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默认 ------------ 第1章 你不行,我就换一个 “别问爱不爱,就问你做不做?” 林疏棠一把扯掉他黑色的领带,纤细白净的手指沿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滑至喉结。 感触到他身体的变化以及喉结的滚动,她给了最后通牒。 “给你三秒钟时间考虑,放心,事后权当没见过,我只做,不缠人。” 沈肆闻言掀了掀眼皮,散漫地看着面前,跨坐在双腿之上脸色潮红的女孩。 细细的肩带沿着她薄瘦的肩膀滑落,松散落下的长发,若有若无的遮挡着胸前洁白如玉的肌肤。 堪称人间尤物。 “你还认得我吗,就敢惹?” 男人沙哑的嗓音夹带寒霜,眼神深邃,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落下,让她无处可逃。 “废话连篇。”林疏棠没了耐心。 身体里的邪火如万千蚂蚁在心口挠个不停,肆虐得难受。 “你不行,我就换一个。” 她垃圾似的把人推开,翻身准备下车。 男人缠着佛珠的掌心陡然扣住她纤细的腰肢,将人掐着,轻易按了回去。 “解开。” “嗯?”林疏棠低垂的眼角晕开半圈浅红。 沈肆盯着她眸色一瞬比一瞬的幽深,攒动着昭然若揭的欲瘾,“腰带。” 林疏棠愣神的功夫,对方握住她的手压到下腹。 “林疏棠,记住,这是你心甘情愿的。” ‘吧嗒’一声,腰带松开。 是她亲自释放关押在深渊沉寂的凶兽。 欲念作祟,荼靡沉浮。 路旁的霓虹灯光忽明忽暗,映着林疏棠情欲迷离的面容。 欲念达到巅峰时,她仰头无意识地咬在他的喉结处。 沈肆‘嘶’的一声,环在她细腰上的手臂不断收紧,嗓音性感低哑的说,“真狠。” 林疏棠呼吸有些凌乱,没应。 一个小时后,沈肆倒在椅背上闭目喘息。 林疏棠面不改色地抽出纸巾清理,转眼间整理好身上狼狈的裙子。 若不是脸颊绯红一片,好似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丢下轻飘飘的两个字,“谢了。” 推开车门下车,毫不拖泥带水。 沈肆还在闭着眼睛平复呼吸,掀开眼眸在后视镜看到她双腿发软,最后脱掉高跟鞋,倔强的光着脚走的背影,眸色渐渐幽深。 八年不见,她还是和从前一样。 再看外套上的血迹,他微微蹙眉,摩挲着指尖尚未散去的余韵,给助理拨出去电话。 “查一下林疏棠和顾言卿之间发生了什么。” 林疏棠和顾言卿青梅竹马,相恋八年,是圈内众所周知的事。 至今校园论坛上还有偷拍他们的神图流传,是所有人看好的金童玉女。 而她今晚,却出现在了他的车上,与他沉沦。 —— 从车上下来,林疏棠的腿就在发抖、打颤,很痛。 技术真差劲。 应该是撕裂了。 禽兽。 不过更禽兽的还在家里等着她呢。 在她的杯子里下药。 林疏棠冷冷的勾唇,想玩她是吧,我玩不死你! 【食用指南:】 甜文!你们知道的,老呆一直很宠,但是暗恋这种事前期本身就有点酸,更别提小肆爷去抱的还是个小刺猬~咱们姑且把它当成一个正在长大的青梅,没熟之前酸酸涩涩,熟了之后色色色色……我在些说什么……咳咳,总归放心食用,放心入坑,入坑暴富~~哈哈哈~ ------------ 第2章 她可不是个善茬 回到林家,她拾起桌子上的一颗软糖,塞进嘴里。 扶着墙壁进了浴室,打开喷头,麻木地搓洗着自己的身体。 镜子里肌肤上密密麻麻的红痕十分刺眼! 清洗完一身的粘汗,换上衣服,面无表情地去找医疗箱。 从里面翻出来针管,用马桶水拌大剂量肠溶片,吸足一针管,抬脚踹开宋诗蕊的房间。 “你干什么!” 宋诗蕊似乎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噌的一声从化妆台前站起来。 看到她拿着针管逼近,不断畏惧的后退,“林疏棠,你、你、你疯了?” 林疏棠嚼着软糖,柚子味的,轻笑,“我是疯了。”弹了弹针管,笑容更妖冶,“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 宋诗蕊跌坐在床上,针管里面浑浊的液体,让她的表情很恐惧。 “你混娱乐圈的难道还不知道这东西?有些经纪公司,为了控制不听话的女明星,只要吃下去这东西,让她做什么都会乖乖的做。” 宋诗蕊的脸色瞬间苍白。 “林疏棠你冷静一些,我们之间肯定有什么误会……” “现在知道怕了?” 林疏棠拍拍她惊悚的脸颊,“宋诗蕊,我说你有几个妈啊敢给我下药,下药的时候就没用你这猪脑子好好想想我会怎么反击?” 捏住她的下巴,就把针管里的水往她嘴里灌! 宋诗蕊向来娇弱无力的,此刻没了命的剧烈挣扎,可又怎么能挣脱跆拳道黑带的林疏棠。 一针管的东西灌进咽喉里。 林疏棠一滴都不让她吐,随后把人丢到地上。 看着宋诗蕊疯狂掏自己的喉咙,企图吐出来。 液体已经流进去,宋诗蕊就是把肠子掏出来也没用! 可这怎么能够,一想到刚才车上的事,林疏棠觉得这一管子马桶水简直便宜她了。 抓住她的头发,抡圆了手臂,就是几耳光下去。 打得宋诗蕊脸颊迅速红肿! 直到宋柏东和关琴雪听到动静上来,才大惊失色的拉开林疏棠。 “林疏棠你是要造反啊!” 关琴雪扑到宋诗蕊面前护着女儿,泣不成声,“这到底怎么回事儿,乖女儿,你怎么被她打成这样啊?!” 宋诗蕊捂住肿成包子的脸,疯狂求救,“妈快送我去医院!林疏棠给我喂毒品,她这是要害死我啊!” “什么?!”关琴雪和宋柏东同时大惊失色。 毒品那玩意一旦沾上就戒不掉了,毁掉一辈子不说,宋诗蕊的演艺生涯更没戏。 宋柏东扬起巴掌就往林疏棠脸上抽。 林疏棠一把握住他的手,冷笑,“你想干什么?你这是要打我?” “我怎么有你这么心肠歹毒的女儿,你这是要害死你妹妹!” 可这巴掌根本落不下去,反而被林疏棠厌弃地甩得后退两三步。 她笑容很妖,“没错,我就是要弄死她这个贱人,等她死了,再弄死你的小三,最好再把你这个凤凰男顺便给气死,你们一家三口全死了,我就放烟花庆祝三天三夜!最后风光继承林家,再把你们的骨灰撒海里喂鱼吃!” 林疏棠这番话直接把宋柏东说愣了。 大概没想到她会那么直接。 气得浑身颤抖地盯着她。 指着她半天说不出来话,到最后怒了句,“不孝女,你这个不孝女!” 宋柏东推开林疏棠,开车带着关琴雪和宋诗蕊飞奔到医院。 房间里一片安静,林疏棠抽出纸巾,长睫微垂。 一根根擦拭干净细白的指尖,丢进垃圾桶里。 余光扫了眼外边偷看的佣人。 她笑得明媚,软糖已经在她唇腔里尽数化开了,残留淡淡的柚子甜味。 “吓到你们了吧,不过别怕,我这双手只捶贱人,对别人一向很友好的。” 明明是天使般的微笑。 这会儿看热闹的佣人吓得一哄而散。 除了在医院几乎成植物人的林老爷子,林家只剩下林疏棠一个女孩子了。 按道理说,该被宋柏东这个赘婿拿捏得死死的。 可这大小姐打小就不是个善茬。 宋柏东趁林疏棠在医院照顾林老爷子的空档,把外头养的小三和私生女带回林家。 林疏棠不哭不闹,那天笑着把人迎进来后,转眼关门放狗。 咬伤了关琴雪的腿和宋诗蕊的胳膊。 这件事当时在街坊四邻里闹得沸沸扬扬的。 后来还是顾言卿少爷出面去警署摆平的。 原本以为这件事后,林疏棠会把人赶出林家。 可她什么都没做,任由关琴雪和宋诗蕊大摇大摆地住进林家。 究竟是怎么想的,谁都不知道。 但从那以后,但凡林疏棠气不顺了,直接踹门开揍。 关琴雪和宋诗蕊这对母女,即便是住进林家,在林疏棠面前也总是战战兢兢的。 所以今天这一幕,佣人们尽管心惊胆颤的,但也已经习以为常。 心里不知道该可怜林疏棠孤苦无依,还是该感叹关琴雪和宋诗蕊母女扛揍了。 一个小时后,警署来人,以强迫她人吸毒的罪名带走林疏棠。 要等到宋诗蕊的检查报告出来,证明她体内没有毒品残留,才可以把她放走。 林疏棠走进警署的时候,几个警员低声议论。 “那姑娘怎么又来了,一个月能进来四次,次次理由不重样的。” “林家那档子事儿周围谁不知道啊,唯一的爷爷住院,亲爹把小三和私生女带回家了,搁谁谁受得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别说,那对母女也挺能忍,闹到这份上,还能在林家待下去呢。” “不过这姑娘真漂亮,每次来都不像是蹲局子的,那气质倒像是来走秀的,好多警员都在偷偷看,就是浑身带刺儿,只能远远的看。” “从前都是顾家那少爷来处理这姑娘的烂摊子,今个儿到现在了,怎么还不没来?” 角落里,脸颊盖着报纸的男人,匀称修长的手指动了动,略显不耐地扯掉脸上的报纸。 “小肆爷,我们把您吵醒了?” 警员听到动静转身,小心询问,“真不好意思,要不然我带您去贵宾室等秦少和萧哥怎么样?” 对方睡眼惺忪的样子,垂在额前的发丝凌乱,心情不怎么舒坦的感觉。 几个警员顿时敛声,生怕惹他不痛快。 沈肆懒洋洋地摸出手机看完时间,才懒怠地抬起头,唇瓣薄而有型,眼眸是墨色的黑,一双桃花眼太过招摇,稍稍掀开,浑身就透出一股子玩世不恭的野劲儿。 他眯着眼,拨出秦聿风的电话,不经意间抬头看到站着的女孩,微微一滞。 林疏棠一条细长的腿微微曲着,靠在墙边上。 左手拎着盛了水的纸杯,懒懒地垂在身侧。 她半低头,嘴里嚼着什么,右手玩手机。 漂亮的眉眼惹得不少警署里年轻的小伙子在看。 林疏棠隐约觉得一股灼灼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抬头,正对上那双漂亮的眼睛。 两人的眉心齐齐跳了下。 三个小时前,两个人在车里颠鸾倒凤缠绵悱恻; 三个小时后,两个人在警局穿戴整齐人模狗样。 真巧。 沈肆缓缓放下搭在桌子上交叠的腿,单手撑着躺椅边侧站起来,随手抚平衬衫上的褶皱后,双手插在口袋里,漫不经心的往林疏棠那边走。 林疏棠移开视线,低头看手机。 直到沈肆在她跟前站定,闻到淡淡的柚子甜味,问,“怎么着啊,这是来警署投案自首的?” 刚醒过来,声音还有点沙哑,又带着笑。 很坏的样子。 林疏棠熄了手机屏幕,抬头看他,“您是哪位?” 沈肆完美的笑容僵在脸上。 ------------ 第3章 你偷偷去蹭课了? 这穿上裙子就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沈肆舌尖抵了抵后槽牙,瞧着她微笑,“三个小时前跟你有过深入交流的那位。” 林疏棠,“哦。” “哦?” 林疏棠环顾四周,原本抬头的警员都不由的低下头去,但依旧很八卦的样子。 她收回视线说,“所以你是因为那事儿来报警的?” 沈肆声音轻描淡写,“感情你也知道霸王硬上弓犯法?” 林疏棠,“没记错的话,那会儿我问过你的意见了,你表示同意。”声音不紧不慢的,两个人气场都挺强,“现在我不过是按照约定当做不认识而已。” 听到这话,沈肆一时之间无法反驳,显得自己很没格局。 就在这时,警员带着宋柏东等三人来到警局。 负责案件的警察说,“都已经调查清楚了,林小姐房间里并没有毒品,宋小姐腹中也没有毒品残留物,只有一些,额,肠溶片。” “这,这怎么可能!”关琴雪忙问,“家里也都搜过了吗?” 警察,“是的,并没有你们所说的毒品。” 听到这话,宋诗蕊脸色苍白地向后踉跄,嫉恨地看向林疏棠那张冷艳的脸。 明明都是宋柏东的女儿,无论在哪里,她都是焦点。 林疏棠天生高贵,从小接受的是奢侈的贵族教育。 而她,由于林家对宋柏东的管控严格,他拿不出多少钱补贴给她们,她从小到大浑身上下的衣服和配饰都不如林疏棠一双鞋贵,私生女三个字,让她处处被人看低。 所以在看到林疏棠的第一眼,那种骨子里升腾的自卑感,就让她无地自容。 同时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取而代之。 她要做真正的千金小姐! “爸爸,我好难受。” 宋诗蕊虚弱地倒在宋柏东怀里。 还没到医院就腹泻不止,污秽物弄得车上到处都是。 到医院门口,就有不少人用嫌弃的眼神看她! 好不容易洗完胃,身上还是病号服,就被警署的人带到这里。 她这虚弱不是演的。 宋柏东心疼,“诗蕊乖,你放心,爸爸一定会为你讨个公道!” 林疏棠依旧低头玩手机。 宋柏东生气,把妹妹害成这样,她怎么一点歉疚心都没有? 关琴雪眼泪都掉下来了,“东哥,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一直把疏棠当成亲生女儿对待,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在针对我们母女俩。” 宋诗蕊,“爸爸,虽然姐姐没给我注射毒品,还打我的脸,但我也不想追究这件事了,爸爸,我只想让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宋柏东把母女搂在怀里,更加心疼了。 正要开口让林疏棠道歉,对方却先开了口,眼尾上挑,去问刚才送水来的警察。 “警察叔叔,你确定你给我倒的是温水吗?” 警察愣了愣,马上回答,“当然。” 林疏棠却笑,“可我怎么在温水里喝出来一股子茶味儿?” 警察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差点没忍住憋笑。 上次狗咬人的事周围人尽皆知,附近的警察都了解了林家的人际关系。 无非是赘婿找了小三,还把母女俩往林家带,这正牌千金肯定不乐意了。 “林小姐,既然这件事不牵扯毒品,那你们可以自行离开了。” 警察道。 “这件事虽然算了。”林疏棠细白的指尖往三人身上一落,“但他们三个涉嫌诽谤,诽谤可不能这么算了。” 宋柏东闻言怒道,“你还好意思说,你到底给诗蕊喂了什么?!诗蕊差点被你害死,还有她脸上的伤也是你打的!你居然还告她们?” “是啊疏棠,诗蕊好歹是个明星,你再怎么不喜欢我们,也不能毁了她的脸吧。” 关琴雪抽噎。 林疏棠往后靠了靠,神色不冷不淡的,“你个老白莲能不能别演戏了,到底你女儿学的是表演系还是你学的?你偷偷去蹭课了?” 周围的警察捂住嘴偷笑。 站在不远处的沈肆嘴里叼着根烟,靠在桌子边上,听到这话,低头时忍不住扬起唇角。 真是,一如既往的伶牙俐齿啊。 关琴雪的脸色青白交加。 宋诗蕊捂住红肿的脸,委屈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姐姐,你有什么怒气就冲我来,我妈妈视你如己出,你这样说会伤了妈妈的心的。” “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说出这番话?”林疏棠眯了眯眼,“我呢,只有一个母亲,已经埋在林家祖坟了,想当我妈?那就去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再说话。” “够了!”宋柏东被吵得头疼。 “疏棠,你不能因为自己被顾言卿甩了就随便迁怒别人吧?你关姨把你当亲女儿疼,诗蕊比你小还处处忍让你,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这段时间,谁都不能在她面前提顾言卿,否则她就会大闹! 果不其然,下一秒,林疏棠手里的水杯冷不丁地狠狠地砸在了宋柏东身上。 当着所有人的面。 夏天本就烦闷,哪怕开着空调,也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林疏棠声音平静,肩膀却在发抖,“你再说一遍?” 她眼眶很红,面前是她的亲生父亲,却没有一点温度。 宋柏东的衣服被弄湿,气得扬起巴掌就要教育她,不曾想手被人半道拦截。 顺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看去,男人懒洋洋地耷拉着眼皮,没睡醒的样子。 ------------ 第4章 白莲出了轨,绿茶成了精 “你谁啊你,给我松手!” 宋柏东手腕太疼,剧烈挣扎。 警员赶紧上来劝时,沈肆把人垃圾似的丢开,往桌子边上松弛的一靠。 宋柏东不认识这人,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只当他是林疏棠的狐朋狗友,“你看看你这都交的什么朋友,难怪顾家看不上你,你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问题!” 林疏棠紧绷着唇角,手指攥得死死的,沈肆不动声色的看她,眸色深了些许。 双方都不肯退让,警察只能在其中打圆场。 经过调解,这边不告诽谤,宋诗蕊挨打的事也算了。 走出警署,林疏棠的闺蜜季繁月正靠在车边等她。 见她出来,迎上去检查她周身,“你没事吧?” 林疏棠双手插兜,摇头。 季繁月松了口气,也是,这种事儿上,不担心她吃亏。 只是余光瞥那一家人,就忍不住阴阳怪气,“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不,我都看见白莲花能生出绿茶婊了,也不知道是白莲出了轨,还是绿茶成了精啊。” “季繁月你指桑骂槐的说谁呢!” 惹不起林疏棠,宋诗蕊可不想忍只是个小记者的季繁月。 季繁月白眼,“谁接话说谁喽。” “你!”宋诗蕊还想骂回去,就被关琴雪按住了。 柔弱的看向林疏棠,“疏棠,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家吧,你放心,这件事我和诗蕊都不会计较的,今后我们还是一家人。” 这母女俩比忍者神龟都能忍。 林疏棠神情松倦的站那,弯着唇角,“放心,那是我的家,我当然会回去,只不过寄人篱下的关阿姨和宋小姐可要小心了,万一哪天我玩腻了这角色扮演的游戏,把你们轰出去也不一定。” 关琴雪脸上表情顿时僵硬。 而林疏棠已经拉开车门,坐进了进去。 随后落下车窗,朝着宋诗蕊笑。 “对了,我劝你最近最好不要接吻戏,要是被对手男演员闻到你嘴里的马桶味吐了怎么办,咱们不为自己着想,也不能祸害别人不是。” 说完不管宋诗蕊五颜六色的神情,升起车窗。 留给他们一脸的汽车尾气。 “妈,林疏棠强迫我喝的竟然是马桶水!” 宋诗蕊险些崩溃。 关琴雪的手指攥紧。 林疏棠的话提醒了她。 房子写的是林疏棠的名字,要把她们赶出去,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这时候,她们只能隐忍。 更别说在宋柏东面前。 于是抱着女儿,轻声啜泣,“对不起诗蕊,是妈妈没用,让你受了这么大委屈,你可千万别记恨你姐姐和你爸爸,他已经尽力了。” 宋柏东越发内疚地搂住妻女,瞧着林疏棠离开的方向,眼神晦暗了很多。 “疏棠被惯坏了,再加上又失恋,心情不好,这次的事情让你们受苦了。” 宋诗蕊恨恨的说,“就她这种性格,顾少抛弃她也情有可原啊!” “不能这么说。”宋柏东板着脸,“她和言卿那孩子在一起八年,两个人好得跟一条命似的,现在分手了,情绪不稳定也正常,你们以后也最好别在她面前提顾言卿。” 到现在,宋柏东还袒护林疏棠,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关琴雪眼神动了动,用纸巾擦他身上弄湿的地方。 “东哥你说得对,疏棠就是被惯坏了,但如果是诗蕊就一定不会那么做,也不会把你的衣服弄湿。” 宋柏东闻言缓了缓语气,看向小女儿。 “诗蕊,爸爸会补偿你的,你不是喜欢‘青青子衿’那个剧本吗,爸爸给你安排。” 关琴雪和宋诗蕊对视一眼,心里这才舒坦一点。 林家的人走后,秦聿风和萧鹤川,以及沈肆,才从警署里慢吞吞地并肩晃出来。 “林家这是又闹到警署了?这一家人,家底儿还没芝麻大,天天儿的,比过年都热闹。” 秦聿风吹了个口哨,“鹤川,你整天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就不累?” “习惯了。”萧鹤川已经换掉制服,只穿了件松散的黑色衬衫。 由于家里从政的,大学刚毕业就被安排到这里体验生活。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人穿上制服人模狗样,脱下制服斯文败类。 秦聿风见他无趣,就和身边男人八卦,“肆哥,你刚回国还不知道吧,顾言卿和林疏棠分手了,你还记得他们两个吗?高中的时候就开始谈的,当时动静挺大,后来顾言卿为了林疏棠放弃出国留学,留在了北海大学,两个人在大学里也是风云人物。” 男人漫不经心的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分手,挺好的。” “合着你就抓住了这一个重点啊。”秦聿风笑,“那你觉得林疏棠长得怎么样?” 皎洁的月光在他脸上镀了一层淡淡的光釉。 沈肆余光掠过林疏棠消失的街道,随便的应了一声,“人漂亮,关你什么事。” 秦聿风啧了声,“怎么不关我的事了,她现在单身,又是分手受伤期,我要是趁虚而入也不是没希望。” 林家是看不入眼,可谁让林疏棠是圈内公认的大美女呢。 人漂亮,带出去玩也有面子。 沈肆眯了眯狭长的眼眸,分明没什么情绪,语气甚至有些风轻云淡的。 “你趁虚而入也没希望。”说出的话却刺儿得要命,“小姑娘脾气大性格傲,训狗有一套,更别说训你这种玩意儿了。” 人撂完话就坐车上了。 “操!”秦聿风把手搭在萧鹤川肩膀上,在后边跟他笑骂沈肆,“瞧瞧,咱们小肆爷八年不见,丫的嘴是越来越损了,骂谁狗呢,亏本少爷还专门给他搞了个接风宴,是一点良心都没有啊!” 萧鹤川把他的手挥开,“他说得也没错,你脑子里整天除了女人,还能有什么。” “哎?我怎么着你们了我!” 秦聿风满头雾水的抓了抓头发。 合着他忙前跑后的张罗,还不受待见了? 两人都坐车上,准备要走了,这才赶紧追上去。 ------------ 第5章 你缺钱? 季繁月坐在驾驶座,丢瓶矿泉水到她身上。 林疏棠没接,手搭在窗口上,闭着眼睛,任由风吹得头发四散。 耳边是季繁月喋喋不休的声音。 “驴一天啥事不干,净踢那白莲花母女的脑袋了,当初你和你家老爷子,把她们放在眼皮子底下,是担心她们背后戳刀子,可这俩奇葩整天你眼前刷存在感,还不够恶心人的。” “反正房产证上写得是你的名儿,林氏集团你和你爷爷占了四十的股份,把他们赶出去也就是你一句话的事,你爸也不敢说什么。” 林疏棠依旧闭着眼睛,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对了,这次你们是因为什么打起来的?下手够狠的,宋诗蕊那脸肿得跟包子似的,估计十天半个月拍不了戏,母女俩是真挺能忍,单从这点来说,我也是服气!” 林疏棠的脾气不好,众所周知。 偏偏母女俩光屁股拉磨,转着圈不要脸。 任打任骂,叫谁看见都佩服的五体投地。 其实她们的心思也昭然若揭,无非是赖着宋柏东,想借机上位,成为豪门太太和千金。 可林老爷子去世后,肯定会把股份和财产转移到唯一的孙女林疏棠名下啊。 哪怕宋柏东在林氏当了个副总经理,他们怎么讨好老爷子,到最后也竹篮打水一场空。 半晌过去,林疏棠才掀开眼皮看她。 “三个小时前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 季繁月吐槽,“姐姐,你见过哪个捡破烂不忙的?以为谁都像你有个好母亲好爷爷的啊。” 季家的子嗣多得数不过来,季繁月并不受宠。 个把月不回家都没人管,只能出来打工赚钱养自己。 要不然宋诗蕊也不敢在她面前嚣张。 林疏棠哼声,“让你去简创上班你不去,非要在那破地方打工。” “成成成,那我今后就靠你了哈,等你继承林家之后就给我单开一个传媒公司,我自个儿当领导。”季繁月看她,“对了,你还没说呢,你们因为什么打起来的?” 提到这个,林疏棠的脸色就很难看。 她喝得东西里面掺了东西,回到房间里面就有个猥琐男。 好不容易从酒店里跑出来,给季繁月和顾言卿打电话。 但没有一个人接。 后来就撞见了车上的人…… 林疏棠漂亮的眉眼间都是一股子不耐烦,伸手就摸包里的糖,可在警局吃光了。 “找这个呢吧。”这么多年朋友,早就熟悉了她的习惯。 季繁月腾出一只手拉开车载箱,里面都是柚子味的软糖。 “你这一烦躁就吃糖的毛病,这么多年也改不掉。”还必须是这个味道的才行。 林疏棠撕开糖衣,塞进嘴里,柚子淡淡的甜味在味蕾里散开时,情绪才稍稍得到平复。 “今天发生的事儿,一个字都不想说。” “成成成不想说,咱就不说。” 季繁月余光看了眼她的侧脸,嘴唇动了动,“你让我查的事情查出来了,你现在要听吗。” 林疏棠咬着糖,“有屁放。” “顾家好像有意让顾言卿和孙家联姻。” 孙家,拥有海市最大的连锁商场。 林疏棠舔了舔唇角,“顾言卿不是势利的人。” 季繁月吐槽,“不是姐们,王宝钏听到这话都得给你夹野菜啊,他都和你分手了你还替他说话的?那你说说他为什么忽然跟你分手?” 林疏棠的心脏忽然被刺了一下。 季繁月的话像一把尖刀,一下一下地扎她的心脏。 分明前一天顾言卿还和她如胶似漆,约定参加她的演奏会,隔一天就忽然提出分手。 八年的感情没有任何前兆,断崖式割裂。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到底是相信他不是这样的人,还是不相信这八年自己爱错了人?”季繁月叹气,“难道非要等到他和孙家联姻,你才相信他无缝衔接了孙家千金?” 林疏棠沉默了,风吹得她眼睛疼。 季繁月,“当初你们是全校最羡慕的情侣,他对你那也是好得没话说,可这半个月你都难受成这样了,他给你打过电话、发过信息或者主动来见过你吗?” 没有。 甚至在她那么无助的时候,顾言卿都挂断了她的电话。 她是可以去医院的。 但赌气之下,把身子交了出去。 林疏棠的脑袋靠在车窗上,唇间的甜味忽然变得有点苦,“我不在乎了,我在乎的就是一个真相。” “昨天都哭得打鸣了还说不在乎。”就嘴硬吧。 季繁月调转车头去酒吧。 这姐们再这么下去,非得憋出病不可。 海城最高档的酒吧充斥着纸醉金迷。 舞池里的男男女女身材火辣,在五颜六色的灯光下贴身辣舞。 季繁月把人拽过去,叫了十几瓶烈酒。 “叫这么多?” “这些算多吗?姐妹,这就跟点男模一样的道理,多一种选择咱们就多一种体验,天底下男人那么多,这个不行,咱换个歪脖子树,一点都不多!” 季繁月手搭在她肩上,“今晚敞开肚子喝,反正你有钱,你买单,我就舍命陪君子。” 林疏棠没吭声,单手开了瓶酒就往肚里灌。 季繁月把外套一脱,两个酒量分明都差劲的人,抱着酒瓶就是干。 直到最后喝嗨了,把舞台上跳舞的热场辣妹硬挤下去。 林疏棠也脱掉外套,穿着背心热裤,因为舞蹈动作,一截清瘦白皙的腰身露出来。 惹眼到不行。 尤其是那双腿又细又直,皮肤犹如凝脂,白到发光。 看得底下的人一阵眼热。 有男人想趁机过去占便宜,被林疏棠一个利落的过肩摔。 拾起架子鼓的鼓棒,把那人敲得满头包。 直到有人把男人解救了,才没被打得爹妈不认识。 对方嘲笑那人,“你也不看清楚那俩姑奶奶是谁,她们的便宜你也敢占?” “很有来头?” “来头说不上,但整个圈估计都知道这发疯二人组,天使脸蛋魔鬼身材,却是典型的暴力狂,上高中的时候就是老师头疼份子,你能看得出来她俩学什么专业吗?” “什么专业?” “一个大提琴,一个小提琴。” “啥?”那人震惊。 学乐器的不都是温柔似水的小姑娘吗。 这俩人看着就不像是学乐器的,倒像是炼法器的。 在舞台上舞得都有残影了。 海城有两所顶级高中,全市的名流大多往这两个学校送。 林疏棠长相漂亮,性格却特别疯,而顾言卿家世好,长得帅又成绩好,也是学校里的焦点。 两个人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交往后,所有人震惊万分,自然对她也就耳闻能详了。 “听说林疏棠和顾言卿分手了,北海大学的论坛上至今还有偷拍顾言卿单膝跪地给她系鞋带的神图呢。” “那八年顾言卿把她当宝贝疙瘩似的宠,恨不得吃饭得喂,走路得背,两个人怎么就分了?” “这谁知道呢……八年恋爱,搁谁谁都腻了吧。” “也是,毕竟家世差这么多,顾家怎么可能让林疏棠过门,大学恋爱也不过就是玩玩而已。” 当年所有人说林家攀上顾家,以后就不用愁了。 现在看来,林疏棠还真像个小丑。 刚进来的三个男人,听到这些议论声,脸上情绪分明。 秦聿风八卦的朝舞台中央看去。 两个女人,硬是搞出了群魔乱舞的架势。 他对着林疏棠那身段,比了个‘S’形,说话贱嗖嗖的。 “呦呵你说巧不巧,这不就是天赐良缘?我就说我和林疏棠般配吧,老天安排我们再续前缘呢。” 林疏棠那腰真就细成了刀。 那模样,真像个勾人的妖精。 沈肆看着舞台上肆意放纵的女孩,用几分不以为意藏下眼底的波澜,“你缺钱?” “嗯?”秦聿风没反应过来。 沈肆拿出手机散漫地划拉,“我给你转两百块,你去医院挂个专科,好好看看你的脑子。” 秦聿风收到到账提醒,真就气笑了。 “我说你这是怎么了,今个儿一天都在刺我,我招你惹你了?” 沈肆微笑,“我也想不明白了,怎么八年不见,你怎么这么恶心人了。” 人撂完话就往包厢走。 秦聿风在后边跟,“喂,你等等我啊你!还有,我怎么恶心你了!” 萧鹤川余光只从台上掠过一眼,便离开。 ------------ 第6章 沈家的太子爷,惹不起 舞台上的林疏棠隐约觉得有人看过来。 在她扫过时,又没有了。 季繁月很兴奋的把手搭在她肩膀上,踮着脚往不远处瞅。 “乖乖,那人是谁啊,真是屁股上挂暖瓶,帅得有一腚的水瓶啊!” 顺着季繁月手指得方向看去,林疏棠眯了眯醉眼,感觉那人确实有点眼熟。 “那背影,那气质,那身材,那侧脸,他得一米九以上吧,反正我没在海市见过这么帅的。” 闻言,林疏棠默默地抿紧了唇。 如果没看错,这不就是车上和警署那个…… 季繁月搂着林疏棠肩膀的手,因为兴奋不断用力。 “我都不敢想象,要是一巴掌拍在他的翘臀上,我今后该有多么的阳光开朗!不行,我得查查这人是谁,是我的菜!” 阳光开朗倒是没感觉,林疏棠就某处还在隐隐作痛。 这人活儿是真差劲。 “我擦,他居然是沈肆,沈家的太子爷,乖乖,他回国了?怪不得跟秦少和萧少走在一起。”惹不起惹不起! 季繁月这些年的记者不是白当的。 来这酒吧的非富即贵,稍微在内部群里一打听就知道了这人的身份。 林疏棠推开她的胳膊,从舞台上下来,坐在吧台上闷声喝酒。 季繁月问她,“你还记得沈肆吗,他从一中转过来分到你们班,你俩就坐前后排吧。” 林疏棠轻轻用手指揉额角。 她当然记得。 顾言卿是校草,他则是校霸。 哪怕后来沈肆出了国,国内照旧能传来他频繁换女朋友的娱乐八卦。 所以在车上看到沈肆的那一刻,她就认出来了。 也正是因为对方是个浪子,她才会毫无心理负担。 这样一来,双方都可以当做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我还记得高中的时候,你总是倒数第一,好多人嘲笑你,可沈肆从一中那边转过来后他就成了倒数第一,你成了倒数第二,每次考试他就差你一分,稳坐倒数第一宝座,可因为他是海城太子爷,都没人敢嘲笑他,更没人敢笑你了,毕竟要是笑你这个倒数第二名,相当于嘲讽他这个倒数第一名。” 季繁月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估计她是没听进去。 “也是,那时候顾言卿每次都是第一名,你怎么可能在乎倒数第一名是谁。” “这事儿你没在意,但咱们高中汇演那次你没忘吧,就咱们那个熊出没的音乐剧,扮演‘光头强’那厮嫌丢人,半路跑了,害得咱们汇演差点腰斩,最后还是沈肆出演的‘光头强’,咱们才没让人看笑话,别的不说,他这人还挺仗义的。” 林疏棠仰头灌进喉咙里一杯威士忌,呛得不停咳嗽。 季繁月按住她的手,“你喝得太急了。” 林疏棠的脸颊枕在手臂上,脸色红扑扑的,醉意涌上来了。 “光头强……” 她想起来了。 那天和季繁月临近上场,‘光头强’的演员临阵脱逃,她们急得团团转。 这时候沈肆说他可以演,但前提是要她演出结束后去一个地方。 后来,她和顾言卿在一起,沈肆就出国了,这件事不了了之。 八年前的事儿了,要不是季繁月提,她早就忘了。 季繁月拾起包包和外套,“要不然我先送你回去吧。” 林疏棠不走,她还要喝酒。 身边两个人不断议论着—— “今个儿海市有头有脸的公子哥和千金都来了,整个三楼贵宾区全被包下来,好像专门是为刚回国的沈家太子爷办接风宴的。” “那可不,海市最有钱的四大家族沈家、孙家、顾家和秦家,当属沈家财权最为雄厚,沈家只有沈肆那一个宝贝儿子,圈里不流传了一句话吗,‘别用你的资产去挑战小肆爷的零花钱’,其他人怎么着都得来讨沈肆的人情,这不孙家千金孙筱冉,顾家两位少爷,还有秦家的小少爷秦聿风都来了。” “那你怎么没去?” “说得跟我能攀得上四大家族似的,能在包厢里端茶倒酒的都是名流圈的第二梯队,拖地都轮不到我啊。” 两个人正自嘲着,忽然一杯酒从桌子另一端滑过来。 他们不由得看去。 女人漂亮到刺眼,素净的脸颊恬静又冷艳。 她手指托着下巴,另一只手细白的指尖朝他们勾了勾,就仿佛凭空冒出两道无形的丝线硬是扯着他们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她身上。 人间尤物,不过如此。 “你们刚刚说,顾言卿也在这?” 男人不由得回答,“是、是啊。” “他在哪个包厢?” “就在三楼的贵宾区,整个贵宾区都被包下来了。” 林疏棠精致的红唇漾起半丝笑容,“谢了。” 撑起虚软的身体,踉跄的就要往三楼走。 季繁月拉住她,“你要去找顾言卿?” 林疏棠推开她,“我要当面问清楚他到底什么意思。” 不接电话,避而不见。 微信丢给她‘分手’两个字后就玩消失。 “我林疏棠从来没这么窝囊过,就算分手,我也当面说。” 季繁月一想也是,“你说得对,妈的,咱们当面问个清楚!” 而贵宾室内此刻更是热闹非凡。 沈肆是派对的焦点,少不了富家子弟上前阿谀奉承。 有漂亮女人凑上前来倒酒,胸前的风光在单薄的布料里若隐若现,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男人双腿往桌子上不羁地一搭,身体慵懒的往后靠在沙发上,不动声色避开了女人的碰触,骨节分明的指尖夹着烟,余光不着痕迹的扫过角落里的某处。 顾言卿穿着白色针织衫,气质温雅贵气,身边的位置是空的。 ——是大家习以为常为林疏棠留的位置。 从前他去哪都带林疏棠。 不久后,孙家千金孙筱冉坐在了他身边。 “小肆爷在国外风流倜傥,在国内怎么反而拘谨起来了?” 倒酒的女人是顾家二少顾晋宇安排的,沈肆看都没看一眼。 顾晋宇试探,“小肆爷,是不是这个不合您的胃口?” 沈肆收回视线,指尖压着杯沿,兴致缺缺的样子,“本少爷又不是开动物收养所的,别什么阿猫阿狗都往我身边凑。” 顾晋宇闻言顿时把女人推开,坐在沈肆不远的地方陪笑。 “那您喜欢什么样的,我都给您找,咱们海市出美人儿,包小肆爷满意。” 沈肆伸手似笑非笑地拍拍对方的脸,“你怎么笑得跟青楼里的老鸨似的,干脆以后别开公司了,改行下海算了。” 对方摸了摸脸皮尴尬,“小肆爷真会开玩笑。” 然后示意另外一女人过来。 干干净净的,长相温柔娴静,怯生生的,叫人瞧见就怜惜。 “小肆爷您看看这个,还是个雏儿,专门送来给您接风洗尘的。” 顾晋宇给女人使眼色,女人咬紧了下唇,颤颤巍巍的坐在沈肆身边。 他轻轻皱眉,没等把人撵走呢。 ‘砰’的一声,厚重的沉木门忽然被人一脚从外边踢开。 只见两个女人浑身酒气,摇晃着身体进来。 有人认出来,“林疏棠,季繁月,谁让你们进来的?!” ------------ 第7章 确定要和我分手对吗 林家和季家在海市都是小门小户,还没资格参加这样的名流派对。 林疏棠没理会,视线掠过所有人后,锁在顾言卿身上。 他也在看她,目光依旧温柔,又透着几分复杂。 见林疏棠进来,沈肆默默把指尖的烟掐灭,脚也从桌子上放下来,坐得正儿八经了些。 包厢里的公子哥要把人赶出去,他轻抬了下手,就没人敢动了。 林疏棠看向顾言卿,“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顾言卿轻抿着干涩的唇,没有说话。 他们的事儿,孙筱冉知道。 既然决定联姻,那她怎么可能允许两个人藕断丝连,“我说林疏棠,别自找没趣,你配得上顾言卿吗?” “顾言卿,你要是劈腿了,就明白的说,别藏着掖着的,我们疏棠离开你又不是活不下去,你至于躲躲藏藏,连面儿都不敢见吗!” 季繁月替好友不甘心。 顾言卿的始终没说话,温润的脸庞苍白。 但沈肆,却留意到他握紧酒杯的指骨在不断的泛白,微微挑了眉。 孙筱冉听不下去了,这俩人完全当她是空气啊。 “林疏棠你还要不要点脸了,这还看不明白吗,你被甩了!还上来自找没趣。” 有人附和,“就是,顾少玩腻你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非要说出来找难堪?” 就连上不得台面的女人都笑。 “哪个男人谁喜欢这样脾性的女人啊,怪不得被人甩,一身酒气,脾气还爆……” 几个人正嘲笑着。 沈肆忽然漫不经心的看过去,“嘴巴都连下水道了?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 顿时,几个人讪讪的不吭声了。 林疏棠没把这些羞辱放心上,她只盯着顾言卿。 那个待她温柔如风,清风明月般的男人。 “顾言卿,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确定要和我分手,对吗。” 沈肆让人关了音乐,包厢里一阵死寂。 只有五彩斑斓的灯映射在每个人脸上。 所有人似乎都在等顾言卿的答案。 顾言卿攥着酒杯的手指轻颤。 沉默片刻后,他微哑的开口,“是。” 这一个字,像一把沉重的铁锤狠狠砸在她的心头。 “疏棠,我们分手吧。” 林疏棠就这么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出‘分手’两个字。 明明已经亲口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那种排山倒海而来的钝痛感,还是无法克制。 脑海里电影般的闪过八年来的一幕幕。 “好。”林疏棠突然笑了,眼底氤氲起一层薄薄的雾气,被她拼命的压制回去。 “顾言卿,这是你说的,但你记住,我林疏棠从来不走回头路。” 她干净利落的离开了包厢,季繁月叫了声‘疏棠!’赶紧追上去。 见顾言卿没有跟出去,孙筱冉稍稍松了一口气。 房门被重重的关上。 沈肆的侧脸隐在明暗交织处,闲适的将一切尽收眼底。 分手是顾言卿提的,他却看到顾言卿的眼泪,在那一刻悄无声息地落入了酒杯中。 沈肆抿了口酒,眸色明灭。 顾晋宇趁机见风使陀,“大哥你也真是的,自己私生活没处理干净,都把小肆爷的兴致搅和没了。” 顾晋宇和顾言卿同父异母,是继母所生。 两人一直都不对付。 “那倒没有。”沈肆长腿舒展,似乎在想什么有意思的事,轻轻笑起来。 “倒是顾少,怎么舍得和这么个如花似玉的漂亮姑娘分手?难道真如她所说,另觅新欢?” 孙筱冉不悦,“小肆爷,你该说是我比林疏棠更优秀,所以言卿才会选我,踹了林疏棠。” 顾言卿此刻胸口闷得喘不过气,面上依旧是温润清和的,挑不出错处。 “沈少,我身体不适,先行一步,你们好好玩。” 他起身点头,礼数周到,随后开门离开。 孙筱冉拎着包,也追了出去。 顾晋宇在沈肆身边煽风点火,“小肆爷您别生气,顾言卿他就是这样不识趣儿的人。” 炫目的灯光被剪碎,落在男人肩膀上,沈肆指尖拎着酒杯,似笑非笑地抿了口烈酒。 刚才那两人还在嘀咕,他指尖一松,酒杯掉在地上。 ‘啪’的一声碎开。 “小肆爷您没事吧?” 赶紧有人担心的询问。 沈肆抽出几张纸巾擦手,垂眸看地上,“杯子碎了。” “您没事儿就行,我这就找人来收拾!” 顾晋宇叫来服务生。 沈肆却轻飘飘地指刚才嘴巴最碎的两个人,“你们来收。” 被点到的人不知道哪惹他了。 但谁让他家底儿厚,而他们有求于人呢。 只能蹲下身,闷声闷气的捡碎渣。 沈肆把擦过手的纸巾,甩他们脸上,踩着他们的手背走过去。 明知道沈肆故意的,对方的手指流血,再痛也不敢吭声。 “我的大少爷,你这是要去哪啊你?” 秦聿风左拥右抱的都是美人,朝他的背影问。 沈肆没回头,双手插在口袋里,散漫的往包厢外走,“别跟来。” ------------ 第8章 挺会玩 刚晃悠出贵宾区没多久,就听到楼梯拐角处里面传来的声音。 “棠棠,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顾先生,我的事儿不用你管!” 她一句‘顾先生’犹如一把尖锐的刀刃,狠狠刺入了顾言卿的心窝。 那股窒息的感觉袭来,顾言卿握住女孩手腕的力道加深。 保持着几分理智,轻声哄她,“听话,你这样在这里太危险了,我先送你回去。” “啪”的一声,林疏棠挥开他的手腕。 “你以什么身份管我?前男友?”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弧度,“有这个闲功夫还不如去哄哄你的未婚妻,孙氏集团的千金,身份尊贵,确实比我厉害,可要是被人看到顾先生纠缠前女友,你未婚妻能善罢甘休?” 沈肆颀长的身子懒洋洋地靠在墙壁上。 听着里面的争论声,漫不经心的拿出手机,指尖微动,发过去一条短信。 很快,孙家千金孙筱冉,就雷厉风行的赶了过来。 沈肆递了个眼神过去,孙筱冉道了声‘谢谢’。 推开楼梯间的门就怒吼,“难怪找不到你,顾言卿,你居然躲在这和林疏棠在这里私会,当我这个未婚妻是死的吗?” 顾言卿微微皱眉,“孙小姐,请注意你的措辞,我们还没有订婚。” “两家都把订婚的酒店和流程敲定了,接下来不过是走个流程的事儿!” 孙筱冉高傲的通知他,“事先告诉你,我可不管你们先前是什么痴男怨女,既然要和我订婚,你最好和林疏棠撇清干系,无论是孙家还是顾家,两家的颜面都由不得你糟践。” 顾言卿按了按眉心,“她喝多了,我送她回去而已。” “谁知道她是不是装的?再说了,林疏棠又不是孤儿,哪轮得到你来送?” 视线不屑的掠过林疏棠。 醉得时候更像个狐狸精了。 都是一个高中的,林疏棠身边的朋友上学时就很少。 因为跟她在一起,只能衬托林疏棠长得更漂亮。 而她旁边的人只能证明自己是个女的! 换做任何一个女人都有危机感。 “万一你们再来个酒后乱性,给我扣一顶绿帽子,我找谁说理去?” “够了!”林疏棠被吵得脑壳疼。 她掀开眼睛,“你放心,我就算乱性,也挑人的。” 听到这话,在外头的沈肆,手抵在唇边,不轻不重的笑了声。 啧,难怪挑他。 林疏棠推开孙筱冉,从楼梯间走了出去。 顾言卿去追,被沈肆伸出的大长腿,不着痕迹的挡住了。 他叼着一根火星明灭的烟,戏谑玩味的笑,“顾少不是说走吗,怎么还在这呢,迷路了?” 见孙筱冉出来,他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原来是和未婚妻在这幽会呢,挺会玩。” ‘未婚妻’三个字有意无意的加重了些。 似乎在提醒顾言卿什么。 望着林疏棠渐渐消失的背影,顾言卿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唇腔里似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蔓延。 心脏一阵一阵的抽痛。 沈肆将他的情绪尽收眼底,笑意淡了淡,看向孙筱冉。 “孙小姐,听说你们下个月月底订婚,记得给我送一份请帖。” “忘了谁都不会忘了小肆爷啊。” 孙筱冉挽上顾言卿的胳膊,但轻易被他拂开。 她面上儿过不去,皮笑肉不笑的。 “小肆爷,言卿他喝多了,我先送他回去,就不搅扰您的兴致了,改天我再正式登门拜访。” 沈肆弹了弹烟蒂,青烟往上一飘,微挑的眼尾泄出几丝散漫的意味,“好说。” “不过容我提醒孙小姐一句。”余光落在失了神的顾言卿身上,“顾少如此优秀,身边的追求者肯定不少,你可要把人给看牢了。” 孙筱冉公式化的笑了笑,强行拉着顾言卿离开了会所。 直到他们走远了,沈肆把烟掐灭,身上的烟味散去过半,才迈开双腿往林疏棠刚才离开的方向去。 那边只有个包厢和卫生间。 包厢里是锁着的,那她肯定躲在卫生间里。 怎么还跟以前一样。 看起来是个张牙舞爪的刺猬,实际上只会蜷缩在无人的角落里默默舔伤口。 沈肆手指解开衣领上两粒黑曜石的衣扣,若隐若现露出的喉结和锁骨上,是她情动时留下的痕迹。 ------------ 第9章 就你这技术,两百我都嫌多 敲了敲卫生间的门,无人应声,他才走进女卫生间。 果不其然看到林疏棠趴在智能马桶上狂吐。 沈肆屈膝,半蹲在她面前,递过去一条月白色的丝绸手帕。 林疏棠眯着眼,把手帕砸在他脸上,“滚!” 沈肆在笑,听话地往后退了一点点,目测一个指甲盖的距离,“为了个男人至于吗。” 林疏棠胃里一阵难受在翻搅,没心思搭理他,抱着马桶又吐。 好不容易吐完,总算舒服了点。 突然智能马桶盖关上,夹住了她的脑袋。 沈肆憋着笑看她无力折腾,伸手把人捞起来。 她很轻,稍微用力就能捞起来,放在洗漱台前。 林疏棠打开水龙头漱口,又用冷水洗脸。 眼泪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没命的往下掉。 “棠棠,以后我们住在碧海湾好不好,早上醒来你可以站在海边拉小提琴,晚上我们就在海边散步。” 顾言卿很绅士,林疏棠最喜欢逗他,“那将来我们有了孩子怎么办?万一我生个三胞胎,碧海湾房子的户型可住不下。” “那就在海边盖个别墅,肯定让你和孩子住得舒服些。” 说完,他脸颊就红了。 谈了八年,他一直进退有度,说要把第一次留在结婚那天。 他不擅长诺言,也不擅长说情话,总是很认真的告诉她。 “今后我努力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你随意去做你喜欢的事,我就是你的后盾,林家只有你一脉,将来如果我们生了孩子,让一个孩子跟你姓,虽然我不能入赘,但会为林家留一脉传承。” 那时候她开心的往他怀里扑,顾言卿轻轻扶稳她的腰,“小心点。” “卿宝,你真是世界上最好的男朋友!” 顾言卿失笑,额头抵着她的,“这就是最好了?可我还觉得远远不够,棠棠,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为你筹办海市最盛大的婚礼。” 随口说了句想喝城北的奶茶,漫天大雪的天,开了二十公里的车买来送到她家楼下。 雨天的深夜,她多看路边的炒板栗两眼,淋着雨买来,一颗颗剥好喂她。 她无聊的时候就枕在他的腿上,让顾言卿念书给她听。 他总是很有耐心的读完一页又一页,她睡意朦胧了,就轻轻抱她在床上,哄她睡。 林疏棠撑在洗漱台上的手臂颤抖。 眼角冰凉的液体缓缓滑下,一滴一滴地砸在水池里。 沈肆舌尖抵了抵脸颊,说不出的情绪,堵在胸腔里不上不下。 好在已经习惯了。 “我说,你哭完了没?”沈肆插在口袋里的手蜷缩,“一个男人让你不开心,那就换一个呗,哭成这样,你的出息都被狗吃了?” “你丫的给我闭嘴,吵死了!”林疏棠本来就烦。 他还在耳边唧唧歪歪。 沈肆微笑,“林疏棠,你要不要看看镜子里你现在狼狈的样子。” 林疏棠不看,“老娘什么时候的样子都美出银河系。” 推开挡在面前的沈肆,晕乎乎的就往外走。 没走两步,差点一头栽地。 沈肆反应很快的勾住她的细腰,林疏棠在半空中调转了方向,一头撞进他怀里。 还算浪漫的画面,只可惜在卫生间。 而下一秒,林疏棠双手攥住他的领口,“你小子是不是想占我便宜,我警告你,别看我喝醉了,但你这样的,我一拳照样能揍十个,懂?” 沈肆低头看她凶神恶煞的样子,搭在她腰上的手还没松开,“林疏棠,你不能因为自个儿受了情伤就一棍子打死所有男人吧,看清楚我是谁,我,沈肆,是个乐善好施的顶顶大好人。” “狗屁!” 她是喝醉了,不是喝死了。 沈肆笑,“车上的时候,难道不是我乐善好施帮了你?” 指了指自己的脖颈,“谁啃的?” 沈肆提醒她,“你。” “哎。”叹气一声,“为了帮某人,我清白不保,我找谁说理去?” 林疏棠脑袋里像塞了水泥,本能的循着他的手指,去看那处痕迹。 白金色肖邦链下的痕迹红红的,很明显。 她嗤笑一声,“这有什么好值得卖惨的?” 把外套扯开,往地上一扔。 林疏棠胸前和颈窝处的痕迹毫无保留的露出来。 她本就是冷白皮,上面的吻痕此刻扎眼得厉害,“瞧见没,狗啃的。” 沈肆顿时没忍住轻咳几声,眼神忽闪几下,却不由自主的飘过那上面的斑斑点点上。 确实,过分了点。 为了证明自己可行,沈肆把毕生所学全用上了,就怕被人嫌弃。 结果林疏棠还用鄙夷的眼神看他,“也不知道你历届这么多女朋友是怎么忍你的,技术这么菜,不会还爱玩,我看不是你换她们,是她们换了你吧。” 整个海市,恐怕也只有她有这个胆子说这话。 沈肆唇角微不可察的一抽,“林疏棠,你能不能摸着良心说话。” “良心被你吃了,没了。” 沈肆气笑了,“感情我这是费力不讨好,被白嫖,还得被嫌弃?” 林疏棠细白的指尖从口袋里夹出几张红钞票,塞进他的衬衫领口里,“就你这技术,两百我都嫌多。” ------------ 第10章 混蛋,放我下去! 沈肆:“……” “哥们,难道你那些女朋友就没人给你反馈过这个问题?” 林疏棠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眶大概是醉的又或者是哭的,还很红,但不妨碍她冷嘲热讽。 “我算是知道你回国的原因了,感情是因为这个,不过,也别放弃治疗,毕竟国内这方面的技术专家也很强,沈家又那么财力雄厚,一定能给你找到治疗办法的。” 沈肆危险的眯起眼眸,“你不觉得你现在的发言很危险?” “怎么,还想杀人灭口啊?” 林疏棠眼尾上挑,是足够勾人的风情,将沈肆解开的领口纽扣,慢条斯理地一一扣好,然后松松倦倦地理了理他的衬衫,“记得下手利落点,给老娘留个全尸。” 沈肆握住她的手腕。 她颓废落魄的模样,让他没控制住说了重话。 “选择题四个选项都能选错,更别说全世界这么多人,选错了不很正常?为了个男人,连命都不要,你还是八年前那个没心没肺的林疏棠吗?” 听到这话,林疏棠恍惚了一阵子。 然而下一秒,一巴掌呼在他的后脑勺,沈肆差点被她打懵了。 “你丫的毁尸灭迹就毁尸灭迹,骂我干什么?谁没心没肺?”这是褒义词? 沈肆被打了也不见半点怒火,反倒在慵懒的笑,“语文还是一如既往的差劲儿,从来都搞不清楚重点。” 林疏棠脑袋混沌,腾不出半点地儿去思考他说的话。 把人烦躁地推开往外走。 她就想吹吹风,把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全吹走。 沈肆弯腰拾起她扔在地上的包和手机,外套沾上水了,就不要了,在后边慢吞吞的跟。 林疏棠醉得不轻,根本站不稳,路都走成‘S’型的。 那双高跟鞋崴断了脚跟,她气得脱下来从窗户上扔了出去,光着脚继续走。 沈肆看不下去了,上前几步拦腰把她抱起来。 林疏棠双腿乱动着,伸手推他的肩膀,“混蛋,放我下去!” “会所外边可能有钉子,还有玻璃渣,放你下去,你这脚丫子就别想要了。” 他迈开双腿继续走,头顶的灯光自上而下的打在男人颀长的后背上,笼罩下来一层昏黄的光晕。 林疏棠仰头,醉意朦胧的看着他的五官轮廓,是张精致到无可挑剔的脸庞。 犹如迷人的罂粟花,任何表情都充满了诱人犯罪的意味。 出色得让人心痒。 “这么看着我,难道又为色所迷了?” 沈肆半开玩笑的问她,放荡不羁的样子。 林疏棠似乎还真像是在用浆糊似的脑袋思考,染了黑色指甲的指尖,捏起他的下巴,“你说得没错,这世界上男人这么多,我为什么要为一个背叛我的男人黯然神伤死去活来?” 沈肆眉眼低低垂着,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她鸦羽般的眼睫轻颤。 喉结缓慢的上下滚动着。 他看似漫不经心的笑里,隐约藏着某种期待,“所以呢?” “帅哥千千万,新的最好看。”林疏棠醉眼迷离,“网上说走出情伤最好的方式是开始几段新的感情。” 沈肆挑眉,“看来还没喝得太醉。”还知道用脑子思考。 人走到一层大厅,有人在身后喊。 “小肆爷,您这是要去哪啊,派对还没结束呢。” 视线又不由得落在他怀中的女人身上,看不到正脸,头发很长的垂下来,脚上没穿鞋,小腿白皙细长,一丝赘肉都没有,单看这些就不难猜测这是个极品。 沈肆没转身,嗓音轻懒,“我有事先回去了,你们自便。” “小肆爷……” 那人想看看沈肆怀中的女人究竟是谁。 沈肆余光浅浅的在他身上一掠,盯得对方心惊肉跳。 站在那里,没敢往前继续了。 黑色的劳斯莱斯停那,沈肆拉开车门,要把人放进去。 林疏棠从他怀里跳下来,光着脚踩在地上,眼神盯着门口卖糖炒栗子的一动不动。 “想吃?” 他刚问完,她眼圈就红了。 眼泪要落不落的。 沈肆明白了,很不爽,“又是因为那个男人?” “谁说是因为他?!” 林疏棠看到面前的车就勾起不好的回忆,“你特么就这一辆破车是吧?” 狠狠踹了脚车身,黑色劳斯莱斯上有个明显的脚印。 眼泪怎么都擦不干净。 “难看死了!怎么会有这么丑的车!” 沈肆默不作声的看看她,再看看这辆全球限量版劳斯莱斯,明白她是在发泄。 他脱了外套,扔在她脑袋上,嘴里叼根烟咬扁,没点燃。 “想哭就使劲哭,现在除了我没人看得见,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说完拨出去个电话,“把车库里的跑车开到世纪广场这边。” “少爷,所有吗?”助理问,“要是所有的话,街上可能停不下。” 他建议,“不如先开出来十辆怎么样?” 沈肆余光敲了眼肩头耸动,在衣服里哭得更大声的林疏棠,咬扁烟蒂,“这祖宗不能凑活。” ------------ 第11章 你还真够叛逆的 他道,“都开过来,快点儿的。” 挂断电话,他的手隔着衣服落在女孩头顶。 “还没哭够?” “少管我!” ‘啪’的一声,打开他的手。 沈肆从那衣服的缝隙里看到了她哭红的双眼,肿得核桃一样,只觉得十分扎眼。 明明被拍开的是手,怎么心也跟着疼了。 “行,祖宗,我管不了你,你尽管哭,哭得越大声越好。” 他扯开唇角,看似在笑,黑夜里双眸却没什么情绪。 竭力用调侃的语气揶揄,“刚还说为一个背叛的男人黯然神伤不值当,这会儿又触景生情了?这点儿出息。” 林疏棠也知道散伙是人之常态。 分手后还为前男友神伤的女人,换谁都会被人看轻。 可她最好的时光,最无助的日子,都是顾言卿陪伴的。 要把爱了八年的人,从身体里彻底剥离出去,很疼很疼。 看到奶茶店会疼,看到糖炒栗子会疼,什么都会疼…… 但她会一点点的,把顾言卿从她的世界里彻底踢出去。 世纪广场是海市最热闹的商业中心。 这会儿数不清多少辆跑车跟蚂蚁搬家似的排成排。 轰鸣声在街道上空盘旋,顿时引来不少人的关注。 “卧槽,帕加尼hUayra,布加迪威航,兰博基尼Centennial和AventadOr系列,科尔维特C7,庞蒂亚SOlStiCe gXp,阿斯顿马丁db11……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些限量版跑车全停这了?” “那辆庞蒂亚周年限定全球只有两辆,让我看看是哪家土豪这么毫无人性?” “他是不是炸街不知道,反正炸到了我脆弱的自尊心……” “不知道土豪爸爸还缺不缺洗车的,我想送份简历。” 无论哪一辆跑车单拎出来都是夺人眼球的存在,更别说一整条街上全都是。 停在路边的已经不是车了,而是金灿灿的人民币,让人瞠目结舌。 沈肆掀开外套,把她脑袋露出来,“选个你看得顺眼的。” 那些车跟下五子棋似的,林疏棠打了个哭嗝,“炫富是吧。” “我说祖宗,不是你嫌我车难看的吗。”沈肆把袖口卷了几褶,露出半截手腕,“轿车不行,那就跑车,这要是还不喜欢,我让人送越野,总能挑出一辆你喜欢的吧?” 林疏棠,“我要电瓶车。” “什么玩意儿?” 林疏棠眼睫上还有湿润,指着门口的小电驴,“要那个。” 沈肆吸了口气,“你不想要。” “我想要。” “林疏棠,什么都要只会害了你。” “不,我就要。”说话的功夫,林疏棠已经坐上小电驴。 “行吧。”沈肆唇角漾起半丝笑,有点纵容的意味,“你还真够叛逆的。” 小电驴的主人怎么乐意啊,正要发脾气。 沈肆没办法,从车里拿出一叠钱扔给他。 对方摸摸厚度至少有两万,能买十几辆小电驴了! “对不住啊兄弟,我朋友,喝多了,发酒疯呢,这车,我买了。”沈肆道。 对方抱着钱嘎嘎乐,“理解理解,这是电动车钥匙。”还热心的把钥匙给人插在钥匙孔里,“我懂,我都懂,和女朋友闹矛盾了呗,女人嘛,多哄哄就好了。” 沈肆扬唇,“你说她是我什么?” “女朋友啊。”对方还以为自己说错话,来回看看两个高颜值大长腿的人,跟他就不是一次次元的,“哎呦,难不成已经结婚了?恭喜了,你媳妇儿真漂亮,郎才女貌,祝幸福啊!” 听到这话,沈肆骨节分明的手指抵在唇边轻咳两声,唇角疯狂往上扬。 嘴上却嫌弃,“她漂亮吗,也就一般般吧。” 而穿上鞋,在电动车上摸索的林疏棠,已经找到了骑车的技巧,拧开钥匙就要远航了。 对方好心提醒还在看着地面,不知道为啥偷笑的沈肆,“你老婆要骑车走了,你不去追吗,我看她喝得不少,骑车上路有点危险啊。” 沈肆抬头一看,对方已经潇洒的奔大马路了。 吓得他拔腿追上去。 好在腿够长,跑得快,小电驴驶入街道的那一刻,沈肆从后边拉住了座椅。 “林疏棠,你不要命了啊?” 林疏棠不耐烦的瞥他一眼,“老娘去吹风,你给我松开。” 好家伙,跑车的风不够你吹的是吧。 沈肆算是服了,平常的时候就发疯,喝醉的时候更是跟脱缰的马似的拉都拉不住。 索性他一屁股坐在小电驴上的座椅上,“行,那你带上我。” 她一皱眉,沈肆就提醒她,“这可是本少爷买的。” 林疏棠没搭理他,油门加上去,风一样的窜进人少的街道。 耳边的风确实凉快,沈肆稍稍低头,目光就不由自主的落在她因为抬手而露出的半截凝白的细腰上。 腰,真特么细。 比划了一下,只有他一个手掌那么大。 在车里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腰肢,水蛇似的缠在他的身上任意妄为…… 喉结分明地上下滚动了下,沈肆艰难的移开视线。 谁知道前面红绿灯,她忽然刹车,因为惯性太大,再加上这小座椅那么小,沈肆坐不稳当,双手下意识的扶住她的腰。 本以为林疏棠会扭头给他一个大逼斗。 结果大概是风吹得她太舒服,忽略了他这点小动作。 只有被风吹散的墨黑长发随意晃着,若隐若无的遮住那截比白蔷薇还白的腰身,又若隐若无的拂过他的脸颊。 有点痒。 怎么,明明痒得是脸颊,怎么心也跟着痒了。 ------------ 第12章 怎么,还想要? 林疏棠把小电驴停在临江大桥边上,下车后,沈肆把臂弯上的外套随手披在她身上,遮住了她露出来的腰身,双手松松地插在口袋里,漫不经心地跟在她身后往前走。 林疏棠站在桥上,昏黄路灯下,搭在栏杆的手腕却是苍冷的白。 她神色怏怏地垂眸,看着黑漆漆的江面,一言不发。 不知道是醉了,还是清醒的。 江边的风很大,吹得她发丝凌乱也毫不在意,沈肆的后背靠在栏杆上,长腿伸展,双手随意往上面搭,余光留意着她的状态。 大概是担心她会一头栽进江里。 “怎么,又想哭了?” 沈肆调侃。 “谁哭了?”林疏棠的眼眶很红,但是被风吹的,掠过他一眼,“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谁哭了?” 沈肆扯唇,“得,您没哭,您这是仙女垂泪。” 他转过身,同她一样的动作,双手搭在围栏上,往下看。 江面平静而汹涌,像是藏了只可以吞噬一切欲望和情绪的凶兽,不断诱惑着看官往下触及。 “林疏棠,你现在是清醒的,还是醉的?” 沈肆问,但没看她。 林疏棠却反问他,“有烟吗?” 沈肆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里的烟,但没递给她,“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又道,“你胃都让你糟践成那样了,别抽了。” 林疏棠的胃病从初中就有,母亲疲于应对公司的各种事务,父亲又不喜欢她的性格,很少跟他有父慈女孝的时候。 她总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餐厅里,用冰冷的餐具,吃着那些精致无比的食物。 没吃两口就会吐出来,怎么都咽不下去。 一直到高中上体育课那会儿,忽然昏迷过去,顾言卿抱着人急匆匆的去了医疗室,才发现她有很严重的胃病。 手术以后,顾言卿每天都早起一个小时,给她做好早餐带到学校来,亲自监督她吃下去。 林疏棠用穿了高跟鞋的脚踢他,浑身缠绕着低气压,“你给不给。” 沈肆没躲,让她踢到了没生气,知道她心情差劲,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扔给她。 “就一根了。”一根应该不碍事。 林疏棠接住,叼在娇艳的红唇边,伸手示意他打火机。 沈肆把东西放在她掌心里。 擦亮的火光映着她漂亮的脸蛋。 细长的烟夹在莹白的手指间,烟雾淡淡散开,模糊了林疏棠侧脸的轮廓。 她只抽了一口,就低下头开始不停的咳嗽,明显是新手。 沈肆把她指尖的烟弹开,掉进江里,皱眉,“不会你抽什么。” 林疏棠咳嗽了一会儿,才懒洋洋地抬起头,眼尾泛红的看江面,那抹火星子早没了。 “你有病?” 看沈肆的眼神挺冷的。 是怪他扔了她的烟。 沈肆舌尖抵了抵后槽牙,“这么想抽?” 她默不吭声的看着江面。 沈肆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叼在唇角,‘吧嗒’一声点燃,烟雾从他唇间溢出,压着眼尾看她时透着一股子与生俱来的矜贵优雅,却又带着一股分明的野,“真想抽?” 林疏棠刚不耐烦的说了个‘废话’,下一秒,男人的手忽然扣住她的脖颈,骤然倾身下去,裹夹着香烟味和雪松香气的唇,贴在她柔软的唇瓣上。 林疏棠愣了下,眼神有一瞬间的失焦。 在唇瓣被他强势的挤进后,烟雾顺势钻进彼此的唇齿之间。 一时不察的,林疏棠骤然推开他,几乎半弯下腰,开始咳嗽。 沈肆缓缓直起身,看着她眼泪汪汪又控诉的眼神,慢条斯理地吞云吐雾,“怎么,还想要?” ------------ 第13章 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沈肆!” 林疏棠不笑时是冷艳的,七分薄情,三分纯,要是笑起来,任谁经不住美色诱惑。 不过沈肆看得最多的,就是她如现在这般生气的样子。 眉心一拧,下一秒,她就会动手。 高中的时候,沈肆和她前后桌,早就打习惯了。 林疏棠动手的下一刻,他就习以为常地牢牢扣住了她的手腕,她抬脚的那一刻,他用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脚踝。 沈肆稍稍勾唇,“你这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习惯,倒是和八年前如出一辙啊。” 林疏棠,“松手。” “你让我松我就松,那我多没面子。”沈肆低头。 那双潋滟的黑眸中藏匿着明明暗暗的情绪,与她的目光不期而遇。 一双冷,一双温。 “看样子是被风吹得酒劲过去了,那不如我们说说车上的事儿怎么办吧。” 良久的沉默后,林疏棠装傻充愣,“什么怎么办,什么车上,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得,装。 沈肆闲散地朝她倾身,嗓音低沉,“对,什么都没发生,也就是抱了,亲了,做了,但事后大家全忘了。” 林疏棠吐出一口气,“你知道就行。” 她这副如释重负的模样,让沈肆的这颗心在一瞬间陡然变得空落落的。 就这么想和他撇清干系。 沈肆眸色黯然了下去,“你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不然呢,一夜情而已,对太子爷来说不是家常便饭吗。” 林疏棠戏谑,“难道还要我负责?” 沈肆动了动唇瓣,问,“为什么要选我的车?” “就近原则而已。”当时街上就停了他一辆车。 再加上他花名在外,也不会把这事儿放心上,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沈肆听到这回答,莫名笑了,不知道是该夸她慧眼识珠,还是庆幸当时他车停在那。 “要不然你利用个彻底?” 林疏棠,“你什么意思?” 沈肆低头,离她的脸颊的距离近在咫尺,“你要不要体验一下当太子妃的快乐?” 沈家的资源,全海市的人趋之若鹜。 而且沈氏财团是国内唯一一个拥有Yw集团内部供货渠道的公司。 可以说拿到沈氏财团中的随便一个项目,就相当于和两大财团挂钩了,养活区区一个林氏这样小体量公司不成问题。 沈氏财团就是海市的土皇帝,抛出的诱惑的确是很大。 林疏棠看着面前放大的俊脸勾唇。 一笑,便勾人。 像一束要了命的罂粟! “怎么,看来小肆爷也喜欢我这张脸啊。” 沈肆看着她,没说话。 林疏棠讥嘲,“该不会是因为车上那一次,你就动心了吧。” “对你这样漂亮的女人动心,应该是挺正常。”他笑起来很痞气,透着股风流肆意。 撇开他的身份地位,这么一张让人沦陷的脸放在哪,都有让女人前赴后继的资本。 如果他不是沈家的太子爷,说不定,她还真回绝不了这副皮相。 但林疏棠又不傻,她是想尽快从上段情伤里尽快走出来,可不想平添麻烦啊。 沈家这样的家族,动动手指头,就跟碾蚂蚁似的让林家翻不起身。 这世界上男人多得是,她犯不着在虎口求食,这不自找死路吗。 “小肆爷。”林疏棠示意他松手,穿上高跟鞋的脚,平稳地落地面上。 她凝白的指尖沿着他喉结往下滑,最终抵在男人的胸前,笑容妖冶,“撩人只是我的爱好,动心就是你不对了,再说,车上咱们说得很清楚,咱们只做,不纠缠。” 他懒散的站那,低头掠了眼林疏棠抵在胸前的手指。 “纠缠算不上,威逼利诱这事儿我也做不来。” 外人看来这动作兴许暧昧,但她这力道,明显是想和他保持距离。 看她的那双桃花眼又有点循循善诱的意味,“你不是一直想走出情伤,而走出情伤最好的方式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这次不妨也来个就近原则,反正大家闲着也是闲着,我勉为其难的把我自己借给你用用。” 林疏棠收回手,已经和他是半米的距离,“那不好意思,我用不着。” 沈肆懒懒地抬了抬眼皮,“不用用怎么知道用不着?” “就是用过了才知道就那回事儿。”她似笑非笑的从他脸颊下移。 眼尾压下,目光含蓄的扫过他某处。 沈肆暗自磨牙,第一次他确实没经验,才显得有些局促。 “林疏棠,你不要低估一个男人自学成才的潜力。” 林疏棠哂了哂,双腿之间还隐隐约约作疼。 技术烂得要死。 而且这种事,不和喜欢的人做,对她而言,就和动物世界里两个叠在一起的狮子没什么区别。 “小肆爷要想玩女人,对外说一声,那些嫩模和明星就能在你门口排长队,我是有点姿色,可我脾气也差啊。”林疏棠浅笑。 又野又冷的那种笑。 “咱们高中那么些年,你又不是不知道,能动手的时候,我绝不逼逼,天生性格差脾气傲,谁看见都得绕道,你玩女人就去玩温顺点的,乖巧点的,跟我,不搭。” “说白了,你是怕最后跟我牵扯不清。” 沈肆的语气虽是漫不经心的,但眸色却格外认真,“怕最后收不了场,我报复你?” 林疏棠没回答,但不可否认有这方面的原因。 谁能玩得起沈肆?都是他玩人家。 反正她惜命。 沈肆轻嗤,“我做人可没那么没品。” 林疏棠笑得不走心,“我可不敢这么说。” “要是我坚持呢?” 林疏棠这会儿看他的眼神有点怪异,“你坚持什么。” “和你交往。” “哈?”林疏棠将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在耳后,“那我也坚持。” 沈肆看她,“坚持什么。” 林疏棠微笑,“坚持拒绝你啊。” 沈肆‘啧’了一声,“还挺果断的。” “小肆爷确实有着让女人无法拒绝的魅力,可偏偏不是我的菜。” 她不妨把话挑明,“不管是玩玩的,还是认真的,你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也就是说,玩玩,都排不上他? ------------ 第14章 我这人偏喜欢找不痛快 临江大桥上的风今晚是最冷的吧。 悬在江面的月亮亮得刺眼。 这一刻,仿佛沈肆的世界只剩下月光和风声。 他眼神黯了下去,看她时却还在坏笑,“哦,那你喜欢什么类型?顾言卿那种?” 林疏棠的目光很快的凉了下去。 有些躁和烦。 想摸糖,什么都没摸到。 这个名字,她听听就够了。 “要你管。”她转身就走,身上的外套因为走得太快落在地上,林疏棠也没回头捡。 沈肆弯腰,把外套拎起来,直起身时,就看到她已经招了辆出租车走了。 还真是,没良心的女人。 等候在不远处的助理,开着辆劳斯莱斯停在男人身侧,落了车窗,轻声询问。 “小肆爷,咱们回去吗。” 沈肆坐进车里,闭上眼睛,“跟在她那辆出租车后边。” 助理莫名其妙,还以为他要追到林家去。 没想到他只让车停在距离林家别墅不远的地方。 助理这才明白这是担心林疏棠路上出事。 直到林疏棠的身影不见,有佣人出来给出租车司机结账。 沈肆收回视线,才道了声,“回去吧。” 助理提醒他,“林小姐的包和手机落您这里了,您看要不要我送进去?” 东西就放在他的身侧,手机还有电,亮着,包包很小,巴掌那么大。 沈肆掠过一眼,轻描淡写的样子,“现在要是还给她了,下次我还找什么借口约她出来。” 助理愣了愣,忽然想到回国那天,他不是先回沈家,而是先去了林疏棠参加宴会所在的那家酒店门口。 这样一想并不是什么巧合,倒像是故意为之吧。 “小肆爷喜欢林小姐?”助理试探性询问。 沈肆默不吭声,双腿慵懒伸开,往座椅上靠,“你能看出来?” 助理挠了挠脑袋,“应该也不难看出来吧,您把车库里的跑车开到街上让林小姐选,反正我是没见过您对其他女人这样过。” 在国外,沈肆身边的女人确实不少。 出席一些公众场合携带女伴,只能找集团旗下娱乐公司的艺人或者相熟的朋友,结果照片传到国内就被胡编乱造了。 沈肆看向窗外,扯唇,“你都能看出来,看样子,人对我确实没什么兴趣。” 助理说,“林小姐的脾气不大好,小肆爷更适合温婉一些的姑娘,干什么给自己找不痛快?”他不明白。 沈肆低头,指尖把玩着她的手机。 “我这人偏就喜欢给自己找不痛快。” 窗外是倒退的风景,街边划过的路灯,影影绰绰在男人棱角分明的五官中起承转合,他唇角微微勾起,好似手机上还有她掌心残留的温度。 锁屏不是她的自拍,一弯孤单单的明月,他有点失望。 脑海里不由自主的闪过她那张冷漠的厌世脸。 小刺猬,一如既往的会扎人。 —— 林疏棠醒来后,就抱住爆疼的脑袋在床上打滚。 季繁月点得都是些什么酒,后劲儿这么大。 她抓了抓凌乱的头发,洗漱之后,拿起卧室里放的照片。 上面母女俩站在一起,都没什么表情。 林疏棠的眉目却软了下来,手指划过女人的眉眼。 虽然你不曾记得过我的生日,但我记得今天是你的生日,也是祭日。 往嘴里塞了颗柚子味软糖,林疏棠把照片放下,四处去找手机和包,什么地方都没有。 站在楼梯口处,就听到客厅里传来其乐融融的声音。 “妈,你做的这个芥末罗氏虾和牛奶糕好好吃啊,爸,你也尝尝,是不是很好吃?” “好吃好吃,你妈妈的手艺哪还有挑剔的地方啊,这辈子最幸福的就是吃到你妈做得饭菜。” 关琴雪嗔怪,“就会说好听的。” 宋诗蕊挽着宋柏东的手臂撒娇,“那你还不赶紧把我妈娶回家,要不然就被别人抢走了哦。” 宋柏东刚想说话,楼梯上就传来不轻不重的下楼声。 三人不约而同的看过去。 林疏棠的手搭在栏杆上,咀嚼着口中的糖,面无表情的垂下眼帘看他们。 黑色发丝跟着一起垂在脸侧,遮不住恹恹不振的神情。 “疏棠,你醒了,快过来一起吃些东西吧。” 关琴雪的笑容有些牵强。 毕竟昨晚上的事儿闹得都不愉快。 宋诗蕊更是,眼底藏不住的阴鸷。 她最恨林疏棠这副风轻云淡将人踩在脚底的表情。 林疏棠收回视线,去看管家,“张叔,你看到我的手机和包了吗。” 张叔摇头,“昨晚上您回来时就没带回来,是不是落在外边了?” 林疏棠按了按眉心,脑海里忽然闪过几个片段,嘴角微抽了几下。 想起来了。 昨晚上,她跟沈肆在一块儿。 还大言不惭的使唤沈肆,哈,真是……不要命了!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昨天那么晚才回家,东西还弄丢了,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新闻,你知不知道对公司的影响多大?!” 宋柏东没好气的把筷子扔在桌子上,“现在公司正是上升期,因为你的绯闻,德林那边要和我们解约,你要是不把德林的项目拿回来,就从公司自行离职!” 林疏棠眼皮都没抬,走到关琴雪坐的位置。 关琴雪忍辱负重的挪到旁边去坐,林疏棠自顾自的坐在位置上,扫过桌子上的菜。 淡声吩咐管家,“全换了。” 宋诗蕊攥拳,“你这是什么意思,这都是我妈亲手做的!” 关琴雪抹泪,“疏棠,是不是我做得饭菜不合你胃口啊?” 林疏棠往椅背上懒散的靠,“你知道就好。” “我看谁敢换!”宋柏东一拍桌子,“你不吃别人还要吃,你要不要这么自私?!” “自私?”林疏棠笑了,不紧不慢地抬头看着他。 “没错,也可以这么理解,我不吃,你们都别想吃。” 说完,一抬手,把桌子掀了。 上面的饭菜‘霹雳乓啷’的砸在地上,坐在她对面的宋诗蕊身上全是菜汤。 猝不及防的把关琴雪和宋柏东吓坏了。 “林疏棠,你发疯也要有个限度!” 宋柏东的胸口气得起伏不定,关琴雪依偎在他身边顺气,很畏惧的样子。 林疏棠扫过他们三人,恍若无事发生,“不好意思,把握不了这个尺度。” 她转身离开,又忽然顿住。 转身将宋诗蕊没藏好的那抹嫉恨尽收眼底,微微勾唇,“你这么喜欢唱戏就别做演员了,去KTV当经理吧,哪屋没人,麦克风全是你的,林家这地方,怕是唱不下你们母女俩。” 林疏棠走了,客厅里只有关琴雪的啜泣声。 宋柏东安抚她,“你放心,她要是留不住德林的项目,董事会那些人肯定会把她踢出公司,到时候再给你们出口气。” 关琴雪红着眼,“我倒不是自己委屈,就是替你委屈,我就是想给你做饭,让你调养好身体而已。” 在地上收拾碎片的张叔,听到这话,手指一顿。 谁不知道小姐对牛奶和芥末过敏。 她做的那些菜,小姐一样吃不得。 ------------ 第 15章 你该不会以为我在倒贴吧 林疏棠像往常一样,戴着墨镜出现在公司。 刚进公司大门,就看到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同事。 她余光掠过,众人顿时缩了缩脑袋,纷纷打招呼,“林总早上好。” 林疏棠一如既往淡淡的应了声“早上好”后离开。 身后同事轻声八卦。 “怎么发生这么大的事,对林总一点影响都没有,我还以为她不来上班了呢。” “那张照片……林总够奔放的,车震呢……” “平常看着挺禁欲的,对谁都是不苟言笑的样子,没想到私底下玩的这么开。” “不是传林总和她相恋八年的男朋友刚分手吧,顾家那位少爷,该不会是为情所伤自甘堕落吧?” “我看八成是……” 这些对话林疏棠听到了一半。 走进办公室,林疏棠摘掉的墨镜随意扔在桌子上,身体往转椅上一靠,用座机拨出去一个电话。 “季繁月,昨天的事儿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电话那边的季繁月赶紧道,“姑奶奶,昨天晚上真对不住啊,公司这边给我疯狂打电话,让我过去收拾烂摊子,我要是不去,今天就喝西北风了!” “所以你就把我交给了顾言卿。”林疏棠冷笑,“你知不知道后来我多尴尬?!” “尴尬不可怕,咱们棠姐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季繁月堆笑,“所以后来顾少送你回家了吧。” 林疏棠翻开文件,处理桌子上堆积的公事,“工作比你姐们的小命重要是吧?” “怎么会啊我的姐,火会灭,花会谢,我对你的爱不会戒!这事儿是我办的不地道,我认罚,改天我发了工资后请你吃大餐行不?” 林疏棠嫌弃,“就你那点工资还不够塞牙缝的。” 季繁月,“大餐你不稀罕,有件事你肯定稀罕。”她道,“你绯闻的事儿我查了,你猜是谁干的?” “除了那对母女还能是谁。” 林疏棠想都没想的就回。 慢条斯理的在文件上签好字,拾起手边的ipad打开关于她那条新闻。 照片上女人的手指穿过男人漆黑的发丝,细长的颈窝动情的上扬,头发意乱情迷之间凌乱的贴在脸颊上,男人则埋在她的身前…… 看得出是偷拍,画面虽然模糊,可把她的侧脸拍得清楚,认识她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是她。 林疏棠抿了抿唇角,把平板用力倒扣。 昨晚上不太好的画面又浮在脑海里…… “你还真猜对了,就是那对白莲母女,我查了一下寄照片给报社的ip,就在你家附近。” 林疏棠并不意外,“给我下药不就是为了拍这个吗。”淡淡的抿了口咖啡,“藏在下水道里的老鼠,也只能用些下三滥的手段。” “那你打算怎么办?”季繁月问。 林疏棠细长的眼尾上挑,指尖无意识的摩挲过杯沿,“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昨天宋诗蕊送往医院的途中大小便失禁,在医院在边出了洋相,这样的好事不能只咱们知道,不如也让大家乐乐?” 林疏棠向来如此,别人惹她一尺,她还别人一仗。 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她只知道退一步蹬鼻子上脸。 季繁月激动,“这个有意思,我去查监控!” 林疏棠,“晚点儿转你十万,买点热度上去,让她三线明星的身份体验一下一线明星的热度。” “一看就是我棠姐的风格。”季繁月忍不住风凉的笑,“估计新闻发出去,宋诗蕊本就为数不多的粉丝更岌岌可危了。” “不过姐们儿,车上你和那男人真的……” 季繁月的八卦之火还没烧起来呢,就被林疏棠无情的给挂断了。 “喂?” 季繁月在电话那边撇嘴。 这行为简直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过她很好奇这男人究竟是哪位哥们啊? 这么勇,敢占林疏棠便宜,也不怕折寿。 林疏棠挂断电话后按了内线,让助理进来,询问德林项目的事。 助理回答,“德林确实有要和我们解除合作的打算。” 林疏棠看似随意的在问,“德林跟我们合作了八年,期间一直都很愉快,这次忽然提出解约。”顿了顿,“是因为那条新闻?” 助理摸了摸鼻尖,目光忽闪,显然也看到了那条新闻,“这个……就不太清楚了。” 林疏棠没错过他的微表情,凝白的手腕托着下巴,微笑的问,“可据我所知,德林在一周前执行总裁退休,由他儿子周廷山继任新任执行总裁,周廷山这几年青睐国风设计,而我们公司没有擅长这方面的设计师,德林才会提出更换合作方。” 助理一愣,“是,是吗。” “当然,也有一方面是我们公司造价太高。”林疏棠浅笑,指尖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声音极具压迫感,“刘助理,这些在一周前都该汇报到我这里,为什么宋副总却比我更先知道?” 助理不禁冷汗津津,“宋副总是你的父亲,所以我……” 林疏棠压着眼尾,“这公司什么时候姓宋了?” 助理哑口无声。 “明天你不用来了。”林疏棠低头喝了口咖啡,看都没有看他,“出去,把门带上。” 助理动了动嘴唇,还想说什么,终究还是带上门离开。 林疏棠靠在椅背上思索。 看来宋柏东是想把屎盆子扣她头上,借机逼她让出总裁的位置。 林疏棠按了内线,吩咐秘书,“帮我约一下德林总裁的时间。” 秘书五分钟后回答,“林总,对方回绝了我们……” “你去查一下周廷山今天的行程。”林疏棠声音淡淡的,“另外,重新面试一个助理。” “是,林总。” 半个小时后,周廷山的行程送到了办公室,林疏棠正在看,前台打来电话,“林总,楼下有位姓沈的先生,他说是您的好朋友,来送您的手机和包的。” 沈肆。 林疏棠,“好,我知道了。” 沈肆并没有在楼下,林疏棠是在公司外不远处看见他的。 慵懒松弛地倚靠在一辆黑色劳斯莱斯上,很漂亮很修长的一只手,夹着烟蒂,这个角度看,只能看清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是个把精致刻在眉眼里的男人。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对方温吞的侧过脸看来。 瞧见是她,掐灭了烟扔进垃圾桶里,站在那遥遥的对她笑,透着一股子矜贵优雅的气质。 手里拎着她的包和手机。 林疏棠视线不动声色的从他车身那个脚印上移开,过去拿回自己的东西。 语气十分客气,“谢了,劳烦您专门送来。” “谢什么,如果不是送这个,我估计也见不到你。”他提唇笑,“林总比我还难约呐。” 林疏棠皮笑肉不笑,“哪里敢,没什么事我就不送小肆爷了。” 沈肆伸长一条腿挡住她的路,挑眉,“就这么走了?不请我吃顿饭?” 林疏棠,“有工作,改天。” 沈肆微微眯起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你该不会以为我们不过是睡了一觉,我会赖上你吧。” 林疏棠侧头看他,“我觉得高贵的小肆爷不会。” 沈肆眼皮动了动,“但高贵的小肆爷也不会吃哑巴亏。” “那高贵的小肆爷想怎么办,论起吃亏来,好像更吃亏的人是我。” 林疏棠话落,沈肆眯着的眸子里一闪而过某种情绪,“那我可不能让你吃亏。”他笑得很坏,“赔你一顿饭?不行,你这么漂亮的妞,一顿委屈了,至少得十顿。” ------------ 第 16 章 我很纯的 “那倒也不必了。”林疏棠客气生疏,“林家是比不起沈家,但少不了我这口吃的,小肆爷的饭还是留着有需要的妹子吧。” 她神情淡淡的,反观他笑得似乎漫不经心,“也是,想和我吃饭的人确实不少,不过新闻的事儿你看见了吧,可给我添了不小麻烦。” 林疏棠看他,“你还在意这点小麻烦?” 随便搜搜都能找到他的头条。 他还在意这个? 话里话外的意思,沈肆听明白了。 他靠在车边上,长腿微微屈着,似笑非笑的样子很痞,“你这是介意我绯闻缠身?” 林疏棠没搭理他,指尖不经意的点了下腕上的表盘,是不耐烦的样子。 沈肆看出来了,还是自顾自的说,更像是解释,“我很纯的。” 林疏棠扯唇,换做别人,她八成控制不住的讽过去了。 但对方是沈肆,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惹不起她忍得起。 “你不信?”沈肆‘啧’了声,“小爷我比纯净水还纯。” 现在的公子哥儿钓鱼都用这套说辞了?扮纯? 林疏棠吐出一口气,提唇微笑,“小肆爷,虽然昨晚上我喝多了,那说得也很明白,我没兴趣陪你玩情色游戏,更没兴趣被你包养,我们林家是不比你们沈氏家大业大,但也没到总裁卖身的地步。” 看出来是对他没兴趣了,满眼都是忍着的不耐烦。 估计要不是碍着沈家这面子,这姑娘八成早就扭头走人了。 冷酷无情的很。 可是沈肆是见过她对顾言卿笑的。 比山间清风清甜,比满秋月色温柔。 眼底蒙了层薄薄的雾霭,沈肆敛下眸色再抬起时,已经恢复如常的漫不经心,“瞧你说的,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可没那意思。” 这时候除了以退为进,好似也没别的辙。 沈肆摸出口袋里的打火机,在指尖无意识的把玩着,吧嗒吧嗒的声音,好似在掩饰此刻波澜的心境。 “你说巧不巧,我不是你的菜,你也不是我的菜,所以你也犯不着对我这么严防死守的。” 话说开到这种地步,林疏棠反而不怕了,看来沈肆还算是个绅士,至少不会强人所难。 所以她也往后退一步,“如果车上的事给小肆爷造成困扰,必要的话,我可以配合你开发布会。” 沈肆轻笑,“开发布会说什么,说我们一夜情被拍了?” 林疏棠解释,“照片上只有我,看不清你。” 沈肆提醒没,“但有心人扒一扒,都知道那是我的车。” 闻言,林疏棠也没有半点波澜,平铺直叙地道,“我会想办法尽快撤掉新闻,把影响降到最低。” 沈肆挑眉,“那你先把眼前的事儿解决再说。” 林疏棠不明白的看他,沈肆倏地笑了一声,意态慵懒又邪气,“我爸妈呢,最近商量着要把公司过给我,这时候出桃色新闻,显然会让他们对我有不小的意见,你至少要去我爸妈那边说清楚吧。” “去跟伯父伯母解释?”见沈肆点了下头,林疏棠皱眉,“那我说什么?” 沈肆双手插在口袋里,眯着眼要笑不笑的,“那随你喽,说我们在车上斗地主或者吹风赏月,看你怎么编能让他们信。” 林疏棠抿了抿唇角,犹豫几秒后,抬脚上了沈肆的车。 这件事结束后,就和沈肆各不相欠。 沈肆忍着笑坐进驾驶座,把手边的糖炒栗子,扔到她怀里。 林疏棠抱着栗子不明所以。 沈肆没看她,装得不动声色,“吃吧,扔了也是浪费。” 栗子炸了口,很好剥,外边有层炒熟后诱人的黄肉。 林疏棠静静看了几秒后,把栗子默不作声的放在了一旁,沈肆瞧见抿了下唇,什么也没说。 就在这时,车窗忽然被人敲响。 两人不由得看过去,外边是顾言卿漆黑压抑的面容。 车门还没来得及锁,顾言卿拉开车门后攥住她的手腕,将林疏棠拉下车。 林疏棠没有挣扎,下车后稍稍抬头瞧她,出乎意料的,林疏棠神色很平静。 “棠棠,你怎么在沈肆的车上。” 余光掠过从车上下来的沈肆,顾言卿的脸色很糟糕。 林疏棠挣开他的手,“在车上怎么了。” 顾言卿低声解释,“沈肆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不要和他走得太近。” 听到这话,林疏棠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轻笑,“那你就简单?” 顾言卿攥紧的手指,显示了他的不安,“我是为了你好,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 “够了。”林疏棠截断他的话,“顾言卿,我们已经分手了,要我跟你解释分手的意思吗?就是我死在沈肆车上,都跟你没关系。” 她拉开车门,坐进劳斯莱斯中,通知沈肆,“开车。” 沈肆扫了眼焦躁的顾言卿,微微挑眉,“乐意为林小姐效劳。” 车子犹如一道黑色的丝绸,驶进主干道上。 沈肆一只手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散漫的垂在落下的车窗上,余光瞧了眼后视镜,一辆白色卡宴紧随其后,他偏头看紧闭双眼的女孩,调侃说,“你前男友似乎对你余情未了,不远不近的跟了一路了,你就不心疼?” 林疏棠眼皮颤了下,一声不吭。 “在腐烂伤口覆上一层纱布,佯装视而不见,但伤口只会腐烂得越来越深,想要从过去走出来,躲着没有用,你更忘不掉。” 林疏棠闻言掀开眼眸,不知道在嘲自己,还是他,“在这方面这么有经验,难道你也有个求之不得的白月光?” 车速不急不慢,有暖风从车窗里吹进来。 沈肆看着正前方,浅笑,“是啊,谁还没有个喜欢的人了,不过我比你惨,你至少曾经得到过,而她心里从来没有过我的位置,她啊,甚至连我的存在都几乎抹去了。” 林疏棠有些意外他居然回答了这问题,甚至带点认真。 这反而让她放松了警惕。 着急澄清绯闻,难道是因为他口中喜欢的人? 看来先前是她误会了,既然沈肆有喜欢的人,对她应该没兴趣。 “所以,你回国是为了她?” 林疏棠随口问。 沈肆余光掠她一眼,又不动声色的收回,“是,也不全是。” 林疏棠,“看来你对你喜欢的人还挺上心。” 沈肆弯唇,握住方向盘的手紧紧的收拢,“她要是过得好,我这一生不打扰,可是她过得不好,那真别怪我挖墙脚。” 别说,这话乍听起来真像个大情种。 要不是昨晚上在包厢里看见他身边好几个女人,真差点信了。 林疏棠扯了下唇,管他追谁,不走心的附和了声,“那就预祝小肆爷挖墙脚成功。” 沈肆勾唇,“谢了。” ------------ 第17章 这也是国内行情吗? 车子缓缓停在一家高奢私人订制的餐厅外。 林疏棠下车抬头看了眼招牌,想起秘书发给她关于周廷山的行程。 巧了,也是在这家餐厅。 “棠棠。”顾言卿下车快步朝她走来。 林疏棠抬头对视,疏离而生冷,“顾先生还有尾随的习惯?” “棠棠。”他看她的目光始终透着哀伤,“你能不能不要自甘堕落。” “顾先生。”他的提醒她一点也不领情,林疏棠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容我再说一次,我变成什么样都跟你没关系,而你,最好也将你多余的心思用到你的未婚妻身上,我可不想被人说第三者插足。” 她面无表情的越过顾言卿往餐厅走。 顾言卿看她的背影,紧紧的抿住了唇瓣。 抬步走进餐厅时,沈肆慢条斯理的迈开长腿,拦到他面前,“顾少在圈里向来是温文尔雅的典范,这么纠缠前女友可不太好吧。” 顾言卿温凉的开口,“我来这用餐。” 沈肆扬唇,“这么巧,顾少也喜欢这家店。” 顾言卿保持着很好的距离感,“我的口味一直如此,倒是小肆爷的口味不比寻常。” 沈肆,“巧了,我的口味也一向如此,只是别人不知道而已。” 若有所指的话,让顾言卿微微皱眉,清贵俊美的面容添了几分冷意,“沈少出国八年,大概还不清楚,国内的人和事,都已经和八年前大不相同了。” “可是再怎么变,我也照样喜欢呐。”沈肆始终保持着玩世不恭的笑意,顾言卿的话就跟打在棉花上似的。 林疏棠的身影已经不见了,沈肆抬步跟上去。 顾言卿拦住他,“沈少,林疏棠和你玩弄的那些女人都不一样,我希望你别伤害她。” 沈肆不动声色的瞟他一眼,“你以什么身份说这话?”他笑得恶劣,“前男友?” 然后若有所思的问他,语气很欠揍,“可是什么时候前男友还有资格插手前女友的私生活了?这也是国内行情吗?” 顾言卿的手指攥得发白,面上情绪稳定,“我们只是暂时分开而已。” “暂时分开?”沈肆意味不明,“哦,那这话,你不跟孙家和顾家说,跟我说有什么用。” 越过他时,拍了拍顾言卿的肩膀,笑容带几分野,“顾少,人生本就要做各种各样的选择,既然选择放弃,那就别谈后悔。” “让女伴等太久,可不礼貌,顾少还想晒太阳那就继续,我先走了。” 沈肆慢条斯理的走进餐厅。 顾言卿看他的背影,神色讳莫。 林疏棠径直走到餐厅前台。 这里布景偏古色古香,灯光调得幽暗,管弦丝竹的声音在安静的大厅里回荡。 海市的销魂窟不少,大多浮华奢侈,这里倒是清新雅致。 “请问周廷山周先生在哪个包厢?” 林疏棠询问穿着旗袍的前台。 “在青云阁。”服务生询问,“不过小姐,请问您是周先生的客人?可周先生似乎没说要宴请客人。” 那看来是私人行程。 林疏棠若有所思,微笑,“麻烦订一下青云阁旁边的包厢。” “小姐,我们这里都是会员制,请出示您的会员卡。” 林疏棠并没有这里的会员卡,“那我办一张吧。” 她把银行卡递给对方,对方却摇头,“抱歉小姐,我们这里的会员卡并不是花钱就能办的,需要特定邀约。” 没想到这家店的门槛这么高。 林疏棠抿了抿唇角,把卡收回去。 这时,一张黑金卡丢在前台。 沈肆慢吞吞的出现在她身后。 前台小姐恭谨的双手拾起那张卡,“请您稍等。”核对之后,态度更加恭敬,“沈先生,您的专属包厢在秋水阁。” 沈肆,“给我换到青云阁旁边。” 林疏棠闻言不由得偏头看他,幽暗的光线里他侧脸棱角分明,沈肆似察觉她的视线,略微垂眼看她,“小爷知道自己长得好,你也不至于一直盯着瞧吧。” 林疏棠收回视线,“谢了。” “你换到青云阁旁边,是为了方便见周廷山?”虽然不知道周廷山又是个什么玩意。 “你都听见了还问干什么。”林疏棠顿了顿,补充,“放心,我不会耽误你安排的事,我会在跟伯父伯母解释后,再去找周廷山。” 前台小姐把会员卡恭谨的还给沈肆,“沈先生,已经换好了。” 有专门的侍从引着他们进入包厢。 内饰非常精贵,袅袅熏香飘散,里面有扇细纱山水屏风,影影绰绰的倒映着一个旗袍女子曼妙身姿。 “请问,先生和小姐想听什么乐器和曲子?” 女子的声音也是极为动听的。 难怪男人都喜欢这地方。 沈肆坐在沙发上,看都没看,只是挥了下手。 旗袍女子见状,便抱着乐器离开了包厢。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而菜已经开始上了。 林疏棠抿了口茶水,询问,“伯父伯母什么时候来?” 沈肆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一个茶杯,浅笑,“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见家长?” 林疏棠一噎,“不是你说要向他们解释新闻的事吗。” “哦,我是说了。”沈肆遗憾,“可是不巧,他们今天太忙,没空过来,这件事怕是要改天了。” “那你怎么不早说。”林疏棠皱眉。 沈肆,“我也才接到信息。” 听起来像是耍她的意思,林疏棠脸上维持着礼貌的笑,拎起包要走,“既然如此,那就不耽误小肆爷的时间了。” 沈肆没起身,在她经过时,指尖拽住她的包包,“菜都上了,吃完再走也不迟,这家菜应该对你口味。” 林疏棠婉拒,“小肆爷,我还有工作要忙。” 沈肆松手,轻叹一声,“八年了,果真是物是人非,我这面子连顿饭都拿不下,林小姐你说说,这海市将来还有我的用武之地吗。” “……”这是威胁她? 可沈肆的笑容却又看不出什么恶意。 林疏棠垂眼,略微思忖了片刻。 沈家,她得罪不起;沈肆,她也不想交恶。 一顿饭而已,吃完顺便去找周廷山,一举两得的事。 她坐回原来的位置,低头默不作声的吃东西。 沈肆手肘撑在桌子上看她,“林小姐,饭菜好吃吗。” 林疏棠抽出纸巾擦拭嘴角,动作优雅,“小肆爷,这顿饭该我请你的,算我为昨天的事赔礼道歉。” “好说好说。”沈肆微笑,“你瞧,我们初中高中都在一个学校,回国后我第一个见到的熟人就是你,现在又坐在同一家餐厅吃饭,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莫逆之交。” 林疏棠嘴角微抽,“这成语不是这么用的,咱们顶多算是有点缘分。” 说完她就后悔了。 什么狗屁缘分。 ------------ 第18章 算你欠我个人情 沈肆恍然大悟的样子,“确实很有缘分的样子,那加个微信不过分吧。” “……” 林疏棠认命的拿出手机,沈肆心满意足的加上后,开始吃饭。 饭吃到一半,林疏棠听到隔壁有动静,借着去洗手间的空档,来到青云阁。 敲门后,对方让她进去。 周廷山怀里坐着两个旗袍女子,身材妖娆娉婷,长相也是一绝。 “周总,您好,我是简创的总裁林疏棠,请问您有没有时间……” “简创是吧。”对方打断她的话,眯着眼,肆无忌惮的在她身段上打量,“没想到简创的新任总裁这么漂亮啊。” 林疏棠脸上是公式化的笑容,“我也没想到德林新任总裁,这么有格调。” “有眼光。”周廷山舔了舔嘴唇,“你来是要找我说合作的事儿吧,能进来这地儿,还挺有能耐的,不过来了也没用,你们公司不符合我的预期。” 林疏棠,“德林和简创合作八年,早已有了别的公司没有的默契,周总这话未免太过武断了。”拿出一份文件,放在他的面前,“周总不妨看完这份新的设计企划书再说。” 周廷山讥笑,“林总,两家公司先前合作八年,难道你不知道其中原因?当初是顾少在其中牵线,才促成两家合作,可是现在,你被顾言卿踹了,这合作当然也就没利可图了。” 扬手,文件丢回到她脚边。 周廷山压根没有看的打算。 林疏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弯腰捡起这份文件。 这八年来顾言卿在两家合作中其中扮演的角色,她确实不知道。 而宋柏东怕是早就知道德林解约的真正原因,才故意撂下那话。 他笃定没了顾言卿,她拿不下德林。 “林总,别说我太无情,你我都是商人,商人最重要的就是利益,从前有顾家,德林才会卖你们简创的面子,否则简创在这一行,确实没什么竞争力。” 没了顾家给的好处,德林大可以选择更划算的设计公司。 林疏棠捏住文件的指尖泛白,“周总,简创成立也有五十年之久,市中心最奢华地段的轮播广告大多出自简创,这不是单凭你一句话或者谁的面子就能抹去的成绩。” 她面不改色,“简创不缺德林一家的合作,但德林没有简创,会是德林的损失。” 林疏棠的强势,倒是让周廷山另眼相看。 他想了片刻,开口,“其实继续合作也不是不行。” 指着桌面上的酒,“那要看看林总的诚意。” 酒不多,但都挺烈的。 昨天她伤了胃,刚才又吃了东西,喝完怕是又要吐。 但德林的案子,她必须拿下。 拿起桌子上的酒就喝,后背忽然传来一阵温热,紧接着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搭在了她的手腕。 力道不重,但能轻易阻止。 “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人逼女孩子喝酒,土不土啊。” 沈肆懒懒地倾身下来,这个动作,分明不暧昧,却几乎从后抱住了她。 林疏棠感觉手腕被烫了一下,迅速的抽回。 直起身时,沈肆已经先一步站定在她身边,一派闲适慵懒的模样。 周廷山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你又是谁?” 沈肆八年没回国,再加上周廷山也挤不进他的圈子,不认识正常。 不等林疏棠回答,沈肆笑了,“周总是吧,好大的面子,让谁喝酒就喝酒,也不怕就喝多醉了再得罪什么人。” 周廷山眯了眯浑浊的眼,“林总,你这是要带人砸我场子?” 林疏棠按住沈肆的胳膊往后拽。 沈肆低头凝着她的手,很白、很细,此刻搭在他胳膊上。 绝配。 听见她说,“和他没关系。” 周廷山算是看出来,“林总和顾少分手后,这就迫不及待的就找了个小白脸?这小白脸英雄救美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英雄救美是吧,她不喝,你来喝啊。” 沈肆轻‘啧’了声,“我怕我喝了这酒,哭得可就是你了。” “哎呦,这小白脸放狠话还挺厉害。” 周廷山夸张的大笑,“我好怕怕哦,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在他身边的两个女人也跟着笑。 沈肆的脸色微沉,林疏棠低声,“这件事和你没关系,小肆爷,你先出去吧。” “他都骂我小白脸了。”这关系大了去了! 林疏棠,“可我要和德林合作,我不能得罪他。” 她稍稍凑近,那股子清新的柚子香味就袭来。 沈肆抿了抿唇角,眼底刚凝聚的戾气,顿时散了个干净。 “那行吧。”勉为其难的。 他拾起那酒杯,掠过周廷山那猥琐的样子,“我替你喝。” 林疏棠来不及阻止,他就已经三杯下去。 喝完对她说,“算你欠我个人情。”低头,“以后要还的。” 林疏棠压根不想和他扯上关系,谁知道他喝得这么快! 周廷山打趣,“小白脸还挺烈啊。” 沈肆喝完,舌尖抵了抵后槽牙,胃里火辣辣的。 算了,看在林疏棠的面子上,他当一次小白脸,也不是不行。 事到如今……林疏棠吐出一口气,把文件重新递给周廷山。 “周总,现在你可以看看这份文件了吗。” 周廷山示意她坐下,这次翻看文件看了看,越往后看眉头皱得越紧。 不得不说,简创有两把刷子。 “林总,你这方案虽然符合我的预期,但是价钱方面……”周廷山说白了,“砍一半预算我都给不了。” 什么给不了,就是不想给。 林疏棠也看出来了,“周总,我要请的是国风著名大师林金泽,他的一幅画就不止这个数,更别说请他老人家出山参与设计,一旦宣传出去,这对德林来说就是免费的宣传。” “这些我都不管。”周廷山敲了敲文件,“我只能给这个数。” 伸出两根手指,“而且我就要林金泽参与设计。” 这副无耻的嘴脸,要不是不想让宋柏东有可趁之机,林疏棠恨不得把桌子上菜,全倒扣在周廷山谢顶的脑门儿上。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吩咐侍从,“麻烦帮我拿两瓶这里最便宜的酒。” 周廷山皱眉,“林总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不配喝贵的酒?” 林疏棠笑笑,“周总,都是酒而已,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了,贵的代表身份地位,代表价值,更代表这是一瓶好酒,而便宜的……” 说着,他慢慢品出来味儿来。 感情这女人点他呢。 林疏棠顺着他的话,“您说得对,便宜没好货,贵的自然有贵的价值,德林这么大的公司,若是被人知道只拿出那么丁点儿预算来做设计,怕不是要被业界人耻笑议论,您说呢?” 周廷山陡然陷入沉思。 沈肆细长的手指攥着酒杯往唇边送,脸上隐隐含有笑意。 原本手机里敲给助理的那些字,逐个删除。 打算帮她一把的,可谁知道,她自己就能逆风而行。 半晌过后,周廷山拍手鼓掌,“林总,不光长得漂亮,头脑厉害,嘴皮子也利索。” 把身边的女人推开,眯着眼看她,“难怪当初能被顾少看上。” 就是不知道顾言卿的女人,是什么滋味的。 ------------ 第19章 你中药了? 沈肆唇线紧抿,气压低冷。 想把那双眼睛挖出来。 林疏棠挤出微笑,“周总过誉了,合作,讲究的就是共赢,和其他人无关。” “话虽然如此。”周廷山猎艳的眼神像毒蛇一样往她身上爬。 油腻的手也沿着桌面朝她的手伸过去。 还没碰到,就听‘咔嚓’的一声。 只见沈肆用叉子把白瓷盘穿了个对穿,盘子从中间均匀裂开。 “抱歉,手劲儿大了。”叉子让他随意丢到桌面上。 顿时把周廷山吓得手缩回去。 林疏棠端起手边的香槟轻抿一口,娇艳的唇瓣莹润,“周总想说什么?” 周廷山尴尬,“没什么没什么……” 从包厢里出去,林疏棠去洗手间,电话让秘书去查林金泽老先生住的地址。 方案是搞定了,但林金泽老先生她根本没搞定。 否则周廷山怎么可能退让一步。 而林金泽老先生早已经不接任何商业行程了…… 想到这,林疏棠疲惫地按了按眉心,打开水龙头洗手,抽出纸巾擦根根分明的细指,回包厢的路上听到里面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是女人压抑的低吟声,“周总,这里,疼……” “小妖精,疼还是舒服?” “周总讨厌……” 林疏棠厌恶地往后退了步,没兴趣看什么活春宫。 这时有人忽然拉住了她的手腕,骤然将她带入了一个包厢内,没看清是什么阁。 “棠棠。”耳边是温润灼热的声线。 林疏棠被按在冰冷的墙壁上,鼻息之间是男人身上熟悉的木质香和浓烈的酒精味。 “我好想你。”顾言卿喝了不少酒。 他低头,将脑袋埋在她的颈窝,像个受伤的小动物般的,有些脆弱地蹭她脖颈的肌肤。 林疏棠的身体一僵,刚要把他推开,顾言卿低低自语,“我是不是做错了……可没有更好的办法让我坚持下去,棠棠,再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别那么……别那么轻易喜欢上别人好不好……” 近乎恳求的话,让林疏棠只觉得心脏像是被尖锐的东西狠狠的刺了一下。 又觉得分外可笑。 “所以。”她音色很淡,“顾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打算让我给你做地下情人?” 顾言卿的握住她肩膀的手隐隐颤抖,从她颈窝里抬头看她。 她的眼睛如往昔般清澈黑亮,只是看他时不再是满满当当的欣喜和爱意,有的只是冷漠和淡然。 他的喉咙哽得说不出话,胸膛被生生撕开般的,痛到窒息。 “我不是那个……” 林疏棠打断他的话,“那又是什么意思?明明有了未婚妻,却把前女友带到这黑漆漆的包厢,说一些暧昧横生的话,你想让我觉得是什么意思。” 包厢里没开灯,很暗。 彼此的呼吸却又那么清晰。 顾言卿低垂着眼帘,甚至不敢直视她,手在颤,呼吸也在颤。 林疏棠纤细的指尖抵着他的胸膛,许是他太僵的缘故,轻易将他推开,“顾先生,你逾矩了。” 顾言卿静静地看她,眸色在暗处看起来格外深邃、落寞。 “抱歉,让你感觉不适了。”他嗓音沙哑,“我喝醉了,冒犯到了你,抱歉。” 林疏棠,“你知道就好。” 她转身要出去,顾言卿的手按在包厢门框上,林疏棠偏头看他。 映入眼里的是他轻抿着的薄唇,以及温润清晰的下颌。 他轻轻道,“棠棠,你可以厌恶我,但离沈肆远一点,他不是什么好人,你至少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我的事和你无关。”林疏棠收回视线。 顾言卿快速的道,“沈肆八年前出国是因为杀了人。” 林疏棠顿住,顾言卿低声,“后来沈家用了点手段,把这件事无声无息地遮掩了过去,沈肆出国是为了躲避风头,想必你在国内也看到不少关于他的传闻,他本性顽劣放荡,不受约束,将来他会伤害你。” 林疏棠默不作声的听完,什么也没说,离开了包厢。 顾言卿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才缓缓的低下头,看自己轻轻颤抖的手。 紧绷的肩膀许久之后才渐渐松落。 林疏棠回到青云阁旁边的包厢,可沈肆并不在里面。 她拾起自己的包和手机,确定文件还在包里,刚要走,手机震动了下。 是沈肆发来的微信,只有四个字—— 【我先走了】 她什么也没回,离开餐厅,却看到沈肆的车还停在外边。 于是折身回去,问前台,“和我一起来的先生刚才走了吗?” 前台小姐摇头,“没看到沈先生从里面出来。” 那就是还在里面。 林疏棠微微皱眉,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微信。 手指停在上面顿了顿,觉得有点多事儿。 既然沈肆想让她走,那她又何必自找麻烦。 在门口站了会儿,林疏棠终究拧着眉头,折身往青云阁的方向走。 青云阁关着,里面依旧传来令人作呕的淫乱声。 沈肆,在里面? 她迟疑片刻,忽然想到个主意,拨通微信通话,听声音传来的方向。 没想到,隐隐约约的,声音是从洗手间的那边传来。 林疏棠站在男洗手间外,“沈肆?” 里面似乎有动静,但微弱。 林疏棠在外边敲了敲门,没人回应,才走进男卫生间。 里面装饰奢靡,和女卫生间相似,都有单独的隔间。 “沈肆?”无人回应。 但她在其中一个隔间内听到了沉重的呼吸声。 林疏棠轻易推开了那门,就看到沈肆靠在门边上,脸色不太自然的扯开领口。 肌肤是绯红的,青筋微微凸起。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下,眼眶染了欲念,也有些红。 她昨天刚经历过这事,一下子就明白了,“你中招了?” 沈肆重重喘息着,漆黑的碎发遮住暗藏欲望的眼,“不是让你走吗。” 林疏棠了然,“应该是你喝得那三杯酒里有东西。” 周廷山带两个女人来这,大概是要用药酒助兴的,没曾想让他们碰上了。 沈肆没吭声,想把那肮脏玩意儿弄死,又庆幸是自个儿喝了这酒,好在林疏棠没喝。 “你出去。”沈肆伸手把门带上。 林疏棠用脚挡住门,“我送你去医院。” 她伸手拽住男人的手腕,不曾想反手被他抵在门上。 双臂形成封闭的空间,将她禁锢。 头顶的灯光自上而下的笼罩他的面容,看不清神情,只能听到他散漫的痞笑,“喂喂喂,昨儿个你遇到这种事儿我英勇献身,现在我遇到这种事儿了,怎么就这待遇啊。” ------------ 第20章 要不,你帮我? 林疏棠解释,“当时我可是礼貌的询问过你了,你没拒绝我,那算是双方达成共识,所以不作数。” 沈肆,“那我也想。”他凑近,气氛暧昧,“想要同样的待遇和共识。” 林疏棠冷漠脸,“抱歉,我拒绝。” “……” 沈肆笑了下,“这么无情啊。” 林疏棠,“废话少说,带你去医院。” 沈肆忍着身体里那股躁动,低头去看,她拉住自己手腕往外走的手。 虽然没什么温柔可言,但又一次主动了。 唇角微不可察的上扬,沈肆觉得那就听她一次,也行。 还没走出两步,忽然林疏棠往后退了,外边有人走近,还有打电话的声音。 是顾言卿。 已经躲不开了。 她拽着沈肆回到隔间,将门从里面关上。 沈肆低头,两人距离很近,可以清晰的看见她纤长的睫毛轻轻颤抖。 顾言卿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冲在脸庞上,酒劲散了很多,对电话那边的人吩咐,“把林疏棠那条新闻撤了,现在就撤,多少钱都行,另外去查一下那是谁的车。” 林疏棠并不是娱乐圈的人,又不出名,那新闻很容易抹去。 很快助理就给了反馈,“顾总,新闻已经撤掉了,网上已经搜不到了,至于那辆车,是沈家少爷的,沈少昨天回国后车就停在那里了。” 镜子里面,顾言卿的眼眶发红,攥住手机的指骨泛白,“好,我知道了。”手无力的垂在身侧。 隔间里,林疏棠微微垂眼,自嘲的扯了扯唇,不知道顾言卿这么做还有什么意义。 “你躲进来,是怕我们在一起被顾言卿误会?” 他的身体很热,闲散的朝她倾身,胸膛炙热的像是燎原之火,她的后背都有些烫。 林疏棠没吭声,只是下意识地躲进来了。 外边那个男人,她曾经爱过,也恨过,现在揉杂成了一种无比复杂的情绪。 误会或者不误会,都无关紧要。 或许,她只是不想让场面太难看。 等到时间一点点的消磨掉记忆,再去坦然的面对那人。 “看来你心疼了。”他嘴角的笑带着淡淡的邪气,很坏,“那我偏要让他看见。” 伸手去推门,林疏棠按住他的手,“你安静会儿。” 两个人的声音都很低,他要是想让顾言卿知道,早就喊出来了。 就是想逗逗她。 第三次了,这次是手。 沈肆轻然一笑,低沉着嗓音戏谑,“想让我安静也行,给我点好处。” 林疏棠抬头看他,“你离挨打就差芝麻粒那么一点了了,最好别这么浪荡。” 沈肆不解其意的眨了眨眼睛,“那我喊了。” 他作势要大声,果不其然,林疏棠踮起脚尖,捂住了他的嘴巴。 嗯,第四次。 沈肆的眼睛弯成月牙,她的手很暖,也很软。 林疏棠警告,“你要是再乱来,我就把你按在马桶里清醒清醒。” 他的唇瓣很热,脸颊也很烫,见他不乱动了,林疏棠缓缓松开了手。 掌心有点余温。 沈肆靠在门框上,将衬衫纽扣又解开几枚透气,喉结上还有她昨天留下的痕迹,林疏棠移开视线,他笑,“都威胁上我了,现在不怕我报复你了?” “你要是想报复我,就不会在包厢里帮我。” 这也是她折身回来的理由,见他呼吸不稳,“你身上还难受吗。” 沈肆闭了闭眼睛,“你说呢。” 助兴的酒劲不是很大,但很燥,憋得难受。 手臂上青筋微微凸起,额头上渗出的密汗沿着他侧脸轮廓滴下。 顾言卿还在外边打电话,林疏棠从包里拿出纸巾,沈肆身体一僵,缓缓掀开略红的眼眶,看见那只漂亮的手正用纸巾擦他脸颊上的汗。 她的脸很美,没什么表情,对他也没什么欲望,却很专注。 “抱歉,是我的原因。”她道。 要是没有她的胆怯,沈肆可能早就到医院了。 沈肆散乱的黑发被汗打湿,垂在眼前,微微偏头,“那怎么办,我难受。” 林疏棠唇角动了动,移开视线,“要不,你自己解决?大不了我不看。” 沈肆扯唇,“你真是个大好人。” 顾言卿似乎醉得不轻,水龙头一直开着,声音嘈杂。 电话里让助理来接他,不知道他的助理什么时候来。 “或者……你帮我?”他凑近,在她耳边气息滚烫,“既然新闻撤了,你帮回我一次,就算扯平了。” 这种事,她没做过。 可要是能扯平…… 林疏棠的目光闪了闪,似乎做了很长时间的思想斗争,然后屏着呼吸朝他的腰间探去,男人的身体轻轻发颤,倒吸一口凉气,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举在头顶,压在门上。 他就是嘴欠,没想到她还真来。 这谁扛得住。 他低头和她对视,带着坏笑凑近她的脸庞,鼻尖几乎贴着她的,唇瓣翁动间险些碰到彼此的。 气氛焦灼,暧昧蒸腾。 姿势太僵,林疏棠不舒服的动了动,高跟鞋一晃,险些没站稳,他的另一只手及时扶稳她不堪一握的腰身。 真特么细,要人命。 又时不时蹭过本就难受的某处,是种磨人的消磨。 林疏棠红唇张了张,似乎想说些什么,沈肆‘嘘’了一声,滚热的唇瓣说话时,不经意间蹭过她的耳侧,“水龙头关上了。” 没有了水声掩盖声音,就算压低嗓音,说话也明显。 林疏棠顿时敛声屏息,大概太过安静,五官感知就会平白放大。 沈肆的存在感就会越发明显。 外边,“顾总,您还好吧?” 是顾言卿的助理来了。 顾言卿按了按作痛的眉心,手撑在冰冷的白色大理石台前,深深吐出一口气后,片刻后接过助理递来的纸巾,擦拭脸颊上的水渍,恢复如常的沉静,“公司那边情况怎么样。” “半个小时后会议照常进行,不过二少也来了,那架势是要抢您手上的项目……” 顾言卿微微蹙眉,纸巾扔进垃圾桶里,“先去公司。” “可您已经两天没合眼了,还是先回家休息比较好……” 想到顾氏此刻的处境,助理也是欲言又止。 顾言卿轻言,“入局便身不由己了,先去公司吧。” 助理扶着他走出洗手间,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电话铃声。 林疏棠飞快地从包里拿出手机,将电话挂断,心一时间提到了嗓子眼上。 ------------ 第21章 那不行,我女朋友会吃醋的 “谁在里面?” 顾言卿盯着传来声音的那个隔间。 这手机铃声,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是林疏棠最喜欢的一个乐队,好多年没变的铃声。 林疏棠咬着唇。 沈肆低头看着她紧张又故作镇定的模样,“怕?” 林疏棠没说话,她不怕,只是不想面对。 沈肆的手在她脑袋里揉了下,似乎并不是想听她的答案,已经推开隔间的门出去,却很好的用修长高大的身体遮住了她的存在。 “顾少,好巧。” 顾言卿看着沈肆漫不经心的笑容,微微蹙眉,“沈少怎么在里面。” “这是卫生间,你能来,我当然也能来了。” 顾言卿静静地凝视着他,似乎想透过他看什么。 沈肆却一动不动的站在那,笑意不及眼底,“顾少这么看我,难道看上我了?” 说话着实很欠儿。 顾言卿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微笑,“沈少也喜欢烈日当空的歌?” 沈肆两只袖口十分不羁的卷到臂弯的位置,“不,我更喜欢BIGBANG。” 顾言卿唇角绷成一条直线。 他故意说错歌曲的创作者,存在试探,沈肆却没中招。 可只要他打一通电话,就知道里面是不是林疏棠。 这么简单的试探方式……顾言卿握紧手机,却不敢试探。 顾言卿终究离开了卫生间,林疏棠靠在木质门上,轻轻松了一口气。 沈肆双臂抱胸,姿态闲适地靠在她的身侧,“这么紧张?怕咱俩被他捉奸见双?” 林疏棠看他,“看样子你不难受了,那咱们各回各家,各自拜拜吧。” 沈肆轻笑,“过河拆桥可不好。” 林疏棠,“没杀人灭口你就感恩戴德吧。” 外边没动静了,她走出卫生间。 沈肆慢吞吞地跟在她后边,“你说我们这算不算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革命友谊?” “友谊谈不上,浪倒是见到了。”林疏棠侧眼掠过他。 沈肆额头上还有没有拭去的细汗,沾湿的发丝零碎的散在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前,不见狼狈,却平添了几分野肆的意味。 早就听闻这位太子爷生性不羁、性格浪荡,几次见面,确实都挺浪的。 特会撩妹子。 难怪圈里那么多女人对他趋之若鹜。 撇开家世不谈,顶着这样的皮囊说出一些似真似假的情话,即便明知道是陷阱,也能轻而易举的诱人沉溺,他的确有放浪的资本。 “那我可理解为你在夸我了。”沈肆生得野,这么一笑,里头透着的全是勾人。 林疏棠面不改色的收回视线,往外走,“小肆爷还缺夸?你摆摆手,全海市的名媛千金排着队能夸你一天一夜。” 两个人并排朝会所外边走,外人看来似乎在说笑。 沈肆弯唇,“没想到我魅力这么大,不过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允许你插个队。” 林疏棠白眼,“这么好的机会一定要留给别人。” 沈肆笑,“跟你熟,有这机会一定紧着你。” 林疏棠,“……您还真客气。” 停在不远处的卡宴,缓缓落下车窗,顾言卿将方才那一幕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 果然,她是和沈肆在一起。 卫生间里,也是她。 助理握住方向盘,从后视镜看到顾言卿落寞的面容,有些难受。 “顾总,刚才您明知道里面是林小姐,为什么刚才不把林小姐带走呢。” 助理跟在他身边好多年了,顾言卿多在意林疏棠,他一清二楚。 无论是去哪出差,一次不落的在当地精心挑选礼物,回国后要带给林小姐。 上次在意大利开会,听说林小姐生病后,几天几夜没合眼赶完项目,就匆匆赶回国照顾她,自己却累倒了。 这车上,属于林小姐的东西,也从来没挪动过。 顾言卿低垂着眼帘,手上是个黄色的小狮子,林疏棠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只要按一下,上面就有女孩欢快的声音传出来—— “鸡蛋鸭蛋荷包蛋,不爱老婆是笨蛋!” 他听着声音,轻眨了下眼睫,温声低语,“她说得没错,现在的我没有立场干涉她的生活,我的出现反而对她来说是困扰和麻烦,能做的就是尽快处理完顾家的事。” 助理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可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 沈肆喝了酒没法开车,林疏棠也喝了,就给沈肆叫了代驾,直接把他送到医院去。 沈肆本以为她至少会跟过去吧,谁知道人打出租车直接走了。 那叫一个果断。 车停在医院外边,林疏棠提前付了代驾钱,沈肆靠在车边上抽烟,没去医院。 酒是助兴的,里面的药量没多少,休息一天就没事了。 路边好几个小女生捂住脸,偷偷看他很久了,蠢蠢欲动的想上前。 其中一个女孩鼓起好大的勇气才过去羞涩的问,“帅哥,你有女朋友吗?” 沈肆撩起眼皮看她,微笑,“现在没有。” 女孩被他的笑容晃了眼,人都飘乎了,“那能不能加个微信。” “那不行,我女朋友会吃醋的。”一本正经的回答。 女孩愣了,“可你刚才不是说你没女朋友吗。” 沈肆夹着烟的手修长匀称,凉薄的唇中缓缓吐出薄薄轻雾,往上飘。 他在雾里跟个妖精似的在笑,“现在没有,将来会有,我可不得为她守身如玉啊。” 听到这话,女孩算是明白,他是有喜欢的人了,可还不甘心。 “那你怎么保证将来你的女朋友一定是她,就不是我呢!” 她在艺术学院是院花,不少男人心目中的女神,不信他不心动。 沈肆抖落烟灰,神色慵懒了几分,“当初我退一步,是想成全她的喜欢,可现在又给了我机会,再放过,那就是我蠢了。” “所以我确定是她。”再看那女孩,“别人,都不要。” 女孩被拒绝的彻底,秦聿风来的有一会儿了,正巧听完。 顿时拿出手机,对那妹子说,“他不加,我加啊,美女,我鱼塘还没满,来之不拒。” 秦聿风是帅,浑身一股子风流做派,再加上这话,逗弄意味儿足,女孩被羞愤地气走了。 “怎么回事儿啊,小爷我魅力见跌啊!” 秦聿风难受地要找沈肆求安慰。 沈肆抬脚踹开他,嫌弃得很,“离我远点。” 秦聿风捂住心脏,一脸不可置信,“你这是什么眼神。”跟看垃圾桶似的。 沈肆拍了拍他碰过的地方,“你生活作风有问题,今后咱们最好保持距离,免得影响我的风评。” “哈?”秦聿风不可置信,“大哥,你还有风评?难道你不知道圈里怎么评价我们的吗?你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 沈肆坐进副驾驶,白色衬衫领口松散,两条大长腿显得无处安放,“别把我和你混为一谈。” 秦聿风叹气,看样子他是真不知道。 也是,八年没回来,圈里某些秘闻他不知道也正常。 于是跟他普及,“咱俩在圈里现在是狼狈为奸狐朋狗友一丘之貉同流合污的代言词,要不是有钱有势,早被贵圈拉黑了。” 沈肆轻‘啧’一声,觉得这风评对他不大友好。 怪不得林疏棠看他的眼神总透着隐晦的提防。 “我以为你知道呢,就你在国外干的那些事,在圈里早全传开了,嫩模明星全给你拍得一清二楚,我妈拿着照片是这样跟我妹说的,‘记住这个人的脸,越好看越危险,以后离他远一点!’,另外告诉你,呵呵,我妹还没成年。” 沈肆把玩打火机的手一顿:“……” “可以说目前接近你的女人不是图你的钱,就是图你的权,要么就是图你的美色。” 秦聿风这话太尖锐了。 沈肆舌尖抵了抵后槽牙,伸出手指摇了摇,“也有例外。” “嗯?” 沈肆忽然明白了林疏棠选择他的原因,扯开领口,笑容更盛,“也有人图我身子呢。” ------------ 第22章 怎么偏偏就它特立独行? 因为风评不好,以为和他发生关系后,就没有后顾之忧? 沈肆咬着烟蒂,要笑不笑的,一股子不知道什么滋味的感觉充斥满胸膛。 他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偏偏又高兴不起来。 秦聿风闻言‘噗嗤’一笑,“图身子和图色有什么区别,还不是图你这张脸啊。” 沈肆摸了摸自个儿这张脸,微微勾唇。 “我的大少爷,你在想什么事儿呢,笑得这么浪荡。” 秦聿风发动车,忍不住打趣,想起刚才他说的那些话,“你刚回国就看上一个?哪家的小姐这么有本事,能让你这海王魂牵梦绕的,还非她不可的架势。” 沈肆坐得随意,夹着烟蒂的指搭在窗外。 没回答秦聿风的问题,只问,“让你查的事儿怎么样了,那个周廷山是什么东西?” 秦聿风开着车,“周廷山啊,一家还没上市的公司的新任总裁,名字叫德林吧,不怎么出名,前几年接了顾氏几个项目算是在海市扎稳脚跟,但今年好像没听说过跟顾氏有合作了。” 他腾空看沈肆,“怎么,这人得罪你了?” 沈肆压着眼角,只微微一敛,便渗出了些许戾色,“脏我眼睛了。” “这还不简单,找人收拾一下不就得了。”秦聿风道。 沈肆合上眼睛养神,“昨天去警局那么威严的地方怎么没把你这一身纨绔劲儿净化净化,什么叫收拾,一点都不文明。” 秦聿风忍不住翻白眼,好家伙他是不是还没睡醒,当初打架最凶的校霸开始讲文明树新风了,“我怕我太干净,显得跟你不合群。” “呵呵,我从良很多年了,你少往我身上泼脏水。”沈肆嫌弃得很,“肯定是因为你,我的风评才会愈加败坏,以后少来找我。” 秦聿风冤枉,“你不在国内这些年,谁议论你我揍谁,现在兔死狗烹了是吧,想得美。” 秦聿风穿开裆裤时,就屁颠屁颠跟在沈肆身后为虎作伥了。 但凡他开口吩咐的事,秦聿风马不停蹄就去办。 先前还跟圈里人开玩笑说,他要是个女的,只要沈肆一句话,他自个儿献身都行。 沈肆懒得跟他插科打诨,“顾言卿和孙筱冉订婚宴时间定了吗?” “我今个儿上午刚收到的请帖,上面写的是下个月二十五号,估计你的已经送到沈家了。” 前方是红绿灯,秦聿风踩了刹车,扭头看他。 “你好像对顾家的事儿格外上心,是怕顾孙两家联姻,将来对沈氏的生意有影响?我觉得大可不必,你们三家牵扯的版块不一样,倒也不必担心这个。” 沈肆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打火机,似乎在思索什么。 烟蒂已经灭了,随手扔在车载垃圾桶里。 秦聿风想起早上的新闻,想逗他开心的,“林家的新闻你看了没,先是大女儿玩车震被偷拍,后是私生女在医院大小便失禁闹笑话,林家这一家子真够热闹的,谁要是娶了林家的女儿,那真是……” 沈肆幽幽看他,“真是什么。” 秦聿风被他看得头皮一紧,“真是,真是挺有意思的哈……” 绿灯了,他开车,余光看沈肆脸色消沉,绞尽脑汁逗他,“别说,那些照片拍得还挺唯美的,就是不知道车上的男人是谁,这么有艳福,但看那车跟你的好像,你说巧不巧哈哈哈……” 然后去看沈肆,对方眼神更幽深了。 秦聿风到嘴边的话猛地一噎,“怎,怎么了啊……” 这眼神杀人不见血的样子。 后背和脖颈都凉飕飕的。 沈肆看他,“建议你挂脑科的时候,顺便再挂个眼科。”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秦聿风却感觉他在生气,“乖乖,你到底抽什么风啊,从昨个儿回来就开始作,大少爷,我都给当开车小弟了,能不能给我个好脸色?还是说你是在哪受挫了?要不然我找几个漂亮姑娘慰问慰问你,昨天那女孩就挺纯的,我让人送你住的地方去?” 沈肆不耐烦的捏了捏眉心,“你能不能闭上嘴。” 秦聿风立刻在嘴上做了个拉链的动作。 车里瞬间安静下来。 已经是正午,窗外树影斑驳,蝉鸣不绝。 这样的夏天恍惚间让他回想起八年前的那天。 他身上穿着光头强的道具服,身上和脸上,都是闷出来的汗水。 不停地摸索着口袋里的戒指,一遍遍的确定还在里面。 气喘吁吁的找到她所在的位置时,穿着熊出没道具服的林疏棠,站在温文尔雅的顾言卿面前笑靥如花,“顾言卿,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那时候也是这样一个夏天。 沈肆闭上眼睛,直到车子缓缓停在沈家庄园外。 秦聿风以为他睡着了,结果车停的那一刻,他就推开车门下车,停都没停。 得,真把他当司机了。 秦聿风轻轻哼了一声,认命得把车往车库开。 看到管家正使唤着佣人挪动几百年都不动弹的跑车。 他想起昨晚上看到的场景,顿时屁颠屁颠跑过去问,“李叔,今个儿怎么想起摆弄这些跑车了?” “秦少来了。”李叔笑笑,“昨晚上少爷把车都开出去了,这不刚送回车库里,每一辆车都要重新清洗干净,还要停到原本的位置才行,折腾到现在还没弄好呢。” 车库在地下有三层,停满了沈肆收藏的车。 好几辆跑车,是秦聿风都没买到的限量款,求了他很久都不让开一次。 怪不得世纪广场前那么热闹,感情是他全开出去了。 不过,是他的风格,沈肆一向挺高调的。 “那这辆也洗一下吧,我看车身都脏了。”