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遇春光 ------------ 第1章 靳曜 文/栖雪 2022.12.25 ＊＊ 初春，雨过天晴。 傍晚时分，残云被寸寸缓慢向西沉下去的晚霞勾勒成红色，细雨将长街融化成潮湿的一片，泛着冷意。 街道边复古色调墙幢上贴着鲜艳的“福”字，有的家门檐上挂了灯笼，穗子随风而动。年味儿不浓，却随处见浅淡喜意。 不多时，一辆黑色越野驶出小区，很快，消失在街尾。 临近车站。 南昭撑着下巴，望着窗外的建筑。 列车行速渐缓，广播提示按时按点的播报—— 【各位旅客，列车运行前方到站是宜城站，在宜城站下车的旅客，请提前做好下车准备……】 【各位旅客……】 车站内很快嘈杂起来。 第二次乘高铁，南昭仍有些生疏。 听见广播，她紧跟着旅客站起身，踮起脚艰难的够着行李架上的箱子往下挪。 邻座的大叔看不过去，搭了把手。南昭侧了一步，抿了下唇，接过后轻声道谢。 随着人群挤出列车时，已经微微落了汗。 周围是陌生的环境。 阵阵冷风袭来，更冷。脸颊脖颈的皮肤被刺得生疼，南昭将下巴往围巾里藏了藏。 人流逐渐扩散，她推着行李，停在高铁站外的广场上，抬手把碎发拢到耳后，四处望了望，眼底露出迷茫。 她很少来宜城，不认识路。 小姨同靳叔叔是高中时的同学。她从京城搭高铁来前，小姨说不用担心，已经拜托靳叔叔提前通知了他儿子来车站接她。 可问题是。 她根本就不认识靳叔叔的儿子啊…… 到底是十七岁的小姑娘。 自南方辗转到京城，又迷迷糊糊的乘高铁来了宜城，无助浮上来，鼻尖就开始控制不住的泛酸。 南昭垂下眼，抽了抽鼻子。 对街不远处，靳曜应付完消息，倚着柱边继续寻人，不耐的抬起头，便巧，撞见这一幕。 他眸光一顿。 手机上，是刚发过来的微信。 便宜爹：[看时间应该差不多到了，接到人了吗？] 消息上面，是几个小时前的照片。 照片里，女孩乌发披肩，穿着白色宽松的卫衣，圆润漂亮的桃花眼望向镜头，灵动俏皮，满室的明媚。 眼前这个，可怜兮兮。 模样蔫哒哒的，像只被丢弃的猫崽子。 靳曜又低头看了眼照片。 确定对得上，他低嗤了声，几下回了话。 ——Y：[接到了。] 手机很快“叮咚”一声。 便宜爹：[小姑娘第一次离家，估计害怕着呢，你尽量往好了装装，别吓着人，也别欺负人家。] 靳曜没再理会，大步走过去。 突如其来的阴影从头顶罩着压下来。 南昭下意识抬头，还没作出反应，行李箱就被拎了过去。 南昭：“嗯？” 女孩儿茫然的眼神仓惶又惊讶，眼底的无助旋即更重了些，还多添了几分警惕。 靳曜居高临下的睨着她，眉微蹙，“南昭？” 几秒间，南昭心里就隐约有了数，又不太敢认人，怕错，怔着迟疑的出声，“……是。” 顿了顿，她问，“你是，靳叔叔的儿子？” 男生很高。 一米八五往上的身高，漂亮的皮囊浸着冷戾，碎发挨过眉梢，隐着不耐。狐狸眼，眼尾微挑，却不勾人，野性、锋锐。 他穿了一身黑。冲锋衣，工装裤。 夕阳被吞噬殆尽。 夜幕降临，忽明忽暗的落在他身后，这样对视着，给人一种随时会被他扼着脖子咬住喉咙的错觉。 他也垂眸打量着她。 “哭了？” 南昭有些怕，后退了一小步。 稍仰起头，见他目光似乎落在她露在围巾外的半张脸上，想起他问的话，小幅度摇头。 “没有。” 眼睛红红的，潮潮的。 没哭也差不离。 看出她模样很警惕，男生收敛了些冷淡，低“嗯”了声，算是应了。 “靳曜。” 手机递过去。 “自己看。” 南昭迟钝了片刻才意会到他的意思，朝屏幕看了眼，是他和靳叔叔的聊天界面。 他在向她证明他的身份。 “确认了？”他问。 南昭拘谨的点头。 “嗯，那走吧。”靳曜盯着她，手扣着拉杆，收回视线。 他走在前面，轻松的拖着对她来说很沉重的行李箱，四只轱辘在不算平滑的石板地上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南昭跟上，犹豫了几秒，叫了他一声。 女孩子的嗓音清透又干净，沾着几分南方姑娘的软，更多的是脆。 有种风铃被微风泠泠吹动，叫醒了人的悦耳感。 靳曜停下脚步，偏了下头。南昭赶紧追上去，落了半步距离，小声对他说谢谢。 靳曜只微抬了下眉。 想起来时小姨嘱咐的话，隔着行李箱，南昭仰起脸，礼貌的露出藏在围巾里的下颌，重新说了一遍。 “麻烦你来接我了，靳曜哥。” 还挺乖。 靳曜眸色沉凉，低头，看着面前比他矮了一头的小姑娘。 视线在那张明媚白嫩的脸蛋儿上一闪而过。 “不麻烦，走吧。” “哦。”南昭有些尴尬。 男生步子大，南昭逐渐跟的费力起来。 靳曜察觉到，不动声色的放缓了些步伐。 南昭缓了口气。 她安静的跟在他身后，看了一会儿行李箱，目光就不由偏了少许，打量着男生的背影。 颓凉又冷漠。 性格不太好相处。 仿佛浑身都散发着“不欢迎”三个字。 很糟糕的初见。 南昭在心底叹了口气。 其实她也能理解，毕竟一个人住挺舒服的，突然间多个陌生人住进来扰清净，大概谁都不爽。 可她也没有办法。 不过还好，只是住几个月而已。 学校下学期重新排毕业班，应该就有空出来的宿舍了，到时候她就搬出去住校。 至于眼下，只能先这么对付几个月了。 靳曜拎起行李箱塞进越野车的后备箱，又拎起她肩上的书包放进去，抬了抬下颌，“上车。” 眼前的黑色汽车气派而狂野。 南昭就算不太了解车型，大概也能猜出来，这车是个名牌，扑面而来就一股贵气。 但是—— 关键不在这里。 南昭的眼睛还是忍不住睁大，惊讶看向男生。 ……他，开？ ＊ 新文来啦！ 冷拽混球vS小太阳☄ “见不到你的那些年里，我每天都在想——” 他在低谷中，抓到了太阳。 （阅前指南在作家的话） ------------ 第2章 “骗你的。” 五点钟刚过，路边的霓虹灯就层叠着亮起，清冷的道路两旁映出五彩缤纷的光色。 男生倚着驾驶座，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车钥匙。 南昭坐在后面，手指抓着副驾驶的椅背，坐的板正，时不时用余光瞟他一下，欲言又止。 次数多了，靳曜想忽视都难。 他偏头看了她一眼，“有话可以说。” 道路间车辆来往密集。 南昭默了默，望着他拨弄着车钥匙的动作，试图把问话润色的礼貌些，话在嘴边滚了好几圈。 可是“有没有驾照”这么突兀的问题，它怎么润色也礼貌不了啊！ 她纠结的咬了咬唇，“没有。” 算了。 人生何处不刺激。 靳曜含糊笑了下，“想问驾照？” “呃。”南昭看他，瞳孔映着几分被看破的窘迫，温软的嗓音清透，问，“你怎么知道？” “猜的。” 少女简单的想法就放在脸上，几乎不用动心思，很好猜。 南昭舔了下干涩的唇瓣，抱着靠背小声问，“……那你有吗？” 她小时候撞过车。 醒来后心理防御机制替她封锁了那段强烈碰撞后颠倒又可怕的记忆，身体却记住了那种恐惧感。 每坐陌生人的车都会有点儿紧张。 而这种情况在清晰意识到靳曜似乎跟她差不多同龄时，又悄无声息的放大了几倍。 静了片刻。 “哦，那个。”靳曜看了她一眼，手臂散漫搭着方向盘，他这时的冷戾散了不少，只剩下颓懒。 笑音淡漠。 “没有。” “……” 南昭不再说话了。 果然吧，你看，还不如不问！ 靳曜从前视镜中扫过她少了点红润的脸色，以及微绷着、要哭不哭似的小表情。 有点儿不经吓。 他偏了偏头，指梢敲了敲方向盘，恶劣的勾唇轻笑了声，良心发现般，“骗你的。” 什么？ 骗……骗、她的？ 南昭：“……” 她无语的瞪他。 靳曜侧着身，掠过斜后方女孩子不太机灵的模样，舌尖抵了抵下唇，手伸到副驾那边，拉开手扣。 淡淡的青柠香扑过鼻尖，微冷。 南昭还没琢磨透这个“骗”，就下意识坐的更直，视线随着望过去，里面很整洁。 只有几叠A4纸，两盒薄荷糖，和一个皮质卡包。 “放心吧，我遵纪守法，有司机开。”他语气淡淡，不再逗她，打趣却很明显。 说着捞起薄荷糖，他食指曲起，抵着盒子倒了两颗糖，不忘偏头问她，“要么？” 南昭松了口气，摇头。 靳曜像是随口一问，她说不吃，就把盒子丢了回去。 车内安静的只剩下空调不断发出的嗡嗡声。 没过多久，车窗响了两下。 他下车跟那人说了几句话，把驾驶位让出来，坐到后面。 他一坐进来，南昭感觉周围的空气似乎一下子就拥挤起来，身体也不由得跟着紧绷起来。 好在空间够大。 很快，越野车便平稳的行驶在路上。 南昭盯了一会儿窗外飞速倒退的建筑，就忍不住看向身侧撑着头看手机的男生。 他像是有感知般，偏过脑袋。 她心跳漏掉半拍，赶紧收回视线，改为转过头盯窗外。 因为窘迫，脸颊一点一点的热起来。 靳曜目光放肆描了遍女孩子小巧微红的耳珠，停了几秒，指腹磨了磨边侧的按键，淡淡转回屏幕上。 半小时后，越野驶进小区。 南昭支起耳朵听靳曜跟司机的交谈，隐约抓到了几个关键词，开车的人大概是他找来的代驾。 独立的小二层公寓亮着灯。 靳曜拎着行李箱开门，南昭跟在他身后进门。 经过玄关时，本想说她的拖鞋还在行李箱里，就看见他没换鞋，直接走进了客厅。 南昭于是把话咽了回去，安静的跟进去。 她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圈周围，客厅中的生活痕迹不重，但能看得出，是暖色调。 浅色系的窗帘，液晶电视对面立着一个很大的水族箱。 五颜六色的鹅卵石打着底，里面养着几条鱼，正你追我赶的戏着水，水流声潺潺。 向上看，墙壁上挂着画框，里面圈着涂鸦似的画。 茶几上放着水果，坚果等小零食。 滚轮的声音静止，南昭迅速收回视线，看向突然停下的男生，等着他开口说话。 “冰箱里有饮料和矿泉水，热水自己烧，水壶在厨房……”靳曜倚在楼梯口，搭着行李箱拉杆的手修长好看。 南昭专心的听着他说话。 他睨着她的脸，眸色黑而深，在灯光的阴影下显得有些莫测。 顿了顿，似乎觉得麻烦。 他干脆直接淡声交代，“我这儿跟正常人家客厅没什么区别，东西该在哪都在哪，需要什么就自己找。” 南昭愣愣点头。 靳曜看了她几秒，提着行李上楼，“先去房间。” “哦，好。好的。” 二十分钟后。 类似公主配置的粉色系房间里，南昭定坐在床畔，发呆似的盯着已经关上的门。 脑海里男生放下行李，浑身冷气，沉默弯腰铺床的场景挥之不去，反复的上演。 半晌，她望了望床头边摆着的一排毛绒绒。 少女心的壁纸，浅粉色的床单，粉白玫瑰图案的电脑桌，鼠标下的垫子都是可爱的蓝色哆啦A梦。 这哪里像一个突然闯入而住下的陌生人的房间？ 更没有表现出不欢迎。 南昭忽然觉得…… 她好像、大概，误会了什么。 靳叔叔的儿子，貌似没有看起来那么可怕不近人。 他离开前甚至还给她铺了床。 虽然也冷漠的留下了一句，“你住过来的事他们都叮嘱过了，有什么事就找我。” 很冷，非常冷。 但他这一路上说话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的……吧？ 忽略那点点恶劣不计。 这是不是至少能从侧面说明了，他对她的入住，应该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排斥？ 不然，不做这些也不会有人知道。 南昭低声感叹。 果然是狗血情景剧和小说看得太多了。 亏她来前还跟闺蜜谋划了一晚上如果发生XXX（各种不可预料事件），她该怎么XXX（以霸制霸）…… 这完全不能怪她。 实在是未来前景太堪忧了，她不得不做好最坏幻想。 ------------ 第3章 “冬天冷，最好注意保暖。” 南昭觉得她的心态还是很乐观的。 毕竟从小就拥有一对儿不那么成熟的父母，除了要良好接受他们不断的幼稚口角。 还要拥有强大的容忍能力。 长达数年的矛盾观得不到解决，甜蜜就只好限时，他们时常进行歇斯底里的争吵。 严重时有过离婚的打算—— 这里面包括了议论她的去留。 当然，多半是顾及她年纪还小，也可能是爱情余韵作祟，反正始终没有得到践行。 南昭不太敢确认这两点哪个占比更重一点。 不过这也不那么重要了。 因为这种隐忍—— 终于在夫妻二人大年初二回娘家探亲那天，她爹多喝两口酒上了头，她妈难以忍受开启言语抨击。 “啪”的一声，碎了。 “世界大战之续集N”前所未有的成功爆发，烦不胜烦。 南昭原以为自己早就对此习以为常，但对于现实和意外的考量总是不可预估的—— 他们实在是太烦了！ 在这种嘈杂环境的影响下，她的作业画废了八张纸。 其中有三次是在即将完成时。 终于，怒火在第八次因为他们砸了电视造成地震，她一个手抖，上歪了颜色，成功点燃。 夫妻二人中场休息，双双反省。 南昭对于转学并没有太大的意见，因为他们的争吵确实影响到她了，再继续下去，她很难静下心学习。 但第一次出远门，又不得不适应新环境，对年纪不太大的她来说，仍有些艰难。 女孩子总是感性的。 这个虽然难以琢磨，却在无意间露出的一点善意的“哥哥”，让她多少有了些安慰。 最起码不需要思考怎么少讨人厌。 如此一来，南昭紧绷许久的情绪总算轻松了不少。 她深叹了口气，卸了力气躺到床上。 纯棉布料的柔软床单散发着淡淡的洗衣液香味儿，轻轻的绕过鼻尖，格外柔和。 手机不甘落寞的嗡嗡震动起来。 南昭有气无力的从衣兜里摸出手机，举到脸前，解开锁屏，小姐妹正在微信上疯狂Call她。 叶子：[宝贝，到宜城了没？] 叶子：[怎么样啦，你那个传说中可能不太好相处的便宜哥，他没欺负你吧？] 叶子：[委屈巴巴.ipg] 南昭看着消息，心中微微升起些暖意，心情也转好不少，翻身趴在床上回消息。 南边有雾：[没有。] 南边有雾：[我都挺好的，放心昂。] 南边有雾：[抱抱~] 南昭找到家庭群在里面说了声“到了”，边跟小姐妹聊天，胡乱划着手机屏幕。 叶子：[真的？] 叶子：[昭，他要是欺负你，你就横回去，别委屈自己，谁怕谁了！【握拳】] “……” 南昭眨了眨眼，女孩子怎么可以用拳头说话，炯炯有神的发消息教育小姐妹。 靳曜……欺负她？ 男生沉默铺床的画面再次蹦出来。 接着大脑连声招呼都没打就紧跟着蹿出了一句—— “粉色娇嫩，你如今几岁了？” “……” 靠靠靠！剧追上头了！ 她“嘶”了一声，一个激灵。 吓得赶紧丢掉手机，爬起来把衣服从行李箱里拿出来，分好类放到衣柜里挂好。 里外忙了一圈，总算把奇怪的东西踢出脑袋。 行李箱是标准型号，能装下的东西不算太多。此时剩下就只有基本的生活用品了。 其他的得去商场采购。 正想着，卧室门突兀的响了几下，南昭赶紧把手里那件衣服放进衣柜里，小跑着到门前，打开门。 门前空无一人。 南昭眨眨眼，“？” 她小声嘟囔着“人呢”，扒着门边往外探了探脑袋。 男生倚在侧一边。 南昭把卧室门开大了些，找到目标，露出笑来，软声问，“靳曜哥，有什么事吗？” “吃饭。” 靳曜看了女孩一眼。 见她只脱掉了进门时穿的外套，衣着整齐，没什么不方便，才抬正了目光看她。 落到地面，眉头皱了下。 女孩子的脚生的小巧，皮肤白皙，踩在棕色的木质地板上衬得格外柔嫩，指甲圆润润的，染着红色的指甲油。 精致中透着几分可爱俏皮。 但这不是重点，靳曜收回目光，淡声说，“穿鞋。” “冬天冷，最好注意保暖。” 南昭顺着他的话低头，顿时囧了。 靳曜从房间走后，她脱了鞋趴在床上跟小姐妹聊完天才倒腾衣服，拖鞋压在最里面。 冬天的地板又有地暖，她就没穿。 加上刚刚急着开门，早把这茬给抛到九霄云外了。 她尴尬的蜷了蜷脚趾，蹬蹬蹬迅速钻回卧室穿鞋，回道，“我知道了，靳曜哥你先去吃吧不用管我，我马上就过去。” 嗓音清透明媚。 染着细小不自在的羞赧。 靳曜在原地停了几秒，似乎戳中了笑点，唇角微弯，慢悠悠的转身下了楼。 南昭很快就踩着棉拖下来。 小姑娘家的款式，两只不安分的毛绒绒兔耳朵随着迈步的动作颠颠儿的上下颤悠着。 步子小，踢踢踏踏的，给公寓添了点儿热闹。 靳曜已经开始吃了，闻声只抬了下头。 “饭在厨房。” 南昭走到餐桌前，听他提醒，说了声“好”，转身跑进厨房，拿碗给自己盛了饭。 饭菜很简单。 主食是米饭，两个菜，炒土豆丝，和西红柿炒蛋。 靳曜盯了眼她脚上的拖鞋。 他吃饭的动作慢条斯理，速度却不慢，这么会儿功夫米饭就已经少了小半碗。 南昭拉开椅子，乖乖在男生对面坐下，看了看他，才拿起筷子开始吃。 菜炒的色香味刚刚好，不油腻。 吃了几口，她才发现，菜都是偏放在她这边的。 南昭心神一动，安静吃着米饭，忍不住悄悄抬眸打量对面的男生。 他发型微乱，换了家居服，宽松的纯棉黑色睡衣，左侧重口的位置有只翘着尾巴的白色猫咪，脖颈挂着一条红绳，坠进领口。 跟傍晚时又不是一个感觉了。 好像…… 家里的他，那种浑然天成的冷褪掉了，暖了些？ 正胡思乱想着，男生突然看过来。 眼瞳漆黑乌沉，浸着锋利料峭的冷然，是很漂亮的一双眼睛，就是侵略感太强，倘若柔和一点儿，就更好了。 视线碰撞，南昭偷看被抓个正着，迅速收回那抹不老实的视线。 靳曜眸光漆沉，静静的看了垂头扒拉饭的小姑娘几秒，问她，“饭菜不合胃口？” 他对饭菜要求不太高，能管饱就行，反正自己住，平时也是在外面蹭饭居多。 但家里突然多了个小姑娘，就麻烦了点。 南方姑娘应该吃得习惯米饭？ “没有，”南昭停下筷子，诚实夸赞，“很好吃。” ------------ 第4章 他的小仙女 这是实话。 靳曜的厨艺可比她那对不成熟的爹妈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那两个厨房杀手，不吵架时一个心思都在创作上，另一个报了八个班依然不忘初心，盐糖不分。 最后还得是她这个闺女，不得不撸起袖子自给自足，当然，课业太重时还是外卖靠谱。 不过他们都忙，也不怎么回家。 靳曜挑眉，随意点了下头，点评，“还挺好养。” “有忌口么？以后我注意。” 这话里透着的意思是接纳了她这个住户，并且可能要包揽他们以后的做饭事宜。 那就不太好意思了。 南昭只会做一些简单的饭菜，所以不太挑食。 顶着对面丢过来那道饶有压迫力的目光，她想了想，老实答道，“不太爱吃胡萝卜。” 靳曜微不可察的挑了下眉。 下楼时蹦蹦跳跳的像只小兔子，不爱吃胡萝卜？ “辣也不太行，可以微辣。” 俨然不知自己在对方眼中已经变成兔子的南昭正在组织语言，“靳曜哥，我可以分担家务。” 比如做饭什么的。 靳曜手支着脸，下颌微抬，低低出声，“嗯？” 小姑娘眼眸圆润莹亮，没有桃花眼该有的妩媚，而是一汪的澄澈，明显有些紧张。 “我可以做家务……” 他身体往后靠了靠，“先吃饭吧。” 南昭收起没说的话，乖乖点了点头，“好的。” 直到晚饭结束，两人都没再交流。 女孩子吃饭细嚼慢咽的，速度慢。靳曜打完一局游戏，南昭才刚放下手中筷子。 他顺手把手机放一旁，要起身收拾碗筷。 南昭动作快他一步，“靳曜哥，你别弄了，我来收吧。” 靳曜抬眼。 冷白的灯光下，女孩笑起来时脸侧有个小小的酒窝，明媚又有朝气，很可爱。 因为年纪小，脸颊还有点婴儿肥，乌发柔顺的垂过肩，发梢微微卷起，几分俏皮。 俏生生的，像个小仙女。 小仙女解释，“晚饭都是你做的，洗碗我来就好了。” 平白住人家的也就算了，吃人嘴短，又不交房租和伙食费，她哪是来当祖宗的。 靳曜看着她，眉梢微抬。 半晌，压着视线坐了回去，重新拿起手机。 他看了眼她握在盘子边的手指，白皙娇嫩，指甲盖圆圆润润，同样染着指甲。 淡粉色的，还有樱花瓣。 不好打击小姑娘的积极性，靳曜靠着椅子挑唇，饶有趣味的点了下头，“行啊。” 男生冷淡的嗓音中染着几分戏谑。 南昭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细看过去，见他低头准备开游戏了，没再多想。 动作利落的端起盘子和碗筷往厨房走。 三分钟后。 厨房里传来声音。 “……靳曜哥，我好像不太会调你家厨房这个热水。” 她无奈的拨弄着开关。 这水，不管怎么调，都是喜马拉雅冰泉水。 靳曜盯着黑着屏的手机，没吱声。 又过几秒，南昭从厨房探出头来，“靳曜哥？” 他撩起眼皮。 南昭正神情略有些局促的瞧着他。 啧。 厨房里。 靳曜随手摆弄了几下那热水开关。 语气随意。 “坏了，先别刷了。” 南昭：“……” 就这么回了卧室。 楼下，隐约听男生冷淡颓懒的嗓音，“吃过了。都挺好的，放心吧，没哭。” “……嗯，听话。挺乖的。” “知道了。” 南昭只听了模糊的几句，就接到了小姨的电话。 她关好门，接通。 “昭昭？” 南昭“嗯”了一声，声音清软，“小姨，晚上好。” “怎么样，跟你靳曜哥哥相处的好吗？” “挺好的。” 小姨柔声说，“你靳曜哥哥就是性格稍微冷了些，你有什么需要的就跟他说，不用怕。” “嗯，我知道啦，小姨。” 南昭坐到床上，抱起一个毛绒绒的狗狗玩偶，摸着它的耳朵，笑着说，“比我想象中好很多。” “房间呢？你靳叔叔让他给你收拾出一间客房住，男生心思粗，不懂女孩子的心思，你住的时间不短，别委屈了自己。” “……” 南昭再一次环顾了一圈装扮的少女系十足的房间。 她将下巴轻轻抵在狗狗玩偶的头顶，惬意的弯眼笑了笑，语气轻快的说，“您放心吧小姨，靳曜哥挺好相处的。” 比她想象中要好上无数呢。 她要是有一个亲哥哥，应该差不多也就这样了吧？ 又聊了几句家常，就挂断了电话。 南昭找出睡衣去洗澡。 吹风机没带过来，吹不了头发。 累了半天，困劲儿泛上来，她将头发在枕头上披散开，湿着裹紧被窝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半夜被突兀惊醒。 南昭摸到枕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了。 翻腾了一会儿，睡意散去，南昭感觉有些口渴，挪了窝，忘了提前蓄水，杯子是空的。 她只好起身穿好拖鞋，拿上床头柜上的咖啡杯。 因为不太清楚公寓房间的隔音好不好，怕半夜吵醒人，她下楼时刻意放轻了脚步。 下到一楼，厨房的灯是亮着的。 这整个公寓貌似就她和靳曜两个会呼吸的生物。 她怔了怔，抓着头发走过去。 厨房里，男生恹恹的立在岛台前，炉灶上放着透明的玻璃奶锅，咕嘟咕嘟响着，牛奶香溢出来。 “……靳曜哥？” 靳曜仿佛这才注意到她的出现，偏头，停了片刻，低“嗯”了声，目光扫过她拿着杯子的手。 南昭解释，“我来倒杯水。” “睡不着？” “有一点点。”南昭说，经过晚上的相处，她不那么怕靳曜了，性子多少就放开了些，“突然换了环境，有点不习惯。” “要喝么？” 男生眸色黑沉凛冽，映着火光的亮。他煮好牛奶，关上火，扯唇笑了下，“这个助眠，分你一杯。” 南昭被他十分吝啬的笑晃了几秒。 回过神，眼睛亮了亮，捧杯递过去，“要的，谢谢！” 意外获得了一杯热牛奶的南昭格外满足。 她在家里每晚睡前也要叼一包牛奶喝，不过没人给她煮，她又嫌麻烦，都是自己丢热水里烫。 有时候干脆就直接凉着喝了。 尤其是灵感爆棚画稿子熬夜，容易失眠的情况。 离开时，她无意间朝水池里看了两眼，里面已经没有碗筷了。 她忍不住又回头看了厨房里的男生一眼。 他没看她了，正低头，神情专注的往玻璃杯里倒着牛奶，朦胧雾气，灯光下的侧脸明朗帅气，眼睫细密而长，没了冷劲儿。 很干净的少年模样。 南昭眨了下眼，踏出厨房，转弯前扭头笑着说了一句，“靳曜哥哥，谢谢你的照顾。” 这让她觉得，未来几个月的“邻居”生活好像也是可以期待一下的。 女孩子嗓音温恬，“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很久的。” 说完，脚步轻快的走了。 没了刻意控制，走路声又哒哒响起来。 门边已经看不见人了，靳曜动作随意的倚着壁橱，听那抹欢快的声音，冷淡的眼底黑沉晕开。 不会很久？ 他将剩下的牛奶倒进杯子，慢悠悠上了楼。 ------------ 第5章 “昭”和“曜”都是明亮 许是安了心，又加上有一杯醇香的热牛奶助眠，南昭很快就重新进入了睡梦中。 翌日清晨，七点钟准时自然醒。 不知道靳曜醒没醒，她轻轻打开卧室门，去隔间洗漱，收拾好轻手轻脚的下楼。 公寓里很安静。 站在客厅里踌躇了一会儿，南昭打开冰箱看了看。 里面的东西很齐全。 她随手把头发扎起来，挑了两个鸡蛋，走进厨房，弯腰从柜子里找出碗，舀出小碗面粉。 动作干脆利落的将鸡蛋打进去，搅拌好，打开燃气灶，简单的做了几个鸡蛋饼。 自己慢吞吞的边玩手机，边吃完了一个，剩下的仔细温起来。 然后想起来两人还没加微信，南昭回卧室撕了张便利贴，给靳曜留了条消息。 出门后，她打开导航，准备去商场买些东西。 这边是居民区，走出小区右拐不远处的红绿灯旁就是公交车站，生活超市也不远。 导航上都标的清清楚楚。 清晨的空气很清新，阳光将道路两旁秃枝挂着的霜暖化，鸟儿叽叽喳喳的嬉闹着，飞了两圈便停在电线上。 南昭将耳机线绕开，歪下耳朵戴好，边跟朋友聊天边跟着提示走。 叶子：[宝贝儿，你就自己去啊？] 南边有雾：[不然呢？] 南边有雾：[【图片】我出小区了，这边环境还不错。] 叶子：[行吧行吧，知道你不想麻烦别人。] 叶子：[大路痴，可千万别走丢了咩。人生地不熟的，丢了我都没地方去捞你。] 南边有雾：[？不可能！！] 南边有雾：[打爆你的狗头.JPG] 走到公交站牌下，不远处的红绿灯口刚好转过来一辆公交车。 南昭对着手机上的路线确认了一遍，18路。她给小姐妹发了句先不聊了，快速调出公交码。 …… 昏暗的卧室，闹钟乍响。 靳曜习以为常的闭着眼按掉，手臂搭到眼前缓了缓，掀开被子下床去浴室冲了个澡，擦着凌乱潮湿的短发半瞌着眼下楼。 淡着表情走到冰箱前停下，从里面拿了瓶矿泉水，开了瓶盖往嘴里灌，喉结滚动。 水喝到一半，他忽然想起什么来，眯了下眼。 忘了。 昨晚领了个小姑娘回来，放家里了。 随手关上冰箱，这才发现，冰箱门上，大喇喇的贴着一张淡粉色的便利贴，突兀的映入眼帘。 他伸手摘下来。 ——「靳曜哥，我想出去买东西，没打扰你。做了早饭放在厨房的电锅里温着，你醒了吃^-^」 靳曜盯着小小的便利贴，扬了下眉。 视线朝厨房瞥过去，自有幸来到这个公寓就没机会发挥作用的电锅，正正当当的立在橱柜上。 他想起昨晚小姑娘说分担家务的事儿，原来会做饭？ 看了眼挂钟上的时间，十点一刻。 他懒洋洋的把便利贴按回冰箱门上，端出电锅里温着的早饭放到客厅餐桌上，拉开椅子坐下。 咬着热气腾腾的鸡蛋饼，味道不错。 不仅会做饭，手艺还挺好。 接到电话时，南昭正在零食区。 盯着“靳曜哥”这三个大字，她把手里的薯片丢进手推车里，顺手按下了绿色键。 男生嗓音冷而淡，如同寒冬腊月里接触到热空气后飘起水雾的冷泉，隔着听筒问她，“在哪？” “商场。” “发个定位，接你。”顿了顿，“顺便去趟学校。” “不——” 那边打断。 “你小姨嘱咐的。” 南昭只好咽下拒绝的话，“那好吧。” “叮咚”一声，通话断了。 南昭眼睫垂下来，指尖戳了戳手机。 怎么就突然变成来接她了…… 她叹了口气，认命的找到短信对话框把定位发过去，手机丢进外套口袋，加快了采购的速度。 靳曜来得很快。 南昭手里的东西被他接过去放到后备箱，她主动坐进后座，偏头跟男生打招呼。 “买够了？” “够了。”南昭点点头，悄悄朝前面瞥了一眼，侧脸好像还是昨天那个司机大叔。 看来是御用的。 她心里有点麻烦他们的不好意思，体贴说，“靳曜哥，你要是忙的话，我自己去也可以。” “不忙。” 靳曜侧了侧头，把手机递过来。 南昭看了两秒手机，茫然的看他，疑惑，“嗯？” “扫个微信，”靳曜挑眉，倚着身后的靠背，越野缓缓行驶上路，他语气里莫名多了分闲置的疏懒，“方便联系。” “啊，好。” 南昭拿出手机来。 瞥见他一副完全让自己操作的意思，干脆就拿过他的手机，调出二维码加上微信。 顿了顿，她顺便改好了备注，递回去。 “靳曜哥，加好了。” 靳曜接过手机，看了眼，低声念了一遍她设的备注。 男生过了变声期，嗓音有点不明显的哑，更多的是清沉，很好听，尾音勾着些性感，落进耳朵里很痒。 莫名让人想揉一揉。 他侧头看了眼她，“这个昭啊。” “嗯。”南昭有点不能直视他的笑，那双狐狸眼泛起波澜时像在钓人，坏劲儿十足。 她咽了咽喉咙，偏开目光，没话找话似的解释，“日召‘昭’，是明亮、明媚的意思。” “巧了。”靳曜勾唇，起了逗弄心思。 “南昭。” 南昭歪头看他。 这好像是他第二次叫她的名字？ 南昭心里正暗自咂摸着。 他倾身凑近几分，轻笑着，眸色愈发漆黑，意味深长道，“我的曜也是明亮的意思。” 南昭炯，“……” 眼看他越来越近，南昭的脸控制不住发烫，就见他…… 手伸过来，拉开中间的暗格。 ——从里面摸出装糖的盒子，把玩了下，倒了两颗出来。 “吃糖吗？” 他戏谑问。 “……”这人是故意的。 什么恶趣味！ 南昭憋了憋，没好气的干脆伸出手，“好啊。” 掌心白嫩。 靳曜眸光扫过，将透明糖盒被丢给她。 “自己拿。” 南昭鼓起腮帮子，倒了两颗，把糖盒放回暗格，再看方才逗弄她的人，已经在专心看手机了。 后知后觉，她对坐车下意识的细微紧张…… 好像也不见了。 宜中的位置坐落在宜城市中心边缘，交通次通畅的地方，也是宜城的风口方向。 门面架着金灿灿又辉煌的几个大字—— 【宜市第一中学】 ------------ 第6章 “我家姑娘年纪小。” 越野在车位停稳。 靳曜收起手机，目光甩过去，示意手指抓着副驾驶椅背的南昭，“到了，下车。” 南昭乖乖松开手下车。 她转学到宜中的手续没办完，差个尾巴。高二是正月十八开学，开学那天有摸底考试。 教导主任通知让开学前提前抽空来趟学校。 教导主任的办公室在四楼，这个时间已经开了学的高三预毕业生正在上课，校园里很安静，透出几分清冷萧瑟。 气温寒凉，门闭的紧，上楼时才隐约听见旁边教室里传出来老师讲课的细微声音。 南昭好奇的打量着教学楼内的构造。 北方的学校跟她的学校完全不一样，就像在小视频里刷到那样，走廊都是封闭的。 暖和，风几乎吹不进来。 靳曜轻车熟路的领着南昭找到教务处。 敲开门，南昭抬眼看过去。 教导主任是一个面相看起来很严肃的中年男人。 国字脸，大背头，脸上架着很传统的那种黑框眼镜。一脸“我即正义”的大领导既视感，端的严肃。 见到靳曜，他眉头一皱，显然不太欢迎，拧着眉问他，“大过年的，你小子怎么来了？” “刘主任。” 靳曜礼貌颔首打招呼，笑着插科打诨，“这不突然想您想得不行，提前回来看看。” “少油嘴滑舌。” 教导主任看见他身后的小姑娘，明白了什么，让开路，让两人进来，“领人来报到？” 靳曜抬了抬下颌，“业务代办，靳总忙。” 两人熟悉的你来我往，南昭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靳曜也是在这所学校读高中。 流程好走，用不了多长时间。 南昭是来宜中借读，不用动学籍。 她在原学校已经提前申请过，现在就差最后的证明材料转入系统，等通过大抵要两个星期。 办公室里空调开的足，过程都是靳曜在交涉。 用不上南昭，她就站在旁边，安静打量着办公室，视线慢慢就放到男生身上。 少年人侧脸线条硬朗，下颌微收，这个角度看过去，他长且浓密的眼睫毛完全显出来，朝气蓬勃。 浓颜系，很危险的皮囊。 不得不承认，以南昭画素描的专业角度看，这是她见过骨相皮相都相当完美、吸引人的男生—— 老天爷可真是眷顾他。 “先进七班，以后看成绩。校服暂时领不了，得等几天，和课本开学跟其他同学一起拿就行。” 教导主任交代完，上下看了几眼靳曜，打趣道，“行啊，有个当哥哥的样儿。” “您可别折煞我。”靳曜懒洋洋笑。 “行了你小子，新学期少给我惹点麻烦比什么都强。” “知道，把心放肚子里吧您。” 他不着调的笑，抬手拍了拍身边小姑娘脑袋，下颌朝门口抬了下，“搞定，走了。” 说完，也不等人。 南昭揉揉头，快速说了声主任再见，追上去。 两人从宜中出来已是将近中午，顺便就在外面简单的吃了午饭。 路上，靳曜的手机震动几乎没停过。 南昭对他的繁忙程度有所了解，回到公寓，十分有眼力见的打了声招呼就钻进了房间。 她将新买回来的东西仔细收好，仰躺在床上玩了一会儿手机，觉得无聊，滚了两圈扑腾起来。 干脆把新买的画板和铅笔都拿出来，开始画画。 南昭的父亲是艺术家，搞创作的。 不是什么大有名气的人物，平时喜欢四处跑，写写画画，自负有点儿浪漫才情。 十年如一日的老样子。 她妈就是去江南水乡那边旅游遇见她爸的。 遇见时年纪小，乍然见到不一样的男人，见过面还没有两只手多，少女情怀发作，她爸给她妈画了幅写真，戳到了点上。 两个人就这么轰轰烈烈的坠入了爱河。 南昭她妈一腔情思无处发泄，不顾家里反对，偷户口本跟她爸领了证，连婚礼都没办就开始了蜜月旅行。 年轻人干柴烈火，你侬我侬的几个月，有了爱情的果实。 紧随而来的却不止南昭这个小宝贝。 由二人世界转换到家庭，难免扯到生活和金钱，与之相伴的便是价值观不合带来的无法调和的矛盾。 拉扯到如今，彻底撕碎了平静的表象。 或许是心境影响。 南昭最终落笔画出来的景色也蒙上了一重沉郁的色彩，磨磨擦擦的声音停下。 昨天傍晚车站的场景跃然纸上。 小小的少女茫然仰着头，形单影只。 抬头望去，是不远处，深陷人海中，神情淡漠的男生。身后火烧般的暮色，将他淹没其中。 唯一的亮色，是即将殆尽的那一抹夕阳。 ——《希望》 那，就叫“希望”吧。 希望烦心事都过去，余下皆是通途。 南昭咬着笔头，想了想，仔细勾勒了下边角，顺畅的几笔在右下角的地方签上自己的名字。 她拍了照，给专业老师发过去。 收好工具，窗外已经见了昏，楼道里响起开门声，紧接着就是关门、脚步音儿。 南昭默默望过去，心想，果然，隔音就是很差。 男生嗓音一如既往的淡、沉。 “不去，家里有人。” “滚。我家姑娘年纪小，你们那儿乱七八糟的。” “明天？……行。” 南昭确定声音消失了才轻轻打开门。 探出头往外看了看，走到楼梯口试探的喊了声，“靳曜哥？” 没人回应。 她压着楼梯边的栏杆往下看，胆子大了不少，“靳曜？” 安静。 嗯，应该是走了。 南昭久违的放松下来，溜回卧室拿上喝水用的蓝色咖啡杯，踩着拖鞋下楼倒水。 偌大的客厅没有开灯，昏暗一片。 她正准备朝厨房走，余光却隐约出现了一道深重的黑影儿。 霎时，心脏猛地重重一颤，不好的预感窜上心头。 不是，不会吧？ 南昭握紧了手里的杯子，以僵硬成卡带似的慢动作回头。 那道黑影就倚在沙发边。 她硬着头皮，迟疑道，“靳、靳曜哥？” “啪”的一声，灯被按开。 南昭下意识闭上眼，等待稍微适应了刺眼的灯光才睁开。 她尴尬抬头。 男生双臂闲闲抱在胸前，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灯光下，他眼底着墨般的漆黑重重晕开，逐渐化为说不清的揶揄，恶劣戏谑。 “……” 南昭只好沉默着跟他对视。 靳曜手里把玩着刻意按黑了屏的手机，逗猫似的，轻笑了声，“这会儿又喊哥了？” ------------ 第7章 单身狗和恋爱脑 南昭：“……” 靳曜看了她几秒，往后一坐。 像是疑惑。 “我又不吃人，你总躲在房间里做什么？” 他手臂上搭着外套，可见确实是准备出门的。还没走，就听见小姑娘软声软气的喊他。 停了下脚。 他没应，她又喊了一声。 这回连哥都不喊了，那份试探的语气也变得大胆起来。 挺行。 这姑娘从来他这儿。 昨天傍晚到现在，几乎就没怎么出来过，好不容易出来了，表现得也像只容易受惊的兔子。 他还以为就这点儿出息了。 没想到这一等，倒还有意外收获。 突然胆子大起来的兔子，逗弄的心思突兀生长起来。 扰的他心尖有点痒。 “……我还以为你走了呢。”南昭牵了下嘴角，嘟囔。 她多少看出来了，这人根本就和她想象中的“叛逆少年”、“阴鸷校霸”人设不沾边。 自暴自弃使人立地成佛。 她本身就不是什么太内敛腼腆的性子，这两天过得挺收敛的。 南昭倒好了一杯热水，绕过靳曜坐到沙发上，认真的看了看他，“靳曜哥。” 靳曜抬了下眉梢。 “你还要出门吗？”她看了眼窗外，提醒道，“已经快晚上了。” “有朋友组局。” 话是这么说，也没见他急着走。 他视线在一身居家纯棉睡衣的女孩儿身上停了停。 不知道是不是江南风水真养人，他初见她就看出来了，小姑娘五官生的格外精致，白嫩嫩的。 尤其是皮肤。 裸露在灯光下就像块儿没有瑕疵的玉。 太干净了。 容易招坏人。 那点儿想把人带过去玩的心思立刻就歇了。 灭的丁点儿不剩。 他们不配。 靳曜睨着她，“我晚上在外边吃，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你自己解决晚饭，能行么？” 南昭点点头，“嗯。” 她爸为了画画四处跑找灵感，她妈隔三差五的出差，俩人经常不在家，家里就她一个人。 早就习惯了。 没人管，反而自在。 “走了。”靳曜穿好外套，出门时又想起什么，偏过头，“电和天然气用完了关好，别忘了。插销记得拔，热水没修好，碗先放着。” 南昭莫名有种家长离开前被当成小孩子各种叮嘱的错觉。 “有人敲门别给开。” 南昭：“……” 见她不应，玄关处的人转过身，指骨曲起，不耐的敲了敲柜子，轻啧一声，“南昭。” “啊，嗯嗯嗯，”南昭乖乖回答，“我知道了。” 就，真的很像家长啊！ “乖点儿，回来给你带夜宵。” 然后伴随着“咔哒”一声，门关上，客厅重新恢复安静。 南昭炯炯有神。 更像了。 …… 盛世会所。 靳曜推开小厢门。 人影儿都没见着，调侃声先响起来。 阴阳怪气。 “这不靳少爷么，舍得来了？” “要说这年头啊，水涨船高，就属兄弟情不值钱，这才哪跟哪，人都叫不动了。” “想请你吃顿饭，给你花钱，都不赏这个机会。” 靳曜冷漠的瞥了说话的人一眼，扫过角落拿着手机聊天那位，嘲弄的勾了下嘴角。 他脱了外套，随便找了位置坐下，脸上神色淡的没什么表情，“挺大把年纪了，少浪。” 说话间他眼风轻飘飘扫过去。 毫不客气的勾出几分冷嘲热讽来，“出来跟你一起吃狗粮，看别人秀恩爱？” 窝在沙发角的那位懒洋洋抬了下眉。 秦骁笑骂，“操。” 他一个抱枕丢过去，“惯的你。老子花季雨季大好青春刚20，正当年，怎么就大把年纪了。” 靳曜躲开，伸手拎了罐啤酒，指骨抵着沁凉的顶封，单手勾住指环拉开喝了两口。 “二十出头就是三，用我挑明？” 秦骁：“……” 狗东西。没一个好玩意儿。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窝在沙发角的周景肆被吵的头疼，啧了声，终于暗灭手机。 冷不丁插话。 “上个月不是说要找人重新装修公寓，都弄好了？” 靳曜敛眉，指尖把玩着从易拉罐口拽下来的拉环，闻言看了他一眼，“差不多。” 秦骁挑眉，“你那公寓常年死气沉沉，去年买下来说给你装，你非不用，这会儿又想起折腾了。” “稀奇啊，为了上你那儿借住的那小丫头？” 靳曜没说话，拿了个橙子剥，指尖沾上微涩的汁水。 涩涩的橙子香蔓延开，他随意捻了捻指腹，眼睫下压，沉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没说是，也没否认，只勾了下唇，语气淡然。 “问这么清楚，你给我报销装修费么？” 秦骁轻嗤，“得了，我可爱死你了。” “那小丫头跟他家那口子有点关系，”他抬下巴点点那位祖宗，“想报销找亲属去。” 靳曜面不改色偏过脑袋，穷人不嫌钱多，“哥。” “谁你哥？”周景肆顺过来他剥好的一半橙子，有点酸。他皱了下眉，“没钱，要命一条。” “穷比。” “少管我，”周景肆语气淡淡，“当我跟你们一样？我有老婆，谁像你们似的。” 他平静道，“单身狗，没人养。” 秦骁：“……” 靳曜冷笑，“恋爱脑。软饭男。” “呵，”周景肆咬着橙子，漫不经心，“比不得有些人，想吃软饭都没人给。” 秦骁：“…………” 您多自豪啊。 这时，服务员推开包厢，端着菜进来。 话茬总算止住。 秦·有些人·无故躺枪·骁神情厌倦的拿起筷子，“消停吃饭。” 他面无表情，“谁再说话谁滚。” 吃过饭，靳曜没多留，想着家里的人，路过夜市，转进去打包了些夜宵回去。 顾及家里多出的新物种存在，十点不到就到了家门口。 他进门时，南昭正靠在沙发上看电影。 茶几上摆着零食。 她边吃边看，怀里抱着个抱枕，看得出来，轻松又惬意。 听见玄关处的开门声，一愣。 紧接着迅速整理好放飞自我的茶几，把零食有序摆正。 做完这些，她呼了口气，按耐住怦怦跳的小心脏，正襟危坐的盯着电视看。 靳曜换了鞋，瞧了她一眼，打包回来的东西被放到茶几上，他脱了外套随手往沙发边一搭。 两人都还未开口。 运镜蛮有质感的电影放到一半，正到生死别离的片段，男女主上演着“你到底爱我还是爱她”、“他重要还是我重要”的戏码。 南昭看电影时有沉浸式投入的习惯，还特意关了客厅的灯，声音开的也不小。 靳曜的动作一顿，望向电视。 ------------ 第8章 “这个是我家的。” 忽明忽暗的光打在客厅里的两个人身上。 男人将女人壁咚在墙上，掐腰红眼，歇斯底里的嘶吼，“你说！他究竟哪里比我强？比我帅比我有钱还是比我对你好？” “你说啊！” “XXX你到底有没有心？！老子他妈连命都能给你！你怎么敢，你怎么敢的啊……” 靳曜眼皮跳了跳。 似乎不太能理解为什么会有这种口水又狗血的剧情存在，他沉默的盯了半晌。 然后偏过脸看向沙发上的小姑娘。 若有所思。 “喜欢这个？” 南昭：“……” 倒也不是。 片子是频道随机播放的。 她看片不挑。 前面的剧情明明还挺正常的，靳曜回来的太凑巧，它一下子就升华了一大截。 南昭尴尬的抿唇，深知这时候如果按暂停，跟欲盖弥彰没什么区别，更尴尬。 两人久久对视，不语。 靳曜半倚着墙，眼神若有似无的打量着她。 他漆黑清冽的眸子氤氲着深雾，看起来似乎仍在琢磨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的喜好。 “靳曜哥。” 靳曜收回思绪，漫不经心的应，“嗯？” “……” 终是败下一截儿，南昭硬着头皮把声音调小，不自然笑道，“那个，你回来啦。” 为什么这么早！ 你们这个年纪的男生晚上约出去，不都玩通宵吗！ 局促尴尬的小姑娘像只坐不稳的兔子。 “嗯。”靳曜将其收进眼底，轻弯了下唇，眸底也跟着浮起几分微不可察的笑意。 “吃过饭了？” “……吃过了。” 南昭脸有些红，悄悄瞄向他。 “那再加个餐，给你带的。”靳曜抬了抬下巴，点向茶几上的散发着“勾引”气息的食物。 没再提电影的事儿。 他从冰箱里拿了瓶水，倚进单人沙发里。 顺便把多拿的可乐搁在茶几上。 是烧烤和炸鸡的香气。 南昭是正常小姑娘，又处在贪吃玩的年纪，深夜放毒，哪里拒绝得了美食的诱惑。 她咽了咽口水，只犹豫了三秒。 多一秒都是对炸鸡和烧烤的不尊重！ 南昭动作矜持克制的把打包袋弄开，盯着食物。 客气的看了看他。 “那个，你要一起吗？” 靳曜脸颊抽动了下，没忍住低笑了声。 还算有点儿良心。 一顿说走就走的夜宵，加上后半场“她逃他追泼天狗血我还是好爱你”的电影，成功让两个半熟“邻居”的关系拉近了大半。 十五的早晨，两人一起吃了碗热腾腾的汤圆。 南昭在这边没有朋友，这几天除了吃过饭后出门在小区里转转熟悉环境外，就窝在房间里。 靳曜有时候会喊她下来吃东西。 他早上起的晚，南昭主动包揽了早饭，偶尔也主动下来，看看电视综艺消遣时间。 灵感来了就对着画板画画。 她没打算走艺术高考，绘画算是个兴趣，多少受她爸影响，不是完全没好处。 她有自己的账号，平时会在app接个画稿，接的不多，一个月不超过三张，慢工出细活。 收的稿费就存进银行卡，加上家里两位按时给打的生活费，南昭也算是个小富婆。 宜中的开学日在十八。 南昭起了个早，没有校服，她简单的穿了件卫衣，咖色外套，经典款板鞋，扎个丸子头，很学生风的穿搭。 靳曜下楼时，她正咬着水煎包刷抖音，听见动静抽空抬了下头，“早，靳曜哥。” 那天报到没见着宜中的学生。 她这还是第一次见他穿校服的模样。 宜中的校服不丑。每个年级的样式都不一样，靳曜这一届是黑白的款，袖子是黑色，侧边有两道白条，板面着白。 校裤就是大众的经典版深色，侧面一道白线，不是那种松垮的形儿，是运动风。 靳曜只穿了校裤，他身形高挑，腿也长，校裤宽松，穿在他身上没有堆起来的凌乱感。 衬着黑色卫衣，朝气感扑面而来。 “早。”靳曜打量了她两秒，随手把校服外套丢沙发上，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 他拉开椅子在餐桌前坐下。 两人安静的吃过早饭，小区门口的公交站有直通宜中的站。 早上六点半，乘车的人不多。 南昭摘下书包坐到公交车后门附近那个靠窗的位置。 靳曜路过她，往后错了一个位。 她把书包放到了旁边空着的座位上，握着前边的栏杆好奇的望着窗外。 南昭的家在苏州，那个城市给人的感觉是偏向安静的，建筑也有细微的区别。 她托着下巴观察的认真。 进校门时，被门卫拦在了学校门口。 入了春，气温仍然没高起来几度，干冷，门卫在保安室里盯梢，南昭解释了几句。 她不常说普通话，有一点口音，带着糯和清泠，听着甜。但她改说普通话时语速会慢很多。 这样就不太能听出口音来。 同靳曜说话时不明显，门卫大叔可没什么耐心，她说了几句就被打断，说没校服不行。 不让进，算违纪。 那天报到也是主任提前打过电话才行。 南昭进不去，逐渐上火。 “大叔，我是这学期新转过来的，校服还没发呢，您通融通融，就让我进去吧。” 女孩子双手合十，表情讨巧。 门卫大叔冷漠无情。 靠在不远处的靳曜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踮着脚探身扒在门卫室的小窗边努力交涉。 偶尔还有来上课的学生推着自行车进去，好奇的瞄她几眼，小姑娘脸都快红了。 他没忍住低头闷笑了声。 南昭：“……” 她着急，就带上了苏州的家乡腔儿。 江南特有的吴侬软语，听上去虽恼，路过风钻进耳朵里，却有点像撒娇了，“靳曜哥！你还笑，快帮我说说……” 他低笑，“嗯，帮你。” 靳曜其实挺爱听她说话。 这个调调特别可爱。 见她真急了，拍了拍她脑袋，总算上前来打断门卫。那大叔自然认得他，还抽空闲聊了几句。 合着是熟人。 “叔，这个是我家的，”靳曜指了指站在身侧，表情郁闷的小姑娘，笑着说，“她刚转过来，校服没领到，让她进去吧。” 门卫大叔是个有职业操守的大叔，“那不行。” 南昭皱起眉，下意识看向靳曜，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衣袖，向他求助，“靳曜哥……” ------------ 第9章 这座城，她只能依赖靳曜 门卫大叔长得凶，语气也凶，对南昭说，“你这样，你班主任电话是多少，给他打个电话。” “……” 南昭哪知道班主任的电话。 报到事宜是靳曜代她处理的，那天离开学校后联系方式他没告诉她，她也没想起来问。 这一点确实是她考虑的不够周到。 南昭这时候才突然意识到。 在这座对她来说陌生而空旷的城市里，她能依赖的，似乎就只有眼前这个人。 女孩那双水泠泠的眼睛被方才因同门卫大叔沟通不好而升起的情绪浸的清澄明亮，突兀湿润了些。 此时那样看着靳曜。 靳曜冷不丁陷入她眼里，世界都静了静，怔松了一刻，忽的偏过了脸。 南昭却仍拉着他的衣袖。 他喉咙有几分干涩。 记忆中的女孩曾经也这样，扯着他袖子不放。 那时的她像童话城堡里跑出来的小公主，小小的，穿着雪白的连衣裙，扎着花苞头，大眼睛扑闪着，把手里的糖果塞给他。 他恶劣的推开她，让她滚。 小姑娘被攘着踉跄了几下，差点摔倒。 他眼底藏着恶意，极尽阴暗的想，摔吧，最好是摔哭，泪汪汪的哭着跑去找大人告状。 谁让她这么没眼力见，偏来招惹他。 她是小公主，而他却是荒原里野蛮生长的野草。 但小小软软的她不太聪明，竟然出乎意料的没哭，站稳后仍然好脾气的凑上来。 还胆大包天的伸手去抓他袖子。 “哥哥，你不要难过啦。”她笨拙的摸摸他的头，皱着小眉头思索了半天，奶声奶气的对他说。 “等我长大了，我嫁给你当新娘。” “妈妈说这样，就一辈子都不会分开啦，我嫁给你当新娘，一直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那一天，妈妈再嫁，他尚且不知道未来的日子是好或坏。 高朋满座，妈妈忙着招呼宾客，忽略了他。 所有人都忘记了他的存在。 只有六岁的她，不知道从哪听说了什么，远远偷看他好久，趁乱天真的撞上来。 纯真稚嫩，懵懂单蠢，说着乱七八糟的话安慰他。 可鬼使神差的，他收了糖，说了一句好。 一晃十年。 童言无忌，她应该早已经记不得了。 南昭看着他。 靳曜微垂眼睫，隐下眸底晦暗深邃的情绪，避开南昭的眼睛，喉结滚动了下。 他低笑，“急什么，我又没走。” 说着拍了拍她的头，以示安抚，调出号码拨通了刘主任的电话。 那边接通，他把手机递过去。 南昭安了心，松开捉着男生衣袖的手。 门卫大叔两三句就放了人，“行了行了快进吧，相互理解，我也是职责所在。” 手机递回来还通着。 靳曜压着小姑娘肩膀推进门，正要挂断，就听刘主任没好气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 “靳曜！你小子又带手机来学校了？！” 对面狂怒。 “你给我立刻把手机交到教务处来，无视校规校纪，再写一份违纪诚信保——”证书。 南昭转头看他。 靳曜微微敛眉，把小姑娘脑袋按回去，随意敷衍了两句，面不改色的挂了电话。 怒吼声到这儿，被迫戛然而止。 “走了，不用管他。” 南昭转过来的班级在二楼。 近两年教育部大改政策，取消了文理分科，正式落实了“3+1+2”的新高考模式。 因此学校就要采取“走班制”教学。 宜中为了适应新教学模式，又要在最大的程度上满足学生们的多样化选科需求，最终落实为“小走班制”上课。 优先集中将3门和2门选科相同的学生组成了班级，大部分学生组成固定班级。 剩下的学生则匹配到不同的班型，进行走班教学。 南昭的理科思维比文科强，但她的化学是弱势，选科时没多犹豫，选了“物政生”三门。 而这三门的被选覆盖率极高。 南昭按着教室门牌找到高二七班。 靳曜仿佛已经彻底进入送家里小姑娘来报到念书的家长身份，恰到好处的落后两步。 她有点不好意思，确定了门牌，转身看向跟在身后的男生，用手揉了揉鼻尖。 “靳曜哥，我到了，你快去上课吧。” 教室里传来闹哄哄的动静，整个走廊里都是热闹的，几个班的声音融成一片。 靳曜单手插着兜。他校服穿的不正经，拉链只堪到胸口，脖颈线条顺着隐进去，微绷着劲儿，没有遮挡的锁骨被不知道缀了什么的红绳衬出几分灼眼。 校服左边胸口的位置别着绿色校牌，校牌上是他的照片，和班级信息、身份证号。 【靳曜】 【实验（一）班】 【132XXX——】 照片和现在不太像，是寸头。看起来阴郁。 他倚在窗边，问，“自己能行？” 南昭从校牌上收回视线，点了点头，“可以。” 他抬了抬下巴，“进去吧。” 班主任多半没来，班里没有新同学的位置，她这时候进去不用想都会引起躁动。 靳曜耐心在楼道里等了一会儿。 见真没什么事儿，拎着书包慢悠悠拐个弯上楼。 实验班在四楼。任课老师和班主任的大办公室也在四楼，到那边还要走个连廊。 路过办公室时，他敲了两下门，停在门口往里扫过去。 办公室里很清净，宜中的早自习是学生自主，任课老师不强制坐班，只有个别身影。 印象中七班的班主任是高三临时调下来的，向来勤快。 他眸光顿了一下，找到目标。 低沉开口。 “李老师。” 南昭不太喜欢这种尴尬的情况。 她推开门。 走进教室，班级下意识的安静下来，除去睡觉的人，几十双眼睛唰唰全都朝她看过来。 这群同学在发现进来的人竟是个陌生的面孔时，没有移开。 南昭僵了两秒钟，关上门。 她顿时感受到，那些目光更加明显了。 “谁啊？” “不知道诶，不认识。” “有亿点好看……” “同学，这里是高二七班，你是不是走错教室了？” “……”南昭硬着头皮，尴尬的抿了抿唇，刚要开口说明，关好的门就发出动静。 她只好咽下解释的话，先往旁边侧了两步。 来人是位中年男人。 他一出现，低语说闹的班级瞬间安静下来。 南昭见他们这反应，迟疑道，“……老师，好？” 这是个看起来很和善的中年男人，看着大概四五十左右的模样，闻声点了点头。 “你好。”他表情和蔼看着她，温声道，“南昭同学对吧，刚才你哥哥已经跟我说过了。我叫李明智，是高二七班的班主任。” 哥哥？ 南昭握着书包背带，眨了下眼。 ------------ 第10章 脸蛋看起来很好捏 同学们本就好奇着南昭的来历，听完班主任说的话，班级里蓦地更加躁动了。 “老李老李，什么情况啊？” “嘶，新同学什么来头啊，这时候转过来？” “不知道诶，不过长得好好看，咱们班又多了一位小美女，嘻嘻，学习的动力有了……” “我可快去你的吧！” “都安静。”李明智扫了一圈班里的同学，梆梆敲了几下多媒体，“宋鹏，把你同桌叫起来。睡觉的都醒醒，早自习是让你们用来补觉的吗？开学第一天就这个状态，你们摸底考都准备好了？” “……”晦气。 同学们不得不坚强打起精神支棱起来，李明智严厉的眼神温和了些，示意南昭站到讲台这边。 “新年新气象，都精神点儿。咱们班这学期转来了一位新同学。” 说着他看向南昭。 “南昭同学，你先跟大家自我介绍一下吧。” 众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南昭。 南昭只好点头。 她微微笑道，“大家好，我叫南昭，日召的那个“昭”，家在苏州，很高兴认识你们，希望在以后的学习中共同进步。” 简单的说完，她微微弯身鞠了个躬。 掌声响起来，零星的“欢迎新同学”声逐渐变大，各种声音，对苏州好奇的，夸她漂亮的…… 同学们的态度都格外友好。 李明智指了指后面靠墙的空位，说，“你暂时先坐后面那个空位吧，等这次摸底考试成绩出来咱们班再重新调座位。” “好的，老师。”南昭确认了位置，垂着眼往后走。 班里应该是奇数人数，单出来一个人，加上她刚好双数，同桌是个戴眼镜的女生。 女生很漂亮，属于连眼镜都封印不住颜值那种。 这个女生自己坐单桌。 南昭面上安静，心底却有几分惊奇。 她们班也有这种单数情况，多半都是男生单桌坐，比较淘，或者很高冷的那种。 女孩子嘛，都喜欢有伴儿。 还以为要落单，没想到可以和一个漂亮小姐姐坐同桌。 瞧见她过来，漂亮女生赶紧把闲堆在那张空桌子上的书拿走，整理好转头对她笑了笑。 小声打招呼，“你好哦，南昭同学。” “我叫沈念。” 女生递过来两张纸巾，“给你这个，先擦一下再坐吧。” “你好，谢谢。”南昭接过纸巾，露出一个感谢的笑来。 她笑起来颊边有个浅浅的小酒窝，五官生的精致，明媚又开朗，很平易近人。 沈念都看呆了。 这新同学也……太好看了吧。 简直就是美颜暴击啊！ 南昭没注意女生的反应，低头擦椅子，确定没有尘土后把书包挂到椅子背坐下。 然后用另一张纸巾把桌子也擦了一遍。 她没有课本。 沈念递过来一本作业给她，小声说，“给，这学期的课本都没发呢，你先拿着凑合应付一下，总比桌子上空着舒服。” 南昭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只觉得这个同桌性格好的过分，心里微暖，“谢谢啦。” “不客气不客气，以后都是同学嘛。” 沈念托着下巴看新同桌的侧脸。 五官精致漂亮不说，皮肤还好，看起来白白嫩嫩的。唇也嘟嘟的，红润的自带唇釉，乌发扎起来，露着的脖颈白皙干净。 而且南昭不是那种脸上没肉的瓜子脸。 指尖有点痒，想捏。 南昭被盯的奇怪，疑惑问，“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沈念摇头。 她幽幽道，“你好漂亮哦。脸蛋看起来很好捏。” 南昭：“……” 她的小姐妹也经常这么说。 酷爱揉她的脸。 “……不好捏。”南昭夸她也漂亮。 然后看了眼前面坐在窗边沉浸在名著里的班主任，也小声道，“不可以随便捏女孩子的脸。” 她怀疑她脸上疑似婴儿肥的肉肉就是被她闺蜜给捏出来的！ 沈念被逗笑了，“好嘛好嘛，不捏就是了。” 等熟了就可以捏了。 女孩子之间的友谊建立起来就是这么简单。 两人悄悄说着话。 例行开早会的班长拿着笔记本回来了，通知了关于摸底考试的时间和注意事项。 开学第一天待的处理事情多，年级组根据情况把摸底考试安排在了下午和第二天。 班长把考场安排和考试科目次序的表贴在了黑板右侧。 南昭盯着手中的笔，叹气。 比适应新环境先到来的，竟是摸底考试。 早自习下课后，有人通知去图书馆领下学期的课本，班长叫上班里几个男生去领新书。 剩下的同学都跑去黑板前挤着看考场安排。 南昭心里记挂着校服的事。 今早进校门时的遭遇，让她深刻的意识到了校服在宜中的重要性。 思及报到那天年级主任说校服得过几天再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一个地方。 她站起身，想跟着去看看。 刚到门口，外套衣袖被人拉住，她停下来回头看，发现是从前面挤出来的沈念。 “同……沈念，”南昭停下，疑惑的转过头，见是她，就笑了下，“怎么了吗？” “靠，挤死了。”沈念拉着她挪出包围圈，攒了口气，“昭昭，我以后这么叫你可以嘛？” “怎么叫都行，随你。”南昭喜欢这样的善意，温声道，“你叫我有什么事吗？” “没，就是正好看你要出去，怕你不认路，要去厕所吗？” 南昭说不是，任她拉着，指了指班长那几个男生背影。 “主任说让我跟新书一起领校服，我去看看。” “校服……校服好像都堆放在咱们学校仓库呢，班长他们是去图书馆领新书。” 南昭：“……” 不在一起？ 这主任话怎么也不说清楚。 沈念看她表情变得无奈，笑着抱住她胳膊，“我知道在哪，走，带你去仓库领。” 南昭被拉着朝教室外走。 她刚来，不太好麻烦别人，自己又不认识路，只好道谢，想着等放学得请新同桌喝奶茶。 沈念大咧咧拜手，“客气，举手之劳嘛。” 班里有几个同学看见往外走的两人，笑着善意的打趣。 “我说念哥，你够了啊，这刚下课，给留条路吧，你拉着人新同学去哪啊？” ------------ 第11章 夺榜之仇，不共戴天那种 “可不是，起码也给大家一个跟美女打招呼的机会吧？” “南昭同学，我叫杨蔓，眼熟我呀~” 沈念转过头，笑道，“去去去，赶紧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有事呢，想认识等回来。” 南昭忍不住对他们弯了弯唇。 他们都好可爱啊。 “咱们班里同学性格都蛮好的，就一群沙雕，等你过几天跟大家熟了就知道了。” “念哥，你可别把新同学弄丢了啊呜呜——” 沈念扑哧一声笑，“喏，听见没？” “嗯。”南昭眉眼映着暖意，笑着点头，“听见啦。” 她对这个班级的初印象真的非常好，她原来学校的班级差不多也是这样的。 班里的同学们相处模式轻松，相互促进，没有乱七八糟的勾心斗角和分帮拉派。 这样很好。 高中生嘛，学习最重要，又不是过家家了。 宜中的仓库在实验楼区的一楼，位置落在图书馆对角，说挨着倒也勉强过得去。 两人来得巧，负责的老师刚好在。 “来领校服？” 南昭点了点头，礼貌问了声老师好，说明来意，“老师，我想领两套高二的校服。” “行，先登记一下。”负责老师打量南昭两眼，找出登记本推过去，“65一套，剩余的都在那边的架子上，你自己找码数。” 南昭拿起笔登记。 她字写的笔划清晰，娟秀中隐着几分连，看起来给人一种很洒脱的漂亮。 她是画画的，自然飘逸。 沈念凑过来看，小声哔哔，“哇，不错啊昭，字如其人，你字也写的这么好看。” “好了，停。停止你的彩虹屁。”南昭哭笑不得。 负责老师就在面前坐着呢。 南昭写完，把笔和登记本还给老师，去高二校服样式的架子那边找对应的码号。 这些校服七七八八的堆着，都有一年半了，时不时有人丢了外套或坏了拉链就来领一套。 翻得乱七八糟，也没有人整理。 尤其是大众码，稀缺。 找起来格有些困难，要拎开袋子找标签，小课间时间有限，两个人都埋头找着。 过了一会儿，沈念翻出来一套给她，“咱们学校校服码数差不算大，我看你跟我身形差不多，XL应该就行，宽松点舒服。” 南昭试了一下，差不多。 脱下来后迅速又找出一套同码的，拿了两套，摸出手机准备转账，突然想起早晨…… 靳曜被主任吼了。 这学校好像不让带手机。 她放回去，翻了翻外套口袋，找出二百的现金递过去，收起找回的七十，两人刚走出实验楼，预备铃就响了。 南昭：“……” 她有些不妙的看向沈念。 实验楼到教学楼的距离绝对不算近。 “要跑回去吗？” “跑是不可能跑的，我体育不太行。” “淡定淡定，”沈念思索了两秒，“第一节是老班的课，迟到一下没啥。老李肯定让先发书。” 南昭看她这风雨不动的反应，很难不猜测，“……你不会是经常遇到这种情况吧？” “昂，”沈念说，“我课间偶尔跑图书馆找小说，往往找到一半就上课了，恰巧我这人又不太喜欢半途而废，就，你懂吧？” 南昭：“……” 俩人正边走边说着话，图书馆那边出来一群人。 七班那几个搬书的男生就在其中。 沈念眼睛一亮，看他们的目光如同待宰的小猪崽儿，语气欣慰，“看，借口这不就来了！嘿，班长！” 听见喊声，几个抱着书男生回头。 沈念赶紧拉着南昭跑过去，“你们还没搬完呢？来来来，别累着，我帮你们。” “搬完了，咱们班这是最后一波了。” 南昭抱着校服，跟他们又不熟，只好站在沈念身边。 男生们怀里托的书高的都摞到快遮眼了，最后这趟剩的多，再跑一趟又不值当。 “哎我靠靠靠，完了完了完了班长要倒——” 班长也自身难保，没好气的说，“积点口德吧你，班长倒不了，自己想办法。” 在场勉强算空着手的就剩南昭。 她忙过去搭手扶住摇摇欲坠的书，免去了一场灾难。 那男生急得嗷嗷叫，有人帮忙托住书后总算松了口气，看清是南昭，还惊了一下。 “呃，新同学……南昭？谢谢谢谢。” 南昭对他友好的笑笑，“没事。” 她主动帮着拿下来几本，压在校服上抱着，看其他人同样摞得高的，也帮着分担。 一时间“谢谢”和说笑声此起彼伏。 “吁，不就扶一下书，这鹏哥脸怎么还红了？” “找死呢？给老子边儿待着去。” 两个女生落后了几步，沈念走在南昭身边，体贴的给她介绍，“别搭理他们，那个是咱班班长季盛，有什么事找他就行。” “你刚帮忙搭手的叫宋鹏，那个大高个叫郑允钦，旁边那个叫王卡，咱班体委……” 南昭尽量把人和名字对上，往脑袋里记。 身边的沈念说着忽然压低了声音，“嘶，擦，这俩煞神怎么撞一块儿去了。” “嗯？”南昭顺着她视线疑惑的看过去。 不远处，同样搬着书的一伙人。 她怔了下，第一眼看到的，正是早自习前刚在七班门口跟她分别不久的那人。 男生将校服袖子挽到了小臂，稳稳当当的托着书，腕部劲瘦有力，他手指压着书脊，紧绷着发力的手背青筋明显了几分。 他周身气质冷淡。 却不难看出悠闲的状态。 同行的另一波人里，几个托着书的男生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他不耐的偏了下脸。 南昭一看。 哦嚯，也是熟人。 沈念压着音量，语气兴奋的说，“看见没。” “那个浑身都散发着‘滚，莫挨老子’的男生，实验一班的靳曜，咱们年级第一。” 她一抬下巴，“那边那个臭着脸的帅哥，实验二的温栩，前年级第一，现年级第二，俩人死敌。” “夺榜之仇，不共戴天那种。” “……”南昭扯了下嘴角，心情复杂，“是吗。” 靳曜。 原来是他。竟然是他。 南昭记得，她去年住她表姐家补课，她表姐学艺不精，大半时间都是温栩负责给她讲解。 她表姐虽然性格温柔，却对那个神秘的表姐夫格外护短，说一句不好都不行。 而温栩格外看不惯他姐夫，非怼即损。 她表姐性子乖，嘴不那么伶俐。 于是，她表姐每次怼不过温栩，就气气的拿出他考第二这事儿当盾牌反弹，扎他心。 ------------ 第12章 想把她捉回来 这可真是戳了心尖尖。 连她姨夫都不少拿“万年老二”消遣他。 而且据表姐说她男朋友也是个超级大学霸。 南昭是知道温栩也在宜中就读高中的，如今这么一看，恐怕让温栩不爽的那位…… 百分百就是靳曜。 压了温栩20分的年一大佬。 前几天来报到听年级主任的抓马口气，她还以为靳曜妥妥就是个让他头疼的叛逆少年。 没想到他竟是那个年级第一。 南昭不禁感慨，这个世界真的好小啊。 小栩表哥长这么大恐怕也就栽过俩跟头，一个是那位神秘的姐夫，至于这另一个…… 沈念说，“不过我觉得应该是温栩单方面死敌，靳曜自从转过来次次考第一，这人就是个行走制冷机，刷分王者，没人性。” 南昭忍俊不禁，“你这个形容。” “不止我，大家都这么说嘛。” “他吧，眼里好像只有学习。可能是想争保送名额吧，平时除了打篮球就是刷题，永远刷不够似的。” ……这样吗？ 南昭以为靳曜这样的人，应该是很会玩的那种。 就像那天晚上，他说出去组局，南昭下意识就觉得他是去那种声靡喧嚣的场所。 结果他不到十点就回来了，身上半点烟酒气儿都没有，和去时候一样，一身干净的青柠香。 哦不，染了点烧烤的气味儿。 沈念吐槽，“人比人，气死人。大学霸还这么拼，让咱们这些咸鱼人怎么活啊，卷死谁了。” “唔。”南昭发现，靳曜这个人，好像有很多个不同的样子。 她看见的他，原本的他，以及同学口中的他。 她垂了垂眼睫，笑着感叹，“这不是正说明他有坚定且为之努力的目标，多好啊。” 不像她，其实总抱着一种得过且过的心态生活。 明确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拼搏怎样的未来蓝图，是一件多么多么难的事情啊。 “有道理诶，哈哈！”沈念被这个说法震撼住了，静了两秒，歪肩碰了碰她肩膀，“昭昭，你以后想考哪个大学啊？” “我啊，不知道呢，考上哪就去哪呗。” 两人说说笑笑的走进教学楼。 转过二楼楼梯拐角时，南昭停了下脚步，没忍住从楼梯扶手的空隙间朝下面看了眼。 不知是不是巧合，他们抱着书进楼，靳曜竟刚好抬头。 他冷淡锋利的目光刮过来。 那双狐狸眼轻佻，勾着要笑不笑的神情。 南昭头皮瞬间就麻了一下。 无厘头的慌乱之下，竟然有种刚才她和沈念的对话被他一字不落的全听去了的错觉。 思及此，她心跳都被惊得加快了不少，抱稳了书，赶紧加快脚步追上了沈念。 她低低呼了口气。 “跑什么呀，不用着急。”沈念说着，忽然惊奇道，“哎？你怎么突然喘这么厉害？” “……” 南昭尴尬说没事儿。 梁铮顺着靳曜的目光往上抬头，只看见了一道忽闪过去的模糊影子，像个女生。 等等，女生？ 再看靳曜，他已经慢悠悠收回了视线。 梁铮皱起眉，疑心自己可能看错了，迟疑了瞬，“曜曜，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靳曜敛去眼底的沉色，眼风淡淡，没什么表情的瞥了兄弟一眼，“嗯？你说什么？” 少女吓得跟兔子似的，惊慌跑上楼的模样仍在脑海中浮现着。 他有这么可怕？ “……”不知所以的梁铮瞬间打了个寒颤。 艹，好可怕！ 他麻着头皮在胸口打了个叉字，秒改口，“曜哥，曜哥。” 靳曜想着躲人的小姑娘，没心情搭理他。 梁铮安静了一会儿，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他刚才没看错，那道纤细的身影，分明就是女生才有的身形。 他还是没忍住好奇，“曜哥，你刚才看什么？” “看心情。” 想把她捉回来。 梁铮：“……” 班里同学分发着新书。 南昭坐回座位，把校服塞进桌洞，整理好刚发下来的课本，找出碳素笔写上名字。 班主任老李是语文老师。 他翻看着课本，耐心等着同学们发完书，缓缓开口。 “我先说两句。你们现在距离高三就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了，任务紧张又繁重，我希望大家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对待学习。” “尤其是像早自习趴桌睡觉的情况，我不希望再看到。” 全班人表情严肃答，“是，知道啦——” 沈念绷着脸，偏头悄悄对南昭说，“答应的好听，你等着看吧，下课铃一响绝对倒一片。” 南昭：“……” 她动了动唇瓣，“下午就考试了，咱们还讲课啊？” “不然呢？”沈念耸肩，“宜中教学宗旨——坚决不放过任何一个搞学习的机会。” “一个包括但不限于升旗、跑操、吃饭，甚至蹲坑都要求你随身携带小册子的变态学校，你还能指望它出息什么。” 南昭：“…………” “好。我们先开始上课，翻开语文课本。”老李本人很快就进入了讲课状态。 “这一册的重点是古诗词和文言文，这也就意味着需要背诵的部分很多，咱们还是按照老规矩来。第一篇课文是《氓》。” 南昭琢磨着这个老规矩。 顺便翻看了遍教材，不知道这里跟她原来那个学校的教学模式有没有太大出入。 宜中的下课铃是明天会更好，老李没有拖堂的坏习惯，收起课本准时下课。 他一走，班里转瞬就热闹了起来。 “明天好不了了。” “救……困死我了，这踏马谁能忍住不睡啊！” “恭贺老李功力更上一层楼。” “都先别睡，走读生赶紧把作业交上来。” 沈念迷迷瞪瞪支着下巴，看向神采奕奕的南昭时，人都蔫了，“昭，你不困啊。” “困。”南昭冷静的抓住脸颊边伸过来的爪，拿掉，顺便露出了课本上走私画了半成的涂鸦。 “想办法分散一下困意就好了。” 这是她以前上课经常用的法子，就是有点废书。 沈念晃晃悠悠一头栽倒她肩膀上，叹息，“人长得好看也就算了，竟然还会画画，哎，真不行了，好困，让我睡睡~” 南昭肩不动，给她枕着，握着笔给涂鸦勾上最后一笔，心不在焉的拿彩笔描着边。 涂到最后，她盯着课本上逐渐清晰的小人儿…… 蹙眉。 怎么有点眼熟？ ------------ 第13章 “我会咬人？” 大课间举行升旗仪式，有沈念这个热心同桌的陪伴，南昭免去了要自己摸索环境的顾虑。 宜中的升旗仪式规定是每个班级站两列，两两一组，高二七班的位置就在主席台下边左侧。 两人到操场时，绿草坪上已经乌泱泱挤满了人，沈念拉着南昭站到本班的位置上。 “你原来有同伴吗？”南昭担心自己挤掉了别人。 “原本有来着。”说起这个，沈念眯了眯眼，“我同桌点儿背，春心萌动翻车了，宜中对这个打的严，跟她对象一起转走了。” 南昭眼睫动了下，压下震惊，“这样啊。” 她就说，沈念这样的女生怎么会单人单桌，见到她在班里的人缘后就更疑惑了。 原来是事出有因。 “所以哦，”沈念拍了拍小同桌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昭，你长得这么漂亮，可千万别想不开，被花花世界狗男人迷了眼。” 南昭好笑的歪了歪头，对她眨眼道，“放心吧，我就来借个读，高考还回去呢，不想这个。” 主席台边立着一排穿着不同校服的人。 左到右，蓝白条版式校服、佩戴黄色校牌的是高三年级，与之几乎变了个风格，运动风格的红白版式的是高一年级，红色校牌。 据说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改变，是因为宜中御用校服设计厂家倒闭了，换了一家。 要说有什么独特的地方，那就是丑。 “今天国旗下讲话是谁啊？” “不知道，不过新学期了，要从头开始的话，按学生会的顺序，应该是温栩吧？” “不对，我觉得是靳曜。” “他？不好说。这人自从空降下来，压咱温草整整一年了，走出半生，归来仍然神秘。” “笑死……” “靳神，冷漠如斯。” “快别中二了你。听说那谁表白又被拒了，你说他是真心有所属还是假的啊，那个所谓的心上人不会踏马就是学习吧？” “哈哈哈艹，抱歉，学习为重，有喜欢的人了~” “错了错了，是心有所属！” 南昭垂着眼睫，目光在沈念塞给她的小册子上，耳朵却被动听着隔壁的女生谈笑的话题。 她暗暗咋舌。 先不说今天到处都是她这俩“便宜哥”的影子。 这波信息量，属实也有亿点大。 新学期开学，周学习汇总不需要总结，第一项就是国旗下讲话，少年人的声音充满朝气热烈。 南昭朝主席台上看了眼，是陌生的面孔。 看来那两个女生预估失误了。 南昭收回目光，身旁沈念注意到她的动静，耸了耸肩，“眼生，应该是高一的。” “其实也不怪她们讨论。” “嗯？”南昭爱听八卦，她好奇道，“怎么说？” “你看啊，就靳曜长成那样儿，高级渣男脸，漫画成精，跟他表白的人能少才怪了。”沈念想到什么，没忍住扑哧笑了声。 “不过他这人吧，性格贼顶，冷酷无情，眼界挺高的，全都拒了，一个都看不上。” 不知怎的，南昭却想起了靳曜在家常穿的那身猫咪睡衣，再联系到这个评价。 有种奇异的反差感。 她没忍住笑了下，低声说，“刚才她们不是说他心有所属吗？” “谁信啊。”沈念小声说，“他拒绝别人理由都不变的，说学习为重，心有所属。除非他喜欢的人不在这儿，但他是高一下学期转过来的，这可都一年了。” “他这样的人搞暗恋？我觉得不像。” “听听罢了。” 正说着，年级主任不知什么时候转到了这边。 “后边那两个女生，挨着脑袋嘁嘁喳喳说什么呢？要不你们俩上主席台上说去？” 两人一顿，迅速站直了身体。 南昭临时套上了校服外套打掩护，裤子还是自己的便服，此时静下来，刺鼻又不好闻的布料味道就一个劲儿的往鼻腔钻。 材质也硬，隔着里衣都有点扎，南昭摸了摸不太舒服的后颈，估计得红了一片。 好在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南昭慢吞吞的把桌洞里的两套校服装进书包里，停在楼道边，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里。 同学三三两两结伴离开，热情的跟她挥手告别，南昭笑着回应，衣兜里的手机震了两下。 她谨记着宜中不能带手机的规定，手探进口袋，走到死角才把手机拿出来。 Y：[下课了？] Y：[我在楼梯口。] 南昭微怔，手机重新塞进袖子，朝楼道尽头看过去，扶手边果然靠着一个身影。 男生正低头盯着手机。 冷不丁朝这边一瞥，似是注意到她，他扬起手臂懒洋洋晃了下。 南昭加快脚步走过去。 “靳曜哥。” 靳曜看了她一眼，收起手机，伸手拎过她左肩上挂着的书包，南昭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他提着颠了颠，漱漱的响，“装什么了？” “校服。”南昭不太确定他是不是要替她拎着的意思，伸手想拿回来，“靳曜哥，我自己可以拿。” “重，走了。”他没理她。 南昭：“……” 她收回落空的手，两套校服而已。 能重到哪儿去。 但这几天的相处，她大概也了解了靳曜说一不二的性格。 两人半前半后走着，南昭默默看着他肩上的书包，忽然想，还好她中意黑色。 而不是粉色。 如果她的书包是少女粉，他还会愿意替她背吗？ 她没忍住弯了下唇。 紧接着，又想，他真的有喜欢的女生吗？ 走在前面的靳曜忽的偏了下头，恰巧捕捉到女孩儿唇角那抹微翘的弧，甜的像蜜。 他微顿。 南昭同他对视。 两秒，“咻”的拉平。 靳曜：“……” 脸变得还挺快。 南昭眨巴着眼，表情无辜的瞅他，以为他回头是有话要说，乖巧作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怎么了吗，靳曜哥？” 靳曜眯了下眼，垂着眼皮看她，盯了她几秒，莫名的扯唇轻笑了声，“我会咬人？” “这，”南昭斟酌着回，“应该……不会吧？” “哦。” 所以就是不想对他笑。 两人并排停在公交站牌下。 靳曜指腹磨着手机边侧的按键，若有所思。 就在南昭以为这个莫名其妙的话题就这么奇妙莫名的结束了时，就听他又问。 “那你怎么不笑了？” ------------ 第14章 “他……他是我哥哥。” 少年静静看着她。 摆明了是要个答案的劲头。 南昭对上他那双疏懒却几分认真的眼，“呃……” 这个问题问得好。 她怎么会知道为什么，如果这个问题是她小姐妹问的，她一定会微笑着告诉她—— 因为爱情。 毕竟世界的尽头就是恋爱脑嘛。 但它是靳曜问的。 那她就得稍微认真一下了。象征的思索了两秒，南昭迟疑，“因为我不想笑了？” “……” 沉默，悄然蔓延。 老实说，靳曜其实不太了解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是个什么样的物种。 确切的说是，他不了解任何年纪女孩子的想法。 他的世界很单调。 生活于他来说是无聊的，他并没有期许，只按部就班做着他这个年纪该做的事。 若说色彩，似乎年年月月的时间里，总是忍不住猜想，在脑海里描绘着那个曾说要嫁他当新娘的小女孩长成了什么样子。 她应该长大了，不再是小小一只。 或许会丢掉那件幼稚的公主裙，换上洁白漂亮的长裙，活泼开朗还是安静可爱。 他想了很多年。 久到那颗糖纸都褪了色。 真见到她的那一刻，他的认知其实是有偏差的。 那一刻，他恍然意识到，脑海中幻想的色彩，和十七岁的她相比，终究不够热烈。 南昭的出现对他来说，是要比压轴的物理题艰苛上好几倍的复杂、多变的事物。 再难的题目都有正确答案，但眼前这只是个会呼吸的小兔子。 ……他没养过小姑娘。 公交车在站牌前停下，各怀心思的两人前后上车。 午饭是阿姨做的，两人到家时饭菜正好上桌。 南昭这才知道，靳曜是有请做饭阿姨的，只不过前几天在休年假。 阿姨看上去跟靳曜关系很熟稔，见他回来笑着擦着手说道，“小曜下课回来啦？” “嗯，舒姨。”靳曜换了鞋，把肩上的书包随手丢到沙发上，偏了偏头。 “饿了吧？今天吃米饭，做了糖醋排骨和酸辣土豆丝。” 南昭正弯腰踩着毛绒拖鞋。 她一只脚藏进毛绒绒里，另一只踩在地板上，揣进去，把换下来的板鞋搁在鞋架放好，走进客厅。 舒姨才看见，靳曜身后还跟了个小姑娘。 她带着笑容的脸上露出几分惊讶来。 靳曜住到这边的时间不长，来过家里的朋友都是男生，一般就是周景肆跟秦骁。 他的朋友不多，从来没见身边有过女孩子。 “小曜，这小姑娘是你同学吗？” “嗯。”靳曜瞥了眼悄悄往他身后挪了一小步、拘束看着舒姨的小姑娘，勾了下唇，“算是吧。” 说着按了按小姑娘脑袋，“这是舒姨，叫人。” 南昭正纠结着打招呼该用的称呼，有人提醒可太好了，她弯眸笑起来，甜甜道，“舒姨好。” “哎，好好好。” 舒姨笑得眼角细纹浮现，那样子显然自发误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语气亲切，“小丫头真水灵，饿了吧？快来先吃饭……” 南昭被这么热情的对待，险些招架不住。 她求助似的眼神递向靳曜。 靳曜接收到，竟然低头笑了声，没理她。 他偏着脸对舒姨说，“阿姨，她以后都住这儿了，饭菜您按照她的口味来就行。” 南昭惊呆了：“？” 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啊！ 同学啊，同学！ 一个异性同学以后都住你家，还按照她的口味做饭，这合理吗？！ 怎么看怎么都像小说里那些被霸总XX的金丝雀…… 南昭人都快麻了。 果不其然，舒姨再次看向南昭的眼神亲切中添了惊讶。惊讶里，又掺了点别的。 不过到底是年纪摆在这里，她神色很快就掩了下去，笑着问南昭饮食上的偏好。 “……” 南昭尬的脸都红了，麻木瞪向悠闲靠着椅背玩手机的靳曜。 他同她对视，眼中的顽劣明晃晃。 他压根就没有打算开口的意思，似乎是打定主意想看她怎么解释。 南昭咬了咬牙，对上正柔和望着她的舒姨，只好先乖乖交代了饮食上的忌口。 末了。 她赶紧小声说，“舒姨，您、您千万别误会，我们不是同学。他……他是我哥哥。” 靳曜眉梢又是一挑，低笑了声。 南昭羞恼。 “靳曜哥，你快说啊！” “嗯，是。”靳曜逗够了，忍着笑说，“靳总安排的。学校宿舍没空位，她在我这儿住一段时间。” 顿了顿，他语气低沉下来，玩味道，“妹妹。” 八竿子打不着的妹妹。 舒姨这才意识到她误会了，还以为这是他交的小女朋友，怪不得小丫头脸那么红！ 她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这孩子。” 靳曜面色不动，“活跃一下气氛。” 南昭：“……” 什么啊！ 舒姨只负责做饭和卫生，收拾完后就离开了。 吃过饭，靳曜出了一趟门。 南昭做了水果沙拉，端着玻璃碗出来，也不知道他正中午的跑出去干什么了。 下午的考试没有复习方向，况且一个中午的也没多大作用，她懒得想，不如顺其自然。 沙拉做的是两人份，她咬着叉子，宽容大度的决定不跟靳曜计较吃饭前的捉弄，分出了一部分给他放到茶几上留着。 然后拿过茶几上的遥控器，播到之前追到一半的综艺节目，惬意的边吃边看。 靳曜回来时，南昭正抱着抱枕倚在沙发上，笑得乐不可支。 女孩子颊边的小酒窝深深，听见动静，眉眼弯弯的看过去，嗓音都是甜蜜的笑韵。 “靳曜哥，你回来啦？” 靳曜被扑进耳朵的甜意撞得一懵，空白了刹那，握着门把手的动作顿住，眼睫晃了下。 敛去情绪，他抬眼看过去。 小姑娘抱着自己的小玻璃碗，指了指茶几上的水果沙拉，“那个是给你留的。” “嗯。”他看了看她，往茶几上随意一扫，心不在焉的收回来，弯身换了鞋，随手将外套挂在玄关旁的衣架上。 他手里拎着个不大的袋子，浅粉色的，连同一张印着卡通图的卡片，递给南昭。 “这个，收好了。” 南昭放下玻璃碗，狐疑的接过来，“什么呀？” 她好奇的拉开袋子往里看，里面装着的是橡皮和涂卡笔，一盒铅，板尺。 都是考试用的东西。 她的确没准备，原本想着下午去学校时顺便从学校的超市买。 又拿出卡片看了看，是一张公交卡。 南昭没想到会是这个，很快联想到他刚刚忽然出门，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靳曜哥，你出门就是特意去给我弄这个啊。” “顺路。” 他睨了她一眼，“没特意。” 那一眼淡淡的，仿佛在告诉她，别太自作多情。 ------------ 第15章 “昭昭。”他想这么叫她。 南昭：“……” 好吧好吧，怪她多想了。 她窘迫的将目光转回综艺节目上，耳尖逐渐发热，“总之，都要谢谢你嘛。” “不谢。” 靳曜懒洋洋应了声。 伸手端起茶几上那份特意留给他的水果沙拉，挨近了，酸奶拌着水果的香甜绕着嗅觉。 他叉了一块儿草莓递进嘴里，淡淡的说，“我不保证每天都能跟你一起走，零钱太麻烦，办张公交卡比较方便。” 南昭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靳曜也安静下来，倚进沙发里，懒懒耷下眼皮，颜色有些淡的唇轻抿着，看不清神色。 他不说话时，周身气质总是颓懒又生人勿近的样儿，孤独又排他。 南昭不自觉的想着，这种感觉就好像，他的世界里从始至终就只有他一个人。 别人怎么也进不去。 但是不应该。 这样的少年应该越过朝阳，比任何都风光才对。 靳曜那么优秀。 其实……也很温柔。 两人就这样待在客厅里，各占沙发一边，各玩各的，勉强也算得上和谐。 过了一会儿，综艺进入了广告时间，南昭拿起手机，趁空跟闺蜜聊了几句天。 忽然想起什么，她歪头看向边咬水果边玩手机的男生。 靳曜似有所觉，敲着屏幕的指尖一顿，随即偏过脸来，眸底淡的几乎没有情绪。 却在看着她时。 旋即晕开了一点儿不自觉察的波澜。 “有事？”他懒声问。 南昭没想到她还没开口呢，他就先转过了头，怔了下，“嗯。” 说着低头找到跟他的聊天框，点开那个小加号，找到转账点进去，“刚刚忘记了。” 两人的消息界面仍停在靳曜说他在楼梯口那句。 “靳曜哥，”她问，“你刚刚给我的公交卡和文具，一共多少钱，我转账给你。” 靳曜没说话，沉默。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南昭敏锐的感觉到，他周身的气息，好像突然沉了些。 她有几分迟疑。 难不成……她打开错方式了？ 想要再说些什么，靳曜却已经反扣下了手机，搁在腿上。 她下意识噤声，等他说话。 男生静了静，那双淡漠的狐狸眼忽的勾了笑。 “南昭，我是谁啊？” 南昭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乖乖说，“靳曜。” 他点了下头，又问，“靳曜是谁？” 南昭迟疑。 男生眼眸漆黑沉邃，莫测深幽，引着她不得不开口。 “……哥哥？” 从那些乱七八糟的名义上算，虽然落不到实处，但有小姨的关系在，她于理确实要叫靳曜一声哥哥。 八竿子打不着的哥哥。 “嗯，靳曜是哥哥。”他笑，轻轻的，指腹摩挲着手机边侧按键，听不出语气。 “南昭，你在家里也会跟你父母算这么清楚么。” 南昭：“……” 那自然不会。 靳曜：“南昭，你不能对我这么双标。” 南·双标·昭：“……” 靳曜低头把玩着手机，语气浑不在意，“这点钱我还出得起，没必要算这么清楚。” 南昭觉得这逻辑不太对。 但不等她反驳，他就漫不经心说，“你小姨既然让你住到我这儿来，我爸也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照顾好你，别欺负你。” 顿了顿。 他低低道，却不再那么强势，似有点哄的意味，“你听话配合点儿，好不好？” 昭昭。 他想这么喊她。 但还不行。会惊到她。 或许会让她觉得他是个流氓变态。 南昭却被他那双忽然就盛满了星河的狐狸眼蛊惑到，仿佛有无数的钩子缠着她，美的有些耀眼。 甚至叫人意识不到，就已经被他带着走了。 心跳猝然失了衡。 她愣愣点头，“……嗯。” 他身上有着说不出的野性、勾魂儿的冲击，矛盾又融洽，好危险。 叉子磕到碗边，叮呤一声，她心有余悸的回神。 “那……钱？” “不要。”靳曜停下摩挲按键的动作，翻过手机，目光漫不经心的落在屏幕上的“失败”二字，低眸重新开了一局。 不再看她。 “我不要。”他低哼，“爱给谁给谁。” 南昭：“……” 她无奈，那她还能给谁啊。 他不要。看来她需要专门为他弄一个记账app了。 下午的摸底考试，考场是按照上学期的期末成绩排的，南昭没有成绩，在最后一个考场。 今天只考语文和物理，其他的科目都在明天。 距离考试还有二十分钟，南昭坐在对应的考场号座位上，她的位置在最后，靠着窗边。 时间尚早，大部分同学还没到。 南昭转着笔，发呆看了一会桌面，偏过头望向窗外。 这里是三楼，听说原本是英语小班用来上课的教室，因为考场不够安排，临时占用的。 是以空间有点小，给人的感觉逼仄且拥挤。 但窗外的视角不错。 宜中的教学楼设计的很有意思，分为南北两楼，但两栋楼并没有分开，而是由一条南北方向的长廊连接。 因此围出了中间类似于“天井”的一块儿小空地，被学校划成了竹园。 常青的松树和竹子生长的茂盛，不分冬夏，葱郁的颇有几分岔了季节的意境。 七班的教室应该也能看到。 南昭托着下巴欣赏，画画的瘾忽然上来。 不知道第一考场在哪个位置，靳曜下午都没等她，一直快她一段距离，却又没完全丢下她。 分别的时候又等了她。 然后只丢下了一句“随心考，不用紧张”就转身上了楼，背影仍透着一股子冷淡。 她给自见到他第一面后那几条评价下又增加了一条—— 难以捉摸的性格。 胡思乱想着，考场里逐渐坐满了人，监考老师拿着试卷进来，分发传递下来。 南昭迅速收起思绪，接过前桌扬手递过来的试卷，展开铺平在桌面上，等拿到答题卡后就开始认真审题。 考场里响起哒哒的写字声。 语文对南昭来说并不算难，两个半小时的时间也恰到好处，写完作文还剩下十五分钟。 揉了揉微酸的手腕，她呼了口气。 难的是物理。 但就语文试卷的难度来看，宜中的教学跟她原来学校的区别应该不是很大。 南昭的成绩达不到特别好的程度，也不算差。 她在以前的学校里能排到中上位置，很稳定，就是不知道宜中的水平在哪里。 ------------ 第16章 他的心有所属 最后一个考场的监管很放松，收完卷后大多都只骂骂咧咧了几句就拿着东西离开。 南昭这场有几道物理选择题不确定，她压轴题没做出来，心神废的有点疲惫。 懒得再继续想，她慢吞吞的收起文具，回到七班，同桌已经坐在座位上了。 沈念见到她，立刻热情的打招呼，“昭昭，快来！” 南昭回到座位上坐下。 “考的怎么样？”沈念托着下巴问。 “不怎么样，”南昭偏头，心累的叹了口气，笑道，“大概就是烤糊了的状态吧。” “嗐，没事没事，人生常态了。”沈念安慰道。 前桌杨蔓听不下去似的回头，“南昭同学，你可千万别听她瞎忽悠，她一个万年前五，真信了她的鬼话哭的就是咱们了。” “可不吗，这些万恶的学霸主义！”斜前桌的纪园园也把身体半转过来，恨恨应和。 南昭被她们义愤填膺的语气逗的没忍住扑哧笑了声。 “是吗？”她正正神色，玩笑似的睨向同桌。 沈念抱住南昭手臂，不满道，“歪歪歪，都找打是不是？警告你俩，别挑拨我俩关系嗷。” “哼，你敢说你不是次次前五？” 南昭偏了下头，没想到她这位同桌还是个大学霸。 沈念双臂抱胸，“拜托，前五又不代表我全都会做，不然我早踩靳神脑瓜顶唱征服了好吧！” “笑死，快别做清秋大梦了宝贝儿，你要是踩上去了，让温草这个前年级第一并且屡翻身屡败的年二情何以堪？” 杨蔓说着，表情向往的捧着脸道，“呜，会气哭吧？” 纪园园：“好耶，校草落泪，见之我幸呢~” “……” 南昭被这疯狂的聊天内容狠狠震撼到了。 她艰涩的动了动唇，“你们……” “嗨呀，习惯就好。”杨蔓说，“谁不知道他俩那点事儿啊，大佬们老早就不顺眼了。” “听说温草因为掉年二这事儿不知道吃了多少家庭的苦，惨，真的太惨了哈哈哈！” 这些都是真实的。 没想到小栩表哥的凄惨竟然已经这么放飞传播了。 南昭有点心疼温栩，但身边这三个女孩子说话时的表情和语气实在是太讨人笑了。 她没忍住，又忍了忍，隐忍失败。 在心里愧疚不忍的念了句，“对不住了，小栩表哥。” 然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咳……” 此时，实验二班。 温栩收拾好书桌，从桌洞里拿出数学习题册正准备刷题，忽然毫无预兆的打了个喷嚏。 脑袋嗡嗡作响，他直接懵了几秒，“？” “栩哥，你感冒了？淦，明天还得考一整天呢，多穿点衣服啊。” 两个实验班的竞争同样激烈。 教室内零零碎碎的对答案声音起伏着。 “艹，这次题出的真丫刁钻，栩哥栩哥，你物理卷子呢？快给我看看，我对下答案。” “快快快，我这有刚抄的隔壁靳神的，一起对对……” “靠！这题选AB？！” “栩哥选的AB。压轴一问是6m/S²，二是1.5S。” “那靳神呢？” “呃，等我看看……靳神，一问一样，第二问……嗯，他俩好像都是这个答案！” 闻言，实验二班的众人皆松了一口气。 温栩冷着脸，“晦气。” “晦气好，晦气点儿好，”同桌兼兄弟的王宁边对答案边安慰他，“不晦气咱就错了。” 温栩面无表情的刷题：“……” 宜中高一和高二年级的走读生不需要上晚自习，同学们都结伴去食堂吃饭了。 南昭收拾好了东西背上书包出门，下意识朝楼道那边望。 便看见和中午相同的位置，等在那里的靳曜。 她松了口气，还以为他因为中午还钱的事情不太高兴，今晚可能不会等她了。 毕竟她都有公交卡了，他也说会有不跟她一起的时候。 如此想着，南昭脚步愈发轻快的往那边走。 “靳曜哥。”她轻声喊道。 靳曜握着手机的手顿了顿，抽出视线，淡淡看了她一眼，低“嗯”了声，“走吧。” 两人走着。 没几步，靳曜拎过她书包，南昭下意识要夺，他侧手躲开，当成逗猫棒似的勾着。 南昭追着够了两下，拿不到，就放弃了，小声嘟囔，“不沉，我自己可以拿。” 她发现靳曜都不带书包回家的。 余光有一无一的瞄他。 靳曜偏过脸，微勾了下唇，嗓音低缓，虽冷淡，却耐心，少有的柔和，“考试怎么样？” “还好吧。” 没了书包，南昭把手揣进了兜里，乖乖说，“会做的都做了，不会做的也没办法。” 时值放学高峰期，学校侧边的这条街道，都是穿着校服的学生，不仅宜中，还有其他学校的。 南昭的校服洗了还没干，仍穿着便服。 她是南方姑娘，162的身高。在家乡那边已经不算矮了，但站在足足有187的靳曜身边，衬得格外娇小。 靳曜能把校服穿出潮牌的感觉，一身黑白搭，肩上的书包有点小，不像是男生的。 本就引人注目了。 两人并排着走，他听她说话时会偏过头，视线完完全全的落在她身上，连余光都给她。 看在别人眼里，便是一幅很唯美的画面。 男生气质淡漠，浑身散发着冷戾疏离的警告，明确的写着排斥，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这本身没什么，却正因此，与他不经意间唯独流露给那个少女的温柔与耐心，形成了强烈无比的反差，冲击着视网膜。 靳曜并不是眼生的人，大多人都认识他。头一次见他身边竟有女生跟着。 身处其中的南昭觉不出有什么来。 她正认真的和靳曜说着自己物理试卷写不通的地方。 靳曜是年级第一，试卷就算不全会做，压轴前的应该也难不倒他，南昭有让他给解惑的意思。 有人小声说，“那个女生是谁啊？不是说不近女色吗，靳神竟然允许她靠近？” “不知道啊，没穿校服，看着好像年纪挺小的，会不会是他家里的妹妹啊？” “嗯……也不是不可能。” 过了会儿，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 这次语气惊讶、尖锐了几分，“我靠，不会是他那个“心有所属”的神秘心上人吧？” ------------ 第17章 南昭想到一个词：“钓系。” “可不是有传言说，他那个心上人只是他不耐烦拒绝别人才杜撰出来的吗？” 不知是不是讨论的声音大了些，传到了主人公的耳朵里，男生忽然偏头，冷不丁的撩起眼皮。 他眼神漠然，疑似温柔的神色消散的彻底，就仿佛没有存在过。 而那冷戾的、没什么情绪的目光，比刚开了光刀刃还厉，说话的几个女生僵住，顿时噤声。 那双黑眸中凝着明晃晃的警告之意。 南昭说完自己的疑问，停下来，久久听不见回答的声音，语气不禁添了几分疑惑。 她转过头，拉了下男生折过腕部的衣袖，微微仰起脸，寻他注意，“靳曜哥？” 靳曜低头看她。 女孩子眼睛水润润，明亮的仿佛会说话，让人忍不住想低头凑近。 凑近是为了看得更清楚些，还是…… 不可以。 会吓到她。 她……现在不喜欢他，还有一点怕他。 甚至半点儿都不记得虽那些童言无忌，却被他当成承诺记了好多好多年的稚嫩话。 克制的敛起妄念。 他神色不显，只是眸色晕的更黑、更暗，深的像漩涡般让人难以捉摸。 “嗯。”淡淡应了声，低声给她解答问题。 回家的路上，南昭满脑子都是考场上算到一半就进行不下去的物理题，思路冗杂在一起。 纷乱又清晰，只差一条能牵起来的线。 同时又忍不住暗暗心惊，靳曜讲题时的思路清晰而简洁，几乎没有废话，有时她只要抛出疑惑，他便能抓到。 并且思索几秒，很快就能用她最能理解的方式给她讲解明白。 仅是这一路，短短的时间内，就让她知道了他的可怕，甚至比她以前的老师说的都更易懂。 这哪是简单的学霸级别啊…… 再对比小栩表哥给她补课时的讲解模式，就，谁赢谁输，不要太一目了然了。 小栩表哥，输得不丢人。 “听懂了么？”说了一路，饶是靳曜，那把原本清冽好听的嗓子也有了些哑意。 明明是正经的哑，听进耳朵里，却勾起抑不住的痒意，南昭下意识看了看他。 男生神情仍然淡漠。 冷的紧。 察觉她看他，他垂下眼睫，南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片晕着的漆黑似乎荡了下。 这让她莫名想到一个词，钓系。 靳曜偏开视线，低咳了声，清了清嗓子。 “宜中领导班子自己出的题，会有一小部分超纲，你刚转过来，需要适应，不用太急。” 最后那个字落下，他尾音骤消，嗓子似乎是涩的不太舒服，低低的“嗯”了声。 静了几秒。 他又说，“有不会的可以随时问我。” “嗯。”南昭心不在焉的应着。 思路啪的一下乱了。 真的、真的不想往歪处想。 可她是给人画惯了人设稿子的小画手。 随着网络的发达，如今网文日益兴盛爆火，写小说的太太比比皆是，且逐渐偏向甜宠风，小言甜宠最是吃香。 她接到的稿单，自然也是小言人设图。 南昭一岁抓周时，抓到的东西是支画笔。 是以，她父亲这个自封的大艺术家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就喜欢教她描描画画。 但南昭的绘画天赋并不十分出彩。 大艺术家很是失望。 她长大后看过几遍当年的抓周视频，总结出来缘由—— 如果不是南先生在她周围那一圈放的几乎全都是画笔，她还真不一定抓那个。 南昭接稿是接文字设的，她的想象力很丰富，但小言太太给的文字设多是那种桃色的。 比如女主被男主的大掌掐着细腰，放到洗手台，白嫩勾魂的腿缠在劲瘦的腰上，此处省略去800外貌细节设定描写…… 再比如她坐在他的腿上，被捏着下巴吻……等等，如果遇上pO的文字设，那更过分。 为了对稿单敬业尽职，南昭在看完文字设后，就会抽出时间去阅览一下原著。 久而久之，反正，现在就是，南昭艰难的吞咽了下喉咙，捂住耳朵，绝望闭眼。 垂着头，不敢看此时的靳曜。 她…… 可是。 这个男人，一副冷淡如高岭之花的模样，却敞着锁骨，脖颈还有红绳，就很欲。 他他他，他还低“嗯”了一声。 哑哑的。 救命…… 南昭，打住！ 不要再想下去了！！！ 但是从公交车站回到公寓还需要走一段距离，如果不想个办法把注意力分散开，她真的会控制不住的一直想一直想。 要命的是，造成她头脑风暴祸乱的人就走在她身边。 南昭眼睫抖着，说话的嗓音都颤了，颤颤的音儿极软，垂着头闷闷说，“那个，靳、靳曜哥。” 她真的快哭了。 “嗯？”他似乎又挨近了，近得连同独属于他的那抹青柠香都朝她拢过来。 涩涩的，淡香。 南昭来宜城那天，在他车上第一次闻到他身上的气味儿，就觉得这味道好闻。 特别的干净。 那时候她还很怕他，只觉得好闻，而此时，她才觉出另一种感觉，干净的很像他。 她被这味儿弄得脑袋发懵。 而且，该死的，他竟然又“嗯”了一声…… 南昭深呼吸，冷静的说，“你，你能不能再给我讲一遍刚刚那个题，我还有点模糊。” 靳曜深深看她一眼。 她声音好像更软了，软软甜甜的。 这是在给他撒娇？ 南昭脖颈和耳朵尖都快被自己不听话的脏脏脑补给窘迫红了。 她本身就白，惹的肌肤一下子像白玫瑰染了层浅胭脂。靳曜撞的猝不及防，映入眼帘。 “……”要命。 他喉结克制的滚了几下，眼眸微垂，微松的拳握紧了些，青筋浅起，指梢绷紧。 他敛着密长的睫毛，思路不动，却语气平静的重新叙述了一遍上个题的步骤和解法。 南昭努力集中精力听着。 后颈忽然被凉凉的东西碰了一下，极快离开。 她下意识抖了一下。 “靳曜哥？” 男生慢条斯理的讲完那道题，身侧的手垂着，拇指和食指的指腹并着捻了捻，缓声解释，“有头发。” 摊开手心，正是一根乌黑的长发。 “……啊。”南昭不自在的摸了摸脖颈，红着脸小声说，“谢谢。” 风一吹，那根乌发轻轻的晃了晃，被撩到空中，飘飘悠悠的落下去，消失不见。 ------------ 第18章 “给，要握着仔细看吗？” 南昭不疑有他。 她舒心的松了一口气，终于，脑袋里勉强干净了！ 此时的大脑正细细思索着物理题的解法。 而两人也到了公寓门外。 南昭迫切的需要把那些物理题捋顺，打散残留的可怕旎思，她飞快换了棉拖，晚饭都顾不上吃，就直奔二楼的卧室。 靳曜眸色沉沉望着那道身影。 指腹仿佛仍残留着刚才触碰她时，柔软细腻的触感。 她好软。 可爱的想揉揉，抱抱。 正做饭的舒姨听到“噔噔噔”的脚步声，从厨房探出头来，惊讶道，“昭昭怎么啦，这么着急跑上楼呀？” “没事儿。”靳曜懒懒的倚着沙发脊背，肩上还挂着她那黑色的小书包，对舒姨笑了笑。 他不知在想什么，似乎觉得好笑，头微垂着，肩膀跟着浅浅的颤动了几下。 看着楼梯的方向，“可能是捡到什么宝藏了，急着去藏。” 舒姨笑道，“这孩子，饭都快做好了。” 厨房里，煲着汤的电锅持续发出呜呜叫嚣的争鸣声。 舒姨来不及说别的，又急忙钻进厨房，忙着去盯鱼汤，说着，“小曜，你去看看她，别在上面待太久啦，要吃饭了……” 靳曜在原地站了会儿，勾起书包拎着，慢悠悠的上楼。 南昭的确是想写题来着。 但她回到卧室才想起，物理试卷在书包里，而她的书包，在靳曜那儿拎着。 “……” 在书桌前坐好的南昭双目放空。 不过片刻，门外传来不紧不慢的三声，男生低沉的嗓音悠然询问，“可以进吗？” 他怎么跟过来了？ “……可以。”南昭身体转了个方向，门把手扭开，她视线默默停在靳曜身上。 往下移。 他的手实在是修长好看，骨节分明，像世家教养出的小公子，常年弹钢琴才有的那种漂亮。 此时，那只手食指微曲着，上面挂着她的黑色书包。 如果用来…… “！” 南昭及时拉住要跑偏的思路。 靳曜挑了下眉，“这么急匆匆跑上来，书包不要了？” 南昭不敢再看那只十分容易引起人遐思的手，慢吞吞抬眸去看他的脸，小声说。 “我忘了。” 靳曜把书包递给她。 南昭从书包里找出物理试卷，然后拉开电脑桌的小抽屉，从里面拿出草稿纸。 这个房间里的东西很全，就连A4纸这样的东西都不缺。 这些应该都是靳曜准备的。他站在那里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南昭握着笔的手微微收紧。 她微仰起脸看他。 “饭快好了，先吃饭再写。”靳曜已经替她做了决定。 话落，似乎迟疑了两秒。 南昭疑惑的眨了下眼，未开口问，他的掌心便已经落下。 携着风，轻轻的放在她头顶。 她的身体不由僵住。 那只手落在发顶，温度传到头皮，明明感觉不到其他，却让人不由自主的脑补出。 它一定是干燥温暖的。 靳曜心尖痒了下。 他清晰的感受到掌心下的人儿不自在的紧张，漆黑眼底逐渐浮起柔软的笑意。 她紧张，他反而迎刃有余了起来。 女孩子脑袋瓜毛茸茸的，靳曜顺着揉了两下，没解释，就这么带过了这个举动，“听话，下楼吧，别让舒姨等急了。” 南昭呆了几秒。 后知后觉抓了抓被揉那处的头发，腾地站起身，哒哒哒赶紧追上前面那个背影。 思绪凌乱的脑袋瓜里想的全都是—— 幸好，幸好她昨晚睡前新洗过头发！ 她觑着那背影，手感应该，还挺清爽的吧？ 楼下，舒姨将饭菜摆上了桌，盘子中的菜式精致而诱人，奶白的鱼汤香气扑鼻。 客厅中弥漫着久违的“家”的味道。 南昭下意识嗅了嗅，顿时就觉得肚子有点饿了，没心思再胡乱瞎想下去。 她跑过去帮舒姨一起端饭菜。 盛着鱼汤的碗有些烫，靳曜及时从她手里接过来，目光瞥过她被烫红的指尖。 刚转手，南昭就迅速抬起手捏住了耳朵，嘴里嘟囔着，“呼……好烫好烫！” “怕烫还逞强。” 不知道是不是女孩子家皮肤都娇嫩，她原本白皙的五个指头都变成了粉红粉红的。 靳曜眸色沉了沉，微蹙起眉，从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递给她，“拿这个冰一下。” “我想帮忙嘛。”南昭坐在餐桌前，不好意思的抱着矿泉水瓶。 她悄悄瞥靳曜的手。 他仿佛感受不到碗上的温度，面不改色，手还是如玉般，没受到任何影响。 靳曜察觉到她的小动作，眉梢一挑，手臂撑着餐桌，微微弯了腰，前倾挨向她。 在南昭惊讶的目光下，他神情自若将手递过去，“给，要握着仔细看看吗？” 什么？ 南昭看着那只手：“……” 脑补过的东西猝不及防涌进来，她只觉得“腾”的一声，脸颊就被轰的通红滚烫。 结结巴巴。 “不、不用了。” “真不用？”靳曜耷拉着眼皮观察她，“我看你好像挺喜欢的。” 他的手。 回来的路上看了好几次。刚才在楼上她也看了很多眼。 现在又看。 她好像喜欢的紧。 南昭简直快被他如有实质的目光给弄疯了。 她疯狂摇头。 拿开拿开，快收回去啊！ 他催促似的又递了递，“嗯？” “不、不看不握不喜欢，不是，不是不喜欢，我不是这个意思。”越解释越乱了，南昭欲哭无泪的推开他，求饶。 “靳曜哥，你别闹我了。” 靳曜欣赏着小姑娘愈发俏丽的模样，缓缓开口，“我以为——” 南昭：！！！ 我不要你以为，我要我以为！ 两人对视间，舒姨如同及时雨般端着最后一盘菜从厨房里出来了。 南昭顿时如看见救星般望向舒姨。 靳曜遗憾的停住。 还以为能被牵一下手呢。 约摸听见了两人的聊天内容，舒姨笑着说，“昭昭，你年纪还小呢，手是用来握笔写字的，不习惯，当然怕烫了。” “等你以后长大了，找个爱你疼你的老公，让他负责做饭做家务，不吃这个苦。” “舒姨！” 南昭没想到故事竟是这个走向，顿时更窘了，急急的喊住她。 江南苏州那边独有的腔调被带了出来，嗓音甜软的够呛，舒姨“哎呦”了一声，笑得合不拢嘴。 靳曜看着她呆急呆急的表情，手肘抵着桌子，埋着半张脸低而急促的笑出声。 ------------ 第19章 她是他的 笑闹了几句，三个人都静下来，坐在饭桌前吃饭。 南昭吃着舒姨和靳曜时不时向她让过来的菜，窘迫感慢慢消退，心里愈发平静。 取而代之的则是另一种微妙感受。 她在家里很少有人陪。 十顿饭中大概有九顿都是自己一个人，不论是自己敷衍着做饭，还是点外卖。 如今转了学，来到这个陌生城市，反而变了。想象中的寄人篱下似乎并没有出现。 她获得了很多的善意，很多很多意想不到的好与温柔。 虽然，这里不是她的家。 舒姨和靳曜也算不上她的亲人。 但总比一个人热闹很多，心情就不由开朗起来。舒姨偶尔关心的询问他们学习上怎么样，累不累。 靳曜的话不多，偶尔答一句，南昭怕落了长辈的面子，就只好边吃边回应着。 她会讨长辈欢喜，说话甜而妥帖，惹的舒姨笑容满面。 那明媚乖巧的模样落在对面的男生眼里，习惯了沉郁冷漠的眸底晕开了淡淡柔软的光色。 靳曜垂下眼睫，无声的勾起了唇。 一直这样，也挺好。 吃完晚饭，南昭回到了卧室，坐在书桌前对着没做出来的物理题整理着思路，边思考边写了下来。 剩下有些一知半解、晦涩的地方，她没打算再想下去，留着明天上课听老师讲。 伸了个懒腰，整理好书桌，她将草稿纸和试卷叠在一起收进书包里，做完这一切，换上睡衣后去浴室简单的洗了个漱。 将扎着的头发解下来，咬着皮筋随意扎了个低马尾，几缕碎发慵懒的落在脸侧。 镜子中，女孩子容颜精致，碎发挂着水珠，眼眸坚毅有神。 靳曜被舒姨催着来送水果时，没料见到她这副居家的模样，扬了下眉，“水果。” “嗯，谢谢靳曜哥。”南昭接过玻璃碗。 “明天还要继续考，晚上早点睡。”靳曜把手里拿着的A4也递给她，没打算多留。 但走了几步想起来什么似的，南昭还没关上门，正低头看着他给的纸上的内容。 听见脚步声停了，抬起头来。 女孩子明媚俏丽的小脸，在灯光下，仿佛整个楼道间都有了光彩，熠熠生辉。 靳曜看了她几秒，“我睡前会煮牛奶，要喝吗？” “要的。”南昭赶紧点头。 “行，”他低头笑了下，又抬了抬下颌，“纸上的题型可以看看，不保证会考到，你自己斟酌。” 南昭看着他的眼神很明亮，亮的有些晃眼，盛着隐在深处，似乎崇拜的情绪。 “嗯嗯嗯，好哦。” 靳曜眼睫颤了颤。 转身时，心里腾起了一种这只兔子可算养熟了点儿，肯往他这亲了的收获感。 她是他的。 数学考试第二天的最后一场。 令南昭惊喜的是，真的有她昨晚在A4纸上看过的类似题型，但题目角度很刁。 不愧是年一大佬啊。 题目的计算量大，南昭做题算不快，草稿纸正反面几乎没剩下空地方，刚想举手要纸，监考老师便及时又发了一张。 铃声响起收卷时，南昭握着笔的手心都黏了薄薄的一层细汗。 众人骂骂咧咧的离场。 这个考场的氛围不那么好，答题的时候纸条满天飞，监考老师也不那么走心。 毕竟都是倒几，能传出什么花来，只要不弄太过分，就随着去了。 顶着闲言碎语的动静又不停歇的动了一整天的脑子，南昭可谓是苦不堪言。 回到教室后，她脱力的靠着椅子，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只觉得疲惫又乏力。 沈念的考场在四楼，回来晚了点儿，见小同桌一副累觉不爱的颓废模样，没忍住顺手胡噜了把她脑袋。 “叮，充电模式~” 南昭歪了下头，嘴角提了两分就落下来，“回来啦？可算考完了，真的太累了。” 她原来的学校一天只考两门。 “昂，”被压榨两年，沈念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模式，坐下来就开始吐槽，“哎，你都不知道，就实验班那群变态卷王。” 她在一考场，那个考场百分之八十都是他们实验班自己的人，宜中的考试是允许提前交卷的。 “最变态的还得是靳神，我才刚做到后面第二个大题，他就已经kO把卷子交上去了，紧跟着没过几分钟，温草也走了。” “等收卷铃响了，我交卷时候考场已经没剩下几个人了。” 南昭：“……” 很难不想到她交卷时不仅剩下几个第二小问没写出来，还累成了这个鬼样子。 顿觉悲从中来。 “是吗？”她无力的提了提嘴角。 老天爷，你要不要看看你在做什么啊！ 沈念也趴到桌子上，进行了考后最终总结—— “虽然次次考试都得经历一次这种没人性的毁灭性打击，我还是很想骂娘。” 南昭更悲伤了。 这至少说明了你次次都能坐进第一考场。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吐槽着，忽然被打断，有人喊了南昭一声，“南昭同学，门外有人找。” “嗯？”南昭站起身，“我先出去看看。” “去吧去吧。” 大家都去吃饭了，这会儿教学楼里的人并不多，南昭先是脑袋探出门看了看。 没找着人，这才走出教室。 靳曜中午跟她说下午可能有事儿，不给她发消息的话就让她自己先回，她就没急着走。 现今除了七班的同学，她尚且谁都来不及认识，也着实猜不到还有谁会找她。 “南、南昭同学？” 南昭闻声望过去，七班教室外楼道墙侧的学生储物柜旁，是一个陌生的面孔。 她疑惑询问，“你是？” “我是艺术班的江业。”高大的男生挠了挠头，眼睛垂着，大概是来前没想到南昭是一个模样这么漂亮柔软的女生。 看清她后呼吸都放缓了几分。 艺术班？ 南昭茫然眨了下眼，那是哪个班？ 沈念只和她说过实验班。 江业摊开掌心，是一张卡片，“这在我座位下边捡到的，考场座位号对应的是你的名字。” 顿了顿，他有些腼腆问，“这是你的吗？” 那卡片赫然是她的公交卡。 HallOKitty的卡通图案。 南昭下意识摸了摸校服口袋，可能是答题时候不小心掉出去了，她接过卡，诚恳道谢，“是我的，谢谢你给我送过来。” 如果让靳曜知道，公交卡才办了两天就被她给弄丢了，估计是要生一下气的。 他那天就因为还钱的事不高兴了。 “不用谢。”江业不太敢看南昭的眼睛。 女孩子对他弯弯眉梢，眼弧圆润的桃花眼里是真诚的感谢与澄澈。 ------------ 第20章 “南昭，过来。” 宜中除了开设普班和实验班外，还设有艺术班、体育班、韩语班各一个。 这三个班同其他班级不同，文化课压力并不那么重，因此不像普班和实验班，扎在学习里。 闲下来，其他的心思自然就多了。 昨天升旗仪式后回到教室，他们班的同学就在讨论，七班转来了一个仙女儿似的女生。 听说模样看着又软又漂亮。 江业来时还不太相信，那帮畜生见着漂亮姑娘就走不动路，哪有说的那么玄乎。 这会儿看着真人，傻眼了。 “要的，谢谢你。这张卡对我很重要。”南昭不知道江业的想法，又一次道谢。 她兀自想了想，礼貌征求道，“这样，我请你喝一杯奶茶吧，你看行吗？” 就当答谢了。 靳曜交完卷后本来打算去篮球场打个篮球发泄一下，不成想出门就被班主任半路叫走了。 苦力干到这时候。 不知道小姑娘回没回去，就顺路过来看看。 嗤，还真没白来，中奖了。 此时此刻。 他手插着口袋，停在楼梯口，眼底晦暗，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不远处正在交谈的两个人。 两人并没有察觉他的存在。 江业自然不会拒绝跟美女多接触的机会，犹豫着说，“……这不好吧，要不然我请——” “南昭，过来。” 未成型的“约会”，在男声的突然介入中夭折。 靳曜面无表情的想。 什么东西。 你还知道不好。 冷冽又熟悉的嗓音，南昭大脑还没给出反应，脸就“咻”的抬了起来，寻着声音找过去。 看清是靳曜后，她眼睛亮了一下。 听话的小跑到了他面前。 “靳曜哥。” 靳曜没理她，脸色平静的看着几米外的那男生。 心里毫无波澜的闪过十八种神不知鬼不觉把他套麻袋怼进小树林揍一顿警告的方法。 然后理智的全部划掉，用眼神杀了他180次。 江业人都僵住了。 靳、靳曜？ 南昭看看还她卡的江业，又看了看已经被她潜意识默认为来接她回家的男生。 隐约觉出有哪里不太对劲儿，但说不出来。 她探出指尖，拉了拉男生袖子，“靳曜哥，你怎么来找我啦，不是说有事忙吗？” 衣袖处传来轻轻的拉扯感。 像要出墙的小兔子知道错了，乖乖蹦跶回来讨巧。 靳曜舌尖抵了下唇，眼含警告的刮了那明显对他家这只兔子不怀好意的男的一眼。 “……”江业险些被这一眼给冻住。 他猛的后退了一步！ 靳曜眼睫微垂，敛去其他情绪，低头时多了几分不易觉察的柔，嗓音仍是冷淡，“忙完了，顺路过来看看你走没走。” 说着他又看向江业。 南昭意会，解释道，“我在考场掉了东西，被这位同学捡到了，刚刚想请他喝奶茶感谢……” “嗯。”靳曜忽的抬起手，不轻不重的搭在南昭一侧肩上，打断女孩子后面的话。 他说，“我请。” 这是一个，占有欲十足的动作。 男人最了解男人，僵住的江业见此，瞳孔顿时轻缩了下。 那模样，差点又被吓退一步。 南昭却分毫没察觉。 她拿靳曜当哥哥看，自然而然的就允许了他的亲近，身体下意识的给了默许。 她也信任他，依赖他。 这是来到一个陌生环境里，人都会有的本能。而显然，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潜意识里的南昭认为，他是可以信任的。 被他搭了肩，也只是眨了下眼，没太反应过来。 南昭仰脸，“嗯？你请？” 靳曜丢了句“在这儿等着别动”，停在江业面前。他个子高，比江业要高出好几厘。 少年人眉眼锋利，眼神冷淡，压给别人时戾气十足。他背对着南昭，阴郁不善的模样跟方才简直天差地别。 江业抖了抖。 应情应景的适时想起，上学期偶然一次有幸看见靳曜跟隔壁职高的那群混混打架。 那狠戾的模样，拳拳到肉，是真的干。 打架的缘由是职高的人拦路欺负了他们学校的女生。 周一年级组通报，有知情的同学私下说，这位最看不惯男人欺负女性，是零容忍的程度。 那件事过后他被记了大过。 但他是年级第一。 按照校规，宜中的年级第一可以无限销掉违纪。只要他是年级第一，他就永远有资本猖狂。 南昭听话的等在原地，听不见声音，就只好眼睁睁的安静看着他们友好交流。 江业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下场，颤巍巍的说，“那个，靳神，我、我没欺负她……” 靳曜居高临下的耷拉着眼皮，压迫感十足，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递给他，淡声，“欺负了你就不是站在这儿了。” 江业不敢接，“……” 救命，谁快来救救他！ “她还你的奶茶，自己去买。”靳曜把饭卡丢到他怀里，江业赶紧手忙脚乱的接。 听杀神淡淡道，“明天还我。” 等他再壮起胆儿抬头，人已经转身了。 南昭乖乖的跟着靳曜离开，任由他拎过自己的书包。 直到两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楼梯口，捏着那张烫手饭卡的江业仍呆滞的僵在原地。 过了会儿，他开始解冻，不敢置信的转头隔着玻璃朝窗外看去。 那是一帧多么惊悚的场景啊—— 两人并肩，女孩子稍微活泼，欢快的走在男生身侧，时不时侧过头说着什么。 方才还格外凶残、冷酷的男生却纵容着，肩上挂着不属于他的书包，微低着头。 江业：“！” 他究竟撞破了什么！！！ 不他妈说，靳曜是个性冷淡，不让女生靠近吗？！ 他瞎了？ 江业神情恍惚的拿着饭卡回自己班级，连差点撞到同学都没察觉。 他被同班兄弟拦住，似笑非笑调侃，“怎么回事儿啊你？中了多大彩票恍惚成这德行？” 江业看了他一眼。 “别问。你不懂。” 撩妹的心思是肯定不能有了，那位大神护着的人，谁敢碰，估计是不想好过了。 他脑袋里想的却是，这位转校生，究竟是什么来头？ 被晾在原地的男生莫名其妙的胡噜了把脑袋，气笑了，“嘿，我说你小子——” 江业拿着手里的饭卡晃了晃，“知道这是什么吗？” 男生愣了一下，“什么？” “你看这张饭卡，是不是散发着一股睿智的光辉？”江业神神叨叨的把饭卡举在眼前对着灯光打量。 “……”男生嘴角抽搐，转头就走，“我踏马看你像有大病，傻叉！” ------------ 第21章 曜哥的“家庭教育” 南昭觉得靳曜不太对劲。 回家后他们坐餐桌前吃饭的时候，他周身的气压仍有些低，还时不时的看她一眼。 那眼神很幽深。 这让南昭有些坐立不安。 倒不是怕，就是有点儿怪。 今晚舒姨家的小孙子生病了，儿子儿媳工作忙抽不出空照顾，所以她请假没来。 饭菜是靳曜做的。 还算丰盛，味道也没得挑剔。 她咬着筷子，“靳曜哥……” “嗯？”靳曜眼睫低垂，戴着一次性手套，慢条斯理的剥着虾尾的壳，隔着一层塑料袋的指尖被染上辣椒油诱人的橙红色。 做着这样的事，他的动作却格外优雅矜贵。 完整的虾肉被剥出来，搁在瓷白色的小碟盘上，他顿了顿，指节抵着盘子推到她面前。 “吃吧。” 南昭想问他“是不是心情不太好”的话被堵住，看着眼前的小碟子。 她不太想弄脏手，在靳曜面前沾满手油渍也不太好看，所以她便没动过那盘虾尾。 她想，靳曜是真的很照顾她。 从她跟他来到这里开始，他就一直很照顾她，包括傍晚在学校替她还了那个男生的人情。 “谢谢。”她心软了软，乖乖道谢。 心里也知道他既然推给她吃了，就算她拒绝他大概也不会拿回去，不如接了。 靳曜是个好哥哥。 顿了几秒，她又补充说，“还有刚刚在学校的那件事，也谢谢你，靳曜哥。” 她长记性的没再提还钱的茬儿。 先记下来吧，等她搬去学校住，再一次性还给他。 靳曜脸上的神情没什么变化，闻言只撩眼皮看了她一眼，“下次稳重点儿，别丢三落四，离开考场前记着检查一下东西。” “嗯。”南昭微窘。 客厅里，筷子碰撞到碗筷的声音叮泠清脆，夹杂着综艺节目里的欢脱笑料。 南昭吃饭时习惯刷抖音，边看小视频边吃。 “南昭。” 南昭软软“嗯？”了一声。 靳曜低头吃着饭，没看她，语气似漫不经心的说，“不可以早恋。” 南昭惊，“我没有。” “高中生要以学习为重，想想也不可以。” 他话语间没什么波动，似乎只是叮嘱，站在负责“哥哥”的身份照看被托付的她。 “你长得漂亮，避免不了学校里的男生中意你，那些都只是一时的，不靠谱，不要被他们的花言巧语迷惑，知道吗？” 南昭对后面的话听的其实很模糊。 注意力大部分都停在了“你长得漂亮”这句话上。 他，夸她漂亮了？ 她“啊”了声，讷讷应着。 “我知道，不会的。” 靳曜眸色愈发幽深，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松了劲儿，懒声道，“你自己有数就行。” “但是……” “嗯？”靳曜筷子倏然一顿，他眼睛极快眯了一下，不动声色的等着她说下去。 南昭想到学校里的传言，好奇占了大头，乌黑的眼眸清澈，望着他，“靳曜哥，他们说你那个，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是真的吗？” 靳曜沉默。 “你猜？” 南昭没猜出来。 今天没有上课，各科老师暂且没布置作业，她坐在书桌前，抱着平板画稿子消遣时间。 耳机里循环着周杰伦的歌，从线稿勾到最后上完色，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南昭晃了晃脑袋，不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她把稿单给单主发过去，确认稿费到账后收好平板，洗完漱后踩着拖鞋主动下楼。 靳曜煮好牛奶，正端出来。 他扫了眼小姑娘额头上戴着的发圈，粉粉的兔子图案，挑眉，果然是只小兔子。 收回视线，把牛奶递给她。 南昭乖乖接过来，她白皙的指尖被杯子的热晕红了些，软声道了谢和晚安，哒哒哒踩着棉拖回楼上了。 靳曜倚在沙发畔，许久，低头弯唇笑了声。 小没良心的。 都拿了他煮的牛奶，也不知道多跟他说几句话。 宜中的老师们批改试卷效率非常高，第二天利用上课时间将试卷讲了一遍，顺便布置下作业。 到晚自习前，就开始有人讨论成绩了。 南昭从卫生间出来，路上恰巧听到教室里交错着“竟然退步了XX名！”的绝望嘶吼。 她惊了一下。 回到自己的班，果然，班里的多媒体打开了，班里某个男生，她认真辨认了几秒，好像是叫宋鹏。 电脑开着，宋鹏正往多媒体的主机上怼着U盘，成绩直接被投影到了白板上。 “好紧张我靠，嗨了一个寒假，这回肯定退步。” “快点快点快点啊啊啊……” 南昭坐回座位，也有点小紧张，她偏头跟同桌说话，“怎么这么快就有成绩了。” “嗐，这已经算慢的了。”沈念转着笔，边总结错题本边说，“我记得最变态的一次是上午才考完，下午就出来了。” “宜中的老师不需要休息吗，”南昭哭笑不得，她原来快的也要两三天，“厉害。” “一个个都是吾辈楷模。”前面的杨蔓回头说。 成绩打出来，班里说话的声音小了一半，南昭盯着大屏幕寻找着自己的名字。 第一名叫贺宵。 南昭对这个班里的同学还没认齐，暂时对不上这个人的脸，也不知道男女。 她先是在第四的位置看到了她同桌，继续往下，在14名那一行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南昭，班14，年223。 七班一共43名同学，年级大概六百左右。 这个名次在她的预料之内，出入不算太大，刚换了新环境，她还算比较满意。 这个成绩继续保持下去，考个很好的二本肯定没问题，努努力一本也不是没可能。 南昭向来心宽，松了口气后看向蹙着眉的同桌，笑起来，调侃道，“大学霸呀。” “什么啊，”沈念只看了两眼就不再看了，继续总结着错题，叹气，“这次年榜比上次退好几名，服了，这群卷王。” 前桌两人齐齐回头，“快闭嘴吧你！” 南昭支着下巴，放缓了语气安慰道，“放平心态嘛，下次肯定能追回来。” 沈念消沉的叹气，生无可恋的望着可可爱爱的小同桌，幽幽道，“那你给我揉一下脸。” 南昭：“……” 不如不爱。 ------------ 第22章 靳神的心，深沉似海 摸底考试过去后，开始了常规的学习生活。 李明智占用了自己的一节语文课作班会课，对摸底考试的成绩单进行了总结。 余下的时间重新调整了座位，李明智对自己班里的同学向来宽容，不进行强加干预，座位也是按照成绩先后自己选。 沈念的成绩排在前面，自然而然的选择了南昭当同桌。 两人依然靠窗坐，位置也没有动。 按照沈念的意思是，后面比较自由。 南昭对此没有意见，自己没有自制力，就算坐在第一桌，上课该睡觉还是得睡，没什么区别。 转眼几天过去，除了最开始的不适应外，她已经很好的融入了这个新环境。 加之有靳曜在，她对宜中这所学校感观很好。 这人虽然越来越喜欢打趣逗她玩儿了，但在正经事上倒是百分之百靠谱的。 接连上了近两周的正课，七班的同学们叫苦连天，终于在周五这天迎来了一周仅有一节的体育课。 体育课的前一节是语文，第二节课，下课后是课间操，沈念趴在桌子上萎靡不振。 南昭正沉浸在摸鱼画简笔画中，左手抽空拍着同桌的后背，安慰她，“反正每天都要经历一次，你憋憋气跑完就过去了。” 沈念绝望，“啊！” 宜中一年四季的课间操都是跑步，跑三圈。 据说以前夏天也做广播操，是八段锦。 但由于学生们不认真学，总偷懒开小差，领导们暴怒，于是就彻底改成了跑步。 而她这位同桌是真的体育废柴—— 每天大课间三圈下来，脚步虚浮，眼泪汪汪。 这是南昭十分不能理解的情况。 她体育还不错。 跑操不比体测的八百，速度慢不知道多少，她三圈跑下来仅仅是有一点喘而已。 但显然，班里很多同学都怨气冲天。 南昭加快速度把半成品的涂鸦勾下边，拿上小册子，不容拒绝的拖着沈念走出教室门，“走了，你真的该锻炼一下了。” “我不，呜呜呜昭昭……” “别叫昭昭，昭昭现在是你无法摆脱的报应。” 沈念:“QAQ！” 南昭冷漠无情的拖着同桌跑完了三圈，沈念虚成了狗，胳膊吊着南昭脖颈，喘的腿打颤。 队伍解散后，除了等待上体育课的七班，大多学生们都零零散散的结伴朝教学楼走。 操场上最热闹的地方是北边的篮球场。 刚进三月天，温度还凉，但刚跑完操，热气升腾，男生们都脱了外套搭在肩膀上，朝那边涌。 女生们有的站在主席台下笑嘻嘻聊天，坐草坪上，最多的是往篮球场那边看。 宜中虽然学习管的紧，但高一高二年级还是有丰富的课余生活的，集中在大课间以及晚自习前的那段时间。 这个年纪的男生，没有几个不热爱打篮球。 “哎，体委呢？一会儿就上课了，赶紧去体育馆把篮球跟器材都弄出来，咱先爽两把。” “来俩人，跟我一块儿。”王卡脱下校服，往腰间一系，手上拿着把钥匙。 季盛勾着宋鹏的肩，“鹏哥走走走，别墨迹。” “嘶，快给老子滚，别动手动脚的，脖子上全他妈是汗。” 体育老师踩着预备铃出现。班里几十号人一阵慌乱的站好队伍，从高到矮，从左到右，固定下来上课铃已经过了五分钟。 南昭的身高居中，被安插在了第二排偏左侧。 体育老师沉着脸，显然很不满意，“今天是这学期第一次课，按理说咱应该上室内，我跟你们也算老熟人了，不搞那些虚的。” “但是有一点，下次上课我希望课前就把队伍给我整好，再出现这样的情况就加罚跑圈。” 队伍内唏嘘一片。 “怎么着，有意见？” “没有——” “切，不敢，哪敢有啊……” 沈念曲着腰，趁着体育老师回头的间隙，悄悄跟她身边的人调了位置，换到了南昭旁边。 她轻轻捏了捏南昭的手。 南昭心中微暖，对她笑了一下，小声说，“我自己也可以，你不用特意过来。” “哼，我就来。”沈念转头做了个鬼脸，然后压着声音给她科普。 体育老师姓王，名宪宪，班里有爱闹的男生，私下给他取外号，叫爱新觉罗·宪。 缘由是也不知道他是哪里的人，说话时口条不太顺，有点大舌头，总把“认真”说成“胤禛”。 每次开口讲话极高频率提到这个词，酷爱讲大道理，逗乐一片人，本人却不自觉。 “这老师有点儿大男子主义，脏话一溜一溜的，上学期体测把班里的女生给气哭了好几个，咱班男生气的差点跟他打起来。” 南昭不解，“老师还能这样？” “能啊，这有什么不能的，仗着自己是老老师，有资历，狂着呢。”说着撇了撇嘴，“没素质。” “这要是放在我们那儿早被举报了。” 高二的体育课相对来说很轻松，没别的内容，例行跑完圈就解散了，自由活动。 南昭找了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席地而坐，盘着腿坐在草坪上，手臂撑在身后。 难得放松。 天空是碧波如洗的浅蓝，颜色干净的很纯粹，被白云点缀着，她盯着一只鸟儿看。 麻雀儿从这头飞到那头，在两边连起来的电线杆上跳跃了几下，停下来歪起脑袋啾啾的梳理羽毛。 篮球场上，梁铮抹了把额头的汗，随手丢下球，开了瓶水边喝边往球场尽头走。 “梁哥，不打了？” “休息会儿，你们先打。”梁铮回了下头，手往转向另一边指，“我去瞧瞧那个。” 众人看过去，随即沉默。 那边，男生姿态颓懒的倚着围住篮球场的绿色网格，靠的网子塌陷进去一块儿。 他校服拉链敞着，穿的随意悠闲。 里面是黑色连帽卫衣，帽子扣在头上，压下来遮住眉眼，衬的他疏离而沉郁。 看不清是什么神色，只能隐约看出，他微偏着脸，不知在看哪。 “曜哥这两天怎么了？” “那谁知道，球不打了，晚自习也不上了，每天放了学掐点比老师走的都准时。” “谁知道哦，我靳神的心，深沉似海。” ------------ 第23章 “哪个是你喜欢的妹妹？” 和靳曜一起打球是种享受，他不太喜欢炫技，走势凶猛，带着大家也酣畅淋漓。 实验班的体育老师是大学刚毕业的小年轻，体恤学生上正课学习压力重，对他们格外宽松，见他们打球连集合都免了。 因此，这球经常一打起来就是一节课。 往往众人都撑不住了，人换了一波又一波，靳曜却仍在场上。 闹得实验班这帮没少调侃他，“流水的兄弟铁打的曜哥，以后小嫂子有福啊。” 但，就在刚刚。 兄弟们正打到兴头上，他忽然停下来，懒洋洋扬手将球丢扣进篮筐，不打了。 梁铮走过去，没吱声。 他悄无声息的停在靳曜身侧，顺着靳曜偏着脸的方向看过去，然后惊喜的看见了—— 主席台下的砖红跑道上，几个同学，分开两边各站了一个，中间散着五六个…… 在玩丢沙包。 梁铮：“？” 什么玩意儿？ 不太确定，再看看。 他看了靳曜一眼，又严肃的看过去。 中间有个妹子被沙包砸中了肚子，笑着弯下腰捡起来丢了回去，然后走下了场。 梁铮：“……” 所以是他眼睛出问题了？ 还是他精神境界不够高，理解不到年级第一的思想深度？？ “曜曜……”梁铮观察了足足有一分钟，终于确定自己无法共情，忍不住幽幽开口。 他怀疑靳曜这b怀春了。 但他没证据。 靳曜仿佛这才察觉到他的存在，不耐的眯了下眼，动作没变，手肘却径直怼向他。 “曜你爹。滚。” “操啊！”梁铮疼的“嘶”了声，弯腰捂着肚子，“你丫够狠！” 靳曜倚正了身体，隐起被打扰的不悦，冷漠眼神淡淡瞥他，“你再喊一回试试？” 梁铮：“……” “得得得，我不喊了，行不行？”他吸了口气，那阵疼劲儿总算下去了点儿。 这孙子，真他妈敢下手。 “兄弟们都等着你呢，球不打了？” “不打。” 打了又没人看。 “哎，别啊，”梁铮又看了眼那群丢沙包的，笑嘻嘻道，“这有什么好看的，里面有你看上的妹妹？” “管好你自己，少管我。”靳曜懒洋洋瞥了他一眼。 梁铮低骂了句，“那我去了？” “赶紧滚，别烦我。” 耽误他观察兔子。 “操，你个负心狗。”梁铮把顺手拎过来没开封的水扔给他，“亏老子还怕你渴死在这儿。” 靳曜接住水，“谢了，不送。” “……” 往回走了没两步。 等等，梁铮忽然顿住。 他没否认？ 他是不是没否认？！ 靠！ 他再次朝主席台那边看过去，仔细打量着每一个女生，不是，这里还真有他看上的妹妹？ 正琢磨着哪个是，小腿忽然被踹了一脚。 刚还恹恹说不打的人，此时就站在他身后，居高临下的耷拉着眼皮望着他。 “走不走？” “不是，”梁铮没反应过来，“往哪走？” “打球。” “你刚不是说不打了？” 靳曜面不改色，眸光淡然，“用你管，我又想打了。” 梁铮：“……” 走了几步，他没忍住又骂了句，“真无语，你丫海底针啊？” “扎着你了？”靳曜似笑非笑。 与此同时。 “啧，这有什么好看的？”沈念脑袋倚着南昭的肩膀，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没什么好看的。” 