------------ 正文卷 ------------ 第1章:漂亮猹猹 明县,西堰村。 后山。 江一茶低头瞅着身上的铁链,粉色的确良小短袖,一时搞不清发生了什么。 黑白分明的眸子,呆呆愣愣,稚嫩的脸蛋尽是乖巧。 上一刻,她是一只漂亮猹猹,在瓜田里啃没熟的瓜。 再睁眼,她怎么变成人了? 江一茶倍感新奇,动了动胳膊,身上的铁链随之而动。 哗啦啦,有些吵人。 还不等她适应,刺耳羞辱的骂声,伴随着拳打脚踢冲她席卷而来。 “你个怪胎,小贱皮子!我肚子里可怀着你们江家的金孙,你竟然敢气我!今儿个就把你卖了!” 江一茶头又被踹了一脚,脑袋懵懵涨涨。 她整个人被踹翻,滚落到一块尖锐的石头边,身上沾满了泥土和碎草渣。 江一茶像是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又动了动胳膊,笨拙又新奇。 铁链子再次哗哗作响。 她仰起头,对上一个美艳却俗气的女人。 女人穿着红色连衣裙,宽松的连衣裙显露出她皮球大的肚子。 看到女人的瞬间,江一茶脑袋刺痛,庞大的信息在一瞬间涌入她的脑袋。 眼前人是她的继母,或者说,是原主的继母,白艳儿。 原主的一生,在江一茶脑中浮光掠影,走马灯似的浮现。 这里是书中世界,一本以八十年代为背景,原主在小说中是个倒霉蛋小傻子,更是福气包女主的炮灰对照组。 原主的一生,可谓悲惨倒霉到极点。 原主两岁时高烧,没有及时就医,脑袋受伤,成了小傻子。 原主爸爸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在县城的厂子做技术骨干,为了给原主治病,拼命工作。本以为娶了白艳儿,她能照顾好原主,可天不遂人愿。 原主年纪小,天生神力,又有脑疾,会不经意间破坏家中的物品,继母为此极其厌恶原主,表面对原主很好,背地里却辱骂抽打原主。 原主智商有缺陷,但实在貌美。于是,被继母培养成讨好男人的工具,最终被一个大老板虐待,死在了花季般的十六岁。 而原主悲惨的一生,都是为了衬托住在对门的福气包女主季佳嘉。 福气包女主季佳嘉,打小就有好运气,上山能捡到人参,下河有鱼儿往她怀里蹦。她还能得到各行业大佬的赏识,成为大佬们的团宠,最终嫁给豪门继承人男主。 原主住在女主季佳嘉对门,每一次被继母虐待,都能看到季佳嘉炫耀她受到的宠爱。 这次,原主捡到了一个小金条,因为原主呆呆傻傻,被女主季佳嘉忽悠走了小金条。 这种情况不止一次。 作为倒霉球对照组,原主经常先捡到“宝贝”,然后被“好朋友”季佳嘉忽悠过去。 继母知道后,气得又打又骂。 这一次,她直接将原主绑起来,要和隔壁县的老光棍赖子交易,交易的“物品”就是原主。 江一茶眸子漆黑,冷幽幽,像是一头盯住猎物的小兽。 白艳儿后背发凉。 她啐了一口唾沫,满脸恶意和嫌弃,她转头咧嘴,看向旁边穿着皱巴花衬衫,瘦弱且黑黢黢的邋遢男人。 “赖子哥,一百五吧,别看这死丫头不懂事,可她这张脸好看啊!她亲妈当年可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美人,可惜啊,掉河里淹死了!” 白艳儿抚着肚子,像是揣着什么宝贝,满脸骄傲的讨价还价。 “赖子哥,我怀着儿子,不能缺营养,这死丫头能给她弟弟换点奶粉,也算是没白活!你可得多给我点。” 赖子蹲下,凑近江一茶。 江一茶黑色瞳孔一闪而过嫌弃,她挪了挪小屁股,向后退了退。 “嘿嘿,小丫头片子还害羞了。”赖子脸上坑坑洼洼,黑黄黑黄的,哈出的口气,能冒黑烟。 江一茶屏气,拧起好看的眉头,“你丑,嘴臭。” 她做猹猹那么多年,第一次遇到脸如此丑,嘴如此臭的人。 赖子脸色瞬间难看,举起胳膊就要扇江一茶。 “你他娘的——” “赖子哥,先别打。”白艳儿拽住赖子的胳膊,眼神刻薄在江一茶身上一转,“先验一下货,免得到时候你说这死丫头不干净。” 赖子咧嘴,露出一口大黄牙,揉了揉白艳儿的手,眼神恶心又露骨,“嘿嘿,说得也是,谁知道这小丫头有没有被玩过。” 白艳儿压住眼底的嫌弃,附和道,“对对对!” 说完,赖子收回手,转身蹲在江一茶面前,咧嘴一笑,大手伸向江一茶,阳光下,能清晰看到他指甲缝里的黑泥。 江一茶恶心的反胃,又往后挪了挪小屁股,胳膊使劲儿发力。 “茶茶——” 远处传来熟悉的呼唤,江一茶脑袋轰然,酸涩的感觉从心脏涌出。 她眨了眨眼,不明白这种感觉是为什么。 听到这句“茶茶”,白艳儿脸色大变。 “赖子哥,你赶紧把她带走!江鹤之过来了!再不走可就走不了了!” 赖子一听江鹤之的名字,立马慌张起来,他虽然住隔壁县,但明县有名的人他知道不少,江鹤之就属于其中。 江鹤之是明县第一个大学生,大学毕业以后,成了县城厂子里的技术骨干。 赖子心脏怦怦直跳,拼命吞咽口水,心道这江鹤之,他赖子可惹不起。 “你赶紧带她走啊!” 白艳儿一边回头张望,一边催促赖子赶紧带江一茶离开。 赖子恐惧江鹤之找他麻烦,恍惚间回过头,看到地上坐着的江一茶。 想到自己四十多岁还是个老光棍,好不容易有了个“小媳妇”,养个十几年就能生娃。 赖子一咬牙:“你一会儿可得拖住江鹤之!我马上带着这死丫头走!” 至于江鹤之,反正不是一个县,就算江鹤之再有能耐,也找不到他赖子! 赖子扭头就去抱江一茶,忽然瞪大眼睛,使劲儿向后退。 脚下动作太急,他左脚绊右脚,一屁股砸在尖锐的石头上。 “啊——” 凄厉。 尖锐。 痛苦。 江一茶目不转睛,盯着赖子屁股底下的石头。 那里一片殷红,像是迎风绽放的花儿。 【真漂亮。】 “你——” 白艳儿被赖子痛苦的声音惊吓,她刚要提醒赖子小声些,别惊扰江鹤之过来,转过身看到一片血腥。 白艳儿目光移到江一茶身上,看到江一茶把玩着铁链子,朝她走过来。 白艳儿逐渐被恐惧淹没。 【敢卖猹猹,还卖一百五。】 【这么便宜!】 【瞧不起猹猹!】 江一茶小步子迈的并不稳当,刚拥有人类的身体,新奇又不适应。 江一茶瓷白的小脸蛋硬邦邦,拎着铁链子,一步又一步,朝白艳儿走过去。 【砸死后妈。】 【猹猹不要讨好丑老板。】 【猹猹不要死。】 落到白艳儿眼里,江一茶如同索命的阎王,尤其是她这能挣脱铁链子的神力,若是动手,她肯定打不过江一茶。 “你个死怪胎!你别过来!离我远点!” “我肚子里有你弟弟!你要是敢碰我,我让你爸爸打死你!” “滚啊!别过来!” ------------ 第2章:他娘的,赶紧救救老子啊 后山山脚下,高大俊朗的男人着急忙慌,嘴里不停喊着“茶茶”。 “你个死怪胎!你别过来!离我远点!” 白艳儿的声音遥遥传来。 男人脸色更加焦急,不停加快脚步,努力分辨声音传来的方向,朝那方向奔去。 “滚啊!别过来!” 尖锐的声音满是惊恐。 白艳儿恐惧江一茶满身神力,随着江一茶的靠近,白艳儿再也崩不住。 她脸色惨白,抓起地上的石头,狠狠砸向江一茶。 “你滚啊!” “你别过来!” “你个死怪胎!” “你去死啊!” 江一茶没有躲避,小步子依旧缓慢、稳当。 只是,她的小眉头皱起。 石子砸在身上。 很痛。 白艳儿心脏狂跳,瞧着江一茶不躲闪,心底暗暗唾弃她“傻”。 于是,她一边恐惧,一边兴奋,不停抓起石子砸江一茶,边砸边骂。 “够了!” 兀的! 白艳儿手被攥住,对方捏的她手腕生疼,迫使她手中的石子掉落,砸在她脚上。 白艳儿听到江鹤之的声音,身体冰凉。 她抬起头,对上江鹤之冷漠的眼神,忍不住瘫倒在地。 ——完了。 白艳儿大脑一片空白,脸无血色。 “白艳儿,我说过多少次,你若容不下茶茶,我们就离婚。” 江鹤之冷声呵斥,一把甩开白艳儿。 他嫌恶的擦了擦手,朝江一茶走过去。 江鹤之将江一茶抱在怀里,身上的蓝色工作服被蹭上泥垢,他轻声安慰两句,温柔至极。 江一茶:“!!!” 【大胆!】 【竟然敢抱猹猹!】 【不过……声音真好听!猹猹喜欢!】 江鹤之疑惑低头,看向怀里的小丫头——小表情冷得很,手里摆弄着沉甸甸的铁链子,与从前怯懦的模样大不相同。 【看猹猹做什么?】 【被猹猹的美貌吸引了吗?】 江鹤之沉默。 他好像幻听了。 他听到了闺女的心里话。 于是,江鹤之昧着良心,试探一句,“茶茶真漂亮!” 江一茶毫不迟疑点头。 【果然,猹猹最漂亮!】 江鹤之瞳孔猛缩,抱着江一茶的胳膊收了些力气。 继而,他的心底涌起难以言喻的喜悦。 他家茶茶竟然会说连贯的句子了! 他本以为,那场高烧后,他家茶茶不会说话了,没想到,茶茶还是有说话能力的! 江鹤心中全然庆幸。 这两年,他拼命工作,就是为了给闺女攒钱治病。 如今,因祸得福,他家茶茶病情有所好转。 更重要的是,他能听到闺女的心里话! 以后,闺女想要什么,他都满足! “江鹤之!我肚子里怀着你儿子!你眼里就只有那个死丫头?”白艳儿灰头土脸爬起来,扶着肚子,冲江鹤之嘶声大吼。 江鹤之凝眸:“白艳儿,离婚吧。” “江鹤之!我肚子里是你儿子!以后能给你养老送终的儿子!能给你传宗接代的儿子!哪里比不上这个怪胎?她连话都说不清!你能指望她——” “住口。”江鹤之冷声打断白艳儿,“当初我们为什么结婚,别以为我不知道。” 白艳儿被噎了一口,一瞬间,心虚涌上心头。 但她立马理直气壮起来,得意洋洋的模样很是欠扁。 “江鹤之,就算我愿意离婚,你娘她可不愿意,她能跪在我面前求我别离婚!” 江鹤之顿时变了脸色,他娘什么性子,他清楚的很。 农村的小老太太,一辈子没离开过这方寸之地,把婚姻家庭看得比命重要。他若是离婚,他娘还真可能低三下四求白艳儿别离婚。 “白艳儿,无论如何,这婚我离定了。” “二位,救命啊——” 赖子虚弱的声音凄厉痛苦,黑黄带坑的脸拧巴在一起,像是癞蛤蟆的背部,他的喇叭裤被彻底染红,触目惊心。 江鹤之看过去,心一惊,眸光略带怜悯。 白艳儿眼神不屑,暗啐一声:“没用的东西!连个死丫头也打不过!废物!” 江一茶窝在江鹤怀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看向赖子。 【惨兮兮,活该。】 【敢买猹猹,不是好东西!】 【一百五十块,便宜!】 【猹猹值一个亿!】 江鹤之串联在一起,明白了自家闺女的意思。 看向石头上奄奄一息的赖子,目光转为憎恶。 他扭头质问白艳儿。 “你带茶茶来后山做什么?” 江鹤之心里门儿清,自从闺女病了,就不怎么说话,受了委屈也不会表达。 白艳儿表面对闺女好,可背地里又打又骂。 他明里暗里警告多次,可没想到,白艳儿已经丧心病狂到要卖掉他闺女。 江鹤之一双凤眸泛着寒,直勾勾盯着白艳儿,仿佛能看透她皮囊下的污秽。 白艳儿打了个冷颤,硬着头皮,挺着肚子,冲江鹤之嚷嚷起来。 “江鹤之,你对得起我吗?!我怀着你儿子,你眼里就只有你那个怪胎闺女!我儿子也是你的骨肉啊!没我这个儿子,你怎么在村里抬得起头?” 【才不是!】 【白艳儿肚子里儿子是对门女主爸爸的。】 【坏儿子!】 【杀茶茶!见死不救!坏儿子!】 江一茶目光落在白艳儿肚子上,脑海中浮现剧情。 白艳儿肚子里是女主季佳嘉爸爸季世峰的还孩子,季世峰是个流氓,哄骗强迫白艳儿,二人无媒苟合。 白艳儿怀了孩子,季世峰不想负责,二人就算计了江鹤之接盘。 未来,白艳儿会生下一个儿子,叫季望,他会认回季家,成为女主季佳嘉的弟弟。 季望会长得又高又帅,性格阴鸷暴戾,会成为道上的“季小爷”,但是,他是姐控,很听季佳嘉的话,很宠季佳嘉。 原主在被白艳儿折磨时,曾向他求救,但他见死不救,甚至冷漠说出:“我妈给你的,都是恩赐。” 江一茶气得握紧小拳头。 “咔嚓” 铁链子应声碎裂。 【坏东西!】 江鹤之被江一茶的心声,以及她的反应吓到。 “杀茶茶”是什么意思? 还有……“孩子是白艳儿和季世峰的”? 难不成…… 可是,茶茶怎么会知道? 江鹤之满脑袋疑惑,却信了七分。 毕竟,能听到闺女的心声,已经十分可疑,若说没有机遇,他不相信。 可他的自尊,强迫他否定这件事——没有男人能忍受妻子出轨。 “白艳儿,我请了假,今天必须去离婚。” 江鹤之满心都是对江一茶的亏欠,是他忙于工作,忽略了闺女,让闺女高烧烧坏了脑子。 他不能再错下去,他不能让白艳儿再欺负闺女。 “江鹤之!你当真不在意我肚子里的孩子吗?” “这是你儿子啊!你亲儿子!” “我们才结婚五个月,离婚?!你不怕被村里人戳脊梁骨吗?” “他娘的,赶紧救救老子啊!你们夫妻俩要吵回家吵去!” 赖子捂着屁股,一手的血,声音虚弱,像是随时会死。 三人瞅了他一眼,一片沉默。 ------------ 第3章:以后的清明节,猹猹好忙呀 … 江鹤之暂时搁下了离婚的事,让白艳儿先回家,随后把赖子抬到牛车上。 拉着赶牛车的陆二爷到一边。 “二叔,一会儿把这男的送到卫生院,拜托你悄悄报个案。这男的和白艳儿勾结,要卖我家茶茶。” “什么!” 陆二爷辈分大,村里的小辈要么叫他二叔,要么叫他二爷。 实际上,陆二爷年纪不算大,五十多岁,身体健壮,儿女双全,儿子是村里唯一的万元户,只是临近三十了还没结婚,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大龄单身汉。 陆二爷平时没别的爱好,就喜欢赶牛车,人也热心,村里有啥事,都是找陆二爷帮忙。 陆二爷听到江鹤之这番话,立马正义感爆棚。 他往地上啐了一口,“呸!这样的败类,我多余送他去卫生院!就该直接拉到警局枪毙!” “枪毙。” 稚嫩的声音在陆二爷跟前响起。 他低头一瞧,对上江一茶黑黝黝的眸子,忍不住心软。 他从兜里掏出一块猪油糖,包装丑丑的,但能闻到溢出的香甜。 他弯着腰,将糖塞到江一茶嘴里,“茶茶吃糖!可甜了!” 江一茶黑眸一亮,砸了咂嘴,香香甜甜的口感瞬间俘获了她。 【糖糖!喜欢!】 陆二爷捏了捏江一茶的小脸蛋,眼中都是宠溺,乐呵呵,沆瀣一气,“敢欺负茶茶,都枪毙喽!” 江一茶咬着糖,小脑袋点了又点,无比赞同。 【枪毙枪毙!】 【猹猹要自力更生,自己枪毙坏人!】 【猹猹去哪里找枪呢?】 “去警局,找枪!” 江一茶小脸邦邦硬,非常坚定冲陆二爷开口。 【猹猹要偷一把枪!】 【猹猹要武装自己!】 江鹤之:“!!!” 这大闺女,咋这么虎啊! 倏地,江鹤之不禁自责起来,心道,如果不是当年那场高烧,茶茶也不会这样。 陆二爷被江一茶逗得哈哈大笑,“好好好,等二爷爷从城里回来,给你带一把枪,哈哈……” 江鹤之自责归自责,但还是决定好好掰正闺女的三观。 “二叔,别惯着茶茶,你赶紧送这混账去卫生院,别耽误了。” 陆二爷闻言,脸一虎,“哪有你这么当爹的?茶茶好不容易搭理我老头子一回,你还不让她多说几句?” 陆二爷险些老泪纵横,年纪大了,喜欢小孩子,可家里儿子不争气,每次相亲女方都会倒霉,渐渐地,十里八村的媒婆都不敢再介绍,就这样,大儿子快三十了,还没结婚! 他瞧着茶茶这丫头就喜欢,奈何每次逗她,她都不搭理他。 “……二叔,车上那癞蛤蟆晕过去了。” 江鹤之抱起江一茶,冲陆二爷扯唇,“二叔,你赶紧送人去卫生院吧,我去找兆和办点事,还有,别给茶茶买玩具枪。” 陆二爷刚要反驳,江鹤之勾着笑,眸光沉静,陆二爷不自觉心虚。 “行吧,我给茶茶买点花生糖猪油糖总行了吧!这丫头好不容易搭理我一次……” 江鹤之打小就聪明调皮,性子混不吝,是十里八村头疼的刺头。 后来,江鹤之上了大学,性子沉稳不少,不过村里人更不敢招惹。 陆二爷年轻的时候就饱受摧残,这会儿更不敢反驳江鹤之,只能嘟囔两句,赶着牛车往卫生院去。 赶了几步,陆二爷回头冲江鹤之招呼了一声,“你去找我家那臭小子?” “是。” 陆二爷挥了挥手,“记得让兆和给茶茶拿桃罐头吃!我攒了好久,让他都拿出来,给茶茶!” 江一茶窝在江鹤之怀里,被抱着往家走。 她仰起头,新奇打量江鹤之的脸。 浓眉大眼,五官隽朗,刚毅又白净,还有读书人的斯文气。 蓝色的工厂工作服也不折损他的气质。 【好帅的爸爸。】 【以后是猹猹的了。】 【可是爸爸死的好早好早。】 江鹤之敛眸,睨了怀里乖巧的闺女一眼。 他死的早? 怎么回事? 茶茶做噩梦了?还是白艳儿对她说了什么? 想到白艳儿,江鹤之眸底涌上厌恶。 江一茶悄咪咪将胳膊搭在江鹤之的肩膀,慢慢揽住他的脖颈。 【爸爸快死掉了,让猹猹多抱抱吧。】 【爸爸香香,猹猹喜欢。】 【爸爸的衣服好丑,猹猹不喜欢。】 江鹤之:“……” 他家茶茶心声没一句重点! 江鹤之边走边思忖,正想着怎么套话时,江一茶心声道了出来。 【爸爸会在今年的立夏出意外,被人推进机器里,割断双腿,大出血死亡。】 【猹猹的帅气爸爸就要死掉了,猹猹好惨。】 【没关系!猹猹去抢女主的干爸爸!然后继承干爸爸的千万遗产!】 【猹猹聪明!】 江鹤之太阳穴突突直跳,忍住想把怀里小人儿扔出去的念头。 继而,他满心疑惑,他家茶茶怎么会知道“未来发生的事”? “女主”?不是话本子里的东西? 难道有人给他家茶茶看小人书了?茶茶代入了她自己? 可是……哪本小人书会这么血腥暴力? 江鹤之心头蹦出一个荒唐的念头——没准真的会发生。 不然,怎么解释他能读闺女的心? “爸爸。”江一茶眼尖,瞥见村口的小卖部,从江鹤之怀里一蹦跶,险些跳出去,“糖。” 记忆中,江鹤之每次带女儿出来,都会在小卖部给她买糖吃。 江鹤之扯唇一笑,使劲儿摁住江一茶。 “乖茶茶,糖吃多了容易牙疼。” 吃糖? 吃个屁! 找那个能给她千万遗产的干爸爸要去! 江鹤之十分“残忍”的抱着江一茶,走过小卖部,速度比平时慢两倍。 江一茶抿唇,握住小拳头,小脸板正。 【坏爸爸!】 【猹猹不要坏爸爸!】 【猹猹要去找身家千万的干爸爸!】 江鹤之:“!!!” 他奶奶的! 这闺女能回炉重造吗? “爸爸,什么时候立夏?” 江一茶力气大,轻而易举掰过江鹤之的脸,认真询问。 江鹤之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小板砖脸”,扯出“灿烂”笑容,“明天立夏,怎么了?” “爸爸明天要努力工作,不能请假。” 【早点嘎掉吧!】 【以后烧纸,猹猹给爸爸烧两份。】 【猹猹是大孝女!】 【不对,奶奶会被假医生的药毒死,二叔叔会被关进牢里自杀,二婶婶会被拐去大山卖掉,大堂哥会被车撞死,二堂哥会被赌徒误杀,小叔叔最厉害!成了大老板才被汽车炸死!】 【以后的清明节,猹猹好忙呀。】 【没关系,猹猹孝顺!猹猹给每个人烧纸!】 江一茶握住小拳头,暗暗发誓。 江鹤之听得心惊,后背发凉。 咋滴!他老江家是挖了阎王爷的祖坟吗? 怎么没一个人活下来? 不对,还活了个会烧纸的“大孝女”! ------------ 第4章:千万遗产,猹猹来啦 “爸爸?” 江一茶见江鹤之走神,伸手推了他一把。 江鹤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上。 江一茶怕被摔,急的赶紧往江鹤之怀抱外蹦,奈何江鹤之抱得紧。 俩人一拉一扯,一起摔在了地上。 江一茶鼓起嘴,依旧板着小脸,一副不高兴的小表情。 【大笨蛋!为什么摔倒还要抱住猹猹?】 【笨笨!】 江鹤之拳头一硬,从江一茶闷闷不乐的小表情上移开,缓缓松了拳头。 默念: 亲闺女,不能打。 亲闺女,不能打! 亲闺女,不能打!!! “呼~” 父女俩一路较劲,顶着明艳艳的大太阳,终于回了家。 江家房子不大,四间正房,几口人挤在一起住,院里搭了个棚子做饭,又挖了个地窖囤菜,杂物们堆在墙角,不大的院子满满当当。 老大江鹤之平时在城里工作,不常回来,留着白艳儿和江一茶在家。 老二江鹤白是个当兵的,结婚后拖家带口住军属大院,基本上一年回来一次。 老三江鹤城是个大学生,也就寒暑假回来。 平时这家中,只有老太太章良娟、白艳儿和江一茶住,倒算宽敞。 江鹤之抱着江一茶进门,正看到他娘伺候白艳儿吃炒鸡蛋。 那鸡蛋是他今儿个才从城里买回来,要给他闺女做鸡蛋羹用的! “艳儿啊,家里没猪油了,娘放的油少,你凑合吃,下次、下次娘指定给你留着……你吃,多吃点……” 章良娟瘦瘦小小,身上的的确良外衫宽大,缝着补丁。 她笑眯眯端着碗,碗里是黄澄澄的炒鸡蛋。 她把碗塞到白艳儿手里,“艳儿啊,等鸡蛋吃完了,娘让老大再买。” “吃什么吃!” 江鹤之大步流星走过去,一把拽过碗,声音薄凉。 白艳儿笑容僵硬在脸上,拿筷子的手尴尬悬在半空。 章良娟瞬间反应过来,去抢江鹤之手里的碗。 小老太太气得一边拍打江鹤之,一边低声嚷嚷,“你干什么啊!艳儿怀着孕呢!得吃好点!” 江鹤之将碗举高,冷凉无情的眸光落到白艳儿身上,“证件准备好了没有,我们去离婚。” “离婚?!” 章良娟瞪大眼睛,回头望望白艳儿,又看看江鹤之,嚎起来,“你做什么孽呦!刚结婚没半年就离婚,艳儿还怀着孕,你这不是让村里人戳咱们老江家脊梁骨吗!你还让娘怎么做人啊!” 江一茶目光疑惑。 【奶奶怎么一直护着白艳儿?】 【假医生就是白艳儿找回来的,药死奶奶后,白艳儿还拿了奶奶的棺材本,把奶奶尸体扔到后山喂了野狼。】 【奶奶也好笨笨。】 章良娟满脸震惊,盯着江一茶的嘴,“茶茶啊,你刚才说——” “娘,茶茶没说话,你年纪大了,耳朵不好。” 江鹤之截住章良娟的话头,打断了她想要说出口的话。 章良娟不乐意,瞪了江鹤之一眼。 转过头,着急小跑向白艳儿,小心翼翼劝,“艳儿啊,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你还怀着孕呢,咋能离婚?” 白艳儿瞥了章良娟一眼,扶着肚子,坐在小凳子上,拿乔:“江鹤之,我怀着孕你就要跟我离婚,你是个男人吗?” 江鹤之抱着江一茶,一步步逼近白艳儿,气势迫人。 “你把茶茶带到后山,难道不是要把她卖了?” “什么!”章良娟脸煞白,嘴唇嚅了嚅,“不能吧,艳儿不是这样的人……” 江鹤之对自家拎不清的老娘无奈。 “江鹤之,说话要讲证据,你凭什么说我卖你闺女?”白艳儿站起来,面色刻薄,咄咄逼人。 “真相如何,我已经报警了。” 白艳儿见江鹤之不似说谎,心里又急又燥,赖子是个软骨头,警察一盘问,他肯定全部秃噜出来,到时候她肯定没好果子吃。 白艳儿急的站起来,焦急想对策。 倏地,她捂住肚子。 “娘,我肚子疼……哎呦……哎呦……” 章良娟一听,连忙扶着白艳儿坐下。 诘责江鹤之,“老大啊,你媳妇儿还怀着孕呢,你可别气她了,跟她道个歉,快点啊!” 【好想砸死奶奶。】 【糊涂蛋一个!】 【还不如猹猹聪明。】 江一茶别过头,不想再看章良娟。 章良娟不乐意了,想说些什么,抬头望向江鹤之,被他冷凝的眼神吓得瞬间闭嘴。 白艳儿示弱装起了可怜。 “鹤之,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对茶茶,就算离婚,也得等儿子生下来啊,哪有怀着孕就离婚的,你这不是让人说闲话吗?” “以后你在村里,在厂子里,可怎么混啊!” 白艳儿句句恳切,仿佛真的为江鹤之着想。 “老大,你要是敢离婚,我就喝农药!” 章良娟挡在白艳儿跟前,气得浑身哆嗦,手里还拿着一个绿瓶子。 章良娟满脸酸楚,手指颤抖指责,“老大,艳儿处处为你着想,你咋能这么气她?” 江鹤之脸一黑,不想再和老娘掰扯下去。 “娘,我先回去上班。至于茶茶,我送兆和家住两天,离婚的事,等过几天再说。” 说完,江鹤之抱着江一茶出了门。 章良娟追出来,在门口扯着嗓子喊了一句,“离婚的事儿,你想都别想!” 江鹤之头也不回,面无波澜,但周身不悦的气息出卖了他的不愉快。 江一茶歪过头,瞧了一眼追出来的章良娟,转而移开视线。 【难为糊涂蛋奶奶了。】 【在爸爸漏风的婚姻里缝缝补补。】 江鹤之眼角一抽。 四岁的“小傻子”闺女,看得比他娘还清楚! 他娘怎么就糊涂到要喝农药威胁? 江鹤之心中叹气,眉眼一片沉寂。 “嘉嘉啊,你真是个小福气包!咱们家的老母鸡又下了十个蛋!奶奶给你煮两个吃!” 对门传来声音,江鹤之下意识抬起头。 正巧见到对门季家的小孙女,小姑娘四五岁,一身粉衣服,白白嫩嫩的,这时,季家小孙女正好抬头,瞪了江鹤之一眼。 江鹤之摸不着头脑,他自问没得罪过对门的小丫头,怎么这小丫头总对他没好脸色? 转眼间,他便将这个疑问抛之脑后。 当务之急,是证明他“立夏必死”这件事。 江鹤之当即决定去厂子里一探究竟。 若明天真的有人推他进机器,那就说明他闺女说的都是对的。 他必须套出闺女的话,避免江家被屠满门。 尽管江鹤之做好了准备,可心底仍然不愿意相信明天他会出意外。 江鹤之抱着江一茶,往村东边走。 “茶茶,一会儿爸爸送你去陆叔叔家,你要乖一点,知道吗?等爸爸不忙了,就来接你。” 江一茶温吞点头,“不急。” 【明天立夏,爸爸会死掉,爸爸接不到猹猹了。】 【猹猹要去找干爸爸,抢女主干爸爸。】 【千万遗产,猹猹来啦!】 ------------ 第5章:好硬的胸肌 江一茶板着小脸,像是“视察工作”的领导,心里却盘算上了怎么接近“女主干爸爸”,怎么得到千万遗产。 “咯吱咯吱” 江一茶疑惑,伸出一根手指,怼了怼江鹤之的脸。 “爸爸,你的牙齿在响。” 他挤出笑,“牙根子疼,不碍事。” 他家这小棉袄不是漏风了,而是小棉袄里棉花都被掏空了! 拐个弯,走过三户人家,大榕树旁,就是陆家。 陆家是五间大瓦房,村里少有的气派房子,在土房子和茅草房中,尤其突出。 江鹤之敲门,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男人小麦色皮肤,浓眉大眼,不怒自威。 “江哥,快进来。” 江鹤之摇了摇头,开门见山,“兆和,最近家里有点事,我想把茶茶放你家住两天,过两天我过来接她,你看行吗?” “这是十块钱……” 陆兆合一把接过江一茶,把她抱在怀里,避开江鹤之递钱的手。 陆兆合佯装不悦,虎着脸,“江哥,我要你钱做什么,茶茶放我这儿,你放心!住多久都行!” 江一茶窝在陆兆合怀里,小手悄咪咪摸向陆兆合的胸肌,瞳孔猛缩。 【好硬的胸肌!】 江鹤之的手悬在半空,脸色尴尬。 陆兆合身体僵硬,推脱钱的手也悬在半空。 【猹猹也要练出硬邦邦的肌肉!】 【猹猹要一拳打八个!】 【嗷呜,陆叔叔身上好香香,西瓜味!】 【猹猹想吃瓜瓜!!!】 陆兆合挠了挠头,有些艰难开口,“茶、茶茶啊,叔叔刚切了西瓜,一会儿你多吃点哈。” 江鹤之狭长凤眸瞬间敛起,看来,茶茶的心声,陆兆合也能听到。 江鹤之心一慌,担忧起来,如果他家茶茶的心声所有人都能听到,那岂不是很危险? “茶茶,你先进去吃吃西瓜,爸爸和陆叔叔有事谈。” 江一茶被放到地上,小步子迈的稳稳当当,慢悠悠走进陆家院子。 陆家院子又大又宽敞,地上砌了青砖,还做出了漂亮的花纹,气派得很。 院子里种着菜,墙角插着秸秆,圈养了几只鸡,院中绿油油的,生机盎然。 江一茶黑眸晶晶亮。 【猹猹喜欢!】 【猹猹要大房子!】 【猹猹喜欢菜菜!】 “茶茶来了呀,快进来,姨姨刚切了西瓜。” 陆召晴从屋里出来,瞧见江一茶,她笑眯眯招手。 小虎牙和麻花辫,无一不衬着她的年轻靓丽,蓝色的的确良衬衫更衬得她温婉可人。 “姨姨好。” 江一茶还是不习惯走路,她想跑起来,但小腿动了动,立马恢复了缓慢步调。 她稳稳当当站定,冲陆召晴打招呼,乖乖巧巧。 陆召晴心底欢喜,一把抱起江一茶,“茶茶真可爱!” 夸完,陆召晴眼底流泻两分惋惜,又漂亮又乖巧,可惜是个“小傻子”,以后的日子啊,怕是辛苦。 【猹猹想起来了!】 【陆家!两兄妹!大瓦房!】 【是女主干爸爸家!】 陆召晴疑惑望向江一茶,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 这孩子不是傻了吗,怎么神神叨叨的? 【姨姨好惨啊,被渣男骗走,生了娃娃,娃娃被卖掉,姨姨被渣男锁在黑房子里一直生孩子,难产死掉了。】 陆召晴瞪大眼睛,茶茶怎么不张嘴就说话了? 而且,茶茶说的哪个姨姨啊?确实好惨。 “茶茶,你刚才——” “晴晴,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茶茶拿块西瓜。” 陆兆合推了推陆召晴的肩膀,高大的身形,压迫感十足。 陆召晴咽下满心疑惑,给江一茶拿了一块西瓜,“茶茶快尝尝,可甜了。” 江一茶接过西瓜,小嘴啃在西瓜上。 【呜呜,好甜的瓜瓜。】 【猹猹一定要抢干爸爸。】 【千万遗产是猹猹的!瓜瓜也是猹猹的!】 陆兆合坐在江一茶身旁,眸光不自觉落在她身上打量。 江一茶掀眸,黑眸淬亮,白嫩的小脸上,是乖巧的假象。 【陆叔叔看猹猹,是不是喜欢猹猹?】 陆兆合:“……” 这丫头跟江哥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自恋这破毛病,是一点不落的遗传。 江哥小时候,整天捣鼓他那“狗啃的”发型,他认为很帅,还要别人夸他帅,谁不夸就揍谁。 陆兆合深吸一口气,想到当年被江鹤之往死里揍的过往。 【快认猹猹做干女儿!】 【陆叔叔死掉,千万遗产就是猹猹的。】 陆兆合拿起西瓜,刚咬一口,就被江一茶的话呛到,“咳咳——” 这就是江哥说的“不拘小节”? 他活得好好的,这小丫头就觊觎他没影儿的千万遗产? 陆兆合虎着脸,望向江一茶,想教育两句,对上江一茶懵懂黑眸,他又无从下口。 毕竟这娃没说出来,人家就往心里念叨了两句,他能说什么? 陆兆合吃了瘪,旁边的陆召晴捂着唇,笑盈盈的。 吃完西瓜,陆召晴给江一茶擦了嘴,擦了手。 江一茶掰着手指头,心里默算。 【陆叔叔是在女主十岁时死掉的,女主现在五岁,还有五年陆叔叔就死掉了。】 陆兆合:“!!!” 女主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他为什么要在她十岁时死掉? 【陆叔叔脑袋里有个大瘤子,花钱都治不好,等陆叔叔成了猹猹干爸爸,猹猹一定会——】 陆兆合欣慰,等着江一茶说出暖心的话。 【猹猹一定绑住陆叔叔,不让他乱花钱!】 【钱钱都要留给猹猹!】 陆兆合额头突突的,他捂住太阳穴。 陆兆合心里默念:孩子是江哥家的,不能打,不能打! 江一茶眼神“关切”,“叔叔,你头疼吗?” 【会不会快死掉了?】 【猹猹不需要等五年?】 “咯咯咯……”陆召晴笑得前仰后合,陆兆合瞪她一眼,她赶紧捂唇,眼中笑意不减,“姨姨去给茶茶拿罐头。” 江一茶眼前一亮,点头,揪着陆兆合袖子把玩,“好!” 【姨姨人美心善,可惜下场凄惨。】 【猹猹要救姨姨!】 陆召晴笑得更开心了。 虽然,她不知道江一茶在说什么,但对比她哥,陆召晴对江一茶满意的不是一点半点。 陆兆合被噎住,脸更黑了,低头瞧了一眼往他怀里爬的白团子,炮火转移向陆召晴。 “陆召晴,笑屁啊笑,再笑我揍你!赶紧拿罐头去!” 陆召晴去了偏房。 陆兆合想到江鹤之说的话,一切等明日见分晓,心脏突突跳,他强迫自己放下心,这娃说的都是没影儿的事。 可是,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 第6章:猹猹是大孝女 是夜。 简陋的房间,摆着一张陈旧的木桌子,角落堆着杂物,拥挤又空旷。 “娘,江鹤之什么意思?我把茶茶怎么了,他防我跟防贼似的!” 白艳儿将筷子拍在桌上,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昏黄的灯光映下,腌咸菜和蒸馍被干巴巴摆在桌上。 唯独白艳儿碗里是炒鸡蛋。 黄澄澄的,散发着诱人的光泽,鸡蛋的香味与油的香味碰撞,盈满这不大的空间。 “艳儿,你先吃饭,别把自己饿坏了。”章良娟笑了笑,挤出满脸的皱纹,她把筷子塞进白艳儿手里,“你怀着孕,别吃凉了,快吃,吃吧。等他回来,娘教训他!” 白艳儿气得喂给自己一大口炒鸡蛋,脸色仍旧难看。 章良娟见白艳儿吃了饭,终于放下心,夹着咸菜,啃了半个馍。 …… “嘬嘬嘬……” 章良娟给家里的老母鸡喂食,瞧见白艳儿起了床,她赶紧放下喂鸡碗,把手往围裙上擦了擦。 “艳儿吃点啥?煮个鸡蛋?” “行——” 白艳儿打了个哈欠,话还没说完,突然响起猛烈的拍门声。 “催什么催!叫魂啊!” 白艳儿低骂了一句。 章良娟麻利打开门,瞧着对方陌生,“小伙子,你……” “大娘,这里是江鹤之家吗?” 章良娟一头雾水,讷讷点头,瞧着小伙子着急,心里也染上了急躁,“怎么了,小伙子?我们家老大出什么事儿了?” “江大哥被机子切了双腿,大出血,人拉卫生院去了,大娘你赶紧送治疗费去卫生院吧!卫生院催呢!” “轰隆——” 章良娟脑子一片空白,手脚冰凉,“去卫生院!对,去卫生院!” 章良娟急得眼眶通红,转过头,去拽白艳儿,“你赶紧去拿钱,咱们去卫生院!” 白艳儿眼底闪过一抹嫌弃,把章良娟的手拂开,“娘,你先去,我去找钱,马上跟上。” 见章良娟出了门,白艳儿嫌恶,掸了掸身上干净的红裙,低声骂骂咧咧。 “呸!腿都断了,治也治不好,鬼才花这冤枉钱!” 白艳儿一通收拾,出了门。 …… 陆家。 “什么?腿真断了?!” 陆兆合脸色难看,抬手摸着自己脑袋,想到江一茶说的“瘤子”。 “不行,我得去瞅瞅!” 说着,陆兆合就要跑出门,被陆二爷喊住,“骑车去!你自行车买来挂墙上,当摆设啊!” 陆兆合火急火燎,冲到偏房,拿下挂在墙上的自行车,推了出去。 长腿一跨,陆兆合坐上坐垫子,一踹脚蹬子……踹不动! 自行车稳稳当当停在原地。 他疑惑,又使劲儿踹脚蹬子。 自行车依旧纹丝不动。 “哥,茶茶搁后边拽着呢!”陆召晴一身蓝色碎花裙,手里拿着喂鸡的葫芦瓢,无奈提醒。 村里都知道,江家这女娃娃天生神力,季家那女娃娃天生运气好,正巧这两家是对门,可女娃娃的命啊,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陆兆合这才回头,看到还没车轮子高的江一茶。 江一茶毫不费力扯着自行车,小脸板正,“见爸爸。” 【猹猹要去见爸爸最后一面!】 【猹猹是大孝女!】 卫生院。 病房。 陆兆合火急火燎,抱着江一茶冲进病房。 “江哥!江哥!你没事吧——” 陆兆合声音戛然而止。 只见,江鹤之穿着病号服,脸色阴沉,正靠在病床上吞云吐雾,骨节分明的手指以标准姿势夹着烟,气势强大,令人望而生畏。 听到动静,江鹤之掀眸望过去,目光触碰到江一茶的刹那,瞬间温柔起来。 “茶茶,过来。” 江鹤之招手。 江一茶小手死死扒在陆兆合怀里,坚定又迅速摇头,“爸爸臭。” 【在病房吸烟,爸爸真没道德!】 【吸烟有害健康,爸爸会死,猹猹才不要死。】 江鹤之沉默,只觉指尖滚烫。 他淡定如初,将烟掐灭,又推开了手边的窗户,散散烟味。 气氛有些尴尬。 陆兆合咳了两声,开口:“江哥,茶茶这丫头可关心你了,我今天来卫生院的时候,茶茶非要跟着,拦都拦不住!” 陆兆合见江鹤之扬起了笑,再接再厉,继续夸,“茶茶这娃可孝顺了!” 江一茶配合地点头,等烟味散得差不多,她爬到病床上,扯着江鹤之的病号服,眼神急切。 “爸爸,家里的钱你藏在哪儿了?” 【家里的会被白艳儿卷跑,不可以!】 【钱钱都是猹猹的!】 “咳咳咳……” “噗——” 江鹤之被呛到地直咳嗽,陆兆合被逗得哈哈大笑。 “江哥,我头一次见到这么‘孝顺’的娃,论养娃,还得看江哥!” 江一茶点了点小脑袋,认真的表情,似乎很认同陆兆合的话。 江鹤之睨了陆兆合一眼,狭长眸子沁着威胁,陆兆合的笑声瞬间被卡在喉咙。 江鹤之低头,对上江一茶懵懂纯粹的眸子,心中无奈,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孝顺? 可真是‘孝’死他了! 江鹤之和江一茶“其乐融融”,陆兆合灵光一闪,想到了脑中的“瘤子”,他决定去做个检查。 “江哥,我有个朋友在住院,我去看看他。” 陆兆合离开后,江一茶爬到江鹤之一侧,她啃着手指,小眉头轻轻拧在一起,眼中疑惑,“爸爸的腿?” 江鹤之眸子软了,摸了摸江一茶的小脑袋,“爸爸以后不能走路,茶茶会不喜欢爸爸吗?” 江一茶摇着小脑袋,“不会。” 【爸爸的腿真的断掉了。】 【猹猹要赶紧认干爸爸!】 【猹猹不能饿肚肚!】 “……” 江鹤之手一硬,想把手边的小脑袋拎起来,扔出窗外。 他深呼吸两下,终于放下了手,轻轻捏了捏江一茶的小脸,“真乖。” 乖个屁! 陆兆合出去不久,两个警察拿着记录本,进入了病房。 【警察叔叔?】 【爸爸不会犯罪了吧?】 【抓走爸爸,猹猹是不是就不需要养爸爸了?】 【好像不错耶……】 江鹤之:“……” “请问是江同志吗,我们接到报案,宋志强蓄意谋杀,致使受害人腿部骨裂。” 江鹤之大手一抬,捂住了江一茶的眼睛,脸色沉寂,气势陡然转变,声音却温润如玉,“我是。” 警察们目光微变,在江鹤之身上打转一圈,两个警察对视一眼:有做罪犯的潜质! “江同志,我们需要你配合做一个笔录……” 配合着警察做完笔录,江鹤之又问,“警察同志,昨天有个买卖儿童的流氓,叫赖子,他怎么样了?” “是有这么个人,昨天是一位大爷报的案,你问这做什么?”警察眼中疑虑,并未直接回答江鹤之的问题。 “受害者是我女儿。”江鹤之沉声,“我希望,这种祸害能受到应有的惩罚。” 警察眼神略带同情,女儿差点被卖,爸爸差点被杀,这一家子是有点子倒霉在身上的。 “放心,坏人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警察安慰了几句,便离开了。 江鹤之松开了捂在江一茶眼睛上的手,他正担心她要闹腾时,发现她睡得正香。 江鹤之松了一口气。 脚步声响起,江鹤之下意识掀眸,气势迫人。 ------------ 第7章:猹猹掉进了人类的‘大瓜田’ 陆兆合脚步一顿,愣在原地,高大的男人讷讷道,“江哥,你好像变了很多。” 他记得,以前的江哥斯文温和;可现在,江哥满身压迫感,给他一种不敢惹,不敢靠近的感觉。 江鹤之眼神收敛,与平时无异,低头给江一茶压了压被子。 轻描淡写,“人总是会变的。刚才你去检查了?” 陆兆合张了张嘴,应了一声。 检查什么,不言而喻。 江鹤之腿真的受了伤,陆兆合心中担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检查一下脑部,以后也能放心。 检查结果要一周后拿,他这一周,估计得提心吊胆着过。 “江哥,你这腿……” 江鹤之敛眸:“断了。” …… 清风吹拂,立夏时节,蝉鸣渐响。 世间绿意盈盈盛况,西堰村也不例外。 西堰村村口——八卦大队成员常驻地,十里八村有什么消息,村口这群嫂子大娘总能第一个知道。 “这一立夏,天儿就热起来了,不好捱啊!” “可不,对了,听说没有,江家老大腿残了,就前两天发生的事儿!” “啥?这咋可能?江家老大不是在城里的厂子做技术员吗?听说还是个技术科的科长呢!” “这有啥不可能!我前两天路过老江家,有个城里男的去老江家拍门,火急火燎的,我寻思有啥事儿呢,就听了一嘴。” “你猜咋了?” “那男的让江嫂子带上钱,赶紧去卫生院!江家老大被机器切断了双腿,血刺呼啦的,说是去见最后一面!” 村口的大娘嫂子们围着坐在一起,一边嗑瓜子,一边聊得火热。 丝毫没发现,被她们讨论的几人走了过来。 陆兆合帮江鹤之推轮椅,章良娟脸色发白,迈着步子跟在旁边,江一茶窝在江鹤之怀里。 几人听到议论声,脸色霎时不好看。 只有江一茶,双眼放光。 【呀呀呀!猹猹掉进了人类的‘大瓜田’!】 【猹猹好幸福啊~】 【可以吃到陆叔叔家的西瓜,还可以吃到有意思的瓜瓜~】 【猹猹该怎么加入姨姨们呢?】 江一茶颇为苦恼。 江鹤之:“……” 陆兆合:“……” 章良娟:“……” “林嫂子,聊啥呢,聊这么开心,这都晌午了吧,还不回去做饭?” 章良娟勉强笑了笑,打断了村口嫂子火热的八卦。 她性子一向软和,不会和人正面起冲突,因此说得还算隐晦。 大娘嫂子们回过头,瞧见了他们刚才讨论的江鹤之。 他正坐在轮椅上,小毯子盖住双腿。 她们使劲儿扒拉着眼,妄图看穿小毯子下那双残了的腿。 片刻后,她们交换了一个眼神,确定了“江鹤之残腿”的真实性。 “江嫂子,做饭倒是不急,你家老大好得挺快啊,不是昨个儿才住院吗?”林嫂子没听出章良娟的言外之意,眼睛不停地在江鹤之双腿上打量,“你家老大腿不是断了吗?这是接上了?” “林婶,我们还有事,改天再聊。”江鹤之没什么耐心。 闻言,陆兆合赶紧推着轮椅,又附和了一声,“婶子们,晌午了,都回家做饭去吧,别让娃饿着!” 几人离开一段距离后,林嫂子喃喃自语,“腿断了,估计也没法工作,白家那群貔貅不得嚷嚷着离婚呐?” 艳阳高照,树荫投下凉爽。 土墙之中,环抱着忙碌做饭的女人,烟囱上,缭绕着缓缓升起的炊烟。 “艳儿!出来盛饭!” 白艳儿不情不愿出了自己房间,小声嘟囔了几句不满,把饭端到桌上。 白家一众人落座,白家大家长白先锋发话了:“开饭。” 众人伸出筷子,快准狠夹菜。 白艳儿刚伸出筷子,看中的鸡蛋便被大嫂夹走,放到了她家宝贝儿子碗里,白艳儿气得翻白眼。 以前在江家时,江家有什么好吃的,都会先给她吃,可在白家,她吃饭还得靠抢! “艳儿,听说江家老大瘸了?” 说话的是白家大嫂,刚才抢了白艳儿鸡蛋的女人。 白家大嫂黄黄瘦瘦,脸上颧骨很高,瞧着便有几分刻薄相,说话语气更甚,“艳儿啊,要我说你干脆离了得了。” 白大嫂眼疾手快,盯着鸡蛋盘子,迅速夹了几块鸡蛋,往自家男娃子碗里塞,眼也不抬,调子也急,“江家老大是个重情义的,你现在怀着孕,这会儿跟他离婚,他能给你不少钱。” “他真成了残废,以后日子可不好过,家里地里啥活儿不都得你干?” 白艳儿向来不喜欢这个大嫂,从前没嫁出去时,大嫂就成天阴阳怪气她,后来大嫂生下了儿子,更是把家里吃食儿藏起来,甚至去偷她房间的吃食儿。 白艳儿嫌恶瞥了大嫂一眼,“我的事儿不劳烦大嫂挂念。” “艳儿,江鹤之这算是工伤吧,厂子不得赔他钱?他好歹也是个技术科科长,估计能拿不少赔偿。” 白家大哥白志伟眼底贪婪,“要我说,听你嫂子的,咱们艳儿年轻,以后找个什么样的不行,干嘛在他一个残废身上吊死?” 白艳儿眼珠子一转,“哥,我的事不用你们操心。” 白志伟不服气,用筷子敲了敲桌子,摆起黑脸,“怎么跟大哥说话呢?我这不是为了你好,为了家里好吗?” “你要是能拿钱回来,你侄子今年上学不就有指望了?再说,你二嫂怀着孕,不得吃点营养品?爹娘年纪都大了,身体有个小病小痛的,有钱不方便?” “呵,我说你们怎么都劝我离婚,原来是看上了江鹤之的补偿款!”白艳儿把筷子一摔,望向白先锋,“爹,你管管大哥,有他这样的吗?” 白先锋捧着碗,心里同样打起了算盘,面上却不显,“离了也好,总不能一辈子折在一个瘸子身上。” 白艳儿脸色难看,“我不吃了。” 白艳儿扔下碗筷,把自己关进了房间中,桌上的白家三兄弟三妯娌对视一眼,各有各的算计。 “汪汪汪——” 院中狗狂吠,扰了白家人吃饭的清静。 继而传来急促的拍门声。 白家大嫂放下筷子,边走出去开门,边小声嘟囔,“讨债鬼!哪有赶在别人吃饭的时候上门的?” 白家大嫂打开门,看到章良娟,原本耷拉着的脸瞬间扬起笑容。 “嗨,江婶子,你咋来了,吃饭了没,快进来坐!” 白大嫂想到江鹤之的赔偿款,眼珠子滴溜转,心里算盘打得啪啪响。 章良娟笑了笑,眼里满是忧愁,她局促地抓着衣角,“艳儿在吗?我问她点儿事儿。” “啥事?艳儿回房间歇息了,先进来坐吧。” 白大嫂把章良娟扯进院子,满脸堆笑。 章良娟叹了口气,冲白家众人打了声招呼,又带着局促解释。 “那啥,昨个儿我让艳儿回房间取钱,我想问问她取了没,家里的钱全没了,要是艳儿取了,得赶紧拿出来,昨个儿医药费还是陆家老大垫付的,得赶紧还……” 饭桌上,白家众人闻声对视,心里有了计较。 “我把艳儿叫出来,这可是大事儿!” 白大嫂最先反应过来,抢在两个妯娌前,冲向白艳儿房间。 ------------ 第8章:看上去不太聪明呢 白艳儿房间门猛地被推开。 她不耐烦看过去,“大嫂,你干什么?” 白大嫂把房门一锁,从窗户张望了两眼院子里的场景,拽着白艳儿的胳膊,眼里贪婪,低声急切,“江家的钱,是不是你偷的?” 白艳儿脸色僵硬一瞬,瞬间甩开白大嫂的手,尖声反驳,“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怎么会偷钱!” 白大嫂一眼看穿,白艳儿是什么性子,她从嫁进来第一天就摸清楚了——白艳儿就是个自私又贪婪,好吃懒做的利己主义者! “艳儿,大嫂来不是问责,大嫂就是想跟你借点钱。”白大嫂笑了笑,“大宝今年该上小学了,家里缺点钱,你看……” 白艳儿咬着后槽牙,“我没钱!” “艳儿,你要真这么说,那大嫂没话说。”白大嫂站起身,收起了脸上的热情,从容掸了掸褶皱的粗布褂子。 边往外走边哀叹,“江家遭了贼,凭着江鹤之的性子,估计得报警处理。这要是被查出来……” “想不到咱们西堰村竟然遭了贼,真是可怕啊……” 白艳儿心脏一突突,眼皮落下,遮住眼中的担忧。 眼见白大嫂要推门出去,白艳儿咬了咬牙,喊住了白大嫂。 “大嫂,侄子上学,我这个做小姑的理应照顾。这样吧,我拿五十,给他添点新文具新书包啥的。” 白大嫂眉开眼笑,五十块啊!她家那口子得挣三个月! 不过…… “一百。”白大嫂坐地起价,“江鹤之可是科长,每个月不得好几十,你拿五十块钱打发叫花子呢?” 白艳儿气儿瞬间不顺了,她知道大嫂向来泼辣无赖,什么事儿都能干得出来。 “大嫂,一百块太多了,不过孩子上学是大事,我这个做小姑的多拿点也没什么,但再多我也拿不出来了。” … 白家院子中。 白大嫂从白艳儿房间走出来,收敛了笑,眉眼间却残存着笑意。 她佯装皱眉,“江婶子,艳儿说确实取了钱,但是……去城里路上,她一摸口袋,钱没了!” “她急得上火,在路上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这不是嘛,她怕你们责怪,躲回娘家了!” 白大嫂胡扯一通,理由确实让人挑不出毛病。 白家一家子人精,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纷纷为白艳儿开脱。 “江婶子,艳儿打小就是个粗心的,丢钱是常有的事儿。” “是啊,江婶子,艳儿还怀着孕,你们可别跟她生气。” 白先锋放下碗,派头十足,“亲家母,艳儿这孩子粗心,你看家里丢了多少,我们给你们补点,三十够了?多了我们家也没有,这时候,谁家日子也不宽裕。” 章良娟嚅了嚅嘴唇,双手攥住衣角,“那啥……不用补,这事儿我回去问问鹤之……” 章良娟离开白家,恍恍惚惚回到江家。 看到院子里坐在轮椅上的大儿子,看到小水缸高的小孙女,章良娟瞬间红了眼,自责自己没用,弄丢了家里的钱,那可是她儿子的救命钱啊!以后小孙女上学,也需要这笔钱! “怎么了,娘?” 江鹤之正用小木棍,在地上写字,教江一茶认字,瞧见自家老娘要哭,问了一嘴。 章良娟一拍大腿,张开嘴要嚎,哭嚎声还没响起,就被江一茶的心声噎住。 【应该是去白家要钱,没有要到。】 【白艳儿卷走了白家所有钱,还不承认,坏东西!】 【坏东西!】 【竟然敢抢猹猹的钱!】 【猹猹今晚就去暗杀她!】 江一茶蹲在地上,握起小拳头,暗戳戳下决心,心里想了各种“暗杀计划。” 章良娟愣在原地,颇为滑稽地张大嘴。 江一茶疑惑,拽了拽江鹤之的袖子,指着章良娟。 小声问,“爸爸,奶奶怎么了?” 【奶奶怎么呆呆的?】 【看上去不太聪明呢。】 【不会是老年痴呆吧?】 江鹤之笑吟吟,摸了摸江一茶的小脑袋,“没事,奶奶累了。” 章良娟一咬牙,转身往门外走,边走边握着拳,她要去问清楚,她相信,白艳儿绝不可能是这种忘恩负义的人! 江一茶盯着章良娟的背影。 【奶奶好奇怪,难不成现在就得那种病了?】 江鹤之眸光微沉,他本来不相信闺女的心声,可一次两次,事事凑巧,他不得不信。 江鹤之垂眸,茶茶说过,他娘会被假医生的药毒死,但是一直没说是什么病,如果他知道是什么病,就能早点治疗,他娘或许…… 江鹤之眸光落在江一茶头顶,他该怎么套话,这是个问题。 艳阳高照,屋外越来越热,人们都拿着蒲扇,躲进树荫下,惬意喝茶或小憩。 白家人吃过午饭,一家人整整齐齐坐在院中的大槐树下,大人们手里握着大蒲扇,孩子们睡在铺着草席的地上。 伴着蝉鸣,大人们聊起了八卦。 “艳儿,你等天黑去一趟江家,瞧瞧江鹤之那腿咋回事,要是治不好,你们赶紧离婚。趁现在离婚,他那赔偿金能分你大半。” 白大嫂一边扇蒲扇,一边扯身上的粗布衣服,布料不透气,她的动作大开大合,颇为不拘小节。 白艳儿心底不屑,她是个高中生,打心眼里瞧不起小学辍学的大嫂,看不上她的粗鄙行为。 “知道了。” 白艳儿虽然看不上白大嫂的言行,但在这件事的想法上,与白大嫂不谋而合。 “我一会儿——” 话说了半截,白家大门啪啪响,院中的狗狂吠。 “艳儿,开门去。” 白大嫂直接吩咐,仿佛使唤白艳儿天经地义。 白艳儿没说什么,起身去开门,只是脸色确实不好看。 “砰砰砰” 白艳儿握住门栓子,将火气全爆发出来,“拍什么拍!阎王催命啊?!” 门倏地打开,白艳儿拧眉望着来人,“娘,你怎么又来了?” 章良娟看到白艳儿,眼神瞬间软和下来。 她有些难为情看向白艳儿,“咱们进去说吧。” 白艳儿不耐烦,依旧站在门前,直接问道:“娘,江鹤之的腿怎么样了?还有救吗?” “卫生院说不好治……” 章良娟神情落寞,话还没说完,就被白艳儿打断。 “既然没救了,那厂子应该能赔不少钱吧?” 白艳儿拉起章良娟的手,恳求道,“娘,你也是女人,你应该知道我的难处,我还年轻,我总不能跟一个废人过一辈吧?” 章良娟看着白艳儿“恳切真诚”的表情,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一刻,她竟然有些不认识白艳儿。 ------------ 第9章:你知道错了就行 章良娟讷讷站在原地,心中酸楚,略带浑浊的眼里沁着泪。 “艳儿,难道你对鹤之……就没一点情意吗?” 白艳儿眼底嘲讽,脸色也收敛了几分,“江鹤之前两天还想和我离婚,我不过是顺他的意罢了。” “艳儿……”章良娟还想说什么,但看白艳儿态度坚决,终于认清了现实。 千斤重仿佛从她心头挪开,她嘴唇嚅了嚅,还是尝试道,“艳儿,你还怀着孩子……” 白艳儿扶着肚子,靠近章良娟,对上章良娟的目光,她满是恶意,低声开口,“这孩子不是江鹤之的。” 章良娟倒吸一口凉气,眼中震颤,“你——” 白艳儿扯住章良娟的手,佯装低落,“娘,我还年轻,你不希望别人说我闲话,戳我脊梁骨吧?我要是被人说闲话,肯定会跳河自尽的!” 白艳儿脸上染上笑,半道德绑架半威胁,直接扼住了章良娟这个“老好人”的命脉。 章良娟气得身体颤抖,却无能为力,只能恨恨盯着白艳儿。 她咬牙切齿,悲鸣:“是我老婆子眼瞎!识人不清!你就是个畜生!” “畜生啊!” 白艳儿对章良娟的骂声无所谓,吐出一个压抑的真相,她心底松快许多,想到能摆脱一个废人,还能得到不少钱,白艳儿咧起嘴角,弧度越来越大。 章良娟心一狠,想着儿媳妇没了,钱可不能再没有,既然茶茶那丫头说是白艳儿拿的,那她就死马当活马医! “离婚的事儿你们夫妻俩商量,和我老婆子没关系。” 章良娟瞧着白艳儿的笑,只觉得刺眼。 “至于你弄丢的钱,不能不找!” “找?”白艳儿笑容逐渐消失,“那钱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肯定是被人捡走了,你怎么找?” 章良娟心里拧着一股劲儿,从今往后,白艳儿就不是她儿媳妇,她凭什么惯着她? 当时惯着白艳儿,都是为了维持大儿子的婚姻家庭。 大儿子快三十了,前妻淹死后,他独自带娃,好不容易和白艳儿结婚。 白艳儿进门就当后妈,又怀了孕,江家当然得好好对人家。 可现在,她彻底明白了。 白艳儿就是条喂不熟的白眼狼! “被人捡走也没事儿,你跟娘去报警,到时候警察帮咱们把钱找回来!”章良娟攥住白艳儿的手腕,把她往门外带。 白艳儿手脚冰凉,站在原地不肯动,“娘,这事儿就算了吧!本来就是我的错,是我弄丢了钱……” “艳儿,你知道错了就行。”章良娟冷哼一声。 白艳儿:“……” 这话听着怎么不太对劲? 章良娟拧起眉头,苦着脸大倒苦水“老大这腿得治啊!医药费就得好几千!家里哪还有钱?” 白艳儿暗啧,眼中满是不屑,心道一个废人还有什么必要治疗?不如省下这些钱,到时候她还能多分点。 “既然卫生院都说没有治疗的必要了,咱们就别浪费钱了。”白艳儿心慌。 章良娟心中冷笑,她不是傻子,看白艳儿的反应,就知道她家茶茶说对了——钱就是白艳儿偷的! 虽然不知道孙女为啥知道,但白艳儿偷家里仅存的钱,这可不行! “不行!这钱必须找到,咱们现在就去警局!” 章良娟使劲儿拽白艳儿的胳膊,把她往外带。 白艳儿死死拽住大门,尖声:“我不去!你放开我!救命啊——” “救命啊——” 白艳儿用了狠劲儿,一把甩开章良娟的手,将章良娟推倒在地上。 【哇哦,打起来了!】 【奶奶的战斗力好弱,估计连猹猹的一根手指都打不过!】 章良娟听到江一茶的声音,四下张望,没发现江一茶的身影,心底疑惑。 殊不知,江一茶正坐在白家门外不远处,枝繁叶茂的大树杈子上。 江一茶咬着从陆家拿的牛轧糖,坐在大树杈子上,小脚晃悠着。 她环视四周,颇为新奇。 兀的,她目光定格在一个单薄的小男孩身上。 田间的小路上,单薄的小男孩拎着几包药,步子有些急。 他身后有四个小男孩,比他高比他壮,步步紧追,时不时拉扯他的衣服,看上去极不友善。 江一茶黑眸晶亮。 【是大笨狼!】 【猹猹好想大笨狼!】 【咦?大笨狼被欺负了?】 【猹猹来救大笨狼!】 江一茶小屁股一挪,直接从树上蹦跶到了地上,哐哐往小男孩方向追。 另一边,白家门前。 章良娟被推倒在地上,路过的林嫂子赶紧把铁锨放下,扶起了章良娟。 “你怎么能推你婆婆?不孝!你们白家就是这么教闺女的?” 林嫂子义愤填膺,章良娟暗自点头。 白艳儿有口难辩,只能求助章良娟,“娘!” 白艳儿相信,章良娟这种“老好人”绝对会给她正名。 章良娟叹了口气,拍了拍林嫂子的手,满脸忧愁,“孩子还小,不懂事,咱们这些做长辈的,哪能跟孩子计较,你说是不,林嫂子?” 林嫂子一听,更来气,拿起铁锨,在地上使劲儿戳了戳,“你啊!性子比面团子还软!” 章良娟叹了口气,赞同地点头,“谁说不是啊!” “对了,林嫂子,你小心点啊,这可是生产队的铁锨,别弄坏了,不然村里那宋会计能念叨你个把月!” 林嫂子立马放轻了动作,“说的是啊,不过,你家这儿媳妇得管管,竟然敢跟婆婆动手!” “要我说,还是你对她太好了!” 章良娟苦着脸叹气,“是啊……” 白艳儿:“???” 今天这老婆子怎么不对劲? 林嫂子也没久留,她忙着回家收拾院子,扶起章良娟就离开了,不然,依着她好看热闹的性子,准得留下掺和一脚,不过,白艳儿当街打婆婆,足够林嫂子去宣传了。 白艳儿怕人说闲话,不敢继续和章良娟拉扯,赶紧把章良娟请进了院中。 “艳儿,我听说了一件事,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白艳儿纳闷,章良娟今天太不对劲了,说话也神神秘秘的。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章良娟叹了口气,眼皮耷拉下来,打量着白艳儿的脸色,“有人说,家里的钱,其实是你偷的……” 白艳儿脸色大变。 章良娟瞧着白艳儿,故作怀疑,“艳儿,不能是你偷的吧?” “肯定不是!”白艳儿尖声反驳,“谁胡说八道!” 章良娟心里明镜似的,“艳儿,娘也不是怪你的意思,要真是你偷的,你还回来就行,娘不报警。” 白艳儿立马横眉,“你什么意思?你认为是我偷的?” ------------ 第10章:行走的千万遗产 章良娟闭着嘴,没说话,但意思显而易见。 白艳儿气得鼻子歪,她指着章良娟,“你把我当贼?那是江鹤之的救命钱,我为什么要偷?” 章良娟点了点头,伸手去抓白艳儿的胳膊,“艳儿,你跟娘去报警吧,咱们让警察还你一个清白,也让村里人看看,你白艳儿没有偷我们江家一分钱!” “虽然江家穷,你要跟我儿子离婚,但是,你白艳儿不是个白眼狼,不会偷我们江家仅存的积蓄。” 章良娟句句如刀,插中白艳儿的要害。 白艳儿脸皮闪过心虚,“娘,我都说了是丢了,丢了!被人捡走肯定找不回来,你麻烦警察做什么!” “就是啊。”白大嫂走过来,搭话,“那钱丢路上,肯定会被捡走,又没人瞧见,警察肯定办不了。要我说,吃亏是福。” “可是有人说……就是艳儿偷的……”章良娟看向白艳儿,“艳儿,要不你让娘找找,娘要是找不到就死心了……” 说着,章良娟往白艳儿房间走,脚步麻利得很。 白艳儿着急,一把拽住章良娟,把她往后拉。 “艳儿,娘就找找,娘知道肯定不是你拿的。” 白大嫂想着从白艳儿那拿的一百块钱,也急了,如果被章良娟发现那些钱,白艳儿没钱事小,她那一百块钱没了事大! 这样想着,白大嫂也上手去拉章良娟,想阻止她进去的脚步。 “啊——” 白艳儿用力过猛,章良娟身子一歪,脑袋撞到了院里的碎花盆上。 血染红了碎花盆。 章良娟倒在地上,碎片插进她的头皮,她瞪大眼睛,血顺着她的头流淌到眼角,“救……救……” 白艳儿和白大嫂吓得连连后退。 白家一众人看到这动静,也没了看热闹的心,哐哐往章良娟的方向跑。 白艳儿慌张望向白大嫂。 白大嫂一边退后一边摇头,“艳儿,这可是你干的,我可没碰你婆婆。” 白艳儿苍白否认,“是她自己没站稳!” “慌什么!”白家大家长白先锋呵斥一句,当机立断安排,“老大,你把人背到村口卫生所去!老二,你去通知江家,让他们拿着钱去卫生所。” …… 江一茶一溜烟跟上了小男孩,小手一抓,拽住跟在他后面的四个高壮小男生。 几人回过头,齐刷刷低头,这才看到江一茶。 江一茶小脸僵硬。 【可恶可恶!】 【欺负猹猹个子矮!】 【猹猹一拳揍飞一个!】 “小矮子,你拉住我们要做什么?”其中一个高壮小男生开口。 江一茶抿唇,望向被挡住的单薄小男孩。 “我找他。” 【大笨狼怎么不来抱猹猹?】 【大笨狼以前可喜欢抱猹猹了!】 “你们不许欺负大……他。”江一茶一溜烟钻到单薄小男孩身边,一把薅住了他的头发,凶巴巴冲四个小男孩警告,“听到没有。” “赶紧走!” 江一茶挥舞着小拳头威胁。 “老大,她是村里的小傻子,就力气特别大的那个,上次把小胖牙打掉了。”一个小男孩捂着嘴,‘小声’说。 为首的男孩瞳孔一瑟缩,忍不住腿抖,但身为“老大”,他必须坚强:“喂,小傻子,你最好离小疯瞎子远点!不然,下次我连你一起揍!” 话还没说完,四个小男孩齐刷刷转身,撒丫子就跑,像是被大狼狗追撵。 江一茶收回视线,她兴冲冲抱上男孩。 ‘吧唧’ 江一茶啃上了男孩的脸。 【大笨狼长得真好看!】 【亲亲!】 “嘶——” 下一秒,江一茶屁股一疼,摔在地上。 【大笨狼竟然推猹猹!】 【大笨狼不喜欢猹猹了吗?】 【那猹猹也不要喜欢大笨狼!】 江一茶绷着小脸,恶狠狠盯着小男孩。 “你是谁?”男孩冷脸,语气并不友善,“为什么……亲我?” “猹猹。”江一茶想了想,补充道,“江一茶。” “你不记得猹猹吗?” “没见过。” 江一茶目光黯淡下来。 【猹猹没有认错,这就是大笨狼的味道。】 【可是,大笨狼忘记了猹猹。】 【大笨狼真讨厌!】 “我叫谢曜洲。”谢曜洲抬手擦着江一茶留在他脸上的水渍,“你有其他事吗?” 江一茶轻轻摇头,情绪稍显失落。 脑袋上的小呆毛翘了翘,莫名可怜。 谢曜洲瞅了她一眼,直接转过身,拎着药包进入院子,没有丝毫留恋。 江一茶好奇地张望,目光触及院中的一棵枣树,隐约有一道纤细的身影。 还没来得及仔细看,门哐当关上,隔绝了她的视线。 【啊啊啊!】 【大笨狼讨厌!】 【猹猹一定要让大笨狼记起猹猹!】 【然后狠狠抛弃大笨狼!】 江一茶一边迈着小步子离开,一边捏紧小拳头。 片刻后。 门悄然打开,谢曜洲走出来,凝望她四平八稳的小身影,直到她彻底消失。 江一茶回到江家时,门上落了锁。 她气呼呼蹲在地上画圈圈。 【爸爸忘记猹猹不在家,还锁门。】 【爸爸讨厌!】 【猹猹下次也要把爸爸锁在门外!】 “噗嗤——” 江一茶被笑声吸引,抬起头,她眼前一亮:“陆叔叔!” 【猹猹预定的干爸爸!】 【行走的千万遗产!】 【猹猹的!】 陆兆合的笑容逐渐收敛。 江家这小活阎王,怎么天天想那没影儿的千万遗产? 他现在还是个庄稼汉! 陆兆合抱起江一茶,“茶茶,你爸爸出去办点事,这几天继续住在叔叔家,好不好?” “什么事?“茶茶要知道。” 【猹猹要吃到所有瓜。】 【猹猹不能白活这一辈子!】 陆兆合:“……” …… 卫生院。 病房中,五张病床都空着,唯独床边躺着章良娟。 章良娟靠在床头,脑袋上包着纱布,床边是坐着轮椅的江鹤之。 “白艳儿呢?”章良娟看着江鹤之,声音虚弱。 “没来。白家老大把你送到了村头卫生所门口,人都没进卫生所,还是沈大夫家的闺女看你伤得严重,把你送到了县里的卫生院。” 章良娟愤愤道,“白家这都一群什么玩意儿!白艳儿打了我,竟然不来卫生院瞅一眼!我当初真是猪油蒙了心!” 江鹤之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一件小毯子,没搭话。 章良娟发愁,斜眼瞥了一眼江鹤之,不知道怎么说,“她肚子那孩子……” “孩子不是我的。” 章良娟瞪大双眼,猛地望向江鹤之,见江鹤之一脸淡定,她目光复杂起来,“你咋知道……” “茶茶。” “茶茶这孩子是咋回事?”章良娟满肚子疑惑,嘟囔道,“我怎么总能听到她念叨?神神叨叨的,还啥都知道,奇了怪了!” “对了,老大,那钱就是白艳儿偷的!咱们报警吧!”章良娟说起来就气,“高低得把这白眼狼送进监狱!” ------------ 第11章:猹猹是大聪明 “包子。” 江一茶指着卫生院旁的小摊子,推了推陆兆合。 陆兆合望过去。 包子摊热气腾腾,白胖胖的大包子散发着油香肉香,着实吸引人。 江一茶又拽了拽陆兆合,提醒他,“香。” 【包子!包子!】 【猹猹要吃肉肉!】 【陆叔叔给猹猹买包子,猹猹清明节就给陆叔叔烧纸!】 陆兆合迈出去的腿瞬间收了回来。 他脑袋里绷起一根弦,“茶茶,奶奶还在卫生院,我们先去看奶奶,好不好?” 包子还是让江哥带她买吧,他可没这福气! 江家这小丫头也忒吓人了! 江一茶不乐意,扭动着小身子,往包子铺折腾,奈何陆兆合铁了心,抱着她往卫生院走。 【猹猹绝对不给陆叔叔烧纸!】 江一茶反抗无果,气呼呼被抱进病房。 “江哥,江婶儿。”陆兆合放下江一茶,把手里的山楂罐头放到床头,“江婶儿身体怎样了?” 章良娟笑眯眯,“没啥大事儿,明天就能回去了。” 江一茶趁着大人们说话,溜到江鹤之轮椅旁,按了按江鹤之的腿。 江鹤之有所察觉,低头看到江一茶的动作,“茶——” 【爸爸的腿好像没什么事,为什么医生会说断掉了?】 【好奇怪哦。】 江一茶若有所思,随后,她从口袋翻出一根针,尖锐锋利,直直朝江鹤之的腿插过去。 江鹤之还没从江一茶判断他腿没事的震惊中回过神,就感觉到一根针扎进腿中。 “嘶——” 江一茶闻声抬头,见江鹤之面不改色,目光中尽是疑惑。 【爸爸刚才没有出声吗?】 【猹猹听错了?】 江鹤之唇角扯出弧度,眸光温柔深邃,“茶茶,怎么了?” 江一茶摇了摇头,悄咪咪把针往里推了两寸。 【猹猹要搞清楚!】 江鹤之:“!!!” 疼! 好疼! 疼死个人! 江鹤之攥住轮椅扶手,青筋暴起,面色依旧温柔。 江一茶盯着江鹤之瞧了好一会儿,这才把针拔出来,藏到口袋。 【腿真的坏掉了。】 【猹猹好可怜。】 江鹤之倏地心一抽疼,这一瞬间,他想抱起江一茶,告诉她,他的腿好好的,她拥有一个健全的爸爸。 可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下去。 他必须找到幕后黑手,以宋志强的胆子,不至于对他下死手,宋志强背后肯定有人授意。 愧疚感充斥在江鹤之心头,他伸出手,刚摸到江一茶的小脸,安慰的话还未吐出,就听到—— 【猹猹一定要抢干爸爸!】 【猹猹要过好日子!】 江鹤之脸色僵硬,望向陆兆合,上下打量,眼神挑剔得很。 不就是千万? 他江鹤之给她挣一个亿! 他得让闺女知道,谁才是她亲爹! 陆兆合默默后退,这父女俩能不能换个人祸害?他怕死啊! 想到死,陆兆合又想到了一周前做的脑部检查,差不多是时候拿检查报告了,于是他找了个借口出去。 病房安静下来没多久,喧闹的动静从外面响起,隐约有‘离婚’‘要钱’‘残废’等字眼。 江鹤之和章良娟对视一眼—— 白家那群畜生来了! “就是这儿,爸,哥,咱们进去吧。”白艳儿的声音传进病房。 继而,病房门被推开,呼啦啦进来白家一大家子人。 “江鹤之!赶紧跟我妹去离婚!” 白家大哥白志伟先声夺人,戾气十足。 户口本被甩在地上,正好砸在江鹤之脚边。 江鹤之瞥了一眼户口本,靠坐在轮椅上,并未直接回答离婚的事,“私闯民宅,偷拿我江家户口本,怎么,你们白家打算去监狱过大年?” “你——” 白志伟性子冲动,急红了脸,抬手要揍江鹤之,被白大嫂拦了下来。 “折腾什么!”白家大家长白先锋虎着脸,把白志伟夫妻俩瞪了回去。 白先锋乐呵呵一笑,冲病床上的章良娟开口,“江妹子,你头怎么样了?” 章良娟给了白先锋一个白眼,扭过头没说话。 白先锋被落了面子,脸色不好看,但骑虎难下,他闺女还指望他撑腰离婚。 “江妹子,我们家艳儿和鹤之离婚的事儿,你看……要不今儿个就去办了?” 章良娟依旧不理,江鹤之拿起水果刀,慢条斯理削着苹果。 白先锋两次被下面子,心底恼怒,因此话语开始重了起来,“江妹子,话我撂在这儿,我家艳儿绝不可能跟残废过一辈子!” 白艳儿顺势站出来,望向江鹤之,故意挺了挺肚子,字字如泣,“鹤之,看在孩子的份上,你就和我离婚吧,我不希望孩子出生后,会因为爸爸是个残废而自卑。” “江鹤之,我妹怀着你的娃,就算离婚,你也不能亏待她,厂子赔你的钱不少吧?你就给我妹一千吧,我们白家也不多要。”白志伟颐指气使,又理所当然。 【切,白艳儿肚子里是坏东西!才不是爸爸的孩子!】 【坏东西讨厌!不许给钱!】 【钱是猹猹的!】 江鹤之心底好笑,将削好的苹果喂到江一茶嘴边,“甜吗?” “甜。” 江一茶点头,黑眸幽幽盯紧江鹤之手里的水果刀。 【锋利的刀刀,猹猹可以连杀白家一二三四五……好多人!】 【猹猹是最厉害的杀手!】 江鹤之默默收起水果刀,杀手?真这样做了,那就是通缉犯! 江鹤之心底思忖着,要不去书店买两本法律常识书,每天给她念两条听? “江鹤之,你听到没有?”白志伟脾气暴,“装什么装!宠个死丫头片子,还是个傻子!要是没我妹肚子里的娃,你江鹤之就绝种了!” 江鹤之目光如刃,“道歉。” 江一茶小虎牙锐利,两个门牙咔嚓咔嚓,配合着,几秒便啃完一个大苹果,抬手一扔,苹果核撞进白志伟嘴里,堵住了他嚷嚷个不停的嘴。 【猹猹才不是小傻子!】 【猹猹是大聪明!】 【猹猹讨厌白家!猹猹要放火烧了白家!】 江鹤之一阵头疼,闺女看着乖巧,话也少,可思想也忒危险了! 白志伟被苹果核呛到,咳嗽个不停。 白艳儿望着江鹤之,满眼不耐烦,“我大哥不是故意的,他性子直,你又不是不知道。江鹤之,你识相点,离婚对你我都好。” 江鹤之敛眸:“离婚可以。” 白家一众人也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意刚浮现,又被江鹤之的下一句话压了下去。 “先把偷我江家的钱还回来。” ------------ 第12章:污了他闺女纯洁的小心灵 “具体有多少我不记得了,但至少有一千块。” 江鹤之动作懒散,手指在轮椅扶手上轻敲,施施然望向白艳儿,“我不多要,就一千块。” “江鹤之,你抢钱啊!那钱艳儿已经丢了,我们一分钱都拿不出来!” 白志伟尖声大叫,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耗子。 白艳儿心底自然不乐意,到手的钱哪有还回去的道理?她给江家做牛做马半年,难道不值一千块? “鹤之,我们夫妻一场,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难道你对我没有一点儿情意吗?” 江鹤之眉头拧起,表情十分难受,“少矫情,还钱。” 江鹤之不理解,白艳儿长相虽说不差,但总是莫名其妙做出违和的表情,将她的性格缺陷无限放大,刻薄又愚蠢。 江鹤之收回视线,眸光落到江一茶身上。 暗暗庆幸。 幸亏闺女没被白艳儿带坏,不会莫名其妙做奇怪的表情。 江一茶仰起头,小脸一板一眼。 像是视察的领导。 江鹤之:“……” 收起漫无边际的头绪,江鹤之将目光施舍给吵闹的白家众人。 病房中喧哗,斥责,据理力争,无一不在尝试让江鹤之收回“还一千块”的要求。 “江家老大,一千块我们白家拿不出来,你再重新说个数,我们借也给你借到。”白先锋阴沉着老脸,“我白先锋活了大半辈子,不能欠你一个小辈的钱。” 【哼!虚伪的老头子!】 【猹猹情商超高!】 【猹猹听出了虚伪老头子用前辈的名头压爸爸!】 【讨厌的老头子!护着恶毒后妈,最后也会被偷走钱!然后没有钱治病,死掉死掉!】 江一茶眸子黑漆漆,渗着“同情”的光。 江鹤之斜睨了一眼,瞧见自家闺女幸灾乐祸的小表情,忍不住勾起唇角弧度。 “我娘住院四天了,医药费还没交齐。” 江鹤之一开口,白家众人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白先锋心中一对比,一千块钱和四天的医药费,那肯定是医药费便宜!四天的医药费,最多二三十块钱! “行!”白先锋一拍手,表情立马仁慈和善,吩咐白志伟,“老大,你去给你江婶儿补交医药费,老二,你送鹤之和艳儿去民政局离婚。咱们今儿个就把事儿办了!” 白家众人脸上挂笑,齐刷刷松了一口气。 江鹤之唇边弧度渐冷,他低头捏了捏江一茶的小手。 江一茶抬起一只手,小大人似的,捏了捏江鹤之的脸。 【白家欺负爸爸!】 【猹猹要灭白家满门!】 江鹤之心底一暖,把江一茶抱进怀里,感慨闺女为亲爹冲冠一怒。 白家人忙活起来,白家老大急匆匆转身,想去补交医药费;白家老二挽起袖子,搓了搓手,准备推江鹤之去民政局。 病房被白家人的喜悦包裹,白色泛黄的墙壁,透露出被阳光照耀的红光。 “等等。” 江鹤之出声。 白家老大迈出门的脚又收了回来;白家老二挽着袖子疑惑抬头;白艳儿心一紧,心头预感不妙。 “咋了,鹤之?” 白先锋笑呵呵,没有注意到江鹤之脸色不对,“你娘这医药费我们白家包了,你甭担心!谢谢叔的话就别说了,你好歹也是我白家的女婿,咱们做不成亲家也能结个善缘。” 白艳儿攥着手掌,紧盯着江鹤之的表情,企图在他的脸上印证自己不安的猜测。 “就是,医药费这几十块钱虽然有点多,但我们白家不忘恩负义!”白志伟回过头,笑容灿烂又丑陋。 【猹猹想起来了!】 【白家老大被白艳儿坑到港城,卖进黑窝窝,一辈子没逃出来!】 【白家大嫂和女主爸爸勾勾搭搭,还和白艳儿争风吃醋!嗷呜~猹猹想看!猹猹好激动!】 江一茶窝在江鹤之怀里,双眼冒幽光。 江鹤之轻笑一声,心道白家的糟心事倒是也不少,真不清楚那劳什子“女主”是福气包,还是灾星。 白艳儿的心彻底吊起来。 她对江鹤之不算熟悉,她第一次见到江鹤之生气到发笑,比起辞严色厉的怒火……要可怕许多。 可是,白家众人丝毫没有察觉。 白艳儿忍不住心慌。 白家大嫂也开了口,“江鹤之,嫂子知道你舍不得艳儿,毕竟家里有个女人做饭热炕头,日子舒服,说出去也好听。但你今儿放手了艳儿,嫂子明儿个就再给你说个不差的姑娘!” 白艳儿忍不住心虚。 热炕头? 结婚半年,除了结婚前她算计江鹤之的那一次,江鹤之从来没和她躺过一张床。 而且……结婚前,算计江鹤之的那一次,江鹤之醉酒,睡得死沉!他们什么都没发生! 至于做饭…… 白艳儿更加心虚,她在江家没做过一顿饭,都是章良娟做好饭,她直接吃。 白艳儿攥了攥手指,给自己定了定心,这些事江鹤之不知道,她也不可能让他知道。 “大嫂,别说了。”白艳儿尚有两分羞耻心,扯了扯白大嫂的衣服。 “这有什么可害臊的!”白大嫂挥开白艳儿的手,“你们老夫老妻的,啥没做过?” “行了!” 眼见白大嫂口无遮拦,白先锋挂不住脸,将她呵斥住了嘴。 “鹤之,你刚才想说什么?叔能办到的就尽力办!” 【让他交出白家私藏的青花瓷碗!】 【值钱!好几百万!】 【猹猹要抢女主的青花瓷碗!】 江一茶脑袋中浮现一个漂亮又有艺术韵味的青花瓷碗。 剧情中,白家家破人亡,白艳儿卖了白家的房子,这个瓷碗被翻找出来,可惜白艳儿不识货,被女主捡了便宜。 江鹤之眉心一跳,青花瓷碗?当年这些东西不都被砸了?谁家敢私藏,那可是枪毙的死罪。 这两年情况好转,但古董这一块儿,还没有彻底放开。 江鹤之脑筋转得快,既然他家闺女说能值几百万,那就证明以后古董市场会兴起,若是他从现在开始收集…… 江鹤之压制住疯狂躁动的心脏,沉吟片刻,“白叔家祖上开过私塾,应该还有几本启蒙书,茶茶到了识字的年纪,我想问白叔要几本书。” 白家祖上风光过一阵,据说是大官落马,迁移到了西堰村,做了教书先生,日子风生水起。 不过,白家在老太爷这一辈彻底落寞,家财散尽,只留下了些物件。 前几年,物件被搜刮销毁,白家彻底清贫。 江鹤之手指有节奏敲动,既然茶茶说白家有私藏的青花瓷,那肯定也会有其他私藏的东西。 “鹤之,你这不是为难叔吗?”白先锋脸色难看,想到从前被打击的日子,目露警惕,“我白家就是穷苦人家,哪有什么启蒙书?” 【骗子!虚伪老头儿房间有避火图!】 【虚伪老头儿给寡妇钱,和寡妇在床上滚来滚去!】 【猹猹都知道!】 江鹤之:“!!!” 江鹤之目光如剑刃,直射白先锋,像是要把他砍死。 一把年纪,真是恶心到骨子里! 污了他闺女纯洁的小心灵! ------------ 第13章:饿了,嘿嘿 “既然白叔不诚心,那我江鹤之无话可说。”江鹤之望向窗外,不远处,就是城里的公安局,“我辛辛苦苦三年才攒到这一千块……” 话没说完,但意思十分明确。 白家老大性子最急,“爹!江鹤之不就是要几本破书吗?你给他不就行了?咱们家哪有一千块!” 白志伟话音一落,白家大嫂、白家老二,纷纷附和,围在白先锋跟前,劝他拿出两本书。 在他们眼中,两本破书就算卖出天价,也不值一千块钱。 这一千块钱肯定是在白艳儿手里,到时候他们每家分一分,一家能有个几百,三五年都不愁吃喝! 白家众人心里各有算盘,想着保住白艳儿手里昧下的一千块。 白先锋别无他法,气不顺挥开众人,“行了!” “鹤之,叔回去给你找找,晚上给你送过去,你看行不?” “那就明天去离婚。”江鹤之不疾不徐,“不急,叔慢慢找。” 白先锋咬牙,“我现在去给你找,晌午就给你送家里去,你看行不?” “爹,我借个自行车带你回村,咱们赶紧去找书!” 白志伟火急火燎,拉着白先锋冲出病房门。 江鹤之提醒,“医药费别忘了交。” “好嘞!”白志伟人已经没了影儿,但声传了回来。 …… 病房恢复安静,白家老二是闷葫芦性子,夫妻俩没久留,急赤白脸走了。 白艳儿留在病房,找了一把椅子坐下。 “江鹤之,我怀着孕。” “滚出去!”章良娟急红了脸,指着白艳儿的手颤抖,“滚!” “娘,啊不对,江婶儿!”白艳儿故作口误,表情恶劣又夸张,“江婶儿,我得留下来和鹤之商量一下抚养费问题,我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他不得出钱?” “我是不希望孩子有一个残废爹,可亲爹怎么能不养孩子?” 白艳儿笑眯眯,轻抚肚子,“你说是吧,鹤之?” “你——你——”章良娟气得气儿不顺,说不出完整的话。 【才不是亲爹!】 【爸爸的钱都是猹猹的!不许抢猹猹的钱!】 江一茶像个小炮弹,噌地从江鹤之怀里窜出去,江鹤之反应过来,想抓却没抓住。 于是。 “啊——” 白艳儿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痛嚎,额头冒出细密的虚汗,双腿在地上蜷缩。 “啊——疼——疼——” 江一茶木着小脸,盯着白艳儿圆滚滚的肚子。 【伤害茶茶的坏孩子。】 【猹猹要替茶茶报仇!】 江一茶抡起小拳头,冲白艳儿的肚子砸下去。 “茶茶!不许!” 江鹤之严词厉色,大声遏制江一茶。 江一茶的小拳头悬在半空,瘪着嘴回头,“坏人,打。” “茶茶,过来。”江鹤之缓了缓脸色,目光掠过在地上抽搐的白艳儿,冲江一茶招手,“过来。” 江一茶抿唇,一步一挪,终于晃悠到了江鹤之跟前,仰着头,和江鹤之对视。 【为什么不让猹猹打恶毒后妈?】 【爸爸好凶!】 【爸爸会打猹猹吗?】 江鹤之躬身,将江一茶抱到怀里,“茶茶,好孩子不能随便动手打人,知道吗?” 江一茶耿直摇头,“打坏人。” 【恶有恶报,猹猹替天行道!】 【猹猹厉害!】 江鹤之:“……” 江鹤之彻底沉默,望着怀里小人儿的眼神,黑黝黝、纯粹、干净,他实在说不出重话。 “爸爸,夸。” 【不打猹猹,那就夸猹猹!】 【快夸猹猹!】 【猹猹好棒!】 “……茶茶饿不饿?” 江鹤之实在夸不出口。 “饿!肉包!” 病房门被推开,陆兆合走进来,手里拎着一个大瓷缸,还有两个油纸袋子,散发着油香。 “哎哟!这是?” 陆兆合见白艳儿在地上坐着,他江哥视而不见,他赶紧去扶白艳儿,“江哥,白艳儿再不好,肚子里也怀着你的孩子,你不能——” 【孩子才不是爸爸的!】 陆兆合手一滑,白艳儿再一次摔在地上。 “……” 陆兆合沉默,目光落到江鹤之头顶。 哎哟! 绿的! 韭菜绿! “额……江哥,你有没有闻到很臭……”陆兆合捂住鼻子,朝江鹤之走去,裤脚一紧,他低头一瞧。 “叫、叫医生!”白艳儿脸色惨白,裤子后面大片黄褐色痕迹,“我、我要生了……啊——” 病床上,章良娟瞧见狼狈不堪的白艳儿,脸色大变。 白艳儿这副模样,分明就是要生啊! 章良娟生了三个孩子,怎么会不知道女人生孩子的前兆? 江一茶小身子一抖,往江鹤之怀里躲了躲,闭上眼。 【好可怕。】 【猹猹怕。】 【呜呜,猹猹怕……】 江一茶拽着江鹤之的衣服颤抖,紧闭着双眼,满身恐惧。 江鹤之心疼,“茶茶,爸爸在,不怕,爸爸一直在。” 江鹤之第一次知道,原来女人生孩子会遭遇如此不堪、折损自尊的折磨。 “江哥,我先带白艳儿去找医生。” “嗯,注意点,别碰到白艳儿的肚子。” “放心吧。” 白艳儿疼得打颤,却清晰听到了江鹤之和陆兆合的对话。 下一刻,她身上披了一件外套,遮住了臀部的窘迫。 随后,白艳儿被陆兆合抱了起来。 白艳儿身下污秽,恶臭,她自己都受不了,更何况被男人抱起来。 白艳儿挣扎着,不希望任何人靠近自己。 “你羊水破了,我送你去手术室。”陆兆合屏住气,迅速说完,虽然嫌弃,但还是安慰了一句,“生孩子都这样,就是屙了点——” “陆兆合!”江鹤之厉声打断,“赶紧送她去手术室。” 陆兆合送白艳儿离开病房。 病房中,只剩下江家三人。 章良娟见江一茶被吓到,叹了口气,从缝在衣服内口袋中拿出了两块钱,皱皱巴巴。 “老大,你带茶茶去外头的国营饭店吃点儿,别让孩子吓坏了。” 江一茶蔫蔫的,一反常态,对“吃”没有任何特别反应。 江鹤之心疼。 他接过钱,摇着轮椅,抱着江一茶往外走。 江一茶噌地跃下轮椅,约莫半个轮椅高。 江鹤之不明所以,下一秒—— 他和轮椅“飞”了出去。 江一茶推着轮椅,两条小腿儿倒腾出残影。 【猹猹最疼爱爸爸了!】 【猹猹是大孝女!】 江鹤之:“……” 走廊上,白大褂医生一晃眼,一把轮椅从眼前‘飞过去’,医生再一回头,没看到轮椅的踪迹,小声嘟囔:“奇怪……” “张医生!快,有个孕妇早产,已经开到四指了!” ‘哐哐哐……’ ‘咚咚咚……’ ‘嘭——’ 走廊上声音慌慌张张,最终被关门声隔绝。 万籁俱寂。 手术室门紧闭,“手术中”三个字亮起。 陆兆合拍了拍胸口,脱了外套,团成团扔进了垃圾桶。 “陆兆合,准备好手术费了吗?你是脑膜瘤,如果现在手术,有百分之八十多的概率多活五到十年。” 陆兆合笑了笑,笑容硬朗,“医生,手术费就要五万,我哪有那么多钱,拿点药就行。” “你有很大的概率能——” 陆兆合打断了一声,摸了摸脑壳,笑言,“医生,我还没吃晌午饭,我得去吃点了,饿了,嘿嘿。” 陆兆合越过医生,汗衫露出肩膀,背影高大健壮,缓慢又坚定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 第14章:作文次次满分的原因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蝉鸣声在窗外分外明朗。 “兆和啊,这几天麻烦了。” 章良娟抹着泪,冲正在收拾病床的陆兆合感激,心中复杂万千。 大儿子断了腿,估计会在轮椅上过一辈子,如今又离了婚,带着个还没长大的女儿,这以后可怎么办啊! 陆兆合手下动作麻利,装好章良娟的换洗衣物,“江婶儿,客气啥,以前我经常吃您做的菜饼子,上学的时候江哥还保护过我,说这个可就见外了!” “对了,江婶儿,我打听了一下,白艳儿早产生下了个男娃……七个月大,跟猫儿似的,不知道能不能养活。” 陆兆合瞥了一眼江一茶,眸中掠过一抹幽光。 【肯定能活!】 【坏孩子长大后会弄死茶茶,还成了黑白通吃的黑涩会头头!】 【哼!猹猹要打败坏孩子,猹猹才是最厉害的黑涩会!】 江鹤之:必须得买本法律常识一本全! 刚收拾完东西,几人言笑晏晏,正要离开,门突然被撞开。 “哐当——” 震得众人一晃。 “江鹤之!我妹早产都是你这个混蛋害的!” 白志伟冲进病房,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 刀刃泛着寒光。 “江鹤之,我妹怀的可是你的孩子,你就这么容不下她?” “江鹤之!你他奶奶的不是个东西!” 白志伟红了眼,握着刀冲向江鹤之。 【我艹!刀上有毒!】 江鹤之拧眉,“茶茶,不许骂——” 对上江一茶梆硬又无辜的小脸,江鹤之沉默了。 “江鹤之,我要你死!” 刀刃直直刺向江鹤之的心口。 江鹤之眼神微凛,一只手撑住轮椅,另一只手护住江一茶,腿下微微用力,即将站起来。 下一秒,江一茶伸出两根手指,夹住刀刃。 ‘咔嚓’ 水果刀脆声断裂。 白志伟瞳孔猛缩,面上尽是狠意,他一咬牙,握住断刃,又用力捅过去。 可惜。 刀刃分寸未动。 “你没吃早饭吗?”江一茶捏住断刃,歪头嘲讽。 白志伟瞪大了双眼:“!!!” 江一茶给了陆兆合一个眼神,陆兆合悄声走到白志伟身后。 手刀起落。 砍在白志伟后脖颈。 “啊——” “咕咚” 白志伟两眼一闭,倒在地上。 【弱鸡!】 【猹猹猜一猜呀,反派大BOSS在上京,是什么谢家有精神病的掌权人,估计还是个小屁孩,不会是大反派指使,那就是小反派!】 【肯定是和爸爸有仇的人!】 江一茶脑海中搜罗着剧情,没有找到任何和江鹤之有仇的存在。 江鹤之心中也思索起来,他活了近三十年,肯定有结了仇怨的人,可他实在想不到,到底是什么仇怨,对方必须要他死。 “江哥,报警吗?”陆兆合和江鹤之交换了一个眼神。 章良娟犹豫,“邻里邻居,报警不好吧?” “白家欺人太甚,万一哪天极端到再来一次,怎么办?” 【奶奶怎么还是个糊涂蛋?】 【要不猹猹打奶奶一顿?】 【猹猹听说,孩子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 江鹤之按住江一茶,唯恐她真跳起来去打他娘。 “报!”章良娟一拍大腿,狠了狠心,“我当了这么多年软柿子,让人欺负了这么多年,我儿子孙女可不能再这样!” …… “艳儿啊,医生说这娃七个月大,咋,你没结婚就和江家老大那啥了?” 白大嫂被派来照顾白艳儿,得知孩子竟然七个月大!可白艳儿和江鹤之才结婚五个月! 白艳儿脸色尴尬,垂眸耷拉下眼皮,“大嫂,我肚子疼,吃不下东西,你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吧。” “那行。”白大嫂笑呵呵放下粥碗,她心里可不乐意伺候人,“对了,你给你大侄儿买的钱,我买了书包和本子笔,他高兴得不得了,嚷嚷着以后好好孝顺小姑呢!” 白艳儿勉强笑了笑,没回话。 她那侄子什么性子,她清楚得很!高兴是真的,至于孝顺?怎么可能!白家就没出过一个孝顺的孩子! “艳儿,你和江鹤之啥时候离婚去?” “下午。” “这身子还没养好就去啊?”白大嫂撇了撇嘴,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要不再等等?” “不等……” “你大哥替你生气,找江鹤之算账去了,这不,江鹤之那个小气的伥鬼!竟然报警抓了你大哥!” 白大嫂瞧着白艳儿,语气讨好,“艳儿啊,你替大嫂去求求江鹤之呗?” “要不先别离婚,你替他们老江家生了男娃,江鹤之能不高兴?他一高兴,不就把你大哥放了!” 白艳儿心虚,她这孩子本就不是江鹤之的,她不可能不离婚。 “大嫂,大哥的事我会去求江鹤之,离婚的事你就别管了。” 正午阳光明媚,渐渐西移,步入浪漫缓暖的黄昏。 章良娟带着江一茶回了村,江鹤之和陆兆合从警局录完笔录出来。 此时,天色渐晚,街上的行人渐少。 “脑膜瘤,最多一年?” 二人来到一处巷子,巷子颇深,荒芜,四下无人路过。 “嗯。” 陆兆合长叹一口气,靠在墙上。 墙壁投下的阴影,将他整个人包裹住。 江鹤之拨开腿上的小毯子,跷起二郎腿,调整了一个姿势,懒散坐在轮椅上,“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江哥,你腿没断?!” 陆兆合瞬间跳了起来,“你们家茶茶不是检查了一遍,说你腿彻底断了吗!” “你骗我们!” “不对啊,你怎么骗过你家茶茶的?” 江鹤之目光极度无语,“茶茶年纪小,好骗,倒是你……还不如茶茶。” 陆兆合:“……” “江哥,茶茶说我能活五年,还说我能挣千万家产,你说是不是真的?”陆兆合满是怀疑和担忧,“可医生检查,我就剩下一年活头了。” “江哥,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陆兆合缓缓蹲下,身体靠在墙角,“我快三十了,还没结过婚,恋爱也没谈过,和我相亲的姑娘都莫名其妙倒霉,十里八村的媒婆和姑娘都不敢靠近我……” “陆召晴才十八岁,年纪小,要是被男人骗了怎么办?” “我爹上了年纪,陆召晴那臭丫头肯定照顾不好爹,她连她自己都照顾不好!” “臭丫头去年落榜,今年打算继续高考,她要是考上了,没钱上学怎么办啊!” “江哥,我今年春天酿了荔枝春,冬天就酿好了,咱们说好了要一块喝酒吃羊肉,到时候,我怕是不在了。” 陆兆合一屁股坐在地上,仰起头抵着墙,“嘿嘿,江哥,荔枝春你得省着点喝,喝没了我可酿不了了。” 江鹤之面色复杂,他终于明白,上学的时候,陆兆合作文次次满分的原因! 这矫情模样,非常符合当年语文老师的审美,那语文老师是个文青,就爱这些酸东西! “你能长命百岁。” ------------ 第15章:比跟着你那个废物爹强多了 闻言,陆兆合噗嗤笑了。 “茶茶那丫头挺厉害的,说对了你会被人害,说对了我脑子里有个瘤!奇了!” “江哥,你以后可得听那小丫头的话!就是吧,给她买本法律书,必须买!这丫头不好好教育,指定蹲大牢!” 江鹤之太阳穴突突的,将小毯子砸向陆兆合,“我说,你能活,你的病能治。” 陆兆合这才反应过来,江鹤之不像是在说假话,他瞬间跳起来,“真的?” 夜晚,西堰村满天星空,弯月高挂,撒下一地的白霜。 “茶茶这孩子不简单,她一定会有办法。” 陆兆合和江鹤之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到了村口,晒谷场一片光亮,聚集着不少人影,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二人还没过去,老村长举着大手电,身上简单披着一件灰扑扑的外套,脚上踩着草鞋,急赤白脸冲江鹤之跑过来,“江家老大!” “江家老大!你家娃丢了!” 江鹤之瞬间从轮椅上站起来,脸色阴沉如黑水,“什么!” “江家老大……你这腿……好了?”村里会计摸了摸脑袋,满脸好奇。 江鹤之反应过来,腿一弯,瞬间瘫倒在地上,嘶声作痛。 陆兆合憋住笑配合,把江鹤之扶到轮椅上。 “江哥这腿还没好,当爹的,担心闺女多正常!” 老村长急得脑袋冒火,“行了,我让我们家三小子去报警了,不光你们江家娃丢了,刚搬来的海家女娃也丢了!” “德叔,村里有可疑的人出现吗?” 老村长摇头,满脸哀愁叹气,“你娘在家做着饭,一回头,娃就没了,海家那闺女也是这样!哦对了,还有谢家那男娃,也是一眨眼就没了!他太爷爷的!哪个混蛋偷孩子啊!” “江家老大,你先回家吧,你娘急得晕倒,小沈丫头去扎了回针,你守着点她,等找到娃,我给你送回去。” 老村长是个尽职尽责的,村里丢了孩子,他满心愧疚。 “麻烦德叔了。” 江鹤之应了一声,便和陆兆合往回走。 过了一条街,小路寂静无人更无声。 终于,来到江家门前。 死一般的寂静。 “兆和,你去趟城里的天星巷,找一个叫六子的男人,让他帮忙找茶茶。” 江鹤之突然出声。 陆兆合反应了一下,脸色微变,“江哥,六子不是——” “你去找他就行,其他的不用说。”江鹤之打断陆兆合,沉了沉声,“我帮过他几次,他不会拒绝。” 陆兆合犹豫一下,转身离开,江鹤之浸泡在黑暗中,垂头握紧拳。 “茶茶,是爸爸没有看好你……” “是爸爸对不起你……” “都是爸爸的错……” …… “呜呜呜……妈妈……” “救命啊……” 黑漆漆的小房间,隐约有一丝月光照耀,门缝中望过去,七个小孩子被绑在柱子上,一个比一个哭得凄厉。 【猹猹想睡觉觉,这些小孩子好吵好吵!】 江一茶舒服靠在柱子上,闭着眼打了个一个哈欠。 【早知道猹猹就不和漂亮哥哥出来了。】 【可是漂亮哥哥给猹猹糖吃!】 【漂亮哥哥好好看,肯定是不得已才绑架猹猹啦~】 【猹猹要给漂亮哥哥提高业绩!】 【大笨狼也被猹猹带来了,漂亮哥哥肯定高兴!】 【猹猹舍己为人!】 【猹猹棒!】 江一茶旁边的谢曜洲眼角一抽,闭上了眼。 “妈妈——我要妈妈——” “嘭——” 门猛地被重物砸中,发出骇人的声响。 粗犷的警告,伴着拍门声响起:“再他妈哭,老子就剁了你们!” “呜呜、嗝——” 哭得最惨的小姑娘瞬间闭嘴,忍不住打了个嗝。 停了动静后,门被打开。 满目刺眼光亮。 逆着光,走进来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留着长发,模样生得漂亮,雌雄莫辨。 少年穿着白色休闲西装,脚上踩着小皮鞋,在一众的确良衣服中,仿佛异类,光彩夺目。 【嗷呜!是漂亮哥哥!】 江一茶小鼻子嗅了嗅,黑目冒光。 谢曜洲只瞥了一眼,便压下涌动的敌意,斜睨了一眼兴奋的江一茶,继而,安安静静被绑在柱子上。 少年笑意敷衍,眸光挑剔,落到一众小孩子身上,伸出手指,定在江一茶身上。 他笑声勾人,“她乖,带走。” 【猹猹当然乖啦!】 江一茶乖乖配合,被一个大汉拎起来,跟在少年身后,离开了房间。 房门再次关闭,房间里再一次迸发孩子们的哭声,比之前更加凄厉。 堂前。 江一茶被放到地上,她好奇地打量坐在椅子上的少年,朝他走过去,“为什么、绑?” 少年敛眸,躬身弯下腰,仪态好得不像是寻常人。 他摆弄着江一茶的小脸,眼底情绪难以捉摸,“四岁说话还不利索,还真是个小傻子。” 江一茶:“!!!” 【漂亮哥哥骂猹猹是小傻子!】 【猹猹拳头硬了!】 “呵。”少年勾唇一笑,粲然惊艳,“小傻子,我收养你,怎么样?巧克力,蛋糕,小裙子,电视机,留声机,钢琴,你喜欢什么都可以拥有。” “比跟着你那个废物爹强多了。” 江一茶板着小脸面无表情,实则是在回忆剧情,可惜没有找到。 “爸爸不是废物!”江一茶反驳,一抬手,将旁边的桌腿拍碎,“不许骂爸爸!” 昂贵的黄花梨桌子坍塌。 少年轻笑,眼底有了些不耐烦,“小丫头,不被我收养,就得被卖到大山里——” “嘭——” “咚咚咚” “砰砰砰” 江一茶不高兴,逮着手边的东西就使劲砸,满屋子跑,一边跑一边砸,活像一只刚被放出笼子的泼猴。 不出一分钟,堂前一片狼藉。 少年稳坐椅子上,云淡风轻。 江一茶望过去,黑眸染着炫耀。 【敢卖猹猹,猹猹就砸死漂亮哥哥!】 少年淡定轻笑,不疾不徐从桌上拿起一杯热茶,“潭大,把这小丫头扔回去,记得联系个有钱的卖家,多卖点钱。” “是。” 江一茶:“!!!” 【装比男!丑死啦!】 【猹猹最讨厌装比男!】 江一茶又被扔回房间,房间中的哭声戛然而止。 房门紧闭,没了动静,江一茶迷迷糊糊要睡着时,一个小姑娘猫儿似的喊她。 “茶茶!” “茶茶!” 江一茶疑惑睁开眼,看到一个花脸小姑娘,“你认识我?” “我们是一个村的,我见过你!我叫海星芮!大家都叫我星星!” 海星芮细声细语,满脸担惊受怕,眼眶泛红,看上去哭了不少次。 她比江一茶大两岁,懂得东西多一些,知道自己的处境,因此害怕得不得了。 “他们抓你做什么了?有没有打你?” 江一茶摇了摇头,“打不过我。” 【猹猹天下第一!】 海星芮根本不相信,眼泪唰唰流下,“茶茶,我他们说要卖了我们呜呜呜……” “不哭,不会。”江一茶硬邦邦安慰,又无从下手,“不哭。” 【啊!海星芮!是大明星海星芮!】 【漂亮!】 【猹猹喜欢!】 江一茶脑海中浮现海星芮相关的剧情,却没看到,海星芮张大了小嘴。 ------------ 第16章:猹猹真是大孝女 【猹猹记得,海星芮没有经历过拐卖。】 【她六岁就死了全家,成了孤儿后就四处流浪,最终被孤儿院收养。】 【长大后被星探发现,成了大明星。】 【不过,她被男主拿出来当挡箭牌,身败名裂,被网暴致死。】 【唉,又是一个惨死的炮灰!】 【没关系,猹猹可以保护漂亮小姐姐!】 谢曜洲睨了一眼海星芮,见她张大嘴巴,眼神闪烁了一下,莫非…… 海星芮满肚子疑惑,她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听到了村里小傻子的心声,难道村里的小傻子是妖精? 海星芮听不懂什么男主女主,网暴致死,但是她能听懂死了全家,听懂了猹猹叫她漂亮小姐姐。 海星芮摇了摇头。 茶茶知道的都是错的!她才没有死全家!她只是死了爸爸。 茶茶妹妹傻傻的! 不过,茶茶妹妹夸她漂亮。 有眼光! 她一定要守护好茶茶妹妹! 江一茶见海星芮不哭不闹,松了一口气。 海星芮守护江一茶的决心爆棚,“茶茶——” “烦不烦啊!”一个高挑的小姑娘不耐烦。 小姑娘十岁左右,穿着印花碎花裙,梳着两个小辫子,看上去家境不错,“你们两个小屁孩叨叨什么啊!又不能逃走!烦死了!” 高挑小姑娘瞪着江一茶,黑眸上翻,“你被抱出去,肯定被玩了!脏死了,不许说话!” 谢曜洲沉寂了一个夜晚,终于吐出第一句话,“闭嘴!” 江一茶听不懂‘玩’的意思,但她很不喜欢高挑小姑娘的语气。 “嘭——” 江一茶双臂用力,绑在身上的绳子断裂,捏拳朝高挑小姑娘走过去。 高挑小姑娘眼中闪过心虚,她仰着脖子冷哼,“既然你能弄断绳子,就赶紧过来救我!我爸爸可是光明厂厂长!” 江一茶走路还是不熟,但四平八稳,站定在高挑小姑娘跟前,她仰起头。 高挑小姑娘口吻命令,“赶紧给我解开!我让我爸爸给你钱!” “多少钱?”江一茶迟疑了一下,双手环胸,歪头仰着小脸,“说。” 【猹猹要养家,猹猹要养断腿爸爸和糊涂蛋奶奶。】 【猹猹真是大孝女!】 【猹猹善良!】 谢曜洲:“……” 善良她个鬼! 海星芮两眼冒光:茶茶身世好悲惨,茶茶生活好艰难,茶茶好孝顺!星星要保护好茶茶! “哼,一百块!” 高挑小女孩一脸神气,将大人颐指气使的高傲学了个十成十,语气捻着酸。 “丑丫头,你要是能救我,我让我爸爸给你一百块!够你们家挣一年!” 江一茶转过身,干脆利索:“不!” 【猹猹不丑!】 【而且,一百块太少,猹猹要挣一个亿!】 谢曜洲将头靠在柱子上,打量了江一茶一眼。 暗自点头:确实不丑。 海星芮迷迷糊糊:一个亿是多少?比一百块还多吗? 小孩子们双眼冒光:“老大救命!” 江一茶眨了眨眼,扯断了捆住小孩子们的绳子。 【猹猹是老大!】 【猹猹要征服全世界!】 最后,只剩下高挑小姑娘。 高挑小姑娘撇着嘴,趾高气扬,“哼,赶紧给我解开,不然我就喊人!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高挑小姑娘恩威并施,“你们要是放了我,我让我爸爸给你们钱花,还可以给你们父母安排工作。我爸爸可是光明厂厂长!” “茶茶,光明厂是不是叔叔工作的地方?”谢曜洲眸底划过暗芒,引导性问道。 江一茶想了想,点头。 【可恶的光明厂!伤害爸爸!】 高挑小姑娘闻言,毫不掩饰其高傲,“赶紧放开我!不然我让我爸爸辞掉你爸爸!让你做小乞丐!到时候你又丑又穷!” 江一茶小脸挂着婴儿肥,白嫩嫩的,偏生板着脸,黑色瞳孔与她雪白的肌肤形成强烈反差,她不高兴,便能被轻而易举获取。 “不救!” “不救?”高挑小姑娘呵笑,满脸恶意,扯着嗓子喊大喊,“快来人啊——有——唔唔——” 江一茶伸出小拳头要砸过去,谢曜洲一把扯住她,眼疾手快把一团衣服塞进高挑小姑娘嘴里。 “茶茶,别冲动。”刚说完,谢曜洲使劲儿咳嗽起来,苍白的脸色泛起不健康的红,“先离开。” 江一茶黑目扑闪,乖巧答应谢曜洲的话。 【大笨狼好像要病死了。】 【可是剧情里没有大笨狼的名字,不然猹猹就知道大笨狼什么时候死掉了!】 谢曜洲:“……” 六个小孩子排排队,溜到墙根下。 …… 明县公安局。 半夜,办公室灯火通明,站满了报案的男人女人。 “你们西堰村三个孩子被偷?” “光明厂家属院两个孩子被偷?” “还有一个孩子是……咳!行了,大致情况我们已经了解。请你们放心,我们会尽快派出一大队的警力搜寻营救!” 泛黄的办公室哄哄闹闹,来报案的家长坐不开,只能站着,衣着各不相同,唯一相同的是他们脸上的绝望无助。 江鹤之还算镇定,他坐在轮椅上,面对着墙壁,仰着头,紧盯着一分一秒走过的时钟。 两个小时悄然转过。 夜色渐渐褪去,天边泛起鱼肚白。 “江哥,六子那边有消息了。”陆兆合把两个包子塞到江鹤之手里,压低声音说出。 江鹤之视线从时钟上移开,揉了揉泛酸的眼睛,“出去说。” 陆兆合推着江鹤之离开公安局,街上多了不少骑车上班的人,大家穿着厂服,脚上踩着布鞋,精气神儿鲜活。 七拐八拐,二人进了一个死胡同。 “六子说明县前两天来了七辆小轿车,车牌号是上京的,那一伙人神神秘秘,也不出门,也不和人交往。” “六子安排了人去盯着。” “对了,江哥,六子说你要是有时间,去趟他那里。” 江鹤之指腹摩挲着轮椅扶手,“就现在吧。” 陆兆合握住轮椅,憋不住心底的疑惑,“江哥,我看那六子不像个好人,你不会……” “没有。”江鹤之打断陆兆合的话,面容沉静,“走吧。去见六子。” 陆兆合只能抑制住好奇,在他看来,六子脸上两道刀疤,蜈蚣似的,凶神恶煞,满口脏话,一点都不像好人! 他实在想象不到,江鹤之怎么会和六子这种人认识。 ------------ 第17章:爸爸好性感,掉泪珠珠了 “我要肉包子!” “我也要!我也要!” “一共六个肉包子,一块二,你们谁给钱?”包子摊老板笑容满面,把手里的包子分给六个孩子。 “我们没有钱。” “对啊,我们没有钱!我妈妈有钱!我去找妈妈!” “我妈妈也有钱!” 包子铺老板笑容僵住,瞧着眼前还没水缸高的娃们,太阳穴一疼,敢情这群娃不带钱出门! “算了,不要钱了,你们吃吧。”老板挥了挥手,无奈叮嘱,“吃完赶紧回家,别在街上瞎逛,小心人贩子拐了你们!” 江一茶捏住包子,仰起头,“打坏人。” 【猹猹才不怕人贩子!】 奶声奶气,配合着她严肃的小脸,逗得老板直乐。 “行!打坏人!” 老板眼神怜爱,弯着腰,轻声细语,“丫头,一个包子够不够?叔再给你拿一个?” 江一茶小脑袋轻点,“拿!” 【猹猹爱肉包包!】 街头绿皮邮箱处,陆兆合顺手塞了一封信,继续推着江鹤之往前走,“江哥,你有听到猹猹说话吗?” 江鹤之目光掠过街头,泛黄的墙壁刷着红色标语,拐角处坐着七八个下象棋的老头,再远些,是一个包子摊,热气腾腾,围着不少人,大人小孩都有,生意热闹。 “包子铺。” 陆兆合摩拳擦掌,眼中满是兴奋,“我听着也是,江哥,咱们走快点,没准人贩子带茶茶出来放风了!咱们去抓他们个现行!” 说着,陆兆合布鞋一抬,抓紧轮椅,飞奔出去。 二人来到包子摊前,果真看到了正在啃包子的江一茶。 江鹤之提着的心瞬间落下,“茶茶。” 江一茶猛地抬头。 【猹猹听到爸爸的声音了。】 【猹猹一定是饿幻听了!】 “老板叔叔!再来两个肉包包!” 江鹤之:“……” “茶茶,爸爸接你回家。” 江一茶回过头,看到轮椅上的江鹤之,惊讶地张大小嘴巴,“爸爸!” 江一茶捏着大肉包,迈着四平八稳的小步子,朝江鹤之迈过去,速度逐渐快了起来。 兴冲冲。 像个小炮弹。 撞到江鹤之怀里。 声音响亮。 “爸爸!” 江鹤之眼睛一涩,抱紧怀里的小团子,“茶茶,爸爸在。都怪爸爸,爸爸没有保护好你。” 江一茶举着肉包,在江鹤之怀里扑腾,“不哭。” 【爸爸好性感,掉泪珠珠了!】 江鹤之涌到心头的伤感、内疚,自责,仿佛被团成一团,塞进了垃圾桶,他很想纠正闺女,是‘感性’,不是‘性感’! 话到嘴边,江鹤之揉了揉江一茶的小脑袋,“好,爸爸不哭。” 江一茶盯着江鹤之瞧了一会儿,见他确实没有哭的苗头后,她指着老板,两眼冒光,“爸爸!给钱!” 【老板叔叔是好人!】 【请猹猹吃肉包!】 老板正在给客人拿包子,听到江一茶的动静,笑眯眯摆手,“叔叔请你们吃了,不要钱!” 老板生意火爆,客人一个接一个,因此腾不出空闲和江鹤之打招呼。 “小洲,星星。”江鹤之冲谢曜洲和海星芮招手,“你们先吃饭,一会儿跟叔叔回去。” 江鹤之又看向其他三个小孩子,都是五六岁的模样,穿着最寻常的的确良衣裳,眼神干净又有朝气。 他阖了阖眸,“叔叔带你们去找爸爸妈妈。” “我要跟着老大!”梳着两个朝天辫的小黑丫头举手,瘦瘦黑黑,“老大爸爸,你能做我爸爸吗?” 另外两个小丫头也举手,“我也要跟着老大!” 江鹤之额头一疼,瞅了一眼怀里的闺女,她怎么就成老大了? 难不成……闺女真是个天生的罪犯? 江鹤之赶紧将危险的念头扔出脑海,暗暗发誓,这次回去必须给闺女买一本法律常识书! 好公民,从娃娃培养! 【爸爸是在仰慕猹猹吗?】 【爸爸一定非常崇猹猹!】 【猹猹马上就是世界老大了!】 【以后猹猹保护爸爸!】 江鹤之:“……” 闺女就是读书少,但凡她认识几个字,都不至于做这么离谱的梦! 不过,闺女知道心疼他,真乖啊! 有孝心! 江鹤之摸了摸江一茶的小碎发,轻声哄着,“茶茶,一会儿去趟警局,做抓坏人的大英雄,好不好?” “好!” “老大!我们也要跟着你!” “我也是我也是!” 江鹤之望向谢曜洲和海星芮,“一会儿跟叔叔去趟警局,叔叔再送你们回家,怎么样?” 谢曜洲:“好,谢谢江叔叔。” 海星芮细声细气,小脸蛋红红的,眼中羞涩,“谢谢江叔叔。” 海星芮拍了拍小脸,低声冲谢曜洲说,“茶茶妹妹的爸爸好帅呀,我想和茶茶妹妹换爸爸。” 谢曜洲看傻子似的看着海星芮,“你几岁?” “六岁!” “……怪不得。” 海星芮不理解谢曜洲的意思,她兴致勃勃,捂着嘴,小声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谢曜洲冷漠脸:“不想听。” 海星芮仍旧兴致勃勃,“我只告诉你一个人!茶茶妹妹是妖精!是葫芦娃!” 谢曜洲默默挪动小板凳,离海星芮远了些。 “真的!”海星芮见谢曜洲不信,不觉拔高了声音,“我能听到她——” 谢曜洲立马反应过来,把包子塞进海星芮嘴里。 “吃包子。” 江鹤之听到动静,制止了二人的打闹,“小洲,别欺负星星。” 江一茶瞪大眼睛。 【大笨狼竟然欺负小孩子!】 【猹猹看不起大笨狼!】 江鹤之眸色暗了暗,在谢曜洲身上打了个转儿,谢曜洲淡定自若,丝毫不受影响。 吃饱喝足,江鹤之带着一众孩子离开,临走前,在桌上放了五块钱。 …… 暗香街,生了锈的邮箱旁,倚靠着长发少年。 “只剩她一个了啊。”长发少年惋惜的语气很是刻意,“潭大,剩下的那丑丫头是光明厂厂长的闺女?” “是。” “送回去吧。顺便警告一下那厂长,以后,江鹤之的事,他不许插手。” “是。” “本来想带走那小傻子,可惜了,是个没福气的。” “轰隆隆——” 小汽车车队在雨声中消失,无声无息。 如同一滴小雨滴,落在明县这池水中,微微荡起涟漪。 雨滴越来越大,越来越急迫,不等行人反应,便归家般急迫落下,像是在宣誓着领地。 赶到公安局里,一众人都湿透了。只有江一茶,身上的衣服干干爽爽,没有被风雨刮到一丝一毫。 ------------ 第18章:她让坏人把我带上 办公室门外,唉声叹气不绝于耳,直直穿透实木门。 江鹤之和陆兆合领着一群‘小落汤鸡’,进了公安局办公室。 “妈妈!” “爸爸!” 稚嫩的童音打破了一室哭嚎。 “小宝!” “二丫!” “花花!” 江一茶习惯性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看向谢曜洲,“大笨、小洲,你爸爸妈妈没来吗?” “茶茶,叫小洲哥哥。”江鹤之纠正,“小洲哥哥的爸爸妈妈有事要忙,不能来。” 谢曜洲的情况,江鹤之了解一些。 谢家情况复杂,谢曜洲的爸爸是知青下乡,是个文质彬彬的知识分子,和村子的村花,也就是谢曜洲的妈妈,郎才女貌,二人结婚后,日子甜蜜。 可惜,好景不长。谢曜洲打小体弱多病,他妈妈意外得了疯病,一家子雪上加霜。 谢知青又得照顾妻子,又得照顾孩子,根本没有精力出去挣钱。 厄运专挑苦命人啊! 谢知青本想去后山打猎,给妻子孩子补补身体,没承想被毒蛇咬住了脸,蛇毒蔓延神经,失了明。 “哦。”江一茶蔫蔫的,“小洲哥哥。” 【大笨狼占猹猹便宜!】 江鹤之锐利的视线立马落到谢曜洲身上,谢家这臭小子欺负欺负茶茶了? 【猹猹最厉害!】 【大笨狼应该叫猹猹姐姐!】 江鹤之掩唇轻咳,“小洲,今天去叔叔家吃饭,叔叔给你炖小公鸡!” 谢曜洲礼貌点头,“谢谢叔叔。” 乱哄哄的办公室安静下来,只留下了六个孩子和几个家长。 “小朋友们,你们是怎么被拐的?”做笔录的警察小姐姐温柔和善。 二丫举手,“坏人给二丫吃糖!” 小宝不甘落后:“坏人给了二宝三颗糖!” 海星芮扬着下巴,“坏人给了星星五颗糖!” 花花摆弄着发卡,“哼,坏人给了花花十个漂亮的头花!” 警察看着笔录本上的记录:“……” 家长们脸色讪讪:“……” 他们啥时候亏待孩子吃糖了?咋几颗糖就能哄走? 随后,警察看向江一茶,心酸发问,“小朋友,坏人给了你几颗糖呀?” 江一茶摇了摇头,“没有糖糖。” 警察松了口气,以为遇到了正常的拐卖手段,隐隐有些激动,“直接抱走你吗?有没有用布捂住你的嘴?你有没有晕过去?” 江一茶摇头,纠正道:“坏人哥哥!漂亮!喜欢!” 警察笔尖一颤:“!!!” 众家长:“……” 警察小姐姐眼神有些崩溃,看向谢曜洲——最后的希望,“小朋友,坏人是怎么拐走你的?” 谢曜洲板着小脸,看向江一茶,“她让坏人把我带上。” 众人:“!!!” 说带上就带上?小孩子之间这么信任吗? 江一茶瞧着谢曜洲,目光不悦。 【可是大笨狼没有被吓到,他什么也不记得。】 【讨厌!惊吓法根本没有用。】 江鹤之沉眸,目光在谢曜洲身上打转。 做完笔录,警察如释重负——终于送走这几尊大佛了! 家长们急匆匆带着孩子回家,毕竟孩子们淋湿了,不赶紧回家换衣服,那不得生病?家里娃一生病,又是个令人头疼的事儿! 众人都散去,只剩下西堰村的三个孩子,江鹤之以及陆兆合两个大人。 警察找出了三把旧伞,“凑合一下吧,就剩下最后三把伞了。” “多谢。” “没事,为人民服务。”警察挥了挥手,“改天来县里记得还啊!” “还有一个姐姐,在坏人家。”江一茶突然回过头。 【嘴巴臭臭是光明厂厂长的女儿,好讨厌!】 江鹤之垂眸,一场没头没尾的拐卖,幕后的人到底在针对谁?凭借六子的本事,不可能查不出来…… * 拐卖的小插曲过去,章良娟把江一茶看得更紧。 但凡江一茶离开她眼皮子底下,她就得扯着嗓子喊两句。 炎炎夏季到来,人们都换上了短袖短裤,不过的确良的布料不透气,闷得人们拿着大蒲扇扇个不停。 章良娟额头上都是汗,用红绳当做裤腰带,腰间别着个大蒲扇,“茶茶!锅里绿豆汤凉了,你自己盛一碗,放点白糖,白糖省着点放啊!” 章良娟絮絮叨叨,放下大蒲扇,拿起墙角挂着的葫芦瓢,蒯了一瓢玉米面,踱步到鸡圈。 一把一把,洒给圈里的鸡仔子。 “吱嘎——” “茶茶,瞧瞧叔叔给你买了什么!” 陆兆合推开小木门。 江一茶听到动静,放下盛绿豆汤的碗,啪叽啪叽跑向陆兆合。 直奔他——手里的零食。 两个罐头、两袋糖果。 “哈哈,想不想陆叔叔?”陆兆合一把抱起江一茶,“叔叔可想咱们茶茶了!” “想!” 【叔叔快认猹猹做干女儿,猹猹要千万遗产!】 “想叔叔!”江一茶小奶音着重强调,“很想!” 【猹猹可乖了。】 【陆叔叔快认猹猹做干女儿吧!】 “……茶茶,叔叔给你买了好多零食,喜不喜欢?” “喜欢!” 章良娟放下葫芦瓢,走了过来,边走边用衣服擦了擦手,“兆和啊,你帮咱们老江家够多了,别总给茶茶买东西,大家日子都难,你省着点花啊!这些东西多少钱?婶儿补给你。” 陆兆合抱起江一茶,“婶儿,花不了多少钱,小晴在城里找了个工作,有门道弄到这些东西。” “十个茶茶,叔叔都养得起,是不是啊,茶茶?”陆兆合逗弄江一茶。 “对!” 【猹猹好喜欢冤大头叔叔。】 【有点舍不得陆叔叔死掉。】 【猹猹知道哪里有草药能救陆叔叔,可是……要不要救陆叔叔?】 江一茶低着头啃糖,心里纠结。 【救叔叔,猹猹就不能继承千万遗产,可是叔叔还会给猹猹买好吃哒!】 【不救叔叔,猹猹有千万遗产,猹猹可以给自己买好吃哒。】 【好像……不救叔叔更好耶!】 陆兆合后槽牙酸疼,他还没认这小丫头做干女儿呢! 就算他死掉,她也不可能继承他一毛钱的遗产! 陆兆合心里埋怨两句,但整个人像是卸了千斤重的秤砣,身体无比轻松。 上次,他想试探茶茶能不能救他,或者知不知道谁能救他。 没想到,茶茶遭遇拐卖,他也歇了试探的心思。 这次来主要是找江鹤之,虽然没有见到江鹤之,但收获了意外之喜! 他,有救了! “兆和,你来找鹤之吧?” 章良娟给陆兆合拿了把椅子,拿起大蒲扇。 “我听说隔壁赤县有个治腿厉害的老中医,我想着吧,死马当活马医,万一能给他治好呢?这不,我让石头帮忙,把他带赤县去治腿了。你找他有啥事啊?” “本来是想和江哥商量一下工分的事,村里会计催得紧,没大事儿!江婶儿,江哥的腿一定能治好!你放心!” 陆兆合坐下,给江一茶剥了一颗糖。 “我前几天出门走亲戚,刚回村里,听说江哥和白艳儿前两天离了婚,但是白家非揪着江哥不放,说要一万块钱,把白艳儿生的孩子扔给江哥,有这回事吗?” 江一茶:“!!!” 【凑不要脸!】 【坏东西不是爸爸的孩子!坏东西也不值一万块!】 【爸爸不可以买坏东西!】 【猹猹要在爸爸回来前,消灭坏东西!】 ------------ 第19章:不许认粉耗子做干女儿 章良娟一拍大腿,翻了个白眼,“白家就是个禽兽窟窿!现在谁不知道她白艳儿生的娃不是江家的?想要钱?没得她!” “呸!” “我们老江家还没告她白家骗婚呢,她还敢倒打一耙!” “不要脸!” 章良娟气得直哆嗦。 江一茶啃了一块巧克力,甜滋滋的,她眯着眼。 【糊涂蛋奶奶不糊涂了,猹猹的功劳。】 【是猹猹每天半夜!辛辛苦苦!揍奶奶!】 陆兆合咳嗽出声,面色复杂望向章良娟。 老太太被这丫头揍了,身体还这么健朗。 厉害!实在是厉害! 章良娟牙根子痒,‘嘭’的把大蒲扇拍在桌子上。 怪不得每天醒来浑身疼! 原来是这臭丫头干的好事! 章良娟咬着后槽牙,起身要揍江一茶,目光落到江一茶身上,她心一软,没了念头。 算了,大孙女还小,不懂事,以后多教教她就是了。 “咳咳,江婶儿,这天热了,我带茶茶去趟城里,买两件小裙子。”陆兆合怕章良娟真揍了江一茶,一把抱起江一茶,往门外冲。 章良娟过意不去,她上了年纪,来回折腾不了,只能麻烦陆兆合,她从口袋里拿出钱,再抬头,陆兆合已经迈出了门。 章良娟追了几步,“兆和!叫上你爹跟你妹妹,晚上来家里吃饭,婶儿把小公鸡炖了!” 日子困难,物资不算丰富,能吃饱就不错,如果有口肉吃,放在谁家都是高兴事。 见章良娟说得痛快,陆兆合也痛痛快快应下,“诶!” 陆兆合刚走两步,回过头,“江婶儿,明天村里开会,江哥不在,你别忘了去!” “知道了!”章良娟又想起什么,补充道,“少给茶茶买糖啊!” 陆兆合走了几米,身后追上来一个小丫头,喊着‘陆叔叔’。 陆兆合转过身,还没看清追过来的小丫头,江一茶一把捂住陆兆合的眼睛。 【是福气包女主!】 【穿得像个粉耗子!】 【陆叔叔不许看粉耗子女主!】 【不许认粉耗子做干女儿!】 【陆叔叔是猹猹的!】 江一茶本能地对季佳嘉喜欢不起来,甚至本能地讨厌。 她板着小脸,扭过头,不想看到季佳嘉。 陆兆合扒拉开江一茶的小手,心中无奈又好笑。 他望向季佳嘉,小小一只,白白瘦瘦,他下意识掂了掂怀里的江一茶,心道:季家这小丫头营养不良啊!怪不得茶茶叫她粉耗子! 不过……咳,得纠正茶茶的叫法,不礼貌! “陆叔叔,她是谁呀?” “嘉嘉啊,这是茶茶,比之前胖了点,难怪你认不出来。” 江一茶:“!!!” 【陆叔叔在犬吠什么?】 【猹猹哪里胖了?】 【猹猹不胖!】 江一茶心底不停地批判陆兆合,就差把陆兆合祖宗十八代拉出来骂了。 陆兆合脑瓜子嗡嗡的,像是有十几个大陀螺在旋转。 他轻轻拍一下江一茶的后背,“乖,不胖。” 江一茶:“哼。” 【猹猹才不胖。】 【陆叔叔一定是为了粉耗子女主,拉踩猹猹!】 陆兆合脑瓜子一震,望向冲他扬着笑容的季佳嘉,回了一个急促的笑容,“嘉嘉,叔叔着急赶去县里的拖拉机,就不和你说了,玩去吧。” 陆兆合从口袋翻出两块糖,塞给季佳嘉。 接着,他抱着江一茶,火急火燎离开,没再给季佳嘉说话的机会。 季佳嘉握着糖,盯着陆兆合的背影。 “嘉嘉,快进来,奶奶给你窝了鸡蛋!” 季佳嘉这才收回视线,嘟着嘴,不高兴地跺了跺脚,“奶奶!对面的小傻子有好多糖吃!陆叔叔才给嘉嘉俩糖!” “呸!是姓陆的没眼光!稀罕谁不好,稀罕一个小傻子!” 季老太太佝偻着腰,潮湿的手在蓝色碎花裤子上一擦。 接着,她用手指怼了怼季佳嘉的额头。 “你傻啊!那小傻子嘴甜,你也跟着她学!等见着陆家老大,你就粘着他,让他抱你,多抱两次,他还能不给你糖吃?” 季佳嘉不停地点头。 日头越来越足,临近晌午,家家户户升起了炊烟。 陆兆合抱着江一茶紧跑慢跑,终于赶到了晾晒场。 拖拉机正稳稳当当停在晾晒场。 拖拉机车斗里,坐着四个去镇上赶集的婶娘和小媳妇,瞧见陆兆合,一个两个都调侃起来。 “陆老大,我看你挺喜欢茶茶这丫头啊!” “你可得小心点,江家老大可稀罕这丫头了,上次茶茶丢了,江家老大急得从轮椅上站起来了!” 胖婶自顾自说着话,旁人脸色僵硬,没有跟着附和。 “陆家老大,你可得小心,万一江家老大站起来打你咋办?哈哈哈……” “对了,你啥时候结婚,让你媳妇给你也生一个!”胖婶边嗑瓜子,边用眼斜楞陆兆合,上下一打量,“我闺女……” “你可行了吧!孩子面前别说这些。”林婶儿拍了拍胖婶,没好气儿,“吃你的瓜子!不然二叔把你赶下去!” 十里八村,谁不知道陆家老大克妻?谁家姑娘靠近他,谁倒霉! 胖婶当着陆家老大的面让他结婚,这不是插人家心窝子吗? 还有,那江家老大是断了腿,可他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是村里老人们看着长大的,哪能让胖婶能随便嘲笑! 远的不说,单说这开拖拉机的,那是陆家老大亲爹!能让胖婶随便议论? 要是让陆二爷知道,陆二爷能把胖婶踹下车去! 胖婶闻言,歇了话头,耷拉下脸,没敢再挑事。 “茶茶过来,姨抱着你。”林家小媳妇冲江一茶张开胳膊,温柔和气,“姨这儿有花生糖。” 江一茶悄悄吸溜,仰着黑眸望向陆兆合,眼里满是期待。 【糖糖嗷~】 【猹猹喜欢!】 陆兆合眼皮一抬,把江一茶递给林家小媳妇,“荷花姐,别给她吃多了,出门前还吃了俩巧克力。” “呦,洋玩意儿啊!”婶娘们夸赞起来,“还是陆老大你有本事!十里八村就咱们村有万元户,比江家老大厉害多了!” 陆兆合赶紧摆手,“林婶儿,话不能这么说,论能力魄力,我可比不上江哥。” 陆兆合想到江鹤之,心中佩服。 六子蹲过大牢,出来后行事乖张,是道上不敢惹的一号人物;没想到,江鹤之能让六子办事。 甚至,六子巴不得给江鹤之办事。 陆兆合心道神奇,众人现在看不起“断了腿”的江鹤之,日后,怕是能悔死! ------------ 第20章:这辈子都不可能认她做干女儿 “林婶儿,我前两天见你领了个女人来村里,给谁相亲的吧?” 陆兆合赶紧转移了话题,将这群婶娘的话题转移到另一个倒霉蛋身上。 林婶儿一拍大腿,喋喋不休,说起前两天的相亲糗事。 “哒哒哒——” 迎着燥热的夏风,拖拉机在青黄的麦浪间驰骋。 车斗荡漾出欢声笑语。 镇上,青砖房显得破旧,街道不宽敞,多的是交叉的小胡同,黑黢黢的,人走进去就瞧不见影儿。 拖拉机停在还算热闹的街边,街上宽敞,人来人往,卖小鸡的,卖猪仔的,卖包子绿豆汤的,吆喝声深远悠长。 “到了!四点半就在这儿等着啊,晚了我可不等着,得自己走回村啊!”陆二爷扯了一嗓子。 婶娘们笑吟吟下车,也不计较,“知道了!” 不一会儿,车上只剩下陆兆合和江一茶。 陆兆合松了一口气,紧张看向江一茶,担心这群婶娘吓到江一茶。 但! 小丫头双眼冒光,黑黝黝的,就跟狼见了肉似的!盯着那群婶娘们下车,她小表情竟然依依不舍?! 【好多瓜瓜啊!】 【王家老三混不吝,小时候不好好上学,在老师水瓶里撒尿,结果,相亲对象是老师的闺女,俩人一见面就打起来了!】 【王老大脸都被抓花了,但是……相亲成功了?】 江一茶脑袋上顶着大大的问号。 【互相讨厌,为什么会相亲成功?】 “哒哒哒——” 拖拉机从镇上穿过,一直来到县里。 …… 明县,百货商店所在街道,比其他街道宽敞些,尤其是百货商店旁边,有个公交站,卖水果的,卖糖人的,写字画的,还有聚堆下棋的,热闹非凡。 “四点来这儿等着啊,多给茶茶买点好吃的。”陆二爷摇着拖拉机,冲陆兆合叮嘱。 “诶!知道了!”陆兆合又道,“爹,江婶儿晚上炖小公鸡,喊咱们家过去吃,你别忘了。” “行!” 陆二爷开着拖拉机离开。 陆兆合抱着江一茶,穿过水泥大街,时不时响起‘铃铃’的自行车铃铛声,还有‘哐当哐当’的自行车链条声。 因为是工作日,百货商店里面人不算多,大多数男人穿着军绿色大褂,女人穿着白色的确良衬衫,戴着风靡一时的红色头花。 “小发卡好看!” “买!” “小皮鞋好看!” “买!” “小裙子好看!” “买!” “小洲哥哥好看!” “买……什么?” 陆兆合回过神,扭头过去——一个年轻男人一手拄着拐杖,一手牵着一个小男孩,赫然是谢家父子! 父子俩正站在柜台前,柜台里,售货员脸色难看。 【大笨狼的爸爸也好看。】 【不过,大笨狼的爸爸瞎了眼。】 【和猹猹爸爸一样惨。】 【但是,猹猹比大笨狼厉害!猹猹以后有陆叔叔的千万遗产!】 陆兆合挤出僵硬的笑容:她不会有的!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认她做干女儿! “谢崇,怎么来县里了?有什么需要你跟我们说一声,我们铁定给你办好!”陆兆合扫了一眼冷脸的售货员,热情地把谢崇领到一个长椅上,“你这要是出个意外,小洲他们娘俩咋办?” 谢崇脸色病白,笑容和煦却虚弱,他双目黑似曜石,却没有一丝光彩。 “兆和,谢谢你了。夏天了,我带小洲买双合适的鞋,大孩子了,总不能一直穿草鞋。” 江一茶目光下移,落到谢曜洲脚上——一双磨破了的草鞋,将他的脚磨出了泡,磨出了红痕,还有不少瘀青。 【大笨狼好可怜。】 【但是,大笨狼的脚脚好看!猹猹喜欢!】 陆兆合:“!!!” 谢曜洲脚指头蜷缩,脸唰地红了,病白的脸上,一抹红霞,极其突兀。 “茶茶?”谢崇轻笑,双目灰蒙蒙,“还挺可爱,是江家的小丫头?” 陆兆合脸色瞬间不对,他怎么感觉……谢崇也能听到…… “茶茶,你带小洲哥哥去买鞋子,好不好?” 陆兆合递给江一茶三十块钱。 “剩下的钱你们买点零嘴,不许乱跑,迷路了要找售货员阿姨,知道吗?” 谢崇穿的是灰扑扑、缝着补丁的大褂子,他从兜里摸出一口小布袋,看上去年头不短了。 谢崇虽然失明,但听力非凡。 他辨认江一茶的位置,将小布袋递向江一茶,“茶茶,叔叔这里有钱——” 话没说完,小布袋就被陆兆合拿了回来,塞到谢崇兜里。 “我和小洲这孩子投缘,怎么也能算我侄子,我给自己侄子买东西还不行?赶紧收回去,不然我可生气了!” 谢崇是个文化人,不懂得怎么反驳陆兆合这种横冲直撞的好意,只能笑笑,“谢谢。” 江一茶拿着钱,拉住谢曜洲的手,朝儿童凉鞋柜台走过去。 谢曜洲低头,能够看到江一茶的头顶——朝天揪,别着红色草莓发卡和西瓜发卡。 ——挺可爱的。 许是谢曜洲的目光太灼热,江一茶扬起头。 “怎么了?” 【一直看猹猹,大笨狼暗恋猹猹!】 【就算大笨狼失忆,也还会喜欢猹猹的美色!】 谢曜洲盯着江一茶胖嘟嘟的脸颊,吐出几个字,“你腿短,走得太慢。” 江一茶:“!!!” 【找揍啊!】 【猹猹不矮!】 【猹猹的腿比以前长了好多好多!】 江一茶扬起小拳头,朝谢曜洲挥舞过去,谢曜洲腿一迈,直接避开,而江一茶因为惯性作用…… ‘啪叽’ 趴在地上。 江一茶一脸懵。 接着,一只手出现在她面前。 江一茶对上谢曜洲的目光,她板着小脸,把手搭在谢曜洲手上。 然后—— ‘扑通’ 谢曜洲双膝跪地。 疼。 好疼。 谢曜洲沉默:“……” 江一茶撅着小屁股,蛄蛹着站起来,用手拍了拍谢曜洲的发顶,“你矮!” 【猹猹不矮!】 【猹猹腿不短!】 长椅边,除了谢崇和陆兆合,没有人,陆兆合也就放心问出口。 “谢崇,刚才你听到茶茶说小洲……咳、说小洲的脚好看了吗?” 谢崇含着笑,温柔和煦,“听到了。看得出来,江大哥很疼这孩子。” 陆兆合垂眸,担忧之色布满眼底,能听到茶茶心声的,都是苦命人,甚至说,都是命中有死劫的人,起码目前是。 谢崇命已经够苦了,当年下乡,都传说谢崇背景很大,可返城时,谢崇却接二连三遭遇意外,谢家一家三口,病的病,残的残。 他不敢想象,谢崇死了,谢家那对母子该怎么活! 陆兆合脑中天人交战,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谢崇,其实——” 陆兆合余光一瞟,瞧见谢曜洲跪在地上,江一茶在拍他的头。 陆兆合:“!!!” 陆兆合来不及说,噌地站起来,大步流星朝二人跑过去,“茶茶!” 江一茶回过头,攥紧了手里的三十块钱。 【陆叔叔反悔给猹猹钱了吗?】 【好小气!】 【陆叔叔给粉耗子千万遗产,才给猹猹三十块,小气小气!】 【清明节的时候,猹猹才不要给陆叔叔烧纸!】 