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三百万拿下，破千古名画 “谢公子，谢公子？三百万！” 朦胧之中，谢衍仿佛听到了有人在唤自己的名字。 那声音飘渺空虚，若有若无。 似来自遥远的天际，穿越亘古的岁月和虫洞；又仿佛就在身边，于耳鬓窃窃私语。 谢衍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他陷入了梦魇之中。 因为刚刚，或者几小时之前，他还在欣赏华夏十大传世名画之一的《九筵仕女图》。 这幅诞生于1500年前南黎王朝的仕女画，可谓命运多舛。 百年前因为战争，流落金狮玫瑰王国博物馆，成为镇馆之宝；十一年前失窃，不知所踪；而今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南黎故都——黎京。 谢衍从地下文玩市场获得的消息，第一时间联系了卖家，在黎京顶级会所——雅望，完成交易。 原长三米多的绢本长卷画，因金狮玫瑰王国博物馆管理员的自大和无知，被裁成了四块屏风画，掉粉、风化、支离破碎。因而在经历了一番如菜市场大妈的讨价还价后，被谢衍以三百万的价格，收入囊中。 从雅望会所回来后，谢衍就将自己关在了书房中。 书房挑高7米，藏书万册，尺度恢宏。 谢衍将《九筵仕女图》四幅一字排开，挂在墙壁上。 即使历经千年风霜，古画已呈暗黄，染了黑漆漆似墨的脏东西。但仍可见线条遒劲流畅，造型精微。 四十多个人物，从九筵主人、南黎重臣南叔言，到当朝第一状元郎，从教坊司的音博士到酒肉穿肠过的和尚、门生，再到各色女眷舞姬，无不表情各异，栩栩如生。 谢衍仰着头，屏息凝神，时而拍手，大喝一声“好好好！”时而摇摇头，喃喃有词，“也不过如此，怎么就位列华夏十大名画了呢？” 须知华国古典绘画，以意境取胜，而本画可以说意境全无；若论写实，杯盏、器物、服饰、音乐尚可一窥南黎审美流行，然，这种散点透视法又不同于西方的焦点透视。 至于南黎王朝，只立三代，于诸国并存的纷乱割据时期实在不算起眼；画师傅闳之也不过是当时宫廷一介小小的画院待诏，一生只有两幅画流传，比不得名震后世的周、曹、董、徐南黎四大家。 谢衍的手指虚虚地从画卷上拂过，停留在南叔言紧锁的眉头上。《南黎志》曾这样描绘南叔言：（叔言）一代风流人物，身伟岸，龙璋凤姿。行于黎京街头，侧帽风流，名士争相效仿，无数女子折花相掷。曾立于黎水畔指点江山，直言他日为将相，当长驱以定中原，何等意气风发。 “看看现在，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好像谁欠了你八百两金子似的。”谢衍毫不客气地吐槽，大有“政客就是矫情”的意味。 最后又去看画中女眷，其中一位穿着天水碧的女子出现了三幕。 第一幕，她在弹箜篌，宾客的目光皆聚焦于她的身上；第二幕，她在跳“六幺”，舞姿柔曼灵动，呼之欲出；第三幕，送别宾客，她亭亭玉立于南叔言身侧。 谢衍可以肯定，画既然以《九筵仕女图》命名，其中的仕女，自然指的是这个居于C位的女子。 “虽说才情可嘉，可这颜值，真是不咋地，还被南叔言金屋藏娇？不知和钟无艳比，谁更美一些。” 谢衍从小爱美人。 上幼儿园时就对园里最好看的女孩告白，要一直保护她，长大后做他的小公主。 长大了更是变本加厉，绯闻女友无数。她们当中有世界名模，有各路明星，有流量小花，还有不知名的花花草草、莺莺燕燕。整过容的不可以，不够白不够瘦的不可以，美的匮乏没特色的更不可以。 尽管如此，依然有无数女人前仆后继，拜倒在谢公子的钞能力下，潋滟多情的桃花眼中。 而此刻，纨绔风流的谢公子，不惮以最毒舌的语言，攻击一个与他审美不相符的美人。 “谢公子，谢公子？”忽然，有幽幽的呼唤，在耳畔响起。 谢衍毛骨悚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是谁？谁在喊我？”谢衍环顾四周，目光逡巡，要找到声源。以他书房的隔音效果，就算楼上打篮球都听不到。眼前除了画中仕女，别无他响。 那仕女，好像眨了下眼。 “啊啊啊，什么鬼把戏？这年头，电影电视剧都不敢成精了！”谢衍挠了挠头法，抓成鸡窝形状。 “一定是我看得太久了，产生了幻听。” 他回到了书桌旁，坐下，二郎腿翘起，用手捏了捏眉心。 “老头子的六十六大寿将近，他素来喜欢古玩字画，不知这个国宝级名画能不能讨得他欢心？唉，美中不足，偏偏是个残破的。这要是完好的，嘿嘿，完好的也轮不到我三百万拿下啊！” 想想那偌大家业…… 迷迷糊糊中，谢衍睡着了。 而墙上的《九筵仕女图》，悄然变化。 有光点向外散溢，仿佛夜空下的闪亮萤火虫。光点越来越多，渐渐凝如实质，幻化出四肢百骸，五官脸颊，最后变成了一个女人。 是古画里的仕女。 在女子落实后，她动了动胳膊，在适应这副新的躯体。而后惊呼了一声，以手挡在了胸前。 千年的时光风化，她的衣裙已然难以蔽体。 顾盼四周，她瞧见了落地窗垂下的雪白窗帘，帘上隐隐绣着浮雕鸢尾。 女子走到窗前，利落地手臂扬起，用力一拽，窗帘哗啦啦掉落。而后，她将窗帘披在身上，三下五除二改造，一袭华丽的时尚战袍就此成型。 长舒了一口气，女子靠近，歪着头，再次呼唤谢衍。 谢衍有所感，却睁不开眼，这个梦境如此真实，他只觉得异常疲惫、无力。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谢衍蒙着头，手在书桌上胡乱扫着，将书本弄得乱七八糟，一瓶墨水倒了，墨汁濡湿了他的袖子。 “我是画中人，姓虞名袅袅。”女子的声音，细碎的虫蛉般。 享誉后世的词牌名虞美人，正是以她的封号而命名。 扑棱棱，企图从梦魇中挣脱的谢衍，像落水的旱鸭子，又似癫痫病爆发的病人，站了起来。 甩甩头，他看见了眼前人。 难道梦还梦醒？安保达到十级的书房，何时被人突破？是特工还是窃贼，莫非为他的古画而来。他又粗暴地狠狠揉眼睛，眼前的女子越发清晰。 不容多想，他操起手边的派克钢笔，朝着女子的修长脖颈处扎去。 袅袅甩了下窗帘袖子，就地转了一圈，袅袅娉婷立住，长及膝盖的墨发，连头发丝都不曾乱一根。纤细手指夹着一缕头发压下，举手投足端庄，说出的话却肃然，“谢公子，莫非不打算要自己的三百万了吗？” 啥？谢衍懵逼当场。 ------------ 第2章 仕女or悍女？善舞or擅武？ 谢衍端详着这个自称“袅袅”的人。 她没有又白又瘦的美好身体，整个人是暗黄的、粗粝的，也没有精致出众的五官，细长的眸子，右眼尾处有一颗米粒小红痣，甚至看不出年龄来。 她光着脚丫，那双脚倒是美的，小小的如三寸莲。 身上裹着“白纱”，谢衍认出来了，是他钟爱的亨特道格拉斯品牌窗帘，昂贵得令人咂舌，上面的浮雕花纹很娇气，保姆美如前天花了四个多小时才打理好。 谢衍手握着钢笔，做出一个防御的姿势，大喝一声：“你到底是谁？谁派你来的？有什么目的？说！” 袅袅目光看向墙壁上的古画，沉静安然，“今天，你花了三百万，和人交易了南黎宫廷画院待诏傅闳之名作——《九筵仕女图》，我正是画中仕女袅袅。没人派我来，我为我自己。” 谢衍冷笑，真当他是纨绔，那么好骗吗？ 简直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编，你继续编。你要是仕女，我还是南夫子呢！怎么样，是不是风流倜傥？”谢衍指着自己的鼻子，一条腿踩上了椅子，纨绔劲儿一览无余。“你怎么不去当演员？金鸡奖欠你一只鸡呢。” 这着实不是什么好听的话，换了一般女人，只怕也要暴跳如雷。 袅袅不是很理解，没理他这茬。但她认真地看了看谢衍。 二十五六岁，生了一张很妖孽的脸，雾霾蓝的头发，并不显得轻浮，却自带风流。袅袅惊讶于，怎么会有人，生出这样的发色。 他桃花眼流光，眸子如饮了琥珀色的酒；高挺鼻子线条流畅，嘴角边噙着若有若无的——冷嘲热讽。 袅袅淡然，“你固然形貌昳丽，但又怎么会是先生？这世上再无先生一般的人物，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这酸溜溜的表达、文邹邹的谈吐，倒有几分深埋千年的“古董”意味。但谢衍岂是那么容易糊弄的？对方越是想掩盖的，越接近真相。 “你不要转移话题。你不说，我也猜得到。价格、画作、交易细节一清二楚，莫非刘及想一物二卖，再赚他一笔？” 刘及，地下古玩市场的老卖家，常年活跃于国内外航线，做一些太阳照不到的生意。警方一直想抓他，奈何他像泥鳅滑不溜丢，警方一直没拿到实质性证据。 真得罪了谢公子，谢衍不介意给他添把火。 袅袅步履款款，走到了其中一幅屏风画下，画中仕女正在跳六幺舞。那意思，自己对照。 “我与你口中的刘及，没有半点关系。他一心通过本画牟取暴利，你与他本质不同。所以我选择了你，希望你能帮我，修复古画。” 《九筵仕女图》安静地挂在墙上，而原本一舞惊鸿的仕女，消失了。 如果不是谢衍看过原画，真的会以为不存在这样一个人。 内心有万匹骏马咆哮，少了个关键人物，国宝还是国宝吗？ 要变成赝品了！ 谢衍深深地看向袅袅，发饰、脸型、五官、服饰，如果目光如502胶水，他一定牢牢地将她粘贴回去。 你怎敢擅离职守？ 袅袅还以为他心疼窗帘，垂眸解释：“我的衣服经历了不知多少岁月，早已风化，不能蔽体，实在没法子穿，这才借用你的窗帘。” 相比窗帘，谢衍更关心的是，“你你你，你既从画中来？那你是人还是鬼？你还能回去吗？” “我当然是人。”袅袅的回答斩钉截铁。 “证明给我看。” 这该如何证明？袅袅思索了三秒钟，手指轻轻一点，就势起舞。 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 华筵九秋暮，飞袂拂云雨。 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 她一边舞袖，一边踏节吟诗。窗帘在她手中，莲破浪，雪萦风。节奏由慢到快，舞姿愈加轻盈柔美。舞毕，她朱唇轻启，“这样可以吗？” 以谢衍阅女无数的眼光，看过无数歌舞剧的阅历，袅袅绝对算得上舞蹈大家。如果进军娱乐圈，虽丑但有特色，或将成为冉冉升起的新星。 残破的古画，和极具商业价值的真人，如何取舍？ “那，你还能回去吗？” 他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她留在现代…… 袅袅摇摇头，垂着眸，掩饰不住的悲伤。“回不去了，仕女图残破，承受不住我了。除非你能把它修好。” 谢衍伸出小拇指，贴近袅袅面部，没好气地说：“你真以为修复古画那么容易吗？如果能修，刘及又怎么肯三百万就转手？现在这画彻底皴裂，又僵硬又脆弱，完全经不起摆弄。而且，最重要的是，绢本修复工艺失传了。” 袅袅目不转睛地看着画，胸口起伏，显示她的情绪并不如表面那么平静。“既然如此，请你把画还给我，我自己去找人修复。你们的人，造出了这么精致的帘布，这么清晰的琉璃，总有人能修好画的。” 谢衍第一反应，不可以。 她把画拿走了，他岂不是人财两空？ 他挡在了古画前，脸上堆着笑，“那是肯定的，时代总是进步的，工艺也在推陈出新。我们只不过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可是现代人，再也不用在丝织品上画画了，这个技艺，也就断层了。” 《九筵仕女图》流落在外，辗转易手，根本原因就是难以修复，袅袅心如明镜。 见她沉吟，谢衍转了下眼珠，语气也更加霸道：”况且这画现在所有权归于我，三百万呢，你不能说带走就带走吧。除非你连本带利还给我……至少五百万。” 无论五百万还是三百万，放在南黎王朝，同样是天文一样的数字。 袅袅直视着他，似要窥探他商人重利的本色，如此这般，和刘及又有什么分别？想了想，她竖起食指，像钟摆一样轻晃了晃。“如果我要强行带走，你，拦不住我。” 以谢衍的骄傲脾性，何时受过这样的威胁？他挑眉，混不吝的劲儿上来，“那你试试看？” 谈判的前提，是双方平等的关系。而谢衍认为，袅袅天然处于弱势。 然而下一刻，袅袅的手臂探出，来到了他的衣领，身形一矮，快如闪电，谢衍已经四仰八叉倒地，那叫一个狼狈！她拍拍手，云淡风轻，“好，我试过了。” 不过尔尔。 谢衍摔得七荤八素，直翻白眼！这特么到底是仕女还是悍女？善舞还是擅武？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太暴力了。 ------------ 第3章 技不如人，就以德服人 君子动口不动手，武力值不如人的谢衍，决定以德服人。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我相信你肯定会懂。” “你带着《九筵仕女图》，就算今天离开了谢公馆，能保证一直不被人惦记吗？” “那可是国宝、国宝啊，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多少人就算冒着生命的危险，也要来抢上一抢的。” “你一没钱财，二没人脉，对这黎京，对华国两眼一抹黑，又疲于奔命，哪有功夫和精力去找修复师？” 他说得有道理，袅袅也懂得。然，事有可为有不可为，守护这幅画，就是她的命。再说，这个小白脸就是可信任的吗？ “车到山前必有路，我自有我的法子。” 她多项技艺傍身，就算身处茫然未知的后世，也有办法活下去。志者恒进，她想做的事，也总归能做好。 女子目光坚毅，不为外物所惑，骨子里透着沉稳睿智，不由得又让谢衍深看了一会。 他揉搓着胸，爬将起来，“你大概看出来了，我算是个……富商。在你们那个年代，士农工商，商最末。但现在时代背景不同了，商人是很受尊敬的，尤其像我这种……多金英俊的年轻富豪。” 袅袅白他一眼，觉得这人脸皮真厚，毫无虚怀若谷的谦逊美德。 谢衍也不以为意，继续侃侃而谈。“我的意思是，我有能力也有人脉，为什么我们不合作呢？双赢！” “合作的基础，是彼此诚信以待，互相成就。”言下之意，你只会以势压人，威逼利诱。 谢衍搬了椅子让袅袅坐下，安抚她的霹雳心，“只要有共同的利益，万事皆可谈。你呢，就留下来，帮我争家……哦帮我做事；我也会竭尽全力帮你寻找修复师，重塑金身，怎么样?” 这个意见听起来似乎很合理，预先取之必先与之。 “那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作奸犯科、有违本心的事，我是不会做的。”袅袅丑话说在前头，免得失了主动权。 谢衍想了想，当务之急，就是两周后的回京之旅。“你看啊，我买《九筵仕女图》，本意是给我祖父庆生的。但现在名画破损，我送不出手了。我爷爷爱好古玩，你那个时代应该见过不少，以你的视角想想，送什么礼物，不流俗，既能表达我的心意，又能让我爷爷开心。” 袅袅想到她给先生庆生时，也是煞费苦心。 先生见多识广，什么好东西都见过，送礼物就要兼顾贵重程度和心意。她莞尔一笑，“想不到，你还挺孝顺！” 被赞美的谢衍心里发笑。 如果你爷爷坐拥几千亿家产，你也会孝顺的。 不过，他发现袅袅虽不符合现代人的审美，但笑起来的样子，别有风情，是那种古典端方的感觉。如果不是这么暴力…… “说说你爷爷的喜好，容我想想。” “这不着急，还有时间。你饿不饿？先洗个澡，再吃些东西，然后我带你出去采购一番。” 谢衍打算先安抚下对方，从长计议。既然作为合作伙伴，这位还是国宝级女人，总不能天天穿窗帘吧。 袅袅抬起手臂，闻了闻。 一千多年没洗澡了，这味道，还蛮特别的。 她皱了皱眉。 ** 将袅袅送出了书房，谢衍抹去额头的细汗，软了的双腿放松地搭在桌子上，身子懒散地靠在椅背，跟没骨头似的，拨通了助理温岭的电话。 “你安排一下，派人送一套成衣到公馆来。” 谢衍平时做甩手掌柜习惯了，几乎公司所有事宜，都交给温岭处理的。 “要多大尺码，风格上有什么建议吗？” 得力的助理，做任何事情之前，都会先弄清老板的真实需求。 谢衍思忖着，袅袅不符合白幼瘦的，略微丰腴。但毕竟练舞，底子也算不错。“165吧，香家的套裙就可以。哦对了，你取衣服时，和中环广场的总经理打个招呼，两个小时后我包场。闲杂人等清退！” 这就是谢家的底气和霸气。 中环商城是谢家的产业，只不过地产业务分到了谢家二房，不归四房的谢衍。但黎京，毕竟是谢衍的地盘，大家不看僧面看佛面。 “收到，老大。还有一件事，三天后市府将在皇冠酒店举办一场招商酒会，主要是为城南那块文旅用地探路。黎京本地开发商宋氏、郭氏都有意争夺；帝京那边，二房派出了大少爷谢遇，我们这次面临的竞争，不小。” 谢衍勾了勾唇，老爷子就是偏心。将最赚钱的地产板块，给了二房，把不赚钱的文旅业务给了他。 现在明明是文旅开发，二房还要来分一杯羹，搅得黎京市场鸡犬不宁。 “我知道了，你把用地资料发我微信，我得空看看。” 搅屎棍谁不会做，就算谢衍拿不下来，别人也别想轻松啃下这块骨头。 “叮”的一声，手机传来文件发送之声。温岭叮嘱，“老大，城南这块地非同小可。因为是南黎重臣南叔言的故居所在，现在基地还保留了门楼和牌坊。市府的意思，想打造文旅标杆，要把文化的招牌做响。” 什么？南叔言？ 谢衍一个激灵，把腿放下来，他刚得了南叔言《九筵仕女图》的名画，家里住着南叔言的仕女，现在又面临这么一个大项目的开发。 这不就是缘分吗？ “温岭，无论如何，必须拿下这个项目。否则，你卷铺盖卷打哪来回哪去。”谢衍对这块地，志在必得。 电话那头，呼吸一滞后，随即道：“是，老大。” ** 轩敞的卫生间，保姆美如进到淋浴屏内，打开花洒，三秒钟出热水。按照少爷吩咐，毕恭毕敬，“袅袅姑娘，请洗吧。” 这个东西这么神奇，袅袅伸出手指，沾了一点水，立马缩了回来。 莫非这地下藏有一座巨大的温泉？温泉泡汤是最好的。 她看见了一旁洁白的大浴缸，外表还镶嵌着璀璨的宝石，极为奢侈，“我要在这里面洗。” 美如只好又在浴缸中放水，并准备了一应沐浴所用的东西，一一教于她。 袅袅舒舒服服在躺在了水中。 她的长发如柔曼的水草，在水中一点点散开，荡成黑色的飘带；她挤了些带着兰草香的沐浴露，白色泡泡浮起一朵朵，她脸上的粉黛铅华、身上的颜料色泽，肉眼可见地消融；皮肤仿佛会呼吸一般，缓缓地收缩，更紧致而富有弹性，应了那句“温泉水滑洗凝脂”。 谢氏员工已经送来了一套香家衣裙。 袅袅端详了半天，试探着将就穿上，不太合体。 看着镜中的自己，袅袅娇嫩的唇瓣微张，快要认不出来。 她喜欢南黎的宽袍大袖、广袖流仙；而现在的衣服，将身材比例完全勾勒出来，尤其胸部和臀部，这让她萌生了一种羞耻感。 ------------ 第4章 清水出芙蓉，你该叫我老祖宗 “袅袅姑娘，少爷请你下楼用餐。”美如请她下楼。 一楼餐厅，雪白的桌布上，摆了打磨光亮的银制刀叉。高档的天水碧骨瓷碗，透着盈盈的光，这个器皿竟然和先生的九筵用具，有异曲同工之妙。 管家和佣人们，陆续开始上菜。 谢衍坐在主位，抬眸，向袅袅的方向望去。 OMG！ 谢衍看呆了，简直是清水出芙蓉。 沐浴后的袅袅，颜值飙升一百倍。长发垂膝，如瀑布；一颦一转之间，空灵、高贵、优雅、丰盛，如一个仙子精灵…… 那一刻，谢衍只觉得万物失去了颜色，天地辉光皆不在。 他素来爱美人，欣赏一切美好的事物，更何况这样的绝色？此时，他俨然忘记了先前被打倒在地的窘迫和尴尬，眼里直冒星星。 上前，右手摁在胸膛，谢衍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袅袅没有搭手，她骨子里还是个古代人，男女授受不亲。 管家保姆们目瞪口呆，心想少爷没眼看了，看见美人儿就不要膝盖了，骨气呢？ 谢衍挥挥手，示意大家都下去。袅袅是古代人的秘密，不足为外人听。 待整层没人了，他走到餐桌旁，特别狗腿地拉出椅子，请她坐下，又帮她布了几个菜，“袅袅，尝尝一千五百年后的美食。” 袅袅有种白驹过隙、世事恍惚之感。自己与他们，隔着这么久远的时光啊。想了想，她认真地说，“那你，该叫我老祖宗。” 谢衍：“……” “你这么年轻美丽，我怎么叫得出口呢？” 老祖宗开口，能把天聊死。谢衍哂笑，“你怎么和画里，不一样了？大变活人啊！” 从肤色到身材，再到五官，脱胎换骨。 袅袅下意识抚摸自己的脸，她照镜子时，也吓了一跳，反差巨大。“画中是盛妆，现在是日常吧。” 素颜牛掰！ “要我说啊，傅闳之就是徒有其名，根本就没画出你的十分之一美。” 谢衍忍不住对袅袅的恭维，盛赞其容貌之盛，难描难画。 袅袅却蹙眉，放下了筷子，严肃且带着嗔怒，“你可知南黎乃至后世，如何评价傅闳之？” 谢衍迅速拿起摆渡，恶补知识，嘴上还不屑，“世上滥竽充数、鱼目混珠的人，海了去了。” “画绝、才绝，痴绝，是迁想妙得、以形写神的鼻祖，不然，大满的潜龙皇帝也不会在《仕女图》上盖了37个印章，又画一朵小兰花了。”袅袅一板一眼地给他纠正。 谢衍觑着她，这神情像极了粉丝维护爱豆的模样。他存心逗弄她，“潜龙在我们现代人眼里，就是文物第一杀手。打油诗乱提，拙劣工笔到处画。他的喜欢和推崇可不值钱。说起来你在画中，对这些事都有感吗？” 袅袅想起潜龙痴迷画作，在上面摩挲不停，她不禁打了一个激灵。“总之，你不可以再诋毁傅闳之。” “好好好，我听袅袅的。赶紧吃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袅袅夹了个龙井虾球，眸子一亮，食物口感非常丰富，和南黎的风味完全不同。她又尝了一块东坡肉，这是南黎有的，味道也不同。“是香料吗？” 是香料让食物变得更美味吗？ 在南黎的时候，有商人从海外来，用象牙、犀角、吉贝、珊瑚树交换丝绸、茶叶和香料。 “不光光是，千年过去了，烹饪文化也要进化不是？单是食材、作料的种类，都是你们哪个时代不敢想象的。等你吃好了，我带你去看看——这繁华盛世。”谢衍说得慷慨激昂。 袅袅每样食物都吃一两口，起初还很惊艳，后面就平静了。 谢衍尽职地扮演东道主角色，在旁怂恿，“喜欢就多吃点，你不会也是要保持身材吧，我以为南黎以胖为美。” 袅袅不语，实则是不想别人窥测出她的喜好来。 用餐结束，佣人们鱼贯而入，撤下剩余的食物。 “接下来，我们要进行伟大的时尚战袍选购计划。”谢衍琥珀眸子中，充满了雀跃，像要开始了不起的工程。“待会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惊讶，以后你有很长的时间了解，会发现这些都是稀松平常的事。哦，能不能先把头法挽起来？” 袅袅随手将长头发挽住一个髻，看了眼桌上花瓶里的干花，一插就好了，还很别致。 谢衍又是眼睛一亮。 到了地下车库里，袅袅开始理解谢衍的“不要惊讶”是什么意思了。 车库里并排七八辆“四轮怪物”，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红底色的盾牌，上面刻着一只展翅飞翔的狮鹫，头部同样让人眼前一亮，狭长车灯炯炯有神，头盖处像肌肉曲线，充满健美的力量感。酷炫奢华程度，南黎皇室马车都比不了。 “这……是什么？”袅袅惊惧且激动地问。 “代步工具，能带你去向往的地方。”谢衍给她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待袅袅坐好，又帮她系了安全带。 车子冲出地库，风驰电掣，袅袅下意识拉紧上方把手。 超跑很快出了山清水秀的别墅区，来到了商业区，一片车水马龙，摩天大厦直冲云霄。 “后世的房子这么高，比南黎的净慈塔还高！” 谢衍弯唇而笑，“嗯，目前人们所建的高楼，最高的有828米。” 袅袅倒吸一口凉气，这么高，每天从云顶下来要多久？她拍拍自己脸颊，告诉自己镇定，这都很稀松平常。 到了中环广场，助理温岭已经守在门口，有司机会帮着泊车。 “老大，按您的要求全部清场，您随意逛。” 谢衍已经过了为绯闻女友脑子发热的年纪，可今天的排场，还是超出了温岭的预期。他装作不经意朝谢衍身旁瞥过去。 “我艹，极品！” 温岭只有一个念头，谢衍以前那些女友都成了浮云、蚊子血。 谢衍剜了他一眼，淡定，跟没见过世面似地。他自个堆着笑，“袅袅，进去看看。” 袅袅压下心头的震惊，向商城里面走。 首层是珠宝和高奢化妆品，中庭挑高几十米，巨大的水晶灯垂钓下来，无比辉煌，比南黎的老字号布匹店、绸缎庄还气派。 袅袅不认识那些字母，随机选了个“cartier”前停下，上面标价都是五位数起，几款【世界之美】的重工项链都是七位数。而导购员以标准的四十五度微笑，向她致意。 袅袅惊愕之余，隐隐有些难过。 这些赶上《九筵仕女图》的价格了。 ------------ 第5章 错把coser当同袍，袅袅初上热搜 珠宝之贵，胜于国宝。 袅袅心中泛起点点酸涩，是啊，人们喜爱珠宝，喜欢它们璀璨夺目的光华，可又几个人读得懂名画、读得懂画作背后的故事？她看向谢衍，闷声道：“不是说，要买时尚……战袍吗？” 这个说法也很奇怪，战袍是上战场穿的，难道谢公子发现她的特异，要让她人尽其才？ 谢衍扫了眼刚刚袅袅看的珠宝，“走吧”，迎着她向滚梯而去。 忽然，袅袅耳朵一动，听到“咔嚓”一声，目光所及橱窗后白光闪过。“什么东西？” 谢衍与温岭面面相觑，莫名所以，他们什么都没听到。 “不是说清场吗，莫非有漏网之鱼？”目光对话。 狗崽队的能耐，谢衍是了解几分的。他也绝对相信自己的魅力，足以吸引狗仔队的锲而不舍。 “不可能，我现场走了一遍。”不过温岭还是顺着袅袅所指，搜查一遍，一无所获。 三楼整层是高奢女装。 “你帮我推荐吧，我相信你的眼光。”袅袅说的是衣服，对于现代人的时尚，她暂时以多观察、多了解为主。 谢衍打了个响指，像一个指挥家，和温岭耳边低声交代了几句。 于是，商场女装品牌动了。 从礼服到常服，从包包到鞋子，以香家旗舰店为阵地，被一一运了过来，都是商家主打的最新款。 此时，袅袅的唯一使命，就是试穿。 性感的、可爱的、御姐强大的、高贵典雅的…… 挑眉，背心裙没有袖子； 凝眉，吊带裙露了好大一片； 蹙眉，迷你裙太短了； 皱眉，鱼尾裙勒得快不能呼吸了； 愁眉不展，旗袍开叉开到了腿根； …… 现代女人的快乐袅袅不懂，她只觉得这比练琴棋书画还要累。 最后的最后，袅袅瘫坐在休息的沙发上，不想起来。 “还是你来定吧，除了脖子以下、脚踝以上不能露，其他都随你。”试穿的时候，她简直羞于去看。 谢衍则是完全不同的观感，看袅袅试穿简直是视觉盛宴，赏心悦目。那些衣服仿佛为她定制，穿在身上浑然天成。他恨不得全搬回谢公馆。 此时，他左手拿着露背装，手边还拿着一件一字领的鱼尾裙，左右为难，扁扁嘴，“不，这两件也要，必须要。” 好像花的不是他的钱，对，他就是这么败家。 结账的时候，温岭去刷的卡，花了400万+。 谢衍愣了一下，虽然但是，这几个零也可以接受，可自己本意是要榨出袅袅的价值。怎么还没见产出，就投入了这么多？而且，他隐隐还，甘之如饴？ 不，必须翻倍赚回来。 他有了新主意，招商会就带袅袅出席，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谢公馆派来了两辆车，专门载袅袅的新装。 ** 华灯初上，霓虹璀璨。 袅袅走出了中环商城，街区之上，她看到了一个个小姐姐，穿着国潮汉服，额头上贴着红色小鱼的花钿，提着古色古香的六角宫灯。她们在庆祝着什么。 “那是……我的同袍吗？”这一幕，像极了她夜游黎京的场景。 一瞬间，泪水充盈了眼眶，从古画重生了几个小时，袅袅置身于陌生的现代，钢铁森林的巨兽中，一切都是那么不可思议，无法理解。 直到此刻，她才找到了同类。 她欢喜地指着那些人，问谢衍。 谢衍嘴巴翕动，迟疑了三秒后苦笑，“她们是coser，是二次元，就是穿着古人的汉服或者动漫装，模仿当事人会做的事。” ”不是吗？“袅袅喃喃有声，惆怅若失。两行清泪流下，楚楚可人，”如此相似的衣衫，相似的妆容，那个女孩子甚至化了流行于南黎宫廷的‘虞美人妆’。” 那日，袅袅对镜梳妆，南黎国主黎樾盛赞妆容之丽，只是觉得缺了什么，说了句“别动”，便提笔在她眉心画了一尾红色小鱼。 “眉若翠羽深浅入，傲霜赛雪玉如肌。这花钿，叫‘虞美人妆’可好？” 后来，“虞美人妆”从南黎宫廷风靡民间，女子争相摹化。 谢衍毕竟对南黎了解太少了，也不知从何接话。“她们，真的不是啊。” “那，谢公子能把她们的衣裙送我一套吗？” 袅袅望着高大的谢衍，眸子清澈，荡漾着期待。 “当然可以。如果……”谢衍沉吟了一秒，趁机提出，“如果你愿意，我甚至可以带你故地重游——南叔言的故居。” “先生的……故居？”袅袅不可置信。 一千五百年了，先生昔日住的朱门高墙可还在？她倒是真想去看看了。 ** 皇冠酒店总统套房。 年轻人穿着黑色的衬衫，站在落地玻璃前，视野穿透摩天建筑群，落在了某一处。 他的身边，下属尹兆宇微躬身子，将一个U盘呈上。“可以确定的是，衍少爷又有了新欢，在中环刷出去了几百万。” 谢遇无声笑了笑，饶有兴致说，“我这个弟弟啊，还是这么多情，对热恋中的女人出手大方。” 尹兆宇想着那装了两车的购物袋，一掷千金也不过如此，附和道：“不过谁都知道，衍少爷素来换女人如换衣服，走肾不走心的。” “距离上次那个小模特，过去了多久？”谢家三代子嗣众多，大家也乐于看这个不受宠的胡闹，他越是出洋相，就越走不进老爷子的眼。 尹兆宇无声地咧嘴，嘲讽意味十足：“一周还不到。不过他应该对这个很重视，保护得很好，我们的人只拍到了很模糊的照片。” “无妨，他什么德性，无论圈内还是媒体，都晓得的。”谢遇嗤之以鼻，“交给大号处理吧。” “要我说，就算谢家家大业大，也不能任由他这样无度挥霍啊。倘若都交给大少您打理，集团必定蒸蒸日上。” “不过是仗着爷爷的一点歉疚罢了。”谢遇并未将谢衍放在心上，“既然弟弟他想掺和城南那块地，我们就给他助助力，再帮他预定个头条的位置！” 当晚凌晨，一条热搜登录微博和各大短频是网站，#谢公子另结新欢，中环商城血拼。 ------------ 第6章 众商粉墨登场，一袭华裳惊艳 谢衍的绯闻女友登上热搜，本就是吃瓜群众喜闻乐见的事。 “今年这是第几个了，我建议给谢公子谈女友，申请个吉尼斯世界纪录。” “超越谢公子的，唯有谢公子吗？” “家人们，没图没真相啊，咱们不能听风就是雨。” “都在中环包场了，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心疼雯雯三秒钟，就在前天她还是全世界都羡慕的女人。” 秦雯，粉丝口中的“雯雯”或“雯宝”，就是谢衍上一任，华国名模。 “就算雯雯没有208W，也用不着你心疼啊！” “好好好，算我咸吃萝卜淡操心。” 这一夜，很多女人无眠，也有人辗转打听新欢的情况。 温岭，就是女人们的切入口。 作为谢衍公关团队的首要负责人，温岭第一时间就收到了热搜的信息。 换做以前，谢衍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其在网络上发酵的。名人嘛，还能没有点烦恼？但温岭想到袅袅的颜值，以及谢衍在挑衣服时的满心欢喜，大概、似乎，有点特例。他果断致电谢衍，请求指示。 谢衍很愤怒，在他下达清场的授意后，居然还有人触他的逆鳞。袅袅是古人，总不能初到现代，就要遭受这样的网络风暴吧。 “把热搜给我撤下去！” “以后但凡和袅袅相关的，不惜一切代价压下去！” “另外，给我查清楚，谁在背后捣鬼。” 谢衍一气呵成，下达三条指令。 “好，这就去办。” ** 接下来的两天，谢衍忙于城南地块的调研，而安排了一个天团的人，给袅袅“补课”。 补课内容也丰富多彩，包括现代人的肌肤护理、保养和化妆，家用电器、智能手机、网络资源的应用，汽车驾驶，以及打卡黎京重要景点。 袅袅的学习能力很强，一天下来就初步学会了网上冲浪，车也能开了。 管家保姆们都惊讶于她的天赋。 晚上谢衍回来时，问及了袅袅的一天，管家八叔如实回答。 “袅袅姑娘迷上了音逗和慢手，刷了很久。” 谢衍额头冒黑线，无法想象那样一个绝世美人刷短视频的模样，太违和了。 “你给她找些历时、文化书籍来看，别给带歪了。” 八叔表示会照做。 谢衍上三楼，来到袅袅的门前。正准备敲门，门开了，袅袅探出头来，额前画着一尾红色小鱼，身上穿着南黎服饰。 “你回来了，我正要去找你。” 这种感觉很奇妙，有一点心有灵犀。谢衍笑看那朵额间的“虞美人”，“明天，和我出去一趟，关于南叔言故居的事。” 袅袅眼睛一亮，门大开，把谢衍让了进来。 她走到衣架前，像导购一样，指着上面的男士圆领白袍，腰间系着镶金线牡丹纹理。 “我给你做的，按照我们南黎的制式，看看喜欢吗？” 她想到两个人合作的关系，可谢衍第一天就给她买了那么多衣服，耗资巨费。她无以为报，就亲手做一件衣服，表达一下心意。 谢衍自从十八岁后，送出的时装不计其数，收到的也很多，可女人亲手做的，还是第一次。而且，还是古装。 她什么时候做的？这几天不是安排了很多集训课吗？谢衍抓住了袅袅的右手，看到了白皙指尖上的密密针眼，他的眼睛，便也似被针密集了下，眨了眨。“你怎么……？” 这么不爱惜自己。 袅袅打翻了他的手，含着怒气，“男女授受不亲，你这个毛病得改！” 呦，忘记了，这位骨子里还是古代人。谢衍也不以为意，早晚会习惯的，“我让保姆给你备些碘酒。” “不急，不疼。”不想他担心，袅袅还是解释了句，主要是千年已将未曾练习，生疏了，“你到底，喜不喜欢啊？” 谢衍认真打量，摩挲下巴，“好看是好看，没有机会穿啊！” 他敢打包票，他上一刻穿，下一刻就得上热搜。 #谢公子间歇性抽风，学二次元扮风流佳公子？ “明天就可以穿。”袅袅替他做决定，去先生故居，自然要穿南黎服饰。 谢衍：“……” 甩了甩头，下眼皮肌肉跳。不过他盯着袅袅的长发，扬眉，“想让我穿也可以，有个条件你得答应。” “你说。” 谢衍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 五月的下午，皇冠大酒店。 红毯铺地，从大堂直到相见欢宴会厅。因为酒会形式，出席的宾客几乎都带了女伴。 高约三米的签到板前，企业家们和高管向着媒体微笑，出席了邀请函，可以领取承办方赠送的一份伴手礼。 “殷先生、严小姐，请跟我来。” 殷华丞，穿着青色条纹衬衫，袖口卷了两折，三十四五岁，看起来很干练。黎京本土开发商郭氏集团下的总经理，被穿着旗袍的服务人员引进嘉宾席。 “谢谢。”殷华丞待人接物颇有风度。 随后又一对步入厅前，一半媒体的摄像头立刻全怼了过来，咔咔摁个不停。只因女宾身高175以上，配上高跟鞋隐隐比旁边的男士还猛。不过男士也不在乎，嘴角噙着笑，手虚揽在女人纤细的腰肢上，俨然灯光下最亮的崽。 “秦小姐，能和我们说说吗，你怎么会和宋先生一起出席？”媒体人们毫不掩饰地将八卦的心情写在了脸上。本以为是市府主导的正规招商会，不成想来的人，这么有爆料。 秦小姐，自然就是现在处在舆论风头上的华国名模秦雯了。而宋璟瑜，是黎京开发企业——璟城集团的少当家。两人同框出现，也算郎才女貌。 “我和宋少是朋友，他缺少一个女伴，我就舍命陪君子咯。今天主题是酒会，请大家把镜头对准我们翩翩的宋少吧，我今天就是一个小配角。”秦雯得体地和媒体打招呼，不喧宾夺主，还主动给宋璟瑜刷好感度。 “稍后那位公子看见了，该要伤心了吧。”媒体没点名道姓，但意思懂得都懂。 秦雯捋了下刘海，嘴角抽了一下，“这，无可奉告。” 主流媒体趁机把话筒递给了宋璟瑜，“宋少这次来，想必是对南城这块地志在必得了？” “志在必得谈不上，毕竟外来的竞争对手也不弱，但，”宋璟瑜卖了个关子，将远近生疏摆得明明白白，语气之中满满自信，“我们可是黎京土生土长的开发商，还有谁比我们更了解脚下这片土地呢？我们也希望，能给城南这块拥有千年底蕴的土地，一个新豪宅封面。” 这番话，有礼有节，说得相当漂亮。 黎京，虽然不在一线城市之列，但因着江南鱼米之乡，历史上好几朝定都，足可称二线城市翘楚。 掌声从人群后面传来，稀稀拉拉，大家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谢遇带着下属尹兆宇走过来。他穿着高定的西装，版型完美，自有一股贵气，“宋少，不对吧，城南这块地是要做文旅开发，哪能让你建住宅呢？” 不愧是华国顶级财阀的潜力继承人，谢遇一开口，就给了宋璟瑜上了一课。土地性质都没搞清，谈何开发？ 秦雯垂眸，手指攥紧，对于谢遇她是怨屋及乌。 媒体们眼尖，立刻把焦点对准了谢遇。“谢少，如此看来，帝京谢氏昊轩集团也有很大的意向咯？” 谢遇压压手，示意稍安勿躁，“众所周知，父亲和我主要负责谢氏地产这一板块，集团商业资源丰富。文旅开发后期的商业运营何其重要，我想大家都明白。这也是我们的优势。” 土地归属尚未明确，众人已经在阔论未来了。 宋璟瑜黑着脸，进了宴会厅。谢遇随后。 很快市府关键人物章秘书和相关学者专家团也到了，引发了一阵骚动。 秦雯左顾右盼，不见心上人来，心里躁得慌。 “我带你进来，总不会谢三临阵脱逃了吧？”宋璟瑜掐着腕表看时间，低声说。 “我看，你的真正对手是谢遇，不是谢衍。”秦雯不满他那么说谢衍。 忽然，宴会厅入口处哗啦啦涌过来好多媒体人，对着门口又是一阵拍。秦雯望过去，只见众星捧月间，一对璧人款款走来，男子穿着古典白袍衫，风度翩翩；女子穿着复古的天水碧华裳，鸦青浓密的长发，烫着自然的波浪。 有种东西合璧之高级感。 而那张脸，见之令人不能移目。 正是谢衍和袅袅。 ------------ 第7章 假想敌相逢，袅袅教训模特 压轴出场的，总是备受瞩目。 谢衍和袅袅的成双出现，宛如一对璧人。论颜值，放在娱乐圈都毫不逊色，堪比顶流。不光光吸引了媒体人，还包括以章秘书为首的市、区公职高层，文化学者，以及几个强有力的开发商。 谢遇勾了勾唇，果然江山易改啊，自己这个弟弟还是这么爱美人。就是不知道，这位人类高质量女性，是个花瓶呢，还是花瓶呢？ 秦雯的眼中，已经燃起了熊熊火焰。 谢衍看都没看她一眼，手臂虚环着新欢，帮她隔开拥挤的人潮，呵护备至。 秦雯引以为傲的美貌，也在这位新欢面前，暗淡无光，不值一提。只是，新欢这身哗众取宠的装扮，谢公子怎么就任由她胡来了呢？ 呵，还好，论时尚感，谁比得过华国名模？心思辗转间，秦雯已经找准了对自己最为有利的武器。 酒会马上开场，几乎没什么寒暄，嘉宾纷纷落位。 首排主要是公职人员和文化学者，谢遇是唯一的开发商代表，这也是大家对谢家老爷子的尊重；第二排则是黎京本地开发企业。谢遇和宋璟瑜中间，隔着殷华丞。这也让剑拔弩张的氛围，得以缓和。 开场就是画大饼，官方致辞试图描绘一幅蓝图：未来的黎京，将增添一处靓丽的城市风景，一个值得全世界旅行者打卡的目的地。只是，辉煌的缔造，从非易事，需要场间的企业贡献非凡的财力和伟大的创意。 章秘书发言时，不止一次看向谢衍，眼神的交流你来我往，似乎对谢衍充满期许。 谢衍垂下头，无声一笑，再抬眸时又是从容自信。 袅袅安安静静地听，目光从眼前每个人身上掠过。 既然她能从古画中消失，来到现代世界，那么先生是否也存在这个可能？脱离金狮玫瑰的十一年时间里，先生是否也和她一样，魂牵梦萦他的故国，那片他生活过的热土？ 这是袅袅的私心，也是她同意谢衍出席活动的一个原因。 只是，袅袅要失望了。 至少今天现场的每一个人，看起来都不像先生。 幽伤暗自生。 而接下来，身下的一小股热流，让袅袅倍感尴尬。她刚从画中重生三天啊！怎么会想到，癸水不期而至？ 脸色微白，和谢衍比了个手势，袅袅匆匆出了宴会厅。 谢衍思量，以袅袅克己守礼的古人心态，断不会在开始就离席。凭借自己阅人无数的经验，他马上判断，可能是那种事。 罢了，他立刻给温岭发了个信息，叮嘱他第一时间买一包女性用品。 温岭：“……” 今天，又是无所不能、贴心细致的女性之友的一天，o yeah。 在袅袅离开后，秦雯撩了下裙子站起，跟到了卫生间。她志得意满，发起总攻的时刻，到了！ ** 从卫生间出来，袅袅径自在水池前洗手，平复下水逆的心情，以及看着镜中温柔的大波浪。 昨晚，谢衍提出他穿南黎装的条件是，让袅袅剪短及膝的长发。 “我的样子，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改变，我吃饭都在控制饭量。否则《九筵仕女图》将不再是《九筵仕女图》。”袅袅当场表明了立场。 “为什么不呢？”谢衍以手抵唇，询问。 他瞬间了然。 《九筵仕女图》是国之重宝。 虽然多数人都没看过真迹，但复制品却都见过。倘若里面的仕女，身材发生了丁点改变，或者头发变短，那会怎样？ “你能接受真品变成赝品，三百万都打水漂吗？”袅袅说出自己的担忧。 是的，袅袅的变化，首当其冲的就是谢衍。 但谢衍转念一想，三百万而已，又不是玩不起。她的头发，实在太出众。 “袅袅，你听我说，在我们这个时代，几乎没有人留你这么长的头法。你只要一出门，就会有无数人看你，拍你，将你上传网络。这是一个信息无孔不入而人们丧失隐私的时代。我要做的是，把你变成普通人。这样，我们才可以一起去寻找装裱师、修复师。” 袅袅问，“那我，还能变回来吗？” 谢衍郑重而真诚地诚诺，“相信我，当我们做好了一切准备，我会让你和今天、此刻，一模一样。真的，始终是真的。” 今天早晨，谢衍带着她，去了一个私人定制工作室，一个被雷劈的、名叫托尼·奥古斯都的男人，给她打造了现在的造型。 “一定是这怪异造型影响了她的运势，导致癸水提前！”袅袅腹诽。 洗手台的镜面，照出了另一个人，她抱着手臂，眼神冰冷的打量着袅袅。 “你，就是网上盛传的新欢？” 袅袅没吱声，转身要走。一个自言自语的女人，和她什么关系？ 秦雯却一伸手臂，挡在了她前面。从头到脚，将袅袅看了遍。 “我在和你说话呢，听不到吗？” “不要以为自己长得漂亮，就可以恃宠而骄。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美貌，随时会有新人取代你！” 秦雯是名模，个子高出袅袅很多，又是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态。袅袅本就不爽，现在就更不爽了，现代人的脑子怎么都不好使。“你挡了我的路。” “就挡你的路，你能把我怎么样？”秦雯挺了下傲人的曲线，居高临下，“堂堂谢公子，怎么会看上你这个以奇装异服博人眼球的女人？毫无品味可言，粗鄙不堪。你自己发疯不要紧，还拉着他，你不知道媒体之笔，三人成虎，会给他带来什么吗？” 袅袅很认真地对视着她。她很奇怪，自她而起，天水碧色风靡南黎，从绸缎到瓷器，从宫廷到民间，人们无不以天水碧为荣。一时之间，商品卖到脱销，怎么到了现代人口中，就变成了粗鄙不堪？她不允许别人这样诋毁。 “我穿什么，与你无关。” “人最可怕的是无知而不自知，衣饰之间自有礼。你的衣服露得这么多，无礼且粗鄙，有何资格对别人评头品足？” “最后说一句，别挡我的路，我是有脾气的。” ------------ 第8章 千古名画，古代版谍中谍 “你你你……”秦雯只觉得怒火中烧。这个女人居然指责她无知且无礼，还点评她的衣品，她算老几？ “告诉你，我是华国第一名模。论衣品，我排第二没人称第一。” 袅袅揉了揉耳垂，真的很聒噪。 她不再争论，向外走去。 秦雯不依不饶，拦着路。 “宫斗活不过三天的人……”袅袅喃喃，与秦雯擦身。 秦雯被撞出去了三米。眼泪花子瞬间差点溢出眼眶，这女人怎么像铜墙铁壁？她狼狈地正准备爬起来，就看到了对面的……谢衍。 他几时来的，有没有看到她碰瓷的全过程？她怎么可以在他面前如此不优雅？ “阿衍，扶我一把？你的女伴真的是，连句玩笑都开不得。” 谢衍全看到了。 他想到了自己当初那一摔，比秦雯这个重多了。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袅袅已经手下留情了，小模特还这么不知好歹。 “袅袅，你没事吧？”谢衍迎上去，冲她眨眨眼，把手里的用品塞给她。 袅袅一愕，便握住了。心底的恼火，也被他这个举动，消减了些。 “秦女士，”谢衍转而面向秦雯，一本正经的严肃，“咱们只是普通朋友，还请称我为‘谢先生’。我的朋友袅袅，性子喜静，不喜多事却也不怕事，请你以后不要招惹她，不然……” 秦雯云里雾里的。 谢衍和她划清界限，双标如此明显，还堂堂正正地威胁她。 好你个谢衍，翻脸比翻书还快。 只是他叫新欢为“朋友”，这么说不是“女朋友”？ 然而不等她窃喜，就听见快门之声“嘎嘎”响起，周边冲过来好几个娱记，向着她拍照。而谢衍，带着袅袅快步离开，当场社死的只有秦雯。 “你等着谢衍，我不会善罢甘休！” ** 袅袅重新整理后出来，对着谢衍说了句，“下不为例”。 谢衍明白她的意思，烂桃花以后自己断干净，别因为这种破事，影响她的“事业”。 对，用现代人的话说，就是“修复古画大事业”。 “放心，我以后自个儿挥刀斩情愫，一心办正事。”谢衍信誓旦旦地保证。 回到宴会厅里，二人归座。谢遇朝着堂弟看了眼，笑笑。 此时，黎京博物馆馆长，头发花白，戴着厚眼镜，正在演讲。主题是“南叔言故居的文化价值”。 他的开篇从《九筵仕女图》开始。 “南黎是个偏安一隅，只历三代的小朝廷，所以大家的了解不如秦汉唐明。但说起《九筵仕女图》大概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华国传世的十大名画之一。那么，这幅画为什么会拥有如此高的地位？后世研究的学者，普遍将这幅画归为古代版的‘谍中谍’。” “谍中谍”三个字，显然点燃了座位上宾客们的热情。他们来了兴趣，一个个正襟危坐，生怕错过了精彩内容。 “为什么这么说？”馆长卖了个关子，继续道：“南叔言的父亲南仲，本是北方大氏族代表，身居高位。因着北方战乱不休，决定举家迁往南方。南方同样诸国并立，但实力差不多，互相制衡，反倒战火少于北方。南仲选择了初创的南黎王朝。” “一来新生的政权，更有南家人发挥的余地；二来，南黎开国皇帝黎晟在为官时，就展现了礼贤下士的无忌风范。野史上记载，叔言十岁时就模仿父亲笔迹，上书朝廷，应趁着北方割据时大军北伐，实现大一统。可惜，黎晟是文官出身，保境安民尚可以，点兵点将就缺少魄力了。” ------------ 第9章 只附庸文化，历史谁在乎？ 袅袅握住了小拳拳，呼吸都变得急促了些。 那不是野史，是正史，先生就是这么做的。他那么小，已然胸怀天下，目光如炬。 谢衍注意到了袅袅的激动，一双眸子愈发灼灼流光。南叔言本是她的旧主，又是那般纵横捭阖，气度不凡，对她来说应该很重要吧。 博物馆馆长祁高祥的分享，还在继续。 “黎晟虽然没有采纳南仲的建议，却将南叔言召入宫中，封其为太子黎载民的伴读。相携长大的少年，志同道合，意气风发。有一次，太子邀南叔言泛舟黎水，大有指点江山的考校意味，他问：‘叔言，你未来的志向是什么’。南叔言从侍卫手中抽出长剑，边舞边慷慨陈词，‘他日我若为将相，定将长驱定中原’。” “黎载民连连叫好，说他得叔言，犹如玄德得孔明，是天助也。等到黎晟辞世后，初登大宝的黎载民迫不及待发动对周边国家的战争。可是他没想到，第一个反对的，恰恰是南叔言。大家可知这是为什么。”祁高祥四下张望，希望看到有人与之互动，可场间似乎没有人，对这个小朝廷有太多的认知。 “因为北方有雄主，虎视眈眈，南黎错过了统一的最佳时机。”袅袅小声嘀咕道。 谢衍又忍不住看向袅袅，在他看来，袅袅只是南府的一介舞姬，怎么会对当朝的时局，看得如此透彻？袅袅精于舞，武力值何以这么高？这个女子给他的惊喜，真实越来越多了。 祁高祥馆长哈哈一笑，掩饰些微的尴尬，他的答案与袅袅一般无二。“但在太子位十几年的黎载民，怎么忍受出师未捷呢？他先后攻下了两个国家，领土版图扩到南黎最广。可统治还没巩固，北方的大燕王朝便已挥师南下，南黎的疲惫之军，根本抵挡不住，节节败退。黎载民只好派人与大燕谈和。谈和的使臣，正是南叔言。” “谈判的具体情形，史书不曾记载，但结果是每年南黎向大燕进贡，上缴赋税。南叔言替二世主黎载民担下了骂名。原本侧帽风流的朝臣领袖，成了百姓痛骂的卖国贼。迎接他归来的，不再是花枝和手帕，而变成了臭鸡蛋和荆棘。十年之后，黎载民去世，将他的小儿子黎樾托孤给了南叔言。” 长长的铺垫，终于到了正主出场。 “如果我的历史老师，也能像祁馆长这样讲课，我想我的成绩会更好一些。”谢衍自我调侃。 袅袅臻首轻点，截止到现在，这位馆长讲得都很好，和她记忆中的没有出入。 这时，场下的工作人员，举起了牌子，提醒演讲者发言时间还剩五分钟。 祁高祥似乎有点着急了，他的讲义还有好几十页，语速都加快了。“其实天下本来轮不到黎樾来做的，他更适合做个闲散王爷，终日吃喝玩乐，陪他的爱姬填词作曲。可他的运气太好了，把几个哥哥全都熬死了，他捡漏当上了皇帝。” “如果黎樾能完全信任南叔言，那么南黎还不至于那么快灭亡。可他偏生生性多疑，为人怯懦，耳根子又软。上一刻，他还想任命南叔言做宰相，下一刻又让他赋闲在家，还派人监视他，是否有不臣之举。” “南叔言大概是心灰意冷，从此流连风月场，终日和歌姬、舞姬饮酒作乐。民间流传过这样一段……可以说是佳话，也可以说是风流韵事。南叔言见到当时名震黎京的教坊司花魁虞婉儿，一掷千金为她赎身。这个女子，也就是《九筵仕女图》中的主角仕女。” 老馆长的PPT，定格在《九筵仕女图》的第一幅上，名箜篌独奏。 谢衍惊愕的下巴快要落地，这个虞婉儿就是袅袅无疑了。他只当袅袅是南叔言的女眷，又或者是邀请的教坊司音博士一类的人物，没成想袅袅是花魁。 能歌善舞、琴棋书画精通的花——魁！ 袅袅对自己的身世，一副淡漠的样子。反观谢衍，看看他是否会鄙夷名妓，但除了震惊，并没有其他的情绪。她便也松了一口气，至少短暂的合作不至于分崩离析。 工作人员再次举起了提示牌，距离演讲结束还剩一分钟。 祁高祥一连过了好几张PPT，“彼时的宫廷画院待诏傅闳之，正是得到后主黎樾的授意，出席南叔言的九筵。只不过他注定要失望了，筵席上除了饮酒、听曲、观舞，再无其他。复命时，傅闳之凭借记忆力，将九筵的情形一一画出，为后世留下了这副传世画作。” “今天我们抚今追昔，慕怀一代名臣南叔言的往昔。如果有这样一座以南叔言生前屡迹为主题的文旅景区，我相信，一定会吸引很多年轻人来观光游览的。由于时间关系，今天的分享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台下响起了不算热烈的掌声，主持人宣布进入自由酒会时间。 呼啦啦，人潮如水流动，几个开发商代表将章秘书团团围住，水泄不通。一个个都举着酒杯，以不醉不归的名义，想来是打算探口风了。 “你，不打算攻略他吗？”袅袅见谢衍稳得一批，问道。 “放心，我不去找他，他也会来找我。谢家的面子，终究是要给的。”谢衍看谢遇，反而和城市规划专家、文化学者们攀谈起来，心里有了主意。 相较而言，刚做了发言的祁高祥身边，冷冷清清。老馆长大概还有重要的事，收拾了下打印好的厚厚资料，匆匆离开。 “我过去一下。”袅袅和谢衍招呼一声，追着祁高祥馆长，到了宴会厅外的走廊。 “祁馆长，请留步。”女子的声音温婉动人，令人如沐春风。 祁高祥停下脚步，看见了穿着汉服华裳的袅袅，有一息的错愕，宛若故人重逢。“小姑娘，你叫我有事？” 以他的年龄，这样的称呼足够温和亲切。袅袅恭敬地说道：“馆长您今天的……传道授义，非常好，我对这段历史特别感兴趣。不知能否将您地……讲义，送我一份？” 袅袅对现代汉语的表达，还不流畅。分享被她说成了“传道”，课件也被她说成了“讲义”，但都没关系，老馆长看重的求知的心和诚意，对待历史的敬畏和虔诚。 他将手上的厚厚文件，一股脑递过来，“这是我准备的资料，你可以看看。唉，当时市府请我的时候，我就说如果让我讲，这个时间绝对不够。可是，谁在乎呢，他们要的只是一个站台。” 他的语气中还透着失望和心酸。 是的，他们只需要有文化名人的背书，为这片土地贴上文化的招牌，以便于未来，卖出更漂亮的价格。至于历史如何，管他呢。 袅袅双手接过老馆长的成果，郑重地鞠了个躬，“谢谢馆长，如果我后续有什么不懂的，可以请教您吗？” 老馆长愈加感动，年轻人的热爱和兴趣才是最值得关注的所在。当年轻人对祖宗的文化感兴趣，我们的文化才能走得更长远。他拿出了手机，“要不，我们留一个联系方式？” 袅袅很庆幸，谢衍找人给她培训了一下，不算熟练地调出二维码，袅袅成功加上祁馆长微信。 ------------ 第10章 第一次强强联手，降维打击 珍贵的课件装进了包包中，袅袅回到了宴会厅。 此时，正好看见谢衍和谢遇擦肩而过，谢衍脸上还带着怒气。只是见到袅袅，这怒气也就消融，如春风化雨。 “走吧，去解救一下‘被困垓下’的章秘书。”谢衍轻声调侃道。 章秘书作为公职人员代表，众星拱月还来不及，自然不可能被困。只是这一次，黎京的两大本土开发商，似乎卯足了劲儿，要拿下城南土地，现场就开始了游说。 谢衍过来时，谢遇已经先一步到了。 “章秘书，我这次来谨代表家中老爷子，向您和您的领导致以合作的真诚问候。” 谢家老爷子，华国顶级财阀的掌舵人，跺一跺脚，华国经济都要扇一扇翅膀。他的面子谁能不给？ 章秘书笑容可掬，丝毫没有架子，“老先生客气了，领导在我来之前就发话了，如果此次招商引资，能请来昊轩集团，引凤筑巢，互惠互利，那可是黎京之幸。” 章秘书的态度，让宋璟瑜感到了危机。论资源、拼实力，璟城集团和昊轩集团，一个是萤火虫，一个是皓月，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可璟城集团的优势是什么？“章秘书，黎京是黎京人的黎京，咱们政企合作，心往一处想，力往一块使，没有办不成的事。” 这话相当高明了，已经上升到地域。 殷华丞趁机说道：“章秘书，这些年来我们的许多城市千城一面，光顾着学习国外，不是凯旋门就是罗马、威尼斯，无处安放我们的乡愁。城南这块地，是一个机会，国际化的同时，做好在地化，这一点我们郭氏历来做得都很好。” “说得好，这也是我们选择伙伴重点考虑的一点。”章秘书显然善于和泥，不表态，谁也不得罪。 谢遇摸了摸鼻子，失笑。这两家本土企业，居然达成了统一战线，矛头对准了他这个外来户，呵呵，有意思。 “呦，宋公子、殷经理，如果我没记错，你们两家都是住宅起家吧。大型文旅商项目操盘过吗？文旅商和住宅，那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章秘书，想想一个拥有强大商业资源的伙伴，未来会给这片土地带来多少就业和税收！这可不是一个住宅开发企业能够做到的。” 章秘书眼神一转，立刻明白了谢遇的意思。 高明啊，不亏是谢家直系继承人，一出手就是釜底抽薪。 众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上下嘴皮一翻，已经杀地焦灼。谢衍便是这个时候加入混战，“哎呦，大家聊得真是火热，为我大黎京发展献计献策。章秘书你不妨多听听，兼听则明。” 谢衍被家族“发配”到黎京好几年，这是以东道主身份自居了。 章秘书的目光，从谢衍移到了袅袅身上，赞叹不止，“你们这一身华裳，当真吸睛。走在人群中，回头率很高吧。” 回答他的是袅袅。女孩子声音不高，却掷地有声，“我们既然来参加南叔言故居的酒会，自然要穿着南黎的服饰了，这也是对话先贤的一种方式。” 好一个对话先贤，袅袅一开口，就足以让人惊艳。 谢衍在旁附和，“我想，章秘书该是感受到我们的诚意了，把文化穿在了身上，主打一个应景，也代表了我们的态度和决心，势必擦亮黎京这张文化金名片。” 从立意上来说，这一轮PK，谢衍胜出。 宋璟瑜想到先前秦雯对谢衍的控诉，对他的为人更加不屑，况且当前大家还是竞争关系，“一件衣服而已，怎么就有文化了？难道文化等同于一件服饰吗？那二次元岂不是比我们更适合开发？” 这就纯属抬杠了。 袅袅轻笑一声，不紧不慢说道：“《周易》中曾有论述，‘黄帝尧舜垂衣裳而天下治’，即三皇五帝将衣冠服饰明晰职级，以做区别来治理天下；《诗经》又言：‘衣冠明贵贱，辨等列，别亲疏’。如果你不懂服装，何以明礼仪，何以表达‘人之为人’，那又如何造出顺应人心的……府门宫阙？” 此话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为何？这简直是大家的降维打击。一件衣服怎么就衍生出如此多的意思，关键是都特么听不懂。 谢衍心中拍手称赞，解释道：“袅袅的意思是，衣裳昭显时代的印记，是文化之表征。不仅人要穿衣，建筑也有其外衣，冒昧问一句，你了解过南黎的建筑形制吗？你研究过南黎人使用的器具和生活方式吗？倘若连一个像样的容器都没有，你拿什么去装载好的内容，你又如何证明能做好这个项目呢？” 经过谢衍的翻译，众人已经可以理解袅袅的意思。 理解不代表认同。 却听得殷华丞道：“依谢先生之意，是要复刻南黎建筑，甚至再造一个南叔言府邸吗？这样照抄照搬，岂不是我辈的悲哀，历史的退步？” 谢衍向前踏了一步，气势陡然提升二米八，“我可没说照抄照搬。且看帝京前门大栅栏、沪城石库门新天地，哪一个不是保护基础上的再创造？衣冠应如此，建筑亦如此，住宅思维要不得，商业思维也不可取，文化的思维才是撬动全盘的支点和基点。” 谢遇摩挲下巴，自己的弟弟，似乎发生了变化。难不成从前的纨绔形象，都是扮猪吃老虎，以迷惑众人？那现在又是什么，让他不惜撕开伪装了多年的面具？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吗？ “挂在嘴边的文化，人人都会，如何做出来，才是见真章的时候。”宋璟瑜道。 大家讨论地激烈，章秘书那边不禁深思，他问：“你的名字叫袅袅？不知和谢公子是什么关系？” “合作者。”袅袅回答。 谢衍哈哈一笑，“袅袅她是我的品牌咨询顾问，是个南黎通。做这个项目，少不了她！” 这可真的看不出来，因为袅袅那么年轻。不过章秘书喜欢听她多说话，便道：“我其实对南叔言了解不多，我相信大多数人和我一样。但黎樾，我们每个人都读过他的诗词，你觉得他是个昏君吗？” “人性本就复杂，如果他是个单纯的昏君，如何守成十年，保南黎百姓十年？重建南叔言故居，自然少不得对这位艺术家国主的研究和表达。我相信，没有人会比我和谢公子做得更好。”袅袅斩钉截铁地回答。 ------------ 第11章 馆长的礼物，温助理吃土 袅袅的底气在于，她对真实历史的了解。 昨天她和谢衍聊过，在华夏五千年的长河中，强盛的大一统王朝不胜枚举，南黎王朝的存在可以说是昙花一现。 但就是这个只存在了三代人、三十多年的短命王朝，出现了三个诗人皇帝，画坛四大家，留下了一个千古名臣的传说，和一幅千古名画的传奇。甚至这个王朝积蓄的财富，都为后世统一，提供了经济基础。 它，不该被淡忘。 它，值得更多的后世人去了解，翻开那尘封千年却依然璀璨的长卷。 这件事值得，所以袅袅愿意帮助谢衍。 男人们都在看袅袅。这个颜值堪比娱乐圈千年花瓶的女人，每一句话都重如千钧，虽然多数听不懂，但，不明觉厉。 “品牌文化顾问吗？”谢遇饶有兴致地品味，这一次真的不是玩玩就散的女友？“这女人到底从哪冒出来的？” 章秘书并不掩饰自己的激赏，满脸热情，“说得特别好，我现在都有些期待它未来的样子了。城南这块土地，是上面领导都非常看重的，所以应该不会走招拍挂的流程，多半会选择协议出让。到时候，是骡子是马溜出来看看，有能者得之。” 酒会后面，就进入了商业互捧的阶段，袅袅觉得无趣，便要离开。不想谢衍也懒得应酬，直接送她回去。 阿波罗超跑中，谢衍绅士地帮袅袅拉开车门。 “我已经学会了四个轮子的常识，不要把我当成土掉渣的老古董了。”袅袅很要强地说。 谢衍被她的说辞逗得哈哈大笑，聪明的女孩连网络用语都能信口拈来两句，让人刮目相看，“你不是老古董，是小祖宗，是我谢衍的福星。为您服务，我甘之如饴。” 看来，谢公子这是对她今天的表现挺满意？袅袅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谢衍的殷勤。 两人后排落座，开车的不是司机，而是温岭。 油门发动，超跑出了皇冠酒店的车库，向谢公馆扬长而去。 “协议出让是什么意思？”袅袅冷不丁问。 真是孜孜不倦好学的女孩子，谢衍嫌解释麻烦，就把皮球踢给大助理。“温岭，你给解释下。” “袅袅小姐，是这样的，文旅商性质的土地，可以通过协议的形式，将土地使用权让渡给开发企业。不同于招拍挂的价高者得，出让金是固定的，但往往需要满足有关部门的经营指标。”温岭尽量用简单平实的话来解释。 袅袅明眸婉转，一想大概就明白了。 “如果不达标呢？土地会被收回吗？” “有可能，看后续的具体谈判条件。做生意嘛，总是有赢有亏有风险的。” “说什么呢，怀疑我实力？”谢衍骂骂咧咧的，最不愿意在女人面前认怂。女人面前，他就是无所不能的英雄，“我既然决定出手了，自然会做到最好。宋璟瑜不行，我那个便宜堂兄也不行。” 温岭秒变鹌鹑，不敢多言。心想老大好像变了，不打算继续装纨绔、韬光养晦了吗？ 袅袅希望这个项目能做好，希望更多的人了解那段历史，和先生的风骨用心。“我会帮你的。” 谢衍小感动，美人帮衬，动力十足。“袅袅真实解语花。今天你立了大功，晚上想吃什么？” 不料袅袅的下一句，就把谢衍打击了。“别忘了我们之间的协议。” 她帮他做事，他帮她修金身。 谢衍忿忿，一腔热情被泼了冷水。 一切都是交易啊！ “温岭，广而告之，启动全球招标，要最好的建筑事务所。不怕贵的，只要好的！” “这……”温岭沉吟，招标可以，万一土地拿不下来，岂不是尴了大尬？“老大，还是低调一点吧。” “怕什么？做大事岂能畏首畏尾？咱们公司虽小，到底是昊轩旗下的上市公司。每一次公关，都会影响咱们在资本市场的表现。稍微运作一下，事务所的费用不就出来了？”谢衍大手一挥，胸中豪气云天。 温岭硬着头皮说是。 袅袅不再参与他们的谈话，反而拿出了祈馆长的打印课件看起来。 一目十行，越看越惊心。 谢衍见她在车子上看文件，修长的手指来夺文件，“车上颠簸，你是不打算要眼睛了吗？” 颠簸吗？这个超跑简直稳如平地。 不过，这不是最要紧的，袅袅指着祈馆长没讲完的后半段课件，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谢衍，你看。这里面有南黎的建筑形制、都城格局和坊巷布局。和我记忆中的相差无几，我还以为黎京毁于战火，后人再也见不到了！” 谢衍终于察觉到袅袅手中文件的重要性，他一连翻了十几页，确定自己真的捡到宝了，他的呼吸节奏更快。天助我也！“袅袅，这些文件你是哪里来的？” “我向祈馆长索要的。” 谢衍无处安放的手，在空中比划着。如果不是袅袅好几次提醒他“男女授受不亲”，他都得亲上去。这份资料太重要了！ 想起酒会上，他去找堂兄时，袅袅出去一趟，就带回了这个东西。这份文件让他赢在了起跑线。 不行，馆长可能还没意识到文件的重要，如果他再发给别人或者授权，谢衍就失去了先手和优势。 “温岭，到了谢公馆后，你立刻联系祈馆长，买下这份文件的独家授权，签保密协议。算了，你下车，现在就联系，我自己开回去。” 温岭：“……” 风中凌乱。 就这么被自家老板抛弃在大马路上了。“关键是，我没有馆长的联系方式啊！” “我有！”袅袅打开了微信通讯录。 “袅袅，棒呆！袅袅，泰酷辣！袅袅，晚上必须加鸡腿！”谢衍眼见着变成中二青年，鼓吹袅袅的彩虹屁。 袅袅：“……” 她要保持体型。 温岭：“……” 老大太抠门了，立了这么大功，只有鸡腿吗？ 然，不等他同情完袅袅，悲催的温大助理，就被自己的老板，赶下了车。奉旨在马路边打通了馆长的电话。超跑一骑绝尘，让温助理吃了一肚子灰。 ------------ 第12章 老爷子来电，带女朋友回来 超跑一骑绝尘，温岭打电话吃土。 “你为什么要赶他下车？”袅袅问。 谢衍能怎么办呢，总不好说温岭他太亮了吧。 从后视镜里打探袅袅，别有一种乐趣。谢衍想到，未来一段时间内，他将和这个宝藏girl共事，有点开心。她仿佛自带锦鲤BUFF，给他带来好运。 “开车不能打电话。” “商场如战场，一旦战机出现，一刻都不能懈怠。” “万一别人先于我们，取得了祈馆长的授权，我们就被动了。” 似乎为了说服她，谢衍找了一串理由。 “这几乎不可能！”袅袅驳斥他，致辞结束后，祈馆长门前冷落鞍马稀，那些商人只顾着巴结章秘书，谁顾得上一个无权无势的博物馆馆长？ “你也说了几乎，万一……”谢衍知道自己是胡诌，可他也习惯了与温岭这样的相处方式。反正无论他做什么，温岭总是会在身边帮助他。 对，这就是温岭的天职。 “如果你不从心里善待你的人，谁还会忠心地为你办事？”袅袅想起了先生，他对自己的门生、故旧和幕僚，都是由衷的敬重，所以关键时刻，那些人眼睛也不眨一下为他卖命。 谢衍细细琢磨这些话，若有所思。而后他调转了车头。 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温岭身前。 谢公馆在紫宸山上，路上行车并不多。 温岭撸起了一只裤管，露着小腿肌肉，样子很滑稽。 谢衍落下车窗，扑哧笑了出来，“你这是在向《一夜风流》致敬吗？” 1938年上映的经典电影《It happened one night》有一幕名场面：女主打车时，将穿着丝袜的裙子往上撩了撩，成功上车，以至于后世电影经常化用。 温岭想钻进地缝里。 “我约到了祈馆长面谈，在此之前，他的讲义会绝对保密。”温岭赶紧转移话题，“对了，老大，你怎么回来了？” “你要谢谢袅袅。” WOW！温岭决定以后就抱袅袅大腿了，能让自家老板改变主意的女人，这个世界上绝对不超过五根手指头！ ** 招商酒会后，袅袅二度登录热搜。 媒体将袅她和谢衍同框的生图照片，发的全网到处都是。 #豪门富三代恋情实锤，谢公子背后的女人叫袅袅。 一群颜狗在舔屏。 “哇哇哇，谢公子新欢是二次元啊，古装女神，宅男们的梦中情人！” “虽然但是，袅袅女神真的完全长在我的审美点上。” “我现在可以理解，为什么谢公子会和秦模特分手了。” “这样始乱终弃，怎么对得起雯宝。雯宝别哭，你会遇见更好的。” 随后，有媒体号透露，在酒会上谢公子的新欢袅袅，恃宠而骄，恶劣地推倒了秦雯，并附上了图片。 这一波操作，又将袅袅推上了风口浪尖。 而当事人对此，全然不知，袅袅还在研究祈馆长地资料。 谢衍在见识了自己的热搜体质后，郑重发了一篇微博，声称“袅袅只是素人，是与他一起共事的伙伴，如果再有人造谣生事，他将通过法律手段解决。”结尾艾特了全国著名的律所——观澜事务所。 观澜首席律师乔琛将几个大号都@一遍，立刻删除造谣信息，并在网上道歉，否则就等着法院传票。 ** 处理了网上事件后，谢衍捏了捏眉心，浪荡了好几年，现在天天挂热搜。 真是，不想混江湖，江湖上总有他的传说。 内心一通建设后，他收到了帝京的来电，尾号八个八。 没存名字，但永不会忘记。 “喂，爷爷，您怎么有空打电话过来？”显然这通电话，让谢衍有点受宠若惊。 “臭小子，我不给你打，你就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吗？老头子生日快到了，你早点给我滚回来！”老爷子谢昊轩的声音，带着呵斥，又似乎充满宠溺。 这种感觉之于谢衍很陌生。 爷爷生有一女三子，最优秀的是长女谢臻宁和三子谢臻奕，尤其谢衍的父亲谢臻奕，可以说是被谢昊轩内定的家族继承人。 然而，谢衍八岁那年，父母出了车祸，纷纷离世。爷爷彷佛变了一个人，狠心将谢衍送出了国，不管不问十几年。 谢衍在国外，成绩吊底，不学无术，十八岁后开始出入各种夜场，上大学还是靠着爷爷的捐赠。 毕业回国后就被老爷子遣送到黎京，远离帝都的权力核心，掌管着文旅、美妆和家族产业里几个最不赚钱的几个分支。 所以今天老爷子的电话，对谢衍无异于太阳打西边升起来。 “爷爷，您今年想要什么生日礼物？”谢衍以忐忑的语气，随口一问。 心目中的理想礼物——《九筵仕女图》残破，他真是没辙了，不知道还能送什么。 “带个女朋友回来，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我是说，真的女朋友，不是你那些莺莺燕燕、绯闻女友。”老爷子下达了命令。 谢衍嘿嘿笑，掩饰内心的不安。“放心吧，爷爷，我都分了。以后专注搞事业，把咱谢家的威名发扬光大！” 语气轻松，实则心已然悬了起来，莫非爷爷知道了什么。 他在黎京的所作所为，虽放浪形骸，却坦坦荡荡，从不屑于向帝京那边隐瞒，但如果关于袅袅…… 袅袅来自古画，他不晓得如果全世界知道了这个真相，会是怎么样。 三百万他亏得起，但如果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且还是一个给过他帮助的人。至少今天她帮了谢衍的大忙。 袅袅的身份，始终是个隐患，在没有找到古画装裱师之前， 他自信可以瞒过其他人，但是爷爷，他看不透。 “好好好，我等着你一鸣惊人那一天。我的孙子，不飞则已，当一飞冲天！” “那爷爷，我眼下需要从昊轩的资源库里，调一些世界级建筑事务所，请爷爷推荐。” 所有公司的招投标，都是从已有的资源库里筛选。谢衍也不介意借爷爷的眼，先筛选一轮。不过他不会完全倚赖这个，既要守正，还要出奇。 ------------ 第13章 北上帝京，潘家园探宝 管家八叔按照谢衍的吩咐，为袅袅找来了《南黎书》、《南黎国史》、《南黎历史文化研究文集》、《南黎一帝二主诗词笺注》几本书籍，袅袅便把自己关进房间，对照着祈馆长的讲义一起研读，只在吃饭的时候才下楼。 佣人们私下侃大山，如果少爷将来娶了这样一位妻子也很好。 不爱慕虚荣，不贪恋名位，腹有诗书气自华。而少爷可以专心搞事业。 晚上吃饭的时候，谢衍回来了。 这几天他一直不着家，不知道忙碌什么，袅袅也不曾过问。 “过几天，和我一起回帝京吧。”谢衍殷勤地用公筷给袅袅布菜，柔声说道。 “为什么？” 当年三世主黎樾被俘虏入燕都，也就是今天的帝京。帝京之于南黎是噩梦，袅袅从心里不想去。 “不是说，帮我参谋给爷爷的生日礼物吗？”现如今生日迫在眉睫，谢衍实在没想法。 “可以去拍卖场啊！”袅袅一口说道。 谢衍嘶嘶咧嘴，觉得牙酸，“拍卖场的东西多贵啊，我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不过袅袅你对现代事物，接受速度很快，连拍卖场都知道。” 袅袅咽下一小口百香果饮，擦了擦嘴，流露出“少见多怪”的神情。“拍卖场南黎时候就有啦，我还听德明和尚讲过呢。” 德明和尚，听起来耳熟。谢衍想了想，《九筵仕女图》里，可不是有一个和尚嘛。他来了兴趣，“说来听听，也让公子我长长见识。” 袅袅佯装咳嗽一声，一本正经，“那后世你且洗耳恭听。” 谢衍：“……” 你是小祖宗，你咋说都有理，他也没计较。 “德明本是香积禅寺酒肉穿肠过的和尚，但寺里的主持方丈却是大德高僧，信徒众多。大师圆寂时火化，还出现了佛舍利，大家便又更加敬慕大师。当时有富商曾言，要捐赠千金换取大师生前的一件袈裟，以得佛光护佑。” “佛舍利？”谢衍听得入迷，这要是搞一个送给爷爷，绝对是稀罕物。可佛舍利也难寻，华国几个寺庙有，但都是镇寺之宝。“后来呢？” “后来消息传开了，一群富商争着要敬奉香火，求取袈裟。于是，香积禅寺各首座商量后，决定搞一个拍卖。连同大师生前抄写的佛经、敲过的木鱼、戴过的佛珠，一起展于殿前，参与‘寄唱’。僧人慈悲，定的银钱本不高，可最后都被富商炒了上去。主持拍卖的人，还会善意提醒，三思而后行。拍卖所得，部分用于大师丧葬费，还有一部分，就布施给老百姓。黎京百姓都感念主持的慈悲呢！” 袅袅说起来也很骄傲，眼底亮晶晶的，这也是她深爱南黎的原因啊。 谢衍的思路打开了一些，但是礼物还没着落。“帝京有一个潘家园，还有一个磁器口，那边倒爷出没，说不定能淘到好东西。不如咱们去撞撞运气！” 袅袅白了他一眼，想起他买衣服时的一掷千金，出手阔绰，“我看你平日也是不差钱的主。为什么给自己爷爷送礼物，却抠抠搜搜的？” 谢衍额头两根黑线，被美女说“抠搜”，实在不是好名声，他梗着脖子分辩：“一来我爷爷更看重心意；二来我的钱，不就是我爷爷的钱吗？我给老人家省钱有什么错？” 他往袅袅跟前凑去，语气谄媚，“说起来帝京拥有全华国最好的博物馆，我想着你去了，正好咱们去拜访一下，说不定能找到修复古画的装裱师呢！” 一听此话，袅袅立刻放下了筷子，站起身来，“我去收拾行李。” 谢衍扬眉，心情大好，每次都在袅袅嘴里讨不到好处，现在发现袅袅的软肋了。只要一提修复画，袅袅就会就范。 说起来他也是用心良苦啊，如果他不在身边，只怕那些明枪暗箭，会加诸于袅袅之身。 ** 三天后，谢衍和袅袅、温岭乘坐飞往帝京的头等舱，当晚入住了谢衍在三环的一座高级公寓。 “你不回你爷爷家吗？”袅袅放下行李，到了阳台前，张开怀抱，欣赏窗外的霓虹夜景，这是完全不同于别墅里的样子。 “今天早点洗漱、休息，明天赶早咱们去潘家园抓货。回去了不方便行动。”谢衍磨拳霍霍，倍儿兴奋。 想到不能睡懒觉，袅袅心情不太美妙。“我要睡到自然醒。你们现代人说了，女人的美，是睡出来的。” 这，没毛病。想了想，谢衍说：“这么说吧，潘家园以前叫诡市，都是天不亮就开市。全靠手电微弱的光照亮，人影晃动，就像诡影子。这个时候交易的，是古玩宝贝。等天亮，就都是工艺品了。” 如此，也算另一番经历了。 袅袅吃了晚饭，早早睡下，她住的是KINGSIZE主卧套房，做梦都格外香甜。谢衍睡的是客房，因为争不过袅袅。 一夜安眠。 第二日，天蒙蒙亮，温岭开了车在楼下等他们，还带了卤煮、豆汁和庆风包子。 袅袅最后只吃了一个包子，并对帝京的美食，打心眼里恐怖。 谢衍没眼看了，瞪了自家助理一眼，“不开眼的家伙，是谁给你的底气，对老帝京小吃这么自信？” 温岭讪讪，他也是好心呢。 现在是初夏，天气暖和。天还蒙蒙亮时，三人到了潘家园一条街，各商铺门口已经摆了不少商品。现在不用手电了，而是采用装饰灯，很好看，又烘托气氛。 首先经过的是一个书摊，卖线装书的，也有一些古籍。老板叼着烟，打量着来往的买家。在谢衍经过时，他一眼瞧出谢衍行头，定是身份不寻常，“老板，过来看看？潘家园卖古籍的，我这独一份，都是好货。” 而后又压低声音，以手遮着嘴，“这本，大明万历刻本《观音慈容五十三现》，一千就带走；还有这本大满庸正年间的铜活字印《古今图书集成》，就剩三册了，三千块给你。” 在潘家园买东西要有理智的头脑，一言以概之就是“绷”，和卖主比耐性。一不小心就被坑了。 谢衍也看不出东西好赖，对半砍还不止，“那个庸正的《古今图书集成》，我看三百成！” 老板直接撸袖子，吐着烟圈，“小子，我看你这是在消遣我吗？” ------------ 第14章 遇见《九筵》，赝的肆无忌惮 在潘家园，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大有人在。 当谢衍如杀西瓜一般杀价时，老板果断怒了，手往前一探，向着谢衍的领子，“小子，我看你这是消遣我吗？找cei!” 温岭如临大敌，大喝一声：“老板，买卖不成仁义在，” 谢衍呢，没有惧色，反而看向了袅袅。 袅袅出手了，看似轻描淡写地拍出了一巴掌，落在老板的手腕上。老板面色吃痛，大为震惊，立刻缩了回来。 “不卖就不卖！”袅袅随即抽出一本书，翻了翻，“我们还不想买呢，一个字都不认识。” 这是袅袅给老板的一个台阶。 她身为古人，怎么会不认识那些字？但既然这么说了，代表两厢各退一步，谁也别再找茬！ 老板不再言语，她暗自揣测，这位莫非是女保镖？真盘亮条顺！ 离开了书摊，袅袅大步走在前面，谢衍特别狗腿地递过来一个口罩，“袅袅真不愧是霹雳娇娃，这边给你一个鱼龙混杂，给你一个保护罩！” 袅袅回头，从善如流地戴上口罩，只是燃着火苗的小眼神，像发怒的小兽。“我谢你啊！话说回来，如果我是老板，遇到你这么砍价的，也想给你一个大……大什么温岭？” 之前学习用手机时，她看到过一个网络术语。 温岭还震惊于袅袅的身手，刚刚那一巴掌好像不简单，听到袅袅问话，闪烁一下，试探答复：“大逼兜？” “对，就是它！”袅袅为学习了一个新词而开心。 谢衍伸出旋风腿，想踹过去，但想到之前袅袅的话，善待自己人，这才讪讪作罢。 “袅袅不喜欢我讨价还价，那我就不砍了。” 袅袅：“……” 太极端了。 她在前面开路，谢衍和温岭尾随其后，小助理还为自己的老板说话：“袅姐，其实这边的老板，很多是看人下菜碟的。几年前我听人说过，有个掌柜卖慷息时期的《耕织图》，看见顾客穿貂，就给人要五千。穿貂的头也不回走了，我朋友的亲戚过来，穿得很朴素，一千八就拿下了。其实这亲戚把刚刚交易的过程都目睹了，他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想到入手了。” “咱就是说，这里面水分太大，这么砍价，也无可厚非。” 袅袅勾勾唇，不知不觉已经升级为“袅姐”了，这就是要罩着他们的意思呗？后世面前，还是要当好祖宗的。“懂得了，你们尽情地买。” 接下来，谢衍就痛快多了，快刀斩乱麻，买了个不辨年代的鎏金嵌玉银带钩，一个五彩穿花麒麟蒜头瓶，还有个美其名曰唐代贞观时期的陶俑。是不是真品不知道，单纯就是好看。结完账，也花出去上万块。 前方摊位上，立着的牌匾上写着“八宝斋”的字样。摆放着一些字画，很多居然都是各大博物馆实际展出过的“名画”。 谢衍拿起一幅《六牛图》，心想这年头造假这么没有含金量了吗？ 老板却好似完全无视了他讽刺的嘴角，低低的声音，慢条斯理说：“先生，想抓货？我这边可都是，《鉴宝》节目主持人给掌过眼的，带证书的。” 袅袅心下一惊。有几幅画作，她曾在南黎宫廷见过真品的，而摊位上的，假的不能再假。而老板说有证明，这恰恰说明了存在一条灰色的产业链。 如此售卖，都无人监管。也难怪谢衍要赶早来买了。 “这个《万里山河图》，多少钱？”她问。 老板竖了五根手指头。 袅袅现学现卖，“五百？” “NONONO，再添一个零。” 谢衍冷笑，抱着手臂，“老板，名人不说暗话，你要是卖一些生僻的装作真皮，也情有可原。这些本该在博物馆的，你怎么好意思要？” 老板郑重地打量这三人，一个戴口罩，但露出地眼睛和身材绝对差不了。两个男子穿着不俗，相貌也是仪表堂堂。他做了个“里面请”的动作，“如果几位真有诚意，咱们里边谈。” 谢衍三人跟着老板进了店内，这间三十几平方的空间里，以拥挤的密度堆放了众多古玩字画，老板戴上眼镜，“高端货，都在这儿。你们想买哪个朝代的，哪位大家的，就算我没有，我圈子里的兄弟姐妹，也给您套腾出来。” 听他这口气，人脉相当广。谢衍灵机一动，“有没有南黎的，四大家或者其他宫廷画师的？” 老板“啪”地拍响一声，大有“英雄所见略同”的感慨，“有眼光。南黎可是一个被严重低估的朝代，画师大家辈出。我这正好有一幅，刚从国外——金狮玫瑰回来的，辗转流落民间，十几次易手，九，筵……” 言尽于此，老板挺直了脊背，双手交腕垂在身前。 谢衍和袅袅俱是一怔。 南黎王朝，九筵，全世界只此一幅。 赝品赝到脸上来了。 “老板，请将宝贝拿出来瞧瞧吧。”袅袅道。 《九筵》长卷被打开，铺陈在两张连接的桌面上，设色是浓丽的，但画又做了细致的做旧处理，它矛盾地存在，连上面的潜龙的印章和小兰花，都宛若天成。 可是真正了解的人知道，《九筵》早被切割成了四块屏风。 “你这个卖多少钱？”谢衍问。 老板依然是伸出五根手指头，嘴巴吐出三个字：“这可是国宝，要八位数。” 谢衍哈哈大笑，转身往外走，“你这个，看在打印辛苦的份上，我给你八十，不能再多了！” 老板跳脚，横眉怒目，“庶子无知，怎可辱我八宝斋百年招牌？来人啊，给这位公子上一堂鉴宝课！” 没有鉴宝师，只有四个保安似的角色，手中掂量着棒子！ 这是要动粗了。 然而一分钟后，四个保安连同老板，齐齐倒在地上。谢衍的脚，踩在老板的胸前。“我几年不回潘家园，这里变成了狼窝？强买强卖还出霸王餐，八千万你怎么不去抢？” 老板鼻青脸肿，捂着胸口，“3D打印听过没？光是这技术，就不止八十。” 袅袅不知道什么是3D打印，她只是觉得后世好可怕，人们拥有如此强大的技术。这个世界还能分得清真假吗？ 几个人离开了潘家园，超跑驶回高级公寓。 待到他们走后，老板睨着眼，擦去了嘴角的血水，拨打了一通电话。“宇哥，是我。今天三房的少爷来买画了，可以确定就是他。不过他最后什么也没买，还口口声声砸了我的店。宇哥，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 经过老板演的这出戏，袅袅有了个新主意，“谢衍，我知道送什么礼物给你爷爷了。” “送什么？”谢衍对袅袅充满期许。 “当然是送你最想送的。不过，还需要你帮我准备一些材料。”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她列了一份清单给谢衍。 谢衍看着上面的事物，瞳孔一点点变大，他隐隐猜出袅袅要做什么，但又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他还是准备好了。就算袅袅的主意不行，他还有玉带钩和蒜头瓶做退路。 袅袅收到清单名录后，把自己关进了主卧，连吃饭都是谢衍端到门口的。 第二天清晨，谢衍犹在梦乡时，就听到DUANG DUANG的敲门声。 他睡眼朦胧开门，就看见袅袅手捧着大约一米的长卷，额头、鼻尖上还染着墨，笑得时候露出一口整齐的贝齿。晨曦的光，给她镀了一层晕，她像是羲和神女。 “好了！” 那画上，分明画的是《九筵仕女图》，节选片段。 ------------ 第15章 玉泉山下麋鹿园，谢家的儿女们 袅袅带来了临摹版的节选《九筵仕女图》。她的脸上、手上还沾着墨，此刻眼睛有点红，像可爱的小白兔。 谢衍捧着画，手指犹在抖，满心满眼的不可置信，“袅袅，这是……你画的？” “你你你！你怎么如此优秀，笔力如此深厚，如此……完美！” “你如实交代，是不是临摹过傅闳之啊？保守估计，有傅闳之五分功力！可不应该啊，为什么傅闳之在南黎籍籍无名呢？” 谢衍恨不得把所有好词，用在袅袅身上，每天她带来的惊喜太多了！ 袅袅没有回答，她脑海中浮现出巍峨的宫殿，高大的檐角，飘零的红梅。 那孤寂如雪的日子，她伏案学绘画，一遍又一遍。 唯有这样，才能冲淡她心中一点念想。 花魁不是那么好当的，琴棋书画需得样样精通。但以花魁的水平，也断然达不到这个程度。 她啊，师从傅闳之呢。 只是可惜了，他那么多画作，通通付之一炬。 “你觉得，比潘家园的赝品如何？”袅袅存了比较的心。 “好，好一百倍！袅袅，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谢衍不吝赞美，他已经憧憬，爷爷收到礼物的欣喜了。 袅袅想想，那数不过来的，“你们后世的科技，我不懂。三弟打印是什么，为什么不是二弟或五弟？” 谢衍笑得肚子痛，让千年前的老祖宗，接受这么先进的东西，的确很难。但，“以后，我慢慢教你。明天，咱们回老宅。” 袅袅却没走，而是伸出了一只手，“那费用就按照潘家园赝品的百倍来结好了，哦，还有今天的保护费。” 一分钱难道小女子，没钱寸步难行。袅袅曾出身风月场，简直不敢想象身无分文的样子。是以，要钱的时候，手硬心更硬。 谢衍：“……” 他对女人一向大方，女人主动要钱的，还真没有。不过，他怎么忘了主动给呢。 他转身，从抽屉里拿出钱包，抽出一张黑卡来，“密码527521，随便刷。” 卡的功能，管家提了一嘴，袅袅毕竟没有亲自使过。她问：“十万现金，外加九十万的黄金。我只要属于我的部分。另外，我为什么要和你回老宅呢！” 谢衍摸摸眉毛，如此有气节的袅袅，取财有道的袅袅，有意思。他当即说道：“因为你现在是我的合作伙伴。跟我回老宅，出场费五十万，等价值黄金。” 袅袅打了个响亮的响指，“成交。” 谢衍又发现了袅袅一个软肋，除了那幅画，她还爱钱。 很好，他有很多钱。 或许，他要更努力地赚钱了。纨绔人设要崩了。 ** 谢家的老宅位于城西——玉泉山脚下，一片绵延百亩的庄园。 帝京自古以来西贵东富，玉泉山百年前是皇家宫苑以及王公贵族的领域。 而今，沿着玉泉河，建设了很多别墅区。 但谢家的庄园，自成一格。 圈地而成的私家公园，草地上奔跑着珍贵的麋鹿。高颀的乔木上，有各色的窝。辛勤的驯养师，肩头还落着一只海东青，他将食物喂到了鸟儿的嘴里，人与动物天然和谐。园丁推着割草机，从一头走到另一头，微信的步数就够了。 一辆接着一辆的豪车开进庄园，佣人们不停地致礼，几乎腰都没直过。 这是一个庞大的家族，人丁兴旺，少爷、小姐们太多了。 而谢家尊卑有序。 谢老爷子谢昊轩的生日宴，就在花园里。 园中亭台楼阁，甚是雅致。酒宴摆了三桌，几乎是一代人一张桌。 筵席开始前，年轻人们先玩起了游戏。 比如花园东角的射箭场，集合了三个青年。 “既然要比赛，总得有一些彩头。”说话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清秀男子，十八九岁模样，却染了头奶奶灰，戴着一条复古又时髦的银色眼镜链。他是谢家四房谢臻琪的小儿子——谢川，“如果我侥幸赢了婷姐，婷姐答应我，签一个小美女去姑姑的星榭传媒文娱。” 一旁年纪稍长的青年，穿着板正的宝蓝衬衫，起哄一般地热烈鼓掌，还吹流氓哨。“小川有志气！谁不知道婷姐继承了姑姑的好基因，干啥啥都好，天生女强人。你居然妄图挑战她最拿手的射箭，我只能说，勇气可嘉，我精神上支持你！” 这位，是二房谢臻书的次子，谢遇的弟弟——谢淳。 他们口中的谢婷，是谢老爷子长女谢臻宁的大女儿。母亲是她儿时起的精神榜样，加上谢家的强势背景，她随了母姓。 谢婷二十六七岁，梳着超级利落的马尾，巴宝莉驼色格子和牛仔拼接的衬衫裙，为她增添了几分飒爽的风姿。她左手拉弓，右手搭箭，闭着一只眼瞄准，“如果说打游戏，我的确不如你这个职业选手。但若论射箭，你想赢是绝对不可能。” 箭矢离弦，笔直得奔向靶心，9.5环。 谢婷象征性吹了吹下一支箭，“刚刚失误！再来！” 十环！ 连着两次！ 她得意地看向谢川，“小川，看你的了！” 谢川也不示弱，纵使输人不输阵。他挽弓搭箭行云流水，动作帅气但准头稍差，最后两个八环一个九环。 “小淳，该你了！”谢婷随手将弓箭甩过去，谢淳没接，脸皮极厚地说：“明知必输无疑，何必丢人。我认输！” 谢婷毫不客气地竖起了中指，以世界上最高贵的姓氏鄙视他！ “区区比赛都没有勇气，关键时刻，又怎么敢亮剑？小淳，别忘了，我们都是谢家的子孙，我们的姓氏不允许我们退缩。” 谢淳撇撇嘴，心说“我是正宗的谢家儿郎，可表姐你只流了一半谢家的血哦。” 不过他也只是想想，说出口是断然不敢的。谢婷他不敢得罪，姑姑就更不敢了。老谢家，只有姑姑敢和老爷子据理力争，是谢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婷姐教训的是，下次我就敢亮剑了。” 谢婷摇摇头，就这么个射箭场都不敢，更遑论下次。她转向谢川，“小川，你谈恋爱了？” 大男孩谢川耳根泛红，在电竞场上所向披靡的他，情场上不过是个心思初绽的少年。“没，没有，正在追。” 谢婷拍了拍谢川的肩膀，语重心长，“娱乐圈是个大染缸，想进去的很难出淤泥而不染。这样的女孩子，姐姐劝你慎重考虑。” 谢川却不屑谢婷的态度，“婷姐，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那谢衍谈了多少个娱乐圈的女人，也没见你说一声。阿川好不容易情窦初开，就要被你扼杀在摇篮里了，这不公平。” 谢婷一个眼刀子剜过去，“就是小衍在这，我也是这个态度。哪个女孩子，想嫁进谢家门，都不是那么容易的。更何况，他这回还换了个苏妲己级别的。” 苏妲己？ 苏妲己怎么了？ 商纣王祸国殃民，关苏妲己什么事？ 在谢淳看来，一个女人被冠以苏妲己的称号，这是何等高的荣誉啊！ 他自然也在新闻上看到了，八卦心爆棚的他凑过来，“婷姐，所以你也承认谢衍新欢的美貌了？这一回合我持中立态度。如果我遇见那一款极品尤物，谁反对都无效！” 谢婷一巴掌，掴在谢淳后脑勺，没用力，态度已经鲜明。“今天，那苏妲己不来则以，来了看我不给他一个下马威？” 谢川闷闷不乐，为什么他挑起的话题，最后又绕到了别人身上。而他反倒变成了小透明？“婷姐，你倒是帮不帮啊？” “你输了，我为什么要帮？”谢婷质问，理直气壮。 谢川：“那我去找姑姑！” 谢婷：“随便！我老母亲比我还铁血呢！” 这时，庄园里的老管家走过来，戴着洁白的手套，穿着黑色燕尾服，“小姐、少爷们，很快就要开席了，可以过去了！” “好的，五叔。我们这就过去。” 这个五叔，是谢老爷子的贴身管家，在谢家地位超然，便是谢婷也要礼敬三分。 “没看到小衍呢，这家伙总是姗姗来迟。”谢婷环顾四周，又问，“话说，今年你们都准备了什么礼物？” 三代之间，总是少不得攀比，毕竟这是能在老爷子面前露脸的难得机会。 “年年过，年年愁。左不过跑一趟拍卖会，拍点古玩啥的。”谢淳耸肩，“我反倒很期待，远在黎京的谢衍，准备了什么？” ** 此时，阿波罗超跑里的谢衍，打了第四个喷嚏。他揉揉鼻子，狐疑，“莫非爷爷想我了，念叨了我这么多遍？” 袅袅坐在副驾驶，惊讶于庄园里的所见，忽然她看见前方出现了一匹马，是枣红色的，异常威武英俊，而马上坐着一个女子，看起来三十多岁，穿着骑士装束，威风凛凛，自带英气。 “哇，谢衍你看，前面有个巾帼英雄！” 骏马两条前腿跳起，停在了谢衍的车前。谢衍歪着头，打量着马上女人，嘴巴都扯歪了，“女魔头来得这么早！” ------------ 第16章 默默竞争，生日礼物PK 女人下了马，谢衍也出了车，四条手臂张开，相拥。 “哦，我亲爱的姑姑，你是来接我的吗？”谢衍的嘴巴，一百八十度转弯，上一刻还在叫“女魔头”，下一刻抹了蜜似的甜。 这女人，正是谢老爷子长女，谢臻宁。她拍拍谢衍的肩膀，“你这个臭小子，躲在黎京不回来，也不记得看看爷爷和我。” 余光，瞥进车厢里。 四目相对，袅袅彷佛望进了一座深潭，意味难明。目的地已经到了，她径自下车。 “姑姑，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 谢臻宁抬手，不冷不热，“我想，你今天大概需要介绍很多次，等人齐了一并吧，省事儿。” 做姑姑的了解自己的侄子，按照他换衣服的速度和频率，这一个能坚持多久，也未可知。 袅袅也不生气，高门深院的大家族，亲人之间的感情本就淡漠。 却听得谢臻宁又问：“给你爷爷的礼物，准备地怎么样？” “姑姑放心，我有用心的。”谢衍拍着胸脯表示，还给袅袅眨眼，示意她别往心里去。 谢臻宁牵着马，往庄园内部走，“前几天苏富比拍卖，我看到烟华大师出品的一款碧玺鼻烟壶，内绘南都繁会，想着如果由你送给你爷爷，他一定高兴。” 这就是谢衍的亲姑姑，在谢衍父母不在的日子，大事小情都为他筹划到位。 谢衍从后备箱拿出了一个圆筒状的事物，外表包装国风趣味十足。他三五步追上谢臻宁，“礼物嘛，还是重在心意。前几年姑姑为我做的够多了，心意我领了，现在该是我自己独立面对了。” 谢臻宁扫了一眼圆柱礼物，没再坚持，“走吧，快开席了。” 谢衍回头，看见袅袅跟在马儿身后，大声嘱咐，“你离那畜牲远点，我姑姑养的马，可不是好惹的。” 袅袅“哦”了声，想着那马分明很温和的。 ** 此时的花园里，三个超大的曲水流觞桌子已经布下。桌面是防水橡木的，中环是流水，已经上了的盘盏，便浮在水面上；内环是以天然石堆叠的假山，搭配了昂贵的多肉品种和苔藓。 处处透着雅致。 谢家人已经落座，谢老爷子和夫人居主桌主位，儿子儿媳、女儿女婿陪同。第三代人各自带了朋友的，分成两桌。 马已被驯兽员牵走，袅袅向它小幅度挥手告别，那马儿居然给她摇了下尾巴，不舍似的。 谢臻宁瞳孔缩了下，带着两个小辈走上前去。 “爸，妈，你们看谁来了。”谢臻宁大步到了谢昊轩身边坐下，她的丈夫递过去一方手帕，眼底都是笑意。 “爷爷，奶奶，大家好。”叔伯太多，谢衍一带而过。 伴随着这一声，全场的目光，都落在了谢衍和身边人身上。更准确来说，袅袅是焦点所在。 不为别的，这张脸太完美了。 谢淳以手挡在嘴边，窃窃问谢婷，“婷姐，以你的专业眼光，看看整过没有。” 谢川重重点头，“我看没有。” 谢婷勾了下唇角，“很好，小衍看人眼光有进步。” 当得上金玉其外，就是不知内在如何。 另一桌的谢遇，垂了眸。招商酒会后，他吩咐人去查了袅袅的身份，然而一无所获。这个人就像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履历一片空白。 在这个高度信息化的时代，怎么可能有人是空白？这让他萌生了一个很科幻的想法，莫非这是顶尖黑客？不是他找不到，而是被刻意抹去了。 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身旁的女子，穿着藕荷色的连衣裙，凝了凝眼眸。 谢昊轩慈祥的脸上，带着笑意，招呼着自己的孙儿，“嗯，回来就好，还把小朋友带回来了，好好好。” 老管家五叔接过了谢衍手中的圆筒礼物。 当着人齐了，谢衍也不想后边麻烦，让出身后的袅袅，“我的伙伴，虞袅袅。大家叫她袅袅好了。” 这个称谓实在是，模糊、刻板且无趣。要知道以往，谢衍从不屑遮遮掩掩他的恋情。 这倒是让谢昊轩和谢臻宁一愣。 听这语气，是还没追到？无往不利的孙子/侄子，遭遇了滑铁卢？ 袅袅礼貌性地说，“大家好。” 落座时，谢川第一个窜了个位子，将身旁的两个连在一起的留给了谢衍和袅袅。 “袅袅，自在一些，就当到家了。”谢衍担心她不习惯，笑着说。 袅袅却被那曲水流觞吸引，原来在现代也流行这个啊。 此时，谢臻书作为长子，带头端起了酒杯，“今天是父亲七十大寿，谢家的儿郎们，一起来敬一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谢昊轩压了压手，“行了，人齐了就开吃吧，别搞得那么气氛压抑。年轻人嘛，图个乐子，都别压着。” 听老爷子这么说，有乐队各自捧着乐器登场。自此，全家开席。 谢婷踢了桌子下的谢淳一脚，“看你的了。” 谢淳眉毛爬成了毛毛虫，扭扭捏捏，不要吧。架不住谢婷的权威，抱上了自己的礼物，正准备站出来，就见另一桌的男子已经立在了场间。 “爷爷，近日我们医院，我主导研发的定时小药盒，马上就要上市了。可以设置六个闹铃，无论您是定时打太极，还是吃钙片，都是不错的选择。爷爷的健康，就是我们儿孙的福气。我祝爷爷长命百岁，健健康康。” 说话的人，乃是谢昊轩四子谢臻琪的长子——谢海，在家族医院当主治医师，心脏外科。 ------------ 第17章 孔雀竞开屏，我与堂兄有灵犀 谢家四房谢臻琪一脉，主要负责昊轩集团旗下的医疗和生物制药，是利润率非常高的产业。近几年，华国实行大健康战略，搭乘这阵东风，产业发展蓬勃向上。 谢臻琪结婚略早，谢海的年龄比谢衍还要大上一岁。 谢昊轩捏着胡须，抿了口酒。礼物算不得贵重，但胜在和家族事业挂钩，这变相是一种述职啊。“小海有心了，爷爷希望看到，昊轩医院和医药在你的手上，发扬光大。” 谢臻琪脸上有光，志得意满，“这几年多亏小海独当一面，我也能忙里偷闲。现下就盼着他，早日给谢家开枝散叶，立业又立家。” 谢老夫人——韩九蓉拍手，她喜欢儿孙绕膝，享受天伦之乐。“那敢情好啊，之前还有五棵松大院的老姐妹，问我家中可有适龄的孩子，可是巧了！” 五棵松不是五棵松树，而是帝京一个特色区域，那边高墙大院，院外都有岗哨守卫的。能和院里子弟联姻，便是谢家这样的巨富，也是甘之如饴。 寒暄两句，出了风头的谢海领了个大红包，退回了座位。 谢衍这桌上，几个谢家儿郎面面相觑，有人开头，大家就得跟进啊。 反倒是谢衍，充耳不闻，只细心给袅袅布菜。 大家族的残酷竞争，袅袅也懂得几分，不过她身是客，看看就好。 “按顺序，该衍哥你了吧？”谢川低声问。 谢衍睨着他，混不吝的架势，“啥顺序？四房顺序？你哥结束了该你吧。长幼顺序？那也该婷姐的；要么论业绩，再者先帝京核心的，再外围的？” 总之，谢衍的意思很明显，怎么也轮不到他。 见状，谢婷站了起来，走到场间捧着自己的礼物。 “外公，”脆生生的叫一声，谢婷和之前的争强好胜完全不同，多了几分晚辈的娇俏，“我弟弟在外留学，赶不回来，我代他送上两份礼物。我的礼物叫‘奉旨环游’，弟弟的叫‘奉天承运’，希望公司航线所至，掉下的一个钢镚都是谢家的。” 谢臻宁作为谢家长女，掌控的主要业务是航空和化工，后来因为化工污染严重，规模缩小，她又进军了影视娱乐行业。但航空仍是重心所在，谢婷大学时就进入公司历练。 打开礼盒，一个是类似圣旨的东西，一个是扇子。上书遒劲的大字。 “莫非，这两个礼物都是出自紫禁博物院吗？书法可是出自沈启功大家？”谢昊轩明显露出激赏的心情，他对书法也由衷爱好。 “是的。”谢婷掷地有声，目光炯炯，“这几年不是流行跨界嘛，我们就联合紫禁博物院，推出了‘登时光机，穿越紫禁’的惊奇航班，针对至尊VIP客户，赠送联名文创产品。这个奉旨环游就是最受欢迎的。” 惊奇航班一经推出，多次登录热搜，间接上助推了昊轩航空在资本市场的表现。 “好，好啊！婷婷像臻宁，做事果敢、有谋断，巾帼不让须眉。”谢昊轩刚刚只是欣慰，现在就是满意得不得了。他虽然让位给儿孙，但眼睛雪亮，但凡他们不能胜任，他便会以雷霆之威，收回任命。 “爸，您可轻点夸她，回头尾巴要翘上天了。”谢臻宁虽然这么说，可春风得意也写在了眉梢一段，“谢家子孙，当如此。” 她身边的邱颂林，垂着头，握杯子的手发白，左手小拇指断了一节。 “我的大外孙女，来领红包。”韩就蓉笑着，照例奖赏。 谢婷双手接过，“谢谢外婆。” 回到座位，几个弟弟又是一番恭维。 谢衍想笑，仿佛看到了一只不会开屏的孔雀。 把生日宴变成了儿孙的考核宴，他也打心眼里抵触，好好吃顿饭怎么就这么难？ “袅袅，多吃点，国宴级大厨做的。” 袅袅望着前面堆成小山的食物残渣，叹了口气。本来她严格控制饮食的，为了随时回画中保持容貌不变。可是头发剪掉五十公分后，她就放飞自我了。反正距离头发长好前，还有的是时间改变。 有了前两个打样，作为谢家三代长孙的谢遇，终究不能淡定处之。他踱着步子，昂然站到C位。 “爷爷，日前孙儿去了一趟黎京，有感于南黎的风土人情，文化昌盛，与北方迥然不同。机缘巧合之下，得了一幅南黎四大家董矩然的《莲池图》真迹，特献给爷爷。” 若论礼物之贵重，当属这幅真迹为第一。 而能拿到真迹，本身也是一种能力的象征。 谢昊轩揽看半天，着实喜欢。“说起来我平日里读二十四史，对南黎却知之不多，你能说说吗？” 谢遇昂首，脊背笔直，抑扬顿挫道：“南黎虽是小王朝，但朝廷建立翰林图画院，聚集了相当一批书画大家，个个造诣非凡。比如傅闳之，传下来的两幅画，一幅《九筵仕女图》，入了金狮玫瑰国博物馆；而另一幅《栖梧赋图》则藏在紫禁博物院。” “可在当时的南黎，董矩然无论官职、画作数量还是个人成就，皆在傅闳之之上。由此也可见《莲池图》的地位。我也是托了几层关系，才将真迹收入。正好逢爷爷寿辰，聊表孙儿孝心。” 袅袅停了下来，想着董矩然啊，有些印象的。 当初他作画时，可没少请教傅闳之。后世到底还是有识人之慧的，不以多寡论英雄，不然凭什么傅闳之的画，被奉为国宝呢？ 她沉思时，对上了谢衍的目光。谢衍揉揉太阳穴，似乎已经预料了一场风暴的到来。 谢遇说完，谢臻书环顾了下大房和四房，想起生辰宴之前，谢遇的叮嘱，“爸，阿遇这孩子，别看读书时的成绩平常，可真是长于交际。人脉就是最大的资源，我现在啊，也是把地产、酒店业务，都交到他手了。此次黎京的土地之争，我看他也十拿九稳了。重仓一二线城市，也是您定下的发展战略啊。” 从谢臻书的口中说出这段话，便不着痕迹，不会显得特别刻意。 谢遇的手段，在谢昊轩看来，棋高一着。 “嗯，好，那爷爷就祝阿遇旗开得胜。赏红包。” “谢爷爷。” 如此，三房各出代表，献了生日礼物。而后面，无论直系还是两个旁支的，再没有惊艳之礼。 庆生宴即将回归吃饭正轨时，谢臻书忽然道：“说起来，三弟的儿子，阿衍还未献礼呢？每年阿衍都能另辟蹊径，让爸开开心心，今年却是什么礼物？”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谢衍抬手，向后捋了下头法，故意做了个油腻的动作，大剌剌来到场间，笑意不达眼底，“说起来我和遇堂兄心有灵犀，想到一处去了，我的礼物也是画，原画作人还是官职、画作数量、个人成就皆不如董矩然的——傅，闳，之。” ------------ 第18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袅袅现场摹画 谢衍往年的生日礼，多半都是谢臻宁帮着操办筹备的。众人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明镜似的。 而现在，谢衍坦诚自己备了礼物，偏偏阴阳怪气地内涵谢遇，这让很多人愈发不爽。 没爹妈的孩子，就可以肆无忌惮了吗？一点礼数和规矩也没有。 当然，最关键的是，谢遇刚刚已经说了，傅闳之的两幅画，一幅在金狮玫瑰国，一幅在紫禁博物院。 “那就打开看看吧。”开口的是谢臻琪。 之前谢衍已经将礼物交给了管家五叔，现在又重新呈上来。整桌人都围了过去。 《九筵仕女图》！ 众人无不呼吸一紧，尤其谢遇。 画作一米左右，是节选的原画的第一格和第二格，观乐和起舞。整幅画色彩绚丽清雅，造型精微，线条流畅。 如果一个美院学生画到如此水平，已有成名之潜力。 但，作为献礼老爷子生日贺礼的，显然还不够格。 倒抽呼吸后，有人嘀咕了句，“咦，怎么不是完整的？长卷变成了短轴？” 声量不算高，但足以令所有人听清。 一个人的质疑，变成了所有人的质疑。大家等待着谢衍的答案。 袅袅明白了谢衍的用意，他知道今天会有人发难，所以请来了她？未雨绸缪嘛，不错！ 谢衍昂着下巴，解释：“金狮玫瑰国的人愚昧无知，不知怎么保存咱们华国的名画，就给切割成了四幅屏风。” 这件事，媒体十几年前就报道过。 “衍哥哥真厉害，居然找到了流传在外的国宝。”谢川星星眼道。 不想，一颗豆子弹了过来，直奔谢川胸前。 谢川对不明飞行物突然出现，吓了一跳。眼看着到达，忽然一道残影掠过，袅袅已经将豆子握在手心。 谢婷：“你……” 谢川：“袅袅姐姐，谢谢。” 袅袅莞尔，“我还以为飞进了苍蝇，不必谢。” “婷姐，你这是干什么呦，我可没得罪你！”谢川委屈，毕竟年纪小，除了打比赛，没见过什么世面。 谢婷抱着手臂，大姐大的语气，“平日里叫你多读一些书，你只知道打游戏。这么简单的问题，看不出来吗？” 谢川挠头，“什……什么问题？” 谢淳接话，“这画是新的。” 即使画画的人有意做旧，可是时间不会骗人。没有经历时间洗礼，便少了一种味道。 有人还在搜索，这幅画的网上信息。 “我们知道，这幅画十多年前失窃，不知去向。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以赝品冒充真迹。爷爷不会计较你的礼物轻重，但你不能欺骗。阿衍，你太让人失望了。”谢遇指着画作，痛心疾首，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谢衍笑了，终于“图穷匕见”了！ 他的笑，在众人眼中，大概就是小丑最后的面子和倔强。 谢臻宁不忍看，叹了口气，“五叔，收起来吧。爸，我相信阿衍不是故意欺瞒您的，他也只是想您高兴，今天是您的好日子，不要……” 谢昊轩扬手，打断了女儿，他只想听谢衍的说辞。那个在招商酒会上，侃侃而谈的青年，他以为终于要一飞冲天的孙子。 谢衍无所谓，“姑姑，我是故意的，我本来也没说这是真迹啊！” 众人恍然，他确实没提。可问题是，你送一个赝品，意义何在？ 谢衍学着先前几个继承人的模样，“我是这样想的，黎京那块地，要做文旅开发，和我负责的业务板块，正好重合。这些日子，我投入了大量时间和精力，研究南黎的风土人情，文化特质。” “这幅国宝名画，给我启发很大，这也让我坚定了一个信念，那就是文旅一定要注入文化，要赋予灵魂。所以我今天，将昊轩文旅的企业战略，呈递给爷爷，想问问爷爷觉得路子对了吗？” 路子无可指摘，但方式或许不合时宜。 谢昊轩却大笑，“阿衍，你想要的东西，就去争取。永远不要失去了亮剑的勇气，这就够了。” 礼物，真的没那么重要。 谢遇没想到，费了这么大周章，却是这样的收场。 不，不可以。 “你想表达战略，直接和爷爷说就好了。何必拿一个3D打印的东西糊弄人？3D打印，百八十块也就搞定了吧。” 好廉价的敷衍！ 谢衍眸光犀利，划过谢遇，以及在场每一个心怀质疑的人。“我虽不才，不如表姐堂兄多金，常陪在爷爷身边，耳濡目染。可我也是有自尊懂廉耻的，欺世盗名的事情，我谢衍不屑做。我送给爷爷的，自然是我认为最珍贵的。它是赝品，却也是我的伙伴袅袅，少眠少休画了两周才画好的。” “难道在你们心中，这份心意也算廉价吗？” “什么”话已至此，众人心中翻江倒海，不可置信地看袅袅。 她那么年轻，那么美丽，却也岌岌无名，怎么看也不像画坛圣手！ “你说这画，是这位袅袅画的？”谢婷不相信，苏妲己怎么会画画？莫非拿了假冒的骗了自己的弟弟？那她的居心不可原谅！“证明给我看！给大家看！” 袅袅捏了下手指，她知道自己躲不过了，傅闳之的画，没那么好模仿的，辛苦这双手了。 谢公子，工钱得加倍呢！ “画，是我画的。谢公子是我的……朋友，我看他一边忙于繁重的工作，一边还要为礼物冥思苦想，孝顺至极，就好心替他临摹了。如果大家不相信，我可以现场再画一次。” 谢衍心里乐开了花。 论演技，谁能比得过袅袅。 你祖宗，就是你祖宗，真不是盖的。 哎呀，现在好期望现场打脸啊，这不是电影里才有的套路吗？ 好奇驱使下，谢臻宁已经替老爷子下了命令，“准备丝织长卷，笔墨纸砚。我就知道，阿衍是好样的，看谁以后还敢怀疑阿衍？” 明明画还未画出来，谢臻宁已经夸下海口，对自己的侄子，百般维护。 谢家下人速度很快，长桌、纸笔全部到位。 袅袅挽了下袖子，将大波浪缠住，扎一个丸子头，这才提起笔，在纸上描下了第一画。 ------------ 第19章 谢遇神助攻，牵小手手了 笔墨纸砚齐备，袅袅画下了第一笔。 “我的老师曾说，作画时‘承染’是最紧要处，须分别浅深、翻正，以及浓淡。”袅袅停笔，明眸流光闪动，向众人解释，“而这幅《九筵仕女图》，看似写实之风，重实不重意，实则浓淡结合最是神来之笔。” 否则，也不会位列华国十大传世名画了。 谢衍凝着袅袅，内心升起万分庆幸。名画流浪那么久，换了那么多主人，袅袅唯独在他家坠落重生，这就是命运的安排。 命运让袅袅来帮他，他也必将利用好这个机会，不负事业不负卿。 谢家人虽然见多识广，眼界开阔，但毕竟术业有专攻，且艺术之事，本就是见仁见智。 “那，你打算怎样呈现出浓淡相宜的境界？”谢臻宁两句话，就抓住了重点。 “我日常绘画，不用这种颜料，而是采用天然石料和水料，两厢结合方能最大化做出‘承染’效果。” 袅袅灿然一笑，她本就生得冷艳动人，这一笑，便是谢家的亭台水榭，也失去了颜色。 “石料的制作，过于复杂。将采集或购买的原石粉碎，进行研磨，之后漂洗，这样制作出来的石色稳定，是浓墨重彩的选择。” “相对来说，水料的制作就简单地多。就是提取各种植物枝叶中的水分，按不同比例混合。我来时就发现，府上园林花草品类丰富，可以说四季不败，四时常青。用这些枝叶，稍加调配就可以作画了。” 谢家人面面相觑。 本来想验证真伪的，谁承想画画人提出了这么一通麻烦的要求，还要辣手摧花。须知这园子里的植物，来自世界各地，每一株价值不菲，都是老爷子的心头好。 “你的意思是，已有的颜料你不用，一定要自己调制才肯画？”谢臻书质问，在他心里，其实对这个美丽女子已然生疑。 女人生得漂亮，已是老天赏饭吃。再天赋卓绝，世上哪有那么多好事？ “正是。”袅袅也不想再画了，画一幅要半条命，手腕疼、脑仁疼的，如果他们嫌麻烦，不肯满足她的条件，她正好可以免去画画之苦了。 “这有什么难的？你要什么花草，列出名字，我们……”谢婷指着三代的男人，“包括谢家的园丁，帮你一起采。” 袅袅见推脱不掉，这才在纸上写植物名字，亏得她被南黎的艺术家国主和最优秀的画师熏陶，对园艺植物颇有心得。但饶是如此，谢家庄园还是有很多她叫不上名字来的异国花草。但对于作画，已经够了。 墨笔丹青，簪花小楷写就。 袅袅的书法字也很好，而且她写的全是繁体。 众人也没在意，以为这是她故意展露的技能。殊不知，袅袅根本不熟悉简体字。 拿到名录的谢家子弟，开始植物搜索之旅。 满桌子美食，无人问津。谢老爷子也不在意，让人撤了，上一些餐后点心。 “老头子，你说这袅袅姑娘，真能画出名画神韵吗？”老夫人韩九蓉问。 谢昊轩依然捏着胡须，荣耀万分地说：“你要相信阿衍，他的伙伴，他选择的人，一定会给我们惊喜。” “你的收藏中，名画那么多，也没见你对哪副青眼有加？”韩九蓉直接官方吐槽。 谢昊轩笑。“这或许是前所未有的作品。” 对于他来说，画不是最大的惊喜。 涅槃重生、励精图治、一鸣惊人的孙子才是。 谢衍的身体里，流着老爷子最疼爱、最看重的儿子——谢臻奕的血。 半小时后，谢家子弟回到花园，一大堆的植物，已经摆在了袅袅面前，堆成了小山。而她在太阳伞了，喝了半扎果饮，又把画上的题字临摹完毕。 制作水料的过程，也是令人赏心悦目。 那些花汁、草汁、树汁被捣出来，装了一个个小盒子。经袅袅的肉眼丈量，排列组合，狼毫蘸水料，深深浅浅，在丝织品上晕开。 作画开始。 谢衍拿出了手机，为她录视频。 都说认真做事的人最动人，画画的袅袅似乎正在进入一种物我合一、天人交感的状态。 他看得痴了，心跳加速。 谢婷也开始拍照，如果放在网上，要爆了吧，之前袅袅就屠榜热搜两次。 她甚至想得更多，如果袅袅真能完成这幅画，她不介意让袅袅担纲航空公司的代言人，乃至加入母亲的传媒公司。 半个小时后，围观的人有些倦了。 袅袅还在认真画。 一个小时后，有人打哈欠、伸懒腰、转圈圈。 袅袅的画卷上，第一格的人物，完成了一半。 两个小时后，谢昊轩发话了，“我看今天就到这儿吧，袅袅的艺术功底，大家也都看见了，根本不存在赝品之说。大家都散了吧，阿衍和袅袅，就住在庄园吧。” 如果说场间还有谁，最心不甘意难平，大概就属谢遇了吧。筹谋了那么久，却以这样的方式收尾。他看着袅袅额头冒了一层薄薄的细汗，发白的手指，那就索性多画一会。 “爷爷，衍弟的女……伙伴袅袅姑娘，确实有大才，不如让她把整幅《九筵仕女图》画完，收藏起来。也算是您藏品库中最具传奇色彩的一幅了。” 袅袅：“……” 握紧小拳头，好想不管不顾地挥出去，这个男人用后世的话说，太欠扁了。 谢衍夺下了袅袅的画笔，挡在袅袅身前，高大的身躯并不算威武，但很有安全感，他的手握住了袅袅执笔的手。“我看就不用了，缺憾是艺术最大的魅力。不然，卢浮宫也不会将断臂维纳斯和丢失了头颅的胜利女神像，作为镇馆之宝了。袅袅的半幅画，刚刚好。” 袅袅听不到谢衍的话了。 说了多少次男女授受不亲，这个动手动脚的毛病还是改不掉。 她挣扎了一下，居然没挣脱，而谢衍，分明在给她的手指按摩，不容抗拒。 ** 生日宴结束了，五叔吩咐人带袅袅过去休息。 谢衍被老爷子叫着，到书房谈事情。但谢衍还是自作主张，先敲响了袅袅的房间门。 “你，怎么过来了？”袅袅问。 “我能进去吗？”谢衍轻声问。 袅袅挡着门，想着她明明帮他，他还对她揩油，是可忍熟不可忍。 谢衍无奈，“把手伸出来。” 袅袅无动于衷，主打一个唱反调。 谢谢开始做小动作：第一组，拇指从食指指尖往下滑到食指根部，中指、无名指、小指依次划过；第二组，双手合十，相互用力按压手指，感受到挤压的酸痛感…… 他边示范边解释，每个动作需要做的次数频率。 “我去看爷爷，你自己照着做，不许阳奉阴违。你的手啊，最宝贵了。”他板着脸下命令，像严厉的长辈。 袅袅心说，还不是因为你，可看他一片好心，便也没再反驳。 谢衍走后，她真的练习起来，乖巧认真。 谢衍来到了谢昊轩的书房，老爷子背着手，在欣赏墙上的画。 名画的旁边，多了一幅半成品，但半成品恰恰是最有价值的。 “我听说，你对黎京城南那块地，很有兴趣。”老爷子用的是陈述句。 谢衍也不兜圈子，在爷爷面前，诚实才是最重要的品质。“是的，黎京是我的地盘，爷爷给我的。” 谢昊轩点点头，他将谢衍放逐黎京，那么黎京就是谢衍的天下。“你可以提要求，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这是默认，在这块土地的归属上，谢衍可以调用谢昊轩的资源，家族资源。 不料，谢衍拒绝了，“我只求爷爷，您什么都不要做。给我和堂兄，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哦？”那一刻，谢昊轩觉得，谢衍变得不一样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这才是他谢昊轩的孙子。 ------------ 第20章 处处挖大坑，表姐的试探 谢昊轩哈哈大笑起来，看得出来，他的心情极好。“韬光养晦这么多年，终于不打算继续装纨绔了吗？是什么人、什么事让我的孙子坚定了这颗心呢？不会是外面那个小姑娘吧。” 谢衍知道，诡谲商场翻云覆雨的王者，拥有看透一切表面假象的犀利视野。况且他身边的人，都是爷爷的安排，他本也不打算隐瞒。 “就是觉得浪够了、玩够了，挺无趣的。”谢衍不在乎地耸耸肩。 “毕竟，我身体里流的是谢家的血，不能辱没了您的名头呀！”他稀松平常地说出来，却让老爷子隐约看到了当年自己的影子。 “至于袅袅，爷爷您懂的，逢场作戏而已，她和先前那些莺莺燕燕，也没什么区别。所以，爷爷只管当她是个长得过分漂亮一点的平凡女孩子就好。” 言下之意，堂堂谢家掌舵人，不必为了一个小女子，大动干戈。 谢昊轩细细品味这句话，淡笑，“过分漂亮，这个词很有意思。须知，任何事物做到极致，都有不可抵挡之威力。美色，也是如此。” 像谢衍这种出身，商业联姻是常规操作。 但如果有人，试图在他身边安排一颗高明的棋子，那也是谢老爷子绝对不能允许的事。 “爷爷，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的事，让我自己处理。您只要相信我。如果哪一天，我承受不住了，也一定会向爷爷求助。我这身骨头，该软的时候绝不硬撑。” 话已至此，谢昊轩不再赘述。 “这次，在帝京多呆几天，带袅袅四处转转。” “行程我让温岭安排好了。不过多呆也是不能的，黎京那边的竞标很快就会启动。这一次，新领导班子打算干一票大的，超级工程，技术标占比会很高。我过几天就要回去坐镇。”谢衍堂而皇之地拿事业做借口，无可挑剔。 “行，你只管放手一搏。”谢昊轩发话。 ** 袅袅一个人呆在偌大的房间里，房间南北都连着大露台，可以欣赏前庭后院小花园的美景。 但她无心欣赏。 她之所以答应来帝京，因为谢衍说会带她去紫禁博物院。 博物院里卧虎藏虎，谢衍推荐她看的大型纪录片《我为华夏修文物》显示，这里拥有全国最顶尖的团队，最丰富的修复师和装裱师资源。 如果《九筵仕女图》在哪里最有机会修复，当属紫禁博物院了。 她不太熟练地打开博物院官方APP，里面有几位重量级文物修复师的简介。她把那几个人的名字，记在备忘录里。 一颗心早已飞到了博物馆里。 ** 晚饭时，谢家的几房都回去了，只谢婷留了下来。 一个圆桌，饭菜精致。 大家族吃饭，本是食不言、寝不语的。但谢婷例外，她从头说到尾。 “今天托阿衍和袅袅的福，又可以蹭外公、外婆的小厨房了。”谢婷托腮，卸下女强人面纱，在老爷子面前只做一个孩子。 韩九蓉点点手指，笑道：“你这孩子，你平日来，我们还拦着你了吗？” “我也是忙嘛！我妈妈拿出了外公当年对她的标准，来要求我，我不吃不眠都觉得时间不够用，恨不得一天48小时。” 短短的一句话，道出了老爷子教育子女的严格和用心，母亲的优秀和自己的努力。 “你这嘴巴啊，怎么不去说脱口秀？我看现在的年轻人都爱看！”谢昊轩听出了弦外音，玩笑似地打趣外孙女。 谢衍呵呵一笑，应景地举杯，“婷姐，咱们走一个，敬最伟大的爷爷，最最优秀的姐姐！” 一杯下肚，谢婷将目光落在袅袅身上。 “袅袅，你画画真是太好了，不比那些标榜新锐艺术家的逊色。你专业就是国画吗？毕业哪个学校的？” 袅袅垂着眸，按了下突突的额角。 圆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在古代，伪造一个户籍、一个路引尚且那么难，更何况是现代？ “我并没有刻意学过，就是自己喜欢，买了些老书看。” “老书啊？老书好，咱们老祖宗的东西，可有不少精华呢。”谢婷接梗能力，和她的口才一样，“这几年国学兴起，国潮云涌，我看你写的字，都是繁体的，应了那句‘腹有诗书气自华’。一看就是出身书香世家！” 袅袅看了眼谢衍，说了声“谢谢”，端着碗小口喝汤，拒聊身世。 谢衍接收到了信号，他也怕袅袅说得多，错的多，以后不好圆。“婷姐，英雄不论出身，女孩子也是。不过有一点，你说得对，袅袅对国学造诣，相当深厚。” “是吗？我看袅袅第一眼，就觉得投缘。说起来，你虽然谈了那么多姑娘，带到外公面前的，却还是第一个。”谢婷凝视着谢衍，带着考究意味，饶有兴致，“我能感觉到，袅袅和阿衍以前的那些女朋友不同。既然这样，阿衍你以后可要收收心，对袅袅好一点。” 说着说着就跑偏了，带到了八卦的沟里。 袅袅不欲言语，而谢衍想骂人，这个大表姐就知道给他挖坑。“婷姐，这个不能比的，袅袅是我伙伴，怎么说呢，亦师亦友那种。” 谢婷捂了嘴笑，笑得花枝乱颤。“外公，你看他还急了。好了，不逗你了，我想问一下，袅袅以后有什么打算？如果想办展，走艺术的路子，我有资源。” 谢衍才不想谢婷接触袅袅呢。“多谢婷姐的美意了，袅袅暂时没有这个打算。她现在是我的文化顾问。” 谢婷转向袅袅，“你又不是袅袅，怎知她不愿意？袅袅你说呢？” “谢衍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袅袅说道。 “好吧。不过这个建议我保留，你如果想通了，随时联系我。”被拒绝了，谢婷也不见愠色，“接下来几天，袅袅有什么安排？” 谢老爷子听不下去了，外孙女这种打破砂锅的执着，真的是……不过他答应了谢衍，不去干预他和袅袅的事。“婷婷，阿衍有安排了。你呀，航空和影视那边的事，还不够你忙吗？你的心意，阿衍和袅袅都心领了。” 有老爷子发话，谢婷便不好再说什么了。 第二天，谢衍和袅袅，用过了早餐，离开了庄园。温岭开着商务车等在园外。 “去紫禁博物院。” ------------ 第21章 拜访紫禁博物院，坐而论道名画 紫禁博物院每周一闭馆，不接待游客。 谢衍特意选了这一天，理由则是以昊轩集团文旅子公司的名义，洽谈与博物院跨界合作的事宜。 商务车行到了西华门。进入博物院的地界，周遭古木参天，红墙森严，自有一种肃穆威仪的氛围。 温岭停了下来，扭头，“老大，和那边约在了武英殿见面。航空公司先前和博物院合作过一次，他们也很重视与我们的会谈，今天出席的是院长善先生和古书画部部长季先生。” “好，办得不错。”谢衍点点头，对于对方的接待阵容，很是满意。 他下车，绕到另一侧，帮袅袅开车门。今天袅袅穿了中开叉旗袍，她还不是很适应这个装束。“袅袅，小心。” 袅袅仰头，看着上方的琉璃色的匾额，镶嵌着五个大字，古朴厚重。她的心，便也随着悸动。 走到这里，距离成功就近了一半。 “我们走吧。” 负责接待的人已到了，引着谢衍和袅袅来到内殿。 不同于那些供参观的宫殿，这里更像是工作室。朗阔的大开间，阳光透过窗棂射进来，蒙上了一层暖融融的辉光。桌子上，是一些典籍、画作和点缀的器物。靠近窗子的地方，立着类似高低杠的东西，上面晾着长卷图纸。 墨香和熏香，在空间里回荡。 穿着青色长衫的院长和部长，伸出手来，和谢衍相握。他们待人亲和，毫无架子。 “终于见到传说中大刀阔斧改革，要让文物‘活’起来的善院长和部长了。我们昊轩可一直都在关注咱们华国最大的IP呢。博物院近年来，一举一动都是文化界的盛事，举国文艺界争相效仿的标杆呢！”谢衍不吝赞美，侃侃而谈。 双方交换了名片。 善院长鬓边生了许多白发，但精神矍铄。他喜欢年轻人，最为期许的也是年轻人，愿意接受传统文化，传播传统文化。 “谢先生过奖了，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整个博物院上下一心，才有了今天的小小成绩。未来要走的路还很长，也需要和更多有责任感的企业合作呢”。 谢衍给他们介绍了袅袅，不料，季部长拍了下脑门，颇有故人相见之亲切感。 “老善，你有没有觉得，袅袅姑娘就像是古画里走出来的？” 袅袅：“……” 谢衍：“……” 两人对视一眼，万法皆有缘，素未蒙面的人，却意外道出了真相，这是偶然还是巧合，是意外还是天作？ 看来今天的事，更有希望了。 善院长大笑，脸上的皱纹更加生动，“老季你呀，看到美女就说从古画里走出来的。上一回见的合作伙伴，你还说人长得像女史呢！” 袅袅眨眨眼，压下激动的情绪，明眸笼上了一层纱似的，“季部长，您给掌掌眼，看看我像哪个朝代古画的女子？” 季部长端详了三秒钟，见她一身天水碧的旗袍，上面绣着金线虞美人花，似乎采用了提花技法，心中便有了猜想，“南国有佳人，诸国混乱时期，文化最璀璨的南黎！” 一语中的。 袅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瞳孔急遽收缩。 这位季部长，不愧是古画部部长，眼界非凡，不是常人可比。 这时，善院长又道：“你们别听他胡说，前几天黎京那场招商酒会的直播，我们正好看了。姑娘当天穿的好像是南黎服饰吧，老季记住了，刻板印象就觉得姑娘你来自南黎。” 袅袅垂着眸子，掩饰即将掉落的泪水。而小手攥紧，让自己保持冷静。再抬头时，已经恢复如常。 “无妨，其实我很喜欢南黎王朝呢。承上启下，也为后世的文化造极打下了基础。” 又寒暄片刻后，博物院那边就切入了正题。 “对于这次合作，谢先生有什么想法？希望我们博物院扮演怎样的角色？”善院长问。 茶已斟满，大家就着茶香聊古今。 谢衍笑道：“不瞒您说，昊轩文旅有意在黎京开发一个南黎主题园区。但那个王朝太短，又逢战乱，留下的史料有限，我们希望博物院能提供一些详实文献。” “我们希望，南黎的建筑、南黎的景观，以及一些人文风物，未来能在景区呈现。人们旅游时，就感觉像和历史对话，和千古风流人物在对话。” 袅袅补充，语速很快，“大家都知道，南黎画师傅闳之的唯二之作——《栖梧赋图》也藏在博物院中，还被奉为镇馆之宝。古画复原也是我们想做的一件事。谢衍说，凭借现在的……技术和手段，人在画中游也不是不可以。” 善院长和季部长相视一眼，眼底有欣慰，有兴奋，还有泪光。这何尝不是他们的心愿？“好！好啊！少年人敢想敢为，这件事就有希望啊。” “说起《栖梧赋图》，就不得不提傅闳之的另一幅代表作——《九筵仕女图》了。”季部长带着遗憾的语气，拍了下大腿，老帝京人的不拘小节，一展无遗，“论艺术成就，《栖梧赋图》不如《九筵仕女图》！可惜啊，我们华国人想看自己祖先的《九筵仕女图》，还得远涉重洋。现在，就算跨越千万里，也看不到了。” 谢衍和袅袅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九筵仕女图》失窃一事。不过，谢衍流露出不解的模样，“季部长，为什么同样是傅闳之的画，《栖梧赋图》不如《九筵仕女图》呢？《栖梧赋图》可是傅闳之晚期的画，画风更加成熟，画技也更加精湛才对。” 年轻人的好学好问，激发了季部长好为人师的心理。 “谢先生可知，评价一幅古画，技术参数不是最重要的，立意才是。《九筵仕女图》是傅闳之在观筵之后默画的，画中四十多人栩栩如生，展现了非凡的功底。而且这幅画开创了华夏写实主义风格的先河。” “画作诞生之初，大家并不认可它，只当成南黎政治的产物。反而是几百年后，西方画作传入东方，人们才开始意识到它的意义。” ------------ 第22章 文物最大的敌人，是时间 季部长有理有据地分析了《九筵仕女图》的艺术价值。 如此专业的旁征博引，是谢衍搜集资料中的不曾达到的高度。 袅袅眼底含着莹莹之光，那是酒逢知己千杯少的喜悦，是有朋自远方来、惺惺相惜的感怀，是穿越千年时光、不论古今达成的共识。 季先生，真古书画大家。 她接着说道：“反观《栖梧赋图》，它更像是一个王朝没落的挽歌。画师傅闳之极近奢华之能事，以绚丽至极的笔触，赋予栖梧宫这场大筵以繁华的外衣。面对着内忧外患，从前朝到后宫，上到国主、妃嫔，下到伶人、伎师、歌女，只愿沉浸在歌舞升平的假象中，但愿长醉不复醒，自欺欺人而已。” “这样的画作，这样的立意，怎么能和《九筵仕女图》相提并论？” “正是！”季部长恨不得与袅袅击掌相和，这样一番话，竟出自如此年轻女子之口，“我华国青年有见地啊。如果不是今天有正事，我们真该浮一大白，不醉不归。” “善院长、季部长，饮酒设宴机会有的是。”谢衍趁热打铁，拉近彼此的情感距离，“看得出来，您对《九筵仕女图》推崇备至。如果，我是说如果，有机会让您二位目睹《九筵仕女图》真迹，您最想做的是什么？” “真迹？”善院长与季部长相视一眼，他揉了下眼睛，恍然如梦一般，喃喃道：“怎么可能呢？《九筵仕女图》从金狮玫瑰王国失窃至今十一年了。民间倒是传言纷纷，可从未见国宝真容。我多想，它能回归祖国怀抱，在华国的任一博物馆都好。只要它回来，能展出，与我们华夏的子孙见面，就好！” 季部长拍了拍善院长的胳膊，仰头看了看头顶的藻井，待气息沉稳了一些才道：“我比你更贪心一些。我希望先把名画修好。金狮玫瑰那群狂妄自大的家伙，居然把我们的国宝裁成了屏风，真是暴殄天物。修好后，我希望它能在咱们博物院展出，与《栖梧赋图》并立双姝。这对我们研究南黎历史，也大有裨益。” 谢衍和袅袅步步为营，引导着这场谈话，终于将话题引到了《九筵仕女图》的修复上。至于将国宝捐赠予国，谢衍想都没想过。 “我们，来之前看了，咱们博物院出品的《我为华夏修文物》，”因为过于激动，袅袅的话语都有些发颤，“看着那群怀着……满腔热爱的文物修复师，在枯燥的、漫长的岁月里，耐得住寂寞，刀斧雕凿，妙笔生花，让一件又一件文物重获新生，这让我们……由衷的，发自肺腑的敬佩。” 工作桌底下，谢衍握住了袅袅的手，捏了捏她的指尖。是安抚，也是平静，慢慢来，距离成功更近了。 谢衍接着说，“以修复师的功力，倘若《九筵仕女图》在手，想必也可恢复如初吧？” 这看似恭维，实则是试探。 不料，季部长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郁黯淡起来。 这是一个极其悲伤的信号。 他长长叹了口气，音调也低了两分，“古书画的修复，尤其像《九筵仕女图》这样的绢本，难度最大。其实，早在《九筵仕女图》被金狮玫瑰人裁成屏风前……” 一声咳嗽打断了季部长的话。善院长似有难言之隐一般，“《九筵仕女图》的修复工艺，失传了。” 失传了？ 这个反转让袅袅脸色一白，手指下意识在桌面上划出一条白色痕迹。明明他们那么接近希望了！“怎么会？我看片子里，有古画修复啊，那么破损的画，都能恢复光彩，为何《九筵仕女图》就不可以呢？” 善院长和季部长也很奇怪，为什么这两个年轻人，提到《九筵仕女图》就这么激动，好像那远在天边的画，就在他们手中似的。 “当初，金狮玫瑰王国，曾向华国发出邀请，希望我们能派出专业的修复师，修复他们博物馆的华国文物。” 这件事情，在十多年前引起了相当大的轰动。 以华国为首的诸多文明古国，向金狮玫瑰王国发出自己强硬的声音。 “既然你们没有财力，也没有能力维护这些文物，为何不将其归还给所属国？文物是世界的文物，不是强盗的文物。文物有自己的祖国，有自己的归属，它们颠沛流离够久了，它们本不应该遭受这样悲惨的待遇。它们，应该回归自己的故乡。” 甚至有的国家，组织队伍走上了街头，扬起条幅，举起母国的国旗，声讨金狮玫瑰王国。 但金狮玫瑰王国顶着各国舆论的压力，终究没有归还文物。 因为一旦撕开这个口子，金狮玫瑰王国的博物馆，将被彻底搬空。说是十馆九空也不为过，金狮玫瑰王国承受不起这样的结果。 华国，没有派出声援的修复师。 在那之后，金狮玫瑰王国听从了小鸟国的建议，将《九筵仕女图》裁成了四块屏风。 说到这儿，季部长双手插进了零落的头发里，那里的白丝，愈发的晃眼。 “所以，当时华国没有派出修复师，是因为我们自己也修复不了吗？”谢衍问出了这个最大的疑问，此刻他的心里，凉意一片。“那么，我们的古画是如何修复的，《栖梧赋图》又是如何保养的？” 回答他的是善院长，“古画的修复，周期很长。我们创下的最高纪录是，一幅宋朝摹本，修复了十八年，每天的进展就是两三厘米。绢本修复工艺，比那个摹本还要难上加难。” “至于《栖梧赋图》，它很幸运，没有经历战火的洗礼，历来被藏家保存得极好。捐归博物院后，我们也只是定期小小维护一下就好了。” 这一刻，谢衍明白了，文物最大的敌人，是时间。 在经年累月的时间冲刷下，文物一点点风化、残破，也需要点点滴滴的时间，磨合治愈。 可是他等不了十八年啊，况且还不对路。 “这么说来，偌大的华国，没有人可以修复绢本古画了吗？”袅袅揉了揉眉心，头痛欲裂。 “也许，别的博物馆有这类人才储备。又也许，高手，在民间。”季部长说道。 ------------ 第23章 《栖梧赋图》尘封的故事，袅袅曾入宫？ 谈话已接近尾声。 袅袅虚弱地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请求，“善院长、季部长，我可以参观一下《栖梧赋图》吗？不瞒您说，我是傅闳之的……” 现代人怎么表达喜欢之情来着？袅袅沉犹自浸在悲伤之中，大脑一片空白。 还是谢衍笑着说，“袅袅是傅闳之的铁杆粉丝。本来她就央求我，一定带她来博物院亲眼看看真迹。我说平时游客太多了，不能和傅闳之隔空对话呀。今天倒是一个好机会。” 开这个绿灯，对善院长和季部长不是难事。 他们叫来了一个工作人员，引着谢衍和袅袅前往珍宝阁。《栖梧赋图》不在武英殿，平时游客参观，也是要单独买票的。 十分钟后，袅袅和谢衍来到了装帧《栖梧赋图》的巨大橱窗前。工作人员则退后，给他们以独处的自由空间。 只见，《栖梧赋图》场面更宏大，上百个人物，惟妙惟肖。而画面的场景，描绘的是一场古代版的“交响乐”+“歌舞剧”。 画面的正中，是击鼓的南黎三世国主黎樾，在他身边的是当朝虞贵妃，跳的是融合了软舞和胡旋舞的新型舞蹈。 最令人叹为观止的是，画面中乐器数量之多，令人眼花缭乱。 “谢公子，你知道这副画中，出现了多少种乐器吗？”袅袅轻声问。 谢衍便竖起了手指开始数，数着数着就乱了。他并非音乐专业人士，再者古代的乐器，他本就陌生，许多根本叫不出名字来。 “我告饶，求袅袅教我。” 袅袅凝视着橱窗里的画，手指虚虚地落在那一排排乐人身上，她缓缓开口：“先贤有文字可考的礼乐，始于夏商；后周公‘制礼作乐’，明晰礼序尊卑；及至后来孔孟承前启后，奠定了礼乐之邦的根基。南黎三世主在打造这套乐舞时，就是参考的《周礼·春官》。画中呈现的乐器，分为金、石、土、革、丝、木、匏(páo)、竹，共计八音。” “金，就是以青铜、铁器为主的乐器。”袅袅的手指，落在了那个大型编钟上面，语气中却充满了讽刺的意味，“南黎的贵族啊，最是喜欢附庸风雅，每每在朝聘、祭祀、宴飨的盛大仪式上，必然启用编钟，仿佛这样就能昭示南黎的礼乐之强，让人暂时忘记，它只是个偏安一隅的小朝廷。” 袅袅手起手落，又指出了几种乐器，“这是铙，最早用于军中发号施令的；这是镈(bó)，画中的镈非同凡品，而是一种自名镈，名字叫永安。大概家国永安是所有帝王的至高梦想吧。” 谢衍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袅袅老师现场授课，机会难得。 他忽然又萌生了一个想法，倘若袅袅开直播课，讲古代乐器，会不会很受欢迎？ “石，顾名思义，石头做的乐器了。”袅袅指着画上一个镌刻龙纹，用手执槌敲击的乐器，“这是磬，本是先民的乐舞活动，后来，和编钟效力差不多，宗族祭祀。” 八音之三，为土类。 袅袅指出乐师吹的埙，“它形状宛如鸡蛋，身上有小孔，音色却朴拙抱素，接近于老庄的‘天人合一’。” “还有这个，也为土音乐器，名缶，像不像盛水的器皿？昔日渑池之会，秦王让赵王为其鼓瑟，并让史官记录在案。蔺相如也让秦王为赵王击缶，互做娱乐。秦王不从，蔺相如就以五步血溅秦王为威慑，逼秦王就范，并让史官记录在册。” 谢衍内心五味杂陈。 他想不明白，袅袅一个小小的花魁，就算被南叔言收入府中，又是如何对这些家国大事，了如指掌、纵横捭阖的？ 记住这些枯燥乏味的东西，她一定吃了很多苦头吧。 幸亏这是袅袅古穿今，倘若是他谢衍今穿古，只怕都活不过三集。 袅袅的讲解没有停顿，前前后后，这张长卷里出现了48种乐器。 最后，袅袅总结陈词，“谢衍，如果你拿下了城南那块地，将来把这场乐舞，搬到舞台上去吧。” 让更多的后世人，看见南黎的文化之兴，才是袅袅讲授这一切的初衷。 以谢衍的商业眼光来看，这如果做成一场大秀，比起那些所谓的“印象”“又见”系列，也不遑多让吧。而且视觉冲击力，绝对震撼。 但，他没有直接答应，他要做的是，知其然，知其所以然。 “为什么呢？那块地是南叔言故居，所做的一切，都以南叔言为主题。而这场乐舞，似乎是黎樾的杰作。” 袅袅晃了晃手指，苍白的脸色，此刻才恢复了一点红润，“不，这场乐舞的幕后指挥，正是先生。国主他，则是音律统筹，调动这所有的乐人和乐器。而傅闳之，负责以笔墨记录之，他是这场乐舞的史官。” “他们君臣三人，在这件事上，达成了共识。或许，南黎的军事，远远不如北方国家，黎樾之谋略胆识，不如北方明主。但文化之昌，北方也比不得。这是南黎人，最后的骄傲了。” 听了袅袅的故事，谢衍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息。 对于一个王朝，他奉上最后的崇敬。 他想，刚刚对于《栖梧赋图》的评价，恐怕也是有失偏颇的。从这个角度讲，这幅画，依然自有其伟大意义。 只是，谢衍凝眉，一个问号在心底是升起，“袅袅，你是怎么知道的？” 以袅袅的身份，南叔言便是对她再多宠爱，恐怕也不会和盘托出吧。 袅袅无言，看向了画中起舞的虞贵妃。 谢衍的瞳孔，一点点放大，震惊之至。 那个妃子，画作下方的介绍中提到了几笔。她本是三世国主黎樾的美人，深得黎樾宠爱，一路晋升，后尊为贵妃。 姓虞，封美人，黎樾为其做词牌名。 袅袅，也姓虞，本名虞婉儿。 再看虞贵妃的容貌，与《九筵仕女图》的袅袅，七分相似之处。虞贵妃更胜一筹。 天呢，谢衍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真相。 “袅袅，后来入宫了，成为了黎樾的美人？《栖梧赋图》中的虞贵妃，就是你对不对？” 南叔言，何以会将自己的舞姬送给国主？国主，又怎么可以接受臣子的姬妾？这里面到底还隐藏着怎样的故事？ 袅袅什么都没说。 她迈开步子，向紫禁博物院外走去。 待重新回到西华门时，袅袅积蓄的力量全部散去，她身子一软，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 谢衍手疾眼快，将她揽入怀中。 “袅袅！” 谢衍的身影，愈发模糊，看不真切，袅袅吃力地开口，“谢公子，我想回黎京了，带我，回家吧。” ------------ 第24章 俱乐部布局，舒四公子的新赛道 紫禁博物院之旅，让袅袅意识到一件很严峻的事情。 绢本工艺古画的修复，远没有想象中的容易。 这必将是一场持久战。 商务车沿着长安大街，一路向西行驶。袅袅望着车窗外的广阔长街，驰过小巨蛋、钟塔，以及叫不上名字但独具特色的建筑，梳理着接下来的思路。 不知为什么，谢衍竟然感觉，悬浮的心回到了肚子里。但说出来的话，依然温暖而坚定。“袅袅，不要灰心，就算这个博物馆不行，全国还有那么多古都、那么多博物馆。我不相信，我华夏十四万万人口，没有一个人能做到这件事。” 驾驶位上的温岭，露出了姨母式的微笑。 女人果然是最好的学校啊，能让男人迅速成长。 以前老板谈恋爱，聊的话题都是最新时尚、最美妆容、奢侈品最新款、最先进的医美，现在是博物馆，是古书画，是传统文化。 高下立见。 “我明白，只是有一点点，感怀罢了。”袅袅扯出一朵不太自然的笑容，双手手指在脸上拂过，“今天能看到《栖梧赋图》，看它被后世保存地这么好，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栖梧赋图》的处境越好，越反衬出《九筵仕女图》的命途多舛。 谢衍指着长安街上的地标，每一栋、每一个门牌号，都是国力的见证，不朽的传奇。“嗯，现在的华国，蒸蒸日上，日新月异。老祖宗留下的宝贝，都能得到妥善的保护。《九筵仕女图》那样的悲剧，不会再上演了。” 这话听起来，更像后辈对先贤的郑重承诺。 袅袅一笑，“嗯，老祖宗心，甚慰。” 谢衍：“……” 总是被这猝不及防的老祖宗，打得措手不及。 “既然要从长计议，那明天就回黎京吧。”此时袅袅归心似箭，黎京才是真故里。 袅袅的思维跳跃很快，谢衍想了想，脑海里蹦出几句诗，“袅袅，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不要为了赶路而赶路，和心上人一起走在街上。” “对对对对对，看看太阳。”现场磕CP的温岭，觉得老板又像老板了，撩妹技能上线。 袅袅仰头看看天空，天气转阴，初夏的雨似乎要来了，她问：“帝京的太阳，和黎京的有什么不同？” 谢衍扶额，这该死的聊天终结者。 ** 谢衍没有隔天走，作为外放的孙子，他总要象征性地在爷爷跟前晃一晃。 谢老爷子多数时间在庄园，莳花弄草，遛鸟打太极，但文件都会送到他的书房。事实上，谢家的投融资、保险、金融业务还在他手上。现在老爷子的主业务，就是全国各种优质项目，尤其大学生创业项目的投资。 在华国许多创业青年心中，谢老爷子就是天使一般的存在。 谢老夫人则是真正的居于幕后。 袅袅这几天的任务，就是陪她去看歌剧，在顶级会所，享受艺术级熏陶。幸而这几项，袅袅的储备足够丰富，每每还能给谢老夫人带来巨大的惊喜。 比如，欣赏茶道时，袅袅听得入迷。谢老夫人便问：“袅袅，你要尝试一下吗？” 袅袅想了想，“那我就献丑了。” 现场表演茶百戏。 “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她一边念着诗，一边在茶汤上勾画。 三笔浓两笔淡，只见那茶汤表面，现出一副山水图来。 “在如此微小的茶碗中，做出如此精细的画，我们自愧不如。”连高明的茶道师、茶艺师都甘拜袅袅下风。 谢老夫人打心眼里喜欢兰心蕙质的袅袅，“袅袅，原来你不止会画画，还懂得这么多东西，真是了不得！” 袅袅安然恬淡，向老夫人奉上那盏茶，“茶道、花道、香道，本就是女孩子喜欢的，静修所需，寄傲娱情。” 这份心性，让谢老夫人动了心，非要收她做干孙女。 不过倒是被谢老爷子阻止了。 “你还看不出来吗，你孙子对她，似乎不太一般。” 谢老夫人叉腰，说一不二：“那又怎么样？反正没有血缘关系，阿衍要是真能追到，我举双手赞成。倘若阿衍还是三心二意，那我就要将袅袅，留在身边。” 谢婷相邀袅袅出去玩，都被谢老夫人挡了回去。 ** 帝京高档娱乐会所三楼，谢衍独坐窗边，旁边坐着兢兢业业的温岭。 下方中庭，一场十一人团的歌舞正在进行。 灯光绚丽，光怪陆离，钢管之上，妖娆女子尽情展现原始的动人美好。 谢衍的角度，可以看清楚台下，而台下看不到楼上。 温岭手上拿着一沓文件，一一汇报，“老夫人很喜欢袅袅姑娘，要认作干孙女，不过老爷子持反对意见。” 谢衍“哦”了一声，意味更浓，“袅袅这么快就征服我奶奶了，干得漂亮！” 温岭有些不解，这不会成为老大你追美路上的障碍吗？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担心。 “我想做的事，谁也不能阻挡。我不在乎的世俗，就只是世俗而已。” 这便是，要顺其自然吗？温岭挠挠头。 “第二件事，我们面向全球发出的招投标，有五家顶级事务所接标。老大回黎京后，就可以开标。这其中包括黑鹰国的CPM事务所，罗曼国的VP事务所，雅美丽国的KPG事务所，两所华国的独立建筑师品牌。可以说，各有千秋，在公建和文旅领域，都有拿得出手的代表作。” 谢衍翻翻手机，对照着日历，“市府的概念汇报是什么日子？” 因为城南土地是协议出让，届时各个开发公司会带着自己的设计师团队，以及概念方案进行PK。 “六月底，决出事务所后，我们还有一些时间完善方案。”温岭工作扎实，有问必答。 “这样，我们既然请了祈馆长作我们的文化顾问，那么事务所的开标，请祈馆长到场，评判的标准就两个字，文化。谁的概念方案，文化性最足，就选谁家。” 台下的舞蹈，进入了一个新阶段，鼓掌声、口哨声、叫好声，此起彼伏。 可谁能想到，从前流连于这种场所的谢公子，竟然一板一眼和自己的助理，讨论工作。 温岭暗自为自己的老板高兴，跟着这样的人，才能干出一番大事业，他所思所想都是直冲云霄。“还有就是，大公子和舒家的四公子，约在包厢见面，与我们相隔，两扇门。” 这才是谢衍选择今晚在这里的真正缘由。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舒家和谢家，都是帝京老牌世家，舒家稍逊一筹，但绝非等闲。 至于这位四公子——舒炎，更是奇葩。 “说起来，我挺佩服这位四公子的，放着家族财产不要，自己净身出户，独立创业。他选择的赛道是什么？” 不是谢衍无知，而是这位舒四公子太前卫，可以说在科技界，独领风骚，一枝独秀。光是炒作这个概念，就让舒炎获得了十亿以计的融资。 温岭顿了下，说道：“元宇宙。” ------------ 第25章 奇葩团队，设计了100扇门 华国历的2020年，元宇宙对于大多数人，都是未知的、陌生的、无法触及的。 而舒四公子，利用这个概念，已经融资了十亿之巨。 他曾在青年领袖家峰会上提出，将构建一个虚拟世界与现实世界的庞大绿洲。未来，元宇宙将广泛应用于游戏、电商、教育、文旅等众多产业。 谢衍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所以，我堂兄这次见舒四，是打算为黎京市府画一个大饼，将元宇宙的概念，在城南项目上炒一把？” 温岭也大吃一惊，因为这实在是，如天方夜谭一般奇幻的故事。 “如果老大你猜测不错，我们将如何以对？” 谢衍捻了捻眉心，任何新兴事物的发展，都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元宇宙不外乎如是。“温岭，从今天起，你从公司的技术部和公关部，抽调一支精英队伍，在汇报之前，将元宇宙的所有成果，汇报给我。” 温岭从老板凝重的神情中，看出了这件事的战略级别。当场表示，“好的，老大，我马上落实。” “打败魔法的，只能是更高级的魔法。了解了对手的出奇，我们还要守正，做好我们的本职工作。要知道，技术的壁垒，总是容易突破的。而本质的内核，有且只有一个。” ** 隔壁的包间，谢遇和舒炎犹在交谈。 “说了这么多，我还是不太理解，元宇宙到底能做什么？” 舒炎生了一双丹凤眼，黑睛微藏，瞳白比例得当，颇具神韵。淡粉的薄唇，带了三分薄凉和禁欲，而健康的小麦色，又中和了这种气质。 他指尖夹着雪茄，指向台下的表演，“举个例子，现在的你在看秀，只能从旁观看。倘若加持了元宇宙，你戴上VR设备，那么就可以与那个漂亮女郎共舞，她的颜值、她的舞姿、她的节奏，甚至她腰肢的柔软度，你都可以沉浸式体验。跳舞的场景，也可以改变。色、声、味、触，全方面交互。” 如果真的做到了这一点，那将是革命性的颠覆。 “你的技术，真的能做到这一步吗？”商人的本性，让谢遇不得不谨慎，保持一种怀疑的态度。 舒炎勾唇，笑容里自信又从容。“现在，这个赛道上的公司，都向着这个方向努力，而我的公司，是做的最好的。因为我本钱最大，背景最深厚，故事，也讲得最动听。” 舒炎展现了他的真诚。 而真诚就是八分真话，两分谎言。 谢遇很心动。 在黎京那个项目上，他本来觉得所向披靡。可是招商酒会，谢衍出尽了风头。那个纨绔弟弟，似乎变得不一样。这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爷爷的生日宴上，谢衍和袅袅珠联璧合，又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他可以不要一个项目，但爷爷心目中的位置，他必须稳占一席。而现在，爷爷的天称，似乎在向谢衍倾斜。这，是他绝对不能允许的。 也是在这个时候，舒炎找上了他。 “那，为什么找我合作，条件又是什么？” 雪茄已燃尽，舒炎笑道：“强强联合，商场上能做我舒四合作伙伴人的，并不多。大家都说我是个商场神棍，靠着忽悠融资，上下嘴皮一番就来钱，可投资人要看回报。我需要一个案例，一个可以写进商业案例或者成功学的案例。你的项目，是个不错的平台。” 舒炎很狂，谢遇感受到了，但这恰恰是他当前最需要的。 狭路相逢勇者胜。 他有了这样的精气神，不愁打不赢这场仗。 他伸出手掌，与舒炎的空中交握，“舒公子，合作愉快。” ** 袅袅和谢衍回了黎京。 她通过管家八叔，定了一批乐器。首批包括箜篌、琵琶和筚篥。这几种，都是《九筵仕女图》中出现过的。 回来的路上，袅袅提出在别墅呆着太无聊，她想找一些事情做。 谢衍想到袅袅对于音乐和艺术的造诣，便是和当世的大师一教高下，也不逊色。那么，倒是可以借着输出南黎的音乐，为城南地块造势。 袅袅自然也希望，打出一些名堂。潜移默化的让更多人关注《九筵仕女图》，说不定民间会有修复师涌现出。 袅袅选择的宣传方式是直播。 直播弹箜篌，面向对象是音乐学院和孩子。 不过，她并不想露脸。抛头露面在她心里，仍然是抵触的。 选择的直播场景是，黎京名山——紫宸山。 谢衍呢，第一时间举行了开标会。 祈馆长也出席了。 来自世界各国的团队，陆陆续续走进会议室，带着他们的奇思妙想。 “老大，这支团队叫营缮天工，他们的主设计师——青山笙，25岁就得了普利兹克奖。”温岭简单介绍了一下。 谢衍翻看着打印出来的PPT对照文件，硕大醒目的主题挑战他的眼球——通往南黎的100扇门。 “在接到这个命题时，我最先想到的是，坐在这片土地上，我们可以回望历史，实现一个时光的穿梭，让一切都变得有迹可循起来。我选择的载体，就是门。这100个门里有人们生活的痕迹，承载着我们对南黎的追忆。” ------------ 第26章 凤首箜篌名曲，袅袅直播首秀 紫宸山间，箜篌一把。 袅袅穿着曳地宽袖百褶凤尾裙，腰间缀着一条天青色丝带，云鬓高绾，戴一支碧玉簪，点点朱华。 因为箜篌巨大，且与山间松竹互为对景，她要直播，拍全势必要出镜一部分。所以，她面上则覆着薄如轻雾的白纱，营造了一种“犹抱箜篌半遮面”的意境。 老管家八叔支好了三脚架，别看平日穿着燕尾服，一副“老古董”的模样，玩起摄影竟然这么溜。 保姆美如一旁打下手，兼职盯着妆容。 “大家好，我是袅袅，是一名古典音乐的重度爱好者。希望借着这个平台，和更多的知音交流。今天，我们一起聊聊箜篌。” 袅袅的轻灵之音，回荡于山间，直播正式开始。 因为袅袅的号是新号，没有任何粉丝基础，宣传也是温岭让人在艺术院校的BBS上简单发发，所以进到直播间的，基本以乱入者居多。 之于袅袅，这次更像是一次试水，了解一下后世们爱玩的东西。 “箜篌，可以说是华夏最为古老的乐器。有一首大家耳熟能详的乐府诗，描绘了箜篌。那就是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 “我今天使用的是凤首箜篌，最早是东晋时候，从天竺国传来，用以演奏天竺乐。随着宫廷广泛使用箜篌，历代帝王的推崇，诞生了很多经典名曲。接下来，我将给大家带来一曲《李凭箜篌引》，这首也是华国十大传世名画《九筵仕女图》中，第一格演奏的那一首。” 素指纤纤，拨动箜篌弦，音色如溪流般清柔，音域如江河般宽广。 直播间里，人数达到了上百。 他们当中，半数以上文旅公司员工，早早领了温岭的任务，为袅袅助威的。 「意外闯入，看到博主，脑海里自动蹦出七个字——宫腰袅袅翠鬟松，很美。」 「我艹，楼上有才，出口成章。」 「虽然看不见脸，但就这仪态、气质，我敢打包票博主是大美人。」 「博主能不能把面纱摘了，此情此景，人音合一，你值得露一面。」 起初的留言，都是讨论袅袅容貌的。 这时有人打赏了鲜花、比心和“加油呀”礼物，价值不高，胜在心意。便有人嚷嚷，是不是打赏了，就能一睹真容。 「前几天我去看敦煌壁画展，看到了凤首箜篌。当时觉得特别震撼。西方有竖琴，我们有箜篌，而且历史更悠久。」 「我是央音的，前天BBS上看到了一个箜篌直播预告，还以为是哪个学妹想做博主打广告。」「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进来听一听。」 「欸我瘸，这水平，堪比我们系教授了。但我没听说，哪个教授这么年轻造诣这么高啊！」 因为这个央音学子的发言，引起了一些老母亲的注意。 「老师开课不，我家孩子学的就是箜篌。」 「唉，为了避开古琴、古筝、琵琶这种大热门乐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学了箜篌。可箜篌稀缺，好师资更难寻。现在升级升不上去。」 求报班的毕竟是少数，直播间里有人注意到了国宝《九筵仕女图》。 「这个小姐姐，绝对是专业COSER啊！我曾在金狮玫瑰王国看过《九筵仕女图》，第一格就是弹箜篌，小姐姐学了九分神韵！」 「刚刚查了下某乎，发现包括凤首箜篌在内的三种箜篌，都失传了。现代的箜篌，和古代的没什么关联了，这实在是文化之殇啊！」 「我们失传的何止是箜篌，还有那些流落在外的国宝啊，哀悼一下《九筵仕女图》。」 「说文化复兴，古典音乐、古典绘画都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啊。」 明明直播间里只有上百人，可这聊天的架势，沸沸扬扬，宛如千千万万人。 袅袅沉溺于音乐之中，不知道网友们的反应。对于她来说，在大家心中先种下一颗种子就好了，总有一天，种子会发芽、长大，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李凭箜篌引》演奏完毕，袅袅扶琴而立。 “谢谢大家的支持，今天的直播告一段落。下一期，也就是七天后，我们将推出六幺舞，也就是白居易的‘先有霓裳后六幺’中的经典软舞。” 网友们傻眼了。 「不是古典音乐吗？怎么下棋就切换成舞蹈了？」 「六幺舞？天呢，小姐姐你不是从唐朝穿越来的吧。」 「那箜篌呢，箜篌还教不教了？」 「影视剧里，看过贵妃霓裳羽衣舞，看过飞燕掌上舞，看过公孙大娘健舞，看过嬛嬛惊鸿舞，还真没看过六幺舞，期待个！」 「想提前看六幺舞吗？搜索《九筵仕女图》，第二格就是这个舞啊。」 袅袅走到了管家八叔身边，摘下了面纱，“效果怎么样？” 八叔沉浸在音乐中，恍然如梦，“姑娘弹得太好了，可惜观众只有百余人。” 袅袅没见识过六千万人同时在线观看直播的场面，也不了解一个头部博主的号召力。在她看来，这样的战绩已经不错。“我回去好好总结一下，下次力争做到更好。” 管家佣人们，将箜篌拉上带斗的车，载着袅袅回谢公馆。 “谢公子何时回来？” 这个称呼有点怪异，但管家习惯了袅袅的特殊之处，以为这是他们之间的小情趣。“今天少爷有项目开标，估计会晚一些。” 关于招标、开标、商务标这些东西，袅袅听谢衍说了一嘴，一知半解。看来如果她要长期在现代生活，那基础技能还需要进一步巩固。 “他不回来正好，今天我下厨。” 想吃南黎菜，肚子一直要造反。谢衍不在，不用与他同吃，大好不过。 ** 昊轩文旅公司会议室，提标仍在继续，讲标的正是营缮天工的创始人及首席设计师——青山笙。 谢衍转动着手上的万宝龙钢笔，一只胳膊拄着后背的沙发，打量着面前这个二十七八岁的建筑设计师。因为这已经是最后一家提报，大家状态都不如刚开始，谢衍一如既往地怎么慵懒舒服怎么来。 普利兹克奖——建筑界的奥斯卡，听起来名头响，光鲜亮丽，但谢衍不care。 他要的是务实，审美在线，最重要的是有灵魂。 青山笙的手微微在抖，黑眼圈有点浓重，眼中带着红血丝，显示他最近的睡眠不怎么好。但他整个人的状态，是那种亢奋的、激动的，仿佛他提的不是一个标书，而是他职业生涯履历上最璀璨的一笔。 ------------ 第27章 谢衍铁面批判，建筑师宁折不弯 “在电影中，有一个术语，叫做‘蒙太奇’，引申为剪辑的意思。但这个词汇最初的含义，是建筑里的装配、构成。这个理论，也是我设计南叔言故居文化景区的主要方法论。” 青山笙的声音不算高，但吐字清晰，字正腔圆，有种娓娓道来的语言魅力。 “南叔言作为南黎重臣，经历了一帝二主，见证了南黎由兴、至盛，再至灭亡的三十多年历程，这是本案景区建筑和园林的初始故事线。如何把这个故事表达出来，我带着团队，日夜难寐，在为数不多的史料中，提取有用信息，并从华夏十大传统名画《九筵仕女图》中获取了灵感。” 听到《九筵仕女图》的谢衍，顿时精神了。 一幅赝品，让他重新走进爷爷视线，引起关注。如果是真迹呢？如果是以真迹为蓝本，打造的城市目的地，公司代表作呢？ 他舔了下牙槽，同样有点兴奋。 青山笙的讲标，还在继续，激光笔点在超大投屏上。 PPT的每一帧，都宛如壁纸，宏大、精美，用心至极。 “众所周知，《九筵仕女图》分成五个part，每part之间以屏风为分隔。我们也需要提取一个符号，那就是——门。100个门的存在，就相当于画里的屏风，它组织和串联景区的动线，赋予景观以节奏和律动感。门，作为最显著的符号，完成它与历史，它与时空，它与基地特质，它与文化风物，它与人的关系。” PPT上，并排出现了三个门，每个门栩栩如生，各不相同。 “门的样式、颜色以及用材，隐喻了主人公南叔言的心境。初入南黎时的天真活泼，指点江山时的激情豪迈，面对忧患时的阴郁窘困。” “有了这个脉络，我们开始往里装载内容。建筑怎么做，园林怎么做，因为南黎承上启下，它的前后都是统一的强大王朝。受限于史料的匮乏，我们的建筑采取前朝的风格，并和现代工艺相结合，于是有了故居、南都商业街、酒肆驿站客栈，一带五苑三卷九境八十一景……” 整个讲标耗时四十分钟。 讲完时，最有共鸣的，当属祈馆长了。 他甚至起身，为青山笙鼓掌，慷慨之情溢于言表。 “谢先生，请原谅我的失态，我实在太开心了，除却一些建筑风格上的细节，我觉得这个方案，无论是概念灵感，还是创意表达，都抓到了精髓。果然，我们华国人才是最懂自己的。我可以想象，将来这个项目建成后，一定会吸引很多年轻人来打卡。” 然而，谢衍的脸色，却阴沉着，如暴风雨将至的前夕。 他沉声问：“温岭，你觉得呢？” 温岭的热情，被浇了冷水，老板这个语调问得他有点懵。 他大脑高速旋转，揣摩自家老板的心思。方案很好，应该满意，却故意表现出吹毛求疵，这是为了压低设计费？或者，老板另有高见，觉得这方案还不够好？不应该啊，老板说了任何方案都以讲好文化的故事为基本。他就觉得青山笙有文化。 斟酌三秒，温岭开口了，说不出来硬说，爱咋咋的。“我觉得，看得出来设计师做了详实的功课，很用心。但是，这个成本不可控啊！” 这本是温岭硬找的理由，没想到，说到了谢衍的心里。 谢衍拍案，高声问：“青山设计师，你可知道我们方案给谁汇报？” 青山笙自然知晓，要用这个方案拿地的。 “你觉得，如果他们看了你的方案，光门就要建造一百个完全不同的，他们会怎么想？又会做出怎样的反应？我可以告诉你答案。注重形式多过功能，这是建筑设计中的大忌；也许你的出发点是美好的，但如果我按照你的方案建成，最后成品必然是空中楼阁，不接地气，普通人‘看不懂’，也不理解。你信不信，他们一定这么想。” 谢衍一口气说完，劈头盖脸、炮语连珠，可以说将方案批得体无完肤。 “正如我助理所说，你考虑过成本吗？保守估计，你让我无形之中多付出一倍的代价，我凭什么觉得你的方案好？” 青山笙瞳孔收缩，鼻翼间呼吸粗重。 他承认，谢衍的话虽然不留情面，却道出了最接近事实的真相。 前卫的思想，领先一点点是创新；领先许多步，就是疯癫。 似乎，他的步子迈得太大了。 他抬眸，认认真真地看谢衍。这位传说中来自帝京的纨绔富三代，根本不是绣花枕头，他有见地有本事，而又铁面无情。 “所以，谢总这是宣判我的出局吗？” 谢衍站了起来，走到会议室的幕窗前，望着窗外的摩天景象。 “华国大地，千城一面的现象，早就见怪不怪了。至少，他的很不同呢。”谢衍喃喃地说。 他转过身来，对着青山笙，“站在裁判的视角，我做出如上的判断。但若是仅作为开发企业，我本人还有那么点欣赏你。如果你想和我走下去，方案要调，按照我的方式。” 回到甲方乙方的关系，将自己的心血，改得一塌糊涂，面目全非吗？ 青山笙在迟疑，在犹豫，那是他不愿意见到的。 而后，他笑了。 “谢总，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谢衍摸了摸高鼻梁，眼前这个设计师，还在试图垂死挣扎，想说服他。可他谢衍就是最有主意的。“你说。” “苹果在设计产品的时候，会考虑市场的需求，考虑顾客的喜好吗？或者说，当年乔帮主考虑了吗？” 任何畅销的产品，本质都是市场和客户综合审美、深层次需求达成的共识。 然而苹果似乎是一个特例。乔帮主按照自己的方式，重新发明了手机，顾客欣然接受。他缔造了一个传奇。 谢衍大笑，这个设计师，很有意思。 但他依然冷酷无情，“可惜，你不是乔帮主！” “可我想做建筑设计界的乔帮主！”不想当乔帮主的设计师，不是好男人。青山笙挺直脊背，把自己站成了一棵松，“我的方案，谢总您buy or bye，没有中间路可走。” 宁折不弯，硬刚！ 谢衍的脾气上来了，他才是甲方！ 既然死不悔改，那就bye bye。 ------------ 第28章 恶魔坦荡荡，鱼羊相爱恋 讲标的流程全部结束了，青山笙带着他的团队离开。 温岭亲自出来相送，这是出于对专业精神的尊重，但最后拍板的人，是老板。他最近，猜不透老板的所思所想。 等电梯的时候，他看到青山笙回头两次，有落寞，有失望，但团队的其他人，拍着他的肩，笑着安慰，这样的氛围，的确很好。 会议室里，还剩下谢衍和祈馆长。 祈高祥面带惭愧。 谢衍花了高昂的价格，买下他的讲义和研究；又请他做评委，可他似乎没有贡献出应有的价值。