南昭喜欢发呆放松，任由奇思妙想的灵感在脑海里游走。 此时被沈念拉回了神思，她收起了思绪，歪过头看她，调笑道，“不累了？” “休息好啦，走，咱们去看看，他们都在那边打球呢。”成功恢复元气的沈念不由分说的拉着她起来，蹭蹭往篮球场跑。 南昭顺从的跟着她跑。 没跑几步，速度就慢了下来。 南昭扑哧一声笑了，惹得沈念直接恼羞成怒，“不、准、笑！” “你个跑五渣哈哈……” 两人打闹着走进篮球场，找到了一个不会被乱球波及到的地方，靠着网边停下。 好巧不巧。 刚好是不久前靳曜站的地方。 梁铮瞥见，“嘿呦”了声，勾着靳曜脖子回头看，吊儿郎当道，“曜哥，你刚走那边就跑过来俩姑娘，不会是盯准你来的吧？” 靳曜微不可察的偏了下头，在某个位置停了两秒。 小姑娘没往这边瞧，正在跟另一个女生说笑，应该是这两天新交上的小姐妹。 看模样适应的还不错。 他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无情甩开搭在脖颈的胳膊，“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 梁铮觉得他能跟靳曜这狗东西当兄弟，全凭他自身素养过硬，不跟他一般计较。 两个班一起上体育课，球框又挨得紧，男生们打球不挑剔，很快就簇拥到了一起，分不清哪波对哪个。 南昭不太看得懂球，漫无头绪的胡乱看着。 沈念忽然说，“对了，我是不是没跟你说，咱们班的体育课跟实验一是同一节。” 南昭刚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怀疑那个有点像靳曜，正仔细辨认着，“嗯？” “靳神跟他那个老相好，叫什么来着……哦对，梁铮，篮球都打的不错，拉你过来碰碰运气。” 沈念双手交叉抵到脑后，放松道，“虽然咱没有那早恋的闲工夫，但偶尔看看帅哥挥洒汗水多少也能减轻一下学习压力。” 南昭嘴角微动，已经对她这位脱口就是神句的同桌那彪悍性格免疫了，笑着说是。 “是吧？”沈念偏了下头，“要我说，那帮女生净盯着靳神，还不如换个人搞。” 她眼带兴味，“比如他那绯闻姘头梁铮，我有一次坐他座位考试，课间没动，他绕回座位拿东西，话都没说呢，脸先红了。” “啧啧，这多带劲儿啊，不比那位性冷淡强？” “哦～我知道了。”南昭从中捕捉到什么，发现了大秘密似的凑近观察沈念。 “天呀，大学霸，你不会对他有意思吧？” “哎，可别。” 沈念往后仰，掐了掐小同桌送上门来的脸蛋儿，“我要考清华，真没功夫想这些。” 南昭捧场，“那你加油哦，我啊，可没这么远大的理想。” 她将目光转向篮球场中央打球的热血少年们。 很容易的就落在了靳曜身上。 他个子高挑，运球灵巧，虚晃着避开抢球的人后随意跃起，双臂向上，投的快又猛。 想到沈念一如既往对这人“性冷淡”的评价，盯着虚空中，没忍住抿唇浅笑了声。 心想，他可会逗人了。 哪里冷淡，这人一旦来了劲头儿，恶劣起来，也挺能气人的。 ------------ 第24章 “那你慌什么？” 看了一会儿，沈念说口渴，两人离开篮球场，南昭陪她溜达着去超市买水喝。 她不渴，但去结账时路过货架，鬼使神差的想起了篮球场上跟别人打球的靳曜。 盯着那款他在家里常喝的牌子，犹豫了几秒，出来时手里也拿了一瓶矿泉水。 走回篮球场的路上，她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貌似，没办法把水给靳曜。 南昭沉默的看了片刻手里的水，敲了敲脑袋，真是糊涂了。 美色害人不浅啊。 沈念偏了下头，问，“怎么啦，头疼？” “没，”南昭耸了耸肩，笑着摇了下头，“就是忽然想起来，我好像不渴，水白买了。” “渴了再喝呗。” 南昭笑了笑，没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人只有在中午和晚上回家时才会有交集，竟也没被人撞见过。 除了开学那天特意送她到班级和前几天傍晚被还公交卡那次，靳曜从不来班级门口找她。 这也导致了每次沈念还有前桌们闲聊到他时，她根本不好开口说她和他是认识的。 倒是陷入了进退两难的情况。 两人走到半路，沈念说要去厕所，把水塞到南昭怀里，“乖乖你先回，我一会儿找你。” “好，你慢点儿跑。”南昭叮嘱了句，抱着两瓶水走回原来的位置。 篮球场中爆起几声欢呼。 南昭抬眉看过去。 人群中，他这会儿功夫就脱了校服，穿着早上离家那件黑色卫衣，漫不经心的将球抛出去。 圆滚的球体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以极快的速度和冲劲儿，撞到篮球架上，在筐顶端晃悠悠转了两圈，落进去。 三分球。 几声欢快的口哨声。 “牛啊，曜哥。” 场上有几个女生在看他们打球，尖叫声不停，喊着靳曜的名字，“我靠，曜哥帅爆了！” “可恶啊，又被他装到了！” 听语气，很熟稔，大概都是他实验班的同学。 南昭看了看手里的水。 她垂颈，轻轻叹了口气。 算了吧，又不是什么小迷妹追男神现场，同班同学都没给他送水，她更没理由了。 又觉得也有点儿渴了。 纠结了片刻，干脆拧开瓶盖，自己打开喝了。 嗯，便宜哥哥可以渴。 但不能委屈自己。 “不打了，你们继续。”靳曜扔了球，拎过搭在篮球架上的校服，转身时扬了扬手臂。 “曜哥，今儿就一场啊？” 阳光晃了晃眼，张扬的一瞬间过去，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沉默疏冷的少年，背影散漫。 其他人被他最后那个三分激出了热血，仍处在亢奋中，口嗨几句就搞下一场去了。 “梁哥，来啊？” “来了来了，别催。”梁铮眯着眼接过球，哼笑了声。 早晚有妹妹能治你，让你丫热血沸腾。 打球出了一身汗，靳曜蹙了下眉，将校服随意搭在肩膀。 他骨节分明的手抓着卫衣领口扯了扯，风灌进来，线条劲瘦的腰一晃而过，衣服落下来，遮住了侧腰几道若隐若现的浅疤。 南昭回来后就没再继续看他们打球了，而是倚着绿色网格靠坐在底下的横杆上。 手里拿着本小册子，聚精会神的背着文言文。 她是考完试后才从沈念那里问清楚，第一节语文课上李明智口中那个“老规矩”到底是怎么个规矩。 课本上的必背篇目不是常规那样讲到一篇背一篇，而是靠学生们自主背诵。全篇或分段背下来，就主动去找老李，然后继续下一篇。 如此类推，他上课的前二十分钟会随机抽查。 南昭对待学习的态度算不上多刻苦，但班里的同学都格外的积极，她的《氓》还没背下来，有人都已经背到第三篇了。 她聚精会神的念叨着，“总角之宴，言笑晏晏……” 头顶忽然被一道阴影罩住。 “信誓旦旦……嗯？”以为沈念回来了，她抬起脸，扬起一抹甜甜的笑，“你回——？” 哦，不是。 她甜甜的笑容敛了几分。 四目相对。 显然，两人都想起了之前那段“你为什么不笑了？”的死亡对话，气氛逐渐走向尴尬。 她默了默，笑容又回到了脸上。 “……” 靳曜垂着眼皮，以一种颇为居高临下的姿态望着笑出小酒窝的女孩。 小姑娘看清他，乌瞳瞪圆了几分，下意识敛起了笑，还做贼似的四处张望了几眼。 然后又笑，敷衍他。 他想欺负她。 南昭眨了眨眼，问，“靳曜哥，你怎么过来了？” “我不能来？”靳曜抬了下眉。 他不是很能理解小姑娘偶尔表现出会有点儿怕他的反应，明明已经尽量温柔了。 南昭摇头，“可以。” 篮球场又不是她家开的。 他抿了下唇，淡声问，“怕我？” 怕的话，下次努力装的再温柔一点。 南昭继续摇头，“不怕。” 就是，一看见他，她就忍不住变色。 靳曜：“那就别躲我。” 南昭深沉看着他，老老实实答，“没躲。” 男生发梢被汗浸出了湿意，不烈的风漱漱吹着，他宽松的黑色卫衣鼓起又塌下去，在微寒的空气中带来一股闷热的气息。 朝着脸颊扑面而来。 有些烫。后背抵着篮球场的网格，她下意识往后仰。 靳曜神色郁郁，“这叫没躲？” 南昭：“……” 鼻尖萦绕着淡而涩的青柠香。 她认得，这是他在家常用的那款沐浴露的香味儿。 此刻，不再那么纯粹，多了几分来自他本身的侵略以及荷尔蒙的味道，并不难闻。 甚至……有些让人无法抗拒。 南昭不是没挨过打完篮球的男生，以前的班里就有，但都没有小说里写的那种让人脸红心跳感。 说不出为什么，反正这种事儿放在靳曜身上，她就觉得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而且这个仰视的姿势实在是太难受了。 她视线不由偏向了别处。 靳曜似乎对她的反应很不满，表情凝了几分，低声问，“我长得这么见不得人？” 又不看他。 可他想要她的眼里只有他。 “倒也没。”南昭把耳边落下来的碎发随意撩到耳后，她坐着，只好仰着脸看他。 靳曜挑了挑眉，“那你慌什么？” 说话间，似有水珠从他发梢滑落，滑过下颚，摇摇欲坠，最终顺着喉结没进领口。 “没、没慌啊。” 要命了。 南昭猝不及防的看见，他痕迹未干的喉结滚动了几下。 她的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 ------------ 第25章 “好看吗？” “哦，没慌啊。”靳曜点了点头，眼神玩味的笑，极慢的重复，“那你脸怎么红了？” 南昭：“……” 她以前真的从来没觉得过，她的本质竟然是个小色女。 男生似乎很热。 指节分明的手不甚在意的抓着领口，扯了扯。 不知是不是太阳光线直擦的原因，那道被划过尚未干的水痕，竟格外的清晰。 南昭脑袋里一片空白，脸却越来越烫。 她转移注意力般，眼珠一转。 他脖颈间有些褪色的红绳被染的深了几分。靳曜抻着衣服时，藏起的物件顺着滑落出来。 这是南昭第一次看到，原来那段红绳缀着的，是块儿玉。 平安扣，像是翡翠，模样光滑莹润。 听说玉养人，人更养玉。 南昭就算不了解玉这种器物，也能看得出来，这玉应该是被他常年贴身戴在身上。 靳曜目光扫过小姑娘红扑扑的脸蛋儿，顺着小姑娘发怔的目光回到自己身上，掠过自己微潮的锁骨，然后往领口边顺下去…… 微妙的停顿了下。 偷看的人还没意识到她已经被主人家抓到了。 他眼底暗色一闪而过。 在她将将收回视线之前，靳曜忽然微弯了下腰，掌心撑着膝盖，又朝她靠近了些。 挑不出瑕疵的俊脸瞬间放大了几倍。 南昭僵住。 他意味深长的笑了声，漫不经心问她，“好看么？” 南昭：“……” 又来了。 她吞咽了下，终于找回干净的自我，及时止住。头往后仰到极致，陷进网格里。 她警惕的瞪他，“靳曜哥，你别打趣我！”这儿又不是家里。 但她不知道，她越心虚，说话时家乡的苏腔儿就越明显，嗓音格外的软。 泠泠的敲在心尖。 “冤枉死了，我什么时候打趣你了？”靳曜借着身高优势逗兔子似的按了按小姑娘脑袋。 怪不得有人做鬼也风流。 他低哼。 “问你呢，好看么？” 南昭无语，这人好幼稚，又觉得被他撩到的自己更幼稚。 但毕竟这也不是普通帅哥，他们之间还有一层隐形的关系在，想到这点，身体里那不知名的蠢蠢欲动就淡下去了些。 她仰着脑袋往后倚，敷衍哄道，“好看好看好看。” “起来吗？”靳曜扬了下唇角，手从她脑瓜顶挪开，递向她。 南昭早就想站起来了。 这个视角对她时不时突然袭击涩一下子的脑袋瓜来说，简直太太太不美妙了！ 她先在周围看了看，发现根本没有人注意这边，于是放心的拉住了他的手，想借力站起来。 软绵绵的一只小手塞进掌心。 似是没想到她真的会给他拉，靳曜还怔了一瞬。 很快垂下眼，转而向上握住了小姑娘的手腕。 把人给拉起来，很快松开手。 南昭没想那么多，只觉得手腕被烫了一下，染上了些潮气。 她下意识用另一只手揉了两下。 不知为何，忽然就感觉有几分尴尬。 靳曜倒是自在，好整以暇的望着她，只眼神有些心不在焉。 她迟疑了一瞬，想到距离下课还小半截儿，寻找了个话题，“靳曜哥，那个篮球，你不继续打了？” “累了。”靳曜瞥了她一眼，散漫倚在她身侧，半曲起腿，垂在身侧的手微握了下，试图留住什么。 那抹柔软的温度仿佛还残余在指尖。 “没听说过啊？”他懒懒道，语气风轻云淡，自然的仿佛那人压根就不是他自己。 “年级第一体力都不行。” “……”南昭沉默。 勇于承认自我的男人你算第一个。 不都说男高中生都体力无极限，压根就不知道累么，尤其是对打篮球这项运动。 她看着他的眼神不由多了几分不确定。 靳曜哪能看不透小姑娘那点儿简单的想法，轻笑了声，拎着肩上校服朝她丢过去，“拿着。” “瞎想什么呢？” 南昭歪歪脑袋，“唔。” 他扯了下她松松扎在脑后的发尾，“嗯？” “没有。”南昭慌手忙脚的被罩头蒙了个准儿，慌乱把染着他清冽气息的校服外套从脑袋上扒下来，抱在怀里，嗓音闷闷。 他懒洋洋问，“水，能喝吗？” 南昭恢复视线，发现靳曜正闲闲耷拉着眼皮盯着她放在地上的矿泉水。 呃…… 几分钟前是能的。 那本来原本就是想给他买的，但现在不太行了。 不等她答，他又问，“哪个是你的？” 南昭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那瓶，才说，“我喝过了。” 哦，不愿意给。 但他想喝。 靳曜慢悠悠偏过脸，盯着矿泉水的视线转移到她脸上，抬了抬眉，“南昭同学。” 他低笑了声。 “我都没嫌弃你，你反倒先嫌弃我了？” 顿了几秒，咬字刻意沉了几分。 “妹妹。” “……”好大一口锅。 南昭不想背，只好抬手指了下。 他弯腰拎起来，手指衔着瓶盖轻松拧开，没碰着瓶口，仰起头来直接往嘴里灌。 他看起来是真的渴了。 喝的很急，喉结随着吞咽滚动着，有水珠顺着他唇角越过下颌，全都送进了领口。 在阳光下，有种说不出的蛊惑。 那种被慑住的感觉又来了。 南昭忽然就理解沈念说他长着张高级渣男脸，许多女生被他拒绝却打死不死心的行为了。 帅哥嘛，往往有被喜爱的特权。 更别说还是个顶级。 不得不承认，其实她也挺吃这一挂的。 喝完水，男生随手抹去下颚的水渍，他漂亮招人的那双狐狸眼中又是她熟悉而故意的恶劣。 “好、看、吗？” 南昭脑海中呈现出了一幅拟态画—— 像只得了乖后软下毛来的狼，懒洋洋晒着太阳。 够凶狠，但如果是对着自己人，就是软的，顺着他的话，他就会反过来招惹你。 沈念甩着手上的水珠从体育馆出来，脚步迟疑。 “咦？” 她揉了揉眼，怀疑人生的盯着不远处。 在她看来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此时竟然站在一起。远远看着那氛围似乎还挺和谐？ 这。 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不该过去打扰。 权衡了几秒，原本踏出去的一只脚缓缓收了回去。 下课前整队，南昭猝不及防被人勾住了脖子。她一愣，身后的沈念威胁道，“不许动。” “我都看见了哦。” ------------ 第26章 “好像快被你死对头拐跑了哦。” 沈念不客气的把小冰手塞进她后颈。 “嘶。”南昭被冰凉的触感激的一颤，缩起脖子，条件反射的擒住颈间冰凉的爪子。 即将用力向后扭过去时，余光瞥见熟悉的侧颜。 她一顿，手腕及时卸了劲儿，松开手，“不是说去厕所吗，自己跑去哪玩了？” 沈念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爪差点就遭殃了，哼哼两声，“还不是给你们腾地方。老实交代，你和靳神之间那不可言说的二三事！” “什么啊。”南昭失笑，“哪来的什么不可言说。” 沈念摆出一副“我不信”的表情。 南昭好笑的看着她，倒没打算藏着掖着，她跟靳曜在学校不可能永远没有交集。 于是老老实实把借住的事儿说了一遍。 “所以，他是你哥？”沈念不可思议不敢置信不愿相信。 南昭点头，“昂。” “就，仅仅这样？” “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 沈念失望叹气，“我还以为我无意间窥破了靳神那个传说中心有所属的小女神是谁呢。” “……乖，别做梦了。”南昭拍了拍她肩膀，“我都不知道她是谁，你还是多背两篇文言文更现实。” “停，打住！别提那些晦气事儿。” 两人回去的路上，又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少年人成帮搭伙的勾着肩从教学楼走出来，嬉笑打闹着，熟悉的面孔就那么撞入眼帘。 南昭怔了下。 在宜中上课的这几天，这还是她第一次跟这个有血缘关系的小表哥正面遇见。 说实话，她跟温家的表姐表哥并没有相熟到某种程度上。 那句“小栩表哥”的来源是因为他们相差不大，温栩开玩笑时总喜欢喊她小表妹。 除了寒假那次补课外，她和他们接触的机会大概就只有年后初二回娘家走亲戚。 仅限定那一天，吃过晌午饭过不了几个小时就回家了。 她表姐那会儿还是比较活泼开朗的性格，会带着她去姥姥家附近的小卖铺买小烟花和摔炮。 姨夫家还有个哥哥，从部队退伍回来，小栩表哥小时候喜欢装酷，不爱跟她们玩。 他总跑去找那个表哥玩儿。 南昭不是很喜欢那个表哥，因为他的性格很恶劣。 她小时候拿着水壶在姥姥家院子里的水龙头前接水，他出其不意的来堵水龙头眼儿，水飞溅起来，弄湿了她的新衣服。 她简直快气死了，发誓跟他不共戴天，追着他满院子跑，逗得大人笑的停不下来。 但随着长大，姥姥和姥爷年纪大了，都相继去世，这种欢乐的气氛就不见了。 又没过几年，二姨也离开了，她就连跟着父母探亲也见不到纾表姐和小栩表哥了。 补了小半个月课的情分散的很快，她其实很喜欢他们，也想跟他们亲近，但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对方愿不愿意。 加上姨夫不久前也二婚娶了新妻子，按理说她应该叫那位一声“小姨”，但总是免不了尴尬的。 这也是她转到宜中借读前，权衡利弊之下为什么选择了住到靳曜那儿的原因。 没那么熟。 别人家的柴米油盐，她就不要再继续添乱了。更何况表哥表姐自己都住校不回。 她自然也没上赶着去告诉小栩表哥，她转到他的学校这件事。 种种因素所致，因此，在险些撞上温栩之时，南昭的反应是下意识偏过了脸颊。 却没想到那人认出她来，压根没打算放过她。 “南昭？” 那是一声有些惊疑不定的语气。 南昭心里咯噔一下。 沈念正顾自疑惑着，路走的好好的，南昭怎么突然就把脸埋进了她肩膀，也惊了。 她眯起眼看了看温栩。 然后转过头，把南昭拎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牛啊。 梅开二度？ 南昭尴尬回视，“……” 沈念懂事的点了点头，松开她手臂就要先撤。 “不要，念念，你得听我解释！”南昭死死抓住沈念的校服袖子，试图不让她走。 沈念用看渣女的眼神看着她。 那边儿，传来少年低沉清朗的声音，“我觉得你还是先跟我解释比较合适。” 南昭：“……” 跟温栩同行的几个男生看了两眼就有眼力见儿的走了，剩下俩，是温栩的同伴。 眼也不眨的盯着刚才明显想躲着他们走的女孩子。 第一感觉，漂亮。 真他妈水灵的一小姑娘。 王宁盯着南昭的脸，摸着下巴，“嘶，我说栩哥，你这啥情况啊？” “我怎么看她刚才好像想躲你来着。”谢泽阳眼神在俩人之间转了一圈，微妙一顿，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 “我靠，不会吧不会吧，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温栩额角青筋跳了跳，没好气的踹了身边的黄鹂鸟一脚，语气烦躁，“滚。” “这是我表妹。” “表妹？”王宁眼睛亮了，不是心上人，那感情好。他凹好造型，积极进行自我介绍，“表妹好，我叫王宁，你表哥老铁。” 谢泽阳怼开他，“去你丫的，表妹你别听他瞎编，我跟你哥才是铁亲，我叫谢泽阳。” “呃，你们好。” 南昭头皮发麻，对他们点了点头，不得不对上温栩的眼睛。 随即，暗暗松气。 幸好不是每个人都有靳曜那样压迫力十足的眼神。 许是跟靳曜相处久了，她对温栩这个同龄人才会有的正常眼神竟没感到什么压力。 抿了抿唇，她露出一个还算乖巧的笑，小声喊，“小栩表哥。” 温栩打量着她。 这个小表妹其实就比他小了几个月，一岁都不到。 但她长得显小。 下巴圆润，精致却不消婴儿肥，有点肉肉的感觉，很可爱。穿着便服走在街道上，让人很难一眼猜出到底是初中还是高中生。 她又爱笑。那双眼睛总是弯弯的弧度，格外亮。 女孩子此刻穿着宜中的校服，跟他同一个年级，出现在这里，除了转学也没别的可能。 他皱了皱眉，问，“你这学期转过来的？” “嗯。”南昭点头，解释，“前几天办好的借读手续。还没来得及跟你和姨夫他们说。” 温栩知道自己家情况尴尬，没介意这个，刚想说些什么。 另一道声音抢先插了进来。 “诶？曜曜，快看那边。那个是不是你家的小姑娘，好像快被你死对头拐跑了哦？” “梁铮。”有人语气警告。 “……” 南昭本以为这已经是最尴尬的场面了。 但她没想到，这个世界上没有最尴尬，只有更尴尬。 修罗场虽然会迟到，但它不会不来—— 温热淡香的气息靠近。 熟悉至极，令她头皮发麻的，低缓的询问，“下课了不回班，在这儿等什么呢？” 靳曜。 紧随而来的，是左肩压下来的一只手。 ------------ 第27章 “昭昭，你帮哪个哥哥？” 那一瞬间。 南昭只觉得毛都竖起来了。 说不出为什么，她对靳曜总有一种，很奇怪的、他是哥哥又是家长的心虚感。 上次就是这样。 她就单纯的想请那个男生一杯奶茶表示感谢，却被他误会，回家教育不要早恋。 明明就没什么。 那点儿心虚也不知道从哪来的。 这回被他逮到，她更是下意识转过头，想要解释—— “靳曜哥，我没早恋。” 然话溜到嘴边，又觉出了不对。 温栩又不是什么不认识的男生，他是她亲表哥！ “怎么不说话？”得不到回答，靳曜的语气就越是沉静、低缓。 男生掌心的热透过肩，嗓音低且熟稔，蕴着几分旁人没有的，说不出的亲昵。 ……和危险。 而这时的南昭单纯、稚嫩，还不知道这种古怪的感觉是危险。 她眼睫轻颤，哪里还顾得上温栩，僵着身子转过头。 女孩儿那双眼弧圆润漂亮的桃花眼睁的圆圆的，莹润清泠，只有两个人能听清的音量小声道，“靳曜哥。” 靳曜搭在她指尖蜷缩了下。 南昭说，“我正要回呢，遇见了……呃，熟人。” 熟人。 他平静抬起眼皮。 温栩面色格外不善，目光定在靳曜身上，语气毫不客气，“你不觉得你现在很多余吗？” 小表妹和靳曜这狗之间给他的感觉，过于亲近了。 南昭已经快麻了。 旋即耳边响起突兀的一声轻笑。 恰巧有几个同学嬉笑着过去，她迟疑的望向靳曜的侧脸，他下颌微绷，并没有笑。 是……错觉？ 察觉到她的窥视，靳曜耷拉下眼皮。 南昭与他对视。男生眼眸很黑，看了她几秒，随后抬眼，有些玩味的反问回去，“我多余？” 温栩不耐烦，“不然呢？” “我妹。你不多余，难不成是我多余？” 靳曜挑眉，不紧不慢的勾了下唇，“不如你问问你那俩兄弟，现在谁跟谁更亲近。” 突然被CUe。 看戏的王宁、谢泽阳：“……” 此时的场面，哪用得着兄弟，任谁来看都是一目了然啊。 温栩刀子一样的眼神射向南昭，明晃晃的戳过来：你个吃里扒外的，向着个外人？ “……” 南昭心虚的缩了缩脖子，心说还不是你们俩出现的太不是时候。 但凡错开两分钟，都不至于。 她吃住都是靳曜的，得罪了后果可想而知。面对质问的目光，她只好尴尬笑道，“那个，都是自己人。以和为贵嘛，小栩表哥。” 同为哥哥，相煎何太急啊。 她眼神示意温栩。 温栩：“……” 靳曜无声勾唇。 话说，早在修罗场出现的那一刻，沈念就悄无声息退出了战场，躲到教学楼门口台阶的栏杆边，安静充当合格的吃瓜群众。 谁能想到还有机会看一场大戏啊！ 她遗憾的摸摸口袋，有点儿可惜，没带瓜子。 一根棒棒糖及时出现在眼前。 她瞥过去，梁铮朝她递了递，“要吗？” “谢了。” “举手之劳。”梁铮谦虚道。 那边儿仍在继续。温栩冷漠盯着靳曜，“靳曜，我让你离她远点儿，你听不见？” “哦。”就不。 靳曜恹恹掀了下眼皮，很快收回。除了南昭外，没什么能值得他分出注意的事物。 温栩脸色黑了又黑。 他不合时宜的想起了他那位狡诈的姐夫。 真是一样的不讨喜。 南昭顶着两边越激越烈的焰气和不爽，无奈开口，“不多余，你们都不多余。” 没人理她。 她试图缓解气氛，“靳曜哥。” 温栩：“……” 靳曜垂眼，眸光落在模样心虚却乖巧蹭在他身边的小姑娘身上，听话又讨人喜欢。 她乖乖的，好可爱。 但她对别的男生的笑，很刺眼。 他不喜欢。 那瓶被他强行夺去的矿泉水还握在手里。 靳曜其实知道自己的不正常。 他清楚自己的占有欲很强，强到有点偏执的程度。可实际上，他很少有机会施展。 因为他拥有的实在是太少。抓到了，又留不住，久而久之，就形成了恶性循环。 南昭是他惦记了十年的小新娘。 南昭叫了人，却得不到回答，顾不上别人，不满的拉了拉男生的袖子，“靳曜哥。” 靳曜迅速敛起眼底的晦暗。 他喉结轻滚，指节抵着瓶身蹭了蹭，低低道，“嗯？” 南昭后退半步和他拉开了些距离，那种自然的亲近却并没有消失。 她偏过脸，眼睫扬起，发现少年突然有些紧绷的下颌，顿了顿，解释，“他是表哥。” “亲的。” 没有早恋。 靳曜：“嗯。” 有周景肆那边的关系在，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家这只兔子跟温栩家是什么关系。 当然也知道二人这几天是第一次交集。 但依然嫉妒。 想要她只喊他一个哥哥。 南昭怎么可能知道身边这只大灰狼的变态心理活动。 介绍完这个，又一碗水端平对温栩说，“小栩表哥，他是小姨家的靳曜哥哥。” 温栩不冷不热，“哦。” 南昭心好累。 靳曜将女孩儿气气又无奈的小表情收入眼底，酸的不动声色，眼底恶劣浮起，“表哥啊。” 他不动声色的挑衅温栩。 “所以认到了亲哥，我这边就不认了？” “你别又诬陷我。”南昭睁大了眼，瞪他。 她为自己辩解，“我可没说。” 温栩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又臭了几度。 “哦。”靳曜轻笑，从开始那只见到他就会躲起来的受惊小兔子，现在都敢瞪人了。 进步了不少。 他低眸，“那就是认呗。” 南昭心想刚来几天就对他们俩之间不和的传闻如雷贯耳不是没道理的，发愁的问，“你跟小栩表哥之间有不能解的矛盾吗？” “有啊。”靳曜睨着她。 小姑娘肉眼可见的表情一僵。 他蓦地笑了，替她挽了挽耳边的碎发，低声，“南昭，我们俩要是打起来，你帮哪个？” 没人注意到，那压在她肩上的手不动声色的勾住了她小缕发梢，在指尖卷了卷。 女孩子的洗发水是柑橘香。 轻勾一下，指尖仿佛就浸上了味道。 这是独属于他的。 “嗯？”男生敛着眉，透着淡漠又颓坏的劲儿，狐狸眼轻佻，旁若无人的慢悠悠问。 “昭昭，你帮哪个哥哥？” 表哥哥。 还是情哥哥？ ------------ 第28章 早晚会变成他最亲 毫无预兆改变的亲近称呼，让南昭冷不丁的呆了几秒。 她圆圆的乌黑瞳孔扩大了几分，像只被惊到的猫，尾巴上的毛发竖起来，震惊得可爱。 指尖痒。 想褥进怀里狠狠揉一把。 靳曜任由心中龌龊的思绪扩散，面上却平静的仿若未觉般，询问的看着她。 谁重要？ 是我吧，是不是我？ 我想当你重要的人…… 这样的渴求，如细雨般，无声又轻柔的入侵着意识。甚至让主人无法及时觉察。 男生眼眸专注，看不见底的万里星空只有她一个人住，催促般，极低的“嗯？”了一声。 “昭昭。” 她耳尖悄悄红了又红。 交流与对视只不过在一瞬间。 那阵被什么击中似的感觉过去，南昭心底警铃大作，警惕的离他远了一步。 他在用美人计？！ 不管是不是，很显然，她竟然又被蛊惑了。 丢死人了。 南昭忍下莫名其妙的羞赧，迁怒似的瞪回去，“你们打，我帮忙吃爆米花。” “有点伤心。”靳曜低笑。 温栩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磁场，和那份自然的互动，拳头都硬了，他还伤心？ 他怎么好意思伤心？！ 妈的，该伤心的是他好不好！ 南昭不再看靳曜。 温栩磨了磨牙，终于忍无可忍的把吃里扒外的小表妹拎到自己身边，低头准备教育。 靳曜眸色凛了一瞬。 南昭乖乖喊了声小栩表哥，被温栩不客气的戳了戳脑袋瓜，“分不清亲疏远近？” 她嘿嘿笑道，“……都亲，你们都亲。” 温栩不满。 靳曜没忍住笑了声。 没关系，早晚会变成他最亲。 温栩冷漠的瞥过去，“你又笑什么？上赶着掺和别人家务事，没点儿自知之明？” 靳曜挑了挑眉，还没说话。温栩都提前想好下一句怎么怼了，衣袖传来拉扯感，他低头。 南昭窘迫的解释，“小栩表哥，我现在住他家。” 你快别招他了，不然她还得哄。 温栩：“……” 温栩忽然说，“我现在想起一句诗。” 南昭问，“什么？”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靳曜：“你可真幽默。” 一阵笑。 紧绷的气氛解开，闹做一团。 南昭恍然偏头朝靳曜看，他散漫插着兜，笑眼回视。一瞬间心跳慢掉几拍。 她下意识将危险讯号藏了过去。 初现暖阳的春日，嘈杂的声音骤然远去，将人叫醒的，是突兀刺耳的预备铃。 后来很久的一段时间，南昭都觉得，她最初对靳曜那份单纯的兄妹情分，或许就是从这一刻才开始慢慢变得微妙。 破茧成蝶的过程美却艰难，她尚未开窍，便已经为自己选了一条最任重道远的路。 靳曜这样的人，就像一道禁制。天崩地裂都被安静的封在后面，不能碰，更不能接近。 不然，就跑不掉了，只能陪他沉沦。 冗长的上课铃拉长了喧闹。 体育馆前的空地上，实验二班的同学们已经站好了队伍，体委催促着没来的人。 王宁提醒道，“栩哥，课。” 谢泽阳：“咱那体育老师最近跟实验一那位闹分手，能不惹最好别惹。” “……” 温栩眯着眼看了靳曜几秒，最终对南昭说了句，“下课先别走，等着我找你。” 南昭看了看男生散发着冷气走远的背影，又看靳曜。 水盈盈的眼神有点可怜。 “放心，打不起来。”靳曜语气懒洋洋，不走心的低笑着，“来我这儿第一天不就跟你说了，我可是三好学生。” 说着抬手揉了把她脑袋，按着她肩膀转身，慢条斯理，“年级第一不止体力不行，打架也不行。昭昭，你要关心的人应该是我。” “……”南昭最佩服他的就是永远这么勇于直面自我，想要转头，又被按了回去。 “听话，先去上课。” 他扫了眼嗦着棒棒糖的沈念一眼。 沈念激灵一下，赶紧蹦哒着跳下楼梯拉着南昭往楼上跑，边跑边喊，“靳神再见！” 楼道里回荡着脚步声和压低的碎碎念。 “靠靠靠要死了！我突然想起来，咱班第四节课上数学，迟到了必死，快走快走！” 梁铮神情幽深的望着天空，叹了口气，“曜——” 靳曜越过他，上楼。 “靠，无情！人呢？你踏马等等我啊哥哥！” “嘴还想要吗？” 中午放学，物理老师拿着试卷离开。南昭心不在焉的整理着课桌，脑袋里琢磨着一会儿可能会出现的三人鼎立修罗场实景。 沈念离开前欢快的拍了拍她肩膀，“姐妹，加把油，一定要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呀嘿！” “看热闹不嫌事大，快去吃饭吧你！”南昭哭笑不得的推她。 沈念甩给她一个风情万种的Wink，“啾咪~” 南昭配合的捂住眼睛，清甜的嗓音染着笑，“哎呀你快走快走啊，好辣眼睛……” 靳曜这是第三次来七班门口找南昭。 路过的同学惊讶的看他一眼，似乎在好奇这人怎么会出现在二楼，看几眼匆匆离开。 男生抵着楼道边的窗台，表情淡然。 他看着小姑娘坐在教室后面，和同桌说笑，笑靥纯粹明艳，望过来时，尚未收敛。 沈念迎面撞上来，看他一眼，笑容下意识收敛了些，点了下头。她跟他不熟，如果不是因为南昭，这个招呼也不会打。 靳曜仅是从她身上略过了两秒，淡淡点头，他对不感兴趣的人和物向来淡漠。 南昭也看到了门外的人。 她愣了下。两人都默认在楼道尽头的楼梯边汇合，没想到他会来她班级外等她。 三两下整理好弄到一半的试卷，今天中午没什么作业，她没拿书包，起身往外走。 走近才发现，他手里还拎着什么，她低头看过去。 靳曜递给她。 南昭接过来，是一杯热奶茶。学校的奶茶店最近上了新品，课间总是爆满。 她和沈念趁着下午的大课间去过一次，但没排上队。 “给我买的？” “礼尚往来。”靳曜微低着头，视线落在小姑娘乌黑的发顶，指尖动了动，揉了她一下。 他清冽低沉的嗓音散漫，“体育课喝了你的水，这个还你。” ------------ 第29章 他的独占欲 矿泉水才两块钱，而且她都喝过了。 南昭有点受之有愧，“谢谢。” 她握着奶茶，仰起脸看他，征求他的意见，说，“小栩表哥让我在班级等他。” 实验二班还没下课。 南昭没有意识到，她已经下意识默认了靳曜会和她一起等。 “嗯。”靳曜收回手，指尖是女孩子发梢特有的柔顺触感，并不点醒她自然的信赖。 他眼底闪过笑，慢悠悠的看了眼那杯奶茶，“还有，顺便收买你一下。” 南昭疑惑，“嗯？” “希望昭昭可以多偏心一下我这个哥哥。” 南昭讷讷，“噢。” 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改了称呼。 ……有点无法言说的小别扭。 她家里人其实都这么喊她，靳曜既然是哥哥，也算是亲近的人，提出来就显得有些小气了。 只好默许了这个更亲昵一点的称呼。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在京都长大，靳曜说话多少有着京腔的调儿，加上他总是带着点冷冷的懒腔，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字正腔圆的，尾音勾着两三分。 ……像勾引人。 南昭不太干净的脑袋瓜又开始蠢蠢欲动，她晃了晃脑袋，欲言又止，“靳曜哥。” 他懒洋洋的“嗯？”了声，漆黑的眼神晕笑，漾着波澜。 “……” 南昭突然忘记要说什么了。 隔壁的艺术班，江业和同学勾着肩打算去吃饭，余光突然瞥见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他没在意的偏了头下，定睛一看，卧槽！ 又是这俩！ 好巧不巧，那位也正好掀起眼皮。 熟悉的凛冽感袭来，江业被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盯得一抖，条件反射的回了个笑。 “……”晦气！ 他骤然加快脚步，拉着同伴迅速遁走。 笑话，再漂亮的美人妹妹，也没有小命重要。 今天早操过后他去还饭卡，靳曜眼神平静打量着他的目光，活像在看一只待绝育的傻狗。 以及那轻飘飘的一句，“收好你的心思。” 这是什么？赤裸裸的警告啊！ 江业两条腿都紧了。 他有预感，只要他敢暴露出一星半点的欣赏、觊觎、花痴等心思，都会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温栩心里想着小表妹的事儿。 他是班里的体委，下课后得负责清点篮球数目还回体育馆，走得晚，上楼又险些被撞。 江业：“对不起对不起。” 飞快遁走。 温栩：“……” 让老虎撵了？ 打篮球发泄了一节课的气隐约又上来，他不太爽的卷了卷袖口，低骂了声晦气。 上楼后看见疑似并排站着聊天的俩人，顿时觉得更晦气了。 温栩抿唇，这操淡的感觉，就像他姐领着他姐夫第一次给他开家长会那天一样晦气。 他没什么表情的清了清嗓子。 两人一静，止住话题。南昭抬起头，微笑着打招呼，“小栩表哥，你下课啦？” 她要过去，发尾却被拉了拉。 南昭：“……” 她只好又停下。 靳曜哥好小气哦。 靳曜手肘抵着窗台，听着自家养的兔子对其他男生甜蜜又亲近的称呼，眸色暗了下。 不喜欢。 他缓缓垂下眼睫，目光落在她甜美的侧脸上。 算了，这个是亲的。 他抬手不动声色的握上南昭的肩，神色淡淡的看着温栩，平静的对他点了下头。 谁与谁更亲近，一目了然。 温栩太阳穴狂跳，扫过他表妹手里拎着的奶茶。 顿时想起来他刚才回来的路上听见几个女生激动的讨论买奶茶竟然遇见了靳神。 如今，那奶茶到了他妹手里。 他眸光犀利起来，“南昭，你老实交代，你跟他到底怎么回事儿？” 宜中外的小餐馆。 靠近角落的餐桌边，三个人对坐着。 慢了一步的温栩不得不坐到对面，他不爽问，“你说他是你哥？” 南昭正捧着奶茶小口嘬着，闻言扑闪着眼睫看了剥着花生的靳曜一眼，点了点头。 “是呀。” 她妈嫁给她爹后就定居在江南了，而二姨和小姨都在宜城，小姨现在去了京城。 小姨家的情况比较复杂。 小姨是丁克不婚族，一直没遇到合适的对象，和一个高中同学搭伙过日子，姓靳，是名企业家。 她不久前偷听家里的大人聊天，才知道了一些细节，靳叔叔的妻子去世了，偶然在宴会上遇到了小姨，两人逐渐有了往来。 靳叔叔有一个儿子，听说很少回家住，挺神秘的。 因此她一直不知道那个男生叫什么，直到来宜城前小姨和靳叔叔才跟她提起来。 她又重新介绍了下，“他是小姨家的哥哥。” 温栩冷笑。 一个突然空降抢了他年一的Bking，他还能怎么认识？ 成绩上确实是他技不如人，这个他不能说什么。 开学前几天看他偶然看见他姐跟狗男人视频，扫见了个熟面孔，这才知道，这人跟他那个挨千刀的恋爱脑姐夫是一路人。 他黑着脸问他姐那是谁。 他姐说，“不太清楚，你姐夫的朋友，好像也是个学霸。” 靳曜这一路上从未收敛过的独占欲，是个男人都看得出来，简直是无差别散发。 野狗似的护食。 偏偏他这表妹半点儿都没察觉。 温栩都不知道是不是该给靳曜这只大尾巴狼鼓个掌了。 “哥哥？”他面无表情，“有血缘关系吗，你就瞎认哥哥？” 南昭窘。 这是有长辈认证的，哪是瞎认！ 靳曜抵在桌子上的指节一顿，忽的勾了下嘴角，眼底的挑衅分明，“没有就不能是哥哥了？” 情哥哥也是哥哥里的一种。 谁比谁亲还不一定呢。 火气乍起，无辜的南昭小心的往角落里缩了缩。 靳曜慢条斯理的抽纸巾擦了擦手，把覆满了花生粒的小碟推到南昭跟前，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头。南昭眨了下眼，边吃边听他们吵。 温栩暗骂了声无耻，沉着脸，“你藏了什么心思你自己心里清楚。” “哦，”靳曜不动声色的挑了下眉，平静中硬是让人看出无辜来，“那表哥说说，我藏了什么心思？” 温栩：“……” “谁是你表哥，别他——”话骂一半，意识到还有小表妹这个女孩子在，他及时打住。 恶心的够呛。 表情难看的简直像吞了十只苍蝇。 “你少在这儿恶心人。” ------------ 第30章 怎样才能变成“你好喜欢”？ “哦。” “对不起。”他忽然毫无预兆的道了句歉，急转直下，温栩都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南昭吃花生的动作也一顿。 她惊疑不定的看向靳曜，这又是什么路数？ 靳曜：“我知道，可能因为几次成绩的事儿，表哥看我不顺眼，碍你的眼是我不对。” 温栩：“……” 南昭手里的花生掉下。 不愧是你，沏的一手好茶。 紧接着，他话一转，“但我对昭昭是真心实意照顾的。” 喜欢的。 所以望表哥成全。 别没眼力见。 温栩眼皮狠狠一跳。 身为一个男人，温栩其实本来是不怎么在意成绩的。 二就二了，问题也不大。 他更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就对一个无辜的转学生那么大敌意，又不是有什么大病，而且也太跌面儿—— 前提是，这个转学生是真的无辜。 靳曜转过来的那会儿，属于是一鸣惊人的作风。刚好碰上期中考，那次的考试恰巧也很重要，是宜城八所名校联考的卷。 他当时还是寸头，脸上有伤，模样看着阴郁又不好惹，总之就不像个好学生。 大家都下意识猜测这估计是个拼爹被塞进来的混子、学渣。 结果谁都没想到，这人就那么狂，不知道什么叫收敛。分数出来，拿了第一。 不仅是宜中的第一，更是联考第一。 温栩自问没这个能耐。 各个学校卧龙雏凤，能排前几就已经很牛批了，对于这个第二，他自然没什么可说的。 靳曜是有几分牛逼在身上的。 如果他没好死不死的听见了那段闲聊的话。 梁铮似乎跟这狗早就认识了，俩人没几天就勾搭上了。联考成绩出来，课间跑厕所的间隙，有人笑，“行啊，威风不减当年。” 威风不减当年的人没说话。 “我说哥哥，刚空降过来你就这么横，还真不怕让人盯上当活靶子。你丫都把人年级第一给挤掉了，就没有一点儿愧疚心？” 水龙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那人嗓音低而不耐。 “自己不行，赖别人？” 沉默几秒，“操，狂还是你丫狂。” “烦，少说两句。” 不巧，不行的原年级第一就在厕所。 男人最不能忍的是什么？ 不行。 光这俩字，就是一种莫大的冒犯。 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从那之后，温栩只要看见靳曜这b，就想起“不行”这俩字。 男人之间的不顺眼就是那么简单。现在又加上了一条，这狗东西，想勾搭他表妹。 南昭嘬着奶茶的这会儿功夫。 两人几句对话之间就已经晦暗不明的过了八百回合的招。 南昭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一时间不知道该帮谁说话，过了会儿，她委婉的憋出来一句。 “小栩表哥，其实我觉得成绩这事儿，要是实在强求不来，不如就顺其自然吧。” 温栩：“……” “靳曜哥，你也宽容大度一点儿。” 靳曜勾了下唇。 大度？没这可能。 小新娘等了十年也就这一个，跑了他找谁哭？ 不欢而散。 南昭百分之百肯定，这顿饭绝对是不欢而散。 若不是靳曜把玩着手机，突然友善的提醒了一句，“表哥，午休封寝时间快到了。” 这顿饭可能还得僵持下去。 温栩走的时候，脸都沉得能滴墨水了。 太暴躁了。 南昭咽下奶茶，又吃了一颗花生，叹了口气，分明都是哥哥，怎么就不能友好相处呢。 她偷偷瞥了瞥身边的人。 男生姿态闲散的靠着椅背，心情看起来似乎还不错。 搁在桌上的手机亮了暗，暗了又亮，消息嗡嗡不断，他也不管，随手倒扣过去。 仿佛就等着捉她这个偷看动作似的。 他眼底逗弄的意味几乎要溢出来，那双淡漠偏又含几分多情的狐狸眼勾着调侃。 南昭心里忽的跳了一下。 靳曜低笑，懒洋洋说，“不收钱，想看可以正大光明的看。” “……”南昭险些被奶茶噎到，抿了抿唇，无语道，“靳曜哥，你是真的很不谦虚。” 他还点了点头，“嗯，没办法，谁让我长得帅。” 她没忍住，扑哧笑了声。 小姑娘笑起来特漂亮。 靳曜对她没什么抵抗力，指尖蜷了蜷，不动声色的胡噜了把她脑袋瓜，扫了眼桌上的饭菜，“吃饱了吗？” 南昭刚才净听他们吵嘴了，还没怎么吃东西，摇了摇头，拿起筷子，“没，再吃点儿。” 她咬着盘子里的藕夹，软声祈求，“等我一小小会儿。” “慢慢吃，不急。”他们没点什么菜，靳曜又添了两个，边吃边给她剃鱼刺和虾。 南昭有着女孩子的小毛病，爱吃，但不太喜欢弄脏手，又抗拒不了美食的诱惑。 最开始接受靳曜的投喂还有些不习惯，但被照顾的次数多了，就欢欢乐乐的接受了。 靳曜在她这里，跟别人的描述是天差地别的。 两人吃饭的氛围比三个人不知道和谐了多少倍。 餐厅里有低声聊天的窃窃私语。 南昭吃的正香，耳朵尖忽然捕捉到一点诡异的聊天内容。 “打赌吗，绝对是两男争一女，你看刚才走那个给气的。” “笑死，刚才那个吞了苍蝇似的表情哪里像是两男争一女，更像荣获帽子一顶好叭！” 南昭抬头看了眼。 哦，原来是在讨论电视剧。 “唔，我还是更喜欢这个。” “颜值真的好顶啊，光这手我就能玩一年。” 南昭下意识看向靳曜剥虾的手。 那只手一顿。 男生刻意压低，磁沉清冽的、附在耳畔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怎么，你也想玩一年？” 一只完整漂亮的虾放进小碟里。 “那可不行，昭昭。” 南昭身体绷直，僵硬的一动也不敢动。 靳曜低笑，在耳边慢条斯理道，“我这人长情。给你玩可以，但玩了就得玩一辈子。” “靳、曜、哥！”她咬牙。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嗯，”他抽出纸巾擦手，擦干净后递过去，语气淡然沉稳，“之前不是还挺喜欢的？” 南昭闷闷，“你好讨厌。” 喜欢美色那不是人之常情吗。 她又不是神仙。 “哦，”他咬着字重复，“我好讨厌。” “那你教教我，怎样才能变成‘你好喜欢’？” 南昭恨恨咬着虾：“……” ------------ 第31章 别急，早晚会变小宝贝 下午到教室，南昭刚入座，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沈念拉住手臂问中午的事。 南昭无奈，“还能怎么着，就互看不对呗。” 其实靳曜表现得相当礼貌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好像靳曜越是礼貌，小栩表哥就越暴躁。 男生之间奇奇怪怪的不顺眼。 还没说完，哒哒的高跟鞋敲地声响起，数学老师拿着上节课的小测试走进了班。 南昭赶紧闭嘴。 原本有几分吵闹的班级都静了下来。 数学老师姓马，是一位大概三四十左右的女人。其性格十分复杂，可严可甜。 严在对待数学教育格外严肃认真，甜在课后开得起玩笑，聊得来闲天。可怕的地方在于这位拖了堂，学生却不敢半句怨言。 “课代表先把作业发一下。”马老师把试卷递给课代表。 “都睡醒了没？” 同学们打起精神，“醒了。” “我先说一下小测的问题，咱们班同学的问题主要集中在最值上面，填空错了大半，”马老师低头挑着粉笔，语气慢条斯理，“极个别同学抄作业都抄不明白。” 南昭看着试卷上密密麻麻的计算笔记。 试卷上面有不同的笔迹，是靳曜给她讲题时无意间画上去的。 试卷发完，同学们报出的题号在黑板上写着，马老师开始讲解，讨论和笔记声沙沙。 南昭支着下巴，手中的笔动着，时不时抬头看两眼黑板。 三角函数最值的八种题型在她脑袋里还像一团乱线，到老师手里就变得格外简单。 马老师写出几种不同的方法讲解，敲着黑板问，“方法都在这儿，这就难死了？” 同学们哇哇叫苦。马老师拿着腔调学，“哎呀难死啦，老师我不会——现在会了没？”她点点黑板，“挑自己顺手的解法记。” 南昭对着黑板理顺思路，写的时候发现几种方法中她的试卷上其实就占了大半。 有几处地方在靳曜讲完后，被她悄悄用不同颜色的笔圈了起来。 她边做笔记边无声检讨自己。 不是靳曜讲的不明白，而是他讲题的时候太犯规，嗓音低低磁磁的，认真又好听。 那把好嗓子，听在耳朵里，就像有羽毛在挠。 她总忍不住用余光看他。 他每每察觉到，就会抬手把她的脑袋压回去，可她的目光是回到试卷上了，心思却被他那张神颜迷惑的不知道跑哪去了。 虽然努力在听，但总有几处跑神的地方，又不太好意思再问。 她最怕的就是他嘲笑她。 下课铃响起的时候，最后一道题刚讲到一半，同学们自动忽略，专心致志的做笔记。 等马老师放下粉笔，说，“改完就可以休息了。” 班里又过了一会儿才开始有动静。 几个同学迅速窜到前面，拿着卷子围成一圈，“老师我这道题还有点儿不太明白……” 南昭佩服的看着他们，拿起水杯喝水。 沈念放下笔，转着笔呼了口气，“每次数学课上完，我的血条都至少掉百分之八十。” “没事儿，等晚上吃点好的，给自己回回血。”南昭笑着说。 沈念说，“大课间出去转转，清清脑袋。” “好，听你的。” 上课铃声悠悠响起。不知不觉间，窗外光秃的枝桠颤颤巍巍点上了新绿，若隐若现的嫩芽远远看去便连成了片，格外喜意。 三月已经露出了月末的小尾巴。 前些天宜中突然移植进来新树种，海棠、栀子、梧桐。下了课就有人结伴去看。 南昭跟沈念散步到这边，入目只有光秃秃的一片，全靠枝干挂着的吊牌认品种。 远远撞见打完球去超市买水回来的靳曜，南昭还没来得及躲，就被拎住了校服衣领。 沈念及时后退，“哦豁。” “嘿，妹妹。”梁铮热情的跟南昭打招呼。 南昭顾不上回应，缩着脖子去拉扼住她后脖颈的手，“靳曜哥，你快松开我！” “躲我呢？”靳曜垂眼看着不乖的小姑娘，低声问。 南昭欲哭无泪，“没有。” “哦，下次再敢躲，被我抓着看我怎么收拾你。”他笑哼了声，松开她，从拎着的袋子里拿出水，其余全不客气的丢进了她怀里。 哄小朋友似的拍拍她脑袋。 “走了，好好上课。” “靠，你丫又不等我！”找沈念说话的梁铮脸一偏，发现人没了，低咒了句，骂骂咧咧追上去。 南昭抱着满袋子的零食，原地凌乱。 “真幸福啊。”沈念跟她并排而立，真诚的感慨，挽着她手臂回去，“走了，天选之子。” 她哔哔叨叨，“这要是让别人知道咱靳神竟然上赶着给你塞零食，铁定得羡慕哭。” “没这么严重吧？” “有！”沈念严肃道，“必须有！乖乖，遇见靳神这样的，就趁早嫁了吧，别犹豫！” “说了他是我哥。” “别急，早晚会变成小宝贝……” 两人说笑着回去，没想到老李竟然在班里，她们及时噤了声，迅速回到座位上。 南昭把零食放到地上，趴在桌子上小声问，“蔓蔓，什么情况啊？” 杨蔓身体往后靠了下，偏过头说，“后两节课临时取消了，年级组要开开学典礼。” 南昭不太能理解，“开学都一个月了，还办开学典礼？” 沈念“啧”了声，“浪费时间呗。” 新学期前一个月纪律考核与会议格外的多，中途被通知开会的状况时有发生。 楼道里很快响起纷杂的脚步声，老李说，“行了，都赶紧下去吧，别迟到。” 典礼的地点在天文馆。 南昭和沈念艰难的去完死亡厕所，挤下来时，天文馆前的小广场已经聚满了人。 “每回开学都得整点儿没用的。” “好耶，主任的发言稿最好长一点，课就彻底不用上了，我英语单词还没背好呢。” “放心吧，短不了。奇迹老刘这辈子都不可能短。” “接下来，又是我靳神的高光时刻，啊——” “啪”的一声，敲在后脑勺，“少发疯，一会儿打市中心热线叫第三精神病院抓你。” “……” 天文馆建在宜中校门的正对位，入口上方的深蓝色玻璃镜面上镶着3D投屏，占据了整整一面，傍晚下课后偶尔播放电影。 此时，上面正播放着几周前摸底考试的成绩。 NO.1，靳曜。 ------------ 第32章 惹他不高兴的人，是她？ 南昭这会儿才知道，原来这处建筑就是天文馆。耳边是各种讨论成绩的声音。 “不愧是靳神啊，几乎科科逼近满分了。我怀疑每次开发奖大会他光奖状都拿不过来。” “别怀疑，人家就算拿了扔垃圾桶，那也是凭本事。” “不过这次温草怎么又被超了20分啊，噗哈哈哈，他们俩是商量好的吗，为什么每次都是20啊，靳神不会是故意的吧？” “怎么可能？我靳神那么不食人间烟火！” “啧啧啧，还不食人间烟火，你当靳曜是喝露水的小仙女啊？小心他死亡警告。” 南昭唇瓣动了动，余光忽然瞥见了熟悉的身影。 她忍了忍，迅速把笑憋了回去。 温栩没什么表情的路过，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塞进了南昭怀里，热乎乎的。 与此同时，冷漠的丢下了一句，“想笑就笑。” “……” 有那么一刹那，南昭想找个地缝钻一钻。 跟他同行的谢泽阳从旁边蹦出来，笑嘻嘻道，“表妹好！我们班在那边，先过去了。” “你好。”南昭硬邦邦回，看着男生的背影，回过神来看向怀里，是一杯奶茶。 沈念感觉自己仿佛受到了降维打击，“好家伙，久违的梅开二度。这就是学校里有两个哥哥的快乐吗？呜，很难不羡慕啊！” 南昭抱着奶茶，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不过人多，并没有引起其他同学的注意。温栩塞过来那一瞬间，自然的跟路过没什么两样。 天文馆一共两层楼，七班的位置被安排在二楼。 进门时，正对着门口贴着宜中所有校领导和教师的职位，南昭好奇的瞥了两眼。 沈念说，“这些照片都是他们刚进校任职时候照的，可年轻了，那年的老钱发还是茂密的。” 老钱是七班的生物老师，年纪大了，五十来岁，地中海的格外有特色。 南昭笑倒在她肩膀上，“就你会说。” “实话嘛，一会儿结束了带你看。”沈念趁机揉了揉同桌的脸，心满意足的拉着她上楼。 开学典礼由年级组自主召开，领导只有两个年级主任，一楼和二楼各负责一个。 负责二楼的刚好是南昭报到那天接待她和靳曜的刘主任。 他一出现，馆里的动静瞬间就降低了八分，只剩下小心翼翼的气音在交流。 “安静。” 全场静下来。 整顿好纪律，刘主任很快进入状态，开始侃侃而谈，他手上并没有拿演讲稿。 南昭目光随意的打量着二层的构造。 一个小时后，周围的同学呼吸逐渐轻缓，沈念已经靠着身后的椅背睡着了。 南昭昏昏欲睡的抵着额头，眼皮控制不住的打架。 她揉了揉眼皮，不得不正视上楼时沈念感慨刘主任的演讲天分，说他每次家长会发言，没有两个小时都停不下来这件事。 又过了近半个小时。 终于，刘主任拿起水杯润了润嗓子，满意的收了尾，“好，我的话就先到这儿。” “我希望大家把时间观念都正视起来，不要再虚度下去。下面让咱们的年级前几名分享一下他们的学习方法。” 话筒交接间，忽然发出了刺耳的尖声噪音。 馆里一阵躁动，进入贤者睡眠的同学们吓了个激灵，腾地坐直了身体，“怎么了怎么了？” “大哥进行到哪一步了？” “学生代表发言。” “嘶，那靳神和温草是不是都快出场了？” 听见“靳神”两个字，已经进入浅睡眠的南昭顿时清醒过来。 她抽了抽鼻子，白皙的侧脸被校服袖子印出了几道红印子，迷迷糊糊的抬起眼。 在哪呢？ 多媒体靠近门口的那一侧，有序的站了几个人。 她看过去。 男生站得笔直，身形挺括，这让南昭恍然想起了坚毅不屈的小白杨。 他校服穿的规规矩矩，往常只拉到胸口的拉链拉到了脖颈下，心不在焉的低着头。 南昭怀疑他是怕脖子上戴着的玉被抓着。 她多看了这两眼的功夫，那人就已经抬起了头，分秒不差的捕捉住了她的目光。 南昭不太自然的眨了下眼。 靳曜静静的看着她，凝了几秒，忽的勾了下唇，极快，眼底层层染上了抹意味不明的笑。 南昭怔愣间，他忽然点了点侧脸，上下嘴唇动了动。 托平时喜欢看韩剧找画稿灵感的福，她去年暑假追一部偶像剧上头，鬼迷心窍的觉得男主说话时嘴唇微动的样子特有魅力。 她一时间被迷得不行，于是花了整个暑假的时间反复刷那部剧，就盯着他说话。 暑假快结束时，她厌倦了。 但并非没有收获。 她成功的把那种唇形的画法掌握的炉火纯青，并学会了一小部分用于日常交流的韩语，以及令人头皮发麻的肉麻情话。 还有——唇语。 这波技能收获的当真让她猝不及防。 靳曜刚才说的那几个字，她仅琢磨了两秒，就明白了，他问她，“睡醒了吗？” “瞌、睡、虫。” 南昭：“……” 你才瞌睡虫！ 她凶凶的冲他努了努嘴，表示不满。 他垂下眼皮，颤着肩笑起来。幅度很小，也很快，就恢复了没什么表情的冷峻脸。 好可爱。 靳曜安静的想，想捏她脸。 南昭想到刚刚靳曜点了一下脸的动作，偏过头小声问沈念，“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沈念困得很。努力的睁开眼看了看，不在意的摸了摸小同桌滑嫩嫩的脸蛋儿，“嗯……有几道红印儿，很快就消了。” 说着就把脑袋歪到南昭身上，“乖哦，借我睡睡。” 南昭纵容的调整了一下肩膀倾斜。 再抬起头，她忽然发现刚才还恶劣打趣她的男生，好像变得有一点点……不高兴？ 靳曜眸色沉沉的看了她一眼。 南昭：“？” 靳曜沉着脸的时候其实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他话少，表情也少，谁看他差不多都是一张没有表情的淡漠模样。 在场的估计也就只有南昭这一个看出他在不高兴。可他瞪完那一眼就不肯看她了。 南昭无辜的眨了眨眼，琢磨着。 难不成。 惹他不高兴的人，是她？ ------------ 第33章 想染指她 南昭有点郁闷。 他怎么还不高兴了？明明被嘲笑的人是她才对！ 她暗戳戳吐槽着，那边已经轮到了靳曜发言。 场馆里顿时又起来了躁动之意。 “靳神！” “听了靳神的学习经验，可以考750吗？” “别做梦了，求你。” 靳曜的分享简洁明了，“刷题，努力。” “就，没了？” “一定是我的打开方式不对。” “噢，我懂了！他是在告诉我们，明明我们都是在刷题努力，做着同一件事，但我考700，而你却只能考350，这说明什么？我有IQ，你没有！” “一个成熟的高中生要学会自己拓展语言的深意。” “元方，我悟了！” “……” 结束后，人群有序的按照班级的队伍离场，南昭听见那位姐妹仍在讨论智商问题。 两人在一楼大厅研究了一会儿教职工的照片，然后分别。沈念去食堂吃饭，南昭则准备回教室。 “那我先走了，回见？” “安啦安啦，快去找你曜哥哥吧，别让他等急了~” 南昭脚步一歪，差点被脚下的石子路绊倒，回过头，恼羞成怒的喊她，“沈念！” 沈念笑着用手指在嘴边打了个叉。 南昭嗔怒的瞪了她一眼，恰巧有班里的女生去食堂，沈念笑嘻嘻转身跟同学跑了。 南昭回到教室，对着便利贴上记下的作业对应收拾好试卷，看了眼教室后墙上的时钟。 放学时间已经快过去十分钟了。 她赶紧拿上书包，边走边背好，还没调整舒适就被等的不耐过来找她的靳曜从肩上拎走了。 今天是周五。 按照宜中的放假规律，这周是单周。 高一高二的走读生可以自主选择周末来不来学校上课。住宿生今晚和周六早晨都不需要上早晚课，时间由学生自由支配。 校门外因为放假开了不少卖小吃的摊铺，还没出校门，香味儿就先窜进了鼻尖。 鱼贯而出的学生商量好似的，走出校门就脱下校服塞进书包，一身便衣，嬉笑着商量去哪里玩。 南昭拉着靳曜挂在肩上的书包，艰难的把手机翻出来，捣鼓着关上飞行模式。 乱七八糟的消息弹出来，她飞速浏览了一遍，都是些没用的群消息，低着头划掉。 鼻尖闻着香喷喷的烧烤和炸串，她舔了舔唇，有点馋。 不知不觉就落了后。 靳曜今天原本有些心不在焉，察觉到身边小姑娘不见了的时候，下意识皱眉，回头去找。 身后不远处，小姑娘依依不舍的望着一处关东煮的小摊。 小摊边围着不少人，她边迈着小碎步往前走，头却偏着，明显在纠结要不要买。 靳曜手抄在兜里，好整以暇的看着。 小姑娘距离他越来越近。 直到—— “唔！”南昭猝不及防撞的进了他坚硬挺阔的怀里，侧脸重重的怼上他胸膛—— 随着惯性的冲击，她上下牙齿下意识咬合，没有任何缓冲咬住了脆弱的舌头。 好疼！ 她磕绊着退后，脚步不稳，舌头也疼，脑袋里一片空白，想吃的念头也没了。 靳曜及时揽了把她腰，这才止住了踉跄着要摔的趋势。 南昭表情茫然了一瞬，捂住嘴巴，眉头紧紧蹙起，脸扑红了，可怜的皱了起来。 她眼泪汪汪的抬起头，忙要道歉。 在看清撞的人是靳曜后，嘴角向下瘪了瘪，嗓音因为疼痛而染上了细碎的哭腔，“靳曜哥。” “好疼……” 靳曜没想到撞个人还能咬到舌头，他心疼之余又气得好笑，“怕疼你还不看路？” 笨死了。 “呜。”南昭说不出话来，含含糊糊的抽气。 靳曜沉默着把人领到没有人经过的空旷路边，让她抬起脸来，掐着她腮帮子，“张嘴，我看看。” 南昭抽泣了下，她从小就怕疼，如果生病了需要打针，就会一个人偷偷哭好久。 此刻，疼的眼睛都湿透了，眼角挂着泪，不停的摇头，“疼……” 张开嘴更疼呜。 “听话。” 小姑娘皮肤娇嫩，手指被碗烫一下都红，更别说脸蛋儿了，更嫩，靳曜不敢用力掐她，她又不听话。 他按耐住有些浮躁的情绪，眼神沉下来，嗓音也低了些，皱着眉，“南昭，张嘴。” 原是想要厉声吓吓，却架不住她疼哭的眼，和红红的鼻尖，到嘴边就变成低哄。 好可怜。 他安抚着揉了揉她的头，“听话，我看看。” 南昭有点怕他冷脸，又感觉被哄了一下。 好烦人！ 她听话的张开了嘴。 咬的是舌尖偏一点。小姑娘舌尖弱弱的蜷着，靳曜皱着眉，借着光线看了看。 破了点皮儿。 原本粉红色的舌尖被咬出了血丝，没大碍，就是颜色更艳了些，红润润的。 他指腹停在她下唇边缘，垂着眼，忽的产生了用指腹按住用力压一压的冲动。 因突然被触碰而受到惊吓，她应该会下意识的裹住他的指尖…… 眸色骤然晦暗。 南昭仰着脸看他。 被掐着腮帮子，她手指抓在他手臂上，说话有些艰难，催促，“……靳曜哥，你看好了没？” 再不松手。 万一她的口水不小心流出来怎么办。 那她真的会忍不住被窘哭。 “靳曜哥？”他不说话，她眨了下眼，卷卷的长睫颤的厉害，感觉都不那么疼了。 “嗯。”靳曜淡淡应，敛了想犯浑欺负她的欲望，松了手。 收回去的时候，若有似无的轻压了下那瓣红润柔软的唇，微微下陷，很快弹回来。 一触及收。 女孩望着他的眼神清透干净。 她干净的像一颗纯澈的琉璃水晶，不染纤尘。 想将她染指上自己的味道。 靳曜敛起眉眼，遮住温沉的眸色，无法否认自己的卑劣和旖想。 他把留有余温和柔软的指尖藏进校服衣袖，面不改色的说，“出血了，去买含片。” “啊，不用了吧？”南昭揉了揉被掐得有些酸的脸颊，舔了舔咬到的舌尖。 其实缓过来，只剩下一点刺痛了。 就是嘴里有一股古怪的铁锈味儿，她嫌弃的抿了两下。 靳曜：“确定？一会儿你吃东西还会咬到。” 南昭：“？” 不是，你这人怎么瞎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南昭竟然觉得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了，“你别乌鸦嘴。” 靳曜弯了下唇，不再说什么，走到刚才她停留的小摊那里，南昭小尾巴似的跟过去。 “想吃哪个，自己挑。” ------------ 第34章 “我多喜欢你。” 摊主递过来一个纸桶，南昭接过来，挤进人堆里，按照喜好挑挑拣拣的往里面放。 挑完，她拿出手机准备扫码付账，肩侧猝不及防拦过来一只手，将手机抽走了。 这个姿势就仿佛是男生亲昵的环着她的肩，说话时喉结与声带的震动拂在耳边。 南昭抱着关东煮，忍不住侧头。 靳曜问，“老板，她这个一共多少钱？” “我看看，五块钱两串，小姑娘你再拿一串吧，凑个整，20。” “微信收款20元”的提示音很快响起，南昭看了眼收着她手机的人，又去挑了一串。 两人走出这条被小吃占满的街道。 南昭自己咬着一个鱼豆腐，把纸筒递到靳曜面前。 靳曜偏头，“给我吃啊？” “唔，你付的钱嘛。” 女孩子咬着鱼豆腐，腮帮子被撑得鼓起来一边，唇瓣染上了红红的辣油。 “都拿辣锅里的，刚才咬的地方不疼了？” 南昭满足的眯起眼，脸颊的小酒窝若隐若现，声音软软的含糊道，“可以忍。” 小吃货。 靳曜偶尔会觉得她的笑颜亮的晃眼。 走神了一刹那，他伸手，也拿了一串鱼豆腐，另一只手抬起来，掐了掐她的脸。 南昭去捉他的手，“不准掐我脸，快松开！” “吃什么长大的，这么软。”靳曜是个反骨，她不让，他就又飞快的掐了一下。 “手感不错。” 越不让干什么他越干。 南昭气的跺脚，“靳曜哥，你好过分！” “嗯，”靳曜低头笑，“我好过分。”他慢悠悠的咬下一个鱼豆腐，还点评，“好吃。” 关东煮的味道就那样。 远比不上会撒娇闹脾气的小姑娘。 他好喜欢她。 靳曜手里还拎着糖葫芦和烤冷面，公交车上不让吃东西，两人都没等车，散步回去。 快到小区时，还是没顶住转弯去了一趟医笑堂。 南昭眼泪汪汪的走出来。 加了辣的关东煮太香，她吃的过于得意忘形，乐极生悲，不负靳曜所望，照着有伤口的舌尖又狠狠的来了一下。 加上辣油的刺激，比第一次咬还酸爽。 南昭眼泪儿当场就下来了。 靳曜拿着还剩了两串的关东煮和其他小吃，走了几步，忍不住闷笑，肩膀轻轻的颤着。 她愤愤的转过头，“不许笑，都怪你的乌鸦嘴！” “正好路过医笑堂，不亏。”靳曜揉着小姑娘脑袋瓜，掌心毛茸茸的触感又柔又爽。 他有些欲罢不能的眯了眯眼，不走心的安慰她，“是不是提醒你了，还会咬第二次，非不听。” 他又开始笑了，“赖我？” 南昭被他笑的火大，又气又疼，想哭，哪里还记得讲道理，“赖你赖你，就赖你。” “这盛世如你所愿！”气死她了呜呜呜！ “行，赖我，”靳曜觉得她可爱，逗了几句，说，“怎么补偿，要不我给你吹吹？” 南昭愣了一秒：“……” 慢半拍反应过来，舌头怎么吹？！ 她怒，“靳曜，你滚！！！” “行啊，哥哥都不叫了。” 南昭从进小区开始，直到回到公寓，都没再理他，蹲在玄关换上了棉拖，气气的上楼换下校服。 没几分钟，又噔噔噔跑下来，兔子似的钻进了厨房。 “舒姨，我来帮你。” “昭昭回来啦？”舒姨高兴的笑道，“不用你下手，都学一天了，快去客厅跟你小曜哥哥看会儿电视，晚饭很快就做好了。” “不嘛，我帮您做，现在不想理他。” “吵架了？”舒姨笑着摇了摇头，她是看着靳曜长大的，还能不知道他，这孩子就是看着性格不太好相处，实际上心善着呢。 她对厨房外喊，“小曜，你比昭昭大呢，当哥哥的人，别总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 “我哪敢啊？”外面那不着调的嗓音悠哉哉。 南昭哼了声，抬高嗓音说，“舒姨，咱们不理他。您教教我这个菜怎么做，我想学。” “好好好，不理他……” 靳曜好笑的挑了下眉。 他摘了书包，往沙发上一倚，两条大长腿搭在侧边的扶手上，懒洋洋晃着。 小兔子脾气渐长，快惹不起了。 “南昭。” 南昭摘着菜，不理他。 他轻笑着喟叹，又喊，“南昭——” “昭昭……” “烦不烦啊！你不要喊了！”南昭终于从门边探出脑袋，气气的瞪他，手里还握着一根胡萝卜。 “闭嘴！” 靳曜仰靠着沙发看她，不知什么时候换上了居家睡衣，抱着抱枕，听话的回，“噢。” 南昭呼吸一滞：“……” 他怎么又犯规啊！！ 舒姨周末要替儿子儿媳带放假的小孙子，不能来做饭，她提前做好了几道菜放到冰箱里，收拾好厨房后就拎着垃圾离开了。 走前不忘叮嘱两个人。 “你们兄妹俩千万别吵架啊，小曜，你是哥哥，多让让昭昭。” “知道了，不吵。舒姨，您慢点走。”靳曜意味深长的睨了眼脑袋快扎进碗里的南昭。 低笑了声，支着下巴说，“我哪敢啊。” 他这是养小祖宗呢。 说着，桌子下的长腿一伸，鞋尖抵了抵前面的。 南昭“咻”的一下把脚撤了回去。 她狠狠刮了他一眼，嘴里还包着米饭，抬头看向玄关那边，对换鞋的舒姨闷声说，“舒姨再见！” “快好好吃饭吧你们。” 舒姨关好门，客厅里只剩下两个人。 靳曜将自己这边的糖醋排骨推到南昭那边，懒洋洋问，“生气了？” “没有。” “没有刚才瞪我？” 南昭小心的咬着排骨，舌尖碰一下就有轻微的刺痛，难受得很，还要被他逗弄。 当然不开心了。 “你别总是欺负我。” “我哪欺负你了，”靳曜被冤枉的厉害，给她剥了虾递过去，闷笑着说，“傍晚不是还带你买药了，我多喜欢你。” “……” 听他这么说，南昭更不高兴了。 又不知道自己不高兴在哪里。 半晌，她鼓了鼓脸，说，“你是哥哥。” 靳曜握着筷子的指尖微动，比起哥哥，他更想当一下别的，“嗯，我的错。” “不气了呗？” ------------ 第35章 想听她在耳边说 南昭小时候最喜欢被人哄。 总是像个小受气团子鼓着腮帮子，特意坐在最显眼的地方，提醒大人们：还不快来哄哄我！ 哄一哄就什么气都没有了，乖乖当个小甜心。 可惜后来他们都忙的没有时间回家，回来了也是吵架。 渐渐的她就不喜欢了。 今天不知怎么，被闹得小气性又悄悄跑出来了。 但靳曜似乎很喜欢她对他没顾忌闹脾气的样子，说什么都好脾气的顺着，耐心的哄，“我错了，给你剔骨头赔罪行不行？” “……” 南昭瞪他，这样就显得她一点都不理直气壮了。 “嗯？”他低笑着问。 最终，她声音小小的“哼”了一声。 靳曜无声的弯起唇。 晚上，南昭坐在书桌前写作业，旁边放了一摞试卷，手臂下垫着草稿纸，认真写着。 宜中休单周的作业是按照住校生在周末的自习课算的，两天均下来每科都要有一套试卷。 加上晚自习，还有些零碎的。 南昭先写完了抄写作业，耐下性子写其他科目。 物理试卷后面的大题她写的格外艰难，好不容易把能确定的题目都写完，就开始蔫蔫的盯着空着的试卷发起了呆。 搁在一旁的手机亮了亮，开始嗡嗡震动。 南昭偏了下脑袋，伸手拿过来。 叶子：[呼叫昭昭昭昭昭] 叶子：[宝贝，我放假了！欢呼.ipg] 叶子：[你适应的怎么样？] 南边有雾：[还不错？] 南昭想到了沈念这个活宝同桌，不自觉的笑了下，抱着手机打字。 南边有雾：[同学们都很好。] 叶子：[那就好哦。] 随后，微信电话就打了过来。 南昭拿过挂在笔筒上的耳机戴好，接通，下一秒对面欢快清脆的声音就响起来。 “昭昭！” “呜呜呜我想死你了！” 南昭扯过身后的抱枕压进怀里，舒服的窝进椅子，软笑着说，“我也想你呀。” 她叹了口气，“感觉都快一个世纪没跟你见过了。” “可不是吗……唉。”那边说的是苏州话，南昭就也自然的切回了家乡音儿聊天。 闺蜜俩抱怨起来跟撒娇没什么两样，对面说，“我好不习惯哦。” “昭宝，你一走，我连一起逛操场的小伙伴都没有了。” 说起以前的生活，南昭这些天刻意忽视淡化的情绪冒出头，想念的情绪也有些难压。 她有些低落道，“是哦。” 她现在走读，别说逛操场了，唯一去操场的时候除了课间操就是每周一节的体育。 虽然靳曜大部分对她很好，但欺负她的时候也很可恶。 气得她想咬他。 似是察觉到小姐妹的低落，对面很快笑着转了话题，“咱们班里那几个玩的不错的，知道你转走了，还难过了好一阵呢。” “尤其是那谁，咱级草。” “好赖也是大帅哥一枚，锲而不舍的追了你小半年，结果你说走就走了哈哈，聚会时候哭的可惨了。” 南昭窘了半晌，无奈的说，“叶子，你别瞎说。我们俩之间本来就什么也没有。” “哎，是是是，没有。但宝贝儿你跟我说实话，他好赖也扒着天菜的边蹦哒了，追了你这么久，你真半点儿感觉也没有啊？” “没有。”南昭毫不犹豫的回答，她下巴抵着抱枕，“你又不是不知道我。” 她比较心动冷痞那一挂的。 叶子笑哼，“要我说，还是他不够帅。” 帅…… 南昭几乎是紧跟着就想起了住在斜对门的那人。 她呼吸紧了紧。 半晌，她手指抠弄着手机壳，心不在焉的垂下眼，卷卷密密的眼睫蝴蝶振翅般扑簌着，“别胡说，现在哪是想那些的时候。” “好吧好吧，知道啦，乖宝宝！”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南昭抽了份语文试卷写。 不知不觉的就聊到了晚上九点多。 房间门被轻叩了三声。 南昭一顿，门外传来声音，“方便进吗？” 叶子问，“是你那个哥哥？” “嗯。”南昭轻轻应了声。 外面的人没有再敲第二次，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等着。 她清了清嗓子，忘了切回普通话，脱口便是软绵绵的调子，染几分甜，“可以。” 靳曜搭在门把手上的手一顿，指尖微用了些力。 许是他太久没有动静。 里面也意识到自己说了家乡话，这次换回了普通话仍是软绵绵甜蜜蜜的调儿。 “靳曜哥？” 又过了几秒，响起脚步声。 门从里面被主动拉开。 南昭握着手机，探出个脑袋来，她洗完漱就拆了头发，此时戴着兔子发圈，松松绑着，落了几缕下来，随性可爱。 靳曜静了静，看着她。 她看向他的眼睛亮亮的，软声和他解释，“我刚才应你了，但你好像没听见。” “嗯。”靳曜嗓音低低的。 他弯了弯唇，抬手揪住她脑袋顶支起来的毛绒绒兔耳朵，轻笑问，“吃胡萝卜吗？” 南昭：“……” 她明明第一天就说过，不喜欢胡萝卜。 “水果。”靳曜刚才在门口听见她在里面聊天，瞥了眼她握着的手机，漫不经心问。 “朋友？” 南昭捧着盛着水果的玻璃碗，手机不小心硌在玻璃壁上，发出了一点悦耳的脆响。 她不疑有他，点了点头，“嗯，家里那边的闺蜜。” 原来是闺蜜。 他点了点头，“明天还去学校吗？” “不了吧。”南昭没有任何犹豫，她没打算高二就把自己的时间全都压榨给学习。 趁着还没那么紧张，能放松一天是一天。 迟疑了一下，她问，“靳曜哥，明天我家里那边的朋友可能来找我玩，可以吗？” “随你。” “那……如果来不及回去的话，可以留宿吗？晚上住酒店的话，我怕不安全。” 她也不太敢住。 女孩子求人时总是小心翼翼又讨巧的模样，连语调都是显而易见的撒娇，软而怜人。 靳曜听见自己胸腔的跳动，鼓点般，又“嗯”了一声。 南昭得到了许可，欢喜的和他道谢。靳曜转身要下楼，想起什么，提醒她，“放假也别睡太晚。” “好，知道啦。” 隐约还能听见女孩子软软的苏州话，“他同意了。你明天坐哪个车次的高铁，我去接你！” 靳曜指尖蜷了下，眼底晕起一片夜色。 好听。 想听她在耳边说。 哭也可以。 ------------ 第36章 儿时的可爱曜 近凌晨时分。 卧室内，男生俊脸沉着的压着书桌上的试卷，握笔计算的走势几乎不停，草稿纸上的过程凌乱复杂，只差一个最终结果。 忽然一顿。 楼道里传来很轻的脚步声。 清晰的思绪被打乱，靳曜不在意的停下笔，安静听着。 随后，叩门声响起。 靳曜抬了下眉，似是没想到南昭这个时候会来敲他的门。 门外细细碎碎的声音，“靳曜哥……” 手中的笔被勾着灵活转了两圈，他看了眼穿着整齐的睡衣，随手丢下，几步到门前，拉开门。 南昭敲门的动作一顿，手在空中停了两秒放下，看着人的眼睛又黑又亮，潮潮的。 靳曜压下想揉她的冲动，久未开口的嗓子有几分哑，懒声问她，“怎么了，有事？” 南昭抓着试卷，有点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尖，说，“我有几道题不会，刚刚下楼倒水看见你卧室的灯还亮着，就想问问你。” 明天叶子来找她玩，要玩好久，宜中的作业又重，没那么多时间写，她怕去学校前写不完。 不到非常情况，她不想抄作业。还是加个班比较好。 女孩眼巴巴的望着他，像只怕被拒绝小兔子，估计不答应就要用爪子勾他衣袖了。 靳曜侧了侧身体，示意她进来。 南昭乖乖进门。 他低笑了下，心想。 小姑娘真是对他半点防范意识也没有。 真的不知道他是个男人吗？ 但凡他起了不好的心思，她连他的屋子都逃不出去，甚至除了他这里，哭都没地方哭。 “自己坐。”随即散开这些想法，他并未点明什么。他现在、以后都不可能是别人。 靳曜微微抬了抬下颌，点向书桌前的椅子。 “等我一会儿。” 他自己转身下了楼。 “噢噢，好的。”南昭抱着试卷和草稿本走到书桌旁，拉开椅子好学生似的乖乖坐下。 靳曜的书桌很整齐，桌面上平摊着A4纸打印出来的试题。 南昭放下自己的东西，默默看了几眼。每个字她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好像就变成了火星文。 她抬了抬眼，A4纸的扉页小字简略写着“物理竞赛真题”的字样。 她想大概是实验班的老师给他的，高二就可以挣保送名额了，试卷上面的题目几乎都写好答案。 她连看都看不懂。 他们果然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房间里安静无声，莫名的局促和沉闷感浮上来，南昭又默默的移开了视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坐着的椅子上仿佛还有他余留下的体温。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让她突然更加不适了。 不安的动了动身体，她抓着椅子把手，试图分散注意力，观察着这间卧室的布局。 之前问他问题，都是在楼下或者她的房间，这是她第一次踏进靳曜的卧室。 装饰的很简洁。 窗户没有关，有微凉的风拂进来，银灰色的窗帘敞在两边，侧面墙壁立着浆白的木质衣柜，直立的简易挂衣架，书桌。 一张两米多的大床，南昭在那纯黑色的床单上停了停，上面有几处褶痕，被子散开。 她忍不住想了想，靳曜好像还挺白的，是那种健康又少年气的，阳光劲儿很足。 他躺上去，应该会有小说里形容的那种禁忌反差感，如果有腹肌，穿着浴袍做俯卧撑到汗如雨下…… 南昭面无表情，反手给了自己一巴掌，目光赶紧移到别处。 旁边是等高的床头柜，上面放着一个相框。 她从椅子里起来，走到矮柜前，半弯下腰去看。 照片看起来很久远了，画面内容是一个温柔漂亮的年轻女人牵着小男孩。背景是成片的法国梧桐，树叶摇摇欲坠的落了满地。 小男孩被女人以保护的姿势护着，歪着身子试图去捡树叶，精致漂亮的小脸抬起来，对向镜头。 他小小的手里成功握上了一枚梧桐树叶，清澈纯真的眼睛里溢出了欢喜的笑。 好可爱。 南昭望着这张照片，下意识用手去触碰小男孩的脸颊，这个男孩子……是靳曜吗？ 她心中惊讶，他以前怎么会是这样的？ 阳光，灿烂。 她不由鼓了鼓脸颊，明明小时候看着就像个小暖男，怎么长大了就一点以前的影子都没有了。 冷冷的，还喜欢捉弄人。 靳曜拿了水果和零食上来，没在书桌前看见人，顿了下，走进卧室，发现小姑娘正蹲在他的床头柜前。 小小的一只，发圈上的兔耳朵还支棱着，一晃一晃的。 他眼底染上笑，随即想起了什么，不待那笑意成型，眉心就突兀的一跳。 喉结不由自主的滚了滚，眸光迅速瞥向相框的另一侧，在看到柜子上的笔记本似乎并没有被动过的痕迹时，才缓缓放松下来。 他不觉间抓响了零食袋子，南昭触摸照片的手指“咻”的收回，局促的站起身来。 “靳曜哥。” “我、那个。”后知后觉有种冒犯了主人家卧室被抓包的窘迫，她脚趾蜷了蜷，“我就看看。” “嗯，”靳曜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书桌上，“没事儿，你想看就看。”他拿起南昭的卷子翻了翻，“过来，看看哪个不会。” 南昭听话的走过去。 “先坐。” 南昭坐下，有些紧张的望向靳曜。 她刚刚……确实很冒犯。 察觉到女孩子的不自在，靳曜安抚的按了按她肩膀，低笑，“又没说不让你看，紧张什么？” 他又点了点桌边的水果和酸奶，“特意给你拿的，可以吃。” 南昭想了想，拿过那瓶酸奶喝。 她圈起来的题目在靳曜看来都是比较基础的，没什么难度。他抽出笔筒里的铅笔，把重要的条件标出来，用笔头点了点她脑袋。 “来，先看这个。” 南昭咬着吸管，“唔。” “这道题考的是力的作用，你们刚开始讲，有疑问也是正常的，类型题做的多了就顺手了，首先得把几个条件看清楚。” 南昭捣蒜似的点头。 讲了大概半个小时，靳曜放下铅笔，喝水润了润嗓子，低声问她，“还有疑问吗？” “暂时没有了，”南昭犹豫了一下，“我先写写看看？” “行。”靳曜伸手拎过自己那套写到一半的奥赛题，身体半抵在书桌一侧，低头继续写。 ------------ 第37章 落荒而逃的兔子昭 南昭偷偷看了他一眼。 少年人握着笔，认真思考时眉心会微微皱起来，幅度不大，气质格外的沉静。 南昭能感觉到，他的状态是放松的。笔尖仅仅停了几秒，就飞快的写起来。 男生认真的时候，真的很有魅力。 她目光下滑，落在他解了一颗扣子的睡衣领口，走神思索了下，不知道有没有腹肌…… 脸颊突然被一只手罩住。 她大脑一懵，头顶偏侧传来低低的警告声，“别走神，认真写。写完让你看个够。” “……”南昭反应几秒，脸颊都滚烫起来。 谁要看你啊！ 靳曜收回手，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 南昭忍住被吓得怦怦跳的小心脏，认真集中到了作业题上。 过了一会儿，她拉靳曜的衣袖，“靳曜哥，我这个步骤还有点儿不太明白。” 靳曜指间的笔转了两下，顿住的笔尖抵到纸页上，他手臂越过她肩膀，撑在桌面上。 “我看看。” 说话间，南昭清晰的感受到了他胸腔的震动。 呼吸也拂到脖颈，痒痒的。 她忽然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太近了。她的后背与他的胸膛之间，或许只隔了浅浅的一指节的距离。 她好像被他的气息都包裹起来了。 他洗过澡，满身都是沐浴露里干净又清爽的冷青柠涩涩的香。 不刻意的去注意时还没觉得有什么，如今突然发现了，竟然要命的忽视不了了。 ……想跑。 南昭眼睫颤了颤，感觉耳朵好像也糟糕的开始发热了。 耳边是男生低声认真给她分析那一道步骤的声音，她心不在焉的听着，努力集中心思。 “听懂了吗？” 靳曜察觉到她的走神，声音严厉起来，他是一个负责的老师，“南昭，能专心吗？” 南昭：“……” 低头看，幸好这一步难度不太大。 南昭只是卡在了一个小细节，她忙不迭点头，“懂了懂了。” 说完不等靳曜反应，她“蹭”的站起了身。 靳曜抬了抬眉，“？” 南昭胡乱拿起草稿本和试卷，匆忙告别，“那个，靳曜哥，我没什么问题了，就先回去了。” “打扰你了，你早点睡！” 说话音儿还在回荡，小兔子已经慌手忙脚的跑没影了。 远远传来“砰”的关门声。 靳曜手指抓着半张被扯裂了留在他这里的草稿纸，低头笑了笑。 还有没有天理了。 明明是她不停的偷看他，结果自己倒先跑了。 他停了几十秒，慢条斯理的把草稿纸折起来，随手夹进书架上的书里，坐回椅子。 收起心绪，安静的刷题。 搁在旁边即将暗掉的手机被翻过的纸页碰到，重新亮起来。屏幕上显示着几条搜索记录： 1，怎么养好16、7左右的小姑娘。 2，如何不动声色的撩拨喜欢的小姑娘？ 3，怎样悄无声息的打退情敌，并且不让她察觉？ 4，降低兔子警惕心的方法。 5，怎样追到喜欢的人…… 6，她总是关注别人，怎样才能让她的注意力只停留在我身上，只对我笑？ 7，绿茶的自我修养。 8，占有欲太强怎么抑制。 窗边吹进来几缕春风，拂动了桌子上凌乱摆放的纸张，即将飘起来前，一只骨节分明探过来，修长干净的手将其按住。 亮起来的手机缓缓熄暗了屏。 …… 翌日清晨。 阳光明媚，淡金色的光透过玻璃窗映到地板上。 南昭昨夜从靳曜房间回去后，不对劲了好一会儿，平静下来又算了半个多小时才睡。 小姐妹是十点零五分的高铁。 她从柜子里挑了一身方便四处玩的便服，随手扎了个丸子头，洗完漱后下楼。 走去厨房倒水时，惊讶的发现靳曜竟然已经起床了。 “醒了？正好。”靳曜刚煎好蛋，岛台上的盘子里放着手抓饼和烤面包，“先端走，我这儿还差点。” 南昭先接了杯温水喝，舔了舔润湿的唇瓣，去端盘子，奇怪问，“靳曜哥，你今天有事吗？” 靳曜周末的早晨有睡懒觉的习惯。 “没有。”他偏过脸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给煎成金黄的蛋翻了个位置，“睡不着了。” “哦哦。”南昭端着盘子出去，过了一会儿又拿了两盒牛奶进来，准备加热。 “我热个牛奶，你要喝吗？” “嗯。” 简单的交流过后，两人安静的吃着早饭。 自南昭来那天提出水龙头的热水有问题后，靳曜就找人装了个小型洗碗机。 收拾好厨房，南昭看了看时间，将近九点钟。 按照高德地图，从公寓到高铁站差不多半个小时，南昭并不急走，坐在沙发上刷手机。 靳曜倚进沙发里，递给她一小碗洗好的红提，懒洋洋问，“你小姐妹几点的车？” “十点零五。”南昭说。 “我送你？” 南昭咬提子的动作一顿，她准备坐公交去，谁和谁都不认识，免得碰面尴尬，她拒绝，“我刚查了到高铁站的公交路线……” “行。”靳曜也没强求，垂眸把玩着手机，想了想，叮嘱，“出门拿好包，手机和重要物品都别乱放。” 南昭乖乖点头。 “下午别玩太晚，外面不安全。” 南昭：“好哦。” 她走前，他突然又问，“钱够吗？” 问完不等她回答，兀自打开手机给她转了2000过去，打量着她，“买东西别拘束，有喜欢的衣服饰品就买，钱不够给我说。” 南昭呆呆的看着手机上从天而降的转账：“……” 完，她的账单又要负重了。 “算了，还是我送你吧。”看着小姑娘傻呆呆的模样，靳曜烦躁的起身，拎起外套。 丢了怎么办。 “送你到那儿我就走。” 南昭：“…………” 就有一种，你在很认真养崽的错觉。 她以前在家出门的时候，她爸妈都从来不会叮嘱她这些，是很彻底放养式教育。 很长一段日子里，她是真心羡慕过别人的。 因为不论是出门还是归家，同行的朋友们都有父母打电话或者发消息关心、催促，但她没有。 她的父母只会按时给她打生活费。听说她要出去玩，多半也是一人给发个红包。 久而久之，就逐渐习惯独立自主了。 而在靳曜眼里，不论是他晚上出门，还是现在，他好像都把他们两个放在了“长辈”和“小朋友”的身份，南昭心情复杂。 她最没有办法拒绝这样的好和关心，轻轻垂下眼睫，乖乖的点了点头，“那好哦。” “走吧。”靳曜揉了揉她脑袋。 ------------ 第38章 “抱歉，我们身份证号不同。” 男生也不等她，指梢懒洋洋的勾着钥匙，走在前面。 几把钥匙碰撞的叮铃铃作响。 南昭歪了歪头，轻抿的唇露出一点笑来，加快脚步追在他身后，轻松欢快。 她不知想到什么，嬉笑着问他，“靳曜哥，你不会是特意早起想送我去车站吧？” “想什么呢？”靳曜淡淡瞥了她一眼。 又是那种“别自作多情”的眼神。 南昭哼了哼，也不失落，本来就是开玩笑才问的，小声嘟囔，“不是就不是呗。” 反正你都要送了。 靳曜低头轻笑了声。 司机已经提前在公寓外等着，坐上车后南昭就不再理人，低头回完小姐妹的消息，像个好奇宝宝，观察外面的风景。 车内一片安静。 靳曜不知道外面有什么好看的。 包括每次坐公交去学校、回家，她都盯着外面，同样的路线永远看不够似的。 什么都看。 反正就是不看他。 他不爽的压了压唇角。 到达高铁站距离接站的时间还有十几分钟，越野稳稳停下。南昭挎上小包，笑眼弯弯的和车里的男生告别。 “靳曜哥，我走啦？” 靳曜眸色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角恹恹，“记着天黑之前回家，别等着我找你。” “知道了，你放心吧。” 女孩子的背影娇小笔直，脚步轻快。靳曜撑着车窗沉静看着，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她往前走，没回过头。 她再走得远一点、快一点，就走出他的世界了。 但他找不到理由跟着她。 前面的司机问道，“小曜，走吗？” “再等等。” 司机便没再问。 南昭握着挎包的软皮质肩带，其实有些说不出的紧张，几次忍不住想要回头看。 他还在吗？ 但回过头如果恰巧对视上，会不会很尴尬？ 即将走进高铁站出口时，她终于还是没忍住，脚步顿了顿，悄悄地回过头，朝着刚才停车的地方望过去。 ……那里已经没有车了。 南昭抓着带子的手指无意识绞紧，眼睫不太高兴的垂了垂，她转过身，失神的望着那里。 很难形容，那种铺天盖地袭来的失落感。 她皱了下眉。 好像刚来宜城的那天，身处异乡孤身一人的空荡和不安。 但这次，却是因为靳曜。 她眉心有些不妙的蹙得更紧。 仅短短个月，他对她就已经有这么大的影响了吗？ “嘿！昭昭！” 肩膀突然被重重的拍了一下，南昭回神，看见一张布满笑意的俏脸。 桑叶抱住她手臂，不满的瞪她，嗔怪着抱怨，“都叫你好几声了啊，不理人。” 失落的感觉一下子被拍散。 算了，先不想了。 南昭收敛心神，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热情虎抱住她，“这不是太吵了没听见嘛！” “哼，请我喝奶茶就原谅你。”桑叶没好气的拍了拍她后背。 “行，请请请。” 另一边的出口，黑色越野安静的停着。 司机看着两个小姑娘笑着抱成一团，手挽着手准备离开，又一次偏过头询问。 “小曜，走吗？” 靳曜从已经不复形单影只的小姑娘身上收回视线，指腹摩挲着手机壳，语气淡淡。 “嗯，走吧。” 想抱她。 更想被她抱抱。 这个愿望，什么时候才可以实现？ 越野车消失在红绿灯路口。 南昭好不容易从桑叶的魔爪下拯救出自己的脸。 同时，一声不忿的男声响起，“喂，桑叶，我说你还有没有点儿良心啊？自己下了车就蹭蹭跑，也不知道等等我！” “？”什么东西？ 南昭心里升起一阵不太好的预感，缓慢抬头。 说话的男生长得不错，一米八，桃花眼，浅棕发色，抱怨完后开心的和南昭打招呼，“南昭！” 南昭沉默：“……” 少年如同大狗狗般，看着南昭的眼神亮晶晶的。 看见她后欢喜的意图毫不掩饰。 桑叶抱着南昭手臂，语气中毫无愧疚之心，“不好意思，太激动了，不小心就把你给忘了。” “我必须先声明，昭昭，可不是我要带他来的啊，他自己不知道从哪儿听说我要来找你，非得死皮赖脸的跟着。” 南昭更加沉默：“…………” 她下意识再次看向已经没了越野车的地方。 如果…… 靳曜还没走的话。 恐怕又得耳提面命的教育她了吧？……不准早恋，这个年纪的男生没一个靠谱的。 “南昭，你怎么说也不说一声就转学了，难过死我了。”男生笑嘻嘻的站在她面前。 南昭头疼的看着他，认真说，“程野，我真的不喜欢你。” “嗯嗯，我知道。”程野不在意的摸了摸鼻尖，嬉笑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我相信你早晚会发现我的闪光点的。” 南昭：“……” 说了也白说，对牛弹琴。 三人跟着高德地图提示，离开高铁站。 南方来的俩人都闹着说要去南昭现在的学校考察考察。 南昭对宜城本身就不太熟悉，没比他们强多少，想了想，于是便也没拒绝。 高铁站的附近就是一个小的公交总站。 三人确认好站地，直接就在这里上了公交车。 “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来北方呢，”程野感慨着，“为了心爱的姑娘远走他乡，嘶，想想就好踏马帅啊！” 南昭：“……” 让靳曜哥打死他好了。 桑叶嫌弃道，“您能快闭嘴吗，少把你那中二之魂拿出来丢人。” “喂，不带这么不给面子的啊！” 程野连忙捧心表情意，“昭昭，我对你的心那可是天地可鉴，山无棱，天地合那种……” 南昭眉心跳了跳。 精致白皙的俏脸没什么表情，眼神死寂，无情拒绝，“对不起，你不是我的菜。” 程野不死心，“你不喜欢我哪里，我可以改。” “抱歉，我们的身份证号不同，不合适。” 程野：“……” 桑叶无情打击他，“恭喜你，成功拿到108次成就，再接再厉。” 听到这儿，正准备发车的公交车司机都笑了，扭头笑道，“小伙子，放弃吧，强扭的瓜不甜，何必在一棵石榴树下吊死。” “不。” 程野忧郁的望向窗外。 他固执的令人爱怜，“我至少得扭过了才甘心。” ------------ 第39章 心动嘉宾 桑叶嘴角微抽。 连南昭都没忍住笑了下。 她觉得程野给她的感觉其实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更偏向朋友间的好感。 公交车播报完毕后缓慢起行。 桑叶撑着下巴望向窗外，道，“感觉好像和南方也没太大不同哦。” “我觉得还是有的，”南昭说，“建筑风格不太一样，咱们那边以园林为主，水也比较多。” “在这边成功实现了每天八杯水，完全不用愁。” 桑叶戳了戳南昭的脑袋瓜，“你呀！” 他们在宜中校门口的站牌下车，学校里当然是进不去的，只能在周围随便逛逛。 南昭看着跃跃欲试想翻墙进去的两人，绝了他们的心思，“别想了，墙是通电的。” 程野“靠”了一声，“不是吧？这么变态？！” 桑叶望着缠绕着网丝的墙，表情也一言难尽，“牛啊，真狠。” “走正门没可能？” “没有。”南昭耸了耸肩，“我刚来上课那天就曾因为没有校服，被拦了半天。” “哎，难得见到北方的学校，咱们那边都是露天走廊，腻了。”桑叶放弃了，开始举着手机拍照，“那你最后怎么进的？” “还能怎么进，我哥带我进去的呗。” 南昭没提靳曜的名字，提了他们也不认识。 桑叶拍到几张滤镜满意的照片，收起手机，来了兴趣，“嘿嘿，怎么样啊，你那个哥哥？” 南昭斟酌了下，笼统的说，“挺好的。” 说完，她觉得貌似不够确切，又补充，“各方面。” 这是实话。 恐怕任何人都无法否认靳曜天生俱来的优越。 “难得啊，”桑叶朝她挤了挤眉，“能在咱们南大画家嘴里听见这么高的评价。” 要知道，每个美术生的眼光都是挑剔的。 南昭虽然不是纯粹的美术生，但她从小就和绘画打交道，对于美的欣赏还是比他们正点上几分。 “嗯，”南昭俏皮的对她眨了眨眼，“实事求是。” 程野不满道，“啧，他长得比我帅？” 南昭看了他一眼。 凭良心说，程野长得确实不错。 他是那种很典型的眉清目秀、五官也精致的少年。 那种十六七，街边骑山地车，放学后和同龄人一起笑着打招呼说去网吧或打球的男生。 然而不来电就是不来电。 南昭长这么大，除了疯狂嗑过动漫和纸片人外，现实中并没有尝过心动的滋味。 她有CrUSh类型，但没有心动嘉宾。 脑海中靳曜低头看过来，似笑非笑或恶劣逗弄的模样一闪而过，她微微晃神。 他的眼睛很漂亮，像宝石。 偶尔骄矜时，又像个成熟却找人要宠爱的小少爷。 没得到答案的程野有点丧。 “我就没见过还有上赶着喜欢找打击的。”桑叶亲密的抱着南昭脖子，“来，昭哥，拿张咱哥的照片让他感受一下自卑。” 南昭晃了晃脑袋，打散脑海里不该在此刻出现的人，不好意思说，“那个。” “我没有。” 她哪有胆子拿手机正面拍他。 拍了被他逮着，就以靳曜那恶劣性子，能用各种法子把她调侃到羞愤昏过去。 偷偷拍的貌似也只有一个露了一点点侧脸背影照。 那还是某天放学回家的傍晚，他生她的气了，走的比她快，她鬼使神差拍下的。 按下快门的时候，他突然回了头。 她心一乱慌手忙脚的藏手机，照片拍得有点糊了，勉强能看，她就留下了。 “出息。都同住一个多月了，连张照片都没留下来。”桑叶简直恨铁不成钢。 程野不服，“反正他肯定没小爷我帅。今天不是要住下？我还非得比比不行了。” 这话就如同一个开关。 南昭脑袋里“滴”了一声，下意识看向程野。 他说什么？住下？ 她后知后觉想起一件事来，她昨晚和靳曜说可能要借住一晚。 他同意了。 但桑叶来前只说留宿，并没有说她还带了一个过来。如果带的是个女生也好说…… 可这是个异性。 她要带一个异性回家住。 靳曜会不会直接把他们三个打包打包一起丢出家门啊…… 周末的宜中周边有小集市，三人就在这附近转着，桑叶买了些当零食，他们又去了别处。 宜城的市外环新营业了一家水上乐园，三人打车过去。 南昭心事重重的望着窗外的风景。 午饭他们在商场五层吃了自助，下午又去看了电影，在ktv嚎了两个小时，散场天色已经见了暗。 “呼，哥这嗓子，”桑叶艰难的说道，“算是废了。” 程野努力吼道，“彼此彼此。” 南昭没怎么唱，她喝了几口水润喉咙，感觉还可以，“谁让你们专门点那些劲爆的唱。” “拜托，就是劲爆才刺激啊！” 到了傍晚，太阳落了山，气温就降了下去，刮起了小风，三人停在盛世门口叫车。 南昭紧了紧外套，碎发被风吹的咬进嘴里，她抬手勾了勾，低头看着手机。 五点半。 想了想，点开对话框，给靳曜发消息。 南边有雾：[靳曜哥，我可能还要和朋友在外面吃个饭，晚些再回。] 她头疼的琢磨着怎么交代带异性回家这件事。 那边很快回复。 Y：[别太晚，注意安全。] 南边有雾：[嗯嗯。] 南边有雾：[兔子乖乖.JPG] Y：[钱够吗？] Y：[微信转账2000元] 盛世会所，几个高挑出众的男人从侧门出来，引得来会所消遣的小年轻频频侧目。 靳曜避过来往人群，手机频繁振动，他低头解开锁屏看了眼，随即蹙了下眉。 秦骁侧了侧头，闲闲的呦了声，戏谑道，“怎么着。” “你藏公寓里的小媳妇儿找你啦？” 靳曜没理他。 秦骁啧笑，偏过脸咬烟，用手挡着风，正要摸打火机。 身边那位祖宗不客气的朝他小腿踹了脚，“收起来，别带坏未成年。” 未成年正魂不守舍的想小姑娘呢。 没见苗长得正哪儿去。 秦骁想打死他，低骂了句。被不咸不淡的一瞥，骂骂咧咧黑着脸把烟塞了回去。 连打火机一块儿丢回了口袋，“得，收收收，您老满意了？” ------------ 第40章 她带给他的大惊喜 周景肆咬着糖，专注的低着头回消息，含糊说，“不识好人心，绝症第一个找你。” 秦骁给他一个微笑，“你现在闭上嘴我还能多活几年。” “咱们的车在那边。” 靳曜按着眉心，自南昭给他发消息说晚上要在外面吃过饭再回后，他心底就有些燥。 但这时候他自己都没回去，更不该要求小姑娘怎么样。 “行了啊你，就算以后真成你对象，小姑娘也得有自己的交际圈。” 秦骁没好气的伸手勾住靳曜脖子把他拉回来，教育他，“弟弟，私人空间懂不懂？” 靳曜抿了抿唇。 明白。但不放心又是另一回事。 他烦躁的透了口气。 “来了吗？” “快了，马上就到，这上显示还有两分钟。” “车牌号是多少啊？” “宜X·85873。” 熟悉软绵的嗓音传到耳畔，靳曜忽的一顿，迅速抬起眼，目光直直看向源头。 隔着一条马路，扎着丸子头的女孩子裹着单薄的外套，手里握着尚未黑屏的手机。 此刻正探着脑袋往一个男生的手机上看。 靳曜：“……” 他眸色沉了沉，看到还有另一个女生，三个人扎成圈，对着手机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着什么。 周景肆倒完车停在路边，不耐的敲了敲车窗，懒洋洋问，“别磨蹭，还上不上？” “突然有点事儿，你们先回吧。” 靳曜敛着眉点开通讯录，拨了个电话，对SUV那边抬了抬下颌，嗓音淡淡，“晚上慢点开。” 周景肆看他两眼，点了点头，叮嘱了句，“那先走了，别浪太晚。” 靳曜手里把玩着手机，站在霓虹灯下，侧脸隐在灯光的阴影下，看的不分明。 他静敲着手机壳，点着数。 看别的男人手机的小姑娘往后退了退，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后愣了下，接通。 “靳曜哥？” 靳曜漫不经心的看着他们，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勾着外套拉链，淡声问，“在哪呢？” 南昭看了眼盛世的招牌，诚实交代，“在盛世。” 倒是不骗人。 靳曜眼底缓了缓，浅笑一闪而过，紧接着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往那边走，“和朋友？” 不骗人管什么用。 她能给他带过来一个更大的。 “嗯。” 南昭犹豫了一下，小声说，“两个。” 清甜的嗓音里明显有几分心虚。 靳曜哼笑。 还知道心虚。 “晚上别在外面吃了，太晚了不安全，回家吃，我请你们。” “……嗯，好。” 南昭迟疑的朝周围望了望。 奇怪，错觉吗？ 她刚刚怎么好像听到靳曜的声音了？ 想了想，她问。 “靳曜哥，你在附近吗？” 靳曜倚着不远处的树，轻笑了声，懒洋洋反问，“找我呢？” 找他？那就是在的意思？ “你抬个头。” 南昭握紧了手机，抬起头。 几米外，没有叶子的枝干缠满了五颜六色的小彩灯，在暗淡的夜晚中闪烁着。 火树银花，他散漫站在那里，一身黑色风衣，衣摆被风吹动，轻而易举的盖过一切。 南昭眼睫颤了颤。 心脏清晰而重的跳了一下。 桑叶跟程野说完什么，笑着挽上南昭的手臂，提醒她，“昭昭，车到了，走啦？” 南昭转过头，看到程野已经在副驾驶坐好了，司机正在等她们。 南昭忽然有些说不出的着急，甚至忘了他们之间的电话还通着，扬高了声音问他。 “靳曜哥，你要和我们一起回吗？” 询问。 却是催促。 你要和我一起吗？ 桑叶和程野面露惊讶，看向马路对面。 男生迎面朝这边走。 南昭这才想起来，对司机说，“叔叔，麻烦您再多等一下。” 司机很好说话，见这个娇俏俏的漂亮小姑娘着急的模样，笑着说，“行，你别急。” 只隔了一个马路，靳曜已经停在了南昭面前。 他低头看着面前的小姑娘，抬手揉了揉她脑袋瓜，低笑了声，“急什么，我又丢不了。” 南昭抿了抿唇。 她知道桑叶和程野现在都很惊讶，但她也不知道她刚刚到底怎么了，就怕他过不来。 现在反应过来，才知道羞窘。 靳曜碰了碰小姑娘雪白的脸颊，凉得有点冰手，他把大衣脱下来拢在她肩上。 “不提醒你，出门就不知道多穿衣服？” 淡淡的青柠香瞬间将她包围。 南昭下意识捉住大衣的两边，她被裹起来，变得小小一只。 娇俏可爱，是他的。 靳曜满意的勾了下唇。 南昭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就被推上了车，靳曜手抵在车顶，说，“先上车，别冻感冒了。” “噢。”他身上只剩下一件卫衣了。 南昭扒着车门看着他。 像怕他走。 靳曜对小姑娘骤然露出对他依赖的神色其实有些猝不及防，但更多的是心软。 戳一下，就能甜的冒泡泡。 他勾唇笑了下，语气懒洋洋的调侃，“昭昭，你杵在这儿不往里坐，打算让我坐哪？” “……哦，我忘了。” 南昭往旁边挪，给他让出座位来。 靳曜手臂搭着车门，看向在一旁呆呆站着的女生，点了点头，客气道，“麻烦了。” “嘶，不麻烦不麻烦！”桑叶回过神来，瞪了南昭一眼，赶紧跑到另一侧打开车门坐进去。 三个人后面看着坐有些挤。 但两个女孩子都是娇小纤细的类型，也不算很拥挤。 靳曜手肘撑在车窗边，抵着额头。 他懒洋洋耷拉着眼皮，看不清神色。 视线却落在身侧。 小姑娘手腕上多了条银色的手链，上面镶着碎碎的细钻，衬得她本就白皙的手腕愈发亮眼。 看起来细而脆弱。 他蹭了蹭指腹，想捏一下。 那两只细细的腕并在一起都可以轻易被他圈起来。 南昭不知道自己正在被大剌剌的观察。 她满心都是腿侧属于另一个人逐渐透过来的体温，搭在膝盖上的手不由抓紧了裤子。 ……这貌似是第一次和靳曜这么近。 忽的，手腕被拉扯了一下。 她受惊般看过去。 男生低着头，正拎着她腕上细细的链子打量着，温热的指尖不小心擦过她皮肤。 南昭小声说，“是今天逛街和叶子买的。” ------------ 第41章 打上他的标签，属于他 安静的空间被低语打破。 司机师傅也活跃起来，问他们，“周末放假了，你们几个人一起出来玩啊？” “是啊，”程野笑着寒暄，“很久没见了，出来聚聚。” “你们今年高几了？” “高二。” “我家那姑娘比你们大一岁，正在学校准备冲刺高考呢，都一个多月没放假了……” 后座。 南昭偷偷看向暗处被牵住的手腕。 左右晃了晃，银色链子上的小碎钻闪闪发亮。 她问，“好看吗？” “嗯，”靳曜松开她，眼底闪过笑，“很漂亮，挺配你的。” 南昭耳尖热了热。 这时，出租车在小区附近稳稳停下，师傅说，“到了。” 莫名紧绷了一路的气氛骤然消散，程野捣鼓着手机，确认订单后付了车费。 桑叶下车前借着打开车门后映进来的微光偏头看了眼。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怎么觉得，这个哥哥看南昭的眼神有点不太对劲？ 是不是有些亲近过头了？ 靳曜手挡着车顶，让南昭下车。 对上桑叶探寻似的眼神，淡淡的对她点了下头。 淡漠，平静。 南昭从他身下的空隙钻出去，两人也隔开着很正常的距离。 南昭拎回来的购物袋被他接过去，交流并不多。 甚至有一点疏离。 南昭跟桑叶并排走，心情欢快的抱着她手臂，“很快就到了，路不长。” 桑叶看着男生冷漠走在前面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看南昭，敲了敲脑袋。 可能是她看错了吧？ 程野在车上憋了一路，就司机开车前看了靳曜几眼，匆忙对视，没怎么看清正脸。 没底的是那一眼攻击性十足的冷戾。 寒意森森。 他小声哔哔，“南昭，他就是你借住的那个哥哥？” 南昭点了点头，“嗯。” 程野感觉不太妙。 这人一站起来，比他高了小半个头。 “你确定，他是你哥？” 南昭奇怪的看着他，好笑道，“不然呢？他不是我哥哥，难不成是你的啊？” 程野：“……” 哥哥，那就好，高就高吧。 只要不是情敌就行。 想通这点，他厚着脸皮，期待的看着南昭，羞涩道，“你要是肯同意的话，也不是不行。” 南昭：“？” 走在前面的靳曜，微不可察的顿了顿，气息骤冷。 桑叶震惊，“天哪，你还要不要点儿脸啊？” 南昭说，“你可以自己去问问他。” 让他打死你。 沈念说靳曜脾气不好可是全校公认的。 程野想起那股差点被冻住的寒气，骨气很硬，“先不了吧，你哥给我的感觉好像不太好惹。” 靳曜没什么表情的听他们聊天。 手里的购物袋多出几道褶皱，发出“哗啦啦”的细碎清响。 他眯了下眼。 又来一个。 他家这只兔子可真不是一般的能给他招桃花。 这个还是不远千里追过来的。 小姑娘跟他说话的语气，明显很熟稔，不像之前对江业的客气，甚至比和温栩说话都放松。 靳曜眸色微暗，脚步放慢，偏过脸，没什么表情的看了程野一眼。 没他高，没他帅。 像只不太聪明的傻狗围在南昭身边，唯一比他强的，或许就是那份纯天然的张扬。 温室里长大的孩子，总会有这样的特质。 不像他，他长在荒野。 但那又怎样。 既然许给他了，说要嫁给他，那就只能是他的小新娘，除了他，谁也不要想。 被他盯上的猎物，只有一种结果—— 打上他的标签，属于他。 …… 几人回到小公寓。 临时决定回来吃饭，公寓什么都没提前准备。靳曜打开冰箱看了看，在美团上叫了些新鲜蔬菜。 南昭怕他一个人忙太累，又点了一份四人份的火锅鸡。 订完后，她去冰箱里给桑叶跟程野拿饮料和水果，坐回沙发上舒了口气，“好累，玩了一天脚都疼了。” 靳曜从厨房出来，睨了她一眼，去玄关把她那双小兔子棉拖拎出来，丢到她脚下。 “疼还不知道换鞋？” 南昭仰脸看他。 靳曜漫不经心的跟家里没良心的小姑娘对视，语气恶劣，“等着我给你换呢？” “……” 南昭瘪了瘪嘴，乖乖换鞋，“那么凶干嘛。” 靳曜冷笑，“呵。” 都把野男人给他领家来了，还指望他多温柔？ “换完自己把鞋放回去。” 家里平时只有舒姨会来做饭，并没有给客人多余的备用拖鞋，进门就谁都没换。 这一波操作，惊呆了桑叶跟程野。 程野瞠目结舌，“这，哥哥服务这么到位吗？” 进门后，程野可算一下看清了靳曜长什么模样，第一眼就像被雷罩头劈了几下—— 这位哥，高，帅得离谱，冷。 他没有任何赢面。 但想到他的身份，他就安心的松了一口气，伸手插了块草莓丢进嘴里压惊。 幸亏他是南昭的哥哥，不然他肯定输得实惨啊。 桑叶眼神复杂的看着哒哒哒跑去鞋柜放鞋的闺蜜，心说这兔崽子什么时候这么乖了。 南昭只是看着软，外表无害的像只漂亮精致的萌妹子。 谁能想到，这位姑奶奶，其实是个黑芝麻团子，切开黑，从小练散打长大的。 这是位货真价实的小祖宗。 他们学校里有不少想追南昭的，凡是被拒绝后试图用下三滥的法子死缠烂打的。 最终都被南昭狠狠收拾了一顿，灰头土脸的撤退。 唯有程野。 被揍了三回，却越挫越勇。 南昭倦了。 追求者终成兄弟。 美团很快送菜上门，连同一起下单的一次性拖鞋。靳曜开门取进来，随手把一次性拖鞋给他们丢在沙发上，进了厨房。 “喂，昭宝。” “嗯？”南昭抱着抱枕，手里抓着几粒红提，汁水甜的她弯起眼，问，“怎么了？” 程野跑去鱼缸前趴着看鱼去了。 桑叶看了他一眼，低声问，“你这位哥哥，他知道你那以一敌五的战斗力吗？” 南昭：“……” 她都快忘了，她曾经也是一只老虎。 桑叶捏了把她脸，“啧。” “你老实交代，跟这么帅一男的住一块儿，我看他还挺温柔，你真把持的住啊？” “……” 南昭飞快的看了她一眼。 ------------ 第42章 妹控 这一眼，意味太多。 桑叶品味了几秒，气笑，“怎么着，你还心虚了？” “……也没有。” 南昭踹掉拖鞋，曲起膝盖，放松的将脑袋枕在闺蜜肩上。她和桑叶认识很多年了。 两人算是从幼儿园开始就玩在一起的。 她转来宜中，虽然第一天就认识了沈念，说到底，仍没有能敞口说知心话的人。 “你要是在我刚到宜城的时候问这个问题，我肯定能百分百告诉你，绝对把持得住。” 话落，南昭叹了口气，“现在我也有点弄不清楚。” 主要是最近面对靳曜，心跳失衡或者不冷静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 她从来都不是会装傻自己骗自己的性格。 谁不正常，一目了然。 桑叶哼笑，“难得啊，还真有能撬动你这块磁铁的人？” “你不知道，他好像没有缺点。”南昭说，“我们年级的学生对他的评价，心里只有学习，好多女生表白他都拒绝，特别冷淡。” “但他对我特别好啊！” 南昭看向厨房，隐约能看到男生忙碌的晃影，“你去我房间转一圈，估计得惊死。” “怎么说？”桑叶挑眉。 “少女心都快爆了。” 南昭的成长路上缺少陪伴和爱，父母在生活方面疏忽，基本不会为她下这些心思。 但她是女孩子，并不例外，自然会喜欢那些。 小时候最喜欢芭比娃娃了。 一个人太孤独，她自己的卧室里就堆满了毛绒绒的玩偶，夜晚代替家人陪伴她。 可那些太占地方，她没办法带过来。 有人给她准备了。 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很多事她都认真记在心里。 缺爱的人就是这样，拥有的好太少，所以得到一点点都忍不住放进心里好好珍惜。 “不只那个，他还给我办公交卡、饭卡，买奶茶和零食，剥虾挑鱼刺洗水果讲题……” 靳曜给了她很多很多的好。 南昭焦躁的抓了抓头发，“别人都觉得他冷淡，但你懂那种感觉吗，我看到的他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他可能真的在养妹妹！ 这些莫须有的情绪已经在南昭心头绕了好几天。 桑叶戳破她，“这都不是最重要的吧？” “对啊！”南昭更抓狂了，“他长得帅啊！我在车站看见他第一眼就觉得，他正好长在我Xp上。” “完美比例，要是他脱了衣服给我当模特，我的灵感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枯竭……” 桑叶没忍住笑出声，“你啊。” 南昭郁闷的看着她。 “喜欢就追嘛，反正他不是你亲哥，不需要有什么顾虑，你也不是不早恋主义者。” 南昭瞄了她一眼，幽幽说，“那你知道他拒绝我们学校女生表白的理由是什么吗？” 桑叶挑眉，“什么？” 南昭：“学习为重，心有所属。” “……”桑叶嘴角扯了扯，“靠，好闷骚啊。” 她忍不住朝厨房看了眼，“你确定他性格是真冷淡？” 南昭耸肩，“全校认证。” “都1202年了，谁家好人还玩儿暗恋这一套啊！” “说不定是心意互通呢。” 桑叶也觉得有道理，笑道，“反正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还有一片大森林呢。” 她特意瞄了眼喂鱼的那个。 “不，真的没感觉。”南昭是个很务实的人。 她习惯于在做某一件事之前率先计算这件事会给她带来的优劣，甚至提前预设Planb。 与靳曜有关的任何，对她来说确实都可以算得上是一个意外。 但他长得帅，又温柔。 抛开一点小恶劣，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动一下心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不动心才是真有问题。 南昭觉得目前并没什么超出预计的地方，她总是要回苏州高考的。 并且高二结束后她就会向学校申请住宿。 到那个时候她不一定会跟靳曜继续有多少交集，该淡的心思自然而然就淡去了。 只不过虽是这样想着，她还是有一点遗憾。 他们之间差距太大了。 不谈别的，光说成绩，他可是有资格被保送清北的未来栋梁。 而她呢，保守的预计，一本，还有点费劲呢。 更何况他还有个神秘的小女神。 最终，南昭有气无力的赖在桑叶怀里，桑叶揉着她脸，表情高深，“那谁知道呢。” “咱家南总长这么漂亮，看不上也是他没福气。” 靳曜做饭的手艺利落，南昭说要帮忙，被他赶出去了，剩他自己，不出一小时就弄好了满桌的菜。 听见熄火，南昭停下话茬，跑进厨房帮忙往外端。 靳曜提醒她，“注意烫。” “嗯嗯。”她点头，门铃响起，南昭朝客厅喊了声，“可能是火锅鸡送到了，叶子，你去拿一下。” “好嘞。”桑叶踢踏着一次性拖鞋去开门。 饭菜都摆好，靳曜去厨房净了手，打开冰箱门，问他们，“喝饮料还是啤酒？” “都行。” 程野举手，“我要啤酒。” 靳曜冷冷看他一眼，干脆都拿了，又去拿了几个杯子过来。 他顺手挡开南昭跃跃欲试伸向葡萄酒的爪子，拎开一瓶可乐递到她跟前，“你喝这个。” 南昭试图再次伸爪。 靳曜看着她，语气淡淡，“南昭。” 南昭：“……” 小气鬼。 她一会儿偷偷喝。 桑叶看了眼怂怂的闺蜜，嘴角抽了抽，真行，一到他面前就跟只无害的兔子似的。 开始的气氛有些沉默，随着动筷，也逐渐松快起来。 火锅鸡点的微辣，颜色看起来香喷诱人。南昭从锅里夹了一块儿出来，她不吃皮，两只手握着筷子艰难笨拙的剥着。 靳曜看不过去，敲了敲她盘子。 南昭停下，“嗯？” “松开。”他把她小碗里祸害的不成样的鸡肉丢到自己这边，从锅里挑了一块好肉，去了皮，丢回她碗里。 南昭愣了下，他语气自然，“先吃。” 他又耐心的给她挑了几块。 南昭被投喂习惯，低头吃，桑叶却是筷子一顿。 她看靳曜的眼底多了几分意味深长，打量着对面因低着头而看不明神色的男生。 做到这份上，真对她家这个没意思？ 她低啧，不信。 心有所属只是个借口也说不定。 要么就是他是真心在把南昭当妹妹照看，是个妹控。 ------------ 第43章 没有人像他这么廉价 整个饭桌上只有程野的心思够粗。 “砰”的一声，他开了罐啤酒，举起来对向靳曜，“哥，来，我敬你一杯，咱俩不喝不相识，还有嗯，感谢你对南昭的照顾！” 南昭：“……” 不会说话你就别说。 桑叶没好气的用手肘怼向他腰侧，压着嗓子说，“什么身份啊你就说谢人家？” “什么？”程野没听清，“你大点儿声，我听不清。” 南昭瞄向靳曜。 他没理她。 靳曜神色不明的掀起眼，半晌，勾了下唇，他伸手拿起啤酒，勾着拉环利落拉开。 他垂下眼皮，慢条斯理的跟他碰了一下。 “应该的。” “你们都是昭昭的朋友，就也是我的朋友，今晚招待不周，多担待。”他拿起公筷，给程野夹了一筷子火锅鸡里的辣椒。 靳曜：“随便喝，酒家里有的是，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程野一拍桌子，乐道，“好！” 桑叶看着他碗里红的快要滴血的辣椒：“……” 这真的是兄妹情。 而不是，吃那个什么醋吗？ 两人不一会儿就吹了几罐下去。 南昭傻眼的看着，她的理智告诉她，今晚的靳曜大概不太能惹。 她拉了拉桑叶的袖子，桑叶扭头。 然后，两人默契十足的往旁边挪了挪。 安静的吃饭，把主场留给了他们。 她小声，“他不让我早恋，看的可紧了，你没提前告诉我程野也来，大概生气了。” 桑叶心情有些复杂，“嗯，我知道了。” 傻孩子。 平时看着情商也不低啊。 怎么不往深里想想，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男生之间大概有了酒就是兄弟，两个女孩子在这边安静的吃饭，完全被忽视了。 哦不，也不完全。 靳曜还时不时的给南昭面前的小碗里递一些挑好的肉和菜。 桑叶越来越麻。 南昭咬着筷子观察他们，趁着靳曜没注意，偷偷摸到了放在不远处的葡萄酒。 她迅速抱着藏在桌下，对桑叶使了个眼色。 桑叶把启瓶器顺过来。 两人跟偷腥似的，倒了大半杯，南昭好奇的尝了一口，眼睛亮了亮，酸甜的！ 她家的酒柜里只有红白酒，她趁着父母不在家尝过，不好喝，对她来说太辛辣了。 这个像饮料。 桑叶显然也这么觉得，俩人碰着杯，不知不觉的就喝空了。 看了看度数，发现才12°，又放心的续上了半杯。 等靳曜摆脱了烦人的程野，抬眼看过去时，整瓶葡萄酒都已经下去了大半瓶。 靳曜：“……” 他眼皮一跳，气笑了。 两个女生靠在一起，不知道小声说着什么，声音软绵绵的，明眼可见的醉意。 他视线扫过南昭，小姑娘耳朵，细白的脖颈，白嫩的脸蛋儿，都是红扑扑的。 行，就不听话。 长出息了。 那边的程野也不安分，桌边数不清喝空了的易拉罐被他扫下去，又开了一罐新的。 找不着北的傻狗笑嘻嘻道，“哥，来，咱继续喝！” “……” 没眼力见的东西。 靳曜寒着脸，有些头疼。 他酒量并不是特别好，喝过量就容易上头。 深吸了口气，他新开一罐跟程野碰杯，面无表情的转手将啤酒倒了，“干杯。” “哥，我跟你说，”程野抹了把脸，眼圈红红的，“我可喜欢南昭了，高一那年第一次见到她我就、嗝……我就喜欢她了。” 靳曜厌烦的刮过去。 “她那天穿着白裙子，仙气飘飘的，不小心撞着我，还紧张的和我道歉呢嘿嘿……” 说着，程野竖起一根手指，“你不知道，那种心跳失衡的感觉，我瞬间就相信了一见钟情。” 钟你爹。 靳曜眸色淡淡，给他夹了两筷子辣椒，示意他吃，支着下巴漫不经心道，“嗯。” “她是我的，别妄想了。” 程野咬着辣椒傻笑，醉的完全听不见靳曜的话，辣的眼越来越红，“我好喜欢她。” 靳曜按着发晕的太阳穴，轻描淡写，“她是我的。” 从小就是。 别痴心妄想了。 南昭只能是他的小新娘。 “我们学校里喜欢南昭的人那——么多，都被拒绝了，只有我能和她说话，嘿嘿……” 靳曜漫不经心的表情一顿，眸光锋利的看向他，语焉不详的问，“是吗？” “当然了！”程野把易拉罐吨在桌子上，不屑道，“那群怂比，才被揍了一次就吓退了，我可是足足挨了三次，痴心不改！” 靳曜似笑非笑，“那你可真是有出息。” 程野骄傲的仿佛被揍的不是他，道，“我昭哥，可是当之无愧的散打冠军！” 靳曜抬了下眉，偏脸看向南昭。 这倒是真出乎他的意料了，她还练过散打？ 小姑娘从最开始出现在他面前就是乖乖软软的模样，说话又绵又糯，还容易受惊。 弄得他生怕凶一点，就吓跑她。 他不由低笑了声。 原来是个黑芝麻馅的小汤圆。 南昭听见他的笑，雷达响了似的从桑叶怀里抬起头，桃花眼被酒意熏成水汪汪的样儿。 靳曜心一跳，不作声的看着她。 南昭眨了眨眼，软声喊他，“靳曜哥……” 那份醉意润的像要化成水，砸在心尖上，破碎成无数颗，撩起层层波澜。 酒意上头，靳曜定定的看了她片刻，忽的用手臂挡住眼，低低的应了声，“嗯。” 她没听见，又喊他，“靳曜哥！” 靳曜失笑。 南昭从椅子上站起来。 失去了支撑，醉的已经睡过去的桑叶趴到了桌子上，咂了咂嘴，埋着脸没动静了。 南昭晃晃悠悠的撑着桌子走到男生跟前，不满的拉着他袖子扯，“靳曜哥哥……” 她委屈，“你怎么不理我呀？” 靳曜移开挡着脸的手臂，眸色深深。 他心想，我还要怎么理你啊。 我都是你的。 没有人像他这么廉价了。 一颗水果糖就被小骗子收买走，年年月月的念着她，猜测着她会长成什么样子。 她会不会忘记他。 会不会在没有他的日子里喜欢上别人。 如果是的话，那他怎么办？ 可以抢回来吗？ 他用了很久的时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因为一颗劣质硬糖就念想那么多年。 ------------ 第44章 “长大嫁哥哥当新娘，好不好？” 少年所有的幻想、情梦，都给了未知的人儿。 南昭站得好累，干脆矮下身坐到了地上，盘起两条小细腿，掰着靳曜的手指，“不理我，理我……” 靳曜低头看着她数。 快掰到最后一个时，他忽然把小拇指蜷了起来，南昭小声数着，“不理我……” 没有了。 她懵了一下，茫然的仰起脸看他。 紧接着，眼圈一红。 靳曜：“？” 她伤心的抽了抽鼻子，眼一眨，晶莹的泪珠就顺着红扑扑的脸颊成串滑了下来。 “不理我。” 南昭指责的望向他。 又垂下眼。 她小声、委屈的重复着，“不理我不理我不理我……” 靳曜：“……” 水做的？ 靳曜眼皮不停的跳，心脏被那几滴泪珠子砸的又麻又疼，无奈的把小拇指伸出来，给她擦眼泪。 “还有一个呢，继续数，嗯？” 南昭停下复读机模式，歪了歪头。 柔软的手心捉住突然出现的小拇指，握进手里，“理我？” 靳曜松了口气，绷起来的心脏舒缓下来，认命的捏了捏她的脸，低声，“理你。” 他弯起小指。 轻轻的在她掌心勾了勾。 她醉得不清醒，他小心翼翼藏起来的情愫便可以不用隐藏。 他任由软软娇娇的女孩靠在他腿上，压下来的眼睫颤着，情感汹涌澎湃的倾泻。 安静而放肆。 他贪婪专注的看着她。 这个属于他的小姑娘。 南昭眼睛却又落在男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出领口的平安扣上，好奇的撑着他膝盖伸手去捉。 靳曜及时扶住她要倾斜的身体。 他伸手把她从地上捞起来，放在腿上。 南昭如愿把玉扣抓到手里，眼睛亮亮的，献宝儿似的给他，“热的。” “嗯。”靳曜垂着眼，小心的圈住她的腰。 她好软。 眸光凝在她俏俏的脸上。 女孩子似乎对那块玉十分感兴趣，食指从圆圆的小孔中传过去，笨拙的转着圈。 靳曜将她往怀里拥了拥，下巴轻轻抵在她肩膀。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而放肆的抱到她。 她比看起来还要软，抱进怀里时软的不可思议，骨头都是柔的，仿佛用些力气就会碎掉。 还香香的。 他哑声问，“喜欢它？” 南昭看了看他，点头，“这个漂亮。” 靳曜虚虚的圈着她，小声说，“那等你以后喜欢我了，我就把它送给你好不好？” 这是他妈妈留给他唯一的东西了。 南昭疑惑的歪了下头，不满道，“可是我现在就很喜欢你了，为什么要等以后？” “因为你现在喝醉了。”靳曜动作温柔的揉了揉她脑袋。 喝醉了说的话不做数的。 南昭瘪了瘪嘴，“我没醉。” “嗯，你没醉。”靳曜低笑，眼底黑而亮，像打碎了夜空，星星全都落进里面。 他偏过脸，离她远些，虚护着她，纵容问，“小醉鬼，现在还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靳曜哥哥。” “哦，还认识我啊，真聪明。” 南昭双手按在他的肩上，一本正经的点头，“嗯！” 靳曜眸光微闪，手指戳向她若隐若现的小酒窝，低声商量道，“昭昭，再喊声哥哥，好不好？” “……哥哥。” 靳曜闷笑，将脸埋进她暖融融的颈窝。 “嗯。” “以后也要叫哥哥，知道吗？” 南昭茫然的眨了下眼，笑起来，“好哦。” 他又得寸进尺的问，“那昭昭只要我一个哥哥，好不好？” “好哦。” “长大了嫁给哥哥当新娘，好不好？” 她迟疑了一瞬。 靳曜低眸看着她，握她腰的手收紧，尽管知道她不清醒，仍然紧张的屏住呼吸。 下一刻。 小姑娘眉眼弯起来，“好哦。” 他也弯起眼。 倘若南昭此时是清醒的，一定会惊讶，少年时常氤氲着黑雾和漠然的眼只剩下纯粹的欢喜。 他竟也会露出这样孩子般的神色。 盛着些醉，勾出任何人都拒绝不了的璀璨星河。 “拉钩。” 靳曜低头去碰她的小拇指，南昭懵懂的回握他，似觉得很好玩，还勾着他晃了晃。 他又笑，“说话要算话，这次不给你赖账的机会了，小骗子。” “……好哦。” 这时，对面趴在桌子上的程野身体突然大幅度抖动了一下。 靳曜下意识将怀里的小姑娘藏的更深，压进胸口，警惕而冷漠的望过去。 程野哼唧了两声，腾的一下爬起来。 闭着眼，胡乱的在桌子上摸索着，终于抓到了想要的啤酒罐，满意的呢喃，“来，喝！哥咱继续，干！” 靳曜：“……” 废物。 他忽然感觉胸口一热，低头。 对上女孩那双比星辰还要亮几分的眼，迷糊的醉醺醺，他低声问，“怎么了？” 南昭脸贴着他胸口，目不转睛，半晌，慢吞吞的打了个哈欠，泪汪汪道，“好困。” “送你回房间睡觉？” “房间在哪？我不记得了……” “我带你去。”靳曜扶着她腰让她站好，自己从椅子上站起来，微弯腰，打着腿窝把她抱起来。 南昭乖乖的抱住他脖子，困得往他颈间蹭。 靳曜呼吸一促。 “乖点儿，别闹。”他掐了掐她的脸。 南昭蹙眉扭过头，不理他。 小腿一晃，气气的把拖鞋踹掉了，以表不满。 靳曜默了默，加快脚步把人抱上了楼。 房间是他当初特意按着小姑娘喜欢的类型找的装修图，生怕她来后住的不习惯。 如今看来，倒像间公主房。 里面住着个小公主。听说她转学是因为父母总闹矛盾，她缺少好多的陪伴和爱。 他也没有很多的爱。 但他想把全世界都送给她。 靳曜小心的把南昭放到床上，扑开整齐的被子给她盖好，仔细的捏了捏被角。 南昭抓住被角，脸颊在枕头上蹭了蹭，安心的睡了过去。 靳曜看着她，有些不舍。 明天醒来，一切就会恢复原状，她还没有喜欢他。 他静静的站在床畔，不知过多久，手臂撑在枕边，缓缓俯身，轻柔的吻悄然落在她额头。 起身时，他无声的笑了笑。 “笨蛋，靳曜怎么可能不理你。” 晚安，小公主。 这场单方面的感情博弈，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谁才是那个运筹帷幄的赢家。 如果南昭要，那么靳曜就只能有一个选择—— 给。 她要什么，他都只能双手奉上。 ------------ 第45章 曜哥招待情敌108式 清晨，太阳当空。 安静的客厅内，只有水族箱周期循环不停而发出的流水声。 突然，“噗通”的一声响。 睡梦中的桑叶鲤鱼打挺般，惊得直接从沙发上猛坐起来。 她眯着睡眼朝事故发源地看过去。 辨认了一会那不明块状物体，她好心询问，“摔死了没？” 程野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骂骂咧咧，“操！” 疼死他了。 他揉着脑袋，看了看环绕着自己围了一圈的空易拉罐，以及乱七八糟的饭桌。 好半晌，终于回忆起来当前的境况—— 昨晚他们喝酒来着，不醉不归。 他记得他好像有点上头，然后就忍不住跟南昭那位哥哥讲了一遍他和南昭的美好初遇。 ……然后呢？ 他按了按快疼炸裂似的脑袋，操，断片了！ 桑叶看他那迷茫的表情，嗤笑了声。 要说南昭那个哥也真是够冷酷无情的，昨天半夜她酒醒了，还是自己从饭桌那边爬到沙发上继续睡的。 冷得找棉服想往身上盖时，那人正下来倒水，冷淡看了她一眼。 许是念着她闺蜜的身份，好赖给她丢了条被子。 至于程野？ 公寓有地暖，人冻不死就行。 这是桑叶在他那冰冻似的眼神中解读出来的东西。 “南昭和我曜哥呢？”程野缓过来，从地上爬起来，晃悠着去冰箱里找水喝。 桑叶抓了抓头发，“楼上。” 没多久靳曜就踩着拖鞋从楼上下来，扫了眼颓废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两人，“醒了？” 他打开冰箱拿矿泉水喝了几口，去厨房调了两杯蜂蜜水，一杯放在桑叶面前的茶几上。 另一杯准备拿上楼。 到楼梯口时，想起什么，偏了偏头，不客气的对程野道，“醒了就别闲着，把饭桌收拾了。” 等蜂蜜水的程野：“？” 桑叶捧着蜂蜜水，若有所思的小口抿着，脑海中似有某些模糊的片段一闪而过…… 两个男生拿着啤酒罐碰杯。 程野不知道絮絮叨叨说了一堆什么，却被低且偏执的话折进来打断，“她是我的——” 桑叶眼皮一跳，猛然抬头看向楼梯间。 那人早已经没影儿了。 程野收拾着残局，不满的对着楼上抱怨，“靠，哥你也太双标了，我的蜂蜜水呢？！” “不能因为我是男的就厚此薄彼啊……” 南昭迷迷糊糊的醒来。 头疼。 她不适的抽了下气，一下子清醒过来，按了按太阳穴，撑着手臂从床上坐起来。 床畔淡淡的声音问，“醒了？” 南昭吓了一跳，抬头看过去，“靳曜哥？” “先把这个喝了。”靳曜把温度正好的蜂蜜水递给她。 南昭抿了抿唇，接过来。 安静的喝了一小口，心虚的抬起潮湿的眼瞟他。 安睡了一晚上，女孩的头发都散下来，凌乱的垂在肩侧和胸前，有种说不出的慵懒俏意。 靳曜双臂抱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没好气的冷笑了声，“现在知道心虚了？” 南昭缩了缩脖子，乖乖的仰头把蜂蜜水喝光了。 靳曜沉脸是非常可怕的。 她舔了舔唇，讨乖似的捧着杯子递给他。 “喝完了……” “说没说不让你喝酒？”靳曜拿过杯子，往床头柜上一放。 “铛”的一声，吓得南昭脖子又重新缩了起来。 “成年了吗？就偷喝酒，嗯？” 南昭：“……” 她小声反驳，“可这又不是在外面，那你也没成年呢。” 靳曜气笑了。 行，还学会强词夺理了。 “头疼不疼？” “就一点点。”南昭自知没理，骨碌一下在床上跪坐好，双手乖乖搭在膝盖，仰头看着他，竖起食指，掐出小小的一截儿指尖。 以为撒娇就饶了你了？ 靳曜拿起杯子下楼，冷声，“去洗漱，下楼吃早饭。” 南昭下来时，桑叶和程野已经在一楼的洗漱间整理过了，客厅也收拾干净了。 靳曜在厨房做早饭。 她扒在楼梯口往客厅里寻摸了一圈，放心的踩着拖鞋哒哒哒扑进沙发里，松了口气。 桑叶鄙夷道，“看你怂的。” “你没见过他沉着脸训人，我哪敢说话啊。”南昭苦着脸，谁知道那葡萄酒后劲儿那么大。 她竟然一点都想不起来断片后的事了。 连怎么回去的都不知道。 不过也好猜，八成是靳曜把她给扛回去的。 想到这儿，南昭沉沉叹气，“面子啊。” “呵，你还要面子？”桑叶提醒她，“你还是提前想想怎么从狼窝里逃出去吧。” 说她那哥没点儿别的心思，鬼都不信。 南昭皱了皱鼻子。 她想起什么，问，“程野呢？” 桑叶瞥了眼紧闭的卫生间，“辣椒配冰啤，拉肚子去了。” 南昭：“……” 靳曜做好早饭，又端了两杯热牛奶给两个女生，三人安静吃着，程野虚脱的扶着墙出来。 他半死不活的趴到餐桌上，“早上好，家人们。” 靳曜抬了抬下颌，示意他吃早饭。 “辛苦哥了。”程野感动的拿起碟子里的面包片，毫无防备的递到嘴边咬了一口。 咀嚼了几下后，他表情一僵，怪异的吞咽下去。 慢慢的，他脸染上红色。 靳曜漫不经心的问，“怎么，我做的早饭不和你胃口？” “靠，好辣！”程野拿起之前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猛灌几口，扇着风不停嘶哈呼气，“为、为什么这么辣？！” 打开两片面包，是涂的满满的、红色的辣椒酱。 桑叶略疼惜的看了他一眼。 靳曜慢条斯理的吃着，语气温和，“吃不习惯吗？不好意思啊，忽略你了，我按自己的口味来的。” 说着，他也将自己那红红的酱展示给他看。 “我们这边的男生都比较爱吃辣。” 程野欲哭无泪，“……” 南昭咬着面包里酸酸甜甜的草莓果酱，乌黑的眼迟疑的盯着他俩的面包看了几秒。 她怎么觉得不太一样？ 她和靳曜有次购物，不小心把老干妈拿成了一瓶变态辣的辣椒酱，之后靳曜又重新去买了一瓶。 怎么好像……程野的样色和果仁是变态辣，靳曜的那个像老干妈？ 她惊疑不定的看向靳曜。 靳曜面色不变，对她微微一笑，低声警告，“吃你的饭。偷喝酒的事还没过去。” ------------ 第46章 小可怜和她的骑士 “…………” 南昭迅速低下头，不理他了。 靳曜低嗤了声。 桑叶瞧见闺蜜这从心的德行，嘴角抽了抽。 就这点出息。 这还没怎么着呢，就怂成这样了。