陆兆合咬着后槽牙,把谢曜洲从地上拎起来,望向江一茶。 ------------ 第21章:欺负姨姨的臭渣男 陆兆合双目一凝,满目质问,出声却成了轻哄:“茶茶,小洲哥哥身体弱,地上凉,下次不要让小洲哥哥……跪在地上哦。” 陆兆合松了拳头,他不得不承认,尽管眼前的小丫头嘴甜心‘毒’,但他就是下不去嘴责问,甚至不忍心语气重了。 江一茶乖巧点头,“好。” 【下次让大笨狼趴在地上!】 陆兆合:“……” 算了,茶茶高兴就好。 谢曜洲是个男孩子,皮实! “小洲,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欺负茶茶了?”谢崇摸索着走过来,语气略带责备。 谢曜洲扶住谢崇,稚嫩的声音很是稳重,“没有。” 几人寒暄了一会儿,便来到了儿童凉鞋柜台前。 柜台不算太高,是陈旧的木头制成,因为年头久了,上边一层油光锃亮,能照出人影儿。 售货员穿着蓝白工作服,正低着头织毛衣,也不抬头招呼顾客。 “同志,麻烦拿一下那双鞋。”陆兆合指了一双皮质的小凉鞋。 售货员抬头扫了一眼,又耷拉下眼皮,低头织毛衣,动作麻利又熟练。 陆兆合敛眸不悦,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同志,麻烦拿一下那双——” “那双鞋是皮的,要三十五块。”售货员打断陆兆合,抬起头满目嘲讽,“你们买得起吗?” “同志,你的工作不是评价我们买不买得起,而是服务我们挑选商品。” 陆兆合靠在柜台边,手指轻敲柜台面,衣着寻常,甚至陈旧,但丝毫不影响他的威慑力。 售货员轻嗤一声,笑着摇头,继续织手里的红色毛线团,“你哪个村出来的?” 陆兆合冷嗤一声,“西堰村,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又是穷鬼又是瞎子!你让我服务你?我呸!”售货员翻了个白眼,扯着嗓子大喊,“季小兰!你们村的来买鞋!你过来!” 说完,售货员低头指着毛团嘟囔,“一个穷酸鬼一个死瞎子!” 陆兆合心火陡然升起,“你他妈说谁瞎——” “兆和,算了吧。”谢崇笑容依旧温柔和煦,“三十五块钱确实超出了预算,小洲年纪小,穿鞋也费,买太贵的浪费……” “我给我侄子买双鞋算什么!谢崇,你别掺和。” 陆兆合是个暴脾气,如果没人拦着他,他真能点炸煤气罐。恰好,谢崇是个软性子,拦不住他。 陆兆合把江一茶放到柜台上,腾出了双手。 ‘嘭——’ 他一拍桌,吓得售货员一激灵。 “要死啊!”售货员脸色更不好看,“你有没有自知之明?衣裳是好几年前的款式吧!穷酸还想打肿脸充胖子!呸!” “季小兰!你死哪儿去了!快过来!” “一群乡巴佬!” “诶!红姐!我来了!” 季小兰梳着麻花辫,脸上笑盈盈的,直到看到陆兆合和谢崇。 “呦,季小兰,你们村这俩穷鬼来买鞋,你认识吗?” 季小兰冷下脸,翻了个白眼,“认识,红姐,他们肯定买不起,我这就让他们走!” 季小兰一向看不起村里的人,自从上了高中,就一直借宿在大姨家,已经过去五年了,从未主动联系过家中。 因此,她并不清楚西堰村的人和事,也不知道这两年,陆兆合一跃成了人人艳羡的“万元户”。 如今见到陆兆合,她只记得陆家五年前的困窘穷酸,至于谢崇,她没见过,但看衣着,肯定没钱! “这俩人要看那双三十五块钱的鞋,真是老太太上炕,不怕闪着腰!兜里怕是十块都没有吧?” “就是!对了,红姐,经理找我上楼,我让小七过来吧,她肯定愿意服务他们。” “行,知道了。” 红姐收拾好毛线团,离开了,而季小兰瞪了几人一个白眼,摇曳着腰肢往楼上走。 江一茶捏紧小拳头。 【季小兰是粉耗子女主的小姑姑,好像是做了大老板的小三,最后幡然醒悟,天降巨额财产。】 【猹猹不服气!】 【不就是千万富翁吗?】 【猹猹多认几个干爸爸和干妈妈,然后继承他们的遗产,资产一定远超粉耗子女主。】 “茶——”谢崇刚开口,陆兆合就捂住了他的嘴。 江一茶疑惑,“陆叔叔?” “你谢叔叔想吐,陆叔叔帮他捂住嘴,免得弄脏了地。茶茶放心!今天叔叔一定让你买个够!玩个够!” “哦。” 【猹猹才不信!】 陆兆和担心谢崇多说多错,于是拉着谢崇坐到鞋柜边上的小矮凳子上,“同志,麻烦再拿一双适合他的鞋。” “茶——” 陆兆合想招呼江一茶过来,扭头望过去,见江一茶张大了小嘴,目不转睛盯着一个方向。 【渣男!】 【欺负姨姨的臭渣男!】 【猹猹要去救姨姨!】 陆兆合几人下意识转头,顺着江一茶的视线望过去,谢崇虽然瞎了眼,但听到江一茶壮志满满的声音,也忍不住抬头,望了过去。 一对小情侣的背影。 小情侣在看女士连衣裙。 小情侣有说有笑。 陆兆合越看越不对劲儿,小情侣里那个女的,怎么越看越眼熟? 江一茶一扑腾,站在柜台上就要往地上蹦跶。 陆兆合余光瞥见,吓得心跳一滞,手疾眼快,一把拽住她的后衣领。 江一茶悬在半空中:“???” 江一茶扑腾了两下,小脸一板。 【猹猹好丢脸脸。】 陆兆合的心脏险些跳出来,“茶茶,危险……” 江一茶小手一指,“姨姨。” 陆兆合不明所以,顺着她的小手望过去。 正巧,小情侣侧过身。 陆兆合被雷劈了似的,定在原地。 陆兆合拎着江一茶,气冲冲跨向那对小情侣。 “陆召晴!” “你给老子站那儿!” “再跑一步你试试!” 陆召晴讪讪一笑,心虚转身,冲陆兆合和江一茶打招呼,“嗨!哥,茶茶,你们怎么来县里了?” “你来县里不是做老师吗?怎么跟这么个东西走在一块?” 东西·廖学智:“……” 陆召晴:“……” 陆兆合脸黑如炭,一只手抱着江一茶,一只手攥住陆召晴,“跟我回村!” “我不要!哥!你放开我!我和廖老师是正经谈对象!” 陆召晴拼命挣扎。 廖学智是个斯文人,二十来岁,皮肤挺白的,鼻梁上戴着一副金框眼镜,他试图拦住陆兆合,“陆大哥,你听我们解释。” 【陆叔叔直接扛走姨姨吧!】 【姨姨和渣男在一起会没命的!】 【姨姨好惨的!被渣男骗去生娃娃,生一个娃娃卖一个娃娃,全部卖掉了!姨姨被渣男锁在黑房子里一直生孩子,难产死掉了。】 陆召晴愣住,想起第一次见江一茶,她心中所想的‘凄惨姨姨’。 陆兆合脸色更加难看,一巴掌呼扇向廖学智,“你给老子滚一边去!” 廖学智体格弱,被一巴掌掀翻在地上。 陆召晴刚要跑过去扶他,又听到江一茶的心里话。 【姨姨快跑啊!】 【廖学智是个家暴男!他打老婆!他卖孩子!他还打学生!】 【廖东西要坐大牢!】 陆召晴默默停下了脚步。 ------------ 第22章:我看谁敢 “廖老师,我跟我哥好好解释一下,你先回去吧。” 陆召晴本不想怀疑,毕竟无根无据,可心底还是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廖学智从地上爬起来,单薄的衣服被蹭破,布鞋也破了个洞。 “行。”廖学智脸色不好看,但撑着笑了笑,安慰陆召晴,“我会尽力让大哥认同我。” 陆召晴心不在焉,强撑着点了点头。 陆兆合脑袋冒火,他没注意到自己妹妹的不对劲儿,只注意到了妹妹和一个狗男人‘依依惜别’‘甜甜蜜蜜’! 不少顾客听到动静,纷纷走过来,围成了一个圈,圈中心就是江一茶几人。 不远处,鞋子柜台前,谢崇正在给谢曜洲试鞋子,听到动静,他缓慢抬起头,蒙了雾气的眸子没有焦距。 “小洲,怎么了?” 谢曜洲脱下脚上的皮质凉鞋,脚上磨得水泡隐隐作痛,他一声不吭,把鞋子还给售货员,冲谢崇解释,“陆叔叔的妹妹谈对象,被发现了。” 谢崇勾唇浅笑,“怪不得。” “小洲,鞋子怎么样?合脚吗?”谢崇试图寻找谢曜洲所在的方位,不过还是有所偏差,他脸上依旧温柔如清风,“合适的话,就买这双,不用替爸爸省钱,家里不差这一双鞋子的钱。” 谢崇想到这些年日子太苦,对儿子亏欠颇多,可儿子一向懂事,什么都不要,令他更加愧疚。 “呦,这大话说得挺好听!” 不知什么时候,季小兰回来了,白眼一翻,推搡着谢崇,把他掀翻在地上。 蓝白的工作服格外修身,也格外刺眼。 “你儿子磨了一脚的水泡,脚都烂了,我看啊,以后当个瘸子,你们一家瞎的瞎,瘸的瘸,指定有意思!哈哈哈哈……” 季小兰扭着腰靠在柜台前,满面春风。 “脚……脚……”谢崇跌倒在地上,面色恍惚,他急切去寻找谢曜洲的身影,“小洲、小洲……” 谢曜洲凝了季小兰一眼,垂眸温顺,把手递给谢崇。 “小洲,你的脚是不是……是不是磨了好多水泡?是爸爸的错!都是爸爸的错!” “呦,没钱还装上父子情深了,怪招笑的哈哈——啊——” 柜台猛然坍塌,倚靠在柜台上的季小兰跌坐在碎裂的木头中。 木头上的倒刺扎得她龇牙咧嘴,泪流满面。 【谁都不许欺负大笨狼!】 【只有猹猹可以欺负大笨狼!】 【粉耗子女主的破小姑姑!该揍!】 江一茶一步一踏,朝着鬼哭狼嚎的季小兰迈过去。 兀的,她胳膊一重,被拉了回来。 江一茶抬头,“大笨…哼,小洲哥哥,放手!” 【猹猹要打坏人!】 “别。”谢曜洲攥住江一茶,“别动手。” 江一茶黑眼睛一骨碌。 【行叭!】 【大笨狼总喜欢拦着猹猹打架,猹猹习惯了!】 【大笨狼脑袋什么时候好啊?猹猹想吃大笨狼摘的野果果,比糖糖还甜!】 季小兰阴郁盯着江一茶,扯着嗓子大喊,“叫医生啊!杀人了!” 江一茶板着小脸。 【哼!茶茶没有用力!】 【坏人在诬陷茶茶!】 这些动静,引得顾客转移了阵地,短短两秒,他们便包围了卖鞋的柜台。 “你看到了没?那小女娃一巴掌就拍碎了柜台!实木的!实木柜台!” “这女娃娃是谁家的?以后肯定是种地的一把好手!” “你瞧这女娃娃穿的,看着像城里的娃,以后咋可能去种地?” “我看那售货员眼熟,像上次骂我家孩儿他爹的那个,叫什么兰,让她给拿一双五块钱的鞋,她骂我们家孩儿他爹没本事!有病!” “我也认得她,叫季小兰!上次我带侄子来买鞋,她总斜楞我,说我未婚先孕,还骂我不知廉耻!我呸!她有今天,真他姥爷的活该!” “发生什么事了?” 大腹便便的男人扒开人群,肚子上的肉一颤一颤。 他挤到柜台边,瞧见这一片乱象,脸立马耷拉下来:“谁干的!站出来!” “这是毁坏公共财产,是要坐牢的。趁现在站出来,我可以从轻发落。” 围观的顾客齐刷刷后退。 大家伙都是出门买东西的,看热闹归看热闹,没人真想摊上麻烦。 “是我!” 众人望过去,见到还没桌腿高的江一茶:“……” 江一茶举着手,理直气壮。 【一人做事一人当。】 【猹猹看了爸爸买给猹猹的法律书,猹猹是未成年,不会坐牢。】 【猹猹有保护伞!】 谢曜洲:“……” “辉哥!我肚子疼!”季小兰鼻涕眼泪顺着下巴滴答到衣服上,手上被木头倒刺划得血刺呼啦。 经理看不过去,把季小兰扶了起来。 经理低头望着江一茶,敷衍哄道:“小姑娘,你父母呢?是不是走丢了?叔叔在办正事,你不要打岔。不然不是乖孩子哦。” 江一茶小手一背:“是我打了她。” 【一定是猹猹看起来太乖。】 【猹猹好烦恼。】 谢崇忍不住,低声问谢曜洲,“小洲,茶茶一直都……这么自信?” 江鹤之怎么养的闺女? 怪……怪逗乐的! “辉哥!你快让人把他们抓起来!”季小兰大声嚷嚷,“辉哥!我肚子好疼!好疼啊!我的孩子!” “季小兰不是没结婚吗?哪儿来的孩子?” 不知道谁疑惑出声,众人目光变了味道。 经理直觉不好,捧了捧胖嘟嘟的肚子,想着尽快了事。 于是,他望向谢崇,心道,怪只怪他撞枪口上了,他必须做个替死鬼。 “是不是你做的?走吧,跟我去趟办公室。” 谢崇看不到,因此没有理会。 经理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脸色难看,“你——” “不是他!他就是个废物瞎子!”季小兰声音尖锐刻薄,“是那个该死的小丫头!力气大得吓人!她就是个怪物!快把她抓起来!” 这时,经理才细看江一茶。 四五岁,白白嫩嫩的,脸上是肉嘟嘟的婴儿肥,和寻常孩子的干巴瘦弱很不同,衣服鞋子不是最时尚的新款,但干干净净,一看就是被家里宠着的。 看着挺乖的,但……打碎桌子? 不能吧? 可季小兰也不至于撒谎…… “是你打碎了柜台?” “对!”江一茶看热闹不嫌事大,指着鬼哭狼嚎的季小兰,“她肚子有娃娃,你的!” 【猹猹没有闻错!】 经理眼睛倏地瞪大,立马和季小兰撇清关系,“你个死孩子!胡说八道什么!季小兰只是我的员工!” 现在正是竞选干部的关键时刻,他的死对头正想抓他把柄,把他弄下去,他可不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你们怎么做孩子家长的?” “纵容孩子毁坏公物!还欺负服务人员,胆子够大啊!这可是坐牢的罪名!” “至于你们的孩子……呵!有力气拍碎柜台,我看指不定是什么怪物!我这就报警,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我看谁敢!” ------------ 第23章:谁家好闺女拿癞蛤蟆当金蟾啊 人群让出一条路,走出一道窈窕身影。 陆召晴面色严肃,踏出人群。 陆兆合跟在她身后,小声提醒,“妹啊,咱们在县里没大背景,你别装B,会被揍!” 话虽如此,但陆兆合以绝对保护者的姿态,护在陆召晴身旁。 短袖遮不住他健硕的臂膀肌肉,气势汹涌磅礴,惹得围观群众后退几步,给兄妹俩让出更宽敞的路。 经理打量一眼陆召晴的衣着,冷哼,“姑娘,看你的穿着打扮,是个城里人吧?奉劝你一句,别和这些穷酸亲戚来往,小心被算计得一无所有!” “放你姥姥的胡说屁!”陆兆合虎着脸,伸出胳膊就要抡经理,“城里人就比农村人高贵?” 经理瞥见陆兆合结实的肩膀,默默后退一步,“有话好好说。” 陆召晴拉住陆兆合,站定。 俏丽的小脸严肃。 她伸出手,“赵辉经理,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明县监察局的工作人员,陆召晴。这是我的工作证。” 【牛B!】 【姨姨超牛B!】 【打脸坏经理!】 陆兆合的怒目在一瞬间懵逼起来,他僵硬回过头,盯着陆召晴猛瞧,“你说啥?” 县监察局? 臭丫头啥时候当官了? 她不是去年高考落榜,哭了一个冬天,眼都快哭瞎了吗? 还是他好说歹说,劝她先去找个工作。 结果…… 陆召晴睨了他一眼,没搭话,小表情显而易见的傲娇。 赵辉脸色难看起来,他接过陆召晴的工作证仔细检查一番。 最终,恭恭敬敬还回去,脸上挂上了令人不舒服的笑容。 赵辉没急着和陆召晴说话,而是喊来了看热闹的保安,“老赵,把人群疏散一下,防止发生踩踏和拐卖事件。” “大家散了吧!记得看好自家孩子啊!”赵辉笑眯眯冲人群讲话,“散了吧!看着点,免得孩子丢了啊!” 赵辉这样一提醒,不少家长都攥紧了孩子的手,不少人还想看热闹,但都被保安请走了。 不出三分钟,鞋柜一片儿地方,只剩下这几人。 “赵辉经理,鉴于你的作风问题需要考证,我将会如实上报,对你实行停职调查。” 陆召晴拿出随身记事本,一笔一划记上。 红色的本子泛黄,挂着毛边,看上去有些年头,但是被保护得很好。 赵辉一着急,大步跨向陆召晴,伸手去抓本子,动作急躁,但脸色担忧又焦急,“同志,我现在是升职的关键时期,错过这次机会,还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你通融一下吧!一家老小都等着我养呢!” 陆兆合一把按住赵辉的手,脸色阴沉,“离我妹远点!” 【姨姨好厉害啊!】 陆召晴嘴角咧起笑,冲江一茶弯了弯眸。 【姨姨笑起来也好好看!】 【可惜啦,死得好惨。】 陆召晴:“……” 陆召晴摆正脸色,“赵辉经理,如果你真的被冤枉,我会向你道歉,另外我可以保证,不会对你造成影响。请你放心。” 赵辉急得满头大汗。 另一边,季小兰不闹了,也不喊肚子疼了,怒气冲冲来到陆召晴跟前,伸手要抓陆召晴的本子。 “陆召晴!多大人了!你还狐假虎威!”季小兰狰狞着脸,“你当你是谁啊!不就是个打工的吗?你又不是领导,你以为你有多大本事?你把名字勾掉,否则我就去你工作单位举报你!” 季小兰抬着胳膊,在空中张牙舞爪。 “陆召晴!我让你划掉!你听不到吗!” “季小兰,请你保持理智,这件事和你无关。” “怎么和我无关?他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爹!” 季小兰不顾一切喊出来。 经理刹那面如死灰,念叨着,“完了……完了……” 陆召晴微眯眼睛,“哦?他不是有妻子吗?你怀了他的孩子?季小兰,你不会是诬陷吧?” 季小兰啐了一口唾沫,“我呸!我诬陷他?不信你问他啊!你问他,我肚子里孩子是谁的!” 陆召晴:“赵经理,季小兰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吗?” 赵辉拼命摇头,“不是,不是!请领导相信,我忠于国家,忠于法律,忠于婚姻!绝不可能出现这种作风问题!” 季小兰不乐意了,冲过去推搡赵辉,“你承认怎么了?我和陆召晴是同村的!于情于理,孩子算是她半个侄儿!她护着侄儿的亲爹不行吗?你傻吧!” “……你个疯婆娘!我跟你没关系!离我远点!” 赵辉浑身发寒,颤抖着推开季小兰。 季小兰被一把推倒在地上,小腹一疼,身下漫出鲜红色血液。 “赵辉!你个天杀的东西!你不是人!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一个未婚女人,哪里来的孩子?别以为你用月经就能忽悠我!” “敢做不敢认,赵辉,你算什么男人!”季小兰怒吼。 “都怪你!陆召晴!你个贱人!” 季小兰一翻身站起来,忍着腹部剧痛,一颤一颤,冲陆召晴抓过去,“你是不是想勾引赵辉!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配吗?” 陆召晴:“……啊?” 有病吧! 谁家好闺女拿癞蛤蟆当金蟾啊! 赵辉脸一红,再也没脸闹下去,“够了!季小兰!” “陆同志,季小兰应该是有精神疾病,我这就安排人带她去医院检查……” “不用了。”陆召晴在小本上又写了几个字,“赵经理,稍后我会报警,请你配合警方调查是否故意伤害季小兰。另外,我会如实上报,你是否停职查办,需要领导批准。” 赵辉面如死灰,粗糙的手颤了颤。 他瘫倒在地。 “完了……” “真的完了……” “哈哈哈哈!完了!我赵辉一辈子都毁了!” 季小兰一咬牙,手里拿着一把不知道哪里来的剪子,刺向陆召晴,“陆召晴!你该死!” 【不许欺负漂亮姨姨!】 【猹猹来救姨姨啦!】 江一茶胳膊一甩,挣脱开谢曜洲的手,抬起腿就往陆召晴方向跑。 谢曜洲啪叽摔在地上。 另一边,陆兆合一只手制服季小兰。 江一茶脚还没迈过去,又收了回来。 江一茶盯着谢曜洲。 谢曜洲盯着江一茶。 面面相觑。 “你,不起来?” 【大笨狼为什么不站起来?】 【因为天气太热,地上凉快吗?】 谢曜洲敛眸,低声解释,“闪到腰了。” 江一茶眨眨黑眸,“小孩子,没有腰!” 【大笨狼骗猹猹!】 【爸爸说过,小孩子没有腰。】 【奶奶也说过,小孩子没有腰。】 【大笨狼不会是……碰瓷猹猹吧?】 【可怕!】 【大笨狼失忆了还在欺负猹猹。】 谢曜洲面无表情:“……” 难为她这小脑袋瓜了,能拐弯到如此偏僻的角度! ------------ 第24章:猹猹把大笨狼弄坏了 “小洲?是不是摔了?”谢崇面上染着担忧,他手挥舞两下,尝试摸索谢曜洲在的位置,“小洲?你吱一声,有没有出事?” 谢曜洲小脸皱巴成一团,“没事。” 江一茶默默低头,手指勾勾缠缠。 【大笨狼好脆弱。】 【脑袋笨笨,身体弱弱!轻轻一碰就散架了!】 【猹猹得保护好大笨狼,然后带大笨狼回家!】 谢崇担忧,他挥了挥手,失明的眼睛眨了眨,“小洲,你能过来吗?” 谢曜洲没有回答。 江一茶犹豫了一下,吧嗒吧嗒跑到谢崇跟前,嗓音洪亮,“谢叔叔!对不起!” 【猹猹把大笨狼弄坏了!】 【猹猹应该道歉!】 谢崇被呛得连连咳嗽,呛得脸色绯红,江家这小丫头说什么胡话呢! ‘弄坏’这词能随便用吗? 江鹤之好歹还是个大学毕业生,怎么不教教孩子说话? 江一茶伸手,轻轻拍了拍谢崇的后背,希望帮他缓解咳嗽。 只不过…… 稍微适得其反了。 “咳咳——” 谢崇咳嗽得更厉害。 后背隐隐作痛。 谢崇向前弯腰,躲避江一茶的‘暖心’安慰,“茶茶,叔叔没事,你别累着。快歇歇。” “哦。” 江一茶收回手,兀的,被抱了起来,她回过头,意料之中,是陆兆合笑吟吟的脸。 江一茶望向陆兆合身后,不远处,经理面如死灰,跟着穿制服的男人离开。季小兰已经没了踪影,估计是被送去了医院。 陆兆合抱着江一茶,掂了掂她,语气疑惑,“谢崇,你家娃趴地上干啥呢?” 谢崇:“……” 他似乎明白了江一茶‘弄坏’的意思。 他儿子应该是被揍了吧? 应该……还能救? 江一茶果断低下头,两个手指对对碰,若无其事,殊不知—— 【都怪大笨狼!他太柔弱了!】 【猹猹没有用力,大笨狼啪叽就倒啦!】 几人眼角齐刷刷抽搐,一起望向在地上趴着,且面无表情的谢曜洲。 谢曜洲:“……” “呵呵,我看小洲这像是摔着了,那啥,小洲哪儿疼?叔带你去医院!” 陆兆合把江一茶往地上一放,朝谢曜洲走过去。 二话不说,就把谢曜洲抱在了怀里。 谢曜洲:“!!!” “还挺轻。”陆兆合说。 谢曜洲脸爆红:“!!!” “比茶茶还轻。”陆兆合眼一压,望向江一茶,低声嘟囔,“看来家里的几只老母鸡没白炖。” 陆兆合掂了掂谢曜洲,“走!叔带你去医院瞅瞅!” ‘咯吱——’ “嘶——” 谢曜洲骨头一声脆响,脸色愈发痛苦。 陆兆合瞪大了眼睛,慌张望向陆召晴,嘘声问,“他不会死吧?” 谢崇摸索着墙壁,站起来,一愣,他听到什么!他儿子咋了? 江一茶悄咪咪拽着陆召晴的衣角,小脸绷直。 【嘿嘿,漂亮姨姨!香香!】 谢曜洲:“……” 陆召晴:“……” “送医院!”陆召晴服了这群不着调的家伙,“快啊!愣着干什么!” …… 风风火火的半天过去,几人成功错过了回村的拖拉机。 天幕像是泼了墨的绸缎,黑压压又厚重,多大力气都掀不开。 “他二叔,我家茶茶在你家玩呢?” 章良娟刚贴好玉米面饼子,正蹲在门口剥核桃仁,就看到陆二爷提着一个罐头打远走来。 “诶!”陆二爷遥遥招手,根本没听清章良娟说话,“好!好着呢!” 章良娟翻了个白眼,低头继续干手里的活,“好啥好啊,年纪也没多大,耳朵就瞎了!” 章良娟倒是不担心,她信得过陆兆合。 待到陆二爷走过来,把手里的罐头放到门边,背着手,笑呵呵,“他婶子,我瞅着你家院里挺空啊,这人少就是清静!好啊!” “空是空,哪儿好啊!”章良娟剥着从山上捡的野核桃,冲陆二爷翻了个白眼,“你也知道,我们家老大伤了腿,这治下来就得大几千,还不能保证治好!老三上着大学,明年的学费还没着落,等他一回来,家里又多一张嘴!还有茶茶,那孩子的病也得治……” 陆二爷摸了摸脑瓜,“嗨呀,娃们都是有福的,你甭瞎想,车到山前必有路!” 章良娟放下手里的野核桃,手在打着补丁的衣服上擦了擦,抬起头,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陆二爷一拍大腿,虎目一瞪,又心虚一骨碌。 “哎哟!我今个儿把他俩送县里去,忘了拉回来!我说少点啥呢!原来是他俩!” 章良娟缓了缓,回头瞅了一眼冒热气的锅台,咬牙切齿,“他二叔,你可真行!” “以前你就丢三落四!我们家老大被你丢过三回!老二被你丢过七回!你现在又丢我孙女!陆木根!你欺负老实人是吧?!” 章良娟气得气儿不顺,把核桃壳子往陆二爷身上扔。 路过的老婶子们竖起耳朵,脚步慢了下来。 “江婶子,老陆又丢娃了?” 章良娟又扔出一把核桃壳,没搭话。 陆二爷愧疚挠了挠脑袋,“那啥,你家老三没被我丢过,就凭这,我跟你打包票,你家茶茶肯定丢不了!” 章良娟更气,“我就没让老三坐过你的车回来!” 陆二爷:“……” “要知道是你送茶茶,我保准拦着!” 陆二爷:“……” 俩人吵了一番,终于熄火,想起了正事,要去找娃。 这时,对门看戏的季老太太走了出来,阴阳怪气,“多大年纪了,拉拉扯扯,呸!为老不尊!” 季老太太招呼来季佳嘉,给她打理着粉色小裙子,斜眼睨着章良娟,“这一天天的,门外头就没个清静!这要是在城里啊,早让公安抓起来了!” “哎哟,还是咱们小嘉嘉俏!这人到五六十啊,想俏都俏不起来!” 章良娟不傻,自然听出了季老太太的言外之意,人家正阴阳她勾搭老爷们儿呢! “我呸!张小草,你再张嘴试试!”章良娟唾骂,“城里好,咋没见你闺女把你接城里住去?” 如果是以前,章良娟也就忍了,可自从认清白艳儿后,她一点都不想忍了! 忍来忍去,忍得亲者痛仇者快! 不值当! 章良娟抓着脚底的核桃壳,一把一把往季老太太身上扔。 天女散花似的。 核桃壳扔没了,她就抓土块。 有啥抓啥,都砸到季老太太身上。 季老太太被砸得眼冒金星,心里不痛快,尤其是章良娟喊她张小草,她平生最厌恶这名字。 “章良娟!你想不想在西堰村混了!我们家老季可是村长!” ------------ 第25章:猹猹能继承两个爸爸的遗产 “咋了,老季是村长又不是玉皇大帝,他能有通天的本事?张小草,有能耐你把我们江家赶出去!你赶一个试试!” “行了。”陆二爷拦住章良娟,咳了咳,“那啥,娃都看着呢,别打了哈。” “我打不死她——” 【奶奶威武!】 【奶奶棒棒哒!】 章良娟脸色倏地阴转晴。 她脑袋一转,瞧见了呆愣的陆家兄妹,杵在路上的谢家瞎子和小病秧子,还有成天盼着死全家的小孙女。 章良娟转头埋怨陆二爷,“刚才咋不知道拦着我点?茶茶看着呢!” 陆二爷张了张嘴:“……” 这老太婆咋血口喷人呢! 怪不得老江头死得早,怕不是被气死的! “茶茶!” “谢天谢地!” “可算回来了!” 章良娟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脸上漾起笑容,褶皱沟壑也显得可爱。 “快进来吃饭吧!” 章良娟招呼陆家兄妹,目光触及谢家父子时,顿了顿,热情招呼。 “谢知青,家里炖了小鸡,来吃点吧!” “不了。家中妻子还需要照顾,我得回去做饭了。” 谢崇对村里人不熟悉,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章良娟,只是礼貌疏离地拒绝。 “这样啊,那啥,让孩子留下吃点吧,瞧瘦的……”章良娟忍不住对比江一茶,“茶茶咋这么圆乎了?” 江一茶:“!!!” 【猹猹不胖!】 【猹猹要囤肉肉越冬!】 章良娟:“……” 天地良心! 家里是穷,可不差大孙女一件棉衣啊! 哪里需要她囤肉越冬? 这屎盆子咋扣她头上了? “不了,小洲……病了,得回家养病。”谢崇不好说出实情。 “对!”陆兆合想起没问完的事,“江婶儿,谢崇不太方便,我先送他们回去,你们先吃,别等我了!” 见状,章良娟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招呼着大家回屋吃饭。 “陆丫头,你去城里找啥工作了?咋还戴上金项链了?” 季老太太好了伤疤忘了疼,眼睛一咕噜,喊住了陆召晴。 下地路过的人们仿佛抓住了什么,纷纷竖起耳朵,放慢脚步;更有甚者,直接放下锄头,往两家门口一站。 陆召晴摇了摇头,“季婶儿,我就是个普通员工,这项链是我娘留给我的。对了,季婶儿,你家小兰流产了,在医院躺着呢。” “流产?你个小贱皮子别胡说八道!我们家小兰还没结婚,怎么就流产了?你凭什么污蔑我们小兰?我看你就是缺男人!十九岁了,还没个对象,肯定是你有问题!” “你闭嘴!”章良娟把陆召晴往身后一拽,唾沫星子喷到季老太太脸上,“你们家小兰才该好好管管,以前就没礼貌,不知道喊人,几年前进了城里上高中,大学没考上,倒是怀了孕,你们季家啊,真是‘教女有方’!” 季老太太说不过章良娟,把门一关。 “章良娟,你造谣!我们家小兰好着呢!你就是眼红!你个死老婆子!” 随后,季家没了声儿。 章良娟冷哼,抱着剥了一半的核桃,往家门口一站,“咋还不回家做饭?还想看啥热闹啊?用不用我给你们唱一场戏啊!” 村民们讪讪一笑,“他婶子,你别气,这是炖了小鸡?怪香咧!你们家老大腿那样,厂子里赔了不少钱吧?” “赔了啊!人厂子老板大方,把整个厂子都赔给了我们家老大!” “不能吧?”村头老王家婶子不信,“哪有这样赔的?我咋没听过?” “知道不能你还问!” 老王家婶子:“……” 这老实人一旦发脾气,比干吃大馒头还噎! 身后,陆兆合拽了拽陆召晴,“你今儿个咋戴金项链了?以前不是嫌弃金项链招摇吗?” 陆召晴故作神秘,“等着吧,一会儿有大用!” “嘁,爱说不说,我送谢崇他俩回家。” 村民们见没了热闹看,纷纷扛着锄头,踏上了回家的路。 小路延伸,一直到山脚,村边。 林木掩映下,是三间泛着历史痕迹的青砖瓦房,房子矮小又逼仄,时不时的蝉鸣,将周边衬得阴森可怖。 “陆大哥,在院里坐会儿吧,我给你倒杯水。”谢崇脚步快了些,动作熟练。 眼睛仿佛不再是他的阻碍。 陆兆合四下打量,目光定格在落了锁的偏屋,屋子寂静无声,但木头门栓光滑。 陆兆合想起疯了的谢家媳妇,无声收回目光。 “陆大哥,喝水。” 谢崇把碗放小木桌上,碗是平口碗,有个光滑的豁口,看着像是人为磨平的。 “谢崇,小洲的腰得养半个月,可得在炕上好好养着,能别下地就别下地,别落了毛病。” 陆兆合端起碗,喝了一口清水,味道甘甜,应该是打了溪水烧开。 “我一会儿给你们家送点粮食过来,你别多想啊,主要是茶茶太调皮,我这个做叔叔没看管好,你多担待。” 客套话说了一轮,陆兆合终于拐到了正题。 “茶茶说……” ‘嘭——’ 江家小门一关,关上了门外闲言。 饭菜上桌,热气腾腾。 玉米面贴饼散发着谷物朴素的香气,土豆炖鸡肉则是惊艳又浓郁的肉香。 陆兆合回来,正好赶上开饭。 【吸溜~】 【香香的鸡肉!】 【猹猹好久没有吃鸡肉啦!】 【猹猹要吃个够!】 江一茶黑目盯着盆里的鸡肉,就像狼见了兔子,猫见了鱼,目光格外炙热。 如果目光有温度,江一茶的目光能把盆里的鸡肉烧成灰! “先给咱们茶茶来个大鸡腿!”陆二爷夹着大鸡腿,往江一茶碗里放。 恰好,江一茶捧着碗,去接大鸡腿,埋头在碗里啃。 【好好次!】 【二爷爷是个大好人,怪不得二爷爷平平安安。】 【陆叔叔不上道!哼!怪不得脑袋里有大瘤子!】 【姨姨漂亮是漂亮,可惜脑袋空空,被渣男骗。】 【奶奶……奶奶做饭好香,猹猹不想奶奶得病。】 章良娟心底叹气,她现在是明白了只有养好了大孙女这张嘴,她才说好听的话! 陆兆合和陆召晴对视一眼,移开了视线。 陆召晴放下筷子,众人目光唰地转向她。 “咋了晴子,婶儿做的饭不好吃?” “不是。”陆召晴弯起眼睛,“婶儿做饭最好吃了,比我爹做的还好吃,我就是想请您答应一件事。” “这有啥答应不答应的,你说,婶儿能办就给你办了!” “婶儿,我哥想认茶茶做干女儿!” ------------ 第26章:好快!猹猹还没准备好 “我特别喜欢茶茶这丫头,我哥也是!他老早就想认茶茶做干女儿,可他不好意思说。” “这不,我替他说!” “婶儿,您就答应吧!” 陆兆合猛地抬起头,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他冲陆召晴挤眉弄眼,他俩商量的,难道不是陆召晴认茶茶做干女儿吗? 陆兆合担心,如果真认了江一茶做干女儿,怕是会死得更快。 陆召晴完全无视陆兆合,笑得温柔和煦,“江婶儿,我知道这事儿冒昧了,不过我们是真心喜欢茶茶,您就答应吧!” 【猹猹要实现愿望了?】 江一茶咬着鸡腿抬起头,懵懵懂懂的目光很是干净,透着激动和兴奋。 【猹猹要继承陆叔叔的千万遗产了?】 【好快!猹猹还没准备好!】 陆兆合眼睛一抽:不仅她没准备好,就连他也没有准备好!他哪里来的千万遗产给她继承? 章良娟一听,可算是明白了咋回事。 她瞧着大孙女跃跃欲试的小表情,忍不住丢脸,她爹怎么教她的! 怎么能成天盯着别人的……千万遗产! 再说了,把陆家祖宗挖出来卖,那也凑不齐一千万! “那啥,这事儿得跟茶茶她爸商量。”章良娟想着婉拒的托词,“她爸去了赤县治腿,我估摸着得一两个月才能回来,这事儿再拖——” “婶儿,我问过江哥,他同意。”陆召晴堵住了章良娟的后路,“是吧,哥?” 陆兆合不情不愿:“……嗯,对。” “咋了?”刚把一碗大碴粥吃干净的陆二爷抬起头,一脸蒙,“你们说啥了?他婶子啊,你这厨艺真好!香啊!你们咋都不吃?” 章良娟:“……” 聋啊! 聋点好啊! 陆兆合刚想说什么,陆召晴立马给陆二爷盛了一碗大碴粥。 塞了一个玉米贴饼,夹了一块土豆,招呼他“爹,你吃饭,没你啥事!” 陆二爷一听,乐呵呵点头,“行!你也吃,你婶子做的饭好吃!这手艺,放在二十年前,那是能做席面的!” 陆兆合满肚子无奈,给陆二爷夹了个鸡翅膀,“吃吧您!多吃点!” “欸!好!” 章良娟斜睨了他一眼,望向陆召晴,“既然茶茶她爸没意见,那我也没意见,咱们认亲的话……” “婶子,认亲的事我们来操办,您放心。我们摆一天席,让村里人都来吃!保准大办” 【吃席!】 江一茶眼亮晶晶。 【猹猹从来没有吃过席!听说好好吃!】 【猹猹喜欢做人!】 【猹猹要做一辈子人!】 陆兆合瞥了江一茶一眼,江哥家这丫头,不会真是什么妖精变的吧? 陆召晴条条是道,章良娟只得点头。 她望向江一茶,眼底担忧。 老话说,善有多大,福泽就有多远。 她倒是没瞧见大孙女的善,可大孙女的福泽,她瞧见了。 希望以后啊,她家茶茶这福泽能远点,再远点,最好能有一辈子! 陆召晴摘下脖子上的金项链,戴到江一茶脖子上,“茶茶,这是姑姑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喜欢!” 【为了金项链!猹猹一定要保护姨姨不被渣男欺骗!猹猹要暴打渣男!】 陆兆合攀比心起来,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茶茶,以后你就有两个爸爸了,高兴吗?” “高兴!” 江一茶激动地挥舞筷子。 【以后,猹猹能继承两个爸爸的遗产!】 陆兆合:“……” 治病! 必须治病! 遗产? 一毛钱都没有! “啥?啥两个爸爸?”陆二爷吃完第二碗大碴粥,抬起头,一脸疑惑。 陆召晴向陆二爷解释了一番。 陆二爷放下筷子,一拍手,“好啊!好!” 几人:“……吃饱了吗?要不再吃点?” 这张嘴还是别张开了! 多吃点! 堵好了! …… 夜幕渐沉,如绸如缎,碎碎星光点缀,夺目光彩。 月光溜进房间内,隐约瞧见粘满一墙的报纸,泛着黄,隐约看出几个墨迹大字。 大炕头,章良娟佝偻着腰,低着头,凑在桌上的煤油灯前,一针一针纳鞋底。 江一茶困得打哈欠,“奶奶,睡。” “睡吧,茶茶先睡。”章良娟歪了歪头,轻声哄着,“奶奶给茶茶多纳几双棉鞋,漂漂亮亮的!今年冬天,茶茶小脚就不冷了!” “奶奶,大了。”江一茶困得不停点小脑袋,指着一双至少45码的大鞋底。 【不是爸爸的脚脚大小。】 【茶茶看得出来。】 【茶茶的眼睛就是尺!】 “这是给你小叔做的,还有半个月你小叔就放暑假了,秋天走的时候,得带冬天的衣服啊,这鞋啊,他穿得费,穿着穿着就磨破了,奶奶多给他做几双!” 章良娟拿着针,费力穿过鞋底,又拿针噌噌头发,继续穿鞋底。 “茶茶快睡,明天奶奶给你蒸鸡蛋羹!” “好!” 江一茶乖乖躺好,给自己拉上小被子,闭上了眼睛。 【小叔要回家啦!】 【茶茶又有瓜吃啦!】 【小叔这次回来,会被诬陷强迫少女,蹲五年大牢。】 【嘿嘿,正好家里粮食不够,小叔被关进大牢,能省不少粮食!】 章良娟针一歪,身体僵硬,眼底布满了忧虑。 【等小叔出来,会创业成为大老板!】 【小叔超厉害!身家上亿!】 【茶茶要勾搭小叔!以后继承小叔的遗产!】 章良娟来不及落泪,就被江一茶后面的话逗笑了。 她真该和老大商量商量,以后得教茶茶说点正常话,哪能随便用‘勾搭’这词! 烛光摇曳,鞋底穿过一针一线。 黑夜泛着蓝,缓慢幻化成崭白,又逐渐氤氲橙赤。 ‘砰砰砰’ “江老婆子!你个杀千刀的!让你们家小怪胎出来!” “江老婆子!你别做缩头王八!你给我出来!” 门被拍得啪啪响,正在熬粥摊饼子的章良娟把勺子一扔,骂骂咧咧去开门,“谁啊!大清早的,叫魂啊!” “阎王爷都没你勤快!” 章良娟骂完,又嘟囔了几句,取下门栓。 门栓刚拿下来。 门被猛地推开。 章良娟往后退了两步,稳住腿后站定。 “江老婆子!你们家小怪物呢!把她交出来!” ------------ 第27章:猹猹丢脸脸 “你们家小怪物把我们小兰打住院了!医生还说,小兰以后不能生娃了!” “你们得负责!” 章良娟看到季老太太就厌烦,尤其是大早上,她心里更不痛快。 “大清早的,你号丧呢?”章良娟伸出手,推搡季老太太,“你滚!滚出我家院儿!” 两个老太太互相推搡,扯头发,抓衣服,有啥招使啥招,过往几十年的打架经验全都用在了这次。 院里角落的鸡咯咯哒叫唤,邻居家的大黄狗也叫唤起来。 墙头上趴满了人,捧着碗的,拿着玉米棒子啃的,乐津津望着院里俩老太太打架。 “你们看呐,江婶子以前多老实一人,被季家这老婆子逼得会打架了!真缺德!” “是呢!季家老婆子就该被治治!” “两家为啥打起来啊?” “听说是小兰被茶茶打流产了!小兰那白眼狼可是季老婆子的心头肉,出了这事儿,不是要季老婆子的命吗!” “我听说季小兰在城里当了人家小三,真的?” “真的!” “你们瞧,茶茶那丫头出来了!” 墙头上,看热闹的人屏气凝神。 江一茶睡眼惺忪,揉着眼睛,“吵。” 稚嫩的声音并不明显,俩老太太依旧打得火热。 江一茶打了个哈欠,醒了神。 【奶奶在打架?】 【奶奶打架不叫猹猹。】 【太不讲道义啦!】 【茶茶来帮奶奶!】 江一茶举着小拳头,朝着季老婆子哐哐迈步。 章良娟听到动静,脑子里警铃大响。 要是让茶茶加入战局,季老婆子得死这儿! 家里可没钱赔! 章良娟立马撒了手,头发被季老婆子使劲儿拽着,她疼得龇牙咧嘴,往季老婆子脸上吐了口唾沫。 季老婆子:“……” 俩人暂时休战。 章良娟脸上乌青,头发被薅掉了一小撮,她防贼似的,瞅了一眼季老婆子,把江一茶护在怀里。 “茶茶,睡饱了吗?饿不?奶奶给你蒸了鸡蛋羹,一会儿点点香油,可香了!” 章良娟笑容可掬絮叨着,江一茶乖乖点小脑袋。 “吃个屁的鸡蛋羹!”季老婆子把脸上的唾沫一抹,冲江一茶恶言恶语,“吃不死你!” “江老婆子!一万块!拿钱!” “我们家小兰被这小混账毁了一辈子,就要你一万块,真是便宜你了!” 墙头上,越来越多的村民围过来,七嘴八舌,议论个没完没了。 “季老婆子真是狮子大张口,一万块?她也不瞅瞅,几家能凑出来?能凑出三百,那都是厉害的!” “可不!季老婆子真敢想!” 季老婆子看着墙头的村民们,又咧开嘴,骂骂咧咧起来,“都滚!什么热闹都看,还不下地!我让会计扣你们工分!” 扣工分三个字蹦出来,看热闹的村民不乐意了。 他们辛辛苦苦下地劳动,季老婆子动动嘴皮子就给他们扣了,等到了年底,他们怎么用工分换粮食? “季老婆子,你敢扣我们家一个工分,我上就拿刀砍死你!” “加我一个!季老婆子,你不怕死就扣工分!” “对啊!你扣一个试试!” 季老婆子梗着脖子,和墙头上的村民们对骂。 章良娟叉着腰,“要骂滚出去骂!” 说完,章良娟冲江一茶轻声细语,“茶茶,一会儿跟奶奶去晾晒场开会,别乱跑,奶奶给你买糖。” “好!” 【算算时间,应该是分田到户这个节点。】 【大家都能分到地,以后也不用记工分。】 【据说是历史发展的一大进程!】 【激动激动!茶茶要抢最好的地!】 章良娟愣住,颅内兴奋即将喷涌。 分田到户,她不太理解,可分地这俩字,她太理解了! 她倒是不奢求能分到最好的地,只要能分出地来,自己种,自己收,那以后的日子就不会这么紧巴了! 好日子啊! 章良娟眼睛湿润,恨不得飞到晾晒场,立马开会分地。 “奶奶?”江一茶伸出手指,轻轻怼了怼章良娟的胳膊,“怎么了?” 【奶奶是不是痴呆前兆呀?】 “走!奶奶现在就带你去买糖!” 章良娟高兴,完全不在意大孙女对她有病的猜测,乐呵呵拉着江一茶出门。 季老婆子瞅见章良娟带着江一茶往外走,立马停下对骂。 “你给我站住!” 季老婆子脚一滑,挡在江一茶跟前,“你这个该死的怪物!你毁了我们小兰的一辈子!” 江一茶仰起头,黑眸幽幽一转,伸出手,缓缓攥成拳,“怪物?” 【完犊子!她看出猹猹是怪物了。】 【灭口!】 【必须灭口!】 江一茶步子一迈,目光泛着幽光,像是洞穴里潜藏的小兽。 “扑通——” 江一茶一屁股坐在地上,她懵逼望过去。 入目是一个穿着粉裙子的小女孩。 【粉耗子女主!】 【粉耗子女主偷袭猹猹!】 【凑不要脸!】 江一茶气愤捶地。 “哎哟!疼不疼啊,茶茶?地上凉,快起来!” 章良娟心疼得不得了,冲江一茶伸出手。 章良娟弯腰,刚要抱起江一茶。 就看到—— 江一茶趴在地上,一骨碌,爬了起来。 沾了满身的尘土。 章良娟:“!!!” 昨个儿才洗的衣服啊! 又脏了! 江一茶稳稳当当站起来,先是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又把褶皱拍平。 动作缓慢,井井有条。 “咱们小嘉嘉真是奶奶的宝儿!这么小就知道保护奶奶了!” 季老太太弯着腰摸季佳嘉的脑袋,一脸得意望向章良娟。 “江老婆子,你也是惨,大儿子断了腿,又离了婚,孙女还是个傻子,你可别太伤心,你要是倒下,他们可没人养啊!” 季老太太专门戳章良娟的肺管子,恨不得把她戳得喘不上气儿。 “江老婆子,我也不为难你,免得别人说我不讲人情。” “这样吧,你家这老房子还行,应该能值一千,剩下的你慢慢还,年底还清就行。” 季老太太摸着季佳嘉的小辫子,笑容和蔼,“小嘉嘉说,行不行啊?” “行。” 江一茶脑袋冒出问号。 【房子不是猹猹家的吗?】 【粉耗子说行有用吗?】 【奇奇怪怪!】 季佳嘉半扬起头,看向江一茶,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最后,她指着江一茶头上的红色头花,眼眶一红。 “奶奶,那是嘉嘉的头花!” “她偷嘉嘉头花!” ------------ 第28章:都让开!猹猹要耍帅了 “你撒谎。”江一茶眸如漆点墨,黝黑干净,“会遭报应。” “你放屁!我们小嘉嘉好着呢!倒是你,小怪物一个,还偷东西,我看你爸爸断了腿,你奶奶住院,都是因为你!灾星!” 江一茶抿唇。 【猹猹才不是灾星!】 季老太太捱住眼底的贪婪,“快把头花还给小嘉嘉,别逼我扇你!” 这头花看着可不便宜,她家小嘉嘉真有眼光! 等头花拿过来,小孙女玩腻了,就让大儿子拿去送姑娘,年底指定能谈个对象回来! 想起大儿子,季老太太胸口就憋着一团气。 大儿子季世峰,十七八岁就知道勾搭女人,找了个知青,生下了一个丫头片子,也就是季佳嘉。 以前,她从来不给那细皮嫩肉的知青好脸色看,可自从季佳嘉出生,家里一切都好了起来,她带着季佳嘉出门,能时不时捡到钱,要是去河边,保准有鱼往她怀里跳! 那时候,她就知道,小孙女是小福星! 是上天送他们老季家的福气包! 季老太太望着季佳嘉,脸色缓和不少。 至于季佳嘉的知青妈,是个没福气的。 季老太太摇头,城里的知青细皮嫩肉,生个孩子还难产死了。真是晦气! 季老太太见江一茶不搭理她,索性抡起胳膊,去抓江一茶的头发。 “你欺负我们江家没人是吧?” 章良娟眼里布满了红血丝,上气不接下气,拼尽力气推过去。 “张小草!你摸着良心问问你自己,你给你孙女买过一颗糖吗?哪次不是让她冲别人要?” “你抠门抠到阎王殿了!” 章良娟护住江一茶,声音很轻,怕吓到江一茶,“茶茶,奶奶给你拿一毛钱,你找村西边的小星星玩去。” “不。” 【猹猹要教训粉耗子和她奶奶!】 【猹猹才不是灾星!】 江一茶果断拒绝,但目光黏在章良娟手上……的一毛钱上。 章良娟捻了捻手里的一毛钱,大孙女盯得紧,也不知道随了谁,简直像个小财迷。 索性,她塞到江一茶的口袋里,“茶茶拿着,以后买糖吃。” 江一茶嘴角翘了翘。 【猹猹也是有钱人啦!】 章良娟笑了,一毛钱算什么有钱人? 几步之外,季佳嘉抿唇,闪烁着目光,拽了拽季老太太,“奶奶,嘉嘉想吃糖。” 季老太太低头皱眉,“昨个儿陆家老大不是给了你几块糖吗?这么快就吃完了?” “嗯。”季佳嘉赶紧点头,小脸洋溢着期待,“奶奶,嘉嘉还想吃。” 季老太太手不自觉摸向口袋,眼皮一耷拉,又一抬,冲章良娟嚷嚷起来,“姓章的!你赶紧把房子腾出来!不然你我可报公安了!到时候,公安把你们家小傻子抓去蹲大牢!关一辈子!” 季佳嘉眼眸暗淡下来,小手松开了季老太太的衣角。 季老太太话音一落,不仅章良娟气得心脏发疼,就连墙头上的村民也义愤填膺。 “季老婆子这不是想逼死江家吗?” “季家这老婆子真不是人!” 季老太太怒火中烧,“你们懂个屁!还不去下地,想不想要工分!” 季佳嘉盯着江一茶头上的头花,理直气壮,“还我头花。” 江一茶板着小脸,冲季佳嘉迈出步子,“好啊,还你。” 【都让开!猹猹要耍帅了!】 章良娟正想拦住江一茶,手还没伸出去,就收了回来。 季佳嘉摊开手,掌心朝上,目不转睛盯着江一茶头上的红色头花。 江一茶站定,把头花从头上摘下来。 朝季佳嘉递过去。 季佳嘉心急,一把夺过了头花,左摸摸,右摸摸,一脸新奇。 “哼,算你识相!” 季佳嘉刚抬起头,迎面一个拳头。 “!!!” “哇——” 季佳嘉一屁股蹲在地上,哭嚎起来。 江一茶走到季佳嘉跟前,季佳嘉脸上挂着泪珠,恶狠狠瞪着江一茶。 江一茶抽出季佳嘉攥在手心的头花,手指一捻。 头花撕裂两半。 递给季佳嘉。 “送你。” 季佳嘉不接,江一茶就把脸凑在她跟前。 “你不是想要吗?” “拿着。” 季佳嘉咽了咽口水,吓得大声嚎叫个没完,“不是我的,不是我的,哇——” 江一茶把碎裂的头花塞在口袋,双手插兜,朝章良娟走回去。 【猹猹真帅!】 【上次爸爸带猹猹看电影,上面就这么演的。】 章良娟:“……” “姓江的,你给我出来!” 门外声音气急败坏。 江一茶走了一半,停下了脚步。门外的声音,似乎也是冲她们来的。 【为什么都来找茬?】 【好烦!】 章良娟也烦躁起来,大清早的,怎么一个两个都来找茬? 看江家人少好欺负? “谁啊!” “我家娃丢了!是不是你江老婆子偷的?” 说话的是白家老爷子,白先锋。 “孩子丢了就去报公安,让公安给你们找,来我们江家咋回事?” 章良娟气得直哆嗦,她指着白艳儿。 “白艳儿,明眼人都知道,你生的娃不是江家的,咋?我们江家非得偷个野种养?” 白艳儿躲在白先锋身后,黑着脸,没搭理章良娟。 白先锋耷拉下脸,苦口婆心:“江婶子,我知道,这事儿你不好承认。可你摸摸良心,那么小个娃娃,你就忍心让他离开亲娘?” “咱们以前好歹是亲家,就算艳儿离了婚,志伟因为你们家老大进了牢里,我也没想过恨你,可这次,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江婶子,算我求你,你就把娃还给我们吧!” 白先锋苦苦哀求,仿佛真有这么回事。 墙边的村民儿忍不住啐道,“白家怎么什么屎盆子都往江家身上泼?” “白志伟坐牢还不是想砍江鹤之?只坐牢都便宜他了!” “我看也是!还不如直接枪毙!” 季老太太眼睛一骨碌,故意引导看热闹的村民,“看不出来呀,章良娟你们一家子贼!你偷人家娃,你孙女偷我孙女头花,真是贼偷偷一窝!我看啊,江鹤之那腿不是被机器伤的,肯定是偷钱,被厂子工人打断的!” 【才不是!】 【信口开河!】 【空口黄牙造谣!】 江一茶气儿涌到脑瓜顶,脑袋涨涨的,她磨牙,举起小拳头。 小腿一迈。 突然腾空。 江一茶:“???” “茶茶,累了不,奶奶抱会儿。” 章良娟一把抱起江一茶。 这可不能真打。 对面好几个人呢,要是被打坏了,家里可拿不出钱赔偿! “不累!”江一茶挣扎。 章良娟抱得更紧。 季老太太眼一斜,往江家老屋冲进去,“江老婆子,你欠我们家小兰的,你不能不还!” 白先锋见状,心里一急,担心季老太太把江家值钱的东西全拿走,那他岂不是白来了? 于是。 白先锋喊着“找孩子”的口号,紧跟着季老太太冲进江家老屋。 ------------ 第29章:我哥不同意我们谈对象,分手吧 章良娟着急,想跑进去,但想到怀里的‘炸弹’孙女,她又不得不镇定下来。 【奶奶快进去,干掉两个贪婪的坏东西!】 【奶奶不去,猹猹去!】 江一茶在章良娟怀里扑腾的厉害。 “婶子,我抱着茶茶吧,我这里有糖。” 江一茶闻声扭头:“!!!” 【廖渣男怎么来了?】 【猹猹才不要被廖渣男抱!】 【廖渣男的糖里肯定下了药,呸呸呸!】 “我不认识你。”章良娟顿生警惕,“你哪个村的?” 廖学智伸手扶了扶眼镜,文质彬彬自我介绍,“婶子,你误会我了,我是陆召晴的对象,我叫廖学智,在县里小学做数学老师。” 章良娟把江一茶抱得更紧,“不麻烦老师了,我家娃淘气。” 金丝镜框后,闪过一抹不悦,廖学智笑了笑,将手心里的糖收回口袋。 章良娟转身,盯着被东翻西找的偏屋咬牙,一狠心,抬脚抱着江一茶往偏屋冲。 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家里没多少积蓄,可不能被这两家给搜刮抢骗了去! “婶儿,我抱着茶茶!” 陆召晴气喘吁吁跑过来,截住了章良娟,陆兆合紧随其后。 章良娟回过头,瞧陆家兄妹满头大汗,哎呦了一声,没多说,赶紧把江一茶塞陆召晴手里。 转身冲进屋子,陆兆合瞧了一眼廖学智,跟着章良娟一起冲进偏屋。 陆召晴抱着江一茶,“茶茶,姑姑带你去玩会儿。” 江一茶回头望向章良娟。 【猹猹能打败坏人,奶奶为什么要送猹猹离开?】 【难道……奶奶有绝世大招,不想传授猹猹?】 陆召晴忐忑的心松弛许多,“茶茶……” “小晴,我刚从县里过来,给你买了新款的雪花膏,看看喜不喜欢?” 廖学智挤到陆召晴跟前,献宝似的,从兜里掏出一罐雪花膏。 【恶心渣男!雪花膏罐子被开封过,一定是偷的办公室女老师的。】 江一茶想到剧情中对廖学智的介绍,剧情中,他在追求陆召晴时,一直偷办公室女老师的东西,谎称是他自己买的,还引导学生家长给他送礼。 江一茶瞪了廖学智一眼,撇过脸去,“姑姑,难闻。” 【漂亮姑姑千万别被骗了!】 【漂亮姑姑值得最好的男人!】 陆召晴哭笑不得,她一个村里姑娘,虽然有个不错的工作,但也不至于值得“最好的男人”。 不过,茶茶倒是护着她。 至于雪花膏…… 呵! 她陆召晴不要偷来的东西! “不用了。”陆召晴面色不虞,冷淡回绝,“我哥不同意我们谈对象,分手吧。” “小晴……”廖学智面色受伤,依旧维持的温润清朗,“你相信我好吗?我一定能让大哥接受我。” 陆召晴垂眸,指甲嵌进肉里,“不用。别白费功夫了。” 抱着江一茶往人群外走,廖学智拧眉,跟在陆召晴身后,亦步亦趋。 “小晴,为什么?为什么不相信我?” 陆召晴充耳不闻,抱着江一茶往村边小卖部走,“茶茶,姑姑带你去买辣条,我们偷偷吃,不许和奶奶说,好不好?” “姑姑,回去。不想吃辣条。” 江一茶绷着小脸,使劲儿挣扎,要从陆召晴怀里蹦出去。 廖学智虎着脸,呵斥,“你一个小孩子,捣什么乱!大人的事你少管!” 江一茶:“???” 【他在狗叫什么!】 陆召晴:“???” 对啊,他在狗叫什么! “小晴,小孩子就得凶,我班上那群孩子也皮,就得严厉对待。不然真不好管。”廖学智摇头,以一种传授经验的态度,居高临下。 陆召晴眼前的迷雾倏地被驱散,她第一次看清了廖学智。 他再也不是高知、温润,耐心的廖老师。 他就是一个虚伪、傲慢、无知的渣滓! “江家窗户打破了!我天,这再打一块窗户,得花个十几块钱吧?” “屋里动静挺大啊,几里哐啷的……” 不远处传来议论声,江一茶急了,挣脱开陆召晴的桎梏,落到地上,咚咚咚往回跑。 “茶茶!” 陆召晴一抬脚,就要追过去。 廖学智哪里肯?他一把拽住陆召晴的手腕,神情低落忧郁,“小晴,为什么不相信我?你和我在一起,一起去县城住,逃离村里的鸡零狗碎,不好吗?” “你大哥读书少,对我不了解,他不清楚城村区别,难道你也不懂?” “小晴,你冷静一下。你看那些扒着墙头看热闹的村民,无知愚昧,低级娱乐!你以后想过这样的日子吗?” 廖学智缓缓松开手,低沉的声音像是海妖,诱惑着迷途的人类。 “小晴,我们互相喜欢,我们一定能战胜挫折,对不对?” 陆召晴掀起眼睑,纤长浓密的睫毛轻颤,对上廖学智偏执的眼神。 她后退一步,坚定摇头。 “廖学智,我是村里长大的孩子,我从小就生活在你说的鸡零狗碎中,我不觉得他们无知愚昧,你吃的每一口粮食,都离不开你所谓的“无知愚昧的村民”!” “小晴,我不是这个意思。” 廖学智微眯眸子,掩饰一闪而过的寒光,他耐着性子解释。 “你想想,你留在村里,只能议论东家长西家短;但你嫁给我,留在县里,你就能去看电影,看戏曲,去书店买书,去商场买时尚衣服,不比——” “廖学智。你搞错了。”陆召晴又向后退了一步,距离廖学智距离更远,“没有你,我一样能留在县里,我在县里有工作。就算我不能留在县里,我一样可以搭车去县里,一样可以看电影,听戏曲,买书,买衣服。” 廖学智噎住,“这不一样。贫瘠的土壤根本无法滋养你的精神世界,你在村里永远见不了世面。” 陆召晴回头看了一眼江家,墙外喧闹,墙内争执。 她又回过头,“我从小在这里长大,我的世面是山水树木,五谷杂粮,同样是这世界的一面。” 廖学智恼羞:“小晴,你这是强词夺理!” “以后不要来了。这里不欢迎你。” 陆召晴跑向江家,她抱江一茶出来时,就一直提心吊胆,三家的长辈的冲突,可不好解决。 望着陆召晴的背影,廖学智扶了扶眼镜,扯唇转过身,骑上放在树旁,崭新的自行车。 他自行车骑得缓慢悠长,脊背挺直,下巴绷得很紧,像是在领地巡视的国王。 青黄的麦穗充作观众,微风假意鼓掌。 一场浩大的巡视,在无声中开场,在无声中落幕。 …… “别气了,茶茶,他们知道错了。” 陆兆合抱着江一茶,双臂如铁,肌肉膨起,紧紧禁锢住怀里蹦跶的江一茶。 “对对对!我们知道错了!我们知道错了!” ------------ 第30章:大笨狼另有其人 江家的偏屋,是章良娟的房间,屋子不大,糊了一墙的陈年旧报纸,如今已经泛了黄。 房间靠窗处,砌了一个大炕,对面摆着一个翻盖式的木柜子,柜子上是一个掉了铁皮的暖壶,一个搪瓷缸子,半斤巧克力糖。 陆兆合抱着江一茶,靠在木柜子上。 炕边地上,是挂了彩,站不起来的白先锋和白艳儿父女俩,还有季老太太。 三人低声下气求饶。 【大笨狼说过,坏人永远不觉得自己有错。】 【坏人会审时度势,为了一时的安危,隐藏内心真正的想法。】 陆兆合暗自赞叹。 茶茶不是第一次提起大笨狼,他以为大笨狼是茶茶给谢曜洲起的外号。 可现在看来,大笨狼是谁,有待考量。 毕竟,就算谢家小子聪明,也不至于洞察人性到这种程度。 “大笨狼”绝对另有其人! 至于谢曜洲,或许是长得像?反正是歪打正着! 【猹猹明白,一定要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陆兆合:“???” 怎么突然就斩草除根了? 哪个大笨狼教她的? 章良娟数了一遍钱,擦了擦流血的嘴角,跛着腿走向白艳儿,一把揪住白艳儿的头发,“你偷了三十五块八毛六,拿出来。” “我没偷。”白艳儿咬着后槽牙,斜楞着章良娟,“放手,不然我就报警,这都是证据!” “你报警!你报!我倒要看看公安抓你还是抓我!” 章良娟气得胸脯上上下下,险些昏厥。 “老村长来了!江婶子!老村长来给你做主了!” 墙头上,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接着,老村长德叔呵斥了一句,“都不下地干啥呢!再看热闹就都挑粪去!” 村民们唏嘘两声,纷纷拿着锄头和铁锨,往田里走去。 不过几分钟,墙头上只剩三三两两看热闹的混子青年,吊儿郎当。 “德叔,你快瞅瞅吧,你家老婆子来江家抢钱了!” 老村长虎着脸,走进偏屋。 乍一看偏屋的景象,他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气。 “老头子,江老婆子欺负咱们老季家!你瞅瞅她把我打得!”季老太太瞅见老村长,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啐了章良娟一口,“呸!等着吧,有你好看的!” “你闭嘴!”老村长眉头紧锁,“你来人江婶子家闹事,不打你打谁?” 季老太太愣了,见自家老头当着外人面训她,顿觉颜面大失,大呼小叫起来:“老头子,咱们家小兰被江家这小怪胎打流产,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小兰再也不能怀孕,她一辈子就毁了啊!我来要个说法有错吗!” “季婶子,小兰流产是被那个经理打的,和茶茶无关。” 这时候,陆召晴走了进来。 老村长瞅着这一圈人,乱哄哄的,忍不住脑壳发涨。 他手指头一指,发话:“嘉嘉,把你奶带回家,别让她出门。小兰的事儿改天再说。” “白家的,你们家孩子丢了的事我知道,刚才让川子报了公安,你们先回家等信,别老欺负江家。” “陆老大啊,你帮着江婶子收拾收拾家里。今儿个就别上工了。” “小晴,你有文化,跟叔去趟广播站,念个政策通知稿子。下午开会,你帮叔参谋参谋发言稿,成不?叔给你记工分。” 老村长一番安排下来,倒是没人反对,季老太太和白先锋也安静了下来。 “还有意见吗?” “我!” 老村长望过去,江一茶正举着小手,盯着他瞧。 “茶茶呀,你有啥意见?跟季爷爷说说。”老村长笑呵呵的,没了严肃模样。 “我去哪里?”江一茶黑眸如墨,小身板笔直,像是等待指挥的小士兵。 【猹猹也要收到任务!】 “茶茶啊,走!跟季爷爷去晾晒场,季爷爷有重要任务交给你!” 江一茶严肃点头,“好!” 【猹猹要接秘密任务!】 【一定是猹猹最厉害!】 “铃~” 上工的钟声响起,浑厚又悠扬。 村民们唏嘘两声,纷纷拿着锄头和铁锨,往田里走去。 不过几分钟,墙头上只剩三三两两看热闹的混子青年,吊儿郎当。 西堰村不过是个弹丸之地,住着一百多户人家,什么事都像是长了翅膀,飞到家家户户。 “江家那小丫头命途多舛……对了,小洲,腰还疼吗?” “没什么事……” “那就好,再养几天。”谢崇递过一张字条,“你们老师留了作业,你抽空做了吧。” 谢曜洲:“……” * 西堰村的晾晒场很大,也很宽阔,周边栽着两排树,太阳毒辣,树荫却格外清凉。 “茶茶妹妹,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海星芮梳着一个朝天揪,扒拉着地上的土块,冲江一茶神神秘秘说,“你可不许告诉别人。” “嗯嗯。” 江一茶摆弄着小铲子,在泥坑里铲土和泥。 “昨天夜里,我看到你后妈抱着孩子出村了。”海星芮嘘声,左右看了看,又小声说,“我妈妈不让我告诉别人,我只告诉你哦。” “我妈说是你后妈不愿意养孩子,所以要扔去丢掉。” “真的?” “当然啊!茶茶——” 海星芮信誓旦旦,一抬头,看到了问出‘真的’二字的老村长。 海星芮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星星,跟季爷爷说实话,你真看到了?” 海星芮捂着嘴,使劲摇头。 江一茶从兜里抽出小手绢,把海星芮的手拉下来,给她擦着嘴上的泥土。 【星星以后要做大漂亮,现在也要美美哒。】 【猹猹喜欢美人。】 海星芮一动不动,脸色薄红,任由江一茶给她擦嘴。 老村长心里急,白家是个滚刀肉,白家丢了孩子,和白家卖了孩子,性质可不一样! “星星,跟季爷爷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看到?” 海星芮是单亲家庭,比同年纪的孩子都早熟,她格外听妈妈的话,更心疼妈妈。 妈妈叮嘱她不要说出去,除了她信任的人,她谁都不会告诉。 老村长见海星芮闷着头不说话,急得脑袋瓜子冒火,“你可就说话啊!” “行了,村长,你别逼星星了。”一个苗条女人走过来,“我跟你说实话吧,昨个儿半夜十点半,白艳儿抱着她的娃出了村,其他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苗条女人朝海星芮伸出手,拽起她,给她拍了拍身上的土,“星星,该回家吃饭了,以后少跟陌生人玩。” 江一茶:“???” 【陌生人是在说猹猹吗?】 “妈妈,茶茶妹妹是星星的好朋友!”海星芮兴奋地从口袋翻出一颗猪油糖,“妈妈,茶茶给的,甜!” “以后陌生人的东西不许吃!” 海星芮手里的糖猛地被夺过来,滚落到地上。 江一茶站在原地,望向地上的糖。 【猹猹的糖……不能吃了。】 【好可惜。】 “她就是个灾星,以后离她远点。” “海安娜,你怎么说话呢!”老村长立马呵斥,“人家茶茶就两颗糖,都给了你家星星,你倒好,你——” “村长,我们星星被拐,还不是因为这个小灾星?白家什么人我清楚,我们母女俩无依无靠,要是卷进白家的事里,我们日子怎么过?” ------------ 第31章:老村长去县公安局保释白艳儿 海星芮被抱着离开。 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 “茶茶,季爷爷带你去买糖。” 江一茶抬起头,对上老村长挂满笑容的面庞,“……嗯。” 【笑得好怪异……】 ** “喂喂喂……大家都来晾晒场开会!” 广播站的大喇叭响起,并不清晰的声音传出,惹得各家吃饭的人纷纷抬头。 “十年八年开不了一次会,怎么突然开会了?”林婶子捧着碗,拧着眉,“难不成村长要说江家的事儿?” “别瞎想。”林大叔闷头啃了一口窝窝头,蘸着自家熬的大酱,“江家今年不景气,咱们能帮就帮,可别学白家,一窝子白眼狼!” “知道知道!啃你的窝窝头吧!” 林婶子出了门,正好遇到章良娟,俩人凑在了一起。 “你家茶茶呢?不带着去开会?” “搁晾晒场吃了午饭,玩着呢。”章良娟笑了笑。 “上午那事儿解决咋样了?白家那娃找到没?我听说村长报公安了。”章良娟扇了扇手,满脸晦气,“白家那群疯狗,可别提了!那娃生在白家也是倒霉!” “也是,不说他们了,你知道为啥开会不?跟我说说呗。” “我哪知道?”章良娟摇头,对此缄口不言,“咱们赶紧走吧,占个位置。” 俩人赶到晾晒场时,来的人不多,江一茶和陆召晴正在摆放椅子。 “呀!咱们茶茶真勤快!”章良娟打远就夸赞起来。 【奶奶来啦!!】 【等猹猹摆放好椅子,就能吃到大西瓜!】 江一茶抬起头,脆生生,“奶奶!” 江一茶朝章良娟奔过去。 “茶茶这丫头瞧着比以前机灵不少呢!” 林婶子夸奖,眼底浮现怜惜,思忖这茶茶年纪小,却烧坏了脑子,着实可怜。 章良娟猛地察觉,仔细盯着江一茶。 她一双黑目忽闪忽闪,灵动干净,和从前的阴郁怯懦不同。 难道……茶茶的脑子不傻了?! “奶奶?”江一茶悄咪咪后退。 【好可怕,奶奶怎么一直盯着猹猹看?】 【难道……知道猹猹偷了柜子里的糕点?】 【不能吧?】 章良娟:“……” 柜子里那糕点就剩两块了!偷一块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不一会儿,村民来的差不多了,各自落座,喧闹议论着为什么开会。 白家也来了人,是憨厚的老二。 “静一静!大家静一静!”村长咳了几声,“今天开会咱们就说一件事,分地!” “分地?真要分地?以后家里就有地了!” “德叔,真分地吗?你可别骗我们!” “村长,这地咋分啊?你可不能划给我们家差地!” “就是……” 江一茶无聊,撑着小脑袋,坐在章良娟腿上,眯着眼小憩。 【分地的事可麻烦了。】 【好多意外发生,猹猹记得村长爷爷断了腿,海星芮的妈妈死了,陆姑姑嫁进了城里……】 江一茶念叨着,缓缓没了动静。 只有轻微的小呼噜声,像是慵懒睡着的小猫咪。 章良娟心绪复杂,环视周围的村民,或是憨厚,或是计较,或是蛮横,或是老实,无论怎样,他们都在活着。 若真遭遇大变故,像她家老大似的……断了腿,那…… 章良娟赶紧驱散脑子里悲天悯人的想法,她家日子还泡在苦水里,她哪儿来的心思去同情其他人? “静一静!经过村里讨论,决定在麦收后,抓阄分地,咱们公平公正!抓到啥地就是啥地!” 老村长话音一落,村民们齐声叫好,晾晒场上欢声笑语。 一连几天,村民们干劲儿十足,青黄的麦浪奏响热烈的乐章。 江家墙边的野核桃树遮阴,江一茶蹲在树下,手里拿着一根小木棍,在地上划拉着歪歪扭扭的字迹。 章良娟纳闷,这两天茶茶不出去疯跑,也不找她要糖吃,奇怪! 莫非,生病了? 这样想着,章良娟放下手里的葫芦瓢,擦了擦手,朝着江一茶走过去,覆上江一茶的额头。 “也不烫啊……” “奶奶?”江一茶黑眸一抬,“怎么了?” “茶茶,这两天怎么不去找星星玩?”说着,章良娟从兜里翻出一个小布袋,从里面翻出一毛钱,“拿去和星星买糖吃。” 江一茶摇了摇头,“不。” 【星星妈妈讨厌猹猹。】 【猹猹不能去找星星玩。】 【猹猹有自知之明,唉,猹猹忧伤!】 章良娟心一揪,虽然茶茶脸上没有任何表现,可她那句“自知之明”简直像把刀,血淋淋插进她的心脏。 村里孩子都不乐意和茶茶玩,她以为刚来的海家小姑娘不一样,没想到,也是一样。 章良娟气得头发涨,她知道这怪不着谁,毕竟茶茶的情况特殊,她还是在气,气命运的苦,气她对小孙女无能为力。 “奶奶?”江一茶扯了扯章良娟的衣角,眼睛黏在她手上的一毛钱上。 【猹猹要奋斗事业!】 【大笨狼说过,在人类世界,钱永远不会背叛主人。】 【猹猹要封心锁爱,再也不交朋友了!】 【猹猹要努力挣钱!】 【猹猹要做自己的女王!】 章良娟眼角一抽:“……” 那劳什子大笨狼是什么东西啊? 咋把她家茶茶教成这样了! “茶茶啊,你……” 章良娟卡了壳,不知道怎么跟江一茶解释,最后,她把一毛钱塞给江一茶,“茶茶,今年秋天咱们去上学,会交到好多朋友。” 江一茶小脸硬邦邦。 【猹猹才不要交朋友!】 【猹猹要做大学霸,猹猹要雄起!】 章良娟:“……” 这娃跟她爸小时候一模一样! 她爸小时候老打架,欺负村里男娃子,搞得男娃子们都不和他玩,他就写了个小纸条,说要只学习,绝不交朋友。 结果,上了几天学,混成了男娃子堆里的老大,好几次逃课,还有好几次考试不去! 章良娟回想起江鹤之,再低头一瞧江一茶,突然摇了摇头。 茶茶学他爸可不行! “江婶子,我跟你说个事儿!”林婶子兴冲冲跑过来,神神秘秘的,她低头瞧江一茶一眼,笑眯眯,像个大灰狼,“茶茶啊,你进去玩会儿,我跟你奶奶有话说。去,乖啊。” 江一茶瞧了林婶子一眼,拿起地上的小树枝,小屁股一扭一扭,进了院子。 【不想让猹猹听到,一定是大人的秘密!】 【猹猹以后会长大,猹猹现在就偷听!】 章良娟:“……” 这臭丫头!净抖机灵! “咋了?你这么着急。”章良娟索性由了她去。 “白家前两天不是丢了孩子吗?找回来了!” “挺好的。”章良娟漠不关心,“和我没啥关系,我回去喂鸡了。” “别走啊!”林婶子拽住章良娟,眼睛一歪,低声道,“根本不是被偷的!是白艳儿卖的!她竟然还来诬陷你!” 章良娟咬着牙,“真是混账啊!那娃也是可怜,摊上这么个亲娘!” “老村长去县公安局保释白艳儿去了!”林婶子又放出一个炸弹消息。 ------------ 第32章:就她那心眼子,能挤出二斤水分 “什么!” 章良娟脸色霎时难看,老村长向来刚正,白艳儿做了那种事,他还要去保释她,其中门道肯定不简单。 “为啥?”章良娟见林婶子眼里扯着期待,她也就遂了她的愿,问了出来,“白艳儿那种人哪儿值得保释?” 林婶子舒了一口气,娓娓道来,“你是不知道,白艳儿不是生了个男娃吗!不是你家老大的,可这娃总得有个爹吧?” “这个爹啊!就是老季家老大,就那个好吃懒做,成天指望着天上掉馅饼的季世峰!” 章良娟咬牙切齿,“……呸!” 【猹猹早就知道了,猹猹还知道,以后的季世峰会发大财,不过他老婆不是白艳儿。】 【也就是说,猹猹还能吃到他俩的瓜!】 【以后粉耗子家有的闹腾了!】 章良娟原本气愤白艳儿这一劫平安无事,但一想到季老太太,怒火中烧瞬间被浇灭。 以后啊,季家有得折腾了! 又拉了几句家常,林婶子回家做饭去了。 章良娟进了院子,眼睛瞥见假装挖土坑的江一茶,“茶——” “茶茶,来吃大烧鸡!” 门口传来陆兆合嘹亮的声音,随即,烧鸡浓烈的香味扑鼻而来。 江一茶小鼻子轻嗅,扔掉手里挖土的小铲子,蹬蹬蹬奔向陆兆合。 陆兆合不是个爱讲究的,身上穿着灰扑扑的短衫,最上边领口的扣子崩掉,他也不在意,挽着手腕袖口,拎着油纸包烧鸡。 油纸包浸出油,肉香味极为霸道。 “咚——” 江一茶扑到陆兆合大腿上,黑溜溜的大眼睛晶亮,“香!” “陆爸爸,最好!” 【陆爸爸对猹猹真好,活着的时候给猹猹买好吃的,死了还要给猹猹千万遗产。】 【陆爸爸真是个大好人!】 陆兆合笑容一滞,忍住想把腿上小挂件踹出去的冲动,深吸一口气,“茶茶,陆爸爸最近头疼,你说陆爸爸是不是得去趟医院?陆爸爸还想挣钱养咱们茶茶呢!” 章良娟睨了陆兆合一眼,转身去喂鸡。 江一茶沉吟两秒:“陆爸爸,你健康!多睡觉!少喝酒!” 【陆爸爸头疼,一定是脑袋里的瘤子变大了!】 【陆爸爸还有五年就会死,陆爸爸死掉,猹猹就有千万遗产了。】 【可是猹猹有点舍不得……】 江一茶仰起头,在陆兆合……手里的烧鸡上打量。 【陆爸爸对猹猹好好,给猹猹好多好吃的。】 【猹猹不能忘恩负义!】 【猹猹要救陆爸爸!】 陆兆合险些泪水涌出眼眶。 不容易啊! 真不容易! 难为这瓜娃子心里有他,总算不再盼着他早点死了! 陆兆合激动,一把抱起江一茶,“走!爸爸带你去看动画片!” “好!” 【猹猹要好好培养陆爸爸,他一定会孝顺猹猹的!】 陆兆合牙根子一痒,孝顺?真是个小文盲! 动画片? 他要抱她回去学认字儿! 孩子嘛,当然不能输在起跑线上! 江一茶在陆兆合怀里晃悠,为即将到来的动画片兴奋,殊不知,抱她的人“用心险恶”。 陆兆合和章良娟打了招呼,抱着江一茶往外走,还没迈出大门,就瞧见了季佳嘉冲他们走过来。 江一茶别过头:“哼。” 陆兆合对季佳嘉没什么观感,不算喜欢,也不算讨厌,便扯出了还算和善的微笑。 “陆叔叔……” “陆爸爸!”江一茶打断季佳嘉,稚嫩的声音脆生,“动画片!” 【哼!猹猹可是宫斗高手,小小粉耗子女主,怎么配跟猹猹斗?】 【猹猹看过好多本宫斗小说,猹猹深受真传!】 陆兆合太阳穴突突跳。 宫斗?斗个屁啊! 就她那心眼子,能挤出二斤水分! 季佳嘉听到“陆爸爸”三个字时,眼里已经布满了不服气,听到“动画片”时,眼里掺上了嫉妒。 “陆叔叔,嘉嘉也好喜欢你,嘉嘉可以认陆叔叔做爸爸吗?”季佳嘉满脸骄傲,“嘉嘉以后会孝顺陆叔叔,给叔叔买好多好多东西!比茶茶妹妹买得多!” 【拉踩猹猹!】 【不可饶恕!】 【陆爸爸如果敢认粉耗子,猹猹就砸死陆爸爸!】 【大笨狼说过,得不到就毁掉。】 陆兆合:“!!!” 那劳什子大笨狼是个什么东西! 怎么成天误导茶茶? 陆兆合不敢再待下去,他怕再多待一会儿,江一茶就能因为季佳嘉,把他给一拳爆头。 “嘉嘉啊,算命的说叔叔命里只有一个闺女,叔叔已经有了茶茶,不能再认闺女了,对不起啊。” 陆兆合扯了两句谎,抱着江一茶火速离开。 江一茶头垫在陆兆合肩膀上,和季佳嘉对视。 【粉耗子表情真可怕,她一定讨厌极了猹猹。】 【哼,猹猹就喜欢别人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陆兆合:江鹤之能有个这样的闺女,真是天大的福气!不知道江鹤之老了,茶茶会不会拔他氧气管。 这个问题,陆兆合想了一路。 到陆家时,陆家家里只有陆二爷。 “二爷爷,小姑姑呢?” 【不会是进城找廖渣男了吧?】 【廖渣男那张嘴可会说了,小姑姑不会被忽悠傻了吧?】 江一茶担心起来。 “她啊,回单位干活去了。”陆二爷笑呵呵的,“茶茶去屋里看电视,二爷爷给你拿好吃的!” “好——” “爹,茶茶今年秋天该上学了,我先带她认识点字,以后考个好大学。” 江一茶:“???” 【哪里来的犬吠?】 【吵得猹猹耳朵疼!】 陆兆合笑意加深,“爹,我先带茶茶进去找书,我想着吧,茶茶聪明,语数外一起学比较好,江哥是个大学生,咱们茶茶可不能落后。” 江一茶:“!!!” 【救命!猹猹要回家!】 江一茶在陆兆合怀里蹦跶,拼命想挣脱出去,奈何,陆兆合死死扼住了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抱进房间。 陆二爷笑呵呵点头,“好!咱们茶茶以后也是个大学生!茶茶好好学啊!” “回家!”江一茶不满意,气鼓鼓反抗。 陆兆合充耳不闻,全然当做听不到。 陆二爷闻言,“吃糖?等着!二爷爷给你拿去!好好学啊!” 江一茶:“???” 【二爷爷要不还是别说话了。】 陆兆合憋着笑,他爹耳背点好啊,能把这气人的小丫头怼住。 江一茶还没气愤完,就被放到了小板凳上,面前一本高中数学。 “茶茶,咱们今天先学数学。” 陆兆合实在找不到小学的书,随便拿了一本陆召晴的书应付。 “茶茶,这个字念念念……” 陆兆合看着β字母发愁,随便翻开一页,第一个字就为难他! 【贝塔!贝塔!贝塔!】 【陆爸爸好笨笨!】 【哼,让猹猹来教陆爸爸做人!】 江一茶语气骄傲:“贝——” ------------ 第33章:你竟然撺掇嘉嘉偷包子 “贝塔。” 陆兆合抢先开口,截住了江一茶的话头。 江一茶:“……” 【哼!】 【抢猹猹的话!】 随后,陆兆合关上数学书,“英语比数学难,咱们先学英语。” 江一茶眼神直白:“……” 【汗流浃背了吧?】 【陆爸爸看上去脑子不太好用。】 【不过也是,毕竟陆爸爸脑袋里有大瘤子。】 陆兆合勉强维持住心平气和,他再一次撑住头,“茶茶,陆爸爸头疼,你先自己看会儿书,我去歇会儿。” 陆兆合怀疑自己再不离开,有病的就不仅是脑子了! 他肯定会被气出心脏病! “陆爸爸,我带你去找宝藏吧!”江一茶从凳子上站起来,比陆兆合高出一些,她抬起手,拍了拍陆兆合的头发,神神秘秘说,“后山有宝藏哦。” 【后山的老虎崖有治疗陆爸爸脑疾的草药,可神奇了!】 【后山藏了一箱金子,猹猹记得被摔下山崖的粉耗子捡到,而且粉耗子还救了明县县长。】 【金子是猹猹的!】 【县长的人脉也是猹猹的!】 陆兆合心思拐了个弯,对于江一茶的话,他十分能信九分。 无论是草药,金子,还是县长人脉,都足以令他澎湃。 “陆爸爸,我带你去找宝藏。” 江一茶按捺不住,直往桌上窜。 陆兆合赶紧拽住江一茶的小腿,“别摔着!后山危险,你告诉陆爸爸,陆爸爸帮你去找。” 江一茶黑眸漆漆,“一起。” “不行,后山有野狼和野猪,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两人僵持不下。 窗子被敲响,打断了两人。 “小洲送炖鱼来了,你俩快出来洗手吃点!别学累了哈!”陆二爷笑呵呵招呼了一句,背着手离开。 “不累!”江一茶脆声应道。 陆兆合:“……” 院子里,陆二爷给谢曜洲拿了一个小凳子,又拿了两块糖,“上几年级了?学习怎么样啊?考试考多少分啊?写完作业了吗?” 谢曜洲头皮发麻:“……还行。” “我——” “二爷爷!我来送包子!” 嘹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接着,穿粉色裙子的小丫头冲了进来。 赫然是季佳嘉。 季佳嘉把热乎乎的包子递给陆二爷。 仰着小脸,乖巧又热情,“二爷爷,你喜欢吃的茄子馅包子!” “好啊,嘉嘉真懂事!”陆二爷接过包子,放到小桌子上,“你奶奶让你借啥东西啊?二爷爷给你找去。” 陆二爷对季老太太的作风一清二楚,谁都别想从她手里抠出一分钱! 季老太太主动送包子,还让小孙女送,肯定是有难办的事儿。 陆二爷冲着季佳嘉,心里头别扭,面对一个几岁的小女娃,他确实不好拒绝。 季佳嘉摇头,“不是奶奶让嘉嘉送包子。” “啥?不是你奶奶让送的?” 陆二爷脚跟子热烫,后背刺挠,唯恐有更加难办的事情。 “二爷爷和陆叔叔喜欢吃,嘉嘉来送包子。” 季佳嘉说完,一副等着被夸赞的小表情。 陆二爷:“!!!” 幸好没动这包子。 不然,季老婆子找上门,肯定得骂他,骂他撺掇嘉嘉偷包子,到时候,他有嘴都说不清! “嘉嘉,你把包子拿回去吧,二爷爷家里做了饭,够吃!” 季佳嘉抱着包子,不知所措,眼眶红红的,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嘉嘉啊,你别哭啊,二爷爷给你拿糖……” 谢曜洲站起身,把手里的两块糖递给陆二爷。 陆二爷松了口气,赶紧把糖塞到季佳嘉手里。 季佳嘉抬眼望过去,目光落到谢曜洲身上,眼前一亮,“你是谢——” 季佳嘉卡了壳,她只知道村里孩子都叫他小瘸瞎子。 季佳嘉忽略名字,小脸蛋红红的,“你好好看,以后和我们一起玩吧!我认识好多小朋友!” 谢曜洲瞧了季佳嘉一眼,转过头。 【不可以!粉耗子不许觊觎猹猹的大笨狼!】 江一茶捯饬着小腿,火速朝着谢曜洲冲过去。 陆兆合脚步一顿,目光定在谢曜洲身上,眼底充斥着怀疑。 “大——小洲哥哥!”江一茶窜到谢曜洲身旁,挺着小胸脯,和季佳嘉对峙,“哼!” 【大笨狼是猹猹的!】 【才不是粉耗子的!】 “你上次抢我的头花。”季佳嘉委屈的指着江一茶,冲陆兆合告状,“陆叔叔,奶奶说她是个小贼,她偷我头花……” “!!!”江一茶小嘴张大,被季佳嘉的无耻惊呆,“你确定?” 【粉耗子女主不应该真善美吗?】 【哼,猹猹还会骗人,真讨厌!】 “就是你偷的!”季佳嘉理直气壮。 江一茶抬起小拳头,刚要揍过去时,小身子兀的凌空。 她知道,肯定是又被抱起来了! 江一茶气愤回过头,对上陆兆合的目光,“揍她!” 【污蔑猹猹,罪不容诛!】 陆兆合眼睛一抽,怀里这团瓜娃子,文化程度不高,小词儿倒是一套又一套。 “行了,嘉嘉应该是看错了。”陆兆合抱着江一茶,垂眸与季佳嘉对视,“头花长得都一样,上次我给茶茶买了一个红色的,嘉嘉认错了,是吗?” 季佳嘉眼神紧张,面对陆兆合这个大人的威压,她根本无从应对。 “嗯……可能是……” “嘉嘉,你赶紧回家吧,不然你奶奶该着急了。”陆兆合瞧着季佳嘉的小动作,就知道她什么小心思,“叔叔送你回去。” “小洲,你留下吃个饭,等吃完饭叔叔把你送回家,正好找你爸有点事商量。” 陆兆合叮嘱完,把江一茶放到地上,赶紧带着季佳嘉出了门。 火急火燎。 陆二爷摸不着头脑,回头一瞧,“茶茶和小洲呢!” 他赶紧跑出门,瞧见“鬼鬼祟祟”、跟在陆兆合身后的两个小娃子。 “这俩娃!” 陆二爷放了心,转身往菜园子摘了两根丝瓜。 …… “小洲哥哥,我饿。” 江一茶停下脚步,拽住谢曜洲的衣服,可怜巴巴。 “小洲哥哥,我们去你家吃饭吧!” 【大笨狼好瘦弱,猹猹要帮助大笨狼!】 【猹猹要在大笨狼家偷偷放钱!】 谢曜洲眸光微动,“你会害怕。” “不怕。” 【猹猹天下无敌!】 江一茶和谢曜洲跟到季家门口。 陆兆合刚敲开门,迎面就是季老太太的怒骂。 “天杀的!陆家老大,你竟然撺掇嘉嘉偷包子!” ------------ 第34章:是因为名字超级难写 陆兆合早有预感,把季佳嘉往跟前一推,语气温和。 “嘉嘉,以后吃完饭再出门玩,瞧把你奶奶急的,这三个包子还热不热?让你奶奶拿回去热热?” 季老太太瞅着陆兆合,眼底怀疑,目光放到季佳嘉怀里的包子上,检查了一下,一把将季佳嘉拽进院门。 “下次吃完饭再出门,别被人骗了!家里统共就这么点粮食,三五年都吃不上一趟包子,你还敢拿出去!” 季老太太瞪了季佳嘉一眼,“赶紧回去吃饭。” 季佳嘉哼唧了一声,闷头跑进了院子。 季老太太把门半掩上,只露出半个身子,扯出虚假的笑容。 “陆家老大,我们嘉嘉还是孩子,你平常给她点糖,她都记得,想孝顺你。可这时候大家过得都难,你知道吧,要是家里有粮食,我能不给你?” 季老太太心思浅显,无非是既想要回包子,又想让陆兆合记住季佳嘉的“孝心”,以后对季佳嘉更好。 陆兆合点了点头,眼底敷衍,“是,嘉嘉是个好孩子,她年纪小,用不着给我这个大人拿东西,季婶子,你回去吃饭吧,我也该走了。” 客套完,季家的门关上,陆兆合松了一口气。 他回头瞧了一眼,又瞥了一眼江家关闭的大门,径直往后山走。 “跟上!” 江一茶激动推了推谢曜洲,小步子又稳又快。 【陆爸爸一定有秘密!】 【猹猹要做大侦探,掌握陆爸爸的秘密,然后……拿捏他!】 【大笨狼说过,作为强者,要拥有拿捏所有人的本事。】 【猹猹果然有本事。】 江一茶‘悄咪咪’跟在陆兆合身后,一旁的谢曜洲闷不做声。 走了一段路后,江一茶疑惑,回头问谢曜洲,“那里是你家——” 刚回过头,江一茶歪头瞧着三十米开外的谢曜洲,他正撑着膝盖喘粗气。 【好虚。】 【没关系,以前猹猹把大笨狼当坐骑,现在猹猹要把大笨狼当小公主!】 谢曜洲:“!!!” 江一茶兴冲冲跑了两步,谢曜洲竟然奇迹般冲她跑了过来。 “???” 江一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等谢曜洲跑过来,她蹲下。 谢曜洲一脸懵,不知所措。 江一茶伸出手指,怼了怼谢曜洲的膝盖。 “啪叽——” 谢曜洲扑通跪在了地上。 谢曜洲咬着后槽牙,仰头盯着江一茶。 江一茶露出“果然如此”的小表情,伸出手,一把抱起谢曜洲。 谢曜洲:??? “猹猹抱你回家啦,不怕不怕。” 谢曜洲:??? 【大笨狼好乖呀,好像面团子,猹猹想踩一脚。】 谢曜洲:??? 谢曜洲一脸不可思议,盯着江一茶一本正经的小脸。 江一茶小步子稳当缓慢,抱着谢曜洲,朝着小房子走过去。 【大笨狼的身体好软好软,猹猹想一拳砸碎。】 【大笨狼的鼻子好翘,猹猹想掰下来。】 【大笨狼的……】 谢曜洲一动不动,时刻注意着地上的石子,他怕江一茶“一不小心”,把他脑袋扔石子上。 树叶滴答滴答,缓慢又坚定摇摆,落在谢曜洲眼中,如同宣告他生命的大钟。 江一茶走完最后一步,站定在谢家门前。 “啊啊啊啊——” “噼里啪啦” “嘭——” “柳儿,你别怕,我在,你别怕,先把门打开,柳儿,先把门打开,好不好?崇哥在……” 江一茶眨了眨眼,抱着谢曜洲后退一步。 【大笨狼爸爸妈妈在吵架。】 【难道是大笨狼的爸爸做了对不起大笨狼妈妈的事情?】 【难道是……大笨狼的爸爸在装眼瞎,然后被妈妈发现,妈妈非常生气,然后谢叔叔嘿嘿一笑,抱着大笨狼的妈妈啃了一口,说,女人,其实我有亿万家产,我只是在考验你!】 谢曜洲拳头握紧,扭过头惊愕凝望江一茶。 坐在院中的陆兆合坐立不安,干脆站起来,假装刚看到江一茶,“咳,茶茶来——你又把小洲怎么了?!” 陆兆合瞧见江一茶抱着谢曜洲,谢曜洲一脸生无可恋,他险些蹦起来。 “江一茶!你是不是又打小洲了?” “没有。”江一茶摇头。 【猹猹是清白的!】 【臭陆爸爸,总是怀疑猹猹,讨厌!】 【哼,一点都不信任猹猹。】 江一茶越想越憋屈,黑眸瞪向陆兆合。 陆兆合险些被气笑:“???” 她倒是先委屈上了,她对她的力气是没一点认知吗? 她轻轻一碰,别人就能在床上躺十天半个月! “茶茶。”陆兆合走过去,“陆爸爸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真的,不过茶茶为什么要抱着小洲?” “他跑累了。”江一茶掂了掂谢曜洲,“抱他走,快。” 【大笨狼真懒,猹猹轻轻一碰他膝盖,他就碰瓷,趴在地上不起来。】 【算了,谁让大笨狼是猹猹的,猹猹宠着!】 陆兆合:“!!!” 猹猹想拱了谢曜洲这颗小白菜? 江一茶完全把谢曜洲当做自己的东西,相较于谢曜洲,她对谢崇的兴趣更大。 “陆爸爸,谢叔叔惹姨姨不高兴了吗?”江一茶语气激动,“为什么呀?” 陆兆合眼角一抽,想到江一茶刚才猜测的“谢崇装眼瞎,有亿万家产”,忍不住咳嗽出声,“你谢阿姨身体不太舒服,谢叔叔在劝她。” “嗯?”江一茶黑眸一转,“我去劝!” 【猹猹把大笨狼扔到房间里,谢叔叔和姨姨为了接住大笨狼,一定会相视一笑,然后恩恩爱爱!】 谢曜洲倏地抓紧江一茶的衣服,看不出他脸色有任何变化。 陆兆合瞳孔地震,赶紧从江一茶手里抢过谢曜洲。 谢曜洲就一条命,可禁不住茶茶这么祸害! “茶茶,你谢阿姨和常人不太一样,情绪有些激动,可能会误伤到你,你听话,先回去吃饭,明天叔叔带你去城里玩。” 陆兆合只想尽快打发了江一茶,江一茶小脑袋一抬。 捂着嘴,“低声”问,“陆爸爸,小洲哥哥的妈妈是精神病吗?” 【猹猹好像……想起来了!】 江一茶小身子一抖,忍不住往后退。 【大笨狼的爸爸和妈妈,一个瞎了眼,一个疯了心,住在后山唯一的破房子里,这不就是超级大反派的标配吗?】 【所以……大笨狼就是超级大反派祁肆掣?】 【就是那个名字超难写的祁肆掣?】 陆兆合:“……” 所以,超级大反派,是因为名字超级难写? ------------ 第35章:大笨狼以后会喜欢粉耗子吗 陆兆合垂眸瞧了谢曜洲一眼,清了清嗓子,“茶茶,注意礼貌。” 哪能直呼人家母亲神经病? 虽然事实如此。 江一茶黑眸幽幽,凝在谢曜洲身上,小眉头纠结。 【他被粉耗子和粉耗子老公虐杀,不仅死得惨,名声也超级烂!】 江一茶回忆剧情中的细节,有些模糊,大多数是一笔带过。 不过,并不影响大反派的凄惨下场。 剧情中,祁肆掣是祁家掌舵人,祁家强大又神秘,还有海外势力。 可是,祁家越牛掰,男女主虐杀祁家就有多厉害。 祁家和男主是竞争对手,双方斗智斗勇三代人,最终由男主打败祁家。 祁肆掣出场不多,一次绑架男主,动摇男主集团根基,一次绑架女主,同时男主的集团岌岌可危,最后一次是被身边的亲信出卖,死在了飞机失事中。 为了彻底击溃祁家,男主把祁肆掣的尸体当众火化,迅速收购祁家股份,对祁家男女老少下手,将他们送到了国外的战场,生死未卜。 而男主的极端行为,不过是怀疑祁肆掣喜欢季佳嘉。 江一茶脑瓜子嗡嗡的,眼珠子黑不溜秋,提溜转动。 【大笨狼以后会喜欢粉耗子吗?】 【猹猹要和大笨狼绝交吗?】 【好麻烦!】 江一茶心里拧巴,眼珠子不停地在谢曜洲身上打转。 陆兆合头皮发麻,他怀里这劳什子的超级大反派祁肆掣,难不成不是谢崇的崽? 谢崇和别人抱错孩子了? 陆兆合这样想着,回过头,正好对上谢崇错愕的表情。 谢崇眼睛灰蒙蒙的,整个人倚靠在门上,有些失神。 门内时不时传来砸东西的动静。 破败的小院死一般的寂静,偶尔砸东西的声音,迫使风声可闻,阳光可探。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江一茶挪动小脚,往后退了两步。 “茶茶,你等会儿,陆爸爸先给小洲瞧瞧腿,一会儿送你回家吃饭。” “找宝藏!” 江一茶将超级大反派的事情抛之脑后。 对她而言,超级大反派发生在二十年后,当下,最重要的是——找到草药,找到金子,拯救明县县长! 【猹猹要削弱粉耗子的实力!】 【以后绝对不能让粉耗子欺负猹猹!】 江一茶兴致盎然,陆兆合松了一口气。 “行吧,找宝藏可以,但是我们要悄悄的。”陆兆合叮嘱了一句,“这是我们的秘密,好不好?” 陆兆合倒是无所谓什么救命的草药,毕竟那玩意说出来也没人信。 但金子,明县县长,这可是实打实的,听了就能让人眼红的东西! 陆兆合眸光微动,把谢曜洲放到小板凳上,“茶茶,你照顾一下小洲哥哥,叔叔去拿工具,咱们准备找宝藏!” “好!” 江一茶黑眸淬亮,小手在谢曜洲小脸上扯了扯。 “小洲哥哥,你和茶茶一起找宝藏吗?” 【大笨狼现在还不是超级大反派,猹猹要趁现在欺负他!】 谢曜洲膝盖疼痛有所缓解,他无视脸上的手,模糊不清发声,“去。” 房门前,陆兆合走过去,时不时瞄江一茶一眼,站在谢崇面前。 “谢崇,麻烦你一件事。” 谢崇跟着陆兆合的声音,转向他的方向,压低声音,“你说。” “一会儿我带茶茶去趟老虎崖,你跟江婶子说一声,别让她担心,我一定会保证茶茶的安全。” “好。” “另外……”陆兆合目光微暗,“你去村东找一趟小四儿,让他赶紧去赤县一趟,让江哥回来。” 陆兆合想的远,如果真救了明县县长,他倒是没什么用处,但江鹤之就不一定了,他是有大本事的。 谢崇应了下来,面色稍显难为情,“小洲他妈这样,我暂时走不开,能晚点吗?” “江婶儿那儿不着急,小四儿那边尽快,麻烦了,谢崇。” 陆兆合拍了拍谢崇的肩膀。 午后阳光正大,树荫随影晃动,挥舞麦香麦浪。 “嘭嘭——” 砸门动静不小,引得好几家出门瞅热闹。 “哎呦!你这娃子干啥呢!” 章良娟打开门,低头望着砸门的小胖子,“小虎子,你砸门干啥?” 章良娟纳闷,小虎子家最近没啥大事,而且小虎子也没和她家茶茶玩过,怎么突然找上门了? “江奶奶,我看到茶茶往孔雀山跑去了!” 章良娟一听,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再三确认,“真的?你真看着了?” 小虎子虎头虎脑,点着头确定,“对啊,我看着她往孔雀山跑的,我还看着孔雀山的大野猪了!” 章良娟一愣,来不及反应,捯饬着两条腿,冲着孔雀山跑。 明县最可怕的地方,一个是孔雀山,一个是老虎崖,孔雀山有吃人的大野猪,老虎崖真有老虎! 西堰村在孔雀山和老虎崖交界的地方,据说十几年前,有野猪和老虎下山,咬死了西堰村十几个壮小伙! 看热闹的村民瞧着章良娟失了魂愣冲,着急忙慌喊自家人帮忙。 “你等着,我让我们家老大跟你去!” “老大老三,你赶紧出来!跟你江婶子去找茶茶!”邻居老赵婶子急了。 “江妹子你别急,我们家老大老三在家,一块儿跟你去哈!老大老三啊快点!” “我们家老大也在,让他也跟着!”邻居老张婶子说。 “还有我们家……” 章良娟眼眶一热,伸手揩了一把眼泪,“谢谢,谢谢……” “行了吧,江婶子,找茶茶要紧,等你家茶茶找回来,别忘了给我们家送点豆角子,我可得意你腌的豆角子了!” 章良娟和一众青壮年往孔雀山赶去,各家也都回了各家,没了动静。 外头兵荒马乱,季家不动如山。 季家饭桌上,老村长正对着大门,眼底着急,季老太太拽着老村长的衣裳,不让他动弹。 “行了!你撒手吧!”老村长瞪着季老太太。 “你糊涂啊你!”老村长拍桌子,严词厉色,“你真当江家是软柿子?江家三个儿子是不在村里,可人家又不是不回来!江家老二是当兵的,他一回来,我都得敬着!江家老三也是个大学生,以后是有大出息的!” “再者,我是村长,村里娃出了事,我咋能不管?” 季老太太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你管!你管!你管了四十多年,你得着什么好处了?咱们家老三当初进大牢,我也没见你能帮上啥忙!” “你闭嘴!” 老村长重重拍桌,饭桌上,众人大气不敢喘。 气压极低。 季佳嘉低头捧着碗,偷瞄大门外,尽管大门紧闭,但她眸子望眼欲穿,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深深吸引她。 季佳嘉扭过头,满脸期待,望向闷头吃饭的季世峰。 “爸爸,晚上带嘉嘉去捉萤火虫,好不好?” ------------ 第36章:大笨狼没有教过,猹猹不懂…… …… “抓什么萤火虫!” 老村长拧着眉头,“吃完饭就去睡觉,睡不着就学学认字儿,今年秋天就该上学了,不能总这么疯玩。” 季老太太拉下脸,护住季佳嘉,“你这死老头子胡说八道什么呢!嘉嘉年纪小,正是玩儿的时候,学什么学?” “死老头子,你瞅瞅江鹤之,大学生怎么了?还不是断了腿?媳妇也跑了?就连他那闺女,都是个傻子!” “还有,江鹤之不上工也得半个多月了,还去了隔壁县,按道理来说,他得交罚款,一天一块钱,他得交二十块钱吧?” 老村长气得眼斜鼻子歪,指着季老太太说不出话。 季老太太得意哼了一声,“还有啊,别忘了给白家提亲去,白艳儿是不怎么样,可她生的那娃可是咱季家的!” 季佳嘉一听,立马摔了筷子。 江一茶那个傻子都不要的后妈,她凭什么要? “奶奶,嘉嘉不要后妈。”季佳嘉委屈瘪着嘴,“小虎子他们说,后妈打人……” 季老太太把脖子伸得老长,像是守护领地的大公鸡,“放心,白艳儿不敢碰你,你可是奶奶的大宝儿!” “是吧,老大?”季老太太把闷头吃饭的季世峰拉了进来。 季世峰捧着饭碗,还算英俊的脸抬起,英俊虽英俊,却少两分精气神,显得死气沉沉,他应了一声,“对。” 季佳嘉笑了。 饭桌上的硝烟暂时消散。 吃过饭,季佳嘉揣着口袋,从院子里溜出来,溜到路口大核桃树下。 “嘉嘉姐,你说要给我五颗糖。”小虎子数着手里的四颗糖,不乐意反驳。 季佳嘉回头瞅了瞅,四下安静无人,她学着季老太太的模样,神气哼声,“放心吧,下次再把那颗给你。陆叔叔可喜欢我了,等他下次再给我糖,我就给你。” 小虎子撇了撇嘴,“陆叔叔明明最喜欢小傻子……” 季佳嘉也不高兴起来,她瞪着小虎子,“你再胡说八道,下次我就不带你玩了。” 小虎子一听,立马去拉季佳嘉的手,“不行,嘉嘉姐,我不要糖了,不要了。” 季佳嘉又敷衍了两句,溜回了家。 刚进院子,门外传来清朗的声音。 “江婶子,江婶子!你在家吗?” 季佳嘉翻了个白眼,回头一瞧——是村里那个知青瞎子! 季佳嘉想到谢曜洲,眼睛忽闪忽闪的,冲着谢崇走过去,“叔叔,你来找江奶奶吗?她去——” “她去找陆老头子了!”季老太太突然扯了一嗓子,截住了季佳嘉的话茬。 季老太太把季佳嘉拉回院子,嫌弃打量着谢崇,“你找她啥事儿?我替你传个话吧。” 闻言,谢崇点头,“谢谢您,等江婶子回来,麻烦您告诉她,陆大哥带她去城里玩了,得明天才能回来。” “诶!行!”季老太太热情应下,脸皮却是另一副模样。 谢崇心里揣着事儿,一方面是他对陆家不熟悉,不方便走到陆家;另一方面是担心家中妻子,担心她发病伤害身体。 得了季老太太的肯定,谢崇松了口气。 风声划过,吹开谢崇渐远的背影。 季老太太啐了一口唾沫,“疯子家和傻子家倒是亲近!” 季老太太关上门,冲季佳嘉念叨,“以后可得离对门远点,晦气!” 星辰变换,蝉声交替,墨水泼洒在朗朗晴日,黑夜骤然拉开序幕。 犬吠声不停。 接替而来,又是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村长!村长!” 季家。 饭桌上,季老太太用筷子敲了敲桌子,火气极大,“谁啊,上赶着饭点儿来!缺这一口饭?” 老村长扔给季老太太一个不悦的眼神,季老太太撇过头不搭理。 老村长放下筷子去开门。 “赵老三,咋了,这么急?” “村长叔,江婶子从半山腰滚下去了!”赵老三脸红脖子粗,累的气喘吁吁。 “什么!我娘滚下山了?”江鹤之攥紧拳,步伐稳健冲赵老三走过去。 “江哥!你腿没事了?!”赵老三惊讶瞪大眼睛。 “嗯,我娘怎么回事?” 赵老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茶茶那丫头偷偷跑去孔雀山玩,江婶子害怕她出意外,急赤白脸跑去孔雀山找娃,一个不小心,摔下去了!” “到现在还没找到人!” 赵老三捋了捋气儿,“江哥,你们家茶茶该好好管管,成天给大人找麻烦可不行!” 江鹤之眸光幽沉,“先去找我娘。” 江鹤之余光瞧了一眼躲在门口的季佳嘉,迅速转身,朝孔雀山奔去。 …… 夜幕如纱,繁星点缀。 “哈哈哈哈,茶茶快别欺负小洲哥哥了。” 陆兆合抱起江一茶,把她手里的小蛇拿下来,扔到地上。 谢曜洲脸色煞白,垂眸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小洲哥哥,你害怕吗?”江一茶在陆兆合怀里扑腾,大眼睛里满是幸灾乐祸。 【原来大笨狼害怕蛇蛇呀!】 【那猹猹要养好多好多蛇蛇,以后大笨狼不听话,就用蛇蛇吓他!】 【猹猹岂不是成了比超级大反派还厉害的存在?】 陆兆合:“……” 这小丫头要做梦到什么时候? 她厉害个屁啊! 幼稚! 陆兆合捂住江一茶的嘴,防止她继续和小蛇交流。 他毫不怀疑,她再闹出两下动静,那小蛇就能顺着他裤腿爬上来! “茶茶,咱们已经割了不少草药,接下来怎么走?” “找山洞!” 【猹猹要找老虎洞!】 【猹猹要抢打老虎的金子,还要救县长!】 【今晚的猹猹好忙碌呀。】 【一会儿救了县长叔叔,猹猹要怎么虚伪的表示想要他这个人脉呢?】 江一茶纠结,小身子拧巴,左右摇摆。 【大笨狼没有教过,猹猹不懂……】 陆兆合眼角一抽。 怀里这坨娃有点脑子,但是不多。 陆兆合叹了口气,心底竟然有些嫉妒,嫉妒江鹤之有个这么傻又这么有意思的娃。 “小洲,还走得动吗?”陆兆合顾及着谢曜洲病弱的身体,询问他的意见。 陆兆合瞅着一兜子救命草药,对金子和县长失去了兴趣,顾念着谢曜洲的身体,他犹豫要不要打道回府。 天晚了,老虎崖可不安全。 ------------ 第37章:一个要几十块呢 谢曜洲刚要回答,便对上了江一茶狂点的小脑袋,他移开视线,“嗯。” 江一茶怼了怼陆兆合的脸,“陆爸爸,走吧走吧!” 陆兆合默默叹了一口气,垂眸瞧了谢曜洲一眼,心道,小小年纪就知道配合小姑娘,以后绝对不缺对象。 不对! 陆兆合猛地反应过来,谢曜洲这家伙以后可是大反派,茶茶还说他掌握什么家族,那岂不是心眼子比马蜂窝还多? 陆兆合扫了谢曜洲一眼,眼底溢出怀疑,怀疑超级大反派不可能是谢曜洲。 谢曜洲一个疯子妈,一个失明爸,怎么也不可能一步登天,至于被抱错……谁家大家族跑这么远来生娃? 尤其是谢曜洲太乖了,乖巧又懂事,怎么会是大反派! 可能恰巧和那劳什子大反派撞了身世。 陆兆合越想越觉得可能,心底逐渐松了一口气。 就这样,陆兆合在江一茶指路下,来到了一处断崖。 风声簌簌,眼前墨绿晕染海青蓝,断崖似有几点星光,吸引着行人纵身跃下。 “没路了。” 江一茶小眉头一拧,小手撑着下巴颏,佯装深沉,“路都是走出来的。” 【断崖不是断崖,肯定是在迷惑找宝藏的勇士!】 【大笨狼说过,绝处逢生。】 【猹猹猜,金子就在前面!断崖一定是假的,踩上去肯定是坚实的土地。】 陆兆合头皮一紧:“……茶茶啊,咱们换一条路吧,这边断崖摔死过人,你太爷爷就在这儿摔死了。” “真的?”江一茶侧头,眼底怀疑。 “当然!”陆兆合抱着江一茶,拽住谢曜洲,立马转身往回走,“天晚了,咱们别打扰太爷爷休息了。” “吼——” 断崖下传来虎啸声,震得人头皮发麻。 陆兆合小腿直打颤,硬着头皮,忍住腿软的冲动,挪动步子。 “陆爸爸,太爷爷在叫我们!”江一茶更兴奋了。 【呀呀呀~陆爸爸好像很害怕呀!】 【陆爸爸怕大老虎?猹猹要不养一只?】 陆兆合瞅着江一茶喜悦的小表情,扯出僵硬的微笑,“乖,别逼我给你一个完整的童年。” 江一茶小表情立马蔫了。 【爸爸还没有揍过猹猹,陆爸爸就要揍猹猹,果然,爸爸还是亲的好。】 陆兆合回头望了一眼断崖,认真思考,把江一茶扔下断崖,他能活着回去的几率有多少。 想到江鹤之的秉性,他立马把这个怪诞的想法甩出脑后。 …… “江婶子——” “江婶子你在哪儿啊——” “江婶子——” 半山腰上,十来个青壮年,手里拿着大光亮的手电筒,一边呼喊一边搜寻。 半山腰上树木多,蛇鸟虫也多,众人一边拍蚊子,一边躲小蛇,还要注意有没有章良娟的下落。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小四儿皱着眉头说。 江鹤之面色稍沉,“我娘是在哪个地方掉下去的?” “那边。”林家老三用手一指,稍微往上抬了抬,“江婶子从这个位置,一脚滑下了山坡,后来就没了动静。” “绳子带来了没?”江鹤之望向小四儿。 小四儿点头,把村民们带的绳子拿出来,“江哥,你不会是想下去吧?下边太危险了,听动静像是有野猪窝,要不再等……” “不等了。”江鹤之把绳子系到自己身上,另一头系到树干上。 深不见底的大坑,像是沉沉黑夜的倒影。 …… “吼——” 陆兆合咬着后槽牙,盯着怀里的江一茶,露出渗人的微笑,“真找到老虎洞了,挺厉害的。” “一般一般。” “我没夸你。”陆兆合磨牙,“你俩滚一边躲好了去!” 陆兆合把江一茶塞到谢曜洲怀里,他刚撒手,谢曜洲啪叽摔在了地上。 身上压着江一茶。 谢曜洲被压得动弹不得。 陆兆合脑瓜子嗡嗡的,伸手一拎,把江一茶放到地上,又无奈的拽起谢曜洲,“小洲啊,该锻炼身体了。” 这坨气人的小玩意都抱不动,以后怎么找对象? 难不成,还能让对象抱他? 谢曜洲脸皮绯红,殷红的嘴唇蠕动,应了一声,“知道了。” 江一茶扯了扯谢曜洲的胳膊,想把他拽到老虎洞里去。 【猹猹闻到了大老虎的味道!】 【猹猹要去驯服大老虎!】 吓得陆兆合一个趔趄,扯住了江一茶的后衣领。 “别折腾——” “刺啦——” 衣领裂了。 陆兆合瞅着手里的布条子,再抬眼一瞧,那气死人的小丫头拽着谢曜洲,两条小腿捯饬地飞快,以诡异的速度,冲进老虎洞。 “!!!” 上赶着找死,他也是第一次见! “江一茶!!!” 陆兆合握紧拳头,眼睛一闭,冲进了老虎洞。 老虎洞里静悄悄,黑乎乎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倏地—— 两个如铜铃大小,闪烁着绿色幽光的眼睛睁开。 “吼——” “吼——” “吼——” 陆兆合腿一软,被一声又一声的虎啸声吓瘫在地上。 望着深不见底的山洞,未知生死的前路,他费尽力气站起来,“茶茶——” 陆兆合忍不住轻嗤,本来是为了救命草药才来老虎崖,结果,草药找到了,命还是得没。 算了,希望他的声音能吸引老虎,给那俩小兔崽子留下逃跑的时间。 “茶茶——” “小洲——” 呼唤声在山洞回荡,清晰且有回声。 “茶——” “吼——” 大老虎猛地扑过来,将陆兆合压在身下。 陆兆合下意识闭上眼睛:“……妈的,这老虎嘴真臭。” 大老虎歪头:“吼???” “陆爸爸,你不要骂木木,它会伤心的。” 脆亮的声音响起,陆兆合大脑宕机两秒,才反应过来,朝声音来源望过去。 赫然是——老虎背上。 老虎背上,有两个模糊的人形,一道静坐如山,一道晃晃悠悠。 “茶茶?” “木木,快让开,不要压着陆爸爸了,他快被你压坏啦!” 大老虎木木很听话,乖乖挪到另一边,但对于骂自己嘴巴臭的人类,木木很嚣张地给陆兆合吐了口唾沫。 正中陆兆合右脸。 陆兆合:“……” 果真很臭! “茶茶,危险,快下来!” “陆爸爸,给你看夜明珠!” 兀的。 老虎洞亮如白昼。 “陆爸爸,夜明珠!” 江一茶手里举着一个白色球体。 【金子旁边只有一个,肯定是价值不菲的夜明珠。】 【一个夜明珠能抵一箱金子!】 【猹猹最识货啦!】 “……” 谁把电灯泡扔老虎崖了? 还是西洋货最新款! 一个要几十块呢! ------------ 第38章:真的好孝顺 “陆爸爸,金子在这里!” 江一茶拉着腿脚发软的陆兆合,站在山洞深处,有一个木头箱子,厚重的颜色,看上去有些年头。 “陆爸爸,你抱得动吗?” “当然——”陆兆合双腿下蹲,胳膊狠狠用力。 数秒后。 箱子纹丝不动。 “咳……有点重。” 陆兆合直起腰,轻咳两声,“等我蓄蓄力,保准能……” “陆爸爸,搬起来了。” 江一茶抱着大箱子,脸不红气不喘,轻轻松松,甚至向上掂了掂。 “吼——”大老虎噗的扑过来,挡在江一茶跟前,目光眈眈,盯着江一茶手里的大箱子。 “茶茶,这金子咱们拿回去也没用,要不就算了?” 陆兆合时刻注意着大老虎的动作,唯恐他家这个气人的败家玩意儿把老虎惹急了,到时候谁也不能活着出去。 “茶茶,你喜欢金子的话,陆爸爸挣钱给你买,咱不抢小动物的,我们要爱护小动物,对不对?” 江一茶懵了,黑眸在陆兆合和大老虎身上转悠。 【是要爱护小动物。】 【猹猹是人类,大老虎是小动物,猹猹应该爱护小动物。】 【可是哪里不太对……】 【哪里不对呢?】 江一茶脑筋都要打结儿了,也没纠结出哪里不对。 她撇了撇嘴,把大箱子放到地上。 “给你。”江一茶迈步,站定在大老虎面前,抬手揪了揪大老虎的胡子,“木木乖。” 陆兆合心惊胆战,挪动步子,一把将江一茶抱在怀里。 大老虎对陆兆合动作敏感,瞬间冲他呲牙。 陆兆合背对着大老虎,把江一茶抱得格外紧。 “陆叔叔,它性格挺温和的。” 谢曜洲从一旁走出来,伸出手,大老虎温顺低头,任由他顺毛。 谢曜洲抬眼,病弱之气萦绕,但压不住他的淡定从容,“您不用害怕。” 陆兆合嘴硬,“你们这些娃懂个屁!老虎这东西兽性强,一个不注意就能吃人。” 大老虎:“吼——” “咳咳,不过凡事都有例外,你们看这只老虎,长得这么……好看,肯定不会吃人!” 江一茶:“……” 【口是心非!】 【好虚伪!】 谢曜洲转过头,朝着山洞外走去。 “小洲,你干什么去?撒尿吗?别跑远了!小心被野狼叼跑!” 谢曜洲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注意点脚下,别被绊倒了!” 陆兆合再次提醒。 谢曜洲:“……” 良久后,江一茶困得打哈欠。 索性趴在大老虎身上,闭上了眼睛。 陆兆合犹犹豫豫,站在大老虎跟前,刚要伸手抱走江一茶,大老虎就冲他呲牙。 “……你喜欢这气人的小家伙?” 陆兆合循循善诱,见大老虎通人性似的冲他点头,他脑筋瞬间转了起来。 “你喜欢她,肯定不希望她生病吧?” 大老虎晃了晃脑袋,继续冲陆兆合呲牙。 “茶茶是个小娃娃,很脆弱的,你不洗澡,身上有好多虫子,这些虫子会让茶茶生病的……” 陆兆合缓缓挪动脚步,冲江一茶走过去,缓缓把她抱起来。 大老虎猛地盯住陆兆合。 “吼——” 大老虎猛地从山洞外冲出去。 陆兆合忐忑的心放下。 “不对!” “小洲!小洲!你撒完尿没?” 山洞外,站在树下,盯着树干瞧的谢曜洲:“……” 谢曜洲满眼无奈,小脸却看不出什么表情,又乖又淡定,他回过头,眼前闪过一道残影。 “???” 谢曜洲还没应答,陆兆合抱着江一茶,火急火燎跑了出来。 “吓死我了,撒完尿没?趁着老虎跑了,咱们赶紧走!” “茶茶睡着了?”谢曜洲没有回应,而是将目光转向陆兆合怀里的江一茶。 “嗯。”陆兆合直觉不对。 陆兆合目光落在谢曜洲身上,仔细打量,谢曜洲是个病秧子,打小就瘦弱,身上没有几两肉,可这副皮囊是真不错,完全遗传他爸妈的好相貌。 若说其他,倒是没什么可疑,满身沉静,瞅着是个乖孩子,还是大人们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小洲,你——” “陆叔叔,树上有一位叔叔,腿受伤了。” 陆兆合抬眸,正对上趴在树干上的男人。 男人的衣裳被划破,身上渗着血迹,能看出他伤口的位置。 男人模样儒雅,看着不像是山野村夫,倒像是酸儒知识分子。 陆兆合向来不屑酸过头的文人,在他眼里,那都是不懂变通的枯朽木头。 此刻,树上趴着的受伤男人,颇有几分枯朽木头的愣感。 “喂,你干啥的?哪个村的?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陆兆合语气不善,眼里布满审视和打量。 这个时候进山,大多数是偷猎的,可这文弱书生,一瞅就不像是偷猎的。 “你好,我是何继文,明县人,来老虎山主要是为了解一些情况。听说老虎山经常出意外,我特地过来,想要了解一下,有个村民告诉我,老虎山山脚下没有……” 何继文长得白净,瘦瘦高高的,很显年轻,但说起话来,絮叨个没完。 陆兆合挥了挥手,“行了,你——” “吼——” “吼——” “吼——” 大老虎奔回来,在陆兆合跟前打了个滚,疯狂甩动身上的水珠。 谢曜洲步子一迈,站定在树干后。 何继文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把树杈子往跟前一拉,挡住了飞溅而来的水珠。 陆兆合:“!!!” 这傻嘚老虎! “唔……” 【凉凉的,下雨了?】 江一茶迷迷糊糊醒过来,面前挤过来一个大脑袋。 “木木?” 【果然好臭呀,和陆爸爸说的一样。】 【明天带木木回家,猹猹要给木木刷牙!】 陆兆合:“???” 她还想带只老虎回家? 那村里人不得疯了? “那个……”树上传来何继文的声音,众人目光望过去,他下意识扶了扶眼镜周围,没有摸到眼镜,他讪讪放下手,“能送我下山吗?我会给你们相应的报酬作为答谢。” 【难道他是县长?】 【好像就是,他长得像。】 江一茶打量着何继文,眼底放光芒。 【他一定是县长!他长得特别弱!一拳就能干趴下!】 【后来他过劳猝死,死在了升任副市长的前一晚!】 【不过,他死前都不忘给粉耗子准备生日礼物,真的好孝顺。】 树上的何继文:“???” 这小丫头胡说八道说……没说?! 他幻听了?! ------------ 第39章:好事成双,认个干亲? “吼————” 老虎在树下跳跃,盯着何继文,垂涎欲滴,仿佛将他视作即将入腹的食物。 何继文往回缩了缩身体,冲陆兆合友好笑了笑,“这位兄弟,能麻烦你帮个忙吗?若是我平安离开,定当重谢!” “吼——” 大老虎冲陆兆合吼了两声,在地上疯狂刨动前爪子,仿佛能听懂他们的对话。 陆兆合倒是觉得新奇,不过他还是无奈摊手,“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我也自身难保。你瞅,这老虎挺吓人的,我也害怕。” 何继文:“……” 【陆爸爸快救这个弱鸡县长!】 【以后咱们在县里就有撑腰的人脉了!】 江一茶扯了扯基陆兆合的衣服,小脸严肃板正,一本正经冲陆兆合摇头,“陆爸爸,我们要助人为乐,要救他!” 【猹猹好虚伪呀,但是猹猹好激动!】 【以后整个县就由猹猹说了算!】 【好棒好棒!】 陆兆合:“……” 但凡这小傻丫头有个小学学历,也不至于白日梦做得这么美! 陆兆合推脱了一次,见好就收,本来就是想拉拢何继文,他也不必再故作矜持,就算是菜场买菜,摊主也会耐心有限。 陆兆合抬起头,刚要冲何继文开口,就瞧见了他尚未收回去的表情,像是——无奈,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 何继文表情收拢迅速,但陆兆合心底已经起疑。 陆兆合眸光稍暗,在夜色中并不明显,“这位兄弟,你属相是什么?” “属龙。”何继文不明所以,但还是顺着陆兆合的话接了茬。 “属龙啊……”陆兆合一拍手,语气激动起来,“我干闺女身子弱,人家算命的说要多认几个干亲,才能压得住,你正好属龙,咱们又有缘,要不咱们好事成双,认个干亲?” 【认干亲?】 【猹猹要有第三个爸爸了?】 江一茶黑眸泛光,落到何继文身上,目光露出一抹嫌弃。 【爸爸和陆爸爸身材都好好,可是这个弱鸡县长好像一根杆子,应该没有又硬又漂亮的肌肉。】 【哼,有点配不上猹猹的高标准。】 何继文下意识挪动身体,将绿叶拉拢到身前,似乎要把自己遮掩在树丛中。 【算啦,弱鸡县长聪明,勉强可以做猹猹的爸爸叭!】 陆兆合险些被逗笑,收了收笑意,他冲树上的何继文说:“考虑的怎么样?” “认干亲就算了,我给你们一百块钱行吗?”何继文肉疼着替换要求。 一百块钱相当于他三个月的工资,这年头挣钱不容易,攒钱更不容易。 但是,钱再难挣,也不如命重要。 “不行。”陆兆合十分无情拒绝了何继文的要求。 “我要是不认她做干女儿,你们就不救我了?”何继文被路钊的态度气得够呛。 眼前的小丫头四五岁,看着乖巧机灵,可跟个妖精似的,他竟然能听到她心里说什么! 而且,她心里说的还都是些无稽之谈! 什么副市长、粉耗子,竟然还有他去世的时间,简直是荒诞! 陆兆合双手环胸,眉毛轻挑,“有问题?” 就当他心狠吧,他绝对不可能救一个潜在的敌人回去。 陆兆合眼睛微眯,想到茶茶说的眼前人以后会和女主有交集,还会成为女主的助力,他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 一个陌生人,甚至可能是夺他命的敌人,他陆兆合没有救助的必要。 【不喜欢猹猹?】 江一茶仰着头,眸光在何继文身上打转。 【既然不喜欢猹猹,那一定喜欢粉耗子喽。】 【哼,本来就是粉耗子的干爸爸,以后肯定会害猹猹,不救了不救了!】 “木木,咬唔唔——” 江一茶还没吩咐大老虎冲过去咬死何继文,就被陆兆合捂住了嘴巴。 “茶茶,天不早了,和你小洲哥哥进去睡觉,明天咱们还要赶回家。” 陆兆合眼底沉沉,这人可以死,但是不能由茶茶说,她年纪小,不能背上人命,她以后的日子还长,不能被儿时的不懂事压迫一生,若她日后懂事了,怎么会释然儿时纵虎伤人的自己? 【对了!大笨狼去哪里了?】 江一茶被吸引了注意力,转过头寻找谢曜洲的踪影。 “这里。”谢曜洲一只手背到身后,另一只手冲江一茶打招呼,稚嫩隽气的小脸微微含笑。 江一茶走到谢曜洲跟前,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茶茶,怎么了?”谢曜洲将放在背后的手拿出来,牵住江一茶的手,“困了吗,走,我带你去睡觉。” 绅士又体贴,仿佛没有哪里不对劲。 江一茶黑瞳凝视着谢曜洲,突然把他拉开,伸着脖子望向他身后。 “别……” “啊——有蜘蛛!” 江一茶眼睛一闭,噗通撞进谢曜洲怀里,还不等谢曜洲安慰她,她一把把谢曜洲搬了个方向,躲在他身后。 谢曜洲:“……” 看热闹的陆兆合:“……” 怕蜘蛛啊,懂了! 被迫看热闹的何继文:“!!!” 这女娃娃哪里身体弱了? 谁给她算的命! 这不是害人吗? 果然,封建迷信不可信!一定要一网打尽! “别怕,它不咬你。”谢曜洲遮住江一茶的眼睛,把她往山洞里带。 临近山洞前,谢曜洲余光移向原来的方向,与黑暗中一竖幽瞳相撞,随后了无痕迹。 山洞外,大树前,陆兆合双手环胸,修长的身材以及常年干农活锻炼出来的体格,令他看上去便不好惹,尤其是他沉下脸。 “同志,恕我无法答应你的要求。”何继文望着进了山洞的两人,终于敞开心声,“我是明县新上任的县长,来老虎山主要是为了调查地形,给咱们明县老百姓争取一个食品加工厂。如果你今日能救我,我必定重金感谢,还会给你颁发一面锦旗,如何?” “你能听到茶茶在说什么。” 何继文脸色僵硬,儒雅白净的脸一时回转不过去。 “我也能,你不必惊讶。”陆兆合回头瞧了一眼山洞,“洞里还算深,俩娃听不到,你放心开口。” “为什——” “她能预知你的未来。”陆兆合收回视线,眼底犀利凌绝,“要么随我们逆天改命,要么今晚‘因公殉职’。” ------------ 第40章:你这是谋杀! “你这是谋杀!” 陆兆合丝毫不慌,他冲老虎招了招手,老虎摇了摇尾巴,冲他走了过去。 …… 山洞中,有‘夜明珠’的照亮,山洞亮堂至极。 “小洲哥哥,你不喜欢吃饭吗?” 两个人坐在干草上,挤在一起,摆弄金块。 “没有。”谢曜洲对金子的兴趣不大,安静坐在一旁。 江一茶左手一块金子,右手一块金子,两只乌溜溜的眼睛冒光。 她偏过头,“可是,你好瘦。” 【猹猹以前也好瘦,可是猹猹吃饭吃肉肉,吃好多东西,猹猹现在很健康!】 【大笨狼好可怜,一定很痛吧?】 谢曜洲疑惑,他痛什么?他只是瘦了些,身体弱了些,怎么会痛? 【猹猹瘦瘦的时候,身上好痛。】 【大笨狼比猹猹还瘦,一定更痛吧?】 江一茶放下金子,爬起来,伸手拍了拍谢曜洲的发顶,“小洲哥哥,你放心,猹猹保护你一辈子。” 【摸一摸头顶就不痛了!】 【如果大笨狼能成为超级大反派,那猹猹就是超级大反派的老大!】 谢曜洲:“……嗯。” * 山洞外,二人一虎僵峙在一起,不见分晓。 “困了。”陆兆合打了个哈欠,“何县长,考虑的怎么样?你是选择活着下山,还是选择我扛着你尸体下山?” 何继文气得手指头哆嗦,“你简直鲁莽!粗鲁!你这是蓄意杀人!我能报警抓你!” “报警?何县长,我可是好人,我也怕老虎啊,为了逃生,没有救你,这不是很正常?”陆兆合笑吟吟靠在老虎身上,“您说公安会相信吗?” “……” 当然会相信! 何继文牙根子疼,正常人谁会控制老虎啊!这套说辞一出,可信度绝对高! “同志,你为什么偏要我认那丫头做干女儿?我不是向你保证过,绝对不和什么粉耗子啊,什么季佳嘉啊来往,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 “别叭叭废话!”陆兆合十分不愿意和文化人掰扯,掰扯起来没完,有理没理文化人都能搅三分,“认,你就能活命;不认,你就想想下辈子当男的还是女的吧!” “……我认!我认!” “但我有原则性要求,你们如果想让我帮忙做坏事,我绝不姑息!一码事归一码事。” “还有,你必须把事情原委告诉我,为什么那小丫头特殊,为什么你们也能听到,还有,她这么奇怪,以后该怎么办,这些事必须商量好。” 陆兆合又打了两个哈欠,眼角沁出泪花,“行了,烦不烦?明天你跟她亲爸聊去。” 江哥也是个文化人,应该和眼前这位爱叭叭的县长有共同话题。 老虎山危机解除,相隔不算太远的孔雀山也逐渐消散浓雾。 孔雀山黑漆漆,十几束强光挥舞,打落在墨绿叶片上,惊扰着一方安宁。 “江哥!找到江婶了吗?” “江哥,你抓紧绳子啊——” 十几个青壮年围拢在山坑前,手电筒冲着深不见底的山坑晃动。 “江哥下去了,也不知道会不会遇到危险,他也没个动静,这不是让人着急吗?” “都怪那小傻子,江哥也是倒霉,这小傻子像个扫把星,专门来克江家的吧?江哥他……” “闭嘴!”小四儿虎着脸,“宋长水,你再叭叭一句,老子撕烂你的嘴!” 叭叭得欢快的宋长水立马闭了嘴,一句话也不敢反驳。 小四儿本名叫原桥,是走丢的孤儿,吃百家饭长大的,家里没个长辈,早早就不上学了,成天混日子,村里人都不乐意跟他起冲突,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要是惹了他,保准没什么好果子吃。 “怂蛋!” 小四儿啐了宋长水一口唾沫,年轻又桀骜,一副血气方刚,又义薄云天的模样。 宋长水跟个鹌鹑似的,往后边挪了挪。 “行了,小四儿,长水也是着急,要不是茶茶非跑来孔雀山,江婶儿也不会摔下去。” “茶茶根本就没来孔雀山!”小四儿眼白上翻,“谢知青报信,说陆大哥带茶茶去了城里玩,特地让我去隔壁县转告江哥。” “谁踏马骗江婶,说茶茶来孔雀山了?” 小四儿握着拳,充血的眸子掠过这群村中的青壮年。 大伙儿错愕过后,纷纷指责起来。 “肯定是哪个娃调皮捣蛋干的,这种事绝对不可能是咱们大人干的,大人都有分寸,不可能做出这种丧良心的事!” “就是,江婶儿待我们不薄,我们谁不是江婶儿看着长大的?我小时候,江婶儿还给我吃过窝窝头呢!” “这事儿得告诉村长,就算是谁家娃调皮捣蛋,也绝对不能纵容,万一这娃又对着其他婶子大娘的骗,那岂不是没完没了?” “对!必须要找出这混蛋娃,使劲儿揍他一顿!” 小四儿往坑边走,手里紧拽着绳子,绳子突然震了震,向下拉了拉,他立马反应过来。 “别他妈唠嗑了!快过来拽绳子,江哥有动静了!” 月夜过半。 西堰村比往常寂静不少。 唯独江家的院子,犬吠声一阵接一阵。 “哎呦!烦死了!” 季老太太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她披上一件薄褂子,把屋里的灯拉开。 季老村长立马就醒了,粗眉一锁,轻呵,“把灯拉灭!电费多贵!” “江老婆子家的狗一直叫,我睡不着。”季老太太咬牙,“人都不在,狗还不安生!” “睡你的觉吧!”季老村长迷迷糊糊,又打起呼噜,甚至边打呼噜边说话,“也不知道找没找到……” 季老太太一听,猛地把电灯线拽了下来,屋子里瞬间黑漆漆,继而月光打入,惨白交织漆黑。 “我看找不到才好!” 季老太太冷哼两声,不解气,又给了季老村长一脚,扯过被子,重新躺下。 “汪汪汪——” 犬吠声逐渐停歇。 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几家开门关门声,轻微,倒也清晰。 村口卫生所。 “沈大夫!沈大夫!沈——” “小沈大夫!麻烦您处理一下我娘的伤口!” 江鹤之抱着章良娟,一路慌张来到村口卫生所。 卫生所啪嗒亮起一盏灯,屋里匆匆跑出来一个头发凌乱的姑娘。 “江大哥?江婶儿这是怎么了?快把她抱屋里来!我去拿药!” 沈连溪连跑带跳,冲进药房,抱着一个药匣子出来。 跟着送人的小伙儿眼睛都直了。 “小溪就是漂亮,你瞅那脸蛋,那腰肢,美啊!” “别肖想了,人家可是要考大学的。” “那怎么了,我年轻啊,不比江哥强点?江哥可结过两次婚,还带个娃,我可没有!” “别胡说!小沈那辈分,得给江哥叫声叔!俩人差了十来岁呢!” “我知道!反正我就是比江哥强点,小溪绝对能看上我!” 卫生所病房中,沈连溪红着脸,给昏迷的章良娟处理伤口。 院子里的议论声传进来,惹得病房内气氛不太对。 江鹤之拧着眉,站起身,“你别放心上,我出去教训他们。” “江大哥,算了吧。”沈连溪低着头,轻细的声音越来越低,“闲话而已,我不在乎。” ------------ 第41章:没事儿非跑孔雀山去干啥 “这怎么行!” 江鹤之脸一黑,望向窗外闹腾的小伙子们,“这群臭小子没大没小,说话也不注意,想什么话!” “噗嗤……”沈连溪笑出声,“江大哥,你说话的语气好像我爸,可老成了。” “可能是家里有个孩子吧。”江鹤之想到江一茶,又气又好笑,“按辈分来说,我跟你爸同辈,说话老成点也没问题吧?” 沈连溪弯唇笑了笑,“江大哥还年轻,可别学他们老头子。” 狭窄的病房中,只有一角小床,小床上,章良娟紧闭双眼,昏迷不醒。 “好了。” 沈连溪收起疗伤工具,如释重负,冲江鹤之叮嘱了几项注意事项。 “江大哥,你去隔壁病房休息会儿吧,那有一张空床,等明天,江婶儿应该会醒,你别太担心。” “行,谢谢你啊小沈。”江鹤之揉了揉眼角,略带困意,“药费明天我再给你,你也早点休息吧,今晚太麻烦你了。” 沈连溪抱着医药箱,轻轻点头,瞅着江鹤之疲惫的神态,转身离开病房。 夏季的夜是凉爽的。 何继文深以为然。 “拿着!” 陆兆合把一块金子塞到何继文怀里,不容拒绝。 何继文手脚冰凉,他从小到大,就没见过这么大块,黄灿灿的金子! 况且,他的职位,根本不容许他犯错误! “不行不行,这是原则问题,我不能要!” 何继文慌忙摆手,眼中兵荒马乱,隐约有几千年兵戈黄沙后的破败。 陆兆合鄙视他一眼,“你至于吗?又不是贪污受贿!我送你行不?拿着!” “不……” “不拿的话,木木,过来开饭!” 陆兆合赤裸裸威胁,大老虎兴奋地刨爪子,何继文瞬间闭上嘴,一脸憋屈接过金子。 “你能不能爷们点?给你金子还不乐意了?” 何继文摇了摇头,心道这金子跟铡刀似的,悬在了他脑袋上,万一被人举报了,那他也就到头了! 何继文捧着烫手的金子,思索把它埋在哪里合适。 陆兆合见何继文收了金子,也就放下了心,他根本不介意何继文这金子扔去哪里,他只需要让何继文接过金子,只要接过金子,就证明何继文暂时站在他们这边,那茶茶就是安全的。 至于以后…… 陆兆合心兀的下落,何继文这种又轴又讲原则,还酸儒的人,就交给江鹤之处理吧,他一定有办法。 二人各怀鬼胎,握手言和。 蝉鸣声缠绕的夜晚,平平无奇,倒也平平无奇。 斗转一瞬,天便大亮。 “我昨晚做了个梦,挺奇怪的。”何继文一边洗枣子,一边冲陆兆合感慨。 “昨晚我梦到了凤凰,还梦到这只小凤凰冲我要金子,见我不给,小凤凰扔给我一座大金山,真是又可爱又可气。” “你说多奇怪,我昨晚被老虎吓得不轻,竟然做了个美梦。” 何继文笑着摇了摇头,“你昨晚睡得怎么样?” “呵呵,听你打了俩小时呼噜我才睡。”陆兆合顶着俩黑眼圈,怨气极重。 何继文:“……” “茶茶,小洲,醒了啊,过来吃点枣子,这山里没啥好吃的,就枣子多,还都特别甜。” 陆兆合无视何继文,兜着一布袋的大青枣,拿到江一茶和谢曜洲跟前。 “小洲,那边有水,带茶茶去洗洗手脸。” “我带他们去吧。”何继文瞧了一眼忙活的陆兆合,语气略带指责,“你怎么能让小孩子独自去小溪边,孩子要是不小心掉下去怎么办?” “他们只是小孩子,不是小傻子。”陆兆合对何继文的唠叨细致无语。 俩人磕巴了一阵,也就吃完了饭。 “茶茶,何叔叔想认你做闺女,你觉得怎么样?” “真的?”江一茶看向何继文。 【猹猹以后能在明县横着走啦?!】 何继文:“……嗯,真的。” 又不是螃蟹,为什么要横着走? “茶茶,这件事还得回去等你爸爸同意,不过,还有一件事,需要茶茶同意。” “说!” “茶茶不是找到了一箱金子吗?咱们分给何叔叔两块,好不好?”陆兆合弯下腰,和江一茶商量。 江一茶沉吟,“好。” 【猹猹的金咂!】 【猹猹的金咂!】 【算了,给弱鸡县长就给给吧,他家可穷了,虽然工资不错,但是家里老人得病,都快把他压垮了。】 【他挣扎了半辈子都没有贪污。】 【猹猹就救救他叭!】 陆兆合这才拿正眼看何继文,彼时,何继文正低着头,表情似在隐忍。 何继文思绪游回到自己得病的父母身上,走了神。 突然,他手中一凉。 他回过神。 “给!” 手中金灿灿两块。 是金子。 小姑娘正在给往他手里塞金子。 何继文握住了金子,忍不住一笑,蹲下与江一茶平视,“茶茶真大方。” 这些金子他用不出去,也没有途径用出去,但江一茶的真挚,他深受触动。 四个人收拾一番,往山下走。 刚打猎回来,嘴里叼着一只野山羊的大老虎木木:“吼???” ** “先带何叔叔去村里的卫生所处理伤口,然后等晌午再回家,行吗茶茶?” 陆兆合担心大早上回去,会引起章良娟怀疑,索性迟一些再回家。 只是—— “回来了啊。”江鹤之咬着包子,坐在卫生所院中,凤眸席卷压力,望向陆兆合,“吃饭了吗?” “不……”陆兆合下意识心虚。 “爸爸!” 江一茶好久不见江鹤之,乍一看到江鹤之,直接张开胳膊,冲他奔过去。 江鹤之担心江一茶栽倒,上前两步,迎过去,把她抱到怀里。 “爸爸腿好啦!” 【爸爸好香香!】 【爸爸好帅呀,想啃一口!】 江鹤之笑眯眯,没有半分严肃,他抱着江一茶,坐到椅子上。 “茶茶,想不想爸爸?” “想!” “有多想?” “超级超级想!” “爸爸给你带了一本书,以后爸爸每天给茶茶读书,好不好?” “什么书?” 【爸爸是不是太着急了?猹猹还没有上学,为什么要读书呀!】 【猹猹只想吃瓜!吃瓜!】 “刑法一本全。” 陆兆合一拍手,“妙啊!” 江一茶:“???” “茶茶?你终于回来了!”章良娟听到动静,从病房里走了出来,眼眶又红又肿。 “你说你这娃,没事儿非跑孔雀山去干啥!” ------------ 第42章:我只喜欢大学生 “什么孔雀山?” 陆兆合忍不住插嘴。 “我们去的明明是老——” “娘,昨个儿我遇到了小四儿,小四儿说在城里见到了他们。”江鹤之抱着江一茶,有一搭没一搭摆弄她的手指头,“娘,谁告诉你茶茶去了孔雀山?” “就那谁家的小虎子!”章良娟脑袋懵,一时没想起小虎子是谁家的,“小虎子昨个儿砸门,说瞅见茶茶跑去了孔雀山,还说瞅见了大野猪,我能不担心?我哐哐去了孔雀山,嘭嘭就滚了下来。” “这么说,是小虎子撒谎!” 章良娟咬牙切齿,“你说这臭小子,干这种丧良心的事儿!” 章良娟越想越憋屈,一抬脚就往卫生所外跑,“不行!我得找他家要个说法去!” 众人倒是没拦着,主要是——江鹤之没拦着。 “江哥,江婶儿脑袋还没好,我瞅着还有伤,你也不拦着点?”陆兆合冲江鹤之走过去。 江鹤之摆弄着江一茶,动作亲昵,勉强分出一丝心神给陆兆合,“脑袋上有伤不正好?理直气也壮。” 陆兆合:“倒也是。” 不过,不太像亲儿子能说出来的话。 “那位是?”江鹤之目光投向何继文,眼底防备。 “茶茶,你不是想吃冰棍吗,给你一毛钱,跟你小洲哥哥一起去旁边小卖部买去。” 陆兆合抽出一毛钱,塞到江一茶手里。 “哦。” 江一茶从江鹤之怀里爬出来,拉着默不作声,没有一点存在感的谢曜洲出去。 【不就是想支开小孩子吗?】 【猹猹知道!】 【他们肯定有秘密!】 【三个男人的秘密!】 【难道……他们喜欢同一个女孩子?】 江鹤之:“……” 陆兆合:“……” 何继文:“……” 【猹猹的后背好凉凉,怎么回事?】 江一茶想要回过头,身旁传来谢曜洲的声音。 “我不吃冰棍,你能吃两个吗?” “能!” 【两个!】 【两个诶!】 【猹猹好幸运!】 江一茶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被谢曜洲牵着离开三个男人的视线。 “江哥,这是咱们明县新上任的县长,年轻有为,想认茶茶做闺女,你觉得怎么样?” 江鹤之目光投在何继文身上,眼尾上挑,眉心下压,“你也能听到。” 肯定的语气,令何继文不敢松懈半分。 “是。” 何继文不是个吃干饭的,能从一清二白的大学生走到现在,他靠的也不是肚里的三两墨水。 “江同志,我可以保证保守秘密,当然,认亲这件事我希望你能同意,令爱不简单,绝不是普通——” “何县长,她就是个普通小丫头。”江鹤之双腿交叠,略带指向性的压迫,“认亲不能随意,容我考虑两天,这两天就麻烦何县长暂居西堰村,另外,西堰村分田到户也该落实了,就麻烦何县长督促一下。” “应该的。”何继文点头,端着最寻常而又和善仁慈的笑容,“难得江同志为百姓着想,思想先进,不错不错!” 陆兆合:“???” 这酸儒文化人怎么突然变了一副嘴脸? 对他的时候,跟个傻子似的;怎么对着江哥,就突然有了脑子? 陆兆合想不通,正打算进屋喝点水时,瞅见了躲在门后偷听的沈连溪。 “小沈丫头,这是做什么呢?”陆兆合扬声提醒,打断了互相施法的江鹤之何继文,“小沈啊,你是不是在偷偷拉屎?” 沈连溪脸色薄红,尖细的声音高昂,“陆叔!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可没胡说八道。”陆兆合轻巧掀过这个话题,“小沈丫头,走,带叔喝口水去。” “我不去!”沈连溪瞪了陆兆合一眼,“我得给江大哥检查一下腿,他腿才好没多久,得好好养着。” “……行行行,检查去吧!我自己找水喝!” 陆兆合又拉上何继文,“走,你也渴了,跟我去找水。” 陆兆合连拉带拽,把何继文拽出了卫生所。 卫生所只剩下沈连溪和江鹤之二人。 江鹤之见人都走空了,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小沈大夫,我这腿没什么问题,用不着检查,你抽空吃个饭吧,我走了。” 江鹤之抬脚往卫生所外走。 沈连溪一着急,直接追了上去,“江大哥……” “小沈大夫还有事?” “那个,你的腿……不是,我是说茶茶今年该上学了,她的书包和文具是不是还没准备?那个……我学习还行,我能辅导茶茶作业,小学肯定没问题!” “小沈大夫,你下个月参加高考吧?好好复习,别分心,以后肯定是一名非常厉害的医生。”江鹤之弯唇,拍了拍沈连溪的肩膀,“加油,叔看好你。” 沈连溪抿唇,见江鹤之越过她,又往外走,她彻底急了。 “江大哥!” 江鹤之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小沈大夫,别成天想着欺压长辈,叫叔。” 沈连溪咬着牙,瞧着江鹤之洒脱的背影,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搂住了江鹤之的腰。 江鹤之:“……” “江大哥,我不是傻子,你别跟我装糊涂!” 江鹤之拧眉,扯开沈连溪的手,“我以为,我装糊涂,你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我不明白!”沈连溪不服气瞪着江鹤之,“你说我哪里不如白艳儿!” “没必要比较。” “那你为什么从来不把我当女人看?” “我也没把你当男人看。”江鹤之后退一步,“小沈医生,保持距离。” 沈连溪被气得直掉眼泪,“我哪里不好?哪里配不上你?” “我建议你擦亮眼睛,先仔细审视一下我。”江鹤之好脾气劝导,“我江鹤之,临近三十,结过两次婚,有个四岁的闺女,没工作,没家底,什么都没有,你眼睛裹沙子了,看上我?” 沈连溪哽住,愣了几秒,实在不知道怎么反驳。 “你十九岁,马上参加今年的高考,未来去大城市发展,前途光明,你盯着我一个大龄离异带娃的村夫干什么?” “可我就是看上你了……” 江鹤之阖了阖眼,“你爸妈知道吗?” 这不妥妥的欠揍吗?谁家爸妈能容忍闺女看上他这样的男人? “知道啊,他们不同意。” 江鹤之:“……” 那她跟头倔驴似的做什么? “可我就是喜欢你啊,我不介意你离婚,我也很喜欢茶茶,我能……” 江鹤之打断沈连溪,略带无情,“我只喜欢大学生。” 沈连溪眼神期待:“只要我考上大学,你就答应吗?” 江鹤之微眯眸子,“不一定,我喜欢学历高的。” 沈连溪耷拉下脸。 江鹤之松了一口气,抬脚走出了卫生所,刚走出去,就对上江一茶和谢曜洲黑漆漆的大眼睛。 “茶茶,爸爸不会再给你找后妈了,你放心。” 江鹤之抱起江一茶,用头拱了拱她的小脑袋,笑吟吟,格外宠溺。 “嗯嗯。” 【小沈医生可是粉耗子的后妈,没想到和爸爸有一段往事,哇哦~风流~】 江鹤之:“……” 这臭丫头! 什么破词都敢用! ------------ 第43章:爸爸,给钱 江鹤之余光瞥一眼沈连溪,抱着江一茶往前走,谢曜洲跟在身后。 走出约莫三十米时,江一茶在江鹤之怀里扑腾起来。 【爸爸等等大笨狼呀!】 【大笨狼都走累了!】 【大笨狼走得脸都红了,跟猴屁股似的!】 江鹤之放缓脚步,回头望向谢曜洲,“小洲,叔叔忘记交代你了。” 接着,江鹤之从口袋拿出五块钱,递向谢曜洲。 谢曜洲停下脚步,仰头看着江鹤之,没有接钱。 “拿着吧,今天二条子来村里,你跟他要条鱼,给你爸妈补补身体,剩下的钱,你自己留着,等缺文具了,就自己去买。” 江鹤之见谢曜洲仍然不接,又补充了一句,“你爸爸眼睛的病,我在赤县打听了,说是有个老中医能治,不过不好找,等我找找,把他请过来。” 【大笨狼快接钱呀!】 【又能拿到钱,还能给谢叔叔治病,一举两得,快接钱呀!】 【大笨狼不要傻乎乎的,快抱住猹猹爸爸的大腿!】 江一茶使劲儿朝谢曜洲传递眼神,恨不得替谢曜洲接住这五块钱。 “谢谢叔叔。” 阳光映射下,谢曜洲病白的小脸撒上碎金光,像是最精致的雕塑娃娃,纤长浓密的睫毛遮住他黑黝黝的眼睛。 【大笨狼绝美!】 【猹猹要流口水了,吸溜~】 江鹤之:“……” 小小年纪就耽于美色,以后不会被漂亮男人骗吧? 江鹤之忍不住担忧,怀里这团小家伙又贪财又好色,以后要是遇到个又帅又有钱的,那岂不是…… 江鹤之赶紧驱散脑海中的离谱想法,暗下决心,他得努力挣钱! 只要家里足够有钱,他闺女就不会追着有钱男人跑! 至于挣钱途经,这些天在赤县,他也算摸到点边。 至于漂亮…… 江鹤之目光投向谢曜洲,想着得让他家茶茶多和漂亮小孩儿玩,提高审美,只要眼高于顶,就不会被美色迷惑。 爱之深则谋之远。 江鹤之提前头疼起了未来,想到自家闺女领着男人回家,他就恨不得踹死对方。 谢曜洲默默攥住钱,往后挪了挪,不理解江鹤之为什么突然黑脸冒冷气。 【爸爸是不想给吗?是不是后悔了?】 江一茶疑惑,目光在江鹤之和谢曜洲身上来回打转。 她一把抱住江鹤之的脖颈,“爸爸,我们快去找奶奶吧!” 【猹猹得保护好大笨狼,谁让他现在笨笨呢!】 【对了,奶奶一定是和人打架了!】 【猹猹教过奶奶打架,奶奶现在一定非常厉害!】 江鹤之:“!!!” 他不在的这些天,这小妮子到底做了多少离谱事儿? 江鹤之不敢耽搁,抱着江一茶就往村长家走。 谢曜洲凝望着江家父女俩着急的背影,随后转身,踏上了一条狭小的小路,通往后山山脚。 * 路上,江鹤之几乎没什么话,整个人陷入沉思状态,江一茶对着江鹤之的脸胡思乱想。 【爸爸的腿好了,但是脑子似乎坏掉了。】 【爸爸怎么不说话呀?】 江鹤之回过神,冲江一茶笑了笑,凤眸弯弯,语调更是温柔,“无聊了?” 江一茶嘟着小脸,点了点头,白白嫩嫩的婴儿肥,可爱又圆润,黑眸如点墨,灵动狡黠。 “嗯。” “爸爸给你买了一台收音机,回去听广播,好不好?有相声,有唱歌,可有意思了。” “爸爸,有钱了?” 江一茶两眼冒光。 【收音机啊!据说超级贵!】 【家里不是没钱了吗?爸爸哪里来的钱?】 江一茶不清楚家里有多少钱,但是,家里的菜越来越没味道,而且还少,有时候不够吃,她能猜出一些。 “爸爸在赤县看腿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叔叔,他从港城做生意,跟爸爸买了一些东西,爸爸才有了钱。” 江鹤之尽量给江一茶解释明白,他不怕江一茶听不懂,从现在开始,他要让闺女知道,家里有多少钱,家里不会缺钱,他能给她更好的生活。 江鹤之相信,他一定能挣足够的钱,让闺女不在乎钱。 江一茶张开小嘴,露出惊讶的表情,“爸爸厉害!” 【港城!】 【是有黑涩会,有帮派,还有好多钱钱的港城!】 【好多人在港城都发了大财!】 【猹猹记得,粉耗子的爸爸就在港城发了财。】 【猹猹该怎么忽悠爸爸也去港城挣大钱呢?】 江一茶小脑袋瓜运转起来,江鹤之觉得好笑,抱着江一茶往村长家走,他好奇闺女能想出什么好点子,忽悠他去港城。 走了一路,到了村长家。 江鹤之望了一眼江一茶,她撑着小下巴,仍旧在沉思,他笑了笑,敲开了村长家的门。 “来了来了!” 季老太太打开门,见到江鹤之的一瞬间,没了好脸色,阴阳怪气,“呦,稀客啊,江家老大,你来干啥?” “我找村长叔。” “他不在!”季老太太翻了个白眼,“你娘跟赵家闹呢,老季去拉架了,怎么,你不知道啊?” “没事儿就赶紧回你家,一会儿你娘就回去了。”季老太太不耐烦,“我们家有客人在,县城来的,你可冲撞不起!” “嘭——” 季家简陋的铁门凹进去一块。 “爸爸,给钱!” 江一茶豪气抬手,指挥江鹤之赔偿。 江鹤之手心痒痒,瞅着怀里嚣张的小团子,越看眼睛越难受,他移开视线,从兜里摸出五块钱。 还不等他递出去,季老太太已经抢了过来。 “呸!江家老大,这闺女你再不管可就上天了!” 江鹤之收敛了温和,“茶茶做得挺好。” 季老太太眼角一抽,瞪向神气又嚣张的江一茶,“哪有这样的姑娘?这要是长大了还得了?指定没男的看得上!” “季婶子,我闺女还小,不考虑这些。”江鹤之在这件事上非常计较,甚至到了不能听的地步,“季婶子好好培养嘉嘉,她性子乖,以后肯定好多男人喜欢。” 季老太太一噎,总觉得江鹤之说得不是好话,可江鹤之也没有哪里说错…… “是我打扰季婶子待客了吗?” 院里传来温润的声音,逐渐靠近。 ------------ 第44章:她不会是灰姑娘吧 【是弱鸡县长!】 江鹤之:“……” 弱鸡……县长? 江鹤之抬眸望向季老太太身后,对上一双姑且算作熟悉的眼睛。 “没事儿!就是村里的村民,没啥事儿。”季老太太赶紧转过身,满脸笑容,“村里人能有啥大事,净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季婶子不能这样说,百姓的事哪有小事?”何继文露出身影,冲江鹤之打了个招呼,“江同志,又见面了。” “县长大人,你们认识?” 何继文略带羞耻,“……季婶子,你不用这么叫我,叫我小何就行。” 【粉耗子的奶奶好有礼貌,还知道叫大人讨好弱鸡县长。】 【哼,衬得猹猹好像一个不懂事的反派呀,虽然猹猹就是个反派,还是个炮灰!】 “大老爷!” 【猹猹这个称呼更有礼貌!】 何继文:“……” 有地缝吗? 想钻。 江鹤之:“……” 有时候,挺想扔掉她的。 烫手! 实在是烫手! 季老太太不甘示弱,“大人呐——” “季婶子,叫我小何就行,咱们不是处理公事,别这么客气。” 何继文的脸都快笑僵了,这一老一小,叫的他头皮发麻。 “江同志进来坐吧,我买了点糖和瓜子,给茶茶这丫头抓一把。” 几个人刚进屋子,就看到粉色连衣裙的季佳嘉正在扫地,还没桌子高的小丫头,拿着比她高的扫把,努力扫地。 【粉耗子在家这么惨吗?】 【她不会是灰姑娘吧?等她长大,有钱有颜的王子男主就会来拯救她?】 “哎呦,小嘉嘉真懂事啊!”季老太太笑开了花,“咱们小嘉嘉真能干!” 季老太太眼睛一斜,瞅着江一茶,“比某些只会要糖吃的小丫头啊,可好多了!” 江一茶举了举小拳头,哼了一声。 【粉耗子的奶奶真讨厌!】 【猹猹又不吃她家的糖,总是阴阳怪气猹猹,哼!】 【猹猹也会帮奶奶干活啊!】 江鹤之下意识皱眉,不太相信。 【奶奶说了,猹猹捏核桃壳可厉害了!】 江鹤之:“……” 原来如此。 臭丫头这点子力气,也算用对了地方。 “奶奶,何叔叔,你们快坐,我烧了热水,可以给何叔叔泡茶喝。” 季佳嘉笑得腼腆,小粉裙子衣摆蹁跹,淑女又恬静。 “季婶子,你家小孙女真乖,小小年纪就能替家里分担,厉害,当真厉害!”何继文夸赞。 随后,几人坐在椅子上,每人手边一把瓜子,两颗糖。 这时候日子困难,季家不算穷,但屋里也没有像样的家具,堂屋摆着一张年份久的桌子,五把椅子,其中一把椅子断了一根腿,正靠在墙上。 江鹤之把江一茶放腿上,没让她拿桌上的糖。 季家的东西,江鹤之打心底不愿意让江一茶碰。 “给孩子块糖吃。”何继文递过来一块糖,眼见就要拨开。 被江鹤之拦住。 “她这些天吃了不少糖,得控制控制,不然得了蛀牙,难受的是她。”江鹤之压住江一茶的两个胳膊,不让她动弹,“茶茶,回家爸爸给你蒸蛋,咱们不吃糖,好不好?” “嗯嗯。” 江一茶窝在江鹤之怀里,盯着何继文瞧。 相比糖果,何继文这个不常见的外人,更能引起她的兴趣。 “叔叔喝茶。” 季佳嘉从门外端进来一个搪瓷缸子,缸子冒着热气,里面浮着一层黄绿色茶叶。 茶香飘散,在屋子里扩散开。 何继文赶紧接过茶缸子,笑吟吟,“谢谢嘉嘉,快歇会儿吧,你年纪小,别烫着。” 抬起头,何继文又冲着季老太太夸了一遍季佳嘉。 季老太太得意,“我们小嘉嘉懂事,也不用大人教,省心!” 季佳嘉眼皮上抬,和江一茶对视,扔给她一个得意的眼神。 江一茶:“???” 【粉耗子是在向猹猹秀情商吗?】 【粉耗子以为倒杯茶,就能让弱鸡县长喜欢她吗?】 【哼,喜欢又怎么样?】 【猹猹一拳打爆弱鸡县长的头!】 江鹤之手攥紧,眼角狠狠一抽。 他闺女这脑子,和大多数人不同。 大多数人是比谁情商高,更谁懂事;他闺女不是,她一出手,情商懂事将一无是处。 就是……容易进大牢。 还得给她读法律书籍啊! 法治熏陶不能少! 何继文满面笑容回落,“江同志,你今晚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聊聊。” “有时间。” 季老太太连忙打断逐渐聊起来的二人,她见不得江鹤之攀上何继文这个县长。 “嘉嘉,你房间不是还有点鸡蛋糕吗,去给你何叔叔拿过来。” 何继文当即拦住,“别!季婶子,我一个大人,怎么能和孩子抢吃的?” “啥和孩子抢吃的!这孩子喜欢你,拿你当亲叔,分你两块鸡蛋糕咋了?”季老太太冲季佳嘉挥手,“快去拿。” 季佳嘉转身跑了出去,何继文想拦怎么也没拦住。 “客气啥,来这里就跟来自己家一样!”季老太太话语热情,“都是为百姓服务,以后常来,就当多了门亲戚!” 何继文赶紧打圆场,“季婶子,明县百姓都是我的亲人,你放心,我一定好好为亲人服务!” 江鹤之抱着江一茶,俩人说着悄悄话,江一茶小脸紧绷,但能看出她眼中的笑意。 江鹤之戳着江一茶的小脸,逗弄她。 江一茶“恶狠狠”拍掉江鹤之的手,黑眸水汪汪,控诉江鹤之的恶行。 父女俩温馨有爱,引得何继文颇有感触。 “何叔叔,吃鸡蛋糕!” 季佳嘉拎来了几块鸡蛋糕,一股脑放到何继文桌前。 “谢谢嘉嘉,不过叔叔最近身体不太好,不能吃这些甜的,你自己吃,好不好?” 何继文不觉得自己该抢小孩子的零食吃,胡乱扯了个借口。 只是…… 【弱鸡县长现在就身体不好了?】 【可他不是过劳猝死吗?难道是有潜在疾病?】 【他过劳猝死都不忘给粉耗子准备生日礼物,对粉耗子真好,难道是因为粉耗子太懂事了?】 【猹猹什么时候过生日呀?猹猹还没有过过生日,猹猹也想要生日礼物!】 【猹猹要这样对爸爸吗?爸爸会给猹猹准备超级棒的生日礼物吗?】 江一茶若有所思,盯着江鹤之猛瞧。 江鹤之将手放到江一茶小脑袋上,打断她的胡思乱想,“茶茶一直看着爸爸,是想要爸爸给茶茶买好吃的吗?” 江鹤之引导着江一茶说出她的需求,他闺女想要什么,不需要依靠懂事讨好来获得,她可以大胆说出来。 江鹤之不反对也不赞同季老太太教育孩子的方式。 平心而论,谁都喜欢乖孩子,但得到一个乖孩子的代价,是抹杀孩子的天性,他做不到。 ------------ 第45章:好暧昧呀 “要生日礼物!” 江一茶仰起头,瞳孔黑黝黝,纯粹干净,没有一丝杂质,满满是期待。 “生日礼物啊,茶茶想要什么?”江鹤之弯唇。 “嗯……”江一茶思索一会儿,没有主意,略带苦恼摇了摇头,“不知道。” 【猹猹刚才为什么要生日礼物呀?】 【猹猹怎么想不起来?】 【算了,不想了!反正爸爸答应给猹猹买生日礼物!】 江鹤之无奈一笑,戳了戳江一茶的小脑袋,“那就好好想想,你的生日还有三个月,不急。” 【哇哦,爸爸记得猹猹的生日,好厉害!】 【那猹猹也记一下爸爸的生日吧。】 【猹猹想一想……爸爸的生日……不记得了,但是猹猹记得爸爸的忌日!】 江鹤之笑容微凝,额头突突跳。 何继文噗嗤笑出声,惹得众人齐齐看向他。 季老太太以为他对季佳嘉太过喜欢,见他笑出声,赶紧笑着搭话,“嘉嘉这孩子就是乖啊,来家里的人都这么说!” 何继文状似无意,望了江鹤之一眼,冲季老太太笑着奉承两句,“嘉嘉这孩子确实很乖,婶子家有福气。” 【粉耗子就是会装,她才不乖!】 【哼,粉耗子是小骗子,还爱撒谎。】 江一茶想到季佳嘉污蔑她偷头花,就气不打一处来。 【猹猹要不要也装乖?让弱鸡县长更喜欢猹猹,然后猹猹就能统治明县!】 江一茶撑着下巴,思索装乖统治明县的可能性。 江鹤之:“……” 今年秋天就能送闺女去上学了,以后放学留了作业,就不会胡思乱想这些不靠谱的东西。 何继文:“……” 统治明县? 确实是这个年纪会想到的。 季老太太没察觉到气氛变化,也没察觉到何继文的目光落在了江一茶身上,自顾自夸季佳嘉多好多乖。 何继文听得有些烦,想换个话题,向季老太太打探一下西堰村的情况,谁知道,季老太太还能拐弯抹角夸季佳嘉。 何继文彻底没了脾气,配合季老太太夸了半天季佳嘉。 直到老村长回来。 院子里的狗叫唤了两声,接着,老村长拿着大蒲扇,走进屋子。 “老头子,你可算回来了!”季老太太踩着步子,急匆匆迎上去,满面春风,“老头子,县里领导来了,正夸咱们嘉嘉懂事呢!” “咱们嘉嘉可真是小福星,县里领导喜欢得不得了!” 江一茶吸了吸小鼻子,眼神黑漆漆。 【粉耗子确实是小福星锦鲤,弱鸡县长好像很喜欢粉耗子,可是哪里不太对吧?】 何继文无力反驳,他只是夸了两句乖巧,哪里就特别喜欢了?茶茶这丫头凭什么认定他喜欢粉耗、季佳嘉那小丫头? 如果非要说喜欢,四五岁的年纪,孩子正是纯真的时候,相比于乖巧的季佳嘉,他更喜欢江一茶的鬼精灵,又憨又机灵。 “季村长,你好,我是何继文,咱们明县的现任县长。”何继文拿出态度,与季老村长握手。 季老村长赶紧和何继文握手,向来稳重的季老村长有些触动,“县长同志,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我们西堰村一定尽力配合!” 何继文赶紧解释,免得季老村长误会。 两人解释完,又重新落座。 江鹤之抱着江一茶,冲季老村长开了口,“村长叔,我娘跟赵家闹得怎么样了?” 季老村长眼皮一掀,望向江鹤之,无奈叹了口气。 “你娘把小虎子他奶奶的脸挠花了,不过也没啥大事,这事儿本来就是小虎子不对,闲的没事干,竟然骗人!你娘从半山腰摔下去,赵家答应赔五块钱和半斤肉,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你看咋样?” “小虎子为什么要骗我娘?”江鹤之余光睨向季佳嘉,见她紧张抠手指,心底有了计较,“会不会是有人撺掇他?毕竟小虎子年纪小,和我娘也没什么交集,无端端害我娘,我不太相信。” 季老村长一听,皱紧眉头,“江家老大,咱们村可都是淳朴百姓,哪有那么多心眼子?小孩子年纪小,不懂善恶罢了。” 江鹤之倒是没纠缠,抱着江一茶站起来,“村长叔,事情解决就好,我也就不挂念了,今儿个过来,一是为了我娘,二就是交一下钱,村里都有规定,我出村出县是二十一天,这是二十一块钱。” 江鹤之把一卷钱放桌上,掂了掂怀里的江一茶。 “村长叔,我没其他事了,先走了。” 何继文见江鹤之要离开,肯定是回家,他也站了起来,“江同志,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嗯。” 【好暧昧呀!】 江一茶双眸晶亮。 江鹤之手臂一紧,忍住想抽怀里小丫头的冲动,抱着她出了院子,回了家。 回到家,刚把江一茶放地上,门外就传来陆兆合的声音。 “江哥,来我家吃包子,今个儿小晴回家,我爹蒸了包子,三大屉呢!” 陆兆合边说边走了进来,把江一茶搂进怀里。 “算了吧,我给茶茶蒸蛋吃。” “别啊,去我家,让晴子蒸,她蒸蛋手艺一绝,主要是我爹交代了,让我把你们喊上,对了,江婶儿呢,一起吃包子去啊。” 江鹤之瞅了一眼家里,空荡荡,没有章良娟身影,估摸着她去找老姐妹唠嗑了。 她老姐妹是个独居小老太太,章良娟中午饭点儿过去,倒也不会讨人嫌。 “出门了,估计天晚了才回来。”江鹤之拎了一瓶白酒,“走吧,我刚回来,也该拜访一下二叔。” 此时,季家。 饭桌上,午饭难得丰盛,季家人却腼腆不敢动筷,纷纷请何继文先吃。 何继文稍显不自在,“大家也快吃,一会儿该凉了,来嘉嘉,吃块鸡蛋。” 何继文给季佳嘉夹了一筷子鸡蛋。 “谢谢叔叔。” 季佳嘉挺直腰板,小下巴高高扬起,一点点抿着鸡蛋,动作慢条斯理。 “……不客气,多吃点。” 何继文坐立难安,终于熬到吃完饭,让老村长带着他去找江鹤之。 俩人出了门,季老太太给季佳嘉整理着头发,夸赞,“咱们嘉嘉真厉害!县长都喜欢你呢!” ------------ 第46章:想买个东西还得省吃俭用 “江哥来了啊!”陆召晴正在院子里烧火,“包子马上就熟!” “哥,你带茶茶进去喝点果汁儿,我刚从百货商店买来的,说是国外货,你们尝尝好不好喝。” “行。”陆兆合抱着江一茶往屋里走,又补充道,“茶茶想吃蒸蛋,你给她蒸一个。” “诶!” “我来烧火吧。”江鹤之走到陆召晴身边,蹲下,往灶膛里扔了一根干柴。 陆兆合抱着江一茶进了屋子。 院里只剩下陆召晴和江鹤之。 “小晴,帮哥办件事……” 房间中,陆兆合把江一茶放到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玻璃瓶。 “呦呵,有果汁,有汽水,茶茶,咱们今个儿有口福了!” 陆兆合拧开瓶盖,从桌上拿了两个玻璃杯,倒了两杯。 他把其中一个玻璃杯递给江一茶,自己拿起一杯。 “来,茶茶,碰一个!” “碰!” 陆兆合灵光一闪,又从屋里翻出了炒瓜子,“来,茶茶,不醉不休!” 江一茶兴致勃勃,“不醉不休!” 陆二爷听到动静,也捧着杯子来凑热闹。 爷仨喝着汽水果子,嗑着瓜子,好不快活。 约莫二十分钟,包子熟了。 江鹤之和陆召晴端着包子,瞅着热闹的爷仨,颇为无奈。 刚收拾好饭桌,老村长带着何继文上门了。 众人又是一通客气,“县长同志,不介意的话,一起吃点吧!” 何继文刚才没吃饱,闻着包子的香味,又有些饿了,索性顺水推舟,“哈哈,好啊,麻烦你们了!” 【弱鸡县长的肚子是无底洞吗?】 【刚从粉耗子家吃完,又来吃陆爸爸家。】 【看着瘦瘦弱弱,没想到胃口比牛还大。】 何继文脸皮发烫,拿包子的动作突然不流畅,胡乱拿了一个包子。 【弱鸡县长拿走了最大的包子!】 【那是猹猹看中,要留给爸爸的!】 【弱鸡县长喜欢粉耗子,就去吃粉耗子家的包子,快走嘛。】 江一茶哼唧两声,又挑中了一个大包子,夹到江鹤之碗中,“爸爸,吃。” “好。”江鹤之把蒸蛋放到江一茶面前,给她拿了一个勺子,“吹吹再吃,烫。” 江鹤之深感不易,闺女终于知道心疼他了,难得,实在是难得。 陆家餐桌上没什么规矩,一家人其乐融融,何继文心情放松,一口气吃了三个包子。 吃完午饭,陆召晴带着江一茶去午睡,陆二爷也回房间午睡,三个大男人出了院子,蹲在小菜园子角落聊天。 “我听说,茶茶脑子……有点问题?”何继文斟酌了一下语气,“江同志,要不我联系县里的医生,帮忙看看?” 江鹤之把玩着两颗光滑的鹅卵石,狭长眸子泛冷,“茶茶脑子没问题。” “何县长,西堰村接连孔雀山和老虎山,时不时有凶猛野兽下山,回去路上小心些。” 江鹤之将石子扔地上,站起身,拍了拍衣服,“走吧,何县长,我带你回县城。” 何继文咳了两声,“江同志,你这威胁有些光明正大,其实我没有说茶茶不好的意思,真的。” 江鹤之睨了何继文一眼,没说话。 何继文憋不住,低声问出口,“茶茶心里想的,我为什么会听到?江同志,你家闺女是在医院接生的吗?” 言外之意,何继文在怀疑江一茶是什么山里的妖精。 “何县长,我闺女不是精怪。”江鹤之靠在墙边,随手摘了一片辣椒叶子。 “误会误会,我没这意思。”何继文赶紧摆了摆手,“但是……” “茶茶的预测不会错。”江鹤之微眯眸子,“你会过劳猝死。” 何继文随手揪了一片叶子,“骇人听闻。诶,你闺女为什么这么奇怪?难道这个世界上真有妖精?” “我闺女不是妖精。”江鹤之耐着性子重复一遍。 “行了,是不是该商量一下认干亲的事?”陆兆合提醒,面对针尖对麦芒的二人颇为头疼。 “没得商量。”江鹤之一口回绝,抬眸睨向陆兆合,“你认茶茶的事我还没计较。” 陆兆合立马闭嘴,当初认干亲,他以为陆召晴和江鹤之商量了,没想到陆召晴两头瞒,他们也就稀里糊涂认了干亲。 阳光西斜,绿叶相映,眨眼就是半天光阴。 三个大男人面色沉静,从菜园子走出来。 刚回家的陆召晴目光复杂,“你们……” “不熟。” 三人异口同声。 陆召晴瞅了他们一眼,目光落到江鹤之身上,“江哥,事情不好办,我先回去了。” 说完,陆召晴转身进了院子。 陆兆合一脸懵,“江哥,你让小晴干什么去了?” “没什么。”江鹤之瞅了一眼何继文,“何县长,能喝白的吗?” “能。” “行。” 陆兆合又一脸懵,“你俩又在说什么?” 何继文:“晚上约了喝酒,你要一起吗?” “行啊,我挺久没喝……” “陆大哥,又见面了!” 还不等陆兆合应答完,身后传来一道激动的声音。 三人回过头,陆兆合脸色瞬间难看。 “陆大哥,我来找小晴,这是县城百货商店刚到货的擦脸油,小晴肯定喜欢。” 廖学智扶着自行车,身上的灰色衬衫板正,头发光亮一丝不苟,他伸出一只手,扶了扶镜框,笑得温和。 “滚!”陆兆合气得跳脚,“你们已经分手了,你还来干什么?” “陆大哥,我对小晴是真心的。”廖学智面不改色,温和点头,端着文化人的‘清高’,“陆大哥,请你相信我,我一定能给小晴幸福。” “滚……” “你能给小晴幸福?你能拿多少钱给小晴花?”江鹤之拦住陆兆合,向廖学智发问,“能给小晴买得起电视机,收音机吗?工资多少,能给小晴花多少?” 廖学智眼神慌张一瞬,手倏地握紧自行车车把,“这位大哥,我对小晴绝对是真心的,我们结婚后,只要小晴想要,我省吃俭用都会给她买。” “噗嗤——”江鹤之冷笑出声,“也就是说没钱,还只会说大话呗,想买个东西还得省吃俭用,小晴跟着你,岂不是要过苦日子?” “爸爸!” 江一茶手里举着一块西瓜,乐颠颠跑了出来。 江一茶看到廖学智,眼睛倏地瞪大。 【廖渣男怎么又来了?】 ------------ 第47章:这是江家的小智障? “这位大哥,我对小晴绝对是真心的,你怎么能只看中钱?” 廖学智略显激动,反过来批评江鹤之,“你这种思想是错误的,这是违背——” “叔叔,你自行车掉漆了。” 江一茶小手一指,睁着两只无辜的大眼睛,戳廖学智的伤疤。 稚嫩的童音,像是一颗地雷,炸的廖学智无比慌乱。 “哎呀,叔叔,你的衬衫后面好脏!” “叔叔,你脖子上的围巾好乱呀。” “叔叔,你的头发也好乱。” “叔叔,你的眼镜上有脏东西。” 廖学智整个人都僵住,像是被施了定身法术。 仿佛赤裸裸,被众人视奸。 廖学智隐约有些崩溃。 【哼,大渣男最喜欢别人夸他,猹猹反其道而行,让他怀疑人生。】 【敢欺负猹猹的的漂亮姑姑,大渣男不知天高地厚!】 江鹤之眼底讥讽,一个靠衣冠外物获得优越感的人,会因为“不存在”的污垢,怀疑自己被全世界攻讦。 倒有种“成也萧何败萧何”的荒唐。 江鹤之把江一茶抱起来,佯装温和。 “这位同志,我家闺女见不得脏,性子也直,你别和她一个小孩子计较。” 廖学智有苦说不出,他一个大男人,确实不好和小孩子计较。 “怎么会,我为了见小晴,没怎么收拾就过来了,有些唐突,还望各位大哥别介意,再者,我是真心对待小晴的,外物又算什么。” 陆兆合气得要挥拳,被江鹤之拦住。 他只能指着廖学智,呸一声,“滚!我不同意!” “大哥,这是我和小晴两个人的事,您……” “放屁!我不同意!”陆兆合气得眼睛通红。 “叔叔,你很喜欢小晴姑姑吗?” 【让猹猹来会会大渣男!】 【猹猹要把大渣男骂得口不择言!】 江鹤之&陆兆合&何继文:是哑口无言吧?这小文盲! “当然,我对你小晴姑姑绝无二心,在我心中,她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子。” 廖学智掩住眼底的不耐,温柔回答江一茶的问题。 “那小晴姑姑和你妈妈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江鹤之头皮一紧。 陆兆合猛地站直,紧盯着廖学智,如虎的眼中幸灾乐祸。 何继文努力板着脸,不让自己笑出声。 廖学智丝毫不觉得为难,反而胸有成竹,“小朋友,其实叔叔没有妈妈,所以叔叔先救小晴姑姑,怎么样?” “叔叔是小学老师,等叔叔和小晴姑姑结婚,给你辅导作业,怎么样?” “!!!” 【猹猹不要做作业!】 【猹猹不要上学!】 【爸爸好像说今年送猹猹去上学,救命呀!】 【猹猹要躲到哪里去呢?】 廖学智笑容都快僵了,也没等到江一茶的回应,他心中恼火,但是依旧维持着笑容,“小朋友,你觉得怎么样?” “廖学智,你还是人吗?你为难一个小孩子做什么?” 陆召晴从院子里走出来,急赤白脸骂完廖学智。 转头,她弯唇带笑,拿出一张明信片,递给江鹤之。 “江大哥,小溪姐说这会儿在后山林子湾等你,让你拿着这张明信片去。” 江鹤之蹙眉,接过明信片,“你确定跟她说清楚了?” 他不是交代陆召晴,让她在沈连溪面前骂他几句,让沈连溪死心吗? “江大哥,我高中学的文科,现在是文员,不要质疑我的传话能力。”陆召晴皮笑肉不笑,“江大哥,小溪姐还在等你,你尽快去。” 江鹤之眼神疑惑,他能察觉到,陆召晴对他的态度不太对,难不成沈连溪跟她说了什么? “茶茶我来带,你快去。” 陆召晴伸手要接过江一茶。 江一茶抱住江鹤之的脖颈,眼神憧憬,“一起!” 【粉耗子的后妈和猹猹爸爸有一腿,猹猹要去看!】 【难道爸爸要绿了粉耗子的爸爸?】 江鹤之无奈,直接把江一茶拽下来,扔到陆召晴怀里,叮嘱了两句,拿着明信片,往后山的林子湾走。 江一茶一脸懵。 【爸爸不讲道义,有热闹不带猹猹看!】 众人:“……” 哪有闺女盼着看亲爹热闹的? “茶茶,姑姑带你去——” “小晴,我……” “廖学智,你再纠缠,我就去你们学校举报你。” 廖学智收了话头,铩羽而归。 他挺直腰板,扶着自行车转身,像是凯旋的将军,牵引着他战无不胜的坐骑。 临走前,他半回过头,别着半边脸,“小晴,我不会放弃的。” 说完,他腿一抬,跨上自行车,扬长而去。 “神经病!” 陆召晴啐了一口,回过头,正好对上何继文的目光。 陆召晴冲他笑了笑,“让何县长见笑了,我识人不清,招惹了这么个东西。” “不不不,陆同志很有魄力,是当代木兰!” 何继文眼眶不自觉红了,他抹了一把眼睛。 “要是我妹妹能这么勇敢……算了,不说了,陆同志做得好!以后要是处理不了,尽管来找我!” “谢谢您。”陆召晴顺水推舟,直接应了下来。 以后指不定会出什么事,能得到县长的承诺,她可不会傻到拒绝。 陆兆合眼睛刺痛,越看何继文,越觉得不顺眼。 他估计是自己性子又暴又直,不喜欢何继文酸儒又官场的客套。 “哥,我带茶茶去齐大哥家看会儿电视,顺便跟凤姐要一件衣裳。”陆召晴笑容客气,冲何继文点了点头,又叮嘱陆兆合,“哥,你好好招待何县长,拿出咱家酿的酒,陪何县长喝两杯。” “不用不用。”何继文赶紧摆手,“不能喝酒。” 陆召晴噗嗤一笑,瞧着何继文慌张的样子逗乐,“那行,何县长不喝酒,何大哥,这样总能喝点了吧?” 何继文脸噌地红了,讷讷点头,“这个可以……” 陆兆合眼睛更疼了,他瞅了一眼东边,心底疑惑,今个儿的东风也不大啊,怎么刮起来跟刀子似的,割的他眼睛生疼。 江一茶没吃到江鹤之和沈连溪的瓜,心里直挠痒痒,听到齐大哥和凤姐,她抓了抓脑袋,似乎有什么呼之欲出。 陆召晴抱着江一茶,敲响了齐家的门。 陈旧但完好的木门打开。 发出吱嘎声。 撞进眼中的,是一张硬朗的小麦色俊脸。 江一茶张大了小嘴。 【村里的人类都好漂亮。】 【这个大黑脸好帅!】 刚打开门的齐肃:“???” 齐肃对上江一茶的惊讶的小表情,俊脸板着,看不到一丝高兴。 “这是江家的小智障?” 江一茶:“???” 【哪里来的狗叫!好难听!】 陆召晴笑盈盈的脸僵住,“齐肃哥,我找凤姐,还有,这是茶茶。” 齐肃应了一声,给陆召晴让了路,陆召晴抱着江一茶进了院子。 院中花朵芬芳,争奇斗艳,各色各种应有尽有,仿佛梦幻小屋。 “小智障吃糖吗?要不我出去买点糖?” 陆召晴深吸一口气,回过头,“齐肃哥,你跟江大哥不对付,是你们俩的事,别掺和小孩子。” 【齐肃?又是一个死翘翘大反派!】 ------------ 第48章:猹猹的瓜,虽迟但到 齐肃目光在江一茶身上打转儿,“你叫我什么?” 齐肃鹰眸威严,心底冷哼几声,别以为她会腹语,他就不知道是她说话! 这小智障也不想想,院子里就三个人,只有她一个小孩子,也只有她是小孩子的声音! “啊?”江一茶眨了眨眼,“我没有说话。” 【黑脸大反派幻听了?】 【难怪呀……】 江一茶眼神同情。 【黑脸叔叔以后是变态黑涩会老大,还有自己的帮派,可是因为太过变态,被手下人背叛,一杯酒毒死了。】 【黑脸叔叔真不冤枉,幻听次数多了,肯定会影响神经呀!】 【怪不得都叫他大变态!】 齐肃脸黑嘴毒,但他不傻,瞅着江一茶这幅样子,他明白‘江家小智障’真的没有说话,也不是腹语。 “齐肃哥,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请你帮忙。”陆召晴意识到什么,冲窗户边的齐凤挥了挥手,“凤姐,你帮我看会儿茶茶,我跟齐肃哥出去一趟!” 江一茶顺势望过去,窗户边,坐着一个麻花辫姑娘,十八九岁,半边脸秀美,半边脸斑驳。 江一茶目光太过直白热烈,齐凤赶紧低下头,别过脸,从头上薅下来几缕头发,遮住右半边脸。 【哇哦哇哦!是超级厉害的帮派二姐!】 【半脸天使半脸魔鬼,一手砍死一个人,好酷!】 【猹猹要和酷飒姐姐贴贴!】 江一茶激动的小表情掩饰不住,她催促陆召晴,“进去进去,外面冷!” 陆召晴仰头瞅着艳阳天的大太阳,再对上窗子里,齐凤探究的目光,顿觉后背冰凉。 齐家兄妹以后这么不好惹吗? 帮派…… 杀人…… 陆召晴头皮发麻,抱着江一茶的手忍不住冒汗,“齐大哥,我想起来还有事没叮嘱我哥,我得回去一趟。” “我就不久待了,下次再来哈!” 陆召晴不等齐家兄妹说话,抱着江一茶就往外冲。 江一茶:“???” 【好吧,猹猹下次再和酷飒姐姐贴贴,猹猹要亲死酷飒姐姐,嘿嘿。】 齐肃目送陆召晴跑出门,鹰眸盯着江一茶,逐渐远去,遂收回视线。 ‘吱嘎——’ 齐家的木门再次关闭。 如同往常一样。 无人叩开一般。 没有一丝探访的痕迹。 陆召晴抱着江一茶快走两步,听到背后的关门声,悬着的心瞬间回落。 “小晴啊,你干啥去了?” 林婶子拎着个篮子,篮子里装着俩茄子,看她满脸笑容,应该是刚串门回来,正准备回家做晚饭。 陆召晴笑了笑,“刚才去找凤姐玩会儿,突然想起来家里有事,只能改天再去。” 林婶子脸上的笑容落下几许,拉低声音,冲陆召晴提醒,“小晴啊,你少搭理齐家那对兄妹,婶儿多句嘴,” 林婶子眉头拧的深,“二十多岁了,兄妹俩硬是不找对象,关起门来过日子,唉!伤风败俗!” 陆召晴后背发凉,“婶子,我着急回家,不说了啊。” 说完,陆召晴抱着江一茶,以百米冲刺速度,向陆家冲回去。 林婶子纳闷,嘀咕:“家里着火了?跑这么快……” 【啊啊啊啊啊啊——】 【猹猹要呼吸机!】 【嗷嗷嗷嗷嗷嗷~】 陆召晴直翻白眼,怀里这团小东西是真能闹啊! 陆召晴没听明白江一茶的想法,但明白她在为齐家兄妹的事激动。 陆召晴抱着江一茶回到陆家,这时候,陆兆合和何继文刚摆好桌子,还没开始喝。 陆召晴心烦,瞅见俩悠闲的大男人,心情更加烦躁。 陆召晴把江一茶放到椅子上,拿起陆兆合跟前的酒杯,一口灌下去。 【哇哦~会喝酒的女人,火辣辣~】 陆召晴瞅了一眼江一茶,拿起桌上的白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陆兆合清了清嗓子,自家妹妹再怎么豪爽,自己家人知道就行,当着县长的面,不合适啊! 尤其是她在县里的监察单位工作,影响不好。 “晴子,注意点。”陆兆合边提醒,边观察何继文的表情。 何继文眼睛直勾勾盯着陆召晴,表情震惊。 陆兆合又咳了几声,提醒陆召晴注意点。 陆召晴瞅了陆兆合一眼,又瞅了一眼何继文,“何大哥,一起喝啊,别客气。” 说着,陆召晴给何继文倒酒。 何继文赶紧把酒杯递过去,白净的脸泛红,“谢谢妹子。” 陆兆合:“???” 【弱鸡县长好像很崇拜小晴姑姑诶。】 【小晴姑姑要收弱鸡县长做小弟吗?】 江一茶在陆召晴和何继文身上打转。 陆兆合仔细一打量何继文,越看他越像小白脸,没准……真崇拜他妹妹! * 糊里糊涂喝了一顿酒,醉倒了三个人。 夜色渐晚,陆二爷给江一茶炖了俩鸡蛋,吃完才送她回了家。 江家,章良娟正在扫院子,瞧见江一茶回来,赶紧拍了拍手。 “他二叔,今个儿太麻烦你了,我刚炒了点瓜子,你拿回去一兜子嗑吧。” 江一茶被放到地上,往院里跑了一圈,没有找到江鹤之的身影,又跑到门口张望。 【爸爸什么时候回家呀?】 【猹猹想知道爸爸和粉耗子后妈的瓜。】 【他们是不是在偷偷约会呀?】 【可是那是粉耗子未来的后妈,不能和爸爸在一起。】 江一茶撑着下巴,坐在了门口的核桃树下。 对门的季佳嘉走出来,黑黢黢的眼睛盯着江一茶,拿出几张漂亮的圆形纸片,趾高气扬迈出门。 接着,季佳嘉冲院里喊,“出来玩吧!外面地方大!” “好!” “来啦!” 院里传来五六个小孩子的声音,稚嫩又欢快。 接着,季家门口跑出来五个小孩子,刚跑出来,就围拢在季佳嘉身边。 “嘉嘉姐,我想要那个蓝色的。” “我想要那个红色的!” “都有,不要急。”季佳嘉举着一手的圆形卡片,“大家不要抢,不然我们就不和他一起玩了。” 江一茶托着下巴,盯着以季佳嘉为中心,正在玩卡片的小孩子们走了神。 【猹猹想大笨狼了。】 【猹猹无聊的时候,大笨狼会给猹猹抓兔子,还给猹猹摘野果果……】 【爸爸怎么还不回来?】 【陆爸爸今天喝了酒,脑袋里的大瘤子会痛吗?】 “小傻子好可怜呀,要叫上她一起玩吗?” 季佳嘉瞪了说话的小男孩一眼,“她偷我头花,才不和小偷玩。” 小男孩嘀咕,“可是你都没戴过头花……” “你说什么呢!”季佳嘉推了小男孩一把,“矮木头,你和小傻子玩吧,我们不带你玩了。” 小男孩被推倒在地上,手里的卡片被抢走。 他爬起来,冲江一茶走过去。 江一茶打了个哈欠,一抬眼,瞅见回家的江鹤之,立马蹦跶起来。 【猹猹的瓜,虽迟但到!】 ------------ 第49章:我把她说哭了 江一茶冲江鹤之跑过去,声音脆亮,“爸爸!” 江鹤之赶紧快走两步,手一掐,把江一茶抱了起来。 “茶茶在跟小朋友们玩?”江鹤之惊讶,望向蹲在地上玩卡片的小孩子们,“吃糖吗?我给你们拿点糖去。” 小孩子们一听有糖,不管缘由,纷纷围向江鹤之,嚷嚷着要糖。 江一茶不乐意了,她的糖,才不要分给这些不喜欢她的人! “爸爸,不许给!” 争着要糖的小孩子们也不高兴了。 “你爸爸说了给我们糖,你闹的话,你爸爸会揍你!”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指着江一茶,“哼哼,你爸爸回去就揍你!” 江一茶瞪了小男孩一眼,扭过头不搭理他。 【爸爸才不会揍猹猹。】 【而且爸爸也打不过猹猹~】 江一茶窝在江鹤之怀里,哼唧两声。 江鹤之觉得好笑,怀里这小家伙还挺善恶分明。 “行,糖都留给茶茶,不分他们。” 江鹤之话音一落,小孩子们耷拉着脸,绕到一边去。 “嘉嘉姐,小傻子的爸爸好抠门,说话不算数。” “嘉嘉姐,你家里还有糖吗?” “嘉嘉姐,我也想吃糖。” 季佳嘉被围绕在中心,瞧着小孩子们渴望的眼神,“好啊,县长叔叔来我家,买了好多糖果,我去给你们拿。” “对了,没有矮木头的。”季佳嘉瞧着刚才为江一茶说话的小男孩,将他拒绝在了小圈子外。 江一茶低头望过去,一个圆乎乎的小男孩,又白又圆润。 【为什么叫矮木头呀?】 【算了,大笨狼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猹猹努力争取矮木头!】 江鹤之觉得好笑,小丫头小小年纪,还知道‘争取’。 “慕行,跟叔叔回家,陪茶茶妹妹玩会儿好不好?叔叔给你拿巧克力。” 江鹤之不希望自家闺女没有朋友,她虽然情况特殊,但说到底,她就是一个小孩子,小孩子不该缺少玩伴。 “可以吗?” “当然可以,以后多来找茶茶玩,叔叔给你拿更多好吃的!” 江鹤之抱着江一茶,领着王慕行回到院子。 “茶茶好久没和星星玩了,明天爸爸带茶茶去找星星,好吗?” 江一茶摇了摇头,“不去。” 【星星妈妈不喜欢猹猹。】 【星星妈妈还说茶茶是灾星。】 【猹猹不能打扰星星。】 江一茶蔫蔫的,突然抬起头。 【星星的妈妈好像会去世,猹猹得去救星星!】 【星星不能流浪!】 “要去!” 江鹤之:“……” 自己都要吃不饱饭了,还想着救无关紧要的人。 “好,明天带你去。” 江一茶又摇头,“立秋去。” 江鹤之满脸无奈,“行。” 立秋,这可早着呢。 …… “闺女,你咋哭了?是不是江家老大欺负你了?” 村卫生所边上,住着一户人家,沈家。 沈家不大,三间泥瓦房,不高,瞧着有些拥挤,但一家三口住,也算尚可。 沈家院子也不大,院里没养着鸡,没种着菜,干净,摆放着一些农具。 沈大夫从屋里出来,急得团团转,“宝贝闺女哟,你哭啥啊,你说啊,是不是姓江的欺负你了?” 沈连溪哽咽着,就是不回答。 “哎哟!我滴大闺女哟,你可说啊!你想急死我是不是?” “没事,爹。”沈连溪抽泣两声,勉强挤出一抹笑,“我真没事儿,江大哥没欺负我。” “……真的?”沈大夫分明不信,憨厚的脸庞立马虎起来,做出撸袖子的动作,“肯定是他江家老大做的好事!我这就去教训他!” “敢欺负我闺女,我揍他去!” 沈大夫往外冲。 沈连溪无奈扶了扶脑袋,赶紧拽住沈大夫,“爹,你可别胡闹了,真不是他,他让我放弃他,他还骂他自己,骂了半天,我听着难受,哭了。” 沈大夫这才停下,冲沈连溪嘿嘿一笑,满是老茧的手放到沈连溪头上,“我就知道,江家老大是个明事理的。” 沈连溪瞪了他一眼,“那你刚才还说要揍他,我不许,他以后可是你女婿,你不能打坏他。” 沈大夫急得摊手:“……闺女,你怎么还执迷不悟?江家老大快三十了,没家底,结过两次婚,有个四岁的闺女!你说说,他身上有的,别的男人身上没有吗?” 沈连溪跺脚,“我不管,反正我就是喜欢他!爹,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个屁!”沈大夫脸黑如炭,“滚你屋里去!高考之前不许再见江家老大,你以后是大学生,难不成你想一辈子留在村里?” “不会啊。”沈连溪挽着沈大夫的胳膊撒娇,“爹,我肯定会考上首都医药大学,我也一定会嫁给江大哥。” 沈大夫蒙圈了,“那你究竟是上大学,还是结婚?” “一起啊。” 沈大夫:“……” 行吧! 闺女愿意做白日梦,就让她做吧! 反正做梦不犯法。 沈大夫拍了拍衣服,“收药去喽~” 另一边,江家。 一家人吃完饭,章良娟在床头纳鞋底,江一茶趴在床上玩折纸。 江鹤之洗完碗,走进来。 “娘,我跟你说两句沈家小姑娘的事。” 章良娟往鞋底上穿针,“咋了,你欠沈大夫药钱了?欠了多少?娘给你拿。” 【才不是!】 【他俩眉目传情!暗通曲款!勾勾搭搭!】 章良娟阵脚一歪,尖声吼向江鹤之,“你不会是祸害人小沈大夫了吧?” 江鹤之颇为头疼,“娘,是小沈对我……有点不对劲。” “她对你不对劲?你做什么梦!”章良娟把鞋底放一边,和江鹤之掰扯起来,“她十九岁小姑娘,马上要高考,我打听了,人家有信心考上首都的大学,你说她稀罕你,咋滴,你是粮票还是大米啊?她凭啥喜欢你?” “你瞅瞅你这年纪,快三十了,按辈分,你可是她叔!” 章良娟突突一通,心气儿都顺畅了。 见江鹤之满脸复杂,章良娟良心发现,变了语气,“不过你也不差,十里八村你也算帅小伙,当年你也是大学生,挺好的。” 江鹤之深感‘挺好的’三个字敷衍。 不过,他不是来讨论他们相不相配。 “娘,我今个儿把她说哭了。” “你咋说的?” “我骂我自己,然后……她就哭了,劝都劝不住。” 江一茶翘着小脚脚,边听边晃荡。 【粉耗子的后妈嫁给粉耗子的爸爸,会不会是被爸爸伤了心?】 【难道是爸爸死掉,小沈大夫太伤心,所以嫁给了粉耗子爸爸?】 江一茶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盯着江鹤之的双目发黑发亮。 【只要爸爸一直不死,粉耗子就没有后妈啦!】 【爸爸加油活着!】 章良娟状似无意,“对了,下个月八号,对门季家老大和白艳儿结婚办酒席,咱们去吗?” ------------ 第50章: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 “去啊。白吃一顿席面,不挺好吗?” 江鹤之语气无所谓,坐到江一茶身边,拿起她折好的千纸鹤,夸赞,“茶茶的手真巧。” 江一茶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扑闪,“送给爸爸。” 江鹤之拿过一根线,“茶茶,看爸爸给你变个好玩的。” 江一茶从床上爬起来,章良娟眼睛从鞋底子上移开,望向江鹤之。 江鹤之手指灵活,把七个千纸鹤穿成一串,又翻出来一个小铃铛,一个小铁环,上下串联。 “爸爸给你挂你屋里,好不好?” 江一茶瘪嘴,“哦。” 【爸爸坏!】 【猹猹还想送给大笨狼三个,他肯定会喜欢的。】 【哼,猹猹明天又要重新折,手指好酸好酸。】 江鹤之:“……” 谢曜洲那小病秧子哪里好了?大笨狼?他看啊,谢曜洲就占了个“笨”字! 章良娟给了江鹤之肩膀一拳,不重,她哄江一茶,“哎呦,咱们茶茶这是不高兴了啊,奶奶帮你打爸爸!打他!” 江一茶扑到江鹤之怀里,小表情犹豫,“奶奶不要打坏爸爸。” 【家里快没米了,爸爸得出去挣钱换米。】 【唉~猹猹真是忧国忧民!】 江鹤之无奈,把江一茶拢到腿上,好气又好笑,“明天带你去城里玩,好不好?” 只是米缸里没米了,可不是家里没钱买米了。 今年是多事之秋,家里遭受重创,家里粮钱确实有些紧张。 不过,好在他找到了新的门路。 江鹤之捏了捏江一茶的小鼻子,“你可真是爸爸的大宝贝啊!” “行了,别腻歪了。”章良娟翻了个白眼,“茶茶啊,以后少跟赵家那小虎子玩,他心眼子可坏着呢!” 要不是小虎子骗人,她怎么会摔下半山腰?怎么会又花出去几十块钱医药费? “小虎子爸妈也是混的,啥也不管就宠着孩子,纵着孩子!哪能这样教孩子?” 江一茶点了点头,声音脆亮,“对!” 江鹤之不自觉抽动嘴角,他家这娃也不好教啊,得亏能分善恶,就是缺点法律教育。 “娘,一会儿何县长过来,我们去趟谢家,你和茶茶先睡。” “行,好好招待人家。” * 后山小路,路边是低矮灌木丛,墨绿色树叶乱颤,风声涛涛,稍显骇人。 “我心里总不踏实……”何继文四处瞅了一眼,小声跟江鹤之说。 “别自己吓自己。”江鹤之回头瞧他一眼,“村里虫子多,声音杂,用不着害怕。” “不是虫子声,是……那种声音!”何继文脸红脖子粗,一句话,硬生生让他涨红了脸。 江鹤之微眯眸子,云淡风轻,“年轻人太热情,当没听见就行。” 何继文脸红如滴血,语气不由批评起来,“伤风败俗啊!怎么能容忍这种事发生!回去我就写份文章,严肃批评这种不良风气!” 江鹤之睨他一眼,“嗯,确实该管管,小年轻找刺激有点过火。” “你好像挺习以为常。” 何继文目光审视,就差把江鹤之‘凑不要脸’骂出来。 “你没谈过对象吧?”江鹤之收回视线,“赶紧走吧,天不早了,谢崇身体不好,别让他等太久。” 二人刚抬步,身后传来声音。 【怎么没人过去呀?太没爱心了吧?】 江鹤之和何继文对视一眼:茶茶跟来了! 【这声音明明是在呼救呀!多痛苦!】 【猹猹来救人啦~】 江鹤之:“!!!” 救个屁啊! 小孩子不许过去! 何继文:“!!!” 伤风败俗! 伤风败俗啊! 俩人顾不上去谢家,赶紧转身,朝着江一茶出声的方向追。 江一茶两条小腿捯饬的快。 她刚要拨开面前的灌木丛时,突然被拎了起来。 江一茶慌乱,“救命啊——” 【竟然敢绑架猹猹,简直不知好歹!】 【猹猹用大力神拳揍死坏东西!】 江鹤之捂住江一茶的嘴,“茶茶,是爸爸。” 江一茶这才安静下来。 她回过头,看向江鹤之,黑漆漆的夜色中,江鹤之的眼睛淬着光。 江一茶羞答答绞手指,“爸爸,那边有人受伤,我们去救吧!” 【爸爸的眼睛好好看,猹猹想扣掉。】 “……你听错了,没人求救。” 江鹤之顾不上别的,只想让江一茶离出声处远一点,毕竟,那不是小孩子该听的。 江一茶气呼呼,抓住江鹤之的手,“爸爸,要救的!” 【听声音,一定是个漂亮姐姐!】 【猹猹最喜欢漂亮姐姐了。】 “不行!” 江鹤之态度坚决,小孩子看可是会长针眼的。 江一茶犟起来,她使劲儿在江鹤之怀里挣扎。 一个泥鳅打滚,还真从江鹤之怀里钻了出来。 三两下扒开灌木丛,江一茶朝着发声处哐哐跑。 江鹤之太阳穴突突跳,他追上去,轻骂,“这小祖宗!” “江一茶!你给老子站住!” “姐姐!” 江一茶朝前跑,前边有个大坑,声音正是从坑里传出来的。 “姐姐!” 江鹤之速度很快,但就是追不上江一茶,他咬牙,“这水平,不去国家队可惜了。江一茶!你给老子站那!” 江一茶充耳不闻,依旧兴冲冲往前跑,喊着“姐姐”。 江一茶冲到坑前,冲坑里挥手,刚挥两下,就被江鹤之抱了起来。 “你跑的是真快啊!”江鹤之捂住江一茶的眼睛,无奈说道。 “爸爸,快救姐姐呀,她掉坑里上不来了。” 江一茶提醒。 江鹤之明显不信,他眸光发寒,垂落到大坑。 正对上一双祈求的眼睛。 “……小凤啊,等会儿,哥找个木棍救你上来!” 江鹤之陡然松了口气,心底升腾起一抹窘迫。 齐凤是个哑巴,只能发出简单的哦啊声。 这时候,何继文走上前,眉头深锁,“情况怎么样?要不我批评一下?警告一下?” “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江鹤之挤出一抹敷衍,“致你我。” 何继文不明所以,但大概能猜到什么,他大着胆子往坑边走,瞧见一个衣服上沾着土,披头散发的姑娘。 “我嘞个去!她谁啊?” “齐家二姑娘,齐凤。”江鹤之简单介绍,“她嗓子不太好,说不出话。” 何继文:……所以,真的是他们心脏啊! 俩人唠了两句嗑,身后突然传来咿咿呀呀声。 二人一回头,吓了一跳。 惨白的月亮挂在齐凤头上,齐凤正披头散发,直勾勾盯着他们,冲他们招手。 齐凤眼神暗淡,收回了手。 江一茶扔掉棍子,往齐凤腿上一抱,“姐姐,你疼不疼呀?” 【爸爸和弱鸡县长真不中用,救漂亮姐姐还得是猹猹!】 “小凤,有伤到哪里吗?” 江鹤之知道齐凤经历不美好,性子敏感,他语气温和,注意着齐凤的情绪。 ------------ 第51章:漂亮姨姨和大笨狼(加更六千) 【漂亮姐姐飒爽牛掰,受伤都不会喊疼,猹猹更爱了!】 江一茶环住齐凤的腿,黑黝黝的大眼睛忽闪忽闪。 齐凤嗓子咿咿呀呀两声,伸出手打哑语:我没事。 江鹤之在外边工作了几年,什么人都接触过,哑语虽不精通,但也知晓一二。 何继文立志走向更宽广的群众,因此哑语也有所涉猎。 三人能顺畅交流。 “小凤,这天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江鹤之把江一茶从齐凤腿边扯过来,抱到怀里。 齐凤连忙拒绝。 “天太晚了,你自己走我也不放心。”江鹤之招呼何继文,“你先去谢崇家,我一会儿过去。” “行。” 齐凤见江鹤之话说到这里,也就不再拒绝,伸出手:谢谢。 【呜呜,飒飒姐姐不能说话,好可惜。】 【不过没关系啦,飒飒姐姐以后可厉害可厉害了,想跟她搭话的人,都必须学习手语呢!】 齐凤望向江一茶,面无表情,眼中略带疑惑。 江鹤之瞬间警觉,仿佛后背漏了风,阴嗖嗖的。 【飒飒姐姐以后可是黑涩会大姐大,除了她哥,就是她最厉害!】 【猹猹好想和飒飒姐姐贴贴,好香好软~】 江鹤之咳嗽两声,“茶茶,你别老动弹。” 齐凤这丫头看着老实,没想到以后是个混道上的。 齐凤眼波微动,默不作声跟在江鹤之身后,微风轻扬,吹动她遮挡脸庞的黑发,隐约露出凹凸不平的斑驳。 不一会儿,到了齐家门口。 江鹤之刚抬起胳膊,门就自己打开。 门内走出来一个高大身影,手里拎着一根木棍。 “人送到了,我先走了。” 江鹤之脸色瞬间耷拉下来,抱着江一茶转身。 “站住!”齐肃抡着棍子,声色厉荏,“你把我妹怎么了?” 【黑脸叔叔讲不讲道理?爸爸可是做了好事呢!】 江一茶冲齐肃拱鼻子,满眼嫌弃。 【脸黑嘴巴又臭又硬,怪不得一辈子没有老婆!】 江鹤之噗嗤笑出声,他转过身,眼神同样不善,“齐肃,你妹刚才掉坑里,我闺女救出来的,你不感谢感谢?” 他和齐肃打小就不对付,俩人性子不同,但骨子里的争斗劲头是一样的。 他们每次见面,都是针尖对麦芒。 齐肃收回棍子,鹰眸凌厉,“她一个毛孩子,能救一个一百一十斤的大丫头?” 一百一十斤·大丫头·齐凤给了齐肃一拳头。 她一百零八斤! 齐肃脸色尴尬,见江鹤之乐不可支,脸更黑了。 “江鹤之,今天的事就谢谢你了,明天我给你家送二斤肉。” 说完,齐肃拉着齐凤进院子。 ‘哐当’ 齐家木门紧紧扣上。 江一茶在江鹤之怀里蹦跶两下,“讨厌!” 【竟然给猹猹和爸爸吃闭门羹!!!】 【不可饶恕!】 【猹猹要培养爸爸做黑涩会老大,抢了黑脸叔叔的位置!】 江鹤之忍不住扶额,他可不想做什么黑涩会老大,他是正经人。 他要真走了歪路,仇家众多,大闺一天不得被绑架八百回? 他已经有了门道,虽然同样是不光明,但好歹没黑涩会危险。 月色下,小路上,江鹤之抱着江一茶不疾不徐走着。 “呼呼呼~” 江一茶呼吸声逐渐平稳,时不时吧嗒吧嗒小嘴巴。 谢家门口,谢崇和何继文正在等他。 “这小丫头睡着了?” “嗯。” “难得看到她这么安静,乖多了。” “我闺女一直都乖。” “得了吧,我刚才和小洲打了招呼,你把茶茶放他屋里,他帮忙照顾。” “行。” 江鹤之一通忙活,将江一茶轻轻放到谢曜洲的床上。 说是床,其实是炕,挺大的,估摸着能躺下四五个大人。 “小洲还在写作业?” 江鹤之见谢曜洲趴在桌上勾画一本英语书,感慨小小年纪就这么多作业。 他在谢曜洲这个年纪,作业本撕了烧火,反正就是没写过。 “嗯,这是爸爸的英语书,我试着学学。”谢曜洲放下笔,将目光放到江一茶身上,“她第四个扣子开了,小心肚子着凉。” 江鹤之正要感慨谢曜洲勤奋好学,被谢曜洲一提醒,又将注意力移到了江一茶身上,给她系好扣子。 江鹤之夸了谢曜洲两句,离开了房间。 他今晚的主要目的是和谢崇何继文商量事情,至于江一茶,交给谢曜洲,他很放心。 江鹤之刚关上门,谢曜洲就从书桌前下来,走向大炕。 江一茶呼哧呼哧睡得真香,小嘴吧砸吧砸,像是一条小鱼儿。 谢曜洲脱掉鞋子,爬到江一茶身旁。 伸出手,在她小脸上怼了两下。 轻轻的,不重。 “小呆瓜,你长点防备心行吗?” “他们都听得到。” “幸亏他们暂时不想害你。” 江一茶哼唧一声,翻了个身,正对着谢曜洲。 谢曜洲盯着江一茶,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隐约泛起两分痛苦。 许久,低喃。 “小傻子。” …… “你确定她死了?”谢崇攥紧双拳,脸上的表情压抑不住激动,他反复确认,“当真?” 何继文灌了一口酒,“是,她突发脑溢血走的。你们家老爷子让大办葬礼,因为不符合规定,被罚停职三个月。” “你那些弟弟妹妹闹腾的也厉害,争着抢着往老爷子跟前献殷勤。” 谢崇表情平静许多,“他们愿意争,就去争,反正老爷子用一辈子挣下的家业,不可能被一个人吞了去。” “你不回去?”何继文顿了顿,开口,“听说你们家老爷子念叨过你,想让你回去接管他的职位。” 谢崇无奈摇头,“我就是一个瞎子,接替他?老爷子也不怕别人笑话!更何况,他不接受柳儿和小洲,我更不会回去。” “算了,这事儿也不好说,他们要是想让你回去,早就派人来接了,何必等到现在。”何继文叹了口气,“在这里也挺好,有山有水,民风朴素。” 江鹤之掀眸,望向何继文。 民风朴素? 这西堰村卧虎藏龙,各行业顶尖人才都有,只不过都短命。 齐家兄妹更是厉害,混道上,混出了名堂。 许是江鹤之眼神太直白,何继文忍不住发问,“你家闺女真不是妖精?” “嗯。” “那为啥我——” “你短命。” “……封建迷信!” 江鹤之懒得辩驳,依照谢崇和何继文的交情,何继文不会轻易说出这个秘密。 而且,谢崇和何继文身份不简单,在他面前透露一二,估计也是为了交换信任。 “茶茶说你什么了?”谢崇露出些许笑意。 “她说我六年后猝死工位,还正好是升副市长的前一天!你说多气人!” 谢崇笑意落下,染上担忧,“应该是真的。” 何继文挥了挥手,“我不信,别忽悠我,除非她能说出我明天吃什么。” 谢崇和江鹤之并未辩驳,三人把酒言欢,一直喝酒喝到了后半夜。 后半夜时,鸡叫声尖锐。 江一茶迷迷糊糊醒过来,摸到身边有人,她推了推,“尿尿。” 谢曜洲被推到墙边,脑袋磕在墙上,一瞬间就清醒了。 谢曜洲坐起来,望向江一茶。 她正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像是不舒服,嘟囔着:“尿尿……尿尿……” 谢曜洲咬牙,爬到江一茶身边,把她摇醒,“起来,我带你去尿尿。” 谢曜洲小脸严肃,他只希望江一茶不要尿到他床上。 江一茶眼皮重重的,怎么也掀不开,她伸出胳膊,眼前有模糊的人影,“抱……” 谢曜洲低头,瞅着自己的小身板,果断伸出手。 掀开江一茶的眼皮。 “醒醒,醒醒。” “抱……” “抱不动。” 毫无感情的‘抱不动’三个字,似乎触动了什么。 江一茶啪嗒就跳起来。 “我不重!” 谢曜洲跳下床,拿起江一茶的鞋子,“醒了就过来穿鞋,我带你出去尿尿。” “小洲哥哥,你好粗俗。”江一茶伸出手指,戳了戳谢曜洲的脸,“你要说上厕所!” 谢曜洲掀眸,压迫感十足:“过来穿鞋。” 江一茶蔫吧下来,乖乖穿鞋子。 【大笨狼怎么突然厉害了?】 【又黑脸吓猹猹!】 【讨厌讨厌!】 【不是失忆了吗?为什么又要凶猹猹!】 谢曜洲瞅了眼表面乖巧,内心疯狂‘骂’他的江一茶,伸出手,牵住江一茶,带着她出了房间。 院子里空荡荡,什么动静儿都没有,因为没有风声,就连树叶子的簌簌声都听不到。 全世界仿佛失了声。 黑沉,寂静,神秘。 【大笨狼家跟闹鬼似的,好可怕。】 “到了,你自己去。” 谢曜洲站在茅厕外面,等着江一茶出来。 “小洲哥哥,你会讲故事吗?” “不会。” “小洲哥哥,你知道太阳几点睡觉吗?” “不知道。” “小洲哥哥……” “嗯?” “裤子沾了粑粑……” 谢曜洲:“……” 这小傻子! “你先出来,我不看你,我去喊江叔叔。” 【大笨狼不想看到沾了粑粑的猹猹吗?】 【大笨狼竟然敢嫌弃猹猹!】 谢曜洲:“……” 四岁了,该懂男女大防了,改天和江叔提提。 谢曜洲跑进屋,一推开门,屋里地上躺着三男人,面红耳赤,酒醉不醒。 谢曜洲没办法,拿了一条自己以前的裤子,又跑向茅厕。 彼时。 【大笨狼的眼睛好黑呀,还长,看着就不好惹。】 【大笨狼以后是超级大反派,超级漂亮,超级有钱,超级……反正很超级!】 【大笨狼以后成了超级大反派,不会忘记猹猹吧?】 谢曜洲攥着裤子,初具惊艳容貌雏形的脸庞紧绷。 他怎么会忘记她呢? 这可是需要他半夜伺候着换裤子的小祖宗! “过来,把你身上沾了……扔掉。”谢曜洲轻声哄着。 “小洲哥哥,你生气了吗?” 【怪不好意思嘞,毕竟大笨狼是男孩子。】 “没生气。” “哦。” 【猹猹就知道!大笨狼脾气可好了!】 【大笨狼最喜欢猹猹了,失忆了也是!】 谢曜洲伺候着江一茶换裤子。 换完裤子,谢曜洲牵着江一茶回屋继续睡觉。 偏屋突然传出尖叫声。 江一茶突然停下,站在原地不敢动,她死死攥住谢曜洲,小脆音发颤,“大、大、鬼、鬼啊!” 【啊啊啊啊啊——】 【大笨狼救命啊——】 谢曜洲:“……不是鬼,是我妈。” 他妈疯了之后,经常会半夜惊醒,村里人都害怕,久而久之,他们就搬到了后山这边。 江一茶瞬间闭嘴,仰起头,拽了拽谢曜洲的胳膊,小心翼翼,“那,我们去看看吗?” 【猹猹应该能救吧?】 【大笨狼应该想救妈妈吧? 【等猹猹救了大笨狼的妈妈,大笨狼应该忘不掉猹猹,等他成了超级大反派,肯定会给猹猹好多好多钱钱。】 【都怪大笨狼失忆!不然猹猹能直接霸占他的钱钱!】 江一茶眼睛里闪烁着兴奋,摇晃谢曜洲的胳膊撒娇,“小洲哥哥,去嘛去嘛~” 【猹猹要挟恩图报!】 谢曜洲抬起手,压在江一茶的脑袋上,冷漠拒绝,“回去睡觉。” 江一茶满脑子都是‘挟恩图报’,以后有大把大把的钱,谢曜洲一拒绝,她就急了。 “小洲哥哥,没准姨姨很孤独呢,她在叫我们。” 江一茶一本正经和谢曜洲讲道理。 偏屋再次传来女人的尖叫声。 “不——” 谢曜洲话音未落,江一茶就甩开他的手,蹬蹬蹬跑向偏屋。 谢曜洲瞳孔猛缩,追了上去。 【猹猹马上就是大笨狼的恩人啦~啦啦啦啦~】 俩人一追一逐。 ‘哐当’ 江一茶一拳头砸开门,蹦了进去。 动静不算小,但也不算大。 姑且算是客厅的房间,地上歪七扭八躺着三个大男人。 谢崇摸索着,缓缓站起来,小心翼翼朝外走,脸上泛着红潮,有几分醉态,却异常清明。 手刚摸到门上,身后传来调笑声。 “酒量不错啊,谢知青。” 谢崇身体一僵,他虽然失明,但耳朵却不错,能听出是江鹤之的声音,也能听出他坐在椅子上。 “彼此,江同志。” “何大哥他?”谢崇下意识听找何继文的所在处。 “他醉过去,睡着了。”江鹤之瞅了一眼地上,醉死过去的何继文,“谢崇,你这朋友酒量不行啊。” 谢崇勉为其难:“……嗯。” 哪里是何继文酒量不行,分明是他们互相灌对方,结果,只有何继文没有防备心,醉倒睡过去。 “谢知青出门做什么?”江鹤之又倒了一杯酒。 不偏不倚,倒在了谢崇杯子里。 他捏着杯子,朝谢崇走过去,“谢知青不如再解解渴?” “不了。”谢崇抿唇,俊朗文弱,微微低头,像是在对江鹤之示弱,“我得去看看妻子。” 谢崇每晚都要去照看妻子,他担心她晚上受凉,担心她屋里有任何可以伤害她的尖锐物品。 ‘嘭——’ 院里传来一声响。 谢崇顾不得和江鹤之解释什么,猛地推开门,跌跌撞撞冲了出去。 江鹤之瞅了一眼光亮的偏屋,将手中的酒杯放到桌上,跟了上去。 偏屋中,昏黄灯光正发亮,一大一小坐在床上,正盯着对方瞧。 “你好漂亮。” 江一茶睁着圆溜溜的黑眼睛,捧着小脑袋,发出赞叹。 “你也是,嘿嘿。” 漂亮女人衣服整洁,脸上白白净净,如三月桃花,除了呆滞偏执的眼神,纯真憨厚的话语,根本看不出她疯了。 漂亮女人伸出手,小心翼翼把江一茶往自己怀里扒拉。 “你长得跟妈妈真像,嘿嘿。” 江一茶瞬间来了精神,直接扑到漂亮女人怀里,在她怀里蹭,“因为我们都漂亮!” “漂亮!”漂亮女人抱着江一茶,在她脑袋上亲了亲,呢喃,“这么漂亮,一定要离男孩子远点,妈妈养你一辈子,知道吗?” 江一茶眨巴眨巴眼睛,“嗯嗯。” 【大笨狼的妈妈就是猹猹的妈妈,妈妈好温柔呀,猹猹喜欢~】 谢曜洲检查了一遍屋子里没有尖锐物品,这才走到“母女情深”的二人面前,打断了二人。 “茶茶,该回去睡觉了。” “妈,早点休息。” 二人齐刷刷望向谢曜洲,一齐后退。 “臭男人,离我闺女远点!” 谢曜洲无奈,“妈,我是——” “你是臭男人!”漂亮女人把江一茶往怀里藏,满眼警惕望着谢曜洲,“离我闺女远点!” 谢曜洲深吸一口气,“杨柳女士,你生的是男孩。” 漂亮女人反应了一会儿,愣住,低下头看怀里的江一茶。 江一茶僵住,不敢动弹。 【大笨狼真可恶!把他妈妈让给猹猹怎么了嘛!】 【猹猹可以把爸爸让给大笨狼,他可以有两个,不对,三个爸爸呢!】 杨柳冲江一茶笑了笑,温温柔柔,完全看不出她的疯癫,“小姑娘,你是谁家的呀?等姨姨结了婚,生一个小弟弟娶你好不好?” 江一茶:“???” 【漂亮姨姨好爱猹猹啦啦啦~】 【猹猹和大笨狼一定是抱错了,猹猹才是姨姨的孩子~】 “柳儿,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做点饭吗?”谢崇冲进来,脸色焦急,但语气格外轻柔。 江一茶转过头,张大小嘴巴。 【这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吗?】 谢崇脸色僵硬,他猜,江家小姑娘想说的是——人有两幅面孔吧! “你是谁?”杨柳脸羞红,低着头对江一茶‘小声嘟囔’,“他好好看,我想嫁给他。” 江一茶:“……” 【这就是兜兜转转,缠绵悱恻的爱情吗?】 【不记得也会爱上?】 江一茶突然‘恶狠狠’望向谢曜洲。 【大笨狼真该揍!】 【臭大笨狼!】 【最讨厌大笨狼了!】 谢崇不知道自家儿子怎么惹了江一茶,他心思也不在两个小孩子身上,他尝试着走向杨柳。 “杨姑娘,我是谢崇,下乡的知青。” 谢崇看不到杨柳,只能凭借记忆中的模样去想象,仅凭着想象,他脸上便笑意温润。 “你怎么来我家了?”杨柳羞涩低下头,‘小声’跟江一茶得意,“他肯定是来娶我的,我长得这么好看。” 江一茶:“……” 【这就是虐狗吧?】 【猹猹明天就要大笨狼陪猹猹过家家,猹猹也要娶大笨狼!】 谢曜洲往后退了一步,打了个哈欠,有些昏昏欲睡。 “杨姑娘,天不早了,你先睡觉,明天我们来看你,好不好?” 谢崇轻轻安抚,尝试结束这场突如其来的‘演出’。 杨柳有些不高兴,脸上的表情逐渐癫狂,像是要爆发。 “不——” 江一茶捂住杨柳的嘴,在她耳边‘悄悄’说,“姨姨,你要矜持呀,欲擒故纵懂不懂?你先让谢叔叔离开,他得不到你,睡觉都在想你,然后你就能拿捏他,对不对?” 谢崇:“!!!” 江家这小姑娘每天都在学什么! 江鹤之怎么教孩子的! 江鹤之不方便进偏屋,就蹲在了偏屋门口。 江鹤之:“???” 谁教她的! 谁教她的! 小小年纪学什么拿捏男人! 等她长大了,他给她钱,想玩哪个玩哪个,反正不许给男人花心思,也不许放低身段! 江鹤之事业心爆棚,脑子里规划的事业开了倍速,他思索有什么能迅速挣到大钱的方法。 杨柳漂亮的脸蛋潮红,羞羞答答冲谢崇点头,端起了姿态,“行吧,你走吧。” 谢崇有些懊悔失了明,仅凭这羞答答的声音,他便能想象到自家妻子的青涩可人。 谢崇攥拳,忍住澎湃的激动,僵硬转身,“那、那我、明天来看、看你!” 说完,谢崇落荒而逃。 杨柳咯咯笑出声,本就明艳的长相,更加明媚。 她抱住江一茶,嘿嘿笑,“小姑娘,等我和谢知青结婚,一定给你生个小弟弟,咱们要做亲家哦。” 江一茶试探道,“要是你生了一个哥哥呢?” 【把大笨狼送到猹猹家吧,猹猹不嫌弃大笨狼年纪大!】 【猹猹要娶大笨狼!】 “不要哥哥!” 杨柳嘟嘴,坚定摇头。 “不要哥哥!” “为什么呀?” “你笨呀!”杨柳扔给江一茶一个白眼,“我结了婚再生娃娃,怎么能生出比你大的娃娃?” 江一茶:“!!!” 【猹猹不笨啊啊啊啊!】 【算了,猹猹不和笨蛋姨姨计较。】 谢曜洲又打了个哈欠,有些撑不住,“茶茶,回去睡觉吗?” 江一茶目光为难。 【漂亮姨姨和大笨狼,好难选呀,猹猹选哪个一起睡呀?】 ------------ 第52章:大半夜来我家,不会是想抄我作业吧 “茶茶,太晚了,不要打扰谢阿姨休息。” 江鹤之在门口扯了一嗓子。 虽然杨柳的情绪稳定,但他还是不希望自家闺女冒险。 江一茶听到江鹤之的声音,正要跳下床,跑出去时,杨柳拉住江一茶。 杨柳冲江一茶挤眉弄眼,‘小声’提醒,“小孩子不要跟坏人走,姨姨保护你!” 江鹤之坐不住了,他也顾不上冒犯,抬脚进了杨柳的屋子。 见到杨柳时,江鹤之恍如隔世,他们起码有四五年没见了。 原本是一起长大的发小,各自长大后,结婚,生子,工作,能见面的机会很少。 加之杨柳得了疯病,他们更见不到面。 他也没有立场要求见面。 “杨柳,还记得我吗?”江鹤之冲她笑,眼底同情。 杨柳拧眉,“江大哥,你大半夜来我家,不会是想抄我作业吧?” 江鹤之:“……” 上学的时候,他偶尔也会自己做作业的! “不是,你怀里的孩子是我的,我带她回去睡觉。”江鹤之尽量温柔解释,担心刺激到杨柳。 “茶茶,下来,爸爸带你去睡觉。” 江鹤之冲江一茶招手。 江一茶抬头看了一眼杨柳,见她大脑宕机,只好蹦了下来。 江鹤之迅速把江一茶抱起来,悬着的心落了地,“杨柳,你好好休息,明天……明天等着谢知青来提亲。” ‘提亲’二字一出,杨柳立马脸蛋通红,羞答答点头,“嗯。” 此时,杨柳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察觉到三人的离去。 折腾了一晚上,几人也安置了。 西堰村的夜格外沉寂,尤其是今夜,似是泛黑的池塘,塘下游荡着未知的汹涌。 “咕咕咕……” “咕咕咕……” “这么早就起来喂鸡啊,江婶子真勤快!” 章良娟敞着大门,正弯着腰在院里喂鸡,听到声音,她直起腰看过去。 “赵家的,有事儿?” 章良娟敷衍扬笑,她可没忘赵家的小虎子忽悠她去山上,让她摔下来,平白损失几十块钱医药费! “这不是找村长婶子有点事吗,正好看到你家老大,正搁谢家吃饭呢!你们家啥时候和谢家关系这么好了?” 章良娟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和谢家关系变了,就算清楚,她也不能随便说出去,“不知道,等他回来我问问。” “哦。”赵家媳妇没追着问,见章良娟说不出什么,转身敲响了季家的门,“村长婶子,你在家不?” 章良娟收回视线,摇了摇头,继续喂鸡。 她坐在门口,就着太阳剥核桃,慢慢悠悠,一上午就过去。 一上午过去,她还是没等到江鹤之。 章良娟心里嘀咕,糊弄了一口午饭吃,抱着核桃筐,往晾晒场去唠嗑。 江鹤之抱着江一茶回家时,已经过了晌午,家里空无一人。 “茶茶,爸爸给你弄点热水,你洗个澡,然后睡一觉,爸爸保证,明天一定带你去城里,行吗?” 江一茶忙不迭点头,揪了揪身上长长的裤子,“爸爸,可以给小洲哥哥买裤裤吗?” 【猹猹穿了大笨狼的裤裤,得还给他。】 【大笨狼日子好苦呀,裤裤上还有补丁。】 【等猹猹有了钱,一定要给大笨狼买十条、不!一百条新裤子!】 江鹤之忙着给江一茶烧水洗澡,听到这话,心里复杂得很。 闺女还是认识的小男生少,才对谢曜洲那小子特殊! 不过,谢曜洲不嫌弃他闺女沾了屎,还帮忙照顾,品性难得啊! 一连几天过去,西堰村风平浪静。 江一茶无聊,每天不是听江鹤之读法律条款,读英语文章,就是算数学题。 当然,每天最放松的时刻,就是跟着章良娟去晾晒场聊八卦。 比如…… 老王家儿子非要娶邻村的哑巴姑娘,因为哑巴姑娘会变戏法。 老杨家三儿子不好好上学,和城里姑娘胡来,把人家姑娘搞怀孕,拿了五百块钱平息,现在全家都在吃糠。 “真的?白艳儿真在城里找到工作了?”林家婶子拍大腿,瓜子皮簌簌掉落,“啥活啊,竟然能要她?” “电影院售票员!”宋家媳妇撇嘴摇脑袋,“这活轻松,每个月还能免费拿电影票,真不知道她怎么找到的,羡慕啊!” 江一茶啃着麦芽糖,眼中光亮璀璨。 【电影?】 【猹猹想看电影!】 江一茶越来越好奇,她揪着章良娟的衣裳,冲她撒娇,“奶奶,看电影!” 章良娟无奈,“这得找你爸爸去,奶奶这腿可去不了城里。” “你们家茶茶变机灵了啊,不过,电影票也不便宜,搁那坐俩钟头,就没钱了,还不如吃了呢!”林家婶子哄道,“茶茶,要不买两块糖,就不看那破电影了?” 江一茶瘪嘴,看向章良娟。 【猹猹还没看过电影,猹猹想看电影。】 章良娟瞅着自家孙女可怜的小表情,立马心软了,“看看看,回去就让你爸爸带你去。” “江婶子,你真舍得。”林婶子摇头,“要是我家那仨小子敢闹,我就揍过去了!看电影,看个屁!浪费钱!” 章良娟笑了笑,“茶茶长这么大,还没看过电影,也该看看了。” 几个年纪大的婶子说着不值,年纪小的媳妇们倒是赞同。 “诶,今个儿老王家办喜事儿,晚上放电影,带你家茶茶瞅瞅去呗。”林婶子一拍大腿,“不要钱,干啥不去!” “我回去跟老大商量商量,我腿脚不好,要去也得他们父女俩去。” 江一茶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趴在章良娟身上就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来到了邻村晾晒场。 天色墨蓝色,地平线上,隐约有一两道白光,白光下,是渐变的橙赤色。 “唔……” “醒了?” 江一茶睁开眼,耳边吵吵闹闹,环境有些陌生,她转过脑袋,望向江鹤之,眼神疑惑,“爸爸?” “不是想看电影?”江鹤之掂了掂江一茶,把随身带的小水杯拿出来,“喝口水。看完这场,等过两天,爸爸带你去电影院看。” 江一茶抱着小水杯,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 【爸爸好好呀,猹猹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等爸爸老得不能下床,猹猹一定抱着爸爸去电影院!】 江鹤之:“……” 心领了,但还是算了。 大闺女对他好的方式,也……太独特了。 “江大哥,你也来了啊,我哥也在,就在第三个谷堆那儿。” 陆召晴拎着一个小花篮,笑容满面,冲江鹤之打招呼。 江一茶对看电影好奇,四处张望。 【猹猹好像看到了廖大渣男!!!】 ------------ 第53章:哥,他亲起来还会哭 陆召晴脸色一僵,和江鹤之对视一眼。 廖学智! 他来做什么? 江鹤之和陆召晴按兵不动,二人寒暄两句,各自散去。 江鹤之抱着江一茶,把她放到老王家院子,“茶茶,你跟小朋友们玩会儿,好不好?爸爸有点事去办。” “好。” 江一茶冲江鹤之挥手,江鹤之三步两回头,虽说不放心,但还是出了院子。 “老大!真的是你!” 江一茶肩膀被拍了一下,她转过头,对上一张黢黑的小脸,对方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二丫?” 二丫是当时被绑架的七个小孩子之一,被解救出来后,一直嚷嚷着去江家当闺女,还要认江一茶做老大。 “老大!真的是你!嘿嘿!”二丫兴奋抱住江一茶,“老大,咱们什么时候去打坏人呀?” 江一茶眼前一亮,“现在!” 【廖大渣男可是变态,肯定是为了纠缠小晴姑姑,猹猹来打坏人!】 “老大老大,我可以叫上呆呆他们吗?” 二丫眼神憧憬,抬手冲江一茶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 江一茶气派头十足,挥斥方遒般,“叫上!” 不一会儿,四个小孩儿站在江一茶面前。 “消灭渣男行动,开始!” …… “跟丢了。”江鹤之摇头,“小晴,你今晚注意点,跟在你哥身边,别乱跑,廖学智这种不要脸的人,逼急了什么都能做。” “嗯。”陆召晴叹气,“倒了八辈子霉,碰上这么个东西!” “没事儿,等这阵子过去,哥给你介绍个好的!”陆兆合拍着胸脯保证。 “不用了,哥,我看上何县长了。” “咳咳咳……”陆兆合被呛的脸红,“你说啥?那小白脸有啥好?陆召晴你脑子里都是浆糊?再说,你知道他结没结婚吗?你知道他性子吗?万一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呢?” “哥,我问过他,他都交代了,上京人,家里有点背景。” “他小时候被拐卖过,后来逃跑,被养父母捡到。十三岁时被找回家,跟家里人不亲,平时跟养父母住在上京的普通巷子里。” “他家里有个大哥,会成为继承人,所以他们家的大事不需要他承担。他想走什么路,家里会打点一部分,其他一概不管。” 陆兆合咬牙切齿,“……他骗我说他家境贫苦!” “没说错。”陆召晴点头,“他小时候犟,不肯接受何家给钱,所以日子过得苦,就是现在,他也不接受。” “你喜欢他什么?”陆兆合眉头拧的深,“你喜欢他是大犟种?喜欢他不为五斗米折腰,却让亲人受苦?” “这不是傻子吗?” 陆兆合想抠了陆召晴的眼珠子,好好给她洗洗,“我不同意啊,他这样的性格背景,你嫁过去肯定吃亏!” “我打算下周跟他去领证。”陆召晴再次放出一个炸弹。 陆兆合:“!!!” 江鹤之不知道在哪儿找了个小马扎,坐在了兄妹俩不远处,看热闹。 “陆召晴!你他娘的看上那个小白脸什么了!” 陆兆合气得脑袋都要炸了。 陆召晴眼神微变,“哥,他乖,你懂吗?” 乖到任她胡作非为。 亲起来也很棒! 陆兆合心口一滞,目光复杂,脸色五彩缤纷,煞是好看。 他缓了缓,“你是说,他乖?乖有个屁用啊!” “哥,他乖得跟个女孩子似的,还香,这样的男人太少了。” 陆兆合:“……” 乖得跟……女孩子似的? 妹子是不是被廖学智伤害太严重,神经错乱了? 何继文那小白脸有什么可喜欢的? “哥,他亲起来……会哭,我第一次见!” 陆兆合脸红脖子粗,“陆召晴!你给老子闭嘴!你一个女孩子,懂不懂矜持?!” 陆召晴翻了个白眼,“哥,反正我是看明白了,怎么过都是一辈子,我可不想委屈自己。凤姐都……” 陆召晴想到什么,闭了嘴。 陆兆合眉心一跳,捕捉到陆召晴没说完的话,“小凤怎么了?” 他就说嘛,他乖巧的妹子突然豪放,肯定有原因! “没啥。”陆召晴搪塞过去,顺便把江鹤之拉进‘战场’,“江哥,你对何大哥了解一些,你觉得他靠谱吗?” 江鹤之抬起头,对上两兄妹的目光,他淡定点头,“他是单纯良善之辈。” 毕竟,那晚只有何继文喝醉了。 甚至,第二天醒了酒,何继文还在得意他酒量不错。 这么没心机,难得啊! “小晴心里有数,她对自己有规划,你别担心。”江鹤之默默补刀,“你快三十了,还没谈过对象,就别指点她了。” 江鹤之是局外人,看得还算清楚。 陆家兄妹都不是傻的,单凭陆召晴以高中学历能进县监管局,就知道她不简单。 何继文在西堰村一周,他俩就能火速确定关系,还让何继文推心置腹。 若说以前的陆召晴是个乖巧邻家妹妹,那么现在,她就是露出爪牙的小狮子,她永远清楚她想要什么,也能用最无害的方式得到。 江鹤之目光眺望幽暗处,原本陆召晴会被廖学智毁了一辈子,如今,不过是因为茶茶的提醒,便彻底改变了走向。 命运,总是这么捉弄人。 看不清,也参不透。 陆兆合沉默,没谈过对象怎么了!他什么都懂啊! “行了,当务之急是找到廖学智,看看他又要作什么妖。”陆召晴拉回主题,“廖学智没找我,说明他有了新的下手对象,得赶紧制止。” “簌簌……” 风声吹动绿叶,枝干慢悠悠晃动,像是 “叔叔,这里没有茶茶,你是不是不认识茶茶?” 海星芮吸了吸小鼻子,看越走越远,越走越黑,心生怯意,停住了脚步。 廖学智转过身,夹在黑暗中的眼神阴冷可怖。 他语气温柔又奇怪,“小丫头,茶茶以后要叫我姑父,你说我认不认识?” “噢!”海星芮张大嘴巴点头,眼睛晶亮,兴奋起来,“那我们快走吧!” 廖学智蹲下。 “等一会儿,我们玩个小游戏,一会儿再去找茶茶,好不好?” ------------ 第53章:他亲起来……会哭 陆召晴脸色一僵,和江鹤之对视一眼。 廖学智! 他来做什么? 江鹤之和陆召晴按兵不动,二人寒暄两句,各自散去。 江鹤之抱着江一茶,把她放到老王家院子,“茶茶,你跟小朋友们玩会儿,好不好?爸爸有点事去办。” “好。” 江一茶冲江鹤之挥手,江鹤之三步两回头,虽说不放心, 娘娘整条手臂都在溃烂,地势潮湿,毒蚁处处,稍不注意就会爬到伤口上去加重病情,高烧至今未退,吃的喝的皆成剧毒,别说主子了,就是她,也日渐消瘦,脑子昏昏沉沉,越发虚弱。 还有刚穿越来时,虽然当时因惊吓过度没敢细看,但如白月湘这类花斑蟒好似就这一个,其余不是纯色就是花纹格外鲜艳那种,如雾雾那一身红斑,在现代,白月湘这类蟒蛇才是最普遍的吧?怎么到这里这么吃香? 林清越将浮云山人带了过去,林倾城坐在那里,周围已经围了一堆天琊的弟子,她言笑晏晏,容色逼人,简直是说不出的瑰丽。 苏楚现在的识海,就像长江旁的堤坝,正努力的承受着强大元神之力的压迫。 如今,空闻心中绝对是浓浓的惊喜,面上紧紧的绷着,丝毫不敢表露出来,不过微微颤抖的眼角还是暴露出了他的内心。 而几天不见,也就几天而已,她竟然就又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爬了一座还把六千多米的高峰。 茶楼里,楚楚正同张璇坐在茶桌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闲聊,好不悠闲自在。 “好吧,希望如你所言,她母亲将来翻身了能把钱还给咱们,这事你们自己看着办。”穆涟依不耐烦的摆摆手,反正如今她也没多少地方用钱。 这里是顾嫣和安亲王妃理事的地方,府里每日管家的诸多事宜都是在这里完成的,前面理事,一个巨大的屏风后就有休息的床塌,东西各一张,是给顾嫣和安亲王妃专门留着休息用的,现在正好便宜了骆荣轩。 进了电梯,到了魏可儿看不到的地方,温筠才忽然踉跄了一下,猛的咳出了一口血。 “是我!陛下!”佟筱娅有些激动,也有些困惑,显然没想到雨落竟然知道她们。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这边刘佳宁他也是燃起无尽额信心开始继续疯狂的努力起来。 “事情真多。”田坝棱嘀咕一句,连花都不让做主。不过田坝棱心中也舒了口气,毕竟他许久没有进入社会,都不知道该怎么花钱了。 看起来很是同情达理的雨落之所以这么容易就接受现实果然是有原因的。 一道声音打破了擂鼓山的寂静,坐在凉亭内正在喝粥的无崖子手一抖,碗里的粥洒在了身上。 当然,就算有陷阱,她也不怕,随身携带的电击器、手铐和防狼喷雾,时刻都准备着。 一听到吃这个字,大王立刻停下脚步,看了李琯琯一眼看见了她手里的猫粮,在这一刻李察清晰的看到了大王的喉咙耸动了一下。 不过答应过后,许多将军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副还是你来说的表情。 寇仲扭头看向平子关外,远处的黑暗就好像是一头蠢蠢欲动的黑色巨兽,仿佛想要将平子关一口吞下。 “真的死了?”武弄月自己都处于疑惑中,她知道自己的功法特点,虽然强,但不至于能够将一个武者完全毁灭。 ------------ 第55章:这就是恋爱脑吧 “哇哦?” 江一茶埋在江鹤之怀里,瞬间提溜起小脑袋,睁着黑黝黝的大眼睛,望向‘剑拔弩张’的陆兆合、何继文。 其实,是陆兆合单方面‘剑拔弩张’。 【弱鸡县长追到小晴姑姑了?这是什么邪门CP呀?猹猹先嗑为敬!】 陆兆合被江一茶咋咋呼呼的心声打断,气焰被压下去一半。 他和何继文对视着,原本想说的话,被他尽数咽了下去。 “你等着,明天找你算账!” 陆兆合冷哼一声,打算今晚不睡了,找找状态,明天骂死何继文。 何继文没受一点影响,反而谦逊笑了笑,略带歉意,“抱歉,陆大哥,我明天得回县里处理公事,廖学智的事也不能拖,等下一次有机会,我亲自登门道歉。” 陆兆合咬着后槽牙,门缝里挤出一个字,“行。” “困……”江一茶打了个哈欠,搂住江鹤之的脖子,“爸爸,回家。” 【都怪廖大渣男,猹猹没能看成电影。】 【哼!】 “好,回家。”江鹤之声音像是落叶点水,泛起点点涟漪,轻和,温柔,“睡吧,明天爸爸带你去电影院看电影。” “嗯嗯!” “江同志,明天县里派车来接我,我顺道把你们拉城里去,你看行不?” 何继文逮着机会,往江鹤之身边凑。既然陆兆合的好感不好刷,江家父女这里,他可不能放过! 为了防止江鹤之拒绝,他又补充。 “茶茶还没坐过小汽车吧?正好,让茶茶体验体验!” 江鹤之点头应下,“行。” “既然你明天要走,那就不看电影了,早点回去,我给你收拾点吃的,你带走。”陆召晴扯住何继文的衣裳,把他往西堰村拽。 何继文脸刹那羞红,眼神慌乱望向陆兆合和江鹤之。 陆兆合:“……” 果然乖得跟小媳妇似的。 凭他家晴子跟他打架那劲头,以后跟何继文吵架,何继文会被揍哭吧? 江鹤之:“……” 都成年多少年,害羞啥呀! 算了,得抱闺女回家睡觉,明天还得看电影去。 尖锐的鸡叫声像一道利刃,划破漫漫长夜,拽来茫茫黎明。 “小汽车诶,气派!” “你说是谁家的?陆家的?” “陆家?别招笑了!一辆小汽车好几万,陆家可买不起!” “那是村长家的?” “别乱猜了,那是县里的小汽车,认识车标不?这车啊,是接何县长的,他在咱们村待了十来天,也该走了。” “是啊……要是我能坐上这小汽车,那该多好!” “走,瞧瞧去,正好跟何县长打个招呼,万一他记得咱,以后啥事儿不好办?” “快!走走走!” 一群人呼啦啦跟在小汽车后面,一直到陆家门口。 此时的陆家,院里足足有八个人。 “这是我自己腌的豆角,给你带一罐,这是我买的歌曲录像带,先放你那。这是我的高考复习题,你也给我带城里去,送我单位就行。这是我才买的衣服,你也给我带城里去,等过两天我进城,给你也买两件……” 陆召晴拿出了一箩筐东西,细细数落,大多数都是她需要带进城里的,正好让何继文带进城,她也轻松些。 陆兆合咽了咽口水,头皮发麻,轻轻拽了拽何继文,“我妹要求忒多,一会儿我找辆车拉进城吧。” 一罐腌豆角,就想要个免费劳动力,他妹真像个周扒皮啊! 何继文弯着眼睛,视线黏在陆召晴身上。 听到陆兆合的话,他赶紧摇头,“不用,车上放得下,就算放不下,我也能抱着这些东西,保准带进城。” 陆兆合默然,随后疑惑发问,“你不觉得很麻烦?” 这才刚确立关系,还没磨合,麻烦对方做这种事,不好吧? 何继文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大哥,你不懂,小晴这是不拿我当外人!她信任我才愿意麻烦我!” 陆兆合:“……” 【这就是恋爱脑吧?】 【瞧他一脸不值钱的样子!】 【好希望大笨狼也这样啊,这样等他成了超级大反派,他所有钱都是猹猹的!】 众人:“……” 何继文确实挺不值钱的。 众人望向谢曜洲,瞧他面无表情的小脸,根本想象不到他不值钱的样子! 谢曜洲瞥了一眼被江鹤之抱在怀里的江一茶,面无波澜,阳光洒下的金光跃动在他的脸庞,将一身粗布衣裳的乡村小孩,衬得矜贵小少爷。 何继文扬了扬头,他才不管,他这是疼媳妇,他都二十七岁了,才找到媳妇,当然要好好对待。 伸着耳朵偷听的陆二爷听清了何继文的话。 陆二爷伸出手,甚是欣慰拍了拍何继文的肩膀。 “好啊!好!” 这年头,又傻又好哄,还有能力的男人不多了! 遇到何继文,他陆家祖坟一定是冒青烟了! “老大啊,一会儿跟爹往祖坟走一圈,你太爷爷显灵了!” 陆兆合没明白自家老爹的意思,点头应下。 陆二爷打开大门,正好遇到赶过来的季老村长,他身后跟着季老太太和季佳嘉。 “老村长,这些天多谢你的款待。”何继文转过身,脸上挂起官方微笑,整个人带上了温和的利刺,与老村长握手。 “不麻烦,款待您是应该的!”老村长手里拎着一个油纸包,递上来,“何县长,这是咱们西堰村的特产野核桃,是咱们西堰村村民们的心意,请您务必带走。” “好,多谢大家的心意。”何继文接过,顺手放到大筐里,让人一并放到车上。 何继文的秘书小刘下了车,小跑着过来,站到何继文身边,跟他耳语几句,何继文脸色微变。 季老太太赶紧插话,“何县长,能带我们嘉嘉去趟城里吗?” 众人寂静无声,目光齐刷刷望向季老太太,眼底皆是不可置信。 老村长脸臊红,“你可闭嘴吧!” 季佳嘉站出来,目光孺慕望着何继文,“何叔叔,我特别崇拜您,长大后也想做为人民服务的人,我可以去您的工作单位学习吗?” 【嗷?】 【粉耗子怎么变成黑色了?】 【粉耗子思想觉悟这么高?】 【猹猹只想去看电影玩,粉耗子竟然想学习,好牛掰……】 江鹤之抱紧江一茶,目光隐晦的打量在季佳嘉身上,恰好,季佳嘉的目光也落到了江鹤之身上。 二人视线交汇。 江鹤之立马绷紧脑海中的弦,季佳嘉的眼神根本不是一个孩子! 那是成人才有的眼神! 她到底是谁? ------------ 第56章:叔叔考考你啊 同样,季佳嘉也在疑惑,原本该死的人,为什么没死? “抱歉啊嘉嘉,叔叔的单位比较特殊,不能随便进去。”何继文略带歉意,从口袋拿出一颗巧克力糖,递给季佳嘉,“等嘉嘉长大,就能为人民服务,好不好?” 季佳嘉佯装开心,眼底略带嫌弃地接过巧克力糖,“嗯,谢谢叔叔!” 【粉耗子又得到一颗糖,猹猹嫉妒了!】 【爸爸不让猹猹吃糖,真讨厌,讨厌!】 江鹤之顿感冤枉,迎着陆兆合瞅过来的目光,他面无表情。 “茶茶,今天好好看电影,陆爸爸给你两块钱,买糖吃。” 江一茶眼前一亮,伸手去抓。 江鹤之揪住江一茶的小胳膊,“说好两天吃一颗糖,你昨天吃了。” “不记得了。”江一茶大眼睛圆溜溜,抱着江鹤之脖子撒娇,“爸爸~” 【爸爸最吃猹猹这套了,猹猹拿捏男人很懂哦~】 江鹤之笑。 陆兆合转过头,默默把两块钱收了回来。 江一茶:“???” “茶茶,吃糖太多会蛀牙,这样吧,以后两天吃一颗,调整到三天吃一颗。” “不!” “那就四天吃一颗。” “我不!” “五天吃——” “三天!” 江一茶捂住江鹤之的嘴,‘屈辱’答应这个‘欺人太甚’的约定。 这时候,村民们七嘴八舌和何继文打招呼,何继文回应了几句,招来秘书,自己则带着江一茶几人上了车。 江一茶杯放在后座,正等着江鹤之上车时,旁边坐上了谢曜洲。 “小洲哥哥?” 【大笨狼怎么来了?是不是舍不得猹猹?要和猹猹生离死别?】 【怪不好意思嘞。】 谢曜洲:“……” 这小傻子是想说依依惜别吧? 江一茶期待盯着谢曜洲。 谢曜洲往江一茶身边挪了挪。 【嗷嗷嗷,大笨狼开窍了!大笨狼要向猹猹告白!】 “茶茶,坐好了。”江鹤之的脑袋突然出现在车窗边,他敲窗提醒,目光落到谢曜洲的手上。 谢曜洲淡定如初,端正坐好,顺便提醒江一茶,“茶茶,叔叔喊你坐好。” 【哼,大笨狼装什么矜持嘛,猹猹又不会拒绝!】 江鹤之眼神危险,谢曜洲不动如山。 何继文一屁股坐到后座,把谢曜洲往江一茶身边挤了挤,冲江鹤之挥了挥手,“你赶紧带老谢坐上后面的车吧,咱们该出发了!” 江鹤之最后瞅了一眼谢曜洲,转身离开。 何继文从口袋摸出两颗巧克力糖,“我给你俩藏了两块巧克力糖,赶紧吃。” “谢谢何叔叔。”谢曜洲将糖收起来,放到口袋。 江一茶接过糖,也道了一声谢,轻轻拽谢曜洲的衣服,眼睛黏在他口袋上,“小洲哥哥,你不吃糖。” 【大笨狼身体可弱了,比豆腐渣还弱,不能吃糖。】 【大笨狼不能吃糖,但是猹猹可以呀!给猹猹嘛。】 【大笨狼快看猹猹眼神!】 江一茶冲谢曜洲挤眉弄眼。 “嗯,我不吃糖。”谢曜洲微微蹙眉,“眼睛难受?” 江一茶:“……” 何继文噗嗤一笑,没掺和俩小孩的事。 “你再看看。”江一茶指着自己的小脸,继续挤眉弄眼。 【猹猹要吃糖!】 【大笨狼真笨,看不懂猹猹的意思吗?】 “你……在跳眉毛舞,逗我开心?”谢曜洲眼底浮现笑意,故意说道。 “???” 【大笨狼哪里来的自信?真是下头普信男!哼!】 江一茶气呼呼转过头,望向车窗外。 车子已经行驶到村边,她一回头,正好看到树下站着的海星芮,小小的,穿着蓝色小裙子,正冲着小汽车们挥手。 江一茶一激动,伸手往窗外探,要和海星芮挥手。 ‘嘭——’ 众人望过去——车窗正碎成渣渣,阳光折射下,闪烁着七彩的光芒,格外漂亮。 “……” 江一茶抿唇,保持着胳膊伸在车窗外的动作。 谢曜洲把江一茶胳膊薅进车厢,仔细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何继文也凑到江一茶胳膊前,拿着她胳膊检查,一边检查一边念叨。 “莽莽撞撞,受伤了可怎么办?疼得还不是你?车窗是玻璃,碎了会割伤你,下次不许这么莽撞了,好像没受伤,茶茶有哪里疼吗?” 江一茶摇了摇头,捻着手指,有些心虚,“我赔钱……” 【小汽车好贵的,猹猹打碎玻璃,应该要好多钱吧?】 【猹猹攒了四块钱,还没有给大笨狼治病,就要给未来小姑父修车,猹猹的命好苦啊~】 【算了,反正猹猹还能攒钱,大笨狼一定要活到猹猹攒够钱啊!】 江一茶斗志满满,在裤子口袋翻出一个小布包。 谢曜洲垂眸,目光定在江一茶莲藕般,白白嫩嫩,胖胖乎乎的胳膊上。 何继文听到‘未来小姑父’几个字,瞬间乐开了怀,他努力压住上扬的嘴角。 “这车本来就开了挺多年,叔叔马上就要换了,给它换一块玻璃,是不是不值当?叔叔还要感谢茶茶呢,替叔叔又找到了一个换车的理由。” 江一茶睫毛呼扇,攥紧了小布包。 【猹猹帮了未来小姑父,猹猹可以给大笨狼攒医药费了!】 何继文心脏怦怦跳,被江一茶的‘未来小姑父’迷晕了脑袋。 副驾驶的刘秘书眼睛微动,在江一茶身上转了一圈,又收回。 这车是新配的,绝不是旧车,县长也没有说过有换车的打算。 看来,西堰村这个小姑娘,很招县长喜欢,以后,他记住这张脸,多照顾照顾。 “茶茶,叔叔考考你啊,等叔叔和小晴姑姑在一起,你得叫叔叔什么呀?” 何继文咧着嘴,露出满口大白牙,像条憨憨的大灰狼。 “小姑父!” “诶!对!茶茶真聪明!”何继文嘴角咧得更大,把目光转向谢曜洲,“小洲,叔叔考考你啊……” “我叫你何叔叔。”谢曜洲不想何继文玩这么幼稚的游戏。 谢崇和何继文是多年同学,俩人以兄弟相称,所以,他喊何叔叔完全没有问题。 “小洲,叔叔没想考你这个问题。叔叔想考你知道三十乘以四十五等于多少吗?” 谢曜洲:“……” “哈哈,不知道了——” “一千三百五十。” “……算对了,厉害!好小子,有你爸爸当年的风范!” 副驾驶上,刘秘书垂眸听着这些对话,心里一遍遍警醒自己,要记住这俩孩子的脸,以后对西堰村的人,都得客气着,万一那些人跟这俩孩子沾亲带故,那不就是跟县长沾亲带故? 到了城里,几人下车,何继文带着谢家父子去医院检查身体,江家父女去电影院。 从电影院出来,正好中午,江鹤之带着江一茶去国营饭店吃饭。 “爸爸,吃糖醋鱼!” 江一茶听着江鹤之念菜单,听到喜欢的,她就重复一遍。 “大哥?真的是你!” 浑厚的声音从江一茶身后传来,她好奇转过头,一个黑黢黢的男人,身边跟着一个白白净净的漂亮姨姨,还有三个好看的小男孩。 “鹤飞,怎么突然回来了,快坐!”江鹤之招呼几人坐下,“茶茶,叫二叔。” 【哇咧,会在牢里自杀的二叔叔诶!】 ------------ 第57章:江哥,我有一道题不会 “二叔叔好!” 江一茶冲江云汉打招呼,眼睛骨碌骨碌,在江云汉一家身上打转。 【二婶婶好漂亮,和二叔叔站在一起,好像一朵花插在了煤球上。】 【三个哥哥长得一模一样,猹猹怎么区分啊?】 【猹猹只知道大哥哥会被车撞死,二哥哥会被赌徒误杀,三哥哥最幸运啦!他是个路人甲,平平安安!】 【二叔叔和二婶婶怎么张大了嘴巴?饿坏了?】 江一茶看着空荡荡的饭桌,转过头,小声催促江鹤之:“爸爸,我肚肚饿,要吃肉肉。” 【二叔叔一家好羞涩,让猹猹来解救你们的肚肚吧!】 江鹤之把她抱起来,“跟爸爸一起去端菜,好不好?” “嗯嗯!” 江一茶示意江鹤之,把她放到地上,然后扬起头,冲江云汉几人点头,小派头十足,“稍等。” 江鹤之哑然失笑,他家茶茶跟个小主人似的,还没长大,就学着大人模样招待。 怪有意思。 江鹤之冲江云汉几人看过去,笑眯眯,“你们喝点水,我和茶茶去端菜,马上回来。” 国营饭店都需要客人自己点菜端菜,中午吃饭的人不少,江鹤之拉着江一茶,排在了队伍后面。 原地餐桌前,江云汉一家子晕晕乎乎。 “汉哥,刚才你有听到茶茶说什么吗?” “妈妈我听到了!茶茶说要吃肉肉!” “江天帆,一天不揍你皮痒痒是吧?”江云汉是个粗人,一米八六的个子,皮肤小麦色,浑身正气,眉头一皱,凶得跟山上老虎似的。 江天帆作为三胞胎中最小的一个,性子最活泼,有话根本憋不住。 “哦。”江天帆蔫了,乖乖坐在椅子上,小声嘀咕,“我就是听到了嘛……茶茶妹妹就是说要吃肉肉啊。” “好好喝你的水。”江云汉嗓门粗,瞪着虎目又呵了小儿子一句。 他们夫妻俩谈正事呢,这小兔崽子傻不愣登插什么话? “看来咱们俩都能听到。这事儿别声张,等回去问问大哥再说。汉哥,你的事想好怎么跟娘说了吗?” 江云汉摇头,目光落到正在打饭的江鹤之身上,“我不想让娘和大哥担心。” “本来想在城里安顿下来,再跟娘说。我队里的兄弟帮我找了个活,我今个儿去报道就行,可没想到,遇到了大哥,这下不回家都不行!”江云汉叹了口气。 “走一步看一步吧。” “委屈你了,美君。” 韩美君美眸流转,瞪了江云汉一眼,“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记得给我买瓶擦脸霜,坐了两天火车,我都没好好洗脸。” “买!” 江云汉咧嘴笑,露出一口洁白牙齿。 三胞胎齐刷刷捧着水杯,目光落到江云汉和韩美君身上。 老三江天帆扭着腰:“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而后晃荡着脑袋,胳膊搭在老大江天驰,和老二江天逸身上,咧嘴笑,“买~” 江天驰和江天逸对视一眼,把江天帆的胳膊拍了下来,板正坐在椅子上。 江云汉眯眼,望向捣蛋的小儿子,“找抽?” 韩美君直起腰,漂亮的脸蛋耷虎起来,“回去揍死你这个小兔崽子!” “江一茶,你给我放下!” 几人听到声音,下意识回头看过去,只见—— 半人高的江一茶,梳着一个苹果头,头上顶着一个大木头案板,案板上放了六盘菜,案板比她整个人都要大。 【猹猹早就说了,猹猹一只手就能拿起来,爸爸还不信,这下信了吧?】 江云汉眼前发亮,“美君,大侄女是个当兵的好苗子!太有劲儿了!” 韩美君没搭理江云汉,急的从椅子上蹦起来,火急火燎,朝江一茶跑过去。 这么小个娃,要是出点事儿咋办! 江鹤之大步流星,避开遮挡的人群,终于追上了江一茶。 “茶茶,撒手,把案板给爸爸。”江鹤之拽了拽案板,没能从江一茶手中拽出来。 江一茶仰起头,大眼睛黑亮,满眼都是三个字:快夸我! 【爸爸快认输,猹猹端起来了!】 【猹猹还能抱着菜菜翻跟头,要不猹猹给爸爸表演一个?】 江鹤之:“……” 刚走近的韩美君:“……” “茶茶真棒,爸爸饿了,咱们赶紧吃,吃完去买好不好?” “哦……” 【猹猹还没翻跟头!】 江鹤之‘夺下’江一茶手里的案板,把菜摆到桌子上。 他手里的粮票有限,加之出门在外不能太招摇,他只点了一个荤菜,剩下的都是素菜。 “大哥,你最近工作不忙吗?怎么有时间带茶茶来县里玩?”江云汉问。 江鹤之乍一听到工作,还有些恍惚,自从在厂子出了事,他没了工作,自由自在了一个月。 他给江一茶夹了一块小排骨,颇为感慨,“这事儿说来话长,我现在不在厂子里了,暂时在村里种地。” 说是种地,他除了偶尔点个卯,根本没去过地头。 江云汉和韩美君对视一眼,俩人意识到江鹤之在厂子里遭遇了什么,赶紧将话题扯远。 饭桌上,只有四个孩子认真吃饭。 “茶茶,你脖子上是金项链吗?”江天帆好奇盯着江一茶脖子上的金项链,“好漂亮。” “对!” 【猹猹的项链,当然漂亮~】 “大哥这是发财了?”江云汉瞅了一眼,看向江鹤之。 “陆家认了茶茶做干闺女,小晴送了茶茶一个金项链。” “陆家?陆大哥结婚了吗?”江云汉冷不丁想起陆兆合‘克妻’的名声。 “没有,这么多年,他也习惯了。”江鹤之不好说什么,招呼江云汉吃菜。 “大哥……” 江云汉还想问什么,旁边的韩美君给了他一杵子,“吃饭。” 吃完饭,江鹤之买了十斤米,又用最后三张四两的肉票,换了一斤多的肉。 几人搭着陆二爷的拖拉机回了家,到家时,日头已经落了下去,隐约有最后一道惨橙色晚霞。 从地头往家走,迎着接连的犬吠,和着盛夏的蝉鸣。 “江哥,江二哥,二嫂,你们回来啦!” 沈连溪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笑眯眯冲江云汉一家打招呼,打完招呼,她把手里的碗塞给江鹤之。 “江哥,这是我爹做的茄子酱,江婶儿喜欢吃,你拿回去给她尝尝。” 沈连溪大眼睛泛着羞涩,水汪汪如水起涟漪,“江哥,我有一道题不会,还有一个英语句子不会分析,你明天有时间吗……” 江鹤之捧着手里的酱碗,迎着身后江云汉一家子看热闹的眼神,如芒在背。 ------------ 第58章:你二B呀?少说两句行吗? “咳,小沈大夫,明天下午我有时间,你可以问题,另外,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家吧,路上小心点。” 江鹤之稍显不自在。 他现在对情情爱爱完全没有想法,他只想养好闺女,而沈连溪的热情,让他无所适从。 沈连溪颔首点头,转身脚步轻盈离开,从背影看,她如同云朵中的精灵,隐于夜色。 江鹤之一行人到江家时,章良娟还在她老姊妹家唠嗑,院里亮着一盏灯,不大的院子显得冷清。 “你们进屋歇会,我给你们收拾出一间屋子。” 说完,江鹤之把买来的米放到米缸,把沈连溪送的茄子酱放到了厨房,又给江一茶和三胞胎兄弟冲了一壶麦乳精,这才稍稍停歇。 韩美君跟过去,帮着江鹤之收拾房间。 江云汉玩心重,又看中了江一茶的力气大,是当兵的好苗子,毫无意外凑到江一茶身边。 江一茶捧着一杯麦乳精,小口小口喝着,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三胞胎兄弟瞧。 【猹猹到底该怎么区分大哥哥、二哥哥和三哥哥呀!】 “茶茶,你长大后想做什么呀?”江云汉凑到江一茶身边,挤出大大的笑容。 江一茶转过头,被江云汉张大嘴笑的模样,吓了一个激灵。 她忍住手,没有砸过去。 【吓死猹猹了,二叔叔笑得太吓人了。】 【二叔叔这样出门,不会被揍吗?】 江云汉‘灿烂’的笑容僵硬,他笑得有那么吓人吗? 这小丫头心理素质也忒差了! 江云汉收起笑容,又重复了一遍问题,“茶茶,你长大后想做什么呀?” “想做人民。” 江云汉懵逼,小侄女思想觉悟怎么这么高?难不成大哥现在就抓小侄女教育了? “为什么茶茶想做人民呀?” “因为为人民服务!” 脆亮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内容,打得江云汉措手不及。 “挺好,挺好……” 收拾好房间,章良娟正小跑着进院子。 “云汉!老二啊!” “娘!” 江一茶坐在椅子上,晃悠着小脚丫,望着院里母子抱头痛哭。 【二叔叔回来,奶奶好高兴呀,要是让奶奶知道二叔叔未来会进大牢,还会在大牢里自杀,肯定会哭晕过去。】 【猹猹来想办法救二叔叔叭!】 “茶茶,明天爸爸带你去看看小洲哥哥,好不好?” “他今天才去医院检查,明天你去看他,他肯定高兴。” “爸爸再给你买两个罐头,你们一人一个,一起吃,好不好?” 江一茶乐乎点头,“要桃子罐头。” 【大笨狼喜欢吃桃子,猹猹还发现,大笨狼只吃罐头里的桃子,不喝糖水!】 【明天猹猹把桃子给大笨狼,他一定非常感动,然后他就会把猹猹当大恩人!给猹猹好多好多钱钱!】 江鹤之:“……” 他也没缺大闺女钱花呀,大闺女怎么就掉钱眼儿里了? “今晚早点睡,明天爸爸带你去找小洲哥哥。” “好!” “大伯。我们可以去吗?我们保护茶茶!”江天帆窜到江鹤之跟前,拽着他裤腿,双眼冒光,“我们也想去!” 江天驰和江天帆站在一边,迎着江鹤之的目光,默默点头。 “那行,明天一起去,不过小洲喜欢安静,你们去了别太折腾他,可以向他请教学习,他学习挺好的。” “大伯放心吧!”江天帆双手合十,一脸期待,“大伯,我们明天有罐头吃吗?” “有,都有!” “耶!” 【猹猹会区分三哥哥啦!】 【三哥哥最爱吃!还会笑!】 【可是大哥哥和二哥哥,猹猹还是不会区分诶……】 江鹤之笑着把江一茶抱进屋里,闺女这个年纪的烦恼,还真是简单又可爱。 江鹤之把江一茶哄睡着,韩美君也把三胞胎哄睡着了。 四个人大人聚在章良娟的小屋。 一盏小灯,一扇窗。除了清风能窥见他们的絮语,再无其他。 “老二,你跟娘说实话,为啥回来?”章良娟抹着眼泪儿,“你别想蒙娘,说实话。” 江云汉垂下头,韩美君也低下头,夫妻俩夫唱妇随,谁也不开口。 “老二啊!你是要急死娘吗?”章良娟急得砸江云汉胳膊,“你说话啊!装什么蒜呢!” “娘,我退伍了。”江云汉依旧垂着头,“娘,本来我就到了年龄,正好能退伍,我就交了申请,队里给批了。” “而且我腿负伤,退伍对我身体也好。”江云汉说完,就被韩美君怼了一胳膊。 章良娟手里拿起了扫帚疙瘩。 “娘,你别他瞎胡说,他腿没啥问题,他就是想过安稳日子,天驰他们兄弟三个七岁了,正是上学的年纪,我们夫妻俩想把精力放孩子身上,我就逼着汉哥退伍了,要骂您就骂我吧!” 江云汉一把扯过韩美君,把她拉到身后,“娘,你别听她放屁,我一个大男人,还轮不到她做主,是我自个儿愿意退伍的,你要骂就骂我吧。” 章良娟放下扫帚疙瘩,想骂两句,又骂不出来,盯着他俩,“你俩感情还怪好咧。” 不然,她这扫帚疙瘩铁定打老二身上去! “大哥,怎么没看到大嫂?还没回来?”江云汉一激灵,终于发现江鹤之身边缺点啥了! 缺个媳妇儿! 刚才在村口,沈家那姑娘对他大哥那副模样,肯定是有点情意,难不成大哥背叛大嫂,大嫂生气回娘家了? “什么大嫂!呸!”章良娟啐了一口,气得直拍胸脯,“白家养了一窝白眼狼,吃人都不吐骨头!” “那白艳儿……” 章良娟连骂带解释,把白艳儿做的混账事又说了一遍。 “呸!听说她在城里找了个工作,真他娘的气人!老天爷瞎了眼吧?不劈死她就算了,还给她这么好的工作,真应了那句老话——祸害遗千年!” “娘,你少生点气,万一气病了可不值当。” 江鹤之倒是无所谓,只是有点担心章良娟身体。 “大哥,你也怪倒霉的,嘿嘿,白替人养着媳妇儿跟儿子。” 江云汉摸了摸脑袋,眼底同情,娶了个媳妇,愣是从结婚到离婚都没碰过,媳妇儿怀的孩子都是别人的。 真他妈离谱啊! “你二B呀?少说两句行吗?”韩美君又给了江云汉一胳膊肘,低声骂了他一句。 她家这位当了十年兵蛋子,脑筋比甘蔗棍都直,一张嘴就往人伤疤上插刀子,要不是知道他性子,依照大哥那脾气,能把搞得他下半辈子张不开嘴。 ------------ 第59章:他是想矜持,但他…… 江云汉瞅了韩美君一眼,摸了摸鼻子,“哦。” “大哥,我跟你说个事儿呗?”江云汉眼珠子一转,瞅了章良娟一眼,眼珠子又骨碌到江鹤之身上,“我单独跟你说。” 章良娟咬着后槽牙,“老二啊,有啥事非得背着娘?” “娘,这事儿您老听了容易受刺激,万一晕过去,那多不好。” 章良娟怀疑当初生二儿子的时候,把娃扔了,反倒是把胎盘养大了。 她这人话少但骂人刻薄;她那死了好多年的男人话痨但说话好听。这二儿子可不得了:话痨还说话难听! “你是说茶茶的心声?” “大哥,你……” 江云汉眼珠子一瞪,满脸不可思议。 * 清晨,孩子们都起床洗漱好,被带到小饭桌前。 江云汉一屁股坐下,拿起一个蒸馍,“娘,没炒俩菜吗?” 章良娟端来了两个小碗,放到江一茶和江天帆跟前,瞪一眼江云汉,“这俩剩菜还不够你吃的?” 说完,章良娟转过头,笑眯眯把筷子塞到江一茶手里,又冲江天驰和江天逸两个小孙子说,“你俩的鸡蛋羹,你们妈马上端过来,先喝点粥。” 俩小男孩眼前一亮,眼巴巴望向简陋的厨房。 江云汉咬了一口蒸馍,“娘,他们仨是男娃子,吃啥鸡蛋羹啊,现在鸡蛋也贵,留给茶茶吧。” 三个小男孩抿了抿唇,垂下了头。 “吃都堵不上你这张嘴!”章良娟牙根子痒痒,她恨不得一巴掌拍过去,“这鸡蛋是我老婆子攒的,我想给谁吃就给谁吃。” 她小时候家里穷,家里不待见女娃子,有口吃的,全都给了哥哥弟弟,而她,啥也吃不着。 她嫁了人,生了娃,家里有啥吃的喝的,她都平分给三个娃。 现在,有了孙女,她的心唰就偏向了小孙女,有什么好吃的,她都想给小孙女尝尝。她不希望小孙女重复她的人生。 但是,正常吃喝上,她不能昧着良心亏待孙子们。 “娘,他脑筋直,您可别跟他一般见识。”韩美君端着鸡蛋羹走出来,把鸡蛋羹放到大儿子和二儿子跟前。 韩美君对自家男人也是服气,自家娃吃俩鸡蛋咋了?小孩子正长身体呢! 江鹤之瞧了一眼,收回视线啊,给江一茶掰了一块馍,夹了两片青菜,递给了她。 “茶茶,吃完饭爸爸送你去找小洲哥哥,带上你的数学本,回来后爸爸检查。” “哦。” 【猹猹还没上学,就要做作业,爸爸好可恶。】 【去大笨狼家的路上有狗狗,猹猹把作业本扔给狗狗……嘿嘿。】 江鹤之:“……” 江云汉突然抬起头,黑脸露出坏笑,“茶茶的作业万一丢外边就不好了,让茶茶做完作业再出去玩儿吧。” 江一茶抬头,盯着江云汉猛瞧。 【二叔叔怎么这样啊!】 【他撕猹猹的伞!】 【二叔叔小时候肯定没好好学习,不然他肯定想不到猹猹会故意丢作业。】 “不必了,我相信茶茶。”江鹤之揪了揪江一茶肉嘟嘟的小脸,“爸爸今天去趟城里,晚上回来之后,如果茶茶的作业没有错误,爸爸就答应茶茶一个小小的愿望,怎么样?” 江一茶赶紧伸出手,弯出小拇指,黑曜石般的眸子晶亮,“拉钩!” 【猹猹要吃一整块巧克力!猹猹还要吃五颗、不!十颗糖!】 【猹猹还要买小贴纸!】 【猹猹还要养小脑斧!】 【猹猹还要……】 江鹤之目光复杂,瞅着江一茶跃跃欲试的眼神,勾住江一茶的小指,“茶茶,爸爸答应满足你‘一个’小小的愿望。” 江鹤之着重了‘一个’这个词。 江一茶接收到江鹤之的意思,小脸瞬间纠结起来。 【可是猹猹都想要啊。】 【算了,一会儿问问大笨狼,他肯定知道怎么办!】 吃完饭,江鹤之把四小只送到谢家,赶去了县里。 “茶茶来了呀,快进来,小洲!出来陪茶茶玩会儿!” 谢崇打开门,手里拎着一个年头挺久的水壶,他冲谢曜洲屋子方向扯了一嗓子。 没有焦距的眼睛灰蒙蒙,但是很温柔。 江一茶拽了拽谢崇的衣服,仰着头,“谢叔叔,哥哥们一起,找小洲哥哥。” “谢叔叔好,我是茶茶的大堂哥,我叫江天驰,七岁。” “谢叔叔好,我是茶茶的二堂哥,我叫江天逸,七岁。” “谢叔叔好!我叫江天帆,也七岁啦!”江天帆蹦跶到谢崇跟前,拽着他衣角晃悠,“谢叔叔,你帮我打开罐头呗,我打不开。” 江天驰板着脸,“江天帆,要有礼貌。” 江天逸也板着脸,点头。 三胞胎兄弟形成强烈反差。 “好,一会儿叔叔给你打开罐头,你们先进来吧。” 谢崇笑了笑,让他们进来。 谢崇帮江天帆打开罐头,凭感觉寻找江一茶的位置,“茶茶,叔叔也帮你打开吧。” “不用啦!”江一茶听到谢曜洲出了屋子,哐哐跑向他,“小洲哥哥,吃桃罐头!” 【大笨狼有口福啦,猹猹罐头里的桃子也给他吃。】 谢曜洲刚出门,就看到江一茶抱着两个桃罐头,冲他跑过来。 谢曜洲赶紧伸出胳膊,朝她疾步踏过去,唯恐她一个不小心绊倒在地上。 罐子瓶子是玻璃的,如果碎了,会扎伤她。 还不等谢曜洲迎上去,江一茶就撞进了谢曜洲怀里。 江一茶小脑袋蹭了蹭。 【嗷呜~大笨狼香香~】 谢曜洲噌地红了脸,他按住江一茶的肩膀,想把她推开。 轻轻推。 推不开。 重一点。 还是推不开。 再重一点。 仍然推不开。 谢曜洲脸通红,使出骡子拉磨的劲儿,还是没能推开。 【大笨狼现在就喜欢猹猹了吗?他竟然抱猹猹~】 【嘿嘿,大笨狼真不矜持,不过,猹猹喜欢!】 谢曜洲:“……” 他是想矜持,但他……没力气矜持。 “你就是谢曜洲?放开我妹妹!”江天帆抱着桃罐头冲过来,气呼呼瞪向谢曜洲,“茶茶是我们的,你不许碰!” ------------ 第60章:大笨狼也会这样爱猹猹吗 “你快松开!” 江天帆伸出一只手,想要扒拉开谢曜洲。 结果,刚碰到谢曜洲,他怀里的罐头就掉到了地上。 一大滩糖水、玻璃渣,桃片。 江天帆张大嘴巴,愣愣望着地上一片狼藉。 江一茶听到声音,终于从谢曜洲怀里钻出来,她一回头,就看到——江天帆啪嗒啪嗒掉眼泪。 睁着黑亮的大眼睛,红着眼眶,珍珠似的泪珠从眼眶滑落。 瘪着嘴,不出声,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三哥哥哭得好好看!】 【猹猹也要学,等猹猹学会了,就忽悠爸爸给猹猹买糖吃。】 【等大笨狼成了超级大反派,猹猹就忽悠大笨狼给猹猹钱!】 谢曜洲睨了江一茶一眼,悄无声息。 江天驰和江天逸走了过来,江天驰板着脸,“不许哭。” 江天帆泪珠子停不下来,可怜巴巴望向江天驰,“哥……我的罐头没了……” 江天驰不耐烦,把手里的罐头塞给江天帆,“不许哭。” 【哇哦,大哥哥好爱三哥哥呀。】 【大笨狼也会这样爱猹猹吗?】 江一茶满眼期待,冲谢曜洲眨眼睛。 谢曜洲往后退了一步,摊手,“我没有桃罐头给你,不过我屋里有几本练习册,你想要吗?” 江一茶:“!!!” 【八嘎!】 谢曜洲:“???” 她又学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江一茶‘哀怨’瞪了一眼谢曜洲,把桃罐头塞给谢曜洲,冲他点了点小脑袋。 【现在大笨狼有罐头了,快给猹猹呀。】 谢曜洲沉默,迎着江一茶期待的眼神,缓缓伸出手,把桃罐头塞回江一茶手里,“给。” 进了谢曜洲屋子,谢崇拿了几个小碗,分给几个孩子,让他们吃罐头方便些。 谢崇出去后,江天帆好奇扒拉谢曜洲书桌上的英语书,“谢曜洲,你会鸟语?” 几人齐抬头,唯有江一茶一脸震惊。 【竟然有专门学鸟语的书,猹猹要学!】 【猹猹还想学老虎语,大象语,狮子语,好多好多语!】 “会一点英语。”谢曜洲微颔首,“我爸说早点学,打好基础。” 正常来讲,小学不学英语,初中才开始。 谢崇对他要求比较高,希望他多学一些拓展性的东西,去见这个世界的不同面,所以学英语便早早抓起。 “跟我妈一样。”江天帆叹气,把英语书放回桌子,“我妈非让我们学英语,不学她就揍我!还是茶茶妹妹好啊,不用学这么多东西。” “她不仅要学英语,数学和语文,她周末还要去县里学钢琴。”谢曜洲补充。 三胞胎兄弟:“!!!” 江一茶:“???” 【猹猹明明只学了字母,拼音和加法,什么时候学钢琴了?大笨狼怎么骗人呀?】 谢曜洲把糖水倒进小碗,夹了两片桃片,放进碗里,放到江一茶面前,“吃吧,钢琴课是昨天何叔叔说的,他会和你爸爸商量,让你每周或者每个月去他家上钢琴课。” 江一茶抿唇,黑眸一转,“……能不去吗?我肚子疼。” 【猹猹只是一个小孩子呀!】 【猹猹要童年!】 “那个……茶茶,我能陪你一起去吗?” 江一茶闻言,望向出声的江天逸,三胞胎中最沉默的一个。 “二哥哥,你想去?” 江一茶想起原本的二哥哥被赌徒误杀在艺术展,肯定是个喜欢艺术的。 江天逸看了江一茶一眼,脸微红,点头应了一声。 “好!去!” 【猹猹要帮二哥哥实现愿望,这么漂亮的二哥哥,一定不要那么年轻就死呀。】 【猹猹要做救二哥哥的大英雄!】 谢曜洲突然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个小本子,写了几道十以内的加法题。 他把本子放到桌上,“茶茶,江叔叔给你留的作业?” “嗯……”突然,江一茶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这是你的作业,你快写吧!” 【大笨狼替猹猹做了作业,猹猹可以分给大笨狼半个愿望!】 【像猹猹这么大方的人,太少太少啦。】 谢曜洲眼角一抽,把本子往前翻了两页,“这字儿是你写的?” “嗯?你怎么知道?” 【猹猹就写了几个数字,大笨狼怎么看出来的?】 【难道……大笨狼爱猹猹爱得认识了猹猹的字?】 【嘿嘿,怪不好意思嘞~】 “……”谢曜洲深吸一口气,“只有你会算错7+8=5。” “啊,不是5吗?” 江一茶不信,伸出十个手指,“1、2、3……7,加1、2、3……” “……7、8” 江一茶看着弯下去的5个手指头,“就是5啊。” 谢曜洲:“……” 他看着写在一旁的15,苍劲有力,应该是江叔叔写的,估计已经给她讲过一遍了。 他不由深吸一口气。 她这脑袋瓜子是对数学过敏吗? 听过一遍的成语能记住,虽然时常用错;听过的诗句能记住,虽然时常用错。 怎么学数学这么费劲? “哈哈哈哈……”江天帆趴在桌子上哈哈大笑,“茶茶,你太好玩了哈哈哈哈……” 江一茶小脸一绷,夺过作业本,默默背过身,拱成一团。 【三哥哥竟然嘲笑猹猹,猹猹要装生气啦,大笨狼快来哄猹猹。】 谢曜洲咬住嘴唇,满心无奈,她这么小个东西,怎么心眼子这么多? 这点心思用在数学上多好! “笑什么笑,别笑了。” 江天驰是三胞胎中的老大,正如大部分老大都有血脉压制,压制弟弟妹妹一样,江天驰的一句话,瞬间堵得江天帆闭了嘴。 “道歉。”江天逸推了推江天帆,“茶茶会伤心。” 江一茶竖起耳朵,眨了眨眼,继续拱成一团。 【猹猹才没有生气,猹猹一点儿都不小气,猹猹最好了。】 江天帆奔到江一茶面前,弯下腰,侧着头,与低头的江一茶对视,“茶茶,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笑话你,以后不会了。” 