但他决定再试一试。 “其实，这五家事务所，我还是比较倾向营缮天工。现在早就不是‘国外月亮比较圆’的时代了；而且他们方案很打人，最起码我将自己代入游客，会很想来看看，触摸一段接近真实的历史。” 谢衍扬着手臂，“我也觉得还不错，但过于繁复和棱角化的东西，要改。” 祁高祥一愣，随即松了一口气，这么说营缮天工还有机会的。“他们苦于史料的匮乏，这一方面，我倒是可以提供一些助力。” “我没有说要用他们的团队啊！”谢衍的桃花眸里，似有盈盈笑意，却又令祈高祥觉得森凉，“黑鹰国的强落地实力，营缮天工的概念，祈馆长您的文化要素，再加上我对那群部门人物们的了解，这件事十有八九。” 谢衍没有说的是，他还有袅袅的记忆。 天时、地利、人和，简直都被他占全了。 老天都在帮他！ 祈高祥：“……” 他怎么也没想到，谢衍打的居然是这样的算盘。 他当初派人接洽祁高祥时，是那么的诚恳，诚意十足，颇有君子“礼贤下士”之风。可一转眼，他就展现了商场老手翻云覆雨的手段。他不过二十六七岁，可老练的像一只狐狸，偏偏对祁高祥，又是这样的坦荡。 “这……不合适吧，创意，不应该……这样，拿来主义。” 祁高祥内心极其矛盾，一再斟酌用语，还努力维持着文化人的斯文。 而谢衍，全然不在乎。“那又怎么样呢？只不过是个想法，有注册商标吗？有知识产权吗？祈馆长，我以为您应该见多了这种事。那些论文上的署名，那些项目的名额，那些……参与竞标的规则。况且，我也不会明晃晃拿来就用。放心，我很擅长包装。” 剽窃创意算什么呢？改弦更张就好了呀。 祁高祥背后渗出一丝丝冷汗。 这才是真正的谢衍，想想谢家那样的大财阀，培养的子孙岂是泛泛之辈？ 他闭上眼睛，忽然有点后悔，将讲义和稿件卖给谢氏。“只是，谢先生，你何必将这一切告诉我呢？” 如果他不了解内幕，还可以安慰自己，道不同而已，内心也不必这样煎熬。 谢衍将西装挽在了胳膊上，准备离开，“因为我当祈馆长是自己人，要长期合作的。” 他又恢复了真诚的笑，整个人漂亮的不像话。 祁高祥只觉得完全看不懂他。“你就不怕我……” 他们有签保密协议。 “怕什么？”谢衍走到了会议室门口，回头，“我听说祈夫人身染重疾，医药费用不菲。但祁馆长您帮我做事，我不会置之不理的。” 这些事情早在袅袅拿出祁高祥讲义时，温岭就已经着手去做了。 谢衍从来就懂得，了解自己用的人，才能更好的驭人。 这算大棒加甜枣吗？祁高祥再次深看谢衍，之前真的是看走眼了。而他的夫人，每天都要用昂贵的药物吊着一口气，他能拒绝谢衍吗？ 他不能。 ** 本来谢衍晚上还有应酬的，但收到了八叔发来的视频，袅袅直播箜篌和亲自下厨做饭菜，他便按捺不住，继续做甩手掌柜，让温岭代他去应酬。 刚回到谢公馆时，鼻端便传来一阵香气。以八叔为首的管家团队排排站，各个鼻翼动若老鼠，特别滑稽。 而餐厅处，袅袅穿着围裙，正在上菜。 “嘘！”大概不忍心破坏这一刻的美感，八叔史无前例地对自己的主人说“不”。他又附在谢衍耳根处，低声道：“袅袅姑娘让我们准备的食材，这一顿饭整整做了三个小时。” 谢衍随即哈哈大笑，打破了宁静，“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我今天有口福了！” 袅袅抬眸，寄过去一道眼刀子，不是说今晚不回来吗？ 那些菜，像艺术品一样摆放，雅致中透着垂涎欲滴。 谢衍喉咙滚动，伸手便去抓，就遇到了一只无情筷。 “洗了手再来吃。”袅袅没好气地说。 在南黎，文人墨客赴宴，都要沐浴焚香的。谢衍这个大老粗，却连手都不洗。 “嘿嘿，好，听袅袅的。” 洗了手，谢衍返回餐桌，却发现一件事，桌上的菜，十有八九没吃过。有的能认出食材，可是做法和自己日常吃的完全不同。 “袅袅，想不到你还有这手艺，堪比国宴大厨了！我不想囫囵吞枣，你给我讲讲可好？”他随意指了一道带莴笋的碧绿凉菜，“这是什么？” “脆琅玕。”袅袅自己夹了一段笋丝，小口来吃。 “脆倒是能够理解，琅玕是什么食材？”谢衍像个小学生，悉心求问。“说说做法，我让八叔他们都听一听，以后就不用你亲自下厨了。” 哗啦啦一声，以八叔为首的管家团的人围了过来，有的打开手机通讯录，有的拿小本本计，眼睛都冒着光，虚心的就像即将参考高考的学子。 袅袅擦擦嘴，放下碗筷，“这道菜，主材是莴笋，去叶、皮，切成一寸长，在沸水中焯一下，另取少许生姜捣碎，加盐、醋，以热油拌匀腌渍。因为口味甘脆，就取名脆琅玕。” 听名字，浪漫。嚼一口，回味甘甜。 食物，果然最能愉悦人心。“好吃！” 他又看到了一道汤，色泽金黄，舀了半碗，大赞：“鲜嫩滑润，好像蟹羹，不过现在不是吃蟹的最佳时节。” 螃蟹素以中秋时节的最为肥美，而在盛夏吃到这么美味的蟹羹，让谢衍倍感不可思议。 “这道汤，不是蟹羹赛蟹羹，本是临杭那边一个叫宋嫂的汤美人传下来的。” 黎京与临杭很近，便也传到了黎京，一时间成为黎京高门热衷的一道美食。 都说人在他乡，胃在故乡。 做这些菜的时候，袅袅才有感，仿佛回到了旧日南黎。 “选用新鲜的鲑鱼，去骨取肉，加盐、料酒、葱结腌渍，蒸锅上屉。这道汤里使用了冬菇丝、笋丝、木耳丝，但重点却是羊汤打底，鱼羊结合，水陆兼之，自然味美可口。” 谢衍只觉得打开了另一扇窗，有袅袅这厨艺，开一个高端连锁餐厅，定然大赚特赚。“羊汤和鱼汤的邂逅，这实在是很了不起的创想。你们那里，一定盛产吃货，才研究出这么多美食。” 因为众佣人都在，谢衍也不想暴露袅袅的身份，只含糊地一边恭维，一边取经。 袅袅倒也没有敝帚自珍的想法。她当初学做这些菜时，也是苦练不辍，非一日之功。她并不惧怕别人偷师。 “你可知‘鲜’字，就是鱼羊合体。到底是厨师从造字中获取了灵感，还是因为第一个以鱼和羊做羹的人，人们发明了‘鲜’字，我们不得而知。但鱼羹和羊羹相逢，一定是味蕾的享受。” ------------ 第29章 小魔头兴师问罪，谢衍趁火打劫 谢衍自诩对吃很有研究，可是对上袅袅，却发现自己脑细胞不够用了。 袅袅不仅会吃，懂得如何去做，还能通感仓颉造字，诗词佳作信口拈来。 就是这么强。 听袅袅讲完，谢衍觉得可以多吃三碗饭。 接下来，谢衍又品尝了碧涧羹、槐叶淘、山家三脆、黄金鸡，真是大开眼界。 好在，有一道菜，他能叫出来名字，“火锅！你们南……你们那的人也喜欢吃火锅、涮羊肉吗？” 餐桌中间，有一个紫铜小锅，汤汁沸腾，旁边摆盘许多红肉。 八叔拍了拍额头，觉得自家少爷真的应该去看看眼睛了，那怎么看也不像是羊肉啊。 “这是兔肉。”袅袅淡然地解释，“吃法也很讲究，入汤摆熟食之，蘸酒、酱、花椒等调料。这道涮兔肉，还是先生的最爱，不仅入了画，他还为此作诗两句，‘浪涌晴江雪，风翻晚霞照。’” 谢衍回想起来，《九筵仕女图》的第三格宴间，可不是画着一个小铜炉吗？他心中有疑问，“小火锅里，哪来的江雪晚霞呢？” 袅袅涮了一片肉，就着辣椒酱，小嘴红润润的，“谢公子你看，这沸腾的汤水，像不像波浪汹涌的‘晴江雪’？兔肉粉红细腻，恰似晚霞的余晖在浪中飘动。所以，小火锅又叫‘拨霞供’了。” 谢衍下意识地，喉结滚动。 真是美味！ 八叔地笔记本掉落了地上，他光顾着给袅袅鼓掌，忘记了自己手上还有东西。“袅袅，听君一席话，胜做十年菜。你得空可以将菜谱写下来，到时候我让厨师给您做，准保您天天吃得开心。” 谢衍听了桀桀笑，都是老狐狸，还玩什么聊斋？想求菜谱学艺就直说，弯弯绕绕的一点也不像他这个主人。 袅袅没理会。 吃了将近俩小时，一顿饭才吃完，谢衍拍着肚子，想着晚上得健身多久才能把肉减下去。“袅袅，你以后是打算走直播的路吗？现在短视频、直播泛滥，真正想出圈却不容易，我可以帮你运作，甚至咱们合作成立一个MCN公司。简言之，帮你策划主题、推广，以及变现。” 袅袅眨眨眼，她当然希望有独立的营生，稳定的收入。就算将来谢衍不愿意帮她修古画了，她依然可以靠自己。商人本就重利，信不得的。 “我没想好，我只是想有些事做，不会太无聊。而且，你知道的，让更多人了解那幅画，找到那个人，对我来说最重要。” “行，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谢衍吃饱喝足，桃花眼放电，“谁让我最喜欢，看美人笑呢。为你服务，是我的荣幸。” 话音刚落，谢衍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小魔头”。 他指了下手机，起身，“我接个电话”。 朝着花园走去。 “喂，我刚从帝京回来，怎么，婷姐就想我了？” 这语气，要多自恋有多自恋，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想你个大头鬼！”手机那头传来谢婷粗暴愤怒的声音，即使对自己表弟，也毫不客气，“阿衍，我问你，你今天是不是拒了营缮天工？我说你小子，到底还想不想拿地，想不想做好项目，在外公面前露脸？” 谢衍的脸色，一寸寸黑下来。 看不出来，那个建筑师还有谢衍的表姐做靠山！难怪对他那么硬气，这是笃定了他不得不卖表姐一个面子吗？ “婷姐，你这是要走我的后门吗？为了那个……狂妄自大的，建筑师？”他语气冷淡，冷嘲热讽。 “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青山他根本不知道，是我自己找你的。我只是很了解他的才华和性格，不甘心他被埋没，尤其是被你小子埋没。” 青山、你小子？亲疏可见。 谢衍的怒火转化成了笑话，想不到啊，谢婷这个小魔王，也会栽到一个男人手里。为人家和自己表弟大吵一番，人家全然不知。这么说来，她还没有拿下建筑师？ “婷姐，我觉得你看人不准哦。青山笙这个人，书卷气有余，不懂变通，还自命清高，拎不清自己的身份，我不会用他。”他下了最后通牒，“我确认的事，不会因任何人求情而改变，就算爷爷来了，我也是坚持己见。挂了！” “别挂！”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谢婷这一声十分尖锐。“你知不知道，可能因为你的一个决定，可能会让一个有梦想的公司就此结束。我希望你再给他一个机会，我敢打赌，你绝不会为今天的所作所为而后悔。” 打赌吗？谢衍勾唇，难不成营缮天工快破产了？他心底忽然萌生了一个疯狂的想法。“婷姐，打赌可是要赌注的，你不能空口无凭，就让我担了风险。” 谢婷沉吟两秒，“那你想要什么赌注？” “这样吧，我本就不看好青山笙的，但既然婷姐你看好，我给婷姐一个面子。如果我用了他的事务所，拿下了城南的地，到时候高额设计费我不会少他；可若是他的方案没有助我拿下地，婷姐就补偿我，航空公司1%的股份吧。” 别看只是区区百分之一，昊轩航空公司本身就是巨无霸的存在，占据华国30%的市场份额。 谢衍，分明是要趁火打劫。 然而，谢婷应下了。“就依你，说话算数！” “哈哈，婷姐你有一天会变成恋爱闹脑，真是闪瞎了我的钛合金眼啊！”谢衍笑得得意，一只蚊子在他眼前飞，他“啪”地甩手打死，捻了一点蚊子血。 稳赚不赔的买卖，感谢婷姐送来双保险。 “我不是恋爱脑，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谢婷说。 挂了手机，谢衍往客厅走，看见袅袅站在门口，手里拿着花露水。“今天，招标进展如何？我可以看看，他们的……房子吗？” “当然。”谢衍脱口而出。袅袅是历史的亲历者，她对于未来城南将要呈现的模样，最有发言权。他立刻给温岭去一条微信，让他把今天几个事务所的提报文件发过来。 袅袅在他手机上浏览了一遍后，眼眸亮晶晶的。“虽然我不分辨不出这些方案里的很多材质，但营缮天工的方案，建成后是最接近先生旧宅原样的。我的记忆，祈馆长的史料，再加营缮天工的专业，我们真的可以，复现南黎重臣南叔言的故居风貌。” ------------ 第30章 貌合神离的姐弟，空降营缮天工 祁馆长、表姐谢婷的建议，谢衍都可以无视。 但袅袅不同。 谢衍告诉自己，这是因为他爱美人的人设不能崩塌。 而且，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谢衍发现袅袅就是个全才，古代版的“全能型选手”。以他的商业眼光来看，袅袅身上具有不可估量的价值。 “你真的觉得营缮天工最合适？”他追问一句。 袅袅眸光流转，打量谢衍的神情，她看出了他的迟疑。“你不想用吗？是嫌太贵了吗？” 谢衍：“……” 大概营缮天工事务所对自己的方案很有信心，商务报价是黑鹰国的二倍。谢衍看到商务标时，MMP了一声。他没和祁馆长说这层考虑，跌份儿。 不成想，袅袅这么实在，实在的可谓犀利，一语中的。 “哈哈，哈哈，当然不是，方案的契合度，以及人和人的气场，很重要。我大概，和他们气场不合。” “不过……”他语调一转，反正大表姐给了对赌承诺，他怎么算都不吃亏，“袅袅你既然这样说，我相信你的眼光。” 距离给市府的汇报，还有不到一个月时间，谢衍寻思着，如果定下营缮天工的标，那么接下来就科研拍一场团队见面会。让青山笙见一见袅袅和祁馆长，方案要综合二人的意见，进一步优化。 他不打无准备的仗，投入了这么多，必须砸出个水花来。 但他没想到，第二天，他的大表姐谢婷杀到了谢公馆来。 “阿衍，你出来！”谢婷风风火火而来，在别墅里扯着嗓子喊开来。 “大小姐欸，您来怎么不打个招呼，少爷他不在！”老管家八叔拦住了要上楼的谢婷，万一被她看见袅袅在，少爷只怕会惹麻烦。 袅袅听着声音，自己走了出来。 “啊哈！”谢婷的表情，相当精彩。他知道自己的表弟素来风流成性，可这么明目张胆的金屋藏娇，还是第一次。她上来拉袅袅，“袅袅，你在正好，和我找阿衍去。” 袅袅不动声色地拂过袖子，想不明白现代人怎么总是拉拉扯扯，成何体统，“他自己会回来的。” 谢婷越发有兴趣，她就不担心表弟拈花惹草，移情别恋？不过也是，能住进表弟领地的人，自有其不同吧。“我正好来黎京办事情。在帝京时，几次说请你吃饭都不得成行，今天你可不能拒绝我，走吧。” “你等我一会，我去换件衣服。” 几分钟后，谢婷坐着袅袅的超跑，出了谢公馆。两个女孩子都坐在后面。 “我们去哪？”袅袅来到现代不到一个月，除了帝京和皇冠酒店、中环广场，几乎没怎么出门，对千年以后的黎京也不了解。 “门东吧。”谢婷回答，“我给阿衍发了微信，一会他也会过来。” 门东是黎京最早建城的地方，拥有漫长的历史，后来发展成老商业区。营缮天工的总部就在附近。谢婷吃饭是假，查岗是真。 袅袅的心一震，这里离先生的故居，已经很近。她有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 谢婷选了一家高端私房菜，做的都是黎京风味。 十几分钟后，谢衍便也施施然到了。他的眼底满满的戏谑和笑意，忽然觉得1%的股份，实在是太厚道了。 “呦，婷姐，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他特意用了一个敬称，给了谢婷一个大大的拥抱，但调侃起来毫不客气。 “臻宁影业投资了一部大女主新剧，近日将在横店开机。我呢，顺道过来瞧瞧。”谢婷不慌不忙的回答，拍拍他肩膀，“怎么，阿衍不欢迎？” “怎么会？只是想着婷姐你日理万机，怕耽误你发财不是？”谢衍笑嘻嘻的，没个正形。他拿起菜单，“袅袅点了吗？婷姐请客，不用客气。” 虽然谢婷就是为了请客来的，但听他把“客气”咬字这么重，还是想呼一巴掌过去，臭表弟连装一装都不肯。 “我点过了！”袅袅微微沉吟。她隐约能感觉到，谢衍对谢婷，有种貌合神离的疏远、不亲近。莫非这是大家族内部的倾轧？ 饭菜很丰盛，谢衍看到两道菜和袅袅之前做的很相像，只不过没有袅袅那么会说道。论营销，被袅袅这个古人甩出去一大截。想到这儿他就笑了。 “你笑什么？”谢婷被他笑得莫名其妙。 “没什么，为了我们的对赌协议，干杯。”谢衍频频举杯，好像要把谢婷灌醉似地。 谢婷擦了擦嘴，醉翁之意不在酒，“吃饱了，就跟我走一趟吧。” 谢衍故意装糊涂，“去哪？” “你既然提到对赌协议，”谢婷顿了顿，“我不是输不起，但本着负责任的态度，我想带你去营缮天工看看。谢氏甄选商业伙伴，都有明确的考核，不可因为裙带关系而徇私。你看过了一个事务所的真实状态，便于你更好地做出决定。” 谢婷也算是提前免责。 谢衍心想，她已经徇私了，真的是又当又立啊。 不过你是表姐，你说了算。 三个人一同前往，在巷子里一处老民居改造的办公合院处，看到了“营缮天工”的招牌。然而，里面陆陆续续出来几个人，每个人都抱着纸箱子，像似离职。 “请问，发生了什么事？青山笙在里面吗？”谢婷拽住一个员工问。 员工面带戚色，情绪不高，“青山总在里面，我们……” 谢婷一马当先，冲了进去。谢衍和袅袅相视一眼，跟了上去。他想起昨天谢婷的话，因为他的一个决定，一个公司可能就此结束。 谢婷怎么知道，莫非在事务所里收买了眼线，所以今天急吼吼地杀过来？ 经过一座院子，三个人来到了办公区。地面上还有点狼藉，几个员工站在当场，都红着眼睛。 青山笙在做最后的动员，他的声音有些喑哑，透着浓浓的疲惫。“大家，都散了吧。我知道，大家都是很专业、很敬业的人，我们因为共同的理念相聚，想做出一些不同的东西。在城市的大地上，留下我们的作品。” “但很抱歉，我不是一个好创业者，我们的长期主义，精雕细琢，不适合这个狂飙发展的时代，我们的盈利模式与当下的环境格格不入。我暂时开不出工资给你们，但欠条和收据大家收好，我一定会连本带利发还你们。” ------------ 第31章 袅袅的大胆猜测，先生也重生了？ 那些员工却不愿离开。 “青山，不要这么说。这不是你的错。” “两个月不发工资还饿不死，或者我可以接受自降薪水，与事务所共度难关。” “谁也不愿意大家的心血付诸东流，既然事务所有困难，我们一起抗一下，总会过去的。” 员工们红着眼睛，纷纷发言。 袅袅怔忪住了。 这一幕像极了即将城破的黎京。 百姓们和亲人互相告慰，涕洒满衣裳，青壮让父母和妻儿先撤。他们的热血犹在，准备留下来，要与黎京，与南黎共存亡。 都说哀兵必胜。 他们没等来胜利，却保卫黎京七日。最后三世主不忍百姓再受战乱之苦，自缚于城下。 谢衍精准捕捉到了袅袅的神色变化。一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副场面，他还以为是谢婷导演的，毕竟开影视公司的，本就擅长演戏。 但看袅袅的动容，谢婷惊讶的神情，以及青山笙落魄依然骄傲的模样，他隐隐明白了。 “呦，我们好像来得不是时候，你们这是散伙总动员吗？”他一嗓子喊了出来。 众人的目光，落在了谢衍身上。 大多数人都认识他，黎京风云人物。要么因为绯闻，要么因为之前的竞标。 买卖不成，来羞辱人吗？ 青山笙投过来视线，谢衍还不怎么样，看到谢婷却垂下了头。 “青山先生！”谢婷唤了一声，特别正式，完全不带私人感情那种，“谢氏文旅打算和贵司合作，今天特来考察。怎么，没人接待一下吗？” 青山笙的眼底，闪过一抹不可置信，随即暴出狂喜。“谢总？” “我去冲茶！” “两位谢总，美女，里面请。” 整个营缮天工事务所动了起来。 袅袅四处看看，轻声说：“你们这个办公区，还挺有黎京特色！” “办公区就是一个事务所的门面，蕴含着我们对城市、对建筑，对人与人之间关系的理解。我们既然是黎京本土事务所，当然得有一些黎京的特色啦。”青山笙笑笑着说，被美女夸赞，还有些羞涩。 谢衍呢，像个骄傲的孔雀，背着手，迈着八字步，“这文邹邹的说话方式得改，我鸡皮疙瘩要掉落了。” 青山笙说好。 “商务的事情，让你们客服部和我助理谈，我今天一来考察，二来，通知你们一声团队见面会的时间；三嘛，这位……”谢衍指着袅袅，“是谢氏文旅的品牌顾问，也是南黎文化研究专家。她说你们有些地方做的不对，方案得改。” 青山笙一愣，这么年轻漂亮的姑娘，居然是专家，完全没有那种学究气质。 谢婷咳嗽一声，“青山先生，带我们四处转转吧。” “好。” ** 考察后，谢衍就和袅袅回了谢公馆，而谢婷留在了营缮天工，至于聊什么，谢衍不关注。他的生意已经做完了一半。 接下来，在谢衍的主场，展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团队见面会：主要是袅袅、祁高祥馆长和青山笙的三方会谈。 祁馆长惊讶于袅袅对南黎文化研究之深，虚怀若谷。 青山笙则深感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他口口声声说“buy or bye”，可是当袅袅和祁馆长拿出详实的史料和佐证，看着袅袅绘出来的完全不同于建筑师手绘的图纸时，他只觉得自己的说辞，自大又狂妄。 他不仅要改，而且是颠覆性修改。 源源不断的灵感，还让他在设计一途，突飞猛进。他完全可以相信，这将是他职业生涯最靓丽的一笔。 半个多月的时间，南黎小分队的三人，一起钻研，一起丰富概念，方案内部提报时，受到了谢衍的褒奖。 青山笙也不敢贪功，直言这是团队的努力。 “明天，请大家跟我一起去和市府汇报，成败在此一举。” “我们一定会成功的。”袅袅深信不疑。 先生的故居，终将重见天日；先生的故事，也必将永远流传。 ** 当晚，袅袅进入了谢衍的书房，看着墙上那四幅屏风画。 画面上，因为她的坠落，画中人像暗淡无光；而作为整幅画大主角的南叔言，也差不多。 “谢衍，你看！”她眉头紧锁，指着画面给谢衍。 谢衍揉了揉眼睛，“有什么问题吗？这和我买回来时没有差别。” “不对，先生不对。原来他的线条还要更清晰，色泽也更佚丽，他是南黎的美男子，侧帽风流。傅闳之画完之后，黎京都在谈论他。可现在，他似乎遭到了和我相同的境遇。他，变淡了！” 这个想法一旦萌生，袅袅额头惊出细细的汗，脊梁骨都在冒凉气。 谢衍喉结滚动，咽了口唾沫，“你的意思是说，南叔言和你一样，从画里出来，重生了？” 这太不可思议了。谢衍觉得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他整个人生观都要被颠覆了。 “就是这个意思！”袅袅坚定地说，“从现在开始，我们不光要找修复师、装裱师，还要找先生。” 谢衍摸了摸胸口，疼得一抽抽。他问：“袅袅，南叔言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袅袅没回答，她该怎么描绘他们的关系呢？ 说不清，道不明。 她只知道，他很重要，重于她的生命。 “那黎樾呢？黎樾和南叔言，谁更重要？” 袅袅：“……天色很晚了，我要去睡了。” 她灰溜溜地出了书房，到门外，长舒一口气。 那是不能宣之于口的情感。现代人怎么就是不懂呢，他们一定要直白地问出来吗？ ** 给市府的汇报，安排在政务厅。 谢衍穿着高定的西装，打着板正的领结，风度翩翩。袅袅依然是旗袍，她现在爱上了旗袍，觉得旗袍是仅次于南黎服饰的、不同美感的载体。 他们到达时，宋氏集团和郭氏集团的代表，已经到了。 宋璟瑜过来寒暄，谢衍不假辞色。 “谢氏集团派来了两个子公司，看起来对项目真的很重视，就是不知最终会花落谁家呢？”宋璟瑜吃了闭门羹，索性明着离间起来，阴阳怪气的。 “这个，就不劳宋少操心了。”说话间，谢遇和一个男子并列出现。 “先生？”在看到舒炎时，袅袅目不转睛，喃喃发出一声。 ------------ 第32章 用元宇宙的方式，打开未来 搭讪不成的宋璟瑜开始揶揄，明着挑拨谢家兄弟关系。 谢衍抱着手臂，云淡风轻地笑，说出的话霸气无比，“不管花落谁家，总归都是谢家，而不会是你宋家。宋公子信不信？” 窝里斗是一码事，对外必须统一。这是谢家家训。 宋璟瑜气他的嚣张，鼻孔里哼哼，“话可别说得太满了，到时候无法收场，我的谢公子。” “那就不劳宋公子操心了！”谢遇卡着点，姗姗而来，身边并立一位丹凤眼的温润公子。 “先生？”袅袅的心，似被钟声敲击，出神，向前踏了一步，喃喃说道。 不，那人分明穿着西装，短发压着眉骨，初看温润如玉，再看犀利如剑，比她认识先生时更加年轻。五官之间，隐隐有五分相似的影子。 他，是不是？ “袅袅？”谢衍察觉了她的异常神色，轻声相问。 “没，没事。”袅袅从怔忪中出离，问：“他，是谁？” “这可真是热闹了，堂兄竟然请来了如此强大的外援吗？”谢衍鼓掌，一边睨着舒炎，冷峻而讽刺。 不管谢衍与谢遇如何争，那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而舒炎的加入，让情况变得更为微妙复杂。 “舒四公子，你们搞那个什么'方宇宙'的，也对文旅感兴趣吗？” 舒炎以手指摩挲了下鼻子，视线划过谢衍，在看到袅袅时也是一愣，风流纨绔果然名不虚传。他淡然笑，“衍公子倒是黑幽默。元宇宙，不是方的。万事皆可元宇宙，衍公子身边总是伴佳人！” “不是佳人，是品牌顾问。”袅袅走上前，手状若不经意从鬓边掠过，而后两手交叉，轻描淡写做了个简单的手势，如一只展翅的鹰，一闪而过。 “娉婷袅袅，十三余。”吐气如兰，声音幽幽。 犹记得当日袅袅，黎京花魁大赛。教坊司和其他风月场的姑娘们，于画舫上一较琴棋书画。袅袅皆拔得头筹。而在加赛的舞技中，所有竞技女子皆舞了南方靡靡之舞，唯独袅袅将军中破阵舞和胡旋舞相融合，舞姿大开大合，礼赞盛世山河。其胸襟为当世文人墨客广为传颂。 而后，南叔言登上了袅袅的画舫，施以君子礼，而后问道：“娉婷袅袅十三余，宛如游龙举。姑娘芳名何，悉听望告知。” 他本就知她名讳，却故意问之，便是想让她亲口说出。 如果这位舒四公子是先生，当回答“宛如游龙举”。 袅袅抬眸，星眸璀璨，闪动着希冀之光。魂穿千年，可是会在这故城旧地，再度重逢？ 舒炎“嗯”了一声，他只觉得眼前女子，举手投足皆优雅，却透着怪异，她的声音也听不真切。 舒炎面露狐疑之色，问：“小姐这是……” 他想问何什么意思，然而肉眼可见，袅袅眼中的光熄灭了，那一瞬间充斥了浓郁的黯淡何忧伤。 袅袅转过头去，肩头微颤，她终究是认错了。 茫茫人海，寻一人何其难啊？ 袅袅不对劲儿。 凭借阅女无数的经历，谢衍可以百分百确定，这个时候他当怎么做？ 谢衍无所顾忌地拉住了袅袅的手，坚定、有力。 在收到袅袅威胁的信号时，他顶着疼痛没有松手，只是冲着她笑，那笑容温暖而真诚。 最后袅袅作罢，眼神示意他无事，他才松开。掌心里还保留她的滑腻，让他很是不舍。 “请各位代表抽签，以决定汇报的顺序。”有公务人员在喊了一声。 这也是比较公平合理的方式。 几家开发商各自派了代表，谢衍笑道：“袅袅，借你的好运一用？帮我抽吧。” “怎么确定是好运呢？”袅袅蹙眉问。 刚刚还授受不亲，现在就借运，她不乐意。 谢衍眼皮很厚地说：“女子合而为好，场间代表只有你是女子，当然运气最佳了。” 这牵强附会的说法，袅袅也是服了。 她跟在谢遇后面，将手伸进了顺序箱中。 众家标签揭晓，宋氏第一家，郭氏第二，而谢遇第四，袅袅排第五。 汇报到最后，往往是嘉宾最疲惫，也是最审美疲劳的时候，第五着实算不得好名次。 “是你理想的顺序吗？”袅袅问。 谢衍叫好，“当然是，重要人物压轴出场，咱们华国最讲究，以五为全。这个顺序简直好的不得了！” 那边，舒炎投来目光，对谢遇说：“我从不知道，你的堂弟如此乐天派！” 汇报的会议室，与休息等待的，只一屋之隔。 袅袅压下心思，不再多想，阖目养神。谢衍则拿出了手机，打开王者荣耀，冲关打游戏。 建筑师青山笙耸耸肩，心想这一对搭档实在太强大了，神经太粗了！ 宋璟瑜进去了，四十分钟后出来，春风得意马蹄疾。他没有马上走，而是来到谢遇和谢衍跟前，“我很期待，你们的汇报。” 不等谢遇回答，谢衍的手机屏幕一亮，大大的“KO”闪现，简直要闪瞎别人的钛合金眼。 “嘿，真应景！”谢衍嘿嘿一笑。 宋璟瑜深吸一口气，坐下，不与你一般计较，谁能笑到最后，犹未可知。 郭氏创始人进去了，出来时举止沉稳，看不出什么。 第四轮汇报，轮到了谢遇，奇怪的是舒炎依然陪伴在旁。而两个下属摸样的人，还拿着几个包装精美的大盒子。 “他们带的是什么？”青山笙抬手一指。 谢衍眯缝着眼睛，锐利的光一闪，“如果我没猜错，那应该是——可穿戴装备。” 目前，市场上最常见的可穿戴装备是VR眼镜，与游戏结合的最多，可以沉浸式体验游戏场景。 既然舒炎出马，那可能比常规的VR眼镜更高级。 “好戏开始了！” 舒炎朝着谢衍这边扫了一眼，比了个OK的手势。一行四人进了会议室。 市府的领导人占了主位一排，章秘书主持会议。 “谢总请开始吧。提案半小时，答疑十分钟，注意控制时间。” 投影已插上，谢遇却没有立刻开讲，而是朝下属摆手，将他们的装备放在领到的桌前。 “为了让各位领导更好的感受和畅想，未来项目将呈现的场景状态，我们为大家准备了VR眼镜和传感器。下面请大家跟随我一起，穿梭1500年的南黎之旅，目的地——南叔言故居。” ------------ 第33章 盛世文旅蓝图，伟大的造梦师 在助理的帮助下，几名核心领导都戴上了VR眼镜、头盔和传感器。 那感觉是新奇的，令人激动的。 谢遇这边则连上了事先编写好的程序，电子机器音响彻在会议室。 “程序运转就位，是否马上开启南黎重臣南叔言故居之旅？” 硕大的问号在屏幕中心闪现，谢遇修长十指点下enter键，开启。 众人只觉得，坐在了最顶级的IMAX电影院，身子如乘着时空专列，瞬间的失重过山车，眼前豁然开朗。 古色古香的建筑渐次打开、铺陈，绵延十里。 一个长镜头后，定格在朱红大门上，上面书写着“南府”，门口两尊抱鼓石。门上有门钉横七竖七。 “须知在古代，建筑都是要恪守规制的。唯皇家建筑方可采用九九八十一颗门钉，亲王横九纵七六十三颗门钉，南叔言最显赫时，居宰相，当四十九门钉。”一个领导点头赞道。 章秘书便也附和，“昊轩地产的产品力，素来备受市场推崇。这样的细节做好，也是必然。” 进入大门后，府上为五进制院落，从入口处照壁到每一进的东西厢房，各有特色。 进入第三进时，一场夜筵正在进行。 “南叔言的九筵，他们复现了千古名画的名场面！”一个领导因为过于兴奋，而尖叫了出来。 厅堂里有十二个人。南叔言端坐榻上，他身旁的是放浪形骸的新科状元郎。最惹人瞩目的是居中弹箜篌的女子。 “南黎有佳丽，美啊！” “是的，太逼真了。” 有的人甚至伸出了胳膊，摸向了弹箜篌的女子，咦，触感真实！ 天呢，这实在太强大了！ 谢遇将这些人的反应，一一收入眼底。事实上，他第一次欣赏的时候，也不比这些人好多少。他再次慨叹，自己做了一个英明的决定。 文旅是什么，是造梦啊！ 还有什么梦，比元宇宙描绘的虚拟世界更动人。这将为他带来巨大的胜算和筹码。 舒炎呢，仍是一切尽在掌控的云淡风轻。 “嘟！”众人视线里一片黑暗，屏幕上打出几个字，“相约南黎，后会有期。” “这么短，前后加起来有没有一分钟？” 领导们摘下了眼镜和传感器，各个脸上带着兴奋与不过瘾。 “因为时间有限制，我们只做了这么多。待到项目开发时，元宇宙团队会同步介入。”舒炎在此解释，“并且由我全权主导。” 一个谢家，已经是天花板的实力。再加一个舒家，简直是梦之队！ 谢遇这才按下激光笔，“我们知道，各位领导对项目的期许，不止是黎京的文旅名片，亦是华国的名片，是全世界的物质文明遗产。所以，项目交给昊轩地产来做，我们将打通线上与线下的路径，每个人可以通过注册账号，购买我们的设备，足不出户游黎京，和南叔言对话，和美丽仕女共舞。” …… 提案结束，领导提了几个问题，多是技术问题，元宇宙和全息投影有什么不同，实现需要多长时间，盈利模式等。 这些问题70%都是舒炎回答的。 没办法，谢遇就是接不上话，隔行如隔山。 整个流程本该四十分钟的，因为领导们被刺激兴奋了，拖堂整整十分钟。 等到谢遇和舒炎出来上，那几个团队面色都不太好看。 谢衍又杀了一轮，屏幕再次传来晋级的提示。“伙伴们，该我们登场了！” 他完全没受周围人的影响，带着袅袅、祈馆长以及建筑师青山笙入场。青山笙也提着箱子。不过只有一个，而且型号巨大。 经过谢遇时，谢衍还拍了下他肩膀，“堂兄，干得漂亮！我一定接过荣耀的接力，更上层楼。” 谢遇只是一笑，这个堂弟依然浮夸，口若悬河。我已经做到了这种程度，你拿什么胜过我？ 舒炎与袅袅擦肩时，忽而一问：“姑娘，我们可曾在哪见过？” 谢衍冷笑一声，挡在了袅袅面前，“舒炎，你这个搭讪的法子也太蹩脚了吧。”在袅袅看不到的视角，他比了一个强势占有的手势，“这是我的姑娘。” 袅袅此时已经惊愕得无法言语，他叫叔言？他丢失了记忆吗？他不记得她了。呼吸有些急促，泪水也充斥着眼眸。 “袅袅，到我们了！”谢衍声音温柔。 既然已经有了眉目，不急于一时，如果他是先生，袅袅相信她一定有办法，唤醒他的记忆。 四人进入了会议室，此时领导们无精打采，有的干脆靠在椅背上，像蠕动的软体动物。 投影连上，谢衍咳嗽一声，激光笔落在了第一页。 十几个零。 一个领导如梦初醒，扑棱着支撑着身体，揉了揉眼睛。 “一个广阔的万亿文旅大市场蛋糕，摆在面前，试问我们黎京能切到几何，南叔言故居项目又能切到几何？” 好了，领导们全精神了。 青山笙打卡了箱子，里面是一张长卷，接着他拿出了颜料、笔和调色盘。 “好家伙，万亿！” “他们要干什么？” “上一场感受了最先进的科技，这一轮他们还能画出什么花样？” 领导们心里打着算盘，各自盘算着。 长卷张贴在了侧面的墙上，袅袅抓起一只狼毫，蘸着颜料开始作画。 谢衍的汇报，也拉开大幕。 “毫无疑问，文旅将成为未来华国经济腾飞的新风口、新赛道。过去的一年，华国文旅部出台了两百多项政策，鼓励以文塑旅、以旅彰文。但于此相对的是，传统文旅的消费降级。” 谢衍列出了七八个表格，严谨的数据佐证，那些老天爷和老祖宗赏饭吃的景区，体验感越来越差，有的景区面临摘牌，门票创收太窄，很多旅游小镇半死不活。 “大众不需要旅游了吗？不，他们的旅游热情空前的高涨，只是苦于特色目的地的匮乏。我们的经济要转型，文旅也要转型。造房子就把钱赚了的时代结束了，造景赚钱的时代，也结束了，我们进入了造梦的时代。那么，你的梦、我的梦，梦在何方？” 领导们聚精会神地听，这是前所未有的一课。提案的青年，俨然是伟大的造梦家和精神导师。 还有人视线落在墙壁上，那个美若天仙的女子，下笔如有神。 她的眉眼专注而认真，长发随着笔势而流泻，自有一种灵动的美。 转眼间，一幅繁华的、祥和的盛世图鉴展露峥嵘。 “这是谷雨上河图？” “不不不，这是南黎繁会图啊！” “咦，他们的房子，和我们在元宇宙中看到的不一样。谁的对谁的错？” 领导们窃窃私语。 章秘书一瞬不瞬地望着作画人。 美，美不胜收！ ------------ 第34章 千年烟火气，现代逍遥都 谢衍向场间领导，抛出了一个课题。 文旅如何造梦？ “下面将有请昊轩文旅的文化顾问、黎京博物馆馆长祁高祥教授揭秘。” 祁高祥站起来，向领导们致意，学者儒雅的风范十足。他按下激光笔，PPT定格在《九筵仕女图》上。 “这幅名画，我曾经分享过，在咱们的，招商酒会上。上一次我们讲了历史，南黎君臣的博弈、谍中谍，然而一幅画之所以成为千古名画，其价值远不止于此。这幅画，还传递了哪些信息呢？” PPT翻动，下一页是画中出现的所有乐器，以箜篌为首。 “我们说，南黎是一个承上启下的王朝，前后都是大一统，它看似那么渺小，微不足道。然而，它的艺术文化，却达到了一个相当璀璨的高度。看看这些乐器就可窥见一斑了。” “据我所知，央美、央音的教授、学子，还试着从《九筵仕女图》着手，复现那些古典音乐、曲谱以及技艺。” 袅袅的作画还在继续，繁会已跃然纸上，她开始画府邸。 南叔言的府邸。 谢衍发现那些评委看袅袅模样，烦躁起来，觉得自己做了一个不太英明的决定。 祁高祥接下来翻到了侍女六幺部分，舞姿婀娜，让人移不开眼。 “南黎的舞蹈，无论舞种还是涌现出来的舞蹈家，都蔚为一绝。现藏于紫禁博物院的《栖梧赋图》，画中三世主黎樾的虞美人，就是当世舞蹈大家。后世对其评价，不亚于大唐的梅妃和公孙大娘。” “南黎的书画，就更不用说了，以傅闳之、四大家为首的宫廷画师，为后世留下了无数名画珍宝。” PPT再次翻动，下一页，展示的是杯盏瓷器。 “几年前，青花瓷大热。景德镇的青花瓷成为国礼，青花瓷被崇尚时尚的人们穿在身上，还带动了青花瓷文创的大卖。然而大家可知，青花瓷的缘起，与南黎的天水碧息息相关。可以说，南黎王朝以一己之力，创造了一种为天水碧的中华色，并在后世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引领了一种风潮。” “而黎京，是南黎的国都，是南黎所有文明与文化的集大成，是南黎的封面和名片。南叔言故居，亦如此。” 齐高祥说到激动处，眼中已饱含着热泪。他吸了下鼻子，缓和情绪。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对这片土地和城市爱的深沉。 无数个深夜，他秉烛夜读，和南黎的历史人物对话，徜徉在文化的海洋，他二十年馆长生涯，汇成了今天生动鲜活的演讲。 “至于南黎的建筑，南黎的坊市、南黎的市井文化，我想交于袅袅姑娘继续讲解。” 此时，袅袅已经结束了摹画。隔着五六米，她的手臂一扬，狼毫已经回到了涮笔的小水桶，溅起几滴彩色的水滴。没有人在乎，这个动作很飒，还有由这样的美女挥洒出来。 袅袅环顾四周，所有人的视线，聚集在她的身上。她并不怯场，千年之前她就是这样接受整个黎京文人墨客的礼赞和爱慕。 “这，是经由祁馆长的研究成果，绘制出的黎京风物图，无论建筑的样式，还是园林。值得一提的是，因为当时南叔言居住在城南，他胸有丘壑，自己设计。运太湖之石，撷泰山之松，法禅寺之寂静，庄园自成一格，曲径通幽。又广邀文人士子相聚，后来就有了很多人，模仿南叔言的居所。” 当袅袅绘画出南叔言故居时，谢衍第一时间发现了关键。这后世的江南园林、苏州园林，莫不都是在黎京园林基础之上演变而来的？牛掰啊！ 顿了一下，袅袅提高自己的音量，“我们可以肯定的是，南叔言的故居园林，称得上江南万园之园。未来，这也是昊轩文旅重点呈现的城市风景。” 美人美景美如画，领导们听着这样一幅蓝图，心都醉了。彷佛那些画，都成了跃动的政绩，向上攀升的砝码。 谢衍捂着自己的心口，只觉得怦怦跳，漏了一拍。 哎呦，被偷走了什么。 “因为南叔言，越来越多的文士聚集城南，而后又发展了坊市。早在唐朝时，还经常实行宵禁。但南黎，因为要向北方的强国纳贡，所以二世主和三世主，在南叔言的建议下，取消宵禁，商贾可以晚上继续做生意，专门的市就诞生了。” 袅袅的目光，飘向遥远的黎京。 那时的夜晚，灯火辉煌如白昼，叫卖声不断，街上香气缭绕，百姓提着灯笼夜游黎水坐画舫，岸上飘着小曲，商女还唱着后庭花。 谢衍补充说：“坊市好啊，坊市妙。取消宵禁，这不就相当于南黎官府鼓励夜经济嘛。各位领导想一想，我们的项目建成了，晚上市民和游客多了个娱乐的地方，能带动多少消费？” 领导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觉得再听下去，血压就要升上来了，太激动人心了啊。 那何止是消费，那是就业，是GDP，是税收啊！ 领导一把手，暗搓搓从怀中，掏出了一瓶降压药，就着凉茶咽下去。 凉茶也不觉得难喝了，吃完了顿觉神清气爽。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坊市催生了南黎的市井生活。虽然要纳贡，但南黎的百姓，基本算是富足的，安居乐业的。现在的门东和门西，基本就是当年坊市所在。那么，也是昊轩文旅，本次开发的一个重点。” 只此，袅袅的部分，也讲完了。 下方听众，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这是谢衍和祁馆长都没有的待遇。 美女的特别礼遇。 谢衍笑道：“领导，我相信上面的几个开发企业，可能和你们讲了很多怎么造房子，怎么卖铺子。但那无异于竭泽而渔，杀鸡取卵。我们昊轩文旅要做的是，给政府一个现代版的逍遥都和乌托邦，通过我们的运营，引进优质的服务型产业，源源不断地创造效益。最后，请大家看看，未来我们项目的模样。请营缮天工的合作伙伴，给我们讲讲建筑。” ------------ 第35章 袅袅要买房，让谢衍帮砍价 谢衍将舞台让给了青山笙。 激光笔摁下，却出现了卢浮宫，以及卢浮宫前的金字塔。 青年建筑师目光炯炯，高亢兴奋，“当年卢浮宫扩建，我们的华人设计师贝先生，没有采用古典主义建筑，反而用现代的建筑材料，盖了一座玻璃的金字塔。当时这一设计引起了轩然大波，很多市民认为它既毁了卢浮宫，又毁了金字塔。然而市长觉得这简直绝妙。” “事实上，今天玻璃金字塔成了和埃菲尔铁塔一样的城市标志。如今我们面临同样的情形。复建名人故居，就是要把古老的东西原封不动复刻上来吗？我想大概有的公司这样做……” 青山笙停顿了两秒，从领导的脸上寻找答案。 领导们觉得很羞愧，因为前几个竞标公司汇报时，他们甚至给予了肯定。现在看来，那是何其偷懒、投其所好的安全做法？ “时代的进步，文化的演变，当然应该映射到建筑上去。我们听惯了古今融合、中西融合，可是真正做到的有几个？接下来请领导看看我们的方案。” 青山笙讲解时，有下属提醒领导，汇报已经超时。 但没有人不厌其烦，因为一把手还听地津津有味。也正是因为他们对方案感兴趣，增加了互动，才使得汇报拖延。 一个小时后，谢衍做总结陈词，“这一个月来，我和我的团队，夙兴夜寐，披星戴月，终于在今天交上一个我们认为满意的答卷。当然，这不是一成不变的，届时我们还会随着开发进程，研究进展而调整。我们希望呈现一个对得起当下，也对得起未来的好作品。我们的汇报，到此结束。” ** 最终的结果，是在三天之后公布的。 走出会议室的四个人，脸上无不带着胜利的微笑。 谢衍因为激动，抱起了袅袅转圈圈。 这个动作太突然，袅袅本能地举起手刀，就要砍下去，却终于没下得去手。 众目睽睽之下，她不能暴露自己。 而且，虽说谢衍拿地是为了赚钱，但客观上也算帮了她。让先生生活过的气息，在这个世界得以存续下去。 偏偏，她看到了舒炎，朝这边望过来。 他锁着眉，看出几分忧虑之思。随即，他大步出了休息区，连谢遇的呼唤都没理。 “最近这些日子，大家都辛苦了。我提议，咱们去皇冠大酒店或者雅望会所撮一顿如何？”谢衍说道。 青山笙还停留在刚刚的节奏中，笑道：“眼下结果还未出，等尘埃落定，再庆祝也不迟。” 他的性子是稳健的，眼下还是低调。 至于祁馆长，脸色发白，手上握着手机，“谢先生，我要先告辞一下，家里发生了些紧急的事……” 他没说完，谢衍大概便能猜出来。能让祁馆长如此紧张的，唯有祈夫人了。“馆长，不如这样，我送你回家。” “不用不用，我打个车就好。”祁馆长一生朴素惯了，平时上班都是坐公交或骑自行车的。 谢衍朝着温岭使了个眼色，“你去送祁馆长吧。” 温岭领了吩咐先行离开。 现在正好，就剩下袅袅和谢衍了。 “我们俩去庆祝一番。” “那我要去门西。”袅袅说道。 门东上次去过了，这次去门西，走走当年的坊市。 谢衍一口应下。 超跑驶进门西地界时，袅袅看到了个快闪店。快闪店的小姐姐们手拿着问卷，填写问卷可以领一份网红茶百戏。 袅袅上次去帝京，就给谢老夫人表演了一次茶百戏，这次她想再尝尝，现代人做的茶百戏和她那个时候有何不同。只是填写问卷时，她犹豫了。 这是一个房地产项目搞的活动，上面的问题也都是围绕卖房子的。哦，说来巧合，开发商正好是郭氏集团。 袅袅握笔，看谢衍，低声道：“谢衍，我想搬出来住。” 谢公馆再好，终究不是她的家。 她初来现代时，身无分文，又惦念着《九筵仕女图》，不得不暂住谢公馆。 现在她有了些钱，又遇见了肖似先生的人，如果她以后要找人，还是自己行动的方便。 那么，该是结束“寄人篱下”的日子了。 “为什么？”谢衍自然不愿意她走，他已经习惯了一个家人有这样一个身影，她每每能给他惊喜：她弹奏的音乐，画的画，乃至做的美食。他从没想过，她这么快就离开。 谢衍拉着她向外走，往人少的地方。 “袅袅，不要走好不好？”谢衍声音软软的，带着撒娇和哀求。如果让他的那些前任看到了，一定会大跌眼镜，谢公子也会有今天。但谢衍管不了那么多，撒娇男人最好命。“你还有很多技能不熟练，不是吗？电器都会用了吗？手机上网呢？关键是，你走了，那《九筵仕女图》怎么办？” 袅袅盯着某人的猪爪子，猪某人赶紧拿开。 “那这样，你让我把《九筵仕女图》带走行不行？所有权还归你。”古画是她最大的牵挂。 “不行！”谢衍头摇的像拨浪鼓，古画是他们之间的纽带，如果少了这层羁绊，他怕会与她渐行渐远。“你这么美丽，一个人太危险了。如果画的消息再走漏了，说不定……你不能走，画也要放在谢公馆才安全。” “我不走远，就住在门西这边。”这样，每天步行，就可以到达先生居住过的地方。 这时，填问卷的姑娘走了过来，小声提醒，“亲，还继续填吗？” 袅袅把问卷塞回给工作人员，“麻烦你带我去看看房子。” 谢衍无奈，只好跟着。 郭氏集团的开发品质还是不错的，有售楼小姐带领他们参观了示范区和样板间。 虽然无论面积还是品质，都不如谢公馆，但胜在安静，精装修的，几乎可以拎包入住。 “你们最小的房子多大，多少钱？” “一百八十平是最小的，总价一千万起。我们是黎京豪宅！”售楼小姐回答。 袅袅手上的笔落地，这不是抢钱吗？这么贵，她手上不过才一百多万，还有很多是金条。她朝谢衍眨眨眼，“谢公子，你帮我还还价？” ------------ 第36章 谢衍正面刚：我的女人不是筹码 在谢衍25岁的生涯里，有没有过讨价还价的经历？ 有的，在潘家园，他就大眼瞪小眼地和大爷大叔锱铢必较。但那种地方鱼龙混杂、良莠不齐，他这张脸辨识度也不高。 可在黎京的售楼处、名利场，万一被人认出来，可就闹笑话了。 第二天他准保上热搜。 “小祖宗，如果你一定要买房子，我借你。等你有钱了还我。” 袅袅也意识到了，后世的高消费力，远非南黎可比。“长安居，大不易”，白居易的窘境，是共通的。 “算了，我还是租房吧。到时候再找一份高月钱的事来做。”袅袅自言自语，打定了主意。 得，仕女准备打工了！ “不是说了做我的文化顾问吗？”谢衍不想放人。 “做你的文化顾问，连房子都买不起。”一串项链也买不起。 袅袅想起自己在教坊司，手拿把攥百宝箱，多少人为了她的一首歌、一支舞，一掷千金。 谢衍：“……” 他这是被鄙视了吗？他开的薪水很高啊。 实在是，袅袅不了解后世的物价体系，出入都是谢衍的豪宅、豪车、顶级社交场。在心底给谢衍扣了个抠门的帽子。 “找工作不急于一时，你之前不是直播吗？可以继续做。我让温岭帮你留意合适的房子，有了消息就和你说。” 他不说则已，一说，袅袅想起了以前计划的直播“六幺舞”，因为给市府汇报而搁浅了。传播《九筵仕女图》，寻找修复师同样重要。 “那，今天到此为止吧，我要回去练舞了。” 谢衍抹了把额头，总算暂时蒙混过去了。 不过听她说练舞，他就联想到西门吹血的模样，脖子处一寒。 ** 城南地块尘埃未定，谢衍却收到了章秘书的信息，约他私叙。 在这个节骨眼上见面，谢衍就算再傻，也能摸出几分门道。 他让温岭准备了贵重小巧的礼物，定好了雅望的雪茄VIP房。 章秘书全副武装，戴着墨镜，像极了特工出任务。见面先握手，“谢少真是妙人，怎么想到这里？”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在谢衍的情报里，章秘书是个老烟枪，只不过他的身份摆在那，没办法在公众场合，吞云吐雾。 “我听说，会所进了高希霸的贝喜奇雪茄，见猎心喜，适宜约好友品一品。” 黄花梨木的桌边，章秘书落座，瞥见了桌上的黑白盒子。盒体是黑色，两侧是白色千鸟格，上面醒目的写着“COHIBA BHK56”。 “无功不受禄啊，这实在是太贵重了！”话虽这么说，章秘书还是打开了盒子。里面一排雪茄，像等待赏鉴的模特，散发馥郁的香气。 谢衍修长的手指，拿起一根。先用雪茄剪，剪掉八分之一的茄帽，四十五度角握着，将烟脚靠近直冲喷枪充气打火机的火源处三公分，轻轻炙烤几次，时而转动一番使受热均匀，让雪茄充分受热好点燃。 当烟脚变得焦黑发亮，他轻吹了一口，递给章秘书。 “我与章秘书投缘，以前我只给我爷爷点过火。他是老人家，得孝敬；我当章秘书是知己，是兄弟，有钱一起赚，有福一起享。” 这话的分量很重，将章秘书抬高到了谢老爷子的地位，甭管真心假意，面子给足了。 章秘书受宠若惊，眼眶也热了热，“好说，得谢少高看，凡我所有，谢少皆可用。” 包厢里云雾袅袅，沉默了一会，谢衍才问：“章秘书这时候约我，可是出了什么岔子嘛？” 章秘书一拍大腿，做出极其惋惜之意。“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都是谢氏，这家族竞争也未免太残酷了。” 这话说得委婉，但站在谢衍的角度，却也不难理解。就是说谢遇中超了，他谢衍陪玩呗。 然而，谢衍心中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是的，他不相信。 他早就和爷爷打过招呼，和谢遇公平竞争，谢家的资源有德者居之。他也打听了谢遇当天提报的情形，技术标不可能超过他。 中间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章秘书还请实言相告，技术标是哪位，给了我低分？我好中间活络。” 章秘书又吸了一大口，烟雾从鼻中吐露出来，他以余光窥视他的一切表情。“其实倒也不必那么麻烦，就看谢少肯不肯割舍。” “割舍”两个字，在谢衍心中，敲了一记警钟。他半天没说话，只是森寒地看章秘书。 半晌，雪茄燃尽，快要烧到手指，他哈哈大笑了出来。“我以为谢衍的名字，足够我在黎京进行一场公开、公正的游戏。没想到，还是会遇到暗箱啊！” 不知为什么，章秘书被他看得发毛。再来之前，他也对谢衍做过多方调查，谢家不受重用的子孙，流放到黎京，本人又纨绔无能。可刚刚他那狠厉的眼神，像极了黑夜中潜伏的狼，随时给对手致命一击。 他安慰自己这是假象，或者是自己想多了。 “谢少还没听我说完呢！或许这于你，不过是一件玩物、一件衣服而已。” “什么玩物什么衣服？”谢衍逼近了他，两人四目相对，距离不过二十公分。 “袅袅，袅袅姑娘的一夜，城南地块归你。”章秘书开出了条件。 这可真是闻所未闻的新鲜事啊！ “那是我的人，章秘书这是要横刀夺爱吗？还是说，章秘书觉得，我会为了利益，割舍我心爱的姑娘？” 事到如今，章秘书也不再含糊。他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谢少既然把她带进了现场，难道打的不是这个主意？你给出了信号，自然有人照单全收啊！” “而且，明人不说暗话，黎京谁不知道，谢少换女人如换衣服，这个除了长得更漂亮点，更有气质一点，还有什么特殊吗？” “一个女人，换一块地，很划算啊。” 谢衍望着包厢的天花板。 他知道袅袅的才华时，想过这个问题，她值得去绽放，被世界看见。况且这块地意义非凡，袅袅心中也是期望参与其中吧？ 更为重要的是，他是谁，他是谢衍，他有能力保护一个女子，让她安乐无虞。 然而有人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 “章秘书，那我也交底了。别的条件可以谈，袅袅没得商量。我的女人，不是筹码。” ------------ 第37章 触碰我的逆鳞，让他天凉王破 这是一场无疾而终的谈话。 当谢衍走出雅望会所的时候，脸色乌云密布。 今天温岭没和他一起来，开车的是他的专职司机如风。 “老大，回谢公馆吗？”如风看着车内视镜，小心翼翼地问。 “去公司。”谢衍发下指令，“让温岭来找我。” 在车上，谢衍仔细梳理了今天的谈话，对于章秘书后面的大山，没什么影子。但，他相信，敢和他谢衍玩潜规则的，就要有付出惨痛代价的觉悟。 回到公司后，提前得到通知的温岭，带着资料来到了总裁办公室。 “老大，谈地……不愉快吗？” 作为第一助理，察言观色是温岭的基本修为。 谢衍揉了揉眉心，嘴角勾起冷冽的弧度，“豺狼太贪心，挑战我的逆鳞。” “逆鳞？”温岭砸吧这句话，蕴含的丰富含义。 从他成为谢衍的助理时，就在不断揣摩他的心性。谢衍外表看似纨绔公子，但从小失去父母，与爷爷并不亲近。他孑然一身，与谢家子侄也往来淡薄。 如果非要说和谁最亲，大概就要数姑姑谢臻宁那一脉了，但也只是相对而言。 一个无欲则刚的人，哪来的逆鳞？ “老大，有何指示？我这就去办。” 谢衍不爽，也懒得考校温岭，“虽然天未凉，但某些人也该破产了。你给我去查查章秘书和他背后的人，掘地三尺查祖宗十八代，到底谁特么的要搞我！两天之内我就要看到结果！” 还有两天城南土地就会敲定，如果谢衍在这个时间内解决不了，他就要迎接彻底的失败。 温岭察觉到了老板咬牙切齿的愤怒，当即应下。“好。” 走出办公室前，忽又回头，“老大，还有件事。姿风的代言人合同即将到期了，是续签凌小姐还是接洽新代言人？” 姿风是一个美妆品牌，当年由谢衍的父母创立，名字也来自他的母亲——阮姿风。 阮姿风曾是娱乐圈当红明星，后来遇见谢衍的父亲谢臻奕，甘愿息影嫁入豪门。只是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不得谢家祝福，谢老爷子是第一个反对自己最优秀的儿子娶娱乐圈明星的。 谢臻奕也很刚，宁肯放弃家族荣耀也要和阮姿风在一起。 两人便创立了姿风美妆。 早年间，谢臻奕主管理，阮姿风公关、广告、代言一把抓，倒也风生水起。 而他们遭遇车祸，双双去世时，姿风美妆就并入了昊轩。 直到谢衍回归，美妆还给了他。 但这些年，作为昊轩旗下最亏钱的子公司，姿风美妆只是个空壳子。且面临国际大牌美妆的冲击，日子实在艰难。 谢衍接手后，也并未做出多大的改变，他本志不在此。但谢衍风流债多，交往时就让这些明星艺人给代言，产品不怎么样，居然也收获了一波拥趸。 凌云翡是谢衍众多女友中的一员。人设稳定，主打知性那一款，也给品牌带了不少好处。 提到代言，谢衍脑海里闪现出一抹靓丽的身影，无论形象还是气质，都太符合了。 只是，“先把章秘书搞定，代言的事，我想一想。” “好。”温岭退出了办公室。 谢衍打开电脑，搜索章秘书的个人资料，并圈出几个关键性信息。 他的就读学校，他的工作履历，以及他的家庭——有一妻一女。 温岭办事他放心，但时间太紧，任务太重。他决定要自己出马！ 随后，他拿出手机，在通讯里翻找，没有一个想去倾诉的。 袅袅，想到她，会让他由衷一笑。 可是这个古代人啊，似乎还不习惯手机，给她配了之后，从来没给他发过一条信息，打过一个电话。 “袅袅，在做什么？”他迟疑了一会，发过去一条微信。 半天没人回复，他只得又给八叔去了条信息。 “袅袅姑娘去了地下瑜伽室，很久没出来了。”八叔如是回复。 联想到之前袅袅说的直播，谢衍几乎可以断定她要做什么了。他拿起车钥匙，开车回谢公馆，直奔地下室。 巨大的透明玻璃外，谢衍看着里面的女子，荣曜秋菊，华茂春松。她美丽不可方物。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她的舞姿惊为天人。 也不知她练了多久，脸颊上透着诱人的粉红，如最水润的蜜桃。 袅袅若有感应，发现了谢衍，便停了下来。谢衍小跑过去，递过一方面巾纸。 “这么晚了，还不睡。”他的语气中带着点小责备。“练习要循序渐进，不能一口吃个胖子。” 袅袅擦擦汗，平实地说：“这都是基本功，我以前练得比这还凶！” 不然，如何稳坐黎京第一花魁，又怎么凭实力宠冠后宫？ “好好好，我的袅袅真厉害！”谢衍宠溺地说。 “谁是你的？”袅袅蹙眉，他言辞中的漏洞，一把就被她识破。 “口头便宜总不至于授受不亲了吧，这也不给占，真是小气。”谢衍实在是怨念啊，抬手，想在她头顶揉一揉，却又停在半空，“袅袅，我要出去办事，两天。这两天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八叔别客气。最好不要出去走，等我回来。” 这样郑重地交代，让袅袅意识到一丝，阴谋的味道。是的，阴谋。 “是你的招标出了问题吗？” 她何其聪明，一点就透！ “没事，我很快就会搞定。快去洗漱睡觉吧。” 当夜，谢衍离开了谢公馆。 在他走后，八叔拿着手机，走近了夜色。夏日的花园里，蚊子众多，他浑然不觉，只是拨通了一个号码。“五哥，有人欺负到少爷头上了。他，有了自己的逆鳞。” ** 翌日上午，谢衍约见了三个体系内的公务猿。 翌日下午三点半，谢衍在黎京一所小学门口等到了一对母女。 第三日清晨，一封厚厚的匿名举报文件夹，被送到了黎京市府一把手的办公桌上。 中午时分，章秘书被双规。 晚上下班前，黎京城南南叔言故居文旅项目正式敲定，由昊轩文旅谢衍进行开发及后续运营。 ------------ 第38章 黄金救援四分钟，袅袅解锁新技能 玉泉山下，麋鹿园中。 谢老爷子手上拿着长树枝，在喂着小鹿。 麋鹿与老爷子亲近，咀嚼着枝叶时，形似马脸的头颅，还朝着他身上蹭，别提有多亲昵。 管家八叔站在旁边，微躬着身子说道：“衍少爷这次拿下黎京城南，全靠自己的实力。说起来，他打的文化牌，实在是妙得很。” 谢老爷子微昂着下巴，鼻孔快要朝天，“你也不看看，他是谁的儿子，谁的孙子！” “老爷英明！”八叔笑道，“至于这么短时间扳倒章秘书，也可见衍少爷的雷霆手段。他扎根黎京这几年，不是白混日子的。” 谢老爷子拍拍麋鹿的头，就像拍自己的子孙，“姓章的还没倒，不过是被请进去喝茶而已。他在职这些年，总是替上面办了不少事，说不得有人捞他。” 八叔略一沉吟，就明白了老爷子的言外之意。“那我们，再给他送一份大礼去。就，在里边呆着吧，别出来了。” 谢老爷子喂完鹿，转身，朝庄园走去，“这种小事，你做主就行了。话说，姓章的，威逼阿衍就范，真的就是为了那个女孩子吗？” “不错。汇报结束后，他们内部已经确定了衍少爷的方案，只是三天后公布，章秘书掌握了这个时间差，想送少爷个顺水人情，趁机再拿点好处。他千错万错，算错了袅袅姑娘在少爷心中的分量。” 章秘书看中了袅袅。想着反正地是要给谢衍的，不如讨一场风流快活，说不定还能上了谢衍的盟船。 谁成想，阴沟里翻了船，还断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这么说，阿衍对袅袅……是真心的？”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吗？ 在谢老爷子得到的信息里，谢衍认识袅袅，也不过月余。他直视着八叔。 八叔有点毛，猜不透他的心思，“少男少女的心思，谁说得准呢？” 也许只是一时兴起，过段时间就断了，就像少爷之前的那些花儿们。 “老爷，要，干预下吗？” 谢老爷子无言，半晌后叹了口气，“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袅袅那孩子，夫人很喜欢。” 他没有说的是，当初他干预了自己儿子谢臻奕的婚事，结果儿子判出家门，这成了他心头最大的痛。 他不想悲剧重演。 八叔也长舒了口气。 他没敢和老爷说，衍公子有了逆鳞，不再是无欲则刚的浪子。 “我们也要相信少爷，他有自己的判断，并且在这次汇报中，袅袅也展现了非凡的才干。” “这次，就由着他去了。”左右，还有他这把老骨头给兜底。 ** 庆功宴就选在三天后，皇冠大酒店。 其实不止是庆功，也是媒体见面会。项目启动在即，媒体的造势必不可少。 用谢衍的话说，舆论的导向，将影响公司在资本市场的表现。 一切息息相关。 会场上，媒体已经架起了长枪大炮，公司合作伙伴、旅游协会同仁已经到场。 谢衍看了眼场间，唯独缺少一个人。 袅袅。 昨天他和袅袅说了，请她务必出席。 “土地开发权取得了，你只管好好做项目就是了，我去不去都无所谓的。”袅袅这样说，她功成身退，还要投身到传播古画的大业中。 谢衍却不乐意。在这个项目上，她付出的心血，不比他少。 他私心想与她比肩而立。 “这可不行，没有你，我绝对拿不下来。你是品牌顾问呀。” 袅袅不说话，头衔是谢衍安给她的，她连品牌顾问是什么都不了解，都是浮云。 浮云这个词，她也是新从网上学来的。 谢衍见她无动于衷，小九九在心底转动起来。 “袅袅，想想出场费。你不是要搬出去吗？攒够了钱才可以啊。” 袅袅：“……” 小女子也要为五斗米折腰，而且她想到了一件事，先生会不会也去现场？ “那出场费多少？” 出场费不宜少，谢衍现在袅袅心中已有了葛朗台的印象，抠抠搜搜；但也不宜多，一旦她攒够了钱，分分钟就要搬出谢公馆，那也不是谢衍想见到的。 “五十万怎么样？我给你都兑换成金条。” 金条有投资价值，最重要的是，不方便直接用于市场交易。 “老规矩，五万现金，剩下的换金条。”袅袅一锤定音。 “明天我要先去会场，你可以多睡一会。到时候我让如风来接你。”谢衍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声音多么温柔。 思绪拉了回来，他给如风打了电话。“你们到哪了？” 电话那头，如风很紧张，眸光注视着前方路边那曼妙的身影，“老大，袅袅姑娘在救人。” 救人？他的姑娘还有这一手吗？虽然身份还没被官宣，谢衍觉得倍儿骄傲。袅袅还有多少惊喜，是他不知道的？ ** 六月的黎京，天气越发炎热。 街道两旁梧桐树参天，遮挡下一片绿荫。车如流水，人来人往。 彼时袅袅坐在超跑的后排，看着川流不息的街景。这一段有点拥堵，又等红灯，她看到了马路另一侧的斑马线上，有一位老太太摔倒了。 路人见状纷纷停了下来，却没有一个人伸出援助之手。 “这这这，不会是……碰瓷吧？” “世风日下啊，居然没有一个人肯扶一把。” “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你道德高尚你怎么不扶？” 两分钟过去了，老人依然躺在马路上，但大家也没走，有人拨打了120。 “如风，停车。”超跑刚刚启动，袅袅已然开口。 “姑娘，这边不好停车。” “让你停车，有长者垂危。”车子停下，袅袅拎着裙摆，向刚刚的十字路口狂奔。“让一让，让一让。” 袅袅挤进了人群中，俯下身去，看到老太太头发白了一半，脸色发青，心脏骤停。 这个时候，如果实行针灸，或许能抢救一下。 “有没有人有针？”她抬眸问。 路上以年轻上班族居多，谁会携带针呢，安检都过不去。 大家摇头。 有人惊讶于袅袅的颜值，“哇，居然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比明星还漂亮。” 有的则是规劝，“姑娘，你别管闲事了，等一会交给急救的医护人员吧。” 等一会，人就要交代了。 忽地，袅袅眼底闪过一道光，死马当作活马医，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抬起手，从发间取下簪子，手起疾落，扎在了指间络脉。左手四指，每个指间都涌出一朵血花。 “你要干什么？” 有人疾呼，还有人扼腕，更有甚者拿出手机录像。 出人意料的是，老太太恢复了呼吸，发出了“嘶”的一声，眼皮抬了抬。 “醒了，真的醒了！” “小姑娘好厉害，莫非是学中医的？” “简直是，华佗再世啊！” 几分钟后，120救护车赶来，医护人员将老太太抬上救护车。 一名医生查看老人情况后松了口气，“还好黄金救援四分钟没有被浪费，急救做得很好。咦，这医治的法子是……” ------------ 第39章 你就是衍哥哥现任？长得好美哦 袅袅回到了车中。 如风特别惊喜，看她的眼神都透着狂热崇拜。 “袅袅姑娘，你不会是古代神医穿越吧，我看小说里都这么写！” “这一手簪扎法，真是高明！老中医都不如你！” 穿越吗？是真的，从古画穿越而来。 簪扎法，这个总结，也还挺贴切。 袅袅以手拄腮，看向窗外，她感怀现代的发达与便利，却发现现代也有不如古代的，这淡漠的人情就不复先贤的古道热肠。 至于医术，“你想多了，这不过是粗浅的急救法子！” 这么高妙的手段，在袅袅眼里只能算粗浅吗？那她的真实水平，还不得两层楼那么高？作为深度网文中毒者，如风感觉自己发现了了不得的真相。 “袅袅姑娘，你收不收徒弟，我可以拜入师门。” 他听温岭说，老大对袅袅姑娘不一般，总结起来就是抱袅袅大腿得永生。 袅袅：“……你安心开车吧。” 谢衍身边可真是，奇人异士特别多。 超跑很快到达目的地，袅袅一路低调地来到了宴会厅。 她的位置自然在前排，但因为迟到了，索性后排空位坐一坐。 然，关注你的人，即使隔着人海，也能看见你。 彼时正在台上致辞的谢衍，眼眸一亮，嘴角上扬。 媒体“咔嚓”拍下来，风流霸总这表情，肯定有故事啊。 “这次拿下城南的地，开发南叔言故居项目，我要特别感谢一位……朋友，也是我的品牌顾问，是她和黎京博物馆馆长齐高祥先生，给我提供了相当多的灵感和创想。” 媒体何其敏感！ 虽然谢衍没指名道姓，但大家已经已经在捕捉焦点。 wow，不就是上次招商酒会的美人吗？当时就有媒体猜测，她能在谢公子身边停留多久！这不就破纪录了吗？ 一个月了！ 而且看起来，不是靠美色，而是智囊角色。 媒体一通输出狂拍。 “我们为大家准备了南黎特色的如意糕、桂花糕、海棠糕等，祝大家共度一段盛夏时光。” 致辞后是自由酒会，答记者问。 会场两侧满是糕点冷餐。袅袅食指大动，想着总算不虚此行。 在她准备大吃特吃时，谢衍施施然走了过来，“喜欢吗？” 袅袅咬牙，还没开始吃呢。能不能给我一点独处的安静空间？ 媒体见到当事人了，赶紧抓拍，愣是把正经的见面会拍出了八卦的感脚。“谢总，除了这个项目，你们日常还有其他的……互动吗？” 袅袅：“没有。”啥算互动？ 谢衍：“很多啊，关于文学、诗词、歌舞和美食，她是……我的领路人。” 好有想象空间的回答。 谢公子开始转性了。不关注女人的颜值，转而关注内在了。 “深入交流，需要很多时间吧？”媒体又追问。 当一个男人愿意把时间花在女人身上，那他的心思和性/趣，昭然若揭。 谢衍仍是笑意盈盈的，幽默中透着犀利，“你是业内媒体还是娱乐媒体啊？今天只答业内的。更多业务层面的，请去采访我的助理。” 赶走了媒体，他得意洋洋陪在她身侧，“你好好吃，不会有人打扰你。” 袅袅总感觉，谢衍今天像大尾巴狼。 青山笙端着酒杯过来，庆功才进入正题。 “Bravo，我们的大建筑师来了。” 青山笙被谢衍的打趣，逗得有点羞赧。 “谢总、袅袅姑娘，谢谢你们给了我这次机会，给营缮天工这个机会。都说，好项目养人。”不仅缓解了事务所的危机，还带来重量级作品，青山笙自然怀着感恩的心。“以后，合作愉快。” “互相成就。”袅袅言简意赅，她懂得他的才华。 青山笙不知道，因为袅袅的话，他将青山笙列为了长期合作伙伴的重要选择。末了，谢衍压低声音说：“搞事业归搞事业，个人感情也不能耽搁。你什么时候把婷姐这个女魔王收了，才是第一正事。” 情海浮沉的人对这一点，目光如炬，看得最清楚。 谢婷对青山笙有情。 青山笙一口酒差点喷出了，谢总丢的梗太难接了。“男人还是首重事业，才能给心爱的女人安稳和归宿，不是吗？” 袅袅顾盼左右，问：“祈馆长今天没来吗？” “哦，半小时前接了个电话，他夫人出了些状况。他让我转达一下，他先走一步。” 青山笙没有细说，祈夫人当街昏厥，好在及时送去了医院。 不知怎的，袅袅想起了她救的老太太。她此刻，脱离危险了吧。 正聊着，青山笙手机铃声响了，他拿起看了眼，说曹操，曹操到。 被谢衍说中了。 “反正见面会接近尾声，你去吧。” 话虽这么说，谢衍心里却想着，大灯泡快走吧，别杵这亮了。 青山笙前脚刚走，媒体一窝蜂向门口迎过去。当然不是欢送他，而是来了一位重量级嘉宾----当红流量小花凌云翡。 她戴着墨镜和鸭舌帽，武装地不算严实，但姣好的身材、笔直的腿，仍然很有辨识度。 “哦凌小姐，你怎么会来呢？是谢总邀请的你吗？” “翡宝，你的大女主新剧什么时候上映，方便透露吗？” “凌小姐，之前有报道说你要上《心动时刻》恋综，你要参加吗？” 凌云翡目光向里深望，摘了眼镜，她笑得时候特别亲切，露出两颗小虎牙，没有一丝架子。 “谢谢大家对我的关心，我的新剧在黎京路演，就住在酒店。看到这边这么热闹，就过来瞧瞧。今天不是我的主场，我们就不要喧宾夺主了哦。” “翡宝还是那么善解人意，娱乐圈的解语花。” 媒体试图攀谈，多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凌云翡直接搬救兵：“嗨温岭？” 温岭没想到，媒体见面会能开成修罗场，这位这个时候来要干什么？总不至于步秦雯的后尘吧。 “各位媒体，今天的见面会到此结束，请大家回吧。我们昊轩文旅为大家准备了伴手礼，别忘了签到领取。” 媒体当然知晓，那不是伴手礼，而是红包。该写的写，不该写的别乱写。 业内媒体倒还好，基本操守都在，娱乐媒体可和大V，都是抱着献身精神采访做稿子的。一个爆款，抵过无数红包。 凌云翡往里走，媒体跟随。温岭见状，安排保安出场，不让媒体再拍了。 凌云翡终于站到了谢衍面前。然而在看到袅袅的下一秒，她的脸垮下来，如丧考妣，似乎要哭了。 “你就是衍哥哥的现任啊？你长得好美啊！” ------------ 第40章 美人揽入怀，霸总的患得患失 谢衍以舌头顶着牙槽。 温岭干嘛吃的，居然放凌云翡到袅袅近前，这不是给他挖坑吗？ 然而，出乎意料，凌云翡没有像秦雯一般，对袅袅颐指气使。 她，被袅袅的美貌，打败了！ 谢衍真是没脾气了。 “你长得好美哦！”凌云翡扁扁嘴，像个气球卸了气。 袅袅放下了糕点，她吃得差不多了，极其平和地说：“各美其美，美人之美，你也是。” 这句话的意思是，每个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美，欣赏不同的美，你的美有你的特色。 凌云翡：“……” 不是很懂啥意思，直觉对方境界太高，降维碾压，她一时不知道该说啥。 倒是谢衍，惊喜啊。看看他姑娘，绣口一吐就是气度，是见识。 他刚要说什么，袅袅又开口，迈开步子离开：“你们聊，我还有事先回了。” 凌云翡摇晃着手臂，挥别，“美人，不要误会，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我叫凌云翡。” 谢衍：“袅袅……” “我是来帮你站台的。”他要去追，凌云翡拉住了他胳膊，“是不是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你们的好事？” 知道了还不松手？谢衍睨着她的鸡爪子。 凌云翡触电般地缩回了手，特乖巧的模样，“要不，我帮你解释一下，女孩子之间比较好沟通？” “你可省省吧。”只会越帮越忙。眼见着袅袅出了宴会厅，谢衍追袅袅，凌云翡追谢衍。他步子大，她跟着小跑。 “谢衍，我今天来就问你一句话，姿风的代言还给不给我？得了结果我就走，绝不坏你好事。” 谢衍骤然停下，目光像定海神针。 凌云翡差点撞上去，下意识护住自己的鼻子。 “你再跟过来，代言就飞了！”谢衍忿忿。 “好咧！”凌云斐立刻脚下扎了钉子，不越雷池半步，笑眯眯的，“谢谢谢总，我这就让我经纪人联系温岭，把续签合同填了。” 莫非醉翁之意不在酒？谢衍觉得自己好像亏了。 但，当前主要矛盾不在此。 搞定了小花，再一看，袅袅人没影了。 Sigh，练武的就是，腿脚麻利。 他跺着步子，马上给如风打电话，“袅袅人呢？” 如风在停车场，凌乱中。“老大，袅袅姑娘她自己，开车走了，没说去哪。” 谢衍又拨了袅袅的号码，回应他的只有嘟嘟之声。 得，这个古代人还是不爱接电话，他握拳头，fighting。 “早晚有一天，非要把这代沟磨平。” ** 凌云斐还在望着，视线里已经没有了谢衍的身影。 “该知足不是吗？最起码代言争取到了。知足常乐啊。”凌云斐喃喃自语，带着淡淡的怅然。 温岭来到了她身边，望着她所望的方向，“叫你经纪人来，把合同签了。” 凌云斐收回视线，眼底blingling的，凝着他，“我说，你可真是你们老板肚子里的蛔虫，你说能签就能签。我该怎么感谢你？” “你的代言那么多，流量那么大，姿风签你，是姿风的幸运。” 这是一句直白的赞美，说得人心里舒服死了。 “如果让你老板知道了，估计要给你降薪的。”凌云斐宽慰多了，还调侃他。 “你不会告诉他的。”温岭的回答很笃定。 多好的金主爸爸啊，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还能让她蹭热度。 可惜了。 沉默三秒后。 “她，会是终结者吗？” 凌云斐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但，和每一个前任一样，她还是很关心那个命题。 “除了时间，没有人知道答案。”温岭说，“但，她很特别。” 她有绝对的颜值，她看得很远，她有自己的主见，她总是给人惊喜。 哪个男人能抵挡得住呢？ “我得走了，怕狗仔队堵我。改天请你吃饭！”凌云斐重新戴好了墨镜，呼了口气，轻松地离开。 ** 此刻的袅袅，独自开着超跑，行驶在城市之间。 她遣走了司机，想独自了解这座城市。 导航用得还不熟练，路上兜兜转转的，但胜在记忆力好。 她来到了门东。停好了车子，发现旁边有个“吾爱吾家”经纪公司。那些房产中介西装革履，旁边立着小板子。 两室一厅九十平，可过户，售价一百八十万。 全套精装两居、电网齐全，付三押一，两千八一个月。 …… 这才是房子的真正价格吗？袅袅瞬间觉得自己富有了。 “美女，租房还是买房？新房还是二手房？”一个中介问。 另一个中介指着停边上的豪车，挤眉，大鱼！ 在南黎，买房涉及到地契、房契，十分复杂。袅袅的身份很麻烦，果断回答，“租房，能带我看看吗？” 中介瞠目，现在有钱人都这么低调吗？OK，租房也是钱，苍蝇腿也是肉。 “行，跟我来吧。”中介走到自己的电动车旁。虽然但是，载着这个级别的美女看房，也是头一遭，足以在公司群里炫耀了。 男女授受不亲。袅袅给了他一个眼刀子，“开我的车。” 小中介觉得自己又可以了，开过这么好的车，也算登上了一个人生巅峰。中介开车带着袅袅看了五套高级公寓，其中有复式结构的，有装修特别艺术化的，墙上点缀国画，还有家具特别舒服的。 袅袅觉得都可圈可点。 “美女，看中了哪一套？”换了一般人，中介也就带着看三套，今天完全是看在美女高颜值和豪车的份上，提供了超附加值服务。 袅袅站在大厅中央，头顶就是水晶吊灯，比谢衍的别墅差多了，但好在这个租下来，就是属于她的。她不想寄人篱下。 房子提供情绪价值。 “我要租两层的那套，但你们要提供第三套的家具，我支付第五套的价格。另外，帮我买几幅山水画。” “？？？”毛线？中介一整个石化，脑海里剪不断理还乱。 “美女，你这是消遣人吗？我陪你看了这么多，你给我整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我出钱，你出力，天经地义。”袅袅淡淡地说，“况且，买家具和山水画的运输费、安装费，我按市价付给你。” “就……市价吗？美女你算盘打得太精了！做你这一单，我不赚钱还搭时间。”中介恼火地不行，赖赖唧唧的讨价还价。 袅袅从包包里抽出两张百元大钞，指尖夹着，“你的跑腿费。如果你不干，我就找下一家。” 见中介不收，袅袅掉头就走。 到嘴的鸭子要跑了，中介才不干呢。他伸出手臂，去搭袅袅的肩膀。 袅袅微微侧头，她最讨厌人肢体接触，于礼不合。身子一矮，脚下旋风一带，中介“吧唧”摔地上，摔地七荤八素，当场叫了出来。 要了命了！ “我干，我干还不行吗？你再找下一家，咱们这些时间不就浪费了。你是美女，有看房的大把功夫，约会逛街谈恋爱不香吗？” 这一套一套的，就挺聒噪。 袅袅把钱撂下，“走吧，去家具市场。” 一个下午，袅袅将房间里的家具换了个遍，窗帘按照自己喜欢的颜色，盆栽绿植放到阳台上，画挂上后房间隐隐有了艺术室的感觉。 签了合同，付款时，中介调出了二维码，迎接他的是厚厚的红封和现金。 “加个微信，转账吧。” “没有。” 中介也是没脾气了，你暴力你有理。当他清点完钱数时，发现袅袅比说好的多付了五百。 他不亏了。 “姐，我叫排骨，以后你就是我姐。房子住的有任何问题，你都可以联系我。” 送走了中介，袅袅跳着柘枝舞的舞步，巡礼了一遍自己的领地，表示很满意。接下来，就是收拾一下行李，就可以搬过来住了。 她准备打道回府时，门铃响了，还以为中介折返，不成想门外站的是谢衍，红着一双眼睛。 不由分说，他将她拥抱入怀，声音喑哑低沉，“袅袅，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 第41章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开始追求袅袅 从宴会厅出来的谢衍找不到袅袅，开始狂打电话，可是拨通了却无人接。 她能去哪里？ 联想到先前袅袅看房子的经历，谢衍断定人去了门西。 他开车杀到门西，重走了他们一起走过的路，到了郭氏集团开发的项目。 然而没有人影。 再打电话，已然关机。 是没电了，还是手机丢了？ 以袅袅对手机的依赖程度，恐怕手机没电了都不知道。这一刻，谢衍竟然希望，她是一个手机控。 还有一个可能，就是袅袅去了南叔言故居基地现场。那边现在处于荒废的状态，一片废土，地上蒙着绿布。虽然之前没去过，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谢衍开着车，疯狂地绕着基地转了一圈，连一口水都没顾得上喝。 还是没有，他的心在暴走的边缘。给八叔去了电话，八叔说袅袅还没回来。 她生得那么漂亮，会不会遭遇歹人？明刀明枪能敌得过袅袅的没几个，但暗箭难防。 冷静下来，谢衍才意识到，为什么他苦哈哈一个人找，他手下还有那么多工具人。 他简单和温岭说了始末，让温岭安排部署。 一个不详的念头，在心底滋长，他意识到了更坏的一种可能。袅袅会不会被古画召回了？ 世间万物皆有缘法，从何处来，回到何处去。 他飙车一般回了谢公馆，蹬蹬蹬跑进书房，桃花眼瞪成了狮子眼，细细观摩墙上的《九筵仕女图》。画中的袅袅，依然是黯淡的，但那双眼眸，却好像在动，说着后会无期。 谢衍抓紧了头发，他还没来得及告白，告诉她他心底萌芽的情感。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温岭打来的。“老大，有一个法子，我们可以定位袅袅的超跑。目前来看，车子在门东那边，不过一直在移动。” 谢衍一拍额头，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智商降到了负数，怎么没想到定位呢？ 即使可以定位，但由于车子移动，想追上也不是一时半会。 终于，谢衍在社区停车位找到了超跑，人却不在车里。 好在中介排骨出来，还以为有人打他姐姐跑车的主意，正义感冲向脑门的他来和谢衍理论。 谢衍手心掂量着钥匙，直接爆粗口，“这特么是我的车，给我女朋友开的。” 排骨懵逼了，这男的好眼熟，接着发出了土拨鼠的叫声。 “偶像，你是我偶像，谢公子。”排骨就说了，除了他偶像，谁能配得上那么美那么飒的大美人。 谢衍多问了一句，“啥偶像？” 排骨说，“英俊多金王老五，女朋友多如衣服。” 谢衍圆了每个男人当海王的梦想。 谢衍一脚踢过去。 从排骨那了解了袅袅的门牌号，谢衍心怀忐忑地上楼。在袅袅开门的一瞬间，他不管不顾抱住了她。 袅袅很无语。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举起手刀。 就听到谢衍哼唧，“你不知道我这个下午有多恐惧，以为你遇见了歹人，又担心你回到了画里。但我依然感激，让我找到了你，坚定了我的心。袅袅，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袅袅推开了他，冷艳的脸上，满是冰霜。“谢衍，你疯了吗？” 谢衍的后背撞到了门上，咣当一声，泪花子快要挤出来。他捶着自己的胸膛，“我没疯，我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更清醒。袅袅，你偷走了我的心。” “谢衍，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袅袅那么冷静，也那么冷酷。在她心里，谢衍只是个后世，而她是老祖宗。“隔着千年时光呢！” 谢衍却笑了，时间算个什么东西？他专注地凝视着她，眼底都是痴迷。 为她痴为她迷。 “袅袅，你知道吗？在我们现代，有几句话这样说，看过了《神雕侠侣》，发现年龄不是问题；看过了《断背山》，性别不是问题；看过了《金刚》，种族也不是问题；看过了《人鬼情未了》，特么生死都不是问题。只要我心里有你，千年时光算什么？没有任何阻碍，可以横亘在你我中间。” 袅袅耐着性子，听他说完，但也仅此而已。 “可我心里没有你！我终究，是要回画里的。这就是我的唯一的宿命和皈依。” “那你不要回去好不好？”谢衍单膝跪地，他没有鲜花和戒指，但他愿意献上自己所有的虔诚。“袅袅，情不知何起，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爱上你。或许最开始是见色起意，我不否认。但后来，你起舞，你作画，你侃侃而谈，纵横捭阖，你一手南黎风味俘获了我的胃……” “章秘书拿你要挟我，我去他玛德，我就算拼个鱼死网破，也不会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拱手相让。你知道吗？爱上一个人，有时候只要一个眼神，一个瞬间，两颗心的碰撞……” “你不要说了，说多少都是徒劳。”袅袅转过身去，看着墙上的山水画。山水之间，有两个小人，并肩而行。可她与谢衍，终究不同路。 “你走吧，我明天会去收拾一下东西，离开谢公馆。” “你和我一起回去！”谢衍固执地倔强，以单膝点地向前，“你在我心底，种下了一棵名为爱慕的种子，现在已经变成了参天大树。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袅袅，我不求你现在答应我，只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守护你，照顾你，和你一起把画修好。到时候我就把画捐给紫禁博物院或者黎京博物馆。而你，和我在一起。” 怎么可能呢？画与人是不可分割的啊，少了她，画还算真迹吗？ “你起来吧。我答应你，在画修好前，不会擅自离开。” “还要答应我，给我一个机会。”谢衍竖起了三根手指，“以前我的确该死，是个花心大萝卜，惹了很多风流债。但从今天起，我谢衍正式开始追求虞袅袅。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袅袅，让时间来证明。” 袅袅拗不过他，加上她的衣服用品，都还在谢公馆，便和他回了去。 而在门东营营缮天工附近，谢婷也面临着和谢衍一样的境地。 ------------ 第42章 袅袅再上热搜，救得人居然是…… 藉由私密的小径，青山笙来到了巷子里的一家私房菜。 古朴的灰瓦上，紫薇伸出花枝，青山笙抬眸，花儿入眼，人也映入眼帘。 谢婷不见了往日的雷厉风行，穿着碎花长裙，别着娇俏的羽毛饰帽，冲他笑得甜美。 “恭喜你啊，大建筑师，职业生涯再添佳作。” 青山笙走近她，他个子高了他近一头，越发显得谢婷小小的。她的瞳孔里，都是他的影子。 “那天，你和谢衍总一起出现在营缮天工，我想我大概要欠你一个人情了……” “青山，我们之间，不说这个。走，里面吃饭去，给你单独庆功。”谢婷要挽青山笙的胳膊，被他不着痕迹地抽离。 他一步未动。 “你的好我都记着，你工作忙，不要老是跑黎京了，机票贵还浪费时间。” 青山笙语气疏离，谢婷却掩唇笑了，阳光明媚。“我家开航空公司的，不差机票。你觉得我浪费时间，可时间不就是用来浪费的吗？和你一起，不算浪费。顶多你多陪陪我就是了。” “你可能没听明白我的意思。谢总，以后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也别再来找我了，我们不是一个时空的人。” 建筑师本是构筑空间的魔法师，而他，却在两人两人之间，架起了不可逾越的隔阂。 “青山，你叫我什么？” 那一声谢总，叫得她心寒。大学时，他都叫她婷婷的，甜蜜细碎的耳语，让她觉得耳朵怀了孕。 “你是昊轩航空的继承人，是星榭传媒的小公主，我不叫你谢总，该叫你什么？” 谢婷懂了。 原来隔在他们中间的鸿沟，叫财富，是地位，是无形的枷锁和偏见。 “都什么年代了，谁在乎这些陈腐无聊的东西？我欣赏你，倾慕你，想每天见到你。就够了。” 那些动人的话，足以让人心潮澎湃。青山笙红了耳朵，深呼吸，“我在乎啊。有的人，终其一生无法到达的罗马，而有的人生而就在罗马了。这种无力企及感，我不想要。” 餐厅的服务员站在门口，问：“谢小姐，要上菜吗？” “上。”谢婷不为青山笙的话而改变。“青山，你不要妄自菲薄，你有了自己的建筑事务所，自己的团队，你得过普利兹克大奖。和你同龄的人，有几个比你更优秀？你，值得任何女人的爱。” “但不是你。” 青山笙仰着头，想起了那一幕。曾经有人质问他，“你凭什么和她在一起？” 他说，他是系里的尖子生，每年都拿奖学金。他将来要成为一个卓越的建筑师，以她的名字为一栋建筑命名。他有能力、也有责任心，给她想要的生活。 “是啊，也许给你十年二十年，你能闯出名堂。但那太迟了！而如果选择了你，她会失去什么？十亿或者百亿，恋爱脑最是要不得。” 青山笙回到现实，眼神冷硬如冰。“谢总，感情的事，最是勉强不得。我与你无感，就这样吧。欠你的人情，以后但有吩咐，我自会投桃报李。”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什么？是她站在他面前，他却关闭了心门啊。 泪水隐忍着，在眼眸里充盈着，横冲直撞。 谢婷就那样，看着男人决绝地转身，离去，不带一丝犹豫。 回头，你回头啊！但凡你有一丝不舍，我都不会放弃。 可让她失望了。 在她看不见的转角，青山笙扶住了墙，捂着心口。 原来割舍如此心痛啊！ ** 这注定是个几多欢喜几多愁的夜晚，人类的悲欢从不相通。 而网络上，永远拥挤，永远喧嚣，永远都有消息登上热搜。 热搜一：豪门公子谢衍疑陷入新恋情，当红小花凌云斐为他爱的助力； 热搜二：老太太当街晕倒无人扶，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心的不古？ 热搜三：“美女版”华佗见义勇为施急救，黎京中医院主任疑是刺血疗法再现世。 网友们讨论地沸沸扬扬。大概吃瓜群众见惯了谢衍的风流韵事，这条热搜很快就被后面的取代。因为做好事不稀奇，稀奇的是，做好事的人，是个极品美女。 「其实，不怨大家不搭手，万一是碰瓷，小白领根本HOLD不住。」 「所以，宁肯袖手，绝不出手吗？如果都是这样，我们的社会将多么冷漠？」 「你不要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不嫌腰疼了。换了你在现场，你能救吗？」 「我当时在场，后面出手那女孩子真是年轻又漂亮，还有一颗钻石般的心。」 「这年头，是个女人都是美女，有证据吗？」 「我还偏就不信那个邪了，你看看是不是美女？美女华佗jpg。」 「我瘸，这颜值，可以当屏保了。」 「家门人，这屏保我先舔为净。」 「难道你们只关注神颜吗？她救了老人，用的是什么法子，莫非是医学高材生？」 「我是黎京中医院主任医师。今天120将患者送来时，特意给我看了老人的手指。都说咱们中医是慢郎中，其实不尽然。咱们也有急救之法，不逊色于西医的心脏复苏。依我看，那位姑娘用的是中医里的刺血疗法。」 「不明觉厉。刺血疗法是什么法，哪位大神给科普一下？」 回答的仍是那位主任医师。 「刺血疗法分好几种，常见的有十宣放血、少商穴放血、商阳穴放血、耳尖放血。据说今天的姑娘用的是头簪，扎的是十指，那就确定无疑是十宣放血了。我可以肯定地说，如果不是她紧急搭救，就算事后老人被送来医院，只怕也是凶多吉少。我借着平台打一个广告，那位好心的姑娘，你现在是否要找工作，黎京中医院欢迎你。」 网友们纷纷竖起大拇指，主任医师果然敬业，这广告打的，不服墙就服你啊。 ** 谢衍将袅袅送回卧室，确定她今晚不会离开，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房。 “叮”，有新消息进来，是温岭发过来的。那是一个微博热搜，附加一条留言，“老大，袅袅姑娘上热搜了，助人为乐，见义勇为，大医精诚，大爱无疆。” 后面这几句，自然没有的，这是温岭的发挥。 谢衍白天时就听如风汇报，袅袅救了人，没想到，连黎京中医院都递来橄榄枝，就地招人。 他的姑娘，YYDS。 医院中，祁高祥守在老伴儿跟前。 老太太安静地睡着，鼻子里插了输氧管。这时他的手机也收到了一条微信，来自博物馆的同仁。 他点开来看，眼睛一点点瞪圆，惊喜交加。 救了他老伴的人，赫然是当初要下他讲义，并与他并肩作战过的——袅袅。 ------------ 第43章 追美第一步，全司动员疯狂打CALL 滴水之恩，尚且涌泉相报，更何况救命之恩。 激动不已的祁馆长，当即打开微信，幸亏上次扫了二维码。可是信息发过去，石沉大海。他不气馁，又点了语音，仍然没人接。 就凭他们这忘年交情，当初的默契配合，袅袅没有理由不回复他啊。 想来想去，他给温岭发了条信息，表达了感谢。印象中袅袅总是和谢衍一起出入的，他没有谢衍的联系方式，倒是温岭常联系。 温岭收到信息，立刻转告了谢衍。 谢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借着这个由头，去敲袅袅的门。 门开了，袅袅明明头发还滴着水，身上却裹得严严实实，跟大粽子似的。 谢衍忍俊不禁，顿觉他的姑娘好可爱。 “虽说咱们别墅开着中央空调，可黎京好歹也是火炉，你不怕中暑啊？” 袅袅懒得理会他的幽默，要不是他不合礼仪半夜敲门，她何苦穿这么多，好热。“什么事？” “没事不能来找你吗？”嘴欠的谢衍发现袅袅要关门，马上伸手去阻挡，“那个袅袅，和你商量个事，你的手机能不能不要形同虚设。多少话费咱都充得起，千万别节省。” 袅袅现在也有点理解，现代人离不开手机。她走到哪，都看到人们捧着手机。“知道了，不习惯。” 谢衍琥珀色的桃花眼里盛满了笑容，对着袅袅放电，“真乖。” 在袅袅发怒之前，赶紧转移话题，“对了，祁馆长给你微信了，你猜怎么着，你今天救的人，居然是他夫人。” 袅袅打心眼里尊重、敬佩祁高祥，这样的教授，不为世俗所扰，专心于历史研究和文物发扬广大，本身就值得敬仰。 谢衍见她锁着眉头不说话，满脸忧思，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袅袅，怎么了？” “他夫人的病，挺棘手的。恐怕……” 时日无多。这种病在南黎，除非最顶尖的神医，能续个三五载的命。 “你不用担心，现代医术很发达的，还记得上次那个3D打印吗，抗癌药物都能助力开发。祈夫人不会有事的。” 袅袅不言，看着谢衍，那意思“跪安吧”。 谢衍嘿嘿一笑，知道这是逐客令了，“对了袅袅，八叔说你下期直播六幺舞。我觉得明月湖的画舫比你的新住所更合适。这边风景好，安静，不用担心被打扰。门东那边毕竟是闹市，空间也有限。” 袅袅其实也很认同，以后搬出去，八叔就不能帮着打下手了。直播那一套设备，她学起来也很麻烦。现代人怎么这么多发明呢？没考虑过有一天老祖宗穿越很难受嘛。 “我明天在谢公馆直播。” “得咧。”袅袅明天走不了，谢衍高兴地直咧嘴，屁颠屁颠回房了。 “温岭，你给公司每个员工下达指示，明天为爱豆袅袅捧场并打赏。每人在线五分钟以上，打赏一朵小花以上。” 为老板操碎了姨母心的温岭，乐出熊叫。 这年头，老板也不易做啊。既要为心仪的姑娘打CALL，又不能背上无能的、纨绔风流、不务正业的名声，连打赏金额都控制在五毛钱上。 良苦用心。 “yes，老大。” ** 袅袅手机充好了电，回了祁馆长的信息。 “等老太婆好了些，欢迎袅袅去我家做客啊。”当是对袅袅的感谢，祁馆长想，袅袅那么慧智兰心，夫人一定喜欢。 袅袅应下。如果银针在手，说不得她还可以帮祈夫人看看。 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袅袅开始直播。 她今天复原了《九筵仕女图》里的舞姬装束，但以白纱覆面。因为更希望人们关注舞蹈，而非她的容貌。 八叔安排好了两艘画舫，一艘用于袅袅的舞台，另一艘这是直播设备所用。今天不同的是，谢衍藏在画舫上，欣赏袅袅舞姿。 湖上温度比市区低两度，也防止中暑了。 “屏幕前的女郎、儿郎们，大家好。欢迎大家观看我新一期的直播。我们这期主题是‘六幺’，初为霓裳后六幺的‘六幺’。” 直播前，照例和粉丝对话，增加互动。 “六幺是唐朝软舞的重要舞种，与之相对的是‘健舞’。起源则是承袭周朝雅乐的‘文舞’和‘武舞’。不过唐朝是一个开明、开放的朝代，那时的女子，可以说是‘慢束罗裙半露胸。参差羞杀白芙蓉’。反应在舞蹈上，就是没有绝对的刚和柔，讲究一个刚中有柔，柔中有刚，刚柔相济。” 讲完了理论和要领，袅袅踏着节拍，开始起舞。 直播开始，直播间里瞬间乌泱泱涌入上千人，他们都是来自昊轩文旅和姿风美妆的。 「这这这，就是传说中的老板娘？」 「嘘，不要胡说，保密。」 「大家多发发无关紧要的，把上面留言覆盖过去。」 「哇哈哈，人靠衣装马靠鞍，气质一出都靠边。这美女虽然遮着面，我敢打包票，是流量小花级别的。」 「哥们，自信点，绝对比小花段位高。」 「就打赏一朵花吗？抠抠搜搜的，我来十朵。」 「家人们，别拦着我，我要上火箭。」 说不定被老板看到，有额外惊喜呢。 「楼上的，理性消费。」 一时之间，直播间爆炸了似地，礼物刷屏，鲜花满天飞。 「今天运气真不错，上次看过你的箜篌直播，就一直在等六幺舞，每天都上来看看，还好我没放弃。」 这个，不是水军，是真粉。虽然袅袅当前，粉丝很少。 「嗨嗨嗨，大家不要扯那些有的没的。我女儿是学民族舞的，从小练习，就冲美女博主讲这些，我都想把女儿送过来报班了，就是不知道她收不收。」 「家人们，美女博主没说，六幺舞这么出名，不光光是因为白居易的诗，还有千古名画《九筵仕女图》。你们看，她的服饰都和名画里一样。」 「天呢，你不说我还没注意，真的一样一样的。」 「要是影视剧达到这种服道化，又怎么会被观众吐槽。」 「家人们，她跳得太好了，就像画中走出来的。」 谢衍猫在画舫里，偷看他的美人。看着看着就觉得不过瘾，钻了出来。 追美第一步，送她一艘大火箭，大飞机，大游艇。 咦，直播间里，他分明看到有别的人也打了火箭。 要知道，这么大额的打赏，不是刷子，就是博主有大粉。 袅袅充其量才第二次直播，不应该有大粉，这是谁打的？ 直播五分钟早就过了，为什么直播间还这么多人？ 他给温岭发了信息，“让员工好好工作。” 温岭的回答是，“员工们坚持看完直播，但为了弥补，他们自愿加班一个小时。” 因为优异的直播内容和大额打赏，袅袅的直播间被系统推荐了开屏。 粉丝一举突破一万。 ------------ 第44章 梅妃惊鸿跳这样，玄宗要拍棺材板了 网上还在热议。 最热类的则来自望女成凤的家长。 「袅袅博主，到底开不开班啊，出个套餐报价啥的。在线等，挺急的。」 「如果开班，到底是开乐器还是舞蹈呢？这两个是不同工种呀。」 「如果博主开了，我给我家孩子全报。就冲博主这身段、这技艺，我感觉我们兴趣班的老师比不上。」 「坐等成团，算我一个。咱们最好推举一个团长，这样可以谈个大家都满意的价格。」 「谁来毛遂自荐个。」 「博主你需要伴舞不，六幺舞是独舞，但霓裳羽衣舞、兰陵破阵舞、唐宫夜宴舞都是群舞。」 「下期主题是什么，什么时间？」 网友们发现，这个主意很不错。华夏古典舞那么多，总不能都一个人跳的。如果博主招收群舞成员，那就有机会近距离学习博主的舞蹈。 一支舞，本就没有多长，袅袅则是重复跳了两遍。 半个小时后，她收拍，结束。 “谢谢屏幕前的宝贝们，下一期咱们的主题暂时保密，下周同一时间再会。” 网友们虽然遗憾，但未知的总是充满惊喜。 已经有很多人在预言了。 「要是有人开个盘口就好了，就像世界杯似的，预测中了有奖励。」 袅袅摘下了面纱，款步走过来，“八叔怎么样？” “excellent!”让一个老头子飙英语，可见八叔有多兴奋，就像从事世界上最伟大的职业，见证了一项了不起的工程。他递了瓶水过去，“袅袅姑娘你太棒了！直播两次，粉丝破万。” 他的水被拦下了，因为贱兮兮的谢衍，端过去的是热茶——夏天明前龙井。 “袅袅，下期咱们播什么？我让他们提前给你宣传造势。” 绿茶还在冒着热气，余烟袅袅，袅袅喝了一口，沁人心脾，“绿茶，好茶！” 谢衍：“……” 他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八叔：“噗嗤……” 憋不住，真心憋不住。 此情此景，真的很贴切，但又透着耐人寻味。 谢衍摸了摸鼻子，“你今天打赏很多，小金库又可以充实一下了。” 提到钱，总是让人振奋，袅袅眼睛亮亮的，“有多少？” 八叔竖起五根手指，“五万块总是有的。” 如果天天直播，岂不是很快就能成为小富婆？她冷艳的眉眼间，染了春风和笑意，“下次我直播制作南黎胭脂，不过需要准备一下道具。” 胭脂？谢衍大脑飞快地转动，他掌管姿风美妆后许久没有上新了，代言一直用凌云斐，性价比倒是很高。但如果出了新品，一举更换品牌形象和代言人？这实在是充满挑战与成就感。 “你做胭脂的话，我给你找几个下手吧。不瞒你说，我手下还掌管着一个美妆公司。” “如果有需要，我会和你说的。不过今天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什么事？” “搬家。” 谢衍倒，怎么还念念不忘搬家啊？他冲着旁边的八叔使眼色，八叔露出特别浮夸的表情，“袅袅姑娘啊，我虽然不懂怎么做胭脂，但总少不了花花草草的。门东闹市哪里找花草，不如咱紫宸山方便啊！” 袅袅歪头想想，自己确实得发掘个好的拍摄基地。现在当务之急，找一个花种多的宫苑。 ** 横店影视城，唐城剧组现场。 凌云斐的新剧，一段献舞的高潮情节，已经NG很多遍，导演总是不满意。 “停！你知道你跳的是什么舞吗？梅妃成名之舞‘惊鸿’。她江采苹凭什么和杨玉环分庭抗礼，靠的不就是歌舞才气吗？” 凌云斐垂着眸，念念有词，“也没分庭抗礼啊，后面不是自缢了吗？” 她其实也不是不练，实在是这舞蹈太难了。 她并没有舞蹈基础，腰肢也不够软，因为辛苦练习，现在腰还疼呢。 导演还没有停的意思，喋喋不休，“你跳成这样，不要说唐玄宗要拍棺材板，就是观众也不好糊弄。让你看的记录片，看了吗？给你请的舞指，学了吗？” 凌云斐摊手，无能为力，“都看了，我也尽力了。导演你看这样，要不就让舞替上吧。” 导演：“……” 磨牙，吸气，怒其不争。“你努力营业的形象不要了，拼命三娘的人设也不要了，一段舞就把你难住了？” “我想要，也得我的腰答应啊！”身为流量小花，凌云斐很受受到这等苛责。 只是江导是爆款剧收割王，用人严格，她才一忍再忍。 而现在，忍无可忍。 “晚饭给她做腰子，缺啥补啥！”江导演毫不客气地怼回去。 这时，一个场务助理怯怯上前，拿着手机，“导演，我看到网上有短视频，跳的虽不是惊鸿也是唐朝软舞，特别好。” “能有多好，可惜后世再无江采苹啊！”江导演哀叹着，可眼睛看到画面，直接绷直，眼珠子差点落地，“这这这，梅妃在世、梅妃在世啊！” 看着导演夸张的激赏之情，场务知道自己猜对了，“这个博主叫袅袅，我建议请来给斐宝补补课，或者直接请她替身。她身材和斐宝也差不多。” 这叫差不多吗？江导演斜着眼，凌云斐的飞机场，怎么和这博主的比？曼妙玲珑，简直是鬼斧天工。 “行，就这么办。接下来先拍别人的戏码。” 场务忙着给凌云斐使眼色，凌云斐浑然不觉。她陷入了沉思。 那画面她看得不真切，加上博主戴了面纱，但怎么看都与谢衍的心上人很像啊。 所以，她是被情敌秒杀了吗？最可笑的是，还要和情敌学跳舞，这脸面，被摁在地上摩擦了。 形势比人强，凌云斐告诉自己，小女子能屈能伸。她当即给谢衍发了条微信，约他见面详谈。 ** 帝京大厂会议室。 舒炎坐在主位，正对着屏幕投影上的游戏画面。 这是一贯类似“劲舞团”的游戏，只不过在国潮漫卷、文化复兴的大势下，他们的游戏展现的是东方舞。 游戏有个很浪漫的名字，叫《舞乐风华》。 “说说吧，你们对这款游戏，有什么看法？主美部的人说。” 主策和主程的同事们，如释重负。因为老板的神情，分明不开心呢。 ------------ 第45章 追美第二步，住进她的隔壁 在游戏公司，主策主要负责玩法设计，包括系统策划、数值策划、剧情策划、关卡策划等。主程主要负责构架和程序的逻辑设定。 而主美，才是和画面呈现息息相关的。所以老板这是对视觉呈现不满意？ 美术总监对上舒炎的黑眸，赶紧低头，“我们和市面上的游戏做过比对，在审美性和流畅性上，我们自认为不输于任何同类产品。” 舒炎冷笑了一声，打开一根烟，点燃，“我说过，你们要时刻保持一个认知，那就是我们不是普通的游戏公司，我们做的是元宇宙。” “基于元宇宙的游戏，和普通的游戏能一样吗？沉浸感如何体现，CG视觉特效有哪些升级，我们主打的东方美，到底美在哪里？做得这么烂，还好意思和同类比。” “我们不做则以，要做就做到最好。最起码领先市场三年。” 会议室里安静极了，主创团队们大气不敢吸，落针可闻。 美术总监硬着头皮，“好的，舒总，接下来我们好好研究国潮，再给我们一点时间。” “不要去研究现在流行什么，去给我翻古籍，找古画，打卡博物馆，看央妈的纪录片。紫禁博物院和国博，你们去了几遍？飞天壁画你们钻研了几次？” 舒炎每问一句，众人的头就埋得更低一点。 灵魂拷问，文化鞭笞。 这时，有一个新入职的特效美术人员，战战兢兢汇报，“舒……舒总，我看到今天网上流出一段视频，大唐软舞唯美浪漫。如果以那个博主为模型，做出来的特效肯定好看。” 舒炎手指敲着桌面，“投影来看。” 手机连上投影，上面出现了袅袅的六幺舞画面。 舒炎脑海中闪过一句话，红绡学舞腰肢软，旋织舞衣宫样染。 他望着视频，一瞬不瞬，许久不曾回神。 虽然女子蒙着面纱，可是他认出来了，这个在政务厅和他打过招呼的女子，以及她当时奇怪的动作。她的眼睛会说话，没有人能忘记。 她，是谢衍的人。 那就会会她。 竞标输给了谢衍，如果能挖了谢衍的墙角，想必谢衍的表情也会很有意思吧？ “去了解一下这个女孩子的信息，汇总发我看看。” 团队犹在震惊中，因为舒总称呼这个博主为“女孩子”。在他们公司，素来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待遇自然也是远高于市场水平的。 至于女孩子，那是什么物种？ “还有商务报价，如有必要，买下她的舞蹈版权。” “是，舒总。” ** 袅袅的搬家，全程由谢衍主导。 服饰、书籍、化妆品、日用品。如风临时扮演货拉拉司机，管家八叔和美如，指导着下人，以最快的速度把家收纳整理好。 谢衍自己亲自跑了一趟超市，将袅袅的冰箱填充满。 《九筵仕女图》还留在谢公馆，用谢衍的话说，谢公馆安防指数高，更安全。 等到佣人们退出去后，谢衍还赖着不走，“我给你做饭吧，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袅袅呢，推着谢衍到了玄关，“谢衍，你不忙吗？公司那么一摊子事，去忙你自己的。搞不定的，我会和你说。” 袅袅的意思已经很明显，谢衍顶着腮帮子，又问：“如果你不爱做饭，就让美如给你送或者来这边给你做。” “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现在外面像火炉，但冰箱里的凉东西不要直接吃。每晚睡前喝杯热牛奶。” “我能照顾好自己。”袅袅想了想，“下一次直播结束后，我会去一趟三秦博物馆和豫州博物馆。” 这两个省，拥有华夏最悠久的历史和最多的博物馆，文物资源比紫禁博物院也不遑多让。 “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离开袅袅房间后，谢衍下楼，温岭已经等在这里。 “你那边进展怎么样了？” “袅袅住的这一套，房东全权交给吾爱吾家打理。我约了排骨，面谈价格和过户事宜。袅袅的对门，住的是四口之家，算是中产家庭。这边有学区加持，我联系了一下，咨询他们卖不卖，直接挂断了。” 两人边走边说，出了云筑壹号社区。超跑就停在前面。 他也给袅袅留了一辆超跑。本来袅袅是要自己买一辆代步的，但谢衍以上车牌号难为由，就让她先开着。 “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算了，我和你一起去吾爱吾家吧。” 十分钟后，谢衍坐到了排骨的对面。 他大剌剌地靠着椅子，翘着二郎腿。 排骨呢，还处在巨大的震惊之中，有种人生达到巅峰的感觉。 那可是大财阀谢家的公子啊，居然与他面对面。 “偶像哥，你的意思是，两套房子你都买了。第一套就给袅袅住，不告诉他；她对门的尽快交易？” 谢衍吊儿郎当地点点头，“据我所知，你们的佣金提成是百一。我给你百十，房子在市价基础上，同样允许上浮百十。前提是，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多少成本，我一周之内就要搬进去。你可以吗？” 他们这些中介，开一单吃一个月，这两个百分之十，抵他十个月收入了。 排骨举着巨头，笑得见牙不见眼，“能，必须能。这么优渥的条件，我都达不成，不如卷铺盖卷回家。偶像哥，你就等我好消息吧。” 谢衍笑了。 这个排骨，人如其名，透着油腻的市侩感，偏又带着一股子爽利和狠劲儿，那是对人情练达的游刃有余。 谢衍已经开始期待他的表现了。 从吾爱吾家出来，谢衍问：“温岭，你猜猜他几天能完成任务？” “这，”温岭启动车子，“过户那些手续，就得办一天。关键是那户人家俩孩子都在上学，办理转学没那么快的。” 七天接近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谢衍扫一眼，是凌云斐。 “你的合同不是在走程序了吗？直接联系温岭就行。”谢衍对上别的女人，已经失去了耐心。 “谢衍先别挂，我不会缠着你，只是问问你，袅袅是不是擅长舞蹈，还在平台上直播了？” 谢衍“嗯？”了一声，“直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 第46章 舞林蹈师跳广场，谢衍敲竹杠 入住了新家的袅袅，第二天就出门了。 她没有开谢衍的车，属实太高调，而且找停车位也实在是很头疼的事。 她骑着共享单车，漫游城市，寻找适宜取景拍摄的公园绿地。 因为下一期，她已经确定了要做南黎的胭脂水粉，复现《九筵仕女图》里的梅花妆容。届时花花草草的原材料少不得用，这就要求场地一定得具备多花的条件。 只是她没想到，现代的公园都是开放的，但凡景致好一点的，都被大爷大妈征用了。跳广场舞、组局相亲角的，还有一些人聊着家长里短。 袅袅听着那些毫无营养的口水歌，不明白为什么传唱度这么高。 想想南黎，想想大唐，唱的都是一等一大诗人的词曲，跳的舞往往自上而下，由宫廷流行再传至民间。且不说杨玉环的《霓裳羽衣舞》和江采苹的《惊鸿舞》，便是那些胡人的舞，也要比这魔性的广场舞，来得更加动人。 袅袅决定做点什么。 她站在广场舞人群后面，清了清嗓子，朱唇轻启，高音瞬间飙了出来：“胡姬美如花，当垆笑春风。笑春风，舞罗衣，君今不醉将安归。” 没有任何伴奏，只是清唱，但完全盖过了大爷大妈们的收音机和手机音乐。 不光如此，她还买下大妈的扇子，利落地扯下上面的绸子做水袖，跳一支胡旋舞。 胡旋舞的奥义在于旋转，唐代时舞者站在一个圆形地毯上，无论速度多快，都不能出离毛毯。杨贵妃和安禄山可以说是胡旋舞的两位大家。三百斤的大汉也可以跳胡旋，所以胡旋舞成为当时大唐最时尚的“广场舞”。 袅袅跳时刻意放缓了下节奏，以适应这些长者们的节奏。但她颜值高，舞姿美，配合李太白的豪放唱诗，大爷大妈都被她吸引过来，停下了自己的节奏，纷纷围观。 “姑娘，你这跳下来不晕吗？” “姑娘，你这跳得是什么？太美了。” “姑娘，现在年轻人肯跳广场舞的不多，给你点个赞。” 大爷大妈们七嘴八舌，热情洋溢。 舞毕，袅袅伸出胳膊擦拭了下额头，冷白的面色添了三分桃红，更加美艳。“这是唐人的胡旋舞，一支舞可以抵挡三支寻常舞，让您的肌肤盈盈生光，充满活力，可以容颜常驻呢！” 天下谁人不爱美，大妈一看袅袅，心领神会，就知道这舞蹈有多神奇了。 “那你教我们好不好？” “可以啊。看您年轻时就是个美人吧。” 大妈乐不可支。 五分钟后，袅袅成了“舞林蹈师”，训练一支老年军团跳胡旋舞。 半小时后，老年军团可以上阵杀敌，哦不，是初见成效。 袅袅和他们辞行，老人们恋恋不舍，拉着她的手问她明天还来不来。 袅袅说还来。 “姑娘，你有没有对象啊？我家侄子985毕业的，可优秀了。” “我外甥在黎京互联网公司上班，有房有车……” 猝不及防的被相亲，拉龙套，袅袅EMO。 不过她依然笑容可掬，“阿姨，您别看我长这样，那都是练舞练的。其实我家孩子早都上大学了。” 阿姨们瞠目，这这这，那算了。 不过这舞蹈还是值得一学的，看中年妇女都变成妖精了。 袅袅离开公园，去寻找新的公园。 远处的车里，一个男人收回自己的摄像机，哈哈哈大笑许久，开始发微信。 “袅袅在教大爷大妈跳舞。” “……” “我猜，袅袅嫌他们的歌舞太俗气。袅袅被大妈介绍对象相亲。” “……” “袅袅说，她孩子上大学了。” “哈哈哈，真是个机智girl。也不看是谁的人！” 司机兼摄影师的如风，默默收起手机。心想老大啊，如果真是你的人，还至于这么卑微，派人暗中保护，都不敢让她知道。 汰，卑微！ ** 袅袅来到了黎京植物园。 这里有她需要的所有花草，成片的玫瑰红艳艳，大朵的芍药娇滴滴，紫薇连缀成一片紫色海洋，绣球开出一团一团的锦簇，更有艾草、紫草、薄荷…… 但现在的问题是，要取得植物园的许可，方可实现花儿自由采，草儿自由摘。 袅袅径直去找负责人。 她自然不能说，要做辣手摧花人，只言要与植物园合作，并将为植物园带来不菲的收益。 “如何合作？”植物园的人问。一看对方居然是个小姑娘，偏生贼漂亮。 现在的袅袅，对现代的商业规则，有了一些粗浅的认识，“你们提供花草和不被人打扰的场地，我负责古法制作胭脂，并帮你们宣传。” 用花草就做胭脂吗？听起来很有意思，但，“公共场所，花草不能肆意破坏。否则我们以后怎么管理？姑娘你是网络博主吧？” 为了博人眼球，拍摄稀奇古怪的东西。 “我愿意出场地费。如果你不能谈，就找你们上面可以拍板的。” 负责人打量袅袅，能帮助园区创收，他也乐见其成。“你们是哪个公司的？” 袅袅能说自己孤家寡人吗？原来古今都一样，要有靠山的。“我是昊轩文旅的，文化顾问。” 在华国，谁人不知昊轩集团，谁不知那个可以通天的谢家财阀？ “给你们的集团负责人打个电话吧。” 袅袅当即拨通了谢衍的手机号码。 彼时的谢衍，正在和凌云翡谈……钱。 谢衍以前对女人很大方，只谈恋爱，一掷千金。而现在，他像个锱铢必较的妇人，唯利是图，金钱至上，俗不可耐。 “我不得不承认，翡宝你很有眼光，发现了袅袅。她的舞，便是华国最好的民族舞大师，也可一教高下。” “但，袅袅不为俗世所扰，她只为自己而舞。你要请她，那是一定一定要拿出诚意的。”谢衍捻了捻手指，那意思，你懂得。 “你就说说，多少钱能请得动她？”凌云翡算是发现了，谢衍三句话不离袅袅，把她夸上了天，那架势，俨然他就是袅袅的经纪人。 谢衍伸出了五个手指头，自己领会。 “五千，成！”凌云翡也不差那点钱。 谢衍翻白眼，“翡宝，以前也觉得你……”他指了指太阳穴，“这么说吧，如果五千搞定，还用得着我出面吗？” 他谢衍是那种，看到一百元大钞掉地上都懒得捡的人。因为弯腰的功夫，他可以赚更多的钱。 “五万，OK。明天能上岗不，我那边导演都等着呢。” 谢衍牙缝里吐出三个字，“五十万。” 一个素人，没有名气，没有知名度，甚至网络那些少得可怜的流量，也可以忽略不计。凭什么值五十万呢？ 凌云翡要炸锅了。 “谢衍，你讲价的样子，好可爱啊！” 这时袅袅的号码打进来了，谢衍当着凌云翡的面接的，一听让他派个人去植物园接洽。 “算了，我那帮手下都很忙，我亲自去吧。” 凌云翡惊讶地眼珠子快掉了，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谢衍吗？ 舔狗，舔狗都不如。 “翡宝，你一部片子，片酬几千万，却这点投资都不愿意。算了，不重要。”他话不多说，抬腿就走。 凌云翡慌了，她有一种预感。今天谢衍走出去这间房，她将与他彻底，形同陌路。 关键时刻，她大喊一声，“我同意。” ------------ 第47章 美女邻居，借你的浴室用一下 谢衍冲她电了个眼，眉开眼笑，雨过天晴。 “记得，五万转账，剩下的四十五万换金条。写进合同里。” 凌云斐：“……” 这算什么要求，从没听说过。但左右价值都是一样的，麻烦点也认了。 谢衍很得意，觉得自己的姑娘就是这么不拘泥于世俗。想着某一天，她的金条堆成山，她在上面打滚，该是多么幸福。 “既然是袅袅给你打电话，我和你一起去见她吧。”凌云斐思忖着及时把事情落定，也免去了后顾之忧。 不料，谢衍直接拒绝了。“还是别了吧，你也知道我现在和袅袅……嗯嗯，你出现了，她会误会我的。” 凌云斐：“……” 狗啊，真狗！ “快去准备金条吧，拜拜斐宝。” ** 因着谢衍的到来，袅袅和黎京植物园达成了协议，在七月十二这天，租用植物园一角。 “我送你回去吧。”谢衍愉快地做护花使者。 袅袅指了指路边的共享单车，“我最近伙食太好，需要加强锻炼。而且可以看到这座城市，不同的风景。” 谢衍薅薅前面的头发，怎么办？ 舍命陪君子。 “那我们一起吧，你坐在我后面。袅袅，你不知道，我们现代流行一句话，宁可坐在宝马车里哭，也不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笑。我觉得你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可以狠狠打他们的脸。” 袅袅不想。男女授受不亲，她怎么可以坐在他后座？ “那，还是坐四个轮子的车吧。” 谢衍屁颠屁颠当司机，不亦乐乎。 回程的路上，他和袅袅说起了凌云斐的事。 袅袅深呼吸，克制住对五十万的念想。“那个，我的直播将近，我还需要多试验一下。这次不可以再放网友们鸽子了，说好的时间就要兑现。如果凌姑娘肯等我几天，我一定好好做她的舞指。” 谢衍只觉得，这个重信守诺的姑娘太可爱了。 想亲。 “时间的问题我来协调，以后我就是你的经纪人，解决不了的问题都找我。” 如果以后生意多起来，袅袅快速思考，“那，我该给你多少分成呢？” 谢衍想着，五十万又没多少，要什么分成。“以身相许中不中？” 看着后视镜里袅袅严肃的表情，谢衍想着还是不要逗她了，打动这个外表坚强内在柔软的古代人，还是得靠真诚和真心。“袅袅，其实你不用考虑这么多，能为你做点什么，我甘之如饴。我唯恐自己太纨绔，能力有限，帮不到你呢。” 知不足而能进取，后世还是可教的。她像一个慈祥的长者，语重心长，“嗯，慢慢来。” 谢衍：“……” 这语气，听地他起鸡皮疙瘩。 ** 接下来，袅袅买了些花，在新家复式里试验。 两天后，她听到对门响起了电钻声，还有搬家公司的上门。 看来，这是换了新邻居。 她再次感叹，自夏商至南黎，人们宗族观念深厚，也主张远亲不如近邻。可现代人呢，家门一关，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却老死不相往来。 无力改变什么，袅袅继续回去试验古法胭脂。 隔壁，谢衍完成了乔迁。 房间暂时不能住，但这个办事速度，的的确确让他震惊了一把。 “他，是怎么做到的？”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温岭知道，谢衍问的是排骨。 三天时间，一户拥有两个孩子正上学的家庭，搬离了自己的学区|房。 “排骨他，将您给他的提点和房子的溢价，都给到了房东。而且，他还帮着房东联系了附近的房子，一旦达成，将不影响孩子的学位。他那边手续还没走完，但房东同意您可以先入住。”也就是说，排骨接这单生意，搭时间搭精力，一分钱不赚。 “哈哈，这个小中介，胃口倒是很大呢！”谢衍笑道。 当一个人，不以金钱为驱动，那就意味着他心中拥有更远的目标。 温岭也点点头，明白了老板意有所值，“小中介钓鱼，钓的是老大您呢。” “行，特事特办。有能力的人，不论出身。温岭，你给他安排个合适的职位，让他来文旅公司上班吧。” “是。” 吩咐完了正事，八叔提着食盒过来了。 谢衍接过食盒，又带上了沐浴用品，敲响了袅袅的门。 这操作，看得八叔和温岭一愣一愣的，都找墙角躲起来，不忍直视偏偏又想看。 袅袅开门，就看到谢衍肆无忌惮地看着她。 “都说远亲不如近邻，我是对门新搬来的，卫生间淋浴还没装好，求美女邻居帮个忙，浴室借一下。为表感谢，我特意带来了晚饭，可以一起吃。” 袅袅挡着门，不肯放行。 “谢衍，何苦呢？放着大别业不住，偏偏跑这边来，自找苦吃。” 谢衍掂了下盆，作势拿不住的样子，“诶诶，袅袅，我这个人，有个优点，也可以说是坏毛病。那就是执拗，一条道跑到黑，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我说追你，不是闹着玩的，是认真的。时间可以证明。咱们住一个屋檐下，也便于你随时查岗不是？” 随着他说话，手里的盆越发往下滑，在即将落地前，被袅袅接住。 谢衍笑，他赌对了。他的姑娘，心软着呢。 ------------ 第48章 拜会祈夫人，中医大家的刺血疗法 谢衍凭借着厚脸皮，成功蹭到了袅袅的淋浴和花洒。 袅袅吃着谢衍带来的美食，味同嚼蜡，耳边全是哗哗的水声，脑海里是他洗澡时也不忘卖弄风情的欠扁模样。 袅袅攥紧了手，骨节发出咯嘣响。 不一会，谢衍出来了。 精赤着上半身，肌肉线条匀称，并不夸张。下面围着浴巾，他已经将雾霾蓝的头发染回了黑色，上面的水珠儿低落，顺着马甲线滚落到浴巾里。 袅袅凝了一息，理智在坚守。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念。 她起身，拿起沙发上的衬衫，投壶一般精准挂到了谢衍头上。 霸道总裁肌肉秀被打断，看起来特别滑稽。 “穿上！” 简短的两个字，干脆有力。 谢衍嘿嘿笑，手臂一弯，肱二头肌显露，“你也觉得很漂亮，是不是？袅袅，我们要正视自己的内心。” 袅袅咬牙，“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把你丢出去。” 信，谢衍想到初见时的过肩摔，那滋味可真不好受，金刚芭比不能惹。 他连忙把衬衫，三下五除二穿好，坐到了餐厅旁。“袅袅，我逗你玩的，千万别因为我这个混蛋，影响了你食欲。如此秀色可餐，来，多吃点。” 他还给她布菜。 “我吃饱了，你慢用。”袅袅准备上楼，手才摸到楼梯。 “那个，对门的房子还没装修好，我能借宿两天吗？反正你这是复式，你在楼上，我在楼下，绝对不会干扰到你。”谢衍在袅袅挑战情绪的边缘，瞎蹦跶。 袅袅目光如炬，谢衍立刻变鹌鹑。 垂死还要挣扎一下。 “好好好，我回去。谁说装修的房子不能住？没人管的孩子，小阁楼、小壁炉、烟囱都住过，更何况有灰尘的房子？”说着，他还吸了下鼻子，那神色，如果温岭或者如风在场，一定会大跌眼镜。这样的显眼包加小可怜儿，没眼见。 袅袅不说哈，谢衍还当她不相信，又解释说，“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出了车祸。你知道，我这样的家庭，也是没有亲情的。那时候我很害怕，大房子空荡荡的，会让这种感觉更强烈。我就躲进顶层的小阁楼，也钻过家里的壁炉。” 壁炉这个词，在英文里有“家”的意思。谢衍以前听妈妈讲故事，听过这个梗，印象很深刻。他以为躲进壁炉，就是回到了真正的家。 也许，每个光鲜的人，都有着不为人知的苦痛。 袅袅转身，无言，这在谢衍看来等于默许。 这时有手机铃声响起，是袅袅放在餐桌上的。她还是不习惯，走到哪都抱着手机。 谢衍拿起来，瞥了眼来电显示。袅袅的手机形同虚设，连他的号码都不接，还会有谁打给她？哦，居然是祁馆长。 一颗心终于回到肚子。他小跑到给袅袅身边，递给她。 袅袅按下了接听键。 “袅袅啊，我想问你明天有没有空？” 试验在家做就行，教广场舞也就半小时。“馆长您说，我时间可以的。” “哦，那你来我家坐坐吧，我太太出院了，想见见你，当面感谢。” 看得出来，祁馆长与夫人感情很深，叫太太时特别甜蜜。 “馆长您太客气了，我会如约到的。”袅袅想到祁馆长的风骨和为人，如果她能为他夫人做些什么，也算是一桩善事。 “的咧，我把地址发给你。就明天中午吧。” 挂了电话，袅袅回头，看谢衍还站在楼梯下，注视着她。“袅袅，第一次去馆长家做客，空着手不太好。还是稍微准备一下礼物吧。他们都是文化名人，钱财贵重的未必合适，我有收藏的几本历史古籍，你带过去。” 不得不说，这个主意非常好。 袅袅想到初见谢衍时，他还在为爷爷的生日礼物为难，现在提出的建议这么靠谱。 可古籍贵重，他自己也是好不容易淘的，说不得还放下架子，和人讨价还价，像潘家园那次。 想到潘家园，她忍不住嘴角上扬，觉得和谢衍的身份特别违和。不过，她不想欠他人情。 “不用，我自有主意。” 谢衍倍儿骄傲，觉得自己的姑娘，又有主意又有主见。 “说来听听，你打算送什么？” 看在他一片好心的份上，袅袅说，“我打算淘一套银针。” 银针，自然不是绣花针。 谢衍几乎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袅袅礼物的贵重程度。她果然还有隐藏技能，难道她还是个神医？南叔言当初留下她，是否是冲着她的神医身份？ 现下的他，还不适合窥探太多，他相信，当他真正走入袅袅的心，她会主动告诉他。 “好啊，四房负责医疗和生物制药板块，也有一些合作的中药诊所。我让温岭跑一趟，挑一套上好的银针拿过来。” 袅袅寻思着，做谢衍的助理不容易，温岭好忙。但她终究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 第二天中午，袅袅带着银针，和两个盒子，开着车来到了祁馆长所在的巷子。 这边都是老房子，车子开不进去，需要走一段路。但老住宅区韵味比较足，路边是高大的法桐，一些人家的房子上，爬着茂盛的藤蔓植物。燥热的空气，在这里也彷佛被隔绝在外。 看到祁馆长家的门牌号，袅袅拉起门环，敲了几下。 很快，有人来开门。露出脸后，却是笑意盈盈的谢衍。他拉门让她进来。 “袅袅来了啊？”祁高祥的声音随之传来。 “祁馆长，今天精神很好啊。”袅袅迈步跨过门槛，余光看到谢衍给她挤眼睛。 “小谢说找我有些事情，我想反正你们也熟，一起也不错，省得对着我们老人家会无聊。”祁馆长把人往里让。 以前祁馆长都称呼谢衍为谢总的，今天这个“小谢”，叫得亲切。 袅袅想着，谢衍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门里有个小院子，并没有传说的三进或五进院落，正房客厅里坐着祈夫人——修锦瑟。 与那天马路上苍白孱弱的老太太相比，今天修锦瑟好了很多，坐在旧沙发上招呼袅袅。 “你就是袅袅啊，那天多亏了你，不然我这把老骨头就要交代了。” “袅袅，如果不是医院的主任医师说，我们都不知道，你用的是刺血疗法。那可是中医大家才会的高妙技艺啊！”祁高祥满怀感激地说道。 ------------ 第49章 袅袅身份之谜，外星人还是数字人？ 袅袅笑道：“这就是一些急救的法子，我以前和老师傅学过一些。” 祈高祥果然来了兴致，眼眶也在发热，他听医院的主任医师说，现在有些古医的医术失传了，如果能找到嫡传之人，或有高明的针砭之术，说不定对夫人的病，会有好处。 “袅袅你师出哪位？也在黎京吗？他能不能……我想带夫人去看看。” 师承来自千年前，是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袅袅面露戚戚色，“已不在人世了。” 祁馆长肉眼可见的神色黯淡，想来为了延续夫人的生命，他做过很多尝试。 倒是修锦瑟很乐观，于生死也看淡了，“老祈，我这不是挺好的吗？那天遇见袅袅，已是万幸。你可不要太贪心啊。” 其实修锦瑟也六十多岁了，虽然在这个老龄化的时代，不算得老。但研究历史的人看来，也算得养天年了。 袅袅感动于他们夫妻伉俪情深，而她便是爱而不得，从心底希望有情人天长地久。她从拿出了自己的针灸盒子，“祁馆长、祈夫人，我粗略了解一些针灸之法，如果你们信得过，我可以代为看看。算是多一条路子，多一点希望。” 她的话没说满，但祁高祥知道，袅袅是绘画大家，难道还是个神医圣手，那可真是了不得了。 他看向夫人，在大事情上面，他充分尊重夫人的意见。 “人呢，生死有命，我本就是大限将至。袅袅，你只管看，我一定听医嘱。” 袅袅感慨她的豁达从容，这样的心境，让人由衷生慕。 “既然这样，我们就到卧房里行针吧。” “要不要我帮忙，我守在门外给你护法。”半天没说话的谢衍，温暖地说道。 “不用，等待即好。” 祁高祥搓搓手，紧张而又亢奋。他渴望奇迹的诞生，又担心空欢喜一场。这几年，他经历了太多太多。 “那你们先去，我呀，去厨房给你们做饭。也让袅袅尝尝老头子的手艺。” 修锦瑟仿佛咽了下口水，“我家老头做饭好吃，这些年她照顾我起居，无微不至。”说着，声音带着哽咽。 “我来打下手吧。”谢衍主动请缨。 袅袅把一个盒子交给祁高祥，“我做了点小玩意，热一热，可以作为餐后甜点。” 祁高祥鬼使神差地打开，发现是一些桂花糕，颜值很高，摆盘更加漂亮。看着就食欲大增。他眼神闪烁，刚刚自夸厨艺的话，可以撤回吗？ ** 两个女人来到卧室，袅袅发现房间布置地充满书卷之气。有个满屏的书架，桌子上的书，好像是长久翻阅。其中一个封面，袅袅之前有看过，是《我为华夏修文物》。因为纪录片大热，平台趁热打铁，便也出了书。“我没想到，夫人也喜欢这个节目。” 修锦瑟笑笑，嘴角不自然一闪而过。 “央视的纪录片，我都很喜欢。每次出了就看，从美食到历史，看完就很满足。我的感觉，人的内心就像一眼井，读书可以让井充盈，看纪录片也一样。” 不知为什么，袅袅又想起了大街小巷流行的口水歌，电视上的娱乐至死，哀其不幸。 “夫人，您一定是一个内心明媚的人。” 袅袅请修锦瑟躺下，进行了望闻问切。随着深入沟通。她发现祁夫人的性格与她的病，特别拧巴。 “夫人，您是积郁已久，导致气血不济吗？” 修锦瑟瞳孔一缩，这藏在她心底许久的征兆，被她看出来了。犹豫了一会，她深深舒了口气。“我，心头压着一座山，长久以来不得释怀。加上身子骨不行了，这几年全靠药吊着。” 如果不是亲自看过，袅袅怎会想到，这病与情绪有如此大的关系？西医讲究心理疗法，中医也是祝祷，打开郁结为重中之重。 “夫人，任何事情大不过健康，想想馆长，为了他，您也要开开心心的啊。” 修锦瑟想着，如果没有他，自己早该归去了吧。 “我会尽力的。” 接下来。袅袅给针消毒，开始治疗。 ** 两个男人在洗菜，烧饭。 祈高祥做得很熟练，谢衍也不拖后腿，倒是让祁高祥刮目相看。 “馆长，您觉得袅袅怎么样？”两人边做事边聊天。 “好！太好！用你们年轻人的话说，就是颜值逆天，才华横溢，更难得的是性子好。刚刚我还在想，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 “是啊，简直完美。”谢衍喃喃自语，“因为她根本不是人。” “吧唧”，祁高祥手上的筷子落地，瞳孔瞪得老大，不是人是什么？ 谢衍也意识到，吓到了老人家，便又补充，“她是我心中的女神。” 祁高祥明白了，这是年轻人的表达方式，吓了他一跳，差点以为是聊斋呢。 “袅袅是好姑娘，你可要抓紧了。” “看出来了？”谢衍觉得自己爱得还算深沉，不应该那么容易被看透的。 祁高祥笑得很顽童，“你那眼睛快黏在袅袅身上了，傻子才看不出来。我当年啊，也是这么看锦瑟的，哦，我夫人叫锦瑟。” 谢衍停下了手上的活，忽然朝着祁高祥深深鞠了一躬，“馆长，有一件事，请你务必帮我。” 祁高祥手上还湿着呢，连忙在身上擦了擦，扶起谢衍。“小谢，这可当不得，你帮了我这么多，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只管开口。” 谢衍瞄了眼卧室的方向，目光温柔如水，那是他的姑娘的方向。“馆长，你应该也能看得出来，袅袅这样的才华，如钻石一般璀璨，早晚要被更多人注意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甚至可能对她不利。而她的最大问题恰恰是，她是个没有身份的人，她机缘巧合地来到世界上，我需要给她造一个安全合理的身份。” 祁高祥：“……” 大脑彻底宕机。 谢衍的话里，包含了太多了信息，以至于祁高祥一时半会消化不良。 什么叫没有身份，什么叫机缘巧合来到世界上？ “Is she E.T or Digtal human？” 老馆长太震惊，唯恐自己掌握了可以致命的机密，直接用英文问。 她是外星人还是基因克隆人？或者是数字人？ ------------ 第50章 造个新身份，做袅袅的家人 每一个搜索引擎，都有相关的搜索指数。指数越高，代表搜索频次越高，相应的流量也越大。 谢衍其实一直有做一件事，就是监控袅袅的搜索量。 这是大数据的时代，万物互联，每个人在网上留下痕迹，都会被追踪索引。 而袅袅是反其道而行之。 试想，一个如此年轻、如此出众，在绘画、歌舞、医术、文化多领域造诣精深的人，履历怎么会一片空白？ 空白，是另一种答案。 或者她此前蛰伏，而后一鸣惊人；还有一种可能，她背后的势力很强大，可以抹去她的痕迹。这种人，比如特工，比如间谍，是可以做到的。 而谢衍监控的数据，在最近短短一周，袅袅的搜索指数达到了一个峰值。所以他迫不及待为她只要一个合理的假身份。 他选择了祁高祥。 因为他的学者身份，也因为他的正直善良，还因为他们无儿无女。 当祁高祥问出袅袅是不是外星人时，谢衍没有回答。 沉默，也是一种答案。 这无疑，在祁高祥的心上，压了更重的大石头。 “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做袅袅的家人。”谢衍吐出了六个字。 袅袅的一身本领，需要找到出处。 “可……无论我还是我的夫人，都间接和袅袅打过交道，这在网络上，也是有迹可循的。”祁高祥道出了自己的忧虑。 “互联网是健忘的。我只希望是我想多了，但愿这么做是多此一举。但如有万一，我希望将风险扼杀于萌芽中。” 谢衍在明确了自己的内心时，就考虑过这一点。袅袅被他拉入了大众视野，注定不会默默无闻。他要为她造一个身份，护她周全。 “好，我加入。”祁高祥无比坚定。 一个小时后，香喷喷的饭菜做好了，而袅袅那边也结束了治疗。可以看到，修锦瑟脸色好了许多。 祁高祥摆好了碗筷，笑道：“袅袅真是厉害，小小年纪，这么能干，小时候一定吃了不少苦吧？来，尝尝我的手艺。” 苦吗？袅袅想起了漫长岁月，她每日要学很多东西，琴棋书画诗酒茶自然不必说。入了府上，还要学天象历法，农事稼穑，功夫药理。如果不是一个人、一个念头支撑着她，只怕早就崩溃了。 谢衍给她搬椅子，“我只希望她，只负责貌美如花就好了。” 让他负责赚钱养家。谢衍时刻不忘撩她，也没个正形。可惜袅袅不懂这个梗。 “馆长、夫人，你们先吃。”在袅袅的念头里，长幼尊卑仍是有秩序的。 “以后别叫馆长夫人了，太见外了。”修锦瑟说。 袅袅自己小口尝了一下，接连又吃了好几口，抬头时。看见所有人都凝视着她，眼底充满期许。 “味道怎么样？”异口同声。 “好吃。”袅袅似回味，“有，家的味道。” 家常菜，自当是家的味道。 祁高祥眼底闪着泪光，“如果喜欢，就常来吃，把这里当成家。我和夫人，也没有儿女，看到袅袅就觉得亲切。” 袅袅相信，人与人之间是有气场的。 从古画坠落，袅袅也是孤单一人，虽有谢衍提供锦衣玉食，香车豪宅，但心灵的需求，依然是空的。 招商酒会上，她追上了祁馆长，有了一份讲义的相连，有了南黎的共同研究。 而在刚刚行针中，她和祁夫人聊到文物，只觉得酣畅淋漓，相识恨晚。 “这个针灸，需要持续一段时间。我以后每周来一次。如果……如果你们……” 袅袅顿了顿，话卡在嘴边。 “那太好了，以后每周末来，我给你们做饭。我要是有你这样一个女儿就好了！”祁高祥问。 “袅袅孤单，除了我就没什么朋友了。如果能得馆长和夫人亲近，也是好事一桩。”谢衍附和着。 却见袅袅忽然起身，手臂扬起如跳舞，行了个叉手礼。“馆长和夫人，可以当我是女儿。义父义母在上，受我一拜。” 谢衍和祁高祥相视一眼，没想到这么顺利就达成身份共识。其实他事先都没和袅袅商量，这就是心有灵犀吧。 “好孩子，快快吃饭。”修锦瑟手足无措，她都没准备礼物。不过，她脑筋急转，“老头子，把我的十字绣拿来。” 十字绣没什么，曾有一段时间很多人玩。按照示例的图案，绣出多种多样的绣品。 祁高祥犹疑一下就照做了，等到拿到盒子，大家都吃了一惊，盒子半米见方，这里面得装了多长的绣品。 修锦瑟却还抱歉，“我平时兴起时绣的，你不要嫌弃才好。” “怎么会？谢谢义母。” 吃完饭，谢衍和袅袅回了“租房”。而谢衍，立刻让温岭行动起来。 构建袅袅的身份信息网。 ** 帝京，摩天大楼。 舒炎在自己的办公室，接受下属的汇报。 “舒总，我们查了这个袅袅，她的信息不算多也不算少，但最早的信息，也就截止到两个月前，黎京市府招商酒会上有，模特秦雯找她的麻烦。媒体拍到的照片，她推到了秦雯，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舒炎沉吟，眉头拧紧，不应该啊。 “她的家庭、父母、职业，都没有？求学的信息，学舞的资料，都没有？她难道大山里长大，自学成才？” 属下也觉得不可思议，挠了挠头。 “那，你拿到了商务报价了吗？”算了，不重要。舒炎切回正题。 “没有，如果想进一步，就得黑进内部系统了。” 比如运营商那，寻找联系方式，但犯不着。 舒炎摁了下额角，觉得有必要去趟走一趟。“给我订一张机票，去黎京。另外，用我的名义，在家族高尔夫球场定个场次，叫上那个高尔夫小将，叫什么来着，约谢衍来打。” 舒家产业也很广泛，经营高尔夫俱乐部就是其中一项。而高尔夫球场，往往是洽谈生意的最佳场所。 “好的，舒总。” 舒炎想到了黎京汇报，女人艳若桃李。可还得曲线联系，攻克谢衍。罢了，和谢遇没做完的生意，和谢衍继续做。 ------------ 第51章 俘获小迷妹一只，此舞只应天上有 凌云翡这两天百无聊赖。 大剧档期逼近，全组都在等她。可她来到黎京，千辛万苦约见了前金主爸爸谢衍，好说歹说要和袅袅见一面。 收费高她认了，可得到的消息是袅袅最近很忙，要过几天。 她想不明白，一个素人怎么比她这个大明星还忙？要么就是成心整她的。凌云翡觉得自己比秦雯识相多了，一不哭二不闹，平心静气还能做朋友。可袅袅这不是仗着谢衍宠爱，刁难她吗？ 有心打道回府，争一争脸面，可前几天的时间成本就要沉没。 不甘心。 不过这都不算什么，最可气的是，她的小助理刷微博时，看到了袅袅在大爷大妈跳广场舞？！ 指导她难道比指导大爷大妈更有成就感吗？ 凌云翡气得心抽抽，决定武装严实，来广场堵人。 黎京的七月很热，即使是早上，也热得要冒油了。 凌云翡戴着渔夫帽、口罩、太阳镜，全身上下除了眼睛，就没有露的地儿了。她和小助理逼近广场。 低低咒了一句，感觉要中暑了。 此时教舞已经开始。 “姑娘，前两天的胡旋舞，我们都学了个八九不离十，今天我们要学新的。”大娘们学习热情高涨。 袅袅拍拍手，把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 “行啊，我们即将学健舞。公孙大娘听过吗？就是唐朝的大舞蹈家，最擅长剑器舞的。据说张旭观了她的舞，将舞姿融入书法，张旭的草书得以突破，笔走游龙，自成一格。” 这么牛掰啊，我都不知道。凌云翡摸摸鼻子，嘀咕着。现在袅袅身边人太多，不适合她“请人”。 且看一会。 袅袅顿一会儿，看大家反应高涨起来，才继续说道：“不过，要准备道具。大家看看，谁方便准备两面大鼓，舞的气势就靠它了；至于宝剑不可求，大家看看能不能找来木剑。明天咱们开练。” 大爷大妈们兴致被吊得老高，今天巩固胡旋舞，也就更卖力了。 凌云翡第一次看人跳胡旋舞，虽然知名度不如惊鸿舞，但也足以惊艳她的小心脏了。 好美，想学。 她在远处照葫芦画瓢，跳得笨拙。 助理要热死了，冲着她喊：“翡宝，咱们到底找不找她了？这样干耗着也不是事啊！” 不成想，眼尖的大妈发现了全副武装的凌云翡。 “姑娘，那边有个人好像也想学，叫她加入我们啊。她底子那么差，不用你直接上手，我可以先教教她。” 凌云翡：“……” what？她居然被跳广场舞的大妈鄙视了？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正当她气呼呼的时候，袅袅走过来了，歪着头打量她，有点熟悉。“你要学胡旋舞？” 凌云翡一把扯下口罩，奶凶奶凶地说：“不学，我是来找你的。” 说完，赶忙把口罩拉好。 上次见面，没说两句话，但袅袅对她印象深刻。况且谢衍给她谈下了五十万生意。 “合同还没签，我现在的时间是自由的。” 凌云翡？没脾气哦，“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把合同签了吧，五十万，这些大妈难道还能给你这么多？” 这高傲的模样，翘到天上的尾巴，袅袅想了想说：“她们，能给我快乐。” 免费，但快乐。 袅袅原本只是不想大家听口水歌，跳恶俗的舞，可教了两天，教出了成就感。 而高额佣金，意味着不自由。 凌云翡的钞票策略，遇见了软绵绵的棉花。她叉腰，恶狠狠地，说出了最怂的话：“袅袅大美女、袅袅好姐姐，袅袅我祖宗，你别玩我了，我真是没时间了。剧组等我一天，损失几百几千万呢。你好好教，我好好学，磨刀两天不耽误你赚钱。成不成？” 说到后面，已经带了哭腔。 袅袅愣了，她也没怎么地，这咋就要哭了呢？ 她说“成”。 凌云翡以为她还要故意刁难，都准备好了台词，“口头协议也是协议，就算有谢衍站在你那边，我也……等等，你刚刚说什么？” 小助理摇着凌云翡，“袅袅答应了。” 哈哈哈，凌云翡笑得像个傻子。 半小时后，袅袅跟随凌云翡，来到了一座高端度假村。 昊轩集团开发的。 凌云翡租了那的瑜伽室，练舞也是完全可以的。她迫不及待准备好了合同。 袅袅一目十行看了一遍，在乙方那边写下了虞袅袅的大名，末了还咬破手指，摁了一个血手指印。 又把凌云翡看呆了，这这这，这么生猛吗？十指连心得多疼？ 袅袅毫无痛感，光脚走上了瑜伽垫，问：“有舞蹈基础吗？劈叉、下腰能不能做？” 凌云翡呆愣地摇摇头，“我以前女团唱歌的，舞蹈只能……跳一点点。” “行，那你先热身，我们一会开练。” 凌云翡忿忿，这不是浪费她时间吗？但敢怒不敢言。十分钟后。她说可以了。 袅袅伸长手臂甩一下，整个人向后倒去，一个完美的下腰。 “这是惊鸿舞高潮时的一个动作，江采萍靠着这个胜过杨玉环，你试试？” 即使做着超难的动作，袅袅的气息，仍是流畅的，没有丝毫的喘，功力可见一斑。 小助理咽了口唾沫，凌云翡直接跪了。 “不行不行，这个……我做不来。” 袅袅慢慢回腰，语气凉凉，“刚刚怎么不说？” 死要面子活受罪呗。凌云翡想抄自己一巴掌，“谁成想你上来就憋大招？这样，你把整支舞跳一遍，我看看，哪里是我的薄弱，我集中攻克哪里。” 袅袅心说，下腰练好了其他都小意思。但看在五十万的份上，忍了。 “有舞乐吗？” 凌云翡：“……什么舞乐？” “惊鸿舞自然配惊鸿乐。”袅袅感觉自己在和门外汉交流，“算了，我自己唱吧。你听一听，到时候用于完善你们的音乐。” 天籁之音，从袅袅口中飘出。她身姿柔曼，开始起舞。 世间万物好像都静止了，天地间、瑜伽馆里，只有她的歌，她的舞。 凌云翡听哭了。 这是什么强悍的实力啊！ 她跳舞跳不过袅袅也就认了，怎么唱歌也对她形成碾压了啊？这半天，她内心受到了一万点暴击，想一头撞上豆腐块。 还让不让人活了？ 而在窗外，偶然经过的男子，看着里面的人儿跳舞，一瞬不瞬。他连眨眼都舍不得，唯恐错过了一息的精彩。 此舞只应天上有。 如果CG特效做成这样，他有信心将用户基数再翻一翻。 ------------ 第52章 昭示主权，别对我的姑娘有非分之想 再次到了下腰那个动作时，袅袅看到了倒立着的舒炎。 “先生？” 她慢慢收回动作，没有继续，只是望着落地窗外，隔空对视。 “结束了吗？” 袅袅没回复，仍看着外面。 凌云翡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指，“跳傻了？自己被自己美到了？” 窗外身影消失了，袅袅只觉得失落感，由心而生。 “你看明白了吗？哪里不懂我单独指导。” 凌云翡挠挠头，嘿嘿一笑，“都不懂啊。你这跳得，和我们舞指教的，完全不一样。这岂不是说，我都要重练？” “她是错的！”袅袅斩钉截铁地说。 江采萍的舞，到南黎时是有画本流传下来的。袅袅在教坊司习得，也成为日后的傍身之计。 “你凭什么……”话到嘴边咽下，还是不得罪人了，这姐有脾气。凌云翡觉得袅袅什么都挺好，就是太狂妄自大了。 “那你觉得，我跳得好看，还是你们舞指好看？”袅袅逼近，在舞道之上，她就是这么自信，就算梅妃江采萍重生了，也可以一较高下。 凌云翡气势弱了下去，“那那那，说实话，还是你的比较好看。” 下一刻，她看见袅袅往前走了两步，回头，发现刚刚那男子，已经走了进来。这模样，有点熟悉。 “没有打扰到你们吧？我看袅袅姑娘舞姿优美，忍不住近前观瞻。”舒炎笑着说道。 袅袅倒是无妨，但今天的主场是凌云翡，她先征得她同意。 凌云翡甩了甩小脑瓜，一个激灵。她想起来了，来的这位是帝京舒家的公子。不是谢衍这样的纨绔子弟，是自己闯出一片天的那位。圈里的姐妹，有人代言过他家的游戏。 舒大佬也被袅袅舞姿吸引吗？而且，他分明认识袅袅。 凌云翡在娱乐圈的人设是笨蛋美人，拼命三娘。但不代表她真的笨。能同时吸引谢衍和舒炎，她觉得有必要重新估量一下袅袅的价值了。 “没关系，只是舒公子不要笑我才好。袅袅，她在教我。” 怎么会？舒炎现在眼里只有袅袅。“那，你们继续。” 袅袅连跳带讲了半小时，凌云翡听得云里雾里。心思都不在上面。不过好在，她录了视频。 舒炎便一直在旁边静静地看。 “今天就到这里吧，讲多了你消化不了。”袅袅本以为跳舞能唤起先生的记忆，但看舒炎的样子，竟似记忆全无。 难道他真的不是先生？ “那我们明天继续？”凌云翡试探地问。 “你不回剧组吗？不是说耽误一天很多钱吗？” 凌云翡：“……话是这么说，可我没学会啊。要么你今天下午跟我回剧组。” “我没时间。”想到五十万，袅袅又软了软语气，“明天我要直播，预告都打出去了。不能言而无信。” 凌云翡现在是完全没信心，她甚至侥幸地想着，干脆让袅袅做自己替身好了。 一劳永逸。 “那你直播完了，和我走。行不行？” 袅袅想起谢衍的话，他说是她的经纪人，安排行程这种事，经纪人应该知道。“我晚点给你答复。” 此时已经接近十一点。舒炎看了眼腕表。 “袅袅姑娘，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你共进午餐？” 凌云斐：“……” 袅袅面子这么大，连舒先生都要这么低声下气和她说话？凌云斐觉得认知彻底被颠覆。 袅袅呼吸一滞，有种近乡情怯之感。她点点头，还未开口，一道声音先一步传来，“呦，是舒四啊？来我的地盘，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呢？我好歹招待一番。” 谢衍是怎么过来的？ 如风一直暗中跟着袅袅，保护她的安全。当凌云斐出现时，如风就已经汇报了。彼时谢衍刚挂掉舒炎的电话，舒炎邀他去打高尔夫。还特意叮嘱带上女伴。 但谢衍想，袅袅对付凌云斐，小菜一碟，自然不必大惊小怪。 如风跟着凌云斐的车，发现他们来了谢家的度假村。 又报告给了谢衍。 看着时间差不多，谢衍来接袅袅去吃饭，就看到了舒炎邀请袅袅的一幕。内心打翻了老陈醋，谢衍挡在了袅袅前面。 “既然谢公子盛情邀约，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谢衍冷笑，还真是顺杆子就网上爬啊。他微偏着头，贴近袅袅的耳朵，错位来看，像是亲吻，举止很亲密。“明天要直播了，八叔准备了些用材，都送到了谢公馆。他没你同意，也不敢贸然给你送过去。一会和我回家检查检查，查缺补漏还来得及。” 袅袅抬眸，看见他的眼底，“你不是要做东吗？” 谢衍朝着她放电两眼，“嗯，男人的应酬很无聊，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让美如给你做了好吃的。她的手艺，这个度假村的大厨可比不了。你回家用餐，如风在外等你，想我就给我发微信。” 袅袅真想说，“我谢谢你，谢衍。” 她跳舞结束，身上出了很多汗，不舒服，本意也是要先回去洗漱的。 “那我先回去。” 全场三人目送着袅袅往外走，经过舒炎时，舒炎忽然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名片，夹在指尖。“袅袅姑娘，相识即是缘。留个联系方式，说不定以后还可以合作。” 当着谢衍的面挖墙脚，真当他不存在吗？呵。 袅袅接过名片，看到上面写着“舒炎”，不是“叔言”。所以，他真的不是先生。 “我没有名刺，你有合作可以和谢衍谈。他，是我的经纪人。” 舒炎一愣，名刺？这个说法实在新鲜，她怎么会连名片都不知道，还是他听错了？ 待袅袅离开，舒炎看到谢衍挑眉，耸肩，“走吧，度假村餐厅，就近。知道你舒四公子是个工作狂。” 佳人已走，饭还吃个什么劲儿。舒炎微笑；“谢公子，想想我还有事，今天就不叨饶了。接下来我还会在黎京待几天，到时咱们高球场上见。” 谢衍比了个OK，“我花了些时日，专攻老鹰，克制小鸟哦。” 公子们的高球圈里流传，舒炎擅长打小鸟球。举个例子，一个球洞标准杆是4杆，那么舒炎可以做到3杆进球。而老鹰球，只要2杆就能进球了。 谢衍拍了拍舒炎肩膀，慵懒而又戾气地说：“你好好做你的工作狂，别抢我纨绔的名头，更别对我的姑娘有非分之想，你没戏。” ------------ 第53章 当氪金顽主遇见不差钱公子 谢衍朝舒炎撂下狠话后，转向凌云翡。 凌云翡还处在呆愣之中，刚刚，似乎，她看到了吃瓜大戏。谢、舒两位财阀继承人，为了袅袅争风吃醋？ OMG！ 袅袅是怎么做到的？魅力四射啊！ 现在，她可以肯定一点，绝不能得罪袅袅。说不定抱上去，还可以鸡犬升天。 沉浸美梦之中，结果她听到了谢衍凉薄的一句话，“既然合同签了，舞也教了，把款结了！现金和金条数量，别给搞混。” 凌云翡：“……” 我擦，谢衍你掉钱眼里去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狗？ “知道了。袅袅直播用的什么号，我去给她摇旗呐喊。” 谢衍忍俊不禁。 这狗腿子，有眼力见儿！ 凌云翡流量相当不错，可以给袅袅引流。不过，谢衍拽里拽气地说：“谢了。要看袅袅需要不需要，她做这些事情，都是怀着公益之心的。万一你的粉丝不乖，给袅袅招黑。” 顿时，把袅袅的格局提上去了。 凌云翡磨牙，她忽然萌生一个念头，要把袅袅抢走，看你谢衍还要不要好好做人？ 谢衍说完，就去追袅袅去了。 ** 袅袅给修锦瑟发了信息，告知她即将直播的消息。 直觉她会喜欢。 现代人生活在高科技筑成的世界里，粮食是超市里买的，水是水龙头流出的，食物中添加了太多了化学物质，袅袅不习惯。 她想告诉后世，先贤们也有一些好东西，不必完全弃之如敝履。比如用花做的胭脂，用纸做的口脂。 修锦瑟表示，一定观看。 凌云翡打电话来，问直播的情况，她也一并告知。因为觉得这件事，很有意义。 七月十二，袅袅带着事先准备的器皿、量杯、玻璃瓶瓶罐罐，来到了黎京植物园。 植物园的负责人，已经辟出了一片区域，有一方小木屋，围上围栏，安上导视牌，专供袅袅使用。 八叔架起直播设备，驾轻就熟。谢衍在后面，指手画脚，美其名曰导演。 袅袅穿着天水碧中腰襦裙，蒙着白纱，款款走进镜头。 “娇香淡梁胭脂雪，愁春细画弯弯月。千年以前，我们的先贤，就已经掌握了制作胭脂、眉笔、口脂的法子。人们对美的意识，早已有之。” 袅袅的声音，回荡在直播间里。上次直播，她的粉丝已经过万，大家抢完沙发抢地板，乖乖来看静静期待。 “第一个发明胭脂的是谁，已经没办法考证，古老的传说中商纣时期，有燕地的女子，采撷红蓝花叶汁，凝而为脂。” “等到魏晋的时候，胭脂广为流行，当时的公子，也是要敷面才肯出门的。唇红齿白，比女人还甚。这些人出门，往往还会得到女子抛开的花枝。” “唐朝时胭脂达到了一个相当广泛的程度，种类更加丰富。唐玄宗的女儿，永安公主，令人培育苗圃，种植各种奇花异草和香料。她还研制了很多种类胭脂。今天，我们就效法先贤，用古法制胭脂。你们，准备好了吗？” 谢衍搬个小板凳，撑着把大黑伞，目光全落在袅袅身上。 她就像千层锦，打开一层又一层，每一层都如此美好。她怎么懂那么多？她怎么那么心灵手巧？她，怎么那么好？ 都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 他很想将她私藏，又不忍遮去本属于她的熠熠辉光。就这样矛盾着，矛盾着，一颗心沦陷。 直播间里更加热闹。 「我艹，你永远猜不到袅袅博主会什么。第一次弹箜篌，以为她是音乐家；第二次跳六幺，以为她是舞蹈家；今天制作胭脂，这是发明家吗？」 「幸亏没人开盘口，不然得亏得啥也不剩。袅袅的巧思不能猜。」 「港真，我要是有她的本事，我家娃的实践作业得全优。」 「啥也不说了，我只想献上我的膝盖。」 「大家别说了，认真看直播，让眼睛上天堂吧。」 祈家，修锦瑟打开了直播app，进入了袅袅的房间。看着满目的花儿，小木屋，阳光，她深吸口气，觉得心情好好。 此时的袅袅，挽着一个花篮，在这一亩三分地，走走停停，美丽的花瓣落入篮中，红艳艳一片。 回到小木屋前，她将红玫瑰花瓣装进了一个白釉一般的瓷碗里，加入白酒和柠檬汁捣匀。过滤花汁并熬煮。 等待的间隙，她开始准备木棉纸并裁剪。木棉纸看起来有点像化妆棉，袅袅将它们浸入花汁并开始晾晒。 她的动作娴熟优雅，指尖透着健康的粉色，网友们又开始舔屏。 「手控真的看不得，她的手太美。」 「盲猜她是在做口脂吧，和古装电视剧里演的一样。」 「家人们，有没有人和我同感，我觉得她像穿越来的，一举一动都是名门闺秀？」 「切，无脑穿越剧看多了吧。」 谢衍盯着这条留言，顶了下牙床。这种猜想要不得，玛德，接近真相了。 凌云翡睡了个懒觉，此时才进直播间，被袅袅惊艳了。 “幸亏把脸蒙上了，不然网友得发疯。” “话说袅袅这仪态，进剧组都不用培训。” “哎，人比人气死人。” 谢氏度假村里，舒炎也进入了直播间。对他来说网上找人如探囊取物。他和网友一样，以为会跳舞，结果做胭脂。 有意思。 晾晒木棉纸同时，袅袅再度开口，“面脂的做法，比较复杂，需要将洛神花、玫瑰茶、紫草和橄榄油，浸泡多日，我从上次直播后就开始筹备了。取蜂蜡和浸泡的花汁隔水融化，在研钵中依次玫瑰粉、玉米粉、珍珠粉和花汁，搅拌至粘稠状。” 而今，胭脂和口脂都做好了，袅袅又用碳为原料做了螺子黛。 “下面我们开始上妆。为了最后的步骤，我今天全素颜出镜哦。” 说着，袅袅抬起手，绕到耳根，摘下了一边的面纱，另一边垂了下来。恰恰微风吹来，一丝碎发在鬓边轻舞，别有一番风情。 有一种美，叫做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那皮肤，比凝脂白玉还要细腻，那眼眸，比天上星子还璀璨。 屏幕前所有网友，屏住呼吸，用眼神膜拜。 美！ 美哉！ 黎京有佳人！ 谢衍看着留言区刷屏的比心、口水、瑟瑟，心里憋得慌，抬手就开始刷礼物。 大游艇、大飞机、大坦克。 凌云翡被礼物闪瞎了，想着当初自己直播带货，也没这待遇啊，自己可是流量小花。 哼，难道就你有钱，姐姐不差钱！ 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照着谢衍的标准，刷礼物。 舒炎呢？原本的好感，在消耗。 好啊，撒钱游戏！这是诱导网友消费啊，还挺会玩？ 他本不想参与如此幼稚的游戏，但一来人的确美，二来做的胭脂有模有样，大热天的也不容易。 他也开始砸礼物。 突然就明白了，砸钱的感觉太爽了。 砸上瘾了。 袅袅对于这一切。全然不知。她在化妆。 先涂胭脂，再涂口脂。 “我想，大家多数人都知道梅花妆，可有人知道梅花妆是怎么来的吗？和唐朝一个才女有关。” 直播间里有人打出了名字。 “对，就是上官婉儿。她的爷爷是上官仪，被武则天杀死，她因此而获罪黥刑，在眉心烙了一个印。婉儿毕竟才二十多岁，便自己在上面画了朵花，将黥刑遮挡住。” “自此梅花妆从宫廷开始，风靡全国。” ------------ 第54章 袅袅画虞美人妆，翡宝拜码头 现在的古装剧里，也常有角色画梅花妆，人们只当是好看，不晓得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 袅袅手机拿着可爱的自制螺子黛，继续分享，“到后来南黎时，梅花妆有了新的演化。因为……” 她顿了下，垂眼，“国主黎樾喜欢为自己的爱妃画梅花妆。他不光在额心画，还延伸至额头、面部，图案也更加丰富。当时的教坊司紧随潮流，大家可以在南黎流传下来的仕女图中看到。” 网友们像知识拓荒侠一样，疯狂摆渡。 「笑死，现在很多景区都有画脸部彩绘的，动辄上百，原来这都是老祖宗玩剩的。」 「看了袅袅的直播，我对老祖宗又萌生了几分自豪感。」 「我记得，在金狮玫瑰王国博物馆，《九筵仕女图》里的仕女就画了。」 「我也记得，以前网上看，都没注意这个细节。」 「楼上的，都说没有人能笑着离开金狮玫瑰王国博物馆，你看完什么心情？」 「我啊，很复杂。我看的时候，画已经被裁成了四段屏风，非常令人心痛。然后没过多久，这幅画就失窃了。」 「你能想到吗？偌大的博物馆，安保这么差！」 直播间里，大家齐刷刷打出沉痛、哀伤、流泪的表情。 袅袅看不到网友们的反应，她还在继续。 “黎樾最宠爱的妃子，是虞美人，后濯升为贵妃。他为她创作了'虞美人'词牌名，写了很多流传千古的佳句。大家以后去紫禁博物院旅游时，可以看看宫廷画师傅闳之的《栖梧赋图》，虞贵妃的妆容更盛。” “接下来，我们就画虞贵妃的'虞美人妆'。” 谢衍紧盯着袅袅。 他上次曾问过袅袅，她后来是否入了宫，袅袅没回答。但那一刻的不自然，细微的表情变化，其实他已得到了答案。 让虞美人画自己千年前的妆容，她是怎样的心情？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来。 谢衍决定了，等直播结束了，不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都要给袅袅一个大大的拥抱。 凌云翡看着袅袅在自己额头，手起手落，轮廓初现，她心潮澎湃，对袅袅只剩了顶礼膜拜的心情。 她切换了自己的大号，凌云翡本尊，给袅袅刷了个火箭，还特中二地高举大旗，“为袅袅痴，为袅袅狂，我为袅袅duang duang撞大墙。” 直播间网友疯了，哪来的傻叉冒充爱豆？ 不对。 凌云翡的账号是认证过的，要么被盗，要么就是……爱豆也喜欢袅袅博主？！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被众多网友发到微博、营销号，各种小蓝书小绿书。 凌云翡引流能力很强，一刻钟后，直播间粉丝破百万。 凌云翡顾不上这些，她打电话给自己的小助理，让保姆车来接人，带上佣金。她不要看直播，她要看live，还要给袅袅送花。 袅袅太棒了！她要抱大腿。 以袅袅的娴熟手法，画好一套妆容也就十分钟搞定。但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画得很细致，很慢，最后画了半小时。 从眉心至右侧眼尾，赫然一只美丽的鲛人。 不，不是鲛人，是虞美人。 兼顾了现代的鱼美人和古代鲛人，但并无四不像之感，反而栩栩如生。 所以有时候，文化会跨越国度，达成握手。 直播已接近尾声。 袅袅给大家展示了自己的妆容，“下一期，筹备时间很长。届时会以短视频的方式，和大家见面，谢谢大家。” 网友们纷纷表示，没看够！ 要筹备什么，那么长时间？ 还有人喊话袅袅，趁着你现在有热度，多多直播。过一段时间，大家就要忘记你了。 袅袅朝着谢衍走来，脸上恬淡地笑。但谢衍却看到了忧伤。 正当他准备给她一个爱的抱抱时，有人捷足先登。 凌云翡。 而且是熊抱！ “袅袅，我来了！成功被圈粉，你怎么那么厉害！以为你会跳舞，还会自己做胭脂，我瘸！我以后跟你混了，你罩着我……” 她叽里咕噜一顿输出，机关枪似地。 袅袅的双臂悬在半空，无处安放，整个人也怔忪之中。 “咱们，很熟吗？”半天，袅袅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凌云翡：“……” 小心脏中了箭，桑心啊！ 不过她已经做了决定，就要坚定执行。冲着袅袅狂眨眼睛，又用脸在袅袅胸前蹭了蹭，好柔软好舒服，“我给你刷了礼物哦，用大号呢，亲自来给你打CALL，带着金条。我不管，以后你就是我大姐大，得罩着我。” 这一波操作，连谢衍都是大写的服气。以前没看出来，凌云翡还有这样的一面！ “你再不松手，就别指望我继续教你舞蹈了。” 凌云翡触电似的，麻利地松手，又眨眨眼卖萌，“袅袅，我知道我可能有点过分，我真的要回剧组了。你你你，能去横店教学吗？” “横店风景很好的，有秦王宫、水浒城，还有唐城、清明上河图，你可以体验一场穿越之旅。” “我的服装道具可以借你，我是演梅妃的。我的摄影团队也借你，给你拍大片！” 南黎以后的历史，袅袅不太清楚。 但唐城、梅妃宫殿，她想去看看。 她看到了凌云翡的助理、经纪人和司机，都耗在黎京。于心不忍，“那，今天下午走吧。” 