以后真被骗到手了，那还不成妥妥的夫管严？ 桑叶和程野明天都要上学，下午就得乘高铁回去。 几人昨晚喝酒又通宵，状态都不太好，索性就也没再出去玩。 吃过早饭，南昭就拉着桑叶上了楼，小姐妹俩回房间说悄悄话。 剩下楼下俩。 程野半分没感受到来自情敌的威胁，玩了一会儿手机，毫无自觉的问靳曜，“哥，打游戏吗？” “……” 靳曜快烦死他了。 他对任何情敌都只有弄死为快的想法，堪称无差别攻击。 可惜这个不是江业，没眼力见儿。 更不是温栩，没血缘关系护体。 靳曜没什么表情的盯了他两秒，扯了下唇，“玩。” 程野兴致勃勃的加了他王者号，两人火速开局。 等待数据更新的间隙，他忍不住摸了摸后脖颈，“哥，你家今天的暖气不太给力啊，有点冷。” “是吗？”靳曜平静道，“我给物业打电话问问。” 程野又摸了摸脖颈，怎么感觉更冷了…… 数据更新完毕，他精神一振，不再关注冷不冷的问题，“哥，你好了没？咱俩面对面组队。” “差一点。”靳曜随手把手机丢给他，拿了一些洗好的水果和零食给楼上送过去。 回来就听程野疯狂催他。 “哥——” “哥，你快点来！！！” 靳曜：“……” 真晦气。 两人打了几局，靳曜玩打野，他不论做什么都走凶猛攻击风格。 程野在他的带领下一路开绿灯，简直爽上了天。 几局下来，他再看他的眼神已然从心上人的哥哥变成了大神我踏马好崇拜你。 靳曜很不爽。 他想弄死他，但他俩是一窝的。 厌弃的丢下手机。 他面无表情，“不打了，没劲。” 程野遗憾的退出了游戏。 他好久没体会过七连胜的快乐了。 两人相对无言了一会儿，电视幽幽开着，南昭走之前看的综艺节目进入了广告。 靳曜踹了踹他，“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里有游戏机，你去拿。” “游戏机？你家还有这玩意儿？”程野眼睛“刺啦”一亮，欢快的去抽屉里翻出来。 他低头研究片刻，迫不及待的通上插线。 然后递给靳曜一个。 “这款游戏机都绝版了，现在外面早就买不到了，牛啊哥。” 靳曜嗤了声，低头捣鼓着。 这对游戏机还是周景肆随意丢在这儿的。 那位少爷手办跟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多的是，就稀罕他那点破手办，其他的丢哪也不往回敛。 游戏机开机很快。 上面赫然是他俩上回打了半宿也没分出正负的游戏记录。 他按掉，睨向程野，“来。” “卧槽？！好牛逼的记录，哥，这是你打出来的吗？” “不是，快点儿，别墨迹。” “哦，马上马上，”程野嘟囔着，“唉，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打出这种记录来……” 此时的程野并没有料到，这对游戏机的出现，就是他被往死里虐的开始。 这个阳光单纯的少年，终于在今天，知道了什么是社会的险恶。 “我输了。” “我又输了。” “啊啊啊怎么又输了，就差一点！” “哥，曜哥！你行行好吧……” 靳曜冷血无情的倚在沙发里，这口气终于爽了。 他踹踹他，“废物，再来。” “……” 走前，程野依依不舍的望着被他握了一下午的游戏机，又想到几个小时都没赢过一把的凄惨记录，眼皮狂跳。 游戏机是个好游戏机。 就是对手不是个好对手，半点游戏体验也没有。 高铁站的候车室已经提示开始检票，桑叶握着南昭的手抱了抱她，不舍道，“我要走啦宝贝儿，以后有时间再来找你玩。” “嗯。”南昭依依不舍的抱着她，“我也想和你一起走。” 桑叶噗的笑了声，抚着她后背，“乖乖，你要是跟着我一起走了，有人可就该着急了。” 说着，她抬眼。 看向几米外倚着柱子低头等她们叙旧的靳曜。 “昭宝，我觉得他是个好人。” 桑叶真心实意的说，“不管是哥哥还是别的什么，你跟他住在一个屋檐下，要小心。” 越是好的人，便越危险。 今天她和南昭在楼上聊天，除了午饭外，他送了两次零食和水上来，照顾妥帖而细心。 而南昭对他的到来并不感到惊讶。 从这点来看，她就知道，恐怕这一个月的邻居生活，靳曜这个“哥哥”也是这样贴心。 她又觉得高兴。 陪南昭长大，她太了解她，一直知道，她最缺的，最最想要的，就是那样的陪伴。 小可怜渴望着事无巨细的爱惜。 桑叶又看了眼二哈似的程野，无奈的叹了口气。 追来管什么用。 完全没有可比之处啊。 怪不得南昭会说动心，长得帅，只对一个人温柔和不同，比偶像剧男主还男主的存在…… 这他妈谁不心动啊？ 南昭弯了弯眼睛，小声说，“放心吧。” “还在可以掌控的范围内。等我有考上清北的可能再去想吧，现在恐怕是不行。” 他是要在天上自由翱翔的鹰。 并不是浅滩的金鱼。 倘若有一天真的退无可退，她会尽量试一试，在一切还没有被定下结局之前。 雄鹰永远都不该为雏鸟停下脚步。 “好啦，不慌，我在呢。”桑叶松开她，后退了两步，笑着拜了拜手。 “等你们来苏州看我。” 南昭知道桑叶这次来宜城找她多半是因为不放心她自己一个人。 下次再见面大概就是几个月后的暑假了。 她眼睛红了红，笑着说，“好。” 程野哭的比南昭还伤心。 胆大包天试图去拉南昭的手表衷心，被靳曜沉着脸拦住了。 他讪讪的笑了笑，只好作罢，退而求其次的握住满身寒气与杀意的靳曜的手。 “……” 靳曜眼皮跳个不停。 折断那只爪子的想法在脑袋里弹幕了108次。 ------------ 第47章 “喜欢他那样的？” 候车室又一次提醒列车检票。 靳曜耷拉着眼皮，强逼出来的耐心条在垂直下降。 -10，-10，-10…… 程野哽咽着，“哥，南昭呜呜呜，我好舍不得你。” 弄死算了。 他又看靳曜，情深意切，“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咱俩加个微信吧呜呜。” “以后常联系，还可以一起打游戏……” 他拿出手机。 靳曜：“……” 程野调出二维码，眼泪汪汪，“哥，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靳曜额角青筋暴起，忍着揍人的冲动摸出手机，扫了他一下，低声说，“松手。” “哦，好。”程野没松，问，“哥，你叫什么名字？” 靳曜面无表情，“靳曜。” “哪个yaO？” “日、翟，曜。”再不滚就要你命的那个要。 他语气平静，“松手。” 程野松了一下，动作飞快的收起手机，再次紧紧握上他的手，“哥，麻烦你照顾南昭了，你可一定要照顾好她呜呜——” 靳曜忍无可忍，咬牙，“滚！” 桑叶退回来，趴在南昭肩膀上笑的不行，“乖乖，你这一个月多见过他这么崩溃的模样吗？” 南昭炯炯有神的摇头，“没有。” 在她看来，靳曜一直都是游刃有余的，冷漠又强大。 他具备着与这个年纪的其他男生明显不同的成熟教养，沉着、冷静。 甚至见不到他有爆粗的时候。 她喃喃道，“看来应该让小栩表哥跟程野交个朋友，这样他就不会见到靳曜就暴走了。” “哈哈哈我就说，不愧是咱们程大宝。” 离别的伤感一扫而空。 桑叶走过去揪住程野衣领，“走了傻缺，再不走人家要忍不住揍你了。” 上赶着找情敌挑衅，可给你牛逼坏了。 程野边往检票口走边为靳曜说话，“怎么可能！我曜哥这么好的人，他可喜欢我了！” “是吧？曜哥！！！” “我下次还会来的！！曜哥！等我微信Call你一起打游戏——” 靳曜：“……” 快滚蛋吧，这辈子都别来了。 妈的，晦气。 目送那俩人消失在检票入口，靳曜倚着柱子站直身体，转过身就对上了小姑娘憋笑的模样。 他顿了顿，叫她，“过来。” 南昭乖乖走到他面前，已经成功忍住了笑，软声道，“靳曜哥。” “成年前不许喝酒，听见了没？”靳曜抬手掐了掐她后颈，“我管不了你了是吗，嗯？” 南昭一下就感觉自己被扼住了命运的起折点！ 又痒又麻。 她脖子僵的不敢动，一个劲儿别扭的点头，“管得了管得了，我下次不喝了！” “靳曜哥，呜，你快松开我……” 靳曜昨天只抱到了她的腰，没想到她后颈也这么软，手感脆弱的好像用点力气就会断似的。 他好奇的捏了捏，“痒吗？” 南昭快哭了：“……” 脖颈是她的敏感点啊啊啊！ 她被捏的都有点发软了，艰涩的伸手去够他的手，欲哭无泪道，“痒，你快松开……” 呜呜呜，该死。 以前怎么不知道后颈这么敏感！ 靳曜又好奇的用指腹磨了磨，终于大发慈悲的松开了她，两人往高铁站外走。 南昭后背起了一层细汗。 越野等在外面，南昭友好的跟经常接送他们的司机师傅打招呼，钻进去坐好。 靳曜淡淡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南昭：“……” 得，这是还没完。 她还以为这事儿就简单过去了。 南昭的心始终不上不下的在空中吊着，不安分的蹦哒着。 直到回到家后。 靳曜终于慢悠悠的提起了最重要的那一环，淡淡问她，“那男的，怎么回事儿？” 南昭默了默，有种“啊，终于来了”的总算尘埃落定的舒心感。 她抱好软枕，瞅了瞅他，说，“我怎么知道他会跟着过来，叶子没提前和我说嘛。” 靳曜挑了下眉。 他懒洋洋坐下，语气随意，玩笑似的问，“追求者？” 南昭讷讷，“啊，朋友。” 靳曜指尖摩挲了下手机边壳，沉吟了几秒，思索着问，“喜欢他那样的？” 南昭呆了一下，连忙摇头，“不不不。” “他真是朋友。” 靳曜牵了下唇，神情有些心不在焉，低头看着手机，倒是没再说别的，南昭鼓了鼓脸。 不满的小声嘟囔，“我不会早恋的。” 靳曜眸色深了深。 那最好不过了，他也不想带着她早恋。 如果非要，那也只能是他。 周末很快过去，又是新的一周。 南昭早早来到教室，班里的学生已经开始上早自习了，霜打的茄子一般，强撑着补作业。 班里弥漫着一股独属于雀巢咖啡的劣质“香油”味儿。 南昭嗅了嗅。 看来不管放不放假，周一都是一样的萎靡不振。 沈念撑着下巴，神游似的背着文言文，不太有精神的抬起眼皮跟她打招呼，“来啦？这两天玩的怎么样？” “还不错。” 南昭放下书包，从书包里拿出靳曜早上塞给她的小零食，分出一部分递给她。 顺手捏了个泡芙塞进她嘴里，“喏，回回血条。” 沈念被塞了一嘴奶油，咬碎了泡芙，觉得疲惫的心被治愈了一大半，“唔，果然还是甜食最治愈。” 年级主任时不时路过楼道，站在班级门外巡查。 南昭收拾书桌的间隙跟沈念小声说了几句，就也拿出小册子开始背书。 临近四月，距离开学那次摸底考试已经过去一个月。 清明假期前还有一次月考。 摸底测得是以前的知识，难度不大，而这次月考涉及的却是这个月新学的，保不齐成绩还要重新洗一次牌。 南昭低声念叨着文言文，偶尔分出两分心思想着别的。 不知怎么，就想到了靳曜书桌上那套做了大半的竞赛题，心中有股说不出的彷徨。 天险一样的差距，他们走不通同一条路。 厌学的心思隐隐浮上来。 她心里顿时就明白，她对他还是有妄念的。 这点念头起的无声无息，却已经开始被雨露眷养，悄悄的在长大了。 南昭深吸了口气，面无表情的把那股劲头压下去，注意力重新集中到背诵上。 ------------ 第48章 靳曜浑身都是光 早自习过得飞快，下课铃声落下，原本还算安静的班级瞬间闹腾起来。 各种要作业的声音层出不穷。 “鹏哥，数学作业有人交了没？艹，真踏马难，我这写不完了，快给我来两份看看。” “麻利儿的。”宋鹏是数学课代表，马老师向来要求下了早课就把作业交上去，好批改。 她上班打卡，在办公桌上看不到作业，一准儿要遭殃。 “五分钟，赶紧抄，抄完我交上去。” 他又冲班里喊，“谁还没交数学作业，都赶紧，五分钟，交不上一会儿就自己去交。” “物理也赶紧交，交不上自己想办法。”物理老师姓余，更奇葩，脾气阴晴不定。 不高兴了有一百种法子折磨人。 上课默写定义和公式，上一秒还如良师益友般开玩笑，下一秒就笑眯眯的对他们说，“来，孩子们，把默错的都抄一百遍。” 南昭上次记岔了两个公式，各抄了一百遍。 抄完后，她再看那个公式都头晕眼花。 她慢吞吞的把作业从书包里翻出来，交到各科课代表的桌子上，回来趴到桌子上。 沈念稀奇的打量着她，“不对啊，我怎么觉得你放个假回来还变得萎靡不振了？” “这两天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了？” 南昭摇了摇头，“没。” 她简单说了几句这两天小姐妹来找她玩的事儿。 沈念摸了摸她的头，“理解你，以后还会见面的嘛。” 南昭觉得影响她的可能不是这个。 她安静了几秒，忽然偏过头，语气幽幽，却认真的问沈念，“你说我努力一下，上清北的可能性有多大？” 沈念：“……” 半晌，沈念表情严重伸手，再次摸向南昭额头。 南昭正狐疑，就听她同桌一本正经的喃喃自语，“不对啊，这摸着也没发烧啊……” 南昭伤心的看着她，“……” 沈念没忍住哈哈笑，说道，“首先，我可不是打击你的积极性，也不是看不起你。” “认真说啊，我觉得咱们都没戏。” “你别看我之前叫嚣着说梦想是清北，实际上就是说一乐呵，没啥戏。能考一985就知足。” 普通班跟实验班的差距在那摆着。 宜中算在市高中排名的前三里，每年的清北升学率仍是待突破的，加上近两年教育水平明显大不如从前。 去年那届一共就出了七个。 这就算不错了。 这七个里面，还有三分之二是实验班里出的，教育资源不同，普班基本没啥希望。 “我没记错的话最厉害的应该是上三届，那年题也难。”沈念说，“周景肆知道吧？” 顿了顿，她一拍脑袋，“哦对，我忘了你是新转来的。” “他是那届的状元，创了个新高。宜中几年没出过状元了，他的红条幅现在应该还在教学楼上挂着。” “但再厉害也只厉害在了实验班，那年两个实验班人品大爆发，加上普班，好像有十二个？” “……” 十二个跟她也没关系。 南昭肉眼可见的蔫了蔫。 其实她也知道，她是在白日做梦。 不过沈念非常乐观，“哎，你别灰心，也不是一点儿可能都没有哈，咱升高三会重新洗一次班，凭实力平等享受最优资源。” “从那次开始之后的每次考试，班级都会进行微调，两个实验班，各30个名额。” 南昭想了想自己现在的二百多名。 沈念微笑，“只要咱们能考进年级前六十，至少就有了敲门砖，清北不行，双一流还是有的。” “加油吧，姑娘！”她拍拍南昭的肩膀，“跟我一起努力拼搏呗，你不就是想跟靳神去一个学校吗，是不是？” 南昭：“……” 沈念笑嘻嘻道，“我可天生就长了一副爱情雷达探测仪。” 不得不说，无论什么时候，有一个刻苦学习、拼搏奋进的好同桌，给人带来的，都是满满的正能量。 南昭竟真的被激起了一腔澎湃的热血。 她默默的听着沈念给她安利了一堆具有针对性的习题册，一一记在了心里。 靳曜中午被老师留下，提前给南昭发了消息。 Y：[班里有点事儿，你先回，不用等我。] 南昭回了他一个[好]，跟沈念告别后，背着书包去了宜中附近的书店。 书店里几乎都是穿着校服的学生。 南昭仰头看了看那招牌，走进书店，先按照沈念说的那几本练习册的名字寻找。 店主热情的询问，“小姑娘，要买什么书啊？” “想买几本练习册。” “你今年高几了？”店主问，“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下。” 南昭说，“高二。”顿了顿，“我以前的基础打的不太稳，您有没有合适的习题册推荐？” “要哪个科目？” “数学，物理。” 店主思索了几秒，从几个书架里分别抽出来不同的练习册递给她，“你可以先看看这几本，都是卖的比较好的。” 南昭接过来。 店主说，“我就在柜台那边，有需要可以过来问我。” 南昭颔首道了谢，低头翻看着。 她心里清楚，高三开学就是一轮复习，等到那个时候再想做什么就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想要稳固就只能趁现在把以前欠缺的基础补牢，否则按照高三复习的速度，跟不上，距离只会越差越大。 而且以她现在这两把水刷子的能耐，实验班绝对进不去。 择优各选了一本，她又找到沈念给她推荐的名字，顺便买了几个笔记本，结了账。 南昭把付款界面展示给店主看，习题册都放进书包里，缓慢的顺着路往公寓走。 算起来，靳曜不在，这还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背这么重的书包。 他是真的害人不浅啊。 蛊惑得连她这么佛的咸鱼，都想挣扎着翻身。 试试，就当是为了自己吧。 她抬头望了望高高悬挂在空中的太阳，被刺眼的光芒逼了回来，眼睛有些干涩。 南昭想，靳曜就是这样的。 他浑身都是光。 她那点撑不出几克的心动算不上什么。 但如果不努力、不追赶，她连靠近他的资格都没有。 甚至会被他的耀眼灼伤。 ------------ 第49章 “靳、曜、哥、哥！” 靳曜对她的好。 大概是因为她侥幸的刚好占了“便宜妹妹”这个头衔，又因此借住进了他的家。 “哎……” 她头疼的叹了口气，喃喃着提醒自己，“南昭啊南昭，你可千万别真把自己玩进去了。” 靳曜中午没回来。 南昭午饭都快吃完了才收到他的消息—— Y：[中午不回了，别等。] 南昭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回复一个[好~.JPG]的表情包，对舒姨说，“舒姨，您也坐下吃吧，靳曜哥有事儿，不回来吃了。” “他在学校吃啦？”舒姨从厨房出来。 “应该吧。” 南昭想了想，问他。 南边有雾：[你在学校吃了吗？] Y：[没有。] “……”南昭对舒姨说，“他说没吃。” 手机又嗡嗡震了震。 Y：[去晚了，食堂都被抢空了。] Y：[你要给我带吗？] Y：[好饿好饿好饿.JPG] 南昭不由自主的想象他耷拉着眼角装可怜，说没饭吃的场景，没忍住抿唇笑了笑。 南边有雾：[那你可能要饿到我下午去学校了。] 那边回的很快。 Y：[没关系，还可以再忍忍。] Y：[猫猫求抚摸.JPG] 那就是还不太饿。 南昭看着屏幕上滚来滚去的猫咪表情包，嘴角牵了牵。 不知道他从哪弄来这么多萌萌哒的表情包。 她和叶子都不怎么用了。 放下手机，南昭想了想，问舒姨。 “舒姨，靳曜哥说食堂饭没抢上，下午让我给他带过去，您看看做点儿什么比较好拿？” “没饭了？”舒姨惊讶，“那可不行。”她顾不上吃饭，停下筷子，“这孩子从小胃就不好。” 说着就要起身去厨房，“我先给他做去。” 南昭连忙拦住她，“不急，我得一点多才走，早了学校不让进。您先吃完再做吧？” 舒姨一想，也是。 南昭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小口咬着馒头，往常都是靳曜往她的碗里递各种菜。 靳曜不在，她菜吃的也不多，偶尔垫一口。 脑袋里想的都是方才舒姨说的那句，靳曜小时候胃就不好。 “舒姨，您刚才说靳曜哥他胃不好，”斟酌了片刻，南昭问，“是有胃病吗？” 按理说，靳曜的家境很好，长在京城，胃病又大多都是不好好吃饭磨出来的。 自她过来后，他一日三餐也都按时。 而且她也能看的出来，他并不是因为她来才刻意改变的，他很会养生，也不浪费食物。 那又怎么会有胃病？ “害，这孩子呀，小时候过得不太好，他妈妈刚带着他来家里那段日子，瘦的跟猴子似的，身上还都是伤。” “我瞧见都吓了一跳，小时候就遭坏身体的老毛病了，他妈去世后，他爸也没少操心。” 南昭皱了皱眉，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得上。 他妈妈刚带着他来那段日子？ 靳曜不是从小就跟他爸爸妈妈一起生活吗？ 她暗自思索着，没再多问。 舒姨草草吃过午饭就忙着去厨房做要给靳曜带的饭了。 南昭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二点过半了，不够再睡午觉。 她歇了心思，索性就窝在客厅沙发上，播了一个综艺看，顺便写晚上的作业。 舒姨做好饭，仔细的装进保温盒里，南昭怕靳曜在学校等得急，早早就出门了。 同班主任告别后，靳曜从办公室出来，顺手把手里的几张表格丢给梁铮，“拿着。” “靠，这你也敢乱扔？弄脏了咱班学生劈了你。” 梁铮手忙脚乱的接住那几张脆弱的纸。 他走在靳曜身侧，细心把几张参加竞赛的名额表收好，问他，“还去不去吃饭？” 靳曜：“不去。” “那走——？”梁铮话说到一半，拐了弯，“不是，这都上半天课了，还都是动脑子的，你不饿？” “饿。”靳曜神色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梁铮更不理解了，“那你不吃？” 靳曜嗤笑了声，从校服外套里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反问，“我什么时候说我不吃了？” 梁铮：“？” 他慢条斯理，平静道，“一会儿有人给我送。” 梁铮日了狗，“谁给你送？咱妹妹？” “用你管。” “她是我的，少来沾边儿。” 靳曜收起手机，朝实验班的教室走，“不顺路，走了。” “……” 梁铮简直想弄死他。 他转头就要下楼去食堂，走几步想起手里还拿着竞赛报名表，怒骂了声，骂骂咧咧快步返回往班里走。 “靠，你丫的！既然要回班你踏马把这玩意儿塞给我干什么？顺路带回去不完了？！” 狗玩意儿。 别的不会，就坑兄弟来劲。 南昭按着班级的门牌找到四楼，实验班的后门虚掩着，靳曜正趴在座位上补觉。 她确定是实验一班后，小心推开门，朝里面望了望。 教室里只有靳曜一个人。 南昭见他趴着，没敢叫他，进去后轻轻关上门，轻手轻脚的走到他的座位前。 她小声叫他，“靳曜哥？” 他没动。 在南昭看不到的地方，他指尖动了动。 南昭看了看手里的保温桶，放在他旁边的桌子上。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跟她在班里的座位差不多。 南昭站在原地看了他一会儿，在他前面的座位上坐下。 男生散散的披着校服，部分盖在脑袋上，他大半的脸都埋进了手臂里，只能看到他黑漆漆的脑袋。 南昭惊奇的发现，他有一个小小的发旋。 他头发黑又密，那个旋儿竟莫名的弱化了他的冷漠，显出一点很难发现的可爱来。 她不由想起靳曜卧室的那张照片。 “靳曜哥？” 南昭又叫了他一声，还是没动静。 她悄悄戳了戳那个小小的发旋，发尖硬硬的，刺人。南昭收回手指，小声嘟囔，“小时候多可爱呀，现在就会欺负人。” “靳、曜、哥、哥！” 两点午休结束，同学们就要来教室了，她怕他再睡下去来不及吃饭。 靳曜在南昭推门的那一刻就清醒了。 他儿时生活在很恶劣的环境中，因此他睡觉很轻，下意识警惕周围的风吹草动。 本来只想看看她的反应。 没想到她还动上手了，嘟嘟囔囔的。 他埋在手臂上的脸幅度很小的侧了侧，眼睛睁开极浅的一道线，好整以暇的观察着她。 她的小表情丰富又可爱。 手指忽然被抓住。 南昭垂下眼，猝不及防的对上了那双正戏谑看着她的狐狸眼。 ------------ 第50章 陪他吃饭 “！” 南昭惊的瞳孔都震了震。 一瞬间，像极了炸开绒毛的兔子，放松的耳朵“咻”的支棱起来，乌瞳睁的圆圆的。 靳曜长睫微动，被可爱的呼吸都凝了片刻。 好想揉。 南昭极速缩回不老实的爪，身体也往后靠，尴尬道，“你醒了啊，靳曜哥。” 说着，动作有些凌乱的抓起保温盒给他，“你的午饭。” “……” 靳曜看了眼自己落空的手，他没动，掌心虚握成拳，就那么懒懒的趴在桌子上。 他眼底仍有浅淡的惺忪睡意。 南昭觉得他这时有点像被训乖了的塌下毛发的狼崽子。 她抬头看了看教室后墙上的时钟，主动替他打开保温盒，将里面的菜拿出来。 他桌面上收的很干净，没有课本和试卷，只有几支笔，还有趴着的他。 南昭提醒他，“你得起来一下，不然没地方放。” 靳曜顺从的撑起手肘，身体倚到椅背上。 校服随着他起身的动作往下滑，被他随手捞起来丢到了旁边的桌子上，“怎么来这么早？” 总算肯说话了。 南昭悬着的心一松，弯起唇对他笑，嗓音软软的，“舒姨说你胃不怎么好，我怕你饿着。” 靳曜抬了下眉，没否认，“嗯，是不好。” 不好也没那么娇气。 但他不排斥一切可以借来博取怜爱的情感加持工具。 搭着桌角的手臂微动，不经意间抵过胃部，漫不经心打量着南昭带来的午饭。 米饭，排骨，醋溜土豆丝，还有一小碗冬瓜汤。 他收回目光。 “习惯了，疼了也可以咬牙忍忍。” “……” 南昭观察着他风轻云淡的表情，半天也不太能确定他现在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只好把筷子递给他。 “你先赶紧吃饭吧，一会儿同学就来教室了。” 教室是不让学生吃饭的。 早自习下课后有人把烧饼带进教室吃，被抓着都得记个小违纪，更别说连汤带菜一起带来吃。 “嗯。”这个年纪的男生胃口大，消化也快，他整个上午没吃东西，确实饿了。 靳曜没再逗她，端起米饭，拨了些菜，静下来开始吃。 南昭看着他吃了几口，就想起身告别。 她在别人的班里待着，总觉得不太自在，想了想，说，“靳曜哥，那我先回班了？” 靳曜夹菜的动作停了下，觉得对饭菜的欲望下去了不少。 他咽下嘴里的菜，撩起眼皮看向她，盯了几秒，商量道，“待一会儿再走？” “还有其他的事吗？”南昭停下，手撑着桌面。 “没有，”靳曜提不起兴致，语气懒淡，“自己一个人吃，没劲。” 顿了顿，他又添了一句。 “这个保温盒一看就是小姑娘家才会用的，放在我这儿，让人看见容易误会。” 南昭看了眼。 确实。但家里就这一个保温盒能用，上面是粉色玉桂狗的图案，少女心十足。 这是前些日子去买空气炸锅，商场促销送的。 南昭诡异的沉默了两秒。 距离两点的午休铃响还有近半个小时，有些学习刻苦的学生会踩点出门，十分前就到教室里学习。 尤其是实验班。 待一会儿的话，应该也撞不上。 南昭又坐了回去。 “那等你吃完我再走，可以吗？” “随你。” 食堂去的太晚，梁铮没买着水心的饭菜，表情晦气的拎了两桶康师傅回来。 迈进教室就闻到了来自家乡温馨诱人的味道。 “卧槽？什么东西，好香！”他加快脚步走到靳曜桌前，笑嘻嘻跟南昭打招呼。 南昭友好的对他笑了下。 梁铮目不转睛的盯着靳曜桌上的小排骨，双眼放光，“嘶，曜哥，你看这么多肉……” “滚。”靳曜面无表情把饭盒往旁边一挪。 晦气玩意儿。 来的真会挑时候。 梁铮不死心，动作飞速的拆开泡面接水回来，“曜哥，咱正长身体呢，你看你兄弟就这两桶泡面，半点儿营养也没有……” “两块，”靳曜淡淡说，“马上消失。” “得嘞，没问题！”梁铮迅速上手，往嘴里塞了一块儿，泡面桶里丢了一块儿，完美退场。 快到什么程度呢？ ——直接把南昭那句“既然已经有人陪你吃了，我就先回自己班了”给憋了回去。 南昭：“……” 靳曜抬起头，跟她对视，挑了挑眉，低笑，“你也想吃？” 他指排骨，“分你一块儿？” 对她倒是大方。 “……不用了，我午饭吃的很饱。”南昭无奈的说。 靳曜没说话，低头挑了一块肉多的，剃了骨头，筷子转了个方向，用另一边夹起来递到她嘴边，“啊——” 舒姨的手艺堪比五星级掌厨的水平，热腾腾的香气四溢着扑到鼻尖。 靳曜筷子握得很稳，没催促，安静的停在她唇畔。 南昭犹豫了一下，舔了舔唇，还是张嘴咬了进去，轻唔了声，鼓着腮帮子嚼。 “谢谢噢。” “不谢。”他倒回筷子正头，继续吃自己的饭，心情不错的轻笑，“就这一口，多了不给。” 南昭回到自己教室刚过两点钟。 班里还没来人，她坐下，把中午买的习题册都放进桌洞。 整理好后，叠了张A4纸，简单的给自己做了一个学习安排。 弄好后，她拿出中午在家只来得及写完选择题的数学作业，趴在桌子上继续写。 很快，遇到了难点，她蹙了下眉。 同类型的题，靳曜不久前才给她讲过。 南昭手指撑着额头，在之前的思路上画了个叉，认真的回忆着靳曜讲那道题的方法和步骤，按着草稿纸一步一步的重新算。 很快，算出来一个答案。 过程很流畅。 这次应该对了，她眉宇松开，把草稿纸上的步骤抄到试卷上，开始写下一道题。 几天后就是清明节，宜中的老传统，这种节日小长假前必有大考试。 傍晚的班会课上老李就通知了周四周五月考的事。 “这次月考算是咱们高二下学期第一次正式考试，考完肯定要开家长会，都重视一下，这两天少玩会儿，都抽空自己复习。” “知道了——” ------------ 第51章 “要是我肯定一下就同意了。” “另外，摸底考加上最近几次物理小测排在年级前十的有吗？有的话出来找我一下。” 老李刚出去，班里便有个别同学起身跟着出去了。 沈念放下笔揉了揉手腕，重新拿起来，边写语文抄写边闲聊，“物理前十，估计是竞赛了。” “竞赛？”南昭偏了下头。 “嗯，不是每年都有几个保送名额吗，他们成绩排前面的挣这个也得靠实力，竞赛算一个途径，拼到全国赛就算稳了。” 南昭想起她在等靳曜吃饭时候，他旁边那张桌子上的竞赛报名表，“这样啊。” “嗯呐，省三好学生评定也算，比如像你家靳神这样的，根本不用纠结这些。” “我没记错的话，他去年空降不久后还拿了数学竞赛金奖，温草也拿了名次，好像是第三？” 南昭：“……” 南昭忍不住感慨，“那他们这次不出意外应该都有资格参与这个竞赛吧？” 她记得那俩都不是偏科的人。 再者，能排在年级前三的人，偏科也偏不出去几分，都跟普通人不是一个概念。 “肯定呗。”沈念理所当然道。 南昭轻轻叹气。 莫名就有种群除我佬的挫败感。 靳曜这两天很忙。 下午又是发消息让她先走。 南昭慢吞吞的收好作业，书包挂在一旁，没急着走，跟沈念一起在校园里溜达了一会儿。 这还是她第一次参观傍晚下课后的宜中。 沈念说今晚不饿，不去吃晚饭了，两人便直接去了操场那边转悠。 火烧云挂在天边，烈烈烧红了一片昏暗的天，有种惊心动魄的美，震撼的令人叹息。 傍晚来逛操场的人很多，手挽手的小姐妹，情侣大胆的手牵着手一起散步。 南昭许久都没逛过操场了，只觉得吹在脸上微凉的风都是舒爽的，连最近压着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她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好热闹啊。” 国旗前的那片空地上有人在跟着低音炮的节拍跳街舞，前边的绿色草坪坐着不少看热闹的人。 除此外，塑料道上还有几对踢毽子，打羽毛球的。篮球场有一群打球的热血少年。 “这才刚开始，一会儿还有更热闹的。”沈念挽着她手臂，笑道，“音乐社社长每天傍晚都拉音响出来唱歌，谁都能唱。” “音乐社？” “嗯，跟广播站是一体的，咱学校就这么一个社团，广播站站长裴子序一手搞起来的。” 南昭惊讶，“咱们学校对学习管控这么严格，竟然还允许他浪费时间弄这个？” “害，他们那届的主任比较人性化，不像咱大哥那么变态，连学生会都给推了。再者，他高考走播音，学习没那么紧张。” 南昭点了点头，“这样啊，这么说也算是给广大贫苦学生们的一种福音了。” “可不吗，可热闹了，一会儿咱们就去看。” 两人缓着步伐绕着操场走完两圈。 第三圈还没开始，就听到体育馆门前就热闹起来，开始有调节话筒的动静。 沈念于是拉着南昭往那边走。 体育馆的正对面是天文馆的侧边，抵着墙壁有一道半米宽两米长左右的宽台。 大概一米高，镶着红色瓷砖，她们跑过来这儿还没有人坐下，两人并排占了位置。 不一会儿，旁边就陆续坐满了。 没赶上位置的人低咒，“靠，今天来晚了！” 很快，人群围着音响绕满了体育馆前的大片空地。 这个位置视野宽广，大概五六米的距离，也够高，能看清唱歌的人，腿晃在空中。 开场是周杰伦的告白气球，是众人熟知的歌。 握着话筒的是一个齐肩半短发的漂亮女生，沙沙的烟嗓，一开口就有人热情捧场，不停叫好。 南昭手臂往后撑着台面，两条小细腿随着宽大的校裤荡悠着，“这么坐着听歌好爽啊！” “是吧？”沈念笑嘻嘻道。 “这个女生是咱们年级的吗？声音好听，唱的也好听。”过了一会儿，南昭又说，“呜，小姐姐人长得也好好看！” 南昭有个隐秘的职业病。 她只要看到长相合眼缘的漂亮小哥哥或者小姐姐，就控制不住的手痒，想画。 比如靳曜。 他没碰过她的平板和画板，所以不知道，她已经忍不住偷偷画了好几张他的特写了。 他的每一帧画面都能给她带来无数灵感。 “昂，当然好看了宝儿。这可是大众评选出来的校花级别人物，去年艺术节上她唱了首起风了，表白墙都被码爆了。” 沈念提醒她，“可别说我没给你打预防针啊，她叫林静缘，三班的，靳神的头号迷妹。” 南昭愣了下，“啊？” “从高一下学期到现在，送过不知道多少封情书，被拒绝无数次，仍未放弃。” “她是咱学校女生中最可能把那位高岭之花拉下神坛投票里指数最高的，听说这学期正在憋劲努力，为爱考进实验班。” 南昭又认真看向唱歌的小姐姐。 ……嗯，还是好漂亮。 她瘪了瘪嘴，“真的太狠心了，这么漂亮的小姐姐都忍心拒绝，要是我肯定一下就同意了。” 沈念：“……” 沈念无语的戳她脑袋瓜，“拜托，我是在给你科普情敌，不是让你把靳神当情敌！！” “噢。”南昭绞了绞手指，叹气，“现在想这些太早了，还是等我考进实验班再说吧。” 进不去实验班，她拿什么跟上他的脚步。 中场过度后站长裴子序唱了一首薛之谦的暧昧，还有对儿唱情歌的小情侣。 几首歌过去，不知不觉的天就见了暗。 晚自习前的预备铃打响，裴子序关上音响，音乐社的人把设备收进去，人群散开。 南昭这才惊觉，天都黑了，她还没回家。 后知后觉的倒抽了口气，“坏了！” 她赶紧跳下台子，拉着笑到停不下来的沈念回教室。 出校门后，从书包里翻出手机。 关上飞行，就看到靳曜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还有几个未接电话。 南昭心惊胆战的朝公交车站走，匆忙低头回消息。 然而事实证明，这人，越是着急，就越是容易遇到阻拦。 她刚拐过了一个红绿灯路口，经过宜中附近那所职校，迎面撞上了几个五颜六色的男生。 ------------ 第52章 “惹他生气了你们哄？” 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五颜六色的头发，纹身，手里夹着烟，人五人六的骂着脏话，典型的流氓混子。 南昭脚步一顿，扫了他们一眼就迅速收回目光，垂下眼皮，准备绕过他们过去。 “哎，别走啊妹妹。” “呦，这天都黑了，哪里来的漂亮妹妹？” “好妹妹，来，叫声哥哥听，会不会？” 南昭眯了下眼。 她垂着头，精致漂亮的脸蛋掩在碎发和阴影中，好声好气的说道，“请让让。” “让让？妹妹这还没叫哥哥呢，我们怎么让啊哈哈哈……” “妹妹有男朋友了没，抬起头来让哥哥看看，没有就看看哥哥怎么样？” 其中一个红毛嬉笑着说，“有也没关系啊，简单，分了就行，分了跟哥哥搞。” “……” 南昭觉得他们非常讨厌。 而且非常非常的没有眼力见。 手机亮起通话显示。 她低头，屏幕上弹出“靳曜哥”三个字。 南昭看了眼，握紧手机，往背后藏了藏，再次说道。 “让我过去可以吗？” 昏暗的街道格外的寂静，这个点已经没什么过路人了，只有个子娇小的女孩被三个大男生围起来。 南昭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情况。 他们堵在她前面。 这又是她回家的必经之路。 不再试图说通，她划掉电话，飞快的给靳曜发过去一条“在学校，很快到家”，她将手机收回校服口袋里，准备直接过去。 路过那个叫嚣最欢的那个红毛时，他伸胳膊拦她。 一阵浓烈的烟味儿朝她扑过来。 难闻，呛。 南昭厌恶的皱起眉。 靳曜身上从来都是清爽好闻的，哪怕是运动或打完球后。 她避过身，那人骂了句，“操，不识好歹是吧？知道我是谁吗，还他妈敢躲？” “我说，让开。”南昭语调冷下来。 “妈的，今儿个哥哥就教教你什么叫天高地厚。”红毛低啐了声，露出一个猥琐下流的笑，伸手要摸她的脸。 南昭恶心的够呛。 她这一刻才知道，并不是每个人眼底迎着恶劣逗趣的意味都像靳曜一样，给人带来的感觉只有蓬勃的少年感。 她眼底冷然，面无表情的躲过即将碰到她脸的那只咸猪手，往下抓住他手腕。 女孩子的手心柔软至极，携着冷香。 红毛一愣，心刚要飘。 南昭却连反应的时间都没给他，迅速且用力往后一扭。 与此同时。 她微收腹，肩部发力，前手勾握拳径直掼到他下颚，膝盖不忘曲起，直逼要害。 “操，你他妈、啊疼疼疼——”红毛骂声和痛叫连连，疼得脸都扭曲了，上下顾及不了。 他恶狠狠的抓住南昭肩膀，想拽她头发，南昭偏头躲开。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啊？” 女生的力气抵不过男生。 但这几个眼下青黑，脚步虚浮，一看就是天天熬夜逛吧不干好事儿的。 还欺负女生，没种。 南昭一个人对付不了三个，侧身闪开，抬腿踹向其中一个的下盘，直逼下三路。 趁他疼得缓不过来的间隙又给红毛补了一脚。 她咬着牙，俏脸冷如寒冰。 只字不言，伸手抓住剩下那个的头发直接就往墙上掼。 口袋里的手机又震了好几下，她很生气。 令她更生气的是，就在这时，她眼睁睁的看着一辆公交车在她的面前开过，明明能赶上…… 她抿起唇，卷翘的眼睫垂下来。 女孩子五官精致白皙，穿着黑白色松垮的校服，背着黑色的书包，漂亮的像个洋娃娃。 她边抓着那人头发往墙上掼，边低声说，“说了没有叫你们让让？我急着回家。” “惹他生气了你们哄？” 南昭真的要气死了。 她已经很久不跟人打架了，尤其是来到宜城。 怎么偏偏有眼瞎的人来找茬！ 被抓着撞墙的男生呜呜的哀嚎着，肠子都悔青了，嚎叫着求饶，“错了，我错了姑奶奶，真错了，祖宗饶命啊，放过我吧……” 为什么受伤最深的是他！ 他分明连这姑奶奶的衣角都还没来得及碰着一下！ “错了？刚才干嘛去了？佛祖找上门了你知道认错了？有用吗？”南昭气的瞪他。 余光瞥见那俩有要爬起来的趋势，怒火顿时更盛。 还敢爬起来？ 她松开手，冷着小脸走上前，准备再补上两脚—— 靳曜就是在这个时候找来的。 南昭听见脚步声，抬起来的腿停了一下，漫不经心的转头看过去，表情一僵。 完了。 完了完了。 男生似乎是一路跑过来的。 他跑的急，呼吸沉重而急促，外套都没穿，只着白天那身黑色卫衣，停在街道的路口，脸色阴沉到了极致。 南昭：“……” 伸出去的腿飞快收回来，南昭面色不变的转回头，垂着眼睫盯着表情惊恐的几人。 她深吸一口气，眨了眨眼。 下一秒，眼圈迅速的红了起来，方才有些乖戾和生气的神情不见，竟有几分慌乱。 红黄蓝三人：“？” ？？？ 不是，姑娘，你这是怎么个意思？ 靳曜大步走过来。 南昭敏锐的感觉到他离自己越来越近，眼睫颤了颤，一时间有点不敢回头看他。 直到肩膀被温热的掌心扣住。 她身体僵住，颤了下。 靳曜一顿，随后动作又轻柔了许多，以为小姑娘是被吓着了。 被几个比自己块头大了不知道多少的异性围着欺负，哪个女孩子遇到这种事，都没有不慌不害怕的。 他沉着脸握住她肩，把人转过来，上下仔细的将人打量了一遍。 没看到任何受伤的地方，暂时松了口气。 他捏住她下巴，嗓音有些哑，幽黑的眼底压着心悸，缓声说，“脸抬起来，我看看。” “……”南昭不敢动。 靳曜手指用力，捏着她下颌把她脸掐起来。 南昭下意识闭上眼。 睫毛颤啊颤。 靳曜：“眼睁开。” 他声音有点可怕。 南昭只好乖乖睁开眼。 靳曜垂眸。 白白嫩嫩的一张小脸，眼神虚瞟，倒没什么伤，他紧绷了一路的心脏总算搁下。 吓死他了。 南昭脑袋又垂下去，小声喊他，“靳曜哥。” “嗯。”靳曜眸色冷戾，嗓音却柔和，低声问她，“受伤了没？” ------------ 第53章 “哪只手碰她了？” 南昭摇头。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 “……没有。”南昭有点委屈。 开始是一点一点的往上浮，极慢，极小。 但他好像哄她了，就控制不住了。 变成潮水一样扑了上来。 她抽了抽鼻子。 紧接着，本来就潮兮兮的眼睛被水润了个遍，弥漫上水意，最后盛不下了似的溢在眼角。 靳曜心脏又是一紧。 本以为是只黑芝麻团子，戳破了皮儿就变成了小黑兔。 没想到里子还是只娇气气的小白兔。 揉她脑袋的掌心僵了一下，靳曜努力更温柔些。他在电话里听见她被几个人堵着，说了很多不好的话。 他放柔声音问她，“吓到了？” 南昭摇了摇头。 她一动，摇摇欲坠的眼泪儿就顺着脸颊滑下来，眼神软软的，模样看着可怜又委屈。 她把刚抓过他们手腕和头发的那只手递给他，“脏了。” 靳曜面色凛冽了一瞬。 尤其是在目光看到女孩白嫩柔软的手心上那几道细碎的小伤口时。 “他们碰着你了？”他眸光阴郁恐怖的扫向摊在墙边不敢动弹的三人，戾气十足。 南昭心虚了两秒。 不敢说是她揍他们的时候不得不碰，但她手心腻乎乎的，难受得紧。 她嫌弃的直皱眉，怀疑被她拽头发的那个蓝毛涂了满脑袋的发胶，烦死了！ 那三人这时才看清靳曜的脸。 瞳孔骤缩，身体同步一抖，本来就被揍得发白的脸，最后一点血色也褪下去了。 “靳、靳曜？” 操，怎么踏马是这位阎王爷？！ 红黄蓝毛三人表情顿时生无可恋。 南昭看出他们惊恐的神色，有些疑惑，不过很快就略了过去，她点了点头，低声说，“他们拦我的路，说想找我谈恋爱。” “我不想。他们就挡着我，不让我走。” 靳曜的脸色越来越沉，眼神阴冷的像被侵犯了领土的野兽。 南昭说着，飞快的看了红毛一眼。 不知道靳曜刚才到的时候看到了多少，她不是很想在他面前暴露自己那一面。 ……不好看，也不温柔。 她抿了抿唇，委屈的小声告状，“他想摸我脸。” 顿了顿，不好意思的垂下眼，“我就用我以前学校教的军体拳自我防卫了一下。” 这也算解释了为什么他来的时候，他们都瘫在地上。 红黄蓝：“……” 靳曜低头看了她一眼。 “军体拳？” 他怎么记得那天晚上醉酒程野说的是她拿过散打冠军？ 南昭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老底早就被人掀的一层不剩了，乖乖点头，羞涩道，“我们校长说女孩子得会一点防身技巧才行。” “嗯。”靳曜垂眼，遮住眼底的一抹笑意。 他握住她方才递过来的那只手，拎出她书包侧的水杯，低头细致的给她洗干净手。 拧好瓶盖放回去，不嫌弃的用自己卫衣给她擦干净，然后指腹将她眼角的眼泪抹干，低笑说，“现在干净了。” 小可怜。 “去那边等我，别偷看，我替你教训他们。” 南昭本想说他们其实被她揍得已经够惨了，她对这种人从来都不会手下留情。 但转念一想。 她肯定不是第一个被他们拦住的。像她这样的女孩子，应该还有很多。 可并不是所有女孩子都和她一样，有起码的自保能力，能揍回去，如果没有人救，就只能认命的被欺负。 所剩不多的怜悯心散掉，她听话去街道边等。 南昭一走，靳曜脸上本就淡的笑意转瞬消失，他走近，缓慢的耷拉下眼皮，眼底森寒。 红黄蓝毛惊恐的看着靳曜。 隔壁职高几乎没有人不认识靳曜。 那里收容的大多数都是被放弃的，或者自甘堕落的学生。 不论是男生还是女生，他们拉帮结派，仗势欺人，霸凌弱小，已经成为了常态。 而仅仅是在自己的地盘作威作福并不能满足他们了，于是开始欺负其他学校的学生。 收保护费，拦漂亮女生当女朋友。 之所以对靳曜的大名如雷贯耳，是因为上届的某个混混头看上了宜中的一个女生。 不巧，那个女生刚好跟靳曜一个班，他们拦人时候还被靳曜撞见了。 其实靳曜那会儿刚转来没几天。 新班级里除了梁铮谁也不认识，他状态很差，那段时间的日子过得跟游魂无二。 那天比今天早一点，是那个女生先认出的他，崩溃的喊了他一声，求他帮忙报警。 靳曜这辈子最恨两件事，一个是家暴，另一个是欺负女性和弱小。 那次过后，混混头子带着人来找他报复，靳曜打架就像不知道疼，也不怕死，莽着就往上揍，疯狗似的，一个撂了一帮。 最后进医院验伤，每个都比他伤的重。 不巧，红毛就是其中一个。 但显然，靳曜打人不看相，并没有认出他来。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像看一堆烂泥。 半晌，他弯腰，二话不说的拎起红毛的衣领，淡声问，“你说想让她跟你谈恋爱？” 红毛惊惧的睁着眼，不停摇头，“没、没有，我不敢哥，真不敢了，你放过我吧，我错了……” “你没错。”靳曜松开他衣领，红毛从半空摔回去，痛叫了一声，紧接着，小腹被狠狠踹了一脚，他控制不住的干呕出声。 靳曜慢条斯理的卷起袖子，抓着他头发，把他脑袋往墙上惯，一下接着一下。 那力度完全不是南昭刚才所能比的。 “你没错，你哪错了？” 他那双狐狸眼冰冷阴狠，戾气叠在一下比一下重的力度里，低声说，“你当然没错。” “想让她当你女朋友，还想摸她脸。”他慢声重复着，一字一顿，语气越来越冷，“你配吗？嗯？” “哪只手碰到她了？” 亲身体会过的蓝毛惊恐的往后退了半米，摸了摸自己仍然生疼的脑袋。 墙上已经染了血，红毛疼的说不出话来，呜呜挣扎着，靳曜低嗤了声，松了手。 红毛疼的面色狰狞扭曲，刚被丢下，只听空气中“咔”的两声脆响，是手腕脱臼的声音。 他面相冷，在家里和她说话，每次开口前都要斟酌几次语气和表情，生怕吓到她，被她觉得他凶了。 他们倒好。 人都给他欺负哭了。 他都没敢提谈恋爱呢，当祖宗似的哄着。 靳曜语气风轻云淡，“没关系，都废了就行了。” 他看向另外两个，“你们呢？” “哪只手碰她了？” ------------ 第54章 他想把她放在身边 黄毛和蓝毛涕泗横流的摇头，不停的往后退。 “没，没碰哥，哪都没碰过，还没来得及碰着就被那位姑奶奶先下手收拾了……” 靳曜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们。 他耷着眼皮，不说话，黑暗的阴影罩在他坚毅的侧脸上，有种莫测的阴郁和恐怖。 “没有？” 两人欲哭无泪，怕的嗓音颤抖个不停，哭嗝都打出来了，伤心的像个熊孩子。 “真没有，哥，饶了我们吧！” 他们今天出门是踏马没看黄历吧，造的什么大孽啊…… 这位姑奶奶踏马究竟是何方神圣？ 靳曜嗤笑了声。 那边传来一声清软无害的声音，“靳曜哥。” “好了吗，我饿了，咱们回家吧？” 靳曜一顿，扭了扭手腕，收回手，低声道，“今天算你们走运，下回别让我逮着。” 两人按着红毛的脑袋，捣蒜似的点头，“是是是大哥，我们保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下次见到姑奶奶绝对绕道走！” “嗤。”靳曜丢下几百块钱，让他们去医院看伤，敛起戾气，没什么表情的走了。 走到南昭身边时，气质已经润成了冷淡却温和的模样。 他抬起手，似乎想揉她脑袋。 但想起刚打架碰过他们，不干净，又烦躁的收了回去，“走吧。” 后面隐隐约约“谢谢哥”、“谢谢哥”的声音不停。 南昭扭头看了眼，递给他一张湿巾，好奇问，“靳曜哥，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靳曜看了她一眼，说，“电话。” “嗯？”南昭从校服口袋里摸出手机。 发现上面竟然有一个二十分钟左右的通话记录。 她惊讶的眨了下眼。 手机收的太急，大概是按挂断时不小心蹭到了接通键。 南昭沉默了几秒，想起刚看到靳曜时，他急促的喘息和浑身的热气，偏过脸看他。 “那你是一路跑过来的呀？” “嗯。”靳曜接通电话的时候其实刚进家门。 脱下校服后想找人。 结果舒姨从厨房里出来，惊讶的问他，昭昭呢。 然后就是那通电话。 他出门时甚至连外套都忘了穿。 跑过来的路上，听了一路的电话，听着出言不逊的肮脏话，恨不得把牙都咬碎。 直到看到完好无损的南昭时，他才有种劫后余生的下坠感，看见她还能心虚的收回腿。 幸好没事。 他发自内心的感激送南昭去学散打这个决定的人。 如果她就在他眼皮底下出了事儿，他都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他缓了口气，嗓音有些哑，拎过她肩上的小书包，低声问，“放学不回家，去哪了？” 南昭心虚了虚，“……就在学校留了一会儿。” 靳曜沉默看着她。 南昭蹭了蹭鼻子，小声道歉，“对不起嘛，你说有事我就没着急走，听他们唱歌把时间忘了，看到你消息想往回赶来着。” 她顿了顿，没再继续说。 靳曜也知道了，然后就被坏人拦住了。 “下次别留那么晚了。” 南昭点头，“嗯。” 靳曜觉得小姑娘这会儿特别乖，心软了软。 他弯了弯唇，说，“以后想玩一会也行，我不走，玩够了就去实验班找我回家。” “我这几天事情多，你可以跟同学多待一会，等我一起走？” 南昭眼睛亮了亮，“好！” 靳曜轻笑，“这么高兴啊？” “好玩。”南昭老实道。 每天回到家吃过饭就是写作业、做题，没什么意思。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正是跟小姐妹扎堆玩闹的时候。 南昭第二天来学校后，就听班里人都在讨论，昨天隔壁职高有人被揍了的事儿。 不由竖起耳朵听了听。 捕捉到“没人看到是谁动的手，都在猜测”时，放下了心。 她弯了弯唇，交上作业后安静的拿出练习册刷题。 距离月考那两天越来越近，南昭考前求靳曜给她画了些重点，拿来跟沈念她们一起复习。 漫长而紧张的两天一晃而过。 考完最后一门，南昭卸了口气，揉着酸疼的手腕回到自己班，被拉着一起对答案。 靳曜画的重点非常管用，考到了好几个题型。 南昭发挥的还不错，心情美妙，觉得可以过一个快乐的假期了。 然后，回去的路上突然被告知—— “你小姨和我爸这周末要过来，可能会住下。” 南昭望着靳曜，呆住。 他被可爱到，肩膀因忍笑颤了几下，拨弄了下她被风吹翘起来的碎发，“回神了。” “……哦。”南昭的快乐已经被减半了。 常年缺少陪伴所致，她并不是很会和家长相处。 当初舒姨刚来那两天，她也努力适应了好久，晚上偷偷查百度，怎么和陌生的长辈快一点熟悉起来。 “紧张？”靳曜看着她皱起来的小表情，低声问。 “嗯。”南昭说，“怕尴尬。” 靳曜失笑，“那是你小姨，有什么好尴尬的。” “那不是还有靳叔叔呢。” “老头儿好相处，不用担心这个。” 南昭惆怅的叹了口气，显然没有被安慰到。 靳曜问她，“试考的怎么样？” 他一问，南昭又活跃了几分，看他时眼睛亮亮的，“有好几个你给我画的题型都考到了！” 小姑娘崇拜的眼神都快溢出来了。 那就是考的还不错。 靳曜垂下眼，语气里多了几分随意，懒洋洋道，“你自己要是不用心，我给你画多少重点都没用。” 学习上这档子事儿，全都在自身。若是自己不想学，别人怎么说都不管用。 南昭嘿嘿笑了两声。 两人往回家的路上走，靳曜沉吟了片刻，视线散漫落在小姑娘乌黑的发顶。 顿了片刻。 他忽然问，“南昭，有想过考进实验班吗？” 南昭踢着脚下的石子，疑惑，“嗯？” “你小姨说你转学就是想换个全新的环境，好好学习。”他语气缓慢，闲聊般。 “既然想好好学习，有想过考进实验班吗？” 他想把她放在身边。 只有这样，才能彻底安心。 脚下的石子不知道踢到哪里去了，她又换了一颗新的踢。南昭点了点头，“想啊。” “但是进实验班得考年级前六十名。”南昭偏过头，认真的看着他，微微笑了下。 ------------ 第55章 小淑女 “靳曜哥，你知道我的成绩，很难。” 即便她当下买了很多习题册，多分出精力来努力提升，仍然是件没谱的事情。 她不是什么几年不学，突然开窍学一学就全都会了天才。 可说这个，总归有点失落。 靳曜得到满意的答案，戳了戳她脑袋，低笑着说，“有我在呢。只要你想，就不难。” 这种狂妄的话从谁嘴里说出来都像吹牛，但他却不会。 南昭歪了歪头，笑着说，“那好啊，你给我补课。” 如果可以走到他身边，不那么一直高高仰望的话。 至少近一点。 翌日，靳闻远和张婉到的时候，南昭正在房间里画画。 线稿草草勾勒出少年人的轮廓。 隐约听见楼下的动静，她搁下电容笔和平板，起身下楼。 靳曜正倚在沙发边跟男人说话。 他漫不经心抬起头，刚好看见站在楼梯口，有些迟疑的小姑娘。 “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靳曜抬了下眉，两人对视，他适时打破了她的尴尬。 南昭顿了下，走进客厅。 沙发上，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看见她，笑着道，“昭昭下来了？快来，你小姨念叨你好些天了。” 南昭礼貌且拘谨的同他打招呼，“靳叔叔。” 这是她第二次见靳叔叔。 男人并没有上位者的严肃压迫感，反而很是温和。 他身边的女人穿了一身长裙，微卷的栗色长发，画着淡妆，知性漂亮，看起来最多也就将将三十的模样。 南昭小姨叫张婉，在家排行老三，最小。 女人转过头，面容亲切的朝她招了招手，“快过来，昭昭。” 南昭走到坐到她身边坐下，比面对男人时稍微自在了些，软声道，“小姨。” “嗯，在你哥哥这儿住得习惯吗？”张婉拉住南昭的手，温柔的打量了她一会儿，安了心。 女人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打趣道，“好像还胖了一点。” 南昭窘红了脸，“小姨！” “都是大姑娘了，还不好意思了？” 南昭：“……” 住在这儿，一日三餐有舒姨每天专门给他们做的营养餐，还有靳曜的不定时投喂，能不胖吗。 她在家里都是饿了才吃饭，而且三餐不怎么准时，别说胖，每个月还得掉几斤。 结果昨天晚上突然想起来称个体重。 南昭惊恐的发现，不过才来一个多月，她就胖了整整三斤。 想到这儿，她不由怨怼的看了靳曜一眼。 靳曜表情无辜的挑了挑眉。 “胖点儿有福，你太瘦了。”张婉笑着说，“看来你靳曜哥哥的确很用心照顾你。” 南昭看了靳曜一眼，不好意思的蹭了蹭鼻子，小声，“嗯。” 他是最好的哥哥。 靳曜懒洋洋的抵着沙发扶手，悠悠掀起眼皮。 今天穿的像个小淑女。 他挑猪肉似的打量着南昭除了那有点肉肉的脸蛋儿外，弱柳扶风似的小身板。 如有实质的目光若有若无的从头顶到脚跟。 南昭完全无法忽视那道视线，不自在的身体都快绷起来了，连小姨又说了什么都听不太清了。 她含糊的答应着，瞪过去。 却发现靳曜的眼底隐隐透着几分不满。 南昭：“？” 你还不满什么？ 靳曜察觉到小姑娘的不自在，顿了顿，最后在那只有微小弧度的胸脯停了两秒，收回来。 哪儿胖了？ 他没看出来。 养了一个月，还是刚来那天的样儿，该胖的没胖，不该胖的也没胖。 他一只手都拎的起来。 南昭后知后觉隐约明白了他刚才的打量，呆呆的低头看了眼自己，然后脑袋“轰”的一声。 她双颊滚烫，用力瞪他。 不准看！！！ 靳曜面色不动，知道小姑娘这是想歪了。 他没忍住笑了声。 南昭磨了磨牙，不再看他，集体注意力听小姨讲话，“听靳曜说你们考试了，考的怎么样？” “还好。” 张婉温和道，“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尽心尽力了就行。你爸妈他们那边你也不用管，大人的事儿就让他们自己操心去。” “别影响了自己，知道吗？” 这么多年，南昭早就听他们闹习惯了，只乖巧的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厨房中的电水壶发出滴滴的提示声。 靳曜去厨房把壶端出来，给他们倒了两杯热水，“我这儿没茶叶，将就喝吧。” 吃午饭时，南昭听他们聊天才知道。 原来清明节到了，小姨和靳叔叔都要来宜城扫墓，就正好顺路来看看他们。 她下意识抬头去看靳曜。 他早就撂了筷子，后背往后倚着墙，眼睫下压着，仿若完全不在意，低着头玩手机。 但她记得，新年听亲戚们说过。 靳叔叔的妻子是因为生病去世了，并不是离婚。 她沉默着低头，有些走神。 …… 周日，是个阴天。 天还没亮，外面就下起了蒙蒙细雨。 天空中乌云遮日，密密麻麻盖着，看不见丁点儿阳光，压的人心里也不由沉重。 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打在青石地上，溅起水珠。 墓园内冷冷清清。 靳曜握着伞柄，头顶是黑色的伞幕，雨水流顺着伞骨的轨迹连成断不开的线。 滴滴答答，细丝霖泠。 伞幕稍微倾斜，遮住了他脸上的大半神色。 他沉默的站着，眼睫细密乌黑。 墓碑前放着两束花，一束百合，一束满天星。 黑白色照片上，女人模样温柔美丽，微微笑着，让人一眼就觉得这是个温婉的女子。 “小曜，你妈妈已经离开快三年了，你该向前看了。”男人站在他身侧，嗓音温和而低沉，透着沧桑。 靳曜偏了偏头，没说话。 他垂着眼睫，乌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扫出一片阴影，沉默着，周身冷漠沉寂。 那是一种将行就木的荒芜感。 无论如何也不该出现在一个拥有大好年华的少年人身上。 靳闻远沉默下来。 她还是那么漂亮，自己的双鬓却在不觉间已染了白。 他望着女人温柔的眼，拍了拍靳曜的肩膀。 “不论什么时候，我都是你的父亲。” 靳曜眼睫颤了颤。 许久，他喉结滚动，低低的应了一声，“嗯，爸。” ------------ 第56章 他仿佛又看到了生机 雨珠打向碑前娇艳的花束，花瓣脆弱不堪，摇摇欲坠。 靳闻远想起初见这孩子的那天，他躲在舒沅身后，眼神凶狠警惕的像只小狼崽子。 浑身是伤，又瘦又小。 除了他妈妈，谁若想靠近他，就要被恶狠狠的咬上一身伤。 花了几年时间，好不容易养的熟了，肯让人亲近，最多也只是肯喊他一声叔叔。 不爱说话，也不笑。 连他妈妈都拿他没法子。 这孩子，其实心思细腻谨慎的很，防备心重。 但那时的日子总是好过的。 他没结过婚，更没有孩子，跟舒沅重逢，是意料之外。 母子俩当时却正处在水深火热中。 舒沅是他的初恋，同少年无疾而终的爱情无二，高考过后，两人因为一些不大的观念分歧而争吵，冲动过后就那么分开。 情绪下去，便是深深地后悔。 可少年人谁都不愿拉下面子率先低头，慢慢地，竟就真的散了。 分手后他一直没能忘怀，找过她，那时候她已经有了新的感情归宿，笑容幸福。 谁想到，那男人是个败絮其中的。 这些年不是刻意不找人过日子，只是心里多少念着，没遇见合适的，却也没再去关注她。 重逢了才知道，她们母子过得不好。 他替舒沅解决了那些事，把母子俩接回家，又求了婚。 他没有孩子，就只有靳曜这一个儿子。 日子好不容易步上正轨。 但舒沅有先天性心脏病，错负良人，被那男人辜负，日子不如意，身体每况愈下，只能养着。 任医疗水平再高，任他再手眼通天，有钱，也找不到一颗合适的心源。 好好的家庭再次支离破碎。 同时失去初恋与妻子的男人鬓角几夕间有了白发，但他是顶梁柱，不能倒。 他还有个儿子。 花了一年多的时间，不知道换了多少个有名的心理医生，都没能把这个心里本就藏得深的儿子从封闭的世界里拽出来。 后来是他自己跑出去了几天，想通了。 回来后，那也是靳曜第一次改口，叫了他一声“爸”。 在他的妈妈去世之后。 他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亲人。 只剩下他们这对半路父子相依为命。 靳曜的名字也是那时候改的。 他原本姓陈，叫陈耀。 他厌恶极了那个在血缘上作他父亲的人。 靳闻远给他改了姓，改了字，告诉他“曜”代表明亮，告别过去，迎接明亮全新的未来。 那之后，他的世界好像便也真的开始明亮了。 靳曜眸色深深地望着墓碑。 三年前，同样颓废的男人把人不人鬼不鬼的他叫到书房，开诚布公的想跟他谈。 时至今日，靳闻远的话仍在耳边。 他对他说，“儿子，爸一直觉得你是个骨头很硬的孩子，坚韧，努力。遇到坎呢，不肯服输，头破血流也要自己迈过去。” “咱俩虽然是半路父子，但你跟我姓，那就是我亲儿子。爸这辈子也就你这一个儿子，你妈妈走了，你难过，爸也难过，但是再怎么难过，这日子咱爷俩也得继续过下去，你说是不是？” 孤身一人。 靳曜那时想，这大概是命运对他唯一的馈赠了。 人有时候其实很奇怪。 那些肮脏、恶毒的词汇在脑海中，“讨债鬼”、“丧门星”、“老子就是被你给克的”。 或许是。 不然他妈怎么也没了呢。 他找不到活下去的自驱力，走到末路时脑海里却突然想起了每年都忍不住偷偷去看几眼的小姑娘。 最后再去看看她。 残云日暮，高铁并不那么平稳。 那天见到她，她和同伴手挽手放学回家，宽大的校服并不漂亮，背着黑色书包。 时值夏天，她鼻尖有细细的汗，天真纯粹的笑着，头顶的香樟树枝繁叶茂。 他忽然间，仿佛又看到了生机。 他站在街角处，安静的看着她与同伴分别，脚步轻快的朝他走来。 走向他，路过他。 明知道那只是她的必经之路，沉寂的心脏仍然忍不住冒出一丝不可能的幻想。 既然六岁时说要嫁给他。 那么此刻，能不能再救他一次？ 或许是上天看他太可怜了，于是又给了他第二次馈赠。 他太糟糕了。 女孩子安静的路过他，目不斜视。 她不认识他，他想。 可她又走了回来。 他平静的想，回来做什么呢？ 她那么小，比他矮好多，握着书包边侧的背带，离他很远，不安的仰脸看着他。 她说，“哥哥。” “你是不开心吗？” 她递给他一颗糖，笑容很软，灿烂的晃疼他的眼，“生活中有很多美丽的风景的，不开心的时候看一看，心情就会变得很好了。” “给你，很甜的。” 靳曜低头看着她，死寂的心湖好似又有了一丝波澜。 他握着糖，哑声对她说，“谢谢。” “那我走了哦。”女孩朝他笑了笑，离他越来越远。 那抹脆弱的生机却住在了他的心头。 …… 雨越来越大了。 父子两人不知在墓园站了多久，前后沉默的离开。 开车回去的路上，靳曜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手机，不知在想些什么。 靳闻远看不透这个儿子，安静的从前视镜中打量着他。 沉吟了半晌，他说道，“你们老师前些天跟我说你学习上的事儿。” “以你现在的成绩，只要保持住，不管保送哪所高校都是没问题的，想好去哪了吗？” 靳曜摩挲手机壳的动作一顿，偏了下头。 “T大。” 靳闻远点了点头，并不意外，“想好学什么专业了吗？” 如果决定要保送的话，过不了几个月名额就定下来了，这些他都要提前考虑。 靳闻远不愿意过于干涉他，但如果靳曜要的话，他的公司和财产以后都会是他的。 靳曜沉默了两秒，说，“临床医学。” 靳闻远握着方向盘的手微顿，凌厉却温和的眼神看向他，“因为你妈妈才想学医？” 靳曜没说话。 靳闻远叹了声气，语气肃重道，“小曜，我希望你以后走的路是为你自己而活，而不是一直把自己留在过去里，你明白吗？” ------------ 第57章 她应该会喜欢 “临床医学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容易，你以后可能会遇到各种困难和问题。” “救人时的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生命流逝，甚至医闹、责骂，这些你都想好吗？小曜，你的性格不适合这个专业。” 靳曜低垂眼帘，没说话。 靳闻远拍了拍他的肩，“我希望你可以想明白。” 他这个儿子外表冷漠，内里的心思却格外细腻敏感。他儿子是个很善良的孩子。 他始终介怀着当年的医疗技术无法救回他的妈妈。 车内的气氛愈发沉默。 靳曜侧脸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靳闻远换了个话题，笑道，“那小丫头住你那儿，没给你造成什么困扰吧？” “……没有。” 靳闻远看了他一眼，觉得他这个问题回答得有点儿过快了。 “我跟她小姨本来打算在外面给她单独租个房子。” “没必要。”靳曜淡淡打断。 单独租了房，他还怎么近水楼台先得月？ 他面不改色的转回头，“她一个女孩儿，自己在外面住不安全，我这地方空着也是空着。” 靳闻远扬了下眉，倒也没往别的地方想。 “那你可别欺负人家。” 靳曜嗤笑了声。 欺负？他哪欺负的起。 凶一下都得给他晾半天，脾气大着呢。 谁更委屈还不好说。 “放心吧，有这闲功夫您还不如多赚点钱，做好事儿给我们学校捐两栋图书馆。” 靳闻远笑骂，“你小子。” …… 南昭早晨醒后下楼转了一圈，发现家里就一个人也没有了。 早餐孤零零的在餐桌上放着。 她凑过去低头嗅了嗅，确定是靳曜做的。 安心的拉开椅子，边吃边按开手机。 靳曜给她留了两条消息。 6：03 Y：[今天有事，自己在家玩。] 6：25 Y：[日子特殊，没事就别出门了，外面不安生。] 看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 南昭咬着三明治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回过神，觉得心里闷压压的，难受。 她又想，他们应该都去墓园了。 ……靳曜会不会很难过？ 虽然她爸爸妈妈都不怎么陪她，也不太称职。 但她仍然很爱很爱他们，根本就无法想象如果哪天他们不在了，她该怎么办。 靳曜却已经没有妈妈了。 这么一想，心脏就开始不舒服，刺刺的疼。 他那么优秀。 该是他妈妈的骄傲才对。 她想给靳曜打电话问问，又觉得今天不应该打扰他。 最终还是只回了一条，[好。] 她犹豫了一会儿，添了点私心，又加了一条。 南边有雾：[靳曜哥，要记得吃饭哦。] 不要难过。 她在心里补充。 不论以后怎么样，至少现在，她还可以陪着他呢。 另一边，靳曜盯着手机屏幕上弹出来的消息，仰头干了手里的啤酒，低笑了声。 他低低的应，“嗯。” 秦骁从冰箱里拿出翠花的小鱼干丢进温锅里解冻，没好气的把翠花扔他怀里。 “真无语，大清明的日子你跑我这儿发什么情？” 翠花竖起尾巴，“喵呜”嚎了一声。 落进冰冰凉的怀抱里。 它挣扎着想要跳出去，靳曜捏着它后颈皮，手顺着它后背撸过去，一直到尾巴尖。 翠花感受到严重的威胁，又被摸得舒服的紧。 犹豫了一小会儿，停止了挣扎，乖乖一趴，不动了，歪着脑袋舔了舔人类的手指。 “喵呜~” 靳曜抬了抬眉，“乖哦。” “啧，瞧你那点儿出息。”秦骁无语的简直没眼看。 翠花凶他，“喵——！” 秦骁把猫砂盆和猫粮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打包装进袋子，丢给靳曜，“这学期忙，放那边公寓也暂时没功夫管它，你先带回去养养？” 靳曜捋着翠花柔软的毛发，想到家里那只兔子，设想了下她们的相处模式。 她应该会喜欢。 靳曜垂下眼，打量玩具似的看着翠花，似乎在评估它能讨小姑娘欢心的价值。 长得还行。 叫的也不难听。 比较乖。 ——可以利用。 最终，他懒洋洋的点了下头，“行。” 又问秦骁，“你什么时候回？” “明天，学校有课。”秦骁是特意回来给他妈烧纸的，顺便给那渣爹添点儿堵。 “用我送你么？” 秦骁挑眉，“你不上课？” “可以请假。”靳曜往后仰了仰头，懒声道，“好学生的特权。” “吁，可别。”秦骁没好气，“耽误不起年级第一，上你的课吧，把猫给我看好了就行。” 靳曜比了个“Ok”的手势。 南昭在客厅的沙发里窝了一整天。 靳叔叔和她小姨下午回来了一趟，但没停留多久，两个人那边都有工作要忙。 她问靳闻远靳曜去哪了，靳闻远说不太清楚，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找他。 没有。 南昭只是担心他。 小姨给她留了下个月的生活费，又关心的叮嘱了几句，让她在这边好好照顾自己，和靳曜好好相处，二人就开车离开了。 银行卡安安静静的放在茶几上。 靳曜一整天都没有回来过。 电视里放映着随便找的一部电影，播到一半，南昭才发现是部青春疼痛的片子。 太阳移至西边，外面的天色逐渐暗下来，客厅也越来越暗。 南昭窝在沙发里，懒得去开灯，她握着手机看了看微信的聊天页面，安静如鸡。 南昭低叹了口气。 不得不承认，一个人在家可真是孤独啊。 明明以前在苏州那边也是自己一个人住，刚来那几天还希望靳曜不在家呢。 现在反倒不习惯了。 靳曜开门进来时，看着黑黢黢的客厅，还以为南昭不在家。 他下意识皱了下眉，随手把装着翠花的包和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到玄关的柜子上。 翠花细声细气的喵喵叫了两声，挠着猫包，试图出来。 靳曜心不在焉的瞥了它一眼，隔着猫包随手拍了拍它，低头摸出手机。 电话即将拨出去时，客厅里的沙发畔传来一道软软的声音，有几分试探，“……靳曜哥？” 靳曜按下拨号键的动作一顿。 紧接着，噔噔噔的脚步声，“啪嗒”一声，客厅亮起灯来。 南昭抱着软枕，站在吊灯的开关前，往玄关看，看清人后，弯着眉眼笑起来。 “你回来啦？” ------------ 第58章 “昭昭，你可要多向着我。” 小姑娘高兴的太明显。 靳曜怔松了一瞬。 心里涌起来一种“原来有人在家里特意等他回来”的念头，瞬间塌软了冷硬的心。 仿若被突然亮起的灯光晃了眼，他放下手机，适应了片刻才看清她，问，“怎么不开灯？” “在看电影。”南昭说。 她刚才好像听见猫咪叫了。 不过没多往别处想，也没朝旁边的柜子上看。 南昭一眨不眨的看着弯腰换鞋的男生，观察了他片刻，问他，“靳曜哥，你吃晚饭了吗？” “没吃。”靳曜把换下来的鞋放进鞋柜，拎起猫包。 感受到摇晃，挠了几下猫包就停下来的翠花又象征性的挠了挠。 南昭本想说“正好，我也没吃呢，那我去做饭吧”，就透过透明的塑料膜看到了里面的猫。 她眨眨眼睛，“猫？” 靳曜低头睨了眼手里的工具猫，问她，“过敏吗？” 南昭摇头。 他被女孩子眼底的惊喜惹得翘了下唇，扬手把猫包递给她，“带回来给你玩的。” 翠花：“喵？” 南昭接过去小心抱着，快步走到沙发边，拉开猫包的拉链。 白绒绒的猫咪从里面探出头。 靳曜倚在一边，懒洋洋的看着。 南昭亮亮的眼睛看向他，“它好漂亮！” “喜欢？”靳曜问。 南昭点头。 极少有女孩子不喜欢毛绒绒。 她试探的用指尖摸了摸猫咪的小脑袋瓜。 靳曜极快的眯了下眼。 翠花似乎感受到不明的威胁，水灵灵的大眼睛巡视般打量着这处陌生的新环境。 片刻，竖起尾巴，两只雪白尖尖带点儿黑色的小爪子的扒着猫包的边缘，往上一跃…… “喵——！！！” 猫下巴磕在茶几边缘，“喵呜”的嚎了一嗓子。 “……” 南昭尚没来得及从它萌萌哒的颜值中回过神，就一惊，下意识慌乱伸手去接它。 翠花拼了命的扒住南昭的手臂，顺着往上爬。 直到被揣进怀里，才停下惨叫。 “喵……”它大眼睛湿透，透出心有余悸来。 吓死猫了。 “……”废物。 靳曜脸颊不受控制的抽动了下。 就没见过这么没用的猫。 翠花感知到了鄙夷，尾巴上的毛蓬松开，呲牙凶回去，“喵！” 靳曜：“废物点心。” 翠花：“喵喵喵！！” 南昭莫名觉得有些喜感，没忍住笑起来，“好人性化呀哈哈，怎么这么可爱。” 她忍俊不禁，“靳曜哥，它有名字吗？” 靳曜看了看那蠢猫。 好像有。 他没太注意记，还挺蠢的一名儿。 蹙眉想了想，“翠花？” 南昭下意识反问，“什么？” 靳曜确定道，“翠花。” 怀里的猫听到熟悉的讯号，探出脑袋，更凶的朝那该死的人类叫回去，“喵！” 南昭：“……” 靳曜嗤笑了声，“蠢猫。” 南昭看看他，又低头看看猫，表情变得有些一言难尽，“这名字，是谁取的啊？” “这可就得问问你表姐夫了。” 南昭又是一懵。 她本家就温纾一个表姐，剩下都是表哥，那表姐夫就只能是那个神秘的表姐夫。 靳曜看出小姑娘满脑袋的小问号，眼底染笑。 他低笑，调笑，“我跟你表姐夫是好兄弟，不管按哪个辈分，于情于理你都得喊我声哥哥。” 最好是情哥哥。 “这样哦。”南昭顺着翠花脊背上柔软的的毛发。 电光火石间，好像想明白了什么。 温栩看他那位姐夫有多不爽，她可是亲眼见识过的。 偏偏又被姐夫的兄弟给抢了年一。 她忍不住笑叹。 “怪不得小栩表哥看你横竖都不顺眼。” 靳曜挑了挑眉。 他看他不顺眼的因素那可多了去了。 现在最不顺的估计也不是别的，而是眼前这个落进他窝里还傻傻呆呆的小姑娘。 可爱的紧。 “是啊。”靳曜敛起眼底的深意，坐到沙发上。 他指尖漫不经心拨了拨茶几上的果盘，从里面捻起两粒红提，咬碎。 水果迸出红色香甜的汁水打湿他有些干的唇，给他淡淡的唇色添了几分浓稠艳丽。 看起来就像……被咬了一口。 男生冷峻的眉眼无辜，懒散的垂着眼皮，睫毛乌黑分明，细细密密的下压。 南昭呼吸滞了滞。 连抚摸着猫咪的动作都下意识停下了。 翠花仰起小脑袋，不满的叫了声，“喵？” 靳曜视线扫过去，就那样动也不动的看着她，“我多无辜啊。” 如果此刻有熟知他本性的人在，必定能一眼就看出来——他在不动声色的开屏。 “昭昭，你可要多向着我。” 南昭被有点倒刺感的小舌头舔舐着指尖，倏然回过神。 靳曜换回懒散的样儿，扬了扬眉，“记着了没？” “……” 南昭眼睫颤动，胸腔中的心脏不受控的剧烈跳动着，脸颊逐渐从里烫到了外。 她意识到，他对她的吸引力。 他危险的好像随便甩一个眼神，都能轻易勾引到她。 她甚至都不敢去想，她现在的脸有多红。 南昭匆匆低下头，糯糯的胡乱答应，“嗯嗯。” “说好了啊。”靳曜笑哼。 视线肆无忌惮的落在女孩被怀里那只猫舔舐过的指尖，透着浅浅的淡粉色。 他竟然嫉妒一只猫。 他都没有舔过她。 翠花的出现，给这个公寓里又添了许多新活力。 舒姨第二天中午来做饭时还惊讶好半晌。 猫咪到了新环境里乖的不行。南昭不知道这只猫以前什么样，只以为它本来就是一只小乖猫，越揉越喜欢。 她笑着向舒姨解释了猫猫的来处。 小家伙长得漂亮又萌哒哒，舒姨很快就上手了养猫业务，毫不吝啬的各种投喂。 翠花对新环境非常的满意，公寓里和乐融融。 而这次月考的成绩在两天后公布，总红榜被滚动展示在天文馆上的大屏幕上。 因靳曜这个外挂，南昭考的还不错，进步了几十名，班级中上，年级朝着一百的方向缓慢靠拢。 她不是藏拙藏私的人，月考前几天周围人来问，也大大方方的分享给他们。 毕竟只是自己知道的重点，不是考试原题。 重要的还是靠自身实力。 沈念找回寒假前的状态，加上有准备，考回了原来的名次，年级还进步了几名，看完成绩，激动的抱住南昭猛亲了两口。 她感动的无以复加，“呜呜呜昭昭，你可真是我的幸运星大宝贝！” 南昭嫌弃的推开她，抹了抹脸上的口水，“咦，你快起来，亲了我一脸口水！” “嘿嘿嘿。”沈念痴痴笑，双手合十，假模假样的忏悔。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请靳神恕罪，保佑我学业有成，信女下次绝对不亲了！” 南昭：“……”快滚啊！ ------------ 第59章 陪伴与忙碌 隔天，老李打印出纸质成绩单发下来，拿出一节语文课给他们挨个分析成绩。 他耐心细致的指出每个人各方面的问题。 南昭看着成绩单，用荧光记号笔把自己的那一行标出来。 满分750，而她的总分是596。 她总体来说其实不算偏科，各科成绩都处于不高不低的位置。 细说的话，物理和数学对比其他的科目，稍微有些弱势。她上次买的那些习题册大多也是针对这两科的。 这次有所进步，如果保持这个成绩，一本应该是有保障的，但远够不上双一流。 高三之前的成绩也基本说明不了什么，这只是单个学期的，而且才刚刚开始。 她前几天偷偷查了清北的分数。 她要回去高考，家里那边的最低录取分数线要近680分。 盯着那差了十万八千里的成绩单。 南昭觉得自己是在异想天开，她哪里来的本事。 或许，她可以选一个在京城，分数又不那么高的学校？再不然离得近一点也行…… 但，她是想，如果。 靳曜的小女神会不会和他约好了，一起去最好的学校呢？ 那么她不论去哪里，都是没什么用的。 好难。 她光是想想，就觉得没什么劲头了。 老李分析完了班里同学的成绩，又展示出总榜，对比年级前几名给他们分析。 “咱们班有几位同学是有机会进实验班的，只要保持下去，分班时就是一块新的踏板和助力，我希望你们可以坚持住。” 他点了几位同学的名字，又夸了夸进步的同学，最后说的是家长会的事情。 “考试我前就跟说过这次要开家长会，咱们一试一开的模式，你们应该也习惯了。”李明智说，“时间在下次放假前，可以提前给家长打电话做准备。” 顿了顿，他说，“如果家里没有重要的事情，最好跟家长说不要缺席。” 南昭盯着成绩单，闻言，皱了皱眉。 她家长多半得缺席。 小姨的工作也很忙，她不可能不懂事的打电话让小姨请假跑来宜城给她开家长会。 上课放学轮班倒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快到了月中放假开家长会的这天。 南昭肉眼可见的烦躁。 眼看就要到日子，南昭犹豫着给她妈打了电话。 预料之中的，没打通。 她只好又给爸爸打，男人接电话也非常慢，在铃声即将自动挂断前才打通。 南昭神情郁郁，忽然没了兴致。 不用猜都知道，她爸一准儿又在搞他的破创作。 电话中的声音温润礼貌，有几分哑，像是许久没有说过话了，“你好，请问哪位？” 南昭沉默了几秒，道，“爸。是我。” 男人有些惊讶，“昭昭？” “怎么突然想起给爸爸打电话？是不是生活费不够用了，爸给你——” “没有，够的。”南昭打断他。 她垂着眼，手指拽着抱枕的尖尖揪来揪去，心想，你是我爸，给你打电话还要突然。 电话中传来其他声音，有人喊他。 听筒中，男人模糊回了一句，继而耐心问，“那是有什么事吗？” “我学校要开家长会了。”南昭咬了咬唇。 “什么时候？” “后天。” 男人沉默下来。 南昭嘲讽的弯了下唇。 下一刻，男人便语气歉疚道，“昭昭啊，爸爸跟画友在外地写生，你问过妈妈了吗？” 她平静道，“还没有。” “问问你妈妈，你妈妈要是忙的话看看你小姨有没有时间？她离宜城挺近的。” 离得近，但是那跟她小姨有什么关系呢？ 她上学麻烦小姨，住也要麻烦小姨。 小姨又不是她的父母。 有很多话想反驳，但最终，南昭只是抿了下唇，低声道，“好，我知道了。” “爸爸很抱歉，昭昭。” “没事，就是一个普通的家长会。”她垂着的长睫颤了颤，转而问，“爸爸，你和妈妈好了吗？” “嗯，不用担心我们，我和你妈妈没事。” “那我挂了哦？” 放下手机，南昭呆呆的在沙发里窝了一会儿，厨房中传来瓷碗碰撞的清脆声。 她朝那边望了眼。 定了定心神，她重新拿起手机，只好再给妈妈打。 好在这次接通了。 那边环境很嘈杂，夹杂着女人哒哒的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喂，是宝宝吗？” 这一刻，南昭觉得这个电话也不该打。 没必要。 她深吸了口气，嗓音温软，“妈妈。” “怎么想起给妈妈打电话啦，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没有。”南昭说，“妈妈，学校要开家长会了。” “这么快学校里就考试了呀？”女人笑着问，“宝宝考的怎么样？” “还可以。”南昭说了自己的成绩，又挑着最近的事情说了说，女人温柔的应和着。 “张总，下一场会议还有十分钟就开始了，您看？” “嗯嗯……我知道了，马上，你先处理。我这边跟女儿说几句话。” 听筒模糊了几秒。 女人温柔的嗓音重新响起，“抱歉宝宝，刚才有点事情，你继续说，妈妈在听。” 妈妈显然比爸爸更忙。 南昭抽了抽鼻子，轻轻“嗯”了声，并不想再说下去，草草结了话题，“我说完了。” “宝宝，家长会在什么时候呀？” “后天。” 南昭说完，赶在女人开口前快速开口，嗓音轻而软，其中隐起几分颤意，“妈妈。” “你是不是很忙啊，要不我去问问爸爸吧。” 女人沉默片刻，温柔道，“抱歉啊宝宝。妈妈这几天在国外出差，很重要，可能赶不回去。” 南昭说，“没事的。” 大人们总是那么忙。 虽然这是她来到这个城市后的第一次家长会，她不能否认，她很希望有人可以来。 不论是爸爸，还是妈妈。 电话中女人仍在温柔的向她道着歉。 南昭蹭了蹭眼角，轻声说，“妈妈，真的没关系。” “妈妈这里还有个会，晚上再打给你好吗？”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但妈妈最起码接了她的电话，没有丢给助理，或者匆忙说几句话就挂断电话。 “嗯，您先忙吧。再见，妈妈。” 电话中响起“嘟、嘟”的声音。 ------------ 第60章 他惯了个小祖宗 南昭有些失神的望着地面。 许久，才想起手机还举在耳边，她怔松了下，缓慢的把手机放到沙发上，往里缩了缩。 他们都很爱很爱她，只是太忙了。 并不是不要她。 可这么想着，鼻尖却愈发酸涩了。 南昭很小的时候，那时候爷爷奶奶还活着，总笑着对她说，“我们昭昭漂亮又可爱，甜的心都化了，爸爸妈妈最爱昭昭了。” 她曾经也是有人哄的。 那会儿她总是哭个没完，但眼睛都哭红了，爸爸妈妈还是很忙，也不会回来。 她知道没有用，渐渐的就不怎么哭了。 随着年岁渐长，爷爷奶奶便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后来，老两口相继都去世了。 南昭躲在病房外，听到奶奶拉着他们的手絮叨。 “昭昭丫头一直很想你们。我往后没有多少日子能活了，你们啊，记着多陪陪她。” 南昭也听到爷爷慈祥的叮嘱他们，“我的昭昭最怕孤单了，又爱哭，怕黑，娇气着呢。” “我这个老头子心里也清楚，你们都忙，但我和她奶奶往后都不在了，她就只剩一个人了。你们哪，挪出点时间，陪陪她。” “她自己睡觉爱做噩梦，做了噩梦就抱着枕头哭着跑过来找她奶奶，不大的一个小人儿，哭的跟什么似的，多招人疼啊，她奶奶走了，就跑来找我。说爷爷，我想奶奶呀，想爸爸妈妈。过了一会儿又说，我也想爷爷，求爷爷不要走。” “可这人老了，走不走又哪是自己能决定的呢。你们俩留给孩子的时间太少啦，多陪陪她吧……” 门外彷徨无措的女孩泪流满面。 从那以后，南昭最害怕的不再是孤独，不是黑，也不是做噩梦。 而是亲人的离去。 爸爸妈妈仍然那么那么忙。 她却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撒娇了。 自从意识到哭没有用，她就学会隐忍，很少再掉眼泪了。 可她才十六岁。 她只是个想要爱和陪伴的小姑娘啊。 有时候还是忍不住。 猫咪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似是察觉到人类的不开心，迈着猫步走到女孩身边。 用毛绒绒的脑袋瓜蹭了蹭女孩子的腿。 它蓄力跃起，这次稳稳的落到了沙发上。 小家伙嘚瑟的翘着尾巴甩了甩，围着南昭走了几圈，最终窝在她身侧，舔舔她。 南昭沉默着揉了揉它。 翠花“喵”了一声，仰着脑袋亲近她。 靳曜煮了糖水，特意等着小姑娘打完电话，才端着盛好的瓷碗从厨房走了出来。 却没想到，听见了她小小的的抽泣声。 很轻。 只抽搭了两下，就闷闷的憋了回去。 比猫的叫声还要小。 他不是一点儿都没听清她的对话内容，虽然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但从她的反应里，也隐约能猜的出来。 靳曜不怎么会处理这样的情况。 他挺怕她哭的。 她一哭，他就比她还难受。 脚步声逐渐挨近，南昭垂着头飞快的抹了抹眼，脸闷闷的藏在抱枕里，只露出一双兔子眼。 靳曜垂眼笑。 心里又软又疼。 可怜兮兮的眼泪儿全藏在眼睛里了，红红的、潮潮的，把脸藏起来管什么用。 真是个会折腾人的小姑娘。 他把糖水放到桌子上，推到她跟前，“喝两口尝尝？” “……什么？”南昭探出脑袋朝碗里瞅了几眼，棕红色的，她眼色迟疑，不太确定。 委屈兮兮，瓮声瓮气的。声儿娇的都快把他心疼化了。 “红糖水。”靳曜指尖随意的按着手机的开关键，亮和暗交错着。他手肘抵着沙发背，眸色漆黑，“到家不是喊肚子疼？” 南昭下意识捂了捂小腹。 她来月事，前两年不知道谨慎，凉辣不戒，闹得现在每月那个的前两天都要疼。 今天下午放学回家，月事来的突然，路上就闹了尴尬，被靳曜捉了个正着。 紧着回到家，不一会儿就开始疼了。 加上刚打了电话，心情就更加不好，她现在的脸色都是白白的，没什么血色。 靳曜无法理解那种疼。 “我上网查过了，顺便也咨询了网络妇科医生，医生说喝这个有活血化瘀的作用，能促进淤血排出，多少能起点补血作用。” 南昭：“……” 南昭表情复杂。 不是，你一个男的为什么好意思去问人家这些啊？！ 然后还大剌剌的说了出来！！ 然而靳曜好像不知道什么叫不好意思。 看着她忽然红润回来几分的脸色，眉宇反而舒缓了几分。 “趁着热喝。”他懒散的抬了抬下颌，“疼的不厉害就别吃止疼药了，先忍忍。” 南昭：“…………” 晚上吃过饭，她拿着止疼药下来倒水，被靳曜抓到了。 任哪个女孩子，被一个男生把这事儿摊开揉碎了那么说，脸皮上都是挂不住的。 南昭被他招的脸颊绯红，眼睛还有湿湿的泪痕，又黑又亮，瞪了他一眼，端起碗就闷头喝。 靳曜还从没那娇俏嗔怒的眼神里逃出来，快的根本来不及阻止。 待拉住她手腕时，已经晚了。 本就泪津津的南昭被烫的“唔”了声，靠着边沿的勺子脱进碗里，“——啊好烫！” “喝之前不知道先吹吹？” 靳曜快速扶住要歪下去的碗。 眼睁睁的看着她被烫，他都气笑了。 也不知道是气自己，还是气这姑娘莽得不行。 他按着她手腕，把那碗糖水接过来，没好气，“之前咬舌头的疼都忘干净了是吧？” 南昭吐着舌头散热，水汪汪眼里含着热泪瞪他。 “里闭嘴！” “行。”他轻笑，就会跟他横，真出息，“话都说不清楚了，还敢跟我这顶嘴呢。” 南昭委屈死了。 小腹一抽一抽的疼，又在爹妈那儿受了委屈，他还要反过来凶她。 闷了闷，她窝回了沙发里。 伸手捞起刚被烫时推搡到地上的抱枕，转过身，脸一埋，背过去不肯理人了。 靳曜：“……” 就一句也不能说。 祖宗都没这么大气性。 再惯两天就得踩他脑袋顶上蹦哒去了。 察觉到危险的气氛，蜗居在地毯上的猫竖起尾巴，软绒绒的毛炸开。 被靳曜一瞥，它蹭的跳下了沙发，钻回了窝。 ------------ 第61章 “我想办法哄哄。” 靳曜冷着脸端起糖水，拎起勺子搅了几圈，走到沙发另一边，坐到小祖宗对面。 舀起一勺估了估温度，递到她嘴边，“喝。” 南昭看他一眼：“……” “不喝止不了疼。”僵持了几秒，他放软态度，低声哄了句，“我的错。现在不烫了，张嘴，嗯？” 南昭缓了一会儿，倒也不那么疼了。 就是舌头仍然火辣辣的难受。 她不想喝了。 但这么多年了，她还是那样儿，不长出息。 只要被哄，哪怕只是哄一小下，就闹不下去了。 落不下面子的犹豫了几秒，盯着唇畔前的勺子，她小心的张开嘴。 靳曜眼底的冷凝缓了缓，多了点笑，递进她嘴里。 然后搅了搅糖水，重新舀了一勺，等温度差不多了，再喂给她。她乖乖的喝。 靳曜眼底的笑意逐渐晕开。 不闹脾气的时候像只奶兔子，乖的不行。 倒是好哄。 南昭安安静静的，一勺一勺的喝着。 她想起小时候生病，奶奶也是这样喂她药的，她嫌苦，不肯喝，奶奶就哄着她。 喂完一口药，再给她捻一点糖酥解苦。 她垂下眼睫，眼睛热热的。 真的好想好想他们啊。 糖水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热，直接喝也烫不着了，靳曜放下勺子，打算把碗递给她，剩下的让她自己喝。 结果刚退了半公分，勺子还没放出去。 一滴水珠就沿着碗边砸到了他拇指上，被陶瓷边切割成几块儿，错落在他手上。 泪珠子顺着指甲滑向虎口。 他动作一顿。 紧接着，就又是一滴。 靳曜：“……” 他沉默了几秒，重新握紧勺子，又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无奈的低笑，“我都快觉得有罪的是我了。” 南昭也不想哭，但她越忍就越控制不住。 抽了抽鼻子，乖乖喝糖水。 结果没忍住不说，反而还条件反射的重重抽泣了一声。 “……” 南昭身子一僵，窘的不敢抬头看人。 抢过碗，闷头把剩下的喝光了，把空碗推给靳曜，尴尬又难过的藏进抱枕里。 靳曜失笑，随手把碗放在茶几上，安抚似的揉了揉她埋来埋去弄乱的头发。 “不哭了，嗯？” 南昭难受的抽搭着，小声说，“我控制不住呜呜呜。” “我也不想哭。” 她崩溃。 “呜呜呜呜呜，但是忍不住，怎么办呀呜呜……” 靳曜：“……” 南昭：“呜呜呜呜呜……” “那就哭一会儿，我想办法哄哄。”靳曜也没办法，沉默看她抽抽搭搭的闷着哭。 南昭拒绝，“不行呜呜呜，你一哄，我就更想哭了呜呜。” 靳曜眼皮不停的跳。 听着她哭，太阳穴也跟着跳了起来。 真真是水做的。 见他听话的不再搭理自己了，南昭放心的哭了一会儿，终于抽抽噎噎的停下了。 她探出一只白白润润的手来，“要卫生纸。” 靳曜看了看她伸向反方向的手。 南昭催促，“靳曜哥哥？” 靳曜沉默的握着她手腕转过来，朝向自己这边，然后抻了张纸巾塞进她手里。 拿到纸，南昭飞快的抬头，更飞快的盖住脸，胡乱的抹了一通，鼻涕和泪都擦掉。 她又伸手。 靳曜无师自通的给她递纸。 南昭又擦了一遍，确定有基本的体面后放心的露出脸来，握着纸巾细致的醒了醒鼻子，染着鼻音瓮声瓮气的说，“谢谢你。” 靳曜掀起眼皮，看着她。 女孩子脸颊被捂得红扑扑的，睫毛湿而狼狈的捻成几撮，却因为长和密更显可怜。 她水洗过的眼瞳乌黑透亮，晶晶水渍压在底下，让人不堪直视，眼角和鼻尖都是红红的，像…… 像什么呢？ 靳曜眼垂了两分，指腹蹭了下指节。 像被吻到哭。 吻到她受不了，不能呼吸，细细呜咽着推开，终于重获自由，用力的呼吸着。 吻的鼻尖和眼尾都红。 南昭被盯得奇怪，歪了下头，染着鼻音的嗓子软软，声音却因哭腔甜甜绵绵的。 “靳曜哥？” “嗯，”靳曜收敛思绪，“不谢。” 她都哭得这么可怜了，他却想些混蛋事儿。 谢什么。 甩两巴掌还差不多。 他微不可察的呼气，沉声说，“等过几天放了假，我带你找中医去调理身体。” “……” 南昭默了默。 看她还不太情愿的样儿，靳曜说，“通知，没跟你商量。” 南昭麻木：“…………” 你高兴就好。 只要不再提这件尴尬事。 靳曜又看了看她，移开视线，拿起茶几上的空碗，刷干净放好后，糖水还剩下些。 他倚着墙，问她，“今晚还学习吗？” 南昭今天的作业还没来得及写，不学怎么能行，作业一天不写，第二天很多新东西就跟不上了。 看看墙上的挂钟，现在都晚上九点多了。 不但得写，估计还要通宵。 糖水起了些作用，她小腹的坠痛减轻了些，抽着气站起身，认命点头，“要学。” “得写作业。” “行。”靳曜点了下头，又问，“还来我这写吗？” 南昭迟疑了一下。 她今天不舒服，支撑那么久估计很难。 但让靳曜来她的房间，他一个大男生，估计在她那个粉粉嫩嫩的房间里，会很难受。 主要是如果他在，她就很不好斜腰懒胯的趴着写。 那去哪写都没什么意义了。 她还是有小包袱的！ 南昭脑袋疯狂运转，灵光一闪，提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要不，咱俩打视频吧？” 靳曜挑了挑眉。 也行。 他还没跟她打过视频。 新奇，可以试。 他扯了扯唇，笑容散漫，“你说了算。” 南昭刚要说那就上楼吧，玄关的门突然响了几下。她霎时顿住脚，看向靳曜。 “这个时候谁会来？” 他们的小公寓几乎没有外人造访。 靳曜说了句“在这儿等等”，就去开门。 他挡在门口，遮住了人和光，南昭看不清门外面的人。 隐约听见，“您好，靳先生吗，您的外卖。” “谢谢，麻烦了，您慢走。” “不客气。” 靳曜关上门，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粉色的密封袋。 南昭迟疑。 一般这种颜色的东西，他都是买来给她的…… ------------ 第62章 少年的憧憬与未来 她好奇的盯向他手里。 果然，靳曜拆了包装，剥出里面的袋子，然后递向她。 “什么？” “暖身贴。”靳曜说，“医生说红糖水配合这个使用效果更佳。” 南昭：“……” 她拉开袋子瞄了眼……还有两包别的。 “上楼吧。”靳曜不觉有他，叮嘱她，“会用吗？那上面应该有教程，你自己研究一下，先贴一个，睡前再喝一杯红糖水。” “…………” 南昭抱着暖身体噔噔噔跑上楼，耳尖已经红的不能见人。 ……他真的好讨厌啊！ 回到房间后，足足缓了好一会儿，脸颊和耳朵上的热度才褪下去。 南昭抿了抿唇，换上睡衣后在小腹那儿贴了一片。 其他的和卫生用品一起收到床头柜里。 心不在焉的盯着紧闭着的柜子，她出神了片刻。 半晌，觑了口气。 她按着小腹弯身从床底把行李箱拉出来，找出尘封已久的便携式懒人支架，夹到书桌上，找好角度，把手机放上去。 然后翻出作业摆好，检查了一下着装，将睡衣领口理整齐，拨通了微信视频。 那边一如既往的很快接通。 镜头晃了几晃，男生线条凌厉且流畅的下颚先映入眼帘。 紧接着，是整张脸。 南昭撑着下巴，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她发现，打视频有了各种角度局限，她如果偷偷摸摸的看他，他是发现不了的。 南昭不由精神一振。 她试探着问，“靳曜哥，你能听的到我说话吗？” 女孩子软软的嗓音响起。 靳曜低低的“嗯”了一声，“听得见。”他问，“暖身贴弄好了吗？” 南昭小声回，“弄好了。” “嗯，那就写作业吧，有不会的随时叫我。” 南昭乖乖点头，“好哦。” 视频那边翻动纸页的声音几不可闻的顿了一顿。 靳曜眸色微深。 这句“好哦”让他想起不久前小姑娘醉酒那次。 乖的不行。 要什么都给。 恐怕把她拎走卖了，她都要拍手喊一喊。 “靳曜哥哥。” 他弯了弯唇，无声的笑笑。 南昭捂着小腹，集中起注意力，认真的解着题目。 遇到思考或者算了几遍都得不出答案的题，她就先空过去，准备等最后再一起问。 这段日子，她对靳曜在学习上多少也有了些认知和了解。 靳曜刷题的时候，注意力总是格外的专注，彻底沉浸到那个世界里。 她怕一次一次的问会打扰到他。 很多人都会下意识的去认为，天才天生而来就是天才，他们随意动一动笔，就什么都有了。 南昭虽然不算完全认同，但以前大半也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她这些天看了靳曜才明白，并不是那样容易，也不是想当然的信手拈来。 她知道靳曜每晚都会刷很多题，是那些对于别人来说非常难的题，于他可能并没有那么难。 但肯定也是需要废脑子的。 他每天都安静沉着的刷题，到凌晨十二点也不一定睡。 她还没见过有破例的时候。 天才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欲戴皇冠，便必承其重。 南昭想，他比她，还有他们这些普通人，要辛苦多了。 大抵，认识他这样的人，本身就是一种馈赠。 她眸光柔和，敛起心绪。 漆黑的夜晚，月光透过窗帘未遮挡的两个房间内，悄无声息的融进雪白的灯光。 手机将其连通起来，两个人都静静地坐在书桌前，笔尖沙沙作响，呼吸声融洽。 这里有两个少年，为那不算遥远的未来拼搏、努力着。 终有一天，这两条未知险阻、结局却必然光明可期的路会被走通，连成相同的方向—— 少年的憧憬与未来，勇敢而无畏。 ——那会是一个绝对美好、无限可能的巅峰。 …… 日子一晃而过。 家长会的具体时间定在下午一点半。 教室里，同学们或高兴或愁苦的讨论着下午家里谁来给开家长会，南昭不想听。 她捂了捂耳朵，恹恹的趴在桌子上。 沈念戳了戳她，关心道，“怎么啦？” “家里人太忙，抽不出时间给我开家长会。”南昭没什么精气神的偏头看了她一眼。 这事儿本质上也不算大。 但人人都去校门口迎家长，不论是说笑还是什么，都会显得她格外形单影只。 那种感觉就好像不小心误入了这里，跟所有人都格格不入，真的、真的很讨厌。 讨厌极了。 沈念“嗨”了一声，不甚在意的耸了耸肩，也不知道是不是特意安慰她，“很正常啦，我家也忙得很，次次家长会都迟到。” 南昭看了看她。 “没事哈，我陪着你。”沈念笑着捏了捏她手臂，“我爸保守估计得大会开完才到。” 南昭扬了下眉，闷闷说，“那你不会被影响心情吗？” “开始会，习惯就好了。” 宜中对家长会是比较重视的，入校后的那条正路两侧间隔平均的站着迎接家长的学生。 每个人身上都别着红色福带表示欢迎。 校门口也安排了按照班级举牌的学生，学生们挤满了校门口，东张西望的着找自己的家长。 南昭跟沈念也算是同病相怜，这俩人一个来不了，一个惯性迟到，两人干脆主动接下了迎接的活儿。 “这次进步了多少名？” “年级四十多个吧，妈妈，我这次考这么好，有没有奖励？” “说吧，又想买什么？” “天天在学校脑袋里都想什么呢？退步这么多，你是不是上课又偷着看小说了？” “对，这里是实验一班……” 形形色色的对话在耳边一晃而过，说是来指路，实际上家长们差不多都被自家孩子领走了。 两人蹲在离校门不远处小草丛边的路牙子上，踮着脚，晃晃悠悠的闲聊着天。 有路过同班的同学来等，就挨过来跟她们闲聊两句，顺便再问上一句，“你家长什么时候来？” 俩人默契回，“不知道呢。” 等人走了之后，南昭心情已经没那么闷了。 她悠闲地点着脚尖，调笑道，“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还有你这么个伴儿陪着我。” “这是缘分。”沈念一本正经的拍拍她脑袋。 ------------ 第63章 完了，她又脏了 南昭凶她，“头发乱了！” 沈念不听，得寸进尺的又撸了一把。 不等她作出反应，远远响起了一道沉而淡的声音。 “南昭。” 南昭愣了下，笑容收敛了些，抬起头，男生站在不远处，他身后的温泉喷洒着水。 四月中旬，树枝已经挂绿了，不再是嫩芽。 阳光下，撒在空中的水汽下落，折射出几道彩色的，可以被称作彩虹的风景，亮的人下意识眯起眼。 靳曜看着她被揉乱的头发，说，“过来。” 南昭偏头跟沈念说了句什么，站起身，蹲的太久，小腿有些麻了，她跺了跺脚，小跑过去。 “靳曜哥。”她停在他面前大概小半米的距离，仰起脸看他，问，“你来等靳叔叔吗？” 他是年级第一，那么厉害。 靳叔叔肯定会来给他开家长会的。 “嗯。”靳曜抬手替她理了理头发，动作自然的将她耳边落下来的碎发挽到后畔。 他淡淡道，“头发乱了。在学校里，别随便让人揉。” 南昭感受到他指尖的温度，心脏跳的有点儿快，怕他听到，她强装镇定，“噢。” “靳叔叔快到了吗？” “不清楚。”靳曜抬了下眉，收回手，懒洋洋插进口袋里，“我就顺便来走个过场。” 南昭：“……” 家长都进校，今天没有老师再限制带手机了，这话刚说完，他手机就震起来。 南昭瞥他校裤口袋。 被拍了拍脑袋，按着强制扭开视线，靳曜摸出手机看消息，语气漫不经心，“别瞎看。” 南昭：“？” 几秒后，反应过来，她脸颊爆红。 是她想的那样吗？！ 还是她刚刚又双叒脏了？！！ “到哪了？在校门口喷泉那块儿。都在，行，不用着急，您慢点开。”靳曜挂了电话。 他垂眸。 小姑娘耳朵尖红的跟什么似的。 他松开按着她脑袋的手，顺便捏了下她耳朵，烫烫的，没忍住低笑了声，“想什么呢？” 南昭指控的瞪向他。 却发现他眼神清冽，除了那浅浅的笑意外，没有任何指向性的情绪，干净得很。 “……” 南昭咬了咬唇，完了。 是她又脏了。 这一刻，想钻地缝的欲望达到了巅峰。 南昭瞥向别处，瓮声瓮气说，“那你等靳叔叔吧，我同学还在那边，我去陪她了……” 靳曜伸手扯了下她发尾，“一会儿去找你，别乱跑。” 按照宜中的老传统，家长会将分为两部分，全体学生和家长先集中在体育馆开大会。 颁发完奖项，主任总结发言完毕后，再移步到自己的班级，班主任进行小会分析。 南昭跟沈念一人从校门口买了串糖葫芦，边吃边溜达着往回走时，学生们已经搬着椅子去体育馆集合了。 两人在外面待了一会儿，解决完糖葫芦后走进体育馆，里面不透气，也不散声。 中间的地板是木质的，走在上面哒哒响，加上里面六七百人的说话声，嗡嗡响。 吵在耳朵边，让人下意识的脑仁疼。 家长们坐在体院馆的两侧。 按照班级排位置，学生们则在中央集合，这会儿还没站队。 乱糟糟的一片。 南昭还记着靳曜说要找她的事儿，挨在沈念耳边提高了声音，对她说，“你先去！” “行——”沈念吼回去。 南昭笑着揉了揉耳朵，拿出手机给靳曜发消息，问他在哪。 就算他不说找她，她也得去找他，靳叔叔过来开家长会，于礼貌她得去打个招呼。 靳曜很快打了视频电话过来，问她具体位置。 南昭说在体育馆门口，他让她在原地等着别动。没一会儿，男生高挑的身影就远远映进眼里。 南昭的目光就定在他身上。 穿着工作西装的中年男人走在他身侧，神色温和，正同他说着什么。 男生姿态懒散淡漠，但能看出来，他在很认真的听，偶尔会偏过头回上一句。 他长得高，比他爸还高出半个头，校服散散的穿着，他在长辈面前会变得比平时乖。 两人慢慢走近，靳曜率先抬头看向她。 南昭对他露出一个笑来，上前迎了几步，主动跟靳闻远打招呼，“靳叔叔。” “昭昭啊。”靳闻远笑起来很和善，像慈父，眼角有几道细纹，看着她笑道，“我刚才还问这小子你去哪了。” 南昭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嗓音温软，“我陪同学去站队了。” 靳闻远说，“你小姨给你打电话了吗？她跟我说她今天比较忙，得晚一会儿才能到。” 南昭微愣，“啊？” 靳闻远看这小丫头的反应就猜到了什么，笑道，“她没跟你说？” 南昭有点儿傻眼。 “行了，先别废话了。”靳曜及时打断，瞥向靳闻远，“人都到齐了，就差您了，快进去吧。她这有我呢，用着不您瞎操心。” “臭小子！”靳闻远没好气朝他后背给了一巴掌，又对南昭说，“你给你小姨打电话问问。” 南昭愣愣点头，“噢噢，好。靳叔叔，您快进去吧。” 男人走进体育馆。 靳曜不耐的“啧”了声，“人到中年，啰嗦的本事倒是见长。” 目送便宜爹进去，他手抄进校服口袋，问南昭，“你没跟你小姨说要开家长会？” “……我，我说了呀。我知道她工作忙，就说不让她过来了。”南昭拿出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出小姨的电话，要打过去问问。 她能打电话问她爸妈来不来，是因为他们是父母，她天生而自然的对他们依赖。 但小姨毕竟是小姨，她已经麻烦她够多了。 电话一接通，女人的声音中杂着鸣笛声先响起。 “喂，昭昭呀？是学校的家长会开始了吗？小姨可能得晚一会儿到，你别着急。” 南昭垂下眼睫，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哽了下才开口，嗓音低的有些可怜，“小姨。” “我不是说了，您如果忙的话就别管我了，老师说这个家长会也没那么重要。” “那怎么行，你刚转到那边没多少日子，小姨怎么也得了解一下你在学校的情况。” ------------ 第64章 “哥哥。” 南昭抿唇不语。 女人道，“你爸妈都不在这边，我不管你谁管？乖啊，小姨没那么忙，很快就到了。” “好。” 对方在开车，南昭不敢说太多，几句就赶紧挂了电话。 她觉得自己有点可怜。 但这时又觉得自己一点儿也不可怜了。 靳曜按了按她脑袋，低声警告，“想什么呢？现在哭可没人哄你啊，别得寸进尺。” “……”南昭可怜巴巴的瞪他。 他笑，“再瞪凶你。” 南昭又跟他回怼几句，但怼不过他，不想理他了，转身要去体育馆里找沈念。 被拎了下校服衣领。 后颈若有若无的被蹭了下。 她猛得缩起脖子，还没凶，就听他低低的笑，好声好气的跟她商量，“一会儿领奖，有我。” 南昭回头，眼睛睁得大大的，清澈见底，“嗯？” 靳曜移开眼。 “南昭，你多看看我。” 他就差说，能不能别看别人了。 领奖台上那么多人，温栩也在，还有其他没展露过头角的人，靳曜想想就烦。 南昭被他说的一愣。 “行不行，嗯？” “他们都没有我帅，看了辣眼。” “好昭昭。” 那种被哄着塌掉心脏的感觉又来了，南昭眨眨眼，小声说，“……好，你快松手。” 靳曜恋恋不舍的收回手。 指尖仍留恋着她后颈软软的温度。 大会的颁奖环节排在首位，体育馆里响起音乐，很快，南昭就明白靳曜的意思了。 因为—— 几乎每一科的奖项都有他。 除去进步奖外，南昭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一个奖项也没落下，每一次都能看到他。 男生冷淡的站在人群里，高挑帅气，夺目的令人难以忽视。 南昭偷偷滑出藏在袖子里的手机，遮遮掩掩的将镜头拉进方大，小心的按下快门。 来不及看，连着拍了许多张。 最后，做贼心虚似的收起来，一本正经望着台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似乎看到靳曜微抬了下眉，眼底闪过她熟悉的恶劣和笑。 沈念在旁边小声逼逼叨，“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你宝儿，主任眼皮底下你也敢拿手机……” 南昭握着袖子里的手机，心虚的眨眼，“嘘，小声点儿！” 沈念凑过去，“快，打开看看。” 而很快，南昭的猜测也落了实。 靳曜拿着奖状下来时，从侧面绕到后面，路过她身边，伸手揉了把她脑袋。 南昭惊的“唔”了声，慌忙按住头，低声道，“靳曜哥，你干嘛！” 挨在一块儿看照片的俩人迅速分开，南昭将手机压到盘着的腿下面，心跳吓得还在打雷，她回头。 七班的位置在偏中间一点，他根本就不顺路。 一看就是特意过来整她的！ 南昭仰着脸瞪他，靳曜居高临下的耷拉着眼皮，眸底的恶劣藏都不藏，意味深长的扯唇。 “说说，偷拍了哥哥多少张？” 南昭：“……” 他停留在这儿太久，已经开始引起别人的注意了。 南昭哼唧了两声，抿了抿唇，不情不愿的说，“就随便拍拍，你不是让我看你嘛。” 她越说越不好意思，催促他，“哎呀你快走，都挡着别人视线了。” “你坐这么靠后，我能挡着谁？”靳曜挑了下眉。 南昭睁大眼，“我要恼了！” 靳曜耷着眼皮笑，心说都是我给你惯的，气性越来越大，一下不顺着都不行了。 他把手里那一沓奖状丢给她，特有的纸气晕着墨香扑鼻而来，他拖长音腔，“得，这就走。” “拿着。” 南昭慌乱抱住，再抬眼，只能看见男生散散漫漫的背影了。 她小心的把橙金色纸墨黑字的奖状摊开，上面写的清晰： 靳曜同学，第一名。 白皙的指尖在“靳曜”两个字上摸了摸。 真好。 身边完美诠释什么叫木头桩子演员基本素养的沈念重新活过来，脑袋凑过去看。 “快，吸吸他的欧气，下次第一就是我！” 南昭要被她笑死了，嗔笑道，“你自己不是也有么。” “那怎么能一样，这可是年级第一诶！等一会儿你把温草的也拿过来，咱俩一块儿吸，下次超过他们！”沈念双手合十。 南昭笑的停不下来。 奖状颁发完毕后，就是两个年级主任的发言。 南昭之前都没怎么注意过另一个主任，看着两个主任配合发言，一个捧一个批。 说来也有意思，这位副主任，姓付，俩字同音了，闹得同学们跟他打招呼都不好打，就好像上赶着提醒人你是个“副”。 两个主任倒是一样能说，演讲技能天赋点满。 大会结束已经是一个小时半之后，南昭没有家长，不用搬椅子，出来的比较早。 沈念去校门口接她的家长，南昭跟她分开后没回班，看了看手机上的消息，小姨说马上就到了。 南昭回，[好，那我去校门口接您。] 去校门口的路上她接到了靳曜的电话，他问她小姨来了没，南昭说快到了。 靳曜低“嗯”了声，南昭伸手摸了摸被震得痒痒的耳朵，听他说，“下次没人给开家长会也没事儿，别哭，还有我在呢。” 南昭脚步停了一下，看到校门边刚停下车往里走的小姨，声音很轻的，“嗯？” “至少你住在我这儿的这段日子，我都是你哥哥。”男生低沉清冽的声音被电话润的有些失真，但仍然好听。 南昭听的清楚，他说，“哥哥也勉强算个家长，他们没时间给你开，我给你开。” 时间好像突然间静止了一下。 在那一秒间，南昭觉得自己脑袋里应该是什么都没有想的。 小姨已经先一步走到她身边，亲切的叫了她一声“昭昭”。 南昭回过神，不知道电话对面的靳曜还在不在听，回道，“嗯，我知道了。” 她小声念了句，“哥哥。” 人是不能没有亲情羁绊的。 不论怎么说理解、不重要，心中却仍然隐隐的期盼着。 靳曜捕捉到那声软软的、撒娇似的“哥哥”，眼底柔软，勾唇笑了下，懒声道，“行了，挂了。” 靳闻远没错过他嘴边那稀罕的笑，稀奇道，“给谁打电话呢？” “没谁。”靳曜手里轻松的拎着椅子，对他爸虽然态度挺像个儿子，也没什么笑脸。 ------------ 第65章 靳曜的小心思 实验班在四楼。 父子俩等人群都走的差不多了，才进教学楼。 靳闻远平时忙公司，对靳曜放养居多，况且这个儿子有主见，也不是能被他管的。 自妻子去世后，靳曜的状态就不怎么好，甚至有对活着失去兴趣、抑郁的倾向。 因此休了一年多的学，他给他找了几个心理医生，最后都摇头说开解不了他。 这孩子心思太重，有主见，警惕心又强，听不进去别人的话。 除非他自己想开了。 那一年里，靳闻远公司都不怎么顾得上，简直焦头烂额。 但也不知发生了什么，高一那年寒假从墓园回去后，他自己跑出去散了几天的心，回来后就好了。 虽然没有恢复到他妈在时候的状态，却明显是想通了。 他主动说要转学。 靳闻远没多过问，他妈妈是宜城人，墓地也在宜城，就给他转到了宜中念书。 自那之后，担心他心理状态仍会复发，靳闻远隔段时间就会抽空跟他聊一聊。 前段日子决定让南昭去他那儿住，多少也跟这个有一些关系，想着他那公寓多住个人，有点儿人气，小姑娘又招人喜欢。 他进入了哥哥的角色，说不定能开朗些。 靳曜懒得管他爸心里九曲十八弯似的弯弯绕绕，收起手机就恢复了懒洋洋的劲儿。 靳闻远眯了眯眼，眼神凌厉的打量着他，“早恋了？” 靳曜眼皮都没抬，“没有。” 他倒想，那也得看家里那只兔子给不给恋。 小姑娘性子要强着呢。 “那你刚才在给昭昭打电话？”靳闻远又问。 靳曜换了只手拎椅子，没否认。 靳闻远思索了几秒，忽然说，“你跟那小丫头相处的不错？” “不是您说让我往好里装，别吓着她？”靳曜慢悠悠斜了他爸一眼，把问题丢了回去。 “小丫头孤身一人跑这边来上学，身边也没个熟人，免不了害怕，我这个当爹的不叮嘱你，你自己什么样自己不清楚？” “再说，当初不是你特意回去找了个存在感？” 原本谁都没打算让那小丫头住过去。 是靳曜突然回来。 在他们商量不定的时候突然插了一嘴，说实在不行他那儿有空地方，能住几天。 靳曜哼笑了声，没有半点儿被揭穿的不自在，懒散道，“您倒是看的挺清楚。” 靳闻远踹了他一脚，“没大没小，老子就算不是你亲爹，也养你十年了，再不清楚你？” “是，”靳曜随手拍了拍被踹的地儿，懒声呛他，“您英明。” “早晚让你把我气死。” “可别，”靳曜眸色凛了一瞬，似笑非笑偏过脸，“祸害遗千年，您可得长命百岁，活到我后面。” 靳闻远没好气，“你小子少给我油嘴滑舌。” “是是是。” 七班教室，李明智把赖在班里的学生都赶出去，关上门，开始了学习总结和反馈。 透过关不严实的门缝，隐约能听见点儿只言片语，他说了一些场面话后，从第一名往下开始给家长说。 南昭看见自己座位上的身影，弯了弯唇。 不是空着的，真好。 她又不免分神的想，若小姨没有来，大抵也不会空。 靳曜的话她听明白了，他是准备来给她开家长会的。 尽管他们都是学生，或许会很滑稽。但不得不承认，那一刻，南昭的心在重重跳着。 他总是那样妥帖。 “想什么呢？”沈念玩着消消乐，拍了拍她。 南昭莞尔，摇了摇头。 只是忽然想，如果她能对他的感情纯粹些，就好了。心安理得的做他的妹妹，接受他的好。 可惜她的心思不够纯粹。 她将窗户推到侧面，双臂抵在窗台上，新鲜的、温热的空气涌进来，拂到面颊上。 四月中旬的气温已经完全升上来了，除去早晨的微弱凉意，尤其是两三点钟，太阳烤下来，空气都是烫的。 她微微探出头，静静的看着外面。 目光所及之处，结着伴的学生走在校园中，拿着手机拍照，嘻嘻哈哈捧着奶茶和零食。 教室外的楼道里靠着窗台下坐了一排人，男生居多，盘着腿坐在地上扎堆打游戏，打上头了，隔会儿就蹦出几句脏来。 沈念皱着眉踹他们，“有女生在呢，能不能干净点？” “哎哎哎，好嘞，念哥您轻点儿踹……” 南昭扑哧笑了声，转过头说，“人家打游戏都是下意识的，你就别为难人了。” “就是就是，看咱们昭昭姐姐多善解人意。” 七班的同学都挺善意，平时你来我往的说话开玩笑都是这个哥、那个姐啊，带个爷、总的，有时候就喊叠词。 南昭开始还不习惯，因为不熟被喊得羞，但也是因为这份善意，融进去很快。 闹了几句，南昭重新看向窗外，眸光一定。 她微低头，看向小广场边倚着那刻着父母十恩高台的人，他仰起头，视线定定抓住她。 靳曜脑海中是女孩子偏头朝着旁边笑的模样。 她笑得很漂亮。 她不是那种温柔娴静的性格，有点儿活泼，只看起来就古灵精怪的，很好相处。 脸很小，但五官精致协调，婴儿肥特可爱，总是让人忍不住想捏，甚至还想咬一咬。 靳曜不知道她在对谁笑。 看不见人，或许是在蹲着、坐着。可能是她不离身边的那个小姐妹，也可能是其他女生。 或者是男生也说不定。 南昭冷不丁跟靳曜对视，这样的视角他也帅的离谱。 少年人五官深邃冷郁，仍有几分这个年纪的青涩，但恰好，下颚的线条流畅硬朗。 她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只觉得很黑。他没说话，但应该在吞咽，因为喉结会滚动。 很性感。 南昭走神的想，如果把这一幕画下来，那应该是女孩子趴在高高的教学楼上往下看，他专注的回望着她。 青春又鲜活。 可惜他只是她的“哥哥”，还不是男朋友。 以后有没有可能是，她也并不能确定。二楼的距离不算高，他的顶点却看不到边。 在南昭的注视下，他抬手对她扬了扬手机。 随后低头，似乎编辑了些什么。 紧接着，手机震了震。 南昭低头看。 Y：[能下来吗？] 南边有雾：[嗯？] Y：[无聊，下来陪我待会儿。] ------------ 第66章 “笑一个，命给你。” 南昭不知道他一个大男生不去找兄弟，叫她下去有什么好聊的。 但女生没办法拒绝一个有好感的男生的邀请。 南昭往楼下走时，顺便思索了一下。 她对他的心动好像又增多了。 一下子就增了好多。 靳曜远远看着小姑娘离自己越来越近，那抹倩影慢慢清晰。 “在上面跟谁聊天呢？”耐心等着人迈着小碎步走到自己面前，他倚着台子的身体站直。 南昭愣了下，“嗯？没啊。” 大家都在打游戏，她平时大把时间都在画画，对游戏不感兴趣，哪有人跟她聊。 靳曜扬了下眉。 没聊还笑的那么好看，对空气么？ 他懒洋洋戳破，“看见你笑了。” “噢。”南昭看了他一眼，如实说，“班里的男生在楼道里打游戏，带了几句脏，沈念说他们来着，就跟着开了几句玩笑。” 还真是跟男的。 烦死了。 靳曜眯了下眼，心里不爽，面上却什么都看不出来。他脸颊抽动了下，低声笑，“是吗。” 想打死。 他这人如果不挑明了说话，其实很难让人看出来心思。 南昭最多也只能看出他高不高兴。 他现在心情好像不太妙。 她努了努嘴，“你不在教室外边待着，跑这儿来干什么？” “看看你。”他懒散站着，双手揣在校裤的兜里，耷拉着眼皮，莫名有点拖腔带调的劲儿。 南昭没太理解，“？” 他悠悠道，补充，“看你对别人笑的像朵花似的。” 南昭：“……” 你这是在阴阳怪气吧，啊？ 靳曜：“给我也笑一个。” 他语气淡，笑着，不带情绪似的，但南昭从里面听出一点古怪的执拗和燥气来。 “像刚才在楼上似的就行。” 南昭笑不出来，“靳曜哥，你不太正常。” 靳曜当然知道自己不正常。 他吃醋了。 正常就怪了。 哪个吃醋的男人能正常？ 南昭老实巴交，“我笑不出来。” 靳曜抓了把头发，有点儿压不住烦躁。 不是烦别的，而是烦在学校却不能在一个班。 这会导致有太多他意想不到的突发情况出现，尤其这个是青春最躁动的年纪。 而这放到南昭身上，他就会变得像只有风吹草动都下意识警惕的狼，不安且防备。 但实在很难让人去猜测，他是在吃醋。 他平时冷淡的模样就不像会跟感情沾边儿的人。 南昭双手背到身后，微垫脚看着他。 女孩子俏脸漂亮，挨得很近。靳曜垂了垂漆黑的眸，低声说，“我给你讲个笑话？” 南昭迟疑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她潜意识中觉得靳曜这样性格的人，应该讲不出什么新奇的笑话来。 她已经做好了不论他讲什么，她都配合他笑一下的准备。 两个人的脑回路并不在一个频道上。 靳曜想的是家里那几个被播放频率极高的狗血八点半档青春电影，小姑娘每次看都笑，仅思索了几秒。 “笑一个，命给你。” 南昭：“……” 南昭：“…………” 救命，为什么会有人面无表情的说出这句鬼话啊啊啊！ 这究竟是人类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南昭表情怪异的忍了忍，忍了又忍。 终于真心实意的没忍住，她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咳，咳哈哈哈靳曜哥你别这样……” 她垂着头耸着肩膀，憋的脸都红了，“哈、哈哈哈。” “……” 靳曜确定，他想要的不是这样的笑。 已经下午四点多，太阳西移，地砖散发着轰轰的热气，金色的太阳光映在女孩子乌黑的发上。 落进他眼里，好看的仿佛在发光。 她笑的眉眼弯弯，酒窝深深。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漂亮可爱的小姑娘。 靳曜难以移开眼。 心跳是只有自己能听到的怦怦声，扰得耳朵烦。 他恹恹的看着她。 想把她搙进怀里，狠狠教育她，不要对别人笑的那么好看，不听话就凶一顿。 只对他笑，对他撒娇。 但最终也只是指尖动了动。 十分钟后，南昭仍闷笑着，脚步轻快的跟在靳曜身侧，两人来到奶茶店门口。 “靳曜哥，你要喝哪个？” 笑了一路的兔子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过分，主动说要请不爽的狼崽子喝奶茶。 靳曜瞥她一眼，语气懒洋洋，“随便。” 他平时又不喝。 南昭笑嘻嘻问，“那我可就都买一样的了？” 靳曜扬了扬下颌。 奶茶店里有几个人，南昭对着招牌看了一会儿，想到靳曜在家吃草莓比较多，点了两杯草莓奶昔。 服务员说稍等，前面还有三个订单。 南昭想着时间不会太长，就没叫靳曜进来，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握着手机等。 几分钟后，她抱着两杯奶茶出去。 男生仍站在原地，像是一步也没动过，冷峻沉默，正低着头看手机。 但她着实没想到的是，她就在里面待这么一会儿功夫，靳曜身边就多了个人。 确切的说，是多了一个女生。 南昭目光在他们俩之间循环了一圈儿，心中微沉，下意识警惕的看了看那女生。 侧脸很漂亮，还有点眼熟。 她正对男生说着什么。 南昭步伐迟疑，一时间不确定自己该不该过去。 靳曜不耐的抬起头，看见不远处抱着两杯奶茶却傻兮兮站着不动的人儿，定了定。 他皱眉，“还不过来？” 南昭看了看那女生，“呃……” 女生停下说茬，转身看过来，完整的脸露出来，疑惑的看向南昭，随即愣住。 南昭看清她，顿时就知道为什么觉得眼熟了。 这不正是前些天傍晚在体育馆前唱《告白气球》的漂亮小姐姐。 靳曜却没有那么多耐心，她不动，他就大步走过来，拎了拎她衣领，“听不见我说话？” 漂亮小姐姐露出了惊讶的眼神，还有几分敌意—— 是看情敌的眼神。 南昭小小挣扎了下，窘迫的小声抗拒，“这有别人在呢，靳曜哥，你别拎我呀！” 丢死人了！ 她不要面子的吗！！ “哦，就拎。”靳曜故意把她往上提了提才松开手，动作熟稔的拍了拍她脑袋。 还不忘从她手里随便拿过一杯奶茶，“慢死了，走了。” ------------ 第67章 “很喜欢，抱歉。” “……” 南昭张了张嘴，想提醒他那个女生还在那儿站着没走，又不免想起沈念的话。 这是他的追求者。 而且在大家看来，是最有可能成功的人。 她并不是不介意的。 然犹豫间，那女生已经自己叫住了人，“靳曜……” “靳曜同学！” 靳曜脚步顿了顿，眉心隐着不耐，却没说什么，眼神淡漠。 女生追上来，眼神游移不定看了几眼南昭。 南昭被看的不好意思，不由握紧了微凉的奶茶。 “靳曜同学，”林静缘看着眼前的男生，眼底的喜欢几乎毫不遮掩，热烈的过分，话语也直白，“我，我真的很喜欢你。” 南昭抓着奶茶杯的指尖顿时收紧。 她也偏头看向靳曜。 顿了顿，正想往后退一退，免得干扰他们。 “抱歉。”靳曜却反手抓住了她手腕，语气冷淡。 林静缘看见他牵住别人的动作，脸一白，咬了咬唇，看向躲在他身边，面孔虽陌生却极漂亮的小姑娘。 好半晌，颤着嗓音问，“你之前说有喜欢的人了，是她吗？” 南昭：“？” 这可不兴误会啊。 虽然她也意图不轨，但也不能顺着下去故意让别人这么误会。 南昭连尴尬的忙摆手，“那个，你误会了，我不——”是。 话没说完，她就感觉身体踉跄了一下，肩膀上揽过来一只手臂，不由分说的将她压进了怀里。 南昭猝不及防间，鼻尖撞上男生的胸口。 耳朵被捂住。 温热的，清淡的青柠香，肆无忌惮的将她裹进里面，大脑宕机般空白一片。 许久，她仰了仰头，额头蹭过他下颚。 耳边隐约听见几个字。 “是。” “不好意思，我认为这个年纪还是学习比较重要。” “很喜欢，抱歉。” 等那双盖住耳朵的大手挪开，南昭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连忙从靳曜怀里钻出来。 那女生已经离开了。 南昭茫然的看着那道背影。 女生忽然回过头，眼圈微红，同南昭对视上，怔松两秒，随即眼神变得格外复杂。 南昭心一紧，“靳曜哥，你刚才说什么了？” “学习重要，不考虑早恋。” “是吗？”南昭疑惑的盯着他，她刚刚分明听见了类似于“喜欢”这样读音的字眼。 靳曜垂眼，眸色漆深，反问，“不然呢？” “说心有所属？” 南昭哽了哽。 她也不清楚自己想听或想知道的是什么，试探问道，“他们都说你有喜欢的人，是真的吗？” 靳曜深深地看着她。 “嗯，是真的。” 南昭神情怔松。 靳曜继续问，“还想知道是谁吗？” 南昭眼波微动，望着他，眼眸深处似乎有几分不解。 他大大方方的任她看。 南昭眨了眨眼。 靳曜忽然笑了下，他语气平静，低声说，“南昭，高三分班，你考进实验班，我就告诉你。” 某一瞬间，他眼底情愫晃眼，南昭仿佛捕捉到什么。 毫无预兆的。 她心脏忽然雨点般雀跃的跳起来。 她紧紧盯着他的眼，试图再看出些什么。这样的眼神，是因为她吗？那个人，会是她吗？ 靳曜却不再给她机会，推着她往前走。 这段似是而非的对话就那样被略了过去，谁也没有再提。 又在外面待了一会儿，两人的话其实也不多，但南昭还挺喜欢这样的气氛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靳曜的存在不再像最初那样让她紧张的无法自处，竟变得让她更安心。 他为她处理过的事情太多，她对他的依赖随着那些好，便愈发的习以为常了。 南昭咬着奶茶吸管，甜到有些腻的草莓味儿咽进喉间，她淡淡皱眉，知道这样其实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人只有依靠自己，才是最牢固的。 眉间突然被轻轻点了一下。 南昭侧眸，明媚灵动的眼底还余留些未散去的茫然和忧虑，靳曜垂着眼，轻柔的用指腹替她抚了抚。 男生的指腹有几分粗糙，感触清晰。 她下意识抬眸。 “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不需要想那些有的没得。”他双臂往后，撑着双杠，目光懒洋洋看向远处。 他语气很淡，却认真。 “南昭，我希望你在我这里是自由快乐的。” 不需要那些莫须有的负担。 想要的，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会有的，只要在他能办到的范围内，他都会给。 “你想怎么样都行，不乖闯了祸我也能给你抗住。” 南昭触到他眼底的认真，眸色微动，忽然笑起来，模样是俏生生的鲜活，“我知道。” 她不是没有心的，谁真心对她好，有多好，她都看到清楚，宝贵的记在心里。 靳曜弯了弯嘴角，伸手揉了揉她脑袋。 天空淡蓝，鸟雀低鸣，融着暖意的微风偶尔拂过发梢，其实没什么，比现在更好了。 青春无畏，正在当时。 两人在主席台待了一会儿，原本还算安静的教学楼那边隐隐起了躁动，操场逗留的人三三两两往回走，是家长会要结束了。 靳曜站直身体，扯了扯低头玩手机不理他的小姑娘的发尾，“走了，回去了。” 南昭晃了晃脑袋，嘟囔，“头发都扯乱了……” “乱了给你梳。”他搭住她肩膀，往前带了带，南昭被推着走了几步，回头瞪他。 男生挑眉笑起来，又拽又坏的劲儿，叫人看不出他原本是冷淡的性子，女孩不满的扯他袖子，凶凶的晃了几下。 他纵容的戳她脑袋。 远远看去，和谐美好的像一幅画卷。 各班都先后结束了家长会。 南昭回去时，七班的门仍虚掩着，而七班的同学们扒在边上眺望着。 南昭脚步轻快的走过去，搭住沈念的肩膀，问她，“怎么样了，快结束了没？” 沈念吓一跳，回过头。 看清是消失的同桌后顿时变了脸，嗔怒的瞪了她一眼，没好气掐她脸，“好哇你，还知道回来？” 南昭“唔”了两声抗议，把自己脸蛋儿从她手里解救出来，“我不就出去了一趟嘛……” “好家伙，不就？”沈念松开手，哼了两声。 眼珠转了转，挤眉弄眼的坏笑起来，“哦～我猜猜，是不是去跟你家曜哥哥私会了？” ------------ 第68章 两个哥哥 “……” 南昭简直没眼看，伸手挡住她的脸，“什么私会啊！拜托拜托，你能不能正确使用自己的美貌。” “好好的大美女，竟然做出这么猥琐的表情！” 闻言，沈念总算矜持的拾起了点儿美女包袱，表情不满，“少给我转移话题噢？” “哈哈哈不怕，咱念哥就算不要美女包袱，也有的是人追，”班里男生调侃，“实在不行就内部消化，看看咱们哪个顺眼。” “来，兄弟们，站好，任君挑选。” 沈念没好气的瞥过去，“得了吧你们，快别让我闹心了。” 这一声不小，一圈人都听见了，忍不住笑起来。 这时，教室门总算拉开了，老李站在门口，没好气道，“结束了，都快进来吧，整个楼都是你们的笑声。” “哈哈哈这说明我们活泼嘛……” 陆陆续续的走进班，南昭走到自己座位边，小姨正跟沈念的父亲笑着讨论成绩。 见她进来，女人表情柔和下来，笑道，“这不，我们家这个来了，回头得让你们孩子多照顾照顾。” 南昭拘谨的问了声叔叔好。 男人笑着点头，对沈念招了招手，温和道，“什么照顾不照顾的，孩子们之间就得相互促进。” 沈念抱着南昭手臂，笑嘻嘻道，“就是就是，阿姨，我和昭昭俩玩的可好了！” 小姨笑起来，放了心。 老李说如果没有其他的问题，就可以离开了。 大多家长们都拿着成绩单领着自家孩子走了，有问题的再私下去找班主任。 走出教学楼后，张婉摸了摸南昭的头，问她，“小姨今晚不忙，带你去吃个饭？” 南昭一愣，“只有咱们两个吗？” “嗯，我还没跟你靳叔叔联系，”小姨很顾及南昭的感受，“你跟他不熟，我怕你不自在。” 却说是非常巧，靳闻远也刚好跟靳曜前后脚下楼，正好撞上。 南昭抬眼，瞧见男生手里拿着成绩单，还有荣誉证书，散漫的跟男人聊着什么。 忽然想起来，她这儿还有好几张他的奖状呢。 男生掀起眼帘看过来。 南昭对他眨眨眼，想了想，抿唇笑了笑，说，“小姨，我没关系的，一起吧？” 说巧还有更巧的，几人去停车场取车时，又撞见了温栩。 南昭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在她看来两个不可能出现的人竟然就站在她的不远处。 她不可思议的张了张嘴。 靳曜站在她身后，察觉到小姑娘的情绪变化，抬起手按了按她肩，以示安抚。 那两人喋喋不休的不知吵着什么。 “还不是你？自己说没时间没时间，我开完会紧赶慢赶的开车往这边跑，你又打电话说你也来，来就来，挺大人了还迷路！” “哦，怪上我了？是你先说忙，总不能让闺女没人给开家长会吧？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多稀奇，就你会说，家长会都快结束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你要是不耽搁能迟到这么久？” 两个成年人嫌恶的互瞪，半晌，异口同声。 “虚伪！” “无能！” 南昭：“……”这熟悉的配方。 南昭茫然的眨了眨眼，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 她看了看远处那对水火不容的男女，十分无奈的小栩表哥和二姨夫二姨，又转过头看小姨。 小姨的表情明显是也没想到，又格外没眼看的节奏。 最终竟然下意识看向了靳曜。 靳曜垂眸。 南昭仰脸看着他，有些茫然的喃喃道，“他们有点眼熟，像我那对儿不成熟的爸妈。” 靳曜：“……” 此时，眼下究竟是个什么场面，也不太好形容，约摸是各自都默契的沉默了片刻。 因迷路以及种种不顺心而沉迷于争吵中的两位成年人终于抬起头，看到了远处的宝贝女儿。 按理说，南昭觉得她应该感动一下的。 毕竟他们来了。 不但来了，还两个人都来了。 虽然都迟到了。 但以目前这个氛围，她实在是酝酿不出来感动的情绪…… 甚至还有一点想吐槽的欲望。 身边的靳曜低笑了声。 她默了默，最后只好无奈的喊了声，“爸，妈。” 女人一身利落的职业白领打扮，踩着高跟鞋，几步飞奔到南昭面前，一下把她拥进怀里，“呜呜呜宝宝，妈妈想死你了！” 南昭：“……” 男人要稳重一些。 温文尔雅，如果忽视掉那白衬衫衣摆边角上已经凝固了的五颜六色的颜料的话。 是了，这是她那抓周宴上给她摆了一圈画笔的爹。 他这会儿倒是完全不像刚才那个跟媳妇儿吵架的毛头小子了。 男人沉着冷静的走到南昭身边，摸了摸女儿的头，歉意道，“抱歉啊昭昭，爸爸来晚了。” 南昭艰难摇头，从女人温暖的怀抱里挣扎出来，及时免去了差点被闷窒息的尴尬。 “没关系。” 她看了看他们，心里还是有波动的，心脏软了软，弯起唇，低声说，“没关系的。” “你们来我就很开心了。” 靳曜安静看着一家三口的相处，顿了顿，目光落在眼圈红的不明显的女孩身上。 心想，到底是个心软懂事的小姑娘。 给一点点爱，就满足。 也好。毕竟来自父母的爱是他无论怎么努力，给多少都无法弥补的。 