江一茶干脆利落点头:“嗯,原谅你。” 【三哥哥的道歉好熟练呀,一定是经常犯错吧?】 谢曜洲见江一茶还低着头,无奈伸出手,拽了拽江一茶的衣服,“茶茶,我教你数学。” “茶茶,我教你!我数学特别好!”江天帆神气下战书,“谢曜洲,我们比一比,谁赢了谁教茶茶!” * “你是说这件衣服有可能风靡全县?”何继文笑着摇头,“全县三十万人,青年女性将近十万人,怎么可能会审美统一。” 江鹤之信誓旦旦,手指轻点桌上的报纸图片。 “国民女神小姜雅穿这件红色连衣裙出演三十年以来第一部爱情电影,得到上京时尚杂志主编大力夸赞,风靡两年不是问题。” “如果这件服装大卖,对服装厂是好事。”江鹤之抬眸,“也能带动明县的经济。” “那你应该知道,就算衣服做出来,你也没有渠道卖,你没办法开店。”何继文一针见血。 “我知道。”江鹤之勾唇,凤眸微眯,“我另有他法,现在只需要你点头。” “我点头有什么用?服装厂不归我管。”何继文还是没有松口。 ------------ 第61章:我妈脑子有病,你少靠近她 “城东有一家服装厂,是试点自主经营。”江鹤之手指轻点报纸上的插图,“怎么样?” 何继文与江鹤之对视,“那就——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 “不玩了不玩了!”江天帆连连摆手,捧着桃罐头撇嘴,“数学太简单了,我考考你古诗吧!” “不,无聊。”谢曜洲懒散拒绝,手指轻点到江一茶的作业本上,“最后这里算错了,是18。” “小洲哥哥,我想出去玩。”江一茶伸出手指,怼了怼谢曜洲的胳膊,大眼睛里满是期望。 【学习太无聊了,比数蚂蚁还要无聊。】 【对了!漂亮姨姨!】 江一茶扔下手中的笔,蹬蹬蹬向外跑。 江天帆歪头,“她干什么去?” 谢曜洲收拾着桌上一片狼藉,“不知道。” 院里传来谢崇的声音,“茶茶!你要带我媳妇儿去哪儿啊——” 谢曜洲:…… 江天帆疑惑,“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出去一趟。” 谢曜洲什么都没说,奔出了屋子。 三胞胎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刷刷追上谢曜洲的步伐。 田间阡陌小路,纵横交错,一大一小牵着手,深一脚浅一脚,蹦蹦跳跳。 “茶茶,姨姨给你买糖吃,吃完糖,姨姨送你去派出所哦。”杨柳牵着江一茶,声音轻柔,但是语调依稀怪异。 “为什么?” 【吃了漂亮姨姨的糖,猹猹就得进派出所吗?那猹猹还是不吃了吧。】 “你笨呀,因为你走丢了呀。”杨柳突然停下,蹲下拍了拍江一茶的小脑袋,漂亮的脸蛋鼓起来,“姨姨要送你去派出所找爸爸妈妈呀。” 江一茶‘哦’了一声,明白了漂亮姨姨以为她是走丢的小孩儿。 漂亮姨姨的剧本还真是一天一变。 “茶茶,你知道谢知青家在哪儿吗?”杨柳深呼一口气,低下头有些闷闷不乐,“我想去找谢知青。” “他是不是找不到我家了,明明说提亲,怎么还不来呀。” “他是不是要娶别人呀?” 江一茶摇头,小手拍在杨柳的眉心。 杨柳瞪大眼睛,抓了下来,左顾右盼,随后悄咪咪问,“茶茶,你要给姨姨传授功法吗?是绝世武功吗?” 江一茶板着小脸,严肃点头,“你不可以告诉别人。” 【猹猹可是超级厉害的,能治疗好多好多病。】 “那快来吧!”杨柳眼睛似黑珍珠,泛着光泽“等我成了绝世高手,就把谢知青抢回家,让他哭,还要让他生娃娃!” 江一茶:“……” 【谢叔叔的眼睛,有没有可能是哭瞎的?】 【嘿嘿,姨姨的喜好好变态呀~】 追上来的谢曜洲一个趔趄,险些一脑袋栽到麦田里。 他稳住身形,深吸一口气,走过去,眸光若有似无落在江一茶有些泛白的嘴唇上,将江一茶的手拿下来。 “你干什么!” 杨柳被打断‘传授功法’,特别不高兴,漂亮的脸蛋摆起脸色。 “你是谁家的小孩呀,为什么要欺负茶茶?” 谢曜洲沉默着,不知道怎么解释,他不能直接说是她儿子,反正她也不会相信。 谢曜洲站在一旁,在杨柳不愉快的目光下,沉默到底。 【大笨狼一定很难过吧?】 【猹猹得赶紧替姨姨治病,等姨姨病好了,一定会认识大笨狼的!大笨狼就会开心啦~】 江一茶挣扎着胳膊,想要挣脱开谢曜洲攥住她的手,“疼……” 【大笨狼赶紧放开呀,猹猹要给姨姨治病,还给大笨狼一个超级爱他的妈妈。】 杨柳见谢曜洲拉住江一茶的胳膊,江一茶委屈巴巴喊疼,她更加更气。 她上手去拉谢曜洲。 “你快放开茶茶!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这么顽皮?茶茶是女孩子,你怎么能欺负女孩子?你爸妈没教过你吗?” 谢曜洲抿着唇,任由杨柳怎么拉他,打他,都无动于衷。 江一茶急得一抽一抽的,“小洲哥哥,你快放手呀!” 【大笨狼是不是傻呀?漂亮姨姨在打他呀!快躲开呀!】 江一茶见谢曜洲跟木头人似的,又想办法制止杨柳,“漂亮姨姨,不要打他!” 杨柳情绪上头,根本无法控制,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她眼眶溢出清泪,嘴里不停喊着,“打死你!打死你!不许欺负茶茶!” 江一茶一个头两个大。 【大笨狼和漂亮姨姨都不省心!】 江一茶一只手挣开谢曜洲,一只手攥住杨柳。 如同发怒的狮子似的杨柳懵了,缓缓镇定下来。 “茶茶……”杨柳瘪嘴,眼眶红红的,把江一茶拉进怀里,指着谢曜洲,“呜呜呜……他打我!” 江一茶:“……” 【猹猹真想把漂亮姨姨的嘴巴粘起来,大笨狼听到会伤心的,他一定会躲起来,偷偷哭鼻子。】 【得赶紧给漂亮姨姨治病,等姨姨病好了,大笨狼就有疼他的妈妈啦!】 “我妈脑子有病,你少靠近她。” 闻言,江一茶满眼震惊,回过头望向谢曜洲。 【大笨狼怎么可以这样说漂亮姨姨!】 “听到没有?”谢曜洲不耐烦蹙眉,原本病白的脸色,在杨柳的折腾下,泛起不健康的红晕,“以后不许再来我家。” 江一茶抿唇,眼巴巴望着谢曜洲,没有说话。 “你以后去找其他人玩。”谢曜洲说完,把江一茶从杨柳怀里拽开。 他拉住杨柳的胳膊,“我带你去找谢知青。” 杨柳呆呆回头,望向蔫巴的江一茶,“茶茶……” “不想找谢知青了?”谢曜洲一句话便压制住杨柳。 杨柳吸吸鼻子,冲江一茶挥手,“茶茶!你等着我呀!等我娶完谢知青,马上送你去找爸爸妈妈!” 江一茶站在原地,低下头抠手指。 【大笨狼是不是怪猹猹抢了他的妈妈?可是猹猹只是想给漂亮姨姨治病,猹猹没有要抢大笨狼的妈妈……】 【大笨狼那么喜欢猹猹,明天就不气了吧?】 【猹猹明天再去找大笨狼叭!】 江一茶抬起头,正要冲谢曜洲挥手时,眼前挤过来三个一模一样的小脑袋。 “大哥哥、二哥哥、三哥哥。” 江一茶乖乖喊哥哥。 最严肃的江天驰摊开手,把手心的巧克力糖递到江一茶眼前,“茶茶,我有一块巧克力糖。” “你吃。” 沉默羞涩的江天逸也摊开手,掌心上是一张长方形,印刷着精美三国人物的卡片。 “茶茶,漂亮卡片,送你。” “茶茶,嗯……”江天帆摊开手,掌心上空无一物,他嘿嘿一笑,“我把自己送给你,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就把我甩出去!砸死他们!” 江一茶眨了眨眼,“啊?” 【怎么突然对猹猹这么好?好奇怪哦。】 “茶茶,回家吧,中午炖鱼,我妈妈炖鱼可好吃可好吃了!” 三胞胎对视一眼,心有灵犀约定要保护好‘刚失去友情’的茶茶妹妹。 ------------ 第62章:干啥呀!我戳中你心事了? 四个小孩回到家时,饭已经做的差不多了。 “奶奶,我妈妈呢?”江天帆跑到厨房,并没有看到有鱼,“妈妈不是说要炖鱼吗?” 章良娟把炒茄子装进盘子里,放到灶台上,“本来是要买条鱼的,结果你妈到了地方,发现没带票,白去了。” “啊……” “你爸去小河边溜达去了,没准能捞到一条。”章良娟悄声说,“别声张。” 外头那条河是村里的共同财产,虽说大家时不时会摸条鱼,但谁也不是光明正大的。 这年头,想吃口肉,就得学会闭嘴。 “给你俩烤土豆,拿去分了。” 章良娟掏出两个外焦里嫩的烤土豆,递给江天帆。 江天帆拿衣服兜住,乐乐呵呵奔向江一茶三人。 不多时,韩美君拎着一个酱油瓶回来,瞅了一眼四个孩子,进了厨房,帮着章良娟收拾。 “娘,汉哥还没回……” “你好,有人吗?请问这里是江云汉家吗?” 清亮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江一茶四人抬起头,一道窈窕光鲜身影,身着黄色衬衫,白色长裙,模样年轻漂亮,化着精致的妆容。 【猹猹和哥哥们不是人吗?】 “又是你!你快滚开!”江天帆最先反应过来,把手中的半个烤土豆扔向精致的女人,“你快滚!我家不欢迎你!” 厨房里,章良娟懵了,“这是干啥呢?” 韩美君脸色不好看,她攥住衣角,深吸一口气,“娘,我出去看看。” 章良娟眼睛一瞅,心底猜了个七七八八,她拎起放角落里的扫把,“别怕,娘给你撑腰!” 韩美君心里一暖,婆媳俩往门口走去。 门口,窈窕精致的女人躲过烤土豆,满脸嫌弃整理她并不凌乱的衣服。 “江天帆,我看你就是没教养!你那个乡下人的妈妈根本教不好你!” “江天驰,还不管管你弟弟!我以后可是要跟你们爸爸结婚的,你就让你弟弟这样对我?” “姨姨,你要嫁给二叔叔?”江一茶拽住像个小狮子似的江天帆,‘天真’发问。 窈窕女人听到‘二叔叔’这个称呼,原本对江一茶的不屑,一瞬间便友善起来,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口琴。 虽然笑着,但眼底仍然不屑。 “小姑娘,长这么漂亮,你叫什么名字呀?” “江一茶。” “哦,茶茶呀,这名字好呀,茶者,嘉木也,纳兰性德写过‘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只道是寻常’,看来你爸爸妈妈对你有很美好的期许呀。” 窈窕女人微微弯腰,将手里的口琴递向江一茶,“茶茶,姨姨这里有个小乐器,很适合女孩子培养气质,想不想要呀?” 江一茶瞬间后退,把江天帆放到她身前。 被迫挪动的江天帆:……力气真大! 【猹猹学习钢琴就足够辛苦了,才不要多学口琴!】 “茶茶别害怕,没见过这东西吧?这是口琴,能吹响,吹出音乐,很好玩的,你试试?” 女人眼底不耐烦,想将口琴塞给江一茶。 “你干什么!”章良娟冲过来,把江一茶拽到自己身边,眼神警惕,“你哪个村的?我怎么没见过你?你是不是人贩子?” “天驰天逸,关门!” “大娘,您误会了!我是云汉哥的朋友,我叫李新柔,家是海市的,我爸爸是云汉哥的上司。” “我们家老二已经退役了,你什么上司不上司的,你找他什么事儿?”章良娟软硬不吃,仍旧眼神警惕。 “大娘,这是我送茶茶的礼物,初次上门,也没好好准备,等下次……” 【没好好准备还上门,肯定是为了下一次来,太有心机了!值得猹猹好好学习!】 “没好好准备你还上门,等你好好准备了再来吧!” 章良娟一个推搡,把李新柔甩了出去。 ‘哐当——’ 门紧闭。 李新柔脸色难看,手里的包柄被她捏的变形。 背后传来声音。 “姐姐,要不你来我家坐坐吧,我爷爷是村长,有什么事你可以找她。” 季佳嘉走出来,笑盈盈,很有礼貌。 李新柔转过身,眼皮下耷,睫毛盖住上半部眼睛,眼底弥漫着不屑与挑剔,“你爷爷是村长?” “是呀,姐姐。”季佳嘉脸上是最无害的笑容,看上去极为单纯,“姐姐,如果你有什么委屈,我爷爷肯定会帮忙的!对面一家经常……不太讲道理,你不要生气。” 李新柔被季佳嘉的‘姐姐’喊得高兴,她拎着包,语气略带施舍,“好啊,村长家的孩子,果然有素质一些,这口琴就送你了。” 李新柔把口琴递给季佳嘉,季佳嘉非常配合着接过,表现的惊讶又新奇。 “姐姐,你真好!” 季佳嘉转身带路,眼中的不屑与李新柔如出一辙。 季佳嘉和李新柔刚进季家院子,后脚,江云汉就湿漉漉敲开了江家的门。 韩美君给他开门。 江云汉刚进门,就把湿透的上衣脱了下来,一拧一把水。 “大白天关啥门啊?咋了,你做亏心事了?说说呗。” 捧着烤土豆,出来吃瓜的江一茶:…… 【二叔叔有这张嘴,还没有被打死,真幸运。】 韩美君再次把门插上,拎起门边的扫把,抬起来就往江云汉身上抽,“你怎么说话的!有能耐再说一遍!” 江云汉光着膀子,抱头鼠窜,“干啥呀!干啥呀!我戳中你心事了?” 江一茶抬起头,“奶奶,你不阻止吗?” 【二叔叔总惹二婶婶生气,他是不是喜欢二婶婶打他,二婶婶打他,他就高兴?他有特殊癖好?】 章良娟盯着满院子跑的二儿子,不禁疑惑起来,二儿子从小就嘴贱,挨了打也绝不悔改,甚至总挑衅别人,难不成,真有什么特殊癖好? 吃完饭,再睡一个午觉,再睁开眼…… “茶茶,醒醒,该吃晚饭了,茶茶?醒醒?” 江鹤之回来后,换了一件无袖汗衫,胳膊上的肌肉虬结,形状很漂亮。 他轻轻摇晃江一茶,两三分钟过去,江一茶还是没有醒。 他出了屋子,喊来了江天帆,“天帆,茶茶今天玩得很累?” “没有啊,我们就上午做了会儿题,下午本来叫茶茶一起玩,但是她没醒。” “没事了,天帆,你先去吃饭吧,一会儿大伯给你拿汽水喝。” 江鹤之打发走江天帆,又回到屋子。 “茶茶?” 江鹤之见江一茶完全没动静,眉心一蹙,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探到江一茶的鼻息。 “呼……还活着……” “茶茶?” 江鹤之眉心一动,伸出两根手指,捏住江一茶的小鼻子。 几十秒后,江一茶的脸逐渐变紫。 江鹤之吓得赶紧松开手。 ------------ 第63章:江哥嘴唇挺软的 江鹤之心慌,胡乱套了一件外衫,抱起江一茶,就往屋外冲。 “大哥,你干啥去?”韩美君端菜进屋,瞧见江鹤之着急忙慌,问了一句。 “茶茶病了,我带她去卫生所瞅瞅。” 江鹤之话音落下时,人已经出了院门,只留下迅速闪过的背影。 韩美君收回视线,端菜进屋,“娘,茶茶好像是病了,我瞅大哥挺着急的,衣裳没穿好就跑出去了。” 章良娟正弯着腰擦柜子。 闻言,她直起腰,“咋了,茶茶啥反应?发烧还是吐了?” “没看清,看着挺安静的,也不出声。”韩美君擦了擦手,“娘,先吃饭吧,那柜子明天我擦。” 章良娟把抹布放柜子上,忧心忡忡,刚坐饭桌前,拿起筷子又放下,“不行,我得去瞅瞅,茶茶不常生病,这两天也没吃不该吃的,咋就病了?” 说着,章良娟往院外走,韩美君喊都喊不住。 “娘是不是忒大题小做了?生个病而已。”韩美君摇了摇头,递给江云汉一个蒸馍,扫了一眼三胞胎儿子,“他们仨生病的时候,我也没这么急过,又不是什么大事,吃点药打一针就好了。” 江云汉咬了一口馍,“我娘这人话冷心软,年轻的时候,我们兄弟仨谁要是生了病,她能哭一整宿。你忘了上回天帆生病,娘给咱们寄了二十斤腊肉?得亏是冬天,不然非得馊了!” “这倒是。”韩美君也放下了筷子,瞅了一眼黑漆漆的窗外,“我把菜放锅里热上,一会儿娘和大哥回来也能吃口热乎的。” “我来端菜!”江云汉三两口把馍咽下去,讨好笑了笑,“我媳妇儿真贤惠!” 韩美君瞪了江云汉一眼,“那是,能娶到我,你可真是修了八辈子福气。” 江云汉嘿嘿一笑,“那你就是倒了八辈子霉。” 韩美君:“……” 卫生所经常亮着一盏昏黄的蜡烛,主要是为了方便夜里的病人。加上这时候电费贵,能省一点是一点,蜡烛也就成了卫生所必备。 “沈大夫,沈大夫!” 急促的拍门声响起,沈大夫放下手里的筷子,往屋外走,“丫头,你先吃着。” 沈连溪听出江鹤之的声音,眼睛晶亮,她放下筷子,跟在沈大夫后头,“爹,我不饿,我跟你去看病,顺便学点东西。” 沈大夫边走边呵呵,“你跟我学东西?我看你是专门为了江家老大!” 沈连溪脸一红,“爹!” “我看你脑子真被驴踢了,他年纪大又带个娃,腿还受过伤,你图他啥呀?”沈大夫打开门,话都落到江鹤之耳朵里。 江鹤之对此完全无所谓,他对自己认知挺清楚的,也没想过给闺女再找个后妈。 “沈大夫,我闺女睡了一个下午还不醒,我刚才摸了,还活着,就是不醒。” 江鹤之急得像是踩了鞭炮。 “……小孩子本身就觉多,你等她睡醒就行。” 沈大夫感慨,不得不佩服,江家老大当爹还是挺称职的,可一想起自家闺女喜欢江家老大,他就忍不住咬牙。 “我刚才捏她鼻子,脸都憋紫了,就是不醒,她这是昏迷了吧?” 江鹤之说这一句话,低头瞅了江一茶三次。 “把茶茶带进来吧,我听听心肺。” 沈大夫见江鹤之认定江一茶生病,也没办法,第一回当爹,几乎都这样。 他记得他家闺女三岁的时候,打了俩喷嚏,他媳妇吓得喂了三天板蓝根,还买罐头哄闺女。 “江大哥,小孩子都嗜睡,你别担心。”沈连溪追上去,“而且茶茶不经常生病,这次可能就是个意外,你放轻松。” 江鹤之点了点头,但面色依旧不放松,“谢谢。” 几人来到诊室,沈大夫检查了一遍,发现就是普通的睡着了,根本没问题。 但江鹤之这脸色,估计不会相信。 “有点低血糖,喂她点葡萄糖水,睡一觉就好。”沈大夫严肃放下听诊器,“没有其他问题。” “真的?” “当然!”沈大夫看向沈连溪,“丫头,路上黑,送你江叔回去,抽屉里有手电筒,去吧。” 沈大夫心里矛盾得很,他还没见哪个姑娘往一个离异带娃老男人身上扑的,怎么自家闺女这么独特?她到底图啥! “不用送了。沈大夫,我拿两支葡萄糖就行。” 江鹤之实在是犯怵,他不明白,好好一个大姑娘,看上他,眼睛瘸了? “没事儿,江哥,不麻烦。”沈连溪从抽屉里拿出手电筒,“走吧。” 江鹤之:“……” 沈大夫:“……” 回去路上,江鹤之尽量和沈连溪拉开距离。 “江哥,还有半个月我就要高考了。” “嗯,好好考。” “江哥,等我考上,你愿意娶……” “小溪,话到这里,我跟你明说,你究竟看中了我什么地方?” 江鹤之停下脚步,目光染着压迫,如同摧城乌云,草折花凋。 “按照正常逻辑,不会有姑娘看上我这个年纪,还结过两次婚的男人。” 沈连溪紧张攥紧手指,秀气俏丽的脸蛋微红,眼眶滚出热泪,委屈噘嘴,“你说过娶我。” 江鹤之懵了,好好讲道理,怎么又哭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娶你?我十八岁之后要么上大学,要么在城里工作,咱们见面也就几次吧?” “你高中的时候说过!”沈连溪泪水止不住,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 啪嗒啪嗒,掉个不停。 “我高中?”江鹤之气笑了,“我高中的时候你才七八岁!” 江鹤之想不起十多来年前的记忆,尤其是这种……逗小孩儿玩,随口一说的话。 江鹤之将怀里的江一茶往上掂了掂,调整姿势。 “小沈大夫,我向你道歉,那时候是我太轻浮,是我对不起你,你是一个拥有光明前途的年轻姑娘,别被我这个满口谎言的老男人拖后腿,好吗?” 沈连溪眼泪流淌的更欢,她哭的不能自已,“你不是!” “行,我不是人。”江鹤之顺着沈连溪,又骂了自己两句,“我是个轻浮的骗子,我——” 沈连溪扑到江鹤之跟前,直接拽住他的脖子,啃了上去。 江鹤之瞪大眼睛:“!!!” 他的清白啊! 【唔……好困呀~】 江鹤之猛地后退:“!!!” 闺女不能看到不健康的东西! 沈连溪被扔在原地:“!!!” 早不醒晚不醒,怎么突然醒了? 不过……江哥嘴唇挺软的。 ------------ 第64章:大哥,你这体力也忒不行了 “爸爸?” 江一茶轻揉眼睛,从江鹤之怀里爬出来,懵逼看着漆黑的夜色,一时分不清今夕何年。 “茶茶,爸爸这就带你回家。”江鹤之抱紧江一茶,回头冲沈连溪吆喝一声,“小沈大夫,你回去吧,我们离家不远了。” 沈连溪羞怯点了点头,周身洋溢着愉快,转身跑开。 她手中的手电筒发出一道光芒,随着主人心境,欢快,愉悦,不知所措。 “爸爸,小沈姐姐的手电筒坏掉了。” 江一茶盯着一闪一闪的手电筒,疑惑,“可是小沈姐姐,很高兴?” 江鹤之伸手,把江一茶的小脑袋扒拉向前,“可能小沈姐姐家做了她爱吃的饭。” “茶茶还困吗?” 江鹤之心底怀疑,他倒不是发现了什么,就是直觉不对劲。 “不困。”江一茶摇了摇头,“饿。” 江鹤之抱着江一茶走了一段路,碰上了正找他们的章良娟。 “茶茶怎么样?”章良娟又快走两步,“沈大夫咋说?” “没事儿,就是困了。”江鹤之什么都没说,他怕他娘大题小做,“茶茶饿了,咱们快点回去吧。” 盛夏燥热,惹得人心烦意乱,日子不知不觉就那么过去,从手指头缝里溜走,从脚底板下划过,从每一个眨眼间出逃。 田间地头上,麦浪金黄相映,劳动的身影错落,成就丰收日最盛大的庆祝。 “茶茶,重不重?” “不重。” 江一茶拎着一个小篮子,跟在江鹤之身后收麦子,白嫩的小脸沁染浅浅苹果红,额头挂着晶莹的小汗珠。 “呦,茶茶都捡这么多了啊,真厉害!”韩美君直起腰,笑吟吟拍手鼓励,“茶茶,你看那边,天帆哥哥在逮蚂蚱,一个人多孤单,你跟他玩会儿去,好不好?” 江一茶顺着韩美君的手指,看到了地头儿上逮蚂蚱的江天帆。 “茶茶,快来呀,看我逮的蚂蚱,还有我编的小兔子!”江天帆似有所感,举起手中的小玩意儿,冲江一茶炫耀。 “茶茶,过去吧。” 江一茶盯着江天帆手里的小兔子,咬了咬唇,然后拎着小篮子迈了过去。 【猹猹去一下下就回来,不然爸爸该干不完活儿了。】 【呜呜,猹猹怎么这么伟大,猹猹好爱爸爸。】 江鹤之:“……” 韩美君望向江鹤之,笑:“大哥把茶茶教的很好。怪不得女儿是小棉袄,我们家天帆就不行,性子太闹腾了,眼里没活儿,就知道玩。” “孩子正是玩儿的年纪。”江鹤之招呼捡麦子的江天驰和江天逸,“天驰,天逸,你俩去看着点茶茶和天帆,也一起玩会儿去。” “大哥,他们都是大孩子了,该帮着家里干点活。”韩美君不赞同。 “七岁而已,能捡半篮子麦粒,干的够多了。”江鹤之招呼江天驰和江天逸,“行了,玩会儿去,快点,再不去我可踹你俩了。” 江天驰和江天逸对视一眼,满眼雀跃跑向地头。 “茶茶,我编的小兔子是不是超好看?”江天帆捏着草兔子炫耀个没完,“这是我跟一个叔叔学的,他是我们家属院的邻居,手可巧了,什么都会编!” “想要。”江一茶视线黏在草兔子上,撒娇,“三哥哥~漂亮~” 【男孩子最抵挡不住女孩子撒娇了,猹猹最会撒娇了~】 【猹猹要夸晕三哥哥,草兔子一定是猹猹的!】 “好漂亮!” “好喜欢!” 江天帆晕晕乎乎,挠着后脑勺,“嘿嘿,你喜欢,那就送你了!” 江天帆把草兔子递给江一茶,乐呵呵揪了一把草,大眼睛晶亮,像是讨宠的小狗狗,“茶茶,你还喜欢什么,我都会编!” “狼!” “狼?茶茶有眼光!我可会编狼了!我还打过狼,三拳!那只狼就趴下求饶了!” 江一茶歪着头,“真的吗?” 【可是三哥哥看着很弱鸡呀,难道猹猹察觉错了?】 “茶茶别信,他骗你的。”江天驰给了江天帆一个眼神,江天帆立马蔫巴下来,“他不会打狼,他都没见过狼,如果真遇到狼,他指定比你跑得还快。” 江天帆嘟囔,“才不是!明明大哥跑得最快……上次偷吃我就没跑过大哥……” 江天驰回过头,给了江天逸一个眼神。 江天逸心领神会,走到江天帆跟前,踩了他一脚。 江一茶:“???” 【三哥哥好惨,跳起来揍二哥哥!打起来打起来!三个一模一样的人打架,肯定带感!】 江天帆‘恶狠狠’瞪了一眼江天逸,“走狗!” 江天逸面无表情,回头望了江天驰一眼,江天驰冲他点头,江天逸接收到信号,又踩了江天帆一脚。 江天帆气愤,站起来,然后……背过身,又坐下。 江一茶眸光晶亮。 【大哥哥也太酷了!】 【有老大风范!】 【猹猹也想要小弟!】 江一茶犹豫了一下,决定安慰一下三哥哥,万一他不开心,编的小狼很丑怎么办? 还没绕过去,江天帆窜了起来。 “茶茶,看看帅不帅!” 江一茶沉默:“太胖了。” 【狼应该是不胖也不瘦,美美的,又软又硬,毛茸茸的。】 “媳妇儿,我那边割完了,我帮你割剩下的。” 韩美君点了点头,走去章良娟那边。 江云汉挥舞几下镰刀,追上了江鹤之。 “大哥,你这体力也忒不行了,不锻炼吧?这可不行,男人不锻炼,不仅没有肌肉,还容易得病,最重要的是,媳妇会嫌弃,哦对了,忘记大哥你没媳妇儿了……” 江鹤之额头一跳,手里的镰刀险些控制不住。 “老二,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江云汉抹了一把汗,“大哥,我这话是不是伤到你自尊了?嗨呀,那你得赶紧锻炼起来啊,你现在可正当年……” 江鹤之一个头两个大,拳头越来越硬。 “云汉哥,你在收麦呀,很累吧?我给你带了汽水,快解解渴。” 江云汉和江鹤之停下动作,回过头。 李新柔一身时尚棕色连衣裙,头上带着姜黄色遮阳帽,手里拎着两瓶汽水。 “你就是云汉哥的大哥吧?你好,我是李新柔,海市人。”李新柔把汽水塞到江鹤之手里,“大哥喝过汽水吗?一拧就能打开的。” 江鹤之瞅着手里的汽水,装傻充愣,“这带颜色的水还能喝?算了,你拿回去吧,我怕有毒。” ------------ 第65章:她嫁进来的时候,他确实没有儿子 “大哥,这是汽水,城里很流行,大家都喝,你放心喝吧。” 李新柔眼底盛着傲慢的嘲讽,说出的话却格外温柔。 “不喝不喝。”江鹤之把汽水塞到李新柔手里,一副完全不信任的模样,“我可不敢喝。” 李新柔被江鹤之下了面子,硬是挤出一抹笑:“这样吧,大哥你喜欢什么,下次我来的时候给你带来。” “我相中啥跟你有关系?你谁啊,什么居心?”江鹤之把镰刀收起来,趁机歇一会儿。 江云汉忍不住,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李小姐,我已经退役了,而且我跟你说得清清楚楚,我有妻子儿子,不会离婚娶你。” 江鹤之上下打量江云汉,微微摇头,实在不理解他身上哪一点值得一个大小姐死皮赖脸追他。 “云汉哥,我哪里比不上那个黄脸婆?更何况,我父亲能帮助你的事业,只要你愿意回去,你就能升职。” 李新柔被江家两男人听不懂话折磨得心绪烦乱,田间地头上的阳光更是刺眼。 “你这是犯错误!”江云汉满脸不赞同,满口批评,“在其位则谋其职,职位多大承担的责任就多大,你说让我升职,就让我升职,你当你爹是皇帝啊?你这种思想是不正确的,简直是米粥里的老鼠屎,你毒不死人恶心死人……” 江鹤之:“……” 李新柔:“……” 凑过来凑热闹的村民们:“……” “够了!”李新柔迎着村民们看热闹的目光,头皮发麻,“云汉哥,我改天来看你。” 说完,李新柔踩着小皮鞋子,拎着一瓶汽水,气冲冲离开。 江云汉盯着李新柔渐渐远去的背影,拿起扔在地上的汽水,拧开,往嘴里灌。 一口气喝了半瓶子。 江云汉摇头,“可算走了,渴死我了!” “你对她到底什么态度?”江鹤之蹲下,低声打探。 “她缠着我呗,大哥,就我这惨绝人寰的皮囊,她看上我很正常。”江云汉摸了摸下巴,又灌了一瓶汽水,“她爱来就来呗,下次她再带东西,大哥你可别拒绝,这都是咱们应得的。” 江鹤之眼角一抽,“我没你这么厚的脸皮。要拿你自己拿吧。” “还有……” 江鹤之瞅了一眼走过来的韩美君,友善提醒,“弟妹有点不高兴。” 说完,江鹤之立马转过头,抽起镰刀,抓起麦子,哐哐割,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江云汉一回头,声音弱了下来,“媳妇儿,我是有苦衷的,真的!” 韩美君冷哼一声,转头没再搭理江云汉。 …… “茶茶。” 江一茶回过头,看到一个脸熟的小男孩。 “木头哥哥?” 【上次粉耗子好像就是叫的矮木头,猹猹有礼貌,猹猹叫他木头哥哥!】 “我叫王慕行,独喜冥心无外慕的慕。”小男孩揉搓着手指,小声拒绝,“不叫木头。” 江一茶:“……” 【猹猹又不会写,怎么知道是哪个木?】 “茶茶,星星让我给你送这个。” 王慕行左右观望,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东西,包着一块小碎布。 王慕行把东西塞到江一茶手里,眼神期待,“快,拆开看看!” 江天帆兄弟三个同样好奇,围了上来,“茶茶,开拆开看看。” 江一茶托着裹着布的外层,露出了一个小盒子。 江一茶又打开小盒子,终于露出了里面的东西——三个玻璃球。 “哇塞——”江天帆浑身都在诠释‘惊讶’二字,他激动地蹦起来,“我做梦都想要的弹珠!” “咱们玩弹珠吧!” “星星呢?”江一茶四处张望,并没有看到海星芮的身影,她踮起脚尖,又张望了一遍,还是没有看到海星芮的身影,“慕行哥哥,你知道星星在哪里吗?” “星星走了。”王慕行绞手指,看上去蔫蔫的,也不太高兴,“星星妈妈带星星去了县里上学。” 江一茶抿唇,眸底低落,“哦。” “你知道星星新家在哪里吗?”江一茶抬起头,望向王慕行。 “不知道。”王慕行摇头,瘪着嘴,“我妈妈说星星妈妈嫁给了城里人,以后,以后不会回来了。” “茶茶,我想星星。”王慕行吸了吸鼻子,“我不想星星离开,她还欠我十六颗糖……” 江一茶:“……” 【好可怜哦。】 江一茶伸手拍了拍王慕行的肩膀,‘老成稳重’道:“放心,我们会再见到星星的。” 王慕行仍旧抽抽搭搭个不停。 “爸爸说过男子汉要坚强。”江天帆拍王慕行的肩膀,“我妈妈说,人死了就会化成天上的星星,你要是想看星星,等晚上抬起头看就好了嘛,天上星星那么多,你想看哪个看哪个!” 王慕行:“哇——星星你不要死——” 江天驰:“……” 江天帆:“……” 江一茶:“……” 【三哥哥真会火上浇油,星星才没有死,她会成为超级大明星!】 终于把王慕行哄好,江一茶就看到往地里送饭的谢曜洲,她扔下几人,撒丫子朝着谢曜洲奔过去。 “小洲哥哥!” “茶茶怎么又凑他跟前去了?就那么喜欢跟他玩?”江天帆‘嫉妒’的跺脚,“谢曜洲就是个大坏蛋!他总是欺负茶茶,茶茶怎么那么笨呐!” “过去瞅瞅。”江天驰发话,“保护好茶茶。” 江天逸:“嗯。” 王慕行抹着眼泪,打了个嗝,蹬蹬蹬追了上去。 田地头,谢崇因为眼睛不便,被安排了轻便的活儿,不用费什么力气。 “爸,妈熬了绿豆汤。” 谢曜洲把小壶放草上,拿出带来的碗,给谢崇倒了一碗。 “你妈没烫伤吧?” “没有。” “她想起你了吗?” “没有,她今天以为你二婚,我是你和前妻生的。” 谢崇:“……” 昨天还以为小洲是他弟弟呢,怎么今天又变了! “妈说等你回去要质问你为什么骗婚,她嫁进来的时候,你明明没有儿子。” 谢崇捧着碗的手颤抖,“这我怎么跟她说?” 她嫁进来的时候,他确实没有儿子啊! 这不是嫁进来之后有的吗? 谢曜洲见谢崇喝完一碗,又给他添了一碗,“妈今天很生气,把家里的柴火都泼了水,这两天没办法做饭,你多喝点,最好喝个水饱。” 谢崇深吸一口气,意识到今天回去有一场恶战。 他祈祷着,明天醒过来,他媳妇儿能给她自己编个温和点的剧本,他对她真的是忠贞不二啊! ------------ 第66章:大笨狼打不过三哥哥 “小洲哥哥,谢叔叔。” 脆亮的声音软乎乎的,很有辨识度。 “茶茶,你看,你谢阿姨做的绿豆粥,可好喝了,甜滋滋的。” 谢曜洲瞄了一眼装着绿豆粥的壶。 甜滋滋? 他爸味觉也有问题吧? 他亲眼看着他妈放了一大把盐,又放了酱油,汤水黑漆漆的,味道能好? “不了。”江一茶摇头,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不渴。” 【幸亏谢叔叔眼睛看不到,否则会吓死吧?】 【绿豆汤不是红色的吗?谢叔叔碗里明明是黑色的,还会咕嘟泡泡,好像煮开了的臭水沟,呕~】 谢崇捧着碗,“……” 算了,都是毛孩子,不懂他和柳儿真挚的情意。 这碗绿豆汤,可是他的柳儿亲手做的,亲手! “小洲,你跟茶茶玩会儿去,爸爸喝完再喊你。” 谢崇捧着碗,不舍得放下,但泛酸的牙齿,闹腾的胃正在制止他继续喝。 “行。” 谢曜洲看出谢崇的嘴硬,转头看向江一茶。 “小洲哥哥,我们去找姨姨玩吧!” 【猹猹上次没有给姨姨治病,这次一定可以!】 【大笨狼马上就回有一个爱他的妈妈啦~他做梦都会笑吧?】 谢曜洲拉着江一茶距离谢崇远一些。 【大笨狼要带猹猹去哪里呀?是不是有秘密要和猹猹讲?】 “我说过,她脑子有问题,你少——” “我不嫌弃啊。” 谢曜洲:“……” “我们什么时候去找姨姨?”江一茶从口袋里拿出一只草兔子,眼睛晶亮,向谢曜洲显摆,“喜不喜欢?” 【故事书上说,大灰狼最喜欢小白兔,大笨狼也一样吧?】 “不喜欢。”谢曜洲拒绝的干脆利落。 “哦。” 江一茶不纠结,听到谢曜洲不喜欢,又把草兔子塞回口袋,从另一个口袋拿出来一只小狼,用草编的活灵活现。 “你喜欢小狼吗?” 江一茶犹豫了一下,还是递了过去。 【猹猹的小狼,大笨狼千万别喜欢……喜欢也行,大笨狼总是不开心,有小狼陪他,他应该会开心吧?】 谢曜洲接过小狼,下一秒就被扑倒在地。 “让你欺负我妹妹!你还抢她东西!” 江天帆把谢曜洲扑倒在地上,边揍边骂,谢曜洲一手护着小狼,一手护着脸,完全处于下风。 江一茶张大小嘴,反应过来后,赶紧去拦江天帆,“三哥哥,小洲哥哥没有欺负我!” 江天帆完全不信,一拳又一拳砸下去,振振有词,“你竟然威胁茶茶,你混蛋!” 江一茶见劝不住,迈着步子跑过去,三根手指一抓,把江天帆拎了起来。 正揍得起劲儿的江天帆:“???” 江一茶拎着江天帆,哐哐跑远。 江天驰和江天逸懵了,对视一眼,把地上的谢曜洲扶起来。 不一会儿,江一茶跑回来。 “小洲哥哥,你没事吧?”江一茶戳着手指,小心翼翼问,“你受重伤了吗?” 【大笨狼太弱太弱了,被三哥哥打得不能还手,好可怜。】 【大笨狼打不过三哥哥,三哥哥打不过猹猹,应该能……做猹猹小弟吧?】 【听话的小弟~】 谢曜洲伸手捂住唇,咳嗽了几声,脸色发白,“离我远点。” 江一茶犹豫一下,点头后退。 【大笨狼对猹猹真好,怕离猹猹太近,把病传染猹猹,大笨狼好喜欢猹猹。】 【不过大笨狼就是笨,猹猹才不会被传染,猹猹百毒不侵!】 “小洲哥哥,你吃……”江一茶还没问完,就被江天驰捂住了嘴,拉着她往一边走。 “茶茶回家,哥哥给你冲麦乳精喝。” 江一茶摇头:“呜呜呜呜……” 【猹猹要和大笨狼培养感情呀!】 谢曜洲果断转身,不去看江一茶,却,攥紧了手里的小狼。 几个孩子回家,大人们看到了动静,也就不担心了。 傍晚,晚霞赤紫。 村民们扛着锄头,三三两两拉着家常往家走。 江家四口人走近家门,门口杵着一道窈窕身影,手里拎着几个油纸包,几米之外,能闻到肉香味。 “哎呦,江婶子,这是你家亲戚?长得漂亮,又给你带了肉,真不错。”林婶子眼睛黏在李新柔手里的油纸包上,“拿这么多肉,家里肯定有门道吧?” “江婶子,这谁啊,你跟我们说说呗?” “就是啊,江婶子,这丫头俊,结婚了没?” 章良娟脸色不高兴,但也知道不能直说,要说是二儿子的烂桃花,她们江家能被唾沫星子淹死。 “挺远一门亲戚,不常见,具体我也不太清楚。”章良娟摆了摆手。 江家四人走上前,推开门,把李新柔迎了进来。 “云汉哥,我给你拿了肉干,咸香味的,你快尝尝。”李新柔缠着江云汉献殷勤。 江云汉接过肉干,连忙后退两步,“吃的留下,你赶紧走吧,家里粮食不多,请不起你吃饭。” 李新柔垂着眸,可怜巴巴,“云汉哥……” 江鹤之和韩美君整理着农具,江鹤之目光复杂,望向淡定的韩美君,“弟妹不生气?” 韩美君弯唇笑道,“大哥,一会儿我就去收拾行李回娘家,他乐意吃咸肉干就吃呗,反正我给他买不起。” “……一会儿我送你回去吧,天晚了,路上也不安全,天驰他们仨带回去吗?” “不带。”韩美君果断摇头,“我回去过几天轻松日子,让他这个当爹的也尝尝伺候仨孩子的难!” 江鹤之这个既当爹又当妈的深有体会。 “行,对了,上次我借了老二三十块钱,正好还你,你给叔婶买点东西。”江鹤之拿出兜里的钱,他数出三十,塞给韩美君。 韩美君眼眶一热,“大哥,不用了,他手里有没有钱我还不知道吗?” 韩美君掌握着家里的财政大权,江云汉手里有几角几分她都门清。 三十?不可能! “拿着。”江鹤之瞅了一眼江云汉,颇为头疼,“你拿着,让我安个心。” 韩美君不再推迟,笑了笑,“谢谢大哥。” 韩美君回头瞅了一眼江云汉,当初怎么眼瞎看中了这么个东西?如果他是大哥的性格,那该多好。家里大事小事都能操持,她也省力气。 韩美君又望向江鹤之,浑身一个哆嗦,她不敢想象,大哥这种老谋深算的性格跟她在一起,她可不想被拿捏一辈子。 收拾完农具,江鹤之洗了一把手,“茶茶——” “茶茶——爸爸回来了——” 喊了两三声,没有动静。 江鹤之心一紧,怀疑江一茶又睡过去,朝屋里疾步走去,见屋里没人,他又冲向章良娟房间,依旧没见到人。 “茶茶——” “大哥,茶茶不见了?”韩美君心一紧,“天驰他们呢?” “也没看到。你去趟陆家,我去趟谢家。” 江鹤之和韩美君分头行动,急匆匆出门。 江云汉急了,五指成爪,扭起李新柔,鹰眸尽是厉色,“你动的手?” 李新柔娇滴滴喊疼,哭着喊着不是她。 江云汉冷嗤,“无论是不是,都交给公安局定夺。李新柔,你拿我当了三个月傻子,也该够了!” “云汉哥,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拿你当傻子了?你说清楚!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 ------------ 第67章:家里养一只老虎? 老虎崖半山腰,林郁绿浓,偏暗的暮色为它泼上墨绿。 “这四个卖出去应该能拿不少钱。” “嘘,小姐交代咱们把他们扔山崖,你敢违抗小姐?” “咱们偷偷卖掉,反正小姐也不知道。” 两个将近两米的壮汉,你一言我一语,时不时向后瞄被捆在地上的四个小孩子。 江一茶动了动,小脚踩向睡得昏昏沉沉的三胞胎哥哥们。 三胞胎终于有了动静。 “茶茶,你怎么……”江天帆最先睁开眼,满脸惊恐。 江一茶冲江天帆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不过还是晚了。 两个壮汉听到声音,走过来,笑得狰狞,“看来这回药放少了,醒的倒是早。” “跟他们屁话什么?直接卖了呗,一会儿我想办法联系邻市的老冯,你负责把他们送过去,小姐那边我来应付。” “小姐不允许……” “是个男人吗?婆婆妈妈的!你要是不愿意,我就一个人卖,卖的钱我自己拿。” “叔叔,你想卖了我们?”江一茶蛄蛹着站起来,歪头望向两个壮汉绑匪。 【这么大块的肌肉,一定很好砸吧?猹猹多打几下,应该也不会嘎掉吧?】 江一茶眼睛晶亮。 “当然。”其中一个壮汉蹲在江一茶跟前,打量着江一茶,眼神火热,“乖一点才能卖的贵,知道吗?” “知道呀。”江一茶撑了撑胳膊,在绑匪阴冷的眼神下,撑开了胳膊粗的麻绳,“这样是不是就不乖了?” 壮汉绑匪:“!!!” “该死!快抓住这小怪胎!!!” “吼——” “老、老虎!?” “跑啊——” 两个绑匪顾不上江一茶他们,捯饬着腿,跑得飞快,只是还没跑几步,便因为过于慌乱,滚下了山坡。 “啊啊啊啊啊啊——妈妈——”江天帆吓得闭着眼睛大叫,涕泗横流。 江一茶:“……” 慢悠悠醒来的江天驰和江天逸:“???” “三哥哥,它不咬人,真的。”江一茶被震得耳朵疼,她捂住江天帆的嘴,“三哥哥,我们回家吧。” …… “什么?你说她是间谍?这可不能开玩笑。” “她是。” 警局中,江云汉一句话炸懵了在场的所有人。 “有证据吗?”做笔录的年轻人面色严肃,“你发现她哪里不对?” “我给你们一个号码,是我原来的单位,你们可以和我原单位的上司直接谈。”江云汉深吸一口气,“我希望你们尽快让她松口,我们的孩子现在生死未卜。” 笔录人员离开房间,江家众人把江云汉围住。 “这件事我不能多说。”江云汉垂下头,大手捂住头,声音里满是痛苦,“是我对不起孩子们……是我害了孩子们……” 江鹤之沉默,抽了一把椅子坐下,如说不怪江云汉,那是不可能的,他家闺女以前的日子够苦了。 他本以为做点生意能让日子好起来,可外界总有那么多意外,他甚至没有信心能把闺女平安带大。 “大哥,对不起,对不起……”江云汉眼睛猩红,他攥住江鹤之的手,“大哥,你打我吧,是我害了茶茶……” 江鹤之面无表情,没开口抱怨,也没开口安慰,如同一个石雕,静静坐在那里。 韩美君低声啜泣。 心哀的氛围盘旋在狭小的房间。 猛烈的推门声响起,几人眼中拾起希望,望向来人。 在看清来人后,三人眼中的失望溢出。 “齐肃?你要报案的话可以等会儿,警——” “茶茶他们回家了。”齐肃满头细汗,说完,便转身向外走。 正如他来得快,走得也快。 江家三人被喜悦冲昏了头,连忙往派出所外冲。 以至于…… 一大批警察进来,却发现没了人。 “有人报假警?” “不能吧……” “人呢?” “不知道啊……” …… 江家,灯光不太亮,甚至发暗,四个孩子坐在桌前,狼吞虎咽。 “吃慢点,不够还有……” “吼——” 章良娟吓得腿软,瞅着冲她张大嘴的老虎,颤颤地舀了两勺棒子粥,“吃,你也吃……” “奶奶,大黄可乖了,它还帮我们打坏人!”江天帆捧着碗,蹲到老虎跟前,摸着它的脑袋,“大黄最棒了,以后我给你买糖吃!” “吼——” “大、大黄?”章良娟眼睛一抽,显然没办法理解把一只老虎叫大黄。 “对啊,奶奶,石头家有一只大黄,咱们家也养一只大黄吧。”江天帆捧着碗,格外兴奋。 江一茶从碗里抬起头,目光眈眈盯着章良娟。 【嗷!真的吗!】 【大黄毛茸茸,抱着软软的,冬天睡觉不会冷,越冬必备!】 章良娟:“……” 家里养一只老虎? 这以后都省钱买棺材了! 直接进了老虎肚子,还能全家团圆。 章良娟没说同意,也没说拒绝,把几个小家伙都伺候的吃完饭,都拉到自己房间,免得她一个不留神,大孙子或者大孙女就被老虎啃没了。 被关在门外的老虎蔫蔫的:“吼——” 邻居家。 “门锁死了没?” “锁死了。” “他妈的,江家失心疯啊,惹个老虎回家养着,这要是跑村里祸害人,那可咋办?不行,我明个儿就去找村长说,村里不能养老虎!你再瞅一眼,门真锁好了?” 三更半夜,难得寂静,村里的狗也不叫了,鸡也不打鸣了。 江鹤之三人火急火燎回了家,推开门,扑过来一头大老虎。 “啊——” 韩美君当场飙高音,刺激反应太大,晕了过去。 江云汉来不及扶住韩美君,伸拳朝老虎揍了过去。 江鹤之拦住江云汉,“别,它不吃人。” 江云汉身体僵硬,转头看向低头晃脑袋的老虎,它似乎在委屈,委屈? 门口的动静不算小,惊动了觉浅的章良娟。 “赶紧进来吧,几个娃都回来了,没出啥事。” “娘,抓孩子们的坏人送派出所了吗?”江云汉急忙追问。 “没见到什么坏人啊,娃们骑着老虎回来的。”章良娟一拍脑袋,“你可就把你媳妇儿扶起来啊!地上多凉!” “咚咚” 沈连溪轻轻敲门,站在院门外,眸里盛满了江鹤之。 “江哥,卫生所有两个摔断胳膊的人,你要不过去看看?” ------------ 第68章:你俩体格子不行 江鹤之还没说话,江云汉先声夺人,“我跟你过去!” 沈连溪点头,但还是有些不死心,“江哥,你跟着去吗?我有点不放心。” 江云汉:“……” 江鹤之:“好。” 江鹤之跟在沈连溪身后,他倒是想看看,他们背后究竟是什么人,总不能每次都是意外。 到卫生所后,大门敞开,亮着灯的窗子被砸碎,显而易见,关在卫生所的绑匪跑了。 沈连溪面色慌张,连忙解释,“江哥,对不起,是我的疏忽,他们跑了……” “没事。”江鹤之微微摇头,面色沉静如水,“你回去早点睡觉,记得锁好门窗,免得他们回来报复。” “江哥……” 沈连溪吓得脸色发白,攥住江鹤之的胳膊,“我怕……” 江云汉跑上前检查破损的门窗,两分钟后,他站在门外西墙,“他们是向西跑的,我跟上去,你们都先回去吧。” “需要我们帮忙吗?”沈连溪问。 “不用。”江云汉摇头,瞥了一眼江鹤之和沈连溪,“你俩体格子不行,打不过绑匪,根据鞋印和破坏痕迹看,对方是两个两米左右的男人,你俩去了只能被打趴在地上,没一点用处。” 说完,江云汉抬腿就没了影儿。 沈连溪搓了搓胳膊,“江哥,二叔说话一直这么气人吗?” 江鹤之:“……” 这什么破辈分? 上次她叫他江哥的时候,叫的老二二哥,可不是二叔。 “江哥,你为了茶茶的事跑了一个晚上,还没吃饭吧?我们家晚上蒸的包子,还有两个,我去给你拿。” “不——” 拒绝的话还没说完,沈连溪已经跑进了沈家,背影雀跃。 江鹤之深吸一口气,望着沈连溪的背影,他满心无力,他话已经说明白了,她到底在坚持什么? 不一会儿,沈连溪跑出来,把两个圆滚滚,尚有余温的包子塞给江鹤之。 “江哥,你真赶巧,家里就剩下这两个包子了,还是你喜欢吃的茄子肉馅,赶紧吃吧,我再去给你倒杯水。” 沈连溪不等江鹤之张嘴拒绝,就又跑了回去。 江鹤之沉默,垂眸摸着温热的包子,咬了一口。 晨曦初升时,家家户户逐渐热闹起来。 “嘭嘭嘭” 章良娟喊四个孩子起床洗漱,刚给他们打好洗脸水,就听到急促的敲门声。 “娘,我去开门。” 韩美君正在烧火做饭,听到声音,过去开门。 门刚打开,就看到几个年长些的婶子带着几个老少男人,面色不善。 韩美君心有余悸,挂着笑,“几位婶子,大早上的,这是怎么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 韩美君态度好,几位婶子也不好说些不好听的。 林婶子伸着脖子往江家张望,低声打听,“我昨个儿瞅见你们家有一只老虎,还跟茶茶那丫头玩儿,有这回事儿吗?” 韩美君下意识把门关了一些,张开的门缝变小,“林婶子,没……” “吼——” 韩美君:“额,是有这么回事,不过大家不用担心,我们会尽快送走。” 听到韩美君说这话,众人也不好继续说什么,纷纷散了去。 众人刚散去,对门的季佳嘉走了出来。 “韩阿姨,早上好啊。” 韩美君稍显意外,她回家后听说过季家这小姑娘,据说心机挺深的,反正她娘不喜欢,大哥也不喜欢。 “你叫嘉嘉是吧?名字很好听。”韩美君笑,“阿姨家里还做着饭,就不和你聊了啊。” 季佳嘉拦住韩美君,把她拉远一些,韩美君不好拒绝,回头巧了一眼家里,她三个儿子正伺候闭眼睡觉的茶茶洗脸。 “怎么了,嘉嘉?” “阿姨,嘉嘉做了一个梦。”季佳嘉先是张望了一下周围,见四周没人,才低声开口,“嘉嘉梦到叔叔坐牢,还在牢里自杀了!” 韩美君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这话怎么和茶茶的心里话一样?那岂不是她家男人真有可能去坐牢,甚至死在牢里? “阿姨,你在生气吗?”季佳嘉满脸无辜,“嘉嘉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梦到叔叔……” “没事,梦都是反的。”韩美君心里发堵,又得安慰季佳嘉,“没准叔叔以后很厉害呢,嘉嘉别瞎想。” 季佳嘉点了点头,笑得很甜。 眼底却晦暗又讥讽。 以后很厉害? 如果不是她需要加速成长,怎么会告诉这个愚蠢的女人这些事? 季佳嘉再一次感叹,她分明是世界女主,光环在身,爱情事业双圆满,为什么要从头再来一次?而且还是回到了西堰村这个倒霉的地方。 季佳嘉余光瞥了一眼季家的小院,嫌弃之色溢于言表。 这种简陋的环境,一点都配不上她。 “嘉嘉,没有其他事,阿姨就先回去做饭了。” 韩美君刚转身,季佳嘉就拉住了她。 “阿姨,我听一个姐姐说过,女人不能被局限在家里,女人也要拥有属于自己的事业。” 韩美君没明白季佳嘉的意思,“……什么?” 她家娃才七岁,她家男人刚退,她不操持这个家,谁来操持? “阿姨,报纸上也说妇女能顶半边天,还有好多姐姐和阿姨创业,成了大老板。”季佳嘉满脸关心,“阿姨,如果嘉嘉的梦成真,你一定要振作!” 季佳嘉虚伪的想象着,她这充满鼓励与暗示的话,肯定会令韩美君的心偏向她,韩美君以后就是她在江家的卧底。 趁着韩美君还没有被卖到大山,她得好好利用。 “……行,谢谢嘉嘉。” 她找个屁的自我啊,要是没娃的时候,她还能听进去,娃都七岁了,不大不小正调皮的年纪,而且她男人还没了工作,她找自我?全家喝西北风去? 韩美君边回家边感慨,季家的闺女小小年纪,竟然挺早熟,野心不小,虽然不太讨人喜欢,但估摸着也是个飞出去的金凤凰。 江家院子里。 江一茶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终于清醒过来。 她冲老虎招了招手,“大黄,过来。” 【大黄软乎乎的,手感超棒!】 【一会儿猹猹带大黄去大笨狼家,他肯定会忍不住抱大黄的,猹猹允许大笨狼摸大黄,大笨狼应该会超级高兴叭!】 ------------ 第69章:猹猹根本就不是女主 吃完早饭,江一茶揪了揪老虎身上的毛毛,“大黄,我带你出去玩叭。” “茶茶要去哪里?”江天帆听到,朝江一茶跑过来,“大黄这么帅,我也要跟着去!” “去找小洲哥哥。” “你怎么又去找他?”江天帆撇嘴,“你不知道他不喜欢跟你玩吗?” 江一茶睁大眼睛,“才没有!他才不会不喜欢我!” 【大笨狼怎么可能不喜欢猹猹!】 江一茶瞪了江天帆一眼,爬到老虎身上,拍了拍老虎的脑袋,“大黄,去找小洲哥哥,快跑!” 江天帆伸出胳膊:“不许去!” 江一茶又拍了拍老虎的脑袋,“快点快点!” 老虎吼了一声,前爪子腾空刨了几下,跃出江家,不过两秒,便没了影儿。 小路上下地的人不算多,但被出行的老虎吓了一跳,七七八八往田里跑,生怕跑慢了被老虎吞掉。 不一会儿功夫,就来到了谢家门前,还不等江一茶从老虎身上跳下来,就看到了杨柳和谢崇手牵手出门。 “茶茶!” 杨柳兴奋冲江一茶挥手,另一只手紧紧攥住谢崇,生怕他跑了似的。 “茶茶找小洲吗?他在屋里,你直接进去吧,叔叔带阿姨去趟县里,你们记得自己照顾好自己。”谢崇出声叮嘱。 杨柳摇晃着谢崇的胳膊,‘小声’担心:“茶茶骑了大老虎,会不会吃掉我们?” 谢崇沉默半晌,带着颤音:“茶茶骑了老虎?” “嗯嗯。” “叔叔不要怕,大黄不咬人。” 【大黄可乖了,它根本打不过猹猹!】 【一会儿给大笨狼一个惊喜!】 谢崇:“……” 幸好他眼瞎,看不到这只叫‘大黄’的老虎。 茶茶说不咬人,应该就不咬人吧…… 谢崇选择了信任,毕竟,就算他不信,也根本没有办法去和一只老虎斗争。 谢崇欲言又止,最终:“茶茶好好玩,小洲哥哥胆子小,你保护着他一些。” “放心叭。” 江一茶拍着胸脯保证。 谢崇和杨柳手牵手离开后,江一茶蹦跶下来,敲响了谢曜洲房间的门。 “小洲哥哥?” “小洲哥哥?” 江一茶敲了好几下,喊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回应。 江一茶疑惑,“难道大笨狼还在睡觉?” “吼——” 江一茶听到虎啸声,回头瞪了抓地的老虎一眼,“小声点,不许吵小洲哥哥。” 【大笨狼这么小,应该要睡饱。】 【猹猹等一会儿叭。】 江一茶这样想着,一屁股坐在了门口。 “吼——” 江一茶看向老虎,开始说教:“大黄,你小声点,不要吵——” 老虎委屈巴巴捂住嘴,趴在地上。 身后传来一声:“吼——” “诶?” 江一茶住了嘴,讪讪摸鼻:“不是你呀。” “等等!” 江一茶瞪大眼睛,小脑袋飞速扭住,望向紧闭的房门。 “吼——” 又传来一声。 江一茶:“!!!” 【大笨狼有危险!】 江一茶双手握拳,一个使劲儿,把门砸开。 房间内拉着窗帘,昏暗不见光,眼睛一时难以适应,有些模糊。 “小洲哥……” 话音未落,江一茶就被一个软乎乎,热乎乎,还毛茸茸的东西扑倒。 “大笨狼!” 江一茶双眼晶亮,抱住后不撒手。 “大笨狼,你是不是想起来啦?你都会变身了!” 谢曜洲意识模糊,耳边像是被塞了棉花,声音模糊不清,他依稀间听到了‘大笨狼’三个字,很熟悉…… 很像那只小傻猹喊他。 谢曜洲眼皮越发沉重,终于坚持不住,晕死过去。 再醒过来后,他胸前多了一个小团子,抱着他睡得正香。 谢曜洲瞳孔地震,赶紧把江一茶推开,胡乱在自己身上套上衣服。 甚至,他没有来得及擦掉胸口的口水。 “唔……” 江一茶睡得不沉,谢曜洲一动,她也逐渐苏醒。 “大笨狼~”江一茶揉着惺忪睡眼,“诶?你变回来了!” 谢曜洲微微点头,伸手捏了捏江一茶的脸,“变回来了。” 江一茶懵了,脑子像是被线缠住,“你是大笨狼吗?” 【是大笨狼还是小洲哥哥?】 “是。”谢曜洲手指轻戳江一茶的脸,软乎乎的,手感很好,“饿不饿?” 江一茶乖乖摇头,扑到谢曜洲怀里蹭脑袋,软软撒娇,“不饿~” 【好想大笨狼呀,大笨狼忘记了猹猹,猹猹以为大笨狼再也想不起来了。】 【猹猹眼睛好烫,猹猹是不是病了?】 【想把大笨狼栓起来,猹猹去哪里,就把大笨狼牵到哪里。】 谢曜洲:“……” 他原来只是狼,但她想拿他当狗。 “对了,大笨狼,你以后是大反派,有超级多的钱!”江一茶暗戳戳揪住谢曜洲的衣服,“但是你会死得超级惨!” “不过我有办法救你。” 江一茶仰着头,眼睛乌亮,满眼都写着‘快求我啊’。 谢曜洲弯了弯唇,故意拧眉愁思,“那该怎么办?我不想死。” “好办,我们现在就去把粉耗子弄死吧!”江一茶从谢曜洲怀里蹦出来,小脸极其严肃,“只要我们干掉女主,就能上位!成为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 “干不干?”江一茶伸出手,“今晚行动吗?” 【猹猹要统治世界!】 【然后忽悠大笨狼做小弟!】 “……你作业做完了?” 江一茶:“???” “她是她世界的女主,不是我们世界的女主。”谢曜洲把江一茶拽到床上,让她坐好,他知道她不一定能听懂,但他希望她不要再执着,“你是你世界的女主,你很厉害。” 江一茶一知半解,“我也是女主吗?” “对,你是。” “那我以后会有好多好多钱吗?” “会有。” 他可以挣,无论多少钱,他都可以给她。 “那以后会有好多好多人跟我求爱吗?” “……不会。” 他看谁敢觊觎他的小傻猹! 江一茶撇嘴,“可是粉耗子有。她出门捡钱,捡鱼,还捡人,我什么都捡不到!” 【大笨狼一定是在骗猹猹!】 【猹猹根本就不是女主!】 ------------ 第70章:爸爸一定是在给猹猹画饼 “你们不一样。”谢曜洲不指望能给江一茶讲明白,她太小了,根本不会理解,“你们都是女主,是两个世界的女主。” 既然他的能力在恢复,那他就要彻底颠覆所谓的剧情,把他的小傻猹拽出原本的剧情限制。 她应该去做属于她世界的女主角。 “哦。”江一茶不懂装懂,故作深沉点头,“大笨狼,我饿了。” 【大笨狼又在讲一些高深莫测的假大空,猹猹最不喜欢听了,听又听不懂,还要配合他。】 【猹猹每次都要这么伟大,实在是太辛苦太辛苦了!】 “我去给你找吃的。” 谢曜洲踩上鞋子,下了床,眸光睨向门口趴着的老虎。 老虎似有所感,浑身打了个哆嗦,默默换了个地方,给谢曜洲让开了路。 谢曜洲翻遍了家里,一颗糖也找不出来,没办法,他只能在厨房蒸两个鸡蛋。 “谢曜洲!” 刚蒸好,三胞胎握着棍子,气势汹汹冲进院子。 “谢曜洲!把茶茶交出来!” 谢曜洲端着鸡蛋,淡定指向房间,“在屋里。” 三胞胎冲进屋里。 “茶茶!我们来救你!” 谢曜洲端着鸡蛋,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三胞胎正在给江一茶穿衣服,那熟练程度…… 像是受过专业训练。 一个给她梳辫子,一个给她系扣子,一个给她穿袜子,真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大、小洲哥哥!”江一茶激动冲谢曜洲挥手,“鸡蛋!” 【大笨狼也太好了吧,他这么久没见猹猹,一定可想可想猹猹!他给猹猹煮鸡蛋!】 【那猹猹以后肯定能把钱都给猹猹吧?】 谢曜洲:“……” 她到底怎么敢想的? 还理直气壮! 江一茶刚穿上鞋子,就扒拉开给她穿鞋的江天帆,扑向谢曜洲……手里的鸡蛋。 谢曜洲难得见她这么心急,于是……把碗举高了些。 “烫,等会儿再吃。” “谢曜洲,你欺负我妹妹是吧?”江天帆第一个不服气,撸着袖子就要和谢曜洲干架。 “行了。”江天驰拽住江天帆,“别打架。” “他欺负茶茶!” 江天驰拉住江天帆,“他现在没有欺负茶茶。” 江天帆:“……哼!” 几人冷静下来,盯着江一茶啃鸡蛋。 江一茶啃完最后一口鸡蛋,江天帆抓起江一茶的手,就要往外跑。 江一茶怂恿:“三哥哥再跑快点!” 【猹猹要飞起来了!】 【三哥哥跑得好快嗷嗷~】 江天驰和江天逸俩兄弟沉默,他们跟谢曜洲不算多熟,尤其是谢曜洲看上去不太高兴,他俩急匆匆道别,追上江天帆和江一茶的脚步。 谢家门口,谢曜洲送走江家四兄妹,伸出手,盯着掌心的纹路,不知道在想什么。 …… “真的要送走大黄吗?” “没错。”江鹤之蹲在江一茶跟前,“茶茶,大家都很害怕老虎,它本性吃人,如果不送走它,万一它哪天吃了人,又该怎么办?” “爸爸……”江一茶抓住江鹤之的领口,摇头,“大黄不咬人。” 【只要有猹猹在,大黄乖乖的,而且大黄是猹猹的朋友,才不会吃人。】 “茶茶。”江鹤之语气严肃了些,“这次爸爸不是在和你商量,所以,大黄必须送走。” 江一茶抿唇,闷闷不乐,“哦。” 【算了,没有大黄抱着睡觉,还有大笨狼,以后猹猹去抱大笨狼!】 江鹤之:“???” 她说的大笨狼,是谢家那小子吧? 他俩的友情怎么发展起来的? 谢家那小子不是孤僻的很吗? 怎么独独跟他家茶茶玩? 大笨狼? 他家茶茶为什么要给谢家那小子起昵称? 江鹤之满腔‘嫉妒’,老父亲的酸水从心里咕嘟咕嘟沸腾。 “茶茶,等爸爸以后挣了钱,给你承包一座大山,你想养什么就养什么。” “好!” 【爸爸一定是在给猹猹画饼,这饼好大好圆。】 【猹猹还是期待大笨狼给猹猹买吧!】 江鹤之:“???” 大闺女不期待他给她买山头?反倒是期待朋友?咋滴,爸爸还没朋友可靠? 江鹤之满肚子酸水涌到嗓子眼,“茶茶,明天爸爸带你去城里买新衣服,爸爸不缺钱。” 江一茶窜到江鹤之怀里,“爸爸最好!” 【新衣服新衣服!猹猹又有新衣服穿啦~】 【爸爸好好啊,猹猹好喜欢好喜欢爸爸~】 江鹤之乐呵呵抱起江一茶,“走,回屋睡个午觉!” 偏房屋子门口,三胞胎坐在地上玩泥巴,眼里满是羡慕。 “爸爸从来不抱我们。”江天帆哼唧,“要是大伯是爸爸多好。” “我也想买新衣服。”江天帆挪了挪小屁股,“大哥,二哥,你们不想买新衣服吗?咱们都一年没买过新衣服了。” “勤俭节约。”江天驰开口。 “切~~” 江天帆摊手,“肯定是爸爸没钱了!” “胡说八道什么!”韩美君从屋子里走出来,拎住江天帆的耳朵,“再胡言乱语就揍你!” “妈!疼疼疼!” “妈,你不是回姥姥家了吗?”江天逸疑惑。 “你爸爸那个不靠谱的玩意儿还没回来,我放心你们仨吗?”韩美君瞪眼,松开了拧江天帆耳朵的手,“回屋睡觉去!不睡觉就做作业,你们仨期末要是敢考不及格,我揍死你们!” 三胞胎:“唉~~~” 是夜。 “吱嘎——” 韩美君听到动静回过头,看到满身疲惫的江云汉回来,满心激动,又怕吵醒耗子,小声问他:“你回来了,饿不?家里还有点剩馍,你吃不?” “不吃了,我睡会儿。”江云汉摇了摇头,眼皮沉重得厉害,“你也早点睡吧。” 刚躺下,衣服都没来得及脱,鼾声就响了起来。 韩美君满眼心疼,这得多累啊,明明回了家,还像是在训练场似的,就不能平平安安过寻常日子吗? 韩美君冷不丁想起季佳嘉的‘梦’,和江一茶完全贴合的‘预言’,忍不住心底一揪。 她这是什么命啊! 命怎么比黄连还苦啊! 韩美君越想越难过,索性直接躺下,睡觉! 第二天一早,江鹤之抱着江一茶出门,刚出门,就瞅见季家正在收拾院子,来来往往不少人,挂红灯笼,挂红绸。 江鹤之无视,抱着江一茶往晾晒场走。 “娶那么个媳妇也好意思显摆?”路过的婶子们摇头,“真不知道季老婆子怎么想的,大儿子是个懒汉,白艳儿又不安分,这日子能好过?” ------------ 第71章:沈连溪必须和爸爸在一起 江鹤之带江一茶进了县城,一天下来,买了三条小裙子,七个小头花,两双小鞋子,当然,还有一沓本子和十支笔,足够江一茶用挺久了。 “茶茶,你说爸爸在县里买一个房子怎么样?”江鹤之试探,“如果买了房子,茶茶就能住在县里,每天都能过来买衣服,可是住进县里,就不能经常和以前的朋友玩了。” 见江鹤之‘苦恼’,江一茶黑亮的眼睛闪了闪,“都可以呀。” 【房子以后好值钱好值钱的!】 【如果爸爸能够买好多好多房子,猹猹岂不是可以躺平一辈子?】 【唉,爸爸现在可穷了,还没有工作,买房子这种美梦,还是想想就算了叭!】 江鹤之心脏狂跳,窥见未来的一丝天机,足以令他前路平坦许多。 “茶茶,爸爸想问问你的意见,你想来县里住吗?” 江鹤之一手抱着江一茶,一手拎着几个大袋子,满满当当,走在路上,格外引人瞩目,但因为穿得简朴,路人也只是瞅了两眼,便不再过多关注。 江一茶纠结着选择,最终摇了摇头,“选不出来。” 【村里有大笨狼,县里有漂亮衣服,好难选呀。】 江鹤之缄默,随后加了一把劲儿,“茶茶,住在县里,你还能去找星星玩,以后小洲哥哥来县里,你也能接待他,对不对?” “嗯……好像对。”江一茶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想不出来,“可是爸爸,家里没有钱呀。” 【爸爸得奋斗多少年,才能买得起县里的房子呀?】 【诶!陆爸爸买得起!】 【猹猹只需要等陆爸爸五年,等他成了千万富豪,猹猹就去蹭陆爸爸的房子住,反正陆爸爸没有孩子,猹猹可以假装孝顺他!】 江一茶越想越高兴,小脑袋蹭了蹭江鹤之的脸,又乖又糯,“爸爸不要着急,以后我给你买大房子!” 【猹猹可以带爸爸一起蹭房子住!】 江鹤之哭笑不得,大闺女宁愿蹭陆兆合的房子,也不相信他这个亲爹能买得起房子,他甚至怀疑,他什么时候给了大闺女一种他很穷的错觉? “行,等茶茶给爸爸买大房子!” 江鹤之不扫兴,抱住江一茶快跑两步,“走喽!回家!” “回家!”江一茶举起小拳头配合。 俩人大包小包,坐上回村的拖拉机,惹得村里和邻村不少人眼红。 “江大哥,你这是搬空了百货商店吧?”王家小媳妇儿瞪大眼睛,满眼羡慕,“这得花不少钱吧?” 江鹤之笑:“给茶茶买的,孩子还小,就喜欢这些小衣服小鞋子,也不贵,茶茶知道替我省钱,挑的都是些便宜的。” “哎呦,这可不得了,茶茶这么小就知道心疼爸爸了,江大哥,以后你可有福气!” “鹤之啊,你也不能老纵着孩子,你看你现在也没工作,这钱只出不进的,花完了可就真没了,还是得省着点,培养茶茶勤俭节约的精神。”冯家婶子说教起来,满脸不赞同,“茶茶现在学会省钱,以后嫁了人,那日子也能过得红火嘛,哪个婆家不喜欢会持家的媳妇?” 江鹤之听着怪难受的,“婶子,茶茶年纪小,不考虑那么长远。” 江一茶悄咪咪点头。 【猹猹才不要嫁给抠门精!】 【从现在开始,猹猹要督促爸爸挣钱,猹猹要做富二代!】 【望父成龙,猹猹加油!】 江鹤之无声失笑,现在倒是想起他这个当爹的了。 闺女这么信任他,他可不能让她失望。 一路上,婶子们小媳妇儿们的八卦就没停,终于到了西堰村的晾晒场,江鹤之如释重负。 回村时,日头已经落到西山,西边的天际呈现赤紫色。 还没走到家门口,就看到了季家热闹的红绸,飘香的喜宴。 推开家门,江鹤之还没把东西方向,章良娟就走进来念叨。 “这下子好了,白艳儿又住到对面了,以后岂不是要把我老婆子气死?” 章良娟手里拎着一个扫把,面色很不高兴。 “娶白艳儿这么个祸害进门,季老婆子眼真是瞎了!” 江鹤之:“……” 他娘当初不也闹腾着让他娶白艳儿吗? 得亏他没碰过白艳儿,不然平白无故多了儿子不说,他家茶茶也得继续受委屈。 他现在就挺好的,一个人养着闺女,把能力范围内最好的给闺女。 “爸爸!下雨了!”江一茶跑进房间,兴冲冲,“太阳雨!” 江鹤之抱起江一茶,放到床上,走向衣柜,一边翻找衣服,一边冲着章良娟说:“娘,你先出去吧,我给茶茶换件衣服,对了,娘,还有热水吗?茶茶今天得洗个澡,去城里玩了一天,洗个澡舒服。” “有水,我烧了一大锅。” 章良娟见状,出了房间,把房门关上。 “爸爸,穿新衣服!” 江一茶抱着大袋子,乌亮眼睛冒光。 “茶茶,新衣服得洗了才能穿,爸爸明天给你洗了,后天就能穿,好不好?” “OK!”江一茶冲江鹤之比出手势,声音干脆又乖巧。 “呦,茶茶英语有进步了,爸爸想想怎么奖励茶茶。”江鹤之翻出一套衣服,一边鼓励江一茶学习的干劲,一边替她换好衣服,“明天带你去小洲哥哥家玩,还可以吃一根冰棍,怎么样?” “Good!” 相比于江家的其乐融融,季家虽然办着喜事,却有一摊子死气。 “嘉嘉,你这个后妈要是敢欺负你,你就跟奶奶说,咱们不杵她!” 季老太太把季佳嘉拽到角落,注意着四周环境,低声跟季佳嘉说。 “奶奶,嘉嘉不喜欢这个后妈。”季佳嘉眼神闪烁,“奶奶,嘉嘉做梦,梦到这个后妈会花爸爸的钱,弟弟也好坏,还打架,嘉嘉不喜欢。” 季老太太眯眼,坏心思摆在脸上,“没事儿,奶奶看着她,以后你爸的钱都给奶奶拿着,奶奶都给你留着!” “奶奶,嘉嘉还做梦,梦到爸爸和卫生所的沈姐姐结婚了,沈姐姐是大学老师,还特别喜欢嘉嘉,对嘉嘉可好了!” “大学老师!”季老太太眼睛亮度堪比手电筒的大灯,“这工作好啊!你爸跟小沈大夫确实般配!” 季佳嘉:“……” 差了快十岁,而且爸爸现在还没翻身做老板,就是一个懒汉,哪里般配? 不过,沈连溪必须和爸爸在一起。 沈连溪比白艳儿学历高,长得好看,性格也好。 如果不能做她后妈,那也得和她爸爸在一起,不能白白便宜了别人,有沈连溪在,季家很多事都能顺利。 ------------ 第72章:坐等四合院升值到一个亿 “可是……”季老太太望向院子里来吃饭的村民,又望向贴着喜字的窗户,“可是你爸爸已经和白艳儿结婚了,总不能现在就离婚吧?” “那小沈大夫要参加高考,这要是考出去,以后看不上你爸爸了,咋办?” 季佳嘉拉住季老太太的手,“奶奶放心吧,嘉嘉有预感,沈姐姐一定会喜欢爸爸的!” 季佳嘉想到前世,高考后,沈连溪考上了首都医药大学,那可是首都上京。 巧的是,沈连溪的爸爸在沈连溪临开学前摔断了腿,沈连溪家里的钱都花在了给她爸爸治腿上,是季家借了沈家钱,沈连溪就成了季家大儿媳妇。 这辈子,虽然爸爸结了婚,但沈连溪知恩图报,肯定愿意不计名分跟着爸爸。 更何况,她爸爸以后可是大老板,全省首富,沈连溪只要不傻,就不会拒绝。 季老太太听得高兴,把往后的日子想得美好如同做梦,“行!咱们嘉嘉说得肯定没错!饿不饿?奶奶给你拿大肘子吃!” …… 季家的喜事儿办完,门前又恢复了门可罗雀的清净。 直到高考前一天,村里热闹非凡。 晾晒场站满了整装待发的青年人,他们背着军绿色斜挎包,踩着结实的布鞋,面貌精神,就像是前方定是胜利,胜利也肯定属于他们。 羊肠小路,树荫清爽。 “娘,不用送了,我带着茶茶和天逸就在县里待两天,过了明天就回来。”江鹤之略带无奈。 江一茶趴在江鹤之怀里,冲章良娟挥手,“奶奶放心,我会照顾好爸爸和二哥哥!” “茶茶真乖!”章良娟笑容不舍,又望向江鹤之抱怨,“茶茶这才四岁,你送她学钢琴干啥?那玩意儿能有啥用?又远又辛苦,还不如给茶茶多买两身衣裳!” “娘,您可别说了,一会儿茶茶该当真了。” 章良娟立马闭上嘴,讪讪摸了摸鼻子,她当然知道多学点东西好,可是,她乖孙女才四岁了!四岁! 章良娟送江鹤之三人到了晾晒场,拖拉机上坐了不少去县城的青年人,包括沈连溪。 “江哥,你带茶茶和天逸去县里玩呀?” “嗯,带他们去逛逛。” 江鹤之望着沈连溪明媚的笑容,总觉得应该离她再远些。 不过,想到她这次去上大学,去了就能开阔眼界,放下对他莫名巧妙的执念。 他觉得没必要做得太绝,毕竟是一个村的,谁还没有青春,没有头脑发热的时候? “好好考,上京毕竟是首都,各方面要比明县好很多。”江鹤之笑了笑,鼓励,“争取留在上京,加油。” 沈连溪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又咽了下去,点头:“嗯,谢谢江哥。” 【小沈姐姐那么厉害,以后可别眼瞎看上粉耗子的爸爸。】 【去上京就很棒,以后定居上京,几万块买一套四合院,坐等四合院升值到一个亿,哇哇哇,直接发大财!】 沈连溪瞳孔猛缩,几万块的四合院,能价值一个亿? 就连江鹤之,也不自觉心脏狂跳。 二人对视一眼,交换眼中的火热。 江鹤之恨不得抱起江一茶,猛亲两口,他家闺女真是大宝贝啊!这种好事儿都知道。 江一茶心思不在江鹤之和沈连溪身上,她好奇观察着车上背书的青年,他们的书本很厚,笔记很多,他们争分夺秒,互相交流自己的学习经验。 【猹猹以后不会也是这样吧?】 【猹猹不要啊!】 【一定要让爸爸努力工作,以后给猹猹建学校!】 江鹤之:“……” 这也忒看得起他了。 拖拉机咯噔咯噔,车上朗朗书声。 到了县城,青年们三五成群,去寻找旅店,或者找亲戚朋友去借住,高考三天,他们不可能每天都回村里,必须在县城解决好住宿问题。 “茶茶,你看在县里住多方便,以后高考都能每天回家。”江鹤之又提起了在县里住的事。 “嗯嗯。”江一茶敷衍点头。 【爸爸没有钱还喜欢做梦,咋办呀!】 江鹤之:“……” 一路无话。 江鹤之带着江一茶和江天逸到何家,何继文正好在给陆召晴准备考试用品,一遍又一遍检查,念叨个没完。 “哎!茶茶来啦!” 陆召晴看到江一茶,像是看到了救星,赶紧跑过去,脱离了何继文的念叨。 “茶茶想不想姑姑呀?上次茶茶来练琴,姑姑正好不在家,姑姑都没见到茶茶。” 江一茶很给面子的抱了抱陆召晴,拍了拍她的手,“姑姑,高考加油。” “借茶茶吉言啊,如果姑姑考得好,给茶茶包一个大红包!” 江一茶眼睛锃亮,“好!” 何继文走过来,“快过来坐,茶茶和天逸吃点水果,一会儿老师来了就上楼去练琴吧。” 何继文看向江鹤之,“楼上坐坐?” “好。” 何继文又冲陆召晴点了一下头,示意陆召晴照顾好两个孩子,两个人就上了楼上的书房。 何家的客厅不大,很正经的中式风格,种着绿植,就算是夏天,也很清爽。 相比于客厅,书房的中式风格更浓厚,但书房也更刻板,除了木质桌椅,摆满了书的柜子,其他装饰都少得可怜。 “我打了报告,服装厂的事有了眉目,而且,经过这件事,明县有极大可能会被加入到经济特区里!” 江鹤之罕见得表露激动,“这么说,我不去港城也能办厂做生意了?” “是!”何继文压了压手,“你先别激动,我跟你说这件事,主要是想听听你的意见,如果明县真的……” 书房中的密谈,在未来影响着三十万人口的明县,甚至辐射周边,影响到更多的人。 二人从书房出来,又去了琴房。 钢琴老师是个很温柔的女人,四十岁左右的年纪,通身温婉,说话不疾不徐。 所以……江一茶半闭着眼睛,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江一茶小同学,你有在听吗?” “有!” 江一茶凭借下意识反应,脱口而出,说完,小脑袋才清醒。 陆召晴忍不住扶额,又看了一眼认真听讲的江天逸,“老师,你接着讲吧,茶茶不会以后加课补,先按天逸的进度走。” 江一茶竖起耳朵,认真学了起来。 【猹猹才不要加课!】 【休想!】 【猹猹现在就学会!】 陆召晴:“……” 挺好,以后就这么对付她。 高考结束后,村里的分田到户正式进入流程,每家每户都期盼着能分到上等田,期盼着多分点田。 季家老太太也是这么想的,“老头子,你明天怎么分地?咱们家能分到几亩?” “别瞎打听,明天开村会,想知道怎么分,你就开会去。”老村长三缄其口,就是不肯透露半分。 ------------ 第73章:不懂没关系,我教你呀 分田到户牵挂人心,茶余饭后,家家都在讨论这件事。 江家也不例外。 “明天就要分地了,你说季家不能给咱们家下绊子吧?”韩美君哄三胞胎睡着后,心里惴惴不安,她翻过身,望向江云汉,“诶,你说……” 见江云汉正闭着眼睛打鼾,韩美君气不打一处来,她伸出手,推搡着打鼾的江云汉。 “诶,你醒醒,跟你说话呢。” “哦……” 江云汉半梦半醒,迷迷糊糊应了一声,转眼间,鼾声又响了起来。 “你……算了!反正你也没心没肺!”韩美君冲江云汉翻了个白眼,侧身正要睡觉,想起什么,又踹了江云汉一脚,“别打呼噜,吵死了!” “咕咕咕……” 鸡鸣声叫醒了西堰村。 众人期待着,终于挨到了开村会的时间。 晾晒场晒了麦子,村会的场地转移到了刚收完麦子的地里,麦香味浓郁,牵动着西堰村众人。 “茶茶,跑慢点儿!” 江一茶看到谢曜洲,蹬蹬蹬小跑过去,江鹤之在后边扯了一嗓子。 谢曜洲听到声音,下意识掀眸望过去,看到了跑过来的江一茶,他松开杨柳的手,朝江一茶走过去。 “小洲哥哥!” 江一茶把谢曜洲扑了个满怀。 “茶茶!”杨柳冲江一茶招手,气质温柔,眼神清明,语气语调也正常很多。 “姨姨今天好漂亮!”江一茶眼里掠过惊艳,毫不吝啬冲杨柳夸赞,“蓝色裙裙好衬姨姨!” “茶茶小嘴儿可真甜。”杨柳笑容明媚,“不打扰你们了,去玩儿吧,注意安全。” 江一茶迷失在杨柳的笑容一起,晕乎乎点头。 【姨姨好漂亮呀,以后大笨狼肯定会超级超级超级漂亮!】 谢曜洲牵住江一茶的手,把她往小路上拉,“我带你去买糖。” “不吃糖,今天吃冰棍!” “好,那就买冰棍。等吃完冰棍,我告诉你一件事。” “你直接说嘛。” 江一茶好奇,缠着谢曜洲问个不停。 谢曜洲嘴很严实,在江一茶没有咬下冰棍前,他没有透露一个字。 见江一茶咬下一口冰棍,谢曜洲开了口。 “我们要搬家了,去县城。” 江一茶嘴里的冰棍瞬间不香,她舍不得吐掉,只能一只手抓住谢曜洲,一只手举着冰棍,小嘴巴嘶哈嘶哈吃冰棍。 【大笨狼怎么又抛弃猹猹一次!】 【大笨狼坏!】 谢曜洲解释,“我妈的病已经逐渐好转,我爸的病也有了治疗的办法,谢谢你。” “你怎么知道?”江一茶歪头,眼神疑惑,“你为什么知道?” 【大笨狼到底怎么看出来的?】 “看出来的。谢谢你。” 谢曜洲眼角一抽,当然是他有眼睛,能看到,她每次去他家,都会偷偷摸摸给他爸妈治疗。 “不客气。”江一茶踮起脚尖,哥俩好的拍了拍谢曜洲的肩膀,“记得以后要报答我,懂吗?” 【挟恩图报,猹猹做得超棒!】 【又抱住一个金大腿,猹猹以后可以躺平啦~】 谢曜洲乖乖应下:“好,不过以后不许随便给别人治病,伤身体。” 江一茶充耳不闻,十分敷衍点头。 【才不会!猹猹身体又不痛,哪里伤身体了?大笨狼总是吓人,坏习惯!】 地头上,村长拿着大喇叭,维持村会的纪律,说着分田的规则,最简单,且让人心服口服——抓阄。 “抓到什么地,就是什么地,谁家也不许抵赖,大伙都看着呢,谁家抵赖,可不惯着!” “放心吧,村长叔,能分地就行,抓到啥地就是啥地!” “就是!这样也公平,免得谁动了手脚咱们大家伙不知道!” “就是……” 江一茶听到动静,拉着谢曜洲去看热闹,“小洲哥哥,一会儿你去抓阄吗?” “我妈去。”谢曜洲看向依偎着的谢崇和杨柳,“我爸说我妈运气好,而且,女士优先。” “哦~”江一茶点头,视线黏在杨柳身上,“姨姨那么漂亮,当然要姨姨去抓。” 谢曜洲眼角一抽:“……你家是你去吗?” “当然!”江一茶笑得鸡贼,她拉下谢曜洲的身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会儿抓阄,让姨姨向上摸,上面有好东西。” “你知道?”谢曜洲眸中溢出些许危险,“又偷偷跑去哪里玩了?” “你管我!”江一茶十分警惕谢曜洲的眼神,气呼呼瞪谢曜洲一眼,“爸爸都不问,你也不许问。” “那我跟江叔叔告状去。” 谢曜洲作势要离开,江一茶拉住谢曜洲,又把他身子向下拽了拽。 “我告诉你叭,我昨天的昨天的昨天的昨天去找你玩,你不在家,然后我就想去溪边抓鱼,等着鱼跳上来,结果鱼不来,然后我就特别生气。” “然后我听到咿咿嗯嗯的声……” 谢曜洲脸微红,“说重点。” “我扒开草,看到了两个抱在一起的人,光溜溜的,一点也好看。” 谢曜洲耳朵脖子都红了。 “我听到丑叔叔说:淑芬,你真软~” 江一茶捏着手指,掐着嗓子,学得活灵活现。 谢曜洲脸红更甚,活像是沁了血的纱。 随地苟合,简直不要脸! 幸好小傻猹看不懂。 “光溜溜的阿姨说:柱子呀~分地的事儿你可得上心呐~” “丑叔叔又说:淑芬,你放心吧,好地给你留着!来,让我再亲一口~” “光溜溜阿姨说:哎呦~你个讨债的~你说留着就留着,这点猫腻要是被看出来,那咋办呢~~~” 谢曜洲脸红得都要冒烟了,“你别说了,我知道怎么回事。” “不行,我还说没完。”江一茶不高兴被打断,“认真听。” 谢曜洲:“……” “丑叔叔说:啊——淑芬,你放心,我把最好的地粘在箱子上边,你抓的时候往箱子上边摸,村长是个实在人,最讲究公平,抓阄这个办法是我俩商量好的,他不到最后一刻,肯定不会透露。” “光溜溜阿姨说:你最好了~等分完地,你去我家,我给你做饭吃。” 谢曜洲忍住耳朵的折磨,终于听完了。 江一茶撇嘴,不理解的抬头,眼睛懵懂又嫌弃,“丑叔叔交配时间好短哦。” 谢曜洲:“!!!” 小傻猹竟然懂! 谁教她的! “你从哪儿知道交……” 谢曜洲说不出口,又担心江一茶遭遇不测,眼底勾勒着沉郁,尽力维持脸上的平静。 “你不知道吗?”江一茶懵了,“你爸爸妈妈不跟你讲吗?” “江叔叔跟你讲的?” 谢曜洲脸依旧发烫,这个话题对他来讲,实在是超纲。 “对呀,上次我们打败大渣男,爸爸给我说了呀。” 江一茶拉住谢曜洲的手,安慰他,“不懂没关系,我教你呀。” 谢曜洲脸冒热气,“不、不用!” “小洲哥哥,你现在知道了吗?”江一茶追问,“你脸怎么红了呀?” ------------ 第74章:替我谢谢你闺女 谢曜洲没有回答江一茶,拉着她往田里走,把她送回江鹤之身边。 江一茶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一边拽着谢曜洲的手,一边问他为什么脸红。 谢曜洲硬是一句话不说,拽着江一茶的手,走得飞快,来到江鹤之跟前,他把江一茶递过去,“江叔叔,我先回去了,别让她乱跑,会……出危险。” 谢曜洲说完,红着脸转身,脚下像是踩了风火轮,步步生风。 江鹤之疑惑,将目光看向往自己怀里爬的‘罪魁祸首’,他一把抱起江一茶,放到怀里,“你逗小洲哥哥生气了?” 江一茶摇头,“才没有,是他笨!” 【猹猹只是给小洲哥哥解释什么是交配,谁让他不懂呀,笨!】 江鹤之抬眼瞧向谢曜洲落荒而逃的身影,忍不住替他尴尬。 季老村长拿出一个抽签盒子,“来,先抽一个抓阄顺序,定了顺序咱们就开始抓阄!” 底下热闹起来,各个摩拳擦掌,想要给抓个好彩头。 “咱们家就让茶茶去吧,咱们茶茶运气可是最好的!”江云汉望向江鹤之和江一茶。 韩美君拽了拽江云汉,像是有话说。 江鹤之环住江一茶,“不是说好让茶茶抓地吗?抓顺序就让天驰去吧,天驰最稳重,肯定能抓个不错的顺序,茶茶说呢?” 江一茶看向江天驰,满眼亮晶晶,“对,大哥哥最厉害!” 【大哥哥有两个小弟,还特别听话,猹猹羡慕得要流口水啦!】 【什么时候猹猹才能有小弟呀?】 江天驰惊讶抬起头,他以为……不会轮到他。妈妈最疼天帆,奶奶和大伯最疼茶茶,就连天逸,也能去县里学钢琴,只有他…… 江一茶看江天驰呆呆愣愣,伸出胳膊挥舞,“大哥哥,你怎么了?你不想去吗?” “没有。”江天驰怕被剥这一次的机会,赶紧补充,“我想去。” “大哥哥加油!”江一茶握起小拳头,给江天驰打气,“加油!” 江天驰天性内敛,眼底溢着愉悦,矜持又含蓄点头,“嗯。” 傲娇得如同一只猫。 田里人流走动,乱哄哄祈愿,有祈求自家老祖宗的,有祈求财神爷的,有祈求玉皇大帝的,各路神仙,忙碌得很。 江天驰年纪小,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他直接上了抽签台,手伸进抽签盒,闭上眼,心一横,抓出一张纸签,递给老村长。 “江家,第二个抓阄!”季老村长唱票,村里宋会计记录。 各家各户听到这一声,也不拜了,纷纷挤到抽签盒前。 江天驰松了一口气,脚步轻盈走回江家所在的位置。 还没走到,就迎来了江一茶和江天逸江天驰三小只的彩虹屁。 “大哥哥超厉害!” “大哥手气真好!” “大哥手气真厉害!” 江天驰压住上翘的唇角,“嗯,茶茶也加油。” “嗯嗯!” 江一茶眼里的兴奋飞溅,江鹤之怀疑不拉她,她能飞出去。 【丑叔叔把两个一等地沾在了箱子上边,猹猹第二个抓,肯定能抓到~】 唱完抓阄顺序,季老村长跟宋会计开始喊人,一个一个上来抓阄。 “第一个,齐家,上来抓阄吧。” 众人的目光聚在齐肃齐凤两兄妹身上,满脸好奇,又低声议论起来。 “刚才也没瞅见这兄妹俩,咋现在过来了?” “这俩人成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知道窝在家里干什么。” “我听白婶子说他们兄妹俩……过日子呢!哎呦!羞啊!” 齐肃让齐凤坐好,他上去抓完阄就走,盯着众人的目光,齐肃走到抓阄盒子前,伸进一只手。 “你们说他家能抓个啥?” “我哪知道?别抓太好就行,我们家还想抓个一等地呢。” “一等地也就十块,还真是难抓着啊。” 齐肃沉着脸,手臂抬起,将手从抓阄盒子里拿出,把手里的纸条递给季老村长。 季老村长扫了一眼,抬头:“齐肃家,一等地!” 宋会计在本子上记好,“下一个,江家。” 齐肃走回齐凤身边,众人以为他们要离开,又打算开始议论八卦,结果,齐肃拉着齐凤来到江家跟前。 “有事?”江鹤之爱答不理。 齐肃微哑的嗓音像是许久没有说话,沉着脸开口,“替我谢谢你闺女。” 江鹤之拧眉,“什么?” 齐肃没有多说,拉着齐凤径直离开。 江鹤之收回目光,嘀咕说:“莫名其妙。” 随后,江鹤之把目光投向抓阄盒子前的江一茶,刚抬起头,就听到了抓阄结果,“鹤之家,一等地!” “茶茶太厉害了!”江天帆嘴巴张大,使劲儿晃江天逸的胳膊,“二哥,茶茶运气也太好了!” 村民们见状,个顶个有了信心。 “前两个运气也忒好了吧?难不成越靠前分的地越好?” “有可能啊!我们家第三个呢,这指定得分个一等地!” “我们家也靠前,我看啊,我们家才是一等地!” “婶子,咱们两家换一下呗?我们家强子年轻力壮,抽个好地家里压力也小点……” “那不行!谁家不想要好地?” 江一茶回到江鹤之身边,气呼呼跺脚,一声不吭爬到江鹤之怀里。 “茶茶怎么不高兴了?”江鹤之抱起她,往小卖部走,“娘,我带茶茶打点醋去,晚上包饺子。” 江鹤之抱着江一茶离开人群,又问了一遍,“为什么不高兴了?不是抓到了一等地吗?” 江一茶扒着江鹤之脖子哼唧两声,摇摇头,“没有。” 【丑叔叔只粘了一张纸条在盒子上,讨厌!大笨狼家没有好地了,讨厌!】 【大笨狼会伤心吧?】 【唉~】 江鹤之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了齐肃说的——替我谢谢你闺女。 江鹤之:“!!!” 齐肃! 混蛋! 江鹤之骂完,抱着江一茶去买醋,没打算让她知道真相。 他怕他家茶茶太冲动,晚上砸了齐家大门,揍死齐肃那混蛋,万一真揍成重伤,他得赔不少钱。 至于谢家,他们要搬去县城,就算分了地,也是给杨家种,而杨家也会抓阄,无论谢崇家抓成什么样,这块地都显得不那么重要。 江鹤之在心底分析完利弊,一个略施小惩的法子浮上心头,齐肃欺负了他家闺女,当然不能那么自在。 ------------ 第75章:小洲哥哥~你还活着嘛 买完醋,江鹤之抱着江一茶先回了家,直到过了晌午好久,江家人才全部回来。 彼时,饺子已经包好,就差下锅了。 “季家那小孙女运气是真好,最后一块一等地,一抓就抓到了,就像专门给她留着似的。”韩美君惊叹。 “这事儿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章良娟完全不意外,“前两年穷,季家这小孙女往河边一站,那鱼就蹦跶上来,一条河里的鱼全让他季家包了,有人差点报警抓起季家那小孙女来;后来季家老大欠钱,带他闺女去县里玩,捡了一沓子钱回来,现在,季家老大更懒了!季老婆子天天念叨什么福星,我看也没福到哪里去!” “是啊,我看还不如咱们茶茶。”韩美君眉眼微动,顺着章良娟夸赞,“要我看,咱们茶茶才是真福星,大哥和白艳儿离了婚,日子越过越红火,而且茶茶多讨人喜欢,带着天逸去练钢琴,天逸可高兴了。” “那可不……” “娘,厨房里有饺子,你们煮了就吃饭吧。”江鹤之从屋子里走出来,“我跟茶茶吃过了,茶茶刚睡着,我正好出去一趟。” “你又干啥去?”章良娟忍不住一拦,“成天不着家,怎么给茶茶做榜样?” 江鹤之回眸瞅了一眼,床上小小一只,睡得正熟,他关上门,让江云汉把院里大门关上。 “咋回事?神神秘秘干啥?”章良娟抱怨一句。 “娘,我跟您坦白件事。”江鹤之走了下来。 “你干啥坏事儿了?”章良娟神色一紧。 “不是。”江鹤之估摸着章良娟的神色,“娘,我在县里买了套房子,我打算今年秋天带茶茶去县里上学。” 章良娟:“……” 江鹤之见章良娟愣住,担心他娘受刺激,又补充道,“您放心,我这个夏天我不带茶茶走,等开学再带走。” 章良娟张嘴要说什么,江云汉一个趔趄,被韩美君推到前面,他摸了摸后脑勺,“娘,我们也是。我一个战友给我安排了农药厂的工作,还分了单位的房子,三个孩子的学籍也能转到县里。” 章良娟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韩美君扶住章良娟,忍不住扶额,暗骂自家男人傻。 江云汉伸出手,做出对天发誓的手势,“娘,你放心,这个夏天我不带走你孙子。” 韩美君深吸一口气:“……” 章良娟缓了缓,伸出手指,指着江鹤之和江云汉哆嗦,“你们……你们……” “娘,你咋了?”江云汉问道。 江鹤之怼了怼他,低声提醒,“你少说两句。” 他二弟这情商到底随了谁?一开口就能让人脑梗。 “哦。” 江云汉很是委屈,他跟大哥说的明明一样,到底哪里不对? “算了,随你们吧。”章良娟吐出一口浊气,摆了摆手,“我就算老糊涂了,也知道县里比村里好,村里那小学就仨老师,一个老师教好几科,村里难啊,孩子们能出去,我心里也高兴!” “娘,你能想明白真是太好了!”江云汉忍不住夸赞,“我以前家属院,好多老太太不同意孩子去县里上学,非要留身边,娘,你真不愚昧!” 章良娟心累:“……行,娘就当你夸我了。” “噗嗤……” 韩美君和江鹤之险些笑出声。 江云汉疑惑,他不就是在夸她吗? 分完地,又解决了孩子们的上学问题,江家上空一片晴朗,没有一丝阴霾。 直到—— “小洲哥哥,你明天就走了,我送你一份超级大礼!” 江一茶霸道拽着谢曜洲,往灌木丛堆里钻。 谢曜洲时不时拨开树枝,免得划伤他俩。 “你到底把礼物放在了哪里?”谢曜洲实在忍住,问出口。 “马上就到了,别着急嘛。”江一茶拎着谢曜洲,就差把他甩起来飞,“你肯定会喜欢!” 【大笨狼最害怕蛇,多小的蛇都怕,胆子可小了。】 谢曜洲心头涌起不好的预感,他怀疑这小傻猹要送他一条蛇! 【猹猹观察了好久,前面有一个蛇洞,洞里有一条好几米长的大花蛇,可好看了!】 【猹猹送给大笨狼,让花花保护大笨狼,大笨狼以后就不怕蛇啦~~~】 【猹猹和花花约好了,克服大笨狼的恐惧!加油!】 谢曜洲腿一软,脸色刹那发白。 江一茶拖着他往前走,越走越兴奋,“马上就到——诶?” 江一茶腾空,整个人被抱起来,扛到肩头。 “小洲哥哥?我还不累呀。” 【大笨狼对猹猹好好哦~猹猹再找几只大蛇蛇,陪大笨狼克服恐惧!】 【猹猹对大笨狼更好~】 江一茶正想着,见谢曜洲扛着她原路跑回去,急得她赶紧抓谢曜洲的头发,“走错啦!在那边!” “我家里着火了,礼物等以后再看。” 谢曜洲不由分说,扛着江一茶原路跑回去。 江一茶哦了一声,恋恋不舍望向蛇洞方向。 【猹猹下次再带花花给大笨狼认识吧。】 “小洲哥哥,再跑快点!”江一茶扭头就把失落的心思放下,拍了拍谢曜洲的肩膀,“再跑快点嘛!” 【风在给猹猹唱歌~】 【嗷嗷嗷~】 ‘噗通——’ 江一茶话音刚落,俩人就栽倒在地上。 地上长着草,很软,摔得倒是不疼。 江一茶地上爬起来,扭头去看谢曜洲,正要羞羞脸他力气小时,回头看到谢曜洲正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死了?!” 江一茶吓得往谢曜洲跟前跑,两步跑过去,看到了……他紧闭着眼,跟前有一条嘶嘶吐信子的小蛇。 江一茶蹲下怼谢曜洲的脸,满脸幸灾乐祸。 “啊呀~小洲哥哥~你还活着嘛?” 谢曜洲紧闭双眼,连带表情都不出一点动静,如果不是他还呼吸,跟睡着了没什么两样。 江一茶见谢曜洲不应答,索性一屁股坐下,坏心眼的捏谢曜洲的脸。 “诶呀,小洲哥哥的脸好软好软呀。” “小洲哥哥,有蛇蛇,它要爬过来跟你亲嘴嘴啦~” 【大笨狼快睁开眼嘛,蛇蛇那么可爱,哪里可怕了?】 谢曜洲充耳不闻,睫毛微动,甚至呼吸声都控制着变小变缓慢。 他想,他能跟小傻猹还有那条破蛇,耗到晚上。 ------------ 第76章:小叔叔好美腻呀 大概十来分钟。 江一茶就无聊了,捏的谢曜洲脸红红的,有些没意思,索性爬到谢曜洲背上,“小洲哥哥,我给你揪白头发,我可会揪了,奶奶的白头发都是我揪的!” 谢曜洲呼吸一急,他没忍住咳嗽出声,眼睛意外睁开,正好和小蛇对视。 小蛇跃跃欲试,吐着蛇信子,冲着谢曜洲挪过来。 谢曜洲心一横,伸手攥住小蛇。 “下来。” “哦。”江一茶兴冲冲站起来,“小蛇蛇是不是超可爱?你看它长得多漂亮!” 谢曜洲手里又滑又凉,这种凉仿佛透过他的皮肤,往骨肉里钻,他头皮发麻,后背泛冷,“你喜欢?送你了。” 江一茶接过来,把小蛇放到手腕上,小蛇顺着她手臂爬了一圈,乖巧窝在她手腕上,像是一个小手绳,安安静静,没有一点敌意。 “我送你的礼物还没……” 江一茶还没说完,谢曜洲一把捂住她的嘴。 江一茶瞪着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 “你还小,应该是我送你礼物。”谢曜洲拼命控制视线,坚决不看江一茶的手腕,“你喜欢什么,我送你。” “真的?”江一茶一把薅开谢曜洲的手,差点蹦跶起来。 “真的。” 江一茶抓住谢曜洲的手,“走!我要吃冰棍!三个!” 谢曜洲完全没听到江一茶说什么,视线黏在江一茶抓他的手……上的蛇,小蛇吐着蛇信子,对着他的手跃跃欲试。 谢曜洲拼命甩开,奈何江一茶捏的太紧。 江一茶拖着谢曜洲,跑到村口的小卖部,终于松开了谢曜洲的手。 小蛇似乎困倦了,窝在江一茶手腕没了动静。 “冰棍,三个!”江一茶愉快重复一遍,乌亮眼睛里满是期待。 【大笨狼对猹猹真好~】 【猹猹在大笨狼心里一定超级棒!】 【冰棍~冰棍~冰棍~嗷嗷嗷~】 谢曜洲沉默,望着江一茶兴奋的表情,有些不忍心拒绝她,可是让她吃三个冰棍?她绝对会肚子疼,迎接他的,将是好多人的混合打。 想到这里,谢曜洲缓了缓语气,“我出来得急,没有带零花钱,等明天,我……” “我有!” 江一茶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钱,很零碎,但是一大团,很整齐。 她抬起头,“你要几张?” “不……” “哎呦,茶茶怎么这么多钱?”小卖部老板娘正坐在村口大树前唠嗑,瞧见江一茶和谢曜洲过来,知道有生意了,就赶紧走了回来,瞅见江一茶手里的钱,忍不住瞪大眼睛,“茶茶这是偷了你奶奶的钱吧?你可别学坏,赶紧给你奶奶放回去,知道不?” “没有。”江一茶反驳,板着小脸格外严肃,“我的钱,我要买冰棍。” “你个小娃娃哪里来这么多钱?这么小就学会撒谎了?” 江一茶不高兴,但是不想反驳了,她拉起谢曜洲,气呼呼转身,要往回走。 小卖部老板娘仍然不罢休,嘟囔两句,“也不知道江家怎么教的孩子,这么小就偷钱,还撒谎……” 谢曜洲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小卖部老板娘,“她没有偷钱。” “行行行,你说没有就没有。”小卖部老板娘懒得和谢曜洲计较,再多的解释也改变不了她心中的偏见。 谢曜洲眉心一蹙,并不喜欢小卖部老板娘的反应。 “走呀。”江一茶拽着谢曜洲,脸上没有任何反应。 【大笨狼怎么不走了?】 【是不是也在馋冰棍?】 【可是猹猹不能给他买,猹猹讨厌她!猹猹再也不来了!哼!】 “走。”谢曜洲松了一口气,“我家还有巧克力,你吃吗?” “吃!” 两人手拉手走着,小卖部老板娘一个箭步越过他俩,往前疾步走,“江成墨!是江成墨吧!这是放假了?” 【江成墨?以后的大老板小叔叔!】 【金大腿!金大腿又来啦!】 江一茶小脑袋一甩,望向村口——唠嗑的婶子们齐刷刷抬头,盯着拎皮箱子的高挑年轻男人。 【帅!】 【猹猹看中的金大腿都帅!】 【猹猹的小叔叔,猹猹应该能亲一口叭?嘿嘿~】 谢曜洲侧目:“???” 【小叔叔~~~】 【猹猹来啦~】 江一茶甩开谢曜洲的手,啪叽啪叽朝江成墨奔过去。 谢曜洲望着被甩开的手,立刻泛了红,足见江一茶力气之大。 江一茶奔到江成墨大腿前,两人面面相觑。 【小叔叔好美腻呀,香香的,想咬一口。】 江一茶十分矜持,绷着小脸,拽了拽江成墨的裤子,“小叔叔,你好。” “你好。”江成墨垂眸,微暗的目光落到江一茶脸上,“半年过去,茶茶比以前活泼了。” 他怎么听到…… 这小丫头变化这么大,不会是被妖孽附身了吧? “小叔叔,抱!” 江一茶趁机冲江成墨伸出手,声音甜甜的。 江成墨想着走一步看一步,先试探试探再说,于是松开皮箱子,伸出一只胳膊,环住江一茶,向上一抱。 “嘶——” 这坨小玩意儿真沉啊! 这半年是吃化肥了? 江成墨立马绷住脸,尽量忽略胳膊的酸感,转移话题,将目光放到走过来的谢曜洲身上,“茶茶是在跟朋友玩?谁家的?小叔叔怎么没见过?” “我家的!” “……你爸给你捡了个哥哥?” 江成墨脑子迅速反应,这种情况倒不是不可能,他大哥那性子,要是同情心上来,真能白捡一个孩子。 “叔叔,我妈妈是杨柳,爸爸是谢崇。” 谢曜洲耳尖泛红,赶紧自己解释清楚。 “是杨柳姐的孩子啊。”江成墨点头,眸底染上同情,“你爸妈还好吗?” 江成墨想到杨柳疯了,谢崇瞎了,俩人带个娃,无论怎样,日子都不可能太好过。 “挺好的。”谢曜洲回答很沉稳,“谢谢叔叔关心。” “那就好。我带回来一些上京的特产葡萄,一会儿你拿点回去,杨柳姐挺喜欢吃葡萄的。等有时间,我去看看杨柳姐。” 江成墨心知肚明,谢家的日子不可能好过,但谢曜洲这孩子教养挺好的,小小年纪就能撑起一个家。 “谢谢叔叔。” “你搁哪儿看去?”小卖部老板娘一边嗑瓜子,一边把瓜子皮扔旁边地上,走过来,“你杨柳姐马上就搬县里去了,要我说,你杨柳姐算是苦尽甘来啊,她男人认识县长,这不,一下子就进县城了!” 江成墨满脑袋疑惑,他出去这半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每个字他都能听懂,连成一句话,他就不明白了? ------------ 第77章:新鲜瓜瓜~猹猹来啦~ “什么?”江成墨下意识反问。 小卖部老板娘摇头撇嘴,“你出去的久,不知道,要不就说你大哥厉害呢,有先见之明!” “不让茶茶跟别人玩,就让她跟谢家这小子玩,没想到啊,谢家认识县长,你大哥保准发达,不得不说,你大哥真能藏。” 老板娘口吻抱怨。 江成墨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又不明白为什么短短半年会发生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江成墨见老板娘还想拉着他叨叨个没完,他赶紧打断,故作不好意思,“婶子,我这刚回来,东西还没放回家,有点碍事,等以后你有时间了,咱们再聊。” 老板娘一听,根本没办法拒绝,只好意犹未尽放过了江成墨。 江成墨得以喘息,一手拖着皮箱子,一手抱着江一茶,身旁跟着谢曜洲,整整齐齐往江家走。 差不多到了拐角处,谢曜洲跟江一茶江成墨道别。 江成墨和江一茶走到家门口时,季佳嘉正好被小孩子们簇拥回家。 季佳嘉眼睛打量江成墨,眼里流露出些许的轻视与傲慢,转身进了季家院子。 江成墨满脑袋疑惑,他怎么在一个小孩子眼里,看到了上京少数人眼高于顶的目光?仿佛她天生高高在上,看谁都是蝼蚁。 【粉耗子是不是瞧不起小叔叔?】 【淦!粉耗子凭什么瞧不起小叔叔!】 【小叔叔多漂亮!小叔叔还被当成过女孩子呢!】 【虽然小叔叔会马前失蹄,被污蔑进监狱,但是他出来又是一条好汉!还会成为大老板!】 【小叔叔以后会破产没命,还好有猹猹在,小叔叔的遗产后继有人啦!】 江成墨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抱着江一茶迈进院子。 “娘,我回来了!” “诶!”章良娟听到声音,赶紧放下手里的葫芦瓢,从鸡圈前赶过来,眼眶红红瞅着江成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娘,今年二哥也休假回家?” 江成墨看到趴在院里小板凳上写作业的三胞胎兄弟,略带疑惑。 如果是以往,他二哥哪会拖家带口回来? 章良娟听到江成墨问这件事,摇了摇头,“没,你二哥退役了。” “什么?” 江成墨面色震惊。 “你先放下茶茶,我跟你唠唠。” “行。” 江一茶被放下后,哒哒哒跑到三胞胎跟前。 “茶茶,大伯留给你的作业你写完了?”江天帆抬起头,故意问道。 江一茶一边回答,一边伸手,手指落到江天帆的作业本上,“当然写完了。三哥哥,你这个字写错了。” 江天帆反被将一军,瞬间低下头写作业。 江一茶只好无聊到捧着头,看三胞胎一起写作业。 【明明长得一模一样,怎么大哥哥和三哥哥的字这么丑?】 【什么时候写完作业陪猹猹玩呀?】 “茶茶是不是很无聊?” 江一茶昏昏欲睡,听到江成墨的声音,迷迷糊糊抬起头,附和道,“无聊,小叔叔要带我出去玩吗?” 【跟小叔叔出去玩,应该很刺激吧?】 【毕竟小叔叔是个变态诶~】 江一茶瞬间来了精神,兴致勃勃盯着江成墨,就差把‘你不是好人’刻在脸上了。 江成墨差点气笑,“无聊的话,小叔叔教你学习,正好,你年纪小,多学点,以后也会轻松不少。” 江一茶还没开口反驳,江天帆就迫不及待举手,“我支持!” 江一茶:??? “不!” 【他支持有什么用?猹猹本人不支持!】 【小叔叔一定是太闲了,猹猹还是帮小叔叔尽快触发进监狱事件吧,等小叔叔从监狱渡劫归来,就会超级厉害!】 江成墨笑了,本就过分俊朗的脸笑起来,莫名的痞气,又很暖,“茶茶,你还小,不懂小叔叔的良苦用心。” 江成墨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纸笔,胳膊一弯,套住江一茶,笑吟吟道,“我相信咱们茶茶非常聪明,所以,我们今天的目标是——背过五十个英语单词。” 江一茶懵了,“啊?” 【果然够变态!】 【还好有三个哥哥陪猹猹。】 江一茶望过去,只见,三胞胎默默收起书本,转战到屋子,脚步迅速,甚至把门反锁,生怕江成墨把他们三个抓出去。 【坏哥哥!】 【竟然让猹猹独自一人面对大变态!】 江成墨垂眸弯唇,大变态?那他就让她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变态’。 “茶茶,来,背几个你会的单词,小叔叔看看你的底子怎么样。” “……” 【小叔叔回来够久了,还是赶紧蹲监狱去吧。】 江成墨和江一茶互相为难,看得章良娟三番两次想上前,却只能欲言又止,最后,实在没办法,章良娟终于上前。 “茶茶年纪小,你别教太多,她脑子小,记不住。”章良娟心疼,“你今个儿也教差不多了,够了。” “娘,你这是溺爱!”江成墨攥着江一茶的手腕,“你难道希望茶茶落后在起跑线上?” 江一茶磨后槽牙,手指一个用力,铅笔在她手里折断,脆的丝毫不拖泥带水。 江成墨默默撒开手,他太得意忘形,忘记小侄女是个怪力女娃了。 “咳,适当休息也不错,茶茶年纪小,不差这一天两天。”江成墨瞬间改口。 章良娟嘴角一抽,睨了江成墨一眼,“你去趟地里,喊你大哥二哥回来吃饭。” “行。” 江成墨潇洒出门,刚出门,就瞧见季佳嘉拐弯的背影,他没由来的好奇,抬脚轻悄悄跟了上去。 西堰村的小路颇多,尤其是小土路,都是村民们世世代代踩出来的,虽不算多平坦,倒也很踏实。 江成墨步子不快,慢悠悠跟季佳嘉保持一段距离,走了一会儿,突然听到…… 【嗷嗷呦,好刺激,没想到跟着大变态小叔叔走,真的有惊喜,他绝对不是去地里叫爸爸他们。】 【小叔叔刚回来就干坏事,被猹猹逮到了吧!嘿嘿,新鲜瓜瓜~猹猹来啦~】 江成墨想不知道身后跟着个江一茶都不行。 不过,他懒得戳穿,索性暂时忽略,抬脚朝季佳嘉的身影追过去。 ------------ 第77章:说好的炮灰呢 季佳嘉在前面走,心里装着事,走了一路都没发现身后跟着俩尾巴。 七拐八拐,季佳嘉来到了后山。 江成墨纳闷,找了个还算隐蔽的位置,打算看看季佳嘉搞什么名堂。 江一茶见江成墨停下,她伸着脖子向前看,什么都看不到,干脆悄咪咪向前挪。 【小叔叔是不是私会大美人?】 【嗷嗷嗷~】 江成墨:“……” 看着她话少,怎么心里头念叨个没完? “谢曜洲,你过来,我跟你说点事。” 季佳嘉的声音响起,江成墨瞬间隐匿好自己,聚精会神,仔细听俩人在说什么。 【大笨狼?】 【粉耗子找大笨狼做什么!】 “有什么事直说。”谢曜洲不想和季佳嘉靠得太近,他眸光微动,瞥过江一茶心声发出的方向,而后把视线移到谢家门口,“我爸妈在收拾搬家,我得尽快回去。” 季佳嘉眼睛紧紧盯着谢曜洲,“我知道你的事,我们可以合作,这一次我们完全没必要做敌人。” 谢曜洲立马退后一步,“你在说什么?什么敌人?” “我知道。”季佳嘉唇角抿出笑,在她稚嫩的脸庞格外突兀,像是戴着国王面具的小丑,“村里发生了很多变化,尤其是你们家,这些是本就不该发生的,还要我说得更清楚吗?” 谢曜洲眼角一抽,依旧用四个字敷衍,“我听不懂。” “你不可能听不懂!”季佳嘉差点嘶吼出来,她缓了缓语气,“我知道你是谁,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我们都是有机遇的人,如果我们联手,我们能拥有更多东西,难道你不想要吗?” 季佳嘉不断放出利诱的条件。 “听不懂。”谢曜洲依旧是冷淡的态度,“老师没讲过,我得回去收拾家具。” 谢曜洲一转身,季佳嘉就拉住他的胳膊,妄想逼他就范。 谢曜洲身体弱,但甩开季佳嘉一个正常力量的小孩子,还是没问题的。 “季佳嘉,你有病?”谢曜洲板着脸,掸了掸被抓过的衣服,“离我远点。” 季佳嘉被甩开几步,终于忍不住发火,“你是不是看上江一茶那个小傻子了?她就是个智障,到底哪里好?” 【谁是智障!谁是智障!啊!谁是智障!】 【混蛋粉耗子,猹猹不发威,拿猹猹当小猫咪呀?】 【找打!】 江一茶逐渐暴躁,眼见就要冲出来揍季佳嘉,谢曜洲先下手为强,又推了季佳嘉一下。 季佳嘉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到地上,愣了一下,恼羞成怒。 “你到底是不是男人!你竟然打女人!” 谢曜洲眉眼间躁意明显,“我凭什么让着你?” 要是他家小傻猹蹦出来,事情就没这么简单了。 他这也算大事化小。 “你、你——”季佳嘉气得脸通红,“你到底为什么要帮江一茶?你知道她上辈子多脏吗?!” 【猹猹一直有洗澡好吗!哪里脏了!】 【粉耗子真欠揍!】 江一茶藏在灌木丛后,气得折断了好几根树杈子。 江成墨一脸懵,那俩加起来都没他年纪大的小孩说什么上辈子呢?他怎么越听越……心惊? 季佳嘉白净的小脸爬上扭曲的得意,“你知道她被多少男人——” “季佳嘉。”谢曜洲打断季佳嘉,脸上依旧是冷淡的表情,他并没有刻意放低声音,反倒是平平常常吐出,“离我们远一点。” “谢曜洲!” 季佳嘉气得脸通红,“你会后悔的!江一茶什么都不能给你带来!只有我,我才——” “既然你什么都有,凭什么要给我?”谢曜洲眼神直白,“你当我脑子有问题?天下有免费的午餐?” 季佳嘉被谢曜洲气得哑口无言,最终不得不坦白,“只要你答应娶我,我……” “你没毛病吧?”谢曜洲依旧稳定嘴毒输出,“我才七岁,你和一个七岁的孩子谈论嫁娶,合适吗?恨嫁也没有你这个年纪恨的吧?” 季佳嘉咬牙,脸通红,“你会后悔的!” 说完,头也不回跑开,她跑到一半,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谢曜洲甩过去。 “谢曜洲,你他妈就是个混蛋!” 谢曜洲轻轻松松躲开迎面而来的石头,余光睨了一眼江一茶在的位置,若无其事朝家的方向走过去。 【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断了。】 【好奇怪。】 【不过大笨狼好听话,真的不会喜欢粉耗子。】 江一茶心满意足,‘悄咪咪’溜走,当做无事发生。 江成墨靠在树旁,努力消化这刚才发生的一切。 兀的—— “江叔叔,坐在地上不凉吗?”谢曜洲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冷不丁出声。 江成墨瞳孔地震。 …… 另一边,江一茶溜达着回家,正好碰上刚下地回来的江鹤之三人。 “爸爸!” 江一茶乐颠颠扑过去,被江鹤之挡住。 “爸爸身上都是麦壳渣子,扎得慌。” “哦。”江一茶扯住江鹤之的裤腿,“爸爸,小叔叔回来了。” “这么快呀,挺好,茶茶还记得小叔叔吗?” 江鹤之和江一茶拉着家常,等回到江家,江成墨正目光复杂瞅着他们。 “你这表情几个意思?不欢迎我们?”江云汉把农具放墙角,瞅见江成墨的表情,气不打一处来。 “没,二哥,我没这意思。”江成墨迅速解释,恨不得长出八张嘴。 “你放心,我不打你。”江云汉拍了拍江成墨的肩膀,“这次回来多久?” “一个月。” “哦。”江云汉点了点头,没啥话能唠了,就把又拍了拍江成墨的肩膀,把他推给了江鹤之,“你跟大哥唠吧,我去洗把脸。” 【小叔叔回来就走不了啦~蹲监狱喽~反正不能让猹猹背单词~】 江云汉又瞅了江成墨一眼,上下一打量,眼带同情,“回来就在家安安分分待着,别老出门,男人长得好看也有危险。” 江云汉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哥就是,长忒好看了,唉,遭罪。” 全院静默。 江一茶嘴巴微张,挺翘的睫毛眨巴眨巴。 【二叔叔……这么自恋吗?】 【小叔叔比二叔叔长得好看多了!】 【而且小叔叔从监狱出来,会成为大老板,但是二叔叔不是呀,他嘎在监狱了。】 【诶?等等!大家怎么都跑偏了?说好的炮灰呢?】 ------------ 第79章:不过是嫌弃他们家太穷 一连几天,江一茶搬着小板凳,坐在门口,盯着本该是炮灰的一家子人瞧,想弄明白该死的人怎么都没有死掉。 江家人顶着江一茶直白的眼神犯怵,谁能忍受有人心里念叨‘你怎么还没死,你不是应该死掉吗’? “咳,茶茶,这周小叔叔带你去看电影,好不?申城电影制片厂新上映的动画片,小朋友们都喜欢。” 江成墨被盯得恐慌,生怕江一茶突然脑袋一灵光,想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比如——偷偷把他们锤死。 “不去。”江一茶微微扬起下巴,吐给江成墨两个字。 【小叔叔也太幼稚了吧,猹猹已经过了看动画片的年纪。】 江成墨:“……” 四岁小屁孩,不看动画片看什么? “那就……背单词?” 这总不幼稚了吧? “还是看电影吧。”江一茶小脸一绷,眼睛骨碌转回来,“陪小叔叔去。” 【猹猹可真是舍己为人~】 【小叔叔到底什么时候被抓进去呀?这几天过得好无聊呀,都没有好玩的事。】 江成墨:……他被抓走,是什么很好玩的事吗?大哥到底怎么养闺女的!阴暗!太阴暗了! 江成墨哄着江一茶去县城里玩时,门外突然响起轿车鸣笛声。 江一茶瞬间来了兴趣,啪嗒站了起来。 乌亮的大眼睛盯着门外的黑色小轿车。 只见,门外的小轿车停下后,驾驶座位的司机先下车,长得斯斯文文,戴着一副眼镜。 司机下车后,打开后座的车门,一个儒雅的中年男人下车,随后又有五六个男人跟在他身后,一起进了季家。 江一茶推了推江成墨的大腿,“小叔叔,你认识吗?” 【这个时间点,应该没有很厉害的人来才对。】 “不认识。” 江成墨一把抱起江一茶,“管他们呢,走,带你进城看电影去!” 江一茶歪头,指着高高挂起的太阳,“小叔叔,陆爷爷的车车早就开走了。” 从西堰村去明县只有这一趟拖拉机能走,其他时间段想去,得自己想办法。 “小四哥家有自行车,小叔叔骑车带你进城!”江成墨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小叔叔车技好,保准摔不着你。” “可是——” 【猹猹要吃瓜呀!】 “可是什么呀可是,趁年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以后你上了学,可不能随便看电影了,你白天上学,晚上写作业,到时候,可就是小叔叔一个人看电影了~” 江成墨语气嘚瑟。 江一茶瞬间被带到沟里,“那好吧。” “这就对了!茶茶,明智!太明智了!走!小叔叔现在就带你出发!” 江成墨抱着江一茶,刚走出门,三胞胎跑到了院门口。 “大哥,我也想看电影。”江天帆手里拿着笔,拽着门板,眼神幽怨。 “那你追上去。”江天驰给出建议。 江天帆瘪嘴,“可是我还有三份作业没写完!你们俩的作业,为什么也要我写!” 江天驰和江天逸拉住江天帆,把他往屋里带,“多写作业能提高成绩。” …… 季家。 “嘉嘉,上次真是太感谢你了。”儒雅的中年男人端坐在椅子上,冲季佳嘉招手。 季佳嘉故作羞怯,“没关系叔叔,都是嘉嘉应该做的,奶奶的身体没事了吧?” “没事了,多亏你发现的及时,把她送到医院,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儒雅男人微笑。 “这都是嘉嘉应该做的。”季佳嘉流畅回答。 季家众人汗涔涔,各个都腿软,根本不敢抬头看说话的男人。 季佳嘉则不一样,她能对答如流,甚至很讨儒雅男人的喜欢,她知道,眼前男人在省城的地位,是现在的何继文无法抗衡的。 “季老弟把嘉嘉教育的很好,这孩子上学了吗?” 季世峰被点名,瞬间懵了,连连摇头,“没,还没到年纪。” “这孩子是个可塑之才,打算送到哪里去上学呀?” 季世峰满脑袋懵,“村里有小学。” 儒雅男人脸色回落,眉头轻皱,“怕是会耽误嘉嘉。” “城里环境要好一些,还是送到城里吧,如果为难,这件事我来办。” “本来是想把嘉嘉带去省城上学的,但是想想,你们去了省城不好适应,也就算了。” 季佳嘉垂眸,眸光微顿,说什么不好适应,不过是嫌弃他们家太穷。 如果是前世,她爸爸是全省首富,眼前人得求着他们定居省里。 这一世不过是提前认识了他,他就看人下菜碟! 季佳嘉抬起头,佯装惊喜,“真的吗叔叔?嘉嘉可以去城里上学吗?” “当然。” “嘉嘉终于不用被茶茶嘲笑了!”季佳嘉总觉得心里不安,打算提前给江一茶上眼药,“谢谢叔叔!” “嘲笑?”儒雅男人笑意落下,微蹙眉头,“为什么要嘲笑你?” 季佳嘉不高兴嘟唇,“是茶茶,她要去城里上学,就嘲笑嘉嘉,还总欺负嘉嘉……” “茶茶总是炫耀她爸爸厉害,还不让小朋友跟嘉嘉玩……” 季佳嘉极力抹黑江一茶,听得儒雅男人脸也黑了。 “怎么能这样教育孩子?以后还得了?竟然是和服装厂合作,看来得考虑一下是不是要换人了。”儒雅男人安慰季佳嘉,“放心,叔叔一定替你主持公道。” 季佳嘉惊喜,“谢谢叔叔!” “这也中午了,叔叔得早点回去,等下次叔叔再来看嘉嘉。” 季家极力挽留,还是没能留住男人。 等阵仗还算大的轿车车队离开,村里人都围在季家门口打听来人是谁。 季老太太嘴里憋不住话,就算憋的住话,也憋不住想要炫耀的心。 她站在门口,眉飞色舞,唾沫横飞,“省里来的大领导,比咱们县长还大呢!我们嘉嘉救了大领导他娘一命,这不,来感谢我们嘉嘉,还说要送她去县城读书,哎呦!我们嘉嘉可真是小福星呐!” 季老太太目光透过人群,瞪向江家院子,“比某个狗屎运认识县长的可厉害多了!” 围观村民纷纷附和,夸得季老太太心情舒畅。 “嘉嘉这孩子以后是个有出息的!现在就能认识大领导,以后她自己就能当大领导啊!” “要我说,嘉嘉长得好看,又机灵,以后指定能嫁到首都上京去!” “那是肯定的,嘉嘉这么优秀!你们季家可真是有福气啊!” ------------ 第80章:干杯,敬猹猹悲痛的人生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明县长街,电影院门口,江一茶和江成墨互相盯着对方。 最后,还是江成墨忍不住,“我怎么知道今天电影院不开门?” “哦。”江一茶瞪着江成墨,爱答不理。 然后…… 站起来,啪嗒啪嗒往不远处的国营饭店跑。 【猹猹今天要吃穷小叔叔!】 【他身上只有三块钱,猹猹要一个人吃光光!】 江成墨:“……” 肉价才一块六一斤,她这么小一坨,能吃他三块钱? 江成墨无奈笑了笑,撑起腿,追上江一茶的步伐。 进了国营饭店,江一茶很悲催的发现,她没有粮票,根本没办法点菜,只能拽着江成墨的衣角,跟他一起点菜端菜。 俩人点了一荤一素,坐在桌前。 江一茶埋头扒拉饭,根本不看江成墨一眼。 “茶茶?” “小祖宗?” “你别得寸进尺啊,你吃的可是我的!” 江成墨轻轻拽了拽江一茶的衣服,可怜巴巴的。 江一茶板着小脸,坐姿端正,扯开江成墨的手,“我让爸爸还你钱。” 江成墨脸一红,“咳,不用,来,你多吃点肉。” 他还在上大学,学费都是他大哥出的,他想去勤工俭学,但他大哥不让,硬是把他生活费也包了。 也就是说,这顿饭……是江鹤之出的钱。 江成墨怼了怼江一茶的胳膊,“小祖宗,别气了行不,你想让你爸跟你二叔回去揍我?” “哼。”江一茶勉强施舍给江成墨一个眼神,嘴角都要翘起来了,“那你以后不许让我背单词!” 江成墨眨了眨眼,挤出一个无辜的微笑,“小祖宗,你爸,我大哥,他给我了三十块钱,让我做你的家教~” 江一茶:“!!!” 【八嘎!】 江成墨:“……” 她这是搁谁家看电视去了? “小祖宗,请您赶紧吃饭哦,一会儿咱们去书店挑两本书。” 江一茶瞅了瞅笑容满面的江成墨,又低头瞅了瞅碗里的饭,直接低头扒拉饭。 【猹猹的命好苦,好苦啊~】 【猹猹天天啃窝窝头,吃咸菜疙瘩,还要被奴役!爸爸都不心疼猹猹!】 江成墨眼神微妙:“……” 他没回来之前,不知道家里什么情况,但是他回来之后,家里的凉窝窝头,咸菜疙瘩分明都进了他的嘴! 奴役? 他才被奴役好不好! 地里的活他得干,因为大哥二哥都在城里有活儿;家里的活儿他得干,因为他娘忙不过来;四个小屁孩的学习他得辅导,因为他是大学‘牲’! 江成墨险些要泪流满面。 江成墨‘哀伤’时,碗里被放了一块肉,他抬起头。 “小叔叔,爸爸说吃饭的时候要认真。” 【小叔叔怎么失魂落魄的?小叔叔是不是因为没看成电影,特别特别伤心?】 【猹猹只是不喜欢小叔叔毛毛躁躁,可是小叔叔真的好伤心呀,要不要给他买东西哄哄?】 【小叔叔会喜欢吃巧克力吗?】 江成墨眨了眨发涩的眼睛,给江一茶夹了一块肉,“认真吃饭,一会儿买书去。” 江一茶乖巧点头,“好叭。” 【小叔叔伤心的都快哭了,猹猹还是不生气了叭。】 江成墨还没感动多久,就听到—— 【等小叔叔高兴了,猹猹再跟他生气。】 江成墨:“……” 两本练习题应该不够,买五本吧! 反正他大哥出钱! 俩人从国营饭店出来,江一茶凭借绝对力量优势,把江成墨拽向百货商店。 只是,她有点不认路。 “小祖宗,你带我来县大院买巧克力糖?” 江成墨瞅着眼前略带陈旧的设施,以及穿着严谨拎着公文包行走的各领导职员们,略带紧张。 江一茶抬起手,刚要咬手指,就被江成墨拉住了。 “小祖宗,咱安安分分去书店买书,成吗?”江成墨彻底没脾气了。 “哦。”江一茶余光一瞥,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她伸手打招呼,“小姑父!” 江成墨:“……” 江家就他们三兄弟,也没有妹妹,她哪来儿的小姑啊! 等等,他好像想起来了。 江成墨头僵硬转动,看到笑吟吟冲他们走来的年轻男人——何继文。 江成墨深吸一口气,头脑混乱,他们家这半年是起飞了啊! “茶茶怎么过来了?”何继文把手里的文件递给秘书,把江一茶抱了起来,“听你爸爸说,最近在家努力学习啊,值得鼓励!” 江一茶眼前一亮,赶紧点头,“最近学习好辛苦,那这个月就不学钢琴了吧!” 何继文笑容放大,散漫的拉着调子,“啊~不来学钢琴呀,也不是不行。” 【yes!good!】 何继文笑容继续放大,“你爸爸也说过,总带你过来学钢琴有点麻烦。” 江一茶使劲儿点头。 【爸爸英明!】 “所以,你爸给你买了一架钢琴。” 江一茶表情僵住,满脸懵。 “不过茶茶放心,老师没有变,毕竟你们熟悉,方便教学。” 江一茶蔫蔫的,暗戳戳踹了何继文两脚。 何继文:“……” 江鹤之做的,踹他干啥!算了,看到这小丫头不开心,他可开心了!哈哈哈! 江成墨比江一茶更懵,从没想象过的场景,以一种奇幻的方式展现在他面前。 “你是江成墨?”何继文见江一茶蔫蔫的,把目光放到了江成墨身上。 “是。”江成墨略带拘谨。 “不用紧张,进来坐会儿吧。” 何继文瞅了眼人来人往的街道,给秘书使了一个眼色。 秘书立马带路,来到了一间空接待室,贴心倒了两杯茶,拿了一瓶热牛奶。 江一茶指挥何继文把她抱到窗台上,捧着牛奶杯,对着窗外的大树‘悲伤感秋’,小背影显得莫名……搞笑。 【唉,猹猹的悲剧人生啊!】 【猹猹这么小,肩上就有这么大的压力!】 江一茶一边叹气,一边冲窗外举起牛奶杯,然后灌下一大口。 【干杯,敬猹猹悲痛的人生。】 何继文:“……” 她这喝奶的年纪,怎么搞得像喝酒似的? 江成墨:“……” 是不是该给她买几本童话书? ------------ 第81章:江一茶的叛逆期 江一茶抱着牛奶杯子,悲伤感秋,江成墨和何继文聊了一些大学的学习情况。 眼见一个小时过去,秘书适时提醒何继文该吃饭了。 江成墨这才松了一口气,想着赶紧带江一茶回家,他不太适应县大院的紧张氛围。 “你们吃饭了吗?要不跟我去吃点?”何继文看向江成墨和江一茶。 江成墨赶紧推脱:“不用,吃过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带茶茶早点回去。” “行,那我就不多留你们了。” 江一茶从窗台上爬下来,江成墨赶紧接住她,“回家吗?” “嗯。” 江成墨回答,心中感慨小侄女是真不见外,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走吧走吧!”江一茶推了推江成墨胸口,紧迫催促。 【小叔叔赶紧跑,忘记买书,忘记买书,忘记买书!】 江成墨:“……” 刚才,他真的忘记要带她去买书。 幸亏她提醒! 何继文瞅着着急又兴奋的江一茶,沉默的打开门,一个年轻女人正好走过来,低声同何继文说了几句话。 何继文面不改色,先送江成墨离开,只是人刚走到大门口,几辆车涌入门内,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打开车门,下车的男人正是去季家的那人。 中年男人气质儒雅,身穿格子纹衬衫,鼻梁上一副金属眼镜。 “师兄亲自来明县,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处理吗?”何继文上前握手,脸上挂起恰到好处的微笑。 “我们师出同门,这里又是我的故乡,没有要紧事,我还不能回来看看?”儒雅男人微笑。 “师兄说笑了。” 何继文已经有些不耐烦,不想再和男人虚与委蛇。 眼前的男人是他同门师兄封样,他们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学生。 几年前,他去看望老师时,和封样见过面,互相认识。 后来,在工作上又有一些交接,关系一直不冷不热,算不上亲近。 “师兄,我正准备去吃点午饭,暂时不能奉陪了。” 【怪叔叔和小姑父关系不好诶,瞧瞧小姑父这一脸嫌弃的样子。】 【大人的烦恼哦~要是猹猹不喜欢的人和猹猹说话,猹猹一拳头咂过去!】 【爸爸说过,打人要赔钱,他赔得起~】 江一茶打了个哈欠,小声催促江成墨,“小叔叔,快回家啦,困。” 【小叔叔快忘记买书,快带猹猹回家睡觉觉!】 江成墨忍不住扶额,“行。” 不买书是不可能的。 绝对不可能! 封样眉心稍动,越过何继文,看向被他挡在身后的江成墨和江一茶。 封样久居上位者的位置,平常的目光极具压迫感,“这两位是?” “亲戚。”何继文简短介绍,转头看向江成墨,给他使眼色,“茶茶是困了吧?赶紧带她回去睡觉吧,她年纪小,不能缺觉。” “茶茶?”封样脑海中兀的想起季佳嘉的话,他看向何继文,“怎么没听说你在这边还有亲戚?也是何家的?” 何继文脸色微变,何家对他来说就是个禁区,他向来讨厌何家。 “不,是我太太这边的亲戚,师兄不认识。” 何继文越发不耐烦,但依旧温文尔雅。 【虚伪的大人们,有话不能直说吗?那个师兄不就是想试探小姑父的底细嘛,说话拐弯抹角,真是~咦~】 何继文眼角颤动,忍不住想笑,态度缓和很多。 “成墨,我让小刘送你俩回去,记得先去书店给茶茶买书,别忘了。” 江一茶忍不住磨牙,‘凶神恶煞’的目光直勾勾盯着何继文。 何继文唇角一咧,“瞧把茶茶高兴的!” 江一茶:“???” 【谁高兴啦?】 【猹猹的笑容明明转移到了臭男人脸上!】 【果然,臭男人的快乐建立在猹猹的痛苦之上!】 【八嘎!】 何继文:“……小刘,赶紧去开车!” 江成墨憋住笑,抱着一边磨牙一边瞪何继文的江一茶往外走,“那我先带茶茶回去,咳、姐夫。” 江成墨喊出这声‘姐夫’别扭又拗口,他和陆召晴同岁,但比陆召晴小两个月,以前他没叫过陆召晴姐,现在关系复杂,他不叫显得不礼貌。 但这样一叫,莫名像是攀关系……他心里又别扭。 江成墨的别扭,和江一茶的‘暴躁’有的一拼。 一大一小,表情格外丰富。 【啊啊啊啊啊啊啊!锤死臭男人!】 【可恶!猹猹才四岁!四岁!为什么让四岁的小孩子承受这么多?猹猹会得自闭症的!】 小刘秘书打开车门,江成墨把江一茶塞进去,瞧着她气呼呼的模样,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 “茶茶,生气会变丑哦~” 江一茶拍掉江成墨的手,“放开你的爪子!” 【快去蹲监狱吧,出来以后就能做大老板,多好!】 江成墨咳了两声,委屈巴巴问,“茶茶,要是小叔叔以后没钱,特别特别穷,还吃不起饭,你会养小叔叔吗?” 江一茶瞪大眼睛,十分义气拍了拍江成墨的肩膀,稚嫩的声音格外老练,“会!