凌云翡心花怒放，嘟起嘴朝袅袅脸庞袭来。“袅袅，你太好了！” 袅袅果断一挡，五指抵过去，小花旦脸部变形。 这时谢衍喊了一声，“别腻歪了，快撤吧。你把群众都招来了。” 植物园游客很多，有些眼尖地看见凌云翡，追了过来。 他们或将马上被包围。 自此，谢衍、袅袅、八叔一波，凌云翡团队一波，紧急撤离。 超跑后排，谢衍问：“你和凌云翡的合同，只是教她舞蹈，没必要去横店。” 袅袅看着车窗外，语气淡淡，“我看她心思直爽，没什么弯弯绕绕。我来这里，没什么闺蜜朋友……” 那落寞感，令谢衍心疼。 他伸出猪蹄子，覆上袅袅的，“你还有我。” 袅袅“啪”地一拍，打落他的手。 “授受不亲，我知道。”谢衍嘿嘿笑，“袅袅你真是厚此薄彼，凌云翡吃你豆腐你都忍了，我只是摸摸小手……” “再说一句，把你丢出窗。” ------------ 第55章 知识型碾压，袅袅横店开唐妆课 七月十二下午，如风开着超跑，载着谢衍和袅袅，向横店而去。 凌云翡的保姆车跟在后面，差点轮胎追爆破了！比不得超跑风驰电掣。 她本很想和袅袅坐一起，趁机建立深厚的闺中深情、革命友谊，奈何谢衍恶霸，将她丢了出来，毫无怜香惜玉之感。 以前怎么没发现谢衍这么讨厌，还对他动了心，她可真是瞎了眼。 开了四个多小时，到达目的地。 为了尽地主之谊，酒店自然由凌云翡来订。不过她存了恶心谢衍的意思，只订了袅袅的。 入住登记时，她意识到了一件事，这家酒店是昊轩旗下的。谢衍刷下至尊VIP卡，根本不花钱，本来袅袅也可以不花钱的。 算了，就当表示诚心了。拜码头哪有不递投名状的？ 最可气的是，谢衍订在了袅袅的隔壁，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凌云翡甚为袅袅大佬表示担忧。 好在晚饭是谢衍请客。不过因为天气热，以及长途跋涉，袅袅只吃了很少的食物。 “我现在发现，那个傻丫头的好玩之处了。看她围着你打转转，就让人忍不住想笑。我家袅袅就是魅力大大的。”往客房的途中，谢衍吐槽道。 “不是你家的！”袅袅严肃纠正她，口头揩油要不得，“以后，你不要欺负她了！” 谢衍摸摸小心脏，表情浮夸很伤心，“袅袅，你到底站在哪一边？咱们不是……”一条战壕的吗？ 袅袅见惯了他的鬼把戏，只是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女人当然帮助女人，况且她还认了我做……大姐大。” 大姐大这个词，是袅袅是学的知识，说着不太顺口。 “我还认了你做小祖宗！”谢衍内心闪过无数羊驼，把他的心践踏地七零八落。 客房到了，袅袅刷卡进入，把要跟着的谢衍拒之门外。谢衍摸了摸自己高挺的、差点被撞塌的鼻梁，好伤心哦。 “你先休息一会，待会我们同游唐城可好？”谢衍发出微信。 “叮”，多么愉悦的声音。 袅袅的手机终于不是摆设，她回复了，两个字。 “倦了。” 谢衍几乎可以想到，袅袅下一句大概要说，“你，跪安吧。”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当初多少女人对他趋之若鹜，而今他也尝到了求而不得的滋味。这长夜漫漫，只得与手哥为伴。 这时有电话打来，他一看，呵，居然是舒四。 在走廊打了一通电话回来，他发现凌云翡进了袅袅的房间？！ “你把之前教你的惊鸿再练几遍。”袅袅对凌云翡说道。 凌云翡眼珠儿乱转，她的意思是，请袅袅来横店，直接上替身。还练什么舞啊？ “袅袅姐，不必了吧，你也累了的，早点休息。明天我带你去见导演。” 袅袅微一沉吟，反应过来不太对，“我见导演做什么？” 凌云翡没敢说替身，支支吾吾，“你……这不是我的舞指吗？当然要配合导演，看着我把那段戏拍完了。” 这没毛病，袅袅看出了她的怯意，试着鼓励，“我们女孩子，自己在外面闯荡很不容易，多一项技能傍身总是好的。日后就算不为了演戏，也可以保持好身材啊。” 凌云翡眨着眼睛，这些话以前没人和她说过，大家只看到她的光鲜，拿着高薪，没人看到她为了一个角色，在水里泡好几个小时，也没人看到她来了大姨妈还要拍打戏。袅袅是第一个。 鼻子一酸，她抱着袅袅胳膊哭，鼻涕都蹭到袅袅袖子上了。 袅袅皱着眉，终究没推开她。“行了，哭完就开练吧。” 还练？！这一晚，凌云翡练到怀疑人生。 ** 第二天早饭后，凌云翡带着袅袅向唐城剧组走来。 虽然这里的建筑都是仿古的，但雕梁画栋太新了些，缺少时间的痕迹。 袅袅看到了其他剧组，也看到了捧着盒饭蹲在街边扒的人。他们的眼中，满是渴望、疲惫和落寞。 “他们都是群演，为了等一个角色，为了……明星梦。”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芸芸众生各自有各自的追求，各自的活法，袅袅无意苛责，也顾不得那么多。 接近剧组时，袅袅放慢了脚步，因为宫殿建筑的后面，听到有人议论“凌云翡”。 “这个凌云翡啊，真是好大的面子，全剧组都等着她，迁就她，凭什么？”这是一个女声，声音尖锐。 又一个女子道：“谁让人家有流量呢？这是个流量为王的时代。” 尖锐女：“她算哪门子流量，不过是抱了谢公子的大腿。现如今谢公子有了新欢，她又能好到哪去？说起来，她可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找个素人去学舞，结果找到了情敌身上。偏偏情敌比她美，比她跳舞好，我是谢公子，也不选她啊！” 袅袅新一轮直播，摘掉了面纱。而凌云翡一波引流，袅袅知名度大大提升。网友们猛然发现，这不是谢公子的小可爱吗？剧组在横店，也吃到了这颗瓜。 另一女子道：“算了，不要提她了。咱们演好自己的戏就好。闲谈莫论人非。” 尖锐女子笑：“贵妃娘娘你好大度。你说这剧中，你是赢家，梅妃争不过你。这现实中，你的舞蹈也跳得比她凌云翡好。怎么偏偏她是主角呢？” “这要问编剧啊，这部剧主角就是梅妃啊。！”凌云翡嘀嘀咕咕。 袅袅看向凌云翡，她深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利益纷争。这个大主角不好当。“你既然叫我一声大姐大，合该我为你出头。她们诋毁你，我去帮你澄清。” 凌云翡抬手，抹了下眼睛，有人为她出头呢，被人保护的滋味真好。“这种事情越描越黑，索性随她们口嗨。我做好自己就是了。” 拉走了袅袅，两个人到了剧组里。 导演、摄影、灯光、场务都到位，只待拍《惊鸿舞》这一段。 “江导，我回来了，还带来了我的舞指，虞袅袅小姐。” 导演回头，就看到了那宛若出尘的女子。剧组全体，视线都聚于袅袅一身。 考虑到要现场指导凌云翡，袅袅只穿了一身素色的紧身衣裙，头发挽了个丸子头，别着个木簪，但自有一番韵致。 “梅妃本妃？”导演喃喃，自动脑补了画面。这女子生得太美了，就像是老天追着喂饭吃。 “你好。”袅袅开口。 江导刚刚在试镜，下意识将手在身上擦了擦，才去和她握手。“欢……欢迎你的到来。翡宝。还不去化妆，剧组都等你呢！” 前面还紧张结巴呢，下一刻凶巴巴，在线表演换脸。 “哦。好好。” 袅袅跟着凌云翡到了后面化妆间。妆娘和造型光顾着看袅袅，梳头梳地凌云翡生疼，化妆的口红都出格了。 袅袅无奈摇摇头，上前，“我来吧。” 妆娘特意解释：“舞台妆和日常妆不同，要更浓重一些。” 袅袅对现代的化妆品，也不是特别懂，但她会突出重点。 首先，她轻轻擦掉了一些胭脂（实际是粉底液）。 妆娘竖眉：“我刚刚白说了，舞台妆要化浓一些。”造型则退出了化妆间。 袅袅手上还握着粉扑，动作不停。“唐人爱红妆，但红妆因为涂抹方法不同，而效果各异。可分为酒晕妆、桃花妆、胡妆、啼妆、泪妆、血晕妆……我且问你，你给梅妃画的是什么妆？” 妆娘彻底懵逼，这都哪跟哪啊？她听都没听过。 凌云翡眼睛亮了，心里想，哈哈哈，被袅袅知识碾压吊打的滋味怎么样？而现在，袅袅和她同一战线。做袅袅队友怎么那么爽！ “听袅袅的。”她声音倍儿洪亮。 这时导演、副导演一窝蜂涌了进来。妆娘委屈，准备告状，就见江导一摆手，问：“你，打算给梅妃化什么妆？” “飞霞妆。”袅袅掷地有声，“梅妃性子恬淡，如梅一般风骨。所以妆面也是淡雅清透的飞霞妆。” 接下来，袅袅又改凌云翡的眉。 “眉毛有什么说法？”江导又问。 “唐朝眉妆自贞观至晚唐，一直都处于变化之中。不过梅妃喜欢柳叶眉，所以要修得细一些。” 凌云翡的韩式半永久眉，显然太宽了。 导演朝身后招手，低声嘱咐：“把所有演员、主要职位负责人都叫来，和袅袅姑娘现场学习唐朝妆容。” 只两分钟，化妆间满满当当都是人。众人屏息，看袅袅化妆。 袅袅在凌云翡额头绘了一朵小梅花，但又不是普通的梅花，中间上了金黄色的彩。 扮演杨贵妃的人当即问道：“这是为什么？”被袅袅画完，她感觉梅妃的妆容已经超过了杨贵妃。 袅袅便解释道：“唐温庭筠《南歌子》有一句诗，'扑蕊添黄子，呵花满翠鬟'，这说明梅花妆已越来越丰富，不仅画花瓣，还要画花蕊，是为蕊黄。” ------------ 第56章 史上最强替身，一舞倾城颠倒众生 花钿之后是唇妆。 剧组里的人们窃窃私语，期待看到唇妆的不同。 江导演问：“唇妆，姑娘你如何画？” 他又多补充一句，“不一定梅妃画什么，你就讲什么，可以延展一下。” 这分明是要偷师了，哦不对，是光明正大地学。 袅袅略一沉思，语声平缓，“饰唇的历史很悠久，先秦时期女子就懂得装饰唇之美了。唐朝更是发展到了一个新高度。唇妆史料记载的，就包括大红春、小红春、石榴娇、半边娇、圣檀心、淡红心、万金红、胭脂晕、猩猩晕……形制大多不详。我们只能通过名字去揣测样子。” “不过总的来说，唐朝唇妆以小、艳为特色，展现唇线轮廓。” 化妆间响起此起彼伏的“哦”，怪不得以往的影视剧，女子唇部都是一小撮口红，今人看来也不觉得有多美。 然，袅袅话锋一转，“盛唐之后，唇妆开始丰润饱满。”她画完，并不是那种樱桃小口，反而更容易被现代接受。 凌云翡心里美，觉得自己这个唇饰，特别适合接吻，应该叫“吻唇妆”。 江导回身，问：“宣发到了吗？” 负责宣发的小伙子，手觉得高高。 “记笔记了吗？录音了吗？拍照了吗？” 宣发懵，他一个大男人，学什么女子化妆，还要那么麻烦？ 江导声音瞬间高八度，“这是一篇多么好的通稿素材！《惊鸿》剧组特聘唐朝美学专家袅袅，为剧组全体科普唐朝妆容，颠覆你的想象力，还原最真实的大唐盛世和梅妃妆容。所谓服道化，不过如此！” 导演上下嘴皮子一番，袅袅成了唐朝美学专家。纵横捭阖间，一篇赞美剧组匠心的通稿脱口而出。深谙传媒之道，这波宣发太六了！ 宣发小伙子咽了口唾沫，竖起大拇指，“导演，牛！真牛！” “还不快录音。”一声狮子吼后，江导看了眼袅袅，心想牛人在这呢。这可真是捡到宝了，袅袅加入，让剧组如虎添翼啊。回头要和袅袅聊聊，当副导演会不会太高，礼仪指导、舞美指导肯定担得起。 接下来，袅袅又给凌云翡画了面靥。唐朝的面靥也很有意思，初唐时就是在唇边点两个点，盛唐时面靥也更多种类，五花八门。 最后做发型。袅袅盘了一个简单大气的高耸发髻，饰品却很少。大家纷纷不解，“妆容这么盛，为何唯独发饰这么清减？” 袅袅解释：“这正是唐妆高妙之处。合了道家的有无相生，繁简共鸣之意。而且，简洁的妆造也凸显了强盛王朝的自信。” 大家一想，也对，唐朝统治者自诩与老子同宗，道家思想盛极一时。 自此，袅袅扶着凌云翡的肩膀，看着镜中雍容典雅的女孩，“看看，还满意吗？” “满意，一百个满意！”凌云翡眼里冒星星，又涨知识又美丽。 江导拍拍手，“好了，大家散了，五分钟后开拍。” 宣发的小伙子小跑过来，脸上堆着笑，“袅袅老师，能给你们拍个合影吗？素材，素材。” 凌云翡求之不得，挽住袅袅的胳膊，眼睛冲她眨啊眨。 袅袅只好配合，充当最美工具人。两人合完影，剧组其他人也要蹭，最后光拍照就拍了十分钟。 袅袅面部表情都僵硬了。 ** 剧组准备妥当，正式开拍。 凌云翡那个激动，她不想坠了袅袅名头，卖力地舞。奈何真的没这个天赋，跳地真不行。 袅袅干脆下场，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抠。 “这样，手腕要柔，惊鸿舞重在一个柔字。” 江导发现了，袅袅的惊鸿舞，比他们的舞指研发的，更美，难度也更大。 半个小时。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在场其他艺人都打哈欠了，杨贵妃撑着桌子站了起来，“导演，没必要我们都陪她耗在这儿吧，就这水平，要练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凌云翡眼眶发红，她想反驳，偏偏人家说得都对，她就是朽木一块，雕不出来。此时真想打自己一巴掌。 “行，你们都先去休息，翡宝继续练。”导演捏捏眉心头疼地说。 演员退场。扮演杨贵妃的，在经过凌云翡时，还用力撞了一下她的肩，用唇语说：“这是你浪费我们这么多时间应得的。” 凌云翡扁扁嘴，没吱声。 没有那些演员，徒增压力，凌云翡状态好了一些，“袅袅姐，你跳个全套，我整体过一遍。” 袅袅把她的委屈看在眼里，将手抬向头顶，做了个起手势，“看好了！” 她从头开始跳。 即使没有华丽的衣裙，没有盛装，但当袅袅起舞，天地间便只有她的人、她的舞。 江导演看得目瞪口呆。 棒！ 棒呆！ 他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特么应该换演员啊。这要是袅袅演，这剧一准火。 “导演，怎么样？”凌云翡问，语调兴奋。 导演竖起大拇指。 天选梅妃！ 凌云翡站到了袅袅身边，比比划划，“你看我们像不像……姐妹花？” 导演心说你脸可真大！人家是你美貌十倍、百倍。他违心地说了三个字，有点像。 “那那那，为了大剧的舞台效果……”凌云翡暗搓搓给导演明示。 导演明白了，搓了搓手，“袅袅老师，我看得出来，你和翡宝关系匪浅，这段戏你替翡宝演，可以吗？” “我？”袅袅沉色，而后看向凌云翡，“翡宝，我只问你一句话，你不会后悔吗？” “我为什么后悔？” 江导演已经听明白了。这就是袅袅的自信啊。她自信她的舞，可以征服任何人，惊艳任何挑剔的眼光。她不想大剧上映时，喧宾夺主，反而让凌云翡失了风采。 袅袅说好。“导演，你拍的时候，尽量不要拍脸。” 江导演觉得很可惜，这张脸本该为荧幕而生。“放心，我们到时候AI换脸。化妆吧。” 一个小时后，盛装的袅袅出现在大家眼前。那些艺人都直了眼，咽口水声不断。 袅袅男女通吃。 凌云翡无比骄傲，袅袅是她的人。 “一二三，action。” 伴随舞乐，袅袅起舞。 一舞倾城，颠倒众生。 ------------ 第57章 KO胖丫头，惊鸿舞煽动蝴蝶翅膀 轻盈、飘逸、飞扬、洒脱，水袖翻飞，掀起阵阵叠影；裙袂翩翩，宛若游龙惊鸿。 众人已经分不清，是人还是鸿雁。 “cut”。 一镜到底，堪称完美。 一支舞拍了十几分钟，剪辑出来顶多也就三四分钟，可导演觉得时间过得好快，眼睛上了天堂，还没看够。 “袅袅老师，为了保准起见，咱们再走一条？” 袅袅理解导演精益求精的心态，“我自己的状态，自己知晓。再跳也不会比这次更好。” 导演想着当初还是在短视频平台看到她的舞，剧组并没有给到她什么承诺，她却已经做了这么多。他想投桃报李。 “不如这一舞，做二用。我们的大剧，后期应该不会出现袅袅老师的脸。我们就当帮你直播了，同时我们也有视频的剪辑权，怎么样？” 袅袅见他盛情，不再推却。用自己的手机登陆，开始没有互动的突然直播。 凌云翡帮忙录。 舞乐再响，袅袅二度起舞。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这句诗真应该用在此时此刻的袅袅身上，多么贴切啊。 舞毕，袅袅退场。 却见杨贵妃的扮演者，施施然走过来。“今日陛下高兴，我借着姐姐的士气，也要为陛下献一支《霓裳羽衣舞》。” 袅袅想到先前那满满的恶意，那些对凌云翡的诋毁和勾心斗角，唇角一勾，说道：“胖丫头，你已宠冠后宫，也给其他姐妹们沾一沾雨露，积点福德。免得以后墙倒众人推。” 这句“胖丫头”是如此犀利，完全不在剧本之内，杨贵妃怀疑袅袅是借题发挥，为凌云翡撑腰。她怒火燃烧，尖声问：“你叫谁胖丫头呢？你才是胖丫头，你全家……” 众人面面相觑，这怎么，两句台词就发飙了？贵妃失态了啊。 “你说我可以，凭什么说袅袅姐？”凌云翡红着眼睛回应。 袅袅冲她压下手，示意稍安勿躁，她可以应付，“众所周知，唐朝以胖为美，你贵妃更是丰腴之首。《唐朝宫廷札记》中，梅妃便是称贵妃为'胖丫头'，我唤你一句何错之有？何以招致你如此怨毒的诅咒？” 当你以为魔法才能打败魔法时，人家祭出了史书，祭出了专业。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导演你看她……”杨贵妃说不过袅袅，转向导演。 导演起了惜才之意，想着拉拢袅袅，自然站在袅袅这一边。“舒岚，给袅袅老师道歉。” 舒岚，是杨贵妃的扮演者。 她一跺脚，并未说出口，转身离开。 袅袅微微凝着眉，“她姓舒，和舒炎什么关系？” “袅袅老师，我代舒岚和你道歉。并诚挚邀请你，加入剧组。以什么样的方式合作，我们可以再磋商。到我的诚意，希望你了解。” 袅袅没应。现代的商业模式，她不通，还想征询一下谢衍的意见。 ** 拍完了舞戏，也接近中午了，凌云翡欢欢喜喜要请袅袅去吃饭。 “不用了，我自己走走。”袅袅想看看唐城，看看南黎之前的这个强大王朝。 “那我陪你。”凌云翡现在就是小迷妹，坚定不移扮演袅袅的忠实铁粉。 “不用，我约了谢衍。”关键时刻，袅袅毫无心理负担地，拿谢衍当挡箭牌。 不成想话音刚落，谢衍已经站在她身后，“凌云翡你好好拍戏，我自会照顾好袅袅。” 袅袅嘴巴微张，心想自己可真是乌鸦嘴，说曹操曹操到。 两个人漫步在唐城街道，袅袅在沿街商铺买了一瓶古酒。找到个人少的地方，宫檐之下，沉默开封，喝了一口酒。 “自己喝酒多没意思，我陪你啊。”谢衍说着，已经夺下她的酒，麻利地灌了一口。 “别说，还有点烈。” 袅袅嗔怒，“你想喝酒，干嘛不自己买？” 谢衍理直气壮，“你喝过的酒，更香。” 就会贫嘴。 袅袅直接捏指节，发出嘎嘣嘎嘣响。 谢衍秒怂。“袅袅我错了。我一会赔你十瓶酒。” 袅袅无言，懒得理他，她想静静。 好半会儿，谢衍从侧面打量着袅袅，瞧她消气了才说：“袅袅，想什么呢？” “想着强大如唐朝，也终究繁华一梦。梅妃所企及的，不过是帝王一颗真心，也是大梦一场。” “昔日梅妃得宠时，各地争相进献梅花讨好。而杨贵妃入宫后，那些驿马传送的，便只是荔枝了。甚至，安禄山做乱后，唐玄宗都忘记了她，依然把她留在冷宫里。” 袅袅怅然若失，最懂女人心的谢衍却知道，她说的又岂止是梅妃？ “袅袅，最是无情帝王家。可现在时代不同了，一夫一妻才是正统，相敬如宾的大有人在。你所期许的一生一世一双人，都可以实现。只要你勇敢向前，迈出一小步，看看身边人。” 谢衍真的是时时刻刻不忘撩拨袅袅，告白袅袅。 可是，千年之前，她就将一颗心给了她爱慕的英雄。她怎么可以见异思迁？ “谢衍，谢谢你，但……” “你现在不要给我答案。对你，我有的是耐心。”谢衍豁然站了起来，望向另一个方向，“你想不想去看看清明上河图？” 袅袅不知清明上河图。“那，是什么？” 谢衍笑笑，用手机打开了电子版名画，“《清明上河图》与《九筵仕女图》同为华夏十大传世名画。而且，它来自……南黎之后的王朝。现代人根据名画，建造了这座影视城。” 袅袅明白了，他想让她看看后世。看看那个灭亡了南黎的王朝。 “好。” 清明上河图比唐城还要繁华壮阔。风光旖旎独特，画舫游船精致，沿街商铺脸面，旗幡招展。很多年轻人穿上了古装，扮演才子佳人。或仗剑江湖，行侠仗义；或琼林之宴，春风得意。 “这座城，就是新王朝的国都，叫汴梁。这些食肆酒肆都是画中复现，袅袅，感觉怎么样？” 那种感觉很奇妙。“一朝步入画中，仿佛梦回千年。如果新王朝都城这般繁华，那它灭掉南黎，是必然。” 历史自有其趋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强盛的，终将取代弱小的。 “不过谢衍，你们现代人可以按照画建一座城，你也可以啊！你可以建得比他们更好。” 谢衍复建的南叔言故居文旅项目，正是这个梦想的载体。 “袅袅，我一个人力量有限，还需要你的帮助。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 《惊鸿》剧组将袅袅的唐妆课发了营销通稿，很快登陆热搜。 凌云翡转发，并直言为自己的小姐妹打call。 与此同时，袅袅的惊鸿舞直播，虽然只有十几分钟，但亦惊艳互联网。被各大博主剪辑成一个个小视频，发布网络。 袅袅在短视频的粉丝激增，一举突破五百万。这个过程，只用了两个月。 史上升级涨粉最快的博主。 帝京，谢婷收到了母亲谢臻宁的电话。她独当一面，帮着母亲做事后，已经很少有这种时候，需要母亲亲自叮嘱。 “以前凌云翡蹭阿衍的流量，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靠绯闻难以长久。而这次，她又抱上了阿衍的朋友和伙伴。她在认真地营业。她所在的公司，是我们的竞争对手。这一点，你要保持清醒的认知。” “婷婷，家族几房之间或有竞争，但对外必须统一。如果《惊鸿》剧组和袅袅达成合作，将对我们产生巨大的威胁。肥水不流外人田，袅袅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你要签下她，为我们所用。” 放下电话，谢婷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向手下下达命令，“马上给我筹备，我要以最快的时间，到达横店。” 手下立刻回复，“谢总，两个小时后私人飞机起飞，送您到达横店。” ** 黎京，舒炎向下属下达命令，“马上备车，去横店。” 属下不解，犹豫了一下问，“舒总，我们不是约了谢总在高尔夫球场见吗？” 舒炎沉着脸，很不好看，手下人商业敏感度还是太低了。“等不及了。昨天我们看中的人还是百万粉，今天就破了五百万。你还让我等，到时候我要用多大的代价才能请得动她？” 属下终于意识到事态严重，马上备车。 等待的间隙，舒炎又拨通了一个号码。 “哥，什么风把你吹得，知道给我打电话了？” 说话的正是舒岚，杨贵妃的扮演者。 “听着，”舒炎的语气严肃且强硬，“你马上找到袅袅，郑重和她道歉。” 舒岚一阵怔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哥哥怎么会知道？哥哥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不站在她这边，反而向着外人？“你还是不是最疼我的哥哥？你是舒炎吗？那个袅袅，抢走了秦雯的男朋友，我只是为自己的好友出气。我没做错。” ------------ 第58章 热情的橄榄枝，一波又一波 袅袅和谢衍，把清明上河图和水浒城都玩了个遍。 晚饭就在昊轩旗下酒店包厢吃的。 “剧组那边还有事吗？明天打道回府？”谢衍问。他虽然习惯当甩手掌柜，文旅项目也开始了建设，但姿风美妆让他头疼。 袅袅吃着龙井虾球，想到了一件事，“翡宝她们剧组导演，想让我加入他们的团队。做什么吗，也没明确说，化妆、舞蹈指导，或者其他的，你觉得怎么样？” 当然不怎么样。 如果那样，袅袅就要跟着剧组跑，不自由，他想见她也不容易。但谢衍最懂女人心，“袅袅，我不会过多干涉你的决定，你只要问自己，想要什么，做这件事能不能达到目的就好了。” 袅袅想了想，用筷子抵着太阳穴，模样很可爱，“我就想修复画，让更多人知道这幅画，其他的都是顺手做。本来我以为赚了钱，就可以了。现在看来……” “你的直播就是推广画，画中的乐、舞、妆，都被呈现了，所以你并不是在做无用功。”谢衍的安慰，贴心周至，“寻找修复师非一朝一夕，我们也没办法大张旗鼓，毕竟怀璧其罪。那就过好眼下的生活。当你怀着这样的发心去做事，钱自然就来了。” 袅袅听了，心里舒服多了，她自斟一杯果汁，冲着谢衍举杯，饮一口。“你说得对，直播或者说短视频我要继续做，觉得很有意思。” 谢衍拿出手机，给她看，说来他都觉得像个奇迹，袅袅做一切事情，似乎都是天时地利人和，水到渠成。 “看看，你今天有五百万粉丝了。当粉丝达到一定基数，平台会给你的视频里植入广告，有人看你就有收入。这可真是躺着就把钱赚了。咱俩可以先成立一个MCN公司。你做内容，我做推广，天作之合。” “赚钱了怎么分？赔钱了怎么算？”对于金钱，袅袅和谢衍分得很清，可不想欠他的。当然，也不会亏待了自己。 谢衍大手一挥，“反正我的钱，都是你的钱。赚钱了，就充实你的小金库。赔钱嘛，也就是你的时间，我的精力，亏得起。” 袅袅想想谢衍的身家，她估算不出来，但他的精力一定值很多钱。“那都五五分好了。我也是有积蓄的。真把积蓄花光了，我还可以来剧组打打工，或者干脆办班教大家音乐和舞蹈。” 她技多不压身，肯定饿不死。 “对了，你下次打算直播什么？”这个问题谢衍早就想问了。 “下期以及下下期，我想展现染色制衣和自制瓷器。南黎有一种颜色叫天水碧，国主黎樾称之为‘天工’。南黎人把天水碧做成衣服穿在身上，也烧成瓷器用在家里。染色还算容易，这个制瓷就需要瓷窑的支持了。” 谢衍当然知道，袅袅的衣服就是以天水碧色为主的。他静静地听着，一颗心跳动地越发快。还有什么是袅袅不会的？感觉给她一个支点，她能上天揽月，能下海捉鳖。“联系瓷窑的事交给我，你可以先准备染色。” ** 吃完了饭，袅袅要回客房，迎来走来了凌云翡、江导演和业内有名的赵制片。 “呵，来得倒挺快。”谢衍抱着手臂，勾了下唇。 江导演和赵制片也没想到在此见到谢衍，凌云翡压根没提这茬。“谢公子，袅袅姑娘。想借用袅袅姑娘一点时间，谈谈合作的事。我们在行政酒廊定了位子。” 凌云翡充满期待地看着袅袅，看到她比看到男朋友还亲。 不管答应与否，都要给出一个答案，袅袅说好。谢衍笑道：“我是袅袅的经纪人，和我谈就好了。” 江导演眯了眯眼，有种不好的预感。 五分钟后，伴着酒廊的爵士音乐，两方人坐到了一起。“袅袅，是这样的，下午我和制片商量了一下。我们能提供到的职位，包括美术指导、服道化设计师以及礼仪指导。” 导演与制片交流了一下眼神，制片很兴奋，看袅袅就像看宝藏：“当然，我们最中意的岗位还是签约艺人。以袅袅姑娘优越的外形条件，强大的音乐舞蹈功底，无论走唱跳的路子，还是演戏的路子，都宽得很。我们必将倾尽资源，全力培养。” 然而，制片注意到袅袅神色很平静，并没有步入一个向往圈子的激动，连忙给凌云翡使了个眼色。凌云翡撒娇，摇着袅袅胳膊，“袅袅姐，你来了我们就是一个公司的了，我就可以名正言顺抱你大腿了。” 怎么说话呢？制片怒其不争地甩了凌云翡一眼。 对艺人的定义，袅袅其实不是很清楚。凭着对凌云翡的观察，这个时代的人们对艺人很宽容，甚至崇拜，她们拥有不斐的收入和社会地位，但似乎一举一动，也都不很自由。 “我喜欢黎京，也想长期定居黎京，你们的……职位，可以吗？”袅袅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这个艺人，赵制片摸摸下巴，有点不思进取呢。 “是这样的，艺人要配合公司接通告，进组后要听从剧组的安排。比如在横店拍戏，中途你往返两座城市，那也太辛苦了；你也会接一些综艺、广告。广告还好说，有的综艺也是要驻地的。” 袅袅“哦”了一声，又问了一句，“我平时有一些自己的事情，比如直播，已经直播了三期，效果还不错，又比如教课……”她没好意思说教大爷大妈跳广场舞，“这些可以吗？” 制片再次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如果不是看在袅袅先天条件太好，他都不想谈了。“以后公司会安排给你接通告，在通告范围内，可以直播。至于教课，冒昧问一句你教什么，我想以公司对你的重视程度，你应该没有时间教课的。” 袅袅对着谢衍说，“我没有问题了。” 她有了答案。 “合同，你们可以发我的个人邮箱。我们会在三个工作日内给你们回复。抱歉两位，袅袅今天很累，要去休息了。”谢衍起身说道。 江导演和赵制片面面相觑，怎么才谈了几句，就要下逐客令了？这都是正常的流程，己方也没有过分的要求啊。再说，“谢先生邮箱是多少？” 谢衍一指凌云翡，“她知道。” 凌云翡：“……”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手机号，现在换没换也不确定。 袅袅和谢衍没有走出去，因为包间外走来了舒氏兄妹——舒炎和舒岚。 “谢少、袅袅姑娘，不是说好了一起打高球吗？突然跑到横店来也不打声招呼。”舒炎开口。 ------------ 第59章 三方唇枪舌剑，皆为袅袅而来 谢衍大笑一声，“舒总你的热情，对高尔夫的执着，我领教了。不过袅袅要来横店，我这护花使者不能缺席啊。昨天电话，我也为此说明了。只好爽了舒总的约。” 爽约的一方完全看不出歉意，舒炎压下心中的火，余光看了眼袅袅。女孩子低眉顺眼的，看不出锋锐来，但能让舒岚吃了暗亏，必不简单。他发现每次见袅袅，都会有新的发现和惊喜，这也让他的兴趣越来越多。 “说来也巧，我妹妹刚好在横店拍戏，我顺路过来瞧瞧，便又遇见谢公子和袅袅。相请不如偶遇，一起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天、叙叙旧？女孩子间，有误会就及时解开。” 最后一句明显是冲着袅袅说的，因为他在释放善意。 “哥？”舒岚嗔怒一句。来的时候哥哥就让她道歉，可她没错，凭什么她服软？ “没什么误会，谢衍你们聊。”袅袅和舒岚没什么可说的，挡在酒廊门口也不合适。 “袅袅姑娘请留步，我今日为你而来。”舒炎一而再、再而三得不到与袅袅平心静气谈谈的机会，索性不绕弯子，开门见山。 酒廊里，江导演和赵制片相视一眼，怎么半路又杀出一个程咬金，也为袅袅而来？这个舒总，虽然平素低调，但华国十大杰出青年企业家的名号不是白来的，白手起家搞科技，这位也是无数华国少女春闺梦里人。难不成这会让他们的招揽大业难上加难？ 酒廊的灯光投下幽蓝的芒，袅袅垂下了头，双手手指互相捏着。 舒炎、叔言？他来找她了，是想起了什么，还是她又想多了？ 不给自己希望，就不会失望。 但，她有点拿不定主意。 却听得谢衍高声：“舒总到底所为何事？商务还是招聘？袅袅很忙狠累，要么你们两拨人一起，我们嘛，择优而选。” 卖方市场已达成，袅袅和谢衍掌握了主动权。 舒炎眼底暗了暗。 重新回到包厢，里面分成了三个阵营。谢衍和袅袅，舒家兄妹以及剧组。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舒炎。这也许会让他陷入被动，但亦有可能获得先机。“今天小妹阿岚和袅袅发生了些龃龉，她性子骄纵了些，但本质不坏，我与袅袅姑娘赔个不是。” 舒岚鼻子里发出一声“哼”，转过头去，她才不认呢。 袅袅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静静道：“过去了就翻篇了，下不为例。” 舒炎扬眉，觉得袅袅果然静气沉稳，有大局观，“其实先前约谢公子，也是为袅袅姑娘而来。我在网上看袅袅姑娘的舞姿优美，想以袅袅的形象为CG特效蓝本，制作一款面向女性玩家的东方舞蹈类游戏。当然，我们也期待与袅袅有更深的合作，比如代言、音乐以及文创周边。想问袅袅的意思。” 袅袅安静聆听，那些特效、游戏对她来说像天书，完全没有概念。 而谢衍又在发微信。 凌云翡给舒岚做了个鬼脸，心中有个念想，站队站成功了。 “金子总会发光的，那金子旁边的石头，也会借光吧。我要做袅袅姐身边的石头。”笑了笑，她编辑一条微信给袅袅。 袅袅扫了眼手机屏幕，嘴角微扬。 那笑容太美，看得舒炎和赵制片都是一怔。 公主不急太监急，赵制片眉头紧锁，这又搞游戏又代言的，要多长周期？到时候袅袅的知名度进一步打开，再想签下人，岂不是更难？ “舒总，说起来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还是我们先约袅袅姑娘的。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很奇妙，今天袅袅还为我们的舞美和妆造提供了宝贵的意见。我们也很期待接下来的合作。” “合同没签，就不作数。谁都能谈，就看谁的条件更好了。” 比钱多，比开出的条件，舒炎自认为，鲜少有人能胜过自己。 赵制片心里急，这不是明摆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嘛。谢公子的话说到那份上了，舒公子怎么就往里钻呢？ 他自然不知道，舒炎等这一刻，等了多久，耽搁了多少时间。沉没成本越高，这个执念就越强。必须搞定，必须把袅袅签下来。 “舒总，您看令妹不也在我们影视公司吗？我们公司的条件，您还不清楚吗？”赵制片撂了狠话。心想舒总你让一步，日后你妹妹的日子也更好走。 这样明显的暗示和威胁，舒炎已经不记得多久不曾遇见了。虽然他知道，这是谢衍想看到的，但这个制片真是不识抬举。 想教训。 “我妹妹演戏也是玩玩的，真不做演员了，还可以当投资人不是吗？说不定哪天，赵制片、江导演会需要她。” 正所谓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如果阿岚想换地方了，不妨去星榭传媒呆呆，换换环境，感受一下星榭传媒的文化。”伴随着这一声，一个穿着十公分恨天高的女子，阔步走了进来。 不请而来，自然而然。 谢婷。 她径直朝着袅袅走去，坐在了她的身边。“袅袅，还有你，说来星榭和我玩，老是被阿衍那臭小子占着时间。这回无论如何得给我个准信了。” 说着，她还朝袅袅眨眨眼。 三方会谈，皆为袅袅而来。 袅袅呢，淡泊如水，“婷婷姐，我恐怕自己太无趣，还不如安静地做个……” “安静地做个美女子！”谢衍接话过去，俨然一位人生导师，还是贩卖心灵鸡汤那一款。“我觉得这样甚好。人生在世，浮华太多，诱惑太多，要真的想清楚自己要什么，再去做，才不会失了方向。何必过得太辛苦呢？” 赵制片和江导演和谢婷打招呼，他们道不同，是同行也是竞争对手。 “谢总今日来横店，有什么指教啊？” “没什么，就是星榭也投了一部大女主权谋大戏。我思来想去，都觉得袅袅最合适。哦，你们不知，先前袅袅在我们家庄园，与我特投缘。她呀，老天眷顾，天选之女。来演我的戏，太合适不过了。”谢婷炮语连珠说了一大堆，还不时炫耀一下与袅袅的亲密关系。 事已至此，舒炎自嘲地摇了摇头，苦笑，“袅袅姑娘，比起演戏，代言是最不辛苦的了。而且我看得出来，你对舞蹈是真心热爱的。从事自己热爱的事业，顺便把钱赚了，流量有了，何乐而不为？” ------------ 第60章 超级大IP，《九筵仕女图》重现 舒炎话音落，赵制片道：“那不妨来剧组做舞蹈指导嘛。” “不是说了嘛，袅袅没法子跟剧组走。”谢衍强调这个硬性条件。 “加入星榭传媒，不必跟着剧组走。”谢婷张口就来。她做传媒顺手而为，主打的就是一个钱多任性。 “谢总，你这是在破坏行业规则。” 如果艺人都这么做，影视公司如何运营？这将面临巨大的麻烦。 “是吗？”谢婷轻哼着，“我恰恰觉得，不拘泥于规则，不拘一格用人才，这才是我司的人性和魅力呢。” 面对如此热情的雇主们，袅袅淡淡一笑，“我，只了解唐朝以前的舞。” 其实是，夏商至南黎的舞蹈。但唐朝是大一统王朝，文化高度繁盛，可以笼统概括一个大致的时间段。 这个回答也很有意思。 只是这时候舒炎还没有意识到话语背后隐藏的含义。 “足以！”因为激动，舒炎站起身来，“我的《舞乐风华》游戏呈现十类大唐之舞，已然精彩绝伦。袅袅姑娘，让华国八千万女性和你一同起舞，你愿意吗？” 袅袅明眸流光，心动了。 谢衍曾说，你来到这世上，要看一眼太阳。 之于袅袅，那太阳就是她背负一身的舞乐之技，是名画修复。 她之所以大费周章，教大爷大妈跳胡旋舞、跳剑器舞，也是为了让从前的美丽舞蹈，在另一个时空传承下来。 八千万女性，比她教大爷大妈们，力度来得大多了。 却听得谢衍咳嗽了一声，忽然高声：“舒四，你们那个元宇宙，既然那么神奇，还要什么真人CG啊！当初给市府提标，不是震惊全场吗？也有不灵的时候？” 这话听起来阴阳怪气，像个门外汉的质疑。 全程几乎小透明的舒岚，听不下去，“我哥哥是元宇宙领军人物，你又懂得什么？你除了会伤女孩子的心，还会做什么？” 这个控诉杀伤力可真大。 谢衍从来不在乎，可此时袅袅还在啊。他真正在乎的，只有袅袅的感受。 袅袅的注意力在杯中酒，很陶醉的样子，又好像在线吃瓜。 谢衍尴了个大尬，“舒小姐，话不可以乱说，我可没招惹你吧？” “秦雯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哦，谢衍明白了，这位舒小姐是秦雯的小姐妹。 世界可真小。 眼看着跑题跑偏，舒炎及时了调转方向。“之于元宇宙，技术的壁垒是我们不断突破的命题。优秀的建模，流畅的画面，会让体验更优。这也是我们希望和袅袅合作的原因。” 说白了，袅袅颜值高，舞姿美。 谢衍举了下手中杯，向舒岚，也向舒炎，“感情的事讲究你情我愿，商务合作也如此。舒四，你打着元宇宙的名头，忽悠了多少风投，我管不着。可你想用袅袅的形象牟取暴利，总要拿出你的诚意。” “怎么算有诚意？”舒炎问。 话谈到了这份上，《惊鸿》剧组插不上话了。谢婷何其精明，趁热逐客，“赵制片、江导演，你们明天还有戏要拍吧？就不必耗在这里了，毕竟这个商务涉及到一些机密。谢谢你们对袅袅的欣赏，放心，星榭传媒会给她一个更好的归宿。” 赵制片垂死挣扎，他知道自己争不过谢婷，便以目光询问袅袅。 袅袅颔首，致意，告别。 剧组人走了后，谢婷继续道：“舒总，我听说你给阿遇，做了个南叔言故居文旅项目的虚拟世界体验。左右都是谢家，不如让我们今日见识见识。” 其实，这说到了舒炎的心坎上，如果借着东方舞的由头，连文旅项目一并吃进，那么此次黎京-横店之旅，便是圆满结局了。他打了个响指，幸好早有准备。“我需要一间可以投影的会议室。” 十分钟后，大家转移阵地，来到了一间多媒体中心。 舒炎的下属连上的投影，而谢衍、谢婷、袅袅戴上了VR眼镜和传感器。 一分钟的时间，他们穿越了南叔言故居，进入到九筵席上。 最震惊的莫过于袅袅。 后世的科技如此发达，如此逼真，当她看到自己，恍若照镜子。 如果，谢衍的项目，未来也呈现了这种体验，那岂不是可以和先生对话，和德明和尚对话，和……自己对话？ 不过，他做成这个样子，也证明了一点。 他不是先生。 先生不会连自己的故居都弄错，形似七分，神似全无。 摘下眼镜下，她抖落了长发，看了眼谢衍。 她明白了谢衍的心意。 心有灵犀一点通。 “舒先生，你们的模型太糙了，如果你看到青山笙设计师为项目做的建筑设计、园林规划、室内风格，就会明白差距所在。所以我很难相信，你的舞乐会做到如何出众的水准。”袅袅开口说道。 袅袅虽然是古人，但阅历丰富，出入之地不是重臣府邸就是宫廷重地，接触的也都是顶流的审美。即便放在今日，也是一等一的高标准，眼光挑剔。 谢衍心里乐开了花。 他的姑娘啊，堪称最强嘴替，将他不好宣之于口的话说出来。 如果此话从谢衍嘴里说出来，舒炎说不定回个“你懂个P”，但对方是袅袅，是他等了这许多日，浪费了这许多时间，不能无功而返，弃之不甘、不得不签的袅袅。 “依袅袅姑娘之意，怎样的解决方案才能令你满意？” “不如你重新做一版南叔言故居文旅的……南黎幻境？”袅袅一时忘记了“元宇宙”这个词，自己临场发挥，编了个幻境。 “袅袅姑娘，别看这只有区区一分钟，却要耗费我们整个团队一周的时间。”对于舒炎而言，没有合同就开干，投入的都是成本。他是能融资，但不能这么烧投资人的钱。 “如果你能交出一个满意的答案，我可以和你们合作啊，全方位的。” 舒炎的目光，从袅袅身上，划到了谢衍、谢婷身上。 谢衍懒洋洋地往椅背上靠，二郎腿翘起来，“袅袅的话，就是我的话。舒总，一周时间。就算没有元宇宙线上虚拟世界，我依然有信心打造一个超级文旅大IP。但我听说，你的公司融资到现在，还没有一个特别能拿得出的代表作。你的《舞乐风华》影响力远远不够，它怎么比得过《九筵仕女图》重现华夏。你说呢？” ------------ 第61章 超市奇葩糗事：谢衍被当成儿子 谈判至此，已接近尾声。 谢衍和袅袅，先是送走了舒炎兄妹，最后包间里只剩下谢婷。 “袅袅真的不打算走艺人之路？你这张脸，可真是太适合了。外加那些才艺，我可以把你打造成国际巨星。” 袅袅对此有清晰的认知。 “青春短暂，韶光易逝，我还是想把有限的时间，做更有意义的事。” 这样的人间清醒，面对名利和财富的诱惑而保持的克制和冷静，让谢婷也为之称叹。“就算你不当艺人，有件事无论如何得同意。” “婷姐，道德绑架可要不得。” 没外人了，谢衍和自己表姐说话，越发没大没小。 “袅袅，”谢婷拉了袅袅的手，“这个不是什么难事，你如果都能给舒炎的《舞乐风华》代言，为什么不能给我的昊轩航空代言呢？相信我，你一定会成为史上最美的‘空乘’！” 谢衍想着袅袅穿上空乘服饰，那简直就是制服诱惑啊！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袅袅，你怎么说？” 袅袅耸耸肩，她已经拒绝了艺人的橄榄枝，也不能把所有路子堵死。“那我，就为五斗米折腰咯。” “代言费到了，什么都好说！”谢衍捻了捻手指，对自己的表姐毫不客气。 钱倒是其次。谢婷相信母亲的眼光，自己的眼光，袅袅未来可以带来的，绝不止代言费。 “行，我回去让人把合同拟了。到时候会尽快安排摄影摄像。” ** 谢衍和袅袅稍事休整后，辞别了凌云翡，回了黎京。 “开发一项新业务，一项预测的小程序，嗯，就预测下一期直播，袅袅的主题。”谢衍在电话里，给温岭发布了新的任务清单。 “老大，这个就像足球赛的预测呗，调动大家的积极性。”温岭那边很兴奋。他这次没跟着去横店，感觉好久没磕CP了。 “嗯，其实我早就酝酿做这件事了，只是万事俱备，只差粉丝。”粉丝基数大了，才有意义。 为了给袅袅推广，谢衍不遗余力。 “得令，三天，三天给您成果。” 挂了电话，谢衍撇撇嘴，温岭以前办事也没这么上心。事关袅袅，好像格外积极。 Sigh，谁让袅袅这么优秀？只怕将来有他掐桃花得了。 谢衍的新房已经装修好了，但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仙”住在对门，等着他攻略。 他穿上了衬衫，解开上面两颗扣子，露一线V领，摁下袅袅的门铃。 袅袅开门，看见闷骚的男人一手拄着门壁，头抬起，琥珀色眸子深情，脖颈下肌肤生光。 “出门好几天，该补充冰箱了。走吧，一起去逛超市。” 袅袅别开眼，这男人像个花蝴蝶，随时都是释放自己的美丽翅膀。 “不去，还有。” 她要关门，谢衍大咧咧伸手挡住。“你不是最爱看黎京的市井之气吗？搬进来就躲在屋子里，你不食人间烟火吗？” 袅袅回身。 “去不去？”谢衍在身后喊。 “我拿个袋子。” “呵，还挺环保。” 这是袅袅第一次和谢衍逛超市，谢衍推着购物车，看起来超级居家。 不同于中环商场那种高消费场所，每一件商品都贵得令人咋舌。超市亲民又可爱。 “突然感觉自己很富有，这里什么都买得起。”袅袅笑着说，心情顿时格外明媚。 “等你签了舒炎和婷姐的两个代言，中环的商品也随意买。”谢衍举着手，忍不住想在她头顶揉一揉，半空又停下。 想摸不能摸，真特么难受。 “不一样，超市里的感受更真实。”她看到什么都想买，因为很多没吃过。在谢公馆，用的都是高品质的，哪里有垃圾食品的影子。 袅袅挑了一袋薯片，谢衍放回去。“这个吃了容易胖。” 袅袅发现了红彤彤的辣条，谢衍又暗搓搓放回去，“吃了容易长痘。” 袅袅发现了像酱油颜色的可乐，里面好多气泡，她食指大动，谢衍又准备放回去。 “谢衍，谁说的逛超市，怎么我买什么你都不许？又没花你的钱！” “袅袅，”谢衍握着可乐瓶子，“现代也不是什么都好的，比如这个饮料，外号‘肥宅快乐水’。碳酸喝多了，对牙齿不好，还会引起胃部不适。我帮你挑。” 谢衍选择有机的蔬菜和水果，选择牛奶和奶酪。经过女性用品处，他还努努下巴，“刚需物品，该补充一些了。” 这男人怎么说得出口？袅袅红着脸拿两袋放购物车下面。 “袅袅老师，好几天不见了。你这是去哪了？大家可想你了，我们的木剑都到位了。” 挺大的嗓门，热情的声音，带点黎京口音，是一个大妈。 “阿金嫂啊，我出去办事了，明天就可以学新课。” 谢衍想不到，袅袅那样的神仙人物，也可以和街坊邻居打成一片。 大妈看见了谢衍，眼睛都直了。这小伙子太帅了！ 她把袅袅往一边拽，眼珠子溜溜转，“袅袅老师，这就是……你儿子吗？太俊了！” 袅袅：“……” 尴尬他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 袅袅想起来，当初给她介绍对象的，就有眼前这位阿金嫂。她胡诌一句，自己儿子上大学了。瞧，现世报来了。看谢衍这模样、这年龄，让人家误以为他不像老公倒像儿子了。 谢衍听到了。 那脸色，比打翻了调色盘还精彩。 他很霸道地将袅袅揽入怀里，手还在她腰上捏了一下，难得袅袅理亏，他正大光明揩油。“大婶，出门忘戴眼镜了吧？这男才女貌、天造地设的，怎么看也不像母子啊？袅袅，我女朋友。” 胡说什么，袅袅抬脚，在他脚面捻了一下。 谢衍吃痛，依旧面不改色，那眼神宠溺死个人。 “可是袅袅说，她儿子都……”大妈不愿意承认，这小伙比她儿子帅一百倍。 “袅袅那是不忍心，直接拒绝各位的好意。以后别介绍对象了，名花有主，拒绝松土。” 告别了大妈，袅袅从谢衍怀中挣脱出来，谢衍还气鼓鼓的呢。 “说了多少遍，男女……” “袅袅，我平白无故被人降了辈分，当了儿子，你不说给点补偿，安慰我一下受伤的心灵，还这样嫌弃人吗？你还有没有良心？” 装委屈，谢衍最在行。 袅袅叹了口气，这也不在她预料啊。“得了，别难过了，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谢衍计谋得逞，面上不显露，得寸进尺，“我家里刚装修完有味，晚上住你楼下。” 早知醉翁之意不在酒，露馅了吧。 “那现在，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说完袅袅就后悔了，因为谢衍随口跟了句，“那正好，我找你。” ------------ 第62章 国宝文物念故里，万里归途终有期 凭借装委屈和没皮没脸，谢衍成功蹭到了袅袅的晚饭。 “真好吃，袅袅手艺真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在袅袅面前，谢衍也没什么骄矜之色，大口吃饭，大声赞美。 袅袅皱了皱眉，“食不言，寝不语。” 谢衍听了嘿嘿笑，又痞又坏，“给个机会同寝同枕，就知道我语不语了，保证绝对温柔。” 这满嘴跑火车的架势，袅袅只觉得污了耳朵。 “谢衍！” 虽然袅袅一直全名叫他，但这声已经十分严肃。谢衍知道，再蹦跶他就要缺胳膊少腿了，便悻悻安静下来。 “叮叮”，微信声接连进来。谢衍拿起来扫一眼，解锁，递给袅袅。 “染色制衣的拍摄方案，你看看可行不？” 这一刻还特欠扁，下一刻又特认真，没有一颗强大的心和反应力，还接受不了。袅袅接过来，大体看了看。 方案是八叔出的，光是拍摄场地就建议了仨。 “黎京博物馆，这公共场所能行吗？”袅袅对这个意见很意外，但有点心动。 “那植物园也是公共场所，不也照样拍了吗？”谢衍满不在乎，他有钱能使鬼推磨，别说博物馆，上天下海也拍得。“你都认了祁馆长为义父了，借他地盘用用又如何？” “谢衍”，手机被袅袅搁在餐桌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音。“我只是与馆长夫妇投缘，不是为了利用他们的。” 话，还得好好说。谢衍瞄着袅袅，笑呵呵，“逗你玩呢，别生气。生气长皱纹，就不漂亮了。” “变成满脸褶子的老太婆，也省得你总缠着我。” “啧啧，那我变成掉光了牙的糟老头总行了吧。”在袅袅发作之前，谢衍赶紧拿着手机，往下翻八叔的文件，“你看，八叔这么建议是有理由的。” “喏，这段史料非常有意思，上面说南黎国主樾之妃尝染碧，经夕未收，会露下，其色愈鲜明。樾爱之，自此宫中竞收露水，染碧以衣之，谓之'天水碧'。” 史料里未注明是哪个妃子，但袅袅知道，那是她亲身经历。那天她本想染一方丝帛，夕阳西下却忘记收起，经过一夜露水的浸润，丝帛被晕染成了令人惊艳的绿色。国足黎樾十分青睐，御赐“天水碧”，还脱口而出“夜露染成天水碧，一杼霞绡红湿”。 “黎京近代经历了许多战火，古建筑保存下来的不多，黎京博物馆可以说是最好的古建留存了。倘若你在馆里，重现染色制衣，应该会别有一番韵味。况且，你这次要录视频，不是直播，只在博物馆开放时进行就可以了，也不算祁馆长为你开绿灯。” 谢衍说完，袅袅点点头，算是默认。 她忽然想起上次祈夫人送的十字绣，她后来忙着各种事，就把这茬忘记了，直至今天都没打开。 “我吃完了，碗筷放在水槽里，你回吧。”说完，她蹬蹬上楼了。 一个人吃饭，顿觉索然无味。 袅袅这是什么意思？谢衍终究不舍得她那双弹箜篌、跳六幺的手，沾水刷碗，便自顾自走进厨房。“想我堂堂谢家纨绔，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袅袅啊，为你我可是全都破例了。” 喃喃自语喜刷刷，谢衍刷完了盘子碗，一回头就看见袅袅站在他身后。 “怎么，被哥哥感动了？”他依然笑嘻嘻的，很不正经。 “谢衍你看。”袅袅平展开祈夫人的十字绣，上面赫然绣着《九筵仕女图》。“我真的没想到，义母对这幅画有这么深的感情。而且，我刚刚网上查了下义母，她曾经……就职于紫禁博物院。” 希冀的光在眼底跳动，谢衍看到袅袅握着十字绣的手，还在颤抖。 谢衍拉着她的手，走到客厅沙发。 明明是夏天，她的手心冰凉。 袅袅忘记了抵触，她满脑子都是祈夫人的身份。“想问什么，下次针灸见面问问就好了。另外，你还看到别的信息了吗？” “我……你伪造了我的信息？”这也是袅袅想问谢衍的。 谢衍前所未有的认真和肃穆，琥珀眸光里满满都是关切，对袅袅的守望与眷恋。 “对的，袅袅，我要和你说的是，现代是个信息无孔不入的时代。你一夜成名，粉丝五百万，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喜欢你、搜索你，渴望了解你，甚至将你的生平一一剖开。一个历史空白的人，是不可能存在的。” “所以我让技术人员，编造了你和祁馆长夫妇的生活经历，这可以为你的一身本领找到出处。我不确定，你来自古画的真相会为你带来什么，好的或者坏的，猎奇亦或是……追捕，我只想保护你，免受外界的伤害。” 袅袅曾经听过这样一句话，愈是外表风流的人，内心越是专情，这像极了谢衍。 她垂下了头，她能感受到谢衍那颗砰然跳动的心，以及无微不至的爱。但，她给予不了任何的回应。“谢衍，对不起，谢谢你。” 谢衍在她头顶揉了揉，“永远不要和我说这六个字，我不要和你这么见外，我这样做，甘之如饴。” 他得偿所愿，袅袅没有拒绝，哦耶。 ** 周末，袅袅带着银针和忐忑的心，来到了祈家。 祁高祥准备了丰盛的水果，买了鸡、鱼和牛肉。“你们先看，我去给你们做饭。” 施针的时候，袅袅几度平复心情，深呼吸。 “袅袅，你有心事吗？”修锦瑟显然察觉到了她的异常。“没关系，你上次治完，我好多了。” 她以为袅袅担心，无力回天。 施针最忌讳分神，袅袅强迫自己专注。“义母吉人自有天相。” “对了，你上次和我说了你做直播，我把三期都看了。如今传统文化式微，年轻人愿意沉下心来做这些事，非常有意义，我特别特别期待下一期。”修锦瑟故意与她说话，为了分散她的紧张。 被肯定总是令人愉悦的，袅袅便问：“那义母猜猜，我下期要做什么？” 顿了顿，似思索，一幅画作在修锦瑟脑海浮现，“我总觉得你不是无的放矢之人，做事也讲究个纲举目张，那么这里一定有一条隐形的线索贯穿。箜篌、六幺、虞美人妆，琴棋书画诗酒茶，还要兼具可观赏性。所以我猜，下期要么衣，要么食。” 袅袅噗嗤笑了出来，夫人心思细腻，女性敏锐的观察力令人敬佩。“已经接近了一半，我下期要制衣。” “那我再猜猜，制衣如何与传统结合。其实我有注意到，你这几期所穿的衣服，都是天水碧色。你对这种颜色，情有独钟。” 这句话是陈述，修锦瑟十分笃定。 “我这点小心思，果然瞒不过义母。”袅袅扎下最后一针，收尾。 房间里点了什么香，助她在平静之中完成今天的治疗。“义母，我有个想法，想借助……黎京博物馆的古建，跨越一天一夜的时间，完成'夜露染成天水碧'的拍摄。” “拍摄的背景，当然很重要。古建对古法制衣，只是……”修锦瑟并没有马上应下来。 袅袅大抵有了猜测，“不方便也没关系的。我还有备选方案。” 这时，祁高翔过来喊她们吃饭。 桌上是丰盛的时蔬和鲜肉，齐高祥用公筷给袅袅夹了一座小山。 修锦瑟将袅袅的想法说了一下。 “可以啊。当初南黎国主妃子，就是在今天的博物馆，意外染出了天水碧。这也算是对历史的一种回响，并不难操作。”齐高祥一口应下。 袅袅心内欢喜轻松，话匣子也打开来，“义母，我想问问您，为什么您的十字绣，绣着《九筵仕女图》啊？因为我也特别喜欢这幅画。”这个憋在心里的话，袅袅终于问了出来。 沉默了几秒，修锦瑟嘴角抽搐了一下，缓缓说道：“我以前去金狮玫瑰王国博物馆，看到了那幅画，一下子就迷上了。我本人对书画的兴趣，远远胜过古玩陶瓷。可惜啊，只能到国外去看。” “那义母，您以前，在紫禁博物院做什么呢？”袅袅目光灼灼，凝视着修锦瑟，对答案的渴求让她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齐高祥忽然咳嗽起来，红着脸，模样古怪。 修锦瑟帮他顺顺背，幽幽叹息，“事到如今，我也想开了，往事不可追，你也不必讳莫如深了。” 齐高祥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眼眶分明是红的，眼底有泪。“你确定，过了这道坎吗？” “嗯。” 袅袅听不懂他们的哑谜，只觉得心跳得更厉害。 “我正好还想问你，昨天馆里的一名书画修复师，用了水油纸衬垫法，对一幅破损严重、质地糟朽的绢本画进行修复，可有什么补救的法子？”齐高祥问的时候，眼皮跳啊跳，显示出他的痛心疾首。 修锦瑟撂下了筷子，拍拍胸脯，“修复师年轻糊涂，你怎么也不管事啊？遇见这种情况，都要先将正面飞茬和颜色固定，再用清水闷润。水油纸衬垫法，只会让残破绢本雪上加霜啊！” 祁馆长心想，修复师也四十多岁了，可是干这行，光勤奋抱拙是不够的，有时还需要一点点天赋啊。 犹如巨大的钟敲在心上，袅袅听不到他们的谈话了，她耳边只回复着几个关键词： 绢本，残破，清水闷润，水油纸衬垫！ 她握住了修锦瑟的手，结结巴巴，“义母，您的职业……是书画修复师吗？” 修锦瑟的脸色苍白，先前的好精神都被坏消息取代，她哆嗦着唇，点头。 “您十几年前在紫禁博物院，就是书画修复师吗？”袅袅的语速很快，心情抑制不住的激动，“我和谢衍，因为南叔言故居文旅项目，曾去紫禁博物院拜访善院长和古书画部部长季先生，试图在项目上重现《九筵仕女图》。” “当时聊到傅闳之的原画，他们说，受损严重的绢本画修复工艺断层，我们华国没有人可以修复……所以当初金狮玫瑰王国博物馆向我国求援，我们都没有派出专业人员应援。” 两颗硕大的泪珠，从修锦瑟脸庞划过，她木讷无言，让人心酸。 “夫人！”齐高祥轻声唤了一句。 修锦瑟的手往下压了压，手指拭去泪水，似做了艰难的决定。“事到如今，我们该直面过去了，老祈，这座山压了我十几年。袅袅是真心喜欢《九筵仕女图》的，不然她不会用一场又一场的直播，带网友和粉丝回溯历史。” 哦，修锦瑟猜出来了。 袅袅直播的隐藏线索，正是《九筵仕女图》。 半晌，修锦瑟重新开口：“十二年前，我还在紫禁博物院当书画修复师，季部长是我师兄。有一天，我们收到了金狮玫瑰王国博物馆发出的邀请。邀请内容你都知道了。” “博物院对这件事高度重视，当即召开了会议，大家讨论解决方案。季师兄虽然是部长，但他主要职责在于管理，院里书画修复，仍以我为主力。我几乎没有犹豫，表示愿意前往金狮玫瑰王国。但，我没有想到，季师兄他拒绝了。” 当时的场面，修锦瑟至今记忆犹新。 季部长双手拄着会议桌，双眼异常明亮，他显得非常……亢奋。 “机会来了！这是我们华国的机会，是我们收回属于自己国家文物的、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的手指指着世界地图，海洋之西的弹丸之地，“百年了，我们华夏儿女带着沉重的心情走进金狮玫瑰王国博物馆，又带着屈辱悲痛的心走出来。不要说，那些文物在国外会得到妥善的保护，看看他们博物馆，一个个促狭的格子，无数文物蒙尘，三分之二没有展出机会，终日与黑暗为伴。文物破损残缺，他们既没有财力，也没有人力去修复。” “而我们，大国已经崛起，文化日益复兴，呈现蒸蒸日上的局面。我们的文物，只有回到祖国，才能得到最好的保护和传承。不光是我们，还有其他几个文明古国，我们要联合起来，一起向金狮玫瑰王国施压，国宝回家，文物回来，在此一战。” 季部长的提议，得到了院长的支持。 院长进一步向国家文化部反应，并向其他文明古国发出声音。 爱琴海的国度发出强音。 尼罗河的国度发出强音。 底格里斯河的国度发出强音。 恒河的国度发出强音。 驻金狮玫瑰王国大使馆的大使发出强音。 唐人街的华人和游子，发出自己的声音。 “文明传承无国界，文物有自己的祖国。” “先是华国的，而后是世界的。” “归还国宝，金狮玫瑰王国欠全世界一个道歉。” “唐三彩、景德瓷，飞天壁画念故里。《九筵仕女图》只是一个开始，万里归途终有期。” 然而，金狮玫瑰王国联合了几个发达国家，顶着文明古国巨大的压力，拒不归还他国文物和国宝。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卑鄙胜出。 不久后，金狮玫瑰王国听从了小鸟国的建议，将《九筵仕女图》裁成了四块屏风。不久后，《九筵仕女图》失窃。在新闻上看到这则消息的修锦瑟，当场吐血。 “夫人，你没有错，季部长也没有错，华国更没有错。错的是无知又狂妄的强盗啊！”齐高祥声泪俱下，他心疼自己的夫人呢。 “经过了这件事，我身体受到了损害，然而心理阴影久久不散。我从紫禁博物馆辞职，回到黎京，修养身体，再未碰过文物。”修锦瑟说道。 ------------ 第63章 袅袅首代言，昊轩航空股涨停了 因为没能亲手修复《九筵仕女图》，国宝被裁成屏风，这个结一直横亘在修锦瑟心中，积郁成疾。 “其实也还好，我们夫妻这么多年，分居两地，现在倒是团圆了。只是她的身体……” 齐高祥叹了口气，两位老人无儿无女，终日与文物为伴。文物就是他们的儿女，文物受损就是最大的痛惜。 “如果，”袅袅试探着问，“如果还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找到流落在外的名画，义母还能修吗？” “我能！”修锦瑟忽然掷地有声地说了出来。“那我这一辈子，死而无憾。可惜，去哪找呢？” 袅袅没有再说什么，修锦瑟今天受到的刺激，已经够多了。 让她再平复一下吧。 吃完了饭，又聊了会天，袅袅就要离开了。齐高祥送到门外。 “我其实是不想她再碰文物的。文物修复从来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好的，有些修复工作沉下去就是好几年。紫禁博物院一幅绢本画，创下了历史记录，修了十八年，就是她带头做的。锦瑟她，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袅袅，是不是小谢有文玩需要修复？” 齐高祥联想到袅袅的神秘身份，很可能她只是为了帮谢衍。以谢衍的财力，才有可能做到。 袅袅心乱如麻，怔忪地摇头。“义父，对不起，我也只是太喜欢那幅画了，才会刨根问底。您好好安慰一下义母，这期间阴错阳差，不是我们每个人的错。” “嗯，我会的。” 从祈家回去后，袅袅开车在黎京街头漫无目的地游，梳理所思所想。 当晚，她去了谢公馆。 “袅袅姑娘你回来了，吃饭了吗？少爷还在外面……” 八叔得了谢衍的指示，谢公馆随时欢迎袅袅回来。 “没事，吃过了。我去书房坐一会儿。”袅袅上了楼，就把自己关起来。 书房的灯早就换成了适合博物馆照明的高显色灯光，使古画尽可能地减小光辐射的危害。 袅袅站在四幅屏风前，一瞬不瞬地凝着画。 “修复师已经找到，该不该让你们重见天日？我真的不知道。” “三米啊，这样的长卷，一寸一寸地修，要修复几年，多少个日日夜夜？” 她没有答案。 袅袅把自己站成了一座雕像，连谢衍回来了都没有察觉，直到一件外衣披在了他身上。 “咱们的书房可是模拟了博物馆温度，冷得很。” “谢衍。”袅袅回眸，眼底莹莹水色，她抱住了谢衍的脖子，头埋在他的胸前。 这样的热情，是谢衍不敢奢想的。一下子给他整不会了。 这还是袅袅吗？今天吃了什么药？啊呸呸呸，袅袅是好袅袅，哪里用得着吃药。 意识到这件令人幸福得要眩晕的事实，谢衍回应着她，抱得更紧了。 袅袅的腰肢好细，身子好软，抱着好舒服。 可，胸前湿了一大片怎么回事？袅袅的肩膀分明在颤抖，她哭了。 “袅袅，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我们一定能解决。” 袅袅抬眸，浓密卷翘的睫毛上，挂着泪珠儿。 他的镇静，让她安心。 她将祁家发生的事，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饶是谢衍心脏很大，神经很粗，也久久不能回神。 “这件事，我们且从长计议。但我觉得，祁夫人应该有知情权。知道她心心念念的国宝已经回来，虽然病骨支离，但回来了。” ** 袅袅在谢公馆休息了两天，多数时间就是在书房发呆，傍晚去露台乘凉，或者在花园荡秋千。 谢衍主动请缨，给她做饭。有一次，还差点把电饭锅整爆炸了。 第三天，谢婷杀到了谢公馆。 “筹备个合同要这么久，婷姐你的小魔头效率打了折扣啊。”谢衍撇着嘴，调侃谢婷。 谢婷涂着猩红的唇，一般人驾驭不了这颜色，她却气场爆棚。唇角一勾，活脱女霸总。“你以为我是你吗？追个女孩子三个月都搞不定，蜗牛都比你快！” 姐弟间的相爱相杀，谢婷从没输过。 “没到三个月！”追袅袅大概是谢衍遭遇的最大滑铁卢，至于其他事，他从来都信奉，“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而袅袅，偏偏是他不能放弃的。“婷姐还好意思说我，建筑师追了多少年，人家可曾有分毫动心？至少我，手也牵了，人也抱过了……” 相爱相杀，谢婷也从来没赢过。 谢衍的话戛然而止，因为袅袅下楼了。 谢婷收起捏紧了的拳头，仰着头，看着袅袅。“合同我带来了，代言费三百万，一线明星的标准。另外我特意为袅袅打造了新时尚战袍，这也是我耽搁了几天的原因。在原空乘青花瓷的基础上，增添了天水碧旗袍。我相信，袅袅穿完，天水碧必将风靡华国。” 天水碧吗？袅袅微微歪头，论紧追热点，引领时尚，谢婷真的是一把好手。 昊轩航空的新代言广告，是在黎京新机场的飞机上拍的。 袅袅穿上了空乘制服，带有浓浓的国潮特色，念出“心之所向，昊轩所往”。 接下来袅袅还拍摄了一个MV，主要是机上救援的。 用谢婷的话说，品牌要升级，要与时俱进。救援宣传片也一样。 每次启航前播放救生片，都没顾客看，这个习惯得改改。为了漂亮的代言人小姐，也得认真看啊。这是对顾客的生命负责。 好几个空姐猫在摄影师后面，窃窃私语，对袅袅那叫一个羡慕。 “有的人，真是出道即颠峰。” “谁说美貌不管用，美到极致就是最大的利器呢。” “我敢打包票，接下来我们航空公司业务一定起飞，代言人就秒杀其他航空公司。” “你们看谢公子，你的眼睛一刻都没离开过她。” “这么说，她还是谢公子的恋爱终结者？” 拍了大半天，平面、视频全部搞定。谢衍像骑士一样，护送袅袅离开。 “婷姐，祝你的航空公司在资本市场，有个好表现。别忘了袅袅的功劳！” “不能忘！哪天袅袅开心了，来影视公司再玩玩！” 袅袅笑而不语。 谢婷的雷霆手段很快显现出来。平面广告在拍摄结束后第二天，即登陆了一二线城市的主要机场，主要新媒体的开屏广告。视频第三天上线，登录央视、各大互联网主流视频网站、短视频网站以及全国几百个旅行博主的页面。 这一系列广告，被业内解读为昊轩航空向文化旅行的一次战略转折。 当天的股票市场，昊轩航空涨停。 电商仿佛看到了商机，纷纷推出天水碧和青花瓷的空乘装，预约可定制。上架几次都被卖断了货。 ------------ 第64章 讨价还价，谢与舒的商务谈判 帝京，软件科技园，总部独栋会议室。 十几个技术骨干将办公长桌子占满，他们无不顶着鸡窝头、熊猫眼，每个人手边放着一杯美式咖啡。中间的烟灰缸，已满是烟头，而显示屏上，呈现当下华国领先的CG特效。 这一切的一切，都显示着他们已经鏖战了好几天几夜。 舒炎端起咖啡杯，才发现杯子已空。 “再来一杯。” “舒总，您去歇一会吧。这咖啡您今天喝了五杯了，再喝下去身体受不住的。” 为了狠狠打脸谢衍，让他见识见识真正的元宇宙，舒炎亲自下场。以实际行动，诠释什么是工作狂、技术牛、专业人。 助理对自家老板，又心疼又敬佩。 “我没问题。大家都在坚持，我怎么能退缩。”舒炎的脸色很白，手背青筋都突出了。“很快就好了。” 助理出去打咖啡，回来还带了本时尚杂志。 “舒总，您看看，昊轩航空换了代言，是袅袅姑娘。咱们这几天没顾得上，昊轩航空股票都涨停了。” 舒炎快速翻着那几页大片，眼睛瞪大，“她现在粉丝多少了？” “上次凌云翡引流，就破了五百万。这次昊轩副总裁谢婷总炒作，热搜屠榜，已经突破一千万了。” 舒炎的心，一半被冰山包裹，一半在火焰山炙烤，喃喃道：“原计划的代言费，还谈得下来吗？” 助理很不理解，露出迷之表情，“袅袅姑娘虽然长得美，可比她美的人有的是，比她粉丝多的明星艺人也多的是，为什么她就能让资本市场这么兴奋？” 却听得旁边一技术员大笑道：“咱总经办的人，眼光就是高。你倒是给我列出来几个，比袅袅姑娘更美的人？” 助理咂吧咂吧嘴，发现还真的很难列出比袅袅更美的。“可是美这件事，本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你觉得袅袅姑娘颜值高，别人未必觉得。” “我们美术组都觉得她最美。不然也不会用她的形象建模。” 要知道，这些做美术做建模的男人，设计了无数女神形象。可袅袅即便是和AI比，也不逊色。 她就是顶流审美的代言。 助理看向舒炎。 “你们以为资本就是看中了一个代言人吗？那是一个企业的持久活力。昊轩航空先是和紫禁博物院跨界合作，接着推新代言，一波又一波，传递的信息是什么？他们愿意拥抱新事物，拥抱变化。这个时代从来都是得年轻人得天下！” “况且这个新代言人，崛起的速度如此之快，不到三个月，粉丝过千万；所做的事，一桩桩一件件，紧扣文化热点。再加上极致的颜值，会产生多上号召力，不可估量。这也是我为什么坚持用她的形象做《舞乐风华》。” 老板亲自“授课”，技术员们受益匪浅。 会议室里沉默，只有不堪负荷的机器，发出散热的嗡嗡声音。 一个人说道：“舒总，您说得对，文化的力量才是最强大且永不过时的。同一个项目，我们为昊轩地产做时，不说分分钟搞定也差不多；可昊轩文旅的方案，从街巷布局到建筑风格，哪怕是一块瓦当一块雕砖，都细节满满。哦，还有传说中的一百扇门，虽然谢老板没完全提供，但可以想象这是怎样的工程。所以我们才会做得这么吃力。” 属下懂得举一反三，才是舒炎最欣慰的。 “等咱们做完这个项目，我敢说，你们以后出去，每个人都能独当一面，都是元宇宙的行家翘楚。” 未来总是让人向往。 能力的提升，代表薪资的上升空间。 又一个技术员笑道：“昊轩文旅这项目，没有一个亿都不能接。” “把你的野心放大点，加个零还差不多。” 舒炎揉了下太阳穴。 为什么右眼皮一直跳呢？ ** 两天后，舒炎带着他的元宇宙团队南下。 为了袅袅和谢衍的合作，他这几周动辄帝京-黎京两头跑，个中辛苦唯有自己懂。 谈判地点在昊轩文旅的黎京总部。 主位坐得是谢衍，袅袅在他右手边。 “呦，舒总，几日不见，这么憔悴。啧啧，看样子，是衣带渐宽终不悔啊，得补肾！” 谢衍打招呼的方式，就是这么特别，嬉皮笑脸的。 舒炎以舌尖顶着腮帮子，如果不是为了合作，真想给他个大逼兜。“比不上谢总风流倜傥。我这存粹是工作所致的。” 谢衍往椅背后面靠靠，双手手指交叉，摆个舒服的姿势，“你们业内不是流行一句话嘛，不会带团队，你就只能干到死！这不得不让我怀疑，舒总团队的实力。” 当纨绔将管理学信手拈来时，舒炎发现很难反驳。 但舒炎手下团队听不下去，他们披星戴月地工作，还没汇报就被对方冷嘲热讽，怎么咽的下这口气？“我们舒总，身先士卒，与大家一起投入工作中。怎么到了谢总嘴里，就这么不中听呢？” 属下的维护，让舒炎心底温暖。他也期待谢衍的回击。 谢衍忿忿，“如果当老板当到舒总这苦逼劲儿，那我情愿当个纨绔。言归正传，舒总合同带了吗？” 那是自然。 他就是为合同而来。 助理将打印好的合同，送到谢衍这边。 谢衍看完，哈哈大笑。“我说的是《舞乐风华》的合同。文旅的，呦，这是几个零，舒总可别欺负我数学不好呀。这个稍后再议。” 舒炎攥着拳头，一再克制体内的洪荒之力。如果不是为了袅袅…… 游戏合同递过来，谢衍撇嘴，递给了袅袅。 当钱变成一串数字时，袅袅对它们的感受越来越淡漠。好像赚钱没那么难，她已经趋近于千万富翁了。 “代言费三百万，这是一周前的报价了。”谢衍大喇喇抬价。“一周前，袅袅五百万粉，现在一千万。舒总拟合同时，总要考虑实情吧。” 如此这般抬价，舒炎也是恼火地很。“谢公子，据我所知，昊轩航空也不过是三百万吧，况且就算是知名艺人，也没有这么高的。” ------------ 第65章 数字孪生虞美人，袅袅的境界 “昊轩航空代了言，股票都涨停了。”谢衍冷笑，“舒公子也可以找明星艺人，出门左转不客气。选代言本就是个双向奔赴的事，互相成就。” 成就不成就的，舒炎说不上。但谢衍，快把他肺气炸了。 坐地起价，堪比抢劫。 “好，千万就千万。也证明我舒炎有眼光，看到了袅袅的无限潜力。” 谢衍马上又道：“这只是代言费。至于未来贵司开发手办周边，那需要补充签订分成协议。一码归一码。” 舒炎：“……” 袅袅起身，带上自己的天水碧马克杯。 “袅袅？” “袅袅姑娘……” 两个男人异口同声。 袅袅回头，“商务的事，你们先谈。谈完了叫我。” 谢衍呵呵一笑，冲着舒炎抬抬手，“具体商务协议，咱们会下谈。我要看南叔言故居文旅的线上体验。” 舒炎的下属将设备拿过来，较之上次更复杂，是一整套的穿戴设备。 “你们，升级了吗？”袅袅问。上次只有VR眼镜、传感器。 只要谈专业，就到了舒炎的领域，“正是。咱们的规划方案更完备，我们对项目的了解也更深刻，所以为了更好的体验，我们升级了装置。当然，因为时间有限，这依然还有极大的上升空间。不过目前这个级别的，就算在国外也不多见。商业大片电影或可看到。” 谢衍撇撇嘴，他不是专家，但不妨碍他的见识，这绝对是好东西。 穿戴之后，投屏。 这一次视角变了。体验的角色是个古代女子，穿着天水碧的服饰。 舒炎的声音适时响起：“相比元宇宙，数字孪生技术更成熟一些，国内已经诞生了数字人叶熙。我们这次采用的，就是以袅袅形象打造的全新数字人，我给她取名'虞美人'。说起来也很有趣，当袅袅穿上了南黎服饰，居然很像《九筵仕女图》中的仕女。” 袅袅猛然转过头，怔怔看着舒炎。 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还是巧合？他到底有没有觉醒记忆？ 袅袅就是虞美人，袅袅就是画中仕女啊。 先生知道的。 他，本该知道的。 作为场间除当事人袅袅外，唯一了解真相的谢衍，心里已是波涛澎湃。他不敢想象，如果舒炎洞悉了真相，会怎么样。 他捏捏袅袅的手指。 幸好此时袅袅戴着头盔，舒炎无法察觉到她的面部表情。 “袅袅不喜欢这个数字人吗？其实我只是觉得，当未来游客走进南叔言故居，亦或者身在家中，神游项目，有袅袅来做云端导游，他们会很喜欢。这是前所未有的壮举，也是一次绝佳的体验。” 袅袅深呼吸，慢慢平复自己的心情。游览的路线，根据青山笙的方案做了调整，更加精细化。两处重要景观，数字人袅袅还做了弦外音的解释。 她相信，经此技术，游客必定更好地了解那个时代，那个时代生活的人，了解南叔言。 头盔之下，泪水涌出。 袅袅不曾想到，在这个技术构筑的虚幻世界里，她重见先生。虽然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但只要舒炎完善后续的开发，就一定可以做到。 那种感觉，就像先生从不曾离去。 跨越千年，面对面。 真好。 摘下头盔和眼镜后，袅袅说：“舒总不愧是元……业界翘楚，我把自己当成游客，身临其境之感，如此逼真，都要流连忘返了。” 正主的肯定，比谢衍一百句吹毛求疵都更管用。 舒炎哑着嗓音，“谢谢袅袅姑娘认可。其实，我带团队的时候一直在说，是袅袅姑娘给了我们灵感，你就像是……我的缪斯！” “咳咳咳……”谢衍一口水差点吐出来，再说下去不晓得多肉麻呢！敢对他的姑娘使美男计、苦肉计，可恶！ “舒总，你办事我放心，技术的东西咱就不说了，袅袅都认可了你们。直接进入正题吧，多少钱可以继续合作。” 商务机密不适合太多人听，两方团队都撤出了会议室。 空间里只剩下谢衍、袅袅和舒炎。 “一个亿，首付款30%，签了合同，我们马上就可以启动项目。” 这个数目在谢衍的意料中，他估计就那套体验装备都得大几百万。但谢衍怎么会轻易如了他的愿呢？ 他垂眸，开始表演，“不瞒舒总说，昊轩文旅可拿不出这么高的费用。你放眼望去，这全国干文旅的就没有赚钱的。我虽然挂着昊轩的名头，但我就是庶出，是集团的鸡肋，不盈利尚且残喘，亏本那就死翘翘。今天我签了你的合同，明天我就得下台。” 舒炎终于见识了谢衍的无耻。 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堪比影帝啊。不过这也侧面印证了，谢衍远非外界评价的那么纨绔，就这能屈能伸的劲儿，非常人可比。 “谢总，谁都有难处。但我的技术，不多说，三年之内，领先全国。除我之外，你再也找不到这么技术过硬的团队。我手下这群程序员、美工，跟着我没日没夜地加班，少于一个亿我们接不下来。” 谢衍手指敲击着桌面，轻轻，“技术是很容易超越的，文化的内核才是不可复制的。舒总，我的项目不光是个项目，还是一个平台，一个可以给你公司履历加分的点睛之笔。” “你现在不就苦于没有案例吗？做好这一个，投资人的钱，就会像雪花一样飘来。咱们，依然是互相成就。费用给不到一个亿，三千万，我现在就和你签合同。” 话不投机，半句多。 这一次，舒炎不想再降低自己的底线。 谢衍这分明是欺负他，拿捏他。他舒炎岂是那么好拿捏的？ “既然如此，谢总，告辞。” 舒炎真的毫不留情，向着会议室的门走去。 一个坚信另一个会回头。 一个坚信另一个会挽留。 心理战，僵持不下。 袅袅看看谢衍，又看看舒炎。 她知道，他们之间需要一个缓冲，一个彼此都能接受的台阶。否则就彻底谈崩了。 她希望这个项目以最完美的姿态，面向全世界的游客，也希望谢衍和舒炎都能赚钱。 至于她，她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呢？ “五千万，舒总接下谢总的项目。我可以免费为舒总的《舞乐风华》提供原型，并且代言以及配合后续周边创意。” “我的条件只有一个，所有人全力以赴，做好这个项目。” ------------ 第66章 夜露染成天水碧，为名画回归铺垫 僵持中的两个男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袅袅。 谢衍了解袅袅，所求不过是画的修复；南叔言的气节和风骨，为后世所理解；南黎的风物在后世发扬光大。 她从来都是一个心中有山河丘壑的人。 亏他还以为她爱金条的小女子。她的牺牲，恰恰成全了他。 “袅袅，你怎么那么好？”他在心底说。 舒炎以为袅袅和谢衍站在同一条战线，为了利益最大化，与他对立。 可没想到，此刻的袅袅，是中立的，她的眼界和目光，远高于这一时一刻。 她要的是一座城市的好作品，一张闪闪发亮的金名片。 这是一个了不起的女子。 袅袅有私心吗？ 有。 她希望舒炎做下去，她希望在那个虚拟的世界里，看到先生。 哪怕是虚无的存在也好啊。 她飘零后世的心，有个皈依。 “你们两个，坐下来，好好谈。” 袅袅的话，不容置疑。 谈判自然不是一蹴而就的，最后谈了三个小时。包含方方面面。比如项目一年之内无法完工，团队是否继续服务，虚拟世界的运营维护等等。 一切都谈好后，大家肚子都咕咕叫了。 “出去吃一顿吧，我做东。”舒炎道。 业内的潜规则，乙方请客。 “舒总，合作愉快。双方合作必须得有一场规格盛大的发布会。你对你的投资人有交代，我对昊轩总部有交代。”谢衍说。 舒炎凝着袅袅，眼神别有兴致，“和你合作实在谈不上愉快，但重新认识袅袅姑娘。是我这次最大的收获。” 谢衍知道了，这是要挖墙脚。“哼，认识而已。” 合作谈成，男人们的胜负欲又开始作祟。袅袅再了解不过。“你们继续相爱相杀，血别溅到我。我就不奉陪了。” 她起身要走。 “袅袅不吃饭了吗？”谢衍问。 “被你们饿过劲儿了。我自己去觅食，你们谁也别跟过来。”说着，她潇洒离开。 舒炎眯着眼睛，笑了。 能把谢衍训得服服帖帖的女人，自然不会简单。而且他可以肯定，谢衍根本就没追到袅袅。这样的女子，适合独美。 不过恰恰这样，更能激起男人的征服欲。 如果，他率先得到了袅袅的心，那谢衍……想想就让人兴奋啊。 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机会。 ** 谢、舒合作的发布会，全国皆知。因为这不只是两个顶级财阀的一次牵手，更是两代继承人的通力合作，是元宇宙进军文旅地产的一个次伟大实践。 发布会当天，到场的嘉宾不胜枚举，各种天王天后明星艺人都去了十几个。 然，谢衍很落寞。 如此风光的时刻，袅袅不在他身边。 他情愿用那些流量明星换袅袅的展颜一笑。 他趁着喧嚣之际，进了卫生间，给八叔打电话。 “喂，八叔，袅袅今天，心情怎么？” 铃声嘟嘟响，没有人回复他。 他回到宴会厅，叫来了温岭。 “老大，啥事？” “你去黎京博物馆看看袅袅，拍摄进展如何？” 温岭憋着笑，自家老大什么时候这么黏人了。天大地大袅袅最大，他只要认清这一点，总裁助理的位置就坐得稳稳的。 “得咧，我这就去看。另外老大，和你汇报一声，咱们先前开的那个预言小程序，特别火爆，好多人上去留言预测，几乎全军覆没。怎么说呢，这波引流至少能赚……” 温岭比划了五根手指头。 “五百万？”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谢衍大胆猜测。 “不，是五千万。”这个数据已经超出了温岭的预料，天晓得网友对于预测怎么那么热情高涨。程序里置入了广告，每一次点击，都产生流量。“袅袅姑娘的粉丝号召力，太强了。” 谢衍忽然产生了一股危机感，他的姑娘这么优秀，他配不上了怎么办？ 舒炎在人群中也没找到袅袅的身影。他躲进休息室，打开了直播平台，准备的大火箭却没有送出去。他接着点开搜索引擎，搜索袅袅，赫然发现袅袅的身份，和先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她，是在黎京博物馆馆长齐高祥身边长大的？” ** 袅袅在黎京博物馆。 博物馆并不是一座单体建筑，还包含了原南黎皇室的部分遗址建筑。后来黎京市府对其进行了修缮更新。 齐高祥按照正规商业化程序，辟出了一座院落给袅袅。 修锦瑟也过来看她。她坐在古建屋檐下，摇着古风雅韵的团扇，望着院子里婀娜娉婷的女孩。 “夜露染成天水碧，朝阳借出胭脂色，这是北宋大文豪欧阳修笔下的天水碧；天水碧，染就一江秋色。鳌戴云山龙起蛰。这是宋人周密笔下的天水碧；湖上春寒天水碧，帐中酒热帝衣青。翻开南黎以后的诗册，我们可以找到许许多多描绘天水碧的美丽句子。” “现代的我们，已经无缘见到南黎时的天水碧风采，但这雅致的名字，依旧令人浮想联翩。我们极尽了想象，在脑海中复原一种华夏之色，如何惊艳了一段蹁跹时光。” 袅袅对着镜头，漫步，在她的身前，要一簇簇的蓝色绣球花，还有西番莲。 “接下来，我们将为大家复现这种浪漫的颜色。” 袅袅一共用了好几种方法染色。包括绿松石染色，原生花染色，还有夜露染色。 当晚袅袅没回家，她被修锦瑟邀请到了祈家。 第二天一早，袅袅和跟着齐高祥去了黎京博物馆，经过露水晕染，丝帛成了漂亮的天水碧色。 她染了七八条。 用电熨斗将丝帛烫干后，袅袅平整布料，再上面画出裙子的轮廓，一一裁剪，手工缝制。 浪漫的天水碧，在她指尖穿梭。 分不清手指更美，还是天水碧更美。 两个多小时后，一件手工裙子做好。袅袅在换上后，在庭院挑了一支柘枝舞。 “cut。完美！” 八叔摁下了结束键。 “我回去剪辑一下，就可以发布了。” 剪辑这件事，对袅袅来说太难了，她不打算染指，干脆都交给八叔。 “袅袅，你做的事特别有意义？我寻思着，黎京博物馆虽然没有《万里河山图》这样的重磅藏品，但南黎四大家的画作，还有一些，会作为我们接下来展出的重点。如果效果好，我们也学着故宫博物院，推出自己的文创产品。” 齐高祥磨刀霍霍，准备大干一场。 “另外。你的视频我们博物馆可以转发吗？” “自然可以。本来就是借了义父你们的场地。”袅袅一力应承下。 修锦瑟拉着袅袅，到了屋檐下，神秘兮兮地说：“袅袅，我昨天做了一个梦，梦中你做了一整个系列的直播，全是关于《九筵仕女图》的。你集齐了通关卡，然后那幅画就回来了。我好开心啊，醒来发现是梦。” 袅袅怔愣住。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一般人只怕要当修锦瑟是疯子，只有袅袅理解她。 袅袅红着眼睛，问：“义母，画回来了，你承受得住吗？” “害怕我乐极生悲？不会，我看淡了。死都不怕，怎么会承受不住一幅画。” “好，等我做好了这个系列，就把画给你带回来。我攒了不少钱，说不定买画够了呢！”袅袅提前给修锦瑟打预防针，为名画回归做铺垫。 离开黎京博物馆后，在馆外袅袅看到了谢衍。 袅袅的短视频，很快就发布了，下方评论热闹起来。 「我瘸，这一期主题是染色。咱就说，还有什么是袅袅不会的吗？」 「夜露染成天水碧，浪漫哭了好嘛。」 「家人们，每年潘通都要评选流行色，那个流行色和咱们老祖宗的颜色比，弱爆了好吗？听听，天水碧、胭脂色，这是什么神仙颜色啊？」 「这个夏天还没结束，我决定入手一套天水碧衣裙。」 「女孩子幸福啊，可以穿这么好看的颜色，男孩子大概不合适的。」 「家人们，最近电商上卖的天水碧制服，有人买吗？质量怎么样？」 「衣服我没买，但那个预测球我买了，sigh没猜对。下期不知道还会不会出，我要继续买。成本就一块，可以接受。万一中了，真奖励啊！」 ------------ 第67章 难修的画，难解的题 袅袅出黎京博物馆时，看到了谢衍，乖乖地站在一边。 她走过去，“等了很久吗？” “你昨晚没回家。”谢衍想着傍晚敲她门，久久得不到回应的失落感，一次都不想再经历。 “我去了义母家，和义母说了很多话。” 聊的都是南黎，修锦瑟解读下的南叔言和黎樾。他们不再是《二十四史》上冷冰冰的名字，而有了生动的性格和温度。袅袅作为旁听者，全程含着泪水，在无边的夜色下涌动。 “即使是这样，也要接我电话，回我微信。”不然，他该多担心。 “知道了。”袅袅无奈应了一句，向着临时停车位走。“谢衍，我想下次直播后，就把画带给义母。现在有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你。” 没有司机，今天谢衍是。 为了和袅袅独处，如风已接近失业。而八叔扛着设备，远远在后缀着，唇齿间挤出几个字，“这就是传说中的恋爱脑？” “什么任务？”谢衍探过身来，凝着副驾驶上的女孩的眼眸。 “义父不想义母再接触古画修复，但义母心中对《九筵仕女图》有执念，我不知该怎么做才好。但是直觉义母有权知道，这幅画在我们手中。” 谢衍朝着自己脸蛋点了点，“那可真够艰巨的了，给点奖励我好干活。” 袅袅别过头去，就知道他没皮没脸，没羞没臊。 “袅袅，你以后能不能别直呼我大名，怪生疏的。叫个阿衍来听听，这事我给你漂漂亮亮地办了。” 袅袅叫不出口，僵在那。 “那就不修咯，反正我不急，三百万我也亏得起。”谢衍踩下油门，车子向门东行驶。 袅袅余光扫过去，内心做着心理建设，别别扭扭喊了声，“阿……阿衍？” “诶。” 谢衍心里开了朵花，琥珀色的眸子明亮，就知道袅袅心软。 “袅袅，咱们不修《九筵仕女图》行不行？我可以把它直接捐给黎京博物馆。” 如果修好了，袅袅将何去何从？他不敢想象，如果袅袅重回古画，他会怎样。 要疯！ 袅袅不可思议看着谢衍，“不修不就等同于赝品？你把赝品上交博物馆，有什么意义？捐给黎京博物馆，义母还不是要出手，她怎么可能看着残破的古画而不修复？” 灵魂三连问，问得谢衍哑口无言。 这似乎，是个无解的命题。 手机铃声打破了车厢里沉重的安静，谢衍连接车载电话，换上了吊儿郎当的语气，“爷爷，什么风把您的电话吹来了？” “臭小子，不乐意我给你打电话？”老爷子说话声音带风，大概被孙子的语气给气到了。 “哪能呢？我盼星星盼月亮，盼着爷爷记得我这个流放在外的孙子呢。”话太酸，谢衍下意识要捂着牙。 “这两天抽个空，带袅袅回帝京一趟。你奶奶想你们了。” 谢衍可以想见老爷子傲娇的模样，“承认您想我了，就这么难吗？行，我知道了。您呢，多锻炼身体。” 挂了电话，与袅袅相视一眼。 “正好把《舞乐风华》的代言给拍了。”袅袅说。 因为涉及到十种唐舞，美工要根据舞姿做特效，合同里约定，连同代言一并在帝都进行。 想到袅袅在舒炎面前跳舞，谢衍的心就难耐。 ** 帝京，三里屯娱乐城。 舒炎走进了包厢，谢遇和他的助理尹兆宇等在那里。谢遇的面前，两只杯子已经空空。他的眼睛在夜场灯光下，显得更幽深冰冷。 “舒大总裁，黎京一行春风得意马蹄疾啊！恭喜你如愿拿下黎京未来的文旅大项目！”谢遇冷声道。 舒炎自然猜得到，他阴阳怪气的原因。 “你这是何必，总归都是你谢家的产业。我还不是为你们谢家服务？” “再者，你地产那一脉多大的蛋糕，盖房子就不愁卖，谢衍的文旅怎么比得了？没个三五年出不了成绩。” 这虽是安慰，可谢遇不以为然。他咣咣给舒炎倒了满满一杯酒，要狠狠惩罚，“可是舒大少，咱们是盟友啊，我把后背交给了你，你就给我来个背刺？” 在他看来，舒炎与谢衍的合作，之于谢遇是背叛。 因为这个项目干得漂亮，爷爷又让谢衍回京了。按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怎么了得？ 舒炎端着那杯子，透明的液体光怪陆离，想着牛饮下去的后果。 “谢大少，开门做生意，讲究一个和气生财。我也说过，我要做一个样板出来，这个项目我志在必得。” 和谢家哪个三世祖合作，反而没那么重要。 “华国那么多好项目，那么多做文旅的，你想做哪个，我给你牵线搭桥。为什么偏偏要谢衍那一个？” 这已经近乎霸道地不讲道理。 舒炎想到自己签下的保密协议。谢遇怎么会了解，舒炎看了那么多项目，只有谢衍这个最有卖相！单是那一页页详实的图纸，那动人的故事，就算利润再薄，他也是要参与进去的。 “行，这酒我喝了。咱们就算翻篇。下次有机会，继续合作。” 喝一杯就想翻篇，哪有那么便宜。谢遇又给他倒。 旁边的尹兆宇，拦都拦不住。 舒炎找了借口，先行离开了娱乐城。 “少爷，再喝就要醉了，我送您回去！” 谢遇的眉眼，隐在了碎发之下。他喝光杯中酒，摔到了地板上，“埋下的针，该用的时候得用用了！” 尹兆宇思索一下，“是”。 走出包厢时，迎面走来几个漂亮的女孩子，穿着清凉性感。 擦肩之时，谢遇和一个女孩子碰了下，那女孩子当即尖叫了一声，“流氓，你干什么？” 尹兆宇挡在谢遇面前，这个时候该他出手了，“女士，这是个误会。谁都不是故意的，各退一步安好。” 还不等女孩子说话，她的闺蜜冷嘲热讽道：“岚岚，这是个什么奇葩男人，敢让你退一步。他不知道在这帝京，有几个姓氏是不能惹的吗？” 尹兆宇认出了对方，附在谢遇耳边说了几个字。 谢遇盯着女人浓重的烟熏妆，笑了，“原来是舒炎的妹妹舒岚，真巧了，你哥哥刚和我喝完酒，你要我赔礼道歉吗？不如把你哥哥叫来做个见证好了。我，叫谢遇。” ------------ 第68章 风雨欲来，建筑师的意外 时间进入了八月。 当谢衍和袅袅准备飞去帝京时，台风登录黎京。 接连下了几天的大雨，航班也通通停飞。 台风造成的灾害不小，谢衍给爷爷通话，要坐镇黎京，适时搞一些慈善活动，彰显昊轩母公司的企业责任感和使命感。 实则呢，他是找借口拖延北上，袅袅总是要与他同行的。这样《舞乐风华》的拍摄就要延后。让竞争对手不好过，自己自然爽快了。 袅袅心系黎京，根本没想到谢衍打的小九九，更想不到他有如此幼稚的一面。 不过大雨缓解了城市的炎热，雨过天晴后，各项工程开始动工。 然而，一件意外发生，打乱了谢衍的计划。 彼时，谢衍提着食盒来给袅袅送饭，就收到了温岭的电话。 “老大，不好了，出事了！” 温岭的为人，谢衍了解，办事最是机敏沉稳。什么事能让他听起来都乱了阵脚？他接起手机，示意袅袅先吃，自个儿走到客厅窗前，“到底什么事？” “咱们项目的建筑设计师——青山笙，在工地附近被人发现，头上遭遇重击，昏迷不醒，现已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谢衍第一时间察觉，这里面有问题。 头部遭遇重击，这分明是谋杀。青山笙发现了什么，或是得罪了谁，才会被下此重手？ “此事警方是否介入？青山笙在哪个医院？”谢衍锁眉问道。 “公司内部封锁了消息，公关部已经介入，青山笙被排骨送入了黎京三院。”温岭炮语连珠说了一串。 排骨？顿了三秒谢衍才想起来，就是给他搞定了房子的小中介。他一个赏识，把人安排到了项目部上班。没曾想他关键时刻起了重要作用。 “给我查，青山笙都见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谁特么敢在我项目上搞幺蛾子，我弄死他！” 挂了电话，谢衍从客厅衣架上拿起西装，挽在臂间，“袅袅，我要出去一趟，你自己吃。” 袅袅注意到了他的神色凝重，“需要我吗？” 这还是袅袅头一次这么主动，关怀之色溢于言表。可他怎么舍得她奔波？ “我能搞定。你晚上早早休息。” 袅袅垂眸，才又说了一句，“那你，办好了，给我个信息。” 好乖的解语花。 谢衍刚刚的烦闷，瞬间消散了不少。“知道。” 出了门，开车直奔黎京三院。大雨过后，黎京的夜晚多了些凉爽的气息，街上的夹竹桃开得正好。一个小时后，他到达医院。 没有通知家属，重症监护室外只有温岭和排骨。 “说说，怎么回事？”一路来得太急，面上出了汗，谢衍也顾不得擦。 排骨到底年轻，也没经过这阵仗，捏着手指，显示了他的紧张。 “我进入公司就被安排在……工地了。事情不多，每天看着施工队施工。不过老板您知道我的，闲不住，很快就和工地的人混熟了。” 谢衍没想到，温岭安排进来的人，居然来了工地。 不过可以想见，原本是个小中介，一没背景二没高学历，而温岭也没交代特别照顾，是以HR看人下菜碟，给安排进了工地。 “今天上午就听保安说了，给咱们项目设计一百个门的大建筑师来了。”排骨继续说道。 谢衍想了想，问温岭：“青山笙怎么突然来工地了？” 这件事，温岭一问便知，“起因是，营销部要启动招商推广工作，要求设计师配合出人物专访，分享一下项目的商业设计理念。青山笙录完视频，大概就在基地周围溜达了。” 谢衍知道，青山笙创业几年，披星戴月、加班加点接了不少项目，这个却是投资最大、能级最高，最有可能打出他设计师名堂的作品。 是以站在项目前，即使面对着刚刚打下地基的一片空地，年轻的建筑师仍然壮怀激烈，油然而生“指点江山、顶层设计”的成就感。 工地上是有保安守卫的，见着青山笙就问：“哪个单位的，有没有预约？” 排骨继续说道，“青山笙晃了下手中的手机，出示了预约码，声称谭工程师约他见面，讨论一下关于项目未来一百扇门的工艺问题。” “保安还和我说起，这不是有病吗？就没见过哪个项目搞一百扇门的。他说，那你进去吧。工地板房在右手边，不要乱走，工地施工很危险。青山笙进去了，且走且看。” “那后来，谈工程师有没有见他？”谢衍问。他想到，大雨让工地积了不少水，场面应该是混乱的，各种材料堆积着，工人们戴着头盔在施工。 “他们见面了，我隐隐听到了争吵声。后来他就走了。”排骨边回忆边说。 温岭适时补充说：“对了，老大，青山笙中午时给我发了打了电话，响了两声就挂了。我也没接起来。” 也许，青山笙就是发现了问题，想和温岭说的。只不过被什么事情中断了。 “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的？”最后这句是问排骨的。 “我傍晚下班时，在公司附近的餐馆吃饭。刚好看到工地上的两个人，拥着他上了楼上包间。其实我也是好奇，因为一百扇门也好，因为公司这么了不起的项目是他设计的也好。吃饭的时间长了些。后来我看到他们搀着青山笙出来，好像是喝了不少酒。我尾随了出去。” 那样的场景，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惊心动魄的。 一到胡同巷口的时候，那两个人就对青山笙拳打脚踢。 青山笙虽然喝了酒，到底生了那么大的个子，酒性激发了人的烈性，他动起手来也不含糊。“我听到他的话，你们用的那钢筋的粗细不对，石材的规格和质地也不对劲儿，和我建议的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如果用这样的材质，项目建好后只能是豆腐渣劣质工程。” 我听明白了，项目是他的心血，他的代表作。他怎么能容忍项目上的人，偷工减料？ ------------ 第69章 生死悬一线，袅袅的暴力美学 排骨拐到巷子里，隐在墙壁后，就看见人被打了个半死。他急的额头冒汗，急中生智，打开手机播放警铃的声音。 对方没想到这么不凑巧，居然有警队在附近，不再多做纠缠，没处理呢就逃逸了。 谢衍听完，脸色愈加难看。 如果排骨所言不虚，那么就是青山笙发现了工程质量问题，和工程部、施工队沟通无解，最后他们气急败坏，对他下了狠手。 谢衍当即指示，“温岭，工地现场暂时停工，重点彻查工程部、采购部以及施工队。” 谁敢做项目的蛀虫，中饱私囊，他谢衍也不是那么好蒙骗的！ “是，老大。”温岭雷厉风行地领下任务。 “那我呢？”排骨小眼睛眨着，他感觉自己飞黄腾达的机会要来了。 “你自然是配合着调查。害不害怕被他们打击报复？”谢衍微眯着眸，目光冷冽。 排骨竟被看得毛骨悚然。然则从来都是富贵险中求，这也多半是老板的考验。“偶像你这么大企业，收下我一个小中介，就相当于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很感激，命都能舍了给你。” 谢衍被这露骨的马屁呛到了，连连咳嗽，“过了，过了啊。你且在这守一晚，护着他平安。我给你找个换班人”。 找谁来换班？ 谢衍向着走廊楼梯处走去，拨通了一个号码。“喂，婷姐，有件不好的消息，你做好心里准备，青山笙住院了。” 挂了电话，谢衍勾唇冷笑。 他了解自己这个表姐，做事雷厉风行，很有一套。 现在对方在暗，甭管是竞争对手指使，还是祸起萧墙，谢衍给自己找一个友军，一个打手，都是不错的选择。 因为无论如何，谢婷的人是绝对不会对青山笙下手的，她用心追还来不及呢。 青山笙已经脱离了危险，只是还未醒来。 谢衍便去了项目，坐镇指挥。 这一忙就过了凌晨。 ** 今天的袅袅没有睡，她坐在客厅沙发上，瞪眼看着电视剧。 电视剧里讲了什么，她也完全没看进去。 墙上漂亮的钟，敲响了十二下，她隐约听到了什么声音，赤着脚跑去开门。走廊里空荡荡的，连个影子都没有。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的合作伙伴，帮我暂时保管着画，我也不能对他不闻不问的，不是吗？” 自我做了一番心里建设后，袅袅拿起手机，第一次主动拨打了谢衍的手机号。通了，但没人接。 袅袅又给温岭打了个电话。 “袅袅姑娘，老大他在工地，可能人在忙，没顾得上。他不可能不接你电话的。不用担心，我去唤他先回来。” 袅袅的眼皮在跳，一种可怕的直觉在作祟。 她不再犹豫，换了一身休闲装，黑T搭配深蓝色铅笔裤，戴上鸭舌帽去地库。 上了车，导航，南叔言故居，袅袅在限速允许范围内，将车速开到最大。 基地没有停车场，只能找路边临时的停车位。这边路灯稀疏，光线很差。 袅袅停好后，下车，忽地听到了打斗声。 十米开外，两个身影，缠斗在一起。 夜色下，她看见森寒的白光一闪，向着另一个人刺去。 那是……刀或者匕首？ 谢衍！ 袅袅拔腿冲过去，跑出了飞人的速度。 谢衍的手已握住了刀刃，鲜血汩汩地滴下，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防止匕首落下来。 “谁派你来的？” 对方显然也没料到，一个纨绔子弟这么抗揍，似乎还有些跆拳道和格斗技巧。不过想来也知道，生活在这样的家族，哪一个没点傍身保命的技能？ “去死吧！”一身黑的杀手，夺回了匕首，又一刀扎向谢衍脖颈。 他的手没能落下去。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扼住了他的手腕，其腕上刺着一支蝎子。目光对视，袅袅看到对方戴着口罩，一双吊梢眼。 她抬腿，揣在杀手前胸，杀手承受不住，蹬蹬后退七八步。那人见大势已去，拔腿就跑。 袅袅追，却见那人从屁股后面掏出了一把枪。 “砰！”想象的巨大声响没有发出来，是经过消音处理的。 “小心！”谢衍脱口而出。 谢衍没想到，今天会遇见这样的危险刺杀。而关键时刻，他的姑娘如侠女，翩翩降临。 好飒！ 只是袅袅到底是古人，大抵不知道热武器的威力。他生怕她会徒手去对抗。 袅袅当然不会。她来到现代三个月，也看了一些影视剧，初步了解现代武器的威力。而那男子逼退了袅袅，上了一辆车。 车子迅速倒退，蓄力，透过车窗，他又开了两枪，向着袅袅，完成了车子的加速度，竟然向着谢衍撞来。 谢衍跑，S型路线。 那车子似乎疯了般，横冲直撞。 说时迟，那时快。 袅袅轻身一跃，踏着车身上方，她的帽子飘落，一头长发在夜色中，猎猎起舞。整个人如一尊女修罗，行云流水地伏身，秀气的拳头穿过前挡风玻璃，变爪，奔着男人的喉咙而来。 一个血洞形成。 车子在惯性作用下，依然向前，距离谢衍越来越近。 袅袅不再多想，扑了过去。 明明纤瘦的身影，却裹挟着巨大的力量，谢衍只感到双臂下被环住，轱辘出去七八米，偏离了车的方向。 车子一骑绝尘离去。 “袅袅？”两具身体紧紧相拥，谢衍感受到了女孩子弹润柔美的触感，生死一线间，那是他从未体验过的幸福和满足。“你不要命了吗？” 袅袅回过神来，她没有想那么多。只是看他受伤，看他命悬一线，便要为他报仇。而此刻，被他抱在怀里，察觉到了他的热血，他的变化，“松开，男女授受……” 谢衍不管什么劫后余生，他知道，他的姑娘给他撑腰，为他奋不顾身。他无比欢喜，亦无比后怕，怕她有危险，怕会失去她。他埋下头，覆在她的唇角，贪婪攫取她的气息。直到口腔有血腥气蔓延。 袅袅推开了他，坐起，循望周边，“坏蛋，现在是什么时候？” 现在的确不是卿卿我我的时刻，谢衍却无法自控。“怪你太帅了，我只想拜倒在你的裙下，奉上我的虔诚和膜拜。” “没穿裙子！”袅袅起来，回到车厢里。 谢衍跟了过去。 “袅袅，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为了我，自己安危都顾不上。” “啪”，袅袅打开上方车灯，动作超级冷酷，“别说话，忍一忍？” 她拿出面巾纸，帮他轻轻擦拭伤口，末了还在伤口上吹气。 谢衍发现，袅袅的拳头也流了血，这比他自己受伤还要痛。他抓起她的手，放在嘴边亲吻。“袅袅，疼吗？” 袅袅往后缩了下手，垂眸，“我是画中人，没有痛感。” 原来她不知道痛吗？谢衍说不上庆幸，还是心痛。他揽她在怀，“袅袅，下次不要冒险了。我宁可自己受伤，也不愿你流一滴血。” 袅袅没有再排斥，拍了拍他后背，“先去医院还是报警？” 如果说，对方对付青山笙，可能和工程有关。那么在此暗杀谢衍，那就是滔天仇恨了。但，他有点想不明白，多大的仇要置他于死地？既然他有枪，为什么最开始不用？这里面隐藏着复杂的东西。 思忖一刻，他说“报警”。 ------------ 第70章 因豆腐渣工程升级的冲突事件 四十分钟后，谢衍和袅袅来到警局，录口供。 负责案件的是个叫聂良舟的大队长，身边有一个小跟班。他梳着板寸，五官硬朗，耳朵上夹着一根烟，一看就是那种糙汉风。 “呦，谢公子，报案不是为了民事纠纷？” 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 谢衍最广为人知的就是，情感绯闻，风流韵事。即使这些警务系统的人，都略有耳闻。 “刑事案件，谋杀。” 谢衍举起了手，虽然简单包扎过，但上面的伤口，显示他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只是他的眉眼间，没有生命被威胁的凝重，反而染着笑意。 这，不太正常。 聂良舟注意到了一旁的袅袅，冷艳动人。再看谢公子的目光追寻，他瞬间明了。 “看来谋杀失败了，你逃出了生天。说说具体情况。” 谢衍隐隐觉得，这场针对他的刺杀，和青山笙的案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这也是他冒着公司承受巨大损失的风险，报警的原因。 他处理完了公司事件，在临时停车位遭遇伏击。下手的是个戴着口罩的男子，他描述了杀手的特征：身高178左右，吊梢眼，使用匕首，还有一把消音枪。 袅袅适时补充，“他的手腕，画着一只蝎子。” “纹身吗？”聂良舟凝眉，这听起来，着实匪夷所思。“这里面，几个疑点：谢公子，你说他有匕首还有抢，却刺杀失败，最后开着车，逃之夭夭了？对方有枪为什么开始时不用？你的战斗力比对方还高，那他刺杀个屁？” 谢衍斜眉入鬓，恣意邪魅，“那是你们警方要调查的事。我只是个奉公守法的好公民，配合警方缉拿凶犯，保护我爱的人和自己的生命安全。” 那句“我爱的人”咬字极重，袅袅充耳不闻，一手拄着腮，做思考者。 聂良舟：“……” 这么说，没毛病。 “回忆一下，最近可有得罪什么人？” “我谢家奉行儒商的处事法则，主张和气生财。但树大招风，竞争对手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大概也大有人在。这才需要你们警方找出幕后真凶。” 需知道，谢衍的报案，一旦曝光，必将引起巨大的震荡。因为昊轩集团是上市公司，继承人被刺杀，是天大的事。许多豪门，都会内部解决。 聂良舟：“我们会尽快立案侦察，现在再想想，还有什么证据是遗漏的吗？比如，对方的个性特征，比如车牌号。” 谢衍想了想，补充，“先前，城南南叔言故居文旅项目竞标，昊轩文旅胜出。” 他言尽于此。 在商言商，理应愿赌服输。但谁晓得竞标失利的公司，会做出何种举措？ 这时，袅袅站起来，捏了捏指尖，“能提供下纸笔吗？” 聂良舟一愣，朝身后下属挥挥手，很快白纸和圆珠笔提供过来。 袅袅还不适应圆珠笔的用法，习惯性地用毛笔的握笔姿势，在纸上涂涂画画，很快杀手的形象跃然纸上。比谢衍的描述更具象，看得出工笔画的强大功底，连对方使用的匕首、开的车都一并画出，只是车牌被掩去。 聂良舟看袅袅的眼神，亮了。“美女，有没有意向加入‘模拟画像师’的行当？” “没有。”谢衍充当代言人，一口回绝嘎嘣脆。同时向聂良舟伸出了手，“聂队长，昊轩作为黎京的纳税大户，希望能得到警方的得力保护，不事声张。暗中调查，尽快结案。” 聂良舟惜才，仍是看向袅袅。 “他的答案，就是我的。我志不在此。”袅袅平和地说道。 谢衍心里开了花。经此一事，自己和袅袅的感情更近一步，打开她的心扉指日可待。 * 这终究是一个不眠夜。 谢衍开车，载着袅袅回云筑壹号社区。 从来不熬夜的袅袅，在车上睡着了。褪去了冰美人的冷冽之色，显得那样安静乖巧。 谢衍心脏疯狂悸动，终于抑制不住，在她眼睫上轻轻一吻。 “如果一直这么乖就好了。”他轻声呢喃。 而后，他忍着手上之痛，将她抱在怀中，带回了自己的家。 本就短暂的夜，他连着冲了三次冷水澡。 在他进入卫生间后，袅袅睁开眼，望着天花板。 似她那样警觉的人，又岂会会轻易入睡，卸下防备？ 或者存了考校之心，又或者在她的潜意识里，他值得信任。 她自己也没有答案，最后只化为一串无声叹息。 * 帝都机场，谢婷的私人飞机再次启航。 落地黎京机场时，几个得力干将已经恭候多时。 她只下达了一串命令，“不管是谁，伤他的人，我要一个个揪出来。” 而后她风风火火地向黎京第三医院而去。 排骨等到了接班人，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位居然是时尚杂志、丽人画报的常驻封面人物——女霸道总裁，华国众多年轻男人的梦中公主。 “是你……救了他吗？”谢婷问。 “我……”因为激动，排骨话都说不出来。 “医生说过，他什么时候会醒吗？”谢婷又问。 “有人如此关心他，会很快的。” * 黎京警方门东支队，收到谢衍报案后，聂良舟派人兵分两路。一路勘察了南叔言故居基地临时停车场；两个队员来医院询问。 同时根据袅袅提供的画像，比对基因库。 很快锁定了嫌疑人，和被遮牌的车。 * 温岭得了谢衍的授意，第一时间将工程部的谭工请去喝茶，询问他与建筑师青山笙的见面过程，因何发生争执。 谭工，眼神闪烁，否认发生了争执。只是青山笙的确提到了钢筋和石材的问题，但谭工声明，昊轩自有其采购系统和固定的合作系统，劝他不要多管闲事。 但因着工程部和采购部打交道比较多，一旦出了事情，工程部难辞其咎。所以谭工暗中知会了采购部负责人王部长一声。 青山笙只觉得这其中环环相扣，远非他一个建筑师可以解决的，于是拨打了温岭的电话。只是没等温岭接起来，王部长已经赶到，他将人请去了会议室。 一下午发生了什么，谭工不得而知。 傍晚，王部长和一个手下人约了青山笙，去附近餐厅用餐。 接下来的事，排骨都知道了。 只是温岭去找王部长时，王部长已经不知所踪。 ------------ 第71章 水落而石出，谢衍培育自己的势力 接下来的几天，袅袅除了去广场上教了大爷大妈剑器舞，其余时间都在梳理唐朝十大细分舞种。 舒炎的助理也打过来电话，询问她北上的日期。 袅袅以台风为由，延后几天。 此时，谢衍打开了从外面打包来的芳婆糕团店小吃。 “袅袅，吃饭了。我买了她家最热门的乌饭包老油条、糖芋苗和赤豆元宵。”听到她婉拒舒炎，他心里就忍不住窃窃欢喜。 一个多小时前，谢衍就给她发微信，说要去买早餐。 袅袅淡淡的声音：“你很闲吗？花这么多时间买饭？” 乌米饭包裹着油条、卤蛋和肉松，外黑内金黄，散发着浓郁香味。谢衍给她递过来，“没办法啊，芳婆店现在成了网红店，排队的人拐了好几个弯。但，我听过一句话，喜欢一座城、一个人的理由，就是从早餐的味道开始。你试试喜不喜欢？” 袅袅沉默地咬一口，油条的酥脆和米饭的软糯，相得益彰，是顶好吃的。“按照合同，我要去帝京一趟。你时间不宽裕，我自己没问题。” 谢衍想跳脚。 让袅袅和舒炎独处，等同于将他的心，浸在醋坛子里泡。“刚刚不是回绝了帝京那边吗？再等我两天，我们一起，就要收尾了。来，再吃点糖芋苗。” 袅袅垂着眉，小口地喝，“嗯，你，小心点。” 谢衍唇角勾起，好兆头，他的姑娘开始关心他了。 谢衍这几天可以说是紧锣密鼓。 现在他已经可以确定，基地上有一批钢筋不合规，一部分石料也均属于劣质的替代品。发生了这种事，也不是全无坏处，他可以借此重新布局，换上自己信任的人。 因为采购部王部长的失踪，警方已经将其列为重要嫌疑犯，航空、铁路都秘密发出了对他的通缉。 黎京的航空业务，有一半都为昊轩航空所垄断，航空出逃的可能性极低。 吃过早饭，谢衍去了公司。 “老大，有新进展。这个王鹏在前几天，发生了一笔交易。你猜，交易的人是谁？”温岭十分得意地说。老板搞事业，他觉得自己的第二春来了。 谢衍翘着二郎腿，手指随机地轻敲太阳穴，“莫非，是我那些叔伯兄弟们？” 温岭翘起了大拇指，“可以这么说，联系王鹏的是尹兆宇。” 尹兆宇是谢遇的助理，一言一行都代言谢遇的指示。 “谢家有家规，几房之内公平竞争，各凭本事。但不可以损害谢家整体利益。我那堂兄，文旅地块输了我，输的猪油蒙了心。工程上给我挖坑不说，居然还对我下了杀手。这么‘高妙’的算盘，怎么能不让爷爷知晓一番？” 一抹狠厉之色，从谢衍眼底划过。兄不友，别怪弟不恭。 “那接下来，正面刚？”虽然这会很刺激，但祸起萧墙总让难免让长辈寒心。 “杀人不一定自己沾血。我那位表姐，就这么一个软肋，这次就给她表现一下。你秘密地将咱们手上的证据，共享给表姐手下一份。嗯，再添点油加点醋。隐隐透露出，表姐为我的文旅项目，奔走相告，惹得二房不高兴。他们不能对表姐如何，就迁怒于青山笙。青山笙实际是为了表姐背锅。” 这样，就完成了一个借刀杀人。 温岭惊讶于自家老板的狠辣，甭管堂兄表姐，都算计地清楚。“表小姐会相信吗？” “女人都是恋爱脑，况且青山这一款，她肖想了好几年也没个结果。”想了想，谢衍补充，“另外，堂兄在我的文旅内有针，我在地产便无针吗？让那边运作起来，我就不信他干净地一点错处都找不出。” “是，老大。”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温岭一看，是排骨打来的。“老大，青山笙醒了。” 谢衍立刻从座位上起身，掸了一下身上不存在的褶皱，“走，去给表姐上点眼药。哦不，去送一些关怀。” ** 黎京三院。 青山笙穿着病号服，头上缠着绷带，用余光觑着对面的人。 谢婷全素颜，淡晕娥眉，不见口红压色，气场都弱了三分，更显几多清雅憔悴。 她端着小瓷碗，里面盛着素菜粥，小心地吹。 “你现在身子虚弱，只能吃些清淡的流食。喏，张嘴。” 这一副低眉顺眼的温柔模样，像极了贤惠的小媳妇。如果让谢婷手下人看到，也会大跌眼镜。 青山笙不是没有感觉，这几天有人轻手轻脚，为他宽衣解带，擦拭身体。、 那样金尊玉贵的人，想来也是头一次做这伺候人的事。但，他理智还在线。 “谢总，你日理万机……还请忙自己的事吧。我自己可以。” 青山笙说出话，才发现自己声音哑的厉害，跟风箱似地，他被自己吓到了。 “你的事，就是我最大的事。你若不想我照顾你，欠我人情，你乖乖好起来。” 勺子递到了青山笙嘴边。他不张，她就一直举着。 看谁能耗过谁，比心硬，谢婷也从不服输。 眼看着她的手臂开始颤抖，犹自固执坚持，青山笙终是不忍，缓缓开了小口。 咳咳咳，不合时宜的咳嗽，打破了这温馨的氛围。 谢衍嘿嘿笑着，完全没有破坏了别人好事的自觉，“能让我婷姐做出如此小女儿情态的，唯有你青山君了。” “他被你拖累，你还好意思在这说风凉话？”谢婷磨着牙，凶巴巴的，恨不得将自己的表弟吊起来痛打一顿。 “这可真真冤枉我了。婷姐爱屋及乌，一再帮我，落在有心人眼中，我与乌鸦皆成了原罪。我到底顶着谢家子孙的名头，不好动，只是乌鸦可就惨咯。”谢衍垂着头，作伤心无奈之态。 谁是乌鸦？ 谢婷生了一副七窍玲珑心，只三言两语便听明白了言外之意。难不成对方因为自己而害了青山笙？她看向青山笙，心悬了起来，愧疚之色要溢出来。 青山笙张了张嘴巴，没有说出口。 谢衍拍了拍青山笙胳膊，“感觉怎么样？” 青山笙想说，他委实不太好，但只要说出口，只怕谢婷又要寸步不离照顾，他不想与她牵连太多。只得硬着头皮道：“好多了。谢总，那些工程的、施工的欺上瞒下，建材以次充好……” 谢衍示意他不必说了，“我知道，你为了项目殚精竭虑啊。你好好休养，今天警局会有人来录个口供。你在工地附近遇袭，这件事，无论我还是婷姐，都会给你一个明确的交代。” 说曹操时曹操到，聂良舟带着人来了。 他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打量着谢衍，俨然将他当成了怪物。 “聂队长，你这种眼神，看得我心慌慌。” 走廊楼道里，谢衍做恐怖状，一如既往的痞气浮夸。 聂良舟摸着下巴，半天才开口，“如果不是我们搜出了匕首和枪械，我都不敢相信，对方是杀手，而你是受害者。那家伙嗓子缠了巨大的绷带，话都说不出来。” 谢衍也大为震愕。他知道袅袅为自己撑了腰，出了气，但当时天黑，路灯微弱，他没看清楚，没想到杀手伤得这么重。“那他交代幕后指使者了吗？” “话虽不能说，还可以写。”聂良舟勾勾手指，附在谢衍耳边说了三个字。 章秘书。 “居然，不是谢遇吗？”这个答案出乎谢衍的意料。 “章秘书近日出来了，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梁子，但据嫌弃人说，确实是章秘书指使他对你动手的。他原本也没想杀你，只是想废了你……那，所以起初没有用枪。只是后来他行动受挫，这才动了杀心。”交代完了，聂良舟就准备去找青山笙了。 章秘书居然出来了，看来他经营这些年，还是有些人脉的。 这人一天不除，终究是个祸害。 谢衍随后发了一条微信给温岭，“这个聂队长，能力不错，你准备点礼物秘密送过去。记住，要送到他心坎上去。” 温岭那边一口应下。 现在谢衍亟需培育自己的势力。 未来的狂风暴雨，只会更汹涌。他不再是孤身一人，那么，他必须更强大。 ------------ 第72章 世界存在平行时空，一身本领过明路 黎京机场。 一男子戴着墨镜与口罩登机，在出示身份证件时，机场人员对着男子上下打量一下，没有放行。反而拿起了对讲机，“这边发现异常。” 男子见状，掉头就跑。然而哪里跑得掉。 被几个五大三粗的安保擒下。 为首的人绕到品牌店边上，拨通了号码，“喂，谢总，采购部的谍找到了。” 电话那头传来指示，“交给黎京警方。” 之于机场，之于航空公司，这只是一件小事。 而此时，袅袅与谢衍并肩走在大厅，准备即将的北上。 擦身而过时，谢衍看到了聂良舟大队长，他状若不经意，比了一个OK的手势。随即又给温岭编辑了一条微信。 “你们一刻也离不了手机吗？”袅袅问，现代人真的是，走路看手机，公交车上看手机，连开车也连着手机。 谢衍冲她嘿嘿一笑，“放心，我眼神好，撞不上人。再说袅袅你也不可能让我往人身上撞啊！” 这哪跟哪。 “对了，到了帝京，如果住不惯庄园，咱们还住三环上的公寓。” 这个咱们，谢衍说得特别溜。 袅袅顿了下，“有人接待我。” “谁？”敢公然挖谢衍的墙脚。 VIP厅，袅袅找了个安静位置坐下。“云翡的戏拍完了。她说要休息一阵子，我到帝京，她做东道主。” 谢衍：“……” 难道凌云翡对他还存有念想，这是想曲线救国，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和凌云翡这么熟了吗？”说这话时，谢衍都没意识到自己，心里很吃味。“住她那里多不方便。” 袅袅从包里拿出了蓝牙耳机戴好。为了配合舞蹈，她最近搜了些游戏配乐，一发不可收拾地喜欢上。“你那里就方便吗？男女授受不亲。” ** 袅袅到了帝京，终究还是在三环公寓休整了半天，第二日就被舒炎派的车接去了舒氏科技总部。 谢衍厚着脸皮随行。 软件园的独栋办公别墅，辟出了一整层作为拍摄及建模中心。 除了摄像师，还有八个美工，架着各自的电脑，以袅袅为原型，完善他们的CG形象。 第一舞，便是《敦煌舞谱》。 袅袅第一次提交舞谱给舒炎时，舒炎的整个团队都懵逼了。心说这个舞谱和飞天舞有什么区别？ 事实上，还是有的。 敦煌舞谱主要由曲名、序词和舞蹈动作三部分组成。曲名包括了「南乡子」、「凤归云」、「遐方远」、「蓦山溪」等，大都是唐朝时流行的曲词。 舒炎的团队打算研究一下史料，赫然发现，网上显示这个舞谱最早在敦煌十七窟中保存，后来，流落到了金狮玫瑰王国和浪漫国的博物馆。 为此，舒炎特意派了人，飞去这两国博物馆。博物馆不允许拍照，特派员在眼睛上装了隐形智能眼镜，这才将图像资料发回国内。 也因为这些资料难寻，袅袅得以拖延时间。 而此时，袅袅画了盛妆，于空间正中起舞。 谢衍多次身临其境，观赏袅袅跳舞，但仍然被她的舞姿震撼。难怪三世主最爱虞美人，如果他谢衍当了君王，也是要不早朝的。 他以余光看舒炎，舒炎也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袅袅。 几分钟后，谢衍在场地间游走。他在指导每个美工的特效。他们的声音很低，皆以手势为主。 一支舞结束后，舒炎忍不住鼓掌。 “一舞倾人城，再舞倾人国。现在我相信了。” 不等袅袅回复，谢衍吐槽，“舒四你夸人能不能带点新花样，这些陈词滥调，袅袅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袅袅：“……” 舒炎：“……” 这也能成为被诟病的理由？舒炎一时竟苦笑出来。不过他毕竟见惯了大风大浪，又何惧这口舌之争？ “自从我涉猎元宇宙，越发相信世界存在着平行时空。看袅袅姑娘的舞蹈，就仿佛看到袅袅穿越时空，踏节而来。袅袅你提供来的几种舞蹈，可知现代都已失传，我们为了找到原始资料，还让人跑了几趟金狮玫瑰王国的博物馆。” “袅袅姑娘，冒昧问一句，你的资料从何而来，你又是师从何人？” 这个问题，何其尖锐？ 袅袅忽然意识到，谢衍的良苦用心。 她的一身技艺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出处，她的身份需要过明路。 今天过后，舒炎该不会再怀疑她了。 却听得袅袅说道：“舒先生有所不知，我义父是黎京博物馆馆长，义母曾是紫禁博物院修复师，他们心系文化传承。我从小耳濡目染这些珍贵的文物史料，因为热爱，便用心钻研。这其中有很多，也是我自己的摸索。我只怕自己学识浅薄，误解了先贤的高超技艺。但这件事，有人去做，总胜过浅尝辄止都没有。” “其实舒先生你打算做这样一款游戏时，我心里也是窃喜的。因为终于有了同道之人。” 袅袅无形之间，给舒炎戴了一顶高帽子，说得舒炎心里特别舒坦。 “原来真的是袅袅姑娘无师自通。天生舞感，说的大概就是你这种了吧。请姑娘休息一会，我们继续。” 十大舞种，拍摄起来也是十分消耗体力的。袅袅一个上午只拍了三舞。 中午时分，凌云翡施施然来了。 “袅袅姐姐，我想死你了。”上来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也顾不得自己的妆容，小脸在袅袅肩头蹭，哪里还有流量小花的骄矜与自持？ ------------ 第73章 打卡老火靓汤，翡宝要入伙 谢衍深味着，追妻之路道阻且长。 他家姑娘是团宠，优秀男人就不说了，连女人都来凑热闹。 袅袅清冷的面上，多了丝平和的笑意。“你这是彻底放假了？” “嗯嗯，杀青了。接下来要躺平，以及和袅袅姐充电。”凌云翡明确了抱大腿路线。袅袅现在她眼里，就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神的存在，她要抱紧。 “我发觉了一家新店，特别好吃，环境还好，袅袅姐和我走吧。” 袅袅和舒炎辞别，本来也没打算一天拍完的。倒不是她吃不起这个苦，而是美工们压力山大。再现舞姿神韵，挑战太大了！ “凌小姐要做东，可改日再约，我本也是要请袅袅姑娘吃顿饭的，今天受益很大。”舒炎想着，自己才是东道主，岂能让外人喧宾夺主？而且，他也想看谢衍吃瘪。 “舒总您客气了，我和袅袅姐约好了的。” 谢衍很郁闷，绷着脸，“凌小姐进一步说话。” 凌云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呢，跟了过去，就听谢衍小声警告：“我说凌云翡你可以了，不要再胡闹。你乖乖去当你的明星，咱们还能和平共处。不要以为拿袅袅当幌子，我就会多看你一眼。我现在眼里只有袅袅，装不下任何人。听明白了吗？” 凌云翡指着自己鼻子，第一次意识到谢衍如此自恋。难道还以为自己喜欢他，为了他才接近袅袅？谁给他的自信？ “谢衍，我和你摊牌了，我就是喜欢袅袅，和你没半毛钱关系。以后咱们公平竞争，各凭本事。还有，你最近脸太大了，该减减了。” 谢衍：“……” 袅袅对谢衍和凌云翡的“眼神官司、明争暗斗”采取了无为的做法，连舒炎都慨叹，这份淡定和大写的魅力。 等凌云翡回来，袅袅道：“谢衍，你忙你的吧。我有翡宝陪着就好了。” 谢衍好气哦。恨不得用目光剐了情敌。 一个小时后，袅袅和凌云翡来到了位于簋街的一家老火靓汤店。 店开在胡同四合院里，环境清幽，内里装饰却又处处透着精致的国风摩登。 凌云翡预定了包间，无他，她身份太敏感，怕被围观。 “袅袅姐，喜欢喝汤不？这家店是夫妻店，主打养生药膳和靓汤，很多人来打卡。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女人花四物补血益气汤和女人元朋克养生抗熬夜汤。” 这些奇奇怪怪的词，袅袅听得一知半解。但不妨碍她喜欢。“你看着点吧，营养健康就好。” 凌云翡很快下单。 “你打算休多久？我可是听说你拼命三娘的名头。” “先休它三个月。”凌云翡打开碗筷包装，用热水冲杯子，“袅袅姐，我最近想明白了，与其马不停蹄地拍一部又一部的戏，不如好好甄选好剧本，余下的时间，用来享受生活，做有意义的事情，和对的人同行。” 袅袅斟了两杯茶，闻闻，有本草的味道，果然是极好的。“说得很好。想清楚了就去做。” 凌云翡眼珠儿叽里咕噜转动，抓着她的胳膊，“你就是我要同行的人，你的直播就是有意义的事，我这三个月就跟你干了。摄影、策划、推广一条龙，我都行。” 服务员开始上菜，还解释说：“因为刚过立秋，我们店里推出了立秋养生三白餐。因为盛夏余热未消，秋阳燥热，因此养阴润燥是重点。立秋吃三白，一年病不沾：请品尝清炒莲藕、洋葱银耳润肺小炒，石斛淮山百合猪骨汤，慢用。” 三白对应了莲藕、银耳和山药。 袅袅的筷子要跳舞，光听听就很有食欲。她夹了一片莲藕，边吃边点头，“翡宝你懂我的胃。你刚刚说的那些事儿，我都有人做了，总不能辞了他们呀。” “你的团队都有谁？” 袅袅想想，郑重回答，“统筹是谢衍，摄影是八叔，宣发是温岭。” 这算什么半吊子团队，哪里比得上凌云翡的团队？别的人替不掉，但，“宣发这一块就给我啊！温大助理那么忙，谢衍不体恤下属，袅袅你应该知道，温岭快赶上他老妈子了，哪里照顾得过来？如果你不好意思开口，我去找温岭。” 汤已见底，银耳也光盘，袅袅摸摸自己平坦的小腹，特别满足，“就你的工钱水准，我可支付不起。我听谢衍提起过，一天208万。” 凌云翡咬牙，谣言坑死人啊！“假的，都是假的，我给你做事，发心是公益，咱们不谈钱。说吧，你下期做什么？” “制瓷，天水碧瓷器。”有人帮忙，袅袅也不矫情，而且最近谢衍很忙，好像这些资源还没落定。 凌云翡一拍手，袅袅一出手，段位可真高。“要不，咱们景德镇走一趟，准保给你拍出最有趣的制瓷大片。” 吃完了饭，两个人往外走。 在院子里，袅袅看到两个男孩和一个像瓷娃娃精致的小女孩在游戏，秋千上的女人，杏眼里温柔如水，手放在肚子上轻轻抚。 “咱们吃的养生餐，都是这位汤夫人亲手研发的。说起来她和她老公的故事，也被食客们津津乐道。” 袅袅来了兴致，低声问：“还有一段佳话吗？” 凌云翡颇为感慨，“嗯，两个人都经历过失败的婚姻，因为靓汤结缘。一个专注线上短视频，一个做实体店，俩人带仨娃，现在汤夫人又怀了孕。他们的汤里啊，满满的都是岁月静好。” “你一个大明星，还关注这些吗？”袅袅颇为不解。 凌云翡顺着鬓边发，“怎么说呢？汤夫人有个外号叫'靓汤西施'，是网络第一博主，全世界粉丝加起来都过亿了。她的视频点击量，我都比不了。我这个流量小花，和她一比忒挫了。” 从这一点说，凌云翡在袅袅身上，看到了汤夫人的过往。 汤夫人看到她们，还和她们打招呼，询问她们是否喜欢，可有改进的建议。 凌云翡回答，都挺好的。 袅袅先一步走出四合院。她的心里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现代人的感情，和她们那时候的从一而终大相径庭，缘分的际会顺其自然。但追求幸福，是永恒的命题。 她可以吗？ 在凌云翡那住了一宿，第二天接着拍摄，当天下午，谢衍给袅袅打了电话，谢家家族聚餐，爷爷点名要谢衍带袅袅出席。 ------------ 第74章 负债八千亿，谢衍和谢婷的默契联手 谢家的家宴每月一次。 最初的目的就是让每个谢家子孙铭记，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谢衍不在帝京的那些日子，就没有参与。 今日，谢衍早早开车去凌云翡那里，把袅袅接了过来。 “她毕竟是流量艺人，你和她保持距离比较好，不然以后是一点隐私都没有了。”谢衍时刻不忘打击竞争对手。 “我觉得她挺好的，率真乐天，很知道自己要什么。”袅袅拄着腮，望着窗外。“谢衍，你准备好了吗？” 冷不丁问这一句，谢衍一愣。但他知袅袅聪明，便也明白她问的是什么。 “唉，说了多少次，叫阿衍。”谢衍不厌其烦地纠正她，打破沉闷的氛围，也宣告自己的地位。“我以前呢，是个纨绔，不争不抢无所谓。但现在不同了，我有了所爱，有了牵绊，想要按照她的意愿，做出一些事，干一番样子来。那我就要去争、去抢！” 比如，她想要南叔言故居项目，为更多人所知，那他就去做到最好。 一切绊脚石，都将无情踢开。 那会是一条艰难的路，会有无数的明枪暗箭。 袅袅喃喃，“智者不入爱河。” “铁锅只炖大鹅！”谢衍仍是笑嘻嘻的，永远阳光的一面，“开个玩笑。天下哪个男人，面对袅袅还能不缀红尘心去做智者啊？” 汽车到了庄园。 今天的家宴在室内，因为秋老虎太厉害，即使园林内使用了雾森系统，也挡不住燥热。 距离开宴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但几房都到齐了，除了谢婷。 不过谢婷的弟弟，邱峯倒是来了。大抵年纪小，看到美女眼睛都直了。 谢衍不动声色，挑眉，给袅袅搬开椅子，自己坐一旁，距离亲密。 “呦，小峯回来了，这是学业有成了！” 邱峯挺着胸，颇为骄傲，“哥哥姐姐们都这么优秀，我也不能拖后腿啊！这位姐姐，怎么称呼？” 他问的是袅袅。 “她不是姐姐。”谢衍的手臂，搭在了袅袅的椅背上，可谓司马昭之心。 邱峯歪着头，却还刨根问底，“不是姐姐是什么？” 当然是嫂嫂了，学傻了吧？谢衍腹诽。但他知道，袅袅是断不会承认的，便玩笑似地说，“我小祖宗。” 袅袅拨弄着茶盏，只是桌子下，狠狠踩了谢衍一脚。 谢衍吃痛，皮笑肉不笑。 “欸，你这孩子怎么胡说八道？”开口的是四房谢臻琪，从来都是谨言慎行，毕竟真正的祖宗还没出场呢，他帮着转移了话题，“说起来小峯啊，你哥哥姐姐们确实够优秀。你衍哥哥主管昊轩文旅，新项目做得风生水起，屡屡上头条。” “可不是吗，还惯会摘果子的！”谢臻书翻着白眼，他对于谢衍抢了自己儿子的合作伙伴，耿耿于怀。 “二弟你说的什么果子？依我看，能摘果子那也得是有真本事的。”谢臻宁因着谢婷选了袅袅做航空公司代言，股市大涨了一波，字里行间仍是偏向着谢衍的。“况且，舒家那小子多狂啊，能和他打成一片，我侄子！” 她比了个年轻人的点赞。 “只怕没那么好驾驭的！”谢臻书瞥了眼自己的儿子谢遇，心不甘、意难平，“别到时候，游客们都线上游了，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开发的项目，自个儿门前冷落鞍马稀。” 谢衍有节奏地鼓掌，略带讽刺，“二伯这几年退隐，凡事都交给堂兄做，却原来线上线下也分得这么清楚，厉害！做了不少功课吧？真是活到老学到老，我们小辈的楷模！” 谢臻书想说，他还不老，这开口闭口老老老的。 其时，五叔搀着谢昊轩，夫人韩九蓉出场。 全家人起立，迎接家主。 “你们聊什么呢，这么热闹？”老爷子落座，目光在整场逡巡，手向下压了压，让大家落位。“婷婷怎么没来？” “婷姐继承了姑姑的好基因，女强人日理万机，忙得顾不上，也是情有可原的。”四房谢海回答。 所有人坐下，唯独邱峯还站着。“外公！” 他这一声洪亮，瞬间全场视线落在了他身上。 “小峯，可是有话要说？” 邱峯想想，道：“我来的时候和姐姐通话了，她好像说，要处理一起公关，压压什么热搜？” 什么热搜值得谢婷亲自出手？ 谢衍嘴角扬起，给身旁的袅袅看茶。 “看来，多半是婷姐掌管的娱乐公司，又闹出什么幺蛾子了吧。”谢遇冷笑着说，“戏子多是非。从前阿衍那些女朋友，不是常驻热搜吗？” “娱乐公司的事，难道会比家宴更重要？阿遇你还是不了解我。”正说着，谢婷出现了。她穿着细高跟，踢踏有声，有节奏地踩在……谢遇心上。 谢遇脸色一白。 “人齐了，就开宴吧。”韩九蓉吩咐，朝身边的五叔打了个手势。“阿衍，你照顾好袅袅。” 袅袅笑道：“谢谢老夫人，府上大厨技艺高超，我不用照顾的。” 韩九蓉听了越发欣喜。 流水筵席开上，谢老爷子先动了筷子，大家都动了起来。 谢衍举着酒杯，似向谢婷告慰，“婷姐，你到底因何来迟？我已浪子回头，不再霸着热搜，这锅我是坚决不背的。” 谢婷便也停下了筷子，悠悠叹气，说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一家业内媒体，报道了华国地产公司的负债排行榜。我看到昊轩排在前头，便给压了下去。” 地产业务，是由二房掌控的。 不过谢臻书这两年，几乎放权，都是谢遇全权处理的。 谢衍大笑了两声，“地产行业嘛，本就是高周转高投入行业，产出高就好了嘛。不过我倒是好奇，堂兄这是投入了多大手笔，才能名列前茅？” 谢婷直接调出手机，丢了过来，“自己看。” 文章被和谐了，但谢婷是手机截图。谢衍揉了揉眼睛，“我的妈呀，有点数花了眼，这是多少个零？” 大家全注意到了，如果零少，只说“几个”就好了。 多少个到底有多少？ 谢昊轩算是看明白了，这其中有猫腻呢！ “拿过来！”这一句出来，餐厅的温度都下降了两度。 五叔上前，拿过了谢婷的手机。 谢老爷子的眉毛和胡子，飞了起来，那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八千亿！谢遇，来说说吧。” ------------ 第75章 同是谢家生，相煎何太急？ 谢遇战战兢兢站了起来，耷拉着头。 他能感觉到爷爷引而不发的怒火。前几年他从父亲手中接过昊轩地产时，一直走的都是稳健的路子，但这个市场太好了，开发了就能卖，就赚钱，巨大的利益面前，谁能控制住自己？ 只是，谢婷和谢衍这一唱一和，到底是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思虑几秒钟，他便镇静了下来，“爷爷，我想刚刚阿衍也说了，整个行业都是这样，咱们也不足为奇。高负债率，不正是强大实力的象征吗？换做小公司，想欠这么多钱，也没机会啊！” “从来都是高风险、高回报。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过去的几十年，不是证明了这个道理吗？” 谢臻书听着儿子对答如流，抬起袖子抹了把额头。 谢衍呵呵一笑，满不在乎的样子，“爷爷，昊轩地产的名字，就是最好的金字招牌。那些资金链断裂，资不抵债的糟心事，断不会发生在咱们谢家的。” 然而一个合格的掌舵人，一定是懂得防微杜渐，将危机扼杀于摇篮的。 谢衍宽慰的话，没换来谢遇的感激，相反，谢遇恨极了谢衍上蹿下跳的模样。 他这是察觉到了，开始反击了。 好，终于不装纨绔了。 “爷爷，去年昊轩地产的销售额，是五千亿。至于我们的土地储备和待开发项目，更是充裕。所以这些债务，完全在可控的范围内。” 谢昊轩捻着胡子，依然锁着眉。 谢婷忽然高声问：“就是说，如果那些银行、融资机构、合作伙伴催债，公司今年有可能颗粒无收，还会搭上明年的三千亿？” 理论的确如此。 谢臻书听得心惊肉跳，躬身站起，“爸，那催债的，也不可能同时催。只要还上了利息、咱们的项目还在周转，那就不是问题。” “如果有一天，房子卖不动了呢？那百年企业雷曼兄弟，都能倒闭，你家的昊轩地产，就这么特殊，能永远一路高开高走？” 没人能保证。市场形势瞬息万变，尤其这个行业又是关系民生的。 事已至此，话题似乎进入了一个僵化的状态。 “爷爷，您说的问题，孙儿会审慎处理，降负债、稳拿地，扭转财务状况，一个月内给您一个满意的答案。” 话已至此，谢昊轩哼了一声，“如果处理不好，这地产总裁，你也不用做了。退位让贤吧。” 谢遇眼皮疯狂地跳，额头出了密密麻麻的汗。 谢衍端起了酒杯，冲谢遇努努嘴，“那我祝堂兄早日解决危机。哦，说起来，堂兄的地产板块，已然这么多储备和项目，何苦还和我争黎京那么一块弹丸之地？” 没有一个开发商，会嫌自家优质地块多，会放着好机会不赚。 谢遇翻着眼皮，抿了抿唇，“最后那项目还不是落在了衍弟之手？你只管把我当成围标的好了，增加你的砝码的。” “还有这种围标的呀？结束了还对项目虎视眈眈，甚至在里面安插内应，在工程上动手脚！一经发现，就杀人灭口！堂兄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事已至此，温和的面纱被彻底撕碎，谢衍再也不装兄友弟恭，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谢衍，你不要含血喷人。”谢遇铁青着脸，因为愤怒，嘴唇也似在哆嗦。“有证据吗？爷爷洞若观火、明察秋毫，岂能容你满口胡言？” “证据？没有证据我会随意攀诬？证人现在还在黎京三院躺着呢。华国最优秀的青年建筑师，普利兹克建筑奖获得者，凭着精彩卓绝的概念方案，帮我拿下了黎京南叔言故居文旅开发项目。” 谢衍落地有声，义正言辞，目光落在谢婷身上。像在声讨，“那是你的挚爱，你怎么安静地像个鹌鹑？” 众人还没从未见过如此气势的谢衍。 “就因为他发现了工地上的偷工减料、腌臜勾当，被你的人几近打死，幸亏被警方发现并救下。” 谢遇转向谢昊轩，眼睛眯了眯，沉声道：“爷爷，我根本听不懂谢衍的话。我自己每天那么多事项要处理，可顾不上堂弟那一亩三分地。” “那我就说得再明白一点。你，指使昔日老部下王鹏，勾结工程部谭昌，用劣质建材替换好的，中饱私囊。被建筑师青山笙撞破后，就痛下杀手。” 谢衍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沓文件，竖着握在手间，“王鹏，二伯你还有印象吗？跟着你干过的。文旅公司组建后，就呆在文旅了，却原来是二伯插在我眼皮子底下的一枚钉子。” “这里面有我亲爱的堂兄——谢遇手下第一助理尹兆宇和王鹏的沟通记录和转账记录，复原这些信息着实费了一番力气。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 五叔在谢昊轩的示意下，接过了谢衍手中的证据。里面条分缕析，账务分明。 “谢遇，你还有何话说？” 谢遇深深地垂着头，恨不得低进尘埃里。“爷爷、大姑、爸、四叔，我不知道。我既不知道王鹏，也不了解兆宇是不是真的这么做了。我回头调查清楚，再向爷爷禀报。” 安静了许久的谢婷，适时开口：“呦，这就弃卒保车了，尹兆宇估计怎么也想不到，他忠心耿耿给卖命的老板，一转手就把他卖了！可怜，真是可怜！悲剧啊！” 比起这些冷嘲热讽，谢遇已经耐受多了。对一个外人动手，想必爷爷也分得清孰亲孰疏。 “可我万万没想到，堂兄杀一个建筑师还不够，连我也不放过。就在当晚，我遭遇刺杀，幸亏我从小练过，不然就成了堂兄刀下亡魂了。”说着，谢衍平摊开掌心，纵横交错的伤口，看起来十分狰狞。 此话一出，全场都瞪大了铜陵眼，不可置信！骇人听闻！ “谁要杀你，派得何人？总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谢臻书近乎疯狂地嘶吼出来。这个指正一旦落实，会断送了谢遇的前途。他私心也不相信儿子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谢衍用手机播放出了一段视频，视频中是谢遇和章秘书一起逛夜场的记录。接下来的一段视频，则是在警局里录的。那个杀手在要求指认的纸上，写下了章秘书和谢遇的名字。 谢衍闭上了眼睛，而后睁开，眼底染了红血丝，他痛声疾呼：“同是谢家生，相煎何太急！” ------------ 第76章 一年之约，角逐地产公司新掌舵人 昊轩物业大楼。 加了会班的总经理，掂着钥匙来到了地下车库。 今天的车库静悄悄的，居然连一个人都没有。 莫非所有员工集体加班？这种自觉倒是非常罕见。 在自己的车旁，他看到了几个人，为首的穿着高级灰衬衫，系着青色领带。 他隐约熟悉，想了一会他记起来，这是地产那边的人。 “吴经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昊轩地产公司战略发展中心的，鄙人姓桂，借你半个小时聊一聊？”灰衬衫说，那声音充满公事公办的刻板。 吴经理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耸耸肩，笑道：“咱们不是一个条线的，桂总找我什么事？” “关系到你的……前途。如果你想继续在这个位子上干下去。” 只一句话，吴经理已经黑了脸。“我不懂桂总说什么，我下班了。” 桂总伸出胳膊，拦住了他，犀利的眼神，睨着他：“地产上面要变天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你确定不要献一个投名状吗？错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了。” 吴经理深呼吸，内心却已经思考了几个来回。“我可不可以问一问，你是哪一支哪一房？既然要投诚，总得知道新东家是谁。” “谁上任，谁就是新东家。而你手上的证据，就是你的诚意。” 地下室的墙壁拐角处，一个摄影机，拍下了这一幕。 ** 手机屏幕一闪而亮。 谢衍划了一下，解锁，看到了图片，嘴角微不可查的动了下。 而此时，众人还惊讶于视频上的内容，举家震惊。 “谢遇，你已经拥有了这么多，何至于如此咄咄逼人，非要害死你的弟弟才肯罢休吗？”老夫人韩九蓉捶胸，失望透顶。 二房夫人哭得稀里哗啦，一个劲儿给儿子求情。 “爷爷、奶奶！”一个身影灵活地窜了出来，却是谢遇的胞弟——谢淳。他压着谢遇的脖子，谢遇直接跪了，他也陪着跪下。“爷爷、奶奶，哥哥输于衍哥哥，或许有点不甘心，但绝不至于丧心病狂到想杀衍哥哥，我相信哥哥。这其中一定有误会，请爷爷奶奶一定明察，还哥哥一个清白。” 谢遇体会到了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之感。他平日里总觉得这个胞弟太平庸，毫无顶级财阀继承人的气度，而今天这个关键时刻，却是他替自己说话。 “爷爷奶奶，我与章秘书的合影，还是协议出让土地之前的。后来他出了事，我们就划清了界限。而且，堂弟他好好的，如果我真的找人对他不会，怎么会选择那么菜的？” 谢昊轩沉吟，当初将章秘书送进去，还有他的手笔。他也认为，凭借谢遇一个人，不可能将章秘书捞出来。但章秘书对谢衍怀恨在心，却是真的。这其中，是否有冤屈？ “事出突然，你气急败坏，来不及调用高端力量，也未可知。”谢衍一口咬定了谢遇，余光瞥向了谢婷，手也收得更紧，“我也没想到，你如此冷血、丧心病狂。我是活下来了，可是建筑师呢？他可能会变成植物人，一身才华再无用处，就此葬送了一生！你拿什么赎罪！” 说到此，谢婷走了出来，手中拿着资料，每一步都很平静，但一股前所未有的戾气散发出来。 “外公。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谢遇有没有资格，再坐在地产公司总裁的位置，请您看看这份资料。” 谢婷的话，让她如芒在背。而最失望的情绪，来自于，她的母亲——谢臻宁。 谢衍和袅袅相互看了一眼，终于等到了谢婷出手。 如果说高负债率让老爷子愤怒，而谢婷交出来的新资料，已经将老爷子的火，拱到了顶点。 “我单以为你好大喜功、好高骛远，虽然激进，仍不失进取之心。可你呢，挪用自家公司的公款，昊轩物业的178亿，你用得可还安心？” 谢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不介意承认对建筑师动手，甚至杀死，也不介意认下自己的高负债策略，但挪用公款性质完全不一样。 谢臻书抬起了手臂，一巴掌扇过去。“孽障，我那么信任你，你都干了什么？爸，子不教，父之过。阿遇的错，我这个作父亲的，责无旁贷。从明天起，我将撤除谢遇地产公司的全部职位。我亲自整肃，谢淳年纪也不小了，该历练历练了。” “算了吧！你和他一样糊涂！”谢昊轩捏着胡子，一锤定音，“犯下这样不可饶恕的罪过，还指望忝居其位？你们父子俩，都给我回去闭门思过。给你们一个月的期限，完成交接，地产业务以后都交于阿衍！” 对于二房而言，这无异于晴天霹雳。 地产板块多大的蛋糕，怎么能这样让出去？ “爸！” “爷爷！” 一时间二房鬼哭狼嚎。 对于这样的结果，显然谢衍也出乎意料。真实的惩罚，比料想的还要严重。 “爸！”这回说话的是谢臻宁，她的小香风套裙一丝不苟，“地产板块业务庞大，盘根错节，岂是一个月就能全部上手的？二弟和谢遇，虽无功劳，也有苦劳。一时间给到阿衍，也是巨大的挑战。” 四房谢臻琪也附和。 谢衍“嗯”了一声。 一直以来，姑姑谢臻宁都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这一边，今天看似客观，言之凿凿，但分明偏向于二房。 “阿衍，你怎么说？”谢昊轩问。 谢衍朝着自家爷爷深深拜了下去，再抬眸时，眼眶红了，“爷爷有心为我主持公道，阿衍已经心满意足了。反正阿衍命硬，虽遭遇危险，但老天不亡我，我的父母在天上保佑我。我只求做好黎京文旅项目，至于地产公司，爷爷无论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毫无怨言。” 想到苦命的三儿子三儿媳，韩九蓉泪水流出，“老头子，阿衍无父无母，整件事情受委屈的都是他。该是我们补偿的，我们必须拿出态度来。” 有了老夫人的话，谢昊轩捏了捏眉心，“老话说得好，富不过三代。但我谢昊轩，白手起家，偏偏不信那个邪。要想家族基业长青，唯有能者居之，赏罚分明。所以我决定，地产公司一分为二，以长江为界，以北还由臻书来打理，以南部分移交阿衍。一年为期，谁的销售业绩好，地产公司就由谁接任。这一年，我将彻底放权，做成什么德性，我都给你们兜着。但满一周年，地产公司的掌舵人花落谁家，你们各凭本事！” ------------ 第77章 夜色下共骑乘，亲亲他的小祖宗 一石激起千层浪。 谢老爷子的决定，可以说，给了二房惩罚，也给了谢衍代表的三房撑腰，且兼顾了其他几房的求情。 但从另一个层面讲，又似乎蕴含着深意。 长江以南，发达城市居多，城市群效应显著，地产市场更优。而北方，除了帝京这一特大城市，整体城市化水平和南方，还有相当大的差距。 这场豪赌，怎么看都是谢衍的赢面更大。 “爷爷，这不公平！”谢遇膝盖点地，往前移动了两步。 “住嘴，给你将功补过的机会就不错了！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谢臻书及时制止了谢遇。 现在老爷子正在气头上，还是不要再顶风的好。 “行了，都起来吧，又不是封建家族。我最后一句话，做好各自眼前事，好结果自会来。家宴继续。” 谁还有心情吃得下？ 场间大概只有袅袅了，她已经吃饱了。只是她很不理解，这个场合，为什么让她这个外人在场？ 撤下了宴席后，谢衍和袅袅留在了庄园。 韩九蓉让袅袅陪在旁边，在花园散步。 “今天这阵仗，吓到你了吧？” 袅袅搀着老夫人，黑夜像一只巨大的怪兽，笼罩着玉泉山，虫鸣响起，一场大雨山风欲来。 “老夫人是想我，站在谢衍身边吗？”袅袅反问。 韩九蓉眼中蒙了一层夜色，闪动着慈悲。“对于谢家这样的大家族，权力与财产的分割，可以说是永无休止的争斗。阿衍自小没了父母，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从前他不争，现在他出手打七寸，判若两人。我知道，当一个人心中有了念想，就会无所畏惧、奋不顾身。你，就是他的念想。” 袅袅暗暗心惊。 老夫人看似慈祥，于人心的揣测如此精准。这些话，不正是谢衍之前和她说的吗？ 只是，她有自己的归宿。 “我，会尽量在。” 其时，花丛里传来了轻咳声，衣服一角已显露出来。 “唉，这是嫌我碍眼了，分开了一刻就舍不得了吗？”韩九蓉笑道。 谢衍从灌木后绕出来，“奶奶瞧您说的，我是想和袅袅一起陪您，孝敬您。” 儿孙绕膝，是最大的天伦之乐。 “你若真想孝敬我，早点把婚结了，把曾孙、曾孙女安排上，才是正事儿。” 谢衍咳嗽得更厉害了，偷偷去看袅袅，小祖宗脸不变色心不跳地。 心理素质可真强。 忽地袅袅耳朵一动，听见了马嘶声。不知不觉他们走到了汗血宝马园。 第一次来庄园时，袅袅就看见谢臻宁骑着马，姿态别提多飒了。 谢衍看懂了她的期待，便捏捏她的指尖，低声问：“想骑吗？” 韩九蓉挥挥手，笑容意味深长，“你们去骑。阿衍，这马性子很烈，你护着点袅袅。” 马厩里的管理员牵来了马，还将两个蓝色头盔递了过来。谢衍先为袅袅戴上，率先上马，坐在靠后一点的位置上，随即向袅袅伸出了手。 袅袅犹豫一息，搭着谢衍的手上去。 马鞍之上，两人亲密相接。谢衍的双手，绕过袅袅纤细的腰肢，扯住缰绳，两腿一蹬，说了句“坐好了”，马已如疾驰的箭，冲了出去。 偌大的庄园，无边的天地，奔驰的骏马，马上相依偎的人。 起初谢衍还把控方向呢，可是马出了老夫人的视线，他果断将缰绳让给了袅袅，自己彻底放飞，环着袅袅的腰，呼吸喷薄在她耳边。 人生最小确幸的时刻，当此时。 “袅袅，骑术真好！” “谢衍！”袅袅一手拍在他的大猪蹄子上。 谢衍呢，下巴顶在她肩上，还蹭了蹭，“想和你独处太难了，谁都和我抢。所以我不管，现在你是我的。” 袅袅想了想，速度渐渐放缓，却在将停下之际，一拉缰绳，马儿的两个前蹄高高抬起。谢衍只感觉到身子急遽后仰，似乎要跌落马背。危急之下，他抱得更紧，“要掉就一起下去，我给你做肉垫。” 掉下去自然不可能，但这堪比忠犬的态度，也让袅袅触动了些。 她松了缰绳，马蹄落地，一切回归平稳，谢衍的心才回肚子。下了马，就感觉胃里翻江倒海。 袅袅呢，笑得乐不可支。 “能换佳人一笑，我也值得了。” 袅袅给汗血马顺毛，话题言归正传，“刺杀我们的人，不是谢遇吧？” 谢遇抬起手，落在她的香腮处，摆弄她的碎发，“不重要。两起事件发生在一天，我怀疑谢遇又有什么可厚非的。重要的是，在爷爷心中种下一颗怀疑的、歉疚的种子。” 让所有人记得，二房欠谢衍，谢家欠谢衍的。 “章秘书能出来，说明他还是很有本事的，还有不为人知的力量在帮他。” 谢衍上前，抱住袅袅，往怀里压了压，不容拒绝的霸道，“袅袅，在我身边你怕不怕？” 袅袅想挣脱出来，可她感受到了谢衍的颤抖，今天的对峙与筹谋，耗费了他很多心力吧，他其实也在赌，赌爷爷深不可测的心。 她便又偃旗息鼓。 “我想，我应该死不了吧。我还不知道怎么回到画中，说不定触发生死危机，能强制召回。” 连死都不怕，又怎么会怕在他身边？ 谢衍听她又是生又是死的，都吓坏了，只抱得更紧了些。借着夜色，寻找她的唇，顺势吻上。 那是渴望已久的甜蜜，又香又软，激动得浑身每个毛孔都在叫嚣，想要攫取更多。 袅袅终是推开了他，嗔怒：“谢衍！” 谢衍抹了抹嘴巴，意犹未尽，“知道了，授受不亲。这是对你的惩罚，以后别把死挂在嘴边。有我在，要你好好地活，让全天下的女人都羡慕你。” 他又摇着她胳膊，语气软了下来，“看在我受伤的心灵份上，给亲一下都不行啊？” “你现在是地产公司南方区总裁，以后就专心搞事业吧。”这样就没心思惦记她了。 袅袅在网络上了解，恋爱脑最要不得。原以为这话是说给女人听地，可她发现男人恋爱脑时，更没救。 “爷爷说了，这一年都不管我，让我放手一搏。那么大的地产公司，我哪里管得过来，我想了一个好办法，把项目整锅端，都给它卖掉，先捞一笔。到时候谢遇接回来，规模也小了，实力也弱了，看不把他气个半死。” 袅袅忍俊不禁，心想这真是个败家子啊，但又觉得十分好玩。 却又听谢衍说：“袅袅，在我心里，文旅公司才是亲生的，南叔言故居项目才是我要当眼珠子的项目。地产那就是庶出，主打一个不待见。” ------------ 第78章 一问南叔言：你是否曾经爱过我？ 昊轩地产对谢衍的任命书很快就下来了。 全网震动，大肆屠榜。 “史上最年轻、最帅气、最多金的总裁，诞生了。” “我火眼金睛，早就看出来了，谢公子卧薪尝胆，蛰伏隐世，只待风云起，便要大鹏展翅万里了。” “@楼上的，你这是准备参加诗词大会嘛。” “全网海选：谁是你心中的国民老公？” “非谢公子莫属。” “附议，＋1。” “+10086，我直接把谢公子照片打印出来，挂在家里镇风水。保佑我早日，和谢公子一样，飞黄腾达。” “家人们，有人买昊轩地产的股票吗？跟着谢总是不是有饭吃？” “谢公子还换不换女朋友了？不是说换女人如换衣服吗？上一任，已经连任三个多月了吧？” 吃瓜网友议论纷纷，操碎了老妈子的心，八卦的热火朝天。 还有人放出了袅袅的照片，“咱就说，女朋友长这样，搁你，你换不？” 风口浪尖的谢公子，可没有这份风云人物的自觉。他巴巴守在门外，门开一缝，央求袅袅与他同行。 “南方公司的总部在沪城，就职仪式也在沪城举行。 不得已，我得先行动身南下。袅袅你和我一起去好不好？” “我说好了，和翡宝一起去景德镇。而且，《舞乐风华》还没拍完。”袅袅抱着手臂，靠着墙说道。 不提《舞乐风华》还好，提起舒炎，谢衍的心里就似有一百条小虫子，钻心地噬咬。“我后悔了，不想和姓舒的合作。作为附加条件的《舞乐风华》，也不必继续拍了。该赔偿就赔偿，反正我现在钱多得花不完，不差那一星半点。” 要知道，违约金是款项的十倍，五千万变成五个亿。 袅袅很头疼。 拉开了门，谢衍手疾眼快要往里钻，又被袅袅拦住。 “谢衍，你说你和舒炎谁比较英俊？” 哇哦，这个话题很劲爆啊。谢衍抹了下头发，琥珀色的眸子，极尽“妖娆”地放电，像一只公孔雀。“那自然是哥了。哥的母亲是昔日天后，四千年难得一见的顶级神颜。不是我吹，娱乐圈也没人比我更好看。话说袅袅，你终于发现哥哥英俊了。” 袅袅“嗤”一声，“你说，我见惯了你这种人间绝色，还能对舒炎动心吗？安心去上任，男人在我心里都是浮云。” 谢衍摸摸鼻子，他不会也是浮云吧？ 谢衍走马上任，袅袅又在舒炎元宇宙公司拍了几天，拍完之后凌云翡来接她，尽职尽责扮演小跟班角色。 “袅袅姑娘，我让人定了餐厅，晚餐赏光可好？” 舒炎之前邀约袅袅两次，都被谢衍坏了好事。而今谢衍不在帝京，正好是一个机会。 “吃饭就不必了吧，这都是我分内之事。” 袅袅一如既往地疏离。 舒炎也不见懊恼，依然春风和煦，“是这样的，关于南叔言故居项目，我还有些事情讨教。据我所知，连谢总都奉你为座上宾，文化顾问，想来对项目别有一番见地。咱们呢，为游戏庆功为次，聊聊南叔言为主。你不会也认为我工作狂，毫无情趣吧？” “当然不会。”袅袅对他的理由，甚至感到了一丝惭愧。“认真做事的人，最值得尊重。” 既已敲定，袅袅给凌云翡发了消息，告诉她不用来接。她另有安排。 舒炎选择地点是三里屯赋格清吧。 这里环境幽静，收藏了全世界很多绝版黑胶唱片。当爵士乐响起时，文艺氛围拉满。 舒炎点了些战斧牛排和单一麦芽。他给袅袅倒了一点酒，做了个“请”的手势，显然深得“女性优先”的奥义。 袅袅看着那七分熟的牛排，眼神闪了闪，她还是喜欢中餐。 袅袅也不会用刀叉，但战斧牛排肉如其名，活脱脱一把战斧，狂野又霸气。她想到了庖丁解牛。 闪着金属光泽的刀，在五指间灵活转了三百六十度，接着像片刀削面一样，雪花似的纷纷落在盘中，不薄不厚很均匀，有种强迫症的美感。转眼，战斧上一丝肉都不剩。接着她握住了叉子，扎了一片优雅地吃在嘴里。 “味道，还不错！” 舒炎：“……” 目瞪口呆，第一次知道，牛排可以这样吃。他也不好意思左叉右刀了，照猫画虎学了个四不像，好不尴尬。 他准备了一个礼盒，递给袅袅。“感谢袅袅这些日子的配合，相信我们的游戏，一定会大卖。” 袅袅双手接了，放在旁边座位上。 “不要打开……看看吗？”舒炎的眼神流露出期许。 礼物是当场拆的吗？或者对方认为能给到惊喜？ 袅袅从善如流。 层层包装下，里面是一个相框，框里装着袅袅跳六幺舞的照片。 超美！ “相框，变换个角度？”舒炎轻声提示。 果然，里面的人物动了，连缀起来竟是一段舞的截取。 “好神奇！”袅袅眸子明亮，她从心喜欢这个创意。“你做的吗？” 冷艳美人微笑，天地也失色。原来她笑的样子那么美。 “这些日子，你跳了很多舞，但我个人还是最喜欢这一支。就好像很久以前，我亲历过一般。” 袅袅的心，陡然一紧。他，什么意思？间歇性恢复记忆，觉醒了？ “很久，是有多久？你确定亲眼看过吗？”她的呼吸都乱了。 舒炎失笑，“嗯，我还读书时，去过金狮玫瑰王国博物馆。我的熟悉感来自于，当你穿上这身天水碧时，像极了《九筵仕女图》里的仕女。” 袅袅咬着唇，抑制着奔涌的情绪。他看出来了，他能看出来！她们本就一体。 “我本就……哦，谢衍说，这叫烤丝颇累，算是致敬经典。”她垂着头，不敢看舒炎。 蹩脚的发音，也让舒炎一愣。 “既然说到了这幅画，我想《九筵仕女图》就是项目绕不过去的一个主题场景。袅袅，我想问问你，如果你穿越过去，我的意思是，你代表全世界游客，最想问南叔言的问题是什么？” 问什么呢？袅袅低着眼，内心一个大大的问号，她只想问一句，“先生，你有没有爱过我？当你将我送给南黎国主黎樾时，心里可曾有过一丝后悔？” ------------ 第79章 勾栏坊肆多奇女，位卑不敢忘忧国 那个深埋在心底千年的困惑，一遍遍咆哮，呼之欲出。 但她，无法宣之于口。 即使面对着一张三分像先生的脸。 没有得到答案的舒炎，内心一滞，他想不出这个很简单的问题，为什么让她充满了……痛苦？ 是的，她看起来很痛苦。 “我的意思是，我做一个小样本的调研，我们当中大多数人想知道的，就是未来游客想了解的。凭我们现在的技术，可以让大家在虚拟世界里，和南叔言对话。” 袅袅已经平复了一些，她并未直接回答，喝下一口单一麦芽，醇香在口中酝酿：“舒总，你最想知道的是什么？” 舒炎也举了下杯，“我想问他，哪一张脸是你的真实面孔？” 袅袅再次受到了巨大的冲击，真实、虚假？面孔、面具？眼前的人是不是戴着面具的他？“舒总，我不是很理解你的话。” 舒炎吃了一口牛排，“我们边吃边说。你想想啊，南叔言初入仕途时，意气风发，恨不得剑指中原，一统天下。可到了晚期，也就是三世主黎樾登基后，他沉迷声色，要么流连欢场，要么畜养歌姬，终日行酒玩乐。” “史书上曾记载，黎樾让他当宰相，他拒不接受，反而更沉溺歌舞。黎樾断了他的俸禄，他养不起歌姬，便纷纷遣散。黎樾以为他浪子回头，恢复了他的官职，他又把歌姬舞姬们召回，如此反复。那我便要问一句，他是忠还是佞？他是满腹经纶还是江郎才尽？” “因为有了他，我们华国多了一位名臣；也因为有了他，成全了傅闳之的一世才名。我们的艺术史上，浓墨重彩多了一幅千古名画。对他的评价，肯定不能是非黑白一刀切。但苦于史料有限，我，没有答案。” 舒炎的问题，很多，也很深刻。 这些问题，甚至谢衍都没有想得这么深。 袅袅觉得，对于大多数历史爱好者，这也是项目必答的问题。 她拢了下头发，在脑海里梳理思路，她端着杯，站起来，朱唇轻启：“你可听过一首诗：仆本江北人，今作江南客。再去江北游，举目无相识？” 四步，四句，袅袅回眸。 眼波也似倒映在酒波中，盈盈潋滟。 舒炎附和：“未到故乡时，将为故乡好。及至亲得归，争如身不到。” 这是他曾经做的功课，不想今天被她考校。 袅袅满意的勾唇，“目前相识无一人，出入空伤我怀抱。风雨萧萧旅馆秋，归来窗下和衣倒。这本是南叔言出使北燕时，在使臣驿馆题下的感怀诗。因他名声远播，很快其诗就在北燕国都流行起来，大街小巷的稚童都可以背上两句。舒总，你觉得南叔言才尽了吗？” 舒炎遥想着那样的情景，亦生出几分崇慕，“南叔言以一个偏安一隅的南方小国臣子，竟然有这样的国民影响力，才情不一般的。” 袅袅颔首，“北燕人解读，南叔言这是思念故国，思念北方，字字句句都是近乡情怯；南黎人不这样认为，这分明是心念江南啊。”袅袅又看舒炎，“舒总，你如何看待？” 舒炎沉吟，又摇摇头，他不在其位，想不通南叔言所思所想，便诚实回答，“袅袅，我不知。” 袅袅幽幽叹息，目光落在清吧的天花板，“其实，谁怎么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黎樾的看法。黎樾生性多疑，骨子里怯懦，又生了九曲回肠的文人心思。他到底还是与南叔言，生了嫌隙。” 多才而遭遇猜忌，任谁都不好受吧？ 舒炎想到大唐贞观，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君臣相敬，传为佳话。 “他们就一直这样，相爱相杀吗？” 袅袅美眸流转，这个词用在两个男人身上，合适吗？君臣博弈本就是相杀，相爱有何证据？ 她又笑了。 “其实，他们也有配合默契的时候。北燕派来使臣，名谷陶。这人人品拙劣，为人奸险，又喜欢搬弄是非、无事生非。那时候黎樾已经向北燕称臣，自己不称帝，而为国主。为了对付谷陶，君臣二人给他安排了一场艳遇。一名身世可怜、美丽动人的女子出现在驿馆，谷陶心动了，还为她写了一首小令《好姻缘》。” 袅袅复又坐下，嫌杯中酒碍事，便一饮而尽。酒浓，有点上头，她使劲儿晃了晃头。就着空杯子击节。“‘琵琶拨尽相思调，知音少。