最终原本两人的晚饭，硬生生变成了四方的聚餐。 靳闻远笑呵呵的主动做了东，一群人去了饭店，凑上了一大桌，气氛和谐美好—— 如果南昭没有夹在温栩和靳曜中间的话。 这俩人，左边一筷子，右边一筷子，不停的给她夹菜。 这也就算了。 她吃他夹的，他不满。 她吃他夹的，他更不满。 偏偏，俩人做的悄无声息，家长们聊着天，话题偶尔转到他们身上，还会感叹一句。 “瞧瞧，这两个哥哥，都挺会照顾人。” 当事人冷冷一笑。 南昭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如果她真的有错，也请让法律来惩罚她，而不是让她处在这样的修罗场中央。 她抿唇，艰难的咀嚼着靳曜刚递过来的虾仁，在桌子下拉了拉他的衣袖，祈求的望向他。 ------------ 第69章 Y：[好凶哦.JPG] 靳曜筷子微顿，垂眼。 女孩子那双水汪汪的眼像会说话般，含着潮意，轻晃一下，就能轻易打散一池春水。 被她勾的心跳不稳。 他顽劣的扯唇低笑，指尖在她掌心勾了勾。 做了个口型。 ——“算了，放过你了。” 南昭松了口气。 安抚好了这边，她又转过头去看温栩，小声道，“小栩表哥，你够了啊，我都要吃不完了！” 她指着碗。 碗都快冒尖尖了！ 温栩表情臭臭的瞥她，俊脸上写满了“女大不中留”五个字，“瞧你那点儿出息。” 南昭撇了撇嘴，被打击了自尊，“那你不是也没考过他吗。” 温栩：“……” 美好的一顿晚饭，就这么在反复横跳的修罗场与吃撑中结束了。 分别前，靳曜跟温栩说了句什么。 南昭亲眼看见，几乎是瞬间，小栩表哥脸色就黑了下去，“啪”的甩上了车门。 南昭：“！” 她被那响声吓得虎躯一震。 这顿饭吃完已经近晚上九点了，只有温栩一家离得不远，开车回了自己家，剩下的几位都留了宿。 好在靳曜的公寓房间够用，能住得下。 南昭是坐父母的车回去的。 她好奇了一路，回到公寓后就忍不住钻进了厨房，主动去找续热水沏茶的靳曜。 小姑娘眼巴巴的倚着门框瞅他。 靳曜眼皮跳了跳，忍了一会儿，还是没顶住这样的目光，偏过头来，语气懒淡。 “又想干什么？” 南昭眨眨眼，走近，手臂撑着岛台，好奇的倾着腰问他，“靳曜哥，刚刚走前，你跟小栩表哥说了什么呀？” 原来是好奇这个。 怪不得这么主动的黏着他。 靳曜挑了挑眉，眼神幽深了几分，懒洋洋的低笑了声。 他动作散漫的拨弄着茶叶，像拿着逗猫棒的人，一下一下的逗着，“想知道啊？” “想……” 南昭疯狂点头。 人类的本源之力就是八卦和好奇心。 得不到满足就会想个不停。 热水煮到九十九摄氏度就开始沸腾，水花逐渐扩大，逼近一百时“滴”的一声。 被放进去的茶叶煮开，散发出清香的味道，在厨房间弥漫开。 在南昭因期待而闪闪发光的眼神注视下，靳曜端起壶往外走，勾了下唇，“哦。” “就不告诉你。” 南昭：“……” 她低声怒道，“靳曜哥！” “自己猜。” 靳曜从饮水机下的柜子里拿出纸杯，给长辈一一倒了茶水，最后一杯递给南昭。 南昭气气的瞪他，不接。 他低头笑。 当然不能说。 轻易就告诉了，这只兔子肯定就不缠着他了。 那怎么行。 南昭哪知道这只大尾巴狼的心思。 要是知道她就算自己好奇死，憋一口气儿也不如他的愿。 几位长辈坐在沙发上聊天，聊起南昭转学借住到这边儿这件事，笑着说这俩人相处的还不错。 南昭像条小尾巴似的追着靳曜，也不知道在聊什么。 小姨喝着茶，忍俊不禁，“当初还怕他们俩合不来，这么一看，还是同龄人有话题。” 妈妈眼神柔和了几分，也笑，“这孩子打小就老吵着想要个伴儿，不要弟弟妹妹，天天就跟我们念叨想要哥哥，估计是如愿了。” 不忘刮了眼不顺眼的丈夫。男人神情无辜。 说着说着，就都笑起来。 唯独靳闻远表情深沉的喝着茶，没说话。 当爹的最了解儿子。 这臭小子什么性子，他最清楚。 可以说是他一掀眼皮，他就能猜着七八分，他打的什么鬼心思。 一个多月前他突然一声不吭回去他就觉得不对劲儿了，还特意在他们眼边前晃悠。 合着在这等着呢。 靳闻远不由多看了几眼矮了他一头多的小姑娘，被他逗得鼓着腮帮子，可爱漂亮。 他又看了看身边聊得火热的几人，约摸就他这一个外人。 家养的猪叛逆了，偷偷摸摸拱别人家小白菜。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如果有一天东窗事发了，锅全都得他这个上了年纪的爹背。 这个浑小子！ 南昭问到最后也没从靳曜嘴里撬出来，他到跟温栩底说了什么。 “不听了，你别后悔！”干了一杯茶水，她撂下豪言壮语，蹬蹬蹬拿起书包跑上楼写作业泄愤去了。 还会放狠话了。 靳曜盯着她背影，无声的扯唇笑。 晚上，题刷到一半。 手机嗡嗡震动。 靳曜眼底闪过一抹笑，继续算着题，另一只手解开锁屏。 迎面都能感受到文字间夹杂的怒气。 南边有雾：[问问题。] 南边有雾：[可以视频吗！] 他眼皮一撩，微微停顿，发现小姑娘连微信上面的状态都改成了：怒气冲冲。 没忍住，抵在桌子上挡着额头闷笑起来。 Y：[不气了？] 对面回的飞快。 南边有雾：[气！！！！！] Y：[可以打。] 南边有雾：[一脚踹飞你.JPG] 南边有雾：[‘南边有雾’向你发起腾讯会议，点击进入+链接/复制房间号，打开app……] Y：[好凶哦.JPG] 生理期那几天，南昭懒得动弹，但刚开始用视频遇到很多不方便，写字不清晰，镜头拍不正题目。 南昭灵机一动，提出可以用腾讯会议。 于是，两人各下载了一个腾讯会议app，靳曜老师给南昭小同学的专属会议讲解。 过了一会儿，视频会议打开，靳曜提前把白板调出来。 女孩刻意硬邦邦的语调仍然甜的可爱，问他，“喂？能听得到吗？” 问完，似乎觉得这样很不礼貌。 过了几秒，还是加了句，“靳曜哥哥！” 小姑娘气气的。 靳曜肩膀颤了颤，闷笑着，“嗯。” “看不见脸。”他说，“露个脸。” “不气了。” 南昭：“不露。” 他哄她，“我能说什么，就说带你回家，让他路上小心。谁知道他为什么生气，怪我？” 南昭哼了哼，“不想听了。” “听。”他好声好气的道歉，懒声道，“我的错，下回第一秒就告诉你，行吗？” “真的？” 靳曜轻笑着“嗯”了一声，“骗人是小狗。” 南昭是个特别好哄的小姑娘。 好奇心得到了满足，又被哄了，很快就又乖乖喊着靳曜哥，拿起笔认真写题。 靳曜也翻出习题。 他不会告诉她，原话是。 ——“不好意思啊，表哥，我得先带昭昭回家了，她睡得早。咱们过几天开学见。” ------------ 第70章 捡彩虹糖 五一是艳阳高照的一天。 因为放假，所以南昭头天晚上做作业到很晚才睡。 第二天又起早，送几位长辈离开后，她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去再睡个回笼觉。 不想刚走几步，就被抓了回来。 命运的后衣领被扼住，挣不开，不得不退回原地。 她泪汪汪的转头，嗓音染着困气，耐着心软趴趴道，“还有什么事吗，靳曜哥……” “困成这样，昨儿晚上几点睡的？”靳曜看着小姑娘眼下明显的黛青色，皱了下眉。 她皮肤白，熬一个晚上就特别明显。 平时要上课的时候最晚熬到凌晨就睡了，睡眠还算得上充足，看不出来什么。 这会儿就显眼了。 他用指腹轻轻刮了下她眼袋。 南昭缩着脑袋往后仰了仰，大脑困得混沌，迟缓的想了下，说，“可能两点左右吧，没太注意。” “昨天挂了视频就让你早点睡，话都听哪儿去了？” 靳曜俊脸黑了黑，掌心掐着她后颈，南昭只好仰着脑袋，快压进他怀里都没注意。 毛茸茸的一只兔子。 他忍了忍，没控制住，克制的揉了几下。 “我又算了一会儿题嘛，不写完怕思路就忘了。”南昭哼唧两声，晃着脑袋躲，“好痒，哥哥。” 靳曜松开她。 “然后又玩了一小会儿手机，就困得睡着了。” 南昭去扒拉他手，还想回去补觉。 嗯哼唧唧的撒着娇。 这要是搁在平时，靳曜就由着她了。 小姑娘困得可怜兮兮的，蔫得像棵缺了水份的小白菜。 但今天不行。 他揉乱了她脑袋，低声说，“先忍忍，给你约了中医，大夫等着呢，回来再继续睡。” “嗯？”南昭一下子清醒了不少，“什么中医？” “给你调理身体。”靳曜让她赶紧上楼换衣服，“大夫说你生理期肚子疼是内分泌失调跟体寒的问题，女孩子必须得重视。” 南昭：“……” 她这下彻底不困了，抓了抓头发往上跑。 啊啊啊。 跑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瞪他，脸蛋儿通红，表情略微抓狂，“你一个男生老记我这些做什么！” 雪白的耳尖和脖颈都是红红的。 靳曜挑了下眉。 这就害羞了？ 啧，他这还什么都没说呢。 那以后怎么办。 南昭囫囵的洗了把脸，扎了个低马尾，换好衣服蹬蹬跑下来，还有点别别扭扭。 哪有女孩子的生理期天天被男生挂在嘴边的。 尤其对方还是个大帅比。 并且是个她天天只要看几眼就满脑子黄色废料想这样那样的帅比，讨厌死了！ 南昭看也不看倚在楼梯边的那人，一阵风似的跑到玄关换鞋，在那边阴影里杵着。 靳曜不动。 她只好闷闷提醒，“喂，我好了。” “嗯。”靳曜低笑。 他唇畔的笑意本就没消失，如此一来，更甚了，连眼底都是浓浓的调侃和逗弄。 南昭磨了磨牙，想咬死他，叫他笑。 这位老中医的诊所在一处很偏的城区，车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 停车时，上车前还气呼呼的小姑娘，早已经不知不觉枕到靳曜肩膀上睡得天昏地暗。 鼻音呋呋的，轻而细。 靳曜下耷着眼，目光落在她脸上，就这么不厌其烦的盯了一路，半点也不见腻。 偶尔忍不住了，还时不时捏捏她鼻尖，觉得有点儿可爱。 司机停好车，欲言又止的从前视镜看向后面。 他开了一路车，自然没错过他家少爷是怎么将原本抵着车窗安静睡觉的女孩一点点引着靠到他肩膀。 最后又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倚进怀里，枕着他胸口睡。 偏生那女孩睡得也很熟。 这边的路段不像高速上那么平整，颠簸着几乎一会儿一下，她竟真没被惊醒。 就那么安心的睡。 司机是靳闻远从本家那边安排过来的，也算是看着靳曜长大，等了一会儿，他还是没动弹，只好开口提醒。 “小曜，到了。” 靳曜掀了掀眼皮，“嗯”了声，又重新盯着怀里这张睡容恬静的小脸看了几秒。 半晌，伸手捏住她鼻子。 “……” 南昭睡得好好的，梦里正在抓彩虹糖。 抓着抓着忽然脚下不稳，径直跌进了云彩里，嘴巴和鼻子都被云堵住，呼吸不过来。 她憋红脸，呼哧呼哧的艰难挣扎着，终于没忍住一巴掌打了过去，睁开眼睛—— 靳曜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一只手腕。 四目相对，他另一只手仍然捏着她鼻子，见她睁开眼，慢条斯理的松开了手。 “醒了？” 南昭挣了挣仍被扣着的手腕，敏锐的察觉到靳曜一边的侧脸有点儿不一样的红。 她心里咯噔一下。 紧接着又意识到自己似乎枕在他怀里。 南昭：“！！！” 她猛的后退，盯着他脸上疑似的巴掌印儿的动作，“那个，靳、靳曜哥你听我狡——不是，你听我解释……” 靳曜挑眉，“狡辩？” 他笑，“行，狡一个给我听听。” 南昭哭丧着脸，“呜。” 靳曜松开她细细的手腕，好笑道，“被打的人是我，你怎么还一副挨了打的样儿？” 南昭瞥瞥他，“……” “我不是故意的嘛，都睡着了，我又控制不了自己。” 靳曜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哦。” 车门打开，南昭被推下车，仍抓住他袖子小声辩驳，“还不是怪你先动手捏我鼻子，我正做着梦呢，突然呼吸不过来了……” “做什么梦了？”靳曜懒语气洋洋问。 南昭：“捡彩虹糖。” “捡了几个？” 南昭瘪了瘪嘴，“本来好多，被你捏着鼻子，我栽进云彩里，没拿住，都摔下去了。” 靳曜闷笑出声，“哦。” “你还笑！” “还不许我笑了？” 靳曜拉她发尾，手臂勾着肩膀把人掳进怀里，低头掐她脸，“南昭同学，谁惯的你这么霸道？” 南昭偏着脸躲。 结果适得其反，反而被按着往他怀里抵的更近了，独属于他清冽好闻的气息迎过来。 她挣扎的幅度不由自主的就慢慢弱下来。 靳曜察觉到，以为不小心弄疼了她。 女孩子都娇弱的厉害，他怕没掌握好玩笑的力度。 于是松了劲儿，低头去看她。 却不想，原本侧偏着头的南昭突然转了过来。 ------------ 第71章 亲完就跑 “……” 意外发生。 女孩子柔软温热的唇瓣就那么贴着他下颚擦过。 两人皆是一愣。 靳曜怔松了片刻，眸色微深，率先偏过了头。 他喉结克制的滚动了几下，复又看她。 小姑娘呆呆愣愣的，瞳孔失焦，茫然着，很快，脸颊飘上了一朵可爱的小红云。 南昭傻眼了。 她捂住嘴巴，慌忙解释，“意外，绝对是意外，我不是故意的！靳曜哥你相信我！” “……” 还不如是故意的。 “走了，别磨蹭。”靳曜耷下眼皮，强忍住摸一摸被亲过那处的冲动，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转过她肩膀，推着她往前走。 南昭完全不敢回头看靳曜。 她平时自己偷偷YY的时候来劲，实际上就是个没谈过恋爱也没动过心的雏儿。 猝不及防亲了模模糊糊喜欢着的人，没转身跑就是最出息了。 这要是在家，估计早就蹦哒着蹿回房间躲起来了。 靳曜抬起手，指尖摸了摸仍有触感的下颌。 如果……可以停久一点，就好了。 他遗憾的收回手，不动声色的欣赏着前面慌乱的人儿。 而南昭呢。 噌噌往前走出了不知道多远，终于后知后觉的想起一件事来…… 她，好像，根本就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南昭：“……” 慌不择路逃似的步伐逐渐变成小碎步。她闭了闭眼，硬着头皮又往前挪了几步。 靳曜无声的闷笑，肩膀低颤着。 不认路的南昭：“……”可恶！ 倒是叫一下她啊，好赖给她个台阶下！ 然而，她等了又等，等的黄花菜开了又谢，谢了又开。 却始终都没听到自己想要的呼唤。 南昭烫的简直跟浑身都长了刺儿似的，没人替她拔，只好自己主动又尴尬的停下来。 几秒后，她指尖蜷缩又铺开，下定决心般，偷偷回头瞄了眼。 靳曜慢悠悠的走在她身后。 捉住她偷看过来的视线，他好整以暇的挑眉，低笑了声，“看我干嘛，不走了？” 南昭：“……” 她厚着脸皮又退回来，蚊子嗡嗡似的，越说脸越烫，“那个，我有点不认路。” “哦。”靳曜居高临下的按着她脑瓜顶，南昭仰起脸，眨巴着眼瞅他，无辜又可怜。 他心里软的不行，哼笑着瞧她，接上刚才的话，“不知道路就想起找我了，刚才撇下我怎么就不想我？” “……”南昭敷衍的蹭了蹭鼻子，“下次找，下次找。” 那还不是因为太尴尬了！ 不过闹这么一出，最尴尬的反而过去了，脸皮也攒厚了。 南昭慢吞吞的拉了拉他袖子，小声，“哥哥。” 靳曜呼吸微窒。 两人七拐八拐的绕过几处老街，周围还有人家放着音响，是七八十年代的曲目了。 靳曜约的中医是一个模样大概六七十岁左右的老中医。 到了地方，红木质地的门虚掩着，一碰就嘎吱嘎吱响，他推开门，让南昭先进去。 室内很宽阔，也很简洁，一张长沙发，黄漆木的桌子，主人家头发花白，正坐在桌儿前，戴着老花镜在看书。 炉子上的石锅咕嘟咕嘟响着。 屋内弥漫着一股中药融起来独有的涩香。 老人家听见声音，迟钝了几秒，打量着两人，靳曜微微颔首，礼貌道，“老伯。” 不用他提醒，南昭便乖乖的跟着一起喊了人。 老人家托了托老花镜框，看了他们老半天，笑眯了眼，眼角全都是褶子，“来啦？” 他认出人来，“这就是你跟我说的那个不爱惜身体的小丫头？” 南昭不可思议的转头。 你说清楚，谁不爱惜身体了？？ “嗯。”靳曜点了下头，掐着南昭脖颈把人拎了过去，按坐在桌子前的木凳上。 南昭低低的“哎呀”了一声，小声反抗，“在外面呢，你倒是多少给我留点面子呀！” “坐好了，先看病。”靳曜压着她脑袋转过去。 老人家笑了两声，“头一回见你这么亲近姑娘家呦，谁家的女娃娃，模样真水灵。” 南昭微窘。 “来，小丫头，先把手腕放这上面，我给你摸摸脉。”他点了点桌子上的细软棉囊。 南昭被夸的羞赧，不好意思的撸起袖子，露出细白细白的腕儿，镶着碎钻的小手链晃了晃。 靳曜盯着看了几秒，散漫啧笑了声，“我领过来的，还能是谁家的。” 他就站在身后，压着她肩。气息顺着下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甚至都能感觉到闷热。 南昭听见他不紧不慢的说，“我家的呗。” 她抿起唇，身体下意识绷起几秒，耳朵悄悄添上了一抹细红。 像胭脂。 抹开，就是诱人的艳。 靳曜眼底漆黑渐浓，指尖蜷了蜷，偏过脸看向别处，忍住了想伸手捏两下的冲动。 她看起来哪里都很好捏。 不干净的念头还没压下去，老人家就紧蹙着眉，两嗓子岔断了，“你这娃娃怎么回事儿，内分泌不调那几样都给占尽了。” 靳曜不太懂这些，但任谁都能听出来，这不是什么好词儿。 他也皱起眉，语气明显凝重下来，“能调好吗？” 紧张的跟她生了多大的病似的。 南昭倒是不意外。 这其实不是什么大毛病，也不能说小，毕竟每个会痛经的女孩子多少都有这方面的问题。 她觉得没这么严重，转过头想安慰一下靳曜，“靳曜哥，你别担心，我没——”事。 老人家语调慢悠悠道，“能调。先坚持喝一段日子的中药，慢慢养就调过来了。” 南昭表情凝固。 哦，现在有事了。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身体有些小问题。 因为她初二那年就调过，但只喝了三天的半疗程，三餐各一袋中药。 南昭不太能耐得住苦。 第一天还能捏着鼻子喝下去，到了第二天，闻见那个味道就开始想吐，说什么也不肯再喝了。 家里谁都拿她没办法，无奈下只好把中药换成了西的。 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勾起了痛苦回忆，她抿了抿唇，拉了拉靳曜的袖口，试探着商量道，“能不喝吗？” 两道声音叠在一起，“不行。” 后面那道虽然平淡，却是半点儿不容拒绝的口稳。 ------------ 第72章 “以后会更好的。” 南昭被这异口同声弄得一愣。 老人家语重心长道，“小丫头，现在不重视身体，苦的可就是以后了，千万别任性啊。” 说着便不容拒绝的给她开了医药单子，记下注意事项和忌口，去里屋抓药。 离开时，男生手里多了一大提中药包。 女孩显而易见的蔫了不少。 靳曜冷血无情的安慰她，“别的都能顺着你，这个不行，耍脾气也没用，必须喝。” 南昭：“……” 两人安静的走在街道上。 到底看不过去小姑娘耷拉着耳朵的样儿，他想了想，放低了嗓音哄她，“带你去玩？” “去哪？”南昭眼睛转了转。 “游乐场，去吗？” “去！” 这边是一片老城区，深红色的旧建筑，有些地方的墙皮已经脱落了，斑驳不齐，给人一种年代上的落差感。 周围的建筑都紧跟时代洪流，高楼大厦。 南昭知道靳曜是为自己好。 加上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本身就爱玩儿，有了台阶就下的比谁都快，很快活泼起来。 她目光好奇的打量着周围。 来的时候没注意看，没想到躲藏在高大建筑后还有这么一块儿城区。 她歪了歪头，问靳曜，“为什么这边会单独留下这个小区啊？” 按理说，拆迁换代不可能独独落下这一处，想保留下来，除非有巨大的财力和人权。 靳曜抬头看了看不算高的楼房，语气透着几分漫不经心，“有人特意圈下来的。” “嗯？” 他看着小姑娘家好奇的眼神，扯唇笑了下，“想知道？” “嗯，想。”南昭是小画家，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对她的创作灵感有很大帮助。 她也喜欢听故事，小时候爷爷奶奶总讲故事哄她睡觉。 靳曜低头笑了笑。 这片老城区在三四十年前原本就是独立出来的一处红色小区。 前些年响应国家政策开发经济区，又扩建机场，地理位置蔓延影响到了居住区。 为了解决这件事，政府批下来拆迁条，给了居民足够的补偿款，大多数家庭都签了合同搬走了，只剩下那么几户不愿意。 那位看诊的老人家就是其中一个。 老人家念根儿，老伴儿又走的早，大半辈子的记忆都在这儿呢，哪儿舍得搬走。 他儿子是个出息又孝顺的人，劝了几次父亲仍不愿意动，不知道花了多少功夫走动关系。 最后找上了靳闻远，总算在拆之前把这片给留了下来。 “靳叔叔？” 靳曜“嗯”了声，忽然沉默了几秒。 南昭疑惑的看向他，他垂下眼，笑道，“我妈和我小时候也是住在这儿长大的。” 南昭神色微怔。 靳曜从来没有主动在她面前提起过他的妈妈。 她讷讷道，“这样啊。” 其实最开始被小姨和靳叔叔拉着商量，问她要不要来靳曜这儿住，她就有想过。 靳曜会怎样的讨厌她。 靳叔叔是他妈妈的丈夫，哪怕他的妈妈已经去世了，那也是一个既定的事实。 而她，却因为小姨的关系登堂入室。 碍他的眼。 不论怎么样，他都会讨厌她的吧？ 但他没有。 不但没有，还反过来对她很好，为她做了很多事情。 南昭没有哥哥，他是第一个让她觉得，哥哥应该就是这样，对她好，偶尔又恶劣的逗她。 心动便也是如此的理所当然。 南昭沉默了几秒，偏过脸看向他，轻声问，“靳曜哥，你小时候是不是过得不好啊？” 靳曜看了她几秒，低头笑，“挺好的。” 妈妈很爱他。 那个男人不回家的时候，一切都很好。 “以后会更好的。”南昭张了张嘴，想到舒姨说他小时候过得不好，最终也没有说出什么，她没有立场去说。 靳曜抬了下眉，“嗯？” 女孩眼眸清澈，只看着他认真重复道，“以后会更好的。” 如果可以，她会对他很好很好的。 靳曜垂着眼，动作格外温柔的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笑了声，低声道，“知道了。” 一定会好的。 他的小姑娘就在他身边。 没有什么比这更好了。 他想，他这辈子得到最珍贵的馈赠，就是眼前这个仰着笑脸告诉他，“一切都会更好”的女孩了。 她眼底荡漾着，都是给他的心疼。 好看的叫人移不开眼。 南昭长这么大都没人陪着去游乐场玩过，被靳曜领着买票进去时新奇的不行。 这边儿看看，那儿也要看看。 靳曜几秒钟不盯着，那抹不大的身影儿就不知道跑哪去了，窜的比兔子都灵活。 他黑着脸，拿着小商贩递过来的棉花糖，付了钱，四处去逮人。 被抓着了，南昭看看粉嫩嫩的棉花糖，比他们的脑袋都大，又看看靳曜，眼睛亮晶晶。 她欢快的拉着靳曜手臂，朝大摆锤的方向跃跃欲试，“靳曜哥，咱们去玩那个！” 靳曜抬头往天上看，“？” “还有那个！” 过山车，空中飞人，跳楼机…… 凡是有刺激性质的项目，几乎全被她指了一遍。 靳曜皱起眉。 “你不玩旋转木马？” 女孩子不是都喜欢那些温和并且方便拍照的设施？ 南昭拉着他去买票，毫无留恋的朝那边看了一眼，“那是专门拿来拍照用的，多没劲啊，走前去随便坐一下摆个拍就行了。” 靳曜：“……” 南昭犹豫了半天，最后把第一站锁定在了过山车上面。 今天是周末，又是五一节，这会儿人正多，两人还排了一会儿队。 南昭揪着棉花糖，偶尔塞给靳曜一口。 她发现靳曜好像不太排斥吃甜的，抿进嘴里时还会下意识眯一下眼，高贵又矜持。 她投喂的有点儿上瘾。 因此，等买到票时，棉花糖大半都进了靳曜的肚子里。 南昭赶紧跑去买了瓶水给他，眼巴巴的看他喝，他一仰头，吞咽，凸起的喉结就跟着滚动。 性感得她都快看迷糊了。 等他停下来时，赶紧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别处。 殊不知，她迷迷瞪瞪的小眼神早被男生收进了眼底，眼神专注的落在她身上。 除了她以外，他几乎什么都看不进眼里。 在她看回来时，又迅速恢复淡然。 ------------ 第73章 恐高，要牵手才行 南昭兴冲冲的拽着靳曜坐上过山车，这家游乐场的过山车是垂直式的，两人挨坐。 南昭晃荡着小腿，可惜道，“有机会还要再去蹦个极。” 靳曜瞥她一眼。 怀疑这姑娘就表面看着软乎乎，除了那层糯米糍似的甜皮儿外，里面裹着的都是黑芝麻流酥。 被这意味深长的眼神一瞥，南昭收敛了些。 转而忽然想到什么。 她眨眨眼，抓着安全带迟疑地问，“靳曜哥，就这种刺激性的项目。你能行吧？” 靳曜：“……” 他扯了扯唇，没好气的掐了把小姑娘凑近的脸，“男人不能说不行，不知道？” 南昭不由咂了咂舌，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小声嘟囔，“……你之前不是还说年级第一都不行呢。” 靳曜差点气笑。 南昭还想说些什么，过山车却已经缓缓的动了起来。 设施运转的速度由慢到快，逐渐快起来。 南昭抓紧安全带，身体挤到靳曜身边，跟他紧紧挨着，叮嘱道，“要开了！靳曜哥，你要是实在不行的话，就抓紧我的手。” 一只看起来白皙柔软的手伸到跟前。 靳曜耷下眉睫。 没想到机会来得如此突然。 他眼睫颤了颤，面不改色，淡淡的“哦”了一声，握住那只手，“我不太行，恐高。” 说着，毫不犹豫的握紧。 “……”南昭表情复杂的看着他。 那为什么还要跟她上来，早说她就一个人玩了。 速度上来，周围已经叠起了声声尖叫，南昭也想喊，放开嗓子跟着喊了几声。 发泄的浑身舒畅。 她又想起来关心身边人，偏过脸大声问靳曜，“你还好吧？” 剧烈的风割开了音波。 女孩清又甜的嗓音荡在耳边，靳曜偏了偏耳朵，痒的想揉一揉，但治不了本。 他感受着掌心里没骨头似的手，属于是，小小一只，不动声色的握得更紧了些。 南昭敏锐的察觉到，回握住他。 靳曜眸色微深，眼底闪过惊奇柔软的色彩，眼睫压下来。 “不、太、好。” “那、怎、么、办——呀？！” “你握紧点儿，我怕——” 南昭挨近，大声问，“什——么——？” “手，握、紧、一、点！” 南昭这回听清了。 她抓紧靳曜的手，用力反握住，安抚般捏了捏，“这样好些了吗？靳曜哥、哥，你别怕……” 说话声被割的不成样儿，单字叠过来就变了“哥哥”。 靳曜眼底止不住的笑意往外溢。 他悄悄捏了捏女孩子软软的手指尖。 南昭跟着大队伍尖叫，四处张望着，靳曜不动声色的将她虚扣进怀里，掌心反握。 手指不知不觉间便挤进了她的指缝。 结束后，他悄然退出来，转回被她紧握着的样子，被吓着般，紧紧抓着不松。 更甚者，在南昭转过头看他时，脸色跟着白了几分。 南昭蹙眉，“靳曜哥，你脸色好差。” “嗯，”靳曜语气淡淡，“可能是吓的吧。” 南昭忧愁的看着他。 她好不容易有机会来一次游乐场，还没爽够呢，并不想只玩一个过山车就离开。 于是想了想，跟他商量。 “那要不这样吧，后面的我自己去玩，你先找个地方坐着休息，在外边等我？” 靳曜：“不行。” 不跟着一起，他还怎么继续牵手。 靳曜：“我想玩。” 南昭：“……” “靳曜哥，你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 “人菜瘾还大。”南昭无语，“说的就是你。” “哦。”靳曜不为所动，“那我也玩。” 菜怎么了。 反正能牵手。 南昭：“……” 靳曜：“我就玩。” 南昭有点想笑，“行行行，一起玩，没见过你这样的。” “现在见过了。”靳曜懒洋洋瞥她。 两人一项一项的玩下来，最后玩的项目是跳楼机。 下来时，南昭被圈揽着肩膀。 对比起身边男生的高大挺拔，她整个人就像被圈进了怀里抱着。 靳曜脸色苍白，恹恹的勾着女孩的肩，低声说，“虚弱，想吐。” “……说了不让你玩，你非要上。”南昭被压着，心说要不是她实打实练了几年散打，非得趴下不行。 她没好气的凶，“活该！” 靳曜懒洋洋的耷拉着眼皮，不吱声。 南昭感受着后背被他胸膛裹得越来越烫的温度，又有点儿不自在，放软了声音，“过一会儿就好了。” “嗯哼。”他拉长调子低哼。 南昭只觉得耳朵一麻，板着脸，拖着个大型玩偶似的往外走。 两人都是高颜值，加上过于亲昵的姿势，时不时挨着说话，引起了路人的侧目。 “哇，快看！那边那对儿小情侣诶，好般配啊。” “嘶，男的帅女的美！” “狗老天，你混账！又欠了我一张高颜值脸蛋儿，还欠我一个高颜值的男朋友！” “他们好般配哦……” 赞美话一个劲儿的往耳朵里钻，帅不帅美不美没那么重要，南昭好尴尬是真的。 尤其是后颈边的呼吸也显然顿了一下，沉了几分。 他听见了。 南昭顿时更尴尬了。 靳曜轻笑了声，从女孩肩上撑起来，退开了些距离，南昭微僵的身体明显放松了些。 他笑意渐浓。 会不自在，就说明是有感觉的。 她耳朵都红了。 两人前后走出游乐场，十分默契的都没有提起听到的那些话，吃过午饭后回了家。 靳曜拎着中药进了厨房，研究了一会儿。 按照老中医开的那张单子，先用清水把中药浸泡上，守着时间到了后把握着水量放进砂锅煎上。 南昭跟进厨房新奇的看了一会儿，就坐回客厅沙发揉翠花去了，猫咪格外的乖。 南昭捞在怀里抱着，又软又舒服。 不一会儿，压下去的困劲儿就重新浮了上来。 她额头抵在沙发背上，闭着眼打瞌睡。 靳曜带着一身清涩的草药味儿，安静站在沙发边打量了面庞乖巧恬静的小姑娘。 她睡觉时特别乖，嘴巴微抿，轻轻呼着气。 又瞥向女孩怀里窝得舒舒服服、同样打着瞌睡的猫。 按照老中医的医单，中药煎好得近两个小时。 靳曜无所事事的坐到沙发边，拎起南昭怀里的翠花，无视猫惊醒后抗议般的嚎叫，抄着颈皮丢到地上，用脚往外踢了踢。 蠢猫。 他都没枕过。 ------------ 第74章 小太阳只能温暖他 南昭被猫叫声从浅睡眠中叫醒，清澈的眼因困意染着湿漉漉的懵懂，看向靳曜。 她有几分没反应过来，语调软软绵绵问他，“怎么了，哥哥？” “去楼上睡，这儿不舒服。” “噢……”南昭揉了揉眼，努力的睁着，慢吞吞找到拖鞋穿好，踢踏着要往楼上走。 迷迷糊糊的，上楼时还被楼梯扶手撞了一下。 靳曜没忍住低笑了声。 “不许笑我！”南昭顿时清醒了几分，不满的转回头凶了他一句，蹬蹬跑上了楼。 靳曜手臂随意的撑着沙发背，下巴懒洋洋的搁在上面，静静地盯着空无一人的楼梯口看了会儿。 他发现，他家这只兔子只有在不清醒，生气或者伤心的时候，才会喊他“哥哥”、“靳曜哥哥”。 还会发小脾气。 就像是无意识的跟人撒娇。 而平时情绪处在正常的阈值，就是正正经经的“靳曜哥”，也不会直接喊他名字。 但她本人其实不知道，江南人的嗓音软，是最典型的吴侬软语，凶人也不够厉。 她说普通话时尾音总喜欢拉一点点不明显的调儿。 若是对信赖的人，亲昵放松时，听在耳朵里，怎么都像只毛茸茸的小动物给人撒娇。 她天真又美好。 靳曜想，养成这样的性格，小时候定是有人宠着的。 像个小太阳，散发着暖乎乎的光芒。 太阳理应该温暖万物。 偏偏他是小气的人，她落进了他的窝，那就是独属于他的了，以后也只能温暖他一个人。 南昭睡了一觉，被捞起来喝药。 她对中药这种温养疗法真是实打实的喜欢不起来，太苦了。 每次打开一小袋都能把玻璃杯装满，第一天她还能忍，捏着鼻子一口痛干下去。 被靳曜盯着，她也不能讨巧或倒掉，不知道是不是太抗拒，越喝越苦，两天后每每喝完都得干呕几次。 靳曜刚开始还担忧，观察了两回发现她即便干呕也没到吐的程度，心就硬了起来。 唯一的良心可能就是特意备了些甜巧。 等她喝完就往她嘴里塞一小块儿，气的南昭泪涔涔的指控他。 嘴里那股中药的苦味儿哪是一时半会就能压下去的，就连嗓子里都是苦津津的。 结果被一句“为了你好，省得越积越厉害，以后来例假疼得过了有你好受”堵了回去。 南昭不是不识好心的人，又被提起那档子羞人的事，哼哼了几声就消停了。 下次继续呕的泪汪汪。 靳曜从开始眉头紧蹙的看着她，后来竟也习惯了，还欠欠儿的开口调笑几句。 气得南昭次次想扑上去跟他同归于尽。 南昭恶狠狠的想着，下次再喝就吐你一身！ 宜中的春季运动会准备在五月下旬举办，消息通知下来后，教室里瞬间炸窝。 一场雨过后，气温迅速升了上来，人人都换上了短袖，南昭这时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她还没买夏季校服。 她立刻拽着沈念又跑了一趟库房。 两人回来就听班里兴奋的不成样儿，不等开口问，就有人把运动会给抖落出来了。 “今年一直没给动静，我还以为不打算开了呢，”体委敲着多媒体兴奋道，“咱们今年也算赶上了！” “哈哈哈可不咋的，上学期冬季运动会就因为大会给耽误了，我还失落了好几天。” “笑死，大家都积极参加吧，怎么说都是高中时代最后一次运动会了，咱这回发扬体育精神拿个大奖，来个震惊全年级的……” 沈念嘴角牵了牵，回到座位拿起笔记本扇风，对南昭说，“可别听他们瞎吹了。” 进了五月份，已经是可以开空调的天气了，两人去库房绕了一圈，额头都挂了细汗。 听到要开运动会了，南昭也很兴奋，运动在她看来是最爽的发泄方式之一了。 她用纸巾擦着汗，问道，“嗯？怎么说？” “你看他们几个现在吹上天，真到运动会那天最重在参与的就是他们。”沈念冷笑。 前面的杨蔓和纪园园扑哧一笑。 杨蔓：“举例班长，别看他一米八的大高个，外强中干典中典。” 纪园园：“去年分班前我仨也跟他一个班，报了个八百，老班五十多的人了，追在他身后边给他打气加油。” 沈念补刀：“何止，差一点就反超了。” 南昭：“……” 她目光怀疑的看向还算结实的班长，虽然看起来瘦了点儿，好赖也是一米八的男高。 她很难不想起靳曜。 她记得上次无意间瞥见靳曜的体检报告，上面写的他身高好像是187.4Cm。 时值下午大课间。 季盛刚开完会回来，精准的接收到了靠窗三人的古怪目光。 他对视上南昭那双清透灵动的像会说话的眼，诡异的脸红了红，还结巴了下。 “南、南昭同学，有事吗？” 沈念：“噗。” 有哦，召唤靳神打死你。 南昭每年体测八百都是可以轻松拿满分成绩的。 她摇了摇头，“没有，哈哈。” 她没有看不起任何人的意思，脑子里正不在焉的想靳曜。 回想起他总说年级第一体力都不太行。 去游乐场还菜成那个鬼样子。 那运动会…… 沈念及时打断了她奇奇妙妙的跑偏思路，“不出意外的话咱应该都至少得报一项，昭昭，你报哪个啊？” “嗯？”南昭想了几秒，没怎么犹豫，“800和跳远吧。” “哦豁。”沈念叹气，“勇士，受小的一拜。” “你报哪个？” “跳远，这个最容易，凑个数。”沈念耸了耸肩，“你也知道我，运动一下能要了小命。” 南昭脸颊抽动了下，笑得停不下来。 “都让你多运动了，你非不听。” 放学前的那节班会课上，体委领回了报名表，递下去让班里每个同学传着填。 如沈念所说，因为人数有效，名额多出来，除了几个有特殊原因的，确实算到每个同学头上都要报一项。 传到南昭这里时大多轻松的项目都已经被选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个跳远的名额。 南昭大度的让给了可怜巴巴的体育废柴同桌。 然后自己按着表格勾了一个八百，想了想，又在4*400米接力的后面打了个勾。 ------------ 第75章 你奔赴未来，我追逐你 南昭把表格传给还没填的人。 沈念无不佩服，“真狠啊你，我要是选了这两项，你就要失去一个鲜活的同桌了。” 南昭坐回座位，好笑道，“运动也是一种放松啊。” “吁，可不行。”沈念一个劲儿摇头。 南昭忍俊不禁。 其实对她来说，不管参加哪个区别都不大。她唯一不怎么擅长的是跳高，这个是真蹦哒不上去。 不到非不得已，她都不考虑这个。 作为德智体美劳五项结合培养的学校，宜中非常重视学生们的身体素质锤炼。 运动会的事宜确定下来后，还专门挪出了下午最后一节课给参与的学生训练用。 除此外，学生会负责在每个班挑选开场走集体方队的学生。 但高二的学生会在年级主任的干扰下一直空置着，因此第二天下午在自己班里见到靳曜时，南昭十分惊讶。 同行的还有梁铮温栩，以及几个眼生的，认不上来人。 南昭记得跑操的时候在那几个特长班见过他们。 靳曜倒是格外淡定，手随意抄在兜里，懒懒散散的倚在门边站着，朝她扫过来。 南昭跟他对视了一眼，默默的移开目光。 紧接着，又对上温栩。 “……”她再移开。 然后，竟然是一个颤颤巍巍的眼神，她多看了几眼。 有点眼熟。 她记得他，好像叫……江业？ 江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他更想不明白，明明他已经足够避嫌，甚至继还饭卡事件后他遇见南昭都主动退让了，连招呼都不打一个。 为何这位学神祖宗看他的眼神仍然杀气腾腾？？？ 桌子底下，沈念疯狂摇晃她的手。 “我靠我靠，你家靳神！呜呜呜昭宝快感动，他一定是踏着七彩祥云来娶你的……” 南昭被晃得晕乎，听她一说话，更眩晕了。 忍了忍，果断用武力压住同桌的手，“不敢动不敢动，你快别晃了，冷静啊！” 沈念持续发疯道：“还有大表哥！” 南昭：“……” 什么七彩祥云，这分明就是修罗场啊！！ 那群人是来办正事的，并没停留多久，挑的人也都是身高在168-172这个范围内。 南昭一个162的小矮豆儿，连初赛圈都进不去。 她只看了靳曜几眼，就平静下来。 这人好像就是来走过场的。 晚上的作业已经在下课时间写的差不多了，南昭从桌洞里拿出习题册，翻到上次写到的页数，集中注意力沉静的刷题。 班里有人被点到，椅子推动声，大概是跟着出去了。 她沉浸到题目中后就下意识忽略了外界干扰，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隐约记得有阵风路过，是他的味道。 下课铃响后，她按了按有些酸的脖颈，抬起眼。 微微一怔。 在靠近过道的那一侧桌角边，安静的放着两颗大白兔奶糖。 她看了几秒，伸手拿过来。 两颗大白兔的下面还压着一张那种细长型的便携便利贴，只有两个张狂的大字。 笔锋凌厉，遒劲恣意。 ——“加油。” 这两个字简单又表面，南昭把两颗大白兔握紧手里，指尖在那字上面碰了碰。 会的。 她弯了弯唇，会的。 他的字就像他，本该张扬肆意，天空那么广阔，任君翱翔。 她不希望他为任何事物停留，哪怕是她。 要做扶摇直上九万里的促力，尽管蹒跚学步，并不容易，也不要给他任何阻力。 像心有灵犀般，南昭并不是什么都不懂。 家长会那天在奶茶店般的点到为止，更像两人之间默契十足的止步。她仿佛从中摸索到什么。 只是不敢去确定。 或许这些日子的相处中，他也有意动。 南昭不是妄自菲薄的人，大多数时间里，她都是清醒且自信的。 她知道自己的样貌算得上好。她有属于自己的优势，因为她就住在靳曜的家里。 但没必要深究下去。 他们都年纪尚小，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拼搏。 教室里吵吵闹闹，有人走有人进，身边的沈念皱眉按着草稿纸在算很难的压轴题。 南昭笑了笑，慢慢的剥开其中一只大白兔奶糖放进嘴里。 浓郁的奶香和甜意散开，充满口腔。 她朝窗外望了望，收回视线，将糖纸折好。少女眼底的神情清澈且坚毅，重新拿起笔。 真好啊。 加油吧，我们都加油。 你奔赴未来，我追逐你。 运动会前期的准备如火如荼的展开。 同时，高一高二两个年级私下里暗戳戳的场地争斗和比拼，每天都在悄无声息的发生。 学习的闲暇时间外，可以借着最后一节课，疏散疏散每天长时间坐着钝掉的筋骨。 这对于南昭来说是一件非常痛快的事。 能跑能跳，快乐天堂。 沈念可谓是水深火热，叫苦连天。 身为国民好同桌，为了未来体测的八百能及格，南昭坚定的拉着沈念一起去锻炼身体。 美名其曰—— “咱们青少年，就是要有一股不服输的韧劲儿啊！” 沈念拖着沉重的步子在后面跑，每每停下就被拖住，她嗷嗷哀嚎，“我信你个鬼啊啊啊——” “没韧劲儿了，我服输……” “你不是那个温柔美好的昭昭了呜呜！” 南昭气息平稳，笑眯眯道，“我是钮钴禄·昭。恭喜亲，猜对了呢，再奖励一个八百哦。” 沈念：“……” 沈念：“啊！南昭！！！” 篮球场里，梁铮抹了把汗，接住丢过来的篮球，听见不远处痛苦的哀嚎声，跃起灌了个篮。 靳曜懒散的倚着篮杆，校服搭在肩膀上，神情有些心不在焉，眸光疏淡放空。 梁铮顺着他视线往那边瞧了几眼，接住回落的球，幸灾乐祸的笑个不停，“没看出来啊，咱妹妹看着挺文静娇弱，还挺能跑。” 不止能跑，还能打趴你。 靳曜捞起篮球砸他，“谁跟你咱妹妹，滚。” “我的。” “行行行，你的，你的。” 真受不了。 也不知道是妹控，还是恋爱脑顶级。 “还打不打？”梁铮问他。 “打。”靳曜收回视线，下颌微抬，耷着眼皮，居高临下的瞧着他，“再来一场。” ------------ 第76章 他眼里只有她 狂妄，不屑。 要说装，靳曜绝对人间一流。 梁铮被他看狗崽子似的眼神刺激到，眯了眯眼，“行啊，今个不到天黑谁都别走。” “嗤。” 少年人的身影在篮球场中交错着，汗水挥洒，篮球架被撞得哐哐作响，球稳稳投进又落下。 南昭拖着沈念打卡完毕，扯着短袖领口散着热气，走过篮球场外时，偏了下脸。 刚好看到几米外跃起投篮的靳曜。 南昭顿住，眼眸微眯。 靳曜恰好转身，躲过梁铮的堵截，错过他，小小的球体在他手中如同有了生命。 她清晰的看见汗水顺着他漆黑的发梢流下，划过他坚毅硬朗的侧脸，留下几道水痕，破碎在空中。 他毫不在意，眼中只有那小小的篮筐。 脱手，投进。 意气风发。 这一刻，除此外，南昭心中再没有别的词。 仿佛察觉到被注视，隔着一层交错的绿色网格，他偏了偏头，径直朝她看过来。 身边沈念抱着她的手臂喘着粗气，她被拽的身体微斜。 南昭下意识屏住呼吸。 他眸色漆黑，忽然漾起波澜，轻轻扯唇，勾了个笑。 眼里除了她，什么都映不进去。 南昭定定的望着他，忘了笑，也忘记反应。 心跳声像雨点般。 从丝丝细雨，如遇惊雷，砰的一声炸开，狂风骤起，雨点肆无忌惮的重重往下砸。 梁铮怒骂了声，“靠！” 一切声音重新回到耳边，包括他那声不客气的、狂妄的，“废物。” 南昭垂下眼，无奈的笑了下。 她想，遇见过靳曜这样的人，不论是恩赐，还是劫难，恐怕这辈子都逃不掉了。 梁铮也发现场外跑道上的她们，笑着喊了声，“妹妹，过来玩会儿啊？” “好啊好啊，走！”篮球场也有其他人在打，沈念从八百里缓过来，就要拉南昭过去。 南昭任她拽着，抬头时，重新跟靳曜对视。 他缓慢的做了个口型，“帅么？” 南昭：“……” 帅死了，直接帅到她心里去了。 但她不想给他骄傲的机会，笑着回，“你、猜、哦？” 靳曜肉眼可见的不爽。 运动会的前一天下午，后两节课被体育部主任挪出来给高一高二彩排走方队。 操场上彩旗飘飘，班级按照顺序站位，班与班级之间隔开两米半的距离，每个班级前有两个举牌负责领队的人。 南昭握着牌子的一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班里人推选出来，做这个举牌人。 南昭自然也没什么意见，为班级做贡献嘛，义不容辞。 只不过想到明天运动会上正式走的时候，得穿礼服正装上阵，就有些麻烦。 她已经很多年不穿裙子了。 彩排有序的进行着，运动员进行曲循环了一遍又一遍。 太阳缓缓移到西边，光线从热烈转柔和，再逐渐被晚霞逐渐吞没。 数不清走了多少遍，学生们从最初的兴致勃勃到东摇西晃，累得萎靡不振。 体育部主任总算满意的摆了个手势。 “OkOk，可以了，咱们今天就进行到这里，明天就按这个来，都解散去吃饭吧。” “是——” “靠啊！总算结束了，老子的脚快走废了，服了！” “快，扶爹一把，脚底板抽筋了……” “真狠，还没开始呢，对运动会的欲望已经无了一半，这至少是我一周的运动量。” 五月份，饶是到了傍晚，风也是热乎乎的。 南昭有些热，脱了校服外套又懒得拿着，干脆系到腰上，低着头弄时露出脖颈。 白皙透亮的一截儿，玉似的，没有丁点儿瑕疵，往下一点的一处有小块薄红。 她皮肤有些敏感，新拿回来的夏季短袖校服后的商标磨得慌，还没来得及拆。 周边是抱怨着累的同学们。 比起队伍中跟走的人，南昭其实要更累点儿。 她得时不时注意着步伐跟速度，举着的牌板重量不算轻，一个姿势久了手臂酸。 而班长负责举旗，走在她左侧落后一步。 俗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但两人没什么默契，配合的格外生疏，因而解散后没立刻分散，并排走着商量。 “大概就是手臂持平，我是胸口这个位置，”南昭比划着，她对人说话时柔和又耐心，“你比我高大半个头，再往下些。” 季盛听着，点点头，视线落在南昭因天气热而有些薄红的侧脸，莫名有些不自在。 她头发绑的不紧，低马尾，碎发垂下来，被她不在意的拂到耳后。 南昭认真的打量着身侧的男生，皱起眉，“至于脚步……” 他们两个也不知道是谁的问题，走着走着就要岔开，真到了运动会上，领头走错可就丢人了。 “这个应该是我的问题。”季盛摸了摸鼻子，尴尬的说，“那什么，我偶尔会顺拐。” 南昭：“……” 班里显然有人知道这件事，沈念从后面跟上来，嘲笑道，“两年了，还没改。” 季盛瞪了她一眼，“给我留点面子吧，哥。” 沈念随意拍拍他的肩，“乖，别叫哥，叫爹。” 南昭没忍住笑出了声。 “念哥，你别总欺负咱班长了，在小仙女面前好赖给他留点面子吧哈哈哈！”同班的男生走上来勾住季盛肩膀，笑嘻嘻的说笑。 “就是，瞧咱盛哥脸红的呦……” 南昭挽着沈念，特意落后了几步，跟他们岔开。 几人打打闹闹朝着食堂走，说道一半的话题她也没继续提，明天再临场发挥吧。 南昭走了大半个下午，肚子早就饿的开始严重抗议了，目前还是吃饭更重要。 宜中的食堂有两层，菜品还算丰富。第一层大都是常规饭菜，二楼则是特色窗口居多，南昭和沈念去的二楼。 她在南方经常吃米饭，来这边后就喜欢试试不一样的饭菜，“今天要吃麻辣香锅！” “你不是前两天才吃过？”食堂没有空调，闷热，沈念擦着额梢的汗，烦躁吐槽，“金主什么时候投钱给食堂安个空调啊！” “那个好吃呗，我没吃够呢。”南昭好笑道，“咱这哪儿来的金主啊？别做梦了。” 沈念哭丧着脸，“最讨厌夏天了。” 南昭倒是还好，就是出汗有点烦人，身上黏糊糊的。 不过她最大的快乐就是吃，可以忍耐。 ------------ 第77章 他醋啊，但他没种 靳曜在学校里经常给南昭塞小零食，因此课间学习的间隙几乎停不下来嘴。 沈念无数次忍不住抨击她吃这么多竟然不见胖。 然后南昭面不改色的抓起零食递给她，她又忍不住真香，下一秒就呜呜呜跟着一起吃，然后继续呜呜呜昨天称体重胖了两斤。 南昭笑得停不下来。 她暂时没有长胖这方面的忧愁。 因为平时锻炼够充足，她身体线条本身就是纤细标准那挂，除了胸不太给力外，根本就胖不上去。 前面一个多月再怎么胡吃海塞，被靳曜各种投喂，才好不容易长上去了三斤。 但最近运动会前期训练，又悄无声息下去了。 两人走上二楼。 沈念贪凉，上了二楼用小册子占好地方，就跟南昭分开去隔壁窗口买凉面了。 麻辣香锅的队伍有点长，南昭拿好饭卡，耐心排着。 她前面是几个女生，小声聊着天。 “听说明天的运动会开场那几位帅哥天仙都要上场，估计这次应该挺有看头的。” “嗯？实验班那几位？” “不然呢，还能有谁。普班也有几个帅的，你看他们今天领场的就知道了，我听说那位花儿又想在运动会上给靳神表白呢。” 南昭心不在焉抠着手指的动作一顿。 她抬头。 “笑死，还表啊？这姐妹真坚强，她都被拒绝多少次了，真的不会伤到死心吗哈哈……”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一切打不死我的，都使我更强大，估计那位就是，毕竟靳神也没谈不是？单身自由嘛。” “厉害，佩服。要是我早被打击到放弃了，哈哈，不过我还是更喜欢看体育班比赛。” “有一说一，每年运动会最刺激的就是体育班上场了，跑步带风，狂野的一批……” 女孩子之间的话题跳跃度高，没几句就从这个跳到了另一个完全不相关的话题。 南昭皱了下眉，她安静低着头盯着手里的饭卡。 脑海里却是那几个女生说的话。 运动会表白…… 她大概知道，靳曜应该是不会答应任何表白的。 但那种有些闷的感觉仍然不好说。 “小姑娘，要哪个？” “嗯？”队伍排到自己，南昭回过神，对打饭的大叔笑道，“叔叔我要麻辣香锅。” “好嘞，辣椒和香菜要吗？” “要。叔叔，辣椒要一点点就行，不要多放。” 南昭端着麻辣香锅走到来时占下的位置，沈念已经坐下了，见她过来招了招手。 “买这么久。” “人多。” 南昭坐下，沈念递过来一双筷子，她接过来，笑道，“谢了，喝饮料吗，请你。” “橙汁，要凉的。”沈念立刻不客气道。 南昭咬着口鱼豆腐，烫的赶紧缩回舌尖，没好气瞪了她一眼，“我就知道，在这儿等着。” “嘻嘻，美女辛苦啦！” 食堂里面有学生服务处，南昭去那边买，路过时瞥见同样正吃饭的靳曜和梁铮。 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男生一脸的不耐烦。 她有点闷的心情莫名散了些。 这人什么时候都是顶着一张“爷很烦，爬，别来沾”的厌世颓废表情，明明挺帅的脸。 回来时手里多拿了两罐可乐，往上冒着凉气，南昭绕路经过他们，顺便放到了他们的桌子上。 梁铮抬起头，惊喜道，“妹妹？” “你好。”南昭颔首对梁铮笑了下。 靳曜筷子一顿，抬腿没什么表情的从桌子下给了他一脚，语气凉凉，“想死？” “……”妈的够狠。 梁铮嘶哈着揉小腿，“啧，我真服了！妹妹你看，他好凶，咱们不要这个哥哥了。” 靳曜周身肉眼可见的下降了几个温度。 他眯起眼。 南昭看完俩人幼稚死的互动，忍着笑看向靳曜，“靳曜哥。” 他不爽的抬眼，“我凶？” 凶死了，这要是刚来的她估计已经进入备战模式了。 “不凶。”南昭把可乐递到他跟前，家里的冰箱里除了啤酒几乎就是可乐，她知道他爱喝这个。 靳曜又踹了梁铮一脚，冷冷道，“听见没？” 梁铮：“……” 他又不聋，没必要再踹一脚吧！！ 靳曜指骨抵着可乐凉沁沁的顶封，微偏脸瞥南昭，低哼了声，“算你还有点良心。” 他坐着，看她就要仰头。 仰视的角度让他棱角硬朗的线条被磨化了几分，磨的只剩下冷淡柔和，看着就像收起尖牙的狗狗。 他对她最没骨气。 嚣张的狼崽子秒变乖顺。 但南昭不明白，为什么这种示弱的姿势他还能这么拽。 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 “那我走了。”她连忙抱起剩下的两盒橙汁，指了指沈念那边，“同学还在等我。” 他皱了下眉，又是不满。 不想让她走。 “去吧。” 南昭要走。 靳曜忽然想起什么来，看了眼她怀里的饮料，转手握住她手腕，“你买的冷饮？” 南昭被拉的又退回来，“啊？” 不然呢？夏天。 她低头看向噌噌冒凉气的饮料，也想起什么，对上靳曜黑沉沉的眼，头皮麻了下。 靳曜似笑非笑，“喝那些天的中药想前功尽弃？” 南昭连连后退了一步，“我我我忘了！” “在这儿等着。”他起身。 南昭只好乖乖站在原地。 消停了一会儿的梁铮喝着可乐，朝他那没出息的兄弟的背影看了一眼，扬了扬眉，“妹妹。” “嗯？”南昭转过头。 “你哥对你挺好的，你知道吧？” 南昭迟疑的点了下头。 “那哥哥再告诉你个秘密。”学生服务处离得很近，两句话的功夫，靳曜已经往回走了。 梁铮对上他警告的视线，不怕死的挑衅回去，看了南昭两秒，意味深长的笑着说，“你对别人笑一下，他都得不爽好久。” 南昭心里一跳。 “傍晚解散后你跟那男的说笑，妹妹你是没看见啊，他那脸色，沉的都快打雷了。” 换句话说，他小心眼，他醋啊。 他醋死了。 但他没种，半句不爽的话都不敢说，就敢摆摆情绪。 大情种。 当什么不好？ 梁铮哪见过靳曜这样。 他喝了口可乐，笑眯眯看着陷入沉思的南昭，心说，哥们也就能帮你到这儿了。 看在这罐可乐的份儿上。 ------------ 第78章 “本宫钮祜禄氏·昭贵妃。” “梁铮。”靳曜把橙汁丢到南昭怀里，语气凉凉，“我说话都是耳边风是不是？” 南昭还想着刚刚那几句话，有点没回过神来。 梁铮却已经秒改深沉，嬉皮笑脸道，“哪能啊，哥，你是我亲哥！我就跟咱妹妹唠两句家常……” “唠家常？”靳曜不客气的用手肘怼了下他肩膀，“我看你像家常。” “愣什么，还不回去？” 这句话是对南昭说的。 “噢噢，”被波及的南昭懵懵点了下头，“那我走了，靳曜哥。” “等会儿，橙汁放下一盒，凉的。” 南昭：“……” 这算哪门子的吃醋？ 说话分明就是越来越凶了！ 南昭气气的往回跑。 最后，她抱着一盒凉的一盒常温的，面无表情的回到了自己的饭桌前，闷闷将凉橙汁递给沈念。 “去这么久？我面都快吃一半了。”她挤眉弄眼，“刚看你去那边了，看见靳神了？” 南昭愤愤咬着没半点凉气儿的橙汁，“仇家。” “哦豁。”沈念嗦着凉面，语出惊人，“玩的真大，死对头变情哥哥，刺激刺激啊！” “闭嘴，信不信我打爆你的狗头？”南昭微笑。 沈念：“……”别，不敢了。 她咬着吸管忿忿不平，“你变了贝比！” 南昭“嗯嗯”点头，咬了口鱼豆腐，“本宫钮祜禄氏·昭贵妃。” 沈念：“…………” 呔！ 她原先以为这个同桌是位喝露水的小仙女，没想到是只伪装起来会吃人的霸王花。 记忆回到前几天，那天傍晚为了运动会抢场地，碰上了几个高一那边的学生找麻烦，当时七班好巧不巧就在那边练跳远。 那几个仗着认识几个体班的靠山耍横欺负人。 七班个个都是淳朴人，哪见过这阵势，又不甘平白无故被欺负，还是低年级的。 眼看就要推搡起来，女生打架首冲就是拽头发，闹着闹着还叫了几个帮手来。 南昭刚好在操场拖着体五渣同桌跑八百，被引了过去。 踏进战场圈正巧一个女生朝着杨蔓脸上挥过去。 谁都没反应过来，那女生就被突然出现的南昭捉住了手腕，挣扎了半天都没拽动一下。 最后竟硬生生被她控场了。 沈念都看傻了，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原本就累的正大喘着气儿，差点被自己憋死。 回去的路上她问南昭，南昭说以前学校教过军体拳。 沈念不信。 几番盘问之下，这姑娘总算招了，小眼神无辜的跟什么似的，声音也甜软的像萌妹子。 说出的话却是—— “空闲练过一些些散打。” 沈念：“？！” 沈念：“所以一些些是多少？” 南昭羞涩道，“不长，就两三年吧。” 南昭简略的解释了一下，她小时候出过车祸后有一段时间身体总是不太好，她爹认识的人杂，其中就有个钻研武术的老师傅。 所以她是先被送去学武术的。 学着学着发现还挺喜欢，于是十三岁过后骨头大概长开了，又去转学了散打。 但她要上学，课余的时间也不算多，因此学的其实很业余，加上她待人和善，几乎没有用武之地。 沈念却不这么想，多帅啊！ 那天之后，她看南昭的小眼神简直放光，崇拜之意溢于言表。 此时被镇压的是眼冒星光。 两人吃过饭后回到教室，南昭收拾好书包就准备回家。 明天就是开运动会的日子，今天几乎没有作业，她只装了习题册。 班长领着几个人去门卫室拿定制的班服和礼服，刚巧回来，“哎”了一声，叫住刚要出门的南昭，“南昭。” “先别着急走，衣服到了，你要不先试试？” 南昭点了点头，“行。” 她给靳曜发消息，说得留一会儿再走。 靳曜说好。 “南昭，你的衣服我放到你桌子上啦？” “好，我看到了。” 南昭看了眼礼服，犹豫着咬了咬唇，又给他发了一条。 南边有雾：[我们班选我做举牌的人，礼服到了，要试穿一下。你要来看吗？] 大抵是怀春少女的私心。 礼服不好带回家，但她想先穿给靳曜看。 那边过了一会儿才回。 Y：[在哪？] 南边有雾：[教室。] 班里的女同学都拿着自己的班服跑去厕所换了，男生懒得去，直接躲到窗帘后面换，还有隔着校服短袖直接往上面套的。 南昭又按着手机等了一会儿，靳曜却没再回复了。 来，还是不来呢？ “哎，昭昭呢？去换了没？” “还没吧，嘻嘻，以咱昭昭宝贝的颜值，明天咱们班肯定惊艳全场！” “昭昭怎么还没换呐？快去快去呀！不要羞涩！我已经等不及欣赏盛世美颜了！！” 沈念笑着戳了戳南昭的脸，“怎么啦？愁成这样。” “他不来。”南昭嗓音闷闷。 沈念反应了下，“靳神？” 南昭恹恹的看着她，水润的桃花眼有点儿可怜，沈念被看的心都软了，“你跟他说了？” 南昭点头，摊开手机屏幕。 沈念瞥了眼，没多看，安慰道，“不急，先去换上，他肯定来，指不定想给你个惊喜呢。” “快去吧，先去换上试试，他不来看就是他没福气，他的损失，昂，咱不失落。” 南昭鼓了鼓腮帮子，呼了口气，算了，反正已经告诉他了，看不看就随他吧。 她抱着礼服往外走。 厕所里换衣服的不止自己班里的人，还有其他班的。位置都被占着，有不耐烦等的女生干脆就在里间换了。 南昭毕竟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洗澡都没进过大众浴池，不习惯被人看着换衣服。 于是安静的抱着礼服在一个紧闭的门面前等。 十分钟后，她换好，小心翼翼的拎着裙摆，踩着鞋子艰难的走出来。 厕所里的女生目不转睛的盯向她。 南昭：“……” 救命。别这样。 她不自在的眨了眨眼，耳尖控制不住红了几分。 不是羞，是尴尬的。 索性大家也都知道盯着别人看不好，看了两眼就转开了视线，时不时偷瞄两眼。 定制的礼服是一件长裙，又因为在运动会这种场合，不好太张扬，七班纠结了整整一节晚课才敲定。 选了一款香槟色的碎钻长裙，适合这个年纪的青春感，又仙气飘飘，简洁大气。 理由是南昭真的很白，然后又加租了一个皇冠，blingbling。 ------------ 第79章 “好看吗，靳曜哥哥？” 南昭本来就是偏向明媚挂的长相，五官精致，很大气，是那种一眼惊艳，再看还是漂亮的型儿。 女孩子脸蛋儿都是满满的胶原蛋白。 饶是才十六七的青涩年纪，稚嫩反而给她添了几分移不开眼的矛盾惊艳感。 南昭等人都走后，只剩下她自己，才慢慢的往外走。 她躲在卫生间外间的门口边，先是提着裙摆，小心的扒开帘子朝外面探了探头。 宜中的男女厕所是挨着的，中间只隔开了一道大概半米的墙，镶着冷白色瓷砖。 换衣服的期间已经打了上课铃，外面只有零星的人，嗡嗡的吵闹声，因为运动会前夜，晚课放的很宽松。 楼梯口的灯时间久了，不那么亮。 手机幽幽的光，格外明显。 靳曜后背抵着墙，心不在焉的盯着地面。 他若有所感，偏过头。 看见的就是他家姑娘跟只容易受惊的小兔子似的，正眨巴着眼往外探，小心翼翼的。 他呼吸一滞，眼睫下压。 女孩那身香槟色的礼裙是抹胸的，挂着两根若有若无的小吊带儿，在薄纱下不那么明显，微暗的灯光下裙摆闪着晶莹的光。 她披了件校服外套在肩膀，仍裸露着大片锁骨，白的过分。 尽管还没看到全身的样子，他也能轻易想象到，她会漂亮成什么样子，像仙女。 靳曜心脏骤然发紧。 他眯了眯眼，眸色愈发暗沉下来。 明天就准备穿这个走开场？ 南昭眼珠转着，往外扫了一圈，终于晃悠到了靳曜这边。 然后被吓了一惊。 紧接着便是不加掩饰的喜悦。 ……他没有不来。 倚在墙边的人眼眸黑沉沉的同她对视。 南昭有些小羞涩。 靳曜弯了下唇，低声说，“过来，我看看。” 南昭眨巴眨巴眼，随后欢喜的情绪漫上心尖，往外踏了一步，迈着小碎步走到男生面前。 她停在靳曜一米外，小心的放下裙摆。 裙摆是蓬松的，上面分散着的碎钻在灯光下亮晶晶，将小小的她簇拥在里面，胸口是错叠起来抹胸的样式。 将她青涩含蓄的小胸脯勾勒的更明显了些，肤色白皙，锁骨更白，陷进去的地方能轻易的盛进一汪清水。 幼时初见，她便是那样一身公主裙。 小小的，娇娇的。 胆子却很大，敢去接近糟糕恶劣的他。 没有人不向往光明。 靳曜沉默的盯着她，脑海里想的却是，如果将水换成红酒，应该会更漂亮。 她以前不乖偷喝酒，以后要让她喝个够。 南昭被他十分有压迫感的目光打量的格外紧张，手指下意识握紧。 纤长乌密的眼睫蝶翼般轻巧的颤了颤，仰起脸，小声问他，“好看吗，靳曜哥哥？” 她把披在肩上的校服和换下来的短袖放到身后的洗手台上。 拎着裙摆，不太熟练的转了一圈儿。 裙子很长，遮住了腿。 但也能猜得到，小姑娘生的漂亮，哪哪儿都好看，又会有一双怎样笔直漂亮的腿。 靳曜目光移到她纤瘦的手臂，以及那身如玉肌肤，喉结克制的滚了滚，低声，“嗯，好看。” 好看死了。 好看的让他想藏起来，不让她明天穿这个。 想想，就要嫉妒死。 “真的？”南昭眼睛亮了亮，被喜欢的男生夸奖，那抹笑颜愈发晃眼了。 “嗯。”靳曜低低的笑。 昭昭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小姑娘了，谁都比不上。 他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南昭被看的越来越紧张，甚至不敢做出其他表情。 就那么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他的眼底那么深，但好像什么也没有，瞳孔中只能映出一个不大的她，她的周围扩散开，是亮闪闪的光晕。 靳曜抬起手，先是替她挽了挽耳边的发，指尖掠过她白皙圆润的肩，往后。 勾住松松绑住头发的发绳，往下一拉。 如瀑般的乌黑长发瞬间散下来，这份粉黛娇颜便又亮了三分，他勾着发绳，收回手。 南昭用手顺了顺头发，有几分凌乱，却显得更自然。 靳曜手指把玩着散发着洗发水香味儿的发绳，捏住上面小兔子的两只耳朵，懒洋洋睨着她，喉结滚了滚，轻笑，“这样更好看。” 想亲。 他想在她没有半点儿瑕疵的锁骨上印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明目张胆的告诫所有人，她是他的。 谁都不可以觊觎。 不用猜，他都知道，明天的她如果穿这身公主裙，会给他吸引来多少个情敌。 但她是美好的。 他不能阻止这份美好绽放光芒。 更没有身份和资格。 南昭敏锐的感觉周围的气氛逐渐浓稠起来，沾上了一股说不出的闷热、暧昧感。 她浑身有些发热，抿了抿唇，偏过目光，视线落在他胸口的校牌上，踌躇了几秒，“那……” “靳曜哥，我先回班了？” 靳曜没说话，南昭只好又移回眼，看向他。 靳曜垂着眼睫，眸底明明灭灭，盈着南昭看不透的光色，半晌，捏了捏她耳朵。 南昭歪了歪脑袋，乖顺极了。 这份信赖与亲近，好像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不会抗拒。 他呼吸又艰涩了些，扯了扯唇，“还回班？” “嗯，”南昭说，“要换上衣服给班里同学看看。你等等我，看完咱们再回家。” 靳曜极快的抿了下唇，抬抬下颌，“去吧。” 南昭走了两步。 他又说，“校服，披上点儿。” 南昭这才想起衣服还没拿，赶紧拿上，提着裙摆往自己班走，“我很快的，马上就好。” 楼道空下来，靳曜微曲着腿，低啧了声。 不爽。 这是他的宝贝。 不想给别人看，烦人。 很快，隔着拐弯，远远爆发出几声欢呼喊声，靳曜冷下脸，表情沉得能滴出水。 他没什么表情的踢了踢墙。 烦人。 烦死了！ 所幸的是小姑娘真没多耽搁。 几分钟后，南昭小跑着抱着裙摆和衣服出来，小旋风一般，飞快的躲进厕所。 靳曜眯了眯眼。 随后，察觉到什么似的，他偏过头朝小姑娘跑来的方向看过去。 体班几个躲出来抽烟的男生反应了一会儿，烟都掉地上了，目露惊艳的朝这边看。 女孩子纤瘦漂亮的背影隐约消失在女厕入口。 ------------ 第80章 “就哥哥你一个人有。” “嘶。” “靠啊！我说他们班刚才怎么那么热闹，操，这女的谁啊，也太踏马好看了吧！” “美女姐姐，嘶哈嘶哈。” “这明天表白墙绝对得爆啊，不知道她有对象了没，没有的话我可就要出手了？” 出你爹。 靳曜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们。 几人投入的讨论了一会儿，才发现竟然还有另一个个人的存在，吓得“卧槽”了声。 “谁啊，怎么踏马还有个人？” “靳……曜？” 靳曜刀似的冷戾眼神扫了他们一眼。 几人脊背莫名一寒。 靳曜没兴趣认识他们，语气淡淡警告，“不想打架就别动她。” 几人：“？” 不是，哪有你这样上来就断人桃花的？ “靳哥，你认识刚跑过去那姑娘啊？”整个年级没人不认识靳曜这号人，其中一个男生问。 “妹妹。”靳曜淡漠道，“别打扰她学习。” 南昭换回衣服，先是看了眼不知道从哪出现的几个陌生男生，很快收回视线。 她走到靳曜跟前，“靳曜哥，我好了，要走吗？” 靳曜伸手整理了下她压进脖颈的校服衣领，淡声说，“走。先去教室拿书包。” “嗯，那你再等我一下。” 靳曜最后警告的瞥了他们一眼。 两人旁若无人的离开，剩下那几个体班的男生面面相觑。 “艹，靳曜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 “不知道啊，我听说这女生这学期才刚转过来，靳曜本身就神神秘秘的，谁知道他有没有妹妹。” “你们说我要是私底下勾搭了他妹妹，会不会被他打死？” “不好说，你看他刚才的眼神，跟要吃人似的……” “不是，这哪像守妹妹啊，跟踏马看小情人似的，操！” “听哥一句劝，不要去试图挑战一个妹控的底线。哪怕是潜在妹控，真的会死。” “晦气！” 第二天早上，不到八点钟，操场上就早早的聚满了人，学生们搬着椅子往操场走。 从宿舍到操场的路上都是穿着各种礼服礼裙的人。 操场上拉满了彩旗，南昭刚到学校，嘴里还叼着分开时靳曜塞过来的热牛奶，进了教室就被女生们拉去往脸上涂涂抹抹。 她猝不及防，被扑了一脸粉儿，皱着鼻子打了个阿嚏，“唔，好呛啊……阿嚏！” “忍忍哈，宝贝。” “昭昭本来就白，粉底就不用打了吧？我觉得涂个口红就行，不要大红，提个色。” “笑死，咱昭宝打了粉底还黑了两个度。” “哈哈哈天妒人怨呐！” 南昭几口喝光了牛奶，双手交叠在膝盖上，乖乖的任班里同学给她抹抹画画。 “来，闭上眼，我给你勾个眼线。” “最后是口红……好，Ok了。” “哎，我刚放这的那个皇冠呢，念哥，你看见没？” “这儿呢，给。” 南昭觉得自己像个换装娃娃。 很快，一群人呼啦一下退后，站成一排，摸着下巴观摩假人似的打量着南昭。 就在南昭被看的身体都快僵住时，她们一拍手。 “行了，就这样，very perfeCt！” “咱班必艳压群芳。” 运动会的开幕式在七点半开始。 每个班级都各有特色，穿制服式校服的、旗袍、JK，或者就穿着校服走的，各式各样。 七班的班服是红白配，女生是红色，男生白色。 说实话，南昭有些紧张，她以前在学校没担任过这个位置，举着牌子，目不斜视的走。 经过主席台后，她缓缓的松了口气。 跟着队伍站到各班提前规定好的位置，开幕式的开场舞是由艺术班负责的，跳的是青春万岁。 南昭还没站定，就被沈念拖走去拍照。 运动会这两天学校这两天没有领导管手机和相机，南昭被搂着摆了无数个pOSS，咔嚓咔嚓拍，总算被放过。 南昭松了口气，“我都快ptSd了，看见闪光灯就发怵。” “瞎说！美女怎么可以害怕闪光灯，不许怵！” 开幕式过去后，就正式开始了项目比赛，第一项是全年级参与的跑操表演。 南昭穿着礼服，她去体育馆的换衣间换衣服，换好出来时已经开始了，就躲着没过去。 她抱着礼服放回班里，离开教室时看到等在楼道外的靳曜。 南昭惊讶了一瞬，很快走上去笑道，“靳曜哥，你怎么来啦？” “找你。” 他看着她身上的班服，指尖绕了下她耳边碎发，扯了扯唇，懒洋洋道，“裙子不穿了？” “方队都走完了，它的使命已经圆满结束了。”南昭点了下头，摸了摸校服兜，递给他刚装进口袋里的两块巧克力，“要吃吗？” “是只给我的，还是你们班同学都有？” 他伸手拿，指尖在她掌心蹭了蹭，捏着巧克力的包装袋不松手，也不拿走，看着她。 南昭噎了一下，简直哭笑不得，微仰着脸看着他好笑道，“哥，你是林黛玉吗？” 他低笑，“那可就不是这么问了。” 女孩的妆还没卸，是很淡的妆，眼尾亮晶晶的。 如果心脏是八音盒，那她应该立在他心尖上跳舞，踮着脚尖，每一下都勾起波澜。 荡阿荡，最后荡的他烈火燎原。 南昭又把手心往他跟前递了递，眉眼明媚，“到底要不要啊？” 要。怎么不要。 靳曜扬眉，不客气的收了巧克力，又重新问了一遍，“妹妹这巧克力是单给哥哥我一个人的，还是熟识的每个哥哥都有？” 南昭：“……” “哥哥问的这个问题，竟如此难答？” “给你的给你的。”南昭笑得不行，艰难的捂着肚子，“就哥哥你一个人有，好了吧！” “这还差不多。”靳曜掐了掐她脸。 两人一起往外走，靳曜漫不经心说，“下次别穿这么漂亮，别人看一眼我就来火儿。” 南昭一愣。 她偏过脸看他。 靳曜也看着她，她不问，他也面不改色，只说，“行么？” 南昭笑笑，“行啊。” 随后，她又歪了歪头，一本正经的问，“哥哥是单管我这一个妹妹，还是每个妹妹都要管一管？” 靳曜闷笑，“行啊，这么会儿就学会抢答了？” 南昭傲娇的哼了哼。 ------------ 第81章 “他果然讨厌我。” 操场上，学生们已经就坐到观众席，运动项目徐徐展开，主持人激情澎湃的念着加油稿。 分别前，靳曜问，“给我送水吗？” 南昭还是笑，眼底透出几分狡黠来，仰着脸问，“运动会上给你送水的人还会少吗？” 她估计挤都挤不进去。 “你送。”靳曜用指骨敲了下她额头，有股无赖的劲儿，散漫道，“我不要别人的。” “那你比哪场？” “一千五。”靳曜剥开一颗巧克力丢进嘴里，半苦半甜，散开后就只剩下甜味儿了。 南昭：“你？” 靳曜：“……” 他气笑，“欠收拾是不是，嗯？” 南昭缩了缩脖子。 这不是下意识脱口而出了吗。 毕竟年级第一不行这件事已经深深地刻在她思想里了。 靳曜垂眼，漫不经心跟她商量，“你给我送水，我就给你拿冠军，怎么样？不亏。” 南昭想了想，虽然不能确定这是不是画大饼，但一瓶水轻轻松松换一枚奖牌，赚了。 她不假思索的点头，“成交。” 南昭报的项目一个在下午，另一个在第二天的上午，所以她今天上午是空闲状态。 和靳曜分开后，她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沈念递给她一杯奶茶，南昭接过来，从校服口袋里摸出手机，问温栩有没有项目。 收起手机，她咬着奶茶吸管看比赛。 早上温度低，还有些冷，南昭裹着校服，手缩在衣服里，只露出手指尖抓着奶茶。 “宝贝儿，我一会儿去检录，你记着帮我拿衣服哈。”沈念的跳远在上午，她别着校簿，偏头叮嘱。 南昭对她比了个“Ok”的手势，“放心跳，加油！” 她又问，“真不用我陪你？” “不。”沈念坚定拒绝，“跳远实力一米三，老实待着，我可不给你嘲笑我的机会。” “哈哈哈，好，那我就先提前笑了。”南昭皮了一把。 沈念：“……” “哈哈哈。” 笑眯眯的送走同桌，南昭伸了个懒腰，定了一个十点半的闹铃，继续看运动会。 温栩的项目是男生4*100接力，掐着时间，南昭去超市买了几瓶水，去终点等。 没想到路上被靳曜逮了个正着。 他拎着小姑娘衣领，似笑非笑，“我就知道，我一个人的金牌怕是满足不了妹妹，别的哥哥更好，是不是？” 南昭心虚了两秒，“……” 她偷瞄他一眼，小声狡辩，“你的项目要是在小栩表哥前面，我就先给你送了嘛。” 不然到时候她去终点等靳曜，被抓到了多尴尬啊。 唉，端水好难。 靳曜不满，“所以哪个哥哥更重要？” “你你你。”南昭熟练的顺毛，“当然是靳曜哥哥最重要，好了吧？” 靳曜臭着脸，浑身冒着不爽。 她拉拉靳曜衣摆。 “那什么，要不你跟我一起去送？” 她其实本来也没打算等，只是想把矿泉水送过去意思意思，然后找温栩那几个脸熟的兄弟说一声就走。 形式到了就行了。 “去吗？”南昭声音放软，半哄着问。 “行啊，”靳曜眼底晃过熟悉的恶劣，散漫勾了勾唇，“走，表哥知道我们这么惦记他一定很感动。” 南昭：“……” 照你这个态度，他一定会气死才是真的。 不出南昭所料，温栩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原本还和风细雨的笑着，然而下一秒，晴转雷阵。 靳曜挑了下眉，语调悠悠，心情看起来十分不错，“表哥。” 温栩面无表情，“滚。” 靳曜：“别这么生分，表哥，我和昭昭特意来给你送水呢，加油跑，争取拿第一。” 温栩：“滚。” “表哥，”靳曜眼底恶劣闪动，面容却不动声色，好脾气的继续关心，“这是我和昭昭的心意，你慢点喝。” 旁边两个兄弟眼皮跳了跳，连忙拦住差点上去揍人的温栩，“栩哥！冷静栩哥！” “栩哥，家和万事兴啊！” 温栩：“谁跟他家和万事兴，给爷滚！” 靳曜看向南昭，“他果然讨厌我。” “妹妹向着哪个哥哥？” 南昭：“……” 靳曜：“为什么不说话？” “这个问题这么难回答么？”靳曜耷拉着眼皮，“早知让妹妹这般为难，我就不来了。” 南昭按了按太阳穴，深吸一口气，假笑道，“啊，那什么，我突然想起来我同桌好像该跳远了，你们先打着，我去那边看看。” “小栩表哥，你加油哈，加油。” 说着就要商业撤退。 “行啊，这就抛下我走了？”靳曜长臂一伸，把人勾回来，低头，眼神要笑不笑。 南昭踉跄着摔进他怀里，仰脸。 两人对视。 那里面赤裸裸的写着三个字——“负心女。” 南昭吸了吸鼻子：“……” 靳曜掐了掐她脸，哼笑，“有没有良心啊，你还委屈？” “栩哥！检录了！来不及了，快冷静，咱们先不跟他一般计较，忍一时风平浪静！！” “滚！静你X！” 温栩被强行拖走，剩下两人沉默对峙。 靳曜勾着女孩发尾把玩着。 不得不端水、屡端屡败的南昭简直欲哭无泪，“行行好，快饶了我吧，好哥哥。” 靳曜满意的翘了下唇，“走了，陪你去给表哥加油。” “小栩表哥一定恨不得弄死你。” “不是说好了，你保护我？” “得了吧，我可护不住你！”南昭夺回自己被蹂躏的头发，斜睨他，“你们神仙打架，就我一个普通人，妥妥的小炮灰一枚。” “话不能这么说，”靳曜懒懒纠正她，“你见过哪个神仙求着小炮灰给送水加油？” 他垂着眼皮，语气散漫闲懒。 南昭一愣，下意识抬起眼眸去看他。 靳曜低笑，“你是我的小祖宗。” “砰——” 原是开玩笑，心脏却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句话拨弄的加快、用力跳起来。 温热的阳光、鸟鸣和风都安静下来。 远处是一声朝天的枪响。 做好准备姿势的学生们在听到声音的那一瞬间猛的冲出起跑线，逐渐拉开差距，周身带起一阵风。 南昭眼睫颤了颤，怔松了几秒，回过神。 耳畔是激动刺耳的尖叫和加油。 ------------ 第82章 “抬头给我看看，气哭了没？” 男生就那样站在原地。 南昭定定的看了他一眼。 她弯起唇，双手背到身后，后退两步，明媚的一双桃花眼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玩笑般笑吟吟，“那你可得把小祖宗哄好了。” 靳曜轻笑，曲起手指在她额头弹了一个脑瓜崩，“给点阳光还就灿烂了是吧？” “呜，疼……”南昭捂住被袭击的额头，嗔怒的瞪他。 “给你揉揉？” “不、用！”南昭愤愤抬脚踹向他小腿，轻轻的一下，踹完就兔子似的跑了，躲得老远。 没什么力道。 靳曜想抓她，修长分明的手指从她柔顺的发梢穿过，指尖染上淡淡的洗发水香。 女孩跑出两米外，转过身，眼睛充斥着热烈鲜活的焰火，热的撩人，有点娇纵，揉不去的俏丽。 嗓音清而甜，一字一顿。 “靳、曜！你的小祖宗生气了！！！” “哦——” 靳曜眯了眯眼，手插着兜轻而肆意的笑。 南昭气的不想等他了，跺了跺脚，丢下一句“我去找小栩表哥了”，怀里抱着一瓶水，跑的比谁都快。 “小没良心的，转身就找别人。” 他快走几步，把人逮回来，南昭不满的挣扎，结果被反武力镇压，死死按在怀里，抵着肩膀到终点。 温栩跑的是最后一棒，接过接力棒后就飞速朝前跑，轻而易举的反超了前面的人。 然，比终点先到来的是几句斗嘴声—— “谁的错？” “你的！” “我的？再说一遍。” “你的你的就是你的！分明就是你先动手弹我的，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小祖宗的！！” “哦——抬头给我看看，气哭了没？” “靳曜！！！！” “嗯，在呢。”那道懒洋洋的声儿，显然是在逗人，“没大没小。表哥快到终点了，别叫这么大声。” “……” 温栩握着接力棒的力道收紧，手背青筋更明显，妈的，他磨着牙，头都不用抬就知道是哪个傻逼。 冲过红带时，他没忍住低骂了句，“操，傻叉！” 欢呼声响起，隔着实验二班激动围过来的人群，靳曜远远跟他对视，挑了下眉。 他不紧不慢的做了个口型，“恭喜啊，表哥。” 说着大剌剌的把南昭又往怀里掳了掳。 得到的是女孩子气而嗔的怒视，恨恨用手臂怼了他一下，他示弱的用手捂住腹部。 “……” “…………” 温栩气儿还没喘匀实，气的直接呛着嗓子咳了几声，“……妈的，林子大了真是什么品种的狗都有。” 好在南昭还没忘了来这边的目的，等人都散开后拉着靳曜跑上前把水塞给温栩。 温栩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南昭简直不可思议，气笑了，“小栩表哥！我特意跑来给你送水，你竟然还瞪我？！” 靳曜拍了拍她脑袋瓜。 看见了吧？谁对你更好？ 南昭不高兴的扭过脸，他慢悠悠接腔，“昭昭，表哥刚拿到第一名，肯定跑累了，别这么说话。” 南昭也瞪他，“我还没消气呢！” “哦。”靳曜垂着眼，表情无辜，他这样看着人时相当的无害，周身气息都敛起来。 像只被顺平了毛的动物，明明是狼崽子，却没有尖牙利齿。 南昭：“……” 讨厌死了！ 她偏过脸，“你别这样。” 靳曜能伸能屈，“我错了，道歉。” 下次还敢。 温栩眼皮一跳一跳的，终于忍无可忍，面无表情道，“请你们俩，一起滚，可以吗？” “当然可以，表哥说了算。” 靳曜逮着身边挥舞着爪子还没收回去的小兔子往操场外走。 温栩一口气堵在胸口，卡的不上也不下。 几十秒钟后。 温栩黑着脸，“操！” 南昭摆脱靳曜抱着一堆零食回去时，沈念刚好边低头摘号码簿边往观众席这边走。 班里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趁乱溜哪去了，前排空着。 南昭在前排挑了个位置坐下，随手把吃的放桌子上，开了包薯片配合着看比赛吃。 没一会儿，沈念就坐过来，幽幽叹了口气，悲伤道，“我就知道，我跳远永远逃不出一米三的死定律。” 南昭牵了牵嘴角，往她嘴里塞薯片，安慰道，“反正都跳过去了，下次再努力。” 她阔气的大手一挥，“来，吃！看比赛！” 沈念这才把目光转向面前塑料袋里满满当当的零食。 她原本以为是班里的公共资源，“不是吧，你别告诉我，这都是咱们的私人财产？” 南昭支着下巴，“是啊。” “牛。”沈念对她竖起大拇指，捞过奶茶喝了几口，“这回又是哪个哥哥的贡献？” 南昭没吱声。 沈念了然，“看来是情哥哥。” “……”南昭勾住她脖子，把人按进怀里，忽略掉沈念故意哎呀呀，凶得像个恶霸，“找打哦！” “呜呜呜姐姐饶命……” 五分钟后，两人友善的和好如初，嘎嘣嘎嘣嗑着怪味豆，同款撑着下巴看比赛。 运动会最有意思的往往是体班上场的时候，他们常年训练，参加长跑厉害的能比第二名快一圈多。 两人看了一会儿就开始玩手机。 上午很快结束，项目才进行到四分之一，下午一点半继续。 南昭中午没回家，和沈念挽着手准备一起去外面吃。 宜中百米外有一条小吃街，两人去吃了碗板面，溜溜达达买了些其他吃的，最后一人握着一串糖葫芦回了学校。 南昭想到闲着那一上午。 在下午的比赛开始前又溜回教室拿了本练习册出来，准备下午边刷题边看比赛。 闲闲的刷了几道题后，想起什么，谨慎的定了两个闹铃。 沈念咬着薯片，一侧耳朵塞着耳机，她上次小测听力错的多，最近在练语感，“这次去看谁？” “靳曜。” 南昭也捻起薯片丢进嘴里，咬的咔嚓咔嚓响，含糊道，“他下午跑一千五，给他送水。” “嘿嘿，要陪吗？”沈念吃人嘴短，体贴道。 南昭“唔”了声，“看看吧。” 沈念比了个Ok，“小女子随叫随到。” 不过到最后也没陪成。 下午班里有个跑五十的同学太急，快到终点时不小心摔了一跤，磕伤了腿，沈念作为生活委员，扶着人去医务室包扎了。 ------------ 第83章 他说她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孩子 南昭虽然来这个班级的时间不算短了，但跟其他同学还没熟到拉着作陪的程度。 靳曜的项目在下午四点后，她定了三点五十的闹钟。 手机响后，她放下笔，收好习题册，就绕着跑道边缘从篮球场那边溜出去，跑到超市去买水。 另一边。 体育馆前，负责检录场地边的树荫下，靳曜低着头，漫不经心地别好号码簿。 他穿着运动衣，露出的小臂没有过分的白，是很健康的肤色，青筋微鼓，道道脉络清晰，看上去强劲有力。 梁铮撸起头发用运动发带固定好，抹了把汗，瞥见靳曜的手臂，一顿。 那上面有几道浅浅的疤。 看得出来，经年累月有些日子了，已经很淡了，剩下的痕迹便是岁月也无法消除的。 他顿了顿，玩笑道，“哥哥，你这履历够精彩啊，又是哪年当大哥留下的战绩啊？” “滚蛋。”靳曜掀起眼皮睨他，扯了下唇，他语气淡淡，“我现在就能给你也添一个，信不信？” “哎，可别。”梁铮惊悚的往后退了一大步，双臂护在胸前，“暴力镇压最无耻了！” “啧啧啧，梁哥你还能不能行了？”检录完要走的一个男生笑道，“怂的，像个爷们行不行？” 梁铮冷笑，“去去去，你爷们你上！” 那人立刻不说话了，跑的比兔子都快。 靳曜嗤笑。 那边浩浩荡荡来检录的人聚成一群。 林静缘陪班里的同学过来检录，没想到会碰见几人，她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靳曜身上，收回视线，犹豫几秒后准备绕开。 那天他的话说得很清楚了。 她亲眼看着他捂着那个女孩的耳朵，动作小心又温柔，坦荡、不加掩饰的说喜欢。 那女孩被他拥着，想挣扎出来仰起头看看他，被他按回去。 她竟然在他那双令人看不透的黑眸中看到了紧张。 ——他在紧张。 因为那个女孩子。 他害怕被她听到他说的话。 林静缘觉得很荒谬。 因为靳曜这样的人，在她看来，好像从来都不应该有紧张或害怕这种情绪，他那么厉害。 就连拿到奥赛第一名时都没有过半点儿波动。 可他却在为一个女孩而紧张。 她坚持不懈送了那么多封情书，不敢轻易打扰，无数次被拒绝的男孩子，原来真的有喜欢的人。 原来他喜欢一个人时，竟然是那个样子的，温柔的像水，和普通男生没什么两样。 她高一时成绩还跟得上，在实验班。 下学期他刚转来，实验班都是塌下心思认真搞学习的人，很少去想其他小心思。 他长得确实很帅，那会儿脸上带着伤，但其实并没在实验班引起多大的注意，最多就是趁着下课放松的时间好奇的多看两眼。 林静缘原本也没有怎么注意他。 他太沉默了，像匹孤狼，气势危险而凶猛，班里除了梁铮没人愿意主动去接近他。 那个漆黑的傍晚，被职高的人堵在小巷险些被欺负的她，在那之前也是这样认为的。 她不抱希望的喊住他，害怕的嗓音颤抖，哭着求他帮忙报警。 然后，他真的停下了。 这一停，好像就停在了她的心上。 女孩子的感情总是这么容易。 谁对我好，谁帮助过我，对我有恩，救了我，感情天秤就那么轻易的歪过去了。 第一次表白，他用一种奇怪陌生的目光看着她。 随后冷淡的说了句，“抱歉。” 她不死心。 她知道自己的长相还算说的过去，不然也不会被职高的混混拦住做女朋友。他看上去那么孤独，除了梁铮外没有其他朋友。 于是在喜欢这种情绪的包装下便免不了幻想，故事里孤戾少年总会被真诚的少女打动的。 她这样想着。 可惜并没有。 一来二去，先他被烦的不耐了，终于肯多说了几句，他语气淡漠的说与其想这些没用的，不如定下心学习，比什么都来的有用处。 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 她不信。 他说她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孩子。 整个高二年级其实都没什么人信，向他表白的人数不胜数。 她那天见到了。 前些天林静缘去厕所时听别人讨论才知道，那个女孩子是这学期转过来的，叫南昭。 是个南方姑娘。 故事的性质突然就变得不一样了。 死缠烂打不论怎样都是不好看的，再喜欢一个人，女孩子也应该懂得更爱自己。 她不是那样的性格。 因此，此刻在看到他们几个也在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就是绕开，虽然清楚靳曜并不会因为她的出现而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但她到底是，还没释怀。 然而，事不如人愿。 她刚要快走两步离开，身边的同学不太理解状况，硬生生拖慢速度没让她走成。 梁铮吹了个口哨，“呦，校花同学啊。” 林静缘闭了闭眼，身形僵住。 她只好转过身，掠过靳曜时发现他果然没动静，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她不自然的笑道，“好巧啊，你们也报了一千五？” “我跳远，曜哥跑。”梁铮看了眼心不在焉的靳曜。 林静缘尴尬道，“是吗。” 梁铮稀奇道，“嘿，你平时看见曜哥不是挺热情的，今儿个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呃……”林静缘愈发尴尬了，暗骂这人没眼力见，脸上不自然的笑容险些没挂住。 梁铮还想说些什么，靳曜收起手机，不耐的抬头，几把刀子甩过来，“你很闲？” 梁铮：“……” “不敢闲。” “那就闭嘴，没人拿你当哑巴。”他语气淡淡。 林静缘没看他，失笑。 最可怕的就是这样了。他是一个很难让人找到缺点的男生。 他的拒绝都那么果决礼貌，不给别人留半点幻想。 那个女孩子真令人羡慕啊。 南·令人羡慕·昭从超市出来，顶着大太阳，提着水和糖找到这边，目光率先落到靳曜身上。 而后才看到梁铮和林静缘他们，略微迟疑了几秒，走上前去，她叫人，“靳曜哥。” 说来也神奇，这道声音一来，男生周身疏离淡漠的气息顿时悄无声息柔了几个度数。 林静缘安静的看向南昭。 ------------ 第84章 “哥哥给你拿第一。” 南昭穿的是七班集体定制的班服。 这种艳丽的红色并不好驾驭，但她白的透亮，反而被衬得更亮眼。 天气热，她扎了个丸子头，露出线条流畅纤白的天鹅颈。 简单的纯棉短袖，收了腰，掐出腰线来，隔着衣料也能估量的出，那是一截儿多细的腰，身形也高挑…… 就是，嗯，林静缘目光凝了凝，胸似乎小了点儿。 确实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能看得出来，她性格很好，明亮活泼的像一团火。 察觉到注视，南昭友好的对她笑了笑。 她已经差不多认得这个女生了，路过她时从袋子里拿出了一支甜筒。 递过去。 一把灵动又好听的嗓子。 “同学，看你没别号码簿，应该没有项目，要吃冰激凌吗？” 林静缘没想到她会主动和自己说话，愣了下，垂下眼，女孩子白皙漂亮的手握着甜筒。 她在心底叹息。 为什么是一个这样美好善良的女孩子呢。 真是让人无奈啊。 不知道该不该感叹靳曜的眼光好，还是她太没出息，对南昭这样的女生完全生不出来恶意。 哪怕是半分。 上次在奶茶店门口就是这样。 这可是最大的情敌。 放不下的心思仿佛在那一瞬间落地，林静缘接过甜筒，弯起眼对她笑笑，“谢谢。” “不客气。”南昭脚步轻快的走到靳曜身边，还不忘腾出手来递给梁铮一支冰糕。 梁铮感动的泪流满面，“呜呜妹妹好体贴，哥——” 不知名的物体迎头砸过来。 梁铮瞬间顾不上说废话，疼的“嗷”了几嗓子，捧着冰糕慌手忙脚的接，低头看。 是一部手机。 靳曜冷冷盯着他，语气阴恻恻，“梁铮，你想死么？” 梁铮：“……” 他闭紧嘴巴，小心的把手机递回去。 “错了，哥。” 南昭好笑的看看他，把滞留在半空中的手机拿走，碰了碰靳曜垂在身侧的手，“给。” 靳曜弯了下指节。 南昭自然的就把手机塞进他手里，“手机不能乱丢。” 靳曜恹恹，“哦。” 他瞧着她，下压的眼角都映着不爽和冷气，“我是谁？” 又来了。 南昭从善如流的顺毛，“你是靳曜哥哥。” 大幼稚。 “哦。”靳曜低声，“我排第三。” 南昭仰起脸，认真的观察了他两秒，怎么都觉得他语气里有点儿说不出的委屈。 她抿了抿唇，拿出哄翠花的耐心，讨好的晃了晃他衣摆，“你不是要跑步吗，不能吃凉的，会闹肚子。” “……” 借口。 靳曜盯着她，不说话。 南昭从袋子里拿出巧克力给他，小声说，“我还给你买了糖呢，这个可以吃，补充体力。” 靳曜黑漆漆的眼底缓了几分，捏起巧克力。 南昭觉得他好像还是有些不太高兴，在脑袋里飞快的复盘了一下事件发生过程。 最终定在了某个点。 她叹了口气，拿过他手里的巧克力，主动剥开后再递给他，“你排第一，好啦？” 小气鬼。 “在心里边骂我呢？”靳曜似笑非笑，就着她手把巧克力咬进嘴里，几下咬碎。 有点儿齁嗓子，他喉结不适的滚动了几下。 南昭被他看穿，心虚的缩了缩脖子，又乖乖的拿出一瓶水递给他，“怎么可能，我是特意来给你送水的。” “哦——”他调子拖长。 那边检录完毕，比赛要开始了，南昭被这一声似调侃似勾引的“哦”弄得险些脸红。 她虚张声势的瞪人，催促他，“比赛就要开始了，你快去吧，一会儿晚了算你倒一！” 其实她还是有些怀疑，他到底能不能行…… 小姑娘鬼灵精怪的，心思又简单。 靳曜哪还能看不出她那点儿想法，不客气的低笑着敲了下她脑袋，“行，等着。” 这也就是现在。 等以后长大了的，看他怎么收拾她。 他喝了几口水，随意擦掉下颌边的水珠，将喝了一半的矿泉水丢给南昭，眉眼锋利，嚣张又狂妄，“哥哥给你拿第一。” 南昭手忙脚乱了接住水瓶，再抬起头，眼前只剩下了他的背影，和止不住的心跳。 她皱了皱眉，好烦啊！ 怎么现在连他随便说句话都要心跳加速了。 枪声响后，做好准备姿势的人齐齐冲出去，开始时都是清一水的冲刺状态，间距逐渐拉开。 梁铮招呼着其他人去终点等，南昭跟着过去。 她挡着太阳寻着靳曜的身影，他的运动衫是红白色的，加上身形高挑，很好认。 远远望过去，她一眼就捕捉到。 她是为了靳曜才来的，没多看其他人，目光紧紧的黏在跑在最前面的男生身上。 看了大概近一圈，南昭咂了咂舌，这才知道，他是认真的。 这种长跑，一般的人都是开始起跑时冲刺，然后逐渐放慢一些速度，自然调节成匀速状态，最后再冲刺一把直接到达终点。 当然，坚持下来并不那么容易。 南昭站在终点等他，目光追着他跑了一圈又一圈，而靳曜始终都是开始时的那种冲刺状态。 这让南昭不得不陷入怀疑，这人之前说“年级第一都不行”那句话是唬她玩儿的。 开什么玩笑。 哪个“不行”长跑从头冲到尾，估计早累虚脱了。 连她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操场上加油和尖叫声此起彼伏，还有几个围着绿草坪陪跑的。 “啧啧啧，我曜哥这体力还真是不减当年啊，一如既往地猛！”梁铮摸着下巴感叹。 南昭偏了下脸。 梁铮眼神贼精，瞥过来，仿佛看见了亲人，终于找到人吐槽。 “妹妹，哥跟你讲，我认识你哥那年刚上初中，你都不知道他丫那会儿就有多狂。” 事关靳曜，南昭提起了兴致。 她淡淡的态度顿时热情了很多，应和道，“嗯？说说。” “想当年我还在京城那边上国际中学，初三那年举行校运会，跟几所学校联谊，有一项五千米长跑，压根都没人敢报，就他。” “当时每个班都被分到一名额，最后他顶上去的，大几个学校不知道多少人参与，跑到后来都没人了，几乎全部弃权，就剩下你哥跟一外校的。” ------------ 第85章 “再躲看我怎么治你。” 说到这儿，梁铮乐了。 “那货是隔壁学校的，每次联考都拿第二，被你哥压一头。”梁铮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南昭。 南昭：“……” 我叫小栩表哥挠死你。 梁铮嘻嘻哈哈的笑，“他也不知道从哪听说你哥那次运动会报了长跑，大概觉得人不可能方方面面都狂死吧，非要跟他比一把。” 南昭看着太阳下向前冲的靳曜，“然后呢，他赢了没？” 南昭似乎没办法把“输”这个字眼，甚至任何与“下风”、“失败”这种词汇同靳曜联系在一起。 他好像生来就是光，永远是赢家。 “那还用说？” 梁铮眯了眯眼，“那孙子跑到最后自己都忘了被你哥超了多少圈，心态崩的一边哭一边追，自闭的差点休学。” 南昭瞠目结舌，“好家伙，不至于吧？” 梁铮缓缓摇头，“你不懂，一个万年老二对第一的执着有多么变态。” 他表情幽深，“尤其是小心眼的万年老二。” 南昭：“……” 不知道为什么，莫名觉得这话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特别强。 不待她多想，终点附近就热闹起来，南昭抓着矿泉水，目光重新回到靳曜身上。 他已经跑到最后一圈了。 “啊啊啊好帅好帅！救命啊呜呜呜！！靳神到底是怎么做到从头到尾匀速冲刺的！” “救命！涩爆了好吧！！！” “我看到他的汗水顺着下颌滴到了跑道上，可恶，他跑这么快怎么五官都不乱飞啊……这踏马就是顶级神颜的魅力吗？” “废话，我靳神至死不崩！” “呜呜他难道都没有累点吗？以后有了小女朋友，抱着隔空狠狠炒一定很爽……” “嘿，姐妹，快收收，这还有活人呢。” “当年这位老师退出文坛，我是一百个不同意的……” 一心思索着等靳曜到终点怎么突破重围给他送水的南昭越听这话越觉得不对劲儿。 她没忍住偏头看过去。 几个小女生捧着饮料，激动的就差跳起来了，估计等着那人到终点就会冲上去…… 南昭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水，“……” 真的有她的机会吗？ 她不由陷入沉思。 同样不由得她多想，因为靳曜已经逼近终点了。 他携着热风，将近四圈的冲刺使太阳下的他近乎被水洗过一般，汗水顺着发梢不停的往下流，越来越近。 碎发被风刮的错乱，给人一种恣意狂妄的嚣张感。 南昭一错不错的紧盯着他，几乎没有心思再想任何。 在他冲过终点线，猎着红色带子向前的那一瞬，她抓着矿泉水的力道忍不住收紧。 尖叫或者其他被堵在嗓子眼，有些闷痛。 耳畔全是别人的叫喊和欢呼。陌生的面孔簇拥上去，给他递毛巾，给他送水。 南昭想，她也要送的。 但实际上，她的脚步并没有迈动。 梁铮也没有动，他在身侧不着调的笑啧，“明知道他不收还上赶着送，这么多漂亮妹妹，真是白瞎了那些水，还不如给我。” 靳曜呼吸粗重，他手撑着膝盖喘了几口气，站直身体，越过人群径直朝某个方向看过去。 南昭对上他的眼，很黑，有些湿，直勾勾的盯着她。 她这才感受到恢复正常的呼吸和心跳，咽了咽口水，嗓子果然干涩的有些痛了。 心跳也越来越快。 靳曜拎起运动衣的衣摆，撑着布料随意的擦去脸上的汗，劲瘦的腰露出一截儿，肌肉线条潮湿紧绷，很快就重新被衣服盖住。 他偏着脑袋，勾了下唇，无声的问她，“我的水呢？” 南昭盯了两秒他的腰。 不仅她，刚刚那一瞬间，吵闹着要他收水的声音几乎消失了，然后更加振奋。 她无奈的耸了耸肩，对他晃了下手里的水，口型回复，“挤、不、进、去、啊！” 靳曜眯了下眼。 她笑起来，眼底尽是狡黠，又道，“哥哥好棒。” 靳曜的呼吸尚未平复，读懂她的话微滞了下，很热。他不耐的皱了下眉，被吵的耳膜发疼。 他静了静，剧烈运动过后的嗓音沙哑，透着股说不出来的欲劲儿，让人发烫。 却能听出语气中的淡漠。 他没什么情绪的看向前面堵着的人，“可以让一让吗？” 周围的懵了下，下意识哗啦啦让开路。 靳曜呼了口气，汗水早就浸湿了衣服，他扯了扯领口，重新看向远处站着的女孩。 南昭不动。 他并不在意，扯唇笑了下，几步走到她面前。 数不清的视线刷刷朝她看过来。 南昭感觉自己离被射成筛子只差那么一丁点儿，不由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 靳曜低头，懒洋洋看着她，低声问，“我的水呢？” 微哑的嗓音里透着危险。 “呃……”南昭秒怂，乖乖递给他，“这，这呢。” 靳曜轻哂着接过水，语气似笑非笑的，“再躲看我怎么治你。” 南昭：“……” 还不是你桃花太多了！ 靳曜确实很渴，还热的要爆炸，他低哼了声，拧开瓶盖仰头直接往嘴里灌。 南昭看了他几秒，视线艰难的从他染汗的喉结和锁骨挪开，想从口袋里拿出纸巾。 随即转念一想，他浑身都是汗，没什么用。 于是又收了回去。 “靠！靳神为什么收了她的水？那个女生是谁？实验班的吗？” “不是吧，我记得她是这学期才出现的，没什么交集，但他们看起来好像认识？” “哎，我认识！她不就是早晨走方队被挂爆表白墙的那个女孩吗？穿礼裙的那位，我一个女的都被她迷住了，靠，真踏马漂亮。” “所以她和靳神是什么关系啊？” “我大胆的猜测一把，听说靳神有一位藏在心里的小女神，所以从来不和其他女生暧昧，但这个小美女出现后就……你们懂哈？” “哦豁，竟然发现了此等机密！如果是真的，咱们不会被灭口吧？” “哈哈哈去你的！” 随着其他人到达终点，人群很快就散开了。 处于风暴中心的主人公二人则早已经悄悄离开了现场。 南昭在她们从震惊中回过神之前就抓着靳曜跑了，直到离开操场才松了口气。 ------------ 第86章 靳曜的屏保，窥见 对于八卦的高中生们来说这种事儿最多也就议论两句，然后就开启下一个话题了。 再者，靳曜再怎么帅，大家提到他最多的其实还是成绩，外貌不过是他实力外的锦上添花而已。 毕竟在高中生心里成绩高于一切。 靳曜就那么悠哉悠哉的任由南昭拉着他跑。 离开操场后耳朵边都平静下来？ 然后他看着小姑娘松了口气似的拍了拍胸口，毫不留恋的松开了拉着他的那只手。 他低低哼笑了声。 真行，牵过了就丢。 听见笑音，南昭看了看他，眼神控诉。 还不是你太招人了！ 靳曜：“怪我？” “不然呢？”两人并肩走进体育馆，南昭给了他一个“你有点自知之明好吧”的眼神。 靳曜直接气笑了。 他刚要说什么，南昭就察觉到若隐若现的危险，眼珠子一转，笑嘻嘻的转移了话题，“一下跑了那么多圈，你都不累么？” “废什么话。”靳曜拎着矿泉水瓶，懒懒瞥她一眼。 他呼吸仍有些重，听的人莫名脸红。 南昭看他一眼就迅速挪开。 他这时候有种说不出的颓散劲儿。 是那种剧烈运动过后，舒适又放松的姿态，话里抹不去懒意，像足了干完坏事儿后倚着床抽支烟的贤者时间。 她画稿时有时候摸不准细节，去搜，网上说那是男性除了高潮时最有魅力的时刻。 他现在浑身都散发着强烈荷尔蒙的魅力。 南昭本能的往旁边躲了躲。 “躲什么？”靳曜随手扣了下她脖颈，他掌心有些潮，热的烫人，南昭抖了一下。 她僵硬的转回头。 他低眸瞥她，懒洋洋低笑了声，“我会吃人啊？” 可不吗。 南昭有些恼，低声骂他，“妖精！” 靳曜眯了下眼，来了兴致，卷起小姑娘肩侧散下来的头发拉了拉，“勾到你了？” “呸！不正经！”南昭夺回头发，被戳穿了心思，晃走脑袋里蠢蠢欲动的颜色。 她抬起眼睛，无语道，“你就不能有个当哥哥的样子吗？” 靳曜低笑，“哦。” 就不。 谁要当你哥哥啊。 他看着她。 你不是知道我只想当情哥哥吗。 “……” 南昭被他盯得再次默默扭开脸。 体育馆里有专门给体育生训练后设置的临时洗浴间，这会儿正空着没人用。 靳曜拿了比赛前换下来的衣服，进去冲澡。 南昭只好坐在外面的长凳上等他，她无聊的转着手机，几分钟后，被连续不断的震动打断。 她顿了顿，手里拿着两部手机，也没分清，就拿了起来。 意识到震动的好像是靳曜的手机时，锁屏已经莫名其妙的解开了。 她愣了下。 ……嗯？是没设密码吗？ 她狐疑的上下打量了几秒，明明哪里都没碰到。 然后就被屏保吸引了注意力。 南昭的第一反应其实不是去辨认屏幕上的场景或者人像。 而是下意识炯炯有神的想了下，靳曜的手机屏保怎么不像她以为的男孩子那样？ 男生可能天生比女孩子粗糙一点，有些用原始屏保懒得换，而有些应该是像海贼王这样的动漫或者枪械一类？ 据大数据统计，也有一些动漫里的漂亮妹妹。有女朋友的可能会用女朋友的照片。 但…… 她觉得只看看屏保应该不算侵犯隐私权。 靳曜的屏保是夏天。 长长的街道，两畔有茂盛翠绿的树。树很高大，叶子很浓，落在柏油马路上的树荫几乎将太阳全部遮住。 地面上有零星细碎的的光，被枝叶打乱。有些远，是一个穿校服女孩子的背影。 女孩子小小的，扎着丸子头，脸微微偏着，似乎在看什么。 这张图片显然不是网图。 因为下面还有拍摄时间，标注的跟这个手机型号一样。 似乎拍的很小心，以她作为女生挑剔的眼光来看，这张照片其实是十分不合格的。 但南昭心里却咯噔了下，慌乱来的猝不及防。 同一时刻，一个艰涩的问题浮现在脑海里：“这个难道就是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子？” 可是……可是她从靳曜身上感受到的那些若有若无的好感和宠纵，会是错觉吗？ 还是说，他对她真的只是单纯的兄妹情？ 他想让她考进实验班。 他意味深长的说到时候就告诉她，他喜欢的人是谁，她险些就误以为那个人是她。 因为他那时候的眼神实在是太无法言说了。 可他们以前原本就不认识。 有些涩痛的情绪慢慢汹涌起来。 她低喃了句不对，呼了口气定下心性，面无表情的盯着刺眼的屏保，慢慢皱起眉。 好像是香樟树。 北方有香樟树吗？ 街道好像也有些熟悉…… 她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什么，拿起自己的手机，匆忙的翻开相册，划到几张照片。 两部手机放到一起，细心的比对着，试图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手机突然黑了屏。 南昭的心又沉了一下。 她按了下边侧的键。 然而并不是刚才的那个页面。 靳曜的壁纸和锁屏不一样，是两块不同的彩色糖纸。 方才打开只是意外，如果现在再看的话……她咬着唇犹豫了半晌，小声说，“就看一小下。” 就看一下壁纸。 其他的什么也不看。 她闭上眼，指尖轻轻的向上划了一下。 依然不是屏保。 而是透明的灰白页面，数字键盘，六个点。 他的手机分明是有密码的。 那刚才是怎么打开的？ 南昭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的在页面上划了划，手机嗡的震动了一下，顶上的录像忽然闪了闪。 “咔”的一声，锁屏解开了。 南昭不由呆住。 这次是……她解开的？ 她什么录过他的手机面部解锁？！！ 奇怪的疑惑又增加了。 她呆呆的盯着屏幕，又看自己的手机，找到一张照片对比，然后又换其他的。 这是她家附近的街道。 香樟树也是她走了很多年的树，甚至连里面的女孩背影…… 南昭看着那熟悉的校服。 刚才那一瞬间太慌乱，竟没反应过来。 她的学校。 所以，这是她？ 但是她怎么会出现在靳曜的手机上呢？ ------------ 第87章 “喜欢我一下。” 想不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她关上两部手机，目光沉静地望着地面。 这太奇怪了。 然而每个疑点都得不到答案。 她细细翻了一遍记忆，仍然找不到一丝她和靳曜曾经有可能认识的蛛丝马迹。 她真的不觉得……她见过他。 她是他的小女神吗？ 有些想法浮起来就很难再压下去。 而这个念头才一出现，她的心脏就如同鼓点般跳跃起来，欣喜像浪花不受控制的翻涌着。 南昭抬手按了按心口，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 但……会不会是自作多情？ 万一不是呢？ “……” 两分钟后，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恼怒的瞪向小小的洗浴间，恨不能现在就拉开门把那个调动她心绪的罪魁祸首抓出来问问。 感情这东西简直奇怪透顶了。 他不曾点开说，她也没明确问过。 但暧昧氛围就是来的那么莫名其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她和他之间的相处模式就不再那么纯粹了。 更或许本来就不够纯粹。 比如突然间的掐脸，他给她那些好，他反复叮嘱她不许早恋，他不喜欢其他男生靠近她。 他们都在无声的纵容这份过界。 她忍不住关心他有没有按时吃饭，偷偷的想为他努力，考进实验班靠近他一些，甚至胆大包天的妄想考进他未来会去的大学。 南昭认命的想，靳曜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人能忍住不心动啊。 尽管只窥见过他冰山一角的好。 更何况，在时光的缝隙中，她不只窥见，她被冰山的主人允许拥有整座冰山。 冰山的顶峰有一座城堡，他破例允给她当避风港。 他释放出一点讯号，她就疯狂沦陷。 操场上又一声枪响，惊动了安静梳理羽毛的鸟儿。 加油稿断断续续了整个下午，透过玻璃门，隐约能看到穿着运动服奔跑的学生们。 约摸半刻钟，洗浴间里淅淅沥沥的水声停下。 南昭握紧手机，如梦初醒般，微微侧了侧脑袋，男生穿着黑色短袖和校裤出来。 这件短袖是五一他们去逛商场新买的。 还是她挑的。 胸前有一个大写的英文单词，很酷，她抻着多看了几眼，他就随意的买下来了。 靳曜的发梢滴着水。 他将运动衣浸湿了拧干，懒洋洋的擦着头发，眼眸漆黑明亮，潮湿的像隔了一层看不透的雾气。 不知道哪天开始，他的眼睛竟不再是初见的冷郁了。 悄无声息的褪去了那层冷暗，绽出光彩来，透着一股仿佛谁也无法动摇韧劲和坚定。 他朝她走过来。 南昭压下去乱七八糟的思绪，神色如常的对他扬唇笑了下，“靳曜哥，你洗完啦。” 靳曜抬了下眉，“说什么废话文学？” 南昭：“……” 说话真是一如既往地不讨喜。 “手机呢，有人找吗？” 南昭看了看黑着屏的手机，虽然只看了他的锁屏，但也有种偷看了人隐私的心虚。 她讷讷道，“嗯，震了很多下，可能有微信消息。” 她想问，为什么我能开你的锁？ 她还想问，为什么你的手机屏保用着我的照片？你什么时候去过我家那里？ 她更想问，你喜欢的那个女生，到底是不是我啊？ 但无数的问题到嘴边，都没有问出来。 靳曜于是没管手机，抵在镜子前擦头发，南昭默默的想，他的眼睫毛可真长啊。 想揪。 他喜欢的人要是我，就好了。 男生似乎对擦头发都不怎么热衷，靳曜也不例外，随便弄了几下就算过了，还滴着水。 他抓着碎发往后捋了捋。 停在南昭跟前，居高临下的瞧着她。 南昭眸光闪了闪，仰起脸。 “心不在焉的，又想什么呢？”靳曜弯下腰，逮着她脸不客气的掐了把，他没用沐浴露，身上是干净的味道，携着男性荷尔蒙。 南昭往后仰了仰，慢吞吞道，“没想什么。” 靳曜扯唇笑了声，食指曲起朝她额头敲了下，他直起身，散漫道，“起来，走了。” 南昭望着眼前递过来的手。白，骨节分明，修长又好看的一只手，掌心有薄茧。 南昭想，他是吃过苦的。 她伸手拉住他，借着力气站起来，冷不丁的问他，“靳曜哥，我们以前认识吗？” 靳曜握着掌心那柔软指尖的动作微顿，侧眸，“嗯？” “我是说我来宜城之前，咱俩见过吗？或者认识？” 这个问题很突然，靳曜眸色倏然氤氲起黑，半晌，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笑，“你猜？” 南昭抿唇，“……你好讨厌。” “嗯。”靳曜舔了舔唇，认了，他偏过脸笑，“那你想个法子别讨厌，喜欢我一下。” “……” 南昭心腾地一跳，半天没找到话说，只好干巴巴的瞪了他一会儿，最后不满的嘟囔，“你别总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误导我。” 钓人的男生最可恶了！ 尤其是姓靳名曜的狐狸精！ 靳曜挑眉，“所以你被误导到了？” “没有！” “哦。”两人走出体育馆，靳曜双手搁在脑后，目光散漫的盯着远处跑道上的人。 他忽然闷笑，懒洋洋说，“反正我这么帅，被误导一下也不吃亏。” 因为他会对她很好很好的。 南昭才不想理他。 南昭的项目在第二天，上午和下午各一项。 上午的接力她拿了第一名。 下午的八百有体育生参与，她没参与过系统的训练，对第一也没什么执念，轻轻松松拿了第二名。 饶是这样，也惊呆了七班的众同学。 亲人们在终点接她到的时候激动的热泪盈眶，一米八的体委抹着泪儿仰天长叹，中二直呼，“老天爷，我大七班后继有人了！” 南昭差点儿一口水没咽下去。 靳曜似笑非笑的拍着她后背，一下一下的给她顺气儿，“人缘不错啊，挺受欢迎。” 南昭勉强止住咳，偏脸默默的看了看他。 莫名听出了几分阴阳怪气，但没证据。 “你昨天拿第一你们班同学不是也很热情？”鼓了鼓脸，她不服气的幽幽道，“等着送水的漂亮小姐姐都快排到操场外了……” 靳曜都被怼笑了。 真会犟嘴。 ------------ 第88章 “醋啊——醋、死、了！”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 靳曜发现他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小姑娘这么会怼人。 牙尖嘴利的像只亮出爪子的小动物。 他敛着眼皮，瞅着眼前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崽子，眯了眯眼，“怎么，你吃醋？” 南昭哼了哼，“醋啊——醋、死、了！” 靳曜：“……”行。 明知道这丫头在跟他开玩笑，平静的心脏还是不可避免瑟缩了一下，有些失衡。 “欠收拾。”他没什么表情的掐了把女孩俏生生的脸。 南昭捂着脸蹦哒开，挑衅的看着他，“哼！” 她做了个大大的鬼脸。 靳曜没忍住勾唇低笑起来。 可爱死了。 下午五点，运动会最后一个项目结束。 校领导进行了成绩汇总公布和奖项颁发。 名次是南昭拿的，所以南昭被七班同学们簇拥着推了出去，让她上主席台领奖。 不知道是不是刻意，领到奖状后站好给摄影师拍照时，靳曜刚好站在她的左边。 他比她高太多，人多的时候那种压迫感就被无限放大，她小小的，将将够到他下颌。 太阳还没有完全下山，余晖错落过眼前，有些晃眼。 南昭捏着奖状，忍不住偏过头去看他。 男生侧脸线条流畅硬朗，迸发着蓬勃的少年气。 她莫名就想起了上次被他压进怀里闹不小心亲到他下巴的那次，不由几分失神。 靳曜微偏头，压下眼睫看她。 南昭仰起脸，弯了弯唇，小声叫他，“靳曜哥。” “来，大家都看镜头啊，看我这里，”摄影师调好相机，高声说，“我喊一二三，都别闭眼啊，来，一、二、三，对，笑——” 南昭转回头，目视前方黑漆漆的摄像机。 下一刻，却忽的一怔。 她再次小幅度的歪过头。 没有人看到，金灿灿的奖状与校服的遮挡下，男生带着薄茧略粗糙的指腹挨上她的。 他指节微弯，勾住了她的大拇指。 来不及想别的，下一秒，只听“咔嚓”的一声。 闪光灯模糊了视线，相片定格下时间。 几天后，这张照片被播放在天文馆前的大屏幕上。 下课后南昭陪沈念来楼下散步，看到照片，两人都停下脚步。 沈念摸着下巴笑的止不住，不怀好意的说，“你看你俩的奸情，知情的人一眼都瞒不住。” 南昭看着，微窘，“你别乱说。” “嘻嘻，别不好意思啊乖乖，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嘛～”沈念抱住她手臂。 “哦，不对。”南昭还没说话，她走向逐渐猥琐起来，“还有靳神知，再加个温草。” “不对，梁铮那货很可能也知道啊！” 这一声，恍然大悟。 众人迷茫的朝着小广场台阶上的她俩看过来。 “……”南昭丢不起那个人，拉着她赶紧走。 “哎哎哎，不看啦？” 南昭没好气的捏她鼻子，“闭嘴啊！” 两人跳下台阶，打打闹闹的走出去几步，她无意回眸，屏幕仍停在那张照片上。 一排望着镜头的学生。 唯有她不听话的微微偏了脸，目光朝向的不是镜头，而是身边的少年。 被看的那个人，虽望着前方，眼神却染着笑意，黑漆漆的眼底说不出的柔软。 南昭想起来，这应该是她和靳曜的第一张合照。 而此刻，恰逢其时。 夏天的风徐徐冉冉，傍晚阳光不再燥热，正当下的他们，是青春里最好的时光。 十七岁的少年，永远无敌。 喜欢的人在心里，在眼里，在身边。 连呼吸时无声表露出的磁场都充斥着暧昧和黏稠。 怎么可能藏得住。 风过无痕，运动会过后，南昭就自觉的进入了紧迫的学习中，原本课间偶尔还会出去转一转，现在几乎全用来跑办公室了。 宜中的学生在内卷上，一个比一个强悍。 往往刚下课，老师不拖堂的情况下南昭火速跑办公室，但大多时候仍排不上队。 尤其是理科老师，办公桌前挤着的几乎都是冲过来问题的学生。 几次下来，南昭上火的不行。 甚至忍不住怀疑，他们是不是不讲武德摸鱼早退了！ 这样的效率太低，她有时候来办公室看到排队的人多，就不等了，回教室先往下写其他的题。 距离学期末的分班考试只剩下一个多月，似乎所有人都在憋一口气拼进实验班。 知道自己进不去实验班的也想努努力，考进好一点的班里。 南昭原本也不抱什么希望，但有了靳曜的鼓气，她不知不觉的就多了些底气。 时长自我激励，说不定真能成了。 而且南昭发现，靳曜在让她考进实验班这件事上，似乎比她更上心。 两人日常都从南昭偶尔去找他问题或者连麦讲，干脆把现场挪到了客厅的茶几边。 家里前几天给沙发和茶几周围铺了一层新地毯，放上凉席，坐上去又软又舒服。 南昭放了学就盘着腿坐在那儿写作业。 靳曜陪着她刷题，偶尔闲下来，就拎过她的课本，拿起红笔认真的给她标重点。 因此，南昭的课本和笔记几乎变成了班里的宝贝。 南昭哭笑不得之余，想起在学校的论坛上曾看到一个帖子，大概是说谁如果有幸能让靳神给补个课，那简直有如神助。 南昭最初看到觉得一定夸张了，都是学生，他就算学习再好，哪有那么神气。 然而等下一次月考成绩出来。 她看着自己爬到年级72的成绩，第一想法就是不可思议。 这竟然是她能考出来的？！ 要知道，她们年级榜上的成绩，除了前面的几位大佬外，名次与名次之间的间隔几乎聊胜于无，挤得特别紧。 一不小心就会被反超，而反过来，想要有大进步，却是难上加难。 南昭算了一下自己的成绩，一下从一百三进到七十，怎么看都是一个巨大飞跃。 只要期末考试时再进步十名…… 这个时候距离期末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晚上放学，南昭把成绩单带回家拿给靳曜看，薄薄的纸业被拿过去。 她双手叠搁在膝盖上，有些紧张的望着他。 然后得到了一个摸摸头。 ------------ 第89章 “昭昭好厉害啊。” 南昭身体战术性后仰，头发依旧遭了殃。 她扯下皮筋重新扎了一遍。 他们之间的努力和约定仿佛是无声被默认下的，没有人去提，但它就是在那里。 靳曜没有刻意给她压力，因为他更怕她觉得累，并不想让她因为任何感到烦闷。 尤其是他给予的。 但很显然，他的女孩很优秀。 他放下成绩单，指腹停在写着“南昭”名字的那一行。 比预期中要更好。 他眼底徐徐漾起笑意，像夸小朋友，低笑着说，“很棒。” 南昭眨眨眼，鼻尖骤然酸了一下。 第一次感觉到想要喜极而泣的冲动。 她想，或许重要的不是成绩，而是得到了他的认可。 他夸我了。 南昭抽了抽鼻子，偏过脸从书包里拿出作业和练习册，骄矜的小声哼道，“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下次肯定能更厉害。” “是，”靳曜把她成绩用荧光棒笔出来，懒洋洋敲了下她脑袋，“昭昭好厉害啊——” “下次争取超过我吧，嗯？” “……”南昭恨恨的“呸”了一声，把窝在腿边的猫捞进怀里，猫咪喵呜喵呜细声叫。 谁要超过你了！ 万恶的高智商人类！！！ 靳曜拨弄着翠花的爪子玩，逗的翠花伸爪挠他。 他握着翠花的爪子去勾她手。 南昭揉了几下就把猫塞给他，按着茶几开始写作业，表情冷漠，“学习中，勿扰。” 靳曜后背靠着沙发，抱着猫闷笑，“哦——” 南昭飞快瞪他一眼，转过身，改成背对着他写作业。 翠花：“喵？” 他手臂往后撑在沙发上，肩膀颤着，无声的笑。 南昭听着他因笑而加重的呼吸。 靳曜之前参加的物理竞赛有了成绩，没悬念的从省比进入了国家赛，同行的还有几个。 最近年级组特意给他们批了一个小教室下来，还从高三部分了个专业负责带竞赛的老师给他们，简直拿他们当大宝贝守着。 再想想自己，还在为或许能考进实验班差点喜极而泣，这简直就不在一个层次上。 太打击人了。 她写着写着不由就更气了！ 靳曜很快就察觉到趴在茶几上好好写题的小姑娘的情绪变化。 他撑着下颌，停下笔失笑，“还气呢？” 南昭腿从茶几下面伸过去，不满的踹了他两脚，“好烦，谁让你非要学习那么好。” 这就不讲道理了。 “我的错呗？”靳曜因为笑牵动了下脸颊，好声好气的哄。 “不然呢！”南昭凶他。 要不然她也不至于这么努力，连课间都用来学习了。 损失可大了！ 她没忍住又踢了他两脚。 女孩子家欺负人时力道轻轻的，没用力气，自然感受不到疼，靳曜也由着她闹。 然而南昭原本边写题边踹他出气，写着写着就投入进去了，唰唰计算着，忘了脚还在对面放着。 力道就越来越轻，到最后几乎变成了晃悠着。 想起来就动弹一下。 哪还是踢，说是蹭着玩儿都过分了。 挑逗谁呢。 靳曜原本按着A4纸在原基础上给她制定新的学习计划，慢慢的就进行不下去了，握着笔的手收紧。 他眼睫微压，漆黑的眸色深了深，抵着下颌掀起眼皮。 那只什么都没穿的脚丫搭在他大腿上，白的发光，指甲盖是干净漂亮的暖粉色。 偶尔动弹一下，十次里总有一次会擦过他小腹。 就是柳下惠也禁不住她这么撩。 这个年纪的男生本身就是行走的禽兽。 满脑子都是混蛋的荤事儿。 靳曜几乎是控制不住的想起，她第一天来这里。 她初次离家，太远。他怕她不习惯，特意去喊她下来吃饭，她光着脚丫给他开门。 那会儿还没开学，她手和脚都涂着指甲。 暖红色的指甲油，踩在木色地板上，衬得她脚又小又白，漂亮的让人心生杂念。 他从来都不是个好人。 但她似乎把他当成了没有爪子和獠牙的好人。 如果她再长大一点儿，他会吃掉她。 毫不犹豫。 而且只有他。 好在南昭这么坐着没一会儿就累了。 她腿发麻，脚自然的垂落在他腰侧的地毯上，然后收了回去，改回盘腿坐着。 她遇到了难题，探着身子趴过去，指给靳曜看，“哥哥，这个。” 靳曜心不在焉的扫了两眼，南昭用笔头敲了敲茶几，他收敛思绪，扯了张草稿纸，“你昨天错的也是这个类型。” 他嗓音有些哑。 南昭抬头看了他一眼，动作自然的拿过旁边的水杯递给他，“水。” 靳曜：“……” 他眼睫颤了下，无奈仰头把水杯里的水喝光，搁到一边，状似随意的清了清嗓子，说话时仍是残留着些沙质的颗粒感。 好在压的低，不明显，“看这儿，先做一条辅助线。” 铅笔划过白色纸页。 “噢。”南昭乖乖的看过去，许是因为错过同类型题还不会，有些心虚，神情看着格外的认真。 靳曜轻笑了声，清晰的给她讲了一遍思路，南昭拿着笔在草稿纸上画，很快茅塞顿开。 “啊，原来是这样啊……我会了！” “会了就自己写，我去倒杯水。”靳曜盯了她几秒，起身，拿起空水杯往厨房走。 南昭专心写题，也不管他。 靳曜给她讲的题多，说话比平时不知道多多少倍，往往讲完题嗓子就是哑的了。 他端回来两杯温水。 过了一会儿，又端着一杯烫好的中药过来。 南昭漆了漆鼻子，抗拒的皱起眉，抱着习题册往旁边挪了挪。 靳曜走近，无情的把她拎回来。 “先喝，喝完再写。” “……”南昭苦哈哈的仰起头，俏俏的小脸都快皱到一起了，看着像只被提着耳朵蹦哒不走的小兔子，软声软气中透着不满。 “我都喝了快一个月了！” “冰箱里还剩三天的量，都喝完带你去看看情况，调理好就不喝了。”靳曜把黑漆漆的药汁递给她。 南昭快要郁闷死了。 她抿抿唇，认命端过杯子。 灵敏的鼻尖刚闻见苦味儿就是一阵想远离的冲动，她赶紧捏住鼻子，仰头一口闷。 “唔苦死了……糖，快给我糖！” 靳曜及时往她嘴里塞了块儿甜巧克力。 ------------ 第90章 她有些想他 巧克力是入口即化的软巧。 南昭咬进嘴里，舌尖卷住，用苦津津的舌头咂着，“呜呜，苦。” “知道了，你每顿喝完都叫苦。”靳曜笑着戳了戳她鼓起来的腮帮子，把剩下的巧克力放到茶几上，坐回去，“自己吃。” “哼，”她凶凶的瞪他，“万恶的资本家！” 靳曜挑眉，捏住她鼻尖不放，小姑娘眼珠湿漉漉的，苦出了泪儿，看得出来没扯谎。 他闷笑，“有没有点良心啊，嗯？我这叫对你负责。” 南昭：“不听不听不听。” …… 转眼几天过去。 入夏后的气温越来越高，劣质空调逐渐失去了吹凉的作用。 开着窗的教室里热的像个大型蒸笼。 知了挂在树枝上叫个不停，教室里老师高昂亢奋的讲课声伴着扇风声，汗水涔涔。 各种试卷复杂的堆在桌角。 南昭撑着额头，从书包里摸出风油精往太阳穴点了两下，顺手递给打瞌睡的沈念。 “谢了。”沈念迟钝的强撑着眼皮接过去。 快递到嘴边时被南昭眼疾手快的拦住。 南昭揉着太阳穴，感受到呛鼻的凉气，脑袋瓜清醒过来，似笑非笑道，“不要命了是吧？” 沈念盯了盯风油精，闻见味儿，也醒过来，“靠！” “等放了学论坛上就会出现一个新的爆火标题，”南昭顿了顿，笑道，“＃惊！高二一女生因太困导致丧心病狂痛饮风油精！＃” “哈哈哈去你的！”沈念往食指上倒了两下，按着太阳穴揉，“夏天真是要命，又困又热。” “可不是吗。”南昭无奈的看了看自己乱七八糟的试卷，叹气。 比平时差了将近三分之一的学习效率。 这几天靳曜去京都参加物理竞赛，她自己一个人留在家里，刷题时起了懈怠之心。 那么大的公寓里，会呼吸的就她和一只猫。 哦，不对，还有几条鱼。 家里那只猫特别喜欢跳到鱼缸上面蹲着去捞金鱼，捞出来再放回去，逗着玩儿。 “你家靳神什么时候回来啊？”沈念彻底清醒过来，边对着黑板抄解题步骤边问。 “不知道啊。”南昭试卷改完了，收起来后又拿出习题册。 这本习题册已经差不多做到最后了，翻开全是修改过的笔记和标记出来重点题型。 她翻了几页，咬了咬笔头，说，“可能后天吧？” 沈念笑道，“看你这几天萎靡不振的，连学习劲头都没那么强了。” 南昭无法否认，低声说，“嗯，有一点。我来这儿之后他还没出去过，不太习惯。” 她有些想他。 哪怕平时在学校上课不怎么能见到他，中午和晚上也是能见的。 她一个人在家里靳曜不放心，还特意叮嘱舒姨晚上留下来陪她，但南昭怕太过麻烦舒姨，没让她陪。 “安啦，反正很快就回来啦。”沈念安慰的拍了拍她肩膀。 南昭笑了笑。 脑袋里却忽然想到，她高考要回家那边去考，可能会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他。 不由得又有些惆怅。 但也没有多长时间给她用来惆怅了。 因为数学老师已经开始不满的敲黑板，“我知道现在天热，但你们也得知道这是什么时候了，都辛苦点儿，集中精神听课！” “不会的抓紧听我讲，卷子上没有其他问题的就自己做点别的题，都别闲着。” “别总觉得你们还有大把的时间能浪费过去。” 南昭又揉了揉太阳穴，不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低头继续做题。 后两节课是物理联排，老师还要弄一次小测。 离期末考试越来越近，各科老师最近测验弄的格外勤快，查漏补缺也追的紧迫。 身上因为闷热的天气黏腻腻的，她烦躁的皱了皱眉，拿纸巾擦了擦汗，耐下性子来。 沈念小声吐槽，“只要想到未来可能得一直这样到高考那天，我就觉得生活无望。” “加一。”南昭苦笑。 她把练习册递过去，圈出一个点，“你帮我看看这道题，我这步算了好几次都不通。” “等等哈，我看下……” 靳曜原定回来那天是周六。 但不太赶巧，这天刚好下起了暴雨，不得不推迟了时间。 南昭本来说好去接他，早上刚醒来就听见哗哗啦啦的雨声，她掀开被子跑到窗前。 院子里的梧桐树被雨水拍打着，树枝脆弱的摇摇欲坠，地上水洼成片，溅起水珠。 她呆呆的看了一会儿。 然后想起什么，又跑回床前，跪在床边拔下插着充电器的手机，急急的解开锁屏。 果然有靳曜的消息。 她看向时间，是半个小时前。 Y：[可能没法回，学校决定等雨停了再回。] Y：[雨太大，今天别出门了。] 南昭抿了抿唇。 南边有雾：[哦……] Y：[不高兴了？] 南昭有些失落的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恹恹的敲着字。 南边有雾：[有一点。] 定好的事情，突然落了空，很难不被影响心情。 更何况南昭本就在想他。 Y：[很快就回去，给你带好吃的和玩的，嗯？] 南边有雾：[……] 她又不是小朋友了！ 还是不高兴。 …… 京都的中心酒店。 “曜哥，窗边有什么好看的？天气预报说这雨短时间停不了，估计得下个大半天。” 同校的男生说，“肯定走不了了。” “对啊，你过来跟我们一块儿打牌呗？” “不打，”靳曜偏了下头，“你们玩吧，我玩不来这个。” “真的假的啊？”有人笑着调侃，“梁哥，你跟他熟，悄摸告诉我们，他真不会打？” 梁铮哪能不知道这位祖宗有多归心似箭。 他熟练的洗着牌，不在意的朝窗边瞥了眼，哼笑，“他说是就是呗。” “那行吧，咱们来……” 年级组给订的套房是民宿类型的公寓式酒店，男女分开，竞赛结束后大家都放开了心情，一堆人聚在一起，闹腾的能掀房。 靳曜站在窗前，跟他们仿佛不在一个世界里。 耳边是南昭刚发过来的语音。 刚睡醒，软趴趴的，又听了不高兴的消息，不太有精神。 他盯着手机，指尖摩挲着后壳，看着小姑娘没什么精气神儿的回复，弯唇笑了下。 所以这是想他了么。 ------------ 第91章 脸上被甩了两巴掌 南昭握着手机，趴在窗前对着滴滴答答的雨发了一会儿呆。 终于在确定了这雨短时间不可能停下来并且还越来越大后，又一头栽回了床上。 她抄起被子，缩成一团躲进了里面。 不知道是不是情绪过于低落，没散的困意重新弥漫上来，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挠门的翠花吵醒的。 南昭撑着床坐起来，抓了抓头发，拿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发现这一觉竟然睡到了中午。 又想起今天是周末，舒姨不来，翠花还没喂，可能是饿着了。 她幽幽叹了口气，踩上拖鞋打开门。 翠花收回挠门的爪爪，扒着她腿不停的往上爬，雪白的小腿被抓出了几道浅浅的红印。 疼倒是不怎么疼。 夏天里热的动弹两下都出汗，加上靳曜这两天不在家，南昭几乎全程睡裙出行，不着边幅。 南昭刚弯下腰，小家伙就灵活的跳进了怀里，“喵~” 翠花讨好似的用鼻尖拱她脖子。 她摸了摸小腿，直起腰，好笑的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低声问，“是不是饿啦？” “你那没良心的爹爹丢下咱俩出门了，下雨了也不知道回家，就剩下咱们两个小可怜看家，好惨哦。” 家里有许多给猫咪准备的猫罐头和小鱼干。 翠花被养的娇，有点挑食。 南昭从储物柜里给它弄了些猫粮，又开了罐猫罐头拨出来一部分给它，托着下巴看它动作优雅矜持的吃。 “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还挺绅士。” 南昭顺着揉它脊背的毛发，自顾自的嘟囔几句又回到靳曜身上，“离开家这么久。” “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 翠花歪着脑袋看看她，“喵。” 南昭扑哧笑了一声，“对吧，等他回来，咱们不理他了。” 喂完猫，南昭肚子也叫了几声。 摸了摸瘪瘪的小腹，她开始琢磨着中午吃点儿什么比较好，方便又好吃的那种。 靳曜不在，舒姨也不来，她昨天晚上犯懒点的外卖，不太好吃，勉强吃了几口垫肚子就没再动了。 今天早上又空着肚子，饿劲儿上来不太好受。 她点开美团，撑着下巴扒拉了一遍。 半天也没看到想吃的。 没坐相的往沙发上一倒，给靳曜发消息。 南边有雾：[好饿。] 南边有雾：[想吃鸡公煲。] 但周边没有商家。 南边有雾：[不高兴.JPG] 发完牢骚，南昭想着，再躺半个小时，她就起来，去煎个鸡蛋饼凑合填肚子算了。 …… 手机叮叮震动。 黑色汽车开到半路，靳曜从手机上抽出视线，眼底染着笑，偏过头朝窗外看了眼。 进了宜城后，雨帘虽仍淅淅沥沥连着，已经没那么大了。 他指尖敲了两下屏幕，出声，“李特助，一会儿路过金街麻烦你靠路边先停一下。” “行。”李特助是靳闻远的助理。 靳曜在酒店待不住，耐着性子稍微等雨势小了一点，就打电话过去说着急回去。 靳闻远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非常纵容这个儿子。 李特助问，“在这附近停行吗？” 靳曜颔首。 很快，车在美食街的路边停下。 车上没备伞，雨落在身上，很快就沾的头发衣服潮湿起来，像升起了几层雾气。 下雨天，街道上的人不多，也有零星出来玩的。 靳曜没太在意，按着记忆找到那家做鸡公煲的门店，大概一刻钟，他打包好出来。 “可以走了。”靳曜随意的把头发往后抄了抄，带进来一车潮冷的湿气。 车内暖融融，香气漫开。 李特助没忍住从前视镜看了眼，少年人低垂着头看手机，指尖勾着打包盒，侧脸神情温柔。 他想起靳闻远让他来送这位少爷时意味深长的表情。 男生突然抬起头，他迅速收回打量的视线。 进家门时，猫咪正蹲在食盒前吃罐头。 听见动静，警惕的转过小脑袋，眼瞳竖起来，发现是熟人后叫都懒得叫一声，又转了回去。 靳曜嗤笑。 白眼猫，养了仨月也不见亲近他。 他把打包盒放柜子上，脱了外套，弯腰换鞋，走进客厅才看见窝在沙发里的另一只。 另一只睡得正熟。 他微顿了两秒，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随后，停在沙发前，看清了情形，眼眸深了深。 小姑娘抱着几乎能盖住她上身那么大的软靠枕，侧着身子，半张脸埋在里面，腿也蜷缩着。 睡得香甜。 她薄薄的睡裙儿往上拉了拉，只遮到大腿，那两条细腿侧并在一起，压进沙发里。 在昏暗的客厅内仿若唯一的亮色，白的有些晃眼。 