小叔叔放心!” 【监狱会免费养小叔叔哒,小叔叔根本不用操心。太多余啦!】 【只要小叔叔不给猹猹买书,猹猹就拎着糖去看小叔叔~】 江成墨沉默,并在书店买了十本练习册。 江一茶:“!!!” 【一辈子都不去监狱看小叔叔!不去!】 …… 县大院里,封样职位高,惊动了不少领导,不过也没多少人见了他的面。 办公室里,何继文给封样倒了一杯茶,自己拆了盒饭,吃饭。 封样打量一圈办公室,脸上挂着浅笑,“师弟最近动静不小,看来明县还是有不少奇才。” 何继文低着头吃饭,慢条斯理喝两口茶,才接话。 “明县的人大多饮水思源,都希望振兴乡土,明县有这些变化不奇怪。” “那位江同志,应该和刚才那二人有关系吧?”封样捻着茶杯,垂眸饮下一口,“西堰村可不简单。” “师兄多虑。不谈这些了,师兄的母亲身体怎么样?我听小刘说老太太心脏病发,进医院了。” “没事,被好心人喂了一颗药,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封样撑起下巴,满是好奇,“那个叫茶茶的小丫头,似乎挺特别。” 何继文脑海中警铃大作,“特别什么?不就是平常小孩?” “哈哈……紧张什么,我是说,她特别可爱,我女儿小时候也这样。”封样摊手,“现在她上了初中,叛逆期,闹腾得很。” 何继文下意识想象江一茶的叛逆期—— 抡拳。 “砸死你们!” 何继文:“……” 这丫头能别长大吗?他害怕。 ------------ 第82章:沈大夫在老虎山摔断腿了 “师兄有话直说吧。”何继文没心情吃饭,粗略捧着手里的茶杯,“师兄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况且,明县的情况…师兄都能细致到西堰村,怕是做了不少功课。” “确实。”封样双腿交叠,“上面很重视这次的经济特区试点计划,安排我跟进度。” “另外……”封样轻笑,“江鹤之很受重视,你应该清楚,我打算带他去趟申城,那边进步快,过去交流交流经验。” “挺不错的。”何继文还是怀疑,“这种小事,应该不需要麻烦师兄。” “上面要求。” 封样只回了四个字,何继文也不好继续问,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大。 …… 七八月的西堰村,风平浪静,热风滚烫,除了野草蔓延,再也掀不起其他。 “来信啦——” 邮递员的自行车铃铛叮当响,几里咣啷的二八大杠声从村头响到村尾。 村口两人合抱的野核桃树下,坐着一堆老头老太太。 “这是送录取通知书的吧?” “准是啊!咱们村今年肯定还能出大学生!” “那可不,十里八村,就咱们西堰村年年出大学生!” “我们家老二明年高考,到时候咱们村里又多一个大学生!” “高家婶子,你可真能吹,你们家老二啥德行,我们能不知道?哈哈哈……” “江婶子,你想啥呢?” 章良娟盯着邮递员骑远的背影,心里一阵发慌,“我锅上蒸了土豆,我得回去瞅瞅!” 章良娟也不顾上其他,随便拈了个借口,匆匆往家走。 “她那么着急干啥?她家三儿子,俩都考上大学了,这回高考的也没她儿子啊。” “这谁知道?没准是沈家那丫头呢!沈家丫头好几次追江家老大后头,你们瞧见没?” “这谁不知道……” 一道急促的身影跑向村口,边跑边喊,“沈大夫在老虎山摔断腿了!快喊几个人送去镇上!” 村口这群人唏嘘哎呦几声,又摇头讨论起闲杂事。 …… 江家。 “小小年纪,还学会偷家里钱了。” 江成墨靠在门框,盯着站在木箱子前,背着小手的江一茶。 江一茶背着小手,理直气壮反驳,“才没有,你诬陷!” 【可恶,猹猹动作很轻很轻了,小叔叔到底怎么看到的?】 “哦~那你把手伸出来。” 江成墨双手环胸,调子散漫,像是刻意在逗江一茶。 江一茶小脸、紧绷:“……没偷!” 【猹猹这做好人好事,做好事才不算偷!】 “说吧,拿你奶奶的钱,到底要做什么?”江成墨大长腿一伸,几步迈到江一茶跟前,蹲下、问她。 “给小沈姐姐做、学费。”江一茶眨巴着眼,把钱塞到江成墨手里。 皱巴巴一团。 “小沈姐姐不缺学费。”江成墨伸手轻捏江一茶小脸上的软肉。 “她缺。”江一茶十分肯定的点头。 【今天送录取通知书,就在今天,沈大夫摔断了腿,小沈姐姐今年就没能去上大学,还嫁给了粉耗子的爸爸。】 【多可惜呀。】 【小沈姐姐千万不能留下,一定要走!粉耗子不可以有超好的后妈!】 江成墨:“……” 出发点虽然不咋地,但好歹是件善事。 “这件事得让奶奶知道,偷钱是不好的行为。”江成墨没忘记批评,“下次遇到事情要和家长商量,不可以擅作主张,知道吗?” “嗯嗯!” 【下次再小心点!】 江成墨:“……” 小屁孩咋这么难管教? 他小时候不听话打两顿就好了,茶茶这丫头打不得,他敢打一下,他大哥能跟他拼命。 江成墨正无奈的时候,门外章良娟冲了进来。 屋里只有江一茶和江成墨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蹲着,蹲着的手里捧着一大把钱。 “你们俩干啥呢!” 江一茶和江成墨互相对视。 “问你俩话呢!”章良娟顺手拿起扫帚疙瘩,“手里的钱哪儿来的?” 【柜子里藏起来的嘛,很好找。】 江成墨:“!!!” 江成墨把钱往桌子上一放,紧盯着章良娟,抱起江一茶冲向门外,大长腿疯狂交替,“娘!钱一分没少,你冷静!冷静!” 章良娟捏紧手里的扫帚疙瘩。 她也没说要揍人,跑啥! 江成墨抱着江一茶跑出门后,暂时是回不去家了,只能四处溜达。 “去哪——” “江成墨,你能帮我借一辆自行车吗?”沈连溪气喘吁吁跑到江家门口,一把按住了江成墨的胳膊。 沈连溪额头挂着细汗,神色紧张,“我爹出了事,我赶着去镇上医院。” “你别着急,我去趟小四哥那儿,他有。” 江成墨把江一茶往地上一放,哐哐跑向村边。 沈连溪也急,紧赶慢赶跟在江成墨身后。 江一茶见状,直接转身回了家。 【讨厌,又不带猹猹玩。】 【没关系,还有八天,猹猹就能去城里见大笨狼啦~】 江一茶进了院子,章良娟就伸手把她招呼过去,“茶茶过来。” “奶奶?” “茶茶刚才是不是拿了柜子里的钱?” 江一茶眼睛围着章良娟转了一圈,见没有凶器,她十分淡定点头,“奶奶放的地方太显眼,很好找。” 章良娟:“……” “我知道藏在哪里最安全,我教奶奶!” 说着,江一茶拉着章良娟手,啪叽啪叽往屋子里跑。 江一茶凭借曾经囤食物的习惯,帮章良娟找到了最适合藏钱的位置。 章良娟哑口无言。 …… 季家。 “嘉嘉,咱们家钱也不多,要是借给沈家,那日子怎么过啊!”季世峰拧着眉头,一脸不乐意。 季佳嘉眼底不耐烦,但是想到未来季世峰会成为全省首富,她又不得不耐心,“爸爸,你相信我,小沈阿姨以后会特别厉害。” 季世峰明显不想拿钱,百般推脱,“嘉嘉,你也知道,家里钱都在你妈手里,她又在城里上班,我手里哪有钱?” 季佳嘉牙根子直发痒,恨不得咬死白艳儿,“她既然不在家,为什么要把钱交给她?” 季世峰视线瞥向床上睡觉的小婴儿,“你小声点,你弟弟睡着了。你妈想管钱就管呗,你瞎掺和啥?” 季佳嘉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上辈子把她当掌上明珠疼爱的男人,竟然这么说话。 “爸爸,你必须借给小沈阿姨钱。” ------------ 第83章:我去找江哥 季世峰知道季佳嘉和平常小孩不同,她自打出生,就给家里带来不少好事。 他知道,季佳嘉这么着急借给沈连溪钱,肯定是预感到季佳嘉以后不可小觑。 可是,季世峰想到手里仅剩的私房钱,以及沈连溪才上大学,距离成为厉害的人估计要好久,他权衡再三,又开了口。 “嘉嘉,真不是爸爸不想借,主要是爸爸手里真没钱,你妈又在城里工作,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等她回来咱们再商量,行不?” 季世峰只想敷衍过去,然后出门跟那群‘好兄弟’打牌喝酒。 季佳嘉气得脑袋冒烟,季世峰软硬不吃,她什么办法都没有。 “算了!你爱借不借!反正后悔的是你!” 季世峰眉心一拧,想到‘好兄弟’家的闺女,五岁就知道帮家里干活,喂鸡喂鸭割草做饭,还能帮忙照顾弟弟,再一瞧季佳嘉,气不打一处来。 “你敢跟我闹?你还知不知道我是你爹?你看看你,什么活儿都不干,真是把你宠坏了!” 季佳嘉气得要破口大骂,但想到未来他会成为全省首富,又憋了回去。 骂了季佳嘉一顿,季世峰心情颇好,揣了几毛钱出了门。 季佳嘉咬牙,看向对门的江家,心中满是怨怼。 她恨恨想着,现在还早,等经济放开,季家就会腾飞,届时,谁还敢看不起她? 这一世,她抢占先机,肯定能带着全家提前致富! 江家? 上一世不如季家,这一世同样如此! 季佳嘉目光格外渗人,盯着坐在小椅子上,被三胞胎捏脚脚的江一茶,翻了个白眼,转身进了屋子。 江家院子中。 三胞胎迎着季佳嘉的目光,齐刷刷翻白眼。 “她有病吧?整天跟我们过不去!我们又没有欺负她!” “谁知道?孤立我们,还装的像是我们欺负她。” “就是!明明是她不让其他人跟我们玩的!” 三胞胎一句又一句表达不满,江一茶把脸上的树叶摘下来,迷迷糊糊的。 “怎么了?” “没事。”江天驰摇了摇头,又把叶子盖在江一茶脸上,“快睡觉。” 江一茶把树叶拿下来,一脸好奇,“说嘛说嘛。” “是对面那个臭脸怪。”江天帆向来有话直说,气呼呼的翻白眼,“我们又没有欺负她,她还瞪我们。” “那我们去揍她!” 江一茶和江天帆对视一眼,一拍即合,双双跳下椅子,撸着袖子就要冲过去。 江天驰和江天逸一人拉一个,勉强把俩人拉住。 “你们几个干啥呢?” 江成墨迈进大门,正好看到乱成一团的场景,连忙冲上前。 江成墨一阵头疼,长臂一伸,把江一茶控制在怀里,“说吧,又想去做什么?” “打坏人!” 江一茶绷着小脸,掷地有声。 【粉耗子欺人太甚!猹猹还没有欺负她,她竟然先欺负猹猹!】 【猹猹一定要打得粉耗子满地找牙!】 江成墨满头黑线,“小朋友要和谐友善,季佳嘉欺负是不是?小叔叔一会儿找她家去,行不?保准替你讨回公道。” 江天帆拽了拽江成墨的胳膊,“小叔,还有我,她也欺负我。” 江成墨转头,眉心一蹙,“你比那小丫头大两岁吧?还能被她欺负?你也忒……” 江天帆心中像是有什么碎掉,委屈巴巴控诉,“小叔!你区别对待!” 江成墨盯着江天帆,“作业做完了?” “……” 【嘿嘿,三哥哥怪倒霉哦~】 江一茶正幸灾乐祸,一抬眼,就看到江成墨转过身,对上她的黑眸,“你也没写完吧?” 江一茶:“!!!”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 江成墨又开炮,望向江天驰和江天逸,笑容‘灿烂’,“你俩也没写完,对吗?” 四个小孩儿瞬间作鸟兽散。 江成墨笑眯眯摊手,一屁股坐在江一茶的小椅子上,舒舒服服叹了口气,“啊~舒坦~” “老三!把鸡喂了去!去后山捡点柴火!回来的时候买瓶醋!你大哥他们晚上回来。” 章良娟一嗓门喊过来,江成墨啪嗒从椅子上跳起来。 “……好嘞!” …… 县卫生所。 “病人已经脱离危险,先去交费用,后续治疗需要家属签字。”医生给沈连溪解释,“病人情况比较严重,镇卫生所做的处理及时,送来这边的时候情况基本稳定,你不要太担心。” 沈连溪六神无主,一直不停点头,目光紧紧盯着病房里昏迷不醒的沈大夫。 医生叮嘱一番后离开,沈连溪深吸一口气,步伐沉重,踏进病房。 村里比较热情的几个人轮番安慰,沈连溪一一感谢,送走了他们。 沈连溪红着眼眶,看向还没离开的小四,“小四哥,你怎么不走?是还有什么事吗?” 小四名叫原桥,大家平时也不叫他大名,都是喊小四。 “那啥,要不我去找趟江哥?反正是在县里,我知道他在哪儿。”原桥模样白净高挑,腼腆摸了摸后脑勺,“江哥稳重,肯定有办法,再说,缺钱的话也能……” “小四哥,那就麻烦你了,等我爹好了,我一定好好感谢你。”沈连溪眼睛通红,用力拉住原桥的胳膊,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原桥不自在,眼神飘忽,动作僵硬,“那啥,我去找江哥。” 说着,原桥赶紧把沈连溪的手拉开,跌跌撞撞冲出病房。 沈连溪泪水糊了一脸:“……” 她有那么可怕吗? 沈连溪满眼担忧,坐在病床边,从口袋拿出上京医药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一边摩挲一边叹气。 最终,她把录取通知书叠好,放到口袋,扭头看向窗外。 窗外,原桥蹬着自行车,在不算多宽的街道穿梭。 原桥猛蹬自行车,原本半个小时的路程,硬是被他压缩到了十五分钟。 服装厂外,标语激励人心,穿着职工服的员工手里拿着工具,在厂房间走动。 原桥把自行车一扔,冲进服装厂。 门卫大爷没来及喊住他,就不见了人影。 “哎呦!哪儿来的猴儿啊!” ------------ 第84章:今个儿晚上我走不开 原桥轻车熟路,冲进办公室。 厂长瞬间惊慌,“小四?你干啥?” “江哥呢?我找他有事。”原桥迷迷糊糊摸后脑勺,“江哥办公室不是这儿?” “他办公室在对面!”厂长磨牙,心疼的瞅着捏碎的茶饼,抬头看向原桥,“他今个儿回村,你不知道?这会儿估计上车了。你找他什么事?很急吗?” 原桥一听,转身就往外跑,“急!” 厂长看着唰就没了的人影,不禁感慨,“年轻真好啊——” …… 夕阳西下,老树昏鸦。 村口坐着的老头老太太散了场,村口冷清下来。 江鹤之拎着一个油纸包,步子稍快,想着他回家,他闺女该多开心的抱他。 “江哥!” “江哥!” 江云汉和韩美君听到声音,往后看过去,看到猛蹬自行车的原桥,估计是有什么急事。 两人看向走在前面的江鹤之,他步子越来越快,整个人浑身透着愉悦,根本没听到原桥在喊他。 “大哥,小四喊你。”江云汉快走几步,拦住江鹤之。 正好看到江鹤之笑意盈盈的慈爱表情。 江云汉吓得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不禁佩服,小侄女对大哥的杀伤力是真大! 江鹤之瞬间收拢表情,转身看向骑到村口的原桥,站住了脚步。 原桥三两下停在江鹤之跟前,一脸焦急,“江哥,沈大夫摔断了腿,这会儿正在县卫生所,手术费得一千多,能借的都借了,还差大几百。” “行,我知道了。”江鹤之微微点头,依旧沉稳,“我先把东西拿回去,等下给你取钱。” “……江哥,你不去一趟吗?”原桥有些磕巴问道。 他虽然没谈过对象,也没相过亲,但他眼睛不瞎,看得出来他俩之间有点不对劲,正是因为这个,他才把沈连溪的事包揽下来,免得坏他江哥好事。 “麻烦你跑一趟,今个儿晚上我走不开,茶茶还在家里等我。”江鹤之蹙眉,“沈大夫的手术费不用担心,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拿。” 原桥抿唇,面色纠结,“那行……” 一行人加快了回家的速度,原桥跟在江鹤之他们身后,心里乱糟糟的,纠结他江哥到底对沈连溪有没有意思,怎么在小沈大夫最无助的时候,也不去看看。 进了家门,江鹤之如愿迎来一个拥抱,还有一声甜甜的——“爸爸!好想你呀!” 软乎乎的小团子在怀里拱来拱去,圆溜溜的黑眸,像是要把人心甜化了。 “爸爸买了烧鸡,一会儿给你蒸半只,炒半只,然后再喝两杯果汁,丰不丰盛?” “丰盛!”江一茶毫不吝啬,给了江鹤之一吧唧,“爸爸最好!” 江鹤之把烧鸡放下,抱着江一茶进了屋。 原桥在外屋急得脑袋冒汗,卫生所还等着交钱,他差点坐不住。 “喝点热水。”韩美君倒了一杯热水,“你晚上赶过去,挺危险的,我给你找个手电筒,你先歇歇。” 原桥捧住热水杯,暖洋洋甚至微烫的触觉透过掌心,渗透皮肤,慢慢抚平他的急躁和紧张。 屋子中,江鹤之拿出一个小木盒,打开上面的锁,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一沓大团结,还有各种类型的粮票肉票,最下面,还有一张纸质存折。 “爸爸?”江一茶眼睛发亮,眼珠子都要黏在上面了。 【爸爸是不是要去世了?他要把遗产都交代给猹猹?】 【嗷呜,好舍不得呀。】 【这里有好多好多钱呀,爸爸好厉害!】 【爸爸放心吧,猹猹一定带着这些钱,和陆爸爸好好生活!每天开心!】 江鹤之默默抬起头,盯着江一茶,瞧着她兴奋又激动,面无表情戳破她的幻想,“沈大夫在医院,但是缺钱,咱们家要借给沈大夫家钱。” “哦~”江一茶点了点头,语气略带可惜,不过,转头她就语气骄傲,夸了起来,“爸爸是大好人!” 江鹤之唇角轻勾,抬手摸了摸江一茶的头,“这是爸爸和茶茶共同的钱,爸爸想借给沈大夫家钱,茶茶同意吗?” 江一茶忙不迭点头,大气挥手,“借!” 【猹猹有这么多钱,猹猹是大款!】 【猹猹可以借钱~】 【反正猹猹不会穷唧唧~】 江鹤之欣慰点头,数了八百。 江一茶看着少了大半的钱,瘪了瘪嘴。 【快拿走,猹猹要舍不得了!】 江鹤之笑了笑,抱着江一茶走到外屋。 “江哥。”原桥放下水杯,赶紧站了起来。 江鹤之把钱递给原桥,“外面黑,路上注意安全,这是八百,记得让沈连溪写个欠条。” “不用八百……” “她上学不得交学费?生活费不要钱?沈大夫治完病,估计家里都是外债。”江鹤之掂了掂江一茶,“钱不着急还。” “行,江哥,我不多留了,我急着赶去医院。” 原桥拿着韩美君给他的手电筒,匆匆出门。 赶到医院病房,沈连溪正在病房里给沈大夫喂小米汤。 原桥敲了敲门,“沈大夫,你身体怎么样?” 沈大夫嘴唇发白,看到原桥,虚弱笑笑,“小四来了啊,快坐,吃饭没?小溪买了饭,你吃点。” 原桥摇了摇头,看向沈连溪,“叔,我找她说点事。” 沈大夫眼前一亮,连忙催促沈连溪出去。 沈连溪瞪了沈大夫一眼,然后跟原桥出了病房,关上病房门。 走廊上。 不算明亮的灯光下,二人面对面站立。 “江哥……很忙吗?”沈连溪嗓子微哑,头发也显得凌乱。 “额,江哥在家陪茶茶。”原桥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江哥挺久没见茶茶了,想多陪陪,那啥……” “什么?”沈连溪瞧他一眼。 “江哥说,这八百你拿着,给他写个欠条,不着急还。” 原桥伸出手,拿出一个布袋子,满满一小包大团结。 “不用这么多。”沈连溪抿唇,“谢谢他了,也谢谢你,等我爸腿好一些,我就尽快挣钱还他。” “江哥说不急。”原桥又挠了挠头,他不擅长和女生说话,“江哥说八百里有你的学费和生活费,不用着急还钱。” “嗯……” 原桥‘啊’了一声,又从口袋拿出一个小布包,“这是季老太太让我给你的,有五十块。” ------------ 第85章:看热闹还要钱吗 “季家给的?”沈连溪眼神警惕,没有接下,“她不像是这种人。” 如果说是老村长借的,她会相信,因为老村长向来热心,经常帮助乡亲们,但是季老太太…… 完全不敢相信! 沈连溪更加怀疑,“季老太太有说什么吗?” 原桥仔细回想,“好像没说什么,就让我把钱带给你。” 沈连溪正迟疑着怎么拒绝时,一道急匆匆身影冲过来,差点撞上沈连溪,接着是一个黑不溜秋的爪子,直冲原桥手里的钱。 原桥手臂闪躲,“诶!你干什么!季世峰?” 季世峰脸皮颤了颤,不好意思笑笑,站直了身体,眼睛直勾勾盯着原桥手里的钱,“小四,我娘刚才给你了五十块钱吧?我都看见了!” 原桥眼皮一颤:“怎么了?你娘让你要回去?” 沈连溪目光放到季世峰身上,落到他没有刮干净的胡渣上,眼底流泻出厌恶。 季世峰搓了搓手,“我娘年纪大了,数钱数岔劈了,你把多得给我,我拿回去。” 季世峰盯着原桥手里的钱,迫不及待要伸手。 原桥面色为难,看向沈连溪。 沈连溪扫了季世峰一眼,“把钱都还给他。” 季世峰想着,毕竟是人情,而且沈大夫是村里的大夫,无论怎样也得给点钱意思意思,“别啊,沈大夫断了腿,我们怎么也得表示表示,我拿回去三十、四十就行,四十!” 沈连溪看不惯季世峰的做派,把一团钱全塞他手里,“你们家日子也不好过,你拿回去吧,我爹治病的钱足够。” 闻言,季世峰也不再客气,接过钱,笑嘻嘻往医院外走。 原桥恨不得白眼翻上天,“季家真是能作妖。” 前脚给了钱,后脚就要回去,想占人情?哪有那么好的事? 医院外,季世峰刚踏出医院,一群吊儿郎当的年轻人就围了过来。 “峰哥,要回多少钱?” “五十!” “厉害啊峰哥!走!喝酒去!” “峰哥,我知道哪儿有好酒,咱们哥儿几个喝点去!” 一群人哄笑着,把季世峰围在中间,往东边的街道去。 夜色太深,像是放久了的热水,又渐渐泛凉。 “还不睡?”江鹤之困得打哈欠,手指头戳着神采奕奕的江一茶,“不困吗?” 江一茶摆弄着木盒子,开始数第三遍钱。 江鹤之的手指戳到她的腰窝,她就转个身,背对着他。 “不困,爸爸睡。” 【六百七十五块钱,距离一万块还有……好多好多钱……】 【爸爸要挣到什么时候,才能成为万元户,然后成为百万富翁,千万富翁,亿万富翁?】 【好多年呀……】 江鹤之忍不住压力如山,安慰似的拍了拍江一茶的背。 万元户啥的,一两年肯定没问题。 百万富翁,千万富翁,这辈子应该没什么问题。 亿万富翁? 闺女是不是清明节过多了?活人不花冥币啊! 江鹤之实在想象不到,得从什么时候挣钱,才能挣出个亿万家产。 江鹤之把存折纸抽出来,“这里还有三千。” 数了三遍,也没把存折算进去,唉。 江一茶:“!!!” 【三千!】 【好多钱!】 【攒着攒着!】 “茶茶,该睡觉了吧?”江鹤之把钱装木盒子里,“明天带你去布置新家,买好多好多东西,好不好?” “好,快睡觉!” 江一茶一边扒拉江鹤之的眼睛,一边躺好,给小肚子盖上一角薄被子,期待着第二天的到来。 比第二天先到来的,是季老太太的尖叫。 “你个混蛋!季世峰!你他爹的不长脑子!又喝得烂醉!你还赌钱,你这是要把家都败进去啊!” 尖锐的声音震得周遭邻居纷纷爬墙看热闹。 正迷迷糊糊,被伺候着洗脸的江一茶瞬间醒神。 扒拉开江鹤之的手,小步子颠颠冲门外跑。 【瓜瓜~瓜瓜~猹猹来啦~】 江鹤之:“……” “茶茶!等等我!” 江天帆脸也不洗了,湿漉漉着手,一边甩一边狂追江一茶。 韩美君气得头大,“江天帆!你给我回来!” 江天帆充耳不闻,接着,江天驰和江天逸迅速洗完脸,擦也不擦,追了上去。 韩美君一个头两个大,索性不管了,进了厨房,帮着章良娟做饭。 季家的门虚掩着,看不到季家院子里的情况,但是声音清晰了许多。 “嘉嘉,起来,别护着他,你爸这个死玩意儿就知道糟践钱,家里的钱都让他输没了!” “奶奶,爸爸会改的,别打他。” 江天帆瞪大眼睛,“那个讨厌鬼对她爸爸真好,输了钱都护着。要是我爸输了钱,我妈肯定会拿着菜刀追他。” 江天驰点头,“确实。” 江一茶扒着季家的门缝,使劲儿往里瞧。 “嘉嘉,你指望这么个废物改邪归正?”季老太太气得直哆嗦,“你知道他昨个儿半夜输了多少钱吗?三百二啊!咱们家哪儿来的三百二?” 季佳嘉小身子忍不住一颤,眼神失望,望向地上的季世峰,他喝的烂醉,完全没有意识,嘴里嘟囔着再来一局。 上一世,他这时候已经改了,甚至为了沈连溪,他还在城里找了一份工作,虽然不太体面,但是比起现在,要好很多。 季佳嘉脑袋发涨,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季世峰和白眼儿女离婚,娶沈连溪进门。 季老太太气得掉眼泪,狠狠冲季世峰踹了两脚,“我看你怎么还钱!混蛋东西!当爹了也不学好!” 季佳嘉赶紧拦住季老太太,“奶奶,爸爸会改的,你别打了!” 江一茶小脑袋简直要钻进季家,正好与季佳嘉对视。 【完蛋!做坏事被粉耗子发现了!】 江一茶小脑袋后退,拍了拍胸脯,平息被吓到的心情。 还不等她恢复,季家的门猛地被拉开。 季佳嘉怒目圆瞪,使劲儿把江一茶推到地上。 “你是不是来看我热闹的?” 江一茶一屁股坐地上,满脸懵,下意识回答,“是啊。” 季佳嘉双手握拳,气得眼睛冒红血丝,“江一茶,你等着以后后悔吧!我爸爸的热闹你看不起!” 江一茶心虚,“……很贵吗?” 【看热闹还要钱吗?】 【没听说过呀?】 【猹猹和爸爸很穷的,只有一点点钱,那猹猹以后少看点热闹吧……】 ------------ 第86章:不差钱 “你竟然敢嘲笑我?”季佳嘉气得满脸通红。 季佳嘉抬脚,踹向江一茶。 江一茶同样抬起腿,一脚把季佳嘉踹倒,随后,被三胞胎扶了起来。 “你——” 季佳嘉气得瞪着江一茶,翻身站起来,往院里跑,边跑边放狠话。 “江一茶,你得意不了多久!” “你等着吧!” 江一茶:“???” 【粉耗子在狗叫什么?】 【猹猹能得意一辈子!】 江一茶吃了一肚子气,气哒哒回了家。 刚进门,迎上江鹤之一言难尽的目光,她小嘴一撅,想也不想的扑了过去。 “爸爸,疼~” 江鹤之双手环过江一茶,把她抱起来,手掌轻轻拍她裤子上的尘土。 “有多疼?” 他可察觉不出来她疼,瞅着一脸的坏心眼。 “特别疼!” 江鹤之好笑,“这么疼,是不是需要打针呀?要不咱们去卫生所瞧瞧?” 江一茶小脑袋摇的比拨浪鼓更甚,早起的小呆毛随之摇摆,“不疼了,真的不疼了。” 江鹤之眉梢挂着笑意,“哦~不疼了啊,那好吧,如果茶茶还疼,一定不要忍着啊,爸爸带你去卫生所。” 江一茶立马点头,黑眸滴溜转,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江天帆拽了拽江天驰,小声说,“茶茶也太好骗了。” 吃过早饭,江鹤之收拾了一个不大的小包袱,拎着包袱,带着江一茶先往明县去。 江云汉收拾着家当,也准备带三胞胎离开西堰村。 “娘,让美君收拾就行,你歇会儿吧。”江云汉一边搬被褥,一边抬头扯了一嗓子,“你那点儿力气也搬不了多少东西,赶紧歇会儿。” 章良娟充耳不闻,把江云汉说的话,当成一个屁,一边搬椅子,一边跟韩美君唠嗑。 三胞胎兴冲冲收拾自己的弹珠,漫画书,小卡片,满心满眼都是对新地方的期待。 “你们跟老大住的挺远的,也不挨着,唉,没个照应。”章良娟感慨。 “娘,就隔着一条街,真不远。”江云汉干活的间隙,也不忘回应,顺带怼人,“三五分钟的功夫,娘你就别瞎担心了。” 章良娟:“……” “对了娘,你跟我们去城里不?我跟大哥商量过,我俩轮流照顾你,城里房子挺大的,你不用担心没地方住。” 章良娟没好气儿,“不去!刚分了地,这好日子都来了,我才不去城里,再说了,我去了城里,谁都不认识,多闷得慌?” 几人没再讨论这个话题,等到收拾好行李,已经到了中午。 江云汉顾不上吃午饭,借了一辆拖拉机,把行李往拖拉机上搬。 “这拖拉机我就借了一天,明天得还回去,我们先走了。” 江云汉一家急匆匆,上了拖拉机,咯咯哒哒往县城去。 江家门外,章良娟站门口望了好久。 季老太太敞着门,翻白眼,阴阳怪气,“你们家三儿子,愣是一个都没留住啊!生了跟没生一样!” 章良娟啐了季老太太一口,“就你能留住!大儿子欠一屁股债,小儿子进了监狱还没放出来,闺女做人家二奶!你生了一窝好东西!” 季老太太脸憋得通红,愣是憋不住一句反驳,她只能放狠话,“江老婆子,你等着吧!我孙女说了,我们家今年就能转运!我们家今年全都搬县里去!” “搬去呗,我可没拦着你。”章良娟怼回去。 “江老婆子,你得意个屁!俩儿子进城都不带你!” 说完,季老太太把大门一关,躲进院子去。 …… “茶茶,小姑姑做的红烧茄子好不好吃?” 陆召晴直勾勾盯着江一茶,满眼期待,“这可是小姑姑跟着保姆学的第一道复杂的菜!” 江一茶小脸一皱:“好吃……” 【好难吃啊啊啊啊——】 【还要骗人,猹猹好辛苦!】 【为什么红烧茄子要放苦瓜?好苦呀!】 陆召晴沉默,看向何继文,又看向江鹤之。 何继文轻咳一声,“我也觉得好吃,特别好吃!” 江鹤之给了陆召晴一个眼神,把水杯塞到江一茶嘴里,“做得挺好,不建议下次继续。” 陆召晴蹙眉,给自己夹了一筷子,仔细品尝,“你们真觉得不好吃?” 她怎么尝着没问题? “虽然放了苦瓜,但是我也加了白糖,你们没尝出来吗?” 何继文眼睛一抽,红烧茄子放苦瓜,还放白糖?她以前清炒的土豆和鸡蛋也还行啊!怎么这…… “少创新。”江鹤之把桌上唯一没有创新的菜——炒鸡蛋,夹给江一茶,又看向陆召晴,“你什么时候开学?” “我还有一周。”陆召晴摸不清江鹤之的意思,只好明了问,“怎么了?有事?” “嗯,这一周帮我找一个保姆,人品方面你把关,麻烦了。” “这个没问题,我走之前帮你办好。”陆召晴眨了眨眼,把红烧茄子推到江鹤之跟前,“哥,你尝尝呗,就你没尝了。” 江鹤之睨了她一眼,放下筷子,“吃饱了。” 何继文紧跟着放下筷子,“我也吃饱了。” 江一茶嚼着鸡蛋,啪嗒把筷子放下,“饱啦!” 【还是出去吃叭,小姑姑做饭太难吃了!】 “茶茶吃饱了,我带她回去睡一觉。”江鹤之瞥了一眼几乎没动筷的午餐,“多谢款待。” 何继文斜睨见陆召晴磨牙的动作,瞬间起身,拉着江鹤之往外走,“有个项目咱们得聊聊,我跟你一起去!这个项目很急啊……” 陆召晴磨牙,夹了一筷子红烧茄子,“也没有很难吃啊……下次不给你们做了,不懂得欣赏。” 等她哥回来,她给她哥单独做! 彼时,远在外地考察的陆兆合打了个喷嚏。 何家隔壁的二层小楼,看不出多新,但能看出设计蛮实用的,细节做的也不错。 二层小楼有两个阳台,一个阳台摆了绿植,一个阳台摆了桌椅。 江鹤之抱着江一茶上了二楼,左边第一间就是她的卧室。 房间墙壁是浅紫色,最流行的实木大衣柜也被加成染上浅紫色,精雕细琢出藤蔓和花瓣,被褥也是紫色的小碎花,床上摆着七八个大小不一的毛绒娃娃。 “哇哦~” 江一茶激动的直接从江鹤之身上爬下来,在房间里奔了一圈。 【猹猹的小窝好漂亮~】 【猹猹可以住一辈子!】 何继文惊叹一声,“这得花不少钱吧?” 他在外边看装修差不多,没想到内里有乾坤。 江鹤之弯唇,柔和的眸光落在江一茶身上,“不差钱。” “茶茶,你乖乖睡觉,一会儿醒了爸爸带你去小洲哥哥家溜达一圈。” 江一茶抱着玩偶熊,乖巧点头,“好!” 【猹猹要给大笨狼炫耀小窝~】 ------------ 第87章:多送!猹猹喜欢 江鹤之给江一茶关上房门,和何继文交换了一个眼神,二人往二楼尽头的书房走去。 书房的装修相对简单,但不失稳重。 “你这些家具哪里淘的?”何继文眼睛锃亮,手掌划过紫檀木桌椅,“这一套我只在上京见过,快说说,你怎么弄到的?” 江鹤之倒了两杯茶,行云流水,将茶杯放到何继文面前,“在赤县待了半个多月,淘到了一些不错的东西。” “赤县……”何继文声音压低,“前几年就赤县闹腾的厉害,据说五家大宅子都被烧了,那五家人现在不知下落,你这是……” “运气。”江鹤之不欲多说,“尝尝,小青柑茶。” 何继文是个知趣的,看江鹤之不想多说,也就不再多问,执起茶杯,茶汤浓郁柑香。 “这茶品质不错,你这儿好东西不少。” “还行,认识了几个朋友,对方送的。喜欢的话,我给你拿一罐。” 说着,江鹤之从身后的书柜抽屉里,拿出了一罐。 “那我就不客气了。”何继文笑眯眯抱到手边。 江鹤之眸光流转,坐回椅子,“我们家墨成最近……” 何继文:“……” 这茶叶烫手啊! 下午太阳西移,透过窗户,洒在江一茶脸上,像是万千金光,神圣光明。 江一茶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小腿压在小熊身上,缓了好一会儿,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 目光在床上转了一圈,最终选了一只胳膊长短的小兔子,抱着小兔子,蹬蹬蹬下了楼。 楼下的客厅里,坐着一群年纪迥异的男人,听到动静,齐刷刷抬头,看向楼梯口的江一茶。 江一茶抬手揉了揉眼睛,抱着小兔子走过去。 阳光撒在她身上,小裙子跃动着浮光,像是城堡中款款而来的小天使。 【好多怪叔叔,怎么都穿黑色衣服?】 【右边的叔叔好白呀,真是肤如凝脂皓腕霜雪~】 【爸爸怎么自己坐一个沙发?是不是被排挤了?】 江鹤之无奈一笑,冲江一茶招了招手,“茶茶,过来。” 江一茶毫不怯场,黑眸好奇打量着众人,抱着小兔子扑到江鹤之怀里,蹭了蹭他的胸口。 【猹猹来安慰爸爸啦~】 【爸爸和猹猹坐一个沙发,就不会孤独啦~】 江鹤之心口暖洋洋,把江一茶抱到腿上,“睡饱了吗?” “嗯嗯。”江一茶小脑袋转向客厅里的其他人,眼神警惕,“爸爸,他们是谁?” 【竟然敢上门欺负爸爸,以多欺少,不讲武德,缺德!】 “茶茶,他们是爸爸的朋友。”说着,江鹤之抬眸望向几人。 右边最白的年轻男人轻笑,“茶茶你好啊,叫我林叔叔就好,林叔叔是做教育行业的,以后缺练习册了,记得喊叔叔哦。” 江一茶笑盈盈的小脸一僵。 江鹤之睨了男人一眼,“林锐。” 林锐摸了摸鼻子,继续逗弄江一茶,“茶茶千万别客气,叔叔练习册最多了,保准让你从小学做到大学!” 江一茶往江鹤之怀里靠了靠,全然当做听不到。 “茶茶,叔叔姓白,缺衣服记得找叔叔,叔叔的衣服最多,还好看!” “茶茶……” 一群男人争前恐后介绍自己,除了林锐,都得到了江一茶甜甜的喊的‘叔叔’。 “江哥,我们买了不少菜替你暖房,你多少也表示表示嘛。”林锐嬉皮笑脸,“茶茶说是不是?” 江一茶睁大眼睛,缓缓摇头。 【小白脸肯定是想坑爸爸,他看着就不像个好人。】 林锐笑得更甚,“茶茶摇头啊,是不是因为叔叔没有送见面礼呀?” 见面礼? 江一茶瞬间来了精神,上扬的嘴角压不住,“林叔叔不要客气。” 【多送!猹猹喜欢!】 江鹤之扶额,把江一茶放到沙发上,“茶茶,你跟林叔叔玩一会儿,爸爸跟叔叔们去做饭。” “爸爸?不去小洲哥哥家吗?”江一茶没忘记睡觉前,江鹤之的承诺。 江鹤之扶额,“爸爸刚从小洲哥哥家回来,他们一家去了庙里,晚上才能回来,晚上爸爸带你去。” 江一茶点头,咂嘴,“好叭。” 【晚上把大笨狼带过来,陪猹猹一起睡!】 江鹤之转过身,抬脚,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林锐瞅着江一茶软乎乎的,上手轻捏她的小脸,被江一茶毫不留情拍掉。 “茶茶,小洲哥哥是谁呀?” “小洲哥哥就是小洲哥哥,很容易捏死,要轻拿轻放。”江一茶捧起脸,略带忧愁,“他不让亲亲。” 林锐笑容更张扬,“茶茶想亲小洲哥哥?为什么呀?他很好看吗?” 江一茶瞬间直起腰,“我最好看!” 【没有人比猹猹更好看!】 林锐咯咯直笑,“对对对,茶茶最最好看。” “叔叔听你爸爸说,你有一个讨厌的小丫头,原来家对门那个,对不对?” 江一茶瞬间来了精神,“你要送她练习册吗?” 林锐:“……” 他就提了那么两嘴,她倒是记得清楚,他只能保证她俩不分到一个班,至于练习册,他可没那闲工夫,给不认识的小丫头送练习册。 下午五点半,饭基本上齐了,江一茶被安排到隔壁喊陆召晴和何继文过来吃饭,何继文临时有事,只有陆召晴过来了。 “江哥,做饭怎么不喊我?我也能给你们露一手呀。”陆召晴看着丰盛的晚餐道。 江鹤之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瞧了自信满满的陆召晴一眼,选择了委婉的说辞,“今天专门为女同志服务。” 他正是担心陆召晴‘漏’一手,才没敢提前把她叫过来。 热热闹闹吃完饭,收拾完碗筷,大家三三两两离开。 江一茶等不及了,换了一身紫色小纱裙,拽着江鹤之出了门。 到了谢家门口,江一茶特地整理了一下裙子,江鹤之隐约看到了多少年后,闺女臭美的样子。 谢家不是二层小楼,而是宅子,和寻常的砖瓦房不同,木质元素明显,极具古风特色。 江一茶直奔谢曜洲,拉着他往院子里的小花园撞。 江鹤之进了客厅,坐在客位的椅子上,将手中的白酒递给杨柳,“隔壁还没谈下来?” 杨柳一身白色长裙,接过白酒,笑容略带苦涩,“哪有那么容易,就连这地方,也是……算了,你们吃晚饭了没?” ------------ 第88章:要不要给你闺女拍两张照片 “吃过才来的,不用麻烦。” 江鹤之眸光跃向院子,两个小家伙正蹲在花坛前不知道做什么。 夜色稍暗,晕染墨蓝,院子里有昏黄的灯光,不至于看不清。 花坛明显被打理过,种着牡丹和月季,还有叫不上名字的各种矮花,各色斑斓。 “你看我哪里不一样?”江一茶伸出手指,戳着谢曜洲的手,眼睛晶亮,“你猜猜。” 【快夸猹猹,快夸夸。】 【夸对了有奖励!】 【十套练习册!】 【林叔叔送来都给大笨狼!】 谢曜洲放下给花浇水的小水壶,看向江一茶。 “新裙子很漂亮,头花头绳也很好看,好久不见,更漂亮了。” 江一茶越听眼睛越亮,嘿嘿一笑,“继续。” 【大笨狼的小嘴真甜~赏十本练习册~】 谢曜洲沉默,随后把浇水的小水壶塞到江一茶手里,“漂亮的人给花浇水,花会更漂亮。” 江一茶被忽悠住,小手攥紧小水壶,哐哐给花浇水。 谢曜洲松了一口气。 身后传来两道脚步声,并伴随着一道尖锐的爆鸣声。 “我的花——” 江一茶歪过头,望向脸色扭曲的杨柳,不明所以。 “姨姨——” 江一茶还没说完,江鹤之一个箭步上前,把江一茶抱怀里,“咳,冷静。” 杨柳脸色发绿,昏黄的灯光下,又像是在发黑,阴沉沉的,她用力挤出微笑,“我的花……茶茶,为什么浇这么多水呀?” “小洲哥哥说,多浇水,漂亮!” “谢曜洲!” 江鹤之眼见杨柳要上演‘母子亲情大戏’,赶紧拦住,“孩子还小,不懂事。” 谢曜洲绷着小脸,默不作声,倔强得很。 实则,眸光悄悄观望江一茶,一面维持他的‘高冷可靠’。 杨柳头发都要炸起来了,“我辛辛苦苦养的花!” 江鹤之安慰,“消消气,我终归是外人,你要想打孩子,等我走了再打。” 杨柳哑口无言,她总不能真去打孩子,她伸出手指,怼着谢曜洲脑门点了点,“下次再敢祸害我的花,就跟你江叔叔走吧。” “真的可以吗?”江一茶兴冲冲举手,“姨姨,可以带走小洲哥哥吗?” 【大笨狼跟猹猹回家,哄猹猹睡觉觉!】 杨柳沉默,越发觉得抵着谢曜洲的手指发烫,自家闷葫芦儿子这么受欢迎?明明整条街没一个孩子敢靠近他。 “可以。”杨柳回答的相当果断,“喜欢就带回去,管饭就行。” 杨柳把谢曜洲推给江鹤之,笑容格外温柔,“江哥,麻烦你了,我和谢崇明天接小洲回来,不过,多玩几天我们也不介意。” 杨柳想到她和谢崇的二人生活,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白裙子有一个不大的口袋,她从口袋摸出一张纸。 纸上列着谢曜洲的食物禁忌,和过敏源,非常仔细。 江鹤之沉默,望着杨柳,很想敲开她脑袋瞅瞅,亲妈做成这样,她是独一份。 “接着呀。”杨柳干脆把纸条塞给江鹤之,“江哥,我看天色不早了,你们早点回去吧。” 三人来不及说什么,就被杨柳‘推’出了家门。 三人还没来得及迈步离开,就听到门内—— “谢崇!上烛光晚餐!” 江鹤之:“……” 不靠谱! 上学的时候就不靠谱! 当时结婚只看脸更不靠谱! 现在当了妈还把儿子扔出来,太不靠谱了! “小洲哥哥,我们回去吃烛光晚餐吧。”江一茶扒拉着小身子往下探,非要和谢曜洲手牵手。 【浪漫~】 【猹猹和大笨狼一起浪漫~】 谢曜洲耳尖泛红,“嗯,我去买两根蜡烛。” 江鹤之:“???” 折腾一晚上,江鹤之异常心累。 又是给俩娃准备‘烛光晚餐’,又是哄着俩娃睡觉。 江一茶睡着后,江鹤之松了口气,目光看向一旁的谢曜洲,后槽牙都要磨碎了。 “小洲,醒醒,小洲……” 谢曜洲睁开眼,眼中根本没有睡意,也不显困倦。 江鹤之牙磨得更甚,他打早就瞧出这小子不是个省油的灯,“出来。” 谢曜洲轻手轻脚爬下床,根本不需要江鹤之提醒。 房门关闭,江鹤之把谢曜洲领到书房。 书房门比普通门厚重,隔绝了诸多声音。 夏天的小尾巴被抓住,一时半会走不开,但学校的铃声急促敲响,推搡着孩子们迈进课堂。 学校门口。 “爸爸,你不伤心吗?你不难过吗?” 江一茶抱着小书包,眼巴巴瞅着江鹤之。 “小祖宗,你再不去上课,一会儿可就放学了。” 江鹤之瞅着磨磨蹭蹭,愣是不进学校大门的闺女无语。 【放学?这么好!】 江鹤之头疼起来,声音无奈至极,“江一茶,进去上课。” “爸爸,你凶我!” 【哼,男人最受不了撒娇的女人,终极大法,撒娇女人最好命~】 江鹤之:“……” 家里就不应该买电视!这鬼丫头成天看的什么玩意儿! “江哥,茶茶,怎么还不进去?”林锐从一辆车上下来,身后跟着七八个衣着整齐的男女。 “茶茶不会是……害怕了吧?”林锐咂舌,“哎呦,不会是被我猜中了吧?” 江一茶搂紧小书包,很有劲儿的转身,哐哐往教室跑。 “她是不是忒不待见我了?”林锐眉毛上挑。 林锐看向身后几人,“你们先进去,别耽误了工作。” 几人边进了校门,边回头看两眼,低声交谈。 “那人谁呀?好像和林科长关系很好。” “没见过,还记得那小姑娘吗?一会儿瞧瞧是哪个班的,以后照看点……” “肯定啊……” 校门口。 林锐上下打量一眼江鹤之,“每天这么闲,还有时间送茶茶上学?” “送两天。”江鹤之将衣服的褶皱抚平,那张脸淡定到没什么表情,“后天保姆送。”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我过来视察一圈,要不要给你闺女拍两张照片?”林锐笑容灿烂,“多珍贵的记忆,是吧?” “嗯。”江鹤之掀眸,眼中跃动波澜,“有时间督促她把水喝完,谢谢。” “……行。” “还有,别让她跟季家那小丫头打起来。”江鹤之临走前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叮嘱了一句。 祝大家新年快乐,新的一年万事顺意,天天开心,暴富暴美! ------------ 第89章:十本练习册,他给你写九本半 林锐望了江鹤之一眼,点头,朝学校里走去,“行。” “叮铃铃~” 下课的铃声如约而至,咋咋呼呼的孩子们终于得到了短暂的天性释放。 一年级一班的教室,热热闹闹,恍如过年的鞭炮。 江一茶趴在课桌上,懒散的数着笔盒里的铅笔。 突然,头顶笼罩一层阴影。 江一茶抬起头,眼中有了见到熟人的稳妥安定和欣悦,“林叔叔。” “第一天上学感觉怎么样?” “一般。”江一茶勉强点头,“但是很吵。” 林锐笑笑,拿起江一茶桌上的水杯,“趁热喝,你爸爸可说了,不喝完不许回家。” 江一茶仰头望着林锐,小眉头一皱,“爸爸不会说这种话,你撒谎。” 林锐见骗不到江一茶,也没再继续,低头瞅了一眼手边,朝江一茶伸出手,“走,林叔叔带你拍几张照片去。” 江一茶来了兴趣,“走!” 林锐领着江一茶出了教室,有几个好奇的小朋友跟在他们身后,叽叽喳喳。 二班,同样喧闹。 季佳嘉正在和班级里未来厉害的同学聊天。 “嘉嘉,你好厉害啊,竟然知道这么多!” 季佳嘉眼底讽刺,语气温温柔柔,“放学后可以去你家玩吗?我好想看你最喜欢的娃娃,没准比我的娃娃要好看呢!” “好啊好啊!” 季佳嘉笑容舒展,“橙橙,你真好!” “那当然,哼,我家里有好多娃娃!咦?嘉嘉,你看!有人在拍照!哇哦,好酷啊,我们去看看吧!” 季佳嘉对此没什么兴趣,不过是配合着橙橙抬头,正好看到窗户外拍照的江一茶。 “走,去看看。”季佳嘉眼底沁出恶意。 她重生一世,怎么能允许有人比她过得更好? 学校建设不完全,校园里种着一排梧桐树,一排孤零零的教学楼,甚至没有操场,只有勉强称为操场的空地。 梧桐树下,江一茶咔咔拍了好几张照片。 “叔叔,叔叔,我也想拍!” 林锐听到声音,扭头望过去,看到手牵手过来的季佳嘉和橙橙。 “叔叔,给我也拍一张吧!”橙橙兴奋的跑到江一茶身边,“你让让,我也要拍!” 江一茶被推开,瞅着橙橙占据她原来的位置,摆出拍照姿势,问,“你和粉…季佳嘉是好朋友吗?” “不是呀,我们是…同学。”橙橙一本正经回答,掰着手指头数,“爸爸说过,同学、朋友,好朋友,不一样的。” 江一茶被带到沟里,黑眸迷茫,“为什么?” “嘿嘿,我爸爸说,能问到作业的是同学,能借到作业的是朋友,能让我帮她写作业的好朋友!” 江一茶努力消化,然后……伸出了手,“你缺好朋友吗?” 【猹猹缺能帮忙写作业的!】 【非常缺!】 季佳嘉脸都要气绿了,“橙橙!” 季佳嘉喊了一声,一脸受伤,“橙橙,原来你从来没有拿我当好朋友!你怎么能这样!” 橙橙一脸懵,“我们不是今天才认识吗?” 季佳嘉被噎住,原本的不屑转化为嘲讽和无奈,“橙橙,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们不能做好朋友吗?我可以帮你写作业。” “真的?” “当然!” “那你会帮我写作业吗?”橙橙看向江一茶。 江一茶警觉摇头,“不会。” 【猹猹自己的作业都写不完,才不要替别人写作业!】 【粉耗子打扰猹猹拍照,真讨厌!】 江一茶估计不能拥有一个会帮她写作业的‘好朋友’,索性跑向林锐,拽着他裤腿往另一边走。 林锐回头望向季佳嘉,不经意间与她对视,迎着季佳嘉泛着嘲讽的眸子,他心中升起怪异的想法,总觉得季佳嘉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心思太深。 第一天的上学生活,终于在下午迎来了结束。 江一茶拎着书包,奔向学校外等着的江鹤之。 “爸爸!” 比江鹤之更敏感这一声‘爸爸’的人,是季佳嘉。 她顺着声音,望向学校门口,奔向江鹤之的江一茶,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快步上前。 她看到,江一茶扑到江鹤之怀里,被接过书包,被抱在怀里,渐渐走远。 “嘉嘉,你家司机还没有来接你吗?”橙橙疑惑看向季佳嘉,“要不我送让李叔叔先送你回家?” 季佳嘉攥紧掌心,“不用了橙橙,我们家司机可能在路上堵车了,我再等等,你先走吧。” “哦。” 橙橙点头,上了自家的车离开。 季佳嘉翻了个白眼,低声咒骂两声shit。 她爸爸的机遇还没到时间,否则怎么能轮得到一个县城首富冲她炫富? 小轿车上,橙橙激动的坐在程爸爸腿上,“爸爸,你出差回来啦!有没有给橙橙带礼物?” “带了一个八音盒,会唱歌。”程爸爸看了一眼车后方,“那个小女孩是你新认识的朋友吗?” “嗯嗯!她说会帮我写作业!是好朋友!” 程爸爸:“……” 闺女就是这样交朋友的? 另一边,江鹤之同样发出疑问。 “谁告诉你,帮你写作业就是好朋友了?” 江一茶手指头摆弄着江鹤之的衣服,“季佳嘉的好朋友啊,她爸爸说的。” 江一茶开始掰手指头,“同学能够问作业,朋友能够借作业,好朋友能给我写作业。” 江鹤之:“……” 底层逻辑没有大问题,但谁家交朋友先问能不能帮忙写作业? “小洲哥哥是最好最好最好的好朋友!” 江鹤之冷哼一声,“那倒是,给你买的十本练习册,他给你写九本半,你也就写个名字。” 江一茶脸上晃过心虚:“有吗?没有吧?” 【那个名字……也是大笨狼写的,嘿嘿。】 江鹤之:“……” 他还真是低估了谢家那小子,欠揍! “认识了几个班级里的小朋友吗?”江鹤之问。 “认识了同桌,她叫许湘湘!” 江鹤之点了点头,“还有吗?” “没啦,他们都太幼稚,好吵。”江一茶哼唧两声,“爸爸,我想跟小洲哥哥一起上学。” “那明天一起送你们。” “不是,爸爸,我要跟小洲哥哥子在一个班!” 江鹤之脚步一顿,“小洲哥哥开学跳级,上了四年级,你应该去不了。” “为什么?我也要跳级。” “等你会写字,会做几何题再说。”江鹤之捏了捏江一茶的脸蛋,“咱们不急。” ------------ 第90章:放假啦~放假啦~ 在学校的日子平平无奇,甚至掀不起波澜,无非是今天学了什么,和谁的关系好了。 甚至,一阵风划过,没有人在意它的冷暖。 直到凛冬来临,北风呼啸,才惊觉风已经刮如刀。 “考得怎么样?” 谢曜洲穿着棕色外套,牵着江一茶的手,往学校外走。 江一茶把手伸到谢曜洲的袖子里,另一只手揣到口袋,“很好呀,爸爸说过两天去南方玩。” 江一茶穿着红色小袄,脸蛋被冻得微红,和她灵动的大眼睛形成强烈反差,“你跟我们去吗?” 谢曜洲微微摇头,拉了拉她的围巾,“我寒假要去上京,没办法陪你去南方。” “上京?上京也不冷吗?” “回上京探亲。”谢曜洲解释,“我爸的亲人在上京,今年有必要回去一趟。” “哦。”江一茶点头,心思活络起来。 【大笨狼家好奇怪呀,他到底为什么在以后会姓祁?】 【不对!大笨狼走了,谁替猹猹写寒假作业?!】 “我去上京前,先把你作业给我,我带过去写。” “小洲哥哥,你好周到呀~你真好~” 谢曜洲扯唇,“应该的。” 她不会自己写作业,找其他人给她写,他不放心。 “茶茶!” 身后传来喊声,江一茶回过头,看向跑过来的小棉球——她的同桌,许湘湘。 “茶茶!你等等我嘛!” 许湘湘追上江一茶,很霸道的把江一茶的手从兜里拉出来,“你又不等我!讨厌!” 江一茶无辜又心虚,“忘记了嘛,我带你去吃糖葫芦?” “你还有零花钱?”许湘湘迟疑,“你不是都用来买芭比娃娃了?” 江一茶得意翘起唇角,“爸爸又给我钱了。” “江叔叔真好。”许湘湘噘嘴,“你爸爸真不缺女儿吗?你再问问嘛。” “不缺!” “嘟嘟嘟嘟——” 门口传来不停的鸣笛声,引得出校门的学生们纷纷张望。 一辆黑色小轿车停在校门口正中间,车窗打开,男人戴着墨镜,盯着校门口,不停按喇叭。 路过的学生或者家长或多或少看一两眼,见小轿车不停鸣笛,眼底的艳羡变得不耐烦。 “开个破车而已,得意什么?” “有俩钱儿就烧得慌,这么浮躁,肯定不长久!” “学校门口鸣笛个没完没了,真是没素质,也不知道是谁的家长。” “那个叔叔好吵。”许湘湘皱巴着小脸。 “有点眼熟。”江一茶盯着车窗里的人,仔细回忆。 “是季佳嘉的爸爸。”谢曜洲提醒,垂眸掩住眼底的不愉,“茶茶,江叔叔已经在等我们了,我们走快点?” “嗯嗯!” 不远处,江一茶三人身后,季佳嘉眼底尴尬。 “嘉嘉,那真的是你爸爸?”橙橙一脸震惊,“他为什么要在学校门口鸣笛呀?会吵到大家的!而且不应该是你家司机来接你吗?” 季佳嘉收拢眼里的尴尬,“平常都是司机来接我,今天爸爸来接我,可能是怕我认不出来。” “哦……”橙橙点头,“嘉嘉,你家的车好新呀!不过好像没有你说的那么大。” “可能吧。”季佳嘉心底冒火,对季世峰的炫耀有些无地自容,“我家好几辆车,我爸爸应该是随便开了一辆。” “哇塞!你家竟然有好几辆车!” 季佳嘉来不及笑,就又听到—— “嘉嘉,我可以去你家看车车吗?” 季佳嘉:“……最近可能不行,寒假我要和爸爸回乡下过年。” “这样呀,那等明年好不好?” 季佳嘉硬着头皮,“好。” 季世峰见到季佳嘉,终于停止了鸣笛,摘下墨镜,满脸嘚瑟,“嘉嘉,爸爸的新车怎么样?好不好看?” 季佳嘉赶紧打断季世峰,唯恐他说出家里的真实情况,“爸爸,我们赶紧回去吧。橙橙,我和爸爸先走了,再见!” 橙橙点了点头,冲季佳嘉挥手,“再见。” 车上,季世峰一边开车一边炫耀,“爸爸的新车怎么样?喜不喜欢?这是你妈选的,眼光不错吧?” 季佳嘉听到白艳儿,眼里流泻出厌恶,“还行。” “那不是江家那小丫头吗?又跟谢家小子一块走。”季世峰收回视线,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就不知道跟谢家小子打好关系?他爸跟县长认识,你要是跟谢家小子关系好,你爸我不早就发财了?” 季佳嘉懒得反驳,重生后,她无时无刻不盼着季世峰赶紧发财,无数次为他喝酒赌钱找借口,但是他就是死性不改,她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等着他转变的机遇到来。 季佳嘉看向车外,谢曜洲和江一茶手牵手,俩人有说有笑,她眼里缠上冷意。 …… “回来先喝杯热牛奶,放了糖,保准甜。”江鹤之把热牛奶端给江一茶,接过她的书包,一掂量,“没带寒假作业回来?” “小洲哥哥带走了。”江一茶主打诚实,翘着小脚,“他寒假要去上京,提前要走了我的寒假作业。” “……你还真是不客气。”江鹤之一直清楚,这次照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学校教的她都会,作业想不做就不做吧,反正有个冤大头愿意替她写,“咱们这次不只是去南方玩,爸爸在南方有个生意要谈,所以得带你小叔叔跟咱们一起去,方便照顾你。” “小叔叔?”江一茶放下牛奶杯,揪着江鹤之的衣服撒娇,“不要小叔叔家教。” 【小叔叔讨厌!】 “放心,这个寒假想玩什么就玩什么。”江鹤之拿起牛奶杯,塞到江一茶怀里,“明天的钢琴课也停了,等明年再继续。” 江一茶点头,显得十分乖巧。 【诶嘿嘿~放假啦~放假啦~】 【电视电视看电视~】 【游戏游戏打游戏~】 【漫画书小卡片~】 【猹猹快活似神仙~】 江鹤之心虚反思,难道给她报的课外班多了,太压抑?要不明年停一两个? “有客人来了。”保姆从院里进来,“是位女士,姓沈,说是您的朋友。” 江鹤之能猜到是谁,瞧了江一茶一眼,看向保姆,“把人请进来吧。” ------------ 第91章:哇哦~这个男人会哭~ 沈连溪进来时,周身萦绕着一层寒风,与屋中的热气冲撞,消弭成几缕水雾。 “江哥,好久不见。”沈连溪微笑打了一声招呼,冲江一茶挥手,“茶茶,好久不见呀,寒假快乐。” “好久不见,坐。”江鹤之伸手示意,随后补充道,“喝点什么?” “白水就行。” 江一茶好奇打量着沈连溪,半年不见,沈连溪的长发烫了卷,之前是清雅,现在就是成熟知性,变化非常明显。 【小沈姐姐要变成小沈阿姨了,这也太漂亮了!】 【棕色大波浪头发,胭脂色口红,黑色呢子大衣,都市丽人~】 【哇塞!小沈姐姐没少吃木瓜吧?】 江鹤之听得脑袋嗡嗡的,他瞥了一眼沈连溪,见她垂下眼皮,脸微红,难免尴尬。 “茶茶,你上去列个清单,这次去南方要带什么,爸爸和小沈阿……姐姐谈点事。” 江一茶闷声应下,“好叭。” 【不就是支开猹猹嘛,说得冠冕堂皇~略略略~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孤男寡女,肯定不怀好意。】 江鹤之瞅着江一茶爬上楼的小背影,忍不住怀疑,她究竟看的是什么电视剧? 江一茶上楼后,翻出纸笔,趴在床上,翘着小脚脚,在纸上勾勾画画。 “三个人,要带够钱……就先准备一千块吧;还要带衣服、鞋子、牙膏……太多了……” 江一茶托着腮,盯着满满当当的纸沉思。 片刻后,她把一千块划掉,改成一万块,圈起来。 “多带点钱,什么都不用带!” 楼下客厅,江鹤之和沈连溪气氛发凉,双方客气寒暄着。 沈连溪拿出一个简单的小包,从包里拿出一沓大团结,放到桌子上。 “江哥,这是我兼职挣的钱,一百块,先还你,剩下的七百块,我尽快凑齐。” 江鹤之睨了一眼桌上的钱,没有伸手,他手里捧着茶杯,嘴角噙着笑,但并不亲近,“不着急,你还在上学,花钱的地方地方不少。” “江哥,我能挣钱,而且我还有钱。”沈连溪把钱往江鹤之跟前推了推,“你收着吧,我来得急,就不多待了。” 说着,沈连溪站起身,拢了拢衣服,“江哥,你留步,我自己走就行。” 江鹤之没反驳,只是按照应有的礼数,送沈连溪出门。 阳台上,江一茶捧着脑袋,歪着头。 “爸爸和小沈姐姐好奇怪……关系好像变差了……” 江鹤之送沈连溪出了门,转身就看到阳台上的江一茶,小身子都快探出栏杆了,他扯了了一嗓子,“江一茶,你再敢把脑袋伸出来试试!” 江一茶瞬间缩回脑袋,望着江鹤之发黑的脸,冲进房间。 【又不是每次都会摔下去,爸爸这么吓人做什么!】 【上次摔下去只是扭伤了脚,还请了半个月的假,没去上学~】 江一茶回忆起摔下阳台的‘美好生活’,每天躺在床上,想吃什么吃什么。 还不等她回忆完,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打开门,毫不意外,是江鹤之的脸。 江鹤之进门后,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江一茶床边,虎着脸,“说多少次了,还扒栏杆?” 江一茶从床上爬起来,伸出手指戳江鹤之的脸,小表情严肃又可爱,“你太凶了。” 江鹤之黑着脸,“然后呢?” 江一茶小大人似的摇头,“会找不到老婆的。” “爸爸有你就够了,不要老婆。”江鹤之捏江一茶的脸蛋,“放心吧,以后爸爸的钱都是你的。” 江一茶眼睛锃亮,“爸爸,你是忘不掉妈妈吗?” 【亲妈诶,据说是超级大美人,知青堆里亮晶晶,一下子就被爸爸偷回家了!】 江鹤之:……什么玩意儿偷回家,他好歹也是明媒正娶的,虽然当时挺穷的,现在想想,都是亏欠。 【虽然妈妈没有死掉,可是她被关起来了,还像大笨狼的妈妈一样疯了。】 【好像快死掉了,应该就是这个冬天,爸爸死的这年的除夕夜,没错,就是今年除夕夜!】 【不对……爸爸没有死,好像大家都没有死,那妈妈应该也不会死吧?】 江一茶纠结起来。 【到底要不要告诉爸爸呢?】 江鹤之心口一滞,心脏像是炸开的柠檬,酸涩汁液流往四肢百骸,脑海中浮现一道窈窕瑰丽的身影。 “茶茶,如果有可能,爸爸希望能和妈妈陪你一起长大。” 江鹤之眼眶泛红,眼睛多次眨动,像是要眨走眼睛的涩意。 江一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爸爸,你是在哭鼻子吗?” 【哇哦~这个男人会哭~】 江鹤之:“……” 这么久了,他没揍过闺女,实在是手痒。 “爸爸。”江一茶小表情拧巴,揪着江鹤之衣服蹭了蹭,干脆扑到他怀里,“我觉得,小沈姐姐喜欢你。” 江鹤之叹了口气,“我知道。” “你知道?”江一茶猛地抬头,转而恍然大悟,“你是渣男对不对!你想吊着小沈姐姐!” 【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 【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渣男!】 江鹤之太阳穴狠狠跳动,他咬着后槽牙,挤出一句话,“江一茶,一会儿我就让人把电视拉走。” “What?” “再拽洋词儿明年就多上一门外语课。” “你——” 【呸!老渣男!】 江一茶憋屈的往江鹤之怀里蹦跶两下,闷闷哼唧,“知道了……” 【呸!以后拔你氧气管!】 【冬天给你吃冰棍,夏天给你喝开水,上火给你吃辣椒!】 江鹤之:“……” 他原来的大傻闺女呢?小棉袄突然漏风了,后背凉飕飕的…… “爸爸跟小沈姐姐从来没有什么。”江鹤之长叹一口气,“以后也不会有。” 如果没有白艳儿的算计,他不会和白艳儿结婚。 如今,他只庆幸没有和白艳儿发生过什么。 今年的除夕夜……还有半个多月,他不能坐以待毙。 “茶茶,爸爸忘记跟你说了,最近有个生意很急,估计会忙一段时间,爸爸不能陪你去南方了。” 江一茶立马瘪嘴。 【哭啊,掉眼泪呀,怎么完全哭不出来?】 江一茶拼命瞪着眼,想要哭出来。 江鹤之心一揪,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让小叔叔陪你去南方玩,爸爸多给你们带点钱,等明年,明年爸爸一定陪你。” ------------ 第92章:把你衣服穿好 江一茶听到有更多的钱,虽然还有些不开心,但也没有计较那么多。 “爸爸,那你要注意身体呀。”江一茶拍了拍江鹤之的肩膀,“身体比工作重要。” 【保重啊。】 【摇钱树。】 江鹤之:“……” …… 火车站前,江成墨死命把江一茶往站台上拖,“小祖宗,你放心吧,等旅游回来就能看到你老爸了,别搞得我像人贩子似的,行吗?” “哼。” 江一茶哼唧两声,终于松了力气,一边恋恋不舍冲江鹤之挥手,一边迈小腿跟上江成墨的步伐。 “呜呜呜——” 火车鸣笛声响起,迅速出发。 俩人买的是卧铺,路途虽然远了些,但也算没多劳累。 到了申城火车站,江成墨抱着江一茶,双眼迷茫。 “茶茶,你认识路吗?” 江成墨眼巴巴望着江一茶。 江一茶很不客气翻一个白眼,“拜托,小叔叔,我只是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认识路!”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江成墨懵了,他也是第一次出远门,还是带着个小侄女。 “爸爸安排了人接我们,当然是出站啦。”江一茶抬手敲了敲江成墨的脑袋,语气‘沧桑’,“小叔叔,你真是一个废物。” 【小叔叔以后是怎么做的大老板呀?为什么笨笨的?】 【难道是因为没有去监狱渡劫吗?】 江一茶眼神在江成墨身上拐了个弯。 【要不要送小叔叔一劫?】 【人嘛,总是要成长呀,电视剧说了,没有困难就制造困难。】 江成墨抱着江一茶,在火车站疾步走着,他觉得,有必要跟他大哥提一提,给小侄女一个完整的童年。 实在是,太欠揍了! 俩人出了火车站,外面几个人正举着牌子,写着江成墨的名字。 火车站外不说人山人海,倒也是格外拥挤,接亲的人不少,都举着牌子,生怕接不到自己想见的人。 江成墨看到写着自己名字的牌子,抱着江一茶过去,有些拘谨和接待的人握手。 “江少,小小姐,我们是江先生安排的申城接待员,接下来半个月的旅程,我们将全程安排,为您二位排忧解难。”来接待的是两男一女,看着三十岁左右,很稳重。 江成墨第一次被叫‘江少’,横竖听着不得劲,“接下来去哪儿?” “江先生在申城有一套房子,我们先安顿您和小小姐住进去,然后由您决定行程。” “咳,知道了,那走吧。”江成墨耳根子通红。 他听着‘江少’‘小小姐’,总是别扭,不过他也理解,申城的经济发达,开放程度高,地域文化如此,他还怪不好意思的。 “小叔叔,糖葫芦!”江一茶在江成墨怀里撺掇两下,小身子扭向卖糖葫芦的小摊,“买!” 江成墨按住江一茶的脑袋,“小祖宗,你在火车上吃了七八块糖,再吃糖葫芦你那牙可就坏了,你爸能抽死我。” “买嘛,小叔叔~”江一茶嗲声嗲气撒娇,这一招百试不爽,“小叔叔~爸爸不知道。” “放弃吧。”江成墨摁住,把她带到车上,“过两天再吃,就这么定了。” 江一茶哼唧两声,瞪着江成墨,“你真没有风度。” “正好,我的风度都留给我未来媳妇,你就别想了。” 江一茶点了点头,眼神怪异。 【四十岁都没娶媳妇,还有一堆私生子,咦~脏男人!】 江成墨:“……” 这小玩意儿怎么成天想这想那? 江一茶悄咪咪把江成墨的手撇开。 【小叔叔真渣呀,以后少让小叔叔和爸爸玩,万一传染怎么办?】 江成墨沉默,望向车窗外,他到现在都没谈过女朋友,未来不至于那样吧? 车子停在一栋小洋楼前。 “江少,这是江先生的住宅,这边进。”接待员动作格外得体。 江成墨吸一口凉气,掂了掂怀里的江一茶,“你爸爸是真厉害,这房子得多少钱?” 这才半年吧,这到底得多厉害才能买一套小洋楼? 甚至,明县那套院子也是他大哥买的,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指不定还有多少东西。 江成墨语气羡慕,“茶茶,你真有个好爹。” 江一茶回以礼貌问候,“你也有个好爹,才能生出我的好爹。” 【爸爸是潜力股,大火箭!】 【好厉害啊!】 【猹猹要带领爸爸攻占全球,做全球首富!】 江成墨轻啧一声,全球首富的梦还是别做了,做不起啊。 小洋楼外边看很精美,风格鲜明,进入院子,院中栽种着四季不败的常绿树,花圃里盛开着明艳的花,处处透露着精致。 “哇塞~” “哇哦~” 江成墨和江一茶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这里感叹一声,那里感叹一声。 “江少,小小姐,房间安排人清理过,二楼的主卧留给小小姐,客卧是江少的。” 江成墨叹了口气,“你爸爸太令人伤心了,竟然让我住客卧!次卧都不给我住!” “小叔叔别伤心嘛,你陪我一起睡吧。”江一茶小手摸到江成墨的肩膀。 【猹猹可以摸小叔叔的肌肉~】 【漂亮肌肉~】 江成墨眼神怪异,摸他肌肉?这他妈是正常小丫头能干出来的事儿? 【漂亮肌肉为什么不能长到猹猹身上?】 【猹猹也想要唉~~~】 江一茶戳了戳江成墨的胸肌,真诚夸赞,“真硬。” 江成墨又羞又别扭,“江一茶,你给老子放手!要摸回家摸你爹去!” 他大哥到底教这鬼丫头些什么东西! “他不让~” 江一茶惆怅抬头,语气凉飕飕的。 接待员脸色怪异,目光在江成墨身上拐了几个弯,走到一旁去打了个电话。 当天晚上,江成墨接到了江鹤之的‘亲切问候’以及重要旨令。 “把申城房子里的电视机扔出去!不许给茶茶看!” “把你衣服穿好,多大人了还坦胸漏背,教坏小孩子!” 江成墨瞅着裹着大棉袄的自己,委屈巴巴,“哥,是你闺女非要摸我……” “呸!别污蔑老子闺女!” 江成墨更委屈了,“哦。” 挂断电话,江成墨拎着拳头敲开江一茶的门。 “怎么了,小叔叔?”江一茶捧着牛奶杯,咬着吸管。 【小叔叔的机遇好像就在申城,要不带小叔叔溜达找机遇去?早日成为大老板!养猹猹!】 江成墨气势汹汹戛然而止,笑眯眯伸出两个拳头,“来,猜猜钱在哪个手里,猜错了也有奖励哦。” ------------ 第93章:小叔叔真不是个玩意儿 江一茶仰起头,看着如此谄媚的江成墨,忍不住后退一步,“小叔叔,你想做什么?” 【大坏蛋什么时候给过猹猹钱啊?都是坑猹猹的钱!】 【他手里不会有纸条,上面写着需要给他钱吧?】 【小叔叔一向缺德,就没干过好事。】 江成墨脸上的笑容即将裂开,“茶茶,小叔叔对你不够好吗?” “你确定?” 江一茶扒着门,一脸不信任。 “为了让你好好学习,我是不是送了你十本练习册!” “怕你着凉生病,我是不是把你吃不完的冰棍吃了!” “你爸买了收音机,我担心你沉迷娱乐不思进取,是不是我给你改成只能听新闻了!” 江一茶眼神幽怨,手一甩。 门啪嗒关上,彻底将江成墨隔绝在门外。 【这样一听,小叔叔真不是个玩意儿!】 江成墨望着紧闭的门,转身要离开时,想到江一茶说的机遇,纠结了几秒,再次敲响了门。 “茶茶,你一个人睡觉害不害怕啊?小叔叔陪你呀?” “茶茶?” 过了一会儿,房门内还没有动静,江成墨泄了气,想着明天该怎么忽悠江一茶出门带他找机遇。 时间很快来到第二天早上,江成墨眼眶乌青,喊江一茶起床吃早餐。 江一茶盯着江成墨,“小叔叔,你昨晚被打了?” 江成墨打了个哈欠,强行为自己找补,“昨晚看了一宿书。” 江一茶:“……” 【呵,满口谎话的男人。】 江成墨怀疑自己在小侄女心里是个格外‘不同’的形象。 “昨天和何先生商量了一下,今天先不去景点,去周边逛逛,正好给你添几件衣服,怎么样?” “好啊。” 两人一拍即合,下楼进入餐厅,路过客厅时,江一茶发现——电视机没了。 “小叔叔,家里遭贼了。”江一茶拽了拽江成墨的衣角,指着空荡荡的电视柜,“那么大一个电视被偷了。” 【这里治安也太差了!】 【小叔叔不是说看了一晚书吗?怎么不知道有小偷进来?】 【不靠谱!】 【小叔叔的人生充满了不靠谱。】 【好惨呀,猹猹能活着回去见爸爸吗?】 江成墨很想揪着江一茶耳朵,跟她说一句——滚犊子。 于是…… “电视机已经拉走了,你爸爸、我大哥的意思。”江成墨把一切推到江鹤之身上,“你爸爸说,看电视伤眼睛,让你多出去走走。” 江一茶没有怀疑什么,这话她听得都要起茧子,没想到这次电视机真的被拉走了。 俩人都是闲不住的,一整天没有行程安排,俩人干脆出了门就闲逛,吃了七八种特色小吃。 “这么半天,你们就讨了两毛钱?你们是嫌我抽的不够狠是吧?” 尖锐的声音在虚掩的门内响起。 江成墨和江一茶不约而同停下,朝门内张望。 “唉,别看了,这里边是一窝骗子,你们可不要胡乱同情。”路人阿姨摆摆手,手腕上的翡翠手镯很耀眼,“你们是才来申城吧?” “嗯,我们来旅游。”江成墨抱起江一茶,保持警惕和阿姨攀谈起来。 “旅游啊?”阿姨惊叹,“是暂住亲戚家嘛?” “算是。”江成墨奇怪眼前阿姨出口的直觉,“您怎么知道?” “嗨呀,这一片没有景点,也不出名,旅游的人根本没听说过,除了省亲什么的,这里常年见不到外人。”阿姨转动着手腕间的翡翠镯子,眼中掠起过旺的好奇,“这是你闺女?” “我侄女。”江成墨惴惴不安,总觉得眼前的阿姨没什么好心眼,“我俩还有事,先走了。” “诶,别这么着急呀。”阿姨拦住江成墨,笑吟吟说,“小伙子还没有女朋友吧?阿姨家有一个女儿,在上大学……” “!!!” 【小叔叔的艳遇嗷~】 【不过小叔叔不配!臭渣男不许祸害良家妇女!】 “小叔叔,饿,回家。”江一茶拍了拍江成墨的脑袋,打算把他忽悠回家。 恰好江成墨也有此意,他头一次遇到大街上给闺女找对象的,害怕。 江成墨赶冲阿姨歉然一笑,抱着江一茶快步离开。 逐渐走远后,江一茶偶然回过头,看到刚才的阿姨身边,站着一个年轻女人,俩人盯着她所在的方向,像是在说什么。 【怪渗人的。】 江一茶冷不丁一句心声,把江成墨吓得半死。 疾步走刹那间变成了撒丫子跑。 江一茶:“???” 【有鬼?】 仅仅一分钟,俩人就回到了院子。 “茶茶你放心,小叔叔保证让你平平安安!” 江成墨后背一层虚汗。 …… “你就放心吧,成墨多大人了,肯定能把茶茶照顾好。”谢崇第三次‘安慰’江鹤之。 随后,小酒杯斟满。 “这是窖藏的老酒,特别香,快尝尝,等回了明县,咱们可没多少机会能喝到。” 江鹤之捏着酒杯,一脸心事,“不只是担心茶茶。” “我知道,你还担心成墨嘛,别看他二十岁了,还跟小孩儿似的,我懂。” 江鹤之摇头,“我不担心他。” 谢崇:“……” “我担心我媳妇。” “你是不是背着我喝酒了?”谢崇看着满满当当的酒杯,还没喝酒就开始说胡话的江鹤之,“你哪有媳妇!” “我昨天去看清月……” 谢崇一听开头,更断定江鹤之喝醉了,苏清月死了快四年了,江鹤之能去哪里见她? 江鹤之眼底遍布红血丝,暴怒又压抑,“苏家把清月送到了精神病院,她不记得我……” 谢崇手里的酒杯掉落到桌上,瞳孔一颤,“苏清月还活着?” 可是,当年明明打捞出了苏清月的尸体,江鹤之也去销了户,怎么突然间就…… 谢崇脑海中蹦出江一茶的身影,心下了然,苏家既然封锁了消息,江鹤之就不会平白无故知道,只有一个可能。 “你打算怎么办?” 谢崇和苏清月不熟,俩人认识也仅仅是同样被分到西堰村下乡。 “我想想办法,把她带出来。”江鹤之恢复些理智。 “她不记得你,而且精神病院肯定有苏家的人,你不好带她出来。”谢崇抛出客观难题。 ------------ 第94章:她爹是封建余孽吧 “我知道。”江鹤之微微点头,算作回应,“我现在没实力跟苏家硬碰硬。” 谢崇点头,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上京城是有豪门世族的,盘根错乱上百年的都有,不巧,苏家是世族中的世族,延续了两个朝代。” “比起大儒家族上千年的传承,苏家底蕴不足,但实力比他们更恐怖,苏家开族谱的,是位有名的丞相,苏家历经两个朝代更迭,出过九位丞相,十八位状元郎。” 江鹤之硬着头皮听完,“清月应该是旁支或者沾亲带故?” 他听得有那么些自卑,他何德何能娶到苏清月啊! 谢崇凉飕飕瞧他一眼,“你挺厉害的,苏清月是嫡系。” “嫡系能送去村里受苦?”江鹤之觉得甚是荒诞,“你别蒙我,我不了解这些大家族,但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把千金大小姐送去村里受苦。” “道理是这样,可苏家不要脸啊!”谢崇激动拍桌,“你是没有继母和私生子弟弟妹妹!你要是有这么一群糟心的玩意儿,你……咳,抱歉,激动了。” 江鹤之:“……” 他确实不太理解这些豪门世家在想什么。 不过,听上去挺乱的。 谢崇缓了缓情绪,又恢复一派君子端方的温润模样, “苏家也不是每一任家主都聪明,这一任家主是苏清月的父亲。苏清月是原配所出,但她母亲死的早,她父亲又续了弦,还娶了三个小老婆,除此之外,还有数不清的情人。” 江鹤之抿唇,“她爹是封建余孽吧?” 谢崇:“……” “清月被欺负了?” 谢崇点点头,“我这些也是听说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就当个八卦听听吧。” “苏清月十岁这年,苏家给她订了个未婚夫,对方是个病秧子,据说活不过十三岁,对方想接苏清月过去住,表面说是培养感情,实际上打算冲喜。” “苏清月当时也小,反抗不了,被送过去当晚,那病秧子就死了。” “两家闹腾起来,抱怨苏清月命硬是灾星,苏家脸面上过不去,苏清月越来越受冷落,她那些私生子弟弟妹妹都能踩她一脚。” “据说她跳过两次楼,没死,整个圈子都传她是灾星。” “那时候我忙着应付家里,其他关于苏家的事我也不太清楚。” 江鹤之心脏就像是被钝刀子割,鲜血淋漓。 他近三十年的人生,除了物质的匮乏,其他算是没有亏待。 可他的爱人,单是经历的事情,无一不令他揪心。 如今,苏家把人关在精神病院,简直是畜生! “我跟你说这些,意思很简单,你不要冲动行事。”谢崇劝道,“你惹不起苏家,如果你再出什么意外,那就得不偿失了。” 江鹤之灌下一杯酒,“这么看来,我挺无能的。” “你已经很厉害了,只是……苏家世代的累积,过于庞大。”谢崇自嘲饮下一杯,“我对于谢家,何尝不是如此?” “爸,你少喝点。”谢曜洲出声提醒,“你眼睛才恢复,不能过度饮酒。”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从头到尾一直在吃菜的谢曜洲:“???” 合着他俩一直没看到他? “算了,你听到就听到吧。”谢崇破罐子破摔,“我没打算带你认祖归宗,这次回来主要是气气谢家那群王八羔子,顺便给他们找点麻烦。” 谢曜洲淡定点头。 谢崇拍桌,已经有了喝醉的状态,“谢家就他妈没一个好东西!” 谢曜洲沉默,看着俩大男人耍酒疯,并暗暗发誓,以后不能碰酒,实在是有损形象。 “清月……” “王八羔子!” “清月啊……” “一群王八羔子!” 江鹤之和谢崇醉眼迷离,一人一句,各说各的话。 谢曜洲啧了一声,拿起客厅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尚且稚嫩声线吐出算是冷酷的话,“直接了断,留一条命足够了。” 挂断电话,谢曜洲下意识转过身,正巧对上楼梯上的杨柳。 四目相对,气氛有些微妙。 杨柳愣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试探道,“小洲刚才是在……学电视剧吗?” 谢曜洲在杨柳忐忑的目光下,轻轻点头。 杨柳脸上挤出勉强的笑容,小腿儿有些发抖,仍维持着镇静。 她根本不相信,但双方都认定了托词,她只能硬着头皮装糊涂。 “那个……” “妈,爸和江叔叔喝醉了。”谢曜洲打断杨柳,“得给他们煮点醒酒汤,不然明天去谢家会耽误。” 杨柳忙不迭应下,颤着腿走进厨房。 谢曜洲目光复杂,他没想这么早暴露,原本计划在明县上完高中,来上京上大学的时候再进行,一切顺理成章。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谢曜洲又想到什么,再次拨出一个电话,压低声音,隐约有‘茶茶’二字。 上京的天在冬日多是晴朗,而申城,则有了晴阴变化。 “小叔叔,已经下了两天雨,你还不让我看电视,我会发霉的。” 江一茶捧着脑袋,看窗外无聊的风景,看路上行色匆匆避雨的人群。 江成墨捧着一本书,岁月静好,“茶茶,你多读两本书……” “小叔叔!我看到星星了!” “别闹,大白天下着雨,你从哪儿看到星星?” “街上!星星被人拽着!”江一茶立马跳下来,往门外冲,“我去救星星!” 江成墨一脸懵,放下书跟在江一茶后边追,“小祖宗!你好歹穿件外套啊!外边冷!” 江成墨手忙脚乱抽出一把伞,来不及换鞋,踩着棉拖鞋就追了出去。 等江成墨赶到的时候,地上正蜷缩着一个黑衣服中年男人。 江一茶拉着海星芮的手,往江成墨雨伞下边靠。 江成墨不了解怎么回事,直接拎着俩小孩儿回了院子,着急忙慌给她俩放了洗澡水,把她俩扔了进去。 江一茶咬了咬唇,“星星,对不起。” 【忘记星星会出事了,本来能救星星的……】 江一茶乌溜溜大眼睛湿哒哒的,蒙着一层水雾,她看不清海星芮脸上的震惊,又重复一遍对不起。 海星芮手法生疏,给江一茶擦泪,“那个,你别哭啊小朋友,我也没有欺负你啊……” 海星芮一脸懵,她上一秒还在拍戏,下一秒怎么回到了她死全家,四处流浪这一年? 还有,眼前这个小娃娃是谁呀? ------------ 第95章:这辈子做大小姐的走狗 “那个……” 海星芮看着江一茶泪眼汪汪的,一阵头疼。 “怎么啦?”江一茶眨巴眼,和海星芮对视,“你是不是饿了?” 海星芮刚要摇头,肚子很不争气的‘咕噜’了一声,她脸一红,自觉丢脸,没好意思说话。 “星星你等着,我给你找吃的。” 说完,江一茶跑向浴室的白色柜子,打开柜子,在一众洗浴用品后面,堆着几个五颜六色的包装袋,很绚烂。 江一茶捧着一怀抱的袋子出来,白嫩的小脸张扬可爱,“哝,吃吧。” 海星芮眼角抽搐两下,“你在浴室放零食?” “泡澡的时候吃呀。”江一茶递给海星芮一袋,把其他的堆到地上,“你喝酸奶吗?” “不、不用了。”海星芮赶紧摇头。 多年做演员的经历,导致她对零食充满了罪恶感,仿佛吃一口就犯了天条律令。 不过,饿到极致,她顾不得心里的不适,一连吃了三包才停。 海星芮拎着江一茶洗完澡,差不多弄清了事情的原委。 她重生了。 还重生到人生最困难的时候。 海星芮甚至怀疑,她跟狗比老天有仇! 她拼搏十几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海星芮悲愤的时候,江一茶已经咔嚓咔嚓啃完了所有零食,以至于…… “你确定不饿?”江成墨瞅着江一茶,一脸疑惑。 江一茶放下筷子,很坚定摇头,“不饿,我可能是太担心星星才吃不下饭。” 【浴室的零食吃完了,得再补点,不然下次泡澡就没得吃了。】 【买点小蛋糕吧!】 江成墨一边吃饭,一边瞅着江一茶,见她乐滋滋想着买什么零食,忍不住额角狂跳。 “星芮,这半个月你先跟我们在一起,等回了明县,再联系一下有没有你的亲戚,怎么样?”江成墨望向海星芮,眼底淹没着探究。 海星芮吃饭的动作过于……优雅,小身板挺的格外直,根本不是一个六岁孩子能做出来的仪态。 江成墨瞥了一眼四仰八叉的江一茶,果断收回视线。 货比货得扔,娃比娃得揍。 “谢谢叔叔。”海星芮莫名紧张,赶紧垂下头。 她出名的时候,江成墨已经是有名的大佬,圈子里不少女星都和他有一腿,谁要是能扒上他,谁就能在圈子里横着走。 没想到,她小时候还见过他。 海星芮的怪异惹得江成墨频频看她,双方都不太对劲。 观察了两天,江成墨撤销了对海星芮的警戒,主要是,他伺候江一茶,已经完全没精力观察海星芮。 “我说小祖宗,打两下就得了,交给警察处理呗。”江成墨蹲在江一茶跟前,拽着她袖子‘撒娇’。 海星芮整个人处于震惊又懵圈状态,魔幻,实在是魔幻。 未来狠辣多情的大佬现在还是纯情男大,竟然对小侄女这么……卑微? 江一茶又踩了地上的男人一脚,“小叔叔,他们是诈骗团伙,得蹲监狱!” “行,蹲监狱。” “蹲一辈子!” “……监狱又不是我开的,你跟我说也没用。”江成墨看准时机,一把抱起江一茶,“交给警察叔叔吧。” 江一茶小脑袋一转,在大院子里巡视起来,“小叔叔,这里会不会有宝藏呀?” 【看起来好阴森,应该非常适合藏宝藏!】 “没有宝藏。”江成墨摁住江一茶的脑袋,“这里只有一窝装成乞丐的骗子,他们还拐卖小孩子,不听话可是要被拐跑的。” 拙劣的恐吓并没有效果。 江一茶除了白眼,什么都没有给江成墨。 不多时,警鸣声响起,包围了这座宅子。 虚掩的门彻底关上。 后来,这条街上再也没出现过小乞丐。 申城的公安局更大,更明亮。 江成墨第一次因为做好人好事进来,倍感新奇,做笔录时更是‘才华横溢’,忍不住多蹦跶几个四字成语。 “同志,我们是做笔录,不是写作文,请您尽量克制,谢谢。” 江成墨:“……” 刚做完笔录出来,一个年轻男人快步走过来,与他握手。 江成墨以为是受害者家属,笑吟吟伸过手。 “江先生,接您和小姐的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我家主人准备了洗尘宴,已经订好了包厢。” 宴! 江成墨满脑子都是大餐,抱起江一茶就跟着上了车。 “我哥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江成墨好奇,他还没给江鹤之打电话交代呢。 副驾驶座位,男人转过头,“江先生,我家主人不是小姐的父亲。” 江成墨瞳孔地震:“!!!” 糟糕! 上贼船了! “你们接……接错人了吧?”江成墨看向车窗外,估摸着跳下去不死的概率是多大。 “江先生放心,我们没有接错人。” 江成墨小心脏怦怦狂跳,他平静的生活碎成渣渣,他觉得,申城这地方克他。 “你们……主、主人……是谁?”江成墨吞吐着‘主人’二字,总觉得羞耻。 正经人谁他妈会喊‘主人’啊! 不都是老板啊,总啊,董啊,或者少爷小姐吗? 江成墨心里吐槽的欢快,再回过神,江一茶已经趴在副驾驶座后,揪着人家的领子…… “有没有吃的呀,饿。” 江成墨:“!!!” 这小兔崽子怎么什么都敢吃! 这个世界很危险好吗! 到处都是坏人啊! “我家主人已经准备好了,都是小姐爱吃的。” 男人拿下一直放在车前的箱子,温温柔柔打开箱子,声音刻意放轻,“小姐,牛奶是热过的,现在喝正好,主人交代,如果凉了,您就不能再喝了。” “那我先喝牛奶叭!” 江成墨咬着后槽牙,这小缺心眼有没有脑子啊! 能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吗!能吗?! 这群人什么身份都不知道,还一口一个‘主人’,万一是一群精神病怎么办! 江成墨一脸镇定,心里已经发了狂。 海星芮面色十分复杂,满心怀疑,她小时候人际关系这么牛B吗?那她上辈子怎么那么苦? 海星芮目光放在江一茶身上,又瞥向江成墨,犹豫两秒,果断选择抱江一茶大腿,这辈子做大小姐的走狗,躺平摆烂! ------------ 第96章:这个世界疯了吗 “小姐,这是主人给您的护身符,请您务必随身佩戴。” 男人趁机从箱子里拿出一个红色布袋,绣着金线复杂图文。 江一茶接过布袋,好奇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红绳项链,坠子镂空,纯银的材质做成水滴形,镶嵌着一颗红色宝石,宝石周围缠绕着黄色符纸。 “漂亮!” 江一茶递到江成墨手里,小脸迫不及待,“小叔叔,给我戴上!” 江成墨看着手里的吊坠,沉默,然后抬起头,看了副驾驶的男人一眼。 他不理解,如此精美的工艺,晶莹剔透的宝石,怎么结合在一起就不伦不类的…… 就像是……拖拉机的外壳,配备了战斗机的性能。 没办法,江成墨只能给江一茶戴上,再昧着良心夸一句,“确实好看。” 车窗外是半新不旧的房屋,街上的人群笑容洋溢,穿着时髦的衣裤,烫着流行的头发。 车内…… 江成墨看着咔嚓咔嚓啃饼干的江一茶,陪着江一茶一起啃饼干的海星芮,一阵头疼。 这他妈什么情况? 约莫半个小时,车停在一座公馆前。 当然,江成墨是凭借‘蔷薇公馆’四个字认出的。 毕竟,他从没见过公馆。 江成墨忍不住怀疑,眼前恢弘壮丽,奢华到电影都拍不出的地方,他到底为什么会被带过来! “茶茶,抓好小叔叔的手。” 江成墨本来想抱着江一茶,免得她出什么意外,但江一茶对公馆过于好奇,硬是不让他抱着。 没办法,只能拽住她,免得她乱跑。 “这里的房子好漂亮啊!”江一茶兴奋地拽着江成墨四处跑。 江成墨紧张看了一眼身后的年轻男人,唯恐他们把咋咋呼呼的小侄女扔出去。 年轻男人笑容得体,没有半点不耐烦。 江成墨收回视线,心脏像是被猫抓了似的,“那啥,你们主人到底是谁呀?” 年轻男人笑而不语。 江一茶一把捂住江成墨的嘴,小大人似的摇头,“小叔叔,不能问,会有坏人听到的。” 江成墨:“……” 这小崽子好像知道什么,可她怎么不在心里头叭叭了? 他不嫌烦啊! 快叭叭啊! “小姐,厨房为您和这两位准备了晚餐,您可以吃完晚餐再继续逛公馆。”年轻男人微微颔首,“另外,我是这里的管家,我姓时,您叫我时管家就好。” 江成墨磨牙,“冒昧问一下,你家主人是前朝余孽,还是西洋货?” 又叫‘主人’,又配管家保镖洋楼洋车。 中西合璧啊? 时管家沉默,保持得体微笑,目光越过江成墨,看向江一茶,“小姐,这边上车,主楼距离这里比较远,开车过去更方便。” “走走走!”江一茶撒开江成墨的手,啪嗒啪嗒往车上爬。 江成墨牙都要咬碎了,这他妈到底是什么地方? 那破玩意儿主人到底是谁! 海星芮扯出扯江成墨的裤子,激动的表情掩饰不住,“江叔叔,我们快上车吧。” 海星芮兴奋到肩膀颤动,就算上辈子在娱乐圈,见了不少有钱人,但她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 第一次知道申城的蔷薇公馆能进来,里面比后世的豪宅更加奢华。 她上辈子那么辛苦,一定是没有和大小姐做朋友! 这辈子一定要抱紧大小姐的大腿! 江成墨瞅着适应良好的海星芮,更紧张焦虑了,似乎只有他对突如其来的繁华保持理智。 迷迷糊糊进入餐厅,坐下,看着桌上的三菜一汤,摆盘很精致,但改变不了它全素菜的事实。 江成墨更懵圈。 “你们家主人是在给我们下马威?” 江成墨一肚子疑问,没人替他解答,索性放飞自我。 管他呢,进了这座公馆,命还在不在都不一定。 “江先生,主人吩咐,小姐这几天跟着您胡吃海塞,大鱼大肉,该养养胃了。”时管家微笑道出原因。 江成墨:“……” 很好,狗东西! “那给她自己吃清淡的呗,我要吃肉。”江成墨索性耍起无赖,“难不成你家主人是个空壳子?” 江一茶立马举手,眼巴巴瞅着时管家,“你家主人是在虐待我们。” 时管家:“……” 江一茶见时管家不说话,准备以理服人,“我们还有八天就回家了,回了家就只能吃糠咽菜,好惨的~” 时管家嘴角抽搐,“小姐放心,您回了家也不会吃糠咽菜。” “那我不吃了!”江一茶从椅子上站起来,嚣张放话,“就算饿死,我也不吃!” 江成墨:“……” 这小崽子搁哪儿学的? 除了家里人,谁他妈在乎她饿不饿死啊! 海星芮:“……” 这就是大小姐的脾气吗? 该死的迷人~ 时管家笑容龟裂,“小姐,我去跟主人沟通一下,您稍等。” 江一茶眨巴眨巴眼,得意的冲江成墨抛眼色,活像是翘着尾巴的布偶猫,又可爱又傲娇。 “小叔叔,星星,我带你们吃香喝辣!” 江成墨点了点头,脑子里飞速掠过江一茶可能认识的人,却怎么也翻不出一个这么厉害的。 不一会儿,时管家进来,“小姐,主人说可以加一个荤菜。” “才一个?” “小姐,主人还说,您要是不吃,过了餐点就没得吃了,零食也会停。” 江一茶瘪了瘪嘴,“抠门精。” 等荤菜上来后,餐桌上三人都沉默了。 “炒鸡蛋就是荤菜啊?” “抠门精!抠门精!” “盘子比菜还值钱……” 一顿饭吃完,几人再次为奢华的卧室惊讶。 “你们主人什么意思?给她住主卧,把我俩塞客卧,我俩是什么很便宜的东西吗?” 江成墨气得跳脚,感觉一整天都在被玩弄。 海星芮扯住他,“江叔叔,客卧也很好。” 海星芮对比上辈子住过的五星级酒店,瞬间觉得弱爆了。 果然啊,抱大小姐的大腿果然没错! 时管家镇定自若,“严格来说,这只是二楼最大的卧室,五楼那间才算主卧。” “那我要住五楼!”江一茶再次举手。 “茶茶啊,主卧是他们主人住的,你就不要掺和了。”江成墨担心晚上会有蹊跷和危险,“要不小叔叔陪你睡?” “小姐,主卧还没有完全清扫,只能委屈您先睡二楼了,不过您放心,明天就给您搬到主卧。” 江成墨:艹!这个世界疯了吗? 海星芮:老天啊,见到活的豪门小公主了! ------------ 第97章:你看上去不是很有钱 夜浓露重,一夜安眠。 第二天一早,江一茶迷迷糊糊醒过来,又迷迷糊糊睡过去,等彻底清醒过来后,她已经趴在了餐桌上。 “小叔叔,今天去爬山吧!”江一茶捧着牛奶杯,睡眼惺忪,嘴周围一圈‘小胡子’。 “没问题!”江成墨一口应下,想着赶紧离开这座公馆。 未知与神秘,永远令人恐惧。 “时叔叔,我能带厨师回家吗?”江一茶咬下一口小笼包,漆黑圆眸半眯,尽是满足,迫不及待把剩下的半个小笼包塞进嘴里,“好好次!” 时管家微笑拒绝,“这恐怕不行,不过小姐喜欢这道早点,可以把秘方带回去。” “好叭……” 江一茶闷头啃包子。 江成墨实在忍耐不住,又问,“你家主人到底是谁?到底有没有底线?” 对他小侄女这么好,到底是什么人? 时管家但笑不语。 吃完早饭,时管家贴心准备了车,送江一茶三人去爬山。 路上,江成墨紧盯着时管家,妄图能盯出什么秘密。 时管家倒是无所谓,时不时照顾江一茶,简直比江成墨还要细心。 山脚下,风景秀丽,但……风很大。 下了车,几人的衣服险些要被刮飞,两秒后,全部人又躲进了车里。 “茶茶,想不想爸爸?要不咱们提前回家?” 江成墨拽着江一茶袖子撒娇,希望能激起她回家的欲望。 申城这地方,怪得很。 “小叔叔,那边有卖花花的!”江一茶扒着车窗,完全没有跟江成墨一个频道。 江成墨心累,并决定回去后找江鹤之多要点钱做补偿。 时管家是一位非常出色的管家,江一茶话音一落,他就明白了什么意思。 车缓缓拐进花鸟市场,花鸟市场是申城的一个重点建设项目,外边风大,但市场里倒是没什么风。 “小姐,这里是申城的特色项目,有很多名贵植物和可爱的小动物,您想下去逛逛吗?” “逛!”江一茶一手拉着海星芮,一手拽着江成墨,哒哒哒跑下了车。 时管家叮嘱了司机两句,跟了上去。 几人走进人群,在各种花草虫鸟的摊位流连,最终停在一个冷清的摊位。 老板是个中等身材的中年男人,穿着厚外套,手上捧着一个保温杯,隐约有浅淡的茶香。 “小朋友看看,喜欢什么,随便挑。” 江一茶指着一盆开得蔫巴的花,伸手碰了碰绿叶,看向老板,“这个怎么卖?” 老板瞥了一眼,伸出三根手指。 江成墨咋舌,“这盆枯萎的花你卖三块钱,忒黑心了吧!三块就三块吧……” 老板瞟了江成墨一眼,摇了摇头,再次伸出三个手指头。 “你卖三十?!”江成墨倒吸一口凉气,“算了吧,茶茶,这花没……” 老板打断发牢骚的江成墨,“先生,这盆是名贵品种的君子兰,三千。” “三、三千!” 江成墨把江一茶拽回来,“茶茶,咱们去看看其他花吧,小叔叔身上没带那么多钱。” “小姐,我……”时管家刚站出来,就被江成墨扒拉回去。 “你什么你啊,一边儿待着去。” 江成墨回过头,揪着江一茶衣服解释,“茶茶,爸爸挣钱很辛苦的,这些钱能给你买好多好多新衣服了,用来买一盆花,真的有点贵。” 江一茶点头,小大人似的拍拍江成墨的肩膀,语重心长,“小叔叔,你长大了。” 江成墨:“……” 谁在跟谁讲道理? “小姐,如果您喜欢,可以买回去,不需要江先生付钱。”时管家又凑上前。 江成墨掀眸瞪了时管家一眼,“你这是教坏小孩儿,一边儿待着去。” “买不起就让让。”身旁传来刻薄的声音。 江一茶看过去,是一个穿着毛皮大衣的女人,化着浓妆,戴着首饰,珠光宝气。 “你——”江成墨拧着眉要说什么时,江一茶把他拽过去。 “小叔叔,该回家了。”江一茶瞅着浑身尖锐刻薄的女人,往后退了两步,语重心长教育江成墨,“小叔叔,我们是来旅游的,不是来装B打脸的。” 江成墨沉默片刻,抱起江一茶,“你是不是又偷着看电视了?” 公馆里是有电视的,而且公馆里的电视更大更先进。 “你今天早上又睡不醒,昨晚是不是偷偷看电视了?” 江一茶眨巴眨巴眼,避开江成墨的视线,往他身后的鹦鹉摊位看。 “江、一、茶!你给我端正态度。” 江一茶心虚地耷拉下眼皮,“小叔叔,你别叫我全名。” 很害怕的! “你可真行啊!”江成墨咬着后槽牙,“天天晚上跟个大耗子似的溜出去,你等着回去让你爸揍你吧。” “爸爸才不会揍我。”江一茶闷声闷气,扣弄江成墨的领口,“小叔叔,你不要跟爸爸说……爸爸会伤心的。” 江成墨牙酸,即兴演起来,“唉,茶茶只在乎爸爸伤不伤心,也不管小叔叔伤不伤心,小叔叔的心,好疼啊~~~” 江一茶小脸一绷,也不装委屈了,“切~” 江成墨:“……” 行叭,小侄女眼里真没有他。 可悲。 他不就是压着她多写了点作业嘛,至于嘛! “呦,你们穿着这样,也看得起电视?”珠光宝气的女人双手环胸,挑剔的目光打量着江一茶一行人。 “你管我们看不看的起电视!”江一茶张牙舞爪怼回去后,抱着江成墨脖子,“小叔叔,回家啦,回家吃好吃的!” “回家?你们是申城人?看着不像。”女人像是刻意和江一茶杠上,“不会是谁家的穷亲戚吧?” “关你什么事?”江一茶不高兴女人的再三找茬,“阿姨,你找我们茬,是要秀优越感吗?” “茶茶真聪明,这位阿姨总共秀了两点,第一点,是她申城本地人的身份;第二点是她家很有钱。”江成墨笑眯眯附和,“茶茶以后可不能这样,对不对?” 江一茶很给面子,重重点头,“对!” 女人被气得鼻子都歪了,“你们什么意思?果然,人穷就爱胡搅蛮缠,我看你们就是嫉妒!” “阿姨,不要生气,有皱纹呐。”江一茶摇头,“我们不嫉妒呀,你看上去不是很有钱。” ------------ 第98章:爸跟江叔叔去精神病院偷苏阿姨了 你看上去不是很有钱…… 女人脸都要气歪了,伸出锋利的红指甲,“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有没有教养!我看你就是穷惯了!一点儿眼界都没有!” “茶茶,小叔叔教你一个成语,恼羞成怒。”江成墨下巴点了点女人的方向,“喏,就那样。” 江一茶漆黑眸子沁着调皮,故作恍然大悟,“嗷~懂了!” 时管家心情很复杂,突然清楚为什么主人让他寸步不离照顾,实在是小姐的小叔叔太不靠谱。 女人亮着一口白牙,脸色扭曲指着江一茶,“你——” “这位女士,希望你清楚,这件事最开始是你挑起的。”时管家走上前,温润包裹着强势,“我家小姐再三避让,你却不依不饶。” “你是什么人?” 女人眼珠子滴溜转,原本的盛气凌人收敛一些,转动着手腕上的金镯子。 “我家先生是地达公司的老板,认识吗?” 时管家微笑着吐出不给面子的话,像是暗夜里的蛇,温柔吐着信子,“女士,申城大小公司几百家,有名的就几家,地达公司?抱歉,实在没听说过。” “你——”女人脸色崩不住,“那我倒要看看,你是做什么的!你家公司很有名吗?” 江成墨跟着点点头,“对,你家做什么的?” 他也很好奇,那座公馆的主人是个什么玩意儿,跟个缩头王八似的,躲躲藏藏! 时管家心累:“……” 他一个人带三个娃,也就海星芮那小姑娘让人省心。 时管家冲某处招了招手,两个黑衣保镖走了出来。 江一茶哇塞一声,小声跟江成墨说:“小叔叔,他好会装B呀!” 时管家……微笑。 保持微笑。 没办法,五感太灵敏不是好事。 “茶茶,这里交给时叔叔吧,小叔叔带你回家。” 江成墨想让女人拖住时管家,以便于带江一茶回江鹤之的房子。 公馆对于他而言,就像是龙潭虎穴,被一个不清楚的底细的人摆弄拿捏。 江一茶轻轻摇头,和江成墨咬耳朵,“小叔叔,我想看戏。” 江成墨无力又无奈,“早知道带你回村过年,村头天天有戏听。” 那群婶婶嫂子,没事干就去村口拉呱。 他确定以及肯定,怀里这小祖宗一定喜欢。 江一茶兴致勃勃瞅着时管家和女人这没有硝烟的战场。 女人见到黑衣保镖,脸上已经有了怯意,“你们是道上的?我告诉你!我老公跟宋爷认识,你要是敢把我怎么样,他让你们好看!” 时管家脸上的招牌微笑缓缓落下,“女士,有小姐在,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你知道,孩子还小,不能看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至于仗势欺人,我不会做,我家小姐见不得这些。” 时管家牢记育儿法则,“但是吧,做错事就要道歉,你不道歉,我很难办的。” 女人听得险些崩溃,时管家身边跟着保镖,强势又和气,比她见过的众多老板都厉害,她感觉惹不起。 可时管家又不提背后的势力,她又觉得对方在打肿脸充胖子。 “女士,再不道歉,会耽误午饭,我家小姐饿了,后果……不太美妙。” 时管家像是想起什么,刻意补充,“当然,你不要乱想,我们不仗势欺人。” 江一茶抱着江成墨的脖子,满脸不解,小声跟江成墨说悄悄话,“小叔叔,时叔叔好啰嗦呀。” 时管家再次……保持微笑,但是对于胡搅蛮缠的女人没有了耐心。 “女士,麻烦您尽快道歉,否则,你将会失去令你倍感优越的东西。”时管家隐晦威胁。 江一茶再次悄声跟江成墨说,“时叔叔想让阿姨破产诶,好霸气!” 时管家:“……” 他不这样威胁,对方肯定不会道歉。 至于破产什么的,他没办法做主。 无论如何,小姐不能平白无故被骂一顿,否则下场凄惨的就该是他了…… “你……”女人被时管家盯得后背发寒,磕磕巴巴张口,“对、对不起。” 女人攥紧包,转过身要跑时,两个保镖拦住她。 “你们还想怎么样!我已经道歉了!” “不是对我道歉,是对我家小姐和那位先生道歉。” 江成墨不忿:“什么叫你家小姐和那位先生?茶茶是我家的!” 时管家充耳不闻,冲女人挑眉示意。 女人战战兢兢,冲着江一茶的方向又道了一声对不起。 女人说完,看向时管家,脸色惨白,“我能…能走了吗?” 时管家抬手,让两个保镖让开路,语气温柔,“女士,不要害怕,我们什么都没有做,你也什么损失都没有,不是吗?不过要记住,不要嘲讽任何人,万一,下次你家公司就会破产呢。” 女人手脚冰凉,看时管家的眼神像是看可怕的怪物,三步并作两步,慌慌张张跑了。 时管家转过身,“小姐,虽然我们很厉害,但是不能仗势欺人,这是不对的。” 江一茶睫毛眨动,纤细浓密,伸出小拳头,“时叔叔,你好啰嗦。直接揍呀!” “对付一直找茬的坏人,一定要揍服!” “不要怜惜主动找茬的人。” “时叔叔,你怎么这么笨呀!” 时管家:“……” 江成墨讶然,“这些是谁教你的?” 江一茶掰手指头,“爸爸说过,小洲哥哥说过,二哥哥说过,小姑姑说过,小姑父说过……” 江成墨望向时管家,满眼同情,“辛苦了。” 明明一句话就能震慑刚才那人,这位时管家硬生生拖了半个小时。 结果反被小侄女教育一顿。 真是……太他妈爽快了! “咱们茶茶最棒了!”江成墨嘚瑟,“时叔叔这么大年纪,啰嗦一点很正常,咱们要体谅他。” …… 上京阴云笼罩,但云层总有透光的缝隙。 “你爸怎么还不回来?”杨柳看着阴云密布的窗外,“他眼睛才好没多久,怎么成天让人担心?” 谢曜洲把玩着魔方,走向杨柳,“妈,爸跟江叔叔去精神病院偷苏阿姨了。” 杨柳消化完这个消息,秾丽的脸蛋瞬间扭曲。 “他俩去怎么能不带上我!清月还是我好姐妹呢!” 谢曜洲转魔方的手顿住,怪异的眼神落在杨柳身上。 杨柳气得跺脚,“他俩太不讲义气了!亏我还做好了午饭等他们!” ------------ 第99章:俩人用的一个骨灰盒 谢曜洲收起拼好的魔方,“需要我提供精神病院的地址吗?” “那个……妈疯了这几年,你爸是不是没管过你?” 杨柳弯下腰,眼底溢出小心,琥珀色的瞳孔有点点悔恨,“你比好多大人都成熟。” 谢曜洲垂眸避开杨柳的视线,无意识打散手中的魔方,“爸对我很好。” 杨柳自知问不出什么,吸了吸鼻子,免得哭出来,但再开口,已经有了哭腔,“那就好……” 谢曜洲再一次把魔方拼好,放到茶几上,杨柳因为担忧,又没有事情做,只能上楼。 “铃铃铃~” 座机响起,谢曜洲随手拿起,几句之后,压低的声音,逐渐有了咬牙切齿之意。 “嗯……你让人去挑几盆顶级君子兰,她喜欢就好,至于价格,跟她说三五块,反正她养不活,说贵了她心疼。” “她不愿意计较就放过,下一次不要让麻烦出现在她面前。还有,那边有小妖祟,往她身边扔几个,让她锻炼锻炼。” “后花园挖土坑和泥玩……让她给我把坑填好,不许偷吃我种的蔷薇。她偷吃几朵都记上,回去我找她算账。” “主卧墙给我砸了?很好……她还做了什么?” …… 与此同时,远在申城汇报的时管家汗涔涔,手里拿着电话,眼睛盯着拿菜刀威胁他的江一茶,僵硬笑了笑。 “小姐也没做其他‘特别’出格的事,真的,您放心。” 时管家讶异,他头一次听他家主人说这么一大段话,平时能蹦出几个字就不错了,看来真是一物降一物。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幽幽吐出,“我不放心。她在旁边是吗,让她接电话。” 江一茶把菜刀递给时管家,接过电话,语气满是控诉,“你凭什么背着我偷偷发财!我也要大房子!” “你还有好多小弟,我也要!” “你混蛋!你背着我变厉害,你不讲道义!” 时管家:“……” 小姐她‘稍微’有点无理取闹啊! 电话对面又说了什么,江一茶瞬间笑逐颜开。 “真的吗?你看到我妈妈了?是不是超级漂亮?” 时管家:“……” 小姐还是太稚嫩,三两句话就能被带跑偏。 “爸爸怎么知道妈妈在上京呀?”江一茶纳闷,“你说,我爸爸会不会认识什么很厉害的人?” 时管家嘴唇嚅动,没有说话。 “爸爸也是年后回来吗?”江一茶抱着电话,整个人爬到了桌子上。 时管家上前,默默护着,就怕江一茶聊开心了,万一摔下来,惨的只会是他。 “上京有没有特别漂亮的大房子?” “当然是你偷偷买来,然后送给我呀!” 江一茶会自己跳话题,看得时管家一愣一愣的。 “你怎么能抛下我独自拥抱荣华富贵!那是死渣男!负心汉!你不能学他们。” “我晚上没有偷偷看电视,真的,我保证!” “……就看了一点点嘛,你不许问了!不然我就揍你!” “我会好好戴着护身符的呀,你不要啰嗦。” “上京很冷吗?你是不是感冒了?” 江一茶坐不住,挪了挪小屁股,直接站在了桌子上。 时管家:她一会儿不得蹿房顶去? “那你记得吃药啊。”江一茶想了想,又叮嘱,“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别忘记给我买大房子。” 江一茶依依不舍的把电话递给时管家,“狗东西要和你说话。” 时管家很想耳聋一下,接过电话后,他听到了牙齿摩擦的声音。 “……好的,您放心。” 挂断电话后,时管家如释重负,一回头,江一茶从桌子上蹦跶下来。 “!!!” 见江一茶完好无损落地,时管家再次感叹捡回来一条命。 “时叔叔,我想和小叔叔回原来的房子。”江一茶脸上闪过心虚,“这里太大了,我害怕。” 她不想跟小妖祟打架,虽然打得过,可还是她好害怕。 时管家低下身,笑容温和,眸子漆黑,“小姐,这恐怕不太方便。” “哪有不方便!”江一茶眼睛一闭,扯着嗓子壮胆,“他就是想吓唬我!我还小!我不要住这里!” “对!我还小!我不住大房子!” 江一茶转过身,撒丫子往外跑,“小叔叔!救命啊——” “有鬼啊——” 时管家直起腰扶额,想着从什么地方抓几个小妖祟,扔给江一茶锻炼锻炼。 上京。 挂断电话后,谢曜洲气得脑瓜子嗡嗡的。 平复完心情,谢曜洲顿了顿,又拨出去一个电话。 “被抓就被抓,正好长长记性。”谢曜洲想了想,道,“救得隐晦点,不许暴露身份。” 他还想着安安稳稳长大,等过完年,初九就能回明县。 到时候,那些风波和他都没有关系。 他只需要……等等,他还没给小傻猹写寒假作业。 谢曜洲撂了电话,深吸一口气,迈着沉重的步子上了楼。 等待是湿漉漉的漫长。 上京城就像是平静的海水,看海的人看不清海水深处漩涡的疯狂。 冬雪接连下了两场,银装素裹,此间皑皑。 “小洲,你说他们会不会出事呀?”杨柳站在门外,眼里满是担忧,“已经两天了,这雪下起来没完,他们两个也不回来……” 谢曜洲穿着厚外套,手上戴着粉色的兔子手套,捏着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慵懒又随意。 “快了吧,可能爸和江叔叔有自己的打算。” 谢曜洲想着,俩人被抓了,一时半会回不来也正常,总之不会出不可控的状况。 “你说……他俩会不会私奔?” 谢曜洲:“……” 谁跟谁私奔? 她在胡思乱想什么? “他俩总在大晚上喝酒,还有那么多共同话题,他们会不会不要咱们了?你江叔叔那么喜欢茶茶,这回也没带着,他俩是不是真要走啊……” “诶,你干什么去?”杨柳自怨自艾抹着眼泪,喊住往屋里走的谢曜洲。 “我把天线给你拔了。”谢曜洲额头突突狂跳,“你少看脑残剧。” 最近上映的外国电视剧越来越多,比如有个男主角为了复仇,变性成了女人。 复仇仇对象是亲叔叔,俩人虐恋情深,一个人抠眼角膜,一个人换肾,还要给情敌移植骨髓。 最后,双双殉情。 不知道是主角太穷,还是为了体现浪漫,俩人用的一个骨灰盒。 ------------ 第100章:小叔叔,我们回家吧 申城,公馆。 “小叔叔——有鬼啊——” 凄厉的声音从五楼延续到二楼。 江一茶两条小腿捯饬的飞快,白嫩的小脸紧绷,黑溜溜的大眼睛遍布惊恐。 脖间的护身吊坠摇晃,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公馆隔音很好,直到江一茶一拳把门砸开,冲到江成墨怀里,他才听到江一茶凄厉的惨叫。 “茶茶,是不是管家欺负你了?”江成墨赶紧拍江一茶的背,轻哄,“跟小叔叔说,小叔叔帮你报仇。” 江成墨提心吊胆,最近几天他听不到小侄女的心声,这公馆里的古怪他根本无从得知。 想离开还离不开,简直有种命丧于此的恐怖感。 “小叔叔,我们回家吧。”江一茶窝在江成墨怀里,闷声闷气说。 “你愿意回去了?”江成墨七上八下的心平稳许多,“那……” “小姐,您暂时不能离开。”时管家悄无声息出现。 江成墨把江一茶塞后面,站起来撸袖子,“你们什么意思?搞得像是非法囚禁,背后的人也不露面,怎么,你家主人就那么见不得人?” 时管家不理会刻意的抹黑,保持着属于他的得体微笑,“江先生,小姐有她需要完成的任务,您见谅。” “你们什么玩意儿,让她一个小丫头完成任务,等等,你们不会……”江成墨眼神危险又复杂,“不会是做那种生意的?” 他好歹读过不少书,古代权贵最喜欢玩弄少年少女,据说有各种标准,基本上都是从小养出来的。 想到这些,江成墨又把江一茶往后边推了推,目光定在时管家身上,像是在看什么恶心的变态。 时管家脸面挂不住,得体的笑容有些崩溃。 “您放心,我家主人对小姐没有那种心思。” “况且,我家主人不是变态。” “那你为什么叫背后的人…主人?”江成墨喊出这两个字,还是觉得‘拗口’,不习惯。 在他看来,‘主人’这两个字包含了极深的奴性和剥削控制。 而且,奴隶社会早就消失,封建王朝也已灭亡,‘主人’这个称呼,根本不应该在正经场合使用。 时管家颔首垂眸:“江先生,这和您无关。或许未来的某天,我家主人会和您解释。” “那……” 江成墨还有诸多疑问,只是时管家并没有要解答的意思。 “小姐,下午的行程是去马场,您可以选择喜欢的小马领养。” 江成墨对于话题的跳转并不满意,对于去马场更是感觉割裂。 申城这地方,和明县比起来,不,和他上大学的上京比起来,仿佛有满地的金子,繁华到令人眼晕。 江成墨难免担忧,还有几天就要回明县,天上地下的落差感,不知道小侄女能不能适应…… 毕竟,由奢入俭难。 天清气朗。 马场辽阔,除了接待者,并没有其他客人。 江一茶拉着海星芮,俩人穿梭在漂亮飒爽的小骏马中。 “星星,你喜欢哪一匹呀?” “这匹!”海星芮满眼憧憬,“白马超帅!茶茶呢,你喜欢哪匹?” 江一茶手一挥,十分豪气,“我都要!” 江成墨一拍脑门:这小祖宗,忒狠了。 “时叔叔,可以带回家吗?”江一茶边问边爬到小马身上。 时管家一个箭步冲过去,比江成墨先一步稳住江一茶,护着她免得掉下去。 “不能带回家。”时管家见江一茶撇嘴,赶紧解释,“不过,这个马场是主人的,您以后想来可以随时来。” 海星芮泪眼盈眶,这辈子,她抱对大小姐大腿了!呜呜呜……再也不用过得那么苦了。 江一茶嘴巴噘得更高,不满嘟囔,“凭什么嘛,他怎么什么都有……” 明明一起来的嘛,而且大笨狼还失忆了好久。 江一茶悲愤交加,一挥手,“我要一百匹小马!” 时管家眼角抽搐,“……” 江成墨一把拎起江一茶,狰狞一笑,“我看你是没睡醒,你还真敢要啊。” 人家给的东西越多,证明她身上的价值越大。 虽然他看不出她有什么可觊觎的,但不能不警惕。 “小叔叔~”江一茶捂住脸,“你放我下来!” 太丢脸了! 江一茶小腿一蹬一蹬的,三两下后,她挣脱了江成墨,哒哒哒朝着出口跑了出去。 江成墨大步追上去,“江一茶,你给老子站住!” 江一茶捂住脸,小腿迈出残影,不管不顾向前冲;江成墨大长腿像是百米跑,死命往前赶。 海星芮张大嘴,再一次感叹大小姐生活多姿多彩。 下一秒,时管家咬着牙,跟了上去,边跑边磨牙: 祖宗啊! 一群祖宗! 海星芮站在原地,和接待员面面相觑,尴尬笑了笑,“他们……应该不是逃单。” 接待员微笑摇头,“您说笑了,这里本来就是您们的。” 海星芮小心脏一颤,可不是她的,她可没这本事。 她看向几人的方向,跟了过去。 很不凑巧,又碰上了上次在花鸟市场遇到的女人。 “呦,又是小穷酸鬼啊,竟然还来马场,你父母不会是在马场工作吧?养马?” 女人一贯的刻薄,珠光宝气不减。 “妈妈,她是小穷鬼吗?”女人牵着一个小女孩,母女俩长得很像,女孩扬着下巴,冲江一茶炫耀,“你为什不跟妈妈一起出来?你没有妈妈吗?” 江一茶:“???” 说谁没有妈妈呢! 坏! “啊——你个小穷酸鬼!别碰我女儿!” 等到江成墨和时管家赶到,江一茶正骑在一个比她还高的小女孩身上,晃悠拳头。 “我天!” 江成墨冲过去,拎起江一茶。 再次悬空的江一茶:“……” “你们家这孩子怎么回事?” 女人冲过来,鲜红色指甲险些划拉到江成墨脸上。 “你们一家子穷酸货,能不能别总学我们上流人士?你进来马场又能怎么样?你们一匹马都买不起!” “大姐,你是不是有病?”江成墨是真觉得眼前的女人不正常,“逮着人就咬一口,你属狗的?” “你——” “大姐,你想表达你家有钱,可以换一种方式,捐款啊,有必要一口一个穷酸货?” 江一茶窜到江成墨怀里,冲时管家招手,“时叔叔,你快安排人去警告这个阿姨的老公,都是因为他太有钱,才造成了阿姨这么扭曲!你就让她老公破产叭!” 时管家:“……” 小姐说得很有道理,但又很像歪理,他有点迷茫。 “你个小穷鬼,别想诳我!”女人双手环胸,小人得志的嘴脸极其浓厚,“你们也就会装装样子,我问过我老公了,申城根本没有你们这号人!” ------------ 第101章:只要你厉害,就能 江一茶小手一拍,“时叔叔,你快安排她家破产呐!” 还不等时管家说话,女人就气得跳脚,指着江一茶,“你个小穷酸鬼胡说八道什么!敢咒我老公!没家教!” “我老公马上就过来,你们这群穷酸货等着!以后别想踏进申城一步!” 围观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女人嘴脸越发得意。 “张太太这是做什么?这几个人欺负你了?” 一个胖哒哒的中年男人开口,眼睛色眯眯在江成墨身上打转,“小伙子,你们惹谁不好,惹张太太,怎么这么不懂事儿!” “黄总,这几个穷酸货上次阴我,这次碰见,我可得好好出口恶气!” 张太太颧骨凸出,嘴巴噘起,浓妆更显扭曲。 江成墨睨了一眼黄总,恶心的后背发凉,越发觉得申城这地方怪异又扭曲。 “小叔叔,那个肥叔叔对你有非分之想。”江一茶小脸皱巴在一起,压低声音跟江成墨咂舌,“他肯定是想摸你屁屁。” “江、一、茶!” 江成墨被气得肝疼,把江一茶甩到时管家怀里,“看好她,我过去揍个人!” 江成墨气势汹汹朝黄总走过去,黄总来不及退缩,江成墨一拳过去,直接命中黄总的右眼。 接着,又一拳,命中左眼。 江成墨从来不是乖的,他是三兄弟中年纪最小的,也擅长了在哥哥们面前装乖,在亲人面前装纯良。 可是,他毕竟是未来手握地下势力的大佬,怎么会是纯良之辈? 动作散漫狠辣,拳拳到肉,又极有分寸的不会伤及性命。 时管家眼神微变,没有露出诧异,他垂眸看向江一茶。 江一茶伸出小拳头,双眼放光。 黄总的哀嚎声凄厉,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敢劝架,唯恐一个不注意,自己也被揍一顿。 江成墨揍够了,唇角一勾,慢条斯理甩了甩手,朝江一茶走过去,伸出手。 江一茶也张开手,小身子朝江成墨靠,很给面子的给他一个大大的夸赞,“小叔叔好厉害!” 江成墨唇角弧度越发张扬,如果有尾巴,恐怕已经翘上了天。 “那是!” 张太太不在意黄总怎么样,她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他们完了! “你竟然敢打黄总,你知道黄总是什么人吗!不知天高地厚!” “某个公司老板?”江成墨无所谓开口,伸出胳膊把时管家推上前,“有问题找他。” “时管家,轮到你发威了,加油。”江成墨放飞自我,“我带着茶茶出门逛逛,拜拜~” 江一茶双眼冒光:“不要!要看戏!” “管家?”张太太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忍不住大笑,“你们这些穷酸货还有管家?” “妈妈,我也想要管家。”小女孩拽拽张太太的衣服,指着时管家,“让他做我们家的管家!” 张太太哄完小女孩,趾高气扬冲时管家使唤,“你要多少工资?我雇你了。我们家有五个佣人,足够你使唤了。” “噗嗤……”江成墨笑出了声,“诶,时管家,五个佣人,赶紧跳槽吧,以后工作轻松不少呢。” 公馆占地面积极大,他们逛了三天都没逛完,公馆里的佣人估计几百,还不算神出鬼没的安保人员。 江成墨感叹,古代权贵也就这待遇了吧? 时管家颔首浅笑,“这位太太,我的酬劳,你付不起。” 他不需要金钱,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够让他甘愿做管家。 “你一个伺候人的管家能有多贵?”张太太用鼻孔看人,话语里尽是优越感和嘲讽,“一个月三百,怎么样?” 时管家嘴角的笑意回落,“太太不要开玩笑。” 三百? 他手里的生意每秒钟产值就不止三百。 围观群众低声交谈。 “三百,确实不少了,我家里佣人的工资才六十。” “真舍得给钱。” “就是,这肯定得跳槽啊,谁不想多挣点?尤其是这些打工的人。” 张太太越发自得,听着周围的奉承,冲时管家哼笑,“谁跟你开玩笑了!” 张太太翻了个白眼,鼻孔放大,“跟着我们家好好干,保准比跟着这群穷酸货强。” 海星芮咋舌,默默回忆了一下,这个年代的平均工资大概是30-80元一个月,三百的工资,确实足够高。 不过,这位张太太算是踢到铁板了。 “这位太太,你应该是误会了。”时管家丝毫不给面子,“三百块雇不起我。” “你——”张太太气得脸色通红,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好啊,你说,这群穷酸货雇你花了多少钱,我出二倍!” “与你无关。”时管家不留痕迹给侧方使了个眼色,视线落到张太太身上,“时间不早了,闹剧该结束了。” “你什么意思?”张太太还想继续胡搅蛮缠,“为什么不说,你说啊,他们给了你多少钱,难道你怕我出不起?” “怎么回事?” 一个中年男人快步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缓了缓,厉声呵斥张太太,“你又给我闯什么祸了!” 张太太脸面挂不住,指着时管家,“张瑞!你怎么说话呢!是他,他找我茬,一群穷酸货,非要来上流社会捣乱。” “老公,你快把这群人赶出去。” “就是啊,张总,是这群人找茬,那个男的还打了我!” 黄总被人扶着,双眸似蛇,冷冷黏黏,粘在江成墨身上。 “张总,你不是认识宋爷吗?”黄总迫不及待,“赶紧请过来啊,咱们不能平白无故受这群下等人欺负!” 张总皱紧眉头,阴沉这脸转向时管家,“你们向我太太和黄总道歉,否则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时叔叔,放狗咬他们!”江一茶稚嫩的声音格外嘹亮,“我刚才看到后面有一条大黑狗!” 时管家微微点头,“好的小姐,狗马上牵过来。” 江一茶扬起灿烂的笑容。 江成墨满头黑线,忍不住对时管家开炮,“你这是助长歪风邪气,好好的小孩子都能被你带坏。” 江一茶拍拍江成墨的肩膀,小脑袋一摇,“小叔叔,你太善良了,出门会被欺负。” “学学我呀,我教你打坏人。” 江成墨:“……” “小叔叔,你不能这么善良!”江一茶‘语重心长’,“只要你厉害,就能筛选掉不配做对手的跳跳小丑!” “跳梁小丑。”江成墨纠正江一茶的用词,额角突突两下,“这些道理又是谁教你的?” “爸爸、小洲哥哥、陆爸爸、小姑姑,小姑父、林叔叔还有……” “行了行了。”江成墨打断江一茶报人名。 “老公,你快去喊这里的老板过来!”张太太怒火中烧,“今天就好好教训他们!不跪下给我道歉,就别想出去!” ------------ 第102章:你的亲舅舅 “小叔叔,她想侮辱我们的尊严。”江一茶小嘴叭叭个没完,“她好坏呀~” 江成墨头疼,抬手把江一茶扔进了时管家怀里,“你跟她聊吧,我累了。” 时管家:“……好的,小姐想聊什么?” 江一茶懵圈,“聊什么?小叔叔怎么了?” “汪汪汪——” 犬吠声突兀响起,打得众人措手不及,纷纷避让。 条靓盘顺的大黑狗狂吠,黑衣保镖牵着大黑狗,直接站定在张太太一家面前。 “放狗狗咬他们!” 江一茶话音一落,黑衣保镖手中牵狗的绳子便脱落。 大黑狗如同一条闪电,冲张太太扑了过去。 “啊——” 张太太被扑倒在地,吓得花容失色,大喊大叫,她的丈夫拉住女儿,立马远离了张太太。 大黑狗撕咬着张太太的衣服,啃成布条,春光乍露。 众人:……还是条色狗。哪有狗不咬人只咬衣服的? 江一茶吸溜一声,“好大好白……” 江成墨抬手捂住江一茶的眼睛,咬牙切齿,“你给我闭嘴。” 张太太嘶声尖叫,仿佛下一秒就会命丧犬口。 众人见大黑狗只盯准了张太太,皆是松了口气,甚至挑好了位置继续看戏。 张总脸色阴沉,他的妻子正在被大黑狗撕扯衣服,还被众人当做乐子笑话。 “停。” 时管家给黑衣保镖下达了旨令,保镖立刻制止了这场闹剧。 时管家抱着江一茶,悠悠然上前,动作优雅绅士,脸上勾勒着笑容,“不扶起你的太太吗?” “实在是第一次见到…张总这种——让妻子独自承受折磨的丈夫,很惊讶。” 时管家笑意盈盈,“张总,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处理?” 张总嘴唇上下碰撞,张开又合上,一个字都吐不出来,眼底阴沉沉,“你究竟是什么人?” “管家而已。”时管家掀唇。 “管家?”张总冷嗤,“既然是管家,背后肯定有人。明人不说暗话,你的雇主是什么人?申城容不得你们撒野!” “叔叔,是你们先找茬的。”江一茶直起腰,绷紧小脸,眉眼不悦,“我问你,破产和道歉,你选哪一个?” “你——” 张总眉眼阴冷,围观群众的眼神像是X光,把他照的无所遁形。 如果选择道歉,出了马场,他就会成为整个圈子的笑话,如果不道歉,眼前人身份不明,有可能威胁他公司的安危。 脸面和钱财,张总左右为难。 气氛陷入僵灼,江一茶在时管家怀里扭了扭,有点待不下去了。 “呦呵,热闹啊,张总不是请我来赛马吗?怎么了这是?”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张总像是活过来一样,舒畅笑了两声,朝入口处迎了过去,谄媚弯腰。 “宋爷!您可算是来了!这里有一群不知道哪里的穷酸货,竟然放狗咬了我太太,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喧闹声缓缓响起。 在申城,但凡是生意做起来的人,就没有不知道‘宋爷’的,这两个字,有时候比钱都好使。 江一茶心里痒痒,想看看宋爷的庐山真面目,一个劲儿往时管家怀里蹦跶,“时叔叔,过去点嘛,我要看。” 时管家沉默。 时管家叹气。 时管家听话的抬腿,往‘宋爷’跟前凑。 保镖们让出一条路,时管家面无表情抱着江一茶,走到了宋爷跟前。 海星芮小腿颤抖,别人不了解宋爷,她可是很了解。 前世,她有幸见过宋爷。 宋爷叫宋野鸣,他的产业横亘矿产、房地产、娱乐,她还听说他手里有不少灰色产业。 前世,她十七岁时,被经纪人送到这位宋爷床上求资源,庆幸的是,当晚宋爷还没对她做什么,就被下属喊走了,据说是手底下人叛变。 当时她中着药,意识不清醒,为了赶紧离开,划破了手心,爬窗户的时候还掉下了楼,在医院躺了一个月。 那次,她有幸逃过一劫,也看清了经纪人的嘴脸,果断解约,后面债务缠身,就算拍了不少戏,也还是一身债。 海星芮垂下头,眼眶微红,缓缓笑了出来,这辈子,都会好转,一切都不会发生。 “你长得好像一个人啊……”江一茶目不转睛,盯着宋野鸣。 宋野鸣黑发浓密直挺,白衬衫被他穿得松松垮垮,脖颈上还有浅浅红痕,慵懒散漫。 宋野鸣勾笑,忍不住逗弄江一茶,“小丫头长得挺圆乎。” 时管家:“!!!” 不好! 江成墨:“!!!” 完球! 海星芮:“!!!” 天……踩雷了啊! 江一茶小呆毛一炸,漆黑瞳孔放大,眸子溜圆,小脸蛋通红,“我没有!” 宋野鸣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直接上手捏江一茶的脸蛋,“呦,怎么还不让人说实话了?小丫头不讲道理嘛?” 江一茶手一扒拉,把宋野鸣的手甩出去,像是炸了毛的小猫咪,“不许碰我!” 围观众人忍不住嘶声,在他们的印象中,这位年轻权贵并不喜欢孩子,也忍受不了有人对他大呼小叫。 不是没有人尝试过,有人剑走偏锋,让自家乖巧的小丫头和宋爷撒娇,想认个干亲或者结个眼缘。 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那小丫头又乖又甜,宋爷看都不看,甚至把那家人拉黑,不再接待。 眼前这小丫头……一点也不乖,还对宋爷大呼小叫…… 众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仿佛预见了江一茶的下场。 张总双眼阴冷,恶狠狠盯着江一茶,期待接下来的‘残酷’场面。 宋野鸣呵一笑,手再次捏到江一茶脸上,被江一茶打掉,他乐此不疲,硬是要捏江一茶的脸。 “小丫头,懂点礼貌,叫舅舅。” “嘶——”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没听说宋爷有外甥女啊! 海星芮小心肝一颤,她抱的大腿……好粗啊!大小姐究竟啥家境啊! 江一茶懵了,江成墨也懵了。 异口同声:“你谁?” “咳,自我介绍一下。” 