待得鸾胶续断弦，是何年？’可到了送别宴时，谷陶发现上当了。与他相逢相知的女子，却是教坊歌妓，俳优本优。歌妓不仅将小令唱给谷陶，还在黎京广为传唱。” “等到谷陶回北燕国都，想说江南的坏话。燕太祖就问，《好姻缘》是怎么回事，堂堂翰林学士，写这样的淫词艳曲，不是让江南人看轻我朝吗？你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至此，燕太祖不信谷陶。在这场外交博弈中，黎樾和南叔言这对君臣，完胜。” 说完，袅袅捧腹而笑，笑着便有了泪。 她用指节敲击桌面，对着空杯子。 舒炎犹疑，“这单一麦芽度数不低，你再喝，就要醉了。” 袅袅眼波横，魅惑而不自知。“今日高兴，多喝一点也没关系，我们接着讲。” 舒炎给她倒了三分之一酒，追问：“谷陶出使这件事，史料可有记载？” “有的，不过是《北燕捭阖志》。”袅袅又抿了一口酒，“通过这两件事，你该知道南叔言的为人了吧？” “略微理解了。但有一点，南叔言无论如何洗脱不了嫌疑。那就是他生性风流，放浪形骸，家里养了那么多姬妾。虽说他是古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但那些多是风尘女子，我不是看低风月场中人，但在那个时代，南叔言的所为岂能为世俗所容？” 袅袅只是冷笑，从古至今，千年已过，又有几人能读懂先生？ 她仰头，天鹅脖颈曲线美好，酒液流入绣口中，她问：“风月女子怎么了，她们也是人，有血有肉。你以为都是隔江犹唱后庭花之辈吗？勾栏坊肆多奇女，位卑不敢忘忧国。 ------------ 第80章 南叔言的惊天计划，送一位铁娘子入宫 位卑不敢忘忧国，这实在是至高的评价。可那些勾栏风月女子，如何担得起？ “此话怎讲？”舒炎问。 袅袅此时立于胶片墙之前，有许多话憋在心里，不吐不快。但有谁值得倾诉呢？ 桌上，袅袅的手机屏幕，一闪一闪。 舒炎看得清晰，是谢衍的视频请求。他忽然有点开心，因为袅袅给谢衍的备注就是“全名”。没有加A，也没有昵称。这是不是说明，在她心里，谢衍也没什么特别？ 趁着袅袅注意力不在这边，他将手机翻面扣下。 “春秋有文种送西施于夫差，东汉有王允送貂蝉于董卓。一介小女子又能改变什么？”袅袅回头，开口。 “南叔言效法了文大夫和王司徒，只是他的野心更大。因为从来建设都比破坏更艰难。那些歌姬舞姬，又岂止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南叔言教她们的是农桑之术，岐黄之法、经世之道、纵横之谋。” 袅袅的话，如一声声惊雷，在舒炎耳畔炸响。 这是怎样的天方夜谭？光是想一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一个古人，利用自己的职权，请来各个领域的精英，只为教这些女子，成为全才，再委以大用？ “难道南叔言要让这些歌舞伎，入宫辅佐黎樾？这这这，怎么可能？” 袅袅眼睛微红，心潮激荡，因为当她听到这个想法时，也是这样想的。于这动乱之世，女子除了找一个良人，托付终身，还能怎么样？ 可先生这样说：“汉朝吕雉辅佐刘恒，开启文景之治；武周则天女皇，承贞观之象，启开元盛世，更有万国筹资请建天枢，铭记功德，四夷归附，成就定国神柱。她们做得，你为何做不得？” 可是，时势造巾帼啊。 袅袅自认为没有那样的天命，也没有那个志向。 她一心所求，不过是常伴先生左右，一世安稳罢了。 “先生，婉儿做不到，婉儿真的做不到啊！”袅袅泪如雨下。 南叔言搀扶起了她，认真地打量她，手指在鬓边拂过。这是一张完美的脸，是个男人恐怕都难以割舍。然，极致之美当为极致之用。 “婉儿，从今天起，你更名为袅袅。如果你选择留在南府，那便是美则美矣的金丝鸟；如果你进入后宫，那就是展翅之鸟。” “而我，就是你最坚强的后盾。我会倾尽全力，教你周旋于前朝和后宫的本事。你将不仅是国主的妃嫔，还是他的谋士、他的军师，他的主心骨，他的定海针。你将辅佐他，保住南黎，护佑百姓，培养你未来的皇子，将国祚传续下去。” 袅袅哭地天翻地覆。那一天，她抱着南叔言，宽衣解带，亲吻他冰凉的唇。 “我不愿意入宫，不愿意做那些事，先生，我生是先生的人，死是先生的鬼。先生，难道我不美吗？琴棋书画我的才情不够吗？你……要了我吧。” 南叔言将她的衣衫披好，后退三步，笔直跪下，向她行了一个大礼。 “先生？”袅袅怔住了。 “这些事，本该我去做。可二世国主于我有同窗之谊，知遇之恩。临死前又托孤于我，我不能做那挟天子以令诸侯之权臣。且国主他怀疑我，如果我们相争，只会引发国家动乱，南黎受不起。所以，袅袅，我拜托你了。” 说完，他整理了衣袖，正了正头冠，“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如果到时候，你还不愿意，我不会再逼迫你。我会找其他人，府上歌姬那么多。” 直到这个时候，袅袅才知道，他收留这些歌姬之真实意图。 她那么喜欢他，又怎么舍得他不悦呢？袅袅问：“先生，如果我愿意，你会教我哪些本事？” 南叔言说：“弄桑、岐黄、经世、纵横。这些很难学，但我观袅袅你天资聪颖。既然琴棋书画可以学，这些便也可以学。我会给你三年时间。你也会有一些姐妹，一起来学，因为我不确定国主是否会一定选你。” “三年啊？足够了。”袅袅喃喃的说。“我有个条件，但凡先生所会，需得先生亲自教我。先生同意吗？”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南叔言答应了。 袅袅却想着，三年时间，朝夕相处，她难道还不能让先生动心？那她枉为教坊司花魁了！况且，万一黎樾选了别人呢？ 然，三年后，袅袅学成，南叔言举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夜宴，广邀宾朋，当朝文坛新秀，他知道。只要他这么做，必定引起黎樾猜疑。 为了完美布局，南叔言还联络了傅闳之。因为傅闳之在书画院，得罪过后宫妃嫔，还是南叔言帮忙开脱。他让傅闳之自请入南府为谍，监视南叔言是否有不臣之举。 南叔言到底还是懂黎樾的，都没用傅闳之请求，他就派了傅闳之入府。 傅闳之回宫禀报，现场作画。三米长卷成，黎樾便被袅袅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南方有佳人，一舞倾人城，一乐倾人国。他当即下令，让南叔言将袅袅送进宫墙。 南叔言眼也不眨，就依旨意照办了。从此宫闱深深，袅袅再也见不到那个负心人。 “袅袅？”见袅袅沉思许久无言，舒炎唤了她一声。 思绪回归，袅袅倒了新酒，“我们饮下再说。” 一杯下肚，她的脸已如粉面桃花。而舒炎，也有了些醉意。 “不错，南叔言就是这么，行非常之事。” “那么，他将人送进去了吗？” “嗯，众所周知的虞美人，后来的虞贵妃，就出自南府。” 虞贵妃，舒炎知道，紫禁博物院镇馆之宝，就有一幅是关于虞贵妃的。后世称，虞贵妃之美，不逊色于四大美人。 “可是，南黎国还是灭亡了啊。虞贵妃也没能辅佐黎樾保住江山啊。” 袅袅拿着瓶子，给舒炎倒酒，“你喝了我就告诉你。” 美人劝酒，哪有不喝的道理？舒炎自认为不是不解风情的人。 喝完，他打了一个大大的酒嗝，只感觉今日的酒顶到肺了。 “虞贵妃有按照南叔言将的计划布局，她甚至在宫里创立了娘子军、军医团，可这个乱世啊，给她的时间太短了。北燕打过来了。” 大军铁蹄之下，虞贵妃指挥军队抵抗。可黎樾啊，不愿生灵涂炭，不忍爱妃在生死线上奔波。竟主动打开了城门。 ------------ 第81章 他一堆烂桃花，我只爱写代码，现在多个你 外滩，昊轩地产总部大楼。 袅袅没有接起谢衍的电话，这让谢衍变得更暴躁，胸膛中像有一头狮子在奔横冲直撞，他胡乱地抓了把头发。 他拨通了凌云翡的号码。 “喂？你怎么……” “听着，翡宝！告诉我，袅袅去了哪里？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他的语气异常地严峻、冷酷。窗外，就是奔涌的黄浦江，夜幕下的外滩，一派欣欣向荣。而他无心欣赏。 凌云翡猜到了这冷漠背后的缘由，只有一个人能让他失控。她手心生了汗，握着手机都微微发抖。 “我……我本想去接袅袅姐，但袅袅姐说，说她有事。应该，是和舒……” 这么吞吞吐吐的，谢衍怎会不知她隐而不说的话。 “和舒炎在一起是不是？就算谈公事，这个点也该结束了。翡宝，你这码头拜的不太尽职啊！” 凌云翡吓坏了，耳朵夹着手机，开始换衣服找包，“谢衍，你别急，我现在就去接袅袅姐。她给我留了地址。” 说完她立马挂掉，匆匆出了家门。 “特么的，倒是把地址给我呀！” 想到这儿，谢衍将衣架上的西装挽在臂间，向电梯走去，边走边打电话。 “温岭，黎京那边处理一下，明天就给我滚到沪城来。哦，另外给我订一个沪城到帝京最近的机票，立刻、马上、刻不容缓。” * 黎京大排档处，挂了电话的温岭，脸比猪肝色还难看。 半小时前，他约了门东支队这位大队长聂良舟一起吃饭。地点是聂良舟选的，地摊美食。 “温大助理平时都是商务餐，出入都是高档饭店，这种苍蝇小馆吃不惯吧？”聂良舟笑着打量他。 温岭淡笑，“我只是助理，不是总裁。况且平时忙起来，经常没时间吃，能有一口热乎的，就不错了。我这肚子抗造的很。” 聂良舟抬起眼皮，看着温岭。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有时候几句话就拉近了。他想，温岭不愧是在豪门继承人身边做事的，这份谈吐就不一般。 “那你今天多吃点，这家东北烤串，相当正宗。适合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温岭呢，拿起啤酒瓶子，给两个人各自斟满，敬酒：“我喜欢东北人，直爽、豪迈，不弯弯绕绕。那种八百个心眼子的，相处起来甭提多别扭了。聂队长，这次侦破刺杀事件，我代我们谢总，谢谢你。” 温岭把自己当成糙汉，聂良舟也不客气。“说起来这次两起事件，都未竟全功。暗杀谢总的，交代不出章秘书所在，我估摸着怕是跑路了，极有可能不在黎京。倒是那位王鹏，嚷着要见谢总，让谢总保他。说有重要信息，他只对谢总说。我们再拷问，也无济于事。” 温岭拧着眉，思索，什么级别的信息，能换王鹏的前程？“最近谢总很忙，他呀，被总部那边升职了，人在沪城呢。我回头和他说一声。” 谢衍升职不是什么秘密，热搜都屠了一波了，聂良舟自然也知道。“还有就是，温助理，谢谢。” 这突如其来的谢谢，这毫无铺垫的转场，但温岭知道他的意思。 “我收到我妹妹的信息了，也谢谢谢总和温助理有心。这样的机会，之于我妹妹，是天大的帮助。她在国外勤工俭学，本就不易，我这个当哥哥的，也帮不上忙，很惭愧。” 温岭开怀大笑。他得了自家老板指示，要送礼送到对方心坎上。他做了点功课，发现聂良舟有个姨表亲的妹妹，在金狮玫瑰王国读书。聂良舟正是他小姨，也就是这位表妹的妈妈照顾大的。 不过聂良舟在局里，没什么钱，也帮不了表妹多少。表妹在国外一直做一些兼职，补贴学费。 温岭呢，直接给安排了一份像样的工作。 “咱妹妹学业如何？” 提到这个，聂良舟可骄傲了，眼底光闪闪的，“她啊，是学考古的，后来还辅修了文物修复。都是冷门专业，所以这个工作也不好找。” 不成想，温岭拍了下他肩膀，“你也太谦虚了吧，这是多么荣光的专业，等毕业了，她要是愿意，可以来谢氏工作。准保给她个对口的，让她在岗位上发光发热。” 聂良舟知道，橄榄枝没那么好接，这意味着他以后就是谢衍的人了。如果谢衍不走歪路就还好，但那样的财阀家族…… 这时，温岭接到了谢衍的电话，让他订机票，以及赴职。 “对不住了聂队长，我得撤了，改天咱们再聊，保持联系。” 回了自己的车，温岭立刻进了昊轩航空系统，给谢衍订了机票。 * 单一麦芽已经喝光。 故事也接近了尾声。 舒炎在袅袅的利诱下，喝地比她还多。 大脑处于快断片的边缘，舒炎问：“袅袅，这些你都是哪里看到的？我的团队……嗝，辛辛苦苦查资料，跑博物馆，找专家。都没找到你说的，你不会是……穿越来的吧？” 上次舒炎提到了平行时空，这一次又脑洞大开萌生了穿越的想法。 袅袅听完耳朵里，却觉得心脏骤然抓紧，沉闷的窒息感来袭。 就在她以为他不是先生时，他又释放出似是而非的信号。 最怕的就是，有了希望而再度绝望。 她靠近了他，两个人的脸只有一尺的距离，她深深凝视他的双眸。“那你呢？你是不是穿越的？你的身份到底又是谁？” 女孩如描如画的眉眼，近在咫尺，幽兰的隐隐香气氤氲鼻端，二十八年没有女人，一心扑在事业上的科技大佬，有了某种奇特的反应，一颗心躁动无比。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抬起了她的下巴，“我？我是舒炎啊！袅袅，你怎么生得这么好看？” “书言还是舒炎？你现在才知道我好看吗？千年之前，怎么不说？你为什么还要把我送走，送进那个暗无天日的笼子里？”袅袅幽幽地问，眼底蒙上了一层水雾，语气中带着柔弱的娇嗔。 舒炎听地不是很真切，他现在几乎只剩了本能的反应。 “我怎么会舍得？袅袅，你又不是金丝雀。” “金丝雀？”袅袅愕然，抓住了舒炎的手腕，指甲都嵌在了他肌肤里，当初南叔言也说，不想她做困于笼中的金丝鸟。 舒炎歪了下头，寻找最佳的角度，她那如蜜桃的唇瓣，娇艳欲滴，他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很想一亲芳泽。“袅袅，离开谢衍吧，他就是个纨绔子弟，外面一堆烂桃花、风流债。我不一样，我只爱工作，写代码，改变世界。现在，又多了一个你。” 袅袅的热血，一寸寸冷了下来，目光那么清醒。 就在他要亲到她时，袅袅抬起了手刀，砸在了舒炎的脖子上。 舒炎应声而睡去。 “你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你怎么还不觉醒？” 仰头，呼吸，袅袅扯了下自己的脸颊，“我再把你想成先生，试图唤醒你，我就是猪。” 而后，她起身，走出这方满是黑胶唱片的包间。 ------------ 第82章 美人救美，谢婷和母亲的决裂 袅袅腿上似灌了铅，走出了胶片包间。 和舒炎的对话，看似只在讲一个动人的故事。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哪些说了不会暴露自己，又能达到试探的效果，并且紧扣着舒炎的状态，既能助他酒后吐真言，又让他醒后不会记得太多，种种筹划，实在是劳心劳力。 且袅袅自己也喝了不少酒，虽然她身怀古武，轻易不会醉，但酒入愁肠，也平添了几分微醺。 她捏了捏眉心，就看到了走廊里鬼鬼祟祟、探头探脑、全副武装的小姑娘。 让一个流量小花，出入酒吧夜场，的确不能大肆张扬。 凌云翡看到了袅袅。 三步并两步，她凑了过来，冲袅袅挤眼睛，“可找到你了，我的袅袅姐，谢衍打你电话打不通，恨不得冲回来剐了我。” 袅袅揉了揉她顶发，手感和rua一只猫咪差不多。“rua”这个词也是她从网络新学来的，不为别的，减压。 “没事了，回吧。” 凌云翡没动，女目光穿过清吧三三两两的人群，往里面窥探，压低声音，“那位，舒公子呢？” 袅袅便努了努下巴，“在包厢里，睡着呢。” 凌云翡这崇拜之情，再次窜起老高。“就舒公子那个禁欲冰山，醉倒在酒吧，这可真是稀了奇的大新闻。啧啧，让媒体逮到，可有好看的。” 说到底是帝京舒家的公子，里面睡一会又能如何？袅袅心里不舒坦，催她，“走不走？” “别急别急，袅袅姐，你告诉我他在哪个包房，我给舒岚去个电话。” 袅袅还记得，在横店时舒岚就给凌云翡穿小鞋，满满的恶意，她居然还好心帮他她哥。 凌云翡害怕她误会，连忙解释：“舒岚最怕她哥了，我卖她一个人情，她以后说不定对我和善些。毕竟他家是真财阀，我只是个小明星。而且以后拍戏，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行吧，袅袅说了包厢号，自己先下楼等。一层人流更大，灯光暧昧，打在脸上光怪陆离。她随意扫一眼，赫然发现窗边坐着的人，那不是谢婷吗？雷厉风行的女强人，也有一个人喝闷酒的时候？ 此情此景，谢婷对着酒杯，半枕着胳膊，整个人显得那么……萧索，落寞，与周遭格格不入。 恰恰这时候，有露着健硕手臂的男人，握着酒瓶子向谢婷走去。 狗血老套的戏码即将上演。 袅袅本不愿多事，但那到底是谢衍表姐，还在家宴上暗中帮了谢衍。她抬腿走了过去。 “走开，这里不欢迎外人。”谢婷也没看清人，一口拒绝。 “一个人喝闷酒，多无聊？哥哥陪你好不好？”男人讪笑，看谢婷像高级猎物。他要给谢婷添酒，瓶子被被人牢牢抓住。 “没听清吗？她想一个人静静。”袅袅面无表情地说。 “你特么……”男人的话没有说出口，就咽了下去。因为眼前的女孩，更冷艳，更魅惑，更让人心跳加速，血脉贲张。 “你的朋友？不如我请两位美女喝一杯。” “不必，不需要。”袅袅果断拒绝。 那男人却不愿意就此止住，好不容易钓到的美人，怎么能不善罢甘休？他抬臂，似要触碰袅袅脸颊。 袅袅不客气，玉白素手轻轻一握，男人的五指都似要被掰断了。 “啊啊啊！松手！叫你松手！”男人脸色乌青，哪里想到她居然是个金刚芭比。 袅袅樱唇只吐出一个字，“滚！” 狗男人灰溜溜跑了。 “谢大小姐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袅袅径自坐下。 刚刚那一幕全部落在谢婷眼中，她也并不诧异。没点本事，也不可能把她弟弟迷得五迷三道的，尽管袅袅的本领非常特殊。 “既然坐下了，就陪我一起喝。” 谢婷点的是新加坡司令，标准的女士酒，很漂亮。 袅袅当饮料来喝，还不错。比劳什子单一麦芽更好。 “让我表弟知道你来了酒吧，只怕要疯。” “你不说，他不知。走一个。” 女人的友谊，从保守秘密开始。 杯子相碰，发出清脆之声。 “我真羡慕你，无拘无束、自由自在。”谢婷眼神迷离，流露出痴痴的向往。 “子非鱼，焉知鱼之苦？”袅袅心里苦。苦先生不知所踪，苦名画无法修复。 谢婷想想，“也是，众生皆苦。你什么时候回黎京？” “问这个干嘛？” “捎我一程。” 袅袅忍俊不禁，纤细手指晃着酒杯，“你家开航空公司的？莫非你不想坐自家航班？” 谢婷点点头，她前两天和母亲大吵了一架。这是她有记忆以来，和母亲闹得最凶的一次。 就在她在外公面前指认谢遇后，她的母亲愤怒了，甚至一回家，就给了她一巴掌，把她都打懵了。 “妈，你干嘛？”她捂着腮帮子，嘴唇哆嗦地问。 “记住你自己的身份。谢衍和谢遇的官司，用得着你上蹿下跳？他们是孙子，你是外孙女。你这么做，谁会感谢你，你外公只会讨厌你，挑拨离间，煽风点火！” 谢婷当然不愿意承认，背锅侠她不当。“难道任谢遇为所欲为吗？妈，你总教育我，谢家荣耀与我同在。我维护家族利益有错吗？再者，你可是最疼阿衍的，你忍心他被人欺负吗？” 谢臻宁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于女儿的欺骗，“你当我是傻子吗？你到底是为阿衍抱不平，还是为了你那个小建筑师？我教育你多少次，情情爱爱最是让人降智。你死了这条心，商业联姻是你必须走的路，那个建筑师他配不上你！” 谢婷冷笑，笑意悲凉。“真是可笑，我已经有那么多钱了，还联个屁姻？我当然要找个爱自己的，自己也爱的人嫁，不然我要那么多钱有何用？连狗屁自由都没有。” 这是谢婷人生第一次，在母亲面前爆粗口，“你要是嫌钱多，就都交出来。你一身本领，大可以白手起家自己干啊！你自己挣来的，才有资格对别人说不！” 谢婷这才反应过来，弟弟回来了，母亲这是逼她让权吗？她的心如坠冰窟，一片寒凉。“妈，你想让我辞去职务，退位让弟弟，可以直说。我真的不在乎，只是你的做法，让我不耻。” 更加寒心。 “如果你非要和那个建筑师在一起，那就试试贫贱的生活，你能不能承受的住！”谢臻宁说一不二。 “不要总是拿建筑师当借口，母亲的心事，难道我不懂吗？二十一世纪了！”还有人重男轻女呢！ 谢婷递交了辞呈。不光是航空公司，还有星榭传媒的，只不过最近谢衍霸着热搜，她的事被盖下去了。她争取了自由恋爱的权利，今天碰到袅袅，刚好邀她结伴同行。 “我和翡宝要先去一趟景德镇。”袅袅说道。 ------------ 第83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谢衍深夜索吻 “去景德镇干嘛？”谢婷问。 袅袅优雅的喝光杯中的新加坡司令，“录视频啊，你忘了，我是博主。” 谢婷嗤嗤地笑，有种人情淡漠之感，“多少网红、博主打破了脑袋想当明星，你放着这么好的条件，暴殄天物。不过，我现在也不是星榭传媒的拍板人，犯不着我操心。” 袅袅勾着唇，眼中有向往，“明星哪有博主自由，想拍什么就拍什么，想什么时候拍就什么时候拍。我喜欢海阔天空，不受拘束。” 咦，凌云翡打电话，怎么这许久还不下来？ 却听得谢婷说，“正好，我现在相当于无限期长假在身，不如一起去。我以前主持星榭传媒大事，怎么拍、怎么宣传，最有经验。你现在多少粉丝？一千万不能再多了吧，信不信姐给你操作一波，让你涨粉五千万。” 袅袅摊手，感觉都不用忽悠，自己就上套。“那恐怕得排队啊，翡宝还说带了团队帮我呢。她免费帮我，我再用你……” “谁稀罕你那点小钱钱？”谢婷咧嘴，如果让外界知道，她堂堂小魔王，为了那点钱锱铢必较，得乐掉大牙，“无妨，我来统筹。给你安排妥妥的。” 正如谢婷和母亲所说，她已经有很多钱了。 钱，并不能给她带来成就感。 但有些事，比如帮一个人的粉丝，从一千万涨到五千万，就非常有意义。她不过是想证明自己，就算离了谢氏的光辉，依然可以混得风生水起。再者，让他的表弟欠她一个人情，总归没什么坏处，他现在大权在握。 正聊着，楼上下来几个人。 凌云翡在前，谢遇搀着醉酒不醒的舒炎，舒岚在谢遇身旁。 这个组合，也很有意思。 “袅袅姐，我们走吧。”凌云翡呼了口气，功成身退。 “婷姐。”按照家族规矩，谢遇得和表姐打招呼。 袅袅边往外走，谢婷颔首，跟随其后。忽地袅袅感觉背后有异样，回头，看见舒岚狠狠瞪了她一眼。“我好像没得罪舒小姐。” 舒岚哼唧一声，因为她先前去扶哥哥时，哥哥嘴里喊的是“袅袅”。这个女人，明明已经有谢衍了，还来招惹她哥哥，偏偏哥哥还动了心。哥哥那样高高在上的人物，怎么可以为了她这样的小女人，跌落尘埃？ 不值！ ** 三个女人出了酒吧，站在路边，凌云翡的保姆车开了过来。 “都去哪？”袅袅问。 谢婷左顾右盼，眼神飘忽，“反正我不回家。你去哪我去哪。” 她和母亲在冷战，绝不会先低头。其实自己在帝都也有大平层，在燕莎，但其实内心不想一个人孤零零。 凌云翡心里美，抱上了袅袅大腿，现在又要抱谢婷大腿。星榭传媒当家的，以后她在圈子里，可以横着走了。“去我那。我房子大，住三个人完全……” “没问题”没说出口，她忽然意识到，那俩人也不差房子啊，还都比她的大。 谢婷毕竟金尊玉贵大小姐。住别人那里，只怕也是不习惯的。袅袅福至心灵，拍板，“跟我走吧。到时候一起去景德镇。” 三人上车，谢婷坐副驾，袅袅报了地址，CBD。 凌云翡拍手，“哇哦，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能住一住谢衍的家。” 她的话，立刻引来谢婷侧目。 “我说，你也算和我表弟拍拖了一段时间，天天传绯闻。怎么着，连我弟家的家门都没摸进去过？” 凌云翡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不过现在她和袅袅一条战线的，也不怕挑明了。 “婷姐、袅袅姐，我实话说了吧，谢衍和我，就是纯纯的绯闻关系，毛都没有，连打啵儿都没发生过。” 驾驶位上的助理，眼睛都要挤歪了。她家艺人真是不设防，啥都说啊。 如果凌云翡是这种情况，那其他的绯闻女友呢？秦雯呢？ “别人我不知道。”凌云翡神补刀，“谢衍说了，玩玩的别当真，这是纯玩柏拉图啊。” 谢婷拿眼睛打趣袅袅，饶有兴致，“没想到，我弟弟的贞操，给你留着呢。” 袅袅呢，依然平静如水。那又有什么？ 八卦的闸门，一旦打开，就收不住。凌云翡叽里咕噜眼珠子乱转，摇着袅袅胳膊，“袅袅姐，你们……那个了吗？说说你是怎么征服谢衍的，他，长不长？” 脑子里想什么呢？一堆颜色废料。 袅袅懒得理她，“如果你不想被我扔下车，最好现在闭嘴。” 凌云翡嘟嘟嘴，“这可是我的车。” 不过她也算了解了袅袅的性子，八卦变了方向。“说来也好笑。我给舒岚打电话，接电话的居然是谢遇。你们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谢婷眼观鼻、鼻观心，二房速度可真快，商业联姻这就安排上了？难道是因为昊轩地产一分为二，二舅舅和谢遇想和舒家联手干地产？ 别说，谢婷到底是大家族出来的，一眼看穿了真相。 从家宴上回来，谢臻书和谢遇商量了一通。 南方大城市多，地产市场远远优于北方，是不能放弃的所在。但北方公司无法干涉南方业务，只得另辟蹊径。 “你既然现在还单着，这婚姻该安排起来了。”谢臻书道。“全国之内的地产公司，谁家有适龄女子，都可以安排。” 谢遇有自己的打算。 谢衍抢了他的公司，抢了他的项目，还抢了他的合作伙伴。 他不甘心。 “我看舒家就很好。” 舒家当然好，门当户对。谢臻书想了想，“好像有个娱乐圈的，和舒炎一奶同胞。不过你选了舒家最尊贵的小姐，只怕我们也要拿出一些诚意。” 谢遇轻笑，“又不是拿不起。我不明白爷爷为什么畏首畏尾，现在地产市场那么好，负点债怎么了？我不能看着谢衍一个劲儿地出风头，这一年，我必须干出漂亮的业绩，凭实力碾压他。证明我没有错，是爷爷他老了。” 就这样，谢臻书暗中撮合着，安排了谢遇和舒岚的相亲。 凌云翡打电话时，两人正在一起约会。 ** 谢衍的大三居高级公寓，迎来了三个美丽姑娘。这么一折腾，也过了半夜一点，一人一房睡去了。 而袅袅这才想起来，还没回谢衍的信息。 她拿起手机，正好谢衍的视频通话发过来。 “袅袅，你回来了吗？”谢衍那头，可能光线不太好，显得他风尘仆仆。 “嗯，在家呢。”她轻声说。 谢衍便笑了，“开门。” 袅袅穿着吊带睡裙，披上一件小针织，走到玄关处，打开筒灯。 才开门，谢衍已强势地一手揽住她腰肢，一手托在她脑后，抵在玄关柜，“袅袅，”覆上了她的唇。 他吻的急促，带着求索和惩罚的意味，生怕她会消失似的。 “谢衍！”袅袅在阻挡。有古武傍身，主动权一直在袅袅手中。“你不是在忙吗？为什么突然回来？我不是小孩子，可以照顾好自己，你也不要这么任性。” “咱们说好了，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接我的电话，让我知道你在。是你先不守承诺的。”谢衍分辨，他又往前一步，“我是不是该惩罚你？” 他又来亲她。 袅袅不愿发出声响，怕惊动了房间里的两个姑娘。谁料，“啪”的一声响，手机落地，谢婷和凌云翡探出可爱的头。 哇哦，这么激烈啊。 ------------ 第84章 承包热搜，谢衍提出轻资产模式 家里来了客人，谢衍就不方便了。 那两人也识趣，关上了门，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你陪我去酒店？要么就让我住你的房间？”谢衍大喇喇坐沙发，双手平摊在沙发背上，翘着二郎腿。 袅袅想想他毕竟是房本主人，无处可去也确实可怜。她精神上表示歉意，行动上，没行动。只是软声，“快去酒店吧，再折腾天都亮了。” “天亮就天亮，正好直接开就职大会，让南方公司的高管们，看笑话吧。看他们新上任的总裁，衣带渐宽终不悔，为谁消得人憔悴？” 就职大会，对谢衍来说很重要。 整个地产板块一直都在二房手中，里面关系盘根错节，很多都是谢遇党。 谢衍新官上任三把火，要树威信，不然以后如何令行禁止？个人状态自然很重要。 “那你明天一早岂不是还要赶飞机？” “关心我啊？我反正荒唐惯了，不行就云会议。大不了，一年之后，把公司还给谢遇。” 当时的谢衍和袅袅，谁也没想到，在不久的将来，云会议会成为人们办公的主要形式。但现在，谢衍使小性子，袅袅又不想和他争执，怕吵了里面的两位，索性说道：“行吧，我送你去酒店。” 谢衍立刻欢天喜地。 他一直在试探袅袅的底线，也发现袅袅似乎在不断降低她的底线。原来老是挂在嘴边的授受不亲，还不是被他亲了好几回？只要他死缠烂打不要脸，终将抱得美人归。 袅袅学着翡宝全副武装，两个人打了车去酒店，开了两间房。 其实睡不了多久，五点钟，袅袅的闹钟就响了。她快速洗漱，敲响了谢衍的门。 “行李准备好了吗？” 谢衍根本没睡，隔壁住着最心爱的姑娘，哪里睡得着？此时眼睛红红的。 “帮我系领带好不好？”他祈求的语气。 袅袅接过来，“南黎的衣服我会穿，这个我不擅长。弄不好，你可别嫌丑。” “你弄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袅袅便打开短视频，现学现做。 天下事，本就一事通，事事通。袅袅看一遍，打完领带堪称完美。 谢衍看着她垂下睫毛，卷翘浓密，可以停泊一只蝴蝶。认真的模样，最可爱。他情难自已，在她结束之际，匆匆在她脸上嘬一口。“我的袅袅真贤惠，天生旺夫命！” 袅袅摸着脸，不怒自威。 谢衍立刻缴械投降。“乖乖袅袅，你接着睡吧。我要出发了，祝我好运，带领南方公司青云直上。” ** 外滩总部。 得到爱情滋润的谢衍，春风得意，迈着大步子走进顶层会议室。 温岭以及东南、华南、西南三大区、重点省会城市公司一把手，全部就位。会议室里，乌压压也坐了一屋子人。 “谢总好。”众人起身致意。 谢衍直接压压手，他的主场他做主，走到主位坐下，“我想大家也听说了我上位的前因后果。你们都是昊轩地产的顶梁柱，我坐上这个位子，以后也要仰仗各位。” 众人面面相觑，没感受到传说中的荒诞不羁，蛮谦逊的嘛。 “谢总过谦了，大家与公司一荣俱荣，也都是盼着公司走得更好更长久的。”说话的是华东区老大。 谢衍手指轻敲着桌面，手边放着一杯浓缩咖啡，他挑了下眼皮，看温岭，不错，主打一个应景。 “好，那就——言归正传。母公司的指示，地产这边负债率太高，一旦市场遇冷，资金链就会吃紧。这个生态很不好，公司想稳健发展，我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将负债率降下来。大家各抒己见，有什么好办法。” 话音一落，大家窃窃私语起来。 “中国地产行业就是这个现状，高速发展时期，难免高负债，这都在公司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这个市场就是这样，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谢总之前没有经验，也是可以理解的。” 80%的声音，是持反对意见。 他们都是时代红利的受益者，现在有人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提出不同意见。自然没人听得下去。 谢衍看看温岭，打了个手势。 温岭手里拿着一叠文件，“我这边有几个问题，问在座的高管。有谁认定我们的地产，会一直高速发展下去？大家可研究过近十年人口出生率和死亡率？现在多少年轻人，正在逃离大城市？又有多少房子，面临着产业空心化和巨大空置率问题？” 这个课题，是谢衍之前提出给温岭的，为了堵住这些高管们的嘴。 他有一些直觉，但也没有具体答案，想着和谢遇走一条截然不同的路就好了。但温岭，功课做得很扎实。 这些问题，都被地产市场的热度掩盖。 当有人提出来，就变得异常尖锐。 “我们昊轩地产，60%是住宅业务，40%是写字楼、商业、城市更新以及度假物业。住宅这边，我的建议是快速去化，去库存。”这是华南大区总经理。 “那商办物业呢？”谢衍问。 “商办物业，有销售型的，还有持有型的，还有在建在售的，整体情况比较复杂。”羊城主管说。 谢衍眼神在所有人身上巡回，“对于这部分资产，我的意思就是转让。把你们城市公司的不良资产，打包售卖，哪怕折扣低一点也可以。对于持有型的物业，尤其是被电商冲击得一塌糊涂的商场，给我努力提升运营回报。就像这杯咖啡，浓缩的才是精华。” “我们这个模式就叫‘轻资产运营’。一周后挨个城市公司汇报。不能干的，只能说抱歉，昊轩地产不养闲人。” 走出会议室那一刻，谢衍对身边的温岭说，“看起来，招聘工作可以启动了。我看，这是要送走一批的节奏啊。” ** 这场内部的会议，还是在业内引起了轩然大波。 有人认为谢衍出于立威的要求，说说玩的。 也有人说，谢衍摆明了，和北方公司对着干。 而谢衍的态度，也让不少资历老的高管，比较反感。认为他毫无专业可言。 媒体对这件事，也大肆报道了一番，公众号基本都是带着个人感情色彩的。 与此同时，谢遇通过个人微博号，发布了和舒岚订婚的事宜。 媒体得到了内部消息，未来昊轩地产北方公司将和舒氏集团成立联合体，主要是针对南方拿地开发的事项。 昊轩航空也发布了一则消息。现任总经理谢婷要开启一场学习充电之旅。航空的业务，暂由邱峯接管，对谢臻宁负责。 三个巨无霸的信息相继公布，今天的热搜，被谢家承包了。 ------------ 第85章 带上《九筵仕女图》，去瓷都看他的姑娘 当谢衍在沪城一展拳脚时，三个女孩子已经登机头等舱。 谢婷望着机窗外，旁边的飞机上，还印着袅袅代言的大幅彩印，想不到这才多久，她就被停了职。 “别想那么多，现在你的代言人，不是在你身边吗？”凌云翡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察言观色，及时安慰。 谢婷一笑，看凌云翡越发顺眼，“我发现阿衍的那些花儿里，就数你情商最高。” “咳咳，往事不回首，过去就过去吧。”凌云翡挤眉弄眼，正主面前就不要提糗事了。她可是见识过了，谢衍把袅袅堵在玄关求亲亲的模样，说忠犬、奶狗都不为过。 不过袅袅在鼓弄手机，根本没参与她们的对话。 “嘿嘿，你这个手机极度不依恋者，怎么突然察觉乐趣了，爱不释手？” 袅袅这才从手机上收回目光，“我们这次去景德镇，最快几天可拍摄完毕？” 谢婷把一个本子塞在她手上，这是她搜罗的资料。 “我可真是佩服你的勇气。你直播舞蹈和乐器，都不算什么，你怎么连瓷器也敢自制？而且还是难度最大的天水碧和天青色？我昨天特意联络了景德镇的瓷器专家，这种色釉经复原后有奇高的烧造难度，窑变不可控。所以拍摄时长也不好说。” 袅袅自己也是疏忽了。 当年她在南黎宫廷，见黎樾使用这种器皿，说起来和南书言府上所用一般无二。她存了睹物思人的念头，想自己亲手烧制。黎樾宠爱她，就命人请来了南黎最高明的制瓷大师，陪同她烧制。所以她一次就成功了。 谁成想，这样的技术，在后世竟然失传了。 “你知道吗？其实汝窑的天青瓷器，和天水碧是最接近的。不过汝窑也因为战争，仅在历史上存在了四十多年。传世的作品都不多，主要在紫禁博物院和金狮玫瑰王国博物院。我联系的瓷器专家，都不敢打包票一定能烧制出天水碧和天青色。”谢婷补充说明。 袅袅想想，这还多亏了谢婷在，不然联系人、联系窑窖都是难事。 “我晓得了，这次多亏了婷姐。” 飞机上广播还在播放，马上起飞，要求大家关闭手机、平板等电子产品。袅袅想了想，给八叔去了条微信，又转发给谢衍一条。 她的意思是，让八叔带上银针、《九筵仕女图》，将修锦瑟送到景德镇。这样方便她治疗。因为这次帝都之行，耗费时间也出乎意料。 谢衍很快回复了，他说好。 ** 飞机落地后，谢婷已经安排了商务车，载着大家去瓷窑附近的酒店。 当晚，袅袅就拍摄示意，和专家沟通了一番。 这场谈话，持续了三个多小时。 等到专家出来时，只说了一句话，“她的思路，打开了我们的视野。” 拍摄第二天就开始了，拍摄团队就是凌云翡御用的。 第一个步骤是选矿。 “在我们的先贤看来，颜色是理解世界的方法。天光水色，草木虫鱼，器皿绢丝，物候节气，无一不能入色，无一不能入诗。” 袅袅穿着天水碧的现代衣裙，行走在景德镇的山林间，有鸟儿时而展翅飞过，拍摄团队小心行进跟拍，也唯恐惊到了林中万物。 “于是，当人们看到春天的桃花盛开，就有了‘桃夭’；看到夏日青幽竹篁，欣然称之为‘菉竹’；看到姣姣明月如圆盘，光华如水，便有了‘月白’；甚至看到露水把青帛打湿，南黎三世国主也能脱口而出一句‘天水碧，染就一江秋色’；及至后来，又有了‘雨过天青云破处，这般颜色做将来’的天青汝窑。” “当华国瓷器遇见优雅华国色，会开启一番怎样美妙的光景呢？本期袅袅将带你，走进景德镇，与当代制瓷大家，一起带来天水碧的瓷器的复现。首先，就从选矿开始。” …… 既然要走流程，这个拍摄过程肯定短不了。 工作启动后，谢婷和凌云翡基本就帮不上忙了。她们看着袅袅，不畏艰辛选矿，像匠人们一样操作，有些极为耗时耗力。袅袅的手上也磨起了水泡。 两个人呢，就搜索当地美食，给袅袅补身子。 拍摄到第三天时，谢衍带着八叔和修锦瑟来了。 在酒店客房中，袅袅为修锦瑟施针。 “你这孩子，些许天不见，怎么好似瘦了？何必过得这么辛苦？” 袅袅手上缠着小绷带，丝毫不影响灵活度。“我这是给自己找事做呢，人只要做自己喜欢的事，就算不得辛苦。” 修锦瑟注意到，她的脸上始终带着微笑，不带丝毫的勉强和沉郁，这种活力满满的状态，正是她羡慕的。“好，好啊。世俗纷纷，多少人追求那些名利浮华，须知内心的自足才是最重要的。你年纪轻轻就能想明白，很好。” 袅袅的针，又扎下了一个穴位。“义父没来，不会担心您吧？” “他博物馆一堆事，走不开。不过我和她说了，景德镇风光很好，只当我和干女儿度假了。让他不要来打扰我们。再者，我不用在手机前看你视频，而能看到live版，这多好的体验呢？” 袅袅莞尔笑出来，“那，我要好好表现，让义母的眼睛好好享受。” 治疗完，袅袅离开了修锦瑟的客房。关上门，就看见谢衍，一脚点地，靠在墙壁。看到她出来，琥珀色桃花眼都亮了几分。 “跟我来。”他握住了袅袅的手腕，拉着往酒店外走。 “谢衍，什么事？”她又要挣脱。 “你的手上有伤，力气该不如我大了。乖乖和我走，好不好？” 前一句还似嗔怪，她不知道保护好自己；后面又温声软语，气不起来。 两个人到了林畔河边。 清风徐来，并不觉得燥热，反而有了点点初秋的氛围。 在木椅旁停下，谢衍握着袅袅双肩，让她坐下。这才从口袋里，掏出了药膏和纱布，放在椅子上。 “你是神奇女侠吗？不知道疼的。”谢衍轻呼气，帮她拆旧纱布，她“嘶”了一下，他反而似比她还疼。 “我没事。”在袅袅看来，这点小伤，不值得矫情。 “我有事。”谢衍郑重地说，帮她清洗伤口，“你最难以启齿的事，我和祈馆长说了。” “什么？”袅袅一瞬怔忪。 “我说了，《九筵仕女图》在我手中，我们有心借着出行景德镇的机会，和夫人言明。” 袅袅失神，这对祁馆长似乎，有些残忍。“义父，他怎么说？” 谢衍抬眸，唇角一弯，“他自然同意了啊。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如果《九筵仕女图》能在夫人手中修复，他相信，夫人的心病，也就治愈了。” ------------ 第86章 职业经理人忽悠到位，一拖二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最后的铺垫。我最近天天都和义母说话，给她暗示，让她接受《九筵仕女图》即将回归的事实。” 谢衍抬手，在袅袅的小鼻子上刮了一下，醋意浓浓，“一共和你说了十句话，八九句都是关于画和馆长夫人的。你我几天没见，就没什么对我说的？” 袅袅愣了一下。 明明她的反应意识还在，为什么每每都能让谢衍近身触摸？难道是心里，真的对他卸下了心防？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咳咳，你什么时候回沪城？”袅袅象征性关心谢衍。 谢衍：“……” 扎心了。 “你巴不得我别在你眼前晃，碍你的眼是不？”活脱一个怨男。 “不是新上任，要立威吗？男子汉大丈夫，当以大业为重。”袅袅拿出古代那一套说教话术。 谢衍吸气，觉得扎心完了又扎肺。“大业个屁？不及某人一根小拇指指甲重要。再说，不成家何以立业？” 瞧瞧，这什么歪理邪说？袅袅也不与他争辩。 谢衍无趣了，又自说自话：“归根结底，我需要几个可用的职业经理人。谁家霸道总裁事必躬亲，有那时间不如谈恋爱。到现在都没追到，也算是情感路上滑铁卢了。” 就，很受打击。 袅袅四处看看，假装听不懂，“你要找经理人，去沪城、去黎京，来这里……” 忽地，她也懂了，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是想打你表姐的主意了？” 这个聪明劲，简直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哦，蛔虫不会这么美丽，他又想捏她的脸了，这回被袅袅挡下。 “正好，昊轩航空交给老二，婷姐那一身能耐，不放在职场岂不是浪费？有了婷姐给我坐镇，我就能解放了。” 袅袅明眸婉转，那他岂不是有更多时间缠着她了？得给他找些活干啊！ ** 早饭在酒店餐厅吃的，谢衍特意邀上了谢婷。 谢婷闲聊了几句制瓷的事。 “婷姐适应力真强，这么快就成功替代了我这个经纪人的身份。”谢衍阴阳怪气地揶揄谢婷。 谢婷笑得得意，这天下还有她做不好的事吗？做不好，就加倍努力。 “姐姐也是为你分担了。这昊轩文旅和地产，那么多业务，你哪里都能自己做？区区经纪人，我来做行。花絮我已经陆续发出了一些，只待最后成片，量变引起质变。” “婷姐，真的愿意帮我？”谢衍目光灼灼。 袅袅明白了，说客开始上线。 谢婷的筷子一顿，他分明话中有话。“有话直说。” 谢衍从容笑道：“所谓高负债的篓子，是婷姐捅出来的，结果自己一身清闲，给我揽了一摊子麻烦，婷姐你无论如何，不能袖手旁观。华东大区总经理的位置，正适合婷姐一展身手。我给婷姐留着，随时上任。” 谢婷翻了翻手机，媒体对谢衍的报道，可没什么好话。卖项目这种事，听起来无能又败家。这是准备让她当恶人？当谢家的罪人？ “谢氏的产业，我不想再沾边。难道离了这姓，我就干不出一番事业了吗？我不信。” 谢衍自然知道媒体的风评，但架不住他脸皮厚。“婷姐，金子无论在哪里都会发光。但你想想，你在袅袅身边，可有机会与那建筑师再续前缘？但如果你成了华东大区总经理，随便挑几个项目给他，足够他围着你转。到时候你还愁攻略不下他？” 谢婷沉默了。 她当时如此愤怒，对谢遇出手，和青山笙分脱不开关系。 可她回京后，就和青山笙再无联系。 她这些日子也想过他，确认了自己的心，他是她不能放弃的人。但如何制造机会，打开青山笙心里的结，还需作一番努力。 她站了起来，“行吧，你的任命我接了。不过，袅袅这波制瓷结束后，我再过去，做事有始有终。” 袅袅摇了摇头，谢衍拿捏人心的本事，还真的是厉害。 谢衍却冷笑着拒绝：“那恐怕不行啊。南方公司清理资产在即，等不了婷姐那么长时间，这件事你在行。况且，夜长梦多。万一过几天，人家青山笙结交其他女人了呢？这都是保不准的事！” 谢婷知道谢衍就是胡咧咧，满嘴跑火车。 但既然决定上任，早一天晚一天，也没什么本质区别。 谢衍端起手里的碗，“我以汤代酒，祝婷姐早日得到意中人。” 谢婷勾唇，看着表弟和袅袅，“建筑师我志在必得，早几天晚几天的事。可是阿衍你，啥时候能追妻成功？我看比我更任重道远呢。” 论扎心，谁不会呢。 袅袅结束早餐，就知道和这姐弟一起，要无辜受牵连。 ** 沪城那边招聘也已启动。 因为招聘的级别特别高，谢衍给猎头开出了史无前例的高佣金，温岭同时坐镇把关。 今天，他收到猎头消息，有个高级职业经理人来面试。人到了，发现居然是原黎京本土开发商郭氏集团总经理——殷华丞。上一次照面，还是在黎京市府的招商酒会上。 “温助理，好久不见。” 老对手相逢，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我也没想到你会来。听说郭氏董事长，很看重你。” 咖啡厅里，殷华丞打了个响指，叫来服务员，点了咖啡。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昊轩地产这个平台足以吸引我。在这个节骨眼上，小谢总要做资产转让这件事，我想很多人并不理解，你们的招聘也不会太顺利。我的雪中送炭应该能够换来我想要的。” 是的，殷华丞说对了。 温岭招聘成效不佳。 猎头公司的负责人委婉透露，帝京那边有小小的干预。而舆论环境对谢衍也不利。大家不相信他能干长久，公司迟早要回到谢臻书和谢遇手中，没必要陪着他玩这一票。 遇到这么通透的人，温岭觉得卸下担子，回到谢衍身边指日可待了。 “好，那请你聊聊你对昊轩地产南方公司大规模转让资产的看法，以及如何落实。” …… 这场谈话。持续了很久。 当殷华丞离开时，他拨通了一个号码。“喂，婷婷，我三天后就可以上任。期待，与你的共事。” “殷先生，合作愉快。” “不要那么生疏嘛，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华丞学长。能和我们昔日的系花一起做事，我充满斗志。你下飞机，需要我去接机吗？” “不用。”彼时，谢婷尚在头等舱里。她摘下太阳镜。放在桌板上。“青山，我以这样的姿态走近你，惊喜吗？” ------------ 第87章 创立歌舞剧团，专攻舞台剧？ 袅袅的天水碧瓷器制作，已经到了“制胚”环节。 制胚工坊中，桌面摆着许多陶泥和垫板。 袅袅穿着扎染的粗布衣服，盘了一个简单发髻，对着镜头露出了一朵笑容。 “制胚有不同方法，常见的是泥条盘筑法，泥片围接法，轮制成型法，注浆法等等。轮制成型法也叫拉胚，是咱们在视频中最常见的方式。不过我今天，主要给大家展示前三种方法。” 修锦瑟摇着团扇，在一旁搬了小板凳当看客。 她发现，袅袅真的是蕙质兰心，就没有她不会的。而且她的动作流畅，解说也富有诗意，这个流程走下来，就像一场行为艺术。 谢衍捧着MAC笔记本，耳朵里塞着蓝牙耳机，连接着云会议室，统筹着各大区、各城市公司的资产转让汇报。为了不影响拍摄，他离得很远。但目之所及，能看见袅袅，就足以。 谢婷作为谢衍的喉舌和“新闻发言人”，坐在主位，也无人有异议。从某种程度上说，谢婷的个人影响力，还在谢衍之上。 “时间到。就按照抓阄的顺序来，第一个汇报的，是西南大区天府城市公司。” 一个顶级的职业经理人，让股东和董事会都省心。谢衍微笑，目光又落在袅袅身上。云会议哪有佳人手作更令人赏心悦目。 “我们先将陶泥，搓成条状，从底部开始，一层层堆叠成器物的形状，再用泥浆粘合成一个整体的器物。据说新时期的祖先们，就是用这种方法制作陶器的。这是泥条盘筑法。” “将泥料放在特制的轮盘上，利用轮盘转动产生的离心力，使胚体成型，这就是拉胚。” …… 分叉的时间。 第一个经理已经汇报完了。 谢婷看着手上的资料，圈圈点点，冷冷地问：“天府市次中心的商业，百货和零售比例高达55%，餐饮20%，商超和影院17%，儿童教育只占区区8%，你不觉得这个比例很有问题吗？这样的商业在你看来是优质资产？” 近年来，受电商的分流和影响，传统购物中心的业态配比发生了显著的变化。最主要的体现就是，餐饮、儿童、教育大幅度增加，因为这样才能汇聚人流。而零售业基本都是门可罗雀。 天府城市经理额头出了汗，他抬起手臂擦擦，垂着头，“这个商业项目有十多年了。之前一直业绩都不错。” “你也说是十多年了，商场都没整改升级，你们这是习惯了坐在风口上等着吹吗？项目的年报是怎么读的，利润率逐渐下降，都熟视无睹吗？这个项目，我的意见是，短期内要么调整业态配比，增加运营竞争力，要么卖！” 谢婷雷厉风行，意见当场拍板。 各大区和城市公司的人目瞪口呆。 都说隔行如隔山，这位是航空那边的，怎么对商业地产这么了解？不愧是嫡长女谢臻宁亲手培养的，虎妈无犬女。 只是这么能干，怎么就从航空那边撤下来了？还是说谢臻宁如传说那般，最疼爱自己的侄子，所以派谢婷来帮他？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正自揣测呢，就听谢婷说，“下一个，深市城市经理汇报。” ** 袅袅的制胚已经结束。 她做了不止一种器皿，纤纤巧手，复刻了葫芦瓶、梅瓶、蒜头瓶、天球瓶、玉壶春瓶、斗笠碗、执壶等，形态各异，各有其美。 她径直走到修锦瑟身前，俯下身，“义母，看着我做会不会觉得无聊？” “怎么会？袅袅最好看了。我看你做那个执壶，就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修锦瑟眼睛有点酸，手指用力揉了揉眼球。 只有袅袅懂得。 在《九筵仕女图》中，有一格就是一个歌姬捧着执壶，给当世名流墨客献酒的场面。 《九筵仕女图》就像一个结，深深种在修锦瑟心里。 “义母，如果这个执壶烧制成功，就送给义母留作纪念。” 修锦瑟笑笑，拍她的手，“你这孩子啊，身怀重宝而不知。现代无论是天水碧还是天青色瓷器，都是难得的宝贝。你自己留着就好了。” 袅袅不以为意，笑盈盈的，“好东西送给懂她的人，才是最好的归所。而且我还未必会成功呢。” 谢衍那边合上了电脑，退出了云会议。他拎着公文包，递过来一方帕子，“累了吧，走，吃大餐去！” “你那边，还顺利吗？”袅袅象征性的关怀。谢衍果然眉开眼笑，他的姑娘知道关心他了，有进步，可喜可贺。“放心，婷姐出马，一个顶俩。所以更要庆贺了。” “叫上翡宝吧，我还有些事和她商量。”袅袅说道。 ** 吃完中饭后，袅袅和凌云翡去了酒店的多媒体室。 凌云翡的团队，正在排练。他们都穿着南黎服饰，前面舞台处放置了几个屏风。有人在拨弄箜篌，有女子穿着天水碧跳舞。 “进展如何？”袅袅问。 “袅袅大导演，可真有你的。我这个后勤团队，明明都不是专业演员，偏偏在你的脚本里，找到了自己的定位，沉浸其中，竟然游刃有余。”凌云翡彩虹屁大吹特吹起来。 袅袅在后排坐下，十指交叉，“这就是名画的魅力。他们演绎时，完全做到了共情，所以完成度这么高。” 凌云翡一手拄着腮，星星眼，对着袅袅，“你说，你要是去当编剧，我可以预感，很多人都要丢饭碗了。” “夺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这种缺德的事，我可不爱干。” 他们聊着呢，有几个群演围过来，“袅袅美人，求签名。” 袅袅一愣，现代的追星文化，她不是很理解。“你是大明星，不是该找你签名吗？” 凌云翡仰天，无语凝噎，“我感到了深深的背叛啊！伤心太平洋了！” “袅袅美女现在是网络热门博主啊！而且和那些直播的人比，站着就把钱赚了，我们好羡慕啊。”一个群演说道。 “对了袅袅美女，你有没有想过，创立一个歌舞剧团？就表演这种舞台剧。我觉得舞台剧的感染力更强，我好喜欢呦。” ------------ 第88章 《九筵仕女图》初次搬上舞台 凌云翡欲哭无泪，她的御用团队，怂恿她的大姐大，自立门户。不过转念一想，“未尝不可啊。当初我去找你，你连一群大爷大妈都能训练好。到时候导演编剧一窝端，棒呆。” 袅袅凝眉思索，这似乎提供了一种新可能。“排练好了，去哪里表演呢？” “你看啊，我们这些演员，演的电影，最后都要进电影院：如果是电视剧，就要进各大卫视。依我说，你可以带队，去各个城市的剧院演出。大家都要买票才能看。”凌云翡比划地张牙舞爪，竟有点得意洋洋。因为这相当于他们创造了新的商业模式。 “嗯，以后再说。过几天检验大家的时候到了，倘若真的好，歌舞团便也在路上了。” ** 外滩总部。 这场遍及各大城市公司的述职演说，告一段落。直接卷铺盖卷的，有五分之一。 所谓的雷霆手段，不过如此。 拔出萝卜带出泥，这坑得填上。谢婷也不慌，该辞退的辞退，该重用的重用。 殷华丞就是新上任的。 此时，在写字楼的巨大中庭，她说：“我想将华南交给你，你不会令我失望的，对吗？” 殷华丞拄着栏杆，有点受宠若惊。不过，他早有算盘。“婷婷，我希望留在沪城，虽然华南相当于，封疆大吏，但我安土重迁。我是黎京人，我还是希望可以留在沪城。” 沪城有佳人。 佳人的青眼有加，胜过一切职位。 谢婷便也仿佛听不懂，这弦外之音。“那你就留下来，做我的左膀右臂。接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我们的资产不光要卖，还要卖出个好价钱。而储备项目中，我们也要列出战略级别来。启动全球设计招标。” “没问题。”殷华丞笑道。 ** 青山笙已经完全康复，并回到了工作场。 主持建筑事务所例会时，他的助理将眼镜往上推推，说道：“老板，接下来我们有的忙了。昊轩地产南方公司向我们发出了五个重磅项目的招标文件，分别是深市、羊城、杭城、天府以及春城！” 营缮天工的主创建筑师们，无不“哇哦”出声。这么优质的项目，一城一个，意味着天价的设计费。 “老大，看来咱们是要转运了！” 青山笙绷着脸，紧抿着唇，“只是竞标，能不能拿下，还要看各位的本事。接下来公司进入备战状态，全力以赴这五个项目。” 会议室的人都退出去了。 青山笙没动。 他紧握着手机，屏幕停留在一则新闻上。谢婷出任昊轩南方公司华东大区总经理，代谢衍处理一应事务。 所以，这些邀标函，是她发出来的。 青山笙早就过了理想主义的年代，不会天真的以为，专业决定一切。竞标多数时候，只是走个过场，功夫在竞标之外。 作为公司的掌舵人，公关客户是他的一项基本职责。 只是，点开微信界面，对着谢婷的头像，他却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的骄傲不允许。 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他输入，“标书已收到，谢谢谢总的信任，公司集体备战中。” 谢婷收到微信，先是一喜，随即蹙眉。 哼，谁稀罕他这么客气？ “你们建筑事务所，本就在公司的采购库里。最终花落谁家，还要各凭本事。我，期待你的答案。” 她的公事公办，以及疏离的态度，反而让青山笙如释重负。“当全力以赴。” 谢婷咒了一声榆木疙瘩，手机“啪”地落地。她巴不得他使点邪门歪道，走走后门。不过游戏规则她说了算，她不介意好好陪他玩。 ** 昊轩地产的大规模裁员，又引发了业内一阵动荡。 而这时，谢氏和舒氏成立的联合体，对外公布了消息，一举拿下江城的一个城市更新大项目。 帝京收到消息时，谢昊轩正在喂麋鹿。 “老爷，您怎么看？” 食物留在手心，麋鹿亲近老爷子，吃得欢快。“华国的楼市，其实我也看不透。三十年来一路狂飙，我不知道拐点在哪。” “但我想，世间万事万物，总有规律。不会一味地涨，也一会一直地跌。而多年金融投资经验，鸡蛋不会放在一个篮子里，我赌了一下。阿衍和阿遇各行其道，之于昊轩必有一条路是对的，就相当于保留了火种。” “天塌了我给他们顶着，也就是咯。” 八叔浑浊的眼镜，闪过一抹光来。这就是长辈之爱子啊，为之计深远。 ** 一个月的拍摄，终于到了尾声。 今天是瓷器出窑的时候。 袅袅从里面端出一个巨大的容器，当着大家的面打开。 “天水碧，就是后代天青色的源头。青瓷中的极品，为天水碧釉色。大家请看我们最后的成品。” 容器打开，一层瓷器密密排布，无一不精美。 谢衍骄傲地看着他姑娘，唇角勾起来。 手机振动起来，他接起，“祈馆长，您快到了吗？我派车去接您吧。” 电话那头，爽朗的笑声和拒绝。“不用不用，我叫个车就好了。” “应当的，义不容辞。” 今天晚上是重头戏，谢衍需要祈高祥在场。 袅袅走下场时，谢衍热络的去拥抱他，“恭喜袅袅，这次拍摄圆满成功。后面的事交给我。” 虽然他总爱动手动脚，但袅袅觉得，这段时间他也辛苦了。手落在他腰畔，轻声说：“谢谢你，谢衍。” 袅袅去和义父打招呼，安排晚上事宜。 酒桌上推杯换盏，微醺时大家移步酒店多媒体室。 灯光渐次暗下去。 “这这这，这是做什么？”祈馆长讶异地问。 意料中的事，袅袅笑着解释：“义父，心病还需心药医。我们一劳永逸，请义父义母欣赏这舞台剧《九筵仕女图》。” 舞台上出现了第一幕，箜篌。 时至今日，凤首箜篌已经失传，工艺也不复存在。但有袅袅在，修。 女孩子转轴拨弦，正是《李凭箜篌引》，自有一番气势。 ------------ 第89章 念念不忘有回响，去他娘的狗屁宿命 舞台上，南叔言的扮演者，坐在床上，眉间似有愁容。新科状元郎穿着红衣，翘起一条腿，手臂闲适地搭在其上，一副浪荡不羁之风采。 他说：“夫子，你府上歌姬，经过调教，竟然比教坊司的更胜一筹。” 南叔言，当时他的门生及南黎人都尊称其为“南夫子”。 南叔言精通音律，有时还会亲自下场，与歌姬舞姬们同乐。外界早有传闻。 他大手一挥，“今天就让你见识真正的舞乐。”说着，他瞟了一眼屏风后面。 那里，藏着傅闳之的身影。 傅闳之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扮演小透明，进而旁观者清。 舞台剧来到了第二幕，观舞。舞姬的扮演者凌云翡，踏着节拍，表演。比起她自己主演的《惊鸿》，这舞台剧反而更能激发她的演技。一踏一舞之间，一身的风情。 而南叔言，自己拿起了鼓槌，配合她打着拍子。 修锦瑟抹了抹眼睛，吸鼻子，“我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看到《九筵仕女图》变成舞台剧。那个南叔言演员，演得好啊，明明一片歌舞升平，可是细看，他却演出了苍凉的哀愁。好看！真好看！” 祁高祥顺着她脊背，拍了拍，“你的义女，就没有办不到的事，你现在信了吧？” 袅袅用今天出炉的执壶，沏了茶，倒给两位老人。“义父义母尝尝，天水茶。这出舞台剧，排练时间很短，如果多给他们一些时间，定然更好的。” “你呀，就是完美主义者，这已经相当不错了。不过，小谢，你有没有想过，等你们的项目建成开放了，可以表演这个大剧啊，完全不逊色于那些印象系列的。”见多识广的修锦瑟，已经在指点江山，畅谈运营了。 谢衍一惊，随即意识到，这绝对是个好主意。现在的景区，单纯的拍照打卡，已经不能吸引游客了。他们很挑剔，希望获得更加沉浸的体验。大剧结合灯光秀，就是一个非常好的呈现形式。 “夫人，您放心，这个点子我和袅袅一定竭力实现。” 修锦瑟一手牵着袅袅，一手拉过谢衍，“你们两个加一起，就没有办不成的事。”俨然将两个人合为一体，当成了男女朋友。 谢衍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揩油了，趁机握住袅袅的手不松。小小的，滑腻的，真舒服。“一定办的漂漂亮亮的。” 袅袅明面上不能拂了义母的意，瞪谢衍一眼，谢衍置若罔闻，脸上满满的宠溺。但手一直没松。 跳舞之后，就是休息了。 整个舞台剧持续了半个小时。最后一幕是送别。南叔言摇着扇子，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繁华落幕了。他的身边，安静地站着一位着天水碧的仕女。这恰是她最想守护的一方小世界。 演员们陆续退场。而袅袅起身，向舞台走去。刚刚谢衍握的紧，她手心都是汗。 讲台之后，有一块大红布，蒙着什么，袅袅取出一块，是近一米长的画框。上面画着的，可不是《九筵仕女图》第一幕吗？ 此时会议室里只有四个人，落针可闻。 袅袅一块一块地展示，无声，含泪，隐忍，心痛，像一场默电影。 而修锦瑟，已经泣不成声。她明白了袅袅的良苦用心。 等到最后一屏时，袅袅嘴巴翕合，哑着嗓音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义母，您心系十一年的《九筵仕女图》，回来了。它曾流落黑市，被藏家竞买。辗转多国，颠沛流离。时间摧毁它的肌理，四块屏风藕断丝连。它虽然残破，但不忘故国，亦不忘故人。” “谢衍从收藏它那日起，就苦苦寻找修复师、装裱师。我们去过紫禁博物院，连古画部的部长都说修不了。然而苍天有眼，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遇见了您。这便是人与画的机缘，它注定在您的手上，重绽国宝风采。” 修锦瑟颤巍巍地站起，在祁高祥和谢衍两厢搀扶下，走近《九筵仕女图》。 当枯槁的手触碰画框，她仿佛摸到了薄脆的绢本，一千多年岁月沉淀的印记，以及画儿自己的呼唤。 它在说，“求求你，把我修好吧。我等这一天，已经百年。” 修锦瑟抬眸，问：“如果画修好了，当去何处？” 袅袅与谢衍对视一眼，她看到了彷徨、怅然、恐惧以及无数复杂的情绪。但，袅袅的心，坚如磐石。 “我们，会把它，捐给黎京博物馆。” “好，好，好啊！”修锦瑟连着说了三声，泪水涟涟，“从此我华国儿女，再也不用去金狮玫瑰王国观瞻《九筵仕女图》了。这幅画，我修。蜡炬成灰泪始干，我一定将它修好。”这是她的决心，磐石无转移一般。“老头子，带上画，今天我们就回黎京。”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从景德镇到黎京，自驾也得三个多小时。 “夫人，修画非一朝一夕，咱们今天养精蓄锐，明天就回去。以后你天天与画为伴，我都支持你。”祁高祥说。 四幅屏风画，经过了谨慎而专业的打包，送进了修锦瑟的客房。 谢衍跟随袅袅来到了她的房间。 一天的疲惫，绷紧的弦，此刻都一股脑向袅袅袭来。她的腿发软，就要倒下去，谢衍一把捞起了她，将人整个抱上了床。他随之压了过来。 男性的气息，瞬间笼罩了她。 “谢衍。”袅袅去推他，却没有力气。 谢衍痴痴地看着她，手指在她唇角流连。他的眼底，有化不开的浓郁悲伤。“袅袅，如果画修好了，你将何去何从？” 这个问题，他们曾经谈过，每一次都浅尝辄止。今天，修锦瑟知道了画的存在，这个话题不得不提上日程了。 “谢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 “去他娘的狗屁宿命，老子不信宿命。”被恐惧和绝望撕扯的谢衍，红着眼，凝着她，“袅袅，你也说了，你在画中，经历过无数次易手，可只在我面前坠落，这是什么？这是上天送给我的缘分，你注定要做我的女人，你是我的。袅袅，不要想着回去，你回不去了，给我好吗，袅袅？” 他手起手落，在她裙摆处，一撕。 ------------ 第90章 粉丝指数级狂飙，谢衍得到父母线索 手腕被她扼住，不得再进半步。 “谢衍，不要这样。”袅袅终是推开了他。 谢衍在她的领地滚了滚，贪婪呼吸她的气息，手指绕着她的鬓边发。 “袅袅，你知道我今天有多害怕吗？生怕你讲完了画，就会变成一缕青烟，或者一个游魂，回到画中。我一瞬不瞬地盯着你，要把你印在我心底，我眼底，总不会淡忘。我在心里呼喊了你一百遍，你听见了吗？” 她还在，而他抓着她的手，贴在他胸膛。听，博然有力的心跳。 “谢衍，我不会。如果我确定要走了，会提前告诉你。” 这大概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 心，给不了；情，不能给。人，更不能。 可谢衍怎么满足？ 他捉住了她的手，将人禁锢在怀中，去吻她。 从额头，经过长睫，兜兜转转于鼻峰，一路笔直向下，后停在脖颈，流连不舍，变成轻轻噬咬。 袅袅浑身酥软，嘤咛在齿间发出，那是她许久不曾感受到的温存。 “你说，把你变成我的人，你和画中不一样，是不是就回不去了？” 他又凑过来，一双琥珀色桃花眼染了潋滟的潮润，带着对她的渴望。 牙齿落在了她的香肩上，留下细小的牙印。他想像雄狮子那样，昭示主权，却又舍不得她太疼。他只想将这一身温柔通通融化。 袅袅无声。 “你这个女人啊，无心又无情。”他拿她有什么办法呢？ 袅袅睁着眼，没有焦距，凝着天花板。“谢衍，我若是无心，那夜项目基地，我不会出现。” 事实上，她不仅出现了，还救了谢衍，那暴涙的秀气拳头，打得杀手找不着北。 谢衍被取悦了，心情飞起来。他拄着腮，保持“美人躺卧”的姿势，风流又多情，“所以袅袅，你是在意我的，担心我的，对不对？你喜欢我，是不是？”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呢？ 袅袅无意去纠正谢衍的逻辑，“你说，我们是伙伴，如果你把后背交给我，我会保护你。” “谁特么要和你做伙伴，我要做你男人。后背不用交给你，我把命交给你。” 灼热的风，落在她耳畔。 “袅袅，我把命根子给你。”谢衍补刀。 他话音才落，感觉到了腹部吃痛，他已滚落床下。 真是吊拔无情的女人。 袅袅端坐床上，整理了一下大波浪，“谢衍，古画修复没那么快，义母曾经创下十八年修一幅记录。我能答应你的是，先修其他部分，仕女……最后修。” 是哦，忘记这茬了。那最起码他们还可以在一起好几年，他不相信自己的深情攻势，拿不下袅袅。 女人，总是嘴硬心软的。 “那，在此之前，你做我的女朋友，履行做女朋友的权利和义务。” 好聒噪啊。 袅袅下床，发现裙摆处的开裂，往下拽了拽，去开门。 逐客，话不多说。 谢衍经过她时，倏然又扣住她脑后，将人带怀里一啄，这才餍足地离开。 ** 在景德镇呆了多日后，一行人坐着房车回黎京。 视频经过紧锣密鼓地剪辑，已经成型。随时可以发布。 谢衍脑洞大开，搞出来的小程序，开始了新一轮的预测。这一次，参与的人数更多，手续费就是一人一元。 谢婷忙碌之余，利用自己的个人账号，发布了袅袅新视频预告，谢衍第一时间转发。 凌云翡吃瓜不嫌事大，也转发了下。 远在帝京，却在网络端监控袅袅的舒炎，也进行了转发。 就这么一个预告，还非正片，被几位流量大咖，送上热搜。 而到正片时，网上议论的热潮，已经如火如荼。 “咱就是说，还有什么是博主不会的？瓷器诶，南黎天水碧，汝窑天青色！” “啥也不说了，收下我的膝盖！” “难怪这么多大佬，自愿给推。这也太牛B了。” “楼上的，请把B还给牛，注意用语措辞，构建和谐网络环境，人人有责。” “这次的预测又没猜对，损失一块大洋。这不是最懊恼的，问题是，同样为人类，博主啥都行，我啥啥倒数第一名。人比人，气死人。” “楼上的，不怨你啊。谁能想到这博主做的东西，一次比一次逆天呢？” “博主人美脑洞大，我只有一句话，粉你一万年。”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央妈下场了。“她不说一句华国好，却讲好了华国的故事。” 正如谢婷所预料，袅袅的粉丝一路飙升，从一千万到达了五千万大关。 不费吹灰之力，就像呼吸一样自然而然。 凌云翡主动拉了一个群，有袅袅和谢婷，群名就叫“三个女人的传奇”。 “袅袅姐粉丝指数级增长，咱们是不是得庆祝一下啊。婷姐，周末能从沪城回来不？” 谢婷发了一个666的表情包，“我说翡宝，你摆烂一个多月了吧，啥时候滚回去营业啊？” “这怎么能算摆烂呢？这是我过得最有意义的日子了。袅袅要创建歌舞剧团，我要留下来帮她，招揽人才，培训演练。” 很快，谢婷又输入，“这一个月，累死姐姐了。姐周末摆烂了。要么，咱们去娱乐城玩玩，姐带你们见识温柔帅气的牛郎。” 凌云翡哪玩过这些花活，要崩人设的。“我我我，可以吗？” “有姐罩着你，怕啥？” 凌云翡又艾特袅袅，“袅袅姐，别装睡，给个准信啊？” 袅袅回到了自己的复式，此时学着现代人，涂了面膜躺沙发上。“我不行哦，要去看我义母。你们玩的高兴。” 少一个人，总是兴致缺缺。这时门开了，谢衍不请自来，手里拎着巨大的购物袋。 袅袅：“……你什么时候配了我房间的卡？” 谢衍笑，别说卡，房本都是他的。 “都男女朋友了，就别计较这么多了。” “谢衍，楚河汉界。”袅袅要划清界限。 谢衍呢，干脆不吃她这一套。“你明天恐怕得自己去祈馆长家了。我得到了一些线索，要去查一查。不过别为我担心，为了你，我也会保护自己的。” 话都给你说完了，袅袅还能说什么？不过，袅袅还是口是心非叮嘱一句，“注意安全。” 谢衍周末去了狱中，按照聂良舟提供的消息，来到了关押王鹏的所在。 王鹏身上带着伤，表情狰狞。“小谢总，你保我出去，我和你一条你查而不得的消息，关于你父母死因的。” ------------ 第91章 他乡遇故交，谢衍从小是暖男 王鹏的要求，是通过聂良舟传达给谢衍的。 他们会面的地点，也是特别安排的，一间封闭的空间。王鹏特意指出，不能有监控，否则他一句话都不会说。 谢衍答应了他的条件。 “小谢总，你保我出去，我给你一条你查而不得的消息，关于你父母的死因。” 对谢衍的称呼是“小谢总”。 在合作伙伴、下属以及上流圈子里，大家对谢衍的称谓，各有不同。 温岭习惯叫他“老大”，文旅公司的下属叫他“谢总”，了解他为人和做派的，多数叫他“谢公子”、“谢少”。小谢总很少见。 “这么说，你以前叫过别人'谢总'或'大谢总'，下意识地将他与我区别开来，是不是？” 王鹏瞳孔收缩，他和谢衍在此之前没有交集，对他的了解，也仅限于娱乐新闻。现在看来，大众对他的看法，多半都是一叶障目。 “你们不是查到了我和尹助理的转账记录了吗？谢总自然就是尹助理的顶头上司。” 尹助理是尹兆宇，但谢衍不相信，王鹏嘴里的“谢总”是谢遇。王鹏在昊轩地产的时间不算短，说不定接触过更高级别的。 “你杀人未遂，还不至死，顶多吃吃十几年牢饭。这就向我投诚了？你是受到了什么威胁吗？” 这是谢衍的第二个问题。 “没有人愿意吃牢饭，我的霉运是从中饱私囊，对你不利开始的，那么我想，也只有你能帮我。” 谢衍冷笑，这是拿他当菩萨吗？他哪里有那么好的心肠？ “那你倒是给我一个帮你的理由，你对我父母当年的车祸事件，究竟知道多少？” 王鹏握着铁栏，红着眼问：“你能把我弄出去吗？” “有没有搞错，现在是法制社会，你犯罪前就还有进来的觉悟。但，你的信息有价值，我可以保你在里面无虞。” 事实上，王鹏正是在里面受到了生命威胁，这才动了求助谢衍的念头的。 他叹了口气，“我在当年那个车祸事件中，扮演的角色实在是微乎其微的。我只是一个4S店的销售顾问。有一天我接到了一单，那人让我把车上牌后开过去。” “车主是谁？” “车主……”王鹏顿了一下，有些犹疑，“是我很喜欢的一个大明星，叫阮姿风。本来我以为同名同姓呢，但我特意查了报纸和杂志，年纪差不多吻合。” 阮姿风是谢衍的母亲。 那个年代，网络还不发达，粉丝了解爱豆信息，都是靠报纸和杂志。 “车，交到了谁的手里？”谢衍追问。 “时间久远，我记不太清楚了。” “是记不清还是选择性忘记？”谢衍在气势上，稳稳压过王鹏。 “长啥样，真的记不太清了，就一面。但我想，他应该是明星旁边的保镖或司机吧，一身行头也和明星似的。哦，我记起来了，他接钥匙时，小拇指断了一截。” 手上的残疾，算是一个很突出的特征了。不过这就要动用帝京那边的人脉才好查下去，谢衍思忖着。 “我父母车祸的消息，你从何得知？” “这也算是机缘巧合了。你父母去世，对外宣称的是：你母亲的粉丝狂热追星，追着你父母的车，导致在高架大桥上相撞。司机、你的父亲和粉丝当场身亡，而你的母亲陷入了昏迷之中。可是后来谢家对外媒体公布，因为你母亲眷恋你父亲，求生意志薄弱，再也没能醒过来。” 谢衍只是想笑。 在母亲生前，所有人都觉得她只是戏子，试图嫁入豪门，草鸡变凤凰。等到死了，反而得了一个为爱殉葬的好名声。 这是何等的讽刺。 “明星阮姿风死了，你怎么确定是买你车的那位客户呢？”谢衍目光犀利。 王鹏被他看得，没来由地嘴角一抽，打了个冷颤。“因为车牌号。当时很多媒体都报道了，其中一家媒体发布了被撞毁的车子图片。好吧，我承认，自从看到你母亲去世的消息，我一直在找各种报道，光报纸、杂志就买了十多份。那个车牌号，分明是当初经我手上的。” 王鹏说了这么多，谢衍觉得，大概只有接车人断指的信息，是有效的。其他的媒体都报道了。 “接下来，告诉我，你是怎么搭上谢遇这条线的？” 王鹏搞豆腐渣工程，是谢遇的助理尹兆宇下的命令。那么问题来了，以他当初一个4S店的普通销售，怎么可能让谢遇认识？ 这时，王鹏的脸色忽然变得诡异，邪肆癫狂。“我那时也是走投无路了，我老婆生了病，没钱治。而我嗅到了这其中的蛛丝马迹，找上了……你二叔。” 果然，谢臻书在这里不干净。谢衍捏紧了拳头，发出咯嘣响。 “然后呢？” “我只是指出，车祸未必那么简单。那辆车是经我手的，质量非常好。说不定问题出在接车的人身上。当时你二叔问了我所求。我没敢多说，只报了三十万，我心里也害怕，有命拿钱没命花。”王鹏眼神诚恳，竟像似心怀感恩。 “你二叔说，敢在谢家继承人身上动心思的，谢家必然以怨报怨。他很赏识我，还把我安排进了谢家地产。直到文旅从地产里分出来，我才跟着公司来到黎京。” 以谢衍对谢臻书的了解，他怎么会破格提拔王鹏呢？ 多半是存了先安抚后处理的心。只是后来，王鹏表现得很好，并没有一味贪婪勒索，这才逃出生天。 “小谢总，我知道的都说了，工程的事付出的代价我认，但我家中还有妻儿，请放我一命吧？” 谢衍提唇，“我最后一个问题，你当时在的4S店，在哪里？” 王鹏挠了挠头，垂着眉，“在西三环，西风桥路，五十三号。” 问了想问的问题，谢衍挽了下袖子，“我会核实你说的是否属实。如果一切真实不虚，你会看到我的诚意。如果你有半字虚假，我会让你……快快乐乐在铁窗里度过余生。” 出去后，谢衍看到了路边的聂良舟。 他戴着廉价的墨镜，一辆小代步车，车门开着在抽烟。 “你有没有资源，类似高级私家侦探那种，帮我查些陈年的信息。价格，会非常可爱。”谢衍搭着聂良舟的车门问。 “非常可爱啊，我都有点心动了。可惜啊！”聂良舟掐了烟，“上车。” “如果你能接，当然更好。”谢衍坐到了副驾驶。车厢里还残留劣质香烟的味道，他不习惯的皱皱眉，但忍了。“不过你舍得你那个门东大队长的身份吗？” 聂良舟啧啧，踩下油门，“给谢家公子办事，钱上肯定不能亏。我要是再年长十几二十岁，说不定就干了。不过呢，现在胸膛里还有点热血。最主要的是，你帮我妹妹把工作的事都搞定了，我不缺钱了。” 这话，听起来是感激，有幽默，还有糙汉子的三分痞性。 谢衍笑，从心里欣赏这位大队长。他的感激，温岭已经转告给谢衍了。他还专来说一声，是个投桃报李的家伙。 “喂，我说大队长，咱们现在去哪？” “去看我妹妹啊。她从国外回来，要当面谢谢你呢！” “这……”谢衍苦笑，摸摸鼻梁，“她不用大老远回来一趟吧，几万里呢。再者，我是和你人情往来，人情你来还就好了。” 聂良舟哈哈大笑，谢衍的性格，很对他路子。 “谢公子，不必那么自恋，她不是为你而来。你的助理不是给安排了实习工作吗，正好有个项目在黎京这边，她寻思着顺便见见恩人。” “不用了，哥太帅，害怕你妹妹见了春心荡漾。偏偏哥又是名花有主的。”谢衍脸皮厚的堪比千层底，半插科打诨，“你如果时间方便，送我去祁馆长家。” 见状，聂良舟也明白了谢衍的心意。只说了一个“好”字。 ** 袅袅按例，来到了祁家。这一看，吓了一跳。 几天功夫，修锦瑟更清瘦了些，但精神状态却是好的。 “袅袅，你快来劝劝吧，拿到了画就爱不释手。这两天一直研究着分析画的结构呢！”祁高祥无可奈何地抱怨。 袅袅坐到修锦瑟身旁，握着她的手，眼底有些湿润，“义母，咱们说好了，来日方长，慢慢修。您千万不可以，为了修画耗费太多心力啊。” 修锦瑟望着她，心情仍是激动的。“我知道，我知道啊，就是忍不住。这两天，我通过显微镜，放大了画的丝质层次和丝纤维结构，纸纤维结构也一目了然。这就就可以针对画的作现状做出评估和保护方案。只不过一天不动手，我心里就像搁了块石头是的。” 袅袅已经拿出了银针，“这样义母，咱们先施针，治完了咱们再聊画好不好？” 修锦瑟说好。 今天袅袅的针主要是扎得睡穴，可以让人强制进入睡眠。因为对于当前的修锦瑟来说，睡一个好觉太重要了。她要保存她的好精气神。 祁高祥中途来问，“中饭吃什么？” 袅袅净手，“义父，您不必忙活了。我今天约了谢衍，不在这吃饭。我施针的时候，用了一些……祝祷的法子，义母她会多睡些时候。” 祁高祥愣了一瞬。 祝祷其实是古医的一个分支，其功效类似于现代的催眠。他也还是常年研究古籍，博闻广识，才了解的。 而袅袅年纪轻轻，连这个都知道，厉害。 “那我就不强留你了。本来啊，夫人有个记名弟子今天要过来的，我还说要引荐你们见一面的。” 记名弟子？ 这在现代也是一个很稀奇的事。 在古代，大师傅收徒，会分记名、外门、内门和亲传弟子。义母的记名弟子，和她学什么？难道也是古画修复？如果这样，可是太妙了。 “那，他什么时候过来？” “打车过来，说是堵在路上了。” 时间不确定，况且袅袅还把修锦瑟给治睡着了，留在这里多少有些尴尬。“义父，我改日来看你们吧。” 从祈家出来，刚走出胡同，上了大街，就看到谢衍在一辆破车里冲她招手。 “袅袅。” 他欢快地跳出车厢，迎接他的美人儿。 那日录口供时，聂良舟的注意力，在谢衍这边。况且又是晚上，也没太注意袅袅，此时看得清晰。 这颜值，说是四千年花瓶都不为过，太美了，也难怪谢衍郎心如铁，坚贞不移。 看来自己妹妹，彻底没戏。 袅袅款步走过去，“你怎么过来了？” “事情办完了，就来了呗。”他朝着巷子里探究，“本来还想蹭祁馆长家的有机蔬菜呢，不过没事，咱们一起去吃顿大餐。” 正说着，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哥哥，谢衍，你们怎么在一起？” 谢衍和袅袅循声望过去，只见一个穿着江南碎花裙的女孩子，梳着温婉的扣发，打着一把伞，婀娜娉婷走来。 这声哥哥自然是叫聂良舟的，谢衍寻思着，她还认识自己吗？“你是……” “谢衍，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叶芙啊。这是我姨家表哥聂良舟。” 谢衍一拍脑门，兜兜转转，终见故人，这个世界太小了。 “我记起你了。”谢衍自然而然拉着袅袅的手，甜蜜蜜地热情介绍，“袅袅，这个叶小姐，是我在小学的同学。那时候还是小丫头，现在出落地亭亭玉立了。” 袅袅“哦”了一声，看来这姑娘也曾在帝京呢。 叶芙目光落在两人牵手上，袅袅并不喜欢肢体接触，尤其是有外人的时候，偏偏谢衍铁了心和她作对。她笑道：“是啊，那时候我总是被人欺负，每次都是你帮我的，还说要一直保护我呢。那么小的人儿，就是个小暖男了。” 谢衍没耳朵听了。 这话，他千真万确说过，还说她是小公主呢。他现在是生怕袅袅误会。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他快出汗了。 反观袅袅，云淡风轻。 叶芙掩唇而笑，“前些日子，我哥哥和我说，我的实习工作是谢家公子安排的。嗨，谢衍，我该怎么谢你呢？” ------------ 第92章 要钱、要场地、要资质，霸气谢总都搞定 谢衍略微尴尬地咳嗽一声。“不必客气，你表哥帮我不少，算他还了。自以后有需要我还找他。” 这样站着在路边说话，也不方便，聂良舟提议，“一起去吃饭吧？” 叶芙怔愣一瞬，淡笑，“不了，我今天是来拜访老师的。” 老师？ 袅袅明眸婉转。出来时祁高祥还说，有个义母的学生要来探望，不会就是这位叶小姐吧？ 谢衍注意到袅袅追随的目光，暗叫不好，她不会真的吃味了吧？不过能让袅袅吃醋，也算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胜过她事不关己，云淡风轻。 只一息，谢衍的肠子已经曲曲回回八十一转了。 难为他如此患得患失。 中饭，谢衍选定了一家淮扬菜，秋天养生，饮食求个素淡雅致。 “有段时间没看到温岭，他最近很忙吗？”聂良舟端着青梅酒问。 “他呀，被我安排到沪城历练去了。有才干的人，也需要更广阔的天地不是？”谢衍以前的生活，没有温岭就各种不适。但现在有了袅袅，温岭爱哪呆着就哪呆着。 远在沪城听着建筑事务所汇报的温岭，打了个喷嚏。 什么时候能回黎京啊？想念黎京的鸭血粉丝、菊叶汤包、皮肚面…… 谢衍和聂良舟撞杯，向着袅袅，“袅袅，你也可以喝一点。这青梅酒是低度酒，不上头。” 青梅酒没有啤酒的苦涩、白酒的辛辣，入口酸甜、甘冽清爽。袅袅心情也更明媚了。 “你怕不是一会儿，要和聂队长论英雄了？” 正是，青梅煮酒论英雄。 谢衍看到美人笑，悬着的心舒展开，“我是造梦英雄，他是刑侦英雄。干杯！” 提起刑侦，聂良舟手指蘸了酒，在桌面上写了几个字。 “章秘书还没找到。” 谢衍凝眉，这个章秘书像个定时炸弹，让人不得安生。“袅袅可以听。这件事就你费心了。我也会留些后手。” 吃完饭后，袅袅回云筑一品，谢衍也跟着。 “谢衍，去做你的事。”她将人拒之门外，“今天，我问了义母。她还没开始动手修画，只是分析结构，所以你不用担心。” 谢衍嘿嘿一笑，她肯对他解释，就是一个好兆头。他撑着门不让她关，“是这样的，我要说说叶芙的事儿。” 袅袅寻思着，如果她是个修复师，那说不定将来有大用。便也来了兴致，把谢衍让进了客厅。 “我小时候，本来是该上顶尖名校的。但，我成绩不好，原因你也知道。”谢衍坐在沙发上，搓着手，竟然显得有些局促，还很没有安全感的打量袅袅。 袅袅知道，他是小纨绔嘛。大概幼年遭遇了那些事，让他小小的心底，蒙上了阴影。“后来呢？” “那些尖子学校，都是牛娃。我就和我爷爷说，让我去普通的学校，不然我会疯掉的。当然，肯定会有争执的，我为此斗争了很久。最后就以普通人的身份，上了帝京的普通学校。” 想想，这也是人的际遇。 不然，以叶芙的身份，又怎么会和谢衍成为同学。 “可是呢，即使普通学校，也会有小霸王的。叶芙就是个小受气包。我自然看不惯了，就……见义勇为了。其实，那时候我也很弱小的，只是发现了比自己更弱小的存在，傻不愣登地想当英雄，就挡在了前面。” 谢衍抬眸，目光真诚，凝着袅袅，“后来我转学了，就没再和她联系了。没想到我都来黎京了，还能见到她。” 袅袅听着，心里五味杂陈、百感交集，往他身边靠近了一点点。 她听过一句话，男人的心底，其实是个孩子。 而谢衍，是一个自己淋过雨，便想着给别人撑伞的孩子。 “谢衍，你很善良。” 得到了表扬的谢衍，顺势抱住了袅袅，肩膀颤抖，有种失而复得之感。在袅袅要开口时，他抢先一步，“袅袅，不要推开我。我现在回想起来，还会有些害怕。你抱抱我就好了。” 在袅袅看不到的地方，谢衍露出了得意的笑。 就知道她心软。 下巴从她肩窝抬起来，对视一眼，琥珀眸子如一潭湖水，谢衍成功吻到了袅袅。 孤独的心被爱意填满，修长的手指掠过蝴蝶骨，向下，来到盈盈一握的腰肢。 “争取吃胖一点，不然我都不敢用力。” 她的身体是宝藏，他想探索更多，梦想深入交流。 “谢衍？” “叫阿衍。” “叮铃铃”，视频通话响起，袅袅推开了谢衍，接起茶几上的手机。 来自凌云翡。 “喂，翡宝？” 谢衍半靠在沙发上，捂着嘴，平时他打电话，都没见她这么积极。 “袅袅姐，你现在方便不，我上楼去和你说。” 为了方便沟通，凌云翡租了袅袅楼下的房子，一层之隔。 袅袅看了眼沙发上的小赖皮，完全没有走的意思，头疼地捏捏眉心，“我还没回来，你在电话里说吧。” “是这样的。我查了一下歌舞团的创办条件，有些苛刻。只有地级市才可以搞。咱们私人的，怕是不行。但咱们可以注册文化传媒公司。你做一把手，我做二把手。” 谢衍轻笑出来，这个凌云翡，野心还不小。 “什么声音？”凌云翡显然听到了谢衍的动静。 袅袅皱眉，瞪着谢衍，给了个黄牌警告。“没事，路边的流浪狗。” 谢·流浪狗·衍：“……” 凌云翡，“其实，做文化传媒公司，婷姐她最有经验了，拉她入伙最好。另外，就是咱们得有自己的品牌节目。之前在景德镇拍《九筵仕女图》，我觉得这个可以细化，成为一个规格更高的舞台剧或者话剧。在传媒公司还没打出名堂的时候，可以先网上直播。” “一个五千万粉的顶流博主，一个流量小花，再加一个前文娱公司CEO，如果这还叫没名堂，什么叫名堂？”谢衍高声道。 凌云翡在那边尖叫出声，“袅袅姐，你和谢衍在一起就直说嘛，我没打扰你们的……好事吧。” 后面一句，八卦意味十足。 “没事。”袅袅齿间挤出两个字。 谢衍大大咧咧握住袅袅的手机，出现在视频对话框里，“歌舞团不是不行，有私营上市公司搞过。人家能办，咱们也能办。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招人，把歌舞团的班子搭起来。要钱、要场地、要资质，通通交给我。” 袅袅侧头，看着此时的谢衍，有种霸气侧漏的帅气。 ------------ 第93章 搭上爱的顺风车，博弈开始 看着他的姑娘满是崇拜的眼神，谢衍的心漂浮上天了。 这种无所不能的感觉真好。 不过歌舞剧团运作起来，很多琐碎的事要处理。 袅袅只要负责定剧目、排练就好了。 剩下的事，自己必须全部搞定。不然，袅袅哪有精力谈恋爱？ 这个时候，谢衍又开始想念温岭了。 回来吧，我的温大管家。 ** 开标现场的温岭，收到了自家老板的召回微信，忘乎所以的比了个“yeah”。 一旁的殷华丞，用异样的眼光打量他。 这，是不是……间歇性抽疯？ 温岭意识到自己失态，又去看投屏。 “你觉得什么作为大湾区龙头城市，深城到底是什么文化？” 做建筑汇报的青山笙，垂着眸，掩饰着内心的焦虑。 谢婷没来。 招标函是她发出来的，几个项目资质可以说都是绝佳，难道她不用亲盯吗？ 不过也可以理解，她身居高位，哪能事必躬亲？ 他做了十足的准备，论专业自忖不逊色于任何人。 只是，这通关密码，是专业吗？ 不管怎么样，先做好眼前的自己。 “我们的项目，位于前海。我想，这不止是深城的前海，也不止是大湾区的前海，更是整个华国的前海。” “海洋天然是开放的、广博的，是充满无限想象力和未来的。这是我们建筑要描绘项目的魅力、风骨和基因。” …… CEO的办公室。谢婷站在百叶窗前走来走去。时不时掀开一片向外探看，但什么都看不见。 她很想去会议室看看经历了那场变故后的他，是否如初？ 但，她必须要拿捏住主动权。 这场夹杂着事业与恋爱的游戏，她要赢。 而现在，天然的优势，在于，她是甲方。 二十分钟后，她收到了温岭的微信。“结束了。” 谢婷唇角一勾，拢了下头发，浑身每个细胞都是满格的战斗力。高跟鞋迈出从容的步子，她向着电梯厅走去。 提标不会马上出结果。 殷华丞知道，营缮天工是文旅那边用过的合作伙伴。而且这个事务所的首席建筑师，的确有着大胆的创意和才华。因此提标结束，他亲送这支团队出了会议室。 在电梯门前，相逢。 “谢总。”一群人颔首致意。 “婷婷。”这个称谓是殷华丞。 谢婷目不斜视，只是客套地说了句，“大家辛苦了。” 说完，就向卫生间走。走两步，驻足，笑道：“华丞，晚上一起吃饭。有些项目上的事，还需和你商量。” 青山笙看着女人姣好的身影，得体却疏离，没给他一个多余的眼神，心中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她与殷总的称呼，很是亲切。难道平日里不是上下级吗？ 他还期待什么吗？ 现在是商务时间，难道还指望她暗箱操作？ 正是这样的她，才是商场女强人该有的姿态。 “叮！”电梯来了，青山笙带领团队走进去。在电梯门合上的刹那，他终于看见她回眸。 “回黎京等消息吧。” 团队几个成员，一脸的八卦意味。“老大，我们回去就好了。现在标的不明朗，你还是留下公关客户比较好。” 青山笙给了他一个眼刀，“不要存那些邪门歪道的心思。” 属下灰溜溜的，公关而已，桌子下的交易，哪个公司没有？ 唉，老大太实诚了。 回了酒店，青山笙满身疲惫，连续熬夜做方案，他纵然年轻也会受不住。简单洗漱后就倒在了床上。 手机放在床边，没有一个响。 他想了想，发群消息，“你们坐高铁先回吧。车给我留下，我还有个商务洽谈。” 黎京到沪城，自驾两个多小时。他们一行人，便是开着公司商务车来的。 酒店套房里，操碎了老妈子心的四个员工们，四个脑袋围成一圈，“老大终于开窍了。只是，何必此地无银三百两呢？” 青山笙迷迷糊糊睡着了，梦中还是大学时的场景。 他初次参加创业大赛，临上台前，在走廊拐角处，演练着即将演讲的东西。墙壁后探出来一个身影，女孩留着短而清爽的发型，抱着一沓资料。 经过他时，资料落地。 青山笙帮忙捡起，就听女孩说，“我们唯一值得恐惧的，就是恐惧本身。学长，放轻松。” “谢谢。”他笑着说。 女孩走几步，回头，走过来。“如果，如果创业需要启动资金，可以来找我。”她一手抱着资料，在包里拿出一支CHANEL口红，在一张空白的纸上写了一个号码。 “别弄丢了哦。”她眨眨眼，离开。 大学时候的他，哪里懂得一支口红的不斐？又怎么知道，可以做天使投资人的人，拥有怎样的身家背景？ 青山笙醒了，用力晃晃头，发现外面天色已黑，看看时间，七点半，而手机上有条微信。 “按照地址来找我。” 五分钟之前发的，是谢婷。 很幸运，谢婷选择的餐厅，离他的酒店并不远。 他第一时间拾掇好，开车到了餐厅。 谢婷背着铂金包，好像在夜色中等了很久。 打开车门，她径自坐到了后排。 青山笙：“……” 可以坐副驾的。 “你是不是要回黎京，能捎我一程吗？” 青山笙想笑，航空公司是谢家开的，她的豪车和司机也排成排。 “当然。”他扬眉，心情很好，“你不是约了同事吃饭吗？这么快就结束了。” 谢婷从包里往外拿笔记本，看起来要现场办公，“你也说了，是同事。公事公办，一顿商务餐就解决了，难道还磨磨唧唧？” 也是这个理儿。 青山笙从内视镜看谢婷，女强人仿佛不知疲倦，车上的功夫也要抓紧。“欸，你这样子眼睛不要了？” “没办法啊。手上压着的活很多，我那个表弟压榨我，我不帮他又没人肯帮他。唉，谁让我是姐姐呢？”谢婷盯着屏幕，根本没开办公软件，分明是静音的爱情电影。 “要不这样，我停在路边，你先做事。做好了，我再开车。”青山笙体贴地建议。 谢婷手一挥，“不用，我会尽快搞定。黎京那边，袅袅要成立歌舞团，手续资质的，她们搞不定。我路上快速完成地产这边的事，到那边就投入到新业务中了。” 青山笙的心，疼了一下。 外人只看到，这位年轻的女总裁，雷厉风行，说一不二。但她付出的许多艰辛，经历的许多风浪，又有谁看得见？ 进入黎京地界时，青山笙听不到键盘声了。回头看，发现谢婷已经睡着了。 “谢总？” “谢婷？” “婷婷？” 他轻声呼唤了好几遍，车上躺着的人，睡得安静。这可怎么办？ 他停在路口，给谢衍打电话，“喂，谢总，你表姐搭乘我的顺风车，在车上睡着了。我把他送你那去可以吗？” “我有女朋友，你送我那去算怎么回事？”电话那头，谢衍矢口否定。“把人喊醒不就得了？” 青山笙很气愤。谢婷为了她表弟殚精竭虑，连坐车都舍不得休息，他这算什么态度？ “我知道了，挂了。” 他终究没叫醒，可是车上很不舒服吧。 慢悠悠地将车开到了自己的小区地下车库。他下车，绕到了后面。“谢总？” 谢婷翻了个身，“噗通”，滚到了车座位下。 然而，睡梦中的人儿，揉揉头，还在睡。 青山笙的心，又痛了。 算了，顾不得那么多了。他说了一声“得罪了”，使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谢婷抱起来。 “今夜委屈你，在我那睡一会。” 睡着的人，很沉，谢婷紧紧抓着青山笙手臂，头彻底埋在了他胸膛。 论心思、论智计，她谢婷又输给过谁呢？ 青山学长，好戏在后头呢。 ------------ 第94章 歌舞团招募：发现惊天轮指技艺 到了门口，青山笙放下谢婷，让她斜靠着自己；一手去掏钥匙。 女人的手不老实，像树袋熊似的，寻找可以攀着的树枝，几乎挂在了他脖子上。青山笙只觉得她娇躯滚烫、呼吸灼热。 他额头、后背都出了汗，手上不听使唤，钥匙插到锁孔半天转不开。 呵呵。 他顿了下，想起以前的课程，建筑符号及隐喻。难道单身太久了，看到钥匙和锁，也浮想联翩？ 好不容易，门开了，青山笙打开玄关灯，将人抱进去，小心翼翼放在沙发上。而后自己大字型，靠在一旁。 明明不重的人，怎么像抱着一座山？ 现在，最舒服的做法，就是冲一个热水澡。青山笙推己及人，自己浑身粘腻腻的，谢婷又好到哪里去？她也需要冲个澡。 手指探出，拽了拽她的衣角，“婷婷，醒醒？” 谢婷皱眉，翻身，继续睡。 这是有多么疲劳，这么折腾都不醒？ 忍着身上的不舒服，青山笙端来自己的洗脸盆，在收纳柜中取出崭新的毛巾，先过一遍水。 脸盆换水，毛巾浸水，青山笙帮她先擦脸，再擦手臂。 她穿着裙子，膝盖以下露着，不算白，偏健康的小麦色。青山笙闭着眼，快速行动。 谢婷又翻了下身，伸手去扯领子。那里出了汗，有几缕头发沾上。青山笙心领神会。 他重新将毛巾投入水中，拧干，帮她擦脖颈。穿衣风格不算保守的谢婷，偏生小衫上有两颗扣子，这让青山笙的工作增添了难度。 他犹豫一下，解开最上面的那颗。 恰在此时，谢婷睁开了眼，本能地抓住了青山笙的手腕，脱口而出“流氓！” 青山笙的脸红成了苹果。“我……” 谢婷清醒了，坐起来，四下扫视一遍，“我怎么睡着了，这是……你的家？” 还好她没有纠结。 青山笙点点头，“嗯，你太累了，我见了你好几次都不醒，只好带你来我家。这是个两室……” “麻烦你了，我该走了！”谢婷抬脚要走，却似被什么拌了下，眼看着要摔倒。青山笙眼快手更快，拦腰将人抱住，压在了沙发上。 四目相接，电光火石。 触感温软，青山笙喉结滚动一下。 “谢谢你。” “对不起。” 异口同声。 谢婷再度坐起来，整理了下头发，“我真的该走了，明天还有事？” “你……提前预定酒店了吗？”青山笙问。 谢婷抿嘴一笑，“你忘了，我家开酒店，随时check in。” 好吧，是他杞人忧天。 青山笙想找点话，因为一路上他做了很多心里建设，谢婷会留宿。现在她却要走。 “那个，我们的标……” 问完他就后悔了，脑子进水，好像趁机和她谈条件似的。 “这个啊，华丞负责。哦，就是殷经理。他，蛮公正的，我也说了，创意是第一位的。” 青山笙脑海里回荡的只有两个字，“华丞”，还是这个亲昵的称呼。他，很憎恶自己的矫情。 几秒钟后，他反应过来。 “去哪家酒店，我送你过去。” “不用，我叫个车就好。” 温水煮青蛙，慢慢来，女追男隔层纱，谢婷有的是耐心。 等到谢婷走后，青山笙回到房间，空荡荡的。他倒在沙发上，一动都不想动。 ** 歌舞团的事宜，正式启动。 温岭回了黎京，跟着自家老板，跑有关部门，走关系办手续。 谢婷在寻找场地。 和袅袅、凌云翡商量后，达成共识。歌舞团地址一定要交通便利、配套齐全，最主要的还是，要有文化氛围。 袅袅有萌生了一个想法，以后南叔言故居项目开业运营，歌舞团可以在此长期演出，形成固定剧目。至于门票收入，就和项目分成。 招募的事就由袅袅和凌云翡负责，公告也是通过两人的短视频号、微博号发出。优先招募那些有音乐、舞蹈、戏剧表演才能的，歌舞团提供专业的训练、优渥的薪资待遇，未来还会争取到演出机会。 谁也没想到，就是这样的一则普普通通的招募，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直接导致几个平台瘫痪。 其实，早在袅袅首次直播箜篌时，误入直播间的人就在问，是否会开个古典乐器培训机构。无他，袅袅的箜篌技艺太高明，外行人都能一眼看出，甩那些培训机构几条街。 袅袅当时没想到这么长远。而现在，时机成熟。 时间进入十月。 黎京古典艺术歌舞团注册成功，袅袅任团长，凌云翡当副团长；谢衍担任理事会会长，负责外联事务；谢婷担任理事会名誉委员，她的工作重心还在昊轩地产那边。 原黎京剧院，因不善经营，彻底没落，场地就被谢婷盘了下来。经过一番改造，作为歌舞团总部基地，十一长假后，招募面试也在这举行。 应聘的队伍，排出了高峰期地铁排队的架势，九曲十八弯。 面试官的话，自然是袅袅和凌云翡。凌云翡的小助理，叫叮咚，从外面跑进来，小声在翡宝耳边说：“哎呀我的妈呀，翡宝，要是你的电影上映，能有这么多人就好了。旗幡招展，人山人海……” “说人话。”凌云翡不耐烦道。 叮咚扁扁嘴，“按照你们的速度，不吃不喝面试三天三夜也面不完啊！” 袅袅喝了一口矿泉水，问：“网上有这么多应聘的吗？” 她们设计的程序是，先网上申请，初审通过后，会进行面试，才到才艺展示的环节。 一个从昊轩文旅借调来的工作人员说：“网上申请通过的有三百多人，我们分了五天面试。现在这么多，就说明很多人是没有预约的。” 可能路过凑热闹，也有可能是追星。 袅袅当即对叮咚说：“你拿着喇叭喊一喊，没有网上预约的不要排队。另外，严格进来的应聘人员审核，凭信息入内。” 招募还在继续。 接下来是一个男生，高高瘦瘦清清爽爽，看起来像大学生。 “做一下自我介绍，擅长才艺。” 男生挠挠头，笑容羞涩，“那个，我叫厉辰，今年大四，我主要是喜欢袅袅，特意从天府那边过来看你。能给我一个签名吗？” 凌云翡打量这个大男孩，笑得饶有兴味，“袅袅姐，魅力大大的。没毕业的大学生，都为你而来。” 袅袅蹙着眉，公式化问：“有才艺吗？我们的招募，一旦成功，要全职的。如果你不符合，我们不要彼此浪费时间。” 见签名没戏，厉辰挣扎一下，说：“我试试琵琶吧。” 有工作人员拿过来琵琶给他，厉辰坐下，试了一个音。 “弹奏什么曲目啊，小哥哥？”凌云翡问。 奇怪的是，看起来很随性的厉辰，拿起琵琶气场完全变化。“我不弹曲目，就表演一个特技。如果你觉得好，就给我签名好不好？” 好家伙，相当执着。 袅袅说，“我要求很高，但如果你真的够出色，我会不吝赞美。” 厉辰点点头，手指灵活地在上面拨动。听不出弹得是什么，但自有一股行云流水的优美。 凌云翡、叮咚目瞪口呆，“这有什么门道吗？” 袅袅已经站起身来，保持往前探的姿势。“这是轮指。我没想到才刚开始，就有人能弹出这么高妙的指法。” 见凌云翡还不懂，袅袅忍不住弹了下脑瓜崩。“你仔细看，他现在中指轮空；现在，是食指；又变成了小拇指！” 因为太过兴奋，袅袅一拍桌子，“厉辰，你被录取了！” ------------ 第95章 古乐器全能：琵琶合奏的无限可能 袅袅的解释，并不能让其他人理解，但厉辰很受用。 “轮指，是所有演奏技法里最难的一种。为了训练右手每个指头的独立性，总结而出任意组合轮指。也就是说，无论去掉哪一个手指，都不影响演奏的表现性和流畅性。”袅袅继续深入说道。 对于一个有着几分桀骜心理的年轻人，赏识他的才华就是最大的恭维。 “袅袅，不愧是我喜欢的博主，这么偏门的知识，你都知道。不过，我是为了签名而来。我还不能加入歌舞团，因为我才大四，还没毕业。” 袅袅莞尔一笑，秋水明眸流光，“那歌舞团可以等你一年。管弦部部长，我让你来做。在这期间，你有时间就可以过来，参与排练。” 厉辰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优待。袅袅不仅乐理丰富，还识人善任。这份心胸气度，非常难得。 但，“袅袅，真的非常谢谢你。琵琶不仅是我的专业，也是我的热爱。我希望在琵琶一途继续精进。可惜，你不是弹琵琶的，恐怕不能给我更多指导。” 袅袅淡笑，走下了面试官的位子，从旁又拿起了一把琵琶。“谁说我不会琵琶呢？不如合奏一曲，你也可以了解一下我的水平？” 厉辰在网上看过袅袅表演箜篌，下意识以为她只会箜篌，可谁说她不会别的呢？他的眼睛亮亮的，说：“就合奏《茉莉花》吧。” 袅袅一愣，她已猜到《茉莉花》是后世的曲子，她不会。“你等我一会儿。” 袅袅走到凌云翡那里，压低声音说：“救个急，给我找一下茉莉花，我听听节奏。” 凌云翡也是出乎意料，“袅袅姐，堪称音乐大家的你，居然不知《茉莉花》？” 但对袅袅的盲目崇拜，让她言听计从。从短视频里找了段琵琶演奏版。 “现学现卖来得及。” 袅袅听完，了然于胸。怀抱琵琶于厉辰身旁坐下，颔首示意开始。 琵琶是民乐之王，音乐史上关于琵琶的故事，数不胜数。白居易便作诗《琵琶行》。 袅袅虽然初次演奏《茉莉花》，但天下乐理本是想通的。当两支琵琶相遇，就如同伯牙遇见子期，交织出最美的旋律。 “哇哦，太美妙了，我好想唱歌。”凌云翡就着曲调，打着节拍，眼底都是星星。 小助理叮咚拿着手机开始录视频，“翡宝，你民乐科班出身，配合一起唱好了。我上传短视频，肯定圈粉。”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于是凌云翡的歌声加入。 外面等待面试的人，不明所以，本来很焦躁的，可听到合奏，心便沉静下来。 “我有幸在国家大剧院听过一次琵琶交响乐，以琵琶为主，那场面令人震撼，我终生难忘。想不到，里面竟然也有一支乐团吗？” 交响乐只是一种错觉，但袅袅与厉辰的组合，确实达到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一曲毕，酣畅淋漓。 “加入歌舞团，对你的琵琶精进有裨益吗？”袅袅收了琵琶问。 厉辰朝着袅袅行了个鞠躬礼，“袅袅，可以做我的老师，我愿意加入。” 他顿了下，又说，“袅袅，我有个不情之请，你可以用别的乐器，和我再合奏一曲吗？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畅快地演奏。” 这算是考校吗？ 袅袅想起了在教坊司的日子。 她本是琵琶大家，但争夺花魁的几个乐姬，有人长于古筝，有人擅长竹笛和中阮，她要赢得她们干脆漂亮，就要在她们擅长的领域打败她们。为此，她勤学不辍。练到最疯狂时，五指皆是血。 她做到了，功夫不负有心人。 技多不压身，总有用到的时候。 这一次，袅袅选了古筝。“曲目由我指定，我更偏爱，古曲。《春江花月夜》如何？” 作为孤篇压全唐之作，《春江花月夜》在唐朝时已经被谱成了曲子，唐玄宗对其曲谱化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而它，也是每个音乐系学生必修曲目。 “很好。”厉辰一口应下。 转轴拨弦，玉盘珠落，合奏开始。 凌云翡在手机里找出了《春江花月夜》的诗，就着曲子哼唱。 叮咚又开始录视频，边录边碎碎念，“哎呀，今天耳朵上天堂了。我说翡宝，你本是民乐出身，不能光演戏，音乐得拾起来，回头让麦姐给你接音综。有袅袅做你的强大后盾，不愁没流量啊！” 曲毕，厉辰对袅袅的崇拜，已如滔滔江水奔流不息。“再合奏一曲。” 袅袅看看时间，已经超时了。但难得正在兴头上，“你弹琵琶，我选阮，就演奏《琵琶行》吧。” 等到全部演奏完毕，厉辰只觉得自己的下巴掉一地。 “袅袅老师，我就想问，还有什么是你不懂的不会的吗？” 袅袅回到了面试官席位上，“加入歌舞团，你就会知道。” “的咧。” 叮咚指着视频，征求袅袅意见，“袅袅姐，我要发你们刚刚的合奏，给咱们歌舞团再添一把火。” 袅袅觉得小姑娘脑子非常灵光，便同意了。这几个视频，迅速在网上升温。 这边面试还在继续。现在大家都知道了袅袅的标准，对于没有录取的，也心服口服。 这时门外发生了争执，吵吵的声音，传到了袅袅这边。 “怎么回事？”袅袅起身问。 工作人员回复，“有一位大娘，没有经过网上报名，就直接排队了。我们请她回去。” 其实，在大家看来，能加入歌舞团的，都代表了歌舞团的颜面。年轻、漂亮、有才艺，是隐形条件。而这位大娘说自己会跳舞，广场舞也算舞吗？所以，工作人员不想放她进入，浪费时间。 那位大娘在门口看见了袅袅，直冲她挥手，“袅袅姑娘，是我，在广场上和你学胡旋舞的。我有非常认真地练习，今天我就表演胡旋舞。” 不等袅袅说话，凌云翡都认出了这位。这不正是当初鄙视她基础不好，要代替袅袅教她的那位呢？ 今天的招募，可真是精彩纷呈啊！ ------------ 第96章 情侣餐VS养生汤，谁家狗粮吃到撑？ 袅袅想了想，让人进来。 其他人的面试，房间门都是关着的，而大娘的才艺展示，袅袅有意开着门。 人都是好奇心的，袅袅的操作，惹得其他面试者，挤个脑袋往里看。 “于大娘，您跳吧。”袅袅说。 大娘摆了个起手式，提出条件：“袅袅姑娘，来点music。” 她的英文带着黎京方言，显得特别滑稽。 “稍等。”袅袅指示叮咚，按照大娘她们日常练的播放了音乐。 “胡旋女，胡旋女。心应弦，手应鼓。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飖转蓬舞。”大娘唱和几声后，已然进入胡璇的节奏。 门外的应试者，呆了。 谁能想到，这位年纪六十多的大妈，左旋右转竟然不知疲倦，连她身上夸张的异域舞服，也变得更加生动起来。 果然，高手在民间。 能来应试的，都是有真本事傍身的。 “你们没听到吗？大妈是跟着袅袅姑娘学舞的。” “袅袅直播观众几千万，大家都看了，也没人达到大妈的水准。” “不是不是，袅袅姑娘曾经教一群大爷大妈，改良广场舞，就跳胡璇和公孙大娘剑器舞。” “真的？袅袅真是，不知道用啥词形容好了。她从来不像那许许多多网红，只知贩卖人设赚钱，她传播高雅艺术，还深入民间。得了，不管能不能进入歌舞团，我都希望袅袅的事业，红红火火，长长久久。” 等到跳完了，于大娘出了不少汗，但脸上红润，容光焕发，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袅袅。“怎么样啊，没给你丢人吧？” 袅袅微笑，“于大娘，你可以加入舞蹈部。后续的排练，等歌舞团通知。” “好！好好！我乐意。” 上午的面试，再未出现特别出挑的。 水准之上，反差不足。 到了中午，谢衍带着昊轩文旅的员工，送工作餐来了。 非常贴心的是，每个面试的人，都有一份工作餐。 大家多半网上了解过，这位谢氏继承人，和袅袅姑娘的佳话，现在算是眼见为实了。 餐盒上面都贴着类似小冰箱贴的东西，实则是南叔言文旅项目的小广告。 笑话，饭不能白吃，谢衍算盘打地精着呢。 吃人嘴短，大家对昊轩文旅，印象分更高了。 “听说，未来歌舞团有可能常驻南叔言故居项目呢，家门口的大剧，天天看。” “看剧肯定是要门票的，做啥白日梦呢？” “如果咱们加入歌舞团，不就不用门票了吗。” “那，祝你梦想成真！”说话的人正是谢衍。他手里还提着一个巨大的木制食盒，古色古香。 “哇哦，谢总，是谢总！” 谢衍提着食盒，来到了袅袅跟前，“袅袅，开饭咯。” 袅袅嗅嗅小鼻子，“美如做的吗？” “嗯，你工作辛苦，给你补补身子。”食盒打开，摆盘也相当漂亮。 一菜两份，情侣餐。 正捧着工作餐扒饭的凌云翡，忽然就不香了。“谢衍，怎么可以看人下菜碟、区别对待？” 她伸了筷子，就要来夺。 谢衍的筷子，阻住了她的。“这里面有肉，热量高，你是明星不适合。袅袅不做明星，怎么吃都不胖，你比不了。” 凌云翡：“……” 扎心了，老铁。 “我不管，我就要吃。大不了回去撸铁一小时。” “一顿大鱼肉，撸铁一星期。想清楚再吃。” “别闹了。”袅袅知道谢衍并不是小气之人，怎么今天来点饭菜都不舍了？她正要与凌云翡分享，就见谢衍朝着她挤眉，眉毛一高一低像两条毛毛虫。 凌云翡听着，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还别闹，这狗粮满满的语气！气她没有男朋友吗？忧桑啊！ 这时，温岭提着两个打包袋进来，春风满面。 “好啦，你的高定餐来了，不用抢我们的了。”谢衍扯着嘴角说。 袅袅指了指温岭，又指了指凌云翡，用唇语说“这这这，怎么回事？” 谢衍用唇语回，“只管看好戏。” 凌云翡也是一脸懵逼。她看到了温岭用的包装袋，来自“老火靓汤”。 温岭打开包装袋，将汤、菜、饭一股脑放到凌云翡面前。“工作餐吃不惯吧，这个是靓汤西施家黎京分店的‘寒露’套餐，营养好还不胖。” 空间里的气氛，变得不太一样。明明温岭端方公子，她却瞧出了不一样的苗头？ “你……干嘛突然给我开小灶？” 温岭被问得一愣，尴尬笑道：“你不是姿风代言人吗？我怕你吃胖了，对品牌不好。老大可是把姿风的绩效考核，交给了我。” 凌云翡：“……” 扁扁嘴，为什么受伤害的总是我？ 袅袅放下自己的碗，看着温岭面前的汤，“那个，你要不喝我就喝了，正好我喜欢靓汤西施。” 凌云翡夺回碗，大口喝起来。“你吃你的情侣餐，甜掉大牙。” 袅袅幽幽望天，“这年头，能不能好好说话。表示关心的就直说，不要打着工作和业务的旗子。就是一顿饭，别脑补太多，也不用那么有压力。” “对对对，袅袅说的对，我再不扯业务了！”温岭笑道。 谢衍摸着鼻梁，凑热闹，“袅袅，人家就是关心你。一餐一饭都让你吃好，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袅袅：“……” 忒直球了。 饭还没吃完，面试区又进来了一个人。准确说，是一个强势的女人。 “我要面试。” 袅袅不认识这个女人，但有谢衍在身边，她会省很多麻烦。谢衍没吭声。 吸溜吸溜喝汤的凌云翡，头也没抬，“现在是休息时间，等到点了，按排队次序。” 女人没理，自顾自说道：“我要替我家艺人面试，她已经两个多月没营业了……” 凌云翡猛然抬头，看见了她的经纪人。脸上堆出了惨淡的笑意，“麦姐。” “你在这边什么职务，我替你干了。你去给我接通告，上综艺，搞代言。青春没几年，不趁着现在多捞点，你……” 容颜不再时，想捞钱都没机会，想哭都找不着地儿。 “就算是艺人，也要休息，也需要朋友，以及充电学习的。”温岭忍不住吐槽，“她并没有虚度时间。” 凌云翡愣了一下，没想到温岭会替她说话，还是这样的语气。 别看温岭是助理，代表的可是谢衍。便是麦姐，也不敢得罪的。 “温特助，您说的对。不过，休息挺久了，娱乐圈你也了解，很健忘的。” 凌云翡闷闷地“哦”了一声，又去看袅袅。 “翡宝，你去吧。你已经帮我很多了，歌舞团这边随时欢迎你。前提是，你忙好自己的业务。”人与人之间的缘分，袅袅看的很通透。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那个，麦姐，啥业务啊？” 麦姐从包里拿出了协议文件，递过去，“《唱响我们心中的歌》，是个质量不错的音综，来的咖位都不小。现在已经是第三季了。目前来看，你的人气是最低的，但你好好营业，稳住人设，说不定……” 忽听得小助理叮咚吼了一嗓子，“袅袅姐，翡宝，成功登录热搜！” 热搜上是关于袅袅和厉辰合奏，和凌云翡伴唱的。 “微博粉丝，涨了二十三万。而且，翡宝在《唱响我们心中的歌》所有嘉宾中，人气值明明遥遥领先啊！” 麦姐：“……” 她夺过叮咚的手机，“才一上午，风评逆转？” 热搜上，留言最多的都是关于袅袅的。这么说，她家艺人是搭乘袅袅的东风，上了热搜？而且这驾驶，袅袅对音乐的造诣，如此之高！ 她拢了下头发，转而像袅袅笑道：“袅袅姑娘，翡宝她毕竟是个艺人，但是她和您在一起，真是学了不少东西。她不在的期间，有事您只管差遣我，准保给您办到。” ------------ 第97章 暗查4S店，展卷“流动的九筵” 帝京西三环，西风桥路，五十三号。 二十七八岁年轻的男子，头戴棒球帽，身穿棒球服，望着眼前的高档小区——玖棠汇，陷入了沉思。 岗亭的位置，站着个四十多岁的保安。 “欸欸欸，看什么呢，你，就是说你呢？” 棒球男上前，兜里开始掏烟和打火机，软中华，很有格调。 “老哥，抽根烟，我跟你打听点事。” 态度这么好！ 保安接了烟，用舌头在烟身上舔了一口，就着男子的火抽了起来。“啥事？” 棒球男眼睛觑着小区建筑，“我是远方来投亲的，给我的地址就是五十三号路，说是平房。这咋都变成高楼了呢？” 保安吐出一口烟圈，“你小子，看起来也不像土老帽，问的话咋这么好笑？亲戚是很多年了吧？帝京现在发展多快啊，一天一个样，该拆的早该拆了。” 棒球男咧嘴一笑，“那你说，我家亲戚有没有可能住在这个小区里？哎我了个瘸，那我们跟着也沾光。” “没打电话问问？” 棒球男摇头，烟吸光了，用脚踩在地上捻灭。“号码还是座机号呢，打不通了。哥，你在干了挺长时间了吧。” “那就别做富亲戚的梦了，这里是豪宅，昊轩地产开发的。而且十几年前，这里也不是小区啊，有一些市集，还有个4S店。4S店也是昊轩集团的。” 棒球男在听到4S店后，眼睛眨了眨。“昊轩集团的大名，就算我这偏远地区的，也听说过，是这个！巨无霸！”他竖起了大拇指，“金融、地产、航空、医院啥都干，就是没听过，还开过4S店吗？” 其时，小区门口有业主开车回来，保安热络地打招呼，“蓝小姐”，放行。 社区是人车分流，社区大门进去连通地下车库。 “这你就不晓得了吧。当年谢老爷子是真打算干汽车业务的，不能都让莱茵国赚咱们华国人的钱吧。可惜啊，也不知为啥，没干成。关门大吉，4S店变成了住宅区。” 豪车里的蓝小姐，车窗降了一格，耳朵动了动，开进了车库。 “那，汽车的生意，给谢家哪房啊？”棒球男八卦兮兮地问。 “你小子，不会是仇富吧？”保安多了几分谨慎。 棒球男哈哈笑，像极了吃瓜群众，“糖王、船王、谢家王，虽然离咱老百姓生活远，但媒体老是报道，搁谁不好奇啊。” “你还真问对人了，汽车公司出生就嗝屁了，一般人都不知道。是归四房的，汽车没了才接手医院那一摊子的。” 棒球男又闲扯了几句，便匆匆离开。 在无人的胡同，他编辑信息，“4S店是谢家产业，曾归四房。” 发送。 ** 玖棠汇二十四楼。 男人才开门时，便有软玉香风入怀。娇柔的女子攀着他脖子，送上红唇。 “几天不见，你越来悦黏人。” “我以为你有了未婚妻，再也顾不上我了呢。”说话的正是蓝小姐，语气之中带着点点醋意和委屈。 “未婚妻就是联姻的工具人，为了利益。没结婚前，是摸也摸不得，吃也吃不得。” 男子抱起蓝小姐，走向沙发，整张脸都埋在雪峰之间。 温度在房间升高，充满了靡靡之气。 半晌，蓝小姐坐起来，忽地问道：“你家以前还做汽车生意吗？” 男子警觉，拧眉，“怎么突然问这个？” “今天听保安和人聊天，听来了一嘴。”蓝小姐似乎意识到什么，手指捂着嘴。 “陈芝麻烂谷子了，汽车没那么好做的。”他起身，整理刚刚压皱的衣服，要走。 “你不多呆一会吗？刚来就要走。” 男人从公文包里甩出来一个礼物，笑呵呵，“吃饱了，给你赚钱去。我的人生目标就是给你买花。有钱花，随便花。” 蓝小姐果然被取悦了。 男人关上房门，等电梯的间隙，拨通了一个电话。“爸，今天玖棠汇，有人问起了谢家以前的生意，关于汽车的。” 那边说了几句。 “希望是我想多了，但这事还是有点蹊跷。我留意着，必要时让四叔家也知道。” 说话的人，不正是谢遇吗？ ** 接下来的招募，都是袅袅完成。 不过凌云翡的经纪人，还真是说到做到，给了一些帮助。 晚上，袅袅窝在沙发上看纪录片，门铃响了。 不用猜，肯定是谢衍。她可以装睡吗？ 随即谢衍的语音发过来。“我端着水果，手腕快支撑不住了。龙眼无罪、石榴无罪。” 袅袅过来开门，就见谢衍笑嘻嘻的，手里拿着个大托盘。里面都是漂漂亮亮的水果。 “还能发信息，你的手分明还有力量嘛？” 谢衍把果盘放在桌子上，又往厨房里走。“因为总梦想着有一天，给我最心爱的女孩公主抱，手腕力量少不得练习。” 他拿来了一个空碗和水果刀，坐在沙发开始剥石榴。时而瞟一眼电视，明知故问：“看什么呢？” “盛唐舞乐。没找到南黎的，只能看唐朝的。”袅袅说道。 又大又红的石榴子，剥了一小碗，谢衍递给袅袅，“以后我投资，你做导演，咱们拍一部？” 什么事情，在谢衍眼中都不是事。真的是金钱给他的底气吗？ 袅袅看着石榴，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这些细碎的小事，谢公子没给人做过，只为她。她吃了一大口，甜蜜的汁水在口腔爆开，是幸福绽放的味道。 “我可不会。不过翡宝应该可以，她有人脉。” 谢衍刮了下她鼻子，“翡宝回去营业，你好像……还很不适应？” “是啊，寂寞久了的人，某一天出现一个人围着你转。当她突然离开时，是会不习惯的。是不是很矫情？” 谢衍的手，自然而然搭上袅袅的肩，无比温柔，“只是短暂分别，又不是不回来。再说，你还有我，不管你什么时候转身，我都在。” 袅袅没说话，盯着他的手臂。 谢衍讪讪，揩油失败，不过抱了一下就知足，谢公子一点都不贪婪。“袅袅，你说翡宝走了你都这么不舍。如果哪天你见不到我，还不得想我想疯了啊。” 袅袅忍俊不禁，“没见过比你脸皮更厚的。” “脸皮比女朋友更重要吗？”这是他的口头禅。 石榴吃光了，袅袅问：“南叔言故居项目，进展如何？” “项目很大，分期开发。不过一期计划明年五月开园。现在最重要的是，商业招商。商业进来，文旅才会活，我委任了一个得力干将。” “谁？” “排骨。谢家以往合作的品牌商户，都是高高在上的奢侈品、大品牌，进购物中心、高端商场可以，进文旅项目就不行了。我让排骨沉下去，和那些特色美食、主题民宿、亲子文创、艺文机构谈。商业活了，项目就能留住人了。再加上你的舞台剧，项目一准爆火。” 听着谢衍侃侃而谈，袅袅便似看到了一幅现代版的“流动的九筵”，展开瑰丽动人的画卷。 ------------ 第98章 外游历史内品江南，谢衍指点江山 南叔言文旅项目的招商内部汇报启动，谢衍特意邀请了袅袅参与。 首先是温岭就商业定位的报告。 投屏上，八个大字，“外游历史，内品江南”。 “华国拥有多个文化古都。而黎京不仅拥有数百年的定都史，还拥有江南的风景如画。依托南黎三代文化和国宝《九筵仕女图》，本项目可以说，天然具备代言一座城市乃至整个华国文旅地标的潜力。接下来，我将从对标、定位、未来业态组合以及经济预算几个维度，对项目进行汇报。” …… “这将是一个特色文化与美食、演艺、文创、零售等业态融合，在黎京城南聚集出一个可体验、可娱乐、可消费的“文化+”商圈，建构出休闲和文旅消费升级新场景，创新商业模式。” 当他汇报完时，听众席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招商部、营销部、工程部都连连点头，颇有共鸣。 不愧是老板的特助，上马地产下马文旅，可混沪城可混黎京。 最激动的还是排骨，因为温岭回来后，他直接汇报的对象，就是温岭。 袅袅攥着一支钢笔，在纸上涂涂画画。现代的商业模式，之于她还显得陌生。 谢衍与她目光碰撞，转而发问：“你对标的是国内哪个项目？” “大唐拾叁都。” 古长安曾为拾三朝国都，所以这个举世闻名的项目，就以拾叁都命名。 “拾叁都的核心是什么？又凭什么创造示范步行街和不夜城的奇迹？”这是谢衍对自己特助的考核。 温岭沉吟一下，回答：“从模式上说，历史+商业的组合，并不多见。拾叁都以盛唐文化为底色，以当下流行的国潮唐风元素为主线，并且实现了商业和艺术的融合，吸引了大量客流。站在风口上，自然成绩斐然。黎京的文化或许比不了长安丰厚，但胜在特色十足。如果商业再做出特色，成功可以复制。” “说得再具体一点，拾叁都的IP是什么？” “这，是十二时辰和丝路文化，另有丰富多彩的唐风演艺。”温岭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视线与谢衍相对。 “那么，在你的招商白皮书里是怎么体现的？我们的千古名画，又以什么载体呈现？” 这已经是很深刻的课题了。 那些招商部、营销部此时才意识到，这大概才是谢总的真实水准。说好的纨绔呢？ 末尾一个策划专员，将手机立于桌上，以笔记本掩护，悄悄拍照。 袅袅余光落在谢衍身上，当他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样子，认真搞事业的模样，自有一种魅力。 “我们的演艺大剧？”温岭喃喃。 谢衍勾唇，手扬起指向袅袅，“你有和袅袅顾问沟通过大剧吗？难道我们的【南黎谍中谍】演出来，会逊色于大唐那些剧吗？不，我非常有信心。” 众人的焦点，聚于袅袅身上。 袅袅知道，这个时候，该她说点什么了。 “黎京歌舞团，在筹备的核心剧有两部，包括南叔言的‘九筵’，以及黎樾的‘栖梧宫皇家舞乐’，对应的其实是傅闳之的两幅传世名画。衍生剧，大体上会有‘少年南叔言之风华正茂’，‘画院待诏傅闳之’，‘南叔言黎樾君臣合作戏谷陶’等。” 大剧是留住游客相当重要的一环。 之前歌舞团招募，轰轰烈烈上了好几拨热搜。此时众人才知，都是为了将来文旅项目铺路的。 “项目和歌舞团是平等合作、互惠共赢的关系。” 谢衍此言，是将袅袅放在了战略的高度上，平等的关系上。而非外界传言，男女朋友的关系。这之于袅袅，是更大的尊重。 袅袅垂眸，心绪起伏。 “关于文创部分，你这里面涉及的也很少。”谢衍进一步指出。 温岭将汇报PPT翻页，定格在文创那部分，“我们的文创，围绕着南叔言和仕女来展开的。首期计划打出南夫子主题手办，有侧帽风流版，夜宴击鼓版，还有朝堂版、居家版；仕女的丰富一些，服饰、首饰、鼠标垫、马克杯、团扇、箜篌艺术品都会有。” 谢衍捂着额头，显然很不满意。“手办价格昂贵，游客纵使心动，也难以考虑。至于其他的马克杯、鼠标垫，又未免落于窠臼。文创的话，参考袅袅的直播。南黎古法胭脂，南黎天水碧瓷器，这才是可以媲美拾叁都文创的作品。” 下面再次窃窃私语。 刚刚谢衍还嫌手办价格高，转而就提出了胭脂和瓷器，那岂不是更贵？况且这个工艺未免也太复杂了。 营销部的人先问出了这个问题。 谢衍望向袅袅，目光温柔，“袅袅，我想以姿风美妆的名义，与你共同推出古法胭脂联名款。这个专利权会归到你，姿风会支付你高于市价的设计费，并将其实现流水化，同时成为文旅项目的文创商品。关于天水碧瓷器，由景德镇的专窑，按照你的技艺煅烧，同样专利归于你。你，意下如何？” 如此一来，不仅盘活了谢衍的资源，还解决了原创的知识产权问题。 众人想到袅袅的这些合作和专利，赚大发了好嘛。 袅袅的思绪，回到了南黎：99%的女子依附于男人，人身、经济都不得自由。而在现代，她得到了一个女人全部的事业和尊重。 她垂着眸，安静地说：“好。” “除此之外，我们会构建文旅史上第一个完整的虚拟世界，第一个元宇宙项目，这不是一个噱头，而是切实可感可体验的。这些都写进你的《招商白皮书》里，我不相信那些商家不动心。”谢衍总结陈词。 “我明白了，谢总。我会进一步调整我的策略书。”温岭掷地有声。 接下来是排骨的汇报了。 当年的小中介，所做的汇报仅限于每周每月卖出去几套房子。而现在，是一个庞然大物的招商。他还有些紧张。 “我们此次招商的，集合夜间观光游憩、文化休闲、演艺体验、特色餐饮、购物娱乐等五大业态。下面我将逐类讲述。” 讲到一半，就被谢衍喊停。“停，回到咖啡那一页。你选的是什么品牌？” 排骨不那么自信地回答，美丽国和金狮玫瑰国的连锁品牌。 提到金狮玫瑰，谢衍周身散发着冰寒之气，“金狮玫瑰王国的品牌，一个都不要出现在我的项目上。我们华国没有好的咖啡品牌吗？我们的老字号，推出了枸杞拿铁、益母草玫瑰拿铁、山楂陈皮美式、肉桂卡布奇诺，怎么没见你把这个品牌写进去？它不比那些毫无性格的连锁品牌更好吗？” ------------ 第99章 医者不自医，袅袅不能修复自己 谢衍对金狮玫瑰王国，是恨屋及乌。 在那个倒霉的国度，袅袅赖以生存的名画，被支离破碎。他胸腔充斥着恨意，哪怕被认为不明智，他也坚决拒绝金狮玫瑰王国的品牌。 排骨被吓得哆嗦，才知道刚刚温岭哥的汇报，顶着多大的压力。他搓搓手心。 “明白，谢总。特色餐饮这一块，从非正餐的咖啡、甜品奶茶、茶道。到正餐的选择，我会重新梳理。” 袅袅忽然开口，问谢衍，“你还记得脆琅玕、鱼羊恋吗？” 不提则已，一说，谢衍都要流口水了，那是袅袅做的黎京菜。色香味不能概括其精髓，那就是人间珍馐。 会议开了这么久，他已经饥肠辘辘了。想必袅袅也是如此吧。 得抓紧结束会议了。 “当然，味蕾不会忘记。”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自己成立一家餐饮公司。”袅袅朗朗说道。 谢衍看着她的姑娘，莞尔一笑。被现代商业知识熏陶的古董姑娘，开口闭口创立公司了。“如果你肯入股，我必开。” 营销部、招商部没耳朵听了，能不能考虑一下单身狗的感受。你们可倒好，现场开夫妻店。 袅袅笑，“那就，技术入股吧。” 排骨战战兢兢地汇报，谢衍完美主义地挑刺。比如常规影院不可以，要类似那种可一边提供美食一边看电影的；手工坊要有黎京特色的；艺术中心和小酒馆结合。真难为他，做了这么多功课！ PPT翻到了最后一页，排骨腿都软了。 “谢总，您的指示我都记下了，回头调整好发您。” 谢衍挥挥手，“不必了。从明天起，你不用坐班，一个一个地去给我谈这些品牌。谈成了，升职加薪；谈不成，继续去当你的中介。” 这话可以说冷酷又无情。但排骨理解，公司需要有价值的人。这何尝不是对他的信任？ “谢总，我当全力以赴，破釜沉舟。” 会议结束后，会上拍照的员工，发出微信。“以上品牌，为谢衍钦定的招商品牌。” 对方很快下达指示，“不惜代价，破坏这些品牌入驻。” ** 吃中饭时，已是下午两点多了。 在昊轩文旅食堂。 袅袅和谢衍相对而坐。 袅袅吃酒酿圆子，问“我不明白，你这些功课都是什么时候做的？” 谢衍刮了下眉毛，分外得意，“袅袅，是不是以为哥不务正业，除了追你不干正事？” 袅袅看到的事实，就是如此。但还是给他一点面子，“能坐到你这个位子，自然是既聪明又有天赋的。” 谢衍更加受用，喝了大口汤润嗓子，狗嘴里开始吐象牙，“所以啊，以后咱俩结婚，儿女融合咱们两个的优质基因，一定男俊女靓，智商奇高，天降大任，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袅袅，不想理他了。 “别别，别生气。我真的除了追你，都在思考这些问题。袅袅，我也想认真做好一件事情，让你看到我的真本事，我的闪光点。为了你，我会变得优秀。” 这随时随地开撩，无缝衔接的转弯，岂一个高明了得？ 吃完了饭，袅袅往食堂外走。 谢衍大步追上去。 “明天你去祁家，我可以陪你。” “你还是用这个时间把自己变优秀吧？不敢耽搁你！”袅袅揶揄说道。 “和你一起，自动优秀。爱，袅袅，咱们商量一下合伙开酒楼的事呗，就叫鱼羊恋好不好？” …… 周末，袅袅避开了谢衍，独自去的祁家。 客厅茶几上，摆了两小碗浆糊。 修锦瑟坐在沙发上，气色比上次见更好。 “过来袅袅，我听说你创立了歌舞团？”修锦瑟朝袅袅招手。 “是的，我想把传世名画，搬上舞台，让人们可以欣赏，甚至参与表演。”袅袅说时态度平和，却令人如沐春风。 这是成立歌舞团的初衷。“说起来，活化文物，你比我们所有人都做得好！只是别太辛苦了。” 修锦瑟给予了袅袅特大的评价和赞美。 袅袅笑笑，指向了茶几，“义母，就不说我了，任重道远，我自知做得还不够。对了，你能和我说说这个浆糊是干什么的吗？” 修锦瑟指着左边的解释：“我们修画师，通常都用面粉浆糊粘贴修复画作。但有不足，就是黏性一般；咱们隔壁邻居小鸟国，都用淀粉浆糊，粘稠度高……” 说到这儿，修锦瑟咳嗽了几声。祁高祥连忙给倒水，替她说：“天下事物，没有完美。淀粉浆糊的缺点就是它很白，修复时会留下白色痕迹，与画色格格不入。夫人的意思是，将两种浆糊混合，调试比例。” 修画方面，袅袅不如他们专业，便遵循着从善如流的原则。“义母只管放心大胆尝试。” “你在我身边，我会更有底气。”修锦瑟开始调浆糊，《九筵仕女图》的其中一屏，已经展开在厅中。 古画修复以厘米计，修锦瑟选取边缘小方块做修复，粘合后完全看不出来。 “成功了吗？”袅袅握着修锦瑟左手，感受到她手心冰凉。她刚刚精力非常集中，压力也很大。但所幸，成功了。 袅袅眼底生出一层水汽，手指抵在唇边。她忽然生出一个想法，指着第一格弹箜篌的仕女身上。“义母，你试试这里？” 修锦瑟用同样的方法黏补，却没有效果。她顿时面色惨白，“这是怎么回事？第一次只是巧合吗？” 祁高祥拍着夫人后背，帮她顺气，“夫人放轻松，先休息一下。” 袅袅不信邪，她模仿修锦瑟的手法，修复上面的仕女手腕处。 “嘶！” 浆糊落下瞬间，袅袅手腕相同的地方，仿佛被火灼烧了一下，钻心疼痛。 然而肉体疼痛远比不上心里的，她验证了一个猜想，她自己不能修复自己，类似医者不自医；又或许她必须回到画中，仕女的部分才能修。 可她如何回去呢？ 她用袖子盖住了手腕，对修锦瑟。“义母，您只管先修其他部分，仕女我们最后修。” 修锦瑟虽然不懂，但照做，果然浆糊再没出现问题。 修了一点点后，袅袅就离开了，出门的时候正好遇见了舒炎。 这是继上次酒吧、舒炎醉酒后她们见面。 “袅袅姑娘，最近你还好吗？” “我很好，你来这里做什么？”袅袅很警觉。 “你陪我一起好嘛，我做技术需要些史料支持。特来拜访祈馆长。” ------------ 第100章 背锅侠实锤了，你不背锅谁背锅？ “舒总真的是用心啊，大老远跑来黎京！”这样阴阳怪气地揶揄，只有一个人，谢衍。 “都说好了，咱们一起过来的，你又怕我不能睡懒觉啊！” 袅袅看谢衍，都被这戏精本精弄得起鸡皮疙瘩了，偏生谢衍还那么自然。 舒炎知道，谢衍来了，他不可能争取到和袅袅独处的机会。许多日不见，她似乎变得更动人。只是她的美，不为他绽放。 “那我去了，谢总。我希望下次会议时，可以给到你们，惊喜。” 谢衍去拉袅袅手腕，“我们回吧。” 却听地袅袅轻“嘶”一声，似有若无。 谢衍一顿。 上了车，谢衍直接去碰她的袖子，“我看看。” 赫然看到袅袅手腕上红肿一小片，触目惊心。 “是做饭弄的吗？痛不痛？我带你去医院。” 袅袅将袖子往下拉，“谢衍，你听我说，这伤是我修画弄的。” “修画？”谢衍眨眨眼，“药液有腐蚀性？” 袅袅摇头，“义母用的是浆糊。她修复仕女时，浆糊就不管用了。而当我用浆糊，修我自己的部分时，我的身体同样的位置，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太诡异了，谢衍捏了捏眉心，感觉事情前所未有的棘手。“所以，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你不在画中，画就修不好了？” 袅袅沉眉，“我让义母先空着仕女，修其他部位。我慢慢摸索，回画中的法子。” 谢衍忽然心慌了，带着她往怀里，印上她的唇，胡乱一吻，而后手指在她脸上摩挲，“袅袅，这是天意，天意让你回不去，天意让你留在我身边。你不要回去，好不好？” 事情，似乎回到了原点。 袅袅扣上安全带，目视前方，“谢衍，还有时间。” 她暂时还不知回去的法子，你不必杞人忧天。 然而在谢衍看来，这只是时间问题，他要的是天长地久，他想和袅袅长相厮守。 超跑行驶在去医院的路上，一个电话打进了谢衍的手机，是谢婷。 谢衍直接开了公放。“婷姐，什么事？” 谢婷毫不废话，开门见山。“深城前海的地标项目，我要把建筑设计给营缮天工做。现在城市公司那边反对得厉害，怀着小九九，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我需要你的支持。态度强硬地给他们施压，接受我的提议。” 谢婷还是谢婷，那个说一不二的小魔头。 谢衍忍俊不禁，“婷姐，不能什么事都高压政策的。他们刚刚全力配合，完成了次级资产转让，你又逼他们妥协，不跳脚才怪呢？” “你是在责怪我咯，你直接做了甩手掌柜，得罪人的事都交给我做，现在说风凉话，合适吗？”电话里呼哧呼哧的，显示谢婷还处于愤怒之中。 前方红绿灯，谢衍踩下刹车，“怎么会？我感激婷姐还来不及。咱们就是分析一下他们反对的原因。其实未必是对青山笙的方案有异议，而是单纯地不喜欢，上层对他们指手画脚。所以，我的建议是婷姐换一种方式，和他们沟通。”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息，谢婷的语气缓和了许多。“说具体点，怎么做，我现在不想思考。” 谢衍看看副驾上的袅袅，唇角弯弯，“袅袅，依你之见怎么办？” “凉拌咯。”袅袅吐出两个字，这是她从网络上学来的。“婷姐。” 她拿起谢衍的手机，放在嘴边，“我就瞎说，你两听。你带着青山笙，去一趟深城，摆一场‘鸿门宴’。” 谢婷噗嗤笑出来。 想到袅袅那个娇滴滴的美人，嘴里说出鸿门宴几个字，怎么那么反差？ 就萌萌哒。 “你也说了，鸿门宴，深城那帮家伙会买账？” 袅袅脸上还挂着盈盈笑意，“说鸿门宴不太准确，怀柔宴更准确。你呢，稍微放低点姿态。到时候只说，衍总就认专业和创意，一切为了项目好，而营缮天工的方案无可指摘，堪称完美。至于城市公司的合作关系，用惯的团队，以后有的是机会，总部这边也会适当放权，不再干涉。” 袅袅说完，就听谢婷那头传来了响指声，“特别好！哈哈哈，袅袅，要么你别当歌舞团团长了，大材小用，来沪城帮我吧。” 谢衍好气哦。 车子启动，他拿回自己的手机，“婷姐，你想都不要想。” 说着，恶狠狠摁下了挂断键。 “袅袅，咱俩还是不是一条战壕的了？” 袅袅不以为意，泰然自若，“谢衍，在其位，谋其政。这个关头上，你不背锅谁背锅？” 好！好！好！ 谢·背锅侠·衍连声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说起来，你这是一箭三雕啊。锅，我背了；好，婷姐得了；说不定还能间接促成婷姐和青山笙的好事。我说，你的小脑瓜里都装着什么？” 袅袅不回答。当年先生教她的是经世术、纵横谋。 前面就是黎京三院了，谢衍给祁高祥发了条微信，停车。“走吧，我去给你挂个号。” ** 祁家客厅，祁高祥和舒炎相对而坐。 “之前，袅袅和我说起来，馆长您收藏了一些南黎的孤本古籍，所以我辗转找到您。孤本珍贵，我想借阅恐怕困难，不知道可否在您这一览？” 舒家的实力，祁高祥明白。舒炎是舒家后起之秀，还以这样知礼得体的方式来拜访，祁高祥本不该拒绝的。 但，那些股本古籍，只存在于袅袅口中，连祁高祥都不得知。 这已经涉及到了袅袅的秘密。 他收到了谢衍的信息，如果舒炎问及袅袅，保密。 “古籍残破，便是在这阅读也很难。我回头，给舒先生送一份誊写版吧。” 舒炎“哦”了一声，他也能明白，之于这些文化学者，把古籍收藏看得比财富还重。 “我还有些问题请教。傅闳之的传世两幅画中，仕女婉儿与后来的虞贵妃，可是一个人？” 这一段，南黎书中没有记载。 但，一个画家的画法，在一定阶段内是固定的。 舒炎反复比对了《九筵仕女图》和《栖梧赋图》，得出了上面的结论。 对此，祁高祥无法否认。“是的。南叔言亲手将他的仕女，送给了三世国主——黎樾。” ------------ 第101章 窥探袅袅秘密，他是南叔言转世？ 果然，仕女婉儿就是栖梧宫的虞贵妃。 “那么南叔言为什么愿意把自己的如花仕女送给国主，国主黎樾又因何接受了呢？” 舒炎想到自己多日来做的一个梦，梦中南叔言直抒胸臆，他此举是为了力挽南黎之狂澜，拯救黎京之万民。 舒炎觉得很荒唐，一个女子能改变什么？当然，最荒唐的是，他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日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梦。他内心深处或者潜意识，是怎么想的呢？ 祁高祥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是历史的未解之谜。有人说，南叔言想通过仕女，掌管朝政。但这说不通，因为黎樾后来封南叔言为宰相，他依然拒绝。终其一生，南叔言也未篡夺南黎权柄。还有一种说法，南叔言正是为了守护南黎江山。” “凭什么守护江山呢？没有强兵、没有武器，没有广阔的土地以为周旋。”舒炎质问。 是啊，历史就是这么迷人，引人去探究。 祁高祥说：“这个假设很大胆，有史学家分析，南叔言想让仕女，成为吕雉独孤。” 吕雉，汉高祖之妻，辅佐汉文帝；独孤，指的是独孤皇后，也曾手握大权。 “那么，这就要求小仕女身怀不世之才。毕竟，光会琴棋书画，并不能辅佐君王。” 祁高祥，“史集对虞贵妃的记录也很少。广为人知的就是栖梧宫那场舞乐。少数史学家据此分析，乐为国之礼，勉勉强强也说得上虞贵妃的才能。” 舒炎想起了袅袅。 网上关于她的热帖，其实已经很多。其中一个是“还有什么是全能袅袅不会的？”在她为数不多的直播和短视频中，呈现了音乐、舞蹈、时尚（染色制衣和妆造），以及制瓷。 舒炎还了解到，她精通绘画，对古建也颇有研究。 “说起来，馆长，您的义女袅袅倒是多才多艺，蕙质兰心。可她过往的成长经历，却是空白的。哦，您和夫人是如何培养她的呢？” 旁敲侧击后，舒炎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祁高祥暗暗心惊，他知道袅袅特殊，也想给她以保护。这样的试探，他不确定对袅袅是否有好处。 “这是袅袅的隐私，我们从未对外公布。你可以理解为，她是天生的学者症候群。” 言尽于此，祁高祥保持沉默。 学者症候群吗？这是个很特殊的病症，天才与疯子只在一线之间。如果袅袅真的如此，就可以理解为什么过往经历空白了。但舒炎实在难以将袅袅和学者症候群相联。 舒炎笑了，“但，馆长您和夫人，将她培养地很好。她，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姑娘。” 听到这儿，祁高祥已经懂得，舒炎对袅袅的心思了。 天下什么男子，不会为她心动呢？ 这时房间里传出来声音，“老头子，再帮我弄些面粉浆糊。哦，淀粉浆糊也再来一些吧。” 祁高祥耸耸肩，示意谈话该结束了。 舒炎起身告辞。 在来之前，他做了足够的功课，知道祈夫人曾是一位文物修复师。两种浆糊，分明是修复文物所需。 她在修什么？ 回到了自己的车上，舒炎没有第一时间启动。他将手臂搭在方向盘上，复盘自己与袅袅打过的照面。 初次相见，她可以说主动自我介绍，她当时的手势很怪异，还说了一句什么话，“婷婷袅袅”？ 她好像对自己很……熟悉，很亲切？ 二次见面，他给了她一张名片，她说什么来着？对，名刺。 后来舒炎特意了解到，名刺是魏晋以后，拜访他人或职位更高的人所使用的一种名帖或木牍，上面写着名字、籍贯、职位，拜见事由等。功能就相当于现在的名片。 舞乐风华CG特效完成后，他单独约了袅袅。那天喝断片了，很多事都不记得，但依稀有印象，她对南黎历史特别了解。 舒炎研究袅袅的直播，都和南黎文化有关。 南黎、古人、《九筵仕女图》、天水碧…… 当这些元素组合在一起，一个大胆的猜想诞生了。 袅袅会不会是古人？踏着时空而来。 如果再细究，那就是南黎人，并且和当时朝廷、宫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OMG！ 这个猜想惊到了他，但又隐隐让她感到兴奋。 谢衍知不知道袅袅的身份？如果他能发现袅袅的秘密，是不是可以取代谢衍守护她？ 他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对方很快接起。 “有个私活，很有挑战性，你接不接？” “我的价格很贵，至于挑战性，你该知道我最喜欢挑战。” “我的需求是，对着古画，画出她日常的模样。” 对方沉吟，接着是啧啧之声。 “果然，你舒四的钱不好赚。不同朝代，绘画各有其特色。且我们老祖宗画画，重意境不重写实，尤其人物。真人和画像中呈现的，不说是天壤之别也差不多。你这个太难了！” 舒炎有些不耐烦，“不，这幅画很写实，被称为名画中写实派鼻祖。你只管说能不能过画，多少钱肯画？” “如果要还原真实的容貌，只有一个法子，画出骨相，以此反推。你这个单子，我最起码得干三个月。就收你一千万吧。” 舒炎哼了一声。可真是狮子大开口。 但相比真相，钱，是最微不足道的。 “好，把你卡号发过来，我先付一半定金。画完后，再付另一半。” 与此同时，他将《九筵仕女图》电子图片发了过去。 对方爆了一句粗口，“我艹，是傅闳之的画。你莫非要画南叔言？你的名字叫舒炎，难道你怀疑你是南叔言转世？” 舒炎忽然觉得茅塞顿开，充斥在大脑里的一团乱麻都解开了。 如果自己猜测的不错，袅袅对自己的亲切，就有了理由。她把他，当成了南叔言？ “画上面的仕女，跳六幺舞，弹箜篌的那位仕女。算了，把南叔言也画出来。” 对方哈哈大笑，“好的，善财童子，价格 double，一定让您满意。” ------------ 第102章 袅袅立威，歌舞团我就是天 十月中旬，黎京歌舞团步入正轨，今天算是动员大会。 凌云翡的经纪人麦姐，并没有跟着去录节目，反而留下来帮忙。 大会在一号大厅召开，袅袅到团时，麦姐已经准备好了资料，职业女性气场足足的。 “目前整个歌舞团分为四个核心部，管弦部、鼓吹部、古舞部以及戏剧部。另外单独设立了一名指挥，四个部长和四个副部。我带领的小团队，作为后勤部，保障歌舞团的有序运作。” “我们定了剧目，就按部就班练习。我这几天了解到，后续还可以参加各种省级、国家级赛事竞演，甚至去各大卫视和电视台表演，这个我会去冾谈合作。当然，这个前提是歌舞团打出自己的真正名头。” 麦姐的语速特别快，和袅袅的步子保持了一致。 袅袅忽地顿了一下，玩笑道：“用翡宝换你，稳赚不赔啊。” 论工作效率，麦姐顶的上三个凌云翡；论实力，凌云翡在麦姐面前根本不够看的。 麦姐纵横经纪人圈这么久，八面玲珑，第一次被人夸得脸红了。她暗笑自己出息了，也顶不过一个小妖精的美貌和糖衣炮弹。 “其实我留下，也是翡宝的心意。她要向我证明，自己可以应付娱乐圈的风雨，并希望我能帮到你。” “嗯，你帮到了。” 两个人并肩，来到了一号大厅。 几个分部的人，按照分区都已经坐好。舞台的C位，留给袅袅。 万众瞩目，她像一颗最耀眼的星。 目光巡礼，像狮王巡视自己的领地。袅袅开口：“从创立歌舞团的第一天，我就在想它将来，要发展成什么样子。历史文化演出，是毋庸置疑的。我们的拳头作品就是基于我们这座城市，我们黎京的古都文化，还有两幅传世国宝的再创造。我们将通过歌舞剧演出，再现国宝的场景，再现一个时代的风华。” “你们可能还不知道，我们和昊轩文旅达成的合作模式，未来你们在项目上的每一次演出，都会参与门票分成。美好的前途就在眼前，你们唯一要做的，就是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出色完成表演。现在，我们先以栖梧宫那场'古代交响乐'试水。指挥、四部部长请出列。” 这五个人相当于这场演出的灵魂，起到引领的作用。 “指挥羽安已出列。” 指挥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看起来沉稳。 “管弦部长厉辰已出列。” 袅袅和他相对一眼，很好，他还没回去。本来大四课程并不多，他还打算将更多精力放在找工作上，现在直接将歌舞团当做归属了。 “鼓吹部长墨翟已出列。” “戏剧部长葛三平出列。” …… 没有了。 袅袅蹙眉，“古舞部长呢？” 人们窃窃私语，却没有人回答。 “你们当中，没有人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麦姐往后退了几步，尽量降低存在感，在给古舞部长打电话。“你到哪了，排练开始全体都在等你了！” 手机那边传来了刹车声。“麦姐，马上到。路上太堵了，迟到一小会儿没事吧，不用这么大惊小怪。” 麦姐偷瞄前方袅袅。 说来很奇怪，袅袅和凌云翡年纪差不多，可她袅袅处于怒火中时，麦姐分明感到，周围的温度气场都不对了。 “给你三分钟，必须赶到。否则我都帮不了你。” 整个大厅很安静，落针可闻。 所有人等着古舞部长。 终于，人到了，慌慌张张的，连舞衣都没换。 “纪宁，对吧？”袅袅看了眼腕表，面沉似水“你迟到了十一分钟，所有人等了你十一分钟。麦姐，用你们娱乐圈的话怎么说，耍大牌、摆架子、毫无时间观念？” 这样一顶顶帽子扣下来，纪宁的小脸也煞白。她梗着脖子，反驳：“不就迟到一会吗？黎京这么堵，谁能控制得了？” 她不反驳还好，一顶嘴，袅袅的火就被点燃了。 “歌舞团百十来号人，别人都不迟到，为什么偏偏你迟到？怕堵车就早点起，怕堵车就坐地铁。部长没有以身作则，反而助长歪风邪气，该罚！” 当着整个歌舞团，纪宁很没面子，愤愤不平，还要顶嘴，注意到身后麦姐一直朝她挤眼睛，加上她理亏，这才扁扁嘴，“罚就罚。” “横叉、竖叉各二十，大踢腿五十个，踢后腿五十个，劈叉跳五十个，下腰十分钟，你热身后就可以开始了。” 其实舞者每天都基础练习，都会包含这些，但不会刻板地要求这么大强度，比如五十个劈叉跳，相当耗能量。 “你……”纪宁又恼又羞，漂亮的杏眼里蓄了泪水。 “做不做？不做就请你离开。”袅袅丝毫不让。“古舞部的人，帮她数着。” 今天是第一天，如果不立好规矩，将不成方圆。 纪宁做了简单的热身后，开始挑战袅袅定的目标。 劈叉基本没难度，很快做完。踢腿时，纪宁开始放水，无论踢的高度还是脚背绷直度，都打了折扣。 在她后踢腿时，袅袅握住了她的脚踝，往上抬高，“按照这个标准。” 纪宁本以为，自己的脚更有力量，想挣脱出来，却发现脚上宛如扣了一个铁箍，挣扎无力。她恨恨，只好按照袅袅指示来。现在已经浑身都是汗了。 等到劈叉跳时，十几个她就支持不住了。“不行，我真的不行了。这根本就是正常人无法完成的。”纪宁躺在地上，耍赖人设也顾不得了。 麦姐也将袅袅往一边拽，低声给她科普，“袅袅，差不多就行了。纪宁出身于黎京艺术世家，父亲是大雕塑家，哥哥经营着画廊，不看僧面看佛面。” 袅袅明白了，麦姐选她做部长是有考量的。但太过圆滑事故，有些事也是做不得的。 袅袅走到纪宁身边，冷声：“你说这是正常人无法完成的，如果有人完成了，你当怎么样？” “我……”纪宁想逞嘴皮子威风，但对上袅袅自信的眼眸，语气顿时软了三分。“我拜他为师，乖乖听话。” 袅袅唇角一勾，胜券在握。“大家听到了，你们都是纪宁的见证人。在黎京歌舞团，我说的话就是天。谁不服，就在专业上胜过我。否则就听我的。” 她的话，声调不算高，却霸气外泄，令人信服。有些男乐人、男舞者，明显更亢奋了。 袅袅也是简单热身，而后就开始劈叉跳。每一次起跳，双腿都是一条直线，脚背绷直；而落地时，双脚迅速收拢，并起来着地，分毫不差。 五十个跳完，只是面色更美艳动人了，连呼吸都不乱。 纪宁很丧，垂头丧气。她明白了，有些人注定是无法超越的高峰。 “我认输。袅袅老师，我认罚。” 便在这时，古舞部有其他人站起来，“我们是一个部的，部长受罚，我愿意与她一起练。” 有人带头，后面居然有十几个人一起来练。 纪宁要哭了，被感动的。明明大家的脸都是陌生的，可是如此亲切。 袅袅莞尔。看，团队凝聚力，有了。 麦姐扶额，她此时get了袅袅的魅力。难怪把翡宝拿捏住，这本事了不得。她要是入娱乐圈，天后舞后是起步。 ------------ 第103章 青婷CP合体，没有第三条路的爱 沪城机场。 青山笙提着行李箱，在VIP厅与谢婷汇合。 殷华丞也在，手上是一张清单。 “这里面有城市公司几个高管的个人资料，妻管严的攻略妻子，女儿奴的攻略女儿；家有老母的，打孝顺牌。礼物也都准备好了。” 他拍了一下身边的箱子，显然准备充足，而他做了充分的功课。 “华丞，你可太贴心了，省去了我好多功夫。”谢婷笑着说。 殷华丞发现青山笙到了，“为美女服务，我的荣幸。” 青山笙眼神闪烁一下。 这个殷华丞，他打过几次交道，沉稳、冷静，心细如发，和谢婷的相处非常自然。 青山笙可以看出来，殷华丞喜欢谢婷，而且做得比说得多。 “青山，你来了。”谢婷和他打招呼。“从黎京过来还顺利吗？” “嗯，一路畅通。” 见状，谢婷拍了下殷华丞肩膀，颇为豪迈，“我不在的几天，帮我坐镇大本营，震慑宵小。” 殷华丞说好。临走前瞥了一眼青山笙，那样的眼神，让青山笙一恍。 待他离开后，青山笙垂着头，弯着唇角，“殷经理不去吗？” “这次目标就是敲定前海项目的建筑设计，我们两个就够了。” 直到现在，青山笙才完全明白谢婷叫他出差的意思。想来为了用他的方案，她是顶着城市公司那边巨大的压力。 “事务所那边，又进了几个项目。现在，一切都好。”他说。 潜台词，你不必为我太过忧心。 “那就，多多益善。”谢婷眼底有笑意。“怎么，不相信你的方案最好，觉得我是徇私？你放心，我有自己的评判标准。” 潜台词，我不是无道昏总，你也不要有心里负担。 两人相视一笑。 登机。 抵达深城。 在城市公司高管带领下，考察前海。 等到了晚上，谢婷约了这些高管，在昊轩五星级大酒店包房聚餐。 “我这次来，带着衍总的期许和祝福来。王总，站在开放的最前线，也站在公司的最前线，兢兢业业，殚精竭虑。今年，如果我没记错，正是你和妻子锡婚纪念年。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 说着，诚意满满的送上礼物，看样子，像是珠宝。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王总青白着脸接下，随手端起酒杯。 “感谢婷总挂怀。一杯酒不成敬意，我先干为敬，婷总随意。” 他喝的是白酒，虽然是小盅，但谢婷断然没有不跟的道理。 “许总，也是南方公司老人了。锐意革新，大刀阔斧。当初昊轩地产明确产品线，住宅、商办两条腿走路，离不了许总的远见视野。为公司操劳之余，也要兼顾家庭。我听说二女儿今年高考，如果来帝京读书，将来可以进入昊轩啊。” 这次的礼物，是个长条形包装，看起来是钢笔。 徐总笑滋滋地接过，而后就给谢婷敬酒。 谢婷打了一圈，送出了六份礼物，喝下了六小盅白酒，脸上染了红晕。 青山笙红了眼眶。 他知道，那些高管故意为难她，妄图用酒桌文化打垮她。但谢婷手指一抹嘴唇，口红也花了，却笑得恣意飒爽。 他拽了下她的衬衫下摆，示意她别喝太多。 谢婷呢，脸上带笑，桌子底下用高跟鞋回复他，安抚他。 青山笙如触了电似的，血脉涌动。 又有一位高管敬酒，青山笙左手压下谢婷，右手端起酒杯。 “李总，我代婷总学妹喝了。婷总素来敬重有能力、有胆识的人，大学时就这样。今日能与深城各位才俊聚首，我的荣幸。请！” 李总爽声大笑，眼底有犀利的光，“这么说，青山先生，你今天出席的身份，是婷总的学长，而非事务所的建筑师咯？如果是前者，我们理当干下这杯。” 这分明是一个语言陷阱。 逼青山笙承认，今天的酒局，与事务所招投标无关，只是场普通的团建宴。 谢婷站了起来，起得有点猛，她拉住了青山笙手臂。 “李总，这有什么关系？你是公司的骨干，不妨碍你是好爸爸、好丈夫、好儿子。我们每个人，角色不止一个，精彩不止一份。青山笙是我学长不假，可也是衍总最欣赏的建筑师，国内最年轻的普利兹克奖得主。无论哪个身份，都值得干一杯。干！” 李总脸色铁青，不好拂了谢婷的面子，当着两人的面干了。 青山笙担忧地凝着谢婷，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夺了她的杯子，饮尽，然后自己的那杯。 其他人看傻了。 这个胆大的建筑师用了小魔头的杯子。 他们的关系…… 一个个问号，在一众高管心中种下。 谢婷很开心，眉眼染了春风，“今天，我就和大家交底了。衍总，也就是我表弟，让我带话给大家。他或许在这个位置上，难以长久。但是，他在位一天，就对整个南方公司负责，他可以放手一搏，做一些真正，对公司有益的事。包括他想用那个事务所。这是爷爷给他的尚方宝剑。” 一种高管敢怒不敢言，餐桌上捏杯子的声音，时而发出。 “不过……”谢婷大喘气，“各位，你们是谁啊？你们是昊轩地产南方公司的脊梁，是智囊，是功臣。我和表弟说，这个面子，你务必给到南方公司。不然以后谁还会为公司贡献青春和才华？每个城市的标杆，听衍总的，只看创意不看背景；其他的，相信并放权城市公司。” 这，一红脸一白脸，相当于一会将城市公司放在火上烤，一会又给酷爽到底。 各高层看到顶层的决定，坚如磐石无可更改，便也认了。 但是酒，少不了。 最后，把谢婷喝到了卫生间。 ** 接近凌晨时，青山笙扶着谢婷，回到了酒店。 谢婷一进客房就找卫生间，捧着马桶吐。 青山笙晕湿了毛巾，帮她擦脸，又将人扶去办公区的沙发处，自己给酒店客服打电话，要醒酒茶。 电话挂断，谢婷缠了上来。闻着他身上的气味，抱紧了他。 青山笙也没少喝，此时燥热如火燎，扯了下领带。 “婷婷，何苦呢？” 她本是金尊玉贵小公主，何必为了他，与那些不怀好意的公司高管周旋？ “我们成功了啊，项目拿下来了。嗝……” 青山笙捉住她不安分的手，压抑着内心的冲动，“我情愿不做这个项目，也不愿意你为我……折弯了脊背。你为我，做得太多了。” 谢婷开心地笑了。手指变成小猫爪子，勾着他的下颌，丝丝挠挠，“我目的不单纯啊，人家喜欢你，你要不要以身相许？” 青山笙闭着眼睛，默念三声“无求，无念！无思！且忘，且行！且惜！” 然后，他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我卖艺不卖身。” 谢婷扑哧笑出来，笑得花枝乱颤。“青山，你还不知道我因何心动吗？大学的那次，你挡在我身前，替我挡下来自家族对手的攻击，我的心就系在你身上了啊。这一生一世，我要么孤独终老；要么，穿上你给我披得白纱。没有第三条路。” 那似乎是很久远的事了。谢臻宁在商场的竞争对手，趁着谢婷秋季出游，对她实施绑架。是瘦弱的青山笙，从残暴的歹徒手中，护下谢婷，为此他的身上缝了十七针。 而事后，谢臻宁只想用钱，打发了青山笙。 青山笙，自此离开谢婷。 往事一帧帧在眼前放映，青山生犹在怔忪时，谢婷已经无比靠近，带着残缺的口红，吻上了他。 门铃适时而响，送醒酒茶的来了。 ------------ 第104章 傅闳之猜想：一生只画两幅画？ 上午九点。 老工业产业园中的栩栩画廊开门营业。不同于园区里其他的艺术机构，这家画廊展出的，都是国潮作品，汇聚了不少当代新锐国风艺术家。 一个虽然穿着西装，但看起来仍然中介范儿十足的年轻人，走进了画廊。 艺术导购看着他，叹了口气。 连着好几天了，这个年轻人都要过来点个卯，美其名曰要招商。 “我们老板不打算换地儿，你还是走吧！” “如果有更好的机会，为什么不换呢？”年轻人一手拄着柜台，自来熟地冲导购发电眼，他掰着手指头，开始“串烧”。 “你看看哈，一、黎京老城南，南叔言故居，千年文脉，人文福地。” “二、市府要做城市更新，赓续传统，弘扬文化，那边有政策支持；” “三、开发商大品牌，昊轩文旅。可能你不知道，现在文旅地产是一家，都归我们老板管；” “四、那不光光是个商业街，也不光光是个文旅项目，那是咱黎京的会客厅、目的地、城市的金字招牌；” “五、也就是鄙人负责的板块，招商进展噌噌噌，一天一个变化。昨天我和花厨美食达成了共识，进驻在即；还有，你们对面的艺术中心，也要准备签约了。” “什么？”导购员突然大声问，从耳朵里取出了耳塞，“你把我们邻居挖走了？” 无论餐饮还是艺文业态，讲究一个集群效应。 当许多生活方式品牌汇聚在一起，就蕴含着巨大的能量。 它足以吸引人们去漫步，去打卡，去驻留。 导购员站在门口，冲着对面吐了口口水，“人在一个地儿呆久了，还有感情呢？你们倒好，说签就签。” 年轻人嘿嘿笑，“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再说了，去我们那，前两年还有装补呢。等你去晚了，不仅租金要涨，装补也取消了。要不要趁着红利期，赶紧签了啊。” “签签签！”导购员推开逼近的年轻人，他的脸快贴到自己的脸上了，“我得有这个权利啊，老板拍板，我充其量给点微不足道的建议。” “你把你们老板请来，我和他当面谈。我知道他们艺术家，面子大，只要有意向，叫我老板来谈，也不是不可以的。”为了签约，年轻人相当拼，自家老板都拿出来。 “把……你们的资料留一份。” “好咧。”年轻人把公文包里的招商手册递过去。 导购员转身后画廊后走去。年轻人犹疑一息，便跟了过去。 展厅的后面，还有一间小屋子，写着游客止步。门开一条缝，导购员蹑手蹑脚走进去。年轻人便在外面等着。骚动的心，让他忍不住向内窥探，依稀可以看见一个画架，架子上有未画完的作品。 看起来是人像，隐隐有点熟悉，偏偏又觉得陌生。 哇哦，好矛盾。 导购员出来了，手里捏着一张纸，“我们老板说了，你要是把这十家美食店招进去，他就和你们项目签约。” 导购员觉得这还蛮考验这位小招商专员的，因为那十个品牌都是网红级别的，哪里那么容易聚在一起？ 年轻人接过，大呼“好说”。 转身就走了。 走出了画廊，他一拍脑门，“哎呀，那画廊老板，画的分明是袅袅大佬啊。老板知道了，不知道还想不想招他进来，这不是引狼入室吗？情敌可是比狼还要恐怖的存在。” 这个招商专员正是排骨。 ** 黎京歌舞团。 在前一天立威之后，袅袅将戏剧部的人，单独叫到了小礼堂。 众人心怀忐忑，不知道团长今天是否会拿人开涮。 “你们当中，有没有人擅长……写话本、剧本的？”袅袅问。 部里面有七个人举手。 袅袅眼睛一亮，打了个响指，都是人才啊！“说说，你们具体是写什么的？” “我是剧本杀编剧，偏向悬疑风，侦破案件那种。”戴酒瓶底的年轻女生罗织，羞涩地说。 “剧本杀，好厉害。据我所知，一个剧本卖三五万没问题吧？” “质量好的，能卖那么高，多数的三五千。”罗织往上推了下眼镜。 “我是短剧编辑，叫段闪闪。短剧也是这一两年兴起的，我负责收一些短剧卖版权。看得多了，自己摸出了一些套路，也开始写短剧。最成功的一本，分成了五十万。” “那咱俩差不多，我是网文作者，准确说是过气的网文作者，笔名无盐。主要写一些甜虐交织的下沉小白文。某一天，我厌倦了毫无营养的狗血，想转型写些有现实意义的，然后我就被拍在了沙滩上，死得透透的。” 袅袅在纸上沙沙地记着，笔走游龙。 “做这个小调研，主要是为了后续的剧本着想。咱们歌舞团，拳头作品就不说了——《九筵仕女图》和《栖梧赋图》两部国宝衍生的大剧；除此之外，我们还需要一些小剧目。想召集大家群策群力，围绕南黎、黎京、南叔言，还有什么可挖掘的，丰富我们的剧目体系。” 罗织又举起了小手手，“我可以给咱们歌舞团定制剧本杀。我暂时有个想法，北燕派遣细作进入黎京，以南叔言为首的南黎官员，要在一天内破案。整个剧本类似于《惊天24小时》，会非常刺激。” 袅袅想，群众的力量就是强大。这个悬疑写出来，还能让观看者参与互动，一定能留住人。 网文作者无盐眼珠儿转转，“团长，我就随便说哈，你猜猜南黎这些人物中，我最感兴趣的人是谁？” 风流人物太多，袅袅不知。 “是傅闳之。一个小小的画院待诏，名声不如南黎四大家，凭什么留下两幅传世国宝？而且，最关键的是，为什么只有两幅？他的其他画呢？他一生不可能只画两幅吧？” 无盐的提问，引起了其他戏剧部成员的思考。 这是个值得深究的话题。 “南黎后来和北燕发生了战争，画作在战争中损毁，也是很常见的。”有人说。 无盐却摇了摇头，“就算被损毁，可总有只言片语记录在册。傅闳之就没有。我猜，他的画一定是有故事的。我们可以围绕这个悬而未决的，出一个小剧。咱们正剧已经有了，野史传说也可以招呼上啊。” “我举个例子，傅闳之很喜欢的一个姑娘，因为入了他的画，被皇帝选进了宫中，从此青梅竹马虽同处宫阙屋檐之下，却不得相见。傅闳之为她做了很多画，可是想到自己的画，恰恰害了她，便伤心欲绝，最后把画都烧了。看，他什么画都没留下。” 袅袅：“……” 明明是一个八卦，为什么如此接近真相？ ------------ 第105章 每一次善待，暗中都标好了价码 “团长，你觉得这个故事可以改成剧本吗？”