靳曜放下特意给她带回来的鸡公煲，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指骨用力的泛起白。 他定定的看了几秒，深吸了一口气，偏开眼。 真会考验人。 他敛起眼，坐到旁边，静了几分钟，拎起茶几上放着的钥匙，那上面挂着个毛绒绒的玩偶。 他勾着玩了几下，丢下了，捉起南昭铺在沙发上的头发，卷了卷，弯下腰凑近。 然后用那缕头发在她耳边扫了几下。 南昭皱起眉。 抬起手不满的扒拉了几下耳朵。 靳曜勾唇闷笑出声，等她收回手，又故作重来，继续用头发在她耳边一下一下蹭着。 南昭：“……” 如此往返了四五次，南昭终于从睡梦中挣脱出来。 水族箱中不断循环的流水声在客厅荡着，加上阴天，不开灯的客厅昏的吓人。 她睁开眼，就模糊的看见眼前趴着一道乌漆嘛黑的影儿。 像极了恐怖片里突然出现吓人的不明物体。 “……” 南昭灵台一震，大惊失色，抄起抱枕甩过去，上来就是拳打脚踢，“啊！！救命！！！” 靳曜：“……” 小姑娘染着哭腔，狠声威胁，“我，我告诉你，不管你是怎么进来的，我学过散打，一拳能打八个，你最好想好了再动手！” 靳曜都没反应过来。 先是一个没防备被抱枕大剌剌砸到脸上，不等恢复视线，小腹就又被踹了几脚。 他黑下脸，面无表情的甩下抱枕，捉住小姑娘乱无章法的两只胳膊，侧坐过去，把人压进怀里。 南昭挣扎，“呜。” 可恶，好像打不过！ 怀里的小姑娘挣扎个不停，软是软，但拳脚半点儿不收的往他身上招呼，靳曜就算再能抗，也觉出疼了。 脸上还被甩了两巴掌。 发出清脆的声响，可见是一点没留情。 他磨了磨牙，咬牙切齿道，“南昭！” ------------ 第92章 不能看，不能吃 等等。 这道声音好像有点熟悉。 南昭倏然一停，“咦？” 靳曜趁机单手束缚住她两只不停挣扎的手腕，另一只手掐着她下巴抬起来，眼皮跳着，嗓音低冷，“长出息了是吧？嗯？” 南昭眨了眨眼，“靳曜哥。” 她瘪了瘪嘴，眼圈红的猝不及防，靳曜怔了下，就被两条温热的手臂抱住了脖颈。 “呜呜呜吓死我了！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还以为是什么法外狂徒撬锁入室劫财劫色来了……” 靳曜：“……” 不同于方才小刺猬似的乱扎人，女孩子这会儿软的不可思议，软软的窝进怀里。 似乎仍有些怕，还不停朝他怀里挤着。 上次在校门外被职高的人欺负都没见这姑娘那么大的反应。 靳曜哪里知道，上回不怕是因为有防备，碰见的还是几个草包，她轻轻松松就收拾了。 但靳曜是什么力气啊。 她醒来受到惊吓就算了，都使出吃奶的劲儿了，还打不过，连手腕都被束紧了。 这不跟掉进狼窝的奶兔子没差。 不怕才怪了。 南昭气的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靳曜疼的“嘶”了一声，随即微怔。 他感觉到脖颈一阵湿热，是她惊吓出来的眼泪。 湿漉漉的贴在脖颈。 轻轻叹了口气，靳曜不得不沉重反思自己，怪他思虑的不够周到，吓坏她了。 他顿了顿，抬手顺了顺小姑娘的后背，手放上去，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又想起她只穿着一条睡裙。 身体不自然的僵了一下。 太软了。 比棉花糖还要软。 他眼睫垂下，喉结不受控制的咽了咽，半晌，艰涩道，“我的错，不该吓你。” 南昭：“呜呜呜狗东西！” 靳曜：“……” “不哭了？”他尽力忽视肌肤相贴带来的越来越明显的战栗，与她拉开了些距离。 奈何南昭现在满心都是恐惧褪去后的委屈，正需要人安慰、贴贴。 他一躲，她就立刻察觉到，迅速黏过去。 靳曜身体再次僵住。 这个年纪的男生要多冲动就有多冲动，连一个流转的眼神，指尖与指尖的随意触碰都能兴奋起来，青春期的下流与龌龊简单又明了。 更别提放在心尖捧着的女孩子。 再这么磨下去，有些事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真摊开了，尴尬死。 估计还得被骂成流氓变态。 靳曜算是尝到了什么叫自作孽。 他头疼的偏过脸，叹息。低声哄着，“不是说饿了？我给你带鸡公煲了。不怕，不哭了，嗯？” 小姑娘带着鼻音叫他，“靳曜哥哥。” “嗯。”靳曜低声应，嗓音有几分哑意，艰难的深吸了一口气，跟她身体隔开空隙。 南昭这次倒是没追着贴了。 他松了口气，哄道，“我错了，不该吓你。” 南昭定下魂儿，“靳曜！” 靳曜：“……” 好凶。 她一把推开他，抱起另一个抱枕，桃花眼哭成了红彤彤的兔子眼，使劲儿瞪他，嗓音里还有些可怜的哽咽音腔，“你烦死了！” 噼里啪啦，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靳曜自认有错，哪敢还手，认命不动的坐在那任她闹了一会儿，挨得浑身疼。 等人彻底出够了气，小可怜似的坐着在那里，周身温软的气息一扫而空，靳曜这才放松了紧绷的身体。 他敛起刚被丢过来的抱枕，动作随意的搁到腿上，懒洋洋倚进沙发里。 手按着被打的一阵阵疼的地方，“气出够了？” 南昭瞪着他，抽了抽鼻子，盯着他那张脸看了片刻，撑着的脊背总算松弛下来。 “你吓死我了。” 靳曜解释，“我的本意是叫醒你，没想吓你。” “你试试，迷糊着刚一睁眼就有个乌漆嘛黑的不明物体趴在你面前，不吓到才怪。”南昭冷哼。 对方比她强。 她清晰记得那只手制住她时的力道，单只手，就让她没有还手之力。 太可怕了…… 如果真的是坏人，她就完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又狠狠瞪了他一眼。 靳曜心疼又好笑，好脾气的道歉，“嗯，我的错。长记性了，下次绝对不这么吓你。” “还有下次？！” “没有了。”眼看又要挨打，靳曜忙接住丢过来的抱枕，示意她看茶几上的外卖。 “午饭吃了没？没吃这儿给你带回来了。” 南昭停下，瘪瘪嘴，“没有。” 原本是想就躺半小时，谁知道刷着手机又睡着了。 她探着身子往茶几上看，“是我要的鸡公煲吗？” “是。” 靳曜抬起眼，瞧见她睡衣领口边大剌剌露着的锁骨和细小的肩带，眼皮顿时又跳了跳。 下意识移开视线往下躲，又看见那双白生生的腿。 靳曜：“……” 操。 他喉结克制的滚动了下，嗓子涩的有些闷痛，半晌咬着牙，忍无可忍的低声警告，“南昭，你能不能有点警惕心？好赖把我当个男人看！” “现在，你给我先上楼去换身衣服。” “？”南昭愣了下，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自己。 她呆滞了两秒，“……” 噌的一下，白皙清透的脸红透。 转瞬受惊兔子似的跳下沙发，鞋都顾不上穿，十几秒的功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靳曜手臂撑着脸，偏过头。 半晌，挡到脸上，没好气的低笑了声，嗓音沉哑。 烦死了。 不能看，不能吃。 看了也不能吃。 不一会儿，南昭换好便服下来，还洗了漱，发梢湿湿的，头发用鲨鱼夹弄起来。 她绷着脸坐到地毯上，“吃饭。” “哦。”靳曜似笑非笑的瞥她。 南昭问他，“你吃了吗？” “没有。” “哦。” 话题结束。 靳曜气笑了，“就不让让我？” 南昭眼珠转了转，尽力忍住慢慢升起来的热意，刚才真的是太尴尬了，“你吃吗？” 靳曜：“吃。” “那一起吧。”南昭说，“我现在有点尴尬，你先别理我，让我缓缓。” 靳曜：“……我就没见过你这样尴尬的。” “那你现在见过了。” 顿了顿，南昭补充，“男人。” 靳曜：“……” “行，我现在也尴尬了。”他舔了舔唇，又气笑，“负负得正，见好就收啊，我急了咬人。” 南昭这下也忍不住笑了，“那好吧。” 她把米饭推给他，鸡公煲放在两人中间，“那说好，这个话题就算过去了，咱俩都不提了，先吃饭。” ------------ 第93章 喜欢的最好证明 窗外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太阳下映出几道彩虹来。 吃过饭后，南昭去院子里待了一会儿。 雨后的风有些难得的凉意，吹散了心底剩下的燥意，靳曜懒懒的倚在客厅门边看着她。 “下午带你学习？” “嗯。”南昭偏了偏脑袋，应了一声。 空气中尽是泥土的芬芳，前些日子新装的秋千被打的湿透。 秋千上落了几片红嫩嫩的月季花瓣。 南昭弯腰，捡下来。 秋千一碰就晃晃悠悠的动着，水珠哗啦啦往下落。 这个秋千是她有一天在抖音刷到的，觉得好玩，然后就随口跟靳曜感慨了句。 “等以后攒够钱，买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在院子里荡个秋千，夏天傍晚就坐在上面玩，多快乐啊。” 没过几天，他就装了一个。 翠花很喜欢窝到那上面睡觉。南昭放了学也喜欢坐在里面边晃悠边背英语单词。 她问靳曜是不是特意给她弄的。 他死活不承认，还欠的没边，嘲笑她自作多情，非说是装给猫的。 南昭忍俊不禁的抬手去推秋千，挂着雨的秋千动一下就落下一层水珠，有的溅到脚上。 凉凉的，晶莹剔透。 靳曜看了一会儿，问她，“无聊吗？” “无聊啊。”南昭看向他，十分诚实的回。 但这不是有你在呢吗。 她喜欢他。 嘴硬也喜欢。 靳曜回来后，南昭学习的动力就也跟着回来了，午觉过后又开始坐在客厅里刷题。 南昭这个周末除了写学校留的作业外，就几乎没怎么再去做多余的课外练习。 那本几乎被翻烂的习题册就还剩下两页没写。 她写完后整理了错题，又对着错题本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最后画出几个问题来。 另一本也没剩多少了。 南昭看着明显蓬松起许多的纸页，敛起草稿纸，心里忽的升起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两人安静的各自学各自的，偶尔交流。 不知不觉间，一个下午就这么飞快的过去了。 南昭拿起水杯喝水。 干涩的喉咙得到缓解，她放下水杯时，抬眼看向对面笔速飞快计算着题目的少年，目光落在他头顶小小的黑色发旋上。 停了几秒，又回到书本上。 有些题目和字眼仍然难的需要用力去思考。 心底却是一片平和。 她不会拿着所谓的努力去索取些什么。 因为当想要追逐他的同时，她得到的回报是从前没设想过的，却因拼搏而更优秀的自己。 这让她感到骄傲。 ——“靳曜，你看，这是青春里，我喜欢过你的最好证明。” 倘若以后这段青春结束，同他人闲聊起过去时，她便可以挺起胸膛，自信自若。 当然不后悔。 我喜欢的男生是一个很优秀的人。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人能超越我心中的他了。 靳曜就是那么闪耀，像他的名字那样。 ……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期末前的最后一次小测，南昭各科发挥都达到了比较满意的水平，她松了一口气。 期末考试那天在七月初。 分别时，靳曜停在楼梯口，南昭仰起脸看他。 他动作轻柔的揉了把小姑娘的头。 她拉住他的校服衣袖。 靳曜低头，看清女孩子那双湿漉漉的眼底藏不住的紧张，他顿了顿，低笑着说，“别紧张，正常发挥就好。” 南昭不说话。 就那样看着他，像迫切需要得到安慰以及肯定的小朋友。 靳曜轻叹了一声。 “我希望你能考进实验班，”他笑着，手手按在她的头顶，这一刻才符合循循善诱的好哥哥的身份。 “那是建立在你能走向更好的立场上，但是昭昭，不要因为这个而把自己困住。” 南昭努力放松下来。 靳曜用手指敲了敲她额头，“你是南昭，无论怎样都是你。成功，失败，你都是南昭，这个世界上就一个。” 让他那样喜欢的女孩。 这个世界上只有这么一个罢了。 “加油，我相信你。” 教室里翻书声翩翩，南昭坐在考场，望着外面郁郁葱葱的树木，手心里出了些汗。 直到试卷发下来，她贴好准考号，写下自己的名字，望着散发着墨香的文字。 那一刻，紧绷的心莫名松了。 数不清的这些天里，靳曜教给她的东西和她自己努力收获的成果，并不是虚妄。 两天很快过去。 最后一场考试是数学。 上午的物理她意外的答得很顺。 除了最后的那道压轴题，只有两道没见过的题型不太确定。 这次期末考试又是宜城的几所学校联考，说是专家联动出的试卷，要排总名次，根据这个判定总体水平，重置复习计划。 揉了揉手腕，开考铃声打响后南昭拿起笔，摒除掉其他杂念，从第一题开始看。 她做题的速度不快不慢，胜在稳。 但事情往往不会一直顺利。 这次的数学试卷难度有些大，做到最后时，南昭额头已经出了汗。 考场里试卷翻来覆去的声音在耳边扰得人烦，不时有人举手要草稿纸，老师又下场发了一次。 大题的路数格外刁钻。 南昭撑着额头，无意识的皱着眉，换掉草稿纸，打叉划去错误的步骤，反复计算。 很快，临近十五分钟收卷的提示音响起。 监考老师温声提醒道，“同学们注意，咱们还有十五分钟考试就要结束了啊。没做完的同学抓紧，做完了的检查一下卷头。” 南昭呼吸一促，心脏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发悸。 她还有函数第二小问和压轴题没写。 很重要。 这两道题的分数很重要，不能全空。 深呼了口气，她集中注意力继续审题，在老师下一次提醒中松了口气，把过程抄到试卷上，去看压轴题。 收卷铃声打响时，她落下笔。 最后那道压轴题她只能写出第一问。 迅速检查了一遍答题卡上的选择和填空题，松了口气，任由监考老师收走试卷。 南昭脱力似的靠到椅背上。 放松下来，手心潮湿，大脑落入了发晕的漩涡中。 安静的考场开始喧闹。 “我草，服了，这次的数学鲨疯了吧，出的都什么破题。” “别提了，我有一道完整的大题都没做出来，真服气，现在整个崩溃的大状态。” “我从选择题第五个就开始不会了……” “11、12选什么啊？” ------------ 第94章 “我比较相信马克思。” 南昭听着众人的讨论，确定了大家都不怎么会后，手虚握起来，心终于落了地。 她这次在的是第三考场。 除去能进实验班水平的那两个考场外，这里的学生是最厉害的了，同样也有实验班吊车尾的个别同学。 既然都说难，那就应该是真的有些难度。 多媒体前，监考老师点完试卷和答题卡，通知道，“好了，同学们可以走了，都先回班吧。” “这傻X考试。” “走了走了，今天晚上必须得出去放松放松。” “累得一滴也不剩了。” 南昭拿好文具袋后拎起桌边的矿泉水，回到教室就发现七班同学也是那个状态。 简直堪称怨气冲天。 她这次是真心实意的笑了出来。 沈念把考试前堆到后面窗台的书本都搬回来，看见南昭，把课本往桌子上一堆，“不会吧，考傻了？你竟然还能笑的出来？” “没，”南昭也去搬自己的书，“就是看到大家同款崩溃，忽然觉得心态重组了。” 沈念笑了几声，问，“怎么样，有把握吗？” “没。”南昭耸肩。 这不是她能左右的，“我觉得简单的题别人应该也简单，说不定难题人家也说简单。” 沈念挑眉。 南昭拉开椅子坐下整理课本，不太走心的调笑，“不过嘛，希望应该还是有的。” “那就行。”沈念趴在桌子上堆过胸口的书上，偏头看她，“希望我们下学期都有幸实验班见。” “许愿咱俩都进，冲！！！” 南昭跟她碰了个拳，狡黠的眨了下眼，“靳神保佑。” “哈哈哈没错，靳神保佑！温草保佑！孔子也保佑！”沈念像模像样的双手合十。 南昭：“……” 期末过后并没有立刻放暑假，而是遵循着宜中的老传统，继续在学校待三天。 这三天里，各科的暑假作业都分发下来，繁多又复杂。 唯一值得高兴的点是，学生们总算获得了放松时间，老师们都在办公室阅卷。 班里的走读生早有准备从家里带来U盘，里面都是挑好的电影，拷到多媒体上播放。 南昭和沈念课桌中间的小挂钩上勾着一个大大的透明塑料袋，里面是各种各样的零食，桌面上放着刚开包的薯片和无骨鸡爪。 两人边写着暑假作业边吃，偶尔跟着看一会儿电影。 教室里拉着窗帘，播放的是恐怖片，氛围非常到位，时不时就响起几声尖叫和吸气声。 每当尖叫声剧烈时，南昭便好奇的抬头看几眼。 这两天班里放的要么是好莱坞出品的大型动作片，要么就是恐怖片，怎么刺激怎么来，今天这部是《寂静岭》。 南昭高一下学期恰巧跟以前的同学们一起看过。 这种片只有群众一起看才有意思。 沈念就属于人菜瘾还大那一类，一眼一眼的瞄，嘴里不停念叨着：“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真服了你了。”南昭好笑的戳了戳她肩膀。 沈念吓得一个激灵，南昭及时伸手捂住她嘴，免去了一次耳朵遭殃。 “……”到嘴边的尖叫被堵回去，沈念瞪大眼睛，半晌拍了拍胸口，对她眨巴眼，示意她可以松开了。 南昭淡定的收回手。 沈念眼巴巴道，“宝贝儿，你不怕吗？” “不怕。”南昭撑着下巴，碳素笔一勾，在一道选择题后的括号里写下一个漂亮的C，“小时候怕，不过比较怕黑，现在嘛。” 她笑了笑，看了眼教室的侧面墙上挂着的名人名言介绍。 “我比较相信马克思。” 沈念：“……” 南昭支着额头算下一道题，在教室里又一次尖叫声响起时，眼睫微妙的扑闪了下。 她在想一件事儿。 不知道……靳曜怕不怕鬼？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转眼到了出成绩这一天。 活跃的气氛肉眼可见的沉重下来。 从早上开始，大家就开始坐不住了。 具体表现在，只要看见有人出去再回来，必定要忐忑又期待的问上一句，“有消息了没？” 家长会定在明天召开。 直到下午的大课间，班主任李明智不紧不慢的出现在班级，还算安静的教室里瞬间热闹起来，“老师，成绩是不是出来了？” 李明智笑了笑，把多媒体前正放着的电影暂停，“是，出来了。” 他没好气道，“平时学习怎么没见你们这么上心，就这个知道着急，一个两个天天往办公室跑。” 南昭打量着李明智的神色。 从表面看，他的心情看起来好像还可以。 “当然急了，这次考试可决定了我暑假能不能拥有一双最新款潮牌AJ。” “成绩决定着我这个暑假需不需要继续上补课班。” “希望能进实验班……” 李明智弯腰把U盘插到多媒体下的主机上，道，“这次是几所学校联考，老师们阅卷都比较慢，暂时还没打印纸质成绩单。” 很快，模糊的屏幕清晰起来。 年级的总成绩单展示在上面，南昭紧张的交握着手，目不转睛的从最上面开始看。 她眼睛定定的落在第一名上面。 其实不用猜都知道，靳曜几乎没有发挥失常的时候，尽管这次不止宜中本校排名。 她小心的顺着成绩条划到最后那一个长方形格里，不出意外的看到了一个小小的“1”。 校排名，市排名，靳曜都是第一。 她呼了口气，已然弯起了眼。 沈念找到了自己的成绩，她成绩本来就不错，最后这个月进步更是大，进实验班基本没问题，确定后就放了心。 倒是这个不知道着急的同桌。 她恨铁不成钢的拍了拍南昭胳膊，“哎呀先别笑了，他什么时候都能考第一，先找找你自己呀！” “……”南昭一下敛起嘴角，有些尴尬的讪讪道，“呃，在找了在找了。” 刚刚本来是想找自己的，结果看见靳曜的名字后就不知道把这茬给丢到哪里去了。 摸了摸鼻尖，南昭心脏又提起来。 为了能范围大一点的观看，李明智把字体放的不大，分页展示出好几个页来。 一页大概排到80位次。 ------------ 第95章 49，南昭 “大家都赶快找到自己的名次记下来，我好往后翻页，让咱们后面的同学们看。” 教室很快安静下来，只剩下窃窃私语。 “靳神果然牛批，这次数学难度五星，他竟然还能拿149，估计就只扣了细节分。” “何止啊，他物理还满分呢。” “我这次进步了30名，虽然跟实验班无缘，但好赖也能被分进普前三个班里吧。” “可我听说咱们这次规则改了，除了不变的两个实验班外，每个班的水平都平均分配，好坏均分，类似于一半帮一半那种？” “靠，谁说的？” 南昭没心思听其他人讨论什么，视线缓慢的从第一页倒着往前找，在80到60这个区间内没有看到自己的名字。 她微松一口气，克制住浅淡的心慌，继续往前看。 但60内附近的几名也没有她。 心脏不由沉了沉。 按照平时的测试，如果正常发挥的话，以她的水平应该就在这个位置上下浮动。 没有。 她静了静。 尽管说着尽力就行，但当真的找不到自己的名字时，那种委屈又难受的心情就像水漫金山。 挡不住，也压不下去。 南昭其实知道，就算她没考到那个位置，靳曜也不会说什么。 他仍会像往常一样，随意纵容的按一按她脑袋，懒然笑道，“没关系，你已经很棒了，尽力就够了。” 不够。 她不要这样。 她骨子里本就也是一个很执拗的人，既然决定了，那就是要坚定的走到他身边。 可如果做不到。 那又该怎么办呢？ 南昭艰难的抬手捂了捂眼睛，按耐着不断下沉的心，继续往上看。 眼睛却有些花，模糊的看不清字。 她讨厌这种慌乱的情绪。 就在这时，沈念忽然疯狂摇晃起她的胳膊，“芜湖，宝贝儿！找到了找到了！！” 她的眼镜还以一个镜腿向下，镜片仰起的角度不稳的架在脸上，看起来滑稽又好笑。 南昭偏过脸，表情有些茫然。 “49！快看！！你在年级49名。”沈念顾不上自己啪嗒一下掉到桌子上的眼镜，激动的转过她的脸，示意她赶紧朝大屏幕上看。 南昭迟钝的看过去，目光飞速略过此时有些陌生的数字，终于停在自己的名字上： 49，南昭。 年级第四十九名。 心重重一落。 叮的一声，溅起了一片水花。 声音重新涌进耳朵，这个倏然静止的世界仿佛这一刻才重新恢复了生机，缓慢运转起来。 鼻尖后知后觉的漫上一股止不住的酸涩。 南昭眨了下眼。 原来不是没有回馈。 她做到了啊。 她听见李明智笑着说，“我看过大数据分析了，咱们班这次总体来说都考得不错啊，大家都很棒。” “另外，咱们到高三会重新分班，这件事你们应该早就清楚了，实验班还是两个，每个班30人，年级前60的同学可以进去。” “咱们班呢，这次有三位同学，你们自己应该也都看到了。” 大家都沉默下来。 从高一到高二，这两年间，年级几乎每个学期都会分一次班，同学们也都习惯了。 但每次分别，多少仍会有些伤感。 李明智说完成绩，又特别鼓励了部分同学，停了停，笑道，“南昭同学这一学期的进步非常大。” 南昭安静的抬起眼。 心中不是喜悦，也不是别的，是一种很奇怪的情感。 类似于尘埃落定，但情绪冲击过分大了，还没回味过来，来不及体会那种感觉。 课后，南昭被叫去办公室。 她站在办公室里，问了声“老师好”。 李明智递给她一杯水，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她，“坐。” 南昭握着纸杯，有些拘谨的坐下。 “紧张什么，放轻松。”李明智表情温和的笑道，“我叫你来又不是为了批评你。” 南昭不好意思的抿了下唇。 “你来报到的那天你哥哥来办公室找我，说你从家里到这边，离得太远，没有熟人，他怕你不习惯，希望我能多关注你，照顾一下你的情绪。” 南昭微愣，抬起眼睛。 她记得，报到那天班主任提了句她哥哥。 原来那时候靳曜还说了这些吗？ 李明智沉吟了片刻。 “我在课下观察了你几天，发现你的适应能力很强，学习也认真。几个月内从班级中游达到足够踏进实验班的实力，老师很看好你的潜力。” “但是我观察到你这几个月的状态绷的太紧了，你要明白，这根弦它只有拉在一个上下都合适的位置才能发挥出最好的效果。” 李明智停了几秒，才继续道。 “实验班呢，跟普班最大不同在于那些名列前茅的学生甚至比咱们更用功，这就意味着你要接受的压力更大，你这样是不行的。” 南昭心里一震，握着纸杯的手指不禁收紧。 这些话一针见血。 事实上，最可怕的也在于此处。 有些人本身就优秀，但他仍在努力着，一步一步的超越自我。而普通人，却越普通，越懈怠。 李明智见她听进去，眼底闪过赞赏。 “虽然咱们只有几个月的师生缘分，但哪个老师不盼着自己学生好呢？你说对吧。” “老师希望你可以用这个暑假好好放松一下，调整好心态，以最好的状态去面对高三。” 南昭轻轻点了点头，真心实意道，“我明白了，老师，谢谢您。” 从办公室离开后，南昭用手臂抵在窗边站了一会儿。 傍晚温热的风拂过脸颊，吹散了起浮不定的燥意。 前途尚未定下。 不论以后怎样，至少她现在，已经拿到了靳曜将要踽踽独行的光明未来的入场券。 她尚且站在最起点。 一切都刚刚结束，同样也是刚刚开始。 下午放学后，班级成绩单和个人的成绩条打印出来分发到了每个同学的桌子上。 南昭认真看了半晌。 她从桌洞里找出手机，对着成绩条拍了一张照片，然后点开对话框，给靳曜发了过去。 南边有雾：[图片] 坐在座位上等了一会，手机震动了两下。 南昭低头。 Y：[看到了。] Y：[摸摸头.JPG] 所有飘忽的模糊情绪通通落下来，开出一朵娇艳的花。 她眨了眨眼，轻松的笑起来。 同学们去食堂吃饭，教室已经没有人了，金灿灿的夕阳透过玻璃窗户，落在发梢。 南昭趴在桌子上，拿着成绩条一遍一遍的看。 直到教室的后门被扣响了两声。 她偏过脸。 男生一身短袖校服，倚在门边。 见她看过来，他啧了一声，懒散的抬了下眉，示意她看时间，无奈笑道，“祖宗，还回家么？” ------------ 第96章 靳曜怕黑 “回！”南昭眼睛迅速亮起来。 她拎起书包，脚步轻快，几步小跑到靳曜身边，把成绩条递给他看，“靳曜哥。” 靳曜接过来，低头看了几秒，眼底笑意散开。 其实早就看过了。 在她发过来图片之前，甚至在各科老师之前。 年级组的总机第一时间能收到成绩，他那时候刚好在高二年级总办，他是第一个知道她成绩的人。 但南昭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他把她的事看的有多重。 “嗯。”靳曜抬起手揉了揉她脑袋，小姑娘仰着脸看他，像只等待夸奖的小动物。 可爱的不得了。 他整颗心脏都是软的，碰一下就要塌进去一块儿。 “真厉害。”他扯唇懒散笑笑，低声问，“达到了约定的名次，昭昭想要什么奖励？” 南昭想了几秒，肚子突然叫了一声。 两相沉默数秒。 靳曜偏头，闷笑了两声。 南昭表情微窘，瞪他，“……我饿了。” 靳曜拎过她手里的书包，漫不经心的拍了拍她乌黑的脑袋瓜，“走了，先回家吃饭。” “那我的奖励呢？”南昭迈着小碎步追在她身边。 “回家再说。” “你不许忘了！” “放心，你忘了我都替你记着，行了吗？” 两人回到家，吃过饭，难得是一个不需要学习的夜晚。 南昭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靳曜洗好了水果递给她，“明天谁来？” 南昭刚跟家里那边确定完，抱着玻璃碗啃了个草莓，好心情的说，“爸爸妈妈都来。” “那就行。”他眸色深沉的看着像只猫似的赖在沙发里的小姑娘，她笑颜明亮灿烂。 于是心里松了松。 上次开家长会前她泪汪汪的模样仿佛还在眼前。 成人礼显然比家长会更重要。 他是真不喜欢她哭，也真不太会哄。 南昭很快又沉浸到电视中去，时不时歪歪头。她现在仍然不太喜欢一个人待着，有靳曜在，哪怕他不说话，她也会很开心。 好像自爷爷奶奶去世后好不容易才克服的那些会有点娇气的习惯，又一点点冒了出来。 她不知道他会不会烦。 因此，总忘不了观察一下他的表情。 养在家这么些天的小兔子作威作福前不忘伸出爪子探查一下主人的底线在哪里。 靳曜觉得好笑。 他装作什么都没察觉似的，陪她看了一会儿，就靠着沙发低头玩手机。 梁铮邀他上号打游戏。 他顿了一下，看了被综艺逗得笑停不下来的南昭一眼，划出当前的软件，拎过耳机塞上，上号进了邀请。 几局游戏打完，已经将近凌晨时分了。 南昭看的综艺也到了末尾，枕着沙发背仰着脑袋打了个哈欠，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她困顿时嗓音软软的，仿佛沾着水汽，“哥哥。” 靳曜操作人物的动作停下。 “我有点困了。”南昭把脸藏进抱枕里，舒服的眯了眯眼，软声问他，“你还要多久啊？” “马上。” 耳机里梁铮激动的跟对方开麦对骂着，聒噪的厉害。 靳曜打游戏很安静，他不爱说话，原本耐着性子打，这会儿几下解决了对手，把手机暗灭盖过去。 在互联网里沉浮被迫戛然而止的梁铮，“哎哎，哎？” 靳曜表情不变的扯下耳机丢到一边，站起身，下颌微抬，“打完了，困就上去睡。” “噢。”南昭坐起身，反应有些慢。 “这么快……” “男人不能说快，不知道？” 靳曜敲了下她额头，弯下腰拎过拖鞋递到她脚边，撑着茶几仰头，“用我给你穿么？” 南昭摸着额头，垂眸看他。 他每当仰起脸看向她的时候都会展示出示弱般的乖顺，让人很想触碰。 她藏起手，忍住想揉他的冲动，摇了摇头，“不用……” 靳曜就撑着茶几站起身，没再管她，端起茶几上的水杯和吃空的玻璃碗，放回厨房。 突然，公寓的灯灭了。 他握着碗边的手指倏然一紧。 与此同时，南昭穿好鞋，刚从沙发边站起来。 厨房中传来一声清脆的破碎声。 南昭一惊，慌忙摸索到手机，顾不上开手电筒，急促道，“靳曜哥？你还在厨房里吗？” 许久没动静。 靳曜喉结滚了滚，低声应，“嗯。” 南昭踩着拖鞋，几步跑进厨房，打开手电筒，不算亮的灯光驱散了厨房里落不进光的黑暗。 她睁大眼睛。 靳曜倚着岛台，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南昭想到的却是之前，有一次夜晚下暴雨，雷劈到了树干上，仿佛随时都会钻进房间似的。 当时两人正在开视频刷题。 电网不知道是不是被暴雨波及，也是这样猝不及防的断了电。 对面原本淡的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陡然一重。 她那晚原本被雷声弄得有些怕，还没说，就敏锐的注意到靳曜不正常的呼吸。 她才知道，他怕黑。 南昭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怕黑，那个晚上他们虽然没再继续学习，电话也没有挂。 后来她困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第二天早晨她一觉醒来，电路已经被工人修好了，她不知道靳曜最后是几点睡的。 压下思绪，南昭举着手机，尽量让手电筒的光在厨房内扩散的范围更大一些。 她靠近靳曜，主动拉住他手腕，轻声问，“靳曜哥，你还好吗？” “……嗯。”靳曜垂着的眼睫抖了下，从喉间溢出声调，有些沉闷。 南昭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反握住，手腕被缓缓握进那只手中，带着微不可查的潮意。 他的手心出汗了。 南昭下意识抬眼，“靳曜哥？” 靳曜没说话，握着她的手却再次紧了紧，掌心贴着她腕部的皮肤，烫的吓人。 南昭抿了抿唇，没挣扎，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站了两分钟。 南昭举着手电筒的那只手渐渐的有些累了，她放下手机，厨房一下子又暗了下去。 她敏锐的察觉到手腕处的力度又重了几分。 “……” 南昭反握住他的手。 她没察觉，身边的男生无声息的朝她身边靠近了些。 这是除了在游乐园那次，她第一次这样牵他的手。 ------------ 第97章 限时黏人曜崽 不同的是，上次靳曜握着她不肯放，掌心却从始至终都是温热的，也没有出过汗。 男生指尖有些凉，是柔软的。 和他平时表现出的模样一点也不像。 但南昭这时候后知后觉的侦破，他上次可能并没有那么怕，远没有现在这样弱势。 所以上次可能是装出来的。 她竟有些哭笑不得。 安抚的捏了捏他的手，南昭软声说，“我不走。就是举着手机手腕酸，咱们去客厅？” “……嗯。” 他却不动。 南昭叹了口气，拉着他的手，两个人脚步很慢的走回了客厅。 他很乖，从头到尾都安静的跟着她。 她停，他就也跟着停下。 虽然知道不该笑，南昭还是忍不住弯了下唇。 有点可爱。 两人在沙发上坐着。 两部手机的手电筒都被南昭打开了，客厅里亮堂了不少。 许多东西都被照出了影子。 南昭抓起一个抱枕，塞进靳曜怀里，她打量了他片刻，忽然凑近，靳曜下意识的往后仰。 他压下眼睫，喉结微动，嗓音有几分哑意，“做什么。” 南昭伸手摸了摸他额头。 潮潮的。 她又想到什么，“靳曜哥，你怕鬼吗？” 靳曜看了她一眼，“不怕。” “哦……”南昭若有所思，“鬼都不怕，怕黑？” 客厅里安静了片刻，停了电，连水族箱日夜不停的循环水声也不见了，格外的静。 靳曜松开她手腕，自己压进沙发里。 哦。南昭憋笑。 这是伤害到他的面子了。 都这时候了还记着要面子，靳曜，你傲娇死了！ 两周前秦骁那边放暑假，“小客人”翠花挣扎无果，被冷酷无情的打包带了回去。 猫是别人家的猫，南昭虽然十分不舍，但当时也正处在学习最吃紧的阶段，没有那么多空余时间分出去，情绪淡的很快。 她看着模样恹恹的跟只家猫似的靳曜，这会儿无比迫切希望如果猫猫在就好了。 至少有个活物能给他抱着。 现在家里除了他们两个，会呼吸的活物就剩下水族箱里那几条鱼了，也不能抱。 那两条鱼没了翠花的摧残后倒是活的更轻快了。 总不能把她给他抱吧。 正没边界的胡思乱想着，南昭就毫无防备的被一股力给拉了过去，她“哎”了一声。 紧接着感觉到腰被严丝合缝的圈住，被靳曜压进怀里。 不知道是不是害怕所致，他怀里热的有些烫人。 “……” 南昭呆了呆，低下头，一时间竟不知道是感叹想法竟然成真了，还是先把这只手臂掰开。 她抬起手，按上搂着她腰的那只手臂。 被靳曜察觉到，他反应很快的圈紧怀里的人，抵着她后背的心脏跳的格外的快。 南昭偏了偏脸，无声张唇。 “别动……”靳曜将下颌抵在她肩上，呼吸若有若无的扫过去，南昭往旁边躲了躲，他低声说，“别动。” “昭昭，就抱一会儿。” 他难得示弱，像淋了雨急需舔伤的狼崽子，真的让人很难开口拒绝。 南昭安静下来。 水族箱偶尔发出清脆的水滴声。 南昭抿了抿唇，尽量忽视掉被人当抱枕抱到怀里，并且这个人还是她喜欢的人这件事。 以及它带来的不自在感。 饶是这样，心跳还是一下接着一下的加速。 耳边只有他比平时沉些的呼吸。 南昭稍微动一下，他便收紧力度，像怕她消失似的。 南昭只好就这么抓着他手臂，微微侧了下身体，目光落在他压在自己肩上的侧脸。 她这才发现，他是闭着眼睛的。 男生长而浓密的眼睫在手电筒的灯光下落出浅淡的阴影，偶尔颤抖一下，紧抿着唇。 脸色要比平时苍白，额头仍有细细的汗。 他偏着脸，似乎想压进她颈窝，但仍克制的掌握着分寸。 南昭心脏一缩，忽然有些心疼。 “靳曜哥，”她嗓音柔软，是安抚的语气，小声问，“你为什么怕黑啊？是有过不好的事情吗？” 靳曜眼睫一晃，“嗯？” 半晌，他语气淡淡，“……算吧。” 他又往她颈窝边挨近了些，好半晌才出声，语气淡淡，嗓音很低，“被人关过。” 漆黑的房间内，一点光亮也没有。 只要发出一点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不论他怎哭，怎么求，都没有人放他出去。 就像被这个世界抛弃掉了。 他安静几秒，低低的说，“昭昭，我很害怕。” 南昭静了静。 “不怕。”她不知道什么样的遭遇能给他留下这么重的后遗症，本想着说出来后或许就会好些，但显然不行。 那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南昭放松下来，语气轻的像哄小孩子，“靳曜哥，现在你并不是一个人，有我陪着你呢，不要怕。” 靳曜弯了弯唇。 他讨厌黑色，就像那个男人给他带来的那些挥之不去的阴影。 “别丢下我。” “好。”南昭柔声道，“我不离开。” 她不怎么会哄人，只好安静的陪着他。 断掉的电整个晚上也没有人修理。 第二天清晨，南昭醒来，发现她在自己房间的床上。 她揉了揉眼，反应了片刻才醒过神来，手机放在床头柜边充电，她拔下插销，看了眼时间后又发了一会儿呆，坐起身下床。 洗完漱后换上校服，走下楼。 厨房中有碗筷交错的声响，靳曜端着早饭放到桌子上，示意她去拿筷子，“吃饭。” 南昭去厨房拿了两双筷子出来，坐下后没忍住多看了他两眼。 靳曜懒懒瞥她，“帅？” 南昭：“……” 他啧了声，敲了敲盘子边，嗤笑，“吃饭。” 南昭算是明白了。 这个男人，两个面孔，无痕切换。 昨天的他只是场景限定。 两人都没有再提昨晚的事，南昭没问她是怎么回去的，不用想，只能是靳曜把她弄回去的。 吃过早饭后，两人就去学校。 今天不仅要开家长会，还有宜中给高二学生准备的成人礼。 不靠谱夫妻二人组终于靠谱了一回，南昭见到二人时眼睛都笑弯了，酒窝圆圆。 她跑过去，“爸爸妈妈！” 女人温柔的摸了摸南昭的头，“宝宝又变漂亮了。” 南昭脸一热，还没来得及羞赧。 同样打量着她的艺术家老父亲温和问道，“昭昭是不是胖了？” ------------ 第98章 他是她无与伦比的骄傲 南昭恼怒，“……爸爸！” 说话怎么和靳曜一模一样。 一样不讨人喜欢！ 男人摸摸鼻子，后之后觉出这句话让自家姑娘恼羞成怒了。 妈妈笑着道，“嗯，你爸没看错。是比上次胖了点儿，有人看着你吃饭了吧？这样更健康，之前太瘦了。” 南昭捂了捂窘迫发烫的脸，小声嘟囔，“就胖了一点点嘛，很快就能减下去了……” 就算胖了她也才九十五六斤，没那么明显吧？ 都怪靳曜。 总忽悠她学习压力大必须要营养均衡。 一个劲儿的做好吃的饭菜勾引她，又没有足够的时间锻炼，三来二去的，能不胖吗！ 她皱起脸。 “好啦好啦，女孩子肉肉的才有福气呢。”张瑶好笑的摸了摸闺女的脸，“别跟你爸计较，走了，先带爸爸妈妈去你班上。” “呜，还不够肉吗？妈妈，你看看我脸上的肉肉？” 南昭掐了掐自己的脸。 明明都十七岁的大人了，婴儿肥竟然还没离开她。 张瑶笑眯眯的揉了把闺女的脸蛋。 男人好笑的摇了摇头。 南昭悄悄觑向气氛还不错的夫妻二人，心里暗自琢磨，看这样子像是关系破冰了。 就是不知道这次是“暂时”的还是“半永久”。 一家三口说笑着走进教学楼。 教室里来了不少家长，正关心自家孩子的学习，有些家长之间交流着教育心得。 大约九点钟时，李明智到班里来通知，可以带着椅子去操场集合了。 宜中每年在高二接近结束时都会特意给学生们举办一个小型的成人礼，过拱形门。 象征着学生们进入一个新的阶段。 成人礼最重要的一环，则是学生们与家长互赠信件。 班主任提前半个月就跟家长们通过电话了，希望家长给孩子写一封信，亲手准备一件小礼物。 南昭对这样的活动是紧张且期待的。 她和父母的交流不多，在这种长期见不到面的情况下几乎没有沟通。 更甚者，一家三口的微信群里可能一个月都不说句话。 她不知道该怎样去交流，或者是害怕、说不出口，羞怯于表达对他们的感情。 操场上布置的很喜庆，体育馆旁的正跑道入口的位置立了一个红色拱门型的充气拱形圈，两边立着火红的柱子。 两个人并肩一组站队，南昭站在队伍中，看着成人门上的金色大字，“壮志，凌云。” “20XX届18岁成人门。” 主席台上竖起3X4规格的长方形牌子，写着“心怀感恩，勇于担当，致敬青春，拥抱未来”，高处挂着道道红条幅，延伸着。 一直到跑道的尽头，举目远眺，皆是红色。 南昭从中品味出几分被催促着长大的紧迫感。 可她想，她才17岁。 她充满未知数的未来还那么长。 歌曲是《青春纪念册》，走过那道门时，南昭有些迫不及待的扬起头努力又茫然的朝前看。 主席台上，校长念着真诚的致辞。 绿色草坪上，家长们坐在椅子上，眺望注视着自己的孩子脊背挺直，缓缓从那道门前走过。 学生们穿着整整齐齐的校服，目不斜视，用着青春中最美好真实的面孔，素面朝天，不施脂粉。 实验班排在第一个走位，但人实在太多了，南昭找不到靳曜的影子。 她说不清失落的收回视线。 然走过终点转弯时，却意外的看见了倚在墙边的男生，不知是不是在这里特意等。 他低着头，漫不经心的点着脚尖。 南昭停下去找父母的脚步，走上前，轻声喊他，“靳曜哥。” 靳曜抬头，走近后微顿。 半晌，抬手揉了揉她脑袋，笑了下，低声说，“成人快乐。” 南昭小声说，“还没到十八呢。” 她的十七岁生日在不久后。 靳曜看着眼前矮了他许多的小姑娘，眼眸深邃，沉默了几秒，哑然失笑，“嗯。” “你也成人快乐。”南昭看着他，语气认真的说。 靳曜盯了她几秒，从校服外套里摸出什么东西，伸手握住她手腕，将她的手慢慢摊开，放进她手中。 南昭低头，是一枚金灿灿的奖牌。 那是他之前去参加全国竞赛，拿下的一等奖。 “给我吗？” 靳曜看着南昭的眼睛，嗓音低而认真的说，“我现在除了这些没用的荣誉，什么也没有。” 但这是处在这个年纪的少年，能送出最有价值的东西了。 它是任何金钱都无法与之衡量比较的。 他是她无与伦比的骄傲。 南昭握紧了手心里的奖牌。 他手插在口袋，笑着说，“快些长大吧，昭昭。” 快快走到他身边，陪着他。 他现在还不够厉害，但只要她在，他就有足够的信心去挣这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少年最不缺的就是狂傲，他有能力和资本，她想要什么他都可以给她。 南昭抬起眼，眸光漆黑明亮，她露出轻快的笑颜，踮起脚，给了静静望着她的男生一个大大的拥抱。 靳曜微怔。 馨香入怀，是每拥一次都忍不住感叹的柔软。 触碰都要用力小心许多。 南昭透过他眼底，捕捉到小心隐秘却又悄无声息透露出一些触角的紧张和渴求，好像也看到了固执的想要走到他身边的自己。 她低声却坚定，“会很努力的。” 你不是一个人。 我陪你一起，去摘最顶峰的星星。 靳曜似乎轻笑了一声。 南昭告别靳曜后溜回班级规定好的位置，找到家人。 学校原本只要父母之间一个人来，也只有一张椅子，所以她爸只能在一旁站着。 南昭乖乖的停在他们身边，“妈妈，爸爸。” “别人都回来了，你怎么才来，去哪玩了？”妈妈替她整理着校服，笑着嗔了她一眼。 南昭穿过人群，看见隔着几排和靳叔叔说话的靳曜，他偏过头，静静同她对视。 南昭被烫到一般收回视线，对上女人询问的目光，眼神飘忽了一下，含糊道，“没玩，去厕所了。” 正值炎炎夏日，她跑回来，热的鼻尖都冒了汗，脸颊红扑扑的，眼睛亮得出奇。 ------------ 第99章 年少慕艾 负责维持纪律的学生干事分发着徽章，圆圆的一个小东西，印着红色的五星红旗标志，上面写着“18岁”的字样。 校长发言完毕后，进入到下一环节。 要求孩子与父母交换一个拥抱，互赠信件和礼物。 身边的同学都已经大大方方的同家人互相拥抱，南昭踌躇着抬起眼，有些迟疑的畏首畏脚。 妈妈笑着将她拥进怀里。 母女两人的净身高差不多，但女人穿着高跟鞋，这样一来就比南昭高出了几厘米。 南昭将下巴搁在女人的肩膀上，鼻尖嗅着属于妈妈独有的那抹温暖，小声说，“妈妈，我好爱你的。” “妈妈知道，”女人笑着抚摸她后背，柔声说，“妈妈也爱你。” 松开后，南昭转头，又莽着头给了爸爸一个拥抱。 男人猝不及防的一愣，紧接着拥住仍像个孩子似的女儿，揉了揉她漆黑的脑袋瓜，笑着说，“昭昭，成人快乐。” “爸爸也爱你。” 南昭眼眶一热，忍住喉间涌起想要哭泣的哽咽，低声道，“嗯。” 她也很爱爸爸。 夫妻二人将装着礼物和信件的袋子递给南昭，南昭有点小羞涩的从校服口袋里把自己那封粉粉的信封拿出来，分别递给他们。 最后一个环节是在属于他们的“十八岁成人礼”红色横幅上签名。 南昭跟着班级的队伍走上前。 签名时很乱，一个陌生的面孔把马克笔递到她面前，南昭接过来，礼貌的道了声谢。 红色条幅上已经大大小小的布满了黑色的名字，工整板正的，娟细秀丽的，龙飞凤舞的，如同大家不同却同样绚丽的人生。 南昭找到位置蹲下来，寻找着还能放下她签名的空隙。 身边忽然蹲下来一个人。 “签这儿。”那人点了点一处空置处，红色条幅发出一点细碎的响。 南昭一愣，转过头，“你们班不是第一个签吗，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是班长，负责维持队伍秩序。”靳曜勾开马克笔的扣帽，看了她一眼，随口道。 南昭看他也要写的意思，“你没签？” “没啊，”靳曜又看她一眼，理所当然的、有些散漫的笑，悠悠道，“等你呢。” 南昭眨了下眼。 靳曜说，“一起。” 笔尖落在红色的布幅上，晕开浓黑色的一点。 他笔尖挪动，是一个很龙飞凤舞的签名。 南昭看向他名字旁边，特意空出来的位置，没有说话，凑过去，手按在一侧，在他的名字旁边整整齐齐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靳曜，南昭。 他写的要大一点，占了很大一部分的位置，南昭只好迁就着他，紧挨在他右侧。 如同被一棵树罩住，他能为她挡开一切风吹雨淋。 沉默的，可靠的。 如果是的话，那么他一定是松柏，不惧任何荆棘捶打。 两人都没有刻意的留下独特的标记或小心思，他们的名字只是紧紧的挨在一起。 在这抹靓丽的青春里，没有人能猜到，这两个名字藏着少年之间怎样的年少慕艾。 …… 成人礼结束后，大会就在操场进行。 闭幕后还要去班里开小会，椅子被爸爸提着，南昭只好抱着礼物袋子跟在后面。 跟上去待了一会儿，被班主任赶出来后她又溜达下来。 沈念是七班的班委之一，这次被老李留在了里面。 南昭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晃悠着。 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上次被靳曜叫下来的那个地方，她站在原地仰起头往上看。 看了一会儿，也没有奇迹出现。 叹了口气，南昭心想，果然那些抬头就见面的场景是小说里才会有的奇妙缘分。 主角光环罢了。 她收回视线，继续往前晃悠。 教学楼下栽种的那些树都开花了，有的味道好闻，有的呛鼻子，花香缠绕在一起。 南昭欣赏着那些不同的花朵，来了灵感，饶有兴致地走了一圈，拿着手机拍照。 换了各种角度，不知道拍了多少张。 她低头，退出相机，还算满意的翻开相册。 “好看么？”靳曜懒洋洋的坐在小广场上立着的石墩上，看了她有一会儿功夫了。 小姑娘拍的认真，从头到尾都没注意到他一眼。 想勾引她。 南昭下意识转过头。 静了几秒，她回神走过去，从台子下面仰头看着他，“你怎么在这儿？” “从楼上看见你在下面，一个人怪可怜的，下来陪陪你。”靳曜手撑着台子，利落的跳下来。 那台子有一米多高。 南昭吓得往前接了一步，下意识脱口而出，“你慢点儿！” “担心我啊？”靳曜挑了挑眉，低笑道。 南昭瞪他，“废什么话。” 靳曜肩膀颤了颤，笑的停不下来。 她心有余悸担心他的样子可真好看。 漂亮又可爱。 笑够后他偏头，目光落在远处仍未收起来的红色拱门上，那上面落下了几只麻雀。 风一吹，拱门就晃，麻雀胆子小，惊慌失措的飞走。 南昭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靳曜收回目光，低声喊她，“南昭。” 南昭转回头，“嗯？” 他看着她，半晌，笑道，“再给个抱抱呗？” “成人礼开完了，我这个便宜哥哥，应该也勉强能算得上半个家长吧？”他笑着商量。 南昭深呼了一口气，上前一步，靳曜张开手臂，她停了一下，小心的栽进他怀里。 他太高，她额头才碰到他下巴。 靳曜微微扬起下颌，就刚好契合的抵在她发顶，他偏了偏脑袋，炙热的呼吸落在耳侧。 南昭抱住他的腰，感觉这个夏天又热了许多。 心跳声大的有些吓人。 她静下来，认真听了听，发现不只是她的。 于是唇角和眉梢都弯了起来。 她小声说，“靳曜哥，你心跳好快。” “嗯。”他嗓音也很低，有些哑，小心的拥住她柔软好像又很脆弱的身体，揽了揽。 过了几秒才继续说，“因为是你。” 南昭想起那次看到他手机屏保上的风景，忽然道，“靳曜哥，我考进了实验班。” “所以你该兑现诺言了。” 拥着她的男生极轻的笑了声，几秒的时间过得异常的慢。 直到南昭再次听见声音。 他说，“是你。” ------------ 第100章 “我都很喜欢。” 耳边嘈杂的世界仿佛暂停了一瞬间。 南昭抵在靳曜的怀里。 说是拥抱，实际却是被他霸道的拢起来，少年人尚有些单薄的胸膛已经足够让人感受到安全感。 她鼻尖嗅着完全属于这个人的味道，听到他心跳的怦怦声，一下一下的仿佛都在说喜欢。 是她。 她喜欢的少年也喜欢着她。 好像没什么意外。 又好像依然欣喜万分。 果然是她啊。 甚至比她更早，他的心跳比她的还要热烈，澎湃的朝她扑来。 那几年自以为形单影只时，其实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有在沉默坚定的喜欢她。 可是南昭不记得，她无法克制心中的失落。 但感情不能用歉意来置换。 她认真的搜刮着记忆，也想不起来任何有关于靳曜的东西，这真的很让人挫败。 她喃喃道，“为什么我不知道呢。” “自己想。” 靳曜松开手，将人从怀里推出去，退开了一步，垂下眼皮，要笑不笑的看着她。 “……” 南昭莫名就有些心虚。 好在下一刻，一通电话非常及时的解救了逐渐走向沉默和尴尬的气氛。 南昭微松了口气。 她一定会想起来的。 靳曜摸出衣兜里的手机，看了她一眼，接通电话。 “嗯，是我。马上过去，麻烦稍等。” 等他挂了电话，南昭好奇的问，“什么呀？” “花。” 南昭：“啊？” “给某个小没良心的准备的成人礼礼物。”靳曜瞥了她一眼，拍了拍她脑袋，“在校门口，去拿。” “你让我去啊？”南昭指了指自己。 “不然呢？”他冷冷睨着她，“给谁的谁拿。” 南昭：“……” 你跟谁学的这种歪理啊！ 男生把玩着手机，一副散漫悠闲的样儿。 南昭瞪眼看了看他，底气莫名里就上来了，颇有些颐指气使的扯着他衣摆，“你去。” “嗯。”靳曜垂着眼，轻笑，“看出来胆儿肥了。” “我不是你的小祖宗和小女神了吗？” 小女神。 他好笑的掐了把她脸蛋，“从哪听来的词儿？” “你别管，我不是吗？”南昭从捉着他衣摆变成抱住他胳膊，摇晃着，仰脸瞅着他。惯会撒娇。 女孩那双莹亮的眸子眼巴巴的，潮湿又漆黑。 像扑面而来的雨水。 噼里啪啦淋湿了他心尖不大的净土。 “是。”他低头哑声笑。 除了你，还能有谁啊。 没有人会在那种时候给他递糖，告诉他给他当小新娘，会一直陪着他。告诉他不要难过，这个世界其实还有很多美好的景色。 只有她。 他那么糟糕。 尽管她说不记得。 她忘记了一些事，他都有好好记着。 南昭长这么大，还没有收到过别人送的花，抱着一种微妙又有点小高兴的心情来到校门口。 骑着小黄车的小哥等在学校外面，目光在二人中巡视了一圈，确认过眼神，是昨天见过的买主。 最终将花束递向了靳曜。 靳曜接过来，随手递给南昭。 南昭期待的抱住。 满满一怀。 然后那份矜持和羞涩的心态在把花束拢进怀里，低头，并没有看到玫瑰或任何鲜活的花儿后呆滞了两秒。 奥利奥，曲奇，奶片，LayS乐事，草莓干，果粒多，百奇，好多鱼，旺仔牛奶…… 粉嫩嫩的花束包装，被一个大大蝴蝶结丝带束好，色纸周围装点着粉色的满天星。 哦，有鲜活的满天星。 南昭默默的抬起眼看他。 靳曜成功接收到控诉，面不改色的抬了下眉，“你还小。我觉得这个比较适合你。” 南昭：“……” 靳曜摸摸她脑袋瓜。 以他的身份，不该现在送玫瑰。 他们的年纪也不该。 他哪能不知道南昭那个期待的小表情传递给他的小心思。 女孩子被喜欢的男生表白了，下意识的想要什么，尽管他家小姑娘表现的淡定又矜持。 但其实什么都藏不住。 靳曜眸色温柔下来，勾了勾唇，低笑着说，“再等等吧，小朋友。” 等毕了业，想要什么都给你。 “老说我小，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啊。”南昭鼓了鼓脸，指尖摆弄着花束里面的小零食。 说不是小朋友，仍很快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南昭指尖拨弄了几下满天星的花瓣，这种小花的花瓣极小，粉粉的，扎成束还是很漂亮的。 她低头看着，想到什么，新奇道，“这种零食花束不都是自己做的吗，竟然还能订……” 而且小零食还都是她比较爱吃的。 说到一半，自然下落的目光看到靳曜手指尖上细小的伤口。 她下意识的眨了下眼，盯了几秒，然后直直的看向他，“靳曜哥，这是你做的吗？” 靳曜把手插进兜里，神情懒散，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想什么呢？” “那好吧。” 嘴硬怪。 南昭低头嗅了嗅，发现只有很淡的香气，但很好闻，“我就收下啦。” 萌萌的公交卡不承认，给她布置的房间不承认，每晚特意给她煮的牛奶不承认，害怕也不承认。 那么那么多的好都不承认。 现在还不肯承认。 靳曜这个傲娇怪真的好会逞强。 她举开花束，又上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靳曜毫无准备。 感受到男生的怔愣，南昭踮起脚，在他耳边小声笑着说，“靳曜哥哥，成人快乐。” “我都很喜欢。” 不论是你，还是花。 青春里最青涩的爱意和欢喜，都给你。 靳曜弯起唇角，掌心抵住她后背。 这个从小就胆大包天的小姑娘一出现，整个世界都亮起来了。 …… 高二结束后的暑假只有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八月份就要返校开始紧迫的高三生活。 南昭的父母参加完成人礼后陪着她在宜城玩了两天后就因为工作匆忙的赶了回去。 告别他们后，南昭就开启了暑假作业part。 这个暑假有不少人商量着报班补习，以前的知识打的不扎实，想借着假期追上来—— 偷偷学习，然后卷死所有人。 南昭有靳曜这个逆天外挂在身边，没有这种不顾死活的想法，她被沈念叫出去玩了几次。 这天晚上洗完漱后，南昭靠在床畔，抱着平板，登上了许久没登过的社交账号。 ------------ 第101章 Moonquakes 最近两个月全心全意忙着学习，准备期末，当初一鼓气把手里的画稿都清完，她已经许久没碰过平板了，自然也没再登账号。 以前刷微博看别人吐槽学习忙没时间玩手机，她还不相信，再忙能忙到什么程度，喘气的时间总得有吧。 结果轮到她自己身上，总算明白了。 真忙起来的时候，手机充一次电，能顶三天。 以前是一天充三次。 账号登上后，消息弹了好一会儿才消停下来。 床头柜放着洗好的草莓和车厘子，南昭拈了一颗车厘子吃，指尖缓慢的划动着消息浏览。 甜筒：【呜呜画风好美！！！太太还接稿吗？】 做梦都想暴富：【劳斯问问价~】 一定要早睡：【问问，老师接文字设嘛？】 你头发乱了喔：【每月一问，都七月份了，太太放假了没，什么时候开稿位咩……】 南昭清掉消息，先退出去看了眼银行卡的余额，对着记账app把这段时间里靳曜给她的那部分花销转进了单独的银行卡里。 又估算了一下空闲时间能完成的工作量，挑着几个回复了。 她咬着草莓，放下平板，拿起手机编编写写，在微博发了一条开始接稿的通知。 南昭的微博有些粉丝基础。 她是两年前开始靠画画攒外快，在那之前只零散的画一些想画的风景，画完后就发微博做记录。 转变是因为那个暑假里偶然间追了一本小说，非常入迷，就连晚上睡觉都在梦那本书的故事情节，看完好几天都没走出去。 她空闲时就画了那本书的人设图。 没想到小火了一把，收到了很多喜欢和点赞，还有人跑来私信，问她接不接稿。 那会儿正处于绞尽脑汁的迫切想要做出点什么惊天动地大事来证明自己，从而博得父母注意力年纪的南昭没有犹豫太长时间。 整个暑假攒下的稿费她都用来给爸爸妈妈买礼物了。 虽然仍然没有获得渴望的陪伴。 太久没动笔，有些手生，南昭看了眼椅子上放着的那束零食花束，垂着眼睫思索了片刻。 电容笔在平板上草草勾勒着，很快就勾出了草图雏形。 她静下心来认真细化，半小时后，完整的线稿呈现出来。 高挑的少年双手插兜，唇畔勾着懒洋洋的笑，在他面前，是抱着一大束花的女孩。 蓝天无际，白云袅袅。 少女微仰着头，专注的望着他，身后是绿色草坪和跑道，红色的成人门隐约可见。 南昭花了些时间细化上色，完成后将平板拿远欣赏片刻，在少年的校服领口签上自己的艺术名。 上了个滤镜，打好水印后，满意的用自己的私人微博发了一条：《属于我和他的十七岁成人礼》 这个微博只有两位数的粉丝，估计是看她偶尔发些日常随手关注的，点赞都没有。 南昭切回社交号，点开评论看了看，回复了几个眼熟的id。 她今晚没有继续画的心思了。 每次画完跟靳曜相关的场景，她就不想在画其他了。或者说，她现在的脑袋里全都与他相关。 她可不想给别人画出来的私稿上有靳曜的特征。 这会让她有一种他被别人收藏的错觉，像猫被踩了尾巴，毛都不爽的炸起来。 南昭暗自唾弃了自己几秒。 脸皮未免也太厚了，人家都还不是你的呢，竟然就开始有占有欲了…… 正要退出微博，通知栏顶端就弹出来一条消息。 她一顿。 目光落在私信主页的置顶id上。 点进私信。 MOOnqUakeS：[南南，放假了吗？] MOOnqUakeS：[看到你不久前发的约稿函了。] 他是南昭的长期客户。 这个MOOnqUakeS从南昭还在画免费稿的时候就在了，默默无声的给她点赞，两人从来没有交流过。 直到她开始接画稿，只要开放稿位，他就每个月都会来约一张，有时会约两张。 南昭其实并不知道他的性别。 至于为什么认为是“他”，是因为他每次约的人物都是女孩子。 从最开始那个女孩子还是个很小的小朋友，看起来约摸只有几岁的样子，她大概画了十几张不同年龄段之后，才逐渐定型。 然后定格，反复画那个女孩子花季年龄的图像。 MOOnqUakeS给的要求很模糊化，只有大概的场景，春天画春天，冬天就画冬天。 一成不变的是画中的少女。 南昭猜测，那应该是一个他很喜欢很喜欢的女孩。 真好啊。 但是她现在也有人喜欢啦！ 敛了下掉到脸侧的碎发，南昭回复。 南风喃：[是呀，最近几个月学习实在太忙了，前几天刚放暑假。猫猫叹气.ipg] 南风喃：[这次有想要画的吗？] 过了几分钟。 MOOnqUakeS：[嗯，我把要求发给你。] 紧接着发过来的是长一些的场景形容。 南山喃：[好哦。] 南山喃：[你总是画同一个女孩，我都有肌肉记忆了，脑海里自动生成JPG模式哈哈！] MOOnqUakeS：[嗯，很喜欢她。] “……” 南昭稍微迟疑了一下，觉得这话题好像突然聊死了，她回不回都显不是那么礼貌。 但不回又很尴尬。 她呼了口气，最后玩笑似的语气回了一句，[所以追到了没？八卦.ipg] MOOnqUakeS：[快了。] 这题南昭会！ 南山喃：[那我就先提前恭喜了哈，等你追到了我免费给你俩画一张两个人的情侣稿祝贺（狗头）（玫瑰）] MOOnqUakeS：[一言为定。] 话题到此为止。 退出聊天框，南昭呼了口气，习惯性点进他主页划了几下，发现这几个月他也没发过微博。 最后一条停在三个月前。 她闭关复习前他约找她的最后一张画，场景的要求是女孩子穿着睡衣坐在黑色沙发上，抱着一只猫咪逗弄着。 南昭记得她画的时候还小小的借鉴了一下家里翠花的盛世美貌。 ------------ 第102章 带他回家 接下来的几天里，南昭就安静的窝在卧室里画画，待累了，就抱着平板跑去楼下。 窝进沙发里边看电视边画，靳曜也知道她偶尔会画画打发时间，漫不经心的看她两眼就靠在一边打游戏。 有时候打烦了，就一副颓懒的模样倚到她身边，看着她画。 他在家的形象家居又散漫。 南昭倒是不介意有人旁观她画画，但比较烦人的一点是，靳曜好像特别喜欢玩她的头发。 卷来卷去，倒腾个没完。 她要是不提出抗议，他还能更得寸进尺，好像把她当布偶娃娃了，梳小辫子玩。 她回头瞪他，他还一脸无辜，指尖勾弄着她发梢，倚着靠枕懒懒问她，“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 天知道，这人有多犯规。 他夏天也穿着一身黑色带着小猫图案的宽松睡衣，只不过换成了短袖短裤的样式。 盘着腿坐在那儿，领口松垮，锁骨和喉结都漂亮的要命，还表现得这么人畜无害。 无形撩拨，最为致命。 南昭勾草稿的手都是颤的，心跳悄悄加快，保持自在跟他待在同一个空间里都成了难题。 家里的靳曜就像只黏人又不停博取关注的猫咪，反复试探底线。 南昭觉得他比翠花还难搞。 就这样在家里虚度了几天，桑叶那边也放假了，发消息问她要不要回家玩几天。 南昭握着手机想了想，看向赖在一边打游戏的靳曜。 靳曜偏过脸，“有话说？” 南昭放下平板，说，“你先松开我头发。” “……” 靳曜不作声的盯了她几秒。 松开手指，退开了一点，南昭莫名就觉得他有些不情愿。 “叶子问我这个暑假回不回家，你想去我家里那边看看吗？” 还有一点她没有说，是因为就快到她的生日了。桑叶问她回不回，或者她来这边，给她过生日。 她是希望可以带喜欢的人回家乡看看的。 “这算是邀请么？”靳曜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摸到了她发梢上，垂眼绕着发梢勾了两圈，挑眉低声笑问。 “算吧。” 南昭抱着抱枕，正经的点头，“叶子说程野在学校还经常念叨你呢，他没找你打游戏吗？” “……” 靳曜沉默几秒，被迫想起数月前那个寒冷的冬天，在高铁站握着他手不放的傻叉。 打，怎么不打。 放假就邀请他，他拒绝一次，他再邀请。 那货人菜瘾大的出奇。 靳曜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还这么锲而不舍的人，他实在受不了就甩手扔给梁铮了。 估计现在他们已经处成好哥们了。 按了按太阳穴，靳曜笑嗤了声，他不可能放任南昭自己回家，先不说路上不放心。 尤其是那边还有个潜在情敌。 虽然情敌是个傻的，还不如温栩。 他撑着下颌，懒声问，“想什么时候去，我订票。” 南昭翻了翻日历。 “这周日？” 今天是周五。 靳曜低头下载了个12306，扯唇笑了声，“行。” 对于很快就要带靳曜回家这件事，南昭也说不清为什么，反正就是格外的亢奋。 亢奋的以至于她大半夜，华丽丽的失眠了。 并且在打开小夜灯，顶着睁不开的眼睛却仍然睡不着的焦躁心情，强打精神抱着平板消遣完成几张线稿之后却仍睡不着时。 那种求睡不得的坏心情达到了顶点。 亢奋。特别亢奋。 南昭抱着被子在床上又翻滚了半小时，大脑依然没有酝酿出半点睡意，她腾地坐起身。 好、烦！ 床头柜放着的水杯已经喝空了。 她蹬蹬蹬踩着拖鞋到一楼，倒了杯水喝，又回到床上盖好被子挺尸躺了半个小时。 漆黑的卧室中，月光透过窗帘，隐隐落在地板上。 一个身影慢腾腾的坐起来，发了几分钟的呆，那个身影突然伸长手臂，啪的一声。 南昭按开夜灯，摸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凌晨2：34。 南昭：“……” 片刻后。 南边有雾：[靳曜哥。] 南边有雾：[你睡了吗？] Y：[？] 南边有雾：[你为什么还没睡。] 南边有雾：[我好困。] Y：[困就睡。] 南边有雾：[我睡不着，呜。猫猫爆哭.JPG] Y：[……] 南边有雾：[哭哭.JPG] 南边有雾：[转圈圈气哭.JPG] …… “操，干他丫的！” “靠靠靠！曜曜！你人呢？！！” “妈的，挂机了？？” 卧室里，靳曜倚着床头，忽略掉游戏里催命似的噪音，按了按太阳穴，扯掉耳机。 他先是下楼煮了一包牛奶，端到楼上，敲门。 哒哒的脚步声响起。 小姑娘打开门，探出一个小脑袋来，可怜兮兮的望着他，眼睛要睁不睁，眼瞳周围有些不明显的红血丝，扒着门，蔫哒哒的。 靳曜微不可查的抿了抿唇，忍住笑。 “靳曜哥。” 可怜死了。 “先把这个喝了。”靳曜垂着眼皮看了她几秒，微偏开目光，把装着热牛奶的玻璃杯递给她。 南昭乖乖接过来，“噢。” 她坐回床边，捧着杯子小口小口的喝，不一会儿就见了底，转手放到床头柜上。 哈欠一个接着一个，眼泪汪汪，生理泪水不停的往外溢，南昭眼角滑下一滴泪珠，绝望道，“我睡不着。” “躺好。”靳曜终于没忍住，闷笑了声，对她微抬了抬下颌。 “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 南昭抱着怀里的兔子玩偶，困得说话都没劲儿，软塌塌的，“你还会讲故事啊。” 就是睡不着。 靳曜：“从前有座山……” 南昭眼皮跳了跳，“停，打住！” 靳曜逗完了人，面不改色的换了一个开头，“从前，有一处郁郁葱葱的森林，有花，有草，有树木，里面住着许多小动物。” 还是不太新颖。 最起码不是山上有庙和尚抢水了。 南昭这次没再出声阻止，眼睛直溜溜的瞅着他。 小兔子压根不知道她不设防的眼神有多能勾人犯罪。 靳曜眸色微深，喉结滚了滚，抬手盖住那女孩双会说话似的眸子，感受到掌心的眼睫毛眨了眨。 他低声说，“闭眼。” ------------ 第103章 灰狼先生的兔子小姐 眼睛被遮住，南昭看不到他了，又眨了两下，乖乖的闭上眼睛。 “在森林的尽头有一座城堡，城堡里面住着一只出生不久的小兔子，小兔子不乖的时候就喜欢瞒着妈妈蹦蹦跳跳的跑出去玩。” “有一天她偷偷跑到森林外围踩蘑菇，忽然看见，不远处的树下有一只受伤的大灰狼。” “大灰狼阖着双眸，另类又凶残。” “但单纯的兔子年纪太小了，妈妈只告诉她要远离可怕的灰狼，可她却并不认识狼这种生物。” “蠢兔子担忧的停在大灰狼面前，大眼睛潮潮的，清澈单纯，傻的够呛，软绵绵的问他，你还好吗？” “大灰狼被猎人的枪射中了柔软的腹部，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已经没什么力气了，连抬起头，露出锋利的牙齿，咬死一只兔子的力气都没有。” “他睁开几乎和蠢兔子的小爪子差不多大的褐色眼睛，露出凶狠的神色，装腔作势的朝她低吼，试图赶跑这只不怕死的蠢兔子。” “他故意呼出粗重的气息打在她脸上，将她雪白的毛吹起来，用带血的爪子重重的推她，失去意识前还恶劣的试图把她弄脏。” 大灰狼醒来的时候，心想，那只蠢兔子应该已经跑了。 等他好了，下次再见面，就把她吃掉。 少年的嗓音干净低沉，讲故事时没有波动起伏，但仍然好听，让耳朵得到放松。 原本不那么出彩的故事，都被勾出了好奇来。 南昭已经酝酿出些困意来，软声问，“然后呢？小兔子跑了吗？” “没有。”靳曜伸手，轻轻将她贴到颊边的碎发拨到一边，指腹在她柔软的脸颊蹭了蹭。 兔子太傻了。 南昭有些迷糊了，并没有察觉到男生的小动作。 他轻轻弯了弯唇，低声道，“大灰狼醒来，发现那只蠢兔子正小心翼翼的拿着草药往他的伤口上敷，清理着他身上肮脏的血污。” “蠢兔子包扎的手法差极了。” “而大灰狼已经恢复了些力气，恶意的想一口吃掉她，她小小的一只，他轻易就能咬断她的喉咙。” 蠢兔子却以为他疼了。 反而递给他一颗糖，软声软气的说，“我生病的时候妈妈就给我吃这个，就不疼啦。” 大灰狼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糖。 他不满的凶相毕露，露出锋利的牙齿，吓得蠢兔子眼圈红红，踉跄着摔到了地上。 蠢兔子委屈巴巴的扒拉住他比她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爪子，安慰他，“不疼不疼哦。” 大灰狼觉得这只兔子保不齐是个傻的。 但转念一想，有只免费的清洁劳动力也不错。 他决定暂时放过她。 第二天，兔子又来了。 它给大灰狼换药，处理伤口，喂他糖吃。大灰狼想，伤还没好，那就再让你多活一天吧。 第三天、第四天，蠢兔子风雨无阻的跑来照顾他。 大灰狼总是想，那就再让你多活一天吧。 南昭睁开泛着困意的眼睛，嗓音绵绵的笑道，“他是不是舍不得吃掉小兔子了呀？” 是啊。 兔子又蠢又笨，时间久了，狼觉得，竟然还有点可爱。 日子走啊走。 直到他的伤都好了，那只蠢兔子说，“既然你的伤已经好了，那我明天就不来啦！” 大灰狼伸出爪子按住小小的兔子，心想，那我就要咬死她了。 他露出尖利的牙齿。 蠢兔子被他按在爪下，不解的看着他，半晌，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来，软软问他。 “你要吃吗？” 她走前，还想给他留下一大把糖果。 大灰狼恶狠狠的盯着她，粗鲁的咬掉那颗糖，鼻尖拱着她，狠狠威胁，“不准走！” 兔子笨拙的用爪子比划着。 “可是妈妈说最近森林里不太平，来了一只可怕的灰狼，他会吃掉我们，所以妈妈要带着我搬家啦。” 狼看傻子似的看着她。 蠢兔子毫无察觉的从他爪子下爬出来。 踮着脚尖摸了摸他趴在地上的脑袋，“你也快回去陪家人吧！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大灰狼说他没有家人。 小兔子想了想自己失去妈妈的场景，难过的眼睛都红了，差点哭出来。 她眼睛湿湿的看着大灰狼，对他说，“那等我们下次再见面，我给你当家人好不好？” 兔子想了想，补充道，“就像妈妈陪伴爸爸一样。” “好啊。”大灰狼想。你要是不兑现诺言，我就吃掉你。 讲到这里，靳曜停下了。 房间里安安静静，过了好一会儿，南昭眼睫颤了一下，努力动着眼皮，最终困倦的放弃了。 她从被子里探出手臂来。 纤细又白嫩的一只。 靳曜握住她柔软的手，捏了捏她指尖，南昭安心了，抓住他手臂抱住，“然后呢？” 她软声问，“他们后来又见面了吗？” “见了。”靳曜静了静，低声说。 当然见了。 “兔子小姐最后嫁给灰狼先生了吗？” “嗯。”靳曜弯起唇，静了片刻，柔声说，“长大后的兔子小姐来找灰狼先生，他们在森林深处建了一座新城堡，有花，有树，还有很多好朋友。” “他们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真好。”南昭弯了弯唇角，抓着他的手，安心的坠入了梦乡。 靳曜用空闲的手替她掖了掖被子，目光落在温睡的女孩脸上，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其实，就算兔子小姐不记得灰狼先生也没有关系。 就算她不来，他早晚都会去找她的。 她总要回到他身边。 他用手指捏了捏她软嘟嘟的脸，心脏软的发涩，想低头亲亲她，但最终只是指尖停了片刻，低声道。 “晚安。” 他轻叹了口气，再等等。 再耐心等一等。 她已经在身边了，不是吗。 过了许久，靳曜站起身，拿起遥控器把空调提到夜晚适当的温度，小心的关上门。 两天后，两人踏上了去苏州的列车。 和几个月前初来乍到的陌生茫然不同，这次有靳曜的陪伴，南昭只负责当小跟班。 背包和零食都是靳曜拿着的。 南昭挨着窗坐，趴在窗边看外面的风景。 总共大概三四个小时的路程，困了她就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 第104章 希望他感受到世界的美好 醒来时高铁已经快到了。 南昭揉着被捏酸的鼻子，大口呼吸着，从男生怀里爬起来，忿忿道，“靳曜哥！” “嗯？” 南昭：“你又捏我！！！” “不然呢？”靳曜身体放松的朝后倚着，两条长腿就那么大剌剌的敞着，撑着手臂，看不出睡没睡的痕迹。 他瞥她一眼，懒声道，“把你丢这儿？” 南昭：“……” 靳曜闷笑，逗她，“醒来找不见人，不会又哭鼻子吧？” 初次见就跟个小可怜似的。 那会儿他还不能哄，不然估计更得吓着她。 “靳曜！！”南昭瞪他，“你才哭鼻子！” 靳曜：“没大没小。” 南昭呛声，“为老不尊！” “……”靳曜直接气笑了，拎猫崽子似的把人拎到跟前。 南昭撞到他胸口，低“唔”了声。 她被勾着脖颈压制着，靳曜抬起她下巴，似笑非笑，语气阴恻恻的问，“说谁呢？” 南昭打了个激灵，警惕的看着他，“谁认就说谁。” “瞧把你能的。”靳曜掐了把她脸。 南昭哼了声，坐到一边，看着外面越来越熟悉的景观，醒了醒神，脑袋抵着车窗又重新看向他。 靳曜从手机里抬起眼，“说。” 南昭蹭了蹭鼻尖，问，“靳曜哥，你来过苏州吗？” “嗯，”靳曜漫不经心的朝她瞥来一眼，“来过。” 果然来过啊。 南昭心中的猜测落下了大半。 她放假后的这些天只要闲下来，几乎无时无刻都在回想，试图捉住记忆里的每个角落去寻找，她曾经和靳曜相遇过的可能。 回忆里找，现实中也找。 终于，在昨天下午清理平板内存时，在某个星标文件夹里找到了一幅不算完整的画。 那个文档是她来了感觉随笔画的稿件，每张画都取自生活中的灵感。 她在那里面看到了一张几乎和靳曜的手机屏保重合的画。 画里是那条同样被树荫遮蔽的香樟树街道。 那曾经是她回家的必经之路，女孩站在比她高很多的少年面前，给他递过一颗糖。 女孩子的模样画的很草，南昭知道那应该是她自己。 处在对面的男孩子才是浓墨重彩的那一个。 他戴着棒球帽，周身的气质阴郁冷漠。 南昭点开底下的小tip，记录着这样一段话。 [2019/6/3，傍晚，晴 今天放学回家和叶子分开后，遇见了一个背影看起来很帅但气质阴郁低沉的男生。 他戴着帽子，帽檐遮住了大半眉眼。 匆匆一瞥，其实不怎么能看得清楚脸，但只看骨相，我就觉得他应该长得很好看。 他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很难形容，是那种好像枯木将就，走到人生陌路的荒芜感。 我心里很慌。 因此当摸到口袋里仅剩的一颗糖时，已经走过去的我又走了回去，把糖递给了他。 我不知道怎么哄好一个人。 想了许久，最后告诉他，世界其实很美好。 爱我的爷爷奶奶离开后，我很孤独的时候，都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他看起来有点凶，也很沉默。 但他收了我的糖。 不管这种奇怪的慌乱是不是我对他的错觉，都愿他可以因此感受到一点点的甜意。 如果是错觉，那真的最好了。 希望他看到这个世界的美好，他看起来和我一样的年纪，应该拥有很美好的未来。] 南昭从小就是个有点小感性的女孩子，每次画生活的时候都喜欢留下一些小日记。 有时候自己翻回去看偶尔会觉得幼稚又尴尬。 但她难得有些感谢那时候的自己。 这段tip日记的出现让她藏到角落里的几米记忆如同潘多拉魔盒一般打开，疯狂重现。 原来那个男生就是靳曜吗？ 但，她有些不解。 按照靳曜的生活轨迹，他幼年时在宜城生活，后来跟靳叔叔搬到京城。 他应该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苏州？那是一次偶然的相遇吗？ 因为她送了他一颗糖。 所以他就这样一直记得她，甚至因为那颗糖果而喜欢一个可能再也不会遇到的她？ 如果她不转学…… 南昭瘪了瘪嘴，不明白从何而来，心里又确确实实的忽然涌上来些说不出的低落。 随后又想，也不一定是那样。 如果他等在那条街，那么他们每天都会恰如其时的相遇。 他们之间，还是很有缘分的。 南昭看着手机，相册里是她昨晚导到手机上的那张画。 播音室适时的提示到苏州站下车。 靳曜勾起她发尾卷了下，“到站了，跟紧点，发什么呆？” “想你呐。” 靳曜轻笑了声，没接话。 她暂敛了思绪，跟在靳曜身后往外走。 离开高铁站后，已经下午了，一阵湿热的风扑面而来，靳曜眯了下眼，拉住身后的女孩。 人群慢慢散开，南昭歪了歪脑袋，“怎么啦？” “别走散了。” 靳曜把她放在身边，垂下眼眸，“我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你作为主人家，不得负责我的人身安全？” “……你不是说来过吗。” 南昭看了看被他大了一圈的手圈住的手腕，不自在的偏过视线。 这人是怎么把牵手说的这么自然的。 靳曜点了点头，语气闲散道，“我来这边旅游也算来过，照你这么说，还得背一下地标呗？” 小程序显示着叫的出租车已经到了，南昭瞪他一眼。 “就你会说，少贫嘴。”她反抓住他手，闷头往前走，按照提示找司机师傅的位置。 靳曜动了动手指，眼底噙着抹明晃晃的笑意。 在自己家的周边，南昭的方向感不算差，很快就找到了车，手也自然而言的松开了。 靳曜遗憾的回握了下。 没过瘾。 要是能这么一直牵着就好了。 两个人都还没吃午饭，先让司机师傅停到了一家餐馆，点了一个两人份的鸡公煲。 这个时间餐馆里的人不多，十分安静。 填饱肚子后，南昭带着靳曜回了自己家。 家里很久没人回来，进门后一股冷清感扑面而来，南昭愣了两秒才侧过身体让路。 靳曜打量着客厅的布局。 ------------ 第105章 暗戳戳的吃醋 南昭从柜子里翻出一双没拆过包装的一次性拖鞋递给他，“喏，只有这个，新的。” “他们不知道多长时间没回过了，家里现在估计什么都没有。” 有些地方都落了灰尘。 靳曜拆开包装袋，弯腰换鞋，皱眉沉声问，“你以前都是一个人在家？” “他们太忙了，很少回来。”南昭跺了跺脚，感觉太久没穿的拖鞋都有点不太合脚了。 靳曜微蹙着眉，眸色深下来，觉得他还是有些低估了南昭那对父母的不靠谱程度。 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自己住有多危险，他们心里没点数？ 南昭没注意他的情绪变化。 巡查地盘似的在家里转了一圈后，发现只有自来水和电是可以用的。 连最基本的饮用水都没有。 她从橱柜里拿出电水壶，捣鼓着装满水，插上电。 然后坐到沙发上，先从通讯录找出了送水师傅的电话，让给送一桶纯净水到家里。 靳曜靠在沙发边，看着小姑娘这通熟练的操作。 他想，如果能早点来到她身边就好了。 那些年月里，他太明白孤独是什么感受了。 桑叶听说南昭已经回来了，拖着程野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两人自觉的拎着几大袋子水果和鲜蔬，俨然是清楚状况，并且已经做好了赖几天的准备。 南昭正在楼上收拾房间，靳曜负责楼下的区域。 门铃响起，他提着扫把打开门。 在看到程野并与之四目相对时，对方很快对他露出一个惊喜万分的表情，“曜哥！” “……” 靳曜眼皮跳了下。 两秒，他面不改色，反手准备关上门。 桑叶嘴角抽了抽。 这位便宜哥怎么还是半年如一日的冷酷无情啊。 几个月不见，那身锋锐的冷气竟然没有半分变化，仍然很bking。 “哎，别啊！”程野及时拦住要关上的门，推开挤进去，兴奋道，“曜哥！好久不见，兄弟好想你——” 说着就要来一个兄弟之间热情的拥抱。 程野非常人性化的配上了节拍和背景音乐，“兄弟抱一下，说说你心里话，说尽这几个月你的委屈和沧桑变化，兄弟抱一下——” 抱你爹。 靳曜暗骂了声晦气，面无表情的侧过身，冷笑道，“你敢沾我一下试试？” “……”程野感受到了威胁，收敛着收回了手臂。 南昭在楼上听到动静，踩着拖鞋跑下来。 桑叶乐哉哉的停下鼓掌，上前给几个月不见的闺蜜一个大大的拥抱，“欢迎回家。” 她笑着调侃，“行啊你宝贝儿，这才过多久，人都给拐回来了。” “不拐回来你可能就见不到我了。” 南昭嗔笑着推了推桑叶肩膀，被问到现在什么状况时，她下意识朝冷着脸的靳曜看了眼。 这会儿刚反应过来，怪不得那次这人对程野的态度那么诡异。 原来是在暗戳戳吃醋啊。 她抿了抿角嘴的笑，小声说，“就大概那样，很顺其自然的状态。” 桑叶一副了然的表情。 凭良心说，她对靳曜这人挑不出什么不满来。 只要南昭开心，她自然没有什么话可说了。 “悠着点吧你。”桑叶戳戳她脑袋瓜。 姐妹俩平时只有周末能联系。 桑叶是住宿生，学校不允许带手机，她只有双周放假时拿到手机才能跟南昭聊天。 加上南昭这段时间学习忙得很，两人已经有些天没好好聊过天了。 收拾家务的活儿丢给家里现有的劳动力，两个小姑娘欢快的挽着手跑到楼上叙旧去了。 靳曜无奈的牵了下嘴角。 有了闺蜜转头就把他忘得干干净净了。 小没良心的。 他认命的提起茶几上那几袋子蔬菜和水果，看了看，把大部分都放到了冰箱里。 留下了些水果，洗好给小祖宗送上去。 “曜、曜哥？” 程野懵逼的握着手里的扫把。 他视作亲人般的曜哥冷津津的丢下一句话。 “来了就别偷懒，干活儿。” …… 南昭回来这边并没有做什么计划，四个人凑在一起，就在家时间混乱的过了几天。 至于吃饭问题，大多时间都是叫外卖。 最后是靳曜终于看不下去了，挑着冰箱里不再新鲜的蔬菜，开火简单的做了几个家常菜。 几人吃的热泪盈眶。 外卖和家里做的饭，差距显而易见。 主要还是靳曜的手艺在线。 再加上南昭住到家里的这些日子，周末都是两人自己捣鼓饭菜，久而久之，他厨艺更上一层楼。 程野吃的无比感动，真心实意的倾诉道，“曜哥，太好吃了，我愿意一辈子都吃你做的饭！” 话落，一派沉默。 南昭：“……” 靳曜脸都黑了。 狗都不愿意给你做一辈子的饭！ 蠢货。 程野：“哎，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快快快，都吃啊，咱曜哥手艺这么好，别跟他客气！” 三人：“……” 南昭仿若醍醐灌顶，怜惜的看了一眼靳曜。 靳曜警告的瞥回去。 可怜谁呢？ 南昭：“……” 沉默，沉默是此刻的康桥。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重新恢复转动，桑叶艰难的噎了一下，“咳咳咳……程野，你踏马的有毒吧！” 她抬手，“啪”的一巴掌呼在他脑袋上。 语气意味深长，“没事儿少打几把游戏吧你，有空多读读圣贤书。” 往上提提你那快见底的情商。 不然到时候怎么被人弄死的都不知道。 程野委屈的捂着脑壳，“说话就说，女孩子家家，动什么手！” “呵。” 靳曜冷笑了声。 该，揍这一下都是轻的。 苏州能玩的景点多，接下来的几天里，四个人就漫无目的地去各个景区踩点打卡。 玩累了就在家摆一天，然后继续。 低效率的诠释了什么叫假期中颓废的青少年。 南昭的生日在六月初九，对应的阳历在七月十八这天。 头天晚上跑去ktv通了个宵，南昭和桑叶彻底放飞自我，一觉直接睡到十七的中午。 两人顶着鸡窝头从床上爬起来。 南昭还没洗完漱，桑叶就叫嚣着计划去购物，订蛋糕，再来场party。 ------------ 第106章 “我可不是小懒猪。” 南昭哭笑不得的说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过生日呢。 桑叶搭着闺蜜肩膀，靠在她肩膀上刷牙，爪子逐渐不老实的往下溜。 下一瞬，被南昭拍开。 她含糊着笑哼，“哎呀，你过就是我过了，咱俩谁跟谁啊。”说着又要朝她胸口摸。 “桑叶，你给我消停点。”南昭警告的抓住她手腕。 桑叶撇嘴，“小气鬼！” 然后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睛一转，鬼鬼祟祟的小声问，“乖乖，你俩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 “小手牵过了没？” 南昭：“……” “抱抱？” 桑叶咬着牙刷，又做了个对着手指的动作，含糊道，“亲亲呢？” “说说嘛宝贝~” “啊啊啊桑叶！你真的好猥琐啊！”南昭忍无可忍的挡住闺蜜逐渐猥琐兴奋的眼神。 “昭昭，说嘛，你就说说嘛，满足一下我对闺蜜的关心，昭昭……” 你这是关心吗，分明是八卦！ 南昭被磨的没法子，语意含蓄道，“不都跟你说了，就模模糊糊，剪不断理还乱……” 她停住。 桑叶的眼神再次兴奋起来。 “——的纯情兄妹关系！” 桑叶：“……” 南昭哈哈大笑。 桑叶：“我信你个鬼！他看你的眼神都快黏死了，恨不得把你剥开嚼碎了吃掉的程度。” “嘶，没这么夸张吧？” 南昭其实真没太感觉到。 因为靳曜除了经常说说话逗她外，好像一切都十分的克制。 就连涉及有些暧昧的话语，往往都带着些玩笑的语气。 他时常让她觉得他拥有越过这个年纪的成熟和理智，跟她认识的男同学都不一样。 像是怕冒犯到她。 但其实并不会。 人类对情感需求有本能上的渴望，更别说是面对喜欢的人，自然是喜欢被贴贴的。 他每次牵她的手，她都会感到压不住的羞涩又欢喜。 “怎么没有，”桑叶漱掉嘴里的牙膏，“当局者迷吧你宝贝儿，估计是他看你太纯情了，怕吓着你，不知道从哪下手哈哈哈。” 南昭捧着水打湿脸颊，对着梳妆镜抹洗面奶。 “什么啊，说的跟你多有经验似的。” 桑叶当然没有。 闺蜜俩都是一赛一的母胎单身美少女。 “但我看书多啊！” 南昭瞥她，“小黄漫？还是pO18？” 桑叶：“你懂什么，这叫探究人类本源的奥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画稿子满脑子涩。” 南昭：“……” 没错，亲闺蜜就是这点不好。 “你敢说你看的比我少？” 四目相对。 闺蜜二人十分默契的止住了这个话题。 结束洗漱。 拉开门，南昭傻眼了。 无他，上一秒还被议论的主人公，靳曜本人，就倚在对面的墙边。 他微曲着腿，闻声散漫的抬了抬眼。 哦呦。桑叶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飞速遁走。 不忘顺手拖走了正要过来凑热闹的程野。 程野茫然扭回头，“早饭都快凉了，曜哥，她俩好了没？不是，桑叶，你拽我干嘛？哎——” “闭嘴！” 靳曜扯了下唇。 南昭这会儿看见靳曜，很难不想起刚刚在浴室里跟桑叶毫无顾忌的对话。 而且……她记得，家里房门的隔音貌似并不那么好。 男生垂着眼，把玩似的握着手机转了几圈，南昭谨慎的叫了他一声，“靳曜哥。” 靳曜低哼了声，似笑非笑的盯她，“我还以为你住在里面了。” “你要用？” 南昭家住着的这个公寓，户型不那么理想，当年小夫妻俩结婚后来苏州这边定居，买的是二层复式，但只有主卧里带卫浴。 附带着楼下有一间单独的洗浴卫。 南昭长大后自己住一间，卧室在二楼，洗浴间却在一楼，总之就是非常的不方便。 因此南昭自己住的时候，为了生活方便，大多数的时间都是睡在一楼的客房的。 反正家里也没有人来，顶多就是桑叶偶尔来借个宿，两个女孩子之间没什么忌讳。 这些天的居住分配也是楼上楼下泾渭分明。 昨晚上他们坐在客厅的地上打扑克闹太晚，困得睁不开眼，谁都懒得回楼上，于是就都睡在一楼了，顺便占了一楼的洗漱间。 靳曜比南昭醒得早，早就收拾完了。 本意是来提醒她们吃早饭的，没想到还意外听了个墙角。 模模糊糊，不是特别清晰，也捕捉到了一些字眼。 小姑娘眼巴巴瞅着他，脸上是大写的心虚。 他扯唇笑了声，“我可不是小懒猪。” “……” 南昭发誓，她感受到了浓浓的嘲讽之意！ 几秒后。 “靳曜！”她怒道，“你怎么可以说女孩子是懒猪！！！” 靳曜敛眉看着她。 他碎发乖顺垂在额头，早上洗过的头发还没干透，看起来就特无辜，“不是懒猪。” “嗯？”南昭还反应了几秒。 他低头闷笑，咬字重复，“是小懒猪。” 南昭为自己二次被戏弄感到悲愤，“这有什么区别吗。” “没有吗？” 他有条有理的挑了几个例子作类比，加了个“小”字后完全变了一种意境。 最后作出总结，“这是表示亲昵的称呼。” 这次换成了南昭要笑不笑的看着他。 谁承想下一秒这份猖狂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因为靳曜冷不丁的突兀问了句—— “pO18是什么？” “？” 什、p什么？ “……”南昭呆了呆，转瞬耳朵和脸腾地红了。 果然，他听见了。 靳曜除了打游戏几乎没有其他特别的爱好，他生活无趣的大多时间都用来刷题了。 就连看片都是初中荷尔蒙刚开始蠢蠢欲动，被班里几个玩的不错的拉着一起。 可以说是被迫观赏。 他对这些不排斥，却也没什么好奇心。 看了几眼之后，评价就是：不如不看。辣眼睛。假。 但同处这个年纪的同学们显然不这么认为。 靳曜看着大惊失色的女孩，目光描绘似的落在她樱桃红似的耳朵上，眸光深了深。 原本这个话题都要结束了，逗弄的心思突然又起来了。 两人对视着。 一个脸红似火，一个淡然如水。 半晌，他喉结滚了滚，慢悠悠的耐心重复了一遍，“pO18。” ------------ 第107章 小惊喜 看着小姑娘摆明了不正常的反应。 其实也差不多能猜得到。 南昭恨不得自己耳朵聋了，干巴巴，“什、什么18？” 靳曜实在没忍住。 他笑出声，手拎着人往客厅走，“我再问一遍，你是不就得反问我‘pO什么’了，嗯？” 南昭语气干涩道，“就是我们绘画界的一种专业术语。” “是吗？” “嗯，是啊！就pO嘛，一种用来衡量价款的“珠子”类似于货币，然后一张稿子要18个币。”她严肃的点头，“所以称之为pO18。” 靳曜垂眸瞥着她，也不说信了还是不信。 但这种解释，任谁听都是鬼话。 南昭摸了摸鼻子，强行转移话题，“那什么，你也看过夏洛那部电影啊，哈，哈哈。” 逗够了。 见好就收。 “行了，不问你了，赶紧过去吃饭，”靳曜握住她肩膀往前提了提，“不是要逛街？” 餐桌前坐着的另外两人看过来。 南昭见他不再提，松了口气，“啊，是。” 往前走了几步。 又听靳曜问她，“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都，都行。” 南昭小跑到餐桌前，拉开椅子坐下拿起三明治，看也不看的递到嘴边就咬下去。 程野好心提醒，“昭总，那个是——” 南昭心不在焉的偏头，“嗯？” 落后了几步的靳曜紧跟着坐下，淡淡截断了程野后面的话。 “你吃的那个是我吃过的。” 南昭：“……？” 已经尝到了。咸的。 靳曜吃这种东西比较喜欢放咸口一类，果酱太甜。 他把自己跟前抹草莓酱的面包片递过去，语气多了几分戏谑，“这个才是你的。” 南昭：“…………” 她默默咽下嘴里的面包片，“没事儿，反正都差不多，这个我都咬了，凑合吃吧。” “你爱吃？” 小丫头看着好养活。 养久了才知道，挑食也会着呢。 靳曜动作自然地跟她换过来，“别勉强，给我。” 桑叶托着下巴，莫名有种纸片人照到现实的真实感，果然就是高颜值好嗑又带劲。 至于程野，对他们的相处十分免疫。 他钢铁般坚定的相信着这就是感天动地的兄妹情！ 吃完堪比午饭的早饭后，几人终于出了家门。 女孩子的购物欲都是无法言说的。 南昭许久没体会过逛街的快乐了，携着同样兴奋的桑叶进了商场就如同破开了封印。 这个要看看，那个也要看。 尤其是进了小饰品店，不看过一遍几乎都出不来。 两位男士充当了合格的拎包人。 靳曜对购物没多大兴趣，一路上大多时间都用来盯着南昭了，小姑娘也会省钱，不乱花。 有些喜欢又没什么价值或者太贵的就放下了。 靳曜跟在她身后，默不作声的敛上。 结账时也攒了不少小玩意儿。 销售员扫完码，用诧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然后顺着他目光看见了他目光追随的女孩子，了然的笑了笑。 “先生，咱们家今天满百有活动，可以参与抽奖，您已经达到了条件，要试试吗？” 靳曜顿了下，问道，“礼品是什么？” 销售员给他介绍了一遍。 靳曜目光停在礼品中那款项链上，是一只蓝色猫瞳的挂坠，被碎钻环裹着，外表干净又神秘。 “那是特等奖。” 说白了就是摆出来唬人的。 销售员微微笑道，“您要试一下吗？” 他微微颔首，“可以。” 南昭被抓过来时还有些懵，直接被推到了红色抽奖盒前面，靳曜示意她，“抽个奖。” “我抽？”南昭指了指自己鼻尖。 “不然呢，”靳曜反问，“我叫你过来看着？” 南昭：“……” 她新奇的打量了两圈那个密封的盒子，有点跃跃欲试，又小声嘟囔，“我手气可差了。” “不影响，抽吧。”靳曜敷衍的安慰她，“反正是免费的，抽不到就当重在参与了。” 桑叶差点笑死。 谁交这么个会怼人的直男男朋友，饭都不用吃，光气就能撑一点，还得额外算夜宵。 南昭的手探进箱子里。 摸索了一会儿，抽出一张小小的卡片，递给销售员。 她表情紧张的盯着销售员对号码。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等什么百万大奖。 靳曜好笑的揉了把她脑袋，“不至于。抽不中我给你把奖品买下来也行。” 南昭仰脸反驳，“那不一样，你不懂。” 抽中奖的快乐就像中彩票一样。 “行，我不懂。”靳曜顺着她哄。 “恭喜，您运气不错呢，中了我们店的二等奖。”销售员笑道，“麻烦您在这里稍等一下。” 南昭睁大眼，“不会吧？” 过了一会儿，销售员拿着卡片回来，递给她一个粉色小袋子，里面装着一条项链。 南昭接过来，低头看了眼，忍不住拉了拉靳曜手指，“我真抽中了？” 夏天，他不穿外套后，她就从喜欢扯他袖子改成握手指了。 靳曜勾指试图留住那抹柔软的触感，懒洋洋瞥了她一眼，“假的，要不还回去？” 南昭抱紧，“不要。”隔了几秒，“你讨厌。” “哦，我又讨厌了。”靳曜掐了把小姑娘脸蛋儿，气笑了，“你就跟我横吧，南昭。” 南昭鼓了鼓腮帮子。 桑叶觉得今日份狗粮已经开始撑了。 程野拿着一顶渔夫帽往她头顶扣下去，“我觉得这个挺适合你的。” 销售员又递上一个装好精美袋子、毛绒绒的兔子玩偶来，“女士，听您哥哥说今天是您的生日，这是我们店里赠送的小礼物。” “祝您生日快乐，希望您今天过得开心。” 南昭再次收获了小惊喜，惊讶的眨了眨眼睛。 “送我的？” 有点羞涩，还有点不好意思的腼腆。 最后被靳曜拿过来塞进她怀里。 她矜持的道谢，“谢谢。” 销售员看了眼安静陪在女孩身边靳曜，他对销售员点了点头致谢，“麻烦您了。” “不客气，几位慢走，欢迎下次光临本店。” 转身后，这位销售员嘴角的笑容一点一点扩大，拿出手机，找到某个闲聊姐妹群。 A憔悴打工人：[卧槽，家人们，你们猜我今天遇到了什么？！！] ------------ 第108章 送礼物的神秘人 在逃公主：[什么？你要干掉bOSS上位加薪了？] 小李今天不高兴：[帅哥！！！] A憔悴打工人：[猜对了一半。] A憔悴打工人：[一个超级大帅哥带着他的小漂亮女朋友呜呜呜！！！简直绝配顶配天仙配！] A憔悴打工人：[是爱情啊姐妹们TvT] 在逃公主：[没有什么比钱更能打动我（有多绝顶天仙？讲讲。）] 小李今天不高兴：[有多绝顶天仙？讲讲。] A憔悴打工人：[我们那小破店里不是为了旺季吸引顾客搞了个满百抽奖活动吗。] A憔悴打工人：[然后刚才就有个帅比买了一堆小发卡啊皮筋挂坠什么的，全都是女孩子喜欢的小东西，我就觉得好奇怪啊，果然顺着他的视线就看见了他女朋友！] A憔悴打工人：[真的超漂亮，那个女孩子看起来软软的，脸小的只有巴掌大，还有婴儿肥，皮肤可好了，大帅哥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女朋友，呜呜呜眼神巨温柔啊。他消费过百了，我压抑着激动问他要不要抽奖。] 在逃公主：[故事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again。] 小李今天不高兴：[说出你的亲眼所见。] 小李今天不高兴：[（邪魅一笑)女人。] A憔悴打工人：[我看得出来，他本来没兴趣的，但我给他介绍了奖品后，他突然就有兴趣了！] A憔悴打工人：[上回我跟你们吐槽的那个特等奖，我们的镇店之宝，还记得不？] 在逃公主：[记得，但你不是说那个是店长拿来当噱头的么，死贵。] A憔悴打工人：[昂。他跟我商量原价买下项链和一个兔子玩偶，请求我以中奖的形式把项链送给他女朋友，然后等他们离开前，让我再把兔子玩偶给她，就说是店里赠送她的生日礼物！] 在逃公主：[……艹？] 小李也想拥有神仙爱情：[嫉妒已经使我面目全非。] 在逃公主：[鲨疯了？] 在逃公主：[我好喜欢这样的惊喜啊，拥有好运气比男朋友送我礼物更令我开心。] 小李也想拥有神仙爱情：[请问，这种男朋友有地方批发吗？] A憔悴打工人：[無。] A憔悴打工人：[汇报完毕，本宫继续去当996社畜狗了。] 透过小饰品店的透明玻璃，仍能看见那几人。 人来人往的商场中。 男生走在脚步轻快活泼的女生身侧，手臂小心的护在她周围，隔开了路过擦肩而过的人。 她甚至不用看路，因为有他默不作声的保护着她。 他眼睛追随着她，花小心思在生活中给她制造突如其来的小小惊喜。 离开购物商城后，南昭和桑叶就被一楼大厅靠近出口的一家DIY手工上色娃娃吸引了目光。 两人跃跃欲试。 程野一头扎进隔壁手办模型店里，等分出神来寻他们，靳曜已经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正耐心的向南昭询问着，“想弄哪个？” 南昭纠结了几秒，眼睛亮晶晶的指向左边，一只猫咪形状的白色石膏像，“这个。” “我觉得它和翠花有点像。” 靳曜随意扫了两眼，没觉出哪儿像来，周景肆养的那只猫虽然蠢，至少颜值是高的。 这个四不像。 他收回视线，面不改色的点点头，“嗯，是有点像。” 得到认同，南昭自然开心，靳曜就更没什么原则了。 在他看来，能哄小姑娘高兴就是有价值的。 她一笑，世界都无价。 他低头问，“那就它了？” “好哦。”南昭小心托住那只石膏猫，选定了一张空着的桌子坐下，示意他们也坐。 桑叶选的是哆啦A梦。 程野把过程看在眼里，心尖终于冒出了一丝危机感。 他这未来大舅子。 看起来好像很会哄女孩子开心。 有这么个模范哥哥当男友标兵模板，那南昭看不上他的几率岂不是变得更大了？！ 靠！这可还行？ 他赶紧坐过去，但靳曜已经占领了最佳位置。 程野坐到桑叶身边，边帮倒忙边小声说，“叶子，你发现没，曜哥他特会哄女生高兴。” “他哄人开心？乖乖，你见过他什么时候哄过别的女生？”桑叶翻了个白眼，傻逼。 她嫌弃的拍开他的手，“起开，别祸害我作品。” 程野委屈的缩着手，“我是来帮忙的。” “谢谢，你不动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忙了。” 桑叶秉承着同窗情意，良心未泯，最后好心提醒他，“还有，你最好别去烦你曜哥。” “不然他真的会弄死你。” 程野：“……你别诋毁我曜哥。” 桑叶：“傻逼。” 一个小时后，两个姑娘满意的抱着两只成品娃娃离开。 四人在附近的蛋糕店订做了一个生日蛋糕，买好吃火锅的蔬菜和底料后，打道回府。 临近傍晚时分，南昭接到了一个电话。 通知她去拿同城快递。 刚好靳曜去外面取蛋糕回来，遇见她准备出门，随口问了句，“这么晚了，干什么去？” “拿个快递。”南昭匆匆跑出门。 他微顿，停在门边，转身看着女孩跑远的身影。 回来时，南昭抱着一束花，和一个盒子。 桑叶刚刚在厨房拌芝麻酱料，错过了陪她一起的机会，她凑过来，“哇，这是谁送的？” 程野也好奇的看着。 靳曜倚在一边。 “不知道。”南昭耸肩笑了笑，“我每年过生日的时候，都会收到一束匿名的花，和一份礼物。” 她垂下眼眸数了数，轻声说，“好像是从初一那年暑假开始，今年已经是第五年了。” 每一年都是不同的礼物。 但是那个人却从来没有透露过自己的身份和信息。 南昭最开始以为是爸爸或者妈妈，后来问过才知道，不是他们。 她也没有任何途径可以联系到那个不知姓名的人。 问过负责送花的小哥，对方说不知道。 说只知道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是一个很年轻的男生。 南昭看向靳曜。 她默默的向他求证，是你吗？ 女孩的眼睛微潮，很亮。 靳曜只是揉揉她的头。 ------------ 第109章 “弘扬传统美德。” 他不给她答案，她就不知道。 因为他明明就在她身边，就没有必要通过这种途径送她礼物了。 而且，她在香樟树下遇见他的那一年，都已经高一了。 可问题就在于。 她并不能确定，她自以为的他们之间的相遇究竟是不是初见。 不过这只是个小插曲。 他们中午都没吃饭，现在饿的前胸贴后背，迫不及待的坐到餐桌前，开始涮火锅。 为了更贴氛围的庆祝，还开了几罐冰啤酒。 南昭朝靳曜看了一眼。 他递给她一罐拎开拉环的啤酒，这次罕见的没有阻止她。 难道因为她今天是寿星，所以比较宽容？ 靳曜弯唇笑了笑。 小姑娘猫儿似的瞄着他，表情悄悄摸摸，持着几分试探的意思。 “不要啊？”他挑了下眉，手就要收回，懒懒道，“不要就别喝了，我去给你拿饮料……” “要！”南昭眼睛跟着睁大，不要怎么行。 她伸手，迅速把易拉罐给抢过来，“要要要，当然要，大家都能喝，我也不能例外。” 桑叶“吁”了声，在南昭瞪她之前跟她碰了碰杯，“哈哈来，宝贝儿，生日快乐昂，走一个！”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大多对酒水类的饮料新奇又跃跃欲试。 南昭喝了一小口，有点涩。 靳曜撑着下颌看她一眼，“好喝么？” “还行吧。”南昭轻咂了咂嘴，其实她觉得也不是那么好喝，细说还不如可乐喝着爽。 但又有点上瘾。 不由递到嘴边又喝了一小口。 火锅里的水开上来，底料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儿。 “不行了，饿死我了。”程野往里放了些肉和丸，举起杯，“来，咱们先碰一个，把温饱解决了，吃的差不多再放蛋糕点蜡烛。” 谁都没有异议。 四人欢快的吃起来。 南昭吃饭时候爱喝东西，水换成了啤酒也没收敛，喝一口放下，一会儿又喝一口。 不知道是不是啤酒太涩，每喝完都会不自觉的皱一下鼻子。 落在有心人眼中，可爱的犯规。 靳曜忍着笑提醒她，“悠着点儿，别喝醉了。” 他用公筷往她碗里夹菜和肉，语气悠悠，“再像上次似的喝醉了我就把你拐出去卖了。” 刚要浅浅感动一下的南昭：“……” 就知道你不会说好话！ 她不满的从桌下伸长腿踹他。 靳曜横了她一眼，腿往旁边一别，“啪嗒”一声轻响，南昭身体随着这声响僵了下。 ……她拖鞋掉了。 不仅如此，小腿还被别住了！ 她下意识看了看另外两人。 发现桑叶跟程野都没注意到桌子下的情形，松了口气，试图挣开压制把腿收回来。 靳曜轻笑，漫不经心的往下施加力道。 “……” 南昭咬唇看向他。 靳曜扬眉。 刚才不是挺硬气的，怎么不踹了？ 南昭深深觉得，自己这个寿星本星今天在靳曜这个大魔王面前简直毫无地位可言。 她干脆卸了力气，不动了。 挑衅的瞪回去。 女孩子的身体柔软，哪儿都软，纤细雪白的腿就那么故意软趴趴的搭在他腿上。 时间静下来，相贴的触感不可避免变得清晰。 这下轮到靳曜坐不住了。 沉了沉眼眸，他咬着牙深吸气，用筷子点了点桌面，卸力把压在身上的那条腿别开。 他警告般，示意她好好吃饭，赶紧老实的收回去。 南昭示威似的冲他撇了撇嘴。 就、不。 她礼尚往来的给他夹菜，“多吃点啊，靳曜哥哥，瞧你，这段时间给我补习功课都累瘦了。” 靳曜要笑不笑的看她，“是么？” “怎么着，你们俩今天还要上演一场兄友妹恭的戏码？”桑叶捞了一筷子圆白菜，在碗里沾着芝麻酱，扫量着阴阳怪气的两个人。 她算是发现了，这俩人的磁场都散发着不清白的暧昧。 “他俩不一直保持着挺兄友妹恭的节奏？”程野饿的眼里只有食物，含糊着插话。 桑叶：“吃你的饭。” “当然了。”南昭微笑，“尊敬长辈嘛。我比较尊老。” 靳曜表情不变的顺着她话往下接，“嗯，照顾小朋友。” 他咬字清晰，一字一顿，腔调拉的绵长又低冽，刻意的嚼着前面一个字，“爱幼。” 靳曜：“弘扬传统美德。” 南昭：“……” 总感觉这把输了。 南昭对上他意味深长的双眸。 顿时有种汗毛竖起的错觉，就好像被他从上到下轻薄了一遍，只隔着一层聊胜于无的空气。 她那该死的胜负欲突然叛逆，莫名其妙的就涌了上来。 两人面不改色的在桌子底下较着劲儿。 直到靳曜终于忍无可忍了，吞咽时喉结危险的滚动着，空闲着的左手探到桌子底下。 几秒后，南昭手一抖。 筷子叮的磕了一下碗边，“咻”的一下缩回了腿，脸颊染上红。 靳曜嗤笑了一声。 一顿火锅吃完，桌下的拉扯只有两个人知道。 等收拾完被祸害的现场，已经接近十二点，院子里吵耳朵的蝉鸣声都歇下，蛐蛐开始了协奏曲。 靳曜把蛋糕拆开，摆到桌子上，将数字“1”和“7”插到蛋糕上面。 桑叶弄好金色的生日帽，按着南昭在桌子前坐着，郑重其事的戴到她脑袋上，“好啦！” “程野，关灯。”认真正好了方向，她打了个响指。 客厅骤然暗下来。 突然间陷入黑暗中，眼睛还没缓过来，什么也看不清楚。 但就在那一瞬间，南昭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靳曜怕黑。 她呼吸紧了一下，想起那次家里停电，靳曜有些严重的黑暗应激反应。 几乎是立刻低声开口，“靳曜？” 然后她感觉到自己身后贴过来一具温热的身体，南昭还以为仍是给她戴生日帽的桑叶。 却听到了微重的呼吸。 南昭眼睫颤了下，手往后探，抓住他的手，小声问，“靳曜哥？” “嗯。”男生低应了一声。 除了加重了几分的呼吸，听不出异常来。 但只有呼吸异常也够严重了。 南昭比他本人还要紧张，抓紧他的手，轻柔安抚，“你别怕。家里现在有好几个人。” ------------ 第110章 “昭昭，许个愿吧。” “嗯。” 靳曜捏了捏她耳朵，似乎笑了，很轻的一声，他手臂从她颈侧越过，几乎把她圈进怀里。 顿了一顿，他低声说，“别担心，我没事。” 他手指不动声色的缠住紧紧牵着他的那只柔软小手，借着黑暗的墨色挤进她手指间。 有什么好怕的呢。 毕竟她在。 南昭不知道，在朝前很长的一段岁月里。 她都是靳曜摔倒，爬起来，被荆棘刺伤，再爬起来，无数次向前、试图抓住的一抹亮色。 凭这个，他成长到今天的模样。 明明很糟糕，却想在她面前装成清风明月。 躲藏在暗处的灰狼先生，难以克制的爱上了纯净雪白的兔子小姐，于是他清理掉身上的血污，洗干净自己。 但走到她面前时仍那么不自信。 表面如一轮霁月，内里却阴暗、龌龊，包藏祸心，无时无刻的肖想着那抹柔软。 她的世界天真洁白，可他再怎么洗干净，毛发仍是灰扑扑的。 彼时的他尚且不明白，大地是怎样宽厚的存在。 雪花从天空中无所依托的落下来，可能会穿过光秃秃的树枝，擦过冰冻的麦草，但落到实处时，最后的归宿一定是朴实无华的大地。 单薄的雪花会用自己来保护大地。 一如这样善良美好的南昭，不论儿时，还是现在，总会为他递来温暖。 少年低垂着眼帘，黑暗中是没有人能看清的复杂情愫，甚至无法用简单的欢欣与喜爱来形容。 他遇见她，恰如枯木逢春。 靳曜的爱和慕都是染着欲望与侵略性的，隐在故作平静的外表下。 南昭后背被抵住，感触着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 他炙热，霸道。 想要的宝藏就要去夺，这才是大自然的生存之道。 南昭下意识绷直身体，靳曜微微低头，下颌虚放在她头顶，紧接着，“咔哒”一声，按开打火机。 他握着打火机。 一簇幽红的火光窜出来。 南昭偏了下脑袋，想看一看靳曜的脸。 少年微绷着下颌，唇轻抿着，那簇耀眼的火光很快点燃一支蜡烛，又转向另一只。 桑叶和程野站在桌子的另一侧。 在那一点幽幽亮色笼罩下，蜡烛燃烧起来，被几人的呼吸波及，轻飘飘的晃悠着。 他们都放轻了呼吸。 红色的火光逐渐扩大，变得耀眼。 “生日快乐。”靳曜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昭昭。” 他说，“许个愿吧。” 南昭的耳朵有些痒，轻轻的“嗯”了一声。 她看了看陪她过生日的他们，闭上眼，双手合十，认真的总结了一下生日愿望，最先想，“希望可以考上和靳曜同一个大学。” 希望努力有成效。 希望靳曜可以克服那些试图牵绊住他的荆棘和苦难，坦荡、无畏的走向光明的未来。 希望友谊长存。 希望……一切情感与渴求都得偿所愿，有所安居。 唔，她好像有点贪心。 但她可是今天的寿星啊，所以可以被无限宽容。 希望，能够长久的伴他身侧。 南昭唇角轻轻弯起，睁开眼睛，轻快的说，“我许完了，咱们一起把蜡烛吹了吧。” 她又去找靳曜的手，抓住他。 她要紧紧的抓住他。 仿佛刻意等待着一般，她把手探过来，不等寻找，他就主动将手递到了她手心里。 不是掌控她，而是交给她。 蜡烛熄灭后，桑叶就催着程野去把灯按开，客厅重新恢复一派亮堂。 四人笑着分了蛋糕吃。 等闹够了瘫在椅子上，程野顶着满脑袋的奶油，忽然提议，“咱们几个拍张合照呗？难得见一回。” “拍呗。”桑叶推了推南昭，“快去找自拍杆。” 南昭脸上也被抹了奶油，她用卫生纸擦了擦，从电视柜下的抽屉里翻出了自拍杆。 找了一个支架固定在不远处，放上手机，调好延迟十秒钟，她转身赶紧跑回来。 “嘶，快点快点。” “乖乖，定时弄好了没？” “哎呀弄好了！”脸侧一凉，奶油的香甜蔓延到鼻尖。 南昭被身边的人勾住肩膀，压进怀里，靳曜笑着，恶劣的在她脸上蹭了蹭微凉的手指。 南昭偏过脸瞅他。 靳曜垂下眼，勾了勾唇，“十七岁生日快乐。” 以后的每个生日都陪你过，好不好？ 南昭的生日过完后，离高三开学的时间就只剩下不到两周。 程野跟桑叶浪够了回家去了，靳曜也开始着手看回去的车票。 等回到家那边的时候，暑假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二。 数着开学日期定的车票，两人放了暑假还没回过京城，南昭被张婉热情的留了几天。 她的房间在靳曜的隔壁。 放假不久后靳曜把就她拉进了实验班的群里，新班主任发表完感言后留下了作业，要求同学们额外去买练习册，暑假里做完。 开学将近，学业也得抓起来。 为了应付开学的摸底考试，南昭这几天经常溜号到靳曜卧室去问题，仿佛又回到了之前那种沉浸在题海里的日子。 这些天玩得太疯，愣是几天才适应过来。 等两人真正回到宜城的那间小公寓，离开学就只有三天了。 舒姨知道两人出去玩，不用过来做饭，隔几天就来给他们打扫一次，所以公寓没有落下灰尘。 回到家里，南昭往沙发上一摊，竟有种久违的终于回来的放松感，她舒服的喟了口气。 后知后觉的，她反应过来。 这应该是一种回到属于自己的小窝才会有的感受。 只有家才是让人最能获得安全感的地方。 她把这里当成了家。 想到这点，她不由怔松了两秒。 南昭看向靳曜。 靳曜倒了杯水递给她，倚到沙发里，额头随意抵在沙发背上，懒洋洋道，“看什么？” 南昭握着水杯不吱声，一副看他看失了神的模样，呆呆的，没了平时的机灵劲儿。 落到眼里，就是实打实的可爱。 靳曜轻笑，“我帅么？” “给你天天看，免费。”他说。 “不要脸。”南昭回过神把脸偏开，讷讷的吐槽了句。 他扬扬下颌，提醒她，“喝水。” 南昭不再跟他犟，乖乖低头喝水，抿湿了干涩的唇瓣。 ------------ 第111章 他怕的是她不肯向他走 进入伏天，最近天气太热，从苏州那边回来又换了个气候区。 她嘴巴都干的起皮了。 闲下来的时候总下意识的手痒去撕，把握不好力度破了好几个小口子，一舔就疼。 她皱起脸，“嘶”了声。 靳曜没好气的笑，“我跟你说过没有不许拿手碰？就别听。” 南昭瞪他。 靳曜伸手抽出两张纸巾递给她，话题不知道怎么又转到另一件事儿上了，“这次来月事肚子还疼么？” 南昭喝水的动作一噎。 她眼睛睁大几分，桃花眼变得有点圆，跟感知到威胁的兔子似的，警惕的看着他。 旋即飞快道，“不疼了。” “实话，真不疼还是假不疼？” 南昭羞怒，“我骗你这个干嘛！” 靳曜用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打量着她，直到南昭被看的都有些紧张了。 他终于淡淡的收回视线。 “高三学习紧张，尤其是实验班，开学就是压力的开始，别因为不想喝中药跟我撒谎。” “嗯嗯。”南昭放下水杯连连点头，诚恳道，“真的，比真金都真。” 那位中医老先生开的药确实管用，她不能说一点都不疼了，现在最多就是有一些涩涩的酸胀。 女孩子的生理期总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副中药应该还有调理身体其他小毛病的用处，南昭有偏头痛的毛病，跟心理性疼痛差不多。 小时候有一段时间几乎每到中午就开始疼，她忍不了，每次疼就吃止疼片压下去。 后来勉强克服了这个心理暗示的毛病，偶尔还是会偏头痛，吃止疼片也不管用了，只能忍。 自从喝了这两个月中药调理后，已经很久没犯了。 但再有用，也不代表她爱喝！ “行，”靳曜点点头，“那就先这样吧。” 南昭松了口气。 她是真的不想再碰任何跟中药沾边的东西了。 接下来的两天，两人就谁都没再出门。 题做累了之余就看看电视，南昭把平板上剩下的几张画稿处理完，挂上[学习忙，暂退]。 很快就到开学这一天。 再次换上那身将近一个月没穿过的校服，踏进学校时，南昭还有些微妙的不习惯。 路过门卫室时，门卫大叔热情的跟他们打招呼，还不忘调侃了南昭一句，“呦，小姑娘这次有校服啦？” “……” 南昭想起上学期刚来报到慌里慌张的情景，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同门卫大叔打招呼。 靳曜散漫的跟在她身后，肩上挂着一个包，手里拎着一个，也懒洋洋对门卫点了下头。 门卫大叔打趣，“又送妹妹呢？” 靳曜拎住南昭衣领，笑道，“这次跟妹妹一起。” 南昭已经走出去几步了，又被拖了回来。 像个木偶娃娃似的晃回他身边。 刚进八月份，另外两个年级还没到开学的日期，因此校园里有股空荡荡的寂静感。 不远处的空地上挤着些人。 高三年级分班的安排表已经提前贴在教学楼附近的通知展示榜上了。 两个实验班的调动不算大，只有个别没发挥好和成绩一直落下风的同学掉了出去。 因此并没有重新作大调换，只把这次考上来的几个学生按数量安排进了两个班里。 靳曜还在实验一班。 过去看时，南昭有些紧张的抓着他衣服，“概率问题诶，我不会被分到实验二班吧？” 她立刻想到温栩。 “呵。”靳曜似笑非笑的按了按她脑袋，“你想都别想。” 好不容易叼到嘴边了，还能临时出岔子不行？ 隔壁班还有温栩那个讨人嫌的。 绝对不可能。 靳曜平等讨厌任何一个试图分走南昭注意力的人类，尤其是借着亲戚关系沾亲带故的。 谁比谁更亲，早晚高下立见。 等挤在公示牌前的人散开，南昭走过去，在实验一班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实验班的同学名单是按成绩分排的。 七班这次人品大爆发，三个考进年级前六十的同学，南昭期末考试在自己的班里排第三。 然而事实就是，放到实验班里，她的成绩简直没眼看。 明晃晃的吊车尾。 就连沈念都跟她一起吊，只在她上面两名。 另一个同学在实验二班，比她们俩强，但也只是排了个中游的位置。 去教学楼的路上，南昭忍不住叹气。 靳曜垂眸看她，“叹什么气？” 南昭侧过脸，四十五度角，表情深邃，“叹成绩，叹未来，叹这该死的内卷的人生。” 靳曜：“……” 南昭再次，“唉！” 靳曜：“说人话，要不就别说。” 怎么都不知道安慰她一下！ 南昭瘪瘪嘴，垂头丧气的瞥他，“我好不容易爬呀爬，终于从中游的名次爬到了上面，结果呢，被分到你们班，哐当的一下。” 她手动配了个动作音效，“就掉下来了。” “还掉到了倒数。” “一朝回到解放前。” 这憋屈气，要不还是谁爱受谁受去吧。 靳曜挑了下眉，好笑道，“就这个？” “这还不够？”南昭踩上楼梯，迈腿快上了两步，踩到比靳曜高出两个阶梯的位置。 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他神情无辜。 她胆大包天的用手指戳了戳靳曜头顶，“没错，说的就是你，你一个万年第一，怎么可能理解我们这些悲苦小菜鸡的心情！” “那你再加加油，争取下次就踩到我头上。”靳曜晃悠着手里的书包，点头鼓励她。 南昭扶着身侧的扶手后退着往上踩楼梯，“你别激我。” 靳曜微仰起头，眼底笑意分明。 难以忽视的纵容。 南昭看着看着，莫名的就开始不自在了。 “……” 妖精！ 她转过身，不那么走了。 靳曜低头笑。 他不怕她忿忿不平，也不怕她有比他更远大的理想抱负。 有上进心才好。 他怕的是她站在原地，一步也不肯向他走。 优秀的女孩永远不会愿意看到别人为了迁就她而弯腰，她希望的是可以向高处走。 高山流水，向更远处飞。 靳曜都知道。 他期待她变得越来越好。 而他甘愿成为她成长路上的动力，推动者，甚至送她上去的踏脚石。 ------------ 第二卷：慕盛夏 ------------ 第112章 一个小心眼的恋爱脑 这算是南昭第二次踏进实验一班。 第一次还是那回给靳曜送饭。 不同的是，当时教室里只有他一个会呼吸的生物。 即便后来梁铮回来了，满打满算也就俩。 来自实验班的压力，南昭刚压进班级的那一刻就亲身体会到了—— 这个时间点，按照以往的对比，七班会空出大片座位，来了的学生要么聊天，要么补作业。 而这个新班级，已经坐满了人。 教室里并不是落地成针的那种安静，每个人都小声背诵着什么，要么就是站在窗边，趴在窗台上刷题。 南昭也很喜欢这么做。 夏天的早上就开始闷热，但早间的风还是凉爽的，推开窗户趴在窗台边写题最爽。 风吹来时那种舒爽的感觉无法言喻。 而且十分有利于保持头脑清醒和思路顺畅。 有人进来，认真学习的同学只有个别的抬了一下头，耽搁了两秒钟就又重新进入了学习中。 如同老僧入定，完全不会被打乱般。 南昭闭了闭眼，麻着头皮，深吸了一口气。 她下意识去捉靳曜的衣服。 靳曜穿着校服，顺从的把校服衣袖递给她，被捉住后推着有点怯场的小姑娘往前走。 没安全感的像只受惊兔子。 可爱，想逗。 他低声说，“还在那个位置，没动，你跟我坐，嗯？” 南昭偏脸看向他，小幅度的点了下头，“嗯。” 沈念是住宿生，昨天晚上就到学校了。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在另外两个年级开学之前高三住宿生都不用跑早操，因此来教室比较早。 她坐在靠窗倒数第二排的位置，身边是梁铮。 南昭总算见到了熟人，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不少，对她眨了眨眼。 梁铮就比较热情了，笑嘻嘻道，“嘿，妹妹！” “妹你个头，滚。”靳曜冷冷给了他肩膀一下。 梁铮“嘶”了声，“……妈的，小心眼。” 靳曜：“哦，你有意见？” 意见？梁铮苦着脸揉肩膀，他敢吗他。 沈念：“该，让你嘴欠。” 梁铮：“……” 沈念瞪他一眼，有些郁闷的撑着下巴，转过头趴到南昭的桌子上。 “乖乖，桌子我已经替你擦过了。” 南昭拉开椅子坐下，压低声音笑道，“谢啦。” 靳曜顺手把书包给南昭挂到椅子上，眸色冷淡的看了眼这个有些碍眼的闲杂人等。 “……” 沈念顿时感受到一阵冷意。 靠，过分！ 她也很不爽的好吧！ 她原本想等南昭来了继续跟她做同桌的，结果被梁铮三言两语就点明了一个事实—— 她与南昭之间的爱情，出现了一个最大阻碍。 曾经，靳神只是她打趣南昭的对象。 而现在，他实体化了。 不但实体化了，他还是一个小心眼的恋爱脑。 她思虑再三，只好退而求其次的坐到了梁铮旁边。 梁铮的原话是，“你那位小姐妹一定会挨着曜哥靠窗坐，我旁边是离她最近的座位了，你可想好了。” 沈念原本想好了。 但是才跟前同桌说了一句话就接收到了来自靳神的占有欲和杀气，她现在又想不好了。 可恶。 这个男人果然小心眼！！！ 开学的第二天照常是一次传统的摸底考试。 考前一顿噼里啪啦的收作业。 开学前几天被靳曜按在家里把知识都重新温故知新了一遍，加上高二下学期那几个月下过的苦功夫已经把基础打的足够扎实。 因此南昭并没有感受到太大的压力。 但也没有多大进展。 摸底成绩很快出来，她虽没退步，也没有什么进步。年级上进了个位数，班级里仍原地踏步。 暑假里大家都在学习。 卷，非常卷。 这是进入实验班后她脑袋里的第一个评价。 比之在七班，不是一个档次的程度，那会儿班里她跟沈念毫不夸张的说，稳立内卷神坛前列。 毕竟还在高二阶段，就算卷，也只有极少数的人才会拿出面对即将毕业时的紧迫态度。 但这个班级带来的那种紧迫感仿佛就是：高、考、就、在、明、天，快卷卷卷啊！ 虽然课间也有说笑的同学，可细听就会发现，连说笑都离不开“学习”。 南昭大概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总算勉强适应了这个全新的学习环境—— 只要卷不死，就往死里卷。 她也知道了，实验班的很多人都惦记着保送名额。 当然，这跟她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进入高三后，年级组重新制定了一份作息时间表，将两周一放假调成了一月一放。 走读生也要开始跟着大部队一起上晚自习。 因此南昭就要不得不开始考虑最初忧虑的那个问题了——她的住宿问题。 她当初转来时年级的住宿情况已定，所以才暂住靳曜家，现在年级组提出了调整宿舍这件事。 宜中的宿舍是公立高中标准的八人寝室，上下铺，洗漱间和厕所都是公共使用。 高三的同学学习任务繁重，学生需要良好安静的学习与休息环境，组织决定将高三年级的宿舍调整为五人一寝，最多不超六人。 由每个班的班主任根据自班学生人数向上申请宿舍。 如此一调整，宿舍就有了空位。 实验一的班主任是物理属性，姓赵的一位女士。 班会课上，她最后说到住宿这件事时，南昭下意识停下了手里的笔，看向靳曜。 靳曜撑着额头，察觉到身侧的注视，一顿，偏过脑袋看向表情明显纠结着的女孩。 哪还能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他差点气笑，眸光不动声色，指尖却微微蜷缩了一下。 班会课结束，就是去吃饭的时间了。 高三的课余时间被压缩到最小，随身携带小册子不说，又加了一条去食堂的路上必须要跑着去。 两个年级主任就在教学楼到食堂那条必经之路旁的乒乓球桌台边轮值。 吃饭时间同另外两个年级错开，被压制到半个小时，六点零五分下课，到三十五分时开始晚自主。 所谓晚自主就是自主学习，可以去办公室找老师问题、背诵，也可以自己写作业，刷题。 ------------ 第113章 “你不觉得你有点冷落我吗？” 七点零五正式开始晚自习。 前两节晚课由任课老师来上课，每天一科，周日自修。 原本三节的晚自习又加了一节小晚课，由原先的九点四十下课延伸到十点十分。 诚如靳曜所说，压力悄无声息的增大。 郑敏是一个开明的班主任，手指点了点多媒体，说道，“大家有想要住在一起的课下可以来找我说，我尽量满足你们的需求。” “好了，现在可以先去吃饭了，今天是我的晚自习，我就在办公室，可以随时找我。” 自全员都被要求上晚自习后，南昭和靳曜就只能在学校解决晚饭了。 最高兴的莫过于沈念，她解锁了南昭这个长期饭搭子。小团队成功变成了四个人。 同样开心的另一位是梁铮。 自上学期南昭出现后靳曜就不在学校上晚自习了，晚饭自然也回家吃，剩他一个孤家寡人。 这会儿心情好的恨不能来个大跳。 最不爽的是靳曜。 ——这原本是他和南昭培养感情的私人吃饭时间。 如今多了俩亮剌剌的灯泡。 少了情趣不说，看着他家兔子胳膊朝外对别人毫不吝啬的笑靥，他一个字也不能说。 南昭本人是没什么感觉，相反，她一直都比较喜欢热闹。 而沈念只是单纯的觉得男人真的很烦。 恋爱脑的男人更烦。 这俩人耽误了她和亲亲同桌步入高三以来不多的聊天侃八卦时间。 磨合了几天下来，暂且相安无事。 梁铮拿了几盒橙汁回来，分别递给三人，八月份的天还没出暑，汗流的停不下来。 他抹了把额头，有气无力的吐槽，“真踏马热啊。” 靳曜抬腿给了他一脚，“不会好好说话？” 梁铮“嘶”了一声，被踹了也反应过来还有两个女生在。 他自打了两下嘴，连着呸了两声，嬉笑道，“瞧我这嘴，热的情绪太激动有点口无遮拦。” 他说着，对南昭和沈念挑了挑眉，“妹妹们，别介意哈。” 沈念无语，白了他一眼，“谁是你妹。” 南昭笑着应和，“是挺热。” 她这种不怎么怕热的体质都有些难忍，更令人烦的是她还不流汗，就是身上黏。 沈念咬着橙汁的吸管。 “忍忍吧，年年都这样，震惊的是这抠搜学校竟然舍得装新空调了，一下就好多了。” 梁铮稀奇道，“咱学校这空调都一把年纪了，比校长他老人家都悠久，听说还是建校那年装的，天天哭穷没钱换，今年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有金主开眼了呗。” 南昭想起运动会前沈念还吐槽希望金主能看看咱们，让孩子过个舒服的暑假吧。 结果这就实现一半了，她没忍住笑了声。 靳曜看了她一眼。 南昭立刻将凉面的碗推过去，对他眨巴眨巴眼。 靳曜顿了下，把里面的西红柿切片都拨进自己碗里，然后把自己碗里的那半个鸡蛋夹给她。 南昭满意的把碗拉回来。 隔壁话不停的两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沈念碎碎念，“我真服了啊，这群变态卷王，竟然真的来吃饭都不忘打开小册子看几眼，简直有毒！” “只要卷不死，就往死里卷。”南昭郑重道。 梁铮竖起大拇指，“好志向。” “别扯了，你也是其中之一。”沈念卷着面往嘴里送，含糊道，“你们实验班，没一只咸鱼。” 梁铮平时看着像个没正行的，等上课了就不是他了。 他虽然不比靳曜，也稳在年级前五。 该认真的时候谁也不含糊。 在场最吊车尾的南昭幽幽叹气。 “各位学霸，饶了我吧，给我留点面子。” 靳曜勾了勾唇，语气懒洋洋，“不慌，这个期末带你反超他们。” 沈念、梁铮：“……” 你这人能不能有点礼貌。 最起码也等我俩不在场的时候再说这种话啊！ 南昭并不怎么抱希望，“噢。” 靳曜挑眉，“不信我？” “哥，要不您教导教导我？我信。”梁铮插嘴。 靳曜瞥他一眼，“滚。” 沈念默默举手，“我，我也信。哥，一起教导吧。” 靳曜面不改色，“你可以和他一起滚。” 别来耽搁他的二人世界。 烦人。 沈念简直不可思议，大无语，传闻有误啊，是哪个说靳神对待女生绅士又礼貌的？！ 南昭笑着揉了揉她脸，以示安抚。 靳曜眯了下眼。 瞬间觉得更不爽快了。 他都没被揉过。 短短的个把月里，南昭和小姐妹之间你来我往的亲近，使他羡慕嫉妒恨的面目全非。 烦死了！ 南昭对此当然一无所知。 傍晚的体育馆前一如既往聚集着许多人，他们回去时那边正气氛火热的嗨着歌。 南昭挽着沈念的手臂，收回目光，颇有些怀念。 上回她们还是那些无忧无虑的学生中的其中之一，如今不得不匆匆赶回去上课了。 小姐妹俩又挨着脑袋说起了悄悄话。 自觉落后一步的靳曜磨了磨牙，终于忍无可忍，伸手把要飞走的小姑娘给拎回了身侧。 沈念幽幽一叹，退居二线。 她怅然若失的看着空荡荡的手臂，这叫什么，女大不中留。 梁铮递给她一根棒棒糖，“给，同桌。” “生活虽苦，但糖是甜的。” 沈念：“……”请收起你的中二言论。 没反应过来就被提溜走的南昭“哎”了声，踉跄着退回来，她表情懵懂的仰起头。 “嗯？靳曜哥，怎么了？” 靳曜沉默着盯了她几秒。 “你不觉得你最近有点冷落我吗？”他冷冷道。 然后把人往怀里一压，勾着她脖颈往楼里走。 南昭有些迟钝的思考着。 冷、落、他？ 自从她进了实验班，坐到他身边和他当了同桌后，他们之间的交流还变多了好吗！ “你课间都在和你那个小姐妹说话。” “自习和我的对话都是问题。” “厕所一去就是十分钟。” “上课不理我，晚饭是四个人一起，放学回了家写作业问的是题，看电视，不理我。” 最后，他松开圈着南昭肩膀的那只胳膊，手搭在她后颈边，夏天里的温度高的要命。 他的掌心干燥又滚烫。 “南昭，你自己看看，我说的哪句有错，嗯？” ------------ 第114章 哄他 南昭被那温度烫的一个激灵，痒意由外往身体内部蔓延，她忍不住缩起脖子，“别。” “靳曜哥，痒……” 靳曜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睫下压，不为所动的牵了牵唇角，“撒娇没用，我这人小心眼，知道吗？” 南昭：“……” 知道知道，你最小心眼了！ 真的是比猫还黏人。 南昭十分上道，立刻夸张的作捧心状星星眼哄了一番。 腻的她本人都快脸红了。 “……” 靳曜低哼了声，松开了她。 留下一个冷冷的背影。 得，这是还没哄好。 南昭觉得他这些日子脾气有些见长了。 “还不快走？”脾气见长的某人见她没跟上来，停在楼梯口，由上而下的睨着她，冷冷催促。 回到教室后，离晚自主还剩不足五分钟。 班里还算热闹。 好在这群卷王还没过分到时时刻刻都往死里卷的程度，知道放松一下。 南昭趴在桌子上写晚上的物理作业，晚自习班主任要讲，写着写着就低头笑起来。 靳曜没什么表情的看了她一眼。 南昭收敛了下，刚才其实都不怎么觉得。 但这会儿她就怎么想怎么觉得靳曜掐着她脖子说自己小心眼的模样特别像小学生吃醋…… 好幼稚啊。 尤其是被他冷冷瞥了之后，她更想笑了。 忍了忍，南昭按着那张计算的乱七八糟的草稿纸，挑一个还算干净的地方，随便勾了几笔。 一只简单的萌萌兔跃然纸上。 她又在旁边圈了个对话框，想了想，写了几个嗲里嗲气的字，[哥哥，你是还在生气嘛~] [好~酸~呀！] 写完，她没忍住又笑起来。 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提醒晚自主开始的哨声响起，南昭收敛了因忍笑而暴露的短暂气音，捉住靳曜的衣袖拉了拉。 他停下笔，却没有看她。 南昭就轻轻的将那张草稿纸推过去。 靳曜垂下眼。 萌萌哒的小兔子跃进眼底。 靳曜：“……” 南昭又捉着他衣袖继续拉。 闹人的很。 两人坐在靠窗的最后面，这里也算个福水宝地。 后面那面墙面壁上就是空调，穿着校服外套刚刚好，风向上吹，落下来不冷不热。 靳曜的校服衣袖都被她胆大妄为的拉的变形了，起了皱。 许是大家都比较注重学习，平时两人之间亲昵的小动作又比较收敛，半个多月了竟也没人对他俩的关系起疑。 或者说自动视而不见。 靳曜感受着袖子被一下一下扯动晃着。 心尖也被一下一下的拉扯。 他喉结滚了滚，有些受不了，无可奈何的撑着太阳穴偏过脸，漆沉的眸氤氲着晦色。 他垂眸看着一个劲儿捣乱的小姑娘，指尖不动声色的摩挲着草稿纸上的那只小兔子。 南昭见他终于肯看她了，对他努努嘴。 