尤其是那个脚印,还挺明显。 李叔看了眼劳斯莱斯,“少爷说那辆不洗。” 秦聿风不明所以,“怎么偏偏就它特立独行?” 李叔笑笑,“这就要问少爷了。” 沈肆洗完澡从浴室出来,门就被敲响。 秦聿风进来,就看到男人穿着宽松的浴袍,姿态闲散慵懒地坐在泳池边上的长椅上。 泳池内水光潋滟,两边摆放的绿植将影子投落其中,随风晃动,时不时反射到男人棱角分明的脸颊上。 他目光静静地盯着水面,夹着烟的手指很自然的垂着,没抽,火星明明灭灭的。 秦聿风进来就气冲冲的,“拍到林疏棠的那辆车,是你的车吧?!” 沈肆的指尖轻顿,烟灰落地。 然后是秦聿风的狂怒,“我借你的车你从来不借我,却偷偷借给别人,你才回国两天,咱们之间的兄弟情居然就这样轻易让第三者插足了?沈肆!你对得起这些年我对你挖心掏肺的惦记和忠肝义胆吗!” 沈肆看他一眼,完全看傻逼的眼神。 “难道是萧鹤川?你俩背着我偷偷拉小群?” “不说话就代表默认是吧!” 秦聿风被伤透了心的样子,“果然三个人的友谊总有一个人是多余的,明明是咱们先认识,结果你却和萧鹤川暗渡陈仓,怪不得你俩昨天针对我……” 话还没说完呢,一盒纸巾砸在他脑门上。 沈肆唇角一扯,“滚!” 秦聿风抱着脑袋的包,是怨气的眼神。 果然变了,以前都用拳头揍他,现在连动手都不肯动手了是吧。 行吧,这份兄弟情全靠他一人苦苦支撑。 “那、那我这次原谅你,但你下次可不能再把车借给别人了哦,连萧鹤川也不行!要借也得先借给我!” 在沈肆继续砸东西过来的下一秒,秦聿风溜之大吉。 房间重新恢复宁静,沈肆眼睫垂下,眼底落了灰暗的影子。 片刻后他往椅背上靠,拨出去一个电话。 “查一下林家这些年的合作公司,另外调出一份林家今年的财务报表。” 电话那边的声音恭敬,“是。” ------------ 第23章 我抱得很舒服,你试试? 林疏棠接到季繁月电话的时候,正在医院陪爷爷。 季繁月发给她热搜,“喏,宋诗蕊挂上去了,估计也是她这辈子为数不多的高光时刻了,便宜她了。” 林疏棠轻声带上房门,站在医院走廊外。 这是VIP病房,总共就两间病房,隔壁没住人,不担心别人听见。 “嗯,估计那对母女能安生几天。” 季繁月迟疑了片刻开口,“顾孙两家订婚的消息发新闻了,定在下个月二十五号。” 就算她不说,林疏棠也已经看见。 挺高调的。 孙筱冉是孙家的独女,可以说他们的孩子将来就是孙家的继承人。 林疏棠,“挺好的。” 季繁月心疼她,“要是难受就哭出来,我又不笑话你。” 林疏棠眉眼漠然,“我现在只为钱财夜不能寐,不为男人掉一滴眼泪。” 季繁月,“你能这么想最好。” 电话通着,林疏棠在手机上打字,发了个朋友圈。 顺便说,“你身边要是有什么优质男青年介绍给我几个,八年只看一个人确实腻了,是时候换换新口味了。” 季繁月还以为她是说气话,结果看到她发的朋友圈。 【本人芳龄二十三,肤白貌美有点小钱,欢迎有志青年踊跃相亲,此条消息长期有效。】 附图一张几周前拍的照片。 还是林疏棠喝咖啡时,她偷拍的。 估计是林疏棠发朋友圈的时候,扒拉她俩的聊天记录找出来的。 “艹,你玩真的?朋友圈长期招聘男朋友?你真打算重新恋爱结婚了?” 季繁月觉得她被刺激的不轻! 林疏棠唇边淡淡的笑,“是长期招男朋友,但不招长期男朋友。” 简而言之,玩玩而已。 反正她朋友圈也没几个正儿八经的有志青年,都是纨绔子弟。 婚姻大多听从家里安排,没人敢冒着被停卡的风险,玩自由恋爱直奔结婚的。 季繁月,“吓得我以为你见顾言卿结婚,为了刺激他,准备找个男人随便嫁了。” 林疏棠云淡风轻地附和,“那倒不至于,上段感情投入太多,下段感情适合脚踩八条船。” “这么多,姐妹你吃得消吗。”季繁月笑她。 林疏棠什么也没说。 “既然你想玩。”季繁月又发给她几张照片,“看看这个,觉得怎么样?” “我们老板让我发的新闻图,你说巧不巧,就是昨天晚上偷拍的沈肆,八年不见,沈肆怎么越来越帅了,世纪广场那些跑车你看见没,全是他停的,你知道昨天晚上多少网红去蹭图了吗,世纪广场挤炸了!” 看得出图是偷拍的,远远的只有沈肆一个侧脸。 他身后的万千霓虹沦为背影,侧影的轮廓浸溺在黑暗中,根本看不清神色,一只手拎着外套和包,闲散地垂在一侧,似乎在跟对面的人说些什么,是笑着的。 颀长的身体很好的遮挡完全了对方。 财权雄厚的家世,顶级皮囊。 这种男人放在哪里都是无比夺目的存在。 季繁月还在喋喋不休,“老天鹅,如果这个男人是我的,就是让我开豪车住别墅我也愿意!” 林疏棠揶揄,“连吃带拿是吧。”不咸不淡的语气,“你喜欢你就上。” 季繁月闻言尬笑,“就我这身高,我怕过去会被他喊小手雷。”犯不着自取其辱,“我得不到,但我的闺蜜可以得到。”我闺蜜腿长! “你是嫌我命太长?”林疏棠想起顾言卿提醒她的话。 其实不用他说,她也不会跟沈肆产生交集。 上次,是意外;此后,无意外。 季繁月一想也是,谁敢渣沈肆啊,都是他渣别人。 而且渣过的女人排成队,估计比她俩寿命都长。 玩不过这种段位的选手。 那边医生过来了,林疏棠道,“先挂了。” “好。”季繁月想起今天的日子,“晚上你早点回去,别在墓园太久了。” 林疏棠轻轻‘嗯’了一声,挂断电话,和医生一起走进病房里。 检查过后,医生让林老爷子尝试动动腿,林老爷子额头冒汗,还是无法动弹。 “医生,我爷爷情况怎么样?” 林疏棠担心的问。 医生手指托了下镜框,折射一道冷光,摇头,“恢复的不太好,估计以后都不能下床了。” 林疏棠有些失落,看爷爷精神状态极佳,还以为病情会好转。 林老爷子握住她的手,慈爱的笑笑,“没事,棠棠,爷爷能醒过来看见你,就已经非常感激老天了。” 林疏棠鼻尖泛酸,“爷爷……” 她问医生,“那现在能把爷爷接回家调养吗?” “不能。”医生回答,“要一直在医院。” 他回答的太快,让林疏棠一愣。 医生顿了顿,解释道,“医生里有最专业的康复医生,还有二十四小时专家会诊,如果回去之后发生意外,谁也不能保证林老先生的身体状况。” 林老爷子也道,“棠棠,听许医生的吧,许医生是权威专家,你想爷爷了,就来医院。” 林疏棠点点头,确实,医院更加安全,而且林家现在也不太平。 医生走后,林疏棠陪老爷子用完晚餐,就要离开了。 老爷子依依不舍,“要不今晚住在这里吧,客房也能睡,我也想多看看棠棠。” 林疏棠低头,“我还要去墓园。”声音很轻,“今天是母亲的忌日。” 林老爷子目光微闪,泪眼纵横,“是啊,今天是你母亲的忌日,可我却没办法去墓园了……” “爷爷,我会把你的心意带给母亲的。”林疏棠笑容勉强。 老爷子轻轻叹息,“孩子,委屈你了,听说你和关琴雪母女俩又闹到了警局,要不是我让你把她们留在林家,估计你也不会有这么多烦心事。” “我知道爷爷是为我好,敌在明处总比敌在暗处要好。” 爷爷握住她的手,“那你和言卿真没有结果了吗?” 林疏棠没回答,为老爷子掖好被角,只哄着他睡,“爷爷,您该休息了。” 老爷子年纪大了,很快睡了过去。 林疏棠关上灯,悄声离开。 到墓园的时候天色已黑,不是特殊的节日,这里人迹罕至,万籁俱寂。 林疏棠踩着一地月色,将墓前打扫干净,纯白色的桔梗花放在墓碑前。 她和照片上的女人眉眼五分相似。 林琼岚,她的母亲。 林疏棠坐在墓碑前,后背靠在上面,抬手熟练地开了瓶酒,默不作声地倒在地上。 “瞧,到最后来看你的,不还是只有我自己?” 她自嘲的笑笑。 想起上一年站在坟前的,还是她和顾言卿。 那时候顾言卿紧紧牵着她的手,对林琼岚女士认真的话,还如誓言般历历在目。 “阿姨,您放心,我会照顾好棠棠,不会让她受一丁点委屈,我会娶她为妻,会让她此生岁岁无忧。” 他温柔的说,他爱她。 他温柔的说,他的肩膀永远供她依靠。 嗯,他还是个骗子。 林疏棠摇头失笑,人家随口说说,就她当真。 山里到了夜晚潮湿,还有些冷。 林疏棠喝了不少酒,浑身发烫。 她裹了裹衣服,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柚子味的软糖塞进嘴里,跟小猫似的蜷在墓碑旁边,连人走近了都不知道。 “林疏棠,你又喝酒了。” 有人喊她的名字。 她似醒非醒的睁开眼,看到一双笔直的长腿,再抬头,撞进一双深邃的黑眸里,万千星辰像是在霎那间融入他的眼睛。 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沈,肆。”她无意识的喃喃。 他低下头,皎洁的月光透过斑驳树枝落在他黑色衬衫上,伸出手,“能起来吗。” 林疏棠怔怔的看着他的手,没动弹。 这双手漂亮修长,和记忆中的某双手隐约有重影交叠的地方。 但林疏棠知道,沈肆不是他。 “不能起来,我抱你了。”他笑,坏得厉害。 她还是没动。 沈肆屈膝半蹲下来,伸手拨开她额前的碎发,“那我真抱了。” 林疏棠意识还在,就是迟钝,“不要你管。” “我抱得很舒服,你试试?”嗓音低低的,像哄着。 ------------ 第24章 宝宝啊 林疏棠指了指自己,白皙的脸颊有透了酡红,“你以为我喝醉了吗,搞笑。”摇摇手指,“并没有。” 用银白色细长的高跟鞋踢了下脚边的酒瓶,“看清楚了,一瓶而已。” 就是酒劲上来,脑袋有点沉沉的。 沈肆依旧半蹲在她面前,手肘自然地垂搭膝间,似笑非笑的样子,“真的没喝醉吗,不太像,要不然我考考你?” 林疏棠迟钝的看着他,“嗯?” “现在有一部很火的动画片听说过吗,叫海绵什么?” “宝宝。” 海绵宝宝谁没听说过。 他笑容很好看的应下,“嗯。”宝宝。 手落在她脑袋上揉了揉,有点故意欺负人,“刚才没听清,叫什么?再说一遍。” 林疏棠在掌心下抬眼看他,“宝宝啊。” 沈肆整颗心顿时都被熨妥帖了。 “真乖。”他眼底是明显勾人的坏劲儿,“回答正确。” 手从她的发丝从脸颊滑落,到她的下巴挠了挠,跟逗小猫似的。 还是个半醉半醒的小猫,“看来真没醉。”但体温不太正常。 沈肆两根手指搭在她额头上碰了碰,轻轻皱眉,“你发烧了。” 林疏棠终于意识到自个儿被耍了,伸手用力拍开他的手,扶着墓碑,摇晃几下站稳。 “无聊。”弯腰去捡地上的包。 男人先一步将她的包捡起来了,林疏棠伸手抢过来,往肩上一扔,扭头就走。 并不在意沈肆为什么会在大半夜出现在这,因为她不感兴趣。 沈肆双手插在口袋里,慢条斯理的在身后看她摇晃着走。 高跟鞋踩着青石板路不稳,她险些崴到,便伸手扶她一把,“我送你去医院。” 林疏棠把人推开,按了按眉心,额头发了些汗,“你这人,好烦。” 阴魂不散,到哪都有他。 沈肆扯唇,自觉地松了手,见她刚走两步就开始踉跄,也不是没脾气,就不去扶她,看她怎么摔跟头。 林疏棠头重脚轻的,晃了晃脑袋,只当自己是喝多了。 可走着走着,脚开始发飘,身子一晃,整个人就往前面栽。 认命的栽个头破血流时,她好像被人拎了起来,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路灯在转,面前这张漂亮的脸也在转,最后稳稳地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她的脑袋枕在他的肩膀,缓慢地抬头,这张漂亮的脸上表情很臭,一点都不可爱。 林疏棠眼皮子耷拉着,脑袋混沌得很,也很疲惫,“沈,肆。” 沈肆不想搭理她,还是“嗯?”了一声。 林疏棠眼皮一点点合上,显然撑不住了,“你是坏人吗。” 她浑身发烫,烧得不轻,估计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沈肆笑,“都在我怀里了才问这个,会不会太晚了?” 她还顽强地要撑起眼皮,看似剧烈的挣扎,一点力气都没有。 男人喉间溢出了一丝淡淡的轻笑,牢牢地扣住她纤细的腰肢,拦腰把人轻易地抱起,将她那点挣扎都化为乌有,“林疏棠,晚了。” 在她上那辆车时,就已经钻进了猎人编织的牢笼。 往山下走的路高高低低的,并不平整。 许是发烧的缘故,颠簸中,她在他的怀中不知何时沉沉地睡去了。 沈肆抱着她一路走到山底,一辆黑色卡宴亮着近光灯,在一阵急刹车后骤然停在他的身侧。 顾言卿从车上下来,旁边的雪松树在风中簌簌作响,月光和灯光交织着落在他身上,映着他面容温润如玉,气质斐然。 “把她给我。”顾言卿伸出手,唇角抿得很紧。 沈肆没有松手的打算,唇角稍稍扬起,“顾少来晚了一步,人到我手上,可不能说给就给。” 顾言卿面容冷峭,“你想玩什么女人我管不着,但林疏棠不是你玩的那些女人,请把她给我。” 沈肆漫不经心的笑,“怎么着,这是要跟我抢人?” 他浑然不在意的往前继续走,顾言卿抬手按住他的肩膀,力道很重。 圈里有名的谦谦公子,无论何时,都没有像此刻这么失态过。 在看到沈肆抱着林疏棠的时候,束缚在他身上的教条和约束都隐隐崩盘。 尤其是沈肆的眼神,同为男人,自然懂那种占有欲和侵略感。 此刻顾言卿唯一的念头就是,他不能带走她。 “城南有块地,不知道沈少感不感兴趣,我乐意双手奉上。” 沈肆轻笑,“顾少这是要下血本了,为了前女友?” 许是太吵,怀里的女孩不安分的动了动,他稍稍调整姿势,让她睡得更舒适,才抬头看向对方,“只可惜,你问错人了,我这人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余光划过他落在肩上的手,一哂,“倒是容我提醒顾少,即便顾孙两家联姻,变成了利益共同体,但和沈家作对,未免有点不自量力了。” 山里的月比市区冷寒几分,映着两人对峙的侧脸轮廓,和气氛一样的紧绷。 顾言卿眼底暗色沉沉,“要怎么样你才肯把人交给我。” 沈肆勾唇,“我的事,我老子都管不着,顾少的手未免伸得太长。” “沈肆!”顾言卿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怒火。 明知道沈家不能交恶,此刻依旧压制不住情绪,“和顾家撕破脸,你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沈肆笑容野肆,“什么时候顾少能代表顾家了?”说得每个字都往顾言卿心上戳,“等你什么时候能代表顾家了,才有资格在我面前说这些话,现在的你,可不行。” 听到这话,顾言卿的目光陡然停滞一瞬,按在他肩上的手,渐渐松动。 这时怀里的女孩眉头拧了拧,眼睛没能睁开,只厌烦地呢喃了句,“吵死了。” 顾言卿握住她垂在身侧的手,急切,“疏棠,醒醒!” 谁知道却被林疏棠抬手,毫不犹豫地挥开。 他的手僵在半空,心脏在这一刻陡然挖出一块似的,连着五脏六腑都扯痛了。 怀里的女孩眼帘颤了颤,脸颊转向沈肆的方向,没有睁开眼睛。 “顾少也看到了,人可不想跟你走。” 沈肆微微勾唇,弯腰将林疏棠小心放入副驾驶中,系上安全带。 开车离开了墓园。 凄冷的山风刮过,卷着地上的落叶,擦出轻响,顾言卿的手还停在半空。 另一只手抵在心口的位置,有些喘不上气,呼吸越发急促剧烈,隐约尝到了唇齿之间的血腥味。 不能,不能让沈肆带走她。 沈肆原本想把人送到医院去,可余光扫到后边紧跟不舍的卡宴,淡淡一哂。 顿时车头扭转方向,开往沈家。 沉重的铁门缓缓打开,保安站在一旁微微躬身致敬,沈肆淡淡留了句话,“后边的车拦住了。” 说完,劳斯莱斯开进庄园里。 顾言卿被强制制停,狠狠砸了下方向盘。 车稳稳停下来,沈肆双手从女孩膝间穿过,把还在熟睡的林疏棠抱进他的卧室里。 偏头吩咐管家,“叫个医生来。” ------------ 第25章 你好像很忌讳我 林疏棠高烧三十九度五,在山里吹那么久的风,又喝酒,起先还有点意识,这会儿彻底昏死了过去,连药都喂不进去。 医生只好挂退烧的点滴,不过要有人一直守着,至少两个小时能挂完。 “我守着,你出去吧。” 听到沈肆的话,医生微微颔首,提着医药箱离开。 房间里寂静无声,病床上的女孩安安静静地在被子里均匀的呼吸,脸颊红扑扑的,被褥上、床上,乃至于房间里都沾染了属于她的气息。 他稍微坐近些,隐约就能闻到甜美的香气。 沈肆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指从她的脸颊划过,不轻不重地捏起她的下巴。 用复杂的眼神审视着这张脸蛋。 到底有什么魔力,这么令人念念不忘。 外边有敲门声,沈肆淡声道了句,“进。” 管家进来后站在卧室门外,“少爷,外边那位顾先生要见您。” 沈肆从床上的女孩身上收回眼神,淡淡勾唇,“不见。” 管家颔首退出去,“是。” 沈肆进了浴室,洗完澡出来身上穿了件宽松的浴袍,黑色的头发半湿半干的垂眼前,打开酒柜时,顺便掠了眼点滴,还剩很多,于是取出一瓶蓝色的酒酿,倒入浮雕琉璃杯中。 卧室有个很大的露台,还有个游泳池。 沈肆单手拎着酒杯走上露台,手搭在围栏上,和被拦在庄园外的顾言卿遥遥相对。 微微扯开的浴袍领口,露出紧实的肌肉线条,认真点看,可以看到喉结那里明显的痕迹。 显然,一副事后的样子。 沈肆嘴角噙笑,睥睨的眼神却极淡,指尖轻轻抬了下蓝色酒酿的酒杯。 顾言卿知道是冲他的。 那人仰头喝了口酒,喉结滚动,似笑非笑的样子,懒得去藏那些乖戾。 这才是原本的沈肆。 恶劣、嚣张,肆意妄为。 顾言卿捏住车钥匙的手指发白,温润的轮廓紧绷得厉害,不停地给林疏棠打电话,没想到却是沈肆接听。 “沈肆!”他声线如紧扣的弦。 沈肆眉梢微微挑了下,“嗯?” “你对疏棠做了什么!” 沈肆抿了口酒,神情散漫的应,“自然,要做该做的。” 意味不明的话,让顾言卿浑身血液逆流似的,几乎克制不住情绪。 可他能做什么呢,冲进沈家,带走林疏棠? 这意味着和沈肆正面宣战。 若是被顾家知道这件事,对他如今的情形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 他攥着手机,紧紧盯着远处露台上的某点,胸腔像是被撕开两半,理智和冲动在疯狂对峙,最后握住手机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 没错,沈肆说的对。 他现在还没资格代表顾家,而作为独子的沈肆不同,他天生就有家族光环和优势。 顾言卿的顾虑太多。 沈肆喝完了酒,回到卧室,把手机扔在桌子后,坐在床边的沙发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床上的女人看。 一晚上不知道维持这样的姿势喝了多少酒,直到她的点滴挂完,拔了针,摸了摸额头退烧了,才离开这房间。 林疏棠醒来的时候,脑袋沉得要命。 过了好久,才睁开眼睛,适应周围的视线。 沙发,桌子,古董,飞机模型……没一样是她认识的。 整个房间弥散着淡淡的雪松香气。 是沈肆身上的味道。 她看了下自己,衣服还在,轻轻吐出一口气,才想起昨天在墓园见到了沈肆。 所以,这里是沈肆的地盘。 她下床整理好自己,包和手机都在,走出房间才知道这里大得出奇,问了几个佣人才摸到一楼客厅的位置。 沈肆坐在客厅的沙发那里,神色淡漠的,正在打电话,落地窗折射进来的熹微光线将他精致的下颌勾勒得迷人,鼻骨挺拔,唇形偏薄,气质斐然散漫。 笑起来时很好说话的样子,不笑时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这样的人天生凉性薄情。 千万别惹他。 ——这是了解沈肆后,所有人得出的结论。 似乎听到动静,男人微微偏头,同对方温淡的说了声‘好’后,就挂断了电话。 对她微微勾唇,“林小姐醒了。” 林疏棠回过神,客气而生疏,“昨天谢谢小肆爷,我不打扰了。” 沈肆微笑,“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出去打车就好。” 礼貌的婉拒。 沈肆靠在沙发上,指尖把玩着手机,却笑了下,“你好像很忌讳我。” 林疏棠轻轻吐气,“小肆爷三番两次的帮我,我感激不尽,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义不容辞。” 顾左右而言他。 沈肆静静的看了她几秒钟后,语调寡淡的笑,“这么有诚意,那不如一起吃个饭。” 按理说再拒绝,就显得刻意了。 林疏棠手指蜷缩了下。 太多家族想攀附沈家,这对林家而言,也是绝佳的机会。 可她嘴唇动了动,张口却是得体的借口,“不巧,今天约了合作方商议合同,就在半个小时后,小肆爷,不如我们改日再约。” 客厅里寂静了片刻。 沈肆把玩手机的指尖顿住,微微低下头,看不清什么神色,额前细碎的发在眼底落了阴影,看得让人有些心悸。 林疏棠的手指渐渐收紧,几秒钟的功夫的确后悔过于直白。 可他最后却也只是浅笑,“这样啊。” “那还真不巧。”然后缓慢地直起身,站在林疏棠不远不近的位置,微垂的视线盯着她,气息沉沉的袭来,“不过,林小姐确实如传闻一样。” 林疏棠不明所以的看他,他薄唇掀动,“难约。” “小肆爷说笑了,我刚接手简创,为人处事上还不够细致,要是有让您觉得不适的地方,还请见谅。” 一番话说得谦卑又敷衍。 沈肆漫不经心的笑应,叫人捉摸不透,“好说。” “小肆爷,回见。” 林疏棠礼貌点头离开,沈肆也没阻拦。 在她走到客厅门口时,身后忽然传来沈肆吩咐管家的声音,“周六在径庭山庄安排一下和林金泽先生的饭局。” 林金泽先生。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让她听见的。 沈肆说完这话,单手插在口袋里,闲散地直接上了楼,没回头。 林疏棠顾不上思索,快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刚出了庄园大门,就被人一把握住手腕。 “疏棠。” 是顾言卿。 他下巴有青茬,眼睛里布了红血丝,一夜没睡。 林疏棠挣开,不知道他怎么在这,也没兴趣知道,边走边拿出手机打车。 沈家地处核心地段,周围都被买下了,听说是建了私人机场和高尔夫球场。 一直到五公里外的梧桐路尽头才能打到车。 顾言卿抿着唇,强行把她塞进车里,“我送你回林家。” 林疏棠看看时间,不再挣扎。 不远处露台上,沈肆居高临下地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脸上惯有的笑意不再,伸手拿起搁置在岛台上的酒杯,仰头灌下。 过刚易折。 他不着急。 总归,时间还长。 ------------ 第26章 做了沈肆啊 车上,顾言卿的脸色很难看,却始终默不作声的开车。 一直缓缓停在林家门口,林疏棠的手搭在门把手上,准备下车。 他张了张口,音色十分艰难,“昨天晚上……” 林疏棠恍若什么都没听见一样,从包里拿出两百块钱放在座位上,径直推开车门。 从始至终没看他一眼,好似仅仅搭了辆顺风车而已。 顾言卿盯着她决绝的背影,握住方向盘的手攥得疼。 在她进林家之前,没忍住下了车,用力扼住她的手腕。 “疏棠,你昨天晚上和沈肆……” 林疏棠沉静的看着他的眼,近乎冷漠的打断,“你是想问我和他做了什么?” 那些话到嘴边,他怎么都说不出来,像什么哽住了喉头。 而林疏棠却善良的替他答疑解惑,“没错,如你所想,该做的全做了。” 用力甩开他的手,看着他表情一寸寸龟裂,她依旧淡然,“现在你可以让开了吧。” 顾言卿俊逸的脸上带着清寒之色,“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做了沈肆啊。”她微笑,“没了顾家这棵大树,我找个更厉害的靠山,有什么不对?” 顾言卿脸上有震惊和难以置信,又很快冷静下来,“不要说这些气话。” 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撒谎的蛛丝马迹,可她还是这样冷淡的样子。 林疏棠毫无顾忌的和他对视。 “顾言卿,我自甘堕落也好,我扶摇直上也罢,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和你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分明是燥热的夏天,外头的高温炙烤得人喘不上气。 顾言卿浑身上下却都是冷的,被她眼底的寒意刺穿般,手不知不觉的松开。 林疏棠走进林家,头也没回。 也没有听到身后他温柔的唤她的名字。 客厅里没有人,只有张叔在收拾厨房里的杂物。 “小姐回来了。”张叔迎过去。 林疏棠弯腰换鞋,“张叔,帮我准备一些吃的,我打包带到公司。” 胃里隐隐作痛,她轻轻按了按,塞进嘴里一颗糖,甜味遮了唇腔里的苦味,忍下去了。 “好,您先回房间稍等,我这就去准备。” 张叔在去厨房前欲言又止,似乎有话想说。 林疏棠问,“怎么了?” 张叔迟疑了下,目光忌讳的朝楼上瞟了眼,低声,“文翰少爷,带回来一个女人。” 听到这话,林疏棠陡然笑了,脸色沉沉的。 差点忘了,他们还有个儿子。 据她调查,宋文翰十八岁就被宋柏东送出国深造,林疏棠还没见过对方。 “张叔,记住,这里只有一个林疏棠小姐,以后别叫错人了。” 她换了拖鞋,缓慢地上楼去。 那眼神看得张叔心里有点发慌,还是应下,“是,小姐。” 别墅三层,林疏棠住在顶楼。 二楼就是他们一家三口的房间,不,现在还多了个宋文翰。 她拎着包,还没到二楼,就听到某个房间传来隐晦的暧昧声。 “宝贝就这样。” “乖宝贝……” 林疏棠看着声源的房间,咀嚼软糖的同时,慢条斯理的将包包的链条,一圈圈的缠在手指上。 抬脚猛地踹那房间。 对方大概真把这当成自己家了,连门都没锁。 在林疏棠踹门进来时,两个人登时大惊失色的扯被子去遮赤身裸体。 “你,你谁啊你,给我出去!” 看清对方那张脸,宋文翰慌乱之后,带了点惊艳,想起母亲给他看得照片。 这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姐姐,这栋别墅的主人。 林疏棠面不改色的用脚踢开地上的女士内衣,在宋文翰稍稍怔愣的眼神中,卷了链条的手一拳落下。 房间里顿时传来杀猪般的哀嚎声。 关琴雪和宋柏东闻声赶来,宋文翰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门牙都掉了一颗。 而他带来的女人拾起衣服,早就趁乱灰溜溜的跑了。 “林疏棠,你住手!”宋柏东把林疏棠推开。 对方往后退了几步,后背重重的撞在墙壁上。 关琴雪泪眼婆娑的给儿子止血。 宋柏东护着母女俩,看林疏棠的眼神凌厉。 “你、你凭什么打他,文翰他刚回国,究竟做什么惹到你了?” “凭什么?”林疏棠懒懒地靠着墙,抬眼,“就凭这是我家,手长我这儿,看人不顺眼想打就打了,难道下手前还要编理由,选日子?” 宋柏东被她这敷衍的态度气得脸都红了,“你太放肆了!” 林疏棠缓缓直起身体,细看,神色中还有几分昭著的狠,“容我提醒诸位,借宿就要有借宿的觉悟,原本看你们就烦,再做些让我恶心的事儿,就别怪我下次把事儿做绝了。” 被她眼神轻轻一掠,宋文翰就吓得往关琴雪怀里缩。 什么同父异母的姐姐,简直就是个女疯子! 林疏棠嫌恶的走出乌烟瘴气的房间,宋柏东怒气冲冲的跟出来。 “德林的事儿你打算怎么解决?如果对方不续约,董事会那边就会罢免你的总裁职务,到时候别怪我这个当父亲的不留情面了!” 林疏棠拎包的手垂在身侧,眸色偏落的看他,“用不着你操心。” 她上了三楼,把门关上,隔绝了二楼的吵闹声。 走进洗手间冲澡,才发现手背上的无菌贴,是打点滴留下的。 目光闪了几下,撕了这玩意儿,扔进垃圾桶。 沐浴之后,身上裹了条浴巾坐在沙发上,头发还湿着,随意披散。 本打算从包里摸出手机,结果带出来一包药和几颗糖,掉在脚边。 她弯腰拾起,是退烧药。 不知道谁放进去的。 也让她顺手扔进了垃圾桶。 拨出秘书的电话,“林金泽先生的行程查的怎么样。” 秘书歉疚的说,“抱歉林总,对方行程太隐秘了,哪怕找了几家私人侦探都查不到……” 林疏棠的指骨抵着眉心,压了压疲倦,“没有不漏风的墙,再多下点功夫,林金泽的行程必须拿到。” “是……”秘书又说,“不过林总,德林那边又换了个新总裁,您看要不要去拜访一下?” “又换?”周廷山才上任不过半个月而已。 秘书道,“听说是昨晚上出了车祸,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德林那边紧急换了个新任总裁,是周廷山同父异母的弟弟,名叫周云亭。” 林疏棠若有所思的道,“能不能联系上新任总裁?” “我这里有他的联系方式,这就发给您。” 挂断电话,林疏棠拿到了对方的电话,立刻拨了出去。 对方在电话里倒是很好说话的样子。 还约她晚上在一家餐厅见面详谈,林疏棠应下。 晚上到餐厅时,对方已经点了餐。 和周廷山不同,周云亭看起来文质彬彬的。 “林总,简创的企划书我已经看到了,我非常满意,如果能按照企划书所言,请到林金泽老先生亲自参与设计,我愿意同简创续约。” 林疏棠诧异于对方的干净利落,没有一点犹豫。 “周总是怎么看到企划书的?”她问。 周云亭公式化的笑,“周廷山下任后,留下的所有项目文件我都看过了,自然包括简创的。” 林疏棠抿了口香槟,装作无意的打探,“您哥哥现在怎么样了?” 周云亭叹气,“车窗的碎玻璃扎进眼里,导致双目失明,另外腿也被撞残了,后半生恐怕要在轮椅上度过了。” 用过餐之后,周云亭还有个会议,先一步离开。 林疏棠再次给秘书打电话,“查到了吗?” 秘书抱歉,“查不到。” 周云亭在这块咬得很死,必须要林金泽老先生,林疏棠简直给自己挖了个坑。 但不搬出林金泽,德林恐怕连争取的机会都不会给简创了。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这周六,沈肆会在径庭山庄宴请对方。 可径庭山庄的入门门槛,身价至少在五十亿以上。 林家所有的不动产加流动资金甚至都不过亿,她连大门都进不去。 林疏棠的手撑着额头,头疼欲裂。 难道要去求沈肆? 可她上午那个态度…… 再加上沈肆的风评…… 她毅然决然放弃了这个念头,准备回去再想办法。 就在这时,不远处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沈肆。 黑色衬衫上没有领带,脖颈处松了一枚纽扣,双手插在口袋里往外走,显得随意而慵懒。 还有七八个保镖和助理跟在他身后。 沈肆的余光掠过了她,林疏棠确定他看到了自己。 然而对方就这么从她正前方目不斜视的走过了。 看都没多看她一眼。 ------------ 第27章 这妹子,漂亮 这态度和上午约她吃饭的男人简直判若两人。 果然,对她的兴趣也就那么一两天。 一次两次约不到,他那般身份的人自然不会再自讨没趣。 而且很快,就有新鲜面孔源源不断的填补空缺。 直到沈肆坐进车里,助理原本要开车了,见他微微皱眉,就识趣的熄了火。 十分钟左右时间过去,该出来的人依旧没出来。 沈肆随意搭在扶手上轻敲的指尖,显得不那么淡定了,“你说,她会不会追出来?” 助理意识到是跟自己说话,询问,“您是说谁?” 沈肆抿唇,没回答。 助理杨昭反应过来,“是林小姐吗?” 他想起,“您约林金泽老先生在径庭山庄用餐,是想让林小姐主动来找您要邀请函?” 先前沈肆让他查了林家这几年的财务报表和各公司往来。 那份和德林的合约,杨昭自然也知道了。 沈肆依旧默不作声,杨昭心思一转,就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了。 要想见林金泽,林小姐一定会来找沈少。 “或许林小姐还在考虑吧。”反正也是猜,于是提议,“要不然您直接邀请林小姐去径庭山庄怎么样?我想林小姐应该不会拒绝。” 兜这个圈子干什么,他不懂。 沈肆略微沉目,唇线绷直,“开车。” 制作烟花的过程总是漫长而煎熬的,需要耐心,需要忍耐…… 即便最后烟花易冷,也要自我献祭。 即便对他没兴趣,也能费尽心思的让她产生兴趣。 —— 林疏棠确实在考虑,但不是琢磨该不该屈服于沈肆,而是该怎么进径庭山庄。 毕竟海市资产过五十亿的,又不只是沈家。 手机里的信息响个不停,是她发完朋友圈后,不少纨绔子弟来钓鱼的。 无非是些—— 【和顾言卿分手后就这么迫不及待找下家了?约?】 【林总,约不约?】 【最新款爱马仕要不要?我送你?】 【和我谈,送你海边别墅和跑车,主打的就是爱和陪伴。】 【林大美女海天一色酒吧,我请客,随便玩。】 【和我谈啊,我有空。】 林疏棠打眼扫过去,没一个能进径庭山庄的。 一个有用的都没有。 于是给季繁月拨出去一个电话,“能不能搞到径庭山庄的会员名单?” “姐姐,那可是径庭山庄,谁都知道这地儿烧钱,对会员的保密工作也极其到位,我可没那个能耐搞得来。” 林疏棠从包里摸了颗糖塞嘴里嚼,“我得想办法进去。” 翻墙或许是种办法,但出现在林金泽面前时绝不体面,所以此路不通。 季繁月,“非要进去?不去不行?” 林疏棠点头,“搞不定林金泽,我会被踢出简创。” “那可不行,我不能让我的姐妹流浪。”季繁月冥思苦想后出了个主意,“虽然我们拿不到会员名单,但四大家族的人一定能进去啊,就让人带你进去呗。” 海市最有钱的四大家族沈家、孙家、顾家和秦家。 首先排除孙顾两家,然后排除沈家,最后只剩下个秦家。 “你还记得秦聿风吗?特花的那个纨绔公子哥,咱们前几天在包厢里还扫见过,他是个来者不拒的类型,沈肆咱不敢惹,秦聿风或许可以一试。” 林疏棠问她,“这两个人本质上有什么区别吗?” 在她看来,都一样。 无非是一个浪,一个花。 “这你就不懂了,惹毛了沈肆,他敢要你命,但惹毛秦聿风,用漂亮脸蛋哄哄也就过去了。”季繁月对这块似乎很熟。 “整体而言,秦聿风对女孩挺宽容的,每一任女朋友或者情人分手后都能拿到一笔价值不菲的分手费,分手后大家伙儿对他也是赞不绝口,而且近几年没听说秦聿风惹出过什么乱子之类的,他还有个特别明显的癖好,就是喜欢漂亮的女孩子,你这张脸绝对能把他迷得找不着北。” 林疏棠咬着糖,思忖可行性,又问,“你怎么对他这么了解?” “实不相瞒,先前调查过。”季繁月叹息,“你知道的,记者这一行,就得耳听八方。” “不过你小心点,到底是纨绔子弟,别让他占便宜了,有事马上给我打电话,天空一声巨响,我就能降临现场!” 林疏棠笑着‘嗯’了声后挂断电话,让秘书去查秦聿风的行踪。 别人的行程不好找,他的最简单不过。 无非就是海市最奢侈的几个酒吧和会馆。 —— 而与此同时,海市一高级私人俱乐部里,秦聿风正搂着几个妹子打牌。 沈肆最近心情不好,专门给他办的,结果主人公压根儿没来。 赢了这场牌局后,兴致缺缺的伸手去拿泳池边上的香槟。 不经意间听到几个公子哥儿的窃窃私语。 “看样子林疏棠被顾孙两家联姻刺激的不轻啊,这不,发了个找男友的朋友圈。” “我也看见了,不过我给她发消息,她没理我。” “端着呗,不过她的脸和身材真的超正,谈一个这样的比玩十个嫩模都有意思。” 秦聿风随手把对方的手机抽过来,看到了朋友圈的内容。 【本人芳龄二十三,肤白貌美有点小钱,欢迎有志青年踊跃相亲,此条消息长期有效。】 顿时摸摸下巴。 啧,这有志青年说得不就是他吗? 公子哥见抽走手机的是秦聿风,就没抢,还调笑说,“秦少也对林疏棠感兴趣?” 秦聿风点了屏幕,把林疏棠的微信记下。 然后慢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加上微信。 “这妹子,漂亮。” 秦聿风喜欢漂亮的脸蛋,肤浅又直白,众所周知。 公子哥奉承,“但她还挺清高的,不好约,不过没了顾言卿做靠山,秦少要是想约她,估计她也不敢不给秦少面子。” 秦聿风把手机丢还给那人,歪头打量几人几秒,“跟身份没什么关系吧,就你们这些歪瓜裂枣约不出来很正常啊。” 公子哥们顿时悻悻,心想:你也不一定成。 其实,秦聿风心里挺没谱的。 林疏棠这女人不太好掌控,又野又冷的,连沈肆都这么说。 可男人无聊的时候,尤其是求胜欲和猎艳欲,是经不起任何挑拨的。 他还非要把人搞到手,让沈肆对他刮目相看! 林疏棠秒通过了微信申请。 比他想象的简单太多。 就说吧,哥的魅力一如既往的无懈可击啊。 秦聿风春风得意地坐在泳池一边,对泳池里挤着胸抛媚眼的嫩模视而不见,打字: 【林小姐好,我是秦聿风。】 傻子会把我的名字读一遍:【秦少您好,我是林疏棠。】 秦聿风:【……微信名还挺个性。】 傻子会把我的名字读一遍:【谢谢。】 秦聿风手指微动,邀约:【睡了吗?没睡过来玩,哥请客。】 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 林疏棠不知道秦聿风怎么知道她的微信,但显然这不重要,因为正合她的心意。 【地址发我。】 回过去这句话,秦聿风就给她了个地址。 果不其然,是个富家子弟纸醉金迷的聚集地。 —— 注意!注意: 前边剧情略有更改,主要修正秦聿风人设(职业),增加人物萧鹤川(前五章),完善女主人设(增加细节)。 建议老读者从头阅读。 ~( ???????? )~(顶锅遁走) 宝子们五星好评嗷,点点免费的礼物啥的,能给我巨大的动力,谢谢大家的包容~ ------------ 第28章 你热不热啊妹妹? 而后对方又贱贱的来了句:【不过这次派对的主题是学院风,不穿制服可进不来哦。】 林疏棠看到这句话,嘴角一抽,说不出几分讥嘲。 校园里找黑丝,酒吧里找初恋。 果然是男人的通性。 林疏棠回了个【好】字,开车往林家去。 客厅里一家四口其乐融融,林疏棠当作没看见。 也没管宋柏东在身后唤她什么,自顾自的往自己房间走。 宋柏东在身后气急败坏的,“这丫头是越来越不把我这个当父亲的放在眼里了!” 关琴雪照旧安抚他,余光给宋诗蕊递眼色。 可宋诗蕊自己脸上的伤还没好,这会儿没心情和她打配合。 而宋文翰哪怕昨天被打了,依旧有几分兴趣。 “爸,那个就是我姐姐吧?长得跟你一点也不像。” 宋柏东闻言脸色顿时极差。 宋文翰说对了,林疏棠确实跟他不像。 像极了她的母亲,连性格也是如此的不可一世。 “爸,姐姐被个顾家那个豪门少爷甩后,估计是被刺激的,发了个找男朋友的朋友圈,我好多朋友都看见了,让我牵桥搭线呢。” 他一口一个‘姐姐’,很熟稔亲热的模样。 跟一家人似的。 关琴雪余光看过宋柏东的脸色后嗔怪,“你姐姐眼光高心气高,平常人看不上的。” 宋诗蕊冷嘲热讽,“二手货而已,人家也就是玩玩,谁还真娶她啊?” 关琴雪按了按她的手,宋诗蕊这才闭了嘴。 宋柏东眯了眯浑浊的眼睛,看向宋文翰,“你不记疏棠的仇,还帮她找男朋友这是好事。” 宋文翰凑近,“那爸,你给我五十万,我去参加一个派对,正好帮我姐姐找几个合适的富家子弟,说不定他们就能看对眼了呢。” “你小子是不是又要出去鬼混?”宋柏东怎么不懂。 宋文翰抱着他的手臂撒娇,“爸,这个派对我托了好多人的关系才挤进去的,里面都是些富家子弟,我和他们打好关系,这对您的关系网也有帮助啊。” 关琴雪也时不时帮儿子说话,最后宋柏东只好同意。 宋文翰拿了卡和车钥匙从林家离开时,林疏棠也换好了衣服。 外边裹了身风衣,把里面的穿搭,格挡的严严实实。 出门前,关琴雪还惺惺作态的关心她,“这么晚了还要出去,疏棠,你可要注意安全。” 林疏棠离开的步伐未有停顿,看得母女俩一阵火大。 车子缓缓地停在俱乐部门口,隔着一扇厚重的铁门,依旧能隐约听到里面躁动的欢呼和音乐。 奢侈糜烂,醉生梦死。 她没邀请函,微信给秦聿风发消息: 【我在门口了。】 那边很快回复:【漂亮妹妹,我跟门卫打过招呼了,直接进来就好。】 附上一个‘期待的搓搓手’表情包。 林疏棠合上手机,落下车窗。 夏季一阵凉风袭来,她不由得裹着风衣,下车。 果然,很快,门卫比对了手机上的照片后,为她推开了那扇潘多拉大门。 隔着一扇厚重的铁门,更加刺耳的欢呼和炸裂的音乐鼓噪着耳膜。 俱乐部有三层,一层是个巨大的游泳池,里面嬉笑着一群穿着紧身学院风比基尼的嫩模和网红。 还有几张荧幕上熟悉的面孔。 穿着黑色制服的侍从手中托盘里是调制成五彩缤纷颜色的酒酿和点心。 在泳池的最东面有个最近大热的摇滚乐团,贝斯和架子鼓奏出的音乐将气氛层层推进。 有个‘学院风’的辣妹从她眼前走过,海军超低领口是差点蹦出来的白嫩两团。 细腰扭得像水蛇,很快扎入一个阔少怀里贴身热吻。 好一个学院风,是学院情趣内衣风吧? 林疏棠果然还是低估了这群富家公子的恶趣味。 虚眯了下眼,在偌大的欢乐场里找秦聿风。 此时,他正在泳池台上打电话,身上的衬衣短裤图案让人眼花缭乱,眉宇间是惊喜和得意的表情,林疏棠走近后听到他说,“你真来啊?” 那边似乎都没回答,直接掐断了电话。 秦聿风莫名其妙的看了眼屏幕,转身入眼一张漂亮精致的脸蛋。 身上裹着风衣,只露出一截冷白细长的脖颈和小腿。 不怪在场的诸位男士怀里的温香软玉都不要了,眼神随着林疏棠而动。 她近看比远远的看还要漂亮一百倍,让人心脏怦怦乱跳。 秦聿风在她来前,还专门让造型师搞了个发型,觉得这会儿自己也贼帅。 “林小姐,你、你好呀!” 糟糕,是心跳让他结巴了? 林疏棠低头扫过他伸过来的手,只停一秒就和他交握,“秦少好。” 手,也软。 秦聿风觉得自己要恋爱了,要坠入爱河了。 “这边坐。”海王也有点局促。 林疏棠从容地坐在泳池边的躺椅的上,波光粼粼映着她洁白的面容。 极品。 秦聿风偷偷看了好几眼,难怪能被顾言卿宝贝八年。 他找不着话题,就胡扯,“你热不热啊妹妹?” 这话听在林疏棠耳朵里,成了某种特殊的要求。 想起他微信说的那话,于是把风衣外套脱掉。 里面是宽松的白色衬衫,空荡荡的,显得她身段消瘦,下半身是蓝灰色格子的百褶裙。 ——是高中时的校服,她翻箱倒柜找出来的。 秦聿风足足看愣了好几秒! 家人们谁懂啊,冷艳的雪巅白莲瞬间变成了娇软的邻家妹妹的即视感。 黑软的长发披在白色衬衫校服上,纤尘不染,平白多了几分禁忌。 穿得再少的女人,好似在这一刻,都变得俗不可耐。 “这身行吗?”她问。 秦聿风傻眼,“什么行吗?”简直太行了! 林疏棠看他,“不是说派对的主题是学院风吗,我穿得似乎和大家格格不入,应该是我没get到你的意思。” 秦聿风连连摆手,一本正经,“你错了,我想办的就是你这样规规矩矩的,谁知道这些俗人净整些少儿不宜,你别见怪哈!” 林疏棠知道这话很扯,也配合的笑笑。 毕竟她的目的还没说出来呢。 “那个听说……你在朋友圈招男朋友?” 林疏棠没喝他递来的香槟,只拿在手里,“秦少怎么知道的?” 秦聿风挠了挠头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点进去你的朋友圈一看还真是,你瞧,这不就是缘分吗,你单身,正好我也……” 话还没说完,入口处传来不小的动静。 顺着所有人的视线看去,沈肆的手插在口袋里,漫不经心地走了进来。 不少人凑上前,有先前故作姿态的名媛,也有几个眼熟的明星。 都同他殷勤的打招呼,“小肆爷和萧少来了。” “沈少好!萧少好!” “肆哥!” 沈肆目不斜视的越过泳池边的所有人,眼皮都没掀一下,直到目光掠过不远处某个身穿校服的女孩身上,目光微微停滞片刻,继而暗沉沉的移开,步伐却是她的方向。 秦聿风站起来,挺高兴的迎上去,“你还真来了!” 把和林疏棠的微信对话截图,炫耀的发给沈肆后,他当即一个电话打过来,问了地址。 然后就出现在这。 秦聿风又看到他身后的萧鹤川,撇嘴,“你来就来了,怎么还把这个无趣男给带过来了。” 毕竟这人在警署工作的,出现在这多少会让人不大舒服。 说完自己又猛地反应过来,“好家伙,该不会你先前爽约,就是和他在一块呢吧,你们两个又背着我开小灶!还当不当我是兄弟了!” 沈肆没理会他的咆哮,目光落在距离他两米远的林疏棠身上。 大概是为了配身上的校服,化得淡妆,纯得不像样子。 嗯,还是高中校服。 高中。 一瞬间就把他带回那些不为人知又只有他溃不成军的日子。 沈肆脸上分明没什么表情的,却莫名让人心惊肉跳,“不介绍介绍?” ------------ 第29章 她心虚个什么劲儿? 这话截断了秦聿风啰嗦的话。 他顿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她,你们不都认识吗,林疏棠啊,咱们先前高中的校花,酒吧里那个。”然后补充,“顾言卿的前女友。” “更重要的是,她对我很感兴趣。” 最后这话,是秦聿风揣测的,偷偷讲给他们听。 然后小声嘀咕,“我觉得我和她,能成!” 不等沈肆说话,萧鹤川开口了,“我劝你还是不要做梦了。” “怎么的,你不祝福我啊?” 萧鹤川隐晦的目光扫过林疏棠,“我是怕你没命消受。” 秦聿风,“哎?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不中听?” “不图我难道图你啊?是图你爱装b图你脾气差,还是图你不会说人话?” 秦聿风刚怼萧鹤川到这,却见沈肆忽然上前一步,伸出两根手指,搭在林疏棠的额头上。 秦聿风愣了。 林疏棠也愣了。 “果然不烧了。” 他收回手,眼梢垂着,漆黑利落的碎发遮住了眼,也遮去不分明的情绪,“也是,还有心思出来鬼混,也不像是高烧不退的样子。” 林疏棠下意识的后退一小步,却忘了身后是泳池。 差点跌进去时,沈肆原本可以轻易地拉住她的。 但他却没有。 只是伸出手,一枚硬币的距离。 足够她能触及的距离。 等她主动来握。 林疏棠的两只手,出于本能的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掌心。 温热的。 随后他紧紧地反握住她的手,将她带到安全地带。 稳住身形后,没等林疏棠反应过来说‘谢谢’,就听沈肆神情散漫的笑。 “林小姐这是什么意思,约你吃饭不去,现在倒是挺殷勤的,主动拉我的手?这反复无常的行为会让我误以为你这是在欲擒故纵啊。” 林疏棠迅速松开了他的手,站稳,“我、我不是故意的。” “还有用餐的事,也是因为工作太忙的缘故,不是故意不去,实在是抽不开身……” 编。 使劲编。 沈肆凉凉的轻笑一声,什么也没说,手垂在身侧,自顾自的坐在她原本坐过的地方。 好似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秦聿风看懵了,“怎么?你们,先前就认识啊?” 好像还很有瓜葛的样子。 沈肆抬了下手,有侍从端来一杯加冰的威士忌。 他轻抿一口后,杯沿拎在细长的指尖打转,好整以暇的看林疏棠,“我该说认识,还是不认识?” 这话怎么听都有点暧昧。 林疏棠被他盯得浑身不太自在。 季繁月和她都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沈肆和秦聿风的关系匪浅。 这场合,沈肆八成会来。 几秒钟的功夫,林疏棠就笑起来,“整个海市谁不认识小肆爷?” 说完,她借口去洗手间,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秦聿风问躺椅上的男人,“肆哥,什么情况?你和林妹妹有恩怨啊?” 林妹妹? 沈肆眸色幽深的看他,“叫得挺顺口。” 秦聿风感觉后脖颈凉飕飕的,“咋、咋了?” 一个个都看他不顺眼的模样。 萧鹤川活动了下手腕脚腕,一脚把秦聿风踹下了泳池,溅起好大的水花。 他跟个扑棱蛾子似的,好不容易站稳。 “萧鹤川你搞什么玩意儿!” 两个小时做的发型,两秒钟没了! 萧鹤川抱着肩膀,“让你在里面好好洗洗你脑子里的那些黄色废料。” “好啊你,人参公鸡是吧!” 在泳池站起来的秦聿风伸手把水泼他身上,挑衅的眼神。 萧鹤川被他弄湿了外套,脸都黑了。 拾起桌子上的水枪,对准秦聿风也毫不客气的干仗起来。 一时间场面热闹,好多人加入阵营。 反观沈肆坐得那一圈都是干的,没人敢惹他,只低垂着眼帘,点开手机里的微信。 林疏棠的朋友圈。 他来回刷了好几次,什么都没有。 拾起秦聿风放桌子上的手机,有密码的。 他顿了下手指,输入六个‘1’进去,直接解锁了。 然后从他微信里点开林疏棠的朋友圈,好几条可见。 还有那条招聘男友的启示。 所以,是独独把他屏蔽了。 沈肆仰头将指尖的威士忌喝尽,喉结上下滚动着,始终盯着屏幕看,默不作声。 有身材火辣的女孩,大着胆子过去搭讪。 他眼皮没抬,薄唇微动说了几个字,几个女孩就满脸通红的离开,再也没敢凑近。 擅自作主把秦聿风手机上林疏棠的微信,拖进黑名单,放回原来的位置。 有点卑劣。 可,就是不行。 他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有的机会。 谁都,不行。 洗手间里,林疏棠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 没办法了,只能找季繁月这个狗头军师。 “现在怎么办?怎么办?沈肆也在场!”莫名心虚。 那边季繁月的声音很淡定啊,“他在场怎么了,你勾引的是秦聿风,又不是他,你怕他干什么?” 这话让林疏棠一愣。 是啊,她心虚个什么劲儿? 难道是因为上了沈肆,又来撩他兄弟的缘故?显得自己很渣? 可她为什么要在乎自己在沈肆心里的形象。 沈肆觉得她渣,这应该是件好事啊。 毕竟没有男人不喜欢干净清纯的。 要是沈肆因此而讨厌她,这不正好连先前欠的大餐钱都省了吗? “那我继续了。”林疏棠道。 季繁月给她打气,“别忘了我们的口号!” 林疏棠,“只为钱财夜不能寐,不为男人掉一滴眼泪。” 季繁月,“PerfeCt!我看好你哦baby!” 电话那边窸窸窣窣的,林疏棠奇怪的问,“你怎么压着声音说话,这么晚了还在加班?” 季繁月解释,“捡垃圾的分什么早午晚,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我都会出现在垃圾堆前。” “别努力了,我养你,虽然比不上那些大家族,但养活你绰绰有余。” 林疏棠的话让季繁月感动得热泪盈眶,握紧手上的东西。 “放心吧,干完活我就回家补觉了。”怕露馅,就催,“你忙你的去,挂了。” 二话不说挂了电话,季繁月才微微松了口气。 身边的实习生同样是鬼鬼祟祟的。 两人都戴着口罩墨镜帽子,包得严严实实。 “繁月姐,咱们真要干吗?这事儿犯法……吧?” 季繁月腾出手拍了下他的后脑勺,“这叫天降正义,你怕什么?” 摇了摇手中的喷漆,眼神很凶地盯着地库那辆豪车。 “可要是因为这事儿咱们被抓进警署了,值得吗?” “你懂个屁,为了她要我小命都行,别说干这事儿了。” 实习生嘀咕,“友情和小命哪个重要,到底是谁拎不清。” “女人之间的友情你懂个屁!”季繁月不耐烦,“你是不是男人啊,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要是怕,你就回去,我自己上!” 实习生不想被她看不起,“那行吧,出事了你不能抛下我。” “废话少说!”季繁月先猫着身蹿出去了。 实习生紧跟其后。 一分钟不到的功夫,在白色卡宴上喷满了—— 渣男!禽兽! 真特么解气! ------------ 第30章 不像他们,都说我很坏 而与此同时,挂断电话,林疏棠简单洗了个手。 从洗手间出去,没看到秦聿风,倒是看见了沈肆。 不得不说,沈肆的桃花真的旺。 比旺旺大礼包里的旺还多。 打他出现之后,几乎全场女孩的注意力都若有若无在他身上。 万众瞩目也不为过。 明知道对方渣,还会为之着迷心动。 林疏棠暗叹这些人是会自投罗网的。 可无论如何,注视深渊中的他人,还是比凝视深渊中的自己轻松太多。 毕竟攀上沈肆,还愁下半辈子吗。 再多代价对此来说都显得无足轻重了。 可奇怪的人,几乎无人敢凑沈肆太近,只在不远不近的位置蠢蠢欲动。 大概是对方周身此刻的气场太过冷淡危险的缘故。 林疏棠收回视线,找了个侍从问,“秦少去哪了?” 侍从回答,“可能去楼上换衣服了吧。” 一层是泳池,二层是餐厅,三层则是酒店,玩累了直接上去玩下一场的那种。 她不知道秦聿风的房间号,于是拿出手机,给秦聿风发微信。 结果,是个通红的感叹号。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嗯?她被拉黑了? 林疏棠莫名其妙的样子,忽然那边传来一阵嘈杂。 抬头看去,沈肆正低头看卫衣上的酒渍,眉心微微蹙起。 他穿的是黑色卫衣,其实鸡尾酒倒在上面并不明显,只有身前那部分的颜色加深了几分。 对面的女孩紧张的道歉,“对不起,小肆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说着,她慌忙放下空酒杯,从桌子上抽出纸巾,想帮他擦污渍。 原本学院风泳衣就是低领的,这一弯腰,饱满的山峦顿时一览无余。 她还没碰到对方,沈肆就已经后退,冷淡的看着眼前又要凑上前的女人,目光有些凛冽,“走开。” 旋即,林疏棠看到对方,居然径直的朝她走来。 她还怔怔的拿着手机,屏幕的亮光在她脸颊上映着。 继而一片阴影笼了下来。 和他四目相对。 沈肆很高,将近一米九,淡淡地垂眼看她,让人很有压力。 “不是说欠我人情吗,是你还的时候了。” 他说。 林疏棠下意识的问,“要怎么还?” 沈肆走在前边,“跟我来,我教你。” 走了两步,察觉后边的人没动。 男人转身,慢吞吞的问她,“怎么,怕了?” 林疏棠的微笑显得僵硬,“小肆爷人那么好,我怎么会怕。” 沈肆眉梢轻挑,“你倒是第一个这么夸我的人。” 折过来那两步,站定她面前时微微弯腰,和她视线齐平。 她的长睫轻轻颤动,轻往后退了一小步,沈肆的手不轻不重的落在她肩膀上,“不像他们,都说我很坏。” 他们说的对。 林疏棠抿抿唇角,“那估计是他们不懂慧眼识珠。” 沈肆似被取悦,“这么说,你眼光不错了?”又轻笑了声,“可眼光好,怎么偏偏能看上渣男呢。” 林疏棠脸色有轻微的变化。 沈肆敛了笑,不再逗她,“放心,都夸我人好了,你又这么可爱,我怎么舍得动你。” 他转身往前走,“跟上吧。” 直到人走出五米远了,林疏棠才抬起步子,跟上前。 不情不愿的。 一直到三层的总统套房前,有侍从已经准备好换洗的衣服,站在门外,“小肆爷,水已经放好了。” 沈肆‘嗯’了声,接过衣服,打开房门进去。 林疏棠的脚步却停在门口。 他瞧她,“你这眼神,好像我会对你做什么。” 林疏棠,“我就站在门口听你使唤就行。” 沈肆自顾自的打开酒柜,拿出一瓶姜黄色的威士忌倒入琉璃杯中,加了几块冰后轻晃,仰头喝尽,才靠在白岩岛台上看她,“你还是喝醉了更可爱点,喝醉了胆子很大,现在畏畏缩缩的,不太像你。” 那几次的事儿,林疏棠压根不会回想。 谁知道那么巧,每次都碰到他呢。 “小肆爷打算让我做什么?”开门见山的说,好过在这艰难的消磨时间。 沈肆摸着下巴想了会儿,然后打了个响指,“你也瞧见了,我衣服脏了,把我这衣服在这洗了,先前的事儿咱们就扯平。” 林疏棠神色平静,“好,你说的。”洗就洗。 却见沈肆竟然直接就这么脱了上衣,露出性感的肌理。 腹肌和人鱼线堂而皇之的展现在她面前。 左胸前的纹身清晰可见。 在心脏的位置。 似乎是风信子和某种花缠绕在一起的设计。 没等她看清,沈肆已经把衣服扔在她脑袋上,转身朝卧室里走了。 林疏棠把衣服从脸上扯下来,想着该去哪洗。 片刻后,卧室里面传来男人的声音,“进来洗。” 林疏棠进去,却发现里面很大很大,卧室和浴室隔了门,门没有关。 她站在浴室外看进去,沈肆已经躺在放好水的浴缸里,下半身被泡沫遮盖,垂在浴缸外的指尖拎着酒杯,正闭目养神。 而能洗衣服的洗手台和浴缸,只隔一层爬了水雾的玻璃,距离不过一米。 林疏棠马上转过身,“我去厨房洗吧。” 沈肆没睁眼,“就在这。” 林疏棠轻吐口气,“这不大方便。”她说,“我在厨房洗也是一样的。” “就在这。”他重复。 有点不容抗拒的意味。 硬是逼得她顿住脚步。 林疏棠深深吸了口气,空气里都是淡淡的雪松香气。 明知道他是故意为难,偏偏不敢堂而皇之的作对。 士可杀不可辱。 看在他帮过自己的份上……忍一次也行。 林疏棠面不改色的转身,径直走到洗手台,埋头洗衣服。 偶尔有折磨的水声传来,目不斜视。 他念,“林、疏、棠。” 林疏棠,“嗯?” “林、疏棠。” 嗓音低低的。 林疏棠忍着脾气,“小肆爷有事吗?” “林。”他停顿,“疏棠。” 林疏棠:“……” 没忍住偏头看过去。 玻璃水雾交汇处,他的眼帘垂着,棱角分明的侧脸好看得过分。 都说,恶魔该有张足够蛊惑路人跌入深渊的皮相,才会在人进入死亡之境时心甘情愿。 “林小姐的朋友圈,为什么单单把我屏蔽了。” 滚了烈酒的声线低哑而轻缓。 林疏棠回了神,快速收回视线,装傻,“我没有啊。” 沈肆轻笑,“你猜我为什么知道。” 林疏棠沉默几秒钟后言简意赅,“我怕打扰小肆爷。” “我不怕打扰。” 林疏棠敷衍,“我发的东西都很没营养。” “营养吃多了偶尔需要清粥小菜。”他抿口酒,“还是说你怕我看?” 林疏棠反问,“为什么要看我的朋友圈?” 沈肆沉默几秒浅笑,“闲得慌,想体察民情,这理由行吗。” 确实闲。 要不然也不会找她茬。 林疏棠竟然无力反驳。 这太子爷,惯会无理取闹。 卖力洗衣服,用水冲完,拿出手机,“行。”开了权限后说,“只是我这民情,怕是要浪费您宝贵的时间。” 沈肆点开手机,果然能看见了。 他往下滑,语速不紧不慢,“你招聘男朋友就没什么门槛吗?至于秦聿风就别考虑了。”补充,“他很花。” 再补充,“他八岁的时候还在尿床,打上学考试就没及格过,估计脑子也有问题。” ------------ 第31章 纯情得要命 林疏棠脱口而出,“你不也是次次倒数第一吗。” 里面没有声音了,但有水声传来。 他从浴缸里出来,林疏棠浑身一僵,察觉有人站在了身后。 淡淡的柑橘沐浴香气裹挟着雪松香味席卷而来。 她一动不敢动,甚至不敢抬头看眼前的镜子。 因为刚从浴缸里出来的沈肆肯定没穿衣服! 他低头,“你怎么知道我次次倒数,关注我?” 那股萦绕在她鼻尖的气息侵略性太重。 林疏棠低垂的目光闪烁,捏紧手中浸湿的衣服,镇定自若,“我们一个高中,在你没来之前,我是倒数第一,你来之后,我倒数第二了,想不知道都难。” “是吗。”他微抿的唇松开。 如果她稍微抬头,就能看到镜子里男人微灼的目光。 但她的脑袋埋得更深了。 “说说,你还关注我什么?” 他问,带点求知的意味。 “你真要听吗。”林疏棠瓮声瓮气的,“信我的,就别听我说,你肯定不爱听。” 沈肆好看的轮廓分明,带笑,“我又不怪你,尽管说,就当我们共同的回忆。” 可这回忆可能都是你的黑历史…… 林疏棠内心腹诽。 别人都拍他马屁,她虽然做不到,但也犯不着往马腿上抽吧。 所以干笑,“毕竟很多年了,很多事儿我也记得不太清,都忘了,要不然你去问秦少,他和我们也是一个高中的,那时候你们就是朋友了。” “可我和他不一个班。”她耳朵红红的,他憋着笑,故意凑近了些,“我和你才一个班。” 提醒她,“前后桌呢。” 灼热的气息在她耳边,很痒。 林疏棠往洗手台前靠,不禁想起车里的一幕幕,他捧着她的脸侧,抚她的耳际,迷醉得和她深吻。 他似乎说‘他也疼’,纯情得要命。 因为她一点也不温柔。 “在想什么脸这么红?” 沈肆的话,突然把她羞耻的记忆中拉出来。 林疏棠猛地直起身,后脑勺撞在他鼻梁上,后边传来一声闷哼。 林疏棠吓了一跳,又不敢回头,身体僵得像个钢板。 “抱、抱、抱、抱抱歉!” 镜子里的沈肆揉着鼻尖在笑,“你到底是要我抱抱你,还是要抱抱歉?” 林疏棠:“……” 沈肆,“不好笑吗。” 林疏棠配合的干笑两声,然后问,“你不冷吗?” 浴室的窗户没关,外边隐约还有热闹的喧哗声,也有风声。 “还是赶紧穿衣服吧,万一感冒不值当……”委婉的建议。 换做别人,林疏棠八成巴掌就扇过去了,还得痛扁这个暴露狂。 沈肆顿了顿,将近五秒钟,林疏棠都没听到他的声响,然后是他憋不住的低沉的笑意。 “林疏棠,你该不会以为我现在是光着的吧。” 林疏棠一愣,然后试探性的抬眼,从镜子里看到沈肆穿着白色浴袍。 黑色的发丝没擦,水渍沿着他白皙的颈项划过喉结,以及精致的锁骨往下。 “可就算我光着,你又害羞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似笑非笑的样子,让林疏棠感觉自己被看穿了。 镇定差点崩裂。 沈肆弯着眼眸,“怎么,我没光着,你又很失望,那我脱……” 说完真要脱,吓得林疏棠赶紧按住他扯开领口的手,“不用了!” 他一顿,她又赶紧烫到般的缩回手,淡然自若的将垂在脸侧的发丝别在耳后,“衣服洗完了,我这就拧干挂起来。” 谁知道刚准备下水,沈肆忽然拧着眉头,握住她的手腕,“你手怎么了?” 女孩的手很白,所以一点伤口都很明显。 先前她泡在水里,沈肆这才看到。 林疏棠也才发现伤口,估计是揍宋文翰的时候弄的,说了声‘没事’后,要把手缩回去,沈肆的力气比她大,竟然没有挣脱。 他的脸色紧绷,淡色的唇显得冷白,似乎比刚才要生气。 “先去处理伤。” 把她拉出浴室。 林疏棠回头看衣服,“我还没洗完。” 沈肆脸色更沉了。 把她按在沙发上,去翻找医疗箱,没找到后有些躁,最后打了个电话,脸色才好转。 “他们待会儿就送上来医疗箱,你稍等一会儿。”沈肆挂断电话,对她说。 林疏棠起身说“不用”,就被沈肆冷眼瞪过去,“坐下!” “……” 意识到语气重了,他抿抿唇,走过去递给她一杯刚倒的温水,“是我不对,没看到你手上的伤还让你洗衣服,你刚才就该告诉我。” 林疏棠抬头看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神色认真,一点都不像开玩笑。 好像,沈肆和传说中不大一样。 没那么可怕。 这样的人,真的杀了人,才会出国吗。 林疏棠捧着温水,低头小口的喝。 很快门铃响了,沈肆出去开门,是秦聿风那张脸。 拎着医疗箱,很紧张的样子。 “肆哥,你咋了?!” “你受伤了!!” “哪里伤到了?!快让我看看!!!” 俱乐部是他开的,沈肆给他打电话,让他派人送上来。 以为是他伤了,他就拎着箱子一路小跑,电梯都没等。 沈肆把医药从他手里接过来,“谢了,你走吧。” 秦聿风哼哼,不愿意走,“那不行,我得为你的健康负责!” 说着就往房间去。 “用不着你。”沈肆长腿一伸,挡在门框上,“消失。” 秦聿风,“我说——” 下一秒房门无情关上。 秦聿风:“……” 合着是把他堂堂秦少当成跑腿的使唤了? 沈肆拎着医药箱半蹲在林疏棠身前,从里面拿出消毒棉签,伸出手,眼神示意她。 “真不用……”这点伤,两天就结痂。 沈肆强制性拉住她的手,低头,用棉签清理创口,有点刺疼,她缩了缩。 “弄疼你了?”见她抿唇不语,沈肆低声,“我轻点。” 动作更轻的沾了凉凉的碘伏擦。 因为蹲着,浴袍又很宽松,领口敞开很多,林疏棠低头时不经意间看进去。 看到了那个纹身,更清晰和直观。 是风信子和……海棠。 花枝交错,绕在一起,密不可分。 “怎么伤的?”他忽然发问,没抬头。 林疏棠快速收了视线,回,“跟人打架。” 他动作没停,但周身气息有点不同。 沉沉的。 也没多问,就冷声说,“林家连个保镖都没给你配?打架还得亲自动手,这么穷了啊。” 林疏棠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从小到大,每次她在外惹事,都会换来林琼岚不问缘由,劈头盖脸的责骂。 宋柏东为了讨她欢心,就在一旁附和,甚至担心她惹到家世厉害的人物。 就连温柔如顾言卿那样的男人,也会在她揍人后劝她,“疏棠,以后不要跟人动手”。 他惯用的解决方式是用钱或者人脉。 沈肆倒是不同,怪林家不给她配帮手。 在伤口上贴了创口贴,沈肆叮嘱她这两天不要碰水。 医疗箱收起来后,漫不经心的说,“下次打架可以叫我,我揍人很强。” 林疏棠未笑,扬唇,“在学校里就听说过你的光荣事迹,你经常上通告榜。” 但没过半天,通告就没了。 沈家处理这事的效率很高。 沈肆看她,“为了摆平那些麻烦,后来我家里人把学校买下来了。” “难怪。”她昧着良心夸,“真厉害。” 可为什么后来还会接二连三的上通告榜? ------------ 第32章 我的女朋友 问题冒出来的那一刻,就被她无情抛之脑后了。 关她什么事。 “那个,那衣服还让我洗吗?” 林疏棠更关心这个。 沈肆起身时伸手弹了下她的脑袋,动作很轻,“就这么喜欢洗衣服?” 他从桌子上的烟盒抽出一根烟,在薄唇间咬着,没点,余光从她低头时露出的细长脖颈上划过,烟咬扁了。 “还是,你偏偏喜欢给我洗?” 林疏棠也站起身,刚要矢口否认。 窗外忽然刮进来一阵风,将她散在肩上的头发吹到了脸颊上。 她还没来得及整理,她面前的沈肆站在她身后,将她散乱的发丝拢到掌心中。 “你干什么?”刚转身。 “别动。”沈肆咬着烟蒂,轻飘飘的话制止了林疏棠的动作,“我练习一下。” “我有个关系很好的妹妹,从小不会扎头发,过几天她要来,正好拿你当练习,别误会,我对你没什么非分之想。” 想起他心里有个白月光,听到这话,林疏棠才没动。 沈肆扯掉沙发上侍从送来衣服上的领带。 林疏棠看不见他在做什么,只感觉动作很轻,将她脸颊上垂落的发丝拢在后边。 用领带一圈一圈的缠绕发丝,当成发带系成结。 沈肆垂眸看着系好的蝴蝶结,勾唇,“好了。” 平常发丝遮挡的小脸都露了出来,眉眼里藏着的不太分明的冷,漂亮得夺目。 可太好看,就容易招蜂引蝶。 沈肆有点后悔了。 “谢谢。”林疏棠不习惯这看似亲昵的动作,不动声色的和他拉开一米的距离。 沈肆紧抿了下唇,又很快笑开。 咬着烟,无所谓的样子,“不客气。” 外边忽然传来嘈杂的声音,两个人都不由得偏头看窗外。 一架摇摇晃晃的无人机上放着摄像头,正对准二人! 沈肆掂量了下桌子上拎起的酒杯。 林疏棠就看见那杯子,从她眼前飞过后,和无人机来了个亲密接触。 无人机晃了晃,直挺挺的坠落。 “嗷嗷!肆哥,林疏棠怎么会在你房……!” 沈肆咬着烟,把窗户不由分说一关,瞬间隔绝外边的嘈杂。 这时林疏棠开口,“既然小肆爷觉得没必要洗衣服,那我们之间可就互不相欠了,不打扰您,我有事先走了。” 沈肆坐在沙发上,双腿自然敞开,脸上的笑容消失。 “林疏棠,你这么躲着我干什么。” 他取下薄唇间的烟,混不吝的笑,“你不是说我人那么好,你慧眼识珠吗。” 林疏棠的额心在跳,“我没有躲,你误会了。” 沈肆双腿自然敞开,手肘在膝盖上,身子前倾,朝她勾了勾手。 林疏棠站着没动,沈肆道,“过来。” 他一双眼睛生得漂亮,不笑时,里面透着的全是危险的讯息。 林疏棠挪过去几步,沈肆夹着烟的那只手忽然攥住她的,用力带到自己面前,她被迫弯下腰身,和他四目相对,“你来这究竟是看上了秦聿风,还是为了想找个途径进径庭山庄见林金泽?” 林疏棠微滞。 沈肆意料到自己猜对了,刚才秦聿风嚎叫的时候,她脸上没情绪波动。 于是眉头稍稍松展,“我就说,你眼光没那么差劲。” 林疏棠坦诚,“我是想通过秦聿风进径庭山庄。”留意沈肆的神色变化,“你要跟他告状说我利用他也没关系,男女之间不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吗,在这圈子里也不算稀奇。” 甚至没问他怎么看出来的。 她的聪明就像小小的冰棱,时不时凸出来,猝不及防的要在对方心头上扎。 沈肆握住她手腕的动作稍稍用力,她又不得已逼近一些,直到能看清他眼睛上的每一根睫毛,“别紧张,我对可爱的女孩从来不强人所难。” “那你想做什么?”她吸气问。 沈肆不疾不徐地收回手,给她松口气的功夫,往沙发上靠的姿态随性。 把玩着指尖的烟蒂,好心情的说,“只是好心提醒你,周六那天,即便是径庭山庄的会员也没法进去,想进去,只有一条途径——” 通过他。 没直白的说,但意思显然明了。 林疏棠也不傻,“所以,你是想让我求你?” “未尝不能说是一种合作。” 林疏棠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沈氏财团那样的大公司还缺合作?比简创更好的公司比比皆是。” “这倒是,不过……”沈肆身上的浴袍,因为后仰的动作领口微微敞开。 他薄唇掀动,“我想合作的不是简创,而是你。” 林疏棠不解。 沈肆给了解释,“你也知道,我对外的形象并不好,所以我父母迟迟不肯把沈氏的大权交在我手上,我需要你帮我经营形象,当然,回报远不止林金泽那么简单。” “等我顺理成章的接手沈氏,你想要什么我都全力配合,包括推简创上市。” 饶是对钱财没兴趣的林疏棠,此刻都不由得心动了。 搭上沈氏这条线,别说上市,跻身海市广告圈的前三都不成问题。 思忖片刻,她问,“你要我怎么帮你经营? 毕竟你涉及的圈子,我能做的很少。” 沈肆从善如流地开口,“做我女朋友,越高调越好,让所有人认为我是海王收了心,非你不可,在我父母面前,更要表现出如胶似漆,甚至让他们觉得我们会结婚。” “当然。”静静地看她的每一寸表情,“事成之后,是否选择分手看你。” 林疏棠半低着眉,似乎在思索。 沈肆也不着急,把玩着指尖的烟,就这么等她回复。 五秒之后,林疏棠点头,“可以,我答应你,不过我也有条件。” “说。”沈肆挑眉。 林疏棠,“一,我们只在外人面前装模作样,私底下依旧你是你,我是我。二,合约期间不能损害简创的利益。三,如果期间我做了什么得罪你的地方,不准事后找我麻烦。” 沈肆听完笑,“就这些?” 林疏棠想了想,似乎没了别的。 沈肆似笑非笑,“我以为你会说不许跟你上床。” 林疏棠惊愕了一下,马上淡定自若,“这是第四条。” 沈肆:“……” 他从容自若的问,“那要是你想上我呢,我是该反抗,还是该欲拒还迎?”玩味的提醒她,“毕竟你可是有前科的。” 林疏棠看起来很淡定,“不会。”重复,“不会有下次了。” 沈肆什么也没说,脸上染笑,起身伸出手。 “那预祝我们合作愉快。”目光深邃又专注,“我的女朋友。” 林疏棠看了眼他的手,与之交握,“合作愉快。” 外边这时传来阵阵砸门声。 还有秦聿风的哀嚎,“林疏棠,肆哥,我知道你们在里面,开门啊!你们这样背着我酱酱酿酿!知道我有多伤心吗!” 沈肆拾起她的手在唇边落了浅吻。 唇瓣微凉。 林疏棠下意识的抗拒,被他紧紧反握住,沈肆勾笑,“考验你演技的时候到了,记住,我们如胶似漆,将来可是要结婚的。” 伸出手自然地搭在她颈窝上捏了捏,继而将绑住她发丝的领带扯开。 满头青丝落在她的肩膀。 沈肆的指尖抬起她的下巴,“还有,我不喜欢自己的女朋友和别的男人牵扯不清。 即便是逢场作戏。 也不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从沈肆眼中看到了认真。 大概是觉得身为自己的‘女朋友’和别的男人牵扯不清会让他很没面子? 林疏棠也理解,“我不会。” “那就好。” 微凉的指尖,划过她的脸颊落在她的发丝上,轻轻的揉了两下。 沈肆眸色低敛下来看她,潮湿的碎发垂在眼际,“宝宝。” 他入戏快得让林疏棠一愣。 从发梢传来的温度,不适应的感觉,电流般在全身四处流窜。 “我信你的。”口吻淡淡的,看不出他眼底究竟的情绪,“所以,别让我失望。” ------------ 第33章 不给面子 房门打开,是满脸悲愤的秦聿风。 眼里含了包热泪,脑袋上有个大包,无人机掉下来时砸到的。 那表情活脱脱像是要捉奸,“我精挑细选那么多女人你不要,结果前脚我刚说完看上她了,后脚你就和她……那样!” “我拿你当手足,你拿我是兄弟吗你!” “好吧,我承认你是长得比我帅了点,比我有钱了点,咱们的感情也好了点,可平常你让我做什么,我二话不说就弄,当你小弟似的使唤,某人却这么做的?你良心不会痛吗你……” 秦聿风喋喋不休的控诉,沈肆掀了掀眼皮,“说够了?” 熟悉他的人知道,他此刻没什么耐心了。 秦聿风见好就收的闭上嘴,可眼神却很委屈。 沈肆侧身看向身后,神色里的温柔,是秦聿风从来没见过的。 “过来。”他伸手。 林疏棠顿了下,走到他身边时,沈肆长臂一伸自然的搭在她的肩上,成占有姿态的,看秦聿风,“介绍一下,你嫂子。” 秦聿风整个人呆愣了几秒,似乎没从巨大的变故中回过神来。 在他们圈子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平常玩得女人,连名字都不必介绍。 可这要是带到熟人面前喊人了,就是正儿八经的官宣女友,和那些妖艳贱货界限分明。 秦聿风脸色不大自然,“肆哥,你开玩笑呢。” 沈肆揽着女孩的肩膀往怀里带了几分,低头额心抵着她的。 林疏棠身体略僵,但不躲,在他怀里很乖。 “宝宝,你跟他说我是不是开玩笑?” 游戏已经开始了。 女主角也该发挥应有的作用。 林疏棠落在沈肆脸上的目光稍稍错开,以防深陷入他深海般的眼睛里。 看向秦聿风,坦然的解释,“我和沈少一见钟情,现在我们是恋人关系。” “啥?一见、一见钟情?” 秦聿风不信。 不是不信一见钟情,是不信沈肆。 没见过他来真的,顶多都是玩玩。 沈肆却似乎对她的解释很满意,眼底带了丝笑意,“是啊,一见钟情。” “我说肆哥,你这又是玩哪样了啊?一见钟情鬼才信,不过你要是想要她,跟我说就是了,我又不是不会让给你。” 反正女人多得是,秦聿风看得轻。 起先有点生气是因为沈肆不给他面子,这股气消了,也就过去了。 谁知,沈肆的眼神忽然有点冷了,却没发作,只是揉了揉林疏棠的头发,说: “乖,先下去等我。” 林疏棠没有任何迟疑的离开。 在电梯即将关上的时候,她看见沈肆的手搭在秦聿风的后脖颈,薄唇掀动,不知道说了什么,秦聿风的脸色发白,随后电梯合上了。 楼下的气氛依旧热烈,音乐声震耳欲聋。 她在僻静的地方找了个椅子坐,低头给季繁月发消息: 【我为财所迷,好像做个了错误的决断。】 等到手机熄屏,季繁月都没回她,估计睡了。 不远处几个人打量她看。 一是她长得好,穿了身出水芙蓉般的学生装,气质又清纯又冷艳; 二是刚才沈肆带她上了楼,后来秦少也上去了,应该是为了抢她发生了争执。 不免让人审视除了美貌之外她还有什么魔力,能让在场最尊贵的两位少爷青睐。 其中有个女人不甘心的走到她面前。 林疏棠顺着女人两条裸露的长腿抬头,对方用高高在上的眼神看她,“你和小肆爷做了?” 是刚才弄脏沈肆衣服的女人。 林疏棠低头继续看手机,没搭理她。 她气得跳脚,难掩轻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孙筱冉是我表姐,我认识你,你是林疏棠,是我姐夫的前女友吧,前天还纠缠我姐夫,在我姐夫那没讨到好,这就开始找下家了? 这场合可不是你这种小门小户家的女儿能出现的地方,更别说沾染小肆爷那样的男人! 我劝你最好知难而退,要不然别怪我不给你脸面!” 又是孙家。 林疏棠半低着眉,眉宇间攒着点躁。 女人踢一脚她的凳子,“喂,你是哑巴了?我让你滚,你听不见?” 宋文翰刚才给几个公子哥跑腿,拿酒去了,回来就看到这一幕,惊讶林疏棠在这。 看样子,她这是碰到硬茬,要被赶出去了啊! 幸灾乐祸的想看林疏棠出丑,结果对方把手机锁屏后,淡淡的抬头。 语气还很不耐,“别惹我。” 对方可是孙家的亲戚,林疏棠以为这是林家,可以胡作非为呢? 宋文翰有眼色的跑到女人身边拱火,“楠姐,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对林疏棠大呼小叫,“你在家横行霸道也就算了,楠姐是你能惹得起的?赶紧赔礼道歉!要不然楠姐对你不客气!” 林疏棠身子往椅背后靠,扫过宋文翰,“看来还是打轻了。” 她慢慢转了转拳头,宋文翰捂住脸,吓得往后撤了步。 “楠姐,这女人欠收拾得很,连你都不放在眼里,真是反了天了!” 被忽视的李楠哪惹得下这口气,拿起桌子上的香槟就泼林疏棠一脸! 酒渍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到身前,湿了一片,贴出形状。 周围的人不由得起哄了一声,看热闹的居多。 李楠得意看她,“这次泼得是香槟,下次朝你这张狐狸精脸上泼得可就是硫酸了!” 林疏棠扯了下唇,酒渍顺着下巴往下滴,抬起的眼里几分狠昭著。 不是能忍的个性,听她逼逼半天已经是极限了。 起身抬手就想抽她一巴掌。 结果半道被一只漂亮的手在半空中截停。 她的手,被握入温暖的掌心里,转身看到的是沈肆那张瞧不出喜怒的俊脸。 “不过十分钟的功夫,你怎么就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沈肆是笑着说的。 从口袋里拿出月白色的手帕,指尖轻抬起她的下巴,专注的擦掉她脸上的酒渍。 动作轻的,像是在抚什么名贵的瓷器。 现场的音乐声没了。 周围的人敛声屏息,神色各异的看着这一幕。 秦聿风跟在他身后走来,“怎么回事儿?在我场子里闹事,嫌命长?” 李楠脸色煞白的急声道,“秦少,小肆爷,是,是林疏棠先惹我的!她,刚才她骂我!” “她骂你什么了?”说话的是沈肆。 嘴里咬着烟,动作没停,擦完被弄湿的脸颊,又去擦她脸侧一缕一缕沾湿的发丝。 李楠摸不清沈肆的心思。 尤其是他此刻对林疏棠的态度。 只能硬着头皮,心惊胆战的编,“就是骂我狐狸精之类的,骂得很难听……” “狐狸精?狐狸精起码要有颜值吧。”沈肆在笑,总算将她脸上的酒渍清理干净。 低头瞧见她身前的形状,脱下外套罩她身上,裹紧。 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枚一枚把纽扣系上,掠了眼李楠,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你这样的顶多是个黄鼠狼,算哪门子狐狸精。” 将小姑娘的发丝从外套里拿出来,用指尖打理好,然后十分满意,“狐狸精该是我家宝宝这样的,你能跟我家宝宝比?” 林疏棠从来没见过这么冷的笑容。 三分随性,有些凉薄,更是危险的。 宝宝……李楠有点不知所措的愕然住了。 秦聿风摆了摆手,几个黑衣保镖冲上来按住李楠。 她脸贴在地上,赶紧求饶,“秦少,小肆爷,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错了!” 两人无动于衷,又求她,“林疏棠,你快帮我说几句话啊,刚才我就泼了你一杯香槟,我什么都没做啊!” 又看宋文翰,“还有你!刚才分明是你撺掇我对林疏棠动手的,你给小肆爷说清楚啊!” 此刻的宋文翰都傻眼了。 哪敢吭声。 沈肆指尖取下咬着的烟,拎起桌子上一杯香槟,半蹲在她面前,“这么喜欢香槟,这杯,我请你。” 李楠脸色一白。 沈肆神色冰冷地用酒杯抬起她的下颌,“怎么,不给面子?” ------------ 第34章 牵我 保镖把人松开,李楠战战兢兢的双手接下那杯香槟。 送到嘴边要喝时。 沈肆直起身体,眼帘垂着,“可我怎么记得,香槟不是这么用的。” 李楠身体一僵,脸色一寸寸惨白下去。 然后把香槟往脸上狠狠一泼! 不顾狼狈和尊严,抽泣地求饶,“小肆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要是知道林小姐是您的女人打死我都不敢招惹她,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这就向林小姐道歉!” 看向林疏棠,李楠忍着屈辱。 “林疏棠,不,是林小姐,我向你道歉,请你原谅刚才我的冒失!” 林疏棠静静地看她。 包括在场所有人都在看这一幕。 这种什么都不用做就让那些眼高于顶的权贵,匍匐在脚底的为虎作伥般的感觉,没有人会不喜欢。 沈肆抬起手,将她垂在脸颊的碎发亲昵又暧昧的别在耳后,笑问,“那我们原谅她吗?” 林疏棠没什么情绪的开口,“我对仗势欺人不感兴趣。” 沈肆将语调放得更软,无辜的说,“可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你这样让我很没英雄救美的体验感。” 林疏棠慢吞吞地看他一眼,“如果不是你拦住我,那一巴掌就落下去了,用不着你替我出头。” 沈肆低低的笑,带了点鼻音,“哦,原来是因为这个生气呢。” 拾起她的手,堂而皇之地和她十指相扣。 林疏棠还不大适应这剧本,有点抗拒的动了动手指,他扣得更紧了。 “我说过了,打架可以叫我,这种事我擅长。” 不过又有点为难地摸着下巴,“但我不打女人可怎么办。” 沈肆懒懒散散又很苦恼的样子,让林疏棠觉得很恶趣味。 秦聿风扫了眼地上的人,不耐烦,“听不懂我肆哥在说什么?出门前,爹妈没教你什么叫有眼色?” 果不其然,下一秒,李楠开始狠狠抽自己耳光。 扇自己的同时,还向林疏棠道歉,“林小姐,我错了!林小姐,我错了!” 力道不轻,精致的脸蛋迅速红肿。 原本和李楠玩得好的富二代们,这会儿谁也不敢吱声。 李楠这是勾搭不成,又踢到了钢板。 同时也意识到,沈肆对林疏棠还真不一般呐。 这女人怕不是天生好命,前有顾言卿,后有沈肆,靠山一个比一个硬。 紧绷的气氛被林疏棠的电话铃声打断。 是季繁月打来的。 接通后,却不是季繁月的声音,是个男人,“请问是林疏棠小姐吗?” “我是。”她皱眉,“你怎么拿着繁月的手机?” 对方解释了下,林疏棠的眉头越皱越深,挂断电话后跟沈肆说了句,“我有急事先走了。”挣开他的手,快步往俱乐部外边走。 沈肆神色淡淡的叫住她,“林疏棠。” 林疏棠顿住脚步。 周围的人都以为沈肆要因为她恃宠而骄要生气了。 结果,沈肆伸出手,露出灿烂的笑意,“牵我。” 围观群众被他脸上的笑容晃了眼睛,什么时候见不可一世的太子爷对谁这么温柔过。 他还说,“一起去。” 真像热恋中难舍难分的小情侣。 季繁月那边出了事,林疏棠真没心思玩‘如胶似漆’的剧本了。 但鉴于是合约第一天,不好让沈肆没面子,转身牵住他的手往外走。 她在前边脚步很快,沈肆任由她拉着走,脚步散漫地跟。 脸上的笑意就没落下过。 直到人离开了,众人才爆发出窃窃私语声。 李楠不再抽自己耳光,耻辱的低头,肩膀颤抖。 身边的人去问秦聿风,“秦少,小肆爷这是什么情况?看上林疏棠了?” 秦聿风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从兜里摸出一根烟叼嘴里,侧头,身旁的公子哥给他点了火。 他幽幽地吐出一口烟,神情复杂的说,“何止是看上了。” 在楼上,沈肆第一次用那种眼神看他。 掠夺的、危险的。 如不可触碰的禁忌—— “把你的心思从她身上给我挪开,再让我听到你对她出言不逊或者心思不纯,别怪我没把你当兄弟。” 这么多年的兄弟情啊,算是喂了狗了! 秦聿风的心撕成了片片!糟心得要命! 公子哥在一旁打趣,“也是,林疏棠虽然脾气差,但是她长得美啊,那身段,海市哪个男人不惦记啊,食色性也嘛,小肆爷也是男人肯定……” 话还没说完,就被秦聿风狠狠踹了一脚。 对方跌在地上,秦聿风弹掉烟灰,眯着眼看他,“嘴巴都给我放干净点儿,以后见到林疏棠都给我叫嫂子。” 话,是说给所有人听的。 这意味着沈肆不是玩玩这么简单,是正式谈恋爱了。 众人面面相觑。 秦聿风又看一眼地上的李楠,语气有点惆怅,“你也是点儿背啊,你说你惹她干什么。” 跟身后的保镖打招呼,“以后我的场子,不许这女人踏进来半步。” 保镖心领神会,架着失魂落魄的李楠扔出了俱乐部。 这就意味着李楠被踢出了秦家和沈家的圈子。 人不带她玩儿了。 李楠的小团体自始至终都没吭声。 保镖请示,“秦少,那这个男的也扔出去吗?” 秦聿风剔了眼两股战战的宋文翰,“这人谁啊?” 宋文翰生怕被揍赶紧说,“秦少秦少,我是林疏棠的弟弟啊,她是我姐姐!” “我怎么没听说过她还有个弟弟。” 然后有人在秦聿风耳边嘀咕几句。 秦聿风了然,“我场子的门槛什么时候这么低了,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往这里钻?” 原本就烦,现在更烦了,跟保镖说,“不揍得亲妈都不认识,扣光你们工资!” 派对自然不欢而散。 —— 沈肆第一次坐林疏棠的车。 是辆黑色大G,内饰简单,里面有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现在没外人,戏也演完了,小肆爷也该从戏里走出来了。” 林疏棠从男人的掌心中抽出手,搭在方向盘上。 沈肆落空的手往车窗上一搭,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着。 笑得懒散,“没想到我们第一次搭戏就配合的这么天衣无缝,林小姐演技不错。” 林疏棠,“小肆爷也不遑多让。” 李楠也算是圈里混得开的名媛,今晚上闹这么一出,明天她和沈肆的绯闻就会满天飞。 沈肆长腿伸展,看起来有点吊儿郎当,“早知道我该进军演艺圈。” 林疏棠捧场,“娱乐圈没您这颗新星可惜了。” 沈肆手支在窗上看她,忽然笑了,“虽然是恭维,但我听得开心,起码你认可了我的颜值。” 林疏棠赶着离开,没心思在这插科打诨,“我要去警署,和小肆爷不顺路,就不送您了。” 沈肆自顾自地系上安全带,“不走走看怎么知道不顺路。” ------------ 第35章 我们一见钟情 林疏棠,“我去警署,在东城区,沈家在北城区。” “巧了,我也去警署。”他坐姿松散的靠在坐背上,“去找萧鹤川。” 半个小时前,萧鹤川跟他发了短信,说警署有事先走一步。 沈肆点开车载音乐,舒缓的音乐声响起来。 林疏棠看他自来熟的模样沉默几秒后,发动车离开。 一路上沈肆都没说话,闭上眼睛养神。 林疏棠也专心开车。 说好了没有外人,两个人各不相干。 等车停在警署门口时,沈肆才掀开眼。 警署外停的是顾言卿的白色卡宴。 上面用红漆喷成醒目的‘渣男’字样,看得沈肆一乐。 林疏棠没管他,自顾自地下了车。 警署里季繁月和她的实习生愁眉不展。 林疏棠进来后,把脑袋又往桌子底下埋了埋。 林疏棠看了眼她后和警官对接,警官说,“这俩人往人豪车上喷漆被抓了个现行,对方要是起诉的话,可是要承担刑事责任的,她还是个记者吧,要是背了官司,别说工作保不住,还要留案底的,车主马上就到,你们尽量和车主和解吧。” 话刚说完,顾言卿和助理走进警署。 警官道,“诺,车主来了。” 林疏棠没什么情绪,站在顾言卿面前,说话开门见山,“是我让繁月做的,要赔多少钱你说。” 季繁月马上站起身,“是我自己干的,跟她没关系!” “你丫的给我闭嘴!”林疏棠回头看她一眼。 季繁月顿时把脑袋往脖子里缩。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忽视了顾言卿看她的眼神,打开微信扫一扫功能,“请出示你的二维码。” 顾言卿低头看她,“我知道不是你做的,你虽然脾气不好,但不会做这种让我出丑的事。” 林疏棠否认,“谁说我不会,这次喷你车上,下次喷你脸上,顾先生,双方时间都很宝贵,我赶着回家补觉,要多少钱你说,不要的话那我就带人走了。” 她过去拽起季繁月。 季繁月的小助理拽着季繁月的衣角,紧随其后。 顾言卿伸手拦住她,“棠棠,德林要解约的事我听说了,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让德林和简创续约。” 林疏棠眼皮一跳,“我说。”她看顾言卿,“你是盐吃多了闲得慌?我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得到你管了。” “如果我不管,宋柏东会把一切推到你身上,你在林家怎么立足?” 顾言卿很耐心的哄,“你可以拒绝我,但别拒绝我的好意好不好?” “好意?”林疏棠笑,“我觉得好的才叫好意,可顾先生此刻说的话做的事都让我产生了困扰,算哪门子自以为是的好意?” 季繁月附和,“算个屁好意!” 林疏棠吐出一口气,打开微信转给顾言卿十万块。 “修车的钱我已经付了,如果不够,请联系我的秘书。” 季繁月附和,“拿上这些钱滚蛋!全世界就你有钱啊?!搞笑!” 顾言卿把微信里的钱退还,“你在林家的日子本就不大好,爷爷治疗也需要钱,修车不用你费心,如果你缺钱的话,随时来找我。” 不等林疏棠开口,季繁月都怼了,“有钱了不起啊,我们棠棠像是缺钱的人吗,收起你的假惺惺拿回去给孙筱冉吧,我们不稀罕!”拉起闺蜜的手,“棠棠,咱们走!” 顾言卿按住林疏棠的胳膊,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话还没说完,外边忽然‘砰’的一声。 天崩地裂的。 季繁月和警署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往外边一看,黑色大G直接撞在了白色卡宴的屁股上。 驾驶座上的男人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夹着烟垂在窗外,透着玩世不恭的随性。 “什么情况啊这是?”警官上前查看。 车头和车尾都深深凹陷了下去。 “车上那个,这车停在这里没动,你是怎么撞上去的?你会不会开车啊?” 季繁月闻言踮起脚尖看,“乖乖,棠棠,那辆黑色大G不是你的坐骑吗!” 车确实是她的。 驾驶座上的人却是沈肆。 他缓慢地落了车窗,有点无辜的看她,“不好意思啊宝贝,夜太黑,油门当刹车踩了。” 打开车门下车,见白色卡宴被撞得面目全非。 露出满意的笑容。 “沈肆。”顾言卿脸色变了变。 更让他介意的是他对林疏棠的称呼。 沈肆的衬衫松垮的敞开,隐约能看到锁骨,在黑夜中很白。 越过顾言卿,牵起林疏棠的手,十指相扣。 用颀长的身体隔开顾言卿和她,低头轻问,“车子撞坏了,你不会怪我吧?” 林疏棠看了眼两辆凹陷的车,又看看他。 沈肆还是那副无辜的表情。 而盯着两个人的季繁月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一时间都忘记了反应。 顾言卿,“沈肆,你放开她!” 沈肆余光掠过他,“顾少就是这么跟人打招呼的?” 顾言卿攥紧手指,“我让你放开她!” 沈肆不放,拾起她的手吻在唇边,看他额头青筋微凸,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我牵我女朋友的手用得着你指手画脚?” 顾言卿的心被这话狠戳了下。 “棠棠你们……” 他难以置信。 沈肆应声,“没错,我们在交往。” 林疏棠看沈肆,“你把我车撞了,你得赔。” 沈肆笑,眼底是少见的温柔,“赔,肯定赔,把我赔给你都行。” 林疏棠神色淡淡的,“我就要我的车。” 沈肆指腹摩挲她的手背,轻笑,“把我要了,可比一辆车划算。” 林疏棠没搭理他,却也没拒绝他的暧昧。 两个人熟视无睹的对话,顾言卿的脸色一瞬比一瞬难看。 还是助理忍不住开口,“林小姐,我们顾少是专门为你来的!还有德林的项目,顾少也费了好多心思,他都是为了你好!” 沈肆闻言轻笑,“顾少为我的女朋友费这么多心思,确实该好好感谢一下。”他看林疏棠,“等我们结婚的时候,一定要给顾少送请帖哦。” 林疏棠看他一眼,他散漫的笑笑。 收回视线,她看顾言卿,“好。” 顾言卿感觉喘不上气,如枯树般眼神看她,“疏棠……” 沈肆微微侧身,挡住了他的目光,“顾少,不如我们去旁边商量一下赔偿的事?” 顾言卿唇线紧紧绷着,只看林疏棠,“你和他,真的在交往?” 林疏棠看他,“是。” 顾言卿牵了牵嘴角,“是吗。” 沉默几秒后,他不死心的问,“是不是他逼迫你的?如果是,我……” “他没有逼迫我。”林疏棠打断他的话,“我们一见钟情。” 顾言卿愣住了。 沈肆也愣住了。 这一瞬间,耳边仿佛什么都听不见。 她的眼神温柔,好像真的在看所爱之人。 警署的人过来说话以及风声都听不见了。 只有震耳欲聋的心跳。 一下一下,清晰无比。 直到林疏棠和警署的人交涉完,拿出一张纸,对他说,“签字吧。” 沈肆这才回过神,连纸上写什么都没看,就给签了。 “既然都解决了,那我们走吧。” 林疏棠把签好的保证书递给顾言卿。 顾言卿没接,她给了他的助理。 离开警署往外走,身后跟着季繁月和小助理。 见沈肆没动,三个人都转身奇怪的看他。 沈肆扬起唇角,伸出手,“牵我。” ------------ 第36章 就是故意的 林疏棠看了他几秒后,牵住他的手。 没有避讳任何人。 在神色各异的眼神下,沈肆亲昵地揉捏了两下她的指尖,唇角的笑意加深,“我等萧鹤川,你先回去吧。” 既然要找萧鹤川,那还让她牵什么手? 林疏棠用异样的眼神看过他后,什么也没说,松开他的手走了。 这人,演戏上瘾。 黑色大G的车头深深凹陷,但不影响正常行驶。 季繁月和实习生坐进车里,才堪堪从那种压抑的气氛中松了口气。 一连串的八卦再也忍不住了,季繁月还没系安全带,就劈里啪啦的问。 “我没听错吧,刚才太子爷他叫你宝贝?你俩什么情况?短短一天的时间我感觉天都变了!” “还有刚才那牵手,你还牵他的手!他还对你笑!你俩就跟热恋的小情侣似的。” “他开你的车撞顾言卿的车,也是你的意思?” 她更好奇的是,“你俩怎么坐同一辆车来的?你身上的西装外套是他的吧?姐们,你藏得够深啊你,什么时候把太子爷搞到手的?忒不仗义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林疏棠脸上表情没变,握住方向盘调转车头,“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时,沈肆一手插在口袋里散漫地走过来。 季繁月到嘴边的话顿时噎了回去。 男人身子前倾,双手搭在驾驶座的车窗上,漫不经心的同林疏棠说,“明天去马场玩?” 林疏棠明天要去上班,拒绝了,“没空。” 他看着她没说话,瞧不出什么情绪。 副驾驶的季繁月却屏住了呼吸,沈肆不笑的时候,让人很有压力。 自己姐妹也真是勇。 连沈肆都能不假思索的拒绝。 也是,她惯来就是这性格,无关对方是谁。 不过沈肆并没有生气的意思,他微微勾唇,也没强求,“这样啊。” “爱情和事业两者兼顾确实很难,不过谁让我善解人意呢。” 他神色颇为遗憾,“只是明天林金泽老先生会去马场,错过了这次,你就要等到周六了。” 林疏棠看他,“明天林先生要去?” 沈肆当即笑开了,“嗯。” “那我去,你把时间地址发给我。”言简意赅的应下。 沈肆低低的笑自喉间溢出,“好。” 见他还不撤开手,林疏棠问,“还有事吗?” 沈肆稍稍抬眸,笑得坏,“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嗯?”她困惑。 沈肆伸出手,点了点自己的脸,细碎的头发微微垂散,暗示的很明显了。 全部听见对话的季繁月脑袋有些空。 不可一世的太子爷在向她闺蜜索吻呐。 这就是,嗯,不是她想得那样? 林疏棠轻轻吐出一口气,正要说点什么拒绝,那只搭在窗上的手,忽然越窗伸进来搭在她的脖颈,微微用力,林疏棠的身体不受控的随着力道前倾。 脸颊贴在了他的唇上。 沈肆摩挲了几下她颈窝的地方,额头抵着她的,“晚安。” 林疏棠目光微闪,反应过来时,沈肆已经直起身体,站在离车不远处朝她摆手,笑着说再见了。 好像那一刹那的吻,就如绽放的焰火,短暂又迷幻。 林疏棠默然地发动车离开。 从后视镜看到沈肆低头,轻微的擦轮声后,幽蓝色火焰燃了他唇边的那根烟。 薄薄的吐出一圈烟雾,偏头似乎在对顾言卿说点什么,似乎在笑,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狂妄和放荡。 等走远了,季繁月才伸手托上了自己的下巴。 半真半假地打趣,“还说你俩没谈,都打波了,还没谈!姐妹你这是闷声干大事啊!” 林疏棠收回视线,专心开车,“先送你的实习生回家,晚上你去我那睡。” —— 警署门口,沈肆垂在身侧的指尖夹着烟,似笑非笑的对上顾言卿沉沉的面色。 “既然是我撞了你的车,是赔是修的,找我就行,别找她了。” 顾言卿捏拳,“你是故意的。” 沈肆姿态散漫的睨他一眼,“就是故意的。” 不想因为这点破事,让他和林疏棠纠缠不清,干脆撞了干净利落。 车的后续问题,自然全都解决了。 顾言卿,“我说过你玩谁都行,她不行。” 沈肆闻言笑了,“哦,那我有没有说过你的手伸得太长?” 越过他时,声线懒懒倦倦的,“看在你照顾林疏棠这么些年的份上,暂时不想跟你撕破脸,让她夹在中间难做,但我脾气没你想的那么好,也懒得维持两家的体面,顾少,我劝你谨言慎行。” 夹着烟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拍两下,人晃进了警署里。 顾言卿低下眼眸,捏紧手机的骨节泛白。 坐进车里,助理在驾驶座低声说,“账户里进来两百万,是沈氏的财务打进来的,说是车的赔偿金。”全款。 顾言卿看着外边浓重的夜色,问,“有烟吗。” 助理愣了下,熟练的递烟过去。 顾言卿从前没抽过烟,和林疏棠分手后,烟抽得越来越厉害了。 他点燃一根香烟,比沈肆抽的味道要重,温润的脸上表情却淡得厉害,眉宇间的烦躁敛不住。 “德林新任总裁的事查得怎么样?” “是德林老总的私生子,在周廷山出事之后,顺理成章的继任了德林总裁的位置。” 私生子更爱钱才对,顾言卿问,“他开价多少?” 助理迟疑的汇报,“对方不接受支票和现金,还说……” 顾言卿偏头,“说什么?” 助理话说得断断续续,“说,他是沈少的人,还让您……别白费力气了。” 顾言卿闻言直接冷笑了声,烟雾浓重。 又是沈肆。 “你去查一下疏棠今晚上都去了哪,和沈肆都发生了什么。” 助理有些听不下去了,“顾少,您现在的心思应该放在孙小姐身上,而且林小姐已经和沈少在一起了,刚才你不都看见了吗,沈少也不是好惹的,您犯不着给自己找麻烦。” 顾言卿皱眉,“让你去你就去。” 助理硬着头皮,“要是林小姐和沈少真的在一起了,您打算怎么办?” 顾言卿夹着烟的指尖颤了下,笃定,“不会的,她一定是被逼的。” “要是不是呢,刚才林小姐说和沈少一见钟情!” 顾言卿的烟烧到指尖,烫红了指腹,都浑然不知,有点恍惚的看向窗外。 下意识里就没考虑过这个选项。 不信林疏棠会喜欢别人。 或者说不愿意接受。 因为他们约定好,此生都要在一起的。 ------------ 第37章 他另有所图 “说吧,你俩什么情况?” 车子缓缓停在林家别墅外。 下车后,季繁月就走到林疏棠身边抓狂,“都快憋死我了,你能不能赶紧说!” 林疏棠往宅子里走,没搭理她。 刚走到门口,都被吓了一跳。 大门外一个大字型的‘人’。 衣服破破烂烂,头发乱乱糟糟,隐约可见鼻青脸肿,远远的跟具尸体似的趴在大门口。 季繁月弯腰去看,“卧槽,这什么玩意儿?” 林疏棠认出是宋文翰,踩上他的后背往前走,宋文翰哀嚎一声,下一脚落在他脸上。 熟视无睹的进了宅子。 季繁月看呆了,见她走远了,下一刻也跟着从那人身上、手上踩过去,急匆匆的追问。 “你俩到底怎么回事儿啊,赶紧跟我说说!说话说一半,日后没老伴,你烦不烦啊你!” 被踩了两遍的宋文翰,无力的朝客厅伸长手,根本发不出声音。 走进林家客厅黑漆漆的一片,宋柏东几人都睡了。 跟着林疏棠进她的卧室,季繁月自来熟的往沙发上一躺,“楼下那躺着的是谁啊?” 林疏棠从衣柜里拿出一身睡衣,脱掉沈肆的外套,露出里面的校服,把季繁月看呆了。 “这不是咱们学校的校服吗,你今天就穿这身出门的?咋的,今天的主题是怀念你我的青春年少?” 林疏棠指骨抵着眉心,压了压倦怠,“准确的说今天的主题是学院风。” 她换了衣服,从酒柜里拿了瓶红酒,倒进高脚杯里,递给季繁月一杯。 两个人坐在落地阳台前,晃着红酒,林疏棠把今天的事都告诉了她。 季繁月听完眼睛都直了,“感情你们是合约情侣?艹,玩得真花。” 林疏棠抿了口红酒,微风吹得发丝凌乱,她比月色还美,“各取所需而已。” 季繁月,“你明显是把这题升华了,沈肆你也敢接触,我服气。” 林疏棠,“他也没传说中的那么可怕。” 在俱乐部,沈肆起码全了她的体面。 虽然是因为合约情侣的缘故。 “我不觉得这是一桩赔本的生意。”她道。 季繁月问,“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会选你?” 林疏棠不假思索,“因为我漂亮。” 季繁月白眼,“虽然这是一方面的缘故,可你不觉得太突然了吗,你们之前并没有什么接触,而且你和顾言卿才刚分手。”更主要的是,她出了名的脾气不好。 谁家金主不选个乖巧听话的? 林疏棠漫不经心的回,“懒得想这些。”理由是,“只要拿到我想要的,管他什么原因,反正我不吃亏。” “你的心是真大啊。”季繁月打趣,“就不怕他另有所图?” “图什么?”林疏棠想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值得图的。 图钱? ——林家的年收入还比不过他一辆车。 图色? ——他身边的女人不计其数,就算她长得不错,也不至于大费周折搞个什么合约情侣吧。 季繁月把凳子搬得离她近点,“人呢,做什么都有原因吧,就比如顾言卿和你分手,是为了攀上孙家;你爸那个小三,是为了不劳而获;我去上班,是为了赚钱。那沈肆也一定有目的。” 林疏棠想,“大概是因为我家世简单又好拿捏?” 季繁月嘴角微抽,“你是怎么做到对自己很了解又对自己有点误解的?” “怎么?”林疏棠挑眉,领口微微敞开,懒懒地调整了下坐姿,隐约能看到其中风光,“我不配?” 季繁月说,“脸蛋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我觉得他想泡你。” “不会。”笃定。 季繁月,“你这么肯定?” 林疏棠摇晃红酒,“因为他得到过了,要是图身体,没必要再来这一套。” “啥?你说啥?” 季繁月感觉脑袋不够用。 林疏棠把车上的事说了一遍,季繁月捂住脑袋,五官扭曲,“所以,你早就把他上了?” “嗯。”林疏棠点头。 “艹!”两个人向来知无不言的,季繁月愤怒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愤怒的问,“他身材好不好?有没有腹肌?活怎么样?” 林疏棠点评,“差劲。” 季繁月,“……哎呀,毕竟人无完人嘛。” 所以刚才的结论不成立,季繁月晃了下酒杯戏谑,“可万一他不是简单的图身呢。” 林疏棠懒懒的往后靠,“那还能图什么。” “图你啊。” 林疏棠指尖托着下巴,眼尾有点微醺的红,显得又冷又艳丽,“哦,忘了告诉你,他有个白月光,这次回国好像就是为了她。” “劲爆!我头一次听说这个!”季繁月八卦的问,“他白月光是谁?哪家千金?” 林疏棠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可以确定的是,他对我没兴趣。” 季繁月摸着下巴思考,“那看来他找上你,还真是为了挽回自己的名声?” 林疏棠摊手,“除了这个,也没别的。” 季繁月道,“现在林家是一方有难八方刁难,攀上沈肆,对简创来说,其实是件好事。” 抬起酒杯,和她碰了下,“不过亲爱的,你可别被沈肆拿捏了哦,他这个人危险得很,你记得高二那年失踪的钱家少爷吗,好像就跟沈肆有关。” 林疏棠喝下红酒,“我只想拿到我想要的,其他的,我没兴趣。” “你这是在老虎屁股上拔毛。” 林疏棠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季繁月,“你是90斤的体重89斤的反骨,知道你做了什么决定劝不动,那我只能预祝你马到成功。” 林疏棠微微一笑,和她碰杯。 懂她的除了自己,就是季繁月。 —— 林疏棠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了。 季繁月留了纸条,说她赶着去上班。 林疏棠洗漱的时候翻了翻手机,沈肆并没有把马场的地址和时间发给她。 她主动问: 【地址,时间。】 对方打过来微信视频,林疏棠漱完口,换好衣服,那边已经自动挂断。 她正打字,对方又打来一个视频,林疏棠接通了。 画面里沈肆还在床上,埋在枕芯里只露了个侧脸,头发略有些凌乱的遮在眼前,上半身没穿衣服。 “早啊,我的女朋友。” 刚刚醒的嗓音有点沙哑和惺忪,一手支着下巴,尾音似乎带着钩子。 林疏棠还不大习惯这称呼,“早,沈少。” 沈肆笑,“是不是,该换个称呼了?” 林疏棠,“那我该怎么叫你。” “叫老公。” 说完他自己似乎笑了声,胸腔轻颤。 林疏棠诡异的沉默几秒后,说,“沈少,你是不是还没睡醒?” 沈肆笑而不语,把手机放一旁,起身时,被子沿着他的身体滑落,露出后背漂亮的线条。 林疏棠以为他没穿衣服,快速的移开视线,等再看屏幕时,他已经穿上笔挺的黑色衬衫,漫不经心的在一枚一枚地系纽扣。 ------------ 第38章 因为我真的很歹毒 “在林家等我,我去接你。” 沈肆没看手机,也没接原来的话题,丢了句这话。 林疏棠婉拒,“不用麻烦了,您把地址发给我,我开车直接去目的地。” 沈肆偏头看她,“那你来接我。” 对上她莫名的眼神,低垂的眼尾慵懒矜贵,“昨天撞了你的车,是得赔你一辆新的,你来把车开走。” 林疏棠想了想点头,“那行。” 挂断电话,林疏棠下楼前看到墙边几个大箱子。 是昨天晚上和季繁月一起收拾出来的。 和顾言卿恋爱期间,他送过不少贵重的东西,让季繁月带走顺路还给他了。 剩下的都是一些不值钱的。 她扫过一眼,拎着包下楼,楼底下关琴雪正在给伤痕累累的宋文翰上药,宋文翰疼得呲牙咧嘴。 林疏棠收回视线,边往餐厅走,边吩咐管家,“张叔,我房间里有几个箱子清理一下。” 自从掀过桌子后,关琴雪就不敢做饭了。 餐桌上的食物是林疏棠爱吃的。 她咬了口奶黄包,张叔笑着点头,“是,小姐。”又说,“刚才我看您的车好像撞了,您没事吧?” “没事。”她低头喝粥。 张叔问,“那车要不要送去修?” 林疏棠抽出纸巾擦拭唇角,“不用了。”然后道,“今天的早餐味道不错,待会儿送过去医院一份,爷爷也喜欢喝番茄牛肉羹。” 起身经过客厅,掠过正用怨恨的眼神盯着她的宋文翰。 宋文翰伸手指她,嗓子恢复了点,但说话还是挺艰难的,“你,你别得意!别以为这样就攀上小肆爷了?他就是跟你玩玩,你迟早也是被踹了的命!” 林疏棠低垂下眼帘,朝他走了两步,宋文翰下意识的蹬着沙发就往后退。 就被她伸手按住肩膀,动弹不得。 “你再说一遍?” 宋文翰吓得脸色一白。 关琴雪飞快的按住她的胳膊,“你想对文翰做什么啊你?!” 余光瞥见宋柏东下楼,她柔弱的挤出几滴眼泪,可怜的样子。 “文翰都伤成这样了,疏棠,你就放过他吧,好歹你们身上流淌着一半相同的血液,他是你爸唯一的儿子,就算你再怎么讨厌我们,也不能要他的命啊!” 下楼的宋柏东当即怒吼,“林疏棠,松开你的手!” 不由分说的把她推开,林疏棠被推的往后退了两步,扶住沙发站稳。 宋柏东伸开双臂护在宋文翰和关琴雪面前。 “诗蕊被你打成那样,几天都见不了人,还耽误了工作,现在你又想对文翰动手,你的心肠怎么能这么歹毒!” 林疏棠闻言静静地看他,他像个伟人一样袒护自己的女人和孩子,扯唇讥嘲的笑了下。 “哦,那你可护好了,因为我真的很歹毒。” 说完推开宋柏东,伸手甩了关琴雪响亮的一耳光! “啊!”关琴雪捂住脸。 宋文翰惊呆了,根本没看清她怎么出手的! 宋柏东震惊的吼,“林疏棠!” 林疏棠转了转手腕,余光扫过关琴雪,被扇的脸颊已经红肿。 这母女俩是有点本事的,每次都能做的滴水不漏。 让她找不到任何能把两人送进监狱的证据。 单手撑在沙发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千万别让我抓到什么把柄,否则歹毒的我可是要你万劫不复了哦。” 关琴雪因她冷淡的眼神瑟缩了下,又往宋柏东怀里缩了缩。 林疏棠拎包走了。 听着关琴雪的抽泣声,宋柏东烦躁的扯了扯领口。 “她怎么每天都给我添堵?真不知道我怎么生出这样的女儿!” 关琴雪落泪,“她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被她欺负惯了。” 宋柏东心疼得把她往怀里搂,“让你们受苦了,不过也没办法,不知道她到底怎么做到的,居然让德林那边松了口。” “什么?”关琴雪脸色一变,“怎么会这样,德林不是说要解约吗?” 只要德林解约,林疏棠势必会遭到董事会的打压。 结果现在全泡汤了。 宋柏东叹气,“估计是她找什么人打点了吧,德林那边对她态度挺好,估计要续约。” 该死的。 关琴雪捏紧手指,她必须想别的办法。 林疏棠在简创的地位越来越稳固了。 要对付她,只会越来越难。 宋柏东看宋文翰这样子,“你昨天不是去参加什么富二代的聚会吗,怎么被打成这样?还有你嘴里的小肆爷是谁?” 宋文翰无语他爹居然连沈肆都不知道。 于是把昨天晚上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反正就是林疏棠怂恿秦少和小肆爷打我的,她就是见不惯我混得比她好!” 宋柏东听到后皱眉。 他这个女儿被顾言卿踹了,居然转头能攀上了沈氏财团的人,难怪德林会松口。 “那就算了吧,你们再忍忍,反正沈家那少爷也不是长情的人,她猖狂不了多久。” 宋柏东居然让他们母子三人忍? 关琴雪好不容易挨到林琼岚死了,怎么可能再继续忍! 心里怨恨蔓延,面上温柔的应下,“都听你的,再说疏棠也算是我半个女儿,我忍忍也是应该的。” 宋柏东抚她的脸,“辛苦你了。”从包里拿出一张卡,“里面有一百万,我没时间陪你逛街,你和诗蕊拿钱去买点好看的衣服。” 关琴雪接过后柔声说,“我炖了汤,待会儿去公司给你送午饭。” 宋柏东点头应下。 张叔那边打包好了早餐,正要出门,宋柏东叫住他,“东西给我吧,正好我要去医院一趟,顺路带过去。” 张叔迟疑了下,宋柏东已经把东西拿走了。 张叔和宋柏东走了后,宋文翰才说,“妈,咱们真要忍吗?那林疏棠还不得得意死,我不甘心,而且你看看我都被打成啥样了!” 摸了摸红肿发紫的眼睛,昨天那些人净打脸,疼得嚎叫。 关琴雪冷笑,“我忍了二十多年才等到今天,已经忍不下去了。” 她起身,站在角落里拨出一个电话。 宋文翰看她说了两句什么就挂断了。 “妈,你要干什么?” 关琴雪收好手机,这一巴掌她不会白挨,“你不用管,你只需要知道未来林家是你的就行了。” 她道,“你爸给你在简创安排了个职位,等你伤好之后就去上班,别给我丢脸。” “我不想去上班,我就想当富二代泡妞溜车,妈,你给我买辆跑车呗,林疏棠都有大G,我什么都没有,那些富二代都不把我放在眼里!” 他去那些上流社会的场合,都是当跑腿小弟,没人把他放心上。 昨天还把李楠给得罪了,更没人带他玩了。 “买买买。”拿出手机给他转了五十万。 “你姐现在在事业上升期,也是需要钱的时候,你在简创给我争点气。” “这五十万也不够啊。”宋文翰嘟囔,跑车起码要几百万呢。 “等你爸发了分红就给你买。”关琴雪嗔怪,“这是你这个月的生活费,给我省着点花。” 五十万也不少了,宋文翰高兴起来,“那妈你千万别忘了买,等我和那群富二代打成一片,一定让你和我姐过上好日子!” 关琴雪看着自己的傻儿子无奈一笑,摸摸疼痛的脸颊,又环视四周。 林家要改姓宋,他们才能过上真正的好日子。 ------------ 第39章 阿肆 林疏棠开着那辆车头凹陷的大G进入沈家庄园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有个穿着燕尾服管家服装的中年男人等在门口。 在车停下后,替她将车门拉开,微微躬身,态度恭敬,“林小姐。” “沈少呢?”林疏棠没看见沈肆。 管家微笑,“少爷在房间等您,对了,少爷的房间顶层,您乘坐电梯上去就好了。” 林疏棠略微点头,上次走得匆忙,这回认真打量四周,才知道这里大的离谱。 从门外走到电梯就用了五分钟,等上顶层,已经是十分钟后了。 整个顶层都是他的房间。 意大利黑白灰的色调,有些沉闷。 偌大的客厅里空无一人,沙发上放着男人平整的衬衣,但沈肆不在这里。 卧室的门关着,林疏棠踩着柔软的地毯过去敲门。 里面无人应声,她轻轻用力推了下,门就缓缓开了。 “沈少?”依旧无人应声。 林疏棠站在门口拨通沈肆的电话,无人接通。 犹豫了下走进卧室。 古董、飞机模型以及名贵字画被他随意扔在桌子上。 她又喊了声,“沈少?”没有人回应。 一直走进露台的泳池边上,再次拨通沈肆的电话,大理石岛台上传来的手机震动声。 林疏棠拾起他震动的手机,四周无人。 她这是被人放了鸽子? 想法刚冒出来,忽然身后的泳池哗啦一声,传来水声。 然后是男人低沉又浅淡的笑声,“宝宝。” “我在这呢。” 林疏棠闻声转身,手里还拿着他的手机。 沈肆趴在泳池边上,上半身没穿衣服,修长的手指穿过湿发,露出棱角分明的面孔,浓隽的眼看向她时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很慵懒的模样。 真幼稚。 林疏棠看了他一会儿,扯唇,“不是要去马场吗。” 沈肆身体往后仰,躺在水里,晃动两条长腿仰泳,“你来得太晚了,让我等了一个半小时。” 林疏棠把他的手机放回岛台,“抱歉,路上堵车,这边离林家也有点距离。” 沈肆没回答她,又钻进水里游了两圈,到她附近时从水里钻出来。 “原来这样啊。” 水珠沿着他的发丝、喉结锁骨以及上半身漂亮的肌肉线条,一路蜿蜒没入泳池里,伸手抹去脸上的水渍,在日光下,本就白皙的肌肤,平白多了几分诱人的光泽。 “是我误会你了,我该罚。”他笑,“想要什么?或者这里的东西你可以随便拿,包括—— “我。”半开玩笑的。 的确,任何一样字画、古董都价值连城。 林疏棠低垂的眼帘看他,似乎没什么兴趣,“不必,时间不早了,沈少,我们还是去马场吧。” 沈肆带着笑意看她,“亲爱的,你有点着急了。” 明知道她着急,还在这浪费时间。 林疏棠眉宇间攒动着些许的躁和冷,但依旧强撑着耐心,“让客人等不好,林金泽先生年事已高,我们做晚辈的应该先到。” 沈肆游到岸边,“你说得也对。” 指了指岛台上的水,示意她。 林疏棠拿起矿泉水,离得有点远,就蹲在泳池边上递给他。 沈肆从水里伸出的手却没有接水,握住她的手腕摩挲了下,在林疏棠怔愣下,问,“会游泳吗?” 林疏棠刚摇头,还没说‘不会’,下一秒手腕传来一股力量,整个人顺着那股力量往泳池里跌。 漫无边际的水涌入她的鼻腔和唇齿间,林疏棠在水里惊呼,下意识的去攀附附近能抓的一切,这时,有一双手递在她的面前,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死死攀上那双手臂。 紧接着腰身被另一只手圈住,她的双腿自然往对方的身上缠,脑袋总算得以冒出水面。 看到沈肆似笑非笑的样子,林疏棠咬牙切齿,脸色有点白,“沈肆!” “抱着呢。”他笑,尾音温柔。 女孩整个人八爪鱼似的抱住他的脖颈,双腿死死交缠在他的腰上,两具身体紧密贴合,根本不敢松手。 “把我弄上去。”尽可能冷静的开口。 沈肆搂住女人的腰,轻轻揉了揉,“我教你游泳。” “我不学!”身上的裙子已经湿透,紧紧贴在身上。 泳池水深一米七,她站稳都很艰难,心里把沈肆骂了个遍,“你把我放上去,现在,立刻,马上!” 谁知道,他居然还坏笑着往泳池中间走。 四周没有扶手,她唯一的支撑就是沈肆,只能抱得更紧,生怕被他扔下去。 她挣扎几下又不敢太大幅度,吐出一口气,“沈少,我跟你有仇吗?” 他似忍着笑,漫不经心的勾着嘴角,“没有。” “那为什么恩将仇报?” 沈肆看她,“你什么时候对我有恩了?” 林疏棠,“我们是合作情侣,我帮你就是对你有恩,即便谈不上什么恩情,也绝不是敌人吧?你淹死我对你没好处。” “这话确实有点道理,不过合作情侣也是情侣。” 四目相对,他声线低沉,“既然是情侣,那称呼是不是要改?” 林疏棠默不作声了,沈肆松开扶她细腰上的手,她马上说,“怎么称呼?” “你觉得呢?”低头看她,长长睫毛覆下,“情侣之间该怎么称呼?” 林疏棠想起早上他说得那两字,简直难以启齿,别开视线,“换个。” 他也没强求,弯着眼眸,懒洋洋的笑,“那叫我——” “阿肆。” 耳边气息灼热。 这种称呼,只有极其熟稔和亲近的人才会喊。 眉头青筋跳着,林疏棠吐气,“我们说好了,两个人的时候你是你,我是我,只有外人在的时候才……” 话还没说完,外边传来声音。 是管家进来收拾房间。 沈肆笑,“外人在呢。” “……” 她没了别的借口,这两个字在唇边打转了几十次,林疏棠抵在他身前的手指捏紧,半响,才很低很轻的声音艰难的叫了声,“阿……阿肆。” 说完立刻看他,“把我放上岸!” 挣扎了几下,水花晃动。 “别乱动。”沈肆的喉结上下滚动,眉眼敛下,扣住她细腰的手逐渐用力。 林疏棠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身体明显微微僵硬,身体离他稍微远了点,一动不敢再动了。 沈肆无声笑了下,抱着她慢吞吞地往岸边走。 ------------ 第40章 是爱生气的宝宝 刚能碰到岸边,就从他怀里挣脱,手脚并用的爬了上去,裹了条浴巾,脚步很快。 闷声不响的往房间里走,没管身后的沈肆如何。 身上的衣服全湿透了,头发也是湿的。 该死的! 她准备用吹风机吹干,有人敲响浴室的房门,在外头说。 “林小姐,这里有干燥的衣服,您换上吧。” 林疏棠打开门,低头看管家手里的衣服,“他买的?” “是。”管家点头。 林疏棠没客气的接过来,除了正装,还有内衣。 用力按了按略燥的眉心,林疏棠在浴室换上。 是件淡蓝色的吊带长裙,垂至脚踝,外头搭了件黑色西装外套,上面有朵蓝色风信子花刺绣,针脚无可挑剔,随性又极具设计感。 她从浴室出来时,沈肆已经换好衣服,坐在沙发上,低头在用手机打字。 听到声音,微微抬头,光影下眸底黑白分明。 林疏棠看看自己,又看看他。 情侣装。 他身上的黑衬衫没扣到顶端,领口同样是蓝色风信子花的刺绣。 沈肆笑了下起身,“走吧。” 他手插在口袋里,慢吞吞地走在前边,林疏棠跟在身后,看他挺阔的背影。 和平日里不同,他头发往后梳成有层次感的背头,几缕发丝垂在凌厉的眉峰前,五官轮廓更分明,也更矜贵。 沈肆,和季繁月说得一样。 令人琢磨不透。 也危险。 正想着,前边的男人忽然停下来,林疏棠蓦地顿住脚步,见他转身,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 他率先移开视线,伸手指她身后的柜子。 “车钥匙。” 林疏棠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拾起柜子上的车钥匙递给他。 沈肆接过后绕在指尖,低头看她,“刚才你在看我?” 林疏棠不假思索的摇头,“没有。” 沈肆很轻的笑了下,倾身,五官在她眼前放大,“想看就看,下次走到我面前看,嗯?” 林疏棠别开视线,语气重了点,“没有。” 沈肆问,“还在因为刚才的事生气?” 林疏棠半低着眉眼,没搭理他,显然是气的。 “嗯,是爱生气的宝宝。” 他伸手落她头顶揉了揉,林疏棠躲开,他的手落空。 沈肆缓缓直起身,唇角止不住的上扬,继续往前走。 马场在北城区,距离沈家不远,坐拥一百二十亩地,是国内最高星级的马术俱乐部。 核心区域一般不对外开放。 沈肆开得是和她同款的黑色大G,说是赔偿,而她原本车里的东西,也都放进了这辆车。 下车后将车钥匙递给她,林疏棠也没客气的接过,“谢了。” 沈肆手指插在兜里,“一家人不说谢。” “本来就是你撞的。”林疏棠抬头。 其实修也行,但沈肆弄了辆新的,和她原来的车一模一样。 只是车里的配饰,似乎比她原来的要高端,都是林疏棠看不出的牌子。 马场的经理过来迎,走在前边恭敬的带路。 林疏棠边走边问,“顾言卿的车,你也赔了辆新的?” 沈肆没搭理她,走快了两步,她没跟上。 到马场门口,沈肆伸手指了不远处的矮楼,语气有些恹。 “林金泽在里面等你,我先去去马场,事后你想来就来,不想来我让人送你走。” 不冷不淡的样子。 不知道又怎么惹到他了。 分明她该是生气的那个。 泳池的事,她很生气。 结果,不等林疏棠表态,沈肆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疏棠也不管他,抬步走进矮楼。 有三层高,问了服务生,找到林金泽的位置。 老先生戴着一副老花镜,身穿灰色中山服,古派老学究的模样,坐在靠窗的位置在品尝。 气质格外出众,林疏棠一眼就认出了。 走过去,很有礼貌,“林先生,我是简创的总裁林疏棠。” 林金泽抬头看了她,又去看她身后,“只有一个人?他呢?” 林疏棠用了两秒钟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沈少去马场了。” 林金泽不大高兴,“既然来了也不见见我,还是这么没礼貌。” 和沈肆似乎很熟的样子。 嘴上这么说,面上对她挺和蔼的,示意她坐下。 矮楼在半山坡,靠窗的位置往下看,可以俯瞰整个马场。 远远的,她看到沈肆牵了匹黑色健硕的马从棚里出来,有几个身穿骑马装的女人围在他身边似乎在说些什么。 他微微侧头,日晕模糊了他的侧脸,神情松倦的回复了那几个女人句什么,几个女人面面相觑,他翻身坐上马走了。 林疏棠收回视线,从包里拿出文件推到他面前。 “林先生,这是广告策划案以及合作细则,关于酬劳方面随您开,只要在简创能承受的范围内。” “小姑娘倒是直接。”连客气的开场白都没有。 林金泽偏偏欣赏这种。 他对外宣布退圈,就是厌烦繁文缛节和那些拿腔拿调的人。 翻看几下策划案,又抬头看看她,“你写的?” 林疏棠点了下头,“如果您有问题,我们后续可以商讨更改。” “我倒是没什么问题。” 内容是他喜欢的格调,看得出是做过功课的。 林金泽指了下窗外黑马上放纵的男人,目光从她衣服上的刺绣掠过,问她,“不过,你和那小子是什么关系?” 林疏棠顿了下,回答,“恋人。” “哦?”很感兴趣的样子。 他询问,“那是你追的他,还是他追的你啊?” 这问题和工作没关系,但看得出来,林金泽和沈肆的关系匪浅。 她不好直接拒绝回答,又怕说出的话跟沈肆说的对不上。 拿起面前的水杯抿了一口,酝酿措辞,“双向奔赴。” “哈哈双向奔赴?”林金泽没忍住笑。 林疏棠看面前的老先生笑得特没形象,镇定自若的问,“老先生笑什么?难道沈少不是这么跟您说的?” 林金泽手抵唇边,轻咳两声,“这倒不是。”人压根没搭理他。 视线落在她的衣服上,“林小姐衣服上的刺绣是风信子。” 林疏棠的指尖抚上刺绣,“应该是。” “风信子的种球和洋葱很像,都是紫色外皮,层层叠叠,但是风信子的种球即使腐烂发霉,只要剥掉外衣,最后也能育出最香的花,养这种植物,要很有耐心。” 林疏棠对它不了解,脑海里却想起沈肆心脏处的纹身。 是风信子,和另一种花的缠绕。 林金泽淡淡一笑,恢复如常正儿八经的面色,问,“林小姐会骑马吗?” 林疏棠点头,小时候林琼岚女士带她骑过,“会。” “这份合同我可以签。” 闻言,林疏棠眼睛亮了下,不过对方也提了条件,“前提是,你要赢了他。” “赢……沈肆?”不确定的问。 林金泽点头微笑,“实不相瞒,我年轻的时候就是和他骑马认识的,但直到现在我连马都爬不上去了,也没赢过他一次,你要是能赢他一次,我就签合同,而且不要酬劳。” “好。”林疏棠没有犹豫的应声,站起身说,“不过酬劳归酬劳,这是您应得的,无论我输赢。” 听到这话,林金泽难得欣赏的看她,笑,“那我期待你们的比试。” 林疏棠点头,起身离开了,势在必得的样子。 林金泽在身后嘀咕,“哼,让你小子不尊师重道,给你点教训,我倒要看看你对她是不是会手下留情。” ------------ 第41章 威胁 走进马场里,林疏棠才发觉今天来了不少人。 有些只在电视上的商政频道上见过,身边或多或少跟着女人,不知道是正妻还是情妇。 她换好骑马装,发丝高高绑起成高马尾,从包里摸出一颗柚子味的糖塞进嘴里,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黑马上的男人看。 沈肆没戴护具,骑得很快,风将他的发丝吹得凌乱,比往日里多了几分恣意和桀骜。 经理带她去挑了匹马,林疏棠牵着马还没走上场,被几个人堵在视野卡角。 “喂,你是林疏棠?” 堵她的人有男有女,上下剔看她的眼神带刺儿,透着敌意。 林疏棠安抚地摸了摸马的脖颈,看几人,“是。” “你知不知道你得罪了人?” 其中一个穿着皮衣的男生站出来,身体侧了侧。 林疏棠看到不远处朝她遥遥举杯的孙筱冉。 孙筱冉喝了口红酒,坐在马场看台,周围站着几个保镖。 “你去跟筱冉姐道个歉,昨天晚上的事就算完了,否则……” 男生凑近她,“你说你长得这么漂亮,勾搭别人男朋友干什么,欲求不满就找我啊,我能满足你,再不济我们哥几个一起上。” 几个人淫言秽语的说笑。 林疏棠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昨晚上顾言卿和她见面,孙筱冉八成是误会了。 她牵着马往前走,几个人就拦,堵得死死的。 “不是让我道歉吗,我去找孙筱冉。”林疏棠道。 几人相视一眼,最后打电话请示孙筱冉,孙筱冉应了,让她过去。 林疏棠把马拴在看台下,迈开穿着皮靴的步子上了看台,站在孙筱冉面前。 “你和顾言卿的事我不想掺合,以后别找我麻烦,顾言卿的性格你应该清楚,你越针对我,越是会激发顾言卿对我的怜悯,这对你没好处。” 孙筱冉抿了口红酒,“话说得好听,你倒是别接受他给你铺的路啊。” 林疏棠不解。 孙筱冉嗤笑,“装什么,简创接的案子八成都是他牵桥搭线的,既然你这么清高,那就把他介绍的案子都吐出来。” 关于这个,林疏棠确实一无所知。 她去年接手公司的时候,很多项目已经合作多年。 都是对方主动续约的,爷爷也没跟她提过。 “要不是顾言卿在其中周旋,你以为就凭简创,能越过盛世和正邦这样国内前三的广告公司,接到卓别和雄胜这种数一数二的大公司的项目?” 林疏棠眼神微闪。 孙筱冉站起身,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才能和她平视。 “我眼里容不得沙子,不管是他忘不了你,还是你忘不了他,既然要断,那就断个干干净净,你要是再往顾言卿面前凑,别怪我对简创动手了。” 红唇掀开,在她耳边提醒。 “毕竟搞垮简创,可比抬举简创更简单,孙家有这个能力,林小姐觉得呢?” 林疏棠,“为了顾言卿?” 孙筱冉晃了晃手里的红酒杯,“不管是为了他,还是为了两家体面,你的存在都让人不爽。” 林疏棠面色淡,“我明白了,不过——” 看着孙筱冉,“孙小姐仗势欺人的时候,就没想过有天这些话会由我说给你听吗。” 孙筱冉笑得有点轻蔑,“你觉得简创能比得过孙家?未免有点太不自量力。” 林疏棠带上马术手套,略略挑眉,“也是。”又笑,“可我信风水轮流转。” 孙筱冉‘噗’的一声笑出来,“哈,谁给你的自信? 没有顾言卿,你以为还能像从前那样有人顾忌你? 别做梦了,羽毛再漂亮,野鸡也只能是野鸡,永远变不成凤凰。 