无盐问。 袅袅接连咳嗽了两声，脸色也更红润些，“大家觉得呢？” “我觉得特别好。历史人物不还是史书上冷冰冰的文字，这么一演傅闳之形象就立体了。”说话的是段闪闪，“不过为了防止未来观众接受无能，我建议一个暗恋的对象，从傅闳之的两幅画里选。最起码咱们能自圆其说。” 女孩们天马行空，脑洞大开，直接打开了手机，搜到《九筵仕女图》。 “就她吧。”无盐高声笑道，这个发现显然让她很亢奋，宛如一个好故事即将诞生，她的手指落在了跳六幺舞的仕女身上。 “傅闳之对南叔言的舞姬，一见钟情。回到宫中，向三世国主复命，现场摹画九筵情形。国主黎樾也看中了这个舞姬，要宣入宫中，傅闳之的爱情，还没开始就已结束。” “此后，他在宫中行走，时常暗中关注那个美人，只是身份已天壤之别。他画了很多美人图，却不能公之于众，因为那样将陷美人于万劫不复。画付之一炬，再无留存。” 伴随着无盐讲述，戏剧部的几个小伙伴，沉浸其中，还有人在悄悄抹泪。“这，真的是一个凄美的故事，演出来一定好看。” 无盐激动地抓起了袅袅的手，征询她的意见，“团长，我不光想写这个剧本，还想在小说网上连载这个故事，你觉得可以吗？我可以将版权归属于歌舞团。” 这，已经涉及到了历史人物的走向，而且是史书不曾记载的，但又是真实发生的。 袅袅很矛盾。“容我想想。” 走出歌舞团，袅袅望着黎京的天空，喃喃自语：“傅闳之，你在天有灵，愿意将这段感情公之于众吗？你一生不曾娶妻，只守着对她不能宣之于口的承诺。她不能回应你万一，现将这段尘封往事载录，你愿意吗？你愿意让后世，了解真正的你吗？” ** 帝京的街头咖啡馆。 谢衍戴着太阳镜，与穿着棒球服的如风在此碰头。 如果袅袅在此，就会发现从前那个憨憨的司机，此时一副干练的模样。 他将一份文件袋放在桌面上，低声说：“4S店是当初四房的产业，而车却是王鹏提给先生的。至于王鹏说的那个小拇指断了一节的人，我也找到了。” 谢衍打来文件袋，开口处掀开一角，里面有一沓照片，他并未全抽出来细看，只是粗略地浏览。第二张照片就很精彩，是一男一女忘我地亲吻。男主角是谢遇，女主角却不是舒家小公主，而拍摄日期显然在他们订婚后。“有意思。我堂兄也好这一口啊，还老是嘲笑我风流多情。” 他接着往后翻，终于找到了那张。 那是谢家的家庭聚会。 小指残缺的人，坐在了谢臻宁的旁边。 “他？” 这个发现让谢衍大为震惊，忽然冷笑出来，笑意不达眼底，分外苍凉。 “我一直以为姑姑待我不错，却原来包藏祸心的，却也是姑姑吗？” 如风理解自己老大的情绪，事实上就是他查到，也未知黯然神伤，不敢置信。 “老大，可还记得王鹏说，当年车祸，媒体曾有报道，说是夫人的粉丝疯狂追星，导致发生车祸吗？” “我后来仔细查大姑爷儿，发现他不光是帝京邱家子弟，还是一个特效演员。所以大公主创办娱乐公司，也不知和他有没有关系。” 如风的话里，包含了太多了信息。 一个特效演员能做什么？伪装成粉丝，还是伪造车祸现场吗？ 就眼前手上这些证据，是不是说其他三房都参加了对他父母的谋杀？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谢衍忽然有些心灰意冷。如果这三房都参与了，爷爷又知道多少呢？爷爷在这场祸起萧墙、家族争斗中扮演怎样的角色？ 他不敢想象。 “老大，接下来我该怎么做？”如风请求指示。 “我这次偷偷来帝京，待不了多久，这边还要靠你。我最后想要你调查的是，我父母入殓的殡仪馆，看看还有没有潜在的证据。” “好。” 谈话接近尾声，谢衍站起身来，走出了咖啡馆。帝京的秋天，已经有了肃杀萧条之感。他只想尽快回到黎京，那有他的姑娘。她的笑容，有融化秋日的力量。 ** 深城的酒店里。 青山笙睁开了眼睛，看到了身边的女人。 卸去了一身时尚战袍，她的眉眼间敛去了锋芒，没有妆容的掩饰，她睡得像邻家女孩，恬淡安静。 只是脖颈之间，种下一片片滟滟梅花。 他想到了昨夜的疯狂。 他的手指，穿过她温柔的长发，细细临摹山峦起伏，沟壑平原。伟大的匠人，雕凿出完美的作品，拥有着黄金一般的比例，符合人体工程学的奥秘。 最后热情汇于一眼湖泊。 她的热情被他点燃，如一支柔弱的藤蔓，攀附着高大的乔木。愿托一生为乔木啊，她发出满足的幽兰之声。 期间，他问过她，“婷婷，你今天喝断片了，醒来不会后悔吗？” 谢婷整张小脸，埋进他的肩窝，“青山，你知道吗，我等这一刻，快等了十年。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啊，此刻无比清醒。你快把一个女霸总，变成了小怨妇了。现在，不要分心，给我。” 青山笙轻笑，哪有这样的小怨妇，明明把城市公司六个大男人干翻全场。 “你叫我青山，可知你自己就是秋水。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都说女人是水做的。” 那如同生命之泉的水，让人沉醉。 而他在谷欠海里浮浮沉沉。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秋天，夜变得更长。 他却嫌短，春宵苦短。 看了不知多久，谢婷都被他看醒了。女人的眼底，有璀璨的星子，也有他。 她说，“早上好，我的MR RIGHT。” 青山笙的手，自然搭在她腰眼处，薄薄的被子上。“婷婷，你终于醒了？要不要热热身，再做个双人普拉提？” ------------ 第106章 古代版交响乐团，一战成名 自从黎京歌舞团成立以来，袅袅已许久不曾直播，短视频也没再更新。 今天，麦姐提议：“袅袅，歌舞团也练了这么久，是骡子是马，该拉出来遛遛了。” 团长专属办公室里，袅袅泡了两杯功夫茶，一杯给麦姐，自己小口品。“依你之见，怎么溜溜？” “《九筵》作为保留大戏，是要压轴的。但咱们的栖梧宫舞乐，可以亮剑了。我寻思着，也不用展露太多，就演奏一下国主的《相见欢》，到时候发一个短视频在蓝V上。” 袅袅细细打量麦姐，审视的眼神，看得麦姐发毛。 “麦姐，不绕关子，就直说你的打算吧。” 麦姐讪笑一声，真是什么都逃不过袅袅的眼睛，难道袅袅也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炼了七七四十九天？ “是这样的，翡宝参加的音综《唱响我们心中的歌》元旦迎来最后一期。我的意思是，在当晚首轮PK环节，让歌舞团给她伴奏，演奏的曲目就用咱们练了许久的《相见欢》。把现场氛围带起来，让观众嗨起来，因为观众投票对最后名次影响很大。” 袅袅凝眉，戏谑地笑：“《相见欢》是国主亡国后做的词，你确定要在举国欢庆的时刻，翡宝角逐冠军的场合唱？” 麦姐闹了个大红脸，不禁感慨没文化，真可怕。可他们这个圈子，少年成名的多，有文化的有几个？连她做经纪人，便也忽略了自我修养。“那你说，终极PK夜翡宝表演什么？” “容我想想。”袅袅捏捏眉心，“既然是特殊场合，当然定制特别的歌。你不用操心，交给我。” 麦姐现在最喜欢的一句话，就是“交给我”。 袅袅真的是可以交托后背的啊。有袅袅帮忙，翡宝问鼎冠军绝对有戏。 “好咧，我这就组织大家演奏，拍大片。” 一个超级完备的乐团，已经就位。 麦姐站在指挥的后面，做动员宣讲。 “歌舞团已经排练了有一段时间，即将有一场历练摆在面前。一个超大舞台，你们能不能惊艳四方，就在这一朝一夕的苦功里。准备好了，开始。” 指挥棒落下，琵琶声跟进，黎樾的《相见欢》奏响。 后勤团队开始摄影。 ** 下午的时候，谢衍来接袅袅，手里捧着鲜切花，非常绅士。 歌舞团女孩子多，看到这位昔日的国民男朋友、财阀继承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谢衍也保持着彬彬有礼的微笑。 “袅袅，你的男朋友被人觊觎了，你是不是该捍卫一下主权？” 袅袅没耳朵听。想着之前他去帝京，那才叫清静呢。 “某人自己像个花孔雀似的，还怪别人吗？” 谢衍：“……” 花孔雀，这清新脱俗的比喻！ 他抱着花追上，“今天出去吃，排骨推荐了一家木姜子酸汤鱼火锅。” 还有什么，比冬日里的一顿火锅，更让人心动呢？ 用餐高峰期，餐厅里满员，还有顾客排着号，等在外面。 “后世为了吃饭，可真是拼啊。”袅袅不禁感叹。 “那是，民以食为天。咱华国最盛产的就是吃货了。我有提前预定。”后面这句，是谢衍和侍者说的。 侍者引着两人进小包间，赠送了两小碟小食，“现在点菜吗？” 谢衍放下花，将菜单推给袅袅，“点你喜欢的。” “我们这番茄酸汤是特色，不过点瑶柱土鸡鲍鱼锅的也不少。另外，我们明年会在黎京开一家分店，就在老城南南叔言故居。欢迎大家到时候打卡。”侍者非常认真周至地介绍。 袅袅以指抵着唇，忍着笑，“你谢公子的名头，也不是人尽皆知嘛。美女，看看他是谁？” 谢衍打了个响指，“期待你们的加入，我是南叔言项目的开发商。” 侍者愣了一下，便认出了谢衍。“谢公子？那这位就是袅袅小姐了，我说长得这么漂亮！我特别喜欢你！之前预定的是位温先生，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觉得眼熟，心里还犯嘀咕呢。我们这的豆花是一绝，我单独送二位一份。” 侍者的应变能力非常强，就跟说脱口相声似的。 袅袅把点的单子递过去，“谢谢，下单吧。” “好好好。” 包间静了下来，谢衍笑问：“有粉丝的感觉，怎么样？看来以后你出门得戴上口罩了。” “有点麻烦。”袅袅丢了一颗小食在嘴里，“看来排骨招商工作，进展不错啊。” “那个大忽悠，可真是有点本事。你猜猜他是怎么招的？”作为慧眼识人才的伯乐，谢衍不忘炫耀一番。 “不外乎，描述一个赚流量、赚大钱的好机会呗。” 谢衍眨眨眼，得意扬扬，“之前，在老工业园，排骨招一家国风画廊。老板给他列出了十个网红餐饮店。说把这几个品牌招来，画廊就进驻。排骨呢，就去拜访呗。这家伙说大话眼睛都不眨一下，来了这家酸汤鱼，就说那其余九家都来了，你们来不来？餐饮嘛，抱团取暖。老板觉得有前途，就决定签约了。等到排骨谈别的餐饮，也是这套说辞。来了一家就等于来了十家。” 袅袅听了捧腹笑，“三百六十行，果然行行出状元。” 谢衍伸手，覆在袅袅手上，“袅袅，我们会亲手把这个项目，做得越来越好的。” 袅袅抽回手，好好说话揩什么油？ “元旦快到了，我寻思着咱俩去海边度个假。巴厘岛或者马尔代夫，你还没出过华国。” “我出过啊，走了很多国家呢。”袅袅拄着腮，想到那些漂泊的日子，“不过不行，元旦歌舞团要去临杭，给翡宝助阵，这也是歌舞团真正站在大众面前，接受观众的检阅。” 正说着，谢衍手机探出来一条微博信息，正是“黎京歌舞团登录热搜”的消息。 “歌舞团今天的演奏，出圈了。” 其实，麦姐在短视频上发布后并没有火，但网友的解读让视频迅速导流。 “史上最全的东方管弦乐团，你认出多少种乐器？” 下面的回复整齐划一，都是数字。 最多的人，认出了二十一种。 很快，帖子引起了音乐类院校师生的参与。 一位民乐教授称：“这样的一场演奏，水平之高，配合之默契，堪比长安鼓乐。” 而后，又引发了一波鸡娃家长的议论。 “看到了很多小种类乐器，适合爬藤啊。” “我大国乐威武，这样一支乐团，不比什么皇家交响乐、爱乐差啊。” 谢衍拿着手机，靠近了袅袅一些，“袅袅，帮我扫扫盲，这些乐器我认识的也没几个。” 袅袅与他保持开距离，仍然认真解释：“现在歌舞团的乐团，又分为四个声部：这个范围的，是弹拨，有箜篌、琵琶、中阮、大阮、筝、三弦、柳琴；这边，是拉弦，分二胡、中胡、高胡和板胡；这边，是吹管，有笙、箫、笛、唢呐、尺八、埙、筚篥，最后这些是打击声部，大鼓、板鼓、堂鼓、云锣、铙钹、编钟。” 谢衍听了，立刻给袅袅满了一杯茶，认真的女孩最美丽。“说了这么多，润润喉咙。海外去不了，我只好陪你去临杭了。这回凌云翡可赚翻了，这要是拿不到冠军，以后也别再娱乐圈混了，不如给歌舞团打工算了。” ------------ 第107章 仕女日常装复原，是他心心念念的姑娘 酸汤火锅已上，烟火气蒸腾，整个包间都漂浮着木姜子的清新和相思。 袅袅动了下小鼻子，正待要往里涮肉。谢衍先一步端起她的碗，盛了汤，盛了鱼和豆花，“先吃原味，再往里添辅料。” 袅袅“哦”了一声，美腮鼓鼓呼气，趁着热乎吃。 谢衍见她喜欢，咧嘴笑了，给自己也盛了一碗。 “慢点吃，小馋猫，别烫着。” 袅袅蘸了酱料，大快朵颐。 “谢衍，你说终极PK夜，唱什么歌更容易冲击冠军啊？” 得，不用猜，就知道袅袅把凌云翡放在了心上，还拿他当样本调研。 “说起音乐，我可是门外汉。袅袅你比我专业。” “现代很多口水歌，我不喜欢。”袅袅吐槽，“在我们南黎，都是当世大诗人、词人写就，宫廷开唱。但我怕唱古诗词，观众接受度低，听不懂就尴尬了。” 谢衍点开手机，播放了一首国风戏曲腔演唱的曲目，这首歌是短视频平台上的爆款。“听听，感觉怎么样？” 袅袅停下了筷子，细细地听，“这种谈情说爱的歌词，小家子气了些。但曲子蛮好听。加入了戏曲腔，韵味更足。整体偏优。” 谢衍一笑，给袅袅倒了些饮料，“这就是现在流行的东西。袅袅有你擅长的，虽然是竞技歌赛，也不妨碍你大开大合唱大爱。本就是辞旧启新的日子，图个吉利。再加上你那支震撼人心的古代版交响乐团，夺冠不过是小意思。” 袅袅心中有了盘算，火锅也顾不得吃了，直接拨通了凌云翡的号码。 “啊啊啊！”电话那头是一串土拨鼠嚎叫，“袅袅姐你终于记得联络我了，终极赛在即，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喂喂喂，要不要这么功利啊，也不知道关心姐姐两句？” 凌云翡从善如流，连忙嘘寒问暖，主打一个乖巧听话。 “这样，如果你比赛之余，有时间来黎京一趟，我给你开小灶。” 大姐大，就是这么霸气。 “得令，我明天就滚过去。袅袅姐，爱你！比心比心！” 这肉麻的表白，谢衍顿觉嘴里的肉都不香了。“袅袅，我也很爱你，你什么时候给我哪怕一丁点回应？” 那声调，委屈巴巴的。 袅袅收好手机，“谢衍，元旦去外面走走挺好的。我虽然不能与你同行，精神，与你同在。” 谢衍：“……” 扎心。 ** 栩栩画廊今天迎来了一位重量级客人，艺术导购便将今日歇业的招牌，挂了上去。 一方小画室里，两个男人相对而站。舒炎的目光，完全聚焦在画架上的那幅人像画上。 “你确定，这就是你从《九筵仕女图》上复原的仕女真实样子？你以前没有见过她？” 纪羽很奇怪，对这样的质疑也很不解，“我一点点剖析骨相，用西方画派手法复原的人物样貌，你却怀疑我随便copy个网红敷衍你？” 见他有误解，舒炎解释，“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个画中的女孩子，现在真的很出名。不是明星，流量比明星一点也不弱，靠直播出圈，连央妈都在官媒上点名赞美。” 纪羽有些不耐烦，艺术家的桀骜、孤高，在他身上合盘体现，“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我也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关心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 说着，他移开画架，后面塞着许多张草稿纸，都是他过程推演的人物结构图，这个过程，像极了人脸识别，只不过全是手工完成。 “可以证明了吧，我可没有坑你那一千万。” 舒炎的嘴巴，像塞了一颗硕大的鸡蛋，被这个执着而又充满敬业精神的艺术家感染。“对不起阿羽，我不该怀疑你，只是你画的这个女人，太令我震惊了。” 画上的女子穿着西式的东方长裙，是谢衍不曾见过的样子，但却依然美得惊心动魄。 “你看看吧。” 舒炎将袅袅的视频递过去，给纪羽看。 纪羽只一眼，就跳了起来，“我艹我艹，世界上真有这么漂亮的女子吗？漂亮已经不足以形容她了。我说，这是你女朋友吗？缪斯级别啊，你能不能让她给我做模特？” 舒炎只是苦笑，如果是他的女朋友，他愿意……折寿十年。用十年光阴，交换与她的朝夕相伴。 “能不能请得动她，我说了不算。只是你不觉得奇怪吗，有人和画中人长得如此相似？” “这世上之人容貌酷似的不在少数。不过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是这画中人的十几世孙。不过经历了这么多代，也不敢说一定这么像的。我愿意称它为，惊天的巧合。” 巧合吗？舒炎摸摸自己的鼻子，显然并不愿意承认这样的结果。“另外，南叔言的生活装，你画完了吗？” 纪羽耸着肩，有气无力，“就画这一幅，已经要了我半条命。我可不想猝死，有命挣钱没命花。” “叮”！纪羽手机收来五百万尾款转账。 舒炎拆下画架的画，“画我收了，钱货两讫。” 纪羽凝着那画，还有些舍不得。不过没关系，他现在知道了真人，以后可以画出更好的。 舒炎没有出画廊，手机响了，是他的妹妹舒岚。 “哥，我参加的《唱出我们心中的歌》，元旦终极PK，你来给我打call啊，门票我给你寄过去。” “岚岚，好好唱，让谢遇陪你，哥哥精神上给你打气。现场我就不去了，还有很多事要忙。” “忙忙忙，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妹妹？这么重要的时刻，人家当然希望最爱的人在场啊。而且，首轮PK嘉宾可以动用自身资源，我请了浪漫国的交响乐团，那可是你最喜欢的乐团。” 可是舒炎没有心思。 他现在最爱的姑娘，可望不可及。 “岚岚，我……” “这次比赛的劲敌，没想到居然是凌云翡。她是姿风美妆的代言人，说不定谢衍都会去给她捧场。偏偏我，亲友团孤零零的。” 凌云翡，谢衍？ 舒炎忽然想起，他那次去黎京，住昊轩的度假酒店，就看到袅袅在教凌云翡跳舞。这一次，她说不定也在呢。 这个发现让她振奋不已，“好了好了，车委屈了。哥哥去还不行吗？真拿你没办法。” ------------ 第108章 心中的歌开启，谢家儿郎台下开会 《唱响我们心中的歌》综艺节目，将在元旦晚八点开始，卫视与网络视频平台同步直播。 麦姐带着歌舞团参赛成员，提前到达场地。而袅袅和谢衍，则由温岭开车送过去。 “许久不见如风了？”袅袅问。 如风是谢衍最开始安排给袅袅的司机兼保镖。 “我给他另外安排了事情。” 袅袅知道，前些日子谢衍悄悄回了一趟帝京。 “老大，因为今天终极赛，前来的观众特别多。麦姐疏通了卫视的关系，给咱们开启了VIP通道，到时候我们悄悄入场就好。” 谢衍颔首，表示知道了。 不曾想，在入口处看见了熟人。 十八九岁的少年，戴着银色眼镜链，头发染着叛逆的奶奶灰，一身高级灰西装革履，正是谢家四房谢臻琪的小儿子谢川。 “衍……衍哥哥？” 有种小孩子背地里偷偷干坏事，被家长当场抓包的即视感。 谢川来干什么，脚趾头都能想到，谢衍无所谓笑笑，揶揄道：“看看老谢家的基因，风流纨绔后继有人。行了，别一副羞涩的模样，给哪个小明星捧场，就大大方方的，我不会给你爸打小报告的。” 谢川如蒙大赦，换上笑嘻嘻的面具脸，“衍哥哥和嫂子好，你们来看谁啊？” 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袅袅懒得理会这对兄弟，径直往VIP席位走。 谢衍抬手，在谢川后脑勺掼了一下，“臭小子，还挺有眼力见儿。进场吧，开唱你就知道了。” 此时，观众席已经坐了80%，幸好灯光也没刻意打，谢衍和袅袅找到了第三排。前两排都是音乐界的乐评人、媒体评审团。第四排与第三排隔着一米多距离。 每个座位上，都贴着嘉宾名字和职务，谢衍看完，表情更丰富了。 “杭城卫视搞音综，谢家儿郎下边开会嘛？” 谢衍是坐在袅袅的右手边的，谢衍的右边，赫然写着“谢遇”的大名，谢遇右边依次是舒炎和谢川。 那两位还没到，一会来了，还得从谢衍他们前面经过。 “我知道了，遇哥哥肯定是为舒岚嫂子打call的。我的朋友叫周颖儿，是新晋女团的。”谢川也落了座，不忘推销自己的心上人。 谢衍腹诽，“就你机灵，小明星到现在还没追到，真怂。” 袅袅拿起了自己的手机，观看演练过程中的视频。指挥的每一个手势、每一个声部的进入时间，她都了然于胸，闭上眼画面在眼前一帧帧闪过。 正当她准备给麦姐编辑信息时，忽听到耳边传来男子清洌的声线，“请问，我可以坐在这吗？我是第三排，不过这个位子的号牌不见了。” 袅袅抬眸，看见一张干净的脸，细长的眼。“这里都是对号入座的。” 言下之意，如果一会别人来，你可能要给人让座。 然而，男人连着迸出了三个字，“你你你……画中人？” 惊喜、意外，缪斯级女神，天生的模特。如果可以入了他的画，一定是绝世作品。 这男人，不正是纪羽吗？ 袅袅怔忪，男人的惊呼无异于惊悚，这个世上能有人一眼认出她是画中人吗？谢衍朝男人看过来，手臂自然揽住了袅袅的肩，故作幽伤，“女朋友太漂亮，总是被搭讪，怎么破？” 这一次，袅袅没有拂开他，只说了句：“快开始了，现在你是观众。” 纪羽讪笑，他再不关心艺术之外的世界，谢衍总是认识的，舒炎都提过好几次。“谢少，你手下人很能干嘛，叫什么来着，排骨，哦对。” 呵呵，世界真小。前几天谢衍还提到这位。“你就是那个十个网红餐饮不进驻，你就不来的画廊纪老板？幸会幸会，我是谢衍。” 纪羽想着，自己算是彻底盖上了“吃货”的帽子，他便转移了话题，“我叫纪羽，我妹妹加入了黎京歌舞团，她是跳东方舞的，我过来给亲情支援。” 这回袅袅不得不多看他一眼，姓纪，歌舞团里不是有位刺头部长姓纪吗？第一天报道被袅袅收拾了一顿。她苦笑着摇摇头。 “巧了，我女朋友正是歌舞团团长——袅袅。”谢衍进一步宣告主权。反正他坚信，就算天王老子被袅袅迷住，也是大大有可能的。 “纪羽，你也来了？”一起出现的两个男人，正是舒炎和谢遇。 兜兜转转，都是熟人。 纪羽便也觉得不虚此行了，“sigh，谁还不是个妹控呢？和你一样。” 谢遇看见谢衍，谢衍下巴快抬到天上去了。 “堂弟。” “堂兄。” 干干巴巴地打招呼，落座。 “遇哥哥，我在这里。”只有谢川最热络。 谢遇“嗯”了一声，向谢衍：“南方公司业务那么忙，堂弟还有心思来看综艺啊？” 谢衍不示弱，反唇相讥：“你们新成立的联合体，一口气拿了十几块地。你不照样悠哉游哉，营业泡妞两不误嘛？” 这个“泡妞”两个字着实不太好听，舒岚是谢家公开承认的未婚妻，用这个词就很不尊重，舒炎皱眉。 而谢遇呢，沉吟了一声，不晓得谢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偏偏谢衍看起来，又不像是无的放矢的样子。 “今天开始新的纪元。希望你第三季度时，还能笑得这么从容。” 昊轩地产南北方的军令状，将决定地产板块的最后归属。 之于谢遇，就是破釜沉舟。 谢衍无所谓，大不了公司还回去，好歹作威作福了一年，也捞了不少。 此刻，前面的评审团，按序列入场，标志着综艺直播马上开启。 “叮”，袅袅收到了一条微信，来自凌云翡，“袅袅姐，首轮PK赛选择抓阄，我居然是最后出场。真的是，又煎熬，又兴奋啊。” “深呼吸，放轻松。”袅袅手写输入信息，“重磅的节目压轴出场，她们都是你的垫脚石。” “嘿嘿，谢谢袅袅姐。你来了，我的心就放肚子里了。悄悄和你说，后台现在人满为患，我觉得氧气都不够用了。舒岚也带了一支交响乐团，西方交响乐团。” 难道是创意撞上了？ 袅袅想起网上看到的话，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她便输入，“撞梗别害怕，实力碾压它。” ------------ 第109章 发生变故，歌舞团指挥中招了 杭城卫视的舞台之上，星光璀璨。 主持人以一秒十字的语速，播出了一条广告。“今夜，我们因乐相逢。在音乐的世界里，我们遇见不一样的世界和自己。《唱响我们心中的歌》开播以来，收视率连续突破新高，歌迷朋友和粉丝们互动直线飙升。” “今天进入巅峰对决，音乐无关胜负，但我们享受每一次登台。首轮PK采取抓阄形式，歌手可以自带团队伙伴。最终的结果将由百名乐评人评出的分数和现场观众投票分数相加，真实有效。接下来，让我们把舞台交给他们。” 灯光聚于一点，第一个歌手亮相。 能走到最后的，都是实力不弱的种子选手，况且本身就已成名。 袅袅几乎是闭着眼睛听的。 因为她在关闭其他感官时，听力会非常强化，听到平时难以听到的音色和音律。 第四个出场的是周颖儿。 “到我朋友了。”谢川拿出了应援牌，恨不得跳起来。他还想把多余的牌子给哥哥们，可看着哥哥一个比一个高冷，只得放弃了想法，闷声说：“颖儿唱歌很好听的，像一只小海豚。” 倒是袅袅，冲他摆了摆手，“给我一个。” 谢川怔住，眼底酸酸的，隔着舒炎、谢遇、谢衍，将应援牌传过来。上面写着“为颖痴为颖狂，我为颖儿咣咣撞大墙。” “这么中二！”谢衍吐槽。 他不说还好，话音刚落，袅袅把应援牌放在了他怀里。“接下来五分钟，归你了。” 谢衍：“……” 舒炎唇角弯起，想着真是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混不吝的谢衍，遇见袅袅就秒怂。 周颖儿不愧有海豚公主的称号，她唱了一首很浓郁的情歌。 乐评人几乎清一色评价，“感情很到位。” “高音的完成度特别好。有两个转音，也超级棒。” 周颖儿拿到了出场以来的最高分。 第五个出场的是舒岚。 前面的几位歌手，都是直接开唱，到了舒岚，主持人现身，热情洋溢地介绍了舒岚的团队。 “马上，我们将会是耳朵上天堂的美妙时刻。因为岚岚的朋友，是一整个交响乐团。流行音乐也可以跨界，也可以走阳春白雪的路子。当交响乐遇见名副其实的实力vocal，会擦出怎样的火花，让我们叫醒耳朵。” 万众瞩目，舒岚走到C位。她穿着艾莉家的高定礼裙，虾粉色系，身上绽放出一朵一朵的花，宛若童话里的公主，颈上佩戴着宝家的海蓝钻石重工项链，价值三千万。她的身后就是指挥。 在和指挥做了眼神交流后，指挥棒落下，小提琴奏响，而后其他的管弦加入。 舒岚选的歌，也很有意思，曾被誉为“拥有华语乐坛巅峰时期作品的气质”，加上一点点铺陈递进的情绪和考究的声线，让歌曲有了不同寻常的质感。 这一点，从观众的掌声可以看出。 掌声持续了很久，连乐评人的点评，都被打断了几次。 “岚岚唱歌时，世界都要静下来了。”谢遇不吝赞美。“这时候，就想让人将她的歌声私藏。” “如果她不是天赋这么出众，家族也不会支持她进入娱乐圈。”舒炎作为亲哥哥，嘴角快咧到了天上，妹控姿态十足。“她的舞蹈也很好……” 他的话戛然而止。 如果不是有袅袅在场。 因为上一次在横店，舒岚和袅袅发生了冲突，所有人都站在了袅袅这一边。显然大家也都认为袅袅的舞艺，更胜一筹。 “你们这样商业互捧有意思吗？”谢衍大咧咧地说，“我反正注意力，都被交响乐团吸引去了。” 音乐节目叫作《唱响我们心中的歌》。但是当歌手遇到了交响乐团，想要风头不被乐团盖过去，这对歌手具有十分高的要求。 换言之，使用交响乐团，这种行为本身就是一把双刃剑。 乐评团点评，褒奖溢美之词后，也有人提到了这一点。 这时，袅袅收到了一条微信，是麦姐发过来的。 “完球，歌舞团指挥不知中了什么招，上不了台了。翡宝第七个出场。” 在这个节骨眼上，指挥出了问题，怎样看都带着浓浓的阴谋论色彩。难道有人为了夺冠，不惜对凌云翡的团队下手？如果没有指挥，演出的效果必定大打折扣。 留给她们的时间不多了。 袅袅迅速回复，“我去后台看看。你找个人接应我一下。” 她转头，附在谢衍耳边，“我有点事。你给温岭发条微信，让他坐在这看吧。” 谢衍刚高兴两秒钟，袅袅对他表现出亲近，听到后面就沉下脸来。 发生了什么事，谁在搞事情？ 一分钟后，麦姐猫着腰，出现在了袅袅身边，“袅袅姐，我带你过去。” 舒炎、谢遇、纪羽，视线都聚焦在了袅袅身上。 袅袅什么也没解释，跟着麦姐来到了后台。 凌云翡和歌舞团，都呆在一个休息室里。五十多人，空间显得很局促。指挥羽安被安排到了沙发处，脸色惨白，捂着肚子。凌云翡没了主意，也是小脸煞白，踱来踱去。 “团长来了！团长来了！” 袅袅的出现，让现场稳定了情绪，大家都感觉有了主心骨。 “袅袅姐。”凌云翡拉住袅袅，要哭了。 “别急，有我在。”袅袅先去看羽安，俯下身来，“哪里痛？” 羽安睁开眼，看见了袅袅，舒了口气，指了指自己肚子。“我要连累凌小姐了。” 如果有银针在，袅袅还可以现场救治，但现在显然条件不允许。 “你接触了什么？吃了或者喝了什么东西？” 羽安目光往下看，他一直捂着肚子，可手里分明握着一只玻璃杯。他是在生命保护证据。 袅袅回头，指示麦姐，“你安排车辆，送羽安去医院。顺便……”她压低声音，“把这杯子带过去，不能让人平白欺负了。” 麦姐点头，“那翡宝这边……” 袅袅看着头顶垂下的水晶灯，“让我来吧。” 南黎时候没有指挥家。可这些日子的练习，都是袅袅居中指挥着指挥羽安。她比任何人都了解整首曲子的特点。 休息室里爆出了低低的欢呼声。 有团长在，大家就什么都不怕了。这就是袅袅的魅力。 ------------ 第110章 何其幸逢盛世，华夏千秋万国来贺 袅袅今天穿着一身月白色棉旗袍，上面搭配着毛茸茸的小披风。 既然决定了登台，她便脱下了披风，更显身姿曼妙。 助理叮咚提着化妆箱过来，“团长，舞台妆要比平时更浓一些，我帮您补补。” 袅袅摆了摆手，她出门时化了淡妆。“今天的焦点，是翡宝。” 她不会喧宾夺主。 主持人继续报幕。 “刚刚，我们听到了西方的交响乐。事实上，早在隋唐，我们已经有了自己的‘交响乐’。演出人数之众，使用弹拨、拉弦、鼓吹、打击人数之多，创造了当时世界的辉煌纪录。那么，满载着古老记忆的历史回音，如何与现代音乐融合，交汇出时代新声，让我们欣赏凌云翡为大家带来的《相见欢·万国来相贺》。” 灯光聚焦，歌舞团出场，歌手出场。 袅袅站上了指挥位。给了全体一个眼神，她的右手下落，复上挑，正式启幕。 最先进入的是琵琶。 它有着民乐之王的美誉，而他的演奏者——厉辰，一人便弹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接着其他弹拨的乐器介入。 后台等候区，舒岚已经和其他嘉宾汇合。 “听说，翡宝的团队临时换了指挥，本来还担心会搞砸呢。” “那你是不知道现在的指挥是谁，知名音乐博主袅袅！” “现在的博主，门槛这么高吗？这水平，比浪漫国的完全不差啊！” “我关注她，以前只看过她跳古舞，奏箜篌，真的没想到，还能指挥。我就很好奇，还有什么是她不会的？岚岚，你了解袅袅博主吗？” 舒岚脸色不太好，冷声说道：“我很早就透露过导演组，要邀请一支交响乐团，作为终极赛的演奏。没想到，居然和翡宝不谋而合。真是巧呢！” 众音乐人不再说话，明眼人都听出来了，这是CUE凌云翡抄袭她的创意。况且，还是舒岚演奏在前。 舞台之下，几个男人也正聚精会神欣赏演奏。谢衍摇头晃脑，完全沉浸其中的感觉。 “这个开篇倒也算是恢弘，不过，不会让人觉得乐团完全掩盖了歌者的风头吗？”说话的是谢遇。他的立场和舒岚无二。 谢衍挑眉，唇角挂着玩味的笑，“堂兄是胆怯了吗？害怕你的未婚妻技不如人？我看乐团和唱歌的，相得益彰，非常好。舒四，你怎么看？” 舒炎能说什么？一边是亲生妹妹，一边是心仪的姑娘，“各花入各眼，各有千秋。” “啧啧，舒四你连真话都不敢说了嘛！”谢衍笑问，字字诛心。 纪羽听得起劲儿，手轻拍，“没想到，真没想到。论交响乐水准，我们华国完全不逊色浪漫国嘛。由此可见，外面的月亮未必圆。” 谢衍隔着温岭，拍了下纪羽肩膀，“到底是做艺术的，鉴赏功力比那些满身铜臭味的商人，高多了！” 舒炎没好气，“你自己不也是臭商人吗？” 温岭望着台上，小小的身影，默念一百遍，“信袅袅，得永生。谢谢袅袅，谢谢你为翡宝做的一切！” 前面的演奏，乐评团的人还会私下议论，此时听着后面的大佬打嘴仗，都忍不住斜着身子往后打量。 前奏只有三十几秒，就在众人以为，这将是另一场乐团托着歌手的时候，凌云翡开唱了。 星河流转如梭，传薪火。泱泱九州万众同欢乐。 请长缨，为生民，你和我。百年风雨赤心不褪色。 乐评团直接有人爆出了“我瘸！这是原创曲目！” “不错，我没听过。” “有爆款潜质啊，原创作词，原创作曲。可是我们拿到的名单里，没有标明。” 舞台之上，两个女子的隔空无声对话，耐人寻味。 人们看到袅袅的娉婷身影，看到凌云翡嘴角笑意，今晚的音乐双姝。 光色与音色之间，另一种绝色。 演奏再次来到了副歌部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原本的流行唱法，加入了戏曲元素。 位卑不忘忧国，爱澄澈。万物当春少年襟怀阔。 何其幸，逢盛世，凌云歌。华夏千秋万国来相贺。 而歌词，磅礴大气，戏曲柔美之中，加入了千秋万载的家国祝福，令人热血沸腾。 台下的观众，很多人抽出了纸巾，在抹眼泪。 一曲结束，音符收。 作为歌手的凌云翡，小跑到了袅袅身前，抱住了她。 袅袅拉起了她的手，谢幕。 全场鸦雀无声。 在沉默了五秒钟后，爆出了排山倒海一般的掌声。 主持人出来，“有请我们的乐评人点评。” “今天的表演，太震撼了，我直到现在，还在那个情绪里，容我缓缓。” “我要说的是，这场表演堪称完美。作词完美，作曲完美，编曲完美，演唱完美，词穷了！” “我要表扬一下翡宝，一开口就是山河无恙，家国永安。光就立意，她已经胜了。” “我后面的戏曲部分，真的是超惊艳。整首曲子，充满着古今对撞，传统与流行的对撞，这就是传承啊。” “首轮PK，让我选出第一名，一定是凌云翡这一队。为黎京歌舞团骄傲。” “还有一位歌手没唱呢。” “我觉得啊，春晚可以安排上了，这首歌太适合春晚了。” 乐评团的发言讨论太过热烈，以至于主持人要控场控时间。“下面请乐评团和大众评审，投出你们的宝贵一票。” 大屏上，投票的柱状图一路飙升。凌云翡一骑绝尘，遥遥领先，提前锁定了四强名额。 接下来的对决，再未出什么幺蛾子。 凌云翡凭借着首轮PK积攒下来的人气，过关斩将，赢得冠军。 后台处，封闭的空间，麦姐极歌舞团，强烈要求调出监控视频，查询谁在指挥羽安的杯子中做了手脚。 卫视迫于压力，找到了工作人员递杯子的画面。 “说说吧，翡宝和你有什么仇怨，以至于你要这样报复她？还是说，你受了谁的指使？”麦姐当着歌舞团代表袅袅、卫视导演组和自己所在的传媒公司问。 女工作人员垂着头，眼神闪烁，“是我，我自己这么做的。我是她的粉丝，可是她消极营业，躺平，不争气。既然这样，还夺什么冠？” ------------ 第111章 抓住幕后黑手，舒岚永久退圈 现在的粉丝，干涉明星越来越多，尤其氪金大粉。有时他们会通过网络的力量，越界影响明星接什么剧本，做哪方面代言。甚至有些影视剧，因为粉丝的反对声，明星不得不放弃。 麦姐却不相信她的话，一个字都不信。“冒充粉丝，这算什么鬼把戏？如果你不愿意交代，我们就报警。相信警方自有论断。” 工作人员垂着头，额头已出了汗，她顶着巨大的职业风险，一口咬定：“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对翡宝不过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罢了。” 袅袅优雅地迈着步子，停在了工作人员身前，声音幽幽，带着天然的蛊惑力。“既然你说都是你所为，那你说说，你用了什么药？具有什么效果。别等我们自己化验出来，你就失去了坦白从宽的优势。” 背后指使人自然不会告诉她这么详细，她们只关注结果。 “我忘了，你们不要逼我。” 这更像一个丧气的承认，破罐子破摔。 麦姐薄唇倾吐，“导演，报警。” 报警将对节目造成巨大的影响。卫视导演当然不乐意。“麦姐，得饶人处且饶人，就这样算了吧。” 袅袅的手机铃声适时响起。袅袅看到了谢衍的名字，也不管三七二之一，大声说：“化验结果出来了？太好了！天网恢恢，那些做错事的人，终将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 工作人员捂住了脸，显示她处于极度崩溃和懊恼之中。“是岚岚，岚岚让我这么做的。” 哪个岚岚，一目了然。 为了打击竞争对手，她竟然这么丧心病狂？ ** 《相见欢.万国来相贺》在音乐平台的播放率，一夜之间飙升，点赞999W次达到神曲级别，网友的讨论也更加热烈。 “这个弹琵琶的小哥太帅了吧。感觉被《封神》的魔礼红附体。” 按照书中记载，魔家四大天王----广目天王魔礼红，掌碧玉琵琶一面。 “黎京歌舞团果然卧虎藏龙。” “不得不说，同为交响乐，西方那个遮住了歌手的才华；而咱们东方的，突出强化了歌声，高下立判。” “用词牌名给现代歌做词，没有那金刚钻，一般人揽不了这瓷器活。” “号外号外，最新一手刚出炉消息。《相见欢》的做词作曲，都是袅袅。” “天呢，做词袅袅，作曲袅袅，指挥袅袅。音乐全才啊！” “以前我从不相信，有全才之说。人类出了一个全才的达芬奇，已经是眷顾了。今天袅袅让我相信。袅袅YYDS。” “大家可知，为什么黎京歌舞团临时换了指挥？因为今天，有人对指挥动了手，所以袅袅才会力挽狂澜。感谢宵小之辈逼了一下，我们才看到这么精彩的演出。” “到底是谁干的，好大的瓜，好黑的幕。” “可怜的翡宝，遭遇不公正待遇。” 热搜十条，其中三条是关于袅袅和凌云翡这一组的。 随后，舒岚在网上发布，“@谢遇，遇见你是我的缘。我将以最好的姿态，迎接人生新阶段，并将永久退出娱乐圈。” 谢遇转发了这一条。“一起迎接人生新阶段。” 这个退圈声明开得太突然，粉丝圈都震荡了！脑洞奇大的粉丝们抽茧剥丝，认为这个声明，和歌舞团的指挥中招，有脱不了的干系。 那么，舒岚是怎么公开在网上发这么一段的？ 原来，工作人员交代了舒岚陷害指挥的真相。袅袅决定把惩治的权利，交给翡宝和指挥羽安。 羽安了解圈子里的复杂人际，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选原则，选择息事宁人。 而凌云翡，她深感对袅袅的歉意。 “歌舞团为了我，才遭遇不公正待遇。” “羽安不仅代表自己，也代表黎京歌舞团，代表袅袅。” “既然理在我这一方，我只想要公道。让舒岚当面道歉，并在网络上发布声明。” 凌云翡，不想让袅袅对她失望。 袅袅没有，她甚至很欣赏凌云翡的态度。 舒岚是舒家的小公主，又是谢家未来的儿媳妇，怎么肯做出如此低姿态？ 在这个关键时刻，谢衍表态，“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我也是歌舞团的一份子，如果舒小姐不道歉，我不介意动用更雷霆的手段，比如请你去局子里面喝一杯，或者接一接律师传票。” 舒岚没辙，去求她哥哥舒炎为她做主。 谢遇毫无疑问站在她这边。 “阿衍，别胡闹了。舒岚一时糊涂，值得你如此大动干戈、兴师动众吗？那是你未来的嫂子。” “嫂子哪有我女人重要？”谢衍咧着嘴，笑出六亲不认的姿态。“谁欺负我歌舞团，就是与我为敌。要么咱就把事情放在网上，看看网友粉丝的态度。这件事没有转圜。” 是非公义面前，舒炎不赞同舒岚的做法。但他们毕竟是一母同胞。 “谢衍、袅袅、翡宝，我代妹妹向你们道歉。为表我的诚意，我愿意赞助未来一年歌舞团所有商演。条件只有一个，不要我妹妹公开道歉。她从此退圈。” “哥哥？”舒岚红着眼睛，她喜欢娱乐圈，喜欢万众瞩目的光环。 “闭嘴。要么我不管，你自己处理。”舒炎义正言辞。他说话时，犹看着袅袅，心中有着很奇怪的情愫，他不想让她失望。 谢遇见机说道：“岚岚，那就先休息一段时间吧。以后机会成熟，再回去也未可知。” 他骨子里并不希望舒岚抛头露面。要知道，谢家有过先例，他三叔谢臻奕一心娶娱乐圈的女人，最后闹得个家破人亡。 就这样，双方达成妥协。 ** 虽然得了冠军，但凌云翡却觉得异常疲惫，娱乐圈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让她喘不过气来。坐在保姆车上，她半阖着眼，一言不发。 麦姐安慰她，“此次大获全胜，你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我不逼你营业了。” 小助理叮咚“啪”地凑过来，在麦姐脸上亲了一口，“理解万岁，麦姐万岁。” 前面的司机位，传来声音，“遵守交通规则，注意安全。” 司机怎么敢这样和她们说话？ 小叮咚循声望过去，赫然发现开车的居然是温岭。 她点点手指，兜兜飞，用眼神询问凌云翡意见。 凌云翡笑道：“怎么敢劳动温大助理亲自开车？” 温岭咳嗽一声，幸亏车厢里光暗，看不清他的细微表情，“老大让我送你们回酒店，不必客气。” 等到了酒店，车门开了，麦姐和叮咚很识相地先下车，把空间让给他们。 温岭从驾驶位转过身，笑容温和，“翡宝，还没恭喜你今天获得冠军。我听了全程，特别棒！有没有人说你像小太阳，带来光明，让一切肮脏的东西，无所遁形。” 这这这…… 是温岭说的话吗？她哪有那么好？ 凌云翡望着温岭真诚的眼，忽然想到，今天谢衍态度坚决，真的完全是为了给袅袅姐撑腰吗？是不是也有这位总裁特助的功劳？ ------------ 第112章 夜游熙湖，吻在断桥残雪时 当温岭送凌云翡回酒店时，谢衍也开着车送袅袅回酒店。 酒店位于熙湖之畔，五星级，风光秀丽。 “袅袅，今天是元旦，我们一起……走过了一年。”在酒店门前，谢衍说道。他心情很好，不愿回去。 “我该说，新年快乐吗？”袅袅弯弯唇，将身上的羽绒拢了拢，“抱歉，我们南黎时，只过除夕和春节，没有元旦。” “接下来几天，歌舞团也放假。我们不必急着回黎京，不如在临杭玩玩？也是古都，好吃的、好玩的都很多，今夜风光也不错……” “好。”袅袅爽快应下。 谢衍准备说服的话，戛然而止。居然这么容易，就同意了。“哦耶斯！” 他拉起袅袅，像湖边走去。 冬夜的杭城，还是很冷的，街上也有些肃杀的氛围。但这座城市，夜经济十分发达，依傍着熙湖，分布着许多美食店，星星灯光映出来，滨湖步行街上飘散着香甜，有了烟火的气息。 “要不要喝些热茶，暖暖身子？”谢衍问，为了防止她拒绝，他补充：“你们南黎不是取消了宵禁吗？想来夜晚很热闹的。” 袅袅记得那样的场景。她们教坊司，白天几乎不营业，她很喜欢夜游黎京。“听你的。” 谢衍抬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今天这么乖啊？” “不许再动手动脚！”袅袅跺脚。她暗示自己，是因为天太冷，她反应速度变慢，才会被他得逞的。 谢衍做“触电”小动作，“我真的是冻手冻脚啊，你帮我暖暖！” 前面有家奶茶店，谢衍买了两大杯热奶茶。“多加一些椰果和珍珠。” 这一杯给袅袅。 奶茶捧在掌心，心里也热乎乎的。 “袅袅，古画修复进展如何？” 袅袅明白了谢衍邀她夜游的理由。他是不舍，也是害怕，所以想和她一起，留下更多的美好记忆。 但她还是选择诚实回答，“很顺利，第一屏除了我那一部分，已经修复完毕。” “如果有一天，你回到了画中，还会记得我吗？记得我们曾经一起，夜游杭城，一起喝奶茶，一起泛舟熙湖？”前面就是一个码头，码头上停泊着豪华的画舫。 湖上起了雾，远山看不真切，三潭的光却柔和。 袅袅捧着奶茶，迈上码头，认真地点头，“会的。谢衍，你不是伤春悲秋的人。” 她还是喜欢，他万事不放在心上，大大咧咧、怼天怼地的样子。 “我想到，我最爱的姑娘要离开我，就难过地一刻都不想和她分开了。” 谢衍包了一座雕梁画栋的木建画舫，并交代船夫，“你只管开船，我不叫停，就不要停。” 画舫按时收费，船家求之不得。“好。” 两个人进了船舱。 袅袅以手臂拄着船窗，看着夜色下的熙湖，静谧安宁。谢衍坐在她身边。 即使不说话，也不会尴尬。 袅袅，“你想在湖上，游逛一整晚吗？” 谢衍，“袅袅，今天可不可以不说男女授受不亲，不问为什么，只照我的话去做？就当帮我完成一份愿望清单？” 画舫向着湖心驶去。 袅袅想了想，说好。 每经过一处景致，谢衍会给她介绍，像一个耐心的导游。 “我们经过了雷峰夕照。据说这底下压着一条白蛇娘娘，她为了报恩，嫁给了一个叫许仙的男人。不过人蛇之恋不为世俗允许，白蛇娘娘最终被一个叫法海的和尚压在了塔下。” 那是一个悲情的故事。 袅袅想着那样惊世骇俗的故事，眼底星星点点。“那她们最后在一起了吗？” “嗯，白蛇娘娘的儿子，考中了状元，在雷峰塔下磕了三个头，塔倒了。她们一家人就得以团圆了。” “有情人终成眷属，真好。” 不知不觉，袅袅的后背，已经靠上了谢衍的肩头。些许困意涌上了心头。 “我们到了花港观鱼，这里有上万条锦鲤，白天的时候特别壮观。” “我们经过了曲院风荷。南黎之后有一位诗人这样写，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不过这样的景色，只适合夏天看。” …… 谢衍的声音，越来越低，袅袅也睡着了。直到天地之间飘飘落雪。 “袅袅，快醒醒，我们要到断桥残雪了。” 袅袅揉揉眼睛。无论前世的南黎，还是这一世，袅袅很少见雪。南国的人，天然对雪很亲近。 她向着甲板跑去。从画舫看过去，远处的桥如漂浮在湖面上，若隐若现。 人间胜境。 “袅袅，张开手臂。” 袅袅回头，“你要做什么？” 但她还是依言张开。谢衍从她的臂下伸出自己的双臂，将她抱在了怀中。 “谢衍？” 他故意的，昨天就等着这里了。袅袅回眸时，谢衍直接以吻缄口。 风月的冷，似乎都被他的热情消融。 袅袅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力，世界里只有他。 “没人告诉过你，接吻要闭眼吗？” 她的脸颊泛上了红晕，这个动作实在不利于她的发挥，除非一招，以手肘去击他的胸部，那样只怕他要受伤。 算了罢。 明明不是第一次亲吻了，可心跳还不受控制地狂跳。袅袅将之归结为，因为她这湖光太温柔，这断桥残雪太凄美，就在她快要失去呼吸时，谢衍收回了。 “你要记住这个清晨哦。” “谢衍……” 袅袅在他眼中，看到了细细碎碎的光，还有她的样子。“我们返程吧。” “还没吃早餐呢！” 就在两个人回到酒店后，一个惊天刷爆了热搜。 “一种新型的传染性肺炎，正在广泛蔓延。相关部门发出指令，企业暂时停止办公。所有人原地呆着，不要出门，不要聚餐，直到新指示下达。” ------------ 第113章 封控下的众生相，祈夫人病危 这一波时疫来得如此突然，毫无征兆。 袅袅当即联系了厉辰，问及歌舞团现状。 “我们今日很早就出发了，马上到达黎京。”厉辰收到信息后回复。 “好，接下来你们就回去好好休息。什么时候复工，什么时候再训练。” “收到。” 谢衍呢，网上看了系列报道，他尤其关注钟院士对此次疾病的言论，结果钟院士连夜赶往那座英雄的城市。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第一时间发出了召开云会议的通知，连线昊轩文旅，半小时后全员在线。 “温岭，你那边什么状况？” 温岭也在酒店，不过他的地址离凌云翡更近。“支持随时在线。” 这就是特助，公司排在第一位，时刻满血状态，保持高涨的热情。 谢衍手指敲打着桌面，“为了以防万一，会议结束后，你马上联系广告公司、技术服务公司，全面搭建线上招商平台。” 温岭一愣，俨然不太能理解。“老大，居家状态说不定过两天就结束了，招商还是要线下一个一个谈啊！” “万一结束不了呢？既然电商已经如此发达了，我们这些卖房子、卖未来的，也跟上脚步吧。听我的。”谢衍史无前例地展现了严峻的一面，这一刻，他是真正的霸道总裁，“排骨，在不在？” 排骨大喝一声，嗓门特洪亮，“在！” “过了元旦假期，就开始你的线上招商。带着你的团队，电话打勤一点，微信联络多一点，能不能做到？” “保证完成任务。”排骨行军礼，当成军令状一样对待。 “工程部、施工部的人暂时居家，等待消息。昊轩文旅全面进入线上办公模式。” 做完文旅部的部署，谢衍连线昊轩地产南方公司，所有城市经理级别以上的人，通通参加会议。 “昊轩地产进入线上办公模式，全面搭建线上售楼处。” 谢衍的命令，引起了华南大区的反对，被认为是小题大做，没见过世面。谢衍线上毫不留情地回怼。 “到底我是CEO还是你们是？我在位一天，昊轩地产南方公司就要听我的。如果我召开云端会议，哪个不到，立刻给我卷铺盖卷滚蛋。就算要赔付，我也认！” 华南大区察觉到了谢衍的态度，绝不是说说玩的，个个变成了鹌鹑。 散会后，谢衍给谢婷单独发消息，“婷姐，你还好吗？” “我还好。阿衍，我比你乐观一点。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仍然支持你。” 谢衍走到了酒店的幕窗前，望着街上的冷冷清清，眼神闪烁。心中暗自说：“婷姐，谢谢你。希望以后不管我做什么，你还能像今日这样支持我。” ** 封控第一天，袅袅在酒店中度过。 她终于捧起了手机，刷着短视频。 谢衍几次想借她的风水宝地办公，都被她无情拒绝。 人会在同一条河流栽倒两次吗？当然不，她就知道谢衍没安好心。 封控第二天，袅袅觉得浑身都要长毛了，她第一次有了不耐烦情绪。 谢衍再次敲响她的房门，理由也是完美的。“我打算在网上定做几件衣服，快递过来，帮你量量三围啊。” “不必定做，成衣就好。”袅袅又拒绝。衣食之事，不求奢华，她没有那么娇气。 谢衍还不气馁，继续充当智囊团，“如果你觉得无聊，可以直播跳舞啊。自己锻炼，你的粉丝也可以跟着锻炼，大家共克时艰。” “主意不错！”只是袅袅直播，最开始是八叔充当后援队，后来凌云翡的团队加入。让一个老古董，学智能机这些东西，委实有些抗拒。 “如果你需要摄影摄像师，开门吧，我在。”善解人意的谢总裁，能屈能伸。总裁能做得，鞍前马后小喽喽也做得。 袅袅果然开门了。 这一天，她在网上云教学三支舞，一个半小时。 因为没做任何预告，前面观看人数只有几千人，结束时就达到了一千万。 封控第三天，袅袅直播古典健体舞，歌舞团全部来捧场；昊轩文旅和地产来掠阵；凌云翡引流，帝京那边，谢老爷子号召全家都来背书。直播间纪实人数突破了八千万，成就了现象级，袅袅接连屠榜。 ** 而在袅袅的热搜下面，就是舒炎的热搜。 舒炎也被滞留在杭城，但互联网公司是受居家办公影响最小的企业。舒炎善于因势利导，借着袅袅的东风，一举将《舞乐风华》推到了游戏顶流位置。 “想和袅袅老师学古舞吗？以袅袅老师为CG原型的沉浸式游戏，打破居家生活的沉闷，舞出我人生精彩。” 不止如此，他还开游戏直播。 游戏创始人亲自下场，那是什么样子？堪比电竞选手的流畅操作，极具艺术美感的手部线条，让舒炎迅速火出圈。 本来舒炎这一款，就是国民级男朋友。加上游戏打得好，女粉丝、妈妈粉坠入疯狂中，打赏不停。 舒炎还在网上喊话袅袅，“袅袅老师一起来游戏啊。这将是和直播起舞完全不同的体验。” 谢衍气得牙痒痒。 他让温岭翻出了当时和舒炎签订的合同，按照约定，元旦之后舒炎的公司有一轮汇报，针对元宇宙完成进度的。 “舒总，我不得不提醒，第三轮汇报时间到了。如果你们不能做出令我满意的效果，那么抱歉，月费就要打折咯。” 舒炎当然明白谢衍的阳谋，但乙方就是乙方，他的职业操守还在，游戏直播就此中断。 他陷入了无止境的修改、提报、再修改、再汇报的过程。 ** 同样被困在杭城的谢遇，在和舒岚包了一天电话粥、微信粥后，叩响了她的门扉。 “岚岚，是我，我可以进来吗？” 舒岚有一瞬的迟疑。 她毕竟是舒家的小公主，被捧在掌心的存在，女子礼仪良好。 但想到昨日一整天的电话温存，她还是让了一条门缝，让他进来。 她没想到，门开的瞬间，她几乎被吻得喘不过气，视线所及只能看到眼尾带着情动的男人。谢遇一手搂着她的腰，一边将她抵在了落地镜上。 “岚岚，长夜漫漫，我无心睡眠。你呢？” 潜台词是，反正婚约已定，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分别？” 舒岚不说话。她的呼吸有些急促，理智却还在苦苦挣扎，紧守底线。 谢遇不给她机会，将她的双手放在头顶，撩拨她的发丝，“放心，我会很温柔的。” 舒岚闭上了眼睛，任凭自己跟着他的节奏。 两个人从沙发，到浴缸，再回到床上。 日复一日，忘记了时间。 ** 受封控影响的，不止她们。 航空公司的航班，已经连着一周没有起飞。 地产公司的售楼处，一周门可罗雀。 倒是医院和生物制药公司，忙得不可开交。药品紧缺，床位紧缺，且面临着巨大的风险。 谢老爷子向全体员工发了一条邮件，主旨精神就九个字，“时事维艰，我们要自救。” ** 被困杭城的第八天，袅袅收到了祁高祥的微信，“袅袅，你义母她……病危。” ------------ 第114章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袅袅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身子晃了晃才站定。 明明上一次见义母，她还好好的。虽然人清癯，但精神状态不错。 两个人有说有笑，义母修锦瑟笑着讲以往在紫禁博物院修文物的故事。比如一件外国归来的古画，上面被刷了层酸性薄膜物质，一碰就掉渣；还有一些有破洞被弃置的，令人痛惜。 这时义母就会语重心长地说，西方人修画不全色、不接笔，因为他们没有华国书画接笔的技法。我们华国上下五年前，留下来多少古书古画，如果修复的时候都不去全色、不去接笔，全是斑斑驳驳残缺破洞，谁还会去收藏这些书画？ 最有趣的一次经历，义母检查了一幅画之后，要来了开水泼画，直接惊呆了博物院一众修复师。 然而，正是这样的操作，让那幅画在漂洗了几次后，污迹全部漂去；破碎的纸张，也因为开水的助力，被轻松揭开。 她修复破洞自有妙法：一个宝贝小包，收集了历朝历代的赝品残留的绢本残片，用来修复古画，妙哉！ 义母虽与义父聚少离多，但彼此精神的共鸣，思想的交流，即使远隔千里也如同在侧。 然而，这样一个善良的人，一个心怀传承的人，一个胸中有大爱的人，病危。 袅袅不敢想象。 虽然现在还封控，但袅袅一时一刻都等不了，她要回黎京。 千军万马吾往矣，就算是靠双腿，也要走回去。 想到这儿，袅袅擦拭干脸上的泪，换上了黑色的牛仔和羽绒，戴上黑口罩。她平时很少穿现代设计的衣服，但关键时刻，这装束颇有点夜行衣的味道。 手机响了，是谢衍。 不想接。 于事无补，带着他还是个拖油瓶。 然而，她刚准备出门，就见谢衍从隔离客房出来，堵在门口，他还穿着拖鞋。 “袅袅？” 既然被撞见了，袅袅索性摊牌，“我要回黎京。” “现在有点麻烦，需要一些手续和证件……” “我说我要回黎京，立刻、马上，一分一秒都等不了！”袅袅的声调高了八度，眼睛红得像兔子，充满了歇斯底里的无助。 “我都知道了，袅袅，我懂得你的难过。”谢衍用了力，将袅袅揉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你给我一点时间，去解决去沟通。” 成年人的崩溃，有时只在一念间。 袅袅咬紧了谢衍的手臂，发泄着自己无处释放的情绪，泪水如涌泉。 “谢衍，生死大过天。我再不过去，怕是连义母最后一眼都见不到了。” 手臂上的小牙印，渗出了点点血迹，清晰可见，很疼。谢衍笑了，这是袅袅给他画的马蹄。“我明白，我都懂。袅袅，你去洗漱一下，我给你解决，咱们开车回去。” 谢衍开始打电话，上下疏通关系。 袅袅坐在沙发上，手指插进头发里。 半个小时后，谢衍说：“可以了，我去取证明，十分钟后我们出发。” ** 超跑行驶在高速上。 限速一百五时，谢衍能开到一百四十九；没有摄像头时，谢衍开得更狂野。 “想我当年也曾想过当赛车手的，可惜咯。” 他说说话，想分散她的注意力，和悲伤的情绪。 袅袅拄着腮，望向车窗外，“谢衍，我想静静。” “好，你先睡一会，到了我叫你。” 袅袅睡不着，眼前都是义母的音容笑貌，她归心似箭。 两个半小时后，超跑进入黎京地界。三个小时后，来到了医院。 入医院的，还要排队测试体温，做检测。现在医院人满为患。 到了就诊大楼，因为人多，袅袅也不等电梯了，直接爬楼梯，奔着重症监护室。 然而，ICU没有人。 袅袅的心坠入了谷底。 她又给祁高祥打电话，问他们的精确位置。好半天，那边接起来，第一句话就是，“袅袅，你义母，她走了……” 袅袅眼前发黑，喉咙处腥甜，栽到了谢衍的怀里。 ** 谢衍帮衬着，联系了殡仪馆。 有专门的入殓师，给做了遗容整理。 修锦瑟躺在那里，就像入睡了一般，面容和生前毫无差别。 然生死永隔，无论怎么唤她的名字，她都不会再回应。 出殡的日子，定在了头七之后，是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 墓地也是谢衍选的，山清水秀。 当天，袅袅换上了一身黑衣，安静地站在祁高祥的身后，看修锦瑟生前一众亲友前来送花祭奠。 谢衍带着温岭来，寒风中两人送上了白菊和马蹄莲。 祭奠完，他也没走，就默默地守在几十米之外。 紫禁博物院古书画部季部长也来了，他穿着黑长古风盘扣棉衣，将一束包含天堂鸟、白百合和满天星的花束，放在墓碑前，虔诚地双手合十。 临走前，季部长将袅袅约了出来。 “袅袅姑娘，许久不见。我没想到，你居然是锦瑟的义女。”季部长比上次，清瘦了不少，脸上满是哀伤。 袅袅颔首，楚楚动人，“嗯，义母于我有培育之恩。” “锦瑟临走前，回了一趟紫禁博物院，老祁有没有和你说起？” 袅袅一怔。 这几天，她和谢衍帮着操持义母身后事，但对于义母如何去世，病情恶化，却谈论较少。她不忍心在义父心上再撒盐，他的悲痛并不比她少。 “义母她，生前说了什么？” 季部长凝视着袅袅，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回来了，“她，提起了《九筵仕女图》。不过，她只对我一个人说的，你和谢衍愿意将名画捐给博物馆，不管是紫禁博物馆，还是黎京博物馆，我都深深感激。” 说着，季部长竟朝着袅袅鞠了一躬。 “而锦瑟的疑惑在于，她明明已经修复了一整屏的画，可是画师在绘画仕女时，似乎使用了特殊的工艺，无论怎样都无法修好。她和老祁聊起过，无果，这才来帝京，和我商议办法。可是我看了，也是束手无策。我想，这件事大概对她打击太大，间接导致……” 袅袅耳边嗡嗡作响。 季部长后面的话，她也听不清了。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吗？如果她早一点告诉义母，她就是画中人，只有她回到画中，仕女方可修复，那样义母是不是就不会死？ ------------ 第115章 跑全国地下黑市的古董商 内疚与懊恼，充斥在袅袅心口，如积压了一口大石，令人窒息。 季部长读懂了她的悲伤，幽幽叹了口气，“孩子，生老病死本是世间常事，纵然再伤心也于事无补。锦瑟在上面，也是希望你能顺其自然，过好自己生活的。” 袅袅别过头去，拭干泪水，“季部长，那《九筵仕女图》还有谁可修？” 季部长望天，“我以前，说了谎。当初金狮玫瑰王国发来的邀请，我们本可以派出锦瑟去修复的。但我一心想收回流亡在外的国宝，企图通过向海外施压，让他们自己主动归还。可强盗终究是强盗，而我自己的力量又太弱小。现在锦瑟离去，再找一个如她这般修复技艺的，难啊！” “而且，《九筵仕女图》归来的消息，最好不要外泄，不然不晓得会再引起什么腥风血雨。国际收藏界对这幅画，虎视眈眈的不少呢！” 袅袅郑重地点头，“季部长您放心，我，会守护好它，直到修复完成，移交博物馆。” 这不仅是袅袅对季部长的承诺，也是对九泉之下修锦瑟的承诺。 送走了季部长，袅袅回到了墓碑处。 舒炎也来了，他的目光落在了袅袅的身上，只吐出了两个字，“节哀”。 下一个人，却是聂良舟。他今天穿着便装，胡茬青青，怀中捧着一大束蓬莱松，间杂着几朵白菊。 他恭敬地鞠躬，将象征着吉祥、长寿的蓬莱松献上，一字一句重如千钧说：“祈馆长，请您节哀。我代表妹叶芙而来，祭奠修老师。她远在国外，一时回不来。她让我转达，感谢修老师当年辛勤栽培之恩，她纵使身在国外，也当竭尽全力，将老师的技艺传扬下去。” 祁高祥嘴唇抽动，哽咽说“好”。 袅袅现已确认，叶芙就是义母的学生。待此间事了，她有必要再约见一下聂良舟和叶芙了。 ** 待到傍晚时，祁高祥叫了袅袅和谢衍去他家。 熟悉的空间，只可惜物是人非，再也看不到修锦瑟的身影。 祁高祥捧着第一幕屏风画，平放在茶几上。只见上面还残留着斑斑血迹。 袅袅的心揪了起来，她知道，这一定是义母生前留下的。所谓的呕心沥血，当如此吧。 “夫人从帝京回来，就开始发烧了。黎京的医院诊断，可能是感染了当下的这种肺炎。” 袅袅和谢衍相视一眼，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不是说这种肺炎传染吗？义父你作为紧密接触者，可以……免疫吗？” “也许这是夫人对我的保佑吧。我检测了两次，没有问题，可夫人她……”祁高祥掩着面，这样的回忆之于他，也是巨大的痛苦。“有一件事，我还要告诉你们。在帝京回黎京的航班上，夫人遇见了一个人。他问起夫人，是否会接一些私活，还给了她一张名片。” 名片烫了金，上面写着刘及两个字。 谢衍读出这个名字时，分明惊愕了一瞬。 “你认识他？”祁高祥问。 谢衍耸耸肩，苦笑：“我怎么会不认识他呢？这个刘及，就是跑全国黑市的，做些古玩倒卖生意。《九筵仕女图》就是我和他交易的。因为他急于脱手，加上名画残破，讨价还价后，我只付出了三百万元的代价。” “他能找到夫人，想必做了许多功课吧？” 祁高祥点头，“不错。不过夫人并没有答应。择一事，终一生的道理夫人一直在践行。在她没有修好《九筵仕女图》之前。不会再接其他的。” 修复古画未完成，祈夫人撒手人寰，可悲可痛。 “义父，还有谁能修画呢？”袅袅询问。 祁高祥的手指，拂过茶几上的画，微微偏着头，像似与画对话，又像是娓娓道来。“这个，你们不用担心。夫人的记名弟子叶芙，天赋极高的。以前跟着夫人学了一段时间，这直接导致后来她修了文物修复专业。夫人说，你们可以去找她，代为修画，不过眼下她在国外。” “修画不急于一时，人画都平安，才是最打紧的。”袅袅说，她再也不愿意看到，人与文物互相折磨的故事。 “画，你们带走吧。我不想每日睹物思人，徒增烦恼。”祁高祥将画往谢衍的方向，推了推。 现在画成了修锦瑟的遗物，袅袅又怎么忍心？ “快拿走拿走。但愿只是我想多了，刘及与夫人只是偶遇。倘若他存心相交，了解了夫人的本事，只怕《九筵仕女图》很难不泄露。放在谢总那，总归更安全。” 谢衍和袅袅同意了，将画放回了谢公馆别墅。 谢衍又吩咐八叔和美如，多做些好吃的。袅袅已经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 袅袅呢，和八叔要了一瓶酱香白酒。她打开，给自己和谢衍各倒一杯。 “谢衍，今天你陪我，好好喝一回。我现在只觉得，清醒时好累啊！” 谢衍眨眨眼，没有劝酒，反而在她喝光时，又帮她斟满。“喝吧喝吧，喝醉了我好干坏事。” 袅袅：“……” 能不能不要这么，小人坦荡荡。 谢衍过来和她碰杯子，呲溜喝一口。“袅袅，你最近好像瘦了些。不过瘦点好，《九筵仕女图》里的你微胖了些。我希望你一直瘦下去，和画中形象不一样，哈哈哈，我看你怎么回去？” 袅袅握拳，手指关节捏得嘎嘣响。“你如果不会说话，就保持沉默；你这么欠扁，信不信我揍你啊！” 谢衍做鬼脸，“来啊，来打我啊！你的脚步还有力气吗？我可是在里面加了十香软骨散。” 谢衍的插科打诨和混不吝，终是将阴霾的情绪吹散不少。 袅袅喝多了，抱着谢衍的胳膊哭。“都是我的错，我没有据实以告，害了义母。谢衍，我害死了我最敬重的人。” 瘦削的双肩，背负了太多家国仇怨。谢衍只觉得心疼。他揽着她肩膀，亲吻她额头，“袅袅不是你的错，是金狮玫瑰王国，是那些偷盗古画的人，他们罪大恶极，该去十九层地狱。” 除夕将近，袅袅一直闷闷不乐，谢衍便找来了凌云翡和谢婷，创造条件，让她们一起玩。 有关部门下发了相关文件，原地过年。 ------------ 第116章 倾国倾城小仕女，偷走了我的心 袅袅最近没有回云筑一品。 她常常把自己关进谢衍的书房里，独自欣赏着墙上的画。 谢衍回来时就看见他的姑娘，趴在书桌上，乖巧地像只小猫咪。 考验臂力的时候到了，谢衍将袅袅公主抱，上顶楼。 放下的时候，袅袅睁开了眼睛。 “谢衍，你还没和我说过，当初你交易《九筵仕女图》的经过，还有那个刘及。” 谢衍拉过椅子，坐在床边，“你想听，我就说给你听。” ** 这场买卖，是在黎京雅望会所进行的。 柔和灯光笼罩在交易双方的身上，黄花梨木的桌子上，安静陈列着一个七十公分见方的古朴盒子。 左边的男人，戴了副墨镜，嘴角处有一颗痣。交谈至今，面部没有一丝表情，仿佛与生俱来长了一张面具脸。他是刘及，混迹于黑市，经常出手一些古玩字画。 “谢公子，三千万，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少一分我都不会交易。” 黎京曾盛传，谢衍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出手阔绰，常常一掷千金，眉头都不皱一下。 在刘及眼中，他非常很符合纨绔二世祖的做派。 “刘先生，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号。我谢衍是混不吝，花钱如流水，可不是冤大头。聊了这么久，你连画都不敢给我看一眼，却想从我手上拿三千万。是你把我当儿戏，还是我对你太温柔？”谢衍的声音也是动听的，只是总感觉带着戏谑和嘲弄。 刘及见惯了大风大浪，一时谈不拢，他有的是法子。 理了理衣领子，刘及站起身，“都是道上混的，‘信’字多重要，自不必多说，我不会砸自己的招牌。但倘若谢公子不按我的规矩，我宁肯另觅他主。千古名画的名头，我相信无数收藏家都会趋之若鹜。” 谢衍也不是好相与的，“若论招牌，我谢衍就是第一招牌。敢质疑我不守信的，那还从来没有。” 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刘及越是激将，谢衍反而更不相信他。 这来自他的直觉，而他的直觉往往都很准，而且事出反常必有妖。 “谢公子，我听闻你的堂兄谢遇，对古画素来感兴趣。你猜，我如果把《九筵仕女图》存世的消息告诉他，他会怎么样？” 谢遇，的确喜欢古玩字画，不过谢衍私以为，他只是叶公好龙，完全投爷爷所好的。 “哈哈哈，刘先生，我那堂兄可比我精明一百倍，你连我都忽悠不了，还想忽悠我堂兄？当他智商白给的吗？” 刘及愣了一下，又道：“深城的马家、港城的霍家，也都对这幅画，兴趣满满呢！信不信，我把消息透露出去，不愁没人上门交易。” 他提起箱子，迈出步子。 一步、两步、三步…… 谢衍无动于衷。 心理的较量却已开始。 谢衍身边西装革履的助理温领，暗自数着数，看男人几时会回头。 眼看着就要到门口了。 谢衍忽然开口，“交易谈不成，还等着人家请吃饭吗？走！” 他迈开大长腿，大步流星，竟然先于刘及到达了包厢门口。 开怀大笑声响起，却是刘及。 “谁特么再说帝京谢公子是傻子，我第一个不答应。谢公子，我已经感受到你的诚意。”刘及将谢衍拉回了谈判桌上，笑容可掬。 谢衍斜着眼，睨着刘及，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 “谢公子，你也知晓，这《九筵仕女图》毕竟是南黎王朝大家——傅闳之唯二存世的作品，历经了一千多年时光。作为其姊妹篇的《栖梧赋图》，现如今藏在紫禁博物院，是十大镇馆之宝其一。可是名家们都门清，《栖梧赋图》的商业价值远远不如《九筵仕女图》。单就后世38位帝王在画上的盖章题字，你就可想见《九筵仕女图》有多受欢迎价了。只不过……” 刘及不再与谢衍讨价还价，反而讲起了千古名画的渊源。 却听谢衍的助理温岭道：“只不过，《九筵仕女图》百年前流落国外，被收入金狮玫瑰王国博物馆。十一年前，金狮玫瑰王国博物馆失窃，《九筵仕女图》连同一些华国文物，不知所踪。今天，《九筵仕女图》流入黑市，谁知道真伪？你将画打开，我们验过，心中有数，才能做出决定。” 在得到交易的通知时，温岭奉自家公子之命，调动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将古画仔仔细细做了个深入研究。 现在照本宣科，无非是告诉这位黑市大佬，谢衍虽纨绔，却不是任人糊弄的。 刘及面露难色，手指按在了箱子上，他长长叹了口气，“暴殄天物啊！金狮玫瑰王国博物馆的人，根本不如何保养画作，就把画分割成了四部分，装在画框里。罢了，谢公子的要求，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我终究不忍国宝，命途坎坷。这画年头久远，又是绢本设色，时间无情啊！” “啪”地一声，箱子启封，里面的古画呈现在三人面前。 灯光下，古画一片暗黄，染了黑漆漆似墨似脏的东西，许多地方残破不堪。唯有一个仕女，略见清晰。 谢衍的眼底闪过一抹厉色，肌肉也随之细微抽动。在他得到的信息里，《九筵仕女图》受到的伤害，远不止于此。 但他抬眸时，却是冷漠无比。 刘及抽开了他的手。“这样吧，我给你打个折。二千八百万，成交。” 一副忍痛割爱的模样。 谢衍虚虚地拂过画中仕女的脸庞，虽久经时间磋磨，这人物的线条，倒还是栩栩如生，依稀可见。想来生前，也是个美人吧。 谢衍最是怜香惜玉了。 可惜！ 突然间，谢衍拍案而起，面色晴转阴天都没缓冲。“这么说，我花三千万买的画，不能展，不能挂，送人也送不出手。我可是打算送给我祖父，作为老人家七十大寿贺礼的。这礼物，关系着我能不能成为，未来谢氏的主人。” 刘及自然也一清二楚。“话也不能说。以谢家的人脉资源，找人修复此画，也未尝不可。” 谢衍只是冷笑，笑意不达眼底，“如果修复那么容易，刘先生你何不找人修完，再高价卖出。我相信，别说三千万，就是五千万一个亿，完好的珍本《九筵仕女图》，也会有人出手。” 刘及辗转询问过华国几大城市顶尖的博物馆，绢本修复工艺，几乎失传。 不，就是失传。 不然，刘及也不会急于出手。每过一天，画的价值便贬损一分。 “就你这残次品，和废物也没什么区别，别说三千万，三百万我都不想付。” 刘及整个一头大，这纨绔直接祭起了四十米大刀，嘎嘎狂砍。“谢公子，没有你这么砍价的，拦腰对折都不止！” “这还是看在我胸中跳着一颗爱国心的份上。名画虽损，倘若捐给国家，也是给我谢家博了名声。就三百万，你爱卖不卖！” 谈话陷入僵局，谢衍带着助理便要走，刘及见无可挽回，一咬牙，干了。 就这样，《九筵仕女图》被谢衍收入囊中。 思绪被拉回现实，谢衍笑了笑。“可我万万没想到，三百万买的名画，附赠一个倾国倾城的仕女。小仕女厉害啊，连我的心、我的魂儿，都给偷走了。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买亏了，还是买赚了。” ------------ 第117章 亮出第一剑：昊轩医疗倒霉了 时刻撩拨袅袅，对她使用美男计，是谢衍当前最重要的任务之一。 袅袅懒得与他贫，明眸凝着他。 大抵从她重生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张脸，也不觉得怎么样。然而此时，两人咫尺相近，竟有了不同观感，“我发现，谢衍，你生得还的确蛮好看的。” 谢衍：“……” 我艹，内心一万头牛在冲击。 他的姑娘，他百撩不动如山的姑娘，发现了他的美貌。万年花孔雀，得以正名。 “袅袅，你终于不瞎了……啊呸呸呸，我是说你终于打开了慧眼。哥哥的老妈，好歹是娱乐圈神颜，顶流天后，要不然也不能把我老爸迷的五迷三道。咱俩要是合伙造人，绝对美出天际。” 对未来，谢衍憧憬无限。 袅袅却没顺着这个话题，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床靠，“谢衍，今天的话，我就说一次。你还在继续查你父母事件的真相吗？或者说，你确定能承受住那样的结果吗？” 谢衍收敛了嘻嘻哈哈的痞劲儿，“是，不管结果如何，有多残酷，我都要查到底。哪怕……” “哪怕凶手是你至亲，哪怕要搭上整个谢氏集团呢？”袅袅追问。 过去的半年多时间，袅袅从未问过他，但不代表她漠不关心，也不代表她一无所知。她可是南叔言亲手教出来的，学的是帝王术、纵横谋。 谢衍长久的沉默。这个决定在他内心里，挣扎了无数次。 “肯对我父母下手的人，就不算至亲。至于谢氏和昊轩集团，如果它的上梁歪了，我不介意摧毁他。袅袅，我过惯了富贵日子，钱之于我就是个数字。” “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是全天下最富有的人。你可以养我啊，你那么全能！而且你刚刚也说了，我还挺好看的。” 这一百八十度的转弯，让袅袅猝不及防。 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我只是想说，任何人在对付你父母时，都要考虑一个问题，能不能承受得住，你爷爷的雷霆手段。考虑清楚了这层，依然要对你父母下手，他的依仗是什么？足够的砝码，还是拿捏了你爷爷的软肋？” “前路凶险，在我没有回到画中前，我可以帮你。” 这，大概是她能为他做的最后的事了。 谢衍抬手，勾着她鬓边发，“你在我身边，就是我唯一祈望，袅袅。” ** 因为当前的局势，谢衍给帝京去了电话，不回去过年。 谢老爷子虽想念孙子，但也表达了理解。 况且昊轩航空、昊轩地产尤其北方公司，都受到了不小的波及，老爷子将更多精力放在了公司上。幸好，昊轩医疗和生物制药表现良好。 此时的谢衍，在地下挑高书房办公。电脑屏幕上，出现的正是谢臻琪和谢海，两人都穿着白大褂。 面对媒体采访，两个人侃侃而谈。“我们昊轩集团将积极响应防疫政策，配合相关部门方舱建设，派出医疗支援队伍，去群众最需要我们的地方……” 谢衍勾起了唇角，还真是白衣执甲，听起来正义凛然啊。 他拨通了如风的视频连线，“我让你查的东西，进展如何？” 如风所处的环境，似乎是一个地下室，不起眼，却是作为一支团队的小型中控中心。 “老大，有了眉目。当初先生和夫人下葬的殡仪馆，是二房夫人娘家人的产业。不过，在那之后，殡仪馆就易主了。而新的主人，白纸一张，很干净，里面的人也都大换血。” 谢衍深吸气，心里默默算着一笔账。 殡仪馆，二房的人； 4S店，四房的产业； 而那个导致车祸的狂热粉丝，是断了手指的家伙。在谢家体系里，只有姑姑谢臻宁的老公符合。当年他拍特技，断了一根手指。 大房！ 牵扯的真相的，往往拔出萝卜带出泥。谁都不能独善其身。 他现在该收回利息了。 先从哪个动手的？ 就要下最风光的吧。 “你的人，调查四房可有结果？我看他们最近，在媒体上也太活跃了！” 如风沉吟了两秒，“还真有。” 谢衍听了，勾唇而笑。“人心总是贪婪，你们闷声发大财就好了，干嘛非要博一个好名声呢？想要的也太多了吧。” ** 除夕将近，一则新闻打破了平静，并迅速登陆热搜。 起因是有网友举报，他在网上购买的口罩，近乎透明，根本起不到防护作用。而根据电商的信息显示，寄货地址在帝京的西甸区。 警方接到报警后，一举捣毁了这个据点。查处一百万只“三无”口罩。 这些劣质口罩宣传有三层，但都很薄，轻轻一撕就开，最为关键的是，没有熔喷布。 这都不是重点，关键在于警方搜出了一些发票，显示这批口罩和昊轩医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难道这就是一边标榜责任企业，一边发国难财的昊轩医疗吗？ 虽然据点的老板，一力承担，声明与昊轩医疗毫无关联。但这声明就像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昭告，引起了网民轩然大波。 昊轩医疗股票震荡。 昊轩医疗谢臻琪发表了官宣，拒不承认网上报道，并称其为竞争对手打击。 谢家庄园。 谢臻琪带着大儿子谢海，跪在了谢老爷子身前，痛哭流涕。 “爸，我只是一时糊涂。时疫之初，医疗这边生产跟不上需求，我们总不能放着钱不赚啊。况且，口罩到底起不起作用，还是心理暗示居多，天晓得。我们这才……” 正如一位名人所言，如果有300%的利润，资本不惜被冒着绞刑的风险。 谢昊轩操起桌上的笔筒，朝着谢臻琪的额头砸过去，顿时鲜血飙飞。 “糊涂！混账！有些钱不能挣，有些红线不能踩，我白白教导你，你个鼠目寸光、见利忘义的孽畜！” 谢海扑了过去，“爷爷，事已至此，苛责谁的问题已经于事无补。还是想想怎么补救吧？” 谢昊轩再次举起了痰盂，怒其不争，却终究没有摔下去。“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已经错过了危机公关的最佳时刻了！” “你们俩自请辞去职务吧。我重掌昊轩医疗。对了，把谢川给我送过来，让他跟着我学。” 谢臻琪萎靡地倒下去，想着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医疗，毁于一旦。好在，还有谢川。这个儿子不行，还有另一个！ 昊轩的动荡丝毫没有影响到黎京，谢衍心情超好，已经在筹备过年节目了。这是袅袅在现代第一个春节，要给她一段最美好的回忆。 ------------ 第118章 三个小姐妹，相约一起过新年 年关将至。 居家办公的青山笙，一边修正着方案，一边欣赏着桌子上的手办小人。 他给小人取名叫战斗女王，是七个系列，有披着红披风的，有穿着铠甲手持宝剑战恶龙的，还有短发OL风的，不一而同，惟妙惟肖。 这本是他打算送给女朋友的新年礼物，因为女朋友见过大世面，他冥思苦想了很久，才确定了这个方案。手绘小人做成七个手办，排排坐相亲相爱。 可他追求完美，修修改改，拖到工作室都放假了才定稿，打了小样。 “唉，看来要等明年送出去了。” 他选了其中一个嘴边咬着玫瑰枝，却长了一条蛇尾巴的小人，拍照微信发过去，附言：“战斗女王之美杜莎版，看看像不像？” 谢婷的回复超级快，是语音，“哈，你这么闲吗？也不见你给我打电话发微信。” 语气之中，丝丝哀怨。 “有的，怕你……太忙了。”青山笙便也回了语音，“回到家了吧，这是送你的节后礼物。祝女王每天，充满昂扬斗志。” “为什么不现在就送呢？让我提前高兴高兴。” 他也想啊。 “可这时疫不知什么时候结束，快递也停了。” 门铃的声音与微信的“叮”一同响起，青山笙拿起手机，“我到了，开门。” 天呢，她来了。 青山笙光着脚冲过去，开门，迎接他的是热烈的怀抱和热情的吻，携着一身风雪。 “婷婷。” 他把人抱进来，又去提她的行李箱，帮她把大衣挂起来，找出了女士拖鞋。 “家里来过……女人？”谢婷嗅嗅小鼻子，像在寻找蛛丝马迹。 “是啊，也不知道是谁，在我车上怎么叫都不醒，一上楼就睁眼。我只好备一双鞋咯。”惊喜充溢着眼眶，青山笙抚着她的脸，帮她取暖。 被人珍而重之的感觉真好，谢婷嘿嘿笑。 “我以为你回帝京了呢。” 抱着他的腰，谢婷不松手，“家里人不要我了，你要不要？” 青山笙低低地笑出声，“当然要，求之不得。” 谢婷的手不老实，去扯他的衣领子，“我，饿了。” “那我去给你做饭，吃什么？冰箱里……” 他的话未说完，就被吻住，谢婷已经解开了顶上两颗扣子，“吃你行吗？你发给我一条美女蛇，不就是想要我，将你温柔缠绕吗？” 她的声音变了色，慵懒又性感。 如一团火，点燃在青山笙心底。 多日来的担忧，夜以继日的思念，都化作此刻的蚀骨眷恋。 他的吻并不如他的人，温润如玉，而是攻城杀伐自有气势。直到两个人快要停止呼吸，他才在她耳边问，“要洗澡吗？” 两次高质量体验后，谢婷躲在被窝里，把玩着青山笙的手办，笑得花枝乱颤。 “真想不到，你那么一个理性的建筑师，画出的人这么萌？” 青山笙一手拄着头，一手勾着她的头发，“因为我私心希望，你能不用背着那么重的负荷前行，就做萌萌哒自己就好。” 这个愿望，美好而奢侈。 “行啊，那你要守护联萌啊。青山，这将是我们第一次一起过年。起来吧，收拾点日常衣服。” 青山笙不明就里，“去哪？” “去我表弟那，和袅袅一起过年。” 不然谢婷也不至于要得那么急，到了谢衍那，就不方便了。 ** 云筑一品。 封控松动后，凌云翡就回来了。《唱响我们心中的歌》夺冠后，她越发觉得圈子里实在无聊，也讨厌这种尔虞我诈，便又给自己放了假。 本想投奔袅袅的，可袅袅忙于祈夫人的后事，也没顾得上她。 现在此间事了，袅袅终于想起她来了，要一起过年。 “取得袅袅姐的宠爱真不易啊，我还要继续努力！” 门铃响了，凌云翡从猫眼看过去，发现是温岭。 “怎么派你来了？”凌云翡开门问。 “不够格吗？我老大是不可能亲自来的。” 温岭，谢衍手下第一大将，这规格多高！ 凌云翡淡笑，手指抿了下鬓边发，把人让进来，“不是啦，我以为一个保镖或司机就可以了。” “袅袅的朋友，就是老大最尊贵的客人，况且你还是我们的品牌代言人。”温岭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小盒子，上面刻着古朴的纹理，“喏，给你的，新年礼物。” 盒子散发着淡淡花香，凌云翡欢喜地接过来，背面是十二个字：不无清绝之辞，用助娇娆之态。“这是什么？” “姿风新品，也是未来南叔言故居文旅项目的文创产品，袅袅自创的古法玫瑰胭脂。这是样品，要明年才能上市。” 温岭并不介意借花献佛。 这就像限量奢侈品，提前拿到，也是一种实力和地位。 “那，你自己的礼物吗？”凌云翡上前一步追问。看着温岭微红的脸，笑了出来。 “明年的代言算不算？你也知道的，袅袅的胭脂，老大只想让袅袅代言。我，提议，主打一个双生花的概念。这样你可以和袅袅一起出镜。” 凌云翡当即星星眼，一把搂住了温岭的肩。“干得漂亮，温特助！双生花，这真是一个好创意！” 她现在不在意什么通告、什么综艺，但优质代言可遇不可求。投入时间少，产出还高。 她从箱子里拿出了一条巴家围巾，套在了温岭的脖子上，响指一打，“出发。” 温岭摸了摸脖颈上，舒服的面料，绅士的格子，嘴角咧出了天际。 ** 谢公馆此时忙里忙外，八叔早早就备好了年货。 但谢衍死活嫌对联的字太难看，要求袅袅亲自写。 袅袅无奈，撸起袖子，挥起狼毫，刷刷写就。 谢衍围着袅袅转，贴着桌子吹气，充当人型对联烘干机。 贴窗花时，谢衍故意晃动下面的椅子，本想让袅袅站不稳，他好英雄救美。 袅袅呢，平衡感何其好，佯装要摔倒，结果把谢衍压趴下，来了个和地板亲密接触。 偏偏这个时候两拨客人到了，袅袅蹭地站起，独留谢衍一个人在地板上尴尬画圈圈。 ------------ 第119章 夜宴食府众筹，凭筹码入股 除夕前夜，谢公馆来了三位客人。 八叔、美如以及佣人，列队将人迎了进来。 袅袅站在弧形楼梯上，依然穿着天水碧的改良裙子和小高跟，优雅美丽。 “婷婷、翡宝，终于等到你们。” 谢婷上来和她拥抱，附在她耳边嘀咕，“越来越有女主人的样子了。我表弟若是娶了你，睡觉都会笑醒。” 青山笙就站在客厅中央，看着她们。 凌云翡小手直拍，“真没想到，有集美陪我一起过新年了。哎呀，我充满期待呢！” 谢衍呢，穿上了燕尾服，像极了cosplay的玩家，他一手摁在胸前，“为了让大家共度一个愉快的新年，我们准备了丰富的美食、美酒以及应接不暇的娱乐节目。犒赏味蕾之前，请先参加游戏。” 众人兴致立刻被吊起来，感觉很刺激。 “开场游戏，权当助兴，不是特别难，叫做投壶。”温岭高声道。 “我这表弟，名堂特别多。别有负担，只管玩尽兴。” 游戏场地，在庭院里。 道具早就准备好了。以盛酒的壶口作标的，保持七八米的距离。规则也很简单，以投入小箭的多少决胜负，倒数两名要么表演才艺，没有才艺就接受惩罚。拔得头筹者，有筹码奖励。筹码可以做什么，也暂时保密。 凌云翡捏捏指节，指节发出嘎嘣脆的声响，“我来打头阵！” 拿起一支小箭，单眼，瞄准，嗖的一声窜出去，伴随着众人的“哇哦”，没中！ “再来！” 总共五支箭，只中了一根。 凌云翡叉腰，跺脚，“本以为很简单的，没想到这么难！我不会要垫底吧。” 谢衍瞄温岭一眼，“阿岭，你来！” 今天没有总裁和助理，有的都是朋友，和竞技场上一较高低的对手。 温岭便也照猫画虎，可惜，他的运气更差，一支都没中。 没等谢衍开口，谢婷先嚷嚷上了，“温大助理，你这放水也太明显了。不敢拿大满贯，怕我们亚历山大吗？” 温岭耸耸肩，笑得羞涩，找借口：“真不是，手生，没适应！” “婷姐，你来吧。”袅袅笑道。 “我让青山代替我，成不成？”刚确定恋爱关系的人，如胶似漆，恨不得昭告全天下。 “青山自己也要参与游戏的。”袅袅提醒。 “那就让他投十次好了。他输了，我喝酒。闭着眼睛也不会比温大助理更差吧。” 被CUE的温岭：“……” 内心受到一万点暴击。 作为学霸代表，青山笙投壶之前，充分计算了小箭的重量，和投壶的距离，掷出去的动作轻描淡写，第一轮五发四中，第二轮就全中了。 “真给我争气！”谢婷得意地笑。视线与青山笙相识，能拉出丝来。 谢衍嘴皮子功夫厉害，动真格时，也只投中了三支。 袅袅主打一个狂放派，反正再好的成绩，也不可能高过全中。她便随手一抓五支箭，也不瞄准直接投掷，中四支。 最后的倒数两名，想都不用想，是温岭和凌云翡。 凌云翡女团出身，又得了《唱响我们心中的歌》冠军，就当场表演一首小情歌。她唱的时候一直对着袅袅含情脉脉，看得谢衍都起了鸡皮疙瘩。“我说翡宝，你的取向有问题。” “袅袅姐这样的大美人谁不爱？谢衍你要加油了，说不定我就把袅袅姐抢走！”说着，凌云翡还不忘做一个鬼脸，娇憨又俏皮。 温岭人实在，乖乖认罚喝酒。 只是当八叔将酒端上来时，众人都被馥郁香气吸引了。 “好香啊！这是什么酒？你们确定这是惩罚而不是奖励吗？”谢婷抽动鼻子问道。 袅袅走到八叔身边，倒出一杯，如琥珀一般的诱人液体，出口成章。 愿随草木饮山水， 且与岁月共清欢。 “这是今夏，我用紫宸山的青梅，和着山间的花木、林下的清风，一并封入陶坛中，酝酿六个月而成的梅酒。所以，接下来大家喝到的，不止是梅酒，更是花醺风物，是自然的能量，丰盈时间赋予的磅礴生命力，是一份长长久久的情谊。” 温岭咂吧咂吧嘴，“这么动听，像艺术一样，我都舍不得喝了。” 他喝了一杯，大家的喉咙也跟着滚动一次。 待到第二杯时，凌云翡抢过来，“大助理你别醉了，后面还要靠你主持节目呢，我替你喝一杯吧。” 坚决不承认自己嘴馋。 一口酒下肚，在口腔里绽放香甜，回味余甘，一点也不上头。 真好喝！ 她索性把第三杯也喝了，舔舔嘴唇，一滴不剩。 谢婷看着手里赢的筹码，顿时觉得不香了。 接下来又玩了两轮投壶，谢婷也如愿喝到了梅酒。 “有一说一，袅袅你酿的梅酒，比我在市面上买的梅酒好多了。我有预感，未来年轻人喝白酒的会越来越少，大家说不定都被这种低度数的果饮酒吸引了呢。” 投壶游戏结束，谢衍却还有安排。 “接下来这个游戏，特别讨彩头，我不是要开发南叔言故居项目嘛，特意将南黎人的娱乐活动研究了一番，发现南黎人，是真的超级会享受，玩的游戏也文雅。我们的第二轮游戏，叫做升官图，也就是古代版桌游——大富翁，讨个似锦前程。下面我说一下游戏规则。” 具体玩法是将文武大小官职写在纸上作为底图，转动陀螺来推进游戏。陀螺上分别写有“德、才、功、赃”四字，按照停止时的文字决定进退几格。每个人从“白丁”开始，最先升到最高位的人取得胜利。 这个游戏主要考究的是对陀螺的掌控力。 凌云翡搓搓手。 跟着袅袅姐涨见识了，以后拍古装戏她都有谈资和素材了。“且看我自带锦鲤BUFF加持。” 然而第一轮，大明星就抽中了“赃”，贪赃枉法按照规则要后退。 青山笙虽然是学霸，但于机窍一途，并无特殊天赋，拼的也是人品。他抽的是才，前进一格。 谢婷却好似自来熟，随手一转就是“功”，“有功当赏，哈哈哈，手气真不错！” 袅袅呢，看起来也是新手，偏偏转陀螺如指臂使，一路高歌猛进。众人眼看着从白丁进阶状元，从宣威将军高升至六部尚书，第一个到达三公。 “唉，我家袅袅酷毙了！这要是在古代，袅袅你文可安邦武可定国，我只要做你的面首就好了。”谢衍厚着脸皮，在“贪赃枉法”的路上狂奔。 “这个‘升官图’是南黎孩童守岁时必玩的游戏，可以令孩子增进对朝廷机构的理解。你以前没玩过，玩不好也是情有可原的。”袅袅解释。 “袅袅姐姐懂得可真多！”凌云翡又是一通星星眼。 这个游戏玩的时间较长，最后的结果，袅袅和谢婷胜，凌云翡输得最惨。 “翡宝选择才艺表演还是接受惩罚？”袅袅先问道。 通过投壶游戏，凌云翡觉得，惩罚未必是真惩罚，反而大饱口腹之欲。“愿赌服输，我要接受惩罚。” 这一次，美如端上来的不是酒，全是小点心，白的、绿的、红的、蕊黄色的，看着就美味。 “这里有四种古法点心，分别是桂花糕、青团、红豆糕和绿豆糕。请品尝。” 凌云翡已经眼底冒光了，食指大动。 “晚上有人陪我撸铁划船吗？我打算把它们统统消灭，今天不做明星了，哈哈哈，吃货使我快乐啊！” 第一个举手的是温岭。 他是孤军，因为只有他一人。“我我我，每逢佳节胖三斤，我提前打预防针。” 倒是谢婷不干了，抱着手臂，“说好的惩罚呢，这分明是奖励。反倒我赢得这些筹码，有什么用吗？” “婷姐，谁说没用了。袅袅要开一个夜宴食府，供应梅子酒、南黎古法糕点，大家可以凭借手中的筹码入股，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啊？”谢衍冲她眨眨眼睛。 ------------ 第120章 食府背后，巨大的产业链和商机 关于开餐饮，早在温岭和排骨汇报招商时，谢衍就萌生了这个想法。 或者说，在谢衍第一次尝到袅袅亲手做的美食，就酝酿了一个雏形。 他的姑娘无所不能，巧手巧心，他想私藏，但又觉得，她的好应该让全世界知道。 当他和袅袅沟通了想法，袅袅说道：“在南黎时，酒肆茶楼都是信息最流通的地方，有些权臣世家想要掌控更多，往往以背后东家的身份，布局其间。谢衍你的生意越做越大，建立自己的关系网络，也是很有必要。” 当时谢衍就笑了。 谢衍很开心，他的姑娘在给他出谋划策，只是，“袅袅，你不知道，现在的信息技术何其强大，只要你在网络上留下痕迹，就能被大数据追踪到。哪里还用这么古老的方式？” 袅袅明眸转动，“古老的未必不管用。那些大宗的交易、不想为人知的权柄手段，谁敢在网络上谈？当然还是私下见面，口口相传最安全啊。” “我寻思着，也不纯粹做餐饮，还会增加一些雅集的乐子，比如投壶、题诗、评弹、戏曲，把食府打造成一个很风雅的场所。越是有钱人，不越是喜欢附庸风雅吗？尤其在国潮复兴的大趋势下。人们在这里，会获得短暂的松弛。至于一些商业上的事，就顺手做了。” 谢衍真的很想抱起袅袅，在她脸上嘬两口，又或者拜倒在她的裙下称臣。“我谢衍这辈子何德何能，遇见袅袅这么好的姑娘？袅袅，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疼你吧。” 谈话至此，就偏离正轨了。 “食单和酒水单，我来定。八叔和美如基本已经出师，但单靠他们还是不够的。你需要一个执行班子。” 所以，袅袅请来谢婷和凌云翡，不光光是一起过年，图个吉利热闹，更是为了食府铺垫。 “酒水和糕点，大家都尝过了，招牌菜是什么？”谢婷兴致正浓，肚子开始咕咕叫了。 谢衍打了响指，问八叔，“晚餐准备得怎么样了？” 八叔恭恭敬敬，“可以入席了。” 餐桌之上，谢衍居于主位，她的对面就是袅袅。左手边是谢婷和青山笙，右手边是温岭和凌云翡。 美如打开了复古留声机，将黑胶唱盘放上去，唱臂搭上，凌云翡在终极决赛唱的那首《相见欢》情歌版，就流淌了出来。 宴会的氛围，瞬间拉满。 第一波上的是冬季时令鲜果、干果，南北土特产、雕花蜜饯。 这蜜饯一上来，全场目瞪口呆。 说是琳琅满目，一点都不过分。 凌云翡食指对手指，“蜜饯认识我，我不认识它。袅袅姐，快给我扫盲一下。” 袅袅捻起袖口，指着菜式介绍，“其实有些菜，是精雕细镂的工艺菜，用来赏心悦目而不是真正来吃的。这是雕花梅球儿，这是红消花儿、雕花笋、蜜冬瓜鱼儿、雕花金橘、青梅荷叶儿、木瓜方花儿。如果以口味来分，蜜笋花儿属于甜味；这道香螺是姜醋味儿；这个缠梨肉就是水果味儿了。” 青山笙夹了一块花笋给谢婷，自己品尝了下蜜冬瓜鱼儿，连连赞叹，“清新爽口。如果食府得袅袅姑娘当垆而坐，生意一定红红火火。” 谢衍哈哈大笑，“我们这个食府，是要开遍全国的，袅袅哪能一一当垆？分身不能够啊！招牌打出去就可以了。所以眼下，各位还有人想入股吗？” “我！”温岭嘴里的食物还没咽下呢，就开始摇旗呐喊。“我入股五千万，成不成？” 谢衍“嗯”了一声，满脸大写的疑惑，“我艹，阿岭你这么有钱？！我给你开过这么高的工资吗？你是不是挪用公款了？” 温岭：“……” 这可真是人在拍马屁，锅从天上来。温岭吸了口气，“老大，我跟了你五年了。你给我发的薪水，我可一点都没乱花，都用来买昊轩的股票，买昊轩的房子，买昊轩的保险。公司辉煌我沾光啊！” 谢衍啧啧，浮夸的唏嘘。“你小子啊，你知道你为啥不长个吗？” 温岭，人家本来也不矮啊，虽然没有老大你高。 “都长心眼子了。浑身上下八百个心眼儿。不过，以后谁嫁给你，可有福了。”谢衍说的时候，还往凌云翡身上看。 凌云翡被看得莫名其妙，心想“关我啥事啊？我还在吃瓜呢！”不过，她凑热闹不嫌事大，便也问道：“做生意总是有亏有赚，温大助理，你不怕赔得老婆本都不剩吗？” 温岭扶额，自己喜欢的姑娘，不太聪明的样子啊。“信袅袅，得永生。” 袅袅YYDS！ 这么一说，凌云翡想想，自己认识袅袅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她想做的事，都做成了。 她要直播，现在粉丝五千多万； 她要成立歌舞团，一场直播一战成名。搭上综艺的东风，风头甚至超过了浪漫国的乐团。 说起来，她凌云翡就想过，坚定不移抱大腿的，怎么现在反而担心起来了。 “我也入股……五千万？”她试探着问。 一直没说话的谢婷，终于开口了，“袅袅、阿衍，你们确定要在这个时机开餐饮吗？现在时疫是个什么情况，犹未可知。如果这种态势持续下去，顾客甚至不出来吃饭，你们拿什么盈利？重大公共事件下，餐饮、旅游、航空、酒店，都是受冲击最大的。” 这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也是每一个进入餐饮领域的人，必然要考量的。 袅袅端起酒杯，与她遥遥碰杯，“我的想法是，做高端餐饮，所以并不需要那么多顾客。而且，以食府为背书，我还有很多衍生的产品，你们喝到的梅子酒，只是其一。” “宫廷系列酒，包括蒲中酒、苏合香酒、长春法酒、蔷薇露酒和流香酒，这些酒多半以名贵本草中药特别熬制，滋血脉，壮筋骨、宜进食。这些酒会是人们送礼的优良之选。糕点也是如此。而这也解决了无法堂食的问题。” 谢婷沉思了许久，凝重的眉毛，迟迟没有打开，“糕点还好，可酿酒是需要时间的。一瓶可以送人的真正好酒，需要多久的沉淀呢？在这个过程中，你要投入多少？而且，袅袅，你又不是酿酒专家，你会酿这么多种酒吗？” 灵魂三联问。 谢婷不愧是商场老手，想问题的深度和广度，远非凌云翡可比。 “所以，我们才需要众筹啊！”谢衍说道。 ------------ 第121章 同榻而眠的老板助理，太销魂 “关于夜宴食府，我的计划是以五年为期，布局华国十个一二线城市。先以黎京为试点，取得一些成绩后，再扩大规模。在这期间，我的酒水也可同步酿造起来。”袅袅娓娓道来。 想到这么多庞大的工程，难怪要拉人入伙了。 “你们不用急着回复，春节在即，大家相聚不易，还是以饮宴、欢度佳节为主。”袅袅举起梅子酒，大家一起干杯。 这时兔肉火锅上来，谢衍学着当初袅袅的样子，讲述了“晴江雪”、“拨霞供”的故事，众人只觉得过往二十多年的饭白吃了。那就是填饱肚子，此时才是真的吃出了境界。 “我忽然觉得，以后如果食府真的成立了，可以赞助一下《舌尖上的华国》。先把他们的导演给征服了！”青山笙说道。 凌云翡昂着下巴，自信满满，“还用赞助吗？咱们直接请央妈的团队，给咱们食府拍纪录片都可以啊，我可以去请人。” 差点忘了，这位是娱乐圈关系户。 梅子酒不上头，喝多了舌头也打卷。音乐动人，凌云翡开始载歌载舞。温岭也放飞了自我。 谢婷撞了下袅袅肩头，和她咬耳朵，“真要按照你这个稳健的操作模式，也不用我们入伙啊。阿衍一个人就给你出资了。你不知道，他今年接管地产南方公司，资产卖了小三千亿，公司销售额两千亿，真真算得上是，人傻钱多，还死心塌地对你。” 袅袅抿着唇笑，哪有那么说自己弟弟的？ 不过，她担心的从来不是钱。如果哪一天，她身不由己要回去，她希望谢衍身边有可靠的朋友，有熟悉的味道。 “他能力有限啦，怕他守不住江山。” 谢婷忽然想到一句话：“看，这是朕为你们打下的江山。”然而在袅袅心里，谢衍他守不住！ 她此刻真的想，大笑三声啊。 谢公馆的生活，巴适又惬意。 美食美酒，应有尽有。 晚上大家又打了会马吊，哦这是袅袅的说法，也就是麻将。 谢衍和谢婷没上手，在后面掠阵。 谢衍问：“婷姐，你今天说，餐饮、航空、旅游、酒店都难做。如果疫情迟迟不结束，你觉得昊轩航空如何自救？” 这个话题太沉重，谢婷想抽烟。 咬破了烟里的爆珠，薄荷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她吐出一个帅气的烟圈。 “那也轮不到我操心啊。就算我弟再不争气，还有我老妈坐守。” “我曾经以为，妈妈的经历，会让她理解我。我们娘俩通力合作，就把事儿办了。可我没想到……” 她被架空了。 他的亲弟弟将她挤下了台。 她希望弟弟能证明自己，那她走得也心安理得。 “帝京的互联网大厂已经开始裁人了。” 这是来自此刻热搜的信息。 ** 然而晚上睡觉时，谢衍起了幺蛾子。 “本栋别墅，地上三层，每层各一套卧室，地下是佣人房。所以，需要大家组合一下。” 每层一套房，不代表房间小，尺度不合宜，相反，每一层都很阔绰，尤其三层的主人套房。 但富豪们对生活的需求自有规划，设置了许多特殊空间，如书房、私人图书馆、私董会议室，所以上三层不是所有房间皆可住人。 谢婷眼角微动，便也明白了自家表弟的心思，拉郎配啊！ “我和青山一间。”她一点也不羞赧，大大方方承认了和青山笙的拍拖关系。 青山笙微红着脸，是见娘家人才会有的羞涩。 “哇哦哦，婷姐恭喜你。百年修得同船渡啊！”凌云翡食指对食指，在线吃瓜。 谢衍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我和袅袅还要商量明天除夕的菜谱，翡宝你和……” 最后落单的只有温岭。 事实上，此刻的温岭，眼睛比以往时刻都更亮。害怕泄露情绪，他只低头看脚尖。 “房间分配，当然是女女、男男啦。袅袅姐，我睡相特别好的，还不打呼噜不梦游，咱俩一间好不好？” 袅袅说好。 这样的女孩子，谁能拒绝呢？ 谢衍的算盘落了空，简直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他恨恨地牙痒痒。“袅袅，我今天有些头痛，你帮我扎两针吧。翡宝，这个时间会很久，你先去找温岭斗地主吧。” 凌云翡抱着手臂，哼着笑，“谢大总裁，不要用你的爱好，挑战我的饭碗哦，论演戏我可是专业的。你还能再脸皮厚一点吗？保护我方袅袅姐。” 袅袅摇摇头，失笑。 房间里爆发出一阵笑声，大家各回各自楼层了。 谢衍呢，顶着一口黑锅脸，和温岭分到了一间。 房间里气压都变得很低，温岭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老板，要么……我回去吧。” 两大男人一屋，算什么事，简直羞于启齿。 谢衍深呼吸，尽量彰显他非同一般的容人之量。 “阿岭，你看不看三国？” “看得，我最崇拜诸葛亮。” “我想说的是，三国里边，刘备曾和关羽、张飞兄弟，同榻而眠；曹操曾和郭嘉同榻而眠；孙权曾和鲁肃同榻而眠。老板和下属，就算睡一张床，也是佳话一段。” 话是这么说，谢衍晚上还是认床了。 睡到深夜爬起来，走到露台上看风景。房间隔音太好，即使竖起耳朵，也听不到谢婷和青山笙的婉转呢喃，也听不到袅袅和翡宝听话，要他何用？ 不曾想一抬眼，看见顶层露台上，袅袅半倚着。明月装饰了谁的窗，谁又装饰了谁的梦？ 谢衍一个高兴，把除夕之夜的孔明灯挪到了今天。 蓝黑色的幕空下，旷远而深邃。只有孔明灯，如一个个眼眸，照亮她眼底和心底。 他给她发微信：“喜欢吗？好看吗？” ------------ 第122章 取经的惹祸，袅袅教训登徒子 谢衍的手指落在屏幕，快速输出，“还愣着干嘛，许愿啊？” 明灯三千，只为你许一愿。愿你未来岁月明朗，流光万千。他在心中说。 其实袅袅不信这些。 如果许愿就灵，何以那些寺院香火旺盛，无忧树下祈福牌满满当当，偏偏人间还有那么多悲欢疾苦？ 但，她看见楼下谢衍的期许。 幽幽叹口气，便也十指交叉，抵在下颌，许愿：“一愿，《九筵仕女图》早日修复，天下文物都能得到妥善守护，流落在外的国宝，早日归来。” 转而袅袅想到，如果《九筵仕女图》修好了，她势必已经回归画中，那时的谢衍只怕要难过一阵子的。她继续许愿：“二愿，漫漫人生路，谢衍能得一灵魂知己，与她举案齐眉，百年好合。” 谢衍有人陪伴，为什么袅袅的心里，会空落落的？ 袅袅望天，孔明灯已经快消失不见；低头，猝不及防撞进谢衍的眼。 他给她比了一个心，用唇语说：“你是我心底的灯，是我热爱世界的近乎全部理由。” 便在这时，听见身旁一声哈欠声，凌云翡轻拍着嘴巴，“我说大半夜不睡觉，原来在这撒狗粮、秀恩爱呢，只是今天啥日子啊？” 黄历上没说要放孔明灯啊？ 袅袅转身，回房，“睡觉了。” 那一瞬间，唇角弯起。 ** 这个春节，就在年轻人们的欢闹中结束了。 节后，歌舞团开始运作，除了两部压轴大剧的排练，若干小剧的剧本也打磨出来，戏剧部的表演者们，最喜欢的还是《傅闳之传》。 有才情的大画家，总是更得文艺女孩们的崇拜。 南叔言故居项目，开始了有条不紊的建设中。 本来工期也会有所延误，但因为是城市的封面工程，只要严防时疫，做好管控，就可以正常施工。 袅袅和谢衍，则将更多精力，放在了夜宴食府的筹备上。 选址依然在门东，是一个临时租用得三层的民国老房子。门脸看起来朴素，内里别有洞天，装修得国潮韵味十足，小桥流水微景观，如置身江南。 待到文旅项目一期建好，就可以换地儿。 三月初，食府正式开业。 网络上虽然大有宣传，但还是要限流。开业当天还要请一些重要人物到场，包括一些合作伙伴、黎京名流。 为了打响食府招牌，袅袅安排歌舞团在餐厅表演一场小型的“九筵”。 袅袅和凌云翡躲进了三楼的VIP区，推窗可以看见外面的情景，适合磕着瓜子喝着茶水，聊天。 “袅袅姑娘，宋璟瑜来了，带着他的女伴秦雯女士。”侍者说道。 凌云翡顿时开始吃瓜：“秦雯是拿这位宋公子当备胎了啊。以前网上就传他们俩有旧情，可是谢衍出现了，她就攀上谢衍的高枝。谢衍有了你，她又重回宋公子身边了，啧啧。” 袅袅想起，她初次见秦雯，在招商酒会上，她也和宋公子在一起。 “来者皆是客，与君相安处。”袅袅看得淡然，端起酒杯喝茶。 “文邹邹的，听不懂。你猜她们聊什么？”凌云翡双手拄着腮，对于窥探别人的隐私，兴致盎然。 “小丫头，这么八卦！”袅袅点了下她的额头。不过想到食府创立的初衷，她一个古代人，对于个人隐私没什么概念，如果能获得机密情报，则是意外惊喜。“她不是演员，左右不会想要人帮着投资影视剧。这个节骨眼上，走秀……哪个品牌敢顶风作案？” 为了防控，都取消了吧。 “也是哦，说不定真的在谈情说爱。”凌云翡眨巴眨巴眼睛。 侍者要退出了，忽又回头，“点菜时，秦小姐说，她可以代言，帮着宋公子带货卖房。” “果然无利不起早。”凌云翡一副了然的模样，她又拉着袅袅的手，“袅袅姐，谢衍掌管着那么大的地产公司，要是他卖不出去房子，我……也可以帮他直播卖货，就当我送给你们将来结婚的份子钱。” 袅袅弯了弯唇，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 她们哪里有未来？ ** 瓜子继续磕，侍者再次进来时说：“外面来的这位顾客，是先生亲自引进去的。” 袅袅朝外探看，不认识。 因为这位顾客只有一个人，就在大堂堂食。 “刘老板，好久不见。最近可有什么好货？”谢衍在那人对面坐下，还抽出了烟。 男人摆摆手，“我最好的货，不是出给了谢先生你嘛？唉，这一年都没再遇见那般好的宝贝咯。” 这说话的人，可不正是纵横华国地下世界的古董倒卖商刘及吗？ 谢衍给刘及的酒杯满上茶，“没有好货，那你接洽祈夫人做什么呢？放心，如果成色好，我绝对不挥刀。” 提起这茬，刘及脸上的肉直抽抽。三百万，区区三百万买下了华国十大传世名画，他现在还肉疼呢。 如果不是当初遇到了一点麻烦，他怎会轻易出手？ 咳嗽了一声，“我当初真是有眼无珠，怎么会以为谢公子是纨绔呢？这不到一年时间，你拿下黎京最好的地开发项目，接管家族地产业务，创办歌舞团，还开了这偌大的酒楼。今天我纯粹是为吃而来，不谈生意。” 现在他相信，和谢衍做生意也占不了便宜，不如敬而远之。 “你这么关注我啊？既然刘老板这么给面子，来食府捧场，今天给你打八折，谢谢你给了我一场……大机缘。” 不管怎么说，因了刘及，谢衍才会认识袅袅，这份情，他谢衍承下。 说着，他把精心设计的菜单，递了过去。 而在不远处，一个高眉深目蓝眼睛的外国人，朝着刘及的方向，瞥了一眼。轻笑一声，继续吃饭。 ** 三楼包厢，凌云翡站了起来，望着楼下兴奋道：“婷姐来了。” 婷姐作为股东之一，原本就说好了要来的。 袅袅按住了她，指了指下面，谢婷身边有个大男生，看相貌还不错。 “哇哦，婷姐这是脚踏两艘船吗？”凌云翡像发现了惊天大秘密，捂住了嘴。 袅袅翻了她一眼，“别胡说八道，那是婷姐的亲弟弟。只是婷姐没说，今天会带弟弟来啊！” 果然，谢婷也没来找袅袅她们，大概是要和自家弟弟叙旧。 到了包厢，姐弟二人相对而坐。 谢婷快速点了几个招牌菜，身子往椅背后面一靠。 “走出象牙塔，走进商业场的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邱峯垂着头，备受打击的模样，“我从前总羡慕姐姐，叱咤风云，天下谁与争锋的女中豪杰，自己坐上了这个位子，才发觉真特么不容易。” 谁都经历过新手村小白的过程，谢婷觉得弟弟能有这样的认知，也是一种进步。“是不是有那种感觉，才华配不上野心？这是好事，沉淀下来，稳扎稳打，你就赢了。” “姐，你回来帮我啊！”邱峯抬眸，胸中升起希望，“咱们才是一母同胞，你给谢衍打工，不如给我……” “给你打工？” 打工这个词，刺痛了谢婷的神经。 她向来是高高在上的谢家小公主，何时沦落到打工人了？偏偏这话才是从亲弟弟口中说出来。“阿衍让我掌控整个地产南方公司，我的好弟弟，你是打算让我重掌昊轩航空吗？” 一口水喷了出来，邱峯拍拍胸脯，差点逼出生理性盐水，“一起，一起。妈妈让我做这一块，我也不能违背妈妈的意思。再说，咱们姐弟，有什么分别？” “怎么没有呢？” 谢婷当初进入航空公司，是从最基层做起，一步一步升上来。 在任上，更是呕心沥血，披荆斩棘。可是母亲说撸掉她，眼睛都不眨一下。她心里怎么会没有一丝委屈，一点怨言？ 可他的弟弟，直接空降，何以服众？凭什么他的路，都被铺好了？ 邱峯没理会那茬，仍然说道：“姐，你不知道，这三个月航空公司有多难。Load Factor（客座率）不及正常月份的30%，Yield（收益）拦腰折半都不止。我们空有巨大的ASK（产能），支付着比往年更高的CASK（运营成本），收益却大幅缩水。这些天我顶着巨大的压力，头发都要掉光了。姐，给我出出主意，来个大招。” 因为从海外回来没多久，邱峯还保持着中英夹杂的习惯，听地谢婷别别扭扭的。 “所有的法子，概括起来无外乎开源和节流。”谢婷存心考校，“依你之见怎么做？” 菜品陆续上来，邱峯给自己倒了梅子酒，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这才说道：“我哪有主意？现在帝京的互联网大厂都裁人了，业绩再上不来，我也只好裁。只是可惜了，那些漂亮的小姐姐。” 小姐姐，自然指的是空姐。 谢婷顿时没了胃口，脑袋空空，怎么好意思胃口这么好？ “空姐们不能创造价值吗？你除了裁员还会什么？阿峯，我告诉你，如果你的工具箱里只有一把锤子，那你看什么问题都是钉子。” 这句话，出自美丽国沃尔街大名鼎鼎的投资人。他试图告诫那些掌舵人，让自己的工具箱，尽可能多的装满工具。 邱峯眼珠子叽里咕噜转，似乎受到了启发，“谢谢姐，我知道了。空姐们脸蛋那么漂亮，她们可以带货啊！” 带货卖什么？机场供应餐吗？ 谢婷扶额，朽木不可雕也，在这个傻弟弟的眼里，漂亮脸蛋能解决一切。 ** 没等邱峯吃完，谢婷已经出了包厢，还是和姐妹们在一起比较快乐。 最起码，大家智商在一条水准上。 袅袅看出了谢婷的不悦，将一杯状若冰奶的杯子推过去，“吃杯冰酪压压火。” 叶挺不可思议地转头，春节期间，她们谈论过食府供应的美食，袅袅就说以南黎古法菜和糕点甜品为主。“这冰酪看起来就像冰淇淋，总不至于南黎就有冰淇淋了吧？” 袅袅自己也舀一小勺，“野史上记载，有个南黎吃货，留下这么一首诗：似腻还成爽，才凝又欲飘。玉来盘底碎，雪到口边销。你猜，他写的是什么？” 冰酪进入口腔，化成满口香甜，谢婷的火也就消去了大半。“我现在相信，美食能让人驱火降瘟了，尤其配上你的诗。哈哈哈，古人写给冰淇淋的诗。” 凌云翡挽上袅袅的手臂，崇拜的眼神，“婷婷姐，袅袅姐无所不能哦。” 谢婷在袅袅身边坐下，思索了会儿，说：“我弟弟是来取经的。航空公司现在处境艰难。袅袅，依你之见，在这个航班普遍停运的大势下，我们怎么赚钱？总不能等死啊！我们的先祖，有解决这个难题的智慧吗？” 说起来，袅袅也坐了几次头等舱，对飞机不算陌生。她想到了南黎，“古代人传递战事，用烽火，或者八百里加急。如果有了飞机，战争的模式，就会改变；古代人运送物资，靠牛车、骡车和船，慢的很。如果有了飞机，物资运送模式也会改变。” 航空公司拥有的最丰富资源是什么？ 是航线，是飞机。 如果不运送客人，而用来输送物资，不就最大化物尽其力了吗？ 谢婷顿时，茅塞顿开。 相比之下，让空姐带货的主意，弱爆了。 她上前，抱住了袅袅。“谢谢你，袅袅，谢谢你的最强大脑，如果你愿意，我给你报名这个节目。” 便在这时，外面传来了纷纷争吵声，女子的尖叫，和男子的喧哗。 “怎么回事？” 袅袅三步并两步，出了包厢。 此时，餐厅中间的舞台，九筵大剧已经停止，而邱峯扯着纪宁的手，骂骂咧咧，“不就是歌舞团的吗？有多清高！你们加入歌舞团，不就是为了那些登不上台面的交易吗？让你陪我喝杯酒，还辱没了你不成？” 纪宁的脸色不好看，手腕吃痛似要哭了。 谢衍和袅袅几乎同时达到舞台这边。 “混账东西，给我松开手！”谢衍破口大骂。 邱峯看见来人是谢衍，欢呼一声，“表哥，这个小妞太不识抬举。你告诉她，我是谁。” 袅袅看了眼三楼，与探出头的谢婷对视一眼，然后她踢出了一腿。 轻描淡写的一腿，因速度极快，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 而邱峯当场，膝盖点地，脸色惨白，就像下跪忏悔。 ------------ 第123章 隐秘势力浮现，把表弟送给媒体 单膝跪地的邱峯松开了纪宁。 纪宁梨花带雨跑到袅袅身边，躲在她身后。她看到了刚刚的那一幕，又感觉是自己眼花了。心中一个念头在萌生，袅袅飒爆了！ 而邱峯呢，腿上吃痛，望向袅袅的目光却火辣又热烈。 歌舞团的舞者，哪里比得上伴在谢衍左右的？谢衍选女友的标准，从来都是在线的。他嘿嘿一笑，“表哥，这个小美人，你还没玩腻啊？这不是你的做派啊！让弟弟也尝尝鲜呗。” 他的话一出口，基本将自己推入深渊。 打趣谢衍，谢衍无所谓，风流浪荡公子的名号，他从来不在乎。但涉及到袅袅，就是不行。 谁说袅袅一句不是，谢衍能和人拼命。甭管什么表弟堂兄？ “我的拳头也想尝鲜呢！” 于是，下一幕，谢衍揪着邱峯的领子，伴随着“疼疼疼疼疼……”的野猪嚎叫，上了楼。 “抱歉各位，请大家继续，享受美食。”袅袅招呼顾客。 有人趁机录了视频，袅袅眼尾一扫，走到那人跟前，“麻烦，照片删一下。” 美女的要求，谁能拒绝呢？ 顾客删后，晃了晃手中手机。 袅袅接过来，连回收站的一并删除，“谢谢，后面会送您一碟桂花糕，享受你的午餐。” 顾客摸着自己的小心脏，只觉得要触发高血压了。 这谁能抵得住？ 忽听谁吹了声口哨，“演得好！” 稀疏的掌声响起，随后变得热烈。这是为歌舞团的表演。 “大家辛苦了，二楼预留了包间，去吃饭吧。”袅袅对歌舞团成员说道。 “婷姐？”凌云翡在谢婷面前晃了一下手，“你弟弟、谢衍？” “男人之间的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 若说论混，谢衍怎么比得过邱峯？让混不吝的谢衍，教训一下浑蛋弟弟，正好。 袅袅正准备上楼时，发现先前谢衍迎进去的男顾客，结了帐扬长而去。 刘及。 袅袅知道他。 这倒也没什么，只是随后，一个蓝眼睛的外国人也买单离开。 那外国人，穿着羊绒大衣，戴着小羊皮手套。身材却看得出来，充满力量感。而最令袅袅疑惑的，是他身上带着冷冽的杀气。 自从袅袅重生现代，知道这是个法治社会。然而今天，继谢衍被刺杀那夜之后，她第二次感受到了凝如实质的杀气。 这杀气是对谁释放的？ 袅袅叫住了一个侍者，到隐蔽的角落，低声询问：“刚刚那个外国人，说的什么语？” “普通话，比一般老外还标准。” “他吃食物时，有没有特殊的……行为？” 侍者想了想，“点餐时他问了句，有没有琴酒。用完餐，他还给了小费。看起来他很喜欢店里的食物，吃得干干净净。” 那种不安的感觉，更明显了。 袅袅判断，这个人八成来自金狮玫瑰王国。 琴酒，也就是Gin,是金狮玫瑰王国的人很爱的一种酒。金狮玫瑰的人认为，琴酒会给人带来勇气和力量。而且这人的餐桌礼仪，很绅士。 袅袅立刻上楼找谢衍。 在后厨，她看到一只眼睛乌青的邱峯，和甩着手腕的谢衍。 这下手够狠的。 “滚，以后别特么出现在我的地盘，不然我见一次打一次！” “表哥！枉我妈这些年对你这么好！”邱峯捂着眼睛恨声说，“你居然为了一个小表……” “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会打断你的腿？” 他还好意思提他妈？ 谢衍脑海中，闪过王鹏的话。 当初拿走车钥匙的人，断了一指。邱峯的爸，就断了一指。 邱峯不敢再顶嘴，灰溜溜地跑了。 “袅袅。”谢衍这一声，缱绻温柔，刚刚的戾气全收，仿佛上演大变脸。 袅袅将谢衍拉到一边，神色严肃，“就在刚刚，有个金狮玫瑰人，追着刘及出去了。我怀疑，要对他不利。” 刘及做的这种买卖，想来道上也得罪过不少人，被人盯上也很正常。 但谢衍知道，袅袅不会无的放矢。且袅袅骨子里，最恨金狮玫瑰国人。 “我给刘及打个电话。” ** 晚上，谢衍陪同袅袅，回了云筑一品。 “这一天好累，我能不能去你那，蹭一口雨前茶？” “数钱都能数累吗？”袅袅轻笑，谢公子矫情。 “我是纨绔嘛，宁可不赚钱，也不想受累。”谢衍厚着脸皮，跟进了袅袅的家。然后自来熟地冲茶。 袅袅自顾着去了卧室。 水尚未烧开，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谢衍看着来电显示，接起来，“喂，姑姑，晚上好。” 谢臻宁的语速，一如既往地很快，因为她的时间很宝贵。“阿衍，阿峯的事我听说了，你教训得很对。我忙于公司，疏于对他的管教。只是……” 她顿了一下。 “姑姑有话不妨只讲。” 在没有撕破那层窗户纸时，她依然是他亲爱的姑姑。 “你外出闯荡几年，成长之快，你爷爷和我都很欣慰。但眼下这个经济形势不明朗，开餐厅似乎，不是很好的选择。” “谢谢姑姑关心，我有自己的考量。”不过就不足为外人道了，“下次姑姑来黎京，我在夜宴食府，为姑姑接风洗尘。” 茶盘上的水沸腾了，谢衍匆匆挂了电话。 不成想，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不过这一次，是陌生号码。 谢衍的私人电话，即使广告都会过滤掉。 这是谁？ 他挂断，对方锲而不舍地打。他便接了起来，“哪位？”声音已带着愠怒。 对方似乎受了伤，声音透着虚弱。 “谢公子，谢了。” 谢衍认出了声音，他今天才见过的刘及。 “你打电话过来，不会只是为了说谢谢的吧？” 刘及似有难言之隐，最终还是说道：“我售出去的商品，从不提供售后服务。但，今天我欠了谢公子一个人情。近日华国，出现了一股……隐秘势力，我怀疑他们的目标是……文物。言尽于此，再也不见。” 至此对方手机挂断。 刘及的意思，让谢衍不要再联系他。他说不定已经被人盯上了。 难道是金狮玫瑰国人？谢衍倒掉了第一泡茶，心情变得烦躁，手指攥紧。 “叮”的一声，一条微信发到谢衍的手机。上面是一张偷拍，邱峯在会所里，和几个富家公子，叫了好几个姑娘，她们穿得清凉，呼之欲出。 “老大，怎么做请指示。” 谢衍勾唇而笑。 “以为到了黎京，可以放飞自己了吗？” “我这个假纨绔，在你这个真纨绔的面前，都要甘拜下风呢！” 自言自语说完，谢衍发出去一条指示，“以匿名的形式，将照片送给媒体吧。” ------------ 第124章 到底谁是棋子，谁是执棋人？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 夜宴食府的热度，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另一条劲爆的信息取代。 “昊轩航空的公子邱峯涉嫌/聚/众/淫/乱，已被黎京警方带走。” 网上瞬间吵成了一片。 吃瓜群众翻出了邱峯过往的光辉履历。 从小成绩名列前茅，十八岁时出国留学，就学于金狮玫瑰王国顶级院校，获得奖学金。 去年暑假归国，就接手家族产业的昊轩航空，成为副总裁。 妥妥的人生赢家，出生在罗马。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还不是把自己送进去了？” “听我说，越是被压抑的人性，爆发起来就越惨烈。” “出身豪门未必就好啊，还是开心比较重要。” “楼上的，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了。如果给我这样的人生，哪怕只有二十几岁，我也换了！” “本是同根生啊，家人们，没有人察觉到这浓浓的阴谋味吗？这位副总裁，一回来就抢了自己姐姐的位置，保不齐……” “有一说一，我每次出游都坐昊轩航空。去年他们与紫禁博物院合作，推出的‘奉旨环游’，我至今收藏。婷总，是我心中永恒的女神。” “我觉得婷总光明磊落，不会这么干。说不定是昊轩航空的竞争敌手所为啊。”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就算竞争对手想设套，那也要蠢蛋自己往里钻啊。这种人，不值得同情！” “同情？笑话！口袋里三四位数存款的人，也好意思同情人家八九位数的？” 网上的争论，由手足相争，演变为竞争对手打击，越来越离谱。 ** 谢婷在得知这条信息时，第一时间约上了律师，前往警局保人。 迎接她的，是门东大队队长聂良舟。 “抱歉，谢小姐。令弟至少触犯了治安管理处罚法第66条，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并处五千元罚金。目前还未定性是否触犯……刑法。所以你们回去吧。” 谢婷不说话，交给身后的律师。 “罚金我们认。但我的当事人邱峯，他初来黎京，许是心情沉郁，这才找一个方式，娱乐解压，根本不存在媒体报道的情况。媒体惯于哗众取宠，危言耸听，他们的言论不足以成为证据。” 聂良舟眯着眼，那是对所谓的特权阶层，任意践踏法律的回应，“媒体报道不算，我们警方自己当场抓获的，还不足为证吗？今天，无论如何是保释不了了，请回吧。” 无效沟通之后，谢婷提出：“保释不出来，我们见一见人，总可以吧？” 聂良舟准许了。 在警局之中，邱峯被扣着铁铐，此时他不止脸上有伤，身体的伤也有好几处，完全失去了翩翩公子的形象。 看到自己亲姐姐，他没有委屈，也没有惊喜，只有愤恨。 “你的目的达到了，现在来看我笑话？我才来黎京，就弄成这个德性，你和谢衍开心了？虚伪、假惺惺！” 谢婷没想到，她的弟弟居然怀疑她？这让她的心，冰凉！ “你是我亲弟弟，我就算再恨铁不成钢，也不会这么对你！你怎么会这么想？” “别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你不就是嫉妒我，取代了你吗？我姓邱、你姓谢，我没有你这个姐姐！” 谢婷瞳孔收缩着，额角突突地跳，既然这样，她何苦？ “那你在里面好好反省吧。” 走出警局的谢婷，收到了一条微信，来自青山笙。“你在哪，我去找你。” 眼眶忽然就很酸，谢婷抹了下眼睛，向自己的人下达指令：“给我查幕后的人，那我当枪使，也没那么容易！” ** 当晚，谢臻宁、邱颂林夫妇，乘坐私人飞机来到黎京。 他们先见了谢婷。 谢婷正想着汇报进展，猝不及防迎来了一记耳光。下手的，是邱颂林。 “你弟弟为你而来，你却下套给她，有你这么当姐姐的吗？” 谢婷红了眼，脸上火辣辣的痛，还不如心上的。全家一个个地误解她，一点信任都不给她，难道她不是一家人吗？ “你有什么证据是我害他？你们管教不严，他捅了天大的祸，难道不是你们为人父母的错吗？再者，说不定是你们的商场对手对付他，却要来怪罪我，这个锅我不背！” “你还敢顶嘴？你……”断指的手高高举起，却没有落下，谢臻宁阻住了自己的丈夫。 “当务之急，不是做这些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是要想办法，把儿子捞出来。”谢臻宁叹了口气，“他哪里受过这样的罪？” 没有人问一句谢婷，她就像毫无存在感的透明人。 可这是她的父母，她没办法选择出身。 她嘴唇哆嗦着，有气无力回复，“我带着律师，没保释出来，警方是铁了心，拘禁他十日。” 谢臻宁在客厅里踱着步子，手掌和拳交握，“动动黎京的关系，总能解决的。让我想想。” 谢婷不知道，她是怎么离开母亲所住的酒店，她只知道出了大堂后，她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忙碌的一天，带着所受的全部委屈，冲出胸膛。 她扑进了青山笙怀里，无声哭泣。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青山笙抚着她的头发，“想见你的人，无论天南海北，总能找到你。” 谢婷的泪水，夺眶而出。 ** 午夜，谢臻宁在一个街头普通小酒吧，见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冲锋衣，头上罩着连帽。 “这件事，你无论如何要帮我一把。我的儿子不能在里面呆着。” “也不是不能办，黎京警务系统上下层，有关系。” 有了承诺，谢臻宁便站了起来，“钱，我先打一半给你；人出来，打另一半。” “等等。”那人抓住了谢臻宁的手臂，随即松开，“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什么？”谢臻宁望向冲锋衣男眼眸，“昊轩航空的竞争对手，我会去调查。对我的人动手，也要看有没有这个资本！” 冲锋衣男摇了摇头，“不不不，你是当局者迷。如果把你们谢家的产业，看成一盘大棋。先是二房的地产，被一分为二；接下来医疗出事，老爷子收回了四房的权限；现在，又是你的儿子，航空公司。如果说，这里全无关联，我，不太信。” 谢臻宁僵在当场，后背丝丝凉风。 就好像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慢慢收紧。 到底谁是棋子，谁是执棋人？ ------------ 第125章 昊轩航空新考验，文物修复师归位 冲好了茶的谢衍，敲开了袅袅的门。 袅袅便也走出了卧室，来到了客厅，坐在沙发上，“你，已经出手了吗？” 谢衍给她倒茶，“嗯，奈何一身反骨，就爱给人添堵。她欺瞒了我那么多年，该是收回一点利息的时候了。” 茶很香，但是掩不住谢衍的戾气。这与袅袅初认识的大大咧咧，凡事都不放在心上的谢衍，完全不同。 袅袅有些担忧，“那，你有没有想过，怎么面对谢婷？” “在我心里，她们是她们，婷姐是婷姐。我只是想让她们尝尝，失去所追求的是什么滋味。”见她担心自己，谢衍抿了抿唇，捏了下袅袅的手，“不过我想和你说的是不是这件事，而是刘及。” 谢衍将刘及的“售后电话”，与袅袅和盘托出。“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刘及猜测得不错，国外有这么一股势力，针对流失在外的国宝，我只担心他们早晚会得知《九筵仕女图》在我手中，而谢公馆也未必是安全之地。” 袅袅拍了下桌案，眼神坚毅，“就算有，他们能怎么做？光天化日之下抢吗？这里是华国，是我们的地盘。” 华国不是南黎，弱小无助。 他强大、富足，足以保护它的子民。 “话虽这么说，但……”谢衍摇摇头，内心也在做着挣扎，“如果文物在金狮玫瑰王国都能被盗，那又何况谢公馆呢？不过，我自是不会坐以待毙。我明天就和八叔说，对谢公馆进行一些优化改造，全面提升其智能化水平。” 科技的力量，袅袅已经领教了一些。但她同样坚信，人，才是第一防御。“你的手下，有多少人？我是指，那些在外帮你搜集证据的。” 这相当于谢衍的秘密武器，连爷爷都不知道。但袅袅想了解，谢衍知无不言。“有个十人小队，人不多，但很精干，主要潜伏在帝京。他们统一调配在如风手中。” 如风和温岭，是谢衍的左膀右臂，一武一文。但多数人知道温岭，却不了解如风，这也有助于发挥他的作用。 “谢衍，如果有机会，我帮你训练一下他们吧。另外，谢公馆的核心力量，也练一练。古武融合……健身操，对外就说增强他们的抵抗力。毕竟时疫还不晓得何时结束。” “袅袅，你真好！”谢衍张开手臂，要给她一个大大拥抱，被袅袅一根手指抵住。“还有一个问题，聂良舟有没有说，他的妹妹叶芙何时回来？” “快了。” 这倒是令人振奋的消息。 如果叶芙有能力修画，那么在哪里修就是个问题，这绝非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 “谢衍，我有个大胆的想法，你看看合不合时宜？附耳过来。” 谢衍心头一喜，乖乖凑上耳朵，待到听完袅袅的意见，他趁机又在她的脸上啄了一下。 “很缜密，就照你说的办吧。” “我与堂兄谢遇的赌期，虽然还有几个月，但时疫的爆发，无疑令昊轩地产北方公司更加地步履维艰。待到年报公布，我想我就要去帝京，向爷爷述职了。” ** 第二天，聂良舟接到了上级指示，将邱峯释放。 然而，因为邱峯事件造成的影响，远未结束。昊轩航空的股票市场，发生了动荡。这给本就处境艰难的航空公司，雪上添霜。 因此，昊轩航空的年初述职，提前了。 述职大会上，谢老爷子提出了一个苛刻条件，“如果阿宁，你不能在两个月内将航空公司的业务额，恢复到疫前80%，我将收回昊轩航空的管理运营权。本来你擅用毫无经验的邱峯，就是失职。当初婷婷进入航空，还在基层摸爬滚打了两年呢！” 谢臻宁自是反对，据理力争，“现在全球的航空业，都受到了重创。如果都按照爸您的要求，那航空公司都可以倒闭了。这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不料，谢昊轩的态度非常强硬，不容更改。“你别忘了，我们昊轩航空本就是华国第一航空公司，别人做不到，不代表我们做不到。这天下事，就没有好做的。不过，你可以放心一点的是，就算后继者，我依然会提出这个考验的课题。如果都通不过，我就自己重掌航空。左右，你还有影视传媒公司。” 星榭传媒是谢臻宁一手创办，独立于昊轩集团。可疫情一来，各种影视剧都拍不了，库存的电影想上映，奈何影院空空不让播放。她也是苦苦支撑。 “爸……” 叫什么，都无济于事。没人能改变老爷子的计划。 接下来，核心业务暂停的昊轩航空，开始了空姐带货的操作。 最漂亮的空姐，的确实现了日销百万的好成绩。带货热销单品主要以母婴、美妆居多。 网友们怀着猎奇的心情，看着空姐们退下神秘的外衣，头脑发热地就下单了。 但也只是昙花一现。 他们的价格虽低廉，却被顾客指责“非正品”。其中有网友，通过机构鉴定是假货，这导致昊轩航空的空姐带货热潮，不得不降温。 ** 四月，南叔言故居文旅项目一期接近收官，首批商家招商到位，预计五月开街。 这边，谢衍收到了聂良舟的消息，叶芙回来了。 与叶芙的会面，约在了黎京博物馆琴英殿。袅袅和谢衍一起出席。 几个月不见，叶芙憔悴了不少。显然她在国外过得并不好。 “这次回国，真心感受到了祖国的强大，井然有序。在国外，药品被抢购一空，偏偏大家追求极度的个人自由，网上言论纷纷反对管控，不时搞个聚会，又传染一波。唉，真是每天提心吊胆。” “既然这样，不如叶小姐回国发展。”袅袅笑着说道，“只要你能胜任，谢氏可以为你，量身提供一个岗位。” 这样的优渥待遇，叶芙从前想都不敢想。 她望望祁高祥，又望望谢衍，似乎在求证真假。 “小芙，你不用担心，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做谢先生的主，那一定是袅袅了。” 叶芙垂着眸，心情浮浮沉沉。 那个当初说会永远保护她的小王子，终究是有了心上人。 而她，又怎么能苛责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呢。他已经在她需要的时候，像英勇的骑士一般，挡在了她的身前。 现下，还是搞事业比较重要。 “那么，这项量身定制的工作，具体内容是什么？”她问。 谢衍起身，绕到她的身后，将一块用红布蒙着的画架掀开，《九筵仕女图》第一格画面，栩栩如生地显露出来。 “这，屏风画……是真迹吗？”叶芙惊讶至极。 “不错，你的工作就是，以黎京博物馆文物修复师的身份，对它进行修复。” ------------ 第126章 袅袅练兵，魔鬼训练开端 谢衍的手指，探向画中弹箜篌的女子。 “你的哥哥说，你主修博物馆档案学，辅修文物修复学，又曾和祈夫人学习，人生第一件作品就是华国十大传世名画的《九筵仕女图》，我想你没有理由拒绝吧？” “而且，我可以承诺，古画修复过程中，但凡所需，任何材料或者古籍，在我财力范围之内，我都会提供给你。前期我们需要你保密，但我保证，画作修好的那一天，你的名字会随着《九筵仕女图》一样，享誉世界。” 叶芙握着手，眸中莹光璀璨，这无疑是她最接近自己梦想的时候。 在古画修复这个领域，她身兼东西方特长，老师已去世，还有几个人能比她做得更好？ 谢衍说得没错，当画作修好那一天，就是她扬名世界那一刻。 夫复何求？ 而且，谢衍……她想，她说不定可以在自己的领域，赢得他的青睐。 “谢总，我应下了。”叶芙仔细观察了一下画儿，“用浆糊修复吧。不过咱们华国的浆糊黏性不足。邻国的淀粉浆糊，嗯，又太白了。我想可以试着中和一下。” 她提出的方法，恰恰是当初祈夫人所认可的。 不谋而合。 袅袅和谢衍看祁高祥，祁高祥摇头，表示“之前夫人和叶芙没有交流过。” “还有一件事，”袅袅上前走一步，指着画中箜篌女，“南黎画院待诏傅闳之，在绘画这个仕女时，采用了特殊的技法。因此仕女的修复，仅凭浆糊还不够。我和义父还在努力破解，翻阅古籍查询傅闳之的独家技法，从而给你的修复提供理论支持。” 这只是一个托词，袅袅真正要探索的，是她回到画中的法子。 叶芙臻首轻点，实则，另有想法。 老师不能修复的，不代表她也不可以。 南黎留下的史料本就少，靠袅袅又能做到什么程度呢？ 她精音律懂舞蹈，难道对于修复还有造诣？那岂不是全才？世上不可能有那样的人的。 ** 了却了一个心头大患，谢衍筹备帝京之行。 每年五月，都是各房述职的日子。 他和二房的PK，也到了分出胜负的时刻。 为了避开五一高峰期，谢衍、袅袅将日子提前了几天。没有乘坐昊轩航空，而是选了一家小航空公司。温岭也跟来了。 此来帝京，袅袅还有一个特殊的使命。 选择入住的地点，也是相对隐蔽的。 在帝京方山区一座寺庙之畔，这里有个适合企业团建的农庄。反正也不差钱，谢衍就把场地包了下来。 办理入住后，袅袅站在民宿的窗口，看着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一片苍翠，山腰上有座寄心寺。 五月的帝京，正是风和日丽的时候，宜春游，宜露营。 谢衍出现在她身后，半靠着窗户，又恢复了懒散随意的模样，“要去拜一拜吗？听说这个寄心寺，祈福很灵验。” “先不了。说好了集训嘛。”袅袅眨眨眼，blingbling的。 这样的明送秋波，还是第一次。 谢衍只觉得春心荡漾。 果然，万物复苏的时候，万物都到了交配的季节。 他果断上前，偏头，送上自己的吻。在半路上，被袅袅的手指阻挡，“单子，正经点。” 谢衍灰溜溜的，递过来一张清单，“喏，这是温岭拟的团建项目，你看看。” 袅袅皱眉，伸出白皙的手。“笔。” “没笔。你说我记好了。”谢衍调出了自己的手机。 袅袅走到自己的化妆台处，取出了自制的螺子黛，在纸上勾勾画画。 温岭规划的项目，被划掉了三分之二，她额外增加了七八项，包括飞檐走壁的“攀爬手”、跑不死的“飞毛腿”，压不垮的“急先锋”、五公里越野跑。 单看名字，谢衍就浑身颤抖了一下。 感觉这个难度，有点……魔鬼。 “对了，明天记得穿运动装、运动鞋，我让温岭给你带了。”袅袅说道。 谢衍转转眼珠儿，他平时着装，都是偏商务的。换上运动装，说不定会有惊喜呢！ 宜使美男计！ 如风带着他的十人小队，听说老大要来，都欢欣鼓舞。 组织来了，这让他们有了归属感。 而温岭按照吩咐，也将团建项目发到了群里。 第二天，用过早餐，众人在约定的场地集合。 十人小队，一字排开，各个精神抖擞，阳光帅气。 谢衍则换上了一身迷彩运动装。这让隽逸的他，多了一丝野性的气质。 袅袅则是天水碧的T恤搭配同色系休闲裤，非常干练。目光和谢衍一触即分，对谢衍的配合很满意。 “老大好，袅袅姑娘好！”队员们高喊。 谢衍清清嗓子，一本正经，“今天，所有人，都听袅袅指挥。她，是你们今天的教练。” 袅袅颔首，与众人目光交流。他们早都听说了，这位美人在老大心目中的分量。 “从如风开始，报名、报数。”袅袅下达了第一条指令。 “一、如风。” “二、霍铮。” “三、靳慕白。” “四、薄烈。” …… 众人士气都很高涨。 “昨天的名单，大家都看到了吗？可有什么疑义？今天，我们要按照上面的完成。”袅袅勾了勾唇，先礼后兵。 当着美女的面，谁能示弱呢？大家一口表示，“没问题。” “好，那就先做热身运动。一百个俯卧撑，一百个引体向上。” 众人：“额……” 这个运动量，有点不一般。 “我先来吧。”如风捏了捏手腕，身为队长，该有的担当都不会少。只不过做完这个量，他的脸也变得红润起来。 气氛被带动了起来，接下来两两一起做。虽然吃力，总算是完成了。而到第七个人的时候，做到五十个引体向上，脸憋得通红，手臂上青筋暴突，撑不住了。 “不行了、不行了，我下面的拓展项目再补吧。” 面子虽然重要，但架不住体力不支，认怂了。 袅袅巡视着众人，面沉如冰，“在训练之前，我有问过大家，是否有疑义。你们当时没有提出来，我就默认你们可以完成。现在不达标，怎么算？” ------------ 第127章 男下女上，做一百俯卧撑 是的，袅袅从一开始就提醒过，对这个训练计划有什么疑义。 “不能正确评估任务难度，是不智；立下了保证，却不能完成，是不信。” 薄烈抽抽嘴角，对于这么上纲上线的教练，不太适应。“我想，在后面的项目中弥补。” “相信我，后面的难度，只会越来越大。”袅袅直接阻断了他的话。 “我在工作中，主要是拍摄，这对体力没有那么大的要求。就感觉，没什么必要，很多都市白领都做不到。”未完成任务的薄烈分辨。 袅袅看向其他人，后面那几个，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那我问你，你所谓的拍摄，要不要背着特殊的设备？如果你背不动，谢先生要再给你配一个助理吗？你的拍摄对象，会一动不动配合你拍，再适时摆个姿势吗？你如果需要抓拍，没有一定的灵活度和敏感性，怎么达成目标？都市白领或许做不到这些，但你们是都市白领吗？谢先生给你们来的薪水，比都市白领如何？” 这一串问下来，薄烈哑口无言，从脸部红到了耳朵根。 “袅袅，让他先休息一会，等其他人做完了，薄烈再把不足的补上。”谢衍开口了。 他现在可谓心情悠哉悠哉，因为袅袅关心了他给员工发的薪水。 老板娘管账，本就天经地义。 既然谢衍唱白脸了，袅袅也不再说什么。下面的队员继续做。又有两个没能完成任务。 正当薄烈要继续任务时，袅袅觑了谢衍一眼，“你呢？” 谢衍：“……我？” 他也要做吗？他难道不是裁判吗？ 就听得袅袅说：“谢先生，你当这身迷彩白穿的吗？” 好好好，谢衍逗笑了。 当成情侣之间的小情趣，袅袅是不是担心他身体素质不过关，以后时间太短？ 他抬起手臂，非常帅气飒踏地抓住单杠，开始引体向上。做了九十个引体向上，九十个俯卧撑，谢衍告饶：“我不行了，认罚。” 众人觉得没眼看，因为谢衍的状态看起来，没掉多少血条，完全可以坚持。 袅袅巡视一眼，问：“所有未完成任务的，算一下还差多少引体向上，多少俯卧撑。” 几个拖后腿的，羞赧地报出自己还差的数量。 袅袅心中盘算了一下，“好。我们是一个团队，你们没完成任务，我这个教练责无旁贷。你们所有人不足的，我来补齐。” 说着，袅袅变成轻灵的雨燕，像最优秀的体操队员，在单杠上起舞。 起初大家还数数，慢慢变成了沉默。 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漂亮女孩子，做到了这个程度，他们这些男子汉，情何以堪？ 袅袅双腿落地，完成引体向上。 “接下来是俯卧撑。” “等一等。”如风贱兮兮地举手，嘴角挂着笑，“关于俯卧撑我有个想法，团建嘛，还是以增进大家感情为主。我建议，让没有完成任务的谢总，躺在地下，袅袅教练在上面做俯卧撑。这才是，真正的拉近，彼此的距离嘛。” 他一句话顿三顿，不时打量谢衍和袅袅的反应。其实心中也在思量，希望马屁别拍到马蹄子上。 谢衍挥了一巴掌，轻飘飘掴在如风的后脑勺，“你小子，满肚子坏水！”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乖乖躺下，一副“任君多采撷”的娇俏模样。 众人只感觉，这要是看完了，接下来咋折腾都认了。 “你们挺会玩啊！”袅袅抱着手臂，酷酷地问。“一般一般，全国第三。”众人附和，吃瓜不嫌事大。 “确定要这么做吗？我可是教练，接下来的项目，我说了算。” 众人感觉心脏跳了一跳，袅袅那个动作又迷又酥又可怕。 但为了老板的幸福，咬着牙也要上。 “要。” 袅袅没再说什么，在谢衍前面停下，双臂拄在他头部两侧，俯身，抬起。每一个动作，行云流水。她与谢衍的脸，最近时只有五公分，彼此呼吸交缠。 之于谢衍，感觉更奇妙。 袅袅无可挑剔的五官，在视野里靠近，又远离，她的线条绷紧，脸色越发红润，染了三月的桃花一般，无限接近自己。他很想，不顾一切，将她拥入怀。 最煎熬的是，他这些日子对她的渴望，在这个任务中达到了顶点，他的身体无比诚实。 “三、二、一！” 袅袅收起动作，站了起来。 谢衍手指探向上方，保持了一个环抱的姿势。 众人“哇哦”还没惊讶完，袅袅的命令已经下来，“没完成任务的，继续。” 热身结束后，第一个挑战项目是“飞檐走壁的攀爬手”。顾名思义，这是一个攀缘项目。 袅袅在岩壁上扫一眼，“这一次我先来。我的要求是，你们当中至少有一个，耗时时间低于我，否则就一直练。” 这个项目难度不小，众人感觉袅袅一个舞者，应该不至于特别夸张。 然而，他们又失望了。 袅袅攀缘时，化成了一只轻捷的灵猴，俨然天然的攀登者。 一鼓作气，脸不红心不跳。 一个小时候，嚎叫遍地。 明明只有十个人，嚎出了一个行伍的气势。 后来的后来，这群人终于认清了现实，再也没人质疑袅袅的权威，而且他们的团队感，也大大增强。 袅袅的训练，并非全部针对体力。还有一些侦查知识和实践。这让众人更加绝望，以及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还有什么是袅袅不会的吗？ 上天已经给了她一张如此完美的脸，为什么还要给她如此聪明的大脑？ 看来，能和老大并肩的女人，就是山一样的存在。 在经历了为期一周的魔鬼训练后，拓展结束了。他们做了一个小小的结营仪式，脱胎换骨的男生们，纷纷请求和袅袅合影。袅袅也没拒绝。 只不过，他们只想和袅袅合影的，他们的老大非要插一杠子，两个人的电影变成了“我却始终不能有名字”。 之后，谢衍提议抽一天时间，去寄心寺许愿，袅袅拒绝了。两个人直接回了老宅。 ------------ 第128章 青梅煮酒，爷孙论道 就在谢家四房准备述职时，一则消息打破平静，再次引发帝京楼市的轩然大波。 因为时疫维艰，自年末爆发以来，各个项目门前冷落车马稀，卖不出房也情有可原。 销售断层的最直接影响，就是资金链。 昊轩地产北方公司本就高负债，加上去年公司与舒家合作成立联合体，将众多资金用于大举在南方拿地。这些项目都处于大前期，还没等到销售环节回款。 是以昊轩地产在北方的若干项目，没能如期交房。其中一个还在帝京。 一时之间，风起云涌。 业内对于“昊轩地产资金链断了”的言论，甚于尘嚣。 这些糟心事，自然烦不到谢衍。他欢天喜地带着袅袅回了老宅。他还给老爷子带来了袅袅酿的青梅酒。 席间，五叔将酒开启，芳香四溢。 老爷子鼻翼翕动，盛赞：“好酒！这就是你和袅袅开的酒楼主打的酒？” 谢衍给爷爷倒酒，温良孝顺的模样，“是啊是啊，袅袅手艺可好了。您尝尝，提前祝爷爷福如东海。” 谢昊轩端着酒杯，向袅袅邀请。袅袅便也笑道：“之前酒酿好了，我想着快递到帝京几瓶。可阿衍说，亲手送来才更彰显他的心意。而且，多窖藏几天，味道也更好。他一直惦记着您呢。” 短短几句话，拳拳孝心。 谢老爷子和夫人，都很满意。论为人处事，待人接物，袅袅无可挑剔，当得起谢家媳妇之名。 谢衍呢，看袅袅眼睛放光。他的姑娘，终于叫他阿衍了，虽然是爷爷面前做戏，但叫得好好听诶。袅袅玲珑心思，是一朵解语花。 “老头子，你要想乐就只管乐，孙子和未来孙媳妇这么好，还有什么可奢求的？”老夫人附和。 “奶奶！”谢衍心里赞，奶奶神助攻。 “我原本还担心，你这个时候开餐厅，非合宜时候。但我又想着，文旅现在蒸蒸日上，每次黎京新闻都要一通报道，地产也有起色。我的孙子着实能干！” 世间万物总是触类旁通，一事通则事事通。 谢老爷子沉吟两秒，问：“如果你是昊轩航空执行官，面对当前现状，你会怎么做？” 谢衍的笑容，僵在嘴边，而后低了头，慢慢咀嚼食物。 “爷爷，今天可不是述职大会，咱们今天团聚是唯一主题，不说别的。” 他转过头，总公筷给袅袅夹菜，“你多吃点。” 然而，谢老爷子没动，他灼灼期待，一个属于谢衍的答案。 袅袅朱唇轻启，“其实，阿衍和我也聊过，这是全球大势，非个人能力所能扭转。姑姑自来对阿衍好，阿衍也相信姑姑。以她多年掌控航空公司的丰富经验，肯定能渡过难关。” 谢老爷子捏着胡须，冷冷哼了一声。“年纪越大，越不长进。如果她让婷婷管着公司，怎么会出现这种事？儿子到底是象牙塔里刚出来的，没历练过怎么掌大权？还让一群空姐，在直播间里搔首弄姿，我昊轩航空的颜面都给丢尽了。” “爷爷，消消火，吃饭。”谢衍又给谢老爷子夹菜。 谢老爷子打量着谢衍，这个孙子深藏不露，他才不相信他全无想法呢。“你不说，憋在心里不难受吗？随便说，昊轩航空不是你的错，我也不会怪罪你！” 那架势，谢衍不说，老爷子就不吃饭了。 谢衍无奈，叹息，“那我就随便说咯。时疫何时结束是未知，我琢磨着，航空公司的飞机和航班，与其空着，不如运货。” “我瞎说，现在的物流和快递，天丰定位高端，全靠航空走物流。而那群通字辈的，速度要慢一些，定位也更低一点。倘若能和这些快递物流搭上线，是不是就能解决空乘率的问题？如果我们自己成立快递公司，毕竟入局太晚了，市场也被瓜分殆尽了。” 谢老爷子哈哈大笑，“你可真敢想。不过，跳出航空外，以更高维的思路解决问题，很好！” 就在这时，五叔把平板电脑端来，放在谢老爷子跟前。刚刚谢衍创造的快乐，全消散了。 “逆子逆孙！这是要把我的家业全败光啊！” 平板电脑上，赫然的头条，昊轩地产北方公司资金链断裂！ ** 当晚，谢衍称要见帝京的朋友，没有留宿老宅。 第二天，就是股东大会以及四房的述职。 昊轩集团的总部，在CBD核心区，是自建的大楼，高588米，为CBD第一高楼。 大楼共133层。负二、负三为停车场；负一至七层，为商业部分，汇聚了一线大牌奢侈品和帝京15%的首店；八层至八十层为甲级写字楼，入驻了昊轩总公司和子公司。 八十一至一百三十层为七星级酒店。一百三十一层是城市观光厅，拥有俯瞰帝京的最佳视角；一百三十二层为空中音乐厅，帝京视野最好的音乐厅。顶级音乐表演，不是在国家大剧院，就是在昊轩空中音乐厅；顶层为昊轩钻石俱乐部。股东大会及述职就在钻石俱乐部举行。 谢衍穿着高定西装，带着温岭，步入高区电梯等候区。等电梯的间隙，看到了谢臻宁和邱峯。 “哦，姑姑，今天超漂亮！”谢衍上来拥抱谢臻宁。 谢臻宁穿着十公分的恨天高，哪怕这半年来商场不得意，但依然女王范儿十足。“阿衍，你呀，嘴巴还是那么甜！” 反观邱峯，整个人充满颓废，在警局的一天，磨掉了他的骄傲。 而在见到谢衍时，颓废变成了戾气。 “虚伪！惺惺作态！” 谢臻宁扫了眼邱峯，冷冰冰的。“闭嘴！公众场合别让人看了笑话！” “拜你的好侄子所赐，我已经成全华国的笑话了。你都不关心自己的儿子，只想着自己的面子吗？我亲爱的母亲！”邱峯的话里，从牙齿缝里挤出来，充满了怨毒。 周围的人，不敢往前靠了。纵然八卦的心很浓，可谁也不想被豪门狗血溅到身上。 谢衍凝着电梯门的倒影，虽低声但字字清晰道：“我看，表弟对我有些误会。兄友弟恭的前提是，彼此的尊重。你在我的地盘，调戏我的女下属，这让我如何处之？我今天不管束你，那些条子就会代姑姑管教你，难道我还能置之不理吗？” ------------ 第129章 愿赌服输，承认失败这么难吗？ “够了，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谢臻宁额角直突突，儿子不争气，女儿忤逆她心意，侄子春风得意。压下心底郁闷，转头又是一张和煦的脸，“阿衍，你这一年各个条线都干得漂亮，你爷爷到时候不晓得要多开心了。” “姑姑的悉心栽培，阿衍一直都记在心里的。”谢衍微垂着头，实则攥紧了拳头。 电梯到了，一群人呼啦啦进去，一群人硬着头皮喊“大谢总、衍总”，仿佛刚刚的剑拔弩张，根本不曾发生。 钻石俱乐部，本是高端商务宴请之地。其中有个百人宴会厅，里面设有十桌。前方则是光幕大屏，可以播放视频和投影。 此时正循环着昊轩集团的宣传片。 谢家直系在一桌，其他的大股东，各个子公司的代表，几乎坐满了其他九桌。 谢臻书带着谢遇、谢淳，谢臻琪带着谢川都已落座。 谢衍和伯伯、叔叔打过招呼，气氛意味难明。 谢川腼腆地喊了声“衍哥哥”。因为谢衍见过了他的心上人，还为他的姑娘举了应援牌，算是有共同的经历和回忆。 谢衍拍了下他肩膀，“好小子，有些日子没见，更有担当了。” 这时，宴会厅的门大开，手杖落地的声音清晰可闻。谢老爷子由谢婷挽着，走了进来。 场间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这位叱咤商场风云四十年的老人身上。 老爷子独自走上了C位，开门见山，没有半分拖沓。 “过去的一年，全球共同经历了一场大的公共事件，这对我们昊轩集团的每一个业务板块，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时势造英雄，不管时局如何动荡，总有有人逆风而上。我很高兴，看到了以往不曾看到的希望和光芒。” “今天的股东大会，两个重大议题：地产，一直是昊轩集团最赚钱的板块。但，任何一个产业，都有上升、狂飙、衰落的过程。去年昊轩地产分权，成立北方公司和南方公司，立下对赌协议。现在，该是他们交出答卷的时候了。另外航空一块，我也要推动一些整改。现在，地产北方公司代表述职吧。” 走上台前的是谢遇，脸色凝重，拿着汇报文件的手指，轻微地颤抖。 百人的盛大会议，他只看到了谢衍。 谢衍小人得志的笑意，那张过分漂亮的脸庞，和明晃晃的牙齿。 谢衍还朝着他，比了个V手势。 谢遇不甘心，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只是他需要时间。 他按下了激光笔，第一页写着五个大字，“时间会证明”。 “事物的发展，是一个出生、发展、巅峰、衰亡的过程，是螺旋中不断前进上升的过程呢？我想，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就像，我们所处的地产行业。” 说完这一段，谢遇似乎找回了些自信，拭去额头的汗水，整个人也变得从容起来。 台下，谢老爷子凝着眉，他这个大孙子，生意干得一塌糊涂，演讲倒是有两把刷子。 谢衍呢，在给袅袅发微信。 “在我享受高光的时刻，好想你在身边啊！” 叮，发送。 谢臻书瞪了谢衍一眼。 “我始终相信，大浪淘沙，昊轩地产都将是笑到最后的那一个。因为，过去的时间证明了这一点；也因为，时疫终将会过去，我们的城市化还有发展的空间，奋斗的年轻人还需要买房子，不是吗？只不过，这依然需要一点时间。” “下面，我将就昊轩地产北方公司的财务报表，做深度的汇报。” 相对于去年，北方公司的负债率更高了，达到了五千亿，而全面销售额只有区区一千多亿，交付的面积也创了新低，因为资金链的紧张。 “但，”谢遇话锋一转，“北方公司从未停止探索新商业模式的脚步。未来，联合体开发会成为主流，而我们迈出了第一步。北方公司控股50%的谢舒联合体，在全国拥有多块优质土储，这将是我们销售制胜、保交付的底气和王牌。” 换言之，这个新成立的联合体，也背负着巨大的债务。 谢遇走下了述职的场地，坐下的瞬间，手在裤线上抹了下，擦去汗水。 谢老爷子没说话，用下巴努了下谢衍。 谢衍掸了下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气宇轩昂走上了他的舞台。 “敬爱的董事长爷爷，曾为昊轩集团记下汗马功劳的董事们，大家上午好。” 谢衍的语调是轻松的，神色是松弛的，就像明朗的天气，让人舒服。 然而下一句，霸气之势和盘托出。 “在绝对的实力和数据面前，那些漂亮话不过是自欺欺人，空洞的口号也都是画大饼。愿赌服输，承认自己的失败有那么难吗？” 最后这句，直指谢臻书和谢遇所代表的北方公司。 谢老爷子嘴角噙着笑意，年轻人意气风发，无可厚非。谢衍身上那股子傲劲儿，像极了他年轻时的模样。 谢衍将麦克风压低了一点，这个动作也做得无比帅气。 “昊轩地产南方公司，盈利稳步增长，经营持续向好。经营性净现金流，连续十四年为正；有息负债结构短期占比10.2%，创历史新低；销售规模3225亿，出售二、三、四线城市非核心盈利较弱项目2580亿，投资质量大幅提升；十二城满意度，全国第一；七城忠诚度，全国第一；在穆迪、标普的信用评级行业领先……” 谢衍每说出一组数字，谢老爷子就更满意一分，谢臻书脸色就更苍白一个色阶。明眼人都知道，北方公司输了，惨败！ “未来，昊轩地产的发展方向，深耕一二线城市，布局城市更新和片区改造，转型文旅，实现高质量增长。黎京南叔言故居文旅项目，就是一个标杆和样板。它兼具了城市更新和文旅的双重属性，引入产业，未来将成为全华国人打卡、文化旅游的必游目的地。项目本月底就会开街，欢迎各位董事莅临考察。” 末了，谢衍还给自己的项目打了个广告。 ------------ 第130章 舌战股东，昊轩地产都归谢衍了 自此，谢衍的述职结束了。 他摊着手，松弛自信地问：“大家还有问题吗？” 事关昊轩地产地产未来的发展方向，关系到未来董事们将会拿到的分红，他们不得不慎重。 “衍总，”有董事发问，“在你看来，地产没落了，将来是文旅的天下，你的依据是什么？时疫影响之广，文旅也被波及了，创收也在下降，凭什么它就是方向？” 下面立刻响起窃窃私语，大家见惯了地产高速发展的三十年，并享受它带来的巨大财富，都不相信它会衰落。 谢衍直接拔下了麦克风，悠哉地走到宴会厅中间，和董事们互动起来。 “这真是一个好问题。上世纪八十年代，我们的邻国小鸟国，出现泡沫经济，地产彻底崩盘；华历2008年，美丽国的地产崩盘，两个百年房企倒闭。是谁给了你信心，我们的地产永远一路向阳？” “这……”股东们沉吟，历史历历在目，然而未发生的事，相信总是困难。 谢衍走到了谢老爷子那一桌，像对着老爷子提案，“我承认，这次时疫，长途旅游受到了影响，但大家有没有发现，你渴望出去看看的心情日益迫切？诗和远方不可求，诗和附近，总可抵达吧？” 谢婷忽而笑道：“压力大的时候，我还想找一片山、一片海躲起来。” 有的董事想到自己的农家乐，自顾自笑起来。 “我们再来算一笔账。让一个年轻人，花几百万买一套房子的概率大，还是让他们花几百甚至几千，旅游的可能性大？”谢衍竖起了手指。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笔账。 现在的房价太高了，还有多少年轻人买得起？但是旅游、享乐、自我实现，每个人都有需求。 谢衍眉目飞扬，侃侃而谈，“任何一个行业，如果你指望着做20%人的生意，那你做不起来；如果你做那80%人的，那我要恭喜你发财，你选择了一条光明的赛道，一个可见的前途。下一个问题。” 谢臻书冷笑着，问：“这个世界上，20%的人，掌握着80%的财富。你不去赚那些那20%人掌握的财富，难道指望着赚那80%人的钱吗？” 言下之意，昊轩地产定位高端，就是要赚富人的钱。 谢衍眯了眯眼，猛然射出犀利的光，晃得对方一阵恍惚，“二叔，难道不知道二八理论过时了，要被长尾理论取代了吗？” “这年头，富豪也要低调。万一被朝/阳群众举报，财富来路不正就惨了！” 谢臻书一时哑口无言。 此时的情形，有点类似诸葛亮舌战群儒，而谢衍就是“诸葛亮”。 众人此时才发现，他们眼中的纨绔，有着对事物的敏锐判断，对经济的自我见解，以及丰富的实战精神。 半小时后，谢老爷子发话，“你们问也问完了，想欺负衍小子没欺负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感觉可好？” 言语之间，都是对谢衍的欣赏。 “按照去年的对赌协议，昊轩地产北方公司业绩远远落后于南方公司，我将整个地产公司交给阿衍打理。至于二房，你们就等着分红好了。” 谢老爷子一锤定音。 此言一出，满座震惊。 虽然赌约真实，但那毕竟是几千亿资产，哪能说撸就撸？ 谢臻书面如死灰，而谢遇紧咬着唇，求助似的看向姑姑和叔叔。 “爸，这太草率了！那么大的地产公司！二哥并无大过错，且为公司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谢臻琪跳出来阻止。 谢老爷子哼哼一声，指着鼻子骂道，“兢兢业业顶个屁用？人愚蠢，再勤奋也无济于事。还有你！医药产业那么好的势头，你给我整成这副烂摊子，趁早闭嘴吧。” 谢臻宁朱唇轻启，想说的话生生咽进肚子里。 她的昊轩航空又好到哪里？ 谢遇顶着巨大的压力，朝爷爷深深鞠了一躬，“爷爷，昊轩的天下本就是您打下的，您的任何决定都无可厚非。但地产的未来之路，时间会证明。请再给我一年，哦不，半年时间，我的北方公司一定反超南方公司。” 便在这时，宴会厅最后一排、最偏僻一角，一个中年女人站了出来，她一开口，就在还算平静的海面投了一颗炸弹。 “谢遇先生，我是昊轩的合伙人，昊轩壹号的准业主。我们小区已经停工三个月了，交付也逾期了。请问你们是要烂尾了吗？我们什么时候能住进自己的房子？” 谢遇：“……” 今天参会的人，都是昊轩重量级董事，“这个女人哪来的？谁把他她放进来的？”他是这么想的，也这么喊了出来。 “是你！”谢遇一把指向谢衍，“你玩阴的！” 谢衍不说话，现在焦点在那女人身上，却听她又说道：“谢总，你们打广告时不是说，招募价值合伙人吗？我买了昊轩的股票，买了昊轩的房子，还推荐了朋友。现在我来问一句我家的进度，有错吗？” “如果不是我走进这间宴会厅，你怎么会知道，有许多多和我一样的人，搭上一生的积蓄，却要为你的狂妄自大买单，无家可归？你还我的血汗钱！”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可究竟是谁诛了谁的心呢？ 谢衍大喝一声，铿锵有力说道：“谁做昊轩地产第一把椅子，我都无所谓，反正都是谢家人。但我希望，那个口口声声说要赚20%富豪钱的人，收起你的狂傲自大，因为有很多人，在为你们的行为而倾家荡产，请你们给他们一个交代！” 谢遇握着杯子的手流血了，眼底一片猩红。 他千防万防，没想到谢衍会来这一招，当着全集团的面，让他颜面扫地，再也抬不起头来。 谢老爷子一甩袖子，接过谢衍的麦克风，郑重道：“这位女士，你的问题我接收到了。昊轩地产不是无良黑心开发商。你的问题，给我们三个月，逾期的赔偿一分不少，都会给到你。从今天起，昊轩地产将归谢衍全全把控。交接期限一个月。” ------------ 第131章 枫叶国博物馆&元宇宙的合作意向 当谢衍舌战股东时，袅袅正在打卡国家博物馆。 之前来帝京，只游览了紫禁博物院。 但袅袅了解到，国博的文物资源也相当丰富，而且还收藏了不少南黎四大家的作品，包括谢遇之前送给谢老爷子的名画画师董矩然。 了解一下南黎后世的发展，也是袅袅此来的主要目的。 因为时疫，国博也限流，且采取严格的预约制。但人流量依然很大。 最让袅袅哭笑不得的是，身后两个小尾巴。 如风和薄烈。 他们的暗中保护固然隐秘，可又怎么逃得过袅袅的眼睛？ 而且，这里是煌煌天子脚下，谁还敢在这里造次？ 她无视那两个尾巴，专注自己游览。 很快，她就发现那两人的作用了。因为有人上来搭讪，而且还不止一个。有人还认出了她，粉丝五千万的盛世美颜网红博主。 “抱歉，名花已有主，这是我家夫人，拒绝松土。”如风挡住了蜂蜂蝶蝶。 “诶诶诶，看展就看展，不兴搭讪。我家夫人和先生很恩爱。” 