宋野鸣扯了扯松松垮垮的衬衣,把最上面的扣子系好,遮住不雅的痕迹,拉住江一茶的手,“你好,我是宋野鸣,你妈妈的胞弟,你的亲舅舅。” “不对不对,我妈妈姓苏,你姓宋。” 江一茶摇头,想要甩开宋野鸣的手。 江成墨附和,“我没听说大嫂有个弟弟姓宋。” 宋野鸣笑吟吟揉捏江一茶的手,软乎乎的,手感比他摸过的女人都好,他动作一顿,想抽自己一个巴掌。 “事情比较复杂,改天再说。” 宋野鸣说着说着,就把江一茶从时管家怀里拽了出来,抱在自己怀里,嘴角咧到天上,“哎呀,咱们茶茶真乖,香香软软的。” 江成墨眼角抽搐,眼刀子甩过去,“嘴里没一个好词。” 宋野鸣瞧了一眼江成墨,同类的气息令他热血沸腾,“彼此彼此。” 江一茶眨巴着眼睛,伸手指向张总,小嘴巴一撅,告状:“他们欺负我~还要让小叔叔跪下道歉~~呜呜呜~~~” 宋野鸣心疼,伸手给江一茶抹泪,抹了两下,一滴泪儿也没有,“……” 这小戏精,跟他那个受气包姐姐可真不一样。 “茶茶想怎么办?” 江一茶抬起下巴,望着天花板,“天凉了,张氏该破产了。” 宋野鸣噗嗤笑出声,“你爸爸不让你看电视是对的。” 江一茶:“……” 破产不流行了吗? “那剁碎了扔海里喂鱼?”江一茶换了一个方法。 宋野鸣笑意僵滞。 江一茶再接再厉。 “送去挖矿?” “送到沙漠挖水井?” ------------ 第103章:你就听妈妈一次话嘛~ 宋野鸣伸手捂住江一茶嘴,“女孩子要善良,懂不懂?” 江一茶一把拉下宋野鸣的手,很不服气,“那你说!” “道个歉,给咱们茶茶送一盆可爱的小兰花,怎么样?” 宋野鸣话音一落,江成墨几人便清楚,他们这几日的行踪一直都在对方的掌握中。 时管家这时候站出来,优雅颔首,深眸与宋野鸣交锋,“宋先生,我家小姐不缺兰花。” “停!”江一茶高高举手,打断对峙的二人,“我要一台电视机!” “不行。” “不行哦。” “江一茶,你皮痒是吧?” 三个大男人齐刷刷拒绝。 江一茶吸吸小鼻子,委屈巴巴瘪嘴,“你们都欺负我!” 江成墨把江一茶从宋野鸣怀里拎出来,拎着后衣领荡在空中。 江一茶小脚丫蜷缩,蔫蔫巴巴,小脸通红。 “江一茶,你今天再扯一嗓子,我这就给谢曜洲打电话,让他把你寒假作业扔了,你回去自己写。” 江一茶咬着嘴唇,再也不折腾了。 江成墨把她塞怀里,重重叹一口气,“我就该待村里给娘喂鸡,信了你爸爸的鬼话,伺候你这么个小祖宗。” “这么嫌弃我外甥女?”宋野鸣伸手,深邃眸子跃跃欲试,“那我抱着。” 江成墨睨了他一眼,“把你身上的香水味洗干净再说吧。” 江成墨又看向沉着脸的张总,“张总,你搬来的救兵似乎被策反了,你是要再搬一个救兵呢,还是要道歉?或者,你希望破产?” 张总咬着后槽牙,垂下头,目光落在自家女儿身上,他灵光乍现,倏地有了想法。 张总把女儿推到身前,冲宋野鸣讨好笑了笑,“宋爷,其实都是小孩子之间的误会,您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大人不记小人过,改天我定当上门拜访。” 张总有自己的考量,他们生意人最要脸面,把脸皮看得比天大,只要道了歉,就一定会成为圈子里的笑话。 相反,如果他能在宋爷面前不道歉,圈子里都会高看他一眼。 “囡囡,快叫叔叔。”张总推了推小女儿。 宋野鸣趁着江成墨看热闹,把江一茶从他怀里薅了过来,“看来张总不想道歉,今儿个只能委屈我家茶茶了。” “走,舅舅带你买小裙子去。”宋野鸣兴致勃勃,抱着江一茶往外走,“舅舅那儿还有漂亮的珍珠。” “宋爷!宋爷……” 张总见状脸色骤变,想要喊住宋野鸣,道歉,可是保镖们拦住了他,直到看不到宋野鸣的背影。 出了马场,空气清新不少。 “那什么张总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磨磨唧唧,真能磨蹭。”江成墨抱怨,“又浪费了小半天时间。” “好拉风~”江一茶张大嘴巴,“好多车!” “去舅舅家住两天,怎么样?”宋野鸣捏着江一茶的手,轻轻摇晃,“茶茶不想和舅舅多待两天吗?等茶茶走了,舅舅可孤单了~” 宋野鸣身后的下属们齐刷刷撇开视线,要不是他们寸步不离,真怀疑宋爷是不是被掉包了。 “好啊好啊。”江一茶想到小妖祟,瞬间答应下来。 住在别人家,时管家就不能拿小妖祟吓唬她! “么嘛~”宋野鸣没忍住,低头啃了江一茶一口,“胆儿真大。” 没确定他身份,就敢跟着走,真不愧是他宋野鸣的亲外甥女,就是厉害! 江成墨:“!!!” 小侄女被野男人亲了! 还是个刚从女人被窝里爬出来的野男人! 时管家走向江一茶,“小姐,您确定不回公馆吗?” “当然!”江一茶理直气壮,“你们家主人就是个坏东西,我才不要回去!” 时管家点头,“好的小姐。” “……你这么好说话?”江一茶疑惑了,“你不会要告状吧?” “小姐放心,我只会陈述事实。”时管家颔首。 江一茶犹豫了片刻,双手合十,朝着时管家乞求,“那你少骂他两句,我怕他躲起来哭。” “……好的,小姐。” ** 上京。 苏家。 杨柳牵着谢曜洲的手,胆战心惊往苏家主宅走。 她打小在村里生活,最远也只去过县里,没想到这辈子能来上京,还能进这种大宅院。 苏家很大,古香古色,院中长廊极为精美,雕梁画栋,院里时不时有佣人劳作路过。 杨柳低声感叹,“小洲啊,我感觉在做梦,有没有可能我还疯着,这都是幻觉?” 谢曜洲伸手掐了杨柳一把,“疼吗?” 杨柳:“……” 臭儿子! 跟个木头似的,一句甜话都不会说。 俩人在佣人的带领下,进入了一间客厅。 客厅中没有沙发,是传统的古代主客位座椅,甚至有鲜明的规矩。 “请您找位置坐。”佣人眼皮子耷拉着,不给杨柳和谢曜洲正眼,“我们家老爷一会儿就过来。” 说完,佣人便出了客厅。 杨柳咋舌,“大家族就是大家族哈,这家具挺值钱吧?” 谢曜洲瞥了一眼客厅内的家具,漫不经心应了一声,“应该吧。” 谢曜洲随便坐在一把椅子上,杨柳不自在的跟着他坐下。 杨柳动作拘谨,不敢随便碰桌上的茶杯,“他们会不会要欺负咱们孤儿寡母?” 谢曜洲掀眸,无力又无奈,“妈,爸还没死,不至于孤儿寡母。” 杨柳秾丽的脸蛋一红,紧张感少了些许,“咱们小洲这么聪明,以后肯定是大学生。” 谢曜洲迎着杨柳期待的眸光,抿唇,“嗯。” “小洲啊……” 杨柳眼底冒光,谢曜洲头皮发麻,心头涌上不好的预感。 “回去之后,你把天线给妈插上呗。妈保证一天最多看三、两个小时电视,行吗?” 谢曜洲:“……” “乖儿子,你就听妈妈一次话嘛~” 谢曜洲:“……” 他这儿子当得比爹还辛苦。 杨柳把对付谢崇的那一套全用在了谢曜洲身上,最后,谢曜洲被迫点头。 “真乖!”杨柳笑眯眯又放出一个爆炸消息,“等妈妈过两天拍完戏,给你买排骨吃。” “拍戏?”谢曜洲疑惑,“你拍什么戏?” 又不是演员,她去哪里拍戏? “嗨,昨天去买菜,一个导演拉着我,非要我去剧组客串一个大美人,一天就行,拍完给80块,我能买三个月菜呢。” 杨柳捧着下巴,秾丽的笑容明艳,“厉害吗?” 她没有上过大学,文化程度不高,有幸嫁给了知青,后来又疯了好几年,家里家外她都是拖累。 她从没想过,还能有赚钱的一天。 就好像,天晴了。 谢曜洲附和,“厉害。” 继而垂眸,怀疑其中的猫腻。 ------------ 第104章:这一家子没一个正常人 “我听导演说,这剧明年七月份上映,到时候你们能在电视上看到我。” 杨柳兴致勃勃,满眼期待与憧憬。 “……嗯。” 谢曜洲暂时不清楚其中的猫腻,对于杨柳的话,他没什么太大情绪波动。 尤其是,她只跑一天龙套,能不能留下镜头还要两说。 俩人唠了一会儿嗑,不一会儿就听到了动静。 门外走进来一个穿深棕色唐装的男人,约莫五十岁上下,眼眶下乌青,像是肾脏亏虚,纵欲过度。 “你们是谢家小子的妻儿吧?长得倒是标致。”男人眼睛落在杨柳身上,打转了几个回合,“别紧张。” 说着,男人坐到主位的椅子上,拿起茶杯,慢条斯理饮茶。 气氛冷落。 杨柳不自在偷瞄谢曜洲,给他使眼色:怎么办啊?这老头不说话! 谢曜洲看向男人,“苏先生找我们过来有什么事?” 苏磊,两天前还是苏家家主,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没有任何担当,可偏偏心眼子还不少,是个人人都不愿意沾惹的滚刀肉、屎壳郎。 “一点小事而已。”苏磊睨向谢曜洲,目光幽深,那张泛着皱纹的脸并不精神,“你这小子倒是有胆量。” “多谢。” 谢曜洲不卑不亢,迎着苏磊探究的目光,微微颔首。 苏磊眸光更深,忍不住落到杨柳身上,“杨小姐出生的山村倒是奇妙,能养出杨小姐这般天灵地秀的美人儿。” 杨柳脸色一僵,迎上苏磊侵略性十足的眼神,尴尬点了点头,“谢谢……” “杨小姐和谢家小子结婚这么久,估计也腻了吧?” 苏磊直接无视谢曜洲,站起身朝杨柳走过去。 杨柳瞪大眸子,声音紧张,“你想做什么!” “我没有其他意思。”苏磊笑吟吟走向杨柳,“杨小姐如此美丽迷人,实在不应该跟着谢家小子过苦日子,瞧瞧你这衣服,啧,多久没有买过新衣服了?” “只要杨小姐愿意,往后国际顶尖服装师就能为你服务。” 谢曜洲瞧着苏磊的动作,黑眸染上点点不悦。 “你有病啊!”杨柳着急忙慌站起来,双手捂住谢曜洲的眼睛和耳朵,“你这么大年纪,当着小孩子的面为老不尊,恶不恶心啊!” 苏磊脸色难看,但依旧不改禽兽的本性,“杨小姐,只要你跟着我,这孩子我允许你带进门,我可以给他最好的资源,让他能够上最好的学校,怎么样?” 谢曜洲唇角掀起一抹冷意。 “你想得真美!”杨柳浑身一哆嗦,扯着嗓子,“也不看看你一副肾虚的鬼模样!你都五六十岁了,长得也不咋地,竟然敢肖想我这么漂亮的人,谁给你的勇气?” 谢曜洲眼角抽搐:很符合杨柳女士一贯的风格,她在家也是这么夸她自己的。 苏磊笑得浪荡,“行啊,性子泼辣,小辣椒,我喜欢。” 杨柳恶心得快要吐出来,秾丽的脸蛋扭曲,“你有病啊!老娘哪里泼辣了?你他妈一个快入土的老癞蛤蟆,肖想什么天鹅肉,也不怕塞牙!” 苏磊脸色难看起来,“杨小姐,这里是苏家!” “我知道!”杨柳啐了他一口唾沫,“你他妈请老娘来的,老娘能不知道这里是苏家?癞蛤蟆就算了,还健忘。我呸!” 苏磊气得脸色铁青,指着杨柳,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你今天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这是你儿子吧,来人!把这小子带出去,关起来。” 苏磊扯了一嗓子,门外猛地冲进来一群黑衣男人,各个威武高大。 杨柳手脚发凉,紧紧把谢曜洲抱在怀里。 “动手!” 苏磊笑容奸诈阴毒,目光像是一条毒蛇,紧紧黏在杨柳身上。 “你们是在违法!” 杨柳大声威胁。 黑衣保镖们蜂拥而上。 苏磊畅快大笑两声,还没笑完,就被黑衣保镖扭打到地上。 “你们!你们看清楚!老子是你们的雇主!” 苏磊脸色涨红,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羞得。 “父亲还是老样子,看到美人儿就走不动路。” 门外传来雌雄莫辨的声音。 杨柳好奇转过头,对上一道瑰丽窈窕的身影,“好漂亮……” “姐姐好。”瑰丽貌美的长发少年微微颔首,精致的脸蛋沁着温润笑意,“家父唐突了,实在抱歉。” 杨柳眨巴着眼,双手摆动,说话有些磕巴,“没、没事,和你没关系。” 谢曜洲眼睛重见光明,抬眸与长发少年对视,不经意间交换眼神,随后错开,再抬眸,是陌生又疏离的点头。 “让姐姐害怕,实在对不住。”长发少年伸出手,“姐姐,我是苏焕,清月姐姐同父异母的弟弟。” 杨柳被苏焕的美貌迷得五迷三道,迷迷糊糊伸出手,“你好,我是杨柳,清月的好朋友,啊,对了,这是我儿子。” “小洲,叫叔叔。” 谢曜洲咬紧嘴巴,装死,全然当做听不到。 苏焕笑吟吟低头,“啊~小洲啊~没关系嘛,孩子还小,不愿意叫就不叫,是吧?” 谢曜洲抬眸给了他一记眼刀,随后浓密睫毛微垂,挡住了他眼底的不悦。 苏焕没有继续逗弄谢曜洲,而是看向被压在地上的苏磊。 抬脚向苏磊走过去。 “父亲,苏家轮不到你做主,懂吗?” 苏焕语气温柔,下一秒,抬脚狠狠踹向苏磊。 用了力气,发了狠的。 一脚将苏磊踹翻在地上。 “我的客人,您怎么能私自接待呢?” “父亲,您不在梨园和几位小太太玩闹,是打算改邪归正,清心寡欲吗?” “父亲怎么不回答呢?” 苏焕抬脚,落到苏磊手上,碾压着苏磊的掌心,但语气却格外轻柔。 如果忽略他的动作,没人会怀疑他真的在关心苏磊。 杨柳再次捂住了谢曜洲的眼睛,低声念叨,“小洲啊,这一家子没一个正常人,怪不得你清月阿姨过得苦……太可怜了……” 谢曜洲沉默,顺从的没有拉下杨柳的手。 好一场闹剧清理干净,苏焕派人把苏磊抬了下去,又重新给杨柳和谢曜洲上了茶。 “杨柳姐姐是为了谢大哥和江某人吧,刚才我已经把他们送了回去。”苏焕眸光潋滟,笑如妖仙,“今天这一出是家父从中作梗,让杨柳姐姐受了惊,实在是抱歉。” 杨柳听得浑身难受,保镖环伺,更是令她坐立不安,“没事就行,我们能回去了吗?” 苏焕笑意一僵,“杨柳姐姐不想知道今天事情发生的具体原因?” 苏焕目光不经意间掠过谢曜洲,染上几许敬意。 他刚才来迟,造成了这种场面,如果不给出一个交代,怕是……下场惨烈。 谢曜洲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魔方,玩得津津有味,全然不理会苏焕和杨柳的对话。 ------------ 第105章:有吃人的妖祟 杨柳连连摆手,一阵惶恐,“不想知道,不想知道……我们能离开了吗?” 苏焕唇边笑意收敛,“好,我送你们离开。” 杨柳攥住谢曜洲的胳膊,跟在苏焕身后。 穿过苏家的长廊,又走了一大段路,终于出了苏家的大宅子。 杨柳深深松了一口气,感觉身后的大山被挪开。 “杨柳姐姐有时间来做客,我一定好好招待。”苏焕笑吟吟挥手,动作雅然。 杨柳敷衍点头,拉着谢曜洲快步离开,身后像是有恶犬在撕咬追逐。 送走二人,苏焕脸上的笑意彻底落下,转身踹倒跟随的大高个。 漂亮的眸子半眯,透露出锋利的不悦。 “为什么没人拦住那老家伙?” “潭大,去领罚。” 地上的大高个低低应了一声,爬了起来。 “派人给苏清月…还有我小外甥女送份大礼。” 苏焕盯着已经远去的背影,勾唇,“能有这种机遇,可不能和小外甥女交恶。” …… “这是给茶茶准备的公主房,桃夭淡粉色系,还有公主床,超大衣帽间……” 宋野鸣整个人透露着愉悦,抱着江一茶,在偌大的卧室介绍,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宋野鸣指着窗外的大河,“外边那条沟子还挺宽敞的,我买了游艇,等明年天气暖和了,你再过来,保准好玩。” 江一茶点点头,毫不客气照单全收。 在宋野鸣的地盘玩了两天,江一茶彻底把小妖祟抛之脑后。 以至于在最后一天的晚上…… “吱吱吱~” “咔嚓咔嚓……” “呼呼呼呼~” 夜色漆黑,昏暗的房间亮着一盏小夜灯,以至于能看清床上睡着的小团子。 床上的人没有一点动静,双眼紧闭着,一动不动。 “我~看~到~你~眨~眼~了~~~” 奇怪的呼号声拐了十八个弯,房间里刮起冷风。 江一茶小脚丫蜷缩两下,依旧紧闭双眼不动弹。 直到她脸上凉飕飕的,像是贴到了什么东西。 “小东西好香啊~一定大补~” 江一茶汗毛哆嗦,手抓住被子迅速上拉,盖住脑袋。 “小东西别怕,就咬一口,咬一口你就会死,不痛的~” 江一茶又怕又气,一把掀开被子,眼前猛地钻出一个硕大的狐狸头。 双眼猩红,悬浮在半空,整个狐狸头上都是狰狞的刀疤,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江一茶抿唇,“你好丑。” “丑?!你竟然敢骂我丑?!”硕大的狐狸头像是发了怒,头上不停落下湿淋淋的红色液体,“你这个低贱的人类!我要吃了你!” “我要一口一口——” “嘭!” 江一茶收回手,蹦下床,踩在狐狸头上,同样气呼呼的,“反派死于话多!” “弱鸡!” 狐狸头左右摇晃,想从江一茶脚下溜走,奈何挣扎多次无果。 “你到底是谁!”狐狸头双眼空洞,渗出黑乎乎的臭水,“你放了我,我就听你的话,好不好?我会成为你最忠诚的奴仆。放了我,放了我。” 江一茶‘咦’了一声,小脚丫用力踩了踩狐狸头,“你真吃过人?” “自然。只要你放了我,我就带你也去尝尝好吃的人类,怎么样?” 狐狸头又摇晃了两下,声音诡异至极,在昏暗的房间甚至有些许回音。 江一茶头发都要炸起来了,“我不吃!你赶紧回去找时叔叔!” “什么时叔叔?小丫头,尝尝,这可是天底下最大补的宝物!” 狐狸头从身侧伸出一根触手,形状像是狐狸尾巴,紧紧缠绕着一块血淋淋的肉。 “快尝尝。” 肉块被怼到江一茶面前,她浑身发冷,小身子冷颤两下。 “你……你不是过来吓我的!” “吓你?”狐狸头古怪的声音咯咯响起,“我在这栋宅子三年了!我已经吃了九个人!” “第一次见到小孩子,一定非常美味——” 狐狸头话音刚落,房间阴风四起,凉意从头到脚底。 江一茶被风掀翻,脑袋磕到床角,剧烈的疼痛让她忍不住湿了眼眶。 “小丫头,这间宅子的主人很听话,她会给我投喂好多人,虽然不太美味。” 狐狸头挤到江一茶跟前,张大嘴巴嘶吼。 “但今天不一样,你一定非常美味!” “你说宅子的主人给你投喂人作为食物?”江一茶黑眸溜圆。 她刚认亲的舅舅在和恶妖祟做交易?! “当然哈哈哈……”狐狸头斯哈吐出舌头,“她长得漂亮,性子恶毒,我们合作三年了哈哈哈哈……” “小丫头,你乖一点,乖乖让我吃掉,等我修炼成仙,一定感激你。” “你才不会成仙!”江一茶气不打一处来,跳起来冲狐狸头挥拳,“你会魂飞魄散!” 原本的恐惧被愤怒替代。 狐狸头顿感不妙,刚想跑时,已经来不及了。 江一茶扯住狐狸头,把它往墙上砸。 “让你不学好!” “还想成仙?” “你做什么美梦!” “还想吃我?” “揍死你!” “我头疼,你头得更疼!” 狐狸头彻底晕死过去。 江一茶见狐狸头没了动静,又踹了它一脚,在衣帽间扯了一件红色毛衣。 毛衣被拆开,红线缠绕在狐狸头上。 扎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想了想,江一茶又把蝴蝶结拆开,系成了死结。 终于消停下来,江一茶捂着脑门,流着眼泪,跑出门敲开江成墨的房门。 “怎么了茶——哎呦!你这脑袋怎么了?得赶紧去医院!” 江成墨睡眼惺忪,瞧见江一茶冒着血的脑袋,冷不丁清醒过来。 江成墨抱起江一茶,一个箭步冲向宋野鸣的房间,猛砸他房门。 “大半夜的干什么……”宋野鸣头发凌乱,身上的黑色睡袍大开,露出胸前的红痕,“茶茶受伤了?我去喊医生!你先给她包扎一下。” 俩人手忙脚乱,终于等家庭医生处理了伤口,才坐下喘一口气。 “怎么回事?” “有吃人的妖祟。”江一茶抿唇,不想看宋野鸣,躲在江成墨怀里,闷闷出声。 “……做噩梦摔下床了吧。”宋野鸣叹了口气,“改天给你换个带护栏的床。” “真的有妖祟。”江一茶探出头反驳,白嫩的小脸一派严肃,“它已经在这里三年了。” 宋野鸣:“……行,有妖祟。” 江成墨:“……走吧,今晚我陪你睡。” ------------ 第106章:结界还能这么玩 江一茶见两人不相信,一个鲤鱼打挺,从江成墨怀里翻出来,半点不见蔫巴的意思,劲头十足。 “它说它已经吃了九个人。” 听到九个人时,宋野鸣面色稍显异样,“哪有什么妖祟,赶紧回去睡觉。” “妖祟说是主人喂给它的,还有……诶?不是你喂给它的!” 江一茶诧异盯着宋野鸣,抬手揉了揉眼睛,盯着他背后交错的命途,再次肯定点头。 “不是你喂给它的。” “那这里的主人是谁?” 宋野鸣揉眉,“你神神叨叨什么呢?” 什么这里的主人,什么喂给它? “就是……算了,跟我来!” 江一茶一手拽一个,拉着宋野鸣和江成墨往她的卧室跑。 推开门后,屋内血腥和恶臭味熏得三人齐齐后退。 宋野鸣打开屋里的灯。 一刹那,嚎叫声震耳欲聋。 江一茶下意识抬手,甩过去一道浅紫色结界。 “成功了?” 江一茶晕晕乎乎看着自己的手,嘴角咧开笑容,抬手又冲狐狸头甩过去一道。 宋野鸣:“……” 小家伙厉害。 江成墨暗戳戳掐了自己一把,看看地上的狐狸头,又看看江一茶,满是震惊。 妖、妖精? 还是神仙? “吼吼吼~”江一茶高兴了,兴冲冲朝着狐狸头奔过去,抬脚就踩,“说!和你做坏事的人在哪里!” “在、在枫园!”狐狸头声音痛苦,“放、放了我……” “枫园是哪里?”江一茶又踹了狐狸头一脚,气势汹汹,“说!” “枫园在西南角,是一处别院,我亲信下属的暂居处所。”宋野鸣出声,朝着狐狸头走过去,“和你狼狈为奸的人是谁?” “一个女人!一个寸头女人!”狐狸头在紫色结界中横冲直撞,“放我走——” 宋野鸣垂眸,“我知道是谁了。” 江一茶盯着宋野鸣看了好一会儿,“是你的烂桃花诶。” 边说边点头。 “你身上好多风流债。” “噗嗤~”江成墨靠在门边嘲笑,“宋爷还真是风流。” 江一茶抬眼望向江成墨,小脸一皱,“你也是。” 江成墨:“……” 他到现在都是单身男青年,女人的手都没碰过,怎么就风流债了? 江一茶说完,直接蹦跶到床上,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按在鼻梁,微微低下头,“以后,称呼我为神算子。” “……” 江成墨和宋野鸣对视一眼,“赶紧抱回去哄睡,这可是你亲外甥女/侄女!” 江一茶又蹦跶了两下,“你们快报警抓烂桃花呀,她可是害死了九个人!” 宋野鸣应付了两声,想着私下解决掉宋玉,这种涉及非自然力量的事情,根本没办法报警。 而且,如果让外人得知小外甥女的特殊,对她而言,是一种莫大的伤害。 届时,他不确定能不能护住她。 江成墨抱着江一茶要回去休息,宋野鸣顺道下楼,一个黑衣保镖冲过来。 “宋爷!外边——” “咳咳!” “哦对,先生,外边来了俩道士,非要闯进来!” 自从江一茶来了,宋野鸣就让下属们改了口,‘宋爷’这种叫法显得他不清白,索性一律改口喊先生。 “道士?”宋野鸣深邃的眸光落到江一茶身上,打了个转,随后吩咐下属,“请到客厅。” 黑衣下属匆匆离开。 宋野鸣望向江成墨,“你先带她回去休息,我来应付,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好。” 江成墨抱着江一茶回了房间,哄着她闭上眼睡觉。 过了好一会儿,江成墨盯着天花板叹气,“以后怕是没有安生日子了。” “小叔叔,你想要安生日子呀?我会画平安符。” 怀里稚嫩的声音接了话茬,惊得江成墨一个激灵。 “你不是睡着了吗?” 江一茶见江成墨咬牙切齿,干脆爬到他胳膊旁边,搂着他胳膊,大眼睛扑闪,一点儿不见困意。 “小叔叔,你要不要平安符呀?一百块一张,超级划算哦~” 江一茶晃了晃小脑袋,脑袋上的纱布渗出点血。 吓得江成墨赶紧扶住她的脑袋,“小祖宗,你可别晃脑袋了!” “哎呀,没关系啦,一点点小伤,不会死哒!” 江一茶小手一挥,满脸骄傲,“我上上个月还摔断了腿呢,好得可快了!” 江成墨:“……睡吧。” 楼下的客厅明亮,除却沙发上的宋野鸣和两个青袍道士外,客厅外围站着一圈的黑衣保镖。 单方面碾压,似龙潭虎穴般。 “两位深夜造访有何贵干?”宋野鸣先发制人,警惕的目光落在两道士身上,仿佛要把两人戳出个洞。 “施主,我们偶然来到申城,察觉到您家有妖祟作怪,本想等它再次作恶时收服,却不想那妖祟已经被收服。” “此次我二人想拜访一下道友,顺便把妖祟接回门派,严加看管。” “二位道长来晚了一步,道友已经走了,至于妖祟,在楼上。”宋野鸣刻意把江一茶隐了下去。 “来晚了……” 两个道士对视一眼,眉梢轻蹙,“既然如此,我们可否现在把妖祟带走?” 宋野鸣起身带路:“请。” 再次打开房门,恶臭的味道仍有残留,浅紫色结界内,是一颗硕大无力的狐狸头,疯狂滋生触角,想要打破结界。 “是囚妖结界!” 两个道士大惊。 “施主可知降服这妖祟的道友去了何方?” 宋野鸣点头,随手指向窗户,张口就是忽悠,“那道友挺神秘的,降服完妖祟就从窗户跳了出去,应该是往南走的。” “多谢施主。” 为首的道士拿出一个铜葫芦,对准地上的妖祟,念着听不清的口诀。 那妖祟瞬间被吸入铜葫芦中。 只是,地上仍留着一个浅紫色结界。 倏地。 浅紫色结界跳了起来,弹跳两下,从圆形结界变形,变成兔子形状,一下砸在地上,化成点点浅紫色光点,然后没了踪影。 两个道士懵圈:结界还能这么玩? 宋野鸣伸手,赶人的意思很明显,“既然妖祟已经消除,二位道长早些离开吧,另外,这是一千块,多谢道长施以援手。” 两个道士慌忙摆手,满脸惶恐,“不敢不敢,我二人并未出力,多亏道友相助,我二人还要去寻那高人道友一见。” 送两个道士离开,宋野鸣松了一口气,再次回房间时,正好遇到出房门的江成墨。 二人目光交汇。 “谈谈?” ------------ 第107章:她的下场可比在苏家惨烈得多 第二天一早,江一茶醒来就往宋野鸣屋里跑。 “怎么了?头疼吗?”宋野鸣大半夜没睡,现在困得不得了,一边打哈欠一边抱起江一茶。 “小舅舅带你去趟医院,再做一遍细致的检查。” 江一茶摇摇头,一摇头就晕乎,赶紧抵住了脑袋,“送坏人去警局。” 宋野鸣下意识垂眸,“茶茶,这件事舅舅会处理。” 他这宅子里死了九个人,本来以为是对家使阴招,没想到是自己人为了一己私欲。 “必须送去警局。” 江一茶福至心灵,“小舅舅,她是你的烂桃花,你是不是舍不得?” 江一茶小手一掐,就能算出俩人的前尘纠葛。 “小舅舅,你有那么多情人,不要包庇坏——” 宋野鸣咬着后槽牙,捏住江一茶的小脸,不让她继续说话。 “江一茶,你跟着江成墨学点好吧!” “我把人交给警局,行了吧?”宋野鸣叹了口气,妥协了。 他倒不是因为有旧情,实在是……昨晚大半夜气不过,动了私刑,现在宋玉身上没一块好肉。 不过看江一茶这么坚持,他也就答应了,毕竟那九个人不明不白死去,总该下个定论。 宋野鸣心中嗤笑,垂眸落到江一茶稚嫩的小脸上,他从没设想过,会对一个小丫头妥协。 眨眼又是两天。 江一茶被接回公馆,收拾行李。 宋野鸣好奇公馆背后的势力,他调查过,蔷薇公馆已经有几百年历史,背后主人神秘至极,没有人知道,他一同跟着去,想看看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这些君子兰不错,你们家主人挺有品味的。” 宋野鸣瞧着客厅里摆放的君子兰,忍不住夸赞。 “这一株得几……” “宋先生,一株五块钱。”时管家适时提醒。 宋野鸣沉默,随后道,“挺实惠的,不错。” 几千上万甚至可能更贵的花,轻飘飘五块钱? 厉害。 也不知道小外甥女搁哪里认识的。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他挺想陪小外甥女回明县走一圈,没准能寻到些蛛丝马迹。 “小姐,这是申城的特产,还有您的行李,其他的您看还有需要带的吗?”时管家把打包好的行李介绍了一遍。 江一茶抱着一杯果汁,一脸惆怅仰望着天花板,“能不走吗?” “不想要红包了?”江成墨食指怼上江一茶的小脑袋,“咱们二十九回家,三十正好能回村里,晚上吃顿年夜饭,第二天就能拿红包,多好。” 江一茶瞬间来了精神,目光灼灼望向宋野鸣,“小舅舅,你会给我红包吧?” “放心,少不了你的。”宋野鸣从口袋里拿出两个红包,“早就准备好了。” “你的。” 宋野鸣将一个红包递给江一茶,把另一个红包递向沙发上安静的海星芮。 “这是小星芮的。” 海星芮受宠若惊,双手接过红包,小心翼翼,“谢谢您。” 接过红包后,放到了一旁,没有急不可耐打开,显得格外乖巧礼貌。 宋野鸣查过海星芮的遭遇,小小年纪成了孤儿,又被拐卖乞讨,他理解她这小心乖敛的性格。 “小舅舅,这是什么?” 江一茶一把扯开红包,倒出里面的一张大团结,还有一把精致的钥匙。 江成墨扶额:手咋这么快呢?拦都拦不住。 “是哪里的钥匙呀?” “海月湾的洋房,那边繁华,又在申城中心,距离百货大楼和各种设施都近,以后来申城方便。” 宋野鸣余光瞥了时管家一眼,意有所指。 “不错不错,小舅舅孺子可教也!” 江一茶捏着钥匙,蹬蹬蹬跑到打包好的行李处,塞进了一个包里。 “小姐,主人让您走之前给他回个电话。”时管家见一切都收拾的差不多,这才过来。 江一茶犹豫了一下,蹬蹬蹬上了楼。 “三位请自便。”时管家客气了一句,便追上江一茶的步伐。 几声铃声后,终于拨通。 “作业做完了吗?” 急切。 真挚。 呼吸间的停顿后,对面才回,“快了。” 谢曜洲握着电话,望向窗外飘落的雪花,因为感冒,说话带着几分鼻音,“上京下雪了,不是很冷。” “我还回不去,得处理一些麻烦……没有背着你发财。” “不要做梦了,我没有打算偷偷送你大房子。” “……有好好吃药,不骗你,最近出门比较多,可能是又着凉了。” 谢曜洲再三保证,对面才松了口。 挂断电话,谢曜洲吐出一口浊气。 对面的苏焕了然,“怪不得您成天跑来这里等着,敢情是等这个电话啊~” 谢曜洲纠正:“你。” 对方是小傻猹的亲人,他也不好太疏离。 苏焕受宠若惊,于是越发大胆。 “这九霄楼里就这一个包厢有座机,看来是专门安的。” “对面谁啊?好嚣张呢。” 谢曜洲目光怪异,“哪里嚣张?” 小傻猹雷声大雨点小,除了一言不合就开揍,脾气好得很,哪里嚣张了? 而且,她揍人也不是很疼。 苏焕见谢曜洲真不认同那句‘嚣张’,忍不住好奇。 “你现在脚踏几只船呀?我们家小侄女好像跟你也挺熟吧?为了她,你专门处理了苏磊那老头。不然我也不能这么顺利上位。” 谢曜洲:“……” 苏家的人确实扭曲又变态。 幸好小傻猹没跟过来。 “当时想把小侄女带回苏家,其实也有私心。” 苏焕撑着下巴,眺望窗外。 “苏家乱得很,疯的疯死的死,没一个干净的。” “清月姐疯疯癫癫,时不时清醒,会想起小侄女。” “那时候,我只有一个念头,把小侄女带回苏家,让她跟着苏家一起疯。” “苏家就不应该有干净的血脉。” 谢曜洲等了大半天电话,又说了一会儿闲话,一直没吃东西,正好趁着苏焕发癫,他啃起了桌上的玫瑰饼。 半垂着头,乖巧啃着玫瑰饼,思绪已经乱飞: 味道还不错,有时间把厨师请过去,给小傻猹做点心吃。 苏焕瑰丽的唇瓣轻勾,望向谢曜洲,“她挺幸运的,身边人都喜欢她,背后还有你护着。” “不过,等你腻了,她的下场可比在苏家惨烈得多。” 谢曜洲没注意听苏焕说话,一边啃玫瑰饼,一边想着什么时机把上京的房子送给江一茶。 反正她太小的时候不行,她要是知道他有钱,当天就能把书全烧了,拽着他脖子威胁他全交出来。 得找个合适的时机…… 苏焕见谢曜洲吃得开心,完全不和他搭话,忍不住眼角抽搐,“你和传说中的……还真不一样。” ------------ 第108章:友善到允许预言中的死劫在他头上蹦跶 “传说?”谢曜洲抬起眼皮,又拿起一块玫瑰饼,“怎么说的。” 几百年前的传说,他还真有点兴趣想听。 “残酷,狠辣,蔑视众生,容不得任何人多嘴和反抗。” 谢曜洲轻嗤,眉间渲染些戾气,“谣言。” 他还不够友善吗? 友善到允许预言中的死劫在他头上蹦跶。 想到江一茶,谢曜洲眉间的戾气消弭。 “你不会是恼羞成怒了吧?” 谢曜洲睨他一眼,手指落到桌上的作业本上,干脆翻开写了两道题。 “还有一件事。”苏焕猛地想起,“挺……不好意思说的。” “不好意思就别说。” 谢曜洲手指落在杯子上,热水的温度透过瓷杯穿透指尖。 他执起杯子,抵在唇边。 透露着虚伪的温良。 苏焕手指虚握成拳,抵在唇边,“咳,根据我家小侄女的成功经验,有几个大家族要给您……送小宠物。” 谢曜洲提起些兴趣,“什么宠物?好养活吗?最好听话些。” 如果带一只回去,也不是不行,小傻猹一定喜欢。 “他们各家族的小丫头。”苏焕补充道,“绝对乖巧听话。” “噗——” 谢曜洲刚喝进嘴里的水喷了出来。 “您不喜欢?”苏焕好奇,漂亮的眸子满是疑惑。 在苏焕扭曲的世界观里,谢曜洲肯继续做小孩子,无非是戏弄众人。 就算他护着江一茶,也只是觉得有意思,等哪天他腻了,一切都会掉进深渊。 苏焕想着,趁着江一茶还有利用价值,他需要多谋取些利益。 如果能和这位打好关系,苏家未来百年荣华便妥了。 谢曜洲眉心微蹙,“不需要。” 漆黑的瞳孔渐起漩涡,似深不见底的红窟。 伴随着话语的落下,还有无尽的威压。 房间里的瓷器哗啦哗啦落下,碎成一片。 唯一完好的,是谢曜洲手上的茶杯,还有桌上的作业本。 苏焕瞳孔猛缩,无尽的威压席卷,压得他脸色发白。 这时候,苏焕才意识到,刚才有多么唐突与大胆。 他以为能拉近关系是谢曜洲有意交好,可实际上,对方还是因为小侄女才肯听他废话。 谢曜洲几不可闻叹气。 苏家的环境太恶劣,不适合小傻猹。 认亲的事再搁浅一段时间,苏家能有一个苏清月,应该差不多…… 至于苏焕…… 谢曜洲轻啧一声,性子扭曲到无可救药,在小傻猹长大前,还是别见面了。 谢曜洲等到了电话,不想再多待下去。 穿戴好保暖的外套,围巾和手套,又把桌上的作业塞到书包,打算离开。 “我送您。”苏焕见状,赶紧站起身。 谢曜洲错开两步,冷淡疏离,“不用。” 说着,谢曜洲迈出了包厢,和一个普通孩子无异。 回到小院时,已经差不多中午,谢曜洲前脚刚放下书包,后脚杨柳就拎着菜篮子回来了。 “今天的排骨新鲜,不过涨价了,毕竟是年前嘛,东西都贵。”杨柳冲谢曜洲挥了挥手,“我还买了大虾,你把虾线挑了。” 谢曜洲放下手里的魔方,跟着杨柳进了厨房。 “小洲啊~” 声音拐了十八个弯,格外婉转。 谢曜洲挑虾线的动作一顿,“有话直说。” “咳……”杨柳也不洗菜了,干脆转过身,秾丽的脸蛋很是纠结,“如果……如果妈妈也出去工作,你会不会……不开心呀?” 谢曜洲抬起头,眸底掠过了然,“你找到工作了?” “嗯……” 杨柳点点头,见他脸上没什么表现,才继续。 “那个导演说我有灵气,推荐我去另一个导演那里演一个女三角色……” 杨柳边说边观察谢曜洲,心里忐忑,“如果我去了,家里就剩下你一个人,你爸他刚创业,成天忙,家里没办法照顾你……” “可是妈好不容易找到了工作,能挣一点钱,能给家里减轻负担……你爸创业万一失败,妈还能……兜底。” 杨柳咬了咬唇,蹲在谢曜洲跟前,眼眶一圈红晕。 谢曜洲迎着杨柳不安的视线,张口,“你放心去吧,请个保姆做饭就行。” 杨柳:“……” 儿子怎么没一点依赖情绪? 别人家的小孩儿都很舍不得父母啊。 “你真的愿意妈妈出去工作?”杨柳不死心,又问了一遍。 谢曜洲再次给出肯定的答复。 杨柳的泪水瞬间涌入眼眶,望着谢曜洲哭得稀里哗啦。 “对不起……”杨柳一把抱住谢曜洲,哽咽,“对不起……” 都怪她缺席儿子的童年太久,才导致他缺少依赖感。 谢曜洲等杨柳哭够了,又继续挑虾线。 杨柳趁着这个劲儿,又把年后的安排说了一下。 “年后我和你爸暂时不能回明县,你爸打算在上京待一段时间,我得跟着剧组去天城拍戏,估计要两个月。” “到时候你只能……一个人在家。” 谢曜洲把洗干净的土豆放到不锈钢盆里,“知道了。” 他们都不在家,那他可操作的空间就大。 做点什么也能放心。 杨柳见谢曜洲淡定回答,忍不住心一酸,又要哭。 谢曜洲头皮发麻,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厨房,上了楼。 临近新年,家家户户都喜气洋洋,贴对联,粘喜字,放鞭炮,做大菜。 无论是西堰村,还是上京,都在迎接新年的到来。 大年初一,正是拜年的好时候,也是收红包的好时候。 江一茶捧着红包,喜滋滋啃着鸡腿儿。 房间里暖洋洋的,还有烤红薯的香气。 江一茶一点都不想动弹,窝在房间,抱着各种零食啃。一连好几天,她都窝在房间,谁也喊不动。 过完新年,回了明县。 海星芮没有家人,江家不忍心让她一个人,江鹤之生意忙没时间照管;江成墨还在上大学也没时间照管,干脆由江家老二收养。 江鹤之因为生意和苏清月,需要在上京再留一段时间;谢崇和杨柳因为创业和拍戏,也没有回明县。 正月初九,回来的只有谢曜洲。 “茶茶,谢家小子回来了,起床穿衣服。” 江成墨刻意摸了一把雪,手指冰凉,伸到江一茶脖子里,冰的江一茶直接从被窝里窜了出来。 天蓝色的睡衣毛茸茸,衬得白嫩的小脸更加白嫩。 睡眼惺忪,小呆毛炸起来。 江一茶气得跳到江成墨身上,咬了他一大口。 “嘶……” 江成墨赶紧抵住江一茶的小脑袋,“小祖宗,你属狗啊,牙这么尖。” “哼!” 江一茶急切想见谢曜洲,衣服也没换,直接踩着小拖鞋跑下楼。 江成墨拦都拦不住。 ------------ 第109章:要找最厉害的男孩子 楼下客厅,谢曜洲把手套围巾都摘下,听到楼梯上的动静,抬眸望过去。 楼梯上,江一茶小步子迈的急,黑眸滴溜溜在谢曜洲身上打转。 【终于见到大笨狼了!】 “怎么没换衣服?不冷吗?”谢曜洲朝江一茶走过去。 “不冷呀。”江一茶拉着谢曜洲坐到沙发上,“你感冒好了没呀?” 【大笨狼好娇弱啊,脸都病得更白了。】 “好了。” 谢曜洲眸光擦过江一茶脖间的红绳。 收回视线后,谢曜洲从包里翻出一个精致包装的盒子,“这是送你的礼物。” 【大房子!!!】 【一定是房子的钥匙!!!】 【大笨狼最爱猹猹~】 谢曜洲唇角弧度微僵,“里面是钢笔。” 江一茶抱住盒子的动作有些为难。 【可以不要吗?】 【不想写字啊——】 【救命——】 【算了,大笨狼有孝心,不能不笑纳。】 “谢谢,我很喜欢。”江一茶敷衍道。 谢曜洲眼角抽搐,“还有一盒桂花糕,你吃吗?” 他严重怀疑,桂花糕的吸引力要比钢笔大很多。 “吃!” 这一声‘吃’,比‘谢谢’可有劲儿多了。 美好的时光总是那么容易逝去。 转眼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开学季,孩子们最讨厌的时刻。 “肚子疼?”江成墨给江一茶揉着肚子,看向钟表的时间,“七点半了,还有半个小时上课,要不我给你请个假。” 请假俩字蹦出来,江一茶眼睛锃亮。 “好!” 中气十足。 江成墨灵光乍现,明白了怎么回事,抱起江一茶就往外走,“茶茶啊,肚子疼可不能马虎,万一是什么大病呢?咱们去医院打一针。” “!!!” 江一茶在江成墨怀里扭动,格外有力气,但是声音非常‘虚弱’,“不去医院,躺一天就好了。” “那怎么行!”江成墨不同意,抱着江一茶哐哐往前走,“生病不能拖!” 江一茶欲哭无泪,蔫蔫巴巴出声,“小叔叔,不疼了,真的,我去上学。” “小样,还治不了你?”江成墨啧了一声,“你这破招数,我小时候都不屑用。” 江一茶磨牙,气呼呼咬住江成墨的肩膀。 江成墨一边扒拉江一茶的小脑袋,一边快步冲到学校门口。 江一茶咬得劲儿越大,他跑得越快。 江成墨把江一茶放下后,看着学校门口的众多小轿车,满脑袋问号。 他抱着江一茶,凑到门口保安大爷的小屋前,“叔,怎么这么多车?是有大领导视察吗?” 保安大爷瞧见江一茶乖巧的小脸,想到自家乖孙女,心都化了,递过去几颗常放在身边的糖,这才冲江成墨解释。 “咱们学校换了一大批老师,说是要重点发展咱们县的教育,而且还有好多有钱人家的孩子来咱们学校上学。” “你看那车牌,上京的,申城的,真不知道那些有钱人咋想的,把娃送咱们这个小县城来。” 保安大爷咋舌,“上京和申城多有钱,一个首都,一个经济第一的大城,跟中了啥蛊似的,送娃来咱们这儿。不理解,不理解。” 江成墨僵硬地点了点头,“要不是看到这么多车,我都怀疑叔你在说梦话。” “哈哈,我老头子也怀疑自己没睡醒。”保安大叔摆了摆手,“赶紧送娃进去吧,不然上课就迟了,对了,让娃小心点啊,可别惹到那群有钱人家的娃。” 江成墨道谢后,把江一茶放下,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具体说什么,“中午我来接你。” 江一茶进了学校,进了教室,看到了几个新面孔,还有新的老师。 她没多在意,照旧先整理书包,把课本和寒假作业拿出来。 开学第一节课,并不会讲课,新老师介绍自己,顺便树立新的班级新规,再拉扯些其他的,一节课就这样过去了。 下课铃声响起,老师没有拖堂,这令坐不住的孩子们格外欣喜。 外面天气不是很暖和,乍暖还寒,她懒得出去动,索性趴在书桌上。 身后被人戳了戳,很轻。 “你叫什么名字?” 江一茶回过头,是一个唇红齿白的小男孩,穿得时尚贵气。 “江一茶。” “你好,我叫陆垚。”陆垚伸出手,见江一茶没动静,笑了笑,“这是我们上京的礼仪,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江一茶还是没有伸出手,只是盯着陆垚,懒洋洋回了一句,“你好。” 话音刚落,谢曜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茶茶,过来。” 江一茶看到谢曜洲,也没再继续和陆垚聊下去,蹦下椅子,慢慢悠悠来到了谢曜洲跟前。 “怎么了?” 谢曜洲扫了一眼教室剩下的五个人,三男两女,各个精致贵气,眼神桀骜,对这间教室充满了无言的不屑。 “我家保姆今天请假,我中午去你家吃饭。” “哦。”江一茶趁机得寸进尺,“那你帮我买一袋辣条。” 【小叔叔太混蛋了!故意教猹猹打牌,把猹猹的压岁钱全赢光了。】 【偷偷买糖的钱也没有!】 【小叔叔开学时间好晚啊,还有两周,呜呜,两周没有零食吃啊~~~】 “我也没钱。”谢曜洲信手拈来一句谎,“我家现在太穷了,爸妈外出打工养我。” “真的?” 江一茶眼神怀疑。 【大笨狼家这么穷了?】 【不会是……大年初五没有迎财神,初六没有送穷神吧?】 谢曜洲:“……” “江一茶同学,这是你哥哥吗?”陆垚走过来,伸出一只手,朝谢曜洲递了过去,“你好。” 谢曜洲余光睨了一眼陆垚,整理好江一茶的围巾,“我先回去了,放学等我。” 谢曜洲的不给面子,成功惹恼了陆垚。 “江一茶同学,你哥哥为什么不给我面子?是看不起我?” 江一茶仰起头,看向陆垚,“你好中二。” 陆垚不明白‘中二’的意思,但大致能听出不是什么好词。 陆垚年纪小,容易被带偏,转眼就忘了刚才的嚣张,追在江一茶身后问,“你知道学校里谁最厉害吗?” “校长啊。” 陆垚大脑宕机一会儿,摇了摇头,“不对,是哪个学生最厉害!” “我啊。”江一茶伸出手,轻轻松松掰下一块桌角,捏在手心碾成了木屑,“看到了吗?” 陆垚吓得眼眶湿润,乖乖巧巧点头,“看到了看到了……” “可你不是男孩子……” 陆垚再次补充,“要找最厉害的男孩子……” 陆垚想到父亲的叮嘱,要他与最厉害的人交好,一点儿也不能得罪。 江一茶又掰下一块桌角,“我比男孩子厉害。” 陆垚被吓得不敢动,颤着音儿附和,“你厉害,你比男孩子厉害……” ------------ 第110章:做男女主在一起的拦路狗 陆垚被江一茶吓得蔫巴,一上午课上完,愣是没敢靠近江一茶,也不再到处问谁最厉害。 直到中午放学。 江一茶和谢曜洲碰面,还不等他们走出学校门口,就遇到了季佳嘉正和一个男生搭话。 江一茶好奇对方的身份,小手一掐,激动地拉住谢曜洲的胳膊,“是男主!” 【难以置信!】 【真是难以置信!】 【男女主不是大学才会见面吗?地点还是上京,怎么提前见面了?还是在明县。】 谢曜洲拦住激动的江一茶,“赶紧回去吃饭吧,小叔在学校门口等我们。” 江一茶一边点头,一边控制不住视线往季佳嘉和男生身上瞟。 【男主好像不愿意搭理粉耗子诶。】 季佳嘉注意到江一茶的视线,目光又落到她身边的谢曜洲身上,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江一茶!” 季佳嘉脱口而出,喊住了江一茶,尽管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她心里有股劲儿,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比江一茶过得更好。 江一茶听到后,立马收回了脑袋。 【不想搭理粉耗子,明明不熟,关系又不好,干嘛要叫名字?】 江一茶充耳不闻。 季佳嘉在许多学生面前失了面子,尤其是在她身旁的闻庭辰面前。 季佳嘉望向闻庭辰,看到他表情平淡,并不在意,忍不住生气。 上一世,他明明不是这种态度。 如今不过是提前了相遇。 季佳嘉对于错乱的世界线,惶恐又无力,这个世界仿佛不再围着她打转。 为了证明什么,又或许是为了尊严,季佳嘉再次开口,喊住了江一茶的名字。 江一茶仍旧不搭理。 【小叔叔把钱藏到了枕头里面,一大把钱,拿两毛钱买辣条应该看不出来。】 【晚上撒把睡睡粉,保准让小叔叔昏迷不醒~】 谢曜洲听得头疼,想着得催催那些人,赶紧找到材料,补充她身上的护身符,他不是很想听她叭叭。 “江一茶你站住!” 季佳嘉顾不上什么,冥冥之中像是受到什么指引,朝着江一茶推了过去。 谢曜洲五感敏锐,把江一茶往身边拽了一把,成功避开了季佳嘉背后下黑手。 只不过,江一茶脚一崴,把谢曜洲砸在地上,整个人坐在了他身上。 【软乎乎~】 谢曜洲深吸一口气,满眼生无可恋。 谢曜洲把江一茶拎起来,“伤没伤到?” “没有。”江一茶抬起头,好奇怼了怼谢曜洲的肚子,“也没有肌肉呀,你力气变大了。” 谢曜洲:“……” 【大笨狼以后应该会有腹肌吧?】 【小叔叔那么弱的人都有,大笨狼一定要有啊。】 “江一茶!你到底想做什么!” 季佳嘉的吼声打断了江一茶和谢曜洲,俩人一齐看向她。 江一茶深刻怀疑季佳嘉脑子有病,小手一掐,忍不住吸了一口气。 【靠靠靠!粉耗子是重生的!】 谢曜洲垂眸攥住江一茶的手,“小叔还在等我们吃饭。” 江一茶不乐意吃亏,瞪了季佳嘉一眼,伸手就要给季佳嘉一个拳头,但是被谢曜洲拉住,过不去。 江一茶不是个轻易放弃的,胳膊够不到,她就抬腿去踹。 当然,腿也没踹到。 气得江一茶脸都红了。 “你放开我!”江一茶露出一口小白牙,冲着谢曜洲耀武扬威,“不然我咬你。” 闻庭辰追了上来,拉住季佳嘉的胳膊,把她拽走。 季佳嘉被拽到一个角落,闻庭辰松了手。 “你刚才为什……”季佳嘉眼底得意,她想,就算是重生,就算是提前见面,他们的缘分依旧在。 “不要惹是生非。” 闻庭辰稚嫩的脸庞冰冷,没什么感情。 小小年纪,便高高在上,满身傲气。 说完,闻庭辰便转身。 独留下季佳嘉气得跳脚。 另一边,谢曜洲拽着不服气的江一茶往学校外走。 “茶茶这是怎么了?”江成墨瞅见江一茶的小表情,忍不住上手捏,“谁惹我们茶茶生气了?” 江一茶摇了摇头,脑回路已经转了十八个弯,关注点早就不在季佳嘉身上。 【大笨狼能长到小叔叔这么高吗?】 【大笨狼身上没有肌肉,一点都不好摸。】 【该怎么劝他去锻炼呢?】 江成墨被江一茶盯得毛骨悚然,听不到她的心声了,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歪主意。 “茶、茶茶,小叔叔抱你回家。”江成墨胆战心惊抱起江一茶,正打算松一口气时。 一只小手摸到了他的胸口。 江成墨:“!!!” 谢曜洲:“……” “小叔叔,你怎么锻炼呀?”江一茶诚挚发问。 江成墨看着小侄女清澈乌黑的大眼睛,忍住想把她扔大马路上的冲动,“跑步打球练拳,控制饮食。” “怎么,你要减肥?” 江成墨会心一击,轻飘飘的语气,炸的江一茶措手不及。 “我不重!”江一茶咬死反驳,又气呼呼撇过头,“放我下来!我要回学校!” “不吃饭了?” “不吃!” 江成墨下一秒就把江一茶放到了地上,“喏,你回去吧,我带你小洲哥哥回去吃饭。” 江一茶迈了两步,又转身抱住江成墨大腿:“我还是吃饭吧。” 江成墨轻啧,弹了弹江一茶脑袋上的小揪揪,“真乖!” 江一茶哼哼唧唧,跟上江成墨的步伐,谢曜洲默不作声跟在一旁。 “江一茶同学!谢同学!” 三人回过头,正是闻庭辰。 江成墨是第一次见闻庭辰,不过,单看他的衣服,大概能确定是那群有钱人的孩子。 “江一茶同学,谢同学,叔叔,你们好,我是闻庭辰。”闻庭辰很有礼貌的弯腰。 江成墨温和笑说:“闻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江成墨不想让江一茶和谢曜洲跟那群有钱人家的孩子扯上关系。 谁知道这群人背后有什么目的? 万一真惹到了,谁能解决? 明县这么个小地方,也不知道有什么神奇的,能吸引来这些有钱人。 “叔叔,我可以去你家吃饭吗?”闻庭辰紧跟着解释,“我是外地来的学生,很多东西都没有置办好,平时也是去饭店吃,我可以去您家吃一顿饭吗?” 江成墨轻轻拎了拎江一茶的小揪揪,“茶茶同意吗?” 江一茶点了点头,黑眸闪烁着不怀好意,“好呀。” 【既然男主送上门,那就不要怪猹猹辣手摧花啦!】 【抹黑粉耗子!】 【做男女主在一起的拦路狗!】 谢曜洲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能把自己比喻成狗的,只有这小傻猹吧? ------------ 第111章:你是不是有秘密 闻庭辰点头谢过江一茶,乖巧跟在三人身后,时不时礼貌回答江成墨的寒暄。 回到家后,趁着洗手的功夫,闻庭辰把谢曜洲堵在了卫生间。 哗哗水流声清晰。 谢曜洲慢条斯理洗手,身后传来轻微的关门声。 身后的人并没有先开口,谢曜洲也不急,依旧慢条斯理洗手。 在谢曜洲关上水龙头的刹那,身后传来了试探的声音。 “是您吗?” 谢曜洲用毛巾擦干净手,转过身,看闻庭辰的表情温和又无聊,“有区别吗?” 说完,他与闻庭辰擦肩而过。 刚打开门,一个圆滚滚的小脑袋袭来,险些趴在地上。 谢曜洲手一托,另一只手一拽,把江一茶拎了起来。 “还学会偷听了。”谢曜洲拽着江一茶的后衣领,没松开,把她往门外带了带。 话语里,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江一茶黑溜溜的眼睛闪过心虚,手指勾勾缠搅动,“就是好奇嘛……” 【万一男主不喜欢粉耗子,喜欢大笨狼怎么办?】 【那猹猹的幸福不就泡汤了嘛?】 江一茶拍掉谢曜洲的手,试探道,“你们刚才说什么了?” “他问我借作业。”谢曜洲说完,看向刚洗完手的闻庭辰,“对吗?” 闻庭辰眸光微顿,迎上江一茶纯粹的黑眸,点头应下,“对,我问谢同学作业。” 江一茶没问出什么,但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于是拉着谢曜洲往餐桌走。 江成墨给闻庭辰盛了一碗汤,“闻同学千万别客气,尝尝味道怎么样。” 闻庭辰受宠若惊,赶紧站起身接过碗,“谢谢叔叔。” 在闻家的餐桌上,规矩森严,并不会存在长辈给晚辈盛饭盛汤的行为。 他以为……所有家庭都是如此。 江成墨倒是被闻庭辰的动静尴尬的头皮发麻,“别这么客气,快坐,家里没什么规矩。” 闻庭辰冷情的眸子划过一道暖意,顺势坐下,“明白了叔叔。” 江成墨刚想给江一茶盛一碗时,见谢曜洲已经把盛好的汤摆到了她面前。 因为闻庭辰的加入,餐桌上几乎没有人说话。 江一茶原本想抹黑季佳嘉两句,刚张嘴,就被谢曜洲投喂堵住。 一顿饭在诡异的气氛下吃完。 下午两点钟上课,还剩下一个多小时。 关于闻庭辰的去处,江成墨实在不好意思开口。 索性客气问:“闻同学,留下和茶茶小洲玩一会儿吧,一会儿叔叔送你们三个去学校。” 江成墨心中祈祷,祈祷闻庭辰千万别答应。 闻庭辰抬头,依旧是个礼貌的小绅士,“好,谢谢叔叔。” “……不客气,你跟小洲同班,你们一起玩吧,叔叔年纪大了,上楼休息一会儿。” 江成墨话音刚落,闻庭辰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小身板笔挺,“好的,叔叔午安。” 江成墨:……这也忒客气了。他活了二十年,头一次有人对他这么客气。怪吓人的。 江成墨上了楼,保姆在厨房清洁,客厅只剩下江一茶三人。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气氛尴尬,不知道说些什么。 江一茶闷声打破沉寂,“闻同学,你中午睡觉吗?” 闻庭辰目光望向谢曜洲,揣摩着这是什么意思,但谢曜洲并没搭理他。 他硬着头皮点头,“可以睡。” 江一茶:“???” 【男主好奇怪啊,怎么总盯着大笨狼看?不会移情别恋了吧?】 【可以睡是什么意思?要大笨狼陪他睡吗?】 “那要小洲哥哥跟你一起睡?”江一茶出声试探。 闻庭辰受宠若惊,“可、可以吗?” 开学第一天他就找到了父亲叮嘱的人,对方没有父亲说的那么可怕,好像也不是很难接近。 “!!!” 江一茶头发炸了起来。 【大笨狼要变成女主了吗?】 【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谢曜洲指尖轻揉眉心,“茶茶,我带你上去睡觉。” 他看向闻庭辰,略带不悦,“招待不周,请闻同学暂时在客房小憩。” 明县这么个小地方,送来这么多大家族子弟,掰着脚指头想都知道,那群老玩意儿打得什么算盘。 闻庭辰礼貌点头,乖得跟个小狗崽似的。 江一茶甚至怀疑霸道男主是个假的,推了推谢曜洲,“你别吓唬他。” 闻庭辰赶紧给谢曜洲辩解,“谢同学没有吓唬我,他……很友好,谢谢茶茶妹妹。” 闻庭辰年纪小,心眼子不少,但也仅限于这个年纪。 江一茶替他说好话,还是在‘恐怖的谢同学’面前,他已经很感激了。 在他看来,江一茶和他们这些孩子一样,都是家中长辈送出来博弈的筹码。 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于是,这声‘茶茶妹妹’叫得心甘情愿,甚至有些同情。 这声‘茶茶妹妹’一出,谢曜洲脸都黑了。 “还没休息啊,茶茶,想不想小姑父?” 温润开怀的声音从院外传到客厅。 哒哒皮鞋声越发走近。 江一茶望向客厅入口,张开胳膊,朝何继文奔了过去。 “小姑父~” 何继文蹲下身给了江一茶一个拥抱,笑眯眯调侃,“怎么还没午睡?下午上课该犯困了吧?” 江一茶确实有点困,听到睡觉俩字,直接打了个哈欠,“马上要睡觉了。” 何继文进入客厅,闻庭辰礼貌打招呼,谢曜洲瞥了他一眼,勉强喊了一声。 “茶茶,我带你上去睡觉。”谢曜洲去拉江一茶的手。 江一茶小手背在身后,后退一步,澄澈的眼神机灵又警惕,“你是不是有秘密?” “嗯。”谢曜洲干脆应下,“你先上去睡觉。” 江一茶脑筋缠在一起,不理解谢曜洲如此理直气壮,“不要,你先告诉我。” “以后告诉你。”谢曜洲并不是一个耐心的人,不过,这一点并没有体现在江一茶身上,“我保证。” 江一茶还是觉得不对劲,见谢曜洲坦坦荡荡,她迟疑询问,“晚上?” 谢曜洲人模狗样点头,“嗯,晚上说。” 毕竟,他可没说是哪天晚上告诉她。 江一茶被忽悠着上了楼。 听到楼上的关门声,客厅内几人气氛顿时大变。 谢曜洲坐到沙发上,闻庭辰和何继文站着。 “怎么不坐?不累吗?” 谢曜洲望向何继文,当知道某些事情后,有些关系再也回不去了。 “何叔叔,闻同学,坐。”谢曜洲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 ------------ 第112章: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与此同时,楼上的房门,打开一道缝。 江一茶凑着耳朵,使劲儿听客厅的动静。 【大笨狼到底在瞒什么嘛?】 【学校来了那么多上京和申城的孩子,肯定有原因。】 【陆垚要找最厉害的男孩子,男主也追着大笨狼走,小姑父也来了,肯定和大笨狼有关系!】 【大笨狼总以为猹猹傻,什么都不说,讨厌死了!】 江一茶一边抱怨,一边把脑袋往门缝处挤。 可始终听不到客厅的谈话声,她伸长了脖子磨牙。 楼下客厅。 听到江一茶的分析,谢曜洲倍感欣慰。 他第一次生出‘小傻猹长脑子’的想法,成就感满满。 “您打算在明县停留多久?”何继文原本读书人的清高硬生生被压下,说话的姿态像是在上刑。 “不一定。”谢曜洲摊手,“这取决于茶茶在哪儿。” 在小傻猹没有成长起来前,他不会离开。 何继文险些被口水呛到,他属实没想到竟然……如此朴素又无懈可击。 “那些人已经解决了。”何继文声音压低,“接下来什么指示?” 谢曜洲扫了一眼时钟,“午休。” 说着,谢曜洲站起身,冲何继文和闻庭辰勾唇,“好好休息。” 何继文:“……” 茶茶那丫头惨啊……被这么个疯子盯上。 闻庭辰眸光锃亮,乖巧点头,“好的。” 在何继文和闻庭辰的注视下,谢曜洲踩着楼梯上楼,本以为事情到此为止,直到他们听到楼上…… “那个……我就是恰好出来上厕所。” 江一茶弱弱的声音响起。 楼下客厅一大一小面色微僵,唯恐江一茶听到不该听的。 “再说,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理直气壮。 江一茶梗着脖子吼。 “嗯。”谢曜洲俯下身,在江一茶耳边低声呢喃,“等小叔离开,注意房间的小妖祟。” “!!!” 见江一茶脑袋上的小呆毛炸起来,谢曜洲悄无声息勾唇。 他发现,自从恢复能力,恶趣味越来越多。 尤其是逗弄小傻猹。 江一茶乌黑的眼珠滴溜转,小手攥住谢曜洲的衣服,“我怕……” 【呜呜呜,猹猹向恶势力低头了!】 谢曜洲目光落到江一茶白嫩的小脸上,勾出最温和的弧度,话语鼓励,“茶茶不努力,怎么保护我?我很弱的,一碰就会死掉,我还在生病……” 江一茶:“……” 【骗子!】 江一茶僵着脸,勉为其难点头后,谢曜洲立马恢复冷清敛起调侃。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 “还有四十分钟,好好休息。” 谢曜洲把江一茶身子转过去,顺便把她房门关上。 午休结束,江成墨喊三个娃起床去上学,三个娃状态都不对。 闻庭辰跟在谢曜洲身后,就好像谢曜洲的小弟。 谢曜洲对闻庭辰好像挺容忍,不过不算热情。 江成墨捏着怀里江一茶的脸,“茶茶,怎么没精打采的?要不要去医院扎一针?” 江一茶小奶音嘹亮:“不要!” 江成墨这才放心,反应很快,中气十足,没生病。 一路上四人没什么交流,送孩子到学校门口,江成墨就离开了。 到了晚上,江一茶伸出拳头,也没能逼问出谢曜洲的秘密。 一连好几天,日子就这么平淡的过着,明县就像是风平浪静的海平面。 直到江成墨大学开学,海平面渐起一个漩涡。 江一茶害怕小妖祟,江鹤之也不在家,她和谢曜洲住在一栋房子里,保姆还被谢曜洲找借口支走。 黑漆漆的夜里,江一茶缩在被子里,小身体颤抖。 “吼吼吼~” 江一茶身体僵硬,咬着被子不敢出声。 “茶茶~打一架嘛~打一架我就走啦~” 声调稚嫩又阴森。 “能不打架吗?” 江一茶蒙着被子,和小妖祟讨价还价。 小妖祟似乎没想到江一茶会这么问,不过还是很坚定的摇头,“不行,你打败我才能睡觉。” 江一茶没了动静。 又过了一会儿,小妖祟继续出声,“茶茶~起来打架~” 江一茶还是没有动静。 小妖祟咬牙,一阵阴风吹过,江一茶身上的被子被掀开。 露出睡得正香的江一茶。 小妖祟:“……” 这样也能睡着,邪了门了。 小妖祟准备再搞出些动静,把江一茶弄醒时,一道禁锢压制住它。 “滚。” 简单干脆。 小妖祟委屈巴巴,到底是没敢打扰江一茶睡觉,心里头骂骂咧咧退出了房间。 第二天一早,江一茶醒来,收拾完下楼,正巧碰到额头满是汗的谢曜洲。 “你做什么去了?”江一茶伸了个懒腰,有些困顿的靠在门框处。 谢曜洲眼神微微慌乱,但很快又镇定下来,绷着冷清的脸色,“晨跑。” “噢。”江一茶昨晚没和小妖祟打架,看谢曜洲顺眼很多,甚至给了一个笑脸,“今天周六,我们去逛百货商店吧,过几天我妈妈回来,我想送她一个礼物。” 谢曜洲应了下来,收拾好自己,带江一茶去百货商店。 一路上,不少地方都在动工,噪音很大。 “好奇怪啊。”江一茶戳戳谢曜洲,“这里突然来了好多人,感觉很不安全。” 【大笨狼听得出来猹猹在试探吗?】 【快把秘密交出来!】 谢曜洲对江一茶怀疑他这件事,并没有半点不满。 相反,他一度感叹‘小傻猹在长脑子’‘小傻猹聪明了’。 “放心,很安全。”谢曜洲故意顺着江一茶的话说。 “你怎么知道?”江一茶故作迷茫,眼神眨动,仿佛真的不理解,“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很多。”谢曜洲再次开口,和江一茶拉扯,就是不透露半点有用的信息。 江一茶:“……” 【王八犊子!】 谢曜洲睨她一眼。 【臭混账!】 谢曜洲又睨她一眼。 【哼,换个听话的!】 谢曜洲正在纳闷江一茶什么意思时,江一茶腿一拐,朝着刚从百货商店出来的闻庭辰跑了过去。 【小奶狗男主~投进猹猹的怀抱吧~】 谢曜洲:“……” 今天晚上放十个小妖祟,吓死她! ------------ 第113章:我带你出国玩两天吧 江一茶一溜烟跑到了闻庭辰跟前。 闻庭辰见到江一茶,眼神瞬间泛起同情,“茶茶妹妹,你自己来的吗?” “小洲哥哥也在。”江一茶手一抬,指向谢曜洲的方向。 闻庭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瞬间绷直了身体,“茶茶妹妹,你把手放下吧,这样指人不礼貌。” “噢。” 江一茶蔫蔫放下手。 “怎么不进去?”谢曜洲快走两步,拉起江一茶的胳膊,“不是要给阿姨买礼物吗?走吧。” “诶——” 江一茶还没和闻庭辰打完招呼,就被谢曜洲拉进了百货商店,闻庭辰回头瞧了一眼,带着穿便装的保镖跟了上去。 “谢同学,茶茶妹妹,我可以帮你们拎东西。” 江一茶表情很不对劲。 【男主什么意思呀?是看上猹猹了,还是看上大笨狼了?他不应该追着粉耗子跑吗?】 【这个世界怎么和书里不一样了?】 江一茶纳闷,但是想不出什么所以然,干脆先抛之脑后。 这是新年后,江一茶第一次踏进百货商店。 明县变化极大,上层变动格外谨慎,除了何继文这个县长没变,其余全部大换血。 倒不是能力不行,或者犯了错误,只是单纯的人员调动。 规模浩大,且层层筛选能力强悍、经验丰富、发达地区的优秀人才上任。 明谪暗迁。 明县的建设方式在最短的时间内,结合上京和申城的发展经验,制定了最快最优的方案,并进行实施。 动荡不小,但……漩涡中的始作俑者并不在意。 “哇哦~” 江一茶第三次发出惊叹,激动地拉着谢曜洲上蹿下跳。 “好漂亮啊~” 百货商店彻底改变凭票购买制,甚至在短短一个月重装了一遍,参考了西式极简风格,明亮夺目,与外面年久的建筑形成强烈对比。 百货商店变化大,明县百姓实实在在为之疯狂了几天。 谢曜洲跟着点头,“一楼是首饰,我们钱不够;二楼是衣服,我们不知道尺码,没办法买;再上面是鞋子……” “那我们可以买什么?”江一茶的激情被浇退,闷闷问。 “茶茶妹妹,我可以借给你钱买首饰。”闻庭辰默默出声。 谢曜洲来不及黑脸,就听到江一茶义正词严拒绝。 “不用啦,给妈妈买礼物主要看心意,妈妈看到我买很贵的首饰,会担心的。” 【男主一定是看上猹猹了,可是猹猹已经有大笨狼了,好可惜~】 谢曜洲:……可惜个头啊!芝麻大的年纪,操心西瓜大的年纪的事。 谢曜洲不理解,他的死劫为什么是小傻猹。 他严重怀疑预言有误。 不过,既然是死劫,总要有匹配的能力,他很期待亲手培养出命定的死劫,亲身尝试一下,死劫的杀伤力。 闻庭辰默默闭上了嘴。 这一幕,正好被陆垚一行人看到。 而陆垚一行人,正是上京来的少爷小姐。 他们是家族中最漂亮机灵的后代,一窝蜂出现在百货商店,引得柜台售货员频频递来视线。 “那是闻庭辰吧,他怎么总跟那两个穷酸小孩一起走?”一个贵气小少爷眼底鄙视,“他不会是找不到要找的人,自暴自弃了吧?竟然跟穷酸平民做朋友。” “有没有可能,那个男生是我们要找的人?”一个木着脸的小姑娘开口。 “怎么可能!”贵气小少爷第一个反驳,急吼吼,“赵清,你傻了吗?我们要找的人是最厉害的,而不是最穷酸的。” “他们穿得并不穷酸。”叫赵清的小姑娘摇头,“他们只是穿得普通。” “普通就是穷酸。”贵气小少爷哼声,“不信咱们走着瞧!” 话音刚落,贵气小少爷就冲向谢曜洲。 贵气小少爷目标很明显,气息就很明显。 谢曜洲能察觉到无害,索性没有任何表示。 反倒是江一茶,在贵气小少爷冲过来时,一把扯住谢曜洲,把他拽到自己这边。 当然,一如既往没有把控好力气。 加之谢曜洲没有防备。 ‘嘭——’ 贵气小少爷立马刹住了车,瞪大眼睛,望向被甩到橱柜上的谢曜洲,然后默默后退一步。 江一茶:“……” 【不会骨折吧?】 【大笨狼太弱了吧!】 【大笨狼不会哭了吧?】 江一茶脚一蹬,蹿了过去。 谢曜洲从橱柜上起来,面无表情转过身,“江、一、茶。” 他的死劫不应该是‘神力’。 这会显得他很无能。 江一茶拎着衣角,仰着头,又乖又软,“对不起呀,我又伤到你了。” 【攒钱给大笨狼买一副盔甲吧,他一定用得上!】 谢曜洲见江一茶认错态度诚恳,大眼睛扑闪,乖得很,于是道:“没关系。” 反正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还活着。 “茶茶。”谢曜洲出声。 江一茶疑惑,“啊?” “我带你出国玩两天吧。”谢曜洲唇角弯起弧度,压低声音,“和我的秘密有关。” “真、真的吗?”江一茶兴奋地窜进谢曜洲怀里,往他胸口蹭。 【嗷呜~大笨狼要和猹猹赤裸裸!】 谢曜洲笑意微僵:是坦诚相见。当然,他并不会多么坦诚,但骗骗小傻猹,足够了。 “喂,你们有钱出国吗?”贵气小少爷撇着嘴走过来,上下打量谢曜洲和江一茶,“说什么大话。” “关你什么事?”江一茶挡在谢曜洲身前,举起胳膊示威,“没事找什么存在感?” “我、我就是不喜欢有人说谎。”贵气小少爷瘪嘴,双手插兜,傲娇仰头,“我才没有找存在感,哼!我不需要找存在感!” 江一茶不想和小少爷吵架,她今天出来的主要目的是给苏清月买礼物。 江一茶转过身,完全不搭理傲娇小少爷。 “小洲哥哥,妈妈会喜欢花吗?” 江一茶猛地想起谢家院子里的花圃,很漂亮,杨柳阿姨悉心呵护,总喜欢对着花笑,还说看着花心情好。 “会的。”谢曜洲扫了一眼乱哄哄的上京少爷小姐,垂眸给江一茶提意见,“城南新开了一家花鸟市场,我们去给苏阿姨选几株漂亮的花,好吗?” 江一茶乐呵呵点头,正要和谢曜洲离开时,她冲闻庭辰挥了挥手,“闻同学,再见啊~” 【嗷~猹猹和大笨狼一起走,男主一定很伤心,他那么喜欢猹猹……】 【好可怜,唉!】 谢曜洲视线落到闻庭辰身上,闻庭辰立马眼睛放光,冲他们挥手,“再见!” 【果然,猹猹的魅力好大~】 谢曜洲:“……” 贵气小少爷不服气,“我要跟你们一起去!” “不带你。”江一茶目光不善。 “我就去!”贵气小少爷双手环胸,“你又没跟我说再见,我就跟着你!你管不着!” ------------ 第114章:你们为什么来明县 “幼稚。” 江一茶吐出两个字,不理会贵气小少爷,拉着谢曜洲转身离开。 贵气小少爷一跺脚,咬牙跟了上去,跟着小少爷的孩子们互相看了看,也跟了上去。 就这样,江一茶和谢曜洲在前边走,后边浩浩荡荡跟着五六个孩子和十来个便衣保镖。 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江一茶时不时回头,看后面一群人像是在看傻子。 【有没有搞错?有钱人家的孩子都是傻狍子吗?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还有多远啊?”江一茶走得腿都酸了,拽着谢曜洲,坐到街边的台阶上,怎么也不肯走。 “快了。”谢曜洲示意江一茶看街对面凸出的圆形屋顶,“那里。” “终于要到了!”江一茶敲敲腿,刚要站起来,一鼓作气跑过去时,身旁突然泼来一股臭泔水。 江一茶拽住谢曜洲,一个蹦跶,跳开了原来的位置。 她忍住干呕,望向臭泔水泼来的方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看什么看!”女人踩着高跟鞋走出来,手里拎着一个脏污的铁盆。 那张脸,赫然是白艳儿。 “哟,小怪物,半年没见,你爸爸倒是把你养的挺好。” 白艳儿把铁盆扔到地上,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睨着江一茶。 “瞪什么瞪!小怪物,忘记往当年被我打得哭个没完了?” 白艳儿唇瓣鲜红,一张一合间,吐出满是讥讽的恶言。 “哎呦,你年纪小,忘性大,我提醒提醒你啊。” 白艳儿靠在门框边,满脸恶意的笑容,“当时嫁给你爸是在冬天,你还小,跟个小傻子似的,让你做点什么你都不会。” “没办法,我只能打啊~” 白艳儿的神态语气,仿佛在回忆什么美好的事。 “我可是你后妈,你学不会,我只能打。” “你又不会告状,跟个傻子似的,有一次,我把你手打断了,你吃两天药就好,多神奇!” 江一茶捏紧小拳头,气得脸色涨红,盯着白艳儿一张一合的嘴,恨不得冲上去撕烂。 她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做了。 一道小身影迅速冲上去,照着白艳儿的腿狠狠踹下去。 白艳儿只是喜欢犯贱,她能力并没有多厉害。 江一茶冲着她打过去时,她顿时生出悔意,怨自己刚才没有拿一件趁手的武器——棍子。 “啊——” 不出意料。 白艳儿被掀翻在地,脑袋重重砸在地上,脸色难看的抽搐。 屋内窗子不大,稍显昏暗,陈列着不少物件,看上去很富足。 街边冷清,偶尔有人路过,但都被突然出现的保镖们挡住,看不到屋子的分毫。 江一茶一声不吭,抬脚就往白艳儿脸上踩。 谢曜洲走近些,靠在门口,并没有进去,像是在给江一茶望风。 贵气小少爷胆子大,跑到门口一看,吓得脸都白了。 地上,白艳儿脸被踩得变形,嗬嗬出声,却张不开嘴,后脑勺砸在地上,流淌出一片鲜血。 “你快让她停下啊!她在杀人!” 小少爷全身发抖,张开手去抓谢曜洲的衣服。 谢曜洲轻飘飘拂过,一句话都没说,尽职尽责给江一茶望风。 小少爷急得眼泪都下来了,见谢曜洲不拦,他咬咬牙,跺跺脚,冲向江一茶。 “你快停下啊!” “杀人是犯法的!” 小少爷哭唧唧拽住江一茶的胳膊,把踩红了眼的江一茶从白艳儿脸上拽下来。 “呜呜呜……” “你会被抓起来的……” 江一茶眨了眨眼,懵懂迷茫的眼神恢复清明,她嫌弃地后退一步,给小少爷递过去一张纸巾,“你鼻涕在吹泡泡。” 小少爷挂着一个枣子大的鼻涕泡,满眼通红。 听到江一茶的话,他羞得脸红脖子红,恼羞地抢过纸巾,背过身去擦鼻涕。 谢曜洲走过来,拉着江一茶,“走吧,去买花。” 江一茶回过头,瞅着地上进出气困难的白艳儿,又咬牙切齿又后怕,“她会不会报警抓我呀?” 【干脆直接弄死吧!】 “不会。”谢曜洲手指向屋中摆放的青花瓷花瓶,“她偷死人东西,做的是违法买卖,不敢报警。” 江一茶望向大刺啦摆在屋中的青花瓷,瞪大眼睛,“她盗墓贼啊!还偷皇帝的墓!” 【好牛掰!】 “放心吧,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就不会报警。” “你好像一个坏人。”贵气小少爷处理完鼻涕泡,盯着谢曜洲,满脸不认同,“你在教唆她做坏人!” “你是谁家的?”谢曜洲难免生出好奇。 到底是哪个大家族,能养出这么个爱得罪人的傻子少爷呢? “苏家!”贵气小少爷挺直腰板,“小爷我叫苏莫!我小叔是苏家家主苏焕!” 谢曜洲:“……” 该死的孽缘。 “小洲哥哥,我妈妈也姓苏,他们会不会认识?”江一茶小声跟谢曜洲咬耳朵。 “可能。”谢曜洲没直接回答,但看苏莫的眼神多了两分嫌弃。 小傻猹血缘关系上的表哥,看上去不怎么聪明。 “喂!你们听没听到!”苏莫神气叉腰,“我小叔长得可漂亮了!还特别厉害!” “和我们又没有关系。”江一茶不想和苏莫继续拖延时间,她伸出小拳头,“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连你一起打,你小叔叔敢来,我也一起打!” “你……” 苏莫见识到江一茶的力量,根本不敢随意乱动,眼睁睁看着江一茶离开。 苏莫不服气,又追了上去,跟在江一茶旁边,赌气似的,“喂,我可是在教你做好人!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呢!” “不需要你教,我本来就是好人。”江一茶越来越不耐烦,拉着谢曜洲快步走。 苏莫走着追不上,干脆小跑起来。 “喂,我是看你好看才教你的,你不能随便动手打人,不然会被抓走的!” 苏莫叨叨个没完,在江一茶听来,跟唐僧念经似的。 “我不认识你,你能不能不要跟着我们?”江一茶停下,盯着苏莫,“你好烦。” “我叫苏莫,你叫什么,你告诉我,我们就认识了。”苏莫目光落在江一茶气得红彤彤的小脸上,忍不住耳尖泛红,语气也扭捏起来,又重复了一遍,“你告诉我,我们就认识了。” “不想认识你。” 江一茶干脆又利落。 苏莫还没来得及失落,就听到了江一茶的下一句。 “除非你告诉我,你们为什么来明县。” ------------ 第115章:他们找的人,有没有可能是—— 谢曜洲侧目,险些要为江一茶拍手叫好。 小傻猹聪明了不少。 江一茶目光灼灼盯着苏莫,“只要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就告诉你我的名字。” “可是……”苏莫犹豫,“小叔说不能告诉普通人。” “你看我普通吗?”江一茶指着自己,乌黑大眼睛一骨碌,机灵又可爱。 苏莫抿唇,小脸闪过迟疑,然后摇了摇头,“你不普通。” “应该是穷……贫困。” 苏莫突然觉得穷酸不是很好听,说话一拐弯,改成了贫困。 江一茶:“……” 【傻哔——】 “我不是普通人,现在可以说了叭!”江一茶默默咽下了这个亏,“你不能说谎,说谎不是好孩子。” “行叭!”苏莫脑筋直,成功被江一茶绕晕后,一脸郑重,伸着脖子往江一茶耳朵边凑。 江一茶挡住苏莫的脸,脑袋里浮现苏莫吹鼻涕泡的画面,一股恶寒。 “我小声跟你说。”苏莫信誓旦旦,眼神提防瞥了一眼谢曜洲,“不能让其他人听到。” 谢曜洲:“……” “你说吧。”江一茶收回了手,给了谢曜洲一个安抚的眼神。 “其实小叔让我来这里找到最厉害的男孩子,让我跟他交朋友。”苏莫说完,又羞涩搅动手指。 “小叔还说,如果他亲我,让我乖一点。” 江一茶忍不住呲牙:“……你小叔叔真禽兽,他这是想卖了你呀!你要找的人是变态吧?!” “你小声点!”苏莫瞪大眼睛,捂住江一茶的嘴,警惕望向谢曜洲,“嘘!会被别人听到的!” 谢曜洲:“……” 小傻猹跟她表哥果然有不可抹除的血缘关系,一个小傻猹,一个大傻哔—— “小叔还说,如果我和他亲亲,就能有好多钱。”苏莫吸了吸鼻子,情绪有点低落,“我妈说要再生一个弟弟,她让我把钱都给弟弟……” 江一茶怒发冲冠,扒拉下来苏莫的手,恨铁不成钢,“你要反抗呀!他们想把你卖了换钱!” 【究竟是什么变态会喜欢小男孩和小女孩呀!】 【禽兽不如的孽障!】 谢曜洲仰头望向湛蓝的天空,摸了摸鼻子。 “茶茶,别气坏了。”谢曜洲走过去,拍了拍江一茶的背,“他们怎么样,和我们无关。” 江一茶拧眉,望向身后十来米处,各个衣着矜贵的小男孩小女孩,“可他们是无辜的。” 【怎么会有父母这么歹毒嘛!】 “他们只是在承担家族的责任。”谢曜洲理智说出事实,顺便把江一茶歪掉的头发整理好,“他们的吃穿用度,都是家族给与,回馈家族,是他们的使命。” 江一茶一愣,“好像对哦……但是哪里又不对……” 【到底哪里不对嘛……】 谢曜洲无视苏莫,拽着脑袋里纠结的江一茶往花鸟市场走。 他余光瞥了一眼衣着矜贵的少爷小姐,至于哪里不对,当然是因为——人拥有趋利避害的本性,当自身承受的弊端大于利益时,反抗就成了必然。 二人逐渐走远,一群少爷小姐待在原地。 “那个男生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苏莫红了眼眶,“小叔也这么说……可我不想跟男孩子亲亲……” 闻庭辰下意识扯了扯唇,他想,谢曜洲也不想跟苏莫亲亲。 “苏莫,你别伤心了,没准没人要跟你……亲亲。”闻庭辰拍了拍苏莫的肩膀。 “哇哇哇——”苏莫嚎啕大哭,“小叔说还要我脱衣服……” 闻庭辰:“……” 苏莫的小叔什么玩意儿啊!净教孩子下三滥的东西! “别哭了!”木着脸的小姑娘赵清大吼,“不想被亲你就躲着啊!请假不去上学就行了!” 苏莫被吼得更害怕,倏地闭上嘴,打了个哭嗝,抽抽搭搭说,“真的能请假吗?我可不可以一辈子都不去?” 闻庭辰又挣扎了一下:“……其实,没准那人真的不想亲你呢?” 平常他有意靠近谢曜洲,对方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小叔说他肯定喜欢我呜呜呜……” 苏莫没忍住,又嚎了起来。 闻庭辰深吸一口气,“别哭了,如果有人要亲你,我替你挡,行不行?” “行!呜呜呜……” 闻庭辰:“……” 苏家都一群什么东西啊!怪不得家里长辈成天骂苏家一群神经病。 “闻庭辰,你真好!”苏莫抽抽搭搭抱住闻庭辰,鼻涕眼泪往他身上抹,“你说话一定要算话啊!” 赵清嫌弃地冲苏莫翻白眼,望向闻庭辰,“是那个男生吗?” 闻庭辰知道赵清在问什么,于是点了点头。 “行了,你看着他,我过去。”赵清忍不住小骂一句,“苏莫,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怂的男生!” “你干什么去?”闻庭辰担心,“别打扰他们。” “我不打扰他们。”赵清小脸紧绷,俏丽的脸蛋凶巴巴,“我去加入他们。” 还不等闻庭辰明白她的意思,赵清就冲了出去。 赵清跑得快,一溜烟也没了影。 剩下的少爷小姐们不明所以,都凑到了闻庭辰跟前,问接下来怎么办。 闻庭辰带着一群孩子,心累又无奈,“你们先回家,我去找赵清。” 苏莫抹着鼻涕眼泪,嗓子哭得沙哑,“我也去。” …… “这盆花怎么样?” 谢曜洲指着一盆含苞待放的绿植,询问江一茶的意见。 江一茶还沉浸在刚才的事情里,直到谢曜洲捏了一把她的脸,她才回过神。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我感觉要长脑子了。”江一茶揉着头,“真的。” 谢曜洲浅笑,“嗯,我信。” “他们找的人,有没有可能是——” “你啊。” 江一茶拽住谢曜洲的衣领,拽着他往角落走。 谢曜洲被迫弯着腰,跟着江一茶的小步子走。 角落阴影落在二人身上。 江一茶怼着谢曜洲的衣领,把他往墙上推,表情一凶,“是不是找你啊!” 【男主追着大笨狼跑,小姑父悄悄跟大笨狼说小话,城南新建花鸟市场都知道,摆明了不正常!】 【明明每天都在一起,大笨狼怎么对外面的变化了如指掌?太不正常了!】 ------------ 第116章:如果你知道我需要杀掉你 谢曜洲完全没有被拆穿的窘迫,好整以暇望着江一茶。 “你说话呀。”江一茶举起小拳头,在谢曜洲跟前晃一晃,呲牙,“不然我揍你!” 谢曜洲摊手,“行吧,他们确实在找我。” “果然是你!” 江一茶咬唇,一脸羞愤,“你竟然背着我让别人亲你!” 谢曜洲眉眼一舒:偏题了吧? “明明我们才是最好的朋友,你什么都要瞒我!”江一茶眼眶噙着泪,恶狠狠踩上谢曜洲的鞋子,“你混蛋!” 谢曜洲拉住江一茶,让她镇定下来,“瞒着你是有原因的。” “呜……”江一茶哽咽两声,泪眼婆娑,“那你说啊!你说啊!” “……你别哭了。” 谢曜洲深吸一口气,他很少见到她哭,也是第一次见她情绪这么激烈,不过,比起之前,要鲜活很多。 “回家之后告诉你。”谢曜洲给江一茶擦去眼泪,“先买花,好吗?” “你不会是想趁着买花,想出一个借口骗我吧?” 江一茶泪水跟擦不完似的,哗哗流。 谢曜洲:“……没有。” 聪明了。 又被她猜对了。 江一茶抹了一把哭酸的眼睛,“那你发誓。” “我发誓。” “你发啊!” “……” “你又骗我!”江一茶又一脚踩上去,转身就跑,“骗子!” 谢曜洲忍住脚疼,硬是追在江一茶后边,“你先站住。” “我不站!” “……” “江、一、茶。” “叫我大名也没用!反正你也打不过我!”江一茶猖狂地扭过头翻白眼。 刚转过头,后衣领就被拽住。 江一茶缩了缩脖子,软乎乎望着黑脸的谢曜洲:“你不能打我。” 谢曜洲盯着江一茶,片刻后,把她调转了方向,“买花。” 谢曜洲拎着江一茶逛了五个摊位,愣是没买到一株。 “都不喜欢?”谢曜洲问。 江一茶双手环胸,撇着脖子不看谢曜洲,气呼呼:“不喜欢!” 谢曜洲见江一茶这副姿态,知道她还在生气,索性把她往花鸟市场外带,“我安排人送几盆花,我们回家。” “……你这样很财大气粗诶。”江一茶闷闷不乐,又伸手怼怼谢曜洲,“你背着我干什么去了?” 谢曜洲闭口不谈,就这样拉着江一茶走。 还没出花鸟市场,就被闻庭辰三人挡了路。 “有事?”谢曜洲冷着脸,看眼前三个人多了几分不耐烦。 “你好,我是赵清,上京赵家的赵,清水的清,以后有需要尽管开口,随叫随到。”赵清叭叭一通话,木着小脸,活像是来应聘的。 谢曜洲瞥了赵清一眼,拽着江一茶往外走。 苏莫一个箭步冲上去,拦住谢曜洲,“喂,你懂不懂礼貌!赵清跟你说话呢!” 谢曜洲不想说话,绕过苏莫,又往前走。 苏莫瞪大眼睛,又追了上去,“喂,你没有听到我在跟你说话吗?” “你很吵。”谢曜洲终于开了口,沉眸落到苏莫身上,“让开。” “喂,你——”苏莫气得跺脚。 “你干什么呀!”江一茶给了谢曜洲一拳,“人家专门为你来的,你还不说话,你怎么这么装啊!” 谢曜洲闷声一咳,掀眸望向苏莫:“有什么事?” 苏莫目光在谢曜洲和江一茶身上打转,突然拍脑瓜,恍然大悟,“你听她的话!” 谢曜洲:“……” …… 从花鸟市场回来,江一茶翻遍小院,终于找到了一根麻绳。 “你想做什么?” 谢曜洲轻点桌上的作业本,开口。 江一茶拎着麻绳,一步一步逼近,“当然是严刑逼供。” “你想问什么。”谢曜洲靠在椅子上,“能说的我会告诉你。” “那些人为什么要找你?为什么要……跟你亲亲?” 谢曜洲险些被口水呛到,“那些小屁孩都是大家族扔出来的,你可以理解为玩伴。” “至于原因,小傻猹,你的能力觉醒,我的能力就不会吗?” 谢曜洲捏了捏江一茶凶巴巴的小脸,“因为强悍,所以会有人忌惮,讨好。” 江一茶消化完这些消息,道,“所以,你用特殊能力去称王称霸,你让我成天跟小妖祟打架?!” “谢曜洲!你混蛋!” “……” 谢曜洲沉默。 他苏醒的消息根本瞒不过,几百年前的他似乎是脑子有病,硬是给几个大家族下了禁制,他苏醒后就得供他驱使。 谢曜洲瞅着气呼呼的江一茶,头皮发麻,“你希望我怎么改?” “我也要称王称霸!” “……你先上学。” “我不要!我要称王称霸!” “下个世界。” “我不——你说什么?下个世界是什么意思?” “你试着运转功法,领悟。”谢曜洲有点懒散,手指轻点桌面,“你现在有炼气化神的能力,再努努力,突破之后,大概率会明白。” 江一茶凝视,“你不能直接告诉我?” 【装神弄鬼!故弄玄虚!】 谢曜洲:“……” 哪有把饭喂到嘴边,还要帮她消化的? “行吧,三千芥子界,一花一叶一菩提,似真似幻皆缥缈,命轨有道,道法三千。” 江一茶睫毛颤动,“那个……我听不懂。” 谢曜洲额角一跳,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眸如死水,“江一茶,如果有人让你杀掉我,你会怎么样?” “我反手戳死那个人?”江一茶小手覆上谢曜洲的额头,“你怎么一直在胡言乱语?” 谢曜洲拉下江一茶的手,语气更加认真,“如果你的使命是杀掉我,你会怎么办?” 江一茶抿唇,“我认为这个假设有问题。如果我的使命是杀掉你,那我们不应该是最好的朋友。” “如果我们都不知道我需要杀掉你,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那么这个使命的创造者就是变态!我肯定不会杀掉你。” “如果我知道需要杀掉你,我不会跟你做朋友,因为杀人又诛心很可恶,这是戏弄,是很恶劣的行为。” “如果你知道我需要杀掉你,你不应该跟我做朋友;如果你跟我做了朋友,就是想让我纠结该不该杀掉你,你就太恶毒了。我应该不止杀掉你,还要把你大卸八块。” 谢曜洲:“……” 她这脑子怎么做到一会儿好使,一会儿不好使的? 这样捋顺出来,好像,他是挺坏的。 啧,几百年了,本性没变化。 ------------ 第117章:我要和你绝交! “你从来不会问这么无聊的问题。”江一茶失落抬眸。 谢曜洲心头兀的一慌,“茶茶……” “你知道,是不是?” 谢曜洲敛眸,避开江一茶的视线,“不知道。” “你撒谎。”江一茶气得吼他一句,转身就要跑。 一只手被攥住,她被迫停下。 “你放开!” 江一茶咬牙切齿,“别逼我踹你!” “抱歉。”谢曜洲深吸一口气,“是我的错。” “本来就是你的错!”江一茶盯着谢曜洲,眼睛通红,看到他诚恳认错,忍不住抬脚踹了上去,“凭什么骗我啊!” “以前我偷西瓜给你吃,我自己都舍不得吃,呜呜呜……” “我对你那么好……” “我饿死的时候,还爬到你嘴里,想让你不饿死呜呜呜……” “我对你那么好……” “你混蛋!” “我要和你绝交!” 江一茶一通狂打,加上用脚踹,狠狠泄愤。 ‘绝交’两个字落下时,江一茶停了手,推开谢曜洲就往外跑。 谢曜洲垂眸,靠在墙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数秒后,江一茶又折返回来,拎着一根木棒,冲着谢曜洲的腿来了一下。 “这里是我家,你滚!” 谢曜洲掀眸,见江一茶杀红了眼,这会儿怕是什么都不想听,索性道:“好。” 江一茶:“!!!” 【淦!】 【解释都没有!】 【混蛋!】 【八嘎!】 谢曜洲顿住脚步,眸底烁出一抹光,小傻猹好像没有完全绝情…… “茶……” 谢曜洲刚转过头,木头棒子就抵住了他的屁股。 “滚!滚出去!” 江一茶中气十足。 谢曜洲:“……” 小傻猹到底什么意思? 见谢曜洲不动,江一茶又用木头棒子戳了戳他。 “快点滚啊!” 谢曜洲想了一下,决定给江一茶一点冷静时间,他先滚,等她气消得差不多了,他再认一次错。 这样想着,谢曜洲往外走的步子快了许多。 江一茶:“???” 【认错就这态度?】 【呸!】 【混蛋!】 【绝交吧!】 谢曜洲在迈出院门时,又被迫停下脚步。 他现在理解了‘口是心非’,并且完全没有应对策略。 走也不行,不走也不行。 索性,谢曜洲站在了江家院门口。 江一茶没搭理谢曜洲,抱了一大堆零食,放到茶几上,一边吃,一边看谢曜洲杵在院门前。 “小洲在这儿做什么呢?”何继文拎着一条鱼和两斤排骨,走近。 “道歉。”谢曜洲面无表情吐出两个字,看到何继文手里的鱼和肉,“别给她炖排骨了,她最近肠胃不好,消化不了。” “行。”何继文瞅着谢曜洲,目光复杂,“不进去吗?茶茶性子单纯,又乖,不记仇。” 谢曜洲抬眸示意何继文,看向客厅里一米长,十厘米粗的木头棍子,“她用了武器,证明很生气。” 何继文默了默:“……要不我去劝劝?” 何继文心里也没底,谢曜洲的身份毕竟不平凡,这会儿能被茶茶揍,以后就说不准了。 万一茶茶被他弄死怎么办? 怎么说,茶茶也是他小侄女。 “不用。”谢曜洲松了松脚,靠在门框上,“你进去吧。” “谁让你碰我家大门的!” 客厅里飙出一嗓子,凶气十足。 谢曜洲轻啧一声,往前走了一步,没再碰到门,瞧着乖得很。 何继文:“……” 他深切怀疑家族给他传来的消息是假的。 就这么个听话的小怂包,怎么可能那么恐怖! 何继文没跟谢曜洲多聊,拎着鱼刚要进去时,谢曜洲把他排骨没收了。 何继文:“……” 咋就这么不信任他?! 何继文拎着鱼进了客厅,看到一茶几的零食,深吸一口气,“茶茶啊,你这是要……造反啊!你爸妈提前回来,明天可就到家!” 江一茶动作一僵,看向铺满了茶几的零食,大眼睛可怜巴巴,“藏到小姑父家,可以吗?” 何继文:“……” 他不该提醒的。 “小姑父~” “……行吧,最后一次了啊,我听小……听说你最近肠胃不好,怎么又吃这么多零食?”何继文拎着鱼走向厨房,“你们家这保姆也是,这都连着一周请假了,唉。” 江一茶把桌上的零食收拾到袋子里,足足两大袋,放到了茶几一旁。 她望向门外,狠狠翻了一个白眼。 何继文做好饭,还没坐下,又被工作叫走了。 出门后,他瞅着谢曜洲,目光复杂,低声出主意,“要不,晕倒试试,茶茶应该会心疼。” 谢曜洲试想了一下,果断拒绝:“不行,这是欺骗。” 何继文僵硬点了点头,抬脚离开了。 谢曜洲从中午,一直站到晚上。 “你饿不饿?” 身后传来江一茶的声音。 谢曜洲动了动发麻的腿,转过身,诚实回答,“不饿。” 江一茶羞愤:“那你就继续站着吧!” 谢曜洲:“???” 什么意思? 他刚才又回答错了? 江一茶气呼呼转身,一溜烟跑到了楼上。 刚做好晚饭的何继文:“???” 他做的晚饭没人吃了? 还不等他叹气,江一茶又咚咚咚跑了下来。 上桌,吃饭。 何继文:这性格好啊!生气也不耽误吃饭! 从江家出来,何继文跟谢曜洲打了声招呼,转身进了自家门。 路灯下,整条街都不算太昏暗。 谢曜洲孤零零站了一宿,第二天一早,江一茶又过去。 “困吗?” 谢曜洲抿唇斟酌,试探道:“困?” “呵!” 江一茶给了他一个白眼,又转身进了客厅,“骗子!” 谢曜洲:!!! 谢曜洲想破脑袋也不理解,他甚至怀疑江一茶就没准备正确答案! 闻庭辰、赵清、苏莫,组团来了江家。 四个人大眼瞪小眼。 “喂!茶茶妹妹是不是不要你了?”苏莫依旧嘴欠,窜到谢曜洲跟前,扒拉着鬼脸,“略略略~让你凶!” 闻庭辰赶紧拉回苏莫,紧张解释,“他家遗传脑子不好,您、你别介意。” 谢曜洲掀眸瞥苏莫一眼,唇角弧度凉薄,“确实遗传脑子不好。” “你怎么说——”苏莫气不打一处来,抬起拳头就要揍上去。 闻庭辰&赵清:虎玩意啊! 俩人拽住苏莫,好说歹说把他劝住。 “你们要玩就去他家玩!别在我家门前凑!” 江一茶拎着跟她差不多高的木头棒子,指向门口的四人。 ------------ 第118章:我哪儿敢啊~ 苏莫率先和谢曜洲划清界限,哒哒哒跑到江一茶跟前,“茶茶妹妹,我是来找你玩的,我跟那个家伙不认识!” 江一茶打量着苏莫,“我跟你也不熟。” 苏莫一脸伤心,“茶茶妹妹,我们交换名字了呀,我们是好朋友,我不会嫌弃你家穷的。” 江一茶沉默,然后……关上了大门。 被关在门外的四人:“……” 风有点冷。 “呜呜,茶茶妹妹不喜欢我。”苏莫西子捧心,转过身冲谢曜洲凶巴巴,“肯定是你惹了茶茶妹妹!” 谢曜洲懒得理会苏莫,目光放到闻庭辰身上,“她心情不好,你们过几天再找她玩。” 意思很明显——你们可以滚了。 闻庭辰听得出来,赵清也听得出来,苏莫听不出来。 “那她过几天才会心情好啊?明天还是后天?她会不会一会儿就心情好了?” 三人:“……” “谢曜洲?闻庭辰?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 四人望过去,来人穿着米色衣裤装,是明县新款,甜美风,目光上移,是季佳嘉。 “江一茶不在家?”季佳嘉皱着眉,望向谢曜洲。 谢曜洲随口敷衍,“有事?” “当然有事!她打了我后妈!我后妈现在还在医院!”季佳嘉义正词严,“把江一茶交出来!她必须去道歉!” “道歉?”谢曜洲扯出薄凉的笑意,眼中讥讽,“不如报警?怎么样?” 季佳嘉脸色一僵,“我们家宽宏大量,不需要报警,只要江一茶道歉就行,另外把医药费交了,不然我们家是不会放过她的!” “哦,怎么不放过?”谢曜洲散漫调笑,眼底升起阴霾。 “我要找江一茶!谢曜洲,你不是她,你没资格替她做决定!”季佳嘉气得脸通红,“别以为就你特殊,起点都一样,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谢曜洲无心和她动口舌之争。 起点一样?他不认为重生算得上厉害的起点。 她也不值得他费脑子去对付,无聊又浪费时间。 季佳嘉被无视,积累了半年的怨气彻底爆发,“谢曜洲!你——” “约架呢?四比一?” 调侃声伴随着高跟鞋的声音,款步而来。 四人望过去,街道不远处,走过来一个穿红色大衣的漂亮女人。 蓬勃的大波浪黑发,乌黑柔顺,女人容貌明艳大气,比起黑白电视上的当红女星,不逞多让。 “姑姑!”苏莫瞪大眼睛,“你是清月姑姑?!” 苏清月…… 谢曜洲眸光收敛,身上的气息也收敛了很多。 苏清月走到几人跟前,目光温柔,最终定格在苏莫身上,“你认识我?” “额……清月姑姑,我是苏莫,我爸爸是苏城。”苏莫捏了捏手指,有些期待望向苏清月。 苏清月笑意僵硬,缓了一口气,“苏城的儿子啊,你好。” 苏清月兀的攥紧拳,她们苏家没有一个正常人,苏城是她的私生子弟弟,只比她小一个月。 当初她进精神病院,苏城算作附和的小喽啰,毕竟苏城能力不行,只能附和一两声,充个人头数量。 苏清月目光从苏莫身上移开,心情已经回落,她看向紧闭的门,问离着门最近的谢曜洲,“家里没人吗?” 谢曜洲刚启唇,门倏地打开。 苏清月来不及听谢曜洲说话,脚步不听使唤的走向江一茶。 “茶茶!妈妈好想你啊!唔,好软好香啊,好漂亮!” 苏清月一把抱住江一茶,一通捏吸拱,很是癫狂。 众人:“……” 江一茶对苏清月的热情有些惶恐,不过她又很快适应了。 “妈妈。” 江一茶这一声‘妈妈’叫出口,苏清月泪水哗流了出来。 “呜呜……茶茶会说话了……真聪明呜呜……” 江一茶头皮发麻,小手拍了拍苏清月的背,安慰她。 看到江鹤之走过来,江一茶赶紧冲他发出求救的眼神。 江鹤之一阵好笑,急忙拉苏清月站起来,“以后有的是时间,别这么激动。” “你们都是茶茶的朋友吧?进来玩会儿吧,叔叔买了不少零食。” 江鹤之拎着两大袋东西进门,见几个孩子没一个进来,还在纳闷,“怎么不进来?” “小洲?” 谢曜洲心虚看了一眼江一茶,“我可以进去吗?” “你爱进不进!腿又没长我身上!” “茶茶,礼貌点。”江鹤之温声提醒,随后看向谢曜洲,目光不善,“你又欺负茶茶了?” 谢曜洲:“……” 这个‘又’字,从哪里来的? “他可没有欺负我~”江一茶阴阳怪气,双手环胸睨着谢曜洲,“是吧?” 江鹤之:“……” 老子软软乖乖的闺女呢? 怎么被谢曜洲这混蛋小子气成这样了? 谢曜洲抿唇,和江一茶对视,“对不起。” “呦,您对不起我什么啊?您说是吧?”江一茶继续阴阳怪气,“我哪儿敢啊~” 苏清月嘶声,小声询问江鹤之,“我能揍谢家这小子吗?” 江鹤之轻咳,“当着别人家孩子的面别动手,给这小子留点尊严,等晚上关起门来打。” 谢曜洲:还真谢谢江鹤之没拿他当外人。 “茶茶,对不起。”谢曜洲试着走近江一茶,看江一茶不后退时,他松了一口气,垂着眸,拉住江一茶的手,“没有下一次了。” 江一茶冷哼,傲娇偏过头,“你敢有下一次,我们就永远绝交!” “他!他!他牵我闺女手!”苏清月炸毛,“他想干什么!” 江鹤之控制住苏清月,让她冷静下来,“他们是好朋友,没事,不是外面的猪。” 江鹤之低声安慰,“放心吧,这会儿关系越好,长大后越不可能在一起,不用担心他们早恋。毕竟,太熟的发小下不去手。” 苏清月瞬间冷静:确实是这回事。 警报解除后,苏清月笑眯眯请孩子们进去。 季佳嘉见状,知道没办法再找茬,白艳儿被打这个亏,他们家必须吃下。 苏清月邀请时,季佳嘉不屑的蔑视她一眼,跑开了。 苏清月:这娃咋这么没礼貌呢? ------------ 第119章:有本事拿出来嘛 一众人进了客厅,江鹤之和苏清月把带回来的各种零食分给五个孩子,好好款待了一顿饭,便送走了。 江家小院终于迎来了清静。 只是,还没清静多久,又有两位不速之客敲门。 打开门,是许久不见的面孔。 “齐肃?有事?”江鹤之把人请进客厅,眼底透露着不解。 “这是两瓶红酒。”齐肃把红酒放到桌上,看到苏清月,着实惊讶了一下,他望向江鹤之,“清月?” “别叫这么亲热,清月跟你不熟。”江鹤之呛回去。 齐肃扯唇,向来阴沉的黑脸缓和许多,“没想到清月还活着。” 苏清月笑了笑,“多谢齐大哥挂念,改天我去拜访齐大哥吧,嫂子喜欢什么,有时间我带点过去。” “没结婚。”齐肃抿唇,语气透着几许委屈。 江鹤之拳头硬起来,“清月,他喜欢单身,说单身自由,咱们就别掺和了。” 齐肃睨他一眼,没反驳。 江一茶躲在楼梯上,咬着手指头看戏。 【怪不得爸爸不喜欢齐叔叔,原来是情敌啊!】 【美人妈妈的魅力好牛掰!】 【诶?齐叔叔生命线变了!长了好多。】 【这里和原本的剧情很不一样诶。】 客厅中,三人叙完旧,继续了最初的话题。 “我酒吧新开业,这是送你们的礼物。”齐肃把酒推过去,又另外推了一张VIP卡,“这是最高级的VIP,送……” “不用,你拿走。”江鹤之打断,“无功不受禄。” “不是给你的。”齐肃意味不明瞧他一眼。 江鹤之一恼,“清月也不要!” “给茶茶。”齐肃扯唇,身上那股浑然天成的气势带着匪气,“当年是茶茶救了我妹妹,也拉了我一把,这是感激她的礼物。” “可以说,没有茶茶,就没有现在干干净净的齐肃。” 齐肃朝楼梯招了招手,桀骜勾笑,“小家伙,偷听这么久,还不出来?” 闻言,江一茶下了楼,心虚望向江鹤之和苏清月。 “小家伙,这是送你的礼物,以后有需要叔叔帮忙,尽管提。”齐肃把卡塞到江一茶手里。 江一茶拿着卡,前后看了看,甚是新奇,“这卡可以刷很多钱吗?” 【虽然不知道帮了齐叔叔什么忙,但有卡拿,傻子才拒绝!】 “……这是叔叔酒吧的VIP卡,如果在酒吧消费,随你刷多少。”齐肃后面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未来十三四年,你是动不了这张卡了。” “什么?” “未成年禁止饮酒。”齐肃摊手,“放心吧,叔叔的酒吧撑个几十年没有问题。” 江一茶不假思索,很诚恳给出建议,“叔叔,如果你开其他产业,比如餐厅,商场,这张卡可以用吗?” “用不着他开,你爸爸我也能。”江鹤之醋意满天飞。 齐肃一过来,和苏清月寒暄,讨江一茶喜欢,‘严重威胁’到了江鹤之的家庭地位。 “啧,你开是你开,我开是我开。”齐肃眼底迸发火花,挑衅道,“不如比比?” 江鹤之嗤笑,“幼稚!比就比。” 江一茶:“???” 苏清月把江一茶揽到怀里,低声说,“事关他们男人的尊严,我们茶茶只要享福就好了。” 无论比成什么样,获利的还是她家茶茶。 江一茶点点头。 苏清月回来后,一连几天,都是跟江一茶睡,江鹤之对此积怨颇深。 清晨。 “起床上学了。”江鹤之敲门催江一茶起床。 江一茶困得直打哈欠,迷迷糊糊飘在地上,闭着眼睛下了楼。 江鹤之:“……” 怎么困成这样? 不会是病了吧? “茶茶,你哪里不舒服?怎么困成这样?” 江一茶打着哈欠,闷闷不乐,“昨天,谢曜洲对我做了一件不可原谅的坏事!” 江鹤之:“!!!” 苏清月:“!!!” 刚下楼的谢曜洲:“???” “他竟然把我写的作业擦掉了!我补到了半夜!周末两天的作业!都给我擦了!” 江鹤之松了一口气,暗骂自己不正经,小孩子能做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果然,只是擦作业……等等,擦作业? 江鹤之眼神怪异,望向谢曜洲:谁对他家茶茶来说,算是巨大打击吧? 谢曜洲动作优雅拉开椅子,把江一茶拎了上去。 “你这做得不地道吧?”江鹤之斟酌了一下,跟谢曜洲对峙。 “嗯,我知道。”谢曜洲大大方方承认,“你闺女做得事也不是很地道。” “她怎么了?” “她把我内裤全剪了个洞,让我……方便上厕所。” “……” 江鹤之没啥可说的,但是他还是坚决站在闺女这一边,“茶茶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嘛,她还小……” “对呀对呀,我还小!” 江一茶闭着眼睛,理直气壮,中气十足。 江鹤之:“……” 闺女这态度也忒强硬了! “我还帮你遛小唧唧呢!” 江鹤之:“你说什么!!!” 江一茶困得栽倒在桌上,软软呼呼:“我帮他的小唧唧唔唔……” 苏清月一把捂住江一茶的嘴,使劲儿咳嗽几声,“那啥哈,茶茶年纪小,什么都不懂……” 谢曜洲耳根子通红,回话也不是,不回话也不是。 “谁教你的?”江鹤之捏江一茶的小脸,咬牙切齿,“说!” “苏莫表哥啊,他说男孩子要穿开裆裤,不然小唧唔——” 苏清月再次捂住江一茶的嘴,她怕江一茶再说下去,谢曜洲能羞愤到去撞墙。 “茶茶,他们不穿开裆裤。”苏清月觉得,得找个时间科普一下必要身体构造和两性知识,免得闺女在外边被骗。 “小娃娃才穿开裆裤。” “晾衣服的时候,你见过我们家有开裆裤吗?” 苏清月把视线放到江鹤之身上。 江鹤之:嘶……预感不太美妙。 “你要不拿一条内——” “我觉得可以请个专业女老师来讲解。”江鹤之扯出一抹笑,“你觉得怎么样?” 苏清月点头:“行啊!这钱得花!” 江一茶心虚转动两下眼珠子。 【怎么突然要请老师呀?】 【不就是剪坏了大笨狼的几条内裤吗!】 【话说,小唧唧到底是什么嘛?搞得那么神秘!还藏在裤裆里!有本事拿出来嘛!】 谢曜洲:“……” 小傻猹! ------------ 第120章:十年 “今天给你请个假,补一觉再去上学。” 江鹤之恨铁不成钢,扒拉了两下江一茶睁不开的眼皮,“写不完作业就别写了,补它干什么!睡饱觉不比写作业重要?” 起码,他小时候就没补过作业。 苏清月拍了江鹤之后背一巴掌,“说什么呢!” 江一茶闭着眼睛,右手凭借肌肉记忆拿起勺子,插进粥里。 一边晃悠着脑袋,一边把勺子塞嘴里,还不忘闭着眼呼呼米粥。 江鹤之:这是一顿饭也不能落下? 眼见江一茶手一松,勺子掉在桌上,小脑袋往碗里撞。 江鹤之:“!!!” 他眼疾手快,想要托住江一茶的脑袋,手刚伸出去,一双筷子横亘在他眼前。 飞快夹住了他……闺女的鼻子。 江鹤之望向筷子的主人——谢曜洲。 谢曜洲淡定推回江一茶的脑袋,收回筷子。 “身手不错啊,要不送你去武馆学武术?”江鹤之眼底冒光,“你身体不好,学点武术也能强身健体,怎么样?” “他一碰就会死掉……”江一茶迷迷糊糊出声,那双眸子依旧紧闭,“不能去……” 谢曜洲为了不瞎折腾,接上了江一茶的话茬,“武术就算了,我不合适。” 江鹤之没有强求,想到谢曜洲打小就病弱,底子不好,练武术肯定遭罪,也就不再提。 一连几周过去,江一茶的生活平静的像是一潭死水,她已经开始无聊。 “你不找小妖祟和我打架吗?” 天气越来越暖和,犯困成了常事。 谢曜洲翻阅手里的纸张,抽空回她一句,“你不是害怕吗?” “可是最近好无聊,粉耗子不来找茬,也没有人来绑架我,我好无聊啊~” “爸爸生意忙,妈妈考研去了,家里好冷清~” “你每天都看些乱七八糟的纸,也不带我出去玩!” 江一茶躺在藤椅上,唉声叹气,“人生啊~好空虚~” 肚子突然被覆上一层重量。 江一茶捏起来——一大沓纸,密密麻麻。 “干什么?” “玄灵秘法,助你修炼的。”谢曜洲点了点一大沓纸,“好好练,以后有机会实战。” “嗯哼?实战?什么意思?” “这个世界不稳定,后面会出现一些未知的东西。” “未知?”江一茶来了劲头,“有多未知?很厉害吗?” “你未知,我已知。不厉害,但你应付稍显困难。” 江一茶:“……” 【当年为什么看走眼,要和一只嘴毒又性子恶劣的狼做朋友呢?】 江一茶纳闷的时候,谢曜洲睨她一眼,继续垂眸翻阅手里的纸张。 注定没有结果的事,江一茶想了一会儿就放弃。 “要不…我主动去招惹粉耗子?让她跟我打架?”江一茶托着下巴叹气,“好想她呀。” “……她家举家南下了。”谢曜洲掀眸,“上周她就转学了,你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江一茶嘹亮的扯了一嗓子,而后又失落叹气,“她跑什么嘛,她应该和我这个反派斗争到底呀!” “南方有机遇。”谢曜洲言简意赅解释,“她应该是带着全家发财去了,以后大概率会卷土重来。” “好叭!”江一茶望向湛蓝的天空,“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谢曜洲:“……” 一天天过去,明县风潮涌动,无论是明面,还是暗地里。 原本贫困的小县城,在时代的浪潮,又或者说,某些人的推动下,跃身成为与申城并列的经济巨头。 明县,腾飞为明市。 原本仅有三十万人的县城,收拢周边,合并城区,接纳外来人员,常住人口规模已达两千万。 而江一茶一等,就是十年。 十年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 明市明澜高中,一座拔地而起,依照国外贵族高中模式,创办的私人重点高中。 学子们非富即贵,一板砖砸下去,十个学生,九个爹是老板,还有一个妈是老板。 “江一茶同学,我说你装一装行吗!” “你不能仗着考试题都会,就一个字儿都不写啊!” “第几次了!第几次!” 明亮的走廊上,年轻老师‘苦口婆心’,对面的俏丽少女懒散又无所谓。 “把你家长喊来!这次不许推脱!” “他们生意忙,可能又飞哪个国家去了吧。”江一茶唉声叹气,“您也知道,学校里同学的爸爸妈妈都一样,忙得很,哪有时间管孩子,是吧?请家长这种事,基本上不太可能请来。” “是吗?” “当然啊,大家爸……”江一茶盯着林老师背后的江鹤之一愣,立马转变乖巧模样,“但是我爸爸不一样呀,他对我那么好,肯定会抽时间来学校的!” 林老师闻声转身,再结合江一茶前后态度的变化,猜到了江鹤之的身份,“您好,您是江一茶同学的家长吧?” 江鹤之一身得体西装,正逢不惑之年,不显半点沧桑,岁月的馈赠似乎格外优待他。 “林老师,你好,我是茶茶的爸爸。”江鹤之跟林老师寒暄了两句,便把江一茶招到自己身边,江一茶撇了撇嘴,乖乖站了过去。 “江先生,江一茶同学的成绩非常好,但……总是不按学校的规矩走,我们各科老师实在是有些不知所措。” 林老师大倒苦水,“江一茶同学上课睡觉、逃学、考试时不作答名字也不写,不过,她每次大考联考成绩都是市里第一,这还是挺不错的。” “江先生,孩子正处于青春期,父母起着非常关键的作用,多加陪伴和引导才行。” 林老师凭借教师的理论经验,对父女俩展开了一场‘纯净’的感化教育。 俩人听完林老师的教育,立马决定‘回家反省’。 林老师:“???” 出了学校大门,江鹤之终于憋不住了,“你们这个林老师是新老师?” “嗯哼。”江一茶摊手,眸子乌亮,“我跟她保证过,大考联考绝对没问题,但是林老师还是决定‘拯救’我,可是就是听不下去啊!” “爸爸,要不你把我送出国呗?”江一茶怂恿,“我想去见见世面。” “出国先缓缓,我带你回趟老家,原来的老村长没了,咱们得回去参加葬礼。”江鹤之垂眸扫了一眼江一茶的校裙,“你们的校服越来越短,贵又省布料,看来得跟校董会提提了。” 江一茶‘切’了一声,随手一指,街上不少女孩子穿着小吊带和超短裤,性感火辣。 她按捺住要蹦跶起来的心,“爸爸,我想染一个粉紫色的头发,绝对漂亮!” “……” “爸爸!你陪我去吧!求你啦~” 江鹤之目光复杂,神色更复杂,按住蠢蠢欲动想揍闺女的手,心平气和,“学校允许染头发?” “我是谁!我可是刺头!”江一茶骄傲扬起下巴,“放心叭,无非就是叫家长嘛,不怕!” 江鹤之:“……” 是啊,丢人的是他! ———— 作话:幼年期结束,没有填的坑会在少年期填。(ω) ------------ 第121章:你闯祸,我们一个都逃不了 江一茶好说歹说,愣是没说动江鹤之。 闷闷不乐,跟他上了车。 “爸爸,我护照还没办下来吗?” 江一茶系好安全带,用胳膊肘怼了怼江鹤之。 江鹤之目光直视前方路况,“小赵最近忙,忘记给你补办了,你再等等。” “行叭。”江一茶双手环胸,“谢曜洲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江鹤之余光瞥向江一茶,“上次你俩不才吵了一架?这么快就和好了?” 说是吵架,江鹤之认为,是他闺女单方面暴揍谢曜洲。 说起来也奇怪,谢家小子身体不好,但每次被他闺女揍一顿,也没什么大事。 “才没有和好!”江一茶哼唧一声。 “你俩又因为什么事吵架了?”江鹤之好奇。 俩人在一起,三天吵五次。 不过,单方面是他闺女吵,谢家小子默默听着,严重的时候,谢家小子再挨个揍。 “他送了我市中心新建的大厦。”江一茶撇嘴,靠在车座上,“我跟他说只要一个工作室,他多此一举嘛!” 江鹤之捏方向盘的手一紧:“……市中心的大厦不是刚招商吗?” “啊,是啊,我一个人也用不完,开放使用呗,顺便收点租。”江一茶看向车窗外,抱怨,“可烦了,好多人抢,还耍心眼。” 江鹤之沉默,叹了口气,“爸爸公司也缺个地方,要不小江总通融通融?” 他想不明白,谢家小子到底怎么做到的,刚成年就能撬动明市经济,莫非真是个商业奇才? 至于自家闺女,傻人有傻福啊! 谢家小子被闺女下了什么迷魂汤啊,啥都往他闺女这里送! 他都羡慕了! “哦,那你跟我助理说吧,想要哪几层就让他留给你,不过不许跟我抢顶层,我要用来做室内泳池的,风景超好!” 江鹤之:“……” 感觉人生瞬间到达了巅峰。 没想到,闺女还没长大,已经能养老爸了。 江一茶摆弄着手里乌黑的头发,眸光落到街边的美发店。 西堰村距离明市很近,就在明市边上,江鹤之开车两个小时就到了明市边的高速路。 “妈妈和二叔他们都回去了?”江一茶轻车熟路爬到后备箱,摸出藏的巧克力糖,还有辣条。 辣条袋子一开,车厢瞬间盈满了油香香辣味,着实刺激味蕾。 “你什么时候藏的?” “忘记了。”江一茶吃得欢快,“爸爸,你真的不考虑建一个辣条厂吗?我一定超级捧场!” “资金不够,场地未批,秘方没有,别做梦。”江鹤之逐渐面无表情,“你最好在你妈妈闻到前去漱口。” 车子进入了乡下小路,两边的麦田青黄,眺望过去,是翻新的砖瓦房。 比起周边,明市的经济就像是超越了这个年代,发展到了不可思议的高度。 不过,环视世界,明市也算不上多么突出。 “爹地啊~” “停。有事直说,别这么叫,我害怕。” “……好叭。”江一茶哼了一声,“季佳嘉是不是回来了?” “不知道。”江鹤之额角一跳,想起了什么,“你今年要再敢跟天帆去炸牛粪,你等着瞧!” 江一茶无辜眨眼,“不会啦,我已经长大了。” “也不许用牛奶和羊粪蛋冒充那狗屁的珍珠奶茶!” “你小叔喝完,你才告诉他,他都吐虚脱了。” “今年珍珠奶茶在明市火了起来,他现在见到就恶心。” 江一茶:“……” 冤枉啊! 是江成墨傻了吧唧要喝,喝完了才问她是什么。 她能说什么? 当然是诚实呀! “还有,你小舅来明市那次!你考试的时候往人家监考老师身上扔纸团,写人家老师生性多疑,你小舅就来了那么一次,被叫家长,被那个老师骂得狗血淋头,第二天就回申城了。” 江一茶打开了车窗,感觉有点喘不过气。 “茶茶啊,你是真能惹事!”江鹤之抱着方向盘,回忆起当年,“我小时候闯祸,你奶奶会揍我;你闯祸,我们一个都逃不了。” 江一茶赶紧清嗓子,转移话题,“那不是还小嘛,我现在很乖的!” 江鹤之:乖?乖个屁! 长着一张乖巧无辜的脸,就没干过人事! 不过,好歹是亲闺女,江鹤之能怎么办? 当然是—— “那是,我闺女又乖又暖!简直是爸爸妈妈的贴心小棉袄!” “记住啊,别去炸牛粪了。” 江鹤之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 江一茶恼羞,“爸爸!” 父女俩回到西堰村时,车已经堵到了村口,没办法,俩人只能把车停村口,走到老村长家。 此时,江家小院。 “你别碰我!江老二,你给我撒手!”二婶韩美君的手被二叔抓紧,她一脸不耐烦挣扎,“撒手!” “今天是老村长丧事,你别闹。”江云汉黑着脸,攥紧韩美君的手,低声说着,“我跟你解释过,我跟那劳什子秘书什么都没有!你能不能给我点信任?” “我给你信任?” 韩美君冷笑,手指头怼江云汉的胸口。 “到底是谁半夜回家,一身香水味,衬衫上还有女人的口红印?” “江云汉,我让你开除一个秘书而已,你心疼什么?” 俩人争吵起来。 不远处,三个模样相同,气质迥然的少年坐在一起。 “大哥,咱们就这么看着?”老三江天帆皱眉,“爸不会要打妈吧?” “不会。”老大江天驰最稳重,面不改色收回视线,“本来就是爸的错,越来越优柔寡断。” 江天逸气质内敛,与老大和老三相比,多了几分优雅的贵气,“劝妈离婚怎么样?反正他们在家也是天天吵架。” 江天驰和江天帆望向江天逸,对他大胆的提议有些惊讶。 “现在崇尚自由。”江天逸弯唇,温润的眉眼耸着冷清,“在一起是折磨,那就分开嘛,人的新鲜感有限,他们在一起二十年,肯定过腻了。” 江天帆抓起一个面包,塞到江天逸嘴里,“大歌星,你闭嘴吧!” 江天逸把面包拿下来,“只是出了几张专辑,算不上歌星。还有,让爸妈停下去,没必要当着外人的面闹。” 江天驰也是这个想法,“老三,你去劝。” 江天帆:“……我去就我去。” 两个哥哥生来就是压榨他的! 江家对门的季家,来来往往众多村民,更多的是踩着皮鞋,拿着公文包的老板们。 江一茶到江家时,江天帆刚劝完架,江云汉和韩美君不欢而散。 “我妈妈呢?”江一茶看向江天帆,眸子环视小院,“没在吗?” “伯母和奶奶去对门打牌了。”江天帆笑了笑,“你校服也没换呀?” “没来得及嘛。”江一茶撇嘴,拉着拉着江天帆坐到小院的石凳上,“二哥哥,你上次欠我的钱还没还我呢。” “他怎么欠你钱了?”江天帆一脸八卦,“江天逸拽的二五八万,还会找你借钱?” ------------ 第122章:一脑袋发光的粉头发 “是啊,上次去录音棚找他,他借我钱买了一份卤味,九块钱。” 江天帆轻啧一声,毫不客气嘲讽江天逸,“呦呵,大歌星,你还欠我们茶茶九块钱呢,快还!大歌星还没钱,果然啊,这年头搞艺术死路一条。” “江天帆。”江天逸表情依旧温润,甚至带着笑,目光落到江天帆身上,“你对我有意见?” 江天帆后背一凉,想着祸水东引,伸出胳膊,环住江一茶,往自己身边带,嚣张放话,“什么叫我对你有意见?我们茶茶对你有意见!” 江一茶冲江天逸眨眼,“我没有。不过,二哥哥,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江一茶拉着江天逸跑出了门。 江天驰和江天帆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村口小路上,江一茶把江天逸塞到驾驶座,催促他开车。 “去哪儿?”江天逸性子最洒脱,内敛的外表下,是最张扬的心。 还没问清楚时,车子已经启动,往村外开。 “去市边上的美发店,我要染头发!” 江天逸勾着唇,“染个什么颜色?你皮肤白,什么颜色都能驾驭,不过我建议你选个亮色,最好嫩一些,漂亮。” 江天逸对美有自己的追求,尤其是学音乐这些年,他还跑国外几趟,对美有更开放的见解。 “粉紫色,超美!” “我给你调色,怎么样?” “简直太棒了!上次吃卤味的钱我就不要了。” “那就谢谢我们茶茶了,大气!” 俩人一人一句,开着车,在村头没了影儿。 追到村口的江天驰和江天帆停下了脚步。 “大哥,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江天逸那小子就没干过好事!蔫坏!”江天帆如是说。 江天驰心里打鼓,“先去找大伯,我心里也没底。茶茶做的那些事……实在是忒不靠谱了!” 江天帆辩解,“也还好吧……” “好个屁!你俩一起去炸牛粪,崩了一身屎回家,你俩也真行!” 江天帆脸红:“大哥!旧事不重提!那是当年不懂事!” 两兄弟在季家找到江鹤之时,他正在和季家刚回来的季世峰交锋,俩人说话刀光剑影。 季佳嘉站在季世峰身侧。 十五岁的年纪,搭配上一身的名牌服饰,贵气精致,发型精心打理,别着昂贵的夹子。 季佳嘉攥拳,盯着与前世毫不相干轨迹的江家人,又想到明县变明市的荒唐,满脑子都是不服气和抱怨上天的不公。 “季总,令爱小小年纪就出落的如此漂亮,您真是有福气!” 桌上,一个肚子有孕妇大的老总笑盈盈恭维。 “客气。”季世峰完全脱离了曾经赌棍混混模样,走向了季佳嘉给他预设好的路。 “江总,怎么没见令爱?没回来吗?” 江鹤之随手打出去一张牌,敷衍道,“跟她几个哥哥在玩吧。” 话音刚落,江天驰两兄弟走了过来。 “大伯,茶茶拉着天逸开车出村了。”江天驰弯腰,在江鹤之耳边低语。 江鹤之眸子微眯,溢出危险的光芒,“知道了。” “大伯,他们会不会出事?” 江鹤之随手发了一张牌,“不会出事。” 牌桌上,季世峰和江鹤之是两个谁也越不过去的巨头,老板们集中火力,将甜言蜜语都扔给二人。 季佳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压住眼底的幸灾乐祸,往院外走。 天渐渐暗了,村民们吃完饭,关系不大近的就回了家,关系好些的留在季家,打牌唠嗑。 “季总,市中心的星海大厦最近招商,您有什么高见?”一个老板奉承的给季世峰点上烟。 季世峰掸了掸烟灰,“星海大厦背后资本神秘,从建造到招商,一点信息都没有,不可小觑,大概率是外资背景。” “至于招商,拼的不只是财力,更是产品未来发展,不过,只要把产品包装得好看,贴点情怀故事,不仅能让外资低头,也能让消费者买单。” “季总高见!” 季世峰睨一眼江鹤之,“江总对这次招商有把握吗?我听说江氏最近要开拓新领域,步子这么大?” 江鹤之手指轻点酒杯,不想和季世峰刀光剑影斗心眼,“还行吧,最坏的结果就是破产。” 众人:“……” 江总要破产了? “看来江总对大厦招商没什么信心。”一个老板见缝插针,拉踩了一句。 季世峰瞧了那老板一眼,忍不住佩服,这智商能做到老板,运气真不错。 “还行。”江鹤之望向越发黑幽的院外,“能不能招商成功,看运气。” 他紧盯着院外,突然看到了三颗冒着亮光的人头。 三颗?! 江鹤之捏拳。 “江总在看什么……窝草?怎么有三个人头在发光?!” “嘶——” 牌桌上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等到三颗人头走近,众人目光迥异。 谁家娃啊! 染一个会发光的头发! “爸爸,好看不?” 浅粉色冒着光,一闪一闪的。 俏丽少女软软甜甜,朝着牌桌方向炫耀。 一桌子老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一脸丢人:谁家闺女啊! 俏丽少女奔过来,在众人的期待下,抱住江鹤之的胳膊,再次撒娇,“爹地啊~好不好看~” “江、一、茶!” 江一茶瞬间撒开手,小碎步后退十来步,把一头浅蓝色荧光亮短发的江天逸挡在身前,可怜巴巴冲江鹤之眨眼间,“怎么了?” 江鹤之目光又落到江天逸脑袋上,一个头两个大,旁边还有一个绿头发的王慕行。 “你们仨!”江鹤之捏拳,“很好!” 江一茶眼前一起,“爹地啊~你要不要也染一个,棕色怎么样?” 江鹤之气笑了。 江一茶戳江天逸后背,“二哥哥,我爸爸不打我吧?” “放心,你长这么大,他没打过你。”江天逸语气平淡。 江一茶一想,确实是那么回事,于是她大胆走出来,又环住江鹤之的胳膊,“爸爸,你不觉得我年轻了十岁吗?” “……我看你脑子年轻了十岁!”江鹤之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江一茶瞪他一眼,“果然,男人能有什么审美!我找妈妈去!她肯定夸我!” “呵!” 江一茶撒开江鹤之,四处寻找苏清月,果不其然,在苏清月的尖叫声中,她头发被rua了好多下。 “我们茶茶怎么这么美啊!简直就是芭比公主!太精致了!会发光的粉色头发!妈妈要给你买最漂亮的王冠!” 邻座阿姨惊叹,“确实啊!简直就是小公主下凡!太漂亮了!” 一桌子觉得不堪入目的老板们怀疑自己,那一脑袋发光的粉头发,跟拖把似的,哪里好看? ------------ 第123章:偷鸡 天色愈晚,女人们大多带着孩子离开,男人们还在捏着烟打牌。 苏清月不是个爱凑热闹的,她早早带着江一茶回了江家小院。 江云汉夫妻俩还没回来,三胞胎被男生们拉着打牌,章良娟跟老太太们唠嗑。 江家小院显得十分冷清。 “我们茶茶越来越漂亮了。”苏清月对着江一茶的脸蛋感慨,“原来小小一只,胖嘟嘟的,可可爱了。” 江一茶毛骨悚然,“妈妈,你怎么突然说这些?” “我们茶茶这么漂亮,肯定会有不少男孩子追吧?”苏清月笑眯眯亮出了‘屠龙刀’,“我听说,你书桌里经常被塞情书,甚至有个男生为了追求你,上了天台。” 江一茶不客气嘲讽,“妈妈,我也是第一次遇到用生命追女生的男生,性格太偏执,简直有病!” 苏清月揉了揉江一茶的头发,“我们茶茶能清楚,妈妈真的很高兴。那个男生,妈妈已经安排学校和他家里处理了。你还小,妈妈不希望这种不成熟的男生伤到你。” “妈妈,你就放心吧!” 江一茶凑到苏清月怀里,乖巧撒娇,“我找男朋友的要求很高的,一定要非常非常帅!长相惊艳不到我,我是不可能喜欢的!” “另外呀,我可是爸爸妈妈的宝贝,漂亮的宝石,昂贵的裙子,很大很大的别墅庄园城堡,他都要有啊!我总不能因为谈恋爱,就降低自己的生活质量吧?” 苏清月:“……对。” 闺女这白日梦做得好,就外面这发展速度,人均月薪也就500块,明市发展好,人均能达到1000块,但哪个男生能又帅又有那么多钱? 闺女打着十万伏手电筒也找不到啊! “除此之外,他还要性格好,要听话,但是不能只会听话,他还要能给我一些帮助和启发,他还要会做饭,会安慰我,还要主动和其他女生保持距离,有分寸感,嗯……暂时就这些吧。” 苏清月:……性格方面没问题,但是加上前面的物质条件,是大问题啊! “茶茶,妈妈突然很放心。”苏清月语重心长,拍了拍江一茶的手,“如果遇到喜欢的,可以适当放宽条件,妈妈不介意。” 江一茶坚决摇头,“我才不要将就。” 苏清月:“……” 挺好,杜绝了早恋。 “对了妈妈,你的公司需要新的办公场地吗?”江一茶窝在苏清月怀里,突然问道。 “怎么突然问这个?” “谢曜洲送了我一座大厦,我用不完,闲着浪费嘛,妈妈需要吗?” 苏清月脑瓜子嗡的一下,谢曜洲……有钱有脑子还长相惊艳,出手就是一座大厦,对外人冷着张脸,对闺女低头听话,闺女说的每一条都对上了。 可是…… 发小应该不好下手吧? 俩人应该谈不起来。 苏清月心情很复杂,一时说不出来是高兴还是失落。 “妈妈?你怎么不说话了?”江一茶抬头望向苏清月。 苏清月回过神,摸了摸江一茶软乎乎的头发,“没事,妈妈的公司性质不同,暂时不需要搬到大厦。市中心的大厦耗资几十亿,耗费9年才建成,谢家小子也是真大方。” 苏清月垂眸,按照江鹤之努力了十多年的财力,根本拿不下,谢家小子刚成年就能拿下,实力简直恐怖。 更何况,市中心这个地段,如果没有强大的背景,更加不可能。 