然后摊开手，并起手指抵在另一只手的手心上，做了个可怜兮兮下跪讨饶的动作。 她又写。 [你最重要啦！] 眼底笑意渐渐晕起，靳曜不得不承认，他有被哄到。 真是没出息啊。 他戳了戳小姑娘的脑袋瓜，给她留了四个字—— [好好学习。] 好冷漠哦。 南昭松开他衣袖，撇了撇嘴，哄好了人就趴回自己桌子集中精力继续写自己的题。 写完后，再把草稿纸递回去—— [假、正、经！] 靳曜敛着清隽冷淡的眉眼，无声的笑。 将这张草稿纸和那只小兔子打了个折页，一起夹进书里。 晚自主结束后，有五分钟的休息时间，不多时，班主任郑敏就拿着课本走进班。 一轮复习就在这样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开启。 好在南昭暑假回家时就提前把高一和高二需要用到的课本找出来打包寄到了这边。 复习从必修第一册开始，时隔两年，那些晦涩的字眼，陌生到南昭有种学习新知识的错觉。 好在这才一轮，进度没有那么快，有足够的反应时间，两节课下来，墨绿色的黑板上写满了密麻的字。 南昭揉了揉又酸又涩的眼睛，退开椅子，去后面的饮水机里接热水，“靳曜哥，要水吗？” “要。”靳曜把水杯递给她。 南昭接了两杯热水回来，打开盖子放到桌子角边，捧着自己的杯子小口的喝着。 为了学生们路上的安全考虑，第二节晚自习下课后走读生就可以自主选择回家了。 南昭还有些单科目的作业没写完，征求过靳曜的意见后，两人第三节晚课后才走。 将近晚上十点钟，夏天的炎热被风吹散大半，只剩下沁人心脾的凉爽。 南昭将校服脱下来随意系在腰间，感受着大自然拂过面颊的舒适。 靳曜姿态懒散闲适的走在她身侧。 路灯下的两道影子一高一矮，长发被吹起来，融进另一道影子中，画面和谐融洽。 两人一时都无话。 这个点没有公交车了。 他们步行回到家，换上家居服后照例在客厅茶几边学习。 以前的习题册都没有用了，前些天南昭在靳曜的陪同下又去了一趟书店，挑了些适合复习模式的书。 除此外，靳曜给她做的都是自己做过觉得有用的题目，整理成试卷打印出来给她。 难度要比平时的大些，南昭做的格外慎重。 约摸快去休息时，电视欢快的播放着综艺节目。 靳曜忽然提起班会时的事儿，问她，“想住宿？” “嗯？”南昭收拾试卷的动作一顿。 还没想好。 南昭对住宿这件事其实是没什么想法的。 刚来宜城的时候有。 因为怕她的存在打扰到他，让他不喜。 但他从头到尾都没给过她那样的机会，从最初就让她住的自在，渐渐的她都忘了这件事。 然而南昭不知道的是，她此时的几秒沉默，等传递到靳曜那里，就成了一种犹豫。 她在犹豫，要不要申请住宿？ 或者纠结该怎么开口。 说不出的郁气几乎立刻爬上心脏。 靳曜眸色沉沉。 “别住。”他迅速在脑海中提列出一系列对比，理智的给她分析。 “宿舍的条件没有家里好，你是南方人，首先洗澡就是问题。” ------------ 第115章 想欺负哭她 南昭一愣。 这个倒是。 北方的洗澡方式普遍是大众浴池。 靳曜语气平静道。 “你可能没了解过宜中的宿舍，楼层每个洗漱间只有四个淋浴，在开放的空间下，洗澡时身边会有其他洗衣服和洗漱的同学。” 南昭：“？” “不是都脱衣服洗？” 靳曜：“淋浴和水龙头都在洗漱间里，又不是所有人都洗澡，为什么要一起脱光？” 南昭：“……” 两人此时超脱性别的聊这件事，竟然也没觉出尴尬来。 南昭觉得她不太能接受。 而且光想着就开始尴尬了。 他继续说，“宿舍十点半熄灯，十点四十停水，住宿生十点十分下课，除去回宿舍的十分钟，你要和半个楼层的同学抢水洗漱。” “当然，这是在你不选择洗澡的情况下，否则就要抢淋浴，或者说……” 他语气微妙的停顿一下，扯了扯唇。 “或者说什么？” “你能坚持一个月不洗澡。” 南昭：“……” 不，她不能。 她一周不洗都不行。 “哦，对了，澡卡的热水一晚每人只供应五分钟。” 南昭：“？” 小姑娘临近崩溃抓狂的表情格外生动，极大的勾起了某人内心潜藏的恶劣因子。 靳曜勾了勾唇，“熄了灯后不能打灯学习，要算违纪。” “五点四十起床，六点跑操，六点一刻上早自主，六点四十吃饭，七点零五早修。” 他平静的陈述着，“走读生不用早操，早修前到校就行。” “昭昭，你应该知道，有我在家里给你辅导，绝对比在学习自己学事半功倍，是吧？” 南昭沉默了片刻。 靳曜身体往后靠了一下，倚进沙发里，透出几分燥。 这还需要犹豫？ “靳曜哥。”南昭压着茶几探过身子，近距离观察他好看的有些过分的脸，忽然笑了。 “你说这么多，其实就是舍不得我搬走吧，嗯？” “是不是？” 她故意把那个“嗯？”字拖的很长，调子软绵绵的，又黏又甜，靳曜被勾的耳朵一麻。 随即反应过来。 他缓慢的撩起眼皮，看清小姑娘狡黠灵动的眼神，似笑非笑，“行啊。” “南昭小同学，”他手指掐住她肉肉的脸蛋儿，挨近她。 低声问，“耍我呢，嗯？” 他又把那个“嗯？”字变本加厉的还了回去。 脑袋里那颗雷达“叮”的一响。 几乎是同一时刻，南昭本能的察觉到一股危险。 来不及往后退，她就被伸过来的手臂径直捞过去。 靳曜面无表情的把人褥进怀里。 挣扎过程中，他掌心也不知道碰到了腰侧的哪儿。 南昭身体登时一僵，只觉得一阵痒意蔓延开来，痒得头皮直发麻。 低呼了一声，她飞快去剥抵在腰间的那只手，靳曜哪能让她如意，迎刃有余的跟逗弄猫崽子似的。 南昭忍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笑，难受又发麻，忍到极点了似的染着哭腔讨饶。 “痒……我错了靳曜哥，错了，好痒呜呜呜你快松开……错了，真知道错了！” 狗东西！！！ “哪儿错了？”靳曜不紧不慢的垂下眼。 “不、不该戏弄你……哈哈哈。”南昭动着身体推搡着他，两只手腕被握住压到身后。 她见服软不管用，就靠进他怀里，侧着身体抬腿要踹他。 女孩子柔软的身体在怀里蹭来蹭去，靳曜很快从迎刃有余变得紧绷起来，沉声警告，“别动，消停点。” “痒啊，大哥！” 南昭崩溃道，“你先把手挪开……” “还想住宿吗？”靳曜往后倚了倚，跟她隔开些距离，克制的按住她不老实的身体。 南昭偷鸡不成还蚀了把米，忍得眼泪汪汪，憋屈道，“不住了。” 本来又没想住！ 靳曜敛着眉看了她几秒，松开了手。南昭察觉到恢复自由，兔子似的，咻的就跳了出去。 捞住一只抱枕坐在沙发的另一角。 她气气的瞪他，“靳曜，你武力欺负女生，卑鄙无耻！” “哦。”靳曜还没脱出方才勾起的悸动，眸色深的惊人，黑沉中晕着无法直视的亮。 像道旋涡，直勾勾的，欲壑难填。 他侧了侧身，动作随意地叠起双腿，似笑非笑的反问，“我除了欺负你，还欺负谁了？” 南昭：“……” 她泪汪汪的眼眸仍有些潮湿，因不满而张圆了几分，显出几分娇意，她却毫不自知。 靳曜呼吸都缓了几分，搭着膝盖的指尖微蜷起。 想亲。 想欺负哭她。 哭了再哄。 完全不知道对方变态想法的南昭忿忿不平用抱枕丢他，“我就不是女孩子了吗？” “是——”靳曜抬手接住，随意压在腹间，闷声笑着哄了句，“你是我的小祖宗，小女神。” 他挑眉戏谑，“行了吧？” “……” 这两个称呼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格外的羞耻。 南昭怒呸了声，揉了揉不受控制般开始隐隐发烫的脸，躲到一边看综艺节目去了。 靳曜收起两人在茶几上写作业祸害开的残局，提醒她，“别看太晚，明天上课犯困。” 自重新调过时间表后就不能像以前睡到七点多再起床去学校了，得提前半个小时。 不过比起住宿生，已经宽松很多了。 南昭“喔”了声，看也不看他，盯着电视回道，“知道了。”就给他一个冷漠的侧脸。 靳曜轻哂了声。 脾气真不小，逗一下也不行了。 南昭心里还是有分寸的，只看了一个小阶段的综艺就关上电视乖乖准备上楼睡觉。 靳曜听见动静，从厨房出来，递给她煮好的牛奶。 南昭本就有睡前喝奶的习惯，现在被他惯的没有牛奶助眠都难以入睡了。 她小口小口的坐在沙发上捧着喝。 靳曜倚在一边看着。 觉得她像只缩成一团舔奶的兔子，喝一口粉粉的舌尖就探出来一次，扫净唇边的湿渍。 不等她察觉，他就率先偏开脸，心里有些燥。 喉结滚了滚，他直起身体，嗓音多了几分克制的哑意，“喝完杯子放茶几上就行，先上去了。” “……噢，晚安。”南昭体贴的目送他上楼。 ------------ 第116章 心火躁动·曜 真要命。 靳曜深吸了口气。 尽量忽视定在后背上那道黏人又清澈单纯的注视，加快了脚步。 他在卧室边顿了片刻。 往日第一件事就是开灯，此刻比起黑暗给他带来的阴影，竟在蠢蠢欲动的热意下淡去不少。 “啪”的一声按开灯，他抬臂遮住眼，扯了下唇。 不多时，浴室便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 又去洗了个澡。 南昭对这一切自然是无所知的。 她喝完牛奶后就上楼了，累了一天很快坠入了梦乡。 这座城市里，孤独的夜晚中又多了一个心火躁动未眠人。 九月份，开学季。高一和高二同时开学，正式进入了新学期。 提前一个月开学的高三毕业生也适应了严苛疲惫的生活，教室里全天弥漫着咖啡香。 老师们进班就要无奈的调侃上一句，“你们班这股子劣质香油味儿都快腌入味了。” 学生们苦中作乐，唉声叹气，“困啊——” “困也得忍着，克服。” 高三的新课表安排的都是联排课，摸底自测也变得格外频繁，平均隔天小考一次。 唯一可以称得上的放松时间便是每周一节的体育课。 与此同时，时间也在这种紧迫且压力十足的学习氛围下过得飞快，转瞬夏天就过去了。 秋天从最初的夏日余温缓慢的向深处爬，翠绿的宽大树叶逐渐染上嫩黄色，零零散散的落满了整条街道。 时值的值日生握着扫把叫苦连天。 当然，也有偷着乐的。 扫不完值日区就可以不用上早自习了，隔着校门边的栅栏买个煎炒，边聊边吃。 而南昭，就是那个想回去上早自习又不得不留在值日区握着扫把一通狂扫的倒霉蛋。 靳曜作为班长，早晨例行会议，一大堆事情，就别说陪她过来值个日了。 班里人也不知道他俩之间那点不可言说的猫腻。 各班负责的卫生区是由班主任抽签决定的。 郑敏老师运气不太好，抽中了这片靠近校门口侧面那一边的街道。 按理说这条冷清的街道是非常好处理的，因为平时没什么人来，这处建筑是实验楼，只有做理化实验时才有被使用的机会。 再高一点的楼层被改成舞蹈生和美术生作专用教室了，也极少有人来，更别说丢垃圾。 不幸的点就在于隔着一面墙的那条外街连着居民楼，街道两边种满了杨树，叶片落下来，几片就盖满了地面。 杨树中间还夹着校里面的柳树。 宜中呢，坐落在整个城市的风口地，到了季节大小风不断。 风一吹，树叶稀稀拉拉的落。 有些细小的叶子落进砖缝里，扫不完。 南昭不是会偷懒的性格，只好认命的扫。 同组的几个人她不怎么熟，除了在班级时必要的交流或者相互讲题几乎没有沟通。 再者她这个吊车尾的破成绩，也没有人会来找她问题。 来找靳曜求教的人倒是不少。 她平时坐在旁边跟着听，听别人不会的题跟自己问的效果不一样，她跟着听反而大有收获。 上次考试在年级和班上都进步了几名。 看别人都拿出小册子边干活边背，南昭叹了口气，只好也从口袋里摸出小册子来。 这群不顾人死活的卷王！ 按着头苦干了二十来分钟，沈念拖着把扫帚溜出来，跑过来帮忙，没忍住骂了句。 “靠，这踏马得搞到什么时候？” 过于直白的吐槽引起了沉默几人组的侧目。 人家老同学了，还能有说有笑。 她俩这全新的孤单插班生，怎么看怎么尴尬。 “只要风不再捣乱，很快了。”南昭对同组的几人微微笑了一下，说了句没事没事。 随后终于找到借口收起了小册子。 她默默舒了口气，抬头望天，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拉着沈念去远一点的地方打扫。 沈念边走边笑。 南昭偏了下头，确定他们听不见后收回视线，吐了口气。 “天啊，尬死我了。” “这回你体会到了吧？”沈念颇有心得，“我上次值日也是这种尴尬状态，简直想逃离地球。” 实验班的人员变动不大，因此就连值日生的排表都是以前的，像南昭和沈念这样后来居上的，就被安进了人员相对少的组里。 两人被分开，初来乍到也不好意思去跟卫生委提意见。 南昭无奈的笑了两声，随口调侃着，“不瞒你说，我感觉体内的活力逐渐被封印。” 这个班里唯一能跟她们说上几句闲话的，就靳曜跟梁铮这俩老熟人。 沈念笑眯眯安慰她，“姐妹这不是来解救你了。” 南昭把砖缝里细小的柳树叶扫出来，聚到一起，问她，“你怎么溜出来的，老师今天没在教室？” 沈念撇嘴，“在啊，不过她接了个领导的电话突然出去了，可能是有什么事，我就趁机溜了。” “好姐妹！”南昭感动的抱住她，“下次有事我一定也为你上刀山下火海，身先士卒——” “得，别给我扯那些虚的，一个靳曜站在那儿你就不认识为你翘早自习的沈念是谁了。” “……”南昭被这话说的一窘，干笑了两声。 “瞧你，我是那种会为了男色忘记好姐妹的人吗？” 沈念瞥她，“你难道不是吗？” 南昭手指指向自己：“我？” 值完日后，早自习刚过了小半，两人拿着扫把回去的路上遇见以前的同学，聊了几句。 回到教室，靳曜去开例会还没回来。 南昭坐回座位捧着水杯喝了几口热水，休息片刻，抽出昨晚靳曜给她的试卷开始做。 临近下课时，门被推开，梁铮抱着一摞棕色封皮的笔记本和几侧名著。 靳曜落后几步，手里也托着挺高一摞。 他停在多媒体前，简单说了一遍例会内容，年级主任深刻总结了最近各班的学习态度，早课仍有个别同学睡觉开小差等问题。 过几天有个什么专家教授会来学校进行演讲，指导他们学习上的问题。 说完，他示意梁铮把那些东西发下去。 “什么呀？”等他坐下，南昭小声问。 “上学期期末的奖品。” ------------ 第117章 “你可真是个小妖精。” 哦，那应该跟她应该没什么关系了。 南昭收回目光，把圈出来的几道题给他看，“你帮我看看。” “不会做？”靳曜看了眼题，几个类型都是差不多的。 南昭诚实道，“会一点，卡在了半路。不知道思路对不对。” 她这段时日里有很大的进步，但靳曜给她出的题是根据她的实力逐步往上提升的。 所以说，该不会的，她还是不会。 “把草稿纸给我看看。” 南昭递给他。 他低头看了几秒，拿起一根笔，随意在手指间转了一圈，笔尖抵住纸页，“先看这儿。” “这步不对，”他点了点其中一个步骤，在中间截开，“差了一点，用我昨晚给你讲的那个方法。” 他边说，笔尖在纸上写着。 比起草稿上南昭较为规整的计算模式，他的笔迹有些潦草，很随意。 两种笔迹缠绕在一起，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暧昧和微妙感。 南昭走了一瞬的神儿，很快回到题目上，跟着他讲的思路走了一遍，她茅塞顿开。 靳曜说完，又带了几句另外那几个题目，“你不会的差不多都是同一个类型，换汤不换药。” “自己再看看，嗯？”他把笔掉了一个头，递给她。 南昭接过来，思索着，嘴里无意识的拖着调子缓慢应道，“嗯……” 这就不理他了。 靳曜没忍住捏了捏她手指，软乎乎，手感好的出奇。 他又不过瘾的捏了两下。 南昭毫不留情的抽回去，“别闹，我要写题了。” 靳曜：“……” 他沉默了几秒，直接气笑了。 真行。 没一会儿的功夫，小姑娘又凑过来戳戳他，他没什么表情的瞥了她一眼，不理。 南昭挨过去，眼神巴巴的小声喊他，“好哥哥。” 靳曜垂下眼睫。 女孩子声音软塌塌的，犯规的过分，“靳曜哥哥，你理理我嘛。” 靳曜撑着额头，偏过脸。 南昭眸底笑靥明亮，白皙纤细的一根手指探过去，又指出一道题，“你快给我看看这个。” 学会颐指气使了。 靳曜看了她几秒，又看向题目，“……” 还是工具人。 没变。 事实就是，自从南昭知道靳曜对“哥哥”、“靳曜哥哥”这两个称呼没有什么抵抗力，几乎她一喊他就有求必应后，时不时就要喊一下。 何止男人会顺杆爬。 这个一直把自己扮演的乖乖的小姑娘得知有了个不会丢下她的靠山后，也会得寸进尺着呢。 反正撒个娇，就有人哄了。 找到他的底线在哪后，就一个劲儿的探出没什么威胁力的小爪子挑衅，反复的勾来勾去。 也不怕翻车。 靳曜给她讲完。 在南昭甩手无情撤走之前抢先把人拎了过来，捏着她下巴，似笑非笑的低眸问，“我这个工具人好用么，嗯？” 好用。 南昭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刚要张嘴，就被靳曜无情的打断。 “别叫哥哥，南昭昭同学，真当我看不出来呢？撒娇没用。” 南昭：“……” 被识破了耶。 南昭扒拉开下巴处的手，放在手心握了握。 靳曜喜欢和她牵手，没动。 然后就听见小姑娘语气幽幽道，“明明问了我话，又不让我回答，靳曜哥，你可真是个难伺候的小妖精。” 靳曜：“……” “好啦好啦，这不是没忽视你吗，不闹了哈，”南昭嘻嘻笑两声，也捏了捏他手指尖，“还不是你非站那么高，我不得爬上去呀。” 不用功些怎么行。 女孩子指责又撒娇似的嘟囔着。 你太优秀了嘛。 我当然也要变得很优秀才行啊。 靳曜本就不坚硬的心里倏然软成了一池泠泉春水。 说来丢人又没出息。 他其实很早就做好了要走101步的准备。 但现在的他的小姑娘却告诉他，不需要他走一百步，99步，她在努力的向他奔赴。 他有人陪伴，不是一个人在走。 直到很多年后，到鬓发染霜，回想起来，靳曜都觉得，这真是他人生中最好的开始了。 从十七岁这一年开始，他长久漆黑一片的世界里终于升起了太阳，太阳照耀他，温暖他。 太阳主动落进了他的怀抱里。 从此繁花盛开，朝阳灼灼，生机丛生，万物生长。 功夫不负有心人，两个月后，南昭在期中考试中取得了班级14，年级23名的成绩。 她看着成绩单，险些热泪盈眶。 一场秋雨过后，前一天还让人大汗淋漓的温度仿佛一夜间就降了下来，冷的打颤。 熬过两天又回到一个正常的温度点。 下过雨后的楼道里弥漫着说不出的潮气，窗上雨水淋淋，感觉看不见的水雾落到校服上，连带着沾上了潮，说不出的难受。 南昭从外面回来坐回座位，顺手推开窗户。 沁凉的小风吹进来。 多媒体前的大屏幕上展示着这次的成绩，教室里有人激动的笑，有人趴在桌子上抹眼泪。 沈念激动的抱着她手臂止不住笑。 如某人几个月的狂妄发言，南昭如今成功反超了很多人。 靳曜目光冷冷的瞥着小姐妹俩遥望未来。 梁铮翘着二郎腿看好戏，问他曜哥吃不吃糖，被反过来刀了一眼，你不如管好你同桌。 下一秒，听见南昭的未来规划里签提了句他，那春暖花开的速度，简直令人咂舌。 晚自习时，南昭把自己的成绩抄到便利贴上。 揭下书桌上旧的那张后，她按照原来的位置覆盖上去，认真在旁边写上下次的目标： 653，年级前18。 她回家里那边高考，原本两边的高考模式不一样，没办法类比，但今年那边高考也改革，试用“3+1+2”模式。 正好省了南昭这方面的忧虑。 弄完自己的新目标，她又探着身子趴过去换靳曜桌子上的，小表情认真的不得了。 靳曜靠着椅子，手臂虚挡在她身侧护着她，好整以暇的看着小姑娘捣鼓。 他看了眼南昭桌子上写的那串数字，收回目光，懒洋洋道，“这是下次的目标？” “嗯。” 他低笑，“计划的还有零有整的。” “你懂什么，我这叫严谨。” ------------ 第118章 “你怎么不夸我？” 靳曜的成绩很稳。 每次的浮动都保持在1-3分内，低不下去，高也高不上去太多。 南昭把715抄到便利贴上，正正经经的嘟囔着，“这次比上次高了两分，但我总觉得你还可以发挥的更好。” 她狐疑，“你是不是故意藏拙了？” “昭昭，我是普通人。”靳曜好笑的摸了摸小姑娘乌黑柔软的头发，“不是无所不能的超人。” 言下之意，他的实力也是有上限的。 南昭才不信他的鬼话。 不过等十二月份一到，学校的保送名额就确定下来了。 只要不出意外，以靳曜的能力肯定能占其中一个，高考对他来说就没那么重要了。 南昭将揭下来的两张旧便利贴团成团，现在已经十一月下旬了，她有些忧愁的撑着下巴。 靳曜曲起手指敲了敲她额头，“又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不太了解女孩子这种神奇的生物，之前不在一个班里，相处多少都存在着距离。 现在坐的近了，靳曜才发现。 他家这只兔子感性的很，时不时就要发表点无厘头的小感慨。 南昭捉住他不老实的手丢开。 “如果名额下来，你被保送了，你还来学校吗？” “我不来学校去哪？”他低声嗤笑，“把你一个放在学校，我怕我在家愁的吃不下饭。” 指不定谁趁着他不在勾搭他家小姑娘。 想都别想。 南昭若有所思的瞄了他一眼。 靳曜掐掐她脸，“什么眼神儿，嗯？” 南昭瞥瞥他，趾高气扬的哼了声，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有了底气就各种蹬鼻子上脸。 有恃无恐。 靳曜气的笑了两声，掌心扣向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姑娘后颈。 南昭察觉到他的意图，飞速从大老虎变成小病猫，“错了错了我错了，靳曜哥，饶命！” “靳曜哥？” “靳曜哥哥！好哥哥……” 靳曜这才松开手放过她，哄小孩儿似的按了按她脑袋。 南昭心累的叹了口气。 自从前些日子，两人之间那层窗户纸都捅的差不多了，处于一种聊胜于无的存在。 靳曜就自动给自己卸下了一些伪装。 越来越明目张胆了，连称呼都开始变着法的要她改口。 南昭不否认她有时候为了一些小便利，有撒个娇的嫌疑，但一本正经的这么喊他…… 真的很羞耻啊！！！ 被喊的主人公不这么觉得，甚至还想再多听几遍。 就是不能再亲近些。 南昭要是知道他这个想法，非得踩着凳子站起来骂他一句大变态不行。 十二月份。 自打晋升为高三狗，学校举办的一些放松性活动就跟他们没关系了。 这两天另外两个年级开宿舍文化节，气氛热闹的恨不能把体育馆的房顶都给震掀了。 宜中的南北教学楼就跟体育馆隔了一条两米多宽的街道，上课时耳边都是快乐的欢呼和尖叫。 这个年纪的学生没有不爱玩的，连实验班的学生都被扰的民心不稳，惹的老师反复敲黑板。 下了课，南昭就被沈念迫不及待的拉着手臂跑下了楼。 去的时候体育馆里的舞台上正在表演街舞，气氛炸裂，两人猫着身子从楼梯上到二楼，趴在栏杆边看他们跳。 其中几个男生颜值还说得过去，在led灯下简直酷炸了。 沈念忍不住啧啧感慨，“芜湖，这要是还在普班，我贵贱得翘两节捧捧场，男色啊！” “今天下午不是有节体育课，咱们可以踏踏实实来凑一整节课的热闹。”南昭笑着说。 沈念还是高兴不起来。 她长叹一声，“想想咱这些日子闭关锁国的学习，再看看青春靓丽的他们，明明只差了一级，我都有种跟她们几代沟的错觉了。” “别太谦虚，你今天早上还因为睡过头逃了早操，为了躲主任和校长绕着整个操场躲。” 南昭毫不留情的戳穿她，“这么一比，你比他们可青春飞扬多了。” 沈念恼的锤了下她肩膀，笑骂，“去你的，南昭同学，还是不是好姐妹好前后桌了！” 说起这个，她在心里又骂了靳曜几句。 小心眼的狗男人！ 南昭笑着说是是是，姐妹天下第一。 大课间只有二十分钟的休息，两人只在体育馆看了一会儿，就掐着上课的时间回去。 十二月中旬，保送名额确定下来，宜中有三个。根据成绩分配下来，两个实验班各一个，普班占了一个。 分别是靳曜，温栩，普班一个叫施研的女生。 这个女生是走的奥数竞赛途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南昭敬佩的目瞪口呆。 回家的一路上念叨着反复夸赞。 靳曜从一开始就随便听听，没吱声，谁承想越听越不顺耳。 夸别人还没完没了了。 他忍无可忍的伸手把人捞过来按在怀里，低头，“说够了没？” 南昭其实没说够。 她是真的觉得那个女生好帅。 虽然她不认识。 “我也有名额，怎么没听你夸夸我，嗯？”靳曜低声问。 南昭眨眨眼，“你不是一开始心里就有数了吗，我又不是不知道，肯定会有你的嘛。” 都没有惊喜了。 靳曜恹恹的耷拉着眼皮，“所以就不夸了？” “……” 南昭要是再察觉不到他的不满和明晃晃的醋劲儿，那可就是真的太没有眼力见了。 哑然了半晌。 她抱住男生的手臂，借着路边不太亮的路灯光，仰起脸看他，有些好笑道，“靳曜。” “你今年几岁了啊，怎么连小女生都不爽？” 靳曜瞥她，冷冷道，“不行？” 男女不都是人？ 他就是小心眼，巴不得能占据她所有视线。 “……”南昭其实很少见他这样，突然就被戳到了笑点，抱着他笑的停不下来，“行。” “行行行，你想怎么样都行，好了吧？” 靳曜：“那你夸我。” 南昭又笑了一会儿，笑的眼睛都湿漉漉的，把脑海里所有夸奖的词都搜刮出来说了一遍。 最后，她看着某个幼稚少年稍缓的神情，软声、真诚道，“在我心里，你最最厉害了。” 夸别人可能过去就忘记了，但夸靳曜是记在心里的。 无论什么，都记忆鲜活。 靳曜勾了勾唇，胡噜了一把她脑袋，听懂她话中的意思，满意了，什么也没再说。 ------------ 第119章 “别动，咬你。” 生活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一月，元旦来临前年级组又进行了一次月考。 这中途还接连发生了几件事儿。 月考那天考场里有人作弊，非常不幸的被年级主任抓了个正着。 南昭已经成功混到了第一考场，坐在吃瓜现场，她属实是没想到爬到年级这个位置上的人竟然还有作弊的。 这是她第一次考试跟靳曜坐到了同一个考场。 虽然差距是他坐在第一列的第一个，而她坐在倒数第一列的倒数第一个。 但南昭比较乐观。 正倒怎么了，反正都是第一。 还有一件事儿就是实验一班里有个小姑娘，给自己的压力特别大，一考完试就哭。 这姑娘每天上课为了防止犯困，都站到教室后面去听课，学习态度认真的不得了。 然，从考试第一天结束的那天晚自习开始，她就开始小声抽泣。 南昭好心给她递纸巾，没想到的是这姑娘好像是水做的，一哭就哭到晚自习结束。 第二天月考都圆满收官了，她眼睛红彤彤的，仍在抽泣。 南昭无奈的递纸。 仔细一看，好嘛，眼睛都哭肿了。 她安抚了句，“你别哭啦，反正考试都结束了，这次考不好也没关系，下次再努力嘛。” 然后班主任郑敏就进班了。 雷厉风行的开始订正这次月考的物理答案，那姑娘好不容易停下来，这么一对，得，又开始了。 她伤心的说，连最基本的题都做错了，写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这次考的特别差。 南昭眼皮跳了跳。 靳曜跳的比她还厉害。 这祖宗眼看就有点儿要不耐烦了。 烦，又不能对女生发火。 南昭还没见过他在班里跟哪个同学发过脾气或者怎样，有人问题他虽然冷淡了点儿，但不拒绝。 南昭按了按靳曜的手，被握住。 靳曜垂着眸子捏她手指，用指节蹭蹭她的，又软又舒服。 炸起来的毛瞬间就被安抚下来。 南昭转过头小声的跟她聊了一会儿，这姑娘终于停下了眼泪。 第二天就生病请假了。 第三天成绩出来了，南昭格外悲伤的发现那姑娘就算考的差了，成绩也在她上面。 她感觉自己受到了深深地伤害。 拉着靳曜的手捂住脸也呜呜哭了一个小课间。 临近上课时，靳曜提醒她，“够了就收吧，都十分钟了，你一滴眼泪也没掉出来。” “……” 南昭觉得很没面子。 不客气的张嘴在靳曜虎口咬了一口。 靳曜掐着她腮帮子撤出来，没好气的说，“不嫌脏？” “呸呸呸！”南昭丢开他前又补咬了一口，呜呜说我都这样了你还不安慰安慰我。 “安慰什么？你都这么厉害了，还用安慰？” 他与有荣焉。 南昭这次考的其实挺不错，进了年级前20，第15名，在班里也踏进了前十大关。 那眼泪姑娘第八名，就在她前面。 赤裸裸的打脸！ 靳曜知道她戏瘾上来了，耐心哄了两句，南昭泪（假）汪汪的瞅着他，他忽然低笑了一声。 南昭停住戏，问他，“你笑什么？” “我发现别人一哭我就烦。” 南昭：“然后呢？” 他身体往后倚了倚，把玩着她落在肩上的头发，懒洋洋道，“换成你就不一样了。” 南昭预感接下来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但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靳曜顿了顿，就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的慢条斯理，“你一哭，我就想弄得你再哭狠一点。” 最好是换个地点。 家里。 家里的哪里都行。 哭了再哄。 他淡然幽深的眼神里充满了肮脏的信息！ “靳曜！” “你可当个人吧！！！” 一声怒吼，实验班所有人都惊住了。 纷纷看向这边。 看了几秒，没看出门道来，又纷纷收回了视线。 梁铮和沈念坐在前桌笑的不能自己。 事故中心的两人对视着。 片刻。 南昭震惊万分的丢开他的手，后背靠到窗边的墙壁上，远离他，崩溃道，“你是变态吗！” “嗯。”靳曜垂眸按了按虎口处的牙印儿，刚才被咬时的柔软触感仿佛还在上面。 兔子咬人时舌尖难免瞎舔。 他轻笑了声，语气懒洋洋的，闲适的就像说今天天气挺好似的，“你才知道啊，我何止变态。” 南昭：“……” 歪，110！ 警察叔叔在吗，我要报警！！！ 元旦这天晚上，例行返校。 高一高二的学生们放假回来，学校难得良心了一次，破例准许苦逼的高三一起参加元旦晚会。 前些日子就提前下了通知，因此高三年级也有几个节目。 学校的led屏占据了整个舞台背景，头顶的大灯熄灭后，竟有种参加明星演唱会的错觉。 实验班的位置靠前，有点偏，但影响不大，南昭和沈念兴奋的抢了个前排的位置。 看得出来，大家都处于一种十分振奋的状态。 引得其他两个年级时不时看过来。 南昭晃着荧光棒，不多时，脑袋上被人戴上了一只会发光的兔耳朵，她仰起脑袋。 抬手去摸，靳曜从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按住她不老实的爪，“别动，咬你。” 南昭缩回手，“……幼稚！” “是，祖宗，你不幼稚。”他轻敲了下小姑娘脑袋，提起指尖勾着的热奶茶，“拿着。” 梁铮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也往装缩头蘑菇的沈念手里塞了一杯。 沈念语气不善的问，“干嘛？” “啧，什么态度？哥这是给你送奶茶呢，又不是毒药。”梁铮说着，灵敏的往后一退。 手快的弹了她一个脑瓜崩，嬉笑着道，“曜哥同桌有的，我同桌也得有，咱成绩比不过也就算了，总不能连这也被比下去吧？” 沈念嘴角抽了抽，“歪理。” 捧着热乎乎的奶茶，却没再说什么。 谁能抗拒寒冷中的一杯热奶茶呢。 冬天了，体育馆里没有空调和暖风。 虽然封闭着进不来冷风，但夜晚温度低，待久了寒意就悄无声息的往骨头里钻。 南昭穿的单薄。 靳曜又往她身上盖了件棉服。 棉服是学校批发的冬季校服，宽大又厚实，男生穿的码数就更大了，整个人一下就被罩进了暖融融的衣服里。 ------------ 第120章 怦然心动 靳曜是个十分爱干净的人。 他没有不良嗜好，身上总是沾着家里那盒清冽又好闻的青柠沐浴露香，连衣服都被染上些香味儿。 冷冷的，不浓，刚好让鼻尖闻的舒服。 南昭用手捂着热奶茶，腾不出手，顾不上反抗一个劲儿把自己裹成圆滚滚的某人。 靳曜低眸看着跟个兔子球似的小姑娘。 眼底涌上几分笑意。 “别感冒了，你生病不容易好。”他低声叮嘱。 刚入冬那几天，南昭换衣服不及时，他是男生，天生体热，降温也没察觉那么多。 直到南昭得了场重感冒，发烧发的猝不及防，请了三天假滚烫的体温才终于降下去。 事后又流鼻涕、咳嗽，前后将近一个月勉强好利落。 靳曜就没见过身子骨这么娇气的小姑娘。 南昭乖乖点头，“噢。” 元旦晚会节目单上的节目很丰富，红色的卡纸传下来一圈，最后又传回了最前面。 落在南昭和沈念手里。 两人低头研究了片刻，下一个节目是民族舞。 今天晚上过节，各科老师都没有额外再布置作业，晚会一直到将近九点还没结束。 临近收尾时，南昭奶茶喝多了，猫着腰溜出去。 从卫生间出来后，回到体育馆她就没再回原来的座位。 跺了跺坐的有些酸麻的腿，南昭趁着乱低头看着手机，表情有些淡的精致侧脸隐在幽幽的白色光晕中。 中午给爸爸妈妈发的节日祝福傍晚才收到回复。 那时候她已经来学校了。 两人都给她发了一个节日红包。 她点进消息，各自给回了一个“谢谢妈妈/爸爸”的表情包，指尖动了动，领了红包。 想了想，她点开靳曜的对话框，给他也发了一个红包过去，备注几句讨巧的祝福话。 她踮着脚朝前张望，寻找他的身影。 南昭不知道靳曜有没有把手机带在身上，找了一会儿也没找到，反而把脚垫酸了。 她紧了紧外套，收起手机。 “找我呢？”肩膀突然被圈住，身体随着力道往后一倾，靳曜把人捞进怀里，低头，语气懒洋洋的低声笑问。 南昭后背抵着他胸膛，他身上带进来一股外面的凉气。 同时，原本要反抗的动作也被男生熟悉的气息抚平，南昭呆了两秒，转过头看向他。 “你怎么从外面进来？” “里面没意思，出去透透气。”靳曜低眸看了她几秒，松开揽着她的手臂，垂下来。 落下时有些寒凉的手背擦过了南昭温热的手。 他顿了下，然后动作自然地抓住了她指尖。 体温相贴，再下一秒，转而握住她手，低着头，将手指慢慢的抵进她指缝，手指微合。 南昭感受到自己的手指随着他的动作一点点被收紧，最后两个手心完全贴到一起。 一温一凉，很快便染上了彼此的温度。 她眨了下眼，耳根微微发热，眼睫翘翘的颤着，明亮的眼睛变得潮湿了些，去看他。 “……” 好可爱。 “有点冷。”靳曜受不了那样柔软撒娇似的目光，喉结滚了滚，用拇指和食指按着她指尖讨好般轻轻捏了捏。 他偏过脸不看她，嗓音哑了几分，低声说，“你给我暖暖。” 昏暗的夜色是最好的保护，也让所有的暧昧都无所遁形。 南昭迟疑了两秒，另一只手垂在身侧，指尖微微蜷缩起来，她有些紧张，回握住他。 低头看了看两人交握着的手。 脸颊，耳朵，心脏，全身上下都是热腾腾的，仿佛快要烧起来了。 靳曜弯唇牵着她。 他们离开体育馆，漫无目的地的在校园里走着。 迎面吹来的寒风吹散了些脸上的热意，南昭抿着唇，将两人的手放进棉服口袋里。 体育馆里元旦晚会热闹的声音传到外面，藏进口袋里的两只手紧紧握着，逐渐冒了汗。 明明脸是冷的，另一只手也是凉的。 可接触着另外一道体温的掌心却越来越暖，烫的人心思安分不下来。 不知道是属于两个人谁的潮意。 谁都没有说话。 来外面的人不多，零零散散的在操场散着步，多数都是耐不住的小情侣跑出来说悄悄话。 天文馆前的电子屏上播放着老电影。 没有人注意他们。 甚至都没有人看到他们。 但南昭就是有种悄悄做了什么大事的错觉，心脏不老实的扑通扑通的跳，走了许久都消停不下来。 她仰起脸望着忽明忽暗的屏幕。 过了一会儿，晃了晃交握的手，小声问，“靳曜哥，我好像有点紧张，你紧张吗？” 靳曜低眸，小姑娘白皙干净的五官在黑暗中被微弱的亮意映的格外好看。 南昭从小就生的很漂亮。 他的小姑娘是从小一直可爱漂亮到大的小公主。 他舔了舔唇，喉间有些干涩，低声道，“嗯。” 紧张。 她哪里知道。 如果这时候她贴到他的胸口，就会听见，那颗心脏闹腾的有多厉害，这一路上，越来越响。 不安分的根本是他。 用小心思勾引她的也是他。 他几乎听不见她说话，耳边都是“咚咚”的轰鸣声。 高高的电子屏幕上播放的老电影是《怦然心动》，正播放到布莱斯勇敢抓住朱莉表白的那一刻。 听到回答。 南昭看着电影的目光下意识偏头看向靳曜。 寒风簌簌，她对上他漆黑、专注、宁静的眼睛。 他没看屏幕，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南昭忽然想起她第一次看这部电影的时候，那会儿还在初中，是和同学们一起看的。 那天周日返校，她到班时窗帘紧闭着，教室里很安静，不知道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人放的电影。 她那天因为熬夜有些困，借着氛围趴在桌子上就睡了过去，醒来时电影还没放完。 那时候年纪太小，尚不能理解那种情感。 只是懵懂的觉得，电影中的场景和彼此试探、那样青涩又纯真的感情，格外美好。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班里的女生们都用电影里的台词当座右铭，幻想着遇见这样的爱情。 高一那年暑假她又和桑叶窝在家里的沙发上重新看了一遍。 ------------ 第121章 “昭昭，别这样看我。” 时过境迁，彼时仍不能理解透彻。 但南昭始终对其中的一句台词记得十分清楚。 “有些人会渐露平庸，有些人会小有所成，还有人会出类拔萃，但你才能遇上一个光彩夺目的人。” 当你真正遇上这一刻，才能明白其中的美好。 是的。 这一刻，看着身边人，她忽然感悟。 当你遇上那个人，就会发现，其他人不过是匆匆浮云罢了，与他相比，都不过如此。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靳曜望着小姑娘染着流光溢彩的大眼睛，静了片刻，抬起手，指尖触上她眼尾。 被风吹的有些冰凉。 南昭眼睫颤了颤。 他摩挲着，忽然低低的笑了声，“昭昭，别这样看我。” 这样的眼神会让他想当个混蛋。 不待南昭说什么，他便将她拥入怀中。 南昭不老实的动着，在他被风吹的不算暖和的怀抱里抬起头，靳曜低下头，额头跟她的微微抵着。 嗓音沉哑。 “你这样会让我觉得，在这种场合下，我不应该说话，也不应该抱你，而是过界的吻下去。” 吻她。 用力的吻她。 让她的世界，至少在此刻，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偏过头，唇瓣克制的在她耳畔蹭过去。 南昭感觉到一抹柔软。 只是很快，就消失不见了。连回味都来不及。 她不满的抓了抓他腰间的衣服。 “……别闹。”靳曜抱紧怀里的人儿，拥着她晃了几下。 半晌，他掌心扣在小姑娘脑后，将她整个人都按进怀里，心脏隔着衣服同她相贴。 怦怦、怦怦、怦怦。 南昭今晚终于听到，他热烈沸腾的心跳。 好喜欢你啊。 “溺死我算了。”他近乎虔诚，喟叹般在她耳边低喃。 永远都不要抛弃他。 南昭跟着靳曜回去时，晚会刚好进行到最后一个闭幕曲。 南昭挤回自己的座位边。 沈念表情幽怨的看了她一眼，“约会回来啦？” “……”南昭捏了捏荧光棒。 “哼，”沈念残忍的旧事重提，学着腔调侃，“哎呀。是谁说的来着，我肯定不会谈恋爱的，就来这边学个习，高考还要回去呢？” “……” 南昭从脖子开始一路红到脸上，羞耻的捂住脸，“呜，我错了错了错了，你快别说了。” 沈念：“哼！” “我的错我的错，我不该把你一个丢体育馆在独守空椅，明天请你喝奶茶，行吗？” “……勉强原谅你了。” 晚会结束回到班还不到下晚课的点儿，大家都处在亢奋中，一时找不回学习的心思。 班主任于是又组织大家在教室里继续，实验班有专门配发的ipad，表演节目时其他人举着设备拍照。 这会儿刚好两个男生在多媒体前特意挪出来的空地上借着伴奏唱歌，众人跟着起哄。 南昭被气氛感染，觉得比在体育馆还要有感觉一点，不由自主的跟着弯起嘴角笑。 连靳曜什么时候微侧过身体，跟她挨得很近都没察觉。 他不比他们好看么？ 靳曜阖了下眼皮。 漫不经心的将手臂搭在她身后靠着的椅背上，形成一个圈护着自己所有物的姿态。 他挨向南昭耳朵，呼吸低热，南昭终于被惊动，下意识侧了侧脑袋躲开，问，“嗯？” “看那么专注，好听？”靳曜捏住她手指，发泄似的揉了几下，把她手握进掌心。 南昭眼睫轻轻颤抖了一下，“就，还好吧。” “我也会。” 靳曜和她十指相扣，顿了一顿，脑袋歪下来，靠着她肩膀低声说，“比他们唱的好听。” “要听吗？” “现在？”南昭眨了眨眼睛。 他低低的应了一声。 “想听什么？” 南昭还没听过靳曜唱歌。 上次睡不着他哄她睡觉时只是讲了故事，并没有提起唱歌。 原来他会唱歌啊。 她被勾起了好奇心和渴望，在刻意营造出黑暗氛围的教室中眼睛都变得更亮了几分。 “唔，”想了几秒，“我想听红豆，你会唱吗？” 靳曜思索了片刻。 他说，“你再挨近点儿。” 南昭乖乖的拉着椅子朝他那边挪了挪，手被握着，她偏着脸望向他时格外惹人。 靳曜微垂了垂眼眸。 教室里很热闹，他手搭在她脖颈，压住往下，两个人趴在书桌上，脸颊挨得很近。 只隔了两个指节的距离。 南昭感觉到他扑到她脸上的炙热呼吸，有些烫，她没有躲开，亮盈盈的目光落在他唇上，直勾勾的盯着。 “别乱看。”眼睛忽然被遮住。 男生的嗓音哑了几分，南昭小声道，“噢。” 她声音软极了，绵绵的比糖还让人觉得甜，她握了握他指骨发紧的手，“唱吧，我想听。” 顿了顿，她会撒娇，说他爱听的话，“靳曜哥哥。” 靳曜抵着手臂无声的笑。 校服半遮半露的挡在两人的头顶，少年人青涩与成熟之间的嗓音低沉又难掩清冽。 干净而温柔。 没有伴奏，周围嘈杂错乱，他在她低而缓的唱。 “还没好好的感受/雪花绽放的气候/我们一起颤抖会更明白/什么是温柔/还没跟你牵着手/走过荒芜的沙丘……” 狭窄的视野中，南昭看不清他此时的模样和表情。 只能感受到随着他的声音，和一晃一晃掠在她脸上的呼吸，他刚刚喝了她的奶茶。 呼吸都有些甜。 相贴的掌心愈发滚烫起来，这让南昭恍惚觉得，整个教室里好像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她听不到别的声音。 只能感受到这个搅动她心弦的人，他的气息，他的体温，和他温柔到极致的歌声。 她连呼吸都不自觉的放慢了许多。 “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可是我/有时候/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一首歌唱完，两个人都安静的趴在书桌上，谁也没有动。 不知过了多久，靳曜低咳了声，他清了清嗓子，捏她手指，挨着她问，“好听么？” “嗯。”南昭小声回。 好听到她耳朵都酥了。 原来这么厉害的他，连唱歌也这么好听啊。 ------------ 第122章 靳曜：“我就嚣张。” 靳曜闷闷的笑了声。 她不知道的是，那些年里，她所有分享过的歌单，都被他偷偷收藏起来，反复的听。 想念她的时候就翻出来听，失眠时听。 觉得人生实在黯淡无光的没意思时也听。 可她分享过的歌曲实在是不多。 他就只能循环往复的听，只有这样，似乎不能见面的时候才会让他觉得离她更近些。 时间久了，音律是熟悉的，连歌词都一字不差的记下来了。 即便他们这一年才算得上真正相识，靳曜却很早就知道很多她模糊了或不再记得的事情。 她明明不在身边，他身边却处处都有与她有关的讯息。 男生眸底的漩涡令人本能的感到悸动和战栗。 南昭感觉自己仿佛处在炙热的岩浆中，被无尽的情意簇拥着，晕开一片温暖心安。 她脑海中回味着那首歌，有些意犹未尽，拉拉他手指，“哥哥，再唱一遍，好不好？” 靳曜还没说话。 前面的梁铮忽然回过头来，沈念也跟着转过来，两人你我不让的吵着什么，嚷着说让他们给评评理。 却被俩人这遮着校服的情况给弄得话茬一塞。 梁铮：“不是，什么情况？” 偷情呢？ 南昭扒开校服，两人挨得很近的脸露出来。 好在当下是拉着窗帘关着灯的教室，只能看到他们模糊的表情，ipad亮着幽幽的光。 沈念呢喃着，“你们俩可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 南昭脸都红透了。 这也，太，尴尬，了。 课桌下，两人沾都着潮意的手还握着。 她轻轻的挣了挣。 小动作被察觉，那人不但没松开，还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反而握她握得更紧了些。 南昭本来就烫的脸颊几乎要热的烧起来。 热闹的节目表演和他们这一方靠着窗户的小地方，天差地别的如同两个黑白世界。 身侧是隔着衣服都能烧的几乎烫坏皮肤的暖气。 南昭被沈念盯着，表情不自然的舔了舔唇。 “那什么，你听我狡……不是，解释。” 沈念似笑非笑。 “嘶！”梁铮目光幽幽的盯着靳曜，他抓了把头发，压低声音不可思议道，“你们俩真牛，你倒看看这是哪啊祖宗，快收敛点儿吧！” 靳曜表情淡定的收起校服，没好气的刮了他一眼，语气平静的带几分被打扰后的不悦。 “我现在看着很像失智吗？” 晦气东西。 梁铮：“你不要嚣张啊！” 你不像失智。 我看你现在像恋爱脑上头，要不管不顾的德行。 靳曜低哼，“我就嚣张，有本事你也嚣张一个我看看。” 就差把“单身狗”这三个字嘲讽在脸上了。 梁铮非常无语，“什么德行。” 那首第二遍还没开始唱就被打断的《红豆》，回到家后，晚上睡觉时靳曜隔着手机当做睡眠曲唱给南昭听的。 南昭刚接触靳曜时就觉得他不仅有副好皮囊，还有一把好嗓子。 这一唱，就入了她的梦。 梦里，没有手机，他就那么倚在她床畔，她趴在他腿上，枕着他腿，听他给她唱歌。 画面一转，他忽然低头。 身体俯下来，独属于他的气息靠近她，离得越来越近，像罩着校服时两个人呼吸交融。 南昭睁大眼睛，看清他根根分明，浓密乌黑的眼睫毛，那双漂亮的狐狸眼揉着温柔，她心跳开始加速，抓着他衣服，闭上眼…… 就在他即将触碰到她唇时—— “叮铃铃铃——”刺耳的闹钟声及时响起来。 南昭猛的惊醒，坐起身来，枕侧的手机被扫到地上。 “砰”的一声。 “……” 半晌，南昭抹了把额头的汗，脸颊通红，懊恼的捂住脸。 救命。 南昭！你究竟在想什么啊啊啊！ 怎么能做这么羞耻的梦。 饶是靳曜不知情，现在也不在她房间里，她仍羞耻的脚趾都忍不住蜷缩起来了。 太脏了！ 下一刻，说巧不巧，房间门被敲响。 南昭登时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眼睛瞪得溜溜圆，受惊的盯着门把手，“我在呢！” 靳曜：？ 靳曜即将扣下去的动作停了停，“醒了就来吃饭。” 躲在里面干什么呢，情绪这么激动。 南昭飞速回答。 “哦，我知道了，马上。” 靳曜皱了下眉。 今天是周六，高三学生难得一个月一天的假期，两人在客厅沙发边窝着看电视，学习。 但有了那个莫名其妙又羞耻的梦，导致南昭一看见靳曜就心虚，控制不住的脸红走神。 一天下来她也没怎么学进去东西。 到后来，直惹得靳曜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看。 他这么敏锐，指不定一个灵光闪过去就猜到她是做关于他的不太好的梦了。 南昭简直抓狂，羞死的心都有了。 她还真没猜错。 靳曜心里已经大概有个猜测了，小姑娘一看他就脸红，眼神还不停闪躲，没猫腻才怪呢。 但他没想到是梦，只以为她晚上不睡觉又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毕竟这丫头有那么点前科。 他淡淡的提醒了句，“别看那些乱七八糟的。” 那语气正经的，完全不是昨天牵手抱抱又唱歌撩人的他了。 “……” 南昭握着笔胡乱点头。 实在忍不住偷偷瞄他时，弧度有些圆润的眼睛就会睁大几分，潮潮的，格外的明亮。 眼睛盯着他嘴唇看。 就像养了只不太乖的小雪兔。 靳曜低笑。 他家小姑娘真的可爱死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和一次次考试测验，成绩进退无常，班级的学习氛围越来越紧张。 郑敏作为班主任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在最大程度上安抚大家的心情，拿出自己的一节课来请学校的心理老师给他们放松心情。 南昭的心态则日益稳定，没有人比靳曜更了解什么样的复习模式更适合她，也没有比靳曜更好的小老师。 自从靳曜确定了保送名额后，他除了日常的刷题巩固，九成精力都放在了南昭身上。 上课时她听课或认真的做题。 他就按照高考考纲在A4纸上给她写各种题型，让她做。 他们共同努力，上课间的一个偶然对视都能让彼此心中涌起安定，和一往无前的勇气。 ------------ 第123章 “熊猫是熊还是猫？” 南昭的成绩已经趋向稳定，起伏慢下来，只要不发挥失误，每次都能进步几名。 不骄，不躁。 她对这种状态非常满意。 高二期末后老李说的那些话对她也起到了很大的开解，加之感情上圆满，有追逐梦想的动力，眼前一片明亮。 每次考试过后看到班里垂头丧气或者隐忍哭泣的同学，她心中涌起的是感激和信念。 庆幸转来了宜城，感激命运让她遇到了靳曜。 遇到那么好的一个人。 在这种情形下，渐入深冬。 南昭迎来了即将和靳曜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新年。 新年要回到京城那边过。 高三的寒假短的可怜，腊月二十八放假，初六就要开学，只有一周左右的假期，还附带着数不清的作业。 两人放假的当天晚上，靳闻远和张婉就分别都打来了电话，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去。 南昭同张婉说要看靳曜的决定。 结果没想到，第二天靳闻远就早早的特地开车过来接两个人回去了。 他来的突然，南昭只得仓促的往背包里收拾几身换洗的衣服，“靳叔叔怎么这么着急啊？” 靳曜坐在她床上，两条手臂往后撑着，悠闲地看着她收拾，“怕咱俩不回去呗。” 他今天穿了件连帽的黑色卫衣，休闲裤，一个大男生，赖在她粉粉的床上，反差感极大。 南昭不由想起最初时他都不进她房间。 后来熟了点儿，就算进来给她讲题，或者其他的什么事，也是克制的站着，要么就坐椅子。 靳曜看她动作着急，语气懒散，“不着急，你慢慢收。” “假期短，也没有多少要收的，马上就好了。”南昭说着，身体背过去，往背包里放内衣裤，耳朵尖有点红。 这人现在完全变了个样儿，把她房间当自己卧室似的。 她加快动作收拾完，拉上背包拉链，靳曜坐直身体拎过她的背包，“还有其他的么？” 南昭说没有了。 “那走吧。”他说。 顺手捏了捏她滚烫通红的耳朵，“收拾个衣服也能这么红，又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南昭一下子就烧起来了。 谁想乱七八糟的了！ 她抓住他的手腕推开，打开门蹬蹬蹬跑了下去。 靳曜眉梢微挑，舔了下唇，拎着包跟上去。 黑色汽车就静静停在公寓外的街道边，南昭拉开门坐上去，礼貌的跟靳闻远打招呼。 靳闻远从前视镜中看了她一眼，笑着问她最近学习怎么样，靳曜那臭小子有没有欺负她。 南昭摸了摸还热着的耳朵，维持着正常的表情，“没有，他挺照顾我的。” “那就行。”靳闻远笑道。 那臭小子估计也不能。 惦记着人家小姑娘，自然得掏心窝子的哄着。 靳曜拉开车门坐进来，朝驾驶座瞥了眼，“说我坏话呢？” “你的坏话还用我说？”靳闻远打着方向盘倒车。 南昭这才知道，靳闻远来宜城不止是来接他们的，而是要在新年前去墓地看靳曜的妈妈。 副驾驶上放着很大一束白玫瑰。 南昭一个外人，有些坐立不安。靳曜察觉到，安抚的握了握她的手。 南昭偏头，黑白分明的眼睛朝他望过去。 她紧张时眼睛黑又亮，像含着一汪清水，可怜又招人稀罕，只一眼，靳曜心都软了。 “别慌。”他用口型哄她。 南昭怎么可能不慌。 她既然跟着一起去了，总不能不下去，那样显得很不礼貌，但如果跟下去了，她和靳曜的妈妈又没什么联系。 南昭一笔一划的在他手心写字，“我也要去吗？” 靳曜捉住她不老实的手指，南昭反应过来他可能认不出来字，又用手机打字给他看。 “你想去就去。”靳曜低头，附在她耳边，“不想去就可以不去，不要勉强自己。” 那是以后的事情。 他会带她去见妈妈，在他们结婚前。 这次只是碰巧而已。 他爸每年都会特意来宜城祭典。 南昭还是跟着下去了。 她跟在靳曜身侧，看到靳闻远大把年纪的男人了，弯腰递上玫瑰花时红了眼，垂在身侧的手轻轻颤抖着。 她看向墓碑上的照片。 那是一个很年轻的女人，漂亮至极，只是脸色苍白的不太健康，看起来有些柔弱，笑容却是明媚的。 那双狐狸眼，同靳曜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南昭想，原来靳曜的眼睛是遗传了妈妈。 真漂亮。 像黑曜石一般漂亮。 身侧的男生很安静，但她对情绪的感知其实很敏锐，尤其是对他的。 她能看出来，他黝黑沉静的眼底浮起些血丝，平静的、克制的，隐忍住不易察觉的难过。 南昭垂下眼，心底溢上来闷闷的疼。 她小心的握住他的手，没再有其他的动作。 很快，被她握着的手缓缓收紧。 靳曜望着墓碑上那个记忆中已经模糊了面容的女人，情绪平静下来。 他想。 今天还不到时候。 但是妈妈，就先带她来给你看一眼。 靳曜觉得自己还不算太倒霉。 因为他捡到了一个善良又会心疼他的小仙女。 回到京城后，靳闻远和张婉带着两个孩子去商场买新衣服，购置过年所需的年货，给家里贴上红彤彤的对联，门檐下挂上灯笼。 京城是个繁华的大城市。 南昭还没逛过，在家里闲着也是无聊，靳曜干脆带着她去打卡了一些著名的景点。 去野生动物园时，南昭盯着毛发黑白相间的大熊猫，被它们可爱的简直走不动路。 还因此打开了一个话题—— 南昭大眼睛炯炯有神，问他，“熊猫是熊还是猫？” 靳曜顿了两秒，说，“熊。” 南昭是个求知欲爆棚的小姑娘，不懂就问，“为什么不是猫？” 靳曜低头看她，“……” 南昭举了几个例子，垂耳兔，雪兔，金鱼，鲫鱼，东北虎，阿拉斯加虎，茶杯猫，布偶猫…… 最后，她说，“熊猫。” “为什么不是猫啊？” “靳曜哥，它为什么不叫猫熊？” 靳曜觉得这小姑娘有点无理取闹。 沉默片刻，对上那双明亮的眼睛，他揉了把她脑袋，提议，“要不你给它打电话问问。” ------------ 第124章 他像漂亮的孔雀 南昭：“……你走。” 靳曜被她逗的直笑，差点儿停不下来。 “它的别名也叫猫熊，满意了？” “真的？” 南昭决定自给自足找度娘。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靳曜好不容易把人给拎走了，她又盯上了卧着舔爪子的大老虎，“靳曜哥，它好威风啊，一口可以咬掉我的脑袋。” 靳曜：“……” 他没好气道，“我现在想一口咬掉你脑袋。” “……” 南昭睨了他一眼。 好凶。 两人的运气不错，遇见了开屏的孔雀，绿孔雀和白孔雀各自开屏，泠泠漂亮的耀眼。 南昭又说，“我觉得它们和有时候的你很像。” 她刚来宜城脑袋里脏兮兮的时候就觉得靳曜就像只开屏的漂亮孔雀，总在蛊惑她。 “你想当白孔雀还是绿孔雀？” “……” 谢谢，他哪个都不想当。 靳曜看了那两只孔雀几眼，漂亮是漂亮，他按着小姑娘脑袋瓜，“我更想当个人。” 要说孔雀开屏，他倒是想起一号人来。 张口闭口就是他老婆。 放假还没来得及跟他们聚。 他笑了声，“走了，再去别处看看。” 南昭举着手机抓紧又拍了几张照，一路走下来，不知道攒了多少张照片，里面藏着一些偷拍身边这个人的。 两人成功打卡了一遍有名的景点，南昭累得腿都有些发虚了，回到家就窝进了卧室。 她住的还是暑假来这儿时的那间客卧。 在京城这边，两人都稍微拘束着，靳曜也没来找她，只有晚上写作业时开个视频。 凌晨，一身睡衣的南昭盘着腿坐在床上，将终于捣鼓完的小东西小心翼翼的收起来。 她伸开懒腰舒展了一遍长久坐着导致有些僵的肩脊，钻进被窝，满意的进入了梦乡。 翌日就是除夕。 清早，南昭被外面热闹的鞭炮声叫醒。 她揉了揉眼踩着拖鞋去洗漱，换好衣服走下楼，在京城迎来了离开家乡的第一个年。 昨天夜里刮了风，有些脆弱的春联被吹花了。 靳曜正在院子里跟靳闻远替换新的。 门檐下，火红的灯笼穗子轻晃着。 南昭拉开门，迷糊的大脑被迎面而来的冷意吹醒。 她站在门边，打了个冷颤。 靳曜侧了侧头，眼底的亮色一闪而过，旋即化为掩不去的灿灿笑意，轻笑道，“醒了？” 小姑娘今天穿上了新衣服。 白茸茸的小外套，里面搭着车厘子红色的毛衣，黑色半身裙，头发披散着搭在肩上，整个人看起来又乖又俏。 让人想咬一口。 她刚醒不久时总有种呆萌的可爱劲儿。 靳曜盯着她看了几秒，移开目光，抬头看向贴春联的地方，靳闻远催着他赶紧递给他一张。 “早上好。”南昭走到他们旁边，叫了声靳叔叔，跟着一起帮忙。 其实也没什么忙可以帮，就是新奇，她爸妈忙，家里每年都不弄这些。 靳曜注意到她眼底的好奇，把剩下的春联都递给她。 南昭接过来，举在眼前打量。 “冷不冷？” “不冷。”南昭摇了摇头，兴致勃勃的给靳闻远递春联，靳曜摸了摸她脸，刚从屋里出来不久，还是暖和的。 他回屋里拿了条围巾出来，停在她面前，低头一圈一圈的绕在她脖颈上。 南昭垂下眼。 是一条烟灰色的围巾，有和他同源的淡淡青柠香味儿。 她将下颌藏进里面，意识到靳闻远还在这里，倏然有点脸红。靳曜系完后，还揉了揉她脑袋。 靳闻远一个坐镇公司，干什么都面不改色的大bOSS，这会儿竟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他提醒似的低咳了声。 臭小子，连老子都不顾了是吧？！ 屋里张婉早早的就开始准备中午要吃的团圆饭菜了。 南昭后知后觉感到羞涩，顾不上他刚给她系上的围巾，窘的转头跑回屋帮忙去了。 “……” 靳曜往后一退，没什么表情的看向他爸。 “你这什么眼神？”靳闻远踩着椅子，没好气的低头看向他儿子，“自己不收敛还赖我头上了？” 靳曜手抄进兜里，表情不变，“我可没说。” “你小子也就这点能耐。” 靳曜“呵”的笑了一声，“快贴吧您，外面怪冷的，贴完赶紧进屋，大把年纪了，再冻感冒了。” “你等着人家爹妈来了修理你的，别找我给你担。” “儿子的过，当爹的还能不管？”靳曜挑眉，反问。 他铺开一张火红的挂千，摆正了，刷了些浆糊涂匀实了，扬高手臂贴在窗户的上沿。 打量着确定贴好后，也不管靳闻远的反应，语气懒洋洋道，“你不管我谁管我，爸。” 靳闻远拿这个儿子没招儿，刮了他一眼。 儿子都是来讨债的。 临近中午，南家夫妻二人匆匆赶来陪南昭过新年。 一大家的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坐下待了一个下午。 夫妻二人原本想带南昭回家那边待几天，但南昭过两天就要开学了，就搁置了。 待到傍晚，又匆匆的赶回去。 到了晚上，小区里街道边的路上小夜灯都亮起来，五颜六色的，远远看去十分漂亮。 提前买的烟花派上了用途，吃过饭后靳曜叫上南昭出去玩。 南昭怕她那件毛绒绒的白色外套被烟花的火星溅上，容易燎到，于是穿了一件靳曜的黑色风衣。 风衣宽宽大大的，径直垂到了脚踝上一点。 穿在她身上有种偷穿大人衣服的错觉。 南昭系好扣子，抱着满怀的小烟花和仙女棒，把香火递给靳曜，让他小心点儿拿着，别还没用就都折断了。 找了一个空旷的地方，南昭弯腰把一堆烟火都放在地上，只挑了几根拿来准备放。 靳曜看着她动作，等她过来，摸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根香火，握着她手腕拉远了些。 香火对上去，仙女棒燃起来。 小小的一支，喷出耀眼漂亮的火花。 南昭身体往后仰了仰，抵进身后温暖的怀抱中。 仙女棒很快绽放到头，火花落下，只剩下未消散的火花，鼻尖留下一片浅浅的火药气。 ------------ 第125章 靳曜的理想 南昭晃了两下熄灭的小细棍，侧着头仰起脸，“烧完了。” 靳曜低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很低的笑了两声，从喉间溢出一声“嗯”，又给她点了一支。 南昭很喜欢玩这个，因为很漂亮。虽然这点光景停留时间很短，但也足够惊艳了。 靳曜一次性多点了几支给她，然后在仙女棒即将熄灭前又续上新的，这样持续久些。 南昭缓慢在空气中的写着字，很快就全放完了。 还有一些喷出大花色的烟花。 靳曜让她躲远一点，他走过去蹲下点燃。 南昭站在树下，裹紧了风衣，颈间戴的还是靳曜那条围巾。 她目不转睛的望着他，见他探出手，紧张的提醒道，“靳曜哥，你小心点，别烧到自己。” 靳曜点完了烟花，几步回到南昭身边。 他抬手掐了掐她冰凉的脸蛋儿，漫不经心的笑着说，“放心，我还不至于那么笨。” 落地烟花飞的不高，灿烂艳丽的一片。 南昭举着手机录视频，几十秒就结束了。 又放了一个飞天的。 以烟花为背景，南昭按开录像，摄像头对着她和靳曜，微微晃着，狡黠的眨了眨眼睛，笑着道，“靳曜先生。” 靳曜睨了她一眼。 又想搞什么鬼？ 她一本正经，用握拳的手假装话筒，“这里是记者昭昭，现在想采访你一下，一定要认真回答哦。” 靳曜挑了挑眉。 南昭：“请问，你最大的理想是什么呢？” 他懒得回答。 但看小姑娘一副期待又正经模样，他黝黑明澈的眸光闪了闪，动作散漫的抬头看了眼镜头。 语气懒洋洋。 “结婚。” 南昭愣了下，这算什么理想？ 难道不应该是考上哪个名牌大学，以后学什么，成为怎么样厉害的人…… “还有要问的吗？” 靳曜按着她脑袋，两个人一起看向镜头。 “不想问问我的理想是跟谁结婚吗？” 南昭心跳瞬间加快。 她下意识从镜头中对上他那双漆黑幽深的眼。 纵然坚毅、明亮，她也总是看不出他的想法。 南昭恍然觉得，自己好像知道那个答案，但她仍是不受控制的顺着他的话问下去，“和谁？” “和你。” 靳曜垂眸，淡笑着说，“这辈子最大的理想是和南昭结婚。” 很荒谬。 可听到他亲口说出她的名字，南昭握着手机的手颤动了一下。 少年人总是最狂妄。 什么都敢想，勇气无限大。 “除此之外呢？还有其他的理想吗？” 她又问。 “有。”靳曜看向前方，那是一望无际的夜色，但因为有了夜灯照耀，也显得不再那么黑了。 他的嗓音低沉，随意道，“想当一名医生。” “救死扶伤吗？” “没有那么大的志向，”他揉了揉她柔顺乌黑的头发，沉默了片刻，伴着清风，“只是想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人活着一辈子，总不能白来。 南昭想了想，仰起脸，笑着说，“不论想做什么，你都一定可以成功的，做到最好。” “这么看好我啊？” “对啊，”南昭拿下手机，录像中的光景一闪而过，涌进烟火色，语气理所当然，“你是靳曜嘛。” 无所谓看不看好。 反正靳曜就是无所不能。 小区外的不远处有个人民公园，两人散着步去那边。 外缘有旋转木马和电车类的设施，很多大人带着家里的小朋友来玩，不远处有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 还有些人在玩陀螺，滑板，远处的广场上零散跑着放风筝的，泠泠的泉水声悦耳。 几个女孩子手里拿着蝴蝶翅膀一样形状的氢气球，靳曜看见，牵着南昭过去买了一个。 然后，意外就那么发生了—— 他拿着气球往手腕上系的时候，远处几个人踩着滑板过来，靳曜及时握住南昭手腕把人护进怀里躲开。 人是没出什么事儿，刚买的气球飘悠悠飞了。 南昭抱着他胳膊从他怀里探出脑袋，仰着脑袋看越飞越高的气球，笑的停不下来。 靳曜冷着脸低骂了声“晦气”，硬是拎着南昭返回刚才买气球的地方，又买了一个。 这次稳稳系在了她手腕上。 南昭晃了晃手，笑他幼稚，被抓着去买糖葫芦。 回到家后，靳闻远和张婉正坐在沙发上看春晚，见两人玩回来了，抬手招呼他们坐下一起看。 两位长辈分别给他们包了新年红包。 这是爷爷奶奶去世后，时隔多年南昭第一次在除夕夜收到红包，拿在手里有些手足无措。 靳曜坐在她身边笑。 他两条腿敞着抻直，晃过去撞她的腿，懒洋洋的模样像被顺舒服了毛。 “给你了就收下。” 回楼上房间时，靳曜叫住她，让她在门外等着，再出来的时候手里也拿着一个红包。 “给，小朋友，再收一个。”他把红包放进她怀里。 南昭惊讶的眨眨眼，“你怎么也包这个啊？” “不行？” 南昭鼓了鼓脸颊，说那你也在这等一下我，话都没说完就拿着红包往自己房间跑。 靳曜身体抵着墙，抬了下眉。 没一会儿，小姑娘怀里抱着些什么东西回来。 停在靳曜面前，一股脑的都塞进他怀里。 “送我的？” 南昭点头，“嗯，送你的。” 靳曜低头看了半晌，舔了舔唇，闷笑，“新年礼物啊？” 是的话。 那这就是她正式送他的第一份礼物。 南昭却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 她在靳曜没什么反应的时候，靠近他，微微踮起脚，柔软的拖鞋底落地时发出一声低微的轻响，窗外是焰火声。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南昭抬高手臂，掌心放在他头顶，然后轻轻揉了一下，笑着，脸颊处的小酒窝明显。 女孩嗓音绵甜，很柔软的说，“是生日礼物。” 靳曜表情怔然。 南昭的笑意加深，收回手退开，双手背在身后，歪着头道，“靳曜哥，生日快乐。” 靳曜的生日在除夕这天。 但他其实很久都不过生日了。 靳闻远也就不再给他办，家里的晚饭吃的面条，就算他的长寿面了。 至于礼物什么的，靳闻远提前就给过他了。 细说来，他不太长的人生挺惨的，又总掺着点能拉住他的幸运。 ------------ 第126章 南昭是靳曜的福报 他有个人渣爹，但妈妈很温柔，很爱他。 可好一点的日子短暂的太可怜。 幸运的是，在失去妈妈后，还有一个靳闻远这样的好父亲。 人生就是来来往往的得与失。 他从来没有完整的拥有过什么很好的东西。 心理再强大的人，也难捱。 所以好像怎样都不足以让他感受到饱满的幸福感。 人是一种很难估量的复杂生物。 爱的分量被分成很多份，靳曜不觉得自己渴盼爱情，但南昭在他这里占很大的比重。 她于他来说不仅仅是那样浅薄的意义。 所以这份没有预见的礼物在这一刻显得那么特别，在他心中掀起了一阵波澜起伏的风暴。 尽管他现在的神情仍然镇定。 两个人在楼道里站着，夜晚十一点钟，烟花声愈演愈烈。 他们之间的气氛却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靳曜喉结滚了滚，有几分发哑的嗓音攻破了真相，其实他并不那么镇定。 他低声问，“怎么知道的？” 应该没有人提过他生日是在这一天。 身份证上是阳历。 而他们这边过得都是阴历生日。 “你猜？”南昭看着他，机灵的样儿像那只偷到了灰狼先生家糖的兔子，又甜又淘气。 她把问题甩了回去。 他以前很多次都这么逗弄过她。 靳曜扯了扯唇，心底缓慢的，一点点的，漫上来喜悦，和一种无法言说的甜蜜。 他止不住的笑，肩膀都轻轻颤动起来。 “哦。”他说。 那就不猜了。 南昭想到几个月前她过生日的那天，其实在那之前，还要更早，她就有想过这件事了。 她有很多机会能偷看到他的身份证。 但阴历生日也许会对应到很多个不同的阳历，推测就会不准确，保险起见，她询问了梁铮。 他们平时关系那么好，果然，梁铮是知道的。 这是一件不用太花心思就能知道的事情，梁铮说靳曜应该不过生日。 但送他一件生日礼物，总归是错不了什么的。 “那就，晚安啦？”南昭看着他，问道。 靳曜垂着眼，手指摩挲了一下，许久才答，“嗯。” 他很舍不得她。 还有很多事情想对她做。 但是都不可以。 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南昭哪能看不出他的不情愿，她犹豫着轻抿了下唇，小声道，“你要是不想走的话。” “还可以抱一下，要吗？” 靳曜握紧属于他的生日礼物，撩起眼皮。 灯光下，女孩眉眼明媚，穿着他的外套，裹着他的围巾，乖乖的问他要不要抱。 真是个会哄人开心的小姑娘。 “要。”他干涩的喉咙吞咽了下，哑声说。 抱一下可不够。 南昭走近他，被他张开手臂捞进怀里。 “别动，抱一小会儿。” 南昭乖乖的给他抱。 十八岁的少年，心比天高。 寿星最大，所以被允许拥有一切想要的礼物。 两个人安安静静的站在楼道里，不知过了多久，靳曜将脸轻轻埋进女孩温软的颈间。 他呼吸热烈的烫人。 南昭不太习惯的紧绷了下。 并没有持续太久，她刚要放松下来，腰间一松，靳曜已经放开了她。 “回去吧，晚安。” 南昭也软声道了句晚安，推开门时，她转过头，笑着说，“靳曜哥，以后每年的新年和生日，我都陪你过。” 靳曜静了静，低声说，“好。” 南昭回到房间，停在门后，等听到关门声才往里走坐回床上。 呆呆的坐了片刻。 她忽然转过身，朝床上一扑，把脸埋进柔软的被子里，心尖痒的仿佛有只爪子在挠。 靳曜。靳曜。靳曜。 啊啊啊。 她埋着脸，恼怒的蹬了蹬腿，怎么脑袋里全都是靳曜啊！ 耳朵慢慢红起来。 真的好喜欢他温暖的怀抱，喜欢他身上好闻的气息，喜欢有关于他的一切，喜欢他…… 南昭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靳曜回到卧室后，后背轻抵着门板，心不在焉的定定站了好一会儿，才去看手里的东西。 南昭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两个玻璃的透明盒子，里面装着各种颜色的小星星，另一个里面装的是心形折纸。 一幅被画框精致细心裱起来的画。 以及一份以“靳曜”的名义捐赠的基金会捐款证书。 这是南昭为靳曜攒的福报。 这让靳曜明白，生日礼物并不是小姑娘随便就做好的，而是用心的准备了很久很久。 他把相框放到床上，在地板上盘着腿坐下，认真看着这幅画。 心头微动。 画中的内容是和他的手机屏保几乎一样的场景。 只有细微的不同。 绿意森森的香樟树街道下，一身洁白衣裙的女孩站在他的面前，俏丽明媚的脸上染着笑意。 她拉着他的手展开，放上一颗五颜六色的糖。 两个场景就那样叠合起来。 他的屏保是曾经的他们，而她画的，却是现在的他们。 但他知道，她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 她想起他了。 靳曜垂着眼眸，唇慢慢翘起来一个愉悦的弧度，唇畔勾上挥之不去的笑意和甜蜜。 他拥有很多张只画着南昭自己的画。 这是第一张。 他终于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这一晚，仿佛连呼吸都是甜的。 他的小姑娘是世界上最最最美好的女孩子。 在京城这边又停留了两天，年初三那天两人就买票回宜城了，开学前夕，秦骁打电话过来，叫靳曜出去聚一次。 周景肆说温纾也在家，让他别藏着掖着了，把家里那个小姑娘也带上，出来见个面。 南昭被带过去时候，人还是懵的。 靳曜没提前说，就说带她出去玩一圈，结果被领进包厢，发现这个玩是广义的玩。 有别人。 秦骁招呼着两人进来，目光从南昭脸上一扫，挑了下眉，热情笑道，“呦，来了？” 南昭站在靳曜身后，有些拘谨。 没人看见的地方，她不满的在他腰上掐了掐。 靳曜眼皮一跳。 “南昭妹妹，对吧？别紧张啊。”秦骁笑吟吟的打招呼，“这儿没坏人。我是你哥异父异母的哥哥，姓秦，你可以叫我秦哥哥。” 南昭：“……” 坏人肯定是没有。 但按照南昭看人的眼光，面前这位自称姓秦的哥哥，一开口就让人觉得他很渣啊。 她下意识看了靳曜一眼，迟疑了两秒。 ------------ 第127章 “那你会保护我吗？” 没等开口，靳曜按下她脑袋，没好气的骂了声，“滚。” “谁是你妹妹？要不要脸。” 秦骁“呵”了一声，没跟他一般计较，让他俩进来。 瞧靳曜护小宝贝似的样儿，他扬了扬眉，怪不得这货不肯把人带出来，金屋藏娇呢这是。 温家也不知道是什么天选基因，出产的小丫头都水灵的不行。 这小姑娘还是个明艳挂，一眼就看得出来，漂亮。大眼睛乌黑透亮，睁得圆溜溜的。 看着拘束，其实眼睛里写着的都是好奇。 啧。 怕是比那位祖宗家那个还招人。 你就瞧他那紧张又不值钱的那样儿。 在座的几个谁能抢他媳妇儿啊。 何况人小姑娘才多大，离能正大光明谈情说爱的时候还早呢，硬是倒霉让他给惦记上了。 秦骁看好戏似的“啧”了声，心里暗骂，跟周景肆那狗东西一样。 没一个好玩意儿。 靳曜怕南昭认生，握着她的手腕没松开，牵着她按到了沙发边，自己坐在她身侧。 南昭这才看清对面的温纾。 她眨了眨眼睛。 “叫人。”靳曜捏了捏小姑娘软的没骨头似的手。 “……” 南昭不太习惯这种场合，有点小紧张，打量了一圈在场的人，看向温纾，打招呼。 “表姐。” 温纾还在学校就听说南昭转学到这边，借住在靳曜那里，只不过她们平时也不联系，因此一直没找到合适的理由见见面。 周景肆说的时候，她还反应了一会儿靳曜是谁。 这人似笑非笑的一扯唇。 “就你说看着比秦骁还渣男却吸引了你三秒钟注意力的那个。” 她想起来了。 但男朋友醋了。 回到眼前，温纾对小表妹笑了笑，温和道，“昭昭，好久不见。” 南昭只觉得这个表姐一年多没见，还是一样的温柔好看，如水般的气质愈发柔和了。 唉。 小栩表哥真的是很难找到跟这个表姐相似的地方啊。 南昭的目光顺位移向旁边，这是第一次见到温栩口中那位神秘又挺能气人的姐夫。 她好奇的打量着温纾身边垂着眼皮剥石榴的男生。 这人浑身透着一股无敌慵懒散漫的劲头，她刚刚进门时看见他正挨着表姐说话。 整个人都倚在了她表姐身上，这会儿不抬头，也不见他说话。 看着就不像个好相处的。 但南昭刚来宜城就亲身体会过了靳曜那副混社会似的冷戾难处的模样，现在都免疫了。 周景肆这人平时气质还是比较温和的。 散漫的没骨头，只要不上赶着惹，就让人感觉不到什么侵略性，就是疏离感挺强。 她打量着人超过三秒，靳曜就耐不住了，握着南昭手腕的力道收紧。 南昭感受到，很快收回视线。 “有什么好看的？”靳曜不爽的捏着她手指，垂着眼皮，耳语般问，“我不比他帅？” “南昭，你是不是想见异思迁？” “……”南昭忽然发现她对男人的胜负欲和小心眼的了解仍然停留在一无所知的程度。 她照着他手掐了一下，没好气的说道，“靳曜哥，这是你朋友。” 她又不认识，当然想多打量几眼了。 怎么还本末倒置呢。 靳曜不爽，“哦。” 天天看他还不够。 “我比他年轻，他都步入老男人行列了。”他说。 南昭：“……” 秦骁：“……” 温纾：“……” 南昭真怕他出门就被打死。 她忍不住小声说，“靳曜哥，我求你了，你快留点儿口德吧。” “我觉得除了我表姐外，那两位随便来一个我都打不过，咱们不占优势。” 那位秦哥哥或许还能试试，表姐夫一看就是个深不可测的。 你可别太嚣张了。 靳曜：“那你会保护我吗？” 南昭：“……” 她是那个意思吗？ 喜提步入老男人行列的周景肆剥好石榴，放到温纾面前的茶几上，扯纸巾擦了擦手，嗤笑。 开口就是满级嘲讽。 “靳曜，你那小心眼的德行，我都不稀的说。” 靳曜：“哦，你心眼大。” 秦骁递给南昭一杯果饮，“来，妹妹，走一个。” 南昭被动跟他碰了一个。 靳曜真的平等讨厌每一个吸引南昭注意力的生物。 就算是他的恋爱脑兄弟也不行。 他“呵”的一声，礼貌对温纾说了句表姐冒犯了，眼神横向周景肆。 “所以是什么让你以为你恋爱脑软饭男的形象很拿得出手？” 温纾：“……” 南昭脸颊抽动了一下。 救命啊。 不是兄弟吗！！！ 周景肆目光扫过来，南昭想起还没打招呼，没被握着的那只手的叠在膝盖，叫了声表姐夫。 周景肆平等的喜欢每一个懂事的小辈，十分大度的让温纾代他给发了个新年红包。 私下跟温纾咬耳朵，说咱表妹比弟弟懂事多了。 温纾笑着说他幼稚。 要说在场最无语的，还得是秦骁本人。 他甚至不知道这俩狗东西是哪儿来的那么大脸，竟然好意思用那几个词汇去鄙视对方。 都不知道什么叫尊严吗？ 十分钟后，林佳仪姗姗来迟。 这个包厢里唯一坚持尊严的男人也痛失尊严。 吃过晚饭后，几人开了个ktv包厢，南昭开始有些话少，等话题说开就熟络起来了。 女生之间有了话聊就是好姐妹。 林佳仪又是个社交强者，歌唱到半夜，南昭被拐着喝了几杯果酒，回家时候已经晕晕乎乎。 靳曜气都气不起来，把人捞进怀里，拎着往外走。 另外两个也醉的不清。 玩到最后，没怎么沾酒的竟然是仨男的。 “走了。”靳曜低头拿手机叫车，侧了侧脑袋，淡声道，“下回管好你们家那两位，我家姑娘年纪小喝不了酒，净给我往歪了带。” “都是兄弟，你什么德行我俩不清楚？少扯那些有的没的。”秦骁侧眸刮了他一眼。 几人都碰了酒，开不了车。 站在路边等代驾的功夫，又过了几回合的嘴。 周景肆抱着喝醉酒乖乖窝在他怀里的温纾，懒洋洋的对着靳曜，“叫声表姐夫我听听。” 那语气，又欠又坏。 秦骁嗤的一声笑。 靳曜偏头冷眼看向他。 秦骁咳了声，“不好意思啊，没忍住。” ------------ 第128章 “等我长大了呀。” 靳曜表情不变，幸灾乐祸道，“你还是先管好你家那位吧。” 话刚落。 空气中就响起“啪”的一声脆响。 醉到五六不分的林佳仪扬起手，干脆利落的一巴掌落在他脸上，冷笑了声，“渣男！” 秦骁：“……” 这回换成周景肆“嗤”的一声笑。 出租车停在路边，靳曜护着南昭坐进去，手搭在车门上，慢条斯理的重复，“渣男们。再见。” 出租车扬长而去。 再说南昭的酒品，虽说不差，显然也没有那么好。 她乖是乖，不乱跑。 就是窝在怀里闹腾个不停。 喊靳曜，又喊哥哥，小声嘟囔着听不清的话，惦记上他脖颈上的坠子了，伸手去抓。 靳曜一个不注意，就让她手钻进了衣服里。 好不容易回到家，他付完钱送走司机，把人横抱起来，她不老实，靳曜调整了下姿势，改成考拉式熊抱，哄着她腿缠好了。 南昭这回满意了，乖乖照做，揪着他耳朵，贴在他耳朵边唱歌。 “你！就是我的小星星——” 女孩子的嗓音软又甜，抹不开的醉醺感，咬字清晰的哼着，“挂在那天上放光明……我已经决定要爱你……就不会轻易放弃……” 靳曜被折腾的够呛。 又要将她柔软的身体好好护在怀里，避免她折腾的松开双腿掉下去，还得忍住她断断续续在耳边的小情歌。 被她喷洒在耳边的呼吸勾的发麻。 “小酒窝长睫毛……是你最美的记号……我每天睡不着……” 靳曜都不知自己是怎么抱着她从小区外走回公寓的。 整条街道静悄悄的，只有他们在走。 静的连呼吸声都能听见，她的歌声分外清晰。 “你不知道你对我多么重要……” “终于找到心有灵犀的美好……一辈子暖暖的好……我永远爱你到老……” 小姑娘唱完几句，又开始无缝衔接下一首。 每一首都专挑那几句戳人心肝的词儿，走到家，停在客厅里，心都软的快化没了。 靳曜怀疑这丫头是故意的。 他弯腰把人扔到沙发上，没好气道，“真行，南昭。你就作啊，一个劲儿的折腾我。” 说是扔，动作却轻柔的像护着什么脆弱名贵的娇花似的。 小醉鬼不需要良知。 南昭的手抓着他脖子上的平安扣不放。 他不由跟着压下去，手臂及时的撑在她脑侧。 “我永远爱你到老……” 靳曜呼吸微重。 南昭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屋里没开灯，她什么也看不见，摸索着伸出手臂去抱人。 他被她勾住脖颈，无声的弯了弯唇。 “哥哥。” 小姑娘眼睛亮莹莹，语气一本正经，就是说话有些断断续续，醉得厉害，“你别着急，等……” 靳曜调整了一个姿势，靠进沙发里。 南昭抱的紧，不肯松手，生怕他跑了似的，身体晃晃的追着跟过去趴到他胸口上。 他后脑抵着沙发背，借着这个姿势微微压低下颌，垂着眼皮。 小姑娘低声喃喃着，要他等。 靳曜把她当成小朋友哄，耐心的回应，“等。” 他低声笑着，“小醉鬼，等什么啊？” 客厅里太暗了，没有亮色。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因为消息的进入亮起来，照亮了这一小片天地。 南昭好像突然被晃清醒了一瞬，眼睛水水的，亮得惊人。 但再看去，仍是懵懂清澈的。 她用说悄悄话，有些软的小孩子语气说，“等我长大了呀。哥哥，我嫁给你当新娘，好不好？” 那一刻，靳曜的呼吸骤然停住。 他低头。 手机暗了又亮。 南昭就那样趴在他起伏着的胸膛上，仰着白皙俏丽的脸蛋儿，只要再向前凑一点点。 就会亲吻到他的下巴，甚至嘴角。 她偏过脸，乖乖的在他胸膛上蹭了蹭。 “好不好呀？” 恍然间，靳曜险些以为回到了六岁那年，童言无忌的小女孩拉着他的手说要嫁他。 说陪他一辈子。 她没有忘记，按时长大，然后真的来嫁他。 怔松了片刻。 他手指摩挲着她有些肉感的下巴，缓慢的靠近，嗓音低哑，“长大以后还想嫁给我，还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嗯？”他用鼻尖蹭蹭她柔顺香甜的发。 没有指望得到一个小醉鬼的回答。 等了许久，也确实没有回答。 小醉鬼发了一路的酒疯，情歌唱了个够，撩拨他的话也说尽了，勾起他的心神浮动。 然后……趴在他胸口心安理得的睡着了。 靳曜哭笑不得。 想气，又一点都气不起来。 喜欢她，就好像觉得她做什么都是可爱的。 撑起身体，他小心的抱着人放到沙发上，打开手电筒，起身去开客厅的灯，静静地坐在地毯上看着侧着脸睡得香甜的罪魁祸首。 她若想撩拨他，实在是难以招架。 就会欺负他呗。 半晌，靳曜垂头无奈的笑，捏着她鼻子低喃了声小骗子，认命把人抱起来送回房间。 任劳任怨的给人脱了鞋和外套，用热毛巾擦了把脸，掖好被子，在床头柜放上一杯倒好的水，留下一盏小夜灯，才放心的离开。 回到卧室。 洗完澡后靳曜盘腿坐在床上，随手丢在一旁的手机播放着刚录下来某个小醉鬼的酒后视频。 南昭送的两个透明玻璃瓶被放在床上。 他从里面分别取了一只星星和折纸心形出来。 展开，看到里面的小字。 娟秀漂亮。 [今天也是为靳曜努力上进的一天呀~] [今夜的烟火很美，但通通不及你看向我的眼神。今晚的月色也很美，想邀请你一起看。] 发现星星和红心上有字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他以前偶然在短视频上看到过，于是抱着紧张和期待的心情，拆开了第一颗星星。 没想到还真的有。 他收到了来自心爱小姑娘的一颗难以言喻的真心。 其实没有什么肉麻的话。 但字字句句都能让他感受到那份青涩、大胆的欢喜与坚定。 这于他来说，已是世间最最珍贵了。 靳曜嘴角勾着深深的笑意，不知道来回看了多少遍，小心的折好，又轻轻放回去。 ------------ 第129章 “爬起来，杀回去。” 初春到来，乍暖还寒。 三月，属于高三年级的百日誓师大会在操场召开。 一模过后，离高考就只剩下百天不到，誓师大会的召开更加剧了这种紧迫。 寒假结束后，短短一个多月里就发生了不少事。 年级中少数的同学根据成绩决定放弃高考，最终选择了单招。 班里那个心态不太好考试就哭的女孩子一模后就请了很久的假。 还有两名同学不知道什么原因身体不舒服，请假回家请人给收惊，回来一个说身边跟了一位小姐姐，另一个说跟了只小青龙。 南昭一听，新奇的转头问靳曜。 她大眼睛闪闪。靳曜简直服气，掐着她脸蛋儿哭笑不得的问，“你还真拿我当万事通啊？” “你是百宝箱嘛。”小姑娘的情话一套一套的。 过了会儿又补充。 “我的。” ——你是我的百宝箱嘛。 南昭还听说某个普班的班主任为了高考成绩指标劝班里成绩倒数后几名的同学走单招。 说不通后改成了言语威胁，直言不听劝就不再管他们了。 沈念有朋友在那个班里，成绩不太理想，被劝走了，走前哭着说自己还想上学。 她气的怒骂了那个班主任整整两天。 隔壁班都临近高考了，突然闹不和，班级里分帮拉派搞分裂，私下里相处的一团糟。 七班在李明智的带领下倒是一如既往的乐天。 其他班也各种啼笑皆非的状况频发。每天听听八卦，已经成为了南昭和沈念百忙学习之中唯一的爱好。 年级主任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向来严厉的他在誓师大会上愣是收敛了威严，小心翼翼的像安抚一群暴躁不稳的小白菜。 生怕一凶，这群脆弱的小白菜们就蔫了。 南昭的成绩一进再进，已经成功挤进了年级前十名。 从最初那个吊车尾的存在，变为如今也有人在课间来找她请教问题了。 靳曜的水平依然稳定发挥，更何况他还是拥有保送名额的天选之子里的其中一个。 作为激励学生代表发言人选，非他莫属。 操场的草坪间，穿着统一黑白条色相间校服的学生们聚集着，目光集中在主席台上。 从靳曜身形笔直走上主席台的那一刻，就再也没移开过。 南昭看着他礼貌的接过年级主任手里的话筒，微微颔首，最后停在主席台的中央。 他手里没拿演讲稿。 将话筒在支架上摆正后，手指随意在收音处点了几下，试了试音，确定没问题后。 他缓缓开口。 男生清冽低沉的嗓音通过话筒传递到操场四个角落的扩音器中。 “大家好，我是靳曜。” 少年人的声音处于青涩与成熟之间，有几分不那么明显的低哑，腔调却很稳，“今天，我很高兴能站在这个位置，和你们推心置腹去说一些话。” “相信站在这里的大家对于高考，大多都会有一份如临大敌的紧张感，其实我也不例外。” 众人哗然。 “你们有人会想，你一个年级第一，甚至连保送名额都握在手里了，哪来的脸皮说这种话？” 底下一片笑声。 靳曜演讲时姿态是松弛的，自然的，他反问，“我们本质上有什么是不一样的吗？” “努力，拼搏，是大家都在做的事情。我不比任何人付出的少，深夜的霜和雾是每个人都看过的景色。” “我之所以站在这里，想告诉你们的是，每个人都是独特的，我们所谓的对手、需要战胜的敌人，并不是身边的任何人，而是那个不断懈怠、抱怨、彷徨失措的自己，我们将面对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高考。它只是我们人生中最浅的一道门槛。” “坚定的走向它，跨过它。” “不要怀疑自己的能力，也不要质疑日复一日的付出。你们需要相信的是努力一定会有回报，我们的未来握在自己手里，它必定风光无限。” “你只要能够坚定的告诉自己，我问心无愧。那就没问题。” “梁启超先生曾在《少年中国说》中说道，”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漆黑坚定的目光看向台下青春飞扬的面孔，嗓音低沉徐缓，“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少年心似骄阳万丈光，千难万挡尽管勇敢去闯，这是国家对我们青少年的期许——” “而站在这里的你们，和我，都将是祖国未来的栋梁。” 他唇角微扬，深深地鞠了一躬，起身时校服被风撩得鼓起，眉梢间是少年人独有的锐利耀眼，“祝各位，高考加油，未来坦荡。” 语毕，安静许久。 随后，不知道从哪片开始，掌声如潮水般响起。 有人大声问，“靳神，像你这样的人也会害怕失败吗？” 靳曜神情平静，坦然笑道，“当然。我也是普通人。” 有人问道，“那失败了之后呢？不会感到颓废吗？” “我每次考不好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没有学习的头脑啊……” “爬起来，杀回去。” “那要是还是失败呢？” 靳曜：“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无数次，头破血流也要向前冲，总能成功。” 没有任何困难能够打败人类。 有人相信，有人表示质疑，认为他是信口开河。 他是天才啊，他得到一切都是那么容易，又怎么可能会失败。 只有南昭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人山人海中，靳曜的目光定定的朝她望过来。 明亮，坦荡。 南昭迎着太阳看着他，只觉得，他可真耀眼啊。 一身校服，那样笔直的站在主席台上。 耀眼的仿佛就算有万山阻拦，都挡不住他的脚步，他一定要走向巅峰，无人能敌。 百日誓师大会带来的一腔热血促使着众高三学子在落下去的势气中又燃起熊熊烈火。 年级主任对此格外满意。 半月后，学校在体育馆为高三学生进行高考前的统一体检。 中心医院的大巴开进学校。 分测完各个项目已经过九点，南昭只差胸透还没做，她走出体育馆看两眼，人恰好不多。 几分钟后，南昭从大巴车上下来。 因为抽血还没进食的肚子先叫了几声，她去食堂买了四份早饭，回体育馆找同伴。 ------------ 第130章 “小曜很喜欢你。” 除了胸透这项外其他项目都在体育馆内，学生全拥挤在体育馆里，找人格外艰难。 手机震了震。 南昭一只手拎着早饭，低下头，从校服口袋里拿出手机。 靳曜发过来的消息。 临近毕业，学校对手机和违纪的查处力度都宽松了，把学生们当成大熊猫，全靠自觉。 生怕哪儿一个不如意心态就崩盘了。 她点开微信。 是条语音。 嘈杂吵闹的背景下，男生微低的嗓音格外好听，清晰可闻。 Y：[来抽血这儿找我。] 靳曜作为班长，早晨负责整顿队伍，检查项目要慢几拍，现在仍在测。 南昭揉了揉麻了一下的耳朵，暂时放弃了找沈念汇合的想法，转了方向改去抽血那处队伍找他。 队伍排的有些长。 南昭踮着脚找人头，确定了靳曜的位置后从缝隙中溜过去。 她拉了拉他垂在身侧的手。 靳曜下意识躲了一下，偏过头看清来人，周身冰冷的讯号放下来，自然的反握了回去。 “麻烦借过一下。”南昭不好意思的笑着对两边排队的人点了下头。 靳曜把她拉到自己前面，虚拢进怀里。 “都弄完了？”他看向她手里提着的几份早饭。 南昭点了点头，说都测完了，压着声音问他，“靳曜哥，你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靳曜微低头，下颌擦过她头顶，往下落了些，他肩背放松，一副放下姿态同人说话的样挨在她脸侧。 扫来的呼吸微热，南昭感觉有些痒。 靳曜手臂越过她肩，很亲昵的环在她身上，“没有。” 顿了顿。 他说，“在这儿陪我，有点怕抽血。” “……好。”南昭眨了眨眼睛，发现继怕黑之后又找到了一个他的弱点，她垂下眼睫。 恐怕也不是什么好经历。 “嗯。”靳曜说话时下颚蹭了下她耳朵，有些热的体温，入春天气还凉，但男生的温度总是滚烫的，像小火炉。 南昭很快被他裹的有点发热。 她任由他拢着，队伍还有些距离，两人一时都没说话，南昭的思绪不由开始飘远。 她想起除夕那两天在京城。 年初三那天靳曜被京城那边的朋友叫出去聚会，靳闻远和张婉都各自出门走亲戚去了。 只剩下南昭一个人在家。 靳闻远回来时南昭刚好自己热了饭，坐在客厅的餐桌前吃，吃完洗完碗后靳闻远没上楼，她也没好意思上去。 两人尴尬的坐在沙发上看春晚重播。 靳闻远和她聊了一些话。 男人的态度很温和，因此主动开口和她聊天时，南昭是有些惊讶的。 “昭昭，平时跟小曜相处的还好吗？” 南昭说挺好的。 每次见面，他们几乎都会关心的问她这个问题。 靳曜对她是真的非常好。 靳闻远打量着她的神色，笑了笑，让她别紧张，“那就好。” 他又说，“小曜很喜欢你。” 南昭微松的心神又紧绷起来。 心想不会是她跟靳曜之间的猫腻被看出来了吧？ 靳闻远递给她一个橘子，安抚的对她笑笑，说，“小曜从小到大喜欢的东西很少，不论是人，还是物。他对待感情其实很吝啬。” 南昭眼神疑惑，不太明白靳闻远对她说这些话的意思。 “他和你说过他对未来的规划吗？” “……嗯。”她迟疑了下，点头，除夕那天晚上的交流还历历在目。 虽然也不算太正经的聊吧，南昭说，“他说他想学医。” 靳闻远沉吟了许久。 “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我其实不太赞同他学医，他的性格并不是很适合医生这个职业。” 南昭微微蹙了下眉。 对她来说，不论靳曜想学什么，他应该都可以做到最好的。 靳闻远看着小姑娘不加遮掩的不赞同的护短表情，他有些好笑，又感到十分欣慰。 这混小子倒是骗着了小丫头的偏心。 他斟酌了片刻，温和道，“他和你提起过他的妈妈吗？” 谈起自己的妻子，男人眼底浮起几分温柔和思念。 “他妈妈是因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去世的，因为没有及时找到合适的心脏替换源。” 几年过去，男人已经淡化了大部分痛苦，释然了许多。 “你舒阿姨的身体不太好，一直静养着，我那几年大半时间都带着她飞国外，寻找医生。” 靳曜的妈妈姓舒。 南昭意识到似乎能从男人这里知道些什么，正襟危坐起来。 靳闻远看了她一眼，缓声道，“因为这样，留在京城上学的小曜缺少了很多他那个年纪该有的陪伴，父爱母爱。” 舒沅嫁给他那年，靳曜六岁。 好景只有两年。 七八岁的小孩子，正是依赖父母的时候。 哪怕叛逆防备，他对陪伴也是渴求的。 靳曜那孩子从小就没有足够的安全感，他很懂事，也从来不抱怨。 虽然不肯亲近他，但他是很记恩的，靳闻远对舒沅好，对他也好。他年岁不小了，却是第一次做父亲，还是给别人家的小孩。 生疏又笨拙的给予一个浑身都是刺的小狼崽慈爱，是身为成功人士的靳闻远所不熟悉的。 每次从公司回家除了带上一捧玫瑰，还有各种各样的汽车模型、手办。 哄孩子是一项长远耐心的任务。 慢慢的，对他有些抗拒排斥的小孩虽然不说，也会在他回家的那个时间等在客厅。 默不作声的给他倒上一杯热茶。 这是小靳曜对所收到的爱意的回馈。 一家人和乐融融，越来越好。 但妻子的身体亏空太大，先天心脏病复发严重，每况愈下，病情越来越不容忽视。 他带着舒沅满世界的飞，治病。 后来托朋友人情请到国外著名的医疗团队，就留在国外静养，一年回来不了几次。 然而没有合适的心脏，也只是强行把命续下去。 饶是放在现在，世界医学造诣仍有待进步，更何况几年前，我国的临床医学水平实在不算先进。 靳闻远用尽了能用的人脉，可合适的心脏并不是轻易就能找到。 更何况，病情的突发也难以预料。 几年时间，那个温柔坚强的女人还是离开了他们。 ------------ 第131章 他是无所不能的靳曜啊 南昭消化着听到的信息。 靳曜没有和她讲过他妈妈去世的原因。 更令她震惊的是，听靳闻远话语中的意思…… 他竟然不是靳曜的亲生父亲？ 那么，那个灼灼耀目的少年，岂不是很小的时候，就需要承受着失去父母的痛苦。 “那您知道他怕黑的原因吗？” 开口后，南昭发现自己发出的声音竟是有些干涩的。 心里闷闷的涩痛让她说话都有发颤。 靳闻远沉默了许久，沉声道，他的父亲，不是一个很好的人。 南昭指尖颤抖了几下。 她忽然对接下来可能听到的话感到抗拒。 不是一个很好的人？怎样不好？ 她偶然时能看到靳曜身上有这样那样大小的伤痕。 经久沉淀后，已经淡了。 她以为那是他少时快意恩仇，打架叛逆来的。 “我跟他妈妈重逢那天，是在医院。”男人下意识拿起烟盒，想起南昭还是个孩子，又放了回去。 “我陪我妈去看病，撞见了他妈妈脸色苍白，抱着浑身是血的他。” 问过靳闻远才知道，那是靳曜的亲生父亲对母子俩家暴时，他妈妈头撞上了茶几桌角，出了血。 小孩儿目睹妈妈受伤，像只被激怒的狼崽子，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捅向那个男人，被男人反掐着脖子夺过刀，划伤了腹部。 如果不是那个男人醉酒反应不够灵活，靳曜躲得快，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意气风发的年轻人都有一根低不下头的傲骨。 靳闻远是，靳曜的妈妈也是。 高考后，两人因对前途构想不同而分手，步入不同的大学，哪怕心里还念着彼此，却没有一个人肯先低头。 舒沅是美女，美女自然有很多追求者。 她并不知道，大学期间靳闻远偷偷去看过她很多次，只当他是真的打算跟她断了。 情伤最失意时，身边出现了一位体贴的追求者。 起初，舒沅并不搭理他。但那个男生格外的坚持，他体贴、绅士、专一，整整追求了她三年。 大四毕业那年，舒沅对靳闻远彻底死心了，答应了他的追求。 这个人，就是靳曜的亲生父亲。 轰轰烈烈的爱情已经给了初恋，舒沅已经不再奢求，嫁一个爱自己又体贴的老公就挺好的。 两人谈了一年，还算融洽。 任谁都没想到的是。 结婚后的男人的劣性便逐渐暴露了出来，简直性格大变。 事业失意，他终于露出本来的面貌，情绪暴躁，酗酒赌博，回家后对着妻儿发泄。 酒醒后他痛哭流涕的道歉，舒沅没想到婚姻会变得面目全非，为了靳曜却没想离婚。 孩子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 很多母亲在孩子小的时候都会有这样的想法。 却不想，也是因此。 她不知道，年幼可爱的儿子在她离家工作时受到醉酒的男人非人般的家暴和虐待。 等她发现时，年仅五岁的靳曜，那时已经遍体鳞伤了。 可爱漂亮的小孩儿幼小的身体遍布伤痕。 发现的那天，舒沅甚至不敢伸手触碰儿子，跪在地上崩溃的身体都在颤抖。 她不知道儿子在她不在家时承受了多长时间这样的虐待。 五岁的靳曜已经知道怎么样会让妈妈伤心了，沉默着怎么问也不肯说。 舒沅果断提出离婚，却引起了男人的勃然大怒。 他对她进行辱骂家暴，抓着她头发逼问她心里是不是还想着那个男人。 面目狰狞的唾骂靳闻远是怂货。 大学期间不知道来找过她多少多少次，竟然因为误会她交了男朋友选择默默守护，一次也没敢在她面前出现过，多可笑啊。 他还怀疑靳曜到底是不是他亲生儿子。 自从有了这个赔钱货，事业一次也没顺过…… 终于某天因男人的家暴，舒沅心脏病险些发作，摔在地上的靳曜拿起了桌子上的刀。 靳闻远亲自处理了这件事情的后续，把那个男人送进了监狱。 “他怕黑是因为五岁那年，他妈妈工作忙，经常加班，他被那个男人关进地下室。” 靳闻远语气低沉，那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疼惜和对罪魁祸首的痛恨。 “整整关了两天，没有光和食物。” 黑暗对一个成年人心理的消磨都无法估量，更别说对小孩子。 若不是舒沅出差回到家，还不知道会怎样。 因此，不仅怕黑，他其实还有幽闭空间恐惧症。 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不敢一个人乘电梯，不敢待在密封逼仄的空间里，不能没有灯。 哪怕在有人陪伴都害怕怯场。 南昭不敢置信的张了张嘴，憋红到忍着不哭的眼睛垂下，瞬间落下泪来。 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呢。 她忍着哭腔，声音颤抖地问，“可是，舒、舒阿姨明知道他会家暴，为什么还把靳曜哥一个人就在家里呢……” 靳闻远沉默着。 “那时候你舒阿姨还不知道，以为他是一位慈父。” 毕竟虎毒还不食子呢。 谁能想到，那个人模人样的男人会虐待亲生儿子？ 小小的靳曜那样漂亮懂事，像糯米团子一样，街坊邻里谁见到他都心软的想抱一抱。 那天，靳闻远还说了很多的话。 源于黑暗的遭遇，靳曜小时候心理就不是很健康。 后来好不容易有所好转，他妈妈的去世却成了最后一根稻草。 南昭这才知道，原来高一那年在那条栽满香樟树的街道相遇，已经是他濒临崩溃的时候了。 他无声的向她求救。 可能差一点……只差一点点，如果她没有折返回去…… 她就再也遇不到他了。 南昭甚至不敢去想，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个陪在她身边的少年，又会是什么样。 他的体温那么暖。 他是一个那么那么温柔的人。 只是想想，她鼻子就要酸的掉眼泪了。 她替他委屈，心疼。 可她都不知道该怎样去心疼那样的靳曜。 这个世界真的好会欺负人。 眼角忽然被蹭了蹭，温柔的将南昭从那个白茫茫又黑暗的世界里拉出来，她下意识偏过脸。 “？” 靳曜对上一双水汽朦胧的眼睛。 他顿了下，察觉到她骤然低落的心情，“怎么了？” 南昭握住他温热的手指，在脸上贴了一会儿，抽着鼻子摇了摇头，垂下眼睫，“我饿了。” “饿得都要哭了？” 靳曜好笑的收回抚摸她眼尾的手，指腹蹭了蹭，有点微不可察的潮。 “小娇气。” “那是生理眼泪，打哈欠就会有的。”南昭辩驳。 她气闷闷的。 气这个世界上所有对靳曜不好的人。 靳曜怎么这么可怜啊。 她要心疼死他了。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靳曜懒洋洋的揉了下她脑袋，漫不经心地笑，“饿了就吃，体检都做完了，又不是不让你吃东西。” 南昭鼓了鼓腮帮子，说等一会儿做完一起吃。 靳曜垂眸看着她笑，说行。 抽血时，他手臂圈着她腰，脸侧着埋进她怀里，南昭由上往下看着，感受到他收紧的动作。 那两排长长的眼睫毛频率繁乱的颤着。 心底的怜爱便又漫了上来。 他好可怜。 真的好想给他全世界最好最多的爱。 全都弥补给他。 只是，她忘了—— 闭着眼睛的人根本就看不见血，怎么会怕到这种程度呢。 他是无所不能的靳曜啊。 ------------ 第132章 “想什么呢，欠教育？” 入春后，天气转暖。 宜城北边那座隆福寺重新翻修建成不久，来人兴旺。 假期里南昭和沈念约好上午出门散散心，一起去寺庙里拜佛祖，刚踏进庙门就闻见浓厚的香火味儿。 沈念挽着南昭手臂，“网上打卡的姐妹都说它家佛祖可灵了，只要心诚，什么都有。” 说着，她还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 南昭仰脸，看着高高悬挂的“隆福寺”三个大字。 静心的大悲咒浮在耳边。 南昭几岁的时候跟她妈去过一次苏州那边的寺庙，那会儿身体不好，是被领过去祈福的。 当时只觉得这音乐听着心底发麻，毛毛的。 多年过去，再听心底只剩下一片静谧。她收回视线，不管灵不灵，虔诚总是对的。 寺庙很大，建在山上，两人爬上去都微微出了汗，但来的人也确实很多。 每个庙宇里都有不少人。 两人在寺庙里逛了一圈，往上走，学业拜的是文殊菩萨，整座佛身目测有几米高。 南昭退后到庙宇门口，都要仰头瞻望。 寺庙里不允许拍照，她把手机关了静音收起来，站在沈念身边。 她想了想，学着模样双手合十，闭眼默念完自己后，替靳曜也求了一个学业有成。 上了香，又投了一些香火钱，两人离开，又去拜平安。 最后停在一棵飘满红色丝带的许愿树下。 庙里来打卡的人大都是冲着它来的。 沈念推着南昭嘻嘻调侃，“乖乖，快去，我母胎单身就不说了，你赶紧去写一个，很灵的。” 南昭望着枝干有几个人环抱都不够的许愿树，原本还没觉得怎么，愣是被沈念说的有几分不好意思。 她拗不过，笑着说不去。 仰头看着树上悬着密密麻麻的红色祈福带，道，“这是许愿树，不只有爱情才能写，只要许愿都可以。” “不是姻缘树？” 路过的小师傅笑着说，“这位小施主说的对，咱们庙里的是许愿树，只要有心愿都可以求，心诚则灵。” 沈念眼睛顿时发亮，“那我要上清华！” 南昭哭笑不得。 两人分别向小师傅要了一条红色福带。 南昭拿起笔沾了墨，认真的写上自己的名字，顿了两秒，在旁边一笔一划添上靳曜的。 有种比成人礼那次写名字还要隐秘的感觉。 她不由有些脸红。 拍了拍开始发烫的脸颊，她在下面写： 未来光明，永远不分开。 四月底，光秃树木重新恢复绿意盎然，校园里的莘莘学子们已经贪凉换上了短袖。 独属于高三年级的这一楼层安静冷清，楼道里出入的皆是抱着习题册从教室或办公室往返，边走边侧头交流。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过后，南昭决定在三模之前回苏州那边的学校。 她这一年多都在这边学，需要在高考来临前提前回去一个月适应一下那边的模式。 顺便参与最后一次模拟，评估一下自己的水平。 两个地区无论如何都会有差距。 二模的最终成绩，她拿到了年级第四的名次，这对南昭来说，是最开始连想都不敢去想的。 而今，随着一点点进步，竟也有些习以为常了。 大抵就是有种信念，靳曜说她行，那她就是可以。 他给她一往无前的勇气。 南昭不是无所不能，但如果靳曜说南昭无所不能，那么最终，南昭就是会无所不能。 自信真的使人闪闪发光。 南昭回苏州的日子定在五一过后。 前高二七班的同学们相处的都还算不错，听说南昭要回苏州后攒了一个送别局。 除此外，还有实验班和其他认识的个别同学们。 接收到来自大家的好意，南昭便没有拒绝。 时间定在傍晚。 下午的两节课上完后放节假，南昭回到家换上便服，坐在客厅等着靳曜一起出门。 她边看电视边暗自吐槽，别人都是男生等女生出门，结果换到他们两个人身上，硬生生就反过来了。 别说，还真是稀奇的体验。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男生从楼上下来。 南昭抱着软枕转过头。 靳曜换了一身黑色纯棉T恤，胸口划过一个嚣张的潦草英文单词，灰色休闲运动裤。 他肩上搭着毛巾，发梢往下淌着水。 少年人身形高挑，脊背挺拔落拓，怎么穿都好看。 南昭打量着他这一身，微不可察的愣了两秒，脑海中闪过什么，目光不受控制的落了下…… 靳曜不明所以，也低头，紧接着眼皮一跳。 他喉结滚动，气笑了两声，“南昭。” 南昭回神，收起一闪而过的尴尬思绪，“啊”了声，盘着腿坐在沙发上，乖乖瞅着他。 谁让你非穿条灰色休闲裤啊！ “想什么呢，欠教育？”靳曜随手擦了几下头发，走近后手指不客气的曲起来在她脑门儿敲了下。 南昭疼的“呜”了声，抬手捂住。 靳曜没好气的胡噜了把她脑袋，“小脑袋瓜成天不想点好的。” “……你快闭嘴吧。”南昭被他调侃的脸红的受不了，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拨开他的手。 靳曜哼笑。 她穿上鞋，去抽屉里给他拿吹风机，“还不是你太慢了。” “不太会用这个，”他拿着吹风机在指尖转了圈，推回去给她，“劳烦小祖宗给吹一下？” 南昭嘟囔了句要不要脸，起身给吹风机插好电，让他坐下，站在身后给他吹头发。 两人出门时已经傍晚了。 路边的霓虹灯亮起来，来往的行人车辆忙忙碌碌。 叫的快车，进入市区后交通堵塞，车辆挨车辆，慢的像蜗牛爬，十分钟过去了没往前进两百米。 司机师傅等的无聊，问他们这是放假了去玩啊，南昭回答说是。 师傅又问，“小情侣？” 南昭讪讪的摸了下鼻子，摇头说不是。 师傅哈哈笑两声，没说信不信。 靳曜原本有些潮意的头发被外面灌进来的风吹的蓬松起来，手机冷亮的光映在侧脸。 他散漫随意的倚着靠背，南昭搭在座椅上的手忽的被碰了下，随后被一点点握住。 ------------ 第133章 分别前夕 南昭呆了呆，顷刻睁大眼。 她不可思议的转过头，一副“你做什么”的表情。 靳曜面不改色，眼神无辜的同她对视。 南昭：“……” 紧接着，目视前方时从前视镜跟司机师傅对上眼。 师傅眼神在俩人不太像朋友的手上意味深长的一转，摆明了意思：小姑娘还说不是？ 南昭：“……” 雾！大雾啊师傅！ 她挣了一下，没抽出来。 想到靳曜的理直气壮，炯炯有神的反向思维了一下，为什么她不能表现的比他还理直气壮？ 避嫌反倒显得她心虚了似的。 干脆转过脸，不管他了。 没等到小姑娘炸毛咬人，靳曜有些意外的挑了下眉。 也行。给牵更好。 他垂下眼，挨个捏着她柔软纤细的几根手指把玩，揉来揉去。南昭不满的反手挠了他一下。 他闷笑，肩膀轻颤了几个幅度，懒声问，“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嗯。”南昭订的是明天下午一点的高铁票。 她点头，“就还差一点日常用的护肤品和小东西，洗漱还要用，明天走之前再收。” 靳曜看了她几秒，说，“那就行。” 他没说舍不得她走。 说了其实也没用，这种事儿又不能拦着。 沉默了几秒，又叮嘱一些有的没的。 南昭察觉到他心情其实不太好，哄似的用手指勾住他的晃了晃，软声说明天下午才走，现在说这些有点早了。 路上实在堵的厉害，两人到ktv时天色都已经彻底暗下来了。 进入包厢，沈念抱住南昭手臂，小声说，“乖乖，我还以为你俩私奔不打算来了呢。” “你就满嘴跑火车吧。”南昭戳了戳她脑袋瓜。 “我这明明是根据实际推演事件发生的可能性，怎么能叫满嘴跑火车呢。” 沈念说着瞥了眼旁边高冷插兜的靳曜，“你说是吧，靳神？” 靳曜挑了下眉，眼底含笑看着南昭。 南昭：“？” 你还真敢有这种危险的想法？ 小姑娘瞪圆双眼的模样格外可爱，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闷笑了几声，压着肩膀推她进去。 梁铮坐在高座上握着话筒，对他们吹了个口哨。 “来啊曜曜，给咱妹妹唱一首送别情歌。” 靳曜瞥了他一眼，“去你的。” 来的人都是这对两人关系多少有些了解的，包括江业这个两集炮灰，都有幸被叫来了。 靳曜没什么大反应，倒是沉寂了许久的温栩先毛了。 他没好气地抄起纸巾盒冲梁铮丢过去，巴不得那是块儿砖头给他开个脑壳，“滚，别抹黑我家表妹名声。” 梁铮：“啧。” 都这份上了，还用得着他抹黑？ 他心说那你应该去我们班上一节课看看他俩怎么处的。 靳曜扯唇笑了声，手臂搭着南昭肩膀，姿态亲昵自然，漫不经心的往上添油加醋。 “是——” “表哥说什么都对，都听表哥的。” 南昭垂着头，不敢插嘴。 怪她没出息，被美色迷惑，不可自拔。 温栩“呵”的冷笑了声，脸上写满不可言说的晦气，“别上这儿恶心我，你跟他一起滚。” 靳曜神情无辜，“哦。” 就不。 他抬了抬下颌。 看见没？昭昭和我更亲。 温栩：“……” 妈的，晦气玩意儿。 他安静了一会儿，忍不住皱起眉低骂了句，操，真是晦气到家了。 还有他那个晦气姐夫。 前些天竟然跟着他姐明目张胆的登堂入室了。 他那老糊涂了的爹还乐呵呵的招待，就看不出来他姐被狼盯上了吗？ 就没一件舒心的事儿。 没有闲置的麦克风，南昭找个地方坐下来，开了一罐啤酒递给温栩，“小栩表哥。” “还知道我是你表哥呢？”温栩横了她一眼。 南昭还没说话。 靳曜：“表哥，你别凶她。” 温栩：“……” 南昭决定不加入这个修罗场，低头安静的剥了一个橙子，掰开分了一半递给靳曜。 温栩：“……” 哦，他这个表哥是啤酒。 狗情郎就是橙子。 南昭原本打算剩下另一半给温栩。 手都要递出去了。 靳曜勾唇，先一步朝那边推了推果盘，语气温和的谦让。 “表哥，你也吃水果。” “……”南昭默默的起身，“那什么，我去找沈念说说话。” 沈念正在另一边跟梁铮吵嘴。 见南昭过来果断抛弃横竖不顺眼的同桌，上前两步拉着南昭躲到一旁说悄悄话去了。 那边有人唱歌，刚好唱到友谊地久天长。 梁铮叹了口气，慢悠悠晃到好兄弟那边。冷清的一个角落，靳曜手里把玩着手机，目光时不时扫向对面。 另一位低头玩手机，冷漠无情。 冷的空气都得拍手说句好啊，热闹！ 他啧了声，面不改色的往俩人中间能再放着仨人的空位一坐，先对靳曜说，“哥，你不太行啊。” 这都能让人小姑娘跑了？ 靳曜转着手机的动作一顿，恹恹的歪过头，“想死？” “没，活的挺带劲儿的。” 梁铮又去看另一边。 “表哥，曜曜就这性格，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温栩唇微动，三十六度的嘴里吐出了零下三十六度的冰冷话语，“滚。谁是你表哥？” 梁铮叹气。 他拉起左右两边人的手，试图放到一起，握手讲个和，“大家以后都是一家人，相煎何太——” “想断手，你就继续。”靳曜阴恻恻的声音在一侧响起。 梁铮：“……” 不识好人心是不是？ 没看出来哥们这是在缓解你跟大舅子的关系？ 温栩冷冷笑了一声。 梁铮起身，去前面点了一首《兄弟抱一下》。 晚上散场时，已经将近十点了。 今晚就是欢别会，谁都没怎么碰酒，分别时南昭分别跟她们拥抱了一下，心中腾起暖意。 “南昭，别太快忘了我们啊。” “放心吧，我记性好着呢。”她笑着说。 靳曜安静的站在她身侧。 几个女生互相对视了一眼，对她眨眨眼睛，“早就听说靳神有个神秘的小女神，真相实锤了。” 南昭偏过头瞄向气场明显上扬了几分的某人，轻轻弯起唇笑。 ------------ 第134章 糖葫芦不甜，昭昭甜 最后只剩沈念、梁铮和温栩三人。 温栩叹了口气。 可能这就是命吧。 他揉了柔南昭的头，一年半的时光，小姑娘比刚来时长高了些，婴儿肥长开，没那么明显了。 不可否认的是。 双眼明亮，活泼俏丽，一看就被养的很好。 “回去好好高考。” 南昭弯了弯眸子，点头，“嗯，你放心吧，小栩表哥。” 靳曜撩起眼皮。 温栩嫌弃的看了靳曜一眼。 小姑娘自己喜欢的人，他能说什么，说到底他跟靳曜也没什么大仇，不爽嘴两句罢了。 懒得再废话，他叫的快车刚好停过来，对他们拜了拜手，“照顾好我表妹，走了。” 靳曜笑了声，“表哥慢走。” “……”温栩磨了磨牙，妈的，还是不爽啊。 他“砰”的甩上车门。 沈念用力熊抱住南昭，不舍的问，“时间确定了吗，明天下午走？” “嗯。”南昭回抱了她一下，这一年半以来，身边陪伴的几乎都是沈念，没有不舍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来宜城这边，唯一舍不下的好朋友，也就沈念这一个人。 “可惜明天得上学，不能去车站送你。” 南昭拍着她后背保证，“哎呀，放心啦，我肯定会回来的。” 沈念破涕为笑，“确实哦。” “你家靳神还在这边扎根呢，你舍得不回来？” 南昭不满的小声嗔怪，“我有那么重色轻友吗，就不能是为了你这个好姐妹回来的？” “是是是，为了我。”沈念握着她的手，道，“加油高考。希望我们能在同一所大学见面。” 南昭说，“那当然，都一起考进实验班了。加油。” 黏在一起的小姐妹终于分开，靳曜没什么的表情的把眼睛红兮兮的小姑娘拎回自己身边。 他冷淡瞥了梁铮一眼，“交给你了，送你同桌回去。” “没问题，回见。”梁铮笑了声。 微热的夜风轻轻拂过发梢，等出租车的间隙，不远处的小广场有卖糖葫芦的小车。 南昭想吃的瘾上来，让靳曜在这儿等车，自己跑过去买了一串山楂糯米的回来。 她自己咬了一颗，酸的鼻尖皱了起来。 眼睛一转，递到靳曜嘴边，“靳曜哥，啊。” “吃一个。” “……”酸着想起他了？ 靳曜垂眸看了眼嘴边的糖葫芦，握着她手腕，低头接着第二颗咬下来。 南昭眼巴巴，“酸吗？” “还行吧。”靳曜几下咬碎，吞咽的时喉结跟着一起上下滚动，让南昭看的有些手痒。 他舔去嘴角的糖渣，“甜的。” 南昭皱了下眉，又尝了一个，还是酸的。 靳曜笑着说她傻。 南昭不爱听，把整串糖葫芦都塞给他，“那你吃。” 他也不拒绝，就真的一颗一颗把那串酸倒牙的糖葫芦都吃掉了，等南昭再看时，签子上已经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南昭惊讶的张了张嘴。 靳曜把那颗糯米山楂抵到她嘴边，低声笑着诱哄道，“再尝尝，真是甜的，不骗你。” 南昭狐疑，“真的？” 靳曜挑了下眉，面不改色反问，“不信我？” 大多数时候还是信的。 她犹豫了两秒，张开嘴，小心的把那颗红润润圆滚滚的山楂就着糯米裹进嘴巴里。 下狠劲儿咬了几下。 酸涩的滋味在嘴里迅速蔓延。 南昭：“……” “靳曜！”她怒，“你不是说不骗人！” 靳曜把竹签丢进垃圾桶，表情无辜的理直气壮，恼得南昭牙痒痒，“没骗啊，我就觉得甜。” 甜不甜看的不是糖葫芦本身。 而是送它的人。 在他看来，只要是南昭给的，那就怎样都是甜的。 当然，骗小姑娘吃，就是单纯想逗逗她罢了。 直到坐上出租，南昭都不太想理他。 恶劣。 真的太恶劣了！ 靳曜哄小朋友似的握着她手左右晃了几下，贴到自己脸上，“要不动手打两下出气？” 南昭语气不太温柔，“你是不是觉得我下不去手？” “所以你下得去手么？”他还真好意思问。 南昭磨了磨牙。 盯了几秒他那张犯规的俊脸。 他对待南昭和对待别人实在是太不同了。 冷峻疏离时明明是一张很有侵略性的面孔，他几乎不会做出什么有温度的表情。 但只要是在南昭目光所及的范围内，他就总是柔和的、充满笑意的，偶尔冷淡，那是无意识的表现。 其实南昭知道，那应该才是他的本性。 她第一天见到他时，冷戾、充满攻击性，危险的他恐怕才是平日里最真实的他。 但相处久了，给南昭的感觉就是，他对喜欢的人，会毫无防备的露出雪白柔软的肚皮。 他理该是凶狠咬断人喉咙的狼，却因满腔欢喜而化为绕指柔，蹲在腿边，像只等她抚摸，等她低头亲近的狗狗。 南昭下不去手。 靳曜等了几秒，恶劣得逞的心思由眼底一闪而过，轻笑着说出答案，“哦，舍不得。” 南昭真想咬死他。 撤回被他握着贴在脸边的手，她刚要说什么，平稳行驶的汽车却毫无预兆的猛烈晃了一下。 余光瞥到一辆黑色的汽车朝这边撞过来。 瞳孔骤然放大。 仿佛有什么灰色恐怖的记忆在脑海中闪了一下，如同雷电般迅速。 南昭顾不上踉跄着的身体，被恐惧摄住心神的同时，她下意识朝靳曜扑过去，“靳曜，小心！” 然而不等扑到他身上，就被握住了腰，电光火石，事情的发生只在一瞬间，南昭的腰就靳曜被用力的勒着整个人都按进怀里。 天旋地转间，她被温热的身体覆盖在身下。 司机师傅骂了声，急打方向盘，一阵剧烈的撞击后，南昭听到耳边响起一声闷哼。 粗重的呼吸和疼痛、令人心脏加速的恐惧感。 和许多陌生又熟悉的画面。 一片安静。 她小时候真的出过车祸。 害怕坐车也是真的。 耳边嗡嗡作响，不知道过了多久，南昭才找回清晰的意识。 眼泪唰的一下落下来。 她慌忙去看护身上的人，手胡乱却小心的在靳曜身上乱摸着，声音颤抖着，“靳曜哥？你没事吧？” 恐惧几乎将她淹没。 刚才慌乱间，她好像听到了撞击声。 ------------ 第135章 撒娇曜曜最好命 靳曜没事。 就是脑袋有点空白。 车祸的瞬间他护着南昭翻身挡下来，紧急碰撞间，出于惯性，头直接掼到了车门上。 他懵的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但小姑娘明显以为他有事了。 眼泪一滴滴落在他颈间。 靳曜被南昭的眼泪烫到，勒着她腰的手臂收紧了下，想让她不要哭，但没发出声音来。 他喉结艰难的滚了滚。 南昭注意到他的动作，停下慌乱的呢喃，惊喜道，“靳曜哥？” 靳曜倒吸了口气，沙哑道，“没事。” 顿了顿。 他语气艰涩，“让我缓缓。” 然后，哄她似的。 “有点上头。” 南昭：“……” 几秒后，她染着浓重的哭腔怒道，“靳曜！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跟我开玩笑！” 靳曜低笑，“没开玩笑，真上头。” 晕死了。 司机师傅也才缓过来，骂骂咧咧了几句，朝后看了眼，“准又是小年轻变道超车，你们俩都没什么事吧？” 周边的路口有值班的警察，很快来到现场。 敲开车门，靳曜已经差不多缓过神来。 就是脸色还苍白的吓人。 南昭抱着他，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动一下他就坏了。 警察让他们下车时，她说什么也不下。 “先、先等医生，我打120了。” 她有点害怕出现电视里上演的那些出车祸后随便动一下就哪儿的肝脏破裂出血什么的…… 眼泪儿就又掉下来。 靳曜被砸的心疼，小姑娘胆子不大，像水做的，哭起来怎么也止不住，他是见识过的。 他按了按突突疼得快炸开的太阳穴，低声无奈的哄道，“昭昭，没那么严重。不哭了，嗯？” “你干嘛突然压过来？”南昭带着哭腔怒问。 明明她都要扑过去了！ 说起这个靳曜脸色也沉下来了。 他表情本来就不怎么好看。 她还敢说？ 多大的胆子啊，遇见车祸自己不躲反而扑过来想保护他？ 几条命给她这么折腾。 “这件事等回去我再跟你算账。”他阴沉着脸，嗓音晦涩喑哑。 南昭被他严肃恐怖的眼神吓得脖子一缩。 “你还凶！都这样了还凶我！” 本来就受了惊吓的小姑娘，隐忍着在眼圈里转悠着的眼泪被这么一凶，连成串似的往下掉。 “……” 靳曜眼皮一跳，头顿时更疼了。 刚要收敛起来把人捞过来哄两句，抬起的手就被冰凉凉的一只握住了，他低眸，南昭眼圈红红的，可怜兮兮又后怕的瞅着他。 南昭手指摸到他额头撞到的那处地方，都已经肿起来了，有很严重的充血状况。 她小声问，“疼不疼？” “不疼。”靳曜握住她冰凉的手，低声哄，“别怕，也别哭。” 她一哭，他就心疼。 比撞那一下可疼多了。 南昭眼泪掉的更凶了，“骗人。” 靳曜想抱她哄哄。 刚撑着手臂要坐起来点儿，就被小姑娘按着凶道，“你不许动，万一一动脑出血了救不过来怎么办。” 靳曜：“……” 医院，拍完片子给医生看过后，医生说没有什么大碍。 就是撞击严重有点轻微的脑震荡，未来几天可能会有头疼呕吐感，难受几天就好了。 南昭紧张的又反复问了好几遍，靳曜还没说什么，医生先被逗笑了。 医生是个挺帅的男医生，没忍住调侃道，“放心吧，不会脑出血，也死不了人。” 南昭神情微窘。 确定开点药也不用裹纱布后，南昭攥着单子去拿药。 靳曜笑了笑，神色柔和。 医生笑道，“你这小女朋友挺关心你啊。” 是啊。 为了他差点连命都不要了。 “我眼光好。”他看医生一眼，眼神很难说没有炫耀。 这事儿所幸两人打的那辆出租车的司机师傅开车比较硬核，方向盘打的快，没出什么大事儿。 警察处理完后续找两人做笔录，说明了情况，撞过来的那辆车的几位车主是酒驾。 刚拿到驾照，几个小年轻出来喝酒。 驾照已经吊销了。 那几个小年轻比他们伤的重得多，骨折的骨折，抢救的推进去抢救。 家长们疲惫的主动找到靳曜，态度不错，说赔偿多少都行。 这件事结束已经是两天后了。 靳曜待在家里养伤就暂时没去学校。 南昭本来第二天就要回苏州了，因为发生了这个意外，票都退了，说什么也不肯走。 学校也不去。 在家里盯三岁宝宝似的看着靳曜。 靳曜因为轻微脑震荡确实不太好受，往沙发里一窝，整个人都恹恹的没什么精气神。 周末结束舒姨过来后听说两人晚上出去玩出车祸了，吓得不行。 确定真没什么事儿才放下心来，马不停蹄的去市场买了一堆家禽和排骨类的食材回来炖汤。 还偷偷给靳闻远打了个电话。 靳闻远听完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开车往这边来了一趟，确定不让人省心的臭小子还活着之后松了口气。 待了一天，从头到尾数落了八百遍。 靳曜听的烦不胜烦，脑仁都大了，疼的嗡嗡直作响。 等所有人都走了，他怀里压着一个软枕，耷拉着眼皮，情绪蔫蔫，冷酷阴郁的模样像个快被玩坏的布偶娃娃。 南昭端来一碗鸡汤塞到他手里。 凑过去仔细观察了一遍他的伤口，确定在恢复中，没忍住笑道，“你这模样可真稀奇。” “……” 靳曜瞥了她一眼，把鸡汤放到茶几上，伸手扯着她捞进怀里，脸闷闷的抵进她脖颈。 南昭静静地给他抱了一会儿，就要起来。 “疼。” 她停下。 靳曜手臂环的更紧了，南昭偏过脸，小心的在他头顶戳了戳，“快把汤喝了，要不凉了。” 靳曜：“……” 这破汤他都雷打不动的喝五天了。 再好喝的汤也腻死了。 小时候挨过饿，靳曜本来是个不挑食的人，只要东西不难吃，就算他不爱吃，也能吃下去。 这还是头一回对什么表现得这么抗拒。 南昭看着他不情愿的抗拒姿态，想起什么。 靳曜端起碗仰头一口干。 喉结急促的滚动着，表达着主人的不满。 ------------ 第136章 病人当然要有特权 等他皱着眉喝完。 南昭幸灾乐祸的嘲笑，“去年不知道是谁天天盯着我喝中药，这回自己亲自体会到了吧？” “……” 靳曜不理她，放下碗，抽了两张纸巾擦嘴，坐了一会儿趿拉着拖鞋去洗漱间刷牙。 回来后用腿碰了碰看电视的南昭，她转过身看向他，他拉她过来，张开手臂，“抱。” 越来越黏人。 南昭发现，他是有些借病顺杆爬的本领在身上的。 南昭觉得自己就像个大型抱枕。 她虽然没去学校，在家也不是完全放飞自我，毕竟临近高考的每分每秒都很重要。 被这么当成抱枕搂着刷题她心里还是有点微妙感的，他也不太老实。 一会儿勾着她头发编小辫子，一会儿估计头又疼了，又把脸贴在她肩膀上，闭着眼休息。 他这些天不舒服，病容明显，那双漆黑的狐狸眼总是湿津津的，有种脆弱的委屈感，让人看了就移不开。 南昭有几次夜晚醒过来，床头柜上的水喝光了，下楼倒水，听到他低低的干呕声。 就知道他还难受着，只是没说。 他是为了保护她而受伤。 他这么惨，她就怎么都心硬不起来了。 尤其是这人一副恹恹又没精神的可怜样儿，让她觉得他像一只生病的狗狗赖在身边。 纵容的结果就是刷题效率低下。 她无奈叹气，“靳曜，你可真是只磨人的小妖精。” 靳曜不理她，自顾自在她颈间找了一个舒服的地方，满意的闭上眼，呼吸清浅的烫人。 她又说。 “我那天要是回去了，你自己怎么办？” 这回他理人了。 “待着。” “那现在怎么就不能自己待着了？” 他懒洋洋、慢吞吞的撩起眼皮，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我看起来那么像傻的么？” 温香软玉守在身边，为什么要委屈自己？ 他是病人。 病人当然要有特权。 南昭：“……” 别说，还真有点道理。 小妖精把作精行为贯彻到底。 这么一耽误，南昭五月六号才回苏州。 靳曜说一起买票送她回去。 南昭没让。 他还没好利落，坐高铁也要几个小时，估计头疼的后遗症又要犯上来。 她又不是不会心疼他。 南昭也是一身反骨，这点早从她认定后就真坚定不移的苦学一年半去追靳曜，包括喜欢那些刺激性的游戏项目都能看得出来。 她性子轴起来，谁也拗不过。 说什么也不让靳曜远送，最多就到高铁站。 如此一来，几乎所有进入高铁站大厅的人匆匆往来行走都能掠过一副这样的场景—— 门口旁边的空地上，男生冷着脸坐在行李箱上，情绪恹恹。 他对面站着一个穿牛仔背带裙，扎着丸子头的女孩子。 众人一看，哦，懂了。 这多明显，小情侣要异地了，她男朋友闹脾气呢。 南昭也是哭笑不得。 她卷了卷自己被勾住的小拇指，“靳曜，你今年十八岁了，不是三岁半。生什么闷气？” 经过这次车祸，意外发现这人骨子里竟然是个撒娇精属性，她都没办法好好拿他当哥哥看了。 形象迅速崩塌重组。 “叫谁呢？”靳曜抬起眼皮。 他这么懒散的斜坐着，矮了她半个头，看她时下颌不自禁的抬起来，傲气又骄矜。 “你看你现在，像个哥哥的样子吗？” 靳曜盯了她几秒，“真不让送？” 南昭摇头，“不让。” “你快别折腾了，不然我回去了还得想着你好不好，担心的静不下心来，怎么学习？” 她当然也想多陪他待几天。 但几天前之所以准备五一回去，就是因为想赶上苏州那边学校的三次模考，考试在七八九三天。 今天已经压着最后的期限了。 靳曜一直是个会抓重点的人，“我不跟着去就不想我了？” “想。”南昭这些天连续想起了很多事，一开始很乱，她每晚做梦都会梦到许多画面。 那些画面里，每一帧都有靳曜的存在。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小时候被那场车祸导致尘封的记忆阴差阳错的被打开，她才知道，原来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生命里就有过这个人的存在了。 原来这场看似由他开始的缘分，其实是被她拉开的。 她想起，她和靳曜幼时其实就是有联系的。 六岁那年，妈妈带她参加朋友的婚礼，她溜出来玩时看到偏僻无人的台阶边坐着一个漂亮的男孩子。 小男孩长得太好看了，但他看上去不那么开心。 南昭认识他。 妈妈说他是新娘子的儿子，那个小孩性格不太好，也不爱说话，叮嘱她不要靠近他，会受伤。 阴森森。 这是小小的南昭悄悄打量他过后从脑袋里绞尽脑汁搜索出来的一个词语。 奶奶讲故事时教给她的。 阴森森的小漂亮。 南昭躲在一旁偷偷观察了他很久，觉得他好像某个雨天里跑到街道边小卖铺屋檐下想躲雨，却被坏叔叔驱赶的那只流浪小狗。 小狗狼狈的被赶出去，淋湿了毛发，雨停后她出门去玩，路过时它便眼睛湿漉漉的望着她。 虽然这个小男孩并没有望着她。 他看起来很孤单。 可婚礼那么热闹，所有人都笑得很开心，好像只有他在难过。 他没有哭，但南昭却知道，他就是在无声的难过。 她就是知道。 南昭看了看被姨姨塞进手里的糖果，被她吃的只剩下两颗了，刚刚观察他时又吃掉一颗。 小小的掌心里唯一一颗糖果在太阳下闪闪发光。 她踌躇着走到他跟前，想要送给他。 因为每次她哭着闹脾气想爸爸妈妈的时候，奶奶用糖果和巧克力哄她，她就不那么难过了。 南昭等着他接过糖果，同她说谢谢。 她还可以和他交朋友，那样他就不会那么孤单了。 但小男孩不领情。 他还伸手用力的推了她一下。 南昭没有防备，被推的踉跄，差点摔倒，糖也掉到了地上。 南昭是个大度的女孩子，把糖捡起来，再次递给他。 似乎是没想到她竟然没哭，也没跑去告状，他诧异了两秒，目光阴郁奇怪的盯着她。 他看她了。 这可给了小南昭极大的鼓励。 ------------ 第137章 [只可以喜欢昭昭。] 小小的女孩握紧糖，没再给他。 而是坐在他身边，下巴搁在膝盖上歪着脑袋安静的陪伴他。 没过多久妈妈就来喊她了。 南昭怕妈妈生气，不敢让妈妈知道她不听话来找这个男孩子说话，可如果自己走了，他就又没有人陪着了。 她想了想，站起来，学着奶奶哄她的样子，用小手摸摸他的头，离开前对他说，“哥哥，你不要难过啦，等我长大了，我嫁给你当新娘。” “妈妈说这样就可以一辈子不分开啦，我嫁给你当新娘，一直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 在南昭久远的记忆中，她说完这些话后，换来的是那个小靳曜没有温度且凶狠的瞪视。 现在想想，真像只警惕心重的狼崽子。 六岁的她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看不见似的，竟然还胆大包天的拉他的手，试图塞糖给他。 那天她好像还穿着一身带蕾丝花边的公主裙，当小花童。 估计在他眼里也是很蠢很笨的模样。 意外的是，他竟真的收了她的糖，很低的应了一声“好”。 南昭这几天一直忍不住去想，他对她那么多的喜欢，是从那天开始慢慢攒起来的吗？ 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小孩。 那么小就开始口是心非了。 而六岁的小南昭对小靳曜许下那个承诺时是真心诚意的。 那时候网络还不像现在这么四通八达，小孩子手里没有手机，她和他只能通过写信交流。 回家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她都坚持不懈的给他写信。 