大抵如风和薄烈看起来很健壮，搭讪的人只好止步。 袅袅呢，这才从包包里拿出墨镜，挡桃花。 顺手拿过手机，看到谢衍的微信。这么重要的会议也不安分，还有心思撩她？ 她懒得回。 不过另一个人的微信，却引起了她的注意。 “我想，你应该来帝京了，有时间吗，见个面聊聊？我做东。” 是舒炎。 自元旦《唱响我们心中的歌》live后，袅袅已经很久没见过舒炎。 确定了他不是南叔言，袅袅便没了见他的兴趣。 “在逛博物馆。” 言外之意，没有时间。 舒炎很快回复，“哦，你逛哪个博物馆？之前为了做谢总的项目，我可是跑了帝京几十个博物馆，不说能当导游了，也差不离。可以给你一些建议。” “谢谢，我也做了很多攻略。”袅袅得体得回复。 “如果你想看傅闳之，那么一定要去紫禁博物院；如果想看南黎四大家，只能去国博。那么能告诉我，你看谁吗？” 袅袅被逗乐了。 这个男人这么聪明吗？ 不过，能玩转那么高科技的东西，才智毋庸置疑。 袅袅回复：“华国上下五千年，留下无数国之重宝，可以看的那么多，你怎么断定我要看南黎？” 这回舒炎发了条语音，声音很轻快，带着笑容，“呵呵，猜的，看来我猜对了。我正好在长安街上的一家俱乐部谈事情，你快出来时'滋'我一声，我去接你。” 袅袅便也回语音：“博物馆太大，我打算看一天。拜拜。” 远处，如风和薄烈在窃窃私语。 “风哥，大佬一直在和人联络，你不是说大佬不爱用手机吗？” 如风心里打鼓，他家老大刚还问他，袅袅在做什么。显然是老大的信息袅袅没回。那此刻，袅袅在和谁聊天？ “老大叫你守护袅袅大佬安全，问东问西干嘛？” 薄烈挠挠头，“不是说，咱们是斩桃花的吗？” 没毛病。 如风拍了他后脑勺，暗骂一句“臭小子”，“有证据吗？大佬不要自己的空间吗？你在她眼前晃，小心给你八段摔。” 薄烈讪讪不作声了。 ** 长安街，俱乐部。 舒炎带着自己的助理，正和两个外国人交谈。 “我叫奥斯丁，这是我的同事弗兰基。我们是枫叶国一家乡村博物馆的管理员。此次来华国旅游，惊艳于贵国的文物丰富。更震惊的是，你们文物呈现的方式，非常科技化。” 这是个有着一双迷人的蓝眼珠儿的高个男人，谦逊有礼。他递过来自己的名片，华语说得也很地道。 “我们网上搜寻了一下，就找到了你们的网站。你们是华国最早将元宇宙商业化的公司，对吧？我们很希望在未来的日子里，和你们有合作的机会。” 既然人也不多，舒炎便打开了MAC笔记本上的公司推介，“哦，奥斯汀先生你的华文说得超棒！您说得不错，在华国，元宇宙技术最成熟的公司，就是我们了。如果您感兴趣，我可以给你们看看我们的成果和案例。” 从始至终，奥斯丁赞叹有加。 “那么，可以……体验一下吗？如果价格合适，我们的博物馆，也可以引进贵司的技术和设备。” 在先前的电话沟通中，奥斯丁已经表达了这个意愿。舒炎自然有备而来。 他的助理打开装备，帮着两位枫叶国朋友穿上，这边连上游戏投影。 “这是我们公司的拳头产品，叫做‘舞乐风华’，着重展现了大唐的舞乐之美。这也是我们为了拓展女性会员而开发的游戏。”舒炎介绍道。 奥斯丁连连喊着amazing（太不可思议了）。“游戏里的美人儿，太漂亮了！如果不知道她是虚拟技术做出来的，我都要爱上她了。” 舒炎摸摸自己的鼻子，袅袅太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可怎么破？ 他委婉答道：“其实，我们的CG特效是有原型的。” 也就是说，这个跳舞的美人，现实中是存在的。 奥斯丁简直要星星眼了。摘下头盔时，他眼睛都在放光。“我不得不承认，这个美工和特效，全世界都可以说是领先的。但，游戏和博物馆的虚拟世界开发，毕竟相差甚远。你们还有其他案例吗？关于博物馆或者文旅胜地的元宇宙案例？” “当然有！”舒炎沉吟，毫无疑问，他给谢衍做得最好，最有说服力。 问题是，它还没上线，现在属于商业机密。一旦被追责，也足够喝一壶了。 “可以看看吗？demo就可以。” 助理替舒总着急，附在他耳边说悄悄话。 “契约精神让我们不能公之于众。但确实，如果未来达成合作，你们也有必要了解我们的核心竞争力和优势。只作为了解，不做其他商业性质活动。” 枫叶国的人，重新戴上穿戴社会，这回他们看到了从未见过的瑰丽画面，天马行空，令人屏息凝神。《九筵仕女图》中仕女重生，开始带他们游览南叔言故居。 ------------ 第132章 大胆的想象，他洞悉了画中人真相 中午的时候，袅袅就在博物馆的餐厅用餐。 这个价格偏高，很多游客都是自带食物和水的，就坐在台阶上吃。条件虽艰苦，但大家都甘之如饴。 忽然，袅袅感觉头顶上投下一片阴影，她抬眸，就看见了舒炎隽逸的眼眸。 “你……怎么来了？” 博物馆不是预约制吗？ 她哪里知道，有些人生来就是与特权的。 舒炎在她对面坐下，“我试试自己的运气，没想到，茫茫人海，真的会相逢。” 这话出自知名度仅次于谢衍的国民男朋友，科技大咖舒炎口中，换了任何一个女人，大概都会脸红心跳。 袅袅极其淡然，小口吃着食物，“你的事情谈完了？” “嗯。”舒炎凝视着袅袅，打量着她的表情，“五月底项目一期开业，我们的服务也要告一段落。只是，在对项目了解更多后，我对设定做了一个修改，想征求你的意见……” 他顿了一下，等待她的反应。 袅袅吃完最后一口面，拿着纸巾擦了擦嘴，“今天，是我的假期。” 假期，不想谈工作。 舒炎老脸憋红了，她总是不按套路出牌。“抱歉，我是个工作狂。” 袅袅当然知道。 那一次她把他灌醉，他说，“谢衍是个花花公子，而他只爱写代码，毛遂自荐让她做选择”。 袅袅继续逛博物馆，她已经看到了宋朝。 舒炎本意默默陪同，偏偏如风他们冒了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舒先生，袅袅姑娘喜欢安静。” 请你不要打扰她。 “你们是……”舒炎并不认识如风。 如风竖着大拇指朝后，像电影里的黑/社/会，“我们老大姓谢。” 舒炎只是看着袅袅。 他想来见她，见到了，心愿已达成。 袅袅揉了揉眉心，舒炎于偌大的博物馆找到她，想来花了不少力气，便说：“我还有些事情和舒先生谈。你们……回吧。” 她说得语气平平，公事公办。 如风一愣，转身后立刻给谢衍发信息，“十万火急，十万火急，情敌出现，舒炎来了。” 在《万里河山图》前，袅袅驻足，微微弯腰，问道：“你做了什么改动？” “之前设定，不是以小仕女为IP，带着大家对话南叔言吗？我增加的环节是，小仕女经历了名画的颠沛流离，最后从古画中重生，带领大家重新走访南叔言故居。” 袅袅：“……” 陷入怔忪。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也是最真实的本能反应。下一息，她抿唇笑了，“舒先生你真是，想象力奇诡而丰富。” 这一切都被舒炎收进眼底。 他猜对了！ 她是画中人。 所以她反应会这么剧烈。 他直视着她，周边来来往往的人群，都成了背景板，他的眼里只有她。 “你知道吗？现代绘画有一种技巧，顶级画家才会。那就是对着古画，剖析她的骨相，进而复原她在生活中的容貌。我花了一千万，做了这个，了不起的实验。” 袅袅眯了眯眼，眼中的不可思议和杀气，一闪而过。 “你告诉这些，为了什么？” 掌握了她的秘密，用来威胁谢衍？ 有游客从身边走过，舒炎忽地握住袅袅双肩，挡了一下。“没什么，我喜欢这个大胆的创意，又怕谢总不同意，改来改去太麻烦，所以请袅袅帮我做说客。” 如果只是这样，袅袅并没有应承下来，只是说：“谢衍有自己的主见，我尽力。” 舒炎莞尔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她到现在还直呼谢衍大名，看来他们的关系也没有那么亲密嘛。 说不定都是谢衍一厢情愿的。 ** 昊轩总部钻石俱乐部。 谢臻宁的述职已经完成了，昊轩航空的成绩，众位心知肚明。也自认为自己不会做得更好了。 谢老爷子抬起沉重的眼皮，在听了几个小时汇报后，他终于疲惫了。 “臻宁，你的应对策略是什么？” 谢臻宁拢了下头发，依然保持精明干练，“我和阿峯及众高层商量后，推出‘随心飞’的计划，并完善了VIP专车+飞机的接送模式；在服务这一块，也做提升，包括餐饮会选取目的地的特色，VIP休息室提升品质。空姐的直播带货，也会继续做下去。” 谢昊轩随手一指，“婷婷，你也上去讲讲。” 谢婷也是昨天才接到外公这个临时指派的任务。 谢老爷子在和谢衍聊过后，问他谁来执行。谢衍果断推荐了谢婷。谢婷的能力有目共睹，在地产的时候也做得出色。这种人才放在哪里都会发光发热。 谢老爷子笑问，婷婷回肮空，就没人帮你了。 谢衍摊摊手，“我总要成长的，再者，我最大的靠山是爷爷您啊。” 谢老爷子被顺毛地极其舒服。 谢婷站在讲台前，看到了自己的母亲，自己的弟弟。 那是怎样的眼神啊，明明是骨肉至亲，偏偏那么近，那么远，又那么陌生。 她垂了下头，整理好情绪，开口：“我并不知道，今天要发言，事实上，我连一个像样的汇报文件都没准备过。只不过我从昊轩航空出来，一直对公司的业务、发展保持关注，我只谈一下几点不成熟的看法好了。” 谢婷的观点，与谢衍的一般无二，那就是与市场上的跟随者快递品牌，达成战略合作。 然而，股东之间的讨论，却没有终止。 以方案推方案：谢婷的大胆，或将带来商业模式的改变，但同样风险很高；谢臻宁的保守但安全，品质可以提升，但这是所有航空公司都能想到的，同质化情况下，未必能解决实质性难题。 谢老爷子站出来，说道：“一家企业，别管二十年还是三十年，都不要失去了进取之心、开拓的勇气。婷婷的方案，我觉得就很好。与快递公司的洽谈，就由婷婷……和阿衍牵头来做。如果能为昊轩航空带来20%以上的营收，那么你们俩，都会进入到昊轩航空的管理层。如果做不到，那你继续做你们的地产。” 此话一出，不光是谢臻宁，连谢臻书、谢臻琪，都大为震惊。 昊轩医药已经被老爷子收回，昊轩地产和文旅都归了谢衍，现在谢衍又要插手航空。老爷子这是打算，把昊轩都给谢衍吗？ 当年是谢臻奕，现在是谢衍。 难道历史还要重演一次吗？ 谢衍也一愣，爷爷的这一招，打了他一个出其不意。 他本意是让谢婷回归昊轩航空的，爷爷却把他也拉进了浑水之中。 就，很头疼。 这样，他还哪有时间追袅袅？ 偏偏这个时候，如风的微信发过来，“十万火急，十万火急，情敌出现，舒炎来了。” ------------ 第133章 娉婷袅袅十三余，为她挡子弹 在袅袅过往的人生中，经历过许多次风暴。 她凭借自己的经验、南叔言教她的本事，一次次过关闯将。 而刚刚，舒炎似乎知道了她的秘密，他在试探她。 她从不怀疑他的智商，只是在这个子不语怪力乱神、科技高度发达的时代，能从种种蛛丝马迹中，接近这个真相，的确很厉害。 幸好，他没有提出过分的要求。 虚拟世界这样设定，应该也会很有趣吧。 “你说的顶级画家是谁？”袅袅忽然很感兴趣。 “其实，你见过的，纪羽。”舒炎答。 哦，是那个国潮画廊的老板。他的妹妹纪宁是歌舞团古舞部的部长。 袅袅的心，忽然悬了起来。 她看向舒炎，缓缓道：“那你，有没有画其他的？比如，世人皆说南叔言是南黎一等一的美男子，侧帽风流，出行时引得无数女子当街掷花。他的真实容貌，我想无论史学家也好，还是历史爱好者也好，应该都很感兴趣。” 两个人继续参观，他们已经过了两宋的展陈区。 “你呢？”舒炎唇角弯弯。 你是否也对南叔言感兴趣。 袅袅想了想，神思似乎穿越回到了过去，朝夕相伴的三年，他倾囊相授…… “那样的天之骄子，风流人物，谁都会忍不住遐想一下吧。” 舒炎无奈地耸耸肩，流露出遗憾的模样，“唉，纪羽那家伙，真的是黑心！画一幅画就要一千万。” 袅袅：“……” 你是差钱的主吗？ 舒炎话锋一转，“但，我也不差那千八百万。” 笑话，舒家也是帝京四大财阀之一。而他舒炎，是舒家最优秀的继承人。 “只不过，纪羽画好了小仕女的日常图，用了三个月。你知道的，艺术家嘛，都很有脾气、有个性，纪羽又是那种活着就很有名的，所以，也没说不画，只是慢慢来，也许再过两个月，就能画好了。” 袅袅长舒了一口气。 此时她内心百感交集，分不清更期待他画出来，还是一直不要动笔。 不过，她知道，纪羽的画廊被排骨招商，很快就要入驻南叔言故居项目，到时候她会有机会，和他打交道的。 “活着就很有名，这叫什么话？” “有些艺术家，生前贫困潦倒，不被认可，这种最悲催。比如凡高。显然，纪宁是很幸运的那种。”舒炎说着，一旁打量袅袅。 金狮玫瑰博物馆，自然也有凡高的画，袅袅略知一二。看了下手机时间，袅袅说：“今天的游览，该结束了。” 该各回各家了。 顺着楼梯往下，舒炎说了句，“你等我一会儿”，便跑向了文创自助机那里。一分钟后，她手里拿着盒子回来。 “从这里离开，总要带走一点纪念不是？”袅袅瞥一眼，发现是以南黎四大家董矩然的《潇湘图》为灵感设计的桑蚕丝巾。 怕她不收，舒炎又补充一句，“我知道你喜欢《九筵仕女图》，不过那幅画流离在外，不知何时才能回归。看在他们同一个朝代，不要拒绝我。” 对人心的猜测，舒炎真的洞察入微，令人无法说不，而又油然升起一股熟悉感。 话已至此，袅袅将礼品收好，“谢谢，再见。” 舒炎弯唇笑了，“共进晚餐可好？” 袅袅犹疑，“另有安排。” 到电梯间时，如风和薄烈又冒了出来，保镖兼斩桃花使者，认认真真行使职能。 门开了，袅袅、俩保镖走进去，舒炎也跟了来。 “舒总，不同路吧？”如风像他家老大一样问。 “我也去地下车库。”舒炎泰然处之。 大佬甘心当跟屁虫，保镖怎么办？磨着牙齿看电梯壁下降的数字。 地下二层到了，薄烈先出去，跑向车位处。他要先行开空调，室外的温度比室内高很多。 然而，在他的手指碰到车门时，柱子后来冲出来四个戴口罩的男子，其中两人举起了枪，枪口裹了布，朝着薄烈射击，发出沉闷的响。 如果，不是前几天的基训显示了效果，薄烈只怕要命丧当场。 透过光亮车身的倒影，薄烈预判了身后的杀手。身子一矮，就势滚了出去。子弹肩头中了一枚，小腿一枚。他大喝一声，“gun！” 杀手们冲将过来，朝着他拳打脚踢。 Gun，发音类似“干”，但袅袅和如风都知道，这是他们集训约定的暗号，代表“枪”。这是薄烈的示警？！ 两人相视一眼，如风点点头，拔腿先去支援。集训的要义之一，就是将后背托付给伙伴，不离不弃。 “你不要过来。”这句话，袅袅是对着舒炎说的，她神色严肃。而后狂奔过去。 舒炎凝眉，前面发生了什么？干，打架，难道是谢衍得罪的人？ 袅袅只是一个弱女子，发生危险时不躲避，怎么反倒往跟前凑？他怎么能放心？ 四对三，己方薄烈受了枪伤，而对方有枪。 如风挡在了薄烈身前，与两个人近身PK。 袅袅出现地迅疾，轻身一纵，宛如飞燕，踢飞了一人的枪。那人从后屁股拔出一个类似电棍的东西，又与她缠斗。另一个拿枪的，掩护近身的。 风声猎猎，拳拳到肉。袅袅身若无骨，化为霹雳娇娃，撂到了一个，拾起了他的枪。 与他的同伴对射，却发现没子弹了。 “你那边怎么样？”袅袅问如风。 俩男人羞愧，说是保镖，关键时刻还要靠大佬罩着，丢人。“女神你先走。” 舒炎报了警，过来时，看到了就是这样的场景。 目瞪口呆。 这还是他认识的袅袅吗？这么暴力！ 突然，异变陡生。 鸣笛声响惊醒了众人，一辆黑车朝着袅袅的方向开来。车窗落下，副驾驶的人手里握着手枪，射击袅袅。 和他对峙的另一个人，也在射击。 不同的角度。 说时迟，那时快。 舒炎是除了平生最快的速度，于间不容发之际，扑向了袅袅，以后背挡住了那子弹。而他，在袅袅怀中软下去。可他的嘴角分明在上扬，他说：“娉婷……袅袅……十三余，宛如……”后面的“游龙举”没出口，舒炎闭上了眼睛。 “舒炎，不！” ------------ 第134章 谢家三姐弟聚首，追查隐形的手 警车和救护车几乎同时到达。 舒炎中弹，薄烈中弹，对方留下了一个人，三个人也受了重伤，但都逃脱了。 警方带走了如风，录口供。 袅袅跟随着，上了救护车，手还摁在舒炎的伤口上，让他靠着自己。 她的身上沾了很多血，但她顾不得，她的眼睛更红，心里乱作一团，泪水也在眼眶中打转。 “是你吗？是你吗？你为什么那么傻？我可以躲得过去的，一定可以的。”她在心里碎碎念。 医生简单处理了薄烈的伤口，又来处理舒炎的。 袅袅却不松手。 “美女放轻松，他的伤在肩头，死不了。”男医生宽慰的语气。 袅袅怔愣，“啊？”了一声。 其实她也是医者，然而身处其中，当局者迷。 救护车到了医院，薄烈和舒炎都被送进了急救室，他们需要取出子弹。 袅袅等在外面，心如刀绞。 包包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她现在才反应过来。用染血的手接起来，手还在颤抖。 是谢衍。 “袅袅，别怕，我马上过来。” 想来如风已经给谢衍打过了电话，告知事情大概经过。 “我，没事。” 袅袅犹自后怕，现代的热武器太厉害。 而最让她惊愕的是，舒炎的最后一句话。 “娉婷袅袅十三余”，那是南叔言初次登上她的画舫时，说的一句话。 舒炎怎么会知道？ 他觉醒了记忆吗？他也是从古画里重生的吗？ 脑海里无数个为什么，等着她去解锁。 很快谢衍赶了过来。他的头发有点乱，眉眼被遮住了一些，但暴戾之气更胜。 在帝京的最中心，在国博的停车场，居然有人要狙杀他的心爱姑娘。一旦发生意外，他怎么能原谅自己？他怎么会不愤怒？ “袅袅！”不由分说，谢衍有力的臂膀，抱住了袅袅。“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袅袅挣脱了他的怀抱，看向急救病房。 她的声音极低，低到只有谢衍可以听见。 “我怀疑，他们是冲着如风和薄烈来的。” “因为我还没参与战斗，他们就开始了，最先被袭的是薄烈。” 谢衍眼中寒光更盛。 袅袅的话里，透露着讯息，也许是他调查的事情被对方察觉，所以他们反侦察，要除去谢衍布的局。 “我知道了，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你保护好自己就好，有危险时，不要自己往前冲。这不是……” 不是南黎，不是冷兵器时代。 那些拿钱办事的亡命之徒，什么都干得出来。 袅袅摇了摇头，低声说：“不，是我和他们说的，要做可以交付后背的伙伴。” 那几天集训，她当谢衍的下属为自己的兵。 危险来临，她当身先士卒。 谢衍又去抓她的手，放在唇边，“你如果真的……我会发疯，什么都干得出来。” 这时，医生们从急救室里出来，主治医师摘掉了眼镜。 “两个病人已脱离生命危险，不过暂时还没醒。” “可以进去看看吗？”袅袅问。 医生点了点头，这医院都是谢家的，怎么能拒绝？“一次只能进去一个，而且要穿防护衣。” 谢衍给了医生一记眼刀子。 医生眼皮一跳，他做错了什么？好凶！ 等到袅袅进去后，谢衍捏了捏眉心，颓然坐在走廊椅子上，第一次有了失控的感觉。 舒炎，是他最强力的竞争对手。家世与他相当，人帅气多金又能干。而且谢衍总觉得，袅袅对舒炎，与对其他男子不同，似乎与生俱来的亲近感。 舒炎？南叔言？ 谢衍咒骂了一声，连名字都特么很像。 要么，他也改改名字，叫谢黎樾，或者谢闳之？ ** 穿上了防护衣，戴上了口罩，袅袅坐在舒炎的床头。 舒炎还在输液，面容苍白憔悴。 但这样安静的样子，又多了一分先生的模样。 她伸出手，想去抚平他紧皱的眉头。 他在忧虑什么？还在为她担心吗？ 她想起舒炎之前和她说的，可以由人骨相画出生活中样子的纪羽，她回黎京后也要去找他。她要让纪羽画出先生二十多岁的样子，甚至更小的童年时光。 她要把她错过的，先生的华年，通通画出来。 就是不知道，那个有棱角、有个性的艺术家会不会答应。 正在思索着，她发现舒炎的手指动了动，而后他睁开了眼。 “看见你在，我，很开心。”他的声音很微弱，却又由衷欢喜。 袅袅竖起手指，抵在唇边，“嘘，不要说话，你需要休息，闭上眼睛。” 舒炎固执地晃着脑袋，“我怕，睡着了，你就离开了。” 能为他挡枪子，是他最幸福的事。 袅袅几乎用唇语回复他，“我不走。我会照顾你，好起来。” 舒炎放了心，笑得灿然。 ** 舒炎的家人来了，他的父母和妹妹。 尤其舒岚，对袅袅，怀着巨大的敌意。她不允许袅袅看自己的哥哥，袅袅只好和谢衍回了他的公寓。 如风从警局回来，说到了被逮捕的家伙。温岭也跟了上来。 “那人嘴巴很硬，什么都没说，但也挨了一通打。” 这种情况，谢衍归结为，“要么就是幕后指使人权势滔天，要么指使人掌握了他的把柄。” “接下来怎么办？”如风问。 “你们几个，先停下手头的工作，过几天随我回南方。偃旗息鼓，以后加强集训。”谢衍下了命令。 ** 谢家在城南的私密会所，谢臻宁、谢臻书、谢臻琪聚在一起，各个愁眉紧锁。 小辈的谢遇也在。 “原来我们还不确认，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了，就特么是这个小子在搞我们！”谢臻琪先开的口，手掌和拳头相交。 “原来一直是扮猪吃虎。想想也是，老三的孩子，怎么会是个败家子、浪荡儿？纨绔皮囊的背后，藏着狮子一样的獠牙。”这回说话的是谢臻书。 在谢臻琪被夺了医疗板块时，谢臻宁就将谢臻书、谢臻琪聚在了一起。 这些年，姐弟们除了家宴，老爷子的生日宴，已经很久没私下聚了。 谢臻宁当时第一句话就是，“我能预感到，一只无形的手，正在逼近我们。虽然我还没头绪，也没有证据，但既得利益者是谁，80%的可能就是这只手。” ------------ 第135章 画在你手中，我在画里 谢遇听了谢臻宁的话后，沉吟一息，“我也有感，因为机缘巧合，有人在查4S店。” 4S店？这实在是太久远的事。 但随即，谢臻琪的脸色惨白如纸，他在空间里转着圈，显示他内心的不平静，“他怀疑了？所以他开始着手查4S店了。他查到了什么？” “镇定，老四，一把年纪的人了。”谢臻书咳嗽一声，“当年残留的证据本就很少，基本销毁殆尽，还能查到什么？” 谢臻琪瞳孔紧缩，嘴唇哆哆嗦嗦，想到了年初的劣质口罩事件。“如果不是有了确凿的证据，暗下杀手，那我何以会失去昊轩医疗和制药？” 提起这个，谢遇气不打一处来，脸色越发铁青，“昊轩医疗至少谢川堂弟还在其中，而我的昊轩地产，一分为二。南方本就比北方经济发达，让我如何能竞争过南方公司？” 谢臻宁拍了拍谢遇的肩膀，“从这个角度讲，你连横舒家，是很有魄力的举动。但有一点，你要时刻记着，联合体不完全姓谢，只有你和舒家的联姻稳固，才无后顾之忧；一旦婚姻破裂，那就非常棘手。” “有后顾之忧的，不光光是我，也是舒家。但凡舒岚有一点大局观，联姻都能得以稳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想来她也不会干。” 联姻就是那么回事，面子上过得去就行，出身大家族的，谁都懂。 谢臻宁点了点头，“可眼下，我们不能被动。最起码这只无形的手，必须斩断，否则只会掣肘我们接下来的行动。” 那次，三姐弟组织人手，开启了反侦察。经历了很长时间，才抓住了一些迹象。 于是，在股东大会上，他们对那两只手下达了斩草除根的行动，这也是对他的一个威慑。 不成想，一个六人带枪小组，居然没能留下那两个人，反而一个落入警方手中。 “警局里的那个，不能让他活着出来，否则就麻烦了！”谢臻宁说，声音没有一点温度。 “现在，最棘手的是昊轩地产。一个月后，整个地产都要落入他的手中了。”谢遇几乎咆哮着喊出来，他凝着谢臻宁，试探着问：“姑姑，依你之见，接下来怎么做？” 谢臻宁揉揉太阳穴，麻烦的何止地产，还有她的航空。 “这一个月内，无论地产还是航空，都需要证明我们的实力。阿遇，交接工作方面，你还有很多文章可以做；我的航空就麻烦多了。” 便在这时，谢臻书朝着谢臻宁、谢臻琪鞠了一躬，郑重其事，语重心长，“大姐、四弟，现在二房需要你们的帮忙。昊轩地产发生了这些事，我怕会影响到阿遇和舒家的联姻。没有昊轩地产的二房，只怕舒家……不同意。以防夜长梦多，这场婚礼必须提前了。” 谢臻琪哼了一声，语气极尽自嘲语气，“怎么帮你？我的医疗没了，说话还有什么分量？” “四弟，这么多年，大家拿了集团这么多年分红，就算一时失了业务，好歹还有小金库。为了让舒家信任我们的实力，这彩礼，是绝对不能寒碜的。当我借大家的分子钱，到时候外甥结婚，侄子结婚，我连本带息归还。集合谢舒两家合力，让联合体做出成绩，这样也有了和父亲谈判的筹码。”谢臻书算盘打得极响。 可是，谢臻琪不语，“二哥，亲兄弟明算账，你需要弟弟做什么，弟弟本不该推脱。可是现在弟弟难做啊，弟弟帮了你，谁来帮弟弟？” 谢臻书和谢遇寒着脸，兄弟联盟听起来，脆弱不堪。这世间还有什么稳固？ 他们都将目光凝聚于谢臻宁身上。 谢臻宁想了想，开口道：“阿遇和舒家的婚礼，我想现在去国外是不现实的，要么就去南岛。豪宅婚房好说，现金彩礼不能少，臻书你确认一下需要多少？我和臻琪会根据自己手上的现金流，量力而行。就交换谢舒联合体的股权吧。” 谢臻书倒吸一口凉气。如果股权一分为三，二房就不是第一股东了，反而舒家成了第一股东。 指望着亲姐姐、亲弟弟赞助分子钱是太难了。 可他还有什么选择呢？ “大姐，你的女儿谢婷和他走得太近，只怕现在和你生了嫌隙。到时候他们做出成绩，航空也要归他了。” 往伤口上撒盐，谁不会呢？谢臻书也是高手呢。 谢臻宁：“……那些快递公司或许需要昊轩航空的航线和飞机，但我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我想，他们也没这个胆量，承受我的怒火吧。” 谢臻宁女大魔王的名头，不是白叫的。 谈话至此，已接近尾声。 谢臻宁总结陈词，“线下解决那个尾巴是关键。昊轩集团到了决定归属的重要时刻，我们几个只有拧成一股绳，才能抵抗得了他。曾经布下的棋子，该活动都得活动了。毕竟，老三当年的惊才绝决，咱们都是有目共睹的。” ** 第二天，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对如风和薄烈下手的杀手，在警局里自杀了。 谢衍花了好几分钟，才消化了这份震惊。 “他们可真是，无法无天。” “谢衍，这条路很难走，你确定要继续走下去吗？”袅袅收拾好了东西，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食盒。 “在老宅时，你明明叫我阿衍的。”谢衍努努嘴，语气哀怨。 袅袅：“……” 都什么时候了，还关注这些有的没的。 “名字只是一个称呼，一个代号而已。” “不，名字代表了很多，代表了亲密的程度，代表了，我在你心目中的分量。”谢衍走近了袅袅，拿过来她手中的食盒，怎么办，他好嫉妒啊，满腔的醋意，快要冲出胸腔。“袅袅，我在你心里重几斤几两呢？” 就想要一个她的承诺。 袅袅微仰着头，与他对视，“谢衍，《九筵仕女图》都在你手上呢。画在你手中，我在画里。” 我的命运与你相连。 “但，我还需要确认一些事。而且，我不会欠别人的人情，这样就不会产生羁绊啊！” ------------ 第136章 不想和拇指姑娘过日子，只想要你 听到袅袅说出了初衷，谢衍的心总算平衡了一点，“你要去看他，我陪你一起。” 袅袅点点头，忽又郑重说道：“谢衍，你最近，要保护好自己。” 他们狗急跳墙，只怕要对他动手。 谢衍抬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你那个集训，别看我嘻嘻哈哈的，都有认真听。而且，我也会一些三脚猫功夫。” 这个“三脚猫”，从风流倜傥的谢衍嘴里说出来，就特别滑稽。 他想让她放心，又想博得她的关注。 如风今天不做司机，由温岭来充当。 在车上时，袅袅和谢衍说了，舒炎修改设定的事。 两个人用目光交流。 因为即便是温岭，也不知道袅袅是画中人的事。 “你，怎么想？”谢衍征询袅袅的意见。 “我听说过一句话，世界失去想象，人类将会怎样？”这其实是一个IT大品牌的广告，袅袅某天浏览信息时，恰好看到，“大胆地想象，会为你的项目增色。而且距离开街也没多久了，就这样吧。” 谢衍也没纠结，“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折腾舒四了。” 让挨了枪子的人加班熬夜改程序，也不太仁道不是？ 舒炎已经和薄烈分了病房。 袅袅到达病房时，又看到了舒岚。 “这里不欢迎你们，请离开。”舒岚抱着手臂，下巴朝天。 谢衍笑嘻嘻的，一力降十会，“舒小姐火气好大，我本来还好心给你哥哥的方宇宙结尾款呢，总裁特批。既然你赶我们走，那等你哥哥好了，自己慢慢走程序吧。” “你……” 舒岚再傲慢，不差钱，与哥哥关系再好，涉及公司层面运作，她也不敢胡来的。毕竟，那是他哥哥的血汗和精力，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哥哥的付出。 “阿岚，让她进来。”里面传来舒炎的声音。 袅袅瞥了一眼舒岚，迈步先进去。而谢衍呢，擦着舒岚的肩也跟了进去。 原本欢天喜地的舒炎，看到谢衍时眸色暗了暗。 “好点了吗？”袅袅在病床边坐下，将保温食盒放在床头柜上。 舒炎弯唇，唇色微白，“还很疼，而且没有什么胃口。” 谢衍想吹胡子，虽然他剃了胡子。床上这位是真戏精，真矫情，真气人。 袅袅指了下食盒，“我给你煲了些固本培元汤，是顶级淮山、芡实、莲子、白茯苓和西施骨熬成的，不腻，对你恢复有好处。” 她说着，从里面盛了一小碗，递给他。 舒炎闻了闻，连声说好香。可偏生不接，有点难为情，且挑衅地看谢衍，“可惜，护工这会儿不在。” 谢衍冷笑，“舒四，你伤的是肩，不是胳膊和手。” 袅袅起身，“我去给你找护士。” “不用了，没那么娇气。”舒炎自己捧起了小碗。 她走了，只怕一会不回来了。 袅袅重新坐回来。 “你好好养身体，”谢衍听他吸溜喝汤，不顾绅士礼仪，好笑，“看在袅袅的份上，虚拟世界就不修改了。如果你一时半会好不了，开街仪式也可适当延迟。毕竟我是希望线下和线上能统一的，提供沉浸式体验。当然，看在袅袅份上，我不会算你逾期，我们公司还是很人性化的。” 谢衍字字句句都是敲打，他和袅袅不欠舒炎，也防止舒炎挟恩图报了。 语言官司，袅袅都懂。 舒炎美美喝光了汤，发了一些汗，大赞一声：“好喝。吃饱了什么都好说。开街正常来吧，我不会拖后腿。我也希望，虚拟世界能早日与大家见面。这样一个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技术革新，应用在谢总的项目上，也算得其所。” “我很期待，从古画里重生的小仕女，给全世界的游客，讲一个不一样的南黎重臣故事。” 袅袅：“……” 谢衍：“……” ** 回黎京之前，谢衍开始了接手昊轩地产北方公司业务。 他早料到阻力重重，而这次，他采取了先礼后兵。 因着北方公司资金链出了问题，像西北大区严重的城市，已经三个月没发工资了。 谢衍先是用南方公司的利润，给大家发了工资，且没有裁员。光是这一个举动，就收买了人心。 而后，他给大区总经理、城市公司经理定了目标。 今年的工作主线，去库存，去劣质资产，降负债，盘活资金。 连着一周，忙得昏天暗地。 酒桌上觥筹交错，拉拢人心自然少不了。 回到公寓，总是有热的醒酒汤。 谢衍美啊，捧着醒酒汤舍不得喝，都放凉了。 袅袅气闷，以为他不喜欢这个味道，端着去厨房帮他热。“不想喝汤就别喝酒，我懒得管你。” 谢衍眯着眼，从她的腰后环住了她，脸贴在她后背上。“袅袅，你给我什么我都喝，毒药也喝。我就是太幸福了，想把这些都收藏起来。如果能像你酿的那个流香酒和苏合法酒一样，封盖储存就好了，历久弥香。” “你去沙发上坐一会。”袅袅觉得他今天话特别多。 他喝完酒，身子太热，连带着她也觉得燥热。 谢衍不松手，抱得越发紧。“你陪我一起。我不要和你分开，要是我们长成连体人就好了。袅袅，好喜欢你哦。” 得，一喝酒，就变成了谢三岁。 “你在这里，我不方便操作。万一洒了会烫人。” “那我乖乖不动。”谢衍深吸一口气，语气之中添了丝丝呜咽，“袅袅，其实我一点过也不爱管公司，不想操那个心，我只想佛系躺平，身边有爱的人。但他们太过分了，他们夺走了我的一切。我的倒霉堂哥，已经向舒家提出，将婚期提前了，不就是想着做最后的一搏吗？谢舒联合体再创佳绩，证明我不适合掌管偌大的地产公司，把我逼走。我偏偏不让他们如愿。” 袅袅关了燃气灶，转过身，与他相对。“我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不争，就守不住自己在乎的。谢衍，我只希望你快乐。” 谢衍痴痴笑，他的姑娘说话真好听。 “以前我说，你帮我争家业，我给你塑金身。现在家业在手，并没有让我有多大的成就感。反而每天看到你就会心安。可我不想在客厅看到你，不想在厨房看到你，我想在床上，在我身边一丈内，每个清晨睁开眼，迎接我心爱的长发和眼眸。袅袅，我二十七了，不想和拇指姑娘过日子。我，想要泥。” 最后的字含混不清，合着袅袅端着的醒酒汤，一起吞进了肚子。 ------------ 第137章 天价嫁妆，不被看好的婚姻 醒酒汤已入腹。 谢衍感觉好了许多，而他的姑娘袅袅，似乎脸色更红润了一点，朝她勾了勾食指。 “额”，谢衍喉结滚动了一下，今天能得偿所愿吗？ 他看见袅袅，脸庞靠近，在他耳畔，有温热呼吸。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袅袅的手刀落在了谢衍脖颈，接住了他的身体，无奈叹息，“明明身体这么疲惫了，还不肯睡觉，好好休息。” 搀着谢衍去房间，宽衣，盖上薄薄一层毯子。 手机“叮”的一声，有消息进去，袅袅从口袋里掏出，看了一眼，是凌云翡。 “袅袅姐，我去年杀青的《惊鸿》大剧，今晚全网上映，会员连播六集哦。你做替身那段，在二十集以后，不过……欢迎移步观看，留下精彩弹幕，别被我的风采迷住哦。” 袅袅扯了扯嘴角，轻笑。 不过，她还是从善如流，点开了视频APP。 剧中，凌云翡是女一，扮演梅妃；舒岚是女二，扮演贵妃。 弹幕上，磕梅妃和胖丫头贵妃CP的，居然胜过和唐玄宗的。明明相恨相杀的戏份，网友愣是在玻璃渣里面找糖，还口口声声要将这两人锁死。 袅袅1.5倍速看了两集，别说，还真的挺有趣爱的。 可惜，经过上次综艺的事，舒岚已经退圈了。 美其名曰为爱退圈。 袅袅想到谢衍睡前的话，谢遇和舒岚的婚事，要提上日程了。 她给凌云翡去信息。“其实，你和舒岚的对手戏挺好看的，挺想看你们以后再同框的。” “我可不想，她对我有敌意。天晓得她怎么对我那么不友好？”凌云翡一朝被蛇咬，提起舒岚还有点怕。“过两天有个路演，我听说她会来。我是真不想见她。” “可惜，豪门财阀联姻，不幸福的十之八九。你不妨稍微暗示一下她。” 而这，是袅袅对舒炎的善意回馈。 ** 帝京会所。 谢臻书夫妇携谢遇，与舒岚父母共进晚餐。 谢家股东大会上发生的事，舒家自然已经知道。他们未来的女婿，可以说已经被老爷子放弃。那么，他将无缘谢家正统继承人。 因着这件事，舒父、舒母心情颇为复杂。 谢遇给这二位斟满了酒，举杯站起来，“这大半年，我与阿岚了解很多，也越发坚定，彼此之间的感情。家兴业更旺，得之我幸。我想能和阿岚真真正正在一起，也请求伯父伯母同意我们的婚礼。” 舒岚听了，耳朵尖尖泛起红晕。 他们的感情，始于时疫发起之初，他们同处一个屋檐下。 那时的她，经历了演艺事业的低谷，他丝毫不嫌弃。 还以温柔深情，抚平她的创伤，每每将她带入一个妙不可言的境地。 就算现在想起来，也会让人面红耳赤。 见惯了商场诡谲风云的舒父，怎么不晓得女儿一片心，都在谢遇身上了。他沉吟两秒，“阿遇侄儿，我就一儿一女。儿子自己闯出了一片天，不稀罕我的家业，我的未来全留给阿岚了。只是，你那边……” 谢家直系子孙多，与舒家不同。那继承人之争，岂一个激烈了得？ 谢遇垂着眸，桌子底下，手缵成了拳。还真是不掩饰地嫌贫啊？ 谢臻书给了他一个眼色，笑道：“现在市场大势不好，是不争的事实。我们的以退为进，何尝不是积蓄力量，以图再起？舒谢两家，自从成立了联合体，就算捆绑在了一起，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谢遇继续说道：“去年，联合体拿了那么多优质土地，亟待开发。伯父你家投入很多，我家何尝不是如此？这条路，虽然艰难却是要走下去。我对未来充满信心。只要联合体做出成绩，昊轩地产回归，只是时间的问题。” “我与阿岚真心相爱，我也有能力，给她幸福，让她成为全世界都羡慕的人。” “遇哥？”舒岚眼眶酸楚，泪水盈盈。 谢遇看着舒岚，眼神都能拉出丝来。 桌子底下，谢遇的手，覆在了舒岚的腿上。经过那段时间的相处，他对她的敏感地带，了如指掌。 舒母叹息，“那结婚时间？” “六月十八，就是个黄道吉日。”谢遇母亲道。 “不错，而且这也是电商大促的日子，”谢遇略带亢奋地说，“我想，以我和阿岚的婚礼为契机，与电商大促结合起来，推出6180套特价婚房，打出联合体的威名。” 以爱之名，全民狂欢。为爱筑巢，又有噱头又得名。 如此一来，两家也可以实现回款。 “既然阿遇这么有心，我们为人父母的，当然希望女儿幸福。其实嫁妆，我们早就准备好了。你们看一看。” 这是一份电子清单，只见上面写着： 帝京别墅一栋，价值一个亿； 城心公寓一套，价值五千万； 豪车两辆，价值各五千万。 凤东上申，钻冠成套；紫钻手镯，蓝宝两套。 绿宝成套，情侣套表，金镯成对，花链成套。 珠链成套，钻饰八套，胸针六枚，钻戒五枚。 耳环数对，铜盆两个，筷子两对，子孙宝桶。 餐具成套，围巾贺喜，骏马喜糖，五谷丰收。 礼帽成顶，大衣成件，礼裤成双，礼鞋成双。 甜袜两对，银包数个，皮带成条，龙凤被铺。 姜叶成束，芙蓉花开，扁柏成束，柚叶成束。 石榴成对，大吉两对，青缕成束，花瓶一对。 这嫁妆清单一出，谢臻书抹了抹额头，都是汗。 “除了以上这些，我们还会给一个亿现金，将以信托的形式作为嫁妆。未来可以用于你们的事业，以及给未来的外孙。” 说完，审视一般的看着谢家人的反应。 谢遇：“……” 谢臻书夫妇：“……” 舒家嫁女，真的是倾其所有，全拿好的送，而且事无巨细。 这意味着，男方的聘礼，绝对不能低于这个标准。否则看起来就没有诚意。 虽然谢臻书已经做好了准备，还打算从大姐、四弟那里借些周转，可是对上出手阔绰的舒家，还是心虚。 “舒老兄，请放心。你们的掌上明珠，我谢家绝不亏待。瞧瞧我的记性，出门时聘礼都忘了带，回头我令人亲自奉上。” 便在这时，会所包间门铃响起，由侍者带着一个男子走进来，正是舒炎。 “哥哥！”舒岚与舒炎亲近，小燕子一般飞到他身边，“你怎么不好好在家养身体？” “妹妹都要结婚了，我再不来说不过去。”舒炎向着谢氏夫妇致礼，“谢叔叔、谢婶婶你们好。阿岚年纪还小，心性未定，依我之见结婚是不着急的。不如多给他们两个人一些相处了解的时间。” ------------ 第138章 开街在即，南叔言故居霸屏热搜 袅袅回到了黎京，去了一趟黎京博物馆，在那见到了祁高祥。 祁高祥两鬓斑白，人也清癯，好在精神状态不错。 “义父，今天来看您，还有件事想和您商量。”袅袅穿着月白色的高开叉旗袍，重生一年来，她已经习惯了现代人的着衣方式。 “什么事啊？”两人沿着博物馆的墙壁下漫步。 “故居项目一期马上开街，谢衍想请您做一个致辞。我把合同给您带过来了。” 以往地产项目开盘，都会请文化名人站台，彰显项目的格调气质。 袅袅却有自己的思考。 祁高祥的生活很恬淡，也很节俭，这些年给夫人治病，几乎没有积蓄。他们，唯精神生活富足而已。 袅袅身为义女，希望他过得更好一点。 祁高祥看看合同，出场费是一百万。 “我一个老头子，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再说，当初你拿走我那份讲义，谢总已经给了我足够的钱，够我下半辈子了。” “义父，现下时疫依然严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用到钱。您就签下字吧。”袅袅望望天，黎京是火炉，这个季节已经很炎热了。“而且，如果有一天我也不得不离去，希望您过得好好的。” 祁高祥眼皮子一跳，当初他和谢衍讨论过袅袅的身份，当时他以为是数字人或者外星人。 可经历了这么多事，他对袅袅的了解日益增多，随之猜测也更多。 “袅袅，你愿意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吗？你和南黎，和南叔言究竟是怎样一种千丝万缕的关系？” 袅袅被震惊地无言。 她瞳孔闪烁，嘴巴翕动一下，却没有发出声音。 “虽然我不信玄学，但似乎事实都在证明一件事，这个世界存在着超自然的力量。比如，当时锦瑟就修不好那个仕女，而小芙在拿到那幅画时，用了不下三十种的方法，尝试修复仕女，全部无解。她的天赋甚至比锦瑟还好。所以我愿意相信，只有你才有办法。” “义父，我就是画中那个仕女。”袅袅沉默了三秒后，终于说出了这个真相。“只有我回到画中，画才会被修好。只是我还不知道，如何触发这个时机。” 虽然做好了心里准备，祁高祥听到了仍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我们去找小芙，让她停止钻研。她接手以来，第二幅屏风已经几近修好。” 那就可以修第三屏了。第三屏没有仕女。 “义父，还有一件事，九筵修复时，南叔言是否遇到障碍？” 祁高祥摇了摇头，“那倒没有。唯有你。” 袅袅很失落，看来舒炎不是南叔言啊，不然就应该遇到和她一样的情况了。 和叶芙见面，简单交代了几句，袅袅就去了黎京歌舞团。 歌舞团在搬家，一半的人已经搬走。 古舞部和管弦部还在训练。两部的部长，都是袅袅看好的年轻人——厉辰和纪宁。 已经半放弃了给凌云翡做经纪人的麦姐，走了过来。她现在看袅袅，眼中有光。因为袅袅太忙了，不是每天都能来。 “他们怎么还没搬？”袅袅问。 “纪宁说，新剧院装修，有味；厉辰说，纪宁不走，他也不走。” 袅袅忍俊不禁，却没有生气，只是会心一笑：“两个小祖宗，还挺难伺候。” “其实，厉辰不走是有隐情的。他舍不得离开这儿。麦姐补充一句。” 袅袅能够理解。 当初厉辰怀揣着梦想而来，希冀在琵琶上精深造诣。经过这么些时间的锻炼，进步与日预增。 “那他为什么说，纪宁不走，他就不走？” 麦姐遥望着舞台上，弹着琵琶和跳着古舞的少年男女，隐隐之间暗流涌动，像似在较量。“因为，你先前不是说，《九筵仕女图》的舞台剧版选角，一看技艺二看脸吗？他们俩都想演仕女。” 袅袅：“……” 今天惊喜太多，她笑不活了。“男人演女人？” 麦姐挠了挠头，她当初听到这个想法时，也是当场石化。“厉辰的理由挺充分的，古来就有男人演旦角，梅兰芳先生的旦角扮相更是无人超越。而且他上妆之后，哎呦我的天，真真叫一个惊艳呢。” 袅袅记得初见厉辰，高高瘦瘦清清爽爽，别说，扮成女人还真令人期待。“就算这样也不成啊，仕女在画中，又弹箜篌又跳舞的，都非他擅长。” 麦姐扶额，说不好是震惊还是讶异，“这个厉辰，简直就是非人类。他擅长的乐器是琵琶，可他花了几个月，自学箜篌。现在箜篌技艺，已经超过乐团那位箜篌表演者了！” 果然，人的潜力是无限的。 袅袅对于自己把厉辰招进来，越发满意。 “总不会他连六幺舞也自学了吧？” “那倒没有，他逆天不彻底，不如你更逆天。”麦姐用词特大胆，顺便还拍了袅袅的马屁，“他提出的方案是，他和纪宁两人分饰一角。他演弹箜篌的仕女，纪宁演跳六幺的仕女。” “纪宁接受这个方案吗？” 纪宁可是心高气傲的，家世还好，小公主脾气有时候并不收敛。 “起初她当成了笑话，渐渐地，发现了厉辰的厉害之处，她就更加倍联系古舞了，唯恐厉辰哪一天，连六幺都给抢去！”说到这，麦姐掩唇而笑。 意外一个举动，竟然带动歌舞团技艺比拼，也算另外的收获了。 袅袅，“麦姐，你有圈子里的资源，不妨带带厉辰。他这样的人，值得更广阔的天地。” 麦姐沉默了，她其实有此意。只是这么做，大概相当于挖歌舞团的墙角，她还不敢得罪袅袅。娱乐圈充满了诱惑，有几个年轻人能抵挡得住？万一以后厉辰发展不好，或者不适合那块土壤，又失去了歌舞团这么好的平台，这算谁的？她没想到，袅袅主动说出了这个请求。 “袅袅，为什么？” 为什么愿意这么做？ 袅袅手臂一扬起，指着舞台上斗乐斗舞的青年男女，“你没看出来吗？厉辰喜欢纪宁。不然，也不会做出这么多事，吸引她的注意力。我是担心，两人家世悬殊，难以长久。这才想着你帮衬一把，助推两人感情升温。至于以后如何，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麦姐：“……” 这小子，亏她还以为他单纯励志，结果心眼子比谁都多。 这天，麦姐宣布歌舞团所有成员必须搬迁的结果，而在下班的时候，她看到厉辰送纪宁回家。 厉辰没有车子，但他骑着自行车，后面载着纪宁。 纪宁伸出手臂，迎着风，翩翩似要起舞。 那画面生动美丽的让人想落泪。 麦姐当即拨了一个号码，“喂华导，好久不见。最近有没有时间，抽空见面聊聊。不瞒你说，我发现了一个苗子，天才少年，特适合你们那个‘发现国乐传承人’。如果你觉得OK，可以让他登录你们的第二季。” ** 南叔言故居项目万事俱备，只待五月月底的到来。 这时谢舒两家的婚礼，再次冲到了热搜榜，然而在榜上没呆多久就被顶下了。因为网上有更劲爆的消息。 #昊轩文旅与元宇宙强强联合，打造华国第一个文旅虚拟世界。 #探索“数实融合”新路径，南叔言故居线上沉浸式体验开启。 #明星大盘点：哪些毯星将会空降南叔言故居项目。 #凌云翡官博@昊轩文旅@南叔言故居项目，要打卡的在后面排队。 结果这下面，一连串明星名字。 有细心的网友发现，谢总的前女友拉了一个连。这回有好戏看了。 热搜不止这些。 #华国首部《九筵仕女图》舞台剧，将于南叔言故居项目首映。 #紫禁博物院镇馆之宝《栖梧赋图》，被搬上舞台，将于南叔言故居项目上映。 #华国十大博物馆馆长将齐聚南叔言故居项目。 ------------ 第139章 威逼利诱，谁买了《九筵仕女图》？ 密闭的空间，昏暗，铁锈味浓重，只有滴水的声音，充满诡异的节奏感。 脚步声在走廊响起，房门应声而开，走进来两个人，他们像极了实验室里做科研的研究员，身上都穿着白大褂。 白炽灯亮了，空间的一角，被吊起了双手，双脚也束着链条的男人，闷哼了一声。他身上没有完好的地方，伤痕累累，而额头上还有未干的血迹。 那些滴水声，正是他的血。 “刘及，你还不肯交代，古画都卖给了谁吗？” 说话的人，个子很高，有一双迷人的蓝眼珠，但此时眼底全是暴涙。他的华文非常流利。 古董倒卖商刘及艰难地睁开眼，瞟了眼前方的男人，内心咒骂了一声，糙你麻的歪果仁，不讲武德，出门通通被雷劈。 “能，买得起的文玩古董的，自然都是，超级富豪。我只认钱，不认人。钱货两讫后，再无瓜葛。” 刘及语气无力，他没有说买家，这是他作为倒卖人的操守。况且就算他说了，那些富豪也不会饶过他。 “我真的不明白你们华国人，守着那些秘密有什么意义，难道会比你的命更重要吗？” 刘及呸了一口唾沫，恶狠狠的，“我也不明白，那特么明明是我们的东西，你们哪来的脸要？要不到就抢，简直比流氓还强盗。” “嘴巴还挺硬，看来身上的痛还是太轻了！弗兰基，再给他些颜色看看。” 如果舒炎在此，一定会发现，这不是枫叶国乡村博物馆的管理员奥斯丁和弗兰基吗？ 弗兰基往前一步，从身后掏出了一个针。针尖犀利，他微微推动，就有点点药水流出。 明晃晃的针头，更加刺激。 刘及慌了。 疼痛他都咬牙忍下了，但这玩意会让人丧失理智的。 “你们……你们……f*u*c*k！” 猪叫一般的声音，透着彻骨的恐惧，针头扎进了刘及的肌肤。他的瞳孔渐渐涣散，理智也退了去。 十几分钟后，奥斯丁拍拍刘及的脸，让他醒过来。 这是最高浓度的致幻剂，可以窥听人的内心。 “说说吧，那幅流浪在外的《九筵仕女图》你卖给了谁？” 刘及就像一具行尸走肉，只靠本能呼吸，他说：“谢先生。” “哪个谢先生？” “帝京第一财阀昊轩集团董事长谢昊轩的孙子----谢衍。” 得到了答案的奥斯丁，转身出了这个牢房一样的空间，迅步如飞，“给我调集谢衍的资料，我要所有的信息，包括他的血型星座、所有产业、人脉关系。《九筵仕女图》该完璧归赵了。” 奥斯丁的华文太好了，连成语都用的如此熟稔。 可谁是璧谁是赵呢？ 弗兰基随在他身边，说了一句yes。 ** 明天就是南叔言故居文旅项目开街的日子。 项目的营销部，发出了新的倒计时海报。 海报的内容是，明天穿古装去打卡，可以享受门票半价。而且，在南黎商街剧本杀店里消费，也可以享受半价。 这个消息率先在coser圈火爆了。一时间带动电商卖汉服的，成交量涨了不少。 袅袅已经回到了云筑壹品。 关于着装，她已经让凌云翡帮着网上买了。她不习惯网上购物，但也知晓，网上比商场便宜几百乃至几千几万。她可不想当冤大头。 门铃响了，袅袅欢天喜地去开门，发现门外站的是八叔。 “您，怎么过来了？” 八叔手摁在胸前，非常绅士的动作，“我奉了先生的意思，给姑娘你送衣服。” 他让开身子，后面四个助手，每人怀里抱着好几件南黎服饰。 加起来几十套，奢侈！ “姑娘，要不您试试，我好给先生回话。” 正说着，凌云翡上楼来了。 看着这“四大金刚”似地沦为服装助理，真是大开眼界，再看自己网购的，顿时不香了。 “哇哦，袅袅姐你要开个人走秀会吗？那个那个，见者有份中不中？” 八叔笑道：“可以。你们还可以穿闺蜜装。” 被幸福敲晕了头的凌云翡，笑得见牙不见眼。 四大竹里准备的服饰，以颜色划分。第一个全是天水碧，第二个全是天青色，第三个都是月白色，第四个是石青色。 光看颜色，就极赋华国文化色彩。 每个色系里面又饱含了曲裾、襦裙、华裳、披帛和腰带。 接下来，袅袅成为了没有表情的麻豆，她选了个半臂袒领的天青色襦裙；倒是凌云翡试的不亦乐乎。 “剩下的，拿回去吧。”袅袅说。 八叔恭恭敬敬，“这些都是先生送给姑娘的。如果家里装不下，可以寄放在谢公馆。只是衣饰皆有情，它们也希望绽放风采，不想被束之高阁呢。” 这么闷骚的话，听起来倒是很像谢衍说的，无外乎希望袅袅多回谢公馆住。 袅袅甩了甩手，表示你们先回吧。 八叔带人走后，凌云翡抱着袅袅胳膊，“谢衍对你可真是太上心了。想我当初和他传绯闻事，哪有这样的待遇？” “我情愿他漠然待我。” 袅袅最近睡眠不好，做了好几次梦。梦中她触动了什么机括，回到了画中。她本该高兴的，这不正是她魂牵梦萦吗？可是醒来时，枕巾上总是湿了一片，心里空落落的。 她知道，她这一抹南黎的孤魂，对这个世界终究有了眷恋。 ** 这几天谢衍总是早出晚归，在项目基地坐镇指挥。 当他回到云筑壹号时，已经深夜。 站在袅袅门前，手指几次想敲，总是缩了回来。这个时间，她该睡了吧，不该耽搁她睡美容觉的。不知道她收到衣服时是什么表情，她重生那阵，她看到coser还当成了自己的同袍，哭得好伤心。 谢衍沉浸在自己的回忆种，却发现门开了。 袅袅穿着真丝吊带睡衣，抬眼就看见谢衍，立在门口，携着满身星光。 “大概神灵听到了我的许愿，让袅袅出来见我。”谢衍小的开怀。 袅袅将他拉进来，在玄关停下，踮起脚尖，抱住了他。 谢衍：“……” 就幸福来得太突然。 ------------ 第140章 宛若画中走出来的南叔言 怀中的娇躯，如软玉一般，充满弹性。她仿佛如一株暗夜幽昙花，蛊惑着他，吸引着他。 “我的袅袅，今天如此热情啊？”谢衍声音里含着笑意。他直接将人抱起，放在客厅沙发，顺势吻上了她的唇，又谷欠又深情。 袅袅身体愈发娇软，分开的间隙，低低地叫了声：“阿衍。” 谢衍的耳朵要怀孕了。 那是他期许已久，专属于他的昵称。她唤他的名字，他都能兴奋好半天。抓起她的手，抵在自己胸口，“叫的真好听，再叫一遍。” 袅袅低着头，气息混乱，“我是想和你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和责任，不能逃避。当命运的钟摆做出选择，我们只管接受它。” 谢衍不信命。 老天让他屈服，他都能干死贼老天。 “袅袅，你就是我的命。我这辈子唯一的信仰就是你，谁要是试图夺走你，我就宰了他。乖乖，今天我可以不走了吗？” 袅袅已经站起来，将肩头的吊带扶正，“那你睡楼下。明天还要早起，我们的付出和努力，终于有了回报。明天可不能掉链子。” ** 五月底，历经迎来了一个大好的天气。 艳阳高照，却又不是特别炎热。 市领导、区领导、文旅局的领导，都来了。 黎京城南的市民、这座城市的历时爱好者、古装达人、网红博主，以及一些听说今天会出席很多富二代、富三代的网友、游客，从四面八方赶过来。 各种主流媒体、自媒体纷至沓来，准备开启为期一天的直播大秀。 昊轩地产和文旅的合作商，纷纷前来捧场。 出于时疫防控，必须限流，但依然达到了人物上限。 开幕式就设在虞美人广场，广场上有几个几十个超大的二维码，作为艺术装置，适合给大家拍照留念。 主持人也是黎京电视台的一哥一姐。 袅袅、凌云翡、谢婷、青山笙都被安排了最佳视角的阳伞下。 在主持人热情洋溢的开场白后，来到领导致辞这个环节。 谢衍今天穿着白色高定衬衫，里衬的设计隔绝了热量，即使长袖也不热，下面搭配西裤，显得他矜贵优雅。 一出场，现场的观众、女粉、妈妈粉开始做土拨鼠叫。 “光临现场的尊贵嘉宾，昊轩文旅的朋友们，大家上午好。” 万众瞩目，谢衍的目光，与隔着遥远距离的袅袅对视，“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们拿下了脚下的这片臻贵土地，哦，那时候这里还是历史的断壁残垣和废墟。” “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是个小纨绔，从没想过显赫于人前，只想快快乐乐过一生。但是我遇见了一个人，他让我明白一个道理。当你拥有力量和能力时，应该为这片土地，这方家园，我们呼吸的、休戚与共的家园，做点什么，留下点什么。所以，再深入研究了南黎历史和城南地脉后，我取得了这片土地的开发权。” 袅袅认真听着谢衍的讲话。 一年时间，脱胎换骨。她有时候甚至想，现在的这个谢衍，才是他本来的面目。之于纨绔风流种，只是一个假面罢了。 凌云翡撞了撞袅袅，“怎么，被你男朋友帅呆了？” 袅袅给了她一个死亡凝视，“胡说八道什么？” 谢婷和青山笙，还保持着十指相扣的状态。“翡宝说得没错，你男朋友正儿八经的样子，还是很酷的。他满十八岁后，情路顺畅，乱花丛中过，唯虚名沾身。只在你身上花费的时间最多，袅袅，给个机会，我缺个弟妹！” 袅袅：“……” 怎么说得这么流畅，好像打过无数次草稿似地。 她继续聆听谢衍的演讲。 “外游历史，内品江南，穿梭十大名画间。这是我们给项目的定位。为此，我们除了复原南黎的建筑，予以现代的表达，还招商进来许多品牌，美食餐饮的、亲子研学的、国潮风物的，歌舞乐团，还有很多年轻人热衷的文创、艺术。这些艰苦卓绝的工作，都是伴着时疫进行的，我们的同仁们，辛苦大大的。好在，我们教了一份自认为不错的答卷。我也希望，你们能喜欢，开启一场跨越千年的——时空之旅。” 谢衍讲完，下面掌声如雷。 接下来是黎京博物馆馆长祁高祥和元宇宙公司创始人舒炎发言。 舒炎的助理表达了歉意，由他暂代发言。 “我想，大家应该注意到了，你们身边的二维码，扫描这个码，就可以进入虚拟世界，将由古画重生的小仕女，带你们游走南黎上下三十年。在我们的叔言展览馆里，还有一个应用了我们技术的沉浸展，在这里大家可以带上穿戴设备，更深度地体验。不过展馆接带有限，需要排队哦。我们的虚拟世界，有一个接口，可供大家随时随地线上游玩。最后祝大家玩得尽兴。” 冗长的发言之后，就到了剪彩、浇冰的关键时刻。 在万众瞩目中，南叔言故居文旅项目，掀开了神秘的面纱。 古色古香的建筑，是故居核心，里面正上演着一场君臣之间的谍中谍。 一条商街，复现了南黎的南市风光，有歌舞团的演员，进行着角色扮演，挑着担子，卖着桂花糕和酥饼。两边酒肆驿站全部招商满。 袅袅提着天青色的襦裙裙摆，和翡宝走进了一家国潮的画廊。 画廊里已经有了一些人，许多女孩子窃窃私语。 “画廊老板好帅啊！浑身长满了艺术细菌！” “呸呸呸，看见帅哥，说都不会话了。明明老板身边的演员更风流啊。不知道是不是黎京歌舞团的，这演员找的太传神了吧，活脱脱就是南叔言重生啊！” “那我是不是得买束花啊，古籍中说，南叔言每次出游，当街女子都会掷花给他的。” 袅袅迈进画廊，顿了一顿。 因为摆在入口处的画作，正是袅袅的现代装，不，和袅袅的现代装九分相似。画中人眼尾有一颗红色小痣。 这颗痣叫做泪痣，被认为是不吉利的象征。曾经傅闳之担心仕女的美貌被皇帝觊觎，特意画了上去。不成想，南黎三代国主反而觉得这颗痣娇俏动人。纪宁对着《九筵仕女图》复原仕女容貌时，保留了这颗痣。 不过，这不是眼下最打紧的。 袅袅的注意力，集中在了画幅前的男人身上。 他穿着古装，侧帽风流，回首之间眼底揉碎了星光，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天！ 南叔言！ ------------ 第141章 纪羽名仰之，我是傅闳之粉丝 相顾无言。 唯有袅袅知道，她的内心受到了多大的震动。 她来到后世，心心念念的只有两件事：修好古画，找到南叔言。 是上天听到了她的心声吗？ 她几次飘渺模糊地，将舒炎认做南叔言，可最后他总是用不同的方式，让她失望。 这一次，“南叔言”在沉默了几秒后，开口了，“袅袅，你相信，有轮回吗？” 相信！ 内心一个声音在叫嚣，将要冲破喉咙。 “我……” 她的话没说完，“南叔言”后面，走出来纪羽，手攀在他肩膀上，“我是真没想到，你这个工作狂、程序猿、科技大佬，有一天会沉迷于角色扮演？你说说，如果你的那些粉丝知道了，眼镜还不得跌到地上碎成渣？” “偶尔尝试一下，换个角色和身份，体验完全不同，未尝不可？”舒炎笑道。 “你们搞互联网的，开口闭口谈体验？” 轮回，瞬间回到了现实。 袅袅犹自怔愣中，胸口憋着一股气，让她闷闷。而身后，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肢，光明正大，堂而皇之。 “抱歉，我来晚了。有关部门的应酬，总是这么繁琐。” 谢衍笑意盈盈，实则目光犀利。 舒炎这家伙，为了套近乎，不惜穿古装，还修了风骚的小胡子；而纪羽这个披着艺术家外衣的疯子，居然画了袅袅。 “纪老板，取得了人物肖像授权吗？画我女朋友在这售卖，不合适吧？” 纪羽对于他，倒打一耙很无语，指了指画上免责的小字，非卖品。“第一，我没有用来盈利；第二，世上人多有相似，我画的不是……你的女朋友。看这里，就是区别。” 纪羽指着画上女子的泪痣，他画的的确不是袅袅，而是《九筵仕女图》的仕女原型。 “诶，这明明就是袅袅姐呢？我们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我袅袅姐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喜欢她不丢人。不过我承认，你画工很精湛，不用模特就画得这么好！”凌云翡大喇喇问。小迷妹就是觉得，她袅袅姐有颠倒众生的魅力。 纪羽一口老血卡在喉咙。 “我说不是就不是，我以我的人格起誓。” 他们说着话，往来的游客被吸引。惊艳于这里人均颜值如此高，也不解于老板为何矢口否认？ 袅袅已经猜出来，这就是舒炎说的，可以通过古画，画日常妆的大佬了。难怪他第一次见自己，情绪那么激动。 争执没有意义，袅袅也的确不想自己的画流落在外，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说：“纪老板，这画确实太像我了，不若你就卖给我吧。不然你挂在这里，也为我徒添烦恼。” “与你相像，便是缘分。说过不卖就不卖，送给你好了！”纪羽有点肉疼，先前那幅卖给了舒炎，虽然价格不斐，但顶流艺术家就是这样，最得意、最成功的作品千金不愿意换，就想自己收藏。 后来他又画了一幅。奇怪的是，第二幅用的时间，反而长于第一幅，明明技法那么熟稔，熟悉感若隐若现。 任谁看了画，都会以为画的是袅袅，袅袅的话他也无可辩驳，早知道就自己悄悄珍藏了，以后还得重画。 他去打包画，卷成卷轴，装在一个类似琴盒的东西里，嘴里碎碎念，唉，“赔了夫人又折兵！” 等到袅袅接画时，纪羽忽然靠近她，饶有兴致道：“袅袅姑娘，重新认识一下。我姓纪，名羽，字仰之。‘之’，是傅闳之的‘之’。实不相瞒，他是我最喜欢的画家。” 在现代，大家取名字都没有“字”了。但袅袅听说，纪羽出身于艺术世家。 “我画的是她笔下的仕女。我真没骗你。”纪羽补充说明。 “唉，真羡慕呢？我怎么不是美人？纪老板的画，在拍卖行，可是八位数起的。”舒炎耸肩说道，正常售卖一幅几百万也很常见。 纪羽、傅闳之？ 舒炎、南叔言？ 袅袅只觉得，那一刻，她的灵魂仿佛出窍，而身体宛若置身于漩涡中，不受控地要被抽离。 那种感觉很神奇，内心一片空空渺渺。 她将去向何处？ 难道这就是她回归的契机？ 可她还没做好准备，谢衍就在她身后。满心满眼都是她。 不可以。 她说了声谢谢，飞一般地冲出了画廊。 那种撕扯的感觉消失了，她大口地喘着气。 “袅袅？”谢衍紧随其后追了出来。“你，不开心吗？那我不为难那个艺术家了。” 就算内心疯狂吃醋，哪怕面临无数烂桃花，为了她也要咽下。 谢衍觉得，爱让自己升华。 袅袅摇了摇头，“没事，可能天太热了。” “那我带你到处逛逛吧。”谢衍抓住袅袅的手，不容分说十指相扣，“我们好好看，这样二期好改进。争取把项目做得更好。” 他知道，只要为了项目好，袅袅注意力就会转移。 他正好趁机揩油，亲密接触。 “好好好，那你别拉我了。”袅袅看着后面的凌云翡，坚决不能屠她。 虽然不喜欢大灯泡，谢衍到底还是忍着凌云翡做跟屁虫了。谁让他家姑娘就那么几个好友呢。 三个人，沿街打卡美食店铺和摊位。 对话基本是这样的。 凌云翡：“我要吃棉花糖。” 谢衍：“明星不要身材管理吗？小心变肥婆被雪藏。” 凌云翡：“我要吃这个芳团和酒酿圆子。” 谢衍：“吃甜的皮肤容易老化。袅袅是例外。” 凌云翡：“对了，我们还没吃夜宴食府呢，不完美。谢公子，你做东。” 凌云翡宰起人来绝不手软，谁让谢衍那么讨厌？ 夜宴食府的生意很好，因为限流，顺便把预约制实行起来。现在已然成了黎京菜的典范。 谢衍抱着手臂，“行，吃完了你自己回去。你要是没玩够，我让温岭陪你。” 这是嫌她碍眼了，凌云翡叉腰：“袅袅姐都还没说话呢。” 袅袅无奈，看这对拌嘴的昔日冤家。“温岭人呢？追星都不积极，活该单身汪！” 一直以来，这层窗户纸，都没有捅开。 被袅袅这么一说，凌云翡脸红通通的，脚底抹油跑开了。 谢谢顿觉神清气爽了，“可不是我撵她走的。” 下午，袅袅和谢衍又去了小剧场看演出。 ------------ 第142章 剧中剧：看见真实的南叔言和明德和尚 剧场分五层，内部借鉴了南黎时的戏台。中间是挑空，每一层都有表演。两台大剧撑场面，配合若干小剧。表演也有交叉，走到哪看到哪。 此时舞台中心正进行那场栖梧赋图的南黎版交响乐，很多游客席地而坐。袅袅看到厉辰，今天弹的是箜篌。 想到他和纪宁的事。袅袅忍俊不禁。 “笑什么，这么开心？” “我从没想过，歌舞团有一天会成为红娘院。” 两个部长恋爱了，这也算功德一件。 “红娘院能不能帮我搞定心仪的人？”谢衍笑着问。 袅袅不理他，向着其他房间而去。这里，每个房间对应不同的场景，随时上映剧情。观众们也可以和演员们互动。 随机进入一个。 里面云雾缭绕，仙气飘飘，营造了一幅画舫游于黎水的场景。 科技投影的画舫之上，有个穿着胡姬衣裳的女子正在跳胡璇舞。 这演员正是纪宁，扮演名妓虞婉儿，裙摆旋转成了完美的360度。 其他看剧的观众，纷纷拍手，大贺好。 虞婉儿来到人群中，挽着观众胳膊起舞。观众被调动了情绪，与她一起爱的魔力转圈圈。 舞毕，虞婉儿福了福身子，向着画舫上的文人骚客。 支持花魁赛的是各大世家和隐藏在幕后的官员。 很快，司仪宣布，“经过我们所有评委的商议，最终的花魁是教坊司虞婉儿。夺魁理由是，于靡靡之艳舞不拘一格，独树一帜，完成度十分，技巧十分。” 袅袅看得眼中含泪，往事一帧帧在眼前重现。戏剧部的小伙伴们，真的把她的故事还原了。 她回头，看向身边的谢衍，却发现谢衍不见了。 人呢？他可是一分一秒都不愿意与袅袅分开的。 正思忖着，她的身旁来了位妈妈，三十多岁，只看服装袅袅就知道，她是教坊使。 “婉儿，你运气真不错，有大人物看上你了，要为你赎身。” 袅袅懵懵懂懂，这就是剧中设定的互动吗？她被当成了花魁？ 时空仿佛变换，袅袅脚下的地板变成了画舫。眼前是长身而立的男子，身材颀长俊逸。他回首，目光落在袅袅身上，这张脸居然和舒炎的古装扮相，一点点重合。 这就是科技的力量吗？连人的内心世界都能照见。 “娉婷袅袅十三余，宛若游龙举。在下叔言，婉儿姑娘可愿意与我走？” 历史，在这一刻开始重演。 袅袅伸出了手，想摸摸他是否真实，她很怕是科技光影的效果。然而，手指在触到他脸庞时，时空变换，一切都沦为水中幻影。 场景变了。 袅袅出现在一座府邸，亭台楼阁精致。凉亭下，南叔言和明德和尚在交谈。 “你确定要将袅袅送到那风云诡谲、权力漩涡的深宫吗？” 袅袅只一刻就理清了时间线，此时她还没入宫。 明德和尚的话，问出了她求而不得的问题。她站得近了些，想听清楚他的答案。 “我已把毕生所学，都教给了她。便是我自己不会的，也给她请了老师。相信她的能力，足以在深宫自保。未来的路，要靠她自己走，南黎的未来，也靠她了。” 明德和尚仰望着天，上一刻还万里无云，慢慢的乌云开始凝聚，一场疾风骤雨似乎马上来临。 这南黎，要变天了。 “叔言，你自小胸怀大志，要辅佐明君一统天下。可我知时势造英雄，这不是人力可企及。我只知，我们每个人能抓住的唯有当下。你与袅袅姑娘三年，朝夕相对，倾囊相授，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喜欢她吗？她那样的女子，你能割舍得下吗？” 南叔言苦笑，嘴角裂开苦涩的弧度，慢慢冷却变成了冷笑。“喜欢有什么用呢？喜欢最是无用的东西。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倘若南黎不在了，谁又能保全她？我可是听说，北燕太祖号称，打下东南迎娶婉儿的。”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当年曹操攻打东吴，也曾说过“铜雀春深锁二乔”。明明是男人争天下，为什么偏要打着女人的旗号呢？ “天下纷乱，与你何干？”明德和尚质问。“你带着她，隐姓埋名，找个避世的桃花源， 悠哉快活岂不更好？” 袅袅已听得泪流满面，她真想给明德和尚供奉一个牌位。 和尚，你值得。 她冲了过去，对南叔言说：“先生，带我走。不理世事，只过我们自己的生活。” 然而，没有人能看见她。南叔言看不到，明德和尚也看不到。 “你一个和尚，又懂得什么情情爱爱？” 明德和尚被南叔言气笑了，手指向天，愤愤不平，“老子是酒肉穿肠过，佛祖与爱心中留。你大概不会理解，因为慈悲，所以懂爱。和尚心中装的是大爱！” 南叔言没有接明德和尚的话，只是吩咐下去，“筹备一下，三天之后开九筵，和尚你来，再请上新科状元郎蒋灿、教坊司的音博士。给宫中透露点消息，相信我们的国主很快就行动。嗯，接头人就选傅闳之吧，他在宫中行走便宜。” 说着，他扬长而去，嘴里念念有词。 “袅袅，我的袅袅，请不要怪我。这一世，我不会再爱任何人，让我带着这个秘密死去。” 袅袅怅然若失，手抬起，已是泪满衣衫。 时空场景再度变换。 袅袅来到了九筵的现场，出现在了屏风后面。不对，她察觉到了身后的呼吸声。 蓦然回首，袅袅看到了紧张兮兮的——傅闳之。他掩着身子，不时擦去额头的汗水，左顾右盼，显示他的紧张。 哦，此时他的角色是“间谍。” “南叔言啊南叔言，亏我还当你是大忠臣！可你呢，这样纸醉金迷，让我如何和国主禀报？我想粉饰都办不到啊。” 眼见着南府的女眷，来来往往，嬉笑声、交谈声不绝于耳。每一个，无不身姿婀娜，姿态姣好。 傅闳之被这声色犬马所吸引，缓解了紧张，直到视野中出现了一个女子，坐在箜篌旁。 灯色与酒色之间，她是另一种绝色，让天地失色。 “妙啊，南叔言你居然金屋藏娇。” ------------ 第143章 剧中剧：这一颗泪痣勘为神来笔 那是傅闳之第一次见到袅袅。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况且又是这样一位才艺俱佳的美人，我见犹怜。傅闳之终究也是凡夫俗子。 他看着她弹箜篌，跳六幺，一颦一笑，极尽世间之美；一举一动，拨动人的心弦。忘了周遭一切，眼中只有她。 那一天，傅闳之完成了质疑南叔言、理解南叔言，渴望成为南叔言的心里转变。 九筵结束，傅闳之回宫复命。 袅袅很想和扮演傅闳之的演员说句话，当时歌舞团排练时就设定，游客和观众，是可以和演员互动的。但那个演员或者说傅闳之，完全无视了袅袅。 袅袅的手拍在他的肩膀上，他的肩膀也变成了透明，穿透而过，诡异至极。 时空场景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袅袅便跟随着傅闳之的步履，来到了皇宫。 时间已经凌晨的子时。 承乾殿里，灯火通明。黎樾带着满朝文武，在殿里焦急等待。 “宣，宫廷画院待诏傅闳之觐见。” 大内总管尖细的声音，给了一众以希望。群臣凑了上去，七嘴八舌。 傅闳之笔直走到黎樾面前，跪下，“微臣归来，幸不辱命。” 国主黎樾的冠冕流苏垂着，没有上位者的威严，反而是一副文人皇帝又雅又痞的样子。 袅袅惊呆了！ 嘴巴翕动，半天说不出话来。 记忆中的国主黎樾，怎么变成了谢衍的样子？他们明明完全不同。 黎樾问：“傅卿，南夫子何如，他可是要聚众举事？” “回国主，不曾。南夫子只是聚集了一些文人雅士，只谈礼乐诗集，不曾讨论国家大事。这场聚会，端的称得上一场盛大的雅集。”傅闳之如实禀报。 黎樾在龙椅上坐下，一颗心也似回了肚子，如释重负。之前站得太久，他的腿肚子现在都是软的。 “那就好，那就好。孤就知道，南夫子不会背叛朕，他是父皇的托孤大臣啊！” 黎樾一下一下地拍打着龙椅把手，笑出声来。“传孤的旨意，册封南叔言为宰相，赐予尚方宝剑，所到之处，如孤亲临。” “陛下不可。”殿阶下方，黑压压跪了一片，多数大臣们苦口婆心。“南叔言身为国之重臣，不思辅佐君王，只求个人骄奢淫欲。空谈一些诗词歌赋，于国之强盛有何建树？国主不治他的罪，已是法外开恩，怎还可为他加官进爵？” 也有臣子持不同看法，比如国子监祭酒，“老臣以为，我南黎，文治昌盛。自太祖、先帝，皆为文坛领袖，吸引大批文人南渡，在我南黎安家。南夫子诗词自成一绝，广交墨客，传我南黎人文，于我南黎并无害处啊！” 中立派道：“国主，单凭画院待诏几句话，就将如此国之重器交于南叔言，实在过于草率。席上的诸事细节、所用礼器、所言所行，咱们全不知，更无从判断。微臣建议，就由画院待诏将九筵情形默画之，以比为据。” “臣附议。” “臣附议。” 傅闳之的眉头，拧成了川字形。他扑通一声跪下，额头抵着承乾殿的冰冷石头，“国主，臣画不了。” 画院待诏，以笔为刀，作画是天然之使命。 “我看傅待诏是不想做画师了吗？”一个奸臣眯着眼睛，寒森森地问。 黎樾没办法，问：“傅卿，你为何画不了？” “陛下每次命臣作画，臣必当焚香沐浴，净手静心。而南夫子的九筵，出席人数四十余，宴会前后持续两个时辰。臣若一一画之，只怕天亮也未必画完。” “此时天色太晚，为国主龙体计，请许臣明日再画。” 听他这么说，众臣无可反驳。此时才意识到，夜已如此更深。那就散了吧，明天再画。 傅闳之又道：“国主，请为臣准备三米绢品，辰砂、雄黄、雌黄、金、孔雀石、青金石、高岭土、文石、云母等十八种矿石粉，这样臣才得施展手脚。” 黎樾看了看大内总管，旨意下达。“准”。 ** 回到自己家的傅闳之，彻夜难眠。 一盏小灯为伴，他冥思苦想。 “该怎么办？如果国主看到美貌的歌女会怎么样？”他自言自语。 袅袅说：“凉拌呗，你总不能欺君罔上。” 可惜她的话，傅闳之听不到。 “国主诗词，南黎第一，词中有江山，更多是美人。” 袅袅怅然，望着星空，“是啊，他以艺术家的多情，爱着美人。” “有了！”傅闳之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波动，“我可以学昭君画师。如果我把歌女画丑，那国主就不会发现了。天生我才必有用！” 袅袅说：“李白的诗，原来是这样用的吗？” 第二日，傅闳之入宫。满朝文武聚在殿中，有些甚至是许久不曾来过上朝的，只为目睹傅闳之笔下的南叔言，有多么骄奢，多么荒唐。 黎樾摆了摆手，“幸而我南黎，是丝绸之乡，才有如此篇幅之上好绢丝。矿石也都备下，傅卿，开始吧。” 傅闳之将绢平扑于金銮殿上，袖子撸起，脱了鞋，露出雪白的袜子。那些矿物粉末，像经过魔术之手，被调配成各色各样的墨水。而后，傅闳之闭眼，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九筵场景，落墨。 一个个人物，如行云流水落于纸上。 “这不是新科状元郎蒋灿吗？果然春风得意马蹄疾，狂乱不羁。” “这是明德高僧吗？传言他与南夫子私交甚笃。” “这是……教坊司的音博士，南夫子竟然豢养如此众多乐伎舞伎？谁敢说他的清白？” 臣子们窃窃私语，最后变成了谩骂诅咒。 傅闳之充耳不闻。 他进入了自己的世界，忘我的境界。 那美丽的乐姬，在他的眼前挥之不去。 画丑她！ “乐姬，请不要怪我，给你多加了十斤肉，我是为了保护你。”他心里想。 如此，他将乐姬画胖了一些，可他觉得还不够。人们都说泪痣是不吉利的，古来皇家选妃，也会摒弃这种。我且给你也点上一笔吧。 他为自己的聪明举动，而内心自得。全然没想到，国主黎樾的激动神色。 此女只应天上有。 这一颗娇俏的痣，如画龙点睛，神来之笔！ ------------ 第144章 剧中剧：明白了穿越千年的真心 即使体重增加，添了泪痣，但难掩佳人丽质。 黎樾的注意力，已不在南叔言上，而完完全全转移到了仕女身上。 傅闳之的心，咯噔一下。 完球！ 画已毕。 三米长卷，洋洋洒洒四十多人，栩栩如生。 由以弹箜篌的仕女，最为倾国倾城。 善于察言观色的朝臣们，缄默不语。 黎樾再无忌惮，高声：“宣南叔言进宫。” 袅袅看着那这一幕幕，想起了当初和歌舞团戏剧部小伙伴们的讨论。那个笔名叫无盐的网络作家，对傅闳之最感兴趣。莫非她现在进入了无盐的剧本？故事视角都以傅闳之为主？ 可是说好的互动呢？她为什么不能和他们沟通，而且谢衍跑到了哪里？ 时空再度转换。 那是袅袅入宫前一夜。 南叔言来到她的禅房，是的，不是南府，而是禅房。她将以永真的名号，为国主祈福的名义入宫。国主怎么容忍他的未来美人，是臣子养在家中的舞姬呢？ 南叔言看着满屋子的大红喜服，红了眼睛。可他擅长演戏啊？如果不是袅袅听到了她和明德和尚的对话，只怕也以为他对她无情呢。 南叔言说：“此去深宫，世上再无虞婉儿，只有虞袅袅。要么，蜕变成凰，要么就成为永远的金丝雀。路，便只靠你自己去走。” 和千年前袅袅的哭啼不同，也和千年前她自荐枕席不同，剧中的袅袅，朝着南叔言深深福了一揖。 “先生，当初你为我赎身，三年悉心栽培，于我有大恩，我感激不尽；但，先生亦有自己的筹谋，袅袅以身为诱饵，奉旨入宫，也不知在深宫有何苦难或机遇。”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你我从此有缘无份。我与先生，一个宫闱一个朝堂，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来。” 袅袅想，剧中的自己能说出这番话，这是现代思想的耳濡目染。女人本可以不依附男人，而过得潇洒。 这样决绝的话，如同一把刀扎在了南叔言的心。但他已无力改变。皇权已经介入，除非他起兵造反。可这与他本意相违背。他只愿天下太平。 可如果连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住，他有何能力守护家国永安？ “有一件事，傅闳之作画时，为你添了一颗泪痣。你每天梳妆，记得点上它。” 这是南叔言对袅袅说的最后一句话。 袅袅入宫，仪式很盛大。国主黎樾为她披上了神圣的外衣，为皇家祈福，她身上承载着深厚的福泽。 沐浴更衣后，黎樾来到了她的寝宫。 灯影摇红，烛火垂泪，亦如女子眼角的风情。 黎樾轻抚着袅袅的脸颊，摩挲着那颗痣，如获至宝。 “孤，终于等到了你，为此不息伤了南卿的心。孤想，他……应该舍不得你吧？你呢？” 你舍得他吗？帝王的尊严，让他没有问出口。 剧中人袅袅走下了床榻，长长的裙摆逶迤在地，她清冷又美丽。“陛下您想听什么？” 是的，他期许什么答案呢？ “世人都说南卿，侧帽风流，天下女子皆爱他。和他争女人，便是孤，也多少有些……畏惧。”黎樾的目光清澈，倒影着袅袅的绝世容颜。 尽管南叔言为袅袅提供了无数资料，将他的性格喜好一一告知，可当黎樾说出此话时，袅袅仍受到了极大的触动。这是一国之主，可在她面前，就像一个怯懦的少年。 袅袅想了想，安慰道：“论词作之清丽，陛下在南夫子之上。” 黎樾喜出望外，他自以为处处不如南叔言，可他的虞美人，看到了他的别样好。“袅袅，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或者叫爱姬？你……读过我的词？” 何止？袅袅淡然地回答：“陛下流传在外的诗词，我无一不读过。” 黎樾越发欢喜，怯生生拉着袅袅的手指，“孤观你能弹善舞，居然连诗词也通，真是有才华的女子。其实孤不想当国主，孤小时候就想当个闲散王爷，无忧度日就好了。可是孤的兄长，唉，不提也罢。现在孤的愿望，又多了一个你。” 如果袅袅还是个不经世事的小姑娘，多半会信了这话。偏偏，她是久经风月场的。几不可闻轻哼了一声，袅袅说：“我与陛下，不过一画之缘罢了。” 何以就成了他的月光呢？ 黎樾点点头，“在你看来，我贵为国主，坐拥天下。对你，也不过是见色起意，我不否认。但，我在傅卿画上，能感受到你不快乐，我想了解你的故事。让我，给你快乐。” 快乐，多么奢侈的字眼啊！ 曾经，袅袅的快乐是南叔言，以后呢？不会再快乐。而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国主，要给她快乐，这实在是很荒谬。 “陛下，世人都看错了南夫子。他纵情声色，不过是给自己戴了面具。他心中之苦，无人知晓。我居于府上，得他供养，想为他分忧，偏偏无能为力。这大概就是，是画师以为我不快乐的原因吧。” “我懂得。现下南黎的处境，内忧外患，南卿气我不争吧。唉，可孤也不知怎么做啊。” 袅袅再一次震惊当场。她以为这个国主，除了善于诗词歌赋，于国事人心都不懂。殊不知，他生了一个玲珑心。 “那便信他、重用他，君臣同心！” 黎樾深深看着她，生性多疑的毛病似乎又犯了，“果然是南府出来的，袅袅你的见识，非其他深宫女子可比。” 这句话，听不出什么情感，但恰恰最致命。袅袅撩起裙摆，要跪下，“陛下，你会杀了南夫子吗？或者治我的罪？” 黎樾扶起了她，双手，“孤好不容易将你招进宫来，怎么会治你的罪？你若不信，以后时间会证明。” 初次见面的两个人，聊了很久，直到袅袅打了个哈欠。 “你今天穿着那么重的衣服，走了许多路，一定累了吧？你先睡。” 袅袅不愿，她不想与他圆房。便只是跪着请他先睡。 黎樾无奈摇了摇头，自己脱衣先躺在里面，还拿着一个枕头格在了中间。他说，“楚河汉界”。 这是从未有过的经历。 贵为天子的黎樾，不愿委屈她，强迫她做不喜欢的事，就这样合着中衣睡了一夜。 袅袅的觉很轻，因为后来习武，她保有了很高的精神力。只要黎樾意图图谋不轨，她不介意玉石俱焚。 然而一整夜，黎樾没有越雷池半步。 他还是不是男人？或者她对他的吸引力这么弱？ 第二天，黎樾要去早朝，袅袅帮他穿衣，待他收拾利落，忽然从袅袅头上拔下了一个木簪子。 “借我一样东西。” 而后，黎樾在袅袅惊呆中，一簪戳中了自己的手臂。鲜血，顺着手臂而流。 黎樾拧着眉，疼得直“斯哈”，将血洒向了床铺。 “彤史会记载，这样就一劳永逸了。” “陛下！”袅袅惊惶地喊了一声，不知是情急还是心疼，眼泪竟然在打转。她扯了身上的布条，帮他止血。 “陛下，要不要叫太医？” 黎樾笑得甜蜜，“不可以。我们要一起，瞒着史官和太医。没事的，死不了。为了你，我也要长命百岁。” 看剧的袅袅，抬手时发现泪满襟怀。历史上不是这样子，为什么她在剧里看到了不一样的发展轨迹？ 这个国主，坦坦荡荡的让人有了一丝惭愧和心疼。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袅袅问。 伤口已经包扎好，黎樾活动了一下，不那么疼了。“袅袅，也许你不相信，孤一滴眼泪都不想让你留。” 说着，他欢喜去上朝。那张脸又变成了谢衍的模样。 袅袅扪心扣问：“所以，你的来生会变成谢衍吗？你是在为你的未来铺路吗？” “哦，谢衍，你在哪？我该怎么走出剧场，告诉你我明白了自己此刻的心。” ------------ 第145章 奥斯丁的真实身份，猎筵行动开启 帝京，谢家老宅。 一套完整的穿戴设备，放在了谢老爷子的书桌上。五叔现在他身后，快七十岁的人，身子立地像一柄笔直的标枪。 谢老爷子目光灼灼，搓搓手。虽然不能亲近现场，但要给孙子以精神支持。 “先生，连上设备就可以深处黎京时空了，这就叫元宇宙构建的虚拟世界。” 谢老爷子开始穿戴，嘴里碎碎念叨：“果然啊，江山代有人才出，未来终究是年轻人的天下。舒家那小子技术挺牛牛，不过我孙子更牛。咱们做的是顶层设计，我孙子可是甲方。” 谢老爷子体验了一个多小时，在书房里张牙舞爪。待设备拆下来时，他眼底有兴奋，也有迷惑和不解。 “不对啊，袅袅那丫头怎么成了……古人？仕女从古画里重生，就变成了袅袅的模样。她和南黎重臣南叔言的仕女，也太像了吧！” 这话说得有点杂乱无章，实则是老爷子心中问号太多，巧合也似乎太多。 五叔没体验过，这话有点不知道怎么接。“先生，我猜啊，这项目本来就是袅袅小姐帮着衍少爷拿下的，况且袅袅小姐又生得漂亮，用她的形象做宣传，没问题啊。游客肯定喜欢，毕竟天下谁不喜欢美女啊？” “到底是袅袅像仕女，所以舒家小子用袅袅形象做了数字人仕女？还是仕女像袅袅，所以阿衍用袅袅代替仕女？” 谢老爷子把自己绕懵了。 “不行，我得给阿衍打个电话问问。” 然而号码拨通了，那边却没人接。谢老爷子愤愤，“臭小子，翅膀硬了，连我的电话都敢不接。” “说不定此刻正忙呢！那大大小小的领导，且有的应付呢。”五叔连忙安慰。“过一会再拨。” ** 高定婚纱店。 谢遇陪着舒岚试洁白婚纱。中间谢遇收到了一个电话，他索性躲到了一个试衣间里接听。 “我那倒霉的堂弟，今天开街，我总得送点礼物。别去撸毛，添点麻烦就行，比如有游客不小心落水，或者沉浸剧情里，演员和观众发生冲突。” “知道了，先生。” “兆宇，先前王鹏的事，办的不利索，导致你不见天日。这一次好好干，我送你去国外。” 原来和谢遇通话的是消失了许久的尹兆宇。“谢先生，我一个人，骨子里比较传统，不求去国外，我会找一个四线小城，了此余生。” 国外现在不太平，尹兆宇只想呆在国内，美其名曰安土重迁，故土难离。 ** 不知名的会议室里。 投影屏上是一张张户型图，循环播放。 奥斯丁穿着白大褂，手指落在户型图上，朝着会议桌两旁的七八个精干男人们部署。 他们肤色不同，以白色皮肤蓝眼球的居多。也有两张棕色皮肤的脸庞。 “今天，这位谢先生的文旅项目开街。按照华国人的思想，谢的亲戚、朋友、下属多半都会去给捧场。也就是说，谢公馆的防御，可能是这些天中最弱的。” “你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潜伏进去，拿走里面的《九筵仕女图》。《九筵仕女图》是我们金狮玫瑰王国博物馆的镇馆之宝之一。百年前如此，现在也如此。” 奥斯丁说的是金狮玫瑰语言。那个枫叶国的乡村博物馆馆长身份，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明白，教授。”八个人异口同声。“为我们的国宝而战。” 奥斯丁教授，脸色异常严肃。高挺的鼻梁此时也显得如鹰钩一般犀利。“听着，你们兵分两路。一路，去南叔言故居文旅项目，目标是不时制造一点小混乱。不要大动干戈，这里毕竟是华国地盘，华国已非百年前的华国。” “另一队六人，在天黑后以物业人员的身份，进入谢公馆。现在华国的智能科技已经广泛应用于私人豪宅，你们要防范的就是不要触动那些高科技。” 奥斯丁教授控制着投影，分别指出了几处。“《九筵仕女图》最可能存放的地方，地下一二层的收藏室、茶室，华国人讲究琴棋书画诗酒茶。还有地上二层的办公空间，三层主人套房里的书房。此次行动代号'猎筵'，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 进入剧场后，谢衍发现他失去了袅袅的踪迹。他明明牵着她的手，一刻也没放松，为什么人就不见了呢。 他喊着袅袅的名义，可是剧场里人来人往，没人听得见他。这太诡异了！ 他亲眼看见南叔言为了所谓的家国大义，亲手将袅袅送进了黎樾的深宫。他听到黎樾和袅袅的谈话，新婚之夜，他们居然没有圆房。为了不让袅袅被史官诟病，黎樾用自己的鲜血，染红了榻布。 谢衍些许感动，又有些明了。 “难怪袅袅至今不回应我，原来围绕她身边的，都是这些顶峰的男人啊！懦弱的南叔言，敢爱不敢言；反倒是史书上的艺术国主，有了几抹人性的光辉。” “你放心吧，黎老大，等我出剧了，一定带你给你供个好牌位，感谢你在千年之前代为照顾袅袅。以后，我也会取代你，好好爱袅袅，用我的生命去爱她。” 说着，他双手合十，朝着南天的方向，向黎樾行了个礼。 接下来的剧情，发展得极其迅速。 黎樾得了美人，却没有发生过“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事情。他每日正点上朝打卡，一下朝，就往袅袅的宫殿跑。 南叔言，也恢复了勤政殿大学士的身份。 袅袅的盛宠，自然引得宫中其他妃嫔的嫉妒，那些女人轮番给袅袅上眼药：今天在她的食物中下毒，明天企图在太液池引她落水。但以袅袅被南叔言培养出来的机敏和心智，这些杀人于无形的招数，不过是小菜一碟。 袅袅的宫殿破旧了，黎樾下令由营缮司，设计图纸重新建造。 袅袅阻止了他。 “民生凋敝，更不宜为臣妾大肆铺张，陛下只要令人修缮一下就好了。” 黎樾唤来了大匠作，交代了修复的要领。 谢衍这才注意到，这个大匠作，居然也姓青，模样竟和青山笙七分相似。难不成这位大匠作是青山笙的老祖宗？ 原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青山笙来设计南叔言故居项目，是承了先祖的意志。 ------------ 第146章 虞贵妃的钝刀，架在了画师的脖子上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心底萌生。 如果舒炎和青山笙，这两个与项目息息相关的人，都在投射到了这个虚拟的世界里，与南黎的真实历史人物产生了重合，那么他谢衍的历史身份是谁？ 傅闳之吗？ 是傅闳之缔造了《九筵仕女图》，他以自己超常的笔力，引领了一个时代的艺术先河。 不过，谢衍伸着胳膊，转了个圈，觉得自己实在是没什么艺术细胞。不过，自己什么时候换了衣服？也穿上了南黎服饰。 细细一瞧，上面居然绣着金线蟒纹，搭配着大朵的曼陀罗，虽说不及天子的龙纹，却也贵不可言。 谢衍总算平衡了一点，说明自己就算回到了古代，那也是个富贵王爷级别的。 他打算继续看剧。 可说来奇怪，小剧场完全变了，就好像是变成了南黎皇宫。 这是舒炎开发运营的虚拟世界吗？他不会被困在里面了吧？这实在让人毛骨悚然。 可既然袅袅能从古画里重生，他又何尝不能穿越回南黎？幸好那些南黎宫人看不到也听不到他。不然，还没找到袅袅，只怕就要交代在这了。 “知道吗？国主封妃了？进宫才三个月的虞美人，就被封为了虞贵妃。” “虞贵妃太会投胎了，老天爷给了那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不得宠才怪呢！” “也怪她的对手太不给力了，萧淑妃、周皇后和她斗法，几招就败下阵来。” “不，我听说了一个隐秘的说法，朝中有人是虞贵妃的军师，指点着她一步步走向最尊荣的地位。” “不过，妃位都下来了，也没见得虞贵妃有多高兴？国主为了讨她欢心，什么法子都想了。做女人做到这个份上，羡慕死个人啊！” 谢衍掩在廊柱之后，听得小宫女们窃窃私语。无论在哪个时代，八卦都是人们热衷的。不过他要抓紧了，早点找到袅袅。 场景再变换。 虞贵妃的宫殿建好了，国主黎樾挽着虞贵妃的手来验收。谢衍如愿看到了袅袅。他和她打招呼，她却视而不见。 谢衍想了想，猜到这应该是剧中的袅袅，而非重生现代的袅袅，他们隔着千年元壁呢。 “青尘果然技艺精湛，这宫殿建造的，甚得孤心意。袅袅你觉得呢？” 虞贵妃唇角弯了弯，已经是最大的肯定。 “陛下，这宫殿本叫元福宫，臣妾不喜欢，请求陛下给重新取名字。” 黎樾挑了挑眉毛，喜从心来。“袅袅肯对孤提要求，就是好的开端。孤最怕袅袅无欲无求呢！孤巴不得你霸道一点、骄纵一些，也快活一些。” 宫中的女人，哪个不是看圣意过活？如履薄冰。偏偏黎樾对虞贵妃这般宽纵。 谢衍摸了摸鼻子，心里酸溜溜。那个宠着袅袅的人，本该是自己啊！黎樾抢了他的身份和台词！ 虞贵妃怔愣，显然对黎樾的话产生了极大的触动。她垂着头，防止泄露了情绪。“陛下何以这么说？” “你霸道一点，说明孤有能力，护你平安。给你归属感，使你不必谨小慎微。再者，孤只想与袅袅，做普通的夫妻。一个妻子可以有的情绪，你也都有。这才完美。” 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这是虞贵妃入宫后，第一次流泪。 为，一个真心为她的男人。 她胡乱擦拭了一下眼睛，主动挽上了黎樾的胳膊，“陛下不要转移话题，快取名字，赐墨宝。” 黎樾朝着掌事太监挥挥手，大太监取来了纸和笔，平铺在花园凉亭的石桌上。 “古来凤凰，非梧桐不栖息，就叫它栖梧宫吧。” 说着，落笔如有神，黎樾自创的瘦青体字，跃然纸上。 虞贵妃拿起宣纸，鼓着腮，轻轻吹了吹，小女儿情态展现出来。配上那张天颜，黎樾看得痴了。 “来人，把这幅字裱起来，做镇宫之用。” 黎樾抬起手，在虞贵妃鼻子上刮了一下，非常亲昵的动作。“为了庆祝爱妃乔迁新居，孤有意，在栖梧宫举办一场舞乐盛会，到时候教坊司和梨园，都派人过来给你添彩，你意下如何？” 这就是《栖梧赋图》的来源了。 虞贵妃说好，“那臣妾要亲自编曲编舞，舞出我南黎的海晏河清。” 黎樾被那句“海晏河清”取悦呢，那是他的终极梦想。“孤别的不行，填词也算一把好手。孤来给袅袅填词吧。另外，让傅闳之来执笔，咱们再画一幅盛宴图。” 提起傅闳之，虞贵妃眼瞳闪烁了一下，“陛下，臣妾自幼学习琴棋书画，唯画之一途，不得要领，不如让那个傅闳之教教臣妾？” 黎樾一口答应。“能教爱妃，那是他的荣幸。” 谢衍看着他们言笑晏晏，心中憋闷得慌，偏偏想打断他们又不能。 转身迈出一步，竟然摔倒在地。一抬眸，他看见了匆忙行走的一双鞋子。此时他身处甬道，而非栖梧宫。这场的转场，就猝不及防。 看着那背影，谢衍莫名觉得熟悉，便抬腿跟了过去。 重新回到了栖梧宫。 “微臣，参见贵妃娘娘。”说话之人正是傅闳之。 他以头触地，好似不敢触犯了天人。 花园里，虞贵妃慵懒地靠着石桌，桌上摆着晶莹的葡萄、新鲜的凤梨和佛手。而她涂了丹蔻的手，比葡萄和佛手还诱人。“抬起头来。” 天光之下，那张脸比南黎最美的花，还要冷艳动人。 这是继南府九筵之后，傅闳之第二次见到她。他的额头全是汗。 “说起来，本宫能得陛下爱重，还要感谢傅画师你。你的一幅三米长卷，极近工笔画之大成，洋洋洒洒，将本宫送来了这‘泪湿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的宫闱。从此荣华富贵享受不尽。你说，本宫该如何赏赐你？”虞贵妃的语调不紧不慢。却像一把钝刀，搁在傅闳之的脖子上。 傅闳之懂了。 她本无意富贵，更无意于皇帝爱妃的名位。 她在怨！ 怨他的画，断送了她的青春和年华； 怨他的画，把她推进了无边的深渊和泥淖。 可他，有什么办法呢？他已经将人画丑了啊！ 谢衍在一旁，扑哧笑了。想不到他的袅袅，有这么腹黑的一面。 虞贵妃站了起来，“好好想，想清楚了再起来。本宫，从不欠人情。” ------------ 第147章 将他私藏的月光，通通烧掉 烈阳高照。 傅闳之跪在大太阳下，晒冒油了。 他不时抬起手臂擦汗，汗水越擦越多，朦胧了眼眶。 然而，他的嘴角是上扬的。 她的惩罚，之于他恰恰是赎罪。身体上的痛苦每多一分，精神上的罪孽，就少一分。 后来的后来，傅闳之晕死过去了。 虞贵妃听宫女禀报，还为傅闳之请了太医。不过，罚跪事件后，虞贵妃再没有为难过傅闳之。 傅闳之：“学画之前，我先推荐娘娘一本书，也就是《魏晋胜流画赞》。其中东晋大家顾恺之的三篇画论，就收藏在其内。” 虞贵妃：书籍实在枯燥，我读不下去，不如傅待诏读给我听？ 傅闳之：“……” 实则一颗心，在胸中擂鼓。 傅闳之：“画画，不仅是画出眼中的世界，更是画中心中的世界。这种画法，名家称之为'迁想妙得'。” 虞贵妃：“我闭上眼睛，心里只有御膳房的鱼羹、蟹羹、脆琅玕、拨霞供，这算迁想妙得吗？” 傅闳之：“……” 娘娘的脑洞太大了，可脆琅玕、拨霞供又是什么？ 傅闳之：“以形写神，神形兼备，是绘画的最高法则。娘娘现在已经画得很好了，只是在神上，还需要勤下功夫。” 虞贵妃看着眼前，纸和笔乱作一团，墨和砚磕磕绊绊。她的笔尖上还沾了一点墨，在凝脂如玉的皮肤上，分外显眼。 “娘娘别动！”傅闳之不知哪来的勇气，脱口而出这句话，他随身携带的雪白帕子，想帮她擦一下。他的眼底是不自知的浓浓爱意。 虞贵妃的脸色，登时沉了下来，冷冷道：“你跪安吧。” 傅闳之双腿一软，就看见国主黎樾走了过来。意识到自己差点铸成大错，害人害己。 虞贵妃将笔摔在桌子上，“不学了，比跳舞难一百倍。且自己画得好的人，未必能教好别人。”后面这句，分明是抱怨傅闳之的。 傅闳之感激地跪着，至少他是安全的。 黎樾拉着虞贵妃的手，宠溺地笑：“傅卿是我朝一等一的画师，便是那几个号称南黎四大家的，也不及他。你啊，得了名师还作妖？” 虞贵妃嗔怪的皱了皱小鼻子。 虞贵妃在宫中传为笑谈，自然是被笑话的那个。 妃嫔宫娥们总算平衡了一点，总不能风头都让她出尽了，她也该有平凡的一面。 傅闳之不生气，一旬一次的授课，恪尽职守，温故知新。 直到某一天，虞贵妃终于觉得无聊了，画了一张青山之间，仗剑行走，一蓑烟雨任平生的图。 傅闳之惊讶得合不拢嘴，“娘娘果然禀赋异常。” 哪有什么天生优秀？只不过是虞贵妃更努力罢了。为了气画师，虞贵妃故意画得丑陋粗鄙，但课后还要练习。 虞贵妃收笔，以手拄着腮，欣赏面前的画。“既然出师了，那以后便不用学了。” 傅闳之的心，下坠到了谷底。 他早该想到的，虞贵妃是何等通透的人。他的心思如何能瞒过她？ 他逾矩了，她没有怪罪，反而巧妙地帮她化险为夷。但画画是无法继续了。 他跪下，向她告别。 虞贵妃望着上方的藻井，宫中华丽的一切。幽幽开口：“我，不曾怨你。” 傅闳之愣神，不知这话从何说起。 “就算没有你，我也要入宫，这是我的命。” “我只是寻个由头，发泄一下罢了。让你当了替罪羊。” “出了栖梧宫，忘记我说的话。” 傅闳之只是摇头，心如刀绞。在皇权面前，在这巍峨宫殿围合的天空下，他什么都做不到。 “便是能让娘娘心里好过一点，也值得的。” 一旁的谢衍，旁观着这一切。 他明白男人的感情，心里又醋的不行，偏偏不能阻止。真相替代傅闳之。 他跟着傅闳之的脚步，回了他的住处。 只见傅闳之，从柜子里、书页下、信笺中，拿出了一张又一张的画，画中有一张共同的脸孔。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这是他深藏心底的秘密。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浑然不知身后已经站了一个小太监。 小太监本是他的同乡，在宫中得他照拂，还借过他几次钱，都没得还。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藏贵人的画像，你可知道这是诛九族的勾当！”小太监大声斥责，只是他嗓子本尖细，这样一来分外刺耳。 傅闳之的眼皮狂跳，手在发抖。一把抓起画，掩在身后。 “小平子，我们是同乡，你不会告发我的，对吧？” 小太监姓平，他只是冷笑，“小平子也是你叫的？该叫平公公。” 傅闳之唯唯诺诺，“平公公。” “想让我守口如瓶也行。准备五百两银子。”平公公狮子大开口。 人心之恶，在这一刻，全部暴露。哪管他平日对他有恩。傅闳之紧紧咬着嘴唇，无言。 “怎么？你不乐意？你教贵妃娘娘画画，难道娘娘一点赏赐都没给你？说出来谁信？你要不想给也行，就别怪我无情。”平公公上来就去抢他的画。 傅闳之眼底充满了血，一股狠厉之气油然而生。 “我不能连累她。宫中多少双眼睛盯着她。”他心想。 “其实让人闭嘴，还有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画纸纷纷落地，像巨大的雪片。傅闳之脸上显出狰狞之色，他随手抄起了身后的砚台。朝着小太监的头，砸了下去。 一下、两下，直到地面开出刺目的血红曼陀罗，模糊了他的眼睛。 傅闳之无力地颓坐在地上，喃喃道：“你为什么逼我？为什么让我没有选择？她是我心底的月光啊，谁敢玷污我的月光，我只有和他拼命。” 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傅闳之看着自己染血的手，也顾不得清洗。 他将所有的画，关于他的月光，通通烧掉，一张不留。 甚至国主曾经让他画的过程手稿，也一并烧掉。仿佛这样，就会将一身血腥除去。 谢衍看着状如魔怔的画师，不再嫉妒了。 “你也是爱而不得啊，好在我比你幸运，牵过手，还吻过她甜蜜的唇。” 这一幕，也让谢衍明白了，为什么傅闳之的画，流传千古。 因为稀少。 他的画全烧了，一生只有两幅传于后世。 毁在那场保护月光的疯狂里。 ------------ 第148章 虚拟与现实的交叠，蟹与飞鸟的初雪 谢衍被困在了剧里。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和袅袅汇合，回到现代。 他只能，亲见历史，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 “虽然我不看狗血穿越流小说，可是穿越一场，不该如此啊。” “我是现代人，掌握着现代的知识与科技，应该像那些牛逼哄哄的男主，利用信息差，干一番大事业啊！” “麻的，到底是戏剧部的作者害我，还是舒炎编写的程序害我？想困住我，他好去追袅袅吗？”“袅袅是我的月光！” “我的月光。” “月光！” 事实就是如此，他什么都做不到。 但栖梧宫盛大的宴会开始了。 他以往只在电视剧里，看过大唐的繁华盛世，歌舞升平。 他没有想过，南黎的舞乐文明，竟是如此宏大壮阔。 现代的交响乐，人数在七十到九十之间，而栖梧宴上足足百号人。 袅袅曾经教谢衍辨识古典乐器，这里都有。比黎京歌舞团的管弦乐团还多，琳琅满目。 不光如此，还有跳舞的。 教坊司和梨园的舞姬们，穿着广袖流仙裙，跳着最时兴的舞蹈。 下方，傅闳之和董矩然等四大家，现场作画。 每人面前一幅长卷。 不得不说，古人真是浪漫啊。 想想现代，开个发布会，大家都是“长枪长炮”，咔嚓一摁，完事。 看古人，手工定制。 要不说，照片的艺术价值，和艺术画不能比呢！ 谢衍无视所有人，在傅闳之旁边，席地而坐，看交响乐，吃席！ 舞乐进行到高潮时，国主黎樾拉着虞贵妃的手，在场间翩然起舞。 他索性走到舞台中，像一个透明的影子，抬起拳头，朝着黎樾的鼻子砸了下去。 反正，也是虚拟的，无人可以看见他。 这位史书上记载怯懦的、多情的国主也不会疼。 只是，好像哪里不对？ 谢衍赫然发现，教坊司和梨园组成的“交响乐团”，成员全部变脸了。 变成了黎京歌舞剧团！ 他看到了管弦部长厉辰。 看到了鼓吹部长墨翟。 看到了古舞部长纪宁。 以及指挥羽安。 这太荒诞了！ 谢衍和他们打招呼，依然无人理他。 这到底是虚拟，还是现实？亦或是虚拟与现实的折叠空间？ 谢衍昏了过去。 等他睁开眼，就看见红鸾锦账，国主黎樾的手，勾着袅袅的下巴。 “袅袅，喜欢吗？我为你准备的宴会？” 袅袅点了点头，“能亲眼看见不逊色唐明皇的梨园歌舞宴，我很开怀。” 黎樾的手指，在袅袅的唇上轻轻摩挲，像似最珍视的宝物，等待一品芳泽。“袅袅，其实孤很想，和你携手一起开创一个盛世。武功大概不行了，可是文治，我希望它繁荣昌盛。所以，哪怕背着朝臣的骂名，我也要搞这样的宴会，并让画师记录之。” 袅袅似动了情，眼底桃花潋滟，“陛下，臣妾帮你。帮你训练士兵，帮你出谋划策，甚至上阵杀敌、马革裹尸。只要你要信得过我，支持我！” 晚妆初了明肌雪， 春殿嫔娥鱼贯列。 笙箫吹断水云间， 重按霓裳歌遍彻。 黎樾忽然诗兴大发，将宴会的情形写入诗中。 袅袅微微歪着头，听地分外入迷。手如柔荑轻轻拍，“陛下，堪为千古词帝。哦，臣妾也有一首，请陛下指点。” “你说。”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相见。 红罗锦帐处，一向偎人颤。 奴本心悦君，请君恣意怜。 这些动人的情话，从袅袅的朱红小口说出，端的有万般旖旎。 黎樾的眼睛越发明亮，手指落在了她的香肩。 “袅袅，你终于愿意了吗？” 入宫半年，黎樾不曾碰过袅袅，而今天，他终将得偿所愿。 袅袅自请宽衣解带，“我，愿意。” ** 不要！ 谢衍要疯了。 他是看剧吃瓜的，却不想吃到自己头上，更不想头顶一片大草原。 虽然这是南黎，袅袅本为国主黎约的贵妃，但也不可以。 念由心生。 谢衍发现自己的身体变成了透明，如风一般钻进锦帐，夺舍一般进入黎樾的身体。 他扭了扭脖子，发出骨节错动的声响，完成了融合。 “袅袅。”谢衍的喉结滚动。 这时才看清，她身上不着寸缕，雪肌生光。 袅袅意乱，娇羞的桃花浮上了脸颊。 她想以被子遮盖，却发现被他压在了身下，一拽，没动。 “谢衍，是你吗？” 谢衍如遭雷劈。 巨大的惊喜有没有？ 这是她的袅袅！ 不是历史上的虞贵妃，不是剧里的角色，是古画里重生的美人，她的姑娘。 谢衍压了过来，胸膛里跳动地越发厉害。 “袅袅，来到你的世界我才明了，你的裙下之臣那么多。能不能算我一个？” 他，嘴上戏谑地调侃；双手珍而重之，环住她的腰。 是盈盈一握的美好。 “我被困在这里了，不知是剧本，还是虚拟世界，得想办法出去。”袅袅转移了话题，去拨他的手，让他安分一点。 可对谢衍来说，只要和袅袅在一起，在哪个时空又有什么关系？ 他在她唇角啄了下，“袅袅，你知道吗？我最近很醋，在剧里一天，比我一辈子吃的醋都多。你要怎么补偿我？” “你先下来。”袅袅温言道。 谢衍箍地更紧，脸也贴近了她的耳畔，轻轻吹气，“我不，如果我不来，你是不是就和黎樾……” “那不是我，那是虞贵妃。” 按照历史剧情，今天是他们的初夜。 袅袅分辨，她的理智还在线，但娇躯却发热，她感受到了谢衍的变化，抵近的越发清晰。 “袅袅，”谢衍轻唤一声，将她的手高举过头顶，被子往上拉了拉，“也许是我日有所想，翩然入梦。也许这就是虚拟世界的一场幻影。但请不要推开我，我们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 “你有你认可的礼法，你的信念，你坚持的有为与无为，我都尊重你。但既然这不是真实的，就让我恣意一会，贪欢一晌，尽情享受这段镜花水月的时光，好不好？” 袅袅闭上了眼睛。 似邀请。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额头、鼻子、唇瓣。 他像无往不利的将军，带着杀伐之势，叩开齿关，攻城略地。 袅袅喉间溢出细碎的呢喃。 甘霖初落，交织的融合。如梦似幻，浮在云端。 遗忘了世俗，在他的节奏里沉湎。 摇晃的刹那，谢衍感受到了一层阻隔。 “痛……”袅袅蹙着眉，眼底晕染了桃花的光彩。 “袅袅？”谢衍无比惊喜，那是他不曾奢望的完璧无暇。 原来他才是袅袅的第一个男人吗？ 强烈的占有欲，将他带向了情绪的峰值。 袅袅虽两世为人，经历了古代和现代，思想的洗礼，但毕竟是人生的第一次。 “南先生为我赎身时，本就存了献给国主的心思。他与我的接触，发乎情止乎礼。而国主他……他不愿意勉强我，给我时间，慢慢适应。他耐心的等，一直到了今天。”袅袅的声音低到不可闻。 不成想，为他人做嫁衣。 谢衍埋下头，在她的颈间，鼻端都是女子的芬芳。 只愿长醉不复醒。 “袅袅，”谢衍柔声，“第一次可能不会太舒服，但我保证，会在第二次全部补偿给你。把你自己，完完全全交给我。” ------------ 第149章 虚拟对现实的干涉，袅袅重回古画 当清晨的阳光照射进来，袅袅感受到了浑身散架子似的疼痛。 她以为虚拟世界经历的一切，都不会有感觉。却没想到，感官如此真实，她现在依然能感受到谢衍的热情似火。 果然，男人在这方面，是无师自通的。 “我的美人，早好。”谢衍也睁开了眼，琥珀眸子里都是笑意。 这样的赤诚相见，是袅袅不习惯的。她还是个古代人。她夹住了被子，转移话题，“今天出宫吧，去城南看看，寻找出去的法子。” 谢衍缠着她一缕头发，绕指柔，“袅袅，为什么一定要出去？只要你在身边，我宁可永远呆在虚拟世界，或者剧里。” 袅袅满是担忧地摇头，“可是不行。战争很快就要爆发了，南黎会被灭国的。” 南黎传三世而亡，这是铁铮铮的历史。 剧里或许可以小幅度修复，但能做到完全改变吗？那后世会怎样？ 蝴蝶效应？谢衍不敢想象。 想到这儿，他整个人又压了过来，手覆在柔软雪峰之上，眼底潋滟水光，“那我还要一次。” 袅袅：“……” ** 袅袅换上了常服，戴着幕篱，与谢衍一道出宫。 这场景很诡异。他们两个仿若出入无人之境。 城南依然是繁华的，沿街酒肆驿站，幡布迎风摆动。街上很多卖小吃的。谢衍看到了很多夜宴食府上的爆款。 这个王朝虽短命，但就像袅袅所说，自有其魅力。 “要不要来一份桂花糕？”谢衍问。 “不要。”袅袅无心吃东西，她谨慎打量着每一个从身边经过的人，“谢衍，不对。你看街上的人，虽然也穿着南黎的服饰，可神情，仿佛第一次见到，充满新奇。” 谢衍摩梭着下巴，他也意识到了异常。“不错，袅袅你的意思是……我们回到了现实世界？” “虽然咱们的项目提前释放出宣传，只要开街当天，穿着汉服古装来，就可以免门票。但绝不可能有如此多的人都穿汉服。而且你看，有很多乞丐。” 乞丐多半无法进入项目，就算是手艺人挣口饭吃，那也会唱唱歌踢表演个才艺。 这里依然是虚拟世界，只是，进入虚拟世界的人不止袅袅和谢衍。 忽然，谢衍看到一个高鼻深目的人，那人将手探向了百姓的口袋，出手特别迅捷。 南黎还有胡人吗？ “大胆胡人，当街行窃！”他高喊一声。 胡人见行动被发现，撒腿就跑。 可他哪里跑得掉？ 袅袅飞身一跃，修长有力的腿旋风一扫，在她的地盘、她的国度，岂容胡人作乱？“把银钱交出来，道歉，饶尔狗命！” 慕篱飘然落地。 胡人虽被当胸踢了一脚，一个轱辘爬起来，对上袅袅的脸，以及旁边的谢衍时，愣神一霎那，似在盘算。他掂了掂手上的钱袋，邪魅的笑一闪而过，“有本事，来拿！” 他继续跑，这条街上人很多，老弱都有，撞得人七荤八素。 袅袅疾语：“我去抓人，你看看大家有没有受伤？” 虽然了解袅袅的武力值，但身为男人，谢衍怎么会怯懦？历史上，胡人也要朝拜天朝、三叩九拜的，岂容他们欺我百姓？ “一起。” 前方是染布地，高高的竹竿撑起来三四米，各种颜色的布，随风荡漾，宛如一片彩虹海。下面还有一个个大染缸。 胡人穿过布海，过河拆桥。七八根竹竿砸落下来。 袅袅一把拉住谢衍胳膊，甩了出去。 “袅袅！” 袅袅自己滚开，胡人已和她拉开了距离。 “哼！”袅袅抄起身边一根竹竿，快跑几步冲刺，借着竹竿的力道，将身子弹了出去。好巧不巧，落在了胡人的身后。 她又是一脚，背心被踹的胡人，来了个恶狗抢屎。 “你是哪国的？龟兹还是突厥？又或是波斯、大食？”袅袅问。 胡人爬将起来，嘴角溢出来一点鲜血，他狠厉地擦了。 此时的巷子静悄悄，他向着两旁的建筑扫过，看到了墙上站着的另一个胡人。 这是他的同伴。 “既然你们两个都在，那就好办了。” 胡人的汉话，说得很不错。他往后屁股兜里摸了一把，神色大惊。 武器不见了。 “怎么？家巴什儿不见了？”谢衍走过来，做了个起手式。能和袅袅并肩战斗，这样的机会很难得。 “干他娘的！”胡人咒骂一声，手指形成“八”字，指向自己太阳穴，“biu”！极近挑衅之能事。 二对二，极限对战，正式开始。 袅袅现在已有判断，这两人绝不是普通胡人，他们身手不凡，掌下有风，拳拳到肉。打得好不惨烈。 幸亏谢衍后来练过，不然真的要拖后腿了。 一刻钟后，袅袅成功将两人制服。那两人脸色惨白，胳膊脱臼。袅袅就用染布坊的布，将两人绑起来。 “袅袅，我感觉不对劲儿，这两个人的身手，好像有现代人柔术和格斗技巧。” 袅袅也意识到了，刚刚胡人的手势，可以说是“八”，可也很像“枪”。难道，他原本想掏的是热武器枪？ “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再不从实交代，信不信……”袅袅四下望了望，“我就算杀了你们，也没人会知道。” “我们……”胡人似乎在挣扎，“我们是大食人……” 他没等说完，巷子里跑出来几个捕快，“是他们，拿下！” 为首的，竟然是当初的新科状元蒋灿。他居然当了衙门捕快头子。“多谢两位侠……” 蒋灿的话没说完，看见袅袅愣了。 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南府的九筵之上。 那时的新科状元春风得意。袅袅现在不想和南叔言的人，有过多交集，只是交代“这两个胡人身怀绝技，显然是惯犯，不要放任。多给他们吃些苦头。” 说完，袅袅拉着谢衍就走，头也不回。 只给蒋灿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回到主街时，又听到有有人喊，“有人落水了，黎水淹死人了。” “莫非胡人今天集体作案，要扰乱黎京？历史上的今天，也是这样嘛？”谢衍问。 不曾。 “我们快去黎水看看。”袅袅说。 她至今还记得，南叔言昔日和明德和尚黎水论道，他当时说：“他日我若为将相，必当长驱定中原”。 黎水，是南黎人的母亲河。 曾经，南叔言的梦想，就是她的梦想。 重生一次，袅袅被很多人影响，尤以修锦瑟、祈高祥为重。他们关心的不是个人情爱，而是文化的传续，家国的命运，他们心中怀着大爱。 有每个人的小家，才有我们的国家。 两个人，很快来到了岸边。 黎水上，今天有不少画舫。 而在水中央，似乎有两伙人在打架，水面都被染红了。有人浮在水面上，没有胡人的影子。 “怎么回事？报警了吗？”谢衍拨开人群问。 众人面面相觑，“报……什么是报警？” “有有有……人去报官了。”有个平头百姓，磕磕巴巴地回答。 谢衍一拍脑门，看来还是在剧中。 “他们都是什么人？可有认识的？”袅袅问。 她没有贸然出手，这不是现代的法治社会。万一是地痞流氓火拼呢，就会很棘手。 “不知道，就是突然冒出来的。” “不对，画舫中有个美丽女子，多半有人见色起意。” “一个女子牵扯这么多人吗？”谢衍眯着眼睛，望向河面。 “我南黎人，心中有侠气。救人于危难，也是常有的事。”说话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小伙子，说到这时，竟然垂下了头，似乎对自己坐以待毙的态度，很惭愧。 袅袅朝身后看了一眼，官兵迟迟不来，水中央的打斗越来越厉害。如果真的有无辜女子…… 她当即跳上了一条画舫，对着掌柜的说，“划过去。” 谢衍也跟了上来。 掌柜却怕惹事，谢衍却使出了格斗中的一个小擒拿，“去不去？” “去去去！” 待船至央心，袅袅找到了一条船板，飒飒地抡了起来。 水中的人齐刷刷“哦”了一声。 没见过这么大力士的。 “啪”，船板分开两个打斗的人！ “啪”，船板又分开两个打斗的人！ “想要活命，停止打斗！上到船上，官府自有定论！” 果然，好几个看起来孔武有力的人，争着往船边游。 上了船来，一个个都跟落汤鸡似的，大字型躺着。 “还有人没上来。”谢衍发现先前漂浮的人，已在十多米开外。 画舫划过去，大家才看清那女子的服饰。 “我去把她捞上来！”谢衍拦住了要下水的袅袅，“不要总是自己往前冲，你是有男人的。” 总让女人保护，谢衍还要不要面子？ 他开始脱鞋。 袅袅心头一动，热乎乎的。她注视着水面，看着谢衍将那女子抱住。 “真重！” 然而下一刻，异变陡生。 那已死的女人，睁开了眼，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匕首，在离画舫还有两米的地方，刺向谢衍的后背。 “谢衍！” 袅袅的喊声，刺透了天地。 她脑海中一片空白，但身体本能地，跃入水中。 匕首，在视线里一点点变慢，她告诉自己，再快一点，拦住她。 或许，这是敌国派来的奸细，又或者是和胡人里应外合给南黎制造胡乱的，又或者…… 不对，袅袅仿佛进入了一条时空隧道，绿色的极光，从她的身边飞速闪过。 她漂浮在了城市的上空。 城市，不是南黎国都的黎京，而是现代的黎京。 她看到了……黎京博物馆。 原来，这就是回归的契机吗？ 生与死，就是她回来的契机。 下一刻，她像一抹孤魂，投入了正在修补的《九筵仕女图》的第四块屏风中。 屏风之前，叶芙仍在细心修补，忽然她的眼皮子剧烈跳动，一抹光在眼前消失不见。 她揉了揉眼，什么都没有。 “不对！”再去看画时，她惊讶地合不上嘴巴。 《九筵仕女图》发生了变化。 具体来说，是仕女发生了变化。她的身材，变得纤细了一些，眼角下的泪痣消失，头发的长度，也不对！ “难道是我产生了幻觉吗？” “明明没有任何人进来，只有我和画朝夕相处。” “是谁……是谁调包了我的画？” 她的脸色煞白，一口气憋在胸腔，她急匆匆掏出手机，颤巍巍地搜索金狮玫瑰王国展出的《九筵仕女图》。 天呢！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每天修补的船是国宝，怎么变成了赝品？” ** 时间，下午五点，谢公馆所在的别墅社区。 穿成物业人员制服的男人，第五次拨打出一个号码，那边都是滴滴无人接听的状态。 “麻的，搞什么鬼？”低低的咒语，是金狮玫瑰语言。 他身边的伙伴，“可能出了意外。看来我们要抓紧行动了！” “天还没黑呢！” “看过《瞒天过海》吗？谁说盗窃一定要在黑天？白天的人们，更容易放松警惕！” 两个人向着谢公馆而去。 “喂，我们是美然物业，我们收到报修通知。” ** 谢衍浑身湿漉漉的，他刚刚醒来，就被门东警方带到了派出所录口供。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大白天的往黎水里跳什么？”问话的是聂良舟。 “什么怎么回事？我在救人。黎水发生了打斗事件，有人意图对一个女子不轨！” 聂良舟和身边的小警员，面面相觑，眼底充满了不可思议。 “你说什么？我们问了好几个证人，是你青天白日跳下了黎水。没有什么女子，只有一个异装癖。而且，你一定想不到，这个异装癖是熟人。”聂良舟一本正经地说。 “熟人？”谢衍额角突突，莫非他的伯伯叔叔又给他送大礼了？ 真的是贼心不死！ “他是谁？” “是……尹兆宇。画舫上的监控都坏了，但是有个直播的博主意外记录了全过程。这个尹兆宇，穿着女人的衣裳，引起画舫上的人注意，又挑拨群众发生口角冲突。他自己也落了水！” 谢衍：“……” 事情怎么会这样子？ “还有一件事，你们有没有看到两个胡……外国人？” ------------ 第150章 谢衍的愤怒，叶芙的恐惧 谢衍意识到，先前在剧里，他可能和聂良舟他们经历了不同时空。现在他回来了。 “你们有没有看到两个胡……外国人？还有袅袅？袅袅在哪里？” 现实世界，没有胡人了。 聂良舟的表情相当精彩。他刮了刮自己的鼻子，“外国人不光看到了，还给抓起来了。他们携带枪支，偏偏不小心……暴露了出来，引发了现场混乱。” 谢衍拍手，抓得好！那两人图谋不轨。等等，枪支？他还记得，袅袅和他们战斗时，一个胡人比了个“biu”的手势。 难道是因为，枪支作为现代物品，无法进入异时空，被过滤出来了？还是说，他和袅袅做的事，从虚拟世界投射到了现实世界？ “至于袅袅姑娘，她不在现场。” “不可能。今天开街仪式，她还参加了。和我一起逛街、吃饭、看剧……只是人太多，我们一度走散了。” 说到后面，谢衍的声音越来越低，肉眼可见地慌了。 他拿起手机拨打袅袅的号码，赫然发现不在服务区，联系不上。 聂良舟没有阻止谢衍。他给了自己妹妹好的机会和工作，适当的绿灯在他职权范围内。 谢衍不甘心，接连拨打了温岭、凌云翡、八叔和谢婷的电话。 得到的答案都是，“袅袅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八叔的答案略有不同。“袅袅姑娘没回家。少爷，你什么时候回来？先前打你电话都没人接。家里……” “家里怎么样？”谢衍的心好累，像经历了千年时光，萌生了一种白驹过隙、物是人非之感。 “你那边方便说话吗？” 八叔的态度很警惕，这让谢衍悬着的心，更为焦灼。“到底怎么了？” 他和聂良舟做了个手势，聂良舟识趣地把空间让给他。 “家里闯进了不速之客。美如和老园丁、老花匠都受了伤。他们的目标是，你挂在书房里的画，现在他们带着画逃之夭夭了。”八叔说。 “Shit!”谢衍低声咒骂，抵着齿缝里吐出来的。 谁在打《九筵仕女图》的主意？那些人是怎么顺藤摸瓜找到他的？莫非是刘及黑吃黑？ 不对，上一次见面，刘及还和他提到了售后服务的事。 这里面似乎蕴含着巨大的阴谋。 “不过他们也不好受。”八叔的话，犹在继续，“在他们潜伏进谢公馆时，我们的红外探测器就启动了！第一时间选择报警。佣人们凭借监控和地利，和他们周旋一番。不过他们太强悍了，在警方到来之前就攻破了防线。三个人，一个被菜刀伤到，一个遭遇了美如的平底锅。幸亏袅袅先前训练过他们。另外，他们当中有……境外势力。” 八叔的用词，非常精当。 不是外国人，是境外势力。 那这样，他的谢公馆被袭，就不是简简单单的入室行窃了。 谢衍又想到了一个细节，当时他和袅袅对付两个胡人时，他们曾说过一句话，“既然你们两个都在”。当时没注意，此时反应过来，莫非他们就是为了谢衍和袅袅而来？ 袅袅是否在他们的手上？ 这个想法不禁让谢衍浑身战栗了一下。 这件事似乎超出了控制，谢衍思忖，他必须借势到更大的力量。 “你照顾好大家，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等聂良舟回来时，谢衍立刻结了同盟。 “聂队长，请你这次帮我。尹兆宇是王鹏案件的重要同谋，罪不可恕；至于这伙境外势力，我怀疑他们涉嫌偷盗华国文物！我只担心袅袅落在他们手上。” 聂良舟的神色，亦是史无前例的严肃。“我的同事接受了谢公馆的报警。在了解事情始末后，国际重案组那边也介入了。放心谢先生，你不请求我们也会做，本就是分内之事。” ** 从警局出来，如风已经等在外面了。谢衍的速度如此迅速，以至于他错过了来警局找聂良舟的叶芙。 “回谢公馆。”谢衍拧着眉说。 谢公馆现在由八叔主持大局，他因为今天去项目现场而躲过一劫。很多被破坏的智能设备，正在报修。 “少爷你回来了！” 谢衍“嗯”了一声，直奔书房。“别跟上来。” 墙壁上残留着画被强行撤去的痕迹。 过去的一年，《九筵仕女图》一直挂在墙壁，只偶尔八叔进来打扫。 后来真迹送到了祁高祥夫人修锦瑟那里。 叶芙归国后，《九筵仕女图》真迹就放在了黎京博物馆，书房里放的是3D打印修旧如旧版。还特意根据原画，做成四幅屏风的样子。 幸好，真迹还在。 谢衍以手触摸挂画的地方，和袅袅的初相识，历历在目。 那个狡黠的仕女。 武力值爆表的仕女。 倾国倾城的仕女。 偷了他的心的仕女。 他本无情无爱，抱着游戏人间的态度，打造着纨绔浪荡公子的人设。 直到袅袅出现，他一点点改变，他在她身上，读懂了许多，明了了许多。他自己都没想到，他用了那么短的时间，就爱上了她。 一个眼神，一辈子。 此刻，他多么希望，一转身，袅袅还在他身后，一声声“谢衍”叫着他。 他刚刚得到了她，就失去了她！ “贼老天，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谢衍红着眼睛，一拳砸在了墙上。 微信上一条条信息发过来，温岭已经到了楼下。 谢衍开始排兵部署，下达第一条命令，“找最好的律师、最好的侦探，把尹兆宇背后的人，光明正大揪出来，让他坠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而后，他给如风带领的小队下达指示，“全城寻找袅袅。她到过的、生活的每一个地方。谁找到袅袅，奖励一个亿。” ** 门东警局。 叶芙打电话将各个聂良舟喊了出来。 “小芙，怎么有空来找我了？” 他的话音落，叶芙扁扁嘴，眼泪涌了出来。 聂良舟素日最疼这个妹妹，容不得她受半点委屈，“谁欺负了你，告诉哥哥，哥哥给你出气！” 叶芙抱住了聂良舟的胳膊，泪水都蹭到了他的手臂上，“不是，呜呜呜，哥哥，我怀疑博物馆有人手脚不干净，偷走了我负责修复的传世国宝——《九筵仕女图》。不是我，我没偷，我不可能监守自盗的。可是那幅画，变成了赝品。” ------------ 第151章 全世界疯狂找袅袅，谢衍再入剧 夜色中，谢衍开着车在黎京狂奔，几乎发挥出了专业赛车手的水准。 他先去了云筑壹号，那是袅袅独立的小家。 站在门前狂按门铃。 令他失望的是，没有人小碎步跑过来，给他开门。 虽然，这一幕画面，无数次在他脑海里上演。他终究没有等到，她的心甘情愿。 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作为户主的谢衍自己进来，将每一盏灯都打开，照得空间亮如白昼。 首层客厅、餐厅、厨房没有人。 他又来到跃层。 脚步轻轻，唯恐惊醒了袅袅的美梦。 然而天水碧色的床单、被罩，叠地整整齐齐，整个卧室一丝不苟，仿佛从来没有人住过。谢衍甚至连衣帽间都翻了，甚至希冀袅袅恶作剧地和他开玩笑，只是为了让他着急。然后露出可爱的脑袋，笑着说：“嗨，谢衍，我和你藏猫猫呢。有没有想我？” 他注定要失望了。 他大字型趴在袅袅床上，头埋在被褥间，贪婪地呼吸袅袅曾经呼吸过的空气。 “袅袅，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不，他没有时间长吁短叹，他必须争分夺秒。 对门，是谢衍的根据地，没人。 而楼下，是凌云翡租住的复式。 当他叩开房门时，凌云翡惊呆了。谢衍顶着兔子一般红通通的眼睛，是她不曾见过的落寞样子。 “我说，你和袅袅吵架了，闹别扭了？” 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谢衍一句都不想反驳。“她有没有来你这儿？翡宝，请把袅袅还给我吧。” 凌云翡忽地叉腰，嘴巴嘟成了油瓶，“袅袅姐那么好的人，你怎么好意思惹她不开心？我是和袅袅姐站在一条线上的。她不原谅我就不原谅。” 谢衍拨开她身子，闯了进来，高声：“袅袅，袅袅我错了，你出来吧。” 没有回答。 他挨个房间找，全无绅士风度，也不管什么女人私密。只要能找到袅袅，稍后便是背着玫瑰花枝，他也甘之如饴。 “不在我这儿。”凌云翡没辙了，实话实说。 谢衍忽地握住了凌云翡双肩，失魂落魄，“如果袅袅回来了，你一定告诉我。我不该欺负她的，她不愿意做的事，我再也不勉强她，我会等到她的真心真意。” 凌云翡肩膀好好痛，但她的关注点全在吃瓜上。还有人能欺负袅袅吗？怎么个欺负法？ 谢衍没说。 他像夜色下的幽灵，又去了祁高祥家。 祈夫人已经去世，按说袅袅出于礼节，也不会出现在祁家。但谢衍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只求心安。 祁高祥披着外套出来的，看起来被吵醒了，“谢先生，这么晚了什么事？” “馆长，袅袅今天可曾来找过你？” “今天致辞之后，简单交流了几句，再没见过了。” “那，叨扰您了。”谢衍转身要走。 祁高祥对于两个人的关系，总是了解一些的。多问了一句，“袅袅轻易不和人红脸，你和袅袅……” “没事，她可能想家了。”谢衍扯了个谎，而后开车继续找。 他路过了袅袅以前教大爷大妈胡旋舞的广场，偷偷溜进了袅袅拍视频的植物园，最后到了墓园——修锦瑟的墓地在此。 一无所获。 他中间不断拨打袅袅的号码，每隔十分钟和温岭、如风通电话。 天亮的时候，一夜未睡的谢衍去了黎京歌舞团。 歌舞团正式入驻南叔言故居项目，每天演出场次是固定的。但早上也会有排练。 谢衍看到厉辰骑着自行车，车把手上面挂着满满登登的早餐！ 他喜上心头。 那不只双人份，是带了袅袅的吗？ 然，顺着厉辰的视线，谢衍看到了古舞部张——纪宁。 “喏，早餐！” 两个人在剧场的台阶前，并肩坐下。 纪宁打开早餐袋，不笑反怒，“喂，你当我是piggy啊，吃这么多！” 厉辰挠着头嘻嘻笑，“每样都带了一点，你都尝尝，保持食物丰富性。而且早餐总会消化掉的，不会长肉。” 纪宁点了点厉辰的额头，那是属于恋爱间的亲昵，“浪费了就不好了。” “你吃不了，我吃。不会浪费。” 纪宁忽然凑到了厉辰的耳边，甜蜜羞涩：“那岂不是……你吃了我的口水，相当于间接接吻？” 洋溢着大学生青春的厉辰，忽地搬住了纪宁的后脑勺，吻了下去，“为什么要间接，直接索吻你不肯吗？” 当自己形单影只时，看别的情侣亲热也那么碍眼。 谢衍绕道过去。 歌舞团的人，和他打招呼，他都象征性回复。 身边又有两个女孩子经过，他们的谈话，吸引了谢衍的注意力。“昨天我们的演出，非常成功。麦姐的具体数据还在统计。闪闪，我有了个新想法，你帮我参考下，看看适不适合改编？” “无盐，你的脑洞可真多。说来听听。” 谢衍记起来了，这两个人就是袅袅提起过的，戏剧部的“头部编剧”，听说还是傅闳之铁粉。 无盐娓娓道来：“前两年我看过几本书，是奇幻题材的。剧情大意是，女主有织梦能力，收别人银子替别人织梦、圆梦。有的客户对梦境太满意了，不愿意出来，宁愿死在梦里。我想效仿这个，写个困在剧里的人。” 闪闪沉吟了几秒，打了一个响指。“无盐，我真想敲开你的大脑，看看你的脑沟有多深。怎么这么多奇思妙想呢？” 无盐捂住了自己的头，假装保护，“上次和团长简单交流过，她说如果有人是南黎的知识拓荒侠，或者历史爱好者，或者是千古第一词帝的粉丝，说不定就愿意活在剧里啊。不过这只是雏形，我还得好好构思一下。写好了剧本，我就去找团长定夺。” 谢衍一拍脑门。他怎么没想到？ 相比对现代世界的感情，生养袅袅的故土南黎，才最重要啊。说不定，她不想出来，而留在了剧中。她当时说的战争，不过是借口。 不行，今天谢衍要再入剧一次。 上午十一点，谢衍出示了门票，进入了小剧场。 “袅袅我来了。如果你不愿意出来，我就一辈子陪你活在历史。” ------------ 第152章 穿到战争现场：以我之躯护我南黎 谢衍走进了小剧场，直接坐在了人群中。 剧目和昨天的一样，开场还是黎水上的画舫，花魁争夺赛。 但，谢衍又失望了。 因为，游客有的穿着古装，有的穿着现代装。他们看到花魁，还会给投掷鲜花。 是现代的鲜切花。 花魁礼貌的回应，分明是演员和观众的互动。 谢衍烦躁起来，离开座位。 小剧场还有很多房间，如果这一间没有通向历史的时空，他就去另一间。总归能找到路径。 一个小时后，谢衍走得腿酸了，依然游离剧外，没有进入剧中。 难道，只有和袅袅在一起，才能穿越过去？袅袅就是那个介质？ 他，不甘心。 每一个房间都走遍了，依然没有答案。 谢衍捏着太阳穴，苦苦思索，还有一个办法。 谢衍到了舒炎构建的虚拟世界实体空间，这里面有两套穿戴设备，需要付费体验。 他是老板，工作人员给他开了绿灯。 当他将这套穿戴设备加身时，时空隧道开启了。扭曲的空气中，呈现出一个漩涡。巨大的吸力拉扯着谢衍，将他传送到了…… 砰！ 巨大的声响，谢衍只觉得膝盖磕到石头，都要碎裂了。 然而，还有更嘈杂的、震耳的、愤怒的声音，金属交击、喊杀声，混合在一起。 几米开在，城墙垛上，穿着银色铠甲的士兵，正在与下面攻掠上来的，穿黑甲的士兵，战斗在一处。 战争爆发了！ 这就是袅袅说的，南黎与北燕的战争！ 北燕统一战。 在那之后，南黎将从华国的历史上消失，一个大一统的王朝即将开始。 思考，只在一瞬。战争中没有人能置身事外。 银甲士兵的长枪挑破了黑甲战士的胸膛，他用力，将人甩下了城墙。他靠着墙壁，身子越发显得消瘦，嘴唇干裂，大概很久没有好好吃饭了，透着营养不良的征兆。身旁立着一面大旗，上写一个“黎”字。 谢衍眯着眼睛，这场战争是黎樾亲自上阵吗？史书上说，他直接自缚于城门下，投降了啊！ 还没等南黎战士喘息一下，又有北燕士兵，架着攀云梯上来。 刚刚鲜活的生命，一眨眼被收割。银甲破了一个大洞。 “西城墙请求支援！”一个士兵向南跑去。 稀稀疏疏的南黎士兵，赶过顾不过来那么长的城墙。 谢衍撑着腿痛，站了起来。 这些南黎士兵，都是袅袅的同袍，袅袅的子民，袅袅的兄弟。 他，谢衍，要替袅袅守护他们。 从地上拾起了一杆枪，谢衍如风一般戳中一个敌军。 他不曾饱受饥饿与战乱，体能上对这些人有优势。况且是他凝力一枪，血花儿喷溅了一脸。 谢衍毕竟是现代人，虽经历了家族内部的倾轧，可这样真刀真枪地左冲右突，又哪里见过？ 脸上的血腥温热，刺激他胸口恶心，干呕起来。 下一刻，有风声逼近，谢衍抬眸，一个南黎士兵挡住了那攻击。“小心！” 没时间悲伤，也没精力怜悯生命，他只能守护，他想守护的。 挑开搭在城墙上的攀云梯，几个银甲士兵高呼“以我之躯，守我南黎”。 战斗的口号，雄壮激烈，直冲云霄。仿佛带给他们力量，竟然将几个北燕士兵全歼。 胜利的几个士兵，身上都负了伤，可脸上露出了笑容。肩并着肩，站在城楼上。看到下方，谢衍傻眼了。 北燕正在集结部队，新一轮投石机已经逼近。他不确认他们这几些人，能不能守住城墙。 “我们的武器呢？”谢衍问。 一个士兵舔了下干裂的嘴唇，“石头、沙袋、弓箭，都用完了。” “他们，北燕有多少人？我们有多少人？”谢衍又问。 小士兵看起来比谢衍还稚嫩，咽了口唾沫，“北燕，号称三十万大军。我们十天前清点，五万军。” 实力悬殊。 南黎人靠着充足的粮食、城墙和坚强的意志，撑了十天。他们的极限在哪里？ 投石机掷出的巨石和火球，此起彼伏。击打着城墙，斑驳了古老岁月。 有一个火球，擦着同伴身体而过，他立刻变成了火人。 战争，何其惨烈。 这波攻击后，又有攀云梯架上来。 谢衍：“……天要亡我！还没见到袅袅，就要死在这里了吗？如果他穿回去，下次进来还会是战争吗？” 绵长的城墙，稀疏的士兵，如何抵挡得住敌军源源不断的进攻？ 谢衍看到小士兵颤抖了。 谢衍拉着他，“到时候你站在我身后，辅助我攻击。” 我给你挡枪，他们杀不死我。 这，是青年对少年的保护，强者对弱者的保护。 忽然，有人喊了一声，“看那边！” 谢衍寻声望过去，只见一个个平民百姓，穿着破旧的衣衫，手里拿着锄头、镐、锹、扫把，正望着士兵们。眼底满是心疼。 一个身上打着补丁的长衫文人说，“我们不要做亡国奴，我们要和大家一起，保卫我们的家人和孩子。” 百姓们手牵着手，用身体铸成了一道人墙。 士兵们在第一线。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眼看着敌军将要攻上来，从北城墙赶来了一对人马。 说是人马，其实只有最前面的人骑着马，其他人是跑步过来的，但步伐整齐划一。每个人的头上，缠着一块天水碧的头巾。后背则是……箭筒。 这是一支娘子军。 他们是来雪中送炭的。 一字排开，这群人弯弓、搭箭，开射，一气呵成。 谢衍的嘴巴，合拢不上了。他看见，这支娘子军的首领，分明是袅袅。 她的娇躯包裹在银色的铠甲下，丝毫不能遮掩其曼妙身躯，并为她增添了一股巾帼的飒爽！ 他的袅袅，他的骄傲。 心爱的人就在身旁，女子们打起仗来，完全不比男子弱，带动了所有士兵和百姓的士气。 人们高呼着“以我之躯、护我南黎”，终于一个时辰后，击退了又一轮进攻。 北燕鸣金收兵。 “大家休息一会，后勤小分队，做饭！” 谢衍小跑过去，眼神灼热，“袅袅！” 娘子军的各个横眉怒目，一个性格爆裂的女将军，直接甩开了鞭子，“大胆，贵妃的名字，岂是你能乱叫的吗？” ------------ 第153章 君王死社稷，贵妃守国门 “翡宝，还是这么暴脾气！”袅袅开口喝止，她的手还捏着翡宝的鞭子尖儿。 谢衍目瞪口呆，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在现代，袅袅会对凌云翡那么好了。这个女将军，赫然长着和凌云翡一般无二的脸。 “袅袅，我是谢衍。”谢衍做最后的挣扎。 袅袅露出疑惑的表情，“我们……认识吗？” 翡宝哼了一声，“南黎有不认识你的吗？一个个的都来套近乎，我们还要不要打仗，要不要保护百姓了？” “那是百姓爱戴我们。”袅袅说。 “对不起，我认错了人。我认识的一位姑娘也叫袅袅，和你长得很像。”谢衍只有苦笑，她将他当成了她的子民吗？ 无论如何掩饰，一个人的眼神，不会骗人。 谢衍几乎可以肯定，这个“袅袅”是历史上的袅袅，不是他认识的。 他穿越一场，却还是不得见她。 说完，他一个人，坐在城墙下，头靠着石头，自己也成了一块石头。 袅袅望着他，她不认识他，却读懂了他的伤心。 在他的心里，那个姑娘一定很重要。 这时，一个太监模样的人，气喘吁吁地过来，“咱家参见贵妃娘娘，国主请您回宫，有要事相商。” 提起国主黎樾，谢衍气不打一处来。 女人提剑上战场，他这个大男人，是死的吗？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吗？ “我知道了，这就回去。”袅袅轻身上马，勒着马缰绳。 士兵连同百姓，纷纷放下手上的事，恭送贵妃。 谢衍抬起了头，与袅袅视线相对。袅袅冲他莞尔一笑，策马而去。 谢衍的心，瞬间空了。 不，即使她没有袅袅的灵魂，这副身体，仍然是袅袅的身体。 谢衍爱着袅袅的全部。 如果他放任袅袅离去，他可能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他撒开脚丫子，朝着袅袅的马追过去。 如果他的超跑还在就好了！ 可双足难敌四腿啊，袅袅的坐骑，明显又是神骏。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 谢衍只看到一角天水碧头巾，迎风吹成一面旗帜。 他只是跑，奔跑，腿越来越沉重。路上的百姓，在视野里变慢，变模糊。 他本就熬了一夜未睡，在城墙上战斗近两个时辰，此时已经精疲力尽。 晕倒之前，他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然后，袅袅拎着他的领子，将他搭在了马背上。 ** 南黎后宫。 袅袅下马，交代一句让人安顿好谢衍，自己径自到了承乾殿。 满朝文武皆在。 “贵妃娘娘回来了。” “贵妃娘娘。” 战争进行了半月，虞贵妃成了半个朝堂的主心骨。 “国主唤我何事？”袅袅没等施礼，已被黎樾搀扶住。 “爱妃有铠甲在身，不必行大礼。”黎樾接住她，却不敢看她。 “贵妃娘娘，事到如今，非我等怯战。我南黎与北燕，军事实力相差太悬殊，打开城门投降吧。”一个文臣说道。 “是啊，南夫子这些日子，七进七出杀敌营，都无功而还。现在南夫子也重伤在床，我等还有什么办法？” “兴亡从来都是百姓苦。为我南黎百姓，降了吧。” 三分之一的文官咄咄逼人。 另外的三分之二，做鹌鹑状。 袅袅的目光，从这些主降派身上，一一划过。犀利地如一把刀子，“所以，你们都主张做亡国奴咯？也是。你们投降，说不定尚可保住一身乌纱、荣华富贵，我倒是要问问，北燕的皇帝许了你们什么好处？” “你……你血口喷人！”文官重气节，被这样诛心，满脸羞怒。 “哼，贵妃娘娘，南黎之所以有今天，岂非某人牝鸡司晨，才惹来天怒人怨，天降灾罚？不然北燕皇帝怎会通告天下，得金丝鸟，筑金丝巢，以乐此生，快哉快哉！” 牝鸡司晨，说得不正是袅袅统领三军吗？ “住口！”一直默默无言的三代国主，黎樾面沉似水，“若不是贵妃，马上提枪，保家卫国，还有尔等在这金銮殿上聒噪？她浴血奋战，血染盔甲时，你们在干什么？她磨刀霍霍将敌军斩于马下时，你们在干什么？你们有什么资格，对她指摘？” 这个史书上的怯懦皇帝，在这一刻，坚定地站在了自己的女人面前。他无力保护自己的国家，但至少可以承担群臣的口诛笔伐。 “打又打不过，降又不肯降。到时候黎京变成一片废墟，我们难道就有颜面，见列祖列宗了吗？” 袅袅踱步，走到说话的大臣面前，“有些仗，不得不大；有些血，不得不流。我们守城半月，打出了我南黎人的铮铮铁骨，北燕人自此不敢轻慢我们，不会当我们是孬种。就算真的有一天，上了谈判桌，我们也有为百姓争取的勇气，而不至于彻底灭种！” 南黎的国土和国力，没有周旋的余地。 战争之初，黎樾已经和南叔言、袅袅已经预料到了结局。 但，仍需一战。 黎樾拉住袅袅的手，感受这为数不多的温存。 他令人拿来了一块棉布，布上由黎樾的亲笔手书，“朕登基十载，于社稷江山无建工，使北燕铁骑直逼黎京。孤无颜见先列祖列宗于地下，将以发覆面，任北燕分裂孤尸首，只求勿伤我南黎百姓一人。这降书，将由孤亲手呈于北燕太祖。” 群臣无言，一个个黯然退下。 出得承乾殿时，忽有人高声，怒其不争，“我南黎三世而存，要亡了！” 大殿里只剩下黎樾和袅袅。 “陛下！” 袅袅朝着黎樾深深拜了下去。 黎樾将袅袅抱在怀中，那是最后的温存。“栖梧宫下有一条密道，可通往城外，爱妃你自海阔天空去吧。孤说过，要护你一生。孤食言了。” 袅袅伏在黎樾肩膀，“不，陛下，不是这样的。袅袅自入宫，得陛下宠爱。陛下之情，袅袅一生无以为报。惟愿与陛下同生共死。” 殿门外，已经醒来的谢衍，施施然守在那里。 因为特殊时期，禁军多上前线，守卫不多，且谢衍又是贵妃带回来的，侍卫不敢多言。 是以谢衍目睹了这一切。 “国主、贵妃，我有办法，我愿意代陛下去下降书。” ------------ 第154章 我来自后世，要为国主当说客 谢衍的骤然出现，让黎樾吓了一跳。 皇宫守卫，何时如此松弛？ 万一是敌国派来的奸细可怎么办好？ “陛下，”袅袅安抚道，“这个年轻人，是我南黎好男儿，在城墙上英勇杀敌！百姓们有目共睹。” 黎樾思忖着，纵使英勇，也不能坏了礼序，乱入宫中！ 谢衍弯下膝盖，方向偏向袅袅。他是现代人，不习惯给人跪。但袅袅没关系啊，也不是第一次跪了。 那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刻。 “国主不要责备娘娘，是我毛遂自荐。我叫谢衍，字……爱虞。愿为国主驱使，解国主之忧。所以娘娘带我来见国主。” 黎樾上上下下打量谢衍。名义居然叫爱吃鱼，好奇怪！ 虽然他很脏，身上带着难闻的血腥味，但这张脸难掩光华。 南黎国土上，竟有人无论容貌还是仪态，都盖过南夫子，如此龙章凤姿，委实难得。 “你如何为孤解忧？”黎樾问道。 谢衍的手，僵硬地拱着，余光疼痛而克制地瞟向袅袅，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愿替陛下为使，进入北燕大营，劝燕太祖和平收复黎京，收编南黎军队，不伤百姓一分一毫。而国主，就带着娘娘，遁走他乡吧！” 史书上没有记载袅袅的结局。但黎樾，一首思念故国的词，为他挣来了一杯夺命的酒。 “孤，凭什么相信你，能止干戈，平战乱，为南黎带来和平？” 任何人，对着一个陌生人，都会有此一问。更何况还是一国之主，没直接砍脑袋就不错了。 谢衍思索如何打动黎樾，可惜他的财富、他的高科技产品、他在现代世界的能力，在这里没有任何有力的凭证。 他决定坦白。 “因为我，来自千年以后。我知道历史的走向，知道每个人物的命运归途。” 这简直太耸人听闻了。 一个活生生的，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的人，声称他无所不知。是听的人疯了，还是说的人疯了？ “你如何证明？”袅袅问。 谢衍想了想，凝视着袅袅，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看她。只是他的话，对于黎樾来说，无疑是刺进心里的刀。“后世史书记载，南黎国祚虽短，但在经历、文化上高度繁荣。上承大唐，下接燕宋。” “南黎出了一个艺术家皇帝，董钜然等四大家画师，一位千古名臣，甚至连南黎独创的天水碧，也在后世引起了时尚风潮。后世人用天水碧染色制衣服，雕琢瓷器，写进华夏色，还有人把它写进了歌词。” 谢衍轻轻哼唱，“天水碧，等露熹，而我在等你。几乎家喻户晓。” 浓郁的悲伤笼罩了谢衍，因为他字字是他们的经历，句句是对她的告白，而她却不能共鸣。 她不是他的袅袅啊。 “你连天水碧都知道，那是我和爱妃的秘密！”黎樾说的时候，竟有几分开心和落寞。 回忆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残酷。 夜露染成天水碧，谢衍倒背如流。 黎樾看了看袅袅，“那你说说，我和袅袅的最终结局，到底怎样？” 谢衍不知道袅袅的，但他希望黎樾尽快做决定。他要给黎樾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南黎国破，国主入了北燕都城。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娘娘的结局，我想国主已经知道了。”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黎樾懂了。 他知道自己护不了全城百姓，他内心深处，唯愿护住袅袅就好了。他鄙视自己的自私，但也无能改变这一切。 “可孤一走，谁来承受北燕君主的愤怒？岂不是还要牵连百姓？这实非孤之所愿。” 谢衍摇摇头，深沉平和，“不，北燕太祖会同意的。他所要的，并不仅是南黎的一国一城，而是整个天下。他需要南黎作为稳固的后方和粮仓。” 这样类似的表述，南叔言曾经说过，众人不敢相信，黎樾不敢相信。因为他的赌注是自己的身家性命。 “那你呢？”袅袅问道。 虽然谢衍言辞凿凿，自信满满。但万一呢？万一北燕太祖发现国主死遁，会不会杀了谢衍以泄愤？到时候凿地三尺也要把国主找出来，先前所为岂不是全部白费？ 谢衍微抬着头，望向承乾殿的匾额，“我，求仁得仁罢了。” 死了，说不定就回到现代了。 但至少，他谢衍曾和袅袅，并肩战斗，他为她筹谋。袅袅那样厉害的姑娘，在现代谢衍想帮她，何其难哦？ “你，想要什么赏赐？”黎樾要论功行赏，代表他接受了这个提议，认可了谢衍。 谢衍心头一动。 如果，有没有那种可能？ “国主能将傅闳之画的《九筵仕女图》送于我吗？” 有了完好的画，袅袅会不会回来？ “你，为什么要这幅画？”袅袅的语气，依然透着质疑。 “因为……”谢衍不能如实以告，他准备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史书载录，这幅画在北燕对南黎的战争中，受到了不可逆的损毁。但即便如此，它依然被称为，华国十大传世名画。我希望，它能改变这个命运，为后世留下文明的记录。” 黎樾至此，再无所疑。“来人，将傅卿的《九筵仕女图》呈上。” 当画作在面前展现，谢衍震惊地无以复加。 它的颜色、它的线条，它的每个人物的微表情，栩栩如生。 神来之笔！ 与经历了千年风霜的真迹，差距好大。 “孤，还会封你为南黎使臣，希望你将和平的希望，带给百姓。”黎樾说。 谢衍再次向袅袅的方向拜去。 红妆执甲，他要永远记着这一幕。 “先吃一顿饱饭，再去吧。” 谢衍心里热乎乎的，她还记得让自己饱腹，她如此心细、善良。 吃饱了饭，带上了画，谢衍辞别了黎樾和袅袅，坐上了马哥。 心爱的姑娘，在视线中一点点变小，直至消失。 她，会自己担心吗？ 真正的袅袅，经历了现代生活的袅袅，又在哪里？ 谢衍闭上了眼睛。 “我来自后世一千多年，为北燕英明的太祖皇帝，带来佳讯。您的统一大业更近了一步，因为南黎这个鱼米之乡，将并入北燕的辽阔版图；南黎的财富，将为北燕掌握；南黎的臣民，将变成北燕的臣民，渔桑耕读，生生不息。” “伟大的陛下，您需要做的是，敞开您宽广的胸怀，迎接您流浪多年的子民回归。让城市继续繁荣，让土地长出茂盛的庄稼，让文化的火种熊熊燃起。天下大势，在北燕；天下民心，在北燕。接纳南黎，善待南黎，则天下归心。” 他的心声回荡在南黎的上空，如洪钟大吕。无论南黎的百姓，还是北燕的士兵，分别走出家园和营地，竖着耳朵，仔细聆听。 这是神谕吗？ 百姓纷纷下跪，向上苍磕头。 士兵纷纷屈膝，接受命运的安排。 而袅袅和黎樾，拉着手走进了栖梧宫的地道。 在那声音响起时，她停住了脚步，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我好像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袅袅没有答案。 ** 谢衍睁开眼时，回到了南叔言故居项目。 他怀里抱着的古画，如沙漠上被风干的砂土，一点点老化，染成了无数光点。 “不！” 谢衍的喊声，冲出天际，无比悲伤。 ------------ 第155章 枯坐三天，不许人间见白头 叶芙跪坐在《九筵仕女图》前，赎罪。 她到现在也不知，谁调包了这幅画。她问了自己哥哥办法，聂良舟的意思是，坦白从宽。 这样做，至少可以给谢衍争取时间，及早找到真迹；也不至于酿成大错。 说的容易做起来难。 叶芙根本没有勇气说。她害怕丢掉了小时候的情义。 然而，她看到空间发生了异常。 大白天的，空气中多了许多光点，像一个个萤火虫，也像璀璨的星星，在繁夜眨着眼睛。 接下来，这些光点进入了已经完成大部分修复工作的《九筵仕女图》上。那些被岁月留下的瑕疵、压痕、经纬，被一点点修复好。 天呢，这一幕简直就是神迹！ 不过，画中仕女毫无变化，她才是破损最严重的。 叶芙满腹疑问。 也就是这时，殿门外有声音响起。“小芙还在修画呢？第四块屏风已经快好了。这孩子太能干了。” 说话的是齐高翔。 叶芙感到惭愧，她做的事远没有大家认为的，那么好。 “那好啊，我找对了人。不过我这几日做梦，画总是入梦来。我便来看看。” 这个声音让叶芙魂牵梦萦，只是比往日多了些低沉沙哑，还有丝丝缕缕的疲惫？ 齐高翔和谢衍走了进来，叶芙已经拿起了笔。 “小芙，看谁来了？” 叶芙抬眸，恍若从繁重的修复工作中回过神来。“老师、谢先生。” 谢衍没有看叶芙，径自走到了古画前面。他大为震惊。这幅画，他欣赏了无数次，任一个细节都不错过。可今天看，它脱胎换骨。这就是顶级修复师的匠心匠意吗？“老同学，修得好！” 短短的六个字，如同炸雷，在叶芙耳边炸响了。她的鼻子有点酸，眼泪也不争气地打转。他叫她“老同学”，而不是疏离的、拒人千里之外的“叶小姐”。 “我……你给我创造了那么好的条件和环境，我除了全力以赴，别无选择了。” 技艺高超，为人谦和。谢衍对叶芙的评价更高了。 “这样，既然修复工作接近尾声，将那几幅屏风都拿出来，准备合图归位吧。” 手上的笔落地，叶芙顷刻之间，皮肤煞白。该来的总会来。 “谢先生……” “叫我谢衍好了，先生来先生去，怪生分的。” 叶芙巴不得生分，以免他对自己，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另外三幅屏风画已全部到位，依次排开。 叶芙不敢看谢衍。 谢衍的目光，完全集中到了画中。呼吸的声音，也变得粗重。 不光是谢衍，还有齐高翔。 刚还夸你呢？怎么这么不禁夸？ “仕女……到底发生了什么？这身材、这比例，完全……” 叶芙的眼泪涌了出来。腿一软，噗通坐下。 “老师、谢先生，老师教我补色接笔之法，是我学艺不精，给古画完成了不可逆的伤害。谢先生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呜呜呜！” 叶芙哭得很伤心，憋了许久的感情，在这一刻爆发。 谢衍宛若听不见。 他的修长完美的手指，摩挲过袅袅的五官，笔墨和颜色，在他的指下仿佛有了生命。这身材、这头发，袅袅回来了吗？ 她曾经像苦行僧一样，保持自己和画中一样的状态，为回归做准备。是谢衍，剪短了她及膝的长发，变成了后来的大波浪。 “这，不是你的错。” 叶芙抬眸，抹了把眼泪，不可思议于谢衍的大度和宽容，他居然没有半句苛责。 “是我修坏了，你骂我怨我，我心里还能好过一点，呜呜呜。” 叶芙哭得更凶了，所有委屈倾泻而出。 谢衍递过来一张纸巾，“诺，你最近压力太大了，给你放假休息几天去吧。” 叶芙顾不上形象，擤了下鼻子。“谢谢，谢衍。我回去好好研究，一定把画修好。” 她一步三回头，不舍地离开。 齐高翔开口，“谢先生，可是有什么发现？” “嗯，馆长，我怀疑袅袅回去了，她回到了画中。”谢衍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 齐高翔：“……” “我猜测，因为种种原因，袅袅现在的状态与当时离开画时，相差许多，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那该如何是好？”齐高翔也没了主意。 谢衍已经盘腿坐下，有种宾至如归的随性和惬意。“馆长，请允许我，和画相处几天，我想试一试，能不能沟通袅袅出来？” 齐高翔觉得大脑不够用了。他这一天受的刺激委实太多了。 “那，我把空间让给你。” 这一方空间彻底属于谢衍。他从第一幅屏风对话：“袅袅，你知道吗？我回到了过去，你生活的时代。我看到了傅闳之作画的全过程，虽然他是我千年前的情敌，但我也不得不承认，他画画时酷毙了！这大概就是专注的力量，你画画时跳舞时，我也觉得美哭了。” “黎樾对这幅画，珍而重之，将它保存得极好。如果我的眼睛，当时安装了虹膜摄像就好了，所见皆能拍下来。因为原画太震撼了，我的袅袅，即使被傅闳之画胖了十斤，多添了一颗泪痣，也依然美的惊心动魄。” “袅袅，我以前从未想过，你戎装的样子，真的，巾帼英雄。铠甲不能遮挡你的傲人身躯和曲线，看得我都石更了。老夫子都说，食色性也。我也不能免俗。” “那天的感觉，如梦似幻，真真假假，总显得不够真切。袅袅，我想真正拥有你，你还能给我这个机会吗？袅袅，好想你啊。” “时间，明明只过去了两天，我却经历了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因为快乐才会觉得时间过得快，而我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度日如年。你快回来吧，我快要老了。” 除了吃饭、喝水、上厕所，谢衍都坐在画前面，和袅袅聊天，一坐就是一天，把自己变成雕像的存在。 温岭、凌云翡和八叔都来看过他两次，给他送食物，以及汇报工作进展。 谢衍无心过问。 就算得到了世界的财富，失去了袅袅，又有什么意义呢？ 三天后，徒劳无功的谢衍走出了博物馆。来接他的温岭、如风和八叔都石化了。 枯坐三天，不许人间见白头。 谢衍的头发，都白了。 ------------ 第156章 你穿上仕女服，教我弹琵琶 温岭、如风变成了雕像。 那样的老大，是他们不曾见过的颓废和孤伤。 平日里仿佛什么都不在意的桃花眼、琥珀眸，蒙上了淡淡的哀色；头发雪白，而胡茬青青，形成鲜明的对比。他以前过度的漂亮，现在多了些糙汉的硬朗，而那股子邪恣妖异，所有的气质中和在一起。 构成了一个让人心疼的谢衍。 “老大？”这一声，连如风都哽咽了。 “你家老大好好的，别哭丧着脸，晦气！”谢衍甩甩头，耍了个酷。“都不用染发了，省钱！” “少爷，咱们回家吧。”八叔开口。他不知道袅袅去了哪里，也不知道谢衍和袅袅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他家少爷爱这个姑娘，爱到了骨子里。 谢衍闻闻胳膊，“是要发霉了，走，回谢公馆。” 到了别墅，谢衍也没有马上洗漱，而是遣散了其他人，留下温岭和如风在书房。 “说说吧，都什么事。” 温岭往桌子前一步，递上文件，“我找了最好的律师，控告尹兆宇在公共场合侵犯其他女性游客；连着去年的王鹏案，他作为幕后指示者，相信很快就要开庭。帝京那边，忙着筹备与舒家的婚事，根本无瑕顾及他。他就是个弃子。” 谢衍用手指敲着桌面，很有节奏，“好。也该有个了结。就算动不了那边，也没关系，我还有大礼就给他。他们犯的罪，我会一点一点讨回来。” 如风抹了抹眼睛，还没从悲伤的情绪中恢复过来。“这两天，我们有配合聂队长那边，寻找那几个外国人的踪迹。基本可以确定，他们就是隐藏在华国的文物盗窃团伙。但他们很狡猾，这一次人员折损很大，马上就销声匿迹了。” “砰！” 谢衍一拳击在桌面，打文物的主意，打到了他谢衍的头上，很好！那就要有承受他怒火的准备。 “加大搜寻力度。你们小队人不够，就借助更多的力量。这个世界上，还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吗？” 谢衍现在真的不差钱。昊轩地产那边，去年的利润很高，劣质资产处理得恰逢其时，足以度过这场时疫带来的寒冬。 “虽然现在旅游还没放开，但咱们的文旅项目，每天接待都满员。二期开发也同步进行，我让排骨启动了新一轮的招商。”温岭继续说道。 这个，谢衍没有兴趣听，直接挥挥手。 “那个，按部就班就好了。我有新的任务给你。” “什么任务？” “给我定做一把琵琶，再定做一个大琵琶盒，我回头把特殊要求发给你。” 温岭和如风面面相觑，不明白谢衍要琵琶做什么。突发奇想要学琵琶？ “二房的婚礼，在哪天？”谢衍又问。 “六一八。”温岭流利地回答，“谢家和舒家的彩礼、嫁妆，之前还上了热搜。他们想借着婚礼，与电商结合，搞一波大促销。好打出谢舒联合体的品牌。” 谢衍冷哼了一声，还品牌，这一次便叫你们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们俩附耳过来，这件事务必给我办漂亮。堂哥几次给我送大礼，我怎么着也得礼尚往来啊！” 一抹犀利的光，从谢衍眼底闪过。那些加诸于袅袅身上的伤害，他要收债了。 便在这时，谢衍手机铃声响了，他看了下来电显示，是聂良舟。 “聂队长怎么有时间打给我？” 聂良舟没有寒暄，直切正题。“谢先生，我为妹妹打这个电话。她和我说了名画的事，她怀疑有人偷了画。我这几天，初步密查了一些，排除了所有可能。我不知道画为什么变了，但我妹妹不会监守自盗。她这两天在家，很是自责。” 这个结果，谢衍可以想到，他没想到聂良舟会偷着介入。 “聂队，我现在怀疑是那伙国外团伙所为。注意力不要放在博物馆这边，找到藏匿的外国人，才是关键。” “好。这本也是我们职责之内，义不容辞。” ** 有钱总是好办事的，谢衍拿到了琵琶后，就去了黎京歌舞团。他让麦姐叫来了厉辰。 厉辰和谢衍几乎没打过交道，冷不丁被叫过来，精神都是紧绷的，唯恐得罪了老板。不过最讶异的是，谢先生的白发。 “坐。”谢衍很随意，桌子上摆着一支漂亮的琵琶。 厉辰屁股只坐了椅子的三分之一，小眼神往谢衍这瞟。“谢先生，嗯，您找我什么事？” 谢衍很随意，笑着给他倒了杯茶，“我这新发色，挺时髦吧？没认识袅袅前，我就是杀马特青年，什么发色都染过，年轻嘛，爱尝试。” 原来你是这样的谢先生。 厉辰的紧张缓解了些，搓搓手，“先生好幽默，和我想象的样子大不同。” “你印象中，我什么样子？” 厉辰不敢说。当面吐槽老板，职场大忌。 “就是很帅啦，比明星还帅。”他说了个大家公认的事实。 谢衍也不逗他了，言归正传。“找你过来，有件事。我听说，你为了反串《九筵仕女图》里的仕女，自学箜篌？” 厉辰感觉自己坐上了过山车，谢衍思维跳跃太大。他喉咙发干，说了个“是”。 “登过台了？” “嗯。” “观众反响怎么样？” “有游客在网上留言，说……很像。” 在这个舆论很自由的时代，他扮演女子，也是有风险的。比如可能会有人说娘娘腔，键盘侠的发言从来不管不顾。 “好。我想学一门……才艺，看，工具都准备好了。”谢衍拍了拍他的定制琵琶。 厉辰这才仔细打量，细看不得了，“这这这……是我们大唐送给扶桑正仓院的那把琵琶吗？太漂亮了。” 这把琵琶的表面，刻着美丽的花纹，很像LV包包的饰面。曾经网上讨论很多，说咱们老祖宗的审美，领先世界几百年。 谢衍摇摇头，很遗憾，“不是，我就是喜欢这种，找人定做的。我想学琵琶，以后就由你教我。你穿着那身仕女服饰，每天教我两个小时。” 厉辰：“……” 这个要求，大大出乎意料。 而且他很不解。 “谢先生，我能不能问问，为什么是我？论琵琶，我们团长弹得最好，我在她面前，都得甘拜下风。说起来，我好几天没见到她来了。歌舞团的小伙伴，都想她了。” 谁能不想袅袅呢？ 谢衍藏起自己的情绪，双手十指交叉，抵在嘴边，“她生病了，我听说音乐可以帮助人重拾精神，所以我和你学习。我没什么乐感，也没有艺术细胞，到时候少不了让你多费心。” 厉辰“哦”了一声，了悟。“团长病了啊？现在的病毒太厉害了。您一定让她好好休息，我们几个部长会管好歌舞团，演好我们的歌舞剧。” 他又挠头笑着说：“先生您真是太爱我们团长了。团里的姑娘们，要羡慕惨了。” ------------ 第157章 婚礼上的丑闻，谢衍第一击 谢衍不想要别人的羡慕，甚至不想要财富加身，那些虚无缥缈的头衔和地位，他只想要袅袅陪在他身边就好了。 可惜，这也是奢望。 “你准备一下，我们今天就可以开始。” 谢衍学艺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歌舞团，进而传遍了整个南叔言文旅项目。 一中午，所有游客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还有自媒体、狗仔号、网红博主，埋伏在谢衍可能出现的途中，偷拍视频。 