但谢家,明显不可能。 谢崇被赶出谢家后,快二十年了,一直没被谢家认回,所以谢家不可能帮谢曜洲。 苏清月想不明白,也猜不到,心慌到总觉得有危险。 “还好吧。”江一茶往苏清月怀里靠了靠,理所当然,“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苟富贵勿相忘嘛!” 苏清月笑了笑,“那茶茶不要忘记给小洲送礼物,朋友是相互的。” “会的会的,他上次回国,我亲手给他织了一件毛衣,米白色,还有刺绣,又漂亮又暖和,他天天穿!” 苏清月:“……” 是啊,谢家小子天天穿,天天被静电电的头发炸毛。 苏清月轻轻叹了一口气,俩孩子关系好,她该高兴才是。 …… 季家老村长的丧事热热闹闹,过来吊唁捧场的生意人比村民还多。 大家喜气洋洋谈论着生意,谈论着八卦,谈论着孩子,成了真正的喜丧。 江一茶跟少年们坐在一桌,学着大人们打牌喝可乐。 “炸!我赢了我赢了!你们喝!”江一茶扔完手里的牌,得意发话。 “喝就喝!干了!”江天帆拿出喝酒的架势,一口气干了杯子里的可乐。 桌上其他少年纷纷跟着,把杯子里的可乐干了。 “不玩了不玩了,我喝饱了!”王慕行抖了抖亮绿色短发,趴在桌上,“换个玩法,我喝的牙酸。” “出去玩会儿?”江一茶跃跃欲试,“我奶奶的养殖场有很好吃的走地鸡,咱们去抓两只,做叫花鸡,怎么样?” 王慕行瞬间来了精神,率先举手,“我参加!” 江天帆紧随其后,“我我我!我去家里拿盐和调料!一会儿找你们汇合。” “那我去后山溪边采点荷花叶子。”江天逸撑着下巴,懒洋洋的。 一桌人七嘴八舌,流程分工安排的井井有条。 “出发!” 一声令下,一桌少年没了影儿。 路过的季佳嘉不屑扬眉,如今都什么身份了,还去做一些不得体的事情。 他们拥有资源,简直就是浪费! 季佳嘉转过身,只要她想,就会有大厨亲自为她做,哪里需要自己去抓? 看来,骨子里低微,就算发了财,也还是改变不了本性。 季佳嘉心里眼里都在嘲讽,嘲讽完,走到老板们的女眷亲属边,温声打招呼。 “季小姐气质真好,温温柔柔,真有大小姐的范儿。”一个老板太太如是夸赞。 “是啊,季小姐一看就是知书达理的大小姐,季总一定倾注了心血。”另一位老板太太夸赞,夸完又看向苏清月,“苏总的女儿活泼有朝气,一看就是捧在手心上!” 苏清月弯了弯眸,眸光看向院外的空桌,略带疑惑,“孩子们出去玩了?” “苏阿姨,我刚才听江一茶同学说,她带大家去养殖场偷鸡,好像是要做叫花鸡吃。” 苏清月:“!!!” 不是让江鹤之耳提面命,不许让大闺女胡来嘛! 不过…… 苏清月稳住崩溃的心态,噗嗤笑出了声。 “茶茶年纪小,性子顽劣,估计是瞧她奶奶开的养殖场好玩,溜进去看看热闹,多谢季小姐提醒,我得带茶茶奶奶过去一趟,好好教训这小妮子。” 桌上都是人精,苏清月看似在说自家闺女不懂事,可一口一个年纪小、性子顽劣、小妮子,不就是在维护嘛! 季小姐说是‘偷鸡’,可是人家奶奶开的养殖场,哪里用得到‘偷’这个字? ------------ 第124章:我不喜欢她 季佳嘉闻言,指甲嵌入掌心的肉里,难堪的情绪涌上心头。 苏清月被打断后,起身和各位太太告别,去了隔壁找到章良娟。 简单解释了两句,俩人便离开了季家。 章良娟年纪大了些,但身子骨利索,很健康,三个儿子各有成就,又孝顺,逢年过年给她不少钱。 她留着钱也没啥用,正好村里有想法要脱贫,她就跟着上边镇上的指导,联合几家村民,办了个养殖场。 养殖场不缺钱,建设初始规模就不小。 养殖场也不缺指导员,建设初始,江家和其他村民家的孩子们就请了优秀专家指导,还外聘经验丰富的老农交流经验。 各种资源砸下来,养殖场成了西堰村的特色支柱产业。 养殖场内,分区明显,鸡鸭鹅都有,猪牛羊也在少量引进。 此时。 “快快快!一手抓翅膀,一手抓脖子!” “啊啊啊!又跑了!” “救命啊!谁把大鹅带过来了!啊啊啊——” 鸡场里,一只大白鹅追着几个少年疯跑,少年拼命尖叫。 江一茶坐在放清扫工具的矮房房顶上,晃悠着小脚,乐津津看着底下被追赶的人。 “三哥哥!跑快点!大鹅咬住你裤子啦!” “木头哥哥!你踩到鸡屎啦~” “嘿!你们快抓鸡呀!不然一会儿火就灭了!” 苏清月和章良娟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混乱的场景。 尤其是——江一茶坐在矮房子上幸灾乐祸。 “呼~~~” 苏清月深吸一口气,朝着江一茶走了过去。 章良娟拽住苏清月,再三叮嘱,“娃大了,你可别打!” “放心,我不打她。” 苏清月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苏清月避开地上的鸡屎,逐渐靠近江一茶。 江一茶乐呵呵看戏,余光瞥见走过来的苏清月,动作一顿,切换一个乖巧淑女的坐姿。 笑眯眯冲苏清月招手,“妈妈,上午好呀~” 苏清月心头的火气瞬间被浇灭,瞧见江一茶软软甜甜的笑容,她心都要化了。 “下来。” 苏清月掀眸,话语十分冷静。 江一茶应了一声,跳了下来。 苏清月:“……” 两米高的房顶,说跳就跳,身体素质很好。 “你又捣蛋。”苏清月恨铁不成钢,捏江一茶脸上的软肉,“刚才季家那丫头当众抹黑你,怎么就不长点心眼子?” “她就只会耍心眼子,又打不过我。”江一茶表示不屑,“再说,我心眼不少啊。” 苏清月气笑了,指着大白鹅,“……那你能长点好心眼吗?” “快去把大白鹅收了,你们想吃鸡肉,直接跟奶奶说,至于搞成这样吗?” 江一茶高深莫测摇头,“妈妈,你不懂,这是乐趣,太简单得到的东西,吃起来不香。” “香不香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这几个哥哥是鸡屎味了。” 江一茶望过去,正巧看到江天帆趴地上,沾了一身鸡屎。 站起后,江天帆一脸狞笑,疯狂追着众人跑,张开双臂,非要抱一抱。 江一茶摸了摸鼻子,脸上心虚。 章良娟走过来,瞅见几个少年一身鸡屎,随手捡起小木棍,“你们几个混小子!竟然带着茶茶来玩鸡屎!我抽死你们!” 几人:“!!!” 刹那,鸡场大混乱,鸡在飞鹅在跑,小老太太追着少年们甩小木棍。 江一茶忍不住笑出了声。 苏清月沉默,闺女跟个皮猴子似的,又能作又能闹,唉! “还笑!”苏清月戳动江一茶上翘的嘴角,“赶紧回去烧水‘请罪’去。” “诶诶诶!知道了!”江一茶嘎嘎乐,蹦蹦跶跶冲追逐的几人挥手,“哥哥们!玩够了回家呀!我给你们准备洗澡水嗷~~~” 章良娟感叹:“还是茶茶懂事啊!” 少年们咬牙,懂事?!强烈建议立法!严禁睁眼说瞎话! 临近中午,季家丧事的菜上了桌,村民们热热闹闹吃饭,有的端着盆往家里端,有的来得稍晚。 几个少年沾着满身鸡屎,在村民们的指指点点下,来到了江家。 “嗨~” 江一茶坐在石凳上,冲几人打招呼。 “洗澡水烧好了哦~” 几人疲惫又无力的洗完澡,趴在石桌上。 “茶啊,你是不是找抽?”江天帆狰狞一笑,“哥哥可以满足你。” 江天逸举手,冷清着一张脸,吐出更冷清的话,“我最近在练拳击,只要你不反抗,我能揍得你一个月出不了医院。” “你们怎么能这样!”江一茶半捂着唇,委屈巴巴颤抖身体,“爱是会消失的吗!” “爱不会消失,爱只会转移。”江天逸单手撑着下巴,和江一茶飙戏,“所以,你会放手的,对吗?” 江一茶捂住心口,“哦~~不~~~” 余下几人齐刷刷翻白眼。 江天帆更甚,捂住眼睛,大喊,“谁拿洋葱熏我眼睛!是谁!出来!” 几个人笑闹作一团。 季佳嘉咬牙切齿,身旁的女生瘦瘦高高,颧骨突出,“嘉嘉小姐,那就是江小姐吧?看着就是个被宠坏的千金大小姐,喜欢胡闹,哪有你有气质。” “呵,人家命好。”季佳嘉冷笑一声,和女生拉开些距离,“你是谁?” “我是明澜高中的学生,和江小姐同年级,江小姐在我们学校特别出名,上课不听课,逃学打架,考试0分,但每次大考联考她都第一,感觉是买的答案。” “好多男生喜欢她,她都吊着,谁也不答应,前两天还有一个男生闹着要自杀呢!” “反正我们班女生都不喜欢她。” “不就是仗着自己漂亮,家里有钱嘛,有什么……” “还不够吗?”季佳嘉睨了女生一眼。 女生望着江一茶的方向,狠狠瞪过去,“她这种人,一定会遭报应的!” 季佳嘉勾唇,“她在明澜高中几班?” “一班。” 季佳嘉问完,转身,抬脚前,她看向女生,“我不喜欢江一茶,我也不喜欢你。起码,她光明正大,而你……” 季佳嘉没有说完,因为她看到自己的影子。 她看到了自己嫉妒江一茶的投影。 此刻,她成了小丑。 ------------ 第125章:五讲四美,八荣八耻 季佳嘉撇下女生,进了房间。 独留下女生站在院子,嫉妒和不甘在她眼睛里蔓延。 对门的江家,终于逐渐平复下来。 江一茶敏锐察觉到女生的目光,抬眸追望过去,是一张不熟悉的脸,但眼神令她格外不喜欢。 那女生被发现,慌张转身跑进人群。 “茶茶在看什么?”江天帆顺着江一茶的视线,望过去,什么异常都没看到。 “没什么。”江一茶摇了摇头,“应该是一只小耗子。” “耗子有什么可看的,等后天回家,哥带你去地下拳场看打比赛,去不去?” 江天帆勾着江一茶的肩膀,亲昵凑在她耳边。 江一茶转过头,也凑到江天帆耳边,语气矫揉造作,引得桌上众人起了鸡皮疙瘩。 “三哥哥,我觉得你不安好心呢~” “你俩。”江天驰板着一张脸,手指在桌上轻敲,端着一张冷冰冰的脸,“分开点,男女授受不亲,你俩像什么样子。” 江一茶和江天帆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大哥,我俩亲兄妹。” “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致敬江天驰先生。”江一茶小脸一板。 江天帆呲牙,“大哥,你别这么老古板成不?你从七岁开始,就不让妈碰你,成天搞得跟个老神仙似的,咋滴,你要修炼啊?” 江天逸浅笑,语气调侃,“大哥打小就有觉悟,估计以后只有他的真命天女能让他破戒。” “哇哦~” 江一茶眼都亮了,窜到江天驰跟前,伸手怼他胳膊,格外新奇。 “大哥,我碰你,你会过敏不?是不是女人都得离你一米远,不能近你身?你是不是喜欢单纯善良,迷迷糊糊穿白裙子的女孩子?” “大哥,你公司创办的怎么样了?是不是一飞冲天,短短三年就能创造一个奇迹?” “大哥,你快说话啊!” 江天驰眸子半眯,按住江一茶作乱的手,“闭嘴。” “嗷~大哥!霸道啊!” 江天驰:“……” “大哥大哥,按照发展,等你二十七岁,登上全球富豪榜,你就能遇到把酒打翻在你身上的真命天女!还有九年哦~” “江一茶。” 江天驰半抬头,漂亮的薄唇轻扯,尚未褪去稚嫩的脸庞,因为面无表情,而更显稳重。 “昂咧?”江一茶兴奋回应,“怎么了?” “我看你找抽。”江天驰攥住江一茶的胳膊,把她按到座位上,黑着一张脸,“你成天胡说八道,真不怕出门被人套麻袋?” “我又不对外人胡说八道。” 江一茶傲娇扬起下巴,像一只耀武扬威的小猫咪。 “那我是不是该庆幸不是江大小姐的外人?” “嗯呢,你的荣幸。”江一茶拍了拍江天驰的胳膊,语重心长,“大哥,我建议你改一个霸气的名字,听起来就格外有腔调。” “茶啊,你是真想让大哥动手啊?”江天帆拍了拍江一茶的粉色脑袋,“乖啊,别作妖了,吃饭。” “噢~” 江一茶见好就收,带着从江天驰身上获取的快乐情绪,开开心心吃完了午饭。 吃完饭后,江一茶到处乱跑,身后跟着几个大尾巴。 “她这一天天的,有使不完的牛劲。” “好啊!多好!”江天帆双眼冒光。 在一众略带诧异的目光下,江天帆把眼中的兴奋收敛许多。 “你看着不像安了好心。”江天逸双手环胸,“你想带茶茶做什么去?” 江天驰目光微沉,炯炯盯在江天驰身上。 “嘿呀,没什么,我不是搞了个拳场嘛,就想带茶茶去打打——” “嘭——” 江天帆从地上爬起来,捂着乌青的右眼,呲牙咧嘴,“大哥,你听我说——” “嘭——” 江天帆再次从地上爬起来,左眼肿起来,眼眶逐渐发紫。 “江天逸!你他妈——” “嘭——” 王慕行甩了甩发疼的手,垂眸冲地上瘫着的江天帆笑了笑,露出小虎牙,“帆哥,我不加入的话,稍微有点不合群。” 江天帆:“……” 江一茶再回来时,看到江天帆两只眼眶乌黑,额角一片红,她懵了,“大哥,三哥哥被谁打了?” “没看到。”江天驰语气平淡,“他平时得罪的人多,可能是被人阴了。” “噢。”江一茶点点头,满眼八卦与好奇,凑到江天帆跟前,“三哥哥,你是不是惹了什么帮派呀?” 江天帆心瞬间悬了起来:“……你怎么会想到这些?我还是个学生,我遵纪守法,五讲四美,八荣八耻!” “诶?”江一茶拧眉,满脸不信任,“三哥哥,我闻得到,你身上有那种血腥味,很暴戾。” 江天帆扯唇,眉眼扬起桀骜,“我记得你不是属狗的。” 江一茶给了江天帆一胳膊肘子,“你才属狗!我这是强大的感知力,你懂什么嘛!” “那你看江天逸是什么东西?”江天帆抬手指了过去。 江天逸懒散勾笑,漫不经心。 “二哥哥的味道特别干净,很像阳光下野玫瑰,就那种带刺的,会伤人,特别适合玩虐恋!对方一定要满身铜臭利益至上,然后二哥哥捧着一颗真心被践踏,最后破镜重圆!” 众人:“……” “我记得大伯把你零花钱停了,你哪里来的钱买乱七八糟的书?” “我说了!不是小乱七八糟的书!不是!那是我的精神食粮!” “少看。”江天驰薄凉的唇吐出伤人的话,“本来就贫瘠的脑袋,再看会更加贫瘠。” 江一茶:??? “咳咳!大哥,我好像听到有人找你,你赶紧去对门瞅瞅。”江天逸及时救场。 江一茶见江天驰抬腿就走,抬脚就要追上去。 江天帆一把抱住江一茶,“大哥!你快跑啊!我撑不了多久!” 江天驰索性站在原地。 “江天帆!你放开我!我——” “你们好,请问对面是季世海,季家吗?” 女生十五六岁的年纪,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眼神胆怯,望向江家闹腾的众人。 江家众人动作一停,瞬息间恢复正经状态。 “对面季家老二叫季世海,你没有找错。” ------------ 第126章:我跟你说个八卦 女生看了季家一眼,又回过头看向江家几人,怯生生询问,“你们可以帮我把季世海叫出来吗?” 江一茶想吃瓜的心爆棚到了极点,举起手张嘴就要应下,江天驰大掌呼过来,直接捂住她的嘴。 “我们和季家不是很熟,不太方便帮忙。” 江天驰这人天生带着一股子沉稳的上位者气息,板着脸,根本让人不敢靠近。 女生瑟缩了一下,小步子往后退,连忙低下头,声音软软糯糯,“对、对不起,打扰了。” 说完,女生捂着唇,转过身跑走。 江一茶看得目瞪口呆,扒拉下江天驰捂她嘴的手,“她演苦情虐恋剧吗?动作还一帧一帧的!” “管她做什么。”江天帆揉着眼睛,“季世海最近几年赌钱,家底都输没了,那个女生找季世海做什么?让他还钱?” 江一茶幽怨瞪向江天驰,“我刚才可以把季世海喊出来,现在就不需要猜了。” “你最近很闲?”江天驰黑眸敛着沉意。 “还好吧,我除了上学,也没有其他事情做,确实无聊。”江一茶撑着下巴望蓝天,“爸爸不让我提前毕业,唉~” “只能待在学校~” “我听说,你一周五天学,能逃四天课,还有一天睡觉。” “……” “不如来我公司实——” “大哥,今天天气好好哇!” 江天驰闭了嘴。 “你们想不想吃野兔子?不如我们抓——” 江一茶从石凳上窜起来,格外有动力。 众人有气无力:“不想吃。” 老村长的丧事热闹了三天,最后一天早上出殡,唢呐声从村口响彻村尾,最后一炮响完,葬礼彻底落下帷幕。 奔赴而来的人上了车,返回各自的来处。 “这是杀好的走地鸡,你们拿回去给茶茶做了。” 章良娟把土特产放后备箱,一句一句叮嘱。 叮嘱完江鹤之一家,又叮嘱江云汉一家,至于江成墨,他人在外地,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村口,小汽车一辆接一辆离开。 原本拥挤的村口,不出一个小时,就清净了大半。 章良娟叮嘱完,众人就上了车。 刚发动车,就看到那个怯生生问季世海的女生,拦住了季世峰一家,神情激动,不知道在说什么。 江一茶坐在后座,忍不住去开车门,结果没掰开,“爸爸,你别锁车门嘛,我下去拿个东西。” “想看戏就乖乖待在车上。”江鹤之服了自家闺女这性子,什么八卦事都想听。 “好叭!” 不远处。 季世峰神色不耐,自从成功后,他越来越瞧不上懦弱的人,“你说你是我的女儿,被我二弟偷偷调换了?” 季佳嘉居高临下打量着女孩,“你有证据吗?又或者,你有DNA检验吗?” 女孩满眼茫然,“什么?我妈亲口告诉我的,是季世海把我偷出来,和她的女儿……也就是你,做了交换。” “当年大家都穷,为什么要交换孩子?”季佳嘉眼神讥讽。 “我妈说……季家是村长……更富有……” 女孩断断续续说完,又抽抽搭搭哭了。 季世峰心情越发烦闷,打断哭泣的女生,“行了,先跟我们回市里,有时间去做什么检测,是不是亲生医院说了算。” “哭什么,一点都不稳重!” 季世峰呵斥一句,扭头对季佳嘉和颜悦色,“嘉嘉别放在心上,无论如何,你始终是爸爸的亲女儿。” 季佳嘉点头,睨了一眼小家子气的女生,“上车吧,我们回市里。” 季家开车离开后,江鹤之也开了车。 市郊的环境大不如市里,房屋矮小,刷满了油漆的广告词。 这些房屋随着树木倒退,慢慢无影无踪。 “下个月你小舅过生日,你去申城吗?”苏清月扭头看向江一茶。 江一茶立马应下,“当然!” “这二百给你买机票。”苏清月数出二百块,递给江一茶。 “不用浪费机票钱,我坐私人飞机就好啦。” “……我们家哪里来的私人飞机?”苏清月补充,“租私人飞机可比买机票贵多了。” “谢曜洲有呀!”江一茶眸如点漆,晶亮如深邃宇宙的碎星,“我上次看到他有!” “……” “……” 江鹤之和苏清月沉默,俩人对视一眼。 “茶茶,这种小事不要总麻烦小洲,他在国外应该挺忙的。”江鹤之委婉提醒。 闺女的分寸感稍微有点差,唉! “那我晚上打电话问问。” 江一茶完全没听出言外之意。 不过,就算听出,江一茶也无所谓。 毕竟,她和大笨狼是“过命”的友情。 大洋彼岸的另一片大陆上,某个混乱的小国家。 硝烟弥漫,分不清黑夜与白天。 “主人,已经清剿完毕,前内阁大臣的所有附属势力均已归顺。” “主人,器械清点完毕,已经入了武器库。” “主人,查睿德亲王邀请您共进晚宴,亲王特别注明有美人。” “推了。” 声音好听,但不近人情。 近一米九的男人越过硝烟,上了车。 高调奢华的黑色车队如同游龙,激起更多的硝烟与尘土。 回到家,江一茶回到房间,拨出一个熟悉的号码。 等待的时间漫长。 江一茶打了三次,第三次才接通。 “晚上好吖!” 对面默了两秒,“祝你晚上好,我这边天刚亮。” 江一茶嘿嘿一笑,“我跟你说个八卦呀,季佳嘉回来了!而且!她家里好像要多一个姐妹!我读唇语读出来的!” “……嗯,好好玩。”对面的语气稍显无奈。 江一茶抱着电话,拉了拉电话筒线,坐到沙发上,“你私人飞机借我用用,下个月我要去申城给小舅舅过生日,正好省下买机票钱,等你回来,我请你去吃饭,我买单!” “一张机票一百多,你可不能用两个煎饼果子敷衍我。”对面的声音染上调侃,“起码有个荤菜。” “放心叭!妈妈给了我二百买机票,我藏一百,剩下一百请你吃大餐!”江一茶小算盘打得响,“我简直是省钱小天才!” “嗯,小天才早点睡。” “那你起床工作吧~” “……” ------------ 第127章:别走啊!跑!跑起来! 周一,早晨。 餐桌上。 “爸爸,我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 江一茶捏着勺子,眼巴巴瞅着江鹤之。 “什么事?”苏清月见俩人打哑谜,也参与了进来。 “没什么,她想提前毕业,参加今年的高考。”江鹤之淡定咽下口里的汤。 苏清月没有多惊讶,她看向江一茶,“有心仪的大学吗?” 他们知道闺女聪慧,可就是不希望她太快成长,真走到这一步,他们再舍不得放手,也得放手。 “就隔壁区的明大嘛,离家近。”江一茶放下勺子,拉着苏清月的胳膊撒娇,“妈妈,我真的受够了每天早起上课的日子,上大学就轻松啦~到时候我还可以隔三差五去妈妈公司送午餐,不好吗?” 苏清月眼角抽搐,“……你不想出省市?” 闺女怎么跟其他孩子不一样?别人家孩子的大学志愿越填越远,闺女倒好,开车半小时就到。 “不要。”江一茶果断摇头,“在家多舒服!” “别想舒服不舒服了,距离今年高考还有三个月,说明你还要上三个月高中。” 江鹤之放下勺子,拎起江一茶空荡荡的书包,“走,我送你。” 江一茶抓起盘子里的小笼包,追上江鹤之的步伐。 出了门,小杨司机已经把车停在了门口。 江鹤之见江一茶磨磨蹭蹭,直接把她拎到了车上,“小杨,先去明澜高中。” “好的老板。” 车厢里,弥漫着包子的香味。 江鹤之瞅着越长越歪的闺女,一阵头疼。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很稳重了。” “爸爸,话不能这样说,我除了不稳重的时候,一直都很稳重。”江一茶吸溜完汤汁,擦干净了手指,“而且,你没有看出我桀骜不驯皮囊下,支离破碎、伤痕累累的心吗?” “……” “咳咳……”小杨司机憋红了脸,咳嗽两声后,赶紧解释,“抱歉老板,最近有点感冒。” 江鹤之摆了摆手,随后捏起眉心,语气无可奈何,“看到了。” “既然你打算今年高考,高考完这个暑假,我带你进公司,你把该学的学了。”江鹤之望向江一茶,“等你学的差不多,我给你一家小公司,你练练手。” “唉~”江一茶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小小年纪就担起了家庭的重担,真辛苦!” 江鹤之心累,意识到自家闺女像条咸鱼,索性道,“学点皮毛不至于被骗就行,以后聘请专业的职业总裁,你负责收钱就好。” 江一茶忙不迭点头,“好呀好呀!” 打工是不可能的! 一辈子都不可能! 爸妈有出息,叔叔舅舅有出息,哥哥们有出息,发小们都有出息,她做个摆烂的小咸鱼怎么啦! 爱之深则谋之远。 江鹤之决定多找两个人劝劝江一茶,毕竟多点能力多条路,而且,闺女总要有独立生活的能力。 车稳稳当当停在明澜高中不远处。 江一茶跟江鹤之挥手告别后,直接进了学校。 学校门口站着两个检查学生卡的值班学生,俩人见江一茶只穿了一套校服,染着一脑袋粉色头发,什么饰品都没带,不觉交换了眼神,冲江一茶走了过去。 “同学,请出示学生卡。” 江一茶从书包翻出学生卡。 递过去。 俩人检查一遍,比照着学生卡打量江一茶。 “同学,你知道校规不允许染头发吗?” “知道。” 俩人被江一茶耿直的话冲击到,哽住。 “同学,染头发是要被处罚的。” “你们俩!让你们盯不带学生卡的学生,你们跑来跟女生搭讪?!啊!” 吼声从身后传来。 三人齐刷刷望向走过来的古板教导主任。 “嗨~” 江一茶淡定抬手,冲教导主任打招呼,“老林,我头发好看不?” “你……你……”教导主任嘴皮子哆嗦,“你又拿校规当摆设!立刻!马上!给我染回去!你看看你!跟个妖——我他妈!王慕行!你他奶奶的怎么染了个绿头发?!” 教导主任看着骑车进校门的王慕行,破口大骂。 两个值班同学默默后退,退到了安全距离吃瓜。 王慕行拍了拍软乎乎的短卷发,露出小虎牙,“很显白呀,是吧茶茶。” “嗯嗯!” “你俩!跟我出去把头发染回去!”教导主任扶着腰,脸气得猪肝红,“你看看你俩,跟街头混混有什区别!” “我不!”江一茶捂住一脑袋粉色头发,当宝贝似的往后退,“你这是霸权!” “我染头发又不会影响学习,为什么不行?” “你影响别人学习啊!”教导主任板着脸,“看到你染头发,其他同学难道不想染吗?谁还有心思学习?” “那我可以不来学校!”江一茶给出一个‘绝顶’的好主意,“这样吧,除了考试,我都不来学校了,考试的时候,我会戴个帽子,绝对不影响同学!” 教导主任:“你想得美!!!” “少年人就该有少年人的朝气!”古板的教导主任痛心疾首,“你们是初升的太阳,自然美才是最美的!” 江一茶撇撇嘴,仍旧拒不配合,“我不。” “今天你必须把头发染回黑色!”教导主任不知道从哪儿捡了个小木棍,冲着江一茶和王慕行比划,“你俩,出门!快!” 江一茶:“……” 王慕行:“……” “还不动!” 俩人对视一眼,默默往门外走。 “他不觉得我粉头发更漂亮吗?” “不知道,我觉得很漂亮。我绿头发不帅吗?我还想让星星看看,她喜欢的那个明星也是绿头发,我觉得没我好看。” “你喜欢星星?” “很明显吗?” “一般吧,你什么时候追她……” 俩人边走边聊。 教导主任黑着脸,大吼一声:“别走啊!跑!跑起来!” 俩倒霉蛋值班学生:“……” 想笑,但要憋好。 教导主任视线移过去,小木棍一甩,“你俩!下次再遇到这样的,直接喊我过来,听到没有!学校就是学校,怎么能有这种歪风邪气!” 俩倒霉蛋值班学生:“嗯嗯,好。” “行了,你俩上课去吧,我等他俩回来。”教导主任拿出个小板凳,坐下,盯着学校门口,比站岗的保安大叔还要敬业。 另一边,江一茶和王慕行站在美发店前面,犹豫站住,没有抬腿走进去。 “要不,逃了今天的课?” ------------ 第128章:必须拿江氏开刀 “可是,明天还得去学校。” 二人齐刷刷沉默。 “两位是要做头发吗?” 美发店小妹扭着腰,眼神像小勾子似的,朝江一茶和王慕行甩过去。 “我们这里有港城最专业的理发大师,手艺超棒哦,要不要试试?” 江一茶和王慕行看向对方。 江一茶扬眉:染回去吗? 王慕行犹豫:可是星星还没看到。 江一茶眨左眼:最专业的理发大师诶! 王慕行点头:行! 俩人一商量,一同走近了美发店。 …… “嘉嘉,今天是市中心大厦招商第一轮,你陪爸爸去一趟。”季世峰拿着公文包,“爸爸相信你的眼光和能力。” 季佳嘉边走边点头,“按照我们公司的竞争能力,绝对能够拿下我们看中的楼层。只是如果江氏要争,我们胜率就会低,毕竟江家在明市扎根时间久,大多数情况下会优先考虑江氏。” “我们初回明市,必须拿江氏开刀。”季世峰眸底勾下狠意,“我已经打点好了招商的负责人,他承诺会帮忙。” 二人来到大厦一楼大礼堂,招商会还未开始,但来的人足够多,事关大厦背后的神秘资本,许多大公司老板也不得不重视起来,纷纷到了现场。 最开心的,莫过于小公司的老板们。 不需要什么门槛,就能见到平时见不到的人。 攀谈声热烈,虚伪。 季世峰带季佳嘉坐到指定位置后,环视四周,没有发现江鹤之的身影,桌上也没有江氏的铭牌提示。 “江氏不准备参加招商?”季世峰疑惑,心下更多是怀疑,“最近江氏有什么大动作?” “应该没有。” 季佳嘉蹙眉,目光定格在刚进大礼堂的江成墨身上。 江成墨环视了一圈,转头又走了出去,身后女秘书紧跟上,“江总,我们不参加招商会吗?” “我大哥公司最近有动荡?”江成墨反问女秘书。 “这倒是没听说。”女秘书是个机敏的,“对了,刚才并没有看到江氏的座位,您的意思是……主办方和江总有过节?” “不清楚,我先打个电话。” 江成墨走到前台,唇角勾出完美的弧度,过于优越的脸庞成熟不失魅力,“小姐,借一下电话可以吗?” “您请、您请……” 前台姑娘十八九岁的年纪,哪里经受过江成墨这种‘美人计’,红脸羞涩递出放在柜台上的电话。 江成墨靠在柜台上,等待江鹤之接通电话。 “你不参加招商会?还是招商会拒绝你参加?” 身后的女秘书:“……” 他们江总这嘴怎么这么毒? 就不能委婉些吗? “你走后门提前搞定了?”江成墨眼睛微眯,“你知道这座大厦背后是谁?” 女秘书压抑住激动的心情,放缓了呼吸。 快说快说,她也很想知道这座大厦背后是谁! 简直太有钱了吧! “我也认识?”江成墨轻啧一声,“我认识的人多了去了,你花多少钱解决的?” 钱? 一听到钱,女秘书和前台都来了精神。 她们也很好奇,花多少钱能拿下,毕竟,这可是耗资近百亿建成的大厦。 搁全国,找不出几个! “没花钱?” “你卖身了?” 女秘书:“……” 江总真不怕被他大哥打吗? 江成墨动了动腿,略带烦躁,“如果走你的关系,还能拿一层?” “你确定?” “那我可不客气了,对了,需要我付出点什么不?比如我的美色?” “诶诶诶别挂……” 江成墨一副吊儿郎当的风流样,笑吟吟将电话放回去,“小妹妹,你们大厦东家姓什么,知道吗?” 前台小姐姐脸红心跳,含羞带怯摇头,“不知道……” 江成墨点了点头,抬手揉了揉女秘书的头,“丽娜,走吧,天降好运了。” 前台小姐姐一脸受伤,幽怨望向丽娜。 丽娜尴尬笑了笑,挣脱开江成墨的手,后退了一步,“工作时间,江总自重。” 江成墨轻啧一声,“行吧,今个儿提前完成任务,一整天没事干,开车去剧组溜达一圈,据说有个新人长得不错。” 丽娜扬起假笑:“好的,江总。”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跟着这么个老板。 “对了,江总,杨媚心小姐昨晚打电话找您,她最近在试镜《穿越时空的倾心》女主角,有点没有信心,您看?” “这剧一听名字就脑残,配上她那臭鱼烂虾的演技,绝杀。”江成墨毫不客气吐槽,“给钱给广告可以,荼毒我眼睛还是算了。” 丽娜假笑:“好的,江总。” “你留意一下,有没有适合十六七岁小丫头演的剧本,最好是正面角色,起码女三吧。” 丽娜手一凉,快步走两下,低声提醒,“江总,您最近看上新出道的小演员了?” 太他妈禽兽了! 江成墨睨了丽娜一眼,“多嘴。” 丽娜赶紧闭上了嘴,没敢再搭话,心里却怒骂江成墨又渣又变态。 丽娜跟着江成墨来到剧组,导演笑得像个弥勒佛,乐呵呵给江成墨带路。 说是片场,实际上是明市郊区的农村边,这时候特效技术不高,需要的真景特别多,有时候,拍完一部剧,起码要跑两三个城市。 “江总,这是我们《古海心玉》的女主角,蒋晓晓,今年21岁,演过七八部电视剧,她在《罪恶之夏》出演过女二号,演技非常出色!” 蒋晓晓站姿优雅,冲江成墨伸出手,“江总,您好,很高兴见到您。” “罪恶之夏……是那个女主角和男主角是亲兄妹,一起联手害死全家,最后爬进火葬场烧成一堆灰那个?” 江成墨俊脸皱巴在一起,略带嫌弃。 “这剧我从第一集开始看就想把电视砸了,可惜……” 可惜他大侄女天天给她讲解剧情,说得那叫一个荡气回肠,可歌可泣! 结果…… 什么三观不正的狗剧情! 众人默然,看向蒋晓晓的目光不免幸灾乐祸。 蒋晓晓尴尬收回手,“看来江总不太喜欢这种类型的电视剧,哈哈,说实话,我本人也……” 江成墨打断了说话的蒋晓晓,看向她身后的小丫头,冲她招了招手,“过来。” ------------ 第129章:小叔,这是脏辫 众人视线跟着江成墨转动。 两秒后,没有人站出来。 江成墨抬手一指,语气加重了两分,让人无法反驳,“出来。” 众人目不转睛,望向被江成墨指到的‘幸运儿’。 蒋晓晓咬着后槽牙,望向被指到的女生,眼底满是妒忌。 见众人视线都落到了自己身上,海星芮瑟缩一下,抬脚站了出来。 “小叔,上午好。” 小叔? 众人脸色微变,原本羡慕嫉妒新人的心情,瞬间转变,思考自己有没有得罪这位‘江总侄女’。 “你不上学,来这里做什么?”江成墨略带责备,“我记得今天周一。周一就逃课?” “我请假了。”海星芮低声解释。 “请假?你今年高三,马上就要高考了,这么重要的关头你请假?”江成墨语气像极了老头子,“你要是想拍戏,高考完暑假再拍,剧本角色多的是,你……” “小叔,我就是偶尔来拍戏,都是戏份不多的龙套……”海星芮垂着头,底气不足。 “你——” “我猜星星一定会喜欢这个发型!” “很酷!港城来的专业理发师就是不一样!” 两道激动的交谈打断了江成墨‘老气横秋’的教训。 他偏过头,看到来人,捏紧了拳。 “导演,你这里有休息室吗?” 江成墨捏拳热身,紧盯着来人,仿佛下一秒就能揍过去。 闻言,导演明白了意思,连忙让看热闹的人散开,带着江成墨和三个少年少女到了休息室。 休息室里,江成墨坐在椅子上,跷着二郎腿,三个少年少女排排站,蔫蔫巴巴,低着头。 江成墨比她们大十几岁,小叔的辈分碾压,外加他性格爱玩又恶劣,谁在他面前嚣张,他就能更嚣张。 堪称明市嚣张祖师爷。 “一个一个说,从……王慕行开始。” “说吧,谁拿屁蹦你了,整个爆炸头?” 王慕行低着头,语气格外乖巧,“小叔,这是港城最流行的发型,你不懂。” “啧,流行?顶着一脑袋鸡窝算流行?白瞎你一张脸。” “江一茶,你脑袋上几百个小辫子怎么回事?头发竖起来,整的跟毛线球成精似的。” 江一茶撇了撇嘴,“小叔,这是脏辫!” 江成墨嫌弃瞥了一眼,“你最好立马拆掉,否则……” “还有你,海星芮,逃课出来演龙套,这么喜欢剧组,干脆住这里好了!” 海星芮闭嘴,不解释。 江成墨一顿训,三人一边撇嘴一边点头,阳奉阴违玩得很溜。 训完人,江成墨把人扔到美发店,做好正常发型后,送回了学校。 校门口,三个人生无可恋。 “茶茶,小叔不是去外地出差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怎么知道。”江一茶面无表情,“小叔越来越唠叨,可能是年纪大了。” “我最冤枉,明明请了假,又被他拎回来上课。”海星芮气鼓鼓。 “算了,还是去上课吧。” 几人回各自班级时,已经是上午最后一节课。 江一茶回到座位,直接趴下睡觉。 讲课的老师甚至放低了声音。 “茶茶,咱们班新转来了一位大小姐,刚来第一天就请假陪她爸去谈生意,也是刚回来。” 同桌谢薇轻轻戳了戳江一茶,小声又兴奋。 江一茶来了精神,抬头去寻找新面孔。 “在那儿!” 谢薇手一指,落在讲台正前方第二桌的位置。 “叫季佳嘉,港城季氏服装家的,据说成绩特别好,还精通三国语言,经常出国玩,唉,羡慕~” “哦~大才女呀。” 江一茶兴味盎然,手指轻捻,表情蔫坏。 “她肯定没你厉害,你平时都不学,每次重要考试都是满分,谁能比得过你嘛。”谢薇感叹,“成绩好就算了,你竟然钢琴也弹的那么好!” “你除了不会三国语言,没出过国,其他可是完胜新来的转校生。” 江一茶疑惑,“你怎么知道我没出过国?” 谢薇叹气,“茶茶,大家都知道,你家里有一个弟弟,爸爸妈妈对你没有那么关注,所以你才拼命学习,平时经常闯祸,就是想引起家长的注意……” 江一茶:“……” 谁造的谣? “茶茶,你别伤心,你这么聪明,以后肯定会很厉害,不需要别人的爱。” 江一茶:“……” 原来,她现在是这么个形象。 “茶茶,你千万要振作,你很好,一定会遇到给你温暖的真命天子!” 江一茶沉默过后,疑惑问出,“谁传出来的?” “不知道。”谢薇眼底同情,“茶茶,你别伤心,一定要好好活着。” “……好。” 江一茶懒得解释,也不想去自证清白,这些传言虽然离谱,但对她没有任何实质性伤害。 上午的课结束,江一茶被谢薇拉到餐厅,说是要安慰江一茶‘受伤的心灵’。 “丸子汤和炸排骨。” “跟她一样。” 俩人端着餐盘,上了二楼。 “诶,茶茶,那不是转校生吗,就那个季佳嘉,她怎么跟闻学长坐在一桌?”谢薇满脸惊奇,“闻学长这么快就沦陷了?” 江一茶啃着炸排骨,感叹命运这根线还是把男女主连在了一起。 “茶茶,你怎么一点都不好奇?” 谢薇问完,就看到季佳嘉和闻庭辰端着餐盘,朝她俩走了过来。 谢薇慌张,“他俩不会是听到了吧?” “安心吃饭。”江一茶咬下一口劲道的丸子,小表情满足,“一会儿还有课。” “茶茶,好久不见。”季佳嘉端着餐盘,“我可以坐下吗?” “坐。”江一茶无所谓开口。 季佳嘉和闻庭辰坐下,闻庭辰刻意和季佳嘉保持了距离,绷着一张生人勿进的脸。 “你们认识?”谢薇注意到气氛不太对,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以前是一个村的,后来我家去了南方,一直没了联系。”季佳嘉温柔解释,“没想到这么有缘,分到了一个班。” 江一茶不动声色,加快了吃饭速度。 她不喜欢季佳嘉,从小就不喜欢,现在也不喜欢。 ------------ 第130章:谢家这位小少爷可不是个善茬 “茶茶。” 闻庭辰突然出声,半张脸抬起,半是光半是阴影,足够惊艳。 “有事?”江一茶不明所以。 从小时候开始,他们的关系就没有多亲近,最多算是通过谢曜洲这个中间人认识。 而且,他们和谢曜洲的关系都基于对谢曜洲的恐惧。 “你知道谢哥什么时候回国吗?” 闻庭辰说出这句话,像是鼓起巨大的勇气,眼底透露着几分难堪。 季佳嘉握筷子的手一紧,故作惊讶捂唇,看向江一茶,“谢曜洲出国了?你怎么没跟着去?” 江一茶放下炸排骨,擦了擦手,先回答了闻庭辰的问题,“下个月月初,他应该会回来两天,你有急事的话,可以给他打电话。” “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闻庭辰淡定阐明原因。 “……” 原来如此。 “我把他联系方式给你。” “谢谢。” “没想到你们关系还是那么好。”季佳嘉笑着插进话,“我记得,小时候你俩就经常黏在一起,没想到长大后反倒是分开了。” 江一茶没和季佳嘉搭话,季佳嘉也不尴尬,自顾自又笑了笑。 “说起来,谢叔叔的生意在上京,杨阿姨现在是影后,忙着拍戏,谢曜洲一个人出国,应该挺自由吧。” “国外风气开放,也不知道……” 季佳嘉话没说完,但话里的意思很明显。 “你是说他会不会谈恋爱吗?”江一茶直接戳穿季佳嘉的小心思,“暂时没有,你还有其他想知道的吗?我可以一起解答。” “没、不是,我没这个意思。”季佳嘉被江一茶的‘坦诚’重重一击,一时不知道从哪里攻击。 “没有其他问题的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江一茶跟谢薇交换了一个眼神,端着餐盘放到回收处,款步下楼离开了餐厅。 餐桌上,季佳嘉勾起浅笑,眸底翻滚着几点浓墨,“闻学长,你想回闻家,我也可以帮忙。” 闻庭辰掀眸注视着季佳嘉,一言不发。 * 明市的一池子水就没平静过,季氏集团强势入驻,不少小公司生存空间被挤压,彻底破产。 明市机场。 “呵,谁能想到,十年前,这地方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城。”苍白短发的老人被年轻女子搀扶,身后跟着八个脚步稳健的保镖。 “季氏掺和进明市,是个变故啊!” “不过,季氏把嘉嘉教育的很好,如果她回了陆家,日后便是一大助力。” 年轻女人低着头,时不时应答,并不插话,也不发表意见,像是一只听话的傀儡。 “嘉嘉跟闻家被扔出来那小子走得近?” “是。” “看来得重新评估闻家那小子……” “老先生,我约了江总的饭局,您不是一直想见江总家的千金吗?我特地叮嘱让他带上妻女。” 老爷子动作一僵,追问求证,“你约了江总的饭局,还让他带上妻女?” “是。”年轻女人面上带笑,“您来明市已经是天大的面子,江总一定会高兴。” “自作聪明!”老爷子气得憋出这句话,不吐不快,他又呵斥,“愚蠢!” 年轻女人被骂得委屈,但不敢不听。 老爷子刚骂完,不远处走过来两个人,一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另一个高高大大壮硕。 “陆老您好,我是江总的秘书小林,江总临时有事,不能亲自作陪,实在是抱歉。” “你们江总摆谱倒是厉害,怪不得有句古语——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你们江总也太不拿我们陆老当回事了!”年轻女人好一通发泄完,扶住陆老爷子。 陆老爷子这才扭头呵斥,“像什么样子!江总为人宽厚,怎么会是你说的这种人?道歉!” “对不起。”年轻女人随意敷衍。 林秘书也不介意,扶了扶眼镜,“陆老切勿生气,确实是我们怠慢了。” “不知道是哪位客人,比我们陆老先生更重要,不惜让江总爽约。”年轻女人不依不饶。 陆老爷子没说话,看意思很明显,他也不爽自己被下了面子。 林秘书顿了顿,“我们江总陪女儿去了商场,这是早就定好的,这位魏秘书定下的晚餐,我们江总一开始就没有答应。” 年轻女人脸色难看,“我叫薇薇安,不姓魏。” “……好的,薇秘书。” 陆老爷子睨向年轻女人,眸中满是威压,他从前纵容薇薇安自作主张,那是因为从来没有人会反抗他。可这次,遇到了反抗的人,他只能去责怪薇薇安失职。 “我老头子常听说江总年轻有为,短短十年便创造了一个商场神话,今日不如我老头子去拜访一遭!哈哈!” 林秘书不是傻的,陆老爷子明显是不高兴了,想跑江总家里去,当面给江总一个下马威。 林秘书心情忐忑,在明市,江总确实算得上人物,可比起这些有底蕴的庞然大物,完全算不得什么。 “我跟江总汇报……” “汇报什么,我老头子还能吃了他不成?就这样,咱们给小江一个惊喜!” 陆老爷子状似顽皮,可背后的用意令林秘书头皮发麻。 林秘书左右为难,带着陆老爷子来到了江家的院子。 明市扩张,江家的小院重建过一次,比之前更大,二层小楼改建成了三层,旁边的院子仍然是何家,同样改建了一次,格局与江家不同。 不算奢华气派,但足够温馨。 陆老爷子在薇薇安搀扶下,下了车,正好遇到端着空盘子,往何家走的保姆。 陆老爷子拧着眉,喊住了保姆,“你是江家的女佣?” 保姆摇了摇头,“老先生,我是何家的保姆,是小先生提前回国,江家没有食物,我送些过去。” 陆老爷子摆了摆手,示意保姆离开,望向林秘书,“小江有儿子?” “算是干儿子吧。”林秘书没有过多解释,“您稍等,我进去和谢……” “不用了,我老头子就是来做个客,哪用守那么多规矩!” 陆老爷子边说边往前走,林秘书叹气,谢家这位小少爷可不是个善茬。 ------------ 第131章:学成了(加更) 陆老爷子走进客厅,目光一扫,便将客厅景象尽收眼底。 算不上小,也算不上多大。 客厅的电视柜上摆放着娃娃,插花的瓶子似乎……是古董。 陆老爷子在薇薇安搀扶下,走向沙发,二人刚坐下,厨房便响起锅铲碰撞的声音。 “厨房里就是你们江总的干儿子吧,请出来见见吧,毕竟也算是江家的小主人。” 陆老爷子发了话,林秘书只能照做。 毕竟,陆老爷子来意很明显,就是要给江总一个下马威。 林秘书进了厨房,入目便是男人挽着袖子,颠勺,小臂肌肉流畅,白皙的皮肤看不出汗毛。 “谢少,客厅有位陆老要见您。”林秘书把前因后果一并解释清楚。 “让他等一会儿,我再炒两个菜。” 林秘书应了一声,又跑出去给陆老爷子传话,两边跑,两边为难。 林秘书:又是想辞职的一天。但想一想工资,老天爷给他这份磨难也是应该的,不然他拿那么多钱不踏实。 陆老爷子被这话气得不轻,但顾及着自己的气度,他硬生生等着厨房里的人炒完两个菜出来。 林秘书坐立难安,给陆老爷子沏了一杯茶,陆老爷子一口没动。 厨房传来关火的动静,陆老爷子板了板脸,摆好姿态,薇薇安也挺直了腰,重新给陆老爷子倒了一杯热茶。 陆老爷子接过茶杯,正襟危坐,等着人来和他搭话。 等了数秒,仍旧没人开口,对方甚至在咔嚓咔嚓啃苹果。 林秘书憋着笑,没有出声。 陆老爷子脸色难看,薇薇安会意,立马指责起谢曜洲。 “你们江家就是这样待客的?我们陆老千里迢迢从上京赶来明市,你们江总陪女儿去逛街,将我们陆老扔在机场……” 薇薇安一通叭叭,咄咄逼人。 咔嚓咔嚓声依旧清脆。 陆老爷子皱起眉头,在上京这些年,没有人敢反抗他,刚来明市,江家还真是起了‘模范带头作用’! 陆老爷子余光一瞥,震得身子一颤,恨不得立马跳起来。 这张脸…… 化成灰他也不能忘啊! 陆老爷子颤颤巍巍站起来,耳边是薇薇安喋喋不休的责怪。 他大声呵斥,“够了!” 谢曜洲啃完一个苹果,将苹果核投掷到垃圾桶,完美隽逸的脸没什么表情,“陆老好大的威风。” “不、不敢。” 陆老爷子一噎,再也没了先前气势凌人的模样。 薇薇安立马意识到踢到了铁板,收敛起来,简直比鹌鹑还要乖蔫。 谢曜洲抬了抬手,“陆老年纪大了,还是好好坐着吧。” 陆老赶紧坐下,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他以为只有谢家是这位的例外,没想到江家也是啊! 林秘书难免怀疑,陆老爷子有把柄在谢曜洲手里? “陆老不介意我看会儿电视吧?毕竟我们也没什么可聊的。” “不、不介意。” 谢曜洲打开电视,播出最火的虐恋神剧,津津有味看了起来。 四个人坐在客厅,心思各异。 除了呼吸声,还有电视剧中—— “你爱的不是我吗!我把我的骨髓给你!我把我的心给你!你就没有一点感情吗!你这个冰冷无情的女人!” 看了两个小时的虐恋神剧,终于响起了开门声。 像极了久待囚笼,终于等到了救赎。 “爹地啊~” “乖啊,别叫,我心慌。有什么直接说。” “行叭,我想去纹身……” “驳回。”江鹤之咬牙切齿,“江一茶,我没抽过你,你小叔可抽过你。” “……啊!别提他!老古板!比七八十的老头子还古板!讨厌死了!” 江一茶快步走进客厅,一眼就瞄到了坐在单人沙发上的谢曜洲。 她一把扑了过去,“你回来啦!” 江一茶在谢曜洲怀里蹭了蹭,“你是不是喷香水了?还是木质调的?” “嗯。”谢曜洲揉了揉江一茶的头发,鸦羽般的睫毛半垂,而后掀起,露出一双深邃淬着星的眸子,“你染头发了?” “嗯嗯,粉色偏紫还会发光,二哥哥调的颜色,超漂亮!”江一茶炫耀的语气落下去,“又染回来了,可惜你没看到,我真的超美!” 谢曜洲又揉了一把江一茶的头发,“黑色也很漂亮,你本来就漂亮。” 其实,他看到了。 粉色头发的照片,脏辫的照片,他都有。 “咳咳!” 江鹤之的咳嗽声震耳欲聋,仿佛要把肺咳出来。 江一茶冲江鹤之翻白眼,“爸爸,你大可不必防贼似的防他,我俩可是纯友谊!” 谢曜洲眸底微沉,唇角弧度扬深,抬眸与江鹤之交锋。 江鹤之满头黑线,闺女七窍玲珑心通了六窍,别人的感情掺和起来带劲,就剩下她自己那一窍不通! 以前他也以为是纯友谊,但这次,谢家小子他不掩饰了! 这眼神,跟他当年看清月一模一样! 当年谢崇也是这么看杨柳的! 江鹤之一口银牙咬碎,也说不出其他,余光一瞥,客厅里好像还有人? 他目光望过去,与陆老爷子、薇薇安、林秘书求助的眼神对上。 江鹤之:怎么都这眼神?发生什么了? 谢曜洲拉起江一茶,往楼上走,“江叔,这两位客人是找你的,我带茶茶上楼。” 江鹤之盯着谢曜洲拉江一茶的手,心火肝火全窜了起来,“你俩把手放开,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谢曜洲回过头,掀唇便是无辜的语气,以及绝不无辜的话语,“江叔,习惯了。” 江鹤之:??? 江一茶冲江鹤之摆了摆手,“爸爸,你赶紧陪客人吧,我拿他当哥们姐妹,真的!” 江鹤之瞧着谢曜洲脸黑,噗嗤笑出了声,“行啊,爸爸相信。” 江一茶拉着谢曜洲进了房间,很自然的抱起床上的娃娃,和谢曜洲一起坐在地毯上。 “闻庭辰有跟你联系吗?” 谢曜洲靠在床尾,大长腿随意一搭,美得像是中世纪的油画,“没有,怎么了?” “闻庭辰上周给我要你的联系方式,好像是有什么难处,我也不太清楚。”江一茶从床底下掏出一袋辣条,“你吃吗?” “不了。”谢曜洲手指在腿上敲动两下,“准备今年参加高考?” “嗯呢。”江一茶点头,咽下嘴里的辣条,望着天花板,一脸惆怅,“上学的日子好无聊呀,我想过刺激的生活。” “你在国外做什么呀?应该不是老老实实上学吧?”江一茶撞了撞谢曜洲的胳膊。 “倒腾点武器,收拢些势力,垄断几片油田,参加几场继承人换位晚宴,也没什么。” 谢曜洲长臂一伸,自然而然搭在江一茶肩上,“没什么好玩的。” “比我的学校生涯有趣多了。”江一茶哀叹一声。 “九年前,那两个半吊子道士邀请你加入玄门,说你学成后就能接单。你最近又在办工作室,所以,学成了?” “聪明!”江一茶弯眸,“刚接了一单,这周六去芳华区,那边有个客户。” ------------ 第132章:初吻(加更) 楼下客厅,江鹤之和陆老爷子聊了些生意上的事,陆老爷子悄无声息把话题引导力谢曜洲身上。 “刚才那位小先生是江总的干…儿子?倒是一表人才,龙章凤姿。” 江鹤之笑了笑,谢曜洲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对方能夸谢曜洲,他心底也高兴。 “没什么,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不过确实聪明,未来不可限量。” 江鹤之说这话也是真心实意,小时候的谢曜洲学习能力就强,如今长大了,在商业上更是崭露头角,把他们这些还没老的家伙拍死在了沙滩上。 “江总千金和小先生关系挺好,真是让人羡慕。”陆老爷子试探性说了一句。 江鹤之脸色僵硬一刹,他闺女还没成年,谢家小子真是个混账! “他俩一起长大的,友情自然深厚。”江鹤之自欺欺人解释了一句,随后把话题往外扯了扯,“听说陆老家有位千金,十六岁就拿下了薇拉珠宝的代理权,后生可畏。” 陆老提起孙女,也是骄傲,“一般吧,我家那小丫头说是有个什么偶像,为了配得上人家,拼命创业,不过啊,我老头子也是放心。” 江鹤之松了一口气,陪着陆老爷子从江一茶和谢曜洲扯到了别人身上。 俩人一聊就是大半天,晚上苏清月回了家,保姆们把谢曜洲做的菜热了热,又炒了几个新菜,请一众人上了桌。 江家的人口简单,餐桌上也没有什么规矩,陆老爷子从一开始心惊胆战,到完全放松,总算是理解了谢曜洲为什么愿意待在江家。 这种融洽简单的氛围,确实让人放松着迷。 “吃饱了吗?”谢曜洲瞅着江一茶见了底的汤碗,低声问道。 他一出声,立马引来了江鹤之虎视眈眈的注视,以及陆老爷子惊奇的目光洗礼。 江一茶低着头,谁的目光也不在意,又夹了一块距离自己最近的排骨,“我再啃两块。” “吃多了会积食。”谢曜洲提醒。 江一茶头也不抬,“不会,我晚上打游……我晚上学习,容易饿。” 谢曜洲:“……” 等江一茶啃完排骨,放下了筷子,抬起头时,桌上其他人已经放下了筷子。 江一茶:“???” “我带你出去消消食。”谢曜洲拎起江一茶,拍了拍她的背,“去换衣服。” 江一茶哼唧了一声,上了楼,谢曜洲听到关门声,目光和江鹤之碰上,“麻烦江叔把茶茶房间的游戏机搜刮了,放到杂物间就行。” 江鹤之额角一跳,“那是我闺女,不是你闺女,她爱玩就玩呗,小女生哪有不喜欢玩花里胡哨东西的?你这是压抑她的天性!” 谢曜洲靠在墙角,修长的身材半在阴影半在光中,“江叔,溺爱孩子可不好。” “那是老子闺女,老子就溺爱!”江鹤之暴脾气上来,直接开怼。 他倒不至于去溺爱孩子,但谢曜洲语气比他还理所当然,他得让谢曜洲知道,谁才是他闺女的爹! 苏清月一个头两个大,别看这俩人吵得凶,可只要她闺女开口,别说是星星了,外星人他俩都能抓回来。 “咳,再吵都滚出去。”苏清月瞥了一眼目瞪口呆的陆老爷子,更加无奈,“客人面前,你们一点都不知道收敛?这些道理要我教你们?道歉!” 陆老:“……” 今天的事情朝着一个他不敢想的走向发展。 “抱歉,江叔。”谢曜洲是真不敢惹苏清月。 或者说,江家没一个敢惹苏清月,别看苏清月温温柔柔,但她会三个绝招,一哭二闹三上吊。 江鹤之更加不敢惹苏清月,毕竟一个好男人,怎么能不怕老婆? “咳,没关系,叔叔也有错,不应该凶你。” 江鹤之和谢曜洲眼神上谁也不让谁,说的话倒是一个比一个软。 苏清月倍感丢人,有客人在,这俩人都能吵起来,教养真是喂了狗了! 江一茶下楼后,拽着谢曜洲往外走,丝毫没有注意到客厅尴尬的气氛。 出了门,晚风清爽,江一茶张开双臂,美好的像是随时会飞走。 “谢曜洲,你什么时候谈恋爱呀?” 谢曜洲眸底翻滚起汹涌,莫非…… “如果你想谈恋爱了,一定要先告诉我,我得有个心理准备。” 谢曜洲耳边回荡着心跳声,越发澎湃。 “那时候,我们俩可得保持好距离,懂不?不然你女朋友会吃醋的,没有女生会接受男朋友身边有个非常好的异性朋友。” 江一茶走在前面,走着走着跳了起来,晚风下,她的衣角荡起涟漪。 她回过头,漂亮的脸蛋尚有五分稚气,看到谢曜洲脸色不对劲,她摆了摆手。 “喂,谢曜洲,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有我这么贴心的朋友,真是你八辈子的福气!” 谢曜洲掀唇,眉梢冷淡,“是我倒了八辈子霉。” 小傻猹就是小傻猹。 他养了这么久,她又这么傻,他不放心交给别人。 “喂,你怎么说话的。”江一茶凑到谢曜洲跟前,笑眯眯怼他,“你不会是代入感太强,联想到我找男朋友,然后疏远你吧?” “放心吧,我还没成年呀,你肯定比我要早找到女朋友,我还没这么难过,你就别难过了嘛~昂~” 少女甜甜的嗓音撩人,尾音更是勾的人心脏发痒。 谢曜洲抬眸瞥了一眼满是繁星的夜空,眼前是少女如猫儿似的安慰,他眼神暗了暗。 “江一茶。” “嘶~谢曜洲,你生气啦?别嘛,这都是我们要经历的呀,你做个心理准备嘛,要不我多等几年再找男朋……唔!” 江一茶瞪大眼睛,眼前是放大的俊颜,唇被堵住,后脑勺覆上一只大手。 她浑身僵硬。 她被……亲了! 她的初吻!!! 谢曜洲睁着眼睛,江一茶也睁着眼睛,二人对视。 谢曜洲无端烦躁,他有些后悔让人把她的护身符填补完整,导致他听不到她现在的心声,不知道她心底真正的想法。 谢曜洲睫毛颤了颤,抬起了头,垂眸,但紧攥着江一茶的手腕,防止她跑走。 他需要知道她的心意。 ------------ 第133章:你不给我看给谁看 “谢曜洲。” “嗯。” 江一茶捻了捻手指,仰起头,晶亮的黑眸淬着光,“你喜欢我。” 谢曜洲眼角一抽,有时候他并不能理解她的想法,所以这时候,他也不明白江一茶问这个问题到底要做什么。 “或许。” 谢曜洲不知道他这种占有的欲望算不算喜欢,从小到大,他也没有对一件物品或者一个人表现过多么强烈的情绪,但现在不同。 江一茶并不满意这个回答,她伸出削葱根般的手指,怼在谢曜洲胸口。 “或许是什么意思?怎么,没搞清楚自己的感觉,就要上嘴,你这样很渣诶。这样,你让我扇一巴掌,这件事就过去了,怎么样?” 谢曜洲攥紧江一茶的手,眉头拧起,“我想知道你的意思。” 江一茶甩了甩手,想挣脱谢曜洲的禁锢,但他攥的确实紧,她也就歇了心思。 “我没有什么意思。”江一茶眸光瞥向侧边,不去看谢曜洲,“要不你再亲一次?我找找感觉?” 谢曜洲:“……” 倏而,谢曜洲微低下身,将江一茶圈在怀里,“想找什么感觉?强取豪夺?温柔小意?酸涩虐恋?” 他的小傻猹喜欢被营造出来的缠绵爱情,所以她迷恋狗血和虐恋神剧。 江一茶眸光锃亮,有些羞涩撇头,“就、就强取豪夺叭!” 她最近超喜欢黑道少爷和小白花的! 谢曜洲嘴角微勾,忍着头皮发麻的尴尬,将江一茶摁在墙角。 路灯的光影落在谢曜洲身上,阴影映在江一茶脸上。 谢曜洲掐住江一茶的腰,迎着江一茶期待的目光,在心底给他自己做着心理建设,缓缓吐出一句话,“乖乖待在我身边,你想要的一切,我都有。” 江一茶抬起手,谢曜洲眼疾手快摁住,“不要试图反抗,懂吗?” 江一茶吸了吸鼻子,瞬间红了眼眶。 谢曜洲:……这他妈是演的还是真难过了? 谢曜洲深吸一口气,掐住江一茶的下巴,唇瓣擦过她的嘴角,“乖一点,我把上京的十几套四合院送你,私人飞机也送你,你喜欢的海岛手续快走完了,下个月就能送你。” 江一茶被掐着下巴,但丝毫不影响她的激动,小脑袋一点一点。 谢曜洲掐了掐掌心,忍住把人扛走的冲动,“就演到这里吧?” 他真的受够了! 江一茶意犹未尽,拉了拉谢曜洲的衣角,“要跟爸爸妈妈说吗?” “都随你。”谢曜洲对这个无所谓,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再过段时间吧,我怕小叔揍我……” 江一茶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敢动手揍人的江成墨。 江成墨天性顽劣,又爱捉弄孩子,但他并不喜欢孩子,总觉得孩子太糟心。 所以,他成了唯一舍得动手打孩子的长辈。 江一茶这一茬的孩子,很少有没有被他揍过的。 谢曜洲算个例。 江成墨时常看谢曜洲不顺眼,但谢曜洲过于‘病弱’,江成墨怕一动手就把人打死,所以从来没有动过手。 谢曜洲牵着江一茶回家时,陆老爷子和他的秘书已经离开。 江鹤之见俩人牵着手,不悦的瞪了谢曜洲一眼,也没多想。 谢曜洲正大光明牵着江一茶上楼,灯下黑玩得很溜。 江一茶回了房间,正想翻出游戏机玩一会儿时,她发现——没了! 她藏的三个游戏机,一个都没了! 再想到谢曜洲拉她出门晃悠,江一茶气不打一处来。 江一茶越想越气,干脆出门,去敲谢曜洲的房门,今天不揍他一顿,她睡不踏实。 只是,敲了好几下,都没有动静。 江一茶不相信谢曜洲能这么快睡着,“难道是装听不到?” 这样想着,她随意捏了个诀,浅紫色光晕包裹住门锁。 ‘啪嗒’ 门锁打开。 细微的声音引起谢曜洲的警惕,但熟悉的脚步声又令他放下了戒备。 卧室中,江一茶环视一圈,并没有看到谢曜洲的身影,她把被子掀开,趴床底看,柜子里翻,都没有找到。 “江大小姐如果是找人,应该不会去翻抽屉吧?” 江一茶脸上闪过心虚,她当然是来找游戏机。 “咳,就是来看看你。” “看我需要翻抽屉?”谢曜洲走过来,把被打开的抽屉关上。 江一茶见状,也不嘴硬了,抱住谢曜洲就开始撒娇,“我想玩游戏机,我新买的,还没怎么玩~” 少女的馨香窜到鼻子,柔软的身体刺激着他的神经。 偏偏作乱的人不自知。 “别乱动。”谢曜洲搂住江一茶,嗓音撩人又克制。 “喂,你自控力强一些嘛,我还小啊,你这思想就不能纯洁点?”江一茶喋喋不休起来,“你别总想有的没的,反正我们现在不可以,诶,你有没有在听?我又不傻,生理课讲过,上也有,要不,你去卫生间自己……” “江一茶。” “昂?” “你话太多。” “没有呀,爸爸说我沉默寡言,要活泼些才好。” “……那是你小时候,而且是说话不利索的时候。” “嗷?有吗?谢曜洲,我有一点点好奇,要不你让我瞅瞅?我瞅瞅大不大!” 谢曜洲:…… ‘嘭’ 江一茶被扔到门外,看着紧闭的门,“谢曜洲,你别这么小气嘛,你不给我看给谁看?” 门倏地打开,迎面就是谢曜洲一张黑脸。 “回去睡觉,明天我送你去上学。” 听到上学,江一茶乖了,没有人能在听到这座‘监狱’时,还能保持微笑和高涨的情绪。 想到明天要‘入狱’,江一茶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房间。 平淡的学校生涯,总算是因为季佳嘉的回归,有了新乐趣。 “茶茶,季家从乡下找回来一个千金,成天跟季佳嘉作对,俩人互相看不顺眼,还都喜欢闻庭辰学长,笑死我了!” 谢薇又在跟江一茶聊八卦。 “最大最大的消息!闻庭辰学长要去上京,据说是继承了家族,成了新的家族掌权人,我滴妈呀,家族这个词也太拉风了!还是上京,好牛掰!” “茶茶,你说谁会跟闻庭辰学长在一起呀?” ------------ 第134章:升迁宴 江一茶撑着下巴,看向明亮的窗外,“季佳嘉吧。” 季佳嘉和闻庭辰可是注定要纠缠在一起的。 江一茶轻叹一口气,最近季佳嘉忙着谈恋爱,都不找她麻烦了,无聊。 江一茶目光在谢薇身上打转了一圈,“你这两年不要坐飞机。” 谢薇疑惑,“为什么?我还能死掉不成?” 江一茶眸光又放到了窗外,对于谢薇的追问,她并没有回答。 转眼来到约定的时间,芳华区南门。 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正蹲在地上,头发乱蓬蓬的,小脸上沾着脏污,看骨相,是个模样不错的美人胚子。 江一茶朝着小女孩走过去,小女孩犹豫了一下,站了起来。 “知玉?” 小女孩点点头,死气沉沉的眸子溢出些许光彩。 “小区外面有一家火锅店,我们边吃边聊?”江一茶作出邀请。 知玉放在口袋里的手攥了攥,小脑袋重重一点,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心。 二人来到火锅店,点了一个鸳鸯锅,半桌子菜,两杯奶茶,开始谈起正事。 “你现在的父母确实不是你的亲生父母。” 此话一出,知玉的眸光更多了几分光彩。 “但你不要抱过多希望,你是被亲生父母遗弃的孩子,就算回了亲生父母家,也不会比现在好多少。” 江一茶观察着知玉的表情,见她黯淡时,心底说不出来什么感受。 “谢谢。”知玉从口袋里捏出一把钱,都是一毛一毛攒的,皱皱巴巴,她垂着头,没有精气神,“我只有这么多,够吗?” “你想要知道亲生父母的信息吗?”江一茶没接钱,继续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他们的方位和特征。” “不用了。”知玉微微摇头,“谢谢。” 江一茶把煮好的肉片夹给知玉,“先吃饭,这一卦算我送你的,如果你愿意,明天在这里等我,我再送你第二卦。” 知玉不熟练使用筷子,低头扒拉着碗里的肉片,没说话。 两个人都不再交流,一顿饭在沉默与专注中结束。 江一茶付完钱,见知玉心不在焉,又提醒了一遍,“明天在南门等我,如果想算第二卦。” 知玉眸子灰扑扑的,听到江一茶的话,机械似的点了点头。 出了火锅店,江一茶冲旁边一辆车招了招手,银灰色跑车停在她面前。 司机下车开车门,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江一茶上了车,回头瞥了一眼,知玉正愣愣盯着车,继而又出现一个臃肿的女人,朝着知玉脑袋扇过去。 江一茶撤回视线,叹了口气,如果知玉能挺过今天,她会拉一把;如果不能,那就走向既定的消亡。 刚进家门,就看到江鹤之和苏清月盛装打扮,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 江一茶:看个电视也要打扮成这样?太有仪式感了叭? “回来啦,快上去换衣服,穿上次小洲送过来的礼服,挑一件不太扎眼的,一会儿得去参加你小姑父的升迁宴。” 江一茶一拍脑瓜,想了起来,本来该半个月前就办了,但陆爷爷生病住院,陆召晴往后推了推。 最近事情不少,她直接抛到了脑后。 江一茶跑上楼,在衣帽间大翻特翻,找了一件浅蓝色及膝镶钻礼裙,在她衣帽间的礼服区,最低调内敛,钻最少。 换好衣服,稍微收拾了一下,江一茶就下了楼。 不是她的主场,也不需要她做什么,只要填饱肚子回来,就OK。 江一茶动作迅速到江鹤之和苏清月没能看完一集抗战神剧。 “不走吗?”江一茶看还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两人,疑惑问道。 “不急,下午五点才开始,还有三个小时。” “……那你俩刚才催我。” “这不是怕你收拾起来太慢吗?”苏清月底气不足,“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收拾完了。” 江鹤之笑呵呵插话,“你妈妈请了造型师,从上午八点一直到下午一点半,刚收拾好,她担心你也这么磨蹭。” 苏清月怼了江鹤之一肘子,顺带送上一个美眸上翻的白眼。 “拜托,出门参加这种宴会,总要把自己收拾利索吧?谁跟你们父女俩似的,换件衣服,洗把脸就行?糙!” 江鹤之&江一茶:…… 苏清月越说越有力,于是从头发丝到脚指头,把父女俩批评了一个遍。 “都是因为江鹤之你没有起到模范带头作用,才让闺女像个野猴子!” 江鹤之&江一茶:…… 挨了两个小时的骂,三人终于出发了。 苏清月女士格外生气,决定自己一辆车。 江一茶和江鹤之盯着对方。 “你惹妈妈生气了。” “明明是你,你收拾时间太短,你多收拾俩小时,或者睡一觉再下来,你妈绝对不说我们。” “我收拾的哪里有问题?” “虽然我看不出来,但绝对有问题,你妈妈的眼睛最明亮。” “……爸爸!要不你俩把我扔了吧!” 江一茶上了车,不想再和江鹤之争辩。 何家阳台。 “小丫头气性还挺大。”何继文气质更为儒雅,但眼神也更有锋芒。 他身旁的陆召晴身着长裙,温婉知性,头发盘在脑后,明显的干练。 “几家都捧在手心上,我们茶茶没学坏已经很不错了,尤其是小洲那孩子,茶茶要什么给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到俩小孩谈恋爱,肯定有意思。” 何继文嘴角抽搐一下,“茶茶是个有福气的。” “那肯定呀。”陆召晴笑了笑,“清月姐一家去这么早做什么?我们都还没去,她倒是急上了。” “我们也该出发了。”陆召晴转身朝外走,“我哥今天能赶回明市,你可别比他还迟,当心他又看你不顺眼。” “放心吧。”何继文追上陆召晴的步伐,“你哥就是气焰嚣张,他不敢真打我。” “是啊,最多把你喝到进医院。” ** 升迁宴的举办场所私密,来的也多是明市各界厉害人物。 江一茶没想到,她家来这么早的原因是……她爸妈在旁边订了二人世界的下午茶。 至于她…… 她被独自扔到了宴会厅,她爸妈让她上楼坐一会儿,等宴会开始再下来。 不靠谱。 江一茶磨牙,真是不靠谱。 ------------ 第135章:江大小姐和谢大少爷 江一茶在侍应生的引导下,上了三楼的VIP房间。 房间很大,起码比她的卧室要大许多。 进入房间,最先入目的是一整套红木沙发茶几,房间内摆放着漂亮的花瓶,字画,古香古色。 往里走,分为大厅和小厅,还有娱乐室,调酒房,健身房,餐厅,以及卧室。 五脏俱全。 江一茶全部逛了一遍,发现卧室里有一个小衣帽间,衣帽间的服装风格和尺码,极其符合她。 瞅了一眼钟表的时间,江一茶果断脱下礼裙,换了一件舒服的睡衣。 补觉! 一会儿宴会上多吃点! 立下伟大的愿望后,江一茶盖好被子,秒睡。 楼下宴会开始前,已经有许多人候场等待,攀谈着生意、家庭等等。 “那是上京何家的现任掌权人。” “哪个何家?” “上京那个何。” “嘶……何先生旁边那个是谁?我瞅着挺年轻的。” “上京苏家的掌权人。” “又是上京……这人脉关系确实厉害!” “嘘,小声些,那边坐着的都是上京的年轻一代掌权人们,据说关系都不错。最中间那个,姓陆,是港城那边的富商,何夫人的哥哥。” “这么对比,何夫人娘家有点薄弱呀。” “可别乱说,人家夫妻恩爱着呢。” 被讨论的一群人基本到了中年,还被夸赞年轻。 不过,单从外貌来论,这一堆里还没有一个难看的,气质各有千秋。 “陆总,你手里的酒可以放下,今天是继文的升迁宴,如果你把他喝吐了,丢人的可是整个明市。”何家大哥何锋凯掀唇,一身黑色西装,儒雅锐利。 陆兆合拎了拎手里的矿泉水瓶子,“放心,我会悠着点,这酒才55°。” 何锋凯:“……随你。” 何锋凯和何继文关系不亲,但毕竟是亲兄弟,他提醒过一句,已经足够仁义。 至于何继文和陆兆合的恩怨,毕竟是大舅哥和妹夫的关系,大舅哥看不惯妹夫,挺正常的,只要不过火,随便。 “来这么早?”谢崇风尘仆仆,直接坐到了陆兆合旁边,“江哥呢?还没来?” “呵,带他媳妇去旁边过二人世界呢。”陆兆合酸了一把,“我还问他什么时候到,他倒好,直接挂了我电话,让我别打扰他。” 谢崇眼角一抽,望了一眼这群熟悉的面庞,最终又看向陆兆合,“看到茶茶了吗?小洲先过来了,说和茶茶在一起。” 众人目光齐刷刷落到谢崇身上,略带火热。 谢崇一脸懵,坐立难安,心里怀疑这群人有病。 陆兆合叼了根雪茄,“没看到,不过肯定是早到了。你们家小洲有点嚣张啊。” 众人:??? 谢崇立马意会到陆兆合的意思,笑得春风得意,“没办法,青梅竹马,近水楼台先得月,以后咱们就是亲家了。” 陆兆合目光幽幽,“有能耐跟江哥去说吧。还有,茶茶还没成年,让你们家小子悠着点。” “放心,他敢胡来,我亲手打断他的腿。” 三楼,某个男人正在胡来。 “不再睡会儿了?”谢曜洲拢住江一茶,把她圈在怀里,嗓音暗哑,“饿不饿?我让人拿点甜点上来?” 江一茶背对着谢曜洲,小腿踹了他两下,声音犯懒,“别碰。” 谢曜洲手覆在江一茶腰肢,不盈一握,眸底暗色涌动,又被悉数压制。 “嗯。” “啧,现在装正人君子?虚伪!” 江一茶锐评。 “……” “我想吃你做的饭。” “我让人准备些食材,马上给你做。” 谢曜洲准备起身,目光落到江一茶被撩起的睡裙上,呼吸重了两分。 他面无异色,拉下江一茶的裙摆,顺便把人拉起来,“走,陪我去厨房打下手。” 江一茶懒得动弹,但谢曜洲力气大,直接把她从床上拎了起来,跪坐着。 头发被大手揉乱。 她伸手拍下,炸毛,“你还没洗手!别碰我!” 她又推谢曜洲的腰部,口气霸道慵懒,“你去洗手做饭,快点。” 谢曜洲出了卧室,江一茶垂眸扯了扯睡裙,脸嘭的红了。 她捂着脸。 又把头埋在被子里。 “大笨狼比里的霸总还要壮观。” “可惜不让碰……” “唉~” 江一茶把脑袋拔出来,身体一僵,迎上靠在门口,谢曜洲玩味的视线。 “看来江大小姐对我很满意。” 江一茶脸再次爆红,她双手交叉在胸前,凶巴巴吼道,“谁让你进来的!出去出去!我不满意!你出去!” 能看不能碰,一点意思也没有! 她不满意! 非常不满意! “江大小姐用完就要丢,不太好吧?” “啊啊啊!谢曜洲!你滚出去!” 江一茶被调戏的耳尖滴血红,脖子也红透了,直接炸毛,拽着床上的枕头往谢曜洲身上砸。 谢曜洲躲过两个枕头的袭击,好心情冲江一茶招手,“脾气也发完了,该来厨房打下手了,江大小姐。” 尾音勾人。 勾得江一茶小心脏猛烈怦怦两下。 她磨牙,踩着拖鞋,撞到谢曜洲身上,凶巴巴道:“走吧!谢大少爷!” 江大小姐和谢大少爷在三楼做饭,一楼宴会觥筹交错。 江鹤之和苏清月进来时,何继文和陆召晴刚到不久,攀谈了几句,江鹤之和苏清月分开,走到了陆兆合身边。 “瞧见茶茶没?她还没下楼?”江鹤之张望了一圈,看向陆兆合。 陆兆合把雪茄放下,瞧了谢崇一眼,“没看到。” “行吧,可能又去哪里玩儿了。”江鹤之颇为头疼,“一会儿别迟到就行,作为小侄女,怎么也得去说两句祝词,出来之前忘记告诉她了。” “放心吧,有小洲在,茶茶不会……” 江鹤之打断谢崇,一脸惊悚,“他也在?阴魂不散?他生意不忙吗?怎么还不回国外?” 谢崇:不待见就不待见,也不用表现的这么明显吧? 江鹤之对于谢曜洲在江一茶身边这个消息,显然十分不满意。 他家闺女还小,谢曜洲就藏不住自己的心思,简直混账! ------------ 第136章:抹黑 江鹤之闷着一口气,看谢崇也不顺眼起来。 “你怎么回来了?上京不够你待的?” 谢崇重重呼出一口气,心想为了儿子的幸福,他忍。 “朋友升迁,我不来庆贺说不过去。不过,也恭喜你,这几年势头突飞猛进。” “嗯,谢谢。”江鹤之绕不过去,“你儿子怎么还不下楼?怎么也得和长辈打个招呼吧?” 谢崇咬了咬后槽牙,对于江鹤之这种护闺女的行为虽然鄙视,但十分理解,如果茶茶是他闺女,被江鹤之的儿子觊觎了,他肯定得上去咬两口,再打断对方的腿。 “咳,他前几天回国先去的你家,应该算拜访你这个长辈了吧?” 江鹤之:……明明是瞅他闺女去了! 俩人怼了半天,旁边人摇着酒杯听‘二人相声’,俩老总一唱一和,怼的对方说不出话,可比相声精彩多了。 不远处的大小老板观望着,想上跟前攀谈两句,但又插不进嘴去,只能作罢。 ‘二人相声’结束,是在江一茶穿着睡裙,拎着鞋子冲下楼时。 距离楼梯的宾客最先安静。 江一茶知道丢人,双手合十,低声恳求,“拜托不要声张,谢谢。” 说完,她把鞋子挡在脸前,靠着墙动脚步,想趁人不注意偷溜出去。 直到耳边没了声音,她心情猛地忐忑,缓缓把鞋挪开,见众人目光灼灼盯着她。 江一茶心如死灰,再次把鞋拍脸上,着急忙慌冲上楼。 在有人刻意带动下,宴会厅再次热闹起来,让众人不得不压下心底的好奇。 江鹤之捏拳,脸比墨水还要沉,“失陪了。” 他倒要瞅瞅,他的宝贝大闺女又在闹什么幺蛾子! 江鹤之刚起身,谢崇果断把他拉下去又坐下,苦口婆心劝道,“你可别训茶茶,小姑娘都要面子。” “对啊对啊,茶茶不会这么莽撞,肯定是某人惹到她了,你说是吧,谢崇?”陆兆合加入,‘双人相声’变成了‘三人相声’。 直到何继文亲自过来邀请,一众人立马转换话题。 “恭喜何市长!” “恭喜恭喜!这几年明市的发展离不开何市长的殚精竭虑啊!” “恭喜……” 一众人纷纷庆祝,最后轮到心情不佳的江鹤之。 他举着酒杯,吐出两个字:“恭喜。” 何继文挑眉,“喝醉了?要不楼上休息休息?” “行!” 江鹤之来了精神,把酒杯往陆兆合手里一塞,转身往楼上走。 何继文笑了笑,不见一点介意,反倒是冲谢崇开起了玩笑,“你说一会儿倒霉的是茶茶,还是……” 谢崇灌了一口酒:“那也是他活该。今天是你升迁宴,那俩小家伙确实过火了,是该教训教训。” 何继文轻啧一声,“年轻人嘛,理解。” ** “谢曜洲!你不知道刚才我有多丢人!” 江一茶把鞋摔到谢曜洲身上,咬牙切齿。 “都怪你!你混蛋!” “我明明都换好礼服了,谁让你撕啊!” “现在好了,礼服坏了,好多人看到我邋里邋遢下楼。”江一茶狠狠踩了谢曜洲两脚泄愤,“你个没分寸感的臭家伙!” 谢曜洲轻咳一声,面色不太自然,“新的礼服马上到,一会儿换了再下去。” “你为什么撕我礼服?”江一茶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不是脑袋有病?” 升迁宴不算隆重,来的人都是经过筛选的各界名流。 谢曜洲害她冲动之下丢人,没有正当理由,她就踹死他。 “咳,想试试这种礼服怎么撕方便。”谢曜洲摸了摸鼻子,按住江一茶想要挥舞的胳膊,“在此之前,我已经安排人送最新款礼服过来了。” “刚才你火气大,没听我解释就冲下楼了。” 江一茶满脑袋问号,一脸不可思议:“你是真有病。” 怎么撕方便?! 他还提前安排人准备礼服送过来? 他脑袋里都是些什么东西! 江一茶没有其他办法,她总不能穿着睡裙下楼参加宴会,只能等新的礼裙。 比礼裙先到的,是江鹤之。 门敲响,谢曜洲以为是送礼服的人来了,主动去开门。 门打开一条缝时,他就看清了江鹤之的脸。 谢曜洲手顿住,下一秒,门被推开,江鹤之大摇大摆迈了进来。 “呦,打扰两位祖宗了?” 江鹤之开口就是阴阳怪气。 谢曜洲把门一关,递给江一茶一个眼色,江一茶瞬间从沙发上蹦起来,冲进卧室。 关门。 反锁。 一气呵成。 江一茶靠着门拍了拍小胸脯,吐出一口浊气,“吓死了……” 门外,江鹤之望着谢曜洲,在谢曜洲淡定自若的面色下,他一时没了质问的底气。 “你欺负茶茶了?” “嗯。”谢曜洲果断承认。 “她威胁你这么说的?” 江鹤之深知俩人的性子,一个搞事情,一个背锅,恰好,谢曜洲就是背锅的那个。 “没有。”谢曜洲语气淡定的不得了,眼神也没有波动。 江鹤之心里怀疑越来越重,面对谢曜洲的‘大胆承认’,他反倒是心虚了不少。 怀疑这次也是他闺女的锅。 “咳,以后别总欺负茶茶,她年纪小,又喜欢玩,你性子沉稳,以后少靠近她,别被带坏了。” 谢曜洲:……正常来说,应该让他多接触茶茶,好让她沉稳点吧? “你从小就聪明,又早早完成了学业,商业天赋更是出众,可别被我们茶茶带坏了,知道不?”江鹤之一本正经‘劝诫’。 谢曜洲扯了扯唇,江鹤之的弦外之音太明显,说白了,就是希望他离茶茶远点。 可惜了。 他做不到。 “江叔,您怎么能这么说茶茶,她虽然爱玩,但她特别聪明,成绩第一,武术也很厉害,您有茶茶这样的女儿应该骄傲,不能总贬低她。”谢曜洲反将一军。 江鹤之张了张嘴,迎着谢曜洲‘谦虚’的嘴脸,想伸手挠他两爪子。 什么叫他嫌弃? 这混小子就是在他闺女面前这么抹黑他的? 俩人你来我往,听得江一茶咯咯笑。 又一次敲门声响起,新的礼服被送到,俩个幼稚的男人才停止了无休止的‘抹黑’。 ------------ 第137章:敬陆爸爸一杯……牛奶 送来的新礼服呈现流星银河般的银白色,长裙拖地,裙上坠着数不清碎钻。 腰间是半透明的薄纱,朦胧展现腰间的细腻。 整体婉约而不失灵动。 与长礼裙配套的珠宝采用了珍珠,高贵优雅。 江一茶换上后,在江鹤之和谢曜洲眼前转了一圈,表情灵动,眸中满意。 “漂亮吗?” 江鹤之点头夸奖,“很漂亮。” 江一茶笑眯眯,将目光放到谢曜洲身上。 “这件衣服在你身上,要比在橱窗中更有价值,珍珠也不错,和你的气质相得益彰。” 江鹤之死亡凝视谢曜洲。 谢曜洲余光瞥了一眼江鹤之,“这个品牌还有服装,我让人安排一批送到家,喜欢的话,我把牌子收购了。” 江一茶欣然点头。 “爸爸,我们准备下楼啦,你还下去吗?”江一茶问道。 “……下去。” 江鹤之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下一秒,他忍住将牙咬碎的冲动,才没有把江一茶从谢曜洲胳膊上拽开。 他安慰自己:闺女不开窍,没事没事。 然后,眼睁睁看着二人挽着胳膊下楼。 江一茶扯了扯谢曜洲的袖口,小表情幸灾乐祸,像是一只偷了腥的猫,“我觉得爸爸要吐血了。” 谢曜洲回头睨了一眼江鹤之,唇角勾起清浅的弧度,将胳膊收了收,随后撤回视线,“我也觉得。” 在江鹤之眼皮子底下‘灯下黑’,蛮有意思的。 二人下楼时,宴会正进行到开场白,著名主持人在台上调动气氛,宾客们已经落座。 下楼的二人引起不小的轰动。 “那两个年轻人是谁呀?瞅着背景不简单。” “没见过,看看俩人坐哪桌吧。看着装,不是小门小户的。” “江家这闺女是越来越没教养了,骨子里那股村里的野劲儿还真是消不下去。” 女人妆容雍容,只是再雍容的妆造,也压不住她眼底浓重的不屑。 季佳嘉瞥了一眼身旁新任继母夏薇,什么都没说。 夏薇是她爸的第三任老婆,也是她爸的秘书。 至于上一任老婆白艳儿,俩人已经和平离婚,一个受不了对方找情妇,一个受不了对方找情夫,索性离了婚。 至于白艳儿生下的儿子,被送出国读书,估计成年后才会接回来。 “季夫人,你认识?”同桌的夫人好奇询问。 夏薇端着贵妇的姿态,略微摇头,语气不屑。 “认识谈不上,只是在季老爷子的葬礼上,见过几面,江家那小丫头是个性子野的,上树下河,捉鸡赶鸭,还学坏学生染头发,据说还逃课打架,成绩倒数第一。” “那她身边是谁家小少爷?季夫人也认识?” 夏薇目光一顿,继续抬着下巴,语气更为不屑,“肯定是江家那丫头的男朋友,小小年纪就胡作非为,作风简直糟糕。” “那确实……” 同桌的夫人们纷纷附和,但忍不住心底存疑。 气质那般的人,怎么也跟季夫人说的不沾边呀! 被议论的二人落座到主桌,同桌的都是熟人,起码,江一茶都见过,但有些脸熟却不记得。 江一茶笑眯眯冲何继文打招呼,“恭喜小姑父呀,我给您准备了一份小礼物,等宴会结束送您。” “茶茶有心了,今天打扮得真漂亮,跟仙女似的!”何继文夸赞,“主持人还得说一会儿,先吃菜。” 江一茶点点头,惊喜看向陆兆合,“陆爸爸,你最近生意不忙啦?” 陆兆合依旧没有成婚,比之前也更加沉稳,眉梢含笑,意气风发。 “最近还行,这不是某人升迁非要请我过来一趟嘛,正好来瞅瞅咱们茶茶,港城那边流行电影和歌星,我在这边投了个电影院,等建成送你。” “谢谢陆爸爸~”江一茶眸子更弯,“敬陆爸爸一杯……牛奶?” 江一茶盯着自己跟前的酒杯,盛了八分牛奶,抿唇望向何继文,“小姑父,我——” “我安排的。”谢曜洲出声,打断了江一茶的询问,“未成年不能饮酒。” 江一茶眸光递向谢曜洲,抬手想给他一胳膊肘,但一想是在外边,恹恹把胳膊放下,拍了拍谢曜洲并不褶皱的袖口。 “真是谢谢您了,难为您这么关心我,等您生日,我一定给您准备一份大礼。” 谢曜洲:“……” “小姑父,吃菜,这菜看着就色香味俱全,比某人做的色香味弃权可好太多了。” 江一茶殷勤给何继文夹菜,小嘴阴阳怪气叭叭。 何继文忍俊不禁,“够了够了,碗里装不下了,茶茶先吃。” 谢曜洲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碗,声音压低,“茶茶,我也饿。” 江一茶瞥他一眼,小身板坐得板正,把他往一旁推了推,小声警告,“你再骚扰我,我就让小姑父把你赶出去。” 谢曜洲:“……” 俩人虽说着悄悄话,但身旁人足以听到。 何继文瞧了一眼低声下气的谢曜洲,又把余光放到正襟危坐装正经的江一茶身上,心底好笑。 桌上人谈着生意,未来朝阳产业,股票等等。 认真干饭的,只有江一茶。 她手边的骨头堆了一小盘,侍应生换了新的盘子后,不一会儿又是一小盘。 陆兆合忍不住,扯了一把身旁的谢曜洲,“她饿了几天?” “她胃口一直很好。”谢曜洲没说,刚才在楼上,她一个人吃了两个馒头,两盘菜,“陆叔不用担心。” 陆兆合目光复杂,“桌上一盘羊排,两个肘子,半条鱼,三只蟹全进了她肚子,真没事?” “没事。”谢曜洲淡定回答,“宴会结束我会带她出去散步。” “……辛苦你了。” “不辛苦,应该的。” 陆兆合越看谢曜洲越满意,压低声音冲他肯定,“放心吧,叔这关算你过。” 谢曜洲眸子微亮,执起桌前的酒杯,“多谢陆叔。” “哈哈,有魄力!”陆兆合爽朗一笑,和谢曜洲碰杯。 桌上离得远的众人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只看到谢曜洲主动敬酒陆兆合,眼红得快烧起来了。 主桌的动静时刻引人注意,几桌开外,季佳嘉那一桌,气氛明显不对。 “季夫人,看来那位江小姐和你说的有所偏差呀。” “季夫人,江小姐坐在了何市长旁边,那样顶好的位置,可见和何市长关系多好,能是你说的那种女孩?” “那座位比上京来的大人物还要好,江小姐手段确实不容小觑……” ------------ 第138章:这张卡里有一千块 夏薇脸色难看,却依旧嘴硬,“江家那丫头最擅长撒娇卖乖,能坐那个位置,指不定做了什么破事!” 整桌人瞬间安静,不再言语。 谁不知道眼前的季夫人是小三上位?她能说这话,可不少原配夫人却听不得。 一时间,众人换了话题,讨论起国内外流行的珠宝和服装,将夏薇排除在外。 夏薇插不进嘴,意识到众人在排除她,心里怨恨。 主持人说完开场白,何继文上台简单说了几句,接下来台上轮番表演节目,请来的都是当红歌星和专业演员。 无趣的流程,令江一茶哈欠连天。 她拉着谢曜洲,找了一个角落,俩人窝在沙发上,不参与任何社交。 “我带你回家?”谢曜洲凑在江一茶耳边,低声询问,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姿势略显暧昧。 何继文和陆兆合心里忐忑,偷偷瞄江鹤之的表情。 但…… 江鹤之除了瞪了一眼,表现得很平淡,好像不在意俩人的动作太亲昵。 奇怪。 江一茶摇了摇头,“等会儿吧。” 她倒是想走,但这个时间还早,根本没有人离开,她这会儿离开太明显。 “你明天不是还有事?不早点睡吗?”谢曜洲提醒。 “再等一会儿。” 江一茶手指悄悄摸向谢曜洲的酒杯,还没碰到,手就被拍了一下。 江一茶收回手,又打了一个哈欠,“下个月你跟我一起去申城吗?” “我恐怕赶不上,国外还有事要忙,你过去好好玩。” “行叭。” 江一茶往谢曜洲怀里靠了靠,少女的馨香直往谢曜洲鼻息里钻,“我眯一会儿,一会儿把我喊醒。” “嗯。”谢曜洲单手拢着江一茶,随手拿了一本杂志。 片刻后,江一茶呼吸声逐渐平稳。 谢曜洲垂眸,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一道阴影笼罩过来, “谢少,又见面了~” 娇柔的嗓音响起。 随之而来,还有浓郁的香水味。 谢曜洲掀眸,看向捏着酒杯神情娇羞的女生。 不认识。 女生见谢曜洲看她,抬手将耳边发丝捋到耳后,动作娇柔,“谢少,我们在上京亿新商场见过。” 谢曜洲不等女生说完,便再次垂眸,将视线放到杂志上,完全无视。 冷淡的态度令主动搭话的女生不爽,但看着谢曜洲这张脸,以及她对怀中人的态度,她觉得有必要试一试。 “谢少,当时看你一个人去买女装,我就猜测你的女朋友肯定是小孩子脾气,今日一见,果然……” 谢曜洲翻动着杂志,完全不搭话。 女生有些恼怒,“谢少,女人有千万种模样,何必拘泥邻家妹妹这一款,现在的国民女神妩媚火辣,谢少心底没有想法?” 谢曜洲终于掀眸,打量了一眼女生火辣的礼裙,露腰露肩露腿,扯唇讽刺,“可以离远点吗?你身上的香水味太刺鼻。” 女生脸色难看,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朝着谢曜洲靠近,“不试试怎么知道?我可比你怀里的小丫头辣多了!” 谢曜洲抬手,训练有素的黑衣保镖迅速出来,神出鬼没,扭住女生的胳膊。 女生尖声惊叫,刚出声就被黑衣保镖捂住了嘴。 谢曜洲眼神冷漠,掀唇的话语凉薄,“扔出去。” 女生使劲儿挣扎,眼神恐惧又不忿。 “唔……” 江一茶在谢曜洲怀里蹭了蹭,迷迷糊糊嘟囔,“好吵……” 谢曜洲抚着江一茶的头发,冰冷的视线落到黑衣保镖身上。 黑衣保镖抬手砍下,将女生劈晕,拎了出去。 这一幕不算高调,但也算不上低调。 虽没有争吵,甚至有些悄无声息,但不少人心底掀起了波涛。 “听说那是谢家的少爷,可谢崇不是还没回归家族吗?那位谢少作风也忒大胆了!” “你瞅瞅那边,上京那群人,有谁露出了一点不满?” “嘶……诶,那位脸上就不高兴!” “那是江总,你眼瞎呀,闺女在别人怀里,他能高兴的起来?” “嘿嘿……” “行了,咱们在明市还没闯明白呢,别掺和上京的事。万一惹了麻烦,可没好果子吃。” 未知最令人恐惧。 摸不清谢曜洲除了谢家,到底还有什么背景,众人连议论的底气都没有。 “他也忒高调了。”江鹤之磨牙,“生怕别人看不到他是吧?” “跟个开了屏的孔雀似的!” “行了,你还没完没了,他俩不是挺安静的吗,也没找事。可别摆着你这张臭脸了。”苏清月捏着酒杯走过来,朝着江鹤之提醒,“听到没。” 江鹤之乖乖回话,苏清月便转身与其他人攀谈起来。 宴会什么时候结束,江一茶并不清楚,她再次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江家卧室,江一茶穿着睡裙在阳台晃悠了一圈,想了想昨晚的宴会,应该没出什么意外,安安心心换衣服下楼,准备去找知玉。 如果她还活着的话。 江鹤之和苏清月都有生意要忙,早早就出门了。 江一茶吃过早餐后,让司机送自己去了芳华区。 南门。 一辆扎眼亮红色跑车停下,江一茶把墨镜扔到车里,下了车。 南门的墙角处,蜷缩着一个灰扑扑的身影,瘦骨嶙峋,也很邋遢。 江一茶朝着角落里的人走过去,蹲下,和奄奄一息的小女孩对视。 “第二卦…是什么?” 知玉勉强吐出这句话,眼底迸发着蓬勃的生机。 劲草一般。 江一茶递出一张银行卡,很普通,简简单单。 “这张卡里有一千块,十天内给别人花光。” 知玉不明所以,眼神迷茫,“这也是算卦算出来的吗?” 江一茶点头,“这一千块是给你续命的,你一分都不能动,直到你全部为别人花光。” “还挺神奇……”知玉笑了笑,眼底爬上绝望,“我要继续活着受苦吗?为别人做善事,我承担痛苦?” “昂?”江一茶对知玉的脑回路有些不解,“这十天内,你身上的霉运会慢慢消散。十天后,你会从倒霉的人变成一个运气普通的人。迎接你的新生。” ------------ 第139章:偷溜去上京 江一茶处理完知玉的事,江一茶好长时间又没有事情做。 距离去申城还有小半个月,江一茶实在无聊,拉上海星芮,俩人买了机票,偷溜去了上京。 俩人都是绝不亏待自己的性子,所以买的头等舱。 “记得还我钱。”海星芮拉上眼罩,躺了下来。 江一茶兴致勃勃泛着手里的,“放心叭,对了,你带的钱够咱们玩一周吗?” “我带了一万块,只要江大小姐不买奢侈品,绝对够。”海星芮声音懒散,“不过嘛,买奢侈品也没关系,随便签个单,会有人替你买单的。” 这一点,海星芮深有体会。 这一世与她的上一世格外不同。 上一世她流离失所,早早进入了娱乐圈这个大染缸;但这一世,在申城被拐后,她抱住了江一茶的大腿,她拥有了上一世拼尽全力也得不到的资源,起点是上一世拼命也爬不上的圈层。 海星芮感叹,“茶茶,你小时候为什么想和我做朋友?” 江一茶看到正精彩的部分,啃着手在心里嗷嗷叫。 听到海星芮的疑惑,她偏过头,回想了一下,“因为你好看,还特别白,就是那种说不出来的干净。” “我知道怎么形容了,倔强小白花!” 江一茶爬到海星芮的床上,捏她的脸,“女人,你很对本总裁的胃口,说吧,打算给本总裁花多少钱?” 海星芮嘴角抽搐:“……你这脑袋,不如去做狗血编剧吧。” “诶!要不我写一个剧本,然后让小叔投资一下?” “小叔不投狗屎。” “……海星芮!我掐死你!” 俩人在飞机上闹腾,明市的人已经找疯了。 “学校那边请了一周的假?还是摔断腿?谁给她签的字?” 江鹤之忍住要摔碎手里电话的冲动。 “联系一下天帆和小行他们,重点联系海星芮,她俩一起跑不是一次两次了。” “江总,您喝杯茶消消气。”秘书敲门,送来一杯绿茶,努力朝着江鹤之的方向弯腰,以确保事业线丰满暴露,“江总,我听陈姐说,您又在为小姐的事着急?” 江鹤之忙着打电话,没空搭理秘书,秘书也不恼,继续自说自话。 “江总,要我说,您现在正在壮年,年轻得很,江氏发展迅速,未来很可能冲出明市,可您却没有继承人……” “江总不如早做打算,培养一个听话又优秀的继承人。” “她买飞机票飞上京了?谁递过来的消息?”江鹤之气得拍桌,“她简直胡闹!一张卡一件衣服也不带,饿了怎么办!” 对面沉默。 秘书微恼,她说着这么半天,白说了吗?!江家这位大小姐不就是仗着独生女的身份,肆意妄为吗? 江鹤之急了,“你安排点人,陪她俩在上京玩几天,多安排点保镖,我怕那小混蛋在上京惹事。回头我把钱打给你。” “不要钱不行!那是我闺女,又不是你闺女,谢崇,别以为你在上京我揍不了你!” 江鹤之被挂断了电话,气得跳脚,一回头,女秘书正直勾勾盯着他。 “有事?”江鹤之沉眸,恢复他对外的沉稳董事长形象,他坐在老板椅上,手指随意搭在桌边,“我记得吩咐过,秘书团的人,没有吩咐不能进来,陈秘没跟你讲过这个规矩?” 江鹤之沉着脸,身上是最简单的黑色衬衫和黑色西装裤,黑色衬衫一丝不苟的系到最上面的扣子,黑色西装裤包裹着强劲修长的双腿,气息凌厉强势。 比起大肚秃头企业家,江鹤之这种算得上优质霸总。 秘书楚楚可怜低头,半蹲在地上,随后仰头望向江鹤之,眸中敬仰孺慕,像是崇拜英雄的少女。 江鹤之攥拳,握起桌上刚停歇的电话,又拨了出去,“陈秘,把人领出去,下次再招喜欢看脑残电视剧的秘书,你等着被罚年终奖。” 秘书愣了,江总怎么知道她爱看脑残电视剧? 呸!她爱看的电视剧不脑残,善良又普通的女主都能和高富帅在一起,这明明就是真实生活呀! 高富帅最缺什么?真情呀!她有啊! 陈秘拉着秘书出门时,秘书还在楚楚可怜摆姿势,恶狠狠瞪陈秘,俨然把她当做恶毒女配。 “别碰我!你勒红我江总会伤心的。江总只是在和我闹脾气,你以为他真不理我?呵!” 陈秘嗤笑,眼神像是在看傻子:“你难道不清楚江总已婚?想插足别人婚姻?” “豪门联姻罢了,江总被束缚在无爱的婚姻里这么多年,肯定早就受够了。” 陈秘沉默了,“有时间看看明市财经新闻,江总在采访中一直是位好丈夫。” 陈秘觉得,好丈夫还是委婉了,他们江总是个妻管严。 “无非是对外的形象罢了。豪门联姻不就是为两家利益考虑嘛?” 见秘书油盐不进,陈秘压低声音撕碎眼前人的幻想。 “孩子,少做梦,江总不是电视剧里的豪门,他白手起家,只是皮囊比其他老板好了些。进了社会就好好干,你想钻空子嫁豪门,就去找对你感兴趣的,就算江总有那种心思,也只会找比你更加优秀的女人,你身上有什么能吸引江总?有吗?懂了就去结工资,你被开除了。” 陈秘见眼前人脸色惨白,心底叹气,人家灰姑娘能嫁王子,是因为灰姑娘本身就是贵族,就连脑残电视剧里的灰姑娘,最后也会被安排上走丢的、抱错的豪门千金身份。 江氏集团的小插曲惊不起任何波澜。 在明市,坐在顶楼办公的人们,关注的也不是无关紧要的人物。 上京。 飞机降落,江一茶浑身轻松,手上只有一本封皮为‘时间简史’的霸总。 “我们先去找个酒店住。”江一茶和海星芮挽着手,出了站。 海星芮拎着一个小巧行李箱,也算不上累赘。 二人都是一身小众名牌,外加一个顶奢包包,年轻靓丽的外表,贵气的服饰,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机场外有酒店,但环境有些逊色,江一茶又拉着海星芮上了出租车,去了上京最贵的18号都楼。 司机是本地人,热情豪爽,一路上给江一茶和海星芮介绍了不少景点。 到达18号都楼时,司机咋舌,“你俩为啥非要来看这里呢?又进不去,我寻思这也不是啥景点啊。” “进不去?不营业吗?” “营业?”司机大叔一脸震惊,“小姐啊,这里是招待国外贵宾,大领导的,咱们小老百姓怎么进去?多贵也进不去呀!” 江一茶:“……” 海星芮:“……叔,你为啥拉我俩过来?” “我寻思你俩来拍照留念呢!现在,啥人都有!” 江一茶:“……” 海星芮:“……” ------------ 第140章:三十万一晚 “你俩接下来去哪儿啊?我送你们呗?这趟就不要钱了。”司机大叔笑了笑,“你俩怪单纯哈,以为啥地儿都能住。” 江一茶&海星芮:“……” “不用了,我们先在附近逛逛,以前没来过这里。” 江一茶和海星芮下了车,在附近晃悠了一圈,她们进不去18号都楼的大门,外边一群持械守卫巡逻站岗。 江一茶和海星芮走了半个多小时,实在累的走不动了。 “这鬼地方怎么没有一辆出租车?” 海星芮打开行李箱,摸出两个面包,分给江一茶一个,“幸亏我有先见之明,哝,先填饱肚子吧,一会儿得走出去,不然晚上要睡大街了。” “茶啊,我发现,本来我不需要吃苦,但跟你出门,每次都是自讨苦吃。” “也不一定啊,万一……咱俩能不能装成国外贵宾,免费住一晚?” “……” 海星芮已经懒得翻白眼了。 国外贵宾不得登记?她俩登记谁的名字?万一再报上去,她俩被抓起来咋办? 俩人吃完面包,攒了攒力气,哐哐朝着一个方向走,当然,俩人并不知道朝着什么方向走的,也不知道前面有什么。 权当探索玩。 后面跟着的一群便衣保镖实在累了,向雇主发送请求了,主动跳了出来。 “江小姐,海小姐,车在这边,请跟我来。”便衣保镖想了想,挤出一抹笑,“放心,会保证你们的安全。” 江一茶眼睛锃亮,遇到绑匪了! 海星芮心肝一颤,遇到绑匪了! 俩人上了车,副驾驶的保镖很贴心送上各种小蛋糕和零食。 最终,车停在一处四合院。 说是四合院,但明显改造过,在保留原有风格的基础上,添置了一些名贵字画和顶尖家具。 海星芮嘶声,随后扔下行李箱去看卧室,她靠在门边,给江一茶出了一个难题,“环境很不错,不如我们猜猜是谁的?” 江一茶‘切’声,对猜测四合院的主人完全没有兴趣,“唉,我们的行踪暴露了。” “这不挺好嘛,反正他们飞不过来,但是会出钱呐~” “好叭,也算有点安慰。”江一茶瘫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有点在家的感觉,瞬间不想出门了。” “这可不行。”海星芮拆了一袋零食,咔嚓咔嚓吃起来,“我想去上京的夜城玩,据说是销金窟诶,只有想不到,没有办不到。” “夜城?”江一茶好奇,“夜城有没有什么传闻?有意思的。” “豪掷千金算吗?”海星芮摩挲下巴,“据说今年二月份,某位神秘先生豪掷上亿,拍卖了一枚戒指。这时候的上亿啊……” 江一茶瞥了一眼海星芮,说话全是漏洞,生怕别人不知道她重生呀? “那枚戒指好像叫烈火,反正挺好看的,估计很难见到,这种基本上都是私人买家,不会放出来展览。” 江一茶眨了眨眼,“我要是说,烈火在我房间……” “vocal!”海星芮爆粗口,“真在你那儿?” “应该吧……” 江一茶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我不确定它还在不在,上次谢曜洲送我戒指,我瞅着也不是很好看,就把它随手戴在了玩偶娃娃上,我也不知道它那么贵嘛!” 海星芮知道戒指在江一茶那里,瞬间平静下来,那么贵的戒指,出现在她那里,好像一点都不突兀。 可能是这几年见得多了,其他千金过生日送礼物,也就几十,几百,几千,最多上万块。 这时候的上万,实打实的厉害,足够炫耀。 江一茶过生日,不夸张来说,房子、车子、各种商业性不动产,她全都能收到。 江一茶过生日不招摇,只请亲朋好友参加,其中送的最便宜的,是他们这些孩子,但这些‘便宜的礼物’也仅仅是在父辈们比较下显得便宜。 海星芮撑着下巴,盯着江一茶瞧,她无疑是用钱娇养出来的,可只有钱却无法娇养出来。 “怎么了?爱上我了?”江一茶咔嚓咔嚓啃苹果,歪七扭八横在沙发上。 海星芮扔给江一茶一个白眼,“你吃太多了,我爱不起。” ** “这里就是夜城呀!”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轰鸣,仿佛能炸碎人的耳膜。 江一茶和海星芮俩人穿着清凉的小短裙,娇俏的容颜惹来不少视线。 “两位小美女,一起喝一杯?”摇晃着酒杯的男人穿着花衬衫,胳膊上纹着刺青,语气轻浮。 “不用啦!”江一茶吼道,“我们订了包厢!” 男人脸色微变,但在绚烂的灯光下并不起眼,“小妹妹,一起玩呗!请哥哥上去坐坐怎么样?妹妹是哪里的人啊?听口音不像是上京的!” 江一茶扯了一嗓子,“关~你~屁~事!” 男人:“……” 海星芮被逗得咯咯直笑,拉着江一茶就往电梯处走。 男人被落了面子,上前挡住俩人前行的步子,“小妹妹,出来玩不就是找刺激吗?哥哥陪你玩,请哥哥上去坐坐?” “我~不~”江一茶逗弄的开心,冲身后招了招手,冲男人介绍,“那边是我们的保镖,现在,还要我请你上去玩吗?” 男人吓得头也不敢抬,一溜烟跑没了影。 “这种男人真没意思。”江一茶摊手,“不经吓。” “楼下太吵了,咱们赶紧上楼吧,我耳膜都要碎掉了。” 二人上了楼。 不远处,几个男人正在讨论二人。 “那两个小丫头挺有意思,瞧着就不谙世事,干净得很。”白衬衫的男人摇晃着酒杯,冲同伴示意。 “顾总,那两个小丫头不比你看上的平民女好看?而且,你总是说那个平民女气质干净,那两个小丫头不干净?” 被叫顾总的男人嘴角嘲讽,“好女孩能来这种地方?” “……顾总,照理来说,好男人也不会来。” 顾总:“……” “我心痒痒,我要上楼搭讪去!我宝贵的初恋出现了!”一个花衬衫男人放下酒杯,大步流星往电梯口走。 其余男人望向中心的顾总,纷纷做出邀请,在这种地方,遇到两个不同风格的女生,确实令人心痒。 顶楼。 “茶啊,我对你的钞能力一无所知,你竟然订了顶楼!比四合院环境还好,外面的风景也超好诶!我们今晚住这里叭!” “好啊。三十万不能白花。” “夺、夺少?”海星芮激动地蹦出口音,“这地方要三十万?一晚?” “嗯,十个管家服务,随叫随到,专业厨师团队,还有造型团队,服务意识挺好的,不过,咱们俩貌似用不上。” 海星芮幽怨望过去,“你还不如把钱给我,海氏服务,包您满意。” 江一茶捏了捏海星芮鼓起来的脸,“钱都花出去了,好好享受嘛,我要去泡牛奶浴~要不要一起?” “要!” ------------ 第141章:小叔的地盘 二楼。 “刚才有看到两个小美女吗?俩人身后跟着六个保镖。”花衬衫男人问守在电梯口的安保人员。 “没有看到。” “唐少,人家两个小美女看着就不缺钱,订的包房可能在上边,咱几个再上去问问呗。” “走。”唐少单手插兜,潇洒朝顾总笑笑,“顾总,一会儿找到那两个小美女,你可得好好比一比,到底是你那平民女更好,还是那两个小美女更好。” “啧,刚才我已经打电话喊来了池小姐,顾总应该不会介意吧?”白衬衫男人笑得风流。 顾总双眸冷漠,扫向几个公子哥,“随你们。” 几个男人挨个上楼询问,上到四楼,依旧没有消息。 “再往上,花钱可解决不了了。”唐少犹豫,有钱的姑娘他玩得起,可有大背景的姑娘,他不敢动,万一生意场上有联系,那可就要命了,“要不,算了吧?” “唐少退缩什么?”顾总唇角讥讽,“把我家小落当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物件,让她过来,这个时间,她快来了吧?怎么不比比?这不是让小落白跑一趟吗?” 唐少讪讪一笑,“我就是开个玩笑……” “可我不觉得好笑。”顾总摘下手腕上的表,垂眸整理着袖口。 下一秒,挥拳砸上了唐少的眼睛。 其余人赶紧把顾总拉住,“顾烨!你疯了!” “上去找人。”顾烨攥紧唐少的领口,语气不容拒绝。 拽着唐少往电梯上拉,几人拧不过,只能跟了上去。 “艹!顾烨!你他妈真疯了!顶楼你都敢按!老板不是对外公布顶楼不对外开放吗?” 顾烨冷嗤,“从上往下查,我觉得更快,池落快到了,尽快找到那两个人才是正事,不是吗?” “疯子……” “要去你自己去,我们不去。” “晚了。” ‘叮’ 电梯应声而开,顾烨先把唐少甩出去,又把死死扒着电梯不肯出去的几个公子哥甩出去。 “疯子!” 听到动静的保镖立马控制住几人。 顾烨过目不忘,立马认出这几个保镖,“你们家小姐在吗?这几个人要用你们家小姐和我女朋友比一比。” 保镖:“……” 神经病吧? 顾烨耐着性子,迎着保镖复杂的目光,又继续,“这些人都是大家族的公子哥,我业务上有合作,不能得罪,麻烦请你家小姐配合一下,谢谢。” 保镖顿了顿,目光更加复杂,“您觉得,得罪得起我家小姐?” 顾烨抿唇,“相比之下,我更需要维护我的女朋友,抱歉。” “好吧,我家小姐正在泡澡,如果答应见你们,最快也是在四十分钟后。” 顾烨踹了距离他最近的唐少一脚,板着脸,“我等得起,另外,我女朋友在下面,麻烦你们把她请上来。” 保镖点了点头,实在好奇,又问,“你以后不打算在上京混了?” 顾烨无所谓,“我女朋友老家是明市,正好她要回去考编,我跟她一起回去,反正我是白手起家,在什么地方无所谓。” 保镖眼神佩服,“有种!” 与此同时,得到消息的江一茶和海星芮锐评。 “绝世好男友。” “茶啊,这群公子哥也忒无聊了,成天不干正事。”海星芮摇着酒杯里的红酒,懒散道。 “给我喝一口。”江一茶眼巴巴瞅着红酒,表情可怜巴巴。 “别了,你还是过两三年再喝吧。”海星芮立马拒绝,并一饮而尽。 俩人泡完牛奶浴,看戏的心情达到了高峰,穿着浴袍,踩着拖鞋就来到了客厅。 客厅中,几个公子哥正襟危坐,还有一个清纯长相的女生,表情不是很高兴。 拖鞋声响起,几人瞬间抬头,眸光在江一茶和海星芮身上打量。 “很抱歉打扰了两位小姐。”顾烨率先开口,又把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 唐少盯着江一茶,“这件事确实是我们做得不对,不妨交个朋友,我是唐家唐有谌,家父唐谅,小姐是?” “我是孤儿。”江一茶随口胡说八道,毕竟她不可能报自家爸妈的名号,万一真找上门,小叔会揍她,“爹妈死的早,留下了一大笔遗产而已,我没什么背景。” 海星芮倏地瞪大眼睛,冲江一茶眨眼:够狠! 唐有谌蹙眉,明显不信,“怎么可能,夜城从五楼开始,只有钱是进不来的,更何况是不对外开放的顶楼。” “……不对外开放?”江一茶懵了,“不是三十万一晚吗?” 两拨人面面相觑。 “我好像猜到了什么……”海星芮敏锐望向讲一次,“你说这里会不会是……” “他竟然还收我钱!”江一茶捏拳,“三十万一晚,我说怎么这么正好,我卡里只剩这么多。” “咳,这不是不确定嘛,你别先入为主。”海星芮立马安抚江一茶,她可清楚,江一茶就是个小炮仗,一点就着。 “也是。”江一茶冷静下来,“我给他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客人还在呢,别这么急。”海星芮示意江一茶看过去。 沙发上几人头皮发麻。 “两位小姐,都是误会,没有必要缠着不放吧?”唐有谌笑了笑,底气不减,“毕竟,这里是上京。” “谁缠着你了?你可以下去了,我不打算招待你。” “你——” 唐有谌不敢说太重的话,不清楚对方底细,他不敢冒然得罪。 保镖和三十万,他都出得起,只是……住顶楼的资格,他没有。 眼前的两个女生肯定不简单。 又或者…… “小姐……” 房间内的电话铃声响起,众人再一次沉默。 江一茶哒哒哒跑过去接电话,刚放到耳朵上,电话另一头传来暴喝。 “江一茶!你等着回来挨揍吧!” 下一秒,直接电话直接被挂断。 江一茶:“……” 完了,搞错了。 这地儿不是谢曜洲的,是小叔的! 完了完了! 江成墨的声音不小,尤其是在寂静的房间中。 海星芮一抖,小腿肚子发颤,“茶啊,我、我俩还有一万块,能浪迹天涯不?” “……不能。” 二人齐刷刷沉默。 “能买出国的机票吗?”江一茶眼前一亮,“投奔谢——” “不能。”海星芮赶紧打住江一茶荒唐的想法,“现在的任务是,请他们出去,然后你忏悔。” 江一茶望向沙发上的几人,微恼,“几位,恕不招待,至于顾总和池小姐,今天消费夜城老板请了,你们自便。” 几人来不及说什么,下一秒就被保镖请了出去。 在迈出房间前,他们似乎听到…… “小叔~~~” “小叔呀~~~” “晚上好呀~~~” 有点……渗人。 走廊上,池落望着无功而返的公子哥,环住顾烨的胳膊,“顾烨,谢谢你。” 抱歉哈,卡文了o(╥﹏╥)o ------------ 第142章:小舅舅,你可真无趣 顶楼的喧嚣,在夜半停止。 江一茶身心俱疲,拉着海星芮的手打哈欠,愤愤不平,“你听到没,小叔有多可恶,他让我们俩明天就搬出去。” 海星芮睡眼惺忪,拍了拍江一茶的手,“好歹没现在把咱俩扔出去,他好像挺喜欢这种场所,明市一家独大,申城和上京也开,最主要的是,那些公子哥买账!” “可是……贵啊……”江一茶憋屈,“怪不得楼下经理同意我欠账……” “谁让你一张卡都不带?”海星芮闭上了眼睛,声音很轻,“明天走之前,咱俩偷几件衣帽间的衣服,顺便把值钱的摆件也顺走,小叔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困死了……” 江一茶赞同点头,这是她俩应得的! 熬夜听训,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一夜好眠。 第二天日上三竿,江一茶和海星芮才醒了盹。 吃完饭,二人当着十个管家的面,开始搜罗一切值钱的、喜欢、漂亮的东西,装了两个大麻袋。 夜城的主要营业时间是傍晚到凌晨,二人拎着两个大麻袋下楼时,并没有碰上几个人,顺顺利利带走。 “回小院躺着吗?”海星芮看向车窗外,眼神茫然。 “找大影后玩去呀,她最近在上京拍戏,我们俩去探班吧?”江一茶兴致勃勃。 “剧组没什么好玩的。” “那你还经常请假跑龙套?” “咳……有些八卦和绯闻一定要亲眼所见,人要有好奇心!” 海星芮摸了摸鼻子。 这一世,她拍戏确实不是为了挣钱,她也不想做什么实力派大影后。 她被江云汉一家收养后,物质上从没匮缺过,她上的兴趣班是自己喜欢的,感兴趣的。 她不需要学习成绩有多好,她明确知道自己的前途不会取决于一张学历证。她只需要遵从内心,学真正想学的东西。 两人否决这个想法后,江一茶又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不如……飞申城吧!”江一茶眸子黑亮,似小狐狸偷腥,“我记得那边有我的赛马场、游轮、赛车场,我们去体验一把有钱人的高尚运动?” 海星芮眼角一抽,“你……” 对于江一茶的破烂借口,海星芮懒得理论。 “那我们去买机票吧,但这两个大麻袋托运可不便宜。” “先放这里,让人寄回去就行。”江一茶掰着手指头算了,“最多花几百,比托运划算。” 二人买完票,当天下午上了飞机,再一次什么行李都没带。 从上京飞到申城,要两个多小时,江一茶和海星芮以为会无聊,实际上,她们并不无聊。 因为…… 江一茶盖上小被子,打算躺下时,后边的男人出声,甚至走到了她身旁。 “小姐是打算用睡眠度过浪漫的旅程?” 江一茶抬眼看过去,年轻男人长得一般,但眼里的欲色和高傲很明显。 她觉得没劲,敷衍应了一声,“嗯。” “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我们飞在云层之上,难道小姐不希望浪漫度过?拥有一程美好的旅程?” 年轻男人摆弄着相机,轻笑,“如果不介意,不如看看我拍摄的世界各地美景,我的目标是周游世界,当然,现在还没有完成,我的下一站就是申城,小姐有兴趣一起去拍摄最浪漫的美景吗?” “没兴趣。”江一茶听得犯困,“你再说话,我可就喊空姐了。” 年轻男人受了挫,脸色并不好看,他转过身,“是我看错了,小姐竟然是一个俗世无趣之辈。” 江一茶撇嘴,恨不得立马踹男人下飞机,她有趣无趣,跟他一个陌生人有什么关系? 海星芮躺对面,捂着嘴嘎嘎乐,“江大小姐的烂桃花诶。” “哼。”江一茶踩上拖鞋,扑到海星芮的座位上,“我掐死你!” 俩人打打闹闹着,年轻男人咔嚓一声,随后又朝着二人走了过来。 “两位小姐都是有趣的人,这张照片很美好,等我洗出来,亲手送给两位小姐吧。” 江一茶和海星芮板住脸。 只见,照片上的二人笑得很开心,但二人的衣服凌乱,甚至能看到内衣肩带。 年轻男人站在一旁,勾着自以为是的潇洒笑容,“留个联系方式吧?等洗出来,我们约个地方见面。” 江一茶朝年轻男人伸出手,“可以让我试试这个相机吗?我第一次见到相机,好新奇。” 年轻男人的自尊心瞬间暴涨,眼底的傲慢强压着,“给,小心点拿,这架相机很贵,你要学拍照吗?我可以教你。” 说着,年轻男人走近江一茶。 江一茶接过相机,手指迅速点动,三两下便删除了刚才的照片,确定底片被删除后,她将相机递了回去,“谢谢,我家很穷,买不起相机,我就不学了。” 海星芮笑眯眯冲她竖大拇指,两天了,江一茶从父母双亡、留下一大笔遗产的孤儿,到家徒四壁、买不起相机的穷姑娘,真是应了那句话: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穷?”年轻男人挥手,依旧挂满笑容,“你这衣服和包包可都得上万块,别谦虚呀,我才是真正的穷游呢,不过我精神世界可不穷哈哈。” 质疑江一茶的同时,男人还要抬高自己一把。 江一茶和海星芮忍不住发笑。 “这都是假的。”江一茶瞪大眼睛,很是夸张,“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怎么会……”年轻男人脸色已经不太对劲,“那你们坐头等舱……” “这不是为了钓金主嘛!”江一茶无奈摊手,“大老板们都坐头等舱呀,我俩是刚入行的小演员,经纪人让我们给自己找个靠山,这不是来了嘛!” 海星芮:“……” 年轻男人脸色彻底变了,甚至鄙夷,“小小年纪就做这种事,简直恶心。” “没办法,钱难挣屎难吃,你和我搭讪,不会以为我是小富婆吧?”江一茶一脸惊讶,“是吗?” 年轻男人被怼的无话可说,气闷闷回到座位,再也没搭过讪。 下飞机时,年轻男人又瞪了江一茶一眼,满脸嫌恶。 江一茶回以白眼。 她真是倒霉,偷溜出来玩,昨晚遇上无赖公子哥们,今天又遇到下头拍照哥,不知道接下来几天,还会遇到什么奇葩物种。 机场外,十几辆白色车拉风又炫酷,格外高调。 “看什么看,人家玩得起车队的大老板,看得上你们两个小新人?”年轻男人刚出机场,就又冤家般遇到了江一茶和海星芮。 “没准呢。”江一茶睨了年轻男人一眼,拉着海星芮朝第二辆车走过去。 敲下车窗,露出一张野性十足的脸。 按照江一茶的话来说,一看脸,就知道不是好人。 恰好年轻男人也走过来,打算看热闹。 江一茶声音一夹,朝男人道:“叔叔好~我们可~以~上车~吗~~~年轻~漂亮哟~” 宋野鸣摘下墨镜,把手放江一茶脑门上,“你脑子烧糊涂了?老子长得很像江成墨那瘪犊子?” 江一茶:“……小舅舅,你可真无趣。” ------------ 第143章:就算他买得起,为什么要给你 宋野鸣放下手,随后打开车门。 黑色笔挺的西裤包裹着强劲的双腿,休闲西装衬得他散漫又危险。 “臭丫头,赶紧上车,磨叽什么。” 宋野鸣将手放到江一茶头发上,胡乱揉了两下,眸光温柔。 “别动我的头发。” 江一茶拍掉宋野鸣的手,将自己的头发整理好,这才上车。 年轻男人见状,眼底冒着幽光,快步走上去,拦住车门。 “小姐,留个联系方式吧,有时间我们一起去申城的景点拍照?” 江一茶已经坐到了车上,还未张口,宋野鸣便单手拽住年轻男人,将人甩开,脸色十分难看。 “敢靠近爷的小外甥女,有胆。” 年轻男人被推开,手中的相机划出空中,‘啪嗒’掉落到地上。 他捡起地上的相机,眉头皱得深,“先生,这不是君子所为吧?” 宋野鸣冷嗤一声,抬手,一个黑衣男人便上前两步,扔出一沓红色钞票。 “一万块,够吗?” 年轻男人眼珠一骨碌,几息后,又故作正经,端出高风亮节的模样,“先生恐怕不认识这款相机,发售价一万五千六百八十八,如今成为经典款,价格已经升到了两万六千元,先生的钱……怕是不太够。” 宋野鸣忍不住发笑,眼底冰冷,“最近这些年都没遇到敢忤逆我的人,你很不错。” 年轻男人察觉到宋野鸣话里威胁,心底一虚,“现在是法治社会,你要是敢动手,我就报警!” 宋野鸣睨了年轻男人一眼,懒得继续纠缠,“阿山,处理了。” 年轻男人瞬间慌了神,嚷嚷着要报警,却控制不住腿往后退,几秒后,索性撒丫子跑了。 宋野鸣上了车,江一茶凑过来。 “小舅舅,你怎么知道我来申城呀?” 宋野鸣睨了江一茶一眼,“江成墨派人跟踪了你两天。” 江一茶:“……” “打算玩几天?” “就三天叭,三天后我要回家,跟妈妈去趟珠宝展,她说我设计的那款珠宝上市了,要我去看看反响。”江一茶熟练扒拉着小冰箱,翻出最常吃的零食,“小舅舅,你带我去玩点你们有钱人的活动呗。” “……你平常玩什么?” “上学、逛商场、吃饭、游乐场、回乡下,没了。”江一茶掰着手指头数,越数越气愤,“我爸妈甚至不带我参加宴会和年会,唯一一次,还是小姑父的升迁宴!” 宋野鸣眼角一抽,“你平时逃学,一般去哪里玩?” 他听来的消息,可没她描述的这么乖巧又枯燥。 “就偶尔去趟网吧……打打游戏,去趟书店,挑几本喜欢的书,要么就陪星星去剧组,很无聊的。” 江一茶黑眸一闪一闪,小嘴瘪着,很是可怜。 宋野鸣倒是不大相信,但也懒得深究,“我最近有个生意要去海上游轮聊……” “我可以!” “很危险,我不打算带你去。” “……那你还说!” “我的意思是,这几天我不在申城,有什么事找陆三处理。” 江一茶伸出手,扒拉着宋野鸣的胳膊,“带我去呗,小舅舅~带我长长见识呐!” “你爸妈不是每年带你出国旅游长见识?”宋野鸣拂开江一茶的手,“乖,这趟游轮会出公海,很危险,万一谈不拢,会受伤,我可没多少精力护着你。” “我能护住我自己。”江一茶眨巴眼求认同,“你忘了我会biubiubiu了?” “……行叭,星芮就别去了,我听江成墨说你喜欢娱乐圈,我安排陆三陪你去各大剧组逛逛,跟喜欢的明星去吃吃饭喝喝茶,出格的别碰。” 宋野鸣一通安排,随后望向海星芮。 海星芮巴不得躺平,她虽然也好奇游轮宴会,但宋野鸣都说了有危险,她一个普通人,又不会保命的能力,还不如留在申城。 而且,能和喜欢的明星演员吃饭喝茶,还能挖点八卦听,多棒! “好。”海星芮坐姿淑女,浅笑点头,心里已经在准备劲爆的问题。 没有什么,能比吃瓜到正主跟前,更能吸引她! ** 当天晚上,码头。 宋野鸣揽着江一茶的肩膀,身后跟着十个持械保镖,阵仗浩大。 江一茶东张西望,不远处的男男女女,皆是盛装,就她自己,清汤寡水的衬衫加牛仔短裤。 “小舅舅,你没钱给我买礼服吗?” 宋野鸣带着江一茶往前走,目不斜视,“你懂什么,这样的装扮特殊,那群不安分的东西不敢看轻你,也不敢对你起歪心思。游轮上都是披着人皮的鬼,你这样的小丫头最容易被盯上。一会儿上去,不准离开我的视线,你要是敢乱跑……” 这时,宋野鸣侧过头,看向江一茶,眸中威胁不言而喻。 江一茶乖巧眨眼,“好的,小舅舅。” 因为宋野鸣是特邀宾客,和普通宾客的登船路线不同,他不需要过安检。入口处,白色燕尾服的年轻男人金发碧眼,说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引导他们登上十一楼的电梯。 “哇哦~这艘游轮好大!”江一茶轻拽宋野鸣的衣服,看向全透明电梯外。 全透明电梯外,能看到游泳池、足球场、歌舞团等设施。 就像是一个小型的海上城市。 宋野鸣默然,整理好被扯出的衣服,“别一惊一乍,喜欢的话,明年生日送你一艘。” “嗯嗯,超喜欢!”江一茶望向金发碧眼的男人,“请问,这艘游轮大概多少钱?” 金发碧眼的男人掀眸望向江一茶,礼貌有分寸,“小姐,这艘游轮是全世界最大的游轮,造价79.8亿,并非我家先生所有,而是租赁。” 宋野鸣咳了两声,扭头看向江一茶,“那啥,我送不起哈,明年送你别的。” 宋野鸣说完,赶紧侧目避开江一茶的视线,几十亿的东西,他可买不起,倒不是身家不够,只是流动资产完全不够,半艘都买不起。 “哦,我让谢曜洲送我。” 宋野鸣被噎了一下,咬了咬后槽牙,“他就买得起?他出来混才几年?” “他肯定买得起。”江一茶语气笃定,“不信等着瞧。” “……我的意思是,就算他买得起,为什么要给你?”宋野鸣上下一打量江一茶,“他脑子有病?” 江一茶:…… ‘叮~’ “宋先生,小姐,十一楼到了,请跟我来。”金发碧眼的男人在走廊上引导,来到一扇门前。 打开门,是宽敞的客厅,风格偏海洋,有清凉之感。 “就一间卧室?” 宋野鸣看完房间,并不满意。 “宋先生,这间大床房是我家先生刻意为您和这位小姐安排的。” 宋野鸣:“……” 江一茶:“……” 淦! 眼瘸呀! 她年轻貌美美少女,怎么会看得上年近四十老男人? ------------ 第144章:少女的房间 江一茶刚要张嘴,宋野鸣一把将她拉到身后,冷眸看向金发男人。 “换房间。” 金发男人垂眸,“宋先生稍等,我去请示一下先生。” 宋野鸣没有回应,淡飘飘看了一眼金发男人,拉江一茶坐到了沙发上,把一颗大蓝莓塞到她嘴里。 “少说话。” 这句话,不知道是对江一茶说,还是另有所指。 金发男人微笑点头,礼貌退出了房间。 宋野鸣冲保镖们抬手示意,保镖们迅速散开,井然有序检查着房间。 江一茶抓起一把蓝莓,疑惑望向宋野鸣,“我们不是不住这里吗?检查什么?” “在这里一分钟,也要检查有没有威胁。”宋野鸣抬手给了江一茶一个脑瓜崩,“长点心吧,小傻白甜。” 江一茶倏地瞪大眸子,“小舅舅,你看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江一茶从没想到,宋野鸣一个年近四十岁的老男人,竟然会知道这么新鲜的词。 宋野鸣轻啧一声,“别忘了你小舅舅我是做什么的。” 江一茶恍然大悟,国内娱乐圈半壁江山的娱乐公司,就是宋野鸣手里的,娱乐圈的动向,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江一茶一边啃蓝莓,一边趴在阳台看风景。 不一会儿,保镖们检查完了室内环境,也如宋野鸣所想,真的有窃听器。 桌上的微型窃听器被泡在水中,闪烁着暗红色光点。 江一茶眸子闪了闪,走到桌前,伸出手指,指尖溢出紫芒。 紫色芒光包裹住微型窃听器,随后,一股黑色碎屑在水中扩散。 江一茶掀眸望向宋野鸣,“小舅舅,对方是什么来历?我在窃听器上发现了同样的异能波动。” “临海三国交界处,有一个三不管小城,它有一个人们更熟悉的名字——金天堂。”宋野鸣懒散靠在沙发上,“至于卡索,他是金天堂几大家族的实际掌权人,不止金天堂,他还和众多国家的商人有联系。” “这么说起来,他有点厉害。”江一茶摩挲着下巴,坐到沙发上,“还有人比他更厉害吧?” “嗯,云中洲那地方鱼龙混杂,多的是能压制卡索的人。”宋野鸣微眯眸子,“不过,云中洲那地方乱得很,中世纪遗风严重,至今还是封建君主制,而且,从不对外开放,外人根本无法进入。” “昂?” 江一茶兴趣十足,她学过的书上,从不会有这些东西,而且新闻报道上,也不会出现。 “他们是闭关锁国?” “不。”宋野鸣微微摇头,“云中洲的人能够去其他国家,但其他国家的人不能进云中洲,所以,云中洲并不落后,甚至,他们的武器和技术大多领先世界。” 江一茶往嘴里塞了一把蓝莓,眸光望向远处鲸鱼跃动的画面,“小舅舅,我想去云中洲玩。” “……多吃两把蓝莓。”宋野鸣把蓝莓碟子塞到江一茶手里,“还有什么想吃的水果?卡索家大业大,你多吃点,也不算白来。” 宋野鸣可不敢保证什么,云中洲这些事,他也是才了解不久,甚至了解的不多。 宋野鸣刚说完,门被敲响,是刚才金发碧眼的男人。 “宋先生,我家先生为您准备了十二楼的三居室,并为江小姐清扫了顶楼。” 宋野鸣默然,似乎是咬着后槽牙望向金发男人,“你先出去。” 金发男人温良知礼,冲二人客气点头,随后退了出去。 金发男人退出去后,保镖们也识趣的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宋野鸣和江一茶两人。 宋野鸣没说话,而是上下打量着江一茶,江一茶眨了眨眼,往后挪了挪小屁股。 “茶茶,你说你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怎么还这么受欢迎?” 江一茶:…… “这艘游轮是卡索租的,他自己都不住顶楼,却给你住,你说是不是不对劲?” “昂……是哦……” 江一茶眸底掠过一抹心虚,她又不认识卡索,而且顶楼这种私人领域,一般只能是游轮的主人所属,她能住……那就意味着她和游轮主人关系匪浅。 而她认识的朋友里,最多买得起游轮模型,哪里买得起游轮? 只有…… “还记得公馆吗?”宋野鸣凝眸,“这背后都是一个人吧?多得我不问,能确保你全身而退,不会有危险吗?” 宋野鸣心底叹气,在申城,他数一数二,没人敢惹,可出了申城,多的是厉害的人物。 公馆背后的人他至今查不到,这也就意味着,江一茶出什么事,他根本护不住,只能靠她自己。 得到的越多,背负的便越重,全身而退的可能性……越小。 “放心叭,不会有危险。”江一茶笑眯眯拉住宋野鸣的胳膊,“小舅舅,你说我都能住顶楼了,那个卡索,会不会对你客气点?要不,你趁机咬他一大口肉?” 宋野鸣嘴角一抽,心底骂骂咧咧,恨不得锤死江鹤之,怎么把他小外甥女培养的这么傻白甜,身后危机四伏还乐呵呵不清不楚! “行了,这事儿你不许掺和,既然你后边有人护着,想玩什么就玩什么,这三天,卡索会比我更尽心保护你的安全。”宋野鸣语气酸溜溜。 江一茶想笑没敢笑出来,活力十足站起身,拉起宋野鸣,“小舅舅,我带你住顶楼,既然是顶楼,肯定很大,没准有不少好东西,咱俩搬点回家。” 宋野鸣:…… “你还真是不见外。” 宋野鸣想伸手掰开江一茶的脑袋瓜子瞅瞅,她怎么能做到如此坦然。 难不成……傻人有傻福是对的? 宋野鸣想不明白,再回过神,人已经被拽到了顶楼。 