顾言卿放弃你的原因,你我心知肚明,又何必为了点自尊心,把自己逼到穷途末路?我劝你别跟我过不去,没好果子吃。” 这圈子里哪个人是善男信女,各个在尔虞我诈里熏陶。 单纯的小白兔可继承不了家族基业。 林疏棠懂,所以没打算硬碰硬。 可要是在人前示弱,人后更会被踩进土里了。 她淡定如初,只是笑笑,“没错,我向来识时务者为俊杰。” 说完,她朝不远处的沈肆招了下手,沈肆勒紧缰绳,马停下来,朝她这边慢吞吞地走。 孙筱冉微微怔愣,见沈肆上了看台,顿时收回脸上的刻薄,“小肆爷。” 沈肆摘掉手套,修长的手指随意拨了下垂在眼前的发丝。 没看到孙筱冉一样,懒懒散散的瞧她,“找我?” 林疏棠扬起笑容,过去替他打理衬衫的领口,沈肆眼睫垂着,默不作声的看她突如其来的动作。 她声音温柔,“累了吗?阿肆。” 阿肆。 她主动叫的。 沈肆看她的神色不明,又见她从桌子上拎瓶水拧开,递给他。 “喝点水休息下吧,待会儿比赛跑马怎么样?” 沈肆接过她手上的水,余光掠过表情复杂的孙筱冉,片刻后半眯着眼睛,很轻的笑了下,“好啊。” 伸出手,在她面前。 林疏棠主动握上去。 沈肆喝了口水,把水瓶扔回桌子上,牵着她的手坐在孙筱冉原本的位置。 是个单人沙发,只能坐下一个人。 他拍了拍腿,示意让林疏棠坐腿上。 林疏棠看了他一眼,他漫不经心的笑。 她吐出一口气,坐在他腿上,沈肆的手顺势圈住她纤细的腰肢,低头,用脸颊蹭蹭眼前女孩白皙的颈窝。 林疏棠感觉有点痒的错开,被他从后伸出来另一只圈在颈前的手臂禁锢,动弹不得了。 “宝宝。” 他叫她。 林疏棠轻吐一口气,镇定自若,“嗯?” 沈肆轻笑,“刚才和孙小姐说什么呢,看起来很愉快的样子。” 被提到的孙筱冉有些不自在。 或者说有点没反应过来。 林疏棠摇头,“没说什么。” 沈肆略微抬眸,“是吗。”若无其事的视线落在孙筱冉身上,透着薄凉,“可孙小姐刚才看起来挺兴奋的样子,不如说出来分享,也让我高兴高兴。” 孙筱冉脸上的表情很僵。 沈肆笑,“孙小姐这是什么表情。” 好半响,孙筱冉才艰难的拼凑出一句话,“小肆爷,你和林疏棠你们……”姿态太过暧昧。 尤其是沈肆的眼神,温柔的让人……毛骨悚然。 “哦,我们啊。”沈肆有些随意的问怀里的女孩,“我们的关系,你没告诉孙小姐吗。” 林疏棠看了眼脸色五彩缤纷的孙筱冉,“没有。” 沈肆,“那就是你不对了,我们恋爱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林疏棠没吭声。 孙筱冉脸色一变,有点扭曲,“你们、你们谈恋爱?” 沈肆笑,“是啊。”指尖绕着女孩的一缕发丝玩,话是对林疏棠说的,“看来孙小姐不信。” “宝宝,那就证明给她看。” 这次换林疏棠愣住了。 怎么证明? ------------ 第42章 你可要追上我哦 原来不过是存了利用沈肆的心思,让孙筱冉稍有忌惮。 左右也要和沈肆演戏,孙筱冉知道也是早晚的事儿。 现在让她证明,怎么感觉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怎么了?” 她没吭声,沈肆在她耳边低语,“别忘了答应过我什么。” 在外人面前,要如胶似漆。 这四个字,跟魔咒一样。 林疏棠唇角轻动,“你有点得寸进尺了。” 沈肆扣着她的腰身,下颌搭在肩膀上,往怀里带,不急不缓的,“想毁约?” 林疏棠在资本面前败下阵,“没那个意思。” 从他怀里站起来,迟疑地面朝他站着。 看台很高,四周有不少人朝这边看。 她用了五秒钟做好心理建设,弯下身段,手撑在沙发处,低头去吻他的脸。 在她落唇的时候,沈肆忽然侧了脸,她的唇猝不及防地印在他绯薄的唇瓣上。 林疏棠的瞳孔微微睁大。 沈肆眼里是盈盈的笑意。 在她直起身前,又得逞般的扣住她的脖颈,稍稍用力捏了捏,带着她加深了这个热吻。 舌尖强势挤进她的唇腔,掠夺她的美好。 淡淡的柚子甜味蔓延。 林疏棠用力推开他,气息不稳。 沈肆的身体往后摊开,似笑非笑的看她明明慌乱却强撑镇定的模样。 “好甜。” 女孩润泽过的唇瓣娇嫩的犹如花苞。 沈肆指尖划过唇角,淡淡浅笑。 林疏棠迅速移开视线,耳际绯红。 似乎认定她在外人面前不好发作。 沈肆从椅子上起身,佯装无事发生般的牵住她的手,很自然地揉捏两下,“不是说比赛吗,去比。” “等等,是比赛总要赌点什么。” 几秒的功夫,林疏棠就冷静下来,按住他的手,偏头看孙筱冉。 “不如孙小姐也下个注吧。” 孙筱冉的脸色有点僵,“下,下什么注?” 林疏棠打了个响指,“就赌孙家今年全线的广告合约如何?” “这……”孙筱冉笑容牵强。 他们家的年度全线广告价值几千万,向来都是交给业界第一的盛世做的。 简创这种小公司也敢狮子大开口。 林疏棠神色自若地问,“难道孙小姐赌不起?”又笑,“可刚才孙小姐捏死简创就跟捏死蚂蚁一样简单的气势挺足的,这会儿怎么还吞吞吐吐的了。” “哦?”沈肆眉梢轻挑,威势不着痕迹,“孙小姐要搞垮我女朋友的公司?” “怎么会呢!”孙筱冉低咒一声,嘴上迅速否认,犯不着跟沈肆过不去。 “刚才跟林小姐开玩笑呢,不过是全线广告而已,那就我赌一把。” 林疏棠笑问,“那你压谁赢?” 孙筱冉看看沈肆,又看看林疏棠,“我当然压小肆爷赢了,你还不知道吧,小肆爷的马术拿过奖的。” 林疏棠神色不变,“行吧。” 沈肆侧头看一眼她,“要是这时候认输还来得及。” “我字典里就没认输两字。”林疏棠向孙筱冉伸出手,“借孙小姐的丝巾一用。” “你要干什么?”孙筱冉摸了摸丝巾。 这可是高定款,她等了一个月才到手。 林疏棠指了指不远处的柱子,“丝巾绑在上面,谁拿到谁就是赢家。” 沈肆对这个玩法挺感兴趣,“我没意见。” 他都没意见了,孙筱冉更不会提意见。 不情不愿的摘掉丝巾,由马场经理系在柱子上。 两个人翻身上马,林疏棠骑的是白马,毛色油亮,四肢肌肉丰满,看起来就很健硕。 她低头抚了抚马的脑袋,缰绳横过手心到食指上面穿出,拇指压于缰上面控马。 见沈肆盯着她看,林疏棠想起刚入场的时候,就问,“刚才你生哪门子气?” 沈肆单手勒缰,瞧她,“你还能看出我生气,不容易。” 此刻唇腔内残留着淡淡的柚子甜味,现在心情倒是颇好。 林疏棠道,“不管因为什么,别忘了咱们之间的合约。” 沈肆轻笑,“合约情侣。” 林疏棠,“如胶似漆。” 沈肆看她的眉眼里带着坏笑,“趁着人多,要不然再热吻一个?” 经理把马场清空了,不少人知道他们在比试,都站在看台上围观。 林疏棠环顾一圈后收回视线,“有比这个更好的方式。” 沈肆,“嗯?” 林疏棠微微一笑,没说话,勒住缰绳,从口袋里摸出柚子软糖,慢慢剥开糖纸,塞进嘴里。 淡淡的甜味弥散开来,她看着马场尽头迎风飘动的丝巾,眼中尽是势在必得。 “小肆爷。”她动了动唇,叫他。 沈肆眉眼淡淡的挑着,看她侧头对自己笑,发丝落在脸颊,更衬肤白如凝脂,跟个妖精似的蛊惑着,“你可要追上我哦。” 总觉得她的笑容不怀好意。 沈肆动作不急不缓的扯着缰绳,“谁追谁,这可说不准。” 两匹马停在白线前,经理请示沈肆是否要开始。 沈肆抬了下手,对方扬起信号枪,枪响的那一刻,一白一黑两匹马齐头并进的冲进赛道。 两匹马紧追不舍,连围观群众都看得热血沸腾。 尤其是孙筱冉,手指都捏紧了,内心祈祷着沈肆一定要赢。 孙氏全线广告价值不菲,真要是给了简创,她做梦都能气醒! 有几个站得近的公子哥在身边议论—— “你说小肆爷和林疏棠到底是玩玩还是真的?昨天派对上,小肆爷发了好大脾气,李楠现在都不敢出门了。” “他身边的女人哪有长久的,林疏棠长得好,哪个男人见了不动心?可真是娶回去个花瓶,家里也不愿意啊,要我说就是玩玩。” “这倒也是,别的不说,这林疏棠也真是好运气,没了顾少,又攀上小肆爷,简创又要鸡犬升天了。” “你心动啊?那你去泰国改造一下,要能让小肆爷看上你,你家就发达了。” “去你丫的!”两人笑作一团。 这话倒是让孙筱冉稍稍放心。 就算把林疏棠搬到明面上,也不代表沈肆就真把她放心上。 圈子里包养女人又不稀罕。 她坐回沙发上,让保镖倒了杯红酒,悠闲地晃着红酒。 有人过来同她搭话,“筱冉姐,顾少这么没来?” “他上班呢,哪有时间来这。”孙筱冉回。 那女孩羡慕极了,“筱冉姐真有福气,顾少温文尔雅洁身自好,为人正直又有事业心,和那些游手好闲的公子哥都不一样,圈里不知道多少女人羡慕你呢,大家都很期待订婚宴。” 孙筱冉勾起红唇,埋怨的语气里却都是炫耀,“他这人事业心重,怪古板无趣的。” “啊?可去年我还在游乐园看见顾少呢,他手上拿着冰激凌,身上挎着米黄色的包,不太像是无趣的人。” 那天游乐园里的女孩都被他迷死了。 可他一直追随着前边的女孩,目不斜视的。 说话的名媛还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孙筱冉的脸色肉眼可见的低沉下来。 直到有人用肩膀撞了下她,对方才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顿时讪讪地闭上了嘴。 自从和顾言卿在一起,两人说话、吃饭的时间都很少。 更别提去游乐场约会。 他和谁去的,显然明了! 孙筱冉仰头喝尽红酒,烈火烧胃的滋味刚起,耳边传来一声惊呼。 “天呐,林疏棠要掉下去了!这要是被马踩到肯定半身不遂啊!” ------------ 第43章 今天玩个够 围栏前挤满了人,孙筱冉也站起身看。 林疏棠的半边身体都悬在空中,稍有不慎就掉入马蹄下! 她心里阴暗的祈祷着:林疏棠最好被马踩死! 谁知又有人传来惊呼,“她抓住了小肆爷的手!” “小肆爷把她拽到了自己马上,乖乖,真吓死人了!” 比赛的马速很快,马蹄卷起一阵尘埃。 等他们看清,林疏棠已经稳稳当当的坐在沈肆前边了。 距离隔得远,他们只见两人坐在一匹马上,却没看到沈肆掐住女孩腰身的手背青筋微微凸起,脸色难堪至极。 “林疏棠,你知不知道刚才多危险!” 相比于沈肆的失控,林疏棠则坦然很多。 “不是你说要高调吗?刚才我那一套动作够不够高调?” 在飞速疾驰中,从她马背上跳上他的马,稍有不慎或者沈肆没有握稳她的手,就会被马蹄践踏成泥,说是惊心动魄都不为过。 “现在的围观群众只会以为你奋不顾身的救了我,我们之间的关系在此刻已经得到了质的升华。” “别说如胶似漆了,要是把刚才那段剪辑剪辑,说不定还能上民生新闻。” 林疏棠半开玩笑的。 沈肆的唇边却没什么笑意,是沉压压的情绪。 掐住她柔软的腰肢,力道越来越重。 林疏棠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偏头皱着眉看他,“你弄疼我了。” “你还知道疼。”沈肆冷冰冰的,“我要是没抓住你,你现在骨头都被踩碎了,疼不死你。” 这一句让林疏棠笑了,什么也没说。 更不会告诉沈肆这套动作,她在十岁就开始玩了。 动作娴熟犹如吃家常便饭。 除非沈肆故意,她不可能掉下去。 两人还是合作关系,他没动机故意弄死她,她才会玩这个。 “小肆爷,你瞧那边看台是不是很多人在看?” 她纤细的手指向某处。 沈肆下意识的偏眸。 林疏棠在此时控住缰绳,在经过终点时身体略微前倾,伸手扯住了丝巾,攥进手里。 拿到了。 她微微勾唇,“我赢了。” 沈肆意识到被骗了,幽幽的收回视线,“好玩吗。” 林疏棠扬唇,“好玩。” 沈肆勒住缰绳,黑马缓缓的停下来。 林疏棠正要跳下马,结果被他锢住腰肢,动弹不了。 “要不要继续玩?”视线落在林疏棠低头时露出来的一段白皙脖颈上。 他低头啃咬,身上特有的清冽的雪松香味逼近,哪怕听到林疏棠疼得倒吸凉气的声音,动作也没停,直到在她颈窝上落了明显的红痕,才略微抬起头,“今天玩个够。” 林疏棠的拒绝还没说出来,他忽然加紧马肚,扬起马鞭,黑马受到刺激扬起前蹄加速。 前面的风迎面吹来,疯狂挤进眼睛里。 林疏棠的眼梢带着微红,灌满了生理性的眼泪。 沈肆却好像故意的一样,速度越来越快,她只好闭上眼睛,耳边风声太大,什么都听不见了。 隐约的,他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灼热的气息扑洒在颈窝里,裹挟着那股雪松香气。 可她什么都没听见。 渐渐的黑马停了下来,沈肆率先下了马,眉眼挺冷的,身上裹挟着一股凛冽的寒意,甚至连绅士都没装,把缰绳扔给小跑过来的经理,摘掉马术手套扔到随意扔在地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疏棠还在马上,额头有冷汗沁出来,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 经理过来伸手,“林小姐,我扶您下来吧。” “不用。”她跳下马,看沈肆颀长的背影。 又低头看看手上的丝巾。 发什么疯,输不起? 林疏棠慢条斯理地卷着袖子,擦掉额头上的汗,朝看台的方向看去,孙筱冉的脸色有点白。 她略微扬唇,那点不愉快顿时抛之脑后了。 走上看台,把丝巾扔还给孙筱冉。 “孙小姐,下午我让法务部带着合同去孙氏,相信孙小姐也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你,林疏棠,你……” 孙筱冉‘你’了半天都‘你’不出个所以然来。 距离终点还有五十米的时候,林疏棠的马,分明已经落后沈肆一米远了。 要不是后来林疏棠那套操作,赢得本该是沈肆! 可事先定的规则是丝巾定胜负。 孙筱冉就是再怎么不服气,也找不出理由来。 林疏棠转身走了,去了矮楼。 林金泽没在原来的位置,有个服务生递给她一份文件,“是林老先生让我交给您的。” 林疏棠打开文件夹看到里面的合同,心情颇好,“谢了。” 坐在车上,林疏棠给沈肆打了个电话,他没接,就直接发了微信,说自己走了。 等了五分钟,他也没回。 林疏棠也没耽误时间,带着合同回简创,交给了法务部。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打开微信,沈肆还是没回她。 她也没管,把手机扔在一边,脱掉西装外套放在椅子上。 上面的风信子花刺绣在灯光下更是精妙绝伦,指尖忍不住抚了上去。 仔细看才发现是双面绣。 正面是蓝色风信子花,后边居然是另外一种花。 花瓣妖冶生姿,栩栩如生。 这是什么花? 林疏棠没见过,拿出手机拍了张图片打算搜一搜,有人敲门,她道了声‘进。’ 秘书带着一叠文件进来,“总裁,这是需要签字的合同。” “好。”林疏棠把手机锁屏放一旁,见秘书欲言又止的模样,“怎么了?” “宋副总安排了个人进来。”秘书说完看她的脸色,“那人叫宋文翰,宋副总安排他做您的助理。” 听到这话,林疏棠姣好的眼眸眯起,片刻后靠在椅子上笑了,“他可真会见缝插针。” 秘书知道他们父女俩关系不好,犹豫了下询问,“那您看该怎么办?” 宋文翰当她助理,可以说是司马昭之心。 林疏棠轻笑,“想当助理那就让他当。” “可这样一来,他就能随便进出您的办公室了。” 林疏棠纤细的手指拨弄了下桌子上的盆栽,不甚在意的,“不是助理的职位,就会是别的职位,还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 秘书心领神会了,“那我给他安排点边缘的活,尽量不让他接近您的办公室。” “你看着安排。”林疏棠打开抽屉,却皱起了眉心,“有人进来过?” 她的东西被翻了。 ------------ 第44章 你和沈肆必须分手 秘书一愣,摇摇头,“没有吧。”她似乎想起什么,“十一点钟的时候我去会议室开会,难道有人趁那时候进来翻您的东西了? 我现在就去调监控,如果您少了什么东西,那我们报警吧!” 东西倒是没少,林疏棠检查了下。 重要的文件她一向锁在保险柜,需要她的指纹才能打开。 “不必了。”指尖无规律的敲了敲桌面,林疏棠隐约也能猜到是谁。 “让法务部拟一份今年和孙氏的全线广告合约。” 秘书眼睛一亮,“您拿到了孙氏的全线广告?” 林疏棠淡笑不语,秘书有点激动。 “这可是几千万的大案子,总裁您也太厉害了吧,要是拿到孙氏的广告合约,董事会那群老头谁还敢指点您?” “去吧,争取下午就带去孙氏签约。”林疏棠笑。 秘书赶紧点头,出去搞合同。 等她离开后,林疏棠划开手机,给季繁月打过去个电话。 “我转你十万块钱,给我找几个可靠的人盯着关琴雪和宋柏东。” “他们又有动作了?” 电话那边传来敲键盘的声音,季繁月把手机夹在耳边,手上动作没停,“你是不是又揍那对白莲花母女了。” “早上没忍住。”林疏棠往后躺在转椅上,“不逼她一把,怎么让她露出马脚。” 季繁月没忍住笑,“行吧。” 每次林疏棠动手,就会换来关琴雪母女恼羞成怒的反击。 上一次下药的事,她没找到什么证据,这一次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晚上要不要聚一下?” 林疏棠手机开了扩音放桌子上,边翻看文件边问她。 季繁月写完新闻稿,伸了个懒腰问,“听你的语气心情似乎很好?” 林疏棠笑眯眯的,“拿到两份大合同,晚上请你吃饭。” “光吃饭有什么意思,我新找到个地方,女人的天堂,里面的款应有尽有,要不要去?” 林疏棠打趣,“最近欲求不满?” 季繁月爱说荤话,“男人不就那一亩三分地有用吗。” “说得好像你很了解男人一样。”林疏棠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可我没记错的话,你这个单身狗已经母胎单身了二十六年。” 季繁月骂了句脏话,“不要叫我单身狗行不行,真伤自尊。” “那我该怎么尊称您?” 季繁月,“请叫我母单花。” 林疏棠签完字,忍不住笑,“行吧,母单花女士,老规矩,今晚上你请客,我买单。” “够意思。”季繁月道。 林疏棠笑,“哪次不是我请客。” 谁让她闺蜜有钱呢,季繁月啧了一声,“就咱俩这雪中送炭,穷中送饭的友谊,不给我点十个说不过去吧。” 林疏棠应声,“当我这许愿池了?” “你比许愿池的王八还管用,不说了,领导来了,咱们下班见。” 季繁月匆匆挂断电话,林疏棠长睫垂着,手上把玩着手机。 这时候,微信响了下。 本以为是沈肆回她消息了,结果弹出来个广告。 脑海里思绪纷杂,电话又响起来,是医院那边打来的。 她接通,声音温和,“爷爷?” “疏棠,你和沈家那少爷是怎么回事啊?” 林疏棠顿了顿问,“谁在您耳边嚼舌根了。”稍微想了想,“宋柏东?” “别管是谁告诉我的,疏棠,你和沈肆必须分手!” “为什么?”老爷子情绪很激动,她不大理解。 林世雄在别的事上对她向来纵容,这件事却是不容商量的余地。 “沈肆不是咱们这样的人家能招惹的,爷爷是为了你好,你和沈肆分手,爷爷给你找更合适的对象。” 林疏棠本想把合约的事说出来,可怕老爷子更难以接受。 总归最后都要分手,于是换了种说辞,“爷爷,我就是跟他玩玩而已,沈肆身边的女人不少,等我们都玩腻了,自然就分了,您别担心。” 老爷子不确定,“真的?” 她笑,“沈肆的名声您比我更清楚,那种情场浪子怎么可能因为我一个人收心。” 老爷子语气缓和,“你感情的事,爷爷本不想插手的,可你要玩,找谁不好,偏偏是沈肆?”他道,“爷爷是不想让你受到伤害。” “不会的,我有分寸。” 更何况,沈肆现在都不搭理她了。 合约情侣说不定今个儿就原地解散。 林疏棠把玩着签字笔,有一下没一下的在纸上划拉,“不过爷爷,宋柏东找你除了说这个,还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无非是怂恿我让你把公司让出来。” 林疏棠闻言,不轻不重的轻嘲了声,口吻闲淡,“长得丑想得倒是挺美。” 老爷子继续说,“他在公司拉帮结派,这些年得到不少人的支持,疏棠啊,你自可要小心点。” “我知道了爷爷,您照顾好身体,明天我去看您。” “好。”老爷子挂断前叮嘱她,“和沈肆不要走的太近,一个月内必须分手,小心玩火烧身。” “我知道了爷爷。”林疏棠笑着应下,挂断电话的时候在想:何止一个月。 这才两天,沈肆就受不了她了。 也是,谁不想要个乖巧懂事的‘女朋友’呢,偏偏她一样不占。 挂断电话,电话那边的老爷子目光微闪。 身边的宋柏东低声询问,“爸,疏棠不肯分手吗?” 老爷子把电话递给他,宋柏东恭敬的接过来放桌子上,去看他的脸色。 老爷子靠在枕头上,饶是缠绵病榻,在商场浸淫多年的气场依旧不容忽视。 “管好你自己,她的事你就别管了。”盖好被子,气势不减的问他,“顾言卿和疏棠分手后,许多公司都提出解约,德林是疏棠稳住的,但剩余几家你打算怎么办?别告诉我你还没想好对策。” 宋柏东,“我已经联系对方总裁进行进一步洽谈了,可对方明显是想压低价格,所以……” “废物东西!”老爷子抄起手边的茶杯砸向他。 宋柏东硬是扛住了,西装上被泼了茶污。 “简创养你这么多年,你连这点危机都扛不住,那要你有什么用?!” 宋柏东低头攥拳,一声不吭的。 老爷子一双精明的眼睛沉沉,“给你一个月时间把剩下的合同搞定,无论你想出什么办法,今年简创的总利润不能比去年低,一个大男人连个女娃娃都比不过,没用的东西!” 宋柏东吐出一口气应声,“是。” 离开病房后,宋柏东狠狠捶了下墙壁。 烦躁地扯开领口,拨出去个电话,语气温柔。 “琴雪,今天逛街玩得开心吗?要是钱不够花,我再给你打五十万。” “都是我没用,要不是疏棠,我能给你更多。” “你放心,等我说服疏棠接受你们娘仨,咱们一家人就能过好日子了。” “雪琴,你知道的,我一直爱的都是你,疏棠是我女儿不错,但你才是我心里最爱的人,无论你做出什么事,我都爱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得到那边关雪琴的回复,他笑容越发温柔,“嗯好,我会记得喝排骨汤的,钱不够就问我要。” 挂断电话,宋柏东微微勾唇,侧身看了眼病房,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 第45章 你就别玩过了 海市最大的高尔夫球场,是沈氏建的,位于沈宅三公里外的梧桐林尽头。 至今没有对外开放,仅对自家人以及受邀的友人娱乐。 手机屏幕亮了下,沈肆拧开矿泉水,余光扫过屏幕里的备注。 仰头喝了口水后,拾起手机看微信。 大概是上面的内容,没写进他的心坎上,男人的唇角紧绷成线,把手机扔回桌子上,没回。 拾起高尔夫球杆,手臂扬起,球杆重重的打在球上。 萧鹤川从电脑上抬头,看了眼记分板上的结果,又看他,“你心情不好?”用力过猛。 沈肆目光没偏离,一杆接一杆的打,无关娱乐了,纯粹是在发泄。 萧鹤川把膝盖上的电脑合上,放在桌子上,手交叠在身前瞧他,“不是已经如你所愿和她正式交往了吗,怎么还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沈肆扬起球杆的手顿住,侧着的脸没什么表情,但能明显察觉他情绪不佳。 这时,助理带着人过来。 两个公子哥跟在黑衣保镖身后,不敢抬头乱看,战战兢兢的样子。 原本他们正在酒馆里喝酒泡妹,有个自称是沈肆助理的人过来,说小肆爷邀请他们去打高尔夫球。 当时周围的富二代们都羡慕极了,以为他们得到沈肆青睐,攀上了高枝。 起先,他们就跟被天降馅饼砸住脑袋一样,高兴的冲昏了头脑,直到坐上车才察觉不是那么回事儿。 副驾驶的助理面无表情的,保镖也冷冰冰的,跟押送秋后问斩的犯人一样。 现在看到沈肆,后背一阵发凉。 “沈少,人带来了。”助理微微颔首道。 两个人马上恭恭敬敬的喊人,“小、小肆爷,您找我们啊?” 沈肆没看两人,继续打球,这球一杆进洞,记分板上的分拉高了。 他落了球杆,助理递过去手帕。 沈肆接过后,面无表情的抬手擦了下鬓角的薄汗,低垂下眼帘看面前的两个人,像是看什么死物一般的,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那股气场压得人喘不过气,两人狠狠咽了口唾沫。 “在马场上,你们堵着林疏棠说什么了。” 他的手扶在落地的球杆上,从烟盒里抽出根烟咬在嘴里,没点,似乎挺不经意的问。 两人原本喝得不少,这会儿却没有任何醉意,清醒得厉害。 沈肆的话让他们当头一棒,反应过来这是找他们算账的! “小肆爷,这不关我们的事儿啊!是、是孙筱冉让我们去给林小姐一点教训的,当时我们不知道林小姐是您女朋友,就说了几句威胁的话,但我们什么都没做啊!” 两人都是孙筱冉的马前卒,家里的公司依附孙氏而活的。 孙筱冉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只管照做。 可要是知道林疏棠是沈肆的女朋友,打死他们也不敢说那种诨话! 沈肆懒懒地抬了抬眼皮,“是吗。” “不过我只是问你们跟她说了什么,你们这么激动干什么。” 口吻稀疏平常的,却把两人看得全身打颤。 “我,我们……”两人声音颤得几乎能随风飘走。 那些话,是没胆子当着沈肆的面说出来。 只能硬着头皮求饶,“小肆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下次见到林小姐……我一定好好给林小姐道歉!求你放过我们这一次吧!” “是啊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看在我们是孙小姐朋友的份上,您就放过我们一回吧!” 沈肆面无表情的,一双眼眸暗沉的像墨,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不悦的前兆。 后来马场经理告诉他,他才知道林疏棠在去马场前被人堵墙角了。 堵她的人居然是这种货色。 他的手微微搭在球杆上,示意助理放球,扬起球杆,方向却是那两个人,手臂抡了下去。 下一秒,还在道歉的其中一人忽然双腿跪在地上,捂住几乎被击穿的腹部,痛得撕心裂肺。 另外一个人见同伴痛晕过去,吓得脸色一白。 沈肆抬了下手,示意他站好。 然后扬起球杆,瞄准。 那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用力抽自己耳光! “小肆爷,我真的错了,我不该说那些浑话!放过我一次吧,我真的不敢了!” 沈肆从始至终表情没什么变化,“破产和球,你选一个。” 那人脸色惨白的跌地上,恐惧的同时心里把孙筱冉骂了个遍。 可还抱着唯一一丝希望,“小肆爷,要不是孙筱冉,我肯定不会找林小姐的麻烦,看在我知错就改的份上……” 话还没说完,沈肆已经挥杆,球打飞了出去。 打中身体的那一刻,男人只觉得身体疼得裂成两半,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 见沈肆还上球,似乎还没玩够,萧鹤川开口了。 “当着我的面,你就别玩过了。”好歹他还是个检察官。 一百码的发球速度打在人身上,就如同子弹一样。 肋骨起码要断两根。 秦聿风双手插兜晃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 地上叫不出名的男人一个昏迷,一个捂住肚子疼的手指扣地。 “这两人谁啊,做什么事儿惹到你了,值得发这么大的火?” 吊儿郎当的坐在萧鹤川身边,看向沈肆,“哎?肆哥,你怎么换了个新发型?” 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也想换个一样帅的。 沈肆抽出纸巾,根根擦拭手指,轻抬了下手,助理心领神会的让保镖把地上的人带走。 现场清了。 把球杆扔一边,沈肆拾起桌面上的手机,垂下眼。 结果依旧什么信息都没有。 “这一小会儿你都看八百遍手机了,在等电话?”萧鹤川问。 “没有。”沈肆锁了屏,神情恹恹的。 秦聿风还在好奇他的发型,“肆哥,你把你的发型师介绍给我啊,我也要整这样的!” 沈肆眉眼微垂,脸笼罩在淡淡的阴影里,“好看?” 秦聿风,“帅炸了好不好!”让那些小姑娘看见还不得被迷死啊。 沈肆提不起兴致的“哦”了声。 在泳池因为这个发型,她多看了他几秒,于是就让造型师弄成这样的,可她后来就没有再看。 秦聿风调整了个坐姿窝在椅子上,有点费解的摸下巴。 怎么夸他了,情绪还这么消沉啊? ------------ 第46章 包君满意 “肆哥怎么了这是,按道理说今天跟林疏棠在马场共骑一匹马,搁那郎情妾意的玩比赛,视频里挺开心的样子,怎么转眼就这么无精打采了,难道她惹肆哥不高兴了啊?” “什么视频,让我看看。” 秦聿风从手机里翻出来发给萧鹤川。 萧鹤川点进去看完后又看沈肆,“经过这两件事,圈里几乎所有人大概都知道你们在热恋了,你得偿所愿,没道理不开心。” 秦聿风,“这你就不懂了吧,女人一旦到手,那种滤镜破碎,哪还能像从前那样稀罕?我看肆哥八成是觉得货不对版,后悔了呗。” 萧鹤川看向沈肆,对方眉眼笼着冷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秦聿风心里还因为那天沈肆为了林疏棠,威胁他的事耿耿于怀呢。 这会儿不嫌事儿大的怂恿,“这个不称心了,咱们换个,反正女人多的是,犯不着给自己找不痛快。” “而且那林疏棠是出了名的坏脾气,顾言卿那样的人都受不了她,咱就不去受那个罪了,就找个乖巧听话的,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我来安排!保证你满意!” 萧鹤川侧目,“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滥情?” “好家伙,你是不是嫉妒我在肆哥心里的地位才这么诋毁我的!”秦聿风生气。 萧鹤川,“无聊。” “你就是妒忌。”秦聿风哼哼。 站在那的沈肆忽然出了声,“视频发我一份。” 秦聿风后知后觉的‘哦’了声,把视频发过去。 沈肆点进去扫了眼,有两段,一段是当着孙筱冉的面接吻的,一段是他们坐在一匹马上的视频。 画面倒是挺美的。 沈肆找了不错的角度,截了两张图,发到一个网站上。 网页丢给萧鹤川说,“把这两个帖子置顶。” 萧鹤川用电脑点开他发来的链接,是北海大学的论坛。 目前置顶的还是林疏棠和顾言卿那张抓拍的校园神图。 而沈肆刚才发的帖子,是他和林疏棠接吻的图。 萧鹤川:“……” 他说,“没必要吧,人都毕业两年了。” “怎么你们俩现在说的话我都听不懂了!什么啊,让我看看!”又背着他搞小团体! 秦聿风好气,把脑袋凑到屏幕上。 看到那张图,也诡异的沉默了。 再去看沈肆,一言难尽的,“肆哥,咱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幼稚?” “就要。”他说。 萧鹤川沉默几秒后,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敲响代码。 很快,论坛的置顶不再是顾言卿和林疏棠,而是沈肆和林疏棠的接吻图。 沈肆点进去看见后,已经有不少人在评论,他总算满意了。 拾起外套挂在手臂,往出口走。 秦聿风看他的背影,情绪复杂的,“你说,这世界上真的有一见钟情吗。”反正他觉得是见色起意,“林疏棠长得是漂亮,可从前也有不少漂亮的女人往肆哥面前凑啊,没见他放心上过。”还操控北海大学论坛宣告主权。 萧鹤川收起电脑瞥他,“也就你信。” “啥意思,你啥意思?”秦聿风追上去,“怎么搞的好像你很了解肆哥一样,我告诉你,这不可能!” 明明他才是最了解的,全世界,他才是! 这无可撼动的友谊的地位! 第一名必须是他! 萧鹤川看傻逼一样的眼神,“我要去上班了,懒得跟你掰扯。” “哈,谁愿意跟你掰扯,无趣。”秦聿风屁颠屁颠的去找沈肆玩。 可人低头看手机,来回切换屏幕,压根不搭理他。 —— 季繁月约她来的地方叫梦回大唐。 广告上号称是女人的天堂。 林疏棠看了眼招牌,上面有武则天的画像,看来老板也是个有意思的人。 抬步往里面走,由服务生带去季繁月订的包厢。 里面放着动感十足的dJ,季繁月人躺在宽敞的沙发上,还真点了十个帅哥陪酒。 三个跳舞的,两个捏脚的,一个倒酒,一个喂水果的,另外三个给她捏肩捶腿。 长相都挺帅的。 看见林疏棠,她欢快的招招手,“宝贝你可算来了,赶紧过来坐!” 拍拍身边的位置。 包厢里的十个男人都不由得看过去,都微微愣住了。 第一次见有这么漂亮的女孩来这种场合。 林疏棠把包放在沙发上,细长的双腿交叠,“你还挺会享受。” 本要去倒一杯香槟,有个秀气腼腆的男生先一步给她倒好,放在她手边。 林疏棠道了声谢,葱白的手指晃着香槟,精致白皙的肌肤在闪烁的灯光下晃动着莹润的光泽,又冷又艳。 打从她进来,原本服侍季繁月的男人,眼神都若有若无的飘向她。 季繁月抬抬下巴,示意按腿的人用点劲,才跟她闲聊,“是福我就过,享受不是错,上班这么努力了,这些都是我罪有应得的。” 对最帅的一个小狼狗努努嘴,“你,去给我最好的姐妹用腹肌剥个橘子。” 林疏棠婉拒,“不用,我自己会剥。” “这个看不上是吧,没关系,这家会所的小哥哥巨多,什么小奶狗小野狗小狼狗的应有尽有,待会儿我让经理给你介绍几个好的,包君满意。” 林疏棠抿了口香槟,挑眉,“确定不是给自己点的?” 季繁月完全没有被戳穿后的羞愧,“嘿嘿我十个就够了,多了招架不住。” “你悠着点,小心腿给你捏断了。”林疏棠打趣。 季繁月,“这你就多虑了。”伸手挠挠捏腿男生的下巴,跟逗小猫一样,因为给的钱不少,男生也挺配合的,“小哥哥下手知道轻重,专业的。” 据说都上过中医培训,这肩膀捏的,对久坐办公室的人来说,简直舒坦极了。 那个男生对林疏棠笑,“这位小姐,要不要我帮你也捏捏肩?” 季繁月挑的款都挺帅的,是现在流行的那种帅气,不过脂粉味儿重,林疏棠尊重但是不太喜欢男人化妆。 她轻笑着拒绝,“不用了。”站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林疏棠走后,季繁月轻轻叹了口气。 其中一个男生小声问,“小姐姐,怎么感觉你朋友没什么兴趣啊,是我们不够尽职吗?” 季繁月摇头,“跟你们没关系,她刚分手心情不好。” “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还会分手啊!”真不知道珍惜。 “不过来这的女孩子很多都是刚分手,特别伤心的,我们有办法安慰她。”男生经验很足的样子。 季繁月笑,“其实要是当初是和平分手的话,估计也没那么伤心。”目露心疼,“断崖式分手才伤心。” 断崖式分手又无缝衔接的,更伤心。 从桌子上拿起平板划拉,上面有这家会所所有的男模图片。 看到某张图后,她眼睛亮了亮,马上叫单了。 林疏棠进来后,就看到一个长相温文尔雅的男人,坐在她原本的位置。 对方留着和顾言卿一样的发型,穿着白色衬衫,甚至鼻尖的美人痣都在同样的位置。 ------------ 第47章 很难不让人心动 而季繁月和那十个男模正在玩猜拳输了就用口红往脸上画圈的游戏,脸上已经成小花猫了。 抽空对她招手,“宝贝,他叫姜舟,我这边忙着呢,没空陪你啊,就让他陪你喝酒!” 说完又投入紧张刺激的猜拳战斗。 林疏棠刚想说不用,叫姜舟的男人走到她面前,很绅士温柔的轻言。 “小姐,你是第一次来吧,看起来不太习惯,不过没关系,我们不玩游戏,我当你的情绪垃圾桶,陪你聊聊天怎么样。” 面前叫做姜舟的男人脸上没化妆,五官端正柔和,看起来干干净净的,跟别的男生不太一样。 林疏棠微微点头,坐在沙发上。 聊了会儿后才知道,姜舟是为了白血病的妹妹医疗费才来的这里。 他说,这里赚钱快。 “你会看不起我吗?”姜舟是笑着问的。 林疏棠抿了口香槟,“没偷没抢的,靠自己赚钱,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余光扫过那些脸上被季繁月糟蹋的男生,她略微勾唇,“而且你们赚的也是辛苦钱。” 姜舟笑说,“你看起来酒量不行,就别喝太多了,宿醉的话会头疼的。” 林疏棠微微一愣,恍惚间,这话顾言卿也对她说过。 她自嘲,“你也是新来的吧,开酒对你们而言有提成。” 指尖拎起桌子上的香槟看了看品牌,说,“我开一瓶,你至少能提成五千。” 姜舟接过她手上的香槟放下,皱眉,“这五千我不赚了,你少喝点。” 林疏棠指尖支着下巴,带了点微醺,懒懒地看他笑,“你还挺特别。” 姜舟被她漂亮的笑容看得心尖好似被什么拨动了一般,脸红的错开视线,起身给她倒了杯温水。 林疏棠接过后没喝,就这么托着下巴看他。 “你长得和我一个认识的人,某些地方有些相似。” “你的前男友吗。”他问。 林疏棠手指搭在杯沿上,问,“你怎么知道。” 姜舟笑笑,“来这的女孩都这么说,不过我知道她们是在搭讪,而你说的是真话。” 香槟的味道不错,季繁月对她的口味了如指掌,是她平常爱喝的那款。 林疏棠多喝了几杯,“你还挺会聊天,会所应该有不少小姑娘喜欢你。” “在这里逢场作戏,进了包厢就要真情实意,出了包厢就要清心寡欲,我都习惯了。”姜舟如是说,“那些女孩也只是喜欢我的皮囊。” 林疏棠听着好笑,“就没遇到你喜欢的?” 她有点好奇,“接触这么多女孩,最后是不是对女生就免疫了?” 姜舟倒了一杯香槟,询问的眼神看她。 价值超过五万的香槟,需要请示客人自己是否能喝。 林疏棠用杯沿轻轻和碰了下他的,示意他可以喝。 姜舟抿了口香槟,余光瞧着昏暗光线下美得惊艳的女孩,喉结随着吞咽酒酿的动作而滚动。 喝完一杯酒,他才看着她,轻轻的笑开,“从前这些答案我可能会想一些漂亮的场面话来敷衍那些客人,不过现在这些问题在看到你之后,好像有了具象的答案,你想听吗?” 林疏棠靠在沙发上,懒懒地抬了抬眼皮,“你该不会是想说你对我一见钟情吧。” 姜舟坦诚,“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很难不让人心动。” 林疏棠很轻的笑了一声,一双杏眼敛着几分随意,晃动着香槟,“这些话我从小到大都听。” 她的这张脸,带来许多便利,当然也有麻烦。 “我说认真的。”姜舟被她的笑容看得有点局促。 “你和别的女孩似乎都不太一样,身上有种致命的吸引力,你看那些陪另外一个小姐玩的男生都在偷偷看你,就知道我没说谎。” 林疏棠并没有去看,兴致缺缺的样子,“你在这里业绩怎么样?” 姜舟抿唇,“排名第六。” “哦,这就是你业绩上不去的原因。” 对方不太理解,“嗯?” 林疏棠有点无聊,用细长的高跟鞋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桌子边缘,垂着眼皮看手上的香槟,柔顺的发丝一缕缕的沿着她的肩胛滑在女孩的脸颊上。 她说,“你可以为了哄我开酒说这话,也可以为了拿到更多的小费违心,这些起码能让你得到收益,唯独因为这张脸夸我,我可什么都不会给你了。” 姜舟似乎没想到她这么直白,“有什么区别吗。”都是夸她。 林疏棠笑,“因为脸是我自己的,我很清楚自己长什么样,所以并没有从你这获得任何情绪价值,自然,我也不会给相应的反馈。” 姜舟微微一怔,第一次听到这种说辞,片刻后笑起来,“就算不给小费,能和你一起喝酒,也挺开心的。” 林疏棠看了他一会儿,笑着轻轻摇头。 有些人外貌有几分相似,性格却是天差地别。 姜舟的温文尔雅,是为了迎合客人装出来的,而那人的绅士温柔克制守礼是刻在骨子里的。 仰头喝完一杯香槟,姜舟就给她重新盛满。 手机响了下,林疏棠划开看,屏幕的亮光里她的表情微微扭曲。 对方转发来一条推送,标题是—— 【哄生气的男朋友的十大绝招,绝顶好用!】 林疏棠:“……”有病? 再看发送人,是沈肆。 更有病了。 人前演戏也就算了,人后还要她进修女德? 怎么的,当她二十四小时无休的啊。 林疏棠手机锁屏,喝完这杯香槟,秘书打来了电话。 “林总,孙氏那边把合同给签了,而且提了五个点的预算给咱们!签合同的时候别提多爽快了,这是我本年度签过的最痛快的一次!” “董事会那帮老董事听说这事后,笑得合不拢嘴,说要给您开庆功宴,您是没看见,宋副总的脸都绿了。” 平常都是她求着那帮甲方孙子。 结果去的时候,零食水果全给安排上了,走的时候还给她塞红包。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甲方呢! 听着秘书兴奋的声音,林疏棠眯了眯眼。 “孙筱冉居然这么痛快的签了。”还提高了预算。 她都做好孙筱冉赖账后的计划一二三了。 “是啊,孙小姐亲自签的,当时她脸色有点白,看起来要生病的样子,签完合同就匆匆离开了。” 林疏棠不在意这个,“行吧,合同签了就行。” “那您看庆功宴安排在什么时候比较好?” 林疏棠,“只要别占我的下班时间,其他时间随意。” “好。”秘书笑着应下。 挂断电话,林疏棠盯着屏幕,若有所思片刻后,这点困惑抛之脑后。 签都签了,管她为什么这么爽快。 总归钱是拿到手了,其他的她不在意。 “小姐,你喝太多了。” 见她喝酒没节制,姜舟按住她又要拿起的杯沿,“会所有低度数的酒,那种比较适合女孩喝,喝那个可以吗。” 林疏棠似笑非笑的撑着额头,“贵吗。” ------------ 第48章 你的女朋友有麻烦了 姜舟道,“不贵,很划算的。”跟五万一瓶的比,确实便宜。 “那我不喝。”林疏棠嘴挑,“我就要喝贵的。” 姜舟迟疑,“我们也有贵的甜酒……” 林疏棠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不再喝度数高的香槟。 姜舟离开包厢去拿酒,季繁月的花猫脸凑过来,“这个怎么样?” “还行。”够听话。 男人喜欢听话的,女人也一样。 季繁月八卦,“那跟沈肆比呢?” 林疏棠莫名其妙的看她,季繁月肩膀暧昧的撞了下她,怂恿她快点说体验感。 林疏棠懒洋洋的歪在沙发上,“食人花和小白花有可比性吗,沈肆把我当丫鬟使,姜舟把我当女王供,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谁更好。”她又不是自虐狂。 “什么食人花,有你这么形容高富帅的吗,人明明是朵高岭之花,你就没有燃起点儿征服欲?” 季繁月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哪怕是渣点,也希望她尽快从上段感情的阴影里走出来。 林疏棠果断的,“没有。”看她,“你不是让我离他远点吗,怎么还让我征服他,你这想法很危险。” 季繁月摊手,“行吧,他确实很危险,那你要不要跟我去玩玩不危险的?” 而这时候姜舟已经拿酒进来了,林疏棠看着他启了酒。 新开的,有淡淡的柚子香,是她喜欢的味道。 “没兴趣。”林疏棠扫过那十个男模又奉劝她,“别玩过了,色字头上一把刀,兴奋上头,当心猝死,到时候我可不埋你。” “我身材好,死了不用埋,得挂树上晾着,实在不行,把我骨灰给你当散粉,嘎嘎定妆,嘎嘎闪亮。” 林疏棠嫌弃的用一根手指把她凑近的脸推开,“我不缺你这点定妆粉,滚蛋。” 季繁月,“得咧。”欢呼着和十个男模打成一片。 姜舟给她倒了酒,林疏棠拿在手里轻轻晃动,金黄色的酒酿在灯下闪烁着细碎的光。 “你妹妹多大了?”她盯着酒忽然问。 姜舟一愣,看了眼她手上的酒,又迅速移开眼神说,“今年十七岁。” “还没成年啊。”她轻抿了口,度数很低,跟果汁似的,一点都没劲,“你去多拿几瓶过来,全开了。” 姜舟,“开这么多喝不完就浪费了。” 林疏棠晃着酒,微笑,“我乐意。” 等姜舟拿新酒回来,桌子上的酒瓶已经空了。 她足足喝了一瓶酒,躺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个枕头,安安静静的,似乎睡着了。 姜舟再看一眼季繁月的方向,手指紧了紧,起身离开了包厢。 他走后,忽然有人闯进来,大喝一声—— “都举起手来!抱头蹲下!” “抱头蹲下!” 包厢的门被踹开,瞬间涌进来七八九十个举枪的警员。 季繁月摸男模腹肌的手,吓得猛地一缩,一脸懵逼的把手举得高高的。 她这刚摸到,就、就被扫黄了? —— 沈肆坐在沙发上,眼帘垂着,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机看。 秦聿风的双腿大大拉拉的敞开,已经歪在一旁睡着了,梦里还在哼唧哼唧的。 桌子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下,沈肆快速的拿起手机。 不是他想要的微信,是个电话。 萧鹤川打来的,他说,“你的女朋友有麻烦了,是你来,还是我叫林家的人来?” 沈肆蓦地起身,什么事都没有问,拾起沙发上的外套往外走,绷紧的脸色有点沉,“地址发给我。” 四十分钟后,沈肆的车停在梦回大唐门口。 周围拉了警戒线,会所已经被警署围住了。 沈肆唇线紧绷着摔门下车,步入会所里看到萧鹤川。 萧鹤川迎上去,沈肆问,“她人呢?” “在包厢里。”沈肆要进去,萧鹤川按住他的胳膊,“她要是真犯了什么事,你是保她,还是不保?” 沈肆看他一眼,眸底的烦躁很昭著的,“你什么时候废话这么多?” “你先冷静一下。”萧鹤川没松手,力道更重,也很严肃。 “我知道你的执念很深,但这么多年没见,她早已经不是八年前的样子了,即便她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你也要继续?” 沈肆沉默几秒后问他,“她到底做了什么?” 萧鹤川,“吸毒。” 沈肆瞳孔微缩。 萧鹤川开口,“那玩意儿一旦碰上根本戒不掉。” 沈肆闻言没有吭声,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在国外待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那玩意儿有多恶心,能生生把一个人从内里掏干净。 “有人举报这里聚众吸毒,我的下属来抓人,到这之后才知道是林疏棠,包厢里有个女警员在采血,现场封锁的很及时,除了内部警员外,没人知道里面是林疏棠,但吸毒这事儿瞒不了多久的,你要是放弃了林疏棠,我就通知林家的人来,把人送进戒毒所,你要是执迷不悟,就把人带出国避避风头。” 萧鹤川直白地给了两条路。 沈肆立刻拿出手机,拨出个电话,声线很低,“买一条今晚飞英国的航线,对,现在。” 萧鹤川目光复杂,“值得吗。” “为了个瘾君子把自己后半生搭进去……你疯了吗!” “值不值得我自己说得算。”他看向包厢的位置,唇角抿得紧,挥开萧鹤川的手,走进去。 有警员过来说现场没找到其他的毒品,问萧鹤川接下来怎么办。 萧鹤川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燃,烟雾缭绕中模糊了他坚毅冷肃的侧脸,“再等等,别让任何人靠近现场。” “是,队长。” 沈肆推进包厢的时候,里面一排人都抱头蹲在地上。 季繁月手臂上挨了一针,疼得呲牙,脸上都是被口红涂的圈,可怜巴巴的看女警员。 “我就是摸了下小手,摸了下腹肌,这都不行?咱们国家的法律已经严格到这种地步了吗?” 女警员严肃脸,“废话少说,老实配合抽血!” “……好凶。”季繁月努努嘴。 偏头去看倚靠在墙壁上,正懒洋洋的低头玩手指的林疏棠,正要开口说话,包厢里进来了人。 对方脸色黑漆漆的,目光越过所有人,径直的锁在女孩身上。 房间五彩斑斓的灯关上了,只有吊顶暖橙色的灯亮着。 女孩发间的影子细细碎碎的,半遮住低垂的眉眼,看起来很乖很安静的样子。 还好,她没事。 只要人没事,别的好像都不重要了。 沈肆轻轻松了口气,如释重负般的,站在她面前。 林疏棠略微抬头,对上他铁青的面色,稍稍怔愣,“怎么是你。” ------------ 第49章 绿我是吧 往他身后看,没人了。 沈肆的眼稍眯,“你还想等谁来。” 林疏棠没吭声,她以为检察官会把林家的人叫来。 然后宋柏东再大闹一场,关琴雪煽风点火,以前都是这样的。 “你又喝酒了?”余光扫过桌子山东倒西歪的酒瓶,他没忍住伸出手指,捏住她的脸,又没用太大力。 都这时候了,还怕弄疼她。 “你的胃不好,你怎么就不长记性,非要喝吐才行?” 林疏棠的嘴巴被捏圆了,拍他的手,“你放开。” 沈肆不放,捏她脸颊的指骨微微凸起。 眼神刀刃似的落在她脸上,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剖了个彻底。 那边女警员取了季繁月的血,要来取林疏棠的了。 她迟疑的看对方,认识沈肆是队长的朋友,而且很有身份。 林疏棠拍开他的手,懒洋洋的把袖口挽起来,露出皓白的腕子。 针要扎进去,沈肆忽然按住了她的手,抿唇,“不用取血了。” 女警员为难,“可……这是流程啊。” 林疏棠侧目,“你干什么,妨碍警员公务可是违法行为,要进局子的。” “你还知道违法?”沈肆按住她的肩膀,她后背狠狠地撞在墙上,疼得微微蹙眉。 抬头对上了沈肆布了血丝的双眸,稍稍怔住。 他声音沙哑,很低沉,像是在压着火。 “知道违法为什么还作贱自己,你知道不知道这是要判刑的,你想后半辈子都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前,就没想过有一天再拿起小提琴吗。” 林疏棠若无其事的笑了笑,“我早就不拉琴了,即便后半辈子不在暗无天日的地方。” “不过……”她歪头看他,“你怎么好像比我还激动的样子。” 沈肆静静的看着她,一双眼眸浓稠的像墨,没吭声。 倒是一边的季繁月听到这话,很害怕,双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乖乖,现在点男模居然是违法行为了?” “这法律啥时候制定的咋没通知我啊?” ”要判刑,得判几年?” 季繁月那叫一个悔啊,“被窝都没钻呢,就拉拉小手,摸摸腹肌,这应该判得不久吧?” “姐们,这可咋办啊,我的存款还没花完呢!” “我的老天鹅,让我赚不到钱也就算了,还让我泡不到男人,以后我再也不叫你爷爷了,你压根就没把我当孙子!” 季繁月在那里捶胸顿足,沈肆听得眉心狠狠一皱,“男模?” 这才看到墙角蹲了一排的男人。 手上都带着号牌,写着编号,一看就是不正经会所的作风。 女警员在一边解释,“小肆爷,这些男人都是她们点的,已经取过血了。”补充,“血液里倒是没有甲基苯丙胺。” 沈肆的脸色更黑了,“林疏棠!” 不光涉毒,她还涉黄! 沈肆眉心跳动,感觉脑袋嗡嗡的。 林疏棠的肩膀几乎要被他捏断了,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人发什么疯啊。 “你真够可以的。”他在那里等微信,她在这里点男人,“绿我是吧,恋爱两天,帽子给我戴十顶?” 艹! 包厢里的温度直降二十度,比开了空调还凉快。 季繁月及时尴尬的解释,“那个,沈少,小肆爷,都是我点的,我点的,十个,这些都是我的!” 沈肆沉沉的看季繁月一眼,她很真诚的,一点都不像是撒谎,脸色才稍微缓和。 然后林疏棠补充,“是啊,我就点了一个。” 沈肆:“林疏棠!!” “怎么了。”她没睡好,声音还带着点困倦的哑,“来这不点男人,那还有什么意思。” 她看四周,“姜舟呢,我点的男人呢?” 十个男模都在这蹲着呢,独独就少了他呵。 萧鹤川推开包厢进来,就看到沈肆近乎失控的模样,过去按住他的手臂,“你冷静点。” “你女人点男模,你能不能冷静?”沈肆阴沉沉的,很不好惹的样子。 在看到萧鹤川的那一刻,季繁月就迅速的背过身了。 低头看脚尖,玩玩手指,佯装陌生人的样子。 萧鹤川收回视线,喜怒不形于色的开口,“相比较点一个,点十个的那个才更应该进局子里蹲着。” 在门口,都听见了。 不拉着沈肆,他八成要把这些男人都打断腿。 “检察官,还是先取血吧。”林疏棠看萧鹤川,他身上还穿着警署制服。 “另外能不能去找一下我点的男模,这大难临头各自飞,可白瞎了我这么多钱。” 沈肆额头青筋猛跳,一拳狠狠砸在她耳边的墙壁上,却是在笑,阴恻恻的,“是得找出来,我倒要看看你的眼光能低到哪儿去。” 林疏棠目光闪了闪,从他手臂下钻出来,镇定自若的到女警员面前取血。 “大概什么时候能出结果?”她问。 女警员有些发怵的看了眼沈肆,挺佩服她的心态的,她都有点害怕沈肆此刻的状态。 “半、半个小时就行。” 因为情况特殊,所以用了最新的技术,半个小时就有结果。 取完血,林疏棠按住棉球,点头,“好,谢谢。” 女警员抽完血,拿去校验,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林疏棠走到还在担心的季繁月跟前,“放心,咱俩都进不去。” 萧鹤川还没走,季繁月也没转身,和她的脑袋凑一起嘀咕,“那为啥抓咱们?” “反正不是因为点男模。”林疏棠给她打了针强心剂。 季繁月刚松了口气,“我就说嘛,怎么可能呢,法律不会这么不近人情的,打工人辛勤工作一整天,晚上找点乐子,第二天才有活力为建设祖国而奋斗啊,没有乐趣,就没有动力。” 然后她继续问,“那因为什么抓咱们?” “涉毒。” 季繁月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三个度:“……啥?” 林疏棠坐在沙发上,把抱枕塞在后背靠着,等血止住了,把棉球扔在垃圾桶里,才问,“让你找人盯着宋柏东和关琴雪,你找人了吧。” “找了啊,已经在盯了!” 林疏棠轻笑,“那就行。” “这时候了你还能笑得出来。”季繁月瞄了眼沈肆的方向。 他和萧鹤川在说话,周身都是不好惹的气场,“你的食人花要杀人灭口的样子了啊,你的小命堪忧。” 林疏棠捏了捏还在疼的肩膀,“他有病。” “嘘,你是第一个敢说他有病的人。”季繁月,“我劝君惜命。” 林疏棠的手撑在沙发上,看过去,和沈肆侧着的眼眸对上,他眼神冷得陌生,又带着某种暗涌。 她没移开,沈肆也没。 两个人看了一会儿,她率先移开,言简意赅的说,“合约怕是要终止了。” 季繁月很遗憾,“刚才你就该把男模的事推到我身上,这样起码不至于让他那么生气,撕毁合约。” “我们合约情侣而已,我点男模,他生什么气。”林疏棠不明白。 季繁月教育他,“这你就不懂了,男人都是好面子的,你现在对外是他的女朋友,结果白天秀恩爱,晚上点男模,这要是传出去,在外人看来就是给他戴绿帽子,正常的男人都忍不了,更别说沈肆这样的身份,眼里更容不下沙子。” 林疏棠似乎理解了。 难怪沈肆生气。 “要我说好聚好散,买卖不成仁义在,晚一些你道个歉,敬个礼,握握手,今后还是好朋友。” 圈子就这么大,沈肆真要是因为这事儿记恨她,那就得不偿失了。 林疏棠觉得很有道理,是得说清楚。 ------------ 第50章 这是今年流行的笑话吗 心里琢磨着怎么开口,还没站起身,那边的沈肆却先朝她走来。 颀长的身影落了层雾色阴影将她整个笼罩。 林疏棠沿着他修长的双腿,慢慢地抬起头,张了张口还没说话,沈肆弯腰拉起她的手腕,强势地将她从沙发上拽起往外走。 “你干什么?”看在那两个项目的份上,林疏棠好声好气的问。 “去英国。” 飞机已经停在沈家,今晚就能走。 沈肆低声说了几个字,脚步没有停下。 林疏棠顿住脚步,不再走,“去英国干什么。” 沈肆低头静静的看她,眼神里有她不懂的情绪,深沉的。 他没吭声,固执的牵她的手往外走。 但林疏棠是个倔脾气,不假思索就拒绝了,“我暂时没有出国的打算。” 挣了挣沈肆的手,但没有挣脱。 她皱眉,想了想,走上前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询问,“还是说,现在也是在演戏?” 合约情侣啊,在哪都得如胶似漆的。 “可当着警官的面是不是不太好?毕竟警官是人民公仆,也不算是外人吧。” 而且这场合也不太适合卿卿我我的。 沈肆要被她的脑回路气笑了,反观林疏棠的表情还挺认真,目光澄净又薄凉,和她一样的没心没肺。 “宝宝。”不同于往日的温柔,这两个字隐隐的,有某种威胁。 他站在她前面,微凉的手指搭在她的颈窝按了按,低头和她的视线齐平,眸中似凝了浓郁的深墨色,可以清晰无比的看到彼此眼中倒映的自己。 “听话,跟我走。” 温柔的语气却淡淡的,又透着让人心惊胆战的强势。 林疏棠问他,“为什么一定要走?是国内玩不下你?” 沈肆的手指沿着她的脖颈,捏住她的脸颊,“是玩不下你。” 林疏棠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开玩笑,越过他,注意到萧鹤川看她的眼神。 充满审视的,又有种隐晦的打量。 电光火石的功夫,有个想法冒出来,所以她似乎是迟疑着的开口。 “你该不是担心我吸毒被抓,然后才把我带到英国去躲避法律制裁吧。” 她下意识的那么一问,实在是萧鹤川的眼神很难让人忽视。 沈肆并没接她的话,默不作声的看她。 唔,他肯定觉得她在自作多情了。 于是林疏棠给自己找台阶下,“你放心,我不会被抓的,毕竟答应你的事还没做完,我这人向来有契约精神……” 搞定他父母,拿到沈氏大权。 她没忘呢。 前提是沈肆这一方不要先毁约。 “要是我说,我就是担心呢。”他眉眼低敛着,忽然打断她未说完的话。 淡淡的灯光打在他的脸颊上,又深深的融在眼底,看不清什么情绪。 林疏棠哑然失笑,“这是今年流行的笑话吗。” 沈肆的眸色又暗又沉的,“如果现在出现的是顾言卿,他要带你走,你会不会走。” 明知道这种话问出来自降身份,他还是淡谑的问出口了。 林疏棠抿了抿唇,陡然沉默了。 但沉默无疑就是最好的答案。 沈肆牵了牵嘴角,自顾自的轻哂了声, 眸色愈发浓隽。 就在这时,把血液拿去检验的女警员小跑着回来了,气喘吁吁的。 “萧队长,结果出来了!” 萧鹤川接过她手上的文件看,上面的验证结果让他的目光怔了片刻后,紧接着去看面前依旧在僵持不下的二人。 一双眼眸幽深如渊,一双随性淡然。 男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冷气,是不能招惹的迹象。 “咳咳。”以防事件发展到不可控的地步,他没忍住拍了下沈肆的肩膀。 “那个,打扰一下。” 萧鹤川又看了眼神色自若的林疏棠,“结果出来了,林疏棠和季繁月的结果都是阴性。” 沈肆蓦地偏头看他。 萧鹤川摸了摸鼻尖,很抱歉的眼神,“可我们在包厢的酒里面确实提取到了甲基苯丙胺。” 甲基苯丙胺是冰毒的重要组成成分。 林疏棠微笑,“谢谢萧警官还我清白。” 揉了揉被沈肆弄疼的脸颊,她问,“姜舟抓到了吗。” “在外边。”萧鹤川道。 林疏棠点头问,“萧警官,请问贩毒会判几年?” 萧鹤川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秉承着职业操守,客观的告诉她,“贩毒一般是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超过一定量,会处七年以上的有期徒刑。” “那强迫他人吸毒呢。” 萧鹤川回答,“犯强迫他人吸毒罪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林疏棠想了想,微笑的点头,“麻烦您把姜舟带进来吧。” 萧鹤川,“林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林疏棠走到桌子边上,用葱白的指尖拎起其中一瓶果酒在光下看了看,里面的气泡沉沉浮浮的。 她不愠不火地道,“我知道这酒里有东西,但我不知道是毒品,看样子是有人想借此机会让我身败名裂了,不过手段拙劣且漏洞百出,萧警官,你把人叫进来一问就知道了。” 萧鹤川去看沈肆,沈肆的唇线抿得紧紧的,略微点头。 萧鹤川才说,“好,如果有人故意贩毒和强迫他人吸毒,我会依法处理。” 吩咐下属把人叫进来,同时让那十个和案件无关的男模出去。 姜舟脸色苍白的走进包厢时,见到林疏棠慵懒地支着下巴,漫不经意的坐在沙发上看他。 手上没有带镣铐,警官也没有对她做任何拘禁的举措。 姜舟的表情明显错愕了片刻。 沈肆眼尾稍微一斜,淡淡的扫过那人,轻嗤一声。 低配版顾言卿,好眼光。 将姜舟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林疏棠唇边笑意很淡的问,“是不是很好奇,我明明喝了一瓶酒,却没有被抓?” 姜舟有些局促不安。 林疏棠用高跟鞋踢了下垃圾桶,垃圾桶倒地,果酒从里面倾倒在地上,“因为我没喝。” 趁他再去取酒的时候,倒进了垃圾桶里。 姜舟目光闪烁,有些紧张,“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没关系,你可以不承认。” 林疏棠简明扼要的,“不过这里到处都是监控,你去拿果酒前接触了谁都能查到,如果你现在说出来,算是自首,念在悔改及时的份上,能争取减刑,但如果你还在包庇你身后的人,那你妹妹,可能就撑不到你出狱了。” 姜舟的脸色一寸寸惨白。 萧鹤川怎么看不出来他的异样,吩咐下属把人扣下。 眼看警官要给他上镣铐了。 姜舟是个普通人,经不住吓,张口什么都招了! “是,是有人让我这么做的! 我不知道酒里面是毒品,她只告诉我,只要我把酒拿给你,就能给我二十万块…… 我妹妹等着钱做手术,我以为只是一瓶酒而已,所以一时鬼迷心窍就……” 姜舟眼眶很红,言辞急切,“小姐,我没有要害你的心思,请你相信我!” 不知道林疏棠信了没有,她走到姜舟面前,拿出手机划开一张图片,“是她吗。” ------------ 第51章 始乱终弃 手机里的女人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眉眼温婉,长得标致,是关琴雪。 姜舟却摇头说,“不是她,是个男人。” “长得不高,脸上有颗痣,我柜子里还有他给的钱,你们去搜一下就知道了!” “求求你别让警官抓我,我和妹妹相依为命,如果我进去了,我妹妹就会死在医院里!” “求求你,小姐,帮我跟警官说说好不好?你原谅我好不好?” 他悔恨的眼泪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如果不是被逼到绝路,如果不是无路可走了。 他也不会放弃正儿八经的工作来这里陪酒,也不会鬼迷心窍的拿钱帮人办事。 林疏棠看了他一会儿开口问,“你知不知道毒品达到一定剂量会致死。” “我不知道里面是毒品,我以为他只是想卖酒……” 姜舟泣不成声。 他的话不像撒谎,也或许是苦衷。 但可把季繁月气得肺都要炸了,“要是全天下的人都有苦衷,那是不是所有人都能找个正当理由去害人了?把自私自利说得冠冕堂皇,你可真是吃了东西打脊梁上过,吃白食还昧良心啊你!” 林疏棠收起手机,看向萧鹤川,“萧警官,现在是不是该去抓指使姜舟诬陷我的人了?” 萧鹤川吩咐下属去调出来会所的监控。 林疏棠也走到季繁月身边说,“联系一下你安排的人,让他把今天关琴雪和宋柏东接触过的人照片都发过来。” 季繁月这会儿也明白了点什么,八成又是关琴雪他们搞得鬼。 拨出去一个电话,很快对方就把照片发给她。 季繁月转发给林疏棠,在林疏棠筛选照片的时候,说,“我的实习生在外边等着呢,他说关琴雪就在这附近,而且看到她联系了业内的记者,我估计她打得算盘是,等你被警署拷上镣铐带走的时候安排记者过去采访,然后把你送到新闻头条。” 一旦女孩和毒这种东西沾边,可算是身败名裂了。 林疏棠笑意凉薄,“打了一手好算盘。” 她进了监狱,那么林家自然就落在宋柏东手上了。 “不过,你安排盯关琴雪的人是你的小实习生?”林疏棠抓住了重点。 季繁月毫无负担的样子,“是啊,物尽其用嘛,我的小跟班可比狗仔的眼神还犀利!”更重要的是省钱! 这样十万块不就到自己口袋里了嘛。 林疏棠扯唇,“有你这样的领导是他的福气。”她下颌轻抬,“那让他进来吧。” 顿了顿,又说,“想办法联系一下她找的那些记者。” “你是想来个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季繁月猜出来。 林疏棠夸奖,“不愧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你恶不恶心。”季繁月嫌弃的打电话让实习生进来,又去联系记者。 两个人有条不紊的处理危机,像是家常便饭。 萧鹤川和沈肆相视一眼,看着她们姐妹俩熟练的搭配,眼眸齐齐眯了下。 “我感觉我们被利用了。”萧鹤川道,“这两个女人远比我们想象的更有心计。” 警署都成了她们趁手的工具。 沈肆看着林疏棠那手机里的照片让姜舟认人,她似有察觉的看他,沈肆的视线不动声色地移开,“既然戏台都搭好了,我不配合一把岂不是说不过去。” “你想干什么?”萧鹤川问。 沈肆拨出去一个电话,同助理说了几句什么。 在他挂断电话后,萧鹤川用复杂的眼神看他,“你可真会夹带私货。” 沈肆单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卷起袖子的手把玩着打火机,劲瘦的手腕露出一小截,“这叫妇唱夫随。” ‘啪嗒’一声,打火机的火光擦燃。 幽幽的蓝光映着男人精致的轮廓,眼底依旧是暗沉沉的。 萧鹤川,“林疏棠不涉毒这是一件好事,你怎么看起来还是不高兴的样子。” 一个低配版的顾言卿在眼前晃悠,能高兴的起来就见鬼了。 沈肆抽了根烟咬在唇边,眼神一动不动的盯着某处,“你说改变一个人的理想型怎么就那么难。” 萧鹤川也看向那处,的确,姜舟有两三分和顾言卿相似的地方。 换做谁都会以为林疏棠唯独挑了姜舟,是为了怀念某人。 林疏棠的口味显然明了。 不过他的视线又落在另外一处,那个脸上画得五彩斑斓的女人身上。 嗯,十个男模。 比起脑袋上扣了一顶绿帽子的沈肆,脑袋上扣十顶绿帽子的他才更应该更有发言权吧。 隐隐约约的后背凉飕飕的,打着电话的季繁月转身去看,没有人看她,难道是她的错觉。 这时候小实习生进来了,萧鹤川让人查的监控也到了。 经过比对,监控中拿给姜舟果酒的男人,的确和小实习生盯梢的人对上了。 姜舟也指认出就是照片中的男人。 只要把人抓到,人证物证俱在,关琴雪想跑也跑不掉了。 挂断电话的季繁月在林疏棠耳边低语几声。 记者那边已经安排妥当了,毕竟都是一个行当的,想联系上也不难。 林疏棠闻言,对萧鹤川开口,“萧警官,关琴雪就在会所外边,如果人手不够的话,我可以配合抓捕。” 萧鹤川微微点头,走在前边,他身形挺阔,在军队里磨砺多年,浑身散发着冷肃的气场,其余警员都紧随其后。 林疏棠跟在后边,要去看热闹了,沈肆走到她的面前,忽然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莫名的抬起头看对方,男人漂亮的眉眼有点冷,“小肆爷,您又怎么了?” 脾气差,性格炸,还特别容易生气。 林疏棠就没见过这么难琢磨的男人,可拿人手短,两个大项目吃进胃里,她现在舒坦,所以耐心十足。 沈肆伸出手,薄唇掀动,“牵我。” “……” 林疏棠复杂的眼神看他,耐着性子,“你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吗。” 走哪都要手拉手。 “让你牵你就牵。”沈肆唇线抿着。 外边确实称得上是公众场合了,也符合合约的内容,林疏棠退让一步,牵住了他的手。 指尖的温度一寸寸的攀爬。 他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脸色肉眼可见的好转不少。 “我还以为你会毁约呢。”边往外走,林疏棠边说。 沈肆咬着烟,目光懒懒地看她一眼收回,“半途而废不是我的风格。” 林疏棠,“巧了,我也是。” 沈肆的指腹摩挲了下她的手背,“那你最好不要始乱终弃。” 姜舟已经被警员带上了镣铐,他扫了一眼,“另外,眼光高一点,别什么阿猫阿狗的都看得入眼。” ------------ 第52章 要哄我的 林疏棠顺着他的视线看到姜舟,心想他应该是误会了。 但现在也不是解释的时机。 萧鹤川的效率很高,他们到门外的时候,关琴雪的车已经被包围了。 关琴雪原本是来看热闹的,结果一脸无措的被警员请下车,直接戴上镣铐。 “你们抓我做什么,你们要抓的人在会所里面啊!” 然后看见神色散漫的林疏棠晃出来,声音拔高又尖锐。 “吸毒的是人林疏棠啊,你们是不是搞错了,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警官,你们抓错人了啊,我就是路过而已,你们随便抓人可是犯法的!” 她还不知道已经证据确凿了。 警官根本不听她解释,把人往警车里押送,这时候关琴雪安排的记者一拥而上。 将她被押送警车的画面拍得一清二楚! 关琴雪顾不上往日柔弱的形象,尖叫着用戴镣铐的手遮住脸。 嘴里还骂道,“你们拍我干什么!去拍林疏棠啊!” “去拍林疏棠!去拍林疏棠!” 关琴雪已经自乱阵脚了,完全不知道明明安排好的一切,怎么全都变了。 明明,被抓进警局的该是林疏棠,被记者狂拍的也该是林疏棠! 而她透过闪烁的镁光灯,看到了林疏棠惯常稀松慵懒的样子,像是在看一出好戏。 刹那间,她花容失色,似乎明白了什么。 林疏棠佯装喝了掺杂毒品的酒,故意引她上钩! 关琴雪眼底遮掩不住的慌乱。 见事已成定局,嘴上又开始示弱,“疏棠,你帮帮我,这跟我没关系啊,看在你父亲的份上,看在我们是一家人的份上……你也不想把事情闹开到无法收拾的局面吧!” 林疏棠挺随意的瞥她一眼,还没开口。 季繁月已经忍不住了,“你个老白莲到底有几张面孔,大庭广众的,脸就不能省着点丢啊?” 还帮她,不捶死她,已经是她们教养优良。 她对那些记者振臂高呼,“记者同胞们,她就是宋诗蕊那个十八线的母亲,是因为贩毒被抓的,大家快点拍啊!” 和明星挂钩,哪怕十八线,自然也会成为热点新闻。 听到这话,记者更是争先恐后了。 关琴雪夹杂恨意的眼神,恨不得化成利刃将林疏棠和季繁月给片了! 最后无情的被塞进警车里。 小实习生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角,小声提醒她,“繁月姐,你好歹是媒体界的元老,稍微注意点儿形象。” 季繁月不管,“我没素质,我怕什么。” 不仅如此,还笑眯眯的给那些娱乐记者每个发了红包。 记者们掂量掂量红包,自然懂什么意思了。 钱往兜里塞好,连连保证会写到人神共愤的地步! 轮到小实习生伸出的手时,季繁月当作没看见的把钱包塞回包里。 小实习生委屈巴巴的,“繁月姐,我的呢?” 季繁月无辜,“你的什么?” 小实习生,“跑腿费啊……” 季繁月一记重锤砸在他的脑袋上,“带你见这么大的世面我还没管你要钱呢,你还敢问我要小费?!” 小实习生捂住脑袋,本来长得就奶,这会儿泪眼汪汪的,更惹人怜爱了。 “可是我都跑腿一天了,连饭都没吃。” “那乖哦,晚点儿姐姐带你吃大餐。” 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揉乱他的头发,笑眯眯的又在画饼了。 实习生哼哼唧唧的,鼻息间是她身上淡淡的甜香味,也没再伸手要跑腿费。 姜舟押送上警车前,坚持要见林疏棠一面。 沈肆拉住林疏棠的手没松开,就这样散漫的,同她一起走到姜舟面前。 姜舟看了眼沈肆和她交握在一起的手,低声歉疚的说,“对不起小姐,是我一时头昏脑胀……被金钱迷了眼,你能不能原谅我?” 沈肆连眼梢都没抬,“不能。” 姜舟脸色苍白,“我不知道要被判多久,在包厢里我对你说的那些话是真心实意的,看在我们相谈甚欢的份上,能不能帮我在警官面前说几句好话?” 沈肆云淡风轻的,“不能。” 林疏棠到底没忍住看他一眼,“你能不能别插嘴?” 沈肆温热的掌心压在她的发顶,浑然没觉得哪不好,“男朋友还没有点儿代表发言的权利了?” 林疏棠:“……” 人家问的是她。 “要不你先去旁边等着?” 沈肆和她的视线漫不经心的对上,冷冷的笑了声,站着没动。 林疏棠看向姜舟,轻轻开口,“你是不是要被判刑或者判多久,是法律说的算,毕竟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顿了顿,她继续,“至于是否原谅你。” “抱歉,我体谅你,但不能原谅。” “二十万是很多,或许是可以救你妹妹的病,可二十万也能要我的命,如果我没有意识到酒里面有毒品,你知道我现在会是什么下场吗?” 她没有说透,但姜舟明白。 毒品对一个女孩而言,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所以姜舟后来安静地坐进警车里,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买单。 沈肆目送警车离开后,略带薄茧的指腹摩挲她的手背,不轻不重的。 林疏棠听见他音色淡淡的开腔,“垃圾终于去了他该去的地方。” “为财所迷不丢人。”何况他是为了救自己的妹妹,“姜舟这种不知情的情况,在法律层面上也不算犯罪。” 顶多关几天就出来了。 沈肆握住她的手稍稍用了力,眼皮都没掀一下,“差点把你送进去,你还替他说话。” 林疏棠,“我只是客观分析。” 沈肆不咸不淡的语调,“人心隔肚皮,你怎么知道他就不是为求自保而撒谎的。” “你好像对姜舟的意见很大。”句句带刺儿,让人很难听不出来。 沈肆垂眼睨了她一眼,见后者不开窍的样子,扯了下唇角,却不像在笑,“你察言观色的能力能不能用在正地儿上。” “比如?” 沈肆唇角动了动,“没看到你男朋友心情不佳?” ------------ 第53章 宝宝你好渣啊 林疏棠闻言抬头看他,对方脸色冷冷清清的,好像把‘难哄’两个字刻在了脑门上。 可她仔细想了想,好像没做什么得罪他。 那就是因为马场的事。 得,赢他,伤他自尊了。 她张了张口,正要安慰点什么,眼睛忽然被镁光灯闪了一下,下意识的抬手遮住了眼。 等她再睁开眼睛时,她和沈肆已经被一群乌泱泱的记者包围起来。 紧接着源源不断的问题。 “沈先生您好,我是凤凰金融时报的记者,能不能采访您一下?” “网上关于沈氏集团即将终止与顾氏合作的消息是否属实?” “沈氏即将进军娱乐和珠宝行业,而众所周知,顾氏是海市目前最大的珠宝商,沈氏在这时候宣布与顾氏终止合作,是否意味着向顾氏宣战?” “沈先生,作为集团副总,请问您是否有下一步的计划?” “沈先生,请问您身边的女孩和您是什么关系?” 除了拍沈肆外,记者的镜头对准林疏棠以及二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抓拍了好几张图片。 她长得十分耀眼,除了脸,更特别的是身上那股气质。 三分疏冷出尘,七分随性懒漫。 是不带有任何讨好感的极有杀伤力的美丽。 林疏棠遮挡眼睛的手落下来,询问的目光越过人群,看向季繁月。 什么情况? 季繁月一头雾水的摊手:姐妹,这个我是真不清楚,不是我找来的啊。 前几个问题,沈肆都不太感兴趣的样子,眼尾淡淡的,哪怕这副慵懒敷衍的样子,也有种压迫的审视感。 直到最后一个问题,他唇角的笑意才很轻地浮了一下,拾起林疏棠的手抵在唇边吻了吻,微抬的眼眸含情脉脉的,像是对着镜头宣告什么似的。 “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 顿时,镜头拍得更加频繁了。 林疏棠不明所以的看他。 沈肆另一只手自然地搭在她的肩膀上,漆黑利落的碎发将那双含情的眼眸半遮半掩,同样遮去了不分明的占有欲。 “宝宝。” “来给大家打个招呼。” 他的演技不进军娱乐圈真的可惜了。 林疏棠扬起一抹甜蜜的笑容,也很快入戏,“没错,我是阿肆的女朋友,以后请大家多多关照。” 沈肆摊开她的掌心,强势的和她十指相扣,懒懒散散的看镜头。 “至于集团业务的问题,沈氏会在一周内开发布会,届时会邀请各位媒体朋友参加,那么,接下来就是我和我女朋友的私人相处时间了,诸位让让路。” 助理杨昭以及十几个黑衣保镖出来维持现场秩序。 保镖开辟了一条道路,沈肆正大光明的牵着林疏棠的手,走向梦回大唐对面的五星级酒店。 身后还有媒体遥遥的拍照。 路上,林疏棠开口问,“我们去酒店干什么?” 耳畔男人的笑意漾开,她听见他漫不经心的道,“孤男寡女的,你说去酒店能干什么。” 林疏棠想了想,“你是想拍给那些媒体看?” 媒体的传播速度,显然比她想的办法更简单便捷,传播范围也更广。 沈肆眼梢下压,口吻平淡,“就不能有别的原因?” “别的?”林疏棠冥思苦想的结果是什么也没想到。 “还能因为什么?” “用你的小脑袋瓜再想想。”沈肆伸手揉了下她的脑袋,继续牵着林疏棠的手,面不改色地走进了酒店。 大堂经理殷勤的迎上来,余光瞧了眼林疏棠后,堆着满脸笑容把房卡递给男人,“沈少,都安排好了。” 沈肆接过房卡随意的放进口袋里,另一只手始终没松开她的。 一直到电梯里,只有两个人了。 林疏棠挣了挣,“不用演了,观众没了。” 沈肆反而握得更紧,“平常不注意练习,关键时刻你掉链子怎么办。”用力捏了下她的手掌心,姿态却松散淡定,非要沾染上属于她的温度似的,“慢慢习惯。” “不会,我演技很好。” 林疏棠自信的样子,让沈肆不由得扬起笑容。 一双深邃玩味的眼眸这样垂着看她,“有多好?” 林疏棠,“是不进娱乐圈暴殄天物的程度。” “是吗,有自信是好事。”他用另外一只手解开衬衫上方的一枚纽扣,锁骨若隐若现的,“不过你目前的行为让我产生了信任危机。” “什么?” 林疏棠刚问出这句话,电梯忽然哐当一声停了。 她身形踉跄的晃了一下,被一双有力的大掌从后扶稳腰肢。 紧接着所有的灯全暗了,电梯里陷入一片漆黑。 “别怕。”她耳边有股灼热的气息。 林疏棠不适的往前挪动了步,“五星级酒店的电梯也能出故障,也是稀奇。” “比起你有胆子在马背上不要命的玩,电梯出故障也不算什么稀奇。” 漆黑的空间里,是他似笑非笑的声音。 林疏棠按了按电梯里的紧急按钮,里面传来经理抱歉的声音,“不好意思,沈少,电梯临时出了故障。” 林疏棠问,“多久能修好?” 经理回答,“半个小时就差不多了,我们会尽快修复,请您稍等。” 电梯里的通风口倒是正常。 只是太黑,除了寂静沉默,只有彼此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他们的手还紧紧的交握,掌心,甚至蒙了层粘湿的薄汗。 “宝宝。”音色淡淡的。 虽然看不清对方,林疏棠却能明显感觉到沈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沈肆屈下身段,半弯着腰,一只手扣着她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脖颈,视线和她齐平。 “今天的事,我需要一个解释。” 黑暗中,那双深邃的眼眸好似实质般的,反复的在她脸上流连。 “今天的事?”林疏棠没反应过来。 电光火石之间,她想起季繁月说得那番话—— 在外人看来就是给他戴绿帽子,正常的男人都忍不了,更别说沈肆这样的身份,眼里更容不下沙子。 于是酝酿了下措辞,解释道,“你放心,我这人除了漂亮之外极有职业操守,只要你方不先撕毁合约,在合约期间,任何公众场合下,我会尽量约束自己的行为。” 听到这话,沈肆忽然笑了一声,“可是宝宝。” 林疏棠不明所以的看他。 女孩的发丝从他指缝穿过,如黑色薄纱。 他冰凉的指节抚上她的耳垂,力道不重的,“这次,你违约了啊。” 林疏棠的态度坦然,“这是我的私人时间,不算违约。” 沈肆漆黑的眼压向她,“这么说,你还准备在私人时间谈个恋爱了。” 两个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却因为太黑的缘故,看不清他轮廓下究竟是什么神色,只感觉他喷洒在脸颊的灼热气息,连带着他身上那股无孔不入的雪松气味,迎面而来。 关于这种说辞,林疏棠并不觉得哪里不妥。 对她而言,就跟上班和下班一样的概念。 上班的合约情侣,关下班的林疏棠什么事? “我是答应你合约期间恋爱,可我又没说只和你一个人恋爱。” 很正经的口吻,没有掺杂一点私人的情绪。 沈肆闻言轻轻笑了声,听不出喜怒的, “宝宝,你还真是渣啊。” 抚上她的脸侧,动作很温柔。 林疏棠抬头,“你凭什么说我渣,我可从头到尾没许诺过唯一,严格意义上说,你买断的只有我公众场合的时间,没有私人时间。” ------------ 第54章 我们合不合拍 沈肆只沉静的低头看她,幽黑的眸子深不见底。 林疏棠感觉周围冷飕飕的,面色倒是一如既往的随意。 完全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林疏棠。” 他在黑暗中叫了她的名字。 俯身和她的距离越发的近。 方寸之间的这种距离,连同轻微的气息和体温都无孔不入。 她本能的往后退一步,沈肆进犯一步,直到她的后背严丝合缝的被抵在冰冷的电梯墙壁上。 退无可退。 “你离我太近。”她的手抵在男人的胸前,衬衫下的肌肉很硬。 沈肆劲瘦的手腕压在她脸侧的墙壁上,低头看她动弹不得,“林疏棠。” 她极力镇定,“怎么了?” “林疏棠。” 一遍遍的,叫她的名字。 她抿了抿唇,敏锐的察觉到他低沉声音里的危险气息,依旧镇定自若,“有事说事。” 她的下颌被轻轻抬起,男人视线黑沉沉的注视着她的眼,“你说的有道理。 的确,我没权利干预你的私人时间,不过我这人向来不打没把握的仗。 沈氏集团在珠宝和娱乐圈行业并没有根基,要想分一杯羹,就要在珠宝界品牌造势和在娱乐圈里挖掘根深蒂固的台柱子。 刚巧,最近有个综艺很适合,所以我要带你一起参加,不过以防你在节目里露馅,我们要提前进行演习。” “综艺?”林疏棠想起他在媒体面前说的那些话。 沈氏集团宣布和顾氏终止合作后,要在珠宝界厮杀,那前期势必是要想办法做营销和品牌效应的。 她问,“什么综艺。” “恋爱综艺。”他凑得更近。 只觉得耳边的那块皮肤灼热的发烫,林疏棠微微侧开脸,却被他微凉的手指捏住下颌禁锢。 一动不能动的。 被迫这样和他视线相交。 恋爱类的综艺最近大热,的确是短期内最容易造势的选择之一。 而作为他的合约情侣,也的确可以顺势对外营造他海王上岸深情专一的人设。 另外上综艺对简创的宣传也有帮助,到时候顺便利用一下,就能达到双赢。 林疏棠确实没有拒绝的理由,所以她也爽快的答应了,“可以。” 他的指尖轻轻揉捏了下她的耳垂,林疏棠的身体陡然僵了下,激起一阵战栗。 寂静的空间,只有彼此。 对方的存在感显然此时无与伦比的大。 沈肆磁性微烫的声音,似诱惑般的说,“既然这样,那先让我看看我们到底合不合拍。” 她尚未理解这句话的含义,男人炙热的掌心托住她的脸颊,低头吻在了她的唇瓣上。 寸寸描摹她的唇线。 林疏棠被突如其来的吻没反应过来,伸手推他的肩膀,两只手却被束缚的压在了头顶上方。 “沈……” 开口就给了他强行挤入唇腔的机会。 雪松的冷香和柚子的甜味交织。 林疏棠含糊不清的声音被他吞进口腹,另一只手掌依旧牢牢揽住她的腰。 空气寂静的只能听到越发急促的呼吸声。 还有心跳。 渐渐的,林疏棠在对方的攻城掠地中败了下风。 沈肆根本不给她换气的时间,一味的索取,让她双腿几乎都站不稳。 掌心沿着她细瘦的腰肢探入。 闪电一般的感觉顺着颅骨一路流淌到脊髓。 林疏棠轻轻汲气,神经末梢紧绷到极致。 “放松。”他额头抵着她的,沉沉的喘息。 林疏棠声音沙哑又低微,带着轻喘,“原来沈少也是言而无信的人。” 沈肆下垂的目光盯着她在黑暗中泛着水光的唇瓣,轻笑,“我怎么言而无信了。” “你说过不上床。” 沈肆勾唇,“不上,也有不上的玩儿法。” 待她没品味完这句话的含义,她的耳垂被重重的咬了下。 林疏棠下意识的仰起白皙的天鹅颈,咬着唇角,发出一声闷喘。 这是她的敏感点。 沈肆放开了抵在墙上她的双手,林疏棠的手无力地攀在他的双肩,指尖因为他身体的温度轻轻发颤。 好像这样的高温是从他心口淌出来的。 太烫了。 “舒服吗。”微烫的嗓音在她耳边荡。 他的手是从上一寸寸的开始往下的。 碾、磨。 好似对她的身体了如指掌。 林疏棠的呼吸还是乱的。 “够、够了……” “这还不够。” 将她抵在这方寸之间,周身的气息无所不用其极的侵蚀着她。 “宝宝。” “以后不要去什么梦回大唐。” 他低头,音色缱绻,“我亲自带你领略什么叫盛世。” 他的唇贴在她脖子上摩挲着。 男人胸前的衬衫已经被她攥紧的手指揉成一团。 气氛灼烫的要燃烧什么似的。 那种难以言喻的,空洞的,又急需释放的感觉,瞬间被什么塞满。 林疏棠的眼睫轻轻颤栗着,往后仰的细颈布了细密的汗水。 漂亮的眼睛里氤氲起绯色的雾似的,眼尾泛红。 都说,人就是万种欲望的孔窍。 阀门不开则已,一旦打开就是漫无边际的索取。 林疏棠懂这句话时,已经站不稳了。 后背的冰,和他的热。 两种极端的温度撞在一起。 醉生梦死。 “这是欲望,是本能。”林疏棠咬着唇,身体几乎是由他托起来的,“无关情爱。” “无关情爱吗。”沈肆低着头,漆黑碎发遮住的那双潋滟的眸子,“如果我是因为欲望闯入你,那宝宝,你又何尝不是欲望本身呢。” 林疏棠到底高估了自己对沈肆的判断,更低估了男人在这方面无师自通的本能! 或者说,他一开始就是装的! 要不然怎么解释,上一次车里分明还是一副新手的样子; 这一次电梯间,就好像读了几十斤攻略开了挂。 林疏棠闭了闭眼眸,调整呼吸,“色字头上一把刀,小肆爷觉得自己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可殊不知老马也有失蹄的时候吧,要是在有朝一日栽在女人身上,那海市的头版头条非你莫属。” “那又如何。”他低沉的嗓音慢条斯理的,“对感兴趣的人,即使是地狱也要看看才行。” ------------ 第55章 他想钓我 想看看她的全貌; 看她世界里到底是喧嚣澎湃还是寂静安宁; 看看她的心到底是滴不穿的岩石还是一碰即碎的琉璃; 看她的爱是否能大发慈悲的分他半分。 如果没有,那便掠夺。 就如同现在这般的,眼里只能盛得下他自己,也如这般,在他眼前绽放。 沈肆静静的看着她溃败。 约莫到了时间,才缓缓扶稳她。 电梯里的灯也在此刻亮了起来。 林疏棠被白光刺得闭上了眼睛。 里面传来经理小心翼翼询问的声音—— “沈少,您那边还好吗?这边灯光已经恢复,电梯可以正常运营了。” “嗯。”他轻应了声。 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手帕。 几秒的功夫,林疏棠适应了光线,视线羞耻的从他正漫不经心擦手的动作上移开后,本能的环顾四周。 沈肆似乎知道她在找什么,手自然地环在她的腰上捏了捏,“这里没监控。” 他事先让人拆了。 林疏棠确实没找到监控摄像头,而且身体异样的感觉,也让她没空思考五星级酒店的电梯间居然没监控这种事。 “要我扶着吗。”他的手插在口袋里,朝她笑得很坏。 林疏棠眉眼之间染了红晕,是难以描摹的昳丽。 “不用!” 她咬咬牙,靠着墙站稳。 “宝宝。”他低头看她时勾唇,“你还真是倔。” 林疏棠移开视线,不去看他的眼。 黑暗中并不明显,可在这样明晃晃的光下,什么都无法遮掩。 包括他侵略性极强的,好似可以自由窥看她的眼神。 一旦陷入其中,就能对她予取予求似的。 到了楼层后,腿刚迈开,要不是沈肆及时扶稳她的肩膀,棉花似的发软的双腿,险些站不稳。 “嗯,确实不用。” 调侃的话,让林疏棠脸颊一热。 沈肆的手打她的腿弯穿过,把人拦腰抱了起来。 慢吞吞的往房间里走。 总统套房很大,客厅全是落地窗,可以居高临下的俯瞰整个海市的夜景。 他将女孩放在客厅的沙发上,却没有起身,单手撑在沙发边的侧棱,骨节分明的手指陷入柔软的沙发垫中。 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细细欣赏她的脸蛋明明绯红的不像话还佯装镇定自若的模样。 “要不要继续?” 指尖却已经不顾她想法的,沿着她细白的脖颈往下滑。 林疏棠按住他的手,开口拒绝,“不要!” 踢掉高跟鞋的白嫩的脚抵在他的腰带上,用力,“你走。” 沈肆衬衫的纽扣被她在电梯间抓掉了两枚,就这样随性的敞开,露出好看的人鱼线,“我走?” 他似笑非笑的,微微滚动的喉结泛红,“功劳苦劳我全都有,就这么走了,你良心过得去?” 林疏棠的声音还有点哑,“那我走。” 沈肆低笑,“楼下那么多记者,要是你自己走了,就不怕他们随意编排?” “比如说我没有绅士风度,居然让女友独自一人深夜离开,外人难保不会猜我们之间的关系出现裂痕,这可不符合你和我的深情人设。” 有理有据的几句话,堵得她哑口无言。 林疏棠抿紧了唇瓣。 钱难赚,屎难吃。 先前两个项目的开胃菜,此刻都不能抚平她此刻内心的创伤。 索性背过身,躺在沙发上给他个后脑勺,“那等下边的记者走了,我再走。” 沈肆眉骨略微抬了抬,见她闷不作声的模样,轻笑,“好。” 往卧室走了两步,转身看她,“不过,你不需要洗澡吗。” “毕竟……” 他好心提醒,“你出汗了,衣服穿着不舒服。” 换来的是林疏棠恼羞成怒砸过来的抱枕。 沈肆单手接过抱枕,手抵在唇边闷笑了声,怕把人逗急了咬人,将抱枕随手扔在地上说,“我出去打个电话,浴室先让给你,你自便。” 沈肆朝门外走,听到关门声,林疏棠才轻轻松口气。 艰难的迈开步子走进卧室的浴室。 脱掉外套,以及浸透薄汗的衣物。 林疏棠撑在大理石洗漱台上,心脏还在不规律的跳,看镜子里脸红耳热的自己,全然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最后时刻的感官体验,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乱转,怎么都挥之不去。 她恨铁不成钢的把水泼到镜子上,模糊了自己。 冲完澡出来,衣服已经不能穿了。 身上随便套了下酒店的睡衣,拿着手机就往床上钻。 在被窝里动了动,又光着脚下床,把卧室门反锁之后,才安心的拖着软绵绵的身体往被窝里陷。 拿出手机,给季繁月发了条短信。 【我为色所迷,好像做出了个错误的决断。】 季繁月的电话迅速打了进来。 她应该还在路边,电话里隐约有汽车鸣笛声。 “我说,你什么情况?上次是为财所迷,这次是为色所迷,你最近接二连三的犯错,我看犯的不是错,是太岁吧。” 林疏棠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季繁月说得不错,她犯得不是错,是犯太岁了。 打从沈肆出现之后,她这两天就没安生过。 “所以你说你为色所迷,是和他又做了?” 不得不说,季繁月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什么都能猜得到。 不过猜得也不全对。 林疏棠捏了捏眉心,嗓音很低,“没做。” 但也和做了没什么区别。 “我感觉我做了个错误的决定,沈肆太危险了,也太出格……我不是他的对手。” 她的自视甚高,在沈肆这样的老手面前,完全就是跳梁小丑。 和林疏棠当闺蜜这么多年,能让她知难而退的人,至今没有。 沈肆是第一个。 林疏棠还特别认真,“在他面前,我没有招架的余地,会被吃的渣滓都不剩。” 季繁月笑,“可你先前不是还说他活差劲的吗。” 林疏棠,“那是我年少无知,低估了男人在那方面的潜质。” 季繁月揶揄,说得全是风凉话,“看来有些人只能意淫,不能实操啊。” “……” 林疏棠,“你给我认真点儿,赶紧想个办法让我脱身。” 季繁月,“脱什么身啊,要我说吃进肚子里的饭,比男人的手温暖,仔细想想看,这才两天而已,有沈肆的加持,你就拿下两个大项目,这时候就撤了,可是一大损失。” 林疏棠裹紧被子,“我怕钱到手后没命花。” “知难而退可不是你的作风。”季繁月道,“再说了,你和沈少交往的事儿近期可在圈内传遍了,大家私底下都在议论你究竟什么时候被踹呢。 换做从前,分手也就分手,让人嘲笑两天也就算了。 可今天你刚把关琴雪送进去,正式和你那个凤凰男爹撕破脸,原本和顾言卿分手的事,大家就看你笑话,要是这时候再传个和沈肆恋爱两天被踹的消息出来,别说圈里人怎么奚落你了,就是简创董事会和你那个凤凰男爹那边,你都不好受,一旦腹背受敌,你八成彻底玩完儿。” 季繁月的字字句句都是为她考虑的。 林疏棠这会儿也清醒了,事情的严重性远比她想象的可怕,更不可控。 可到底她稳健的人生,究竟是从哪一步开始偏轨了? 季繁月笑,“要我说,沈肆长得帅,身材又棒,在梦回大唐,这种品相的鸭子你点都点不到,差不多类型的一夜都得六位数,要我说你还赚了呢,反正双腿一伸,两眼一闭,男女之间也就那回事儿,你全当享受得了。” 林疏棠眉心一跳,“你说的是人话?” “小时候的口号是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长大后的口号是为宽肩细腰而奋斗。”季繁月戳穿她,“沈肆那身材,你敢说你就没享受?” 高中的时候就有不少女人偷拍他。 尤其是在篮球场抓拍那张。 穿着无袖白色球衣,投篮时手臂紧实的肌肉,以及跳跃时露出的稍纵即逝的腹肌,让多少女生捂脸尖叫。 “而且刚才在记者面前,沈肆可以说是给足了你体面,这是圈里多少名媛千金求都求不来的,说不定他还真能为你浪子回头。” 这是季繁月的看法。 林疏棠换了个姿势躺,脑壳依旧疼,“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只有海王上岸缓一缓。” 季繁月,“他看你的眼神,还怪深情的,凭我当记者那么多年的经验,那种温柔的光不像是演的。” “什么温柔的光,我看是男人寂寞时散发的光。”林疏棠给出个结论,“我怀疑他是想钓我。” ------------ 第56章 萍水相逢的夫妻 季繁月说,“任谁看见胸大腰细脸惊艳的女人都很难不动心思,别说他想钓你,我要是能长出那玩意儿,我也想钓你。” 林疏棠翻了个身,酒劲有些上来,“这么说,他想玩我?” “小了,格局小了。”季繁月摇摇手指,从善如流的接话。 “怎么不能说成你玩他呢?走肾不走心的游戏,谁最不在意,谁就是赢家。” “反正都进行到这一步了,你也没必要怕他。” “即便他恶名在外,可没听说过他对哪个女人下过狠手,只要你不触及他的底线,全当欢乐场上的游戏得了。” “更何况,在保持关系期间,对你带来的收益,那是实打实的money和前途。” 最后季繁月说道,“只要最后沦陷的不是你,豁出去赌一场又如何。” 更关键的是,有沈肆挡在前面,那些趁机落井下石的人,谁还敢在她面前胡言乱语? 听到季繁月的话,林疏棠看着落地窗外的夜景,沉默了几秒钟,也不知道认不认同她的提议。 大概是累极了,最后带着鼻音丢了句。 “上来给我送套衣服,房间号我发给你。”就挂断了电话。 季繁月车上有备用的衣服,让实习生去取回来。 她靠在路边树上,手上把玩着手机等,直到面前被黑影笼罩。 抬头看到萧鹤川冷淡的面容,她好似习以为常了。 微微站直身体,扬起一抹生疏客气的笑容,“萧警官。” 萧家是从政的,家里的每个子嗣在十岁之后就会送到部队特训。 是真正在执行任务时开枪杀过人的。 所以身上的那种冷漠肃杀的压迫感,在他锁定你时,就会越发明显。 萧鹤川垂眸,单从季繁月脸上被口红画成花猫的程度,都可以想象她和那些男人玩得多开心。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话里带了点审问的语气。 季繁月完全没有身为已婚妇女的心虚和自觉,反而态度很坦然,“萧警官现在是以什么身份问我?” 萧鹤川微微皱眉,“怎么,你还有两套说辞?” “是啊。”季繁月浅笑。 “要是你以警官的身份问我,我会说,工作太累,来这消费,让哥哥弟弟们唱唱歌跳跳舞怎么了,打工人的娱乐方式,没必要向警官报备。 要是你以丈夫的名义问我,那我会说,我们先前达成过共识,婚后各不相干,除了纸面上那层婚姻关系之外,在任何地方我们都是陌生人,我更没必要向你解释了。” 没错,除了萧奶奶之外,没人知道她和萧鹤川的关系。 说来两个毫不相干的人能结婚也挺可笑的。 不过是在采风的时候,意外救了萧奶奶一命,硬是被老人家连拖带拽的弄进了民政局。 萧鹤川清楚的告诉她,他有喜欢的人,只是基于各种原因没有在一起,婚后不会对她动任何心思。 所以婚礼不办,婚房没有,婚戒也不需要。 只需要偶尔在萧奶奶面前配合表演。 而她能得到的好处是,在萧奶奶离世之后的三千万的离婚补偿金。 季繁月可不想当拆散鸳鸯而后被嫉恨谩骂的大怨种。 原本直截了当的拒绝了这桩婚事。 可架不住萧奶奶挥泪哀求,以死相逼。 最后只能和他达成协议,成了纸面夫妻。 萧鹤川垂眸看她,眼神像极了暗夜中的枯井,季繁月面不改色的和他对视。 她心虚什么,她一点都不心虚。 最后他语调微冷的问道,“我们的关系,你没有告诉任何人吧。” 季繁月,“没有。” 萧鹤川,“包括林疏棠?” 季繁月点头,“是。”她反问,“那你呢,有没有告诉别人,包括沈少?” 萧鹤川淡淡看她,“没有。” “Good。”季繁月微笑又客气,“看来我们在这方面很有默契。” 萧鹤川没错过她脸上任何情绪,她坦然又从容的,反倒是他的咄咄逼问显得有些多余。 那边实习生带着衣服跑过来了。 他们之间的气氛不大对,迟疑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打转,“萧警官,你和繁月姐,你们认识?” 萧鹤川:“不认识。” 季繁月:“不认识。” 几乎是异口同声。 也就是萍水相逢的陌路夫妻而已。 实习生笑说,“远远的看你们在对视,还以为你们是老熟人呢。” 萧鹤川恢复如常的面色,公事公办的开口,“后续如果有需要配合调查的地方,我会再联系季小姐的。” 季繁月也是客气的,“好的,萧警官。” 在萧鹤川走后,季繁月伸手抓住了实习生的手臂,堪堪站稳。 一摸额头,一把细汗。 “繁月姐,你怎么了?” 实习生赶紧扶住她。 季繁月双腿发软地靠在树上,拍拍胸脯,深深吐出一口气。 萧鹤川的气场太强,把她吓到了。 好在她的心理素质过硬,演技发挥超常,要不然糗大了。 “没事没事,衣服拿到了吧。”季繁月接过手提袋看。 “都在里面了。” 实习生又从口袋里拿出湿巾撕开,细白的指尖抬起她的下巴,认认真真的擦她脸上的口红。 季繁月对他眨巴眨巴大眼睛,“你干什么?” 实习生蹙了下眉头,“繁月姐,你以后别去会所这种地方了,我觉得不干净。” 季繁月‘噗嗤’一声笑,伸手勾住他的脖颈,恶声恶气的往下按。 任凭他个子再高,此刻也得哀声求饶,“姜也白,你现在还能管得着你上司了?” 姜也白迅速举手投降,“我错了我错了,就是担心你啊,今天进去的是别人,下次进去的可就是你了!” 看他态度诚恳,季繁月勉强饶他狗命。 抢过来纸巾,对着手机镜头,擦脸上歪七扭八的口红。 很快,一张脸蛋恢复如常白皙漂亮的样子。 “你放心,你进去我都进不去。” 季繁月做事向来稳如老狗,尺度拿捏得死死的。 姜也白抬手揉揉脖颈,目光澄澈的去看她,“那你去那里做什么,难道真的是喜欢里面浮夸的男人吗?” 季繁月余光掠过他一眼,“喜欢又怎么样,不喜欢又怎么样,我一把年纪还不能喜欢个男人了?” 姜也白唇角动了动,垂下眼帘,没吭声。 季繁月清理完脸上,又补了个口红,再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像往常一样和他勾肩搭背的往酒店走。 姜也白虽然长相奶,但个子高,就半弯下身体迁就她。 季繁月拎袋子的手拍拍他的胸膛。 打包票道,“我知道你是怕我找对象之后就把你忘了,但你姐是这样重色轻友的人吗,只要你跟着姐好好干,包你转正的时候一路绿灯。” 姜也白侧头看她,女孩素净莹润的小脸上全是没心没肺的笑容,也随之不自觉的扬起唇角。 低声问她,“姐姐,真的吗?” 季繁月,“我像言而无信的人?” 他闻言笑起来,又帅又奶的,怪不得办公室那些小姑娘被他迷得不要不要的。 “姐姐,那可说好了,今后你都得罩着我。” 这副样子看得季繁月忍不住伸出魔爪,揉乱他的头发。 他一双隐在碎发下的眼眸,还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季繁月保证,“放心,有姐一口肉,就有你一口汤!” 姜也白扬起唇角,精致的眉眼之间染笑,“我,也会罩着姐姐的。” ------------ 第57章 真够野的 两个人说着话走进酒店里。 刚准备上电梯,正巧撞见一层大厅的沈肆正在和酒店经理说什么。 季繁月眼疾手快地拉着姜也白的手,躲在柱子后边偷听。 姜也白低头看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唇角漾笑。 季繁月的注意力都在那边,隐隐约约的听见酒店经理说,“沈少,电梯的监控已经装回去了,您看还有什么需要安排的吗?” 沈肆唇角咬着烟,眸色懒散的,“不用,这次做得很好。” “您客气了。”经理殷勤的笑,“能为您服务,是我们酒店至高无上的荣幸。” 经理双手举起手提袋递到男人面前,满脸堆笑。 “对了,这是您吩咐我准备的衣服,都在里面了。” 沈肆漫不经心的接过,另一只手落在对方肩上拍了拍,声音含着薄烟,“有前途。” 说完,人晃进了电梯里。 季繁月低头看看自己手上的袋子,又看看沈肆手中的,轻轻啧了声。 看来有人比她更积极。 “姐姐,我们不上去了吗。”姜也白低头问。 季繁月摊手,“不需要咱们了,撤吧。” 把手提袋随意地扔到姜也白怀里,拿出手机,边往外走,边给林疏棠打电话。 “姐妹,有人捷足先登,我就不上去了。” 林疏棠似乎等睡着了,这会儿嗓音惺忪,“嗯?” “沈大少给你准备了衣服,我在楼下刚巧撞见。” 走到车边,姜也白习以为常地拉开副驾驶,她也习以为常地坐进去。 系上安全带,季繁月忍不住打趣说,“沈大少脖子上的抓痕,是你的杰作吧,真够野的。” 林疏棠直接把电话挂了。 季繁月看着挂断的屏幕努努嘴,看向驾驶座的姜也白,心情颇好的说,“走,姐姐请你吃火锅。” “好啊。”姜也白笑着发动车。 —— 电话挂断没多久,林疏棠就听见了外边的开门声,马上闭上眼睛装睡。 把自己往被子里又塞了塞。 沈肆拎着袋子,拧开卧室门时,发现里面反锁了。 咬着烟,用指尖勾了下衣领,抬手敲门,里面半晌都没动静。 沈肆眉梢微挑,弯腰,把袋子放在了门口。 等了好久,外边彻底没声音了,缩在被子里的林疏棠才慢慢的睁开眼睛。 光着脚,悄无声息的下了床,偷偷开了条门缝。 视线下垂,落在手提袋上。 她从缝隙里用两根手指,把衣服拿进去,视线又在缝隙里环顾客厅一圈。 最后在沙发上看到了躺着的沈肆。 沙发对他而言似乎有些短,一条笔直长腿的无处安放的曲着,另一条随意地搭在沙发上。 他似乎睡着了,此刻眼眸阂着,脑袋枕在一个抱枕上,衬衫领口松松垮垮的敞着,是微凸的喉结。 上面除了抓痕,还有一抹暗色的咬痕。 刚才他就是这样下楼的? 沈肆似有所察的掀开眼眸,微微侧过去,林疏棠先一步关上了房门,声音不轻不重的。 他牵了牵嘴角,又轻轻闭上眼眸。 —— 翌日清晨,林疏棠是被客房服务的电话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的接通电话,那边问了句,“林小姐,请问现在是否可以送早餐上楼?” 林疏棠回了句‘不用’,之后去洗漱间整理好自己。 袋子里的衣服很合身,看不出什么品牌,但质地比某大牌的高定还要好。 和先前那身一样,白色上衣的左胸口处有银色暗纹刺绣。 按理说这种复杂纹路的刺绣和简约风的服饰是格格不入的,却被设计师融合的非常完美,相得益彰。 林疏棠顺便百度了一下这个牌子。 结果什么都查不到,只能作罢。 不过倒是查出双面刺绣里,除了风信子花的另外一种花的学名——垂丝海棠。 走出卧室的时候,沈肆已经不在沙发上了。 有人敲门,是酒店的服务生,“林小姐,这是沈少临走前让我交给您的。” 林疏棠接过文件,是综艺的企划书。 名字叫‘恋爱指南’。 想起昨天电梯间沈肆说得那些话,林疏棠忽然觉得这文件有点烫手。 道了声“谢谢。”没看,只塞进包里。 离开酒店后,没有回林家,而是直接去了公司。 不出意外,宋诗蕊和宋文翰,以及宋柏东三人已经在办公室里虎视眈眈的等着她了。 秘书走到她身边小声说,“李总,他们已经来半个小时了,看起来来者不善,您小心点儿。” 林疏棠倒是很从容,细长的眼稍上挑,淡定的‘嗯’了声后,走进办公室。 刚开门一个茶杯冲她砸过来。 林疏棠侧身躲过去,茶杯碎了一地。 “林疏棠,你看看你干的什么好事!你关姨被警署逮进去了,还爆出诗蕊和她的母女关系,现在诗蕊的所有行程都被取消,被网暴!你关姨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诬陷她涉毒?!” 宋柏东看她的眼神跟钉子似的,死死钉在她身上。 林疏棠稍稍抬起眸,眼底漆黑一片,“到底。 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对我动手的?” 手边的花瓶,不管什么价格,直接抄起冲他砸了过去! 宋柏东显然没她反应快,被花瓶砸个正着,额头直冒血。 “爸!” “爸!” 宋诗蕊和宋文翰齐齐尖叫了声,扶稳宋柏东。 林疏棠已经走到办公桌前的转椅上坐下,往后靠着,浑身透着野性难驯。 “林疏棠,你这是谋杀!你要砸死爸爸吗!” 饶是知道林疏棠易燃易爆的脾气,宋诗蕊也惊呆了。 林疏棠轻轻一哂,“这不没死吗,嚎这么大声,赶着哭丧?” 手肘支在桌子上,细长的手指交叠,撑着下巴看那三人,似笑非笑的。 “或者你们这么父慈子孝的,怎么不替他挨那一花瓶。” 宋诗蕊被她的眼神,看得整个人都毛骨悚然。 就是纨绔的宋文翰自从上次被揍之后,看到林疏棠也是本能的发怵,不敢挑衅。 她打起人,根本不讲道理的! 宋柏东被砸得眩晕一瞬后,堪堪站稳,指着她,嘴唇哆嗦半天,“林疏棠,你,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的林疏棠微笑,“有这功夫来我这闹事,不如花花时间找个好律师替关琴雪辩护。”目光轻飘飘的,却极有压力,“毕竟你们懂的,我可不会对贱人手下留情。” ------------ 第58章 顶级皮囊,盛世同框 吃一堑长一智。 上次中了药后,她就不在外边喝旁人递来的水或者酒了。 除非是新开瓶的。 姜舟做得很好,果酒的确是新开的,一般人看不出瓶口动过的痕迹,但他们忽视了一个点。 柚子味的果酒,在果酒品类里很少见。 而对方从那么多口味繁杂的果酒中,唯独挑出柚子味的递给她,显然是太着急了。 知道她口味的人,也没几个。 其中恰好包括林家别墅里住的那几个。 林疏棠拾起办公桌上的柚子味软糖,拆开糖纸,塞进唇里,慢条斯理的咀嚼,同时视线散漫的落在那三人身上。 宋柏东的胸膛起伏不定,而宋诗蕊和宋文翰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 就在这时,董事会的几个董事都笑着走进来。 丝毫不在意里面的气氛一样。 对林疏棠十分的和蔼可亲,“疏棠啊,孙氏的案子你签得漂亮,这一个项目就顶全公司一年的项目了!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比你母亲还要优秀啊!” 这群老东西只在乎分红和收益,一群墙头草。 林疏棠皮笑肉不笑的起身,“您客气了,这是我身为总裁分内的事。” “你就别谦虚了,相信简创在你的领导下,必然逐渐发扬光大!能跻身业界前三都说不准,叔叔看好你啊。” 同时又瞄了眼头破血流的宋柏东,“而有些人呢,别说给公司带来新业务,就连自己手上的案子都搞不定,我看副总这个位置要另请高明了。” 林疏棠嘴角噙着淡淡笑意,“谁说不是呢。” 宋柏东脸色一白。 没了副总的位置,他更没有话语权了。 “丘董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些年我为简创做的贡献可不比你们少!” 闻言丘董事不咸不淡的扔了句,“我又没否定你的业务能力,只是稍微建议而已,身为董事,自然是以公司的利益为主,宋副总年纪也不小了,实在不行,主动退位让贤也是一种选择。” “我看你是想让你儿子当副总吧!”宋柏东冷笑,“你放心,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丘董事被戳穿目的,也不着急,看向林疏棠笑眯眯的。 “疏棠,庆功宴,你丘叔一手包办,就在今晚上的云顶酒店,你可要记得来哦。”然后他低声,“要是能请到沈少的话,那更好不过了。” 看来新闻已经发出去了。 就连平常不冲浪的丘董事都知道她和沈肆关系不匪。 估计来庆祝她拿下孙氏的案子是一方面,借机攀附沈肆,也是另外一方面。 真会看人下菜。 林疏棠淡笑,也没答应,也没否认,“丘叔有心了。” 丘副总走前瞥了眼狼狈的宋柏东,心情好得很,走路都带风。 宋柏东心里的不安在逐渐的放大。 丘洲的态度一定程度上代表了董事会大部分人的态度,如果这时候他再和林疏棠硬碰硬,绝对讨不到好处。 所以很识趣的缓和语气,对林疏棠服软,“疏棠,这件事肯定另有隐情,你关姨心地善良,对你视如己出,绝对不可能做出构陷谋害这种事!爸爸并不是刻意针对你,是想让你们和平相处,别对你关姨的恶意那么大……” 林疏棠听得想笑,把玩着指尖,抬抬眼皮,“哦。” 她若有所思的样子,“那就交给警官处理好了,我相信国家,更相信我国的司法体制。” “法律,会还关琴雪一个公道的,你说对吗?” 她的样子让人呕心至极。 偏偏不能反驳。 宋柏东被堵的哑口无言。 林疏棠没耐心的下了逐客令,最后他们只能灰头土脸的走了。 秘书看她的眼神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 “林总,你就是我的神!副总的脸色就跟吞了翔一样难堪,现在全公司都在看副总的笑话!” 林疏棠挑眉,“那我得请全公司喝奶茶。” “林总你就是我的神!”秘书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爱情事业双丰收,我真的reSpeCt!” 林疏棠无奈的笑,“小小福利而已,就把你拿下了?” 秘书星星眼,“我一直挺崇拜您的,其实就算您不当总裁,出道也是必红的。”她有点惋惜的样子。 林疏棠翻开文件,兴致缺缺,“娱乐圈可比商圈更难混。” 秘书,“可这是全网的呼声啊!现在您和沈先生的照片已经热搜第一了,这是近三年第一次有素人占据头版头条!热度破三亿了!你和沈先生相关的热搜就足足占据了前五个!这可是绝无仅有的!” 不过看林疏棠面色淡淡的样子,好像并不知情。 所以她赶紧点进去新闻头条给她看,“底下的评论全都是跪求你们原地出道的!我没夸大!” 昨天记者们拍的那张图,已经疯传到了各大平台。 画面中她和沈肆十指相扣,一个桀骜不驯,一个野性慵懒。 顶级皮囊,盛世同框。 气质也是旗鼓相当。 原本只是金融板块的新闻,结果发出来就因为颜值,一跃成了榜首。 现在网上都热议疯了! 当有人扒出两个人的身份信息时,更是传来阵阵尖叫。 海市太子爷的顶级颜值,顶级家世背景,迅速占据热搜第二。 不知道谁挖出来林疏棠大学时参加帕格尼尼国际小提琴大赛获得金奖的视频,则占据热搜第三。 至于第四,则是不知道是哪个闲的蛋疼的人抛出来的—— 她和沈肆在马场沙发上接吻的图片。 画面中,她的单膝抵在沙发上,两只手撑在沙发侧楞,裙摆因为此刻的动作而露出没有一丝赘肉的白皙的小腿。 而沈肆戴着黑金色戒圈,骨节分明的手,一只随意的扶在她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捧着她的脸颊。 巴掌大的小脸在他掌心贴着,两个人‘深情款款’接吻的侧脸,被拍得清晰无比。 被网友热称为‘年度最禁欲的亲吻角度’。 林疏棠看手机的样子简直是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样子。 “网友怎么那么无聊。” 林疏棠看这热搜都头疼,更别提去看什么评论区。 “这哪是无聊啊!这是颜狗的天堂啊!!” 秘书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波澜起伏,然而她依旧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完全没把这些放在眼里。 至于底下的热搜第四、第五搜他们同款情侣装的,同款高跟鞋和配饰的,她估计更不感兴趣。 但不管网友怎么搜,都搜不到同款情侣装。 林疏棠慵慵懒懒的在文件上签字,然后丢给秘书,“多干活多拿奖金,比这些娱乐八卦要实在得多。” 秘书轻叹一声。 林总什么都好,就是不懂得磕CP的乐趣。 但她怎么能放过舞到蒸煮面前的机会呢。 于是凑过去,眼冒精光的问,“林总,您和沈少进展到哪一步了? 昨晚上媒体拍到你们一起进酒店,一夜都没出来,你们是不是上高速了? 求求你和沈少开个微博吧! 能不能抛一些日常,满足一下广大网友的渴望和热情,我们真的等疯了!” 林疏棠在文件上划拉的手顿住,眉心狠狠一跳。 “我说……”对上秘书眼巴巴的小眼神,骂人的话到嘴边吐不出来了。 ------------ 第59章 宝宝,换上 自从毕业后,秘书就跟她在公司里打拼,能力很强,做事有条不紊的,是她得力干将之一。 林疏棠到底没说重话,用指骨敲了敲桌面提醒她,“奶茶还点不点了?” 秘书也知道见好就收,笑眯眯的,“我这就去点、这就去点。” 林疏棠转了下签字笔,顺便提一句,“宋文翰不是要当助理吗,把他叫回来,今后有什么脏活累活全丢给他。” 秘书顿时心领神会,很上道,“您放心,两百名员工的奶茶逐个分发到工位这种活,本来就是助理该做的。” “嗯。”林疏棠签好几份文件,丢给她去处理。 等人走了,她站起身活动了僵硬的脖颈。 指尖拎着水杯,站在落地窗前,居高临下的垂眸。 外边宋柏东父子三人言辞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矛盾。 宋诗蕊和宋文翰的脸色涨青,都非常难看,紧接着宋柏东就脚步匆匆走了。 林疏棠淡淡的收回视线,抿了口咖啡,心情颇好。 从包里拿出那份企划书随意的翻看。 封皮上四个大字:恋爱指南。 沈氏集团旗下的Haven珠宝和星娱传媒领先投资。 她一页一页的大致掠过,基本搞明白了这综艺的流程。 就是三对恋人住进事先挑好的山区农村家庭里面,进行自立自强的半个月时间生活。 偶尔会触发一些任务,拿到生活补助金。 录制期间,全程直播。 除了她和沈肆,另外有对在娱乐圈口碑颇佳的影帝夫妇。 据说夫妻俩和经纪公司闹了些矛盾,就今年续不续约的问题,一直是业界焦点。 还有对风头正盛的作曲家夫妇,两人都是美籍华裔,有意在国内发展。 据林疏棠所知,沈氏旗下已经有一家名叫Miki的顶奢珠宝品牌,受众群体是富人和精英,每一款珠宝设计从不对外公布,只针对全球特邀嘉宾进行拍卖,每一件珠宝都是珍藏级别的孤品。 而Haven则主打的是性价比,主要面向高中端消费群体,定价基本在价值五位数到六位数左右。 这和顾氏名下的珠宝品牌刚好撞型。 还有,要是星娱传媒想趁机挖走影帝夫妇,这档综艺也确实是个机会。 不得不说,沈肆带她参加综艺,的确是有理有据情有可原。 林疏棠垂着眼帘,划拉手机屏幕,跳开关于她的那些头条后,眼神锁在排名靠后的热搜上。 【宋诗蕊母亲涉毒被抓】 【宋诗蕊全线资源掉落,这些剧组太惨了】 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舒心的消息了。 她微微勾唇,刚锁上屏幕,就进来一条微信。 【经过鉴定,十分合拍。】 沈肆发来的。 林疏棠脸上的笑容僵硬,额头狠狠一跳。 脑海里又不自觉的浮现出电梯里,他贴在她耳边气息沉沉的说,“先让我看看我们到底合不合拍。” 那些画面又该死的溢出来了…… 林疏棠赶紧晃脑袋,把那些情色画面全晃出去! 片刻后,他又发过来两张图片,是热搜挂着的那张原图。 被他截成两张,做成了情侣头像。 【宝宝,换上。】 林疏棠:“……” 无聊。 她装作没看见,把手机丢在桌子上,回到转椅上埋头,继续处理工作。 约摸过了半个小时,她的电话叽叽喳喳的响了。 陌生来电。 林疏棠接通后说了声‘你好’,里面传来男人轻慢的嗓音,“怎么没换?” 林疏棠看了眼来电显示,又把手机开了扩音放桌子上。 一只手懒懒地托着下巴,另一只手翻看最新一度的财务报表。 公司董事这季度的分红已经出来了,略有下滑,但拿下孙氏的项目后,下季度报表的数据应该好看点。 “换什么?”她明知故问的。 沈肆散漫地舒展开他修长的双腿,搭在桌子上,手指扣着沙发侧棱,毫无规律地敲着,“头像。” 林疏棠,“没必要吧。” 沈肆,“没看新闻?” 他声音有些沙哑,带着鼻音,懒洋洋的,“众所周知的恩爱情侣居然不是情侣头像,会穿帮的。” 林疏棠,“我和你没什么共同好友,不用担心这个。” 富人圈里也分三六九等。 他身边围绕的都是顶级豪门家的公子千金,而她的朋友圈很简单,除了季繁月,就是些商业合作伙伴。 手机里传来声音,是打火机摩擦轮的声音。 ‘吧嗒’一声,他似乎燃了根香烟。 隔着屏幕,林疏棠隐约能想象到他精致的面部轮廓隐匿在青灰色的薄烟中的模样。 沈肆夹着烟的手慵懒的搭在沙发靠背上,忽然笑了一下,“以后早晚要见朋友的,也迟早会加上。” 他的圈子就差她临门一脚。 “另外,过不了多久就要上综艺了,门面要装潢,这情侣之间必备的事当然也要做全套了,怎么,一个头像而已,就这么难为你了?” 动动手指的事情,谈不上为难。 就是……林疏棠也说不上来什么缘故,总觉得这种点滴间入侵她生活方方面面的感觉,让她有了些危机感。 这是被不经意间触发自我保护机制时的被动状态。 林疏棠捏了捏眉心,一方面觉得自己太过敏感了,另一方面又觉得沈肆手伸太长。 不过他说得全然都是道理,没有让人拒绝的余地。 最后,还是林疏棠牵强的退让了一步,“行,那就换吧。” 点进去微信看着那两张图想了想,说,“换个别的,这个我不喜欢。” “行。”他仰头,后脑勺抵着沙发,微微凸起的喉结泛红,上下轻轻滚动着,“换哪个?” 林疏棠在网上百度了一圈,最后锁定两张,唇角不自觉的上扬,“这两个吧。” 然后保存,发给沈肆。 沈肆指尖点进去,看见两个卡通图后,眉梢微不可察的上挑了下。 嗯,确实是情侣头像。 一张小女孩牵着狗,一张狗被小女孩牵着的。 真会选。 “我怎么觉得你在占我便宜。” 他低低轻笑了下,指尖慵散地扯开领口,禁欲又野的。 林疏棠面色坦然,一点都不心虚,“情侣头像就是要可爱的,我喜欢这两张。” 然后自顾自的换上了小女孩牵狗的图片。 就怕沈肆去选别的什么奇怪的情侣头像。 舌尖抵了抵下颚,沈肆是笑着说的,“可是这图片跟你的形象不符。” 她特别高贵冷艳,跟个娇艳的妖精似的,浑身带着又冷又尖锐的刺儿。 而卡通图片上,嗯,可可爱爱的。 “我就喜欢,你管我。”她简单粗暴的回,“爱换不换。” 沈肆低低笑着,仔细听才能听出松散语气里的纵容,“你喜欢就行,听你的。” 边笑,边用夹着烟的手把头像给换了。 林疏棠,“还有别的事吗?” 沈肆轻轻弹了下烟蒂,杨昭弯着腰把烟灰缸递过去。 他略微抬眸,眼神示意他先出去,等杨昭走后,才嗓音低低的问她,“昨晚……感觉怎么样?” —— —— TIP:宝子们,那啥,他俩的情侣头像我抛微博了嗷,搜我的笔名就是微博名,另外大家多多跟我互动嗷,要不然太寂寞~MOM~ ------------ 第60章 主打的就是随性 林疏棠莫名觉得脸热起来。 那边沈肆还在饶有兴趣的继续,“嘴上说不要,身体倒是很诚实,我身上被你抓的痕迹,八成要留疤了。”语气轻描淡写的,他忽而淡笑,“宝贝,你可真狠。” 叙述细节的语气,像个在细细品味的高级鉴赏家。 林疏棠捏住签字笔的指骨发白,心跳莫名的快了几分,“沈肆!” 对方似乎很了解她要生气的前兆,不动声色的在这时候岔开话题,“综艺企划书看了吗?” “看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片刻后调整好思绪,“具体什么时候进组?” 沈肆,“下个月二十六号。” 林疏棠沉默了几秒后,应了声“好”,生怕他再说什么出格的话,就迅速挂断了电话。 下个月二十五号是顾言卿和孙筱冉的订婚宴。 她拉开抽屉,里面是一张烫金镶玉的请帖。 连请帖都带金和玉石,够招摇的。 还送到她这来了。 林疏棠轻轻扯了下唇角,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前任送来的订婚请帖? 随手丢进垃圾桶里,林疏棠埋头继续处理工作。 秘书敲门进来,面部有轻微的迟疑,“林总,顾先生来找您了,他在会议室里等您。” 秘书跟在林疏棠身边之前他们就已经谈了五年了。 依稀还记得林总刚进公司的那段时间,和老林总闹得极不愉快。 顾先生每次在下班前都会等在公司外。 要么拎着甜品,要么捧着一束最新鲜的玫瑰,或者直接带林总去各种地方放松,他看林总的眼神,像要把全世界都捧给她一样。 所以他们分手后,秘书还可惜了很久。 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么深爱林总的顾先生,怎么就忽然变心了呢。 “不见。” 林疏棠头也没抬,语气平淡的没有起伏。 “……可是他说会一直等,等到你愿意见他为止。” 林疏棠淡淡一哂,“告诉他我不在公司,他愿意等,那就让他等,毕竟顾氏集团的总裁,我们这种小公司可招惹不起。” 秘书一愣,“啊?” 林疏棠不再说话,但签字的时候明显带了点烦躁。 秘书离开后,她一直工作到下午七点,午饭都是秘书送进办公室的。 听到顾言卿还没走,林疏棠往后靠在转椅上,示意秘书出去后,给季繁月拨出去一个电话。 “你能不能联系一下孙筱冉。” 季繁月正在外边采风,身边的姜也白扛着沉重的摄像机。 她喝了口奶茶,腾出另外一只手接她的电话,“怎么了?联系她干什么?” “顾言卿在我公司。”林疏棠言简意赅。 季繁月咬着奶茶里的珍珠,“他想干什么?请帖都发出去了,还和你纠缠不清?想脚踏两条船?从前怎么不知道他还是这种人。”想到什么又恍然大悟,“该不会是看到新闻头条上的东西心里不平衡了吧,也是,现在你找了个比他更厉害的男朋友,保不齐他心里膈应。” 林疏棠倒不觉得顾言卿会这么没品,只是眼下因为这种情况胸口发闷。 从办公室出去势必会经过会议室,被他堵个正着。 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顾言卿。 “不过你和孙氏有合作了,应该能拿到孙筱冉的电话吧,你打给她不就得了,还让我出马干什么。” 季繁月不理解。 林疏棠声线极缓极淡,“我可不想做两条狗之间咬着的那块破布,我打给孙筱冉,以她那脑回路肯定以为我在挑衅她,两家公司合作在即,我不想再节外生枝。” 季繁月懂了,“那你把她的电话发给我,我打。” 让她好好想想该用什么话术能同时膈应到两个人,又不牵扯到她的好闺蜜。 林疏棠,“谢了,明天请你吃饭。” 季繁月戴着墨镜的眼睛笑眯眯的,“得大餐。 位置的要定三个人的哦,我得带上我家实习生。” 听到这话的姜也白眼睛微微亮。 “没问题。”林疏棠应下。 “对了。”季繁月挂断前想到有意思的事,跟她分享,“咱们学校的论坛你看了没?你和顾言卿那张挂了八年的神图被你和沈肆的那张接吻图取而代之了,按理说沈肆不是北海大学的,应该不会直接把热度挤下去。 你猜怎么着,论坛管理员竟然直接说这完全是他自己想置顶的,纯属自来水发电。姐妹,要我说,你干脆别当什么累死累活的林总了,干脆和沈肆组个team出道算了。”现在网上全是磕cp的。 这年头流量就是王道。 就像她被主管安排来采访的这个网红,和某艺人分手后,靠卖惨攒了几百万粉丝。 别的才艺没有,就是会经营人设。 林疏棠说了句很煞风景的话,“我怕我会忍不住骂粉丝。” “哈。”季繁月笑得不行,“以你的性格,嗯,还真会,上午出道,中午封杀,晚上道歉。” 啊,不对。 以她姐妹的性格,即便是封杀也不会道歉,主打的就是随性。 “唔,还有你的头像怎么回事,八百年不换的,怎么换成了这个?” 上午瞧着还是一轮孤月呢。 再仔细瞧瞧,好像情头啊。 关于沈肆的事情,林疏棠不太想多说。 心里好像有某种阻力,阻止她再继续往深处谈。 好像自从沈肆出现后,不知不觉中,她和季繁月的聊天内容里都会有他的存在! 随便敷衍了几句,林疏棠就把电话给挂断了,把孙筱冉的电话发过去。 过了半个小时后,不知道季繁月到底怎么跟孙筱冉说的,秘书进来说,顾言卿脸色不太好的走了。 林疏棠这才拎起包下班,直奔医院去。 进了病房,她的脸上就不自觉的扬起了笑容。 爷爷正在吃晚餐,知道她要来,还特意让保镖买了她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 颤颤巍巍的拉着她的手,心疼的看她满脸的疲惫之色,嗔怪起来,“是不是工作太累了?早就让你注意身体,你偏偏不听,瞧瞧两天没见你,都瘦了。” 林疏棠摇摇头,紧绷一天的神经在病房里全都卸掉了。 她对老人家扬起一抹笑容,脱掉外套后,用筷子夹起糖醋排骨吃。 “没事,我知道分寸,倒是爷爷今天的状态看起来很不错。” 林世雄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发,“那是看到了我乖孙女啊。”又轻叹一声,“要不是爷爷不中用了,也不会让你在爱玩的年纪担起简创的重任。” 林疏棠安慰他,“爷爷,您别这么说。” 林世雄,“关琴雪的事情我听说了,好在你没事,爷爷也就放心了。”目光闪了闪,“不过我听说你已经找好律师,准备把关琴雪送进监狱?” 林疏棠点头,“关琴雪涉嫌非法持有毒品且欺骗他人吸毒,两罪并罚,起码能判三年。” “疏棠啊,你还真要把关琴雪送进监狱?” “为什么不?”林疏棠做事之前并没有告诉老爷子,就是怕他操心过度再伤了身。 “我听您的话,允许他们母子三人住进林家,就是方便盯着他们的小动作,我每天想办法激怒关琴雪和宋诗蕊,就是在等他们露出马脚,上一次让她得逞,是我失手,这一次人赃并获,爷爷,你放心,这监狱,她蹲定了。” “可这……”林世雄迟疑,“万一逼得他们狗急跳墙了怎么办? 宋诗蕊和宋文翰那两个小野种虎视眈眈的盯着你。 