稚嫩的笔迹，一笔一划的，甚至还有很多拼音，一封信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到他手里。 他对她仿佛并不喜爱，她也不确定他能不能收到。 但当时还是小朋友的南昭觉得，她既然说了长大后要嫁给他，那就一定要跟他交流的。 不然她长久的不出现，他忘记她了，喜欢别的小女孩了怎么办？ 那可不行。 南昭其实很霸道的。 小时候生了气，她每每都会故意抽泣出声，坐在最明显的地方提醒大人快来哄她。 虽然缺少很多来自爸爸妈妈的宠爱，但爷爷奶奶向来爱护她，她儿时真的是个娇纵的小公主。 爷爷奶奶对她格外宠溺纵容，只要她提出来想要，就什么都应她。 她每回费力的写完信就撒娇求着爷爷奶奶帮她寄出去，地址也是向爷爷奶奶问来的。 可好久都得不到回复，她就开始有点儿着急了。 令她开心的是，在那之后不久，便收到了一封难得的回信。 回信的字很少，里边还有几个她不认识的，这依然阻挡不了小南昭的兴奋和积极性。 小小的南昭坚信，哥哥是喜爱她的。 因此，她写信越来越频繁了，认识的汉字也越来越多，歪歪扭扭的字迹开始变得稍微规整些。 靳曜的回复依然不频繁，也不热情。 两个人的通信却一直这样奇妙的持续了下去。 她会告诉他，今天吃了什么，做了什么，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风雨不动的在信尾写道： [陈耀哥哥，你不可以喜欢别的女孩子。] [只可以喜欢昭昭。] 无数个汉字里，“陈耀哥哥”这四个字，她写的最好看。 六年级那年暑假，南昭有了自己的第一部手机，是经常见不到面的父母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她申请了企鹅号，兴奋的给靳曜写信，告诉他自己的企鹅号是多少。 她想让他成为她企鹅号里的第一个人。 她长大了，有了手机，以后他们就可以不用再这样麻烦的靠写信交流，可以用企鹅聊天，也可以打电话。 可惜意外来的太突然。 她还没有等到他主动加上她的企鹅号，那场倒霉的车祸就让她不小心忘记了他。 她先失了约，将好不容易哄好捂暖，对她卸下了不多心房的靳曜哥哥遗失在记忆里。 南昭这几天缓慢的将那些记忆捋顺。 那些模糊、被忘记的东西，也通通都被捡了起来。 她不是故意只忘掉他一个人，车祸过后刚醒来的时候，她连父母都有些不记得了。 藏在卧室小抽屉里的那些信件，也不多，她反复读过很多遍，脑海里却连影子都没有。 因为实在太久了。 他们只有书信交流，她上次见到他，还是六岁那年，冷郁疏离却很可怜的，像只防备心重的狗狗一样的他。 南昭觉得有些心酸。 想起来这些，她就明白了，为什么高一那年的夏天，濒临破碎的靳曜会出现在她家附近。 根本就不是什么他说的去旅游。 他是特意去找她的。 失去了妈妈，他很难过，他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但在想不开之前，他又想起来。 还有一个突然失联，忘记他很久的小姑娘。 为什么信件断了呢？ 为什么不理他了？ 不是说不可以喜欢别的女孩子，只可以喜欢昭昭吗？ 她不要他了。 她说长大后要嫁给他当小新娘，要永远陪着他。但她失约了，狠心的把他抛弃了。 可那么多年的书信与不见面的陪伴。 他……是真的，很喜欢她。 他还想见一见她。 南昭想，或许，或许他也想过要质问她，为什么突然就不理他了。 但他没有。 初一那年，爷爷奶奶年岁大了，身体变得不好，都相继去世，她不再有家人陪伴。 父母忙得连她的生日都记不得。 同样也是从那一年开始，她总会在生日那天收到一份匿名的生日礼物，直至今年。 前几天刚从医院回来，靳曜的后遗症反应特别大，晚上头疼的睡不着觉，医生给开了安神药。 南昭放心不下他，因此半夜醒来会悄悄放轻动作去看看他。 他的卧室从来不锁门。 有一天夜里她实在困，大脑还有些迷糊，混沌的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柜上。 转身时不小心碰到了他放在床侧的本子。 她惊了一下。 吃了安神药的他睡得熟，没有被吵醒。 她在原地定了一会儿，松了口气，小心的弯下腰去捡，本子里面却零零落落的散下来很多东西。 房间里，一盏不算亮的暖色系小夜灯缀在床头。 他怕黑，晚上总要留一盏小灯。 透过灯光，南昭看到掉在地上的那些长方形纸片。 是数不清的车票。 每张车票上的始发地或许有异，但终点总是相同的。 宜城站到苏州。 京城站到苏州。 苏州到宜城站。 苏州到京城站。 从一六年到二一年，整整贯穿了六年的岁月。 ------------ 第138章 他去见她，日夜兼程 为什么只到二一年呢？ 因为那一年的正月里，烟花仍洒满夜空的时候，那个忘记了他，他却仍想要见到的人。 从遥远的苏州，千里迢迢来到了他的身边。 自那天后，他只需要压着一腔情愫，守着缺少安全感的她就好了。 一点，一点的引她上钩。 忘记了？没关系，他会让她再次喜欢上他。 比起被丢弃，这对他来说，已经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南昭蹲在地上，缓慢的捡起每一张车票，耳边是靳曜安静轻缓的呼吸声，鼻尖越来越酸。 终于在捡起最后一张苏州往返宜城的车票，看清上面的时间后，忍不住泪如雨下。 那是晚上九点钟到凌晨一点半的票。 他去见她，日夜兼程。 但她却不记得他。 她将他忘得干干净净。 南昭觉得这真是太不公平了。 他真的好喜欢她啊。 一页又一页，她都为他感到委屈。 他说他有一个小女神，从六岁时就答应要嫁给他当新娘了，两颗劣质的糖果，骗走了他不太丰盈的欢喜和爱慕。 靳曜是个大傻瓜。 只有傻瓜才什么都不说，把苦都吞下去自己嚼。 来往的旅人匆匆踏进候车大厅，不变的平腔提示音提示着去往苏州的列车开始检票。 南昭眨了眨发酸的眼睛，眼睫垂下来，认真又不舍的看着面前看似冷峻却柔软的男生。 靳曜被她明亮专注的眼睛看的不自在，偏了偏脸，目光移开。 下一秒，他被女孩用柔软的身体拥住。 南昭弯下腰，抱住靠着行李箱而坐的他，箱子受力往后滑了一下，被他用腿抵住。 “舍不得我？” “嗯，舍不得。”南昭鼻腔酸涩，低声说。 一年半的时间他们极少分开。 他去京城参加竞赛，不过走了几天，她都格外想念他，此时回那么远的苏州，要很久不见面。 怎么可能舍得下。 还没走，她就已经开始想他了。 靳曜抬手回抱她，这次却没再说要送她，哄似的揉了揉她后背，“很快会再见的。” 检票临进车站时。 “不要挤”、“都慢慢排队检票”、“不要拥挤”的提醒声不绝。 两人都安静缓慢的向前走着。 南昭拿出身份证握在手里，转身再次埋进靳曜怀里。 靳曜微怔，听到小姑娘用温软的嗓音问他，“靳曜，你知道‘年年有今日’的下一句是什么吗？” 靳曜低下头，望进她一双含着水般潮湿，布满了小星星的眼睛里，沉默了片刻。 半晌，他低声笑问，“岁岁有今朝？” 南昭摇了摇头，说，“不是。” 她手臂抱住他脖颈，隔着黑色的行李箱，微微垫脚，埋在他耳边道，“是曜曜有昭昭。” ——是曜曜有昭昭。 我们会在最漂亮的云端手牵手翱翔，会在最美好的未来遇见彼此。 年年有今日，曜曜有昭昭。 所以往后岁月不论如何，靳曜都有南昭的陪伴。 平静的心湖像被投进一粒钻石，他悄无声息的将其占为己有。 他的小太阳说，你有我。 “靳曜哥哥，对不起。”南昭的嗓音晕开很轻很轻的哽咽，“不小心把你一个人丢在原地那么久。” 靳曜一怔。 他喉结微动，哑声道，“没关系。” 忘就忘了。 其实也没有很大关系。 后来他已经知道她是出车祸受了伤。 广播再次发出检票提醒。 南昭从他怀里退出来，认真的说，“高考加油。” “嗯。”靳曜揉了揉她脑袋。 通过检票口，女孩的身影拐过一个入口，逐渐消失不见。 靳曜安静的站在原地，久到双眸都涌起潮。 许久，他低头，倏然弯起唇。 不同的是，这次是由她向原地的他走来。 …… 六月七号。 太阳当空，早晨六点，已经腾起几分热浪。 传闻中高考必然下雨，然而这两年几乎每年都是大晴天。 学校考点外，警戒线像一道严肃的提醒，闲杂人等与车辆止步，系着红色爱心丝带的车停在周围。 从车上下来的考生们神色放松或紧张，有些家长亲自来送，拉着自家孩子的手谆谆叮嘱。 南昭的学校不是考点，她和桑叶被分到同一考场，一起搭乘学校的爱心车队过来。 第一场是语文，语文老师正为班里的同学们分发着“锦囊妙计”，红色纸包象征着大吉。 发到南昭手里时，她接过来，笑着道，“谢谢老师。” 南昭这次回来参加三次模拟考试，给了班级以至年级组所有人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联考第一。 在几所参与联考的学校中，她拿了第一名。 不止别人，就连桑叶都是惊讶的。 姐妹俩说悄悄话的话题压根就没提到过学习。 谁都没想到，原本成绩中上游的她去其他城市的学校借读，回来后能有如此大的进步。 语文老师拍了拍她的肩，语气温和的笑着鼓励道，“加油，老师相信你。” 南昭也相信自己。 握在手里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离开放考点的时间越来越近，周围没有家长陪同的学生们几乎都在同家里人打电话。 南昭低头，看到屏幕上备注着“靳曜”的来电显示。 她顿了一顿，接通。 “在考场外面了？”男生的声音通过手机传过来，附着上几分被模糊化的冷感，低沉悦耳。 南昭轻轻的“嗯”了一声。 宜中的考场外，靳曜倚在一棵树旁，长腿微曲着，梁铮从对面的凉棚下回来，递给他一瓶刚领来的矿泉水。 他随手接过来，听着电话中女孩低低软软的音腔，放松笑了笑，懒声问，“紧张吗？” “不紧张。” 靳曜笑道，“嗯。紧张就想想我，再想想我最近给你模式化讲过的重点，尽力就好。” 南昭垂着眼睫，唇畔晕开笑容，“知道了，自恋狂。” 她是真的不紧张。 不仅仅是相信靳曜，更相信自己。 考场里，两位监考老师板着脸分发着答题卡和试卷，落到桌子上的卷本散发着好闻的墨香。 南昭将要用的涂卡笔，橡皮，碳素笔从透明文具包里拿出来，准考证放到桌子右上角。 她低头看试卷第一页的注意事项。 这大概是努力许久以来，距离梦想最近的时刻。 ------------ 第139章 “爷的青春结束了。” 九点的答题铃声准时响起。 所有人同一时刻握紧手中的笔，纸页被翻动的声音翩翩。 三天很快过去。 当六月九号下午最后一道铃声打响，南昭松了一口气，安静的等待着试卷被监考老师收上去。 窗外蝉鸣阵阵。 南昭拿起文具袋，起身，脚步轻松的走出考场。 迎面扑来一股热流，晕开了额头的汗。 考场外是纷纷攘攘走出教学楼的考生，高兴、皱眉、哭泣、解脱，各种不同的情绪。 南昭听到有人对天大吼了一声，“操，这该死的高三，终于踏马结束了，毕业万岁——！” 紧跟着，一声声，一道道，由小到大的附和。 “爷的青春结束了。” “毕业万岁！我再也不要读高三了！” “去他妈的高考！” …… 回到学校，南昭和桑叶分开。 她是走读生，不需要清理宿舍，又最后一个月才回来，只有少量的课本和试卷，直接抱着拿到楼下卖掉了。 拿着知识换来的三块钱，她买了一支巧乐兹。 身后太阳高照。 露天走廊上站着数不清的人，欢呼着、笑骂着，将那些雪白的试卷纷纷扬扬往下扔。 年级主任大吼着制止。 没人听。 知识，汗水，青春，像那些不值钱的废纸，散的七零八落。 南昭背着书包，边吃着巧乐兹边往校外走。 晚上有班里同学组织的毕业聚会，说不论考的怎么样，都得先庆祝一下彻底解放。 现在的时间还早，南昭想了想，靳曜最后一门应该是物理，要六点一刻才能考完。 她给他发了一条，[完美收官了。继续加油哦，靳曜哥。] 那边回。 Y：[SO eaSy。] 嚣张。 南昭嘴角一抽，你真的好狂妄啊，哥哥。 回到家里，南昭先打开空调，从外面回来很热，身上黏的发腻，她第一件事就是脱下校服洗澡。 家里没人，她就只穿了件短吊带睡裙。 聚会定在晚上。 结束了长达三天的考试，疲惫感迎上来，南昭玩了一会儿手机就抱着被子睡了过去。 醒来时，拉着窗帘的卧室都暗了。 奇怪的空荡感从心头一点点朝外蔓延。 她看了看时间，五点半。 靳曜还在考试。 外面的天仍是亮的。 南昭靠着床头发了几分钟的呆，洗完漱后脱下睡衣，拉开衣柜，简洁的衣裤居多。 为数不多的裙子还是靳曜给她买的。 但他又不在。 想了想，最后拎了件抹茶色的T恤和牛仔短裤出来，T恤下摆随意在紧致平坦的小腹打了个结。 凉爽，靓丽。 南昭用鲨鱼夹将头发别上去，白皙漂亮的天鹅颈露出来。 一个班的人热热闹闹吃过晚饭后，扫荡式的包了个ktv大包间。 麦克风不够，唱歌就那么几个人轮着来。 另一边在玩真心话大冒险。 剩下些内向安静的人，找个地方坐着跟朋友说话。 南昭不算这些人里的任何一员，她兴致不太高，躲在昏暗的角落里坐着，有些走神，时不时的盯一下手机。 “想什么呢？吃饭时候就看你不停走神，现在还没恢复正常。”桑叶递给她一杯冷饮，鬼兮兮笑着问，“怎么啦，跟姓靳的有关？” 南昭眼睫眨了下，晃了晃手机，叹气，“昂，人丢了。” 除了考试结束后给她发了一句[考完了]后，就原地消失了一样。 到现在也没个消息。 南昭不知想到什么，抬起眼，幽幽道。 “叶子，你说，他该不会是发挥失常或者发生什么不可说的意外，想给我玩一个失踪然后几年后再久别重逢，来个破镜重圆戏码吧？” 桑叶：“……” 南昭：“他要是敢这样气我，我不会原谅他的。” 桑叶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转过闺蜜的身体。 “亲爱的，现在，请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最近是不是乱七八糟的狗血小言看多了？” 南昭幽怨道，“我最近为了负心男忙于学习，都已经很久没看过小说了。” 程野唱完一首歌过来，看着表情各异的俩人，随便在旁边坐下，好奇道，“怎么了你俩？” “出了一件大事。”桑叶说。 程野：“？” 桑叶：“你曜哥不见了。” 程野：“！” “不见了？什么意思？怎么个不见法？” 逗二哈还是有说不清的乐趣的。 桑叶沉吟片刻，“大概就是电话不接，短信不回，人也找不到，原地失踪的情况吧。” 程野大惊，“我联系他看看。” 他飞快找到微信对话框，编辑了一条消息过去，[曜哥，高考完了，今晚上号吗？] [红色感叹号。] [您的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程野一脸懵逼，“？？！” 桑叶差点笑的背过气去。 “你曜哥终于忍不了你了。”她拍了拍程野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大宝，长点心吧。” 程野不解，“为什么啊……” 为什么？终于对情敌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了呗。 桑叶：“你上次烦他是什么时候？” 程野说我看看，“高考前半夜，我紧张的睡不着。” 桑叶：“……” 那没删除已经很善良了。 南昭探过脑袋看见程野手机屏幕上那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再往上。 很多游戏邀请和聒噪的废话。 对方的最后一条回复是：[滚。] 时间：02：16。 那祖宗不用安神药睡觉敏感的要命，半夜被人吵醒没气的删除只拉黑已经是从轻发落了。 其实程野对他来说，早就算是为数不多的朋友了吧。 她也没忍住，偏过脸抿了下唇，笑出声。 傲娇鬼靳曜。 靳·失踪人口·负心男·曜重新出现上线时，南昭正跟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玩真心话大冒险。 她运气好了几场后被卡牌抽中。 “芜湖，昭宝，可算让我抓到你了！”一个短发女生拍桌大笑，“来，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不知道是不是高考完解放了，今天大家都格外的亢奋，大冒险玩的一个比一个开。 前面要么是向走出包厢遇到的第一个男生热情花式表白，要么就是指定去向陌生人要联系方式，或给通讯录第几打电话这种。 ------------ 第140章 “着急去见未来女朋友。” 鬼才会选大冒险，南昭清了清嗓子，“我选——” 众人期待的看着她。 “哈哈，当然是真心话啦。”她微笑道。 众人失望，“嘁！” “好吧好吧，听问题哈。” 桑叶撑着下巴笑眯眯。 第一个：“去新学校的一年半有没有遇到喜欢的人？” 南昭：“有。” “嘶，行啊你南昭同学，快快快，跟姐妹们说说，叫什么呀，帅不帅？” 南昭提醒她们，“这已经是第二个问题了。” “哎呀，行行行，下一个下一个，”第二个人思索了几秒后问，“那你们俩在一起了没？” 南昭摇头，“暂时没有。” “哦嚯，暂时，这是个不错的词语。” “第三个，你回来后成绩进步那么多，是因为他吗？” “是。”南昭指尖下意识摩挲了下手机，眼底浮过分外柔软的一抹笑，简洁道，“他很优秀。” 决定要与他比肩时，还不知道后来的事情。 可现在的她却读懂了。 靳曜是个胆小鬼，悄悄付出，却不敢对她说。 倘若她不肯向他走的话，那么他是否会为她放弃些什么，南昭几乎敢肯定，他一定会。 他或许会为了来到她身边，放弃他本该去的巅峰。 或许只在一时之差。 如果真发生那样的事，她真的会愧疚一辈子。 南昭不能做靳曜翱翔天际的阻碍。 扶摇直上九万里，她既想要陪他，就得走到他身边。 众人不怀好意的哄笑。 最后轮到桑叶，身为亲闺蜜，南昭大多情况她都是知道的，就随便问了个小问题，这局就算过去了。 笑着进入到下一局。 南昭趁着空闲看了眼手机，发现几分钟前靳曜给她回了消息。 Y：[手机今天没充电，关机了。刚充上。] Y：[回家了吗？] 南边有雾：[没有。] 南边有雾：[同学毕业聚会，在外面玩。] Y：[注意安全。] 南昭回复了一句好。 过了一会儿。 对面又问，[给我发个位置链接，不放心。] 南边有雾：[位置分享。] 分享过去之后，南昭忽然觉得有点不对。 他就算再不放心，她跟他都不在一个地方，分享这个位置有什么用？ 狐疑飞快掠过，但也没太过多去想别的。 那边男生们嚎累了，簇拥着去旁边喝酒划拳，麦克风扔给了女生这边。 南昭在的班里女生不多，就那么十出头的人头，但玩的都不错，她被叫过去唱歌。 南昭没拒绝。 “昭宝，你点个什么歌？” 靳曜给她唱歌的场景在脑海里一晃而过，南昭说，“红豆。” “好嘞。”负责点歌的人添上一首王菲的《红豆》，对另一个人说，“第一个《单身情歌》，谁点的谁唱。” “我我我……” “啥呀，你自己单身别带我们哈。” 南昭就随便找了一处位置坐下，边嗑瓜子边听她们唱。 直到过了半小时左右，靳曜打了电话过来。 她看了眼，起身去包厢外。 走到安静的地方，接通后，靳曜问她，“在哪个包厢？” “嗯？”南昭没明白。 听筒中风声呼呼，交错着鸣笛声。 南昭的心脏也不禁加速跳起来。 他……？ 靳曜低声笑了下，好听的声音隔着风传过来，“想你了，不远千里来给你送个惊喜。” 分别太久了，想念实在太难熬。 南昭呆了几秒，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那你现在在哪啊？” “在ktv门外。” ktv外的墙边，一身黑色t恤的男生风尘仆仆的看着车来车往，嗓音散漫带笑，“没看见我消息吧。” “这个电话你要是不接，我就准备一个门一个门的去敲了。” 南昭说不出话来。 过了几秒，她聚拢回神，语气中几乎掩饰不住雀跃，快速说，“那我现在下去接你！” “嗯。”靳曜低笑，“慢点，不用急。” “我不走。” 南昭怎么可能不急。 包间在二楼，她握着手机，蹬蹬蹬顺着楼梯往楼下跑，路过的人都被她吓了一跳。 出了门，她才重新茫然起来。 “你在哪呢？” “回个头。” 属于靳曜特有的，不紧不慢的懒散语气，带着笑意，“在你身后。” 南昭转身。 被拥进一个怀抱里。 熟悉的气息蜂拥而至，南昭将脸埋进他起伏着的胸膛，不知道是不是这份突如其来的惊喜太不可思议了。 她眼睛一热，都要哭出来了。 “想我了没？”靳曜掌心贴在她后颈，哄似的揉了揉。 “想。”南昭闷闷道。 每天都想，又努力克制。 因为一想起，就没心思再做别的了。 回来的这一个月里，南昭怕影响心态，除了必要的问题外，两人几乎都没怎么联系。 而到了最后的关头，也没有什么题可问了。 高考就是这样，前面拼努力，后面拼心态。 以至于这时没有准备的见到他，隔着手机无法诉说的思念和欢喜，在这一刻蓬勃疯长。 她想告诉他，“我真的喜欢死你了。” 但除了赖在他怀抱里不出来，回答他的问题，她其实什么也没说出来。 靳曜抱了她一会儿，才放开人。 “玩完了吗？” “还没有。”南昭偏了下脸，想要掩盖她差点没出息的哭出来这件窘事，被察觉了。 靳曜捧着她脸转回来，指腹揉了下她眼尾。 “小可怜。” 南昭皱皱鼻子小声反驳，“谁让你突然出现。” “我都没有准备呢。” “我也没有准备，”靳曜手臂拥着她轻叹，垂着眼眸同她对视，哑声说，“就是突然有点忍不住，物理试卷都差点没做下去。” 看着简单的题目，脑袋里全都是她。 平时过几秒就能得出答案的题目，几十秒都摸不到思路。 好不容易强压下去漂浮起来的心态，他用最快的速度写完所有题，迅速检查了一遍，提前交了卷。 走出校门时，记者拦着他问，物理试卷难不难？ 靳曜不知道。 他想不起来他做过的题目。 他想南昭。 南昭好奇道，“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靳曜看了她一眼，“我说不知道，我着急去见未来女朋友。” ------------ 第141章 想把我唱给你听 “……” 南昭被这句“未来女朋友”挠了一下。 但紧接着。 她睁大眼，“你知道这种采访是会被剪辑发出来的吗？” 靳曜：“所以？” “万一火了，回头全国人民岂不是都知道你是个不顾高考提前交卷的恋爱脑了？” “恋爱脑怎么了？”靳曜捏了捏她软绵绵的脸颊，指尖的滑腻手感让他有些爱不释手。 又捏了两下。 他不以为意地笑，“有省状元这么厉害的人给他们做好男人典范，是他们的荣幸。” 南昭提醒他，“高考这才刚结束，成绩还没谱呢，你可别嚣张过头了。” 万一成绩出来，不是状元，那可就啪啪打脸了。 “没有万一。”靳曜懒声道。 嚣张。 你就嚣张吧！ 两人在外面待一会儿，桑叶打电话问她人呢，突然玩失踪，快到她点的《红豆》了。 南昭这才想起来楼上聚到一半的会，差点因为美色把同学们忘了。 她犹豫的看了看靳曜，总不能把他丢在外面，干脆心一横，抓着他手腕一起上去了。 靳曜顺从的任由小姑娘拉着，低声笑着逗她，“这是准备带我上去见见娘家人了？” “……” 南昭脚下差点踩空，被靳曜捞住，她站稳，瞪他一眼，“靳曜！你能不能正经点儿？” “哦。”靳曜说，“能。” 他又紧跟着说，“你刚才瞪那一眼，我差点又变成变态。” “……” 南昭很难不想起他曾经变态的时候。 “你够了啊！！！” 于是—— 包厢里的众人就看到，玩失踪的南昭不但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气场冷峻的大帅比。 桑叶“哦豁”了一声，这波属实是没猜到。 她估算了一下时间，这位能在这会儿出现在这里，怕不是出了考场就往这边赶路。 八成还提前交了卷。 牛啊，这简直夸一声恋爱脑鼻祖也不过分了。 其他人静默了片刻，炸开。 “卧槽？？！” “不是吧，昭总，你就出去了一趟，还顺手勾搭了一个小狼狗回来？”其中一个女同学不可思议道。 “有这本事，你还选什么真心话啊！” 顺手。 靳曜品味了一遍这个词。 他捏着南昭后颈，低头，“你经常干这种事儿？” 南昭：“……” 颈间看似温柔实则危险的摩挲，她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想都没想就否认，“怎么可能？！” 她警告般瞪了眼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好”同学，语气严肃道，“靳曜哥，你不能贬低我的人格。” 拜托，她可是非常专一的好吧！ “哦，是吗？”靳曜要笑不笑的收回手，手臂下垂，动作自然的握住了她身侧的手。 大剌剌，不加掩饰。 任谁都能体会到隐藏在那个动作下的占有欲。 这时，从昏暗中横飞出来一团巨大的不明物体，“嗷”了一声，就准确的朝靳曜的方向扑过来。 “曜哥？你怎么来苏州了？她们俩都说你失踪了，我还以为你高考完出什么事儿了——” 南昭：“……” 靳曜眼皮一跳，面无表情的护着南昭躲开，在程野距离自己只有尺寸距离时毫不客气的抬腿把他踹了出去。 程野委屈道，“哥，疼。” 靳曜冷笑。 该。 靳曜：“疼死你算了。” 程野顿时受伤的捂住胸口！ 意外事故过去，南昭在无数双充满八卦的眼睛的注视下，简单的介绍了一下靳曜的身份。 “哦~原来是哥哥啊？” “哪条道上的哥哥？长得这么帅，这小手还形影不离的牵着呢，我看是情哥哥吧？” 靳曜看了眼说话的人。 那人被这么赞赏的一看，还有点不好意思了。 在大家“你别说了，我们都懂”的调侃目光下，南昭整个人都热麻了，简直想钻地缝。 程野也裂开了。 他不可思议不敢置信更加受伤的盯着靳曜，“曜哥？！” “靠！你竟然吃窝边草？？？” 靳曜似笑非笑，语气温柔的对他道，“滚。” “亲，下一首是什么歌啊？到没到咱们昭宝那首？快上麦克风，让她给小哥哥唱一首。” 南昭：“你们够了啊。” 靳曜倚在一旁，看着她笑。 桑叶去点歌屏幕前按了几下，过了一会儿，有人过来把麦克风递给南昭。 原本是她点的那首《红豆》。 南昭握着麦克风。 刚才点歌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现在靳曜来了，他以前还给她唱过，突然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看了眼靳曜，目光扫到光屏上显示的下一首，眸光忽的闪了闪，一键切了过去。 前奏响起，是另一首歌。 有人听出来是什么曲目，打了个响指，起哄的声音开始大起来。 这个年纪的男生女生就喜欢看这种场合。 南昭脸颊一热，不敢再看靳曜，她坐下，调整了一下立式麦克风的角度，忽明忽暗的包厢中，灯光闪烁。 她坐在暗处，看向另一边处于明亮色调下的男生。 南昭能看清他清隽疏冷的俊脸，漆黑深邃的双眸正专注的看着她。 她同他对视。 片刻，敛着眼睫清了清腔，甜美柔和的嗓音响起。 与其是一首很熟悉的情歌，不如说更像告白。 “想把我唱给你听 趁现在年少如花 花儿尽情地开吧 装点你的岁月我的枝桠” 歌声起，起哄声便弱了下去。 不知道是谁，胆子大的拿着南昭刚放到一边的麦克风，猫着腰溜过来递到靳曜手里。 “帅哥，情歌得对唱才有意思，你说对吗？” 靳曜垂眸，盯着那麦克风看了两秒，很低的笑了一声。 指腹拂过顶端，发出“咚”的一声低音。 男声低沉清朗，是少年恰到好处的青涩与成熟参半，大提琴弦被轻轻拨动般性感悦耳： “谁能够代替你呐 趁年轻尽情的爱吧” 切到这首歌其实是临时起意，心头微微一动就想唱给他听了，南昭并没想要靳曜接。 她惊讶的朝他的方向看过去。 靳曜抬起眼眸。 南昭只跟他眼神相触，便要陷进去，下意识想要躲闪，却不知想到什么，对上他漂亮、充斥着坦荡情愫的双眼。 她微微莞尔，徐徐流畅地女声甜美清晰。 “最最亲爱的人啊/路途遥远我们在一起吧” “我把我唱给你听” “我把我唱给你听” “把你纯真无邪的笑容给我吧/我们应该有/快乐的/幸福的晴朗的时光” “我把我唱给你听/我把我唱给你听” “用我炙热的感情/感动你好吗/岁月是值得/怀念的留恋的/害羞的红色/脸庞” 俊男靓女，一个俏一个沉，两人都是唱歌的一把好手，合唱起来简直是听觉盛宴。 一首歌唱下来，酣畅淋漓。 唱到最后时，南昭松开握着麦克风的手，眼瞳明亮坚定的望向靳曜，一步一步走向他。 ------------ 第142章 “靳曜，你和我谈恋爱吧。” 女孩子并没有特意打扮，穿着这个年纪最简单朴素的衣服。 但抹茶色衬得她特别白。 尤其是在这样昏暗的包厢内，牛仔短裤只遮到大腿中间，最好的将她那双笔直纤细的腿勾勒出漂亮的模样。 她像纯粹又惑人的仙女，朝他走来。 靳曜若有所觉，握着话筒的手下意识收紧了些，眸光不动，喉结克制的滚动了两下。 他在紧张。 悄无声息的不安，紧张。 南昭走到他面前，停在两步外，她对他弯起眼睛笑。 周围一声声激动的起哄，将昏暗暧昧的氛围簇拥到制高点。 两人对视。 片刻，靳曜眼睫微垂，盯着她，张开手臂。 南昭便像一只归巢的乳燕般，跌进他怀里，两条细白的手臂勾住他脖子，契合的被他拥住。 她的嗓音在耳边，潘多拉魔盒一瞬间被弹开，欲望与情感强烈碰撞，靳曜感受到无法抵抗的眩晕与沉沦。 像巨大的风暴旋涡，将他一点、一点的吞噬。 如同情人般的厮磨呢喃，与骤然打开的背景音乐同频。 “最最亲爱的人啊” “路途遥远我们在一起吧” …… 远离吵闹的ktv后，夜风滚烫。 两人漫步在繁华的都市街道，路边摆小摊的商贩仍比比皆是。 南昭从来都是一个勇敢的小姑娘。 她清醒的感知着喜悦在心底缓慢成型，被他吸引，他的温柔、细心、独一无二的纵容。 每一样，都那么击中心灵被她捕获，欢喜。 靳曜没想过，有朝一日，这场表白是由女孩亲口揭开的，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 他脑海中曾无数次策划要怎样向她表达心意，怎么让她惊喜，让她顺理成章的属于自己。 毕业后，他就该向他惦记了十几年的小姑娘告白了。 然而事实却被颠倒过来了。 他们停在挂着彩灯的树下，郁郁葱葱的枝叶被夜风吹动着，将发丝搅的凌乱飞舞。 两人面对面的站着，对视着。 南昭眨着晶亮的眼睛，像个捧着美好的水晶盒的小公主，站在他面前，表达诉求。 “靳曜，你跟我谈恋爱吧，我会一辈子珍惜你的。” 不是浅薄的我喜欢你。 而是我会珍惜你。 我会很用心，很用心的珍惜你的。 靳曜不是一个感情丰沛的人，也没怎么被珍惜过。 最需要的得到关爱的年纪，是被那个医学上判定为是他亲生父亲的男人关进小黑屋。 一次又一次没有分毫父爱的虐待。 小孩子最纯真的渴望被打碎、重组，再次打碎，最终支离破碎，终于七零八落的恢复不成本真的模样。 以至于长大后，总是下意识的防备。 防备什么呢。 他害怕受到伤害。 不仅仅对靳闻远，连他的妈妈，那个唯一与他有直系亲缘关系的人，他都无法去全然信任。 他没怪过她没有保护好他。 因为为母则刚，身为一名伟大的母亲，那个柔弱的女人受到的伤害一定比他更甚。 她已经用自己单薄的身体尽最大的力气去保护他了。 十月怀胎，她爱他，但他是置她于黑暗却停在原地离不开的最大原罪。 他愧疚，自责。 当他艰难长大的时候，他早就已经在那一次次的伤害和重组中，忘记怎么去信任。 更不知道该怎样付出他的爱意。 这个世界曾经带给他无尽的伤害和痛苦，却始终没有人能给予他密不透风的保护。 而南昭是他艰难藏进心中的小片柔软。 他生涩的表达喜欢。 可他又明白，过于炽烈会吓到她，久而久之，很难说不扭曲，最直接体现的就是那份独占欲。 她不是看不出来，但次次都纵容着。 靳曜是能感受到的。 “靳曜哥，你之前说不可以早恋，但我现在已经不是高中生了。”南昭走近一小步，用食指勾住他的手指，撒娇似的亲昵的贴着。 她眼睛亮晶晶，将星光和他都容纳在里面。 “我们谈恋爱吧，好不好？” 靳曜呼吸微促。 南昭像只不知死活的妖精，抖着毛茸茸的耳朵仍在继续，“我不和别人谈，只和你谈。” “谈嘛，靳曜哥哥……” 靳曜眼睫静静低垂着，压出一点阴影似的弧度，左手被这个磨人的小姑娘轻晃着。 他勾唇笑了声，抬手掐了把她脸蛋儿，低声说，“南昭，你难道不知道，告白这种事都是要男生开口的么？” 女孩子应该乖乖的等着当小公主。 南昭摇头，“我不。” 她向来胆子大，是一个暗恋都不会自卑的姑娘。 哪怕是最初，察觉到确定对靳曜的一点喜欢，从源头思考分析着她与他之间鸿沟般的差距，都没有产生过类似于自卑的情绪。 要么追上他，要么另开一条全新的道路。 如果最后仍然不行，那就天高任鸟飞。这只能说明他们是真的没有缘分。 但靳曜不同。 南昭敏锐的洞察到他性格中的一部分。 靳曜是一个很坚毅冷静的男生，或许是经历让他过于成熟，因此思考的东西往往更多。 两人提及感情时，总是隔着一层朦胧的雾。 这层雾，是他给她底线上的最后一道保护线。 五月初那次不算重的车祸过后，两人闲聊时也你推我闪的提及过。 南昭问他，为什么不让她早恋。 这个问题放在最开始其实是很好理解的，因为那时候她刚到宜城，又不记得很多东西。 她不认识他，自然不喜欢他。 所以他预防她在学校早恋是可以理解的。 但到后面，她已经想起来了那些与他有关的记忆，就算她没想起来，仍然不记得他，他们那时都是彼此喜欢。 这件事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于是，那个问题就变了质—— “为什么不让我早恋？” 问的其实是，“为什么不让我和你早恋。” “为什么不和我早恋。” 靳曜当时沉默了很久。 然后说了一句让南昭到现在都记忆很清晰并震撼的话。 他说，“南昭，我可以为你而活着，我的命都是你的。但昭昭，你要明白的是，你面前的靳曜才十八岁，十八岁的他什么也没有。” ------------ 第三卷：秋意浓 ------------ 第143章 压寨夫君 除了无畏的空话，他一无所有。 连梦想都尚未能实现的靳曜，什么承诺都无法笃信的许给南昭。 他没说，但南昭懂了。 很荒谬，甚至有些好笑。 可足够了解他的南昭却能明白，他所说的话，没有一个字是假的。 他去见她前，是准备赴死的。 是她用一颗劣质的糖果，挽救了他极端的想法。 他的心理不健康，是因为有了念想，才努力的变得积极、向上，这一切都围绕着“南昭”。 但他其实是个特简单又容易满足的小孩。 没错，在南昭心里，他就是小孩。 一个嘴硬胆怯的小孩。 “你只需要回答我，”南昭霸道的给出他两个选择，“好，谈。或者好/谈，女朋友。” 靳曜：“……” 他沉默片刻，又掐了把她脸，这次用了些力气，南昭“嘶”的皱起脸，他低声笑，“跟谁学的？还学会当女土匪了？” “我要是女土匪，早就把你抢上山头当压寨夫人了！” 南昭说着，眼睛一亮，仿佛打开了新思路。 竟然还有些跃跃欲试的看着他。 靳曜眼皮轻轻一跳，“南昭。” 南昭：“哎。” “你再说一遍，谁当压寨夫人？”靳曜把人压进怀里，抬起她下巴，眼神危险冷漠，“嗯？” “夫君，”南昭气焰一消，立刻改口，软声撒娇似的抱住他手臂，“都压寨夫君了还不行？” 像只舔人手指讨好的雪兔。 靳曜：“……” 小姑娘一副唇红齿白，不知死活的样儿，靳曜真想让她知道知道到底什么才叫压寨夫君。 他磨了磨牙，好笑道，“就这么等不及？” 最起码，表白得让他来。 南昭不迭的点头。 当然了，这么大个宝贝，谁不想早点打上标签啊。 暑假三个月都不到，她要是不能在这期间把靳曜身上贴满“南昭”两个大字，等进了大学，指不定多少女孩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到时候她连个名分都没有，怎么防情敌！ 靳曜要是知道小姑娘脑袋瓜里有这个觉悟，能兴奋的三天睡不着觉。 他低声闷笑了片刻，哑声道，“好。谈。女朋友。” 南昭眼睛亮亮的。 靳曜忍不住将她压进怀里，手臂圈在她腰间。 他肩脊微落，姿态放到很低的抱着她，侧过脸埋进她温暖的肩颈，潮热的呼吸低促。 南昭回抱住他。 少年说话时声音闷闷的，呼吸扫着她耳畔。 嗓音沙哑。 “我这么好追，昭昭可以多给一点喜欢吗？” 可以多给一些爱吗？ 南昭被抱就会乖下来，软软的答，“可以。” “那你也叫声男朋友？” 南昭后退，从他怀里钻出来个小脑袋，仰起脸，大着胆子亲亲他下颌，“男朋友。” 有求必应。 靳曜的心脏都被酥麻了。 他喉结滚了滚，偏过脸，掩去微红的眼，低声警告，“别乱亲。” “哦。”南昭踮了踮脚。 “我刚刚在ktv喝了荔枝口味的果酒，你要不要尝尝？” 靳曜：“……” 她小声说，“甜的。” “可甜可甜了……” 靳曜忍无可忍的把她从怀里拎出来。 “南昭。” 想死是不是？ 南昭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 “走了。”靳曜盯了她几秒，似乎忍无可忍的低头，克制而滚烫的在她唇瓣上轻轻碰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竟真的尝到了一点点甜味儿。 他牵着她沿着路边走。 南昭被亲一下就浑身热的疏散不开。 悄悄害羞了一会儿，她好奇的偏过脸，借着灯光看到他耳朵都红了，脖子也是红的。 她后知后觉忍住羞赧，欢喜的舔舔唇，空闲着的手抬起来摸了摸唇上被亲的地方。 他亲的时候，好软。 南昭拉拉他，“靳曜哥哥，你再亲我一下。” “……” 靳曜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前方。 天知道他刚才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勉强忍住当个人，没过分点再尝尝那荔枝味儿有多甜。 刚在一起没有五分钟，就把小姑娘给亲了。 怎么想怎么禽兽。 偏偏小姑娘还一个劲儿的撩他。 靳曜握住她不老实的爪子，磨了磨牙，低声警告，“闭嘴。” “……哦。” 南昭安分下来。 两个人沿着霓虹灯亮堂的街漫无目的地的走着。 忽然，坐在街边一个守着卖花小摊的小女孩拦住了两人的脚步，脆生生的童音插进来。 “大哥哥，给你女朋友买一支花吧？” 靳曜偏头看向南昭。 南昭眨巴了下眼睛，和他十指相扣的手晃了晃，狡黠的软声学道，“大哥哥，给你刚追到的可爱女朋友小女神小祖宗买支花吧~” “……” 比起买花，靳曜现在更想把这个不知道害怕生怯还一个劲儿撩拨他的小姑娘吃掉。 但卖花的小女孩说，“哥哥，给姐姐买一支吧，我家的玫瑰花可灵了，有爱情天使保佑，买了的人都能长长久久。” 南昭蹲下来，好奇的看着小女孩，“宝宝，都这么晚了，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卖花吗？” 靳曜手臂仍被拉着，被她蹲下的动作拽的向这一侧倾了倾。 “我和外婆一起卖，”小女孩说，“喏，外婆在那里。” 两人都顺着小女孩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是做一个棉花糖的小摊。 身形瘦弱矮小的老人已经头发花白，正挤在几个年轻的男女间，师傅做好了粉色的一团棉花糖，递向老人。 “外婆在给我买棉花糖呐~” “这样啊。”南昭笑着收回视线，看向铺在柏油路边的蓝色小花布上放着的各种花，很漂亮。 她逗着问小女孩，“那你怎么知道有爱情天使呀？” 小女孩歪歪头，奶声奶气道，“因为外婆说过，用爱浇灌出的花朵都有爱神保佑，一定会幸福的。” 闻言，靳曜笑了声，从南昭身侧俯身蹲下，挑了一支最艳丽的玫瑰。 付了钱，两人准备离开。 走了几步被叫住，小女孩看着两人，“大哥哥，你的钱付多啦，是9.9，不是99哦。” 靳曜偏头，扯唇笑着说了一句“没多”，牵着南昭朝回家的方向走。 他把那支玫瑰递给南昭。 南昭接过来，玫瑰花开的正盛，上面点着晶莹剔透的露水，在路灯下映的娇艳欲滴。 她低头闻了闻，“花了九十九，就买一支啊。” “听没听说过一句话。”靳曜漫不经心地笑着，低头问。 “什么？” “最好的爱情都是从第一支玫瑰开始的。”靳曜望向远处一瞬，收回视线，认真的看着身侧的女孩，语气懒散。 他说，“我这人比较迷信，什么传闻都想信一信。” 只要是与你有关，分毫都不敢马虎。 南昭扑哧笑了一声。 “靳曜哥哥，你说这些话怎么都不脸红啊？” “我脸皮厚呗。” ------------ 第144章 “那你珍惜一下我。” 南昭一言难尽的看着他，“……” 靳曜笑的停不下来，把她压进怀里，下颌亲昵的抵着她头顶，两人像提线木偶似的一步一步往前迈着。 路灯下的影子晃晃悠悠。 他说话时下颚就跟着一起动，停在头顶有种令人酥痒的震动感，一直麻到心脏。 靳曜忍不住轻嘘一声气，低低的笑着说，“讲点良心吧，昭昭。我惦记你十一年了。” 不是一年，也不是两年。 那是漫长又充满变数的十一年。 他这人小时候该最像张白纸该接受正确引导时得到的大多是泪与痛，因此连羞耻心都很少。 有什么想法，都能大剌剌的表达。 就例如现在。 他喟叹，“该红过的脸早在第一次春梦里见着你就红够了。” “……” 南昭呆了几秒，脸爆红，转眼就变成被踩了尾巴的猫，压着嗓子喊道，“靳曜！！！” 你看看你说的那是什么话！ “嗯，”他勾着她只隔着一层纯棉t恤就能感受到纤细柔软的一把腰，恬不知耻的闷声笑，“知道，我变态。” 南昭：“……” 这天简直没法聊了。 靳曜这一波出了考场就玩消失，直奔高铁站跑来苏州的操作，不仅仅惊呆了南昭。 还惊呆了远在京城的靳闻远。 儿子高考结束了，当爹的怎么不得恰当的关心慰问一下。 因此靳闻远特意放下工作从京城开车到宜城，想给儿子接风洗尘吃个饭。 虽说早就提前被保送了，但既然随大流参加高考了，就得走个正当的庆祝仪式不是？ 结果倒好，他满怀父爱的来到考点外同成千的父母一起高兴的等待孩子考完出校门。 拥抱都准备好了，人山人海都等散了，也没等出来那个长得像他儿子的兔崽子。 电话一打，没通，关机。 他还寻思着这臭小子怎么了呢，逮着跟他关系不错的那个梁铮询问，也说不知道。 闷了一肚子气在他那公寓等到晚上，电话通了。 靳闻远：“人呢。” “苏州。” “？”水族箱循环的水流有点吵，靳闻远没听清，“哪儿？” 靳曜语气散漫却清晰的重复了一遍，“苏州。” 他问，“您老人家有事？” 靳闻远血压差点上来，沉默了片刻。 转而怒道，“靳曜！你最好给我说清楚，你不是参加高考呢？什么时候跑苏州去了？！” 靳曜：“刚落地。” 还刚落地。 “您别上火，伤身体。” 靳闻远：“你要是真怕我上火，就别给我整这些幺蛾子！” 电话里气死人不偿命的臭小子轻笑了声，低声道，“爸。” “你别给我撒娇，多大的人了？！” 靳闻远深呼吸了几下，教育了几句，心里的气总算吼出去了，没好气的问，“找昭昭去了？” “不然呢，”靳曜反问，“大晚上的来苏州旅游？” “什么时候回来？” “待两天。” 靳闻远挂了电话，面无表情的给他转了一笔零花钱，亲手把儿子的微信送进了黑名单。 想了想，又拉出来。 叮嘱几句。 便宜爹：[你小子别欺负昭昭。] 便宜爹：[哪个年纪就谈哪个年纪该谈的恋爱，别过线，知道了没？！] 靳曜瞥了眼沙发上抱着薯片看电视的小姑娘。 过线？ 真是亲爹，把他当什么人了。 Y：[哦。] Y：[您早点休息。]（红色感叹号） 靳曜：“？” 几秒后，他气笑了。 真行，一个个的都是祖宗。 丢开手机，他坐到南昭身边，拎兔子似的把人捞进怀里，南昭忙把倾斜的薯片袋举起来。 “干嘛呀，薯片撒了！” “撒了再开新的。”靳曜下巴抵在她肩膀，女孩子的身体香又软，抱在怀里窝成一团，令人爱不释手。 南昭挣扎了一下，没挣开。 干脆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把身后那个当成人形靠枕，捧着薯片继续看电视。 过了一会儿，靳曜开始找存在感。 捏捏耳朵，捏捏脸，勾勾头发。 南昭忍无可忍的拍开他。 他又卷土重来。 “靳曜！” 靳曜收回手，要笑不笑的转过她的脸，身体往后一仰，“我这个男朋友保值仨小时？” 南昭脸颊被挤的鼓起来，说话都变了音调，糯糯的听不太清晰，“里别无理取闹。” “那你珍惜一下我。”靳曜说，“至少得让我感受到我比电视重要一点。” 她扑倒他，“吧唧”在他侧脸上亲了一口。 “乖。” 靳曜：“……” 他黑着脸，咬牙切齿，“南昭，你再说一遍，谁乖？” 南昭却火眼金睛的发现了一件事。 精神抖擞的探出手指捏着他耳朵拨了拨，“你不是说你早就过了脸红的时候了？” 靳曜偏开脸，嗓音发哑，“那是耳朵。” “噢，是吗。” 南昭憋笑，早晚有一天要被他的嘴硬笑死。 她佯装注意力重新回到电视。 被拉回来。 “再亲一下，”靳曜捏着她手，面不改色的指了指另一边脸，“对称。我有强迫症。” 南昭：“……” 翌日，南昭刷某音的时候刷到了一个视频。 高考刚过，app推送几乎都是跟高考有关的内容，她有些腻了，原本都已经划过去了。 但就在那一刹那，忽然觉得视频里的面孔有点眼熟。 南昭顿了顿，又迟疑的划了回去。 那是一个采访的视频。 据说高考每一门考试结束后，很多学校考点外都会有小编记者专门在校门口守着。 为的就是做第一手采访，询问第一个出考场的考生的心情和心理状态。 毫无疑问，这个视频就是。 问题出在视频里的那位考生身上，他长得有点像靳曜。 视频里，几个记者簇拥着上前热情的拦住走出校门的男生，那男生肉眼可见的不耐皱起眉。 “这位同学，请问你是提前交卷了吗？你觉得这次的物理考试难吗？” “物理考试才刚开考一小时，你这么快就交卷，请问是因为全部都会做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呢？” “不知道。” “正常难度。” “抱歉，让让。我急着去见我未来女朋友。” ------------ 第145章 “曜曜，够热情了吗？” “……” 南昭滑动屏幕把进度条拉回去。 定格在那张帅到辨识度百分百不可能撞脸的面孔上。 她没忍住低喃了句，“靠。” 昨天听靳曜漫不经心的说他对记者说着急见未来女朋友，她还以为多少有哄她开心的成分。 没想到是一点水分也没掺。 靳曜煮了两碗馄饨，一碗放到南昭面前的茶几上，勺子递到她手里，问，“怎么了？” “你自己看。”南昭把手机摊到他面前。 点开评论区。 第一条热评就是—— [疑似“学霸”为见女朋友高考提前交卷] 第二条。 [哇靠靠靠，他好帅啊！！！有没有人知道那个“未来女朋友”是谁啊，呜呜呜求求QAQ] 往下。 [操，这小子谁啊？正常难度？？装逼呢吧！] [真狂啊，今年物理难死了好吧。] [专家都说今年出卷统一上调了难度，合理怀疑，这货就是在装叉，恋爱脑上头了吧？] [楼上别瞎说。我认识题主，他常年霸榜年一，物竞赛金牌得主，去年就被保送T大了，你觉得难得题还真不一定难得住人家。] [……] [说认识的那位，同级，他说去见未来女朋友，我大胆猜测，难道就是他那个转回原学校高考的同桌？] [保了还来高考局卷？！] [如果真是那位的话，我只能说，天仙配。] [学霸+1] 无数条五花八门的评论。 这条视频被顶上热门，总共178W点赞，89.9W评论，无数转发，热度堪称maX。 靳曜随意扫了两眼，扬了扬眉。 “所以？” 所以？ 你还所以？？ 南昭放下手机，试图摇醒他，抓狂道，“男朋友！你的破操作连带着你女朋友一起火了！！” “哦，”靳曜忍笑，“先吃馄饨吧，一会儿凉了。” 南昭：“……” 鼻尖下意识嗅了嗅，好香。 那好吧，先吃早饭。 干完一碗热腾腾还放了辣油的馄饨后，南昭后背都暖出了细汗，唇瓣红红，又热又爽。 酒足饭饱，惰性上来，她懒洋洋的想，火就火吧。 流量时代，几天热度就下去了。 反正露脸的是男朋友。 于是就这么快乐的把事情抛到了脑后。 两天后，两人买了返回宜城的高铁票，回宜中参加毕业典礼。 按理说南昭本不应该再回去参加宜中的毕业典礼了，转念一想，毕竟借读了一年半，有些认识的人，毕业照还没拍过呢。 回去跟那些朋友留个影，就当纪念了。 再者她还答应了沈念一定会回去看她呢。 艳阳高照。 夏天是个走两步就流汗的季节。 南昭今天穿了一身牛仔背带裙，手里握着小风扇，门卫大叔还认得她，笑呵呵打招呼。 沈念听说南昭要回来，早就出来等她，看见人影直接一个虎扑上去，热情似火。 “……” 靳曜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唰一下就黑了。 梁铮递给他一罐冰可乐，嗤笑了声，“呦，这是千里追妻成功把人给带回来了？” 靳曜扫了他一眼，手指勾着拉环曲起，“啪”的一声，指环被轻松勾开，可乐碳酸气泡泛上来。 他漫不经心地笑，一把好嗓子慵懒闲适。 “哦。” 梁铮嘲讽，“牛啊您，都火上热门了。” 靳曜：“你怎么知道她答应我当我女朋友了？” 梁铮一个踉跄，“？” 什么玩意儿？ 就这么快？毕业即脱单？？？ “你不是说未来的？！” 靳曜居高临下的睨着他，微微笑道，“我，有女朋友的人。” “你，单身狗。” 梁铮额角青筋直跳，握着易拉罐的手收紧，“靳曜，你当个人吧！” “嗯？你怎么知道我女朋友还在ktv给我唱情歌了？” 梁铮：“……” 不，我不知道。 靳曜懒得搭理他了，让他赶紧把他那个碍眼的同桌弄走，别打扰他和女朋友谈情说爱。 梁铮都惊呆了。 “你今天是主打一个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 靳曜伸手揣小动物似的把南昭捞回自己身边，跟他们拉开距离，“离远点儿，不想跟单身狗说话，怕传染。” 梁铮：“……” 沈念：“……” 她转过头，对梁铮说，“你拦着我点儿，我怕我忍不住冲上去跟他打架打不过被揍。” 梁铮：“…………” 说实话，南昭也有些无语。 她没好气的拍了拍靳曜环扣着她肩膀的手，“你别闹，我才刚跟念念说了几句话。” “可以。” 南昭还没迈脚。 “跟我就是‘你’，叫她就这么热情，还带叠词。”靳曜松开她，轻描淡写的说了句。 南昭用“你这个小妖精怎么又在无理取闹”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迟疑又纵容的叫了他一声。 “曜曜？” 靳曜：“……” “噗——”不远处，梁铮一口可乐喷了出去。 站在他附近的沈念“靠”了声，身体灵活的跳着躲开。 四人往教学楼走。 靳曜绷着脸，耳后根微不可察的泛起红色。 身边的女孩活泼的抱着他手臂，喊了一路，“曜曜？曜曜曜曜曜曜，够热情了吗？” 南昭说话带笑时总是掺着几分软腔，这是她自己的个人特色，给人的感觉就是好亲近。 像泡在调好甜度的棉花糖里，特舒服。 此时对着男朋友，就得另当别论了，应该是撒娇。 靳曜不理她，她也不嫌闷，胆大包天的逮着他逗，“曜曜，靳曜哥哥，好哥哥，这词这么叠你听着可还满意？” 靳曜磨了磨牙，把喋喋不休的小姑娘按进自己怀里。 “你再曜一个我就要你好看。” 南昭顺着他的动作栽过去，不稳的“哎哎”了两声，扑哧笑了，“你听，这个也是叠词诶。” 他头疼的低头，警告道，“闭嘴。” “哦。” 过了两秒，“哦哦。” 靳曜：“……” 这姑娘是懂什么叫勾火儿的。 他直接气笑了，“南昭。” 南昭见好就收，瞄了眼男朋友晕红的耳根，在踩碎他底线被收拾之前乖乖停下，不再挑衅他。 操场上有很多拿着相机和手机拍照合影的同学，南昭踩着楼梯回到四楼的实验班。 ------------ 第146章 “小别胜新婚嘛。” 这会儿待在教室里的人不多。 九点半要拍集体毕业照，女生在化妆，还有几个聚在一张桌子前捣鼓美瞳，往眼睛里戳。 南昭没戴过这个，好奇的看了几眼。 高考过去，无需再没日没夜的想着学习，实验班的姑娘们也都有了爱美的心思。 靳曜从后面揉了把她脑袋，懒洋洋地哼笑，“你那双眼睛就够大了，用不着这个。” 南昭坐回座位，两手托着下巴，仰起脸，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睁得圆溜溜的，“真的呀？” 靳曜撑在桌边，含笑用指腹蹭了蹭她眼尾。 “骗你做什么。” 南昭是个喜欢被夸奖的小姑娘。 尤其是被喜欢的人夸。 靳曜：“水汪汪要哭的时候最漂亮了。” 南昭：“……” 听听，你自己听听，你说的那叫人话吗？ 这个欠今天就必须犯是吧？ “别瞪我。”靳曜拨弄了下她长长翘翘的眼睫毛，南昭下意识眨眼，扫的指尖发痒。 他收回手，轻笑了一声，“瞪人的时候也漂亮。” 漂亮的让人想欺负。 南昭懂了。 她现在就不应该理这个全身都写着“我是变态”的人。 正巧沈念手里拿着两个甜筒回来，递给南昭一个，南昭吃着甜筒坐到一边跟沈念聊天去了。 靳曜挑了挑眉。 点到为止，逗够了不再招惹她。 毕业照在天文馆下的阶梯台阶上拍，按高矮个头站，南昭被安排在了第二排中间偏左。 班里的男女生人数对半分。 靳曜身高有一米八七，放在哪儿都是数一数二的，站男生中的C位。 南昭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插兜站着，冷棱棱的，混在说笑没正形儿的人堆里像棵笔直的松柏。 两人其实挨得很近，虽然不是低头抬头就对上的那种前后，中间只错了一个人头。 她转头看的时候靳曜刚好朝她瞥过来。 被他伸长手臂给按了回去。 南昭像个不倒翁一样点了点头，又仰起脑袋瞅他。 他低笑一声，再按回去。 沈念捂着嘴小声说，“你可够了啊，祖宗，拍个照的功夫，你俩还得来个眉目传情。” 南昭不看了，怪不好意思的，也矜持的小声回道，“俗话说得好，小别胜新婚嘛。” “……”沈念嘴角一抽，“我终于知道你们俩为什么能搞到一块儿去了。” 你管这叫小别？？？ 南昭：“说说。” “脸皮真厚啊你！”沈念凑近，捏着南昭脸抬起来，“来来来，快让我看看，说出这么羞耻的话脸红了没？” 当然没红，满嘴跑火车谁还不会。 南昭笑着推开她。 沈念慨叹，“我就说，靳曜那种开口即怼的小心眼柠檬精，一般人怎么可能hOld住他！” 南昭忍俊不禁，调侃着问她怎么不叫靳神了，沈念冷笑了声，说幻想早就破灭了。 果然人跟神是不能近距离接触的。 因为你会发现他的本体可能是只博美犬。 南昭眨了眨眼睛，好奇道，“为什么是博美？” 沈念瞥了她一眼，余光果然看到斜后方的那位神仙的凝视。 这不是博美是什么？ “这还用说，论占有欲，博美绝对上榜啊。” 南昭小时候家里养过狗，因此对狗狗的种类有几分了解，她想了想，“但是博美颜值高啊！” 沈念斜她，“不然呢？你以为我为什么不说他像同样占有欲很强的吉娃娃？” 南昭：“……” 实验一班是第一个拍照的班级。 摄影师换好胶片，已经发展到小声讨论哪种犬类占有欲更强的两人乖乖闭上嘴，站直望向镜头。 靳曜表情平静的移开眼。 梁铮憋笑憋的肩膀颤抖，靳曜冷冷横了他一眼。 梁铮咳了一声，“博美。” “……”靳曜面无表情的动了动脚，踩到一旁，梁铮顿时表情扭曲。 站在前方的摄影师又细微的吩咐调整了一下队形后，扬声说，“来，都看我这儿，看镜头啊，听我数一二三，大家一起喊茄子。” “一、二、三。” 靳曜垂下眼。 目光落在斜前方那个毛茸茸的脑袋瓜上。 南昭做好微笑的表情。 沈念望着前方。 众人面带微笑的纷纷看向镜头，“茄子——” 照片定格。 梁铮面目狰狞的望着镜头。 摄影师拿下相机，低头看了看，笑着说了声Ok，大家挺直的肩放松下来，挽着同伴散开。 场地其他班级还要用。 校园里各处都有拍照的小团伙。 沈念从家里带来了相机，兴冲冲的拉着南昭就要找同学拍照，南昭下意识转回头看靳曜。 靳曜笑着，漫不经心地抬了抬下颌，“去吧。” “那你去体育馆前或者班里等我，我跟原来的同学们合完影就来找你。”南昭不放心的叮嘱道。 “行，”他扫了眼沈念，语气懒漫，“安心去吧，丢不了。” 可恶！他好乖。 刚才讨论狗狗上头了。 现在就真的觉得他好像一只乖乖在这儿等她回来的狗狗。 南昭良心都痛了！ 她松开沈念，跑回去扑到他身上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靳曜及时张开手拥住她。 被惯性冲的往后退了两步。 他低头。 南昭埋在他怀里，闷声保证，“我真的真的很快就回来！” 靳曜低低的笑了一声。 好乖。 南昭说完也不等他反应，就蹬蹬拉着沈念跑了，沈念边跑边护着相机吐槽，“你俩真的够了，以前天天坐一块儿也没这么黏啊。” “你不懂，那会儿是同学兄妹，现在是恋人，当然不一样了！” “呵……” 两人直接去找原七班关系不错的同学们留影。 十来分钟的功夫，拍完照后，南昭急冲冲的跑回来，都忘了问靳曜去哪儿等她了。 等快到原地才反应过来，然后发现靳曜就坐在不远处的长方形石像上等，悠闲的晃着长腿。 也有实验班和其他班级的男生过来找他拍照。 他约摸是懒得动弹，男生们对拍照的要求本身也不高，那石台够大，几个人都坐了上去，各摆各的pOSS。 一通瞎拍。 南昭还看见几米外站着几个挨头低语的女生。 时不时踌躇的朝靳曜在的方向看两眼。 ------------ 第147章 喜欢你为我吃醋 等跟靳曜拍照的男生们离开后，她们推搡着迈着小碎步犹豫上前，害羞的对他说了什么。 她微蹙了下眉。 ……男朋友太帅果然招桃花。 南昭就要过去。 被一个个子很高的男生拿着手机拦住，“南昭同学。” 南昭只好停下。 那男生停在她面前，红着脸说想跟她合个影。 后面还有几个闹腾着起哄的人。 南昭跑课间操的时候见过这个男生，貌似是体育班的。 南昭看向他，礼貌拒绝，“抱歉同学，我男朋友很小气，这种双人合影没有必要拍。” 说完，气势十足的朝靳曜那边走过去。 靳曜随意偏头一扫就瞧见了南昭的身影。 自然就也没错过那个拦住她的男生。 他眯了下眼，眸色沉下来，懒散的模样被冷戾取代，撑着手臂从石台上跳下来。 最后重复了一遍，“抱歉，我说我有女朋友了，不拍。” 几个女生讪讪的闭上嘴。 她们都以为他说的还是托词，毕竟“搞学习、心有所属”这样的理由从高一下学期就开始用。 谁想到下一秒，就见一个小火球似的身影冲过来，停在靳曜面前。 靳曜扬了下眉。 女孩子一身及膝牛仔背带裙，粉面如桃花，可爱利落的丸子头，线条流畅漂亮的脖颈白得极显眼，露着的一双小腿纤细笔直。 哪哪儿都精致的不行。 几人面露惊讶，暗自猜测这个女生是谁。 南昭这一年半向来低调，除了成绩上进步的略高调外，几乎没和班级外的人有交集。 加上后期年级组为了保护高三学生的脆弱心理，几乎都没怎么开家长会和颁奖礼。 何况校服跟便服给人的感觉本就差之千离。 看着眼生也情有可原。 但她这个人比较讲道理，女孩子只要心地善良那么就都是可爱的，喜欢谁也没有错。 于是她把矛头对准了颜值过高的男朋友—— “靳曜，你不守男德！” 靳曜：“？” 靳曜：“说话得讲道理，别诬陷我。” 南昭还没讲道理，几个女生先尴尬的对视了几秒。 她们此刻也都意识到，这位学神恐怕是真的有女朋友了，而不是什么拒绝的托词。 是她们误会了。 其中一人赶紧解释道，“那个，小姐姐，你别误会，我们只是想找年级第一合个影，没别的意思。” “对对对，慕强，就是慕强心理，”其他几个也说，“毕竟稳坐年级第一真的很强！” 最后说开了，拉住了一个路过的同学。南昭和靳曜站在前面，几个女生在落后一步错开站，拍了一张合影。 她们离开后。 靳曜垂下眼皮盯着南昭，眼里噙着浅浅的笑，慢悠悠拖着腔，“真行，我好委屈啊。” “……” 南昭心虚的眨眨眼睛，理直气壮道，“怪我喽？” “我拒绝了。” 靳曜握住她手捏了捏，话一转，“刚看见有个不知死活的男的拦你，本来打算去打情敌。” 他解释，“还没摆脱那几个女生，你就冲过来了。” 说着他就笑了。 他把南昭抱进怀里，用鼻尖蹭了蹭小姑娘的耳朵，低声说，“我喜欢你为我吃醋。” “昭昭，再多在意我一点吧，我很开心。” 像个小太阳。 南昭被他这么一说，反倒不好意思了。 脸颊烧起来，她咳了声，拉着他手腕去实验楼那边的小花园去找沈念，梁铮也在那边。 十一点钟，校长和年级主任在操场进行毕业致辞，表达对毕业生未来的美好祝愿。 刘主任望着这群让他头疼操心了三年的学生们，欣慰的笑道，“咱们在夏天相遇，又不得不在夏天告别。” “借电影《老师·好》里面的一句话，我不是在最好的时光里遇见了你们，而是遇见了你们，才给了我这段最美好的时光。” 他深深鞠躬，“祝大家前程似锦。” 带领毕业班的任课老师们纷纷上台，学生代表捧着鲜艳的花束递到每一位老师的手中。 主席台后的led屏上清晰的四个大字：“毕业典礼。” 宜城第一中学2022届。 台下坐在草地上的学生们低声哭泣着。 这一刻，南昭无比清晰的意识到，她的高中时代，真的彻底结束了。 那抹自高考结束的铃声响起后便一直存在心底的空荡感，在这一瞬间被无限的放大。 搭在膝盖上的左手被握住，靳曜安慰般捏了捏她的小拇指。 南昭偏过头看向靳曜，眼泪忽然毫无预兆的涌出来，铺天盖地而来的是伤感和不舍。 “靳曜哥哥。” 好可怜。 “别哭，”靳曜动作轻柔的替她擦掉脸颊上的眼泪，少年的嗓音低沉而温柔，“昭昭，我会一直陪着你。” 不论你需要我，不需要我。 从青丝到白发，我们都会彼此依靠，借爱意天长地久。 南昭歪头靠到他肩膀上，低声回应，“嗯。”她染着鼻音软软强调，“我会珍惜你的。” “嗯。” 我知道。 靳曜垂下眼，无声而温柔的笑。 毕业典礼结束，同老师最后合完影告别后，四个人最后一起吃了顿午饭，约好到时候一起查分。 时间一晃而过。 二十三号这天凌晨，几人紧张的坐在电脑前，在微信上提前说好，等查到分数后一起连麦公布。 要说最没压力的，就只有靳曜了。 南昭在客厅里转来转去，来回去厨房里倒了八次水，忙的像只停不下来的小陀螺。 靳曜终于忍无可忍，把人拎进了怀里。 南昭趴在他胸口，不安分的动着，“靳曜哥，我的分数要是不够怎么办啊，好紧张……” 靳曜没说话。 南昭开始捉着他肩膀晃。 “别动。”靳曜被她蹭的心底升起燥意，偏偏小姑娘还不知死活的一个劲儿往他身上贴。 真当这是毕业前呢。 他握住她手腕，两只并在一起。 南昭手腕纤细，被他一只手轻松掌控，她登时像只失去了爪子的乖兔子。 没什么威慑力的挣扎了几下。 靳曜手臂越过她，从身后勾着她腰绕了一圈，轻而易举的将她压进怀里，低头。 ------------ 第148章 “你是我的幸运星。” 南昭被迫将脖颈向后仰，警惕道，“你……” 靳曜在她唇瓣上咬了一口。 这些天他太纵着她了，本来就一个多月没见面，她还天天一身短袖短裤在他眼跟前晃悠。 然而被撩拨的最受不了时，他也只是抱抱她，亲亲她脸，最过界的时候是碰一下嘴角。 她太小了。 他又不是什么真忍者。 怎么能指望一个混球做个人呢。 “南昭。”靳曜呼吸发紧，再看她时，嗓音低哑，染上难以言喻的危险，他轻笑，“你知道我现在什么年纪么？” 随时都能禽兽的年纪。 他扣着她脖颈向前压，以一个她主动献吻的姿势朝向自己，低头靠近她。 南昭还处在茫然中，红润的唇瓣下意识微张着。 她口腔中仍残留着可乐气泡水褪去碳酸后的甜味儿。 靳曜闭了闭眼，用力掐了把她脸蛋儿，警告道，“别挑衅我，等你过完生日的。” 南昭不怕，一个劲儿的往他怀里扎。 靳曜：“……” 像揣了只不乖的毛茸茸。 凌晨。 电脑网页卡的进不去，南昭双管齐下，坐在地毯上，拿着手机认真的往条框里输身份证和准考证号。 按下确定，页面的小圆圈转了几下，显示出404nOtfOUnd。 她再重新输一遍。 终于，在不知道失败多少次之后，屏幕上出现了新的页面—— 南昭紧张的呼吸都停住了。 心脏怦怦作响，她下意识闭上眼，将手机反扣过去，几秒后，偷偷看了一眼身旁查烦了用笔记本玩扫雷的靳曜。 “……” 深呼了一口气，南昭缓慢的把手机翻过来，捂住屏幕，一点一点的往下挪开手心。 考生姓名：南昭 准考证号：****** 再往下，南昭傻眼了。 空白。 她一下挪开遮挡的手。 看到最后一行小字。 总成绩： 你的位次已经进入全省前50名，具体情况请于27日查询。 南昭呆住了。 前50？这是她……吗？ 南昭又细细的看了一遍那行小字。 这真的是她！！！ 靳曜察觉到身边闹闹腾腾的小姑娘突然安静了许久，停下扫雷，分神偏头看了眼。 傻呆呆的。 他伸手抽出南昭呆呆握在手里的手机。 垂下眼。 “这不是考的挺好的？” 他仿佛压根就没担心过她考不好的淡淡反应唤回了南昭丢掉的魂儿。 她转身看向靳曜，停顿了两秒。 突然激动的跳起来扑到靳曜身上，“靳曜哥！呜呜呜这真的是我的成绩吗，我考进了全省前五十！！！” 靳曜被撞的惯性往后仰了仰，接住她，被小姑娘盯着屏幕目不转睛的激动样儿逗笑。 靳曜揉了揉她脑袋，低声笑道，“白纸黑字，还能是假的？” 过了不久，南昭收到来自苏州教育考试院的短信，【姓名：南昭，考生号：******。排位：前50名。】 这下总算安心了。 最激动的劲头过去，南昭心里仍是心潮澎湃的。 在微信群里交换成绩时，几人统一的：[全省前50。] 连着四句。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收到请扣1活动。 南昭抱着靳曜脖颈笑，笑着笑着就开始钻他肩颈抽抽搭搭的哭起来。 可怜的招人心软又心疼。 靳曜亲吻去她脸颊上的泪渍，心中柔软的哄她，“知道你辛苦了，好昭昭，不哭。” 他的女孩辛苦那么久，为了追上他的脚步。 纵然成就了更好的她，靳曜也不愿意否认，他的女孩坚韧的闪闪发光，是他这辈子集合在一起最大的幸运。 还没等到二十七查成绩那天，南昭就率先接到了几所名校的电话。 但始终没有她想等到的那个电话。 靳曜被保送的高校是T大。 二十六晚上九点半，手机放在茶几上充电，南昭已经不太抱希望，心里盘算着如果分数够不上的话该怎么抉择。 熟悉的铃声打断了她有些烦闷的思绪。 陌生的来电显示，她想也不想划开接通键，恹恹的不太想开口。 对方已经率先询问。 “你好，是南昭同学吗？我是T大的招生主任。” 脑袋“嗡”的一声，南昭有些黯淡眼睛迅速亮起来，她喃喃念了声，继而惊喜的重复，“T大？” “对，请问你有没有意向报考……” 当然有！ 等的就是你！ 挂断电话后，南昭赤着脚踩在地毯上蹦了几下，对着厨房喊，“靳曜！有了有了我有了！” 靳曜摘掉一颗草莓上的绿叶，洗干净放进玻璃碗里，漫不经心笑问，“有什么了？” “当然是T大！！！” 学业爱情双收。 南昭从来没觉得人生这么圆满过。 就连晚上失了眠，第二天早早的起床，顶着黑眼圈仍然神采奕奕。 靳曜的成绩也果真如他所说，毫无悬念的状元。 这人虽然嚣张，但从不说没把握的话。 遗憾的是他被保送时已经有了选择。 家里那边知道两人的成绩后乐都的合不拢嘴，带着他们出去庆祝，靳闻远后又大摆宴席请了熟悉的亲戚和朋友。 后来已经步入大学的某一天，南昭忽然想起来这件事，窝在靳曜怀里好奇的问起他，“如果我没有被T大录取，你还会去吗？” 那时的靳曜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说，“不去。” 他将她抱进怀里低头吻，吻到她气喘吁吁时蹭着她颈窝哑声说，“你去哪我就去哪。” 除了学医外他没有任何多余的理想。 但如果与南昭相比，它们都不值一提。 他是她的。 她去哪他都要跟着。 不然就会不安。 靳曜可以不要很多东西，唯独不能被南昭丢下第二次。 南昭手指插进他乌黑发间，笑着说，“幸亏我当时足够努力，不然真的要成大罪人了。” “不算。” “你是我的幸运星。” 靳曜没有告诉她，就算她不努力，他也不会放她独自去飞。 万一认错路，飞进别人怀里了怎么办。 南昭十八岁生日时，靳曜送了她人生中第一双水晶高跟鞋，和一顶亮闪闪的皇冠。 她是他从小惦念到大的小公主。 ------------ 第149章 炙吻 南昭也终于实现了一直想要去蹦极的梦想。 两人站在踏板上，工作人员细心的为他们绑安全带和弹簧绳，高空下面是片一望无际的湖海。 南昭探着脑袋朝下望了一眼，眩晕过去后见到了只有高处俯视才能欣赏到的景色。 靳曜握紧她的手。 南昭乖乖的由他握着，撇了撇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次去游乐场你的恐高是装的。” 靳曜淡定的“哦”了声，“没装，真怕。” “程度不高而已。” 南昭：“这还能分程度？” “嗯，”靳曜低头捏了捏她的手指尖，漫不经心地笑，“你不在就没什么影响，你在了就想矫情，怕的不得了。” 他家小姑娘心软。 示个弱，撒个娇，就可以得到她的疼惜。 靳曜喜欢被她心疼。 他喜欢被爱。但这份爱只有南昭能给。 他不要别人的。 平蹲着给他们系安全绳的工作人员被他这软饭般还理直气壮的发言震撼到，惊诧的抬起头。 靳曜对他微笑了一下。 南昭把脸埋进他胸口，简直无颜见人。 她小声抓狂。 “靳曜，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娇啊！” 真的受不了了！ 男生若是真心爱慕一个人，自知怎样都能得到心上人的怜爱。 他的骨气从来都不是对着南昭用的。 下落时，轻飘飘的风瞬间沉重起来，锐利的揉过脸颊，南昭感受到失重的瞬间，靳曜环抱在她腰间的手收紧。 她被他紧紧护进怀中。 想要尖叫呐喊的冲动涌上心头，冲到嘴边。 但南昭没有。 她从靳曜的胸膛仰起头，一只手勾住他脖子，另一只手臂绕到他脑后，手指插进他发间的同时抓住。 下一秒，用力将他的头往下按。 她迎着大自然的风莽撞迫切的撞上他的唇。 惊讶的怔忪一闪而过。 靳曜低着头，眸色幽深的令人看不明神色。 风雨欲来，情愫顷刻倾泄而出。 他手扣在她脑后，吻下去。 在南昭十八岁这天，她真正的成人礼，他们在半空中，接了彼此人生中第一个吻。 炽烈，不顾一切。 余光是大自然馈赠的美丽风光。 但此刻，两人都无暇欣赏，靳曜掌控着女孩脆弱的脖颈，压制着，将舌抵进她唇内。 他强势的吻她，舔舐过每一寸风景，甜美的与心脏共同震颤。 挤压掉胸腔中仅存的薄弱呼吸。 南昭依靠他的氧气补给，恍惚间竟错觉她与他即将成为一体，相互缠绕，同生共死。 她柔软的身躯如藤蔓般，依赖的缠绕紧他。 上来后，南昭将额头抵在靳曜胸口，急促的呼吸着。 靳曜紧紧抱着她，呼吸同样的重，还未松开脸就深埋进了她脖颈，嗓音沉而喑哑。 他低促的笑着问，“刺激么？” “……刺激。”南昭缓过来，也笑起来。 她喜欢刺激。 和他一起。 想和这个人遨游大千世界，在所有地方说爱他。 要他明白，他最值得被爱。 回去后，利用相对较长的暑假，两人都去把驾照考了下来，八月份，录取通知书寄到家里。 当初高考报名填地址时，南昭填的靳曜这处公寓的地址。 因此两份通知书是同一时间寄来的。 沈念和梁铮同样收到各大高校的电话，但没有T大，填志愿时把T大放在了第一个志愿，录取时也没什么悬念。 温栩的选择是京大。 当然不是为了去碰瓷他那添堵的姐夫。 按照温纾的说法就是，年少轻狂时甩他那小姑娘是个大学霸，发挥的不错，听说考进了京大。 没想到还是个小情种。 少年各有各的坦途，相同的是，同样的光明可期。 十八岁的那个吻仿佛打开了两人之间的潘多拉魔盒的欲望按钮。 初次品尝亲吻的少年少女有时看着电视，就抱到一起，然后又不知不觉吻到了一起。 靳曜对这样亲近的行为乐此不疲。 南昭综艺看到一半，就被抓着抱了过去。 不等她反应。 他就贴过来，按着脖颈低头吻上她的唇，睁大眼的南昭意识到什么，乖乖的看着他，一动不动，有点羞，更多的是懵懂和好奇。 靳曜有些受不了的遮住她的眼睛。 她顺从的闭上眼。 靳曜顿了一顿，将她抱起来放在腿上，身体往后靠了些，缓慢青涩的舔舐亲吻着她的唇瓣。 南昭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是软的，像飘浮在没有任何重力的白云间。 不知过了多久。 “昭昭。”靳曜哑声叫她。 他贴着她唇间试探，低声征求她的意见，“想舌吻。” “可以吗？” “……”南昭睫毛颤着，耳朵和脸颊都热的红透了，小尖牙不满的磨了他一下。 哦，可以。 靳曜闷笑了声，又亲了亲她。 姿势变换，她被握着腰掌控在腿上坐直身体，他抵着她唇瓣咬开，微仰着头吻她。 南昭被他吻着，忽然想睁开眼睛看看。 眼睫颤了颤，她悄悄睁开一条小缝，随后睁大，被吻得有些潮气，隔着层浅薄的水雾。 足以看清了。 少年亲吻她时是闭着眼的。 青涩而沉迷。 他微微抬着下颌，矜傲的模样像个精致傲慢的小王子，纤长乌黑的眼睫毛压下来，在眼下形成一小片阴影。 鼻梁高挺，吻舔着她唇瓣时会不自觉蹭到她的鼻尖，亲昵的如同撒娇般，吮着她不放。 他呼吸有些重。 她坏心思的往后退一退，他下意识的追上来吻，警告般按按她后颈，舔舐的更凶狠。 因为仰头的姿势，他喉结凸起的格外明显，吞咽时性感的滚动着。 南昭被他吻着，微微弓起腰，浑身开始发麻发热，被蛊惑着用指尖轻轻碰了上去。 靳曜顿时低低的喘了一声。 性感的令人浑身泛软。 十八岁的少年禁不起撩拨，南昭跨坐在他腿上，很清晰的就感受到他的意动，靳曜察觉到什么，眼睫一颤。 那双漂亮的狐狸眼潮湿黑亮，布满了欲罢不得的情欲。 性感的令人呼吸一促。 南昭来不及闭上眼，便与他幽深的眸子对上。 偷看被抓包了个现行。 靳曜：“……” 他不满的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 第150章 她步履坚定的向他走来（完结） 下唇轻微的刺痛，脖颈被少年带着薄茧的滚烫的手指捏着报复般吮咬。 南昭“唔”了一声。 他呼吸加重，温柔不再。靳曜抱着她转了个方向，把她丢进沙发里，欺身压下来，重新再吻上去。 “闭眼。”危险的、侵略性十足，他的嗓音低哑难耐。 南昭乖乖的闭上眼睛。 手臂讨好的抱住他脖颈，用手腕亲昵的蹭了蹭他有些烫的皮肤。 得到的是更加来势汹汹的亲吻。 南昭还能睁开眼睛观察他的精力转瞬被吞噬，手指抓住他头发陷进发间，眩晕的沉浸到被这个叫做靳曜的少年围困的世界里。 等他放过那两片红润可怜的唇瓣，喘息着将脸埋进南昭颈间，已经不知道过去多久。 两个抱枕孤零零的落在地毯上。 南昭抿了抿发麻的唇，睁开一片水汽朦胧的眼睛，眨眨眼睛，她推了推他，“你好重……” 声音一出口，甜绵绵的，又糯又软。 南昭吓了一跳，闭上嘴巴。 靳曜低笑一声，用嘴唇蹭着她颈间的皮肤，弄得微红，在她锁骨边流连了片刻，有些失控的呼吸勉强平静下来。 他撑起手臂，低眸。 小姑娘被吻的唇瓣红红，脸颊和白嫩的脖颈都染上了诱人的红，染着属于夏天的潮热。 如同骤雨初歇，弥漫在空气中的暧昧夏潮。 靳曜压不住欺负她的冲动。 手指捏了捏她耳朵，轻轻摩挲着她耳后的软肉，磨红，磨的暧昧扎眼，听她低咛着抗议。 南昭水雾雾的眼睛泛起可怜。 小声噫唔着说靳曜哥哥，你别太过分。靳曜抱她进怀里，低低的笑，只觉得自己还没开始过分。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 想吻她，舔她，距离再近一点。 靳曜想起去年翠花被她抱在怀里，讨好的舔着她指尖。 南昭皮肤太脆弱，他明明没用力，但亲吻落在锁骨那片皮肤时，还是泛起绯色，留下浅浅的印儿。 大眼睛湿漉漉，眼尾的暧昧颜色勾起几分蛊惑。 靳曜艰涩的喉结滚动着，也知道，他过了。 可她看着他的眼神像雏鸟，毫不设防。 她是他的。 靳曜眸色晦沉，眼底有点难耐的委屈，情和欲色用了十分的克制也还是跑出来触角，忍了几秒。 终于再次低下头，又吻下去。 最后是南昭终于受不了了，手脚并用的反抗将他从沙发上推了下去，喘着气瞪他。 “靳曜，你够了！” 靳曜曲着腿坐在地毯上，伸手拿过一个抱枕搁在腹间，他手臂撑在身后的沙发边。 懒洋洋的，眉眼间流淌出几分餍足的性感，漫不经心地笑了下，嗓音低哑，“没够。” 亲不够。 早就想这样了。 这样哪够。 他想犯浑，把她从头到脚都舔一遍。 南昭看了眼时间。 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小时。 南昭：“……” 谁家小情侣光接吻就能耗过去两个小时啊！！！ 靳曜深呼了口气，两条长腿大剌剌的摊开，对沙发上的南昭抬了抬下颌，“过来。” 南昭警惕的看着他，说你休想。 靳曜低笑了声，握住她手腕，“就抱抱，不弄别的了。”顿了顿，“真的，不骗你。” 南昭估量了一会儿他说话的可信性。 最后被他诱哄着逮了过去。 靳曜这次倒是没骗人，虽然跟小姑娘亲近令他欲罢不能，但亲那么久也真有点累了。 两人窝在沙发上，他心满意足的把人抱进怀里，寻窝似的，抵进她颈窝靠着，“宝宝。” 南昭尾椎骨一下就麻了。 她深呼了一口气，心不在焉的找了一部影片看。 两人都安静下来看电影。 进度条播放到一半时，南昭听见耳边的呼吸明显清浅了几分。 她偏头看过去。 抱着她的男生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他睡觉时很乖。 这是南昭很早就发现的事情。 她安静的看了靳曜一会儿，手指轻轻的在他脸上戳了戳。 被打扰了，他眼睫立刻不安的颤了一下，抱着她腰的手臂也下意识收紧，把她往怀里压。 那是一种即便他在梦中也能让她感受到被需要讯号。 南昭立刻收回手指，怕吵醒他，不敢再动了。 她注意力转回影片上，自己看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被影响了，困意也漫上来。 坚持了几分钟，她放弃的歪了歪脑袋，在靳曜怀里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扯过来一个抱枕抱着闭上了眼睛。 醒来已经傍晚了，是被人捏着鼻子憋醒的。 还没睁眼，南昭就怒道，“靳曜！” “嗯。”染着笑意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紧接着，薄荷糖味儿的吻就铺天盖地的落下来。 南昭：“……” 除了考驾照是正事外，漫长的暑假就被两人这么虚度过去。 暑假快结束。 南昭的父母来接她回苏州准备开学，离开前，她给了靳曜一张银行卡。 里面是来宜城借读这一年半以来靳曜花在她身上的林林总总的数额。 靳曜垂眸看了几秒，拿在手里把玩着转圈，漫不经心地笑问，“怎么，想养我啊？” “你想得美。”南昭瞪他一眼。 她趴到他怀里抓着他头发，“恋爱关系要从平等开始嘛，不然我对你颐指气使都没底气了！” 靳曜挑眉，“你管这叫没底气？” 哪个没底气的姑娘能爬到他头顶上伸爪子挠人？ 南昭鼓了鼓脸，说不管，反正不收也得收。 靳曜笑着说收。 他明白小姑娘的意思。 无非是不想就这么没亲没故的用他的钱，连账单都写的清清楚楚，那他收下就是。 他的女孩真的闪闪发光。 离T大报道的日子只剩下一周不到，但陷在热恋中的小情侣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异地的。 别说一周，就是一天也难熬。 南家夫妻在楼下等着自家闺女收拾要带走的行李。 他们二人无论怎么也想不到—— 印象中乖巧听话的女儿，南昭正依依不舍的赖在靳曜怀里，两个人吻得难舍难分。 这一年半里靳曜给南昭买过很多东西，衣服，护肤品，床上摆着数不清要收进行李箱的物件，还没收拾完。 靳曜把人抱起来，放到书桌上，手臂撑在南昭身侧，将她整个人都密不透风的圈在怀里。 比起他来，她小小的一只。 南昭被他滚烫掌心压住后颈，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仰，柔软的腰枝被拉出一道弯起的弧度。 靳曜抵开她的唇，尝尽她唇齿间甜美的呼吸。 最后，他将她捞下来揉进怀里。 两人坐在椅子上，亲密的依偎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门外有人敲响门。 女人温柔的声音响起，“昭昭，收拾的怎么样了？” 南昭抱着男生脖颈的手臂一紧，倏然抬起头，想起妈妈不会开她房间门，应声道，“再一小会儿，就快好啦。” “好，那妈妈在楼下等你。”脚步声逐渐走远。 南昭闷闷出声，“哥哥，你会想我吗？” 靳曜手指把玩着她发梢的动作一顿，“想。” 南昭窝他怀里低下头去寻他的唇，像只小动物胡乱的在他脸上乱啃，亲的下巴上都是牙印。 靳曜被她咬的呼吸发沉。 他揉揉她毛茸茸的隐形耳朵都快塌下来的脑袋瓜，低声笑着说，“现在就开始想了。” 南昭赖着不动。 靳曜亲亲她，抱起她放到椅子上，“我替你收拾，嗯？” “哦。”南昭情绪恹恹。 靳曜做什么都能做的很好，小衣服和内裤南昭都提前收好了，只剩下外穿的便服。 不出一刻钟，他就分门别类的在行李箱里整齐收好了，还有一些小饰品，被他装进袋子里放进了夹层。 靳曜耐心的一一叮嘱她。 “回家用不上就在里面放着，等开学直接带着行李箱去就行，缺什么到那儿再买。” 南昭闷闷不乐，“哦……” 靳曜拍了拍她脑袋，牵着她站起来，“听话，走了，再这么黏人我更舍不得放人了。” 南昭凑过去吻他。 一个人任性，另一个人就要成熟。 更离不开人的从来都是靳曜。 他甚至有些忍受不了她消失在视线里。 更别说暑假里他们那样亲密。 下到一楼时，两个人默契的分开牵着的手，靳曜放下行李箱，将其递给南昭的父亲。 女人笑着说，“小曜，你是个好孩子，阿姨谢谢你这一年多里费心照顾昭昭，以后在一个大学，还要多麻烦你。” “不麻烦。” 靳曜温和的说应该的，送他们出门。 如果她愿意多依赖他一点，没有比这更令他期待和满足了。 “叔叔阿姨路上开车慢点。” 南昭自己坐在后座，降下玻璃扒着车窗探出脑袋朝外看，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个身影。 她鼻腔泛酸。 靳曜手插兜站在原地，勾了下唇，对她扬了扬手臂。 人影越来越远，很快消失。 燥热的风吹乱了头发，茂密的杨柳绿荫款款摇摆，连同那个人，一起留在了宜城。 巨大的失落如同澎湃的海，翻涌而来。 南昭扁了下嘴。 她低头，从领口将坠在颈间的平安扣拿出来握在手心。 这是刚才在房间里分开时，靳曜给她戴上的。 碧绿色的玉多年被体温温养着，玉体光滑透亮，泛着盈盈润泽的光，被夏日里透过汽车窗跑进来的阳光拂过时，漂亮的不得了。 他说这枚平安扣是舒沅留给他唯一的东西，舒沅撑着病体亲自去庙里向大师求来的。 靳曜不知道它究竟能不能保平安，但他收获了很多幸运。 这样的幸运让他得到了南昭的第二颗糖，她来到了他身边，他拥抱到了他渴望的小太阳。 南昭明白他的意思。 他不知道平安扣是不是真的保平安，他把他的好运气都送给她。 希望它予她幸运，佑她平安。 南昭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受。 靳曜好像将他所能够给予的爱意，生涩的，坚定的，或直白的表达，或诚挚的双手奉上。 世界亏欠了他许多美好，但他覆盖在寒冰下的温柔仍如红色岩浆一般，灼灼滚烫。 融化了她的整颗心脏。 后座上，搁在一旁手机震动了下。 她拿起来。 Y：[T大见，女朋友。] Y：[记得想我。] ＊＊ T大。 夏日炎炎，又是喜迎新生的一年开学季。 南昭脚步轻快的推着行李箱走进校门，还没四处张望，就被热情的学姐迎接了过去。 “同学，是大一新生吗？我叫孟溪，是负责迎新的学姐。” “啊，学姐好，我是。”南昭愣了两秒，下意识迎着学姐热情的笑容回答。 孟溪看清女孩的长相，眼睛亮了一瞬，长得好精致的小学妹，说话声音也好软！ 颜控爱好者得到满足，她顿时更热情了，“来，我先带你去宿舍。” 南昭刚准备答应。 不远处响起一道漫不经心的嗓音，勾着笑，在喧闹嘈杂的校门口，叫停了她的脚步，“南昭。” 南昭握紧行李箱的拉杆，转过头。 少年一身清冽干净的黑T黑裤，站在阳光下。 身后是T大悠远古老的汉字，他于喧嚣人群中望着她，漆黑眼底闪烁着柔软的笑意。 “昭昭，过来。” 几天不见，压抑的思念在这一刻毫无顾忌的疯长。 南昭突然就什么都顾不上了，朝他跑过去。 男生张开手臂。 她跑向他，携着初秋的热风，扑进他怀里。 紧紧的抱住他。 “我想你了，靳曜。” “我也想你。”一声叹息，靳曜将软软的小姑娘紧促拥入怀中，低头，轻柔的吻轻轻落在她发间。 人来人往中繁乱的迎新进行着，没人顾得上多看她们几眼。 他不禁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无人知晓。 她毫不犹豫穿越人群坚定奔向他的那一刻，他曾充满黑暗的世界里不仅有了太阳。 嫩芽挤破缝隙破土而生，枯木逢春，靳曜接住了他的全世界。 儿时妈妈坐在床畔柔声讲着《小王子》的睡前故事。 这个世界上或许有成千上万朵玫瑰，它们娇艳、绚丽，小王子却永远只钟爱这一朵玫瑰花。 唯一的，属于他的。 她步履坚定的向他走来。 岁月荏苒。 他迷路的小新娘终于回到了他的怀抱。 （正文完） ------------ 第151章 大学篇（1）她男朋友 T大。 一个拥抱不过片刻的功夫。 南昭后知后觉想起说要领着她去宿舍的学姐和行李，转过头，发现学姐竟然还在。 南昭下意识松开靳曜，要过去，就被人从身后提住了衣领，“哪儿去？几天不盯着就想跟人出墙？” 不得不退回去的南昭，“……” 什么啊！ 出哪门子的墙！ 孟溪原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同行来抢人，后知后觉意识到可能那是小姑娘的男朋友。 她不善的表情还没及时收回去，差点被靳曜那张犯规的脸闪瞎。 “嘶……” 这届新生，有点，顶啊。 靳曜把南昭提进怀里，表情更加不善的看向她。 孟溪：“……” 兄弟，我，女的。 靳曜乱杀时从来不分男女，他捏着小姑娘后颈，淡声道，“我女朋友有我，就不麻烦学姐带了。” 两人走远。 一人过来搭住孟溪肩膀，笑道，“溪姐，啥情况啊？” 孟溪面无表情的走回招新的凉棚下，“遇见了一个漂亮小仙女，可惜了，她有一个帅的人畜不分狗的人神共愤的王八蛋男朋友。” “哦豁，头一次听溪姐这么高评价。” “热不热？闭嘴。” 新生报到这两天家长是被允许进宿舍楼的，不限男女。 南昭就这么懵懵的被王八蛋男朋友领进了宿舍。 “你怎么知道我宿舍在哪？” “提前替你考察过了。”靳曜瞥了她一眼，接过小姑娘手里的拉杆箱。 南昭：“？” 她不敢置信，“女生宿舍？” 靳曜扬了下眉，语气懒洋洋道，“我又没进去。” 南昭：“……”行吧。 这理直气壮的反应，黑的也能说成彩的。 T大的宿舍是四人间，上床下桌，南昭是被文法学院录取的，除了她外的另外三人都已经来了。 报到被男朋友领到宿舍，南昭颇有些不自在。 怕吓到人，她特意让靳曜走在后面。 刚进门。 “hellO，来啦？”其中一人从柜子里探出头，率先自我介绍，“宿舍就差你了，我叫陈佳。” 另外两人也分别进行了自我介绍。 “我叫顾雅彤。” “李婉。” 看起来都是性格好相处的姑娘。 南昭把她们的名字和脸对上默默记下，确定每个人都穿着整齐后，悄悄瞥了眼身后的人，友善的笑道，“你们好，我叫南昭。” “那个……”她组织了一下语言，“男性家长，可以进来吗？” “啊，可以可以，我爸才刚走不久。” “我哥也刚走，这两天报到来的家长多，楼长通知了，我们都有分寸，没什么需要避讳的。” 南昭松了口气，往宿舍里走了一步，侧开身。 靳曜听见了她们的交流，神情没有半点变化，就跟进自己家似的，比南昭这个准住户都自然。 几个舍友同时看清这位男性家长。 舍友们：“嘶。” 这踏马的，哪儿逃出来的顶级帅比？ 南昭：“咳，这是我……”哥哥。 低沉散漫却不容置喙的声音在她之前适时抢先一步插进来。 “她男朋友。” “……” 南昭瞪向他。 这么突然，吓到人怎么办！ 舍友们：“？” 不是，狗粮都这么突如其来的？ “昭昭不懂事，麻烦你们多担待。”靳曜揉了把小姑娘脑袋，熟练的给她铺床，整理行李。 南昭：“你们别听他瞎说。” 陈佳意味深长的笑道，“哦哦哦，懂，我们都懂。” “对对对，懂。”李婉接话，“别害羞。” 顾雅彤：“男朋友嘛。” 南昭闭上嘴，默默的揪过书包收拾书桌。 靳曜离开后又回来了一趟，拎着四杯饮料，先递给南昭一杯芋圆葡萄，其他的放到桌子上。 南昭捧着去了冰的冷饮，另外三个人眼睛一眨不眨的保持安静。 靳曜伸手揉了把自家小姑娘脑袋，倚在桌边淡声道，“不知道你们喜欢喝什么，随便买了几杯，去冰的，不能喝凉的就先放放。” 舍友们呆若木鸡。 靳曜看向南昭，眼底浮起笑，低声问她，“还跟我下去转转吗？” “要的。”南昭放下冷饮，要跳下床。 被靳曜一把捞住腰，从上面抱了下来，南昭有点脸热的蹭了蹭鼻尖，跟舍友们道了声别。 晚上回来，几个舍友逮着她那位男朋友一通夸。 “昭昭，你这男朋友也太懂事了！” “呜呜呜我们算是娘家人了吗？支持，必须支持！” “以后请叫我们201寝爱情守护者。” 南昭：“……” 今天的靳曜果然又是mvp。 仅仅一面，就不动声色俘获了她的新舍友。 几个小姑娘初来乍到，认识不久也能叽叽喳喳的聊起来。 南昭坐在床上拿着手机回消息，偶尔搭句话，被问到是哪里人，又聊起来高考成绩。 很快绕到学校里的帅哥美女的话题，南昭长得好，几人看向她的眼神都星光闪闪。 “呜呜美女姐姐，你家那个也kO全场啊。” 南昭：“……饶了我吧！” 两天的报到时间，过后就是大学的军训。 操场上一群绿油油的小白菜，军训开幕大会结束后各个班级分配好位置，教官就位后就开始操练。 念及这一群久坐教室啃书刷题的体能废，军训的训练程度相对轻松。 对于体能还算不错的南昭来说基本没什么压力可言，就是绿胶鞋底硬，磨得脚疼。 靳曜所学的临床医学隶属于医学院。 他在临床一班，跟南昭的文法学院可以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军训的位置处于斜对角。 两个班离得不近。 但休息时他总跑过来找她，因此，军训过去不到两天，多半的人都知道了两人的关系—— 大学里的小情侣多的是。 这两人跟别人不同的地方大概在于—— 靳曜的入校成绩实在是太高调。 在这种人才云集的地方，颜值不一定能为人所知，但如果实力优秀，那总能出彩。 保送医学院临床医学专业，高考省状元，加上一张高级颜脸，还有一个不离手的女朋友。 入学兼军训大会的学生发言代表就是靳曜。 他是当之无愧的NO.1。 而身为他女朋友的南昭虽然没有被保送，入学也是高考成绩省级前五的高名次，被社会人文科院系以第一名的成绩录取的。 再一重点是，人家长得也漂亮啊。 帅哥美女，第一天来报到就被人送上了表白墙。 说起来这也算是炎热迎新季里那些无所趣味的老学长学姐们无聊生活中难得一大乐趣—— 拥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学姐想钓刚毕业的纯情男高，学长想勾搭单纯小学妹吃嫩草。 各有各的小算盘。 因此提着行李刚进校门的帅哥美女大多都上了论坛的表白墙，而上了墙里面最没能幸免的就是这两位。 评论区下屠墙：三分钟，我要她/他的联系方式。 不多时，一张照片被顶上来。 两人在校门口拥抱的照片被路人拍了下来。 附：死心吧，都有主了。 又没多久，一段抖音短视频被顶上来。 1L：[靠！我终于找到正主了！这不就是那位说物理不难提前交卷急着去找女朋友的嚣张哥吗？] 8L：[好小子，我在dy蹲他挺久了。这小子还真是状元？] 13L：[何止，他女朋友也是个大学霸。] 24L：[知道名字吗？] 南昭的长相是偏明艳挂。 女孩子五官生的精致漂亮，脸又白又小，皮肤细腻，说话也脆脆甜甜的，性格好，与人相处明媚大方。 不仅舍友喜欢，军训头一天晚上去教室开班会，下了课班里就有男生想找她要联系方式。 不幸的是。 南昭还没说话。 那男生就被来找女朋友的靳曜撞了个正着。 隔日，论坛某个帖子的评论区下据有幸看到的人表述。 那位嚣张帅比状元当场黑脸，把女朋友扯进怀里，语气阴恻测的简直像想宰人，“这位同学，请问你找我女朋友有什么事吗？” ------------ 第152章 大学篇（2）“小祖宗，贴贴。” 一晃军训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休息的间隙，南昭摘掉不透气的帽子，擦了擦额头的汗，边扇风边找到自己的矿泉水润干涩的嗓子。 刚坐下没两分钟。 “南昭，你男朋友在那边等你呢。” “南昭，你男朋友来啦。” “麻了麻了，我不懂，为什么真有人长得好学习好有能力还踏马的那么黏女朋友啊！” 南昭抬起眼，看到不远处树荫下抵着树等人的男生。 少年身高腿长，一身迷彩服硬是被他穿出来潮牌的感觉，目光一错不错的朝她看过来。 南昭眨眨眼睛，不由弯起笑容，手里拿着刚喝了几口的矿泉水，就小跑着去找他。 靳曜不客气的接过她手里的水，仰起头喝，水珠错落划过他滚动的喉结，一瓶矿泉水很快就剩下一个底。 递回南昭手里，“……” 九月份的大太阳底下，两个人都汗津津的，谁也别说嫌弃谁。 靳曜低头看着眼前脸蛋儿几分绯红的小姑娘，手插着兜，懒洋洋地笑问，“累不累？” “还好。”南昭捏了捏矿泉水瓶，她还没怎么喝呢，“你又不是没有水，总跑过来喝我的干什么。” 靳曜扬了下眉，“你的甜。” 休息时间不过二十分钟，两人坐在树荫下说了会儿闲话，总教官吹哨时又各自回去。 走前，靳曜还了南昭一瓶水。 南昭无语的握着矿泉水，“你来就是为了喝我的水的？” 靳曜揉了揉她脑袋瓜，笑着摇头。 “是想你了找个借口来见你。” 南昭心里盈起欢喜和甜蜜，催他赶紧回去，不然晚了教官算迟到了。 整顿队伍时，陈佳调笑说，“没见过你们俩这么黏糊的小情侣，休息这么一会儿也要一起。” “可不，大家都累的要死了，你俩可真有精力啊。”顾雅彤说。 李婉感叹，“年轻，真好。” 南昭忍俊不禁，“行了你们，说的跟你们和我不是同龄似的。” 太阳高高挂着。 操场上各个角落响起整队、操练的声音。 “迅速站好队，都不许说话了。”教官严厉的声音响起，几人闭上嘴站直，戴好帽子收起手机。 南昭将头发扎低，调整好帽檐，看向前方。 其实也不是非要黏在一起。 就是有种就应该见一见，无时无刻都想要和他待在一起的冲动，哪怕不说话也行。 军训一共十四天。 最后两天是走方队查验成果的整合训练，较之前面轻松不少。 下午进行枪支以及一些急救的演习演练，到了晚上，不再训练，各个班级都围着操场坐下来拉歌。 九月过半，晚上气温降下来，凉风沙沙，吹过面颊时凉爽舒适。 吃过饭，南昭和靳曜坐在操场外的一个小凉亭里。 靳曜伸手想抱她。 “脏死了，别闹。”南昭推开他手，往旁边挪了挪。 “我又不嫌你。”靳曜被躲一下，眯了眯眼，握住小姑娘两只纤细的腕儿，将人捞回身边。 “听话，就给抱一下。” 南昭戳了戳他脸，“我自己都快嫌弃我自己了，你还抱的下去。” 靳曜手臂绕过南昭的腰环着，下颌抵在她肩上，鼻尖蹭蹭她脸蛋儿，低低的笑了声，“香的。” “热。”南昭又说。 靳曜：“不热。” 好吧。 南昭还挺佩服他的。 过了一会儿，靳曜又说，“还想亲一下。” 南昭：“你别得寸进尺。” 靳曜掰过她脸，低头亲了下，“就得寸进尺，你可以咬我。” “……” 靳曜眼底控制不住漾起笑色，又亲了她一下。 八点钟开始晚训。 靳曜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说服临床一班的教官带着班级到文法学院这边扎队。 两个班刚好就形成一个对坐围成圈的情景。 席地而坐，南昭曲着膝盖坐在班级靠边缘的位置，原本并没有注意搭练的是哪个班。 如果非必要，她不是多喜欢交朋友的性格，跟几个舍友待在一起的舒适圈就够了。 因此，当熟悉的气息靠近，在她身侧坐下时，南昭还没太反应过来。 甚至撑在草坪上的手被勾住，她还惊了一下，条件反射的要抽回来，反被紧握住。 她皱起眉。 靳曜调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染着闲散的笑，“不久前还让亲呢，这就连牵都不给牵了？” 哦，是她那黏人的男朋友。 南昭微顿，借着夜色看清他，“你怎么在这儿？” 靳曜捏着她手指，低笑，“特地来找你偷情。” 南昭：“……” “你能不能正经点儿。” “哦，”他点点头，换了个正经的说法，“我用诚心说服我们教官带着大队伍来掩护我找女朋友卿卿我我。” 南昭：“…………” 刚集合，路灯还没亮起来，黑的只能看清人的轮廓。 靳曜用气音笑了声，把怒瞪他的小姑娘拉进怀里，压着她腰，抬起她下巴低头吻了吻。 南昭顿时睁大眼。 靳曜，你疯了！！！ 靳曜还没完全疯，只是浅浅的抵着她舌尖纠缠了一瞬，恋恋不舍的咬了咬她甜丝丝的唇瓣。 他低声问，“吃糖了？” 南昭抓住他手，迅速跟他分开，拉开一个安全距离。 她脸都红透了，生怕被人逮着，崩溃道，“靳曜！在操场你也敢胡来，明天想上头条吗！” “不想。”靳曜懒洋洋道。 他想亲女朋友。 “昭昭，你男朋友再忍就忍出病来了。” 南昭瞪他，“活该。” 靳曜握着小姑娘的手捏来捏去，对她摆成了一个心形，脑袋恹恹靠在她肩膀，面不改色的说，“没开玩笑，我可能真生病了。” 他的语气过于正经，南昭被唬到了。 冷漠不下去了，南昭表情紧张的看向他，担忧的抽出手要摸他额头。 “晚饭时候不是还好好的？” “嗯，”靳曜捉住贴在额头上的小手，“得了一种不亲近女朋友就难受的病，学名大概叫皮肤饥渴症。” “……” 南昭：“编，你就继续编。” “哦。”他忍笑。 “小祖宗，”他挨近她，就牵着她手，跟她肩膀碰肩膀，腿挨着腿，懒声说，“贴贴。” 还好有夜晚这个称职的保护色。 周围的人聊天的聊天，玩手机的玩手机，他们在边角里躲着，男生落拓的身影完全将女孩罩在了阴影下，遮挡的严严实实。 南昭躲不开，干脆懒得躲了，安安静静的给他贴。 她低头按了两下手机。 靳曜喊她，“宝宝。” 边喊边低下头，一下一下的在她唇上啄着。 南昭被风吹凉的体温很快窜上来。 “脸好烫。”靳曜摸了摸小姑娘红透的脸，手跟她十指相扣，像只黏在身边推不开的猫。 “……” 南昭不想理他。 靳曜低笑，勾着她颊边的碎发理到耳后，“理理我吧，祖宗。” 顿了顿，哄她。 “别怕，没人看见。” ------------ 第153章 大学篇（3）学神的堕落 教官例行开集体会回来。 带着班拉了几遍歌，就说说笑笑的开始了娱乐活动。 两个班对着出歌舞和才艺表演，有人开了头后面就渐渐热闹起来，当观众的同学打开手电筒晃着手机打气氛。 没有人注意边角落里两个人的亲密举动。 闹到最后没有人再主动出头，就开始了传瓶子，传来传去，不知道怎么就落进了南昭手里。 她刚从靳曜密不透风的缠吻里逃出来，气还没喘匀，就懵逼的被隔壁塞过来一个水瓶，紧跟着一阵起哄声。 南昭：“？” 所以，发生了什么？ “瓶子到谁手里了？”有人扬声问道。 “谁拿着谁上才艺啊！” 视线唰唰寻着望过来，千钧一刻，借着夜色掩护，南昭面不改色的把它塞进了靳曜手里。 耳边一声轻笑，“行。” 南昭目不斜视，等着大家发现他。 怪她喽？ 反正她不是接吻狂魔。 “……靳曜？” “那是谁？” “我知道！不看论坛啊你哥们，就临床那个班的哈哈哈，他女朋友可还在咱班呢，这回有好戏看了。” “他女朋友就坐在他身边呢吧？啧，真黏啊他们。” “这你懂啥，那位哥可宝贝他女朋友了，不过也是，我要是有那么漂亮的女朋友我也宝贝，不给别的臭男人看。” “别做梦了，你还是先照照镜子吧。” “操，去你丫的。” 在众人催促下，靳曜撑着草地漫不经心的起身。 他一站起来，身高腿长，那懒散冷淡的劲儿就跟着一起提起来了。 南昭和所有人同时仰起脸，被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眸底闪着狡黠，挑衅的回视他。 靳曜垂着眸子，盯了几秒。 小姑娘那双眼睛和唇瓣都亮晶晶的。 眼睛里有小星星。 唇瓣是刚才被他吻红的。 他指尖难耐的蜷了蜷。 都是他的。 朗朗无边夜色下，众目睽睽中仿佛给两人之间的暗通曲款蒙上一层说不出的暧昧。 靳曜喉结滚了下，神情自然的偏开眼。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临床班的男生大多都跟靳曜混得差不多熟了。 他性子看上去不热，实际上却不是多难相处的人。 有事儿找他，只要能帮，他都不会拒绝。 加上他本身就优秀，说具体点就是身上有种浑然天成的成熟和领导气质，选临时班长时占了大头。 当然，这仅限于男生。 对于同班女生来说，这人就是个少女心粉碎机，冷酷无情。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他真有女朋友，甚至跟女朋友还是那种让人看了牙疼的相处模式。 同班女生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天生少了一个爱情开关。 军训期间是一段非常好的男女情感摩擦发酵时期，很多人都想借着这段期间猎艳。 就拿南昭在的这个班来说，军训开始不过十天，班里就有同学已经跟隔壁班的谈上了。 而开学之初就听说这位系草级别的状元有女朋友了，当然有人不死心，跃跃欲试。 结果全都铩羽而归。 南昭身边自然也少不了小帅哥想要联系方式，也被那位冷酷哥亲手掐的一枚不剩了。 总的来说，就一个字：狠。 一个人，掐没了两个人的桃花。 临床班的男生哄笑道，“曜哥会什么？必须给咱们来个才艺啊！小嫂子就在你身边呢啊，这人咱可丢不起曜哥。” “就是啊曜哥，小嫂子长得那么漂亮，不知道多少人惦记呢，你可得拿出点本领来。” 靳曜眸光散漫的扫过去，笑骂，“话多？” 南昭抱着膝盖看他，听着他和同学的对话，忽然发现，他好像比之前开朗了一些。 这是个好兆头。 她觉得靳曜那些年过得太苦了，以后的日子里怎么也要得多些甜了吧？ 靳曜没什么才艺，最后在起哄之下清唱了首歌。 唱的是南昭近些日子经常听的一首歌，歌名叫《就是爱你》。 歌词展示的爱意太过直白，低沉悦耳的嗓音仿佛天生就深情，同学们的阵阵叫好声中，南昭藏在夜色中不受控制的红了脸颊。 他又偷偷复制了她的歌单。 靳曜坐下后环过她肩，挨在耳畔低声问，“好不好听？” 南昭亲亲他，软声说，“好听。” 他笑着把脸埋进她颈窝。 小声说，“宝宝，我好爱你。” 周围太吵了，南昭再侧耳去听，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问他，他就不肯说了。 军训结束后开始上课的同时，各大社团和校组织的招新纳新活动也轰轰烈烈的展开。 南昭去招新会时遇到了开学那天见过的孟溪学姐。 孟溪还记得她，前来打招呼。 受小姐姐的美色和热情所迷惑，南昭被忽悠着填了学生会的申请表。 靳曜不是很喜欢这个女生。 尤其是看到小女朋友还真迷迷糊糊跟着人走了的那一刻，不喜到了极点。 他沉着脸把人拎回来，冷冷道，“南昭。” “哎呀，乖，别闹。”南昭拉着他手追上学姐。 孟溪没忍住笑了两声。 面试通过后南昭才发现，学生会那帮简直就是一群豺狼虎豹，看见活人就无差别的往里拉。 像南昭这种长得漂亮又会说话的小姑娘，几乎是面试必过。 南昭最后进了新媒体部。 陪她一起面试的靳曜自然跟她一起。 美好的大学生活就这么开始了。 开学之初，除了必要上的课外还有接踵而来各种会议和活动，等好不容易忙完闲下来，已经是十一月份了。 什么上了大学闲暇时间就充裕了，南昭只想说声勿扰，全都是骗人的。 ——忙起来的时候，她跟靳曜只能视频见面！ 主要还在靳曜那边，他的课表非常拥挤，隶属医学院，临床算是学校里最忙的专业之一。 南昭还好，偶尔空闲能去陪他上个公共课。 以至于每次见面，男朋友都怨念非常。 “私奔吧，不念了。”这是靳曜最近经常挂在嘴边的口头话。 南昭笑他，当年也不知道是谁对着镜头信誓旦旦的说活着总得做点有意义的事儿。 靳曜：“忘了。” 靳曜：“有意义的事就是和女朋友一起虚度光阴。” 靳曜：“想亲你。” 顿了几秒，他补充，“要舌吻。” 南昭不语。 靳曜抱着她，用鼻尖蹭她脖颈低声撒娇，叫她宝宝，小祖宗，女朋友，让她哄哄他。 察觉到南昭想推开他，他小小声喊她，“乖乖。” 他又说，“疼疼我吧，好不好？” “……” 南昭浑身都快被这几声哄软了，脸烫的受不了，捂住他嘴想制止他，反而看到男朋友通红的耳根。 她捏着他耳朵，没忍住笑出声，被他铺天盖地的吻落下来。 吻毕，南昭抵着他肩膀喘息，他恶劣的闷笑，胸腔颤动。 俗话说得好。 一代学神的堕落，往往是恋爱脑新星的崛起。 ------------ 第154章 大学篇（4）“昭昭，吻我。” 临近期末的复习段，两个人才算都同步空闲下来。 私下相处的时间变得多了几倍。 复习周就没有老师来班上课了，学生可以自选到教室复习或者图书馆。 T大地处都城，同京大相隔并不远。 靳闻远的总宅在京城中心。 靳曜在T大上学，周末短，不想住校时回家还有那么一段距离，加上靳曜平时不怎么爱回去。 因此在他确定保送学校后靳闻远就给他置了一套复式公寓作成人礼物。 两人大多数时间在图书馆复习，周末一般就回公寓住了，房间还是像在宜城那样。 难得回自己的窝，南昭舒服的睡了一个好觉。 早上被靳曜捞起来时还是困倦倦的。 南昭迷迷糊糊的站在洗漱台前，挤好牙膏后闭着眼刷牙，咬着牙刷含糊问，“几点了？” “九点半。” 哦，那是不早了。 平时在学校没课八点也要起床了。 南昭漱掉嘴里的泡沫，咂了咂嘴巴，总觉得牙膏还没吐干净，刚准备再接一杯水。 腰间就被一只手臂横着绕过来圈住，靳曜收紧动作，手臂勒住她纤细软绵的腰，压进自己怀里。 他低下头就要吻。 南昭偏了下脸，“我还没洗完……” “先别洗了。”靳曜拿过她手里的牙缸放下，掌心贴着她脸侧让她歪过来，抬起她下巴，低头吻了过去。 南昭说还有牙膏，想躲开。 靳曜贴着她被水浸的微凉的唇瓣，先是讨好般舔吻着，将她唇上的水珠一点点吃干净，然后撬开她唇往里抵。 南昭不肯，他握了握她腰，柔的让人想将手指掐陷进去。 靳曜呼吸急促的用鼻尖蹭了蹭她的，低声哄道，“张嘴。” “昭昭。”是祈求撒娇的嗓音。 南昭手指抓上他腰间的衣服，透过单薄的睡衣感触到他开始升高的体温，只好顺从的由他。 靳曜按着她腰，将她完全压进怀里，往后退，南昭后腰抵上洗漱池有些凉的瓷壁上。 冰凉的触感让她下意识躲闪。 被他用手绕过来垫住。 牙膏是香橙味儿的，弥漫在彼此口腔中，仿佛被搅碎了的甜橙汁液，从这方渡到另一方。 靳曜的亲吻总是炙热的、来势汹汹的，只有最开始那一点似讨好似哄的温柔小意。 欲吻欲烈，腰间的手不断收紧，他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像要把她掰开揉碎了吞进去。 南昭喜欢刺激。 她在这种攻势下，被动又主动的迎上去，如同一场酣畅淋漓的角逐，尽全力回应。 这无外乎是一种变相的鼓励。 靳曜咬着南昭的舌尖舔舐含吻，手臂往下，将她考拉式抱起来，抵在后面的墙上。 南昭被他托高，下意识抱住男生的脖颈。 她眸光潮湿，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靳曜眼神深邃，侵略又占有的盯着她，底色晕着深不见底的欲色，晦涩勾着蛊惑。 两人的心跳相贴，一下比一下鼓响。 几秒，南昭低下头，主动蹭了蹭他的脸，唇由上吻到下，最后虚停下，挑衅般。 靳曜低笑了声，“昭昭，吻我。” 嗓音喑哑，性感的让人头皮发麻。 南昭耳朵都嗡鸣了一瞬，抓着他头发的手不自觉收紧，拖鞋摇摇欲坠的挂在脚尖。 在脚趾蜷缩起来的一瞬间，“啪”的一声，勾不住般落了一只。 妖精。 冷淡的人被欲色浸染，只为她沉沦。 他矜贵的抬起下颌，向她索吻。 南昭心跳都要停住。 她低下头，被蛊惑，有些急切吻他。 对上那双如漩涡般的黑眸，下意识闭上眼，几分生涩的吻，很快得到更猛烈掠夺的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 靳曜喘息着意犹未尽的退开了些，南昭将滚烫的脸埋进他颈窝里，嗅着他身上的青柠沐浴露，努力平复呼吸。 发绳在亲吻中途被他随手勾了下来，南昭那一头乌黑柔顺的头发披散开，拂在肩上。 有几缕落在唇畔，洗发水的香气漫过鼻尖，靳曜被勾的发痒，从外缓缓散开，痒到心脏。 怀里的女孩像只缺氧过量的猫咪。 半晌，她张开嘴，用尖尖的牙齿在他锁骨边咬了一口。 湿糯糯的触感，很轻的一下，不疼，只痒，故意撩拨一般，带着小动物的原始性。 靳曜身体微僵，紧绷起来，火气腾的往上升，热的难忍，他眼皮轻跳，掐着她下巴低哑道，“想死？” “不想。”南昭讨好的蹭蹭他，嗓音软成水。 “不想就老实点儿。” 南昭眨巴着眼，用脚尖蹭了蹭他小腿。 靳曜：“……” 他冷笑，一字一顿重复，“不想？” 那这是干嘛呢？ 南昭摇头，表情愈发无辜的望着他，“不想。” 她乖乖的，“哥哥。” 一刻钟后。 靳曜放下泪涔涔的小姑娘，让她自己洗漱，他下楼做早饭。 南昭舔了舔唇，又摸摸被捏到有些发疼的下颌，后腰倚着洗漱台，腿还有些发软。 但看着男生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没忍住扑哧笑了声。 靳曜脚步一顿。 随后，门好像生气了，重重被甩上。 南昭笑的停不下来。 靳曜的表白是在大一这年的元旦联谊晚会上。 场面不大，很低调。 大学的元旦晚会是自由参加的，饶是这样，几个学院的人来凑热闹，整个活动馆里都是热闹澎湃的。 天气寒冷，舍友都窝在宿舍摆烂，南昭身为学生会的一员，却不得不来打卡加班。 沈念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头饰和荧光棒，阔气的塞给南昭两个。 两人插空挤进人堆里。 最后结束收场时，接近夜晚十点，活动场馆里冷津津的，冻得手凉脚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个别数个。 学生会组织活动的负责人留下收拾残局。 这种大规模联谊，部门的人手不够用，拉别的部的来凑数，大多都落到新人身上。 ——高级往下吩咐，进学生会久了的学姐学长懒得动弹，苦力最后就吩咐到了入会没几个月的大一新生头上。 南昭就是那里面的其中之一。 怪她太单纯。 新媒体平时乱事本来就不少，副部长在群里问有没有人没课，帮个忙，她跟那个学姐关系还不错，怕她尴尬，好心搭了个茬。 到这儿就看见沈念正站在门口迎着风瑟瑟发抖。 ------------ 第155章 大学篇（5）“昭昭，我很爱你。” 说是过来帮忙，其实也就是维持个纪律，变换节目时帮忙伸手调一下打光和音响。 南昭坐在靠着暖气的地方，离着舞台近，暖和，除了有点偏外看节目还挺方便。 不知不觉就看到了快结束。 看累了的沈念盖着棉袄早就倚着她肩膀睡着了。 等负责人都走的差不多，南昭歪头看看沈念，非常不地道的想起了每次靳曜的混账行为。 她默默跟为数不多的良知斗争了两秒，高兴的伸手捏住她鼻子…… 沈念憋的脸颊通红，迷迷糊糊的醒过来。 “别睡了，口水都快流我一肩膀了。” “嗯？”沈念坐直身体大口呼吸，下意识去摸自己嘴角，结果一片干燥，南昭笑的前仰后合。 “好啊你南昭！”沈念恼得掐她腰间痒痒肉。 南昭特别怕痒，靳曜有时候就故意闹她，能笑的眼泪都出来，在他怀里缩成一团。 南昭抓住那只罪恶之手，一本正经道，“节目都结束了，你再睡就等着在这儿过夜了。” 沈念捧着脸清醒了两分钟，就被后台探出来的人紧急叫走，她穿上棉袄匆匆过去。 南昭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有些僵麻的肩膀。 从怀里摸出手机回靳曜的消息。 刚回了他一句[快结束了]，就听见有人叫她名字，南昭抬头，是一个不太认识的女生喊的她，“南昭，你来一下。” 南昭说了句好，收好手机起身，走到活动馆中央的位置，在舞台下，一道光突兀打下来。 ——闪光灯？ 南昭一怔，下意识停住脚步往台上看。 元旦晚会的最后一个节目是小品，表演结束后演员就稀稀落落的散去，舞台特别乱，都是没收拾的道具，聚着一堆人往下搬。 这会儿，负责收拾整理的人已经都下去了。 上一秒还和她发消息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出现的，昏暗夜色的光下，就那么随意的坐在舞台边缘。 南昭看向他时，他对她悠悠扬了下眉。 手机亮起来，屏幕的聊天页面上是她刚匆匆起身和别人说话没来得及看的最后一条消息。 Y：[别着急走，给你唱首歌。] 靳曜支着腿，怀里架着的是一把吉他，他眉眼懒散的低头，指尖随意拨动了下琴弦。 低“嗡”的一声。 似乎觉得这样的场合有些说不出的不自在感，他没忍住笑了下，随即咳了声，正经起来。 前奏徐徐响起。 坐在舞台边的男生眼睫压下来，他穿着一身黑色卫衣，身后是一片漆黑和空荡，将他身形衬得清冷深情。 少年嗓音慵懒放松，自弹自唱的就像一场只给她的即兴表演。 南昭恍然，原来他还会弹吉他。 “许多回忆 藏在心底 总来不及 都告诉你 和你一起 爬过山顶 入过海里 难免粗心 时而大意 难过开心 你都参与 笑到抽筋 哭到决堤 和你一起 想去东京 飞到巴黎 那些事情 全因为你 ……” “我想和你 赏最美的风景 看最长的电影 听动人的旋律 是因为你和我 会陪你到下个世纪 那是多么的幸运 ……” 我是多么的幸运。 场馆里安静昏暗。 只有淡淡又甜蜜的音调。 一首歌结束，男生拨动琴弦的指尖缓缓停下。 靳曜抬眸看向安静站在原地的女孩，吉他随手搁在旁边，他手臂撑着台子跳下来。 南昭这才看见，原来他身后还有一束花。 靳曜捧着花走到她面前，在只剩下一步的距离时停下。 南昭发现刚才还在的几个人也都已经悄悄的离开了，所以，这是一场完全属于南昭的告白。 她安静看了靳曜几秒，双手背到身后，微微倾身看他，笑道，“又来千里送惊喜呀？” 靳曜弯了下唇，“这回不够千里。” 一束九十九朵的玫瑰花。 红的娇艳欲滴，他走近时，南昭便闻见了玫瑰散发出的清丽香气。 靳曜和玫瑰这种花的契合度其实很高。 玫瑰代表着热情，花茎上布满尖刺，一不小心就会刺破手指。 而靳曜是冷的。 他看起来不可接近，像冰，但只有鼓起勇气不惧一切用力抱紧他的人才知道，那份保护色下藏起的是一颗怎样温柔炙热的心。 悉心浇灌他，给他一点坚定的爱意。 他的血液和喜欢会一起燃烧，比绽放的玫瑰还要灼目。 靳曜是热情的，不顾一切的。 南昭接过他递来的玫瑰，低头闻着花瓣散发的香气，语气轻快，“所以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啊？” 靳曜没说话。 南昭不由抬起头看向他，“嗯？” 靳曜望进女孩那双明亮漂亮的眼睛，喉结滚动了下。 说话时有些难得的笨拙、谨慎，仿佛无声演练了很多遍，不像他弹唱时那样迎刃有余。 “昭昭。”他垂眸认真看着眼前比玫瑰还要娇艳几分的女孩，“告白的确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但我始终认为，它原该由我开口。” “女孩子的真心宝贵难得，应该得到最好的珍惜。” 男生的眸色漆黑深邃，底色的亮色像黑色夜空中点缀的几颗星星。 靳曜说着，声音不受控制的陷入了几分沉哑，“我不想很多年后你回忆青春的时候，是靳曜连一场正式的告白都没有给过你。” 他顿了一顿。 “因为我不知道，不能保证在未来它会不会成为一种遗憾，这种遗憾可能是你的，更大的可能是我的。我没能给我家小姑娘一次美好的告白。” “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补一次给你。” 南昭眼睫颤了一下，抱着花的手收紧，说不出心中的感受和战栗，忽然有了想落泪的冲动。 她其实，不是觉得不重要。 毕竟哪个女孩子不渴望听到喜欢的人的亲口告白呢。 但靳曜的告白并不少。 他曾经隐秘的、大方的，早已经对她默默告白了无数次，最大胆的是除夕那次谈及理想。 那是他十八岁的夜晚。 对着镜头轻轻的说，最大的理想是和南昭结婚。 他们那样年轻，南昭却觉得她已经听到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告白了。 她不愿意总是要他主动走向她。 他经历过那么多不好的事情，她只是很想很想对他好，恨不得把能想到的好都塞给他。 哪怕他怀里都满了，再也塞不下一丁点了，她都想再找找缝隙，看看能不能再多添进去一点。 她想要他以后，身边有她的陪伴的日子里，拥有的都是甜蜜。 她的少年应该得到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善待。 可听到他的告白，和那些青涩真诚的话语时，心底涌起不可抑制的甜蜜，让南昭体会到了另一种圆满。 “其实也不那么正式。”靳曜笑了下，但，他语气郑重。 “南昭，我喜欢你。” “很喜欢很喜欢的喜欢。” 这个年纪其实很尴尬，因为说爱太年轻，显得轻浮，只说喜欢又实在太过浅薄。 所以只能用上重复句，才能表达的更清晰。 靳曜定定看着南昭，“努力是想要有一天见到你时不活的那么糟糕，怕你失望，也怕你对我印象不好，理想就是和你结婚，一直都是。” “从小时候你说长大后要嫁给我当新娘的那一刻开始就期待着，渴望能够好好长大。” 只是后来不小心偏了航路。 他仍想娶她，却不知丢弃他的她还想不想当他的小新娘。 所幸老天爷待他还是公平的，等价的苦交换来成倍的甜，她终于还是回到他身边。 “昭昭，我很喜欢你。” 我真的很爱你。 ------------ 第156章 大学篇（6）“靳曜，你是狗吗？” 南昭眨了眨眼，鼻尖泛起酸涩，眼泪随着眨眼的动作往下掉落，她抱住他，脸埋进他心跳蓬勃的胸膛。 南昭闷闷的说，“我知道。” 没有人比靳曜更喜欢南昭了。 她只用几颗糖就骗来这个傻瓜的死心塌地。 靳曜抬起手回抱她，低低的“嗯”了一声，似乎松了一口气，捏起小姑娘的下巴，垂着眼眸细细的为她擦掉泪珠，“别哭。” 他低声哄，“哭什么，哪有被表白还哭的，花脸猫。” “还不是怪你，我高兴嘛。”南昭染着鼻音小声嘟囔，隔着一捧玫瑰垫脚仰起脸去亲他。 靳曜闷笑了声，手臂勒着她腰，怀里脆弱娇嫩的玫瑰花都被压的变了形，他低头吻住南昭的唇。 “喝奶茶了？” “嗯，”南昭猫儿似的舔舔他唇瓣，“草莓奶昔。” “哦，我也想喝。”靳曜低笑，含住她下唇吮了吮，哑声说了句张嘴，南昭手指捉紧他卫衣，乖乖的顺从。 靳曜捧着她脸，头偏着歪了一点，分开她唇齿，细细扫过一遍抵进去，加重了力道。 南昭“唔”了声，细细绵绵的软腔，勾的人腰眼发酥。 他喘了一声，呼吸加重，吻更加过分了。 突然，一声乍响，角落里的气球不知受了什么力爆开，在安静的场馆里格外突兀。 南昭一惊。 靳曜“嘶”了一声，把南昭按进怀里，揉了把小姑娘脑袋，“再用点力舌头就咬下来了。” “……呃，你没事吧？”南昭连续说了几声对不起，急忙去看他，让他张嘴给她看看。 “没事儿，逗你呢。”靳曜拉下捏着自己下巴的手，抿了抿舌尖，朝台子上瞥了眼，牵起南昭的手往外走。 南昭任他牵着，不放心的问，“真没事吗？” “真的，”靳曜扯唇笑，“骗你干嘛。” 南昭松了口气。 “我感觉我那一下咬的还挺重的……” 过了十点，校园里安静下来。 同其他教学楼和图书馆亮着灯，风拂过脸颊，吹散了在活动场馆里氤氲起来的热气。 两个人牵着手，安静的走在街道上。 靳曜眼皮微敛，目光全然落在身边的小姑娘身上，可可爱爱的一只，突然就想逗逗她，扯唇说了句，“其实……” 南昭：“嗯？” 靳曜：“还是有点儿疼的。” 他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笑道，“要不你给我吹吹？” “滚啊！”南昭反应了几秒，笑着骂他。 这怎么吹。 靳曜捏着她下巴抬起来，低头吻住她的唇，捉着柔软的舌尖吮了吮，哑声说，“不吹，舔舔也行。” 南昭脑袋一懵，差点原地烧起来。 他闷声笑，娇撒的理直气壮，荤话不要脸皮的往她耳朵里钻，“昭昭，你给我含含。” “……” 南昭气的又咬了他一口。 靳曜“嘶”了声，却不松开她，只低低的笑，用唇瓣磨着她，逗趣似的，“好疼啊。” “这下伤的更厉害了，好昭昭，心疼心疼我吧，行不行？” 南昭朝他小腿踹了一下。 大三这一年时，靳曜陷入了不可避免的焦躁期。 更确切的说，是大三前的暑假里，南昭过完二十岁生日后。 他开始日夜琢磨一个问题—— 为什么女性的法定结婚年龄是二十岁，男性是却二十二岁。 他不够。 不仅不够，还差了一年零六个月。 南昭甚至感觉到，那段日子他连索吻都恹恹的，有时候亲着亲着就开始郁郁寡欢了。 梁铮说他连打球都没冲劲儿了，私下里让沈念问南昭，“你们俩周末是不是太放纵了，把我曜哥给榨干了？” 南昭说给靳曜听，“梁铮说你不行，打球都腿软了。” 隔日。 正愁没地方发泄郁闷的某人把好兄弟邀请到篮球场，友情赠送了一顿挨揍大礼包。 南昭上了大三后课表就明显空了下来，凡是没课的时间，大多都陪着靳曜去上公共课，偶尔去泡图书馆。 临床医学专业是五年制，大三反而是靳曜最忙的时候。 两人都不是沉溺于闲暇时光而疏忽学业的人，下学期南昭着手买资料开始准备考研。 假期时偶尔窝在小公寓里看看电影，约朋友组个饭局，再闲一点儿就挑着时下热门的景点旅个游。 两三天就回，放松完身心再投入繁忙的学习生活。 许是压缩后膨胀反弹，每忙过一段时日后得了空闲，靳曜就像只进入发情期的猫。 黏人又难哄。 南昭被他磨来磨去的亲法儿弄得都有些受不了。 客厅的沙发里，穿着睡裙的女孩被抵在角落，后背靠着沙发背，整个身体都陷进去一半。 靳曜掌心压着南昭后颈，另一只手扣着她腰，身体下压的同时将她拢向自己。 南昭迫不得已躬起身体，承受着他的舔舐和亲吻，睡衣裙摆上拉，露出雪白细嫩的腿，悬空垂在沙发畔。 她抗议的在靳曜肩膀后挠了一把。 被捉住手腕压上头顶，靳曜鼻尖抵着她，难耐的低哑道，“乖点儿。”随即咬着她唇磨开微张的唇瓣强势抵入。 他洒在耳边的呼吸急而重，南昭有种被野兽定住的错觉，危险而隐秘，勾的人欲罢不能。 原意或许是想推开他，扬起手臂却变成了环抱式的应和，勾着他脖颈往上送了送。 换来一声暧昧的低笑。 雪白如玉的脸颊和脖颈已经红的不能看，连同指尖和脚趾都覆盖上一层诱人的粉。 南昭受不了他这样的磨搓，咬他抗议。 靳曜终于好心放过她被蹂躏的唇，沿着下巴下移，滚烫的吻落在南昭脖颈和锁骨上，他衔住一小块软肉吮吻着，南昭蹙起眉。 细白的天鹅颈仰起一道紧绷流畅的弧度。 狼崽子亮出牙齿，咬住便不肯松口，研磨出一道鲜艳的痕。 “靳曜！”带着哭腔的一声怒斥。 “嗯，”他微顿，敷衍的哄道，“乖。” 南昭：“……” “你够了！” 不够。 他快欲火焚身了。 “再等半年。”难耐的低喃着，他又自顾自生起气来，握着她腰的手收紧，从睡裙下探进入。 他手指摩挲着那处滑腻的肌肤，呼吸加重。 半晌，不爽的咬了她一口。 却没有再更进一步。 女孩清澈的眼底早已经水雾蒙蒙，手指用力掐着他手臂，像被折磨坏的布偶娃娃，艰难的仰脸呼吸着。 靳曜怜惜的吮去她眼角的泪意。 转而返回来继续吻她的唇。 等两人衣衫不整的分开，已经两个多小时过去。 南昭觉得跑个马拉松都没这么累。 她咸鱼般倚在靳曜怀里，瞳孔扩散的找不到焦距，生无可恋盯着地上的烟灰色地毯。 “靳曜，你是狗吗？” 唇瓣被吮的又麻又胀，还有些细微的疼意。 南昭低头，又看见锁骨边的痕迹。 “我怎么见人。” ------------ 第157章 大学篇（7）养猫还是养狗 靳曜从后面抱着气闷闷的小姑娘。 将人掳进怀里，撸猫似的揉，下颌抵在她头顶，有一下没一下的蹭着。 他身体还存着没消停的意动，嗓音餍足而倦懒，从喉间溢出闷笑来，“那就不见了。” 他低头贴上她后颈，克制的啄了几下，又叼着那块儿细肉咬，南昭放松的身体再次紧绷起来。 “……” 过分了！真的过分了！ 南昭转过头，隐隐腾起警惕的意味。 靳曜安抚的揉了揉她，将脸埋进她脖颈，把她抱的密不透风，笑道，“狗也是你的狗。” 南昭被他顺杆爬的哑口无言。 “小狗是最忠诚的动物，不能没有主人的贴贴，得了相思病就会死掉。” 南昭倚着他起伏的胸膛，觉得自己真的像养了只黏人的大型宠物，不贴就要闹人。 但无法否认的是，几年过去，他们的感情一如既往地热烈。 南昭被男生有些烫的体温亲昵包围着，有种天都塌了，热恋期都过不去的感觉。 他们的感情好，加上入学时带来的那一点微妙的知名度，在论坛被戏称为年度最佳模范情侣。 与之对立的则是，爱看热闹的都暗戳戳的等着他们吵架、分手，甚至还有个赌局。 那个赌局也不知道是哪个不怕死的开的，匿名挂在论坛，如今已经挂了整整三年了—— 每天都有人在下面评论： [今天又是磕糖的一天。] [每日一问，昭曜今天分手了吗？] [楼上，麻烦快滚。] [我今天上课坐在他俩身后，呜呜呜好甜，昭昭仙女又来陪那颗药上课了，来自颜值学霸夫妻的正能量TvT] [有一说一，他俩是什么神仙颜值啊！] [靳神又双叒醋了。] [每日一问，今天那颗药又发疯了吗？] [回楼上，药药无差别攻击了咱大医学院每个去上课偷偷欣赏仙女盛世美颜的兄弟。] [楼上说的不对，我是女的，就没忍住偷偷多看了两眼昭昭女神，也被放冷刀子了。] [怪不得叫禁药。] [禁药：所有看我老婆的活物皆情敌。] [靠之，你们敢信吗，我今天看到他竟然吃一只猫的醋！女神就夸了句楼下小橘学长可爱，他竟然好意思问他跟小橘谁更可爱？！这是男人应该问出的话吗！] [楼上见识还是浅薄了，难道不知道那颗药在我们医学院和人文院的众多爱称吗？] [附楼上：禁药，绿茶，白莲，柠檬，碎碎冰，恋爱（划掉）南昭脑。] [？这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嗐，物如其人罢了。] [哈哈哈我听我隔壁京大的朋友说她们那儿也有位恋爱脑，不过已经毕业了，他女朋友还在本校读研，不知道这俩谁更胜一筹。] [WC，还有能比过咱们药药的？] 靳曜昨天晚上写临床研究论文，凌晨几点才睡。 刚刚折腾两个多小时亲累了，抱着南昭玩她头发，呼吸不一会就浅浅的静下去了。 南昭倚在他怀里看论坛，笑着转头想给他看，发现他头靠着她肩颈睡着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他亲累了就抱着她睡觉，像只乖乖不会闹的狼崽子，南昭观察了他一会儿，亲了亲他唇角，没再惊动他。 醒了后两人又窝在一起看了一部老电影。 靳曜去厨房做饭。 南昭刷抖音刷到萌宠Up主的视频，跑到厨房跟靳曜说，“要不咱们毕业后养一只博美吧？” 靳曜正弄鸡翅，偏头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不养。” 过往的记忆纷至沓来。 “哦，对。”南昭被这一眼看的也想起什么来，“博美小心眼，跟你一样，估计你俩得打架。” 靳曜：“……” “那养只猫？猫一般都比较大度。” 靳曜舔了舔唇，气笑了，“南昭，你欠收拾是吧？” 南昭想起前几天惹到他，被他逮着差点就被欺负死的窒息感，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她鼓了鼓脸。 收起手机走近岛台，乖乖的从后面抱住他腰，探出脑袋去看他，“靳曜同志，你高中时候还勇于承认自己小心眼和其他缺点呢。” 这个其他缺点是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虽然他后来运动会长跑拿了第一。 靳曜手上碰过鸡翅，不干净，不好动她，就用手臂压了压她脑袋，“那是骗你的。” 南昭睁大眼。 靳曜：“不骗骗你，你能那么快对我放下戒心？” 南昭：“……” 包括那些若有若无的引诱，当然也是他故意的。 小姑娘的眼神太干净赤裸，看人的时候不会藏东西，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在想什么。 于是悄无声息的勾引也就成了顺其自然。 她果然乖乖的咬钩了。 这些就没有必要让现在的南昭知道了。 他将处理干净的鸡翅浸泡起来，洗干净手，垂眸漫不经心地笑，“再说，我到底行不行，你不知道么？” “……”南昭不由顺着他的话往下想，恼红了脸，怒瞪他，“你别耍流氓！” “哦。” 靳曜看她一眼，把水盆里的青菜捞出来，懒洋洋的调侃，“昭昭，脸都红透了，我耍流氓？” “你说说，我哪个字耍了？” 南昭果断止住话题，踹他一脚溜出了厨房。 靳曜低头闷笑。 晚上洗完澡回到卧室床上，南昭靠在床头看综艺，靳曜腿上搁着笔记本，润色写完的论文。 弄完后，他收起笔记本，把沉浸在节目里的小姑娘捞进怀里。 南昭还没说话，就被他掐着下巴吻下来。 等折腾够了。 靳曜啄吻着她颈侧，唇瓣在她颈窝轻蹭着，不知想起什么，他闷笑一声，哑声问，“养只猫还是狗，让它看着咱们这样么，嗯？” “……”南昭幻想出那样的场景，羞耻的脚趾都蜷起来。 “靳曜！” 靳曜抱着小姑娘从腿上放到床上，压着肩膀躺下，拉开被子陷进床里继续吻她，“我变态又不是一两天了。” 他腾出一侧手臂，指节分明的手摸索到开关，将冷白色的灯光调成暖色调的单频。 只留一盏昏黄的小夜灯，暧昧黏稠。 ------------ 第158章 大学篇（8）橙汁 自从南昭过了二十岁生日后，两人就睡同一间卧室了。 契机是一次暴风雨天的夜晚停电。 南昭连鞋都忘了穿，抱着玩偶惊慌的摸黑跑过来找他，怕他陷入恐惧里。 那天大概是一个很疯的夜晚。 两人于漆黑的夜晚，靳曜手臂紧紧勒着南昭的腰，用几乎要把她揉碎的力道，握着她脖颈吻她。 窗外狂风暴雨，闪电透过薄薄的一层窗帘掠进卧室。 南昭跨坐在靳曜腿间，手臂虚虚环着他，感受到他在雷电打响时一瞬间的呼吸加重。 他的吻从唇瓣往下落在她下巴，泛着牛奶淡香身体乳的肩膀，锁骨，甚至更过分，胸口上方。 在心脏的位置同频共振，时轻时重的用唇蹭着那处肌肤。 南昭全身都是酥麻无力的。 自那天后，他们就没再分房睡过了。 当然，所有亲近都是点到即止，或许受父母年轻时恋爱的影响，南昭其实并没有那么保守。 两人都情动的实在过火时，靳曜总得去洗个凉水澡，冬天时沾上一身寒气，她心疼的悄悄说，实在忍得辛苦她也不那么介意。 毕竟没达到领证条件的不是她。 每每说起这个，靳曜都烦闷的咬她一口，却坚决不肯再下一步，抱着她平复欲望。 