谢衍走出项目的时候，遇见了媒体的堵截。 如风和薄烈挡住了媒体的长枪长炮，却无法阻止媒体猎奇谈资。 人们感谢谢衍，热搜体质的谢衍，终于杀回了大众视线。 一出手，就带来了这么多新鲜的消息。 下午，谢衍霸屏热搜。一共五条。 #谢公子疑似要出演仙侠剧，染白满头发。 #谢公子学琵琶，造物主是公平的，有图有视频。 #疑似谢公子已分手，黯然神伤。 #盘点谢公子这些年谈过的女盆友，史上最长时间月光抵不过时间。 #消失的女朋友，疑被谢衍雪藏。 网上议论纷纷，谢衍毫无回应。 温岭发来微信，征求处理方案。 “嘴长在他们脸上，随便怎么说咯。牺牲我一下，我们的项目就好卖了。” 随后，谢衍转发了昊轩地产几个在售的项目，“想和我做邻居吗？想天天处在吃瓜第一线吗？想成为头部网红博主月薪超过七位数吗？从XX项目开始。” 谢衍的带货能力没得说，当天那几个楼盘遭到哄抢。 等了几天没等到消息的凌云翡，发来信息问袅袅。 谢衍只说没找到。 这一点，凌云翡已经从温岭那知悉了。“谢衍，舒岚的婚礼在鹿岛举行，她邀请了我，要不我们同行吧？” 谢衍说好。 退出和凌云翡的对话框，马上点开温岭的，“你准备一下，和我一起去鹿岛。” 谢衍记得，那一次谢衍将温岭丢在马路边，是袅袅和他说，“善待你的下属，他们才会真心景仰你，为你好好办事。” 袅袅虽然不在，但袅袅的话就是天，谢衍从善如流。 “工作带在路上做，这次你有更重要的事。翡宝也会去，好好表现。” 温岭发来了一个跪着直磕头的表情包。 “老大，我爱你！” “你老大喜欢女人，性取向正常。”谢衍起了鸡皮疙瘩，不过他随手把跪着的表情包收藏了。以后袅袅回来了，他也要发给袅袅。 跪着求宠幸。 谢婷也发来了信息，“你和袅袅到底怎么了？媒体乱说。” “小别扭怡情，无妨。你和快递公司的合作谈判进展如何？”谢衍转移话题。 “别提了，我怀疑……家族那边给这些公司施压了，我去约人，总是吃闭门羹。” 谢衍捏捏美心，“我想想对策，鹿岛见面聊。” 在歌舞团打卡了近两周后，六月十七，谢衍登机飞往鹿岛。 临行前，他小心翼翼地将琵琶装进了盒里，轻轻背在身上。 上了头等舱，他将琵琶盒放在身边，随意翻一本杂志。凌云翡来的时候，就看到他的白发和侧颜。幽幽叹了口气，在他旁边坐下。 “袅袅姐，还是没回来吗？” 谢衍翻书的手指，顿了一下，抬眼，“会回来的，时间而已。” 凌云翡扫到了他的琵琶盒，每天和他一起上热搜的。“你参加婚礼，带着琵琶做什么？给你堂兄表演《凤求凰》？到底什么宝贝我看看。” 谢衍极其小气地拨开她，脸上显现一抹不耐烦。“别动！” 凌云翡那个尴尬，谢衍还是那个谢衍，除了袅袅对任何人不假辞色。 “老大，我来了！”温岭神清气爽地出现了，“嗨，翡宝。今天穿得好漂亮！” 凌云翡咳嗽一声，感谢温岭在这个时候出现。每一次她在谢衍那里碰壁，总是能从温岭这得到补偿。 ** 六月的鹿岛，因为天气炎热，迎来了旅游淡季。这给城市的公共设施，减缓了压力。 而出于防疫的要求，人少恰恰最好。 在不能去国外的情况下，这里就成了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六月十八，婚礼在鹿岛的一个私人岛屿举行。 彼时，天空中飘满了无人机，椰林里布置了一个个热气球。当红的明星乐队，亲自下场，米其林三星厨师，将食物的香气漂出了老远。 巨大的天空投屏，投放着谢遇和舒岚的采访，他们对于感情的态度，对未来的期许。 华国富豪榜，明星票房榜，数得上号的都来了。 婚礼现场俨然又是财富名利场。 谢臻书和夫人，脸上挂着笑，亲自迎接这些重量级人物的到来。 大房谢臻宁、邱颂林，四房谢臻琪夫妇全部就位。他们和舒家人寒暄客套，相谈甚欢。 当谢衍顶着一头白发，背着琵琶盒，出现在婚礼现场时，立刻吸引了无数人注意。媒体又开始咔咔摁快门。 谢衍呢，像一只花孔雀，变换着角度摆POSE，也不介意会夺去新人的风头。 “阿衍，过来。”谢臻宁冲他招招手。她今天穿着酒红色礼服，皮肤白皙，依然是谢家的长公主做派。 “姑姑！差点没认出来，我还说是谁家的女王呢！”这张嘴，惯会说好话。而后在她旁边坐下。 “你呀，今天出门喝蜂蜜了？”谢臻宁去接他的盒子。 谢衍身子微侧，他的宝贝不许人碰。 “大侄子春风得意啊，不像我们几个老家伙，不中用了。你掌管偌大的公司，如果忙不过来，就叫哥哥弟弟去帮忙。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谢臻琪自嘲地说着，也不忘揶揄谢衍几句。 谢衍嗤笑，“四叔，你操劳半辈子了，就好好享福，等着拿公司分红吧。我看舒家不少漂亮女孩子，给弟弟们也安排上？” 一个舒家的直系笑道：“谢衍公子，精英才俊，和阿炎引为知己。如果谢衍公子乐意，我倒是乐意帮忙促成。” 谢家其他几房现在都是不得老爷子宠的，舒家人早就打听清楚了。 聊了一刻钟左右，吉时到了。 正主登场。 谢遇挽着舒炎的胳膊，情意缱绻地走上新人红毯。 在司仪的主持下，交换戒指，许下爱情的誓言。然而露天播放视频时，引颈交缠的男女，惊呆了所有人。 女人脸部打了马赛克，而男人赫然是新郎谢遇。 舒岚怒不可遏，颜面彻底扫地，狠狠甩了谢遇一个巴掌。 ------------ 第158章 希望她睁开眼，第一眼看到他 十分钟前，谢臻宁离席。 她看到了自己女儿谢婷姗姗来迟，与一个男人十指相扣。 那个男人是被她淘汰出局，偏偏被女儿视如珍宝的青山笙。 谢臻宁径直走了过去，身形带风。 “妈？” “阿姨，您好。”青山笙看出了谢臻宁的脸色，他对这位长公主心里阴影很重，但出于对谢婷的爱，依然礼貌地打招呼。 “我要和我的女儿说些话。” 言下之意，无关的青山笙，自行回避。 青山笙弯唇笑笑，“婷婷，你和阿姨慢慢聊，我去那边看看。” 谢婷双手交叠，垂在身前，“什么事？” 谢臻宁冷笑，以她为人生偶像，奉她为信条的女儿，到底不在了。“怎么？当妈的没事儿，还不能和女儿说说话了？你过年都没回家，见到了就这么一句话？” 谢婷转动着脚下的小高跟，懒散随意，“我以为妈妈您这样的女强人，不需要无聊的嘘寒问暖，也不需要这样的问候浪费时间。” 两个人，简直话不投机。 “我辛辛苦苦把你培养长大，不是为了让你和我对着干的。”谢臻宁心里压着一把火，随时喷发的状态。 谢婷抬眸，眼神写满抗拒，“如果你不对，难道不允许别人表达自己的观点？按照自己的规划走自己的路？” 谢臻宁拉住了谢婷的手臂，声音软了下来，“婷婷，母女哪有隔夜的仇？回来帮妈妈吧，咱们心往一块想，力往一块使，总能过去的。” 谢臻宁是何等骄傲的人，她能用这个语气说话，已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妈，我现在做的事，就是啊。航空公司是伴我一起长大的，我当然不希望它走下坡路。” “你的路走得通吗？那些快递公司可有谁愿意和你合作，被你分一杯羹？” 谢婷倏忽望向母亲，眼底都是质疑，“如果不是母亲从中作梗，我岂会处处碰壁？你们宁可抱着大家一起完蛋的念头，也不愿做出改变。是怕别人动了你的蛋糕吗？” 她每说一句话，谢臻宁的脸色就难看一分，现在已接近狰狞。 “你来接掌航空公司，我没有任何异议。但别人不行。” 别人指的是谁？ 谢婷不解，瞟向了谢家嘉宾席那边。“你说的是阿衍？从我懂事起，你就告诉我，要帮着他，照看他，因为他从小失去父母很可怜。难道这都是你在演戏吗？” 谢衍小时候，学习成绩很糟糕。 被谢老爷子送去国外后，送回来的消息也是，他朽木不可雕也。 谢臻宁不介意，向一个没有能力的纨绔三世祖，表达同情心。可一个从小就懂得隐藏锋芒，蛰伏于世，等待时机崛起，会对她产生威胁的人，不在此列。 “啪”！ 谢臻宁的巴掌打在了谢婷脸上，她的脸上马上肿了起来。路过的宾客道路以目，窃窃私语。 谢婷捂着嘴巴，脸上火辣辣的疼，却比不上心疼。她猜对了。 多年以来母亲在她心中的形象，彻底坍塌了。她跑了，转角看见青山笙，他一直都没有走远。 “婷婷。” 谢婷扑在了他怀里，头深埋在他胸口。 青山笙安抚着她，轻声细语，“不哭了婷婷，你还有我。” ** 凌云翡是自己单独来的婚礼现场。可她马上发现事情不对了，因为她的座位旁边，是秦雯。 昔日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听说谢公子分手了，还染了一头银发，以此明志。说起来好笑，你费尽心思讨好情敌，懒散营业，最后落得个什么下场？谢公子不是照样无感？”秦雯撇着嘴，刻薄地说。 她们这一桌，主要是娱乐圈的。一个女团的附和：“从来就是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娱乐圈尤其是个健忘的地方，消失半年，粉丝只怕都不记得你了吧。” 凌云翡喝着一杯椰汁，对他们的话，充耳不闻。 她算看出来了，舒岚还记恨着她呢，给她安排一群人穿小鞋。早知如此，她何必来？ “有的人啊，总是做着嫁入豪门的梦，奢望麻雀变凤凰，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别说了，和这样的人说话，也不怕掉了身价？” 凌云翡：“……” 世态炎凉，捧高踩低，这群人居然比宫斗剧演地还森凉。 便在这时，温岭走了过来，面无表情，“哎呦，这不是秦大模特吗？怎么今天宋少没来，分了？” 分但是没分，但今天这样的场合，宋璟瑜不够格。 对温岭，秦雯不敢造次，毕竟温岭是谢衍手下第一特助。从某种程度上，他代表的就是谢衍的意志。 “他工作忙，过不来。” “哦抱歉，看来是我误会了。毕竟，也不是谁都有资格参加今天的婚礼的。”温岭抱着手臂，可没有半分歉意。 “翡宝，舒小姐特意给你寄了邀请函，那是当你为座上宾，怎么能任一些阿猫阿狗挤兑。你修养好，不予斤斤计较，可总不能让人质疑舒小姐识人不慧，不是吗？” 如果凌云翡自己搬出来舒岚，她们都不会信，奈何说话的是温岭。他的身份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凌云翡感激地看温岭，觉得他今天帅得有点过分。不，是帅呆了。 “都说娱乐圈是个大染缸，身处其中很难不被感染。幸好你啊有见地，独善其身，还顺便闯出一条路来，经营有道，自己成了豪门。现在谢先生想请你代言，都不好意思开口了。” 凌云翡：“……” 如果不是这群人在，凌云翡都想亲温岭一口了。这一波，太给她长脸了。 她顺着台阶往下，“谢总曾经提携过我，我也不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就骂娘的人。谢氏的代言，无论如何都会接。要不，等婚礼结束了，我亲自去看看谢总？” 温岭伸出自己的胳膊，半环着，特别绅士，“你去我那边吧，免得到时找你签名的人太多，虽然你不在圈里，江湖倒一直有你的传说。” 凌云翡笑逐颜开，看着秦雯等人脸变成猪肝色，这才挽着温岭的胳膊离开。两人直接朝海边走去。 “哈哈哈！” 没人的时候，凌云翡忍不住大笑出来，“爽，今天真爽。温岭，原来你怼人时这么可爱。我宣布，你现在是我的骑士了。” 看她笑的开怀，温岭眼角也染了春风。“被他们说成那样，也不知道反驳吗？我要是不过去，还不晓得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子！” “她们说的也没错啊，我曾经是做梦嫁入豪门，我是好几个月没营业了，粉丝都快忘了我。可那又怎么样，我喜欢啊！” 温岭揉揉她的顶发，那是他代入无数次的画面，终于如愿以偿，“想做就去做，我支持你啊！” 凌云翡走近了他，盯着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喜欢和袅袅姐做事，虽然她总是碾压我，让我陷于怀疑自己的境地。可现在，袅袅姐也不回来了。温岭，我好孤单啊！” 她拉着温岭的胳膊，做小女儿的样子。 温岭稍微一用力，已经将人带在了自己怀里。他的手，僵硬地落在她腰上。“翡宝，还有我啊！我不会不告而别，也不会弃你而去的。” 后面的声音很低，但凌云翡听清了。 她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笑了。 温岭被撩拨的心头发热，手指穿过她的头发，扣住她后脑勺吻她。 第一次，急切的，不得章法。 但，感觉很好。 甜蜜，心跳加速。 “别，回去再说。” 凌云翡是公众人物，在这接吻，恐怕媒体和粉丝都要炸裂。 温岭点点头，却发现前方十几米海滩处，还有两个人也在打啵，正是谢婷和青山笙。 这时，主场音乐响起。 凌云翡喃喃道；“婚礼开始了。” ** 长兄如父。 舒岚没有挽着自己的父亲，反而挽着哥哥。 她的哥哥是谁家最优秀的人，也是父亲最期许的继承人。 旁边，则是和要她相守一生的人。 《婚礼进行曲》还在播放。 司仪问：“谢先生，你是否愿意与舒小姐，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谢遇看着舒岚，以及舒岚背后的舒炎，笑道：“我愿意，我，愿意！” 第二句声音更洪亮，向全世界喊出了他的心声。 司仪又问新娘，“舒岚小姐，你是否愿意与谢先生，良缘遂缔？诗咏关时，雅歌麟趾。同心同德，宜室宜家。相敬如宾，永谐鱼水之欢。互助精诚，共盟鸳莺之誓？” 舒岚想到谢遇，还会面红耳赤。时疫爆发那阵，他们同处一室，尝遍了所有爱的姿势。他将她带入情海深处。 再听到那句“鱼水之欢”，脸上都烧热了。 “我愿意！” 司仪说：“请夫妻双方交换戒指。” 一对新人，眼神拉丝，将自己的鸽子蛋，给对方带上。而后当着世界的面，亲吻对方。 嘉宾席上，谢衍冷眼看着。 他和袅袅天各一方，而害了她的人，在被爱情滋润。 他也配？ 唇角一勾，谢衍端起手机，发了一条信息。 对方回复了一个OK的手势。 投屏开始播放，本应该是新郎新娘相识相知的点点滴滴。 可，不对劲儿。 有人夹着的食物，落在盘中；有人长长的烟头，差点烧了自己的手。 投影大屏的画面，男女忘我的交缠。 女人打着马赛克，男人是谢遇。 这就是貌合神离的新婚夫妻，这就是天价彩礼和嫁妆的新郎？ 舒岚的脸，无比难看，抬手就是一巴掌。 “谢遇！你干的好事！你怎么对得起我！” 谢遇慌了。 他和小蓝的事，一向办得低调隐蔽，怎么会有人查出来？到底是谁在给他挖坑泼脏水。 “阿岚，你听我说。这不是真的，有人P图陷害我。”他拉住舒岚解释。 场间情势风云变幻。 “放开！”舒炎开口了，扯开谢遇的同时，又招呼一拳过去，谢遇流了鼻血。“我舒家真是瞎了眼，同意你娶阿岚，你哪里配得上她？” 说时迟，那时快。 谢家直系的人，都过来解释；而舒家直系的人，拒绝开脱和辩护。 娱乐圈的开始吃瓜，媒体的抓住机会，咣咣拍。 发了发了，今天的头条有了。 场面无比混乱。 抢到了麦克风的舒岚父亲说：“今天的婚礼就此取消。感谢各位宾朋捧场，请大家自便。” “亲家使不得。”谢臻书高声喊着，唯恐影响了两家的生意。“谢舒两家互为合作，缺一不可啊！这绝对是阴谋，有人要拆散咱们的联盟。” 舒岚父亲与女儿对视，觉得似乎有道理。 可舒炎的脾气上来，谁的话都不听了。“爸妈，这样的渣男有什么好留恋？还没结婚就如此，结了婚还了得？欺负我舒家没人吗？” “请大家不要喧哗，自行离去。改日舒某再赔不是。” “不要走，婚礼结束再走不迟啊！”谢臻书夺过了话筒，两人对着喊话。 不想被两大财阀溅到血，嘉宾们纷纷离席。 谢衍没有走，桌子旁只剩他一人。他从琵琶盒中拿出了琵琶，手指轻轻拨动，拉锯似的音调流淌出来，他边弹边读，“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新郎曾睡风流觉……” 他五音不全，音色也很一般，如果他不是谢衍，长得一张倾世的脸，别人都不会爱看他。 闹剧收场，谢衍背着琵琶盒离开。 至于温岭进展如何，不在他关心的范围内。 天大地大，袅袅的安危最重要。 回了酒店后，谢衍再度打开琵琶盒，取出琵琶，露出里面的暗层和夹层，这才是关键所在。 暗层再开，露出里面的长卷轴，共四卷。 “袅袅乖。出来晒晒太阳了。” 谢衍认为，既然袅袅已回古画，画当然能修复。可现在修不了，就说明，画的主人应该回到她曾经生活的地方，变成和画中完全一样时，才能回去。 为此，他不惜说了弥天大谎。学习琵琶不是目的，他只是想把《九筵仕女图》名正言顺带在身边。万一袅袅回来，他希望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 ------------ 第159章 翡温CP定情：给你买座金山打滚 指尖划过画中女子的脸庞，谢衍分明感受得到温度。 她的眉，她的眼，她的一点娇唇。 那眼下的泪痣，自有万种风情，却也像一个无情的预言，困住她后半生。 “袅袅，你可曾像我这样思念你？” “不，不求你爱我，如我爱你这么多，你有一点点喜欢，我就甘之如饴了。” “你能听到吗？现在画不是画，人……不归。贼老天为什么这样对我？” 也许，袅袅也想走出来，和他说说话，哪怕做一场正式的告别。 手机里有一条条消息往出蹦，那是今天的热搜。 关于这场荒唐的婚礼，关于谢遇的出轨，哦还有一条关于谢衍的。 网友看到了流出的视频，纷纷点赞。 #终于有一点点平衡了，最起码我音乐细胞比谢公子多。 #谢公子太可爱了，他的音乐有种质朴的拙。 #眼看它起高楼，眼看它宴宾客，眼看它楼塌了，这说的不就是楼市吗？今年谁买房了？ #我买了，谢舒联合体。 #联合体都要塌了，你的房子还有戏吗？ 网上这么一带节奏，居然有好几个网友说要退房。 想来这场危机公关，不好做。 不过，这就不是谢衍要操心的了。他的昊轩地产稳得狠。 他给温岭去了条信息，“改明天飞机，去帝京。”他不能束手待毙，不能指望着袅袅自己从画里蹦出来，必须要做点什么。 温岭没回复。 他这个特助，从来都是收到信息不超过三秒就会回复的。 一切有反馈，万事有交代，职场法则。 现在超过十分钟了。 谢衍很恼火，直接拨了过去。“怎么没回我微信？” 电话被女人接起，具体说是凌云翡。 “喂我说谢衍，不是你说要人来度假的吗？度假了哪有随叫随到的道理。今天，嗝，温岭是我的护花使者，天王老子喊他也没用。” 凌云翡喝得有点断片，太高兴太恣意了，怼人的感觉真好。 管你姓秦还是姓谢。 一旁的温岭急得团团转，“我的祖宗啊，快把手机给我吧。” 凌云翡翻了个大白眼，嘟囔着：“温岭，拿出你怼秦雯的气势来，今晚我和你走。” 美人跟他走，是个男人都得嗷嗷叫。可这需要在老板和美人之间做选择。“老大一怒，浮尸百万啊！” “且！”凌云翡很鄙夷，开始推温岭，“袅袅姐离我而去了，连你也不管我了吗？好好好，你去找你的老大。以后我和你恩断……呜呜呜” 以吻封缄。 很谷欠很谷欠的吻。 凌云翡身子软了下去，温岭一把捞住她，一把夺过了手机。 “断是别想断！”声音强势，不容置疑。 下一句，立马转换，狗腿子里透着点告饶的意味。“喂，老大，我的攻坚战进行到关键时刻，下半辈子幸福在此一举了。有什么事你找如风和薄烈啊，回头我加班熬夜肝到天明都行。” 凌云翡嗤笑，“你遇见谢衍，什么骨气都没了。” 谁成想，温岭“啪”摔掉了手机，“现在继续。” 带着她抵在墙壁，手高高举起，又吻了下来。 凌云翡晕晕乎乎的，脸色潮红，眼波潋滟，得了一个空隙就问：“我和你老板同时掉水里，你救谁？” “我老板会游泳，救你。” “如果他不会呢？”女人有时候，就想要一个绝对的答案。在男人心中，她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没人告诉你，接吻要闭眼睛、不说话吗？” 凌云翡不依不饶，手上也挣扎不停，“你不能对谢衍强硬一点，像男子汉一样。” 温岭停了下，手指抚顺她的一缕鬓边乱发，“乖，成熟的男人知道怎么处理和老板的关系。老板给我发工资，我好给你体面的生活啊。” 凌云翡：“……” 好吧，被安慰到了。 她嘟嘟嘴，望着他，“你真的准备养我了，我花销可大了，要买包买衣服买十公分恨天高买大牌奢侈品，还要买豪宅，都能满足吗？” 温岭把她抱在怀里，贴着胸口，“乖，以后豪宅都要卖不出去了，衣服鞋子够穿就好了，我给你买黄金好不好，让你在上面打滚睡觉！” 这个男人，一点也不浪漫。 但，好稳重好靠谱，听起来太值得信任了。 而后来的经济，也证明了温岭的确很有投资眼光。 但此刻，凌云翡关注的是另外的。 “我，想，在，金，山，上，面，坐……” 后面的话语，被吞没了。温岭抱起了她，在嘴角啄了一下，大餐也顾不得吃，他说“回酒店”。 如火如荼的热情，戛然而止。 男人并不好受，女人同样。 “就在这里不好吗？”凌云翡在他脖颈处，吐气如兰，“给我。” 温岭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娇美容颜，压下心底的躁动和疯狂，“乖，你还是公众人物呢？我要保证你的安全。走吧，不要多久的。” 凌云翡怔住，内心的弦被狠狠地拨了一下。 她可以确定，他的心意和爱意。 因为爱，所以克制；因为爱，所以理智。哪怕他是如此渴望她。 她轻声说：“温岭，谢谢你。” ** 谢衍挂了手机失神。 温岭的心思，他早就懂。 去年，谢衍认识了袅袅，眼里再也容不下别的女人，姿风美妆的代言，都不想给凌云翡了。 和袅袅以外的所有女人，划清界限。 是温岭自作主张，让凌云翡在媒体答谢会上现身，得到他的亲口承认，一举拿下代言。 凌云翡争夺冠军之夜，温岭被袅袅安排在他身边，鼓掌比谁都热烈。 谢衍毫不怀疑，就算凌云翡要他这双手，他都能鼓烂。 那晚上，也是温岭送凌云翡回酒店。 春节期间，谢衍邀请谢婷、青山笙、温岭、凌云翡来谢公馆。其实也是存了心思撮合。 可惜那晚，谢衍爬床失败，和温岭大被同眠一夜。 今天，温岭这到底是拿下没拿下啊？ 曾经笑话别人单身狗，风水轮流转，今天到谢衍。 不过，温岭的为人他了解，凌云翡和他在一起，也会很幸福吧。 无论千年前，还是现代，谢衍想，袅袅一定也希望凌云翡过得好吧。 只要袅袅希望的，谢衍都要达成。这是他能为袅袅做的为数不多的事了吧。 默默打开手机，谢衍看了下机票。 现在大家都宅家，机票很好买，他自己买了一张。 “去帝京，走走紫禁博物馆。也许会有意外之喜。” ------------ 第160章 名画有灵：让两幅画的画灵对话 帝京，谢家庄园。 海东青立在枝头，谢老爷子拿着小稻穗，逗弄着它。 “这几天，情形如何？” “舒家要撤资，谢舒联合体，完了！”五叔如实回答。 “昊轩地产北方公司，留了个烂摊子！现在又是一个烂摊子！老二一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海东青似乎感应了老爷子的情绪，拍拍翅膀落在了他的肩头，“嗷嗷”的啼叫。 “因为舒家拿出了天价的嫁妆，老二为了结婚，凑足天价彩礼，便叫老大、老四入股。所以现在，老大、老二、老四都被谢舒联合体连累。”五叔平静地陈述着事实，那些天大的、让人焦头烂额的糟心事，在他这里都是小作文。 “阿衍怎么样？”谢老爷子转移了话题，想到孙子一头白发，“袅袅那丫头给了他什么刺激？” 年轻人，总是以发色自由为人生自由的第一步。 头发色彩斑斓了，人生总不至于暗淡无光彩。所以谢老爷子才会有此一问。 五叔古井无波的眼眸，闪了闪，支吾着说：“据老八推测，可能……不是染的。” “那怎么……会这样？”谢老爷子听到败家儿女无感，听到孙子愁白头，却彷佛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袅袅，已经一周不见了。” “找啊！暗中派人帮着阿衍找！纵然天大地大，还能逃过我谢家的眼？”老爷子的话，无比霸气。“还有，阿衍每天背着这个琵琶盒子做什么？我从小就对艺术不感兴趣。” 媒体上劈天盖地的照片，谢老爷子自然也看到了。 五叔的表情特别精彩，“也许，他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谢遇的婚礼上，他还弹了一曲《哀江南》。宾客的耳朵，饱受折磨！” 谢老爷子噗嗤笑出来，这么半天，就这个消息还算有点意思。 “多关注着点阿衍。我已经对不起他的父母，不能再让他受苦了。” ** 谢衍孤身来到了帝京，和紫禁博物馆古画部部长约了时间。 星期一，是紫禁博物馆闭馆日。他背着琵琶盒，像上一次一样，从西华门进，来到了武英殿。 不光古书画部季部长在，善院长也在。 善院长的视线，第一眼落在了谢衍背着的盒子上。 “琵琶轻轻拨，千年匆匆过。大家都知道，杨贵妃舞姿是一绝，更擅长弹琵琶。传闻古扶桑正仓院收藏的五弦琵琶，就是她赠与的礼物。与谢先生你模仿的这一把，是同一批。” 谢衍弯了唇角，笑了。 “哎呀，只有善院长您，一口认定我这是仿品，外面的人都以为我背着臻品呢。” 善院长捏着胡须，哈哈大笑，“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从来只是看用在谁的手上。谢先生把赝品背成了国宝，那也是你的魅力。” 谢衍取下琵琶盒，拿出了赝品复古花纹琵琶，继而打开了里面的暗格。“请院长掌掌眼，这是赝品还是真迹？” 四个屏风画轴渐次呈现在眼前，谢衍将第三幅铺陈开来。 善院长和季部长目光炯炯，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这这这……《九筵仕女图》！” 苍老的手，在胸脯顺来顺去，国宝当前，血压飙升！ “快，降压药！” 当谢衍联系到季部长时，就贴心地叮嘱，记得带点小药。 之于他们这些博物馆管理者，国宝现身就是天大的事，身体可不能掉链子。 “老善，没事吧？” 吃了点降压药，善院长好多了，“幸亏提前打预防针了。我是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这幅画。这纸张，这纹理，这纤维，与《栖梧赋图》一般无二。不对……” 老院长挑眉。 “哪里不对？”谢衍问。 善院长沉声，凝重：“十几年前，我去过金狮玫瑰王国，当时这画极其残破，病骨支离。金狮玫瑰博物馆根本就没有人能修。而谢先生你手上这幅，看得出修复的痕迹，可过犹不及。” 季院长拍了下善院长肩头，笑道：“老善，你也不想想，这画经了谁的手。锦瑟啊，古画回春，我丝毫不怀疑她的技艺。” 善院长固执地摇头，像拨浪鼓，“就算是锦瑟，也不该这个样子。浆糊的痕迹呢？总该有蛛丝马迹的。这个却像是没有经过战火和动荡的。” 这个，谢衍也说不好。 因为他从剧里出来时，怀中千年前的画化成了光点。他没有看见原画对旧画的修复。 他又打开了其他三幅，更大的问题暴露出来了。三幅画中的仕女，完全不对。 “我现在可以肯定，这是赝品。”季部长下了定论，“傅闳之是工笔画大家，他在做画时，明显将这位仕女，定为第一主角。所以用在她身上的笔墨，是最复杂的。临摹仕女也是最大的难度。以往市面上流传的赝品，无一不是仕女画地失真。” 谢衍没有辩驳，手落在仕女脸颊上，眼底满满的坚定不移，“善院长、季部长，你们相信画有画灵吗？” 善院长和季部长面面相觑，这个说话太大胆，太惊世骇俗了。 “怎么讲？” “就是一幅画，她的主角就是画灵。画灵可以走出画，也可以回到画中。有时候，画灵游离人世间太久，与画中最初的样子，发生了变化。当她再回去，改变了画的细节。而在收藏家眼中，画成了赝品。” 谢衍思考了许多，做了很多猜测，这是他认为最能说服别人的。 “我没经历过这样的事，不敢想象。”善院长苦笑，“我觉得，我的世界观要坍塌了。” “我们可以帮你做什么吗？”季部长试探地问。 因为来之前，谢衍说他要捐赠，以公益基金的形式，资助博物馆的文物修复师，改善他们的待遇，并帮忙购入一批珍贵的修复材料，这恰恰是博物馆最需要的。 “我需要院长和部长帮我验证一个猜想。如果画有画灵，是不是每一幅都有；如果两幅画的主角相同，是否画灵也相同。” 谢衍谨慎地说，不断打量两位的微表情，“我想说的是，《九筵仕女图》与《栖梧赋图》同出自傅闳之之手，主角也是相同的。虞婉儿，本是南叔言的舞姬，后进宫被黎樾封为虞贵妃。想证明这幅画是不是赝品，只需让两个画灵交流一番。” ------------ 第161章 沟通画灵：因为动心不忍再一次分别 善院长和季部长虽然惊愕于谢衍的想法，但毕竟是捐助人，为了博物馆文物修复大业，也未尝不可一试。 “既如此，请谢先生稍等我片刻，我将《栖梧赋图》请出。” 是的，这些人对文物都怀着敬畏之心，是以用了一个“请”字。 一刻钟后，《栖梧赋图》连带着橱窗，一同展陈于谢衍面前。 “谢先生，请。”季部长道。 袅袅曾说过，她很欣慰《栖梧赋图》被后世保管得如此妥帖。谢衍却明白她的潜台词，越是如此，越映照《九筵仕女图》的悲惨境遇。而这也成就了《九筵仕女图》无上的价值和地位。 谢衍便也将四幅屏风画展开，在四个长桌上。 他神色郑重，双手合十，向着《栖梧赋图》行了一个大礼。 善院长和季部长相视一眼，站在五米开外。这样的祭拜，也是他们见所未见的。 “贵妃娘娘，请受谢衍一拜。谢衍曾有幸，亲临栖梧宫聆听盛大的天籁，于剧中窥得贵妃神颜。亦曾在西城楼，与贵妃并肩作战，临行前得贵妃娘娘赠饭。那些记忆如此鲜活，像真实的梦境，令人难以忘怀。然则时空变换，贵妃娘娘在画中，我在画外。斗胆问一句，贵妃娘娘可还记得我？” 栖梧宫、西城楼？ 善院长和季部长内心的震动，不可言喻。看起来谢衍并不像失智啊，怎么会胡言乱语？难不成他真的能穿越时空，与古人对话？ 谢衍的腰弯了下去，那是对先人的景仰。 “虽然世事如苍狗，生命终凋零，但在短暂的岁月中，去追求恒远与绚烂的生命伸张，是你和国主留给后世最宝贵的财富，并将永远保存在我们的记忆里。” “今天唐突贵妃娘娘，是想让您帮着掌掌眼，另一幅以您为主角的画，《九筵仕女图》。还有谁比您更有说服力，辨别它的真伪？名画当有灵，《栖梧赋图》也当有生命。您可否唤醒曾经的自己，让《九筵仕女图》重现传世名画的风采？” 空旷的武英殿上，沉默无声。 哦，还有那门口的风铃，于微微夏风中，轻轻摇曳。 画无声，没有应答。 谢衍跪坐下，心灵虔诚，等一个答案。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但凡有丁点的可能，他都不愿意放弃。 他做好了成全袅袅的心意，让名画流传千古。可他怎么忍受，袅袅已然回归，画却依然是赝品？ 如果是这样的结局，他怎会放手？ 他宁愿背着后世罪人之名，也要强留袅袅在人间，在他的身边。 善院长和季部长，便也坐下，枯等。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 “我们一起经历的时光，你都忘记了吗？” “在招商酒会，我听从你的意见，穿着南黎服饰，被媒体报道玩cosplay。” “爷爷的寿宴，你亲自临摹一夜，清晨时可爱的鼻子上，还沾着颜料。” “你说你喜欢青山笙的设计，我就采用了他的方案。我后来才知道，他的祖先曾主持修建你的栖梧宫。” “我被刺杀的那个夜晚，是你的出现，挽救我的危机。” “袅袅，我欠你一条命，让我用一生来还你。” “袅袅，你可曾听到我？” 这是他的心声，心诚则灵。 武英殿的上方，似乎形成了一个光罩，一个结界。 从善院长和季部长的视角，的确如此。两个人彼此对望，这是显灵了吗？里面的声音，他们听不见，但只看见虚无缥缈间，似有一个身影，在光罩上方盘桓。 谢衍的感官更清晰。 他听到了女子的声音。不是袅袅，是贵妃。 “我说你走的时候，我为什么会觉得熟悉。原来千年之后，我们还会有照面。” 谢衍瞳孔闪烁，手指颤抖，他得到了回应。 他朝着她拜下去，“贵妃娘娘，求你唤醒《九筵仕女图》吧。让它的画灵重降人间，温养灵魂，待到时机合适时，再回画中。” 虚幻的贵妃娘娘，游离在光罩上方，她的声音也是缥缈的。 “千年时光滋养，名画方可凝聚成灵。画不离灵，灵不离画，如此才能传承下去。” “那为什么袅袅可以脱离名画而独自存在？”谢衍发出质问，“她不是什么灵体，她是人。” 她曾对他暴击八段摔，摔他个七荤八素。 也曾在他怀中酥软，极尽温柔。 他想，她也一定爱着他，只是羞于说出口。 “唯有画将枯朽之际，承受不住，画灵才会脱离画身，独自存在一段时间。但当感应画之召唤，便会重归本体。”虞贵妃说。 “那你能唤她出来吗？或者你进入《九筵仕女图》画中。” 贵妃摇摇头，如描似画的神色凝重，“人，不可能同时踏入两条河流。我是栖梧宫的袅袅，不是南叔言府邸的袅袅，怎么能代替得了她？” 她落在了屏风画上，阖上双眼，“所以袅袅，你在怕什么？是动了心吗？害怕自己出来就再也没不舍得回去？现在名画因你而成赝品，你有责任和使命，修复它。” 谢衍的心狂跳。 袅袅回到画中，或许是受了画的召唤。但她不愿再降落，岂不是内心难以割舍他，才失去了回来的勇气？ 袅袅，他的姑娘，同样爱着他。 贵妃摊着手，耸耸肩，“谢衍，你看，我尽力了。这是她的选择。我虽与她共享同一具躯体，却不能代替她做决定。我该回去了。或许只有生与死，才能令她看清自己的心，做出正确的选择。” 光罩消失，画灵不见，一切就像一场梦境。 谢衍揉了揉眼睛，站了起来，走到了善院长和季部长身前。 “我的沟通结束了。” “结果如何？”善院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宁愿相信，那是南柯一梦。 谢衍双手合十，表示感谢。“善院长、季部长，这幅《九筵仕女图》曾由祈夫人，也就是修锦瑟女士亲手修复。当时我承诺，画修好后，将画赠予黎京博物馆。但院长和部长对我帮助良多，我也希望为博物院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这样，我希望尽可能快地完成捐赠。日行一善，或化为福报，可助我早日修得古画。” 对此，善院长和季部长，自然求之不得。 谢衍离开了紫禁博物院，出了西华门时，却看见一个人等在那里，他握了握拳头迎上来。 ------------ 第162章 谢衍和舒炎会面：揭穿枫叶国伪装 磨拳霍霍的人，不是舒炎又是谁？ 他已上前，气势汹汹地揪住了谢衍的领子。 谢衍拍拍他的手，“舒四，我可没招惹你，演这么一出算什么？” 舒炎松开手，掸了掸已然十分笔挺的衬衫和西裤，“你敢说婚礼上没有捣鬼？” 谢衍嘿嘿笑，抹了一把银色的头发，“呦，查出来我动的手脚？舒四就是舒四，了不起！” 这样的高帽，舒炎情愿不戴。“你别忘了，我是做什么起家的。论技术，还有谁能比我舒四做得更好？” 啊呸，被带跑偏了，居然自称舒四了！真难听。 “我帮你妹妹成功避坑，远离渣男，你是不是该谢谢我？” “你能有这么好心？别当我不知道你和谢遇的明争暗斗，还连累我舒家股票大跌！” 对于上市公司，市值的蒸发才是最可怕的。身价顷刻之间大跌，灰飞烟灭。 舒炎不想揍谢衍才怪呢！ “那也要怪你舒家，识人不慧。”背锅侠谢衍，这一次坚决不背锅。 然而舒炎的下一句，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过，这些和我妹妹的幸福比，不值一提。走吧，喝一杯去！” 谢衍召唤袅袅失败，此时正是满腹怅惘，有人相邀，来者不拒。 两个人，来到了竹会所，雅间。 谢衍放下了琵琶盒，打量着整个空间。 “知道你谢公子喜欢附庸风雅，这个地方大概能满足你。而且这里的竹酒是一绝。”舒炎将菜单推了过来，“你们夜宴食府的梅子酒，我也有收藏，就是目前来说，年份太短。” 谢衍勾着唇角，舒炎办事还是相当靠谱。至少做到了投其所好。 “你今天请我来，不会真的为了喝酒吧？”谢衍往软皮椅背上一靠，慵懒自在。 舒炎先尽了东道主之谊，勾画了几个菜给侍者，待侍者离开后，他才开口：“你和袅袅，分手了？” 谢衍以手肘撑着桌面，整个人呈现出攻击性的态势，“你做梦呢？火星撞地球、世界末日，我也不会和袅袅分手。” 舒炎耸耸肩，轻松从容，“我只是随口问问，你这么急切干什么？看你这头白发，很难让人……不浮想联翩。别告诉我，你这一把年纪了，还玩发色自由？” “千金难买，我乐意。”谢衍放慢了声调。 这是一场心理博弈，而舒炎俨然是个情报刺客，他可不想被他窥得什么。 “那么，袅袅去了哪里？回去了吗？” 这句话，没头没脑，模棱两可。 但谢衍的下眼皮，微不可察地跳了跳。 袅袅身为画中人的秘密，只有谢衍知晓。纵然大家都在猜测，袅袅的行踪，但只有舒炎问到了关键。 他还知道什么？ 谢衍无言，但他的眼神会说话。 舒炎毫不畏惧，与他对视。他的语速不快，却做着最严谨的推理。 “我在构建这个虚拟世界时，做了几十种假设。而最后的定型版本，就是小仕女从古画中重生，引领世界的旅行者，进入南叔言故居项目，和千年前的先贤对话。所以我，比你想象的，了解的还要多。” 这件事，袅袅和谢衍提及过。当时袅袅开玩笑地说，舒炎的脑洞很大，所以他没有放在心里。 一个能做成虚拟世界的人，脑洞必然是大的。 然而今天他发现，不光脑洞大，心思还细腻。 这个对手，从来就不容小觑。 “继续。”谢衍说。 “你一定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对不对？” “因为你是舒炎。” 舒炎被这个答案取悦了，爽朗地笑出来，“不错，我是舒炎。有时候我都在怀疑，南叔言转世投胎，而我的身体里，装着他的灵魂。所以我可以无障碍地抵达，袅袅的内心。” 他的目光，落在了谢衍的琵琶盒上。“她，在里面吗？” 最后这一句，轻柔和声。 谢衍只是抚摸着那琵琶盒，时间仿佛定格。 “她……还能回来吗？”舒炎恳求地、卑微地问。刚刚咄咄逼人的气势，全然收敛。 他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但哪怕他远远看一眼，知道她在，就心满意足了啊。 “我，试过了很多法子。” 但，没有结果。 如果，舒炎你是南叔言，你带她回来啊。 舒炎凝着眉，沉思，忽而他问道：“她回去的契机，是什么？我们在设计程序时，都会有一个button，这个按钮就可以理解为契机。” 谢衍回想着，他在虚拟世界里的种种经历。那一次，他跳进水中，救那个奄奄一息的女子。而在真实世界中，这个女子不存在，只有一个异装癖，也就是尹兆宇扮成的。 他当时试图对谢衍做什么？ 一定是图谋不轨的。 侍者敲门，开始上菜。 果然是竹会所，不可食无竹。 谢衍看到了竹荪鸡汤、竹海老腊肉、泡椒竹荪蛋、金丝竹胎儿、竹笋农家肉…… 他想，等以后袅袅回来了，带她来这里吃饭，袅袅一定喜欢。 她是那么优雅的人。 不过，他现在是没有胃口的。 “你不好好吃饭，哪有力气找袅袅？”舒炎刨开竹筒，里面露出鲜香的米饭，他大口地吃。 “你说得对。”谢衍盛了一大碗竹荪汤，咕咚咕咚喝下去。 猛然间，他动作一顿。 其实，他内心里，本已经有了模糊的猜想，但此时却更清晰。 舒炎说，要找到那个契机；而虞贵妃最后那句话，似乎也意有所指。 生死之间，或许最能看清一个人的心。 有些事，也该做个了结了。 这时，手机铃声适时响起，是舒炎的。 因为在吃饭，他直接按了接通，公放。 “什么事？” “舒总，枫叶国乡村博物馆的虚拟世界，我们已经搭建好了小样。不过客服部这边接洽那边，始终联系不上……” “我来试试。” 谢衍竖起了耳朵，直勾勾看着舒炎。忽地大手覆在了舒炎的手上。 “你们在接洽枫叶国的乡村博物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都谈了什么？” “上个月。”舒炎望着谢衍，那张过分漂亮的脸，有喜出望外，也有愤怒燃烧。“他当时想看我们的案例来着，并且看了一段南叔言故居项目的小样。” “砰！”谢衍的拳头，敲在了桌子上。 “你可知道这群人是什么人？好一个枫叶国乡村博物馆，全特么是伪装。他们是文物盗窃团伙，隶属于金狮玫瑰王国，对我们的文物虎视眈眈呢！” ------------ 第163章 和快递公司，谈判的失利 谢衍的话，让舒炎陷入震惊与沉思之中。 好半天，他张口，“他们打着枫叶国的名号，其实在为金狮玫瑰王国做事？目标是……《九筵仕女图》？” 那岂非是他的过错？ 谢衍点了点头，桃花眼眯成了一条线。 “舒四，我能信任你吗？” 在这个时代，他们彼此对立的身份，建立信任何其艰难！ 舒炎深吸一口气，揣摩着、思索着，“你不信任我，我可以理解。但有一点你很清楚，那就是我和你一样，深爱着袅袅。” 舒炎灌了一大口酒，呛的眼睛辣辣的。 酒壮怂人胆，饶是他这样的人，有时候也要借助酒，才能吐露心声。 “我知道，人的出场顺序很重要。虽然我叫舒炎，却不是真正的南叔言。自然也无法取代你在袅袅心目中的地位。我私心里，只要偶尔能看到她，听到她的消息就足够了。如果有人对袅袅不利，我……必倾尽全力，尽我所有，让他们十倍、百倍来偿还。” 说到后面，已是咬牙切齿。 谢衍睨着他，深吸气，似在权衡，“袅袅的消失，这几个自称枫叶国的人，是始作俑者。” “不光如此，他们还潜入我的谢公馆，试图抢夺古画。幸好，我的别墅装有多处智能报警设备，他们也并未讨得太多好处。黎京警方根据监控，并携手经侦那边，锁定了这个团伙。他们现在偃旗息鼓，低调地很。” 舒炎不曾想过，这其中这么多弯弯绕绕、曲折离奇。他忽的抓住了谢衍的手腕，“不如我们联手，来他个瓮中捉鳖，清除这股毒瘤。也为袅袅讨个公道。 谢衍勾唇，想到袅袅在画中，多年辗转颠沛流离，心疼更兼愤恨。“我堂堂华国，远飞非百年前任人可欺。舒四，你与我亦不可欺。这件事，好好筹谋一番。” 当日，当世最聪明的两个继承人，筹划许久。 局要一点一点地布，不可操之过急，况且也需要一个契机。 谢衍开着超跑，回了自己在帝京的高级公寓。 晚上时，他看到了一条热搜。他的姑姑、谢家的长公主谢臻宁亲自带货直播。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谢臻宁行事风格，是真正的女霸总，从来说一不二。 先前航空公司处境艰难，邱峯让空姐带货，售卖一些机场免税店的高端化妆品。初期有一些成效，但毕竟术业有专攻。 况且受时疫影响，普通人消费降级，大家有钱不敢花，以防不时之需。是以带货后期明显疲软。 现在谢臻宁下场，可见是真的陷入了困难之境。 谢衍靠在沙发上，大长腿搭在茶几上，给谢婷拨了号码，谢婷很快接通。 “婷姐，看热搜了吗？” “看了。” “姑姑这些年，积累很厚，不至于到这步田地吧？”谢衍在套话。 谢婷那边，想来也不好过，声音无精打采的，“航空公司这半年，一直亏损。偏偏我的建议，我妈根本不采纳。” 谢衍自然明了，这其中利息的盘根错节。“姑姑总以为，咱俩要篡权夺位。唉，我要怎么证明呢？你了解我的，昊轩地产我都不想要。但她老是怀疑咱们，我觉得要证明一下，我谢衍也是要面子的。对了，你和快递公司合作可有新进展？” “没有。后天我要去嘉应市，和大亨通谈，好不容易约上的。” 谢衍想了想，“这样，我陪你一起。两个人，分量重一些，也拿出我们的诚意。” 谢老爷子让谢婷和谢衍帮着分担航空事务，相当于昊轩地产的一分为二，两边也是要打擂台的。 “你这是化悲伤为搞事业动力吗？你确定不要休息吗？”袅袅失踪的事，瞒不住谢婷。 谢衍叹息，“婷姐，我不瞒你。我只要停下来，就会想念袅袅。所以我要让自己忙碌起来，像一个陀螺一样，就没有时间思念了。” 谢婷曾经不得和青山笙在一起，她很懂求而不得的苦楚。“好，那我们一起。” ** 两天后，谢衍和谢婷在嘉应汇合，一起前往大亨通快递公司。 大亨通的执行总裁田总亲自接应，带着两个人参观了他们的流水线。 到中午时，田总请他们两个去食堂。 谢衍蹙眉，这样的待遇是他不曾遇到过的。食物还在其次，关键是食堂非常嘈杂。“田总，不如这样，我做东咱们出去吃，安安静静好好聊一下。” 田总头顶见光，却一副笑容可掬的憨厚模样。“谢总的好心提议，我本不该驳斥。但现在出去不易，回来还要核酸查验，太麻烦了。咱们就简单，边吃边聊，怎么样？” 谢衍倒也无法反驳，只得应下。吃饭时，每个人拿着个不锈钢托盘，盛了三菜一汤一份主食。 谢婷想着拉近彼此距离，笑道：“田总，贵司福利不错。这菜品看起来很营养。” 田总连连摆手，谦虚的样子，“比不得两位谢总的公司，那待遇让人羡慕。我们这小公司，在这个下行的时代，也就是对付活着吧。” 这位田总吃饭的时候，不拘小节，一直吧嗒嘴，吃得很热闹。还热络地劝餐：“吃，你们多吃些。” “都说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看着田总吃饭，我似乎明白了些。”谢婷表情尴尬地说道。 谢衍直接放下了碗筷，摊开手，“田总，此次我和表姐一起过来，带着巨大的诚意。世事维艰，更要变通。变则通，通则久。正如，贵司的名字。” “幸而，危机之中也蕴含着机会。在华国，高端快递市场被天丰垄断，收费高、服务好、速度快；接下来就是几家通字号。这几年电商也建立了自己的物流体系。诚然，大家定位不同，各有各的通路。这您比我们更了解。” “我们谢氏是后入者，却也想择一志远者同行。我们有航线、有飞机，你们有客户、有业务，正是强强联合。各自发挥优势，咱们一起把蛋糕做大，何乐而不为？” 田总擦了擦嘴，身子往后靠，椅子发出咯吱声。 “小谢总，做大市场哪有那么容易？一定时间内，市场总额是固定的。我们要做大，就得与别的公司竞争，竞争就有输赢。输的那方，可能就是死。” “我大亨通不是你们第一个接洽的，也未必是最后接洽的。如果生意好做，又怎么会轮得到我们？我们也比不得谢氏，资金实力雄厚，一次投资失败算不得什么。但这样的结果，却是我们承受不起的。” 谢衍淡然一笑，对方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是的，能不能达成合作，有时候还要看缘分，万法皆有缘。但我更相信，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我觉得你们的了解还是不够。先天条件或许还不错，可航线到位、飞机到位，客户从哪里来。我们以往的客户，都是在乎邮费更胜于速度的，这个市场的拓展，从来不易。我很抱歉，要对你们说不。我也希望我们公司的履历上有一次和谢氏的合作，但坦白说，我并不看好。我对这个市场是持悲观态度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谈话到此已接近尾声。 谢婷站了起来，与田总握手，“买卖不成仁义在，谢谢您的接待，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合作。” 姐弟俩走出了大亨通快递公司。谢衍大步流星，扯了扯领带。 谢婷安慰道：“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要么婷姐，不谈了，直接收购。钱到位了，还愁收不到一家快递公司？” 谢婷还想说什么，见前方停着一辆商务车，有男人倚着车而立。一双腿愈发显得修长。 ------------ 第164章 跟随你的心，与我一起摇摆 见到自己喜欢的人，是要用跑的。 谢婷小跑着过去，踮着脚尖儿，在青山笙脸上亲了一下。 当着谢衍的面，青山笙到底还有些不好意思。“你……弟弟看着呢。” 谢婷嘟哝着嘴，愤愤不平，“他撒狗粮时，可没管着旁边有个姐姐。” “上车吧？阿衍。”一秒钟换脸，她又是可亲可敬的表姐。 “从黎京到嘉应，不顺路吧？”谢衍揶揄着青山笙。 回答他的是，“心中有想见的人，天南地北都顺路。” 这个比喻很有意思，谢衍有些吃味。如果袅袅在，他也愿意用天南海北一切条件去交换。 “婷姐，你可不像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女霸总啊！” 谢婷抬高了下巴，骄傲睥睨之态呈现。“姐就是，你能把我怎么样！我就是要一边工作，一边谈恋爱。你羡慕呀，你也谈！” 谢衍转了身。 明明是盛夏，可他感受到了一丝寒意。“袅袅你看看，你不在，我撒狗粮都撒不过别人了。” “上车！我看你刚刚也没吃饱！”谢婷招呼着谢衍。 谢衍不想当电灯泡，但快递公司在郊区，索性钻进了后排座。青山笙做司机，谢婷坐副驾。 车子发动，青山笙随意地聊天。 “合作谈得怎么样？” 谢婷发现座位上的护颈，戴上了，人靠在后面椅背上，闭目养神，“真难啊！想我谢婷也有吃闭门羹的一天。其实最近一个月都在吃。长公主不给我路，我偏要走出来一条。” 说到后面，她又斗志昂扬，像个大公鸡。 青山笙透过内视镜，打量谢衍，以及那头白发。他不知道，如果自己失去了谢婷，会怎么样？ “婷婷，我两年前合作了一个物流园。哦，就是我给他们设计的产业园，老板对设计方案很满意。现在他们有意进军高端物流，听闻你在找合伙人，便托我问一句，能不能面谈。很巧，也在嘉应。” 谢婷：“……” 谢衍：“……谈！踏破铁鞋无觅处，姐夫你来牵线搭桥。” 谢婷摸摸鼻子，青山笙的身份，坐着火箭往上窜，直接成了姐夫了。她脸上有点热。再看青山笙，脸上分明成了猴屁股。 ** 经过青山笙的引荐。谢衍、谢婷与玖衡物流的商务会谈，非常成功，基本达成了合作意向。只不过，具体的合作协议，还要双方细细打磨。 为了庆祝此次胜利，谢衍做东，请青山笙在嘉应大酒店用餐。 中间他不小心筷子落地，弯腰捡拾之际，赫然发现他表姐的脚趾，涂了亮晶晶的红色指甲油，攀着青山笙的腿，步步向上。 哇，真刺激！ 青山笙如遭到了雷击，麻酥酥的，享受又克制，激动又隐忍。 好吧，多余的人竟是谢衍。 “我去结账，你们慢慢享用。”找了个借口，谢衍先行逃离。 谢婷与青山笙相视一眼，“走！” 进电梯、相顾无言。谢婷以手指戳着上楼的按钮，超级用力。 青山笙将她的手指握在掌心。“疼不？” 电梯到了指定楼层，谢婷拉着他朝着客房跑去。刷卡进入，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抓住了青山笙的领带，解开了上面两颗扣子，顺带用脚勾住门。一气呵成。 青山笙眼底含笑，拦下她的手，“慢一点。” 谢婷揪着他的领子，亲亲他的喉结，声音里染了欲。“你不想我吗？我一分一秒都不想等，只想……给你一个奖励，为你鼓掌。” 女子眸中水光潋滟，卸去了平日里霸气的伪装，满心满眼都是他。这谁特么顶得住？ 青山笙头一偏，覆上了她的红唇，将人抵在玄关柜上。细细描摹唇线，最后变成轻轻的噬咬。 “青山，谢谢你。” 青山笙红着眼，眼神炽热真诚。“不要对我说谢谢，永远不要。我只怕自己能够帮你的不够多，许多时候无能为力。今天我很开心。” 谢婷便攀着他的脖子，像一个树袋熊挂在上面。“你不知道，我这一个月受尽了冷眼。我妈妈为了证明我是错的，故意打击我，还给那些公司下通牒。只有你给了我曙光。” “男朋友为女朋友服务，不是天经地义吗？”青山笙笑问。 谢婷甩掉了高跟鞋，双脚踩在他脚面上，“那，请男朋友伺候女朋友沐鸳鸯浴。” 青山笙说“遵命”。 卫生间里水汽氤氲，谢婷在雨幕中与他热吻。 青山笙扶着她的细腰，低沉着嗓音：“我发现，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正在急遽下线呢！” 谢婷仰着头，手却向下探索，邀请他，“跟随你的心，与我一起摇摆。” ------------ 第165章 灵魂拷问四叔：我父母究竟怎么死的 与玖衡物流的接洽十分顺利，落实到商务合作细节，还有待于进一步商榷。 谢衍在酒店里呆了两天，梳理了一下接下来的日程清单。 “攘外必先安内”还是“先对外再对内呢”？他踱着步子，光着脚，在地毯上走来走去。 琵琶盒躺在公文桌上，安静无言。 他点开消息群-五人小组，发出一条信息。“说说工作进程。” 温岭第一个回复，大特助总是要先打样的。 “老大，我已到帝京，走访了西山那块地。这个地方，大明帝师曾登高远望，定鼎了帝京城的版图。现在要做镇域更新，不走招拍挂，只要有成功运营案例的企业。” 接下来，温岭发来了好几张地块实拍图。 “好的。没耽误你和翡宝甜蜜蜜吧？”谢衍发语音。 群里齐刷刷一个表情，小人儿坐在大瓜上，八卦意味十足。 “谢谢老大成全，是老大给了我追求翡宝的勇气。”温岭打字输入，末了发了一个跪着疯狂磕头的浮夸表情。 “得了，能追到她也是你的缘分。好好对她，如果三心二意，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谢衍对下属情感并不过多干涉。只因无论千年前还是现代，凌云翡对袅袅都很重要，他爱屋及乌罢了。 “如风，你那边？” “我这边没有动静，他们好像都悄无声息蛰伏起来了。” 谢衍相信那只是暂时的。既然他们不动，他就诱敌深入好了。只有诱饵下得足，谁还能无动于衷？ “密切观察。这次逮到猎物，我都有千万奖金。” “是，谢谢老大。”几个下属听了奖金嗷嗷叫，这下更有动力了。 退出群聊，谢衍打开了舒炎的对话框，“你那边怎么样？” “联系上了，他们说已经回国。不过我透露了你的捐赠计划。” 一旦完成捐赠，相当于过了明路，那将再也没有机会。 “好。成败在此一举！我嘉应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很快就会返京。”谢衍拿出了琵琶，抱在怀里，俨然拥抱他最心爱的姑娘。 “谢衍……”对话框里，一直显示对方在输入，可信息迟迟未过来。半天舒炎输入：“你能为她做到这种程度，如果我是女人，也要嫁了。” “打住，哥对你没兴趣。” 接下来，谢衍弹了一曲《相见欢》，喃喃自语：“怎么办呢，我一点音乐细胞都没有，真是配不上袅袅啊！” ** 七月上旬，谢衍回到了帝京。网上关于他的议论，热火朝天。 起因是紫禁博物院在换自身公众号上发布了谢衍捐赠的消息，届时还会进行直播。 网友们先沸腾了。 “我老公好帅，配上那头不羁的白发更帅了！” “捐赠资金将用于修缮博物馆文物，哦耶，前两年看修文物的综艺就特别感动，现在他们的名字将伴随谢公子而被大众知晓，真棒！” “点赞谢公子，以一火燃千火，明终不尽。相信芥子之光也能温暖人间。” 有赞美就会有诋毁。也有人发出了不同的声音。 “沽名钓誉，谁知道捐赠是真是假。” “我只能说，富豪们太有钱了。谢公子，一个出生就在罗马的人，捐一点就能让你们跪舔？” “楼上的说话太难听了？谢公子的钱，难道是大风刮来的？人家凭借自己的勤劳双手赚来的，有本事你也赚啊！” “资本来到世上，从头到脚都是肮脏的。谁敢说豪门的钱干干净净？” “心中阴暗的人，看什么都阴暗。” “你们猜猜，谢公子最近，没什么走到哪，都背着那个长盒子？” “耍帅！” “说不定装着，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抛砖引玉，和氏璧。价值连城。” “这个砖抛地好啊！只有无价之宝才会随身背着，我猜古玩字画。” …… 网上的纷争，谢衍无心理会。但他却收到了自家四叔谢臻琪的一条信息。 “阿衍，能不能当面聊聊？” 谢衍能说不吗？当然不能。 约见的地点，在自家五星级酒店。不光谢臻琪，还有被医疗板块免职的谢海。 “阿衍，明人不说暗话。你既然有能力做慈善，不如对自家人先捐助则个。”说出这话，谢臻琪脸上我青一阵白一阵的。向小辈低头，实非所愿。 谢衍打量着谢臻琪，算起来距离上次相见，也不到一个月。谢臻琪竟老了很多。 “四叔，我想，今年公司有几个板块业务虽然不好，但也不至于拿不出分红。我的钱大部分都是公司的，你要拿来急用，我需要和爷爷打招呼。” 这么丢脸的事，让谢老爷子之道，四房将永远抬不起头来。 “你捐赠也没和你爷爷打招呼啊。我和你堂弟，被你爷爷免去职务，现在手头拮据，家里捉襟见肘可谓。” “公益是企业必须花出去的钱！能给公司带来好口碑和收益。不能砍！至于四叔的要求，我要如实告知爷爷。” 听谢衍搬出谢老爷子，谢海先受不了了。 “我就问你，你到底是借还是不借？” 谢衍勾唇，笑地邪魅。这年头借钱的，果然都是大爷。 “谁让咱们打折骨头连着筋呢！那个，利息算多少？我知道民间借贷三厘起。”谢衍笑嘻嘻地问。 谢臻琪和谢海差点吐血，你怎么不去抢？ “阿衍，你这就不地道了！你这和高利贷有啥差别？” “当然。高利贷到期还不上，不是剁手就是死。我怎么忍心那样对待你们。三厘利息就成交。” 青筋在额头条条站出的，谢臻琪高声大喊：“谢衍，你不要太过分。” 谢衍豁然站起，目光如炬，“不要利息也成。只需要叔叔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 “你说。” “当年你掌管公司的汽车业务，为什么做了没多久就关门大吉？那看起来不像是我爷爷的主意。” 谢臻琪的脸色煞白，失去了血色。 谢衍的话却还没完，“当年我爸爸妈妈订婚，彩礼之一就是一辆自家生产的豪车。四叔你负责汽车业务，请为我解惑，我家的车子怎么会这么脆弱，一撞就全军覆没？这到底是什么回事？我爸妈当年到底怎么死的？” ------------ 第166章 天下文物得善待，为我们下一代保管 这是谢衍第一次，就父母身死的问题，直面谢家上一代人。 谢臻琪连连后退了五六步，嘴唇哆哆嗦嗦发青，说不出话来。 最后还是谢海吼道：“三伯的死，我们也很难过，但你不能无凭无据诬赖我们。” 谢衍的琥珀色眸子，变成了红色。他步步逼近，与谢海保持着极近的距离。“我有诬赖吗？我只是询问，还是说海哥你此地无银三百两？我还没问你就招了！” 谢海：“……你你你，你个疯子！你所依仗，不过是爷爷疼你、宠你！这些年你为谢家做了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挥霍谢家的钱，买你自己的好名声？” 谢衍哈哈大笑，笑声癫狂。 “这些话，你该去问爷爷，而不是质疑我。我只是忠实执行爷爷的指示，爷爷才是我们谢家的主心骨和掌舵人。” “至于谢家的财富，原本我只想拿回属于我父亲的那一份。可你四房何德何能啊？时疫维艰，航空和地产都遭受重创，唯独你掌管的医疗和制药，局势大好。可你们做了什么？” “先贤的‘但愿世上无疾苦，宁可架上药生尘’，全然抛诸脑后，生产劣质口罩以敛财，鼠目寸光，毫无谢家人应有的风骨和担当。午夜梦回的时候，你们就不怕那些被你们害的人敲门，求一个公道？” 谢海后退、挣扎，噗通坐在地下，眼底都是恐惧。“是你，是你干的，对不对？” “不客气，我只是替天行道罢了。”谢衍走向包厢的门，复又回头，比了个手刀的动作，“爷爷他老了，失去了快刀斩乱麻的勇气。等我接任了，所有的毒瘤和疮疤，一刀斩断！哈哈哈！” 他大步走出了酒店，独留谢臻琪和谢海歇斯底里。 “爸，谢衍他……留不得了！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啊！” 谢臻琪脸上闪过一抹狠厉，“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既然当初我们能送走他父亲，又怎么会差他一个？” ** 谢衍的捐赠仪式，在紫禁博物院闭馆日举行。 博物院方领导悉数到场，文化类、旅游类、门户网站类媒体光临。 谢衍顶着一头白发，身上还背着那个琵琶盒，将一个价值一亿的支票，递交到了善院长手中。 并把象征着修复材料的绢丝，交到了一个修复师代表的手中。 媒体拍照留影，直播采访。 “谢先生，是什么样的经历，让您萌生了捐赠的想法？” “据我们的了解，今年昊轩集团的业务，也大幅缩水。航空和地产更是接连遭受重创。在这样的背景下，谢先生依然慷慨解囊，实在令人感动。” “请问谢先生，您这样做是国宝的感召，还是出于文化的传承考虑？” 谢衍望着博物院的宫殿建筑群，飞檐伸向天空，湛蓝的天响应，偶有鸽子飞过。这样的画面太美好。 他开口，淡笑：“你们把我想得太高尚了。其实我这么做，只是因为我深爱过一个姑娘。她是个，历史爱好者，对文物充满兴趣。她希望天下的文物，都能得到妥善呵护，为我们的下一代好好保管。我还没追到她，就想着借此向她表白。” “我爱她，而她爱这个世界，那么我也要爱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不算长的几句话，说得在场几个女记者和媒体人，开始抹泪。 真诚，是最大的利器。 “谢先生，那个人是……袅袅博主吗？她现在哪里？” 谢衍点点头，心口泛着酸，单单只是“袅袅”的名字，就能让他的心为之悸动。“她病了。大抵我要做一百项功德，才能换回她的健康。我还在做。” 这一天，全华国的女青年、妈妈粉、婆婆粉，为谢衍流泪。 藏在人群中的舒炎，握了握拳头。他也很爱袅袅，却自认为不会比谢衍做得更好。 袅袅的芳心，不属于谢衍，还能属于谁呢？ ** 捐赠仪式结束后，谢衍未作停留，背着琵琶盒，由温岭开车，向着京西而去。 西山浅山之处，有大明帝师故居遗址。 而谢衍此去，便是实地考察，为昊轩文旅后续的开发打基础。 车子一路畅通，经过一条长约三百米的隧道后，出现了桃花源呈现的意境。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 “老大，快到了！前方还有一个隧道！”温岭提醒。 谢衍的手落在琵琶盒上，心很宁静。而他的眼，注视着四周。因为是工作日，又是进山，路上的车寥寥无几。况且刚刚经过隧道。 在堪堪进入下一个隧道前，一辆越野车疾驰而来，向着谢衍的车冲撞而去。 “砰！” 巨大的声响，烟尘四起。 谢衍的车冲向了隧道之壁。 开车的温岭，倒在了方向盘上。嫣红的血顺着手臂流出。 接着，那车上跳下来四个蒙面的人，手里拿着枪械，准备朝着谢衍的车扫射。 说时迟，那时快，后面又驶来一辆小汽车。 几个蒙面人面面相觑，只一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不留活口。 枪支扫射，向着无辜的小汽车。 轮胎瞬间爆掉！子弹没入玻璃。 “特妈的！”只有一个人下了车，想逃生，却被蒙面人射成了筛子。 “没子弹了！”他们的语气带着浓浓的口音，是……外国人。 然而，不相干的人，浪费掉了他们的子弹，谢衍的车里…… 蒙面人大步流星走过去，拉开车门。 一脚迎面踹来。 谢衍咳嗽着，逃出车厢。 好消息是他们没有子弹了，坏消息是，他需要以一敌四。 蒙面人用外语交流。 谢衍分辨地出来，是浪漫国的语言。“拿琵琶盒！” 谢衍守住车门，与四个人缠斗在一起。 他寡不敌众，身体多处挂了彩，手臂也脱了臼，但自有一股狠厉劲儿，使他不屈不挠。 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让开，我们只要琵琶盒，可以饶你一命。” “那就是我的命！拿我的东西，从我尸体踩过去！” ------------ 第167章 我以己身为诱饵，生死之间见爱人 方向盘上，有血流滴答之声。 温岭睁开了眼，牙关还在紧咬，嘴唇哆嗦不停。 他本该出去，和老大并肩战斗。 但老大一再叮咛嘱，让他装死。 一切交给他。 对方掌掌生风，拳拳到肉，温岭分不出他们的层次，到想来最厉害的大概是特工级的吧。这也是聂良舟给他们提供的信息。 老大怎么打得过？ ** 隧道的顶部山体间，两侧近山间，埋伏着一个个便衣人。 聂良舟拿着高倍望远镜，望着隧道口以命相搏、全然不顾自己生命，浑身浴血却依然战斗的男人。 谢衍，真男人！ “聂队长，再不出手我家老大……” 要完蛋了。 如风的话，咽了下去，他眼睛通红，眼底含着泪。 这是既定的策略，瓮中捉鳖，也是谢衍的要求。他千叮咛万嘱咐，只要留一口气，只要他不死，尽量拖延警方出现的时间。 然，为了不打草惊蛇，警队这边与现场保持了相当的距离，如何把握准这个时机？如果谢衍挂了，聂良舟也得玩完。 他是跨省作业，又在帝京，顶着巨大的压力。 “不能再等了，准备救援。” 他身旁，伏在他身边的舒炎，摁住了他的手，沉默、冷静甚至冷漠。“再等一等。” “还要等到什么时候？”聂良舟压着嗓子问。“如果我没记错，你们舒家可与谢家有过节，你和谢先生，哼哼，情敌吧？” 任何一个人都会这么想，这岂不是趁机坑死情敌的好时机？ 舒炎紧抿着唇，拉成一条线。他的内心并不如自己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定，无所在乎。“我倒是希望和他做情敌？可情人在何处？” 只要情人出现，只要她还活着，好好的活着，舒炎便是与谢衍一直争下去、斗下去又何妨？ 他们两个立场不同，可在一点上高度统一，那就是换回他们共同深爱的姑娘。 聂良舟无法理解。 但他没有动。他看了眼手表，开启倒计时。“最后三分钟，不管结果如何，我们不能将谢先生置之不理。” 时间，在这一刻有了不同意义。 然而，时间的流速，又是那么漫长。每一秒都是煎熬，每一秒都是生机的流失，每一秒，谢衍都想死。 “袅袅，你还不出来吗？袅袅，我以自身为诱饵，置身于生死之间，还不能交换你的短暂现身吗？” 谢衍机械地防御着，身上传来骨节错位的声音，血流如注的声音，以及万念俱灰的声音。 “就这样死了吧，也解脱了。” 一个蒙面人拳头相加，眼看要落到谢衍的头上，温岭冲了出来，用自己的身躯，挡在了谢衍的身前。 “老大！” 谢衍艰难的笑：“不是让你……藏好了吗？” 温岭哗哗流泪，说不出话。 几个蒙面人失去了耐心，他们浪费了太多时间。这里随时都有车辆经过，到时候…… 不对，战斗至今已将近十分钟，为什么除了第一辆车，再没有车经过。 一个高个的蒙面人，扬手，说了一句浪国语。大意是一分钟结束战斗。 然而下一刻，谢衍苦苦守着的车门，裂开了。 在所有人没看到的地方，琵琶盒里有无数光点溢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成实质，踹开了车门。 袅袅！ “谢衍！”看着他雪白头发，浑身没有一处完好的模样，袅袅眼中射出了滔天的狠意。这狠意随着他秀气的拳头打出。临近的一个男人，被踢出去了七八米。 随后，便是警铃声响起，回荡在山谷。 成了！ 如风、薄烈一马当先，聂良舟带着人，持着枪，从隧道顶，从山间聚拢过来。 袅袅知道，当警队来时，接下来就该交给他们了。 但，怎么甘心？ 他们加诸于谢衍身上的每一处伤，她都要讨回来。 八秒甚至更短的时间。 袅袅爆发出了全部的战斗力，以雷霆之势横扫千军。 那几个蒙面人，久攻不下，子弹又没了，本已失去耐心。又听得警铃之声，只想撤退，再无斗志。 如此心态，只有被袅袅暴奏的份。 近身肉搏之际，袅袅探出手，抓住了一个人的面罩。 刺啦，面罩破碎。 露出一张大西洲人的脸。 “金狮玫瑰人？”她问。 如果舒炎看到，就会认出这是弗兰基。但他还没来得及回答，腿部已经中了枪，跪倒。 聂良舟和如风的人，到了。 袅袅转身，一跃已到了谢衍的身边。 她的手抬起，轻抚谢衍染了血的脸颊，只一声“阿衍”，就哽咽了。 心如刀割。 穿越千年，她心如止水地面对一切，但此刻，切切实实感觉到疼痛。 像是她的骨、她的血，受到了伤害。 温岭退后三步，将空间让给他们。 “袅袅……”谢衍已经精疲力尽，眼睛快要睁不开，但嘴角噙着笑意，“我，赌赢了，终于等到你了。” 说着，他倒在袅袅怀里，下巴搭着她的肩窝。 这柔软的美好，终于回来了。 喧嚣的世界，静止了。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警方的声音，夹杂着其他的声音。 “抓住了，带走！” “终于将这些丧心病狂的一网打尽。” “袅袅，你，还好吗？” 袅袅不说话，她好什么？她抱着的身体没有了知觉。难道她回来了，就是为了送走他吗？ 泪水，彻底迷糊了她的视线。 ** 谢衍被送到了帝京昊轩医院，同来的还有温岭，他也受了伤，只是没那么严重。 聂良舟和舒炎陪同在门外，向她解释：“这次行动，本就是谢先生以自己为诱饵，针对这个跨境文物盗窃团伙实施的计划。他穿了防弹衣，还背了很多血袋，所以你看到的血，未必是他的。不要担心，谢先生吉人自有天相。” 袅袅的卷翘睫毛，还挂着一滴晶莹，她蓦然，“防弹衣能抵挡住四个人的轮番攻击吗？防弹衣遮不住的地方怎么办？他是血肉之躯，你们眼睁睁看着他受伤，却始终无动于衷吗？” 对此，聂良舟和舒炎有苦说不出，他们要怎么告诉袅袅，这都是计划的一环。 谢衍将自己置之死地，只为了助力袅袅挣脱画的束缚，回到人间。 他们彼此相爱，彼此为对方考虑。却落得个遍体鳞伤的结局。 这时医生出来了，“谢先生已经脱离危险了。” “哦，谢天谢地。”袅袅双手合十。她不信这些，但此时，她愿意用自己的命，换谢衍的无虞。 ------------ 第168章 袅袅，愿不愿意嫁给我孙子？ 得知谢衍脱离生命危险，袅袅如释重负。 “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医生打量着袅袅。 按理说，是不可以的。但，医生也是人，也关注八卦，知道眼前的女人，对病人的重要性。 他以前觉得，这女人长得如此完美，定是整过的。可现在看她的素颜，毫无雕凿痕迹，竟是纯天然的，难怪能把谢公子迷的，头发都白了。 心理疗法有时候比药理来得更重要。那就送个顺水人情，“去吧。” 袅袅用眼神和舒炎、聂良舟告别，兀自进了病房室。 谢衍还在输液，整个人看起来很憔悴，睡得也不安稳。 她轻轻坐在床头，拿起了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那个男女授受不亲的袅袅，早已不见踪影。现在，只想他平安醒来。 “阿衍？阿衍？”呼唤也是轻轻的。那些不能宣之于口的情愫，在他昏睡时，她想都补偿给他。 “我回来了！对不起，我回来晚了。”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消毒水的味道，和点滴的声音。她用手指抚平他梦中的川字纹。 “其实，我发现了症结所在。我现在的身材和模样，与傅闳之作画时的情形，相差太远了。我必须回到现代，养成画中样子。” “可画被叶芙修得太好了，我被束缚住了。其实，我……我也有想你的。” 袅袅脸上漾出一朵桃花来。她帮他掖了一下被角，极尽温柔。 虽然现在正是炎夏，可想着病人和普通人对温度的感知不同。 “人啊，总是这个样子，在身边的时候，习以为常，分开后才发现自己的心。我这次会好好陪你，一直……到我长发及膝，你开心吗？” 袅袅看的狗血小言不多，却也知道“待我长发及腰，你娶我可好”的典故。此处，应该有一个表白。 她起身，到了床头，双手撑在枕头两侧，阴影罩住了谢衍。 “你们的世界说，公主都是等待王子来吻醒的。我想你活蹦乱跳醒来，又想你好好睡一觉，怎么办呢？” 俯身，在他干裂的唇瓣上亲吻。 忽的，她感觉谢衍回应了她。她下意识以手指按住唇。 谢衍的手指动了动。 他感觉到了喃喃细语，就像来自遥远虫洞的呼唤。潜意识却在挣扎。 不，他不能轻易醒来，否则袅袅又会离去了。他固执地想，将她永远留在身边。便是换来一身伤病又如何？ 可袅袅的献吻，让他猝不及防。他贪恋她的甜蜜和滋润，伸出了舌头。 袅袅的脸上，骤然升温。“我……我去叫医生。” 谢衍的手，却拽住了袅袅的衣角。即使在梦中，也不愿松手。 ** 为了方便照顾他，袅袅在病床旁安了折叠小床。 反正这是谢家的医院，谢衍就是天。病中也是天。 谢家人陆陆续续来探望，最先来的是谢臻宁和邱颂林。 “我给阿衍带了些血燕，身子见好时可补一波。” 谢臻宁是谢衍的至亲，袅袅第一次去老宅，就看见她骑着高头大马。为什么现在，她眼中的风景变了呢？ “阿衍醒了，我会告诉他。”袅袅回复。 谢臻宁上前，想要拉住袅袅的手，袅袅优雅地避开。 “年轻人谈恋爱，我本不该插手。但，阿衍他喜欢你，你不要辜负了他。” 邱颂林不耐烦，“人家情侣间恩恩爱爱的，你就不要瞎操心、乱苛责了。”他说着，递过来礼盒。 而袅袅的目光，落在了他缺了小拇指的手上，眼神一缩。“好。” 谢臻宁没有马上走，很快，谢家一家之主——谢老爷子和谢夫人，来了。 “哎呦，袅袅，可算又见到你了。”老人家活脱脱一个戏精，看到袅袅老泪纵横，却看都不看一眼自己的女儿。“这回，咱们不走了吧？” 袅袅只得配合演戏：“不走，一直都在。” 谢老爷子又拍胸脯，替自己孙子担保，“阿衍年纪也不小了，遇到了自己心动的姑娘，一夜长大了。该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了。等过几天康复，我挑个黄道吉日，让他和你订婚吧。” “爸，现在就说这些，未免太早了吧？” 谢臻宁插话，“而且还要看阿衍的意思。” 一个大侄子已经令人头疼，更何况多了个原动力。 “你看阿衍那头白毛，就知道他的心意了，他求之不得，怎么会不乐意？不信，你等我进去问问。” 在昊轩医院，自然逃不过老爷子的眼光，他就是主角。“我这就进去问问。夫人，一起吧。” 等到出来时，谢老爷子摊牌了，单刀直问：“袅袅，你愿不愿意嫁给我孙子——谢衍？” 袅袅该怎么回答？这分明是赶鸭子上架。但她懂，老爷子在弥补谢衍。有了他的愧疚，想来以后谢衍的日子，会过得轻松一些。 “我，听阿衍的。” 皮球，又踢回到了老爷子手中。 至少袅袅已表态。 “你照顾阿衍不易，医院有餐厅，我让五叔以后帮着做你们爱吃的。早点回家，老宅的大门，始终为你们敞开。” ** 袅袅等来的第三波客人，是翡宝。 凌云翡眼睛肿成了桃，抱着袅袅胳膊哭。 “袅袅姐，你终于回来了。下次再走，一定算上我。” 袅袅想，她在后世有了羁绊。 “我不是好好的嘛，乖，别哭了。以后都好了。” “温岭……”提到温岭的名字，翡宝双颊染桃花，随即叉腰指天。“他居然伤残了，等谢衍好了，我非得给温岭讨个公道。” 袅袅笑道：“你和温岭进展好快，看看我是要准备份子钱了。倒是谢衍，被你一吓，好不了。” ** 谢衍捐赠和遭遇暗杀，上了热搜。 出人意料的是，这伙暗杀者的身份。 其中两个是金狮玫瑰王国人。他们一直冒充枫叶国博物馆管理员，暗中寻觅当初金狮玫瑰王国博物馆丢失的文物。他们对谢衍下手，是怀疑谢衍带着文物，装进了琵琶盒。 ------------ 第169章 甜蜜独处，袅袅从未像现在这么好撩 这个金狮玫瑰王国的团伙如何盯上谢衍的，袅袅就要等谢衍醒后再问了。 好在，谢衍很快就醒了。 只是胳膊打着石膏，勉勉强强坐着，看起来惨兮兮的。 袅袅呢，抱来了一束花花草草，连同五叔准备的瓷瓶，一并放在床头柜上。 然后，她将枕头竖起，扶着谢衍身子，“稍微起一下，”给他靠着。 心爱的姑娘近在咫尺，鼻端都是她身上好闻的淡香，谢衍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一分一秒都不舍得离开目光。 “袅袅，我是在做梦吗？” 袅袅用手贴在他的额头，又轻抚他的脸颊，“感觉到了吗？” 谢衍歪头，脸庞蹭着她的手，像等着主人宠溺的哈巴狗，“嗯，不是灵体，手感还超好。” “还灵体，你当这是修仙小说吗？”袅袅莞尔，在他旁边坐下，开始插花。 “我家袅袅还懂得修仙小说，厉害！”谢衍怎么看她也不够，想把所有美好的词，都拿来献给她。 “其实，古人也修仙，求长生不老。道家那些炼丹和炼金的术士，走到哪都很吃香。”袅袅比照着花草，她手下很随意，花草结合反而有种自然的意趣。 “袅袅，我没有想到，自己再睁眼看到你，已经老了。”谢衍指的是自己满头白发，他本可以染黑的，但为了让袅袅心疼，才一直忍着。 袅袅手上顿了顿，她以为谢衍对她只是一时兴起，她消失后他或许会难过一段日子，但时间会治愈一切。没想到，谢衍的爱，如此深沉，甚至为了一夜白头。这让她原本平静的心，染了红尘。 “老点好的。我本就长你一千多岁，现在你追回来一点了。” 谢衍的眸子流光转动，“让我的心老一点可以，身体不要老，我还需要力气爱你、疼你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袅袅的脸煞时就红了。 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两世为人，情感丰富。而在虚拟世界，他们还经历了那一场轰轰烈烈。她怎会不懂他的心思？ “医生说，你要多休息，少说话。”她转移话题。 花已插好，袅袅捧着放回床头柜。 谢衍闻着花香，心旷神怡，“倒是有点草月流派的意境。这花是你买的吗？” 袅袅拂过一片花叶子，颇有成就感，“在医院花圃采的。我不知道什么草月流派，隋朝佛堂供花就是这个风格了，如草之可亲，如月之明朗，自由新生，洋溢着——生生不息。” 谢衍忍俊不禁，“那估计是医院培植的，不过你来采，别人也不敢置喙。” 话音刚落，就听到走廊里有人在喊，“哪个天杀的，破坏我的花草。我调出监控，你躲不掉的！” 袅袅下意识缩了下脖子，“好凶。” 五叔送来了饭菜，袅袅打开食盒。 谢衍挣扎着要自己动手，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疼得直咧嘴。 袅袅扶着他肩膀，摁住，“别动，乖乖听我指挥。” 谢衍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想笑不敢出声，憋得厉害。 主食是薏苡仁粥，流食好消化。袅袅小心吹了吹，用勺子喂到他嘴边。 谢衍闻了闻，蹙眉，“不好吃。” “怎么可能？”这可是五叔亲手做的。袅袅以前听八叔说过，论厨艺，他尚且不如五叔。 “不信你尝尝。” 袅袅依言喝了一口，入口软糯，不冷不热，刚刚好。 “你是不是挑食？” “不挑，绝对不挑。袅袅说好吃，我就吃。”谢衍脖子往前，这回主动的哇咬住了勺子。“有袅袅的味道，果然变香甜了。” 袅袅：“……” 他就是故意的，和她用一个勺子。 “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不许挑战我的耐心。” 谢衍不作了，乖乖喝粥。还吃了一些粗粮小馒头。 “说说吧，你的整个计划，你以身犯险的计划。”袅袅敛去笑意，面容严肃。 谢衍怎么忍心让她担忧？瞬间秒怂，“我累了，要休息。” “好，那我走。”袅袅毫不留恋。 可谢衍一时一刻也舍不得她离开视线，去拽她衣角，差一点胳膊又脱臼。“袅袅，我交代。坦白从宽有没有奖励？” 袅袅见他煞白着脸要奖励，心下软了软，走近他，捧着他的头吻了下他额头。 谢衍怎么甘心浅尝辄止，拼着手臂疼痛，一个翻身将她压住，强势地吻住她红唇。那是许久不曾品尝的甘冽，他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阿衍？”袅袅唤了一声，容光更盛。 “对不起宝贝，我没忍住。”说着最怂的话，可谢衍眼里都是得意，终于尝到了。 袅袅检查了一下谢衍的伤口，这才拉开椅子，与谢衍保持了一段距离。“不许动手动脚。” 想了想，温言补充一句，“等你好了！” 谢衍内心的呼喊要跳出来，这一场伤痛，值！袅袅从未像今天这么好撩，这么心软。哎呀，他都不想好了，就这么病怏怏算了。 “说吧。” “我从剧中出来后，发现我们在虚拟世界的行为，能影响现实。那两个胡人和尹兆宇，就是在剧中被打乱了阴谋。只是你不见了，我只当你舍不得前世，留在了剧中。”谢衍说起来，竟也产生了恍然如梦之感。 “可我再入虚拟世界时，发现虞贵妃是虞贵妃，并不是你。那么你应该汇到了现代的时空。我向国主讨要了正版的《九筵仕女图》，以为这样就能找回你。可令我意外的事情发生了，我离开了虚拟世界，怀中的画就化作了谶粉。” 这，简直匪夷所思。 袅袅认真地听着，锁眉，“我想，这是因为一个时空不能同时存在两幅同根同源的画。” 就像哲学说的，人不可能同时踏进两条河流，万事万物都有其存在的规律。 “是的。所以我马上想到了存于现代的画。我去了黎京博物馆，看到了四幅屏风画的仕女图。我知道你回来了。可你是以现代的模样回去的，与傅闳之作画时的样子存在差异。可怜了叶芙那个小丫头，还以为是她失职导致名画被盗呢。” ------------ 第170章 复盘计划，暗杀谢衍的两拨势力曝光 “说起来，也是我的错。当初我执意让人剪短了你的发，导致你回去后水土不服。” 谢衍垂着头，做伤心状。实则暗自窃喜，幸亏留了一手，不然袅袅回到画中，就出不来了。 袅袅伸出手，握住了他的，“不怪你。不止是头发，还有身材，甚至这颗泪痣。” 谢衍握着袅袅的小手，好滑好细腻。“哦，我在剧中知道了，傅闳之因为害怕你被国主看上，将你画胖了十斤，还点了颗泪痣。他对你……” 有情。 语气之中，醋溜溜的。 袅袅抽回了自己的手，挠得她心痒痒的，还是不要引火了。“你在剧中就该知道，我于傅闳之并无情义，甚至我还惩罚了他。” 谢衍被这句话取悦了。袅袅在乎他的，所以才会解释。 “嗯嗯，我猜想，你肯定要回到现代的。现在修复师已经不起作用了，一切只能靠某个未知的契机，等你回来。经过了金狮玫瑰国人盗窃的事，我担心画不再安全，就想带在身边。也是防止你出来后找不到我，于是我寻了个由头，和歌舞团的厉辰学了几天琵琶。” 当然，这依然是为了名正言顺将画带在身边。 “我做了很多尝试，包括让《九筵仕女图》和《栖梧赋图》对话。我分不清那天是真实还是虚拟，《栖梧赋图》里的虞贵妃出来了，她说是你生了情愫，害怕舍不得我，没有勇气回到现代。只有生与死，才能帮你做这个决定。袅袅，是这样吗？” 谢衍的目光那样灼热，他渴望袅袅的答案。 袅袅无言。 “告诉我，袅袅，你也同样爱着我？说出你的答案。” 爱吗？袅袅也在问自己。 她的眼底泛起了水雾，原来爱是这么甜蜜，却又夹杂着痛苦、隐忍、不得已的种种。她抬起眸子，一字一句，“阿衍，你知道的，如果我心里没有你，在虚拟世界就不会……” 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给他。 “够了。袅袅，有你这句话，我就算这一刻死了，也值了。” 袅袅捂住了他的嘴，“不许胡说。” 谢衍吻着她的手，拿开来，重又去吻她，细细的，无比珍视的，像对神女的膜拜。 许久，他才说道：“后来，舒炎来堵我，我和他喝酒，意外从他口中得知了金狮玫瑰国的人，假扮枫叶国乡村博物馆管理员，这些信息和之前聂良舟查到的，刚好能对上。于是我提出，和舒炎合作，一致对外。” 那个无耻的国度，曾经像强盗一样，夺走了华国无数的国宝珍物，造成了无数如《九筵仕女图》一样的悲剧。谢衍之恨，是国仇亦是家恨，种种叠加，如滔滔江水。 “为了布这个局，我们调动了很多资源，甚至自然资源部那边。而由舒炎联络金狮玫瑰国的人。他们因为上次来谢公馆偷盗，打草惊蛇，损失惨重。黎京门东区警队顺藤摸瓜，端了他们的老巢。虽然人没抓到，但却是让他们损失惨重。一时之间他们选择蛰伏起来。” “舒炎的联络，起初没有得到回应。直到舒炎告诉他们，我将拿下帝京之西那块土地，市府会在此打造一个历史博物馆。我呢，继续开发做文旅，而由舒炎开发元宇宙虚拟世界。届时，舒炎的团队将拥有两个成熟的元宇宙案例。这样的资历，足以和乡村博物馆合作。” “不光如此，舒炎还透露口风，我之所以能如此完美复现南叔言故居项目，就是因为我掌握了《九筵仕女图》。我的琵琶盒里，装的极有可能就是流落在外的真迹。为了取信对方，舒炎还做了一个小样，从京西隧道到达目的地的那一段。这么做，就是为了误导对方，如果想动手，隧道处是绝佳地点。” 说到这里，袅袅明白了，在这个计划里，舒炎扮演着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 “你和舒炎，预判了金狮玫瑰人的行动？” 谢衍勾唇，这件事现在想起来，还让他觉得分外得意。 “不错。剩下的事，就交给警方了。因为金狮玫瑰人曾在黎京犯事儿，所以聂良舟他们才能申请跨省缉凶。我不确定他们会不会动手，会在哪里动手，就只是让警方，在隧道至基地的路上布防。我和温岭穿上了防弹衣，带足了血袋，做戏做全套。” 谢衍眨眨眼，防弹衣不能解决全部。当那些拳头和家伙什，落在身上时，还是会钻心疼痛。 但他交代了聂良舟和舒炎，不到最后一刻不要出手。 他要去验证虞贵妃的话。 生死关头，袅袅会不会出现。 他赌对了。 “袅袅，我从未这样相信天意，但当你出现的刹那，我信了。上天也想让我们在一起，那么还有谁能阻挡我？” 他用一只胳膊揽着她的腰，脸凑了过去，他只想吻她。 到天荒地老，到海枯石烂。 然而下一秒，有人不识趣地敲门。袅袅趁机脱离了床沿。她用唇语安抚他，“等你好了的。” 打开门，来的是聂良舟。 “谢先生，好点了吗？” 谢衍气鼓鼓变成了一个刺豚。“不好，断胳膊断腿的。” 聂良舟笑笑，竖起了两根手指，“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谢衍说好消息。 “你出事当天，不是出现了一辆车吗？金狮玫瑰人害怕他们的作案暴露，射杀了所有车上的人，也因此浪费光了子弹。那群被射杀的人，我们已经查出了他们的身份。”聂良舟严肃说道。 谢衍一沉吟，便明白了，“所以这群人，根本不是路过的无辜者。那么他们……” 聂良舟点头，“死了，也就一了百了。哦对了，你四叔和你堂哥，昨天离开了帝京，去了……浪漫国。” 这个节骨眼，出国并不容易。 但对于谢家人来说，也不会太难。 谢臻琪和谢川，前几天还来找谢衍借钱，斥责谢衍用谢家的钱为自己买名声，却对四房的窘迫，充耳不闻。 谢衍懂了。 他只是冷笑，笑意不达眼底，透着苍凉。 袅袅握住了谢衍的手。 大家族的倾轧，不逊于皇权争霸。 “喂聂良舟，你这个到底算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聂良舟笑道：“还有一个消息，我们不是抓住了四个金狮玫瑰人吗？舒先生指正，还有一个名为奥斯丁的首脑，逍遥法外。我们根据被抓的几个人口供，找到了他们的基地，还发现了一个……人质。他就是游走于华国地下古玩市场的——刘及。” ------------ 第171章 谁让我曾孙绕膝，我就把金融公司交给他 “不过我们找到刘及时，他已经……四肢寸断，残废了。想来在奥斯丁手下，吃了很多苦。他口不能言，手不能写，最后用嘴叼着笔，写了几个字。他，想见你。” 谢衍和袅袅可以想到，为了得到《九筵仕女图》的更多消息，这群金狮玫瑰人无所不用其极。 只是刘及想见他，说什么？ “我会去见他，先让他养好身体。” 聂良舟说完，看了眼病房外。 袅袅注意到，有一角裙子若隐若现。 “让她进来吧。” 叶芙穿着清新薄荷绿的长裙，背着一个斜肩的马蹄包，走了进来，如夏日里的一株清荷。看见袅袅时，她嘴角扬起苦涩的笑，开口：“谢衍，我听哥哥说，你伤得很严重，就过来看看你。” 谢衍礼貌的回复：“谢谢，我没事了，就是要养一养。” 叶芙从包里拿出来一份文件，递给了……袅袅，“名画修复工作，可能要到此为止了。我技艺有限，没办法帮它修复得更好。所以，我要辞去谢先生给我的工作。这次来帝京……” 她垂着头，有些失落，“我也要寻找新的工作了，不能老是尸位素餐。” 谢衍想起来，当他发现古画因为袅袅出了问题时，他并没有将实情告知叶芙，只是让她休息几天。事后他将古画带在身边，种种繁多事，就把叶芙忘在脑后了。 “说起来还是我的不是。古画修复暂时要告一段落，但日后的全色、接笔和装裱，还要你来。” 叶芙瞳孔闪烁，看得出的兴奋，她当然希望这样一幅名画出自自己的手。只是，“我尝试过很多法子，这画的仕女根本没法上色接笔。如果别的修复师可以修，何必还要假手于我呢？”她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回答她的是袅袅。 “时间，需要一点时间。” 袅袅和谢衍都没法保证时间。名画全色之日，就是袅袅回归之时。这个选择，何其残忍和艰难？ “另外，你想找工作，谢先生这边也可以给你提供选择。文旅公司或者黎京歌舞团，都可以。职位嘛，文化顾问。” 曾经，袅袅是谢衍的文化顾问，但如果她注定离开，她希望为他铺好后面的路。 谢衍只是听到文化顾问，就心痛了。可他不会拂了袅袅的意思。她说什么，他只管照做就是。 叶芙很开心，朝着他们鞠躬。“谢谢。” ** 谢衍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就出院了。 谢老爷子亲自将他和袅袅接去了……昊轩集团总部。 袅袅是第一次来，上一次股东大会，她去了国家博物馆。 昊轩集团总部是帝京CBD第一高建筑。她至今还记得，谢衍曾说过，人类挑战的建筑极限是828米。这栋总部建筑虽不及那栋世界第一高，但依然气派恢弘。 他们乘坐总裁专属电梯，速度是20米/秒，这让人产生了瞬间超重的感觉。不足半分钟就到达顶端。 会当凌绝顶。 谢老爷子走在前面，拄着手杖，发出哒哒的声响。 谢衍由袅袅搀扶着，紧随其后。 谢臻宁全家、谢臻书全家已到，连同众位股东。见到掌舵人到来，全部起立。 谢老爷子落在主位，左手边就是谢衍和袅袅。 “这半年来，从国家到谢家，都发生了许多事。这让我开始重新思考，昊轩集团未来的走向。” 开门见山，没有任何拖沓和拐弯。 各股东都挺直了脊背，也许稍后就到了他们该战队的时刻。 “咱们华国老话说，富不过三代。我不信这个邪。为什么国外，有那么多百年企业，我们把江山交到儿孙手上，就三代而亡了呢！”谢老爷子目光从每个股东身上划过，最后，在谢婷和谢衍身上停下。 “阿衍有句话说，时代变了，家族企业不时兴了，现在都是职业经理人制度。我认！但我仍然很庆幸，我的三代接班人中，出现了佼佼者。我相信，公司交到他们手上，是最好的选择。谢臻琪和谢川，掌管昊轩医疗和制药时，毫无建树，今天正式辞去管理之职。他们已经去了海外，不完成历练，将永不回国。昊轩医疗和制药，CEO将由谢衍担任，谢海辅助。” 这个消息像一记惊雷，投入了深水之中。 知情人知道，半年前，谢臻琪就被谢老爷子架空。然而毫不留情面地公开撸职，出人意料。 谢衍垂着眸，他知道爷爷此举，将代表他保下了四叔。相应地，将医疗和制药交到他手上，是补偿。他无法再去追究四叔的责任。 股东们面面相觑，谢臻宁向后排看过去，有人鼓着胆子说：“诚然，衍总掌管的地产和文旅，在市场下行的情况下，依然成绩卓著。但这不代表他就有能力胜任医疗，这中间隔着巨大的行业壁垒。” “世间之事，一事通，万事通。他能做好地产，就能做好医疗。而我，就是他最坚强的后盾。阿衍，你觉得呢？”谢老爷子问。 这个问题，二十多年前，谢衍的父亲谢臻奕曾回答过。 谢衍想了想，今天就由他代父亲回答吧，“早在时疫之前，我们华国就提出了大力发展大健康的国策。而这次全球范围内的公共事件，更让人们意识到健康的战略性。未来，我的思路是打通地产和医疗的路径。医疗是我们的抓手，也是我们独特的产业优势。昊轩地产，两翼并行，为文旅和大健康。” 谢老爷子捏着胡须，今天的会议，他并没有和谢衍提前透露。他已下定了决心，就算赶鸭子上架，他也会扶持谢衍上台。这是他欠三儿子谢臻奕的。只是没想到，谢衍给出了一种新思路。 “好！另外，今年五月股东大会时，航空公司也立下了军令状，业务一分为二，走两条不同的路。现在婷婷也和玖恒物流取得了战略合作。以一年为限，谁胜出，我就会将航空交到谁手里。” 谢臻宁攥紧了手。 谁能想到呢，到后来是她和女儿打擂台，可偏偏这个女儿是不受控的。 她该庆幸呢，还是悲凉呢？ 大会就此结束。 “阿衍、袅袅、婷婷，你们和我回老宅。”谢老爷子说道。 谁亲谁疏，关系已经明摆着了。 庄园的门口，青山笙已经等在那里了。 最精细的莫过于谢婷。“青山，你怎么过来了？” 青山笙笑道：“是，谢总约我过来的。” “怎么？婷婷不喜欢我这大大的惊喜？”谢老爷子像年轻人一样，傲娇邀功。 谢婷吐了舌头，“可真是惊吓啊！” “五叔，上家宴。”谢老爷子大手一挥，豪迈地吩咐。 庄园里摆上了丰盛的菜肴，杯盏中都是新鲜的瓜果，而中间的主菜，竟然是夜宴食府招牌菜。 谢老爷子一指自己孙子，问袅袅：“袅袅，你觉得我孙子怎么样？上次我给你的提议，考虑得怎么样了？” 袅袅：“……” 两世为人，她也有点遭不住。谁能猜到，老爷子当面提出来。两片红霞浮上脸颊，这给她更添动人之姿。 “爷爷亲自培养的接班人，自然是极好的。” 谢老爷子哈哈大笑，被这个答案取悦了。“那，你的答案呢？” 袅袅不回答。 她有自己的使命，不能任性地耽误谢衍的未来。 倒是谢衍，兴味十足，“爷爷，您背着我和袅袅说了什么？” 谢老夫人端着酒杯，笑意盈盈，“袅袅，不用理会老头子。年轻人的事，年轻人自己做主，你瞎操个什么心？” 谢老爷子扁扁嘴，“我们人老了，就爱看家里热热闹闹，儿孙满堂，曾孙绕膝。所以叫你们几个小辈过来，看看谁能帮我老头子实现这个愿望。航空、地产、文旅、医疗我都放手了，唯独这金融和保险业务，是打算留给我曾孙的。你们商量商量，谁要。” ------------ 第172章 白发变青丝，染无尽相思 如此厚重的大礼，这个世界上大抵也没有几个人能拒绝。 然，袅袅自有答案。 她站起来，难得地主动拉着谢衍的手，明艳地说：“爷爷，阿衍他还年轻，您已经给了他很大的担子。我只希望，财富不要压弯他的腰，责任也不会束缚他自由，他快乐地做自己就好了。” 谢衍红了眼睛，不自觉地加重了握袅袅的手。 这话从袅袅口中说出，就是最动人的情话。 世上的人，都关心他飞得高不高，而只有袅袅关心他飞得累不累。 如果不是有人在，他此刻只想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一个热情洋溢的吻，以及他虔诚的膝盖和膜拜。 谢老爷子若有所思。 他这一刻才发觉，原来在孩子们心中，他的给予不是幸福，而是压力。 “青山先生和婷婷呢？” 青山笙与谢婷对视了一眼，爱意快要溢出来，这才恭恭敬敬回道：“谢老先生，叫我青山即可。我看老先生，精神矍铄，不坠青云之志。便是再做十年掌舵人，也绰绰有余。婷婷有航空的业务，就慢慢积累经验吧。” 现在的年轻人啊，谢老爷子不禁感叹，这要是给他的儿子们，只怕要大打出手。小辈们却推脱不要。 “你既然让我叫你青山，你就随婷婷叫我外公吧。就算你们不要金融业务，但是成家立业、结婚生娃，总不过分吧。” 青山笙走出餐桌，向谢昊轩鞠躬，“外公，我与婷婷相识多年，心中只她一人。曾经我一文不名，而今虽与她仍有差距，但我想，凭我的能力可以给她幸福。今天当着外公的面，求外公让婷婷嫁给我。” 谢婷捂着嘴，情不自禁哭出来。 曾几何时，她的母亲挡在她面前，切断了她和青山笙的联系。而现在由外公做主，再没有人可以阻拦她。 她上前，抱住了青山笙，而后回头，望向谢老爷子。 那一刻，谢老爷子眼前浮现出了谢臻奕和阮姿风的模样。 如果时间能重来，他绝不会再反对戏子嫁入家门。 他的儿子已经什么都有了，何必还强求对方门当户对呢？ 这样的悲剧，再也不要发生了。 “我谢昊轩的孙女，想嫁谁就嫁谁，别听你母亲的，陈腐不堪的门第观念。”他十分霸气地说。 “谢谢外公。”谢婷喜极而泣。 谢老夫人转向谢衍和袅袅。“阿衍，你们呢？” 谢衍的司马昭之心，谁人不知呢？“我求之不得，只是……” 感受到了袅袅在掐他的腿，他怎么会不明白，“我先熟悉医疗业务，等事业上了正轨，千亿为聘，就把袅袅娶回家。” 谢老爷子、谢夫人，立刻笑逐颜开。 ** 谢衍和袅袅，在老宅呆了两日，就回了谢衍的公寓。 甫一进门，谢衍就抱住了袅袅。在老宅，家里那么多双眼睛，他到底要注意一点形象，早就憋得难受了。 “袅袅……”他撩着她鬓边发，吹热气。 肚子里的几根花花肠子，袅袅心如明镜。她仰头看他，“今天还有要紧的事。” “什么事？” 袅袅从包包里拿出了一袋包装精美的……染发剂。“我让五叔帮忙买的。我看，他们忍你很久了。” 虽然现在的奶奶白，又酷又邪魅，但袅袅私心以为，自然的才是最好的。那白发似乎在提醒他，为爱而伤的惨痛。她不想再让他受一点点痛。 谢衍握着她手腕，一刻也不想松开，“那你帮我。” “好。” 袅袅事先看好了视频，穿上了围裙，先帮他干洗，然后蘸了染发剂，一点点刷过银白的头发。 “哦，忘了录视频，错过了一个热搜。”袅袅笑着说。 她现在已经完全代入现代人思维，对于热搜也不是完全排斥。 此时谢衍，一半头发是黑的，一半是白的，像极了石头姐演的那部黑白魔女库伊拉。“阴阳调和，黑白相间，值得一个热搜。” 他说阴阳、黑白时加重了字眼，充满着蛊惑。手也不老实，探向她笔直纤细的腿。 “别闹，就快好了。” 褪去银白，谢衍又恢复了往日的风神隽逸，风流倜傥。 准备冲洗时，谢衍提议，“你帮我去里面冲，好不好？” 当高定的水龙头哗哗流水时，谢衍已经将人箍在了怀中。分不清是水流，还是他的潋滟眼波，他的声音也染了无尽的相思渴望，“袅袅，我好想你，再也不要和你分开。我，想要你。” ------------ 第173章 一百项愿望清单，夜幕下看万家灯火 你的生命中，有过爱而不得吗？ 没有认识袅袅前，谢衍情场得意。无数女孩子前仆后继，或迷恋他的皮囊，或臣服于他的财富，亦或者蹭一波流量。 唯有袅袅，是个例外。 她骤然闯入了他的生活，悄然改变着一切。 她是古人，恪守礼法；他是今人，崇尚自由。 她心心念念，目标只有一个，为此不惜任何代价；他游戏人间，淡看惊天，想想玩玩就算了。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她要回画中，他们不可能有结局。可最后还是，情不知所起，一头扎进去，彻底沦陷。 袅袅这样的姑娘，谁能不爱呢？ 南黎第一重臣，千古第一词帝，留下两幅传世丹青的圣手画师，谁都没有逃过。 更何况谢衍？ 曾经拥有，就足以。 亦如同，此刻。 怀中的女孩，如软玉馨香，包裹在白色浴袍里，肤色却似被浴袍更白。 谢衍将她轻轻放在爱梦思床榻。 美好一览无余。 如匠人雕凿过的艺术品，高若雪峰，虚怀若谷。不着一缕，却似集天地、山川、河流丰盛于一体。 那一双眼眸里，有皎洁月光，有璀璨星子。只看一眼，便要沉溺其中，忘记时间和世事。 “袅袅。”谢衍开口，手指拂过额前一缕发，他便也压了过来。 虽然刚刚经历过一次，热烈的融合，但他的渴望反而更盛，想要攫取更多。 袅袅的洁白手臂，挂在他的脖颈，绯霞在夜色中绽放，她说：“我，和你一样。” 一样的渴望，一样的迷恋。 谢衍却似得到了肯定，低头，吻在她的长睫。 那睫毛浓丽卷翘，他时而会遐想，上面停泊一只蝴蝶。 世间万物，美美相吸。 向下游走，落在一点娇唇。 他的手撑在枕头上，噙着笑意，“深呼吸”。 “啊？”她怔愣一刹，他已经轻叩齿关，抵近缠绵。 “怎么办呢？食了髓，知了味，再也舍不得放你走。” 袅袅脸上愈发的热，像处在熔炉之畔，“阿衍，在我的头发长到膝盖之前，我们可以在一起，像所有普通的男女朋友那样。” 谢衍忽而停下来，“袅袅，你想不想看帝京的夜色？” 袅袅一愣，谢衍已经爬起来，将她公主抱，走到落地幕窗前，让她的手抵在了幕窗前。她很羞怯，外面夜色浓重，霓虹和灯光闪烁，让人看不真切。但她像个赤子，无所遁形。她想躲开，谢衍却环着她的腰，下巴搭在她肩窝上。 “别担心，这个玻璃是三层中空超白玻。看外面无比清晰，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 袅袅慢慢转过身来，发现谢衍眼底，是巨大的漩涡，无垠的沙漠，是海洋底的珊瑚，幽深火热，将她的意识一点点吞噬。 “袅袅，我希望每一天的夜幕，都有你陪我一起看万家灯火。你愿意吗？” 袅袅闭上了眼睛。 谢衍收起了所有的隐忍和克制，与她十指相扣，伴着匹练一般流动的节奏，进入另一个世界，驰动纵横。 玻璃上留下了一双手印，是她动情的明证。 就这样沉醉下去吧，在黑暗之中坦诚相见，翩翩起舞。 ** 一晌贪欢。 不知过了多久，谢衍睁开了双眼。 他看见袅袅，眼眶红红的，手里拿着一张纸，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早安，我的宝贝。” 袅袅动人一笑，“已经中午了。” 哦，他睡了这么久吗？这就是从此君王不早朝的生活啊！“手里拿的是什么？” “阿衍，这是我的愿望清单。我想了八十七项，剩下的你帮我填满，凑一百吧。” “我看看。”谢衍翻身，坐了起来，扯着枕头靠在后，一把揽着袅袅的细腰，一边浏览。 一起看一场日出，看世界苏醒的样子。 亲手为他做一顿爱心早餐。 去看一场电影。 酿制一种新酒。 学习摄影，会摄影的女子最可爱。 做一件善事，哪怕很小。 …… 和他一起查出父母的真相。 制造一种新胭脂，让姿风美妆被更多人喜欢。 点一颗痣。 练出漂亮的蝴蝶骨，增重十斤。 打卡十个博物馆。 把《九筵仕女图》修好。 谢衍的呼吸加重。这就是袅袅离开前的心愿吗？当所有的愿望实现后，她将离去。她亲手写下这些愿望的时候，是否难过和心痛？即使这样，她还不忘他，要帮他查出真相。 忘记将到来的离别，只过好眼前的日子。谢衍这样告诉自己。 “袅袅，你还没看过升旗吧。紫禁博物院前，每天会有升旗仪式，升旗的时间，就是日出的时刻。” “好，那又多了一项。” 谢衍不同意，他还想延长他们的相处时间。“同时完成的，和并成一项，算一个愿望。” 袅袅眨巴眨巴眼睛，同意了。怎么忍心拂了他的请求呢？ 谢衍沉吟，做思索状，“宝贝教我弹一首琵琶曲子吧？厉辰教得太差了。他们都说，别厉辰的曲子要钱，听我的要命。” 袅袅忍俊不禁，“这个可以有。有一首最经典的，白居易的《琵琶行》。虽然难，但我们时间很多。” 时间很多吗？谢衍觉得每一秒都无比珍贵。 “另外，你的愿望，可以对我提要求，比如我帮你淡扫娥眉。” “我喜欢这个。”袅袅红着脸，往前，在他唇上一啄。 谢衍顺势又箍住她，加深这个吻。 “呜呜，我快不能呼吸了。”袅袅大口呼气。 哼，这个撩人不自知的小妖精。 谢衍拉着她的手，放在他的小腹上，“健身不能一个人，我们一起，我也要练出人鱼线。人鱼线和蝴蝶骨，是不是很配？” 袅袅低声问：“这，也太养眼了。” 其实谢衍现在的身材也不差，只是，他还想更完美，体验无与伦比。 谢衍咯咯笑，“这是我给袅袅的福利，加上这一条，每天探索一个新姿势。小日子除外。” 袅袅变成了水蜜桃。 呵呵，男人。 一张纸上洋洋洒洒，涂了擦，又写满。 袅袅靠着他的胸膛，在上面画着圈圈，“谢衍，如果这些都完成，我觉得就很圆满了。就像你说的，不枉我在人世间走一趟，我看过了长街和太阳。” ------------ 第174章 第一个愿望：长街看日出和升旗 在和谢衍敲定下了一百项愿望清单后，袅袅就开始着手了。 有些东西需要提前准备，比如古法胭脂的配方，如古酒的配料。 谢衍因为接手了昊轩医疗和制药，本部在帝京，他需要处理不少事务。白天还得分一些时间，去听高层的述职，了解公司的业务。 晚上回来时，谢衍迫不及待探索新姿势，袅袅推开他，拿出了清单。 “明天去看升旗，我查过了时间，日出是在5：12，我们4：40出发，来得及吗？” 他们住的公寓在三环，离升旗广场不算远。 谢衍在她嘴角亲一下，“哇哦，好早呀，明天懒觉要泡汤了。” 他现在可以拥着袅袅入眠，每天早起都是对人性巨大的违背和挑战。 袅袅想了想，特别善解人意，“那这样，你今晚提前准备好衣服，睡到4：35，到时候刷了牙我们就出发。早饭我做，你带着路上吃；车子我开，你可以在车上补觉。停车……我这就查导航。” “宝贝，我的解语花，我感觉现在自己是娇贵妃了。” 谢衍拿过来袅袅的手机，曾经对电子产品那么抗拒的人，现在为了他，做到这种程度，夫复何求啊？他在她脸上拂了一下，“你不了解，很多人看升旗，都是半夜去排队的。那的安检，很严，停车也超麻烦。我有个主意，咱们今天找一家长安大街的酒店，明天就直接走过去。” 说干就干，袅袅立刻去收拾东西。 谢衍大字型倒在床上，说好的新姿势呢？ ** 这是清单上的第一个愿望。 所以可想而知，袅袅很兴奋。他们入住的酒店，有个极其霸气的名字，叫皇家驿站。酒店套房的露台，视野极其开阔，可以俯瞰整条长安大街，对望紫禁博物院，景色佚丽。 入住后，袅袅失眠了。 谢衍想办正事，她呢，隔一会爬起来，看看有没有天亮，失眠了。折腾到两点多才入睡。 闹钟四点又醒了。 顶着熊猫眼的人，成了袅袅。 谢衍都不忍她起来了。“要不，换一天看升旗？来日方长，不差这一天。” 袅袅揉揉眼睛，“不要。” 这就像雄赳赳气昂昂，想要上战场的人，磨拳霍霍，然后被告知战争结束了。 不能够。 洗漱完毕，谢衍找出了口罩，细心帮她带好。“咱们也算公众人物了，低调。” 袅袅说好。 两个人牵着手，朝升旗广场走去。 长安大街，取义“长治久安”，又称华国第一街，是帝京城的东西轴线。时而还能看见巡逻的人，以及站得如标枪的士兵。 经过大剧院，这个外形像一颗鸟蛋的地标建筑，抵达这座古老城市的几何中心。 此刻已是人山人海。人们拿着手机，拍照录像，但都很安静。 时间接近了，金水门的门洞中，走出两支仪仗队伍，分列城楼两边。 “要开始了！”谢衍低声说，与袅袅对视一眼，看见她亮得烫人的眼眸，她的拳头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国旗方队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走向升旗广场。正步走的口令响起，方队的每一步都带着铿锵有力的气势和力量，让人心生震撼。 这样肃穆的时刻，适合屏息仰视，袅袅的内心却澎湃不已。这场充满仪式感的日出之旅即将迎来高潮，因为升旗手已经将国旗放在了旗杆上。 雄壮国歌响起，每个人应声而唱，唱出的是豪迈，眼中却热泪盈眶。音乐短暂的消失，国旗终于升到顶点，天仿佛一下子亮了，红日照耀大地。 谢衍紧紧握着袅袅的手，余光打量她，发现她泪流满面，口罩都湿了。 “袅袅？”他的心跟着一颤。 袅袅胡乱地擦眼睛，却止不住泪水。“阿衍，如果百年前，我们的国像现在这么强大，我们那些杯杯盏盏，名画雕塑，就不会颠沛流离，不会流浪他乡了。” 谢衍轻轻帮她擦干眼泪，将她靠在自己的胸前，“袅袅放心，我们站起来了，我们会越来越强大，那样的悲剧再也不会发生。我保证。” 长安街永远的肃穆，袅袅漫无目的地走着。她去过两次紫禁博物院，去过国博，却没有在这样的清晨，漫步过长安大街。 “我们回去吗？”谢衍问，他们还没吃早饭。 “不要。”袅袅回答地斩钉截铁。 “那我就陪袅袅，CITYWALK。” CITYWALK是这半年流行起来的一种生活方式，直译为都市漫步。人们在日常风景中，发现新的美。 “这条街好美，壮阔。而且两边的每一栋建筑，都很特别。”袅袅细心地发现。 这景色谢衍看过很多次，今天因为陪伴的人不同，便也有了新意。 “袅袅你做攻略时，有没有查过长安大街的一个典故？” “是什么？”袅袅求知欲爆棚。 谢衍笑道：“有一位当代作家写过，这十里长街啊，美的没有尽头。相爱的情侣，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就会走到爱的尽头。” 这实在是很美很美的典故。袅袅觉得心都要融化了。 她在心里默默地说，“阿衍，我很庆幸在这现代的人间走一趟。虽然我们终将走向不同的目的地，但一路有你，我亲历了帝京三环的夜幕和霓虹，看过了杭城的西湖晚风和断桥残雪；更没有错过这个清晨、一生仅有一次和你一起看的日出和升旗，以及你如春风一样的笑容。我很满足。” ** 帝京三环，日暮颂歌酒吧。 喝得醉醺醺的年轻人，在洗手间放水，忽听得旁边格子间里传出来打电话的声音。 “老板，这次调查有了很大进展，基本锁定了嫌疑人，是一个小拇指断了一截的人。” “不光如此，还找到了殡仪馆的守灵厅管理员，他指出必须当事人直系亲属在，才愿意透露当年的真相。” “一手交钱，一手交证据。为了取信咱们，他提供了一张照片。可以肯定的是，始作俑者姓谢。约定见面的时间，在八月十四，久保山。” 年轻人一个激灵，脑袋摇摇晃晃，酒气消散了一半。 里面大解的人出来了，戴着口罩，和一身的酒气，走路时还有点歪歪扭扭。经过年轻人不小心撞了一下，一张照片飘飘落下。他却浑然不知，径自走了过去。 年轻人捡起那张照片。 只见里面是两只手，在交接一把……车钥匙。 其中一个人的手，赫然少了一只小拇指。 年轻人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这双手他太熟悉了。手的主人曾抱过他，让他骑着脖颈，跑来跑去。 那是他父亲啊。 年轻人是谁？正是邱峯。 ------------ 第175章 为了袅袅，他选择爱这个世界 帝京精神康复医院。 谢衍和袅袅在聂良舟的带领下，来到了一间私密的房间。 聂良舟因为立下了大功，被上面准许了较长的假期。他本想陪着妹妹找工作，这才滞留了帝京。 空间之中，有一张床，有一个书架，还有一些日用品。 刘及目光呆滞地坐在轮椅上，手软趴趴地搭在上面，嘴巴却是扁扁的。这样的惨状，让人不忍直视。 “刘及？还认得我吗？”谢衍靠近了他，试探着问。 刘及恐慌地抬着头，定定看着他，疯狂地点头，“呜呜呜”地说不出话。 谢衍想起了上一次接到刘及的电话。刘及说他从不提供售后服务，但这一次例外，提醒谢衍小心。 他的身份特殊，游走于黑暗之间，交易结束了还能做到这份上，已是难得。 谢衍从书桌上拿过来纸和笔，问他：“你想见我有什么事？可以写下来吗？” 刘及扑棱棱挣扎着到桌边，嘴巴向桌面探过去，咬住了笔头。就这几个简单动作，他已经满头大汗。 两分钟后，他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字，“对不起，我泄露了你。” “这件事，我不怪你，你为此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而且，就算没有你，他们也能顺藤摸瓜找到我。” 谢衍还保持着牵袅袅手的动作，甜蜜地看着她，“事实上，我还很感激你。我以前算半个文盲，有了这幅画，文化水平都提高了。” 这句话，含着些调侃的意味。 但谢衍的感谢是真实的，是名画将袅袅送到了他身边。这件事，他感念一辈子。 刘及笑了，笑容很狰狞，笔落在桌子上，他像狗一样重新咬住，又开始写字，“我不甘心，你，打回去。” 在场的几个人，听明白了，一句“打回去”已经不光是私人仇怨，还包含着国仇。 聂良舟敲敲桌子，陈述了当前进展，“现在警方抓到的几个金狮玫瑰人，会按照华国法律来处置。在逃的也在抓捕。不过一旦涉及跨境作业，就会很难。显然那个奥斯丁是大有来头的。” “谢先生是商人，在商言商。律法之外的事不会做。”沉默了许久的袅袅说，“不过，你因为画的事受到如此重创，谢先生自然也不会放任不管。你只管好好康复，费用这方面，谢先生会一力承担。” 刘及很迷茫地看着袅袅。 在他出售画给谢衍之前，调查过谢衍，情报里没有袅袅这个人。说起来也很巧合，袅袅还是他们交易之后冒出来的，他怀着八卦的心查她，几乎是空白。后来网上才出了袅袅是祁高祥夫妇义女的背书。 他咬着笔，又写下三个字，“你，是，谁？” 谢衍挽着袅袅的腰，得意且自豪，“这是我女朋友，未婚妻。她的话，就是我的话。” 袅袅一愣，他们从未提过这件事。甚至在谢衍爷爷问及他们婚事时，袅袅也搪塞过去了。她不想耽误谢衍，在她不能参与的未来。没想到谢衍这么自然而然说了出来。 ** 出了康复院，聂良舟就要和他们分道扬镳了。 “我明天回黎京，假期休没了，继续做我的打工人。” 谢衍拍了下他的肩，“奥斯丁，逮住他。在我们国家这么猖獗，没道理。” “我尽力吧。拜拜！” “嗯，黎京见。” 待到聂良舟消失了身影，袅袅才问，“阿衍，为什么和他说我是你未婚妻？” 谢衍拉着她，带向自己怀里，“我做梦都想娶你。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我不在乎。我甚至想，不要盛大的婚礼，不要亲朋出席，就约上几个要好的朋友，见证一下。至于刘及，他自己不知道，我当他是半个媒人的。” 应了谢衍说的那句话，他为了袅袅，选择爱屋及乌，爱这个世界。 袅袅被他的情话，说得脸上火热，转过身去，“你去公司吧？我晚上约了翡宝。” “你们有什么节目？电影要我们两个看才算的。” 两个女孩子能做什么？谢衍觉得有可能是看电影。 袅袅莞尔一笑，“不看电影啊，翡宝说……”她压低了一点声音，手指着眼角下，“我们去美容院，点点点！” 愿望清单上有一条，点一颗泪痣，要变得和画中一模一样。 谢衍吻上她的眼角，“会很疼的，让我陪在你身边。” 但她私心不想让她看。 每完成一个愿望，距离她回归就更近一步。 他，很难过吧？ 这时，谢衍的手机响了，当着袅袅的面他也不存在隐私，“喂？” 电话是如风打来的，“老大，邱峯好像上当了。” “不要好像，要确定。”这件事持续了这么多年，该是画上休止符了。 袅袅的愿望清单里，也有这一条，证据不足，那就主动逼他们露出狐狸尾巴，先发制人。 “老大，我知道了。” ** 去美容院，谢衍到底还是没跟着。 袅袅也需要社交，她的朋友着实不多，而凌云翡更是与她有着穿越千年的友谊。 “袅袅姐，我是这家高端美容店的VIP，上一次充值超百万呢。除了点颗痣，你和我一样，做个全身、全脸护理吧。”两个女孩子，身姿高挑，各带着巨大的墨镜，走在路边回头率超高。 袅袅犹豫，“那样会很长时间吧？”她不想让谢衍等她太久。 凌云翡不管，抱着她的胳膊，脸在上面蹭蹭撒娇，“担心谢衍着急？他已经抱得美人归了，多等等又有什么关系？而且，我有个秘密，想和你说。” “什么秘密？” “我想……结婚了。”说出这话的时候，凌云翡的脸上都是笑意，阳光又明媚。 被爱神射中了小心脏的人。 袅袅抵着唇，讶异且突然，“你们明星不是不结婚，就算结了婚也要隐婚吗？” “哎呀，我都摸鱼躺平很久了。况且还有男人说要养我，我巴不得做全职太太呢。” 袅袅曾在风月场，看过了太多悲欢离合，“你们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不要恋爱脑。” ------------ 第176章 第二个愿望，眼角泪痣最风情 “袅袅姐，如果一个人，默默等你三年。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关键时刻会为你撑腰。你的通告，他比任何人都上心，还暗自帮你打理一切，代言都搞定了。你说，你会相信他的真心吗？你愿意嫁给他吗？”说这话的时候，凌云翡的眼眸分明很亮，里面闪着笃定。 袅袅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确定想好了吗？那我就祝福你，和温大助理。只是不管什么时候，不要因为爱，迷失了自己。” 凌云翡乖巧地点头，谨记在心，不过还是八卦兮兮地问：“谢衍没向你……求婚吗？你们经历了那么多，他为你头发都白了。” “我们……”袅袅没有回答，从一开始她就知道答案。 有一种爱，可以超越时间，超越生死，她可以给他一切，却唯独不能是相携一生的爱。 “能认识他，我很小确幸。”袅袅用一句话总结。 小小的，确定的，幸福。这就足够了。 “不说这个了，我们进去吧。” 高端会所都是要提前预约的，凌云翡自然深知规则，可进来时还是愣了一瞬。 对手见面，分外眼红。 是舒岚和两个小姐妹。 “巧了，岚岚的美容师也是九号。原来今天被某人约了，凌云翡，要不你割个爱？”舒岚的姐妹抱着手臂，睨着凌云翡。 凌云翡一直很惧舒岚，毕竟家世摆在那里。但今天有袅袅在，就算舒岚哥哥在，她也不怕。“美容院有美容院的规矩，大家都是体面人，舒大小姐，能不能按规矩办事？” 舒岚倨傲地翘着下巴，还是大小姐做派，眼神打量着袅袅，说话却是对着凌云翡。“你现在还是公众人物，闹大了对你可不好；反正我退圈了，无所谓。我家也总能摆平。” “我有理我怕什么？大不了我也退圈，威胁谁呢？”凌云翡是可忍熟不可忍。 “别别别！”接待员左右为难，顾客来头大，他们也要掂量着。 袅袅往前走了一步，凝着舒岚。“没有舒家摆不平的事，是吗？我好像看你们家的股票，行情不太好啊。你想闹也可以，出了丑闻你家的股票兜底。” 谢衍曾和袅袅说，那些大上市公司，最怕的就是资本市场表现不好。 一蒸发，以亿计。 果然，舒岚被掐住脉门了。嘴巴开合不知道怎么反驳。 “让让，我们进去。” 舒岚情急，高声问：“袅袅，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说的吗？”袅袅眯着眸，那是快要失去耐心的节奏。这个千金大小姐，没经过毒打，总是这样颐指气使。 “有人没长嘴，我就当嘴替了。袅袅，我哥哥比谢衍强一千倍一万倍，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如果你有一天成了我嫂子，我见到凌云翡，也欢欢喜喜的。”舒岚秒变算盘，劈里啪啦说一通。 袅袅淡笑，虽顽劣，倒是很为她哥哥着想，“这就是你为难翡宝的原因？”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和她好，百般维护她？她喜欢谢衍！圈里谁不知道？”舒岚讽刺地说。 “我的男朋友是温岭。对男朋友的老板，当然是和平共处了。拜托舒大小姐你不要传谣别造谣哦！”凌云翡撇着嘴说。 真是多管闲事的人。 袅袅和凌云翡进去包间，舒岚仍然气得鼓鼓的。她已经知道，在她婚礼上捣鬼的人是谢衍。她恨谢遇，却更很谢衍，让她丢尽了脸面。如果能让哥哥得偿所愿，岂不是一石二鸟。 她当即掏出了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喂，哥。你的梦中情人在美容会所，你来不来?” 手机那头说了什么，只气的舒岚嘴唇哆嗦，“你就甘心输给那个谢衍？去争，去抢啊！你是我哥，无所不能的哥哥。” 舒炎到达美容会所的时候，正好看见谢衍也下车。 世界很小，兜兜转转总相逢。 “谢公子！今天怎么这么得闲？” “我来接……女朋友。”谢衍眸子一转，打趣，“你莫非是来做……美容的？舒公子很注重保养嘛。” “我来接，妹妹。”舒炎的绅士风度，终究让他没说出口。 两个人一同进了VIP休息区。谢衍看着财经新闻，时而给袅袅发一条微信。而舒炎坐得百无聊赖。 半个小时后，袅袅等人走出了包间。 她做了全套皮肤护理，整个人白皙透亮，如最上乘的凝脂美玉，而眼角下的一颗泪痣，风情满满，让人移不开眼。 “袅袅。”谢衍冲她招手，人大步迎过去，揽住了她的纤腰，“真美！” 该昭示主权时，他从来不吝啬于孔雀开屏。 “哥！”舒岚满心满眼，自己哥哥将谢衍按在地上摩擦。 可舒炎哪里看不出来，袅袅的眼中只有谢衍。自从她这次回来后，一切都不一样了。“我们走吧。”给他妹妹一个威胁的眼神。 舒岚气不过，“难道你只敢在虚拟世界里游戏追逐，不敢在现实世界里面对嘛？你整天对着你的数字人……” 舒炎研究的数字孪生技术目前已经相对成熟。 人和AI做朋友，人际交流，无障碍沟通。 舒岚的话没说完，舒炎已经扯着她离开，“别说了，走！” 那时的谢衍还没有意识到，数字人的真正意义。而他接下来的人生，都将和数字人打交道。 “你家的那位，在车里等你。” 谢衍朝凌云翡交代一句，已经带着袅袅上了另一辆车。穿过座椅，他探过身来亲她。 车窗外的舒炎，都看在眼里。 “你的脸上不能沾水，今天我为你效劳，帮你沐浴啊。” 袅袅气笑，“哪里就那么娇气了？” 谢衍帮她系安全带，车厢里空气升温，流动着浅浅暧~昧。 “这几天，我会把那件事收口，到时候我们会黎京，好不好？” 袅袅知道他说的是哪件事，她也很想念黎京。“我和你一起。这一次歌舞团的几个大编剧那边，贡献了棒棒的点子，回去了正好和他们庆祝一下。” ------------ 第177章 追索当年真相，落入了陷阱 当年谢衍的父母，双双惨遭车祸。这件事，像一根芒刺，始终让谢衍如鲠在喉。 袅袅与他相处这么久，深知他的伤和痛，便将这件事也列入了愿望清单。 当谢衍接手昊轩医疗和制药时，如风带领的小团队，重启调查，找到了关键性证人，也就是殡仪馆的守灵员。 守灵员名叫陆贤，曾经配合法医做记录，为谢臻奕的尸检。 据陆贤所说，这个尸检做得很隐秘。不是正规机构出具证明。尸体送来时残破不堪，可以想见当年情况之惨烈。法医伪装一番后，带来的殡仪馆。 尸检人员另有其人，现在早已转行不做在。而陆贤被殡仪馆叫去，签了一份赔偿金昂贵的保密协议。 陆贤曾经干这些小事，哪里有过这阵仗，他顿时明白，这里面恐怕有猫腻。 从那时候开始，他留了个心眼，生怕自己被牵连。真正尸检时，他远远看着，趁着尸检员拿报告见家属的空档，自己偷偷复印了一份。东西藏在了袖子里，战战兢兢，总算有惊无险地带了出来。 后来，阮姿风殉情的事被媒体大家报道，他才知道，当初死的那个是谢家老爷子最看好的继承人，谢家三公子。谢家对外宣称，谢臻奕是意外车祸，而尸检报告分明显示，他生前服用过致幻剂。 大家族的倾轧，可见一斑。 这么多年，他谨守着这个秘密，一直没敢告诉任何人。直到如风找到了他。如风得谢衍授权，许了陆贤很多好处。陆贤自己也看新闻，知道现在谢家最得宠的，就是这个谢衍，也是谢臻奕的儿子。 富贵险中求，他这才敢站出来作证。 但，他还是不放心，倘若这是凶手的一场骗局，只为诱他交出证据而后再杀人灭口，就完犊子了。 谨慎起见，他要求亲自见到谢衍，才会把证据和当年看到的一切细节，和盘托出。 谢衍迫不及待查证，还父母一个公道，命令如风很快和对方确定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交头地点也是陆贤提出的。 事到如今，这人依然保持了高度的警惕性，并未告知完整的地址。只等谢衍和袅袅到达后，才又留下下一个接头地点。 如此这般，一路前进到达了玖保山周边区域，而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下车前，谢衍看了下实时路况和地图，这里距离三环已有七八十公里。视野所及，荒凉的树丛间隐着一些红砖墙的老工厂房。其间混杂着几栋自建平屋顶，落寞且萧条。 车子停在路边，再向前就是狭窄的羊肠小道。袅袅左顾右盼，心中油然升起一些隐忧。“感觉不太对劲儿。” 如风表示：“先生，袅袅姑娘，要不这样，你们等在车里，我将人引过来。” 谢衍凝着前方，从一路对方的表现，对他有一个初步观感：“只怕他不会来，我们过去吧。” 合他们三人之力，谁若想对他们不利，只怕也是不容易的。 穿过一片树地，三人来到了陆贤指定的地点。这是一个农家小院，看着墙面剥落的痕迹，显然经历了好多年头。门扉半掩着，透过缝隙能看见搭在里面的鸡棚，和一声狗叫。 “无良田美竹，桑竹之属，却有鸡犬相闻。” 袅袅说着玩笑话，缓解此时略显压抑的氛围。 谢衍拉住了袅袅的手，不想她以身犯险境的。 身材魁梧，长着阳光自然晒黑皮肤的中年男人，在院子里喂鸡。看见他们后，四下看看，紧张地朝他们身后瞧了瞧。 如风摊手，解释：“放宽心，我们孤身前来，就三人。这是谢总和他女朋友。你或许在新闻上见过。” 谢衍跨过门槛，走进院子，朝他礼貌一笑：“陆先生，你好。终于见到你。” 陆贤将小锅盔里的米撒干净，贴着裤子蹭了蹭手，结巴道：“你你你…好，谢总。” 袅袅笑着说：“陆先生放轻松，大家找个地方细细聊？” 陆贤赶紧说：“那，屋里说吧。”他先是快步走过去，四下扫一眼，见没有任何异象，才将院门关上。局促地说：“我一个人住，家里有些脏乱，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袅袅颔首，跟着他走进了垂着门帘子的屋子。 一进房间，光线便暗淡下来，正如他所说，厅子里乱七八糟的，还有一股久不通风的霉味。即使开了灯，灯泡老化，发出呲啦响声。 谢衍在破旧的沙发上坐下，手拍了拍细心地帮袅袅打扫，两人并肩而坐。屋内一览无余，想来也没什么危险。 陆贤耷拉着肩，拘谨地问：“谢总喝水还是喝茶？” 谢衍没吭声，如风敛着声说：“陆先生，咱们还是省了那些不必要的寒暄客套了，谢总已经来了，尸检报告的相关文件，可以交给我们了吗？” 陆贤露出为难的表情：“谢总，这位美女，真的能保证我的人身安全吗？我很怕有命拿钱没命花啊！” 如风原本已经和陆贤达成共识，现在他又拖拖拉拉，磨磨蹭蹭的样子，惹人不爽：“陆先生，我以为咱们已经谈好了。你先前答应的，见到谢总就交出证据，怎么现在见了人，反而推三阻四呢？” 他眯了眯眼，声音很冷：“还是说，陆先生根本没有证据，只是打算敲我们一笔？” 陆贤登时老脸通红，连连解释：“哎呦真是冤枉我。我只是太害怕了。谢氏对我来说，高不可攀，我小胳膊小腿哪里敢？这件事我藏了这么多年，虽然现在谢总，接管了谢氏庞大的生意，但万一、万一呢？” 谢衍始终保持着淡漠模样，此刻开口说：“没有万一。我可以向你承诺，你不会因此遭遇任何风险，相反你还会得到一笔极其可观的丰厚报酬。” 陆贤露出纠结的神情，好半天，才下定决心似的说：“中。那你们等我一下，我就去取，这些年我一直把证据藏得妥帖，那是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说着，他脚步匆匆朝无外走去，快到门口时，袅袅突然问道：“陆先生，方便告知一下吗，你从殡仪馆离开后，这些年都在做什么？” 陆贤在门帘子前站定，脸上依然是憨厚的笑容：“就，在你们来时的那片厂子做事。勉强糊口罢了。” 袅袅微笑着点头：“辛苦了去拿吧，我在这等着。” 陆贤大步一迈，走出了房门。在他们看不到的时候，遗憾之色溢出，“真是可惜了，那样一张绝色的脸啊，怎么就跟来这么偏远的地方了呢。” 如风作为谢衍黑暗中的手，此时心中的不安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蹭地一下窜出去，“老大，我去门口守着。”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咔哒一声，落锁了。 ------------ 第178章 悲剧重蹈，要怪就怪老爷子太偏心 这间屋子是安装了防盗门的，先前门被砖掩着，大家注意力都在门帘子上。防盗门锁上的同时，北边的窗户上，也落下了一道电动防护栏。 如风见状不妙，第一时间就朝着门口夺了过去，不料对方动作太麻利。他怒吼一声，狠狠晃动房门，但经过改造的房门，坚如磐石，岿然不动。 如风立刻拿出手机，准备拨打报警电话。然而，进来时还满格信号的，现在被彻底隔绝了。 SHIT！ 如风脑袋疼嗡嗡地叫，不死心地试探了两遍。 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谢衍，饶有兴味地笑出来：“不用徒劳了，对方做到了这个份上，还岂能容你轻易地发出求救信号？” 如风也反应了过来，脸色苍白，嘴唇哆嗦，“老大，对不住，是我太容易相信人了，让你和袅袅姑娘置身险地。他们设下陷阱，早有预谋，他们……” 他们还能做什么？ 同样的事情，再来一遍，驾轻就熟。伪造像当年一样的意外，杀死父母再杀死儿子，杀死这个对真相穷追不舍的人啊！ 如风跌坐在地上，“老大，我的错，我中了他们的诡计！” 袅袅扫视了一遍这个封闭了所有空间的屋子，此刻竟还有心情，慢悠悠地欣赏，她朝如风笑笑：“焉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是黄雀，现在还不好下定论呢！” ** 夕阳已下。 红彤彤的晚霞，与玖保山下冒着浓烟的农家小院落，连成天上地下一线红。 这座小院因为年头很久，房屋的用材打量使用了当地的木头，是以遇火就烧，越来越旺。 喷发的火舌，不仅烧毁了房屋，连带着外面的鸡棚柴堆，一并燃尽，占地百多平的地方全部陷入火海。 而透过防护栏的窗子，依稀可见一个年轻挺拔的身影，在火中挣扎。他用身体挡住了一个苗条身影，直到一根椽木从屋顶掉落，将两个人全部砸进火中，浓烟将一切都吞没。 而此时，航空公司的总裁办公室，谢臻宁和谢臻书，将这段视频，反复观看。 谢臻书恨不得把大快人心写在脸上，身体因为兴奋，还有些得意忘形。谢臻宁呢，没什么夸张的表情，甚至带着忧虑和悲悯。 “姐，面具戴了这么多年，不嫌累吗？做人何必那么辛苦？”谢臻书略带嘲讽的语气问。 “他，毕竟是我们的亲侄子，有可能是昊轩集团的未来！”谢臻宁幽幽望着天花板，眼前浮现出谢衍八九岁的模样。 刚失去父母的孩子，没有安全感，只有在见到亲姑姑时，才流露出一丝温暖。所以，她让谢婷陪他耍，给他安慰。谢家的三代中，谢婷和谢衍的关系最要好。 谢臻书大剌剌往沙发上靠，眉飞色舞，“亲弟弟都能死，更何况是侄子？没了谢衍，还有谢婷、有谢遇，到时候还可以将海外的谢川叫回来。三个臭皮匠，还能顶一个诸葛亮呢！咱们的孩子又不傻！” 自古以来，不患寡而患不均。谢臻书对外甥女和侄子能有什么感情，但大家处境差不多，就很容易心里平衡。而谢衍那么出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谢臻宁沉重地删掉了通话信息和联系人，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手指戳进了头发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以为我们的所作所为，逃得过父亲的眼睛吗？” 谢臻书耸耸肩，“那又怎么样？法不责众，难道把我们三个儿女，通通送进局子，去祭奠他死去的一个儿子？要怪就怪父亲他太偏心了！不给我们活路啊！” 即便如此，罪不至死。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你还不走，留在这里等着吃夜宵吗？”谢臻宁有些厌恶地说。 谢臻琪盯着门，幽幽的很恐惧，大概走夜路多了，总会碰见小鬼似的。在姐姐这里，好歹安心。 “我坐一会，再坐一会就走。” 大概一刻钟后，手机铃声响起，来电显示是父亲。姐弟俩相视一眼，谢臻书勾起了唇角，而谢臻宁深吸气，接起了电话，语气一如既往地沉静干练：“爸?” “咳咳咳！”还未开口，电话那头便已是急剧的喘息声。谢老爷子喑哑的声音，颤抖且痛惜，“是你吗？是不是你干的？” “爸，我不懂您在说什么，什么我干的，我一直在公司加班，筹划着结下来和免税店的深入合作，以及带货……” 咳嗽声越来越剧烈，像炸弹投入了深海中，惊起浅层波浪，带着愤怒的绝望，“你还在和我打哑谜，真当我老了不中用了吗？刚刚警局打来电话，玖保山发生大火，阿衍和袅袅陷入火海！我只问你，是不是你和老二？你的心怎么那么狠！” 谢臻宁豁然站起，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弄倒了桌面上的如意佛，悉数传到了电话那头，“爸，你是说阿衍遇到了大火事故？现在情况怎么样？送医院了吗？爸，您别着急，我马上过去。您把地址发给我！” 一个小时候，谢臻宁和谢臻书搀扶着谢老爷子，出现在了玖保山那座农家小院里。然而此时，房子已全部化为灰烬，只剩下废墟残垣。 天，已经黑了。 只天边残留着一抹火烧云，大火烧灼的味道浓重，泥泞的空地上，停着两辆消防车。年轻的消防员们，正在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 消防车对面，警车的车灯闪烁，救火车沉默，救援根本没有意义了。 地面上，陈放着三个担架，全部都用白布蒙着。有警察向报警群众做笔录，看见谢老爷子和一双儿女走来，恭敬说道：“死者家属来了，谢老先生，请节哀，认认尸吧。” 听闻此话，谢老爷子双腿发软，身子矮下去。幸亏谢臻宁和谢臻书将人一左一右搀扶住。 “造孽啊！”老爷子红着眼，全身发抖，好半天，爆发一声悲鸣。 谢臻书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朝着警员大吼：“你们有没有搞错？我侄子是什么人，他是在顶级写字楼里做大生意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 第179章 你给我打下江山，却中途易储 警员和法医一起走过来，女法医红着眼，出示了一张烧焦的身份证，递给谢老爷子，“因火势太大，受害者的躯体特征已经无法识别。我们会带回去，进一步做DNA比对，才能做出最后的判断。但这个身份证，是在死者身上发现的。我也不敢相信就是谢衍先生，前几天我还在新闻上看到他。多么……意气风发啊！” 是啊，谢衍正值壮年，那是谢家的希望，冉冉升起的星。他将带着谢家，走向新的辉煌。 然而一场大火，一切灰飞湮没。谢老爷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么受得住？ 谢臻宁沉默地垂着头，任由谢臻书一个人表演：“肯定不是阿衍的，那小子福大命大，那是我谢家最优秀的子侄，你们搞错了，搞错了！爸，阿衍一定是太忙，现在联系不上，过一会他就会打给你的。” 警员很同情地看着谢家人，平时都是新闻里的大主角，又把身份证件放回搜证袋。“起火的经过，有待深入调查。我们过来之前，有调集附近的监控，只是进山的这一段，都被捣毁了。但高速出口有拍到，被害者的车子也还在。” 他信手一指，谢老爷子便认出谢衍的太阳神超跑。身子颤颤巍巍，眼前一黑，喉头腥甜。他捂住了嘴，咳出来一口血。 “爸，爸！”谢臻宁和谢臻书异口同声，父慈子女孝，在外人看来，这个家还是有向心力的。 谢老爷子幽幽睁开眼，瞳孔越发深邃。 “另外两个尸体是谁？” 警员回道：“一男一女。高速的监控拍到了，那个女孩子超级漂亮，可惜了。” 即使这样的场合，还能引起警员这样的说辞，那肯定是漂亮过分的。除了袅袅还能有谁？孙媳妇、未来的小曾孙，都成梦幻泡影了。 他缓慢得转头，看看身旁的长女，肆压抑隐忍着痛苦，她惯于长袖善舞；又看看长子，他不太沉得住气，只是不可置信的样子。 悔啊，悔不当初！ 二十年间，他都活在懊悔与亏欠的生活中。 可扪心自问，他还能怎么样？一面是最疼爱、最出色、最有可能带领家族光耀的继承人；另一面，是三个儿女，虽天赋一般，可也尽力表现，想给他留一个好印象，博得他欢心。 心里的天秤倾斜了。 逝者已死，无法生还。难道还要将那三个儿女都送进局子吗？谢家颜面何在？资本市场又当如何？ 成年人的世界，利益权衡永远是最重要的。他选择了掩盖真相，给三个儿女打扫战场。好在后来，他看到女儿臻宁善待孙子，想着她大概也和他一样，饱受良心煎熬吧。 前几天，悲剧再度发生，谢衍遭遇两伙追杀。他稍加调查，就知晓四儿子干的好事，他心痛不已，怒其不争。 可他老了，见不得生死离别。他再次选择了自欺欺人，那是外国人干的，外国人才是始作俑者。 他将昊轩医疗和制药交给谢衍，要好好弥补他。 可为什么事情的发展，又脱离了掌控呢？一步错，步步错，他终于亲手将孙子推向了死亡的深渊。 他的女儿和儿子，大概就是笃定了这一点吧。赌他会继续扯着遮羞布，粉饰太平；赌他会法不责众人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赌他不想家丑外扬，引起集团动荡；赌他不敢承认自己的过错，而选择将错就错。 “哈哈…呵呵…啊啊！” 滚滚泪水倾泻而淌，谢老爷子状如疯狂。 血压不断飙升的谢老爷子，被一双儿女扶进了谢衍的太阳神，医护人员送来了降压药，就退了。 家属需要冷静的空间。谁敢对上老爷子那副模样？ 关上了车门，再不需要逢场作戏了。 谢老爷子捂着心口，咬碎了牙齿，“你们两个，当真有恃无恐啊？以为我还会重蹈覆辙，再次选择原谅吗？” 此时的谢臻宁，终于褪去了悲悯的面具，换上冷漠的保护膜。她就着老爷子后背，给他顺气，低沉的声音很轻，仿佛就在和父亲促膝交谈。 “爸，你还记得我小时候吗？第一个出生的孩子，总是要多得一些偏爱的。你说我是你的掌上明珠，是谢家最尊贵的长公主。为了培养我你不遗余力。哪管那时候你那么忙，依然亲自教我读书写字，我五岁的时候，就坐到了你的办公桌，听着大人们的汇报。耳濡目染中，我以为我是未来的女总裁，像你一样威风凛凛，赚很多很多的钱。” “二弟的出生，也不能撼动我分毫。毕竟，他的资质实在是平庸，根本构不成威胁。我是多么努力，在达到你的要求啊！” 谢·平庸·臻书翻了个大白眼，不愿意承认自己被按在地上摩擦的悲剧。 谢臻宁还在继续，“这样的现状，被三弟的入学，彻底打破。世界上怎么会有那样的人啊。他不用努力，就可以考最好的成绩。我三年所学，他半个月就会了，居然还过目不忘。你感受过那种绝望吗？就是无论你多么拼搏奋进，对方轻而易举达到，始终都比你优秀！” 谢老爷子冷哼了一声，今时今日，提起三儿子谢臻奕他依然倍感荣耀，大家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姓谢，流着他谢昊轩的血。“你怎么知道他不努力？老三他是既有天赋，又自律。” 谢臻宁斜着眼，睨着自己的亲生父亲，“爸，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态度在我们眼里算什么？就是拿刀子在剔我们的心。遥想当年，你指着公司的总部大楼说，看，这是爸爸给你打下的江山！可是后来呢，江山易主了，你换了储君。凭什么啊？爸，难道就因为我是女儿吗？女人活该不如男人吗？不，我不信！” 谢臻宁的眼睛赤红，说到激动处，脸部肌肉都变得扭曲起来。 “后来，我终于等来了机会。因为老三他恋爱了，对象还是个明星。你从小就教我的，我们谢家之门，入不得戏子。她在人前笑，她搔首弄姿，她怎么配？她只会影响老三，成为他的软肋。可老三啊，做了我们姐弟都没有勇气的事。他选择对抗你，净身出户，只为了和相爱的人在一起。我只觉得大快人心，从此我的商业大道，将一片坦途。” ------------ 第180章 又见剧中剧，一切尘埃落定 “你知道我我为什么选老三而不选你吗？你以为单单聪明就够了吗？”谢老爷子一字一句地问。 是啊？为什么呢？谢臻宁就是因为想不明白，所以选了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老三和那个小明星创业，开了个姿风美妆。我本不看好他的，高端化妆品市场被美丽国、浪漫国、金狮玫瑰国盘踞，想杀出一条血路何其难？” “可我错了，老三想做的事，哪有做不成的？他居然凭借国风新潮杀出来一条路。在那个普遍认为‘国外月亮比较圆’的时代，他就看准了这一点。呵呵，他的眼光有多毒，多么具有前瞻性啊！” “如果他是不相干人，我只会欣赏他。可不行啊，他是我亲弟弟，他的存在就会引起你的比较。你觉得我们不如他，把谢家的生意交给他才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在老三离家五年后，你把他连同我弟媳、侄子阿衍，一起接了回来。从那时开始，我的世界黯淡无光。你开始把家族生意交给他。爸，你问问臻书和臻琪，他们谁甘心？” 谢老爷子牙呲欲裂，“所以，你们就合起伙来，害死了老三？这就是你们杀他的理由吗？” 谢臻宁冷笑，“杀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我们的手上不能沾血的。爸，你可能不知道，颂林他不止是邱家的公子，还是一个特效演员。既然老三都能娶明星，我就要嫁演员。而且他给我说，可以将人的死亡做成特效。砰，无比绚烂，看一眼能让人终生难忘。” 谢老爷子想着当年高架桥上的惨烈车祸，比之今天的火灾更甚。他的可怜儿孙啊，没一个得善终。 “我出面牵线，说服了二弟和四弟。阮姿风的新车是在四弟的4S店提的，经过了改装。特效是我和颂林的杰作，伪装成追星粉丝。后续的报道，二弟没少打点。你看三个臭皮匠，真的顶过了诸葛亮。” “老三他虽然天纵奇才，可他有弱点啊！他太善良正直了。要知道商场如战场，仁慈只会害了自己！”说到这里，谢臻宁俨然疯了。 谢老爷子悲痛交加，反而映衬出谢臻宁的有恃无恐，他咬着牙诅咒：“你的心太狠毒！就不怕出门被雷劈吗？” 谢臻宁用力锤着自己的胸前，额头青筋绽出，“劈啊，来劈我啊！可惜爸，你大概是看不到那一天的。如果发几句狠话就有用，还要什么警察啊？” 谢老爷子闭上眼，平复剧烈的心跳，再睁开时血红一片，目光比以往更犀利。“既然你都招了，我也包庇不得了。迟到的公平，虽迟但到。除非你们把我也杀了，送我去和地下的老三一家团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着警方那边最后的清理已接近尾声，谢臻书失去了耐心。“爸，您可想好了，一个孙子和三个儿女，孰轻孰重？就算你拿出所谓的报告，也不管用，重要人证物证都没了，谁会相信你？我和姐姐有关系，有人脉，可以雇佣最好的律师，掌着谢氏集团的生死。你何苦为了阿衍，放弃一片未来。逝者已逝，把握当下才重要。” 谢老爷子眼中涌出血泪来，道理他怎么会不懂？他还有退路吗？“家业真的那么重要吗？利益可以驱使你拿起屠刀！你杀了亲弟弟，又杀了亲侄子，财富和地位之于你就真的那么重要吗？阿衍是好的接班人，他做大了公司不会亏待你，每年的分红足以让你在金山上笑。你们为什么就不肯放他们一马呢？” “因为那本来就是属于我的，我要堂堂正正的拿，而不是摇尾乞怜的求施舍！我本来已经放过阿衍了，这些年我对他如何，是他一心要查明真相，置我于死地的。我无路可走！”谢臻宁压抑着声音，撕心裂肺的陈述，仿佛他她才是受害者。 怒极攻心的谢老爷子，抬起胳膊抡了一巴掌。谢臻宁不躲，生生受着，脸上多了一道血印子。 “打够了吗？打够了，我要去为我的侄子主持后事了。姑侄一场，我送他最后一程。” 忽然，一道闪光灯打过来，定格在谢臻宁的开车门的手上，接下来是鼓掌声，凌云翡明媚笑道：“cut，收工。大家的表演so精彩，晚上咱们庆祝一番。” 谢臻宁顺着凌云翡看过去，发现这个隐在背后的小明星，手里拿着场记板。而刚刚的警察还法医，笑嘻嘻地鞠躬：“谢谢副团长。” 在黎京歌舞团，袅袅是团长，凌云翡是副团长，谢衍是理事会会长，主要负责外联。 谢臻宁脸上的狠厉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茫然和恼火。“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有这样恶作剧的吗？” 在他心中，将这归结为一场闹剧。 凌云翡俏丽的脸上，浮动着冰霜，“我们在拍剧本杀啊，改良了后要在剧院上映的。欢迎大家买票入场。” 她话音落下，就见救护车那边，携手走下了谢衍和凌云翡两个人，依然手牵着手。这一次是鸟袅袅主动的，她害怕他承受不住那样的背刺，亲人的捅刀。 “你们……没死？”谢臻宁失声问。 谢衍带着一身寒冰，凝着谢臻宁，在她耳边低声问：“姑姑是不是很失望？为什么我不去死，和我爸爸妈妈一样？” 谢臻宁失魂落魄，身子萎顿靠在了太阳神上。 这声音惊动了车里的谢老爷子和谢臻书。 谢老爷子喜极而泣，“阿衍，阿衍，你没事……你没事太好了。” 谢臻书四顾，见那些表演者褪去了警服、白衣制服和安保服，赫然都是演员。他怎么就忘记了，谢衍还管着一家歌舞团呢！这个团队先前甚至还上过地方台卫视。 谢衍从座位处拿出了一个针孔摄像头，在谢老爷子面前晃了一晃，他问：“爷爷，你说的话是真的吗？交出你所掌握的证据，还我父母一个公道？” 这一回，老爷子沉默了。 在他得知谢衍死了，拼尽一切、不顾一切也要给他正义。可谢衍还活着，他又在奢望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案。三个儿女啊，一下子真的全玩完吗? “阿衍，证据可以给你，但你能放过你姑姑和叔伯吗？公司，都给你；我的命，也赔给你。你有了他们的证据，抓住他们的把柄，他们再不敢兴风作浪了，我保证。” 谢臻宁和谢臻书听见这话，已是涕泪横流。他们的父亲，还在想保住他们。 那一刻，谢衍觉得无比苍凉。 这，才是人性，才是真实。 袅袅挽着他胳膊，抬眼看他。这个决定，必须他自己做。 许久，谢衍说：“让他们在我父母坟前，跪三天三夜，否则我立刻将证据，交给警方。” ------------ 第181章 袅袅，给我生一个孩子吧 立秋已过，帝京下了一场秋雨。 谢衍打着一把大黑伞，和袅袅牵着手，来到了谢臻奕和阮姿风的墓地。 细碎的雨幕之间，一个身影跪在碑前，仿佛许久未动，凝成了一座雕像。 袅袅看了眼谢衍，他的唇色越发地白，她便捏了下他的指节。 “我没事。”谢衍笑笑。 袅袅越过那身影，将一束白菊和满天星插在前面，双手合十，虔诚祝祷。 谢臻宁僵硬地转动脖子，她的头发打了柳，形容略显狼狈，与袅袅视线相对。 “你们来了。” 谢衍“嗯”了一声，不带什么感情。 “如果姿风知道你交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一定会很开心的。” 谢臻宁叫他母亲为姿风，不是女明星，不是弟妹，也不是“你妈妈”。 她们认识的。 谢衍揽着袅袅的肩，防止雨水淋到她。“不光漂亮，还善良、阳光。” 像一束光一样，驱散阴霾，照亮他黯淡的人生。 “我想我妈妈一定更看重这一点。” 谢臻宁扯了下嘴角，露出讽刺的弧度。“是啊，如此对照，我实在是既卑劣，又狠毒。有时候午夜梦回，我也会遐想，如果当初没动手，会是什么样子。臻奕虽然天才，却是正直的，也不会恃才傲物，他是真正的儒商。” “那样，姿风也会和我保持友谊。你可能不知道，还是我介绍他们认识的。” 目的，自然也不单纯，她想给弟弟一颗肋骨，软肋的骨。 “可惜啊，这世上从没有如果。”袅袅说道。 “你们，是从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这么多年，我都知道父母之死，不是意外。如果凶手是外人，以爷爷的手段，一定会对其进行雷霆打击。但爷爷从未提及。”谢衍梳理着这许多年的蛛丝马迹，“我最开始以为是二伯他们，因为他们的敌意太明显。” 但真正怀疑从王鹏事件开始。 那个断指的线索。 后来袅袅提醒他，真相可能比想象更残忍。 “你对我那么好，还让婷姐陪我玩，开导我。我在国外读书，每周都能收到你的电话，虽然我成绩烂，你也从未低看我。后来我才明白，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暗中都标好了价格。” 谢臻宁捋了一下额头发，想想自己居然会被一个孩子骗过，“那都是你控分的结果吧。” “父亲的优秀，害死了他。我怎么能重蹈他的覆辙？不如做一个纨绔罢。如果不是遇见袅袅，我依然会是一个纨绔，浪荡一生。” 可人啊，一旦见到了光，就再也忍受不了泥淖和黑暗。会忍不住靠近，会被同化。 袅袅往谢衍胸怀靠了靠，这样的温暖，也持续不了多久了。 “那个陆贤，害得我们满盘皆输的人，是真实存在的吗？”谢臻宁跳跃性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由袅袅回答。“当年的证据都毁的干干净净，哪有那么容易？但只要人心存恶，就会生疑，就可以攻破。我们不过是利用了人性的弱点，给你们一个诱饵，演了一出好戏罢了。” 谢臻宁无力冷笑，输地不冤枉啊，因为她心里有鬼。 “其实，爸做得对。他要做百年企业，理应该把公司交给最优秀的继承人。臻奕是，你也是。” “我这些年被人叫女霸总，都飘飘然了，忘了自己几斤几两。”她守成可以，开疆拓土不如谢臻奕，甚至不如谢婷。 “好在，我虽不用再管理公司，却还可以参与分红。昊轩集团的每一分财富，我都可以分一杯羹，何苦自己亲自下场？一辈子的闲散富贵，多少人求之不得。” 她开始庆幸，谢衍心里有光，足够正直。 他，还不是不敢拂了老爷子的意思？ 然，下一刻。 “是吗？”谢衍冷冷地说道，眼底是不曾见的狠厉，“那你最好每天祈祷，爷爷活得长一点。他百年之后，我会把公司全部捐掉。你、二伯、四叔，都要过上平凡人的生活。一天一天地熬日子，蹉跎后半生。那，才是对你们最大的惩罚。因为我，从来没有真正原谅过你们。” “你们可以继续陪我玩这场游戏。我会拿着昊轩集团做赌注，奉陪到底。” 对于大富大贵一辈子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比让他们一无所有更残酷？他们虽然逃过了法律，但囚笼无处不在，铁窗无处不在。 这，才是谢衍的报复。 说完，谢衍拉着袅袅，离开了墓地。 谢臻宁软软地坐在地上，泪水模糊了双眼。无形的恐惧笼罩着她。 ** 两个人回到了车里，一路无声，回到了三环公寓的地下车库。 熄火后并没有马上上楼。 “你真的要把公司都捐掉？”袅袅问。 袅袅觉得不可思议，昊轩集团的价值，实在是一笔富可敌国的财富。她私心以为，有南黎三十年积累的那么多吧。 谢衍弯唇，抬手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袅袅，如果没有你，我要那些财富有什么意义？” 袅袅脱口而出：“如果我不走，你就不捐了？” 谢衍忍俊不禁，开怀大笑。如果他的姑娘真是个小财迷就好了。 他可以贿赂她。 “袅袅，如果你不离开我，我就是世上最富有的人。” 那些财富还有什么意义呢？ 袅袅还是被这个答案取悦了。 她身子探过去一点，脸贴近，在他唇边一吻。 有笑意从谢衍口中溢出，他扣着袅袅的后脑勺，在袅袅即将离开之际，加深这个吻。 “袅袅，你不能这样，撩完就走哦。” 袅袅眨眨眼，眼波潋滟，“那你要怎样？” 谢衍四下顾盼，摁下了挡风玻璃，车厢里顿时暗了下来。 “袅袅？” 今天，又是想解锁新生活的一天。 他眉毛一扬，她就猜到了他所想。她的心跳得厉害，如擂鼓一般。这样的空间太局促，感官反而无限放大，她会害羞。 谢衍将她带向怀中，动情深吻，欣赏她害羞的模样。 “袅袅，你回去后，有一天会不会忘记我？我想把最特别的记忆，最特殊的符号留给你。让你永远忘不了我。” “不会。啊～” 情到深处，袅袅不受控地低诉，心潮涌动，似对他的邀请。 来啊，造作啊，反正有大把时光。 很快，她的时尚战袍全部褪去，如破茧新生。 白的耀目，暗厢生辉。 谢衍亲吻她天鹅颈，留下一朵朵绚丽的红梅。掐着她的细腰，低低地笑：“袅袅，我的宝贝，你可真是水做的。” 袅袅身子后仰，下颌拉出漂亮的曲线。 “阿衍，我忽然想到一个古法胭脂的方子，我们把姿风美妆做大吧。” 都这个时候了，谢衍还哪有心思想哪些？他只一个念头，让她快乐，让她在他的世界，谷欠仙谷欠哭。 “宝贝，专心些，闭上眼睛。”他低头，朝拜世上最美丽的花蕾。 阿波罗超跑开始战栗，摇摆，踏着爱的节奏起舞。 许久，谢衍说：“袅袅，我要变身射手座了。” 袅袅去推他，不可以。 “为什么不呢？”谢衍紧紧拥着她，十指交扣，“袅袅，给我生一个孩子吧，我们的孩子。” ------------ 第182章 姿风美妆上新，自制七子白雪肌面膜 车门打开，谢衍抱着袅袅，裹着他的西服出来。 往地下大堂走时，迎面走来温岭。 谢衍内心咆哮，忘了温岭这茬了。 “老大，回黎京的礼物我准备好了，送到了……”温岭的话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家英明神武的老大，怀里抱着人，西服遮不住的地方，露出一节白皙的小腿。 哦买噶！ 这是什么情况？ 温岭只觉得头发根根立，被电了似的。 谢衍脸不红，心不跳，泰然自若，“那个，我的太阳神，你送去洗车店洗一下。” 温岭垂着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是是是，我这就去。” 谢衍走出几步，回头，眼神犀利，“袅袅说，你和翡宝准备结婚了。我当老大的，别的也帮不上什么忙，就给你年薪翻倍吧。” 温岭：“……” 如梦初醒，幸福来得太突然，聘礼钱成了。 他点头哈腰如捣蒜，“谢谢老大，谢谢老大。” “只是，该看的地方看；不该看的，不要看。” 温岭：“……” 后来，他才知道为什么涨薪水，那惨烈的战况，让人血脉贲张，敢情这是封口费啊。 值！ ** 和谢老爷子、谢夫人辞别后，谢衍带着袅袅回了黎京。 在袅袅的愿望清单中，有一项是研发一款新胭脂，让姿风美妆为更多的消费者喜欢。 再了解了谢衍父母的经历后，这样的念头更加强烈，仿佛带着天然的使命感。 这天，袅袅在翻看古医书，看到了一段传奇经历。不禁嘴巴张的大大，可以塞下一枚鸡蛋。 “什么事，让我们袅袅如此……震惊？”谢衍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窝，痒痒的。 “从前，有一对结拜姐妹，姐姐叫佰草诗，是一个医女；妹妹叫丫蛋，是一个养蚕女。在他们那个时代，女子出生就只有嫁人一条出路，在家听父母，任劳任怨，没有任何地位和话语权。佰草诗不甘心过这样的生活，也想帮那个命途可怜的女子重获新生。” “于是，佰草诗给丫蛋改名，叫霜叶，取自霜桑叶的典故。只因霜降后的桑叶，有散风热，清肺燥，疗目疾的疗效，最是宝贝。还让霜叶把种好的桑蚕卖给她，以市价的二倍。她再拿到市集上卖。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 袅袅说着，顿了顿，等着谢衍互动。 谢衍配合着问，“我猜一定是什么难事，让小姐妹陷入僵局了吧。市集上遇到了小混混，或者桑树遭遇了病虫害？” “我家阿衍真聪明。”袅袅笑道。 从来都是谢衍一口一个“我家袅袅”，“我的宝贝”，骤然被她贴了标签，成了“袅袅家的”，谢衍幸福得见牙不见眼。 “袅袅，宝贝，再叫一遍。” 袅袅不想理这茬，福利不能经常发，否则让人感受不到惊喜和幸福。 “都不是，那些蚕生了病，都死掉了。霜叶好难过啊，可是佰草诗很意外，连忙问，那些死掉的蚕有什么特征。霜叶直言，那些蚕都是蚕宝宝，是僵死的。她舍不得丢掉，就剪去丝毛，洗净，晒干了。佰草诗眼睛亮了，如获至宝。这是白僵蚕啊，最最难得的白僵蚕。” 谢衍理解不了死了的蚕有什么作用，随手就搜索了一下。 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白僵蚕可是至宝，不仅可以成为药材，还是古医中美白常见的一味药。 袅袅继续说道：“佰草诗很早就培育出了白茯苓、白术、白芨、白芷、白蔹、白芍，只差这一味白僵蚕，就可以研制七子白雪肌面膜了。” 听到这儿，谢衍终于明白了袅袅的用意。袅袅这是为了姿风美妆的新品，殚精竭虑呢。 他在袅袅眼睫上亲一下，极尽温柔，“袅袅，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舍得放你走？” 袅袅捧着书，跳下了沙发。 上次在超跑里，他疯狂地宠爱，要将她拆吞入腹。那样的经历，虽然奇妙如冒险，可袅袅再也不敢想象第二次了。 “你别过来，我要去试验了。” 她光着脚跑进了屋子，咣，把门锁上了。 谢衍摸摸自己的鼻子，难道我是洪水猛兽吗？嘿，下次要温柔一点啊。 ** 许久不直播的袅袅，在个人蓝V账号发布了直播预告，届时会邀请凌云翡做客直播间，同时联动姿风美妆和南叔言故居项目。 也就是说，新品上市后，会同步登录姿风专柜，同时成为南叔言故居文旅项目的文创品。 袅迷们在双微一抖小蓝书上，奔走相告。 爱豆营业了，都去捧场。 “我之前按照爱豆的配方，制作的玫瑰古法胭脂，还没用完呢。这皮肤，水润度、光滑度、美白度都提升了一个台阶。” “真的假的，无脑嘎吹吧？大牌化妆品也未必有那个效果。” “永远不要怀疑老祖宗的智慧，那些质疑的，最后都真香了。” ** 九月的第一天，袅袅和凌云翡准时出现在了直播间。 “屏幕前的朋友们，大家下午好。”凌云翡先和粉丝打招呼。 袅袅呢，她不输出寒暄，直接切入正题。 “闲来无事翻书，发现中医药美容的历史，源远流长，而在众多本草之中，尤以白芷的驻颜美白功效最为人称道。《神农本草经》中如是写道，白芷长肌肤，润泽颜色，可作面脂。而南黎时，一个叫日华子的人，编绘了名为《日华本草》的书籍，记载白芷止痛生肌，去面疵肤瘢。所以，我们今天的主题就是，以白芷为君药，手作一款七子白雪肌面膜。” ------------ 第183章 热腾腾的粥，融化心里的岛 讲完了古法的出处，袅袅就开始动手了。 凌云翡像捧哏的，搓搓手，充满期待。 “其实这个做法也不难，将七位带白的珍贵本草，捣碎为末，加适量蛋清、牛奶调成糊状，敷于脸上，就可以了。” 袅袅边说，边将七子白糊在凌云翡脸上。凌云翡才明白，原来自己是小白鼠啊。虽然袅袅说得头头是道，大有来头，文化精华，可是效果怎么样，她真的母鸡啊！ 扁扁嘴，想哭。 袅袅扯了她脸一下，和她挤眼睛，低声说：“翡宝，配合一下，别拆台啊。相信我！” 按理说，凌云翡天大地大，对袅袅更是盲目有信心。可事关自己的颜值，还是要慎重的。 “我我…”支吾两句，她顶着头皮打气，“信袅袅，得永生。袅袅YYDS。” 很快，翡宝大花脸涂完了。 袅袅对着屏幕微笑：“见证奇迹的时刻，还需半小时，大家可以提问，我按大家手速来回答。” 粉丝们疯了，美人一笑值千金，谁能顶得住？况且又是这么好的零距离交流？ 一瞬间，粉丝纷纷留言，弹幕与口水乱飞，热情与好奇同在。 袅袅挑取了几条作答。 “为什么使用蛋清？这个问题需要澄清，其实我们用的是蛋壳膜，《本草纲目》中将它誉为凤凰衣，蛋白质含量高达90%。让你的肌肤，宛如剥壳的鸡蛋，水嫩嘭弹滑溜溜。”袅袅说着，还戳了下自己的脸，她皮肤多好啊，最有说服力。 粉丝又问：为什么七子白面膜效果这么好？ 看来，翡宝还没卸妆，他们已经认可了。 “因为这是纯中草药成分，坚持使用可以淡化脸上的斑点，美白又补水。” 姿风美妆总部，谢衍在会议室里连线直播。温岭在下首，研发部和技术部的同事都在围观。 其实，谢衍接手姿风以来，一直都很佛系，产品推陈出新速度很慢，拳头产品基本没有。就算代言，也是温特助一手张罗。 没想到今天，姿风美妆被老板放在了心上。而且看直播时，老板全程咧着嘴，显然心情相当不错。 “九月中旬，七子白雪肌面膜上线，有问题吗？” DIY的东西，和真正出售的，肯定不同。但老板女朋友已经打下了江山，他们再受不住，有点说不过去了。 “没问题，可以上。”研发部打包票。 谢衍手指敲着桌面，很有节奏，“以前我们的产品，不过硬，所以只在国内。现在，我要做的是，让姿风代表国货走出华国，走向世界。营销部和销售部立个军令状吧，达不到的话，就自个儿卷铺盖卷走人。” 这两部人缩着头，鹌鹑一般地求助温岭。 温岭举着小拳拳，一口应下，“没问题。” 笑话，他家女神都上场了，哪有办不到的？就算办不到，势上也不能输。 谢衍瞟了眼温岭，有觉悟。 ** 直播结束后，袅袅和凌云翡联袂代言，取义姿风金秋双生花。 九月中旬，七子白雪肌面膜，与紫禁博物院联名的浮雕口红，以及一款古法十二月花卉妆奁，一同登陆线上线下店。 面膜和口红都是装在妆奁里的。 不同妆奁搭配不同花卉和花语。