还有你那个父亲,万一他们被逼急了,要对你做点什么……” 闻言,林疏棠捏着水杯的边缘,悬在手中转了转,浑然不在意的模样,“那就让他们来。” 来一个,她送进去一个。 鱼不一定死,但网一定要破的稀巴烂。 林疏棠的性格说一不二的,认定的事情就是林世雄和在世的林琼岚都劝不动的。 看她执意如此,林世雄嘴唇动了动,也不再多说什么。 吃完饭后,林疏棠去找许医生询问爷爷身体恢复的情况。 在她离开后,躲在隔壁房间里的宋柏东,才满脸阴霾的走进房间。 林世雄靠在枕头上,用浑浊的目光看他,“刚才你也听到了,这次疏棠是铁了心要把关琴雪送进去。” ------------ 第61章 自作自受 宋柏东垂在身侧的手指攥紧,没有说话。 “疏棠的性格你我都清楚,越是逼她,她越是刚硬。” 说话的是老爷子,此刻轻抿口温茶,目光阴沉沉的又继续,“做大事者不拘小节,这次是关琴雪蠢,她自作自受。” “现在的情况,你要么是放弃关琴雪,女人而已,你将来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要么是请个律师帮关琴雪打官司,结果无非是少判一两年,但这样一来,董事会那边势必会对你更加不满,你那个小野种在娱乐圈的路也会被彻底封死。” “你究竟是要女人,还是要自己和女儿的前途,选择权在你自己。” 林世雄平稳的嗓音在给他明明白白的指路。 宋柏东内心冷笑,低着头克制的回答,“爸,我知道该怎么做。” “希望你真能拎得清。”林世雄冷笑。 宋柏东垂下的目光阴鸷,“我不会让您失望的。”顿了顿,又迟疑的说,“只是公司那边目前对我的意见很大,尤其是林疏棠这次拿下孙氏的项目,那群董事想借她的手打压我。 丘洲更是想扶持他儿子取代我副总的位置,对林疏棠各般讨好,甚至今天晚上还要在云顶酒店为她举办什么庆功宴,我看他是想联手林疏棠对付我。” 林世雄闻言倒是面色不改的。 到底也在商场上厮杀这么多年。 那些董事各怀鬼胎各有心思,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疏棠拿下孙氏的案子,为公司带来近千万的收入,董事会那些人看不起你很正常。” 他言辞之间是毫不遮挡的轻蔑,“不过罢黜副总也不会那么简单,只要我这边不签字,你副总的位置只管坐稳就是了。” 宋柏东低头应声,紧接着说,“除了那群董事,还有一个人比较棘手。” 林世雄自然知道是谁,“你是说沈家那位少爷?” “是……”宋柏东嗫嘘道。 “从前因为顾言卿,对付林疏棠尚且都不容易,现在更别提又来了一个什么沈少,要是再对她动手恐怕就更难了。” 林世雄沉吟不语,这确实棘手。 “再等等,总有机会的。” 老爷子浑浊的目光里闪过些许精明,“更何况,疏棠说过,她和沈家那位只是玩玩而已,关系持续不了多久。” 外边的保镖敲了敲门,示意林疏棠要回来了。 宋柏东对老爷子微微弯腰,快步离开了病房。 林疏棠进来时,爷爷正戴着老花镜,正努力瞅着手机屏幕,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爷爷,你又在玩手机了。” 她坐在老爷子床边椅子上,轻轻嗔怪一声,顺便拿起水果刀和洗好的苹果。 老爷子从手机屏幕上抬眼看她,“许医生怎么说?” 林疏棠面容舒展,葱白的指尖在慢慢削苹果,“许医生说您恢复的挺好的,各项指标也很正常,看来爷爷最近有好好的做康复训练。” 老爷子慈祥的笑笑,“许医生医术高超,这下你不用担心了吧。” 林疏棠削好苹果,在盘子里切成小块小块的,用叉子戳了一块喂到老爷子嘴里。 “等您什么时候能下地走路了,我才不会担心。” “哪有这么快。”老爷子咀嚼着苹果。 林疏棠抽出纸巾,慢条斯理的擦拭手指残留的苹果汁液。 听见老爷子乐呵呵的打趣她,“你和沈少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我看着热搜上全是你们两个。” 林疏棠的手指一顿,把他的手机没收,搁在抽屉里放好,“爷爷,那些都是八卦媒体胡说八道的,您别当真。 您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养身体,我的事您就别操心了。” “怎么能不操心啊。”老爷子拉住她的手,愁眉不展的样子。 “你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爷爷知道你因为顾言卿受了情伤,一时头昏脑胀才和沈家那少爷牵扯不清的。 但沈家的情况你也清楚,不是咱们能高攀得起的,还有那个沈肆,他花名在外,爷爷是怕你受委屈了。 所以爷爷这几天也想了想,你和沈肆那边赶紧断干净,爷爷给你安排几个门当户对的好青年,让你们见见面,了解了解彼此,说不定碰到有眼缘的,就能托付终身了,你正儿八经的结了婚,爷爷才能真正放心啊。” 知道老爷子是为她好,林疏棠也是挺无奈的。 再怎么样她还年轻,走不到相亲这种地步吧? 林疏棠指尖捏了捏眉心,坦白的讲,“爷爷,下个月二十六号我要去参加一档恋爱综艺,你这时候让我跟人相亲,人会怎么想?” “恋爱综艺?和沈肆?” “嗯,我已经决定要去了。” 林疏棠为老爷子掖好被角,“这是不可错过的为简创宣传的好机会。” 而且是不花钱的那种。 老爷子躺在被子里看她,目光变深,“你们要去哪个地方参加节目?爷爷担心会不安全啊。” “好像是凉山那边的村子里吧。”具体目的地还不确定。 林疏棠道,“等确定好地址,我发给您。” 老爷子终于露出和蔼的笑容,拍拍她的手背,“好孩子,爷爷会追你的综艺的。” 林疏棠闻言简直哭笑不得。 离开医院已经是晚上八点半,庆功宴在九点开始。 林疏棠背靠在驾驶座上,垂在窗外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看着窗外浓重的夜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后手机响了,是丘洲打来的,问她什么时候到。 林疏棠回了句‘这就去’,就发动车。 同时手机放在中控台,戴上耳机,给季繁月打电话。 “带上你的小实习生,九点请你们吃大餐。” “这么快就定好位置了?”季繁月也才下班,一听炫饭,马上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在哪?” “云鼎酒店。”补充,“我的庆功宴。” “姐妹,你怪会省的。”季繁月翻翻白眼,但她不挑,“我这就去。” 林疏棠‘嗯’了声,从后视镜里隐约看到有辆白色卡宴,一直尾随在她的车后边。 夜色里昏沉沉的,没那么清晰,可她对顾言卿的车牌号很熟悉。 这么遥遥一眼,就知道是他。 不是给孙筱冉支走了吗,还是说又来医院门口蹲她? 林疏棠握着方向盘的手稍稍用力。 腾出一只手摸了颗柚子糖,用嘴咬开糖纸后塞进嘴里,慢吞吞的咀嚼,一脚油门踩下去,车速在这一刻飙升。 “先挂了,我这边有点事要处理。” 季繁月听出她语气不大对,外边隐约还有汽车鸣笛声,“怎么了?” 林疏棠压着眼尾,“顾言卿的车跟在我后边。” ------------ 第62章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没有呢 季繁月,“他到底想干什么?” 林疏棠余光掠了眼窗外紧追不舍的白色卡宴,“不知道。” 但显然对方今天势必要见她一面,几次险些把她的车别停在马路中央。 “你小心点开车,别一时意气,大晚上的飙车不安全。” 季繁月怕她分心,先一步把电话掐断了。 林疏棠的车技不错,白色卡宴一直在按喇叭示意她停车。 林疏棠好像没听见一样,把车窗升上去后,油门继续慢慢地往下踩。 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机响个不停。 瞄了眼来电显示,林疏棠就挂断了,手懒懒地搭在方向盘上,前方绿灯不过剩下三秒钟。 她没停下,黑色大G如暗影般的疾驰过十字路口。 然而让林疏棠没想到的是,向来恪守礼规温润如玉的男人,竟然闯了红灯。 林疏棠形状漂亮的眼睛微微眯着,眉头不自觉的轻拧。 目前,距离云顶酒店不过十公里了。 她和顾言卿是非见不可了。 临近终点,林疏棠放缓了车速,在酒店门口,白色卡宴趁机加速横在她的车前。 林疏棠被迫踩停刹车,身体朝前倾。 微微抬头,就看到从驾驶座上下来的顾言卿。 修长的身型上是一身月白色高订西装,半张脸在霓虹灯下,半张脸隐在阴影暗淡当中,目光沉静的看向她。 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那种眼神中似乎透着难言的复杂和压抑。 直到顾言卿朝她走来,屈起指骨,敲她的车窗。 林疏棠才收回视线,车窗没落下,手指搭在方向盘上轻敲,慢腾腾抬起一只手,示意他让路。 顾言卿抿着唇角,“疏棠,我们下车谈谈。” 车横停在她车前,避不开。 而车后还有别的车,在不停的鸣笛。 僵持几秒钟后,林疏棠落了半扇车窗,微微侧目,冷淡的掠过顾言卿,“顾先生,你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大道德?” “我们去酒店谈吧。”顾言卿看她的目光格外深邃,像是要把她印进去,“这里人多口杂,对你影响不好。” 网上她和沈肆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这时候和另外一个男人出现在酒店门口,的确会惹来口舌。 可林疏棠听到这话,有点想笑。 不知道顾言卿到底在装些什么? 这样对她不好,那无缝衔接孙筱冉就是对她好? 林疏棠眼神温凉,显然没什么耐心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晃过来一道颀长的身影。 男人单手懒懒散散的插在口袋里,另一只精致好看的手夹着明灭不定的烟,随意的垂在一侧,白色衬衫的领口顶端解开几枚暗扣,锁骨若隐若现的,在路灯下白得晃眼。 是沈肆。 菲薄的唇吐出青灰色的烟雾,在月色下朦胧的面容,并不清晰。 只隐约察觉他似乎在笑,极为慵懒的,可让人觉得格外生冷。 走到顾言卿跟前没多远,沈肆将烟掐灭了。 脸上的笑容更盛,“顾少这是在干什么,大半夜的,在酒店门口堵我女朋友啊。” 顾言卿抿紧唇,没看沈肆,只静静的看林疏棠。 而林疏棠的目光此刻落在沈肆身上,和沈肆漫不经心的眸子正好对上。 昏黄的路灯在他精致分明的轮廓上,覆了层薄霜般的光晕。 他隔着窗户,伸手温柔地揉了揉女孩的头发,“等你半天了,怎么才来?” 林疏棠沉默几秒后,继而扬起甜甜的笑容,“路上堵车,耽误了点时间。” “早就说接你,你就不听。” 沈肆路灯下的眉眼笑得格外漂亮。 两个人搭起戏来,根本不需要剧本,越来越娴熟了。 全然当作没看见顾言卿似的。 “把车扔在这,我让杨昭去停。” 沈肆拉开车门,微微抬起下颌,示意她下车。 林疏棠很轻的“哦”了一声,拎着包下车,车钥匙递给沈肆身后的杨昭,另一只手很自然的和沈肆伸在她面前的手十指相扣。 顾言卿垂在身侧的指骨攥得发白。 沈肆垂眸掠过两个交握在一起的手,微微勾唇笑,“顾少,那我们就先走了,你请便。” 他牵着林疏棠往前走,顾言卿的手指动了动。 “疏棠……” 他的声音仿佛要碎在风里。 林疏棠的脚步蓦地顿住,沈肆低头看她,看起来浑然不在意的样子,可和她十指相扣的手却不自觉的微微用了些力,唇线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周围落叶随风卷到他的脚边,与柏油路发出轻微的摩擦声,窸窸窣窣的。 那一刻,他的思绪如这风和落叶般的纷飞。 无人知道他究竟多怕林疏棠回心转意了。 可林疏棠也只是停顿了一秒,就继续往前走了。 周围有不少车堵在这路口,司机伸出头看什么情况,顾言卿看着她的背影忍了忍,终究没能伸手拉住林疏棠。 “我来的是不是很及时。”路上,沈肆忽然开口问。 边往云顶酒店走,林疏棠偏头看他,边说,“你怎么在这?” 沈肆摩挲着她娇嫩的手背,垂眸看她时,言辞间带着意味不明的戏谑,“要是不在这,我女朋友今天是不是就跟别人跑了?” 林疏棠,“你在不在这,我都不会跟别人跑。” 闻言沈肆倏地笑了一下,“好乖啊。 能有这样的觉悟,说明思想有进步。” 抬起另一只手搭在她发顶上,停下脚步,微微弯腰,和她视线齐平。 她的眼睛澄澈分明,安静的像一汪湖水。 而他漂亮的桃花眸里早就春光潋滟了,“下次遇到这种情况,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身为你的男朋友,我有义务随叫随到。” 林疏棠从他掌心下抬眼看他,“听你这描述,好像是有能随时传送的能力。” 沈肆搭在她发顶的掌心,沿着女孩的发丝,滑落到她的脖颈上轻轻按了按,“不试试看怎么知道没有呢。” 很认真的样子,不太像是在开玩笑。 林疏棠挺佩服他撩妹的能力的。 至少顶着这样一张脸,用这样专注的眼神,说这样一番令人心神恍惚的话,很难有女孩子不会心动。 她微微错开视线,余光瞧见顾言卿的车开走了,松开和他十指相扣的手。 掌心有微微粘湿的薄汗,不知道是她的,还是沈肆的。 “今天的事,谢了。” 她抬了抬下颌,说道。 沈肆懒懒地收回手放入口袋里,眸底似乎带着笑意,摩挲着指尖残留的余温,“荣幸之至。” “不过。”话锋一转,指了指脸颊,“你真要想谢我,也可以拿出点诚意。” ------------ 第63章 她开始对我不设防了 林疏棠微微扯唇,“这边没观众,咱就别演了。” 沈肆笑,“把日常当舞台才是好演员。” 林疏棠,“好演员会把生活和戏剧分开,才不至于把生活搅得一团糟。” 沈肆唇角含笑的看她,没作声。 林疏棠看了眼腕表,时间不早了,“我的庆功宴要开始了,沈少请自便。” 她略微点头,转身就往酒店里走去,宴会厅在五层。 背影潇洒得不像样子。 沈肆极淡地勾了下唇角,片刻后就恢复如常散懒轻慢的神色。 杨昭停完车后,四周都没看到林小姐,就把车钥匙递给沈肆。 “沈少,车停好了,顾少好像也走了。”反正没在车库看到顾言卿的车。 沈肆接过钥匙,在指尖把玩着,心不在焉似的问了句,“你有没有觉得我和疏棠之间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啊?”杨昭没理解。 “我在她心里的地位,似乎略有提高。” 杨昭挠挠脑袋,“有吗?”明明林小姐还是挺高冷的模样啊。 刚说完这两字,就换来沈肆凉薄的一记眼神。 杨昭头皮一紧,马上改口,“是挺不一样的,刚才在顾少和您面前,林小姐可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您!” 沈肆低头看她的车钥匙,上面挂了个毛茸茸的玩偶,黄色的,和她的头像一样可可爱爱。 他指尖捏着玩偶玩,“这叫信任,你懂不懂。” 杨昭迟疑了一下,反正他的眼睛没看出来。 “人与人之间不信任是天经地义,可是信任对方是需要理由的。”沈肆勾唇,“说明,她开始对我不设防了。” 刚才的情况就是最好的例子。 杨昭还是一副茫然的模样,完全听不懂,沈肆略有些嫌弃,“这都看不出来,活该单身。” “……”杨昭闭麦了。 沈肆忽然又问,“你晚上吃饭了吗?” 这莫名其妙的问题让杨昭有点反应不过来,摇摇脑袋,“没呢。” “刚好,我请你吃我女朋友的庆功宴。” 沈肆笑笑,抬起步子,朝酒店里面走去。 杨昭无语了一阵子,这哪是在乎他吃没吃晚饭啊,就是想找个理由去见林小姐。 自从中午和林小姐通完电话后,沈少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游两圈就趴在泳池边上看有没有消息。 确定没有,又钻进水里继续游。 还没半个小时又游回去,打开手机上的情侣头像,问他好不好看。 杨昭都被他问的不耐烦了,还得毕恭毕敬的一遍遍说‘特别好看,特别可爱,特别般配!’。 他这才满意的从泳池里出来,裹着浴巾,在躺椅上,嘴角压不住上扬的弧度。 在手机屏幕上来回翻看和放大两张头像,仔仔细细的看。 —— 林疏棠到宴会厅时,丘洲以及几位元老级别的董事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见到她之后喜笑颜开的迎上来,“疏棠啊,怎么这么晚才来,路上是不是堵车了?” “海市的车越来越多了,你开车可得慢着点,千万别像你母亲那样……” “瞧我提这个做什么,今天是个好日子,咱就不提这些伤心事了,叔叔们也是担心你的安全,你别多想啊。” “是啊是啊,今天是你的庆功宴,咱们提点开心的事。” 几个董事对她嘘寒问暖的,真心却没有多少。 林疏棠生疏的敷衍几句。 丘洲看她身后没人,忍不住问,“沈少呢,沈少没跟你一起来?” 林疏棠,“他有自己的事要做。” 丘洲虽然遗憾,但也没追究,依旧乐呵呵的,“沈少是沈氏财团的副总,掌管那么大一个集团,忙也是正常的,你啊,作为他的女朋友一定要体谅他的难处,当好贤内助,将来嫁进沈家才能如鱼得水。 千万别像你丘婶那样,动不动就打电话查岗什么的,这做男人的哪能没点隐私和私人生活,你说对不对?” 林疏棠懒得跟这群老玩意儿胡扯,直截了当的问,“什么时候开始?我晚上没吃饭。” “哦哦,这就开始,我们都进去吧。” 丘洲和几位董事在前边引路,林疏棠拎着包,面不改色的跟在身后。 来得都是公司内部的中高层,也没什么外人。 丘洲上台后先是把她的丰功伟绩称赞了一番,继而让林疏棠上去发表感言。 林疏棠说了句‘谢谢’和‘继续努力’后,就把话筒交给了其他人。 董事们也都习惯了她的作风,在她下台后,还在台上滔滔不绝振奋人心的讲话。 季繁月在台下边吃边吐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这群老东西拿下的项目,说了这么久也不嫌口渴。” 知道她喜欢吃甜食,姜也白把宴会厅内的各种甜品都拿了一样,跟献宝一样摆在她面前。 季繁月吐槽完台上,从满桌子甜品中选出两个蓝莓慕斯蛋糕,剩下的侧耳告诉姜也白,“打包。” 姜也白,“打包?” 眼睛疑惑的扑闪两下。 季繁月教育他,“你这就不懂了吧,打包可是吃席的灵魂,你想,这些甜品要么会进别人的肚子,要么最后进垃圾桶,比起前两样,是不是进自己肚子和家里的冰箱才是最划算的?” “……” 姜也白头一次听到这么清新脱俗的理由。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他不会打包。 “你是不是从来没打过包?” 季繁月的手指向酒店的服务生,“你去问他要几个打包盒和打包袋。” 姜也白嘀咕,“可是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这是我闺蜜的场子,怎么就不好了。” 更何况还不是闺蜜付钱,季繁月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看他磨磨唧唧的,踢了脚他的凳子,“你快去啊你。” 姜也白被她踢走了,只好过去问服务生要打包袋。 服务生愣了愣,大概没想到这种场合还有人打包的,但还是去给他找了。 林疏棠下台后来季繁月的身边坐,季繁月递给她一块小蛋糕,柚子味的。 林疏棠用叉子尝了口奶油,然后看她,“你又欺负你家实习生了?” 季繁月的手指在她面前摇了摇,“请注意下措辞,我这是在教他怎么生活。” 林疏棠已经习惯了季繁月的任何行为,怎么都不觉得奇怪,甚至还指了指面前桌子上的菜。 “我让经理给你单独做了桌饭菜打包带走,桌子上的菜就别打包了,尽管吃。” “你真的太贴心了宝贝!”季繁月立刻给她一个么么,然后悄咪咪的问,“沈少把顾言卿气走了吗?” 林疏棠晃着香槟,看她,“是你叫他来的?” 季繁月点头,“路上碰见的,怕你对顾言卿心软,就跟沈少说了,拜托让他来救救场。” 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当时沈肆好像有点慌。 开车就直奔这边来,她一百二十码的车速都没追上。 ------------ 第64章 一点都不可爱了 “我觉得沈少对你还挺上心。”季繁月中肯的。 林疏棠漫不经心地轻晃香槟,眼眸低垂着,没怎么喝。 上几次都是喝酒误事,所以她酒瘾再大,再好的酒摆在她面前,也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了。 “他不是对我上心。”林疏棠把参加综艺的事说了,“他是怕综艺前夕发生什么变故,他面子上过不去。” 季繁月摸着下巴,“是这样吗?不过你俩参加恋爱综艺啊,我倒是蛮期待的。” 她挪动凳子往林疏棠身边靠,“想看看你和沈肆到底能在恋爱综艺上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能有什么有趣的。”林疏棠调整了个坐姿,兴致缺缺的,“在一个山沟沟里,手机没信号,还没空调洗衣机,甚至洗澡都得用柴火烧热水,吃穿用度都得自立自足,我看不是恋爱综艺,倒像是变形记。” 季繁月看似是心疼她,话却是笑着说出来的。 “那这么说,你还得亲自洗衣服、做饭,顺便伺候那个大少爷了?” 林家有保姆和管家,林疏棠可以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长大的。 再加上个公子哥做派的沈肆,金娇玉贵的,估计都没见过一块钱的人民币,更不知道啥叫人间疾苦。 两个五谷不分的人能在大山里活活饿死都说不准。 “能不能把你脸上的幸灾乐祸收一收?” 林疏棠眉梢轻挑。 闺蜜就是这样。 一想到即将看见对方在山里不知所措一身狼狈的样子,就忍不住乐出声的那个人。 季繁月举手投降,饶有兴致的开腔,“好好好,那我预祝你们小两口在山沟沟里恋爱愉快。” 在那地方生活,相当于跳过培养感情阶段,直奔柴米油盐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林疏棠和季繁月都不由得看过去。 只见孙筱冉脸色阴沉沉的直奔她的方向来,高跟鞋踩得哒哒作响。 林疏棠正要跟合作伙伴打招呼。 下一秒孙筱冉拿起桌子上的水杯,朝林疏棠猝不及防的泼过来。 周围的人看见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香槟沿着林疏棠的发丝一滴滴落下,她略微抬眼,去看孙筱冉。 孙筱冉好像失去了理智,声音拔得很高,犹如天然话筒。 “林疏棠,顾言卿去哪了?!他是不是在你这,你把他藏哪了?!” 台上慷慨激昂发言的董事都愣住了。 底下的人窃窃私语。 季繁月赶紧抽出纸巾,擦林疏棠脸上和头发上的香槟,转头对孙筱冉怒道: “你特么脑袋有坑吧?真以为顾言卿是个香饽饽,谁见到都得往地窖里藏?” 林疏棠用纸巾随便擦了几下,就扔桌子上,身体往后靠了靠,看在那几千万的项目份上,情绪还比较稳定。 “顾言卿不在我这。” 孙筱冉审视的目光如同射线般的,把她从头到脚扫了个遍,根本没听见她说什么一样,还一味的要她把人交出来。 “我知道他来找你了,他的车上我安了定位,就停在云顶酒店这边,刚巧,你也在这,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凑巧,你当我是傻子?” 林疏棠端起手边的香槟轻抿了口,娇润的唇饱满诱人,“没想到你对自己的定位还挺了解。” 孙筱冉意识到自己被羞辱了,冷笑,“林疏棠,别忘了你和孙家还有合作,信不信我这就取消项目!” 听到这话,围观的董事坐不住了,马上站出来打圆场。 “孙小姐您冷静一下,这项目都已经拍板定钉了,怎么能说取消就取消啊?” 然后对林疏棠挤眉弄眼的,“疏棠,你赶紧给孙小姐道个歉,把那个什么,对,顾少,把顾少还给孙小姐。” 林疏棠漫不经心的说,“我又没做错,道歉的自然不是我了,至于合同,既然她想取消就取消吧。” 屈起的指骨敲敲桌面,“我仔细算了算,比起接手孙氏的项目,三倍赔偿金似乎更划算。” 孙筱冉一愣,显然才反应过来这一点。 董事们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丘洲摸了摸鼻尖,也不劝了。 赔吧,赔钱更划算。 “林疏棠!”孙筱冉气得面容扭曲,“你说这话,是明摆着要和我孙家过不去是吧?” 反观林疏棠依旧略显无聊的。 季繁月笑眯眯的,“我说孙小姐,你管不住自己男人的腿,还想管别人的嘴? 但凡有点脑子,就该事先问问宴会厅的人有没有见过顾言卿,眼神不好就去医院积极治疗啊。 也就是我姐妹人美心善,不跟你计较,我们给你留了点儿面子,也希望你长点儿脑子,别因为个男人把自个儿的身份拉低贱了。” 周围的人也在窃窃私语: “林总的确是一个人来的,确实没和顾少一起来。” “诬陷人也得有点证据吧。” “而且林总现在和沈氏财团的沈少在一起多恩爱啊,前男友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分手就是陌生人,没必要揪着人前女友不放。” “顾少也真是的,自己女朋友都管不住,害林总白白被泼了一身酒水。” 孙筱冉听着周围的私语声,脸面越发挂不住了,看着林疏棠淡然的模样,忍不住捏紧手指。 下午的时候,她收到一条匿名短信,说顾言卿在酒吧和女人聊骚。 她借着项目出问题的由头,把人骗到公司去,没想到转眼的功夫,他又走了。 等她查了定位才知道,顾言卿来了云顶酒店。 而巧的是,林疏棠也在这。 和前女友共同出现在酒店这种地方,怎么能让她不多想? 孙筱冉笃定林疏棠在骗她,这口气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 正准备打电话,叫人来把酒店搜个底朝天。 身后传来一声似笑非笑的嗓音,“孙小姐气性这么大,是出门忘吃药了?” 孙筱冉后背一僵,凝滞的转过身,看到沈肆那副慵懒生冷的样子。 理智渐渐回笼。 才想起目前林疏棠和沈肆可是恋人关系! 周围的董事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沈肆站在林疏棠的面前,用骨节分明的手抬起她的下巴。 用从口袋里拿出的白色丝帕,神色认真又散漫地擦她脸上残留的酒渍。 “都说了不要逞强,别人泼你,你就不会泼回去? 肆无忌惮的林疏棠才是林疏棠,瞻前顾后的林疏棠一点都不可爱了。” 丝帕上是淡淡的雪松香味,和他身上的香气一样。 林疏棠眸色微微晃动的看着他。 他额前的碎发遮在眼前,看不清眸底。 ------------ 第65章 宝宝说的对 只是打理她凌乱发丝的掌心,干燥又温暖。 “嗯,还是漂亮的宝宝。” 他整理完又弯着唇夸了句。 这话听起来像是安慰,林疏棠伸手抓了抓鬓前碎发,别开视线。 “孙小姐,我不对女人动手。” 沈肆直起身把随手丝帕扔在了桌子上,身形懒懒地站在那,眸色落在孙筱冉身上时,对方明显颤了颤身体。 冷薄的唇掀动,淡谑了声,“可我也不是吃亏的主,你说该怎么办呢。” 看似把选择权交在孙筱冉手上,可她的面色却一寸寸惨白。 前天跟在她身边办事的两个公子哥送医院去了。 一个断了四根肋骨,一个断了两根。 孙家在深城投了五个亿的项目,被YW集团莫名针对,导致进度停滞不前。 虽然不知道缘由,但众所周知,沈氏和YW集团的渊源匪浅。 孙筱冉明白,这一定是出自沈肆的手笔。 那是沈肆给她的警告。 而这一次,她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林疏棠难堪,沈肆绝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可身为孙氏千金的自尊,不允许她在这时候卑躬屈膝。 孙筱冉硬着脖子,迎上沈肆极具压迫性的目光,牵强地挤出一抹笑,“那应该是我搞错了。 我这就给林小姐道歉。” 端起桌子上的香槟,仰头一口喝尽,算是赔礼道歉。 沈肆却在这时不轻不重的笑了声,和林疏棠肩的并肩坐下后,手很自然的搭在她的椅背上。 长腿随意曲起,两人几乎是同款姿势。 “不知道孙小姐有没有听说过前车之鉴这四个字,要是没听过,我不介意派人把李楠带过来,让她教教你该怎么做,才算是有诚意。” 李楠的事在圈内被封杀后,家里也受到重创,据说马上要搬离海市了。 这些,孙筱冉都知道的。 “沈、沈少,我们孙家在海市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么做,她以后在海市还怎么见人?! 沈肆搭在椅背上的手,一下一下的轻扣着,“所以呢。” 他略微掀眸,瞳孔泼了浓重的墨色似的,叫人看不清喜怒。 孙筱冉的心脏骤然跳得很快! 脑海里反反复复的回荡着关于沈肆各种的风评,很想马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沈肆轻扣椅子的手指,频率越发频繁。 这是他没耐心的征兆。 就在这时林疏棠开口打断了寂静,“孙小姐这事做得确实不厚道,你这行为让我在我的庆功宴上丢了人,确实该罚。” 孙筱冉手指都掐入了掌心,眼神恶狠狠的。 该死的林疏棠居然还落井下石! 林疏棠,“不过我有个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沈肆微微挑眉,斜斜的支着脑袋,好整以暇地看身边的女孩。 孙筱冉攥紧的骨节凸起,咬着牙开口,“你说!” 林疏棠,“我觉得简创和贵公司格外有缘分,除了今年的合作,我们续约一下明年的怎么样?” 孙筱冉闻言简直呕得要死。 因为和简创合作,她跟先前的合作方结了仇,被家里痛骂一顿。 再签明年的合同,回家之后怕是少不了一顿藤条! “林疏棠,你这也太过分了吧!这是我们之间的私事,你怎么次次都往公事上扯!” 林疏棠也不在意,只是很惋惜的看她身边的男人,伸出两根手指拉着他的手,轻轻地摇了摇。 “阿肆,你看她,连个合同都不签,怎么能算是有诚意呢。” 孙筱冉:“……” 季繁月:“……” 众董事:“……” 公司的人都知道林疏棠脾气冷性格差,和宋副总在公司整天闹得鸡飞狗跳,就没怎么笑过。 而她现在用这种漂亮的脸蛋撒娇,就跟个蛊惑人心的妲己似的。 软绵绵的,简直让人有点吃不消…… 秘书磕CP的眼睛一下子变得无比雪亮,趁机偷拍了张林总和沈少拉小手的照片,抛到了网上。 底下很快就有闻着味过来的CP粉了。 暖黄的灯光下,照片上的两个人都侧着脸,但依旧能看清精致漂亮的轮廓。 【你瞅瞅沈大少笑得不值钱的样子,满屏粉红泡泡溢出来了耶,不过,额,小狐狸怎么不笑啊。】 【你懂什么,这分明是喜欢到无法对视。】 【楼上真相了,我单方面宣布他们立马结婚!】 【快把我鲨了,给他们助助兴!美女帅哥必须锁死!反正钥匙我吞了!】 【这是酒店啊(斜眼笑)吃完饭就去楼上开房对吧(斜眼笑)】 【这好像是云顶酒店内饰,我离这边好近,好想去现场看直播……】 【离得远的哭死了,楼主多拍几张好不好,求你了~】 磕CP小组组长必须满足啊。 秘书抓拍了好几个角度,差点就是写真的架势。 沈肆低头看着两人勾在一起的手指,眼尾轻轻上挑了下,表情依旧挺寡淡,但反手握住她的手,放在掌心里轻轻的揉捏,“宝宝说的对,一点诚意都没有。” 孙筱冉听得额心直跳。 狐狸精! 她就说林疏棠是狐狸精吧! “孙小姐,两条路都摆在你面前了,你自个儿选吧。” 沈肆没看她,低头玩林疏棠的手指,上瘾似的。 杨昭已经站在孙筱冉的身后,开始活动手腕了。 就在这时,孙筱冉的电话突兀的响了起来。 她犹如救命稻草般的立刻接通,立刻很委屈的落泪了。 “言卿,我,我在云顶酒店遇到了麻烦,是沈肆……”她不敢看沈肆,压低带哭腔的声音,“你快来帮帮我……” 电话那边的男人没回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不过几分钟的功夫,顾言卿脚步匆匆的出现在宴会厅,额头布了层细密的薄汗。 孙筱冉赶紧跑过去,躲在他身后。 顾言卿的目光越过她,却径直落在了林疏棠身上。 确定她没事后,才轻轻松了口气般的,意识到周围的氛围不太对。 其他人见他来,都忍不住在嘀咕什么。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顾言卿是看向林疏棠问的,声音很轻。 听到这话,林疏棠唇角弧度抿紧了些,手指刚微微蜷缩起来,就被沈肆用力握住了。 ------------ 第66章 不要招惹她,你是听不懂? 孙筱冉还以为顾言卿是问她的。 小声说,“我来这是找你的,跟沈少发生了点口角,没想到他就要我像李楠一样……” 余光掠过不冷不淡的沈肆又迅速收回,声音越来越低,“要我像李楠一样扇自己耳光,还要滚出海市。” 顾言卿微微蹙眉,“沈少,我们几家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这是什么意思?” 如今孙家和顾家的项目大部分都绑在了一起,可以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起码在订婚之前,孙家不能出事。 沈肆玩世不恭的语调,薄唇中溢出几个字,“字面意思。” 顾言卿抿唇,“要怎么样,你才肯放过她。” 孙筱冉躲在他的身后,挑衅的瞧了眼林疏棠。 像在炫耀顾言卿向着她似的。 可林疏棠低着头,垂落的长睫在眼睑处落下淡淡阴影,似乎并不在意顾言卿的到来。 “嗤——” 一声漫不经心的笑。 “顾少,这是要为孙小姐出头了。” 沈肆随手扯了下衣领,表情依旧懒懒散散的,微敞领口下不仅有雪白的喉结,还有若隐若现的痕迹。 饶是顾言卿不刻意看,也注意到了。 胸膛像倒灌进了四面八方涌进去的冷风,呼啸着难以言说的痛感。 “言卿……” 见他不吭声,孙筱冉有些惶恐不安地拽他的袖子。 顾言卿的意识逐渐回笼,垂在身侧的手指攥得发白、轻颤,“你想怎么样。” 沈肆玩着林疏棠修长白皙的手指,上面什么都没涂,淡淡的粉色,饱满又漂亮。 “那要看你想为孙小姐做到什么程度了。” 朝孙筱冉抬了抬下巴,“也通知孙小姐一声,你还有三分钟时间考虑。” 话音落下,宴会厅被涌进来的黑衣保镖团团围住。 是沈肆的人。 原本热闹的庆功宴,这会儿没人敢吭声,秘书也束手束脚的,不敢偷拍了。 孙筱冉急了,“言卿你帮帮我,是林疏棠和沈肆逼我签合同,我家里人知道肯定饶不了我!你帮帮我好不好……” “签什么合同?”顾言卿问。 孙筱冉张了张嘴,正要开口。 林疏棠倏然站起身,“我不太舒服,先走了。” 拎起包,神情是肉眼可见的躁。 见林疏棠走了,季繁月对顾言卿扔了句“我特么真的服了!”,出门追上去。 沈肆的手落了空,脸上的笑意随着掌心消散的温度一样,肉眼可见的冷却下来。 好像懒得在装什么,极有侵略感的眼眸定定地看了他们几秒,微微抬了下手指,几个人上前按住孙筱冉的肩膀。 孙筱冉彻底慌了,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沈肆你要干什么!言卿你快帮帮我啊,报警,对报警!再让我家里人过来!” 顾言卿的唇角往下压了压,“孙筱冉,你是不知道沈萧两家什么关系?” 孙筱冉一下子愣住了。 萧家从政,和沈氏集团的关系向来密切。 下一任萧家继承人萧鹤川,成天跟沈肆称兄道弟的。 且不说沈肆还没做什么,就算做了什么,到了警署也能来个粉饰太平,他们讨不到任何好处。 “那怎么办,言卿,我可是你的未婚妻,你不能不管我……” 孙筱冉这会儿知道怕了,眼泪一颗颗的掉。 “合同是吧,我签,我签总行了吧,可是我爸妈那边你得帮帮我说说好话……” 顾言卿看向林疏棠离开的方向,什么也没说。 直觉好像应该跟林疏棠有关系。 因为沈家根本就不需要孙氏的什么合同。 孙筱冉通知法务部拿来合同,当场签约。 签完之后小心翼翼的看沈肆,“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沈肆扫了眼合同的内容,随手丢给简创的人。 接到合同的董事们忽然觉得这份文件沉甸甸的,还莫名有点烫手。 “请自便。” 沈肆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咬在唇边,缓缓站起身。 颀长的身形和顾言卿相对。 他淡淡的启唇,是低沉慵懒的嗓音。 “顾少来得这么快,看来刚才是没离开云顶,应该不是为了专门等我女朋友落单,好骚扰我女朋友的吧。” 抬起手,轻轻拍了拍顾言卿僵硬的肩膀。 侧身走过时落了手,漫不经心的语调骤冷,“可我,眼里容不得沙子,更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顾言卿的唇线抿得发白。 等大佬逐个都走了,简创的人还没回过神。 不过经过这次,各个董事心里都跟明镜似的,那份合同宝贝似的捧着,心里更恨不得林疏棠捧到天边去。 他们简创这是抱上大腿了! —— 孙筱冉一路追着顾言卿到楼下。 见他坐进车里,面色黑沉的发动车,孙筱冉反应很快的坐进他的副驾驶。 “刚才谢谢你为我说话,要不然沈肆可能真要跟我动手了。” 现在想想还有点后怕。 顾言卿握紧方向盘,偏头看她,“你来这干什么。 来找林疏棠的麻烦?” “我、我是来找你的!”孙筱冉目光闪烁地握紧安全带,有理有据的。 “而且谁知道你和林疏棠在酒店做什么,我身为未婚妻,防患于未然怎么了?!” 听到这话,顾言卿骤然掐住她的脖颈抵在椅背上。 孙筱冉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大,被他的眼神看得一阵发怵。 他温柔的时候,堪比阳春三月,是温暖水流紧紧包裹般的暧; 可若是冷下脸,堪比凛冽的冬季,能让人明显感觉到彻骨分明的寒。 “我说过,不要动她,不要招惹她,你是听不懂?” 他的情绪略有些失控,谁都没见过顾言卿这副样子。 孙筱冉按住他的手,呼吸急促,“我……我没招惹她,咳咳……可你们谈了八年,那么深的感情,哪个女人会有安全感? 难道你今天中午急匆匆的去找她,不是因为看到热搜慌神了,想去跟她解释孙顾两家联姻的原因吗! 你想挽回她是不是!可是顾言卿,我才是你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泪水因为委屈一滴滴落下,眼神晦涩的呢喃着。 “明明我才是你的未婚妻啊……” “从高中到大学,为了和你考进同一所学校,分配到同一个班,为了和你做同桌,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少吗!可你只能看到林疏棠,为什么你的心里就不能给我留一点点位置呢?” “我也是很骄傲的孙家千金,那么多男人求着和孙家攀关系,是我央求父亲和你联姻的!” “你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你只能看见林疏棠!” 孙筱冉几乎是哭着吼出这句话的。 她承认。 她嫉妒林疏棠! 恨不得让她消失! 她想,如果这世界上没了林疏棠,那么顾言卿一定就能看到她了。 顾言卿面无表情的收回手,削薄的唇微掀,冷冽的嗓音凉薄无情。 “我说过,顾家可以和孙家联姻,也可以和其他任何家族联姻,也说过,我不会对你产生任何感情,如果你现在后悔了,可以马上提出解除订婚。” “就算和我解除订婚,你和林疏棠也没办法在一起。” 孙筱冉擦掉眼泪,“以顾叔叔的性格,他不可能答应的,否则不会放过林疏棠,也不会放过你的,不是吗。” 顾言卿清冽的眉眼很沉,“下去。” 孙筱冉咬着唇,“你要去找林疏棠?刚才她的态度你也看见了,就算去找她,她也不见得愿意见你。” 顾言卿眸色越来越暗沉了,“我让你下去!” 孙筱冉到底被屈辱的赶下了车,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车扬长而去,气得直跺脚。 白色卡宴穿过一个街道,就骤然急停在路边。 顾言卿拿出手机,拨打林疏棠的电话,那边响了很久,没有接听。 他锲而不舍的继续打,终于接通了,“棠棠,我一开始不知道酒店里发生的事是因为……” 话还没有说完,被听筒里男人轻懒沙哑的嗓音打断,“顾少,你这做法可不厚道。” “沈肆。”顾言卿瞳孔微缩,握住手机的指骨青白,“她的手机怎么会在你这?” “那自然是因为……” 电话那边,沈肆眉眼垂下,“宝宝,你说,我应该怎么回他比较好。” 此刻被抵在墙和他之间的女孩,眼神怪冷的。 顾言卿呼吸不稳,“沈肆!” 沈肆什么都没说,就坏笑着把电话掐断了。 ------------ 第67章 人走了,宝宝 “有意思吗。” 沈肆把手机放回她的包里,林疏棠垂着眉眼问了句。 沈肆单手扣着她的两只手腕将人抵在廊壁上。 走廊里的灯光是昏黄的暖色调,在男人俊美面容上投落的是温暖的光,看她的眼睛也是温暖的,“难受了?” 林疏棠眸子里瞧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其实难受的劲儿已经过去了。 眼不见为净而已。 “你找我是来看笑话的?”林疏棠往后仰了仰头,嘴里慢慢咬着柚子味的软糖,脑袋散漫地靠在墙壁上。 “可惜了,没让你见到我犯傻的一面,我可哭不出来。” 沈肆笑,“傻吗。” 两人丝毫不觉得用这样的姿势对话有什么问题。 或者说林疏棠已经习惯了沈肆的肆意妄为。 他慢慢低下来,和她贴得很近,“我从来不觉得为爱付出真心的人很傻,这世界上六十多亿人口,遇到真心的概率本就微乎其微,得不到善终的感情比比皆是,因噎废食的才是傻瓜。” 林疏棠扬唇,“经验丰富的小肆爷在这方面确实像个老手。” 沈肆轻轻一笑,另一只手勾着她的软腰往怀里带了几寸,雪松的冷香瞬间将她包裹起来。 “宝宝,我以为你会明白,机会虽无限可难遇眼前人的道理。” 林疏棠闻言,略微抬眸,在灯光下的眼睛黑亮犹如曜石玛瑙,泛着光泽。 指腹摩挲着她柔软的唇瓣。 “糖果好吃吗?” 沈肆距离她的唇,只有一枚硬币的距离。 林疏棠没有开口,微微张合间,都是清甜的柚子香。 沈肆自言自语的笑,“还是尝尝才知道。” 菲薄的唇瓣话落就已经印了上去。 林疏棠的眸子微微睁大。 下意识的扭动手腕,却换来他更大力道的禁锢。 她的口中是香槟和甜柚的融合,令人沉醉非常。 在这方面上,沈肆从来都是掌控者,肆意的席卷她唇齿间的甜味,她的呼吸。 每当她发出不满的呜咽声时,迎接她的是更加放肆的掠夺。 唇腔里的空气连同肺里的气息一点点被榨干。 她被侵略得节节败退。 直到她双腿发软,几乎站不稳的时候,沈肆才让她得以有喘息的机会。 渐渐放开了禁锢她的手,转而托在她柔软的腰肢上。 是恨不得抱着她融进骨血的力度。 “还不会换气吗。”他说。 林疏棠湿润的眼里像蒙了层薄雾,喘着气,懒得回答。 她整个腰都是软的,沈肆的掌心托起她的脸颊,大拇指的指腹在她微肿的唇瓣上摩挲着。 看她白皙脸庞上因为他而晕染的淡淡的绯红。 “我教你。” 林疏棠感觉控在腰后的大掌,握得更紧了。 意识一片空白,被他完全掌控了节奏。 他的炙烈让准备逃开的人一次次被温情包裹着,任由她挣扎,最后引诱着她沉醉其中、甘愿溺死。 直到走廊拐角隐约传来喊声—— “疏棠,你在这里吗?” “奇怪,我明明看见人往这边走的,怎么就找不着了呢。” 是季繁月的声音。 林疏棠睁了睁眼,眼帘颤动,沈肆俯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瞧了眼房间号后,踢门进去。 房间里没有开灯,满地是从落地窗散落的清晖。 房门反锁上,她的后腰被抵在岛台沁凉的大理石。 男人看她的目光像诱其深入的蛊,“乖,配合我。” 尽管她将情绪控制的很好,但细微颤抖的腰身和唇瓣,仍是将她的情绪泄露的一览无余。 “不要……” 明明说不要了,却被他抵着唇,再度吻了上去。 “乖,别怕。” 解她衬衫的指尖触感微凉。 她被抱上铺了男人西装外套的岛台上,腰肢被人握在掌心,犹如掐住命脉。 还没反应过来,高跟鞋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 气息,乱得一塌糊涂。 推搡他的手也被反握住。 “你不听话,也行。”沈肆握住她的手,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那换我听话?” 门口传来季繁月疑惑的声音,“奇怪,刚才明明听到声音了,怎么现在就没了?” 姜也白手里拎着两大包小蛋糕追上来,“繁月姐,林小姐说不定已经走了呢。” “可我刚才明明看见她过来的啊。”季繁月确定听到声音了。 结果走廊里空无一人。 “要不,你给她打个电话试试?” 听到这话,林疏棠一愣,屏住呼吸,不敢吭声了,咬着唇去找包。 生怕电话铃声从房间里传出去。 沈肆没错过她眼里的慌乱,拾起地上的包,笑着递给她。 在季繁月电话打进来的那一刻,她飞快的关机了。 “打不通,关机了。”听到电话里面的提示音,季繁月担心。 姜也白说,“林小姐不像是想不开的人,应该没事的。” 季繁月满脸复杂,“……我倒不是担心她,我是担心别人。” 高中有个男生把青蛙塞进她书桌里了,当时她面不改色的拿出青蛙往人嘴里塞,吓得那个男生个把月都没上学。 外边季繁月和姜也白的声音走远了。 林疏棠的脸被抬起来,在月光下,皮肤腻白。 沈肆低头吻她削瘦的肩胛。 她轻颤,“沈、沈肆!” 沈肆目光灼灼的抬起头,“嗯?” 她用脚踹他。 沈肆反握住她的脚揉了下。 她声音低低的好像说了什么,沈肆没听清。 只是没多久。 她就输得一塌糊涂。 ------------ 第68章 让我这个倒数第一教教你 她是被抱着进浴室的,枕着他的肩,全身骨头不像她的一样,懒得动弹。 这是沈肆第一次帮她洗澡。 林疏棠全程闭着眼睛的,大概是累惨了,没在意他偶尔占小便宜的动作。 只是到最后,抱着软绵绵的她,声音沙哑的说,“老师从小教育我们要礼尚往来。” 林疏棠偏过头,微颤的唇瓣吐出一句话,“上学没听过课,听不懂。” “也是,宝宝是倒数第二。” 他笑,却不放她走,“那让我这个倒数第一教教你。” 她有些抗拒,沈肆埋在她颈窝诱惑似的,“别怕,又不是没见过。” 雨洒还在开着,暖暖的流水落在两个人的身上。 这一晚上,他亲自教会她怎么换气了。 林疏棠看着他的唇瓣,说,“沈少可真够外向的。” 沈肆低了低头,唇瓣和她贴着说话,“闷骚和外向我都行,随你喜好。” 林疏棠几分嘲弄,“合着还能量身定制,这比梦回大唐还人性化。” 沈肆低头,看着她润泽微肿的唇以及脖颈锁骨上的吻痕,心情颇好的勾唇。 “所以说我更有性价比,你要是想要,我随叫随到。” “这么看来,就算沈氏以后破产了,沈少也不用担心自己会饿死街头,毕竟也算是有一技之长了。” 最后他咬着她的肩胛,才堪堪结束。 淅淅沥沥的水声,和男人的呼吸声交织。 看她脸色不自然的用水流洗手。 沈肆深呼吸平息着自己,薄唇在她脖子上有意无意的蹭,声音有些磁性的哑笑。 “我还以为你会说,看来我们关系不匪的份上,会把我捡回家养着呢。” “我们关系不匪吗。” 林疏棠用香皂洗了两遍手,身后滚烫的胸膛依旧贴着她。 她往前移动一点,沈肆就跟上一点。 前边就是冰冷的墙,怕她凉,手臂稍稍使劲,扣着她的腰往怀里搂。 都脱到这份上还挣扎,就有点矫情,林疏棠也不在动,任由他抱着,嘴上却不肯认输。 “我以为我们之间只停留在路人,充其量是合作伙伴的关系上。” 沈肆喜欢这样紧紧抱着她。 坦诚相对,毫无保留的。 也只有在这时候,才能感觉到她的温暖,不像平常那么冷漠。 “嗯。”他笑吟吟的,“也就是接过吻的路人,睡过觉的伙伴而已。” 林疏棠随他怎么说。 “看样子主打的就是不负责,不承诺。”沈肆轻挑眉梢,“就不怕今后日久生情?” 某个字刻意加重,说的引人遐想连篇。 林疏棠微微眯了眯眼,转身指尖抵在沈肆胸口,稍稍用力,和他保持距离。 沈肆握住她的手在唇边吻了吻,淡淡笑着,也不再多说。 冲洗完,沈肆用浴巾把她裹起来抱回床上的。 而等他清理完自己进卧室的时候,林疏棠已经蜷缩在被窝里,像个柔软的小猫一样,睡得格外沉稳。 一头黑色的长发随意又凌乱地披散在枕头上,淡淡的月色透过窗户缝隙洒落在被褥上,凑近就可以看到女孩脸颊上细小的绒毛。 恬静又安稳。 沈肆垂眸看着她熟睡的样子,掀开被子一角,轻手轻脚的睡在她身侧。 旁边的女孩动了动,他给她盖被子的动作顿住。 片刻后又传来她浅浅的呼吸声,才眉眼舒展的给她掖好被角。 他没有马上睡。 侧过身子,修长匀称的手支着下巴看她。 另一只手绕起她一缕黑发在指尖缓慢地打转,唇角忍不住往上扬,不知道想到什么,片刻后被他压了下去。 但又想到她在他怀中达到顶点的模样,到底没压住,他的唇角还是往上跑了。 就在这时电话的震动声传来。 林疏棠的关机了,是地上散落的西装里传来的。 见林疏棠没被吵醒,沈肆掀开被子,轻着声音裹好浴袍,才拾起地上的手机和烟去了阳台。 玻璃门拉上后,沈肆接通电话。 声音还有点沙哑,“有事?” 电话那边的秦聿风打趣,“你干什么呢,声音怎么哑成这样了?” 沈肆身形颀长,弯下腰,手臂懒懒散散地搭在阳台围栏上,往远处看。 晚间微风吹拂,隐约有树叶发出的簌簌声响,深城的夜景在今晚格外美。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免得伤你自尊。” 听得出来沈肆的嗓音有淡淡的愉悦。 秦聿风闻言笑骂了句,“你不说我也知道,因为林疏棠的事儿吧,我看见你们上的热搜了。 那姿势,相当不错。” 沈肆抽出一根烟咬在嘴里,才发觉打火机没带出来,遗落在房间里。 怕吵醒她,也怕烟味儿进去。 用指尖夹着烟,回他,“有眼光。” “你把人拿下了?”秦聿风问。 沈肆没搭理他,秦聿风等不到回答,笑得肚子疼,“不是我说,那你乐什么啊。” “今天去你办公室,好家伙,我还看到一份综艺企划书,杨昭说你要去参加综艺! 肆哥,你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放着舒坦日子不过,非要给自己找罪受? 要我说,咱们就当好自己的富N代,每天吃喝玩乐多好呀?” 回应他的是男人一声低沉的哂笑。 “就算你不是富二代,这一辈子什么都不做,也饿不死你。” 秦聿风没反应过来,还以为在夸他,“肆哥,你该不会是想养我吧,呜呜呜,我就知道男女之情比不上咱们兄弟情深!” 沈肆扯唇,“有空还是去看看脑子吧,不管花多少钱,都别耽误治疗。” 感觉这货智商再低一点就可以拿国家补贴了。 秦聿风听出来了,“所以你这是铁了心的要参加那综艺?” 他苦口婆心的,“那边可是吃苦的地儿,要啥啥没,就你这挑剔洁癖的性格能受得了吗?” 沈肆看向远处,微妙地弯了下唇角,“我已经准备好随时为艺术献身了。” ------------ 第69章 我没害羞 林疏棠睡得很沉,手机关机状态,闹钟没响,等醒来时已经是十点钟了。 迷蒙的睁开眼,待视线朦朦胧胧的清晰些,入目的是窗子开半扇后而随涌进来的轻风摇曳的白色轻纱窗帘。 身后隐约有动静,她在被窝里懒懒的调整了个睡姿,抬了抬眼皮看去。 正对上一双潋滟多情的眼眸。 沈肆已经醒了,此刻现在床边正在穿衣,修长匀称的手指一丝不苟的系衬衫纽扣,居高临下的姿态,下颌线非常明显,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慵懒矜贵。 “宝宝,醒了。” 他微微俯身,袖口挽在小臂的手臂很有力量感的撑在她的身侧,漂亮的手指陷入她身上的被子里,低头吻在她的额心。 “早安吻。” 低头看了看还有点迷茫的林疏棠,微微勾唇,在她皱眉前直起身。 “你的衣服不能穿了,我让人拿来了新的。” 看她耷拉着眼皮,不看他,以为她还没睡醒,“要是困就再睡一会儿。” 戴着名贵腕表的手掌落在她的发顶上揉揉,“今天是周五。” 一般周五都不会安排重要的工作,晚一些去公司也没关系。 林疏棠懒得动的样子,用鼻音回了个‘谢了’,就背对着他继续睡。 沈肆看着她故作镇定的背影,整理好衬衫,嘴角勾起一抹轻微的弧度,“那我的女朋友,我就先走了。” 林疏棠回他的依旧是沉默的背影。 “不给我打个招呼吗,毕竟再见你可就是一个月后了。” 林疏棠闻言依旧不作声,沈肆自顾自的说,“我去深城出差一个月,你要是想我,我们微信联系。” 林疏棠默不吭声,连动都没动。 好半晌身后没动静了,还以为他已经走了,试探性转过身时,站在床边的沈肆忽然倾身下来。 距离很近,那双桃花眼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林疏棠想起昨晚上,他也是这样的眼神,耳根有点热。 男人唇角扬着坏笑,指尖抚着她的脸颊,有点痒。 动作很温柔。 “宝宝,你该不会因为昨晚的事害羞,然后在这一个月不打算联系我吧。” 林疏棠收回杂乱的思绪,回答的飞快,“我没害羞。” 沈肆弯眸,“我也想不会,毕竟我们更亲密的事都做过,昨晚上那种程度,才到了八分而已。” 话不是正经话,拖腔带调的也不是正经语气。 “所以,你想说什么?”林疏棠眉心跳了下。 他故意提这茬子事,八成是想看她羞愤的样子。 她不喜欢节奏被沈肆拿捏着,面色坦然的和他对视,“上次是两百,这次沈少想要多少?” 感情真把他当梦回大唐的了。 沈肆偏偏不气,手肘撑在她的身侧,就这样抚着她的脸颊,用商量的语气跟她玩味的探讨,“那你觉得我这次表现的怎么样?就算在梦回大唐,我这种又花容月貌又身材棒体力好的,出场费应该也不少吧,林小姐这次是不是要大方点?” “你对自己的定位,貌似还挺高。”林疏棠服了他的厚脸皮。 果然是情场老手,讨论这种事居然面不改色的。 那还当什么富二代,挂牌下海更符合他的职业规划。 沈肆听不见她的内心呼声,倒是挺认真的回,“可惜国家没发行一张十万块的面值,要不然我铁定人间值得。” 两个人都在床上,又是这样近距离的说话。 稍稍抬头,额头就能碰到他的下巴。 林疏棠倒是没那么多不自在,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的缘故,还能翻翻白眼说,“我倒是在冥币上见过这面值的,要不然以后坟前烧给你?” 沈肆轻‘啧’一声,“宝宝,沈家墓园非父母和妻儿不能进,你想去我坟前烧纸,这是想嫁给我的意思?” 林疏棠嘴角明显抽了下,但没给她发言的机会,沈肆的手指轻轻捏捏她娇软的脸蛋。 “原来你打这个主意呢,我喜欢。” “……” 林疏棠从来就没这么无语过。 这时候沈肆的电话响了,没避讳她就接,是他助理打来催他的。 说再晚的话赶不上深城的会议。 沈肆淡淡回了声‘好’,挂断电话后,从床上恋恋不舍地直起身,身上的黑色衬衫已经有了些许褶皱。 他拾起床上的西装外套,随意的挂在臂弯,低眸朝她笑。 “不打扰你休息了,记得吃早餐。” “还有,记得联系我。” 林疏棠眼神都没回他一个。 沈肆掀开盖住她小腿的被子,指尖在她掌心不轻不重的挠了挠,“装听不见?” 林疏棠惊了一下,赶紧往被子里缩,怕痒。 然后回头怒瞪着他。 沈肆被她脸上生动的情绪取悦到,余光掠过女孩不经意间露出的白皙的肩颈,上面痕迹斑驳,都是他留下的。 喉结上下微微滚动了下,他说,“要是有什么事就联系我。”顿了顿,“没事也要常联系,嗯?” 温声细语的,跟哄着一样。 林疏棠怕他又挠,把自己往被子里埋了埋,裹成严丝合缝的木乃伊,敷衍的‘嗯’了声。 他的手机又响了,杨昭那边看起来很着急。 沈肆还是站着不动。 林疏棠抱着被子只能无奈的点头,“我会的。” “真乖。”沈肆紧绷的唇角终于缓缓扬起,怎么也压不住的那种,“我会尽快回海市。” “在此之前,不要移情别恋哦。” 他临行前忍不住叮嘱了句。 林疏棠扯唇,“契约精神,我还是有的。” 沈肆笑,“好乖。” 等沈肆离开之后,林疏棠才如释重负的倒在床上。 掀开被子,低头看看被子里一片狼藉的自己,无力的捏了捏眉心,裹着被子下床去找手机。 开机后显示十几个未接来电,大部分是季繁月和秘书打来的,剩下的都是些陌生号码。 林疏棠下巴枕在枕头上,慢吞吞的翻完微信里季繁月发来的消息,给她拨出语音通话。 对面直接挂断了,然后视频通话打进来。 林疏棠刚接通,就被眼尖的季繁月给揶揄了,“你们,又做了?” 这个‘又’字多少有点刺耳。 她甚至都没问对方是谁。 林疏棠否认,“你想多了。” 季繁月怕被领导看见她划水,是拿着手机去楼梯间打的,“老黄瓜刷嫩漆,你跟我装什么纯洁小白花,当我眼瞎啊,看不见你那脖子上的那草莓印儿?怪不得昨晚上在酒店找不着你,还担心你会想不开,感情你是想得太开,开到床上去了,啧啧,终究是我低估你了姐妹。” 林疏棠听得胸闷气短,“胡说八道什么。” “反正你们又不是第一次了,跟我见外什么,说说看,这次,嗯,这次战况如何?小肆爷持续作战多久?” “没做!”什么损友。 “少来,都啃成这样了还没做,那你们这一夜都在干什么,盖着被子纯聊天?不走饮食男女路线,改玩柏拉图式纯爱了?” ------------ 第70章 我没自虐倾向 林疏棠眉心跳得疼,“我说,季小姐,你脑袋里能不能装点纯粹点儿的东西。” 季繁月冲她眨巴眨巴无辜的眼睛。 “身为记者,我很想采访采访一身吻痕的林小姐是怎么好意思说我不纯粹的。” 视频里的林疏棠顿时不吭声了。 很想挂断通话。 季繁月,“其实这样挺好的啊,至少你彻底把那渣男放下了。” 林疏棠把手机倒扣,开扩音放桌子上,去洗漱间洗漱。 季繁月听见水声,也没催,兴奋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来。 “而且沈大少昨晚上真帅死了,为你出头那样子拽得要死,把孙筱冉呕得不要不要的,不过我挺奇怪,你说孙家也不是小门小户吧,和顾家联姻后更是如虎添翼,孙顾两家联手未尝抵不过沈氏,孙筱冉怎么就这么害怕沈肆啊?” 林疏棠慢吞吞地刷牙,没说话。 季繁月,“不管了,反正沈肆站在你这边,孙筱冉以后就不敢找你麻烦了,再加上那个老白莲也差不多该判刑了,今后你也能过些安生日子。” 林疏棠吐出泡沫,漱了口,清洗完自己,细白的手指挑起床上的内衣和裙子。 内衣和上次一样,尺寸大小刚刚好。 林疏棠没马上换,下意识的去找裙子上刺绣的图案。 这次不在胸前的位置了,而缀在了袖口处,和裙摆上卡腰设计的暗纹勾画都用银色丝线描边,那花枝在腰线和袖口处栩栩如生的,看得出来设计师用了很多心思。 她边穿衣服边回季繁月,“你以为孙筱冉会善罢甘休?信不信和我沈肆断了之后,她第一个弄死我。” “你说的好像也对!”季繁月一拍大腿,“那咋办?!” 昨天林疏棠之所以忍孙筱冉那一杯酒,一是因为目前两家合作的问题,二是考虑到将来。 她孤身一人也就算了,大不了鱼死网破,可她要顾全简创,要顾全爷爷。 孙筱冉那边她原本不想得罪,更不想给自己埋个不定时炸弹,才会在沈肆和孙筱冉闹僵时提下一年合作的问题。 谁知道被顾言卿出来打断了。 现如今借着沈肆的名头,孙筱冉是不敢对她怎么样,可要是合约解除之后,别说好日子到头,恐怕小命也跟着到头了。 “怎么办?”林疏棠对着镜子整理好自己。 裙子设计的大方而雅致,质地一看就价值不菲,“记得逢年过节的给我多烧点纸钱吧。” “呸呸呸晦气!”季繁月说,然后脑袋上灯泡一亮,“我忽然有一妙计,你要不要听?” 林疏棠挑眉,“说说看。” “八百标兵奔北坡,抱着沈肆进被窝啊,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干脆把这事做到绝,你把沈肆拿下,直接当沈太太不就得了,多简单的事儿。” 林疏棠抽了下唇角,“做人也简单,你怎么不说点人话?” 季繁月,“难道我说的不对?你要是成了沈太太,那孙筱冉怎么可能还敢找你事儿。” 只不过那时候最大的麻烦不是孙筱冉,而是沈肆本身了。 “我是有病?丢了小麻烦,捡起大麻烦?我没自虐倾向,谢谢。” 林疏棠打理着凌乱的发丝,把手机翻过来看屏幕。 季繁月在视频里老神安在的,“你们都能合约情侣,怎么就不能合约夫妻了?反正沈肆是浪荡的主儿,你也不安分,你们婚后各不相干各玩各的,就算以后不慎离婚,还能分他一笔财产当养老费,稳打稳算的买卖不是。” 林疏棠余光看她一眼,“你这从哪得到的理论?” 季繁月差点说这是她亲身实践,话到嘴边改成,“看得多了,自然见多识广,我接触的娱乐圈里表面夫妻多的是,别说娱乐圈,就是季家的情况你也知道,要想身价过亿的男人不玩女人,这比让他再赚一个亿还难,感情这东西到最后全凭良心,你又见过有几个有良心的?” 关于此,林疏棠不置可否。 季家是例子,宋柏东不也是吗。 电话里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季繁月着急了。 “擦!姐妹我先挂了,我们那该死的领导肯定又来逮我了,咱们有话晚上聊,我下班后直接去你家!” “嗯。”林疏棠应了声。 季繁月在电话那边说了句“你这裙子真漂亮,回头借我穿穿!”就挂断了通话。 拎着一杯水,指尖在杯沿打转,林疏棠另一只手把玩着手机,后背无意识地后靠在岛台上。 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这岛台上他们昨晚上做的那些事,顿时触电般的直起身。 马上离这岛台远远的,脚步匆匆的去了客厅,眼不见为净。 很快,服务生送来早餐。 林疏棠简单吃了点东西,直接拎着包去了公司。 在公司门口遇见几个平常不对付的董事,正准备当没看见,结果那几个人冲她笑眯眯的,还主动上前跟她打招呼,和蔼可亲的样子看得人毛骨悚然。 林疏棠皮笑肉不笑的敷衍几句,回了办公室。 上班时偶然刷手机,才看到宋诗蕊发了公告: 【关于网上传闻涉毒的关琴雪女士,其实并不是我的母亲,我的母亲是一位低调的书画家,网络不是法外之地,恶意传播已经影响到我和我母亲的正常生活!请你们停止散播谣言!】 底下附了一张律师函。 网络上掀起一片议论纷纷,只呼宋诗蕊太冤枉了,居然被人造这种谣言。 于是自发攻击先前发送新闻的媒体。 那些媒体纷纷关掉评论区,一个小时后对宋诗蕊发了道歉声明。 宋诗蕊回了个【爱心】的表情包,大度操作笼了一票同情粉。 【姐姐好惨,居然能被造这种谣,抱抱~】 宋诗蕊v:【当艺人都会这样的,我已经习惯啦。】 【蕊宝真是个小天使,现在无良媒体太多了,连阿姨这么有书香气息的人都能被造谣涉毒,真是搞笑死了,蕊宝别理她们,期待蕊宝的青青子衿!】 宋诗蕊v:【谢谢你的支持,我会努力拍戏的(可可爱爱)】 【这些媒体都该告了,封号!欺负我们蕊宝没粉丝是吧?五年铁粉再此,我看谁敢出来叫嚣!】 宋诗蕊v:【(哭泣表情包)你们信任我就很开心了,那些媒体也不容易,只要删除新闻我就满足了】 这种发言一出来,不少男粉也坐不住了,心疼女神被冤枉,纷纷拿起键盘战斗。 十八线小明星头一次因为被冤枉而登上热搜前十,顺便涨了十万粉丝。 林疏棠葱白的指尖点着屏幕面无表情的继续往下翻。 低调的书画家? 越看越想笑。 为了自己的前途,这是连亲妈都不要了? 秘书敲门进来,递上今天要审签的文件,林疏棠边看边问,“律师那边有回复了吗?” 秘书知道她说的什么事,马上回答,“警署已经将案件整体移送到公诉机关了,检察院那边一周内就会宣布判决,律师说大概率能判三年。” 林疏棠的身体往后靠,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转动着签字笔,似乎在思索什么,“三年。” “是太短了吗?”秘书问。 林疏棠笑,“我只是觉得人性凉薄,才三年而已,就被情夫和子女舍弃了,现在在监狱里的关琴雪一定很伤心吧。” 秘书没听懂,应该是还没看新闻。 林疏棠抬头笑说,“我请下午茶,全公司的。” 又请! 秘书眼睛一亮,“林总大气!” 她兴冲冲的对林疏棠眨巴眨巴眼睛,“感谢沈先生让我们多了一次免费的下午茶,我也替全公司谢谢沈先生了!” “关他什么事。”林疏棠听得莫名其妙的。 秘书迟疑,“难道您不是因为昨天宴会上签了下一年和孙氏的合作才请我们喝下午茶的吗?” 见林疏棠迷茫的样子,她想起林总后来走了,后面的事她应该还不知道。 “我以为沈少会跟您说呢。” 秘书解释,“昨天宴会上您走后,沈少还是让孙小姐签了合同,现在合同交给董事带到公司了,正在法务部走流程,董事会那群人笑得嘴角都咧到了耳边,公司下一年的利润这一年都提前完成,他们不知道多高兴!” 难怪进公司的时候那些董事笑得跟喇叭花似的。 林疏棠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 原本以为顾言卿出现,那合同该泡汤了,没想到最后沈肆还是让孙筱冉给签了。 秘书拿走她签好的文件后离开,林疏棠划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沈肆的微信框上迟迟悬着。 敲了半行字,然后顿了顿,删掉。 最后发过去三个字:【谢谢你。】 那边很快回复:【谢我努力伺候你,还是谢我免费不要钱?】 ------------ 第71章 谁这么倒霉让你给看上了 林疏棠:“……” 相处的这段时间,她总结出来一条跟沈肆打交道的不二法则—— 脸皮要厚,心思要够。 要不然很容易被他不着边际的话牵着鼻子走。 林疏棠盯着屏幕上那几个字看了会儿,指尖轻敲屏幕,发过去一行字。 手机那边,飞机刚落地。 沈肆的手懒懒地插在口袋里,单手操作着手机。 前边领路的是在那人派来的接机管家,他低着头,边漫不经心的留意着手机上的信息,边回答管家关心的话。 “沈少这是在等重要的信息吗?”管家笑着问。 接他的车停在VIP区,是辆黑色的迈巴赫,车型挺低调的,就是车牌在深城几乎众所周知,不少人V区外的路人都若有若无的看过去。 这是YW集团总裁裴先生的车,但上车的人却不是他本人。 沈肆坐进车里也没抬头,昨晚上应该是没睡好,伸手调整座椅往后深靠,扯了扯毯子盖身上,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依旧惺忪困倦的样子。 昨晚上睡在她身边心猿意马,冲了好几次冷水。 直到手机震动了下,对面发消息了。 沈肆的唇角止不住的扬起,那点困倦马上消失似的,指尖慢吞吞的继续回。 完全没看到车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似的。 “大哥,你眼睛是瞎了吗,看不到我的存在?” 直到车缓缓启动,旁边的女孩终于忍不住吐槽了。 沈肆掀了掀眼皮掠过对方一眼,视线极淡地朝她这边看过来,又低头看手机,“哦,你也来了。” 窗户落了半扇,将女孩柔顺的发丝吹散开。 她嚼着口香糖,巴掌大的小脸上五官好似精雕细琢,此刻纤瘦的肩松弛地往车窗上一靠,穿着黑色皮质短裙的双腿优雅交叠,挑剔的意味上下打量他这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举手投足之间透着散漫不羁的意味。 “听说你要来,我可是推了好几个约来接你的,你就这态度?我伤心了。” 沈肆等微信里那人的回复,腾出空才敷衍她一句,“让杨昭给你买了礼物。” “你以为我稀罕?” 每次沈肆来深城,都会给她带礼物。 不过大多数都是杨昭挑选的当下女孩喜欢的奢侈品,一点都不走心。 看他一直低着头,连话都不搭腔。 裴临月咬着口香糖,伸手忽然把他的手机抢了过来。 看到上面的备注,差点被口香糖噎到。 “宝宝?” “哈哈哈谁这么倒霉让你给看上了,还宝宝,肉麻死了!” 沈肆脸色微沉,伸出手,眼里几乎瞬间聚拢起一层阴霾,“别闹,把手机还给我。” 裴临月挑挑眉骨,小时候玩闹惯了,拿着手机往窗外伸,就不还给他。 前边开车的管家都习以为常了,把车速开慢放缓,刻意避开繁华的街道。 “还给我。”沈肆的语气很重,嗓音压得很低。 裴临月看看他,“真生气了啊?” 沈肆面色很冰,这是耐心告罄的征兆。 看他这么生气,裴临月良心上其实想还给他的。 可架不住心痒痒得厉害。 太好奇沈肆是不是真脱单了,就没忍住脑袋探出窗,翻聊天记录看。 【谢我努力伺候你,还是谢我免费不要钱?】 【谢你让我知道什么叫白嫖的快乐(微笑)】 【是吗,今后我们一起摸索更快乐的事】 卧槽,聊得这么骚? 她半个身体都悬在空中,一点都不怕似得,坏笑的打过去几个字: 【比如,一起结个婚怎么样?】 手机震动了下,应该是对方回复他了。 裴临月想看看那姑娘发了什么回复,结果就被沈肆无情的大手从后扣住后脖颈。 她在窗外的手和身子迅速缩回,反应很快的以拳化掌挣脱了沈肆。 却在这空档,被沈肆另一只手更快地夺回了手机,感情刚才那一招是虚晃一枪。 裴临月没再去抢,心情不错的样子支着下巴,看他马上低头看微信,话里混着几分笑,“你家宝宝怎么回你的?” 沈肆偏头看她,眯了眯眼睛,有点危险。 想撤回那句话已经来不及了。 林疏棠看见了,而且还回了他一个:【?】 沈肆看她的眼神更沉了。 裴临月摸了摸鼻尖,眨巴眨巴无辜的大眼睛,“我这是帮你呐geigei。”故意拖腔带调的,“geigei,姐姐看到消息该不会是生气了吧,和你结婚就这么让人生气吗,真是年轻不知geigei好,不像我把geigei当成宝 ~” 沈肆眉心跳了下,把靠枕忍无可忍的砸过去,“你给我闭嘴!” 裴临月看他真生气了,手抵在唇边,轻咳两声,也不玩了。 “那个,我看你家宝宝挺可爱的,你放心,她肯定不会生气的啦。” 沈肆幽幽看她,“她是挺可爱的,你是挺贱的。” 裴临月捂住心脏,那悲痛的模样,显得是真扎心了。 “我这不是替你加快一下恋爱进程吗,干撩有什么用,你得上啊,就跟我爹妈一样,他们是你活生生的榜样!” 沈肆拾起毯子往上盖了盖,回复林疏棠那个【?】的消息。 等打完字,才用不咸不淡的口吻回她,“不是每对夫妻的情况都跟干爹干妈一样。” 裴临月抱枕靠枕,撇撇嘴,表示不理解这高深的玩意儿。 她是在父母爱情浸泡里长大的。 他们青梅竹马,母亲十九岁就嫁给了父亲。 婚后两个人理所应当的成了全深城最羡慕的模范夫妻。 明明父亲是YW集团的董事长兼任总裁,身边的莺莺燕燕理应说很多,可他眼里只容得下母亲一个人。 身边意图不轨的女人在靠近两米远的时候,就被缙叔叔拎着扔出去了。 有时候真觉得父亲的爱有点窒息,去哪儿出差都要带上母亲不说。 即便是不出差的日子,还要腾出时间,开车半个小时回家用午餐。 就算有时候忙得抽不开身,也会拍照给母亲分享午餐和下午茶吃了什么。 她小时候不懂,问母亲,“爹地是不是管得太严格了?” “是吗,我不觉得啊。”母亲总是很温柔的笑,边拍照给父亲餐桌上的食物,边回我,“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现在她成年了,还是不懂。 就连沈肆都有意中人了。 而她对爱情还是完全空白,甚至连个暗恋的人都没有。 因为周遭的那些男生,要么不如她,要么不如哥哥,接近她的目的和心机都刻在脑门上了,还在那装纯真的公子哥,真是不堪入目。 “那你说,为什么人一定要找个爱人?” 裴临月请教他。 沈肆随性又淡然的看她一眼,“你也可以不找,孤身终老的人多得是,结婚不是每个人的必选项。” 但对相爱的人来说,婚姻是自然而然发生的事,不需要任何理由。 裴临月还是不懂,抱着双臂靠在椅背上说,“我确实打算孤身到老,可我也不觉得这是一种孤单,准确的说我不知道找男人能有什么用,毕竟很多事情我都可以一个人完成,就算自己做不好,也有我无所不能的爸妈,还有我无敌厉害的哥哥,最不济还有你和保镖们,周围爱我的人很多很多,我为什么非要找个男人陪我呢?” 她完全想不明白,更想不明白沈肆这样的人,为什么放着自由不要,也会拘泥于情情爱爱。 “想不明白就别想了,你这小脑袋瓜能想明白什么。” 沈肆伸手敲了下她的额头。 算是抢他手机的惩罚,故意用了力气。 裴临月捂住脑门,十分怨念的看他一眼。 也看得出来沈肆是嫌她年纪小,对于这种问题的答案,连敷衍都不愿意敷衍她。 或者说,这种问题的答案只有自己知道。 车子缓缓驶进梧桐树林,三公里道路的尽头是意之公馆。 是YW集团总裁为爱妻亲自设计,并和建筑师历经两年之久一起建造的国内最大的私人庄园。 东西两面靠海,南面是私人高尔夫球场和跑马场,距离YW公司只有半个小时的车程。 据说为了以私人名义拿下这块地,裴妄向深城市政府捐赠了十个亿。 车子穿过黑金色沉重的铁门后,绕过音乐喷泉,最后行驶十分钟才停在主楼前面。 客厅门口站着一个披着月白色披肩的女人,微卷的黑色长发披在肩膀上,她笑容温柔,哪怕生育过两个孩子,岁月依旧没在那张精致到无可挑剔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站在那,就跟个刚毕业的小姑娘似的。 有侍从躬身拉开车门,沈肆把毯子扔到一边,长腿先落了地。 “干妈。”沈肆冲着女人扬唇。 沈意弯起漂亮的眉眼,“阿肆长这么高了,从英国回来还习惯海市的生活吗。” 伸手摸摸他的头发,沈肆屈身弯腰,让她碰得到。 “还行。”沈肆直起身,散漫的回,“还不是那样。” 裴临月从车上下来,“妈,到底他是你亲生的,还是我是你亲生的,怎么没见你这么关心过我啊?!我都在车上等半天了。” 就想看看亲妈能不能瞅见她。 结果人都要进去了,也没搭理她。 沈意瞧她一眼,不解的问,“还舍得回家?我还以为你后半生就在外边流浪,准备成立个关爱流浪猫狗协会了。” 裴临月吐血,“您真是我亲妈啊。” 沈肆在一旁看她们斗嘴,面容温和。 其实他和沈意并没有血缘关系,后来认干妈也只是机缘巧合。 沈意和从前一样,不问他关于沈家的事,热情地带着他进来,询问他最近的情况。 沙发上裴临月啃着苹果,看他们母子情深的样子忍不住插嘴,“妈,你的担心显然有点多余,才回国多久他就有女人了,我在手机上看见他跟一个女人聊得很露骨!” 沈意诧异的看向沈肆,“真的?” 沈肆指尖把玩着手机,余光掠过裴临月一眼。 对方咯吱咯吱啃苹果,跟仓鼠似的,很挑衅的眼神。 “干妈,我们目前是朋友关系。”沈肆扶额。 沈意,“可我看新闻上你们不是情侣吗。” 因为好闺蜜混娱乐圈的,她刻意关注了热搜,闺蜜还把头条分享给她看过。 当时有想过找沈肆问问情况,但后来想想,沈肆没主动告诉他们,肯定有他的道理。 沈肆,“……这说来话长。” “不怕不怕,反正你干爸还没回来,有时间慢慢说。” 沈肆就知道这样,嘴角微抽,“但是……” “你等一下。”沈意马上点开和闺蜜夏琉璃的微信视频,然后把手机支在桌面上,两个人都是八卦的眼神看他,“你现在可以说了。” 沈肆:“……” 裴临月在一边捂着肚子幸灾乐祸的笑。 ------------ 第72章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林疏棠看到手机里的回复,问题有点莫名其妙,他的回答更有点莫名其妙的。 【比如,一起结个婚怎么样?】 她一脸诡异的回了个:【?】 然后沈肆那边回复了句: 【上一条是家里小孩恶作剧,你全当没看见,但如果你想的话,我也不反对。】 林疏棠的表情更加一言难尽了。 什么叫她‘想的话’? 难道这是在试探她有没有异心? 毕竟豪门世家的子弟玩女人的时候,貌似最怕的就是被女人缠上。 估计是沈肆担心她有攀附豪门的心思,所以给她的警告? 林疏棠想了想,回复:【沈少放心,我演技好、事还少,合约终止那天,就是我原地消失的那天。】 然后那边就没回复了。 估计沈肆已经感受到了她彻底的决心和诚意。 林疏棠的身体往后靠,随手翻看着下半年的业务报表,心情越发通畅了。 沈肆堪称摇钱树。 自从外边传开他们之间的‘恋情’以及宣布和孙氏长达两年的合作后,甚至都不需要她出去跑业务,那些合作商自求上门。 所以她最近的安排很紧,会议一个接一个的。 哪怕工作到晚上八点,离开公司时依旧精神抖擞的。 到了地下停车场,林疏棠刚拉开车门,还没坐进去,被脚步匆匆赶过来的秘书给拦住了。 “林总,您先别上车,这辆车有问题!” 林疏棠车门拉开往后站了两步,目光环视一周自己的车,车轮上的确有动过的划痕。 她扯了下唇角,甚至猜都没有猜,“宋文翰干的?” 秘书吃惊,“您怎么知道?” 林疏棠侧目,“他来公司不就是为了这些吗。” 不是想弄死她,就是在想弄死她的路上。 这是关琴雪三人组此生的终极目标。 秘书听得想笑又觉得挺可悲,“刚才我下班来车库取车,就看到他鬼鬼祟祟的从你车旁边走过去了,衣服里鼓鼓的,应该是藏着什么东西怕被别人知道!” 所以在看到林疏棠上车后,就没忍住叫住了她。 林疏棠用细高跟踢了一下车轮胎,冷笑,“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那林总,我们要不要……报警?车库里到处都是监控,肯定能把宋文翰给拍到!” “报警有什么用。”没造成实际伤害,警察也拿他没办法。 从包里拿出一颗柚子糖塞嘴里,林疏棠拉开车门,上车启动,一气呵成。 秘书急忙拦住,“林总这车八成被动手脚了,不能开,要是出事儿了怎么办?!” “就是要出事才开。” 林疏棠慵懒的往椅背上靠,娇艳的唇微微掀动,咀嚼着糖果。 见秘书堵在路上,腾出一只手,指尖葱白莹润,散漫地往旁边晃了晃,示意她别挡路。 秘书不明所以的往后撤几步,然后就看到林总开车,直出了车库。 秘书不太放心的开自己的车跟在后边,只见那辆黑色大G连停都没停顿,在开出车库不久的路段。 车速不停的,毫不犹豫的,‘砰’的一声,往路边栏杆上撞! 安全气囊瞬间弹了出来。 “林总!”秘书忍不住尖叫一声。 把车往路边扔,赶紧冲过去。 还没跑到事发现场,就见林总已经姿态懒散的踢开车门,踩着细高跟的长腿迈了出来。 秘书傻愣在原地。 林疏棠指尖打理着被弄乱的发丝,一如既往的明艳动人,恍若当事人不是她一般。 看了眼秘书,女孩眉头扬着,“还不报警?” 随后佯装扶着额头,身影踉跄两下,往地上闭着眼睛那么一躺。 秘书正手足无措的报警呢,回头看到这一幕,简直看呆了,“林、林总,您这是……” 林疏棠闭着眼睛,双手安静的放在胸前,很安详的纹丝不动,“讹人。” 秘书:“……” 林疏棠红唇掀动,“等警察和救护车来了哭惨点,懂?” 秘书嘴角抽了抽,夜晚车流穿行,她的神情简直比路边的霓虹灯还五彩斑斓。 很快警察就到了,马上现场拍照取证! 秘书在一旁泣不成声的哭诉事情经过,还把地下车库看到的情景,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 经验充足的警官意识到这是一起不同寻常且重大的蓄意杀人案,立刻派人检查失控车辆。 果然,黑色大G有两个轮胎都被明显的松动过,确实在行驶过程中会造成车辆失控。 救护车把林疏棠抬上去时,秘书哭天抢地的,捂住心口几度要昏厥,还是林疏棠偷偷捏了下她的手,示意她戏有点浮夸,秘书打了个哭嗝,才堪堪收住眼泪。 事后,秘书和警官一起去地下停车场调监控、取证。 抢救车上,医生对林疏棠进行一番检查,结果什么都没查出来。 送到医院后,林疏棠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对医生痛苦的说头疼。 医生反复的看检查结果,确定她没什么事,可一听警官说她刚经历过交通事故,当下判断头疼是因为气囊弹出时撞到脑袋的缘故,让她留院观察。 病房里没什么人了,林疏棠才翻出包里一直在响的手机,是季繁月打来的。 问她怎么还没下班。 林疏棠懒懒散散地躺在病床上,把靠枕挑高一些,“下班了。” “那还不回家?”此刻季繁月正坐在林家门口的石阶上,就等她回来呢,“你该不会和沈肆酱酱酿酿,然后无情的要放我鸽子吧?” 林疏棠额心一跳,“没有酱酱酿酿,沈肆出差了,我现在在医院。” “去看爷爷了?” 林疏棠指尖拎起桌边的水,小口小口的抿,“我出车祸了,住院的是我。” “啥?”季繁月猛地站起身,匆匆跳上车,“什么情况?你在哪家医院?伤得严重吗?” 电话那边传来发动车的声音,林疏棠慢条斯理的回,“不用担心,我没事,有事的是别人。” 等季繁月赶到医院的时候,病房里已经来了不速之客。 是宋柏东和宋诗蕊。 “疏棠啊,你弟弟就是一时糊涂,他还小,就是孩子心性跟你开个玩笑,你看,现在也没什么事了,你跟警署那边说一声,撤掉诉讼,这件事就算了吧。” 宋柏东试探性的去看林疏棠。 对方低头玩着手机,眼皮都没抬,“开玩笑?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子,关琴雪不幽默的话,还真生不出他这么个笑话。” 宋柏东语气有点急了,“你明知道文翰他是因为你关姨的事鬼迷心窍才会这样,说起来都是被你逼的,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关姨已经进去了,文翰还年轻,难道你还要他进去吗!要是从监狱里出来,他这辈子就毁了!” “你这是在跟我说他的杀人动机?” 林疏棠扬起似笑非笑的眼眸,晃晃开录音的手机,“我替警署的检察官感谢你提供的证词。” 亲生父亲的证词参考性很大。 动机和证据都有了。 宋文翰这局子,蹲定了。 宋柏东的脸色微微发白,意识到说错了话。 林疏棠斜支着脑袋,嘴角带着几分冷峭,“宋先生,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 第73章 差点又把您当人看 宋柏东吐出一口浊气,“要怎么样你才肯撤诉?” 林疏棠想了想看他,“那得看你能给我什么。”然后微笑,神情却很漠然的,“可除了股份,你好像什么也给不起。” “你想要我手中的股份?”宋柏东眉目暗沉沉的,“口气不小。” “爸!不能给她!” 宋诗蕊盯着她的眼睛里的恨意都要具现化了。 他们唯一的筹码就是股份,给了林疏棠,她在娱乐圈就彻底没了靠山。 “林疏棠你真是个卑鄙小人,明明就没事,还故意装病!我弟弟被抓进警署八成就是你一手策划,就是为了我们手上的股份!” 宋诗蕊着急的拉住宋柏东的手,反应很应激。 “爸,要是给她我们就完了,这些都是林疏棠的阴谋诡计啊!” 宋柏东被她吵得有点燥,自然知道事情不可能那么简单。 原本在公司就举步维艰,丘洲那老东西盯着副总的位置不是一天两天了。 没了股份,他这个副总怎么可能坐得稳。 股份和儿子孰轻孰重,他还拎得清。 在门口的季繁月听不下去了,掏了掏耳朵,走进来对二人下了驱逐令。 “既然拿不出股份,那你们还待着在干什么,赶紧麻溜的都滚出去,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说完拉开门,对上二人阴沉的眼神,面色不改的,“还不快走?” 宋诗蕊指着她怒气冲冲的,“季繁月,你和林疏棠就是一伙的,是你们陷害我弟弟!” 季繁月翻了个白眼,笑了,“我说宋诗蕊,我劝你化妆品别只涂脸上,多少也吃进去一点吧,起码能增加点内在美。 还陷害你那个流氓弟弟?毫无可取之处的人有什么可值得陷害的? 笑死了,还和林疏棠是一伙的?不和她一伙,难道还和你这个绿茶婊一伙儿啊? 我说,你是不是从来没看过自己的身份证?啊不对,你没有身份证,扑克牌里的大小丑才是你,瞧我这记性,差点又把您当人看。” “季繁月!”宋诗蕊被她羞辱的眼圈都红了。 季繁月指骨敲敲门框,挑眉,“咋的?还不走?没被骂够?” 宋诗蕊委屈的去看宋柏东。 宋柏东冷哼一声,拉不下面子继续求,只能暂时离开病房想对策。 宋诗蕊临走前怨恨地瞪了眼两人,也跟上去快步离开。 季繁月正要关门,瞧见不知何时靠在病房门口的走廊上一身黑色风衣的萧鹤川,稍稍一愣。 对方偏头看她,站直身体,颀长的身影顷刻间将她笼罩。 几秒的功夫,季繁月就扬起一抹公式化的笑容,“萧警官是来询问案件情况的?” 萧鹤川低头扫过她一眼,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轻‘嗯’了一声。 来得刚巧,正看到她口吐芬芳的场面。 “那您请进。”季繁月微微错开身体,让开路。 萧鹤川的视线从她沉静的面容上收回,走进病房里。 看见来人,林疏棠略微抬眸,“萧警官。” 萧鹤川偏头看了眼季繁月,季繁月便知道他们有话要说,“我出去打热水。” 拎着热水壶,自顾自的离开了病房,顺便带上房门。 约莫半个小时后,萧鹤川从病房里出来,季繁月就在走廊外的椅子上等着,脚边是打好热水的水壶。 他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站在季繁月的跟前。 实习生那边给她发了几个笑话,季繁月正抱着手机嘎嘎乐。 直到阴影成黑云般的铺在她的眼前,季繁月的视线从手机屏幕顺着两条笔直的长腿抬头。 还没收好的呲牙笑对上萧鹤川板正的面容,顿时把牙收了回去。 “萧警官,你们谈完了?” 季繁月马上收起手机,没出息的站稳军姿。 她这该死的本能…… 笔直的她个子不高,只到他的胸前,长了张精致的鹅蛋脸,柳眉弯眸,唇红齿白,看起来就很好脾气的样子。 不了解她的人,很容易被她这副恬静温柔的长相所欺骗。 “奶奶要你回家吃饭。” 萧鹤川不冷不热的道。 季繁月稍稍怔愣了下后,犹豫的开口,“可晚上我要留在医院陪疏棠,奶奶那边我……” 萧鹤川打断她的话,“林疏棠没事,她装病是为了把宋文翰送进牢,晚上你跟我回趟家吃饭。” 季繁月嘴角一抽,算是把她的后路堵死了。 行吧……“那我跟疏棠说两句再走。” 她折身回病房,忘记脚边的热水壶,差点被绊倒。 萧鹤川及时伸手,握住她的细肩,才感觉到她很瘦,偏偏又很软。 “小心。”她站稳后,萧鹤川就松手了。 指尖残留余温。 季繁月拎起热水壶,没抬头,“谢谢。” 萧鹤川看她一眼,“我在车里等你。” 听到这话,季繁月才扬起堆着礼貌的笑容看他,“不用了,我自己有开车,就不麻烦萧先生了。” “不麻烦,一起回。”萧鹤川说话一向很直接,可能是在部队久了的缘故,总有命令的意味。 “我不希望奶奶觉得我们不恩爱,毕竟我们是夫妻。” 季繁月感觉眉心隐隐作痛,只能敷衍的‘嗯’了声,“那行。” 刚走出两步,萧鹤川又折身打量她,忽然开口问,“今天怎么没带你的实习生。” 季繁月偏头看他,很奇怪的样子,“你关心我的实习生干什么。” “没什么。” 萧鹤川收回眼神,转身往电梯的方向走。 “莫名其妙的。”季繁月看着他的背影嘀咕。 而这会儿笔直的身板才塌下去,敲敲后背,站得腰疼。 进了病房,林疏棠正在视频通话,季繁月余光看到是沈肆,顿时一脸的意味深长。 林疏棠手里捧着温水杯,左右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杯沿,回复对方道,“我没事,没有蹭伤,活得很好,沈少的关心我收到了。” 屏幕里的沈肆一身西装,她在背景里看到了YW集团的公司LOGO,应该是在集团内部开会。 所以她回答的很快,“就不打扰沈少工作了,我准备睡了。” 沈肆看她面色红润,确实不太像是有事,于是弯起唇角,微垂着眼眸看她,“祝你做个好梦。” 林疏棠点头。 沈肆喉间溢出低低的笑,“最好梦到我。” 林疏棠,“……挂了。” 掐断视频,侧头就对上季繁月眨巴着的闪烁八卦光芒的大眼睛。 “祝你做个好梦哦,最好梦到我哦。” 季繁月贱兮兮的重复沈肆刚才的话。 看在九年闺蜜的份上,林疏棠才忍住了没把手机砸她脑门上的冲动,“闲的?” 季繁月坐在椅子上,托着下巴看她,“晚上梦到沈肆,那应该不是单纯干净的梦了吧,要不要给你提供一身新内衣?” 林疏棠眉心跳了跳,“要不要我给你早早买好墓地立好碑?” 季繁月轻啧一声,“恼羞成怒了是吧。” 林疏棠给自己掖好被角,“你看我像?” 面不改色,神情懒倦。 看起来是不像。 季繁月的电话响起来了,看了眼来电显示,她就把手机挂断。 “有事?”林疏棠看她脸色变了些许。 季繁月恍若无事的把手机塞口袋里,“没有啊。” 林疏棠轻啧一声,又野又懒的掀动眼皮看她,“装模作样了是吧。” 季繁月舔了舔嘴唇,“你看我像?” 同样的面不改色,淡定自若。 看起来是不像。 然后季繁月和林疏棠两人互相看着对方. 然后三秒后,齐齐移开视线,齐齐轻咳两声。 两个曾经无话不说甚至分享小电影的铁瓷,居然都开始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但谁都清醒的没戳破。 “有事就去处理你的事,我这不用担心。” 有林疏棠这个台阶下,季繁月顺势往下踩,冷静的回,“哦,那行,我明天再来看你。” 说完拎起包,忙不连迭的溜了。 在她走后,林疏棠从病床上下来站在窗台边上,指尖缓慢地拉起百叶窗,底下的情景一览无余。 季繁月上了萧鹤川的车。 还真是,出乎意料。 ------------ 第74章 她一定还没醒 林疏棠觉得季繁月真的有张乌鸦嘴。 她说梦到沈肆,好像还真梦到沈肆了。 此刻夜色很深,外边没月亮,房间里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在她迷迷蒙蒙的睁开眼,下床,准备起夜去卫生间,隐约看到床边有个坐着的黑影。 五官看起来很模糊,只知道他此刻单手托着下颚,正静静的看着她。 林疏棠被吓了一跳,差点魂都飞了,看看外边,守着的警员依旧还在。 如果不是梦的话,这人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的? 林疏棠咽了口唾沫,试探性的挪动步子,到门口,对警员说,“里面,我房间里面有人。” 警员朝里面看了眼,接到那人的眼神示意后,疑惑的摇摇头,“没有啊。” “没有吗?” 林疏棠质疑了,手指那边过去,“那不是?” 警员再次看过去,只见那人挑了下眉梢,警员就再次摇头。 “林小姐,你是不是有梦游症?或者你看错了?早点进去休息吧,你放心,我守在这里,没人可以进来伤害你。” 警员继续站岗,不再搭理她。 林疏棠将信将疑的回到自己房间,可她不信,直接按开灯。 沈肆! 那坐着的不就是沈肆吗! 沈肆的手指抵在唇边,看她是迷茫又惊慌的样子,好难忍住不笑出声。 她折身过去问警员,“你看不到吗?真的看不到吗,那明明坐着一个人,那是沈肆。” 警员往开了灯的房间里看,睁着眼睛说瞎话。 “没看到啊,林小姐,您赶紧休息吧,肯定是没睡好眼花,别再浪费电了!” 然后把灯给关上了。 林疏棠:“?” 比起自己有精神病,她更相信这是梦。 梦里起来上厕所,然后看到白天提到的人。 对,她一定还没醒。 对,一定是因为车祸时气囊弹到脑袋上的缘故。 于是梦中的林疏棠摸着黑回到床上,给自己盖好被子,安安静静地躺着。 几秒钟过去后,稍稍掀开一只右眼去瞄旁边的位置,黑影不见了。 真是梦。 还没等她松口气,那道黑影出现在她的左边,忽然撑在她的身侧,俯身下来。 被更黑的黑暗笼罩的那一刻,林疏棠本能的叫出声,一双微凉的掌心捂住她的唇瓣,“嘘。 宝宝,你的梦里你怕什么。” 她的瞳孔微微撑大,一动不动的盯着面前放大的俊脸看。 他在笑,唇线抿着,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还有精力做梦,说明确实没受伤。”缓缓松开捂住她唇瓣的手。 林疏棠瞬间抱住被子,往后撤了撤,只是眼神还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 “你,你进我的梦干什么,你出去。” 沈肆轻啧一声,看她的目光又深又带谑的,“这就该问你了,你不想我,我能进来?” 伸出手搭在她颈窝上捏了捏,稍稍用力,带她靠近了些,“这就叫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林疏棠晃晃脑袋,“我白天又没想你。” 她道,“一定是因为你发微信提到了梦,我才会梦到你。” 她还为他的出现找了个合理的理由。 沈肆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可爱到了,嗓音很低的说了声,“这么听话啊,我让你梦到我你就梦到我。” 说话间,气息渐渐逼近,挑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那我让你喜欢我,你就会喜欢吗。” 松散的搭在她颈窝的手移到女孩的下巴,轻轻抬起。 在黑夜中,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是沈肆。 林疏棠扯唇,“沈肆,在梦里你怎么也这么骚?” 对方轻言,“我还会更骚的要不要试?” 不等林疏棠说话,他薄凉的唇已经贴了上去。 双手捧着她的脸颊,雪松冷香的味道和清甜的柚子融为一体。 林疏棠途中换了几次气,都被沈肆表扬了。 她感慨了句,“梦境好真实。” 唇都是软的。 沈肆的一只手撑在她的脸侧,气息压着她,眉眼噙笑,“梦里是可以胡作非为一点,不用那么保守。” 手从她的病号服里探入。 林疏棠晚上没穿内衣,轻轻吸了口凉气。 怎么还有感觉? “舒服吗。”他低头咬了下她的耳尖。 林疏棠目光定定的看着天花板,回答的驴唇不对马嘴,“应该是年纪到了。” 才会做这种羞耻的梦。 “沈肆,在梦里你也这么嚣张的话,可是会被打的。” 病床很大,沈肆顺势躺在她的身边,双手自然的敞开,任她为所欲为的样子,“那就给你出出气。” 林疏棠偏头看他,只能看到黑暗描绘的他起承转合的五官轮廓,睫毛纤细又长,根根可以剪影。 忍不住伸手去碰他的眼睛。 沈肆闭上了,感触着她指尖的温度。 然后她忽然问了句,“有烟吗?” 在现实中几次都没成功过,梦里她想试试。 试试那种忘记一切的感觉。 沈肆掀开眼看她,气笑了,“就这点愿望?” 林疏棠,“不行吗?” “可是宝贝,抽烟有害健康。”去贴着她的唇瓣索吻,呼吸间呢喃着,“爱我吧,爱我延年益寿。” 这次他吻得不再是浅尝辄止,格外的专注。 先试从她的唇瓣上,然后到她的眉眼,最后沿着女孩细长的脖颈,一寸寸的贴近往下。 几乎带进了虔诚。 前两次和沈肆做这种出格的事,再强烈的欢愉,都像是隔着一层朦胧的玻璃。 她的理智总是可以抽离。 可是此刻,或许是梦境的缘故,或许是别的。 竟然一点点的,沦陷在他的指尖。 畏惧沈肆的人说他像个恶魔。 稍有不顺他的心意,就会遭到打击报复。 可陷入情欲当中的林疏棠,却觉得他像个极致的怪物。 一面是如现实野性难驯,浪荡不羁的。 一面是如此刻温柔至极,极尽取悦她的。 这样屈尊降贵的跪在她身前的存在,总归是叫人欲罢不能。 折腾到最后,林疏棠窝在他的怀中不知何时睡去的。 病房里没有浴室,他让人买了湿巾,轻轻处理干净。 最后起身为她掖好被角,吻了吻她安稳的眉心,才离开病房。 警员已经躲在走廊尽头抽烟了,见到男人衣衫不整的走过来,马上掐灭烟,尴尬的问,“沈少,这是要走?” 沈肆掠过警员衣服上的编号,漫不经心的将袖口挽到小臂处,露出皓白的手腕。 “你很有升官发财的潜质,我记住你了。” 警员大喜,“多谢沈少!” 走廊里冷白的灯光投落下来,将男人俊美的面容打得清晰而精致,“好好盯着这里,没有她的允许,不要放任何人进去。” 警员迟疑的看他,“也包括您吗?” 沈肆视线幽幽的,“你说呢。” “懂,我懂了!” 警员心领神会的目送男人离开。 心里感叹:城会玩。 沈肆到了楼下车里,秦聿风的手撑在方向盘上,脑袋已经一搭一搭的了,困得要死。 终于听到动静,揉了揉眼睛看清他,“怎么说得这么久啊,有什么好值得聊的,出了个车祸人又没事,电话里就能说明白的话你还从深城连夜飞过来说,服了!都把我困死了!” 沈肆坐在后排,抬脚踢了下驾驶座的靠椅,“废话少说,去机场。” 秦聿风周身的怨气很重。 有种变成驴拉了一天磨盘后还被抽一鞭子的那种怨气。 可还是认命的开车,路上边打哈欠,边嘟囔,“白天走不行吗,非要晚上走,来来回回折腾,都不知道你图什么。” 沈肆闭上眼睛养神,“明天上午七点前必须到深城。” 最近一个月是Yw集团的内部复盘会,按照规矩,所有股东都不能缺席。 而且明天上午七点的会,是他主导的,人必须到。 秦聿风,“这么紧急,那你还回来干什么?!” 沈肆没掀眼,“因为我要亲自确定她没事才行。” 哪怕萧鹤川来过一趟,也不行,与其在床上辗转反侧,倒不如亲自来看看。 然后留下点印象。 “这么认真都让我觉得你们会结婚了。”秦聿风揶揄,“但我赌你们撑不了一个月。” 沈肆眼皮动了动,缓慢掀开,“你什么意思。” 秦聿风开着车,“还有一个月就是顾言卿的订婚宴了啊,我赌林疏棠一定会出席现场,到时候一定很热闹,你猜顾言卿会不会为了她放弃订婚?要是真的放弃订婚,你猜他们会不会旧情复燃? 我可是听说最近顾言卿和孙筱冉闹得很不愉快,而且这段时间顾家的情况明显好转,一个月后,恐怕也不需要孙家助力了,顾言卿怎么取舍呢,不止我好奇,好多人都好奇。” 毕竟八年的感情,可不是一朝一夕能磨灭的。 而且有传言说,顾言卿即将彻底的接受顾氏。 因为两个月前,顾老爷子给顾家两个孙子出了一道题目。 ——谁要是能让顾家的利润一个月翻番,就移交顾氏的财权。 自从顾言卿所负责顾氏珠宝的项目和孙氏的全线商场搭上线后,目前的利润非常可观。 不出意外,顾言卿就是那个胜利者了。 沈肆闻言,没有说话。 沉静的眸子静静的投落在窗外倒退的街景中,越来越深邃。 ------------ 第75章 这还是她的车吗? 第二天季繁月来的时候,林疏棠正坐在床上往窗外看,目光很空的样子。 季繁月顺着她的视线看出去,外边是几棵绿油油的树,什么都没有,“你在想什么?” 林疏棠回过神看她,微微皱眉的样子看起来有点认真,“帮我把医生叫进来,我觉得我真撞到脑子了。” 季繁月过去摸摸她的额头,“宝贝,你是不是入戏太深了?你自己有没有事你心里没点数?骗骗别人也就算了,跟我就别演了。” 昨晚上在萧家演了一晚上,精力基本耗尽。 林疏棠拍掉她的手,没说话。 她没演。 直到现在脑海里浮现的还都是沈肆那张欲气十足的脸以及一次又一次的…… 他的手,很好看。 庆幸房间里留有替换的衣服。 林疏棠晃晃脑袋,指腹用力按了按眉心,把脑海里乱七八糟的画面压回去。 季繁月看她苦恼的样子,正准备问她怎么了,林疏棠睁开眼睛,岔开了话题,“警署那边怎么样了?律师怎么说?” 季繁月扯了把椅子坐在床边,“这我倒要问问你了, 你是怎么说服医生给你开轻伤鉴定的?” 林疏棠不太明白的看她,季繁月开口,“你要是没事,这种程度下再怎么争取,法院顶多判宋文翰给车辆赔偿金,可有了这个轻伤鉴定再加上你的车包括内饰极其昂贵值钱,算是重大财产损失,两者结合到一块,他要是赔偿不了,八成要被判两到三年的有期徒刑了。” 季繁月说的话,她不太明白。 且不说轻伤鉴定她搞不到,就算动了买通医生的念头,那她还没来得及执行呢。 更别提什么重大财产损失。 “我的车即便是沈肆赔得新车,价值也只在两百万左右,按道理宋柏东应该能赔得起,怎么舍得让他儿子去坐牢。” 林疏棠若有所思的。 “什么叫只有两百万?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 同样都算是有钱人的女儿,季繁月就过得很苦逼,每个月的工资都得算着点花。 林疏棠,“我是在说事实。” 这辆车是成年时爷爷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前后开了七八年。 后来被沈肆撞了顾言卿的车才换成新车。 说到底,是她占了沈肆的便宜。 林疏棠分析,“单凭这辆宋柏东能赔得起的车,法院不会判成重大财产损失的,所以刚才你说的内饰,是什么意思?” 季繁月摊手,“你自己的车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反正现在轻伤鉴定和车辆报损都已经提交上去了,你也能出院了,不如你自己去问问负责这案件的检察官吧,那里有报损表,我还没来得及去取呢。” 林疏棠目光投落在窗外随风摇曳的树枝上,似乎在想些什么,没有说话。 一夜之间,好像她所有烦恼的事情全都解决了。 大清早她就魂不守舍的,季繁月倒是很少见她这么思虑过度的样子。 “怎么了?不管怎么着,你那个凤凰爹少不了添堵,就算他最后赔了钱,那也损失惨重,你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林疏棠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 想不明白的地方太多了。 不过既然流程已经走到这里,林疏棠决定今天就出院。 在离开之前,还特意去了趟医生办公室。 医生听到她的问题后隐晦的笑笑,“按理说脑震荡患者由于头部受到撞击,的确会出现眩晕、幻觉以及呕吐的症状,不过林小姐您的症状似乎并不严重。” 林疏棠严谨的问:“那不严重是不是也会出现幻觉?” 医生摇头,“一般不会。”他问,“林小姐出现幻觉了吗,那您是幻到了什么?” 这不好说……她抿抿唇,站起身,面不改色的。 “不是我,我替我一个朋友问的。” “原来是朋友啊。”医生笑笑,也没戳穿她,“那最好还是来医院看看,可以留一个我的联系方式。” 林疏棠不走心的接过名片,“如果有需要,我会让她联系您。” 说完,身型板正的离开了医生办公室。 季繁月过一会儿还要去上班,把她林疏棠送到警署后就走了。 林疏棠把车提出来,顺便要了份警署保存的车损报告复印件。 逐条看到上面的金额数据后,眼神都变得怪异起来。 这还是她的车吗? 车载音箱报损三千万,审核通过。 变速箱报损六千五百万,审核通过。 发动机报损七千九百万,审核通过。 足足十几条报损单据,累计价值超过三个亿了,而这些,居然……全都审核通过了。 林疏棠有些迷茫的问检察官,“这些报损确定是我的车?” 检察官还笑她,“这是林小姐你自己的车,你还不清楚吗,这已经算是重大财产损失了,你放心,法院那边会酌情根据你的伤情和报损单进行判决处理的,当然,如果对方愿意赔偿所有金额并和你达成协调,也可以来撤诉。” 检察官不像是开玩笑,而且这些文件都是签完字盖完章的。 林疏棠沉默片刻道了谢后,转身复杂的看自己车头凹陷的大G。 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毕竟简创的市值才勉强过亿…… 而这价值两百万的壳子下是超过三亿的灵魂。 简直比她的命还贵。 林疏棠拿出手机,在通讯录上的一个名字上迟疑片刻,拨出去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了,有些嘈杂。 应该拿着手机,找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才出声,“想我了?” 嗓音带着戏谑又喑哑。 听起来似乎是没睡好。 林疏棠靠在车边上,抿抿唇瓣。 昨晚上梦里的场景又该死的浮现出来了。 她低头看着报价单,一只腿微微曲起,拿手机的这只手袖口挽起来,手腕细白。 忽略了他的那句话,低声询问他,“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沈肆颀长的身形懒懒地靠在墙边,嘴角咬着根烟没点。 走廊尽头有杨昭守着,经过人看见沈肆,同他低头打了招呼后绕道走,他垂着眼帘,“方便,你说。” “我车里的那些配件是不是你弄的?” 沈肆咬着烟的唇角微动,“你希望是我,还是不希望是我。” 林疏棠,“这辆车是你赔我的,除了你,应该也没别人能用价值三亿的配置。” “你说是就是。” 他语气不紧不慢的。 让林疏棠摸不准沈肆到底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给我弄那些配置?” 沈肆的手从唇边拿下烟,垂在身侧,拖了拖语调,“你可以当作是演戏道具。” “你用道具前不通知一下女主角的?” 一想到三亿多的配置坏在她手上心脏就抽痛。 她更担心的是,“要是道具不小心弄坏了,还用赔吗。”顿了顿,“有保险吗?” 沈肆神色淡淡,“你弄坏了?” 林疏棠没吭声。 车坏了可以让宋柏东赔,但三亿,宋柏东一定不会拿出来,而且他也拿不出来。 电话里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沈肆垂着眸,巨大落地窗外投射进来的熹微的光,笼罩在男人宽阔的脊背上,眼底是长睫落的阴影,很好的遮住了满眼的浓墨色。 隔着屏幕,他可以想象到林疏棠烦躁地剥开糖纸,然后往嘴里塞糖的画面。 “怎么不说话。” 然后,又轻描淡写地补了一句,“怕我让你赔?” ------------ 第76章 论没良心还得是你 “让我赔也没钱。” 林疏棠慢慢咀嚼着糖,嗓音有点干,“而且你随意改动我的车,这侵犯了我的隐私,我可以告你。” 沈肆听得好笑,“论没良心还得是你。” 林疏棠不吱声了,听出来沈肆没有追究的意思。 所以很坦诚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车,我给撞了,但事先我并不清楚配置这么高,以为走保险或者让宋文翰赔钱了事,不过也幸好这车值钱了,牵扯到重大金额损失才能把宋文翰送进去,但如果我事先知道这车这么值钱,一定不会撞上去。” 沈肆漆黑的眸眯了眯,平静而幽深,“你是故意撞的?” “是,我知道宋文翰在轮胎上动了手脚,所以将计就计。” 林疏棠靠在车的另外一边,这边没什么人经过,怕被人听到。 末了,她说了几句好话。 “也幸亏是沈少财大气粗才不跟我这小市民一般计较,你放心,我会尽可能找最厉害的师傅把配件都修好物归原主。” 电话那边的沈肆,忽然不轻不重的轻呵一声。 语气怪冷的。 “破镜难圆的这四个字听过吗,坏了就修不好。” 故意撞的,她真行。 听起来阴阳怪气的,他还说,“而且,我忽然改变主意了。” 林疏棠,“嗯?” 沈肆,“赔我。” 林疏棠:“……” “我让杨昭把单据发给你。” 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对方的声音更冷、更沉,“照价赔偿。” 林疏棠好半晌没反应过来,“沈少您刚才不是……” 沈肆打断她的话,“还有,林疏棠,记得想我。”透着丝丝缕缕的强势。 林疏棠稍稍怔愣,想说话还没说,沈肆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电话刚挂断。 “沈哥哥。” 女孩娇俏的声音,从身前传来。 沈肆抬头见是她,并不意外,没有人能在Yw拦住裴临月。 裴临月的手背在身后,朝他眨巴眨巴黑亮的眼睛,一身皮衣和皮裙,搭配黑色皮靴,露出的半截小腿和腰身很白,装扮很飒。 “昨晚上你偷偷溜出公馆去哪了,我听到了直升机的声音。” 沈肆把烟扔进垃圾桶,臂弯是脱掉的西装外套,没搭理她,往会议室走,“你怎么也开始八卦了。” “我不只八卦,我还跟过去了。” 裴临月跟在他身后,弯着眼睛,“你别忘了,我也有私人飞机。” 她有个开银行的干爹,送私人飞机再正常不过。 “我看到你去了一家医院,嗯,在里面待了两个小时,啧啧啧,人都住院了,你禽兽不禽兽啊?” 沈肆觉得她挺聒噪的,干爹干妈都是冷性子,怎么就生出这么个天生爱凑热闹的女儿。 见沈肆不搭理她,裴临月自找没趣了,努努嘴。 “好吧,你们都不陪我玩,那我去找那个姐姐玩。” 刚转身,就被沈肆提着领口给拎了回去。 裴临月的手在空中扑腾,“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沈肆把人拖着,“开会。” 裴临月哀嚎,“我不开!都开好几个小时了!” 一想到还要开半个月的会,更要疯了! 沈肆无情地把她扔进会议室。 —— 林疏棠盯着屏幕怔忪了好一会儿。 挂了。 沈肆居然把她给挂了。 他生什么气?气她把配置弄坏?反射弧也太长了吧。 这人半点都让人捉摸不透。 但赔钱,也不可能的,且不说她赔不起,更别说……反正赔不起。 林疏棠把糖咬瘪吞下去,思索着该怎么糊弄沈肆这三个亿。 身边忽然传来了声: “顾先生,您来了。” 林疏棠下意识的偏头看去,不巧,对上了那人的眼睛。 顾言卿身上的西装褶皱明显,似乎是一夜没睡,眼睛里有细细的红血丝,下巴没有打理,有细碎的胡茬,浑身添了几分衰败和颓废。 他的形象一直都是完美无缺的,温润如玉,翩翩公子。 哪怕那八年,林疏棠也没见过他这副样子。 顾言卿进警署时就看到了她,目光很深的落在她身上,没有杂质,却有种难言的复杂,像冬夜最深的底色。 身边有个检察官跟他说话,他失了神般的只盯着她看。 林疏棠率先移开了视线,拉开车门上车,径直离开了警署。 检察官叫了他三次,顾言卿才从那辆消失的车影上缓缓收回视线,去看那位检察官,“她怎么了?” “谁?”检察官问。 连续一周高负荷的工作,顾言卿已经几天没合眼了,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林疏棠。” 检察官似乎知道他们是前任的关系,看了他一眼后说,“林小姐出了车祸,是个叫宋文翰干的,人抓进警署就等法院那边判决了,林小姐这是来取车的。” 顾言卿顿时有些急切的问,“那她呢?她没事吧?” 检察官因为他失态的模样稍稍愣了愣,然后说,“你看她像是有事的样子吗,不过鉴定为轻微脑震荡,过几天就能调养好,倒是那个宋文翰,还挺倒霉的,因为那辆车估值太高,八成是要坐牢了。” 听到她没事,顾言卿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后边的话他没有听进去。 “顾先生,我们还是进去谈谈您爷爷去世的案子吧,您认为您爷爷忽然去世跟顾二少有关,关于这点,有证据吗?” 顾言卿收回思绪,轻应了一声,“有。” 来到一间安静私密的办公室里,助理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档案递给检察官。 顾言卿开口,“这是爷爷去世前的用药记录,一直都没问题,直到昨天晚上,爷爷忽然出现了药物反应,而监控里只有顾晋宇在此时间段进出过爷爷的病房。” 检察官看完档案,去比对助理拿出的监控。 时间和人物完全都能对得上。 可单从这点也无法认定是顾晋宇对药物做了手脚,毕竟产生药物反应,也可能是病人本身的问题。 检察官把这点也说了。 没有足够的证据,顾晋宇顶多算是犯罪嫌疑人,但不能定罪。 顾言卿回答,“按照流程,警署应该先立案,而顾晋宇作为犯罪嫌疑人可以先拘留。” 检察官想了想,“这点没问题。”他迟疑的看向顾言卿,“不过顾先生,您知道顾晋宇现在在哪吗?” “顾家宅院。”顾言卿示意助理,仍是不温不火的,“你带张检察官去抓人。” 一切好像都被安排妥当了那样。 检察官有点奇怪,但没怎么深究。 助理和张检察官离开后,顾言卿并没有去公司,而是去了一家私密性极好的咖啡厅。 他进来时,已经有一位戴着鸭舌帽,穿着黑色外套的男人坐在里面了。 对方为他倒了杯茶,顾言卿坐在男人的对面,略过那杯茶,径直的开口,“查到了吗?” 男人点点头,把调查出来的东西推到顾言卿的面前,“时间过去的太久了,只能查到这些,林小姐十五岁那年确实经历过一起绑架案,后来因为林家偷偷报警,惹怒了绑匪,所以绑匪扬言要把林小姐先奸后杀,林家就再也和绑匪联系不上了,也一度以为林小姐死于非命。 但是隔天,林小姐的母亲就震惊的发现林小姐居然安稳的睡在自己的房间里,身上衣服完好无损,没有被侵犯的样子,只是当时还发着烧,烧得迷迷糊糊的,马上送到医院检查,什么事都没有,只是林小姐醒来之后就不怎么记得当时的情况了,然后又过了十天,有人在江边发现了绑匪浮在江面的尸体。” 这些都是从前照顾林疏棠,后来退休离开林家的保姆亲口说的。 和先前所有的调查都吻合了。 顾言卿看着这些资料,一张张翻过去,捏着文件的指尖微微泛白。 男人看他的表情,说不出什么面色,只是他的手似乎有点抖。 “顾先生您看……” 顾言卿深深吐出一口气,从包里拿出一张卡推给他,“尾款都在里面,密码是卡号后六位。” “谢谢顾先生。”男人笑着把卡收好,道谢后离开了包厢。 ------------ 第77章 又不是为了让她看到 沈肆出差的这二十五天,林疏棠过得很充实。 把宋文翰送进去后,宋诗蕊来闹了一通,听说要赔三亿之后再了无音讯。 林疏棠回林家吩咐管家把宋文翰和关琴雪的东西丢出去那天,宋诗蕊都默不作声的。 但那眼神,林疏棠看得清清楚楚。 是递给她一把刀就会狠狠捅进她的身体,或许一刀不解气,要十几二十几刀才行的眼神。 但林疏棠知道,她还不敢。 因为这群人的自私程度,她了然于心。 表面上怨恨她把关琴雪和宋文翰送进去,实际上并不耽误宋诗蕊在博取网络上一票同情粉之后,抓紧一切能进剧组的机会。 宋柏东放弃了关琴雪和宋文翰之后,则把资源倾斜到了她的身上。 粉丝的吹捧和媒体的通稿,恐怕早已让她淡忘了还在监狱里服刑的母亲和弟弟。 天气已经转凉,昨天刚下了雨,柏油路被冲刷得发亮。 林疏棠从车上下来,夜间的风已经很大了。 街道上都是枯黄的梧桐叶,在淡淡的雾霾里,随风卷起发出的簌簌响声,显得这个即将到来的秋很枯寂。 她拎着包下车,低头看了眼手机。 依旧没有任何信息和电话。 自从上次电话里不欢而散后,他们已经二十五天没联系了。 只不过每日都会派人送来早餐以及沾了花露的鲜花,没有任何祝福语。 卡片上只有签字笔写的如他本人一般慵懒随性的字迹——沈肆。 即便没有任何交流,随时提醒她还是他的‘女朋友’般的,让她每天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的名字。 林疏棠把手机扔回包里,管家见她回来,笑着迎过去。 “小姐今天去医院了?医生怎么说?” 林疏棠把脱掉的外套递给他,环顾空无一人的客厅,弯下腰边换鞋边说,“还是老样子,不过爷爷的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好了,兴许再过段时间就能回家里养着了。” “那太好了,老爷的房间我每天都打扫就等着这一天呢,老天保佑。” 管家默默祈祷。 林疏棠笑了笑,穿着鹅黄色的拖鞋走进客厅,随手调了个台,将自己跌进松软的沙发里,问,“那两个人今天没回来?” 管家回答,“我见那位宋小姐和宋先生提着不少东西,嘴里说着去监狱,估计是看望关琴雪和宋文翰去了吧。” 他试探性的去看林疏棠的面色,没什么变化,眼睛一直盯着电视屏幕看。 “哦。”林疏棠应,“我饿了,张叔给我弄点吃的吧。” 张叔往餐厅走了两步,回头又看看她,又去看看外边。 一个多月了,外边那位先生,总是这样站在风里静静地看进来。 隔着一扇落地窗,在那棵梧桐树下,颀长的身影被雾气笼了层朦胧的雾珠,昏黄暗淡的路灯下模糊了几分轮廓,眉眼在夜晚看得并不真切了。 几次张叔邀请他进来,顾言卿都婉拒了,让他别告诉小姐他来过。 可张叔觉得小姐应该是知道的。 回来的第一件事就吩咐他拉上窗帘。 林疏棠依旧抱着薯片,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神色无恙的。 外边的风越来越大了,白色卡宴车里的助理看看时间,又看看车外一动不动的男人。 推开车门下去,裹了裹外套,到男人身边,“顾先生,咱们该走了。” 顾言卿的眼神不动,落地窗的窗帘没有拉好,透了条缝隙隐约能看到林疏棠的一抹衣角。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了,“再等等。” 助理忍不住说,“明天就是订婚宴了,现在顾孙两家都在酒店里等您对流程,太晚去的话不好。” 余光敲了眼林家的方向,嘀咕,“而且您要是想见林小姐,单这样看着有什么用,直接进去看不就得了,反正守在外边,她又看不到。” 顾言卿动了动唇瓣,“又不是为了让她看到。” 是他想看看林疏棠。 过了明天,就明天,一切就都好了。 他微微扬起冷得发白的唇角。 处理完顾家和孙家这摊子事,就没有横在他和疏棠之间的任何阻碍了。 “走吧。”顾言卿往回走了两步,胃里忽然一阵痉挛。 他身影晃了两下,蓦地弯下腰身,剧烈的疼痛让眼前一阵发黑。 助理见他脸色白得厉害,赶紧伸手扶住他站稳,“顾先生!” 顾言卿咬着牙,“没事。” 助理心急,“医生早就告诉过您不要超负荷工作,您偏偏不听,饭也不吃,觉也不睡的,这样下去别说明天的订婚宴您参加不了,就是林小姐您也等不到!” 顾言卿抬手扶住车,指骨微微泛白,“没有订婚宴!” 他凌厉的眼神,看得助理一阵心慌,“要我说多少次,孙家和顾家不会订婚!” 助理被吼得心惊,顿时不敢再接话。 原本按照顾先生的设计,顾老爷子去世后,这场订婚宴一定会被取消的。 谁知道顾老爷子竟然留有一份谁都不知道的遗书,交给了律师,上面要求孙顾两家务必联姻,且不管任何情况下。 这下把顾先生的全盘计划都打乱了。 明天就是订婚宴了,顾先生要想取消明天的订婚宴,必须先在今天稳住局面。 顾言卿坐进车里翻出来几颗胃药生咽下去,助理连忙递过去一瓶水。 见他的手始终按住腹部,剧痛难忍,助理有点担心的几次想开口,都咽回去了。 “开车,去国际酒店。” 他闭上眼睛,沉沉的喘息着吩咐。 助理还是忍不住开口,“要不,还是先去医院吧?” 顾言卿重复,“去酒店。” 助理默默发动车离开。 顾言卿低垂着眼帘,手上是个黄色的小狮子,一直放在公文包里。 他轻轻按了一下,听到里面女孩欢快的声音,泛白的唇角缓缓勾起,看得助理心头发酸。 不知道按了多少次,那东西忽然不响了,他从后视镜看到商场上向来运筹帷幄不显情绪的顾先生,此刻正手足无措的四处检查挂件是不是坏了。 连捏着小狮子的手都在轻轻发颤。 于是放缓车速,从车载箱里拿出一节电池,递给男人,“顾先生,可能是没电了。” 顾言卿抿着唇接过电池,换上后,果然又可以发出声音了。 “谢谢。”他哑着声音轻言。 助理握住方向盘,没吭声。 顾先生,大概是忘了沈家那位的存在。 就算取消订婚宴,沈家那位不还是林小姐的现男友吗。 不过就算提醒他好似也没什么用,顾先生好像陷入了一个盲目的怪圈,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了。 ------------ 第78章 他想让我祝福他? 林疏棠在客厅看着综艺吃饭。 后天就要进组,她从来没参加过这样的活动。 所以这段时间追各种综艺,都是季繁月推荐给她的大热的。 季繁月的视频通话打进来,跟她说车的情况。 “姐妹,你那辆车里面的配型,我找个好几个懂行的都说不知道怎么修,那玩意儿是定制,私人定制,就是把它原来的设计师挖出来也不一定能恢复原样,可咱们别说找到它的设计师,目前就连这玩意的牌子都查不到。” 林疏棠把手机放桌面上的支架,眼神却一直落在电视屏幕上,“这么难搞?” “反正我是束手无策,你自己想想办法吧。” 林疏棠要是能搞定,就不找季繁月了,她皱眉说,“那算了吧。” “那沈少那边你怎么说?他让你赔,有说赔多少钱吗?” 季繁月问。 “没。”上次说要她赔,也没把报价发给她。 林疏棠更识趣的不会主动问。 所以两个人的微信还一直停留在上次的聊天记录。 季繁月好整以暇的,“他就没再联系你?” 林疏棠摇头,“没。” 那季繁月还挺奇怪的,“既没联系你,又没说钱的事儿,但每天给你送早餐和鲜花,让所有人知道你们还谈着,你说他打的什么主意?” 林疏棠又摇摇头,她也不懂。 “他看似什么都没做,却好像都做了。”季繁月在自己的小出租屋里,房间布置的温馨,床头还放着一盆仙人掌。 躺在床上拿着手机看她,“起码真的做到了让你每天都想他。” 林疏棠看电视的眼神轻晃,移向手机屏幕,“什么意思。” “在你面前刷存在感啊。”季繁月摊手,“不然怎么解释他的行为?” 给自己盖好被子,打了个哈欠。 “要是想和你断了关系,就会让你赔钱,然后不相往来,更别提送什么花和早餐了,要是不想和你断关系,那一定会每天联系你,和你继续培养感情。 但现在他在两者之间,显然是在抛鱼饵,等你这条鲜嫩肥美的鱼咬上钩,可谁知道你更能忍,能坚持这么久不联系他。” 林疏棠立刻否认了她的话,“不对,是因为他现在不在海市,所以不需要找我演戏。” 这解释,似乎也能说得过去。 季繁月笑笑,“所以,那你有想他吗?” 林疏棠看着综艺,余光瞧了她一眼,“无聊。” 季繁月摸摸鼻尖,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隔了很久,轻轻地问了一句,“那明天顾言卿订婚宴你去吗。”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林疏棠恍惚了一瞬。 好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 也好久,没见过这个人了。 一方面是她有意避开; 另一方面是周围的朋友或同事,都以为她和沈肆是一对,在她面前提沈肆更多。 关于顾言卿的存在,就开始淡淡的抹去了。 林疏棠骤然沉默着,季繁月在屏幕里叹气。 “其实,顾言卿来找过我,疏棠,你已经放下他了吧。” “我很久前就放下了。” 只是提起他,还有些不真实,仿若那八年都凭空消失了般的。 林疏棠道,“即便放下了,我也不会去,那里不会有人欢迎我。” “可是顾言卿给你发了请帖。”季繁月嘴角动了动。 林疏棠眉头深锁,一言不发。 季繁月声音放得轻,“他来找我那天,状态看起来不大好,他跟我说,想要你出席那场宴会,是带着恳请的意味的,还说如果他去找你,你肯定不会答应。 你知道的,顾言卿先前帮过我,所以我没办法一口拒绝他,但你我才是朋友,我尊重你的意见,把顾言卿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你听,是想让你自己拿主意。” 林疏棠垂着眼,把筷子放在盘子上,抽出一张纸巾,“他想让我祝福他?” 季繁月不清楚,“看样子是。”但想想当时顾言卿说话的神情又摇摇头,“又好像不是。” “疏棠,你要去吗?” 季繁月询问。 林疏棠没有说话。 季繁月说,“那我回绝他。” 林疏棠依旧没吭声。 季繁月尊重她的决定,又笑着把话题扯开,“对了,有件事你可能一直不知道。” 林疏棠的视线重新投向电视上的综艺。 季繁月八卦着,“当初你跟顾言卿确定关系的那天晚上,整个海市放了一夜的四尺玉还记得吗。” “你肯定猜不出来那是谁放的。” 季繁月自顾自的说,“今天去采访制作烟火的一位老总,才知道是沈肆。” “当时我还以为是顾言卿为你放的,可后来顾言卿说不是,结果没想到是沈肆哎,他花了十五亿,一夜烧了十五亿,放烟花的那天晚上他就出国了。” 林疏棠记得那晚,就在学校附近的海棠街。 烟火盛放一夜,海市市民纷纷涌上街头,江边挤满了观看烟话盛宴的人,比逢年过节还要热闹。 而等晨雾熹微时,烟花才渐渐停歇,荼靡犹存。 那天晚上,她站在学校的高台上也看到了烟火盛宴,身边站的是顾言卿。 “我觉得他一夜十五亿都能不眨眼的,那这三亿应该也不会为难你,就别多想了。” 林疏棠说,“不一样。” “哪不一样?” 林疏棠,“他花钱是取悦自己,他获得了情绪价值,但我弄坏了他的东西,哪怕无心之举,也是我有意为之,就该赔。”但不一定是赔钱。 季繁月嘴角一抽,“且不说你赔不起,那车既然是他送你的,你又上赶着赔什么劲儿。” “我要是上赶着赔,就联系他了,就是没打算赔,才没联系他。” 林疏棠坦白的回答。 季繁月貌似抓到了重点,“原来你不联系沈肆是因为这个啊,这么说没这件事,你就会联系他?” 林疏棠自言自语的,“我得想个折中的办法,一个既不赔钱,也不欠人情的办法。” 季繁月白眼,“你欠他的人情还少?” 孙家那两年的案子,再加上因为沈肆的缘故,简创接连不断的合作。 那是旁人看在沈肆的面子,想在沈肆面前讨一份好,才会选择简创。 林疏棠抱着靠枕,细白的手指陷进去,盯着综艺看似乎在思考什么。 然后看到时间到了八点整,就和季繁月说了两句挂断了。 指尖点开朋友圈。 果不其然八点整,沈肆发了状态。 定位依旧是深城,只有一张随手拍的风景图。 连续二十五天,都是如此的。 林疏棠指尖微动,点了个赞。 然后再刷,朋友圈就不见了。 连续二十五天,又还是如此…… 每当她点赞,状态就会被删除。 林疏棠一开始还会纳闷,沈肆是不是发之前忘了屏蔽她? 后来每次都是这样,让她有点想不明白了。 ------------ 第79章 你自作多情呗 想问问季繁月这人是不是有病,又怕季繁月调侃她。 低头咬着指尖,思忖了好一会儿后,打开论坛上,在日常生活板块里开了个帖子。 【我朋友圈有个人,在我每次点赞完朋友圈后就删掉了朋友圈,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二十五天,请问是什么毛病?】 一楼老衲洗头爱飘柔:【是不是忘记屏蔽你了?】 二楼男人、永卟言败:【连续二十五天,应该不是忘记这么简单,我觉得应该是故意让你看见。】 三楼孟婆来碗豆浆:【故意让她看见,为什么又要反手删掉?】 四楼我是个懂姐:【楼主是男生还是女生,你那个发朋友圈的朋友是男生还是女生?】 楼主回复四楼我是个懂姐:【我是女生,发朋友圈是男生。】 五楼傻不啦叽的菇凉:【话说,你们是不是在暧昧期啊?他这朋友圈仅你可见吧。】 楼主回复五楼傻不啦叽的菇凉:【不是暧昧期。】 脑海里浮现出他们车里、电梯里、酒店里…… 林疏棠删掉了上条回复,重新回答:【是合约情侣,是暂时的情侣关系。】 四楼我是个懂姐回复楼主:【他发什么了?】 楼主回复四楼我是个懂姐:【一些风景图。】 四楼我是个懂姐回复楼主:【你按照我说的做,就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了。】 楼主回复四楼我是个懂姐:【?】 四楼我是个懂姐回复楼主:【第一步,微信跟他聊天,就夸风景好看,如果他回复你了,就说明他想钓你,发朋友圈无非是想找话题,吸引你的注意力,如果他没回复你,就说明……】 楼主谦虚的询问四楼我是个懂姐:【说明什么?】 四楼我是个懂姐回复楼主:【你自作多情呗。】 四楼我是个懂姐回复楼主:【发了就删可能就是他的习惯而已,反而是你想多了。】 六楼风吹裤裆好凉凉:【谁闲着没事看人朋友圈,楼主你喜欢他吧?】 其他楼层也在讨论这种行为。 居然还有人问说她是不是对沈肆感兴趣之类的。 她们说,好奇就是对一个人感兴趣的前提。 一旦对一个人产生兴趣,就说明他正以润物无声的姿态潜移默化的渗透,让你在浑然不知中悄无声息的开始占据你的心。 