下了电梯,步入顶楼,先是一个房间,过了一道门,视野便豁然开朗。 整层被打通,做成一个房间,分区鲜明,风格一体,整体是沙滩度假风,屋中物件造型新奇,漂亮但不实用的摆放型小物件最多。 很像是……少女的房间。 宋野鸣瞅着乐呵呵摆弄小物件的江一茶,再望一眼窗外,“艹!” 这他妈什么事儿啊! 小外甥女身上到底有什么可觊觎的东西? 她的异能?可那一派的道士全都会,她并非特殊。 她的美貌?呸!四五岁的时候就用公馆招待,那时候有什么美貌?肯定也不是。 她的…… 宋野鸣眸光落到江一茶身上,沉思,她还有什么? ------------ 第145章:脑袋够硬 江一茶注意到宋野鸣强烈的视线,疑惑转头,望向宋野鸣。 “小舅舅,你在想什么坏主意?” 宋野鸣轻啧一声,朝着阳台边的吊椅走过去,“没什么,今晚有出海第一场宴会,在五楼,你可以下去玩玩。” 江一茶点了点头,将整层逛完后,换了小裙子下楼。 宋野鸣则是来到了八楼,原本引路的金发男人仍旧是白色燕尾服,站在电梯口,等待宋野鸣的到来。 “宋先生,我家先生在1号会议室等您。请跟我来。” 宋野鸣被带到1号会议室,金发男人便将门关上,与此同时,主坐的男人抬起头,栗色卷发下,是一张年轻俊朗,混血风格的脸。 “卡索先生?” 宋野鸣眸底警戒,他没想到,赫赫有名的卡索先生,是个看上去二十来岁的男人。 “宋先生请坐。”卡索墨绿色眸子轻眨,温润的笑意看上去无害又调皮,“您不用拘谨,除了生意上的关系……” 卡索单手托起下巴,慵懒又随意,“我和江小姐算是旧识,喊您一声叔叔,您也当得起。” 宋野鸣:……明明小外甥女不在身边,但感觉处处都是小外甥女。这荒诞又疯狂的世界! 宋野鸣忍住心中的咆哮,坐到卡索不远处,脸绷的很紧。 “叔叔不好奇我和茶茶怎么认识的吗?”卡索依旧满脸笑意。 “……” 不好奇。 一点儿都不好奇。 “叔叔应该会好奇吧?”卡索自说自话,眸光望向落地窗外,“其实,她可能早就忘了我,我们也没有正式认识过……” 宋野鸣咬了咬后槽牙,“南洋那批——” “叔叔,你说竹马和天降,哪个会赢?” 宋野鸣迎着卡索期待的目光,木着脸站起来,“我觉得,都该滚蛋。” 话音落下后,宋野鸣沉着脸往会议室外走。 他家傻乎乎的小外甥女也没长着一张祸水脸,也不喜欢招惹男的,怎么臭苍蝇还想叮没缝的蛋? “宋先生,不坐下谈谈生意吗?”卡索收起了撑着下巴的手,懒散着骨头靠在椅子上,“又或者,宋先生是想命丧鲨鱼、鲸鱼、唔……乱七八糟的小鱼肚中?” 宋野鸣一口气闷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生意不能不谈,可小外甥女也不能不护着。 宋野鸣转身,又重新坐了回去,在卡索准备开口时,他出声表明了立场,“我没有出卖家人的习惯。” 卡索懒洋洋耸肩,“很巧,我也没有用利益交换情感的习惯。只是,青梅竹马多没意思,人生总是要走走出寻常,多尝试新奇才对。” 宋野鸣没有任何话想说,除了生意,他什么都不想和卡索聊。 五楼。 江一茶刚下电梯,就看到了紧张对峙的局面,她悄咪咪找了一处视野很好的沙发,扒拉了两块小蛋糕,边吃边看。 双方对峙,一方是年轻的黑衣男人,怀里抱着一个柔弱漂亮的女人,二人对面,是一个盛装打扮的漂亮女人。 看眼神和气场,应该是为情。 江一茶一边啃小蛋糕,一边目不转睛盯着三人瞧。 三人的知名度似乎不低,围观群众自发帮忙对峙。 “南小姐,穆总已经和你离婚了,你再纠缠有什么用?” “就是,南小姐,你伤害了白小姐那么多次,还敢出现在白小姐面前,你就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吗?” 江一茶目光落到众人口中的南小姐身上,轻启唇瓣,微微点头。 “南夏,我们已经离婚了,如果你再敢伤害若若,别怪我穆沉不客气。” 江一茶牙根子酸疼,这种片段,她好像有点接受无能,有点头皮发麻…… 看到开头,她已经能猜到结尾,浑身打了个哆嗦,捧着小蛋糕就要上楼。 一个蓝色西装的年轻男人挡在她面前,笑吟吟举着香槟杯,“小姐一个人?” “两个人。”江一茶眨了眨眼,“跟着金主爸爸来的,他在上面谈生意,让我自己下来转转。” 男人脸色微愣,随后畅快一笑,“小姐倒是实诚,不如一起喝两杯?” “不行。”江一茶小脸板正,“金主爸爸不让喝酒,而且我有职业素养,不可以陪其他男人喝酒。” 年轻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趣事,乐不可支,“行,不喝酒也行,陪我坐会儿,我付你钱。” “多少?”江一茶顺势坐了下来,手指悄咪咪捏住了一杯颜色清淡的酒,看上去度数不高,“想聊什么?违规的不可以,其他随意。” “我突然对你很感兴趣,考虑跳槽吗?我可以付双倍、三倍薪酬。” 年轻男人将手搭在沙发靠背,以环住江一茶的姿势,半是调侃半是认真。 “这恐怕不行。”江一茶耸肩,笑眯眯摊手,“我家金主爸爸年纪大,脑子没那么清醒,哄一哄什么都有,你嘛,看着很精明,不好骗。” 这些鬼话,江一茶信手拈来。 “哦,或许你努努力,就能骗到呢?”年轻男人顺着话说下去,眼底满是打量。 “不考虑。”江一茶向一旁挪了挪,离年轻男人远了些,“我太懒了,努力不了一点。” “小姐还真是……直白。”年轻男人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小盒子,里面有一枚戒指,“见面礼,小姐不会不收吧?” “克数有些小,不收。”江一茶也回以微笑,说出来的话却毫不留情,“宴会似乎没什么好玩的,我得上楼吃饭了。” 江一茶刚站起身,胳膊便被人拽住。 “你成年了吗?”年轻男人嘴角扯着弧度,“我记得,这艘游轮拒绝未成年上来。你说……你的金主,是明知故犯吗?” 江一茶甩开胳膊,用桌上的湿巾擦拭被抓过的地方,“敢破坏规矩的人,规矩束缚不住;不敢破坏规矩的人,没必要强调规矩。” “有意思。”年轻男人伸出右手,“林彦,叫林少就好。你是本少见到的第一个作风如此大胆的女孩。真的不考虑跳槽?” 江一茶目光怪异,“想不到花花公子还挺单纯。” 他竟然不怀疑她说的是假话吗? 她话里的漏洞明明很多。 “林少,我真的要上去吃午饭了,不奉陪了。”江一茶摆了摆手,转身朝着电梯走去。 沙发上的林少愣住,一时分不清江一茶的话究竟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江一茶还没走几步,猛地被酒瓶砸到后脑勺,酒瓶在碰到她后脑勺的顷刻,碎成了渣,浅淡的紫光迅速散去,没有引起注意。 全场一片寂静。 “她……脑袋够硬……” ------------ 第146章:你是不是喜欢我 江一茶转过身,望向酒瓶飞来的方向——被所谓穆总护在怀里的柔弱女人白小姐。 “我不是故意的……”白小姐瑟瑟发抖,被穆总紧紧护在怀中,“我……穆沉……” 江一茶双手环胸,将目光落到穆沉脸上,“穆总,你的女朋友是不会道歉吗?” 穆沉长臂紧拥着白小姐,脸色唬人,“小姐何必咄咄逼人,若若不是故意的,如果伤到你,我代她道歉,另外,我会给你十万块,当做医药费,你可以走了。” “先拿钱。”江一茶伸出手,态度可谓十分无赖。 穆沉眼底不耐烦,“我的保镖和助理在楼下,稍后我会安排人给你送过去,小姐留下楼层和房间号即可。” “现在拿钱。”江一茶不敢说是顶楼,也不敢留下宋野鸣的联系方式。 今天的事情要是被捅出去,她又得被唠叨,等回了明市,江成墨又得揍她一顿。 想到江成墨,江一茶誓死不肯留下房间号。 “穆总不会是打肿脸充胖子吧?这样吧,钱我就不要了,让你怀里这位弱不禁风的小姐道歉。” “欺人太甚。”穆沉脸色沉的可怕,“我已经道过歉了,若若也不是故意的,你为什么偏要针对她?你跟南夏认识?” 江一茶:“……” 阿西八! “算了,遇到你们算我倒霉。”江一茶气呼呼啐了一声‘傻哔’,转身要上电梯。 “等等,你欺负了若若,还想就这样离开?”穆沉的声音极具穿透力。 江一茶脚步一顿,被雷的外焦里嫩。 她不能理解,她欺负谁了? 她脑瓜子被偷袭,没换来动手者的道歉,反而被污蔑成‘坏人’? 江一茶完全不想理会,她这三天还是不凑热闹了,简直倒大霉。 只是,江一茶有心想避免冲突,但护女友心切的穆总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若若,你放心,我一定让她给你道歉。” 江一茶叛逆心嗖地起来,她很好奇,嘴长在她身上,她倒要看看看看这个穆总怎么让她道歉。 不过,得先…… “穆总想让我道歉,不如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你能保证今天宴会上发生的一切,不会传出去半个字吗?”江一茶心里啪啪打起了小算盘。 只要穆沉能让宴会上的人闭嘴,无论她做了什么,都是可以的。 那她就放心——揍人了。 “自然。”穆沉锐利的眸子扫过现场众人,“如果谁敢泄露出一个字,就是与穆氏为敌。” 江一茶小脑袋一点,附和着威胁众人,“没错!敢泄露就是与穆氏为敌!” 众人脸色并不好看,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从四面八方传出。 “穆总为了一个女人,疯了吧?” “不理解,不过那白小姐是真厉害,能让穆总这么为她撑腰。” “白小姐手段高明,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管他呢,穆氏再厉害,也不可能把黑白两道全都得罪了,他以后的生意还做不做?” “那个小丫头看着年纪挺小的,但那穿着,看着家世不错,有没有可能和穆氏碰碰?” “或许吧。” “穆总,何必大动干戈,刚才分明是白小姐伤了那位小姐,那位小姐不过是想要一个道歉的态度。”林少站出来,笑吟吟道出,他冲江一茶扬眉,“小姐不是急着上楼吃饭吗?何必和他们二人计较,耽误了吃饭,那可是大事。” 上楼? 众人在林少的一大段话里捕捉到‘上楼’这个关键词。 这里是五楼宴会厅;六楼是牌室;七楼是拍卖场;八楼是会议室和茶室,私密性极好;九楼往上,是贵客住的地方。 众人揣测着江一茶可能的家世,又将目光望向穆沉。 这下子,踢到铁板了。 “小姐住几楼?”穆沉收敛了些,但气息仍旧不善,“我们住十楼,如果方便,不如一同上楼用餐。” 江一茶听得出穆沉话里的警告,心底反感,“我是卡索先生的秘书,住在卡索先生旁边,穆总要送我上楼吗?正好,你可以和卡索先生聊些生意。” 话音一落,引起一片哗然。 “穆总,我家先生见不到我会着急的,我先上去啦。”江一茶大摇大摆按了电梯,没有一个人敢跟进来。 电梯确实在实时显示楼层,从五楼,一直到十三层,也就是顶层。 宴会厅内,穆沉怀里的白小姐傻了眼,手脚冰凉。 她得罪了……卡索先生的秘书? “穆沉,我们能离开吗?我怕……怕那个女人报复你……” 穆沉垂眸,紧紧扣住白小姐,“放心,我能应付。” 宴会厅的重心从穆沉,转移到了林少身上。 “林少怎么和卡索先生的秘书认识?你们是朋友吗?” “林少应该和卡索先生认识吧?” “那位秘书小姐很漂亮,很配林少,是男女朋友吗?” 恭维声一阵一阵,林少第一次有了飘飘欲仙的感觉。 江一茶下了顶楼,除了维护正常工作的人,并没有其他人的踪影,尤其是宋野鸣。 江一茶瞬间松了一口气,庆幸宴会厅的事没有传到宋野鸣耳朵里。 ‘叮~’ 电梯声响起,江一茶瞬间转身,望向来人。 “好久不见,江小姐,我是卡索。” “我们……认识?”江一茶压下眉毛,眼中很是疑惑。 “小时候见过一面,没来得及和江小姐认识。”卡索伸出右手,礼貌矜贵,“十年前,江小姐在申城捣毁过一个人贩子窝点,我成功获救,捡回来一条命。” 江一茶没有伸手,而是摇了摇头,“我不是故意要救你的,我是为了星星。你的眼神很有侵略性,我不喜欢,我也不想认识你。” 卡索无所谓收回手,笑了笑,“好吧,初次见面我就表露了野心,我的错。” 江一茶抿唇,“我有一点不自量力的幻想,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纵横上百部电视剧,上千本,能察觉到卡索奇怪的气息。 卡索惊诧,“你果真不一样。” “不是。”江一茶避开卡索炽热的眼神,尴尬解释,“电视剧和看多了,难免有点敏感,咳。我跟你直说,我不会喜欢你,更不会允许你追我,有这时间,你可以多做几单生意。反正比做无用功要好。” “你倒是干脆。”卡索轻笑,“可喜欢你、追你,都是我的自由。” “好吧,你的自由,只要你不出现我面前碍眼,不打扰不掺和我的生活,随你。” 卡索:……好像把路堵死了。 “或许我们可以先从朋友做起。”卡索决定曲线救国。 ------------ 第147章:有外挂 江一茶后退一步,避开了卡索的接近,面无异色,甚至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三天后我们再也没有交集,做朋友还是算了,你太危险。” 卡索忍不住扯笑,她竟然避他如洪水猛兽,令他忍不住怀疑自己的魅力。 “好吧,你们国家有一句话,叫做尽地主之谊,既然来到了我的主场,江小姐大可尽情享受,一切由卡索家族承担。” 卡索施施然退后一步,礼貌行了一个绅士礼,“我还有事,就不多叨扰江小姐了。” 江一茶轻点下巴,目送卡索离开。 卡索转过身,眸色幽深。 电梯门关闭,顶楼恢复安静,江一茶摸了摸心口,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还不等她喘口气,游轮外响起巨大的轰鸣声。 她迅速跑向窗边,三十几艘海轮朝着巨型游轮蜂拥,甚至在发射攻击。 一瞬间,游轮上响起警鸣声,下方迅速涌出武装完备的护卫队,与海轮展开对峙。 电梯门再次打开,急促的脚步响起。 江一茶回过头,看向了来人。 “江小姐,我家先生承诺会保证您的安全,请您务必留在顶楼。” “下面是海盗?”江一茶饶有兴趣询问。 “目前是,但不排除与其他势力勾结的可能性。”金发男人回答。 “已经到公海领域了?”江一茶看向广阔无垠的大海。 在公海领域,海盗泛滥,虽说有普遍管辖,但海盗案子移交国际会很麻烦,大多数情况下也是不了了之。 没人能拿这些不要命的海盗们怎样。 这种情况下,不少人对在公海谈生意趋之若鹜。 它意味着极致的灰色。 “是,二十分钟前,游轮驶入公海。”金发男人垂首。 江一茶捧着下巴,看向双方交战,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总觉得像是高塔里的公主,被关在了囚牢中。 “江小姐没有其他事情的话,诺伦还要回先生那边复命。”金发男人第一次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诺伦。 江一茶也捕捉到了,意味不明勾唇,“好。” 诺伦转身时,江一茶望着窗外的紧张局势。 轻飘飘道:“诺伦,你高兴得有点早了。” 诺伦脚步一顿,下一秒,便跪倒在地,口中溢出鲜红色血液。 江一茶叹了一口气,懒洋洋撑着下巴,“诺伦呀,你家先生还没有死掉,你就迫不及待露出狐狸尾巴,真的有点心急哦~” “心脏是不是很痛?放心吧,五分钟后你就会失去意识,然后……化成一滩血水,啧,是不是有点残忍?” 江一茶轻叹一声,有些可惜,“可惜我只会这种霸道的药,等下次吧,唔……忘记了,你没有下次了。” 江一茶故作无奈摊手,跪伏在地上的诺伦五脏六腑都在翻滚拉扯,他疼得说不出话,瘫倒趴在地上,动作扭曲。 江一茶挪开视线,底下的对战已经进入白热化,子弹乱飞,双方战损人数几乎持平。 原本晒太阳、打球的男男女女大气不敢喘,躲在遮蔽物下,甚至没有机会跑向室内。 满船的惶恐、尖叫。 像是烧开的水,下一秒就会将水壶炸成渣渣。 ‘叮~’ 电梯声响起,在噼里啪啦的枪林弹雨声中,着实不清晰。 凌乱的脚步,格外急促。 “小舅舅,别急,伤不到我。”江一茶笑吟吟抬手,顺便指向在地上扭曲的诺顿,他已经失去了意识,彻底昏死过去,“他被我吓晕了,让卡索先生拷问吧。” 江一茶说完,宋野鸣点了点头,冲身后的保镖示意,保镖们带诺伦离开。 “你怎么知道诺伦是叛徒?” 宋野鸣坐到江一茶身边,重新审视这个被几大家宠的‘傻白甜’的小外甥女。 爱玩、爱闹、爱胡说八道。 除了小时候的奇遇,她表现的与寻常孩子没什么区别,最多娇气了些,大胆了些。 他们以为,她会年少成名,在某个领域发光发热。 但,并没有。 她人生顺遂,很多时间都在学校,人生之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 而她身边的朋友,兄弟姐妹,大多都有了自己的方向,或是迈入商界,或是步入艺术圈,只有她,还在长辈们眼皮子底下闹腾着玩。 “直觉叭。”江一茶撑着下巴,收回了看窗外的视线,“小舅舅,卡索有多大胜算?” “不清楚。”宋野鸣不清楚,自然也说不出来,“你安心待在这里。” “对面的海盗有说要谈判吗?” “暂时没有,对方来势汹汹,直接攻击,不像是有谈判的准备。” 江一茶微微点头,“小舅舅,我换一身衣服,我们去趟防御室。” “防御室?”宋野鸣心底起疑,“你似乎很了解这艘游轮。” “没有。”江一茶笑吟吟耸肩,“我只是了解某人的习惯。这艘游轮必定会有隐秘的防御室,可以开启整艘游轮的防御和攻击模式。” 宋野鸣没有多说什么,等待江一茶换完衣服,一同下楼,找到了卡索。 “你真的无时无刻不给我惊喜。”卡索慵懒勾点着下巴,另一只手在桌上轻点,“诺伦的事多谢你,至于防御室,我派人检查过游轮,并不存在。卡索家族的私卫,拥有最强悍的侦查能力,请江小姐相信。” 闻言,宋野鸣望向江一茶。 江一茶抽了一把椅子,坐下,“既然防御室不好找,那能给我拿一台电脑吗?” “你希望通过电脑找到防御室,直接实现线上控制?”卡索眸光潋滟,墨绿色眸子很是漂亮,“想法很棒,但你确定可以?” 微型计算机问世不久,技术远没有江一茶说得这么先进和轻松。 想法很好,但每一步都是困难。 “只要有电脑,剩下的不是问题。”江一茶高深莫测补充,“我有外挂。” 公海领域还没有信号覆盖,无法联网,但她是谁,身上没点外挂能满世界晃悠? 很快,一台电脑送上。 宽敞的茶室只剩下江一茶三人。 电源连接好,微弱的紫色光芒包裹着电脑,信号栏成功满格。 宋野鸣&卡索:…… 两人沉默,围在江一茶身后,看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跃动。 指尖按下,满屏的绿色代码,时不时有红色叹号。 宋野鸣和卡索看不懂,但莫名觉得厉害。 耳边是子弹声,尖叫声,还有海盗们用大喇叭吼出来的警告声。 ------------ 第148章:要不要卜一卦 ‘80%……’ ‘87%……’ ‘68%……’ ‘79%……’ ‘98%……’ ‘90%……’ 电脑噼里啪啦滋滋响,进度条进进退退,像是在玩弄着众人。 ‘45%……’ 紧张的气氛下,卡索气得牙痒痒,“看来确实有防御室的存在,只是不好连接。” “100%!” 卡索话音刚落,进度条便飞速冲到顶端。 三人默然。 江一茶反应迅速,火速敲击键盘。 电脑猛地黑屏,弹窗出一个红色问题,旁边有一个大大的感叹号。 卡索面色复杂读出问题,“天上有几个太阳?这什么鬼问题?难不成其中有什么秘密?实际上问的是其他问题?” 江一茶瞥了卡索一眼,迅速打下‘1’这个数字。 刺耳的提醒音后,电脑再次弹射出第二个问题。 “这第二个问题是不是有毛病?问太阳我理解,问‘她最喜欢谁’是什么意思?谁他妈知道这个‘她’是谁?” 卡索暴躁起来,“早知道就不租这破游轮了,云中洲那边就没一个正常人!还不如我们金天堂!” 宋野鸣轻啧一声,他有种直觉,这个‘她’,就是眼前的小外甥女。 江一茶耳尖一红,打下三个字母。 ‘DBL’ 问题二顺利破译。 宋野鸣如释重负,心底诡异,仿佛就该如此。 卡索抿唇,脑海中有根弦突然断了。 他不知道这三个字母是谁,但他知道了这个‘她’是谁。 问题三弹出——‘她的生日’。 “3月17。”卡索唇瓣扯唇浅淡的弧度,“江小姐,试试你的生日。” 江一茶掀眸看了卡索一眼,打了上去。 电脑再次黑屏。 两个红色大字跃出。 ‘失败’ 卡索愣住,难不成,他想错了? 江一茶再次尝试连接,前两个问题跃出,又一次来到了第三个问题。 江一茶噼里啪啦打下几个字:永远不会忘记。 卡索&宋野鸣:……他们貌似在玩一种很新的问答,还有一种吃撑的感觉。 第三个问题回答完,电脑页面白屏,下一秒,整艘游轮的防控图跃然于屏幕上。 此时,门被敲响,声音急促到令人不能忽略。 卡索打开门,他的下属语气急促,甚至飙出了金天堂当地的语言。 江一茶第一次听,没听懂,但可以确定不是几大国常用的语言。 卡索脸色很难看,黑沉沉的。 “你先出去,我马上下去。”交代完,卡索关上了门。 “出什么事了?”江一茶抱着电脑,侧眸望向卡索。 “海盗登上了游轮,劫持了二楼及外面的宾客。”卡索握拳,眉眼阴戾,“江小姐,现在调出防御模式,已经没有用处。或许,你能调外援,比如这艘游轮的主人。” “不。他最近很忙,没时间处理这种小事。”江一茶手指继续操纵,“不要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尤其是危险时刻。” 噼里啪啦声急促了几分。 键盘上是手指跃动的残影。 江一茶美眸微瞪,紧盯着防御系统的操纵图,“卡索先生,请你先下去稳住海盗团伙,我来解决剩下的问题。” “另外,整艘游轮的监控我已经打开,你们最好不要犯罪,因为这些证据我需要给国际法庭。” ‘国际法庭’四个字,令卡索陌生至极。 他本人极度厌恶所谓的‘法庭’,所谓的公平正义,他本身游走在黑白之间,根本不信任任何人。 “江小姐,国际法庭不会处理这种事。”卡索双手环胸,“天真是好事,但太天真可不是好事。” ‘叮~’ 电脑右下角弹出一个消息:出事了? 江一茶直接点了叉掉,看向卡索,“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做,出了任何事我来承担。” 又是一阵猛烈的敲门声,两下后,变成了猛烈的砸门声。 三人对视一眼,知道门外的情况并不好。 卡索再次打开了门,一支枪直接怼在了他脑袋上。 一个魁梧的男人,穿着明显异域特色的服饰,持着枪支,大摇大摆走进茶室。 “卡索,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卡索不认识对方,但对方能一语中的,卡索再傻也能猜出对方是冲他来的。 “等等。”江一茶举起小手,吸引了魁梧男人的注意,看到魁梧男人看过来,她眸中满是好奇,“你是职业海盗吗?” 海盗头子:“???” 卡索:“……” 宋野鸣:“……” 江一茶有些不好意思,笑眯眯摸了摸鼻子,“我第一看到真海盗,有些好奇。冒昧问一下,你们这行风险大吗?收入是不是很高?” 海盗头子盯着江一茶,妄图在她眼里找到嘲讽,片刻后,他气馁了,除了真诚,他什么都看到。 他不理解,怎么会有人对海盗这种职业好奇!这他妈可是杀人越货的营生!但凡有能耐,谁愿意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挣得倒是不少,就是容易死掉。”海盗头子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真的解答了江一茶的问题,“小丫头,你今年多大?这艘游轮我记得不招待未成年。” 不招待未成年。 江一茶不止一次听到。 “这个规矩是谁定的?卡索先生?” 海盗头子眼神更怪异了,“这不是游轮上的牌子吗?警示标语旁边就有,写着未成年与蟑螂不得登船。” 江一茶:“……” 海盗头子的任务对象是卡索,他对江一茶没有任何敌意,甚至很喜欢和江一茶聊天,还坐到了江一茶对面。 “小丫头,你真的是未成年吧?没想到卡索敢破坏规矩,我虽然不混他们正经人的圈子,但这艘游轮我还是了解的。” “自打三年前造出来,这个规矩就成了共识。”海盗头子嘎嘎乐了一阵,见江一茶不笑,他有些恼怒,将枪拍在桌上,“死到临头还在玩游戏,学渣吧?” 江一茶抿唇,默不作声按下enter键。 外界轰然作响。 ‘嘭’的一声。 江一茶无辜眨眼,“海盗先生,你的船队木有啦~” 气氛陡然紧张,海盗团队成员唰唰掏枪指着江一茶。 海盗头子倒是没有这么急躁,他沉着抬手,令凶神恶煞的属下放下枪,思忖的目光凝视着江一茶。 “你和这艘游轮的主人,有什么关系。” 能操控游轮的攻击系统,已经并非宾客身份这样简单明了。 “没什么关系。”江一茶撑着下巴,懒散又松弛,“他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过来,你不用担心。而且,我不打算借他的势。” “我可以自己解决。” 海盗头子目光凝重,紧盯着江一茶,试图分析出她话里深意,“不需要借势?那也就是说,小姐并不输游轮的主人?” 江一茶打了个哈欠,瞥见电脑右下方弹出来的消息,啪嗒扣上了电脑,“海盗先生,想找到亲生父母吗?想知道你和卡索的真正关系吗?想逃离打打杀杀的日子吗?要不要卜一卦?” ------------ 第149章:可疼了 海盗头子被唬的一愣一愣的,望向卡索,“我跟他有关系?” 卡索脸色难看,眸底微沉。 一屋子的目光都落到江一茶身上。 江一茶淡定站起身,在海盗们虎视眈眈的注视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当然。” 海盗头子试探道,“莫非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兄弟?或者同母异父的兄弟?” 江一茶微微摇头,“你长得比他丑多了。” 海盗头子:“……” 江一茶捧着水杯坐在椅子上,手指在电脑上敲击几下,露出了整艘游轮的监控画面。 每一层都被海盗控制,看来是早有准备。 每一层都安静到落针可闻。 江一茶飞速浏览了一遍,看到没有宾客伤亡,心里有了计较。 她看向海盗头子。 “他会亲手送你去一个地方。” “说出你背后的人,我给你留一条活路。” “噗嗤,你看清楚,枪在老子手里。”海盗头子嚣张拍桌,觉得自己疯了,才会听江一茶的鬼话,“还有,你不是会算吗,有能耐你算出来。小丫头年纪不小,说大话能力倒是很强。” 江一茶扯唇,手指在电脑键盘上跃动,数十秒后,滴滴滴的警报声响起。 海盗头子脸色微变,立马站起身,用枪指着江一茶,“你报警!” “昂。”江一茶耸肩,懒散靠在椅子上,“有问题找警察叔叔有问题吗?” “你——”海盗头子气得眼睛充血,“我看你是找死。” 他扣动扳机,多次,却没有子弹射出。 他迅速收回手,警惕望向江一茶,“算你运气好。” “不只是运气好。”江一茶打了个响指。 不知道哪里的麻绳,像是长了眼睛,鼓着劲儿往海盗们身上缠。 一时间,海盗们慌乱,不少人想要冲出门,却怎么也打不开。 江一茶懒洋洋招手,“乖一点,我说了会留你们一条活路。” 一群海盗被绳索捆住,缩在角落,可怜又可笑。 卡索的下属迅速劫持海盗头子,制服了底下楼层的海盗们。 宾客们受了惊吓,卡索安排下属送了小礼物补偿,黑脸踹了海盗头子好几脚。 “要不是你,我用花这冤枉钱?”卡索狠狠踩海盗头子泄愤。 转头跑到江一茶跟前招摇,“江小姐这么厉害,有兴趣合作吗?三七分,我三你七,怎么样?” “不,没兴趣。”江一茶指向海盗头子,“你送他跟海警交接。” 卡索轻啧一声,亲自带人将海盗头子连同海盗们打包送到驶来的海警船艇上。 江一茶则抱着电脑回了顶楼。 晚上时,宋野鸣上顶楼,想问问江一茶要不要参加晚宴。 他私心里不想她出面,危险太多。 “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吗?”江一茶懒洋洋,一只耳朵上戴着耳机,将电脑屏幕对着自己。 宋野鸣看不到屏幕上的画面,他想了想,“总归是聊聊生意,结交人脉,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据说有个小神医会拍卖自己的下一次出诊机会,今晚的拍卖会是个重点,不少人趋之若鹜。你应该不感兴趣。” “确实。”江一茶点头,“拍卖会上除了珠宝字画,还有其他的吗?” 宋野鸣眸底微暗,江一茶这个年纪,他没必要拿她当温室的娇花,不谙世事可不是好事情,“只要你能想到,你愿意花钱去买,你可以买到一切。” “包括,人。” “塞族战火纷飞,盛产美少年,今晚的拍卖会重头戏一个是小神医,另一个就是塞族的王室公主和王子。” 江一茶蹙眉,“王室?” “竟然沦落到被拍卖?” “要去看看吗?”宋野鸣心底纠结,但还是问出了声。 他希望小外甥女能早点看清这个世界,扯下世界的遮羞布。 “不感兴趣。”江一茶摊手,抱着电脑,语气轻快,“我得和谢大少爷视频,他在国外买了一座古堡,超漂亮,他要带我逛古堡~” “……他不是才独立半年吗?哪里来的钱买古堡?他爸给的?” “当然不是。”江一茶盘腿坐在沙发上,“小舅舅,你赶紧下去吧。” 宋野鸣瞅着江一茶的小表情,把她电脑一扣,拉起她,“走,下去消消食,别成天盯着电脑看,谢曜洲那小子有什么好看的。” 江一茶:??? 江一茶被宋野鸣突然起来拽了下去,手里捏着一杯清水,坐在他旁边当吉祥物。 江一茶气得牙痒痒,瞥了一眼谈笑风生的宋野鸣,忍不住翻白眼。 “这就是宋先生的外甥女吧,早就听说了,聪慧又漂亮,有您的风范!”一个不知名的男人端着酒杯,一顿奉承。 宋野鸣轻轻举杯,象征性抿了一口酒,足以令奉承的人欣喜。 江一茶瞥了一眼,礼貌性点头,又瞪了宋野鸣一眼,听这些没用的话,还不如让她看古堡的全貌,反正比现在有意思。 奉承的人不少,江一茶逐渐听得麻木。 “没想到小姐竟然是宋先生的外甥女,怪不得。” 白天见过的林少笑吟吟走过来,和江一茶攀谈,眸中兴味盎然。 江一茶懒散得靠在沙发上,完全不顾形象,抱着抱枕假寐,宋野鸣在她旁边,她完全不需要担心安全问题。 听到声音,江一茶缓缓睁开眸子,眨去朦胧后,她盯着林少两秒,微微点头,礼貌道:“林少。” “认识?”宋野鸣望过去。 “不算认识。”江一茶端起一杯清水,润了润唇,“白天见过一面。” 宋野鸣瞥了一眼,看得出来眼前林少不是什么正经富少,他小外甥女肯定是看不上,没有威胁,他没有必要去管。 只是,林少还没说两句话,一男一女便走了过来。 “宋先生。久仰。” 听到声音,江一茶倏地抬头,送上一个大大的白眼,俏丽的容貌更显娇俏。 注意到这一幕的人眼底火热,可看到她身旁的宋野鸣,瞬间歇了心思。 “认识穆总?”宋野鸣瞥向江一茶。 瞧这态度,估计是穆总惹了他家小炮仗。 “他女朋友用酒瓶子砸我头,还不道歉。”江一茶委屈巴巴瘪嘴,抱住宋野鸣的胳膊撒娇,“可疼了!” 宋野鸣冷眸望去,“穆霖,穆总,当真有此事?” 穆霖揽住怀里的白若若,不甘示弱和宋野鸣对视,“宋先生,我已经代若若道过歉了,如果您的外甥女还不满意,我穆家可以另行提供其他赔偿。” 江一茶呵呵一声,“我不缺钱,我也不需要狗屁的赔偿,让你女朋友给我道歉。” ------------ 第150章:我要她跪下向我道歉 “说话注意点。”宋野鸣低声提醒,“我跟你小叔告一状,你又得挨一顿揍。” “……” 江一茶眼神哀怨,怎么每个人都要跟江成墨告状?咋滴,江成墨是江家刽子手啊! “宋小姐……” “我姓江。”江一茶又瞪了穆霖一眼,“我不需要你的任何物质赔偿,我不缺,我就要你女朋友道歉,否则……我让人安排你和你的女朋友下船叭~” “江小姐,这艘游轮的主人并非宋先生吧?你如何把我们赶下船?”穆霖怀里的白若若眼神嘲讽,“你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白家在云中洲的地位吗?” “不知道呀。”江一茶无所畏惧,“那你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们江家在云中洲的地位吗?” 宋野鸣:“……” 你们江家进得去云中洲吗? 这小妮子什么话都敢往外秃噜。 胆子是真大。 白若若眼底一慌,“江家?你是哪个江家?” “不是吧?你们白家就这点底蕴吗?我们江家都没听说过?”江一茶惊讶捂嘴,“在云中洲,谁不知道我们江家。” 宋野鸣嘴角抽搐,想笑但得憋着。 “你——”白若若底气不足,“你们江家厉害,就能仗势欺人吗?” 江一茶眨眼,捏着装白水的酒杯晃悠,“厉害,不就是能仗势欺人吗?” “你——”白若若灵光一闪,“既然你是江家的人,那你是哪一脉的,我为何从未见过你!” 众人不自觉远离是非中心远了些,但看戏的心情飙到了顶峰。 “你没资格见到我。”江一茶傲慢掀眸。 “你、你胡说!”白若若被气得脸涨红,“我看你根本就不是云中洲的人!你身上有家族图腾吗?” 说着,白若若抬起胳膊,掀开轻纱,露出肩膀处的青色家族图腾。 江一茶目光复杂,“你们……卖猪肉呢?还要扣上安全检验的章?” “噗嗤” 宴会厅内三两声笑声,惹得白若若急红了眼。 “我看你根本不是云中洲的人!” “行叭,你猜对了。”江一茶象征性鼓了两下掌,“好聪明呢。白家大小姐。” “噗嗤……哈哈哈……” 这一串笑声格外嚣张,众人看向出声的女人,一袭蓝色礼裙,戴着蓝宝石项链,手腕上是同色系的蓝宝石手链,优雅灵动。 “白小姐确实很聪明呢。” 见到来人,白若若脸色难看,“你个贱人又来缠着霖哥哥。” “嘶——”江一茶身体一抖,双手搓着胳膊,“多大人了,还这么肉麻?” 给一个二三十岁的男人叫‘霖哥哥’,恶心巴拉! “关你什么事!”白若若气得怼回去,“你一个跟着舅舅来上流宴会的平民女有什么资格说我?” “咋滴,你是王室贵族?”江一茶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反问。 白若若卡壳,“牙尖嘴利!你敢冒充云中洲的人,你等着!” “怎么,你们云中洲能制裁我?”江一茶双手环胸,她连热武器都不怕,更不用说虚无缥缈的权势。 “你、你这是亵渎我们云中洲!我会如实禀报,到时候……”白若若看向看热闹的所有宾客,“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白若若的话,激起了众人的躁动。 “白小姐,这事儿和我们可没有关系,我们绝对是站在您这边的。” “是宋先生带来的人不守规矩,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穆总,您劝劝白小姐,大家和气生财嘛。” 江一茶牙酸,拽了拽宋野鸣,“她为什么那么嚣张?” 宋野鸣也是服气,小外甥女啥都不清楚,就能怼,也是厉害,“云中洲特殊,如果遇到冲突和案件,基本上是偏袒云中洲的人,他们实力强悍,不好惹。” “切~”江一茶啧了一声,“不就是比谁的拳头硬吗?” “差不多。” “宋先生,就让您带来的这位小姐道个歉吧。”一个人开了口,一群人都有了底气开口。 江一茶毫不客气把水杯砸地上,一时间,宴会厅恢复安静。 她站起来,走向白若若和穆霖。 在白若若困惑的目光下,一巴掌扇过去。 ‘啪’ 白若若惊恐盯着江一茶。 众人比她更惊恐,怎么会有人不怕云中洲! 江一茶甩甩手,“这么跟你说吧,你说的狗屁云中洲我根本不了解,你说得天花乱坠,我也不可能害怕,但是,你不给我道歉,我特别委屈,我一委屈,就吃不好饭,吃不好饭,我就会生病,我一生病,好叭,我就是想打你。” 众人:“……” “我们云中洲——” ‘啪’ “我都说了,我听不懂云中洲是什么,你跟我炫耀啥?” “江小姐,你未免欺人太甚。”穆霖将白若若揽到怀里,眼神骇人。 江一茶抱住胳膊,夸张叫道,“呀~好怕怕~” “穆总,有意思吗?是你的女朋友不道歉,你纵容她,最后搬出了女朋友的家世打压我。” 江一茶摊手,“我不是跟你讲道理的,你们这种有钱人也不相信所谓的道理。” 宋野鸣:“……” 江鹤之和苏清月咋养的闺女啊! 衣食住行没亏待她吧? 怎么张口闭口就是‘你们有钱人’? 刚下楼的卡索:“……” 有意思。 江一茶拍了拍手,在穆霖压迫感十足的目光下,继续,“让你们这种有钱人道歉的方法很简单,比你们更有钱,更有权。” “是吧?穆总。”江一茶勾唇,“不过呢,刚才我已经扇了你的女朋友两巴掌,你说是一笔勾销呢,还是……我继续报复?” 江一茶身上没有任何首饰,礼服虽然是高定,但没有太大特点,除了她张扬明媚的气质,看不出她的任何家世特征。 “既然江小姐不想继续追究,我们也适可而止。”穆霖决定先放下,等调查清楚所谓的‘江家’后,再追究报复不迟。 但是,白若若受不了这口气。 “霖哥哥!我要她跪下向我道歉!”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观战的心情更甚,一个看似没有家世的小丫头,一个云中洲的大小姐,按照惯性,肯定是大小姐获胜,但是……目前走向不对啊! 众人…… “来,我压江小姐胜!” “我压白小姐!” “江小姐!” ------------ 第151章:Richter 还不等穆霖做出什么反应,江一茶就鼓掌笑了起来。 “勇气可嘉,白小姐。” 江一茶拍了两下手,坐回到沙发上,眸中笑意不达眼底,冷得颤人。 “江小姐,在卡索先生的宴会场喧宾夺主,并非善事吧?”穆霖揽住白若若,将卡索拽到他的阵营。 江一茶望向置身事外的卡索,“卡索先生怎么看?” “坐着看。”卡索慵懒勾起下巴,目光在江一茶和白若若身上打转。 他身旁的下属低下身,说了一句话,卡索唇角扯出一抹冷意,抬手示意下属出去。 “江小姐,白小姐,得饶人处且饶人。白小姐多次针对江小姐,江小姐动手打了白小姐,不如就此算了。”卡索出人意料的和稀泥。 原本看热闹的态度陡然转变,令人摸不着头脑。 “卡索先生,这件事本来……” 白若若还想说什么,身旁的穆霖拽了拽她,她咬了咬牙,推开穆霖。 “穆霖,你不能护我一次吗?” 穆霖被推开,眼神暗淡,并没有反驳白若若的话。 两人在一起三年,他哪一次没有护着她?为了她,他甚至多次侮辱联姻的原配妻子。 这次情况不同,多的是他惹不起的人,难道她不明白吗? 白若若见穆霖仍旧沉默,气得一肚子火,可又不舍得对穆霖发,只能转移到江一茶身上。 “跪下给我道歉。” 江一茶捧起桌上刚准备的热水,吹了吹,轻抿一口:“不。” “白小姐,要不你说一点实质性的威胁,比如把我家搞破产,又或者,你把我和小舅舅扔到海里喂鱼。” “你来来回回就一句,真的让人害怕不起来嗷~” 白若若脸气得发白,肩膀颤抖。 在卡索先生这个宴会主人面前,她怎么可能动手伤人,白家绝对饶不了她! “白小姐,看出来了,你不擅长吵架。”江一茶气死人不偿命,笑眯眯整理着裙子,“要不,白小姐回房间休息吧,顺便呢,找个心理医生,我怕你晚上睡不着诶~” “你、你——” 白若若气得说不出话。 江一茶双手一拍。 “Game over!” 声音落下时,微弱的电梯铃声响起,十分突兀,众人目光瞬间被吸引。 电梯门缓缓打开,露出十几条大长腿,在剪裁得体的西装裤包裹下,强劲修长压迫力十足。 目光向上,是十来个健硕有型宽肩窄腰的墨镜男人,最中间的男人并没有戴墨镜,狭长的凤眸更具凌厉气势。 江一茶默默咽了咽口水,悄咪咪弯下腰,躲到了沙发后面。 宋野鸣:“……” 江鹤之到底怎么养的闺女!他就没见过谁家千金会在地上爬! 卡索最先反应过来,站起来朝男人走过去,“Richter,好久不见。” 江一茶闻声眨了眨眼,半露小脑袋,望过去,Richter?不是谢曜洲?认错人了? 宋野鸣回过头,对江一茶的动作格外不解,“偷看什么呢?” “小舅舅,你认识那个Richter吗?”江一茶黑眸迷茫,“我看他有些眼熟,很像一个人。” 宋野鸣:“……” 这傻玩意儿真认不出那是谢曜洲吗? “你有没有发现,他长得好像谢曜洲?”江一茶询问宋野鸣,眉头紧锁,“真的好像。” “有没有可能,那就是他?”宋野鸣语气无奈。 “不能吧……”江一茶抿唇,“我没听说他有Richter这个名字。再说,世界这么大,撞脸也不奇怪。” 宋野鸣沉默,望向被簇拥的谢曜洲,语气极其无奈,“你说得对。” 众人并没有见过谢曜洲,但卡索的态度,令众人不得不好好审视谢曜洲的身份——起码不能得罪。 一众人或是观望,或是殷勤。 丝毫不打扰谢曜洲朝江一茶走过去。 “hi~Richter~”江一茶试探性伸出手摇晃了两下,眼神很是警惕。 谢曜洲沉吟,不明白江一茶这动作是什么意思,他有惹到她?应该没有吧? 江一茶见眼前人不说话,默默盯着她,莫非……真是撞脸怪? 宋野鸣清了清嗓子,“小洲,带茶茶上楼玩会儿。” 江一茶小身板瞬间挺直:“昂?他是谁?” “你眼瞎了?”谢曜洲弯腰,掰着江一茶小脑袋瞧,瑰丽的唇瓣微抿,“还是失忆了?” 江一茶:“……” “也可能是小脑萎缩。”宋野鸣补刀,“带她上去吃点东西,今天一天,跟人吵了好几架,脑子都要饿没了。” 江一茶被怼得磨牙,一巴掌拍下谢曜洲的手,“你怎么来了?” “你启动了游轮的攻击防御系统,我担心你遇到危险,处理完事情后,赶了过来。” “你白来了,我已经处理完了。”江一茶小表情得意。 “没白来。我知道你能处理好,只是单纯过来看看你,明早我还要离开。”谢曜洲揉了揉江一茶的头发,“上楼吗?” “嗯嗯。”江一茶乖乖点头,收起了利爪,像一只无害的小猫咪。 宋野鸣咋舌,上次见她这么乖,还是在她小时候。 俩人正要上楼时,白若若直接挡在了谢曜洲面前。 眼神探究,语气高傲,“你就是她的靠山?” “不是。”谢曜洲回答迅速,毫不迟疑,“也可以是。” 白若若:…… 众人眼神再次亮晶晶,这不,又有好戏瞧了! “茶茶,她欺负你了?”谢曜洲问。 “她用酒瓶子砸我脑袋,特别疼!”江一茶瘪着嘴,眼睛蒙上一层水汽,抱住谢曜洲胳膊撒娇。 谢曜洲垂眸,落到她的后脑勺上,抬手轻触,又没敢使劲,“有血块吗?” 怪不得刚才认不出他,可能是脑袋里有淤血。 江一茶眨了眨眼,“没有。” 酒瓶子砸到她脑袋时,她把酒瓶子炸掉了,只有一点点疼,不过也就那么一会儿。 “你刚才还扇了我两巴掌,这你怎么不说?”白若若眼神嘲讽,“就你会告状?一点规矩都没有,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资格登船。” “她是游轮的主人,为什么没有资格。” 谢曜洲揽住江一茶的肩膀,以绝对的保护姿态。 ------------ 第152章:厉害 “什么?!” 江一茶嗷了一声。 “真的送我了?” 白若若捏拳。 这句‘什么’应该是她来叫!抢她词做什么! “嗯,本来想等你成年再送你。”谢曜洲扯了扯唇,“看来,等你成年时,还要准备其他东西。” 白若若默默后退,这个说话的大气方式,她惹不起。 江一茶高兴了,但宋野鸣脸色难看起来。 他曾经猜测,公馆的主人和游轮的主人会是一个人,可按照时间推算,只有七八岁的谢曜洲,哪里来的能力去拥有一个公馆? 宋野鸣盯着谢曜洲,企图能盯出些东西,但没有一丝头绪。 江一茶拉着谢曜洲上了电梯,畅通无阻。 卡索坐到宋野鸣一旁,有些惆怅,“有些天降,真比不过竹马。” 宋野鸣睨了他一眼,“谢曜洲什么身份?Richter又有什么身份?” “云中洲。”卡索摊手,表情懒散,“宋先生,剩下的我可说不了,你得自己去问。拍卖会快要开始了,小神医和塞族王室可是重头戏,宋先生不好奇吗?” “自然是好奇。” ** “唔……” “手疼吗?”谢曜洲轻捏江一茶的手,涂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清凉药膏,“我刚调了监控,算你反应快,没有伤到脑袋。” “不过,手劲儿不小,打得那人头都歪了。” “谁让她骂我。”江一茶傲娇哼了一声,“本来只需要一个道歉,她倒好,倒像是我先对不起她。” “对了,云中洲白家厉害吗?我听那个女人提起好几次,他们还有家族刺青。” “不厉害。没听说过。” 谢曜洲涂完药膏,又给她揉开,动作细致。 半低着头,下颌弧度完美,鼻梁高挺,浓密的睫毛又斯文败类的感觉。 江一茶单手撑着下巴,欣赏着眼前的美景,“你在云中洲做什么?是那种见不得光的生意吗?” “不是了。什么都做,比较繁琐。”谢曜洲掀眸,认真注视着江一茶,“只要你想,可以随意替换一个国家的统治者。” “你……”江一茶目光复杂,有点想象不到,“你说真的?” “嗯。” 谢曜洲拿起一旁的湿巾,把江一茶手上吸收不了的药膏擦掉。 “茶茶,无论走到哪里,不要允许任何一个人妄图踩在你的头上。” “放心吧,谁能踩我头上?我就跳对方头上拉屎。” 谢曜洲:……也行。 “明早我送你回明市,你回学校去上学。”谢曜洲握住江一茶的手,黑眸幽深得吓人,“最后三个月,你再逃课,我就派人押送你去学校,一整天看管。” “你……你别这么不近人情……” 江一茶小脸皱成一团,“我真不喜欢上学,简直和蹲监狱没有区别!” “那我给你添点乐子。”谢曜洲弯眸,抬手点了点自己唇瓣,“亲一口。” 江一茶翻了个白眼,抬脚踹了上去。 “滚。” 大手握住泛凉的脚丫。 随后,谢曜洲将江一茶的脚放到了怀里。 “本来想融合一个世界,给你添点乐子,现在看……” 江一茶动作迅速,吧嗒啃上了谢曜洲的唇瓣。 0.01秒后,迅速离开。 “什么世界,你又开发了什么不得了的能力?” “我给你的秘术秘籍,你没看过?”谢曜洲脸微沉。 “咳……你写那玩意儿太催眠了,我看了两页就扔书柜……咳咳,等我有时间去翻翻。”江一茶眼神闪躲,“再说了,我平时可忙了!我作业都有好多!” “作业不是我在给你写吗?江、一、茶。” “咳咳咳咳咳——” “你再咳就把肺咳出来了。” “那啥,我第一次做人,不得到处玩玩,体验体验啊!”江一茶心虚但底气足,“万一下辈子我成了其他小动物,这辈子没有好好享受,多亏……” 谢曜洲敛眸,手覆到江一茶后脑勺,“不会。” 这是她或者他的最后一世。 要么她应了预言,杀死他,获得他的部分力量,滋养魂魄入轮回;要么她魂魄微弱,直至消散,再无轮回。 那晚他吻了她,这些东西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会是他命定的死劫。 要么她死,要么他死。 “艹。” “你刚才在骂我?”江一茶给了谢曜洲一拳,灵动的眸子溢出不满,“你是不是在骂我?” “没有。”谢曜洲面无表情,强势将江一茶搂在怀中,“只是想起了一些事。不早了,该休息了。” “哦。我去洗个澡。” “我陪你?” “滚——” “好吧,我去安排点事。” 江一茶踹谢曜洲出门后,进了浴室,躺在浴缸里,昏昏欲睡。 猛地清醒。 好像也不算猛地清醒,因为,人已经上了回明市的飞机。 “我睡得很沉?”江一茶疑惑。 “啧。”谢曜洲手里翻着一本女装图鉴,头也没抬,矜贵又优雅,说出来的话格外讨揍,“不算沉,起码没淹死在浴缸。肚子不饿吧?我看着你喝了十来口洗澡水。” 江一茶:“……” “你竟然眼睁睁看着我喝洗澡水!”江一茶掀开被子,掐住谢曜洲的脖子,“你罪不容诛!” 谢曜洲没反抗,淡淡瞥了一眼江一茶脖子以下,“衣服。” 江一茶低头瞅了一眼,“没露。” “你……”谢曜洲没反驳,“这里不是沙滩,不需要你穿比基尼。” “你害羞了?我身材好不好?是不是超完美!我跟你说,这可得益于我锲而不舍的锻炼,瞧见没,一丝赘肉都没有!” 谢曜洲移开视线,语气镇定,“穿衣服。” “略略略~我就不穿~谢大少爷,心不心动?” “我看你找冻。”谢曜洲反手扭住江一茶,扯了件裙子,套在她身上,“明市还在春天,不想感冒就穿好衣服。至于心动,你小时候裤子沾了屎,都是我给你换的。” 江一茶脸瞬间爆红,抬脚使劲儿踩过去,“不说话会死啊!我自己会穿!起开!” 闻言,谢曜洲松了手,退后两步,“还有两个多月入夏,给你订了夏装,至于珠宝首饰,老样子?” “随便吧,你买的珠宝还没我妈妈做的好看,而且我一年也戴不了几次,不买也没关系。” 送完江一茶,谢曜洲就要离开时,被拽住了衣服。 “怎么了?” “星星……被我忘在了申城!!!” 谢曜洲拍了拍江一茶的肩膀,语气沉重,“……我安排人去接。躲她两天,怪烦人的。” 海星芮瞧着乖巧内向,尤其是在长辈面前,简直是腼腆的乖孩子。 但是,她绝对是比江一茶更折腾的存在,江一茶这些折腾,和海星芮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 第153章:互换人生 江一茶送谢曜洲离开后,上了苏清月接她的车。 “小姐,苏总吩咐,要送您去学校。”司机清了清嗓子,道了出来。 江一茶哀叹一声,托着下巴看向车窗外。 来学校时,已经是上午第三节课,江一茶轻车熟路进入教室。 同桌谢薇打量江一茶的腿,“你不是断腿了吗?这么快就好了?” 班级里其他人望过来,对于江一茶,他们的印象是‘缺爱的校园刺头,不写答案的全校第一’。 江一茶摊手,“慈母手中剑,直往身上劈,没办法。” “你妈拆穿你了呀。”谢薇噗嗤笑出了声,突然想到什么,她神神秘秘凑近江一茶,“你知道吗,下周我们班要来一个插班生,代替宫邵来上一个月的课。” “为什么?” 江一茶趴在桌上,懒洋洋的稍微提起了一点兴趣。 宫邵此人,听名字就十分张扬,他的桀骜程度,不比江一茶低,只不过,他是真正的学渣,成绩也是实打实的烂。 “宫邵他妈给他报名了《交换人生》这档节目,乡村和城市孩子互换,互相体验生活,宫邵他妈想让他改邪归正。”谢薇解释完,又叹了口气,“这种节目最会造势,舆论方向通常是引导大众攻击富裕孩子,宫邵参加完节目,肯定得被骂一阵子。” “也是……” 一连几天,学校的日子如同一潭死水,又像一块死石,没有波澜,不起痕迹。 终于挨到了周六,江一茶想睡个懒觉,但今天有她设计的珠宝发布会,她得去参加。 简单的春装,米白色系,珍珠做点缀,腰间设计感十足,将身段勾勒得十分美妙。 五官精致,略施粉黛,气色红润,眸光潋滟。 江一茶下楼时,着实惊艳了苏清月。 “茶茶,给妈妈拍个广告片吧,妈妈付你一线明星的通告费。”苏清月上下其手,眸子晶亮,“比妈妈年轻时更漂亮!” “妈妈现在也很漂亮。”江一茶弯眸,“一线明星的通告费,大概多少呀?” 苏清月美眸上翻,嗔道:“你还真是个小财迷,我跟你爸爸什么时候亏待过你?成天掉钱眼里边去!” 江一茶笑了笑,拉着苏清月上了车。 发布会在市中心,苏清月特地租了珠宝展览会的场地,邀请了各大主流媒体参加。 “一会儿发布会上,你别乱跑,也不要随便吃会上的东西,这些东西都是外人准备的,容易出现纰漏。” 苏清月不厌其烦叮嘱。 “再馋你也给我闭好嘴,回家后想吃多少都有。” “放心叭妈妈,我保证不吃宴会上的东西。” 江一茶伸出三根手指,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叮嘱完江一茶,苏清月跟着她的助理去开了一个小会,江一茶彻底轻松,找了一个角落,拿出了一本‘时间捡尸’,看得津津有味。 一个小记者跌跌撞撞坐到了江一茶身边,神情很是害怕。 江一茶合上书,望向来人,模样精致小巧,看年纪,二十岁左右,青涩稚嫩。 “小妹妹,你好漂亮,可以让姐姐在这里躲一会儿吗?”小记者双手合十,无辜的眼睛很是纯良,满眼祈求,“我就躲一个人。” “躲人啊。”江一茶弯唇,“好呀。” “谢谢小妹妹,我叫宋乔,你叫我小乔就好,我是光月杂志的实习记者。”宋乔毫无戒备伸出手。 江一茶也伸出手:“江一茶。卜卦吗?” 宋乔疑惑:“小妹妹,你是江湖骗子?” “你家中有继母继妹,还有一个弟弟,母亲留下的公司被那群人瓜分,你为了继承权,只能找一个男人结婚,但是被反将一军,目前只得到了一处房产,还有一个‘普通’男人,是不是?” 宋乔樱桃小嘴微张,眼神崇拜,“你、你真是大师!” 江一茶扯了扯唇,“想破局吗?” 宋乔小脑袋疯狂点,“当然!我母亲的公司本来就是我的,那是我母亲最后的念想,不能断送在我父亲手里。” “对了……大师,你要多少钱?” 宋乔小心翼翼询问。 “你帮我去外面买袋辣条,味道要小一些。” 宋乔:似乎不靠谱。 宋乔想着死马当活马医,不就是一袋辣条?她买! 江一茶百无聊赖,等着宋乔的辣条,久等不到,她决定出去看看。 门口不远处,宋乔正在和人对峙,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江一茶抬脚走了过去,“小乔姐姐,怎么还不进去?” “没什么,遇到一个熟人。”宋乔缓了缓脸色,“茶茶妹妹,我们进去吧。” “宋乔,你一个狗仔,有发布会邀请函吗?” “你——”宋乔眼中闪过心虚,“当然有!我可是光月的记者。” 江一茶瞧了宋乔一眼,扯唇,光月这个杂志社她听都没听过,更何况宋乔还是实习记者,能有邀请函才怪。 “姐姐肯定是没有邀请函吧?”女人打扮的花枝招展,指向停车场的方向,“启明去停车了,一会儿就过来,姐姐这么远跑过来,不就是为了见启明一眼吗?” “我结婚了。”宋乔眼神明显暗淡下来,“再者,夏启明和我的婚约,早在他背叛我的时候取消了。” 江一茶忍不住咋舌,她好奇,夏启明究竟是什么人,得长得多帅,才能惹得这对姐妹争抢。 她身边除了江成墨和宋野鸣,其他人全都洁身自好。 除了妻子,绝对不跟其他女人纠缠,也不会允许其他女人来靠近他们。 “你和启明当然没有关系!他是我未婚夫!”女人声音尖锐,脸色陡然温柔,“姐姐,你已经把公司继承权、未婚夫都给我了,除了你闪婚的废物男人,你还有什么呢?你那个废物男人,好像还当过牛郎,啧啧,姐姐,你是真不挑啊!” 江一茶目光落到宋乔身上,被人这么说了,不上去扇几个大嘴巴子,不合适吧? “宋语嫣,你别太过分。”宋乔咬牙,“是你先抢我未婚夫,又设计我酒吧失身的。” “我过分又怎样?姐姐,嫁给废物男人感觉怎么样?他会为你花一分钱吗?” “你——” 宋乔气得脸通红,说不出反驳的话。 江一茶目光复杂,“小乔姐姐,你老公叫什么名字,或许我认识。” 大总裁隐姓埋名玩闪婚,小白花妻子家庭纠缠,真是……好大一盆狗血。 “他就是个普通人……叫沈栈。” 宋乔语气为难,有些羞愧,或许是想到自己真的闪婚了一个废物男人。 ------------ 第154章:高高在上 “沈栈……”江一茶装模作样思索,“好像听说过。” “呦,小妹妹不会是那沈什么的常客吧?”宋语嫣不怀好意,满眼嘲弄。 “啊!想起来了!”江一茶打了个响指,在宋乔忐忑的目光下,弯唇道,“我妈妈和沈总刚好有合作,沈总今天会来发布会,小乔姐姐,我带你去见沈总吧。” 她是真想见见,小白花戳穿大总裁身份,和大总裁当众大闹离婚,得多有意思! 宋乔满脸无措,拽了拽江一茶的衣服,小声道,“我老公就是个普通男人,真不是什么沈总,别去给人家沈总添麻烦了。” “沈总真是你老公。”江一茶小手一掐,高深莫测,“信我。” 好不容易周六,她不用去上课,还遇到了泼狗血小白花,不看热闹真的对不起她自己。 宋乔神情一滞,喃喃道,“可我只想嫁给普通人……过普通生活……” 江一茶看宋乔的表情,就知道她在纠结什么。 宋家算不上多富裕,但有公司,算得上吃喝不愁,但宋母死后,公司落到宋父手里,原配的孩子被无视,财产和关爱都给了继母的孩子。 宋乔就是个长相清秀可人的普通人,她喜欢安稳的生活,只想小富即安,对大富大贵的生活尽是排斥,也不信任有钱的男人。 而沈栈的出身和霸道的个性,都令两人充满了需要磨合的棱角。 二人最后会圆满,但中途要不断泼狗血磨合。 “姐姐,想不到姐夫那个‘牛郎’,还是个‘总裁’呢,姐姐不介意带我去看看吧?” 宋语嫣笑容嘲讽,“正好,今天珠宝发布会,还有展览,让姐夫给姐姐买几件漂亮珠宝,多好!” 宋乔瑟缩一下,胆怯的眼神与江一茶的视线相撞。 “走吧,挑珠宝我在行,这个季度的新款有十几款,看看喜欢哪几款,让沈总都拿下!”江一茶黑眸锃亮。 看戏加卖货,她简直是小天才! 宋语嫣打量着江一茶,倒是没说不客气的话,“不进去吗?姐姐。” “你不等夏启明?”宋乔眼神迷茫,“他不是去停车了吗?” 宋语嫣张了张嘴,道:“当然要等!” “那你先等吧,我带小乔姐姐进去坐会儿。”江一茶拉着宋乔往里走。 想要看‘戳穿身份’戏码的热情高涨。 “茶茶妹妹,如果……沈总真是我老公,我该怎么办?”宋乔红着眼眶,低下了头,“我希望我的老公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们一起努力……平凡的日子,足够了……” 江一茶下意识捧起一个小蛋糕,然后又放下,“小乔姐姐,你的生活要自己去选择。不过,我可以提前告诉你答案,沈栈就是你的答案,只不过,解题步骤你得自己写。” “沈栈……” 宋乔泪汪汪瞅着江一茶,我见犹怜,“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和高高在上的总裁结婚。” 江一茶对宋乔的话不赞同,“总裁哪里高高在上了?不就是工作内容不一样、挣钱多少不一样?他说一句话,能断了你的腿还是要了你的命?” “自卑啥呢?总裁不需要吃饭上厕所?总裁不会抠鼻屎呀?” 宋乔:……大可不必。 “你还小,三观眼界门当户对,都是越不过去的槛。”宋乔垂眸,笑容脆弱,“就想我早上会吃豆浆包子,总裁会吃鱼子酱,生活习惯截然不同。” 江一茶咋舌,“自己吃自己的呗,我爸爸早上吃白粥咸菜,我妈妈吃燕窝,一点也不耽误俩人的感情。” 宋乔掀起眼皮,同情的目光落到江一茶身上,“你爸爸是入赘吗?” “……不是。” 江一茶发现没办法跟宋乔说通,她脑筋像是打了结,只认‘门当户对’这个死理。 “你不会明白。”宋乔声音低落,“如果你是我,母亲死后,父亲占有公司,继母继妹弟弟抢夺财产,只有结婚后才能拥有一套普通房产,这样的生活,怎么敢高攀。” “你都这么惨了,你还不高攀?”江一茶倒吸一口凉气,“你不喜欢过好日子?” 她第一次见到愿意向下兼容,去过苦日子的人。 “我希望我们夫妻可以用双手,拼搏出踏实的日子,平凡但温馨。”宋乔固执的解释。 江一茶点了点头,她能理解,但她不赞同。 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偏偏要为了所谓的‘温馨’抛弃这个选择。 怪不得宋乔和沈栈能虐恋好几年,才修成正果。 宋乔太拧巴了。 “茶茶妹妹,和一个男人差距过大,在一起绝对不是正确的选择。”宋乔抿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悲伤的事。 江一茶点了点头,似乎能预见沈栈身份曝光后,宋乔的崩溃。 宋乔端起小蛋糕,使劲儿往嘴里塞,一边塞一边掉眼泪。 江一茶扶额。 “你不吃吗?小蛋糕挺好吃的。”宋乔笑了笑,泪眼朦胧,“最主要的是免费。” 江一茶微微摇头,“妈妈有派人盯着我,不允许我吃任何东西。” “担心你长胖吗?”宋乔半开玩笑,“听说你们这些大小姐都要联姻的。” 江一茶见宋乔这副悲伤感秋的模样,有些麻木,看来,三观不同,真的不容易聊到一起。 “可能吧。”江一茶弯了弯唇,收敛了两分热情,“小乔姐姐,一会儿见到沈总,你不要太激动,毕竟是发布会,有太多记者在。” 她是想看戏,但继续深交宋乔,已经没有必要了,真的聊不到一起。 “我明白。”宋乔点头应下,顺便将手中的小蛋糕放下,从包里抽出一袋辣条,“甜辣口味的,新品,可以吗?” 江一茶眼睛放光,接过辣条,“当然可以!这个新品我还没有吃过!” “巧了,我也没有吃过。” 醇厚的声音,氤氲着些许磁性,在江一茶脑瓜顶响起。 江一茶动作僵硬,宋乔则抬头望了过去,瞬间站了起来。 “江、江总。” 宋乔偷偷瞥向来人,紧张又拘谨站在一旁。 “嗯,你好。”江成墨不认识宋乔,瞧了她一眼,礼貌打了一声招呼,便将手放到江一茶面前,“交出来。” ------------ 第155章:向死而生 “别了吧。” 江一茶语气犹豫,抬起头,眨巴着眼睛瘪嘴。 江成墨抬了抬手,依旧保持着掌心朝上的姿势,气定神闲。 见状,江一茶只能心疼地将辣条放到江成墨手上。 “小叔叔,你今天没工作吗?” “还不是你爸爸,他让我带着人来维护发布会秩序,免得有人捣乱。”江成墨哀叹一声,“你爸爸也忒欺负人了。” 江一茶笑了,余光瞥见拘谨的宋乔,她招了招手,“小乔姐姐,坐呀。” 宋乔动作小心,坐到了原来的位置,尴尬冲江成墨打招呼,“江总好。我是光月杂志社的实习记者,我叫宋乔。” “宋记者,你好。”江成墨点头,幽深的目光打量完宋乔后,与江一茶交汇,心中有了计较。 “你们聊。”江成墨把辣条揣口袋里,望向江一茶,“我还有其他事。” 江成墨离开后,宋乔深呼一口气,仿佛周围的空气都顺畅了。 “小乔姐姐,你好像很怕我小叔叔,你们认识?” 江一茶见过的江成墨,是个会揍人、会刁难小辈、死皮赖脸蹭吃蹭喝的嚣张大龄单身男。 她虽然知道外界对江成墨敬重,甚至害怕,但具体的,她并不清楚,江成墨也不会告诉她。 宋乔抿唇,低声道,“据说江总背景神秘,有资本护航,好几次公司博弈,江总都是依靠绝对的现金流优势取胜,据说江总还和道上的人认识,明市没有公司愿意惹到他。” 江一茶顿了顿,目光复杂,庞大的现金流?是隔一两年一次的大规模借钱行动吗? 有那么几次,江成墨死皮赖脸搜刮小辈们的零花钱,还给各家长辈打欠条借钱。 现金流……拼拼凑凑? 宋乔诧异打量江一茶,“江总是你的亲小叔吗?” 江一茶还没回答,宋语嫣便先声夺人。 “宋乔,你老公呢?启明正好有个合作要和沈氏聊,大家见个面,一切都好商量不是?” 宋乔站起来,目光落到宋语嫣身旁的男人,夏启明身上。 夏启明眼神闪躲一下,随后镇定自若搂住宋语嫣的腰,一派亲昵,“语嫣,宋乔的老公在沈氏工作?虽然我们和沈氏有合作,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出面商谈。” “这你可误会了,听说姐姐的老公是沈氏的总裁呢。”宋语嫣阴阳怪气,顺便把夏启明的手拿下,眼底闪过一抹嫌弃,“姐姐,姐夫呢?” “他……” 宋乔求助的目光望向江一茶。 “哝,那边会议室。”江一茶兴致缺缺,给三人指了个方向,随后想起什么,补充道,“那边媒体多,你们动静小点。” “你不去吗?” 宋乔有些摸不清江一茶的想法,刚才还看她兴致勃勃,甚至有点挑起争吵的意思,怎么现在…… “不去了。”江一茶微微摇头,“你们去吧。” 江一茶目送三人离开,撑着下巴,沉静的目光落到桌上的小蛋糕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随后,她冲角落的便衣保镖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发布会。 楼外的空气清冷,春季的暖阳还不足够暖。 江一茶扯了扯身上的薄外套,在马路边慢悠悠走。 不远处,跟着两个男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嘶——” 江一茶眉心一皱,扶额站在原地。 “小姐,你怎么了?”两个便衣保镖赶紧上前,担忧问道。 江一茶镇定缓了片刻,摆手,“没事。” 【主人主人~你还没有玩够嘛~这个世界快被糟蹋的崩塌啦~】 稚嫩的声音在江一茶脑海中响起。 江一茶走进了街边的一家奶茶店,奶茶店在市中心,不算冷清,但现在是工作时间,除了游玩的年轻人,并没有多少人在奶茶店。 她走到窗边的空桌,点了一杯普通奶茶,撑着下巴,试探脑海中莫名其妙出现的光团。 “你认识我?” 【主人呐!我就知道!你又被大魔王坑了!当初人家就说了,你一定不要清除记忆!现在好啦,清除了记忆,你不仅没有杀死大魔王,还成了大魔王的小公举!你糊涂呀!】 江一茶抿唇,努力消化这一大段奇奇怪怪的话,“你确定没有认错人?” 她前世是一只开了灵智的猹,这一世才是人,怎么…… 【好叭,主人,人家知道你没有记忆,但是这并不妨碍你杀死大魔王呀~杀了他,主人就能回归神位啦~】 江一茶垂眸,手指无意识捻动手中的奶茶杯,“回归…神位?大魔王是谁?” 【主人,你心里很清楚呀!你的任务就是杀死他嗷!反正他作恶多端,崩坏世界,你俩本来就是敌人!】 稚嫩的光团子吧嗒吧嗒说了一大堆。 【还有哇,主人你这十来年只知道玩乐,一点本事都没涨,你得先提高能力后才能去杀死大魔王!哇咔咔,主人,原来你失去记忆后,这么……贪图享受歪~】 光团子的话毫不留情,甚至染着幸灾乐祸的味道。 江一茶眨了眨眼,“你真的确定没有认错人?” 江一茶还是不能接受,脑海里的光团子似乎跟‘她’很熟悉,不然也不可能说出这么一大通不留情面的话。 【主人啊!你不能因为你太弱鸡,就不认我呀!我可是你最忠诚的小爱宠!你平时最喜欢和我聊天啦!】 江一茶:“……” ‘她’得多爱找虐,才找光团子聊天? 【主人主人,你要努力嗷,努力提高实力,拯救这个岌岌可危的世界!】 “我凭什么——” 【因为这是你的职责歪!主人!果然,早知道就拦着你清除记忆了!你太气人了!】 “……” 谁气谁啊。 江一茶一杯奶茶咕嘟咕嘟喝完,光团子潦草概括了‘她’不失忆前的威风凛凛,以及大魔王的作恶多端。 【主人,你要换一个身份哦,这样更方便杀死大魔王,我相信您一定会答应哒!】 “我不——” 江一茶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纯白脆弱的魂体便脱离了躯壳。 江一茶:“???” 【主人诶,别怪人家自作主张,主要是你太弱鸡啦,没办法,杀死大魔王迫在眉睫,等你回归后,再揍我叭!】 江一茶满头黑线,话都让这个光团子说完了,她能说什么? 【鉴于主人你太贪图享受!这次送您体验一下家徒四壁,主人加油奋发图强!】 江一茶瞪大眸子,她的大游轮!她的大庄园!她的大古堡!她的……美好生活诶! #市中心微蓝奶茶店猝死# #一杯奶茶引发的血案# #你,还敢喝奶茶吗# 一时间,各大媒体争相报道奶茶店猝死事件,倒不是这件事多稀奇,而是猝死者身份特殊。 江一茶咬牙切齿,成天飘荡在空中,像是孤魂野鬼。 她飘在空中,观看自己的葬礼,怎么看怎么怪异。 灵堂中停放着‘她’的尸体,各色菊花围绕着棺椁,冷寂骇人。 众人着黑衣,悲恸不止,她的亲人们更是不顾形象哭成了泪人。 “灯泡,给我查查谢曜洲在哪,我死了他竟然不来参加葬礼!” ------------ 第156章:杀死他 【主人,他被暗算,昏迷了,暂时赶不过来。还有,主人你清醒一点哇!你要杀死他啊!】 “要不你直接弄死我吧。” 江一茶破罐子破摔。 【主人!】 光团子稚嫩的声音满是崩溃,恨铁不成钢。 【你们本来就势不两立,你不要被他迷惑歪!想想你的使命,想想你辛辛苦苦打造的世界们,都是这个狗东西给你毁了哇!】 “昂?我打造的世界…们?” 【当然!主人你可是最漂亮能力最强的神,那个大魔王就是个坏蛋!他一直在破坏你创造的世界们!消灭他,是你刻在誓约石上的誓言!】 “你别……这么激动。”江一茶心虚。 光团子对她未免太过坦诚,什么都不瞒着,好像只是为了杀掉它说的‘大魔王’。 “你打算给我弄一个什么身份?”江一茶低头瞅了一眼哭丧的众人,“我有点舍不得他们。” 【舍不得啥呀,知道为啥他们成了现在这样吗?因为你小时候被读心了歪!不过这也没办法,谁让你魂魄弱呢~】 江一茶心底一震,“你说……” 【主人呐,大魔王有点良心,给了你那块护身石,后来就没人能读你心了,不然嘞,你早晚要被送到解剖室。】 光团子说的话是一点不留情面。 江一茶呼出一口浊气,飘出了灵堂。 【主人你别伤心嘛,他们是真的爱你关心你,这一点在感知库有能量可以证明。】 【至于人家说出这件事,主要是让主人你长个心眼子啊!!!】 【谁能想到!谁能想到!没了记忆的主人是个缺心眼歪!】 江一茶恼羞,“谁才是谁主人。” 【昂?主银~你以前不是最喜欢伦家说大实话嘛?】 江一茶磨牙,“你要带我离开,他们怎么办?我就这么草率死掉?” 【不草率嗷,咱们重开一局,大魔王不是说要融合新世界嘛,他虽然厉害,但没有伦家厉害,毕竟伦家不受世界压制~~~】 江一茶面无表情,她甚至想伸拳头砸飞光团子。 她很好奇,原本的‘她’是什么人,或者什么神,为什么会有一个如此不靠谱的‘小爱宠’。 “你能把我送回去吗?”江一茶挤出一抹笑,“我觉得,我复活一下,能直接弄死谢曜洲。” 【不信。】 【主人你不需要狡辩,你根本舍不得弄死大魔王,这一次,我给您一个大魔王不认识的身份,你们之间没有感情纠葛,放心杀死他叭!】 “你……”江一茶捏紧拳头,“你确定我是你的主人?” 她怎么一点都不相信? 【当然是啊!我非常确定哒!放心叭,主人一定要成功嗷!】 “你别——” 江一茶还想挣扎一下,她是真舍不得一起生活了十年的人们。 只是,一阵白光闪过,江一茶揉了揉眼睛,察觉到眼睛很疼,她赶紧放下,检查自己的手。 ……黑漆漆。 沾满了泥垢。 “灯泡狗子,我怎么成小泥人了?” 【是哒!恭喜来到了十年后~杀死大魔王!回归神位叭!】 【对了哈,伦家要离开了,放心叭主人,伦家回去后会继续关注你们哒!】 【嗷,这只饕餮留给主人,它是主人曾经的契约兽,拜拜~~~】 光团子来也匆匆,走也匆匆,霸道又嘴毒,简直把她往绝路上逼。 不杀死‘大魔王’,她就无法回归神位。 杀死‘大魔王’,她又居心不忍。 不过,也不算是太绝的路,‘大魔王’没有记忆,他们不是朋友,也不是恋人。 江一茶磨牙,垂眸摸了摸突然出现的小饕餮。 巴掌大小,很乖巧。 “主人,你得努力挣钱养我嗷~” 小饕餮用脑袋轻擦江一茶的掌心,吐出的神秘符文,自动转化为江一茶能听懂的话,“不然我饿了,可是会吃人哒~” 江一茶:“……” 瞬间不可爱了。 她很好奇,以前的她究竟是什么‘神’,身边一群奇葩玩意儿。 脑海中一道五彩光芒闪过,她现在的身世,以及世界剧情,全部撞入脑海。 距离她死亡,已经过去了十年,一切都变了。 江一茶想,真是草率的十年。 现在的她,刚满十八岁,是一个破产千金,父母双亡,欠债上千万,原本考上了上京大学,却因为这些变故,没能去成。 江一茶拍了拍脑袋,小脸木在一起。 而原主为了活下去,跟着一群大男人去搬砖扛水泥,工地上的脏活累活她都干。 江一茶抬起手,打量着原主这双满是伤口的手,心底不是滋味。 “主人,你要好好挣钱嗷,不然我饿了会吃人哒。”小饕餮轻轻蹭江一茶的手,说出来的话又软又霸道,“主人,饿~” 江一茶咬着后槽牙,拿起原主的手机,往工地外的盒饭摊子走。 她没想到,一眨眼,命没了,家当没了,啥都没了,还多了一个拖累。 在小饕餮的‘威胁’下,江一茶花了三十块钱,买了两份盒饭,拎着盒饭随便找了一个阴凉。 “吃吧。” 江一茶没心情吃饭,把两份饭都给小饕餮打开。 小饕餮也不客气,动作迅速解决了两份盒饭。 “主人,饿。” 江一茶拎起小饕餮,巴掌大小的小兽,吃了两份盒饭,小肚子一点都不鼓。 “一会儿再带你去买。”江一茶叹了口气,“你说我能找到原来的爸爸妈妈,然后相认吗?” “不能。”小饕餮趴在江一茶掌心,淡定无比,“你们现在没有血缘关系,另外,你已经死了十年,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 “主人,努力挣钱,杀死大魔王嗷。加油。” 小饕餮精气神不好,江一茶也耷拉着脑袋。 现在,她是真的没有依靠了。 …… “主人,大魔王会在颁奖典礼出现,一会儿看准时机,直接弄死他!” 小饕餮趴在江一茶的口袋中,一边啃小蛋糕,一边撺掇。 “今天是二哥的钢琴奖颁奖典礼,我动手会打扰他吧?”江一茶为难地坐在观众席。 看着周围的座位,她不免肉疼。 努力卜卦一个月,她就挣了四千八,三千块都用来买这张入场券。 “主人,你可以等颁奖典礼结束,大魔王离开时动手。” 江一茶垂眸,隐秘的口袋藏着一把利刃,是光团子留给她的,说要用这把刀,插进他的心脏。 ------------ 第157章:你不是替身 颁奖典礼开始,各路嘉宾有条不紊出场。 江一茶拿出望远镜,看台前的动静。 小饕餮扒拉两下望远镜,嘴里不断吐出只有江一茶能听懂的话,“看没看到大魔王?他是不是长着一张找死的脸?” 江一茶:“……” 小饕餮特别折腾,一直嚷嚷着要杀死大魔王。 江一茶把它放到手心,举着望远镜,四处寻找。 以前,他们的距离很近;现在,他们的距离远到望远镜也找不到。 不过也好,不认识的话,方便下手。 江一茶僵硬地举着望远镜,她现在还没有准备好杀死他,可似乎,又必须杀死他。 望远镜质量拉胯,看台前的嘉宾,脸有些变形,不过影响不大,反正没有几张熟悉的脸。 江一茶抱着望远镜,看得正起劲儿,冷不丁对上一道凌厉的目光。 江一茶迅速放下望远镜,捂住怦怦乱跳的心脏。 “主人,你咋啦?是不是还舍不得大魔王?不可以!一定要杀死他!不然你咋回去呀?你回不去,我们该有多伤心哇~” 小饕餮两只小爪子握住小肚子,黑溜溜的小眼睛滴溜转,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江一茶抿唇,“不能让我好好过完这一辈子,死之前捅死他吗?” 反正都是死,有什么太大区别? “主人,你魂魄太虚弱,根本熬不死大魔王,就算十年前你不死,也绝对活不过三年。当然,你现在也很弱,最多两年,必死。所以大魔王也必须在两年内死掉。” 江一茶心情沉重,“我知道了。” “主人,你不要这么伤心,大魔王为了一己私欲,加速时代发展,扰乱世界秩序,这一点已经违反了世界法则,你杀死他是没错的。而且,你还助纣为虐,回归神位后估计也没好果子吃。” 小饕餮抱着肚子在江一茶掌心打滚,吐出的话格外无情。 “不过不用担心,主人你父神母神超厉害,最多罚你面壁思过几百年,其他的处罚不会有嗷。老规矩嘛,你别怕。” 江一茶:…… “我以前,胡作非为?”江一茶试探问道。 “何止嗷!”小饕餮瞬间泪汪汪,“主人,你以前简直是魔鬼!千万年来第一个众神怀疑你是被抱错的魔胎!” “……” “你还不服气,去找魔族折腾,不小心把沉睡的魔尊打得魂飞魄散,险些挑起神魔大战呢。” “不、不能吧……” “主人,还是别管曾经了,当务之急是杀死大魔王,保护这个即将崩塌的世界,在你死之前。” 江一茶叹了口气,曾经的自己,怎么比现在的自己还要过分?这场死局,真的没有破局的办法吗? 江一茶再次举起望远镜,身旁站过来两个黑衣保镖。 江一茶后背发凉,她感觉……冲她来的。 “小姐,我家先生邀请您楼上小坐。” 江一茶僵硬转身,镇定拒绝,“我不认识你们家先生,不去。” “小姐,先生有吩咐,如果您不配合,必要时我们会使用武力胁迫。”黑衣保镖礼貌点头,说出的话却不客气。 周围的人探过头,见黑衣保镖不好惹,也没敢声张。 江一茶犹豫片刻,摸了摸匕首在的位置,“好。” 黑衣保镖一前一后,将江一茶护送到楼上的房间。 江一茶不情不愿,被塞进室内,她僵硬扭头,看向沙发上男人。 这十年,对她来说,不过是一眨眼,对他们来说,却是真真正正的十年。 “温茶?十八岁,家中企业破产,父母双亡,欠债三千四百万,目前在天桥边坑蒙拐骗。” 低沉的声音,混着几许磁性,在房间低低响起。 江一茶垂眸,她现在身份变了,样貌也变了,他最好别认出她,给她一个动手的借口。 “十八岁,很合适的年纪。” 江一茶捻动手指,细细揣摩他的意思。 “当年我想等她成人礼,送她举世无双的礼物,可惜,她等不到。” 江一茶保持沉默,大礼就算了,反正她也活不到十八岁,就算是现在,她也只有两年寿命。 江一茶发呆时,男人逼近,熟悉的气息裹挟住她整个人。 她下意识掀起眼皮,和眼前的男人对视。 十年的时间,足够他褪去青涩。 江一茶眨动眸子,后退一步,“先生自重,我们不熟。” 谢曜洲眸光落到她脸上,包含着她看不懂的情绪,“留在我身边。” “不考虑哈。”江一茶后背一抖,“不玩替身。” 她觉得,只要谢曜洲再多说两句,她就能立马插死他。 她才‘死掉’多久,他就迫不及待换新人了! 狗男人! “不是替身。”谢曜洲嗓音微沉,“你不是替身。” “!!!” 江一茶瞪大眸子,vocal!移情别恋!狗男人! 别拦,她现在就插死他! 江一茶心里闹腾的欢快,下一秒便被抱在了怀中。 “茶茶,你还活着。” “???”江一茶深吸一口气,“我是温茶。” 光团子弄死她的意义何在?!谢曜洲既然能认出来,为什么光团子要弄死她一次? 她风餐露宿一个月,还啃了一个月馒头! “茶茶,你的气息不会骗人。”谢曜洲紧紧拥住江一茶,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间,“茶茶,不要再离开了。” “……这我没办法做主。”江一茶语气诚恳。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那个光团子会不会再一次弄死她。 小饕餮使劲儿撞江一茶的腰,“主人,杀死大魔王哇!” 谢曜洲身子一顿,“什么声音?” 江一茶轻咳两声,“你听错了吧,没什么。” 小饕餮仗着谢曜洲‘听不到’,越发猖狂,“主人主人,大魔王听不懂哒,你快杀死他,我们早点回家嗷~” 谢曜洲微眯眸子,在江一茶腰间摩挲。 江一茶心头慌张,攥住谢曜洲的手,“刚见面就动手动脚,不合适吧?” 谢曜洲扯唇,俯下身子,覆在江一茶耳边,“十年了,你不该好好补偿我吗?女朋友。” 江一茶腿一软,撞在谢曜洲怀里,又忍不住撇头,推搡他,“别动。” 谢曜洲扯出小饕餮,手掌大小,还不得江一茶解释,他径直打开门,扔到了走廊上,吩咐保镖:“看好,别弄死。” 随后,门关闭,彻底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江一茶顶着谢曜洲幽深的眼神,头皮发麻,总觉得没好事。 ------------ 第158章:大学课表 果然。 江一茶被抵到卧室,衣服被撕裂,而谢曜洲的动作轻车熟路,仿佛做了无数次。 江一茶侧过头,耳边是粗重的呼吸,如同出笼的野兽。 “谢曜洲。” “嗯。” “十年了。” “我知道。” “别用碰过别人的身体碰我。” 谢曜洲动作顿住,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脖颈间。 江一茶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想要推开眼前的人。 “我没有。”低沉的声音尽是委屈,“你不相信我。” 说着,谢曜洲松开了江一茶,拉开和她的距离,完美的轮廓勾勒着他的失落。 垂落的睫毛,与鼻梁的弧度形成惊艳的画面。 “在你心中,我是个随便的人,是吗?” 江一茶抿唇,眼里闪烁着心虚,“你刚才……撕我衣服,很流畅。” “以前撕过一次,礼服那次,后来……”谢曜洲耳尖微红,“梦里有。” “春、春梦?” 谢曜洲掀眸瞥了江一茶一眼,没答话,气息冷了几分。 江一茶不自在搓了搓胳膊,朝着谢曜洲走了过去,心疼地摸了摸他的眉心。 “我们回不去了。” “不需要回去。”谢曜洲动作优雅解着衬衫纽扣,露出流畅的肌肉,“我们还有未来。” 江一茶想逃,只是,谢曜洲并没有给她逃走的机会。 漆黑的房间,散落地上的衣物,浓烈的气息,无一不昭示着行为的原始。 翌日清晨,江一茶迷迷糊糊醒过来,躺在大床上欲哭无泪。 “你的匕首。”一双大手伸到她面前,手中正是她藏在身上的匕首,“收好。” 江一茶抬起头,迎着谢曜洲隽朗惊艳的脸,索性破罐子破摔。 “我准备弄死你,真的。” 无论是因为她给自己的誓言,还是为了还世界一个清明,他都必须死。 她不想瞒着他,本就有限的生命,没必要因为这些事浪费时间。 她从前喜欢看虐恋,可轮到她,她不想,长了嘴,还是要用的。 “我知道。”谢曜洲气定神闲,将匕首放到江一茶手中,“现在还有时间,不必着急。” “还有两年。”江一茶耷拉下脑袋,声音渐小,“你一定会死。” 她死之前,肯定会把他杀死。 谢曜洲并没有江一茶想象的激烈,甚至平淡到让人怀疑。 “知道了。” 谢曜洲单膝跪在床边,将匕首抵住自己的胸口,目光虔诚又幽深,像是引人坠入深渊般。 “两年后,你再动手。那时候,我三十岁,不老也不丑。你一生都会记住,对吗?” 江一茶手一颤,使劲抽回了手。 他像一个疯子。 一个藏在温柔皮囊下的疯子。 “你未来还会遇到更多的人,但第一个,你永远也不会忘记。”谢曜洲淡定说出这番话,轻揉江一茶的头发,“起床吧,带你解决点事情。” “什么事情?” “上大学。” 江一茶面色浮现裂痕,咧出苦笑,“算了吧,两年时间,我又毕不了业。” “能学多少算多少。”谢曜洲从衣帽间取出一套衣服,直接套到江一茶身上,一举一动都格外严谨,“我不在,你总要自己生活。” 江一茶张了张嘴,到底什么都没说。 “你知道,我不是什么善人,否则,你从前的人生不会平坦到令你随心所欲。” 江一茶扯了扯唇:“拜托,多大年纪了,讲什么大道理。” 谢曜洲流泄出一道浅浅的笑声,沉敛的眸光直逼江一茶黑亮的双眸,“树会倒。你明白就行。” 江一茶不习惯这种带着悲伤的气氛,推开谢曜洲的头,飞速套好衣服,踩着鞋子奔出卧室,“用不着你跟我讲大道理。” 吃过早饭后,谢曜洲带着江一茶到了上京大学。 上京大学有三个校区,占地面积宽广,每个校区都有十个以上的食堂,并且饭菜美味多样,囊括天南海北。 “我安排人打好了招呼,一会儿见一下你们学院的院长,院里几个教授,还有你专业的导员,如果你想提前修完学分,我很赞同。” 谢曜洲牵着江一茶的手,边走边说,听得江一茶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谢曜洲。” “嗯?有什么问题?” “你现在很像我爹。” “……” “你是不是更年期了?你能少说两句吗?” “……” 谢曜洲闭上嘴,那张脸没有表情的时候,比教导主任还要渗人,周身气息是冷的,但显然,他安静下来,江一茶满意了。 身后的两个保镖对视一眼:牛掰! “我还没问,我是什么专业呢。”江一茶捅了捅谢曜洲的腰,“哥,我什么专业呀~” “叫爹。” “谢曜洲,你找S、找抽是吧!赶紧说!” 俩人打打闹闹,引得路过的学生频频打量。 “你学金融,等你正式上课后,我会把手里的产业交给你打理。” 江一茶倒吸一口凉气,“爹,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谢曜洲斜睨她一眼,“你过得了苦日子?另外,我产业多,你挥霍一辈子也挥霍不完,守成就行。” “噗嗤~”江一茶乐得肚子疼,她抚住肚子,“人家家业传给儿女,你要传给女朋友呀?” 谢曜洲似真似假道:“给你的东西越多,你越不会忘记我。” 他不想大度,也不希望她生命中的后来者居上时,他被遗忘得干干净净。 爱过,就要留下痕迹。 刻骨铭心才好。 他把命、能量都给她,让她活下去,她凭什么忘记他? 江一茶推搡他一下,快步往前走,“放心吧,你一毛不拔我也不会忘记你。” 毕竟,她只杀他一个。 校园林荫下,俩人各怀鬼胎,一前一后。 办公室内,金融院的一众教授能人都在。 “这是温小姐的课表。” 江一茶接过课表,密密麻麻的课程,看得她当即崩不住,顶着各大教授的注视,她硬着头皮问,“这个专业课这么多吗?” “不是,这是根据谢先生的要求,综合大一到大三的重要课程,排出来的课表,一个学年可以学完三个学年的东西,寒暑假还可以把毕业实验和论文写完。” 江一茶笑不出来,她期待的大学生活,是摆烂且没有早八。 但是,谢曜洲这个‘爹’,他把她当牛马使唤。 最后这两年,他一点也不想她安生! “你能做到。” 谢曜洲拍了拍江一茶的肩膀,表情淡得令人看不出来。 如此正经的动作,搞得一众想歪了的教授不得不怀疑,难不成,这不是谢先生的小女朋友? “我谢谢您。”江一茶咬牙切齿,“幸亏您没给我排晚课。” 一周五节早八已经够崩溃了,幸亏没有晚课。 谢曜洲唇角扯了一抹弧度,心安理得应下,“嗯。” 晚上的时间,她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谢曜洲和江一茶简单走了个过场,拿了该拿的东西,并没有一众教授想的警告,令众人松了一口气。 “今晚有一场拍卖会,你三哥跟他女朋友参加,要不要去见见?” “三哥有女朋友了呀?性格怎么样?能不能治住三哥?”江一茶眨着星星眼,好奇问道。 “一言难尽。”谢曜洲语气淡漠,“表里不一。你可以跟她多学习。” “什么?”江一茶侧眸,皱眉,“你这是什么形容词?” “你三哥这个女朋友,比你三哥厉害,但成天装柔弱,把你三哥当傻子哄。” ------------ 第159章:事事休1 拍卖台在圆形台子的最中央,圆形台子周围摆放着四尊神兽石像,不算太明亮的灯光仿佛混着血腥的颜色,不断挑拨着来者的暴虐心理。 三层拍卖场,相通却不交汇,除了特殊通道,根本没有上楼方法。 站在三楼,拍卖场一览无遗,此时,拍卖台上正好站上去一个绿色旗袍的温婉拍卖师。 “这地方,好奇怪。” 江一茶眉心微缩,布局怪异,气氛也怪异,一点都不像外界的蓬勃光明。 “这里是前朝斗兽场改建。”谢曜洲简单提醒。 江一茶恍然,随后四下眺望起来。 电梯声响起,紧接着便是一道熟悉的身影。 江一茶盯着来人,眨了眨眼,扯了扯谢曜洲的衣角,小声道,“三哥看上去不太好惹。” “他一直不好惹。”谢曜洲慢条斯理拈起一块糕点,塞到江一茶嘴边,眉眼柔和,“十年前,他就已经有了地下拳场。” 江一茶嘴里被塞了糕点,腮帮子鼓起来,眸子微睁。 正要说话时,一杯茶水抵住她的唇瓣。 “现在你们是陌生人。”压低的声线在耳畔响起,“时间过去太久,我们的关系也不似从前。” 江一茶侧眸,对上谢曜洲探过来的视线,点了点头。 还不等她咽下嘴里的糕点,江天帆便携着怀里的女子,走了过来。 比起之前,江天帆逼近一米九的身高,黑色衬衫慵懒不羁,眉眼沁着两分戾气,以极其霸道的姿势揽着怀中女子。 江天帆锐眸瞥过江一茶,在她脸上顿了顿,便不再给她其他眼神。 谢曜洲冲他望过去,微微点头,没有出声。 江天帆欲言又止,最终道了一声,“恭喜。” “嗯,多谢。”谢曜洲轻勾下巴,手指无意识摩挲江一茶的右手,“你也是。” 江天帆扯了扯唇,搂紧怀中的女子,女子微微侧头,眉眼精致,表情灵动,柔柔弱弱,令人心生怜爱和保护欲。 “温小姐,好久不见。” 江一茶顿了顿,淡定打招呼:“好久不见。” 她只有原主的生平信息,并不没有原主的细致隐私,眼前人是谁,她根本不清楚。 “认识?”江天帆垂眸,落到怀中女子脸上。 “温小姐曾经是我同父异母哥哥的未婚妻,后来温家破产,温小姐下落不明,婚事也就不了了之,没想到……” 江一茶抬眸,一时没搞清楚对方的意图。 女子眨了眨眼,攥着江天帆的衣角,“温小姐失踪这些天,去了哪里?我们都很担心你。” 江天帆复杂的目光落到女子脸上,隐隐听到咬牙切齿声,他压低声音,“别胡闹。” 江一茶回想起一个月的风餐露宿,仰起头伤感:“经历了一下人生的大起大落,唉。” 几人瞧她一眼,江天帆蹙了蹙眉。 “我们先过去。”江天帆揽住怀中女子,向旁边的半开放包厢走过去。 走远几步后,江天帆怀里的女子,岑嫚小声问,“我听说那位谢先生替你妹妹守身如玉来着。刚才怎么回事?替身?金丝雀?” “什么守不守的,人都死十年了。”江天帆眼神微沉,一抹伤痛在眼底磕出裂痕,“他总不能守着一个死人过一辈子。” “那位温小姐,应该有几分像你妹妹吧?”岑嫚仰头,笑容惑人。 江天帆唇瓣抿成一条直线,脸上的表情极淡,“不像。” 不像吗? 江天帆心底否定了这个答案,无疑是像的,性格像,眉眼也像,就连口味也像。 不过,在他们这段关系中,像一个死人,无疑是对她最大的不尊重。 “真的不像?”岑嫚追问,“可我看你晃了神,应该是有几分像的吧?” “不像。”江天帆轻捏岑嫚的脸,意味不明,“也没有必要像。” “好吧。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再找一个呀?” “不会。” - “三哥好像认不出我。”江一茶托着下巴,咬了一口切好的水果,“而且,你和三哥真的疏远了,其他人呢?你和其他人关系怎么样?” “一般。”谢曜洲给江一茶喂水果小切块,“没有什么必要来往。” “星星怎么样了?有没有成为大明星?” “没有,她做了编剧。”谢曜洲语速稍缓,补充道,“她和王慕行结婚了。” “真快。”江一茶咋舌,“他俩很幸福吧?” 青梅竹马,衣食无忧,应该顺遂幸福吧? “挺好的。”谢曜洲剥了一颗葡萄,“没太关注,结婚三年,俩人没有离婚。” 江一茶:“……” “除此之外,你爸妈小叔小舅都平平安安。”谢曜洲干脆一股脑全都汇报一下,“还有其他想问的吗?” “没有了。”江一茶摇了摇头,“他们平安就好。” 拍卖图鉴上,并没有江一茶感兴趣的东西,江天帆她也见到了,兴致缺缺想要离开。 还没有离开拍卖场,经理便匆匆追了出来,送上来几个精致古朴的盒子。 “先生,小姐,招待不周,这是歉礼,还请您收下。” 说完,经理给身后使了个眼神,盒子齐刷刷打开,露出几件丝毫不输拍卖品的物件。 谢曜洲看向江一茶,压低了几分声音,“这地方是你三哥的。” 江一茶原本不缺这些东西,也看不上。 经理赶紧热情介绍这些物件的来历,听得江一茶头大。 见江一茶兴致不高,经理肉眼可见的紧张,讲完物件的来历后,经理还想继续讲。 “收下吧。”江一茶赶紧打断,“谢谢。” 江一茶话音一落,经理瞬间松了一口气。 目送江一茶二人上了车,经理才转过身,朝着身边的人打听,“认识刚才说话那女生吗?我瞅着怎么有点眼熟?” “像前段时间的温家千金。” “温家?哪个温家?” “被庞氏骗局坑破产那个温家。” 经理点了点头,思索片刻,猛地一拍脑袋,“原来是像那位!我说先生怎么非要送东西呢!” “经理,像哪位呀?” “去去去,别瞎打听,干活去……” 夜色渐深,黑色车队如同长龙,穿梭在夜幕中。 “谢曜洲,我有点心慌。”江一茶抬手覆上胸口,眉心拧在一起。 ------------ 第160章:事事休2 谢曜洲长臂一伸,将江一茶搂到怀中,无言安慰。 车辆疾驰,划过一抹亮色。 时间从指尖溜过,眨眼便是一个月。 一个月时间,足够江一茶适应新的生活。 大学生活紧凑,尤其是江一茶,每周专业课是正常学生的三倍,周六日还要被拎到公司实习。 “温总,下午两点致星文化会派人洽谈合作。” “四点,您要参加公司的例行会议。” “六点,跨国会议。” “八点,和先生在九楼约会。” 江一茶一个头两个大,懒散靠在椅子上,指尖转动着签字笔,“例行会议推掉,单独请廖总、苏总、黎总参加,让他们带上季度业绩表和相关负责人。” “好的,温总。”Anna应下,在行程表上做了一个标记,“另外,温总,知名钢琴家江先生想要预约见您。” “见我?说了什么事吗?”江一茶撑着下巴,下意识鼓了鼓腮帮子。 原主似乎和二哥没有交集,总不能是为了合作?她手里这些公司的业务,似乎也没有和钢琴相关的。 “温总,您看?” “他什么时候有时间?”江一茶放下手中的签字笔,“这两天的话,可以安排,如果是下周,就得安排到晚上。” “他说一直有空。”Anna悄无声息扫了一眼江一茶,忍不住感慨。 年轻貌美身段好,商业天赋极高,怪不得先生愿意把公司交给她,这要是放在古代,高低是个妖妃。 “那就安排在晚上八点。” “晚上您要和先生——” 江一茶托着下巴,转头看向落地窗外,“我跟他打电话说清楚,你先出去吧。” Anna深深望了一眼江一茶,出了办公室。 回到秘书室,秘书们目光全部投了过来,一时间,七嘴八舌。 “Anna姐,温总有没有答应江先生的邀请?” “对啊,江天逸啊!年仅二十八岁的国际钢琴家,活着的钢琴传奇!Anna姐,你知道温总和江先生的关系吗?” “不知道。”Anna无奈摊手,语气狡黠,“不过呢,温总推了和先生的约会,改去见江先生。” “哇~先生那么粘人,不得哭死?话说,江先生也太好运了吧!” “谁说不是呢,咱们温总漂亮又年轻,手腕厉害,对咱们还特别好!” “本来周六周日陪着温总加班,我特别不愿意,但是!温总她懂!她懂!她给咱们加福利!她跟人事交流,调整咱们的假期,还多给了咱们十天年假!” “可不嘛,先生是个甩手掌柜,除了偶尔视察,什么都不管,咱们几个累死!现在有了温总,咱们福利提高了,工作也轻松了,我能跟温总干一辈子!” “这个真可以。”Anna语气认真,扔出一个炸弹消息,“先生已经转移了部分股份给温总,还把私产转移到温总名下。我跟着律师团拟定的转让书。” 秘书团面面相觑。 “……所以,先生为了追温总,把自己身家双手奉上?” “窝草!我男朋友还在为过节抠搜一束玫瑰花,先生已经飞速进展到上交财产了?!” 秘书室火热聊天,批判着或是自家,或是闺蜜的男朋友,但没有一个人说温总不配。 - 电梯上行。 “我在楼上等你,你和江天逸谈完后给我打电话。”谢曜洲揉了揉江一茶的头发,把她的包递给她。 ‘叮’ 电梯门打开,江一茶拎着包,下了电梯,来到了Anna订好的包厢。 打开包厢,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映入眼帘。 与江天帆如出一辙的脸,气息却更为柔和温润,也更冷清疏离。 “江先生,晚上好。”江一茶扮演好一个陌生人,冲江天逸笑了笑,坐在了他的对面。 江天逸掀起眼皮,打量两眼江一茶,“温小姐和谢先生怎么认识的?” 表情依旧温和,只是语气带了尖锐的锋芒,像是针刺般,扎的人不舒服。 “这似乎和江先生无关。”江一茶五味杂陈,江天逸一开口,她就明白了什么意思。 他替曾经的‘她’打抱不平。 她以为,十年的时间足够大家去适应,适应她的死亡。 毕竟,上次和三哥见面,对方就没有表现出什么,以至于她认为——大家都一样,淡忘一个死人罢了。 “也不算完全无关。”江天逸修长的手指在桌上无声轻敲,冷清的眸子紧盯着她,“离开谢曜洲,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任何东西。” “凭什么?”江一茶蹙眉,扮演好一个被棒打鸳鸯的小女友,“你是他什么人,凭什么插手我们的事?” 江天逸执起茶杯,慢条斯理品茗一口,在江一茶的注视下,缓缓垂眸,“跟着我,他给你的,我给你双倍。” 江一茶:“……” 所以……二哥不是替‘死去的她’赶走情敌,而是要截胡谢曜洲? 二哥喜欢原主这样的? 嘶…… 可是!伦理不允许啊!二哥! “江先生喜欢……我?”江一茶倍感羞耻,对着一起长大的二哥,说出这番话,可谓是如芒在背。 “嗯。”江天逸眉目精致清冷,眸光掠向她,熟悉却多了什么,“你很像她。” “像?像你喜欢的人?”江一茶眼睛噌地亮起来,二哥竟然有喜欢的人,貌似对方不喜欢他诶! 不然,二哥这么正经的人,怎么会找个替身呢! “嗯。”江天逸依旧是简单应了一声,眸中沉下悲痛,“她已经去世了。” 江一茶后背一凉,这形容……她觉得不能再听下去了,有点渗人。 “江先生,逝者已逝,你还是向前看吧,何必一直沉溺在过去。”江一茶手指去碰包,想要赶紧离开。 她担心江天逸真的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江一茶拎起包,站了起来,“江先生,我还有其他事,就先离——” “她是我妹妹,亲的,所以,我们一辈子也不可能在一起。” 江一茶黑色瞳仁剧烈震动。 他他他他他! 简直! “温小姐,跟着我,谢曜洲能给你的,我一样可以。” 江一茶望着江天逸势在必得的眼神,“江先生,我不接受。” 江一茶咬着后槽牙,转身,背后再次传来江天逸的声音。 “那你想得到两份吗?” 江一茶脚下一滑,拽住门才没有摔倒,错愕望向光风霁月的江天帆。 “江先生,你在开玩笑吧?你应该只是要赶我离开谢曜洲?” “没有。”江天帆一头银发不羁,衬得他分外俊美冷漠,“你可以不离开他,无所谓,如果温小姐野心足够大,两个人也能应付,对吗?” 江一茶吓得攥紧了门把手,心情复杂,“你……大艺术家,接受度这么高?” ------------ 第161章:七爷八爷九爷 江天逸眉眼一耸,眼底划过流光,按住桌面,起身站了起来。 一米九的身高极具压迫感,加之他艺术家神秘的气息,外热内冷,像是海底的火焰,让人不敢靠近。 江一茶见江天逸不断靠近,直接打开了门,想要离开。 下一秒,门迅速合拢。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压在门上。 江一茶直觉不妙,“你想做什么?” “想求证一个问题。”江天逸不断逼近,眼神也越来越危险。 江一茶忍住想踹飞他的冲动,心平气和,“你问。” “你说,人能死而复生吗?” 江一茶身体一僵,心底怀疑江天逸猜测到什么时,她被拽到怀中。 陌生的味道涌入鼻息,她赶紧挣扎。 “茶茶。” 江一茶抿唇,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我不是——” “你是。说话的习惯是,语气是,小动作也是。”江天逸语气笃定,松开了江一茶,“就连不正常的好奇心也没变。” 江一茶:“……” “你还活着就足够了。”江天逸熟稔揉了揉江一茶的头发,“本来想赶走谢曜洲身边的女人,没想要有意外收获,他够能瞒的。” “二哥你刚才……”江一茶目光复杂,“你刚才好变态。” “试探罢了。”江天逸摸了摸袖扣,蓝宝石的袖口精致小巧,矜持的炽热,很符合他的性格,“现在能好好吃饭了吗?” - “可笑。” 谢曜洲冷嗤一声,将监视器转播的画面关掉,起身离开房间。 他可不信江天逸后面一番话是真的。反倒是他前面那些无底线的话,最有可能是他的真心话。 十年前,江天逸闭关创作钢琴曲‘墓园的囍’;九年前,创作‘天堂悲歌’;后来,他以每年一首的产量,在江一茶的生日,演奏一首又一首‘不怀好意’的钢琴曲。 他的粉丝们说他是天才,洁身自好但作品却直击心弦。 谢曜洲只想踹翻他的钢琴,从前他就觉得不对劲,现在看来,是真的不对劲。 因为地点是在九楼,九楼又是归谢曜洲所有,所以他随心所欲推开了门。 彼时,江天逸正在给江一茶布菜,体贴细心。 “二哥和我女朋友聊得倒是投机。” 谢曜洲直接坐到了江一茶旁边,一声‘二哥’,直接亮出江天逸身份上的鸿沟。 “这么快过来,怕我欺负茶茶?” 江天逸笑了笑,将身份掰碎了摆上台面,仿佛在嘲笑谢曜洲的‘自作多情’。 二人视线相撞,彼此嘲弄,又默契十足维持着表面的和气。 “看来二哥已经知道了。”谢曜洲揣着明白装糊涂,“茶茶的身份不合适回江家,二哥觉得,认干亲怎么——” “不行。”江一茶打断谢曜洲的话,“再给我点时间,先别刺激大家。” 她本就活不长,死一次已经足够大家伤心,如果两年后再死一次,岂不是又要伤心一次? 没准他们会期待她再一次活过来,可……她没有下一次机会了。 与其让大家活在无望的期待中,还不如不给希望。 死亡就是死亡,永不相见才是善待。 谢曜洲和江天逸异口同声道了一声好。 他们各有各的顾虑,本就怀着私心,刚才的话不过是试探对方的态度,结果到先惹急了江一茶。 晚饭吃完,已经临近十点,三人告了别。 “今晚没能约会成功,你得补偿我。” 私人电梯内,江一茶身后是冰冷的电梯壁,身前是滚烫的躯体,她被禁锢在逼仄的空间,一寸寸掠夺着美好。 电梯门开,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江一茶衣衫稍显凌乱,脸颊泛红,被抱在怀里,手臂无力撑住谢曜洲的胸口。 “明天歇一天,陪我。”谢曜洲垂眸,分明是陈述句,却偏偏有七八分征求。 江一茶盯着谢曜洲的眼睛,不自觉点头,反应过来后,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 去公司她还能偷懒,如果是陪谢曜洲,她肯定是没办法偷懒。 “那个……” “答应了就不能反悔。”谢曜洲语气凉了些许,“否则,你是想下周一整周陪我。” “……你有没有想过,我有腿?”江一茶挤出‘灿烂’微笑。 “什么?” 江一茶扯唇,恶狠狠威胁,“过得不开心,我会跑。” “跑不了。”谢曜洲走到房门前,打开门,抱着江一茶踏了进去,“我可以安排全城拦截和搜捕。” “……哥,你是总裁,不是总统。”江一茶忍不住吐槽。 她当然知道他说得是实话,可她就是不服气,就是不乐意听,嘴长在她身上,她就乐意怼。 江一茶刚吐槽完,便被放到了沙发上,双手被钳住,动弹不得。 “你现在挺保守的。”谢曜洲唇瓣擦过江一茶的耳朵,“如果是十年前,估计你会抓着我的衣服,配合我演个柔弱小白花。” “以前微微变态,现在非常正经。”江一茶义正词严,“你们这种为了找女朋友,扰乱正常治安的大总裁,简直是脑残!” 谢曜洲动作微顿,咬在了江一茶的后颈。 江一茶嘶了一声,回想起搬砖算命捡垃圾的一个月苦日子,磨了磨牙。 “谢曜洲,我跟你说,我搬砖的时候,遇到一个总裁追妻,简直无语死了!” 谢曜洲的吻落在江一茶肩膀,眸光觑一眼江一茶。 见她板板正正挺直腰,小嘴叭叭个没完,忍不住满头黑线,怀疑自己的魅力,于是用了些力气噙住唇下的细腻。 “我当时身无分文,还要养一只无底洞大胃王,没办法,只能一边搬砖一边捡瓶子。” “那天我捡瓶子的时候,遇到大总裁和他女朋友在敞篷车里边吵架,我没忍住,就看了一会儿。” “结果!他俩吵着吵着就扒对方衣服,还要当街doi,我想赶紧离开,结果装瓶子的袋子烂了,瓶子滚落一地,打断了他俩。” “他俩不仅不尴尬,那个男的,长得还行,应该是故意气他女朋友吧,他把他女朋友赶下车,让我上去跟他那啥,恶心死了!” “结果,女生挺生气的,一边哭一边脱衣服!当街脱衣服!震惊到我了!” 江一茶啧啧摇头,“接着,俩人又开始嘶声裂肺你爱我我爱你,和好了。我想着他俩结束了,我也能离开了,但是,交警来了,说我们三个影响市容市貌,要拘留。” “他俩倒好,大总裁直接找人打了声招呼,带着女朋友离开了,我被关进去拘留了三天!” 谢曜洲抬起头,勾起唇,有几分求表扬之意,“他集团涉及偷税漏税,我已经把他全家送进去了。” 江一茶在谢曜洲期待的眼神下,竖起大拇指,“你比霸总还要霸。诶,有没有人叫你这个爷,哪个爷?七爷八爷九爷?” 谢曜洲收回目光,不对江一茶的嘴抱希望,将她横抱起,“回卧室,你想叫我祖宗我也不拦你。” 江一茶:??? ------------ 第162章:录制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是…… 江一茶转过身,看向时钟,已经中午十一点二十三了,她刚醒,所以,她根本没看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江一茶扶着腰坐起来,换了一件干净的睡衣,踩着拖鞋下了楼。 楼下客厅没有谢曜洲的身影,她想了想,乘电梯上了五楼,五楼一整层都是书房,私密性极好。 解开书房的瞳孔锁,江一茶踩着书房的地毯,无声走进书房。 隔开的内室传来谢曜洲的声音,还有透过笔记本传出的声音,听声音,江一茶能判断出谢曜洲在开会。 她走了进去,彼时,谢曜洲也抬起头,做了个手势,示意会议暂停,将会议静音后,他绕过桌子,将江一茶拉到沙发上。 “我让厨房做了饭,你先去吃饭,我开完会带你出去玩,地方随你定。” 江一茶瞅着谢曜洲,小脸皱成一团,“我今天不用去公司吗?” 一般情况下,如果她不去公司当牛马,就得回学校当驴,一个多月了,她还没轻松过。 谢曜洲乍然给她放假,她还挺……不适应。 总觉得,他会有什么阴谋。 “我给你请了一周的假,下周不需要去学校,劳累了一个月,该好好放松放松。”谢曜洲垂着眸,揉捏江一茶的手,“公司的事情处理的不错,等休息完,我把国外的几家小点的公司也交给你。” 江一茶哽住,果然,她就知道谢曜洲没憋着好屁! 拿她当骡子使唤! “我下去吃饭。”江一茶甩开谢曜洲的手,往书房外走去。 谢曜洲心情很好地回到书桌前,继续开会。 “奥莱尔,你挑几家规模稍微小点的公司,准备股份转让书,再准备几份总裁聘请书,一周后送到我这里。” 屏幕上,金发碧眼的中年男人恭敬应下。 此时,江一茶还不知道他们口中的‘稍小’是多‘小’。 - “真不需要包场?”谢曜洲揽住江一茶,免得被人群冲撞,眉心轻拧,“人挤人有什么好玩的?” 两人正在小渔村的美食一条街,因为是周末,人流量庞大。 “你小仙男呀?”江一茶翻了个白眼,语气悲愤,“你不知道,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过得有多难!好不容易周末能出来玩,黑心资本家竟然想包场,那些放松玩的人得多伤心!” 谢曜洲眼角抽搐,吐字艰难,“我委屈你了?” 从小到大,除了两个月前她过了一个月的苦日子,哪天他不是用金山银山娇养着? 怎么就……养成了这幅样子? “你嫌弃我?”江一茶哼声质问。 “不敢。”谢曜洲转移话题,“吃烤鱿鱼吗?那边十五块钱一串,挺大的。” “吃!对了,你带零钱了吗?” 江一茶盯着谢曜洲,死死盯着他,谢曜洲被盯得心虚。 “咳,没带。附近应该有取款机,我去取点。” 两人都是俊男美女,自然引人注意。 “帅哥没有带钱,女朋友生气了是吗?” 一个长相还算周正的男人凑了过来,语气令人不舒服。 男人身后还跟着一个两个摄像小哥,扛着沉重的机器,挡在路上,对几人全方位拍摄。 “你们在录节目?”谢曜洲将江一茶扣在怀里,眸子冷涔。 “额…是啊,帅哥,我们节目收视率很高的,叫《一起过周末》,你肯定看过!我就是主持人苏文。” 苏文语气傲然,将麦举到谢曜洲跟前,眼睛不断去瞟他怀里的江一茶。 “帅哥刚才是因为钱,和女朋友吵架吗?我们节目里有情感大师,要不要调解一下?你们还能上电视哦!” 说着,苏文将麦举向江一茶,“美女,跟我们各位观众打个招呼吧,不要害羞嘛!” “你们是录播还是直播?”谢曜洲按着江一茶的头,不让她暴露在摄像机前。 “帅哥放心哈,我们这节目是录播,保准给你们打造完美人设!”苏文眼底不怀好意。 人设什么的,全靠他这张名嘴,女的如果好看,还愿意跟着他……他肯定会给一个好人设! 至于男的,还是比他帅的男的,一律按渣男走! 录播的可操作性大,他能发挥的地方就多。 想到这些,苏文眼神越发猥琐。 听到录播,江一茶终于把头从谢曜洲怀里拔了出来。 “呼~谢曜洲你差点捂死我!”江一茶嗔他一句,然后转头看向苏文,“麻烦把我们相关镜头都删除,我们没有要上节目的意思。” 她不喜欢娱乐圈那一套,以前在江成墨身边,见过不少娱乐圈的黑幕,也听海星芮说过好多大牌明星私下做的事,简直无下限。 她搬砖的那一个月,有经纪人找过她,说签约包装她进娱乐圈,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倒不是她怕出事,只是单纯的不喜欢。 “美女,你能上电视,如果火了,还能成为明星,不考虑一下吗?”苏文的话像连珠炮,“美女肯定有喜欢的明星吧?只要你答应录制,我带你和对方约饭!近距离接触偶像,怎么样?” 江一茶微微摇头,果断把谢曜洲推了出来,“收购他们电视台。” 谢曜洲望向江一茶,扯唇一抹笑,看得江一茶后背发凉,“私人不能设立电视台,买不下。我安排人给你填上基础法律常识课。” 江一茶:淦! “不过,投资还是可以的。”谢曜洲目光落到苏文身上,又略带嫌弃移开,问江一茶,“你投资还是我投资?” 谢曜洲对任何觊觎江一茶的异性没有好感,甚至连个正眼都不想给。 他最后剩下的时间,尚且没能独占江一茶,已经是遗憾,再分给其他人,他怕是魂飞魄散都不会瞑目。 谢曜洲忍不住后悔,就该趁着江一茶年纪小,狠狠心,让她学一堆东西。当时考虑的不多,又被她的甜言蜜语迷惑,惯成了一个小废物。 现在倒好,他手把手教,她不乐意学了还得哄着,本来能约会的时间,要时不时应付打扰他们的人。 “我投吧,最近小赚一笔,正好投出去。”江一茶傲娇抬头。 “你们二位就算不想参加节目,也不需要说这种大话吧?”苏文摇了摇头,显然不相信,“既然这样,不打扰了。” 苏文冲摄像小哥递了个不怀好意的眼神,示意可以后期剪辑,抬脚就要离开。 江一茶拦住了他,“删底片。” ------------ 第163章:完结章—剧本 听到‘删底片’三个字时,苏文意识到了对方的不好惹,态度当即软了下来。 呵斥身后的摄像小哥:“还愣着干什么!我们是正经节目,既然人家没有爆火的命,我们拦着做什么?快删了!” 苏文脸色十分难看,摄像小哥心底腹议,但面上还是恭恭敬敬,将底片删除。 检查过后,江一茶拉着谢曜洲去找当地的取款机,取了一千块。 “霸总哥,一千块是不是不太符合你的逼格?要不再多取点?”江一茶拽着谢曜洲袖子撒娇。 “少吃垃圾食品。”谢曜洲拽着江一茶往美食一条街走,“另外,我们今晚住这里,还是回去?” “住这里吧,这边九点有海上酒吧,我还没去酒吧玩过。” 海边小镇的美食一条街有不少当地特色小吃,江一茶从街头吃到了街尾,尚有些意犹未尽。 “还有点饿,我们去下馆子吧!”江一茶兴冲冲往特色餐馆跑。 谢曜洲大手一拽,吐息有些艰难,“你一个人吃就行。” “什么?” 江一茶回过头。 谢曜洲把海鲜烧烤、奶茶、鱿鱼面、炸螃蟹等一大堆咬了一口的小吃举起来,无奈扯唇,“这些足够我当晚饭和宵夜。” 甚至,他吃不完。 江一茶‘唔’了一声,有些心虚,“那我就只点一份叭。” 来都来了,她肯定要吃特色美食呀。 至于剩下的,男朋友不吃,难道要别人来吃? 她能让谢曜洲吃,是他的福气! 给自己洗完脑,江一茶乐颠颠进了餐馆,“老板,一份单人套餐!” 老板刚要问‘只要一份’时,看到谢曜洲熟练摆出被咬一口的小吃,立马住了嘴,眼神同情: 果然,这个世界对单身狗还是有点人文关怀的,起码,他不用吃剩饭! 吃完饭俩人消了消食,就来到了海边,吹吹晚风,等着海上酒吧的开始。 晚霞打在二人身上,静谧又璀璨,莫名有种如血的璀璨。 “苏哥,那边有对小情侣,郎才女貌,我们过去互动一下呗?” “呵,这可互动不起,人家不接受。” 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莫名熟悉。 江一茶凭借着本能的‘八卦’本性,回头望了过去。 又是一群拍摄的明星,有一两个眼熟,她在电视剧里见过,剩下的年轻的,她都不认识。 江一茶果断收回视线,靠在谢曜洲怀里,“如果能一直这样多好。” 谢曜洲没有说话,环住她的臂膀紧了紧。 一直这样是不可能的,他现在除了珍惜每分每秒,就是担心她学的东西还不够,学的技能还不多。 他有把握在两年内交接完所有势力,但他不确定底下的人会不会有异心。 按照那些人的认知,他隔几百年才会出现一次,这次‘离开’后,就不能再护着她,那些人难免起反抗的心思。 当务之急,是镇住那些人。 谢曜洲想着想着,便出了神,直到夜色迫近,他被江一茶摇晃清醒。 “走走走,那边有艘小游轮,我刚才打听了,是一个大少爷的单身party,我还没参加过单身party,我们去长长见识!” 江一茶拉着谢曜洲疾步过去。 安检口,并不需要邀请函,但需要答对一道题目,才能进去。 排队的人很多,江一茶拉着谢曜洲也排进了队伍里。 轮到他们时,安检人员上下一打量,伸出手,“请。” “不用问问题吗?”江一茶看了一眼刚才进去的一对男女。 那对男女停在原地,满是不服气,“凭什么不问他们问题?” 安检人员淡定解释:“卡颜局,少爷说过,颜值高的一律请进来,颜值尚可的要问问题,颜值不够的问死亡问题,直接淘汰。” 瞬间,现场鸦雀无声。 队伍越排越长,甚至没有登船意思的人也排起了队。 江一茶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谢曜洲登船,跟着人流进入一楼的餐厅。 本该继续上二楼,江一茶又拉着谢曜洲坐了下来。 “不要告诉我,你还没有吃饱。” “其实也还好,我就是看到了烤全羊,一整只,一会儿我们点一份吧,我想啃羊排。” “……随你,我不吃。”谢曜洲扯了扯唇,目光望向全景玻璃窗外,“刚才林特发来消息,你小叔到了上京,还去见了你二哥,俩人已经往这边赶了。” “他们……不能是来找我的吧?”江一茶顿时没了啃羊排的心情,“二哥不能跟小叔说出来吧?” “不清楚。”谢曜洲语气慵懒,“我有个剧本,你要不要听听?” “剧本?你要拍成电影还是电视剧?” “我们俩演,不拍。” “什么意思?你是说演给小叔看?” “准确来说,演给所有人看。”谢曜洲点了一杯白水,将他的想法娓娓道来。 “既然我注定会消失,不如你就坦白身份,告诉他们因为奇遇幸得复生,你手里产业分散给你信任的亲人,让他们帮你管理一部分。” “至于未来,轮到我消失的时候,可以用坠机、落海、枪杀等借口,反正没人知道。” “我的身体最多撑两年。”江一茶摇了摇头,将谢曜洲明知却一直忽略的问题抛出来,“你把产业交给我,真的是徒劳。” 她时限一到,真的会死,或者说——回归。 她一直不清楚谢曜洲逼着她接手产业的执念。 谢曜洲握住江一茶的手,目光认真,“相信我,你不会死。” 预言从未说过她会死。 他可以把能量渡给她,她不会死。 江一茶手指动了动,她想扇醒谢曜洲,她是真的会死! 不过,谢曜洲说的转交产业和坠机落海的借口应该会好用。 “那就用你这个剧本吧!” 两人敲定‘死亡剧本’,江一茶如愿点了一份羊排。 …… “这不是挺好的吗?” 满身彩金神衣的少女翘着脚丫,歪七扭八躺在神座上,手里翻着一本书,她身旁飘着一个小光团子。 “大魔王对我死心塌地,甚至亲手提供死亡剧本。我这不是完满完成了任务,斩杀了大魔王的一魂吗?” “唉~可惜了,神魔注定不能相爱~不然,我一定把他掳回神殿。” “主人,这么跟你说叭,你斩杀的不是大魔王的一魂,你斩杀的是大魔王的情魄。” 光团子在空中暴躁转圈圈,上蹿下跳。 “嗯?情魄?那也挺好,以后他就不会喜欢别人了。” 光团子更加暴躁。 “是这么回事吗?!是这么回事吗?!魔族的一缕情魄跟人类的阑尾没有区别!反正都是多余的东西。” “他们本来就是多情的怪类!你斩杀了他的情魄!他的其他情魄就会缠上你!他这头魔就只会喜欢你!” “淡定,神魔有明文规定,不许跨物种相爱,他不会得逞。我们来看下一本书吧,我当猹的那本书呢?给我拿过来。” “……主人,你可真是心大。”光团子淡定下来。 一道浅黄色光芒闪过,一页纸飘了过来。 “一、一页纸?” “我做猹的时候,就活了一页纸?” 光团子啧了一声,“准确来说是一行,你当猹的时候日复一日骑着大魔王满山遍野跑,日复一日喊饿。两句话没必要一直重复吧?” “……这就是‘猹骑狼跑,猹喊好饿,猹死了’×N的理由?‘猹死了’就不用×N了吧?” “方便,您凑合看吧!” 神殿外喧嚣,神钟神鼎响起厚重却喜悦的声音。 光团子飞出去探查情况,还不等它回来,神殿便被浓郁的紫光包围,神座上的少女没了踪影。 光团子再回来时,气愤嚷嚷:“主人!是那头魔尊!他大张旗鼓送聘礼,他要娶——” “主人!!!” 光团子看着空荡荡的神殿流出泪水,晃荡到神殿外,迎着众神期待的眼神,它吸了吸鼻子,“主人被掳走了。” 众神怔愣,数秒后。 “哇哈哈哈哈!好哇!大魔头拐走小魔头!以后神界清净了!” “魔族啊魔族,这是你们应得的啊!” “好哇哈哈哈哈哈——” 众神畅快大笑,唯独两个神脸黑。 “神界有规定,神魔不得相爱。” “司命姐姐,咱们不能做老古董,要与时俱进,你家闺女和魔尊实在相配,再者,魔尊不还有个别称叫魔神吗?他不乐意叫罢了,他也是神,凭啥不能跟你闺女在一起?” 司命神女:“……我闺女还小。” “不小了,前天不是成年了嘛!多好!神魔联姻,造福六界!” 司命神女忍住一拳锤死众人的冲动:“她未来要接我的班,创造三千世界,你们的功德历练都要经过她的同意和拟定,你们确定让她去魔界?” 众神瞬间紧张,他们确实要历练攒功德,而直接管辖的司命神女是他们必须打好关系的存在。 “我有个建议……”一个小神弱弱举起手,“让魔尊入赘神界吧,少司命神女不能玩物丧志对不对?男人哪有小世界好玩……” 一瞬间,众神的目光都落到小神身上,就在小神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时,众神鼓起了掌。 “聪慧!” “年轻神就是脑子好使!” “你哪个宫的?要不要跳槽来我宫里?” “真理啊!魔尊现在就是个恋爱脑,少司命说什么他肯定会听!” 神界快报1:神魔联姻,共同缔造美好未来! 神界快报2:从即日起,我刊将连载‘魔尊的恋爱日记’! ------------ 第164章:番外章—大魔头的恋爱手札 神历前99999年: 天地混沌,魔、神因长生果分赃不均,混战九年零八个月。 幼稚。 (注:长生果味道一般,不晓得为什么神帝那个二货非要和本尊抢。) 神历前99998年: 神帝渡情劫,笑死,爱上一个凡人女子。 幼稚! 本尊就不会,绝对不会。 写年札感觉不错,每年都写一次。 神历前1778年: 一年写一次坚持不下去,还是一千年写一次吧。 应该能坚持下去。 神历134年: 一千九百多年也算一千年。 重拾写千年札的习惯,本尊可以。 神历1236年: 本尊果然可以。 今年没有新鲜事发生,神帝和他媳妇秀恩爱,没被雷劈,不理解。 神历1980年: 神界的九尾狐和龙杂交,生了一只大耗子,属实奇观,本尊偷摸瞧了一眼——丑。 神历1982年: 神界的大耗子是少司命,化形后是个大胖丫头,白白嫩嫩的,看着比长生果甜,不过,是个小废物。 神历1986年: 神界大耗子起了名字,好像叫什么狐九茶,这名字起得太没水平了。 如果是本尊的话,起一个…… 算了,狐九茶这个名字也还行,毕竟是大耗子父母给起的。 神历1990年: 大耗子第一次捏造了属于她的小世界,说实话,水平不怎么样。 只有光秃秃的原野,找不到一点活物。 本尊进去了一趟,大耗子竟然敢骑在本尊身上! 竟然让本尊给她找吃的! 本尊是那么善良的人? 主要是,她创造的小世界根本没有活物。 算了,饿死就饿死吧,本尊第一次尝试这么窝囊的死法。 大耗子死前爬到本尊嘴里,讲义气,本尊勉强护着她吧。 神历2180年: 很好,大耗子实力有了不小的提升,本尊抓了神魔两界的废物,扔到她创造的小世界试验,能活下去。 神历2181年: 笑话,神帝那个糟老头子敢嘲笑本尊关注一只大耗子? 本尊只是爱护一只缺心眼的小废物。 神历2200年: 大耗子来魔界作妖,甚至抓了本尊的一缕情魄入小世界。 简直不知好歹! 神历2201年: 本尊开始闭关。 神历2202年: 闭关失败。 本尊还是把一缕情魄拿回来吧,万一真跟神帝那糟老头似的,喜欢上一个凡人女子怎么办? 神历2203年: 很好。 不愧是本尊的情魄。 专注事业,不谈感情。 万物皆由本尊驱使。 神历2204年: 神帝糟老头阴阳本尊太高冷找不到对象。 无所谓,只有凡物才会被本尊霸气的外表吓得不敢靠近。 神历2205年: 本尊是不是该考虑找个对象了?神帝孙子的喜酒一般般,不过喜服挺好看的。 神历2206年: 谈感情伤身啊,神帝被他媳妇挖了一双眼,非要再历一次劫。 爱情使人盲目。 诚不欺本尊。 神历2310年: 大耗子犯错,被扔到了小世界渡劫,到了报复她取走本尊一缕情魄的时候! 待本尊把情魄投到大耗子身边。 神历2478年: 虚幻境中的大耗子和本尊的情魄长得挺好看嘛。 不过大耗子还真是傻,被人读心了都不知道。 不过,本尊的情魄是不是有病?为什么对大耗子那么好? 神历2479年: 狐九茶——缺心眼。 神历2479年: 狐九茶——叛逆的缺心眼。 神历2479年: 狐九茶——漂亮的缺心眼。 神历2479年: 心里头酸酸的,本尊的情魄当着本尊的面亲了缺心眼。 罪大恶极! 神历2479年: 大耗子死了。 伤心。 神历2479年: 大耗子又活了。 但是,她要杀本尊,呜呜。 等等,本尊的情魄为什么同意了? 这不是恋爱脑吗? 醒醒啊! 神历2479年: 很好,缺心眼很聪明,学什么一点就通。 神历2479年: 难过,被媳妇亲手杀了。 神历2480年 缺心眼成年礼在神界隆重举办,本尊竟然没收到邀请。 该死。 大不了本尊偷摸去! 神历2480年: 受不了。 神界有神后,魔界也要有魔后。 神历2480年: 果然,本尊一出手,小废物就到手。 不想跟本尊走?本尊打包扛走! 神历2480年: 神魔联姻? 龌龊! 这是爱情! 神历2480年: 看来写千年手札也是很容易的嘛。 本尊果然厉害。 …… “这些……你写的?” 回归神位的少司命神女看着手里的泛黄手札,眼睛瞪大,满眼不可置信。 俊美高冷的魔尊慵懒依靠在王座上,掀起眼皮,睨了小魔后一眼,嗓音低哑,“不是,本尊从不做如此无聊之事。” 迎着小魔后质疑的眼神,魔尊大人缓缓抬手,将泛黄的手札收到手中。 “这种事与本尊哪里相关?定是神帝那糟……那种卑鄙小人才会做。” “……” 魔尊大人见小魔后不相信,抬了抬手,将其拢入怀中,凤眸微垂,眸光潋滟,冷冽的清香溢入鼻尖。 “真的,只有神帝才做这种无聊的事。” “……好叭,我勉强相信。” “不,是你一定要相信,这是他污蔑本尊的,本尊堂堂——” “魔尊。我懂。魔尊好面子。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小魔后挤出死亡微笑,“为什么我这个小废物能取走你的一缕情魄?” 魔尊理直气壮:“一缕情魄而已,本尊有九十九缕,少一缕算什么。” “……” “不过,你斩杀了本尊一缕情魄,本尊只剩下了九十八缕,本尊不完整了,你得补偿本尊!” “……幼稚。” “幼稚?”魔尊大人眼尾上扬,优越惊艳的皮相在光下瑰丽如宝,起身抱起怀中人,踏向一处,“本尊带你回味一下,本尊到底幼不幼稚。” 夜色旖旎,九天九夜不停息。 泛黄的手札掉落在床下,翻动到最后一页。 神历2480年。 本尊自混沌时诞生,生命漫长古老,不老不灭。 初生之时,万物皆恶,存活实属不易。 本尊与神帝可称挚友,也可称对手。 本尊寻死过千百次,魂魄分离过千百次。 奈何本尊太厉害,从没死过。 至今为止,缺心眼是本尊唯一的例外。 本尊因为她而损失一缕情魄,当然,也不能算损失,毕竟本尊的情魄很多,少一缕不碍事。 本尊是想说,本尊因为她不完整,也因为她真正完整。 她说本尊幼稚,笑话,什么幼稚能拉着她九天九夜不下榻?本尊这是成熟! 好了,年札到此为止吧。 歪笔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