比如九月就是丹桂，十月是金菊，一月是傲雪寒梅。 一举卖空。 没买到的粉丝，在网上嗷嗷叫，姿风美妆产能有待提高啊！ 有钱不赚，是傻蛋。 还有网友认为，这就是饥饿营销的鬼把戏。在网上对姿风一通批评。 谢衍亲自在微博上发文澄清，因为妆奁工艺复杂，涉及到花丝镶嵌、景泰蓝技艺等非遗工艺，所以制作没办法量产。 面膜和口红不单卖。 大家这才注意到，这个妆奁太美了。有人甚至为了集齐十二月妆奁，通过黄牛购买。不过姿风美妆在发现黄牛炒作后，立刻报警了，严厉打击这种行为。 粉丝没办法，到黎京来旅游，去南叔言故居项目打卡，这样就可以购买文创产品了。 姿风美妆连续霸榜各大电商热销榜。 有网友戏称，谢总是继马爸爸之后再一个掏空女人腰包的人。 ** 站着就把钱赚了的人，毫无这个知觉。 入秋以来，黎京下了几场雨，袅袅接连几天有点嗜睡。 这天，她睁眼醒来时，发现床畔是凉的，谢衍不见了。 要知道，谢衍最是粘人，抱着袅袅坚决睡到日上三竿的。 她穿着吊带，踩着拖鞋，披散着长发往客厅走来。 茶几上，还摆放着一幅画。如果网友看到，就会发现这是十二月花卉妆奁的手绘图。比她们买到的更精致。 因为最初的妆奁，只是袅袅随意涂画的。看到大家如此喜欢，她觉得有些良心不安，才又重新画过。 她下楼，自然惊动了谢衍。 只见谢衍围着围裙，做了很漂亮的红豆薏苡仁粥，太阳蛋煎成了漂亮的心形，还腌了萝卜条和黄瓜条小菜。 摆在桌上，分外诱人。 袅袅嗅了下鼻子，这一桌饭菜看起来简单，花的心思可不少。单是那个小菜，就要不少天。 “尝尝我的手艺。”谢衍笑着说。 袅袅已经住回了谢公馆。可每天的早餐都是八叔准备的。因为做早餐太简单了，她动动手指都能完成。 而这项愿望的完成，就意味着，她离开的日子更近了一天。她私心想让这一天，来得更晚一点。 垂着头，袅袅沉默喝粥，不想被他窥见了自己的情绪。 “不好喝吗？没有表扬呀！”谢衍邀功似的说。 “好喝。”袅袅语气之中有点慌乱。 谢衍端着碗自己也喝起来，特别自豪，“那我就不白练。我说过，愿望清单不只是你的，也是我的，好男人爱老婆，本就该做给自己的女人吃。” 袅袅听不下去了，一颗心七零八落，感动、难过、不舍。 她吃得很快，干干净净，然后匆匆上楼，好逃离谢衍的眼睛。 到了主卧，她坐在床头，拉开柜子，拿出愿望清单和笔，划掉了做早餐那一项。 一个无比简单的动作，却仿佛用尽了她全部力量。 啪嗒一声，一颗泪水掉在了清单上。一抬头，发现谢衍站在她身前。 ------------ 第184章 白居易是老司机，谢衍重解琵琶行 谢衍什么都没说，只是走过去，任袅袅抱住自己的腰。 此时无声胜有声。 ** 十月十一日，清晨。 在经历了数百数次练习后，谢衍提出：“袅袅，今天我帮你画眉吧。我应该出师了。” 袅袅怎么会不知道，谢衍让八叔买了几十个人台模特，将眉毛都剃光，一股脑放在储藏室。然后每晚抽出十几分钟，对着模特画眉。 前期画地很丑，歪歪扭扭的，像两条毛毛虫。 袅袅听过谢衍和八叔抱怨，“为什么区区两条弧线，这么难画？幸亏我没在袅袅脸上画，不然她肯定想扁我。” 袅袅想，怎么会呢？她喜欢还来不及。 思绪拉回，袅袅坐到了梳妆台前，沉静温婉。谢衍手里握着螺，子，黛，为了匹配她的气质。 “袅袅，想要什么眉形？” 袅袅一愣。 她当初被凌云翡请去横店剧组，给整个团队上了一堂唐朝化妆课，期中就包括唐朝人的眉形。 谢衍当时不在场，可他居然全知道。 她做事考究，他便要为她做到最好。 “要，远山眉吧。” 谢衍淡淡笑，说：“文君姣好，眉色如望远山。好，我们就画远山。” 以前，谢衍虽也懂得不少典故，但不会这么说话，文绉绉的，他会不适。但袅袅有文化，谢衍愿意和她同频。 两人近在咫尺，呼吸相闻。 谢衍手法很轻，眼神专注，很快勾勒好了。 “好了。” 袅袅重新照镜，她的眼中有远山，有风景，还有他。 “阿衍，我很喜欢。” “喜欢人，还是喜欢眉？” “都喜欢。” 而后，她拿出愿望清单，在画眉那一项，打勾。 ** 十月下旬。 袅袅在经过了月余筹备后，开始开始筹备新的愿望——古法制曲，酿红曲酒。 这个过程，少不了摄制团队的跟进。 对着镜头，袅袅捧着一大木桶的籼米，笑得灿烂。“把米淘完后，浸泡上一整晚，第二天才能蒸饭。” 袅袅没有用电饭煲，也没有用高压锅，既然是古法，当然用柴火。 谢衍不舍得他的女王做这些粗糙的事，自己一力将烧火的事承担下来。 “饭要蒸的恰到好处，时间不够，芯子太硬，容不下菌种寄生；煮得太久，饭团粘软，又可能感染杂菌。” 收工时，袅袅赫然看到，英俊潇洒的谢衍，脸上沾了一抹黑，特别狼狈。 噗嗤一声，她笑了出来。 煮好的饭，用大木桶乘着，倒入一个草帘子上。 “木桶里调和好的红色液体，就是红曲，它是制曲的灵魂，让普通米饭蜕变的种子。” 而后，袅袅把接种用的曲母，和米饭均匀搅拌，让它们充分接触，彼此渗透，互相吸附。就这样，神奇的变化慢慢发生了。 摄影团队记录着曲母和米饭的变化，一小时、两小时、一天、三天… 饭粒上长出了肉眼可见的白毛，紧接着一颗颗粉色斑点冒了出来。整个发酵过程，需要六七天。 谢衍问：“袅袅，为什么选择做红曲呢？” 两个人并排坐在屋檐下，袅袅望着天，“在我们南黎，只有大富大贵的人家才能喝红曲。大厨们还会用红曲炒菜，比如红曲烧鱼，鲜亮诱人。” 她舔下嘴唇，光想想就觉得美味。 “那我们就把它们酿出来。” 这个视频一经发布，就引来了广大网友的点赞转播。更有中医专家称：“红曲能分离出一种叫洛伐他汀的元素，可以降低胆固醇，且副作用很小。” 这对谢衍来说，是意外惊喜。他当天和昊轩医疗的高管召开了紧急云会议，商量从红曲中提炼洛伐他汀，争取能流水化量产。 谢老爷子特别开心，打电话来对谢衍大加褒奖。 末了还叮嘱：“你到底什么时候娶袅袅，这么旺夫的女孩子，适合娶回家供着。实在不行，你可以先上车，后买票啊！” 谢衍被老爷子这虎狼态度惊了。 他不是没想过啊，上次在车里，他就没做安全措施。可看起来袅袅完全没反应啊。 半天，谢老爷子憋出一句话，“要不，你悄悄去看看男科，别问题出在你身上。” 谢衍：“……” 还是不是亲爷爷，有这么捅刀子的吗？ 后开他真的去了，化验单没毛病。 不过很不幸，这个单子揣兜里，被袅袅洗衣服掏兜时发现了。 谢衍社死当场，卒。 袅袅呢，笑着拿出了愿望清单，在酿造一支新酒处打勾。 ** 十一月中旬，谢衍开始和袅袅学习《琵琶行》。 就像谢衍最初和厉辰学习一样，她们选择了在黎京歌舞团。看到那些熟悉的面孔，会让袅袅格外有成就感。 有时候心血来潮，她还会去剧场客串虞贵妃和仕女。 大家都说，看过了她演的，再看其他演员，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袅袅抿唇一笑，可不？本色出演。 谢衍的琵琶学了很久，因为他实在没什么音乐细胞，连细菌都少的可怜。 这天，回到谢公馆，洗漱完毕，谢衍忽然捧着琵琶，要给袅袅弹。 袅袅不好打击他的积极性，只好应下。“就一遍，你白天已经练了很久，要劳逸结合。” 谢衍说，“好”。 他弹得实在不敢恭维，袅袅彻底无奈了。 “休息吧。” 谢衍拒绝，“我觉得，我还可以再升华一下。” 升着升着，琵琶弦变成了袅袅的扣子，而后他的吻追索过去。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他的吻时而急切，时而和缓，挑动着她的神经。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最后汇聚于生命泉眼。 谢衍带着她的节奏，在夜色中翩然。 仿佛琵琶曲进入了崭新的天地。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天人合一。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谢衍大字型躺下，非常满足，他说：“袅袅，我理解了白居易，他可真是一位老司机啊，啊不不不，大诗人。谢谢他，我好像出师了。” 袅袅顶着满身的梅花，贝齿紧咬。从此，她再也不能直视《琵琶行》。 不管怎么样，愿望清单上的勾越来越多。 在过了元旦之后，袅袅说：“阿衍，我们开启十大博物馆打卡之旅吧。” ------------ 第185章 河洛博物馆，听唐小马如泣如诉 该来的总要来，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谢衍知道的，可还是忍不住拖延，希冀有那么一丁点可能，她留下来，为爱而留驻。 他沉默地从收藏架上，拿出了一台相机，是最新款的徕卡。 “其实，早就买好了，一直没交给你。此去各大城市博物馆，顺便旅游，少不了拍照打卡，就用它吧。” 袅袅打开了相机，机身非常小巧，但触手质感十足。她递了回去，“教教我怎么用。” 谢衍站到她身后，把着她的手，开机，调焦距，对准了桌上一个小摆件。声音非常轻，不像手机和数码相机，摁快门声音那么大。 谢衍笑笑，“这个相机，特别适合偷拍哦，因为不会惊扰被拍的人。” 袅袅将相机贴在心口，很珍重的样子，“我喜欢它，我不偷拍别人，只是用来拍文物，会对文物有伤害吗？” “通常情况下不会，最有可能的是闪光灯。而诸多展品中，织物和纸张最容易受到伤害。”谢衍解释道。 “我记得善院长有一次分享了不建议大家拍照的原因。他说，游客拍得再怎么样，也不会有博物馆展出的好看，他们连细小的裂纹都能呈现。而博物馆往往人很多，拍照会影响别人，也会影响自己去感受文物的意义。” 袅袅笑笑，心中有了判断。“以后《九筵仕女图》重回博物馆展出时，我希望大家都不要拍照。阿衍，我们的游览路线，你有什么建议吗？” “你呢，你最想看什么？” 袅袅想看的很多，眼眸无比灼灼明亮。“黎京博物馆、紫禁博物院、国博都看过了。南黎之前，我对汉唐皆向往之。” “三秦与河洛，古都众多，藏品丰富，且汉唐都有定都，我们就从那里开始吧。只是，元旦之后，北方很冷，你确定要这个季节出游吗？” 袅袅垂眸，手指落在小腹之上，便又垂下，“多穿一点，不怕冷。而且我比以前胖了些。” 头发也更长了，现在已经及腰。 谢衍忽然很感谢傅闳之，幸亏他当初将袅袅画胖了十斤，不然袅袅是不是现在已经归画中？ ** 为了更方便旅行，谢衍提议自驾。安全起见，如风带着三人小队，暗中守护。 第一站，河洛博物馆。 到达当天，两人稍事休整，选择了当地正宗的美食餐厅，品尝河洛水席。 整套水席分前八品、四镇桌、八大件、四扫尾，共24道菜。桌子也会转动，类似曲水流觞，自有行云流水之美。 “吃了水席，让我的姑娘更水水润润。”谢衍含笑说道。 袅袅“腾”地耳朵尖尖红了。两个人经历了许多事，彼此熟悉且亲昵，可当谢衍逗弄她时，袅袅还是会心跳加速。她夹了个烫面角给他，白他一眼，“喝汤也堵不住嘴。” 烫面角形如新月，色泽如玉，看起来十分精致。店家做了菠菜绿色、南瓜黄色、火龙果色和荞麦色，摆在笼屉里就很养眼。 谢衍一口咬下，嘴角噙着笑，“我把琵琶带了来，晚上再弹一曲《琵琶行》吧，银瓶乍破水浆迸……” 唉，避不开水了。 袅袅使出了杀手锏，“食不言寝不语，再说话，晚上就分居。” 分居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谢衍一定会失眠。 他举手，缴械投降。 “对了袅袅，你是想闭馆日参观，还是开放日参观？开放日就要忍受人挤人。” 袅袅明白，他又要金钱开路了。“阿衍，不要这样，我们不搞特殊化，就像普通游客一样参观好了。” 谢衍自然不会拂了她的意，“好，你说怎样都好。” 吃完了，天色已黑。 两个人沿着河洛城墙走，整座城市充满历史的厚重和幽静。天很冷，袅袅紧了紧羽绒服，挽着谢衍胳膊。 卖鲜切花的小姑娘，看见情侣就上前推销。“先生，给女朋友买一束牡丹吧？河洛牡丹真国色，爱美的人比牡丹还娇艳。” “好，来一束。”谢衍笑道。 小姑娘将二维码递过去，“九十九。” 这个价格不算便宜，街边的面向行人，给不了高价。话音才落，又有别的卖花的上前，“我的只要七十九，还都是花苞呢。更新鲜。” 谢衍看看这个卖花的，是个中年女人。显然这两个人是竞争关系。 从鲜切花的角度，花苞可以比绽放的放得更久。小姑娘的花全都开了。 谢衍的指尖夹着一百元纸币，说：“给我一个选择你们的理由。” 小姑娘看向袅袅，“凡事都有先来后到，而且绽放的花和美女姐姐更配呀。我们不都要珍惜当下吗？” 这一句珍惜当下说在了谢衍的心坎上。他喜欢眼前和袅袅的日子；至于未来，没有袅袅的日子，何来未来？他当即付了钱，“你说得对。你的服务值得更高的价格。” 两个人走后，中年女人愤愤说了句：“冤大头。” 她哪里知道，买花人在意的根本不是价格，而是爱人的心意啊。 ** 第二天，谢衍和袅袅进入了河洛博物馆。 袅袅拿出她的徕卡相机，拍了几张入口处的天枢。 导游解释说：“天枢全名‘大周万国颂德天枢’，由‘诸胡聚钱百万亿’而建。寓意着武周时期则天女皇的文治武功。” 袅袅听说过这个典故的，她从心钦慕女帝的风采。拍完天枢，袅袅就收起了相机。 虽然时疫还没结束，但博物馆也达到了限流人数的顶峰。几乎每件文物前都围了两层人。谢衍拉着袅袅的手，边走边看。 在珍宝馆时，两人看到了一件断了一条腿和少一只耳朵的唐三彩蓝色陶马。袅袅停下了脚步。 导游解释说，“咱们国家留下来的唐三彩很多，陶马也不少，但通体蓝色的却很稀缺。美女你要拍照吗？” “我们不拍。”谢衍回答。 袅袅的注意力，全在马的眼睛，因为她分明看见，陶马的眼中流下了泪水。 “我本大宛名驹，千年前得大唐匠人悉心雕凿，一大一小互为兄弟。然百年前，北邙山塌陷，一群穿着西服戴着礼帽的商人，将大马带走。” 袅袅心下大惊，这声音从何而来？她看向谢衍，谢衍也面露疑惑，开始寻找声源。最后，他的手指状态若不经意，停在了陶马身上。 唐小马悲悲切切，如泣如诉。“我因为残破，被他们弃之如敝履，得以留存故土。兜兜转转已逾百多年。姑娘，有朝一日，你若得见唐大马，请转告它，我一切安好。只盼重逢之日，我们一起奔腾于苍茫大地，中原热土。” ------------ 第186章 只要我在任一天，昊轩就会捐赠到底 袅袅意外听到了唐小马的声音。 她看导游，试探地问：“你，听到了吗？” “听到什么？”导游一脸懵逼，“我只听到嘈杂的人声，大家都很喜欢我们博物馆呢。没办法，华历零八年，我们博物馆就被评为国家一级博物馆，游客的热情挡也挡不住。” 导游碎碎念，和袅袅他们完全不在同一频道。 本着谨慎安全之见，袅袅没有泄露她听到文物心声的事，只是和谢衍发微信留言。 “阿衍，如果我没猜错，这个陶马，和金狮玫瑰博物馆的唐三彩马是同一时期的。” 谢衍听到手机振动，一愣，马上回复：“这就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吗？顶级文物果然有灵，你们可以交流。” “你也能听到。” “我大概是托了你的福。”谢衍摸摸高挺的鼻子。 袅袅痛惜，手虚扶着展陈唐三彩马的玻璃橱窗，她用心语与它对话。 “唐小马，虽然我没有办法，让你和唐大马重逢，但我保证，我会将你的思念带到。我相信，它也一样期盼着回家的日子。” 那唐小马似乎眨了眨眼睛，回应着袅袅：“百年多病独眺望，一路向西照我心。大国崛起复兴日，万里归途终有期。” 袅袅的眼眶红红。 是的，它有感应啊，它知道它的伙伴在西边。这是何等执着而又深沉的友情啊！ 她不禁想起了自己在金狮玫瑰博物馆的岁月。拥挤的橱窗，残破的绢丝，被刻刀裁成四块的疼痛。 有如加身。 谢衍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切，握着她的手更紧了。 “阿衍，我觉得我应该做点什么。”袅袅说。 “交给我，让我来。” 后面的展品，再没有可以传音的。 文物有灵，也只限于最高级别的。 两个人回到了酒店。 袅袅无精打采，只感到任重道远，而个人能力可以做的太有限。 “袅袅，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可以通过钱开解决。就算不能完全解决，至少也会推进一二。” 今时今日的谢衍，财富已经很少能给他带来成就感，它们对他而言，就是一串数字。他也说过，以后要把钱全部捐出去。 袅袅怔怔地看着谢衍，“你这次要做什么？” 谢衍亲亲袅袅的泪水，将她拥入怀抱，“我不想看我的姑娘流泪伤心，所以我要做出改变。再说，我也不能厚此薄彼，不是吗？” 谢衍将《九筵仕女图》留给了黎京博物馆，将一亿善款捐给了紫禁博物院，那么河洛博物馆，见者有份。 袅袅拭去了眼角的泪，去亲他的喉结，“谢谢你阿衍。” 谢谢他的共情，谢谢他的有所为，谢谢他做的一切。 谢衍咯咯笑，“袅袅，我是有私心的，今晚有奖励吗？变换两个新姿势可好？” ** 捐助没有那么容易，需要很多流程。 当晚，谢衍大汗淋漓后，拨通了温岭的手机号。 “我在河洛城，需要做一个慈善。你用最快的速度，联系河洛博物馆，同时成立一个慈善基金会。就叫做'国宝守护工程基金会'吧。” 温岭说道：“需要多少大数额？” 谢衍沉思，“袅袅，你觉得多少合适？” 袅袅比了五个手指头。五百万虽然不多，可袅袅想着他们的愿望清单，有十座博物馆，每个捐一点。加起来也是不小的数目。 谢衍朝着温岭报：“五千万吧。” 袅袅：“……” 感觉今天又是更爱阿衍的一天。阿衍撒钱的样子，太性感了。 温岭那边犹豫了：“现在接近年关，财务也要封账了。” 谢衍不喜欢听下属说不。下属的用处是解决问题，而不是说理由。“这样，你打电话挨个问，我们的合作伙伴，谁来一起积攒功德。一分钱不嫌少，一个亿不嫌多。凡捐助者，在我就任期间，将赢得昊轩集团持久的真挚友谊。务必在春节前完成捐赠。” 温岭正声道：“我明白了，老大。等我好消息。” ** 昊轩集团长久的战略合作，是非常诱人的筹码。 况且谢衍全面接管昊轩以来，推陈出新，文旅做出了标杆，地产及时转型，连医药也在研发新科技。无论业内业外，大家十分看好谢衍。并坚信一旦研发出成果，昊轩集团将抢先占领新赛道。 所以，谢衍手下第一得力干将，温岭的电话打过去，立刻有一堆企业要入伙。 当然，因为有谢衍那句话，“一分钱不嫌少”，所以真的有不少企业，只捐十万八万的，意思意思给个面子。 捐的最多的还是舒炎的元宇宙公司，是两千万。 河洛博物馆得知谢衍要捐赠，将其奉为座上宾，还拉着他开会，要给他拍一部宣传片。 谢衍婉拒了。名利如浮云，袅袅开心最要紧。 春节前夕，捐赠仪式举行。 谢总的名头太响了，捐赠的数额又很大，所以来的媒体都是国家主流媒体。而且这个捐赠环节，全程直播。 万众瞩目间，袅袅仰着头，遥望台上的人。 荣耀！ 在致辞环节，谢衍说：“有新闻报道，博物馆及馆藏文物的数量，以及开放水平，是衡量一个国家文明和人文程度的重要标签。” “我对此很遗憾，因为在浪漫国，平均每一万人就拥有一座博物馆；金狮玫瑰国和风车国，每一点四万人一座博物馆，连我们的邻居小鸟国，每十四万人也有一座博物馆。我们华国呢？上下五千年璀璨历史，泱泱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可每六十万人口，才有一座博物馆。初步统计，近现代以来，有一千七百万文物流失在海外。” 谢衍的演讲声情并茂，令人感同身受。他敲着自己的胸膛说，“我的女朋友，你们认识的，她热爱历史，热爱我们华国文化，我受她的影响很深。” “我不希望我的后代，将来要远涉重洋，去金狮玫瑰国，或者浪漫国、美丽国看我们的国宝。所以，今天，我在此，联合昊轩集团众多合作伙伴，对河洛博物馆进行捐赠。金额，五千万。不只是今年，是每一年，只要我在任期一天，只要昊轩集团没有破产，捐赠就会进行到底。” ------------ 第187章 袅袅要重走，金狮玫瑰王国 谢衍的话掷地有声。 只要他在任一天，只要昊轩集团没有破产，每年都会捐赠。 “这笔钱，将用于重点文物保护修缮、重点考古挖掘和珍贵文物收购，专款专用。基金会也会监督资金流向，确保真正投入文物的守护工程中去。” 台下的博物馆工作人员、修复师、媒体人、游客，很多人忍不住抬袖子，擦眼泪。 胸膛中一颗华国心，怦然跳动。 民族的自豪感，油然升起。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文化，是最有力量的纽带，它将千千万万华国人，连接在一起。 各大媒体的直播间里，弹幕横飞。 无数网友留言。 “靠靠靠，感动！我谢总真男人！” “流泪了是怎么回事，直播间里有沙尘吗？” “我单方面宣布，粉了我谢总。以后，买房选昊轩地产，看病选昊源医疗，买股票选择昊轩金融，出行就坐昊轩航空，旅游就去昊轩文旅开发的项目。” “国民老公我谢总，么么哒。” “楼上的，谢总有女朋友。不要横刀夺爱。” “黑眼睛，黄皮肤，血脉永相连。祝我大华夏，长治久安。” “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所有国宝回归。” “河洛人，为谢总和女神点赞。” “帝京人，为谢总和女神点赞。” “黎京人，为谢总和女神点赞。下面的保持队形。” “我是三秦人，我们的城市也有十三朝博物馆，谢总等你来。” “杭城等谢总来。” “汴梁等谢总来。” “安阳等谢总来。” 昊轩的合作伙伴们，开始庆幸，幸亏响应号召，咱们也捐赠了，获得了一次曝光的机会。 而谢衍接下来的话，直接让他们崩溃。 “因本次捐赠，非昊轩一家之力，请允许我对我们的伙伴，给予感谢。” 谢衍不光感谢，还将这些公司捐赠数额读了出来。最后他总结：“我们的先哲说，不以善小而不为，即使渺小如芥子的光，也能成燎原之势。” 说完，他抿唇一笑，颠倒众生，而目光定格在他的姑娘身上。 袅袅歪着头，她在想，也许今天她该主动一点，热情一点，探索新生活，解锁新姿势。 ** 帝京谢家庄园。 谢老爷子和夫人看完了直播。 他擦了擦老花镜，“我想，明天昊轩的股票大概会飞涨吧。” 谢老夫人抹着眼泪，吸了吸鼻子，“你就光顾着股票吗？你孙子，心中有大义！” 谢老爷子砸吧嘴，“大义归大义，可他不会把昊轩，都给捐了吧？” “你既然把江山交给了他，还操这个心干嘛？” “我的百年企业哦！希望不要是，大梦一场。” ** 谢臻宁家。 邱峯撂下了碗筷，咣当一声，“他凭什么，凭什么把谢家的钱都捐出去，败家子！真是败家子！” “凭什么？凭他姓谢，你姓邱！”谢臻宁心情也不好，她想起谢衍说的话，父亲百年之后，谢衍会把公司全捐掉，这简直是噩梦。 邱颂林也摑饭碗，“你这么瞧不起我姓邱的，当初何必嫁给我？” “我眼瞎了！”谢臻宁大吼。 从什么时候起，生活里只剩歇斯底里了呢。 ** 愤怒的不止谢臻宁，还有二房和四房。 而在金狮玫瑰国，一间会议室里，奥斯丁盯着屏幕上投影，牙齿咬得直响。 “谢衍，袅袅！咱们走着瞧！” ** 在河洛城逗留了半个多月后，谢衍和袅袅起程去长安。 三秦博物馆馆长早早联系他，并邀请两人于闭馆日来单独参观。 三秦博物馆的文物，较之河洛更胜一筹。袅袅再次听到了文物之灵的心声。 有佛像，有瓷器陶瓶，有古画书帖，还有青铜器。 谢衍为三秦博物馆捐赠五千万。 ** 时间进入二月中旬，谢衍和袅袅来到敦煌。 不成想，凌云翡跟着剧组也来了，温岭陪同。 袅袅对敦煌的兴趣，更胜博物馆，顺便就去给凌云翡探班。 敦煌这边的拍摄条件比城市里差很多，况且又是二月份，去的时候凌云翡穿着军大衣，围着厚围巾，穿着雪地靴，大抵可以想见，吃了很多苦头。 “你们这次来拍什么？”袅袅问。 凌云翡吸了吸鼻子，她严重水土不服，“《一生的守护者》，一生守护敦煌的故事。剧中，我要从她大笔毕业的青年拍到白发苍苍，跨度六十年。” “你不是退圈，准备结婚了吗？”这件事，凌云翡早就大喇叭似的告诉了袅袅。 遇见一个对的人，确实想昭告全天下的。 凌云翡抬眼，脸上有风霜刮过的一丝疲惫，“袅袅姐，我呢，也算在娱乐圈走了一遍，努力过，被打击过，但有你和谢衍，我也算顺风顺水。可我没拿过影后、视后。不想封后的女演员，不是好明星。这部剧，是有望角逐金鸡、白玉兰的。” 袅袅读懂了她的骄傲。“择一事，终一生”，不光说的是那些修复师，敦煌艺术从业者，还有眼前的女孩子。 “在退圈前，给自己留一部作品，也是好的。只不过，这的确不好拍的。环境恶劣只是其一，深入人物的内心，一生的热爱、行动、执着、困顿、再坚守，六十年的漫长岁月，才是最难的。” 凌云翡握着小爪爪，苦笑着给自己打气，“嗯，其实江导找上我，我猜和你、和谢总，都有关系的。他清楚咱们的关系，说不定哪天可以找谢总投资。谢衍这一路西行，挥金如土……哦不不不，一路行善，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呢。” 袅袅拍拍她的军大衣，“行，你好好演，说不定后期，我家谢总真的会注资哦。另外，我再呆几天就要离开了。” 谢衍现在爱屋及乌到“疯癫”了，但凡和袅袅扯上关系，他就舍得。 凌云翡现场吃瓜，眉飞色舞，“哇哦，终于承认他的身份了。我家谢总，叫得可真甜。” 袅袅想着，她也要入乡随俗嘛。“走了！” 她起身，从身后挥挥手，那意思别送。 凌云翡高声问：“你们下一站去哪？我拍完这部戏，打算和温岭就在沙漠举办婚礼，在绿洲上摆宴，到时候你还得再来一次哦。” “我去……金狮玫瑰王国。” 有些事情，该有个终结了。 ------------ 第188章 他们曾相遇，命运的牵引再重逢 袅袅在莫高停留的日子最多，在这个期间，她临摹了一幅《九色鹿》。 一日，她站在月牙泉前，久久没说话。 谢衍挡在她身前，遮住西北来的风沙，“袅袅，要启程回黎京吗？” 原计划打卡的十个博物馆，都是华国的。然而在听了众多文物之灵的心声后，袅袅觉得她身上有了新的担子。 “阿衍，我想去一趟……金狮玫瑰博物馆。”袅袅望着他，眼眸闪烁，情绪复杂。 谢衍握着她的肩膀，亲昵地刮了下她的鼻子，“现在确实不是个好时机。金狮玫瑰王国的时疫还很严重，他们并不像我们管控地这么有条理。” 还有一件事，之前聂良舟和谢衍说，他们追击奥斯丁时，确认他已经回了金狮玫瑰。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这些有特工背景的人，从事的都是见不得光的生意。他们追索文物，在黑市交易。当然，他们也和联合王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袅袅都懂。 “只是，事有可为不可为。阿衍，这些日子，我开始思索一个问题，同为画灵或者文物之灵，为什么我会重生。” 这个问题，谢衍也想过，不得其解。来了一趟敦煌，他明悟许多。“袅袅，我更愿意将这一切归结为——万法皆缘。就像你会不远千里，来到敦煌朝圣。” 袅袅点点头，藏在谢衍怀中，环着他的腰，脸乖乖地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一下又一下地有力搏动。“你说的对，这就是牵引。我更像是一个人间信使，将他们的信息传递。而且，我有一种宿命般的感觉，我有了泪痣，体重已经差不多增到了画中的模样，头发也快到达及膝，但总觉得少了一些什么。对，就是红尘烟火气。我曾游荡金狮玫瑰的很多州县，我要寻回它们，从而真正回归画中。” 至此，谢衍也不纠结。 “没关系啊。你去哪，我就陪你去哪。”谢衍抚着她的头发，温柔极了。 有袅袅的地方，就是目的地。 ** 三月初，袅袅和谢衍乘坐昊轩航空，降落在首都金狮城希罗机场。 如风几个人，坐在经济舱的，远远缀着。 他们这一行，很低调。 袅袅挽起了长发，藏在了毛线帽子里。口罩是必戴品。 预定的酒店，是距离金狮玫瑰博物馆两站地铁的经济型酒店。谢衍长这么大，都没住过这么低品质的。但因为同行的人，便也没那么重要，反而充满新奇感。 两个人到了后，没有急着出去转，因为要倒时差。 但补眠之前，袅袅要洗洗头发。 谢衍想到了那一次，袅袅帮他染发，温情的瞬间他一辈子都能记得。“袅袅，我帮你洗头发吧。” 袅袅说好。 现在头发太长，洗起来确实很麻烦。幸而，谢衍激活了男朋友属性，万事不懂短视频，也能学个差不离。 “博物馆游览是要提前预约，后天你看好吗？” 袅袅看着镜中，谢衍手上的白沫沫，真是难为他了。“不急，我要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走一遍。” 这便是重拾烟火之气吧？再者，彻底斩断袅袅和这座城市的羁绊。 “第一站去哪里？” “国王大学。” 谢衍一愣，不明白袅袅怎么会去过高校呢？他莞尔一笑，“你知道我被爷爷送到国外，在哪里读书吗？” 袅袅也是后来才知道，谢衍是被送来的金狮玫瑰王国。从世界上最好的公学开始，一路升级打怪。当然，他的最大助力还是谢家的财富。他呢，勉勉强强够上学校的最低录取分数线。不出挑，但学校还不赖。 “我大学就是在国王读的。” 袅袅仰头，后看，“说不定我在买家箱子里，和你擦肩过呢。” 晚上，谢衍没有探索新世界，因为袅袅身子不太爽利。最近一直都是如此。他想，她一定是舍不得他，也可能太伤心、触景伤情了。 三月份，大学都开学了。 古老的学院，还保留了几个世纪前的老建筑，有种白驹过隙、世事苍狗之感。 在经过学校名人墙的时候，袅袅有驻足观看。名人按大洲和人种划分的，其中亚裔那一栏，袅袅赫然看到了大学时的谢衍。 “你，还是知名校友呢？” 这一点，谢衍真的不知道。不过看着名人墙，很新，上面的介绍还是华国昊轩集团CEO。想来也是最近一年新上去的。 “他们倒是会碰瓷营销。” 那模样，在眼前，模糊又清晰。 一段记忆，灌注到她的脑海中。 一个金狮玫瑰王国的富二代，从父亲那里偷出来地下市场购置的华国名画。而男孩的艺术论文，就选择了华国的《九筵仕女图》。他和同学们夸口，家里有真迹。 大家都不相信，因为这幅画曾经失窃。富二代便承诺，会将画带到学校来，给他们见识见识。 富二代的行为，赢得了一个系花的好感。 他们便在卫生间亲密交谈。而名画，也被随意地放在地上。 那是袅袅第一次，从古画中坠落。 她变成了一个行色匆匆的女孩子，穿着白衬衫搭配百褶裙，慌慌张张地撞上了一个漂亮的大男生。 她害怕极了，因为不认得路，如果她不能及时回到画中，只怕就永远失去了家园。 可触目所及，都是高鼻梁、蓝色或绿色眼睛的西方人。 直到那个黄皮肤、黑眼珠的男生出现。 她激动地拉住了他，叫他“同袍”。 谢衍听着袅袅的讲述，惊愕一点点占据了他的面孔。那天他心情很不好，因为是父母的祭日，连“同袍”这么特殊的称谓都没察觉出异样。 袅袅却不死心，拉着他问：“你的家乡在哪里？你要回去吗？” 谢衍愣了一愣，终于有了他乡遇故知的感觉。“不，我不要回去。不过也不妨告诉你，我的家乡叫帝京，我的母国是华国。” ------------ 第189章 谢衍论自由，他乡遇故知 谢衍听得袅袅如此说，才恍然明白，原来他们早就见过了。 这大概就是袅袅选择他的原因吧。 “说不定我在这座城市，不止一次与你擦肩而过。” 袅袅扣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而心中确幸，又雀跃。 两个人到了主教学楼前面的广场上，发现那边有很多人学生，他们都没有戴口罩，高举着横幅。最前面，则有一个年轻的学生，情绪激昂，在动员大家。 “他们在说什么？”袅袅问。 谢衍凝着眉，神色深沉，“他们认为，戴口罩妨碍了他们的自由，他们要向当局表达他们的意志。不自由，毋宁死。” 可谢衍和袅袅，都戴着口罩呢。 “我们走吧。”袅袅说，“回酒店。” 然而一路走来，总能看见三三两两的学子，对他们侧目以视。 这两人不仅戴口罩，身材与身高，也是俊秀卓异，身上穿得低调，可一看就知道品质非凡。 而在前方，五六个男生围住了两个女生。女生都是黄皮肤、黑眼珠，戴口罩。 男生用金狮玫瑰语说道：“今天全校大家集体请*愿，你们这些黄人种却跟着大家唱反调，难道你们宁可被束缚、被打压，也不愿追求自由吗？” 女生捂着嘴上的口罩，分辨：“你们都行径和所为，我们表示都尊重，但我们只想保持健康。” 男生转动着手臂，这个季节天依然寒冷，他只穿这着连帽衫，大抵在秀自己的肌肉。“懦弱的族群，生长着懦弱的子民。看看，这是自由健康的体魄。” 这男生突然探向哪那女生，手向着口罩而来。 女生发出“啊”的一声，后退几步。 袅袅身形一闪，快如闪电，出手。 形势发生了逆转，男生发出了惊呼声。 “我们华国有句古话，叫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还有一句话，叫做求同存异。我们不愿意的事，别人休想加诸于我身。”袅袅雷厉之声说道。 这几个西方人并不是完全不懂华语，但华语文言就太难理解了，又是见袅袅戴口罩，更加愤怒。 谢衍挡在袅袅身前，充当翻译。末了又补充一句，“伏尔泰还说，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你们有你们的自由，我们有我们追求的自由。如果只允许你们保持自由，而剥夺了我们行使自己的自由，那就不是真正的自由。” 另外的同伴却抱着手臂，又说：“但今天是我们全体的意志表达，如果允许你们另类，那怎么彰显大家的决心？” 依然是袅袅回答，谢衍翻译的模式。 “如果很多人不愿参与其中，那你们就需要反思这样的行动到底有没有意义？是你们虚无缥缈的自由重要，还是广大学子的生命安全更重要！” 一场即时的辩论，几个蓝眼珠明显输给了黄眼珠。 于是，袅袅和谢衍离开时，那两个女生一直送到门口。 她们摘下口罩，“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们了，我们也是华国的，我叫刘亚朵，她叫张静怡，我家乡在八闽。” 袅袅也露出一角，“我们，是黎京的。” 她没说名字。 因为萍水相逢，以后也不会有交集。 然而，那个女孩子爆出了惊喜之声，她的手指在颤抖，“你是袅袅，最最最美丽的博主，无所不能。你知道吗？我们这些华人圈里，都在追你的视频呢。会古舞、会古乐，会制衣、会制瓷，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袅袅只是在短视频平台，发了几支视频而已，后面干脆断更，没想到影响这么广。 谢衍说：“咱们华国的短视频都出海了，深刻影响了海外华国人的生活。” 不过看起来，盗版也很猖獗。 应该给袅袅注册一个官方平台的。可以后袅袅回去，也不会生产新的内容，也没人帮忙运营。 “对对对，转发袅袅博主的，流量都非常高。不敢多说，两千万粉丝肯定有。”女孩子笑着说，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你是袅袅，那你岂不是谢总？我们的知名校友？可以，合影吗？” 谢衍一扯一拉口罩，露了一面。“我们是来旅游的，想过一段不被打扰的时光。这就，回去了。” 算是婉拒。 两个女孩很可惜，刘亚朵挥着拳头，振奋加油，“我们学校还有个华与华协会的，都是亚裔。本来还想问问，能不能请校友兼学长的谢总，给我们做个分享呢？不过没关系，等我毕业了，是要回国的。到时候我一定争取进昊轩集团。” 谢衍想着，这就是后话了。能为公司储存人才，也是不错的。 两个人一并回了酒店。 袅袅临走前回头，总感觉有什么目光，凝如实质，落在身上。可再去找时，又消失了踪迹。 “怎么了袅袅？” 袅袅摇摇头，“或许只是我多疑了。” 接下来两天，他们又去了金狮玫瑰王国几个重要场合，袅袅和谢衍说了一些流浪途中的故事。 女神节已过，袅袅终于决定去最后一个坐标——金狮玫瑰国家博物馆。 “袅袅，你选择最后一个目的地去这里，是因为导担忧吗？” 她的心思，到底是躲不过谢衍的。 “非近乡，亦情怯。仿佛总能想到那漫长的百年岁月。” 身处异国他乡，承受异国人的观瞻，倒还在其次。可故乡游子的殷殷目光，最是令人心伤。因为没有人能笑着走出金狮玫瑰国家博物馆。 “尼罗馆还要看吗？这里的很多藏品，和我们华国的都有相同的遭遇。” 这些也都是被掠夺来的。谢衍才会有此一问。 袅袅想了想，“我们直接去33号厅吧。” 这方展厅也被唤为“东方展厅”，展出所有文物，不及馆藏的十分之一，两千余件，可依然将展厅堆得满满当当。 袅袅看到，很多画直接陈列在外，游客可以亲手触摸，毫无保护措施；一列三米高的橱窗里，密密麻麻都是瓶瓶盏盏。和紫禁博物院的文物待遇，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 第190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谢衍和袅袅开始了他们的33号展厅之旅。 每一个文物，袅袅都要驻留五分钟智之上。在一个大唐侍女雕塑前，谢衍笑着说：“我忽然感觉，胖妹纸也有春天啊。”袅袅凝着那个梳着双丫髻，手捧着一朵莲花的丰腴仕女，“我在现代也学会了一点冲浪，发现每一个减肥的女孩子，都梦想着回到大唐。其实，这实在是一个美丽的误会啊！” “按照史料的记载，初唐百废待兴，人们不胖；晚唐时却略显臃肿，可能国破山河在，过劳而肥，忧思而肥。” “盛唐出了个杨贵妃，大家以偏概全罢了。只是那时候啊，天朝大国，万邦来贺，人心自由、自在又自信。美人们想以胖为美就以胖为美，不用在意别人的看法与目光。” 她的声音不算高，可依然落入了胖胖仕女的耳中。 仕女俑嘴巴翕动，“你这个晚辈，倒是很有见底呢。我们那时候，女人能自由出游，能当官，还能当皇帝。真是让人心驰神往啊！” 谢衍：“……” 刚想分辨，又想到唐朝在南黎之前，仕女俑叫袅袅为后辈，一点也没毛病啊。 他朝着这个仕女，做了一个深鞠躬的动作，“前辈教育的是。我们后世的男人，也当努力给女人营造一个宽松的环境。不以胖瘦来衡量她们的美丑，给予她们和男子同工同酬的礼遇。或许未来不光有产假，带薪抚育假，还有月事假。” 袅袅拉着谢衍的手，“她们会自己争取的，争取自己被平等对待的权利。” 两人继续前行，又在一幅敦煌壁画前停住。 这幅画，色泽绚丽，同样诞生于大唐。 袅袅屏息凝神，“其实，南黎以前很多王朝都是实行宵禁的，南黎为了应付北方强国的纳贡，才开放了宵禁。不过大唐的上元佳节，却是千灯万盏，花市如昼。”无论男女，皆盛装华服，人们还会戴上各色面具，徜徉在五彩斑斓的世俗与极乐净土之中。” 谢衍指着为数不多的几个字解说，读了出来。“天人如世人，彼岸如此生。我觉得这幅画，和我想象中的大唐，倒是很像。” 来往的游客很多，每个人带着自己的理解，在瑰宝中追忆历史，净化灵魂。 然而这一刻，画中的伎乐天忽然开口了，“后辈，现在敦煌那幅《出尘画》还好吗？” 果然，这幅壁画也有画灵。 袅袅记得那幅画，画中的伎乐天还保持了反弹琵琶的姿态。只是琵琶不知因何缘故，那里有个巨大的漏洞。因此，画得以留存故国。 袅袅郑重回复，“她托我给您带句话，有朝一日重逢此岸，合奏一曲《此间乐霓裳》。” “重逢啊重逢，当是何时刻？”伎乐天的怅惘和哀叹，无人可以回答。 但谢衍目光坚定，他说：“未来皆可期。” 接下来两个人又看到了一个以木为雕，刻成双角的文物。 袅袅在心中默念，“我们东方人，信奉'愿托一生为乔木。所以用木质来对抗时间，向天空生长的双角，诉说着与日月星辰共正规的气节。” 一个文物，就是一段历史。 可是文物太多了，想一天看完也不可能。袅袅开始重点寻找那些拜托她传音的倾诉文物对象。 唐大马呼唤唐小马。 观音大士心系大肚弥勒。 红玉龙思念翡翠青龙。 夕之眷念献之。 一座残缺雕像，上面解说词里写着一句华国捐赠人的寄语。 “我们哭着来到世界，却终将微笑拥抱永恒。” 雕像身上无数的疤痕，见证着一段又一段故事，让后人看到人们在苦难中前行的步履。 文物的对话，就在耳边萦绕。 袅袅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而她最后停留的展位，面积不小，却是空的。 这里，本该展出《九筵仕女图》的。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依然没有补位。 谢衍晃晃头，他大学期间来过几次，洞悉了真相，“其实不是，这就像一个科学无法解释的灵异事件，后来这个展出位的文物，都接连丢失了。金狮玫瑰人便不再这个位置再添置文物。这个角落又叫做'诅咒之角'。” 可惜啊，这些同袍他们带不走。 袅袅深感无力。 “阿衍，我们回国吧，我想念黎京，想念翠琅玕和拨霞供了，也想念义父了。” 谢衍怎么会拂她的意呢？ “好，我们回家。” 两个人安静地出了博物馆，就在这时，异变发生。 几个看起来和电影中特工一般无二的人走过来，步履铿锵有力。 游客们纷纷退避，这都是不好惹的角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连这些脑缠的家伙都出动了？ 谢衍眉毛一挑，不好的预感瞬间笼罩了他。而袅袅，注意到特工按在腰间的家伙上。 他们要干什么？ 那绝对不是友善的，而是怀着深重敌意的。 “华国的谢衍留步，你涉嫌侵犯金狮玫瑰王国的安全罪，干涉我国国民行使自由，现在你被捕了。请跟我们走一趟。”特工晃了下手中的逮捕证，神情倨傲，不可一世。 谢衍的怒火，熊熊燃烧。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个号称世界上最文明的国度，竟然说抓人就要抓人，不问青红皂白。 “污蔑！你们凭什么这样说？我只是一个华国公民，来贵国欣赏我们华国的文物。干涉了你们哪门子国民自由？” 特工当即拔枪，另一只手开始出示证据，是一张照片。 谢衍认出来了，这不是大学里和几个学生辩论自由的场景吗？ “不光如此，你的昊轩集团旗下的子公司，还涉嫌偷窃知识专利权。非法出售抗胆固醇的药物。有什么话留到法庭上说吧，你再反抗，我们就开枪了。” 袅袅听不懂金狮玫瑰国语言，但她知道，他们将对谢衍不利。 “证据呢？”她据理力争。 “审判的时候你们自然会看到。”金狮玫瑰人完全是无法沟通。手铐就朝着谢衍铐过来。 谢衍往后一闪。 ------------ 第191章 金狮玫瑰王国之丑恶用心 金狮玫瑰王国曾经有个机构，名为特勤局，专门负责外国情报搜集和间谍工作。 他们都由训练有素的特工组成。 不过后来联合王国的部分高层觉得，这个机构和高级情报局职能重叠，且几度办事不力，逾界处理事务，给王国带来了不好的影响，便弹劾了它，现在已经废除。 不过，特勤局还是以另一种形式保存了下来。因近年来，金狮玫瑰博物馆屡屡失窃，这个机构的职责就以追回文物为主。 至于手段，多脏都可以。 王国大学的所为，本就是自由之辩。 刚刚进入金狮玫瑰王国的抗胆固醇药物，更是无稽之谈。 不过，他们倒是对谢衍的行踪和事迹，做了很详实的调查，扣了一顶相当大的帽子。 而此刻，一个特工上来要抓谢衍。 这里虽然是金狮玫瑰王国，但不代表他们可以随意抓人。 谢衍是华国人，今天的华国也不再是百年前的华国。 谢衍一闪，袅袅飞纵，空中踢出一脚，生生将那特工模样的人逼退。 他谢衍对视一眼，袅袅很懊悔。如果不是她想来金狮玫瑰国，千里传音，怎么会将谢衍置之于险地？ 谢衍却冲她笑笑，标榜文明的国度，做出这样的事，本就不在意料之中，况且，现在怎么平安离开才是万事。他用唇语说了三个字，“大使馆”。 要知道，近年来华国崛起，这些强国针对华国企业家的打击从未间断。枫叶国还软禁了华国独角兽企业巨头HV的长女。 “再敢反抗，我们开/枪了！”一声厉喝，一声喷子响彻天空。这些人已经失去了耐心。 四周游客吓得不行，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唯恐被波及到。 博物馆在城市中心，周围市民和游客又太多，导致特勤局投鼠忌器，畏手畏脚。 特勤局毕竟是特工，虽然遭遇了谢衍和袅袅的反抗，更没想到袅袅下手这么雷霆，但他们的身手还在，况且他们有喷子。 接下来，是拳拳到肉的近身PK，袅袅式暴力美学。 喷子在这个距离，竟然不能发挥应有的功效。 说时迟，那时快。 短短一分钟。已经交手上百次。 如风他们的车，离得太远。怎么逃出生天？ 特工的子弹来叮到了谢衍身前。 而袅袅，擒贼先擒王。 便是此时，如风和小队的人，加入战局。“老大，你们先走。我断后！” 特勤局出马，会让谢衍和袅袅平安而返吗？在人数优势被颁平后，又一波便衣特工加入，其中一人身手矫健，力大无比，他们将重火集中到了谢衍身上。 “别动，再反抗他就会死。” 黑洞洞的管子，抵在了谢衍的太阳穴。 而袅袅也擒住对方一人，以鬓间簪子抵住他的喉咙。 “我喊一二三，同时换人。”簪子深入一点，金狮玫瑰人的脖子处，流出了一股血。 不过，挟持袅袅的人。并未动容，面上露出残忍的笑。“你用力啊！杀了他！那样你也将永失挚爱。奥斯丁教授说，你们华国人讲究，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难道你会看着他，在眼前死去？” ------------ 第192章 伤我华国子民者，虽远必诛 这里，是金狮玫瑰王国的地盘。 对方，是人人持枪的特工精锐。 纵使袅袅带着如风几个人，赤手空拳，也显得人单势孤。 而显然，这些人冲着谢衍而来。 “这是你们的同袍！你真的不在乎他的生死？”袅袅斥责着为首的人。 杀人诛心！ 难道在他们金狮玫瑰人眼中，同袍只是用来垫背当炮灰的吗？ “为王国而奉献，是每个人的荣耀！”特勤局首领态度决绝，他的耳朵上挂着同声翻译，“交换，不可能交换的。这个谢衍，我们必须带走！” 金狮玫瑰国这边还有人翻译。 “袅袅，你们先走！”谢衍高声喝道，目光犀利，“他们金狮玫瑰不是号称民主自由吗？请我喝个茶而已，量他们也不敢怎么样。” 他的背后，有强大的母国。谢衍，对此坚信不疑。但喷子无眼，万一战斗中走火，后果不堪设想。他不想袅袅冒任何的险。 谢衍用唇语再次说了一遍，“大使馆”。他要给袅袅一个目标，这样她才会暂时放弃他。 双方焦灼之中。 如风尽量保持着沉着，但他的手还在颤抖。 袅袅微偏着头，低声，“你的车还有多远？” 如风摇摇头，示意不远。 袅袅拉着金狮玫瑰的人质，含着泪望着谢衍，她无声说“等我”。接着她带人向着车的方向狂奔。 特勤局派两个人尾随，直到袅袅将人踢了过来。这一下看似轻描淡写，实则被擒的人，肋骨都要断了。而金狮玫瑰人也的确没追过来。 一上车，袅袅指挥如风小队，“听着，我们马上转移到唐人道，入住唐人道的昊轩酒店。另外，联系温岭，立刻查一下昊轩集团在境外的生意进展和风评；第三，我要大使馆的地址和驻金狮玫瑰王国金狮城大使的联络方式。” 当袅袅她们彻底住进了昊轩酒店后，温岭的视频通话发了过来。 “姑娘，我查看了西方一些国家的网站和社交论坛，几乎可以肯定，这是针对老大和他背后昊轩集团的打击。” “说重点。”袅袅听金狮玫瑰人罗列的罪名，便知道这是对方的阳谋。 只是，她低估了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无耻和厚颜。 “先前，老大对博物馆的一系列捐赠和发言，已经引起了这些强国的恐慌。因为在国外的论坛上，先后有大批的留学生、华国后裔和同胞声援老大，响应老大的号召，要求强国们归还文物。这些帖子现在大多不可见了，85%以上被河蟹。这些强国们自然不肯。而此次老大入金狮玫瑰境内，就给了他们一个动手的机会。” 温岭的话，如一记重锤，砸在袅袅的心上。 哪些强盗们，如此记恨谢衍，他们又会怎么对他？想想，她就心痛不已。 然，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昊轩无人坐镇，袅袅必须暂代大脑中枢。 “听着温岭，你迅速联系谢婷，让她去见谢老爷子。这一次，我们不能只把希望寄托在大使馆身上，谢家和昊轩集团，也该展示一下富可敌国的力量了。” “姑娘，国内这边我安排一下，即刻启程去金狮玫瑰王国。”温岭主动请缨。 袅袅想了想，“空运几个安保队过来。” ** 挂断了温岭的电话，袅袅当即乔装了一番，和如风出酒店，直奔华国驻金狮城大使馆。 大使馆位于金狮城西区，建筑的外墙上钉着一块深蓝色圆形的搪瓷牌，这是文化遗产的标记。 凡是挂牌的地方，要么曾是某位历史名人的故居，要么是某一历史事件发生的场地。 而这里就写着“亦先博士，1896年”。 亦先博士，曾是华国历史上的一代领袖。 袅袅在名人牌前驻足几秒钟，这才进入内部。 正厅墙上悬挂一幅漓江风景山水画，气势不凡。沿着雪白的大理石楼梯，袅袅拾级而上。二楼有一个可容纳五百人的招待会大厅。 “温岭发来信息，说大使夫妇平时不住在使馆内，有单独的官邸，政务参赞却是在的。” 袅袅回眸，“现在难道不是办公时间吗？” 确实是的，因为还有来来往往的使馆工作人员，看起来要举办一场新闻发言。 “快，动作快一点，我们华国知名企业家被特勤局请喝茶，我们必须第一时间声讨之。” 袅袅：“……” 大使馆真不是吃素的，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 而下一个人的话，直接让袅袅类目，胸中升起无限自豪。 “不错，伤我华国子民者，虽远必诛。” 袅袅甚至没拜见大使和参赞呢，事情就解决了一半。 在谢衍被限制行动的五小时内，华国驻金狮玫瑰大使馆发表严正声明和强烈的谴责。 使馆发言人表示，“华国对外奉行和平共处之原则，维护和平人|权，同时为本国子民提供正当的庇佑和保护。任何国家不得侵犯华国民众的生命健康、自由意志之表达权力。” “华国知名企业家谢衍先生，是一位爱国的、正直的，有深厚的人文素养和底蕴，身怀家国大义之心的进步人士，是华国人自强不息精神的象征。金狮玫瑰王国不应以任何借口将其关押。华国严厉谴责金狮玫瑰王国的行为，并要求立即释放谢衍先生，并向谢衍先生道歉。华国人不怕事，如不履行，我们必将行驶国家之机器。” 在这个视频中，网友们慷慨激昂地陈词，支持大使馆。 其中一条回复，被顶到了热搜。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华国，不再是百年前的华国。华国人站起来了！” “华国，是一个同仇敌忾的团结国度。支持我谢总，支持祖国。” ------------ 第193章 谢家的反击：你们恐惧战栗了吗？ 这是一处维克托时代的建筑风格，诞生于金狮玫瑰王国历史上的黄金时代。 一双黑色的锃亮皮鞋，沿着那些看似随意剪裁的园林小径，走进了尖屋顶的房子。 房间内，谢衍慵懒地靠在客厅的老式沙发上，茶几上摆放着……伯爵下午茶和小甜品。 不是不是他脚上戴着的钨钢之环，这看起来俨然像度假。 看到来人，他挑着漂亮的桃花眼，琥珀眸子，“你们金狮玫瑰王国号称是绅士之国，盛产燕尾服和白手套的金钥匙管家，今天这两天我算领教了。等我回了国，一定参考你们的标准，给他们全面升级。伺候人，还是你们行。” 奥斯丁教授站在客厅中，居高临下睨着谢衍。他身后立着一位低眉顺眼的管家。 “想回国，谢先生还在做梦吗？进了特勤局的局，还哪有回去的路？”奥斯丁教授的华文说得特别好，平上去入分得有板有眼，但语气中的森然寒意，谁都听得出。 “不回去，难道一辈子住你们这儿？还得好吃好喝下午茶，管家候着？” 这样的礼遇，听起来似乎并不算差。 只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代价是自由。 奥斯丁冷笑，“谢先生，你以一己之力对抗我们金狮玫瑰王国，处处CUE我们，那我们少不得请你喝喝茶。说起来我这近十年，往返于华国和金狮玫瑰王国，觉得贵国的文化，真是有意思。同样喝茶，两国意思截然不同。” 谢衍呢，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竖起了一根手指。“我觉得我要更正你一下。第一，我不是一己之力，而是肩负着十四亿华国人和华侨念力。” 接着，他又伸出了中指，这在华国是“鄙视”的意思。“第二，你信不信，不出两周，你们就会承受不住软禁我的代价，而乖乖放我回去。” 奥斯丁上前一步，拨动谢衍的手指，“对你的惩戒，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是整个金狮玫瑰王国文化部和博物馆协会共同的选择。谢先生，你们华国真的是不分好赖，当年如果不是金狮玫瑰王国承担起了保护那些文物的职责，他们早已损毁在战火中。那将是全人类文明的巨大损失。而你们这些所有自诩拥有千百年历史的郭老国家，都欠金狮玫瑰王国一句谢谢。”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奥斯丁丑恶的嘴脸近在咫尺。 谢衍发了狠，眼底一抹流光闪过，他骤然抬手，扳住了奥斯丁的后脑勺，用自己的头梦的磕上去。 “我呸，你个臭不要脸的老强盗！臭土匪！F**king碧池！如果没有你们这群强盗，文化会自然传承，世界多么美好！”他高举双手向天花板，做出虔诚祷告的模样。 奥斯丁的眼睛被磕得生疼，充了血似地，火冒三丈。“我本以为大家都是文明人，对你客气三分，看来你真的是自己找死。还记得刘及吗？不要逼我把你变成他的样子！” ** 华国，帝京。 谢婷开着车进入了谢家的庄园，直奔老爷子的书房。 “阿衍被扣金狮玫瑰王国，该是我们谢家展现态度的时候了。”谢婷没有一句废话，直切主题。 一桌之隔，爷孙相对。 谢老爷子手握着紫砂壶，考校地问：“怎么个态度？” 谢婷勾了下唇角，回答地极其干脆，“经济制裁！” “别卖关子，详细了说。” “天下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伙伴，只有永恒的利益。金狮玫瑰王国的做法，就是一意孤行，不顾那些在华国有生意的品牌和企业的利益。我们就让他们痛，让他们遭受实实在在的损失。” 谢婷以食指和中指敲击着桌面，她的眼越发的明亮，整个人像一头战斗状态的狮子，等待擦亮自己的爪子和獠牙。 谢老爷子明白了，谢婷这是要向所有的金狮玫瑰王国合作伙伴开刀，而且一刀切。 他凝沉着脸，“这未免太意气用事，而且合作从来都是双向的，你这么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谢婷明白，老爷子考虑的还是自家产业的问题。 “没有大家，何来小家？是他们金狮玫瑰王国强盗，欺人太甚，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至于外公您说的自损八百，战斗总需要军需粮草的，哪能一点代价不付就能获胜的。况且外公，您已经如此富有，还在乎那一星半点吗？什么东西会比您的继承人更重要？” 谢老爷子吹胡子，那哪里是一星半点？那是以亿为单位的巨大损失、海量财富。 谢老爷子闭上了眼睛，深呼吸。他现在是发现，他那一辈筚路蓝缕床下的家业，他的孙子辈花起来真不心疼。 “发布会交给你去办。” “好。驻金狮城大使馆那边已经发出谴责，现在到我谢家了。” ** 这场谢家的自卫反击战，在帝京CBD总部举行，当天邀请的都是世界几大强国权威媒体、华国主流媒体。 哦，唯独没有金狮玫瑰王国的媒体。 万众瞩目之中，谢婷走到主会场，十公分的恨天高，走出了两米八的气场。她巡礼着下方，又微微仰头，似看向西方。 “昊轩集团已经过了不惑之年。旗下拥有航空、地产和文旅、医疗和制药、金融和投资几大板块，业务遍及全球。如此高速的长足发展，得益于华国的对外开放，经济腾飞，国富民强。” “我们打开胸怀，广迎全球客。但日前，我表弟谢衍出游金狮玫瑰王国，竟得对方无理扣押……” 尽管媒体们早都得知了消息，但在发布会上，谢家主事人亲口说出，依然引起不小的波动。 “这是一个文明国度会做的事吗？你们口口声声宣扬的人之权力何在？你们信誓旦旦标榜的自由之权力何在？” “我知道，这不是金狮玫瑰王国针对我们谢家一个人、一个企业的打击报复，而是面对我们华国文化复兴、文化自由的恐惧，是对百年前你们祖宗犯下的不可饶恕的错误的回避。你们的灵魂战栗了吗？” ------------ 第194章 袅袅直播曲线救夫，普通小孩的谢总 面对着近百家全球媒体，谢婷面不改色，高声问：“你们的灵魂战栗了吗？” 台下的谢老爷子，半阖着眼，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而接下来谢婷的话，则让媒体们大跌眼镜。“在我们的合作伙伴名录中，有很多金狮玫瑰王国的企业和品牌，大家一起做生意，合作共赢，相处地都很不错。然，匹夫无罪，家国大义之前却要守住自己的立场。对不住，凡金狮玫瑰王国的企业，我们昊轩集团都将停止合作，入驻昊轩商业、酒店、度假村的品牌，限期一个月撤出。直到，我弟弟——昊轩集团现任CEO谢衍，平安回国。” 这样的操作，昊轩集团也将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和损失。 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个消息一出，立刻登录各大媒体头版头条，热搜榜连续霸占着好几个。 ** 金狮城唐人道昊轩酒店。 袅袅看完了谢婷主持的这场发布会，她捏了捏眉心，走到了酒店的幕窗前。 鳞次栉比的建筑，绵延到远方，谢衍被关在哪一栋，此刻他还好吗？ 她必须要做什么。 想到这，她走回客厅，在桌子上支起自拍架。 直播。 她平常用的那个短视频软件，早就推出了海外版。因为影响广泛，之前还被他国国会质疑，CEO与议员舌战。然而听证会之后，这家短视频公司更上层楼。 是的，今时今日，华国人和华国公司，站到了更高的视角。 直播开始。 因为没有做任何的预告，开始时，直播间冷冷清清。 袅袅略见憔悴的容颜出现在屏幕里，美丽依旧，又让人怜惜。 “我想，现在很多人已经知道，发生在谢先生身上的事。是与非，今天我不想讨论。我只想和大家讲讲，谢先生的故事。” 袅袅在平台上有五千万粉丝。她们都盼着女神营业，今天他们等到了。 “女神你说，我们洗耳恭听。” “和袅袅一起祈祷，谢总平安无虞。” 袅袅弯了弯唇，粉丝们的善意，让她心头一热。 “谢先生小时候，遭遇了一些变故，所以成绩不是特别好。可爷爷对他寄予厚望啊，望孙成龙，送他去的都是好学校。谢先生跟不上，厌学的念头更强烈。” 网友们听了，发出了很多惊讶的、不可思议的表情。 “一直以为谢总是学霸呢，原来小时候也苦恼过啊。” “终于在我和谢总之间，找到了共通点，嘿嘿。” “哈哈哈，你们是不是霸道总裁狗血文看多了，哪来的那么多学霸？” 袅袅继续说道：“有一天，谢先生坐到爷爷桌前，个子还不高的他，学着大人的模样，和爷爷谈判。谢先生说，爷爷，您的心情我特别能理解，有我爸爸这个先例，您也希望一代更比一代强。可有什么办法呢？我就是个普通的小孩啊。” “你知道，我在学校里怎么过的吗？我梦想着有一个叮当猫，可我的同桌在看《随风而逝》，而班长看着什么什么《富国论》。我希望难过的时候，能有个宠物陪着，我的同桌关心着大洋彼岸国家贵族的爱情和忧伤。突然又听到班长一拍大腿，说我们该这样建设我们的国家。” 讲到这儿时，直播间里充满了欢乐。从粉丝们发的表情，可见一斑。 “艾玛，不行了，乐得我肚子痛。” “谢总别担心，咱虽然学习不好，但咱有说单口相声或脱口秀的天赋。” “我严重怀疑，谢总为了继承我银卡里的三位数资产，想乐死我。” …… 直播间越来越热闹，袅袅眨眨眼，继续说：“谢先生看着爷爷沉思的脸，开始做收尾。他说，送到好学校里，我和大家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我也不会快乐，那爷爷您的心愿也没能达成。不如，你们就给我个快乐的童年吧。” “找学校的过程，也是充满了坎坷。从原来的帝京海甸六小强，息城区四大金刚，变成了公立的普通小学。有一天，管家带着谢先生去一所学校。校长听说是谢家的公子，重视地不得了，亲自接待。还保障他们的教育水平多么多么高，对孩子如何如何负责，不写完作业坚决不放学。” “谢先生失望啊，看来这个是不成了。可这表情，落到了校长眼里，咦，你们是质疑吗？他信誓旦旦地保证，我们绝不会像隔壁南上关小学的，但凡家长不是对自家孩子绝望了，都不会送到那里去。” “出乎意料的是，谢总的眼睛亮了。他朝着校长鞠了一躬，说谢谢您的推荐，我已经有了选择。谢总当时的心情，怎么说呢，迫不及待。他拉着管家就往隔壁学校跑。当时，是下午的三点，阳光明媚，可学校已经放学了。只有看门的老大爷，戴着老花镜问，咋的，又忘记带书包了。谢先生欢欣雀跃，踩着脚下的土地，对着管家说，就是这里了。” 此时的直播间，人数已经超过了五百万人。 这就是袅袅的流量，也是她的魅力。 大家听故事听得入迷。他们似乎打开了一扇窗，重新认识了谢总。那个总是风流倜傥、千金散去还复来的谢总，还有这样的过往。 可听着听着，粉丝们看到了袅袅红红的眼睛。 “无论在哪里，总有淘气的学生，都有小霸王。谢先生看到，班级里有个小女生，被几个壮小孩欺负。谢先生果断站了出来。他为小女孩打抱不平，保护小女孩的安全。宝们，你们知道，当我问谢先生他为什么这么做时，他是怎么回答的吗？” 粉丝们七嘴八舌地回答，“英雄救美。” 袅袅只是摇头，眼波流光，“他说，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想给别人撑伞啊。这就是谢先生，从小就是个小暖男了。以前谢先生在身边时，我还不觉得，今天才发现，我有多么想念他。谢先生、谢衍，你能听见吗？我希望你此生此世，都能平安喜乐。希望你不受伤害，我希望你，早日从金狮玫瑰人的囚笼里归来，回到我身边。” 直播间变成了愤怒的海洋。 粉丝们义愤填膺，愤怒于金狮玫瑰王国所做的一切。 “强烈要求金狮玫瑰王国释放谢先生。” “强烈要求金狮玫瑰王国释放谢先生。后面保持队形。” “强烈谴责金狮玫瑰王国的非人道行为，释放谢先生，与袅袅团聚。” ------------ 第195章 极目不见故土，抬头却是同一盏月光 袅袅直播结束后，开始搜集资料，她现在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 通过直播，还原谢衍真实、善良、正直、有担当的人设和形象，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唤起所有华国人、华侨同袍对谢衍的同情，一起对抗金狮玫瑰王国。 十四万万同袍，将会产生怎样的能量，袅袅不敢想象。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她接起，发现是凌云翡。 “喂，翡宝？” “袅袅姐，我支持你！”凌云翡的声音斩钉截铁，“我这边要处理一点事情，弄完了我就去金狮玫瑰王国找你，这一次，我们在一起面对那头死狮子。” 死狮子不是真正的狮子，袅袅理解她的意思。 “谢谢你翡宝。” “咱们之间不说谢谢。” 不到半个小时，袅袅发现了端倪，也就是刚刚凌云翡说处理的事情。 她在自己的官方账号，包括短视频平台发出公告：“很抱歉占用公共资源。出道以来，我真心感谢每一个合作伙伴，也感谢多次为我提供礼服和珠宝的梵彩时尚。但今天，我将做出一个决定。对，我要单方面解除梵彩时尚的合作，所有违约金我都认。而这一切的根源，基于近期金狮玫瑰王国对我的朋友谢衍先生所做的一切。” “我了解谢衍先生的为人，他年轻有才华，同时心怀大义。从他建立‘国宝守护工程基金会’，一次次为华国十大博物馆捐赠就可以看出来。而金狮玫瑰王国，却将他无故带走。艺人也有自己的立场，有自己的朋友，更有自己的祖国。这一波，我力挺谢先生。” 袅袅以手抚着心口，一颗心砰砰跳得厉害，更有种血脉相连之感。 手机震动，有微信进来。袅袅看了眼，是舒炎。 “你，还好吗？”短短的四个字。 袅袅以手指摩挲着屏幕，输入：“很好，他们别想就此打败我和谢衍。” “我，想听听你的声音，可以吗？” 袅袅想了想，她告诉自己，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嗯”。 音频通话接通了。 沉默，以及呼吸声。 舒炎开口了，“这个决定并不容易，但既然你接了我的电话，我想也该表个态度。” “什么态度，你不会也想和谢老爷子一样吧？”袅袅想到，能让舒炎做出的最艰难抉择，大抵不过如此吧，“不用，这和你……” 那句“没有关系”还未出口，舒炎已经抢先说道：“不，这不光光是我和谢衍的关系问题。他金狮玫瑰王国欺人太甚，而我们华国青年，绝不可以被白白欺负。袅袅，告诉我，他们的真实目标是不是《九筵仕女图》？是不是针对谢衍的国宝守护工程慈善基金会？” 金狮玫瑰王国扣的不是这个帽子，但袅袅知道，让他们恐惧和愤怒的，恰恰是这个基金会。 “舒炎，你能相信吗？我可以听到那些文物的心声。隋代阿弥陀佛像、唐三彩俑、景泰蓝瓷瓶，他们渴望回家。” “我相信啊！袅袅，你，不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吗？” 袅袅很震撼。 她和舒炎无数次试探，彼此的身份，了解有多深。原来，他都知道了啊。 “我爸爸已经将舒氏集团交到了我手上。我虽然不能完全和金狮玫瑰王国的企业彻底割裂，但我的元宇宙公司还是我投入最大精力的。我刚刚有了个想法，将你和那些文物的对话，以虚拟世界的形式呈现出来。并将你和谢衍所做的努力公之于众。我相信，我们的同袍会有共鸣的。” “好，谢谢你，舒炎。” 挂断了音频通话，袅袅又投入到自己的事情当中。 接下来几天，她除了和大使馆保持联络外，每天都会筹划一场直播，主题就是“谢先生的拳拳赤子心”，将他的点点滴滴讲出来。 而如风小队，则走上街头，发传单，做地推，在海外华人同袍中。呼吁大家联合一起，让金狮玫瑰王国给所有同袍一个交代。 凌云翡和温岭下飞机时，袅袅去接机，两个小姐妹抱在一起，久久没有分开。 与此同时，网上有人倡议，抵制“金狮玫瑰货”，从时尚奢侈品到日用家居，从电子产品到餐馆超市。而且这波呼声愈演愈烈。 这样的操作，深刻地影响了金狮玫瑰人的生活。 无论企业还是个人，都深受波及。 他们埋怨有关部门的操作，连累了企业的收益，连累了他们的生活。 僵持了一周后，袅袅的短视频平台上，收到了一条站短。 “袅袅博主你好。还记得我吗？我是刘亚朵，国王大学华国学生。谢先生的事情发生后，我们所有华裔同袍都很关注。我们联络了很多唐人道的伙伴，并决定在一周后一起游街。我把地址和联络方式都发给你。” 游街？ 在华国，这实在是很罕见的。即使普通的集会，也要向有关部门申请。 但袅袅心头是火热的。他们这么做，完全是怀着无私的心。 她回复道：“我和你们一起。但一旦当局出动，大家就要散去，我不希望任何流血事件发生。我们以非暴力的形式，展现我们的决心。” 那边回复得很快，“好。” 三月下旬。 舒炎的元宇宙公司发布了金狮玫瑰博物馆33号展厅的虚拟世界。 在这个虚拟世界里，网友们看到了袅袅，她可以听到那些华国文物的心声。 其中一个伏羲女娲图的心声是这样的：梦中的陆地、海洋、山脉、湖泊、城市、村庄……令人眷念啊。见惯了相遇，见惯了生死，聚散与悲欢，极目不见故土，抬头却是同一盏月光。 而吟咏着“同一盏月光”的谢衍，却被金狮玫瑰王国的特勤局带走。 ** 金狮城的唐人道，开启了一场盛大的游街。 无数华国同袍走上街头，拉起了横幅，要求金狮玫瑰王国释放谢衍先生，令其回归祖国。 袅袅就站在人群的最前面。 金狮玫瑰王国已经许久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了。他们终于意识到，这个民族的团结和强大。 也就在这个时刻，当局提出：他们将在最高法庭，对谢衍一事进行审理。 ------------ 第196章 对峙最高法庭，剑拔弩张 袅袅回到酒店后，叫来了温岭和如风。 “如果金狮城最高法庭要审理你们老大的案子，双方的大状……律师都是谁？” 在南黎时，帮人辩护的角色，有的叫讼师，也有的叫大状。袅袅反应过来，及时改口。 “既然是最高法庭，肯定也是一流的律师。这个我稍后去大使馆那边探探口风。至于我方的律师，根据国际法条例，可能会由金狮玫瑰王国指定。”温岭答道。 如果这样，必然对己方不利的。 袅袅沉思了一会，说道：“对方指控我们有两点。一是干涉他们的国民自由，这纯粹是无稽之谈。国王大学的华人学生可以作证。” “而另一点就是窃取知识专利，非法出售抗胆固醇类药物。这个就更好办了，昊轩医疗的红曲制剂，灵感来自古老的中医药，无论是我的视频，还是我们老祖宗的典籍，以及红曲的提纯分析，都可以证明，我们没有任何问题。” “温岭，相关的文件和证据，一定准备充分；另外，昊轩医疗专家团来一趟金狮城。这一仗，我们一定要打得漂亮，迎回你们老大。” 温岭和如风相视一眼。有姑娘坐镇，他们就有了主心骨，似乎都不用动脑子了。老大得遇姑娘，真是天作之合。 “好的姑娘，我们一定办妥。” ** 很快，大使馆那边传来了消息。 金狮玫瑰王国的律师叫大维德·桑德拉，是一个能把白的说成黑的，从业以来从无败绩的大律，金狮玫瑰王国甚至以他的故事为蓝本，出过电影和电视剧，票房相当之高。 不过，也有好消息，那就是华国方可以自己指派律师。大使馆那边推荐了一个熟悉国际法和金狮玫瑰律法的，名叫罗湘，祖籍湘江人。 在开庭之前，袅袅和他见了一面，在唐人道的小咖啡馆。 罗律师一派商业精英形象，当他看到袅袅准备了如此充分的证据后，顿时信心倍增。 “我虽然身在国外多年，但一直关心国内情况。可以说，谢先生和袅袅小姐都是我从心尊重的人。这一次，能为谢先生担纲辩护律师，是我的荣幸。” 袅袅颔首，优雅之中也透着商务人士的干练得体。“罗律师可放手去做。自谢先生被禁之后，我一直动员这边的华国同袍，在舆论上给金狮玫瑰王国施压。” “罗律师在辩护过程中，也可以凭此调动评审团的情绪。今日之华国，是强大的华国，我们应该让他们看到我们的力量。” 罗律师从袅袅坚定的眼神中，读懂了这个女子的非凡。难怪能让谢先生那样风流倜傥的人物收心呢？ 哎，不知不觉现场吃瓜了。 ** 三月中，金狮玫瑰王国最高开庭开庭审理谢衍案件。 早晨九点，袅袅、凌云翡、温岭、舒炎、律师罗湘一众人以及华国大使夫妇，一起走进了法庭。观众坐席处黑压压的，坐满了华国同袍，都戴着口罩。 伴随着大门的开阖，袅袅回望，视野有一瞬的黑暗，随之就见谢衍缓缓地走了进来。 他的脸色有点白，头发长长了一些，碎发遮住了眉骨，但丝毫不掩其隽逸帅气，反而增添了一丝清冷破碎感。 是的，就是破碎感。因为他的步履很慢，双手与双掌之间，有链子之声。 袅袅的心悬了起来，像有人拿着钝刀切割，她的眼眶不可抑制地就红了。 他一定受了伤，在肉眼看不见的地方，不然怎会走得如此慢？ 人很多，谢衍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袅袅。他扯了下嘴角，绽放一朵微笑。 他的姑娘还在，而且似乎，还丰腴了一点点。 真好。 他想，出去之后，一定好好抱抱她。 他举起手，和袅袅打招呼，用唇语说：“我很好，不用担心。” 泪水刹那灌注了眼眶，袅袅努力压制着心痛和恨意。 “谢总，谢总来了！”华国同袍们低声呼唤着。 “肃静！”大法官敲了一下法槌。“现在我宣布，审判开始。请金狮玫瑰王国律师大维德·桑德拉提问。” 大维德·桑德拉一米七五左右，穿着商务版的深蓝色西装，搭配律师标志性的灰色条纹，面料和剪裁看起来就十分精良。他驳头稍宽，但并未贪心的加宽肩膀，看起来健硕而不失精明感。 他理了下自己的袖扣，悠然地走到了谢衍的身边，用金狮玫瑰语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三月二日，你和你的女朋友来到金狮玫瑰王国，并于三月三日，去到了国王大学，我说得没有错吧？” 这是事实，谢衍也没否认，只是淡淡点头。 袅袅拿到了一个同声传译的耳机，便于她更好地理解案件的进展。 “当时，国王大学的学生们，正举行呼吸自由、口罩自由、健康体魄的请*愿，而你干涉了他们的行动，甚至鼓动华国女留学生和他们对抗，是不是？”大维德·桑德拉声量不断提升，越来越洪亮，俨然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 谢衍勾唇，脸上流露出讽刺的神情。他也用流畅的金狮玫瑰语说：“胡说八道，扭曲事实！你们金狮玫瑰人戴不戴口罩，是你们鼓吹的自由；但我们华国人相信，世界互联、万物互联，既然当下时疫还未解除，而时疫又是通过飞沫传播的，那我们华国同袍佩戴口罩，有什么不妥？” “你们有不戴的自由，我们有戴的自由。难道你们的自由是自由，我们的自由就不是自由吗？这特么是什么狗屁理论，你们双标啊！” 谢衍的话掷地有声，说到了华国人的心坎上。大家纷纷握紧了拳头，给他精神支持。 大法官敲了一下法槌，“法庭之上不得出言侮辱、咒骂他人。” 华国方律师罗湘站起来，冲着法官致意，“尊敬的大法官，我国谢先生并无蔑视法庭之意，只是理字当先，直抒胸臆罢了。” “狡辩！”大维德·桑德拉踱着步子，在法庭前走着，“你们华国人有句话叫做，入乡随俗。既然到了金狮玫瑰王国，就要遵从金狮玫瑰的约定俗成。我们所宣传的是，健康的普通人，没事不要戴口罩。如果生了病，就呆在家里不要走动。你们戴着口罩随处走动，这不是制造恐慌是什么？你们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 第197章 生命至上，华国有罪论可休矣 谢衍在冷笑，他的金狮玫瑰语是老式的，特别好听。然而说出的话，却充满了对金狮玫瑰的讽刺。 “能有什么坏心眼呢？不过是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罢了。因为在我们华国人眼里，每一个个体生命的健康，都是至高无上的。不像你们金狮玫瑰王国，鼓吹适者生存的进化论。在你们眼中，那些因为没有买到口罩或者防护不当而死去的同袍，都是优胜劣汰吧？” 谢衍的双手拄着前面的桌台，身子微微向前探着，这让他的气势拔得更高。 “如果口罩没有用，为什么医护人员都要戴？如果口罩有用，为什么普通人不能戴？人人生而平等，他们平等了吗？凭什么普通人就要被剥夺戴口罩的权利，而冒着更大的生命危险？因为他们收入低吗？” “你们是不是还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活该，因为这是社会竞争的产物，这批可怜又可恨的懒人、穷人终于被淘汰了？你们所谓天赋人权，难道都是虚伪的吗？” 座位席上的听众们，可以说无亚于听了一场高级辩论赛。而辩论的双方是华国和金狮玫瑰王国。有人甚至忍不住鼓掌。 袅袅抚着胸口，那是她爱重的人啊。让她感到无比骄傲！ 大法官第三次敲响法槌，“肃静！” 大维德·桑德拉感觉自己受到了严重的冒犯。 他的下眼皮微不可察地跳动，手背上的青筋愈发明显。 自从他成为律师以来，从来没见过罪犯能与他一辩高下、高能输出的。 至于罗湘，辩护地如此轻松，因为他的客户自己就上阵了！ “大维德·桑德拉律师，容我小小提醒一下，你们的同盟，美丽国已经服软了，还声称可以戴围巾防护。” 就在前不久，美丽国总统在媒体发布会上问：“你们都有围巾吗？围巾挺好的，戴上挺好。我们每天生产数以百万计的口罩，但我希望这些口罩都能去到医院。我不希望所有人都来医院抢口罩。” 因为这种情况一旦发生，医生将不得不赤膊上阵。 这位总统，也堪称自我打脸的典范了。 大维德·桑德拉显然有些气急败坏，脸色如猪肝，手指指着谢衍，“我们为什么不希望民众去抢口罩？难道你们不明白吗？就是因为你！以你为代表的华国企业家。你们生产着世界最大数量的口罩，可你们利用漏洞加快口罩的审批，你们恶意涨价，控制数量，囤积居奇，把劣质的口罩卖给我们，牟取暴利。风车国召回数十万有问题的华国口罩。法官大人，我请求传唤证人证据。” 大法官面色冷肃，“可以。” 观众席上走过来一个黄皮肤人，个子不高，蓄着胡须，看起来就像小鸟国人。他的手上拿着杂志和打印文件。 当他开口时，口音也证实了他就是小鸟国人。 “我叫伊藤，之前在华国帝京工作，这位谢先生所掌管的昊轩医疗，曾经生产劣质口罩被群众举报，当时还上了热搜。这是当时的报道。现在网上搜搜，依然可以找到。” 谢衍：“……” MMP，没想到，他四叔当初挖的坑，现在还能成为他被指正的证据。 罗湘立刻上前两步，朝着大法官说：“法官大人，首先，昊轩医疗的口罩事件发生于一年多前，在事件爆发以后，昊轩集团立刻整改，召回劣质口罩，并集中销毁。而且昊轩医疗也发生了人事变动，执行总裁谢臻琪引咎辞职。现在昊轩医疗所生产的口罩，都是高品质符合ISO9000的。” 他从自己口袋中掏出来一个，“你们大可以请权威医院进行验证。在我们华国，有无数个像昊轩医疗一样的企业，他们不能保证国外每一个国家的供给，但无不奉行，能卖多少是多少，能多救一个人是一个人的想法。” 罗湘辩论时，视线和袅袅对峙一下，就见袅袅看了眼身边的温岭。 “法官大人，我想请我方证人温岭。” 温岭走到辩护台上，手里拿着打印文件，高声朗读。 “今年1月22日，斗牛士国卫生部发表声明，他们从华国民间采购的口罩合格率25%，停用退货；可24日就改口：将继续执行合同，通过认证。2月2日，枫叶国卫生部宣称，华国试剂盒准确率仅四成，不会使用；可三日后就推翻：检测试剂盒符合世界卫生标准。2月底，金狮玫瑰王国卫生部称试剂盒错误率80%，转天就说是自己使用不当。” 谢衍忍不住给自己的特助打CALL。这样板上钉钉的证据，干得漂亮。 他高高举手，抑扬顿挫地问：“咱华国人真心不明白，你们累不累啊？狼来了都只有三次，同样的戏码你们要上演几次？先造谣再辟谣，头版头条过一轮之后自打脸，在无人发现的小角落放一个致歉澄清。华国有罪论，可以停了。” 不光是大维德·桑德拉，连大法官面子上都挂不住了。 这不是谢衍对法庭的胜利，而是华国对金狮玫瑰王国的胜利。 他敲了一下法槌，郑重说道：“控诉谢衍妨害金狮玫瑰自由自由罪，不成立。” 话音刚落，台下就有止不住的欢呼声。袅袅十指交叉，抵在下颌。凌云翡喜极而泣，揽住了袅袅的肩，轻声说：“袅袅姐，我们胜了。” “不，还没结束。”袅袅沉声说道。因为当初他们抓谢衍时，莫须有的罪名，给安排了俩。 果然，下一刻就听大维德·桑德拉说道：“我要指控谢衍的第二项罪民是昊轩医疗盗窃金狮玫瑰王国知识产权，非法在我国内出售抗胆固醇类药物。” “法官大人，我想在辩护之前，先给大家看一段视频。” 法官允许了。 法庭之上可以投屏，屏幕上播出的正是袅袅以古法制作红曲的短视频。 “这个视频现在油管上就可以看，点赞量极高。”罗湘说道，“而红曲，正是我们东方民族中医药文化的结晶。当前我们华国提倡振兴传统文化，古老的中医药文化正恢复活力。” “而以谢衍先生和他的女朋友袅袅小姐为代表的华国青年，接过了这面大旗。昊轩医疗团队，从红曲中提炼了抗胆固醇的药物，于今年二月出口金狮玫瑰王国。下面请我华国医疗专家团呈上此款康胆固醇药物的相关文献和通过的质量检测。” 这个专家团，足足有十个人，都穿着白大褂，气宇轩昂。 其中几个非常年轻，也就三十左右的模样。 他们代表了昊轩医疗的精神风貌。 ------------ 第198章 即使身戴镣铐，仍闪耀自由博爱的光辉 抗胆固醇药物的质量都是经过权威机构认证的，那么金狮玫瑰王国的指控便不成立。 但事情还没有结束。 大维德.桑德拉从一个科研人手里拿起了一瓶药物，在手中掂量掂量，这才开口道：“法官大人，我请求传唤证人。” 板上钉钉的事，还有什么可传唤的呢？ 法官同意了。 这一次上来的，仍然是黑头发、黑眼珠的人。 可他开口后，所有华国同袍都知道了，这位同样来自邻居国——是棒子国的。 “法官大人，我叫朴正界，是一家医药集团研发部部长。我司同样生产抗胆固醇药物，是从古老的医药配方里提取的。这配方乃是我们老祖宗暹罗时期的发明，我们已经在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了。他们，昊轩集团，剽窃我们的知识产权！” “棒子无耻！”谢衍“砰”的一声，拳头敲击在桌面上。 小鸟国的插刀，他习以为常，两国之间的仇怨，百年了。 而棒子国，却在挖我们的根，抢我们的老祖宗。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台下的华国人，各个摩拳擦掌。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民族，没有顶丁点羞耻心的民族！ 大法官敲了法锤，问：“对方律师可有辩护的？” “当然有。”罗湘一指指天，其实这个部分不在他筹措资料的范围，他属实没想到棒子国会横插一杠。但对于一个博闻强识的律师，证据信手拈来。 “本世纪初，棒子国开始了抢注华国文化遗产的卑劣行为，毫无底线和廉耻。他们说，孔老夫子和朱熹，是他们家的；扇子古筝是他们家的，甚至连我们使用了五千年的文字，都是他们家的，我们过了两千多年的端午节，也要变成史密达的了。公元历2009年，他们就在江上祭祀屈原……” “我特么就纳闷了，你们棒子国的祖先，在九泉之下，看着你们认别国祖宗为祖宗时，作何感想？棺材板都要盖不住了吧。” 这一通发问，振聋发聩，酣畅淋漓。 朴正界涨红着脸，像大猩猩拍着胸脯，“你怎么骂人？孔夫子、屈原就是我们的先祖，我们的教科书都是这么写的。” “我们二十四史还写了呢？流传了几千年。一群数典忘祖、扭曲历史的家伙！”谢衍破口咒骂。 法庭之上，乱糟糟的，俨然成了菜市场，充满了魔幻色彩。 大法官严正地敲法槌，比以往时间敲的时间都长。 华国大使夫人站了起来，她非常有威望，手往下压了压，华国同袍情绪稳定了些，安静下来。 “同样是公元历2009年，棒子国将一个银质花瓶列入登记文化遗产时，说明这是1910年棒子国王室的官方制造的。可大家猜猜怎么样？花瓶的底部，写着小林押印，被证实是小鸟国打造。而棒子国申遗小鸟国制造，印的全是我们华国的文字。这件事，当时新闻都有报道。” “我想请问一下在场的陪审团，你们作何感想？紫藤先生，朴先生和他的祖国，不光抢注我们国家的文化遗产，连你们的也不放过。各位陪审团成员，这样居心叵测的证词，有什么公信力来指正，我们华国年轻有为的企业家？” Duang！ 如同一记响钟，敲响在每个陪审团成员心上。 而这一招祸水东引，更是让小鸟国和棒子国相看两厌，互相憎恶。 一个四十多岁的白皮肤陪审团起立，说道：“我是一个华国通，很喜欢华国的文化。我的女儿现正在华国求学。她每年在六月份，也就是华国农历的五月初五，会给我打电话，告诉我这一天她们放假，为了纪念一个叫屈原的伟大诗人和爱国者。”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祖国，我们都热爱着自己的故土。而背弃祖国，背弃历史的人，他的证词有什么可信度？法官大人，我请求驳回对谢衍和昊轩集团的指控。” 台下再次响起掌声，有人在擦眼泪。 为华国大使夫人，为这位刚正不阿的陪审团，也为了大家心中的昭昭日月，头顶上的正义和信念。 然，大维德.桑德拉还没完，闹剧也还不能落幕。他从辩护桌下拿出了一盒昊轩医疗生产的抗胆固醇药物，声音平静地说道：“我承认，近年来汉方药有上升的趋势。但，同样的汉方药，成分相近，岛国和汗国售卖百刀以上，而你们华国仅售卖几十刀甚至十几刀，这说明什么？” “要么就是药材以次充好，假冒伪劣；要么就是你们倾销，妄图打败竞争对手后再涨价。可惜，你们的阴谋注定不会得逞。” 不光光是大维德.桑德拉，连陪审团、大法官也陷入沉默，说得很有道理啊。 谢衍低下了头。这一刻，他感觉到了无助和任重道远。那就是华国中医药的任重道远，华国传统文化的任重道远。 汉方药之所以这么便宜，是长期以来中医药式微的结果啊。这些年，中医被西医打压，学习中医药学的人越来越少，汉方研究人才严重断层，汉方药产业在国际上没有竞争力，自然也卖不上价格。 这是多么令人痛心疾首的事实！ 然，谢衍再抬头时，与袅袅隔空对视，看到了她的期许和鼓励，以及她的心疼。 他捋了一下额前的碎发，笑道：“为什么一定要扣上阴谋论的帽子呢？全世界苦于医药行业的暴利久矣。生病的人却买不起药，生命健康得不到保障。我们的祖先，留下来的医德和医训，是大医精诚，大爱无疆。” “比起棒子国和小鸟国的昂贵汉方药，我们先祖却情愿，但愿世间无疾苦，宁可架上药生尘。我们后世做得还远远不够，不能弘扬老祖宗的本事技艺，更不能暴利行之。我知道，这番话你们不信，但未来五年、十年，时间会证明。” 这一次，他的音调不高，融揉着沉痛和自责，娓娓道来自己的心声。然而在场间听众耳中，却一直往心里钻。 有些金狮玫瑰的年轻人，有些其他国家的人，也在反思。他们被这个年轻的华国企业家折服，被他的人格魅力所感染。 有一种鸟，它即使戴着镣铐，每一个翅膀仍闪耀着自由的、博爱的、人性的光辉。 ------------ 第199章 修复师反水，真《九筵》在哪里？ 案件审判至此，已经接近尾声。 面对金狮玫瑰王国脆弱的、不堪一击的证词，华国方显示了超高的素质，而以谢衍为代表的华国企业家，更将一个民主、自由、兼爱、悲悯、热爱和平的国家形象，展现在了大家面前。 评审团现在也倾向谢衍无罪。 袅袅紧咬着唇，经历了这么久分离，这么久的相思之苦，她终于要和谢衍团圆了。 好想亲口告诉他呦，好爱好爱他，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爱。 他是她的天，她的光，她的心之所系。 大法官巡视一方，目光扫过每一个华国青年的脸庞，他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担当。 他敲了一下法槌，说道：“我下面宣布，华国企业家谢衍先生……” 他的话没有说完，伴随一路“请等等”，军勾皮靴的声音响起，每一步充满力量，他站到了法官与听众席之间。 奥斯丁！ 这个人是奥斯丁，特勤局的一把手。 “谢衍、谢先生，任你巧舌如簧，颠倒黑白，但这世上有两件东西，深深震撼我们的灵魂：一是我们心底崇高的道德法则，一是我们头顶上的灿烂星空。你敢对着向上的星空说，你所做的一切，都符合崇高的道德法则吗？” 在谢衍看来，这个男人实在中二的不得了。 他在法律的舞台上讲道德，还言辞凿凿。 谢衍微昂着下巴，分毫不让，“我想，你没有资格审判我！” “是吗？”奥斯丁冷笑着，像一条毒蛇，随时准备吐出有毒的信子。“其实你知道吗？你被特勤局拘禁的真实原因，是因为我们在追索金狮玫瑰博物馆失窃的文物。而你，谢衍，就是——《九筵仕女图》的偷窃者。” “《九筵仕女图》？” 不止谢衍，台下的袅袅，其他同袍也都大为震愕。 这幅画太有名了，可以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可这画和谢衍有什么关系呢？ 只有谢衍和袅袅知道，对方已经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刻。只是他们一时想不明白，他指控的依据是什么，依仗的又是什么？上下嘴唇一翻，并不能给谢衍定罪。 “呵呵，”谢衍在笑，笑意不达眼底。 “《九筵仕女图》失窃于十三年前，那时候我还没成年呢，你凭什么指控我？” “再者，《九筵仕女图》是我华国的文物重宝。你，金狮玫瑰王国特勤局局长奥斯丁先生，有什么资格指控我？” 对，凭什么？ 谢衍的话引起了华国人的共鸣。 场间所有人的焦点，都落在了奥斯丁身上。 大维德.桑德拉律师，向前一步问：“尊敬的奥斯丁局长，我想你一定不会无的放矢。拿出你的证据吧。” 奥斯丁勾了下唇角，一切尽在掌控的模样。“不错，《九筵仕女图》原本是你们华国的，但近百年来，是我们金狮玫瑰博物馆在妥善保管着，这才使它免于战火和荼毒。” “而你呢，谢衍先生？勾结文物倒卖分子，将文物据为己有。不光如此，你还沽名钓誉，妄图将《九筵仕女图》赝品捐给黎京博物馆。我还想问你，《九筵仕女图》真迹，究竟在哪里？” 谢衍牙呲欲裂，愤怒的火在胸膛滚滚燃烧。 “哈哈！哈哈！你们金狮玫瑰王国号称文明的国度，可你们的所作所为，和……” 谢衍指向伊藤，指向朴正界，“和这些欺世盗名的强盗有什么区别？你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都不认！” “不容你不认！”奥斯丁转身，向着法官，义正言辞，“我请求传唤证人。” 众人的视线，向听众席后方寻找。就见一个穿着浅色棉服、戴着口罩的的女人，哆哆嗦嗦往前走，在证人席位站定。 她不敢抬头，不说话。 袅袅的眼睛眯着，这身影如此熟悉，她已经猜到了证人是谁。 可，为什么呢？ 她为什么要指正谢衍？ 爱而不得吗？ 不应该啊。 奥斯丁忽然大喝一声，“摘下你的口罩。” 女人瑟缩着，从耳畔取下口罩，露出一张憔悴的，有浓重黑眼圈的眼。 叶芙！ 负责修复《九筵仕女图》的装裱师。 “告诉法官，你是谁，你亲眼所见以及这位谢先生的为人。”奥斯丁说道。 叶芙在哭，她是那样的恐惧。 “说！” “我说。我叫叶芙，华国人，曾师从……修华国著名的……古书画修复师锦瑟女士。” 事已至此，谢衍全明白了，这分明是奥斯丁针对他的一场阴谋。而他的棋子就是叶芙。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叶芙，那个他曾经因为自己淋雨也要帮着撑伞的小姑娘，在背后捅了他一刀。 “继续。”大维德.桑德拉呵斥。 “一年前，我的老师修锦瑟女士去世，谢衍先生找到了我，希望我能将《九筵仕女图》修复下去。我答应了。因为谢先生开出的优渥条件，我无法拒绝。” 叶芙终于抬起了头，怯懦地瞄了谢衍一眼。那是她曾深爱的男人，她只能远远的遥望的存在。今天的审判，更加深了她的确定，见过人间谢公子，再没有男人可以让她动心。 可她没有办法啊！她别无选择，只能和他一起，永堕深渊。 “我开始修复《九筵仕女图》，一公分一公分地修复。因为这对我，也是一个机会。也哪个文物修复学专业的人会比我更幸运呢？” “然而，当四块屏风画全部修完时，画中的仕女发生了变化。她瘦了，头发变短了，她……换句话说，这幅《九筵仕女图》被人掉包了，它不是当初的真迹，而只是一幅赝品。” 全场目瞪口呆。 听众被《九筵仕女图》的离奇命运吸引，期待着下文。 “说下去。”奥斯丁指示着叶芙。 叶芙抬起袖子，胡乱擦擦眼泪，“谢衍说，让我停止修复，还帮我找了别的工作。他呢？带着女朋友去旅游。他们游览了很多博物馆，谢先生也斥资捐助了很多博物馆。可那幅《九筵仕女图》呢？他口口声声要捐给黎京博物馆，捐一幅假的吗？到底谁沽名钓誉、欺世盗名，还用我说吗？” 奥斯丁向着法官和陪审团，恭敬有礼地说道：“《九筵仕女图》的赝品，已经带过来了。我请求当场展示，以及请金狮玫瑰博物馆文物师鉴定真伪。” ------------ 第200章 谢与飞鸟团聚，这一次玩把大的 听众台下再次骚动起来。 《九筵仕女图》的赝品，被带到了金狮玫瑰国？ 那么，归属权该属于谁？ 一会儿的功夫，有人端着画走到了台前。四个人，每人一幅，手持在胸前。 全场凝视着那画，连评审团的人也站了起来，往前探看。 谢衍只扫了一眼，便不再看。面色看起来平0静，实则翻江倒海。那是他旅行前留在黎京博物馆的。居然被奥斯丁找到了。 “请博物馆验证师。” 金狮玫瑰博物馆的验证员穿着漂亮的制服，搬上了……显微镜。 而袅袅，攥紧了拳头。她记得当初修锦瑟就曾用显微镜分析画的肌理和构造。 验证开始了，法庭上安静的落针可闻，只有显微镜的操作之声。 大约一刻钟后，一个验证员神色无比复杂地看着奥斯丁，摇了摇头。 这一刻，连奥斯丁也不确认了。 大法官敲了下法槌，“真的还是假的？” 这是场间所有人的心声。 验证员这才开口，“我不得不承认，这是我从业以来见过的……最真的赝品。他们甚至模仿了画的绢质肌理，做旧的工艺也十分精妙。如果不是那仕女，我就要当真了。” 奥斯丁显而易见的愤怒。他向着谢衍，高声质问：“谢先生，你先与倒卖市场勾结，收购我国博物馆流失在外的名画。而后伙同你们华国的修复师造假，并将真迹藏匿。我倒是想知道，真迹你倒卖给了谁，价值几何？金狮玫瑰博物馆，势必追回此画。” 谢衍便也直视着奥斯丁，“你们疏于管理，令文物失窃在先；现在又胡乱攀咬，栽赃陷害。世上只有这一幅《九筵仕女图》，至于是真是假，我就当它是真的。” 接着，他便缄口不语。 袅袅给华国大使夫妇递了一个眼神。 华国大使站了出来，义正言辞，“无论真假，皆是我华国之物。请金狮玫瑰国归还。谢先生也无罪，你们金狮玫瑰国无权扣押。” 场面一度混乱，两国各执一词。 “谢衍归还真《九筵仕女图》，便可释放。”奥斯丁喝道，“这是对金狮玫瑰博物馆的交代。” 话音一落，法庭的大门打开，荷枪实弹的金狮玫瑰警队，站列成排。 形势一触即发。 华国大律罗湘申请休庭。 “我知道真的《九筵仕女图》在哪里。” 一句话都没说的袅袅站了起来，她步履轻盈，经过了叶芙，走到了人前。望向谢衍的目光，温柔似水。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袅袅一定不要掩藏自己的感情，不再纠结于礼法束缚，向她最爱的人，展开襟怀。 华国大使夫人翻译了这句话。 全场肃穆，全都盯着袅袅。 谢衍的心，揪了起来。 她就那样自然地，将一个金狮玫瑰人手中的屏风画取回，轻轻卷起。金狮玫瑰人似乎在她的美貌下，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想见真迹，我有三个条件。名画有灵，亦有节，否则，谁也别想见到《九筵仕女图》现世。”她向着大法官，那意思不言而喻。 大法官与奥斯丁对视一眼。“说说你的条件。” “第一，释放我的男朋友谢衍先生，并且将由我们华国自己的医师为他治疗，你们不得干预。” 谢衍垂下头，手不经意间触碰到胳膊上。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的伤、他的痛，即使看不见，她都懂。 奥斯丁便也勾了勾唇角，“可以，不过既然人在金狮玫瑰，我们当尽地主之谊，守卫谢先生的安全。” 这意思，大家都懂，他们的人还会监视着。 袅袅晃了晃手上的屏风画，明眸善睐，“第二，既然这是假的，就由我带走。届时我会带着真迹，回到这里。” 大使夫人翻译。 金狮玫瑰王国这边，沉吟了一下，便也同意了。 “第三，给我们半个月时间，证据也好，真迹也罢，都会在这里公布与众。真相和正义，都将公诸于众。” 大法官点了点头。 金狮玫瑰王国最高法庭的大门再次敞开。 袅袅扶着谢衍，走了出来。 三月的阳光晴好，洒在身上暖洋洋的，袅袅抬手挡了一下，喃喃地说：“阳光终将驱散阴霾，春暖花开之际，就是英雄凯旋的时候。” ** 谢衍入住了唐人道昊轩酒店。只是酒店的所有出口，包括楼层电梯口，都有把守。 华国的医生，为谢衍做了全身的检查。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身为医者都在颤抖。 一番处理之后，房间里只剩了袅袅和谢衍两人。 袅袅从后面抱住了谢衍，泪水再也止不住，晕湿了他的后背。 “袅袅不哭，我还好。” “不要说话，让我抱一会儿。” 难得他的姑娘这么主动，这么热情，谢衍便不说话了，只是嘴角一直噙着笑意。 “阿衍，接下来，你好好养伤，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叶芙不对劲儿，也许她有不得已的苦衷。”谢衍说出了自己的判断。他并非纯良天真，只是他了解奥斯丁，那是一个为了目的毫无底线、不择手段的人。 “我会去查。这一次，我们玩一把大的，让金狮玫瑰王国，赔了夫人又折兵。” 说到后面时，谢衍能听出来，袅袅的决绝与恨意。他转过身来，握着袅袅的肩膀，望进她眼眸深处。 “袅袅，你……准备回去了吗？” 谢衍不怕疼，不怕痛，不怕一贫如洗，唯独害怕失去袅袅。 袅袅眨着眼睛，上面还挂了一颗晶莹的泪珠，她抓着他的手，抵在自己心口，“阿衍，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就像我说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但我遇见了你，我很欢喜，很感激。这是我生命中，最幸运的时光。无论我身在画中，还是哪里。你，一直都在我心里。” 说着，她大胆的、羞涩的，献上她的吻。 唇瓣相接，甜蜜又苦涩。相思成灾，袅袅想她一定是病了。病到稍微一心软，就会推翻自己的决定。 怎么办呢？好爱好爱他啊。 谢衍扣着她的后脑，纵情恣意地回吻她。 如果注定不能天长地久，就这让曾经拥有再长一点，慢一点，让时间停驻得久一点。 ------------ 第201章 袅袅摇人，排兵布阵 袅袅走出谢衍房间时，脸上还带着一丝绯红。 温岭和如风守在门外，而在楼梯拐角处，尚可看到金狮玫瑰的人。 没等温岭开口，袅袅阻断了他：“到我房间说。” 关上门，几个人坐在了沙发处，袅袅问：“让你联系聂良舟，有消息了吗？” “姑娘，你猜得一点都没错。我们打听了，就这几天的事儿，聂队长先是因为收受贿赂被警队革了职，现在电话就打不通了。” 袅袅蹙着眉，对方既然对叶芙下手，叶芙身边的人势必也会遭殃的。而她最大的依仗就是这个表哥。“如风，你马上回国，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找到聂良舟，告知他叶芙的现状，他知道怎么做。” “那姑娘你这边……”如风自然听从，只是还有些担心。他们的对手，是如此强大。 “放心，我能应付。奥斯丁和咱们的账，该好好清算一下了。” 那一瞬，如风看到袅袅眼中的刀锋，犀利无比。 他离开后，温岭问：“姑娘，我做什么？” 袅袅的语速很快，一个成熟的计划就在她的心中。“放心，这样的大事怎么少得了你呢。你有大作用！你们老大将基金会的打理交给了你，现在该派上大用场了。你一一联系那些受捐助的成员，把声势做大，让他们为我们站台！” 温岭知道，袅袅说的是“国宝守护工程基金会”。“我感觉，我们在建立一条统一战线，团结一切我们可以团结的力量。姑娘，这可真是一盘大棋啊！” 袅袅很欣慰，温岭能做谢衍的特助，果然一点就通。 “还有一件事，交给国内的公关部来做，那就是——搜集罪证，越多越好。” 袅袅给温岭交代了一番，“去做吧。” 温岭却没走，“姑娘，翡宝也想出一份力。金狮玫瑰王国如此欺人，她今天都要气死了。” 袅袅知道翡宝古道热肠，如果生活在她的时代，一定是侠肝义胆的侠女。 “翡宝之前不是在拍《一生的守护》吗？主题曲有了吗？我送给她一首歌吧。”袅袅说着，从抽屉下拿出一张手写稿。 “歌曲？”温岭怔愣住。他知道袅袅会填词谱曲，当初凌云翡参加《唱响我们心中的歌》时，就是袅袅一首《相见欢》送翡宝上冠军宝座，可当下这个时候去录歌曲，是不是有点不合时宜？ 袅袅没有解释，只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我给她的任务只有一个，无论打榜也好，什么手段都行，唱到这首歌连幼儿园的小朋友都会唱。” 温岭接过曲谱，上面簪花小楷写着《相隔千年宛如初见》。他说“好。” ** 交代完了这些，袅袅发了一条信息，很快得到了回复。 他穿好了羊绒大衣，走出了酒店，目的地华国驻金狮玫瑰大使馆。 大使和大使夫人早已准备好了伯爵红茶，等在那里。 袅袅并未寒暄，开门见山。“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大使夫人倒了茶，“不要说什么帮忙，我们都是华国人，同袍之事，鼎力而为。况且我们夫妻，非常欣赏谢先生的为人。” 袅袅走到了窗前，看着窗外的青松，“孙子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我想这一次，就来一场伐交吧。” 她将一个名单交到了大使夫人手中。 大使与大使夫人对视，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激赏，“好，太好了！这实在是个不错的上上计。” ** 金狮城与帝京城有时差。 袅袅选在了帝京早九点的时间，拨通了谢昊轩的号码。“爷爷，我是袅袅。” 虽然谢昊轩心中认可了这个孙媳妇，但孙媳妇一直没承认他的长辈身份，婚礼也一拖再拖。今天叫得爽利，倒是让老头子略感欣慰。“袅袅丫头啊，你的电话来得还真是时候。我马上准备飞去金狮玫瑰王国看我孙子了。” “爷爷，光您自个儿来有什么用呢？您贵为华国首富，出个门就算不带一个师、一个旅，最起码也得一个团吧。” 谢昊轩：“……” 他当然要带人。 可听袅袅的意思，还嫌少了。“丫头，你细细说。” 就听袅袅无比霸气地说：“爷爷，我看这几年新闻报道，咱们华国撤侨都是雷厉风行的。这些年，咱们昊轩集团创造了多少财富，纳了多少税，解决了多少人的吃饭问题？而您也和西边大院也保持了友好的关系。现在您的孙子被人欺负了，你怎么也得拉一个团过去，给他撑撑腰。如果对方不听劝，那咱们就先君子后小人咯。” “好！好好好！”谢昊轩连说了四个好。 有这么厉害的孙媳妇，善于借东风、上青云，他谢家纵使千金散去又有什么可怕的？ “你等着，爷爷就带一个团过去。” 袅袅使唤人，毫不客气，当即又提出了新要求，“还有一件事儿，爷爷，你带队之前帮我找一个人，他叫聂良舟，是阿衍的——队友。” “好，这件事爷爷给办了。” ** 黎京郊区，牛头山下，一个废弃的老工厂。 被绑在柱子上的男子，看着一旁打盹儿的两个看守，加快了自己的行动。 他的身上满是伤痕，嘴角乌青，眼角也肿着。 绳子断了，他抄起地上的一截，朝着前面两个坐在椅子上的看守，一脚踹了过去。 两人像多米诺骨牌，一起倒地，大梦初醒。 男子的绳索勒住了其中一个人的脖子，“说，姓章的在哪里？我姨妈被你们关在了哪里？” 看守得被勒得口吐白沫，眼白露出，“呃呃……” 他的同伴害怕了，哆哆嗦嗦，“聂队，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我们就是小喽啰，伏击您的不是我们呢。我我我，我意外听到他们的话，一句也听不懂，感觉……感觉是歪果仁。” 被叫做聂队的人，正是聂良舟。 他愤愤地踹了那人一脚，将一把椅子狠狠摔在地上，捡起了一条椅子腿，大步流星往外走。 才走几步，忽然侧耳倾听，厂子后面似乎有密集的脚步声。难道姓章的派人来了？ “谁？”他捏紧了手上的椅子腿。 拨开废弃工厂的草丛，来人眼睛一亮，“聂队长，是我。” ------------ 第202章 揪出始作俑者，解除后顾之忧 拨开草丛，走出来的正是如风和他的伙伴。 聂良舟自然认识他们，可以说喜出望外。 “如风先生，怎么会是你们？” 如风上前和聂良舟握手，他的狼狈尽收眼底。不过如风倒是欣赏他的铁汉豪情。 “我们得了谢先生和袅袅姑娘指示，特来寻找你。这样，先上车，边走边说。” 这些人坐了两辆车，聂良舟也就把经过说了。 原来，他先前被人举报，作风不良，被迫停职接受检查。警队那边，果然在他的抽屉里发现了一个信封，装着金条和一张卡。 其实手法很拙劣，但现实就是这么黑暗，局里不给他辩解的机会，直接将人撸了。 祸不单行的聂良舟，便在这时接到了绑架的电话。对方声称，他的小姨和表妹叶芙都在他们手上。不许报警，只让聂良舟只身带着钱来赎人，否则就撕票。 聂良舟打表妹电话，果然接不通。 他这才意识到，这是一场针对他的阴谋。 他现在离开了警队，就算想带人也是万难之难。况且涉及到小姨和表妹安全，那是他最亲的人，他不得不孤身涉险。 按照电话约定，他中转了几个地方，被人带到了牛头山下的废弃工厂。只是这里只有小姨，没有表妹。而对方人多势众，他孤掌难鸣被抓，吃了很多苦头。 听到这儿，如风拧着眉，意识到事情的复杂性。“聂队，你可知道你表妹在哪里？” “一定是被姓章的转移了。”聂良舟双手互锤，望着高速上的风景，实则恨不得将姓章的碎尸万段。“绑架我小姨的，是黎京市府原秘书，姓章。” 如风知道这个人。 当初谢衍拿下了男叔言故居项目，章秘书想打一个时间差，向谢衍提出交换袅袅的交易，被谢衍严词拒绝。 谢衍动用了人脉关系，将章秘书送进了局子，可后来章秘书还是逃脱了。显然，这人背景很深。他一度还兴风作浪，意图对谢衍下手。 可是现在，“聂队，令妹现在人在金狮玫瑰王国，最令人费解的是，她居然指控谢先生盗窃金狮玫瑰博物馆镇馆之宝《九筵仕女图》。” 怎么可能？ 聂良舟嘴巴一开一阖，“说句良心话，我表妹是个人际关系相当纯粹的人，而且她可是相当爱慕谢先生的。当然你们不要误会，她了解谢先生对袅袅的感情，绝不会横刀夺爱。她之所以做伪证，一定是……被威胁了。” 表妹叶芙的软肋时什么？ 联想到自己和小姨的经历，虽然不可置信，但多年办案经验，聂良舟还是有了一个想法。“我猜，这个章秘书，搭上了金狮玫瑰王国那条线。他们现在是一丘之貉。” 他们绑了叶芙和小姨，威胁聂良舟；聂良舟中套后，他们再利用聂良舟和叶芙妈妈，威胁叶芙。 “接下来，依聂队的意思怎么办？”如风询问。 聂良舟思索了一会，大脑高速运转，“排除不可能的，剩下的结果，甭管多离谱，也依然是真相了。假设章秘书真的勾结了金狮玫瑰王国，他们最可能做什么？” 聂良舟和如风两人对视，有了默契。 “如果章秘书还没来得及转移，他现在最有可能的是，乘坐航班飞往金狮玫瑰王国。当务之急，救出我小姨，抓到章秘书，所有的难题，都将迎刃而解。” 如风听到这里，已经有了主意。“黎京去往金狮玫瑰王国的航班，以昊轩航空班次最多，时间也最好。我马上给大小姐打个电话，机场拦截。” 如风口中的大小姐，当然是谢婷，她现在几乎可以说，重掌昊轩航空。 门东支队指望不上了，但谢家在黎京还是有人脉的。况且，还有谢老爷子的关系，他已经答应了袅袅，处理完全部事情，再去金狮玫瑰王国的。 ** 黎京机场，飞往金狮玫瑰的国际航班。 三月底的黎京已经春暖花开，登机口处的人，却依然穿着大棉服，戴着鸭舌帽和口罩。 过安检时，空乘看了眼棉服男，示意他摘下口罩，出示证件。 棉服男微微垂着头，只一眼，通过安检便快速收回证件，要往里走。 说时迟那时快，他身后冲出来一个矫捷的身影，出手特别迅速，手一扬就抓下了鸭舌帽，连带着还有假发。 棉服男大惊，后退，刚要斥责。聂良舟抬腿就是一脚，直奔他的小腹。 “麻勒戈壁的章子健，真的是你。老子今天有怨报怨。” 乔装的人，不是章秘书又是谁？ 一腿不过瘾，聂良舟抡起胳膊朝着章秘书脸上招呼。他受的罪，还有他小姨和小妹的，一并解决。 不过，黎京警队那边不会放任他打人，如风带着小队也来阻拦，将两人分开。 章秘书弓着身子，变成了一只大虾，看聂良舟的眼神如刀。可惜，他再也没有余力对付他们。 电话铃声响了，如风接起，“喂？” 那边传来薄烈的喜悦报备声：“头，聂队的小姨找到了。受到了些惊吓，但没有大毛病。” “好，干的漂亮！”如风边往回走，边拨通了袅袅的跨洋电话。“姑娘，幸不辱使命。” ** 酒店之中，袅袅挂了电话，冲着谢衍一笑。“总算解决了这个后顾之忧。” 谢衍赤着上身，本是由着袅袅帮忙包扎的，此时抬起手指，在她鼻子上划了一下，“我老婆这么能干，我谢衍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吃软饭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女朋友、宝贝升级为老婆，袅袅也不纠正，由着他叫。 她手上的动作加快，眼神专注。“待会我去见大使夫人，最好由她出面，安排我见一见叶芙。” “你倒是急性子，反正已经板上钉钉了。” 袅袅头靠上了谢衍的肩，小脸蹭了蹭，“是，他们凭什么剥夺我老公的自由？我一时一刻都等不了，我要你自由。” 这一句老公，叫的谢衍心头痒痒的，热血贲张。 抬起她的下颌，凝视她美丽双眸，“乖老婆，再叫一遍。” ------------ 第203章 《相隔千年宛如初见》，网络爆红 叶芙名义上是自由的，但所到之处也有金狮玫瑰人的陪同，美其名曰保护证人安全。 袅袅和她的见面，是在唐人道的一家冒菜小馆。她的面前摆着一碗红彤彤的冒菜，小份毛血旺、凉粉加豌杂小面。 叶芙看着她嘴巴吃得红红，大跌眼镜。 “很难想象，你这不食人间烟火的脸孔，躲在这个小馆子吃川菜的样子。” 袅袅抬眸，又夹了一块鸭血，“你错了，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她多么希望自己是凡人啊。 叶芙双手交叠，却没有动筷子，“你叫我过来，不会是看你的吃播吧？或者最起码，替谢先生抱不平，痛骂我一顿。” 袅袅抽了张纸巾，擦擦嘴，“哎，没有国内的好吃，食物还是故乡的美。叶芙，我没有谴责你的念头，言语上的说说，终归苍白无力。但，我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叶芙咬着下唇，眼底盈盈闪闪，所有的酸楚霎时冲进鼻端，“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地狱一般的处境。魔鬼，都是魔……” 人心如魔。 袅袅没让她继续说下去，“你冷静一点，不要让人察觉异常。我要和你说的是，结束了。他们对你的威胁和恐吓，都结束了，你在意的人都安全了。” “真……真的吗？”叶芙嘴角抽搐，不敢置信。 袅袅状若将手机屏幕往前探了一下，便已收回。 叶芙看到了，那是她表哥和母亲。他们，平安了。 “法庭上，你只要保持诚实就好了。谢先生会带你回家。” 届时，所有人都将回到母国，包括……《九筵仕女图》。 “听我说，法庭上你还要配合我一件事。”袅袅神色严肃，“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保持最好的状态，完成我的交代。” 叶芙愣了一瞬，“还……有什么事？” “修复《九筵仕女图》，完成最后的接笔、全色，四画合一。你的技术是最好的，即使紫禁博物院古书画部季部长也不如你。”袅袅眨了一下眼，“好了，你现在可以飙演技了。暴怒，诅咒，或者骂谢先生几句都可以。” 叶芙脑回路有点跟不上。 但她还是照做了，她想不到开庭将面对什么，但袅袅说了，谢先生会带她回家。谢先生最爱袅袅，袅袅的话他一定能做到。 她摔了一个茶杯，骂了出来，“谢先生就是个见色起意的家伙。别看你们现在恩爱，等你容颜不在的时候，他还会爱你吗？” 袅袅：“……” 她会有容颜不在那一天吗？ 可惜啊，她是画中人，她终将困于画中，容颜常驻，直到画的分崩离析。 ** 袅袅回到了酒店。 谢婷和青山笙来了，黎京歌舞团的几个部长带队也到了。袅袅给他们安排的任务是，完成《相隔千年宛如初见》的录制，然后打榜。 酒店的多媒体室，都被谢婷征用了。 一个小型的“国乐交响团”组成了。 指挥羽安做了起手势，“开始。” 袅袅和谢婷并肩，看着她们的表演。 “看过你弟弟了吗？” 谢婷点点头。她想到了小时候，那个躲在她身后的小男孩，扮猪吃老虎。现在，已经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了。 “我真的没想到，这个时刻你居然还在让他们排练。”谢婷又说。 “天还没塌下来，生活当然要继续了。”袅袅说得理所当然。 “这首歌听起来，唱的是《九筵仕女图》吗？”青山笙沉浸在音乐中，随口问道。他不懂音乐，但音乐某种程度上，和建筑一样，充满了韵律之美。 “是，也不是。” 袅袅想着，她们唱的是所有就是在外的国宝，共同的心声。 “所以，你的意思是，用一首歌，唤醒民众的家国情怀？”谢婷追问。 这就是袅袅说得，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袅袅出了多媒体室，在门外看到了舒炎。 “能和你聊会吗？去……我的房间？” 对于这个如今七分像男叔言的男人，袅袅没有拒绝。因为，她足够强大。 在舒炎的套房里，袅袅看到了一整套穿戴设备。 “你……？” 要做什么？ 舒炎拿过眼镜和耳机，帮袅袅戴上，“我猜想，你收回的那四幅屏风画，应该是真的吧？你说，再开庭时，真的画就会回归。可我知道你是画中的仕女。所以，你打算回归吗？” 人们说，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敌人。 舒炎和谢衍，曾经存在着商业竞争，但也谈不上敌人。只是袅袅也不得不承认，舒炎最了解她，和谢衍。 她无言，算是默认。 “袅袅，我可以抱抱你吗？作为……分别后的最后怀念。” 袅袅依旧不说话。 两次入剧，她明白了南叔言的心。南叔言心中有她，但家国排在她前面；黎樾也爱她，甚至固执地认为，如果连她都保护不了，何谈家国？所以黎约心中，她高于家国。 她对南叔言，已经彻底放下。 至于舒炎，朋友而已。 舒炎的拥抱一触即分，他别无奢求，够了。 “看看我送你的最后礼物吧。” 在虚拟世界中，袅袅看到了自己，看到了自己在现代的生活，没有阴谋，没有沉重的责任，但有爱情，有甜蜜，还有直播。 她的职业是博主。 看完了，袅袅摘下耳机和眼镜。 舒炎说：“我下一步计划是，研究人形机器人。” 如果她注定无法属于他，那么他还可以再造一个和她一样的机器人。 袅袅淡然一笑，“祝你好运！” 说完，她便离开了房间。 ** 凌云翡的新歌《相隔千年宛如初见》在网络端发布，网络上引起热议。 “这首《相隔千年》真的无敌了，又要单曲循环了。” “梦见你千千万万遍，想触摸你的五官，开口跪！” “家人们，这首歌词曲都出自袅袅之手。讲述的是《九筵仕女图》的故事。《九筵》作于南黎时期，诸国林立。流传下来，深得帝王们的喜欢，后来潜龙弟在上面盖了37个章。百年前，《九筵仕女图》流落金狮玫瑰王国。十三年前，于金狮玫瑰博物馆失窃，辗转流于民间。最近再度现身金狮玫瑰王国，不过据说，那是一幅赝品。” “去了国博之后再听这歌，特别感动。” “就算是赝品，也是我华国的。” “对，现在博物馆不是有很多复制品吗？就算复制品，也要让我们的子孙看看。” ------------ 第204章 缱绻爱人醉春风，浅酒人前共 距离四月十三日的开庭，只有一天了。 早起之后，袅袅帮谢衍换上了休闲装，温婉一笑，“今天，我们出去逛逛吧。” “嗯，我早说我都好了，你偏偏不放心。” 两个人十指相扣，先去吃了早饭，而后走出了酒店。 街道上，建筑后，有身影若隐若现。谢衍知道，那都是金狮玫瑰国人。 他们并未走远，就是在街上闲逛。 街道两旁林立着华国餐馆，八大菜系都齐全。有来旅行的游客，脸上贴着小红星，手里举着小红旗。 在一方“华国太平”的牌坊下，谢衍停了下来。 “看惯了巴洛克、洛可可，觉得还是我们华国的建筑好看。” 袅袅抚摸着有些斑驳的柱子，开口说：“我们合个影吧？” 她也没带徕卡，就是拿着手机，和谢衍拍了张自拍。 继续前行，前面围了很多人，有琵琶、古筝之声响起。 “那泪水流淌，纪念孕育的最初痛楚，千年仿佛刹那间。村落成国，符号成诗，声声呼唤。” “相隔千年，宛若初见，斗转星移，凤凰涅槃。” 谢衍回头看袅袅，虽然看不到人，但他听出来了，这是凌云翡。 “她说，不光在网上，要把我们的故事，唱给世界听。”袅袅回应着他，“现在网上这首歌都杀疯了。” 谢衍握着袅袅的手，微微用了力，“那是你的词曲好。” 袅袅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那是资本的魔力。” 因为她让谢婷运作，打下各个榜单。当然，这首歌自身的魅力，也吸引了相当多的自来水。两个人也并没有就此停留，绕过了人群。 袅袅知道，这是她给小姐妹的最后礼物。 前方有电影院，袅袅努了努下巴，像所有恋爱中的小女孩似的，“我要看电影。” 谢衍有求必应，站在看台前，指着正在上映的电影问：“你想看爱情的，还是动作的，还是悬疑的？” 袅袅笑眯眯的，眼睛如新月，“看爱情的。” 谢衍便选了一部浪漫国的，还买了大桶爆米花和肥宅快乐水。 因为非周末非节日，影院的人不多，看到情结小高潮时，谢衍听到袅袅叫他的声音。她抓了小把爆米花，就那么举着。 谢衍眼底都是笑意，就着她手心吃掉。 而袅袅堵住了……他的嘴。 她说，“好甜。” 不知道她说的是电影，还是爆米花，或者是他。 体内情潮翻涌，谢衍忘了身似客，掐着她的腰，“袅袅，我们回酒店。” 袅袅的手指，压在他唇角，“别急，今天地节目还没结束。晚上，你是我的天，我的王。” 看过了电影，两个人去做了SPA。 晚上，吃过了晚饭，两人回到了酒店。 开灯，关门，谢衍就将袅袅抱了起来，“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的最后一天吗？” 佛说人生有三大苦，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有多少人，在这三苦之下饱受着无尽的折磨。 袅袅眨了下眼，抬手用指腹温柔地摩挲他的脸，“阿衍，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和你一场缘分，走到今天，我很满足了。” 谢衍紧紧抱着她，恨不得拆吞入腹，嵌入他的骨血里。“可我不满足，袅袅。我想和你长长久久，一辈子。” 一辈子，多么动听的情话啊。 有一颗泪水滚落，袅袅缩进他的胸怀，就当是贪恋这最后的温暖吧。 “如果我让你明天下不了床，你是不是就不会出庭，就不会实行你的计划了？” 这些天，谢衍什么都没问，但他知道她在默默执行她的计划。 和金狮玫瑰王国对弈，和世界对弈。 “真傻啊。” 夜色里有袅袅的叹息。 那是怎样的缱绻夜色啊，袅袅一直占据着主导，将满腔柔情倾付。 待东方露出鱼肚白，谢衍才拥着袅袅，停息下来，“袅袅，你知道吗，在南黎后世，还有一个皇帝，风流才华不逊色于黎樾，他在事后也给他的爱姬也写了一首词，你想听吗？” 袅袅眯着眼睛，乖乖地像只小猫，抱着他的胳膊，“你说给我听。” 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回眸入抱总合情，痛痛痛。轻把郎推。渐闻声颤，微惊红涌。 试与更番纵，全没些儿缝，这回风味成颠狂，动动动，臂儿相兜，唇儿相凑，舌儿相弄。 这首词，本是宋徽宗写给李师师的，词牌名《醉春风·浅酒人前共》 袅袅痴痴笑了，“如果黎樾知道了，千古词帝的名头，只怕要让给他了。” ** 开庭的日子如约而至。 金狮玫瑰王国最高法庭，人山人海。 他们多是来金狮玫瑰王国的留学生、商人、谋生者。 因着这些天，网络上的发酵，关于谢衍，关于《九筵仕女图》，也关于凌云翡的新歌《相隔千年宛若初见》，大家都在等待一个结果，一场正义，一个交代。 在人群的簇拥中，两国双方步入了法庭。 谢衍走在最前面，他的身后是袅袅、凌云翡、温岭、谢婷、青山笙，歌舞团的人有厉辰带队。再就是舒炎。 袅袅今天穿着廓形版的长风衣，头上还戴着兜帽。 华国大使和大使夫人以及律师罗湘压阵。 大法官敲了下法槌，正式开始。 罗湘最先开口：“法官，诸位陪审团的成员，贵国奥斯丁污蔑谢先生偷窃文物《九筵仕女图》，那么我想请出谢先生购买画的交易人。” 当他说到交易人时，奥斯丁的眼神，明显阴了一瞬。 说着，听众席上，有人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的人，是刘及。 只不过他没有四肢，也不能说话。 “大家一定很奇怪，为什么证人会这个样子，说起来这还得问奥斯丁啊。”罗湘手指一指，向着奥斯丁，“当初就是这位奥斯丁，为了逼问《九筵仕女图》的下落，残忍地将这位地下古董商弄个半死。虽然他口不能言，手不能写，但却能证明他手中的《九筵仕女图》从何而来。” 众人这才看到，他的腿上还放着一个证书。 罗湘将证书高高举起，冲着所有人展示，“当初，谢先生从刘及先生手中购入的《九筵仕女图》，来自柴尔德家族拍卖行。这个拍卖行是金狮玫瑰王国的，至于为什么拍卖，是因为柴尔德家族的继承人，觉得《九筵仕女图》残破不堪，风化严重，不想折损在自己手里而已。” ------------ 第205章 历史会记得，有个强盗叫金狮玫瑰 柴尔德家族是金狮玫瑰王国的古老贵州，在当代也有大部分子孙从商从政，影响力不可小觑。 律师罗湘高声问：“刘及先生，你的《九筵仕女图》是从柴尔德拍卖行购入又转手给谢衍先生吗？” 刘及狠狠瞪着奥斯丁，眼眶突出，重重地点头。 同样的问题，律师又问谢衍。 谢衍应声，俊逸的面庞挂着冰寒：“不错，他们之所以出手《九筵仕女图》，皆因此画多年辗转，残破不堪。而我购入，是坚信我华国藏龙卧虎，总有人能修复此画。” 律师这才向着大维德.桑德拉和奥斯丁询问：“是否需要柴尔德家族出面作证？” 大维德.桑德拉不说话，奥斯丁愤愤：“不管怎么说，谢衍于地下交易市场活跃，不晓得还有多少名画被其转手。他藏匿名画真迹，牟取暴利。他应该给金狮玫瑰博物馆一个交代。” 听众台议论纷纷，“我们华国的文物，凭什么给你们国家交代？” 罗湘却还没完，“法官，我方请出示第二个证据。这是一段视频文件。” 视频？奥斯丁捏着眉心，越发头疼。大法官犹豫了一会，才说道：“播放吧。” 视频文件显示的是，乔装改扮的金狮玫瑰人进入谢公馆，寻找名画的过程。 谢衍握着拳头，屈辱让他血脉似乎产生了逆流之感。“大家可以看到，这是我在华国的家。而他——” 他大喝一声，指向奥斯丁，“竟然光天化日之下，指示下属盗取《九筵仕女图》。虽然他们侥幸逃脱了，可我们华国有句古话，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视频播放到下一段，正是弗兰基等人的招供。 弗兰基等人在帝京西山处截杀谢衍反被杀，一举生擒，禁不住牢狱之苦的他们，供出了奥斯丁。 “奥斯丁，你莫非选择性健忘？这一桩桩一幕幕，你认罪吗？还是说，你以为威胁了一个修复师，制造假证，就能掩盖这血淋淋的犯罪？”谢衍的质问，回荡在法庭的上空。“法官大人，我方还有证人。” 局势似乎已经失控，法官犹疑，毕竟是金狮玫瑰国人，情感上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国家。评审团中，有黄色皮肤的，他声援谢衍，“法官，传证人吧。” 这一次走上证席的是聂良舟。 叶芙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站起身子高喊了一句“哥”，接着她捂着嘴失声痛哭。虽然袅袅告诉她，她的家人已平安，可她还不敢相信。现在，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聂良舟站到了场间，整个人像一杆标枪。 “我是华国黎京市门东警队队长，是叶芙的表哥。我妹妹之所以被带到贵国，就是因为特勤局的人，试图绑架我和我姨母，以此达到威胁我表妹，嫁祸谢先生的目的。这样一个拙劣的谎言，怎么还能搬上最高法庭吗？你们欺侮我华夏无人吗？” 他敲着自己的胸膛，铁血铮铮。 而叶芙大哭起来，指着奥斯丁，痛斥：“是他逼我做伪证，不照做就对我家人不利。我没办法，我诬陷了我的同袍，我有罪，但他奥斯丁是始作俑者。” 事到如今，便是最巧舌如簧的大维德·桑德拉，也不知如何辩护？ 奥斯丁红着眼睛，手指插入头发，用力地挠，状若癫狂：“特勤局成立之初，就是为了金狮玫瑰王国追回文物，是正义之师。只要结果达到了，过程又有什么要紧？文物在你们那些野蛮的国度，只有悲惨的命运。是金狮玫瑰王国的自由和强大，让这些文物得以保存下来，被世界看见。全世界的民众，都该感谢金狮玫瑰。文明，在这片土地延续。” 他甚至双手伸向穹顶，做出虔诚的模样，俨然自己是正义的信徒。 嘈嘈窃窃的议论声，充斥了法庭。 奥斯汀的行径，引来了95%的听众的反感。 “真的如此吗？”不算高的声音，却清晰地在每个人的耳边回响，袅袅走出了座位，脚下生莲一般，走向前台。 “这里是法庭，不是菜市场。没有法官传召，岂能随便走动？”大维德·桑德拉趁机发难。现在天枰已经完全倾向于华国，他们只能吹毛求疵，以扰乱法庭秩序维护自己岌岌可危的立场。 有安保上前，想阻止袅袅，但袅袅身手何其敏锐，三下五除二就将人撂倒。 金狮玫瑰王国这边还要上人，律师罗湘大喊：“这是我方证人，袅袅女士，她要陈词。” 大法官敲了下法槌，“说。” 袅袅已经站到了谢衍的身边。她目光温柔，为这一刻，她和谢衍并肩的一刻。 “百年前，贵国有一位伟大的文豪，叫雲果，曾写过一篇《给特雷巴上校的一封信》，他在信中说：在地球上的一个角落里，诞生了一个神奇的国度，名为华国。他们以想象为艺术，创造了一座伟大的夏宫。那是一座令人向往的殿堂，用云石、玉石、青铜和陶瓷来创造想象，华丽无比的丝绸来装饰它，并将华国五千年流传下来的、世上最罕有的、独一无二的宝藏来填充它。” 袅袅的声音很好听，就像在说着一个故事，引人入胜。从法官到陪审团，再到律师、听众。 “这座殿堂，经历了三代人的不辞劳苦，却又仿佛经年累世。它为谁而建？它虽然诞生于华国，却为世界而建。因为创造这一切的时代是人的时代。” “然而有一天，有一个强盗闯了进去。他凭着船舰大炮，打开了殿堂的大门。那些宝藏激起了人性中最丑恶的贪婪，他们洗劫了全部的财富：能带走的全部装船，不能带走的，就付之一炬。我们金狮玫瑰人，总认为自己是文明的；而在我们眼里，华夏都是野蛮人。然而，文明却竟是这样对待‘野蛮’的。在将来交付历史审判的时候，那个强盗就会被人们叫做金狮玫瑰。” “我相信，未来的某一天，洗刷了血水和污浊的金狮玫瑰民族，会将自己的赃物还给被劫掠的华国。那才是真正的物主。” 试想许多年以后，金狮玫瑰王国的父母带着自己的孩子，站在博物馆前，面对那些无法回到故国的文物，是否敢直视历史？又或者有勇气告诉自己的孩子们：看，这些东西都是偷来的。” ------------ 第206章 控诉金狮玫瑰王国十大罪状 华国人只觉得袅袅的控诉，酣畅淋漓。 而金狮玫瑰人，当众被称为强盗，羞愤难当。虽然说话的是个极品大美人，但受伤的自尊心，已经让他们无法欣赏美。 “证据，没有证据就下去。” “这里是法庭，不是辩论场，也不是谁嘴皮子厉害就说了算的。” “弱国无外交，要怪就怪你们老祖宗太无能！” 袅袅目光直射过去，看着那几个年轻人，她记得，他们好像是国王大学的学生。 “强国就有外交，就有话语权了是吗？那我们今天所有出席的同袍，不介意让你们领略一下华国的力量。巨龙已经觉醒，金狮不服，来战！” 明明袅袅只是一个女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但她的话，带着巨大的能量，澎湃激荡，在最高法庭的上空，仿佛都能听到回音。再联想起刚刚被撂倒的安保，这些年轻人向法官那边求助。 “大法官！”谢衍开口了，“当初贵国特勤局说我有罪，就带队带枪强行关押我。难道在你们这片文明的土地上，我们连申诉的权利都没有吗？如果这样，那我们华国人是不是也可以和你们，比谁的拳头硬，比谁的枪法准，甚至比……谁的核*武*器更强大？”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因为他们的背后，有强大的祖国。 大法官敲了下法槌，脸上竟然显现出了衰老之色。他知道，东方曾有一个写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的文章。而在场的金狮玫瑰年轻人，显然输给了华国的年轻人。 “肃静，你说。” 袅袅亭亭玉立于前，与谢衍，与听众席里的翡宝、温岭、谢婷、舒炎看过，最后视线落在了奥斯丁和大维德·桑德拉身上。 “我要控诉金狮玫瑰王国和金狮玫瑰博物馆十大罪状！” 顿了顿，袅袅无视了金狮玫瑰人的愤怒，她依旧不疾不徐，“在我们华国，尊重先贤为礼。而你们，将先贤雲果的告诫当作耳旁风，漠视所有正义人士的呼声，此为一过。” “其二，博物馆，本该是是载录文明和历史的场馆。刊记往昔，历史通过文物留存下来，纵使沧海横流，相隔千年光阴，依然可以回溯岁月。人对自然和古老的敬意，再现于博物馆。博物馆的每件文物，都是时间的见证者，是国之灵，是族之魂。而在金狮玫瑰王国呢，博物馆是历史的耻辱，是血淋淋的罪证。你们最洋洋得意的东方馆和尼罗馆。所有展品都是靠杀烧抢掠、坑蒙拐骗得来的。此为第二罪。” 听众席上鸦雀无声，有女孩子抬起袖子擦眼泪。 想想留学的生涯，想到去博物馆的情形，血脉的力量也仿佛觉醒。一个念头在心中升起，学成回国，一定要回到祖国去，为她的繁荣强大，贡献自己的一点青春。 袅袅伸出了中指、无名指和小指，继续说道：“航海大时代后，狮子和玫瑰的旗帜插满了全球，日升日落，但旗帜可以不落。你们在世界范围内掀起战争，随之涌出的是大批探险家和考古学家，他们冠冕堂皇，打着保护文物的名号，从世界搜刮奇珍异宝，辗转运回金狮玫瑰王国，这也让金狮城成了举世闻名的文物交易黑市。此为第三罪！” 袅袅走到了刘及的旁边，“哦，柴尔德家族拍卖行，是不是那个时候诞生的？几百年间贩卖了多少文物？一切都是为了利益，为了金钱。难怪先贤们说，资本来到世上，从头到脚每一根毛孔都滴着血。” “第四罪，你们金狮玫瑰的探险者和考古人，以史特因为例，不仅是骗子，还是破坏者。他从华国骗走了数以万计的敦煌画卷和经卷，那是几个世纪以来古中国、古恒河、古爱琴、古伊兰文化交流的璀璨结晶。” 袅袅念出了十几个数字，这些全都是昊轩公关部提供的详实证据，当时在国外媒体上也有报道，只不过那些报道都是以胜利者的姿态来阐述的。 “能拿走的，都被拿走，而带不走的壁画，你们竟然用化学胶液强行剥离，留给我们一个个千疮百孔的洞窟。真正的悲剧，就是将美的东西毁灭，这就是你们信奉的英雄、授予爵位的英雄干的勾当。” “也许金狮玫瑰人会说，那个时候华国陷于水深火热的战争中，根本无力保护文物。可文物到了你们博物馆，得到妥善保护了吗？事实是没有。运送过程的损坏，维护技术缺乏导致的损坏，成箱珍品挤压变形导致的损坏，令人发指。” “大家现在去金狮玫瑰博物馆，会看到人物发绿的壁画，镇馆之宝的《九筵仕女图》被裁成了四段。所有的文物没有名字，只有一个编号，被挤在狭小的空间，有的连防护罩都没有，游客可以随意摸，随意摁闪光灯。这，就是你们犯下的第五罪！” 袅袅的控诉没停止，直到第九罪，“金狮玫瑰博物馆，多少馆长引咎辞职，多少被撸职，这里面真实的原因你们可知道吗？因为他们监守自盗，为了满足自己的利欲熏心。” 袅袅话音未落，金狮玫瑰人已经要暴走了。 他们能容忍袅袅说这么多，已经是极限，而“监守自盗”的罪名，刺痛了他们神经阈值的最高限。 “你f**king碧池，胡说八道。你居心叵测，栽赃嫁祸。” 法庭之上闹哄哄的，人声鼎沸，双方剑拔弩张。 袅袅已经汇到了谢衍身边，谢衍揽着她，防止着那些跃跃欲试的人。 “要证据，我自然有证据。因为这一切，都是我亲眼所见。” 没有人相信。袅袅只不过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子，能看见什么？年轻人说谎都不打草稿，当金狮玫瑰人都是傻子吗？ 袅袅朝着大使那边摆了摆手，就见四个华人将上一回的《九筵仕女图》端了上来。他们小心翼翼，唯恐对画作不敬。 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袅袅要做什么。而且这画，不是赝品吗？ 见到画的一瞬，谢衍的脸色陷入了阴霾。这个时刻终于要来了吗？他的袅袅，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儿，分别的时刻到了。 叶芙在看到画的那一刻，也一瞬不瞬。 “我们华国人不做偷偷摸摸的事，光明正大，心有日月。我们可以修复《九筵仕女图》，但《九筵仕女图》从此必须回归华国。” ------------ 第207章 大结局：愿盛世长安，迎国宝回家 “不可以。”奥斯丁大喝一声，“金狮玫瑰博物馆，对《九筵仕女图》保有所属权。你们华国人，不是一诺千金吗？半个月前，你们说会将真迹带回来，难道说话不算数！” 没等上面辩论，听众席已经喧嚷起来。 “十大罪状指控，你们还有什么资格对我们的国宝拥有所属权？” “无耻之徒，无耻之国！” “强盗、骗子、破坏者，不配！” 大法官敲着法槌，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肃静。” 大维德·桑德拉上前一步，与袅袅对峙，“你说金狮玫瑰博物馆，监守自盗，证据呢？” 袅袅不畏不缩，脚下生莲，“我，就是证据。” 这话，让全场懵逼，只有谢衍明白真意。愈明白，愈心痛。 “百年了，藏于画中，看着你们的踽踽行径，不齿勾当。你们不是问我是谁吗？”袅袅忽然脱下了身上的廓形风衣，随手一甩到台下。连同帽子一起摘下，一头长至膝盖的鸦青色头发，飞流直下。 此时的她，穿着南黎仕女的服饰，款款走到了四个华国同袍那里，走到了《九筵仕女图》之前。 “我是画之人，没有我，《九筵仕女图》就是赝品。当我回到画中，她就是真迹。但，所有的文物，只有在所属地展出，才是最有尊严的。我已穿越千年时光，流离在外百年，该是……回家的时候了。” 所有的人，都看着袅袅。 她的形象，与画中人渐渐重合，与他们记忆中的南黎重臣南叔言的仕女渐渐重合。 谢衍失声笑了出来。 有一种爱，超越了男女之情。 爱是克制，是成全，是家国大义，是文化传续。 再见了，我最爱的人。 “请《九筵仕女图》回归。”他掷地有声地道出了他的心声。 听众席里再次站出了一个人，他同样脱下了礼帽。 “华国黎京博物馆馆长祁高祥，请《九筵仕女图》回归。”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端。 听众席上，如麦浪一般，站出了一排人墙。 “华国紫金博物院，请《九筵仕女图》回归。” “华国国家博物馆，请《九筵仕女图》回归。” “华国河洛博物馆，请《九筵仕女图》回归。” “华国三秦博物馆，请《九筵仕女图》回归。” “华国杭城博物馆，请《九筵仕女图》回归。” “华国敦煌博物馆，请《九筵仕女图》回归。” …… 华国十大博物馆馆长，齐聚最高法庭。 华国大使高声：“我代表驻金狮玫瑰大使馆全体，代表华国6565家博物馆，十四万万同袍，逾6000万海外华侨，请《九筵仕女图》回归。” 振聋发聩的请愿心声，回荡在金狮玫瑰王国最高法庭的上空。 然而，还没有结束。 声援的队伍，发出了另一种语言，古爱琴语。 “上个世纪，金狮玫瑰博物馆为了满足人们对古爱琴的想象，将我国的雕塑全部打磨成白色。然而，真正的古爱琴雕塑是五彩斑斓的，这些颜色有来自古尼罗的蓝，有来自两河的红宝石和绿宝石。流光溢彩，雄浑典雅。然而这些细节和颜色，都消失了。消失在了金狮玫瑰人的无知和自大中。” “他们早习惯了将他国民族的痛苦，当作勋章挂在胸前。今天，帮助华国就是帮助我们自己。” “古爱琴博物馆，请《九筵仕女图》回归华国。” 古爱琴博物馆的馆长已经苍老，但他的心声恳切。 经现场的同声传译，响彻在每个金狮玫瑰人的耳畔。 如果一个华国，已经让他们感到棘手，那再加上一个古爱琴呢？要知道，古爱琴和金狮玫瑰，同处欧罗巴大陆。 “古尼罗博物馆，请《九筵仕女图》回归华国。” “古恒河博物馆，请《九筵仕女图》回归华国。” “古波斯博物馆，请《九筵仕女图》回归华国。” 文明古国齐出手了，因为同样的诉求，站在了一条战线上。 倘若今天华国的《九筵仕女图》可以名正言顺回归，那么他日，古爱琴的雕塑，古恒河的佛像，回归还遥远吗？ 这就是袅袅托大使和大使夫人所做的，谁说弱国无外交，今天的华国，已经有了伐交的实力。 在这僵持不下的时刻，法庭的大门开了。 有金狮玫瑰信使匆匆走到了法官坐席前，悄悄说了几句话。 那声音并不高，因为国会那边也炒成了一锅粥。 自从华国的这场非暴力宣战，已经让金狮玫瑰王国的对外贸易，损失了数千亿——刀。 一派主张归还，换来和华国的友好邦交；一派主张拒不归还，因为口子一开，各国会把金狮玫瑰博物馆搬空的。 现在这个决策权，回到了大法官手中。 国会那边希望大法官做出一个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大法官闭上眼睛，深呼吸，复又张开。 “审判至此，华国企业家谢衍先生无罪释放，华国国宝《九筵仕女图》将一同回归华国。只是……” 他顿了一下，“我们每个金狮玫瑰人，都对这幅在我国展出了百年的名画，充满了深厚的情感。我们衷心希望看到它被修复，重现国宝的光辉。你们可以成全我们的心愿吗？” 能坐上大法官位置的，绝不是一般人。 大法官的要求，无可厚非，还展现了他的胸襟和度量，代表了此刻金狮玫瑰人的态度。 袅袅点了点头，“可以。” 她回到了谢衍的身边，与他目光相对。一颗晶莹的泪珠流淌出来，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了。 “袅袅。” “再见了阿衍，再见了我的爱人。” 她上前，踮起脚尖儿，吻住了他。 滚烫的泪水，混合着甜蜜和分离的苦涩。 她后退至一米外，目光转向《九筵仕女图》。 她不能再流连，她好不容易做的心理建设，就要功亏一篑。 该回去了。 就见她整理了一下头发，身体化为无数光点，伴着听众席上的呼声，撕心裂肺的呼唤，回到了画中。 《九筵仕女图》第一屏、第二屏、第四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所有仕女的错误，那些被认为是赝品的细节，通通被修正。 古画焕然新生。 但还没完。 谢衍想着袅袅之前的交代，向着叶芙说：“请华国修复师，为《九筵仕女图》接笔、全色，合四为一。” 根据袅袅的安排，早有华国人带着各种颜料、糨糊以及一应工具，来到前面。四屏风画被一一铺陈，叶芙以湿巾净手后，拿起了狼毫，蘸上了颜料。 她无比专注，进入了无我的境界。 我以我手洗清我的罪孽。 半个小时后，四幅屏风画完成了全色的最后工序。 进行最后一步，合一。 不止金狮玫瑰人，连爱琴人、尼罗人都叹为观止，华国技艺当得上一个“巧夺天工”。 四幅屏风画连成了一幅长卷。 修复完毕。 华国大使主持仪式，“请《九筵仕女图》回归华国。” 奥斯丁看到了这一切。 他相信了，这是真迹。 筹谋这么多年，追寻这幅画十三年，他怎么忍心就此回归？ “《九筵仕女图》当属金狮玫瑰国，今天谁也不能带走。”说着，他扬起了手。 一小队特工，手持枪支，堵住了前面几个华国人和叶芙的去路。 “枪杆子里有话语权。谁不服，就来试一试。”奥斯丁无比嚣张。 连大法官都皱紧了眉头，“奥斯丁，你怎么敢无视最高法庭的判决？” 奥斯丁不回答，这也是一种回答。 听众席的谢婷，发出了一条信息。 就在这时，法庭的大门被踢开，一群穿着华国军服的队伍，队形整肃、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谢老爷子谢昊轩，他的手里还拿着一面小红旗。 他顺了顺半白的头发，“终于到我老谢出场了。欺负我孙子，逼迫我孙媳妇，你们真是该死！” 如果谁拳头硬，谁的枪支好，谁就有话语权，那么华国已经证明了他们的实力。 就在这时，凌云翡忽然唱起了歌。 那泪水流淌，纪念孕育的最初痛楚，千年仿佛刹那间。 村落成国，符号成诗，声声呼唤。 相隔千年，宛若初见，斗转星移，凤凰涅槃。 愿盛世长安，家国永定，我等你平安归来。 转到副歌的部分，场间的所有人，都跟着唱起来。 网友们评价这首歌最具魔性，但所有人都知道，那所谓的魔性，只是拳拳赤子之心。 大法官动容了，评审团有人在擦泪。 那个“华国通”陪审团成员振臂，“请《九筵仕女图》回归。” 接下来，以谢衍为首，与谢婷、温岭、凌云翡一道，四人抱着画，大踏步走出了最高法庭。 他们的身后，是华国最坚强的后盾。 有留学生，有友邦人士。 金狮城迎来了晴天，阳光普照。 谢衍仰头，眼前浮现了袅袅的音容笑貌。 “愿，盛世长安，家国永定，《九筵仕女图》回家。” （正文完） ------------ 第208章 番外1：蟹与飞鸟的第一种结局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飞鸟与蟹的距离。一个在天，一个却深潜海底。” 从金狮玫瑰王国回来后，谢衍一直处于混沌的状态，半年多了。 谢公馆里，袅袅的房间还保持最初的模样。 化妆台上，摆放着袅袅自制的胭脂。 博古架上，有袅袅酿制的梅子酒和红曲酒。 古老的留声机里，双曲循环，一首是《相见欢》，一首是《相隔千年婉若初见》。 只有这样，谢衍才能感觉到，袅袅从未离开。 微信里，一条有一条的消息往外跳。 温岭：“老大，云滇制药公司与我司洽谈的红曲抗胆固醇药物渠道代理会，请您参加。” 谢衍百无聊赖地拿起手机，在对话框里输入，“你接待就好了，放心我完全授权给你。” 谢婷：“阿衍，现在时疫已经结束了，我们与玖衡物流的合作也将告一段落。你是……怎么想的？” 谢衍：“婷姐，昊轩航空是你的航空，你决定就好了，我双手支持。” 作为大老板的谢衍，在昊轩人看来，什么都好，就是放权太厉害啦。 手机还在跳跃，这一次是叶芙，她输入的是语音。 “三天后，黎京博物馆会迎来一场秋季研学营，来的人都是小学生，你能不能出席，和小朋友们讲讲文物的故事？” “好，我会准时出席。” 叶芙在基金会工作，组织的都是文物推广、传播的事，凡是她的邀约，谢衍都会参加。 谢衍的致辞，没有那些高大上的东西，但很吸引人，小朋友们的互动也很热烈。 “你们都看了《长安三万里》吗？” “看了。”小朋友的回答响亮。 “我听说，电影院里开启了背诗大会。那谢衍叔叔要问问你们，李白年轻的时候，欣赏柘枝舞，中年爱看胡旋舞，那么胡旋舞是从哪里来的？”他的桃花眼里盛满慈和，琥珀色潋滟令人沉醉。 有个小朋友举手，“我知道我知道，是从丝绸之路上传过来的。” “那，你能说出和胡旋舞相关的文物吗？” 小朋友们沉默了。 谢衍开始讲乐舞图瓷扁壶的故事。 他的目光是迷离的，他仿佛看到了曾经的广场上，一个美丽的女孩子，因为觉得当下流行的歌太口水，而舞蹈太多俗气，便亲自下场教大爷大妈跳胡旋舞。 那样的女子，人间难再得。 “我想告诉你们，每一件文物折射出当时的历史、人文、经济等宏大背景，却也和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传统文化就在我们身边。弘扬文化就看你们。” 致辞结束后，谢衍独上楼，走到了《九筵仕女图》之前。 画作装进了橱窗里，再不会像金狮玫瑰博物馆那样，任人随意触摸。 游人熙熙攘攘，谢衍被撞了好几次，也无动于衷。他的世界里，他的眼中，只有那画中的仕女。 ** 一晃三年。 这三年里，昊轩基金会捐出了十五亿，未来还打算将捐赠的范围扩大。但昊轩的生意却越做越大。 谢衍的粉丝们说，大家一定要支持谢总，买昊轩的房，乘昊轩的飞机，去昊轩开发的景区，这样谢总就有钱继续捐赠。 祁高祥已经从黎京博物院退休了，每天二两小酒，遛鸟打太极。 谢衍每个月都会来看他。爷俩就着皮蛋豆腐和拍黄瓜，说说话。 “人们都在议论，如果有哪一个女人，能走近你谢公子，一定是叶芙。只是时间的问题。可袅袅回画中三年多了，你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就真的打算自己过一辈子？” 谢衍冲着祁高祥举杯，“馆长，夫人也离开好几年了，也没见您再找个老伴啊。” 祁高祥吹胡子，瞪眼：“你能和我比吗？我半截身子都埋黄土了。可你呢，你还这么年轻。” 是啊，谢衍看着祁高祥，头发白了大半，人更显苍老。其实谢衍又何尝不是呢？他的头顶也生了白发，就像挑染的。别说，就还挺时髦。 “馆长，这和年龄无关。我有爱人，也有妻子，只是她不能时刻陪在身边罢了。” 祁高祥幽幽叹息，不再说话。 ** 又五年，谢老爷子病危。 床边，谢老夫人在垂泪。 谢衍飞去帝京探望。 “公司的事，我不操心。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阿衍，爷爷知道你放不下，给你了八年时间。人生有几个八年呢？临死了想抱孙子抱孙女，怎么就这么难呢？” 谢衍想了想，似做出了艰难的决定，“孙女，可以有。” 谢老爷子拍着床板问：“我还能等到嘛？” “我尽快。” 那就尽快相亲吧。 谢老夫人准备了一沓照片，都是西边大院的姑娘，要模样有模样，要才气有才气。可谢衍说，不用那么麻烦，可以一步到位。 谢衍给温岭打了电话，联络帝京的孤儿院，要领养一个三岁以上的小女孩。 这件事不知怎的走漏了消息，孤儿院一夜之间，多了不少小女孩。 谢衍从那些孩子的面前走过，每个小女孩都充满期待。 改变命运的机会，到了。 最终，谢衍停在了一个穿青绿色小裙子的女孩旁边。她的眼睛大大的，眼角下还有一颗红色的小泪痣。 “你叫什么名字？”谢衍蹲在女孩面前问。 女孩怯怯得回答：“小鱼儿。” “鱼儿？好名字。那你愿意跟我走吗？以后我做你的爸爸。” 小女孩抱住了他的脖子，甜甜地叫了声：“爸爸。” ** 谢衍四十岁的时候，被评上了年度感动华国十大人物。 颁奖词这样写道：他是一个企业家，更是一个慈善家。他以一己之力，在十多年间，捐赠百亿善款，并为华国追回文物328件。我们感谢他。 镁光灯下的谢衍，只是淡然一笑：“这是我妻子的心愿，我代为执行罢了。” 谢衍是七十八岁离世的，终其一生未娶妻。那一天，他安静地躺在花园的躺椅上，望着蓝天，手里还拿着3D打印的《九筵仕女图》。 （蟹与飞鸟第一种结局，完）。 ------------ 第209章 番外2：蟹与飞鸟的第二种结局 黎京，昊轩文旅总部。 “老大，舒四公子请你去一趟，他大概要去了。” 谢衍拿笔的手一颤，掉落。“要去了，是什么意思？” 温岭敛着眉，低声道：“医生说，就这几天了。” 曾几何时，谢衍将舒炎当成了第一竞争对手，因为他英俊，有才华，是他们这些富二代中白手起家的典范。 “他这么年轻，怎么会？” ** 舒炎的别墅，在帝京西山，离谢家庄园也就一刻钟的车程。 谢衍见到舒炎时，他躺在床上，容颜枯槁，完全不见了往日的风采。 谢衍生出了英雄迟暮之凄凉感，可他分明正值壮年。 舒炎拍了拍床缘，示意谢衍坐下，用虚弱的力量问：“你相信轮回吗？”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谢衍不想他难过，颔首同意。 舒炎苍白的脸上，露出艰难的笑意，“我以前不明白，为什么她见我时，会有那么奇怪的反应。这些天，大概是回光返照吧，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前世今生。我就是南叔言啊，她一直在轮回里找我呢。她回去了，我也该回去了。” 千年前，南叔言为了家国天下，辜负了她。这一次，他要为自己而活。 谢衍想到自己在虚拟世界里，南叔言对明德和尚说的话，他后悔了，她离开后他才发现他爱得如此之深。 只是，舒炎真的是南叔言吗？还是爱而不得的自我慰藉？ “舒四，你还有什么心愿吗？” 舒炎眨眨眼，他的目光看向房间的一角。那些东西谢衍再熟悉不过了，是VR眼镜、头盔以及全身传感器。“那套装备送给你了。如果可以，我是说如果，你把我的元宇宙公司，收购了吧。” 这真是一个出手阔绰的大礼。 要知道，现在他的公司估值已经达到了百亿以上。 谢衍耸耸肩，“收不起，这两年效益不好。” 全球都消费降级，但也不尽然，昊轩集团活得很好。 舒炎淡淡一笑，拍了他个马屁，“嗯，知道你谢公子，把钱都捐给了慈善。但，她在里面。而且，我未来预计开发人型AI的，骨干团队都组建好了。” 他的意思，谢衍明白。 如果谢衍和袅袅不能在一起，让AI代替，也聊慰相思之苦了。 “七十亿，我收。再多，你找别人。” 舒炎摇了摇头，又点点头。“成交。” 在谢衍转身离开后，舒炎喃喃自语：“国主，是我认错人了吗？他的精明，似乎和你当年大为不同呢。” ** 回到了谢公馆，谢衍穿上了那套设备，链接程序。 “欢迎来到南黎王朝。我是袅袅，将为你导游。” 袅袅的形象栩栩如生，和谢衍记忆中的毫无二致。 谢衍激动的胸膛起伏，冲上前去抱住她。 咦，这个触感，比南叔言故居文旅项目里的更真实。“袅袅，我好想你。” 袅袅陷入了一阵怔忪，身体里似乎有机器齿轮的转动声，“程序已重启，程序已重启。” 谢衍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袅袅你……” 袅袅变被动为主动，踮起脚尖亲吻他，“阿衍，我知道你来了。” 谢衍只觉得幸福天旋地转，分不清真实还是虚拟。 “袅袅，是不是我不出去，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袅袅问：“你愿意为了我，留在虚拟世界吗？” 谢衍迫不及待地回答，我愿意。 在这方世界里，保留了很多设定，似乎舒炎将自己对袅袅入宫之后的一切，极近想象之能事。 袅袅晾衣服，夜半忘了收，第二日衣服染成了天水碧色。谢衍出口成诗：“夜雨染成天水碧。” 北燕使臣来南黎，试图给南黎定罪，袅袅和谢衍合伙，给使臣下套。套他写下yin词艳曲，让使臣丢尽脸面。 为了彰显南黎的人文昌盛，谢衍和袅袅筹备了盛大的宫廷之宴，一个堪比民族交响乐的乐团，奏响栖梧宫。 然而十天之后，一切开始循环。 依旧是染衣、下套、宫宴。 周而复始。 谢衍要疯了。 他渴望和袅袅执子之手，白首偕老，但他不要日复一日重复既有的生活。 他也不是黎樾，他就是谢衍。 他摘下了VR眼镜和传感器，浑身感到了无尽的疲惫。 “看来，是不能偷懒啊。” 谢衍召开了一场述职大会，这是他接手舒炎元宇宙公司的第一会。 “我知道，你们都是舒先生的得力干将。舒先生与我，既是对手，也是……惺惺相惜的朋友。他生前的愿望，为人形AI。我希望，我们能举起这个大旗，将这项事业进行下去。我们的初代人形AI，取名袅袅。” ** 新闻周刊为您报道：随着当前人工智能浪潮的爆发，人形AI有望深入各细分消费端，成为AI下一个重要落地应用场景。昊轩集团收购舒氏元宇宙之后，加速了原型机袅袅的研发。进行复制。未来三到五年，市场空间超百亿，十年后产能超千亿。 三年后，人形AI袅袅诞生。 她拥有一张绝世神颜，皮肤、毛孔与袅袅无比相似。如果不是身体里运行着芯片装置，根本看不出来是AI。 “袅袅，终于等到你。”谢衍抱着她，忍不住垂泪。 蚀骨相思三天，他终于成功了。 袅袅被植入的程序，对谢衍具有更高的亲和度。“阿衍，我知道你可以做到的，你是无所不能的。” 谢衍的手指，拂上AI袅袅的脸庞，他说：“我们结婚吧。” AI袅袅露出了谜之疑惑，“我们……可以吗？” 这则消息公布后，引发了全人类广泛的讨论。 科学界认为，人形AI在未来相当长的时间内，都将面临伦理与世俗的挑战。机器人可以和人类结合吗，这似乎是科幻小说里才有的情景，然而现在已经有人在挑战。 广大网友则持了另一种观点，既然爱情可以超越年龄，超越性别，超越物种，人类和机器人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她们高举“蟹与飞鸟”的大旗，为谢衍祝福。 谢衍根本不care他人的眼光，他更关注的是，袅袅的升级迭代。让机器人变成真正的人类，这是他的终极追求。 （蟹与飞鸟的第二种结局，完） ------------ 第210章 终章：蟹与飞鸟的第三种结局 袅袅是在金狮玫瑰国生产的。 在最高法庭上时，袅袅说，“我能找到《九筵仕女图》真迹，但她需要时间，大约四个月。” 法官不解，问她为什么。 袅袅说，“因为，我怀孕了，我要先把孩子生下来。” 当时谢衍就像做了一场绮丽的梦，他要当爸爸了。他最爱的姑娘，要给她生猴子了。 如果不是在法庭上，谢衍恨不得将袅袅抱起来，原地转三百圈。 等待孩子出生的日子，是最安宁和幸福的。他每天变着法地学做菜，守护她的好胃口，把自己变成了米其林大厨。 距离预产期还有一周时，袅袅有了反应。 谢衍措手不及，方寸大乱。“怎么办，你疼吗？” 袅袅抓着他的袖子，安慰他："我不是很痛，你别紧张。" 到了华人医院后，袅袅被推入了手术室。主治医师说，“骨盆太小，要剖腹。” 谢衍哆嗦着嘴唇，红着眼眶叮嘱："一旦出现任何风险，保大人。" 进入产房四个小时后，袅袅生了。小家伙的啼哭特别响亮。 医师抱着孩子出来，“恭喜谢先生，是个小公主。” 作为多年的产科大夫，医生见过很多等在产室外的丈夫，或淡定自若，或满不在乎。可这位华国人的谢先生，把手术室外面的墙抠下了一地石灰，还是红色的，全是血。他该有多爱手术室里的人儿啊。 病房中，谢衍小心翼翼地托着女儿的后背，掩不住的笑意，“袅袅，辛苦你了。咱们女儿叫什么名字？” 袅袅伸出手，摸着孩子的毛绒绒头发，“我姓虞，给她小名就叫小鱼儿吧。” “小鱼儿好，特别好！”谢衍笑得见牙不见眼，“咱们鱼蟹一家人。大名的话，就叫慕婉吧。” 袅袅曾用名虞婉儿，谢慕婉，代表了谢衍深沉的爱。 ** 生产两周后，谢衍、袅袅与金狮玫瑰对簿最高法庭，袅袅在控诉了十大罪状后，回到了画中。 谢衍抱着孩子，护送着《九筵仕女图》，回到黎京。 名画捐赠仪式很盛大，因着这是华国首例通过法律途径收回的国宝，且在国际上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力。 光明正大的捐赠，也有助于后续更多的国宝回归。 小鱼儿满月时，谢衍带着孩子来看画。 袅袅从画中浮现，看到女儿软软萌萌的，心都化了。 “哎呦我的小宝贝，想妈妈没有啊？” “妈妈白天供游客们观瞻，一有闲暇都在思念你呢。” 小家伙现在还看不清人，但小手攥着小拳头，乐得很开心。 谢衍忽然很醋。 女儿眼里只有妈妈，媳妇眼里只有女儿。都不看他的。 “老婆大人，收拾一下跟我回家。”说着，还附到她耳边，呼着热气，“不能有了女儿忘了老公。这也一个多月了，该探索新生活的不同打开姿势了。” 袅袅的脸红成了苹果。 生活多半时候都是平淡的，袅袅每天上班，回到画中。下班后就和谢衍回家，过着没羞没臊的生活。 小鱼儿满一周岁时，夫妻俩给她准备了盛大的抓阄仪式。 抓阄的物品中，有陶俑、小铜镜、古刀币、狼毫、砚台。 小鱼儿在礼物中转来转去，最后拿到了古刀币，还放在唇边，用仅有的两颗牙齿咬。结果把牙咯疼了，小脸皱巴巴成一团，哭了。 太萌了。 谢衍捞起女儿，抱在怀里，问媳妇：“选了古刀币，将来是不缺钱的，看来要从商。正好，老爹的亿万家产，后继有人。” 袅袅掩着嘴一笑，“胡说，她明明选的是文物。将来我家小鱼儿要当考古专家或者文物修复师的。” 谢衍又拿起了陶俑，“如果选了这个呢？那就是匠人吗？” 袅袅傲娇地说：“错，还是文物修复师。” 好吧，媳妇对于文物修复师，是心心念念、磐石无转移了。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他打下了江山，女儿选什么，都随她好了。 小鱼儿三岁开始学舞蹈，人生的第一个纽扣，扣地很好。她学的是胡璇和绿腰，并坚信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 五岁时，小鱼儿开始学琵琶和箜篌，她的理想是超过全能妈妈。 不过，小女孩依然依恋妈妈，并成功成为谢衍和袅袅情感的“绊脚石”。 不过，用谢衍的话说，这就是甜蜜的负担。 十岁时，小鱼儿报名了“小小国宝讲解员”，成为黎京博物馆的小小代言人。 关于小鱼儿和国宝的故事，还很漫长，但每天都很精彩。 （终章） 后记： 《消失的画中人》是烟水写作以来第九本书，在七猫的第二本。 创意灵感来自《逃出大英博物馆》，当时看一遍哭一遍，于是萌生了自己写一部的想法。 最近几年国潮复兴，故宫出圈，《国家宝藏》、《如果国宝会说话》等多部大型纪录片，让人们走近文物，国宝的故事同样可以讲得很时髦，很有趣。 烟水选的原型是《韩熙载夜宴图》+《女史箴图》，混搭，再创新。 这一点，单从人物命名就可以看出来。 南叔言，毫无疑问就是韩熙载了，他的字就是叔言。黎樾对应千古第一词帝李煜，而傅闳之呢，对应宫廷待诏顾闳中+东晋大画家顾恺之，快来夸夸我取名字的功力。 去年9月，烟水去阿那亚旅游的途中，在大巴上不睡觉，开始写大纲。 回来投稿给编辑，很快就过稿了。再次要感谢一下我的编辑玖月，效率神速，还给了我很多意见。 最难搞的是书名。当时我列了很多，包括不限于—— 《九筵仕女图》 《浮光袅袅，盛世筵图》 《盛世华年：她从画中来》 《夜宴图鉴》； 《红颜入画》 《执笔画绿腰》 《执笔画千年：盛世如卿愿》 《虞美人自画中来》 《当古画仕女遇见纨绔总裁》 《我送爱姬回古画》 《我女友是画中仙》 编辑说，书名不要新媒体那种，要走IP向，还要一眼看出来写的是什么。最后她给我敲定了《消失的画中人》。 连载以来，本书一直创作流畅，但市场还是给了烟水一记打击。数据太差了，30多万字后，烟水都有些心灰意冷了。 和编辑沟通后，编辑觉得可能故事太不接地气了，七猫的读者群，相对喜欢看情感拉扯的那种。而我写得也实在谈不上爽。 不过，择一书，就写完，烟水是有职业操守的，所幸坚持了下来。很多计划中的高光时刻，也都一一呈现，包括虚拟世界对现实世界的干扰，想想就很酷。而且这本书，是烟水第一步情感BE的。说是BE，但番外也给出了另一种可能。之于作者的创作体验，也算一次新尝试。 说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新年前不发书，最后也要春节后，2月底。 新书有几个想法： 第一，古言萌宝团宠文，这是作者不曾涉猎的领域，会和本草中药相结合。 第二，霸道总裁+都市种田，李子柒式的田园牧歌生活，将在书中呈现，也会有一些情感流。 第三，对话中国十大吃货，直播文，沙雕搞笑风。 第四，你喜欢什么，留言告诉我。我呢，兼听，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听编辑的。 最后提前祝大家新春快乐，2024诸事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