管家送来刚榨好的果汁,林疏棠飞快地把帖子切出去,咬着吸管,没往下继续看。 管家说,“小姐,您先前让我收拾出来的小提琴,我记得那是顾先生送给您的生日礼物,价值不菲呢,给您擦好放在房间里了。” 林疏棠嗯了声,轻言,“我知道。” 在管家走后,她回到房间里,那架小提琴正安静的躺在桌子上。 暗红色的琴面在淡淡的光影里,反射着柔和而耀眼的光芒。 琴身有她专属定制的符号‘LST’。 算是顾言卿送给她的定情信物吧。 后来她放弃了小提琴,这东西就一直待在琴盒里,再也没拿出来过。 细白的指尖从琴弦上轻轻划过,再次抚摸这把琴的心境已经迥乎不同了。 她给季繁月发消息: 【邀请函发我一张。】 季繁月:【你要去?】 林疏棠:【嗯。】 季繁月什么也没问,回了个【好】字。 两个小时后,林疏棠收到了闪送过来的邀请函。 她回复季繁月收到了之后,打开沈肆的聊天框。 指尖在屏幕上停留了一会儿,还是发了句:【风景很好看。】 身体陷入绵软的被褥里,好久之后,没有回复。 于是林疏棠脱了衣服去浴室洗澡,再出来时低头看手机。 对方发来一句话:【深城和海市,哪个漂亮?】 沈肆回复她了。 这是不是代表着他,网友说的那样,他在钓她? 林疏棠头发没擦,脑袋上还顶着一条米黄色的毛巾,就这样站着回复他的消息:【各有各有的美。】 沈肆:【如果非要选一个呢。】 深城和海市相隔其实并不远,飞机只有两个小时。 但林疏棠没有去过,对她而言,海市更有温度,这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沈肆:【你,愿意跟我来深城吗。】 林疏棠手机震动,刚低头看消息,对面撤回了。 撤回什么了? 水珠沿着发丝滴湿了她的睡衣,经风一吹有些凉凉的。 林疏棠微微皱眉,把手机丢到床上,用毛巾把头发擦干,然后顶着乱糟糟的头发,重新划开手机。 她的好奇心并不重,没有刨根问底的习惯,日子似是而非的过着,很少有这么执拗的时候。 【你刚才撤回了什么?】 她径直的问道。 沈肆那边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但是什么都没发过来。 半个小时后,他回了句:【晚安,明天见。】 林疏棠被他钓的有点躁了。 他到底撤回了什么? 这一晚上她都没睡好,频繁翻出来手机看那条撤回信息。 好几次没忍住的想问他到底撤回了什么,可又觉得行为会让人引起误解。 万一沈肆真的在钓她,那她这迫不及待咬钩的行为,岂不是很掉价? 林疏棠冷笑一声,把手机关机扔的远远的,可醒来时依旧是两个黑眼圈。 到公司的时候,秘书还特别担心,“林总,您晚上没休息好吧。” 林疏棠化了淡妆,黑眼圈根本遮不住,再加上皮肤白,稍有些痕迹就格外的明显。 她把琴盒放在一旁,把围巾稍微扯松了一些,露出精致的下巴,“给我杯黑咖啡吧。” 秘书现磨一杯咖啡送来时,林疏棠已经坐在转椅上往桌子上一趴,脑门抵在桌面上,驼色的风衣都没有脱掉。 抬起头去接咖啡时,脑门上已经有了红印子。 秘书失笑,“要不您回家再休息休息?左右今天也不是很忙。” 林疏棠捧着热咖啡,长睫挂着被雾气熏出来的晶莹,摇头问,“宋柏东来上班了吗?” “来了,和丘董闹起来了,好像是原本宋副总负责的项目被丘董抢走给了小丘董,宋副总现在可气着呢。” 林疏棠闻言,并不意外。 在宋文翰被抓进去后,她故意把丘副总的儿子安排在了助理的位置。 丘董想要自己儿子上位,自然要有项目加持,干脆她又来了个顺水人情——把宋柏东项目的甲方直接介绍给了丘洲。 自己来个坐山观虎斗。 宋柏东和丘洲纠缠,自然就都没心思来烦她了。 林疏棠喝完黑咖啡,精神还是不济,颓丧着一张脸签秘书递来的加急文件。 秘书瞧着她的动作,忍不住问,“林总,您在等电话吗?” 林疏棠稍稍怔愣,抬头否认,“没有。” “可我看您一直在留意着手机,以为在等谁的电话呢。”秘书笑说。 ------------ 第80章 我是来清空自己的 “并没有。”林疏棠扯了下唇。 把手机翻过去,签好的文件递给她。 秘书接过文件后,眨巴眨巴眼睛说,“沈少今天怎么没送早餐和鲜花,以前每天这时候都有人送来了。” 每天送来的花,各式各样的,好几种连百度都搜不出来。 秘书也不知道怎么打理,干脆全插在花瓶里放林疏棠办公桌上了。 林疏棠转着签字笔,盯着桌子上昨天已经稍稍枯萎的花看,漫不经心的,“谁知道呢。” 可能是今天他要回来才没送吧。 话刚落不久,就有电话打进来了。 秘书挂断电话后笑眯眯的,“说曹操曹操到,快递员给送来了,林总不用失落了哦。” “你哪看出我失落了。”林疏棠轻嗤,“早餐我能自己买,花我也能自己订,有什么好失落的。” 秘书弯着眉眼,“是啊,这些分明自己就能办到的事情,却由喜欢的人做而变得更有意义,更值得期待,就是谈恋爱的好处不是吗。” 林疏棠默不作声。 秘书哼着歌下楼取东西了。 林疏棠单手托着下巴,无聊地把趴在桌子上的手机又翻过来。 明天就要参加综艺,她穿什么衣服好? 沈肆喜欢穿情侣装,那她作为合格的合约女友,是不是该问沈肆他明天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秘书把东西送上来时,林疏棠略微抬眸。 秘书把早餐打开说,“今天挺奇怪的,除了吃的,没送花。” 林疏棠低头看着满桌子的早餐,都是她喜欢的,舔了舔唇角,哪怕在家里吃了点,还是拿起筷子。 “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这个当事人还失落?” 秘书那表情,让林疏棠觉得想笑。 秘书没吱声。 林疏棠咬着包子说,“你出去吧。” 秘书‘哦’了一声就情绪消沉的走了。 林疏棠摇头失笑,简单用了些早餐,就投入了一天的工作。 一直到晚上下班,才拎着小提琴开车去国际酒店。 车停在酒店楼下,林疏棠靠在车边,双腿微微屈着,垂在身侧的一只手拎着小提琴,抬头看酒店门外放大的婚纱照。 上面是西装笔挺温文尔雅的顾言卿,和白色婚纱笑靥如花的孙筱冉。 或许四个月前看到这样的画面,她还会有情绪波动。 而此刻林疏棠的内心出奇的平静。 这就是季繁月所说的放下吧,竟还有以旁观者的心态来欣赏这幅照片。 确实般配。 其实高中的时候,她就知道孙筱冉暗恋顾言卿,成天跟在他屁股后边转,几乎全校女生都知道的。 要不是因为那件事,她也做不来横刀夺爱的事儿。 实际上,在那之前,她对顾言卿,可以说是不了解。 顾言卿学的是理科,她读文科的,两人没说过几句话,甚至没见过几次面。 不过恋爱的这八年,顾言卿的确做到了一个男朋友该做的一切,甚至无可挑剔。 那时候她是全校女生羡慕的对象。 顾言卿品貌俱佳,待人接物温文尔雅,和这样的人待在一起,很容易日久生情。 所以林疏棠的初恋很安稳,几乎什么都没有操心,心想就这样顺其自然的结婚也挺好的。 可谁能想到,顾言卿半道就下车了。 分手的那段时间,林疏棠确实难受,心脏空落落的。 很多习惯也被迫改变。 这种毫无防备的情感剥夺,让她很不适应。 但四个月过去,现在的这种情况,倒是让她有一种内心里的平和感。 季繁月打来电话,里面挺嘈杂的,“你到了吗?我怎么没看到你。” 林疏棠拎着小提琴往里面走,在宴客厅的角落里看到了季繁月,“往后看。” 季繁月瞧见她后,踩着高跟鞋跑过来,打量她这一身职业装,虽然还是漂亮的,可来这儿都穿着高订小裙子,就显得她这身装扮灰暗了不少,“没换个礼服?” 林疏棠低头看自己,“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季繁月轻啧了一声,“我还以为你来是要砸场子,准备换一身低胸拖尾裙,然后艳压群芳呢。” 林疏棠哑然失笑,“我为什么要艳压群芳?” 宴会厅布置得规格很高,哪怕是订婚,该有的排面也全都有了。 “而且我也不是来砸场子的。”林疏棠道,“我是来清空自己的。” 季繁月看到了她手上的小提琴,嘴唇有点发紧,“你不是不拉小提琴了吗。” 林疏棠不太在意的低头,“以它开始,就以它结束吧。” “可是孙家这边……” “我联系过孙筱冉了,她说可以。” “毕竟。”林疏棠微笑,“她比谁都更希望顾言卿和我之间能断干净。” 这一刻季繁月从她眼里看到了释然,也轻轻笑起来,“好。” 然后又很遗憾,“可你要是早点说,我就能拿大提琴配合你了,我们很久没有合作了。” 上次合作,还是林阿姨去世之前,从那以后,林疏棠就再也不拉小提琴了。 林疏棠笑了笑,没接话。 宴会主持人宣布订婚仪式开始了。 孙筱冉单手拎着高订轻纱裙子,露出的两条笔直的长腿嫩白,发丝慵懒的在脑后挽成一个发包,头上戴着的是满钻的公主皇冠,在光下闪烁着夺目的光彩。 她挽着顾言卿的臂弯走上台,裙摆随着轻盈的步子微微晃动。 犹如一个正被幸福笼罩的公主般,一时间全场都响起了掌声。 林疏棠和季繁月站在昏暗不起眼的角落里,旁观他们交换订婚戒指,再到孙筱冉依偎在顾言卿的怀中,接受大家的祝福。 而等到主持人上台请她表演时,订婚仪式已经到了尾声。 众人将会在她的琴声中跳一曲交际舞。 林疏棠戴上口罩,拎着琴上台时,顾言卿的心口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眼中带着不可置信。 孙筱冉及时按住他的手臂,制止他要上台的动作。 “别忘了今天是你和我的订婚宴,别人都在看!” 顾言卿猛地扭头看她,目光凌厉,“是你做的!” 孙筱冉被他的眼神盯得不适,手依旧没松开他,“是她自己要来的,和我没关系。” 台上的林疏棠微微躬身,将小提琴架在削瘦的肩上,琴弦响起的那一刻,全场的灯光暗了下来。 周围的男男女女在优雅轻柔的小提琴声中翩翩起舞。 孙筱冉强硬地将他的手按在自己腰上,随着音乐轻轻晃动着身体,“你应该也知道这首曲子是祝福曲。 言卿,她在祝福我们,既然她已经放下了,那你又何必再拘泥于过去不放呢。” 他们本就是宴会的焦点,一举一动都代表着两家的体面。 此刻顾言卿攥紧的手背上静脉血管已经微微凸起,连同着整个手臂都在轻轻颤。 他极尽可能的冷静下来,看她,“孙筱冉,我说过我们只是逢场作戏。” 用力甩开孙筱冉的手,孙筱冉的鞋跟很高,险些没站稳。 顾言卿复杂的目光投向台上,又低头看了下腕表的时间,还不到时间! 他依旧没有克制住的,快步走上台握住了林疏棠的手腕。 小提琴声错了个音后,戛然而止。 众人都不明所以的看向台上,只见顾言卿的脸色很沉,就这样带着那个女人离开了宴会厅。 “这什么情况,怎么回事啊?顾少这是要做什么?” “是啊,顾少怎么能留下自己的未婚妻,去牵别的女人呢?” 现场乱糟糟的,孙父皱着眉问孙筱冉,“到底怎么回事?那女人是谁?” 孙筱冉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虽然脸色难看,却倒是挺平静的,头顶上的王冠依旧璀璨夺目。 “没事,那是他朋友而已。” 眼神示意主持人。 主持人马上心领神会的开始暖场,音乐声继续。 有人在孙筱冉耳边说些什么,孙筱冉不由得抬头去找那个人。 “爸,麻烦你照顾一下现场,顾叔叔和顾阿姨那边也帮我稳住,我有事先出去一下。” 不等孙父再问什么,孙筱冉已经提着裙摆,飞快循着那个人的背影追出去了。 一直追到走廊尽头的露台,孙筱冉的高跟鞋踩得清脆作响。 “小肆爷,请等一下!” 男人脚步未停,直到站在围栏前,颀长的身影笼罩在黑夜里,修长的指尖夹着一根明灭不定的烟。 四周没什么人经过,孙筱冉走上露台,站在距离他不远处开口。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在顾爷爷去世后,顾晋宇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被抓进监狱,顾家大权势必将落入顾言卿手中。 届时,他一定会和孙家取消订婚。 在她以为订婚无望时,沈肆告诉她,顾爷爷留有一份遗书。 于是她费尽心力找到了那位律师,意图买通律师,更改遗嘱。 律师是顾老爷子的心腹,起初并不愿意更改。 可她的提议对顾家有利无害且并不会改变老爷子生前的遗愿,再加上两百万的费用,所以律师就答应了。 伪造的字迹和顾老爷子一般无二,且律师在顾家也算是德高望重,所有之后无人质疑。 沈肆眉眼垂下,长睫覆了层阴影,在光影下看不清神色,没回答她。 孙筱冉上前几步,语气多了分急切。 “你到底是想拆散他俩,还是想考验顾言卿?” “如果顾言卿真的放弃和我订婚,真的要放弃顾家一半的继承权怎么办?那时候他要和林疏棠复合怎么办?这些你就不担心吗?” 她的一连串询问得不到一个回答。 沈肆望向静到听不见任何的夜,夹着烟的指搭在围栏上,菲薄的唇里吐出一口青灰色的烟雾。 ------------ 第81章 那么深刻的事,怎么可能会忘 “孙小姐这么没自信,强行促成这场联姻又有什么意思。” 孙筱冉被戳中心思,脸色发热,手握得那么紧,“小肆爷要是有自信又何必给顾言卿使绊子,又何必亲自跑来这一趟,不也是没自信吗。” 沈肆弹了弹烟蒂,耷拉着眼皮,提唇,有点自嘲的意味,“这倒也是。” 本不想在顾言卿的事儿上弄些手段,显得不那么光明磊落。 可到头来还是做了。 即便不是他亲自动的手,那也没什么差别。 孙筱冉吐出一口气说,“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你要林疏棠,我要顾言卿,不如我们联手怎么样。” 青烟往上飘散,男人的眸色隐在暗色中,“我和你可不一样。” 孙筱冉皱眉,“有什么不一样的。” 沈肆唇角的烟蒂咬扁,似笑非笑的,懒得搭腔。 只是身体依旧靠站在围栏旁上,低头无意识的来回切换屏幕。 直到手机彻底没电关机,没进来任何短信或者消息,他才缓慢放下手机,垂落在身侧,望着浓稠的夜色很久很久。 —— 宴会厅里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还有救护车的声音。 孙筱冉顾不上这边了,踩着高跟鞋,赶紧跑过去问什么情况。 有人忙说,“有人实名举报顾二少强奸未成年,录音视频全都有,都发到网上去了,顾二少的母亲刚才昏过去,警署来了人,把顾伯父请去警署了解情况,顾家这次要遭殃了!” 最近这个话题在国内相当敏感,而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的。 孙筱冉急声,“那顾言卿呢?他人在哪?!” “不知道,顾总还没回来……” 孙筱冉着急忙慌的正要去找人。 孙父和孙母拉住她的手,把她拖到一旁去。 “顾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就别插手了,如果这件事证据确凿,顾家的股份势必会一落千丈,孙家也会跟着受牵连,必要时候,今天的订婚也可以不做数。” 孙筱冉陡然撑大眼眶,“爸,你说什么呢!订婚仪式都结束了,怎么能不做数!而且犯法的是顾晋宇,又不是言卿,凭什么要我们解除订婚?!” “就凭我不只是你爸,不只是要为你负责,也要为孙家所有的股东负责!”孙父心意已决。 这几年国内行情本就不好,线下商场经济刚复苏不久,孙家的核心产业都投入里面了。 一旦事件影响力蔓延开来,刚和顾家联姻的孙家,远比顾家本身更容易受到激愤民众的影响。 孙母也苦口婆心的劝,“女儿,我和你父亲都不可否认言卿会是个好女婿,可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个家族的事。 按道理,顾家老爷子去世,举办这场订婚宴本就是不吉利的,可老爷子留有遗言,咱们也就忍忍算了。 但这次顾家又闹这么一出事儿来,直接影响到孙家,我看这场婚事,就是不吉利。” 老一辈的人最信这个。 两件事叠加,更让他们对婚事不满。 孙筱冉顿时有些急了。 她费尽功夫改了遗嘱,谁知道该死的顾晋宇早不出事晚不出事,非得在她订婚宴上闹得人尽皆知! “那就想办法把热搜压下去啊!” 孙筱冉六神无主,开始胡言乱语了,“对,花钱,只要花钱肯定能压下去!” “已经晚了,警署那边的人已经插手,这时候压热搜简直是此地无银。” 孙父摇头叹息,拍了拍女儿的肩膀。 “明天我就会公开两家联姻取消的通告,再给你物色一个比顾言卿更优秀的男人。” “不行!”孙筱冉眼眶铺了红血丝。 “女儿,你这又是何必……” 孙筱冉不听,异常的执拗,“我就要他!除了他,我谁都不嫁!” 她红着眼跑了,孙父孙母的神情略显凝重。 —— 林疏棠被顾言卿攥住手腕,一路拖到酒店一间漆黑的房间里。 周围漆黑一片,隐隐约约的月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散了几缕进来。 他将林疏棠抵在墙壁上,胸膛的气息起伏不定的。 林疏棠挣开他的手,看进他的眼里,面色没什么变化的说,“你放心,我不是来砸场子的。” 她小提琴抵在他的身前,与他距离隔开。 “之前在废弃化工厂里答应过你,将来会为你演奏小提琴,现在完成了,所以也不算是食言。” “另外,这把小提琴是你送的,也还给你。” 顾言卿没管小提琴的事,按住她的肩膀,声音有点发紧,“废弃化工厂的事,你不是说你忘了吗。” 林疏棠摇头,“那么深刻的事,怎么可能会忘。” 是她母亲为了保护她,才会对外说,她因为发烧而忘记了绑架的事。 可那天的经历她没有一刻是忘记的。 雨天,化工厂,绑架。 十几个男人围在她面前脱光了衣服,意图不轨。 说她的家人言而无信报了警,所以要弄死她。 那时候她才不过十五岁,恐惧吞没了她所有的理智,所有的感官! 耳边听不见任何声音了,只有接连不断的嗡鸣声! 双眼无神的看着那些人不断的逼近,嘴里塞了破布,甚至连呼救都喊不出来…… 即便后来被救出来的那段时间,那天带给她的阴影,让她依旧没办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畏惧黑暗,畏惧潮湿,畏惧尼龙绳,畏惧刺耳的声音,甚至开始畏惧任何男人…… 吃什么东西都会止不住的吐! 她瘦得没有人形,单薄的跟一张纸一样。 母亲不得不带她去做心理干预治疗。 医生说她的创伤后遗症太严重,建议催眠忘记那天发生的事。 但她拒绝了。 因为她想记得一个人,哪怕记不清对方的容貌。 他一个人拎着钢管,身上挨了好几刀,分明自己因为失血过多都站不稳了,还不想让她看到血腥的场景,脱下外套罩在她脑袋上,拍拍她的脑袋,用很温柔的嗓音说“别怕”的场景,她依旧想无比清晰的刻在脑海里。 当时她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在外套底下,听见外边不断的打斗声,哀嚎声和闷哼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紧绷的神经在他往她嘴里塞了一颗柚子糖后,才得以渐渐的松懈。 男人扔掉了沾满血的钢管,小心翼翼地抱起她,身形踉跄地往外走。 她好几次张了张嘴,想问问他是谁,想看看他什么样子。 可连续好几天没吃东西没喝水,一个音发不出来,更别提抬起手指,把脑袋上的外套扯掉去看他的样子。 只有他用沙哑的嗓音,在她耳边时不时的说,“林疏棠,将来你能为我,单单只为我一个人拉一首曲子吗。” 她竭尽全力的,也发不出声音。 只是无比艰难的,又郑重其事的点了下头。 他似乎笑了下,咳嗽了两声,“那别忘了。” 鼻息间都是刺鼻的血腥味,她担心极了。 想问问他怎么样,想让他赶紧去医院! 他伤得很严重! 对方还依旧固执往外走,直到把她交到另外一个人手上,就消失不见了。 而等她醒来的时候,就在医院里。 映入眼帘的是母亲和爷爷担心的面容。 等她能发出声音,已经是七天之后,立刻询问母亲有没有见到救她的人。 可母亲摇了摇头,说什么都没看到。 后来林疏棠就再也没了那个人的消息,过了一段时间,绑匪的尸体在江边找到了。 这件案子不了了之。 直到在学校里见到了顾言卿。 听朋友说,顾言卿前段时间受了很严重的伤,休养了两个月才回到学校。 还有他的声音,和那天在废弃化工厂里声音隐约很像。 都是很温柔,很令人安心的。 时间和声音都对上了。 ------------ 第82章 我千叮万嘱过让你不要离开我 她性格直,当时就去问顾言卿,那天是不是他。 顾言卿并没有直接承认,她抬手掀开了他的衣服,看到了他身上的伤。 伤也对上了。 那时候操场上都是人,顾言卿的脸刷的一下子红透。 林疏棠以为牵扯到绑匪的死,所以他才一直没有承认。 后来找机会试探了几次,直到顾言卿认真又紧张的问她,“林疏棠,你愿不愿意当我女朋友?” 林疏棠坦白的讲,“这里没有别人,你要是承认你就是那天的男人,我就答应你。” 顾言卿看她的目光很深,又似乎夹杂着别的什么,最后他点了头。 后来林疏棠递给他一封信,里面写了一首曲子,单单为了他而写的。 她笑着说,“顾言卿,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男朋友了哦,要像在化工厂里那样保护我,永远不能离开我,我不喜欢被舍弃的感觉,你要给我足够的安全感。” 她的原生家庭太差劲,母亲忙于工作,父亲并不喜欢她。 林疏棠大部分时间,都是管家和保姆带的,几乎没感受到过什么父爱母爱。 恋爱期间,顾言卿很称职,也如他所答应的那样,什么都没让她操心过。 甚至私底下动用关系,还为简创拉了不少项目合同,这是她后来知道的。 那些往事回想起来,林疏棠觉得八年恍然如梦。 “如果那天,救你的不是我……” 顾言卿发紧的嗓音有些沙哑,将林疏棠的思绪抽回。 这一刻,清晰的看见他眼底的痛苦和隐忍。 顾言卿握住她肩膀的手越来越紧,紧到有些痛了,“你是不是就不会和我在一起了?” 林疏棠抿唇沉默片刻,微微点头,“是。” 顾言卿一直紧绷的神经,在听到这个字之后,竟然出奇的松懈了下来,像是终于得到多年来埋藏于心的答案。 可心脏却开始无法控制的一抽一抽的痛! “你是全校女生口中的‘豪门贵公子’‘学霸校草’,是很多人倾慕的对象,而我不学无术不务正业,无论是家世和成绩都样样不如你,没有化工厂那件事,我和你本就没什么交集的。” “不过顾言卿,谢谢你当年救了我,也谢谢你照顾了我八年。” “这八年我很快乐,无忧无虑的成为了现在的林疏棠。” “我惹过很多麻烦,都是你帮我摆平的,而我为你能做的很少很少,所以你离开我,我并不怨你,出现在订婚现场,也是真心祝福你和孙小姐能有个好结果。” 她从口袋里摸出两颗糖,放在顾言卿的掌心。 就如当年在化工厂里他那样。 连同小提琴的琴弦,一起放在他的掌心。 顾言卿感觉胸口好像被人狠狠捅进去了一刀,面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净。 她说,“顾言卿,祝你订婚快乐。” 林疏棠扬起那天决定和他在一起时一样漂亮的笑容,脸蛋上尽然是真诚。 可在他眼里,却是无比的刺眼。 她转身离开,顾言卿忽然从后握住了她的手腕,声音透出一丝轻颤。 “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看在……”发白的嘴唇发抖,他很艰难的说,“看在化工厂那天的份上。” 林疏棠转身看他,声音放得很柔,“还记得在一起那天,我说过什么吗。” 顾言卿握住她的手那么紧,那么紧的,紧到甚至整个手臂连同胸腔都僵硬的难以忍受。 他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 她说,要像在化工厂里那样保护她,永远不能离开她,她不喜欢被舍弃的感觉。 林疏棠低垂着眼帘,轻言,“我千叮万嘱过让你不要离开我,可是顾言卿,你说分手的时候没有任何犹豫。” 顾言卿喉头涌起的酸涩很苦,“是因为我担心……”就一句话,却像堵在了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去。 林疏棠静静的看他唇瓣动了又动。 她摇头失笑,“你或许有苦衷又或者别的什么,可是对你而言,我不是必选项,也不是首选项,这就是我能释怀的原因。” 这几个月她想了很多,反复将那八年掰开,一点点的去看。 才明白一个道理—— 原来喜欢很可贵,爱也很可贵,但是坚定的选择彼此才是重中之重。 字字句句,都化成绵软的刀子似的,在顾言卿的心口上划开。 可偏偏的,他眼睁睁的看着林疏棠抽回了手,而自己没有了挽回她的力气。 酒店的房间在初秋就开了暖风,可顾言卿的浑身都冷透了。 静静地看着手中的两颗柚子糖。 指尖微微发抖。 连这两颗糖,都是不该属于他的。 这八年来,每当情之所至,想和林疏棠亲吻的时候,就会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柚子香味,就如当头一盆冷水泼下般的,瞬间将他浇醒。 她总是眯着眼,很享受的咀嚼着糖果说,这个糖可以给她安全感。 就像是那天在化工厂一样。 所以不需要催眠,她也一样的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而这个味道,在这八年里,却不停的在提醒着他。 ——她的这份喜欢,这份依赖和信任,都是他不择手段抢来的! 甚至无时无刻不担心那个男人的出现,会让他所拥有的,顷刻间变成泡沫。 而他竭尽所能,能给她的,只有顾家继承人这个身份所能带来的便利。 一旦连这个身份都没有了,那他拿什么去和那个男人争? 从始至终,乱了心的人是他,乱了阵脚的人是他,乱了主次先后的也是他! 而现在,顾家继承人的身份到手,他想要的人却放手了…… 顾言卿只觉得胸腔窒息哽痛,助理找到他时,他已经半跪在地上,死死地捏着那两颗糖而颤栗不止。 “顾先生,您没事吧!”助理慌忙上前。 顾言卿咬着牙问,“事情办的怎么样?” 助理道,“都妥当了,顾晋宇的事闹上新闻,现在民众的怨气很大,顾家的股票也开始狂跌,老爷那边已经去警署了,孙家这边强行带走了孙小姐,还对外说要取消订婚。” 顾言卿艰难地抬起手,示意他先出去。 助理不大放心放他一个人在这。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顾言卿的手指拂过琴弦,麻木的恍惚了一下,“我要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怎么做才能重新开始。 那个男人至今没有出现,说不定当年就已经死了呢。 抱着这种可能性,顾言卿眼眸垂着,搭在琴弦上的手却不断收紧,勒出血丝。 只要林疏棠认定他就是那个男人,那么,一切就还有机会。 ------------ 第83章 录制综艺 林疏棠是第二天才知道孙家退婚的事的。 当时她已经把行李塞进车里,准备开车往节目组去了。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季繁月,火急火燎的把她的行李一并塞到后备箱,自来熟的拉开副驾驶一屁股坐进去。 对上林疏棠疑惑的表情,她边系安全带,边眨巴几下大眼睛。 “怎么,一天晚上不见就不认识姐了?” 林疏棠细白的手撑在车上,墨镜下的眼睛扫过她,“我说亲爱的,我是去节目组,您这是?” 季繁月脑袋上扣了个鸭舌帽,老神安在的,“这可是你第一次录节目,身为你最好的朋友,我当然要亲自陪同了,而且其他嘉宾都有助理的,你要是没有的话,咱们排场上岂不是要跌份,所以我勉为其难的,屈尊降贵的免费当你的助理,千万不要太感恩,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支持微信和支付宝。” 林疏棠摘掉墨镜,露出那张妆容精致的脸,“这些虚伪的话,你说出来就不觉得恶心吗。” 她坐进驾驶座,没赶季繁月下车,“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季繁月挤眉弄眼的,“不愧是狐朋狗友,我什么心思都瞒不住你啊。” 从包里掏出来个摄像机宝贝似的拍了拍,嘿嘿一笑。 “你们综艺最近热度挺高的,可那节目组管得严格,不准外部记者进去拍,正好我有你这个内部人员,等我拍够素材就打道回府,绝不耽误你们谈情说爱。” 林疏棠就知道,“哪里有新闻,哪里就有季大娱记。” “月薪四千五,命比咖啡苦,我不好好努点力,怎么走向人生巅峰。” 林疏棠要发动车走了,季繁月按住她的手,打量她这一身。 “等等,你就穿这个过去啊?” 湛蓝色吊带针织毛衣和黑色铅笔裤,配上黑色长靴,头发随意的披散下来。 举手投足透着股散漫劲儿,野得不行。 这架势不像是参加综艺的,倒像是去上山打猎的。 林疏棠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怎么了?” “除了你和沈少,其他两对嘉宾都混娱乐圈的,这种场合肯定穿高定礼服博眼球,你这身漂亮是漂亮,可档次上难免差了点。” 季繁月推开副驾车门,把林疏棠从驾驶座拽下来往林家走。 进她的房间就开始倒腾衣帽间。 比林疏棠自己都了解她的衣柜,不过几分钟,就把压箱底的礼服给翻了出来。 林疏棠只扫过一眼,就移开视线,“我不穿。” 季繁月,“必须穿!” 林疏棠满脸抗拒,“不穿。” 季繁月振振有词的,“身材这么好藏着跟谁看?这衣服买来不就是为了穿吗,大几十万呢,别辜负阿姨一番心意。” 礼服是林琼岚女士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因为风格不对她的口,林疏棠连包装都没拆。 季繁月把裙子小心翼翼的在床上铺平,露出满意的神色后,就去扒拉她。 林疏棠拗不过她,换上礼服后,又被她拖到化妆镜前折腾头发。 再次出门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季繁月坐进驾驶座,让穿了高跟鞋的林疏棠坐副驾驶。 开车的空档,季繁月跟她说昨晚的事儿,“顾晋宇那事儿八成是真的,民众对这件事的讨论度很高,政府那边专门成立了办案组去调查,现在顾氏的股票已经跌了十个点,孙氏那边也宣布取消订婚了。” 林疏棠没什么表情的,“顾晋宇原本就不是个东西,进了去也是罪有应得。” 顾晋宇糟蹋的姑娘不在少数,这次是被人抓到把柄了,而且证据确凿,否则又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姑娘。 “不过孙顾两家昨晚刚举办完订婚宴,今天就取消订婚,就不怕和顾家交恶?” 林疏棠道。 季繁月闻言耸耸肩,“本就是商业联姻,即便拿不到利益,也绝不想损失什么,等到顾家缓过来劲,孙家再举办一场订婚宴又未尝不可。” 前边是红灯,车缓缓停在路中央。 季繁月看她,“他们的事他们自己折腾也就算了,可取消订婚的事牵扯到你了。” “关我什么事?”林疏棠莫名。 季繁月,“不知道是谁把你去订婚现场拉小提琴的视频给传上去了,好多网友扒出来你是顾言卿的前女友,都在说顾言卿是因为你才取消订婚的。” “谁这么无聊。”胡说八道。 林疏棠点进去微博,来回翻看那些评论。 果然,不要低估网友的侦查能力。 哪怕昨天她刻意戴着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这都能被人认出来。 那图应该是偷拍,但侧脸很清晰,还把她单独圈出来标上名字。 以及顾言卿拉住她离开宴会厅的背景图,都被传到网上去了。 网民对于顾家这样的豪门绯闻津津乐道。 再加上她和沈肆前段时间上了不少热搜。 这会儿,被说成脚踩两条船的林疏棠,简直是漩涡焦点。 林疏棠感觉脑袋一阵一阵的疼。 她捏了捏眉心,“顾孙两家取消订婚,明眼人都知道是因为顾晋宇的事。” “可许多网民不清楚啊。”季繁月好笑,“其实想想,大家的猜测也有迹可循,身为前女友的你去订婚现场献奏后,人家就取消订婚了,这……很容易想到取消订婚的原因就是你。” 林疏棠闻言竟然无可辩驳。 “姐妹,你现在可是在两大豪门贵公子之间反复横跳的渣女哦,不明是非的网民已经把键盘轮冒烟开始骂你了,我就说你有出道的潜质吧,什么都没做呢,就已经悄无声息的占据舆论上风了。” 连带着这综艺还没开始录制,就已经要火了。 林疏棠偏头看她,“我谢谢您提醒。” 稍稍一顿,她问,“所有人都会这么想吗?” 季繁月开着车,语气随意,“除了我,大家都会这么想,不过你放心,姐妹我永远挺你。” “即便你真的是个渣女,我也永远为你打Call!” “渣女怎么了,处两个对象怎么了,很多吗?大惊小怪的,又不是封建社会了,咱们就算处一百个,那也是咱们自己的事,凭本事同时处两个对象,他们凭什么骂你,就是因为他们没本事才骂你的!” 季繁月向来双标。 别人脚踩两条船,她能拍着桌子骂人品行不端。 但自己闺蜜脚踩两条船,那就是咱们魅力大,别人不懂在瞎说。 林疏棠扯唇,“有你是我的福气。” “你要是感激我,那就给我发个红包,让我也开心开心。”季繁月嬉皮笑脸的。 林疏棠双臂抱胸,懒散的靠在椅背上,拿出手机,还真给她发了转账。 【99999请收款】 季繁月手机响了下,余光一扫,“卧槽!” “呜呜呜姐妹我爱死你了!” 要不是开着车,就飞过去抱着她啃了。 林疏棠,“公司刚发了分红,就当我送你的包。” 季繁月热泪盈眶,“宝贝,你真的是个小天使,下辈子我来当男人,我娶你!” 林疏棠,“请不要恩将仇报。” 季繁月:“……” 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林疏棠按住屏幕的手指止不住摩挲着,季繁月留意到了她的动作,“你在等电话?” 然后又笑,“该不会在等沈少的电话吧?” 林疏棠没回答她,反问,“沈肆看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会不会也跟那些网民一样那么想?” “啥?”季繁月余光看她一眼。 林疏棠抿了抿红唇,没吭声。 但季繁月切切实实的听见了,止不住打趣起来,“你们不是合约情侣吗,管他这么想干什么。” 林疏棠轻轻吐气,“我是担心综艺录制期间会对他有影响。” “哦……”季繁月故意拖了尾音,“都开始担心人家了呢。” “林疏棠,你这么没心没肺的人,什么时候也开始管别人的事儿了,让人好不习惯呐。” 林疏棠,“开你的车,再废话,钱还给我!” 季繁月瞬间闭麦。 得,闭麦就闭麦。 林疏棠垂着眉眼,看似漫不经心的,实际上几次都在看屏幕有没有进来的新消息。 昨天沈肆回海市了,却没有联系她。 今天要录综艺,也没有联系她。 难道是沈肆看到新闻后,觉得自己违背了合约,所以不准备继续了? 那这综艺还录不录了? 林疏棠的指尖无规律的敲着车窗,似乎在思忖。 随后手指动了动,还是编辑过去一条微信: 【我在去节目组的路上了。】 久久的,对面都没回复! 林疏棠绷着一张漂亮的脸,莫名有些说不出来躁的将手臂往车窗上一搁。 手抵在太阳穴的位置撑着,又复而低头看屏幕。 发过去的消息都发霉了,还不回复她。 那当初让她加微信干什么? 林疏棠给自己气笑了。 手指一动,就把沈肆给删了! 然后闭目养神,主打一个眼不见为净。 季繁月叫她的时候,林疏棠迷迷怔怔的醒过来,路上睡着了。 “我看见外边有摄像头,八成节目组搞事情,我先替你补个妆。” 不等她清醒过来,就开始上手了。 林疏棠的目光看向车外,外边空无一人,只铺了一条红毯,蜿蜒曲折的通向某个铁门。 “好了。”季繁月仔细检查了下,下车前再三叮嘱。 “管住脾气!” “管住脾气!” “管住脾气!” 跟交代自己即将远行的闺女似的,还真仔仔细细的说了三遍! 林疏棠点头了,但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反正季繁月还是很担心。 从后备箱拿出行李,两个人各拎着一个往里走。 有个工作人员把季繁月当成林疏棠的助理,让她先带着行李去酒店。 季繁月心里了然,这肯定是在拍了。 这些综艺为了赚足噱头,净整些骚操作,八成在实时直播,当着摄像机的面,就不好再提醒林疏棠了。 跟她对了个眼神后,跟着工作人员就先走了。 林疏棠提着礼服的裙摆,按照提示往前走。 殊不知此刻已经在现场直播。 ------------ 第84章 沈肆放她鸽子 【卧槽卧槽这谁啊,比刚才进去的两个女嘉宾都漂亮,娱乐圈新人?没见过。】 在她下车的那一刻,阳光都对她格外青睐几分,落在雪白的肌肤上犹如铺了层淡淡的樱色光晕。 她带着黑框墨镜,涂了偏橘调的唇膏,稍稍躬身,去拎行李,胸前的美好被垂落的发丝若隐若现的遮挡,站在那不动时,就如冷艳高贵的波斯猫般的透着股子慵懒劲儿。 有些人只消一眼,就足以让人移不开眼。 【楼上新来的吧,这就是第三对的女嘉宾林疏棠,简创传媒的总裁,虽然是素人,但因为颜值太高,留了好几张神图,现在和沈大少被网友戏称为颜值夫妇,我们都是嗑颜值的CP粉,不过现在感觉要凉凉~因为她是一个人来的(窘)(窘)】 【前两对都是手挽手一起来的,难道真如网上说的那样,林疏棠大闹前任订婚宴,复合后脚踩两条船,所以太子爷一怒之下当场罢演?】 【头一次见到综艺首录就翻车的哈哈哈哈】 【那林疏棠一个人在这岂不是很尴尬?】 【我早就说这种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渣女一个,典型玩咖,希望男嘉宾都离她远点。】 这条弹幕居然有99+个点赞。 【既然都和前任复合了,那还参加恋爱节目干什么?】 【肯定想出道呗,娱乐圈的钱好赚!】 【前任是顾氏执行总裁,现任是海市太子爷,各个都是有钱有色的主,我要是她,我也脚踩两条船,换着爱(偷笑)】 【林疏棠有渣的资本,自家有公司,有钱有颜值,你有啥?】 【我有自信,咋滴!】 弹幕里骂人的,嗑颜值的,阴阳怪气的比比皆是。 而推开铁门的林疏棠对此一无所知。 她拎着裙摆,步入房间时,里面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陈设是偏欧式宫廷风的,有幅偌大的中世纪油画仿品放置其中。 看到房间沙发上的人后,林疏棠摘掉墨镜,露出的眉眼精致,“你们好。” 客厅里的四人见状都藏不住眼底的惊艳。 这是个比娱乐圈艺人还要漂亮的女孩。 身上的气质,即便是漫不经心的,也要压他们一头了。 “你好,你是林疏棠吧,我叫乔安,这位是我的丈夫杰西,很高兴认识你。” 女孩烫着栗色短卷发,显得脸小而精巧,裸色细高跟和身上香奈儿短裙相得益彰,脸上挂着浅笑,很亲和的样子。 林疏棠伸出手,和她交握一瞬后松开,又对杰西礼貌性的点了下头。 继而看向那对影帝影后夫妇,是温扬和秦牧兆。 两人在娱乐圈待了大半辈子,待人温厚,口碑很好。 林疏棠主动上前打招呼,端庄得体的自我介绍后,就落座在单人沙发上。 乔安看看她身后没人过来了,一派天真的问,“林小姐是自己来的吗?你男朋友呢?” 林疏棠扯了下唇,“估计是路上耽误了。” 【这个乔安是故意的吗?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我不信她看不到。】 【万一咱们沈大少真不来,那林疏棠铁定尬死!】 【隔着屏幕我已经感觉到尴尬了……】 【双影夫妇好甜啊,他们在娱乐圈好这些年一直勤勤恳恳,也没绯闻,秦影帝荧幕前严肃板正的,没想到私底下对温影后那么温柔体贴,连水都倒好放在她手里,好羡慕这样的感情。】 【娱乐圈的感情也就看看得了,居然还有人真信。】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乔安夫妇和温扬夫妇时不时交谈两句。 林疏棠一直低头看时间。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林疏棠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有点坐不住了。 总归不是娱乐圈的人,她是可以起身就走。 毕竟是沈肆先毁约,她就算走了,也可以振振有词。 可内心深处,不可否认的是在期待什么…… 就在这时,门又重新打开了。 林疏棠本能的转身去看,眼底的光,却在看到来人后陡然暗了下去。 进来的是个戴兔子面具的女人,穿着漆红色细高跟,包臀紧身的设计把女人的曲线勾勒的淋漓尽致。 “大家好,我是节目的主持人,也是这次恋综的小助理哦,你们猜猜我是谁?” 对方声音俏皮,身材又辣,故作神秘的样子,让弹幕一直在滚屏猜测是谁。 林疏棠连看都没看一眼,收回视线,脸色更差劲儿了。 双影夫妇对新人不大熟悉,猜了两次没猜对后,就不猜了。 倒是乔安和杰西配合着对方,一直在现场互动。 林疏棠头都没抬。 等吊足了大家的胃口,女人才矜持的摘掉兔子面具,对摄像头做了个Wink的表情。 “你们没猜错哦,我就是宋诗蕊,你们的蕊蕊,这次担任小助理的职务,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打听见声音的那一刻,林疏棠就认出来了。 现在又听见这话,没忍住,直接冷冷的‘呵呵’了一声。 被摄像机拍了个正着。 【林疏棠这也太没礼貌了吧,对主持人这么大敌意是什么操作。】 【是啊,蕊蕊前段时间受了这么大委屈,好不容易调整过来接综艺就被这么不友好的对待,心疼我家蕊蕊(我恨)】 【不过就开了家小破公司而已,到底哪来的优越感,我宣布对林疏棠彻底粉转黑!】 【路转黑+1】 【路转黑+10086】 【我也听见了,真就呵呵,装都懒得装,不仅渣,还没教养,真不知道那两个公子哥怎么看上她的!】 【肯定是图色呗,除了脸和身材,男人还能喜欢她什么?】 【首先,我是男人,也不是谁粉丝,单纯不喜欢这种不好相处的,宋诗蕊已经很努力调和现场的气氛了,她一点都不配合不说,还一直倒水,难怪沈少不来!】 林疏棠确实懒得装,尤其是看宋诗蕊这张虚伪的脸,在她面前乱晃。 还惺惺作态的说,“林小姐,你先不用着急,沈少兴许是路上耽误了呢,他一定不会因为网上那些关于你的黑料而放你鸽子的,毕竟这可是直播,他要是不来,你该怎么办啊?” 林疏棠觉得手心很痒。 沈肆不来,她不知道怎么办。 但现在克制不住的想抽她,该怎么办? ------------ 第85章 我们疏棠 宋诗蕊大概能意识到她在镜头前的克制。 越是如此,越是装得清纯无害。 甚至主动上前拉住她的手,关心的样子。 “你别着急,导演组已经联系沈少了,只是沈少的手机关机,林小姐,你和沈少是吵架了吗?” 林疏棠闭了闭眼睛,深深吐气。 宋诗蕊坐的位置刻意避开了些镜头,手指用力,恨不得捏碎她的手骨。 显然是知道她不是能忍的性格,所以故意用些小手段挑衅。 “林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啊……” 林疏棠突然站起身,狠狠甩开了宋诗蕊的手。 宋诗蕊身形不稳的倒在地上,满脸诧异和委屈的抬头看她。 不只是现场,就连导演组都惊呆了! 似乎没想到林疏棠会忽然对宋诗蕊动手!而且当着镜头的面! 弹幕已经刷疯了,全是谩骂。 原本嗑颜值的粉丝,这会儿也说林疏棠是毒蝎美人。 副导演脸色复杂的问导演,“这个林小姐这么难相处的吗,刚开播就对艺人动手,导演,你看看弹幕上全都是骂人的,我们要不要暂停一下?” 导演盯着机位面露愁色。 林疏棠把人弄倒了,毫无愧疚,连要扶的意思都没有。 还是乔安过去把人扶起来的。 导演犹豫了下,“再看看,实在不行,最终播出版把这段剪掉。” “可是现在看直播的人已经突破八万了。” 副导演把热搜拿给导演看,“还有人不嫌事大的录屏,已经发到全网了,我怕这位林小姐会遭到网暴,毕竟她可是沈家那位带过来的人,要是在咱们节目组出了事,咱们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导演原本看到热搜还挺高兴的,毕竟节目组的噱头已经有了。 可副导演的话一下子让他醍醐灌顶。 “那联系上沈少了吗?” 导演问。 副导演摇头,“依旧是关机状态。” 现场,乔安把宋诗蕊扶起来后,忍不住看向林疏棠。 “林小姐,你该向诗蕊说声对不起,你看她的膝盖都青了。” 林疏棠脸上淡到几乎没有一丝情绪,坐在那一丝不动的,看都懒得看宋诗蕊一眼。 道歉?除非她死了。 乔安皱眉,“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亏我先前还觉得你好相处!” “算了乔安小姐,肯定是我哪里惹她不开心了,该是我向林小姐道歉。” 宋诗蕊轻轻扯了下乔安的手。 胆怯的样子,让观看直播的网民更加义愤填膺。 【这个林疏棠好嚣张!推了人还这么傲慢无礼,要是我在现场非扔她臭鸡蛋不可!】 【蕊宝真的太惨了,被人欺负成这样,导演居然就这么干看着?气死人!】 【狗综艺不把艺人当人,兄弟们跟我一起骂起来!】 【乔安真是小天使,第一时间就把诗蕊宝宝扶起来了,女孩子间(除开林疏棠)的友谊让人好感动(哭唧唧)】 【从今天开始粉乔安!】 乔安打抱不平的,“你什么都没做错,凭什么要跟她道歉?” 宋诗蕊咬着唇瓣摇摇头,走到林疏棠面前,抽了抽鼻尖,“林小姐,对不起,是我让你不开心了。” 林疏棠余光扫过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知道让我不开心,那就别在我眼前乱晃。” 宋诗蕊的声音忽然就开始哽咽了。 捂住嘴巴,眼泪就开始往下掉。 乔安气愤,“林小姐,你也太过分了吧!” 弹幕快要把屏幕淹没了。 在酒店里抱着手机看直播的季繁月扶额。 她就知道,叮嘱三遍根本没用。 没把宋诗蕊的话筒塞进她嘴里,就已经在克制收敛了。 而盯着机位的导演额头青筋乱跳,头一次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受到极大挑战。 圈里不管咖位大小,在镜头面前,都好歹装一装友好善良。 而这位林小姐,是装都懒得装。 这要是进娱乐圈,还不得被骂死,唔,现在已经快要被骂死了。 “导演,要不还是暂停吧,这样下去节目是火了,可是咱们也全完了……” 副导演苦哈哈的抓脑袋。 导演无力的点点头,刚抬手准备示意录制暂停。 就在这时,复古的铁门缓缓推开了。 男人逆着光线出现在房间里时,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停滞了。 西装外套随意的搭在臂弯,衬衫领口松了两枚纽扣,露出锁骨的位置,静静地站在那,全场焦点就会不着痕迹的落在他身上。 “沈、沈先生来了。” 乔安见过他的照片,这会儿一眼认出。 双影夫妇站起身,过去主动打招呼。 沈肆略微点头,神情散漫又寡淡的,仿佛对一切都漫不经心,却在看见她的瞬间,那双漆黑的眼眸定格在她身上。 她也同样看着他。 时隔将近一个月,再次见到沈肆竟有种熟悉的陌生感。 【沈少居然来了,我还以为他不来了……】 【他一来所有人都站起来迎接,资本爸爸还是你资本爸爸。】 【可他来是不是代表着和林疏棠还在恋爱当中?这样身份的男人,怎么能允许自己女朋友出轨呢?】 【他们那个圈的人玩得更花好不好?】 【哈哈哈这倒也是,说不定就是演给大家看的。】 【他这身份还用演给我们看?我现在越来越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沈少都没跟林疏棠说话,我看凉凉。】 结果在双方打过招呼后,沈肆就径直的走到林疏棠面前,伸出手,腕上是名贵的手表。 林疏棠看着面前略带薄茧的掌心,稍稍怔愣。 然后想起什么,缓缓的站起身,主动和他的手十指相扣。 “手机昨晚没电,忘了充,让宝宝久等了。” 沈肆将她垂在耳边的发丝别在耳后,轻声说道。 掌心的温度顺着神经末梢传到四肢百骸,好似又将那点陌生感消退了。 林疏棠任由他牵着,坐在双人沙发上,紧接着肩上落了他的外套,雪松冷香将她整个笼罩。 她偏头去看沈肆,他正和双影夫妇说着什么,没看她,只是手依旧和她牵着。 大约是她的视线太过直白,沈肆散漫的眸子对上她的,“怎么?” “没事。”林疏棠摇头。 她还以为沈肆不来了。 沈肆颀长的身子往沙发上懒懒的靠,牵她的手随意的放在膝盖上,指腹轻轻摩挲,似笑非笑的睨向宋诗蕊。 分明在笑,眼神却显得很冰冷,像覆了雪的桃花。 “来的时候扫了眼直播,宋小姐哭成这样,倒显得我们疏棠欺负你似的,你说说看,我们疏棠是怎么欺负你的?” ------------ 第86章 毫无默契可言的情侣 【卧槽卧槽,沈少快把‘袒护’两字刻脑门上了!】 【谁说他们分手来着,这不大像是分了的样子啊!】 【沈少看直播,那说明他肯定看到了热搜,居然能容忍林疏棠和前任纠缠不清?大佬多少有点恋爱脑。】 【沈少的眼光也太差劲了吧,看上这么个恶毒的女人!】 【女人不坏,男人不爱呗。】 【诗蕊宝宝好可怜,她怎么敢和资方对着干啊?】 【还有那个乔安,沈肆一说话,她就松开了搀扶宋诗蕊的手,太特么现实了……】 众所周知,即便这部综艺是沈氏全资的。 在民众眼中,沈肆这行为也难免有失偏颇。 宋诗蕊脸上还挂着泪花,被沈肆这样的眼神注视着,莫名有种被看穿的心虚。 原本在警局里,还以为他是林疏棠的狐朋狗友呢,谁知道来头这么大。 早认识沈肆的话,她肯定早下手了,而不是让林疏棠捷足先登。 “这都是误会啦。” 宋诗蕊擦掉眼泪,扬起故作坚强的笑容。 “是我自己没站稳,不关林小姐的事,网友们只是看错了而已,沈先生不要因为我和林小姐闹得不愉快。” 沈肆覆了霜的桃花眼有几分刺骨的意思,依旧散漫的。 “恕我直言,宋小姐可没这个本事让我们不愉快。” 说完,他抬起和林疏棠十指相扣的手,神色无恙的抵在唇边吻了吻。 温热的触感,一度让林疏棠的身体微微僵硬。 一时间分不清这究竟是不是在演戏了。 宋诗蕊瞬间被打了脸,面色尴尬无比。 反观沈肆把玩着林疏棠细白的指,一点都不在意现场的人怎么看似的。 “我倒是觉得宋小姐不适合这个职位,腿不好站不稳也就算了,眼神还不好,这节目留着你,貌似起不到任何作用。” 【资方爸爸要换人了,宋诗蕊刚来就撞枪口上。】 【可压根就不是诗蕊宝宝的错啊,分明就是林疏棠推的,我都看见了!】 【有钱了解不起啊,有钱就能随便换人?】 【普通有钱人或许不行,有钱到沈氏那种程度还真行(尬笑)】 【这综艺是他全资投的,换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当然你要是有钱,也可以出个几亿把宋诗蕊换回去。】 【我发现那个乔安怎么一直看沈肆,她老公就在旁边呢啊喂!】 宋诗蕊脸色一白,险些没站稳。 这综艺是宋柏东费了极大功夫才拿到的助理角色,想让她趁机结交沈肆的。 谁知道沈肆二话不说,就要换人?! “沈先生,我不是故意的,而且你这么做也不符合规定啊!” 她泪眼婆娑的,孤零零的站在那,看起来特别可怜。 偏偏现场这会儿,谁都不帮她说话了。 就连乔安和杰西站在一起,也当作没看见似的。 沈肆比林疏棠还没耐心,开口就要换人。 林疏棠的手指忽然在他掌心划了下。 沈肆偏头看她,林疏棠抬眸看向宋诗蕊,提唇微笑,“他跟你开玩笑呢,宋小姐长得漂亮,业务能力强,谁走宋小姐都不能走。”不过她又很苦恼的样子。 “但宋小姐临场反应能力确实差,刚才我稍加试探,你就哭了,这要是去了山里,被人为难的话,难道你也要像刚才那样哭给大家看吗。” 此话一出,乔安夫妇面面相觑。 感情她刚才是故意给宋诗蕊摆脸色的? 温扬和秦牧兆相视一眼,两个演技派可不觉得如此。 宋诗蕊凑近她的时候,林疏棠满脸的不耐和沉郁毫无表演痕迹,厌恶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 这会儿苦恼的样子,表演痕迹倒是很重。 【林疏棠刚才是故意的?我擦,难道是节目组故意安排的?】 【别说,演得还挺像,我都信了,以至于骂了得有几百个弹幕,现在哈哈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U1S1,宋诗蕊的反应能力确实当不了主持人,不知道解决问题,反而制造矛盾,把嘉宾变成了众矢之的,业务能力堪忧。】 【当着镜头哭哭啼啼的,一股子小家子气,反观林疏棠从头到尾都一副表情,不愧是我高贵冷艳拽姐。】 【人家毕竟是公司领导呢,什么场面没见过。】 【这节目越来越有意思了……】 宋诗蕊被怼得哑口无言。 方才占据的上风,这会儿被这么多双眼睛审视着,有种下不了台的局促。 还是导演示意她赶紧走台本,给了她个台阶下。 宋诗蕊才艰难的扯起笑容,公式化的念起台本。 简而言之,就是在出发前要进行一个默契游戏。 根据游戏积分,可以优先选择住的地方。 工作人员给每个人发了个面板,宋诗蕊问出问题后,嘉宾写出同样的答案,就可以积一分。 沈肆的指尖把玩着签字笔,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反观林疏棠,倒是认认真真的在听问题,势在必得要抢个好房间的样子。 【我看他们真的分手了吧,从始至终都没交流的。】 【手还握在一起呢,面和心不和的样子。】 以防情侣间相互偷看,宋诗蕊把大家的位置都打乱了。 林疏棠和沈肆才松开手,坐在温扬身边。 而沈肆则和杰西坐在了一起。 宋诗蕊:“第一题,第一次见面的时间,请开始作答。” 写完之后,先有双影夫妇亮出面板,两个人写的都是二十年前金鸡奖颁奖典礼那天。 乔安夫妇甜蜜一笑,他们也答对了。 轮到沈肆和林疏棠,弹幕齐刷刷的狂笑。 【这都能答错,可以跪搓衣板了。】 【他们真是情侣吗?差一两天还可以说是记错了,差这么多,你们确定认识对方?】 【他们是来搞笑的,鉴定完毕。】 林疏棠写的是:2014,9月1号。 也就是高一下半学期开学的那天。 沈肆刚转学过来。 当时她正趴在桌子上睡觉,教室里传来一阵轰动,沈肆把背包往她后边的桌子上随手一扔。 动静不小,她被吵醒了。 转身就看到沈肆后背靠在椅子上,正吊儿郎当的在看她。 她有起床气,烦得不行,转身把书盖在脑袋上,继续睡。 林疏棠自信这个答案没错,轮到沈肆翻过来面板。 宋诗蕊掩不住的得意,“哎呀不对,沈先生写的可是10年的7月21号哦。” 林疏棠疑惑的看他,用眼神质问他什么意思。 10年,呵呵,她才十一岁,认识个屁啊。 ------------ 第87章 宝宝,你把我删了?(补更) 沈肆默不作声的从她面上掠过后,把写过的痕迹擦掉,继续听题。 林疏棠敛回了视线,真的无语。 宋诗蕊高兴的给其他两位嘉宾加分,给林疏棠名字下画了个零蛋。 “第二题,第一次接吻的时间,请开始作答。” 其他两对嘉宾都写得很快。 重要的日子,必然是记得最清楚的,要不然多尴尬。 不出意外,温扬夫妇和乔安夫妇,几乎同时举起面板。 宋诗蕊给两对嘉宾各加一分,轮到林疏棠和沈肆举起面板,弹幕又是狂笑。 【什么鬼啊,他们是真不熟吧,还是胡编的?】 【前后差了十年,就特么离谱。】 【这综艺从一开始就在翻车,我已经习惯了哈哈哈哈】 林疏棠写的是:23年,8月7号。 那天车里。 非常笃定这次沈肆不会写错。 结果沈肆的面板上:14年,6月28号。 林疏棠此刻很想冷笑。 他是故意不想存积分?想住烂房子? 因为林疏棠记得很清楚,那年的那天,她正在经历绑架! 要能跟他接吻就见鬼了! 宋诗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啊呀又不对,林小姐和沈先生真的毫无默契可言呢。”然后在下面画零蛋。 沈肆漫不经心的把答案擦去,“她记不得很正常。” 他偷吻的,当时她昏过去了。 这答案,是他写给自己看的。 林疏棠看着积分栏里的两个‘0’都气笑了,敢情她是为了谁? 行吧。 既然他随便写,那她又何必认真。 林疏棠摆烂了。 宋诗蕊还在拱火,“林小姐什么都忘,看样子是没把沈先生放心上吧。” 林疏棠还没反应,沈肆已经眯了眯眼,抬眸看去,视线冷冽的像是锋利的刀刃。 宋诗蕊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连手脚都一片冰冷,不敢再调侃了。 以至于第三题都说的磕磕绊绊,“请写出,请写出你们送给对方的第一件礼物。” 其他嘉宾已经开始作答了,林疏棠久久的还没动静。 因为她什么都没送过沈肆。 那就编一个? 因为她看见沈肆在低头写了。 看笔画的顺序,好像写的是……戒指? 但她可没收到过沈肆送的戒指,肯定是他瞎编的。 林疏棠也胡乱写了这个。 等记分板亮出来,这次三对情侣都是一样的答案。 反倒是沈肆偏头看她的面板,目光很深的样子。 【报告,我看到林疏棠作弊了!】 【看来大家的眼睛都没瞎。】 【沈少那表情好像在说:你送过?】 【我都怕他俩尥蹶子走人,要不然看不见热闹了哈哈哈哈】 林疏棠对自己作弊表示面不改色。 最后一题,则是要看对方微信备注。 罗列出来后,由全场的工作人员投票,票数最甜的前三名可以各积一分。 等统计到林疏棠的时候,她打开微信,才想起来自己把沈肆给删了…… “林小姐,可以给我们看了吗?” 工作人员还在等着统计。 林疏棠的眼神开始四处飘忽,“那个,我现在备注还来得及吗。” 工作人员,“那当然不行了,对大家不公平哦。” 【林疏棠怎么不给工作人员看,难道备注的见不得人?】 【还是说没备注,怕记不了分?】 【这要看个人习惯吧,我就不喜欢备注,那也没什么,两个人的感情才是最重要的。】 【林疏棠该不会没有沈少的微信吧?】 林疏棠,“……那个我没沈肆的微信,不用统计我的了。” 工作人员:“……” 【哈哈哈哈哈哈操!】 【沈大少的表情,你们快看啊,好精彩!】 【这是什么修罗场,我看的是恋综吗?】 【《关于我昨晚参加前任订婚后删掉现男友被抓个现行的故事》】 【一直在翻车,从未停止过。】 直播观看人数突飞猛进,市场部还没来得及投放,在线观看人数已经突破100W+了。 导演在机位前拍大腿乐,现场的工作人员想笑不敢笑。 因为沈肆现在的脸色,的确相当难看。 眉眼染了一层寒霜,他似笑非笑的看林疏棠,“宝宝,你把我删了?” “那个,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她这表情一看就很心虚。 沈肆的唇绷成一条直线,气压低了好几度,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 林疏棠自知理亏,低头看脚尖,没吭声。 工作人员赶紧去统计别人,逃离现场。 弹幕都以为这两人录不下去了。 然后就看见沈肆忽然朝她伸出手,林疏棠习以为常的和他的手交握,然后抬头看他。 沈肆的五指深深楔入她指缝,强行和她的手紧扣在一起,继而抬起另一只修长的手搭在她颈窝上,用力按着她的后颈,把人往身边带,瞳孔深处像积蕴着一股难以消散的郁气。 掀了掀眼皮,嗓音低沉的,“加回去。” 林疏棠的手动了动,挣不开,“那、那你先放开我,不然我怎么加。” “用一只手也行。” 她能感觉到他一双眼锁住了自己。 林疏棠艰难的用一只手划开手机,艰难的输入他的手机号。 申请发过去了。 沈肆腾出一只手拿出手机,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又把她手机拿过来,亲自改了备注,还给她。 林疏棠低头看备注。 ——老公。 眼皮用力跳了下,复而抬头看他。 沈肆面色不变的牵着她坐在双人沙发上,另一只手拎着水杯在指尖玩,爱搭不理的,生闷气的样子。 一番游戏下来,林疏棠队伍就得了一分。 而温扬夫妇第一名,获得了先选住宅的权利。 房间分配完,就要去山里了。 出发前导演说,每一对嘉宾只能带一个箱子,不能带现金,也不能带电子产品。 所以,他们先前整理的行李必然会有所取舍。 让他们先回酒店收拾,下午三点回到这里集合上车。 沈肆和林疏棠回了酒店,因为不在这里住,行李在同一个房间。 季繁月收拾的必需品外加几身替换的衣服,就已经塞满行李箱了。 沈肆的助理当然也想把沈肆的东西都带着,但最后自家少爷,就拿了两身替换衣服放进林疏棠的行李箱。 其他的什么都没带,都先紧着林小姐了,让他着实头疼。 他们在小客厅收拾着。 沈肆迈开步子进了卧室,微抬下颌,示意她也进来。 林疏棠见他有话要说,就跟了进去。 摄像大哥扛着摄像机也想进去拍素材,被沈肆长腿挡外边,房门从里面反锁了。 ------------ 第88章 我现任不是你吗(补更) 【这是要秋后算账了?什么账不能当着网友的面算?】 【把门给我踹开,还有我VIP不能看的剧情?】 【我猜他们肯定是因为游戏不开心了,乔安那对夫妇答错了几道题都吵起来了,更别说这对只得了一分哈哈哈!】 那一分还是作弊得的。 原本很多网友是冲着双影夫妇来的,这会儿在挤在这一对的分框里看热闹。 可惜现在门一关,什么都看不见了! 因为一个小时后就要走,卧室并没有安装机位。 房间里,沈肆坐在床边,拍拍身边的位置,漆黑的眼睛注视着她。 还没走到他面前,就被沈肆拽住,扣住女孩细白的手腕,压在床和他之间。 一手掐着她细软的腰肢,另一手扣住她的后颈,低沉的嗓音问,“不是说再也不拉小提琴了吗。” 他果然看到新闻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两个人气息很近很近,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林疏棠的思绪被这灼热的气氛搅弄得很乱,开口道,“那是最后一次。” “你总能为他破例。” 沈肆眸子暗色沉降下来,沉沉的嗤了声。 分明告诉他,再也不拉小提琴,却能为顾言卿献奏。 参加完订婚宴后,扭头就把他给删了。 沈肆自以为会在她心里占据半分位置,没想到这半分的位置,居然都是他幻想的。 他的欲擒故纵显得格外可笑。 林疏棠觉得他笑的莫名其妙,她更在意的是,“刚才你为什么不好好答题?” 那些题目明明很简单。 沈肆垂眸细看她的眉眼,微微勾唇,“你怎么知道我就没认真。” 林疏棠长舒一口气,“这种谎话你觉得我信?” 沈肆圈在她腰上的手逐渐收紧,“你才是骗子,林疏棠,是你对我说谎。” 林疏棠,“我没有。” 沈肆敛着眸,问,“好,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要诚实的回答我。” 林疏棠抬眸看他。 两个人的姿势太近,避无可避的,几乎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膛炙热的温度。 沈肆的指抬起她的下颌,“过去的一个月,哪怕一天,你,有想我吗。” 林疏棠的眼帘颤了下,斑驳的光影映着他的瞳孔,几乎要被吸入他幽深的眸底。 因为太过深沉,甚至一度的陷入其中。 她已然忘记沈肆提问的问题。 沈肆半垂着的眸光,随着她的默声,而一点点冷却,捏在她下颌的手陡然用了力。 林疏棠吃痛的回过神,他强势的吻就已经落下。 惩罚似的吻,带着薄薄的戾气。 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甚至咬破了她的唇瓣,卷着血腥的味道逐渐深入,逼着她不得不停的从他唇腔里掠夺气息,而掐在她腰间的掌心,滚烫的像把她融化,像把她拆解。 林疏棠抵在他胸前的手,不断蜷缩、攥紧。 招架不住这样的吻,侵略感极强。 几乎让她失去思考的能力。 直到她的面儿上浮出些许痛色,沈肆才托着她的脸颊,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间,微微喘息着。 炽热的气息渗入她的肌肤,似是要将她烫得融化。 她身上带着柚子味的馨香,顺着他的呼吸钻进肺腑里,沈肆的嗓音虽然平缓,可沙哑至极。 “林疏棠,你真的好渣。” 他轻嘲的呓语,随风飘散的柳絮似的,拂过她的心底。 她的心此刻跳得很快,不知道是缺氧还是什么,胸膛起伏不定好几次,怦怦直跳的心才渐渐平稳。 林疏棠听着耳边沉沉的气息,望着空白的房顶,缓慢的眨了眨眼睛。 感觉到心口有什么灼烫的东西在蔓延下去。 “沈肆。” 她叫了他一声。 沈肆手撑在她的脸侧,碎发遮了点漆黑晦暗的眼,眼眶布了些血丝。 林疏棠缓缓吐声,“别忘了我们来这的目的,是为了拿下温扬和秦牧兆,另外为Haven树立正面形象,但显然我们不合格。” 甚至很多人都不信他们是情侣了。 先前做的那些努力,可以说是付诸东流。 沈肆凝视着她张张合合的绯色的唇,指腹擦去被他弄乱的唇脂,“我怕我做的太过,会影响你和现任的感情。” 林疏棠黑亮的水眸一片茫然,“现任? 我现任不是你吗。” 沈肆眸色深沉,“你说什么。” “是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林疏棠道,“还是说你觉得我和顾言卿复合了?” “难道不是?”沈肆漂亮的眼睛里从一开始就这样阴阴郁郁的,像蒙着雨天时弥漫开来的雾。 “否则怎么解释,你这么快就删了我。” 林疏棠语噎,被他堵的说不出话。 因为她不想承认,沈肆不回消息,确实能影响她的心情。 “那你怎么不回我消息。”林疏棠不吐不快。 “及时回复消息是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优良品性,既然不回我消息,那我删了你有什么问题。” 沈肆闻言一怔,用复杂的眼神看她,“你是因为这个才删的我?” “不只因为这个,还因为你总是撤回消息。” 林疏棠严肃的表情,“我不喜欢别人撤回消息,因为我的好奇心很重。” 她显然忘了自己好奇心并不重的事实。 林疏棠的唇被他咬破了,有点疼,但依旧不紧不慢地问他,“所以你到底撤回了什么?” “你没和顾言卿复合?”沈肆的嗓音很干,沙哑得不像话。 似乎很执拗这个问题。 林疏棠顿了顿,“你先回答我你撤回了什么?” 他好像得到了答案,蓦地笑了声。 低低沉沉的,情绪不分明。 箍着她的腰身,低下头去吻她,勾勒着她的唇形,跟猫儿似的舔舐被他咬破的伤口。 林疏棠被弄得不自在,轻轻推他。 沈肆额头抵着她的,“林疏棠,你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 我在想,你要是真脚踩两条船,我该怎么做才能把那条船拆了,让你不得不把我当成救命的浮木,紧紧的抱住我才行。” 嗓音淡淡的,带了点上位者的狠。 林疏棠眼睛不眨的看他,“沈少,你入戏了。” 沈肆嗓音低哑,似诱似引的,“那你呢,问我撤回什么,又何尝不是入戏。” ------------ 第89章 我这人就缺乏管教 林疏棠看他的目光微闪,又很快移开。 “我说了,我只是强迫症,见不得人撤回消息。” 又补充,“换成别人,要是进行这操作,我也照删不误,跟对方是谁没关系。” 生怕他不信似的,又重复了遍,“我没入戏。” 沈肆垂着眼看她,漆黑的眸底,清晰的映出一个她来。 他说,“可是宝宝,不入戏怎么演好戏,当着现场这么多人的面,你这点小手段会被一览无余,你要怎么让别人相信我们情深不移呢。” 林疏棠皱着眉头,好像真的在努力思考。 现在的局势对他们而言确实不容乐观。 “那你说怎么办?”林疏棠问,“要不要我发微博澄清那些绯闻?” 沈肆看着她问,“你要怎么澄清。” “澄清我和顾言卿没关系,参加订婚宴只是送祝福,目前和你正在热恋中?” 这是林疏棠暂时想到的文案。 沈肆周身戾色缓缓散去,微微挑着的精致眉眼,“好啊。” 他很好心的说,“要不要我帮你发?” 林疏棠觉得他这人极其善变,方才还满眼生疏冷淡,这会儿倒是流光溢彩的。 “我自己发。”用脚踢了踢他的小腿,让他起身。 沈肆的手还撑在她的脸侧,气息深深的。 指腹轻轻抚过被他咬破的唇,渗出的血色衬得她肤色愈发的白,撞出强烈的明艳靡丽感。 “我打字快。” 林疏棠听到这话想笑,“打字快不回我消息,你还说你不该删?” 沈肆扬了扬唇,“手机没电,不是故意不回的。” 低头用鼻尖蹭蹭她的,“以后不会了。” “谁管你。”林疏棠轻嗤一声,推他的胸膛。 沈肆十分受用的顺着她的力气被推倒,手肘撑在床上,目光放肆的看她低头整理自己。 要出门时,沈肆站起身,从身后抱住她的腰,下巴自然而然地垫在她颈窝上。 而林疏棠已经习惯了他没来由的亲昵,懒得挣他,也挣不开。 “多管管也行,我这人就缺乏管教。” 他哑着嗓音笑,透着股坏劲儿。 林疏棠的手还搭在门把手上,听到这话,眉梢微挑了下。 “上学的时候你要是有这觉悟,也不至于倒数第一了。” 沈肆弯唇,“这么说我们还挺有夫妻相,第一第二一直非我们莫属。” 这种传统从高中竟然延续到了综艺。 无论什么比拼,都是倒数。 林疏棠,“你还挺骄傲?” 转身看他,他居然还在笑。 林疏棠神情凉凉,“不是说好要博得好名声吗,现在闹成这个样子,我诚然有问题,但你也有很大的问题好吧,要不然我们事先把台词和剧情对一对,别到时候人家问起来,我们还是两种说辞。” “现在对也来不及了,观众已经知道我们面和心不和。” 沈肆回答的不太在意的样子,视线始终打量她这件衣服。 录制现场时往她身上披的西装外套此刻落在床上了。 礼服是V领的,即便有长发若有若无的遮掩,身前曼妙的曲线,依旧昭然。 沈肆舌尖抵了抵下颚,“我倒是有个办法能力挽狂澜。” “什么办法?”林疏棠不由得问。 沈肆忽然一只手用力扣住她的腰身,把人抵在门上。 外边的人和观众只能听到房间里不断传来高跟鞋和地面的碰触声,然后房门发生了动静。 【卧槽卧槽,光天化日之下他们在里面干什么!给小爷把门踹开,查房查房!】 【不是我想的那样吧不是我想的那样吧,求求了,只要让我看一眼,就算拿我前男友的命换我也愿意……】 【啊啊啊杀狗了杀狗了!】 【里面肯定在那个,嗯,是我想的那个吗?】 弹幕都在狂催摄像老师把人踹开,可人家哪敢啊。 房间里,林疏棠的后背被抵在冰冷的房门上。 沈肆的另一只手擒住了她细长的脖颈,“乖,先别动。” 在他薄凉的唇落在锁骨以下的位置时,林疏棠深吸一口凉气,命脉在他手中的感觉,又让她不敢挣扎。 “沈肆!”她压低声音。 在胸口留下那痕迹,她待会儿怎么见人! 沈肆抬起的眼眸里浸染了艳色的情欲,但很快遮掩了下去。 轻轻拍了下在他掌心下柔软的腰肢,话里混着几分笑的把手松开,“嗯,好了。” 胸口那抹痕迹明显。 明显是吻痕。 林疏棠羞愤的捂住胸口,耳尖泛红地怒视着他。 沈肆眼里含的全是显而易见的笑意,衬衣纽扣解开两枚,就这样拉开房门,堂而皇之的走出去了。 边整理身前褶皱的衬衫,对季繁月那边微抬下巴。 “棠棠的衣服破了,麻烦给你拿件新的换上。” 【是谁说他们面和心不和来着?谁?这要是不和,我头拧下来……】 【靠靠靠!家人们,撕衣服了!不,是撕狗了!手撕我们这群可爱的单身狗!】 【原本以为人家是表面情侣,谁知道人家在关门教育……】 【我觉得这种更真实吧,什么都记住固然很有仪式感,这种相爱相杀的,我才真的瞌疯了!】 【我恨!为什么房间里没有摄像头!】 【我想知道林疏棠怎么还没出来啊啊啊,该不会下不来床了叭(斜眼笑)】 【过分的是我已经忘了自己是个路转黑的,现在又有点想调头了怎么破……】 【沈狗子真的好帅,啊啊啊我疯了,就这个漫不经心的系纽扣的动作,你们谁懂啊,这双手,就用这手抽我我都愿意(尬笑)】 【论变态还是楼上的变态……】 季繁月也愣了下,随后露出个‘我懂的’的表情。 “好的,我这就送进去。” 她从行李箱里选出来一身清爽的套装。 打开房门时,林疏棠捂住胸口羞愤的样子,被眼疾手快的摄像机老师拍个正着! 女孩的脸颊绯红,跟煮熟的螃蟹似的。 哪怕后来很快把房门关上了,也让观众遐想连篇。 季繁月把衣服递给她,脸上全是戏谑,“好奇怪啊,明明快到秋天了,可我怎么闻到了春天的气息。” 两个手指对在一起,冲她挤眉弄眼的。 “刚才,你们,酱酱酿酿了?” “你脑子里能不能装点干净的?” 林疏棠把衣服夺过来,脱掉这身赘余的礼服,换上套装。 上衣是衬衫领,正好遮住了那地方。 季繁月的后腰靠在桌子边上,“可不是我瞎说,房间里的动静很难不让人多想,不只我,广大网友都在猜。 不过也正是你们弄得这动静,现在你们已经成为三对嘉宾里最好嗑的一对了,坦白讲,你们现在可非常暧昧。” 暧昧? “我看是非常冒昧吧。”林疏棠呵呵。 ------------ 第90章 关门教育 说话的功夫整理好了衣服,牛仔裤搭配蓝色衬衫,清爽又舒适。 她伸手问季繁月要自己的手机。 果不其然,看到网上的风评有所好转。 这就是沈肆说的力挽狂澜的办法? 脸是防弹衣做的吧! 更要命的是网友那些不堪入眼的评论,确定不会被封号? 林疏棠嘴角扯了扯,点开微博,编辑出一条信息发了出去。 她不常用微博,号还是几年前注册的,基本都是公司宣传,粉丝也没几个。 不过在她发送微博后,闻着味过来的网友,一下子就把她从茫茫人海里挖了出来。 还在底下评论: 【关门教育果然有用,这不,门还没打开,就澄清了。】 【小姐姐节目里拽得要命,没想到私底下还是个夫管严(嘻嘻)】 【以后和前男友保持距离哦,沈狗子醋劲儿大着呢。】 看到这些评论,林疏棠的脸色有点绷不住了。 网友比她想象的更会脑补。 当然也有宋诗蕊的粉丝来骂,林疏棠选择性忽略。 网络本就是如此,做不到被所有人喜欢,那就做好自己。 她把手机递给季繁月,季繁月笑眯眯的,“怎么样,我没瞎说吧。” “他们看热闹也就算了,你明知道是假的,也跟着起什么哄。” 林疏棠穿上皮衣后,季繁月又递给她帽子,“要不要赌一把?” “赌什么?” 林疏棠把繁琐的耳环取下来交给她,戴上帽子后,把将长发从衣服里拿出来,一头微卷的黑色长发随意又凌乱地披散在肩上。 季繁月想了想,“就赌你会不会对沈肆动心。 要是动心了,你转我十万,要是没动心,我转你十万。” “难得你这么大方。”林疏棠打开门,出去时对她挑眉,“备好银行卡吧。” 说完就出去了。 季繁月本想提醒她唇上的口红乱了,结果没来得及。 导致林疏棠出去后,摄像大哥看她的眼神都带了点打趣。 【林疏棠的嘴唇肯定是沈狗子的杰作!】 【进房间前她的嘴巴还没破,啊啊啊!我就说我没想错!】 【还是真情侣好嗑,真枪实弹的上(嘿嘿)】 【嘶——沈大少真有福气。】 牛仔裤是紧身的,显得女孩的两条腿是又细又长。 蓝色衬衫搭配黑色皮衣,里面是件白色针织吊带。 在她稍稍抬手时,露出的腰肢堪堪一握。 那细的,稍微用力就能折断一样。 这脸蛋,这身材,就是在花团锦簇美女云集的娱乐圈,也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 黑她什么都行,黑她的颜值,那铁定会被骂。 周围的工作人员忍不住去看。 季繁月憋着笑,实在忍不住了,对着林疏棠点了点嘴巴。 林疏棠下意识的摸了下,轻轻吃痛,才意识到什么,飞快的背过镜头收拾自己。 完事后又面不改色的往车上走,气定神闲的当什么都没发生。 季繁月摇头失笑,看来她又要不劳而获十万块了啧。 还是闺蜜的钱好赚。 他们的行李放上车前,节目组都检查了一遍。 除了衣服和日用品,其他一律不能带。 导演和主要创作人员在头车,嘉宾们是一辆七座豪华商务车,车里提前安装了摄像头,跟在其后。 助理和行李单独一个车,跟在嘉宾的车后边,再往后则是场务等工作人员的车。 林疏棠弯腰上车时,秦牧兆正和沈肆在说话。 男人微微偏头,脑侧的头发划过眉骨,五官轮廓十分精致。 见她过来,两条长腿优雅的交叠,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这边。” 林疏棠顺从的坐在他身边,又见沈肆摊开放在膝上的手。 手指修长匀称,骨节分明漂亮。 林疏棠已经适应他们见面就要牵手的习惯,主动和他十指相握后,把他的西装外套还给他。 沈肆的唇角微微扬起,摩挲着她的指骨,很喜欢这样似的。 他们坐在第一排,后边是温扬和秦牧兆。 乔安夫妇和宋诗蕊则坐在最后的三座上。 副驾驶是位摄影老师。 林疏棠和温扬都换上了轻便的休闲装。 宋诗蕊穿了件黑色鱼尾裙,上衣是一层黑色薄纱,黑纱下波峰耸动。 而乔安则换成短裤短T,露出雪白的腹部和长腿,显得青春活力。 外边已经开始飘雨,林疏棠看向窗外倒退的街景,很快,城市越来越远,道路也开始不平整起来。 宋诗蕊为了活跃气氛,搞了一些很尬的游戏。 林疏棠直接闭上眼睛装睡。 宋诗蕊嘀咕说,“林小姐怎么这么不配合,到目的地后会有休息的时间的,要是在车上睡的话,她就没有镜头了。” 一副为她着想的样子,获得屏幕前网友的一阵夸赞。 沈肆托着下巴看林疏棠‘睡着’的样子,似笑非笑的,“我们疏棠长得好看,只给我一个人看就好了。” 言外之意,不需要镜头。 装睡的林疏棠眼皮狠狠跳了下。 沈肆拿出手机,对着林疏棠的侧脸正大光明拍了张照片,设置成屏保。 连快门声都没关。 林疏棠装不下去了,佯装醒来的样子看他,“你干什么?” 沈肆伸手抚了下她的侧脸,让她枕在自己肩膀上,那只手顺势搭在她的肩上轻轻揽着。 “没干什么,你继续睡。” “……” 【我们疏棠我们疏棠,你的,都是你的行了吧!】 【沈狗子他真的超爱啊,即便林疏棠确实不好相处,可他喜欢,我们能怎么办?只能嗑着呗!】 【脚踩两条船的女人,她真的不值得,奈何太子爷有自己的想法,我等平民不敢苟同。】 【讲真,我是男人,不大喜欢林疏棠这种冷艳型的,诗蕊性感又体贴,乔安可爱又清纯,这种女孩子才会让男生有保护欲,更别提林疏棠的私生活混乱(不是谁的粉丝,实话实说)】 【好家伙,某些男性还搁这选上了?】 【她们怎么样,都是你一辈子碰不着的类型,用不着你喜欢(擦汗)】 【你们看林疏棠发的微博了吗,人家澄清与前男友的关系了,参加订婚宴,只是送祝福去的。】 【谁会承认和前男友藕断丝连啊,这种话也就你们信。】 【沈少这条件找什么女人没有,有权有势的,林疏棠确实配不上他,我不看好这对,分手早晚的事儿。】 沈肆侧身对身后的人说,“你们玩,我们就不参与了。” 温扬也说拍戏太累,想休息一下,就在秦牧兆肩上靠着。 秦牧兆自然也不会玩游戏了。 一个游戏瞬间只剩下他们三人。 宋诗蕊顿时一阵尴尬,看林疏棠的眼神越发不爽,觉得她肯定故意的。 ------------ 第91章 我们不能死太早 后边三个人玩脑残游戏,故意发出很大的笑声,让观众觉得气氛融洽的样子。 林疏棠本就不困,车里又吵,索性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就这么靠在他肩上低头玩手机。 手机到目的地就会被收走。 林疏棠抓紧时间处理秘书发来的文件,以及询问关于林金泽那个项目的进程。 秘书回答说一切挺顺利的,她才稍稍放心。 季繁月在车上闲的无聊,跟她微信聊天。 【宋诗蕊是不是又搞什么幺蛾子了,我在后边车里都能听到她刺耳的笑声,吵死了。】 林疏棠打字:【降智游戏。】 【这么好的在镜头前表现的机会,她怎么可能错过,先前沈肆要换人的时候,你就不该吱声。】 正好顺水推舟的把人给换了,眼不见为净。 其实最不想见到宋诗蕊的,是林疏棠。 可真要是把人换了,对观众而言,就更加坐实了宋诗蕊受欺负的事实。 到时候她运营一下粉丝,卖卖惨,把她和沈肆推到风口浪尖上不说,还能顺便立一个柔弱无依的小白花形象,收获一批同情粉。 林疏棠可做不来成他人之美的事。 【最近她风头盛,按理说能接不少女主剧本,偏偏接这个综艺小助理的角色,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季繁月:【你是说,她有目的?】 林疏棠思忖:【还不确定。】 沈肆落在她的肩上的手轻轻动了下,林疏棠不由得抬头,正瞧见摄像机移到这边来。 迅速把手机倒扣,锁了屏幕。 不知道刚才他是不是在提醒她。 男人依旧闭着双眸,路边斑驳树影的明暗之间,在他五官轮廓上起承转合着。 不怪摄像头的机位总想怼着他,这张脸确实无可挑剔。 他口袋里的手机似乎一直在震动,应该是有人给他发消息,但沈肆没有打算看的意思。 机位在这,林疏棠玩不了手机了。 脑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闭上眼睛,养神。 车子开得不快不慢,林疏棠的呼吸声逐渐平稳。 沈肆掀开眼眸,垂着眼瞧她安静的睡颜,乖得像一只顺了毛的波斯猫。 沈肆没抬眼,搭在她肩上的手指,对着摄像机位动了下,机位顿时讪讪的移开了。 行驶了大概五个小时,进入了山区。 外边的雨却越下越大,砸在车窗上滴滴分明。 山路蜿蜒又斜滑,车子不敢开的太快,导演组似乎也没预想到这样的坏天气。 就在这时,后边忽然发生了巨大的声响! 有山石从山上滚落下来,地面都在震颤。 伴随着宋诗蕊和乔安等人的尖叫声,车子都停了下来! 【天呐什么声音!吓死人了!这综艺从一开始到现在,我的心情就没平静过!】 【宋诗蕊的尖叫差点把我送走!】 林疏棠也蓦地睁开眼睛,从后视镜看到他们车后边,已经被滑落的山石堵得严严实实! 季繁月的车就在后边! 瞳孔阵阵缩紧,她马上拿出手机给季繁月打电话! 好在那边瞬间接通了,“疏棠,我们没事,福大命大,山石正好落在路中央,把前后的车隔断,再往前开一点恐怕那十万块的赌注就要换成我的棺材本了。” 林疏棠轻轻松了口气,神经又没有完全放松,“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季繁月从车窗往外看,“我们肯定过不去了,你们也退不回来,山上说不准什么时候还会有落石,停在这里太危险了,你们必须马上往前走,而我们必须马上原路返回。” 正如季繁月所说的那样,沈肆当机立断的让嘉宾和导演的车继续往前开。 其他的人先原路返回。 外边的雨越下越大,有倾盆之势。 黑漆漆的天和无边无际的幽山连在一起,像是张了口的凶兽。 【山体落石很危险的,万一待会儿再有泥石流怎么办?】 【节目组选的地址太偏僻了,这地方本地人都不去的……】 【刚才出事的那一刻,其他人都吓傻了,沈肆马上吩咐让车继续往前走,还有林疏棠,第一时间给她助理打电话,这么担心助理的人能是坏女人吗?】 【宋诗蕊和乔安吓得脸都白了,温影后脸色也不好,确定这不是节目效果!】 宋诗蕊没经历过这样的事,这会儿反应过来,哆哆嗦嗦的和乔安抱在一起,一阵后怕。 林疏棠看向窗外雨雾缭绕的群山,沈肆在看她,“怕吗。” 林疏棠,“这地方你选的?” 沈肆的身体后仰,一双笔直长腿屈起在狭窄的区间显得有点无处安放,“节目组决定的。” 林疏棠,“你签字了。” 没资方签字,项目批不下来。 沈肆淡谑,“你是在怪我选了个坏地方?” 林疏棠移开视线,“你该庆幸没出事,要不然你会摊上大麻烦。” 沈肆的手随意垂在椅侧上,看着她轻笑,“宝宝,你好关心我。” 【额,他的脑回路好清奇。】 【这种锦衣玉食的公子哥不应该更怕死吗?】 林疏棠扯唇,“我只是不想英年早逝。” 更不想和宋诗蕊死到一块,尤其是一个车里,还不够恶心的。 沈肆轻笑,“也是,我们要白头到老呢,不能死太早。” 【谁能明白我现在的无语。】 【好家伙,这么紧张危险的时刻,他们还在这谈情说爱?】 他把掌心摊开,空落落的。 因为刚才打电话,她把手抽了出去。 沈肆偏头看她的眉眼含笑,也带着某种隐隐的暗示。 林疏棠不知道这种情况下他哪来的心思秀恩爱,压住心头的郁闷,把手落他掌心里。 而他与她十指相扣的动作,已经熟能生巧。 强势的穿进她的指缝里,掌心里温热的触感蔓延到四肢百骸,出奇的令人安心起来。 林疏棠收回落在窗外的视线,车子开始小心又谨慎的行驶着。 她靠在座椅上,继续闭目养神。 后边的人这会儿提心吊胆的,随时保持警惕,一个比一个精神。 沿着山路行驶了一个小时,车子终于稳稳的开进坐拥群山的村落。 村里的路更难走,都是泥泞,好几次都陷进泥沟里了。 等车开到目的地时,天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更别说录制节目。 除了三台摄像机外,他们的行李都在后边的车里,十几个人身上凑不出一块方便面。 只能和村长商量,先随便吃点东西垫垫,然后找居所休息。 村里的东西清汤寡水,桌面上没有荤腥,胡萝卜和土豆居多。 林疏棠捧着热气腾腾的红薯粥喝,身体暖和许多。 听到宋诗蕊在一旁小声抱怨,“这该死的鬼天气,什么时候能不下雨?我的衣服和化妆品都在后边的车上,山路什么时候能修好啊!” 村长看了眼外边的天,抽着旱烟说,“通往我们村的就那一条路,等雨停了,把山石清理完估计要一个星期。” 这就代表着这一个星期,他们除了要吃胡萝卜和土豆外,没衣服换,没保养品涂,而且还要素颜! ------------ 第92章 就凭我们还有一分 宋诗蕊想想就憋屈,更气这该死的鬼天气! 不只是嘉宾的,导演组的几个人也是。 所有人的行李都在那被山石拦住的车队里。 乔安在国外长大的,从小就没吃过苦,且不说看到这地方又脏又破,房间里一股潮湿难闻的气味,就是吃的东西都咽不下去。 估计是忘记镜头还在,抱着杰西哭诉,“亲爱的,咱们家的狗都不吃这些东西,怎么能让我吃,我吃不下去,我想吃牛排和意大利面。” 杰西的脾气看起来挺好,耐心安慰她。 “车进不来,我们也出不去,你再忍忍哈。”按了按她的手,示意她摄像机还开着呢。 乔安顿时闭上了嘴。 听到这话,原本因为村里来了明星而乐呵呵的村长,脸色顿时耷拉下来。 在桌子上敲敲旱烟,起身蹲到门口不吭声了。 【乔安是傻缺吗,亏我还觉得她可爱单纯。】 【山里条件本就不好,村长熬夜做好饭菜等他们来,她还不领情。】 【林疏棠一直在吃东西,她是真不挑。】 其实林疏棠挑剔的很,在林家,厨师做的饭不对口,就会让厨师重新做。 可她更饿。 山里很冷,尤其是下雨天,裹着风吹到身上,那凉意是能钻进骨缝里的,吃点东西多少能提供热量御寒。 林疏棠穿了皮衣能防风,宋诗蕊和乔安那身清凉的打扮可就冻惨了。 村长的媳妇拿来几件厚棉服递给几位女士。 宋诗蕊和乔安看见那衣服的第一眼,就嫌弃的拒绝了。 林疏棠和温扬接过后道了谢,衣服是有潮湿的味道,但看得出来是新的,布料摸起来很软。 林疏棠看温扬的脸有点红,“温小姐,你是不是发烧了?” 听到这话,一直留意着她的沈肆蓦地皱着眉,电话里对方还在喋喋不休的汇报公司几个重要的项目。 他把电话挂断,走到林疏棠身边,俯身摸摸她的额头,低声问,“难受?” 林疏棠摇摇头,“不是我,是温小姐。” 她觉得温扬状态不太对,昏昏沉沉的,还总是咳嗽。 在和导演组沟通的秦牧兆见状马上走过来,把妻子揽入怀里,“不舒服?哪不舒服?”摸了摸温扬的额头,果然很烫,“发烧了。” 他问导演组的人,“有药吗?扬扬发烧了,你们有没有退烧药?” 导演组准备的所有东西,包括药品和应急物品,都在后边的车里。 而那些车要等到清理完山石,也就是一个星期后才能送过来。 好在村长家里有备用药,村长的妻子还匆忙的去煮了姜茶。 温扬喝过药后,灌了碗姜茶,就昏昏欲睡的,秦牧兆带着妻子,去了分给他们的房间休息。 还剩下五间房。 其中两间,一间给导演和副导演,以及制片人。 另外一间,是两个司机和一位工作人员的。 剩下的三间要剩下的嘉宾分。 导演擦掉脸上的雨水过来,很有眼色的对沈肆指着其中一间说,“沈少,那个房间是给您安排的。” 是这边房子里最好的一间,导演专门为他留的。 宋诗蕊竖起耳朵听见了,顿时不甘心的开口。 “可是林疏棠他们组的积分最少,为什么比温扬和乔安的房间还好,这对其他组不公平吧。” 明明是不想林疏棠住好的房间,打着为其他组考虑的名号,把温扬和乔安他们都拖下水,还显得自己公平公正。 【诗蕊宝宝说的对,这对其他组不公平。】 【没想到大半夜的还能有热闹看(看大事专用图)】 【按积分的话,林疏棠应该选最次的。】 沈肆表情挺寡淡的扫了宋诗蕊一眼,眼底染上一层冰寒。 宋诗蕊顿时咽喉一哽,被什么塞住喉咙似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就让乔安他们先选吧,我们后选。”林疏棠没什么意见。 “其实都一样啦,大家的房间挨着,应该没什么区别。” 杰西出来打圆场,然后去看导演,不太敢得罪沈肆,让导演拿主意。 导演一脸的讪讪,被夹在中间难做人。 三个摄像机的机位都没关,直播在继续。 一方面必须在观众面前展示公平公正,另一方面则是资本。 “那个……”导演难受的一批。 林疏棠打断他的话,“既然玩了游戏,那就遵守规则。”她看向乔安,“乔小姐先选吧。” 乔安去看沈肆。 沈肆微抬下颌,“棠棠说得对,为了公平起见,你们先选。” 宋诗蕊:“……”呵呵,明明是她先说的! 乔安马上指了指其中一间,她早就提前看过了,“那我们住那一间!” 就在温扬和秦牧兆的隔壁,房间的户型差不多,而且镜头也会多点。 林疏棠点头,“好。” 乔安和杰西回了房间,还剩下两间。 宋诗蕊眼疾手快的想钻进剩下两间中较好的那间,被林疏棠抬起长腿,直接不避不让的抵门框上。 “不好意思,这间是我们的。” 宋诗蕊气愤,“凭什么?!” 林疏棠牵着沈肆往里走,“就凭我们还有一分,你连一分都没有。” 【哈哈哈神特么一分没有,宋诗蕊就没参加游戏!】 【宋诗蕊先前自己说要按积分的,林疏棠说得也没错(尴尬)】 宋诗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眼睁睁的看着两人进去后,径直把房门给关上了。 沈肆跟在林疏棠身后晃进去,唇角微微勾起,其实很想告诉她,这间房只有一张床。 而宋诗蕊的那间虽然破了点,但起码有两张床呢。 不过,她喜欢的话,那就这间吧。 导演组想着,既然房间都分好了,摄像机放屋子里录着也能积累点素材。 正好三间房,各自放了个摄像机。 宋诗蕊房间没摄像机,也就意味着没镜头,分到一个烂房子本就郁闷,这会儿简直气炸了。 而进到房间里的林疏棠,显然也意识到了床的问题。 这天太湿冷,不像深城的房子都是瓷砖铺地,这是水泥地,没办法打地铺,所以他们只能睡一张床上。 林疏棠动了动唇角,去看沈肆,沈肆双手环胸,懒懒散散地斜倚在门框上,身影修长。 一副等她安排的样子。 ------------ 第93章 我也发烧了 林疏棠余光掠过他身后的摄像机,又掠过他好整以暇的样子。 分明生病的是温扬,怎么她也跟着头疼起来了。 “要不。”为了在镜头面前表现的感情好,她不自在地伸手扯了扯被子,“我们暂时凑过一晚?” 反正就算睡在一张床上,在这种条件下,他也不会对自己做什么。 沈肆闻言微妙地弯了下唇角,“你要和我睡一张床?” 他慢步走过去,似笑非笑的,“这不太好吧。” 【不太好你笑得这么不值钱?】 【天儿这么冷,睡一起暖和(嘿嘿)】 林疏棠吐出一口气,“不是我要和你睡一张床,是现在只有一张床。”还没办法打地铺,“就算不好,也只能委屈你了。” 沈肆瞧了眼床,又瞧瞧她,“确实挺委屈我的,所以我打算和你分床睡。” 林疏棠莫名的看他一眼,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神经。 沈肆已经走了出去,再回来时带来一张折叠床。 撑开的床和她的床隔了半米远的距离,村长又送来一床被子。 林疏棠看他默不作声把床铺好,折叠床很窄又短,她睡都很勉强,更别说长手长腿的沈肆了。 “还是睡床吧,睡这个容易失眠。”林疏棠良心过不去。 沈肆低低的说了声‘不碍事’,铺好床后,随意的抬手扯了下衬衫领口,举止透出几分散漫。 “我们毕竟还没结婚,睡一张床上对你影响不好。” 不知道这话是不是刻意对观众说的。 她的心脏却因为这句话而没来由的跳下了。 来参加综艺的都是已婚人士,只有他们是‘恋爱关系’,就算睡在一张床上,观众大概率也不会说什么。 可对外而言,她毕竟是个女孩,虽说这年代的感情,上个床听起来并不为奇。 但若将来和沈肆分手后,必然会有无聊的人拿这点破事大做文章。 林疏棠自个儿是无所谓,只是没想到沈肆这样浪荡的人,居然会有分寸感。 想想就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可真要是分寸感很好的人,又怎么会在酒店里吻她那里,还故意留下痕迹? 看着他收拾东西的背影,林疏棠越发猜不透这人到底什么路数。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他们的东西,包括睡衣和卸妆用品,全都在后边车里。 村长分下去几只粗制滥造的牙刷,几个人对付着,勉勉强强的进行洗漱。 好在温扬包里有卸妆巾。 四个女孩卸完妆,林疏棠和温扬随便涂了些村长老婆递来的不知品牌的擦脸油,不至于皮肤太干。 非大牌不用的乔安和宋诗蕊,藏不住满脸嫌弃,只用面霜涂手。 村长老婆看见了,什么也没说,倒是和林疏棠与温扬多说了两句话,还送了壶热水。 林疏棠拎着热水回房时,身后还传来宋诗蕊吵着要热水的声音。 她关上房门,看到沈肆背对着她,在解衬衫纽扣。 脊背宽阔而有型,是常年健身的痕迹。 网友正虎视眈眈的等着沈肆脱衣服呢,下一秒摄像头就被男人随手抛来的外套遮住了。 屏幕前一黑,网友的弹幕还在刷: 【是不是玩不起?】 【你们不知道此刻黑掉的屏幕对女大学生来说是多么大的伤害……】 导演过来敲门,把摄像机扛走了。 已经到了入睡时间,不只是沈肆这边,所有的摄像机都要关上拿去充电的。 网友们只好不欢而散。 谁也没想到一个本该冒粉红泡泡的恋爱综艺,居然变成了荒野求生节目。 在试直播期间,竟然能一下子挤上去四五个热搜。 不过这些嘉宾们还不知道。 山里的网络不大好,信号时有时无的。 林疏棠给爷爷和季繁月报完平安后,手机就搜不到信号了。 外边宋诗蕊和乔安还在因为这抱怨着,但抱怨也没用,只能各自回房休息。 等林疏棠再次抬头时,就看到沈肆正用膝盖抵在床边,把两张床拼在一起。 林疏棠:“……” 两张床差不多高,就是长度不一样。 林疏棠侧目看他,磨着牙问的,“不是说毕竟还没结婚,睡一张床上对我影响不好吗。” “影响已经关机了,观众看不到。”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此刻没有一点负罪感。 沈肆躺在床上,漫不经心的伸手,拍了拍身侧,“来睡。” 林疏棠嘴角狠狠一抽。 刚才她的感动都去哪了? 什么分寸感,沈肆有这玩意儿吗? 见她一言难尽的表情站着不动,沈肆侧身躺着,姿态懒散的撑着太阳穴看她,“难道你要睡地下?” 又笑,“睡地下可是会生病的哦。” 林疏棠极力的平息满腔的无语,过去关上灯,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摸索着往床边走。 看沈肆还一动不动的躺在外边,她抬着下巴,用手指戳他的大腿,“你睡里面。” 他说,“我喜欢睡外边。” 林疏棠用手电筒照他,沈肆伸手挡了下刺眼的光,纹丝不动。 最后是她认输了,脱掉鞋,认命的从他身上爬过去。 沈肆平躺过去,好让她爬得顺利点,林疏棠没想到他突然转身,手按到了不该碰的位置。 听见男人闷哼一声,她意识到什么,烫到一样的,飞速收回手。 “我不是故意的。”关掉手电筒,黑暗中看不到林疏棠耳尖泛红。 沈肆低低的闷“嗯”了一声,也没说话,只是不再动了。 林疏棠睡在里面,被子就这么大,两个人各盖了一个角,保持不远不近的位置。 山里的夜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就显得身边的人存在感极强。 “是不是睡不着?”男人的嗓音在寂静中响起。 林疏棠淡淡的‘嗯’了声。 虽然在一张床上,甚至盖着同一张被子,身上还穿着衣服,两个人的身体却没有碰到。 除了呼吸声,就是淅淅沥沥的雨声,按理说很容易入睡。 “你冷吗。”他问。 林疏棠,“不冷。” 沈肆的喉结动了动,“可我冷。” 林疏棠以为他真冷,就把被子往他那边扯了扯,沈肆却忽然攥住了她的手。 带着薄茧的掌心灼热感传来。 很用力,很烫。 热到这种温度可以沿着指尖蔓延到全身的血管。 热到她的心脏可以紧绷。 可他却说,“好冷。” 黑暗中,林疏棠和他漆黑的眼眸不期而遇。 沈肆的掌心包裹了她的手,密不透风的,好似她整个人都可以这样被包裹进去,在她耳边的嗓音低低沉沉的,刻意压低,“怎么办。” 林疏棠咽喉动了动,目光闪烁着移开,“你很热。” 沈肆低哑着嗓音,“是吗,会不会是你感觉错了。” 林疏棠挣了挣手,没有挣脱,反而是沈肆顺着她的力气贴近过来。 他身上仿佛更热,淡淡的雪松香味,无孔不入的钻进她的鼻息之间。 “宝宝,我是不是发烧了?” 他认真的问。 林疏棠扯唇,“我看你不是发烧了,你是发骚了。” ------------ 第94章 勾引我 沈肆灼热的指搭在她的腰身上,摩挲着停留了一会儿。 衣服在被子里微微上卷,她的腰肢就这样细腻的露在外边,男人指腹的温度让她全身都绷紧了。 林疏棠按住他为非作歹的手,又一次为自己‘在这种条件下,他不会对自己做什么’的想法而想抽自己。 沈肆在她耳边低笑,“你不摸摸看怎么知道我是装的?” 林疏棠冷笑,“……生病的人不会有你这么花里胡哨的想法。” 沈肆搂在女人细腰上的手收紧,和她贴得更近,“或许是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呢。” 他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眼神定定的看着她,眸色微深的,“林医生,你看看我。” 沈肆的眼睛特别漂亮,尤其是动情的时候,潋滟的黑眸里只盯着你,盛满了所有人都无法拒绝的欲色翻涌。 林疏棠觉得,沈肆这是在勾引她。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林疏棠心里在默念清心咒。 脑海里回放的却是车里的画面。 他的肌肉线条流畅性感,胸膛上有淡淡的疤痕,但不明显,在腹肌上若隐若现的,充斥着男性荷尔蒙的性张力和野性美。 不能再想了。 林疏棠本人不好色,但架不住沈肆明里暗里的撩拨。 尤其是在一张床的情况下。 沈肆握住她的手从脸颊往下,沿着微微凸起的喉结,一路到锁骨的位置。 她的指尖发烫,发颤。 听到沈肆在耳边说,“林医生,我到底是热,还是冷?” 林疏棠睫毛轻轻的颤了一下,手指早已触电般的蜷缩起来,“沈肆,你是不是想要女人了?” 沈肆没有回答,但是那双灼灼的眼睛却还在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哪里像是病人?不过他确实在犯病。 林疏棠咬着牙,“就不能忍忍? 这破地方,我上哪给你找女人去?” 对了,隔壁有个傻逼宋诗蕊。 现场唯一一个单身,但林疏棠已经把她踢出女人的行列了。 看她神经紧绷的样子,沈肆搂着她,染了欲念的嗓音在耳边盘旋着,故意说,“你不是吗。” 黑曜石般的瞳孔中,印着她瞬间涨红的脸。 林疏棠抿抿唇,手还被他按着,贴在他滚烫的胸膛上。 她唇角动了动,渐渐的冷静了下来,“沈肆,你要是真想要的话,也不是不行。” 明明逗她的人是他,这会儿沈肆的身体却比她还僵。 “但我不认账的。”林疏棠说了。 “而且这里没有那个,要是怀孕了,孩子跟我姓,你不能跟我争抚养权,全当你射墙上了,怎么样?” 听到这话,沈肆一愣,片刻后埋在她颈窝里不由得低笑,笑声越来越放肆。 “怎么听起来像是去父留子。” 他捏了捏女孩的后脖颈,“好无情。” 林疏棠微咬了一下唇瓣,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白赚一个基因优良的孩子不说,而且今后再也不用担心爷爷催婚,对她来说,确实稳赚不赔。 “宝宝,这么渣,你良心不会痛吗。”沈肆的额头抵着她问。 林疏棠面不改色的,“大家都是商人,都明白各取所需的道理,我帮你解决生理需求,要你一颗小种子又不需要你负责,对沈少来说,貌似没什么亏损吧。” “你倒是为我着想,但这可不是最划算的,你把我收入囊中,岂不是更划算?”沈肆笑,“我能赚钱,和我结婚,赚的钱分你一半,我还能帮你挡桃花,从此以后让你过上清净日子,所以最划算的,是结婚呐宝宝。” 他尾音拖得缠绵又暧昧,像是某种诱惑似的。 林疏棠嘴角抽搐,“结婚让你说得跟挑白菜一样简单。” 沈肆薄唇漾起了一抹浅笑,“同学一场,结个婚怎么了。” “同学那么多,我可挑不过来。” 沈肆的指尖捏着她的下巴上抬,轻轻摩挲着,“那不如就近原则。”凑到她的唇边,“当初你上我的车,不也是就近原则吗。” 现在他离她是最近的。 是睁开眼就能看到的距离。 或许是黑暗的环境容易造就暧昧的气氛,彼此的气息交缠。 又或许是心理学上的晕轮效应,在仅仅眼里只能容得下对方的咫尺之距,气氛变得越发微妙。 直到他的唇瓣贴在她的唇上,林疏棠才渐渐的回过神。 沈肆粗粝的掌心从她的衣服里进去,安抚性的抚她光洁的后背,轻声呢喃,“别怕,不碰你。” 只是想吻一吻她。 不想辜负已经撩她起来的荼靡的心思。 哪怕知道无关情爱,不过是她食髓知味贪恋欲望而已。 前几次的接触,沈肆好似已经对她的身体了如指掌,几乎熟悉她每个细腻的脉络。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只是单纯的接吻。 从正面深深的抱住她,指尖穿过彼此的头发,让她毫无还手之力的掠夺她的气息。 灵魂逐寸跌堕的过程,犹如从陷进漩涡的海域,再泅进更深的欲念里。 享受着身体的肌肤紧密贴在一起,那种温度交缠的感觉,像融化芝士般的让人妥帖安心。 这比做,还要深刻。 在最后结束的时刻,林疏棠靠在他怀中,闭着眼睛喘息。 沈肆给她掖好被角,让她严丝合缝的在他和被子中间,只有个脑袋露在外边。 许是热吻之后的气氛,对她而言有些尴尬。 林疏棠随便扯的话题,“高中汇演那次,你救了我的场,让我没在全校面前丢人,我还挺感激你的,事后你不是说要我在演出结束后去一个地方吗,结果我去找你,你人不见了,后来听同学提起才知道你去了英国,算起来,我一直欠你一声谢谢。” 当年的事……沈肆自顾自的笑了声,说不出什么情绪。 他缓缓的开口,“那天你和顾言卿在一起了。”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是那天?” 林疏棠问。 沈肆的指尖在她腰上的肌肤游荡,淡谑,“大概是因为那天对我而言不是个好日子,所以印象深刻。” 林疏棠说,“那天是个好日子吧,有人放了一晚上的四尺玉。”顿了顿,她补充,“我怎么听说放四尺玉的人就是你。” 心情不好,能放一整夜? 钱多烧的? 沈肆沉默了好久,林疏棠困劲儿起来之前,都没有听见他的回答。 沉沉的睡去前,她还在迷糊的想。 她和沈肆的关系,怎么变成这样了。 像麻绳一样愈编愈粗的。 让她连反抗的余地都不剩了。 —— 翌日林疏棠醒来的时候,沈肆已经不在了。 身侧是空空的,她的手贴上去,还有余温。 外边的雨似乎停了下来,隐约有人在说话,大概是商量物资和拍摄的进度。 林疏棠从床上下来,折叠床已经被他提前拉了出去。 看起来两个人分开睡的那样,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她轻轻失笑的拿起刷牙,推开门就看到正侧着身和导演说话的沈肆。 山雾白烟般在空气中飘散,他漫不经心的站在那,先前遮在眼帘的碎发往后梳,露出饱满的额头,精致的五官便无可挑剔的显露出来。 就连乔安和宋诗蕊洗脸时,都在用余光若有若无的看他。 沈肆唇里斜斜地咬了根没点燃的烟,导演躬身同他说着什么,他时不时点下头。 余光瞧见林疏棠从房间里出来,从唇边取下烟的手指朝她招了招,沈肆让她过去。 ------------ 第95章 达成合作 林疏棠走到他身边,沈肆接过她手里的杯子,凉水和热水调配成温水才递给她。 示意身侧的人,“继续。” 导演大概是没想过沈肆这样的少爷会伺候别人的,才会稍微怔了下。 这会儿接着原来的话说,“现在雨停了,山路却湿滑难走,虽然已经向深城那边的警方和消防求助了,可就算那边派来协助的人,要想移开那么多山石让车子通过,还得需要几天的功夫,您看这几天咱们是继续拍摄走进度,还是在这等物资?” 林疏棠接过沈肆递来的温水,边刷牙,边听导演犯难。 沈肆从口袋里伸出手,似乎在感受风向和风速,淡淡的道,“找个宽阔的地方,足够让直升机降落。” 导演眼睛顿时一亮,“您是说派直升机来?” 他们可没这条件,但显然沈肆有。 余光留意到林疏棠时不时盯着他指尖的烟看,沈肆伸手折断烟,扔进了垃圾桶,轻‘嗯’了一声。 林疏棠收回视线,走到一旁去,低头继续刷牙。 导演心情大好,“这样一来就能继续拍摄了!沈少,幸亏您提出这个方法,要不然我们还得在这耽误一段时间呢,我这就派人去找空地,咱们先把主要的工作人员运过来,再送来点生活用品之类的,给大家改善改善生活条件。” 导演着急忙慌的去安排了。 林疏棠刷完牙,简单洗了下脸,去看温扬。 温扬的脸色依旧挺白的,气色不大好,靠在床头上随手翻看着一本书。 秦牧兆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看手机。 她进来后,眼神足足在林疏棠素面朝天的脸上怔怔的停留好几秒。 娱乐圈的美女很多,可素颜能比化妆还漂亮的女孩,却是稀缺。 “秦先生早。”林疏棠微微点头。 秦牧兆搬来一个凳子给她,又给她倒了杯水,态度很温柔,“林小姐昨晚睡得好?” 林疏棠捧着水杯点头,对秦牧兆说了声‘谢谢’,转头问温扬,“温小姐现在退烧了吗?” 温扬的手依旧搭在扉页上,“谢谢关心,已经退烧了。” 说着,她轻咳两声。 秦牧兆递水给她。 温扬接过后道了声‘谢谢’,秦牧兆问,“还要吃药吗?” “不用了。”她摇头,窗户开着通风,刚才导演的话他们也听见了。 “看样子明天就能继续录制节目了,希望我不会耽误剧组的进度。” 林疏棠偏头看秦牧兆,他低头在用手机给谁发消息,打字很快,好像没听她们的对话。 “你的身体还没好,跟导演商量一下,推迟一天也可以。” 收回视线后,她又说,“左右这是恋爱综艺,少了夫妻间的任何一个人都录不成。” 温扬摇摇头,“还是算了,又不是什么大病,左右是精神不大好,但不影响正常拍摄。” 这时秦牧兆收起手机,蓦地起身说,“外边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先出去帮一下他们。” 说完,他出去了。 林疏棠从他身上收回视线,又看向温扬。 温扬低着头,抿了口水,情绪没什么变化。 接着,外边传来宋诗蕊和乔安撒娇和吹捧的声音,“秦影帝你真的好厉害啊,不只是演技好,连压水井都会用哎!” 两个女孩捧着手,泛着星星眼,语带崇拜。 秦牧兆笑容俊朗,“你们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我和乔安要洗脸,可是热水用光了,能麻烦您再拿来些热水吗?” 宋诗蕊可怜巴巴的说。 秦牧兆毫不犹豫的点头,径直走进房间,拿走了温扬床边的暖水壶。 两个女孩接过热水壶,俏皮的频频道谢。 林疏棠见状微微皱眉,正欲起身,去把热水拿回来。 温扬忽然开口,“你是不是也觉得他和镜头前不大一样了。” 林疏棠转身看她。 温扬失笑,好像已经习惯了如此,“人人都说我们夫妻俩演技好,可只有我们自己清楚,在这个圈子待久了,有时候会连现实和剧本都会分不清,在镜头前会不由自主的表现得伉俪情深,按照观众期待的剧情构建自己的人设,在镜头外只剩下满目疲惫和倦怠,就如同现在。”机位没有开,秦牧兆就恢复了他原本的模样。 和昨晚温扬发烧时他紧张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林疏棠闻言心情一时间五味杂陈。 网络上那些关于他们‘恩爱情深’‘模范夫妻’的标签,都在温扬的苦笑声中撕碎了。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林疏棠问,“就不怕我说出去吗。” 温扬的指尖摩挲着书页,平常保养得到,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很轻,但藏不住满眼疲倦。 “我来参加综艺,就是想找准一个契机去撕破这种假象,把自己从虚幻世界中拉扯出来,活得更真实一些。” 她对林疏棠微微扬起唇角,“而你是圈外人,带给我的感觉比她们两个都令人安心,如果这个大料能由你说出去,并且带给你一定热度的话,我想,在某种程度上,我们算是达成共赢了。” 林疏棠此刻正后悔着踏进这个房间。 她只是单纯的想问问温扬的病情,顺便找一下找找能把她和秦牧兆挖去星娱传媒的突破点。 谁知道温扬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秘闻,巴不得她传出去那样。 温扬意有所指的开口,“沈氏集团旗下新成立的星娱传媒在这档综艺定档前就接触过我,我知道他们是想挖我和秦牧兆,但对我而言,这些经纪公司都是一丘之貉,换一个公司,也依旧需要我和秦牧兆立夫妻人设,所以我拒绝了。” 林疏棠的想法,直接被她戳穿了。 温扬看起来话不多,但她的心思最活络,好像什么都明白。 既然话都说开了,林疏棠也不磨叽。 过去把门窗关上,隔绝了外边的说笑声,重新坐回凳子上。 “那如果我帮你和秦牧兆以一个正当的理由分开,你是不是就可以签进星娱传媒?” “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温扬缓缓的吐声,眼神黯淡,“我们在一起二十余年,有的粉丝甚至还不如我们的婚龄长,对他们而言,这仿佛已经成为了某种精神支柱,成为是他们爱情的启蒙,一旦崩裂,遭到反噬的不只是我和秦牧兆,还有那群年轻的粉丝。” “温小姐,您今年多大了。”听到这话,林疏棠径直问。 温扬停顿几秒,回答,“四十岁。” 二十岁那年和秦牧兆相爱,后来日子过得越发满目疮痍。 两个人不是没商量过离婚的事,但基于各种利益牵扯,却又无法分开。 “据去年人均寿命统计,女性平均能活到七十八岁,那你还剩下的三十八年也要为别人而活吗?” 听到林疏棠的话,温扬稍稍一愣,继而苦笑了出来,“这倒也是,不过林小姐年纪轻轻,看得倒是比我还开。” 林疏棠微笑,“我只想达到我的目的而已。” 温扬用审量的眼神看了她一会儿,继而缓缓伸出手,“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林疏棠伸出手和她交握,松开的那一刻,她迟疑了会儿,问道,“温小姐,我想咨询你一个问题。” 温扬和善的,“你说。” 林疏棠认真的问,“怎么才能分得清演戏和现实?真正的演员,在入戏太深的时候是怎么从戏里走出来的?” ------------ 第96章 他吻技不错 温扬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目光挺诧异的看她。 林疏棠适时解释,“我纯粹好奇。” 大概是达成合作后,温扬就把她当成了自己人,“其实很简单,你只要始终记得自己是谁就可以了。” 记得自己是谁。 林疏棠长长的睫毛微颤了一下,揣着答案走出房间,还在思索这个问题。 既然如此,那昨天晚上的热吻,她究竟是以沈肆女朋友的身份,还是以现实中的林疏棠? 究竟是见色起意,还是因为入戏太深? 林疏棠有些躁的靠在墙上,双腿屈着,露出一截雪白的脚踝。 低头去摸口袋,里面空空如也。 索性扯了根草随意地咬在唇边上,远远的看许多人,正围着沈肆打转。 有导演,有工作人员,还有许多村里慕名而来的小姑娘…… 各个淳朴清纯,看他的眼神里是干净的不加掩饰的爱慕和羞涩。 不似深城那些千金,或意图攀龙附凤,或爱慕他的权势,多多少少带有点功利的意味。 她们在这山里长大,并不知道沈肆到底是什么来头,纯粹是被他这张漂亮的脸和身上散发的矜贵迷人的气质所吸引。 让她想起了高中那会儿,经常有隔壁班的小姑娘趴在窗户上偷偷看他。 叽叽喳喳的,吵得她睡不着。 他招蜂引蝶的体质,在哪里都似乎无往而不利。 林疏棠咬着草,里面的汁液酸酸涩涩的。 她没舍得吐出来,好在季繁月的电话打进来,让她有合理的理由消磨时间。 “宝贝,昨晚上睡得怎么样?导演这边安排了人在准备物资,我知道你认床,担心你睡不好,特意准备了瓶褪黑素,让他们带给你!” 季繁月不说,林疏棠自个儿都忘了认床这回事儿。 不过意料之外的是,她昨晚睡得很熟。 甚至中途没有任何醒来的痕迹,踏实的睡到了清晨自然醒,感觉每个细胞都充盈活力。 季繁月嘿嘿的直笑,“昨天的直播我一直在看,你和沈肆,昨晚上真的分床睡的?” 四周没什么人,林疏棠拿着手机走远点,站在树林子里,“没有,一张床睡的。” “我就知道。”一切如季繁月所料,“你们昨晚上干什么了?” 林疏棠照实说,“他肌肉练得挺好。”顿了顿补充,“吻技也不错。” 本以为那种事,做到极致才会让人有飘飘欲仙的感觉。 没想到仅仅是接吻,她就感受到了被抛到高空后那种虚无缥缈的意境。 他的气息灼热得吓人,无孔不入的,侵袭着她逐渐发麻的身体。 指尖从她的肌肤上一寸寸的滑,一寸寸的抚,要把纹路都记住那样。 还一遍遍的要求她,用支离破碎的声音叫他的名字。 林疏棠中途意乱情迷的睁开眼,竟然瞧见他眸色静静的。 在黑暗中,用迷雾重重的眸子,就这样清醒的看她沦陷。 那一刻,她只有一个念头。 ——要拽着罪魁祸首一起沦陷才好。 所以到最后,她的双手主动缠在沈肆的脖颈上,手指穿过他的发丝,吻到几乎丧失理智的地步。 “女人,你的名字叫善变。”也不知道是谁一开始嫌人技术差来着。 昨夜荒唐的思绪,让林疏棠的喉咙发热,她吐出一口气,抿紧唇说,“不,我只是馋他的身子。” “靠,你是怎么把渣说的这么理所当然的?” 林疏棠微微抬起下巴,“近墨者黑,跟你学的。” 季繁月笑了,“好姐妹,净学我的优点?” 林疏棠,“除了这个,你别的优点藏的太深,暂时没发掘出来。” 两个人斗嘴是日常,季繁月在电话那边没节操的笑。 “听你这意思,想必和他接吻是很美妙了,疏棠,你确定你真的不喜欢沈肆吗?” 季繁月在电话那边说,“跟不喜欢的人接吻是会恶心的,而你却享受其中,所以这到底是色心还是真心?” 余光瞧见宋诗蕊和乔安都鬼鬼祟祟的过去跟沈肆搭腔。 林疏棠的唇角动了动,没忍住咬断了嘴里叼着的草,扔在地上,“我……” “别着急否认,答案恐怕只有你自己清楚。”季繁月早就猜到她会说什么。 作为她肚子里的蛔虫,季繁月及时打断她的话。 “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喜欢沈肆更不是,他有所有女人喜欢的资本,承认怎么了,不敢面对真心是懦夫,把海王拉上岸才是本事。 如果你因为顾言卿的事,关闭了自己的内心,这更大可不必,当初你因为他救了你和他谈恋爱,这八年你一直在好好的经营这段感情,你们谁也不欠谁的,到最后不欢而散,无非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已,这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还是说,你觉得自己拿不下沈肆?” 林疏棠淡淡的收回落在沈肆身上的视线。 不愧是情感导师季繁月,竟然把所有情况都分析了。 她语气意味不明的,“我清楚自己几斤几两,没这个自信跟他较量。” “啧,你是不是对自己的魅力有所误解?沈肆要是对你没兴趣,他为什么抱着你吻,而不是抱着别人?” 林疏棠理所当然的,“因为我比别人更漂亮。” “……” 季繁月扶额,“回答错误。 是因为你不止比别人漂亮,身上还有另外一种吸引他的特质。” “什么地方?”林疏棠顺嘴的问。 季繁月无语,“我又不是沈肆,我怎么知道。 不过换作你的脾气,跑到他面前直接问‘你爱不爱我’不就得了?你现在怎么还跟个小姑娘似的纠结起来了?” “……” 林疏棠诡异的沉默了。 季繁月,“当初,你想确定救你那人是不是顾言卿,都可以当着同学的面掀他衣服看有没有伤疤,男女感情上一根筋的林疏棠,现在居然开始思考了!这比经理给我升职加薪还让人不可思议!” 林疏棠额角突突的跳,“……不拿我开涮会怎样?” 季繁月在手机那边笑得前俯后仰,咳嗽不止。 “疏棠,你现在好像个胆小鬼啊。” 她说,“动心的人才会胆小呐,怕对方知道,又怕对方不知道,又怕对方知道后告诉你的答案。 那你呢,现在是哪一阶段?” 林疏棠拿着手机微滞。 此刻的心湖像猝不及防的丢进了一颗石子进去,在水面上漾起一圈圈的涟漪荡开。 ------------ 第97章 林疏棠,是你此刻动心了吗 挂断电话后,林疏棠的后背靠在树上,低头,脚尖无意识的慢吞吞的一下一下的抵着地面。 直到那边的笑声一声比一声的大,她才渐渐的收敛思绪,循声去看。 宋诗蕊和乔安在他面前花枝招展的扮可爱,周围的工作人员也被两个人讲得话逗乐。 沈肆身上外套穿得松垮,垂眸在看手机,不知道因为屏幕上的消息,还是宋诗蕊讲的笑话真的好笑,唇角轻扬,眉宇舒展,心情很好的样子。 宋诗蕊还以为自己把沈肆逗开心了,凑上前几步,声音娇媚又酥软的。 “沈少,你也觉得我说的对吧,女孩子将来要嫁人,就得嫁给像你这样英俊帅气的,这样就算吵架,看到您这张脸也吵不起来了,就是不知道将来谁有这个福气能嫁给您呢,我和乔安可都羡慕死了。” 话虽然这么恭维的说,看他的眼神就跟带勾子一样。 暗示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沈肆手机屏幕里是林疏棠发的那条微博界面。 瞧见有人凑近他,男人略微抬眸时,眼底还有没遮去的笑意,可说出的话却没什么人情味。 “选未来另外一半是要看看对方的模样,不过更重要的是要先看看自己长成什么样。” 沈肆淡谑的瞧她一眼,在椅子上躺着的身体懒懒散散的,“像宋小姐这种妆前妆后差距大的,也不知道将来被哪个倒霉蛋看上。” 宋诗蕊脸上谄媚的表情顿时尬住,瞬间涨红了脸。 她长得算漂亮的,五官眉眼精巧柔和,一颦一笑都惹人生怜,算是圈内小家碧玉的典范。 即便没有条件化妆,宋诗蕊对自己的素颜也很有自信的。 毕竟跟长相一般的乔安比,她显得非常出挑,连秦牧兆都多看她好几眼! 这会儿却让沈肆当着工作人员的面讽刺了,脸上必然挂不住。 乔安及时打圆场,“沈少是跟你开玩笑的了,诗蕊你别放在心上。” 宋诗蕊咬着唇看沈肆,委屈得不行。 结果沈肆的目光落在了远处,是树林里的林疏棠身上,压根没看她。 她嘴唇咬得更紧了,小声说,“我没事。” 乔安对林疏棠那边努了努嘴,“她真不合群,也不知道沈少怎么看上她的,脾气又烂又臭,哪有你温柔体贴。” 昨晚上杰西还跟她说宋诗蕊的人好,让她多和宋诗蕊以及温扬这样的人交往,别被林疏棠带坏了。 相比较大家聚在庭院里说说笑笑的,独自站在树林里的林疏棠,确实显得格格不入。 沈肆瞧着他的小姑娘,正和她的目光不期而遇,扬起唇角,伸出手,朝她招了招。 邀请她过来一起晒太阳。 林疏棠轻嗤一声,抗拒的眼神挺桀骜不驯的。 唤狗呢? 叫她她就得去? 转身叛逆的朝相反的方向走,准备去没人的地方透透气,结果被迎面而来搬运道具的工作人员不小心撞到肩膀。 林疏棠感觉脚腕猛地一痛,下意识的扶旁侧的树站稳。 工作人员连声道歉,要搀扶她的时候,一只手先一步扶稳她的腰,弯下身段,将她的手臂搭在颈后。 工作人员还在不停的道歉,“不好意思林小姐,刚才搬东西着急,没看到你,你没事吧?” 不知何时过来的沈肆皱眉问她,“崴到了?” 山路磕磕绊绊的,刚才她站得地方有块石头,林疏棠没瞧见。 尝试性动了动脚腕,轻嘶了一声。 很轻,但沈肆听见了。 绷着脸色,拦腰把人抱起往院子里走。 那边正打电话的导演见状,赶紧挂断手机,快步过来问,“林小姐这是怎么了?” 沈肆没搭腔,把林疏棠平稳的放在他坐的那张躺椅上,屈膝蹲在她身前,不顾她的抗拒脱掉了她的鞋。 手指在她脚腕上按了几下,见她硬着头皮不吭声,眉间的褶皱越拧越深。 “有药油吗?”沈肆偏头看导演。 导演马上派人去找药油,村长拿过来一瓶年份久远的药酒,说只有这个。 沈肆接过来把药酒倒在掌心里搓热,声音挺冷的。 “让你过来,你偏往那边走,疼也不冤枉。”话里带刺,温热的掌心却在女孩的脚踝上慢慢地揉。 “不过是崴到脚而已,过几天就好了。”脚在他手上,还这么多人看着,林疏棠挺不自在的。 “你还挺洒脱。”沈肆声音压低了几分,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这么不在意,那干脆瘸着待在床上得了,省得总给自己找罪受。” 莫名的,林疏棠听出来几分怒气。 于是低头看他,“崴到的人是我,你生什么气。” 就跟那天在马场似的,脸色说变就变,透着一股明显的生冷。 沈肆掀了掀眼皮看她,似乎真生气了,不搭理她。 还是林疏棠斟酌措辞说了句“下次我小心点,这次麻烦你了”,像是服了软。 沈肆才淡淡的“嗯”了一声,拿起药酒继续揉她扭到的地方,力道不轻不重的。 “不要用这只脚发力,有什么事叫我,懂?” 林疏棠点头应下。 低头看了他一会儿,唇角动了动,“沈肆。” 沈肆揉她脚腕的动作没停,轻应了一声,没抬头。 “你……”几句话在咽喉里滚了又滚,林疏棠从来没这么矫情过,“你……” 沈肆听她‘你’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略微抬眸,“怎么了。” 林疏棠抿唇,“你先前说,你有个白月光?” 沈肆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笑了下,“没错。” “我认识吗?” 药酒在他掌心升温,贴在她的皮肤上,分明暖得让人妥帖,这会儿,林疏棠却觉得神经有点紧绷。 因为沈肆漫不经意的回了句,“认识。” 她认识,也就是说她身边的人。 林疏棠不吭声了,骨子里忽然不想知道那人是谁了。 沈肆似笑非笑的,“怎么不接着问了?” “嗯?”她不明所以的看他起身。 沈肆双手撑在椅子两侧,弯下腰,低眸,视线直直对上她的眼眸,嗓音温柔诱惑。 “你为什么想知道她是谁,林疏棠,是你此刻动心了吗。” 这一刻的心跳声恍如雷鸣。 在她耳边炸开! 林疏棠怔怔的看着他,迎面的是彼此交织的呼吸,眼神一瞬间呆滞着。 好在沈肆的手机救命般的响了起来! 他垂眼扫过来电显示,缓缓直起身体,示意她坐一会儿,走到不远处去接电话。 站在一边的宋诗蕊和乔安,虽然听不见他们说什么,眼里却藏不住的嫉妒和羡慕。 能让沈肆帮她揉脚,是她们想都不敢想的事,却让林疏棠给摊上了。 “沈肆连个好脸色都不给咱们,却给林疏棠按脚。” 乔安吃味不已,“你说她怎么这么好命。” 杰西大男子主义严重,从来没给她按过。 只会在房间里待着不出来,一直写什么没名气的曲子。 等她把所有事情安排好,最后来个坐享其成。 宋诗蕊目光闪烁两下,“杰西也很好啊,即便他不像沈少那么体贴,可也是圈里很厉害的作曲家,我挺羡慕你的。” “有什么好羡慕的,早餐都是我给他端进去的!把我当保姆一样!” 宋诗蕊目露诧异,心疼的拉住她的手,“杰西他怎么能这样!” “乔安原来你一直过这样的日子,我真为你感到不值得,林疏棠没你温柔体贴,也没你善良大度,却能摊上沈肆这样英俊多金的男人,要说我,你和沈少才最般配。” “你,你瞎说什么!”好在四周没什么人,乔安捂住通红的脸。 余光瞧了眼正在打电话的沈肆。 浑身上下散发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和上位者的气势,是只有在豪门世家才能熏陶出来的。 要是这样的男人成为她的丈夫,还愁娱乐圈没出路? “我都结婚了,这话要是被别人听见,可就糟了。” 乔安很小声。 宋诗蕊不以为然的拉着她的手,“这怎么能是瞎说呢,十个林疏棠都比不上你蕙质兰心,那个杰西成天只知道写曲子,哪里比得上沈肆贴心,我们女人这一辈子不就是为了嫁个称心如意的男人吗,你就忍心放过这次成为豪门贵胄的机会?” “可你刚才不还说杰西挺好的吗……” “人只有比较才能看出差距啊,难道你不喜欢沈肆吗?” 乔安本就没什么心眼,被她一番话说得心脏砰砰直跳。 骨子里一股说不明的欲望在翻涌。 “这是林疏棠的手机,刚才我捡到的,要不要还给她,看你的意思。” 宋诗蕊把一部手机,放在乔安手中。 乔安顿时觉得烫手山芋似的揣进兜里! 宋诗蕊将她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心里却在不停的讥嘲。 就她,还想嫁给沈肆?也不在臭水沟里照照自己长什么样。 不过这样的蠢女人,正好为她所用。 接下来,她只需要看好戏就行了! ------------ 第98章 萧鹤川撞到了秘密 季繁月笑意盈盈的挂断电话,转身,冷不丁的看见不远处的萧鹤川。 顿时捂住心脏,简直吓了一跳! 普通的警服难遮他身上分明的肌肉线条,男人身型颀长宽阔,斜斜的靠在门框上,哪怕是侧着身体,也挡住了门框将近三分之二的面积。 他向来都是这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表情,此刻也是。 哪怕她的嘴吓得咧成正方形,他也没什么情绪变化。 她打电话笑得太投入,竟然不知道萧鹤川什么时候出现的! “萧警官,你怎么能偷听别人打电话?” 季繁月迅速平静下来,质问道。 萧鹤川面色平静的睨了她一眼,淡淡开口,“是你太吵,电话声在走廊里都能听见。” 其他人都去准备物资了,季繁月得空特意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打电话。 谁知道萧鹤川也在这。 季繁月耐着脾气,“可这也不是你偷听别人打电话的理由吧,你可以提醒我声音太大,也可以换个别的地方,为什么非要跟我抢这块地儿?” 萧鹤川屈起的指骨敲了敲门框,声音不轻不重。 “我有提醒你,是你耳朵有问题。” “哈?”可把季繁月给整笑了。 得,惹不起,咱躲得起。 季繁月,“行,我耳朵有问题,那劳烦萧警官给我让个空,我走,我走行了吧,这块风水宝地留给您。” 萧鹤川不置可否的侧开身体,足够她通过。 季繁月刚从他身边经过,萧鹤川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你在电话里提到,顾言卿救过林疏棠?是什么时候。” 在他对顾言卿的调查里,没有这件事。 季繁月偏头看他,怒道,“你还真偷听了!靠,你到底偷听了多少?非礼勿听懂不懂?” 萧鹤川抬抬下巴,“我说了,是你自己声音太大。” “……” 季繁月咬了咬后槽牙,“那也不关你的事吧。” 林疏棠的秘密就是她的秘密,季繁月不会告诉任何人,这次是她太大意了。 转身就走,脚步很快。 