南昭感受到被珍惜的爱意。 国庆这几天，学校给放了一周的假期，南昭和沈念于是就计划着好好出去玩一次。 选定了城市后，靳曜负责订机票和酒店。 进入大学后，沈念摘了眼镜，被镜框封印起来的颜值完全显露出来，追求者并不少。 当同桌守了她一年的梁铮深深地意识到了危机感，携着同桌的身份钻了近水楼台的空子，送奶茶陪上课打情敌，温水煮青蛙。 在大二上学期成功上位。 南昭还在宜中时候就察觉到了，沈念是那种事业大过情爱的性格，一心搞学习。 比她这种为了某种目的才奋起直追的情况完全不同。 这就意味着，像沈念这样有清醒目标的女生是绝对不会鲜花和激情冲动拿下的。 因此当初南昭听靳曜说梁铮在追沈念时，还惊讶了一番，顺道替梁铮点了根辣。 沈念读的计算机专业，院系里男生比比皆是，狼多肉少，可见他能上位是下了不少心思。 不过能理解，毕竟还在高中时靳曜给她带吃的，她就经常看见梁铮也顺手给沈念捎一份，说没点心思才怪。 旅游地点定下来后，四人便轰轰烈烈的出门了。 第一站是云南大理，丽江，玩了几天，转站去厦门，西安，夜晚订了一家温泉民宿，去不夜城看夜景。 外面跑了一天回来刚好猫进池子里泡温泉，洗去一身疲惫。 温泉民宿是单独院落的结构，池水流通，安全干净。 换上提前准备好的泳衣后几人就矮进了池子里。 南昭裹着浴巾趴在温泉边上，放松的歪过脑袋跟沈念聊天，随便吐槽了几句论文上的问题。 沈念想起什么，笑了两声，“知足吧你。” “我们宿舍有个女孩的导师是位老教授，那老太太可能磨了，天天跟她打微信电话讲改，小姑娘挂了电话就气的咬被角嗷嗷哭。” 南昭笑叹了口气。 临近毕业的考研在即，不考研的同学都已经在忙着投秋招的面试工作简历，每天在宿舍都忙得见不到身影。 比起其他人，只是准备考研，南昭觉得自己还算比较轻松了。 在靳曜那一年半的培养下，埋头学习对她来说，都算是家常便饭了。 这几年的大学生活，再忙空闲时间也比以前多。 南昭闲来无事陪靳曜去听课，他上课时她就抱着平板画画，接的稿件多了，小金库里成功攒下来不少钱。 要不是靳曜在能力上开大bUg，以她现在的财富，都能当个包养男朋友的小富婆了。 可惜。 男朋友太强，说多了都是泪。 靳曜被梁铮拖出去打台球，在温泉池里泡了一会儿，南昭觉得有些闷，跟沈念说自己要去外面透透气。 沈念趴在那懒得动弹，半眯着眼对她拜了拜手，“去吧去吧，回来记得帮我带杯橙汁~” 南昭没好气的说她懒。 这杯橙汁最后是没带回来。 南昭摸索着路，刚拐过两个弯，就被一双手臂给拖了过去，不等她挣扎，就被拎猫崽子似的逮住了后脖颈。 南昭顿时歇菜了。 这熟练的动作，不用回头她都知道是哪个王八蛋。 “靳曜，你又吓我！” 靳曜低低的笑了声，捏了捏小姑娘颈后的软肉，将人捞进怀里，温热的气息罩来。 他低头懒声问，“叫谁呢？” “叫鬼。”南昭从他怀里转过身，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靳曜：“还瞪我。” 他只穿了一件白色的汗衫，宽松短裤，但南昭更清爽，泳衣外披着件过膝的浴巾，风光半露。 这小姑娘还不知道收敛，往他怀里钻，报复心强的逮着他就咬了一口，气气地说谁叫你吓人。 温香软玉入怀，靳曜呼吸一促。 他把人从怀里拎出来，眸光晦涩地掐着她下颌警告，“找死呢？” 这几年亲密无间的相处，南昭可太了解他了，被那眼神一恐吓，缩缩脖子，不敢再挑衅了。 她后退了两步，要走。 靳曜不客气的伸手把她抓回来，“去哪？” “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靳曜慢悠悠的跟在她身后，“一起。” 南昭没发表什么意见，手被牵住，她眨了眨眼，故意把手指并拢，靳曜瞥她一眼。 面不改色的捉起她手，捏捏她手指，慢条斯理挤开每一根手指，把自己的手指挤进指缝。 达成十指相扣的成就后在她眼前晃悠了两下，“再挑衅一个我看看。” 南昭：“……” 究竟是谁挑衅谁啊。 这大学三年半，叛逆期就占了三年半。 夜风清凉，两人牵着手在外面晃悠了一圈，溜溜达达回来。 南昭想起沈念的话要了杯橙汁。 走到半路时她浴巾的带子有些松了，南昭把橙汁递给靳曜，解开重新系好后，她伸手，“好了，给我吧。” “嗯？”靳曜敛着眼皮，咬着橙汁吸管，眸光松散的落在她浴巾与泳衣交错的领口处。 肌肤如雪，差一朵玫瑰点缀。 南昭看向已经被他喝了半杯的橙汁，“？” “靳曜，你干什么呢？” “看你。”他喝着橙汁，吞咽时喉结上下滚动，眸色很淡，却让南昭有种他咬着的仿佛不是吸管，而是她。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南昭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手里的橙汁。 “不是，那是我特意给念念要的橙汁，就让你帮忙拿一下，你怎么转眼就给喝了？！” “哦。”靳曜把吸管拨到一边，仰头把剩下的半杯橙汁干了。 “突然渴了。” ------------ 第159章 大学篇（9）“老婆大人。” 南昭真想咬死他。 “她男朋友是摆设？不管，走了，带你去个地方。”靳曜随手把杯子放到一处放置柜上，把呲着牙准备咬人的女朋友按进怀里。 南昭被他提着腰就一没什么反抗能力的兔崽子。 “你越来越小心眼了！” “知道还上赶着挑衅我，活腻了？” 她不搭话，埋在他怀里，闷闷道，“去哪？” “去过二人世界。” 就知道。 “累，”南昭停在原地不动弹了，毛茸茸的脑袋瓜埋在他胸口也不抬，“那你抱我。” 靳曜敛眸瞥她，“自己跳。” 南昭勾住他脖颈，跳到他身上，两条纤细柔韧的长腿挂到他腰上，指挥着，“走。” 靳曜低笑着说了声，“遵命，祖宗。” “你还吃醋吗？” 靳曜说，“你亲亲我，会好一点。” 南昭咬了下他耳朵。 靳曜带南昭去的地方是民宿后院一个独立的小温泉，周围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绿植和花草。 到了地方，南昭猝不及防被丢进温泉里。 腾空的一瞬，她下意识像只八爪鱼似的缠住靳曜，用吃奶的劲儿连他也一起给拖了下去。 靳曜：“……” 水花溅起。 南昭的怒声响起，“我就知道你不怀好意！” “哪儿不怀好意了？” 靳曜被张牙舞爪的小姑娘扑在身上，不慌不忙的托着她身体，也不还手，“我没接着你？” “那是我反应迅速。”南昭飞速反驳。 “哦——”靳曜笑着拖长尾音。 闹腾了一会儿，南昭累得气喘吁吁，脸颊红红的趴在男生怀里，像只用光力气的猫咪。 小路边蟋蟀的叫声交错成曲，靳曜从身后抱着软的跟没骨头似的小姑娘，抬了抬她下颌，示意她看前面。 南昭懒洋洋的抬起眼皮。 小姑娘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好哄。 当下便被眼前突然出现的景色惊艳的眼睛一亮，兴奋的“哇”了一声，“哥哥，好漂亮！” 不远处，那一片的矮绿植边，围绕着淡淡的荧光亮色，数不清的星星点点，唯美而神秘。 “那是萤火虫吗？”南昭转过头，语气兴奋。 靳曜没看那边，柔和专注的目光完全落在怀里小姑娘生动俏丽的脸蛋上，懒洋洋“嗯”了声。 “喜欢？” 南昭点头，从温泉边的小桌上拿起手机，用手机拍照，变换角度拍了几张后想起什么。 她疑惑问，“但萤火虫不应该九月份就没有了吗？” “老板说这边暖和，繁殖相对容易，刚进十月份，应该很快就没有了。”靳曜低头亲了亲她脸，含笑解释。 南昭被他亲的痒，握紧手机躲开继续拍照，靳曜不满的把她按回来，衔住她颈侧的软肉咬。 南昭痒的笑着躲开，“哎呀你先别闹……” “拍这么多张还不够？” 靳曜蹭蹭她脖颈，低声抱怨，“昭昭，你都一天没怎么陪我了，也该陪陪男朋友了。” 说着也不等她反应，拿过手机放到一边，就抱着她转过身，压进怀里，低头覆上她的唇含着吮了吮，“宝宝。” 他低沉嗓音里多了几分哑，“别冷落我。” 南昭什么时候冷落过他。 真是被冤枉死。 感收到回应，靳曜呼吸微微加重，搭在南昭腰间的手收紧，舌携着橙汁的甜抵进她唇间。 “唔……”南昭很快就被温热的温泉水蒸的浑身发软。 靳曜来势汹汹的吻她，直到南昭胸腔中的氧气都耗尽抢夺他的氧气，最后憋闷的脸颊、锁骨，周边雪白的皮肤都附上一层诱人的红。 她闭着眼抓住他头发，用力往后拽，就要咬下去。 靳曜察觉到般退出来，及时掐住小姑娘下颚，在她即将咬到自己时止住了她的动作。 他嗓音沙哑，笑的恶劣，“想咬人？” 南昭无力的赖在他怀里，小口急促呼吸着新鲜空气，泪汪汪的瞪他，“你真混蛋！” 靳曜捉着她手往下。 南昭下意识往后缩，却抵不过他的力气，抗拒了一会儿，在低声诱哄下顺从的拢起手指。 阵阵夜风吹过。 急促的喘息与低柔呜咛声被打散。 “我混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靳曜低头舔舔她唇，将人抱起来走出温泉汤池，换了一条干燥的浴巾裹住。 南昭两只微红的手无力抓着浴巾边缘。 靳曜弯唇笑了下，嗓音仍沙哑着，慵懒散漫，撒娇般叫了声“老婆”，哄似的问，“回房间吗？” 南昭额头抵着他肩，闷闷，“回。” “那还能亲吗？” 南昭埋进他颈间咬他。 半晌，又感受到什么，她脸颊腾起红晕，抬起湿漉漉的一双眸子瞪他，“靳曜，你脑袋里还有别的吗？” 靳曜：“没有。” 南昭：“……” 靳曜想了想，补一句，“也不是完全没有。” 这才刚到哪跟哪。 按着房卡推开房间门，他咬了咬她耳朵，低声说了几句，得来的是南昭一顿劈头盖脸的讨打。 ——“还想老婆大人再给我摸摸。” 南昭面红耳赤。 靳曜笑得胸腔颤抖。 研究生考试在十二月份，只剩下两个月，对大四生而言，学校几乎没有什么课了。 这次旅游回去，南昭就把所有精力都放到了准备考研上面。 临床医学的学制是五年，靳曜的实习在大四下学期，此时也开始专心致志的忙与实习和科研相关的事宜了。 这几年的寒暑假里他偶尔会替靳闻远处理一些公司的事务，方方面面做得都很好。 如果不是他选择学医，靳闻远本身就是想把公司交给他的。 靳曜自己创业，加之导师看好他，很多医学的研讨会都以提携培养的心思带着他。 这两年间也对接过一些与医学相关的项目。 靳闻远这个当爹的不干扰他，一直无声的从背后给予他支持。 公司这几年除投资合作外，以妻儿的名义建立以公益性质为主的医院，主要研究心脏疾病，意在为这方面做出些微薄的贡献。 但南昭知道，靳曜的成就都是凭借他的能力自己拿到的。 两人偶尔住在学校，就约在图书馆一起学习，多数时间都在公寓里。 恍惚间，南昭竟有种他们回到高二高三那一年半里，坐在客厅的茶几前，她趴在上面皱着眉苦算题目。 他就在对面，给她划重点，规划复习目标。 偶尔走个神，他总能察觉到，用笔头敲她脑袋，懒洋洋又严厉的警告，“别走神，好好学。” 一晃几年。 如今是她复习考研，他看着放在膝盖上的笔记本，浏览着文献。 南昭想起什么，“对了，我论文初稿框架做的差不多了，但好像还有点问题，你忙完了帮我看看？” “行，发我微信。” 过了几秒，靳曜抬了下眼皮，然后笑了下，“帮了你，我这个男朋友有什么奖励么？” “你想要什么？” 靳曜眸色渐深，漫不经心地笑，“要什么都给？” 南昭：“……” 不给，肮脏的人类！ ------------ 第160章 大学篇（10）分水岭 两人早就不是刚在一起的小情侣了。 更别说什么刚成年青涩又单纯的小纯洁。 热恋好几年，停在只亲吻的程度是不可能的。 靳曜这人坚守底线确实没弄到过最后一步，但架不住他变态，总能把南昭折腾的死去活来。 南昭很多时候又都是个胆大妄为的性子，憋不住坏心思就要撩拨他几下，反复下来，遭殃的还是她自己。 南昭记得刚在一起那段时间，靳曜还是很克制的。 甚至过了一年多，他都同样的克制。 最多就止步于靠着咬她耳朵，咬她锁骨，咬她脖颈止渴。 他实在受不了了，就去洗冷水澡。 每次回来带着一身凉气抱着她降燥，顶着支槍也不松手。 南昭心疼他，几次说你离我远点儿就没事了，他非不听，还跟她像个渣女犯了多大错误似的。 边咬她边委屈。 非要比喻，就像只被主人嫌弃的狗狗，哑声质问她这都是为了谁，小没良心的。 南昭觉得好笑又冤枉。 但他再难忍，自己点烟花搭帐篷，那儿碰都不肯让她碰一下。 手也不给碰。 他对她宝贝得很，从她大拇指尖咬到小拇指，留她一手的牙印，锁骨和后颈也是印儿。 改变也是从南昭二十岁生日后开始的。 他给自己的底线降低了一点。 照他的瞎扯逻辑就是，都当了那么久的素狗了，总不能真忘了自己其实是只狼吧？ 南昭这才恍然大悟，他是觉得她之前太小了。 二十岁就像个分水岭。 能领证的分水岭。 他潜藏在平静与克制面目下的冰山一角，终于故意的、恶劣的对南昭暴露出来了丁点儿触角。 时至今日。 他已经把那种恶劣戏弄完小女朋友再哄好继续欺负当成了一种情趣。 洗完澡出来后，南昭穿着夏日款睡衣趴在床上，找出初稿文件给靳曜微信发过去。 然后打开最近下载的解压消消乐开始玩。 南昭在家里玩游戏时喜欢开音量，因此连浴室中淋浴淅淅沥沥的水声什么时候停下都没注意。 直到身后覆上来一具温热的身体，激灵了一下，她指尖划着消消乐图标，“洗完啦？” 靳曜随口应了一声，“嗯。” 小姑娘毫不设防的趴在床上，睡衣领口散下来，没穿内衣，雪白晃眼的肌肤隐在里面，中间一道诱人的弧线。 极美。 柔软的像水，是很漂亮的水滴形。 他握过无数次。 ……但还没咬过。 靳曜眸光扫过，盯了几秒，喉结滚动着，很快偏开，洗过的热水澡仿佛成了催化剂。 热，从头到脚，最后集中到下腹。 他是个满脑子龌龊的混蛋。 “昭昭。”靳曜俯下身盖住手机，用虎口卡住南昭下颌，将她脸转过来，低头吻她。 他低声道，“张嘴。” 南昭只好先放下手机，配合的回应他。 她勾着他脖颈撑起身体。 靳曜离开后，南昭呼吸乱了几息，脸颊红红的，趴在铺着黑色床单的大床上看着他。 那双眼睛一如既往地明亮如星辰。 挂上泪，总会更漂亮。 靳曜往下压了压不太稳的呼吸，站在床边，摘下她头上裹着的的浴帽，去抽屉里找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南昭不动弹。 靳曜催了她两声，落手拍了拍她屁股，“听话，坐起来。” “噢。”南昭从床上爬起来，乖乖坐到床边。 靳曜站在她身后，手指插进乌黑潮湿的发间，往下顺了顺。南昭的头发很柔顺，发质也好，洗过不梳也是顺的。 小姑娘不太喜欢吹风机吹出来的热风。 靳曜把档次开到最小，耐心的给她吹着头发，指腹按压在头皮往下顺时格外舒服。 南昭眯起眼睛，往后倚到靳曜身上，她拉拉他的衣摆，“哥哥，你坐下吹，让我靠靠。” 靳曜坐到床上，轻松把犯懒的小姑娘捞起来放到怀里，让她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揉着她头发，“舒服？” 南昭像只被rUa到满意的猫儿，慵懒快意，黏人的赖在主人怀里，点点头，“嗯。” 南昭指挥着他去浴室拿护发精油，靳曜捏了捏她耳朵，看着怀里理所当然跟他提要求的小姑娘。 “去嘛。”南昭抱着他手臂晃了晃。 靳曜低头在她唇上咬着磨了两下，收起吹风机，任劳任怨的去拿精油给小祖宗做护理。 都结束后，南昭心满意足的扑到他怀里，奖励般在靳曜脸上啃了几口，“哥哥好棒。” “这就完了？” 靳曜被压的陷进床里几分，拎过枕头垫在脑后，懒洋洋瞥她。 南昭眨巴眨巴眼，低头咬了咬他下颌，亲他脖颈，最后坏心眼儿的停在滚动的喉结边，感受到腰间的手臂收紧。 这里是他的禁区，很少让碰。 眼底狡黠一闪而过，抢在靳曜把她提起来之前，南昭抓紧时间低头在上面舔了一下。 “……”靳曜呼吸瞬间加重，很沉的喘了一声。 他的禁区，会失控。 但南昭很喜欢听他低低的喘，性感到爆。 而这是只有她才能听到的，见到的。 “欠收拾？”靳曜慢一步把那只毛茸茸作死的脑袋瓜从颈间捉出来，翻身把人压进床里，低头急促的吻下去。 南昭来不及出声，就被吞进了喉咙。 女孩像只被欺负乖的猫咪，窝在他怀里，圈着他脖子呜呜喵喵的嘤咛着，不反抗。 反而一个劲儿的应和着他。 身下的躯体柔软，仿佛能陷进去跟他融为一体，紧紧贴着，靳曜控制不住蹂.躏欺负她的冲动，吻势愈发用力。 南昭被亲的脑袋瓜犯晕，双眸水润，艰难的呼吸着，每次呼吸都泄出一点勾人的调儿。 他握着她的手，从手背后十指相扣，牵着她往下。 片刻，隐忍呼吸更重。 靳曜忍得艰辛，拢着她的手收紧，加重力道。 “腿分开一点。乖。” 不知过了多久，南昭听到耳边急促喘息过后，逗弄的哑笑，“学什么不都挺快的，怎么就接吻换气还这么差劲？” “……你才差劲。”是染着软糯哭音的腔调，不服输。 靳曜坏心思的揉了揉她用不上力的腰。 “嗯？”他笑问。 南昭弓起身，躲进他怀里，恨恨的咬他锁骨。 “再摸摸。” “唔……哪儿都酸……你能不能利落点，每次都这么墨迹！” “我利落了哭的就是你了。” 怒急气笑的一声。 靳曜掀开被子，将两人罩入，黑暗中，他握着南昭脖颈，压进床里，安静的卧室中只剩下轻轻浅浅的低咛和沉重的喘息声。 潮湿的水汽逐渐蔓延。 冬天来了。 ------------ 第161章 大学篇（11）见家长 关于在一起这件事。 他们是在大二那年跟家里摊牌的。 那会儿上学期结束，全家人聚在一起吃年夜饭，南家夫妻刚好都在京城有工作，所有人都在。 除夕守岁，从外面放烟花回来，靳曜牵着南昭的手进门，长辈们正看着春晚聊天。 当时小品正好演到搞笑的地方，两人的进来没甚至没引起什么注意。 南昭紧张的站在靳曜身侧。 靳曜安抚的捏了捏掌心中有些不安的手，低咳了声。 靳闻远率先瞥向他，瞧见俩人牵着的手，眼皮登时一跳，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眼里写的明明白白：你、要、造、反？ 靳曜神情无辜回视。 造什么反。 他要摊牌。 父子间的气氛过于诡异。 终于，几位长辈都朝着两人看过去。 靳曜率先礼貌颔首，语气温和叫人：“阿姨，叔叔。” 靳曜：“我想跟你们说一件事。” 叔叔阿姨后知后觉的看向两人牵着的手。 南昭：“……” 不用说了，他们可能已经知道了。 “嗯，是这样。”靳曜顿了顿，看向南昭的妈妈，条理清晰的陈述，“我和昭昭在一起了。” “我先喜欢的昭昭，也是我追的她，不是突发奇想，是真心实意奔着结婚去的追求，我和昭昭都希望能得到您和叔叔的祝福。” 话都让他说了，南昭只剩下点头。 “是、是这样。”说实话，她有点不太适应这样的场面。 顿了顿，又紧张的补了一句，“爸爸妈妈。” 客厅内几分寂静。 十几秒后，空气恢复了些流通。 平心而论，南家夫妻对靳曜的印象其实都不错。 这孩子有前程，懂事、沉稳。最主要的是，他对南昭的照顾，用心。 南父对靳曜本身就挺有好感的。 加上这两年间靳闻远时不时就跟他约个饭局，钓鱼喝茶聊画，靳闻远还给他引荐过几位有名望的画家。 两位中年男人关系处的不错。 南父愣了几秒，看了看女儿，先咳了声，“这样啊。” 张瑶其实并不怎么意外。 当时考虑过后同意让南昭跟这个男生同一屋檐下暂住几个月这个决定时，她就思考过“早恋”这个问题。 但南昭从小就是一个有主见的女孩。 她跟南昭的爸爸也确实在做父母这方面有所欠缺，再延伸一点儿——对于恋爱观。 他们夫妻二人都存在开朗观念。 缘分和天时地利都比较重要。 毕竟她年轻时跟南昭的父亲就是那么发展起来的。 在感情上不够成熟的父母对于女儿的情感发展就算较之成熟很多，也成熟不了多少。 再加上双方观念比较开明，也就是说，他们夫妻二人其实都不反对南昭谈男朋友。 ——前提是，照顾好自己。 她眼神审视的看了靳曜片刻。 明明被审视的是靳曜，南昭却紧张的不行，心跳跳得很快，忍不住想替他说些好话。 “那个，妈妈……” 靳曜捏了捏她的小拇指，弯了弯唇，小幅度的对她摇了下头，无声道，“别说话。” 南昭闭上嘴，眼巴巴的看着他。 张瑶对女儿招了招手，“昭昭，你来。” 靳曜于是松开两人牵着的手，轻轻揉了揉她脑袋，让她过去。 南昭踌躇着走到张瑶身边，小声喊了声，“妈妈。” “我又不会吃人，”张瑶笑着戳了戳她脑袋瓜，“瞧你紧张那样儿，我说反对了吗？” 好像没有哦。 南昭眨眨眼，反应过来，高兴的看向靳曜。 很可爱。 靳曜眼底浮起浅淡的笑。 他喜欢这样的依赖。 “你呀，这就胳膊肘往外拐了。”张瑶没好气的捏了捏女儿的脸，南昭笑嘻嘻坐到她身边撒娇。 张瑶温和的对靳曜道，“站着干什么，你也坐。” 毫不夸张的说，在年轻时算是个颜控的张瑶眼里，靳曜这副皮囊能打满分，比较当年让她一见钟情的南父不知道帅了多少倍。 该说不说得叹一句，不愧是她女儿。 青出于蓝。 且在那借宿的一年半里，他对南昭的照顾也没挑。 张瑶大概知道一些靳曜的成长经历，是南昭小姨跟她交代过的，这并不是减分项。 男人至死是少年，有些磨难的经历让他更成熟，懂为人处世，这在少年人身上很难得。 南昭需要一个成熟些的男友。 但也有缺点，过度的磨难往往导致自卑、或圆滑，然恰巧的是，他又有靳闻远这样的父亲。 靳闻远很好的磨去了他这一点。 一个教育得当，又不吝啬于给予父爱和细心的父亲，可以说靳闻远就是靳曜生命中的启明灯。 他要么毁掉自己，要么茁壮成长。 在靳曜的生命中，除了南昭这颗给他一点甜蜜和信念的小太阳，靳闻远的存在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少了哪一点，或许都没有靳曜今日这样沉静、坚毅、坦荡，如同冬日松柏一般的少年。 他自己则更是争气。 这样的少年人，不论哪方面，都相当难得。 这是张瑶欣赏他的地方。 陷入恋爱中的人磁场是很容易被区分出来的。 高三那年暑假接南昭回苏州准备大学开学时，张瑶就在二人之间看出了些不同来。 南昭看向他的眼神，以及肢体间的移开，坐在车上趴在窗边朝后看，不舍又闷闷的表情，指向性都很明显。 她当时没有过问，是因为女儿已经毕业了，达到了一个可以大大方方谈恋爱的年纪。 再者，在她看来，靳曜这个孩子也比较靠谱。 后续能不能发展，怎么发展，发展到什么程度。 都是南昭可以自己去决定的事情。 靳闻远给南父续了杯热茶，刮了眼靳曜，面不改色笑道，“南兄啊，我前两天有幸在宴展上结识了一位大家，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张婉看了靳闻远一眼，好笑的摇了摇头。 南昭她爸人到中年也是个妥妥的艺术痴，原本等着妻子谈完，对靳曜还有些话要说，一听这个眼睛都亮了。 “有，当然有时间！” 靳闻远笑眯眯道，“孩子之间的事就让他们自己琢磨去吧，来，咱们聊咱们大人的。” 靳曜轻笑了声。 靳闻远甩了眼刀子过来：你小子还敢笑？！ 靳曜无声口型，“谢谢爸。” 靳闻远：“……” 都是债。 南昭坐在沙发上，双手乖乖的交叠在膝盖上，支棱着耳朵听他们谈话，悄无声息的慢慢往靳曜那边挪。 直到膝盖贴上他腿侧，坐稳不动了。 靳曜弯唇，衣服下的手勾了勾她手指，随后握住。 “你们小年轻之间的事情，我们当父母的总不能多说什么，”张瑶看向靳曜，“你既然说是奔着结婚去恋爱，就对昭昭细心些。” “会的。”靳曜认真道，“阿姨，您放心。” 好不容易哄来的小祖宗。 哪敢怠慢一点，离了他视线一刻，神不守思都是他。 靳曜漫不经心地想。 更需要被叮嘱的应该是南昭。 阿姨，你快说说你女儿，让她把关注多留给我一些。 ------------ 第162章 大学篇（12）[靳曜，今晚的月色也很美。] 研考过后，南昭在学校里就没有什么事情了，彻底闲下来。 大四上学期的课程都是考察课，提交完最后一门结课论文，就算完整的结了课。 又同论文导师敲定毕业论文初稿后，南昭轻呼了口气，合上已经烫到不散热的笔记本。 她，货真价实的勤劳小蜜蜂。 靳曜那边的事情也都处理的差不多了，期末考试过后，两人就商量着回家的时间。 这次寒假，两人一个临近毕业，一个等待实习。 不用想都知道，指不定要被家里怎么唠叨。 南昭那边还好，她对研究生考试有九成把握，下学期找实习还是待在学校都是看自己的安排。 准备考研那段时间，她慎重思考后还是没有放过校内的秋招，抽时间海投了简历。 寒假来临前一个月拿到了一家实习公司的Offer。 二手准备，不论研考没把握的那一成会不会出现，她都没有毕业实习期的后顾之忧。 几天后回家。 靳闻远这两年年纪渐长，每回逮着靳曜真身都免不了大刀阔斧的坐下推心置腹长谈一番。 照靳曜那大逆不道的话来说，就是老头更年期到了，憋不住话茬。 靳闻远听了没好气的踹了他两脚。 “编排你爹呢是吧？” 靳曜没正形儿的倚在桌边晃着腿，懒洋洋答，“我哪敢。与其担心这些没用的，您不如去给你儿子跑一下跟儿媳妇订婚的事儿。” 靳闻远：“你老子欠你的？” “哪能，您是我爸。”靳曜挑了下眉，慢条斯理的叫人。 《一句话，让老父亲替我跑断腿》 在恋爱这件事上，南昭其实很少向靳曜要仪式感。 相反，靳曜比她还要重视一些。 什么情人节，纪念日啊，他总要倒腾一番，送花，送小礼物，送各种各样的东西，出去约会，吃饭。 没有哪个女孩子收到小惊喜会不高兴。 南昭被哄的高兴。 总觉得他有点儿浪漫天分在身上。 小姑娘家高兴了，心里有底气，总归是越来越甜的，撒一下娇，就让靳曜招架不住。 刚进入大学那段日子，没什么事情的傍晚，靳曜偶尔会去篮球场打球。 篮球社的人，再加上梁铮。 靳曜是个很直接的人，想要接吻，想要多一点爱，基本没有什么羞耻话说不出来。 每次打球，他都特意通知南昭去看。 看什么？ 看他耍帅。 靳曜：“看你男朋友行不行。” 篮球场不论什么时候都热闹，T大帅哥比比皆是，看他们打篮球也是算女生课余最喜欢的消遣方式之一。 靳曜打球的次数不频繁，每回都是被梁铮拖着去。 他有女朋友，并且跟女朋友关系甜蜜融洽，知道的女生都不会自讨没趣上赶着扑他。 最多就是进了球忍不住喊两嗓子，人之常情，帅嘛。 但饶是这样，也总会有不知情的人，拿着水跑上去，试图要个联系方式。 南昭只要有空就会去看他打球。 有一次给他送水，刚好撞上找他要联系方式的人，她还没张口捍卫自己的爱情，就先被靳曜搂了过去。 他的温柔亲昵，对比疏离、淡漠，泾渭分明，明明放同一个人身上，却仿佛隔天堑。 打算要联系方式的女生见此，知道没什么戏，讪讪的离开了。 周围念念叨叨。 “呦，小嫂子又来了？”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这种级别的帅哥怎么可能没女朋友啊！” “爱情真让人头脑发昏。” 事后，回去的路上，他缠着她要发绳，说别人的男朋友都有女朋友宣示主权的小皮筋，打篮球时都有劲儿。 他也要。 “别人男朋友有的，你男朋友也得有。” 南昭没带多余的，只好把扎着头发的解下来给他。 那上面还有个水晶钻的小兔子图案。 第二天，医学院和她们文法院都知道他手上多了一个女朋友亲手给他戴上去的小皮筋。 那之后，南昭在公寓的小抽屉盒里，总会时不时少几个小皮筋。 靳曜每天不重样的换。 临床一班那帮从此又多了个看热闹的话题——“无奖竞猜，靳曜今天戴的小皮筋是粉色还是蓝色？” “今天又是替女朋友宣示主权的一天呢。” 某人：意满离。 靳曜每年除夕过生日，这几年南昭的小金库存下来不少，不论送他什么，每年都额外拿出三分之一，以靳曜的名义做一些公益。 在她看来，福报要攒，比起那些物质的东西，平时什么都可以买，靳曜也不缺，她更想为他多求一些福。 南昭很喜欢画一些场景画送给靳曜。 因为她知道靳曜喜欢她画的画，尤其是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 最初意识到[MOOnqUakeS]就是靳曜时，是回去准备高考的那一个月。 车祸刚过那几天，她每天都牵挂着靳曜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怕他疼，加上断续做些以前的梦，日子很繁乱。 回苏州后就只剩下学习，和忙里偷闲的想他。 有时候实在累了，又得忍着不找他，怕找了他就满脑子都是他学不下去了，就刷微博。 有一次在推荐页里刷到[MOOnqUakeS]的微博，点进去看着自己以前的画，有了以前的记忆，灵光一闪，忽然就后知后觉意识到些什么。 为什么给他画画时，后来画起那些长大后场景总是格外的顺畅，若有若无的熟悉。 因为她就是那画中的主人公。 南昭忆起她刚接稿不久时，还是喜欢和对方聊聊天的性格，年纪小，怕态度不够柔和，话总多些，尽量让自己友善。 她曾好奇的问过[MOOnqUakeS]，为什么要用这个英文单词做昵称。 那时被忘却的他告诉她，月亮每年都会发生大约1000次月震，但地球上是无法感知到的，月亮轻颤时，地球上的人却浑然不知。 南昭不太懂。 他问她，[很浪漫，不是吗？] 就像我曾与你面对面相遇、错过。我的内心早已如小鹿乱撞，惊心动魄的颤抖鼓舞着，你却无法感知。 只是年少过于囫囵吞枣，他于她不过是陌生人，仍没能意会。 那次聊天是在晚上八点。 时值几年，南昭再次翻到那天的日期时，发现原来在那天的不久后，只隔了几分钟。 他又发了一条微博。 [MOOnqUakeS]：今晚的月色真美。 彼时的南昭却已经退出了微博，并没有看到。 而这年回到靳曜身边的南昭在那条微博下回复道，[嗯。] [靳曜，今晚的月色也很美。] 我的意思是， 我也爱你。 ------------ 第四卷：三冬暖 ------------ 第163章 新婚篇（1）幸福 求婚是在一次爬山。 南昭突发奇想，说想去看日出。 两人于是挑了一个假期，轻装简行的去爬泰山。 路上有许多同行的旅客，不乏情侣。 两人先在景点玩，晚上休息过后带好东西出发，等爬到山顶时，已经凌晨几点了。 南昭兴奋的折腾了一天，闹累了，埋在靳曜胸膛睡觉。 夜色渐明，山峦间雾气弥漫，靳曜温柔的将怀中熟睡的女孩吻醒。 南昭睁开朦胧的眼，周围仍是昏暗清冷的，她手臂依赖的圈住他脖颈，脸蹭进他领口。 靳曜单手撑在身后支着，抱起她，低笑着说，“醒醒神，你不是吵着说想看日出？” “太阳出来了？”南昭清醒了不少，靠着他胸膛，看向天边。 初升的红日缓缓挂起，波澜壮阔。 靳曜“嗯”了一声。 南昭依偎在他怀中，心间忽的涌起无尽的安定。 她低头看向与靳曜十指相扣的手，轻声说，“不是想看日出，是想和你一起看日出。” 重要的不是日出，而是和你。 靳曜勾了下唇。 两人谁都没再说话，静静地望着太阳愈来愈耀眼。 当阳光撒下大地，驱散山林间的雾气，间或有鸟儿飞过，南昭举着手机捕捉镜头。 “南昭。”靳曜懒洋洋喊她。 南昭回眸，他站在不远处，眸底映着初晨的太阳，静静地望着她。 他向她走近。 南昭笑着问，“怎么啦？” 靳曜手里拿着一小束花，是寂静山林中绽放的野花，五颜六色的盛开着，他停在她面前，“送花。” 南昭拨弄着小花。 她笑，“你怎么连野花都采啊？” 他垂眸看着她，没说话，而是后退一步，缓慢的单膝跪下去。 南昭心头一跳，眼睫压下来。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的戒指，靳曜仰起头，漆深坚定的双眸看着她，笑了下，“想娶你。” 但显然，这里没有玫瑰花。 “昭昭，我想和你拥有一个家。” 在时光打磨中逐渐褪去青涩的男生紧张、期待的凝视着她。 南昭讶然的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她弯起唇笑起来，笑容比日出还要绚烂几分，许道，“好。” 早就认定，没有什么可犹豫的。 她将手伸给他。 靳曜握住她指尖，低头在无名指处吻了吻，小心笨拙的拿着戒指，一点一点推进她手指间。 南昭笑着把他拉起来，垫角亲亲他微红的眼，“好啦，都答应你了，怎么还这么可怜。” 靳曜抱紧怀里的女孩，低头亲她，闷闷道，“想要你多心疼一下。” 南昭被他拥在怀里，听着他急促的心跳，心头奇妙的涌起感动和对未来的憧憬，她低头看着碎钻微亮的戒指，嗓音轻柔。 “靳曜，我们会幸福的。” 对吧。 靳曜喉结滚了滚，哑声道，“嗯。” 会的，因为是你。 南昭仰头回应他的吻。 两人依偎着坐在地上看日出，交换安静热烈的吻。 年关将近，道路上来往的车辆都显得仓促。 靳曜陪着南昭回了一次家。 晚上通宵吃饭时，程野醉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哭的像只被抛弃的狗，控诉靳曜不地道，竟然撬他墙角。 靳曜难得有点良心，又给他开了一瓶酒。 “兄弟，感谢你的单蠢，继续保持。” 程野哭的更伤心了。 留在苏州住了几天，南昭陪桑叶逛街，被她数落着有了男朋友就把闺蜜忘到十万八千里了，连年都不回来过。 南昭笑着软声讨饶。 父母太忙，她在苏州除了一栋房子，新年实在孤单，不像京城的家，永远那么热闹。 靳曜又何尝没有幸福呢。 靳闻远真的是一位很好的父亲。 回京前，南昭带着靳曜去墓地看望爷爷奶奶。 靳曜牵着南昭的手，对着二位老人深深地鞠了一躬，男生眸光温柔，低沉坚定的承诺道，“请放心，我一定会给昭昭幸福的。” 南昭望着那熟悉慈祥的眉眼，眼睛悄悄红了几分。 昭昭现在已经有人陪了。 两人回去后，京城纷纷扬扬的下了一场大雪。 雪花将城楼庙宇都覆上一抹纯洁无瑕的白，街道上是团着雪球嬉戏打闹的孩子们。 新年转瞬而至。 除夕夜，外面早已接连不断的响起爆竹声。 小公寓里，一伙人聚在一起。 桌子上放着一个三层蛋糕，靳曜面无表情的坐在主位，头上戴着一顶王冠生日帽。 显然，他的心情并不怎么美妙。 无他，今天是他满二十二岁的日子。 日子是个好日子。 但民政局法定假日期间不办理业务。 他们今年没在京城过年，留在了宜城，被秦骁电话叫出来，除夕和周景肆他们一起过凑了个局，难得热闹。 下午去购物，准备了火锅底料和食物，坐在一起一起涮锅，过生日。 关灯后秦骁点燃蜡烛，“曜曜，许愿。” 靳曜不想许愿，他想领证。 “许愿呀。”南昭从身后捏了捏他耳朵，靳曜烦躁的闭上眼，面无表情的冷冷许愿。 “领证。” “领证领证领证。” 蜡烛吹灭后，灯还没开，来自四面八方的几抹奶油就被涂到脸上，扑面而来的香甜。 “芜湖，过了这个生日，咱们曜曜就长大了，可以娶老婆了。” “来，弟弟，笑一个。” 靳曜：“……” 南昭拦截不及时，只好忍痛加入。 室内一片欢乐。 “生日快乐哈哈哈……” 靳曜睁开眼，睫毛上都是白花花，他抹掉脸上的奶油，咬牙切齿地警告，“我劝你们适可而止。” 话音未落，脑后就传来一股推力。 下一瞬，脸光荣埋进蛋糕。 寂静了一瞬。 温栩风轻云淡的收回手，“嗯？你说什么？没听清，表、妹、夫？” 靳曜：“……” 好。好的很。 秦骁嘴角微抽，对周景肆比了个大拇指：你这大舅子，行啊。 周景肆嗤笑了声。 在靳曜看过来之前，南昭悄无声息的退到温纾和林佳仪身后，探出脑袋，惊呼道，“靳曜哥！” 她快速走到靳曜身边，情真意切的用指责的眼神看向温栩。 “小栩表哥，你怎么可以这样！” 靳曜：“……” 温栩：“……” 温纾埋在周景肆怀里笑的停不下来。 林佳仪双手环胸，啧啧感叹，“咱表妹这一手绝佳演技，点了。”说着斜眼扫向她那不争气的闺蜜，“学着点儿。” “但凡你有这胆量，都不至于被吃的这么死。” 温纾：“……” 周景肆瞥她，“你有意见？” 秦骁迅速抱走女朋友，“抱歉，不约。” ——有胆量的南昭此时正被某人困在怀里，被咬着唇亲的呜呜咽咽，抽抽搭搭的哄人，“哥哥，我错了……” “你没错。” “错了。”快乐一时爽，南昭这会儿悔的肠子都青了，她被吻得呼吸急促，还没缓过来，又迎来新的攻势。 吻毕，南昭气喘吁吁趴在靳曜怀里，靳曜低头，勾着她散落的头发，“还吃蛋糕么？” 南昭疯狂摇头。 “就向着外人对付我呗？”靳曜捏着她软绵绵的脸蛋儿，低声问。 南昭乖乖答，“向着你。” “哦，向着我就是任由你的好表哥把我推蛋糕里？” 南昭心虚的瞄他。 “可以。”靳曜哼笑，“给你厉害的，下回再试试。” 南昭忙不迭的乖乖摇头，“不敢了。” 靳曜盯了她看了几秒，意味不明的笑了声，再次低头吻下来。 ------------ 第164章 新婚篇（2）“快九点啦。” 除夕后，南昭和靳曜回到京城本家。 大四这年的南昭已经出落的很漂亮了，脸颊的婴儿肥淡去，她本就明媚的五官立体起来，愈发精致。 偶尔会画个淡妆，玫红色的口红，是一眼就惊艳的模样。 正月家里来亲戚，有张婉那边的亲戚，认出南昭是谁家的小丫头。 见到她都忍不住笑眯眯地问上一句，“这是昭昭啊，都这么大了，小丫头可真漂亮。” “今年有男朋友了没呀？没有的话姨姨/叔叔给你介绍一个。” 刺激之大，可以说是靳曜听也听不得一句的程度。 听了就得发大疯。 每每南昭都笑着解释，“有啦。” “都谈好几年了，感情很好，毕业就准备结婚啦。” 姨姨/叔叔/（各路亲戚）：“这么早就结婚呀？那可真是可惜了。我家儿子长得可好了，要不再考虑一下？” 靳曜：“……” 可惜你爹。 身侧的某人冷气逼人，南昭忍着笑说不了不了。 她男朋友都快忍不住翻天了。 靳曜寒着一张脸，寸步不离的杵在南昭身侧。 他捏着南昭手指，面无表情。 想骂人。 靳家这边的亲戚来时，也免不了。 夸一夸南昭，再有那没眼力见的，笑眯眯问，“靳曜交女朋友了没呀？” 南昭没忍住，直接笑出声。 靳曜握住南昭的手，微微笑道，“我女朋友在这呢。” 您是眼睛不好用吗。 他温和的给每人发了一张医院的vip体检卡，“这是我爸医院新开发的全身免检卡，不用客气，新年快乐。” 南昭：“……” 靳闻远：“……” 损吧，你小子就。 亲戚们静了一瞬。 靳闻远赶紧活跃气氛，很快笑声再起。 亲戚：“你们这俩孩子，不早说，逗我们这帮大人玩呢？” 靳曜微微笑。 南昭心说，要不是被教养拦着，某位心眼小的柠檬精恐怕连赶人出门的心思都有了。 年后悠闲，亲戚往来就是正经事儿，都是大人的交际。 未成家的子女小辈就闲了下来。 正月初七这天。 南昭尚在睡梦中，她睡眠质量好，不是被烟花爆竹吵醒，而是让颈间的舔舐啃咬般的亲吻给磨醒。 她闭着眼，抬起手摸过去，抓住靳曜微硬的头发朝后拉了拉，“别闹。” 某人叛逆，骤然加重力道咬了她一口。 南昭：“……” 靳曜拥着她，莫名听出些委屈，哑声说，“睡不着。” 这一晚，南昭都快被他折腾麻了。 她掀起眼皮，只有一条小缝，朝窗边看了眼，又闭上，有气无力的说，“还没亮。” 靳曜八爪鱼似的把她拢在怀里，贴贴她脸，又埋回她颈间，闷声，“那你哄哄，我睡不着。” “乖。”南昭敷衍的揉揉他腰，然后搂住。 男生的体温天生就要高许多，冬天里，就像只不会降温的小火炉，被窝里永远是暖的。 靳曜睡觉时很缠人，可以抱南昭睡觉后他就不开小夜灯了，很喜欢把脸埋到她颈间，嗅着她身上甜甜的香。 南昭以前自己睡都是抱着玩偶，反过来被当成玩偶抱最开始还有些不自在，后来也习惯了。 主要是每次睡前靳曜都要亲亲贴贴。 等亲完了，她就累了，被他抱着也很舒服，很快就顾不上别的进入睡梦。 这会儿尤其的困。 被子外即便有空调，也是冷津津的，南昭被他抱着，浑身暖洋洋，更想睡了。 她昨晚被他闹得凌晨才睡。 靳曜在她颈窝蹭了蹭，不吱声了，呼吸都轻下来。 但南昭知道，他没睡着。 过了一会儿，南昭叹了口气，心说真是只磨人的小妖精，她翻过身对着他，小声道，“哥哥。” 靳曜不动，低哼了声。 南昭知道今天是民政局上班的日子。 他睡不着，也是因为这个。 谁让他的生日在除夕，人家工作人员都放年假了，七号复工，扯证儿只能多等一周。 确实是今天，没什么错。 但是—— 南昭打起精神，软绵绵的哄他，“民政局要九点才开门啊，宝宝，再睡一会儿吧。” “有黑眼圈拍结婚证就不帅了。” 靳曜：“……” 不是不困，他睡不着。 亢奋。 尤其是怀里抱着软软香香的小姑娘，亢奋又想做点别的。 他拥紧她，身体相贴，让南昭感受到他的兴奋。 南昭清醒了一瞬间，用脚尖磨磨他小腿，闭着眼睛将脸埋进他胸膛，“要来吗？” “不要。”靳曜嗓音沙哑。 说着不要，他又消停不下去，啄她脖颈，又把她往上拎拎，脸埋进她胸口，不安分的亲。 他鼻尖蹭着那处柔软的肌肤，闭着眼探进睡衣，握住一边，南昭被他弄得呼吸有点乱。 卧室内安静下来。 又过一会儿，南昭仔细分辨着频率平缓的呼吸声，很小声的试探着喊，“……靳曜？” 没人回答。 她又等了片刻，轻轻动了动身体，他不满的把她抱回来缠紧，这是下意识的动作。 南昭松了口气，可算睡着了。 她在他怀里找一个舒服的位置，困意回来，十秒进入睡眠。 再次醒来，是早上八点钟。 闹着说睡不着的人还枕在她肩侧睡得熟，唇轻抿着，两排浓密又长的眼睫毛直直压下来。 南昭醒了醒神，凑过去亲亲他下颌，把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拿下去。 靳曜动了动，闭着眼喊她，“宝宝。” “几点了？”他哑声问。 南昭说，“天亮了。”她要下床去洗漱，柔声哄道，“还早，你再睡一会儿，我先去洗漱。” 刚刷完牙，靳曜就踩着拖鞋推门找进了浴室。 凑近低头过来索吻。 南昭手上还有刚打出来的洗面奶，揉到一半，被勒进怀里时连忙把手扬开，“醒啦？” “嗯。”靳曜抱着她蹭蹭，刚要亲，想起还没洗漱，恹恹耷拉着眼皮，弓下腰将下颌抵在南昭肩上，接水刷牙。 他有一点起床气，不重。 南昭没敢笑出声，打匀洗面奶后捧着水水把脸冲干净。 靳曜放下洗漱用具，捏着她下颌转过来，捧着她脸低头吻下来，南昭咛了声，承受着他来势汹汹的吻，微涩的橙香弥漫开。 她从下面探进他睡衣，故意把手上的水珠都沾到他腰腹间，听到他呼吸骤然加重的喘息。 在他失控前要把她抱上洗手台时，狡黠的眨了眨眼，好心的提醒，“快九点啦。” 九点，民政局要开门了。 靳曜：“……” 南昭笑吟吟的捧着他脸用力亲了一口，“mUa！快洗脸，我去换衣服了，等有了本，你想怎么样都行。” 说完不等他反应，一溜烟似的跑了。 靳曜半靠着洗手台，晨起的火气翻腾，盯着半掩的浴室门。 半晌。 他低头，气笑了。 ------------ 第165章 新婚篇（3）领证 楼下电视播放着春晚重播，靳闻远和张婉一大早就去走亲戚了，家里没有其他人。 户口本是吃除夕年夜饭时就拿到手里的。 这几年小情侣俩感情愈发好，靳曜待南昭怎么样南家夫妻二人也都实打实的看在眼里，并没有为难他，叮嘱了几句就松了口。 当然，这其中少不了靳闻远这个为儿子任劳任怨的爹在中间往来。 前天下了一场大雪，这两天零零落落的一直没停，雪化成水后结成冰，外面的温度寒，太阳却高挂着。 冰层折射出耀眼的光晕。 南昭换了一身白绒绒的外套，踩着雪地靴，趴在楼梯口催促对着落地镜整理衣容的靳曜。 “够了啊你，真的真的真的已经很、帅、了！” 靳曜一顿，总算出了门。 鉴于某人的磨磨蹭蹭，两人到京城的民政局时，已经九点半了，民政局门口排了半长的队。 靳曜停好车。 两人站在队伍后排着，南昭迎着风叹了口气，“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怪我。”靳曜从身后把人裹进大衣里，下颌在小姑娘发顶蹭了蹭低头，低笑，“冷吗？” 他怀里暖和，南昭摇了摇头，“不冷。” 她双手抱住靳曜的腰，仰起脸看他，眼底是令人心头发烫的柔软笑意，踮起脚亲了亲他，“其实我有点高兴。” “还有点点紧张。”南昭埋进他怀里说。 靳曜将掌心放在怀里小姑娘的后颈，安抚的捏了捏，没说话，只是把她拥的很紧。 过了一会儿，南昭突然压着声音惊呼一声，身体往后压着仰起脸，靳曜问她怎么了。 “遭了遭了，忘记我今天化妆了！”南昭推开他，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打开相机，“你快别弄花我的妆！” 靳曜：“……” “你不化妆也好看。” 南昭：“那怎么行，拍照的效果都不一样！” “我喜欢就够了。” 两人都是颜值高那一挂，站在队伍里引起了他人时不时地注视。 南昭听见前面那对儿小情侣中女孩戳着她男朋友，不满的念叨，“你看看人家老公，多会说话，再看看你！” 男生委屈的反驳，“我怎么就不会说话了？” “那你说句好听的哄哄我，我听听。” 南昭神情微窘。 靳曜低头跟南昭咬难耳朵，揶揄般，低声坏笑着询问，“我也再说句好听的哄哄你？” “快闭嘴吧你，知不知羞！”南昭顿时更窘了，悄悄掐他手心。 “什么叫知羞？” 靳曜亲了亲她脸，笑着说，“昭昭在我心中哪儿都最好，长得漂亮，声音好听，聪明善良，还会疼我。” 南昭被他不要钱似的夸赞弄得面红耳赤，他又低低的在耳边喊了声，“老婆。” “……” 南昭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干什么啊！ 许是念及天气冷，工作人员的效率都高了不少，很快就排到他们。 进去时，南昭双颊还粉扑扑的，明亮有神的眼睛晕着几分羞赧的潮湿，格外好看。 工作人员看清两人的样貌，眼睛都不禁亮了亮。 如果不是要起结婚证，靳曜想把她揣进怀里藏起来。他牵着南昭的手，两人坐下。 拍照，交户口本，填表，两人甜蜜自然的状态根本不用工作人员多问，过程顺畅的不可思议。 从民政局出来时，南昭手里已经拿到了小小的红色本子。 她被靳曜护在怀里，打开两个小红本，摆在眼前看了看，笑弯了眼睛，“真好看。” 南昭展示给靳曜看。 靳曜揉了揉她脑袋，眼底的笑意俨然也是止不住的，神情温柔的不可思议，“嗯。” 他眸光分寸不移的看着她，柔声道，“真好看。” 几秒后，南昭才意识到他说的是她，而不是结婚证。 脸上消下去的热度又蹭的漫上来。 明明都在一起几年了，很多时候她还是会被他有意无意的撩拨和喜欢勾的脸红心跳。 如同情窦初开不久的少女。 但南昭很少见他脸红，刚谈恋爱的那段日子还偶尔能看到，现在想见一下都难了。 坐上车，她有些不满的哼了哼，“我说的是照片。” “是啊，”靳曜挑了挑眉，懒洋洋的笑了声，边打方向盘边故意逗她，“我说的也是照片。” 南昭：“……” 这个讨厌鬼！ 回到家。 靳曜把结婚证从南昭手里拿过来，当着她的面锁进了摆放在卧室床头的小保险柜里。 这保险柜在床头放着有段日子了。 南昭看着他慢条斯理的动作，表情一言难尽，撑在床边问，“你不觉得你这样有点多此一举吗？” “不觉得。”保险柜是指纹加密码双装置，靳曜锁好后仔细放进床头柜下的抽屉里。 南昭不理解，“谁没事儿偷你结婚证啊？” 靳曜瞥了她一眼，“不一定，毕竟谁都没法保证这个世界上没有癖好特殊的变态。” “……”南昭哈哈仰倒进床里，被逗的笑得停不下来，“靳曜哥哥，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靳曜懒得理她。 坐到床边把她捞起来抱进怀里，下颌抵着她肩，拿过丢到一旁的手机编辑朋友圈。 片刻后。 所有人都看到除了节日秀恩爱外从来不发朋友圈的某人发了一条—— Y：[我的。] 低下附着三张照片:【生活照】【结婚证】【生活照】 一张是刚走出民政局后拍下来的，背景是“婚姻登记处”几个大字，南昭怀里抱着一束玫瑰，靳曜拥着她，两人笑着望向镜头。 另一张则是在车内，两本通红的结婚证放在汽车座椅中间，被鲜艳的“囍”字簇拥着。 女孩小一圈的手握着男生的拇指，被包裹在手心。 这条朋友圈一发，底下很快有了无数条评论。 今夜早睡：[999999999] 学生会主席：[嘶，真的假的？] A茶叶五百一斤：[提问，这是什么新型秀恩爱方式吗？] 梁铮：[还得是你，曜曜。] 芳心纵火犯：[？] ZJS：[下次见面叫声表姐夫听听。] 温栩：[：）] 临床狗都不学：[99曜哥，喜糖喜酒呢？你这闷声干大事，开学不得给兄弟们补一波啊？] 没过多久，南昭那边也发了一条。 同样的照片，附上文案：[我的，国家分配。] 随即，两人的手机被迫开启了电话和短信轰炸。 南昭把靳曜扑到，栽进他怀里，笑个不停。靳曜摸摸她柔顺的头发，“高兴吗？” “高兴。”南昭贴着靳曜的胸膛，感受着他颤动的心跳。 安静的抱了一会儿。 靳曜捧起小姑娘的脸，只在她嘴角亲了亲，仰着头挡住眼睛，忽然说，“很幸福。” 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幸福。 烙下法律印章的那一刻，他与他心爱的女孩之间多了一层看不见的保护。 合理合法，没有什么能够分开他们，从此以后，他们之间真真正正的有了这一重羁绊。 谁都别想再觊觎他的小姑娘。 以后，他们还会有一个只属于他和她的小家。 南昭笑着回应，“嗯，我也很幸福。” ------------ 第166章 新婚篇（4）浅滩金鱼 晚上。 南昭洗完澡，确定自己浑身上下都香喷喷后，磨磨蹭蹭从浴室出来，靳曜正倚在床头。 ——看书。 南昭不理解。 她擦着头发走过去，趴在他腿上矮下脑袋去看书名。 好家伙。 《玄女经》。 封面上写着“修身养性，陶冶情操”。 阴阳交替，生命自然大和谐。 南昭抓着毛巾擦头发的手落下来，惊呆般盖住那书，“靳曜，你看的什么鬼东西？！” “学习一下。” 靳曜面色不变的拨开她盖住书的手，拿起腿上的毛巾，去找吹飞机，“先给你吹头发。” “……”南昭坐在床畔，耳边是吹风机嗡嗡的风声。 目光触及那本书，越想脸越红。 靳曜垂着眼，瞥见小姑娘红到要滴血的耳垂，心里软得不像话，低低的笑了一声。 “害羞？” 南昭快速接茬，“害羞你妹！” “嗯，”靳曜笑的肩膀都颤了，点头，“是我妹。” “情妹妹。” 南昭：“……” 收起吹风机，他去浴室洗澡，很快出来，南昭正趴在床上绷着脸看那本《玄女经》。 小姑娘翘着白的发光的小腿，裙摆下风光招摇。 似乎有些无法直视，看几眼就移开眼睛深呼几口气，再转回去翻页。 靳曜倚在门边看着，眼底晕开笑。 可爱死了。 怎么说什么都信。 他走近，收起书，把人抱进怀里，南昭惊了一下，靳曜闷笑，安抚般揉着她后背，咬着耳朵说，“老婆。” “咱们把那九种都试一遍，怎么样？” “……” 南昭惊悚的看着他，手脚并用就要从他怀里钻出去，“想都别想，你活够了我还没活够！” 真敢说！ 九种，还都试一遍，不要命了吗？ 靳曜把人捞回来，压进床里吻上去，哑声笑道，“那咱们今天先试一半，明天再接上。” 一半也不行！ 当他们这是修仙时代呐！ 南昭嘤呜着推他，试图再讨价还价一下。 随即被绝对的武力镇压。 床边的夜灯被调成暧昧的昏黄色，窗外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花，风啸声呜呜不停。 南昭陷进床里，被靳曜握着手腕环上他的脖颈，他吻着她的唇，细腻的与她纠缠。 南昭逐渐有些受不住，难耐的偏了偏脸。 他仿佛就在等这一刻，低笑一声，修长好看的手指捏着她下颌，重新覆上，抵开她的唇。 轻拢慢捻，随即如暴风雨般强烈起来。 呼吸渐渐跟不上节奏，南昭抗议的呜咽了声，眼睛很快漫上浅薄的水雾，看不清人。 她不自觉闭上眼，被他带着走。 洗澡过后只穿着的单薄睡裙不知何时已经敞开，在昏黄的灯光下露出一片雪白如玉的肌肤。 靳曜放过那两片可怜的唇瓣，亲昵的吻了吻，随即顺着唇角向下。 南昭身体紧跟着微颤了一下，咬住唇。 环在靳曜脖颈的手松开，改为抓着他头发，不自觉伸直腿，脚趾崩起来，“靳曜……” 女孩嗓音软绵，缠绕着说不出的媚意。 靳曜勉强能压住平静的呼吸顿时粗了几分。 他沙哑的低应了一声，高挺的鼻梁划过锁骨往下的肌肤。 停顿了下，他低下头。 柔软而不可忽视的香气漫近鼻尖，是女孩子天生的体香。 ------------ 第167章 新婚篇（5）柔软白云 女孩白皙的天鹅颈仰起。 半推半迎般抱着他，手指陷进他乌黑浓密的发间。 下一秒，靳曜微微抬起脸。 南昭的脸颊连着雪白的肌肤红透。 她抵不住羞赧，倒抽了口气，仰起头试图闪躲。 如同一条搁置在浅滩的金鱼，漂亮的尾摆无力的摇了摇。 “靳曜……”南昭有些无助的将脸埋进枕头。 靳曜捧着她脸，抵住她额头，啄吻着诱哄，“好昭昭，老婆，睁开眼。” “看着我。” 南昭羞红了脸，闭着眼摇头，往他呼吸起伏的胸膛埋。 “听话。”靳曜指腹摩挲着她的腰，南昭软了身体，泪汪汪的看着他。 她目光下落，紧接着移开。 靳曜闷笑，再次吻她微张的唇。 南昭不受控制的想躲开。 “别怕。”指腹按住她咬着的唇，强迫她松开，密密麻麻的吻愈发细密。 风突地敲了一下窗。 南昭意识到什么，猛的睁大眼。 下一刻，她惊呼出声，“别……” 靳曜按着那双乱蹬的腿，南昭抬起的身子不由落回床里。 他低垂下脸，鼻尖抵过。 敏锐感受到怀里的人不安彷徨。 “乖，别动。” 他喉结随着吞咽滚动。 “唔……”南昭眼睫茫然的颤着，瞳孔有些扩散。 窗外的风声更大了。 突兀的，纤瘦腰枝呈起一道优美上扬的弧度，盈盈一握。 南昭手指颤抖着握紧。 她忍不住绵软出声，“靳曜……” 很神奇。 南昭想起某一次去海边游玩。 大海宽厚、温柔。 此刻却仿若陷入一片海浪中，被汹涌的浪花无情的来回拍打，不疼，逐渐腾开酥麻的痒。 那是一种说不出的微妙感受，促使着大脑不断放空。 海水清澈，娇弱无力的鱼儿被浪花无情地捉弄着，捕住尾巴，无论怎样也游不出那片海浪。 直到一片巨大的浪花呼啸而至，将她抛到云边，急速摔下来，埋进柔软洁白的云朵中。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时间在眩晕中被拉的极慢。 南昭茫然的任其摆弄着，连靳曜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然后，隐约听到柜子打开的声音。 她后知后觉睁开水雾朦胧的眼。 塑料声簌簌。 半晌，被他握住手。 “……” 她的意识回笼了些，张牙舞爪的气势回到身体里，照着靳曜紧绷的肩膀咬了一口。 微哑染着点儿哭腔的声音，丁点儿气势也没有，倒像娇蛮羞恼，“谁让你那样的！” 这显然不是南昭想要的。 她迅速闭上嘴，用一双潮湿的眼狠狠瞪他。 哪像要咬人。 分明就是只求欢的猫儿。 靳曜按了按被咬的地方，低“嘶”了声，晦涩深邃到透不进光的眸色更暗沉下几分。 他难忍的又感受到些疼痛。 “不喜欢？” 他轻笑了声，低头吻她。 汗水顺着发梢滚落到南昭身上，被拭去。 南昭低呜了声，想起什么，她睁大眼睛，偏头躲开缠绵的吻，“你刚才……不行，别亲我。” “连自己都嫌弃啊。”靳曜忍不住笑了声。 南昭怒瞪他。 ------------ 第168章 结婚篇（6）春雨白露 靳曜讨好般蹭了蹭她。 指腹摩挲着她耳朵，将脸深埋进她颈窝，握着她的手收拢。 他哑声央哄着，“昭昭，疼疼我吧。” 南昭偏过红透的脸，却没表现出抗拒。 靳曜低笑，握着她手撕开，唇轻蹭着她颈侧。 片刻后。 他克制地询问，“可以吗？” 南昭：“……” “我说不可以你就不了？”她羞急，用一双泪眼绞着他。 “那不行。”靳曜怜惜的吻了吻她。 很快，南昭蹙起眉。 靳曜停下。 他也没比她好到哪儿去，抽了口气，哑声安抚着。 “宝宝，乖……” 几滴滚烫的汗珠落下，顺着脖颈滑落隐入枕间。 靳曜眸色深深地盯着她。 南昭咬了咬唇，狠心加了把火，染着哭意催促，“靳曜，你要是……不行就——” 算了。 “……行，南昭，你可真敢。” 靳曜黑了脸，气得笑出声，“你是知道怎么惹我生气的。” 南昭被这一下给疼懵了。 她呜咽了声，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好痛……” 女孩可怜巴巴的抓着他的手臂哭。 整个人都缩进他怀里，抽抽搭搭的啜泣。 靳曜顿时静下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敛眉，温柔怜惜的吻去她眼角的泪水。 缠绵绵长的吻落在唇边。 春潮如雨。 呜呜的风雪声从窗外吹进来。 南昭在这样温柔和缓的安抚轻哄下逐渐放松下来。 许久，她仍心有余悸，埋着脸抱他，小声说，“曜曜。” “好了？” 没得到回答，靳曜低笑了声。 南昭微蹙着眉“唔”了声。 靳低眸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松了口气，低下头索吻。 几分钟，四目相对。 南昭从令人心悸的海浪漩涡中回过神。 刚微张了张嘴，就被靳曜用指腹按住唇瓣。 他阴沉沉的盯着她，“闭嘴。” 南昭：“……” 她还没说话呢。 靳曜：“你学过生物，别跟我说你没这个常识。” 南昭：“……” 那生物老师又不讲这个。 靳曜手摸到床头柜，拿过一个新的。 他风雨欲来的表情，让南昭没敢说话。 一阵窸窸窣窣声。 南昭深吸了口气，咬着唇，只有忍不住时才哼出几声。 猫爪子不利，轻飘飘的挠在心上，招人得紧。 不够。 他愈发恶劣。 靳曜吻着她，低声喊，“老婆。” “我想听你的声音。” 南昭：“……” “昭昭，叫声老公好不好，昭昭……” 他哑声哄着她，用的是格外黏人的吻，“宝宝，我想听。” “老婆，老婆，叫一声，乖，就叫一声。” 南昭被弄的受不了。 潮热的脸埋进枕头，勾着哭腔叫了一声，“嗯……老公。” 弦弦掩抑声声思，大珠小珠落玉盘。 南昭眼露茫然，听他又哑声说，“再叫一声？” “……”骗子。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天旋地转的白。 他抱着她，握住她纤细的手腕。 窗外的风雪加剧。 仿佛还来了一场敲打玻璃的冰雹。 南昭脸埋进枕头，被汗浸湿的头发散乱着，咬住唇。 昏黄的夜风将倒影映在地板上。 靳曜攥着她腰，转过她的脸跟她接吻，随后松开她的手腕。 炙热的吻无章法的密密麻麻落下…… 风消雪停后，南昭虽累，但还有些精神，迷迷糊糊的被哄着抱到浴室，淋浴声响起。 不多时。 染着低泣的恼怒声，“靳曜！” “嗯，”那人哑声回应，“最后一次，老婆，乖……” “混蛋！你刚才在床上也是这么说的！” “这次是真的。” “……” 翌日，南昭从梦中怒气冲冲的醒来，撑着床还没坐起身，便被满身的酸给冲的倒了回去。 南昭：“……” 呜，好痛。 狗东西！ 她瞳孔失焦无神的望着天花板。 两分钟后。 南昭磨着牙，“靳、曜！” 卧室门被打开，罪魁祸首系着围裙倚在门边，表情无辜的望着她，挑了下眉，“醒了？” “没醒。” 南昭一下也不想理他。 她翻过身背对着他。 靳曜走近，坐到床边，揉了揉小姑娘凌乱的头发，低头亲了亲她，心情愉悦笑了声，“饿不饿？” “……”南昭想说不饿，先跟他算算账。 结果肚子非常应景的叫了一声，在安静的卧室中格外清晰。 南昭耳根微红，撇了撇嘴，“饿。” “那先洗漱，下楼吃饭？”靳曜忍笑问。 南昭伸出手臂，“抱。” 靳曜顺从的抱着人去洗漱，怀里一路揣着闹脾气的小动物似的带到楼下，放到沙发上。 南昭顿时软了骨头，捞着抱枕一动不动。 早饭被放到茶几上。 南昭端着碗，目不转睛的喝着燕麦粥。 不想理他。 男人在床上的话果然信不过！！！ 靳曜低笑着哄了几句，好声好气的问，“还气啊？” “你不节制。” 靳曜：“下次节制。” “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靳曜闷笑，“哦——” 南昭被他气到了！ ------------ 第169章 新婚篇（7）明媒正娶 婚期定在毕业后。 正值十月份，不算太热。 婚礼是中式的，那天晴空万里，十里红妆，前来参加婚礼的亲戚和宾客往来不绝。 一身深色西服簪着花的靳闻远笑容满面的在古楼门口招待着客人，眼角喜悦的皱纹藏都藏不住。 “恭喜恭喜啊。” “行啊你老靳，儿子学业有成，儿媳妇又漂亮懂事，这下可是人生美满就等着抱孙子孙女了！” “哈哈哈客气客气，咱们快往里走。”靳闻远拍拍好友的肩，迎着人往婚礼现场走。 后院中，一群人正在接亲的道路上艰难前行。 唱歌，跳舞，经过一番为难后总算进了门，梁铮和程野几人翻箱倒柜的找婚鞋，周景肆双臂抱胸倚在一边，扫了眼端正坐在床上的新娘子。 目光最终落在温纾脸上，哼笑了声。 秦骁：“服了，你们可真是一点心意也没有。” 靳曜从南昭裙下摸出婚鞋来。 他握着南昭白皙小巧的脚，低头亲了亲，南昭羞得脸都红透了，往后躲，小声问，“你干嘛啊！” “又没咬你，害羞什么？”靳曜认真的给她穿上婚鞋。 南昭：“……” 这么多人看着呢，你都感觉不到吗！ 婚礼现场是在一栋古楼别院内。 红绸丝缎做点缀，两侧是金色的立柱，龙凤环绕，做展翅翱翔状，头顶悬挂着数枚火红灯笼，穗子无风而动。 宾客的礼座交错排列，入目皆是鲜艳耀眼的红。 红毯铺地，一直延伸至院中。 良辰吉时，身着红袍的司仪面带微笑，字正腔圆的念着开场贺词，将双方的父母请上台入座。 新郎在灼灼祝福词中露面上台。 司仪继而微笑道，“两性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情深鹣鲽，愿相敬之如宾，祥叶螽麟，定克昌于厥后，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下面有请我们的新娘出阁。” 大门自两侧推开，身着凤冠霞帔的女孩缓缓映入众人的眼帘。 在伴娘的搀扶下，南昭双手置于胸前，手持合欢扇，霞帔垂于地面，红色绸面上绣着精致的凤凰图案，步摇金钗随着走动轻轻摇曳。 所有人的目光都瞩目于这对新人身上。 饶是婚期前试穿嫁衣时就已经见过，可在这时，仍是轻易被盛装出席的女孩灼了眼。 靳曜定定地望着南昭，眼底忽而有些克制不住发烫。 这是他的小新娘。 南昭轻轻地对靳曜弯了弯眼睛，脚步缓慢坚定的向他走去，耳畔步摇碰撞的声音低吟。 每走一步，她的眼眶便不由湿润一分。 直至走到靳曜面前，两人相对，她微微屈膝，被靳曜握住手，牵着走到高堂上的父母面前。 在司仪的指示下，拜天地，敬高堂，夫妻对拜，弯腰拱手长揖的那一刹，女孩为他含笑落膝。 司仪道，“让我们诚心祝贺这对新人，风雨同舟，永结同心。” 靳曜终是忍不住映红了眼。 两人互赠结发同心锁。 最后，南父将南昭的手交到靳曜手中。 男人看着妆容精致眉眼明媚的女儿，揩了揩微红的眼角，再看向靳曜，满意的笑了笑。 他语气温和的叮嘱，“小曜，今天我就将昭昭交给你了，希望你们以后能够互敬互爱，恩爱不疑。” 顿了顿，他继续道，“我家昭昭啊，是懂事的好姑娘，我和她妈妈总是没有时间陪伴她，让她受了不少委屈，尤其是疼爱的她爷爷奶奶走了之后，她一直渴望着陪伴与被爱，当我和她妈妈明白时，她却已经长大了。” “小曜，昭昭是期待着爱情嫁给你的，你是男人，婚后即便有矛盾也要多让让昭昭啊，别让她受委屈。” 南昭眼睫颤动着扬起，在看到鬓角微霜的男人眼底的湿意时，潸然泪下。 她带着哭腔和鼻音嗔道，“爸，你说这些做什么！” 靳曜温柔看着明媚艳丽却哭红眼圈的小姑娘，握紧她的手，垂眸笑道，“一定，爸。” 他的语气认真而坚定。 不会吵架。 他的珍宝更不会因为他而受任何委屈。 人这一辈子总要懂得珍惜。 而恰巧这一点，早在很多年前，拥有一颗糖果时，靳曜就明白了。 张瑶坐在高堂之上，低头擦了擦眼泪。 靳闻远看着儿子认真坚毅的面容，看着这对新人，也偏过眼，抹了抹湿润的眼睛。 他仿佛看到年轻时舒沅高兴的扑进他怀中，拉着他的手笑靥如花的对他说，“阿远，等以后啊，我们结了婚，有了小宝宝，我一定不能让他像你一样，那么不解风情。” “我不解风情？” “对啊，惹我生气了都不知道好好哄哄我，你难道不知道女孩子都是需要哄的吗！” 原来他们曾经，也是真心设想过结婚和生宝宝的。 沅沅，儿子很幸福，你看到了吗。 我把他教得很好。 大抵是随了你，他很会哄女孩子，不像我，不解风情。 昭昭也是个漂亮、懂事的女孩子，会心疼咱儿子，比咱们都爱小曜。 你还不知道吧，原来这臭小子打小就悄悄惦记着娶那小姑娘回家，总算如愿以偿了。 真幸福啊。 司仪拿着话筒，郑重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新郎靳曜，新娘南昭，愿你们今后花好月圆，白头偕老。” 靳曜敛眸，深深凝视着面前心爱的女孩，将南昭朝自己拢了拢，低头，吻轻落在额头。 顿了顿。 他弯下腰，手臂穿过膝窝将人打横抱起来。 南昭低呼了一声。 以沈念、桑叶、温纾、林佳仪为首的伴娘团没想到他突然来了这波操作，从后面慌忙帮着拎裙摆。 长长的凤凰帔在混乱中被靳曜解开，加快脚步，消失在礼堂中。 南昭抱住他脖颈，靠近他耳边，小声的对他说，“哥哥，别哭。” 靳曜脚步停了一下，低笑了声，“嗯。” 他喊她，“老婆。” 南昭偏过脑袋，将脸埋进他颈窝。 明媒正娶，三书六礼。 他总算得偿所愿，将他期盼多年的小新娘娶回了家。 婚礼结束后，南昭换上认亲敬酒的旗袍，被长辈领着去认亲。 晚上，前来闹洞房的人发现，婚房的门被锁得死死的，所有备用钥匙都被收了起来。 “……” 混蛋！ 梁铮拍着门，不满的低骂了句，“靠，不讲武德，竟然锁门？曜曜！你是不是玩不起？！” “开门开门！” 全程参与婚礼并彻底痛失女神的程野双眼含了两汪泪，“曜哥你这样做不地道啊！” “曜哥，你难道不记得大明湖畔曾经蒹葭苍苍兄弟情深一起升级打怪拿七杀的我们——” 卧室内不知名的物件砸向门，程野惊的“嗷”一声，往后窜了两米。 紧接着，噼里啪啦，是一声冷冰冰的—— “滚。” 沈念耸肩，“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桑叶叹了口气，完全不意外，“男人罢了。我早就知道这人小心眼又闷骚，走了，喝酒去。” “撤了撤了。”沈念拜了拜手。 其实此刻卧室内并不像他们想的那么龌龊见不得人。 甚至还有那么几分和谐。 ——生命大和谐。 铺着鸳鸯刺绣的床上，赤裸的女孩被掐着腰按在怀里，白皙细腻的肌肤盈着一层诱人的粉，绷着腰坐直，后背抵着男人滚烫的胸膛。 靳曜下颌抵在她裸着的肩上，低下缓慢顶弄着，手里拿着平板，播放着婚礼的视频。 南昭咬着唇，漂亮的桃花眼隐着泪花，隐忍着喉间溢出的破碎呻吟。 视频中，两人身着艳红的婚服，相对而立，行夫妻礼。 “很漂亮。”他低笑着夸奖。 深更露重，几乎昏睡过去的南昭从浴室被抱回床上，沾了床，她恢复了些意识，裹着被子往床里滚。 很快被捞回去，掳进怀里。 南昭不满的翻过身，蹬着小腿踹人。 意识沉浸到睡梦那一刻，恍惚间听到耳边一声喑哑的，虔诚而认真的低喃，“我爱你。” 南昭动作自然的将脸埋进他胸膛，过了半晌，撑起最后的意识仰起亲了亲他下颌，迷糊着软软地回道，“知道啦，最爱你了。” 靳曜搂紧她，满足的弯了弯唇，沉进梦乡。 小女孩长成明媚善睐的美丽姑娘。 “哥哥，你别难过啦，等我长大以后就嫁给你当新娘，好不好？” 好。 我来娶你回家了。 往后的日子，柴米油盐，青丝白发，有你，有我。 ------------ 第170章 宝宝篇（1）靳医生 南昭最近发现一个问题。 靳曜好像非常排斥关于“生宝宝”这件事。 大学毕业后两人都选择读研。 南昭是自己意愿，靳曜则是本硕连读，加上他大学五年制，毕业比南昭还迟一年。 毕业后，家里的长辈开始旁敲侧击询问两人，以后有什么打算，是进公司，还是自己发展。 以及孩子的事情。 学硕毕业，两人的年纪确实不算小了。 南昭的妈妈也私下里找她聊过，毕竟对女孩子来说，年轻时身体的恢复能力更强。 南昭其实也在考虑。 她觉得靳曜的性格还是有一点独，除了必要的社交往来和工作，他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她身上。 两人恩爱数载，南昭在他的爱意里成长，她爱他，也愿意为他孕育属于他们的宝宝。 但她最近从这件事上发现了一点端倪—— 这还得从前几天的某个夜晚说起。 靳曜自从在中心医院实习达标转正后，工作便忙了起来，做医生这行，就没有清闲的。 更别说他学的是临床那一门，主修心脏方面，因对血液有轻微应激反应，靳曜放弃了心外科，进修的心内科。 然，忙碌不减。 偶尔加班到很晚，回到家时就已经凌晨了，南昭怕他回家后一个人孤单，又怕黑，习惯了窝在楼下客厅沙发边看电影边等他。 有时候实在顶不住，就枕在沙发里睡了，被他抱回去。 那晚也是，她头天熬夜加班做ppt，又忙了一整天，困得不行，被他抱回床上都没察觉。 直到他洗完澡，抱着她又亲又咬，最后从后面捞着她腿都进去了，她才悠悠转醒。 情到浓时，他换了新的小方片又起一次后她才迷迷糊糊的猛然想起什么，借着机会跟他谈起宝宝的事情。 南昭本以为他会高兴。 没想到的是那人沉默了几秒，没理这个话茬，脸埋进她胸口，舔咬着，底下弄得更凶了。 然后她就顾及不上了，折腾结束后又困又累，第二天工休，一觉睡醒都快中午了。 她后来又提了几次。 每次提起他都用各种法子跳过去，想方设法折腾她，让她忘了这茬。 一开始南昭还没察觉，最近是越想越觉着不对劲。 要不是确定他爱她，对她的热情和欲望也一如从前，甚至从来没有消减下来的趋势。 她都要疑神疑鬼了。 说起这个，两人刚扯完证那段日子，寻到了乐趣，都对这件事特别上头。 床头柜放着满满一抽屉，几乎是日夜不歇的做，床上，沙发，浴室，厨房，地毯，落地镜，甚至阳台边。 南昭闹起来也是个胆大不顾忌的，正好随了靳曜的意。 有一次两人出去玩回来在车上，他突然起了兴致，说还没试过，硬是抱着她在车库来了几次。 事后南昭汗淋淋的被抱回去，进了门，他不尽兴，又在玄关和沙发折腾了不知道多久。 酒店，那种情趣套房，天花板有镜子的设计，南昭羞得全身都红了，也没拗过他。 后来又被他忽悠着去过几次。 那段激情期过去，南昭都进入了贤者时间，对这事儿不再那么上头，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热烈，撩一下就失控。 到现在南昭研究生都快毕业了，他其他事情上都沉稳，就遇到这反倒还像个毛头小子。 也正是因为这样，南昭才发现他的问题。 感情有，欲望有，就是不太想谈宝宝。 但今年，他俩25，一个差半年，一个过半年，可以说从内到外都是成年人了，再之他们都没有经济压力。 南昭觉得这是个问题。 倒不是说非得现在就要个宝宝，是靳曜的反应，不太对劲，不谈就永远滞在那里。 她比较关心的是，他是不是还有什么藏在心里她不知道的心结，这是南昭所不希望的。 靳曜今晚加班没那么晚，不到九点就到家了。 南昭做好晚饭没有吃，坐在沙发上看综艺，等着他下班回来。 吃过晚饭后，靳曜在厨房刷碗，收拾完又去洗了个澡，头发还潮湿着就过来抱她。 发梢的水蹭了她一身，他亲够了唇瓣，开始往下亲，在锁骨和脖颈上嘬了几个印儿就要往胸口埋。 像只拱来拱去的大型动物，这儿要咬，那儿也要舔。 “……” 南昭发现大数据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的，最起码靳曜就特喜欢她这里，做时候喜欢亲咬舔吻，睡觉都握着不放。 在被拖进漩涡迷失掉理智前，南昭手指穿进他发间，毫不留情的用力抓着他头发往后拉。 靳曜疼的“嘶”了一声，蹙着眉低头盯她，晕着情欲和火气的眼眸漆黑，还有些委屈。 困顿且茫然。 ——她几乎不会这样拒绝他。 靳曜抱着南昭捞进怀里，用脸在她颈间蹭着，沙哑的声音低低的，“老婆，怎么了？” 南昭有那么一瞬间的不忍。 真可怜。 她拿他有些没办法。 南昭目前从事的工作比较自由，不像靳曜按时按点打卡坐班，闲赋时就在家里做好营养餐去医院看他。 他不是很喜欢吃食堂。 其实家里的饭和家务一般都是靳曜负责做。 他加班不频繁，偶尔有不得不加的班都会趁着晚休那会儿功夫回来做好饭，陪着她吃完再走。 南昭说了他很多次，别这么折腾。 他不肯听。 实在腾不出功夫回，就让她自己点个外卖，但南昭会做饭，偶尔下厨也是种享受。 医院里工作的靳曜穿着一身白大褂，别着工作牌，表情很淡，给人的感觉疏离又冰冷。 这是南昭第一回没通知就偷偷跑去看他时得出的结论。 和他同事闲聊了几句，发现大家对他的印象都是：冰山男神，莫得感情，工作机器。 后来几个同事私下告诉南昭。 她一来，靳医生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春风化雨，像突然就有了世俗的欲望。 其中一个年纪差不多大的男同事告诉她，“靳哥长那模样，刚实习那段时间有一堆姑娘看上他，就连其他科室的姑娘都趁休息往这边跑。” 南昭并不意外。 她在生活工作中也不乏追求者。 而靳曜本身就是个挑不出缺点的人。 招女孩子喜欢真的太正常了。 ------------ 第171章 宝宝篇（2）“你好爱我哦。” 那男同事看着她就笑道，“但他遇上这种事儿，第一天就冷漠表明了，他已经结婚了，有爱人。” 像他们这些在医院干活的，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不让戴首饰，为了工作也都自觉摘了。 靳曜上班时间习惯把戒指收进口袋，他说他结婚了，起初大家伙以为他在开玩笑。 挡桃花也没必要拿这个借口。 毕竟大家都是实习生，刚二十出头，硕士学位证书都没拿到手，八成是忽悠人的。 他皱了皱眉，拿出婚戒给人看。 第二天直接连结婚证都甩出来了，劝退了九成九。 剩下个别不信邪的，结果没两天，他老婆就来看他了。 南昭那次来本来是给靳曜送惊喜，结果就是顶着一众惊奇的目光走进了他办公室。 那群同事第一次正面见到靳曜口中的爱人，得出一个结论：哦—— 怪不得靳医生要英年早婚。 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谁不着急娶回家当媳妇儿？ 万一晚一步被截胡了，哭都没得哭。 更有人猜测，会不会是他老婆追的他，毕竟靳医生那冷冰冰的性格，整天连表情都不变一下。 直到晚上下班时，靳医生脱下了白大褂，换回便服，牵着他老婆的手离开办公室—— 那位面瘫酷哥换了个人似的，眼神温柔，唇角染着懒散放松的笑，低头耐心的同女孩说着话。 等走近。 哦，原来是在撒娇。 靳医生拿着懒洋洋的腔调，对他老婆说，“工作好累，宝宝，你不心疼心疼我。” 同事们发现，靳医生的高冷只是对外的。 对内，是个妻奴。 同事们没发现，刚上了私家车，高冷靳医生就迫不及待的捧着他老婆的脸吻了过去。 那辆越野车许久都没启动。 哦，对了，靳医生还是个富二代。 事业有成，娇妻在怀，多么完美的人生。 南昭第一次在医院见到靳曜穿白大褂时，觉得他都快帅死了，现在都抵抗不住。 时间回到现在。 南昭深呼了口气，无情的推开靳曜，先去拿了一条干毛巾过来给他擦头发，“咱俩先谈谈。” 靳曜不太想谈。 他有点欲火焚身，就那么大大咧咧敞着腿，让她从身后由上而下看他此时的状态，“宝宝。” “这样怎么谈？” 南昭给他擦头发的动作一滞，偏了偏视线，脸有点热，“那你先让它下去一会儿。” 靳曜：“……” 他气笑了，“我真神了。” 说下去就下去。 南昭咳了声，也知道这话有点无理取闹。 靳曜：“我能让它起来，下去不行。” “哎呀！”南昭丢下毛巾，有点恼羞成怒，坐到沙发对面瞪他，“我说认真的，先谈！” 不然她又被哄到床上去了。 靳曜看着她，小姑娘表情严肃，看样子确实有事要说，他拿过抱枕挡在腿间，好笑的点头，“行，说吧。” 南昭犹豫了几秒，迟疑着问，“靳曜，你好像不想要宝宝，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她的语气很柔和。 没想到是这个话题。 靳曜喉结滚了滚，肉眼可见的沉默了下，偏开看她的目光，指节抵着膝盖轻敲。 南昭耐心的等着。 半晌，他轻叹了口气，“昭昭，你太小了。” 南昭摇头，“不是。” “肯定不是这个原因。”南昭语气笃定。 靳曜身体往后靠，表情变得有些心不在焉，他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笑，“咱俩过二人世界不是挺好的？要个小崽子做什么。” 南昭盯着他眼睛。 靳曜有些狼狈的移开视线。 南昭叹了口气，坐到他身边，捧着他脸看向自己，柔声问，“所以你在害怕什么？” “……” 靳曜手指微紧，敛起眼睫。 他确实在害怕。 “嗯？”南昭捏了捏他耳朵，亲亲他，“有问题我们要一起解决，也不能一直逃避啊。” “曜曜。” 靳闻远近些年估计是年纪越大，越想含饴弄孙，虽然没明面上催，但偶尔提一嘴那个合作伙伴家小孩满月呀，又怎么怎么了。 靳曜抿了下唇，低声说，“昭昭，那很危险。” “……” 南昭没料到会是这个理由，她眨了下眼睛，“老公，好哥哥，你可就是当医生的。” 靳曜捏了捏她软软的脸蛋。 他家姑娘还是小小一只，完全看不出已经研究生毕业了，他一点风险都不想落在她身上。 前几年温纾进产房，周景肆的反应他还记在心里。 还有温纾出来后苍白的脸色。 靳曜很难想象那种事情落在南昭身上，她年纪小时候连痛经都会娇气的掉眼泪。 糖水都是他一勺一勺喂的。 南昭跟他认真的谈了一番，终于意识到大半的症结竟然出在她表姐和表姐夫身上。 她默了默，幽幽道，“我怎么记得，当时在产房外腿软的人好像是我，你还特淡定的安慰我来着。” 不仅如此，“还面不改色的把表姐夫拦了下来。” 靳曜：“……” 靳曜瞥她一眼，懒声道，“那又不是你，我比较理智。” 南昭扑到他身上，胡乱的在他脸上亲了几口，笑嘻嘻软声道，“曜曜，你好爱我哦。” “嗯。”靳曜圈住女孩柔软纤细的腰，低头热烈的吻她，将脸埋进她颈窝，低声道，“我好爱你。” 他说服不了自己。 所以小崽子可以干脆不要。 南昭觉得这个问题不是很好解决。 在翻阅各种书籍并咨询无数个医生了解，向靳曜科普后，他仍然对此提之色变。 如果说靳曜是真不喜欢小孩子也就罢了。 大不了做做家长的思想工作，不要孩子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南昭知道，自打粥粥和小惟一出生后，每次去表姐他们那边玩，靳曜都会逗一会儿两个宝宝。 这两年粥粥和惟一长大会跑会跳了，靳曜更是跟他们玩的和谐，两个小朋友都可喜欢他了。 他对待宝宝很温柔，并不排斥。 南昭能看的出来，他喜欢。 柔软又可爱的人类幼崽，最是治愈，那时她就想，倘若他当爸爸，一定可以把他们的宝宝养的非常好。 南昭不想让这件事成为一个遗憾。 她希望她的靳曜能够被爱意簇拥包围着。 那之后，两人又推心置腹的谈了一次，靳曜总算松了口，说给他半年时间，之后就顺其自然，如果有了就生。 南昭哭笑不得，总觉得他们两个的剧本拿反了。 不待多想，又被他捞过去压进床里。 南昭推开他，故作拿乔逗他说不是还要等半年，这样是想干什么，反被捉着腰逮回来。 他这会儿又不是他了。 “怕它认生，先提前半年预习一下。” ------------ 第172章 宝宝篇（3）怀孕 查出怀孕那天，南昭刚参加完T大的硕士学位授予典礼。 靳曜那天请了假，从医院过来接她。 男人褪去工作时的白大褂，一身休闲的黑T黑裤，捧着一束浓艳的红玫瑰，站在台下。 待她下台时，随手拨了下她额侧的穗子，将花递给她，他低眸懒洋洋地笑着道，“毕业快乐。” 南昭笑着接过来，眉眼弯弯的，轻快道，“谢谢。” “谢谁呢？”他扬眉。 南昭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从善如流的回，“谢谢老公，最爱你啦！” 靳曜勾唇哼笑，“这还差不多。” 处理完了毕业事宜，靳曜把南昭在学校的东西都收拾好放进后备箱，开车去吃饭。 午饭是在一家中餐厅，两人本来吃的好好的，服务员将一道糖醋鱼端上来时，南昭忽然觉得胃里有些不适。 不重，还没到干呕的程度。 但……她筷子停了下，表情古怪了一瞬。 南昭向来是享乐派肉食主义者，靳曜剥完一只虾往她面前的小碟里放时，很快注意到她的不对劲。 他抬眼，目光落在她脸上，扬了扬眉，“怎么了？” 南昭迟疑了一瞬。 当初两人说好半年后就开始备孕，是给靳曜做心理准备的时间，实际上他也没那么鸡肋，不到半年就把自己安抚的差不多了。 两人也没刻意去怎么样，只是床事上就没再用上柜子里那些东西了。 小年轻，又干柴烈火的，加上读研时间自由又宽裕，靳曜受不了分居，没她不行。 因此她很少待在学校，他们也没少在那事儿上折腾。 这个月她忙着毕业的事情，连生理期这茬都忘了，靳曜还提醒了她几次别乱吃喝，但她当时忙得焦头烂额，没顾着往心里去。 刚才那一瞬间的不适，她算了下，如果没记错的话…… 她的生理期好像推迟有将近一个礼拜了。 “……没事，不小心噎了一下。” 南昭看了眼状态懒散放松的男人，随便扯了个借口。 虽然八九不离十，但没确定下来的事，现下还是先让他舒心吃完这顿饭比较重要。 不然怕是都不用吃了。 “哦，”靳曜没多想，给她往杯子里续了杯橙汁，叮嘱她慢点吃，“急什么，又没人跟你抢。” 末了还加了句“小吃货”。 “……”南昭暂且忍了这句诬名。 靳曜对她身体向来比她本人还关心，自从喝中药调理后，她生理期几乎就没乱过。 ——不，还是有一次。 那会儿他们刚开荤不久，南昭被靳曜拎去医院检查。 医生诊断出的结果是：性生活过于频繁所致。 南昭这辈子都没这么羞耻过。 从餐厅回去的下午，靳曜接到医院同事的紧急电话，说三点有个小手术需要他来。 彼时南昭正被他压在沙发里，情欲上头。 南昭还思索着怎么不着痕迹的推脱过这一次，那通电话就如同天籁之音。 某人黑着脸穿衣服。 南昭如同偷了腥的猫，抱着抱枕窝在沙发里，笑的停不下来。 她身上只剩下两小件，也不羞，仗着被收拾的威胁了，就那么白晃晃的赖在那儿招他。 靳曜瞥她一眼，本来就没下去的火气顿时又腾了几分。 他低声警告，“南昭。” 南昭眨眨眼，瞬间消音，认错态度积极向上，“错了错了，你快穿，别耽误了工作。” 靳曜冷笑一声。 语气阴恻恻，“这破工作，我早晚辞了它。” 南昭：“……” 她很难不想起刚上大学时这人总说什么破大学，不念了那会儿，呆了片刻，真心发问，“它不是你的理想了吗？” “我的理想是和你一起在床上做到天荒地老。” 南昭瞪他，“什么话！” “变态流氓话。”靳曜系好腰带，他去工作大多都穿比较正式的白衬衫西装裤，此时—— 并不太合适。 南昭往他腿间看了眼，没忍住吹了个口哨。 她不太会吹，配合着加了个响指作响。 靳曜：“……” “想死？”他修长好看的手指搭在腰带上，示意她看表，两点。 “直说，速战速决能来一回。” 两人的公寓离医院不远，不堵车二十分钟就能到。 南昭顿时鹌鹑了。 乖乖目送着他出门，她松了口气。 估算着靳曜开车离开的速度，南昭枕在沙发上玩了一会儿手机，起来也换衣服出门。 为了不碰上靳曜，她还特意预约的二院检查，拿到结果后，果不其然—— 妊娠三周。 南昭坐在走廊里的座椅上，认真的看着检查报告，想到医生的各种叮嘱，她轻呼了口气，在心里夸了句，宝宝，你好坚强哦。 就在昨晚，祸害完床，靳曜还拉着她转移战场又在浴室胡闹了一番。 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叫收敛。 南昭小心的摸摸小腹，紧张过后就是欣喜。 她和靳曜也要有小宝宝了。 收起报告，南昭往医院外走，思索着晚上怎么跟靳曜说这件事能让他的应激反应降到最小。 刚走出大厅，一抬头，愣住了—— 不远处，男人额前的碎发有些乱，喘着气，像是跑进来，此刻正表情不善的盯着她。 南昭：“呃……” 靳曜大步走到她面前，捉住她手腕，先是眸色晦暗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松了口气。 下一秒再次严肃起来。 他喉结微微滚动了下，艰涩的低声问，“怀孕了？” 嘿，别说，你还真聪明。 南昭本来也没想隐瞒他，感受到手腕处力道收紧，她安抚的握了握他的手，“嗯。” 靳曜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 他抿紧唇。 南昭叹了口气，张开手臂抱住他，柔声安抚道，“靳曜，你别紧张啊，这是好事。” “嗯。”靳曜垂下眼，把软软的小姑娘拥进怀里。 他心爱的姑娘孕育了他的宝宝，确实是好事。 “有点突然。” 靳曜放松下来，抱着南昭，忽然想起什么，掐了下她脸，“中午吃饭时候就发现了？” 南昭点头，把放进包包里的检查报告拿给他看。 靳曜虽然不管妇产科，毕竟是货真价实的医生号，基础知识还是懂的，展开报告沉默着看了半晌。 他耷拉下眼皮，停在她小腹上，伸手摸了摸。 南昭笑道，“才三周，连个小豆子都没有呢。” “都查过了？”靳曜问。 问完，又说了句算了，小心的把南昭塞进副驾驶，给她系上安全带，带去自己的医院又检查了一遍。 报告出来，跟那份一模一样。 ------------ 第173章 宝宝篇（4）我的作精小娇夫 靳曜握着报告有些心不在焉。 南昭耐心的坐在他办公室沙发上等他反应，目光温暖柔软。 靳曜不知又想了什么，表情凝重的走到沙发边坐下，把人抱进怀里，下颌抵在她肩膀，哑声喊，“宝宝。” 南昭揉了揉他的头发。 手足无措过去，后知后觉的喜忧参半浮现，靳曜用脸蹭了蹭她颈窝，“老婆，我很高兴。” 他怕她误会，解释，“刚才沉默不是因为不欢喜，一时没反应过来，我很期待它。” “我知道。”南昭的心脏无比柔软。 靳曜骨子里是多温柔的一个人啊，她一直都知道。 下班回家时，心内科的同事们几乎都知道靳医生老婆怀孕的事了。 遇见两人，纷纷面带善意，祝福的笑眯眯说上一句，“恭喜呀，靳医生，靳太太。” 有个男同事故意揶揄。 “靳太太，你都不知道，靳医生从手术室出来看了眼手机就匆忙脱白大褂跑了，他当时那慌乱的表情，我们还以为他被什么附体了呢。” 谁不知道，靳医生，沉稳，冷静。 南昭笑着偏头看了眼靳曜。 靳曜没好气的横了眼他那多嘴的同事，“就你话多。” 原是二院那边刚好有一个靳曜的大学室友在职，下楼休息意外看到了南昭的身影。 大学时这对小情侣黏得简直发腻。 宿舍偶尔一起吃饭，别说靳曜还成天在宿舍秀。 那室友担心兄弟老婆身体出什么问题，给靳曜发信息，问他是不是跟嫂子吵架了，怎么生病了跑二院检查，不去他那医院。 这么一来，就有了同事看到的场景。 南昭听完趴在靳曜怀里笑，“可能这就是天意，想让你尽快知道，你就要当爸爸了。” 靳曜神色温柔的抚摸着她小腹，亲亲她高兴的脸蛋儿，低低的道，“老婆，我爱你。” 南昭当然知道，“知道啦。” “你以后会更爱宝宝吗？”安静了片刻，他突然问。 南昭微愣，从他怀里退开了些，对上那双漆黑漂亮的眸子，靳曜被盯得眼睫毛都抖了一下。 南昭笑着戳了戳他的脸，“想什么呢，曜曜。” 宝宝是宝宝，她怎么会不清楚自己最爱谁。 “靳曜，你是要和我共度一生的人。” 南昭正色起来，亲亲他唇角，“不要质疑自己，不论咱们有没有宝宝，我最爱的人都一定是你。” “以后就不止我啦，还有宝宝，我们都会爱你。” 靳曜弯起唇。 在那之后，靳曜仿佛变了一个人。 他把南昭当成了一个比花瓶还花瓶的稀碎珍宝，什么都不让做，连下楼都虎视眈眈的看护着她。 如果不是还要工作，南昭怀疑他甚至想无时无刻的把她揣进口袋里。 靳曜确实是这么想的。 但工作不可能真不干了，他推了所有加班，每天按时按点下班，在医院也抱着孕妇书籍研究。 还利用假期时间，给自己报了个孕妇班。 非拖着南昭一起去上课。 根本不用南昭提，他自己就主动开启了禁欲模式。 倒不是不想，差不多效仿回到了领证前的那段日子，实在忍不住就握着她手弄，连腿都不碰了。 但南昭很焦灼。 大概每个怀孕的女人反应都不同，南昭身体底子好，平时又不疏于运动，她孕前期不难熬，吐都没怎么吐过。 这在很大的程度上缓解了靳曜的焦虑。 可别的妊娠反应小，南昭在性事上却格外的亢奋，每晚都变着法的试图撩拨靳曜。 然而屡撩屡败。 他就像只忍者神龟。 她又气又委屈，躲在被子里掉眼泪，又去勾他，质控的问他自己魅力是不是下降了。 靳曜本来就欲火焚身，咬着牙想弄死她算了。 最后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总算把小祖宗伺候舒服了。 小祖宗是得到满足后睡着了，剩下他自己与他那精神抖擞的兄弟，江枫渔火对愁眠。 南昭在怀孕期间很能作，具体表现在总想吃一些当季不好买的东西，有时候半夜就想吃，怎么也忍不住。 吃不到就想哭。 靳曜因此夜晚四处跑了不少趟超市，碰上真不好买的，路远，他要跑很久。 等买回来，南昭又睡着了。 脸上还挂着湿漉漉的泪珠，不知道他走后自己又气了多久。 靳曜也不恼，反而松口气，换了睡衣洗完澡回到床上，亲亲她脸，小心的把她抱进怀里继续睡。 但随着月份上涨。 南昭还是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靳曜似乎有些焦虑。 有一次和温纾聊天时。 她表姐笑着说，“你们家那位怎么反应比你姐夫还大，隔三差五就过来找他问我那会儿怀孕他是怎么过去的，我看他都快哭了。” 总的来说就是，你姐夫都快被烦死了。 南昭心话说，不是快。 他这段日子好像总做噩梦惊醒。 妊娠晚期的时候，南昭有了一点孕吐反应，大概是吃多了消化不良所致，她胃口极好。 谁承想，靳曜比她吐的还厉害。 不知道的还以为怀了的是他。 一次孕检时，南昭顺便带他去咨询了下医生，医生说是心理问题，又问了问他近期状况。 南昭如实告知，顺便说了一遍当初他对生宝宝这件事就十分抗拒的事情。 医生敲了敲桌子，笑着道，“这个呢，您说您的丈夫本职也是医生，虽然是临床心脏科，但他其实应该更了解自己的状态吧？” 沉默着坐在南昭身旁的靳曜闻言，恹恹的撩了下眼皮。 南昭握了握他手。 医生被那一眼看的没忍住，忍笑咳了声，温和道，“我之前也遇到过您这样的例子。他就是太爱您了，担心害怕的情绪波动太大，过于焦躁紧张。” “您在平时生活中可以多安抚他一下，实在不行就让他吐吧，多体会体会您的辛苦。” 靳曜：“……” 庸医。 南昭哭笑不得。 回去的路上，南昭憋着笑望着前方，调侃道，“真没想到呀，原来某人这么深爱我啊……” 某人冷冷瞥了她一眼。 “你很得意？” 南昭笑嘻嘻的凑过去亲了他一口，又乖又哄的软声道，“辛苦啦，老公~” 靳曜恹恹的哼了声。 他也知道，这德行确实是没出息了点。 回去的半路上。 靳曜停下车。 月份大了后南昭的觉多，正打着瞌睡，突然惊醒，她迷糊着朝窗外望了望，“嗯？不是还没到家，怎么停了？” 靳曜一顿，说没事。 他没什么表情的打开车门，然后找到树边，去吐了。 全程，镇定自若。 南昭：“……” 辛苦了，我的作精小娇夫。 ------------ 第174章 宝宝篇（5）岁岁喜乐 预产期的第二天下午。 南昭在病房内跟温纾几人聊天中途突然感觉到痛意，她条件反射地抓紧了靳曜的手。 靳曜看到南昭白下来的脸，几乎瞬间慌乱了一下，然后想起叫医生。 南昭还算冷静，颤着喊了温纾一声“表姐”，又看向周景肆。 周景肆似笑非笑的瞥了靳曜一眼，“放心吧。” 被按住的靳曜，“……” 南昭进产房后。 “知道这叫什么吗？”周景肆坐在长凳上压着靠墙蹲下的靳曜，语气勾着点儿漫不经心，“今天姐夫就教教你，这叫风水轮流转。” 靳曜听不进去。 心脏被某种极大的恐惧摄住，他不止腿软，眼底泛着红，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出息。”周景肆勉强多出一丝良心来，安慰了句，“放心吧，你老婆肯定没问题。” 这倒是让他说中了。 南昭身体底子好，又不像温纾当初怀的双胞胎，顺产也没吃什么苦头，格外顺利。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靳曜仍倚着墙蹲在地上，周景肆“啧”了声，踹了踹他，瞥向他，“还不去看你老婆？” 靳曜：“……” 他抹了把脸，伸手，“腿软得起不来，拉我一把。” 周景肆：“……出息。” 温纾笑，“不愧是一家人，你怎么比你姐夫还没出息。” 周景肆余光横过去，温纾乖乖闭嘴。 宝宝是个可爱的小千金。 长辈们去看孩子，靳曜撑起身体，去看南昭。 秦骁双手环胸靠在一边，哂笑，估摸着，再多耽搁会儿，他家这弟弟就真快疯了。 周景肆：“等你那一天的。” 秦骁没好气，“去去去，少在这儿狗我。” 靳曜的出息确实有所欠缺。 南昭都回到病房了，他腿还是软的。 陪同的几个人自觉出去，靳曜握住南昭的手放到自己脸上蹭了蹭，没说话。 南昭用另一只手在他头顶揉了揉，软声道，“吓坏了吧。” “别怕。”她发梢被汗浸的有些湿，手指也是潮的，但精神不错，捏了捏靳曜耳朵，“我这不是好好的呢，曜曜，没那么可怕。” 靳曜沉默，半晌，他肩膀颤着，泪晕湿了南昭的手掌。 “就这一个，不准再生了。” 南昭目光柔和。 “好。” 靳曜看着她，黑眸映着潮湿，显出几分脆弱，哑声问，“疼不疼？” “一点点，”南昭说，“但想到你还在外面等我，肯定很害怕，光想着你，就不怎么疼了。” 其实很疼。 疼的她想哭。 “骗子。”靳曜不信。 肯定很疼。 他去体验十级模拟时都疼得难忍。 靳曜很难想象或接受那样的疼落到心爱的女孩身上。 他又叫她，“老婆，辛苦了。” “知道我辛苦，以后可要对我好一点。”南昭哄他。 靳曜垂下眼，眸底骤然又湿润了几许。 小千金取名叫靳嘉岁。 南昭本以为靳曜会有些排斥这个小糯米团子似的女儿，因为在医院的那几天靳曜几乎没有去看过她。 回到家后。 他打量着已经逐渐露出漂亮五官的宝宝沉默了片刻，这是他的妻子为他生下的宝贝。 沉顿片刻。 靳曜忽然说，“小崽子叫嘉岁吧。” “嘉”字寓意吉祥、美好、善良，只愿她岁岁喜乐。 南昭一愣，旋即笑着说好。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靳曜对带娃这件事都有些手足无措，即便提前温习了照顾宝宝的知识。 因为靳嘉岁哪怕还在襁褓中，也是一个需要哄的小姑娘。 宝宝自从睁开眼后，就离不开人，不论是妈妈还是爸爸，总要看见一个。 不然就哭。 靳曜不知道，这小兔崽子到底是随了谁。 然后南昭在他跟前晃悠了过去。 靳曜随即想到以前的南昭有时候闹上小脾气，也是委屈巴巴掉眼泪等着人去哄的模样。 哦，随他老婆。 那勉强可以容忍一下。 月子里的南昭很娇气，要靳曜哄着。 宝宝也总是闹着哭。 南昭本以为他们这两个新手爸妈多少会有些手忙脚乱，结果靳曜顺手后一个人就兼顾的井井有条。 白天晚上基本都是他来费心。 但靳曜是一个没那么多假期的医生。 在连续提前休了寒暑假外加法定假还请了很长的假后，科主任终于忍不住恼火了。 ——就算你爸是大股东也不行！ 南昭在月子期间享受着他无微不至的照顾，看他哄宝宝，从最初的笨拙生疏到熟练，再听医院那边催他去上班。 身为被伺候的本人，南昭都看不过去了，笑着说让他赶紧去医院，万一被开除了怎么办。 靳曜环着她腰，手指随意的勾着婴儿床上挂着的铃铛挂绳逗女儿，懒懒瞥她一眼。 “那就不干了呗。”他慢条斯理的扯着铃铛。 正合他意。 省的他辞了。 南昭：“……” “那你拿什么养我？” 靳曜垂下眼皮，跟她对视，“工资卡，不够你花的？” 南昭：“…………” 说起这个，南昭就想起来，二十岁那年，靳曜送了她一份“昭昭基金会”当生日礼物。 那会儿她就惊奇他哪来的那么多钱。 虽说靳闻远从来不亏待靳曜的生活费，甚至公司的股份都有他的挂名，当闲人都有钱。 靳曜其实是个实打实的富家少爷，吃喝不愁。 但他其实不太挥霍他爸的钱。 订婚前靳曜清点资产，把自己的底细都摊开交给南昭。 南昭才知道，这人在学习的空闲之余竟然还有炒股的功夫，另外一部分资产则是跟着周景肆他们一起折腾出来的。 南昭简直惊呆了。 那时候他才多大啊，一个破高中生。 她那个姐夫和秦骁又多大啊，两个破大学生。 人比人，气死人。 就好气啊！ 她以为她靠接稿有个小几万的小金库已经很厉害了。 理论上来说，只要他们不纨绔挥霍，几百几千万的往外造，一辈子都衣食无忧了。 南昭被这句话问的哑口无言。 靳曜盯了她几秒，又问，“还是你嫌我现在没工资卡，靠着你吃软饭拿不出手了？” 南昭从这句话中嗅出一点危险的气息。 她连忙岔开话题哄了两句。 靳曜被哄得满意，抚摸着她披散在肩上的长发，漫不经心地笑着，“放心，钱无止境。” 有能力的人，就算天天在家躺着，也能财源滚滚来。 “被开了再找新的。” “……”南昭被他的歪理忽悠的无话可说。 靳曜低头，女孩迷迷糊糊赖在怀里的模样格外可爱，怪不得书里都说一孕傻三年。 实话。 他没忍住捏了捏她鼻子，轻笑了声。 工作没了还能再找。 但心爱的姑娘如果吃了苦，受了委屈，是往后的日子里再怎么补偿都没有用的。 哪个镜子碎了，还能恢复原样呢。 虽然南昭的工作自由性较高，他却并不愿意把带宝宝的任务全权丢给南昭去操劳。 他在南昭的孕期里了解过，一个新手妈妈带宝宝有多么辛苦，这不是南昭该去承担的事情。 一个女孩，辛辛苦苦为他孕育宝宝，经历十月怀胎的苦、生产的痛，在靳曜看来，他甚至没出什么力。 某种程度上，已经说明了他的没用。 这也是他在南昭孕期心结反应的一个原因。 他的预想中，娶心爱的女孩回家，是用来宠的，该哄着她高兴。在当好一个父亲之前，他先是南昭的丈夫。 最后看宝宝的活儿被清闲的靳闻远和张婉接了过去。 好笑的是，这俩人一把年纪了，竟然都没有过养初生婴儿的经历。 因此在请了一个专业的保姆后，两个中年人对此跃跃欲试，让靳曜和南昭安心的去工作，孩子交给他们就行。 小夫妻于是安心的去工作，晚上下班再来接宝宝接回家。 小嘉岁也不认生，见到爸爸妈妈就笑呵呵的要抱。 小丫头五官长开了些，皮肤白，大眼睛，两排长长翘翘的眼睫毛，除了眼睛复刻靳曜以外，模样几乎是南昭小时候的翻版。 精致又可爱。 这让靳曜无数次原谅了她的大逆不道。 靳闻远如今最大的爱好就是打扮孙女。小嘉岁穿着公主裙，漂亮的就像个精致的小洋娃娃。 张婉笑着感叹，“这孩子跟昭昭小时候可真像，比昭昭那会儿还耐人儿。” 靳曜瞥了眼靳闻远怀里的小家伙，蹙了下眉。 他对南昭说，“没你耐人儿。” 南昭：“……” 靳曜！那是你女儿！ 小嘉岁眼神懵懂，咬着手指歪头看她爹。 靳闻远瞪了儿子一眼，笑眯眯的抱着小孙女逗，简直爱不释手。小嘉岁被哄得咯咯笑个不停。 然，可爱止步于靳嘉岁小朋友学会走路那一刻。 - 昭昭&曜曜：优秀的基因从来不会出现任何差错 小嘉岁：猎杀时刻！ ------------ 第175章 宝宝篇（6）一家三口 靳嘉岁的小魔女属性逐渐暴露出来。 今天把小区里这个小朋友给惹哭了，因为她和另一个小朋友过家家扮演了爸爸妈妈。 明天又把那个小朋友给咬了，留下了两个小小尖尖的牙印。 没错，靳嘉岁小朋友开始长牙了，正处于磨牙阶段，看见什么都想抱着咬上一口。 这天出门不小心把磨牙棒弄丢了，没忍住。 她是小区里最漂亮可爱的小姑娘，所有小朋友都喜欢跟她玩。 下午又偷偷鼓捣着其他小朋友一起去小区里的水塘玩儿，被家长们逮回去时浑身湿漉漉。 一审问：岁岁说那里好玩！ 张婉气也不是，笑也不是，连忙给其他家长道歉。 靳嘉岁毫无悔改之心，笑嘻嘻趴在张婉肩膀，和小伙伴们拜拜手，“明天再一起玩呀～” 靳闻远乐得不行，说他孙女有她爸当年的风范了。 靳曜小时候虽然沉闷，但总有一群小屁孩追在他身后玩，小小年纪就是小区一霸。 晚上南昭和靳曜来接宝宝回家。 听张婉说了这一天发生的事情，简直哭笑不得。 靳嘉岁听见爸爸妈妈的声音，颠颠跑过来，在两人之间看了看，跑过去抱住南昭的腿，奶声奶气道，“妈妈！” 南昭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蹲下身体，语气温柔地笑道，“岁岁，今天是不是又欺负其他小朋友了？” 靳嘉岁咬了咬手指，想了几秒，摇头，“没有。” “真没有？” 靳嘉岁肯定道，“没有！” 不是欺负，是那个小朋友说可以咬他的。 靳曜垂着眼皮看她，“没咬人？” 靳嘉岁看着她爸，眨巴眨巴水灵灵的大眼睛。 南昭笑着教育，“那也不可以咬其他小朋友呀，知道吗？咬人可是不对的，嘉岁。” 靳嘉岁后知后觉的点头，“哦……” 那下次不咬就是了。 “爱麻麻。”她在南昭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又转过头，欢快的看向靳曜，“爸爸！” “手指也不许咬。”靳曜板着脸把闺女抱起来，检查了一下她印着两个牙印的小指头。 靳嘉岁乖乖用小胳膊抱住她爸的脖子。 靳闻远不满，“你说话那么凶干什么？别吓着我孙女。” 靳曜：“有了孙女我就不是你儿子了？” “爸，你别喜新厌旧。” 南昭：“……” 张婉：“……” 靳闻远：“岁岁刚几岁，你小子今年多大了？” “行。” 靳曜点了下头，“可以，您老有理。” 靳闻远：“……” 臭小子，别的不会，阴阳怪气有一套。 嘉岁眨巴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看爸爸，又看看爷爷。 从老宅告别后，靳曜抱着趴在肩膀上的小闺女，牵着南昭的手，一家三口回家。 路上。 嘉岁小朋友没忍住，坐在车后座把副驾的椅背给啃了。 南昭检查着女儿那几颗来之不易的小牙，发现没事后松了口气，趴在靳曜怀里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真皮椅背被啃的不像样。 这已经是这辆越野换的第三副了。 靳曜黑着俊脸把那小兔崽子给拎出来，“靳岁岁，来，你说说，我怎么教育你的？” 靳嘉岁软哒哒喊他，“爸爸~” 靳曜：“……” “你别叫我，我不是你爸爸。” 靳嘉岁继承了父母的智商，是个聪明的宝宝，脑瓜转的快，但这个话题还是有点超纲。 她很快仰起头看向南昭，茫然道，“妈妈，那我爸爸去哪了？” 南昭：“……” 靳曜咬牙切齿，“靳、岁、岁！” 南昭炯炯有神的看着这对活宝儿，好半天才忍住笑。 在靳曜不善的目光下，她一手握住他的手，又摸了摸女儿的头，“你爸爸骗你呢。” “噢。”靳嘉岁用那双跟男人如出一辙的大眼睛看着她爸，“爸爸，不可以骗人哦，爷爷说了，骗人不是好宝宝。” 靳曜微笑。 恭喜靳嘉岁小朋友，喜提父爱大礼包。 三岁那年，靳嘉岁被靳曜送去了幼儿园，全天托管。 坚强的嘉岁除了第一天象征性的陪着同学掉了两颗小珍珠外，非常快乐的融入了班集体。 放学蹦蹦跳跳的被老师领出来，见到爸爸妈妈后的第一句话是： 幼儿园的伙食不好吃。 这几年靳曜的厨艺被磨炼的渐长，家里厨艺水平远高于外面。 靳曜教育闺女，“不可以挑食。” 靳嘉岁是一个听话的乖宝宝。 第二天，幼儿园的食堂换了一批米其林级别的厨师。 有家长反馈价位问题，校方回复道：“一位好心企业家拨了投资，食堂还是原价位，不能忽视宝宝的营养问题。 靳·好心企业家·曜正表情严肃的教育他女儿不准挑食。 南昭看完幼儿园的群消息，叹了口气，掐着靳曜的脸笑道，“好爸爸，你就惯着她吧。” 靳曜扫了眼手机，没说话。 虽然家里的小兔崽子总惹他生气，但该说不说，某人把这女儿宠得同样跟眼珠子似的。 这不重要。 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好不容易休个假，电风泡又不在家，他放下手机，伸手把南昭抱进怀里，低头暧昧的咬了咬她唇，“咱们做点儿有意义的事。” 南昭：“？” 你这跳跃弧度有点大。 南昭躲闪着，她还有话没说完呢。 靳曜眼疾手快地把她捞回来，脸埋进她脖颈磨了磨，嗓音落了哑意，有些委屈，“老婆，都好久没做过了。” “胡说！昨晚你分明还——” 靳嘉岁年纪小，还不太能一个人睡，靳曜这段时间正在锻炼她独立睡觉的好习惯。 昨天晚上小嘉岁在自己房间入睡后，夫妻二人正在热火朝天的兴头上，他都进一半了，突然听到兔崽子喊妈妈。 南昭顿时清醒，就要无情的推开他去看。 回来虽然没影响什么进程，但他非说不过瘾。 南昭怀疑他就是想唬她！ “宝宝，你老公现在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哪禁得起晾着。”靳曜低头索吻，撩得南昭身体发麻，不由捉住他手臂。 “好昭昭，我爱你，心疼心疼我吧……” 南昭被哄得七荤八素。 待反应过来时，贼船都上完了，她咬着唇，被靳曜轻抵开，低哑地咬着耳朵问，“老婆，你刚才叫我什么来，现在再叫一声？” 灯晃得有些厉害，南昭失神的想着，“嗯……老公？” “不对。” “哥哥……” 靳曜咬着她耳朵轻磨，“你看手机时候。” “……” 南昭大脑迟缓的回想。 看手机……那会儿不是在说幼儿园伙食的问题吗…… 半晌，她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模糊的水雾散开，南昭恼道，“靳曜，你变不变态！” “我变不变态，你不是早就知道了？”靳曜闷笑了声，攥着她的腰抱进怀里，坐起身。 南昭顿时低吟了声，“唔……” 前几年南昭怀孕那会儿，靳曜就借着孕期禁欲的空挡去做了结扎手术，一劳永逸。 生一个小崽子就够了。 直接从根源杜绝了南昭哪天突发奇想再缠着他生二胎的荒谬想法。 那之后柜子堆积的小方盒也用不上了。 南昭是出了月子期才知道他做了手术，知道他的想法后，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心软了一片。 这人，真是…… 她曾在社会新闻中见到过很多女性怀孕或生产后疲惫、憔悴，并不那么幸福的生活。 但她其实本就不惧那些。 靳曜爱她。 而事实证明，他确实爱她。 尤其是她怀孕那会儿他比她还惨烈的反应，让南昭哪敢有要二胎的想法。 他们有嘉岁就够了。 靳嘉岁放学的时候，发现她的爸爸妈妈好像吵架了—— 不对，是她爸爸单方面把妈妈惹生气了。 这在家里是经常发生的一件事。 她看了几眼，喊完爸爸妈妈后就翻开小书包开始吃幼儿园里的小朋友塞给她的小零食。 无所谓。 反正她爸会哄好她妈。 然而小零食刚吃了没几口，她爸的目光却突然从前视镜扫过来，俊脸一黑，“靳岁岁，你从哪来的零食？” “……” 坏了！ 战火怎么突然转移了！ 靳嘉岁连忙捂住小书包，嘴里还含着一片薯片，“我没有！” “那你嘴里和书包里的是什么？” 靳嘉岁呆了呆，绞尽脑汁想了几秒，把薯片咽下去，奶声奶气道，“是、是我的精神食粮。” 忘了自己还在气的南昭：“噗……” 靳曜：“你是不是又收班里小男生的零食了？” “不是，爸爸。”靳嘉岁摇摇小脑袋，掰着手指头认真数，“还有小女生，和、和隔壁班的小男生们。” 靳曜：“……” 靳曜平静道，“靳岁岁，你完了。” 他冷血无情的没收了靳嘉岁的小书包。 南昭抱着薯片，边吃边看热闹。 靳嘉岁看看她爸，再看看她妈，抱着副驾驶的椅背，小脑袋探过去，悄悄小声道，“妈妈妈妈，求求你啦，给岁岁也吃一点吧～” 靳曜：“……” 靳曜：“不许给她。” 现在就这么招小男生，以后还了得？ 靳嘉岁上一年级的第二天，回到家，问了南昭一个问题，“妈妈，你和爸爸是因为相爱才在一起结婚吗？” 南昭捏了捏女儿滑嫩嫩的小脸，温柔道，“是呀。” “那你很爱很爱爸爸吗？” “当然啦。” “那岁岁怎么办？” 南昭失笑，“岁岁有爸爸和妈妈两个人的爱啊。” 晚上，靳曜下了班。 靳嘉岁又钻进厨房，捉住男人的围裙衣摆，仰着小脑袋奶声奶气问，“爸爸爸爸，你爱妈妈吗？” 靳曜瞥了小豆丁一眼，“我不爱妈妈爱谁？” 靳嘉岁认死理，“所以爸爸爱妈妈吗？” 靳曜用沾着水的手捏了下女儿的小鼻子，“爱。爸爸最爱妈妈。” 靳嘉岁：“那岁岁呢？” 靳曜将土豆切成丝，懒洋洋笑了声，慢条斯理道，“你是附带的。” “……”靳嘉岁呆住了。 小丫头跺了跺脚，瘪着嘴，眼泪飞快的盈上那双跟靳曜如出一辙黑漆漆、琉璃珠子似的狐狸眼。 靳曜眼皮一跳，送了她一个脑瓜崩，“靳岁岁，不准哭。” 靳岁岁哭戚戚问，“岁岁怎么办？” “岁岁是幸运小天使，有爸爸和妈妈两个人的爱。” 靳岁岁满意了。 水盈盈的泪顿时消失不见。 “……”靳曜低头瞅她，“眼泪消失大法？跟你妈学的？” 靳嘉岁：“嘻嘻。” 晚上，靳嘉岁坐在自己的小书桌前，握着铅笔在老师布置的那道以“爱”为主题的作业题下一笔一划笨拙的写： [妈妈很爱很爱爸爸。] [爸爸也最爱最爱妈妈。] [而靳岁岁有爸爸和妈妈两个人的爱。] [岁岁也好爱爸爸和妈妈！] “靳岁岁，过来洗漱，你该睡觉了。”门外，男人手里拿着哆啦A梦的刷牙缸，淡淡提醒。 小女孩跳下椅子，哒哒跑过去抱着洗漱用具，“妈妈呐？” 靳曜把她拎上儿童座椅放到洗漱池前。 “妈妈很累，你自己洗。” 靳嘉岁乖乖的自己挤牙膏，刷牙，花猫洗脸。 南昭洗完澡换好睡裙出来，饶有兴致的听着父女俩的对话，靳曜看见她，走过来把她抓进怀里低头亲。 六岁的嘉岁小朋友已经可以自己睡觉了。 回到卧室，靳曜找出吹风机给南昭吹头发，南昭倚在他怀里，笑着问，“睡着了？” “嗯。”靳曜笑了笑，手指在妻子柔顺的发间穿梭着，懒声说，“小崽子长大了，老婆，你该少操点心，照顾照顾老公的情绪了。” “比如？”南昭仰起头，眸光狡黠。 养女儿哪用得着她多操心，这几年都是靳曜为这个家做的面面俱到。 靳曜放下吹风机，低笑了声，抱着她压进床里，俯身吻她，“比如想想今晚都用哪个姿势……” “再比如，多爱我一点。” ------------ 第176章 一个彩蛋 节选自部分《昭昭的信》 1， [陈耀哥哥： 见信如WU。 我已经回daO苏ZhOU啦！ 你Xiang我了吗？ baitUO你别nan过啦，deng昭昭长大了，iiagei你，pei你Wan。] [陈耀哥哥，你不可以XihUan别的女hai子哦。] [只可以XihUan昭昭。] 2， [陈耀哥哥： 见信如WU。 今天吃了好吃的kendeii和maidanglaO，又吃了冰iiling。 下午nainai去di里干hUO，gei我dai回lai了一只小tU子，我好XihUan，以后我daigei你看呀！ 我好Xiang你，你Xiang我了吗？] [陈耀哥哥，你不可以XihUan别的女hai子哦。] [只可以XihUan昭昭。] 3， [陈耀哥哥： 见信如WU。 今天是我的生日哦！ yeye为我买了一个ChaOii大的生日dangaO，好好吃。 你吃dangaO了吗？ 可是mama和baba还是没有回iia。 昭昭好Xiang他们。] [陈耀哥哥，你不可以XihUan别的女hai子哦。] [只可以XihUan昭昭。] 4， [陈耀哥哥： 见信如WU。 你Zen么还不gei我回Xin呀？ 你是没有收daO吗？ 快回Xin呀，求求你啦！] [还有，陈耀哥哥，你不可以XihUan别的女hai子哦！] [只可以XihUan昭昭。] 5， [南昭： 笨蛋，你的字好丑。] 6， [陈耀哥哥： 见信如晤。 我认Zhen练字啦，奶奶教我学会了好多个字。 heihei，你终于给我回信了！ 你有没有Xiang我呀？昭昭每天都有很Xiang你呢！ 今天玩过iiaiia，叶子和小明手qian手，当爸爸妈妈，奶奶说那样叫夫qi，我也Xiang和你一起玩。 陈耀哥哥，你不可以偷偷qian别人的手哦。 你da应过的，只喜欢昭昭。] 7， [陈耀哥哥： 见信如WU。 哥哥，我的小兔子死diaO了，呜呜呜我好伤心，奶奶说它是因为Xiang它的妈妈才死diaO的。 昭昭以后是不是在也见不daO它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陈耀哥哥，兔兔没有了，你不要喜欢别人，可以只喜欢昭昭吗。] 8， [南昭： 不要伤心。 等长大后见面，我送给你一只新的。] 9， [陈耀哥哥： 见信如晤。 可我还是好想念小兔兔。 但我已经不会哭啦！ 今天小明和小华打架了，小华把小明咬哭了，被老师赶到了iiaO室外面。 我考试的了100分！ 厉不厉害！ 陈耀哥哥，你考试了吗？奶奶说gUai孩子是不会打架的，所以你不要和其他小朋友打架哦。 昭昭好想你呀。] [陈耀哥哥，你不可以喜欢别的女孩子哦。] [只可以喜欢昭昭。] 10， [南昭： 我不牵，你也不能和别人牵手。] 11， [陈耀哥哥： 见信如晤。 陈耀哥哥，为什么你每次都只回我那么少的字呀？你是不是也不会写，我可以iiaO你哦。 老师今天还夸我啦！ 奶奶说爸爸妈妈就快回家了，我好高兴。 你今天高兴吗？你想我了吗？] [陈耀哥哥，你不可以喜欢别的女孩子哦。] [只可以喜欢昭昭。] 12， [南昭： 因为你太笨了，写多了你也不认识。 不高兴。 想。] 13， [陈耀哥哥： 见信如晤。 今天学校里开运动会啦，我参加了跳绳，得了第一名，老师奖励了我一颗冰淇凌。 我的同学们都说小美和小华偷偷谈恋爱了，陈耀哥哥，我们这样也是在谈恋爱吗？ 可是我都见不到你，我好想你呀。 叶子说很久不见面就会被彼此忘记了，你会忘记我吗？ 你不可以忘记我哦。我们说好的，等我长大了，就嫁给你当新娘。 [陈耀哥哥，你不可以喜欢别的女孩子哦！ 只可以喜欢昭昭。 你也不可以和其他女孩子谈恋爱，否则我会很伤心的！] [只可以喜欢昭昭！！！] 14， [南昭： 很厉害。不是。不会。 南昭昭，你今年才五年级，好好学习，不要总想那些没有用的事情。 知道了吗？] 15， [陈耀哥哥： 见信如晤。 陈耀哥哥，今天是我的生日哦，爸爸妈妈送给了我一部手机！我可以用手机给你发消息啦！ 对了，你有手机吗？ 我申请了一个企鹅号，我们一起聊天吧！ 174XXXXXX，这是我的企鹅号，你可以加我吗？我真的好想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哦。 今天也是喜欢喜欢超级喜欢你的一天！ 陈耀哥哥，你想见我吗？ 我现在长得可漂亮啦！ 等你呀！] 16， [南昭昭： 生日快乐。 我也很想见你。] ------------ 第177章 两个彩蛋 1， 今天遇到了一个蠢蠢的小女孩。 她穿着丑丑的公主裙，被我推得差点摔一跤也不知道哭，不会告状，还傻兮兮的递给我糖，果然是个不谙世事的笨蛋小公主。 糖纸都被她握变形了，谁要吃。 我想弄哭她。 她还敢说长大后要嫁给我当新娘。 2， 明明蠢极了。 我也是抽风了，竟然说好。 3， 妈妈说她的名字叫南昭。 是“日”和“召”的“昭”，我知道，这个字是光明美好的意思，就像星星和太阳。 我的世界里没有光明和美好。 4， 好笨。 她写的信里都是拼音，字还那么丑，要分辨好久才能认出来是哪个字。 还只可以喜欢她。 她那么笨，我为什么要喜欢她？ 很好笑。 5， 肯德基和麦当劳是两家店，笨蛋。 我一点也不想她。 6， 生日快乐。 蛋糕是小女孩喜欢吃的东西，甜死了，我才不吃。 7， 字还是那么丑，没长进。 8， 幼稚。 谁要玩过家家那么幼稚的游戏。 9， 她的小兔子死了，哭的信封上都是眼泪。 爱哭鬼！ 我有点不高兴。 10， 女孩子果然麻烦。 算了，以后再送她一只吧。 不用想也知道，她哭得肯定很丑。 好烦！ 11， 笨蛋。 真不知道满篇都是拼音，不会写字的人到底是谁。 12， 这么笨，还想学别人早恋。 年纪小小的不好好学习，以后被别人骗走怎么办。 我有点生气。 就只有一点点。 13， 企鹅号要怎么申请？ 14， 怎么还没通过…… 慢死了！ 15， 她为什么突然不理我了…… 16， 她好像不见了。 17， 不是说要一直陪我吗。 她是因为嫌我回复的太少，生气了吗？ 可是我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 18， 妈妈的病情又加重了。 19， 她还是没有回信。 20， 我没有家人了。 21， 骗子。 22， 这个世界很没意思。 23， 想见见她。 24， 算了，去见她一面。 25， 见到她了。 原来不论多久，我都是可以一眼就认出她的。 她看起来过得很好，和朋友挽着手臂说笑，她对朋友笑的很开心，应该没有烦恼。 好就好。 她不认识我。 26， 骗子。 27， 骗子路过了我，又走回来。 她是不是见到谁都喜欢送给别人一颗糖。 但我还是收了。 28， 这个世界哪里美好。 29， 那个对我男人说，我们是相依为命的父子。 他还说，以后不叫陈耀了，靳曜是要去迎接明亮全新未来的靳曜。 妈妈都走了，他为什么还不抛弃我？ 我想好好地活。 30， 我想她。 31， 不是说好了，长大后要嫁给我当新娘，永远陪着我吗？ 为什么突然间就食言了。 32， 南昭，骗子。 33， 她身边出现了一个男生。 34， 嫉妒。 35， 我真的很想她。 36， 怎么办。 我没办法走到她身边。 37， 她会喜欢别人吗？ 38， 那我怎么办？ 39， 南昭，小骗子。 她骗了我。 我还是喜欢她。 40， 听见老头跟她家人商量，她好像要转来宜城继续读高中，他们在为她的住宿问题发愁。 我的心跳忽然加快起来。 这是一个机会。 于是，刚好要离开家回宜城的我退回来，假装有事要回卧室，出来时，语气故作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嘴。 “我那儿有房间，空着也是空着。” 41， 他们犹豫了一天，同意了。 42， 欢迎来到我的城市。 这次不会轻易就放过你了。 小骗子。 43， 今天去高铁站接她。 她出落得更加漂亮了，但小小一只，模样看起来很害怕，就那样茫然的朝四周张望着。 她在满世界里在找我。 我忽然感受到一点微妙的爽快和兴奋。 谁让你抛弃我那么久。 44， 她看起来有点怕我。 小时候胆子不是还挺大的，敢说嫁给我。 吓死你，小骗子。 布置的房间不知道她喜不喜欢。 45， 热水其实没坏。 故意骗她的。 女孩子怎么能洗碗。 她好可爱。 46， 她说帮我分担家务。 但她的手很白，很小，也很漂亮，还涂了指甲油，可可爱爱。可能冷水碰一碰就会红，想想就令人难以接受。 47， 她喝了我煮的热牛奶，说不会打扰我很久。 怎么可能。 得想个办法让她一直打扰下去。 48， 校门外，她看着我的眼神潮湿而依赖。 很可怜。 想要怜爱她。 但她应该不记得我了，也不记得小时候说长大要嫁给我做新娘的承诺。 49， 小骗子。 50， 不能和她在一个班。 看不到她的时候，她会不会和别的男生说话？ 我不在，她会不会喜欢上别人？ 她漂亮又可爱。 51， 她是我的。 52， 她不对我笑。 为什么…… 女孩子好难哄。 怎么样才能让她对我笑？ 53， 想要她只看我。 54， 她不可以喜欢上别人。 谁敢骗她早恋，我就弄死谁。 55， 我要勾引她。 56， 温栩这个碍眼的东西。 如果他不是我未来小舅子，我真想弄死他。 57， 她都没那么亲昵的没喊过我哥哥。 我想弄死温栩。 58， 得哄着她向着我。 59， 小骗子最近总是盯着我发呆。 兔子上钩了。 60， 她好像有一点喜欢我了。 小骗子还没发现，但我发现了。 我要惩罚她忘记我。 61， 生气。 她要把别的狗男人带回我和她的家。 我可能是对她太好了。 62， 哦，是个傻的。 63， 她喝醉了。 好可爱。 她主动抱我了，整个人都软绵绵的，赖在我身上撒娇，说只要我一个哥哥，嫁给我当新娘。 拉过钩就不可以反悔了。 小骗子好像很喜欢我的平安扣，她说漂亮。 给她就是了。 我想把全世界都捧给她。 64， 她差点被别人欺负了。 以前就应该弄死他们，渣宰。 65， 她对我的喜欢好像又多了一点。 66， 得再加把火。 67， 想亲她。 68， 她很喜欢那只猫。 想代替那只猫被她摸。 69， 我想舔她。 70， 她是我的兔子小姐。 71， 她为我考进了实验班。 原来被喜欢的女孩双向奔赴是这样的感觉。 没出息，竟然有点想哭。 72， 真的好喜欢她啊。 73， 理想一直都是娶她。 从六岁到现在。 74， 她记得我的生日。 75， 她要回苏州高考。 可我不想和她分开，一天也不行。 76， 发生车祸时，她明明胆子那么小的一只，竟然有勇气向我扑过来。 我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我的命是她的。 77， 她说年年有今日，曜曜有昭昭。 我很爱她。 78， 去见她。 79， 她说，“靳曜，你和我谈恋爱吧。” 80， 女朋友。 她是我的。 但表白不该让女孩子来。 81， 终于亲到她了。 可她不知道，我早就想更过分了。 别再招我了。 82， 想舌吻。 想做爱。 83， 再忍忍，等她过完十八岁生日。 84， 拿到同一个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那一刻，她又哭又笑，窝在我怀里开始构想我们的未来。 原来我是她未来中不可或缺的那部分。 85， 她不知道。 无论考不考得上T大，我都不会放任她去飞。 没出息的从来都是我。 86， 我离不开她。 87， 大学校门前。 她坚定的朝我走来时，我从来没觉得过，这个世界竟然可以这样美好。 一如枯木逢春。 88， 什么破大学。 89， 我不想念了。 90， 连个面都见不上。 上什么课，我只想跟她黏在一起。 好想亲她。 91， 我应该给她一个正式的告白。 92， 她是我的，我要想办法宣示主权。 93， 不止想亲她。 我还想咬她，舔她，哪儿都想。 94， 她二十岁了。 为什么男性法定领证在22岁？ 这不合理。 95， 订婚。 她越来越漂亮了。 她是我老婆。 96， 我想和她做爱。 97， 做到她哭。 求我，我也不放过她。 98， 我想操她。 99， 领完证了，终于合法了。 她果然被我做哭了，哭得停不下来。 真好看啊。 100， 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101， “好。” ＊＊ 晚夏的风越过窗格。 吹散桌面上一沓沓车票和凌乱的信纸，陈年旧时光将其染上岁月的痕迹，揭开泛黄的记忆。 梦中惊醒的男人从身后抱过来。 点满星星的夏日夜晚，南昭趴在床边整理着旧物，看到每一张来自幼时的她那样稚嫩笔迹的书信最后，都跟着一个工整认真的： “好。” ——以上部分节选自：《曜曜的养兔子日记》 （全文完） ------------ 栖雪的后记 晚上好。 落下“全文完”三字时，仿佛陪着他们走完了那段人生。 最初就说过，想写写青春和成长。 所以真的是最平淡的青春，最努力的成长，和最拼尽全力向对方奔赴的少年少女。 先说说题外话。 忘记这本书的灵感是从何而来了，大概是写到《撒娇》的某个片段或者刷到一些青春视频时又蠢蠢欲动了。 与温柔却内向的小纾不同，昭昭是明媚的、自信的。 爱就去追，去靠近，去告白，而曜曜，要更苦些，不像阿肆，活在明亮的烈阳下。 将《骄阳》的世界观完善，并讲述出一个完整的故事，是真心想写一个：特别的，为了[志向][爱]和[自我]努力拼搏，憋一口气，无所畏惧向前的故事。 我实在是太怀念那段已经尘封的青春了。 哈哈，你们也知道我这人特啰嗦，老样子，后记就随心看吧~ 说起来，也算我自己的一段青春回忆。 一件现在想起来都蛮好笑的事，我是一个吃不得苦头的懒人，有时候热血上头，一股脑上纲上线的叛逆。 很多逆反不乖的事情，冲动，自我。家人对我向来宽容，从未向任性的我施加任何压力，因此过于放飞自我，实在是很糟糕。 浑浑噩噩，偏偏在高三那年突然醒悟。 最难熬的是临近高考那段时间。 我不追星，但那会儿放了假很喜欢听一首歌，是王源的《骄傲》，因为歌词实在太应景了。 那个时候不管怎么努力，成绩似乎总卡在倒数几名，屡次失败，忍不住去怀疑，我是不是脑子真的不行啊…… 为人子女，谁不想成为父母的骄傲呢。 在去学校的路上，望着车窗外倒退的风景，听到眼泪盈眶。 记得百日誓师那天，被校领导把鸡汤灌的血液沸腾，坚定的心想回去我就努力学，刚好还余留一堆政治知识点没找班主任背。 然后回到教室，月考成绩出来了。 非常烂，倒数第五。 我沉默的看着手里的知识点，热血褪去，突然困了。 算了，还是睡吧。 有点好笑，这就是那个没出息的我。 那会儿应该是我最差劲的阶段。 放假前家长会，班主任把我们赶出去跟家长谈，回家坐在客厅沙发上，我爸拿着成绩单忽然对我说，“你们老师说那什么单招，你要不要看看？” 他什么都不懂。 我知道他不明白单招就意味着放弃高考，以及本科。 但我不着急吗？怎么会不急。我很急，很焦虑，明明感觉这次不错，结果还是同样差劲。 在老爸提起单招的那一刻，心顿时冰凉，那股情绪突然崩开了。 那大概算学习生涯中，我唯一的一次崩溃。 时间过得太久了，当时口不择言的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已经记不清了。 但很清晰的是，家里人其实很平和，他们给的平和交流让我也冷静下来，漠然道，“我就要高考，考不上就算了，出去找工作。” 年少总是热血上头。 我不得不承认，那是负气的话。 然后就好像真的开始峰回路转了。 隔壁班主任为了高考数据威胁班里倒几名走单招，朋友离校前含泪和我说她其实不想走，她好想参加高考。 而常把“单招”一词讽刺般挂在嘴边的我的班主任意外的保持了沉默，班会课上，向来令人讨厌的她就那么望着沉默的我们，平静的问了一句，“咱们班有人选单招吗？” 没有人说话。 她于是说，“好，既然没有。那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就一起努力吧。” 我突然间就热泪盈眶。 班主任可能不知道，那一刻的她，真的在发光，是她的光照亮了那时迷茫彷徨的我。 时隔四年，此刻敲字的我已然面临大学的毕业实习，仍然感激她。 她总是在我刚好需要时送上一句鼓励，说句心里话，最初真的超级讨厌她，她不好，她好讨厌啊。也是最后才发现，她最好。 她不放弃每一个人，拉住了险些迷失的我。 我开始买习题，每天低着头刷，找各科老师背书，主动去找数学老师要附加题做，按时完成班主任留的额外任务，翘体育课练听力。 因为遇到了很好的人，所以更努力希望成为很好的自己。 如今的我很好，有故事，提笔就能写，我有属于我自己的快乐领域。有朋友，有酒，父母也很满足。 当然，还有你们。非常感谢你们对《骄阳》珍贵的喜欢。 讲这些呢，不是想发什么鸡汤，而是因为我本是大千世界中普通的一员，纯粹是想找个地方讲一讲那些过去。 我怕再久些，记忆就模糊了。 同样很想告诉读到这里的你们，什么时候努力都不晚，时光不会辜负任何人。 但如果可以，亲爱的，还是请早一点，再早一点。 你能够创造出一个奇迹。 通往罗马的路有那么多条，数不胜数，可能你以为的当下困难不过是其中的PlanA而已，但不要忘了，我们有26个字母啊。 谁能笃信的说A与Z哪个更优呢，对不对？ 看到许多朋友说“可惜我的高中只有平淡和贫乏的刷题，没有朋友、爱情，也没有暗恋的人”。平淡也好，热烈也好，青春的精彩本身就是多种多样的，我们所经历的都是其中的一种。 或许多年后，再回头看的时候，就发现平淡也变成了难求的珍贵。 珍惜当下才是我们最应该做的事情。 我在塑造昭昭和曜曜时，老实说，曜曜的塑造更费神些。昭昭的起点以平地起，她的努力便扶摇直上，她努力的样子好闪耀。 而曜曜，他的起点就是nO.1。 对于靳曜的设定，并不是最初就成形，是我在创作过程中，一点点将他润色起来。 还是那句话，真实，我要他们真实。 什么是天才啊。 天才拥有着高的起点时，同时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我没有、也不愿意违背本意把他设定为随随便便就能拿第一的天才少年。 那样太不公平。 天才少年也需要努力，他最大的对手应该是他自己。他必须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不可以什么都不做，凭吃喝玩乐就拿到最优，我知道世界上的确有那样的人，可这样未免太伤像我们这样付出更多刻苦努力的“普通人”的心，他可以傲，但他不能目中无人的狂。 他须得傲而不骄，这才是中国少年。 南昭喜欢、仰慕的就是他的傲而不骄。 拜托，他可是靳曜啊。 曜哥曾经对昭昭说，他可以为她而活着，他的命都是她救的。但昭昭面前的靳曜只有十七岁，他就是什么都没有。 哈哈，有点中二，但我觉得同样很现实。 因为就是那样啊，除了无畏的空话，他一无所有。钱？名？那都是他老爸给予的。 连梦想都无法实现的靳曜，什么承诺都无法笃信的许给南昭。 所以他要努力，他要拼搏，他要去挣这一切。 靳曜可以接受苦难，但靳曜永远不会屈服，跌倒就再爬起来，这没什么，一点小困难罢了。 少年坚韧、勇敢，灼灼耀目。 而南昭，是令他想要如火般耀眼的一切本源。 我爱你。 对你的爱意促使我更加闪耀。 南昭是他生命中不可以缺少的小太阳，在靳曜眼中，她拥有着所有温暖和美好，是他的一切执拗和偏想。 温暖，善良，清醒且坚定地为目标不懈一顾的去拼搏，同样是南昭最美好的品质。 昭昭愿意陪伴靳曜，一步一步登上顶峰，无畏高处是否胜寒，因为爱无所不能。 昭昭曜曜，岁岁今朝。 两个笨笨的、不遗余力向彼此奔赴的可爱小朋友。 比起暗恋，不如说这是我创作《骄阳》之初更想表达的中心思想：[爱]、[守护]、[拼搏]。 同样以此警醒自己。 没有人会永远十八岁，但永远有人从无限风光的十八岁走过。 理想主义永远至上，梦想高于一切。 没有什么，能够超越我们的理想和信念。 去努力，去用力抓住属于自己的未来，它必然独一无二，异彩纷呈。 到那时候，便能自信的昂首挺胸，去遇见属于你的“靳曜”、“南昭”，他/她会笑着，给你一个灿烂的拥抱，擦去你委屈的泪水。 你真的好棒。 你可是我的骄傲啊。 不论早晚，总会相遇的。 ……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们拿出宝贵的时间和耐心来听我说这些废话。 最后，还是借用梁启超先生在《少年中国说》中的那句话：“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我犹记得高二那年的文化艺术节，太阳刺眼，烤的校服都是滚烫的，我和同学席地坐在绿色草坪上，第一首开幕曲便是它，无法言说的震撼至今仍能忆起。 那是我们与生俱来的傲气。 少年自有少年狂，心似骄阳万丈光。 愿你骄阳似火，万丈光芒。 加油啊，祖国未来的栋梁和骄傲们，属于你们独一无二的炽烈青春，才刚刚开始。 祝各位，前程似锦。 山高路远，有缘我们下本书再见啦。 ——栖雪 写于2023/4/27 致敬，青春与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