萧鹤川推测的声音继续,“你说林疏棠是因为顾言卿救过她,所以跟他恋爱,那算算时间,应该就是八年前了,因为八年前林疏棠和顾言卿开始正式交往,而八年前,林疏棠也刚巧遭遇过一场绑架案,所以她以为是顾言卿救了她?” 季繁月的脚步陡然顿住。 萧鹤川目光下落,留意到她垂在身侧的手指攥成了拳。 按照季繁月的性格,倘若猜错了,大概率会留下一个不屑一顾的表情潇洒走人。 可她现在没走,甚至后背有些僵硬,看来是说对了。 他继续,“林家对外说林疏棠已经忘了当年发生的事,不知起因,不知经过,更不知结果。 既然忘了,那又怎么会知道是顾言卿救了她,还是说当年的事,林疏棠根本就没有忘,是林家在撒谎。” 季繁月蓦地转身,四周没什么人经过。 她快步走到萧鹤川面前,压低声音,“萧警官,请你不要把你的猜测随便说出来,你知不知道被有心人听见的话,会给林疏棠带来什么麻烦?!” 萧鹤川低眉看她,“如果不是真的,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季繁月的唇角抿得发白。 他淡淡的道,“看样子是我猜对了,当年的事林疏棠没有忘。” 似乎又想到什么,恍然大悟的样子,“难怪。” 难怪当年分明不在一个班又没什么交集的林疏棠和顾言卿忽然开始交往。 原本以为是一见钟情,现在看来是另有隐情。 “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萧鹤川觉得这个发现,很有必要马上告诉另外一个当事人。 谁能想到风光霁月芝兰玉树的顾言卿,还能做出冒名顶替这种下三滥的事。 要是沈肆知道的话,怕是要弄死他了。 季繁月心口登时一紧,“你想干什么?! 萧警官,难道你想把这件事告诉媒体?” 她张开双臂,拦住男人。 “我不允许!萧鹤川,你要是敢对她做什么,除非先弄死我!” 萧鹤川瞧了一眼面前瘦弱的小身板,一只手就能拎起来。 真有点不自量力。 “就算我针对林疏棠做点什么,你又能怎么样。” 季繁月咬牙,“我说了,要是动她,就先弄死我再说!” 她的眼神里像是攒着一团火,萧鹤川看她这义无反顾的样子,嗤笑一声。 “好冠冕堂皇的友谊,话说得这么漂亮,难道你还能真为林疏棠去死?” 他可是亲眼见过季繁月收贿赂时谄媚的表情的。 也亲眼见过她怎么打着记者的名号混迹欢乐场,对富人曲意逢迎。 更亲眼见过她在梦回大唐里和男人们如何打成一片。 哦,婚前稍微查了一下她的底细,发现林疏棠每年都往她账户里打过不少钱呵。 这样见钱眼开的女人,能为了三千万能出卖自己的婚姻,又怎么不会为了钱出卖朋友? 萧鹤川冷眼看她的表演,抬步朝她逼近,阴影笼罩时,季繁月下意识的后退半步,又生生强迫自己止住。 “季繁月,在没人的时候适当露出懦弱和虚伪也是一种明智之举,林疏棠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哦,不对,如果她真出了什么意外,你也不过是少了一个提款机而已,大不了再找一个就好了,你又不是没资源。” 萧鹤川说的每个字,都让季繁月瞳孔在渐渐撑大。 提款机? 林疏棠是提款机?! ‘啪’的一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响彻! 萧鹤川的脸被狠狠打偏,因为难以置信季繁月竟然敢动手,而这样僵住。 季繁月在半空中的手颤抖,声音也在颤,“她不是!” 眼泪一颗颗的往下落,狠狠砸在地上。 季繁月的眼眶发红,布满血丝。 怒声重复着,“她不是!”近乎嘶吼,“我不允许任何人这么说她!” “她不是任何一个人的提款机!她也不会出任何意外!她也不会被任何人替代!” 别人不行,萧鹤川不行,任何人都不行! 林疏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她值得最好的啊! 季繁月不停的流泪,一瞬间恍惚回到了过去。 ------------ 第99章 那就弄死我好了 她的母亲是陪酒女。 而她则是陪酒女给季家一位贪图美色的公子哥下药,用来费尽心思上位的产物。 只可惜陪酒女的算盘算空了,没熬到去季家过好日子,就难产大出血死在了手术台上。 她在五岁那年从孤儿院被带回季家,从此住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 她那位生理学父亲只知道吃喝玩女人,父亲的正房把她当狗一样使唤撒气。 不,那些残羹剩饭,宁愿喂狗,都不愿意施舍给她。 有好几个冬天,衣不蔽体的季繁月都紧紧的抱住自己,以为要在冷得像冰窖一样的地下室里死掉了。 是林阿姨带着林疏棠来季家的那一天,从地下室里伸进一双漂亮的手。 季繁月至今忘不掉当时她的眼神,是那么明亮。 让她一度以为神仙听到了自己的祈祷,才会派这样的她来拉住自己布满污垢的手。 林疏棠说要跟她当朋友,她脱下昂贵的羽绒服,面无表情的包在了她身上。 那种温暖不是火焰的热,也不是棉服的暖,却是滚烫的,是能灌进心脏的温度。 季家在那天破天荒的让她重见天日。 而季家和林家合作的那几年,是她过得最舒坦的那几年。 后来好景不长,刚上高中的那年,她得罪了钱家那位公子哥。 因为不肯听他的话乖乖脱光衣服,任他玩乐,被脱掉一半衣服的季繁月忍不住反抗了。 那一天她被无数双手扇巴掌,无数只脚踩在地上。 满眼的血色里,是钱家公子哥轻蔑的笑容。 他伸手拍她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脸: “季繁月,我玩你,是你的荣幸啊,现在你这副丑样子,就算跪在地上求我玩,我都不想玩了。” 看吧,这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 看吧,她想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的念头是如此的可笑。 季繁月陡然生出了想死的念头,就任由他这么侮辱,也不再任何反抗。 身上的疼痛因为持续时间太久,而变得麻木,变得居然不痛了。 就这样死去的话,让她居然感觉到了解脱的幸福感! 可是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喂,你们在干什么。” 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看见一个纤细的身影拎着书包走过来。 是她。 那一刻季繁月慌了。 她用嘶哑的声音吼,“走……快走……” 可惜已经晚了,钱峰看林疏棠痴迷的眼神,那么令人作呕,一脚踩在她的脸上,让她发不出任何嘶吼的声音。 她眼睁睁的看钱峰提起林疏棠的衣领,淫笑着要撕她的衣服。 那一刻季繁月真的要疯了! 那是她所有的……光啊! 跑啊,你跑啊! 别管我,谁让你管我了! 林疏棠,你个蠢货! 被钱峰抵在墙上的林疏棠,静静地看着地上被打得不成人样的季繁月,收回视线盯着他,“她是我的人。” 钱峰笑得不行,猥琐的摸她的脸,“呦呵你的人?哈哈哈,你都是我的人了,她当然也是我的人了,我忽然有了个好主意,本少爷一起玩你们行不行?啧,想想就爽啊!” 下一秒,林疏棠抓住钱峰的头发,狠狠地撞在墙上! 一下!两下!三下! 一下比一下狠! 撞得他满脸是血,从猥琐到疼痛到惊惧,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 钱峰那些保镖都惊呆了,一时间忘记了反应。 等反应过来时,林疏棠已经把满脸血的钱峰扔在地上。 她的白球鞋上是钱峰脸上的血,弄脏了。 踩在男人的脸上,碾压,反复碾压! 吐出的字眼透着生冷的厌恶,“败类。” 又一脚狠狠踹在他的腹部,把人踢回到了保镖的面前。 钱峰伤势太重,保镖顾不上林疏棠了,赶紧把昏迷过去的少爷往医院里送。 林疏棠把书包扔在地上,扛起伤痕累累的她,拧着眉去医院。 等季繁月醒来的时候才知道,钱家因为这事跟林家闹得不可开交。 而林疏棠在那天失踪了! 紧接着就是绑架案! 季繁月不知道绑架案期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回来后的林疏棠开始魂不守舍的,得了很严重的创伤后遗症。 她总是不停地吃糖,吃糖…… 一直吃一直吐…… 哪怕林阿姨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她也拒绝了。 她对她说,她想记住一个人。 再到后来海市忽然没了钱家的动静,季繁月已经无暇管钱家什么事了,她只想要林疏棠好好的。 直到顾言卿的出现,林疏棠脸上才渐渐有了笑容。 只是没想到顾言卿和那些恶心的男人都特么一样! 季繁月含泪的眼睛里闪过厌恶,连看萧鹤川的眼神,都透着恨意。 都特么是一样的! 萧鹤川目光沉静的看她。 活这么大,他第一次被人打,还是往脸上抽的。 他轻而易举的攥住季繁月挣扎的手腕,重重地压在墙上,力道是单方面压制性的,眸色压的很沉。 “知不知道袭警是什么罪?” 季繁月动弹不得,也不再做徒劳的挣扎,胸口起伏着,“那你就把我送进去啊!” 说完便冷冷的笑,“反正以你的权势拿捏我轻而易举,关个三年五年的应该不成问题吧,可是别忘了我还有一层身份,可是你的太太,奶奶要是知道你把我弄进去了,她老人家会发生什么事,我可就没办法保证了。” 萧鹤川眯了眯眼睛,另一只手陡然掐住她细长的脖颈,手背青筋微微凸起。 鼻息间的空气渐渐稀薄,甚至脚下都开始凌空。 被握住命脉的季繁月一度以为他会掐死她! “真以为我会受你威胁?” 萧鹤川的指在她大动脉上,温热的脉搏在跳动。 “你知道权势的好处在哪,动你,确实轻而易举,让你消失,也很容易,毕竟季家有你没你,似乎都不在意。” 萧鹤川的话像是把季繁月藏得很好的伤痕,再次生生的揭开那样! 血肉模糊的! 她满目苍凉,“是啊。”竟然在此刻变得无比平静了。 她笑出来,这世上啊,除了林疏棠,无人为她撑腰呢。 “那就弄死我好了啊。” 季繁月笑容甜美,双手紧紧的攥住萧鹤川的,哪怕将近窒息,气势也不减弱半分。 “用我这条命,换你一身污点,我觉得很划算呢萧警官。” 萧鹤川只觉得此刻她脸上无所谓的笑容,莫名刺目得厉害。 好似,她真的不在意自己的死活。 这样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居然时刻做好了会死的准备。 在战场上看惯了生死存亡的萧鹤川,一时间竟然分不清她眼里的决然到底是在演,还是真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忽然传来声音—— ------------ 第100章 兄弟我送你一份大礼(补) “繁月姐?你在这里吗?” “繁月姐?” 萧鹤川微微蹙眉,在那人走来之前,蓦地松开手。 季繁月猝不及防的跌在地上,忽然涌进咽喉的空气,让她捂住脖子开始狂咳不止。 “繁月姐!”姜也白听到声音,快速跑过来,蹲在地上满眼着急,“繁月姐,你没事吧?” 同时眼神警惕的看着面前身型高大的男人。 萧鹤川正用纸巾擦手,面不改色的低眉瞧着季繁月。 季繁月摇摇头,“没,没事……” 姜也白声音很轻的问她,“姐姐,是不是他对你做了什么。” 手抚上她红痕明显斑驳的脖颈,眼中有着几分冷意,“这里,是他弄的。” 季繁月咳嗽两声,没说出来话。 姜也白直起身,诡谲的目光定定的看向萧鹤川,是满脸的阴霾,“萧警官,给个解释吧。” 周身散发的阴戾竟和萧鹤川冷漠的气场旗鼓相当。 萧鹤川松松衬衫的袖扣,极其冷淡的开口,“江少想要我给什么解释。” 一句‘江少’,算是戳破了他的身份。 姜也白自以为藏得很好,到底是低估了萧鹤川。 “倒是我要奉劝江少一句。”余光瞥过地上的季繁月,萧鹤川道,“她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姜也白目光微微一闪,敛住眸中暗芒,“我的事,轮不到你管。” 闻言萧鹤川不过是轻嗤一声,再次瞧了眼季繁月,心想她本事还真不小。 连江家最难伺候的少爷也能拿捏得这么死。 警队的人在楼下叫萧鹤川,在他离开后,姜也白拦腰抱起季繁月,下楼后放在他的车上。 “姐姐,还疼吗?” 他伸手把女孩脸颊上的碎发拨开,指尖抚上她被乌云遮住那样没有丝毫光亮的眼,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水。 季繁月有点耳鸣,用力拍了拍脸蛋,这会儿才好转,“还好。” 跟在季家过得日子相比,这点疼算不上什么。 “要是我早点来就好了。”他盯着她,这么说。 季繁月摇摇头,让他安心,“我没事了。”就是嗓子还不大舒服。 姜也白拧开一瓶矿泉水,她喝了两口,这才觉得缓和不少。 “对了小白,刚才萧鹤川叫你江少?什么江少?” 姜也白对上她疑惑的眼,弯起唇角,看起来很乖的样子,“姐姐你听错了,萧警官叫的是我的名字。 倒是姐姐,怎么会跟萧警官发生冲突?” 他很自然的岔开了话题。 季繁月也没多想,真以为耳鸣的时候听错了,也含糊其辞,“没什么。” 她忽然想到什么,从车里跳下来,“不行,我还有事,不能在这耽误了! 你找找剧组负责人,把这些东西交到他手上,就说是给林疏棠的,一定要交到负责人手中明白吗?” 季繁月把一个包包塞到姜也白怀里。 “姐姐……” 不等姜也白说什么,季繁月就寻着那人的背影追过去。 姜也白低头看看包裹,又看看转眼不见了的季繁月,眼神闪过些许嫉妒的滋味。 她对林疏棠,简直好到过分了。 姜也白对不远处待命的人招了招手,那人快步上前恭敬的道,“江少,您有什么吩咐?” “把这个给剧组负责人,林疏棠的。” 姜也白把包扔给他,抬步朝季繁月消失的方向追过去。 —— 负责清理山石的小队,是萧鹤川负责的。 季繁月问了好几个警员,才找到在树林里的萧鹤川。 还没走近,隐约瞧见他身边站着一个人。 是萧鹤川的助理。 她在萧家宅院里见过的。 那人说,“钱家那个又在里面闹了,精神病院的医生说这样闹下去恐怕会被人发觉什么,您看,要不要转移国外去?” 萧鹤川偏头,季繁月迅速躲在一棵粗壮的树后。 原本是来找萧鹤川做笔交易的,只要他肯把疏棠的秘密咽到肚子里去,让她做什么都行。 可听到钱家这几个字,季繁月的身体陡然僵住了。 萧鹤川指尖夹了根烟,神情平淡,“他命还挺硬,这都不死。” 助理道,“是沈少故意的,每次制造意外让他半死不活的,偏偏又让医生留他一口气,折腾来折腾去,还挺浪费医疗资源的。” 萧鹤川,“他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吐出一口烟圈,“海市除了民德,还有哪家精神病院僻静?” 助理正要说什么,身后忽然传来细碎的声响。 萧鹤川蓦地转身,瞧着那棵粗壮的树眯了眯眼,指尖夹着烟,侧目示意助理过去看。 助理快步跑过去,发现什么都没有,对男人摇摇头。 萧鹤川收回视线扫了眼腕表,吩咐他,“精神病院那边暂时先安抚下来,等这档综艺结束后,再说转院的事。” 比起钱家那个,萧鹤川拿出手机,准备给沈肆打电话。 顾言卿李代桃僵这事的优先级更高,得先跟他说。 结果好巧不巧的,余光瞧见那边走来的人。 说曹操曹操到。 顾言卿带着助理,正朝他的方向走来。 萧鹤川挂掉尚未接通的电话,眼神深得像染了团墨色。 顾言卿走到他面前,笔挺的白色西装衬得整个人清风朗月。 他们一个高中的,打他入学,就知道顾言卿是老师们嘴里无可挑剔的学生代表。 从部队回来后,萧鹤川接触过的商界和名流圈的长辈对顾言卿也是赞不绝口。 任谁看他都不像李代桃僵的无耻之徒。 “萧警官,我成立了一队专业的清理山路障碍小组,随和你一同前往凉山。”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人多效率高,这样一来两天就能清理完路障。” 萧鹤川看他,“顾先生还是这么乐善好施。” 顾氏每年的慈善项目不少,顾言卿获得过不少慈善家的称号。 他略微点头,微笑,“应该做的。” “听闻顾先生在顾老先生葬礼后,重掌了顾氏大权。”萧鹤川说着从树林里走出来,站在顾言卿面前,眼神透着不加掩饰的打量。 “只不过因为顾孙两家联姻破裂的事,顾氏的股份最近一直跌宕不平的,顾先生处理公司的事尚且来不及,又怎么会有这个闲功夫亲自带队来清理个微不足道的山道,未免让人觉得顾先生另有所图吧。” 顾言卿并不介意他话里话外故意夹枪带棒,面色依旧温和,“实不相瞒,我是放心不下疏棠,她还在山里,所以打算亲自走一趟。” 萧鹤川双臂抱胸,斜睨他一眼,“林小姐有她男朋友护着,顾先生去岂不是多此一举。” 顾言卿不温不火的回,“我知道萧警官和沈少是朋友,所以对我有敌意是应该的,我很理解。” “但最后的选择权在疏棠,不在你,也不在沈少,萧警官该知道这个道理。” 他目光温淡,始终如此。 萧鹤川抽了口烟看他,眼神沉暗。 这副认定林疏棠会选他一样的表情,让他看着颇为不爽。 更别提被偷走八年的沈肆了。 可现在戳穿这副虚伪的皮相,貌似用处不大。 当着林疏棠的面戳穿,才更有意思不是。 萧鹤川抬抬下巴,冷厉的棱角分明,“顾先生说的对。”那就送你去自取其辱。 “待会儿队伍出发,我会叫上顾先生的。” 顾言卿略微点头,绅士的道谢后,带着小队去不远处等。 萧鹤川咬着烟划开手机,没再打电话,给沈肆发过去一条短信。 【兄弟我送你一份大礼。】 ------------ 第101章 那姐姐可要记牢了 在萧鹤川发现偷听之前,季繁月被一股力量利落地拽到车后边,正巧躲开萧鹤川的视线。 余光瞧见顾言卿和萧鹤川在不远处说话,她的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的乱跳。 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不过被发现又怎样呵呵! 他偷听她打电话,她偷听他说话也算扯平了! 姜也白搭在女孩的腰身的手微微动了动,“姐姐,你刚才是在偷听萧鹤川说话吗。” “没错,我就是在偷听!” 季繁月拍拍身上的落叶,“幸亏你帮了我一把,被他发现可就惨了。” 然后疑惑的看他,“不是让你去找剧组的负责人送东西吗,东西呢?” 姜也白的两手空空,他站起身说,“已经把东西交给他了。” “这么快?”现场人太多,各个行色匆匆的,季繁月找了一圈都没找到那人。 姜也白面不改色的说,“刚巧碰到,就把东西给他了。” “那就好。”季繁月略微点头,然后折身朝反方向走。 姜也白迈开长腿跟上去,“姐姐,你要去哪?” 她眉宇间萦绕着一股难散的郁结,眉头皱在一起,让他很想抚平。 “我要确定一件事。”季繁月拿出手机,动用自己的关系网去查这座叫民德的精神病院。 “你别跟着我了,给你放假。” 钱峰居然在海市! 而且怎么会牵扯到沈肆? 当年的事扑朔迷离的,林疏棠跟钱峰动手之后,紧接着就被绑架,后来钱峰就凭空消失了。 连同钱家一起都不动声响的搬离了海市。 警署的人尚未调查绑架案的前因后果,所有的凶手就死因不明的飘在了河里,线索被清理的一干二净。 这些绑匪究竟是什么来路,又或是受什么人指使?还是仅仅为了图财?都一无所知。 但季繁月直觉不会那么简单。 因为当年的钱家曾撂过话,让她和林疏棠通通付出惨重的代价,所以钱峰和钱家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又怎么会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海市呢? 那一段时间,她无时无刻都在提心吊胆。 而如今再次听到钱峰这个名字,甚至他还在海市的某个角落,可能随时准备着对她和疏棠动手…… 季繁月就忍不住打起寒战来,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恐惧和恨意! 姜也白按住她轻微颤抖的手,目光定定的看她,“我跟你一起去,你要确定什么,我帮你。” 不行,说不定会遇到什么危险,你还是回公司吧。”季繁月马上拒绝了。 姜也白却很坚持,“我能保护你的。” 湿热的掌心捧起她的脸,季繁月不得不抬头这样看向他。 “还是说姐姐不相信我?” 对上他沉静的眼眸,季繁月稍稍怔忪了下。 这小子比她小两岁,平常跟屁虫一样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 渐渐的,她也真心把他当成弟弟一样看待,奖金和绩效都分他一半。 而她平常罩着的弟弟,居然说要保护她了。 季繁月不由得失笑,“小白,你还不知道这社会多危险呢,能生活在象牙塔里是件幸福的事,你就当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傻瓜就可以了。” 像以前那样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眼神里充满了关怀。 她自己过不上的平静安宁的生活,由姜也白去享受也挺好。 姜也白在她掌心下抬眼,清澈的眼眸,此刻藏了几分说不清的复杂。 “或许我不是你眼中这样的人呢。” “嗯?”季繁月不明白。 姜也白弯腰离她近了一些,凑近的五官更加清晰具象,“或许我不是你眼中天真无害的实习生,而是另外一种人,甚至旁人觉得不怎么好的人,你也会像现在这样袒护我吗。” “当然会了!”季繁月毫不犹豫的回答。 在她眼里,姜也白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弟弟,办公室里总是吃闷亏的小新人。 不管这句话里存了几分真,姜也白顿时弯起一抹的干净笑容,“那姐姐可要记牢了。” 他低声道,“我也会保护好你的。 我们一直这样好下去,永远不分开。” 漆黑的眼眸,在树影斑驳下,透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意味。 这种极具侵略感的眼神,让季繁月还真有点不大习惯。 跟往常一样,大大咧咧地拍他的肩膀,“臭小子,还指望我养你一辈子啊!” 然后看他转眼又变得可怜巴巴的眼神,季繁月恍惚了下,笃定自己觉得刚才看错了,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吧好吧,最多这个月我的绩效分你一半,最多一半,不能再多了!” 剩下的钱她存着还有用呢! 姜也白露出浅笑,“好。” 时间已经不早,再耽误下去天就黑了。 “姐姐,我知道民德精神病院在哪,我开车载你过去。” 姜也白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坐进车里。 在这时候,季繁月的手机上也有了调查结果。 民德精神病院是私企,已经创办了二十余年,距离这里有二十公里。 季繁月快速系上安全带,让姜也白开车,没注意到后视镜里的那双一直盯着他们的眼睛。 萧鹤川是看着他们手牵手坐进车里的。 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圈,灰白色的烟雾萦绕着他凌厉的脸庞。 下属过来汇报进程,“队长,所有人和要带的工具都已经清点齐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了。” 萧鹤川收拾视线,将烟在指尖掐灭,轻‘嗯’了声,“出发。” 顾言卿所带的车队紧随其后。 而季繁月来到民德精神病院,就被拦在外边,因为这里居然不对外开放! 她头一次听说这种奇怪的医院! 不过这也难不到她,拉着姜也白绕到后门的位置。 这里的墙最低,可以爬上周围的树然后翻进去。 姜也白目光扫过四周,对身后的人示意了下,那人略微点头去了后门保安处。 “姐姐。”姜也白抬头看正抱着树艰难往上爬的季繁月,他唇角掀了掀,“那边可以进去的。” 季繁月扭头看他,“让进?” 姜也白‘嗯’了声,过去拍拍她身上的木屑,牵着她的手正大光明的从后门进去了。 季繁月还挺纳闷的。 正门不让进,后门却让进,这是什么鬼医院。 畅通无阻的进去后,季繁月发现这地儿很诡异,医生各个走得很快,即便在背后叫他们,也都当作没听见。 ------------ 第102章 凶手 季繁月找护士问钱峰的病房。 护士连查都没查,就说没这个人,然后快步离开,很怕她继续问下去的样子。 “这么大的医院病人肯定不少,她查都没查就说没这个人,难道她还能记得所有病人的名字不成?” 处处透着诡异,就意味着肯定藏着什么秘密。 季繁月道,“要不我们分头去找找看吧。” 考虑到姜也白不认识钱峰,所以季繁月让他每遇到一个病人,就拍照发给她看。 姜也白点了下头,季繁月让他去南面的楼。 而她朝东边的楼,也就是刚才那护士消失的方向走去。 楼里面的冷风开得太低,进去就凉飕飕的。 走廊里时不时响起病人的尖叫声,很刺耳。 季繁月吐出一口气,逐个从病房窗口往里面看,有的病人挣扎中被强行注射镇定剂,有的病人则把病房弄得一塌糊涂,甚至墙壁上涂满了粪便。 她找了四层楼,都没什么线索。 在准备上顶层时,楼梯间里传来窃窃私语声。 “主任,刚才有个女人要找钱峰,我瞧着眼生,会不会是钱峰又从房间逃出去打了其他病人,病人家属找上门的?他是院里最不安分的病人了,偏偏上面还不让打镇定剂,就让他这么疯着,每次出去都弄得头破血流,咱们还得治疗,简直麻烦死了。” 另一个声音说,“不管任何人以什么理由,都不允许接近他。”补充,“待会儿把他带到抽血室,查一下他的血液情况。” 对方应下。 里面的人要出来了,季繁月迅速躲在拐角处。 钱峰。 果然医院里有这么个人。 那个年长的应该就是主任,去了别的楼层。 季繁月跟在那个小护士的后边,一直到五层,看她进入一个房间,然后推出来一个轮椅。 轮椅上的人穿着病号服,已经瘦得没有人形,流着口水,眼神空洞的看着地面。 季繁月在那一刻浑身僵硬! 撑在墙壁上的手指丝丝抠紧。 是他,真的是他! 小护士想起病历本没拿,转身匆匆往病房里走,等再出来的时候,发现轮椅和轮椅上的人都不见了! 戴着口罩的季繁月,面无表情的取代了小护士的位置,推着轮椅往楼梯间去。 小护士赶紧四处找人,直到外边没什么声音了,季繁月才去看轮椅上的人。 楼梯间昏暗,季繁月开口说话,声控灯亮了起来。 “钱峰,没想到你还在海市。” 钱峰听到声音,本能的抬头,好像不认识她了一样。 季繁月抬起手,只是摘掉口罩的动作,就吓得他失声尖叫,脸上深浅不一的疤因为表情扯动而显得狰狞。 捂住脸,嘴里面求饶着,“别打我,我错了,我不该动手,我错了,饶过我吧……” “饶过你?”季繁月看他这副抱头鼠窜的样子。 “原本以为你跑到国外过逍遥日子去了,没想到被关进了精神病院,真是报应不爽啊,钱家怎么不管你了?你爸妈不是挺宝贝你这个儿子呢吗,他们怎么舍得把你送到这地方?” 钱峰依旧求饶着,“别打我……求求你别打我……” 季繁月看他,“你还记得我吗,我,季繁月啊,当年你对我做的那些事,你怎么能忘呢。” 钱峰从指缝里看她的脸,瞳孔忽然撑大了,双手一下子抓住她的手腕。 “你是季繁月!” “季繁月你救救我!你救我出去,我给你钱!想要多少给你多少!救我出去,我会报答你的!” 语气急切的好像又不疯了! 季繁月先是被吓了一跳,后来反应过来,“原来你没疯啊。” 钱峰这时候不管不顾了,像是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怎么都不松开。 这八年他装疯卖傻才能活到现在! 否则那个男人早就把他弄死了! “季繁月,我求求你救救我!当年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对你,只要你救我出去,让我做什么都行!” 季繁月冷笑着甩开他,坐在轮椅上的钱峰被猛地掀倒在地。 这时候她才发现,钱峰的双腿残了,只能在地上爬动。 “救你?那当时我求你的时候,你怎么不救救我啊?” “你知道我被扒光的时候有多绝望吗?” “你知道我现在每天晚上依旧会做噩梦,只能靠安眠药入睡吗?” “你又知不知道你在我后背烫得十几个烟头永远留下疤痕了呢?” 原谅? 谁都不能替过去的季繁月原谅任何人。 现在的季繁月也不行。 她蹲在钱峰面前,看他惊恐和哀求的样子,就好像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所以,你有什么资格求我救你?” 钱峰不肯放弃这唯一的希望,攥住她的裤脚,“钱,我有钱! 你的大提琴我赔你,赔你一百个,几百个都行! 只要你把我弄出去,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钱峰把她的大提琴踹坏了,那是她打了一年零工才存钱买的。 后来因为那些媒体胡编乱造当年的绑架案,季繁月气不过,就彻底放弃了这行,转去学了传媒。 季繁月狠狠踹他一脚,“谁特么稀罕!” 不过看钱峰如今的样子,对她和林疏棠都无法造成实际伤害了,倒是松口气。 “你这辈子就在这里面待着吧!” 无情的撂下话,季繁月拉开楼梯间的门就走。 钱峰抓住她的裤脚,面露惊恐,“季繁月!带走我!我真的会被沈肆弄死的!” 单单提到这个名字,他就发抖。 “我不想死,你大发慈悲把我带走吧,求求你了……沈肆……他,他真的会弄死我!” 季繁月的脚步顿住,低头皱眉看他,“是沈肆把你弄进来的?” 她想起萧鹤川的那些话。 “他为什么会把你弄进来?你做了什么得罪他的事?” 钱峰嘴巴哆嗦着,似乎不想说。 季繁月没耐心了,“说不说?不说我走了。” “我说!我说!” 钱峰死死抓住她的裤脚,“我……我不过是找了十几个混道上的人想羞辱一下林疏棠而已。 她把我打成那样,我就想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知道我的厉害…… 谁知道这件事被沈肆知道了…… 我要是早知道沈肆看上了林疏棠,给我几个胆子我也不会对她动手了!” 季繁月猛地提起他的领口,这一瞬间像有一把铁锤狠狠的凿在心口上,“你说什么?!” ------------ 第103章 你这是在犯罪(补) 钱峰被她猩红的眼睛看得一个激灵。 季繁月重复了一遍,“你说是你绑架了林疏棠,当年的绑架案,是你做的。” 钱峰莫名咽了口唾沫,季繁月此刻的表情,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是你做的。”季繁月一个字一个字的,机械的重复着,“那次差点要了疏棠的命的绑架案,是你做的!” “竟然,是你做的。” 捏紧的指骨一寸寸泛白、发青。 “原来是因为我,她才会有那样的不幸……原来是因为我啊……” 她忽然低下头,发出诡异的笑声,“居然,是因为我啊……” “她的不幸,是我带来的。” “季家的人说的不错,我就是天生的灾星,出生克死生母,谁和我沾边谁就倒霉……要是没有我的话,她又怎么会经历那样的事啊……” 钱峰害怕的松开了攥住她裤脚的手,开始往后推动着身体,离她远远的。 他从季繁月身上感受到了沈肆身上那股相似的戾气。 想要他命的戾气! 钱峰艰难的爬上轮椅,想跑,却被季繁月猛地抓住了轮椅扶手。 “季繁月!你想干什么!” 钱峰彻底慌了。 她竟然像个疯子一样,把他推到了楼梯口。 只要再往前一点点,他整个人就要栽下去了。 钱峰吞咽一口唾沫,心惊胆战的看着陡峭的楼梯,“季繁月……你,你别碰我的轮椅,你滚开!” 季繁月被发丝遮住的脸晦暗不明,下一秒,陡然松开手。 钱峰的轮椅摇摇欲坠,她轻轻的伸出一根手指,推了一把。 伴随着钱峰一声尖叫,轮椅摇摇欲坠,接着失控的俯冲而下。 尖锐刺耳的声音后,轮椅七零八落的坠在台阶上,车轮还在吱呀吱呀的响。 轮椅上的人早已经磕得头破血流,四肢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栽地,在痛苦的挣扎着。 “来人……救命……快来人!” 楼梯间里回荡着钱峰虚弱的哀嚎和求救。 眼睁睁的看着季繁月从包里拿出一把折叠刀,眼睛里噙着疯狂的恨意。 一步一步的往台阶下走,朝他逼近。 杀了他。 很想杀了他! 脑袋里疯狂攒动着这唯一的念头! 季繁月扬起折叠刀,就往他心口扎。 下一秒,她的手在半空中陡然被一道强势的力量攥住。 那人没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手里的刀就已被夺走,丢在地上了。 “季繁月。”男人的嗓音冰冷,“你这是在犯罪。” 萧鹤川攥住她的手腕,把她甩开。 季繁月的后背撞在墙壁上,因为疼痛而恍惚了片刻。 刀子清脆的声响,还在寂静的楼梯间里回荡。 楼梯间的门又被推开,姜也白快步把季繁月护在身后。 检查她的浑身,确定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问,“怎么回事?” 季繁月眼神有了焦距,才发现楼梯间已经来了好多人,包括那个小护士。 钱峰被护士弄在轮椅上,他脸色惨白如纸,被刚才发生的事吓得不轻,嘴唇都在哆嗦。 季繁月推开姜也白,捡起地上的刀,就要再次冲过去,萧鹤川的身体挡在轮椅面前,“季繁月,你想被枪毙?” 季繁月抬起布满红血丝的眼,几近咬牙切齿,“我宁愿被枪毙,也要杀了他!” 萧鹤川神色寡冷,居高临下的看她,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当着警官的面杀人,你可真是好本事。”从口袋里拿出枪,漆黑的枪口对准她的眉心。 “但我有权在你杀人前先开枪。” 姜也白心头一凛,把她拉在自己身后,目光沉沉的,“萧警官,枪可不是这么用的。” 抬手将他的枪口拨开。 和他视线相对。 萧鹤川看了他一眼,“江少,是你带她进来的,你该知道这不是她能来的地方,如果她在这地方杀了人,你也逃不了干系。” 姜也白不以为然的笑笑,“那又如何呢。” 他牵起季繁月的手,她握着折叠刀的手心里一片湿润,“萧警官不妨抓我试试。” “江少怎么作死,我是管不到。”萧鹤川深幽沉暗的目光掠过季繁月,“但她不能杀人。” 黑色的枪放回口袋里,侧身吩咐护士把人带走。 离开之际,余光看了眼季繁月,“记住你自己的身份,别给我惹麻烦。” 收回视线,面色冷漠的离开。 这句意有所指的话,让姜也白的眼眸危险的眯起。 萧鹤川明显话里有话,在对季繁月暗示着什么。 楼梯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季繁月的后背脱了力般的靠在墙壁上,紧抿的唇瓣有些发白,刀被姜也白夺走了。 只是手还在轻微的抖,反复攥了攥才算止住。 就差一点。 差一点就能杀了那个罪魁祸首了。 “姐姐为什么想杀了那个人。” 姜也白的手抚上她的脸,轻轻摩挲着问。 季繁月敛了情绪,没有说话。 “那我帮你杀了他好了。”他随意的说,“只要你一句话,我就可以杀了他。” 季繁月蓦地抬头看他,“你真的可以做到?” 被萧鹤川的人看守,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说不定这地方,都不会让她再有机会接近。 姜也白浅浅一笑,“可以。” 季繁月忽然打开他触碰自己脸颊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你到底是谁。” 这一次,她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能让萧鹤川那样家世的人称一声‘江少’,又可以轻易答应她杀了钱峰的人,又怎么会是一个小小的实习生。 姜也白不紧不慢的走近她,“在询问我是谁之前。”双手撑在季繁月身后的墙壁上,让她退无可退,“不如姐姐先告诉我,你和萧鹤川是什么关系好了。” 季繁月目光闪烁,抿唇不答。 姜也白也不着急,指尖勾起女孩垂在身前的一缕发丝把玩着。 “只要我想知道,稍微查一查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我想让姐姐亲口告诉我。” 季繁月,“要是我不想说呢。” 他眼里的单纯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玩味和危险。 让季繁月觉得分他半个月绩效的自己,像个被耍得团团转的蠢蛋! 整整三个月的时间,她竟然都没发现整天跟在自己屁股后边的小奶狗,居然是黑心的。 姜也白微笑,“你不想说,我就不问,我很乖的。” 季繁月扯了扯唇,“你们有钱人都喜欢玩这种贫民游戏吗,看着我被耍得团团转,很有成就感?” 季家人如此,钱峰如此,萧鹤川如此。 连姜也白也如此。 季繁月这一辈子恨死了这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偏偏无法挣脱。 “姐姐生气了?”他弯身凑近一些,近在咫尺的距离。 “可是你答应过我的,不管我是谁,变成什么样子,都袒护我的。 我们永远不分开,这些都是你答应过的。” 季繁月蓦地把他推开,头发也抽了回来,“妈的,演不够了?” 姜也白轻轻一笑,后背靠在墙上看她,“别生气,至少我是真的能帮你……”轻描淡写的,“杀人。” ------------ 第104章 我总感觉跟沈肆也有关系 好像这种事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季繁月到现在还无法适应这种突如其来的陌生感和割裂感。 但她可以想象到,这种把她耍得团团转的人该有多么恶劣! 又怎么会寄希望于本身对她不坦诚的人? 季繁月冷静下来的眼睛里布满疏离,和他拉开一米远的距离。 “那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姜也白侧头好整以暇的看她警惕的动作,俊隽的面容似笑非笑的,“为什么会这么问。” “这不是你们那个圈子的规则吗,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商人也不会做赔本买卖,我身上可没有你想想要的等价的东西来交换。” “商人不会做赔本的买卖,是因为不值得。”他眼底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可我觉得很值得,能为你排忧解难,我乐意之至。 毕竟在公司我被那些老员工欺负的时候,姐姐不也是这样毫无保留的站出来袒护我的吗,我现在所做的就是你对我做的那样。” 季繁月忽略了他说的那些,只关注一个问题,“所以你不要回报?” 姜也白走近她,在季繁月后退时,伸手圈住她的腰肢,把人往身边带,目光玩味的。 “是啊,我不要回报,因为我想要的就在我手上。” 而他手上,是她盈盈一握的腰肢。 季繁月猛地推他,先前那个推一下就委屈巴巴的小奶狗,这会儿根本推不动! 看着男人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她意识到这人绝对不简单,绝对跟无辜单纯扯不上任何关系! “说了这么多,就是想玩我?”季繁月冷漠的。 心里边骂了千百遍脏话,又闭上眼睛做好久的心理建设,终究嘴上没忍住又骂了一遍。 “你特么前半生过得是多无聊,才会想出这种辙玩女人? 扮无辜装可怜的时候,你自己就不觉得恶心吗? 江少是吧,江少,我先前白瞎转给你的那些奖金,不用还给我了,麻烦你去医院挂个号好不好?别光顾着练肌肉,也练练脑子吧! 哈哈哈或许不用去医院了,要不要我就地在这里帮你申请一间病房?精神病院跟你的适配度简直不要太高! 这世界上能做的事情那么多,怎么你就偏偏爱恶作剧这套?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吃喝不愁的富人也会犯罪了,就特么跟你一样闲的!” 知道钱峰是当年的罪魁祸首的刺激,再加上被姜也白耍着玩的憋屈和暴躁。 让季繁月这张嘴根本控制不住的发泄。 老天爷是多无聊才会接二连三的拿她开涮? 姜也白静静的看她几近崩溃的发泄,目光有轻微的波动。 只是依旧没有松开她,也没有被骂后要生气的打算。 相反这样生动性情的女人,在他看来实在太有意思了。 好像一幅平平无奇的水墨画上陡然被人泼上一桶刺目的红漆。 不觉得是某种破坏,而是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 姜也白嘴角带着笑意,不置可否的低头,附和她说,“你说的对,我就是太无聊,所以才会和你纠缠了三个月,不过这段时间确实很有意思,我体会到了前二十几年都没能体会到的,嗯,别致的快乐。” 搭在她腰上的手指摩挲了几下。 “所以姐姐,就这么继续下去吧,你能带给我的感觉,是别人给不了我的,我很喜欢。” 被他这样盯着,季繁月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就跟被当成猎物一样。 而他的眼神就如同囚牢! “姜也白,你放开我!” 季繁月用全身的力气推搡、挣扎。 姜也白如她所愿的松开手,静静的看她仓皇失措的逃也似的跑了。 手中的那份温暖,怅然若失。 他低头,慢慢地将褶皱的袖口抚平。 一点都不担心她会跑到他找不到的地方。 —— 一直跑出精神院坐上出租车,季繁月才靠在椅背上重重的喘息。 浑身神经还没有松懈,就拿出手机给林疏棠打电话。 结果那边响了一声后,就被挂断了。 她锲而不舍的打,钱峰的事必须跟她说明白。 结果对方直接关机! 疏棠的手机怎么会关机呢? 又连续打过去好几个电话,都是关机状态。 在她担心的无措的时候,进来一个陌生手机号发来的短信: 【繁月,我的手机丢了,现在用的是沈肆的手机给你发短信,我很好,不用担心。】 季繁月马上回拨过去这个短信的号码,对方很快接通了。 “疏棠?” 林疏棠应了一声,“是我。” “你的手机怎么会丢?要我帮你挂失然后补办号码吗,清理路障的队伍已经赶往凉山了,用不了两天山路就能畅通,到时候我给你送过去!” 林疏棠的声音低,似乎在避着什么人,“不用,我大概能猜出手机在谁手里。” 手机是从小树林出来时不见的。 那边沈肆找了一遍,没有找到,而要是工作人员捡到,一定会还给她。 “大概率是被宋诗蕊拿走了。”林疏棠道,“既然她想做点什么,那我不成全她岂不是可惜了吗。 待会儿我故意把手机开锁密码透露出去,然后你往我微信发过去这么一段话。” 林疏棠发给她一条短信。 季繁月看见那段话后微微皱眉,“你要把你和沈肆是合约情侣的事故意透露给她?那她肯定会拿这件事大做文章啊。” “在剧组因为沈肆的原因,她不敢轻易对我动手,可要是我没了沈肆这层保护伞,在她看来,就不存在威胁了。” 林疏棠的声音很淡,“我就是要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宋诗蕊的祸心明显在等一个时机。 与其看她躲在暗处放冷箭,不如推她一把,将计就计。 换她在暗处看宋诗蕊如何自找死路。 季繁月还是不大放心,“剧组那边没你的人,要是她真对你做什么,你怎么应对? 我觉得太危险了,再等两天我过去陪你一起好不好?” “来不及了。”宋诗蕊过来了,林疏棠三言两语要挂断电话,“先不聊了,我把手机还给沈肆。” “等等!”季繁月语速很快,“疏棠,我有件非常要紧的事必须现在说! 你绑架的事是钱峰干的,你还记得钱峰吗?他一直都在海市!就在一座叫民德的精神病院里,是沈肆把他关进来的! 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当年的事,我总感觉跟沈肆也有关系!” 电话里,季繁月一口气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宋诗蕊已经站在林疏棠的面前。 林疏棠的瞳孔微微紧缩,神情恍惚。 这个冲击力太大,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脑海乱了一瞬。 渐渐平静下来,面色依旧不改,用平静的声音回复,“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抬头看面前虚伪假笑的宋诗蕊,神色无恙,“有事?” ------------ 第105章 你撒谎 宋诗蕊刚才敏锐的捕捉到她眼中明显的错愕,对方似乎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此刻意图从她脸上想看出点什么,可林疏棠寡淡无欢的表情让人毫无情绪。 “你的手机不是丢了吗?这是沈少的手机吧。” 宋诗蕊明知故问。 林疏棠指尖把玩着手机,清瘦的身体陷入铺了软垫的躺椅中慢慢摇晃,“关你什么事。” 眼神下落,到她手里的东西上。 是无线胸麦。 应该是导演让她送来的。 她纤细匀称的手摊开,眉梢轻轻挑起,意思很明显。 是真把她当成跑腿小妹了。 宋诗蕊气得咬牙,但脸上还是无懈可击的甜笑,“你要是不会佩戴的话,我帮你吧。” 林疏棠本能的打开她伸过来的手,“不用。” ‘啪’的一声,还挺响的。 余光扫过她身后的摄像头,林疏棠懂了。 原来已经开了。 怪不得要表演。 【林疏棠真的好嚣张好没礼貌!再漂亮我都受不了了!】 【诗蕊宝宝好委屈,接二连三的被林疏棠针对!】 【也就宋诗蕊脾气好。】 【林疏棠和宋诗蕊是不是先前有什么矛盾?打从这个综艺开始就针对她,林疏棠对别人可不这样。】 宋诗蕊捂住被打的手,露出被拒绝后失落的表情。 把胸麦放在她掌心里,动作小心翼翼的。 弹幕又刷了起来。 林疏棠正低头带胸麦,沈肆走过来,弯腰将麦给她带好,盖在她身上的毯子顺便向上扯到胸口的位置。 “起风了。”他说。 林疏棠看他的侧脸,想起季繁月说的那些话,本想开口问他,又想到摄像机和胸麦都在。 纤长的睫毛轻颤,掩去了眼底的情绪,把手机还给他,“谢谢。” “放你这里吧。”沈肆没接手机,按住她的后颈带到面前,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你的手机没找到,先用这个。” 林疏棠不明所以的抬眸。 沈肆菲薄的唇弯着清浅的弧度,“反正密码你知道。” 因为提出借他手机的时候,沈肆当着她的面,就输了密码。 【没有人能从男朋友的手机里笑着走出来,相信我。】 林疏棠以为当着摄像头他才这么说,就没拒绝他的好意。 沈肆半蹲下身体,检查她的脚腕。 扭到的第一时间就涂了药酒,再加上按摩消肿,已经不碍事了。 他把药酒倒在掌心里,搓热之后敷在她的脚踝处继续揉,抬眸看她,“这样疼吗?” 林疏棠摇摇头,要把脚缩回来,“已经不疼了,不用按了。” 结果沈肆的掌心依旧握得牢牢的,“再按久一会儿,好得快一点。” “力道可以吗。”他的动作很轻,怕弄疼她。 林疏棠从一开始的不自在,到现在慢慢享受起来,“可以开店了。” 沈肆哑然失笑的稍稍用力,她更享受了。 这次神色格外认真,“你开店我一定办卡。” “技术这方面,我一直在努力钻研。” 他说得风轻云淡的。 林疏棠以为他说得是跌打扭伤,一开始没往别的方向想。 直到他的目光逐渐灼灼,“毕竟有人说过我技术差。” 反应再慢,林疏棠也品过来味了,脸颊顿时红得像煮熟的螃蟹。 【车轱辘压在我脸上了!】 【原本我也没多想,直到我看见林疏棠快燃烧的耳尖……】 【没人注意到所有人都没化妆吗,全素颜!我没看出来一点化妆的痕迹!】 【肯定打了底的,参加节目怎么可能不化妆。】 【楼上的说错了,我有个在剧组的朋友说,他们的行李都没运进山,别说化妆品,连护肤品都没有,所有人都是素颜,全素的!现在能开直播,纯属剧组抵不住网友们热情太高!不过下午直升机就运来物资了,珍惜所有人的素颜吧!】 【虽然我不喜欢林疏棠,但她素颜确实很抗打,皮肤白又透,跟打了底一样,宋诗蕊也算漂亮,就是不够惊艳,乔安是普通人的长相,温雅脸上虽然皱纹不多,但年纪在那,皮肤状态确实不怎么行了。】 弹幕反复把几个女生放在一起比。 站在一旁的宋诗蕊完全被忽略了,掐在掌心里的指尖捏紧。 扬起一抹笑容蹲在沈肆身边,只有这样才有镜头。 “沈少,你累了吧,我来给林小姐按吧。” 她刚伸出手,就被沈肆冷淡的眼神逼退。 “宋小姐,闲得没事的话,可以帮村长喂猪,这活儿适合你。” 坐在躺椅上的林疏棠闻言一时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 镜头转过来,立即绷住笑意。 然后看宋诗蕊时认真道,“喂猪的活,适合宋小姐,到时候导演一定会给镜头。” 宋诗蕊很委屈的样子,“我不是为了镜头,是想让你好得快一点……” 林疏棠斜撑着脑袋,另一只脚在半空中晃来晃去的,凉风轻轻吹散的青丝,在阳光下镀了层迷人的釉色。 她弯唇笑着,“看宋小姐喂猪,我的心情肯定就好,这心情一好,伤也能好得快点了。” 她澄净的水眸看向摄像老师。 “这个机位给宋小姐吧。” 三个机位,正好对准三对嘉宾的。 导演略微迟疑,毕竟镜头切到沈肆和她的时候,热度是最高的。 这时,沈肆平淡的眼眸扫过去,导演一个激灵,额头沁出一层薄汗。 马上给摄像老师打手势。 镜头移开了。 宋诗蕊看了眼猪圈的方向,刺鼻的臭味让她嫌恶的捂住鼻子。 可一想到如果她能靠喂猪利用网友的同情而让林疏棠遭受网暴,又能获得镜头的话,这点牺牲也未尝不可。 于是捏着鼻子,忍了忍,让摄像老师跟她去了猪圈。 林疏棠见状意外的扬了下眉梢。 没想到宋诗蕊为了镜头还真去喂猪,倒令人刮目相看。 沈肆关掉她和他的胸麦,抬起潋滟的眸子看她。 “你把摄像机和宋诗蕊支开,是有话对我说?” 林疏棠看了眼导演的方向,四周的工作人员在走动。 沈肆把她从躺椅上抱起来,走进他们的房间,把她放在床上坐着。 折身又把门关上,隔绝了外边的声音。 床并不高,沈肆散漫地拎着一把椅子过来,坐在椅子上后双腿敞开,手指解开衣领上两粒纽扣,把她那只崴到的脚放在膝盖上,“什么事还得悄悄的说?” 继而抬了抬眉,笑得随性,“要不下次晚上说也行,在被窝里说悄悄话更有感觉。” 林疏棠听着他不着调的话,抿了抿略有些干涩的嘴唇。 昨晚上热吻的画面又浮现出来了。 她喉头滚了下,用脚背踢了踢他的膝盖,“沈肆,钱峰你认识吗。” 沈肆揉她脚腕的手稍稍顿了下,面色无波无澜的,看不出情绪变化。 林疏棠抬抬下巴,“他给你送过礼。” 沈肆在学校里很张扬,仅仅转来半学期,就是人尽皆知的地步。 不只是钱峰想攀上他的关系,许多人都想和他打交道,所以他桌子里总是塞满各种各样的礼。 但每次毫不意外的,都被秦聿风抱起桌子,无情的把抽屉里的东西统统倒进了垃圾桶。 直到桌面和抽屉都干净了,沈肆才把书包往桌子上一扔。 和她一样,趴在桌子上晒太阳睡觉。 林疏棠不关心这些,但架不住季繁月每天都在她耳边八卦。 所以也知道一些。 沈肆闻言收了笑,依旧散漫,“不认识。” 林疏棠直言,“你撒谎。” 目光定定的看他,“我听说,你把他关进了精神病院,所以,你和他有过节?” ------------ 第106章 你真的很好亲 沈肆唇边挂着不达眼底的笑意。 “宝宝,是谁告诉你的呢。” 精致的眉眼敛着藏匿的乖戾,明明依旧是笑着的,可让人感觉异常的危险。 他揉她脚踝的动作未停,力度也刚好。 好像这种危险对林疏棠自动屏蔽了。 恐怕林疏棠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她已经不怕这样的沈肆了,甚至忘记了他背后所代表的财权,还有余力咄咄逼问。 “谁告诉我不重要,重要的是和他有过节的人是我,他对我和我的朋友做过很不好的事。” 沈肆坐得随意,手指依旧漫不经心的揉着女孩的脚腕。 淡淡的药酒味弥散开。 林疏棠吐出一口气说,“原本钱家和林家闹得不可开交,很多人都怕触霉头,所以和林家划清界限了。”那段时间,简创差点没撑下去,“后来钱家忽然在海市消失,林家才得以有喘息的机会,我一直在找钱家忽然消失的原因。” 她看沈肆,“是你做的?为什么?” 否则怎么解释钱峰被他关在精神病院的事? “就这么想知道答案?” 他靠着椅子微微抬头,碎发遮挡下的眸色潋滟。 林疏棠毫不犹豫的点头。 这两件事发生的时间太过凑巧,不只是季繁月觉得奇怪,连她也总觉得忽略掉了什么。 后来有心查过,但现场被清理的太干净了。 要不是浮尸临江,好似绑架案不过是她一场荒诞的梦。 沈肆默不作声的低头替她穿上袜子,将她的脚放在椅子上,缓缓的直起身。 外边忽然传来一阵过于嘈杂的螺旋桨声,林疏棠看着他的唇瓣张张合合,声音被嘈杂盖过,她一个字都没听见。 导演在外边呼唤,“是送物资的直升机来了!大家不要慌,空地上的东西赶紧搬走,让直升机稳定降落!” 直升机卷起的风声以及工作人员的欢呼声此起彼伏的。 林疏棠微微皱眉,看沈肆似笑非笑的样子,“刚才我没听见,你再说一遍。” 沈肆微微躬身,双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解开衬衫的领口就这样敞开,懒懒的语调,“没听见?” 林疏棠点头,沈肆又凑得更近,和她的唇将贴未贴的,动了动嘴唇,似乎说了句什么,却故意没出声。 林疏棠皱眉,“你逗我玩呢?” “还是没听见吗?”他明知故问。 看她压着眉眼,有点生气的样子,沈肆脸上浮起温柔的笑意,“那肯定是离得还不够近。” 这次,低头覆上她干裂的唇,吻的格外认真。 沿着她唇线的弧度慢慢的描绘,动作轻柔的,像是在侵犯神圣的领地。 林疏棠折服于他的吻技,双手不知何时攀上了他的腰身。 长吻之后,他的眸色裹着清冷的欲念就这样看她。 外头嘈杂一片,室内的两个人气息微喘。 沈肆的额头抵着她的,轻轻一笑,“林疏棠,你真的很好亲。” 在他怀里软得像一汪水,稍不留神就容易溺死在她柔软的身体里。 跟她的性格截然不同。 林疏棠抿了抿润色的唇,鼻息间他气息的侵略感很重。 她轻言,“你也真的挺恶劣的。” 他揉着她的头发,“太善良做不到,当个坏种跟你显得格格不入,唯有变成现在这副不好不坏的样子,是我能拿捏到最好的尺度了。” “依旧如此恶劣。”林疏棠道,“很擅长占我便宜。” 他笑着十指有力的扣进她的指缝里,“嗯,我就是如此的恶劣。” 低头亲吻她的眼睛,像个虔诚无比的信徒。 “宝宝,就让让我吧。” 林疏棠的唇瓣动了动,外边蓦地传来突兀的敲门声。 是导演藏不住的喜悦,“沈少,林小姐,你们的行李箱运过来了,还有个专门给林小姐的包裹,我让人都给你们运到房间里,现在方便吗?” 沈肆的手搭在她的颈窝,偏头看门的方向,不咸不淡的回,“方便。” 林疏棠看他一眼,沈肆已经直起身,莹白的指正系上纽扣,抬步过去把房门打开。 工作人员送来行李箱,还有一个棕色的背包,应该就是季繁月托人带来的。 林疏棠要下床去拿那个包,沈肆似乎知道她要做什么,拎着包过来递给她。 林疏棠看他一眼,说了声“谢谢”,低头把包打开。 知道她睡眠不好,除了准备褪黑素外,还有眼罩和耳塞。 林疏棠想的到和想不到的东西,季繁月都准备好了。 她又往包里摸了摸,手被个棱角分明的盒子硌到,拿出来后看到盒子上面的图案,顿时一阵面红耳赤的飞速塞回去! 半蹲在地上整理行李箱的沈肆,偏头看她遮遮掩掩的样子,“怎么了?” 林疏棠目光闪烁,支支吾吾的按住包,“没,没什么。” 沈肆走到她面前,微微上挑起桃花眼,“真没事?”视线下落到她的包上。 林疏棠越发的把包往身后藏,“真没事。” “又撒谎。”他盯着林疏棠心虚的脸,想瞧出点什么端倪,“小骗子。” 林疏棠不假思索,“你去问问导演浴室搭好了没,我想洗澡。” 这边洗澡不方便,导演从早上开始就在搭建临时浴室了,在村长的帮助下已经小有成效。 沈肆知道她是想支开他,略微挑眉,慢条斯理的往房外走。 直到他身影不见了,林疏棠轻轻松了口气。 季繁月脑袋有坑。 她把包里的避孕套拿出来塞进口袋里,准备找个地方神不知鬼不觉的扔掉。 剧组临时搭建的浴室分男女,那边宋诗蕊和乔安,以及温扬洗完后,林疏棠才拎着换洗的衣服,一瘸一拐的往浴室走。 沈肆脊背斜斜的靠在墙边,在不远处守着。 直升机送来的物资充裕,不仅改善了他们的生活条件,而且带来许多录像装备。 导演和副导演正在各个地方安装摄像头。 助理杨昭是坐直升机副驾驶来的,站在男人跟前低声汇报道,“萧先生带着的队伍正在清理山石,用不了两天后续队伍就能进山了。”余光瞧了眼浴室的方向,继续道,“只是这次清理山石的队伍里,还有顾少。” 沈肆指尖夹了根烟,漆黑的眼看不出什么情绪,“动作,比我想象的要快。” ------------ 第107章 原来是吃到糖了 杨昭说,“顾老爷子的葬礼办得简陋,顾晋宇也八成是出不来了,现在顾氏逐步在顾少的掌控中,不过目前顾氏的股价依旧在平缓下滑,但据目前的调查来看,顾少似乎并不打算应对。” 沈肆扯唇,“他是在用这种方式,逐步掌控顾家那些散落的人心罢了。” 顾晋宇虽然蠢,但顾家支持他的人不少,现在身败名裂的进去了,顾家唯一能指望的只有顾言卿。 比起顾氏目前的损失,他更在意的是那些人心甘情愿的臣服。 杨昭有一件事不明白,“既然顾少不想订婚,那他为什么不在订婚宴前公开顾晋宇的黑料,偏偏要在订婚宴上?” 沈肆漠不关心似的,“聪明人习惯把掌控权拿捏在自己手里。” 在订婚宴上闹这么一出,外人只以为孙家是因为顾晋宇的事退婚,顾言卿纯粹成了事件的受害者。 而顾家没了顾老爷子和顾晋宇,顾言卿自然而然成了的主心骨。 闹得再怎么难看,始作俑者倒是片叶不沾身。 顾言卿玩了一把好手段,把顾家和孙家都耍得团团转。 沈肆夹着烟的指尖递在唇边,杨昭很有眼力见的拿出打火机,为男人点烟。 “戒了。”沈肆眉梢抬了下。 咬着纯粹是缓解戒断反应的不适期。 杨昭愣了下,然后想起什么,视线若有若无的掠过浴室那边,答案显然易见。 在英国的那八年,沈少抽烟很凶,每次他过去送文件时,烟灰缸都是满的。 几次硬着头皮苦口婆心的劝他少抽点,对身体不好,他都置若罔闻,烦躁的时迎接他的是劈头盖脸砸来的文件。 现在林小姐闻到烟味,不过稍微皱下眉,沈少就给直接戒了。 让他觉得那些年的操得心十分不值钱。 杨昭有点扎心的说,“烟很难戒的,沈少要不要采取点正规措施?” 他提议,“比如找个替代品,想抽烟的时候就吃糖或者吃点别的,老一辈的人都这么戒烟。” “是吗。”沈肆扬了扬唇角的弧度,是瞧着浴室的方向说的,“怪不得我戒得那么快,原来是吃到糖了。” 杨昭:“……”算他嘴贱。 吐了一口气浊气,继续板着脸汇报,“季繁月季小姐不知道什么缘故忽然闯进民德精神病院里面,还见到了钱峰,两个人在楼梯间打了起来……”瞧了眼男人晦暗不明的神色,踌躇的说,“看样子季小姐是知道当年的事是钱峰做的了。” 以季繁月和林疏棠的关系,告诉她是迟早的事。 沈肆漫不经心的应一声,低了低眼眸,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 在光影斑驳里,骨节分明的手指,纤细分明,洁白如玉。 任谁都想象不到这样一双漂亮的手是如何沾满了血腥。 他偏头,语气淡淡的问杨昭,“你说一个精神病怎么会记得当年的事。” 杨昭的脊背有点凉,“您猜的没错,钱峰是装的,能在里面装八年精神病也是个人物了。” “呵。”他低低的笑了声,眉眼里都是漠然,“是我小瞧他了。” 浴室那边有了动静,走过去前,无波无澜的丢了句,“处理了吧。” 杨昭心领神会的点头,活人会装,那么死人呢。 拿出手机准备联系民德那边,打电话的时候余光瞧着沈少,已经站在刚从浴室里出来的林小姐面前了。 指尖的烟蒂不知道扔到哪了。 那张脸上哪还有半点不近人情,温柔的仿佛能掐出水来了。 “洗完了?”他明知故问的。 林疏棠的头发还没来得及擦干,水珠沿着发梢滴落,顺着脖颈往没入领口。 浅灰色的卫衣搭配工装裤,裤子上有绑带,没来得及系,松松垮垮的垂在身侧。 “嗯。”她点头。 沈肆接过她手里的毛巾,拾起她一缕发丝轻轻的擦。 外边的工作人员太多,还有摄像机,林疏棠把头发抽回来,散散的拢在耳朵后面,往房间走,“行李箱里有吹风机。” 还没走两步就被他从后边拦腰抱了起来。 林疏棠下意识的拽住他胸前的衬衫,微微皱眉,“我自己能走。” “你的脚还没好,要想参加明天的活动,今天就尽量少走动。” 他将她的卫衣往下拉了拉,遮住那截露出来的腰肢,抱着人往房间里去。 这时林疏棠换下来的衣服口袋里,忽然滑出来一盒什么,掉在他的脚边。 剧组的工作人员帮忙去捡,弯腰看到盒子上的字,顿时一阵尴尬。 林疏棠这才想起那盒是什么东西! 【那是,杜蕾斯?】 【是从林疏棠的口袋里掉出来的……】 【脚趾已经抠出城堡。】 【好家伙,背着我们偷偷干大事是吧?不过剧组这房子一看就不隔音(斜眼笑)】 【真的战士是不挑选环境的,林疏棠请连我那一份一起上,谢谢。】 林疏棠手指越来越紧,头慢慢地埋在他怀里,他的衬衫被她攥得皱巴巴的。 工作人员到底把东西捡了起来,窘窘的递到沈肆面前,“那个沈少,给您放哪?” 沈肆瞧见那东西,眉梢挑了下,继而低眸看了鹌鹑似的林疏棠一眼,似笑非笑的,“宝宝,你说放哪?” 林疏棠的身体一僵,还装傻,“什么放哪。” “从你口袋里掉出来的那个。”他漂亮的唇形无声的说出那三个字。 看她脸蛋绯红一片,低头跟她说,“我抱着你不方便,要不,你伸手接一下?” 林疏棠僵硬的点了下头,飞快的接过那盒烫手的东西,没再抬头。 沈肆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对工作人员道了声谢,恍若无事般的迈开步伐朝房间走去。 把林疏棠放在床上后,起身又去关门。 折身就看到林疏棠手忙脚乱的不知道把那盒东西藏哪里比较好。 沈肆靠在床边的墙上,似笑非笑的给建议,“放枕头下面吧,用的时候好拿。” 林疏棠有一瞬间的尴尬,很快就脸色如常的解释,“季繁月她买错东西了,你别误会。” “确实买错了。”沈肆拾起那盒东西,在细白的指尖把玩着。 林疏棠看得有些燥热,浑身不自在的移开视线。 他说,“三个哪够,下次买七个或者十个包装的才尽兴。” 林疏棠扯唇,“劝您悠着点,我可不想在民生新闻上看到沈少的死因是精尽人亡。” ------------ 第108章 得让宝宝先快活 沈肆笑着‘嗯’了声,漆黑的视线寸寸描摹着她的眉眼,“我死没关系,得让宝宝先快活……” “沈肆!” 林疏棠起身,眼疾手快的捂住他的嘴。 他怎么什么话都说。 沈肆手指捏了捏她通红的耳垂,这副又羞又怒的样子看得他想笑。 可小刺猬要是逗极了会咬人。 “你自己在这玩会儿,我去洗澡。”掌心在她腰肢上拍了拍。 沈肆忍着笑去行李箱里拿了身衣服,慢条斯理的往外走。 林疏棠在原地脸红了半天,看着被扔在枕头上的杜蕾斯,额头青筋直跳。 待坐在床边安静了会儿,才蓦地想起自己原本是问沈肆关于钱峰的事的。 经他两次打岔,居然什么都没问出来! 林疏棠的眉心渐渐拧了起来。 看来季繁月说的是真的,沈肆当真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否则又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岔? 而他究竟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林疏棠想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动了动脚腕的位置,已经不怎么疼了。 头发吹了个半干,打算出去通通风。 阳光依旧刺眼的厉害,伸手遮了遮,林疏棠找个了安静的角落里坐着晒太阳。 剧组的工作人员依旧在为明天的录制而马不停蹄的布置机位。 导演和制片人笑容满面的在讨论节目播出数据。 而猪圈那边传来女孩时不时娇媚的夸赞声和懊恼。 “秦影帝你好厉害了,我跟你比起来真的好笨啊,连野菜都不会切。” 秦牧兆说,“放下我来吧,你的手太娇嫩了,不适合做这样的苦力。” “那我站在旁边给你加油。” 宋诗蕊放下铡刀,乖巧的站在旁边看秦牧兆如何孔武有力的将村长抱来的野菜切得整整齐齐。 然后爆发出赞美的欢呼声,“秦影帝你真的太厉害了!” 林疏棠的手支着下巴,目光不着痕迹的从他们正前方的机位前掠过,略微扯了下唇。 又看到温扬靠在门框边上,也正往猪圈那边看。 她目光毫无波澜,见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互动,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只是在收回视线时和林疏棠的目光恰好碰在一起,才微微停顿了下,继而点了下头,然后回到了房间。 林疏棠淡淡的收回视线,躺在椅子上,脚在半空中随意的晃着。 阳光落在肩头,山风清朗,远处时不时传来几声鸟叫,浑身被晒得暖暖的。 只是,不远处避开机位的位置。 又煞风景的传来杰西和乔安关于衣服谁洗的争吵声。 直升机运来的只是物料,助理还没办法进村,平常都是保姆收拾的,现在换下来的衣服自然要自己洗了。 杰西,“我还要写曲子,你把我的衣服顺便一起洗了吧。” “我洗?”乔安难以置信,“我从小就没洗过衣服,自己的都不会洗,你还让我洗你的? 林疏棠的衣服都是沈少洗的,他那么一个养尊处优的人都能给女人洗衣服,你家世身家样样不如人家,你怎么不向他学学?!” 听到这话,林疏棠摇晃躺椅的动作一顿,翻翻白眼。 她什么时候让沈肆给她洗衣服了? 男人的自尊心最敏感了,杰西如同被戳到痛脚一样,没忍住拔高声音。 “好的不学,你学坏的,林疏棠那样的女人,沈肆早晚会受不了踹了她!” 林疏棠闻言,侧目瞧过去。 我说,讲人坏话的时候,能不能小点声? “还有,你怎么不跟人家宋诗蕊比比,人家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比你温柔乖巧一百倍,刚才还主动帮我沏茶倒水,你呢,整天就知道玩手机,能帮我做什么?既然这么喜欢沈肆,那你嫁给他得了!” 杰西厌烦的撂下话扭头就走。 转身正对上不远处林疏棠轻慢淡然的眼眸,有一瞬间的心虚后,马上错开视线,脚步匆匆的回自己房间。 乔安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回来时眼泪在熏红的眼圈里打转。 抱出来那堆脏衣服,一股脑全扔进了垃圾桶里,满脸气愤的样子。 林疏棠拎着茶杯,指尖在杯沿时不时轻敲着。 正在想什么的时候,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孩子从她眼前跑过去。 踮起脚尖,在剧组的垃圾桶里,扒拉那堆扔掉的衣服。 然后很快,一个妇人弓着腰身避开摄像头,慌里慌张的把他抱了回去。 那孩子手里还拿着衣服,对妇人眼睛亮亮的说,“妈妈,漂亮衣服!” 妇人是村长的老婆,在刚来的那一天晚上送来好几件新棉衣,林疏棠记得很清楚。 她的头发乌黑发亮,在脑后很整洁的盘了起来,身上的衣服洗得发白了,脚底的那双鞋是手工做的,看起来也有些年头。 妇人摸了摸孩子的脑袋,把他手里的衣服还回去,跟工作人员小声道歉。 工作人员态度很好的说那是不要的,妇人这才轻轻的松口气,低头看看手上的衣服,又去看看垃圾桶里面的,似乎是想拿回来。 但碍于摄像头在,最终打消了心思。 抱着孩子去角落里翻开泛黄的课本,低声教他念字。 遇到不会的字,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拿着书站在一旁,似乎是想请教工作人员。 但对方一直在忙着弄摄像机,没意识到身后站了个人,妇人伸出的手踌躇好几次都缩了回去。 就在她下定决心准备出声请教工作人员时,导演那边叫了一声,对方快速的扛着摄像机过去了。 她的手落空,失望的垂下。 刚往回走,就看到那个漂亮的女孩一手拖着躺椅,另一只手慵散的拎着杯子,慢吞吞地朝这边走。 “你好,能帮我一下吗?” 女孩忽然出声。 弯起的眼眸让她想起夜晚山涧里悬在高空的月牙,漂亮的不像话。 妇人局促的指了指自己。 林疏棠略微点头,皓白的手腕搭在躺椅上。 “那边没阳光了,我想搬到那边去,可脚不大方便,你能帮我一下吗。” 妇人连忙点点头,把书放回桌子上,把躺椅拖到另一边阳光充沛的地方。 “谢谢。”林疏棠又躺在椅子上晒太阳。 妇人拿着书过来,林疏棠偏头看她。 她不好意思的说,“这个字念什么啊?我没上过啥学,娃子老师布置的作业我不会,你能教教我不?” 林疏棠的视线下落到那本破破烂烂的书上,眸中凝了轻轻浅浅的笑,“当然。” “谢谢你,真的太感谢你了!”妇人激动的说。 林疏棠接过来书,起身坐在那张暗黑色的桌边的小凳子上,“不用谢,你帮了我,我帮你是应该的。” 妇人骨子里没读过书的自卑感,因为她三言两语而烟消云散了。 就好像帮忙只是因为她先前的帮助而得到的反馈。 妇人扬起笑容,“还是谢谢您。” 毕竟她男人说过,这几个人都是城市里来的大明星大老板,可千万不能得罪的。 所以哪怕有些人的脾气很差,他们能忍则忍,尽量不招惹他们。 孩子刚上小学一年级,学的字并不难。 林疏棠见他握笔姿势不对,把人抱在怀里,握住他的小手一笔一画的教他写字。 桌子在一棵大杨树下,枝繁叶茂的遮挡住刺眼的阳光,经风一吹叶子发出悦耳的摩擦声,显得空旷又寂静。 女孩垂落在脸侧的发丝,有洗发露残留的很淡的柚子甜香。 她修长匀称的手细白无瑕,仿佛一件艺术品,握住那双黑黢黢的小手落笔时,眉眼认真而沉静。 正在商量明天拍摄的导演跟沈肆搭话,嘴巴没停的说了半响。 久久的没听到回复,顺着他的视线落在杨树下的那一幕,忍不住安静了下来。 ------------ 第109章 我吃什么醋 仿佛一张犹如油画般的场景静静的展现在他眼前。 妇人脸上带着朴实的笑容,边纳鞋底儿,边看孩子在本子上写字。 在树叶簌簌的轻响声中,桌子下的两只小狗摇着尾巴,转来转去。 林疏棠眸色清浅的握住小朋友的手,时不时念出字的发音,眉目如画,气质淡雅,如果不是熟悉她的人知道她性格天生疏冷,不擅长与人打交道,说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都不为过。 那种漂亮就跟别人不是一个图层似的,虽然有些冷傲,但绝非刻意,像是与生俱来的天性,显得和这坏境格格不入,又偏偏融合得相得益彰。 这样的画面不记录下来,简直太可惜了。 导演用眼神疯狂暗示副导演切画面过去。 副导演正看秦牧兆和宋诗蕊喂猪津津有味呢,没接收到他的眼神,导演马上一脚踹过去。 副导演吓了一跳,接到示意后,刚调转机位。 沈肆颀长的身子就漫不经心地挡在了机位前面。 “不用。”语气淡漠的。 导演和副导演相视一眼。 沈肆记忆被带回很久远的过去般的,依旧瞧着那边,眸色晃动着清浅的碎光。 他有心私藏她的好,别人不需要知道。 导演只好把镜头重新切回去。 【铡个猪草而已,用不着给这么多镜头吧,林疏棠呢?沈肆呢?我嗑的CP呢?】 【他铡一刀,宋诗蕊喊一声,拉拉队都没她能干。】 【秦牧兆和宋诗蕊同框的画面都比温扬还多,到底谁跟他是夫妻?】 【宋诗蕊跟谁同框不多?先前杰西和宋诗蕊还一个多小时的镜头呢。】 一开始倒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很多网友都觉得不大对劲了。 【宋诗蕊在两对夫妻面前活跃的太频繁了吧,两对夫妻基本都不怎么同框了。】 【干脆改成‘宋诗蕊观察记’吧?】 【内部消息说,温扬是因为发烧才没出来,而杰西和乔安一直在吵架。】 【一直不看好的恋人反而形影不离,圈里有名的恩爱夫妻反而形同虚设,这节目真是越来越有看头了……】 远离城市的喧嚣,在这样寂静的山野里,让人很容易平静下来。 网络上的是非,林疏棠并没有看到。 她撑着下巴,有点百无聊赖看小朋友低头练字。 “姐姐,是这样吗?” 小男孩仰头用乌黑纯净的大眼睛看她。 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林疏棠低垂眼帘,检查了下练习本上的字,揉揉他的脑袋,夸了句,“对了,很厉害。” 小男孩像是忽然有了干劲,心满意足的继续埋头写。 林疏棠抬起头,朝不远处看,瞧见乔安眼圈红红的站在沈肆面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她微微眯起眼睛,搭在桌子上的指尖,略有些燥的敲着桌面。 村长老婆纳鞋底的动作缓了缓,看过去笑说,“林小姐是不是吃醋了?” 林疏棠一愣,不自然的收回视线,“我吃什么醋。” “你刚才的眼神,就跟我看见村头王寡妇跟我家老头子说话时的眼神一样!” 她捂着嘴笑,“醋劲儿都满出来了。” 林疏棠喉头动了动,抿唇,“你肯定看错了。” “你要是在意就过去听听呗,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妇人弯了弯眼睛,用过来人的语气说,“毕竟你男人长得那么好看,被人惦记也正常,你可得把人看牢了。” 林疏棠指尖转着杯子,盯着里面的水看,“我一点都不好奇他们在说什么。” “哎,那个女人怎么抱住沈先生了?” 听到这话,林疏棠本能的抬头看过去。 两个人隔得半米远,哪里抱在一起了? 再看妇人那副得逞后揶揄的表情,顿时觉得上了当。 呵呵,这里的民风一点都不淳朴! “还说不在乎,不在乎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妇人捂住嘴乐。 林疏棠不自在的抿了口水,水呛到喉咙,没忍住咳嗽两声。 妇人的眼神还留在那边,说,“这次不骗你,那个女人真往沈先生那边贴了。” 林疏棠不信,连头都不抬了。 妇人语气急切,“真的,真的!不骗你,你快看!” 她到底没忍住抬起眼眸看过去,顿时,目光凉凉。 还真往沈肆那边贴了。 乔安泪眼汪汪的撸起袖子,要给沈肆看手腕上的伤。 沈肆不耐烦的往左边走,她也往左边走,甚至都不避讳摄像头。 “沈少,你用药酒也帮我处理一下伤口吧,杰西他什么都不会……我这会不会感染破伤风啊?” 乔安可怜巴巴的口吻,很容易引起男人的保护欲。 沈肆眼皮都没抬一下,薄唇掀动,还没开口,身侧一道淡谑的嗓音传来。 “乔小姐,你这伤势确实挺严重的,要不要叫直升机把你运回海市,然后做个全方面的身体检查?” 林疏棠冷白的指尖拎着水杯,踢了踢脚下的石子,慢吞吞的走过来。 导演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把镜头给过去。 画面里乔安咬着唇,“那倒不用了吧,也不是那么严重。” 林疏棠的视线落在她那伤口上,凉凉的,没多少情绪,“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真要是上了直升机,恐怕还没到海市,伤口就能自己愈合了。” 【感谢导演组,要不是镜头给到伤口,我都没看到伤口在哪(尴尬)】 【不是,刚才乔安跟沈肆撒什么娇?她当杰西死了吗?】 【杰西,你赶紧出来管管你老婆啊喂!】 说不上是气愤还是其他心理,乔安心里一股火涌上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故意装可怜的吗!” 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跟欺负她似的。 “你不过是崴到脚,就让沈少背你抱你的,我受伤让他帮我处理一下伤口怎么了?你也太小家子气了吧!” 乔安振振有词的,听得林疏棠想笑。 她不介意把话说的更明白,“我崴到脚,沈肆背我抱我是天经地义,因为他是我的男朋友,而你受伤,管你感不感染破伤风,他没有责任也没有义务必须帮你处理伤口,懂?” 沈肆默不作声的看她,下意识地滚了滚喉咙。 分明她脸上没什么情绪,怎么偏偏他就觉得那么温暖如春呢。 ------------ 第110章 所以你,装什么呢 乔安并没有半点心虚,反而挺着脖子,振振有词的,“分明是你太小心眼太敏感了! 难道沈少和你恋爱之后,还不能让他和其他异性有接触了? 要知道和沈氏合作的不少企业高管可都是很多成功的职业女性,难道这些你都要管?你的掌控欲未免也太强了吧!” 她自认找的借口有理有据。 哪怕摄像机开着,也有充足的为自己行为开脱的借口。 林疏棠抬了抬眼皮,冷冷淡淡的。 说她聪明,她蠢到把所有人当傻子,以为旁人看不出她对沈肆的心思。 说她蠢吧,她又知道怎么往人身上泼脏水,故意偷换概念,扭曲事实,妄图在她身上贴一些当下比较敏感的诸如‘掌控欲强’‘敏感多疑’的标签。 如果再适当煽动一些情绪,很容易的,观众就会被她饱满委屈的情绪牵着鼻子走。 毕竟同情弱者,是许多人的天性。 这种方式对别人或许有效,但对在商场上足足待了两年的林疏棠而言,手段肤浅又小儿科。 “乔小姐既然想玩文字游戏,那我不妨问你几个问题。” 林疏棠淡漠的看她,“你和你丈夫的关系怎么样?” 当着镜头,乔安肯定会说,“当然很好了!” 毕竟他们致力于打造音乐圈模范夫妻的人设,否则也不会来参加综艺。 林疏棠又问,“上午你去了温小姐的房间慰问,是否在房间里看到剧组的工作人员在为温小姐量体温?” “当然。”乔安仰起下巴,“她的药还是我和工作人员拿过去的。” 林疏棠语气淡淡,“温小姐突发疾病,所以剧组临时成立了医疗组随时待命,关于这点,乔小姐应该也很清楚吧。” 乔安脸色微微发白,忽然明白这是林疏棠给她下的套,目光闪烁的否认,“我、我不清楚……” “如果你不清楚,药又是从哪里来的。” 淡漠的语气连嘲带讽的。 乔安的眼底浮出慌色。 现场的工作人员都开始用异样的目光看她。 【我已经汗流浃背了朋友们……】 【你惹谁不好,惹她干啥,没看到网上扒出来她的历史吗,林疏棠虽然成绩不好,但她脾气也差啊!】 【林疏棠又扒出来了啥?除了倒数第一外,她还干啥了?】 【楼上的,倒数第一是沈肆,现在颜值夫妇已经被网友改为学渣组合了(狗头)】 【我高中和他们一个班的,他们俩确实每堂课都睡,被老师点名后,就搬桌子爬外边睡,每堂课的老师都被气得够呛……】 林疏棠低头看着手中的水杯,轻轻晃了一下。 偏眸瞧身侧的男人,简明扼要的问,“你跟她很熟?” 沈肆的双手插兜,脖子上挂着毛巾,头发还没擦干呢,嘴角带了很浅的笑,不偏不倚的瞧她。 “宝宝,我可没搭理她。” 林疏棠收回视线,又看向窘迫的乔安,“听见了吗,他和你可不熟。” “正常人受伤后,要么是求救最亲近的人,要么是求救正规的医疗组,你倒好,求救别人的男朋友。” 吊着的眼尾带着淡淡的攻击性。 她斜斜的睨着对方,语气冷若冰霜,“所以你,装什么呢。” 乔安脸色青白交加。 周围人奇怪的眼神,让她那点小心思陡然曝晒在阳光下般,显得无处遁形。 不知道是谁把杰西叫了出来,他看到乔安羞愤难堪的站在林疏棠面前。 哪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猜就是和林疏棠发生了矛盾。 毕竟几天下来,乔安不知道和林疏棠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吵了多少次了。 杰西有些烦的拉住乔安的手,正巧是伤口的位置,乔安倒吸了凉气。 杰西嘴里满是埋怨,“你怎么又跟她闹起来了,还嫌大家看得热闹不够多啊。” 摄像头都对着他们,杰西觉得丢脸,拉住她就往房间走。 乔安满腔的委屈,一秒也忍不住了,甩开他的手,捂住嘴巴,直接哽咽的跑出录制现场。 杰西脸上挂不住,阴沉着脸追过去。 【卧槽,林疏棠好A啊!不怕得罪人的,当着镜头这么说无疑等同于贴脸开大。】 【原本我觉得这姐没教养,现在我觉得是我没眼光,她是一点都懒得装,怎么办开始喜欢她了……】 【想想一开始她针对的人,确实都有问题,你看,乔安和林疏棠刚的时候,宋诗蕊可连个屁都没敢放……】 【塑料姐妹情呗!】 宋诗蕊确实看见了现场,本打算出手帮一把乔安笼络人心的。 没想到她这么蠢,几句就被林疏棠套话了。 就这样还勾引沈肆?不带脑子。 宋诗蕊收回视线,见秦牧兆额头布了层薄汗,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他。 “秦影帝,你歇会儿,我帮你弄一会儿。” 秦牧兆接过纸巾,上面有淡淡的香味,跟宋诗蕊身上的香味一样。 他擦了擦汗,本想说不用,宋诗蕊已经走到他面前,接过他手中的铡刀。 头发没绑,弯腰的时候,总是垂到前边去。 从这个角度领口正好敞开了点。 秦牧兆不经意的看到她弯腰时胸前晃动的沟壑,目光闪烁了两下。 好在机位都关注那边的动静,没拍到这一幕。 宋诗蕊将发丝别在耳后,白皙的脖颈露出来,她吃痛的甩了两下手说,“没想到这东西还挺沉的。” 秦牧兆捏住纸巾,笑说,“不太适合女孩子,还是放着我来吧。” “那怎么行,这原本是我要干的活,结果都让你干了,我心里过意不去。” 宋诗蕊调皮的笑了笑,每次弯腰时头发都会垂下来。 她颇有些烦恼的把头发往后拨弄。 秦牧兆想了想,从兜里拿出一个头绳,过去帮她把头发扎起来。 “秦影帝,麻烦你了。”宋诗蕊受宠若惊的说。 男人的指尖时不时的从她脖颈上划过。 秦牧兆勾唇,“没事,以后叫我兆哥吧,他们都这么叫。” 她的发丝被松松散散的扎在脑后。 宋诗蕊脸红的看了他一眼,小声叫了声,“兆哥。” 秦牧兆嘴边的弧度加深,“诗蕊,我看过你的表演,挺有天分的,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切磋一下演技。” 宋诗蕊惊喜的样子,“真的吗?能得到您的指导,我肯定能行。” 秦牧兆拍拍她的肩膀,她穿得是漏肩上衣,在避开镜头的地方,指腹摩挲了两下她肩膀的肌肤。 笑容意味深长,“你比我想象的更有天分。” 宋诗蕊羞涩的低下头,脸颊飘红。 ------------ 第111章 车上的那次 林疏棠脸色沉沉的把沈肆牵到了屋子,关上房门。 转身就看到沈肆抱着双臂,靠在墙边,不像平时里带着的寡淡与散漫的笑。 眉眼里的愉悦多了几分纯粹,似蕴藏亿万星辰般,有些灼人。 “宝宝。” 他说这二字时,温柔得听不见了尾音。 伸手摸摸女孩的脸,声音里带着鼻音,“你是在吃醋吗。” 林疏棠把他的手拨开,神色自若,“沈肆,你的眼光怎么变得这么差劲。” “嗯?”沈肆很好笑的样子,状似无意的,“这话从何说起。” 林疏棠很正经的口吻,“从前你绯闻上的那些女人最起码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乔安那种怎么都不是你的菜吧,而且她已婚,性格也差劲,我劝你离她远一点。” 沈肆瞧了她一会儿。 林疏棠从容淡定的样子,像是铁面无私的教导主任。 他眉眼藏着笑意,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 “是吗,和我传绯闻的那些女人真的有比姓乔的好吗。” 弯腰和她的视线齐平,近在咫尺的距离,林疏棠的呼吸不由得放轻。 他笑起来总是坏坏的,“可我不记得了。” 林疏棠幽幽看他,“那要我帮你回忆吗。” 沈肆微微一笑,“好啊。” 就着这个姿势,林疏棠也能做到面不改色的阐述,平铺直叙的罗列他的条条框框。 “好莱坞的明珍,维斯那家族的千金,环宇娱乐的周怀青……” 她还没有说完,一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压在了她的唇上。 “看来你没少关注我啊,宝宝。” 沈肆低沉沙哑的嗓音,在她耳边荡。 “记得比我还清楚。” 她耳根子瞬间就红了。 林疏棠拨开他的手指,嗓音很干,“是你的新闻太多,不想关注都不行。” “是吗。”男人拖着尾音,语气动听,“那我该不该告诉你这些女人都是逢场作戏,我连名字都记不得。” 林疏棠怔忡了几秒。 他的嗓音又低又沉的,“又或者我该不该告诉你,和你车上的那次,其实是我第一次。” 林疏棠一愣,不自然的滚了滚喉咙。 房间里窗帘没有拉开,光线昏暗。 她脸颊泛着隐约的绯红。 他的手搭在女孩细软的腰上,不偏不倚看她,低低的笑,“我怎么不该说的话全说了,宝宝,你可要为我保密。” 林疏棠不由得抬头看他,他的头发没来得及吹干,软软的遮在那双深眸前。 他的眼睛很漂亮,是一点儿杂质都没有浓稠的黑色,眼底清晰的映出一个她来。 这样专注的看人时,仿若望不见底的夜空里缀着漂亮的万千星辰。 她的心跳好快、好快。 是种难以言喻的愉悦或是一种舒心久久的散开。 是根本无法忽视的心情。 “沈肆。”唇瓣动了动。 林疏棠说,“你……”她抿紧了唇。 沈肆的手臂撑在她的身侧,静静的听她接下来的话。 林疏棠缓缓的吐气,似乎在酝酿什么情绪,“你……” 胸口那颗心跳得乱糟糟,要把她的思绪打乱了。 就在她准备开口的时候,外边忽然传来敲门声,把她刚酝酿好的说辞,统统憋了回去。 “林小姐,沈少,饭菜已经弄好了!” 是导演不合时宜的声音。 沈肆微微皱眉,应了声“好”后,继续低头看她,“你继续。” 林疏棠耳根子还在热,低头,“没什么。” 沈肆缓缓直起身看她一会儿,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伸出手,在她面前。 林疏棠几乎已经形成条件反射般的握住了他温热的手掌,然后抬头看他。 沈肆用另一只手揉揉她的头发,“先吃饭吧。” 林疏棠微微敛了眸,恹恹的应了声“好”。 走了两步,在沈肆开门前,她蓦地开口问,“你先前撤回的那条消息究竟是什么?” 沈肆折身看她时懒洋洋地笑着,“你怎么还记得这事儿。” 林疏棠,“我记性好。” “嗯,是虽然倒数第二,但记性很好的宝宝。” 他失笑,有点纵容的意味。 有些事他无比庆幸林疏棠忘得一干二净。 那些事本就该遗忘的,就埋在过去的坟墓里,最好一辈子都不要记起来。 沈肆摸了摸她的头发,眼里细细碎碎的柔光全是暖意,“不过,宝宝,你期待我发的是什么。” 林疏棠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局促。 她有期待吗? 不知道,或许是有的吧。 沈肆牵着她去外边吃饭,林疏棠撑着下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整个人都心不在焉的。 鼻尖似乎还萦绕着他的味道,淡淡的雪松香气,混杂着秋意的凛冽,怎么都散不去。 耳边,导演在嘀嘀咕咕说什么,她也不清楚。 忽然提到她的时候,见工作人员都在看她。 林疏棠还有些茫然,“怎么了?” 沈肆把她的椅子拉到自己这边近些,漫不经心的回导演,“你们去找吧,她不去。” 这时候林疏棠才反应过来。 原来是下午杰西追过去后,和乔安大吵了一架,杰西一个人回来把自己锁在房间。 而乔安到现在还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 山里到晚上很危险,眼看天色昏沉,导演决定去找找。 考虑到中午乔安的粉丝因为林疏棠针对乔安的行为,在网上引起了攻击谩骂。 导演觉得让她一起去找找,哪怕是做个样子,也能平息一下流言蜚语。 但沈肆替她驳回了这个提议。 于是导演也不勉强,让他们先吃,带着工作人员去周围找人。 就连还在发烧的温扬,也去跟着找人。 起风了,林疏棠的衣着单薄,沈肆起身去房间拿她的外套。 宋诗蕊临走前,瞧了眼林疏棠,很是为她着想的口吻。 “姐姐你不去吗,毕竟你是罪魁祸首,要是乔安出了什么事,你会被网上的唾沫星子淹死的。” 林疏棠调整了个闲适的坐姿往后靠,抬抬下巴,略显强势,“关你屁事。” 宋诗蕊脸上笑容僵硬。 这里没别人了,她也用不着装,“你最好一直这样,让所有人都讨厌你! 不对,你一直都让人生厌! 林疏棠,就你这种烂脾气,不会有人喜欢你的! 比如爸爸,他从小最喜欢的就是我,而你无论做什么,他都不会正眼瞧你。” ------------ 第112章 是最让人喜欢的(补) 宋诗蕊扬起越发得意的笑容。 “所以即便你是林琼岚肚子里爬出来的又怎么样,你是林家的千金又怎么样,你从来没得过他的爱啊。 而我是在他的呵护中长大的,你没有的我都有,这一点来说,你就永远赢不了我。” 林疏棠抬眸,沉沉的掠她一眼。 在沈肆出来之前,宋诗蕊扬了抹挑衅的眼神,转身跟上找人的部队。 林疏棠站起身,肩上蓦地一沉。 沈肆拢着外套,把她包裹的很严实。 不同于城市夜幕降临就绚烂的霓虹灯,院子里只有几盏白炽灯照明,将他的五官轮廓晕染得柔和。 “沈肆。”她的唇微抿,眼睑垂落了层淡淡暗色,“网上是不是有很多人因为中午的事在骂我?” 沈肆瞧她,“没有。” 林疏棠耷拉脑袋,“骗人。” 沈肆浅浅的笑意漾开,“我确实没看到。”修长的手指搭在她颈窝轻轻捏了捏。 “倒是有很多人夸你的,夸你漂亮,夸你直爽,恩,最重要的是夸你找了个好男朋友。” 林疏棠低头敛着眸,“可是骂我的人偏多吧。” 从前,她一点都不在乎什么流言蜚语,无关痛痒般的过日子。 用季繁月的话说,就是没心没肺。 自然,也不会把宋诗蕊的这些话放心上。 可不知道怎么的,现在竟然开始在乎这些言论了。 或者更在意那句“就你这种烂脾气,不会有人喜欢你的”。 宋诗蕊有句话说得挺对,除了季繁月和爷爷,没有人真的喜欢她。 沈肆的掌心托起她的脸颊,林疏棠不会隐藏情绪,那种失落很明显的在漂亮的脸蛋上。 沈肆没问她发生了什么,也没问她为什么会这么想。 额头抵着她的,音色很低,沉静而温柔的问她,“想吃糖吗?” 林疏棠眼睛眨了眨,眼里有点渴望。 沈肆轻轻笑了声,摊开的掌心里,魔术般的安稳的躺着两颗糖。 “你怎么弄到的?”她好奇。 季繁月塞包里的糖,她一天就吃光了,根本不够。 而沈肆手里的,和季繁月带来的牌子不同。 只不过是草莓味的。 林疏棠又有点失落。 粉色的糖纸衬得他指尖莹润,他做什么都赏心悦目,包括现在这样慢条斯理的撕开糖纸,然后把糖塞进了她的嘴里。 淡淡的草莓味从味蕾传开,林疏棠微抿的唇渐渐松开。 沈肆回答刚才她的问题,“杨昭哄他家两岁的女儿买的,我要来了。” 杨昭是他的助理,林疏棠记得。 “甜吗?”他问。 林疏棠不怎么吃这个口味,但这个味道确实不错。 “还行。”她说。 他掌心里的那颗糖,放在她的外套口袋里,林疏棠问他,“你不吃吗。” “我不喜欢吃糖。”他将袖口挽到了手臂,“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吃糖。” 然后看她,“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吃柚子味或者草莓味的糖。” 林疏棠怔愣了少许,糖在唇齿间渐渐化开,片刻后她扬起笑容,“我知道了。” 哪怕是糖都做不到所有人喜欢,更别说一个棱角分明的人了。 沈肆莞尔浅笑,“知道什么了?” 林疏棠将糖咬开,眯着眼说,“一个人不喜欢我那一定是她的问题,两个人不喜欢我一定是他们两个的问题,一群人不喜欢我,那一定是他们串通好的。” 他闻言不由得低笑出声,“恩。”目光比月色温柔,“我们宝宝,是最让人喜欢的。” 林疏棠抬眸看进他的眼底,流光溢彩的,像浩瀚星辰里最潋滟的星星。 最简单的夸赞而已,却有魔力似的,轻而易举的就消散了压在她方才的沉郁。 她发现,沈肆,是个很好看的人,尤其是这样笑起来的时候。 天上月色,山间景色……好似都不如他此刻的绝色。 这样专注的看一个人时,谁都会陷进去吧…… “那你呢。”她不由得问,“你喜欢吗。” 说出来之后,连自己都愣住了。 下意识的起身往后退了半步,被脚边的凳子绊倒。 沈肆及时伸手勾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扶稳了险些因为她起身太猛而弄翻的桌子,她的手下意识的抵在他的身前,有一瞬间的无措,这是人本能竖起防备的姿态。 沈肆眸色微微晃动,转眼恢复如常散漫懒怠的模样,“毕竟这么漂亮的女孩,没人不会喜欢。” 原来,是这个意思…… 林疏棠不着痕迹的移开视线,慢慢站稳后,低头理了理外套,又抓了抓并不凌乱的头发,才语气沉闷的“哦”了声。 然后推开他的手说,“我去拿手电筒。”快速的往房间里走。 沈肆从她身上收回的视线落在自己手上,背着光,眸光忽明忽暗的。 林疏棠决定去找乔安,并不代表她担心乔安,也不是为了堵住网友的嘴。 纯粹是和沈肆单独相处的气氛总是太诡异了…… 她怕自己再问出什么奇怪的问题,就打算主动找些事情干。 很快和前边找乔安的队伍碰到了。 导演这会儿着急忙慌,“你说她一个小姑娘能去哪啊,这大晚上的,四周全找遍了,都没有,真是让人担心。” 更关键的是村长说,“就怕人往深处走了,山里到晚上野狼出没的频繁,还有蛇和野猪之类的,她一个小姑娘遇到这些,怕是凶多吉少。” 导演心头陡然一凉,可别出什么意外才好! 杰西打着手电筒过来,“山里信号不好,她的手机打不通。”眉头拧得死死的,满眼烦躁,“我们就是在这边分开的,我以为她自己能回去,谁知道她敢往山里跑,真是不要命了。” 宋诗蕊柔柔的说,“乔安会没事的,毕竟只是和林小姐发生了争执而已,不至于寻短见吧。” 三言两语的,又想把锅甩到了林疏棠身上。 杰西用怨恨的眼神看着林疏棠。 沈肆颀长的身影往她面前一站,漆黑的眸底寒凉,周身弥散的气场令人心悸。 杰西顿时收回眼神,不敢再看。 宋诗蕊扫了眼林疏棠,建议说,“不如我们分开找吧,这样找得快一些。” 可是分开又不太安全,导演按照人数分为四组,考虑到温扬身体不适,派人先把她送回去。 沈肆和林疏棠自然一组,宋诗蕊和秦牧兆一组。 分好的四队各三人,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去找。 出发前,宋诗蕊晦暗的眼神瞧了眼林疏棠那队离开的方向,继而低头发过去一条信息。 秦牧兆正巧过来,她把手机放兜里,挽上他的手臂。 “兆哥,山路不好走,咱们一起搀着走稳当点,你看行吗。” 秦牧兆没有拒绝,任由她挽着。 另一个工作人员见状当没看见,毕竟娱乐圈这样的事……呵呵,也不少。 ------------ 第113章 算我求你了! 约莫走了半个小时左右,手电筒的光渐渐暗淡下去了。 乌云蔽日,山风裹着凉意晃动树叶,在寂静中呼啸着发出鬼魅般簌簌的作响声。 交错的灌木丛和树林成一片野兽张开的漆黑大口似的,勉强靠他们的手电筒,才能照亮前方几米远的路。 同队的工作人员搓了搓汗毛竖起的胳膊,有些胆怯的看向林疏棠和沈肆说,“再往里面走就是深山了,咱们手电筒的电恐怕不够,这天感觉要下雨,趁着还有电,我们折回去吧?” 虽然是商量的语气,但明显是请示沈肆的意思。 沈肆和林疏棠一路上手牵着手。 不过两个人全程没有交流,都心不在焉,各揣心事。 听同队这么说,沈肆无关痛痒的‘嗯’了声,低头去看林疏棠。 她则在看脚尖,没什么反应,沈肆就牵着她折身往回走。 踩着稀薄的月光,两个人的身影被拉得修长。 如果不是山风呼啸犹如鬼鸣,倒真像是在山里散步的。 工作人员打电话联系导演那边。 电话刚接通就呲啦呲啦的,再也听不见对方说什么。 “奇怪,刚才分明还有几格信号的,这会儿怎么突然就没信号了?” 工作人员举着手机四处找信号,眼看不行,又重启手机,依旧是找不到服务器,只能作罢。 林疏棠的脸颊被风吹得有些疼,脑袋往外套里缩了缩。 沈肆把身上的外套脱掉,披在她身上后,衣链拉到顶,将她小半张脸都遮住。 又把外套的帽子盖她发顶上,女孩本就清瘦的身形被他的衣服包裹的严严实实。 “这里风大,你不用把衣服脱给我。” 林疏棠要还给他,沈肆握住她的手在掌心里揉了揉,眉眼含笑,“怕我冷就多牵我一会儿。” 沈肆走到她前边一些,颀长的身形遮住了刮来的山风,肩上落了一层月色清寒。 风越来越大,如鬼魅般尖啸,割破了寂静的夜,让令人毛骨悚然的。 时不时传来几声不知名动物的嚎叫。 林疏棠望着他的背影,外套上残留着他身体的余温和香气,又低头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那股暖流从指尖蔓延开来,好似黑暗也没什么值得恐惧了。 工作人员吓得脸色铁青,出于本能的往沈肆那边靠了靠。 “听说这山里有狼,刚才那……那该不是狼叫吧?” 林疏棠看他怕得厉害,本意是想安抚他才提了句。 “狼的眼睛在黑夜中会发出绿色或者黄色的光。” 话音刚落,就看到漆黑树影里冒出来几双黄绿色的眼睛,跟风中灯泡似的一晃一晃的亮着! “狼!卧槽,是狼!真是狼!” 工作人员心底的恐慌瞬间涌出来,吓得拼命往后躲,说话都不大利索。 林疏棠也没想到一语成谶,顿时拧紧了眉心。 按理说他们所在的地方是村长所说的安全地带,狼只会出现在深山里,不可能会突然出现在这。 沈肆出冷静的把林疏棠带到身后,眼底除了寒霜,没看到那些能吃人的野兽似的,温声细语的问她,“会爬树吗?” 林疏棠大概猜出他想干什么,然后点了点头。 狼不会爬树,他们躲在树上是最安全的。 沈肆让她和工作人员爬到附近最粗的一棵树的枝杈上。 林疏棠看他还在树下,而那些狼已经在试探着朝这靠近了。 她凝着眉心伸出手,“我拉你上来。” 工作人员也在着急的催,“沈先生您赶紧上来吧!那些狼已经往这边靠近了!” 沈肆站着没动,将袖口慢慢地挽到小臂处,抬起的眉眼里月光的冷白色,将眼眸映得深邃。 但依旧氤氲着淡淡的笑意。 是看着林疏棠说的,“我把它们引走,很快就回来接你。” 然后压了压清寒的眼尾,再看她身边的那个男子时,没什么暖色了。 “在我回来之前看好她,如果她有什么意外……” 接下来的话他没说全,但冰冷的眼神令对方浑身一凛,不寒而栗。 怎么不明白他的意思! 林疏棠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几乎半个身体趴在树杈上,探出的身体悬在半空中,伸手要拉住他。 “沈肆,不许你去!” 声音像紧绷的弦,发出的厉声用力又紧张。 “我们只要在树上待到天亮就可以了!” 沈肆并没有听她的,站在那里没动。 她莫名的心慌,从来没这样害怕过,“我不许你去,太危险了!” 沈肆仰头回视,含着暖意的眸色清浅,“相信我,没事的。” 如果没下雨,他们是可以待在树上一直等到救援来或者狼群散。 但此刻月亮已经被乌云遮盖,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哪怕是秋天,深山里的雨也比冬天的还要冰冷刺骨。 在树上淋一夜的雨,林疏棠第二天就会生病。 “沈肆!”她嘶声打断了他,“我说了不准去!” 显得有些强势,音色却带着几分难掩的慌张。 狼群靠得越来越近了。 林疏棠的眼圈已经很红,不管不顾的要从树上跳下来拉住他,沈肆淡淡的看向她身边的男子,“看好她。” 顿时,工作人员赶紧用尽全身力气拽住林疏棠的胳膊,紧张说,“林小姐你别乱动啊!你这样太危险了!” 他们待的地方还挺高的,这么跳下去肯会摔伤! “沈肆!” 林疏棠的胳膊被那人紧紧地抓住,是生怕她真的往下跳。 “你上来!”看着越发逼近的狼群,风吹得眼睛干涩,她的嗓音在喉咙里发颤。 “算我求你了,你别逞强,我们在树上等待救援就可以了……” 简创腹背受敌的那段时间,和顾言卿分手后被人冷嘲热讽的那段日子,她都没这么低声下气的求过谁。 这时候却在用恳求的语气,“我不想你有事,你上来!” 雨越下越大了,粒粒分明的砸在脸上、身上。 山雾和水雾一起弥散开,模糊了她通红的眼,沙哑了她的嗓音。 雨水将他们淋透,沿着她的下巴滴落。 沈肆静静的看她,懒懒的笑了下,一双漂亮的眼眸深邃似海,轻声说了句“乖乖待着”,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 那些狼本就在虎视眈眈的观察着。 瞧见沈肆走了,再看看树上够不到的人,便一个接着一个的追了上去,又不敢逼得太近。 林疏棠已经无法冷静了,单手撑在树上要跳下去,被工作人员死死拉住。 “林小姐,你要是下去了,沈先生会弄死我的!” 临走前,男人那种冷到彻骨的眼神,简直比狼还可怕。 “而且你现在下去也没什么用了,万一狼再折回来,那沈先生岂不是白白……” 林疏棠凌厉的打断他的话,“闭嘴!”眼眶猩红,“他不会有事的。” 男子被她的气势惊到,平常她在剧组里显得很不合群,总是清清冷冷的,但对大家也算客客气气的。 不像现在这样,情绪外泄的厉害,眼中是涌出来的暴戾,不加遮掩。 林疏棠把他的手扒开,从树杈上往下跳后,在灌木丛里翻滚一圈缓冲才稳住身形。 额前凌乱的发丝划过眉骨,抬起的眼睛里夹杂着冷意。 抬步准备追去沈肆的方向,不知道哪里冲出来的人,这时候把她团团的围住了。 这群人明显来者不善,林疏棠的目光很沉,“你们是谁的人?” 对方没回答她,而是利索的吩咐下去。 “把她绑起来,要是反抗,死活不论!” 树上的工作人员原本要以为他们是救援队的,结果听到这话,登时吓得紧紧捂住嘴巴。 藏在树影斑驳里,连呼吸都停止了! 这群人训练有素,各个都是练过的。 但凡林疏棠挣扎或者反抗,就是无情的狠狠一钢棍砸下去! 林疏棠后背和后脑勺挨了两棍子就已经站不稳了。 地上的一滩血,很快被雨水冲刷干净。 人被装进麻袋里带走,前后也不过十分钟的时间。 那群人清理完现场,就快速离开了。 而亲眼目睹这一幕的男子,已经吓得脸上没了丝毫血色,眼泪一直疯狂的往下流。 这群是……是什么人? 死活不论的意思是要林疏棠的命? 他只是个普通人,哪怕在剧组工作那么多年,也跟拍过武打片,可真要是在现实中遇到这种情况,就如现在这样被吓得六神无主。 报警! 对,报警! 勉强找回一丝理智,颤颤巍巍的拿出手机,拨出去报警电话。 结果没信号,根本打不通! ------------ 第114章 林小姐被人抓走了 从树上滑下来时,他的腿已经哆嗦得太厉害,倒在地上软得爬不起来。 雨越下越大,黄豆般砸在树叶和脊背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在地上汇成急促水流朝山下冲去。 他撑着树木才堪堪站稳,朝沈肆的方向跑。 重重跌了数次,浑身泥泞。 不知道跑了多久,才在雷电交加的光亮里,看到一抹颀长的身影。 “沈、沈少!” 他瞪大眼睛看着满地的狼的尸体。 血和雨水搅混在一起,空气中混杂着生土和血腥的气味,令人有些作呕。 而他静静的站在那,浑身已经湿透,白色衬衫上的血迹分不清是他的还是狼的,手里只拎着一根木棍,血往下滴落着。 闪电骤鸣的那刻,男人偏过精致分明的脸颊看过来,被那双幽深的眼眸锁定时,工作人员的身体像被冻住了一样,眼神中流露出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恐。 好似看到的不是剧组里总是漫不经心在笑的优雅贵公子,而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沈肆丢掉了手上的棍子,走到他面前,没看到他身后跟过来的女孩,“她呢?” 这时候工作人员才骤然清醒过来般,眼泪一直流,“林小姐被人抓走了!” 沈肆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脖颈上青筋毕现,手猛地提起那人的衣领,“你说什么?” 对方紧紧地咬着牙,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在极力抑制着某种恐惧,“林小姐原本是来找您的,但她刚从树上跳下去,就被十几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包围了,他们手上拎着钢管!林小姐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对了,他们还说……” 身体狠狠一颤,“抓住林小姐,死活不论!” 沈肆的呼吸急促,阵阵阴风往身体里灌,手和脚都变得无比冰冷。 仿佛一瞬间,全身的血液都被抽走了! 工作人员捂住脸哭道,“林小姐暗示我不要下来,那群人才没发现我,我太没用了,我保护不了林小姐……” 一阵一阵的心慌袭来,沈肆感觉身体里面的血管似乎都在胀痛。 也在这时候明白,那群人一开始就在等待时机了。 而这群狼,八成是为了制造混乱好支开他的手段。 “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沈肆眸底全然是疯狂,厉声问。 那人颤抖的手刚指了个方向就被沈肆扔在地上,再爬起来时,就看不到沈肆的身影了。 “沈少,那边危险啊!” 那些人手中有武器,沈肆一个人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可他胆怯的不敢追上去,就拔腿往山下跑。 报警,只能报警! —— 林疏棠感觉身体很沉、很沉,有血色蔓到了眼睛里。 她嘴里被什么东西塞住发不出声音。 那群人在雨里奔走,似乎要把她带到什么地方。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重重扔在地上,有人在她身上踢了一脚,似乎想判断她还有没有意识。 林疏棠没有吭声,呼吸尽量放轻,紧接着麻袋被人扯开,那人捏住她的脸看了看。 然后对另外一个人汇报说,“老板,人还昏迷着,您看要不要趁现在把她的心脏挖出来?” 对方阴沉沉的笑,“心脏?我要她的心脏做什么。” 这样熟悉的声音,让林疏棠身体猛地一僵,感觉胸腔像是被人按压着,喘不过气。 大概是以为她真昏迷着,他的声音没有经过任何处理。 是她生身的父亲。 宋柏东。 面前笼了一层阴影,宋柏东蹲在了她面前,指尖划过她这张被血水和泥泞弄脏的脸,透过她,似乎在看什么人。 “是那个人要她的心脏,可我不需要,我要的只有她的命。” “老板那就直接捅死吧,丢在这荒郊野岭里被野狼吃掉,也没人看见。”更不会牵扯到他们身上。 下属递给他一把刀,宋柏东接过来,锋利的刀刃在她脸上拍了拍。 “毕竟是我的女儿,我还真下不了手。” 粗糙的指尖捏着她的脸,阴沉的嗓音像是在自言自语。 “疏棠啊,别怪爸爸,当初劝你安安稳稳的学你的小提琴,当你的林家大小姐,你偏偏不听,非要插手简创,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本意是想留你一命的。 哦不,就算我留你一命,那个人还是会要你的命,怪就怪你就怪他吧。 说到底,爸爸走到这一步全都是被你们林家人逼的!” 那双眼睛逐渐浑浊,他想到一些不好的回忆,眼中闪过一抹恨意。 “你那该死的母亲,还有你该死的爷爷,包括你,统统都在逼我! 明明都是我的血脉,为什么就不能像诗蕊一样乖巧懂事呢?” 宋柏东讥嘲的笑了声,“哦,我明白了,你像你母亲,和她如出一辙的看不起我!” 刀刃的尖端由于情绪过激,刺入她脖颈的皮肤里,流出血珠。 林疏棠却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痛似的。 如果说母亲去世,宋柏东把关琴雪一家人带回林家的那一刻,她平静的世界开始崩塌。 那么这一刻,她的荒城已经满目疮痍。 “为什么。” 林疏棠猝不及防掀开的眼眸,让宋柏东吓了一跳。 手里的刀刃“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要不是保镖及时将他扶稳,宋柏东差点跌坐在地上! “你,你没昏迷!”她眼睛里的恨意,让宋柏东厌恶。 好在保镖先前把她的手和脚都捆在了一起,哪怕林疏棠提前醒过来,也如案板上的鱼肉。 宋柏东站稳身体,眼神慌神后又恢复自然。 “没关系,即便你听到了什么或者看到了我,也已经晚了,总归你今天一定会死在这。” 林疏棠只觉得喉咙里哽痛,“为什么。”风吹得眼苦涩,声音很淡,“就为了简创?” 小时候上过一堂关于父爱的作文课。 老师说,父亲的爱是深沉和含蓄的,不表达,不一定代表不爱。 那时候的她信了,趴在桌子上,一笔一画写得很用力: 【我要在爸爸说爱我的那天,放一场瞩目的烟花,告诉那些欺负我的小朋友说,我有爸爸。】 而这抹幻想,在这一刻,在她清晰无比的看到宋柏东冷漠憎恶的眼神后破碎了。 原来,不只是不喜欢。 原来,他是想要她的命啊。 ------------ 第115章 林疏棠,求求你 “你都听见了,又问我这些做什么。” 这里没有别人,宋柏东笃定她的命会交代在这,什么都懒得遮掩,“乖女儿,别怪我,怪就怪你命不好。” 林疏棠笑了,脸色苍白,“真会演,演了二十多年。” “论演戏,谁有林琼岚会演?我这么做全都是被你们逼的!” 提到林琼岚,他的情绪就格外过激,双眼睚眦欲裂,气冲冲地喊,“都是被你们逼的!” “少给自己的恶心找冠冕堂皇的借口。”林疏棠吐出一口血沫,眼底尽是讽刺。 宋柏东似乎被她激怒,扬起巴掌,狠狠地落在她脸上。 林疏棠的脸被打偏,发丝黏在脸颊上,看他的眼神透着彻骨的冷和冰。 “别这么看着我,要怪就怪你的好母亲和好爷爷吧!” 宋柏东笑起来,有几分惨白的阴森气。 “想当初,入赘你们林家之前,我也是意气风发的名牌大学的毕业生,我那么爱你母亲,可她做了什么? 她从来没爱过我,只是把我当成一个提供精子的工具而已! 对,恐怕你还不知道你们林家招赘的真实原因吧? 林琼岚她根本就不喜欢男人,而是那个女人! 甚至到最后愿意为了那个女人放弃自己的生命! 你以为她又有多爱你呢?你只不过是她为了应对老爷子而不得不和我生下的无关任何情爱的产物而已! 否则你以为她有多忙啊,连你的家长会和生日都不参加? 是因为你根本不重要,是因为你血液里流淌着属于我的血脉!一如我厌恶你一般,她也同样厌恶你!” 林疏棠的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颤音,“你胡说!” “胡说?”宋柏东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看着她瞳孔涣散的模样,压抑多年的情绪得到抒解和爆发! “乖女儿,虽然她不爱你,但你毕竟是我的血脉,我真的有尝试过努力爱你的。 可你真的太像她了,强势,无情,冷漠,自私! 心里总是对所有人筑起一层层厚重的城墙和枷锁,不像诗蕊那样善解人意温顺乖巧,太难有人能走进你的心里,你扪心自问,是不是也从不把我当成你的父亲?” 她眼睛里通红通红的,喘着气,嘴唇微微地发抖。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尖锐的刀刃捅进心脏里。 “因为我是入赘到你们林家的,所以我所有的付出和心血,所有的讨好,在你们看来都不值一提! 你母亲高高在上的不屑一顾,甚至连余光都不曾给我半分,你爷爷的鄙夷轻蔑,无论我做什么,在他眼中都如小丑一样得不到认可! 就连你,我那么想同你父女情深,你却摆着和你母亲一样冷淡的表情,从来不听我的话!” 宋柏东咬紧了牙根,额头上的青筋狰狞,“不是我对不起你们,是你们从始至终都对不起我!” 她的脸被用力掐住抬起,对上宋柏东布满杀意的眼神。 像一条毒蛇般的, 咝咝的吐着信子,发出憎恨又残忍的光。 “所以,我要拿些补偿,简创就是林家对我的补偿!” 而她就是唯一的绊脚石。 “我给过你机会的,让你好好的去拉小提琴,或许你能多活几年,但现在不行了,女儿,你得马上死,不过很快就有人陪你了,毕竟那人没了你的心脏也活不了多久。” 他咯吱咯吱的发出阴森的笑声。 把她狠狠地丢在地上。 他站起身,用平淡的语气吩咐雇来的那些杀手。 “我的宝贝女儿太漂亮,身上留伤口就太可惜了,她不会游泳,把她淹死吧。” 余光看她一眼,不留情绪,“也算是保全了我和她的最后一丝父女情份。” 而当人发现尸体时,已经过了十二个小时,那么心脏也没有任何用处了。 外边雨太大,宋柏东没跟过去,吩咐让他们弄快点。 林疏棠被几个人抬到一条河边,那人把她的头用力按在水里。 混着泥土的污水堵住她的鼻腔时。 所有的噪音都摒弃了。 黑暗一点点的吞没了她的思绪。 那一刻,她被抛上毫无支撑的天空,脑海里闪过无数的片段和光影。 林琼岚让她别惹事生非的警告的话,教室里的上课铃声,宋诗蕊和宋柏东的讥嘲声,季繁月大大咧咧的笑声…… 最后的最后,画面定格在沈肆一点点消失在黑暗的身影…… 他把狼引开后,回头找不到她,一定会责怪她没有好好听话吧? 林疏棠笃定他会生气,就像在马场和她崴到脚时那样。 那么多人不敢招惹和忌惮畏惧的沈肆,却从来没让她害怕过。 他手里的那颗糖,竟然是她吃过的最后一颗糖…… 世界越来越黑了,所有的感官随她的意识一点点的消失…… 按住她的男人看她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最后身体无力的垂在水里,以为死透了。 就在他们想要在淹一会儿,打算万无一失的时候,一把刀猝不及防的割破了他们的喉咙。 血色弥散时,他们甚至还保持着原本的笑容以及将林疏棠按在水里的动作。 下一秒,三个人的身体跌入河里,血色瞬间染红了一片! 连求救声都没来得及发出。 “林疏棠!” 这么黑的地方,要往哪走啊…… 没有方向,也没有指示标…… 林疏棠迈着沉重的步伐,迷茫的一直往前走。 “林疏棠!林疏棠!” “求求你醒过来,别吓我,林疏棠!” 谁在叫她? 又是谁在为她哭泣? 声音似乎从四面八方来的,却找不到一点痕迹。 她拼命的想要找到那抹声源,可是却怎么都找不到。 四周仿佛变得越来越黑,她就像是陷入泥淖了般,那些泥浆都塞在她的口鼻里,堵得难受,连最基本的呼吸都不能做到。 “林疏棠,求求你……醒过来,我还有好多话没有说……” “林疏棠,我分明已经抓到你了……分明离你已经那么近了……” “醒过来,求求你醒过来……” 那样崩溃的语气,每一个字都在颤抖。 他嘶哑的嗓音好痛苦,好崩溃,好卑微…… 那样极致的痛,她竟然能切骨感受到一般,也跟着痛起来。 希望他不要再为了她哭,希望能轻轻擦去他的眼泪…… 可是好像做不到了。 林疏棠清晰的感觉没有呼吸的自己好像已经快死了,轻飘飘的身体被风一吹就能散去那样。 可他一直都在喊自己的名字,让她根本无法安生。 用力的伸手意图挥散那样的声音,却好像被什么温暖的东西死死抓住了。 而她耳边似从很遥远的地方响起一抹熟悉的声音,“林疏棠,求求你……” 他的额头抵着她的双手,泪水滚烫的滴在她的手背。 感觉如此清晰! 她缓缓地掀开疲惫的双眼,一抹模糊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 那身影有令她熟悉又安心的感觉……仿佛只要他在,她就不会有任何事。 ------------ 第116章 是个爱哭的胆小鬼 眼睛里有磨砂感,很酸涩。 林疏棠在努力清晰的看到对方的样子。 就好像那边绑架案时,她想要看清对方的模样那样。 他像是疯了一般不知疲倦的不停的为她心肺复苏。 发丝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砸在她脸颊和嘴边。 每随他做一次心肺复苏,女孩就吐出一口水。 “林疏棠!” 是他的声音。 “沈……沈肆……” 林疏棠说话时蓦地吐出一大口污水,空洞的眼神渐渐有了焦距。 剧烈的咳嗽,震得胸腔都在痛。 沈肆陡然停下动作,一双瞳孔殷红似血,双臂紧紧的把她按入怀里,恨不得将她融入骨血那般的,脸颊深深埋在她的颈窝。 他的身体都在发抖。 脖颈有暖流滴上去,林疏棠的意识逐渐清醒,感官也恢复了。 似乎有人走过来了,沈肆将她从地上抱起来,将帽子遮在她脸上避开风雨,去找安全的地方。 林疏棠这次要看清,用尽全身力气把帽子拨开,哪怕眼睛被雨水打疼,也一直睁开盯着他看。 他的下巴上一直有水滴落。 风依旧在嘶吼,雨势也不见减弱。 可耳边是他踏实而急促的心跳,林疏棠缓缓闭上了眼睛。 等她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身体已经暖起来。 朦胧的视线里是晃动着的火苗,噼里啪啦的有轻微声响,再然后是透过火光,是男人清隽颀长的背影。 她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看了一会儿,没想到他忽然转身,毫无预兆的,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 如凛冬里最深的夜色。 沈肆收好手里的东西,过去蹲在她身边摸了摸她的额头,唇线分明,微微抿着。 还在烧。 但雨势太大,现在没办法离开这个山洞,只能用烤干的衣服把她裹得紧紧的。 “难受吗?”他轻声问,怕惊到她一样。 林疏棠摇摇头,他上半身没穿衣服,烤干的衣服都包在了她身上。 “你也穿上衣服。” 她声音一出,沙哑得厉害。 沈肆按住她扯衣服的手,眉头皱着,“别乱动。”然后用衣服包好她,“你发烧了,再着凉,该怎么办。” 昏迷的那几个小时,林疏棠浑身冷汗直冒,现在稍微好了点,但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林疏棠低垂着眼眸,“我没事。”然后抬眸,“要是你也生病了,咱们一直困在这才有事。” 沈肆明白了她的意思,掌心在她脑袋上揉了揉,“放心,很快就有人找到这的。” 庆幸的是他的手机,一直在林疏棠的外套里。 这里没信号,无法打电话,但他手机里装了特殊的信号发射器。 沈肆直起身,想去添点柴,她几乎条件反射的就拉住了他的手腕。 “别走。” 沈肆低头看她紧攥着自己不放的手,眼中的情绪越来越深。 她声音嘶哑,“陪我待一会吧。” 沈肆眸色微敛,看不清眼底,但顺着她的力气,默不作声地坐在她身边。 林疏棠的身体蜷缩在他宽大的外套里,双臂抱着膝盖,五官闪烁在火焰的明暗光影中。 她嘶哑的嗓音问,“沈肆,你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 沈肆顿了顿,回答,“还好。” “他们,爱你吗?” 沈肆没有回答,看她时,林疏棠的脸上已经布满泪痕。 “原来林疏棠没那么坚强。”沈肆捧起她的脸,隐下喉间的血腥味,指腹擦去她的泪水,用尽所有理智,压着体内肆虐的戾气,用低沉的嗓音缓声道,“是个爱哭的胆小鬼。” 林疏棠感到悲从中来的轻笑,任由脸上的泪珠被他擦去,“是啊,我是个胆小鬼,不敢相信我的生身父亲想我死。” 抱着膝盖,她将半张脸颊埋在膝间,眼圈红红的。 “我一直以为想要我死的人无非就是关琴雪母子三人,没想到还有宋柏东。 沈肆,你知道吗,知道我不会游泳的人除了你和爷爷,只有他。 而他说淹死我,是念及父女之情留我个全尸,你说好笑不好笑。” 她咬着牙,让自己不要哭出来。 沈肆的身体轻轻颤着。 忽然觉得每一个毛孔都进了冷雨。 泪水打湿了他的掌心,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着,同时把他的心撕开。 抿了抿绷紧的唇角,什么都没说,缓缓地站起身,走到洞口的位置。 林疏棠红红的眼睛看着他的手伸了出去,掐断一根草,将汁液涂满了手。 然后用涂满汁液的手接雨。 尝试好几次才成功后,他将雨水捧到她面前。 掌心里有一个安安静静的被雨水打出来的气泡。 这里没有肥皂液,只有粘稠的草木汁可以做到。 “林疏棠,听说泡泡破碎的时候,烦恼也会跟着消失。” 林疏棠抬起噙满泪水的眼睛看他。 沈肆温柔的说,“这个泡泡里盛满了你所有的不幸,戳破它,你就是无忧无虑的林疏棠了。” 她的眼泪毫不设防的流了出来。 伸出轻颤的手指,戳破他掌心里的泡泡时,泣不成声。 “沈肆,我哭一会儿,不是因为宋柏东,而是雨水流进眼睛里了,所以我要流出来才行。” 沈肆用擦干的手抚着她的脸颊,柔声说,“一定是风太大,吹进我们棠棠眼睛里了,我来擦擦,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习惯把自己包裹在独立的壳里,一旦袒露自己的依赖,保护壳就会裂开。 林疏棠埋在他身前,失声地抽噎着。 双手紧紧圈住他的颈窝,落在肩膀上的眼泪,仿佛能将他烫穿。 沈肆垂在身侧的双手青筋凸起。 垂在眼前的黑色碎发,将一双被杀意充斥的眼眸覆盖得严严实实。 他在忍耐那股撕裂心肺的痛意和骇人的戾气。 双手将她拥入怀里,用唇亲昵的吻掉她面颊的泪,用最坚定温柔的声音一遍遍的告诉她。 “宝宝,你要知道,树木结疤的地方,会成为树木最坚硬的地方。” “宝宝,雨总会停,天也总会放晴,爱你的人……依旧会风雨无阻的在你身边。” 在她举目荒凉的世界里,唯有他的声音,像漫过丘陵的薄雾,像暖风过境专程带来的夜曲。 穿过层层雾霭,那般温柔的灌进她耳里。 而这般的温柔足够埋藏这样无边蔓延的伤心。 ------------ 第117章 我想要的,是你的心 “那你呢。”林疏棠在他身前,抬起通红的眼眶。 你说,爱我的人,依旧会风雨无阻的在我身边。 那么沈肆……你是那个人吗? 短短的几个字,像咒语般的将他定格。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静止了。 山洞外呼啸的雨声和风声都消失不见了。 空气里荡着柴火燃烧时窸窣的声响,两个人的心跳声异常明显。 沈肆低了低眼眸,安安静静地看着她,眼底藏不住的浮光翻涌着。 喉结深深的滚动了下,他一如既往沉稳的嗓音里,却不如表面上那么平静,“什么?” 林疏棠看着他,这么近的距离,足够看清沈肆鼻尖上的那颗小痣。 这颗痣长得这般漂亮,犹如白瓷上的一点釉色,羊脂美玉上闪烁的光泽,同他的眸色一起潋滟着,将清冷和淡漠散去,让人有了平白心动的理由。 落吻在这里,是距离唇瓣和眼睛最近的位置。 林疏棠垂在身侧的手指下意识的攥紧。 她忽然想起了高中时季繁月对她说的那句话。 她说,喜欢一个人的第一反应是自卑。 无论你多好,都会自卑。 季繁月说她自卑了一辈子,不想再自卑下去了,所以她将来不会喜欢任何人。 这一刻,她忽然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从来不在意旁人眼光和看法的林疏棠,在这一刻,胆怯了。 沈肆伸手扣住她的后颈,让林疏棠原本垂下去的眼帘,不得不抬起和他直视。 “怎么了?”磁性沙哑的嗓音落下,他的眸色越发的深。 那双眼睛简直让人无所遁形。 林疏棠移开视线,“没什么。” 顿了顿,她说,“如果这次综艺没达到效果。”吐出一口气,继续,“合同要续约吗?” 沈肆眉眼敛下,松开她的颈窝,盯着忽明忽暗的火苗,轻轻“嗯”了一声。 林疏棠抿了抿唇角,脸颊上的泪已经被火烤干。 她抱着膝盖,没看他,“那要续约多久?” 不等沈肆回答,她道,“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都有空,就当你救了我的报答,不需要任何报酬,续约多久……都行。” 沈肆偏头看她,火光照着她恬静的小脸,即便此刻有些狼狈,骨子里也透着一股要强和明艳。 他用一根木棍挑着火堆,火焰顿时烧得更旺盛了些。 听见男人不轻不重的嗓音,“林疏棠,我要的不是你的心软,不是你的回报。” 林疏棠埋在膝盖间的眼眸看去。 火光在他轮廓落了暗影,眉间全是晦暗的。 沈肆并没有看她,眼神温软盯着火焰说,“我要的也不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那你要的是什么?” 她问。 沈肆望着火光默不作声,那双眼暗得叫人看不清情绪。 “我要的,你或许给不了。” 两个人的身影在光影下闪烁着。 林疏棠的咽喉忽然哽了哽,莫名酸胀的感觉,抿紧了唇瓣,将脸颊彻底埋在膝盖间。 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安静的仿佛要睡去的样子。 沈肆把衣服铺在地上,让她躺在上面,再把外套盖在她身上,将火挑得更旺一些,整个山洞都暖和了起来。 修长的指轻轻拨开她脸颊上的碎发,深邃的眸色寸寸描摹着她的线条。 最后,指尖停在她的唇瓣上,轻轻抚过。 “我可以用一百次这样的方式,得到你一百次的心软,这并不是难事,可却不是我想要的。” 他要的不是她的善良,不是她的怜悯。 这些都不是偏爱,都不是唯一。 沈肆一直看她,侵略感极强的目光不再遮掩,用微不可闻的嗓音轻轻呢喃,“我想要的,是你的心,可你给了别人。” “沈肆。”她忽然出了声。 沈肆的身体骤然一僵,迅速敛好眼中的那抹疯狂的占有欲,手指凝滞在半空中。 她的脸颊蹭了蹭他温暖的掌心,又轻轻的低喃了声,“沈肆……” 林疏棠的呼吸平稳,没有睁开眼睛,她还在熟睡。 沈肆轻轻扯了下唇,将她落在外边的手塞进被子里盖好,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我一直在,睡吧。” 她的呼吸更沉,更平稳了。 只是脸颊依旧贴着他的掌心,不舍得离开那样。 —— 杨昭收到信号的时候,险些方寸大乱。 这个信号是私人性质买下的卫星发射的仅供个人使用的频谱,寻常情况下根本不会启动。 一到收到这个信号,就代表着沈少那边一定是出事了! 杨昭马上开车冒着大雨和山体滑坡的危险,超山路堵塞的方向赶去,寻求支援。 因为雨势太大,萧鹤川这边刚准备先撤队,这时候杨昭不停地闪烁车灯,并按一定规律按响喇叭。 所有人都坐进车里准备撤退了,萧鹤川看见隐隐约约的光线,令所有人安静。 从淅淅沥沥的雨声中仔细分辨喇叭的频次。 这是紧急信号,请求救援。 萧鹤川的眉心越皱越紧,将指尖的烟蒂掐灭,拨出去一个电话,对方显示无法接通。 他又拨打杨昭的,杨昭的手机居然可以接通。 连杨昭自己都觉得意外。 “怎么回事?阿肆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萧鹤川面色冷肃的问道。 杨昭快速的说,“沈少和林小姐在山里走失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沈少不会发送那条信号,沈少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而且我怀疑,从剧组乃至方圆五公里的信号都被信号屏蔽器恶意屏蔽了,我现在可以接到你的电话,但在山里无法联系上外界。” 萧鹤川眼睛一眯,“看来是有人故意为之。” 更让他奇怪的是,那些人是怎么避开这条路进山的。 说明这地方一定有别的小路。 而对方已经先剧组一步了解了这边的地势,才有机会布置和安排人手。 “好,我知道了。” 萧鹤川下了车,高大的身形站在车灯前,看面前挖了一半的山路。 黑色雨衣上的水流如小溪一般往下滴落。 他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抬手招了招吩咐下属。 “联系一下气象台那边,问问这雨什么时候能停。” 下属立刻颔首去联系气象局。 顾言卿听到这些,走过来问,“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他身上也穿着黑色雨衣,头上戴着一盏照明灯,可以看清对方紧锁的眉头,“剧组出问题了?是不是疏棠出事了?!” 萧鹤川看他紧张的样子,“沈肆和林疏棠都失踪了。”顿了顿,“有人提前在山里开了信号屏蔽器,我猜对方的人应该不在少数,做足了万全准备,但不知道对方是针对沈肆,还是林疏棠。” 顾言卿的脸被雨水打湿,“那还等什么,现在就进山!” “我对这边的地形不熟。”萧鹤川环顾漆黑的四周,声音很淡,“但这边一定有小路。” 他已经让杨昭带个熟悉山路的人过来指路了,但需要时间。 “这雨下的挺大,如果再遇到山体滑坡,我们没进山之前都要被埋在这。”萧鹤川的建议是,“留几个手脚麻利的自己人在这,其他人先去附近的村镇避雨。” 顾言卿马上道,“那我留在这! 我和你一起进山!” ------------ 第118章 你也不说声谢谢? 萧鹤川侧目,“顾先生,这里很危险,要是被埋在这,说不定小命就没了。” 顾言卿唇角抿成得发白,“萧队长,我不会成为你的负担,你只当我不存在即可,必要的时候,也可以不用救我。” 他只想确保的是林疏棠的安全。 只有见到她才会放心。 “随你。”萧鹤川看他一眼后,轻飘飘的落了句。 然后立刻吩咐下属先四处探路。 留下的算上顾言卿和他的助理,以及萧鹤川,只有八人。 在等杨昭带村里熟路的人过来前,其他人则四处去找可以绕开堵塞道路的小路。 只是夜里太黑,再加上下雨山路湿滑,更别说坡上还有水流和泥浆,站不住脚。 几人好几次从上面滑落,弄得满身狼狈。 季繁月开车到这的时候,就看到萧鹤川刚从泥泞里爬起来,顾言卿的脸上都是泥水。 她开了近光灯,穿上准备好的雨具下车,“你们这是在干什么?玩泥巴呢?” 萧鹤川拧紧眉心,“你来这里干什么,马上离开这!” 季繁月双臂抱胸,雨声很大,所以只能扯着嗓子回,“我来监工啊。” 然后朝前看,路中央还有块巨石,依旧没办法通行,“怎么不继续挖了?” 萧鹤川厉声道,“这里不是你胡闹的地方,马上离开现场!” 他是队伍里的铁面阎王,一板起脸来,队里的大老爷们都畏惧。 季繁月当然也怕,但她更担心林疏棠。 不只是联系不上她,连沈肆的电话都打不通了。 所以连夜过来看看路挖得怎么样,能通过的话打算今晚就去剧组。 “你让我走我就得走?凭什么?”她道,“别以为你是警察,就能干涉人身自由,我又没妨碍你们。 再说,我还是个记者,我为民众报道一下目前山路的状况不行啊?” 分明是强词夺理。 萧鹤川脸色黑沉沉的。 顾言卿适时的开口,“季小姐,萧队长说的对,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随时都有山体滑坡的危险,所以你还是尽早离开这里吧。” 萧鹤川也就算了,顾言卿的话她更不想听。 眼都没抬,就‘切’了一声嗤笑,“这里最多余的人就是你吧? 别告诉我你是来这里采风的,是打算等山路通了,就进去找疏棠吧? 我说顾言卿,你该不会是想找疏棠复合吧?” 说完,看顾言卿不太自然的脸色,她自己都笑了,“人家现在有男朋友,你去算怎么回事儿。 所以原话反弹给你,这里随时都有山体滑坡的危险,奉劝无关人员尽快离开现场!” 顾言卿被戳中了心思,吐出一口气说,“我只是想确定疏棠的安全,季小姐大可不必对我敌意这么大,而且现在也不是浪费口舌的时候。” “什么确定安全?”敏锐的捕捉到信息,季繁月脸色一变,“疏棠出什么事了?” 顾言卿道,“沈肆和疏棠现在都联系不上了。” 他看了眼萧鹤川凝重的面色,“而且很有可能遇到了危险。” “草!”季繁月一下子就慌了。 “肯定是宋诗蕊那混蛋!我就知道她肯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祸害疏棠的机会!这臭不要脸的死女人,等我见到了她,非撕了她不可!” 季繁月气炸了。 萧鹤川神色不悦,是警告的口气,“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赶紧离开现场!” 季繁月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这些男人。 从包里拿出地图,找了个避雨的地方仔细研究。 林疏棠告诉她综艺选址后,季繁月就看过这凉山的地形。 后来遇到山体滑坡,她因为担心,又特意去做了一些功课。 迅速拿出马克笔在地图上圈了几个地方,就背上防水包,开始四处找路。 萧鹤川压着黑沉沉的眼,看她四处摸索,几次从上面滑下来,弄得一手是伤,也没有阻止。 自找死路的人拦着也没用。 “队长,这……” 萧鹤川抬手,“别管她,继续找。” 就在半个小时后,季繁月在五十米外惊喜的喊了一声,“找到了!” 徒手扒开被新泥和枯枝败叶覆盖的路,用力按了按。 是瓷实的,一定是有人经常走过。 路很窄,并不明显,但把新泥拨开,能看到明显的脚印。 季繁月略微皱眉,用探照灯仔细研究了下这些凌乱的脚印。 山里的人普遍偏瘦,脚印很浅,而这脚印明显很深,看得出对方身量很大,应该是个块头。 就算山里有的人长得壮实,这脚印也该深深浅浅的,而不是都这般的深。 萧鹤川带人过来时,就看到季繁月趴在地上研究着什么。 他也蹲身下去,目光逐渐凝重。 “看来那些人就是从这条山路绕开堵住的路段的。”萧鹤川起身,吩咐身后五人,“你们几个随我一起从这上去。” 然后看季繁月,命令的口吻,“你,回去!” 季繁月起身,头上的灯太亮,照得对方眯起了眼。 “搞清楚,你们几个大老爷们没找到的路可是我找到的,让你们走就不错了。” 还让她回去,脑子有病? 季繁月手脚并用的开始往山上爬,萧鹤川从后按住她的肩膀。 “季繁月,林疏棠不在这,你不用刻意表现出友谊深厚的模样,没人欣赏你的表演。” 话音刚落,就被季繁月挥开了手臂。 她说了两字,“傻逼。”就继续往上爬。 五名队员听见后尴尬的摸了摸鼻尖,佩服这姑娘的勇气。 敢骂萧队的,绝对是第一人。 萧鹤川眸底寒凉,眼看季繁月越爬越高,时间耽误不得,摔死她也是她自找的。 不再管季繁月,吩咐所有人往上爬。 顾言卿在身后跟上,山路很滑又崎岖不平。 许多被水冲下来的荆棘挡住路,手被扎得数不清几下了。 几个大老爷们都觉得疼,偏偏最上面的季繁月硬是没吭一声。 还跟身后的人指出哪个地方滑,哪个地方凹陷,让他们避开了很多苦头。 山上有落石往下滚,萧鹤川侧身避开石头时,没注意到另一侧的碎石,被季繁月及时一脚踢开了。 他抬头看她,季繁月正笑,“萧队,你也不说声谢谢?” 萧鹤川态度不冷不淡的,“顾好你自己。” 季繁月挑眉,“不说谢就算了,记得以后扫黄的时候,别扫到我的菜就行。” 听见这话的队员:“……”咳咳咳。 萧鹤川视线危险一眯,“季繁月!” 季繁月见好就收,继续往上爬。 她经常攀岩来消磨时光,没想到在这派上用场了。 动作比他的队员还利索。 倒是本就不擅长运动的顾言卿已经感到了吃力,手和脚都有点打颤。 路程才到一半,渐渐的和萧鹤川一行人拉开了距离。 季繁月看在眼里,在原地等了会儿,在顾言卿差点站不稳,身体摇晃着往下跌时,到底伸手拉了他一把。 嘴里小声嘀咕,“就你这种弱鸡,到底是怎么在绑匪手中救下疏棠的?” ------------ 第119章 林疏棠,你好像沦陷了 顾言卿身体骤然一滞。 道了声“谢谢”后,默不作声的咬牙往上爬。 季繁月在身后说,“我可不是为了帮你,我是怕你死在这,将来疏棠再因为这事而感到歉疚难安。 顾言卿,既然当初你选择了联姻,现在你又何必纠缠不清呢。” 她就是想把人劝回去。 顾言卿低头,声音温润,“如果是别人我可以选择祝福她,但沈肆,并不是她的良配。” 这话让季繁月很无语,“沈肆不是,你就是啊?住海边吗你,前女友的幸福也要横插一手。” 顾言卿眼底的情绪淡下来,“我能给她幸福,让她无忧无虑的过着一生。” “你能给她幸福……再说这种话,我能给你一巴掌信不信?” 季繁月受不了。 更受不了渣男装深情。 要是再拉他,她就是狗,摔死算了! 萧鹤川侧身,视线在正在交谈的两人身上掠过,刚要开口。 季繁月就已经往上爬得飞快,从他身边径直走过。 顾言卿的助理扶住他,担忧的说,“顾先生,您的身体还没康复,在这样淋雨,可能会引起伤口感染,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等消息吧。” 前段时间,顾晋宇的母亲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顾晋宇的事是顾言卿策划的,发疯用水果刀捅伤了顾言卿。 住了两天院,听说这边出了事,顾言卿就提前出院了。 伤口还没长好,纱布已经被雨水打透了,很容易感染。 顾言卿声音带了几分嘶哑,咬牙,“不用管我,继续。” 助理只能扶着他继续往上爬。 —— 林疏棠做了一个很深很深的梦。 梦里传来林琼岚和宋柏东的争执声。 “如果不把副总的位置给我,我就公开你和那个女人的丑闻!” “再把那个女人的信息人肉出来,挂到全网,我想这比任何新闻都让全公司感到有趣吧,简创的总裁居然和女人……” 房门被忽然关上,再也听不清声音了。 那时候的她年纪还小,不懂这些话的含义,只知道爸妈又在吵架了。 她拿着满分成绩单,想给他们看。 内心期许着,兴许看到这个,他们就能高兴起来,就不会吵架了。 毕竟,其他的爸爸妈妈都是这样的。 于是她过去敲了敲房门,房门骤然打开,宋柏东从房间里怒气冲冲的出来时,把小小的女孩狠狠撞倒在地。 那张满分卷子上是宋柏东的脚印。 她看着宋柏东怒气冲天的背影,眼睛眨了眨,捡起卷子,用袖口擦了擦污渍,拿给站在门口的母亲看。 她目光里的亮光和小心,被林琼岚居高临下的眼神里残留着的厌恶和怒气,惊得晃动不止。 林琼岚把她递过去的卷子扔到一旁,不耐烦的吩咐保姆把她抱走。 她趴在保姆的背上,看林琼岚烦躁的抽烟。 最后卷子和烟蒂一起被扔进了垃圾桶。 眼底的光一点点暗淡。 从那以后,开始考零分、睡觉、打架。 “林疏棠,你脑袋里装的是浆糊吗,这么简单的题只考个位数?” “在家睡不够,要去学校睡?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真后悔当初生了你,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肯定是他的劣质基因。” “要不是你,我的人生就不会变成这样!要是没有你就好了,没有你,她就不会……” “你到底想我怎么办?每次都叫家长,每次都考倒数第一,你到底有没有自尊心?” 林疏棠静静的看着面前咆哮流泪的女人,却缓缓勾起了唇角。 平时打她的电话都是正在通话中,也只有叫家长的时候,她才会出现呵。 说来可笑,也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见到她的母亲。 她和季繁月一起过生日,吹蜡烛。 季繁月说,生日许下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她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认真的许下明年林琼岚可以不那么忙的愿望,但每一年都没有实现过。 渐渐的,她不再过生日了。 也不相信任何可以实现愿望的方式。 就这样颓废的过下去也挺好的,哪怕她被绑架的那天,甚至还有些庆幸。 真要是死了,也不错。 却忽然有道温柔的嗓音说“别怕”,还说,“林疏棠,将来你能为我,单单只为我一个人拉一首曲子吗。” 那种谨慎小心的语气,好像她那么的,那么的重要。 黑暗的世界里忽然挤进去一抹光亮,对于她而言,就像是被人塞进嘴里的糖,迫切的想留住这样的甜味。 这种情感,无关情爱。 但对她而言,是一种迫切的渴望。 顾言卿的存在,某种意义上在弥补她幼年时缺失的情感。 他带她去从未去过的游乐场、电影院、各种娱乐项目……照顾她的情绪和口味。 林琼岚和宋柏东没给她的温暖,顾言卿在一点点的填补,而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填补。 所以在失去的时候,才会那么的怅然若失。 季繁月说她没心没肺,或许是真的。 林疏棠不需要爱情,谁爱她她就爱谁,谁恨她她就恨谁,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可渐渐又变得不一样了。 沈肆的出现好似打破了这种固有的规则。 哪怕那人或许不爱她,她的心脏却在靠近他的时候,不可抑制的跳得如此剧烈。 一声一声的,提醒她。 林疏棠,你好像,沦陷了。 她在梦里,被这样的认知惊得猛地睁开眼睛! 入眼的依旧是这个山洞。 火已经小了很多。 让她意识到刚才是真的在做梦。 林疏棠缓缓吐了口气,看了眼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自己,再看看身侧闭着眼的沈肆。 他右腿伸着,左手随意的搭放在弯曲蜷起的左膝上,上半身什么也没穿。 林疏棠皱着眉添了不少柴后,然后把衣服搭在他身上。 却保持着这样看他的姿势没动,视线停落在他淡色的唇瓣上。 她抿了抿干裂的唇角,屏住呼吸,凑了过去…… 唇瓣的触感,很好。 每次接吻的时候,她都是享受的那个。 沈肆总能把她吻得很舒服。 用他的话说,我最喜欢看你醉生梦死。 沈肆却在这时,缓缓睁开眼眸。 还贴在他眼前的林疏棠,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 第120章 原来我们之前认识 身子本能的往后倒,被他勾住腰,按入怀里。 林疏棠仓促又镇定的解释,“我怕你冷,就给你穿件衣服。” 沈肆的手还在她腰上搭着,语气无波无澜的打趣,“这么紧张,我还以为你在偷吻我。” 林疏棠没吭声,长发从肩膀垂下,遮住了那双闪烁的眼睛。 他却笑了笑,拉着她的腰肢贴近,然后捧着她的脸,低头吻住。 唇齿相抵,是彼此熟悉的气息。 他描摹着她唇瓣的弧度,然后撬开了她的贝齿。 林疏棠的手还撑在他的身体两侧,微微一愣,然后闭上眼睛。 他的唇薄而凉,带着清冽。 吻的很短暂。 沈肆的手捏了捏她的后颈窝,沙哑低沉的嗓音轻懒,“今天怎么这么乖。” 之前几次吻都要磨很久,才能抵开她的唇齿。 林疏棠脸红了红,状似无意的低下头。 “你也不怕传染给你发烧。” 她说。 “真传染了,也是我罪有应得。”沈肆笑了声,又亲亲她的唇角,把她的衣服裹好,“我去找点柴火。” 下雨天的柴火潮湿,山洞里的这些快烧没了,要再弄些湿柴放在周边烤烤。 林疏棠乖巧的坐在一旁等,抿了抿湿润的唇角,再摸摸耳朵,不用照镜子都知道很红。 沈肆站起身时,身体忽然摇摇欲坠,好在扶稳山洞侧壁才勉强站稳。 林疏棠看到他的腿在轻轻的颤,沈肆的额头渐渐渗出薄薄的冷汗,吓得她连忙把人给按回原来的地方坐着。 “你受伤了?”他都不吭声的。 林疏棠要把他的裤腿挽起来检查伤口,沈肆按住她的手,“没受伤。” “说我是骗子,你自己不也是骗子?” 都站不稳了还说没事。 林疏棠拧起的眉心要打结了,把他的手推开,裤腿挽上去。 沈肆没再动,眸色深深的,任由她将裤腿挽到了小腿处。 在看到腿上贯穿了将近二十厘米长的狰狞的伤疤时。 她的心好像被什么掐了一把酸涩难忍,手指不由得抚了上去,“这是怎么弄的?” 哪怕是过去的疤痕,但依旧很深,犹如一道难以抹去的烙印,让人触目惊心。 沈肆似乎并在意这疤痕,回答时是嗓音有些寡淡,面色挺平静的。 “十一岁那年发生了一起车祸,导致双腿残疾,我本以为这辈子都要坐在轮椅上了,但后来遇到了一个小女孩。” 说到这里,他垂着的眼睫稍稍抬起。 看向林疏棠时,面色才有了些许深邃的变化,“我之所以能在一年内康复起来,是因为和她有个约定。 在我能够下地行走的那天,我按照约定去找她,没想到她却早已经搬走了,她连一封信都没留下。”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低笑了声。 掌心托着她的脸颊蹭了下,说,“这世界上的骗子太多,我被骗了那么多次,想想也有我自己的问题,是我太容易相信她了。” 沈肆的手指很凉,泛着冷白色。 映着昏黄的火焰,可以清晰看到手背上若隐若现的血管。 林疏棠怔怔的看着他,不知不觉的,翻涌出一些压在脑海角落里的画面。 林琼岚出差去云城的那天,是她十一岁生日。 她坐了四个小时飞机飞到云城。 可到机场之后,林琼岚的电话怎么都打不通。 好不容易接通了一次,没等她开口,林琼岚便不耐烦的说,“没什么事别给我打电话!” 电话被挂断了。 她孤零零的拎着生日蛋糕站在雪地里,满目茫然和荒凉。 就把蛋糕随手送给了一个轮椅上的男孩。 因为他的眼神和她一样的黯然灰暗,看不到丝毫光亮,林疏棠像是看到另一个自己。 后来回去的航班,因为天气原因取消,她被迫滞留机场。 是那个男孩把她带回了他家。 房子很大,但空无一人。 两天过去,他没说一句话,林疏棠还以为他是个哑巴。 毕竟回去海市也没人管她,林疏棠就用身上的钱,在云城租了个房子。 有事没事的就推着他到处逛。 一直到开学,林琼岚才找到出租屋,二话不说把她带走了。 连封告别信,她都没来得及留下…… 林疏棠的手指蜷缩了下,微微仰头看他,唇瓣动了动,“你先前是住在云城?” 沈肆瞥她一眼,“恩。”然后不紧不慢的笑,“怎么,你也去过云城?” “……” 时间和地址,居然都对上了。 林疏棠瞳孔微微收缩,怔忪在原地。 脑子里仿佛有什么清脆的声音在响。 万万没想到沈肆就是那个坐在轮椅上弱不禁风的男孩。 当时的他瘦弱又灰败,像一棵快要枯死的梧桐树,无论她自言自语的说什么,总是低着头也不回答。 头发留得长,遮住眼帘,露出的下巴消瘦如柴。 根本无法与现如今这样身高腿长恣意懒散,浑身透着股子矜冷和贵气的海市太子爷联系在一起。 至于当时他们的约定…… 林疏棠突然喉咙一热,迅速低下头,没敢再看他的眼睛。 那时候年纪小又在叛逆期,看他整天都死气沉沉的,哪怕故意把轮椅往臭水沟里推也不反抗。 就没忍住骂了句:“腿残了又不是脑残了,进沟里了你也不吭声?” 他在沟里,身上都弄脏了。 微微仰头,眼眸漆黑。 目光不离她半分。 林疏棠觉得她有点过分了,显得欺负人。 就把人从沟里半拖半抱回轮椅上,自己身上也弄脏了。 蹲在轮椅面前,无奈的道歉,“我不该故意推你,但你总应该给点反应吧?” 他抿着泛白的唇,重新覆下眼睫。 依旧默不作声。 让她一拳打进棉花里的感觉。 这副任由她折腾的模样,就是喂一口玻璃渣子,估计也会混着血面无表情的往下咽。 云城的雪接连下了好几天,林疏棠就这半蹲在他面前的姿势,往后肆无忌惮的一躺,身体陷入洁白无瑕的雪地里。 “你这样活着真没劲儿。” “不会说话,也不会走路,将来可怎么找女朋友?” “喂。”她开玩笑的看着飘雪的天空,“你要是能站起来了,将来我给你当老婆怎么样?” ------------ 第121章 她的选择 那时候她对婚姻和爱情毫无观念。 那句话,是她看的某部俗套电视剧里女主角说的。 从她记事起,宋柏东和林琼岚的争执就从未停过,每天都被吵得烦躁。 她想,如果将来一定要嫁人的话,那么嫁给一个哑巴,这日子该多安静。 而在她闭上眼睛,享受着这样雪花飘落在眼皮上,然后慢慢融化的清凉时,有道低哑的嗓音传来: “好。” 林疏棠睁开眼睛,猛地看向轮椅上的人。 男孩视线平静地跟她对视,重复,“好。” “你不是哑巴?” 她还坐在雪地里,脸上出现了少有的惊愕,显得很呆。 男孩的手搭在轮椅扶手上,压着眼尾,眸底是深不见底的暗色,“我可从来没说过我是哑巴。” 他提醒她,“记住我们的约定。” 柴火烧裂的噼啪声,将林疏棠浮游的思绪收回。 她低着头,唇瓣被咬得发白。 再看沈肆时,他没看她,用木棍将火调得更旺,轮廓依旧精致。 林疏棠唇角掀动,“不是已经好了吗,那你的腿怎么还会疼。” 沈肆漾笑,“在过于湿冷的地方才会疼,等到太阳出来,就不会疼了。”算是落下的病根。 他轻描淡写的模样,让林疏棠的胸口处有些闷得不舒服。 过去把手用柴火烤得热起来,然后默不作声的贴在他的膝盖上。 “这样有好一点吗?”她仰头问他。 沈肆愣一下,然后笑,“嗯,不疼了。” 林疏棠去捡了些柴火回来放在火堆边上烤着,反反复复的把手烘热,然后再贴在他的膝盖上暖。 沈肆的后背慵散地靠在石壁上,看她眉头紧锁的模样,哪怕腿上的痛感依旧清晰的存在着,倒忽然觉得这样痛下去也挺好。 可林疏棠的脑海里想得不只是云城的事,还有在综艺里的那档游戏。 第一次见面的时间,他写的是10年的7月21号。 那天是她生日,所以她印象深刻。 所以沈肆一早就认出了她。 林疏棠贴在他膝盖上的手轻轻一颤。 原来他们早就见过面的,只是时间相隔太久,回到海市后,整日被宋柏东和林琼岚的争执惹得烦躁。 她早已经将云城的事抛之脑后了。 难怪沈肆刚转学到二中的那天,看她的眼神透着股审视的意味。 所以,他在面板上写的时间是真的,并非胡编乱造。 那么14年的6月28号呢? 第一次接吻的时间? 是她被绑架的那天。 脑海里有根线隐隐的盘缠在一起,理不清,说不出哪里不对。 再看到他赤裸的上半身那些疤痕,她以为是沈肆在高中时打架留下的。 可如果不是呢? 林疏棠内心有个难以置信的揣测,在嘴边的话呼之欲出。 “沈肆,14年的6月28号那天你……” “疏棠!” “疏棠!” 洞口外传来的两道声音,打断了林疏棠到嘴边的话。 林疏棠和沈肆不由得循声看去。 季繁月一行人一身狼狈的站在洞口,头上戴着探照灯。 看到林疏棠后,季繁月直接“哇”的一声,冲过来抱住她。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季繁月摸了摸她的额头,“都发烧了!” 然后紧张的到处检查她身上有没有别的伤,脸色铁青。 林疏棠嘴角牵出笑意,“没事,我没事。” 倒是她的手上和脸上都是划伤,季繁月那么爱惜自己的一个人,很少受伤的。 顾言卿站在一旁,脸色苍白,担忧的看着她,伸手抱她的时候,林疏棠往后退了步,去看沈肆。 他拾起干透的衬衫,眉眼敛着,低头系衬衫纽扣的手指莹白,犹如璞玉。 萧鹤川关掉探照灯,走到沈肆身边,“你怎么样?” 衬衣最上方的两颗扣子敞着,沈肆略微掀了掀眸,拍了下他的肩膀,“没事。” “现在是什么情况?”他问。 萧鹤川回答,“有人在山里开了信号屏蔽器,我已经联系技术部门去破解了,但对方带来的信号屏蔽器还挺多,刚破解一个又打开一个,显然他们还在山里。”看了眼林疏棠的方向,问,“是针对你的,还是她的?” “都一样。”沈肆漫不经心的回了句。 “路挖开了?”沈肆问。 萧鹤川摇头,“没有,目前只带了五个人进来。 你知道对方有多少人吗?” “十几个吧。”沈肆眸色幽深,“不过水平一般。” 萧鹤川心里有了估计,“看样子他们还在山里找你们。” 好在沈肆身上的信号发射器定位准确,否则他们也很难找到这地方。 沈肆说了句,“就在山里解决了吧。” “这让我很难做。”没人也就算了,下属和无关人员都还在,萧鹤川哑然,“还是带警局吧。” 沈肆瞧他一眼,声音一贯的散漫,“我动手,你把人想办法先带出去。” “可你的腿没事吗。”萧鹤川不担心他不是那些人的对手,只担心这种环境影响他的发挥。 沈肆还没回,就见林疏棠走过来,萧鹤川递枪的手放回口袋,人也噤了声。 林疏棠连他的外套,黑色雨衣和探照灯一起拿给他。 雨衣和探照灯都是季繁月背包里的。 “穿上。”她道。 沈肆看了她一眼,林疏棠身上已经穿好雨衣,也带好了探照灯。 他笑了笑,把东西接过,单手替她整理了下衣服,“你先跟着萧队走。” “那你呢?”林疏棠皱眉,声音还带了点鼻音。 沈肆抬手用指尖挠了下眉心,“我清理一下现场。” 林疏棠没有犹豫,“我跟你一起。” 沈肆按了按她的颈窝,“乖,先跟着萧队走,我很快就跟上。” 不远处的顾言卿一直看着他们的互动,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攥紧。 他忽然出声,“疏棠,我们先走吧,爷爷听说山里出事后在医院很着急,你先出去跟爷爷报个平安。” 沈肆缓慢的抬头,瞧顾言卿时眸色渐深,微微侧身,余光淡淡的扫过萧鹤川,那眼神似乎在说‘故意给我添堵?’。 萧鹤川本想解释带他来的原因,可这会儿貌似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外边那些人可能持枪,每耽误一分就多了一分风险。 “林小姐还是跟我先走吧。”萧鹤川道。 “你们先走吧,我和沈肆跟在后边。”林疏棠很坚持。 顾言卿没想到一直把爷爷放在首位的林疏棠,还是执意和沈肆一起走。 沈肆不动声色的低了低头,他的衣角被女孩漂亮的手指紧紧捏着。 舌尖抵了抵下颚,他蓦地笑了一声,应道,“好,一起走。” 林疏棠松了口气的样子。 一行人把火灭掉,打开探照灯。 在离开洞口的时候,顾言卿和沈肆的手同时伸到她面前。 顾言卿眼神带着清润的光,“疏棠,山路湿滑,我牵着你走。” 他还说,“就像之前的那八年,无论遇到什么,我再也不松开你的手,好不好?” 沈肆略微抬眸,林疏棠的目光落在顾言卿的手上,他淡色的唇抿得更紧。 手指不由得蜷缩了起来,心里自嘲了下,沈肆把手收回去时。 林疏棠的两只手蓦地抱住了他的。 沈肆身体微微一僵。 ------------ 第122章 腿又疼了,有些站不稳 林疏棠惺忪的眼睛清澈,“走吧。” 短短的几秒钟,说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也不为过。 越过一道道投向他们的目光,沈肆紧抿的唇瓣微不可察的扬起,手指强势的穿入她的指缝中,十指相扣。 仿佛将所有雨声与嘈杂都扔在了脑后,晃着碎光的眸子里,映着她的样子。 “嗯。”他笑,“好。” 从顾言卿身边经过时,有意无意的放慢了脚步。 侧眼瞧他苍白的脸色,沈肆语调懒懒的说了句,“顾少这样子有点虚啊,还是照顾好自己吧。” 助理瞧了眼已经走出山洞的众人,上前,嘴唇动了动,“顾先生,我们也走吧。” 顾言卿的手还在僵在半空中,缓缓的垂落后,攥紧。 “走吧。”眼底的暗淡一闪而过,快速的追上队伍。 雨依旧下个不停,漆黑不见五指。 若非戴着探照灯,很难在这样崎岖不平的地方行走。 好在他们带上了一个熟悉山路的村民,来时的路线,杨昭也都标记了地方,回去的路上倒也算平静。 只是走到半途的时候,顾言卿的呼吸变得很急促,要不是助理及时搀扶,差点儿摔倒在地。 “顾先生!” 助理的惊叫声引起队伍所有人的关注。 探照灯下,顾言卿的脸色发白,唇也没有一点血色。 林疏棠忍不住问,“怎么回事?是不是受伤了?” 顾言卿的手一直紧紧的捂住腹部,咬着牙,额头分不清是汗还是雨水,硬是没吭声。 还是助理口吻酸涩的说,“顾先生的腹部前几天被人捅伤了,医生让顾先生在医院休养一个月,可顾先生听说您参加综艺的发生泥石流后,就坚持要出院过来清理山路,现在又淋着雨走了这么久,身体肯定吃不消,估计伤口已经开裂了。” “既然受伤,怎么不好好在医院里待着。”林疏棠的眉头拧了拧。 换作以前,她第一时间会问他为什么受伤……顾言卿的眼神落寞。 沈肆云淡风轻的附和,“就这样还保护她?你自己能不能出得去都是个问题。” 刚说完,就被林疏棠按了下掌心。 他偏头瞧了眼她,恹恹的,顿时不吭声了。 顾言卿抬起的眼睛温煦又歉疚,“我就是担心你。”然后挤出一抹苦涩的笑容说,“只是没想到身体这么不争气,没关系,我可以继续走,你们不用管我。” 林疏棠面色有些凝重,“怎么能不管你。” 抛开前男友的关系不谈,他救过她一命又照顾了她八年,现在还因为她的缘故才来山里。 林疏棠做不到无动于衷的把人丢在这。 她刚松开沈肆的手,出于道义,过去搀扶顾言卿。 还没走两步,沈肆就扶着树,发出一声闷哼,站不稳的样子,面露痛苦。 “你怎么了?”林疏棠的脚步顿住,神情一下子紧张起来,忙折身扶稳他。 沈肆面色虚弱,说话的声音也有气无力的,“腿又疼了,有些站不稳。” 然后看了眼顾言卿苍白的模样,把她推过去,很大方的样子。 “不过我没事,区区腿疼而已,我撑得住,你去照顾顾少吧,顾少看起来比我严重。” 杨昭和其他人:“……” 季繁月:“……” 萧鹤川:“……” 怎么这好端端的倾盆大雨忽然就有了一股子茶味? 林疏棠马上把他扶好,很严肃的,“你别逞强,都站不稳了,还说没事,我扶着你。” 沈肆的胳膊很自然往她肩膀上搭,人也往她身上靠,眨巴几下无辜的眼睛。 “可是顾少怎么办,咱们总不能不管他吧。” 林疏棠抱歉的看向其他人,“麻烦你们帮忙照顾一下顾言卿,我这边腾不开手。” 收到萧鹤川的眼神示意,很快就有个队员过去帮助顾言卿的助理,一起搀扶顾言卿。 顾言卿把人推开,看了沈肆一眼。 两个人的视线在黑夜里相交,都带了几分不轻不重的敌意。 “沈少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习惯生人靠近我。” 顾言卿看向林疏棠的目光复杂,“我自己可以走。” 助理忍不住开口,“顾先生,您身上的伤肯定撕裂了!爬山的时候你的脸色就不好,我劝你走你偏不听,现在伤口肯定更严重了!”急切的看向林疏棠,“林小姐,您快劝劝顾先生吧,他都是为了您才来这里的,这样下去,顾先生就……” “闭嘴!”顾言卿呵斥一声。 助理顿时闭上了嘴。 林疏棠皱着的眉就没舒展过。 两人都是救命恩人,病情都很严重。 而顾言卿和沈肆的目光,同时这样静静的凝视着她,似乎都在等她的选择。 “阿肆,有件事……” 萧鹤川很想这时候把那件事给说出来,正好三方人都在,来个现场对峙。 这样林疏棠估计也不用纠结了,能打破僵局。 季繁月却先一步开口,蓦地打断他的话,“我来!” 撸起袖子,走到顾言卿面前。 “咱们也算是老熟人了吧,都这时候了,你别挑三拣四的了,疏棠人现在有男朋友,怎么可能放着现男友不管,来搀你这个前男友!还是我来吧,我力气大,就是背你都不成问题。” 她自告奋勇的为姐妹排忧解难。 萧鹤川侧了侧眸,脸色一黑。 林疏棠目露感激,“谢谢你繁月。” 季繁月拍拍胸脯,“你只管照顾沈肆就行。” 说完,就过去搀扶顾言卿。 结果被萧鹤川提着后领口,拎到了一边。 他深了深眼眸,没管季繁月,平静的去看顾言卿。 “顾少也是个识大体的,想必也清楚现在每耽误一分钟,咱们就可能遇见多一分的危险,如果你接受不了我的队员,那我只能把你打晕扛下去了。” 萧鹤川只给他两个选择。 助理急忙劝他,“顾先生就这样办吧!您先忍耐一下,很快就到山下了!” 林疏棠没有说话,但显然是赞同这意思的。 顾言卿看林疏棠的视线渐渐垂落,没有再说话,默认了让队员搀扶他的提议。 “给你们添麻烦了,刚才是我情绪不对。” 这句话是顾言卿对萧鹤川和队员说的。 却由沈肆代为回答,“不客气。” 他弯下腰,又往林疏棠的身上凑了凑,提唇,眉眼冷淡,看不出半点笑意,“毕竟我们心善。” 冷风骤然灌进咽喉和胸腔里,顾言卿接连咳嗽了好几声,震得胸口发疼。 林疏棠默不作声的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走过去递给他,然后折身回到沈肆的身边,把他的肩膀架在肩膀上,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扶着他的腰继续往前走。 沈肆偏头看了眼那人,额发自然的垂下,眼神凉薄。 于是熟路的村里人和杨昭打头阵,一行人保持着队形,在雨中走得不快不慢,各怀心思。 萧鹤川看了眼顾言卿,又去看半靠在林疏棠身上的沈肆,到底还是没忍住的走到沈肆身边。 “阿肆,我有些话跟你说,你过来一下。” 沈肆闻言依旧垂着眉眼,连眉眼都没抬,“什么话不能回去说。”没看见他正忙吗。 萧鹤川酝酿措辞,“我觉得还是尽早说比较好。” 别人看不出来,跟他兄弟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过沈肆这么被动过。 说出来那时候,起码在三个人的关系中,沈肆能拿到主动权。 沈肆抬了抬眼皮,“那你说吧。” 萧鹤川余光掠过林疏棠,嘴唇动了动,“林小姐还是回避一下比较好。” 林疏棠抬起眼,估计是有什么话她不能听,应了声“好”,准备去找季繁月。 沈肆牵着她的手不动,“不需要回避,没什么事是牵着手不能说的。” 萧鹤川,“……我是认真的,你别在我面前秀。” ------------ 第123章 他,也配? 瞧他神色认真,这会儿,沈肆的眉眼才难得有些波动。 捏了捏林疏棠的手,让她先去找季繁月,看向萧鹤川,“山里的事?” 萧鹤川摇摇头,等林疏棠走远后,才并肩和他走着,开口,“说出来你可能会感激我一辈子。” 沈肆挑眉瞧他,“你怎么还学会了秦聿风那一套。”眉眼挺不耐的,“快说。” 不把人拘在自个儿身边,总觉得会给顾言卿可乘之机。 他不放心。 萧鹤川也不含糊了,压低的声音和雨声混在一起。 只有两个人能听见,“林疏棠好像把八年前绑架案里救她的人当成了顾言卿。” 刚说了这么一句话,沈肆原本漫不经心的面容陡然就暗沉下来。 他看萧鹤川,“你说什么。” 萧鹤川道,“而且大概率是因为这件事,林疏棠才会和他交往……这些都是我从季繁月口中打探出来的消息。” 萧鹤川拍了拍他僵硬的肩膀。 “林疏棠根本没忘记当年发生的事,她失忆的消息是林家故意放出去的,目的估计是为了和当年绑匪的死撇清干系吧。” 即便是正当防卫,一个小女孩和十几个绑匪的死牵扯不清的话,在圈子里今后就不容易找到好人家了。 这是萧鹤川猜测林家这么做的原因。 听到这话,沈肆整个人都敛着一股低气压。 片刻后,又忽然低低的笑了一声。 胸前震颤,笑声不加遮掩。 周围的人都听见了,不由得看过去。 他们说什么,倒是听不到的,只是沈肆一直在笑。 从一开始的低笑,到闷笑,再到手抵在唇边,弯下腰,忍不住的笑出声。 顾言卿抬头看过去,正巧和沈肆在雨夜中偏落的眸色对上。 那双眼睛里不加掩饰的轻视和嘲弄,好似能透过层层雾霭,将他看透般的。 他心中隐隐的泛起不安来。 手捂住心口的位置,顾言卿莫名有些难以言说的慌乱。 季繁月听见这笑声,也忍不住看过去,“你说他们在讨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反正她从来没见过沈肆这么开心过,嘴角掀起后就没落下来过,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也透着轻松和愉悦。 偏头看林疏棠,发现她已经在目不转睛的看沈肆了。 林疏棠没回答季繁月的问题,眼微眯,回了句不相关的,“我该怎么拿下沈肆。” “啥?”季繁月还以为雨太大,自个儿听错了。 林疏棠微微冲那边抬抬下巴,半眯着一双杏眼,道,“我要拿下他。” 又看季繁月下巴快掉的样子,“你经验丰富,给我出几个主意。” 季繁月抬手把自己的下巴合上,“你之前不还觉得沈肆不好惹,不想和他扯上关系吗,还口口声声的说是因为合约,怎么现在忽然转性了。”她稍加思索,揣摩着,“是因为这次沈肆救了你?” 当初和顾言卿谈,就是顾言卿救了她。 这次沈肆救了她,就和沈肆谈,符合她的脑回路。 林疏棠摇头,“不是。”她目光不离沈肆的方向,精致的眉眼温和,“即便没今天这事儿,我也要拿下他。” 季繁月贼兮兮的,“你喜欢上他了?” 林疏棠坦然的点头,“是。”又清醒,“但我不敢承认。” 这话也只能和季繁月说。 季繁月压低了帽檐,笑得了然,“是害怕?” “不知道。”林疏棠垂眸,“我偷吻他被他发现,都没敢承认。” 季繁月心里感叹林疏棠偷亲沈肆的同时,又感慨万千。 “爱会让人自卑,也会让人畏惧,没想到我们宝贝真的遇到喜欢的人了。”她双手赞成,“我支持你!” “你以前都只让我玩玩。”林疏棠看她。 季繁月,“这次不一样。”看了眼沈肆的方向,“我觉得他对你是真心的。” 林疏棠嗓音轻缓,“你觉得?” 季繁月点头,语气清然,“高中的时候,每次你被老师罚站,沈肆都会陪你出去,虽然某种意义上,他也是被老师罚出去的。但一次两次是巧合,要是一直这样,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高中汇演那场音乐剧,全班都嫌弃咱们的设计,就他投赞成票,还临时救场,你说是因为什么?” “还有你抽屉里的情书,从前都是一叠一叠的,自从沈肆坐你后边,就再也没收过情书了吧。” “以前你的心思不在这上面,我就没提,现在想想,其实很多事情都有迹可循,尤其是那次关于‘爱’的辩论赛,原本沈肆在的那一方已经胜券在握了,可到你发完言后,他就放弃了辩论机会。” 季繁月坐在第一排,整场辩论赛都在。 “辩论赛?” 林疏棠情绪不高,也没什么印象。 季繁月本想拿给她看的,但下着雨,而且山里又没信号,就算了。 “反正我觉得他对你肯定也有意思,就从合约这件事来说,海市漂亮的女孩这么多,他为什么只挑你?” 季繁月的话,让林疏棠陷入了深思。 每一件事都确实发生过,但每一次她都没有往心里去,因为她那时候打心眼里觉得不重要。 达到目的才重要。 可现在,她觉得重要了。 林疏棠目光炯炯的请教她,“所以,你觉得我的成功率有几成?” 季繁月眨巴眨巴眼睛,“那得看你拿出几分诚意了。” 她说,“宝贝,咱们硬件都有了,其他的就看你的悟性了。” 那眼神很暧昧的。 林疏棠抿抿唇,看沈肆的目光透着志在必得,“别小瞧我。” 季繁月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林疏棠脸色一红,伸手把她的脑袋推开。 而与此同时。 萧鹤川问沈肆,“我把这件事私下告诉你,是想把决定权交给你,你是打算和顾言卿摊牌,还是准备去林疏棠面前揭穿他?” “不着急。”眼睛半眯着,沈肆在笑。 步子稳而缓慢。 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就好像身上的累赘全都摘了个一干二净,浑身上下被风吹得通透。 萧鹤川奇怪的看他,“你不是一直很想和林疏棠在一起吗,既然顾言卿能因为这个和她在一起,就说明也能和你在一起。” 沈肆伸出手问他要了根烟,在唇边松松懒懒地咬着,不抽。 雨水打湿了垂在眼前的发丝,他眉眼微垂,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挺平静的。 倒是萧鹤川不明白了。 毕竟当初他为什么出国,旁人不清楚,他最清楚,“难道是你觉得筹码还不够多?或者担心林疏棠对顾言卿还余情未了?” 沈肆迈这长腿,边漫不经心的走,边慢吞吞地把烟从唇边取下,夹烟的指尖修长。 他语气不急不缓的,“原本我是觉得他很棘手,把他当作竞争对手,可现在……” 目光朝顾言卿那里偏了偏,轻轻一哂。 “他,也配?” ------------ 第124章 有效果吗? 萧鹤川倒不觉得他如表面这么沉得住气,边走,边低声说,“可这是你能留下林疏棠最快的办法。” 无论是从商还是从政,他们这群人能不计代价的,毫不犹豫的选择最优解。 就如顾言卿冒着被拆穿的风险,去谎称自己是林疏棠的救命恩人; 又或是为了孙家的商场资源,而对林疏棠提出分手,去和孙家联姻。 在他眼中,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做好了接受风险所造成的损失。 但显然,现在的顾言卿忘记了当初的觉悟。 听到这话,沈肆轻慢的笑了声。 将烟折断后,塞进萧鹤川的上衣口袋里,继而从他身边经过时,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一个人困在身边的手段是有千万种,狠的、阴的,如果我想做,早就做了。” “但交易、买卖、证券可以权衡利弊运筹帷幄,感情可不是冷冰冰的数字。” 他看向林疏棠的方向,“我要的不是她的人。”轻轻吐字,“我要的是她的心。” 说完,他擦过萧鹤川的肩膀,朝林疏棠的方向走去。 萧鹤川在原地若有所思。 林疏棠抬头看面前的男人,“说完了?” “嗯。”沈肆低敛着的眉眼含笑,胳膊往她肩膀上搭,看着半个人挂在她身上,实际没多少重量。 “刚才你和季小姐说什么呢,好像在看我。” 林疏棠面不改色的用一只手勾住他的腰,扶着他,“没说什么。”又问,“你的腿还疼吗?” 沈肆懒洋洋的回了句,“疼。” “要不要找个地方我再帮你按按?” 林疏棠以为他真疼,是皱着眉头说的。 沈肆的脸颊往她脖颈贴了贴,有些凉,“不用。” 林疏棠想起口袋里还剩了一颗糖,她摸出来,发现被雨水打湿了,好在有包装,糖没有化。 就剥开糖纸,示意沈肆张嘴,把糖放进他的嘴里。 沈肆有意无意的咬了一下她的指尖。 林疏棠指尖一麻,目光闪烁的收回手,镇定的说,“糖虽然没有止痛剂的效果,但能刺激味蕾,感到愉悦,这样起码不会那么疼了。” 草莓味甜味在唇齿之间蔓延开。 沈肆咬着糖,压低声音说,“感到愉悦的方式可不止这一种,还有一种更有效果,要不要陪我试试?” 林疏棠看他,“什么?” 他凑在她耳边,呢喃了两个字—— “吻我。” 说完,看她面色微变,瞬间觉得知道她和顾言卿交往的原因后,貌似有些高兴过头了,才会没忍住说出撩拨的话,恐怕会让她生厌。 于是直了直身子,找补了句,“开玩笑的,别生气。” 谁知道下一秒,她蓦地拉住沈肆的领口,垫脚吻在他的唇瓣上。 吻很轻,一触即离。 沈肆的眸色比雨夜还深,像是一汪看不见底的漩涡。 走在他们身后的人顿了顿脚步,都看见了。 季繁月兴奋的捂住嘴巴,没想到自己姐妹发力这么快。 有些喜闻乐见的拿手机拍,结果镜头里看到萧鹤川刚好转身,顿时晦气的放下了手机。 不知道是被风吹的,还是因为伤严重的缘故,顾言卿的脸色惨白的厉害。 所有人都看见是林疏棠主动吻沈肆的。 他也不例外。 顾言卿神情黯然的模样,助理看在眼里,忍不住为他不平的说了句,“林小姐也太不知道场合了吧。” “住嘴。”顾言卿的嘴唇逐渐泛白,呵斥他。 抬眸看沈肆和林疏棠的方向,手指掐着掌心。 胸口像被开了个洞,冷风灌得生疼。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胸腔里翻腾着一股难以抑制的酸痛感和没有立场阻止的无力感。 —— 沾染了沈肆唇上的草莓糖,林疏棠忍不住舔了舔嘴角,很甜。 然后微微抬了抬下巴,抬头看沈肆发愣的模样,问,“有效果吗?” 沈肆喉结上下禁欲的滚了下,过了半晌才轻“嗯”了声后,视线又偏落在她的唇瓣上。 止不止痛已经不清楚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比糖还甜。 林疏棠低头,微微扬了扬唇,扶着他继续往前走。 忽然前边的杨昭,压低声音说了句,“所有人关闭探照灯,马上蹲下!” 萧鹤川微微眯了眯眼睛,看季繁月还没反应过来,伸手按住她的脑袋往下,顺便关上了探照灯。 季繁月挣扎了下,他按得越发用力。 指尖抵在她唇瓣上,示意不要出声。 季繁月听到了脚步声,顿时敛声屏息。 他们的感官比寻常人要敏锐一些,在那些人走近前就已经感知到了,而季繁月到现在才听到脚步声。 很急促,也很凌乱。 让她不由得想起在山路上看到的脚印。 “你们几个去东面。” “你们几个去西面。” “剩下的人跟我来,有什么动静随时保持联络,一定要在天亮之前把人给找到!” 他们在上坡,隐蔽在灌木丛中,将那些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直到那些人走开,他们也没有马上打开探照灯。 对方可能持枪,萧鹤川并不想在不熟悉地势且带着无关人员的情况下用暴力解决问题。 对方胜在人数上,他们一行人的目标显然太大,萧鹤川提出分成两队。 杨昭也点头,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萧鹤川看着地图,提议道,“我带着三名队员从东面绕,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杨昭,你带着剩下的人从南面绕,尽量躲着走,能不动手就不动手,有什么意外发信号弹。” 那些人刚从南面回来,南面是最安全的,而东面刚过去一队人显然最不安全。 这样做,萧鹤川他们很有可能吸引大部分的火力。 但出于大局着想,杨昭还是略微点头,“好。” 季繁月提出,“你们队里没有女生,对方发现不对后肯定会朝别的方向加派人手,我和你们一队,被发现后还能拖延点时间。” 萧鹤川抬头看她一眼,目光里明明灭灭,“季繁月,你逞什么英雄。” “我的提议更好不是吗。”季繁月神情认真,不像是开玩笑。 “不行!”林疏棠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怎么可能让季繁月给她当靶子。 “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他们的目标是我,我跟萧队一起走。” “不行!”季繁月坚持,“萧队和队员经验丰富,肯定能保护我,你就跟沈少走,别任性。” 萧鹤川这时候插了句,“要是被发现了,我可能保不住你。”话是对季繁月说的。 季繁月看他一眼,不知道这话的真假,但多半有吓唬她的成分。 不过就算是真要死,她也没什么怕的,哼了一声。 “我要是死了,那就是你们当检察官的无能,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萧鹤川只轻轻瞥一眼季繁月,随即收回视线,没再说话。 ------------ 第125章 你少欺负我了? 季繁月又拉住林疏棠的手,“就这么办了。” 她一字一顿,“别忘了你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做,那些伤害你的人,疏棠,别心慈手软。” 她把林疏棠推到沈肆那边,背着身潇洒的摆摆手,追上萧鹤川他们的步伐。 林疏棠刚追上去,就被沈肆牵住手,“不会有事的。”瞧了眼他们离开的方向,“萧鹤川的侦查能力很强,刚才那话是故意吓唬季繁月的。” 林疏棠的眼眶发酸,“真的?” 沈肆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他说,“放心,没事的。” 萧鹤川是上过战场的人,在军队摸爬滚打这些年,一个人对付几十个人都没问题。 分两队是为了他们能在最短时间内安全的出山。 至于带上季繁月…… 他本可以拒绝季繁月的提议。 在沈肆的印象里,萧鹤川无论执行什么任务,办事向来果断干脆,从来不带累赘。 这次倒是意外。 他挺不可思议的轻笑了声,打开林疏棠额头上的探照灯。 身后的顾言卿走过来,安慰林疏棠的声音更加温和,“疏棠,别担心,萧队的能力有目共睹,从来没发生过意外。” 低头看了眼腕表,“估计一个小时我们就能出山了,到时候增派救援也来得及。” 沈肆挑着眉眼看他,笑了笑,眼神凉薄,“顾少点评别人之前,最好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顾言卿捂住伤口,胸口起伏了下,“都是为了疏棠,沈少又何必咄咄逼人。” 沈肆似笑非笑的,说得轻慢,“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 又是这样刺骨的眼神…… 状似漫不经心的,却像是裹着穿透一切他藏匿的心思的刀片。 顾言卿莫名感到有些不适,脸色苍白得可怕。 林疏棠心里想着季繁月,没在意他们在说什么,直到沈肆牵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垂落的树叶和树杈都被他伸手拂开。 低头看她还是魂不守舍的模样,捏了捏她有些冰凉的掌心,然后牵着她的手放口袋里暖。 “还在想季繁月?” 林疏棠点了下头,略显不安,精神并没有放松。 “不如我们打个赌。” 沈肆有意岔开话题。 林疏棠透过暗沉沉的雨雾看他,“赌?” 沈肆垂着眼睛,看她的眸色里如揉碎了星辰,“我赌季繁月会平安无事,赌注是……”和雨声交织的嗓音磁性撩人,“事情结束后陪我去一个地方。” 林疏棠恍惚在他深邃的眼睛里。 有些短暂的怔愣。 最后那句话,一瞬间带她回到那年躁动的夏天。 淅淅沥沥的雨声成了耳边喋喋不休的蝉鸣。 那时候,沈肆的双手插在口袋里,穿着衬衫的身子靠在栏杆上,目光也像现在这样垂着,纤长的黑睫很好遮住了眼底的情绪,语气随性又认真,“林疏棠,那音乐剧,我可以演,但要有酬劳。” “你想要什么?” 当时的她问。 他脸上浮着浅淡的笑意,“结束后陪我去一个地方。” 她和季繁月走投无路,索性就答应了。 和他现在说的一样——陪我去一个地方。 “那么林小姐,你赌什么?” 熟悉的冷香味,让林疏棠短暂游离的思绪收回。 她仰头看着他凑近的面容,“这个赌,我认输。”即便沈肆有耍赖的成分。 他明知道自己一定会赌季繁月平安无事。 沈肆低头,目光在她脸颊上停顿两秒,“你这样会让我觉得在欺负你。” “你少欺负我了?” 林疏棠的目光明净而澄澈,漆黑的瞳仁里是他。 沈肆微不可闻的闷笑一声,心口有点发痒。 指腹轻轻滑动,就在口袋里摩挲着她的手,颇为轻快的“嗯”了一声后,嗓音沙哑的说,“谁让我们宝宝太好欺负了。” 听到这话,林疏棠的两根细白的手指在他腰上不轻不重的掐了一把,带有点警告的意思。 其实并不疼,但因为猝不及防,沈肆没忍住吸了一口气,她面无表情的说,“你也很好欺负。” 沈肆目光微晃着碎光,头偏着,看她。 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漆黑的帽檐、还有探照灯下,女孩抿紧的淡色的唇瓣。 他轻轻的笑了声,一向挺懒散的眸子这会儿温柔快要溢出来了。 真希望这段路,能稍微再长一点。 —— 与此同时,漆黑的山洞里。 宋柏东一脚踢飞地上已经熄灭许久的火堆,气得浑身颤抖,眼里满是愤恨。 “我花这么多钱雇你们来,你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还杀手,三个大男人连个手脚捆住的女人都看不住!” 他眼睛猩红,横眉怒目,对那些人几乎一字一顿的开口。 “不管怎么样,天亮之前,我一定要看见林疏棠的尸首!” 为首的男人皱了皱眉头,“你少在这里吆五喝六的,看清楚了,我们也损失了三名兄弟,对方身手不容小觑,你对我们也隐瞒了不少吧。” 宋柏东眯着一双浑浊的眼,“我不听这么多借口,提醒你们一句,别忘了我们签过的合同,我要的是林疏棠的命,别的,那是你们自己的事儿!” 为首的男人道,“我们已经派人在搜山了,雨下的这么大,他们不可能这么快离开山里,只是你要确保他们没有报警,否则就算拿合同压我也没用。” 一旦警署的人把山围住了,他们谁都别想跑。 宋柏东自然也知道这点。 要不是被林疏棠接二连三逼到这种份上,他也不会冒险亲自来这一趟。 “这点你们只管放心,我开了信号屏蔽器,就算他们想报警,也打不通电话,就算跑到五公里外打通了电话,山路还没通,警署的人接到报警也不可能进山的。” 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宋柏东眼里噙着阴狠。 “天时地利人和,你们只管继续搜,我就不信他们长了翅膀,能先我们一步出山。” 为首的男人是这批杀手的队长,要不是宋柏东给的酬劳够多,他们也不会跑到这鬼地方。 他比较在意的是,“那个对我们兄弟动手的人,你有没有资料?” 刀口干净利落,伤口不深,却精准的划开了大动脉。 是经过特殊训练的。 他怀疑可能是道上的人,又或是比他们等级更高的同行。 宋柏东也不知道究竟是谁能从这些恶徒手中救下林疏棠,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沈肆。 他查过一些关于沈肆的资料,资料上并不详细,只说会些防身术。 究竟到什么程度,那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宋柏东的目标是林疏棠,一开始用狼,是为了打乱他们的队形。 打心底不想牵扯到沈肆,生怕惹一身麻烦。 可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 一旦林疏棠活着离开这地方,死的那个就是他。 想到这,宋柏东狠了狠心。 “就他一个人,根本不足为惧,你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担心对付不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吗?” “大不了我加钱,再加一百万!” 他是彻底下了血本! 为首的男人想了想,离开山洞前,瞧了眼宋柏东,“事成之后别忘了打尾款。” “你放心,钱少不了你们。” 宋柏东脸色阴沉着,给了他们准信。 ------------ 第126章 全剧组都得完蛋 出去找人的几个小队早在下雨前就已经匆匆的剧组了。 结果他们在山里搞的一身狼狈,回到剧组,竟然就看到他们要找的乔安,正在房间里跟个没事人一样对着镜子化妆。 瞬间,副导演就气炸了。 走到乔安面前,手撑在桌子上用力一拍。 “乔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回来怎么不打电话通知我们一声?你知不知道所有人都去山里冒着危险去找你了!” 乔安扭头看副导演身上一身脏兮兮的,神色自若的开口。 “我只是出去散散心而已,是你们自己太大惊小怪了吧。” 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桌子上的果汁。 往脸上擦化妆品时,余光掠过他。 “再说了,这穷乡僻野的又没有信号,我就算想给你们打电话也打不出去啊,只能在这里等你们回来喽。” 从小到大都是被人捧着的那个,再加上宋诗蕊那些吹捧的话,乔安现在正飘忽着呢。 哪里会把区区副导演放在心上。 听到乔安的这番话,浑身湿透的工作人员的拳头都捏紧了。 他们冒着危险,在山里摔的那么多次跤。 相反,人家还不领情。 副导演看得出来乔安不把他放在心上,心里憋得那团气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爆发。 “就算打不通电话,乔安,山里多危险你应该很清楚!为了找你,全体工作人员都出动了,你应该向大家道歉!” “道歉?你要我道歉?” 乔安把往化妆品桌面上一扔,双手抱胸,上下剔了他一眼。 “我说你一个副导演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的?我让你们去找我了吗?我什么都没让你们做,你们也好意思要我道歉?” “他不能让你道歉,我总能让你道歉吧!” 导演刚才去洗脸,回来就听见乔安这番话。 脸上压抑着怒火,走到乔安面前,语气饱含着浓浓的不悦。 “我当导演这么多年,就没遇见过像你这么无理取闹的嘉宾,意气用事随便离开剧组也就算了,现在出了错还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指责无辜的工作人员,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当众被导演这么直白的呵斥,乔安脸色一阵难堪。 还是宋诗蕊见局面僵持,站出来好声好气的打圆场。 “乔安,你少说两句,导演是为了你好,大家为你找你确实很辛苦的,就连兆哥和我身上都湿透了。” 眼神为难的看了眼杰西,想让他去劝劝乔安。 杰西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这么丢人过,头也不回的把门摔得哐哐作响,离开了房间。 乔安见状更是怒从中来。 那么多人为难她,他竟然一声不吭的走了,就没见过这样窝囊的丈夫! “杰西你给我站住,把话说清楚,你到底什么意思!” 乔安追出去时,被宋诗蕊拉住手,“乔安你别闹了,大家都冷静一下,现在最重要的是……” 话音还没落下,外边忽然传来了求救声。 只见一个身穿剧组服饰的工作人员,踉踉跄跄的从远处跑过来,摔了好几次才在泥泞中爬起身。 跑到导演面前时,身体一阵虚软,直接跪在地上了。 “导演!快、快去救林小姐和沈先生,山里有狼群!” 他的身体忍不住发抖,“还有杀人犯!那些人绑架了林小姐,还要杀了林小姐!” “什么?!”众人脸色骤然一变。 以为他被吓傻了才会说这种话。 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怎么可能有杀人犯? 宋诗蕊并不惊讶,旁人看不到的阴影下微微勾唇,看来宋柏东那边得逞了。 导演赶紧把人扶到椅子上坐下,倒杯热水,“你先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又看到了什么?” 那人双手捧着热水,嘴唇冻成了青紫色。 “原本马上要下雨了,我们就打算先回来,没想到回程的路上遇到了狼群……”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吸了口冷气。 山里遇到狼群,普通人又怎么会是对手。 就连熟悉山里情况的村长都拧紧了眉头。 “我和林小姐爬上树打算等待救援的,沈先生却打算一个人支开狼群。”说着,他打了个哆嗦,“沈先生和狼群离开后,林小姐不放心的要追过去,谁知道忽然窜出来十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把林小姐围住了,还说什么死活不论!” 他说的话把众人的心脏提起来似的。 根本想不到这种事会发生在剧组里! 宋诗蕊抬手遮了遮嘴边的笑,眼里闪过一丝晦暗和得意。 再次抬头时脸上又满是担心,“接下来呢?沈少和林小姐怎么样了?” “后来林小姐就被带走了!我因为躲在阴暗处,他们才没有发现我!” “我拼了命的往前跑,去找沈先生,沈先生知道这件事后,就不管不顾的去找林小姐了。” 那人捧着热水的手还在发抖,脸上不停的冒出冷汗。 乔安听到这里,整个人精神一振,很紧张的样子。 “沈先生?沈先生怎么也会去找我?这么说沈先生也遇到危险了!” 导演顿时没好气的,“要不是因为去找你,又怎么会遇到这种事!” 可更让他担心的是沈肆和林疏棠。 导演抓了抓快秃了的头发,神经紧绷。 要是沈肆在剧组出事……全剧组的人都得完蛋。 可现在电话打不通,也没办法报警,他们这群人爬山都困难,更别提和歹徒搏斗了。 乔安紧紧抓住宋诗蕊的手,有些慌乱和紧张,“诗蕊,你不是说只要我按照你说的办,沈先生就能关注到我吗,可现在怎么闹成这样了?沈先生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该怎么办?” 宋诗蕊示意她小点声,趁着导演和村长商量对策的时候,带着乔安到自己房间里。 然后把窗帘和门都关上了。 “你担心什么,能达到目的不就得了。” 宋诗蕊的手把玩着手机,胸有成竹的样子。 “林疏棠这次怕是要九死一生了,她要是死了,沈肆身边的位置不就空出来了?” 过去理了理乔安的衣服,宽慰她。 “在男人受伤期趁虚而入,这是最快的能上位的方式,这对你来说是一种机会。” 宋诗蕊多少了解自己这个父亲。 宋柏东是不可能对沈肆出手的。 无外乎是想在林疏棠消失后,把林家收入囊中,又怎么会惹祸上身。 乔安看她平静的样子,莫名有些心惊肉跳。 她是不喜欢林疏棠,顶多是耍点手段,让她难堪出丑而已,从来没想过要她的命啊。 乔安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不由打了个寒战,“诗、诗蕊啊,这件事该不会是你的安排吧?” 宋诗蕊看她一眼,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笑,“你现在怕了?” ------------ 第127章 沈少回来了! 乔安攥紧手指,不敢说其他的话。 “跟你开玩笑的,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你想想看,我一个小演员怎么可能操控狼群和杀手啊。” 宋诗蕊掩下嘴边的讽意,言辞恳切。 “只是乔安,我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人,别忘了,是你想吸引沈肆的注意力,才会闹这么一出,也是你拿走了林疏棠的手机,把她和沈肆是合约情侣的消息放了出去,要是沈肆知道这件事的话,你可遭殃了。” 乔安着急的开口,“可我那么做只是为了拆散林疏棠和沈肆,并没有其他目的!别的跟我没关系啊!” 看宋诗蕊诡异的笑容,越想越惶恐,“你……你是故意的?你是在利用我?” 宋诗蕊微微挑眉,“话怎么能这么说呢。” 她用轻蔑的眼神,欣赏乔安苍白的脸色。 “你不是想进娱乐圈吗,我是在教你这个圈子物尽天择适者生存的规则,你想攀附沈肆,首先要看看自己配不配? 他身边什么女人没有,会看上你这么一个样貌平平的已婚妇女? 真是笑死人了,也就是看你整天被杰西压一头,觉得你可怜,我才利用你一下,谁知道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乔安的双瞳不受控制的紧缩,“宋诗蕊!” 宋诗蕊无所谓她的愤怒,“我也是帮你啊,你看,沈肆都去山里找你了,可见他还是在意你的。” “可我从来没想过害人!” 宋诗蕊挑眉,“可你间接害了他们不是吗,说到底,这一切都是你导致的。” “不是我!你少污蔑我!” 乔安恼羞成怒的扬起手,要抽她巴掌。 结果被宋诗蕊抓住手腕,无情的丢开后,她笑了一声。 那笑声令乔安毛骨悚然。 下一秒,宋诗蕊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然后大喊,“乔安,你住手!” 乔安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她自导自演。 很快外边的人听到动静进来,就看到宋诗蕊捂住脸倒在地上,而乔安要冲上来打她的样子。 “乔安,你又在发什么疯!” 不等其他人上来,杰西就已经看不下去了! 一把把她丢开,搀扶起地上柔弱的宋诗蕊。 她的脸被打了一巴掌,开始泛红。 杰西看乔安的眼神,顿时藏不住的厌弃。 “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大家为了找你精疲力竭,林小姐和沈先生生死未卜,诗蕊好心安慰你两句,你却对她大打出手,乔安你个恶妇,简直太让人失望了!” 被甩到地上的乔安,狼狈的抬头。 “不是这样的!是她自己打的自己,是她栽赃嫁祸我啊!” 可根本没有人会信。 众人纷纷斥责和厌恶的眼神,让她一时间有些恍惚。 短短几天而已,她怎么就从才华横溢的女作曲家变成了人人喊打的恶妇? 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好像从一开始接触宋诗蕊,她的人生轨迹就开始变化。 宋诗蕊利用她不断的获得国民好感度,最后利用完后,就被一脚踹开。 而她因为惹了众怒,根本没有人相信她说的话! 此刻,宋诗蕊左右两边同时关心她的男人,杰西和秦牧兆,就是最好的证明。 是她蠢,才会被人当枪使!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宋诗蕊打得就是这个主意!踩着所有人完美自己的人设! 乔安原本扭曲的面目更加狰狞,随便抄起手边的东西就朝那三个贱人砸过去。 跟疯子一样,丑态毕露。 “宋诗蕊!你个贱人!” 外人只当她又在无理取闹了。 杰西和秦牧兆小心护着宋诗蕊离开房间。 工作人员把乔安按住,宋诗蕊一副后怕的样子,捂住嘴泫然泪下。 “我没想到乔安居然会变成这样,我不过是劝了她两句,她就忽然动手……” “她现在跟疯子有什么区别!” 杰西脸上满是气恼,向来清高的名声,全被乔安败尽了。 他用力按了按疲惫的眉眼。 宋诗蕊眼中快速的闪过一丝得逞,很快就消失不见。 “我更担心的是沈氏那边,如果他们知道沈先生是因为去找乔安而发生意外的,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恐怕会连累你……” 宋诗蕊的话,让杰西顿时醍醐灌顶。 沈氏要是追究责任,将来他在各个圈的发展都会受限。 杰西眉头拧成了结。 大难临头各自飞。 乔安如今变成这副模样,高知人设崩盘是迟早的事,倒不如…… 心里打定了某种主意,跟宋诗蕊他们说了声,就走进房间,准备和乔安摊牌。 秦牧兆看着杰西的背影,男人之间的那点盘算,他怎么会不明白。 他把宋诗蕊带到无人的房间。 门刚关上,就把她抵在墙边。 “杰西大概率要和乔安离婚了,我看他对你有意思,你要接受他的追求?” “你怎么知道他在追求我。” 宋诗蕊指尖在他胸前打转,媚眼如丝的说,“兆哥,你对我的关心是不是有点过头了?这样温扬姐肯定会生气吧。” 他笑得邪气,“小醋精,你是在试探我吧。” 宋诗蕊这女人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宋诗蕊娇声嗔怪,“兆哥,杰西至少能为了我离婚,可你呢,现在还是已婚状态呢,要是被你们那些CP粉知道,他们还不得撕了我啊,我可不想一直地下恋情。” “我和她离婚是早晚的事,只不过牵扯的东西太多,现在离婚并不是最合适的机会。” 秦牧兆说。 他出道的时候,温扬在圈里已经是流量女王,有不少财产和积蓄。 结婚这么多年,他们的感情逐渐破裂,更别说温扬在娱乐圈打拼的那些年,伤了身体,根本生不出来孩子。 秦牧兆想把温扬的那些婚前财产通过共同投资的方式变成婚后财产,再提出离婚。 但温扬这人也聪明,无论他用什么由头,从不告诉他婚前财产的详细名录。 如果现在提出离婚,他拿到的好处并不多。 宋诗蕊有些着急,“那你们到底什么时候离婚啊?” 比起杰西,她自然更倾向于事业有成且能带给她资源的秦牧兆。 看秦牧兆不表态,她眼神中快速的浮起委屈。 “我可等不了太久。” 她说,“你们结婚这么多年,一定掌握了彼此不少的黑料吧,要不然趁杰西和乔安宣布离婚热度最高的时候,你趁机放出她的黑料,到时候一定能收获不少同情粉。” 用娇媚的语气在暧昧的气氛里说出循循善诱的话。 更别说这些话对他有利,任何男人都不会拒绝这种提议。 可秦牧兆却犹豫了。 因为温扬是个戏痴,婚后除了婚房,就只会泡在剧组里。 哪怕年轻的时候确实有传闻高层潜规则她,但证据也不是他想拿到就能拿到的。 “怎么,你舍不得跟她离婚?”宋诗蕊不悦的推他。 秦牧兆握住她的手,“倒不是因为这个,温扬那人谨慎,我手上没她什么黑料。” “没有黑料,就创造黑料啊。” 宋诗蕊用轻缓诱人的声线说道,“圈里的事本就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网民只想看热闹,可不想知道真相,等我们把她的名声搞臭了,风向自然就对你有利。” 秦牧兆了然的捏捏她的脸颊,“你还挺狠毒的。” 宋诗蕊嗔了他一声,“嫌我狠就别碰我啊。” 秦牧兆赶紧哄她。 宋诗蕊被哄得开心,内心更是在此刻,达到一种掌控别人的快感。 这就是她一直以来追求的东西。 要让所有人围着她转,以她为中心,要让全世界的光亮集中在她的身上! 曾经林疏棠拥有过的东西,所拥有的高光,她都要夺过来! 她闭上眼睛,微微扬起嘴角。 仿佛已经沉浸在到成为有钱人家的千金后,又被知名作曲家和影帝团团围绕讨好,在网络上坐拥几千万粉丝的幻想中。 这些她嫉妒到眼红的东西,而如今都能实现了! 只是她的快活和畅快还没有持续几秒,外边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是沈少,沈少回来了!” 嘈杂声一下子打碎她的梦境。 秦牧兆也仓促的从她身上起来,“沈少好像回来了。” 宋诗蕊镇定自若地整理衣服,“只说他一个人回来了。”就意味着林疏棠没回来。 她欣喜若狂的眼神几乎遮不住了,“我们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嗯。”他们不出现,恐怕会惹人嫌话。 宋诗蕊整理好衣服,先出去了。 秦牧兆错开时间,过了一分钟后,才出门。 目光不经意间和靠在门框上的温扬视线相交。 秦牧兆神色一窒,以为她看到了什么。 ------------ 第128章 今后的时代,是我的时代 温扬冷漠的脸上,却蓦地扬起一丝温柔的笑意。 秦牧兆陡然松了口气般的,走到温扬身边。 “你身体还没好,就不要出来吹风了。” 关心似的把她的披肩拢了拢。 温扬不在意的披肩收回来,朝不远处看,“我听说你们出去找人的时候,沈少和林小姐遇到了一些麻烦。” “具体什么事我也不清楚,不如一起去看看。” 在外人面前,他还是那个完美丈夫。 秦牧兆和她一起走过去,隔着人群,远远的就看到沈肆怀里抱着一个女孩。 女孩的手无力的垂落下来,雨水顺着青白的指尖滴落,没有一点血色。 衣服就几处被雨水冲淡的血迹,脸被衣服盖着,僵硬的,没有生气的样子。 导演冲上前,看到沈肆安然无恙,终于松了口气。 “沈少您没事就好!真是把我给吓死了!” 然后看看他怀里的女孩,“这是……” 沈肆没有说话,眼里都泛着冰碴子。 身边的杨昭面色悲痛,“是林小姐……林小姐她……” 杨昭咬着唇,没往下说。 这副样子,让导演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眼眶瞬间睁得更大了,声音哆哆嗦嗦的,“难道林小姐她……” 杨昭闭了闭眼,“林小姐在山里遇袭,我们找到人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呼吸了。” 众人轻轻吸了冷气,没想到下午还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女孩,晚上就惨遭不测。 不过按照先前遇袭的工作人员所说的那样。 能从那些人手上活下来,本身就不现实。 纷纷悲痛的低下头默哀。 宋诗蕊先是狂喜,但不经意间撞到沈肆那双冰冷阴鸷的眼眸时,心下猛跳。 全身沸腾的情绪瞬间凝在脸上,赶紧低下头藏好情绪。 发丝上的水珠顺着男人精致的侧脸一路蜿蜒向下,他冰冷的吐出一个字,“滚!” 所有人接触到沈肆眼底的冷意,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众人被沈肆身上的威慑力吓到了,自动让开一条路。 沈肆抱着怀中安静的女孩,走进房间里,房门重重的关上。 院子里一团死寂。 更不敢去敲那扇关上的门。 沈肆那副可怖的模样,如今谁都不敢往前凑。 “杨助理,这到底怎么回事?要不要去叫医生?” 导演还难以置信着。 杨昭摇摇头,声音略显冷淡的叹息,“确定没有呼吸了,就算叫来医生又有什么用。” 他道,“等天亮了,会有直升机来接林小姐的遗体并有警署的人彻查山里的匪徒,至于这个综艺……” 他的目光扫过四周,将所有人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 “等明天运走林小姐的遗体,会宣布综艺终止录制。” 录制过程中发生人命,而且是重要嘉宾,这档综艺无论如何都进行不下去了。 杨昭对所有人说,“但在此之前,所有人不准透露消息出去,一切等沈氏的公告为主!” 说完他带着手下的人,伤心欲绝的各自离开。 宋诗蕊心里兴奋得快要发狂了。 这种灼心烧肺的愉悦感,让她很想把林疏棠的尸体揪出来狠踩两脚。 看来,宋柏东是成功了! 林疏棠一死,那么林家改姓宋也不过是这一两天的事。 “明明传来的是林小姐的死讯,怎么宋小姐看起来这么开心?” 身后忽然传来清淡的声音,把宋诗蕊吓了一跳。 迅速敛下脸上的情绪,换上悲伤的表情转身。 “温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虽然和林小姐发生过矛盾,但从来没想过林小姐会……” 宋诗蕊适时的挤出两滴眼泪。 温扬的脸色越来越灰暗,对方拙劣的表演让她恶心,“原来这样啊。” 过去关心似的整理她的衣服,“看来是我误会了,你也别太伤心,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秦牧兆开口,“扬扬,你先回房休息吧,我去问问到底什么情况。” 温扬偏头看了他一眼,内心讽刺,什么也没说,拢好披肩,回了自己房间。 等人走后,秦牧兆递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她眼角的泪。 “现在林疏棠死了,这档综艺拍不成了,估计明天所有人都要勒令离开剧组,《绿意》缺个女二号,你有没有兴趣?” “女二号?”宋诗蕊讥笑,“我以后只当女主角。” 把秦牧兆的纸巾塞回他的口袋里。 她春风得意,“兆哥,今时不同往日了,今后的时代,是我宋诗蕊的时代。” 秦牧兆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宋诗蕊弯着唇回了自己房间。 乔安已经被杰西带走了。 她关上房门,拿出手机,没有信号的手机,这时候却能拨出去电话。 “爸,林疏棠死了,我亲眼看到他把林疏棠的尸体带回来了!没错,我看得清清楚楚!” “咱们的计划很成功,你赶紧带人撤吧,明天就会有人搜山了。” 宋柏东接到这电话的时候,正在冲那群没用的杀手发火。 没想到宋诗蕊带给他这么一个好消息! “你确定她死了?” 宋诗蕊很肯定的语气,“死了,沈肆带来的尸体都青了!而且发了好大火,我们的综艺停拍,明天早上就会有直升机把尸体运走。” 片刻后,电话里传来宋柏东的大笑声。 看来沈肆救走的不过是一具尸体,简直天助他也。 “好,我这就带人离开,你小心行事,别被人发现了。” 宋诗蕊应声,“好,爸,你也小心。” 挂断电话,捂住嘴巴,再也忍不住发出了得意的笑声。 林疏棠啊林疏棠,到最后你也不过是这样的下场。 —— 而与此同时,房间里。 “你这是在干什么,作法?” 躺在床上的林疏棠已经换上了干燥的衣服,单手撑着下巴,看面前的男人四处走动。 沈肆一只手插在口袋里,浑身上下还有股散不去的凉意,另一只手拿着不知道从哪来的柳枝在四处点,挺散漫的开口,“去去晦气。” 林疏棠撑着下巴的指尖点了点脸颊,饶有兴趣的开口,“我又没死,去什么晦气。” 沈肆看她的眉眼挺深的,“想出这么个烂主意,你还好意思笑。” 柳枝扔在了桌子上,拎着一把椅子坐在她面前,双腿自然敞开,身子懒懒地靠在椅子上,垂着眼尾看她。 似乎是在生气,“咒自己死的我是头一次见。” 林疏棠眯着眼笑,“如果诅咒有用的话,那我岂不是要死一千次一万次了。” 宋柏东的目标是她,知道她的死讯后,一定会得意忘形。 这不,信号屏蔽器就被杨昭轻易破解了。 手机有了信号。 她手上的是沈肆的手机,低头瞄了眼时间,“估计这时候宋柏东应该知道我的死讯了。” ------------ 第129章 一起睡 沈肆从椅子上起身,把她手里的手机丢到一旁,用被子把人裹得严严实实。 “你还在发烧,剩下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林疏棠还是不放心,“现在手机有信号了,能不能联系一下萧队他们?” 她想知道繁月的情况。 刚说完,床上的手机震动了下,进来的是条短信。 沈肆拾起手机,指尖滑动,垂眸掠过看到上面的信息。 “宋柏东的人已经停住了搜查,萧鹤川他们正在回程的路上了。” 听到这话,林疏棠的手不由得撑着身子,被子顺着女孩雪白的肩膀滑落了下去。 她亲眼看到了那条短信,才松了口气,“那就好。” “我能用你的手机给繁月打个电话吗?” 沈肆的视线下落到她的肩膀上,微微眯了眯眼,把手机给她。 林疏棠拨出去季繁月的电话,那边马上就接通了。 “疏棠?” 听到她的声音,林疏棠安心了很多,“你那边还顺利吗?” 季繁月伸手接雨,又看看天色,“雨势小了,估计过会儿就能停。” 她问了下身边的人多久就能回去,才回她,“估计四十分钟左右我们就能碰面。” “那你们路上小心。”林疏棠叮嘱。 季繁月,“对方好像不搜了,走到现在都没见个人影,应该是你假死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宋柏东的耳朵里,他们以为达到目的,要准备离开了。” 她悄咪咪的说,“而且刚才我看到萧鹤川在四周挂了什么标记,还通知了什么人,应该是想把他们一网打尽。” “这次的确麻烦萧队了。”林疏棠道。 季繁月不以为意,“保护公民,抓捕罪犯,本来就是警署应尽的责任,否则我们那么多税白交了啊。” 说这话的时候大声了点,故意说给那人听得。 萧鹤川侧目看她一眼,轮廓冷峻。 一路上两个人就争执个没停,其他三个人都已经习惯了。 季繁月对他翻翻白眼,拿着手机到一边讲话,“话说,你那边怎么样了?” “挺好的,宋诗蕊信了,接下来按照计划继续进行,应该万无一失。” “谁问你宋诗蕊了。”季繁月嘿嘿一笑,“是沈肆啊。 你们刚共患难,这时候应该趁热打铁,你去撩他啊。” 林疏棠下意识瞧了眼身侧的沈肆,不由得轻咳两声。 好在她没开扩音,脑袋往被子里埋了埋。 才低声回她,“已经在努力撩了。” 季繁月打气,“加油!” 挂断电话后,林疏棠把手机递还给沈肆,看他的眼神莫名有些游离。 沈肆接过手机放在床边的桌子上,弯下腰,掖好女孩的被角。 “现在放心了?”低头看她。 在被子里的林疏棠抿抿唇角,难得没顶嘴,反而乖顺笑了笑,“谢谢。” 沈肆扯唇,“把身子养好,就是对我最大的谢礼。” “已经不烧了。”她眨巴眨巴眼睛,“不信你摸摸。” 沈肆伸出两根手指,在她额头搭了搭,依旧很热,“又在撒谎。” 她从被子里伸出来的手,覆在他的手上,“是吗,可我觉得不热了,一定是你没有仔细试,你再摸摸看。” 沈肆的手被她温热的手包在一起,他低了低头,对上林疏棠澄澈的眼眸。 喉结上下滚动着,然后“嗯”了一声。 镇定自若的继续试探她的温度,修长的指尖从额头慢慢厮磨到脸颊,最后捏了捏她手感很好的脸蛋。 “还有心思玩,说明病的不严重。” 林疏棠弯着眉眼,“让你看出来了,真糟糕。” 沈肆屈起指骨在她脑袋上不轻不重的弹了下,“好好休息。” 把她的手强制塞回被子里。 林疏棠往床里面挪了挪,掀开被子,拍拍身侧。 “你身上也挺冷的,不如进来暖和会儿再出去吧。” 这姿态,跟他当初把床拼在一起提出睡一起时一模一样。 沈肆仔仔细细看她脸上的表情,和往常一样的清冷寡淡。 不知道为什么他听出来点盛情邀请的意思? 他病入膏肓到自行脑补的地步了吗。 他轻咳一声,压下嗓子处的痒意,眸中掠过一道光,片刻又消失,神色自若地回,“这样不妥吧。” 话虽然这么说着,人已经很自然地坐在床边。 然后偏眸留意她的神色变化。 林疏棠的手托着脸腮看他。 她行李箱里有休闲装,却只穿了件睡衣吊带。 这样侧着身,身前洁白的地方若隐若现,又不会觉得故意。 钓他,她是认真的。 “在山里吹了这么久的风,不好好暖暖身体,可是会生病的哦。” 她抬抬下巴,视线落在他腿上,“而且你的腿怕风怕冷,你不想进来,它可能想进来。” 林疏棠说得无意,可有些人听得有些热了。 沈肆抬手解开衬衫的两枚纽扣透风,黑发落在眉骨间,低着眼眸敛着深邃,“宝宝,这里没摄像头,不用演。” 林疏棠看他,“我没演。” 拍拍身侧的位置,“一起睡。” 沈肆微怔了一下,目光渐渐微热,漂亮的唇抿得僵直。 外套和鞋脱掉躺在她身边的时候,林疏棠的手很自然地搭在他的膝盖上,沈肆的身体僵硬着。 “还疼吗?”她用了力道,轻轻的揉。 沈肆的身体绷得紧紧的,低沉的“嗯”了一声,“不疼。” “到底是疼,还是不疼?” 手下动作没停,她贴在他耳边笑。 沈肆偏头看她,目光深的像要把人拽进去。 “这时候说疼,有点违背道德,说不疼,又有些违心,很难讲明白。”言辞认真,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林疏棠忍俊不禁,手指顺着男人的膝盖往上滑,经过腿根时。 他蓦地伸手按住她游蹿的手,眸子慢腾腾凝着她的眼睛,“别闹。”声音干涩的不像话。 林疏棠的指尖在他掌心轻轻划了下,一双眼里漾着细碎的光,“原来沈少这么不经逗。” ------------ 第130章 怎么就没撩动? 沈肆眯眼,“我是担心你承受不了惹火后的下场。” 闻言,她瞬间想到什么,脸色微微泛红。 沈肆的指尖捏抬起她的下巴,低头描摹她的唇形,若即若离的。 “你这病弱的小身板,还是要多养养才行。” 她还在低烧,脸颊红红的,舍不得再折腾她。 用被子把她包裹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把她的手也放进被子里。 林疏棠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边。 而他已经起身下床,背着她,整理褶皱的衬衫,偏落的眸色看她,“我出去给你弄点吃的。” 在雨里走了这么久,体力几乎消耗殆尽,她身上暖,但是胃里空。 林疏棠耷拉着眉眼,低头看看被子里的自己,明明凹凸有致的。 搞不懂怎么就没撩动? 点点头,没什么生气的回,“别让人察觉了。” 又说,“注意点情绪,你悲伤点。” 沈肆穿上外套,手撑在床侧,隐隐能看见皮肤下微突的青筋。 她眼睛里水蒙蒙的,这副样子,太让人垂涎。 克制的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要是难受就叫我。” 林疏棠抬抬眼皮,“我都‘死’了,怎么叫你。” 沈肆又用指骨敲她的脑袋,皱眉,“不许胡说。” 林疏棠怨气的摸摸脑袋,他这次稍微用了力,有点疼。 沈肆板着脸,把手机放在她手边,“有事打杨昭的电话,通讯录上有。” “哦。”被窝里太暖和了。 她睡在他刚才暖热的地方又因为低烧的缘故,眼皮渐渐有点沉了。 但还撑着意识,扯住他的袖口混混沌沌的说了句,“别忘了在宋诗蕊的房间安监控。” 沈肆“嗯”了声,下面说了句什么她没听清,就窝在被子里睡着了。 看她睡得这么快,沈肆扯唇无声的笑了下。 好在他克制住了,否则就她这副样子,到最后难受的还是他自己。 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还是有些热。 —— 从房间里出来,沈肆脸上换了副冰冷的表情。 剧组的人都在外边,脸色灰白一片,气氛同天气一般黑蒙蒙的。 村长和村长老婆等在外边很久了,一直不敢敲门。 见有人出来,才匆忙上前,难以置信的问,“沈先生,林小姐她……她真的去世了吗?” 沈肆没什么表情的看了对方一眼,眸色暗沉,什么也没说。 但这态度在外人面前等同于默认。 妇人和林疏棠先前有过一些交情,心里一颤,捂住嘴,就低声抽噎起来。 “林小姐人这么好,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 她哽咽的说,“能不能允许我为林小姐擦擦身子,就当我的一番心意。” 沈肆想也没想,“不能。” 村长连忙解释,“沈先生,我媳妇儿没什么恶意,在我们村里给去世的人用栀子花擦身是祝愿死去之人来世能投到一处好人家的意思,我们也想送林小姐一程。” 毕竟人运回海市,他们就没机会参加葬礼了。 妇人擦去眼泪,诚挚的看着他。 沈肆掀起眼皮,掠过她手边的栀子花和她沾满泥泞的鞋底。 看得出来,这些花,都是她刚刚采摘的。 “交给我吧。”他道,“这项工作我来做最为合适。” 村长和妇人相视一眼,悲伤的把花交给男人。 宋诗蕊站在角落里观望着,低头掩下嘴边的笑意。 再次抬头时,结果面前忽然站了个人,把她猛地吓了一跳。 “杨、杨助理,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沈肆身边的人,剧组的人都认识。 宋诗蕊目光闪烁的往后退了一步。 杨昭看了她一眼,然后扫过所有人,“沈少的东西丢了,现在要检查所有人的房间,通过检查的人可以乘坐明天的直升机离开这里,当然,拒绝检查也是每个人的权力,只不过要等到警署的人进山检查完前才能离开这里,选择权交给大家。” 此话一落,众人低头议论,都没什么意见。 毕竟乘坐直升机离开,几个小时就能回到海市。 而要等到警署的人清理完山障进山,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了。 导演收集完所有人的意见,杨昭就让人逐个检查房间。 林疏棠的手机还在乔安手上,放在房间里肯定会被人搜到的。 所以乔安只好装口袋里,打算找机会塞到宋诗蕊的身上。 谁知道塞得过程中被宋诗蕊发现了。 “你干什么,把手机塞给我,是想栽赃我吧?!” 宋诗蕊扼住她的手腕。 乔安咬牙,“这东西原本就是你栽赃给我的,不过是物归原主!” 宋诗蕊如今的目的达成,可不想接这么个烫手山芋。 两个人你推我攘起来,手机‘吧嗒’一声掉在地上。 所有人不由得看过去,有人认出来,“这不是林小姐先前丢的手机吗?” 手机壳很有特点,是橘色的,一眼就认出来了。 宋诗蕊和乔安相视一眼,目露怨恨,同时退后一步,想撇清自己的嫌疑。 沈肆迈开步伐走过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捡起地上的手机,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们,眸子冷得彻骨。 “疏棠的手机,怎么会在你们手上。” 男人整个人敛着一股低气压,浑身散发着不可忽视的压迫和气场。 宋诗蕊目光闪烁,不敢直视。 乔安怨恨先前被宋诗蕊利用,不顾一切的先发制人。 “是宋诗蕊!她捡到林疏棠的手机,还把手机里的消息散发出去了!” “沈少,你和林疏棠合约情侣的消息就是她散出去的!” 沈肆微微眯眼,宋诗蕊心看得惊肉跳。 “乔安,你怎么能冤枉我!这一切分明是你干的,你怎么能栽赃给我!” 宋诗蕊的眼眶瞬间红了。 杰西和秦牧兆等人围过去,“乔安,你赶紧向沈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眼神分明是不信乔安说的那些话。 毕竟宋诗蕊在剧组里公信力,可比乔安高多了。 就连导演都是站在她这边的,“乔安,刚才我看到你从房间出来就鬼鬼祟祟的往诗蕊那边凑,在沈少面前,我劝你说实话。” 所有人怀疑的视线,让乔安头上的汗珠是越冒越多。 接触到沈肆凉薄的视线,后背更是浸在水里般的,湿了个透,“不是我,真不是我!是宋诗蕊,是她指使我的!” 而宋诗蕊目光闪烁,什么也没说,只是低头耸肩抽泣。 ------------ 第131章 喂我 乔安看得一阵火大,不管不顾的扑上去和她撕扯在一起。 秦牧兆和杰西本想上前阻止,结果被沈肆的人拦住了。 他站在那面无表情的看着一幕,一双眼睛漆黑幽深,没人敢插手。 宋诗蕊为了维持自己小白花的形象,乔安再怎么打都强忍着不还手。 只一味的啜泣着,求饶着,众人看得心生怜惜。 脸被抓花了,头发也乱糟糟的。 两个荧幕前的女明星,这会儿在地上扭成团。 直到宋诗蕊脸上血迹斑斑,沈肆才不急不缓地低头,扫了眼时间,才淡淡说了句,“够了。” 指尖把玩着女孩的手机,慢条斯理的,“为了调查清楚究竟是谁做的,先把这两个人单独关起来,没有我的允许不能出来。” 直到沈肆离开,扭作一团的两个女人才被人分开。 杨昭走过去对男人略微点头,“沈少,都办妥了。” 又避开人,递过去一个小袋子。 “姜茶和饭菜,刚才已经趁乱送到您房间了。” “目前整座山已经被咱们的人围了起来,宋柏东很快就能落网。” 沈肆接过袋子时‘嗯’了一声,又摊开手,“还有呢。” 杨昭苦着脸,“沈少,不能再给了,最后剩的这点是我留给我女儿的!” 沈肆的视线淡淡的掠过去,没说话,但态度就放在这。 杨昭抽了抽嘴角,把口袋里的糖心不甘情不愿的交出去,别开视线,有些屈服权势的模样。 “最后三颗了!” 沈肆把糖放在口袋里,挑眉,“涨工资不比糖甜?” 杨昭满脸黑线。 这个牌子的糖市场上很少见,他打算拿回家给女儿的。 结果还被自家老板无情的拿光了! 他一个苦逼男人,离异带娃的已经够不容易了,现在还要吃领导画的饼。 —— 沈肆折身回到房间时,林疏棠还在睡,没被外边的噪声吵醒。 他脚步刻意放轻,把袋子里的退烧药拿出来,在灯光下专注又认真的看完说明书。 然后碾碎了两粒药丸,和姜茶混在一起。 把药放在床边的桌子上,坐在床边静静的看她,唇角弧度很轻的弯起,眉眼逐渐柔和下来。 俯身过去吻了吻她的眼睛,把她叫醒。 先前没觉得这么困,精神陡然松懈下来,在被窝里暖这么久,林疏棠的眼皮都抬不起来。 很倦懒的哼唧了声,没睁开眼睛。 他哄着的,“先吃药。” 她勉强掀开眼眸,用困意的眼睛,湿漉漉的看他,“喂我。” 沈肆低低的笑了声,怎么会拒绝,扶着她的肩膀靠在床头,去端姜茶。 室内灯光昏黄,林疏棠偏头看他,沈肆正在试姜茶的温度,低垂的睫毛在眼睑落下好看的影子。 显得那般温柔。 想让人据为己有。 她脸颊往他肩膀上懒懒地靠。 沈肆把药喂到她嘴边,刚喝了一口,她就摇头皱眉,“苦。” 沈肆很耐心的哄,“乖,吃完药再吃糖。” 林疏棠的眼睛顿时变得澄净了些,“你还有糖。” 那眼神分明是埋怨他藏私。 看得沈肆想笑。 他们家宝宝这么爱吃糖,以后牙疼可怎么办。 “喝完药才能吃糖。” 盛满药的汤匙送到她唇边。 林疏棠皱了皱眉,还是咽了一口。 但太苦,把下一勺推开,怎么都不喝了。 沈肆腾出手搂着女孩的腰肢,把怕苦要跑的宝宝按过来,“这里没蜂蜜,再忍忍,喝药好得快一些。” “能现在就吃糖吗。”她眼睛亮亮的看他,带了点可怜。 沈肆低头看她,喉结禁欲的上下滚动着,光影和她一起,都落在他眼底。 她分明在其中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咽了口唾沫,林疏棠说,“或者,我能吻你吗。” 伸手搂住沈肆的脖子,看他凉薄的唇瓣,林疏棠浓密的睫毛轻颤了两下,好像在看糖。 “在山里,是你说比糖更有效的是接吻。” 圈着他颈窝的手往下,将他带到自己面前,“现在该我试试了。” 沈肆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两个人之间距离近在咫尺。 彼此的呼吸无比清晰。 她仰头,亲他唇角。 沈肆看着她脸颊泛红的模样,喉咙发紧,眸色由明转暗,继而变得幽深。 喝了一口姜茶之后,抬起女孩的下巴,覆在她的唇瓣上吻了下去。 苦涩的药味猝不及防的钻进她的喉咙里。 林疏棠被呛得眼睛聚拢起水雾,觉得被骗了,用力推他。 而他的双手紧紧的扣着她柔软的腰肢,硬是逼她得把药不得不咽下去。 本以为他是想用极端的方式喂她吃药,可这个吻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舌尖一些一些的深入,男人圈着她腰身的手臂青筋紧绷,重重的吻了下去。 在她唇齿间索取,像是要将她拆吃入腹。 恨不得这样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 她被迫仰起头,昏黄的灯盏正好落进漂亮的眼睛里。 是温暖的颜色。 却是一点都不温柔的索取。 还是他情欲四起时动人的模样。 浅尝辄止的吻变得滚烫、变得暴烈。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肆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分开,她的唇瓣已经明显红肿了。 “林疏棠。”他用拇指蹭了蹭她水光潋滟的唇角,盯着她的目光滚热,“你该庆幸发烧救了你一命。” 她眼里覆了一层水汽,淡淡的绯红从脖颈已经延伸到锁骨的位置,滚烫的温度似乎要把她燃烧。 分不清是因为这个吻,还是发烧的缘故。 总归喘息声有些急。 双手抓着他的衬衫,她仰头看他,“也可以。” “可以什么。”他抵着她的额心喘息。 林疏棠的眼睫颤动,闻言低低地说,“做啊。” 她先前在约定提到过,只演戏不上床。 但她也可以撕毁约定。 手从他的衬衫里摸进去,他的肌肤更热,灼得她指尖发软、发颤。 沈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整颗心都像是被某种东西牵扯了一下。 垂眸凝视着怀中的女孩,眼神深了又深,“看来真病得不轻。” 把她的手又强行塞回被子里。 林疏棠:“?” 都这样了,还往回塞? ------------ 第132章 想要你的小命,就趴好 沈肆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剥开糖纸,塞进她的嘴里,然后低头吻了吻女孩的唇角。 起身离开时,林疏棠伸手抓住他的衬衫衣角。 沈肆低头看她攥紧的两根白皙的手指,又对上她的视线。 “我虽然生病了,但没病到脑子有问题的程度。” 她能分得清工作和做爱是两回事。 还是说,沈肆自己没听清? 她又重复道,“也很清楚自己说的是什么。” 沈肆闻言顿了顿,弯下腰身,掌心托着她的脸颊,精致的眉眼和缓。 “宝宝,那种事什么时候都可以做,但,你分得清是欲望作祟,还是心之所向吗?” 林疏棠稍稍怔然。 他已经直起身体,把她的被子盖好,离开了房间。 她咬碎了嘴里的橙子味的糖果,直到糖在嘴里化个干净,翻来覆去的,心脏依旧跳个不停。 怎么都想不明白沈肆最后那句话的含义。 什么叫欲望作祟,还是心之所向? 如果不是跟喜欢的人做那种事,又怎么会产生欲望呢? 在她看来,这两者没什么区别。 林疏棠想不明白的问题会马上解决,所以打给了季繁月。 接到电话的时候,季繁月和队伍正在一棵大树下休憩。 雨已经停了,接下来的路慢慢走就行了。 “我失败了。”电话里的声音略显颓废,“还两次。” 季繁月啃着面包,难以置信。 “色诱失败?你这姿色还有男人能坐怀不乱的?” 她对沈肆肃然起敬。 林疏棠翻身叹气,“我总觉得沈肆在顾虑什么,他最后那句话给我搞文艺了,我现在有点不大自信。” “他说什么?” 林疏棠重复了沈肆临走前的那句话。 季繁月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 那笑声让林疏棠不解,“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 季繁月,“话是没问题,问题是问你啊,姐妹你好好想想,你到底是看中沈肆的色相了,还是看中他这个人了?” “他的色相不也是他吗。”林疏棠毫不犹豫。 “额。”季繁月,“你这话也有点道理,不过本质上还是有区别的。 你要是单单只看上了色相,那保不齐将来遇到优越的皮相都会动心啊,沈肆就不是特别的那个了。 可如果你是看上他这个人,那将来再好看的皮相出现在你面前,你都会无动于衷,因为你爱他,爱的本质就是忠贞。” 林疏棠沉默了几秒钟。 挂断电话后,静静地望着天花板想这个问题。 可这个问题好像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她三十八度的脑袋里现在晃得全是沈肆的模样。 根本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连宋柏东的事儿都快抛之脑后了。 摸了摸还有些红肿的唇瓣,林疏棠想着想着,就忍不住很轻的笑了一声。 意识到自己在笑,就把脸埋在他的枕头上。 上面残留着男人身上淡淡的雪松冷香。 所以沈肆,你也是对我有片刻的心动,才会问我那种问题吗? 如果不存在喜欢,他大可以直接要了她,满足身体的欲望。 可他没有,是不是和她此刻的心境一样呢。 —— 挂断电话的季繁月,转头就看到四个男人都在齐刷刷的看她。 季繁月嘴角一扯,“看我干什么,没见过军师教人谈恋爱啊!” 萧鹤川收回视线,打开水壶仰头喝了口水,下颌线清晰分明。 手底下的一个队员一路上跟季繁月聊天合得来,这会儿凑过去跟她继续聊。 “季小姐,刚才是不是林小姐打来的?” “林小姐你是磕林顾CP的,还是磕沈林CP的?” 网上昨天爆出来林疏棠和沈肆是合约情侣之后,又挖出来林疏棠过去的情史。 作为前男友的顾言卿登上了大众视野。 而他们曾经是校园情侣,在校园网论坛里的言论度一直很高。 自然的,不少当初的校友又抛出来学生时期拍的各种关于林疏棠的照片。 网民对于八卦和公子哥们的情史的好奇程度,远远的高于金融财经和社会科学。 一瞬间,他们三个被搬上热搜,甚至还有人发起磕学投票。 季繁月咬着面包,指点江山的语气,“我一般不磕这些。” “那季小姐要是你,你怎么选?” 顾言卿和沈肆,无论从家世背景,还是长相人品上来说,都是顶级水准。 这也是网民热议的缘由之一,多半是自己代入了林疏棠的角色。 “选?我为什么要选?”季繁月笑了一声,“成年人不做选择,全都要他不香吗,换我,我脚踩八条船都行。” 队员愣了一愣,然后哈哈大笑,夸她真性情。 只有萧鹤川的脸色是黑沉沉的,感觉脑袋上沉甸甸的。 戴了很多顶帽子的感觉。 “季繁月。” 他蓦地站起身,季繁月看着他走到自己跟前。 这种居高临下的视距,总觉得低人一等。 所以她拍拍身上,直起身。 却发现,没有用,身高差造就了依旧被人俯视的角度。 萧鹤川站在人前,那种凌厉冷肃的气场,把她压得死死的。 “干什么?”她没什么好情绪的问。 萧鹤川凉凉的睨她一眼,“劝你好自为之。”接下来的话压低了嗓音,“容我提醒你一句,破坏军婚,可是要入刑的。” 季繁月无辜的微笑,“萧队这么小声说话,搞得好像我跟你有私情一样,有什么话不能说出来大家都听听,我可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萧鹤川冷冷瞥了装腔作势的女人,口吻淡淡,“我是劝你不要涉黄。” 队员们诡异的沉默:“……” 忽然想起来在梦回大唐遇见过季小姐的丰功伟绩。 当时房间里的男模可比他们的手指头还多啊,根本数不过来。 季繁月面不改色的,“有劳萧队担心,但我是五好市民,用不着你提醒。” 把没吃完的面包塞进包里,离他远远的。 结果余光却不经意间瞥见他身侧有条正吐着红色蛇信子的蛇! “小心!”季繁月忍不住尖叫一声,下意识的要把萧鹤川推开。 萧鹤川反应很快,在那条蛇咬上来时就侧身躲了过去,结果季繁月却扑了个空,一脑袋往地上栽。 伴随一声鬼哭狼嚎的哀叫声,树林里的飞鸟一哄而散。 “我的屁股!” 脑袋不疼,但屁股痛啊! 季繁月感觉那种痛意直击灵魂! 她的屁股被蛇咬了一口! 萧鹤川徒手捏住了那蛇的七寸,手里的瑞士军刀根本看不出是怎么出手的,径直将蛇钉在了树干上。 队员里有人认出这蛇,“萧队,这蛇有毒!” 萧鹤川凝眉看了眼地上的季繁月,对着队员厉声,“列队,背过身!” 三人站着军姿,齐刷刷的扭过身,背对着他们。 只能听到身后的嚎叫—— “萧鹤川,你要不要脸!你扒我裤子干什么!” 身后是季繁月此起彼伏的哀嚎,内容很有画面性。 三个人好奇的心痒痒,但谁都不敢转身偷看,站得比柱子还直。 萧鹤川额头上的青筋直跳,“想要你的小命,就趴好。” 季繁月被按在一块被雨水冲刷得锃亮的大石头上。 裤子被他强行脱下,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更别提萧鹤川此刻还趴在她屁股上吸毒血…… 她想死。 萧鹤川一口一口的吸出毒血。 完全是出于专业的角度去救季繁月的小命。 可当他吸完毒血,看到季繁月捂住屁股,眼睛泛着泪花憋屈又怨恨的表情时。 向来板正肃冷的面容竟然也有些不大自然。 她的肌肤很白,在没有月光的夜里,莹润的发光。 萧鹤川仰头灌了一口冷水漱口,残留的血渍漱干净,然后镇定的看她。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不要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我。” 屁股上尖锐的疼痛源源不断的传来,痛得她的两条腿都在发麻。 但这种难堪比痛还要明显。 她的屁股被人看了! ------------ 第133章 奇耻大辱 萧鹤川偏头看她,身形挺拔,“而且这里最合适的人选是我,难道你要他们帮你吸出蛇毒?” 其他三人看看黑漆漆的天,看看黑漆漆的地,全当没听见。 萧队能行,他们为什么不能行? 他们也行啊。 但没人会反驳萧鹤川,给自己找不痛快。 季繁月竟然哑口无言。 诚然,没有人比她名义上的丈夫更合适,但…… 拳头狠狠捶在岩石上,依旧是奇耻大辱! “我才是你的救命恩人!要不是我提醒你那有条蛇,你能反应这么快,说不定现在趴在这的就是你了!” 别说她恩将仇报,真要是萧鹤川被蛇咬了屁股。 她非但不会帮忙,还会在旁人给他吸蛇毒的时候,趁机偷拍发网上去! 季繁月越想越气,越气越想抽自己嘴巴子。 萧鹤川倒是没反驳,从包里拿出消毒药水,拨开她捂住屁股的手,对着伤口喷药。 疼得季繁月倒吸一口凉气。 他喷药的手顿了顿,动作放缓,“有点疼,忍忍。” 季繁月的唇咬得发白,疼得额头一层一层的冒冷汗。 偏偏四肢都没知觉了,屁股还在痛! 以防伤口感染,他又绷着面容,用纱布小心遮住了伤口。 处理好一切,缓缓直起身说,“现在可以了。” 示意她可以提上裤子了。 可季繁月的手和脚都跟打了麻药似的,根本使不上劲,连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萧鹤川看出来了她的不便,眼睛看向别处,摸索着帮把她把裤子提上去。 温热而粗粝的手指时不时擦过女孩娇软的皮肤。 手指下意识蜷缩了下,萧鹤川唇角抿直,从始至终做到了目不斜视。 季繁月耳根子不争气的泛红,鼻尖都是细细的汗珠。 裤子好不容易提了上去。 萧鹤川轻咳两声,面不改色的问她,“能不能走?” 季繁月轻哼一声,“咬你一口你试试。” 萧鹤川默不作声的背对着她蹲下身体,单膝跪在地上,转身看她,“上来。” 季繁月起先还磨磨蹭蹭不乐意,但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勉为其难的把他当成坐骑。 萧鹤川托着她双腿的手微微拢紧。 他手臂上的肌肉紧实,硌得她不大舒服。 萧鹤川没想到她这么轻,一只手就能拎起来的重量,不知道她这些年,林疏棠转给她的这么多钱都花到哪里去了。 “这次算你欠我人情,我可是为了救你才被蛇咬的。” 季繁月嘴里还嘟囔着。 萧鹤川“嗯”了一声,“聒噪。” “你这人怎么这么……” 她不耐烦的偏头看他,微微怔忪。 萧鹤川长得很标致,剑眉星目,一双眼眸深沉而森寒,侧脸棱角格外分明,不像娱乐圈的那些涂脂擦粉,小麦色的肌肤充满了力量感。 是荷尔蒙爆棚的类型。 吊打那些小白脸。 这还是季繁月第一次这么近的看她名义上的丈夫。 萧鹤川很敏锐的察觉了对方的打量,偏头看她。 四目相对。 季繁月率先坦然自若的移开了视线。 萧鹤川吩咐队员,“继续走。” 三名队员才转过身,看到队长背着季繁月,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 偷听是一回事,亲眼看见又是一种视觉震撼。 警署里那么多漂亮女警员,浑身解数都没得队长一个眼神。 不少穿得花枝招展的有钱人家小姐,借着报警的由头来偷偷看他们队长,队长也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 他们私底下一度怀疑队长是性冷淡。 可这会儿竟然主动背起季小姐。 萧鹤川没看到他们的诧异一般,面无表情的吩咐其中一人。 “把蛇带走,拿回去做毒素研究。” 队员后知后觉的应声,把定在树上的蛇装在袋子里,拎着上前说。 “萧队,要不要我帮你背一会儿?”毕竟累活就该是下属的该干的。 萧鹤川说了句“不用”,背着她继续往前走。 —— 被关在房间里的宋诗蕊不知道外边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乔安会胡乱说些什么。 她对着镜子看脸上的伤口,目眦欲裂。 这个贱人敢弄伤她的脸,这笔账她记下了! 房门忽然推开,宋诗蕊看到杰西,顿时捂住脸颊,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 杰西抱歉的对她开口,“诗蕊,这件事肯定是乔安做的,我相信你,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宋诗蕊眼里委屈弥漫,让人看得无比生怜。 “虽然不知道乔安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但你能相信我,我真的很感激,你也不用责怪乔安了,她最近被刺激的不轻,我觉得她应该去医院看看医生。” “我看她也是疯了!居然把心思打在林疏棠身上,还偷她的手机……” 提到这点,杰西就觉得脸面挂不住。 不敢想象这种事传出去会多丢人。 “剧组闹出这么大的事,她又牵扯其中,现在又彻底得罪了沈少,怕是会被全网封杀,连我也保不住她了。” 宋诗蕊抽了抽鼻尖,“杰西,你已经尽力了,别太自责。” 杰西看她的眼神深情,“我准备回去之后就跟她离婚。” “这,乔安能接受的了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对沈少有心思,我只是懒得戳穿而已,反正她也看不上我,我也对她失望,离婚对我们两个人都好。” 杰西挺无情的,看她的眼神又变得温热。 “而且我和她离婚,也不只是因为这些……” 走上前几步,拉住宋诗蕊的手,言辞恳切,“我觉得你才是我的灵感缪斯! 等我离婚后,我们正式交往吧,我还为你写了首曲子,已经发布到了全网…… 诗蕊,是我遇见你太晚了,你不会怪我吧?” 宋诗蕊面带微笑,“怎么会呢,杰西。” 外边传来脚步声,“杰西,你先出去吧,让别人看到不好,等你离婚后,我们再好好谈。” “嗯,那你等我。”杰西以为得到承诺,心满意足的离开。 不过片刻,房间又进来一个男人。 秦牧兆站在她身后双手扶在她的肩膀,看到她脸上的伤,一阵心疼。 “乔安也太不知礼数了,下手这么狠,像个泼妇。” 从口袋里拿出一盒药膏,打开,然后小心翼翼的给她涂药。 宋诗蕊责怪,“口口声声说心疼我,她打我的时候你也没拦着啊。” “我拦着了,是沈少的人把我拦住了,谁又能挤进去。” 秦牧兆解释完又哄,腻腻歪歪了一会儿,总算把她哄好了。 宋诗蕊靠在他肩膀上,秦牧兆还在揉她的身子。 “等天亮我们回到海市,我就带你去看最好的医生,你别担心……” 话还没说完,外边忽然传来接连不断的螺旋桨的声音! 秦牧兆和宋诗蕊一惊,吓得彼此的手赶紧从对方的衣服里缩回来。 “外边怎么了?这么大动静?” 秦牧兆率先冷静,“应该是接我们的直升机吧,我出去看看。” 宋诗蕊现在出不去,只能在房间里等消息。 ------------ 第134章 宝宝吃醋了 主旋翼的噪声很大,所有人都不由得仰头看去。 天刚刚亮,被雨水冲刷过的天空清澈明晰。 泛着一丝微光中,十几架直升机盘旋在泛起鱼肚白的天际中。 其中一个女孩胆子很大,身上没有任何安全设备,机舱的门大大的敞开着,一条又细又白的长腿穿着黑色直筒靴踩在登机踏板上,半边身体悬挂在半空中,柔顺的发丝随风飘散。 无人不用惊艳的眼神看着她。 她带着黑色墨镜,露出的下巴和脸颊很白,和暗色的天空和酒红色的发色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差。 又飒又狂的。 如同一道烈风,那种蓬勃的生命力,隔着很远都会扑面而来。 真是个迥乎不同的女孩,胆量和豪迈,连男人都钦佩不已和自愧不如。 “她是谁啊?这么强悍,看着年纪不大,身上的气场却和沈少相得益彰了。” “不知道,但这些直升机都是沈少安排的,那她应该也是沈少的人吧。” “在娱乐圈接触过那么多女明星,我感觉都被完爆了,会不会也是娱乐圈的人?” “娱乐圈的艺人都娇滴滴的,怎么可能有这种女孩,不像,应该是沈少圈子里的人,看起来就很有身份。” 外边人的猜测,吵醒了刚刚入睡的林疏棠。 她从床上下来,从窗户的缝隙里静静的看出去,直升机正缓缓降落。 女孩从三米高的地方一跃而下,稳稳落地,摘掉墨镜后巴掌大的小脸显露出来,美得不可方物。 她走到沈肆身边,手娇俏的背在身后,笑容灿烂,好似再怎样荒芜的地方瞬间就会开始明亮起来。 “沈哥哥!” 声音也是悦耳清泠的。 一向对女人冷淡漠视的沈肆,此刻脸上带着一抹熟稔的责备和纵容,“谁让你来的。” “我看到你的专属信号发射器亮了,就马上赶过来了!看吧,还是我最在乎你!求奖励!” 那双眼睛亮晶晶的,配上漂亮的脸蛋,对任何人来说都有致命的吸引力。 林疏棠的唇瓣抿紧,头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危机感。 不是因为对方有多优秀,而是沈肆对她的例外。 他们有特殊的信号发射器,有共同的圈子……一时间,她想起了沈肆提到过的白月光。 这样优秀过人的女孩的确会成为男生们心目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林疏棠慢慢的垂下眼帘,再看过去的时候,沈肆已经转身走了。 那女孩跟在他身后“沈哥哥”的叫,说了什么她没听清,但沈肆句句都应了。 “沈哥哥,你家宝宝呢?” “沈哥哥,妈让我问你什么时候把人带回家?” “喂喂喂,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说话啊!好歹给个反应啊!” 裴临月叽叽喳喳的,沈肆看了她一眼,惜字如金,“我看你是来八卦的吧。” 裴临月弯着眼睛,藏不住的心虚,“当然不是了! 是妈特意让我给你送药来的!” 然后去摸包,才发现包还在直升机上,她给忘了。 但不妨碍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待会儿我就把药拿给你,你腿上的后遗症别不放在心上,妈知道你这地方下了好几天雨,可担心你了。” 沈肆没搭理她,朝某个方向看过去。 很快,萧鹤川几人从树林的小路里出来。 几个人身上风尘仆仆的,外衣上挂着沾染的露水。 萧鹤川背上的季繁月,脑袋垂在男人的肩膀上,一搭一搭的,已经睡着了。 听到有人说话,才揉揉眼睛发现回到了剧组。 萧鹤川瞧了眼四周,对沈肆低声开口,“季繁月被蛇咬了,先把她送到海市医院吧。” 沈肆略微点头,萧鹤川背着人到直升机旁,季繁月挣了挣,“我要先去见疏棠。” 萧鹤川没听见她的话似的,把人强制塞进直升机。 她的四肢依旧无力,没人帮忙,动弹不得。 萧鹤川偏头吩咐拎着蛇的队员,“你和她一起去医院,把蛇拿去做毒素检查。” “是!”队员一同上了直升机。 季繁月趴在座位上,屁股朝上,还在捶着座椅抗议,“萧鹤川,我又不是你的兵,你凭什么这么安排我!” “就凭我是你的……”到嘴边的两个字顿了顿。 萧鹤川忽略了她的话,伸手扯过一条毯子盖住她的脑袋,隔绝了她的那些噪音。 然后关上机舱,木着脸吩咐驾驶员,“起飞。” 直升机卷起一阵疾风,季繁月骂人的话也渐渐听不到了。 直升机上,季繁月气得够呛,扯掉脑袋上的毯子,把座椅当成对方的脸,砸了好几拳头。 怎么会有这么蛮横无理的男人? 队员在一侧劝道,“季小姐,队长也是为了你好,你被蛇咬后四肢都陷入了麻痹状态,很有可能是蛇毒的原因,还是尽快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 季繁月的脸趴在座椅上,脑袋费劲的抬着。 “我当然知道是蛇毒的原因,但我走之前跟疏棠说两句话怎么了,又不会耽误太久,他就是自我意识太强,认为所有人都该在他的安排下行事,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队长是武断和不近人情了点,可是季小姐,为你不顾一切吸蛇毒的人也是队长啊,吸走蛇毒并不是安全的措施,甚至吸毒血的人若不够专业很有可能也会中蛇毒,当时队长可是没有丝毫犹豫就冒险为你吸走毒血了。” 季繁月闻言沉默了几秒钟,一想到那场面,脸有些热,是臊的。 自认没理,没再吭声。 队员看她憋屈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 季繁月问他,“你笑什么。” 队员收好情绪,回答说,“看到季小姐这么不服气的样子,让我想起来我们这些队员一开始也都不服气忽然空降来的萧队,以为是谁家的公子哥来这体验生活了。 可后来经过几个大案子,都因为他足够强悍的专业素养心服口服了,截止到今天,可以说萧队从来没做过失误的判断,现在我们对萧队都是打心眼里的佩服,季小姐,萧队绝对是为了你好,你就别再埋怨萧队了。” 季繁月小声嘀咕,“我又不是因为这一件事讨厌他。” 是因为很多很多件事讨厌他的。 “别搭理我,我要睡觉。” 她把毯子盖回脑袋上,头埋得很低,自闭中。 队员也就不吭声了。 —— “你们要去山里抓人?” 听到萧鹤川和沈肆的话,裴临月的表情很兴奋,眼睛闪烁着不同寻常的光芒。 “我去抓我去抓!我最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了!” 萧鹤川看向裴临月,皱眉,“太危险了,裴小姐还在这里稍等就好。” “你对我说,危险?”她笑起来,眼睛弯成两个月牙。 顿时,萧鹤川不说话了。 这小姑娘的履历有点可怖,他确实没什么资格点评。 裴临月的指尖抵在娇艳的唇边,对着空中吹了一个口哨。 很快,一架悬在空中的直升机放下天阶。 裴临月伸手抓住天阶,身子随着直升机起飞而悬在空中,对着沈肆招手,“沈哥哥,我去玩了,咱们待会儿见!” 那语气显然透着一股子难以抑制的兴奋。 萧鹤川看着逐渐消失的直升机,又看向沈肆,“就这么让她去了,你放心?” 沈肆语气淡淡,“是挺不放心的。”收回视线,轻言,“希望能留个活口。” ------------ 第135章 你是在教我做事 “我就是担心这个才不让她去,对那些人来说,裴小姐真的太危险了。” 萧鹤川皱眉,“闹出人命,这样我很难办的。” “山里没监控,才好办。”余光瞧见顾言卿朝他们的房间去。 沈肆眯了眯眼睛,拍拍萧鹤川的肩膀。 “你看着点现场,我有点私事处理。” 说完就朝顾言卿走去。 萧鹤川看过去,顿时了然,燃了根烟咬在嘴里,走到旁边接了个电话。 “查得怎么样?” “萧少,您让我查得钱峰和林疏棠的过节已经找到了,监控有些模糊,正在努力还原,再过五分钟左右能把监控发到您手上。” 这是沈肆让萧鹤川找的资料。 时间间隔太久,而且那段路段的监控被人销毁过,所以很难还原。 好在有家小卖部门前的监控一直开着,再加上当时街道口停了一辆车,还有行车记录仪。 他们费了很大功夫才联系到车主找到这段记录仪上的监控。 和小卖部的监控拼接在一起,差不多能还原当时的现场了。 五分钟后,监控发到了萧鹤川的手机上。 画面中一个身材瘦弱的女孩,穿着单薄破旧的校服,战战兢兢的抓着背包的书带,时不时的观察四周,往前走。 结果前边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她猛地往后退了两步,拔腿就往另外一条路跑。 结果又被人逼得退了回来,直到被两队人逼得后背贴紧墙面。 紧接着几个保镖让出一条路,钱峰吊儿郎当的走过去,猛地抓住女孩的头发。 她的脸被迫抬起,萧鹤川看到她的样子,瞳孔微微紧缩。 是季繁月。 那个时候的季繁月还很稚嫩,脸上没有一点妆容,也不似现在外壳那么强硬。 清秀的面孔上全是无边的惊恐和畏惧。 视频的声音并不清晰,但萧鹤川明显听到了几个敏感的如“脱”“操”等恶心的字眼。 配上钱峰脸上猥琐的表情以及扒她衣服的动作。 萧鹤川可以想象到当时是什么场景。 当她的校服被撕烂,脸被打得出血,钱峰的脚碾着趴在地上的她,她的手无助的向前伸时。 他的呼吸变得很沉重,拿手机的手也逐渐捏紧,青筋凸起。 那些烟头一个一个的往她身上烫。 季繁月逐渐灰败和丧失焦距的瞳孔,透着空洞与绝望,愣愣通过屏幕看向他,像是一个被糟蹋的布娃娃,再也没有一点求生的欲望时。 他整个胸腔像是被水泥塞满,窒得难以呼吸。 他蓦地锁上屏幕,闭上眼睛,没敢再往下看。 手有点发抖。 哪怕在警署处理过很多校园暴力事件,面无表情的看过很多类似的更清晰的场景。 但从没有一刻这样感同身受。 无论如何都无法把刚才在耳边嘟嘟囔囔,趴在他后背睡得安稳的女人,和画面中的女孩联系在一起。 想到在精神病院楼梯间的事,萧鹤川好像理解了季繁月眼里的恨意和那句“我宁愿被枪毙,也要杀了他”。 不过,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依旧会阻止季繁月。 因为即便钱峰真的死了,也无法弥补过去的季繁月。 而杀人后每日每夜的噩梦,将会伴她余生。 “萧队,树林里面似乎有动静。”队员过来汇报。 却发现萧鹤川的手似乎在抖,嘴唇也淡得近乎无色,唯有一双眼睛漆黑可怖。 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恢复如常冷肃的模样,开口,“不用管。” 然后看向四周,“先把剧组的这些人安排上直升机,带回海市。” “那房间里还关着的两个女人怎么安排?” 队员说,“是沈少吩咐把她们分别关起来的。” 萧鹤川道,“那个叫宋诗蕊的留下,剩下的那个带走。” “是。”队员点头,转身去办。 萧鹤川平静下来,打过去一个电话,“给钱峰安排几个电疗和水疗。 嗯,留一口气就行。” 他挂断电话,目光暗沉沉的垂下。 犯了错就要赎罪。 他是检察官,也是萧鹤川。 —— 丛林里,裴临月用微型望远镜锁定到目标后,从天阶上一跃而下。 紧跟着一个黑色制服身高腿长的男人随她平稳地跳了下来。 宋柏东等人正按照计划从原来的路线返回。 有人听到前边传来声音,警惕起来,“好像有人。” 顿时队伍都提高了戒备。 他们看到一个不远处一个嚼着口香糖的女孩,正笑眯眯的走过来。 宋柏东瞧了眼那人,并不认识。 但她身后那个身穿黑色制服的男人倒是给人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 “会不会是直升机上的人?”为首的男人看向宋柏东,“对方会不会已经发现了我们。” 宋柏东眯眼睛打量对方,“不可能。 就算发现了我们,也不该派个小女孩来抓我们吧。 不要打草惊蛇,先看看情况再说,必要的时候再动手。” 为首的男人也没把对方放在眼里,只是时刻保持警觉。 裴临月背着手,从手机上翻了下信息,才笑眯眯的瞧他们,“哪位是宋柏东,宋先生?” 宋柏东站在杀手的后边,并没有站出来。 为首的男人阴沉着眼,看她,“让路。” 裴临月淡笑,“你是宋柏东?” 明明是一个稚嫩的小丫头,表情也是天真无邪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笑容却让他感到莫名的心惊,“别管我是谁,你马上把路让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裴临月嚼着口香糖,忽地一笑,“我是让宋柏东站出来,你不是宋柏东,谁让你说话了。” “死丫头,让你让开没听见?” 对方的枪口忽然对准她。 男人身上散发出骇人的杀意,寻常人自然是怕的。 眼前的女孩掠过黑乎乎的枪口,葱白的指尖不以为意地绕着红色的卷发,略微挑眉,“你是在教我做事?” “死丫头……” 对方的话还没说完,“砰”的一声枪响。 原本说话的人竟然哀嚎一声,单膝跪地,膝盖上血流如注。 裴临月吹了吹枪口,压下的眼尾没什么情绪,“没人教你拿枪的时候不要废话?” 刚才她手上分明什么都没有的。 枪法之快,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队长!”中枪男人的手下赶紧搀扶起他,所有人的枪口一时间对准她。 看她的眼神透着深深的忌惮。 裴临月脸上依旧是甜美的笑容,“原来你们是暗网的人呐。” 十几个杀手的脸色齐齐一变。 “暗网的人什么时候沦落到接这种不入流的单子了?用暗网的枪接私活,你们确定能活着回去?” 如果在裴临月提到暗网时,他们是惊讶的话,这会儿脸色可以说是剧变! 她对暗网的了解,显然不符合她的年纪和身份。 中枪的男人膝盖的血止不住,颤颤惊惊地看她,“你、你这么知道!” 要是被他的上司知道这件事,不只是兄弟们,就连他都小命难保。 “你管我怎么知道。”裴临月双臂抱胸。 ------------ 第136章 所以坏人你去做喽 他们一瞬不瞬盯着她,警惕的表情里有着明显的杀意。 她漂亮的指尖抵在唇边,眨眨眼,精致的面容上浮现出单纯善良的笑容。 “我说,你现在该不会想杀人灭口吧?就你这枪法和本事,我劝你别自取其辱哦。” 她也不是那么邪恶的,偶尔会大发善心。 于是给出一个完美的建议,“这样吧,你们把宋柏东交出来,今天的事我当作没看见,怎么样?” 十几个人相视一眼,有些犹豫。 别的宋柏东听不明白,但把他交出去这话算听明白了! 马上对几个人怒目圆睁,“你们可是我花大钱雇来的!别被小丫头狐假虎威的几句谎话给耍了!什么暗网,什么枪法,八成都是她瞎编的!你们几个上去把他们两个杀了,来个死无对证,谁又能知道你们接我的单子了!” 裴临月掀起眼皮,凉凉的视线落在这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身上,“看你这么破防,你就是宋先生吧。” 猫捉老鼠的游戏居然这么快就结束了。 她还有些没玩够的遗憾,“请你跟我走一趟吧。” 宋柏东厉声对十几个雇佣的杀手怒道,“要是我被抓了,你们一分钱都拿不到! 一群废物,一个小丫头和一个男人就把你们吓成这样,还是什么王牌杀手!要是我被抓了,你们的名声也全完了!” 中弹的男人阴沉着脸看他,“蠢货,你知不知道她是谁!” 原本他猜不出来,可现在内心有个大胆的猜测。 暗网首脑的身边没有女人,除了他在五年前认的干女儿。 他曾放过话,世界各地组织的人见到她,都要毕恭毕敬的尊称一声小姐。 这在暗网并非什么秘闻,但从未有人遇到过那位小姐。 谁知道他点儿这么背,接个私活还能撞上惹不起的人。 横竖都是一死,本想直接火拼算了,说不定能死里逃生,来个死无对证。 然后就看到了那把枪上的标志,顿时愣住了。 那是暗网排行榜第一的配枪,怎么会在她手上? 然后他的目光不由得看向女孩身边的男人,对上对方冰冷的宛若在看死人般的眼眸。 一个激灵,一切了然。 “我同意你的提议!” 中枪的男人迅速收回视线,对裴临月微微颔首,“请您言而有信。” 裴临月弯得眼眸,皎洁的如同天边的月牙,“自然。” 十几个人一声令下,立刻撤退。 被扔在原地的宋柏东,在裴临月凑近的时候,不停的往后退,跌到地上吓得脸色青白。 怎么都想不明白,明明万无一失的计划,明明差一步就能拿到林氏大权!怎么就败在一个小丫头手上!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歪着脑袋打量他这副狼狈的模样,摸着下巴努力思考着。 “我实在想不通你这样的人怎么能惹到沈哥哥的。” 算了算了。 想不明白的事就不要想。 摆摆手,吩咐身后的人,有点嫌弃。 “把人随便捆吧捆吧挂在直升机上,我可不想和这种玩意儿待在一个机舱。” 黑色制服男人点头,很快就地取材,用藤条把人捆成粽子,绑在直升机的踏板上。 然后走到她面前,面无表情的摊开手。 裴临月垂眸看了眼他的掌心,一双干净如水洗的大眼睛很无辜的问,“什么?” 男人,“枪。” 他道,“裴先生说过不准您碰这样的东西。” 裴临月仰头看天,悲伤的把枪放回他的掌心,“我爸真的无处不在啊。” 男人淡淡看她一眼,“还有,您和暗网的事情……” “不要!”裴临月揪着他的衣角,泪眼汪汪,跟个软软糯糯的小白兔一样,瞬间可怜兮兮的。 “求求你,千万不要告诉我爸爸,你知道的,我爸对暗网十分敏感!他的恐怖你是知道的,他要是知道我和暗网有交往,我肯定会被扒一层皮!欧巴,你应该不忍心看到一个刚成年的无敌可爱善良漂亮的花季少女后半生在轮椅上度过吧!” 男人冷漠脸:“忍心。” 裴临月:“……” 男人提醒她,“别忘了,我是裴先生请来监督你的。” 他铁面无私的把枪没收,放进自己口袋里。 没错,这是她从他口袋里拿走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裴临月的脑袋瞬间耷拉下去,就好像竖起来的兔耳朵瞬间蔫下去了一样。 男人拎着她的后脖颈丢上直升机。 舱门关闭后,隔绝了外边宋柏东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裴临月目光阴恻恻的看着他说,“我要是后半生在轮椅上度过了,一定阴魂不散的缠着你。” 男人闭目养神,不搭理她。 裴临月见怪不怪,细长的双腿优雅的交叠在一起,摇晃着红酒杯,身后往后靠坐在椅背上时,偏头看他。 “喂,你去联系那个人,说说这几只小老鼠的事。” 男人掀开眼眸,“你不是答应他们当没看见吗。” “所以你去说啊。”女孩纤细白皙的指尖托着脸颊,一本正经的讲道理。 “我答应我不说,可没答应他们你不说哦。” 黑色皮靴踢了踢他的西装裤,慢悠悠的调整最舒服的姿势窝着,“所以坏人你去做喽。” 男人的手指拂去裤子上被她弄脏的地方,继续闭目养神,同样见怪不怪了。 —— 裴临月到剧组的时候,无关人员都已经被运走了。 宋柏东落地后裤子已经湿了,就这点胆子,早就吓晕过去了。 裴临月有些嫌弃的绕开走的,然后一蹦一跳的到沈肆面前,仰着脑袋求表扬。 “沈哥哥!” 她一出现,现场就感觉忽然多出十个人的样子,都是她叽叽喳喳的声音。 裴临月不粘别人,从小到大就喜欢跟沈肆一起玩。 如果说因为什么,大概是她和哥哥以及母亲能活下来是因为他的缘故。 对沈肆的感情,是比亲哥还亲近的那种。 更重要的是,她亲哥总是无视她呵呵。 黑色制服男人走到沈肆面前,把两个手机递给他,“是从宋柏东身上搜出来的。” 沈肆道了声“谢”,看了眼裴临月的方向,“你们现在可以离开了。” 这是下逐客令的意思。 对方心领神会的点头,把裴临月塞回直升机里。 “喂喂喂!扑克脸,我还没跟沈哥哥说完话呢……” “啪”的一声,机舱门关闭。 世界都清静了。 顾言卿脸色暗沉的走到他面前,“她是谁?” 沈肆掠过顾言卿,半蹲在宋柏东身边,用他的指纹解开了两部手机的锁屏,眼睫懒洋洋的垂着,低头浏览里面的信息。 被忽视的顾言卿,手指攥紧,在他背后冷冷的开口,“如果你喜欢别人,就别和疏棠纠缠不清。” 沈肆滑动屏幕的手顿住,偏头看他的眼眸半眯着,“顾少要是再不止血,恐怕你刚才的话就是你的遗言了。” “你不敢直面回答我的问题,说明你心虚。” 顾言卿捂住腹部,站在他面前,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胜负未定,你还不是赢家。” 沈肆略微挑眉,站直点身子,似笑非笑的瞧他,“你有什么资格做我的对手,是以顾氏总裁的身份,还是以……” 唇角扬起的弧度淡谑,“还是以一个假冒伪劣的产品,来做我的对手呢?” ------------ 第137章 不好听点是你不配 垂眼抬头间,他眼神透着淡淡的轻视,不着痕迹的,却仿佛能将他所有的卑劣看透,能将他轻易碾进尘土中般。 顾言卿将唇角抿成一条直线,浑身的防备都提到了顶点。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嗓音平淡,但眉头始终拧得紧。 沈肆扯了下唇,那双眼睛低着,继续刷宋柏东的手机,捕捉有用的信息,声线极缓极淡,“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顾少这些年靠经营无可挑剔的人设,已经得到了一些不属于你的东西或者人,我这人向来不喜欢把事做绝,给彼此留点颜面。” 不知道刷到了什么,他的眸色瞬间浓隽如墨,声音也顿了顿。 继续看手机上的内容,以为看错了。 他示意萧鹤川过来,“去查一下这个IP和账户。” 萧鹤川看到手机上的人名似有些眼熟,“这不是……” 收到沈肆晦暗的眼神示意,接下来的话,萧鹤川没有继续,只点头,“好,我这就去查。” 萧鹤川把两部手机拿走后,沈肆才抬头,视线很淡的掠过脸色越加苍白的顾言卿,比方才更为不耐。 “难道非要我把话说开?” 顾言卿垂在身侧的手逐渐攥紧,面色坦然的重复,“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沈肆面色是冷的,眸里也是清冷的,几乎没有任何温度,“14年的6月28日,顾少不在海市。” 短短的一句话,顾言卿的身体整个都僵了。 那一瞬间脑袋一片空白,腾不出半点余地思考。 “她没查,代表她信你,但是顾言卿,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原本究竟是什么样子。” 沈肆站在他面前,淡谑的弧度挂在嘴角,居高临下的目光将他的失态一览无余。 “我选择到现在不说,说好听点是为了双方体面,不好听点是你不配。 我也不想因为一个不相关的人,彻底否定她八年的过去,但仅限于此,我的底线只能到这里。” 沈肆的每个字都像是把他钉在耻辱柱上。 顾言卿极力掩饰自己的慌乱,迫使自己镇定下来。 直到沈肆从他身边经过。 他身体踉跄了下,捂住伤口,险些没有站稳。 助理及时搀扶住他,“顾先生,您怎么样?!” “他都知道了。”顾言卿喃喃,“他怎么会知道,难道是疏棠告诉他的? 不对,如果疏棠知道,一定会找我对质。 那么沈肆又怎么会知道当年的事。” 助理没听懂,“顾先生,沈少知道什么?” 顾言卿没听到助理的询问般,自顾自的摇头,一次次的否定,“不对,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是谁告诉他的?” 14年的6月28日,他确实不在海市。 但他伪造了当时人在海市的证据,可林疏棠从来没有去查证过。 所以这八年,他们一直相处的很好,哪怕她偶尔会提到绑架案的事情,他找借口转移话题,她以为他有难言之隐,就不会继续问下去。 可越是如此,他越是患得患失,因为她就是这样鲜明的性格。 一旦取得她的信任,她从来不会怀疑对方的忠诚; 可若是有朝一日,这份感情里存在的全是谎言,她就像是往烙铁浇上冷水般的,所有基于此的感情都烟消云散了。 顾言卿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看着沈肆的背影,眼眶微微泛红。 脑海里蓦地浮现出来一个大胆的念头。 他立刻吩咐助理,“去查一下14年的6月28日沈肆在不在海市。” “在啊。”助理甚至都没有查,想了一下,就回答出来了。 顾言卿蓦地偏头看他,眼神漆黑,“你怎么知道?” 助理回答,“那一天是林小姐绑架案案发的时间,您先前让我查过的,刚巧那一天也是沈少就任沈氏副总裁的就职典礼,您还让我转送过贺礼,所以那天沈少不可能不在海市。” 顾言卿闭了闭眼,脸色彻底没了一丝血色。 “顾先生,您身上的伤现在必须要去医院再次缝合,山路现在没办法走,不如我们也坐沈少安排的直升机……” “闭嘴。”顾言卿推开他,厉声道,“我不需要沈肆的施舍!” “可是您的伤势不能耽误了,要是感染恐怕……” 助理担心的话还没说完,顾言卿高大的身形踉跄了两下,无力地向前倒去。 助理急忙扶住顾言卿的身体,发现他浑身发烫,伤口一定是感染了! 顾不上许多,请人帮忙把顾言卿带上直升机,离开了现场。 “查到了。”萧鹤川把调查结果拿给沈肆,“对方的IP改过三次,但最终定位的确是这家医院。 还有这个号码以及账户的开户头,也是林疏棠的爷爷林世雄的。” 沈肆俯身看着电脑上的信息,眉头越皱越紧。 要不是这些线索都是他自己查的,萧鹤川也有些怀疑,“怎么会查到她爷爷身上。” 沈肆没有说话,瞳孔里闪过一缕暗色,复杂的目光下意识的落在七八米开外的房门上。 即便她听不到,沈肆也下意识的低着嗓音,“再核对一下结果。” 萧鹤川道,“查出来的时候我也不信,所以核查了两遍。” 沈肆目光深深的盯着结果,没说话,从桌子上的烟盒里摸出一根烟,咬在嘴里。 “按照上面的信息,无一不表明跟她爷爷脱不了关系。”萧鹤川内心惊骇,也下意识的压低声音,“可是为什么? 宋柏东是赘婿,林家只有林疏棠一个女孩,害她,林家可就没有继承人了,难道他想让林家绝后不成。” 想了想又揣测,“还是说这一切是宋柏东故意引导我们查到的?” 可又觉得不对。 “宋柏东以为林疏棠死了,只想离开这地方好洗脱自己的嫌疑,又怎么会继续演这么一出戏,演给谁看?” 沈肆从始至终没有说话,眸色微敛,看不清眼底的暗沉。 萧鹤川的话刚说完,不远处的房门打开。 沈肆眼神示意萧鹤川闭嘴,抬手把电脑合上,宋柏东的两部手机也盖在了电脑底下。 院子里都是萧鹤川和沈肆的人了,林疏棠从房间里出来。 周围山雾弥漫,她垂着眼帘,身形轮廓隐在薄薄的雾气中,显得不那么清晰。 他咬着烟,过去拢了拢女孩身上的衣服,将她整个人捂得严严实实。 她身形本就清瘦,再加上外套宽松,身子在里面显得空空荡荡的。 “怎么出来了?” 沈肆的嗓音柔软。 林疏棠,“我看见宋柏东被抓了,想过来问问情况。” 她的皮肤白,唇色很淡。 沈肆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那么热了,应该是药起了作用。 林疏棠的目光环顾一圈,落在地上昏迷的宋柏东身上,“能不能把他弄醒,我有话想问他。” “问他什么?”沈肆把她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在耳后。 “他以为我必死无疑,所以在此之前说了一些奇怪的话。”林疏棠回忆道,“他说有人想要我的心脏。” ------------ 第138章 上钩吗 也就是说除了宋柏东,还有另外一个人要她的命。 而对方和宋柏东有着牵扯不断的关系。 沈肆的眸色深了深, “他还说了什么。” 林疏棠摇头,“我知道的信息就这么多,听宋柏东的意思,我这颗心脏,对方应该已经惦记很久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才没有得到,宋柏东应该是和他达成了什么协议,具体什么我不清楚,但宋柏东和对方应该也不是那么融洽,并不想对方拿走我的心脏。” 这是她根据宋柏东的话猜测的,也没有考证。 天空渐渐清明了,有山风刮来,女孩垂在身前的黑发随风晃动着。 沈肆指尖取下唇边的烟,折断,扔进了垃圾桶,扶着她的肩膀回到房间里,把门关上。 “这些警署的人会查,查出来自然会告诉你。”桌子上的饭菜没动。 沈肆牵着她的手坐在椅子上,外边天气微凉,她不过是站了一会儿,指尖都有些凉意。 将她的手包裹住攥在手里,等有些热意了,才腾出一只手摸了摸桌子上的碗,已经有些凉了。 “我去热一下饭菜。” 他端着饭菜起身,林疏棠在身后忽然开口,“沈肆,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沈肆的身形一顿,她继续,“你看我的眼神在闪躲。” 沈肆低垂的眼帘微晃,转身时脸上带着散淡的笑意,“我有吗。” “嗯。”林疏棠点头,“从前你看我的眼神,不是这样的。” 沈肆把饭菜放回桌子上,薄唇微扬,站在她面前,拨开她额前的碎发,细长的手指从她的脸颊,划过落在下巴上,微微抬起,“那我从前看你的眼神是什么样的?” 林疏棠静静地看他的眼睛,半晌,回答,“和现在这样差不多。” 而刚才的眼神有明显躲避。 可能是因为平素里恭维沈肆的人本身太多,他不必学会撒谎的技能。 不喜欢谁,会正大光明的嫌弃,从来不必藏着掖着。 而青睐谁也很明显,眼神里像带着碎光,如映入星辰般的漂亮。 所以那样遮掩的神情,在他这张脸上,就格外明显。 “宝宝,你这么快就发现了。”沈肆的指尖抚过她的眼睛,“看来对我还挺了解。” 林疏棠眨巴几下眼睛,“因为有对比,才会有区别。” 她也是刚刚看出来的。 不是她敏感,是他不会伪装。 沈肆的手搭在她的颈窝,弯腰,视线和她平视,“那现在呢,你能从我的眼睛看到什么。” 这么近的距离,她的呼吸不由得放轻,然后看进他深邃的眼眸。 “看到了我自己。” 她说话的时候神情里有微微的浮动。 她的样子,清晰的映入他的眼底。 沈肆薄唇半勾,“是啊。”都是你。 正要起身时,林疏棠的手指勾住他的领口,把人带回来。 “那你呢,你能从我的眼睛里看到什么。” 沈肆一瞬不瞬的看她,看起来和往常慵散的模样没什么区别,但此刻心脏跳得很快。 “那要看你想得到什么答案?” 嗓音平稳磁性,仔细听有几分笑意,低沉又柔软。 林疏棠依旧盯着他看,寸寸不离的,“故意钓我?” 沈肆伸手扣住她的软腰往怀里带,状似漫不经心的笑,“上钩吗。” 林疏棠目光在晃,“不怕我渣你?” 沈肆眼底浮起很浅的笑意,修长匀称的手指,抵到她的心口。 “渣你随便渣,但林疏棠,这里要留我的位置。” 低沉认真的嗓音,没有平日那种散漫劲儿了,字字清晰的。 如同轻风拂过平静的湖面,在她心口掀起阵阵涟漪。 林疏棠垂下的眼帘在颤,缓缓松开了握住他领口的手。 沈肆眸色逐渐暗淡,唇角紧绷如弦,无人知晓他此刻如坠深渊的心境。 直起身时,林疏棠轻轻开口,“好啊。”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缓慢的抬头看向她,“嗯?” 她看他时眼眸如坠繁星,“这次是心之所向。” 沈肆的喉结滚动着,一颗心都要融化彻底,胸口的郁结也顷刻间散去。 “可是。”她眉眼间平静。 沈肆又屏住呼吸般的,静等着她的下文。 这样天上地下的感觉,简直是种折磨。 林疏棠低头,覆盖下来的长睫轻颤,在眼底投落浅淡的阴影,轻声说,“前提是,我们之间不能存在谎言。” 她说得坦诚,像是把柔软露给他看,“沈肆,我害怕被欺骗。” 短短的几秒钟,沈肆的呼吸像是停止了般的,那双眼眸染着微微的红晕,随后身子微微向前倾,弯身用双臂深深的抱紧她,喉头发紧。 “我不会。” 一字一顿的。 他埋在她颈窝里蹭了蹭,又坚定的说了一遍,嗓音要比以往要沙哑,“我,不会。” 她不知道这一天,他等了多久。 又怎么会忍心伤她。 更不会让别人伤她。 —— 沈肆从房间里出来,把饭菜交给杨昭去热的时候,山雾已经散去一些。 萧鹤川过去问,“你说了吗?” 视线落在两部手机上,沈肆眸色幽深着,平静的声音却像攒了无尽的风暴,“准备说。” “平常人怕是不好接受。”没有什么比亲人背刺更让人痛苦的了,萧鹤川拍了拍他的肩膀,“打算怎么说?” 沈肆从烟盒里又摸出一根烟咬在嘴里,没点上。 不是烟瘾,是因为烦。 低头看着两部手机,又冷眼瞥向地上的宋柏东,眉眼间略带点躁。 “不想刚酝酿的好心情被这种事搅和。” 可沈肆也知道,瞒不了多久。 这边的消息,很快就能传到海市那边。 倘若林疏棠安然无恙的出现在林世雄面前,他保不齐会对毫不设防的林疏棠做出什么鱼死网破的事。 那样她只会更危险。 但……“但最终决定权在她手上,我没权利干预她知道真相。” 可是他的宝宝是个胆小鬼,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强。 唯一的亲人竟然千方百计的想要她的命,林疏棠该怎么办。 沈肆垂下的长睫,很好的遮掩了眸底暗涌,指尖把玩着手机,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萧鹤川跟他兄弟这么多年,隐约猜到什么,好心提醒他。 “别做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把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弄出国再搞个凭空消失是不难,但事后呢?以林疏棠和林世雄目前的关系,她不明真相前,一定会千方百计的找人,如果找到你身上,那叫惹火上身,到时候你再怎么解释,她可都不会信。” 沈肆掀动眼眸,瞥了他一眼,轻嗤,“我还没那么蠢。” 萧鹤川,“没她之前我不担心你的判断力,有她之后,那就不一定了。” 萧鹤川前一秒话落,后一秒,沈肆的眼眸就轻轻的眯了起来。 “我有吗。”他敷衍的语气。 萧鹤川波澜不惊,“你有。” 沈肆轻嗤,“你个单身狗懂什么。” 萧鹤川侧目,“我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 第139章 一只惊弓之鸟 沈肆捻了捻烟,不紧不慢的问,“怎么,你有情况?” “我能有什么情况。”萧鹤川低头打理着袖口,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余光从紧闭的房门上扫过。 “顾言卿那事,你准备什么时候跟她说?” “没打算说。”沈肆嗓音很淡。 萧鹤川看了他一会儿,沈肆把咬瘪的烟蒂扔到了垃圾桶。 “你是怕她知道那些绑匪是你弄死的吧,为了保护你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他揣测。 沈肆偏头看他时,眸色深了深,“有时候真想灭口。” 萧鹤川扯唇,“但凡用点脑子,就能猜出你一直不敢告诉林疏棠的原因。”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来我的判断没错,只有牵扯到林疏棠,你的判断力果不其然不堪一击。” 看沈肆的脸色变幻莫测,萧鹤川就知道猜对了。 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可你是不是忘了一点,当初她能因为这件事和顾言卿交往,就代表她并不介意这点。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一只惊弓之鸟。 林疏棠的任何情绪和反应,都会在你这里凭空的无边放大。” 这就是由爱故生怖吧。 萧鹤川语气不乏打趣,“没想到在海市呼风唤雨的小肆爷居然还有这么不自信的时候。” 多少了解过一些沈肆在云城的事,萧鹤川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大抵也能理解他此刻的心境。 沈肆闻言也不过扯着嘴角,淡淡的笑了一下。 如果萧鹤川能看出来,那么旁人自然也能看得出来。 他的软肋太明显了,以至于藏都藏不住。 杨昭热好了饭菜端进放进去,沈肆伸手接过来,“我来吧。” 余光看了眼两部手机,缓缓的拿起来,放在餐盘上,一起端进去。 林疏棠趴在桌子上,精致的下巴垫在胳膊上,一只手的指尖拨弄着桌子上鲜嫩的栀子花,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在打电话。 “嗯,我没事,已经退烧了。” 瞧见沈肆进来,她说了句,“爷爷那边先不要说这边的情况,等我回海市再说。”然后挂断了电话。 起身过去接过他手上的东西,放在桌子上。 沈肆开口,“季繁月?” “嗯。”林疏棠道,“爷爷那边联系季繁月了,我怕爷爷担心,就没让季繁月接他的电话,打算回海市后再说。” 沈肆的指腹落在手机触摸屏上,有意无意地敲着,似乎有话要说。 林疏棠看他,“怎么了?” 他唇角动了动,几句话在喉咙里转上好几圈,怎么都说不出口。 林疏棠拿着筷子的手托起下巴,打量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是不是还不准备告诉我你查到的事。” 她也不急,垂着眼帘,用筷子拨弄饭菜,“就算不告诉我,我早晚也会查到。” 沈肆蓦地开口,“先吃饭吧。” 低头默不作声的剥了一只虾,手法不是很熟练,但格外细致,剥得虾肉没有破损,放到她的碗里。 林疏棠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他。 沈肆接过后放在一边,修长的指尖继续给她剥虾,状似无意的问,“你和爷爷的关系怎么样?” 林疏棠用一个筷子把披散的头发盘在脑后,缓慢地咀嚼着虾肉,轻笑,“你这是在打探我的家庭关系?” 她是笑着说的,眼睛很亮,干净又纯粹。 沈肆的胸口有些沉闷,唇角掀动,“算是吧。” 顿了顿,他补充,“毕竟了解女朋友的家庭成员,也是男朋友应该做的。” 林疏棠闻言笑意浅浅,眼底噙着碎光,温声回忆道,“其实我上初一的时候,爷爷才从国外回来,那年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不同于母亲对我格外严厉,他对我格外慈善,每当我被母亲责骂的时候,都是爷爷为我说好话,所以我们的关系一直很好,直到母亲去世后……爷爷的身体一直不大好,就一直住在医院。” 沈肆剥虾的手指稍稍紧了,视线微眯,“你上初一那一年,是绑架案发生的那一年。” “是啊。”她下意识的点头,然后顿住,看他,“你怎么知道。” 沈肆没有抬头,昏黄的灯光打进眼底,却不见半点光,只有一片漆黑的沉色,“我看了当年的新闻。” 说完,他抬头看她,眸色幽深,“疏棠,你有没有查过你爷爷的病历。” 当年的事确实上过新闻,林疏棠也没有深究。 被他轻易扯开话题后,点头道,“每个月都会看。” “能不能发给我一份?”沈肆问。 林疏棠迟疑,“你怎么对我爷爷的事这么感兴趣。” 沈肆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片刻后,扬起淡淡地笑容,“我认识一位在骨科方面很厉害的医生,说不定能帮到你,你把爷爷的病例都发给我,我让他帮忙看看。” 林疏棠似信非信的划开手机翻病例,每一次的化验结果她都存在手机里了。 准备打包发给沈肆的时候,手上的油弄到了屏幕上。 她抽出纸巾要擦的时候,指腹不经意间碰到他的手背,很凉很凉的。 “沈肆。”她按住他剥虾的手,抽了张湿巾,把他冷白的手指根根擦干净。 然后稀松平常的问他,“你查到的事是不是跟我爷爷有关?” 沈肆眸色晃动,一言不发地看她,轮廓有些紧绷。 林疏棠道,“其实我也察觉到一些问题了。” 每次爷爷的化验单结果都没什么问题,但是却迟迟不能出院,所以她拿着化验结果到别的医院去问过别的医生。 那些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还说爷爷的病情并没有那么严重,可以回家调养。 可是爷爷很信任许医生。 每当她提出质疑,爷爷就会为许医生说话,几乎对他的话唯命是从。 “所以我才让繁月没把这事告诉爷爷。”林疏棠道。 “现在想想一切都太巧合了,综艺的事只有繁月和爷爷知道地点,连我的秘书都不清楚具体在凉山的哪个位置,而后脚宋柏东的人就能埋伏在山里,对地形了如指掌。” “所以我想让萧队查一下许慎。” 林疏棠分析道。 沈肆敛了敛眸,将眼底的情绪遮住,“好。” 林疏棠觉得他有点心不在焉的,“怎么了?”然后斟酌了一下措辞问,“是不是这样会麻烦你?” “没什么。”沈肆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眼眸里的认真似能温柔所有的光,“我喜欢你麻烦我,就这样,一直保持下去。” 林疏棠松了口气般的扬起笑容,“好。” 沈肆紧绷的下颌稍稍放松,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站在你身后。” 捧起她的脸颊,一瞬不瞬盯着她,语气也是从未有过的缱绻和认真,“记住了吗。” 林疏棠微微仰起脖颈,掌心的温度莫名令她心安,“好。” 沈肆亲了亲她的唇角,也笑起来,起身去倒些温水。 外边忽然传来宋诗蕊的尖叫声。 估计是被关急了,拍打着门要出去。 林疏棠准备出去看看,被沈肆拦住,双手搭住她的肩膀按在椅子上,“你继续吃饭,我去看看。” 林疏棠点点头,沈肆离开后,视线落在桌子上的两部手机上。 ------------ 第140章 我更想亲手料理属于我的人生 从一开始,他就看着这手机魂不守舍的。 可这不是他的手机。 林疏棠的手指动了动,把两个手机拿过来看了下。 认出来其中一部是宋柏东的,另一部没有印象。 两部手机都有密码和人脸识别,她打不开。 就在这时,其中一部手机响了,是那个没有印象的手机。 但是上面的手机号…… 林疏棠怔住,瞳孔微微紧缩着,手指不听使唤的划开了通话。 对方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 “宋柏东,你到底怎么办事的!” “我说了山里的情况每隔一个小时就要向我汇报一次!怎么到这时候,还不汇报结果?!” “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再拿不到我想要的东西,你和她一起死!” 对方愤怒阴骘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刹那,她犹如被雷击中。 大脑“轰”的一声响后,随后就是一片空白! 心脏仿佛都停了! 她的手艰难地撑着桌子,身体在颤抖。 对方还在说什么,她害怕听到似的,直接挂断了电话。 沈肆进来后看到她不对劲的模样,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唇瓣在开合说些什么。 可她的灵魂犹如逼出躯壳,周围的一切都在天旋地转,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林疏棠的身体在发抖,整个人在发抖。 猛地推开沈肆后,冲出房间,跑到刚刚醒过来的宋柏东面前。 双手提起他的衣领,风把她的头发吹得凌乱。 “那个人是谁?” “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宋柏东被她提起,险些喘不过气,整个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对上女孩布满红血丝的双眼,却忽然疯了似得大笑起来。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没想到吧,你自以为是的唯一的亲人,在林家唯一的后盾,实际上就是惦记你的心脏的人!” “我的好女儿,这种感觉怎么样呢?” “我早就告诉过你,要站在我这边,站在我这边你才能得救!可惜,你太固执了!” 说到最后,他目眦欲裂,狭窄的眼睛里泛着红色的凶光。 林疏棠一阵惊悸,脚钉在原地。 下意识的否认,“你胡说!” 宋柏东看她的眼神充满讥笑,笑声一声比一声大,“你大可以问问你的好爷爷啊。” “疏棠!”沈肆走过来紧紧地抱住她,抬脚,狠狠踹在宋柏东的腹部。 宋柏东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林疏棠目光空洞的看沈肆,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全部的血液。 然后捂住胃部,跪在地上呕吐不止。 原来极度难过的时候,崩溃不是从眼睛里哭出来,而是从胃里吐出来的。 仿佛身体被捏爆了,麻木的痛苦像一个破了底的口袋,一直漏个不停。 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把破洞收缩起来。 林疏棠迷茫的看着周围乱晃的一切。 虚空中林世雄慈祥的微笑,林琼岚严厉的样子,以及宋柏东发疯的狂笑,统统扭曲在一起…… “啪”的一声,好像某种东西被忽然剪断了,血腥的掉落在地上。 然后她整个人被无限的抛到永劫不复的地狱。 “林疏棠!”耳边的声音忽然唤醒了她。 她机械的转向他,整个人都是麻木状态。 沈肆看着她越来越苍白的脸颊,光是心疼她的感觉就足以使他粉碎,抱着她的手臂青筋,几乎根根绷起。 “林疏棠,还记得我刚才说过什么吗。”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站在你身后,坚强一点好不好?” 成长最痛的那一课,是你从未设防的那个人,朝你开了最猛的一枪。 她眼睫很轻的颤动了下,缓缓的站直身体。 清瘦的身体站在那,仿佛风中飘落的一片枯叶。 只要风轻轻的一吹,灵魂就会自主的离开肉体了。 地上的宋柏东眼睛深处的是极度的恨意,还在疯笑。 “现在你肯定很难过吧,跟我在林家的日子比,这些又算什么?” “这不过是林世雄和林琼岚对我所做的一切,现如今都报复在你身上了而已,就算没有我,林家早晚有一天也会彻底玩完!” “闭嘴!”沈肆眸底凝聚了一层沉沉的雾霭。 宋柏东的声音陡然一顿,因为眼前的男人给他一种异常可怖的感觉。 如同被一头凶兽盯上似的,要是再继续说下去,他可能会直接要了他的命。 林疏棠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她机械的低头,看到上面的信息,带了些颤音,忽然笑了一下。 是林世雄发来的。 询问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疏棠。”沈肆看她状态不对,轻轻唤她。 林疏棠拿着手机的手无力的垂落,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痛似的。 仰头看了会儿天,竟然没有一滴泪水流下来。 “沈肆,你能带我回海市吗?” 她看他,忽然开口,很平静的。 沈肆唇角动了动,嗓音压得很低,怕惊到她一样,“不如在这多待几天再回去。” 林疏棠摇摇头,声线平直,“我想回去自己解决。” 然后走到萧鹤川面前,“萧队,跟您借几个人,可以吗?” 萧鹤川看了眼沈肆,对方略微点头,他才应声,“当然可以。 林世雄和案件有关,一个小时前,我就已经联系警署派人把医院围了起来,还没有实行抓捕,医院那边的人手你可以随时支配。” “谢谢。”她轻声道。 沈肆牵着她的手坐进直升机,吩咐杨昭去收拾东西,随后带回海市。 飞机上,林疏棠抱着膝盖坐在角落里,目光始终安静的落在窗外层层叠叠的云层上。 沈肆伸出手,似乎想碰碰她,又停在半空,手指就那样悬放着。 “沈肆。”她依旧看着窗外,唤他。 沈肆马上应,“我在。” 她眼帘垂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沈肆顿了顿,“嗯”了一声。 她轻轻的笑了下,脸颊埋在膝盖里,“谢谢你。” “谢谢你照顾我的情绪,但下次请直接告诉我。” 林疏棠闷声道,“比起蒙在鼓里当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蠢货,我更想亲手料理属于我的人生。” 沈肆喉头滚动,下一刻悬在空中的掌心拢住她的后颈,稍稍用力,另一只手握住她的腰身,将她抱在身前来。 “林疏棠。”沈肆垂着眼眸,凝视着她。 伸手拂开她被薄汗打湿的发丝,偏低的嗓音沙哑,“原来宝宝比我想象的要坚强啊。” 比起她的坚强,沈肆心底更希望她真的是个胆小鬼。 遇到事往他身后躲这样最好。 可她不是,反而坚韧的可怕,却让他更难过了。 林疏棠没有挣扎,就这样靠在他肩膀上,疲惫的闭上眼睛,“困。” “睡吧。”他扯过一条毯子盖在她的身上,知道她并不是困倦,温热的掌心覆在她的眼前,“到了我会叫你。” 林疏棠轻轻“嗯”了一声,闭上眼睛,泪水砸在他的衬衫上。 沈肆默不作声的,缓缓地收紧了掌心。 ------------ 第141章 我陪你一起 她看起来眼里平平静静的,可沈肆的手轻轻搭在她的后背安抚着,才知道她背后都是湿冷的汗。 “睡吧。” 他的嗓音像是某种魔力般的,林疏棠的精神渐渐松懈。 不知何时沉沉的睡去,只是手依旧紧紧的攥在一起。 沈肆将她攥紧的手指,一点点的松开,用纸巾擦去掌心的湿汗。 腾出一只手缓慢的打字:【医院的情况怎么样。】 对方回答:【沈少,林世雄还在医院,但您说的那个许慎已经不见踪影了。】 沈肆眸色讳莫:【继续找。】 —— 直升机缓缓降落在医院的顶楼,舱门打开的一刻,原本闭着眼睛的女孩缓缓睁开眼眸。 她默不作声的走出机舱,径直的往病房的方向去,自始至终眼里都很平静。 沈肆在身后出声,“疏棠。” 她稍稍顿住脚步,转身看他。 沈肆看她,风吹得声音有些淡了,“等等我。” 林疏棠怔忪了片刻,像是有了知觉般的,站在那里没动。 直到沈肆过来牵住她冰冷的手,在掌心里暖了暖,“我陪你一起。” 她轻轻“嗯”了一声,脸是有些苍冷的白,声音低得不能再低,“谢谢。” 沈肆的嗓音低沉喑哑,“又把我当外人了。” “这次原谅你了,但不可以再犯。” 他牵着林疏棠的手往病房走,她半仰着头看他的背影片刻,又缓缓的垂下眼帘。 警署的警员除了包围医院四周,楼层的拐角处也安排了人。 为免打草惊蛇,和林世雄的病房保持着一定距离,吩咐护士医生照常工作。 见到沈肆过来,小队长说了现在的情况,“听医院的医生说,负责林世雄的医生许慎是去隔壁医院进行学术交流,但我们派去的人并没有找到他的踪影,我怀疑他应该是发现了警员,才会提前跑路,目前他的办公室和家庭住宅,萧队都已经派人围起来了。” 沈肆略微点头,视线落在不远处的病房上,“林世雄有没有察觉到什么。” 小队长摇头,“应该没有,他照常吃饭,病房里偶尔传来电视的声音,看起来没有异样,对方应该还没意识到我们已经包围了医院” “好。”沈肆看向林疏棠。 她松开沈肆的手,轻声道,“我自己进去就好。”然后看向小队长,“麻烦你们都退到医院以外吧。” 小队长面色迟疑,“可如果对方对你做什么,那样我们可能没办法及时出现……” “我在这。”沈肆出声。 林疏棠看他,“你也出去,不要在医院里。” 沈肆正要开口,她缓声,“沈肆,我想自己解决,我可以。” 她抬头看他,目光澄净,“我可以。” 沈肆的唇角绷紧成线,没有应声,林疏棠继续道,“我会想办法让林世雄联系许慎。” 几句话像是从喉咙里扯出去的,嘶哑又缓慢,“你帮我监控他的手机,谢谢。” 沈肆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她很冷静,伸手触摸她泛凉的脸颊,低声,“那我等你。” 她缓缓扬起一抹牵强的笑容,“好。” 沈肆和警署的人离开后,林疏棠目光静静的看向病房,抬步走过去。 站在门外时,她扬起浅淡的一如往常的笑容,推开门。 “爷爷。” 对方看到她安然无恙的模样,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僵硬的露出慈善的笑容。 “疏、疏棠……你怎么回来了啊。” 林疏棠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是笑着的,“节目组那边出了点事,所以提前回来了。” 拿起水果刀和青果,她低头,缓慢的削皮,“爷爷,宋柏东被抓了。” 林世雄面色一凝,仔细看她的神色,带着试探的语气,“被抓了?” “嗯。”她眼睛干干的,头还有些疼,嗓音一如既往的安静,“因为他害我,被警署的人抓个正着。” 削好的苹果递给林世雄,“爷爷,一直以来我们都在找可以断绝他后路的方法,这次人赃并获,终于可以把他们一家人赶出林家了。” 林世雄浑浊的眼眸锁在她脸上。 林疏棠唇角含笑的看着她,“爷爷怎么不吃?” 林世雄后知后觉的接过来,慈祥的笑笑,“没想到宋柏东自寻死路。”然后关心的问她,“不过他没有伤到你吧?” 林疏棠微笑,“没有。” “那他有没有说点什么……” 林疏棠眉眼低着,只能看到五官轮廓,“他说……”指腹划过锋利的刀刃,“有人想要我的心脏。” “爷爷,你说,会有什么人才会想要一颗心脏呢。” 林世雄眼眸精明毕现,“宋柏东有说是谁吗。” 她抬头时,他又是和蔼的模样,“说是一个医生。”然后又摇头,“可我想不到是和什么医生有过恩怨。” 林世雄仔细看她苦恼的样子,她从小性格直,向来不会遮掩什么,也藏不住事情。 于是布满着皱纹的苍老的手拍了拍她的手,“别想了,让警署的人去查就是了。 你没事最好,以后别参加什么综艺了,尤其是那么远的山区,爷爷就是想联系你都联系不到,这次是你福大命大,以后可要当心。” “确实福大命大。”她起身,葱白的指尖拎着一个玻璃杯,倒了杯温水,自顾自的抿了一口后,后腰抵靠在柜子上。 看林世雄时,扬起浅淡的笑,“要不是遇到沈肆,我可能真没命了。” “沈肆?” 林疏棠点头,“嗯。” 林世雄看她这副自然的样子,倒真像不知道什么。 她和平常实在是没有任何区别。 难道说宋柏东意识到自己被抓后还奢望他能捞他一手,所以没把他供出来,只说出许慎用来转移视线? 不得不说,宋柏东还有点脑子。 毕竟要是把他供出来,宋柏东还能指望谁能捞他? 几秒钟的功夫,林世雄脑海里已经闪过千百种思绪。 林疏棠指尖不经意的转着杯子,都看在眼里,当作无事发生的跟他闲聊最近公司的事情。 “爷爷,您也知道,我和沈肆交往后,公司拿到了不少可观的资源,简创现在可以说是蒸蒸日上,我觉得可以趁形势大好的基础上再加注资源,挤进一线广告行业。” 林世雄闻言收回思绪,慈爱的点头,“你能有这股势头当然很好,爷爷支持你。” “爷爷真的支持我吗?” 林世雄毫不犹豫的,“那是自然,你可是我唯一的孙女,我不支持你,又去支持谁?” 林疏棠笑起来,“我准备投八千万到和沈氏合作的项目里,不过您也知道,虽然我是简创的总裁,但股份只占了二十,这样重要的决策可不是我一个人说得算的,还要您签字才行。” “八千万。”林世雄犹豫了。 目前简创的账面流动资金刚好这个数。 要是全投进去,稍微出点差错,简创的资金运转就会出现纰漏,导致接二连三的问题。 “爷爷不信我?”林疏棠晃着玻璃杯,声音淡下来,“爷爷不是说支持我的吗。” 林世雄嘴唇动了动,打算否了这个提议的。 林疏棠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微微直起身,“其实不用爷爷签字也行,宋柏东杀人未遂性质恶劣,沈肆帮我找了个厉害的律师操作,大概率能判他死刑,如果这时候我拿谅解书和他手上百分之十的股份置换,相信他一定会答应,毕竟,钱和命相比哪个重要,他应该拎得清。” 拿到宋柏东的股份,她的话语权自然要高。 但林世雄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林疏棠把宋柏东逼急后,会把他供出来! 所以在她话音落下之后,迅速开口,“疏棠啊,你说这些就跟爷爷见外了,宋柏东百分之十的股份能有什么用,爷爷手上的百分之二十将来都是你的。 至于律师,正好,爷爷身边的赵律师跟了我十几年,非常可靠。 咱们林家的家事就不麻烦外人了,我让赵律师跟进宋柏东的案子。” ------------ 第142章 我要把简创拿在自己手里 林疏棠淡笑不语,十分钟后,秘书带着合同走进办公室。 林世雄签字很痛快,林疏棠翻看了眼合同,没什么问题,然后示意秘书拿出另外一份文件。 递给林世雄。 “这是?”上面写着指定监护人通知书。 林世雄不解的看向她。 林疏棠语气寡淡,“爷爷,虽然名义上我是你的第一监护人,但没有走过法律文件,这份是我让秘书拟定的监护人通知书,只要签字,我就是你唯一的监护人了。” 林世雄持有怀疑,“怎么要签这个?” 林疏棠稍微停顿了一下,淡然的解释,“我工作太忙,有时候接不到电话,担心签不了字会影响爷爷的手术,所以这份是交给医院的。” “即便不签这个,你也是我唯一的监护人。” 林世雄笑笑。 “这也是以防万一。”她轻轻敲着桌面,眉眼低垂着看他,“爷爷如果觉得有问题,可以叫你信任的赵律师审核一遍文件。” “疏棠,你今天怎么跟爷爷这么生疏了。” 他迟疑了下,检查几遍文件,才在上面签字,递给她。 左右不是什么股份合同之类的,林世雄觉得自己多心了。 “爷爷只是怕麻烦你。” 林疏棠接过文件扫了眼,递给秘书,扬起笑容,“怎么会。” 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她道,“我先回公司了,您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好。”林世雄的后背靠在枕头上。 林疏棠临走前,他还耐心的叮嘱,“工作别太辛苦,有什么烦心事就找爷爷说,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走到病房门口,她转身静静的看他,目光不悲不喜,“好。” 房门关上,林疏棠神色一点一点冷下去,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忽然觉得有些累。 后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眉眼微垂,手有些微抖。 秘书关心的问,“林总,您怎么了?” “没事。”林疏棠的手指捏紧两份合同,艰难的吐声,“你先回公司吧,谢谢你因为我的私事跑这一趟。” 没有秘书带着文件出现打消林世雄的顾虑,他恐怕不会相信这八千万不过是个幌子。 又或许是宋柏东的事让他心慌意乱,或者想要得到她的信任,才没有仔细看合同里的细则,直接签了字。 秘书走后,林疏棠也出了医院。 沈肆的后背靠在医院大门衔接的墙壁上,唇边咬着一根烟,没有点燃,低垂着眼帘似乎在思索什么。 林疏棠走过去把八千万的合同拿给他,“帮我做个局。” 沈肆的视线从合同上掠过,什么都没问,双手捧着她的脸颊暖暖,答非所问的,“饿了吗?” 她的眼眶红红的,然后额头抵着他的胸膛,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沈肆身上。 “沈肆,我要把简创拿在自己手里。” 她说自己的目的。 沈肆抱着她的肩膀入怀里,指尖轻轻打理着女孩被风吹乱的发丝,嗓音又轻又低,“想吃中餐还是西餐?” 林疏棠在他胸前蓦地笑了一声,拿着合同的手垂落在身侧,闷闷的回了句,“西餐。” 他也笑了,“好。” 不出意外,在林疏棠离开病房后,林世雄就打出一个电话出去。 她故意抛出许慎,就是想知道在这件事里许慎扮演了什么角色。 现在看来,林世雄对许慎的在意程度,远远超过了宋柏东。 甚至电话里还在动用自己的人脉关系,帮许慎偷渡到国外。 不过林世雄没想到在此之前,已经警署的人已经监听了他的电话。 许慎还没出发前,就在另一处私密住宅里把他逮捕。 沈肆给她切好的牛排,林疏棠没来得及吃,就和沈肆一起赶往二十公里外的现场。 是一处两层小楼,上面爬满了爬山虎,显得阴森森的。 房子四周比较荒芜,没什么人住在附近。 根据检察官的调查说,这处宅院曾发生过人命,是凶宅。 许慎以旁人的名义低价购买的,所以他们先前并没有查到。 林疏棠和沈肆刚准备进去,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快的嗓音: “沈哥哥!” 裴临月蹦跶到沈肆面前,饶有兴趣的打量两个人十指相扣的手,又笑眯眯的看着林疏棠。 林疏棠抿了抿唇角,下意识的攥紧了沈肆的手。 沈肆低头看了她一眼,握着林疏棠的手很自然的放进口袋里,才淡淡的看裴临月,“你怎么在这。” 裴临月不高兴的哼唧,“每次见我都是这副表情,怎么,怕我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啊?” 然后亮晶晶的眼又去看林疏棠。 比沈哥哥皮夹里的照片好看,也比他手机的照片好看。 更比网上那些糊图好看! “不介绍介绍?” 裴临月的肩膀撞了下他,眨巴眨巴眼睛。 沈肆的手指抵在她的脑门上,把人无情的推开,“这里不是能玩的地方。”眼神示意她身后的男人,“带她回深城。” 裴临月抗议,“我怎么不是来办正事的?我就是来办正事的!” 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铺开,然后怼到沈肆面前。 “三年前暗网消失了一个做活体实验的医生,昼暝查到是在这,所以我是来帮他抓人的。” 沈肆瞧着上面的信息,微微眯了下深邃的眸。 裴临月道,“这人违背暗网的规矩四处接私单,在暗网制裁前有人帮他逃了出去,所以我就来……不,是昼暝来清理门户,我就是看看热闹。” 然后看向身后的男人,挤眉弄眼的,“是吧昼暝?” 昼暝余光掠过她一眼,不作声。 沈肆和林疏棠相视一眼,没想到许慎居然和暗网有关系。 林疏棠虽然不知道暗网究竟是个什么组织,不过听见‘活体实验’四个字,只觉得许慎来头不简单。 四人一同走进阁楼里,和普通住宅没什么区别。 许慎手上戴着镣铐,被按在桌子上动弹不得。 裴临月围着他转了圈打量,摸着下巴说,“怎么跟通缉令上长得不一样。” 昼暝戴上一次性手套,转动许慎的脸,给出冷冰冰的结论,“整容了。” 提到通缉令三个字,许慎的瞳孔缩了缩,“你们、你们是暗网的人!” 昼暝脱掉一次性手套丢在地上,没搭理他,去看向沈肆,“这人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沈肆环顾四周,最后视线锁在客厅最中央的巨大油画上。 他边往那边走,边回答他的问题,“你打算怎么处理。” 这里有警署的人,昼暝尽量说得含蓄一些,“如果能判死刑,人就交给警署。”判不了,他要带回暗网。 林疏棠的手指敲了敲墙面,看沈肆,“空的。” “有暗室。”沈肆吩咐警员,“砸开。” 一直没有反应的许慎听到这话,忽然开始挣扎,警员险些按不住。 昼暝拿出一把匕首,面无表情地直接插在他按在桌子上的手上,将他钉在桌面上。 许慎痛苦的尖叫一声,不敢再乱动,接触到昼暝看死人般的眼神,他立刻噤声,连痛都不敢喊。 落在暗网的人的手上,还不如马上让他去死! “如果我什么都说,能不能饶我一命?” 当初从暗网逃出来就是因为怕死。 许慎的求生欲很强,他只想活着,哪怕苟延残喘。 桌子上有个骷髅头的摆件,只见裴临月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拿在手里慢条斯理的转了转,压着眼尾看他。 “怎么的,讨价还价也是暗网教给你的?” 许慎因为她的笑容,冷不丁的打了个寒战。 昼暝把她手上的玩意儿嫌弃的丢到地上,抽出一张纸巾,塞进她手里,“你也不嫌脏。” ------------ 第143章 找到真相 裴临月翻了翻白眼,胡乱的擦擦手,蹦跶到沈肆面前告状。 “沈哥哥,你也不管管,一个保镖居然都欺负到雇主头上了!” 沈肆不搭理她。 昼暝侧目,“安静点,裴小姐。” 裴临月抬了抬精致的下巴,扭头恶声恶气的瞪他,“嫌吵你就出去。” 昼暝默不作声地把插在许慎手上的匕首猛地拔起,用纸巾擦掉污血,刀刃反射着锋利的光芒。 漠然的看了眼裴临月,抬步往外边走。 沈肆牵着林疏棠离他们远了点,那边许慎捂住血流如注的手歇斯底里的哀嚎,更衬得他嗓音温柔。 低头看着林疏棠,音色温和的问,“你打算怎么做。” 林疏棠的目光还落在那堵墙上,皱眉,“先把墙砸开再说。” 裴临月很有动力,“听姐姐的,砸墙!” 表现力十足的就抢过警员的大锤,“砰”的一声,砸在墙上。 另一个拎着锤的警员看呆了。 他砸的地方还没动静呢,那女孩两锤子下去,墙直接塌了半边。 林疏棠轻轻道了声“谢谢”,抬步从砸烂的墙壁里走进去。 福尔马林的味道扑鼻而来。 林疏棠微微皱眉,下意识的捂住鼻子,沈肆已经把口袋里的手帕取出来递给她。 手帕上清冽的雪松香味,中和了刺鼻的味道。 林疏棠抬头环顾四周在玻璃容器里的器官,到底没忍住,背过身有些作呕。 先进来的警员已经跑出暗室出去吐得昏天暗地了。 裴临月眯着眼看着悬浮在容器里的各种器官,敲了敲容器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些看起来并不是新鲜的器官,应该有很长时间了。” 哪怕泡在福尔马林里面,颜色也不像刚解刨后那么鲜艳。 “上面还有日期。” 她嫌脏,戴上一次性手套,拿起容器上的便签。 死亡时间和性别都有记录。 裴临月还想分析点什么,转身一看,空无一人,感情就她自己在这自言自语的。 林疏棠是被沈肆带出去的,削瘦的后背靠在墙壁上,脸上有些苍白。 沈肆递给她一瓶水,她接过后,低着头,没喝。 沈肆让警署的人叫法医来,这么多器官标本,绝不是许慎一个人能拿到的。 除非有人帮忙。 林疏棠显然也知道这点,眼睛黑漆漆的看不见底,“自从林世雄开始住院,就点名要待在那家医院,哪怕我提出换家更好的医院他都找其他借口推脱。” 从暗室的那些容器上掠过,眼睛像蒙了尘,灰蒙蒙的,不见丝毫光彩。 “而且每一年,他都会以慈善的名义向医院捐款百万,我怀疑他和医院背地里有其他的合作。” 而这样的合作,或许就跟这些不知名的器官有联系。 沈肆看了眼许慎,音色不温不火,“看样子的确需要有人开口了。” 许慎被他的眼神看得发怵,往角落里缩了缩。 “放着我来!”裴临月为了表现,开始摇人了,“昼暝!” 很快,男人的身影出现在客厅里,一张脸又黑又冷的,“不是让我出去?” 裴临月眨巴眨巴无辜的大眼睛,圆溜溜的一双杏眼亮晶晶的。 “能不能把你们暗网那些收拾人的手段,都在他身上用一遍?” 昼暝不咸不淡的回了句,“我都出去了,还怎么用一遍。” 小肚鸡肠呵。 爱记仇呵。 裴临月尴尬对着林疏棠笑笑,“他就是调皮。”过去勾住他的脖子到墙角哥俩好的嘀咕,“沈哥哥旁边的妹子是我嫂子,我好不容易逮到表现的机会,想把她拉拢到我的阵营,你就不能替我争口气?” 昼暝抱着双臂,不为所动,“这么爱表现,你怎么不表现。” “我是女孩子呀,女孩子怎么能做那么血腥的事?!” 裴临月一本正经,“更何况今天我穿的可是沈哥哥送我的最喜欢的小裙子。” 米黄色的吊带裙,下摆是不规则的设计,女孩细白的长腿在其中半遮半掩的,格外漂亮。 昼暝垂着眉眼,半张脸埋在昏暗里,“他送你的,你就这么喜欢?” “那当然了,沈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亲哥都得往后排。 “所以身为好哥们,你得帮我。” 昼暝把她搭在肩上的胳膊猝不及防的挪走,裴临月身子失去重心的向前倾,差点摔了个狗啃地。 正要气急败坏的骂人了,就看到昼暝一声不吭的拎着许慎的衣领,拖进了一个小房间里。 果然还是嘴硬心软。 裴临月小步挪到沈肆身边,拍拍胸脯保证。 “昼暝出马,一个顶俩,沈哥哥你就放心吧。” 她向来大大咧咧的,蹦跶过来的时候,裙子的肩带不小心滑到了肩膀上。 沈肆眼神提醒她,“好歹注意一下自己的性别。” 裴临月不明所以,“我咋了。” 然后感觉到了什么,把肩带随意地往上一勾,完全辜负了穿这条裙子该有的恬静。 “下次你送我条没肩带的,这个穿起来太麻烦了。”而且得配双高跟鞋。 一路上她都崴了好几次,气得踹昼暝。 沈肆不记得送过这个,都是杨昭置办的,没放在心上,随口应了一声。 林疏棠低着头,长发很好的遮住了侧脸,脚尖一下一下的点在地面上,胸口有些闷。 不过五分钟,昼暝就带着结果出来了。 许慎像是经历过异常恐怖的事情,颤着声儿,哆哆嗦嗦的交代了所有。 包括要她心脏的目的。 “三年前,林世雄找到暗网求我帮他治病,我的要求是帮我从暗网逃出来,他有先天性心脏病,因为血型比较特殊,目前没有找到合适他的心脏,可是在林疏棠绑架案后送到医院检查的时候,我发现她的心脏是符合林世雄的各项指标的,出于好奇,我又想办法拿到了林琼岚的血液检查和心脏匹配度检测,没想到也是成功的……” 听到这里,林疏棠的呼吸陡然一窒。 沈肆不由得握紧了她的手。 跪在地上的许慎瞧了眼林疏棠后,继续支支吾吾的说,“所以在林琼岚车祸后,林世雄让我用她的心脏做移植,可是后来手术过程中出了一些意外,所以那颗心脏白费了,林世雄不愿意放弃,说是可以用林疏棠的心脏…… 但当时有顾言卿在,林世雄不方便动手,一直在等待时机,原本在他们分手后,林世雄想了一些计划,谁知道……” 他又看了眼沈肆,颇为忌惮。 “谁知道后来沈少又出现了,可他的身体等不到今年年底,林世雄说他会想办法……” 许慎交代完自己知道的事情后,就被警署的人带走了。 沈肆扶她颤抖的双肩,“疏棠。” 林疏棠瞳孔剧烈的收缩着,最后只剩下震惊和迷茫。 片刻后,她的瞳孔渐渐有了焦距,哑着嗓子吐了几个字,“我没事,我很好。” 哪怕她已经做好知道真相的准备,这时候依旧痛到近乎窒息。 好似这么多年林世雄塞给她的关爱,像给久饥的人的一块白面馒头。 囫囵吞下后才发现内里包了无数的细针。 这些针此刻将她扎成了筛子,寒意便从骨缝中全透出来了。 现场被围了起来,警署的人依次介入。 林疏棠是被沈肆抱出现场的。 回去的路上,林疏棠把车窗落了下来,一声不吭的任由风往咽喉里灌。 直到喉咙被吹得发疼、发涩,难以吐出半个字,依旧压不下来胸腔里不停翻涌的恶心和难受。 沈肆看不下去,把车窗升了上去。 直到回到住宅,她被塞进被子里,暖暖的温度包围着她。 沈肆出去给她倒水时,林疏棠拽住他的衣角,声音艰涩。 “我是林世雄唯一的监护人。” 林疏棠坐起身,“我认为他的精神出现了问题,我有权利把他送进精神病院。” 沈肆看了她一会儿,开口,“对,你有。” 她笑得安心起来,“好。” 沈肆坐在她的身边,伸手勾住她的腰抱进怀里,低头看着她空洞的样子,去吻她的唇。 很温柔的,小心翼翼的。 没有进入她的唇腔,只是这样缠绵悱恻的描摹她的唇瓣。 最后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沙哑的道,“宝宝,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从凉山回来后,她就没有休息过,而且持续低烧。 “沈肆,你喜欢我什么呢?” 她问的时候,眼睛有些热了。 “你看所有人都不喜欢我,林琼岚,林世雄……连我的亲人都不喜欢我,是不是有一天你也会忽然发现我其实没那么好。” ------------ 第144章 我会做很坏的事 在喜欢的人面前,越狼狈,越心慌。 对上她颤颤巍巍的目光,他把声音压着,音色低沉。 “林疏棠,这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又说了一遍,“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他们的错误和罪孽不需要你来买单,你更不能因此而否定自己。”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 有的人不把她的爱当回事,有的人却苦苦追寻,得不到她的爱。 沈肆捧着她的脸颊,很专注地看她的眼睛,缓缓对她说,“你很好,是最好的,无可替代的。” 她不知道他有多嫉妒那些人,嫉妒的要死。 林疏棠低语,“可我会做很坏的事,我也有很多缺点……” “坏?”她要是个坏孩子,那他算什么。 沈肆不由得低笑出声,落在她腰间的手稍稍收紧,看她时眸色温柔,“我见过你在学校打架斗殴的样子,见过你顶撞老师出去罚站的样子,也见过你在酒吧里不顾形象的乱舞……那些在旁人眼里或许是缺点的行为,可我都喜欢极了。” 这么将她抱在怀里,紧紧的,轻声呢喃,“说我疯了也好,说我有病也罢,我对你天生就没有抵抗力。” “所以林疏棠。”他语气很轻,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角,“不要否定自己,因为这样,你会连喜欢你的我一起否定。” “沈肆……” 她微微发怔的看着他认真的模样。 他目光深邃犹如望不见底的漩涡,黑白分明的瞳孔,没有一丝杂质。 所有的情绪都这样赤裸裸的表露在外。 明明,他们不过认识几个月的时间而已,说起来真正交往没有几天。 可沈肆眼中的贪恋和深情却好像积存了经年般的,汹涌而来。 沈肆在她唇瓣上流连,克制了很久才松开她,缓缓直起身,“我去给你倒杯水,你先躺一会儿。” 林疏棠依旧攥着他的衣角,仰头看他,“我不渴。” 身子往床的里侧挪动几寸,“能不能陪我睡会儿。” 沈肆微滞。 林疏棠道,“我一个人睡不着。” 房间是他的,床也是他的,被子上都是熟悉的淡淡的雪松冷香。 可她清晰的意识到自己贪恋的不是这种香味,而是香味的所有者。 所以直到身侧的被子被掀开,沈肆脱掉鞋子睡在身侧。 沈肆把手绕到她颈后,掖好她的被角,准备抽回手时。 林疏棠已经顺势窝进了他的怀中,发顶刚好抵在他的下巴。 手主动圈上他的腰身,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 他垂眼看了她一会儿,她已经闭上眼睛,呼吸逐渐平稳。 掌心里一直传来着她的温度。 沈肆唇角依旧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哪怕最后僵得有些发麻,依旧保持这个姿势,也不再挪动。 —— 晚上十点钟的时候,林疏棠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 她本就睡得浅,眼睛倏然的睁开了,入眼的是沈肆精致的面容。 他眼底有些发青,发丝垂在额前,有些凌乱。 在山洞里她好歹睡了一会儿,可沈肆一直没怎么睡。 现在又就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的,肯定很不舒服。 林疏棠的手撑起半边身体,把手机开了静音。 不管对方如何的焦急,伸手很轻的临摹着男人的五官轮廓,指尖和他的肌肤隔着一层薄薄的空气,担心吵醒他,没有碰到。 等到屏幕熄灭又再次亮起时,才从他怀里钻出来。 轻轻的下床。 光着脚到外边的阳台接听电话,顺便把门关紧。 电话刚接通,就传来咆哮声—— “林疏棠,公司挪动账面资金这样的大事你凭什么能擅自做主,那可是八千万,全公司所有的流动资金!就算你和林世雄有百分之四十的控股权,这样的大项目,起码也要经过董事会全体投票吧!” 说话的是丘洲,除却她和林世雄外,掌握了简创百分之十的股份。 和宋柏东的在董事会的地位平起平坐。 案子没有公开,丘洲自然还不知道宋柏东的所作所为。 挪用账面资金的事,也是林疏棠让秘书故意透露给他的,就等他的电话打过来。 林疏棠的手指搭在围栏上,夜风吹得发丝凌乱。 她的手臂枕在栏杆上,身体向前倾着,将发丝别在耳后,说话开门见山。 “丘董事,有没有兴趣做一笔生意?” 她音色很平,“事成之后我给你百分之五的股份,另外宋柏东副总裁的位置,也给你了。” 这个一块馅饼抛过来,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 丘洲很是疑惑的问她,“你想要做什么。” 不等她回复又揣测,“你和宋柏东斗起来了?”语气里隐隐有些兴奋。 丘洲觊觎宋柏东的位置很久了,巴不得林疏棠把他斗下去,自己好上位。 林疏棠不管他的这些小心思,语气很淡,“你只要按我说的做就是。” 挂断电话后,她仰头淡淡的看着夜空中悬挂的月亮,脸颊被风吹得冷白。 其实每个人都是月亮,有发着光鲜亮丽的一面,也有一个从来不让人看见的阴暗面。 季繁月说她手段太软,才会让宋柏东和关琴雪蹦哒那么久。 殊不知她在等一个最合适的可以将她们彻底按死的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她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林疏棠转过身,手臂向后搭在围栏上,抬起时露出一截娇软白皙的腰身。 透过阳台的落地窗,静静地看向床上熟睡的男人。 眼里是一闪而过的复杂和难以分明的情绪。 她轻轻的勾唇,轻声呢喃着,“那你呢,会喜欢我这样阴暗的一面吗。” —— 丘洲的办事效率很高,又或者利益诱惑的缘故,不到凌晨就把事给办妥了。 留了两个字给她:【够狠。】 林疏棠面不改色的锁上手机,洗漱完后,换上沈肆拿给她的衣服,对着镜子看了看。 是淡蓝色的长裙,遮到脚踝的位置。 袖口和裙摆的末梢依旧是熟悉的蓝色风信子花刺绣。 双面刺绣的另外一面,是垂丝海棠。 手指拂过上面的刺绣,旋即抬眸看向走进卧室的沈肆。 他的黑色衬衫领口上同样是这样的暗纹刺绣,高雅而低调。 “你好像很喜欢风信子。” 林疏棠主动过去替他整理领口。 沈肆微微躬身,一只手撑在膝盖上,到她舒服的姿势,另一只手落在她脸侧,将她眼前的发丝拨开一些,然后很轻的摩挲了下她的耳垂,“怎么了。” 林疏棠不太自然的躲了躲,但手上的动作没停。 “我听林金泽老先生说,养风信子这种植物要很有耐心。” 她掀动眼眸看他,“因为它的种球即使腐烂发霉,但只要剥掉外衣,最后也能育出最香的花。” 沈肆闻言笑起来,这双漂亮的桃花眼稍微带些温柔,就极其勾人。 原本落在她脸颊的手,顺势搭在她的颈窝上捏了捏。 林疏棠被他的力道,带着离他更近了一步。 彼此的气息纠缠。 “那你知道风信子的花语是什么吗。” 他问。 ------------ 第145章 这也是你教给我的 林疏棠想了想,摇头,问他,“是什么?” 沈肆淡笑不语。 林疏棠替他整理好领口,见他没有回答,又问了一遍,“怎么不说了?” 沈肆微微直起身体,拾起沙发上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修长白皙的手指一枚一枚的系着外套的纽扣,又散漫的继续,“风信子的花固然很香,不过花期过后,需要剪掉之前奄奄一息的花朵才能再次开花,所以它其中一个花语的含义代表着重生,忘记过去,告别过去,才能重新开始。” 林疏棠穿好了外套,是件米白色的西装,完全是她的尺寸。 她仰头问他,“那你呢,这么喜欢这种花,是想要忘记什么吗?” 沈肆的手指一顿,表情淡然的回答,“那倒没有,比起忘记,我更擅长铭记。” 弯腰拾起床上的围巾,一圈一圈的缠绕在她细白的脖颈上。 仔细整理好后,她巴掌大的脸颊埋在其中,显得娇俏可爱。 沈肆没忍住捏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吻了吻她的唇,“宝宝真漂亮。” 林疏棠看着他摄人心魄的眼眸,心跳漏了半拍似的。 其实更漂亮的是他。 在高中的时候,他的偷拍照片就风靡论坛了。 她的手被沈肆牢牢的握在掌心里十指相扣。 交握在一起的手,像是牢不可破的绳结。 她低头不住的看着,像是在看十指相扣的手,又像是透过手在想别的东西。 沈肆似有所查的看她,问了一句,“怎么了?” 林疏棠回过神,然后摇摇头,“精神病院联系好了吗。” “嗯。”沈肆应声,“已经确定了。” 丘洲的妻子是某精神科的专家,开精神证明并不困难。 这也是林疏棠选择和他合作的原因。 到精神病院的时候,林疏棠仰头看了眼五层高的楼,以及上面的名称。 季繁月说,钱峰也在这家精神病院。 她偏头看了眼沈肆,沈肆也在看她,“要是觉得不舒服,可以不上去。” “我没事。”林疏棠和沈肆一起上楼的。 到五楼的时候,走廊里回荡着林世雄苍老又愤怒的声音。 她顿住脚步,摇摇沈肆的手,“我想吃长安街的糖炒栗子,你能帮我买来吗。” 栗子可以晚些买,也可以让杨昭买。 沈肆知道她有意支开自己,所以没有拒绝,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好。” “嗯。”她笑起来。 等沈肆走后,她脸上的笑意淡去,面无表情的推开门,扫过病床上挣扎的林世雄,以及满地的玻璃碎片。 看到她之后,老爷子咬牙切齿的,眼中闪过着一抹明显的恨意。 林疏棠把包放在桌子上,示意护士出去。 房门没有关紧,林疏棠刻意留了条缝隙。 她平静的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爷爷,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他伸出布满褶皱的手,死死拽住她的胳膊,手指在她的手腕上掐出着深深的红痕。 “是你!都是你做的!好本事,丘洲都能乖乖听你的话,林疏棠,我可是你爷爷!我挖心掏肺的对你,你就这么对待我!” 林疏棠却好像感觉不到痛似的,唇角缓缓地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回忆道。 “还记得丘洲和宋柏东进入董事会的时候,爷爷语重心长的对我说,真正的管理者要学习制衡。 一开始我以为爷爷是想让他们内斗,好让我坐稳简创总裁的位置。 现在想想看,原来爷爷是想让我们三个内斗,你坐山看戏啊。” 林世雄的身体一僵,被戳穿心思后,浑浊的眼眸微微闪烁。 但他依旧用慈祥的语气试图辩驳,言辞恳切的,“疏棠,千万别被丘洲和宋柏东的花言巧语骗了!他们在挑拨我们爷孙的关系啊,是他们想让我们斗起来,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你和我才是有血缘关系的至亲呐!” 听到这话,林疏棠蓦地笑出一声。 看对方的眼神除了寒意,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把他嵌入手腕的手指用力挥开,林世雄衰败的身体顿时无力地倒在床上。 她手腕上面已然青紫一片,“坐收渔利的是你吧,爷爷。” “我一直在想宋柏东为什么会轻易把你供出来,后来我才想明白,原来他是不甘心。” “他在林家忍辱负重这么些年,早就对你心存不满了,不甘心一直被你利用,到头来却什么都得不到,不甘心我笑到最后,独占简创,所以穷途末路的时候,干脆把你供出来。” 缓缓的直起身,低垂着眼睛看他。 “他想看我和你鱼死网破,最好两败俱伤,爷爷,你和他又何尝不一样呢,你利用我和他斗,他利用我和你斗,你们两个互相算计对方,从来没把我当成过血脉至亲。” 她不由得轻笑,“很可惜,你们都未能如愿。” 听到这些话,林世雄算是明白了。 原来林疏棠早就知道了所有事。 而昨天不过是在他面前演戏。 他看她的眼里不再遮掩,是死气沉沉的一片,整个人都阴郁包围着。 林疏棠淡淡的看着他,微扬的眼尾有些疏冷。 “不过有一点,他猜对了,我的确不会放过你,准确的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利用我、伤害我、毁灭我的人。” “哪怕这个人是你,我最亲近的爷爷。”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笑,“这也是你教给我的。” 手撑在床边,这样似笑非笑的看他。 “是你告诉我商场如战场,对敌人心慈手软,就是把自己送上断头台,不过比起爷爷的心狠手辣,我还是过之不及,所以,我把爷爷送到这里来。” 缓缓地直起身,环顾四周的陈设,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她走到窗边,双手把窗帘拉开。 太阳正缓缓升起,海市凌晨的景色顿时映入眼帘。 “听许慎说,你活不过年底,就算进了监狱,也是受苦受难,所以我打算把你放在这里养老,比起爷爷来,我算是善良了吧。” “林疏棠!”林世雄苍白着脸,再也忍不住的怒吼出声。 恨不得从床上爬下来,冲到她面前撕了她。 可是他双腿残疾,也不过犹如困兽最后徒劳的挣扎而已。 “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爷爷!我还是简创的股东!” 林疏棠转过身,纤细的腰身靠在窗台上,目光慢慢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林世雄那双充盈恨意的眼眸上。 “很快,就不是了。”她淡淡说了一句,“宋柏东涉嫌故意杀人,被判死刑,至于股份……” 她抬抬下颌,“我是他法律意义上唯一的女儿,他死后,名下的股份自然是我的,至于你手上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丘洲难道没有告诉你吗,鉴于你已经丧失了决策能力,我们已经将你踢出董事会,等你百年之后,作为你唯一的监护人,这些股份,除了我,好像也没有旁人能继承了。” 林疏棠把后路给他安排的明明白白。 林世雄颤抖的手指向她,整张褶皱的脸皮都绷了起来,哆哆嗦嗦的一句话说不出口。 林疏棠走到他面前,弯下腰身,是将近九十度躬身。 “感谢您这么多年炉火纯青的演技,让我真以为自己有个好爷爷。” 然后缓慢地直起身,将垂在眼前的发丝重新慢条斯理地别在耳后。 ------------ 第146章 因为,我不喜欢你 余光扫了眼门缝那里,沈肆站在那里。 她闪烁着目光,收回视线。 淡淡的继续,“你不是一直想要我这颗心脏活命吗,可惜心脏不能给你,但我有另外一种让你延年益寿的办法。” 看着林世雄逐渐睁大的瞳孔,她嘴角的弧度渐深。 “听说在这家精神病院里生活,能让人体会到度日如年的滋味。 爷爷,静静地数着日子死亡,是我对您最崇高的谢意。” “林疏棠!别、别把我放在这里!” “疏棠,我错了,爷爷还是爱你的……这一切都是误会,爷爷真的……” 这一刻,林世雄是真的怕了。 可当他的任何感情牌都没有作用后,林世雄泛红的双眼凝视着她,终于露出原本的面目。 “你和你母亲一样都是贱种!一个喜欢女人,丢尽我林家的脸面!一个无情无义,从小到大就是个废物!” “所以你们活着有什么用?还不如把命续给我啊!” “再给我二十年,我一定能把林家发扬光大!” “我没做错,我只是想多活几年,你们是我的血脉,帮我续命不是应该的吗?!” “错的是这个世界,错的是你们!” 如果他的心脏没有问题,如果他能像正常人一样走路……海市的名流圈绝对有他一席之地。 林世雄愤怒地把桌子上能砸的东西,统统砸在她身上。 林疏棠拨开身上的碎屑,拾起桌子上的包包,面无表情的将对方诅咒的话扔在背后,起身离开了病房。 病房外,沈肆的后背放松的斜斜靠在墙边,黑色风衣里面的衬衫纽扣,不知何时解了两颗,低垂着眉眼,一只手拎着买来的糖炒栗子,另一只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有意识没意识的划动着手机。 屏幕的亮光照进眸底,多了几分慵懒。 里面没了声音,他缓慢的抬起头。 见她出来,很自然的用拎糖炒栗子的手,接过她手中的包。 另外一只手牵她的,微凉的触感分明。 林疏棠轻声问,“你都听见了?” 沈肆牵着她的手放入风衣口袋里,“嗯”了一声,淡淡的说,“便宜这老东西了。” 林疏棠抿紧唇角,“我还以为你会说我没人性。” 然后抬头看他,目光静静的,仿佛在等待某种审判。 她故意留了一条门缝,就是想让沈肆看清她究竟的面目。 剖开这层精致的皮囊,内里的她没那么善良,还特别记仇,睚眦必报。 沈肆眉梢挑了下,碾磨着他口袋里女孩的手指,正要开口,忽然四楼传来一声痛苦的嘶吼。 走廊里的声控灯都亮了起来。 他看了眼声音传来的方向,微微眯起眼眸。 松开她的手,把糖炒栗子递给她,温声道,“乖,先去车上等我,我有点事要处理。” 掌心的温度骤然消失,她的眼眸黯然下去。 沈肆过去按电梯,没注意到她的神色变化。 林疏棠接过包和栗子,默不作声的走进电梯。 离开医院,她没去车上,打车径直回了林家。 医院里的沈肆,走到四楼的某个房间外,不出意外的看到萧鹤川在那。 萧鹤川嘴里咬着根烟,看着不远处的景色,身后病房里传来男子一声比一声惨烈的叫声。 沈肆步伐稳慢,“杨昭说,是你把人保下来的。” 原本杨昭已经把钱峰塞到了柬埔寨的偷渡船上,结果萧鹤川的人把钱峰给带了回来。 他吐出一口烟雾,眼神在其中暗涌翻滚。 冷笑一声说,“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他装了八年疯子,不变成个真疯子,屈才了。” 然后看沈肆,“宋柏东那边处理好了,这个罪名判死刑没什么问题,只是宋诗蕊那边不大行,她的罪名够不到死刑,顶多十年。” 沈肆语气也挺平静的,“都说海市的女子重刑监狱花了五年才建造完成,里面比炼狱还难捱,没人体验一下岂不是可惜了。” 萧鹤川知道他什么意思,弹了弹烟灰,“确实。” 塞个人进去不难。 “网上的事,是你让杨昭处理的?”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沈肆拿出手机,是杨昭发来的。 他慢吞吞地打字,没抬头回复萧鹤川,“不是,杨昭说那些是季繁月养的大V号。” 萧鹤川微微怔然。 这几日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 先是有人匿名爆出沈肆和林疏棠合约情侣的消息。 还抛出对话截图等一系列实打实的证据。 后是《恋爱指南》的节目组发表综艺停播的通告。 不少网民将焦点向沈肆和林疏棠,骂声接连不断。 诸如此类“包养”“虚假人设”“愚弄观众”等标签贴在林疏棠身上。 不过这阵风还没吹起来,就被三十个百万粉丝的大V控制了舆论方向,抛出林疏棠素颜照以及她在简创这些年的作为和参加帕格尼尼国际小提琴大赛获得金奖等有利词条。 把原本讨伐林疏棠的方向,生生塑造出一个能力出众且漂亮年轻的女企业家形象上面。 萧鹤川猜出这不是沈肆手底下的人的办事风格。 因为杨昭处理热搜,一般都会干净利落的下掉所有搜索词条,然后封锁关键词。 却没想到是那些营销号背后的人,居然是季繁月。 三十个营销号的运营,可不单单需要精力,更需要钱。 “季繁月。”他轻轻呢喃着这个名字。 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昨晚上她狼狈的趴在沙发上伸手去抓瓜子。 结果不小心一头栽到地上,瓜子还洒满一地时,她气急败坏的样子。 嘴角不自觉的牵起了一抹浅浅的微笑,意识到之后,又迅速敛下。 沈肆掀了掀眼,看他这要笑不笑的样子,萧鹤川的手指抵在唇边,轻咳两声,道,“这些营销号也发给我一份。” “你要它干什么。” 沈肆伸手问他要了根烟,只咬在唇边。 萧鹤川道,“最近警署在搞反网暴的活动,能用得到。” 沈肆低头点开微博,翻出几个季繁月运营的营销号。 萧鹤川靠他近了点,侧目略略扫过屏幕,里面发的全是林疏棠的各种偷拍照。 从高中时期,一直到大学时期……林疏棠像是活在了季繁月的相机里。 沈肆逐条刷那些照片,看到其中几张,又轻又慢的反复放大。 然后指尖微动,把这些大V又逐个关注。 季繁月拍得她都格外漂亮,而且都是他拍不到的角度。 杨昭打电话来时,沈肆正咬着烟,单手一张张的保存图片。 萧鹤川看得挺无语的。 电话接通,开得扩音。 杨昭询问,“沈少,微博关于林小姐的热搜要撤掉吗?” “先不用撤。”沈肆回复杨昭,保存图片的动作倒是没停。 撤掉热搜,季繁月说不定就会删图。 杨昭应声后,接着又汇报一些工作上的事。 沈肆把那些营销号名单发给他一份,对萧鹤川微微示意,边接电话,边往医院外走。 到车边时,没看到车上的女孩,沈肆迅速挂断电话,拨通林疏棠的号码。 电话一直是没有信号的状态。 他抿紧唇,几次按错了键,一遍遍拨出去。 这时裴临月的电话打进来,沈肆挂断,继续拨林疏棠的电话。 裴临月打得时候一直占线,瞧了眼不远处的女孩,无奈的低头发短信: 【沈哥哥,你家宝宝在墓园,喝了好多酒。】 沈肆看到消息,立刻开车往墓园的方向去。 裴临月合上手机,走到林疏棠的面前,她靠坐在墓碑前,身边的酒瓶东倒西歪的。 裴临月舔了舔唇,也想喝,手碰到酒瓶,就被林疏棠按住。 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醉眼迷离的,“小孩子不能喝。” 裴临月蹲在她面前,托着下巴,笑眼弯弯的,“姐姐,我成年了。” 林疏棠的手枕在酒瓶上,仔仔细细的看清她后,顷刻间眉头紧皱,“成年也不行,不想给你喝。” “为什么?” 林疏棠慢吞吞的看向她,目光似蒙着一层薄雾,“因为,我不喜欢你啊。” “……” 裴临月顿时难以置信的捂住心脏,往后跌坐在地上,一脸备受打击,“What?” 为了把人拉到自己阵营,她砸墙那么卖力! 为什么不喜欢她! ------------ 第147章 你可要待沈哥哥好啊 裴临月特别受伤,精致的小脸凑到她面前,可怜兮兮的。 “姐姐,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啊,难道是我做了很坏的事吗?” 没有,她什么都没做。 甚至亲手逮捕了宋柏东,还帮她砸墙。 就是因为太好,找不出任何不想亲近的理由。 所以她的危机感更深、更重。 林疏棠定定的凝视着眼前的人,摇头。 “那总有理由吧。” 她耷拉着脑袋,像只没有得到礼物的小白兔,蔫了吧唧的。 林疏棠的指尖拎着酒瓶,仰头往下灌,烈酒的辣味刺激着喉咙。 这是度数最高的威士忌,烈火灼心的滋味能蹿上眼眶、脑海。 她眼睛带着醉意,细白的手指抬起裴临月的小脸。 别说男人没有抵抗力,就是她也觉得这张脸蛋无可挑剔,“理由。” 醉意朦胧的嗓音轻轻呢喃着。 “大概是因为你漂亮又可爱,烂漫又肆意,我想没有人会不心动吧,你和我见过的任何女人都不一样。”更有竞争力。 寻常家的名门望族家的千金小姐天生娇贵,从小衣食无忧,造就她们的生活除了逛街、美容、吃下午茶,剩下的时间可以用来纵情的享受生活。 可裴临月不同,像是纯粹自由的灵魂单单寄居在一副非常直观的有冲击力的美丽皮囊里。 外貌是她最不值得一提的优点。 撇开其他的,换作以前,林疏棠非常欣赏这类女孩。 裴临月笑眯眯的听着,下巴就这样搭在她的手指上,也不挣脱。 “姐姐,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夸我呢。” 林疏棠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的收回手指。 拎着酒瓶的手指,一圈圈的在瓶口不耐地打转,逐渐用力。 裴临月托着下巴看她的动作,然后按住她拾起酒的手,纤细的指尖在她手背上点了两下。 说,“姐姐,你是不是在吃醋啊。” 林疏棠身体微微僵,反应很快的抽回手,低下头时,很好的遮住了情绪。 可粗略研究过一点心理学的裴临月早就看出来了。 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脸惊奇,“哈,果然是这样!” 裴临月,“你真的在吃醋!” 林疏棠目光黑漆漆的看她。 裴临月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出来,越想越好笑,捂住肚子笑得跌在林疏棠的怀里。 林疏棠的手指抵着她的脑袋,把人面无表情地推开。 这动作,裴临月觉得亲切极了,因为沈肆嫌弃她的时候也是这样。 果然是天生一对啊。 “姐姐,你别嫌弃我。”她挪动屁股又坐回去,摇着林疏棠的手臂。 也不管对方此刻皱紧的眉头,脸颊就往她手臂上蹭来蹭去的,跟个撒娇的布偶猫似的。 “沈哥哥可是我哥,比亲哥还亲的那种,准确的说,我和我亲哥从小都是跟在他屁股后边长大的,所以关系一直很好。” 林疏棠闻言,似信非信的低头看她。 正对上女孩雪亮澄澈的眨巴的大眼睛,一点杂质都没有。 裴临月不顾她的反抗,执意挽上她的手臂,轻声道,“我妈生我和哥哥的时候在飞机上突发意外,提前临盆,因为怀的是双胞胎,胎儿过大,再加上飞机上没有配备生产的各种医疗器材,命悬一线的时候是沈哥哥的母亲姜阿姨稳住了局面,帮助我母亲平安生产。” 当时父亲为了能在母亲生产的时候陪在母亲身边,提前一个月把所有工作压缩,在米国高强度工作半个月了。 母亲想飞米国给父亲一个惊喜的,谁知道中途变成了惊吓。 好在姜阿姨是产科医生,且在那架飞机上,否则胎儿很有可能在宫内窒息,导致难产。 “可以说要不是姜阿姨,我和哥哥还有母亲都可能小命不保,她就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 “后来姜阿姨和我母亲一见如故,成了很要好的朋友,我父亲和母亲认了沈哥哥当干儿子。” “两家走动频繁,我总缠着姜阿姨和沈哥哥出去玩,谁知那天遭遇了车祸……” 说到这里,裴临月深吸了一口气,眼睛红了。 “姜阿姨为了推开我和沈哥哥,自己碾在了车轮之下,而沈哥哥把我按在怀里,护得毫发无伤,双腿却因此落下残疾……” 幼年时期的画面又浮现在脑海里。 裴临月的声音越来越低。 那场车祸不是意外,是人为。 因为触及到商业上的利益,那些人本打算把她抢走,用来威胁父亲。 后来暴露身份,又担心被父亲报复,所以干脆直接下了杀手。 “如果那天不是因为我太任性,不是我太骄纵,缠着他们要去游乐园,姜阿姨和沈哥哥也不会……” 裴临月说着话,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那年她四岁,对生死第一次产生了如此惨烈具象的概念,不敢面对沈肆。 可即便是因为裴家的缘故,才导致沈哥哥失去了母亲和双腿。 沈哥哥也从来没有埋怨过她,甚至待她和从前一样好。 每当沈哥哥来裴家的时候,她就躲在漆黑的角落里,躲在柱子后边远远的看他。 沈哥哥便驱动轮椅到她身边,掌心揉着她的脑袋。 “你是我母亲两次救下来的小姑娘,我没有理由憎恨你。” 他还说,“裴临月此生要活得更精彩才对得起那个肯为你舍命的人。” 她能从当年的阴影里走出来,完全是因为沈肆。 可沈哥哥自己却无法走出来,悄无声息住在云城一个小镇上,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医生说他双腿痊愈的可能性很低。 那样的天之骄子沦落到后半生局限于一把轮椅的残废。 一个少年的自尊心和尚在雏形里的凌云壮志都碎在一把轮椅上。 沈哥哥之所以去云城,而不是在医疗设备更好的深城做康复治疗,裴临月又怎么会不知道原因。 他是想离她远一点,不想让她再因此而歉疚。 裴临月仰起面庞,看不远处明亮的天色,眼眶泛酸,很认真的说。 “对我而言,沈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然后看向林疏棠,声音再度的响了起来,“而你是能让沈哥哥感到幸福的人。 所以,姐姐,你可要待沈哥哥好啊。” 裴临月弯起的眼眸像月牙。 林疏棠静静的没有说话,指尖拎着的酒瓶,不知何时掉在地上,滚下了台阶。 “我以为。”她缓缓的吐声,“你是他求而不得的人。” 听到这话,裴临月一愣,侧过脸颊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擦去眼眶里的泪水。 然后托着下巴,听到好笑的笑话一般,声音恍若风铃一般好听。 “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啊。” 手指碰了碰她外套上的刺绣,“那你知道风信子的花语是什么吗。” 林疏棠不由得看她,醉意,在这一刻有些许清醒。 ------------ 第148章 他比你想象的更渴望你啊 看她这样子,就是不知道了。 裴临月的手随意的搭在膝盖上,望着不远处那辆行驶速度很快的黑色劳斯莱斯,冲那边微微抬起下巴。 “姐姐,你还没看过沈哥哥的手机吧。” 她偏头看林疏棠,唇角弯着笑,“或许你打开他的相册看看,一切就有结果了。” 风信子的花语是沉静的爱。 “我对沈哥哥是毫无保留的亲情,沈哥哥对我也是,即便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们之间的情感已经超越了血缘。” 风起,落叶簌簌的作响,打着旋儿的落在她眼前。 林疏棠低头失神的看着脚边的树叶。 裴临月的嗓音,在她耳边—— “嫂嫂,我印象里的沈哥哥是个矜傲冷硬的人,认定的人或事没有人可以改变,但他仍然可以弯下腰身,去乞怜你的爱,或许,他比你想象的更渴望你啊。” —— 前几天海市刚下过雨,凌晨的天空澄净的发白,墓园的每一块大理石台阶都被冲刷的干净。 沈肆踩着台阶上来时,林疏棠手上把玩的酒瓶,刚好滚在他脚边。 她顺着男人笔挺的双腿抬头。 那股酒劲上来,迷醉的眼眸这样静静地看他。 “林疏棠。”沈肆闭了闭眼眸,本想问她为什么忽然消失。 可周身萦绕的低气压看见她的一瞬间,所有的焦灼和情绪都平静了下来。 这样不可一世的男人单膝蹲下来,轻轻拿掉她身上的落叶,将她小心翼翼抱在怀里。 双臂很用力,捆得她骨头都疼,林疏棠能感觉到他在生气。 可最后也只是轻轻的在她耳边说了句,“宝宝,下次走之前告诉我一声,不然我不知道去哪找你。” 林疏棠丢开酒瓶的双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腰身,脸颊依赖地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对不起。” 沈肆的手穿过她的膝盖,将她从沁凉的石板上抱起来。 低头看向裴临月,嗓音温和,“她最近的状态不太好,幸好有你在。” “临月,谢谢你。” 沈肆的嗓音很慎重。 裴临月仰头看他的眼眶,一瞬间发酸得厉害。 她已经不是四岁时那个遇到事情只会待在原地,等待被沈哥哥保护的小姑娘了。 现在她也可以做到替他保护很重要的人了。 “嗯。”她甜甜的笑起来,点头时很用力。 沈肆抱着林疏棠离开墓园,裴临月还坐在原地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一条白色的手帕递在她的面前。 裴临月顺着男人的手,抬头看到昼暝这张扑克脸,扯唇,“干什么?” “擦擦。”她在流泪。 裴临月把手帕接过来,狠狠的擤鼻涕,然后扔给他,“谢了。” 站起身,张了张手臂,闭上眼睛。 凉风吹过,熹微的光芒落在女孩的脸颊上。 裙摆微微荡起,她像是站在风中荡漾的白蔷薇。 昼暝有洁癖,解决完人后的刀,都会用酒精消毒三遍,低头看了眼手帕,默不作声的塞进口袋里。 “你跟着她一路到这地方,又陪她喝这么长时间的酒,倒是第一次见你对外人用心。” 裴临月随意的伸展着腰身,上身很短,和半身裙衔接处若隐若现露出腰间一抹纤细的白。 “她不是外人。” 落下手臂,才偏头看他,“她可是沈哥哥亲自挑选的家人。” 临走时,踢了踢空酒瓶子,带着没睡好的鼻音,使唤他,“把这里清理一下。” 手背在身后,边走边随性又淡然的喃喃自语。 “嫂嫂酒量不低啊,感情现在全家就我酒量最差?”她得找个机会练一练。 ——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柏油路上,林疏棠偏落的视线落在车窗上他的倒影上。 “沈肆。”她轻轻的喊了一声。 沈肆放缓车速,街边树木的倒影,明明暗暗的落在他的眉宇之间。 林疏棠慢慢地说着,“我不太喜欢现在自己的状态。” 眉眼渐渐垂落。 “我也不喜欢现在和你在一起的自己。” 自卑、胆怯、患得患失。 裴临月的出现就让她如临大敌,哪怕最后不是她想的那样。 可将来呢,以沈肆的身份地位,注定身边的更优秀更漂亮的女孩层出不穷。 那么她该怎么办? 也要像这样草木皆兵的过活着,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林疏棠清晰的意识到,这样卑怯的她,根本配不上沈肆。 长久的沉默,让整个车厢沉浸在一种压抑的气氛中。 沈肆握着方向盘的手逐渐地收拢,指骨寸寸泛白。 那双沉郁漆黑的眸子,深暗得叫人看不清情绪。 林疏棠低语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厢里无比清晰。 “我没有足够优越的家世背景,没有高瞻远瞩的大局观去创造一个比肩沈氏一样的存在,还经常因为这烂性格惹来一身的麻烦。想想看,我身上的优点屈指可数,如果想伸手够到你那么高的地方,我需要踮起脚尖,穿越层层人海,可寻找落脚地的远方不会那么容易,沈肆,这不是我了,我会在不断追逐你的时候迷失自己。” 她偏头看他,语气沉静,“所以我打算,放弃了。” 沈肆缓缓地收紧了手掌,下一秒,将车子骤停在路边。 凌晨的街道并没有什么车辆,偶尔有行人,也只是埋着头脚步匆匆的赶去上班。 “林疏棠。”他的嗓音又低又哑。 有风从车窗落下的缝隙里钻进来,有些凉意。 男人握在方向盘上的手臂紧绷着,盯着她的黑眸里,此时暗沉的可怕。 “你是要和我。”他不知道怎么说出这几个字的,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提分手?” 林疏棠神色微滞,酝酿了一下措辞,“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的话还没说完,沈肆解开安全带,忽然向她倾身而开。 紧接着薄唇狠狠的咬在她的唇上。 吻来势汹汹,如同撕咬一般。 格外不温柔。 她的唇被咬破,淡淡的血腥气很快掩去酒精的香气。 这已经不知道是他们的第几个吻了,但绝对是沈肆最凶残的一次。 哪怕林疏棠的双手用力抵在他的肩上,他也没有丝毫留有余地,非要同她一起窒息在这样的深吻中! “沈肆!”破碎的声音模糊不清。 她用力咬在他的唇上,才堪堪有得以喘息的机会。 沈肆看她的深眸如染了血色。 林疏棠胸口起伏,盘起的头发被他弄的松松散散。 但来不及收拾了,语速很快,“你好歹等我说完啊。” ------------ 第149章 你可要喜欢我久一点 要是因为#情侣热吻窒息#而上头条,她发誓,做鬼都不会放过沈肆! 指尖发颤的抵着他的胸膛,防止他再一次过激的吻。 “我说得不是分手。” 沈肆也因为她这句话,呼吸逐渐平静下来,只是依旧这样凝视着她,手也紧紧握住她的。 林疏棠的指尖在他掌心里轻轻拨动,带有点安抚的意味。 “我的意思是我准备放弃创业这条赛道。” “简创是林世雄的产业,我每次进去都会想到他做的那些恶心事,所以准备把股份高价出售后,选择进我喜欢的行业。” 原本这条路就不是她选的。 要不是林琼岚忽然车祸去世,她也不会学金融管理。 “但是这样一来。”她抬头看沈肆,轻轻吐了口气,“我就不是年轻有为的企业家了,可能更配不上你的家世。 但是你放心,我一定会在别的领域里发光发热,不会让人觉得你女朋友是个小废物。” 说完又斟酌了下,询问他的意见,“你觉得怎么样?” 毕竟择业是大事,她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但依旧想知道沈肆什么看法。 打着和沈氏合作的旗号套出的八千万现金,原本打算利用这笔钱来拿捏董事会的。 可林世雄一番操作,确实把她恶心到了,连带着简创一起,她都不想要。 但就这么便宜了丘洲,她又不甘心。 干脆利用八千万抬一抬股份的含金量,转手高价抛售给对简创一直虎视眈眈的丘洲,不失为一举两得。 当然,这其中自然少不了沈肆的配合,所以有必要通知他一下。 “所以,你只是想跟我说这个,而不是……”他看她的眼神深邃,“而不是提分手。” 林疏棠一愣,“我没想过分手。” 语气轻轻的,“我对待感情很认真,答应和你交往,就会认真和你谈恋爱。” 慎重的看着沈肆,她抿了抿唇角。 “我也不知道我们到底能走多久,但沈肆,只要你不放手,我就不会走。” 打从林疏棠清晰的意识到她对沈肆的占有欲开始,她就正视了这无法让人无视的感情。 不喜欢别的女生接近他,不喜欢他的视线停留在别人身上…… 想要他的注意力,想要贴近他,想要他的吻,想要抱着他度过每一个难熬的夜晚…… 这场名为‘合约情侣’的游戏,以她心动告终。 季繁月说得很对,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喜欢沈肆更不是。 他很好,好到让她这样向来不在乎别人眼光,肆意随性的人都会变得自卑。 但是,爱。 原就是自卑弃暗投明的时刻。 他不动声色偏偏又来势汹汹的,侵占了她整颗心脏。 等到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心不由己了。 车子停靠街道的路旁,白色海棠花开得正浓,散发着一股浅淡的香味。 沈肆看着她喉结滚动,“宝宝。”眸色很深。 掌心托着她的脸颊,嗓音沙哑,“再说一遍。” 淡淡的光落入她的眼中,她抬起头,眸中清澈。 “沈肆,虽然不知道这份感情能走多久,但……我不想放手。” 似乎怕他听不到一样,林疏棠又仔仔细细的说,“我很喜欢你。” 仰着脸看他,眼睛有些湿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太多酒。 “沈肆,我很喜欢,很喜欢你啊,你可要喜欢我久一点。” 银河好似在这一刻,哗的一声,往他心坎上倾泻而来。 他突然喉咙一热,无法抑制的情绪,在心口反复翻弄着。 指腹轻轻摩挲着女孩的唇,被他咬破的地方。 “宝宝,你喝了多少酒?” 林疏棠想了想,“三瓶吧。” 但她澄清,“我没醉,虽然最后那瓶威士忌度数有点高,但前两瓶都是果酒。” “是吗。”沈肆垂下眼帘。 林疏棠的手臂圈住他的脖颈,“你是不是不信我现在是清醒的?” 沈肆没有说话,她已经倾身过去,唇瓣覆上他的。 轻吻他的唇角,吻他鼻尖上的痣,吻他的眉眼,吻得温柔又认真。 他的眼睛很漂亮,尤其是这样温热的,灼灼的看着她时,犹如月亮揉碎后抛到夜空的光。 林疏棠的唇微微张开,“沈肆。” “我很清醒,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解开安全带的手从他的衬衫里摸了进去,“也清醒的知道,我……想要你。” 男人的喉结不可抑制的滚动了下,抵着她唇,再也无法克制的用力吻了上去。 格外轻柔的,带着满腔的虔诚和爱意。 一吻结束,他埋在她颈窝里,轻轻喘息着,车窗外的海棠花被风吹得晃动,“我们回家。” 耳根被他沙哑嗓音灼得发烫,林疏棠眼尾泛着红晕,低头轻‘嗯’了一声。 到了沈家庄园,她是被抱下车的。 脸颊埋在他的胸前,听见沈肆吩咐管家,“所有人出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进来。” 管家瞧了眼衣服下的那双高跟鞋,顿时心领神会的拉上客厅所有落地窗的窗帘,随后让佣人全部离开。 脚步声消失后,是沉重的关门声。 紧接着她被放了下来,还没有站稳,就被沈肆掐着软腰,抵在客厅的酒柜上,托着脸颊,深吻。 舌尖每一次的深入,衣服便掉落一件。 她发软的手去解开他的衬衫,沈肆带着她的手,解开了腰带。 伴随着彼此的喘息声,灼热的吻从唇瓣,到颈窝…… 好似只有一次比一次深入的吻,才能告诉倾诉彼此炙热的感情。 她微微仰头,从他漆黑发丝穿过的手指纤细漂亮。 他的手指进去时,她轻轻咬唇,喘气有些重了。 明明是很轻柔的动作,却像羽毛扫过最敏感的地方。 身子有些受不住的很轻的颤栗起来。 “宝宝,别太紧张……” 林疏棠缓缓的睁开充盈水汽的眼,对上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 他低头,轻轻咬着她的耳尖。 手指依旧在缓慢的动。 林疏棠只觉得浑身像是被烧起来似的。 烫得厉害,连呼吸都是热的。 而她的心脏,一下一下,更的跳得很快。 从客厅,到卧室,再到他卧室外的泳池里。 平常的时候,她觉得沈肆挺正经的。 只要她不点头,即便是睡在同一张床上,也只是抱着她睡,绝不会对她有逾越。 没想到她只要点头,一次次的,根本让人招架不住。 几次之后,林疏棠整个人就好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脸颊上已经分不清是薄汗,还是泳池里的水。 偏偏她不会游泳,整个身体只能挂在他身上。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跑,刚趴在泳池边上就被沈肆从后边轻易地掐住腰身,动弹不得。 “沈肆。”发丝黏在脸颊上。 她不要了。 沈肆看着她身上的吻痕,淡淡的红色,衬得她皮肤愈发的莹白,有种浓烈的明艳颓靡感。 喉结上下滚动着,倾身下来,将脸颊埋在她的颈窝里蹭着。 “乖,再等等。” 水波一圈圈的晃动。 ------------ 第150章 你陪我久一点 这场酣畅淋漓的情事,终于在黄昏中告终。 天边晚霞漫天,她疲惫不堪地窝进他的怀里时,还在呓语似的呢喃着,“骗子。” 沈肆微微低头,抱着她从浴池里走出来,扯过一条毛毯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吻在她汗津津的额头。 “晚安,宝宝。” 林疏棠将脸颊往毛毯里缩了缩。 抱着她的人不由得轻笑,“我错了,理理我?” 她依旧闭着眼睛不吭声。 沈肆把她塞进被窝里,她酸着两条腿往被子深处钻,离他远远的。 沈肆伸手把人捞回来,躺在她身边时,紧紧的箍在怀中。 “宝宝。”炙热的掌心贴上她的后腰一点点的揉开,脸颊蹭了蹭她的颈窝,嗓音有些哑,“好像是个梦。” 一场无比旖丽的不愿意醒来的梦。 哪怕此刻她正在他怀中轻轻的呼吸,依旧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好像这场梦会随时碎掉。 林疏棠的呼吸声很轻,轻得几不可闻。 沈肆还以为她太乏,已经睡了,刚伸手掖好她的被角。 “沈肆。”女孩忽然哑哑的出声,依旧闭着眼睛,“不是梦。” 他垂着的眼帘轻颤,心跳声震耳欲聋,不知道她是否听得清。 林疏棠转过身抱着他的腰,小腿顺势往他的腿上舒服的搭,还是闭着眼的模样,“困……” 耳边的心跳声,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她的。 林疏棠已经无力去想了,手指头抬起的力气,都在泳池里消磨干净了。 沈肆的手轻轻拂她的后腰,揽着贴得更近,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 嗓音低低的,带着哑意,“那你能不能,再叫我一声。” “沈……”没有下文了。 她太困,太累。 沈肆轻声喊她,“宝宝。” 她没有应声了。 “林疏棠。” 圈在他腰上雪白的手臂很轻的动了下,依旧还没醒。 沈肆眼尾泛着红,低头看着眼前睡熟的女孩,掌心紧紧的贴在她的脊背上,抱着她的手臂逐渐收紧,又怕把她弄疼不敢太用力。 这样自持的紧绷着自己,墨黑的瞳孔里折射着细碎的光亮。 旁人眼中的沈肆,出身豪门世家,只要伸出手,想要的东西就有人捧到他跟前来。 但没人知道,他出生时父亲就已经去世,诺大的家产像是旁人眼中的蛋糕,谁都想分上一口。 母亲带着他在家族里步步为营,处处受人欺压和钳制。 为了帮他稳固沈氏,母亲放弃医院半辈子的梦想,和沈氏集团的那群老东西虚与委蛇。 这种情况在和YW建立合作后才好转起来,却不过两个月的时间,母亲在那场人为车祸中去世。 他的双腿也落下残疾。 从出生开始,他就被视为不祥,总是在失去的路上。 这一瞬间,仿佛诅咒得到应验,他的世界灰败的没有了颜色。 直到遇见了林疏棠,那天的雪花落在她身上,让他第一次起了贪心。 他在每个寂静的深夜里,艰难的扶着栏杆从轮椅上站起,一遍遍的挪动着僵硬无力的双腿。 摔倒无数次,爬起来无数次。 重复着繁复又无聊的训练动作。 期待着在第二天,她站在树荫下用意外的眼神,笑眯眯的看着他说,“你好像又厉害了一点。” 然后又会拿雪捏成团,砸在他身上,肆意欺负他,“可再厉害还是抓不到我。” 他随手拂开身上的雪,凝眸看了她几秒,“早晚有一天会抓到你的。” “那就试试看。”林疏棠弯下腰,发丝柔顺的垂在脸侧,看着他潋笑,“不过可不能太久。” 旁人看他的眼神或多或少都带着可悲或是怜悯,哪怕在极力隐藏。 只有她,把他当成一个正常人似的,推他去各种各样奇怪的地方。 她毫不遮掩自己的所有情绪,好的、坏的,统统在他面前。 推得累了,狠狠一脚踹在轮椅上。 她可能忘记了轮椅是自动的,他藏了坏心,也从不说。 因为过不了多久,她又会像往常那样,推他继续往前走,从来没想过把他扔在街上。 对她而言,兴许只是无聊时间的消遣。 可让他在这个烂透的世界里,得到了短暂的救赎。 他渐渐沉溺在这样的温情,所以她的不告而别,就显得格外残忍。 回到海市的那一天,沈肆酝酿了一系列的问题,要问问她。 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为什么要食言。 可看见她满眼雾气的站在寒风中,落寞又孤寂的看着林琼岚的背影时。 那些问题都显得不重要了。 原来小姑娘不是那么坚强,不是那么洒脱,也无比渴望着暴烈的爱意。 窗帘轻轻的飘动,偶尔有树叶簌簌的响声,寂静中空气颗粒仿佛触摸得到。 沈肆的掌心贴着她的软腰,声音很轻,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轻吻。 “宝宝,我们不需要他们廉价的感情了,从今以后我来爱你。” 嗓音缱绻,满是爱意。 “我爱你多一些,你陪我久一点。” 他眼尾泛着浅浅的红,脸颊埋在她的发丝里,“千万不要再像上次那样不告而别了。” ------------ 第151章 你有没有素质 季繁月这两天都趴麻了。 从医院做完全身检查出来后,本打算去自个儿公寓的,结果被萧鹤川直接带去了萧家。 理由是萧奶奶听说她被蛇咬伤后,担心的夜不能寐,坚持要她回家养病。 季繁月不好辜负老人家的好意。 回到萧家后,硬是被萧奶奶按在床上,生生趴了两天。 饭菜端到她面前,水果切成丁喂到她嘴边。 刚抬起手活动活动,几个佣人迅速恭敬的上前,任由她吩咐。 就连上厕所都有人搀扶着。 某种意义上,她还真过上了‘豪门阔太’的生活。 可是她跟身上长了钉子似的,浑身不自在啊。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陌生的床…… 大概是她天生就没有享福的命,没有归属感的地方,哪怕再舒坦,都想回自己的狗窝里蜷缩着。 手机响了,季繁月趴在舒适的大床上蠕动两下,伸手想去拿桌子上的电话。 佣人就先一步很有眼力见的递到她手上。 季繁月说了声“谢谢”。 刚划通来电,里面传来领导的咆哮声: “季繁月,你能耐了你,居然敢旷工,还想不想拿工资了!” “这么久见不到人,你是入土了还是下海了?赶紧给我滚回来上班!” 季繁月把手机拿远了点,等里面安静了点,才慢悠悠的回复他,“你这嘴腌了几年啊这么入味,说起入土,你年纪大当然年长者优先了,至于下海,我看令尊倒是风韵犹存,比我更合适。” “季繁月!”对方恼羞成怒了,“你一个小职员,你敢骂我!你有没有素质!” 说他脑袋不好使,他还不承认。 她单单是骂他吗,连他祖宗八辈都想问候。 季繁月的下巴垫在柔软的枕头上,语气悠然。 “不要跟我提什么个人素质,本人没有素质,礼貌很贵,不是每个人都配。” 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什么大事化小,她只知道化到卵巢是囊肿,化到乳腺是增生。 自从这傻X空降到公司后,整个项目组都乌烟瘴气,没人去干活,都跟着他去搞小团体。 全靠她一个人跑业绩、拿绩效。 季繁月不喜欢搞办公室政治那套,今天不是第一次和他正面交锋了。 对方估计也知道项目组干活的只有她一个,迟迟不开除她,是留着把她当牛马使。 这不,几天不去上班,就急了。 夺命连环Call打个不停。 “好好好,我不跟你吵。”吵也吵不过她。 领导提着嗓门,“你赶紧回来上班!还有你那个实习生,人呢,人跑哪去了,都想造反是吧! 十几个文案和采访都等你处理呢,今天要是处理不好,今年的绩效你一毛没有!” 十几个文案和采访,他怎么不上天? “我已经提前请过假了。”季繁月白眼。 “你是请假了,可我驳回了!” 对方理不直气也壮。 季繁月把手机开扩音,丢在一旁,边用牙签吃水果,边慢悠悠的回复他。 “我请的是病假,有医院证明的,你要是不批,咱们就劳动局见,还有这通电话,我可录音了,绩效你要是敢扣我一点,法院和劳动局一起见!” 对方一听这个,显然就有点噎了。 几秒钟之后,马上换了副客气的样子。 “繁月啊,咱们有话好好说,这病假,我不是不批,是那些采访都等着你去跟进呢,对方可是点名只要你的。” 再加上,季繁月发表的文章,切入点标新立异,笔锋犀利,每每都会上头条。 这两年,他不是没招聘和培养过新人。 可到底没一个能和季繁月旗鼓相当的。 “刚才我都是跟你闹着玩的,你可是咱们项目组地位不可撼动的一姐,这采访你要是不接,我们整个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您是领导都不知道怎么办,我区区一个小职员就会知道?” 他服软,她也软。 就是软里加刀子,“我没领导您聪明,又没您有能力,要不这采访,您亲自出马,保证马到成功。” 对方明知道季繁月阴阳怪气,这会儿也只能忍气吞声,“繁月啊,你就别调皮了。 这样吧,工资照付,这几个采访算你加班的,给你多发点加班补贴,你看怎么样?” “公司加班费一个小时十五块钱,你这大发慈悲的语气当打发叫花子呢!” 季繁月咀嚼着苹果,已经没那耐心了。 “领导,我是正式工,可不是义工,您给这点工资,我真的很难帮你做事啊,没什么事,我挂了!” “别挂!别挂!”领导语气很着急,“算三倍工资!不,五倍工资,算五倍工资给你结算! 姑奶奶,你就别摆谱了,五倍工资再加绩效,保证你的年终奖拿到手软!” “早这么说不就得了。”季繁月眯着眼睛。 “你答应了?” 季繁月,“把采访资料发给我。” 对方连连应好,挂断电话后,所有的资料一股脑发给她。 季繁月用手机看不方便,可电脑又没带过来,忍着屁股的痛意要下床。 半条腿好不容易挪到床边,还没落到地上,佣人过去帮忙,结果把她好不容易挪下床的腿,给挪回了床上。 她赶紧说,“我是想下去。” “可老夫人说让您在床上养病,您有什么事,交代我去做就好。” 季繁月解释说,“我回家拿点东西再回来就是了,奶奶不会介意的。” 左腿先落了地,伤口就被扯到了,凉飕飕的疼,像是屁股在漏风。 正准备挪动右腿的时候,余光瞧见男人双臂折叠抱在身前,正依靠在门边上,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 女人撅着屁股,姿态狼狈又可笑。 顿时,她这下不去上不来的姿势僵在半空中。 也只是愣了一秒,季繁月就冲人呲牙,跟小狼崽子似的。 “看什么看?!有没有素质,进门之前不知道先敲门?” 萧鹤川屈着指骨,在门框上敲了敲,不轻不重的,“门没关。” 微微抬起下颌,然后提醒她,“而且,这也算是我的房间。” 准确意义上,是萧奶奶为他们布置的婚房。 ------------ 第152章 家里她说的算 将一间客房和萧鹤川原本的卧室打通,足足两百多平,在房间里打羽毛球都不成问题。 这两天萧鹤川没回来,她一个人独占四米大床,斜对角睡的,爽到爆。 差点忘了人家才是真正的主人。 季繁月咬着嘴唇,似乎有点鸠占鹊巢的难堪。 但很快调整好心绪,就当作他不存在。 继续艰难的往床下爬。 两条腿落地后,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准备缓缓的站起身,挪动脚步时,已经两天没有走路的腿登时一软,直接往前扑去。 这时,一双有力紧实的手臂堪堪勾住她的细腰。 另一只手提着她的后脖颈,把人扶稳了。 她微微抬起头,正对上他幽深晃动的眼眸。 四目相对,萧鹤川微微错开半分。 “不能动就别乱动。” 低头不经意间看到她脖颈松垮的领口里藏着的伤痕,又想起监控里的画面,眼神变得幽深。 这些伤痕都是烫的,哪怕已经变得浅淡,但依旧犹如烙印般的在她身上留了下来。 季繁月趴在他的手臂上,显得有些狼狈。 但很快推开他的手,扶着桌子站稳。 “我能走。”她道。 然后移动步子,步伐不能太大,否则会牵到伤口,只能一点点的往门口挪动。 一米远的距离,她额头渐渐就有薄汗沁出。 萧鹤川知道这女人要强,可没想到这么要强。 刚才扶她的时候,跟没重量似的,穿着宽松的T恤,宽松的裤子,身板在里面显得空空荡荡。 瘦弱到他一只手不费力就能拎起来的程度。 萧家是缺她吃的了? “啪嗒”一声,萧鹤川低头燃了一根烟,吐出一口烟圈。 弥散在青烟里的五官立体。 他依旧靠在门框上看她,淡淡的道,“想干什么吩咐佣人去做,别让人觉得萧家欺负了你。” 季繁月头也没抬,艰难的挪动步子,“放心,不会有人知道萧家的少奶奶是我,丢不了你的人。” 她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 季繁月以为又是那傻X领导在催,结果看到屏幕来电显示,不耐烦的样子顿时服帖了许多。 接通电话也是温声细语的,“房东阿姨,怎么了?” “季小姐,你的房租什么时候交?这快到年底了,你还续租吗?” “租,我租的。”季繁月道,“等我这个月的工资发下来,我马上就转给你。” “那行吧,你别忘了。” 季繁月连声,“不会忘的,您放心。” 挂断电话后,点开自己余额,可怜巴巴的几个数字,没剩多少钱了。 萧鹤川夹着香烟的两指顿了顿,问道,“林疏棠打给你的钱足够你在海市买套房子的,你的钱都花在哪了。” 婚前查过一些季繁月的底细,住在远离市中心的单身公寓里。 除去她的工资和奖金,再加上林疏棠和她的交易往来,她手头上应该不缺钱才对。 “关你什么事。” 季繁月把手机揣兜里,埋头继续往前走。 萧鹤川继续,“你运营的那些营销号每个粉丝都过百万,如果靠这些营销号赚钱也不成问题。” 说她贪钱,她的那些营销号,除了发林疏棠的消息,别的一概不发。 要是她不贪钱,偏偏又见钱眼开。 缓缓的吐出一口烟雾,萧鹤川把她从头到脚的扫视了一遍。 没有昂贵首饰,没有名牌服装,平常最多见她背个包,还是叫不上来的不知名品牌。 哦,她还是季家的私生女。 季家虽然算不上什么豪门,应该也不会差她吃穿用度。 季繁月听到这话,不由得皱眉看他,“你查我?” 不过想想,萧鹤川查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季繁月行得正坐得直,也不怕查,“随便你。” 然后眼睫一抬,“麻烦你让让路。” 萧鹤川侧身让开,也不说话,就盯着她瞧,仿佛第一次认识她般。 季繁月好不容易挪到门口,萧奶奶听到佣人说她下床,就拄着拐杖风风火火的赶过来了。 “哎呦喂,我的乖乖孙媳妇,你怎么下床了!” 萧奶奶看她这疼得满头的汗,一脸疼惜地拿手帕去擦。 扭头又瞪了眼门柱子一样杵在那的萧鹤川,伸手,一巴掌毫不留情的抽在他胳膊上。 “没眼色的东西,跟你爷爷一样,眼里没活!” “老婆不能走,你就不能抱抱啊?” 看他还不动弹,萧奶奶没好气的推他到季繁月身边。 “耳聋了是吧,今后我乖乖孙媳妇要去哪,你抱着去,再让我看见你袖手旁观当没看见,从今以后你就别回家了!” “还有你这烟,赶紧戒了!” 萧奶奶把男人手里夹着的烟抢过来,交给佣人去处理掉。 “都说了备孕不能抽烟、不能抽烟!说了那么多遍你愣是没记住?就这记性怎么当检察官的,再有下次罚你跪祠堂!” 劈头盖脸的责问,让萧鹤川头疼不已地捏了捏眉心。 季繁月在旁边看得默不作声,藏住隐隐的窃喜。 这下萧鹤川真被骂成孙子了…… “繁月啊。”萧奶奶拉住季繁月的手。 她顿时变得乖巧懂事,“奶奶。” “这孙子没眼色,你可别往心里去,要是给你什么委屈受了,你尽管跟奶奶说,奶奶替你教训他。” 季繁月瞧了眼萧鹤川黑成漆色的面容。 她哪敢啊。 可她这唇角怎么都压不住扬起的弧度。 于是手抵在唇边,咳嗽两声,声音很轻,“奶奶,他没欺负我。” “繁月,奶奶告诉你,做女人可不能这么温柔,要不然这男人就得寸进尺。” 萧奶奶语重心长的,“现在他回来了,有什么使唤的尽管使唤,他要是不听话……” 说到这里,萧奶奶用拐杖敲他的腿,冷着脸,示意他仔细发言。 萧鹤川忍气吞声,“奶奶,你想多了。”看了眼季繁月这藏不住的幸灾乐祸,他扯唇,“家里她说的算。” ------------ 第153章 不光有本事,胆子也不小(补) “这样才对。”萧奶奶面色缓和,“听媳妇儿的话才会顺风、顺水、顺财神。” 萧鹤川目光下意识的偏了偏。 季繁月正低头看脚尖闷笑,他轻轻“嗯”了一声。 季繁月解释要回住的地方取点东西,萧奶奶坚持吃完饭,让萧鹤川送她。 老人家对认定的事格外执拗。 季繁月也不好拒绝她的好意,于是点头答应。 最后在萧奶奶的监督下,季繁月是被萧鹤川抱着下楼的。 她在他怀里不嫌事大的调侃,“没想到萧队长也有认怂的一天。” 何止是认怂,连一句话都不敢怼。 萧鹤川垂眼,“再笑一声,我把你扔下去。” 季繁月摊手,“那看你扔的快,还是我摇人快喽。” 萧鹤川作势要松手,吓得她抓紧男人胸前的衣服,喊了声,“奶奶!” 萧奶奶的声音几乎同时从楼下中气十足的传来—— “萧鹤川!你是不是又欺负我乖乖孙媳妇了!” “……” 萧鹤川被气笑了,“季繁月,你还挺有本事。” 季繁月惊魂未定的松开手,他的衣服被抓得一团皱。 “谁让我吓我的。”她语气淡定,“萧队长,希望你能加快脚步,要不然奶奶的乖乖孙媳妇可要饿死了。” 萧鹤川凉凉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萧鹤川,你怎么这么慢,小心点,别把繁月摔到了!” 楼下正传来萧奶奶的叮嘱声。 季繁月略微挑眉,好整以暇地瞧戏,“还不快点,没听见奶奶在催了吗。” 萧鹤川沉冷的嗓音带着丝丝凉意,“不光有本事,胆子也不小。” 季繁月没听见似的,阴阳怪气的重复萧奶奶的话。 “萧鹤川,你怎么这么慢啊,小心点,别把繁月摔到了!” 说完又哼了一声,不甘示弱的提醒他,“要是再公报私仇,我就告诉萧奶奶你家暴我。” 萧奶奶最是愤世嫉俗,痛恨那些家暴男。 每次看到电视上类似的节目,就怒气冲冲打电话到节目组骂人。 萧奶奶对她的话不疑有假的,季繁月保证告完状,萧奶奶非得扒他一层皮不可。 萧鹤川闻言,俊冷的脸庞沉静如水,眼神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盯得季繁月忽然有些发虚了,眼神有些躲闪,意识到有点幸灾乐祸过了头。 不过萧鹤川倒是什么也没说,默不作声的把她抱到了楼下。 她现在还不能坐,只能趴在客厅的沙发上。 于是萧奶奶笑眯眯的让萧鹤川喂她吃饭。 萧鹤川端着碗坐在她身边,面无表情的剥了虾。 塞到她嘴里的时候,顶级食材居然都让她有点难以下咽。 “不吃了不吃了。” 她无福消受萧队长的亲自投喂。 萧鹤川继续剥虾,“没听见奶奶让你多吃点吗,不吃完我就告诉奶奶你不好好吃饭。” 然后又往她嘴里塞。 季繁月嘴巴里满满当当的,说话声都变得支支吾吾,“萧鹤川,你公报私仇!” 他手上的动作依旧慢条斯理,根本没打算停,“尽管告状,毕竟我这次我占理。” 季繁月:“……” 两个人比赛似的,他剥好塞进她嘴里,季繁月疯狂往下咽,嘴里就没有空闲的时候。 感觉肚子要撑炸了。 “萧鹤川,够了!”说完,嘴里又被强势塞了食物进去。 她鼓鼓囊囊的腮帮子,像是个塞满食物的小松鼠。 萧鹤川侧目,常年拿枪带薄茧的手指,此刻沾了许多汤汁。 “那我跟奶奶说,你嫌弃厨房的饭菜不好吃,要辜负她老人家一番心意了。” 季繁月又惊又怒地看向他。 不远处的萧奶奶看到这一幕,无比宽慰的同身边的管家说,“瞧瞧他们多恩爱啊,鹤川这孩子稍微调教一下,还是知道疼老婆的。” “老夫人说的是,相信用不了多久,您就能抱上曾孙了。” 一想到白白胖胖的小宝宝,萧奶奶整个人都快被融化了。 有生之年要是能等到那天,她死都瞑目了。 “繁月现在的身体还不行,得多补补,晚些你再炖一些黑鱼汤和燕窝粥,对了,我私藏的那颗千年人参也炖进去,给我乖乖孙媳妇好好补气血。” 萧奶奶念叨着,“她这细胳膊细腿的,我看着就心疼,哪里扛得住鹤川那没轻没重的,你每天变着花样炖汤,别重复了,我怕她喝腻。” 管家忍不住笑道,“老夫人您就放心吧,保证把少夫人养得白白胖胖的。” 萧奶奶这才乐呵起来。 季繁月几乎快要撑死了,被萧鹤川抱上车的时候,差点趴在门边上吐出来。 萧鹤川发动车,削薄的唇勾起,好心提醒趴在后座上的她。 “你要是现在吐出来,奶奶会以为你怀孕了。” 一旦萧奶奶有这种猜测, 那怕是要惊天动地了。 登时,季繁月悻悻地把门带上。 萧奶奶的脑袋钻进车窗里,还在仔细叮嘱她,“繁月,拿到东西后就尽快回家,奶奶等你一起看电视。” 这两天,她们经常一起追综艺。 季繁月连连应声,“我知道了奶奶。” 萧奶奶又叮嘱萧鹤川,“开慢一点,繁月屁股上的伤经不起颠簸。” 萧鹤川“嗯”了一声,发动车,离开了萧家大院。 一路上他们都没搭腔,直到车子缓缓停在公寓楼下。 萧鹤川打开车门,把她从车里抱出来往楼上走的时候,遇到熟悉的邻居,季繁月赶紧把脑袋往衣服里埋了埋。 不曾想对方还是认出了她,“季小姐,这是你男朋友啊?” 男人五官立体冷冽,眼含寒芒,尤其是个子很高,站在那气势凌厉,很明朗的硬汉形象。 季繁月连忙解释,“只是朋友。” 邻居那眼神分明很暧昧。 朋友能这么荷尔蒙爆炸的公主抱啊,那她也想要这样的朋友。 “我懂,都懂。”稍稍停顿了下,眼神又在他俩身上怪异的飘。 “不过我刚才看到你的,额,另外一个朋友也进了你的房间,就是你经常带回去的那个男孩子。” 萧鹤川眯了眯眼眸,捕捉到几个敏感的字眼。 经常带回去的? 季繁月一愣,然后想到某个人,登时脸色不大好。 电梯到了,邻居先回了自己家,门没有锁,就趴在门缝里看热闹。 季繁月准备用指纹解锁,房门从里面的打开了。 果不其然,是姜也白。 ------------ 第154章 叫声姐夫听听(补) 由于之前总是让他来取资料。 一来二去的,姜也白就知道了她公寓的密码。 这段时间,她没回来,公寓的密码也没有改过。 “姐姐。”姜也白站在房间里叫她,清隽的脸庞在走廊灯下轮廓分明。 只是脸上的笑容,在看到她身后的萧鹤川时,渐渐的冷却下来。 “这段时间你没回来住,是和他在一起吗。” 这两天,姜也白在查她的行踪,居然一无所获。 他掀起眼皮,幽幽的看对方,萧鹤川同样也在看他。 空气中似乎充斥起一股无声的硝烟。 能有办法藏她行踪的人,似乎也只有他了。 季繁月微微拧着眉头,“你怎么在我家里?” 姜也白收回视线,看她时扬起乖巧的笑容。 “姐姐先前说我可以随时过来住,还留了我的棉被和睡衣,难道姐姐忘了吗。” 那是因为他撒谎说被中介骗,无家可归,她才心慈手软的收留他两天! 怎么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变味了! 季繁月冷声冷气的,“请你离开我的家,还有,以后不要再叫我姐姐,我没有一个撒谎成性的弟弟,更认不起你这么身份尊贵的弟弟!” 虽然不知道姜也白是什么身份。 但看萧鹤川对他的态度,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她把人推开,往房间里艰难的挪动。 姜也白留意到了,眼眸里盛满了浓稠的漆黑,“姐姐受伤了,是谁伤的你。” 危险的看向萧鹤川,“难道是他吗。” 季繁月从他面前走过,不搭理他。 慢吞吞地走进房间里,翻找电脑和需要的资料。 萧鹤川靠在墙边上,双臂抱胸,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等人。 姜也白微微眯眼,站在他面前,“萧队长公务繁忙,成天这样尾随我姐姐,是不是不大好。” 萧鹤川吐出一道烟圈,看他,“你叫她姐姐?” “怎么。”姜也白扬唇,“你有意见?” 楼道里的灯光照在男人平静无波的面容上,睫毛在眼睑上印下暗影。 “既然你叫她一声姐姐,那江少的一声姐夫,我应该也受得起。” 萧鹤川弹弹烟灰,语气淡谑,“叫声听听。” 只见对面的男人眉宇间懒散的神色消失殆尽,脸色沉得厉害,“你什么意思。” 萧鹤川连眼波都不曾动一下,“字面意思。”吐出的烟圈模糊了面容,“顺便提醒江少一句。” 他说,“破坏军婚犯法。” 姜也白神色凝滞,“你胡说什么。” 唇角的烟蒂明灭,萧鹤川咬着烟,脱下一身警服后,深灰色宽松的休闲装添了几分慵懒随性。 没回答江夜白的话,单单就这副从容淡然的做派,让江夜白极为不爽。 如同他们之间隔了一层外人永远踏不进去的禁地似的。 “萧鹤川。”江夜白的语气带着隐隐的戾气,说出来又显得平静。 “不管你们什么关系,我看得出来她对你没兴趣,所以到最后鹿死谁手,还说不准呢,别高兴的太早。” 向前走近一步,两人的气场旗鼓相当。 江夜白淡淡的扬着唇,“更何况,她眼里容不下沙子,我能做到心里只有她一个人,你能做到吗。” 萧鹤川夹着烟的手微顿,缓缓的垂下眼帘,烟灰落地。 江夜白掩去眼底的冷笑,手慵散地插在口袋里,往后退了一步。 走进房间时,脸上重新挂起干净无害的笑容。 “姐姐,我来帮你。” 季繁月的公寓是一室一厅的,布局很简单。 除了一张床,就是一张堆满各种资料的桌子。 靠墙的柜子上摆满了各种摄像装备,算是她的全部家底。 江夜白对她的东西了如指掌,季繁月想找什么资料,他很快就能从乱七八糟的文件里翻出来。 越是默契,季繁月越是感到可悲。 除了林疏棠,姜也白是她第一个推心置腹的伙伴。 这种背刺的感觉,让她神情略显烦躁,一把按住他手中的资料。 “我自己来就好,以后不要碰我的东西。” 江夜白的手微微一顿,很委屈的站在那,“姐姐,你还是怪我对不对。” 他眉眼生得无害,皮肤又白,低眉顺眼的时候格外惹人怜爱。 季繁月就是这样被骗的,“别演了,真的。” 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江夜白闷声闷气的说了一句,“你果然善变,当初说过的话,全都成了过眼云烟。” 季繁月扶额,“是我年轻不懂事,是人是狗分不清,所以江少,你就放过我吧,放过我这么一个可怜兮兮的打工人,好好当你的豪门阔少,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你实在想演戏,就找其他女人,我想别人很乐意陪你玩这种贫民游戏。” 江夜白抬起头来,眼里变得松散,“别这样,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啊。” 随手拎起她的包,像以前那样。 “我很喜欢当你的小跟班,就这样当一辈子也挺好的,甚至,你随便可以利用我的身份地位成为公司高层,再也不用看领导的脸色,也不用为钱财担忧,我保证,跟在我身边,比跟在萧鹤川身边要好一百倍。” 季繁月把包抢回来,“你们都从我的世界里消失,我才能过得好一百倍、一千倍。” 艰难的挪动双腿往前走。 江夜白看她不方便,意识到她可能伤到的是腿或者腰部,过去弯腰,单腿蹲在她面前。 “你要去哪,我背你。” 季繁月看都没看一眼,从他身边绕过,径自改了房门密码。 然后让他出去。 锁上房门之后,萧鹤川掐灭指尖的烟蒂,照旧把她拦腰抱起来,迈开步伐往电梯的方向走。 江夜白的脸色彻底黑了,漆黑一团的眼底阴冷骇人。 快步走上前,拦住他们的去路。 笑容牵起,有些凉意,“姐姐,你和他在一起了?” 季繁月想否认这问题,但如果能让他停止纠缠…… 她默不作声,任由他发散思维。 萧鹤川看了他一眼,“江少,请让开。” 江夜白兀自笑了一声,笑容凉如深暗的夜色,“我知道了。” 他主动让出一条路,不过在她进电梯之际,幽幽的说了句。 “姐姐应该很想知道林疏棠在14年绑架案的具体经过吧,我恰好找到了一些资料,你应该会很感兴趣。” 江夜白很清楚季繁月对林疏棠的在意程度。 毕竟这些年,她一直在查当年的事。 他是说过不查季繁月,但不代表他不查林疏棠。 季繁月的神情微变,电梯合上的那一刻,江夜白玩味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等姐姐的电话。” 那眼神势在必得,笃定她一定会联系他似的。 而季繁月确确实实动摇了。 ------------ 第155章 挑最亮的(补) 趴进车里的那一刻,一直捏着手机,低头看姜也白的电话号码。 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当年的事似乎还有一些猫腻。 这时,车子忽然停靠路边。 季繁月以为到了萧家,从窗户看出去。 窗外霓虹闪烁,人来人往的,是市中心最大的一家珠宝商城。 “怎么停在这了。”她不由得看向驾驶座上的男人。 萧鹤川解开安全带,说了句“买点东西”,然后打开后座的车门,伸出手,要把她抱出来的意思。 季繁月没动弹,“你买东西我在车里等着就行了。” 萧鹤川面色淡然,“需要你一起到场。” “我?”她不明所以的指了指自己。 在她迟疑的那刻,萧鹤川已经伸手揽过她的腰,轻易把人从车里抱了出来。 他用脚把车门带上,抱着季繁月往商场里走。 四周的人都在看他们,或是眼神羡慕,或是窃窃私语。 主要是萧鹤川个子高,长得又帅,此刻一身正气的抱着怀里的女人。 在满是情侣的地段,他们这姿态明显过于突兀和张扬了。 季繁月脸皮再厚,这会儿也有些扛不住,脑袋埋得像个鹌鹑。 总不能嚷嚷告诉大家,别误会,是因为她屁股受伤,才会被抱着的吧! 萧鹤川倒是面不改色的,不太在意旁人的目光,一直把她抱到商场顶层的miki顶奢珠宝店里。 里面的柜姐看到他拿出的一张黑色的卡后,就变得无比殷切和恭谨。 把今年所有最新款对戒一一摆在他们面前。 萧鹤川看她,“选哪个?” 季繁月,“你问我干什么。” 萧鹤川的指尖敲了敲玻璃柜面,“选婚戒自然要问你。” 斜睨了一眼还在发愣的她,像是解释,“奶奶让买的。” 他们领证的那天,在民政局盖了个章,就分道扬镳了。 奶奶是说过婚戒的事,但几次都被他找借口推脱了。 这次他犯什么神经。 季繁月道,“那我找个借口敷衍奶奶,总归到最后都要离婚,没必要浪费……” “这对怎么样?”萧鹤川蓦地打断她的话。 挑了一对钻戒,推到她面前。 季繁月被鸽子蛋大的戒指闪得睁不开眼。 萧鹤川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示意她先挑。 “挑最亮的。”最好是能在走廊里一下晃到眼睛的那种。 说完,他拿起手机,出去店门外,接通电话。 季繁月若无其事的从他身上挪开了视线,看柜台上的戒指。 每一对都格外漂亮。 再一看价格,数着后边的零,莫名心肌梗塞。 一对的价格直逼千万,能买一栋别墅了。 “小姐,我们还有一款全球限量发行的钻戒在库房,您稍等片刻,我去拿一下。” 由于对方是贵宾,柜姐的诚意十足。 季繁月略微点头,柜姐离开后,指尖轻轻拨动其中一款钻戒。 是莫比乌斯环的设计。 戒指有二十八颗小钻石围绕着巨大的钻石闪闪发光,代表着爱意永无止境。 任何一个女人都禁不住上手试戴的诱惑。 季繁月也不例外,戴在左手食指上,拍了张照片给疏棠分享。 正低头打字,身后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 “现在的柜姐居然这么不专业了,敢偷偷试戴顶级珠宝的戒指。” 季繁月闻声看去,对方脸上是明晃晃的挑衅,显然是故意的。 明明是认识她,还装作惊讶的样子。 “季繁月怎么是你啊,你不是在一家小公司里当狗仔吗,怎么,混不下去,转行在珠宝店里当柜姐?” 冤家路窄。 来人季雨晴,是她父亲正房柳洪梅的女儿。 季繁月很久没有回过季家,但也听人说过,她即将嫁给海市最大文具公司的公子,过上豪门阔太的生活。 “雨晴,这位是?” 季雨晴的朋友上下打量面前的季繁月。 长得有几分姿色,但没有化妆,显得清汤寡水的。 简单白色短袖搭配休闲裤,一副穷困潦倒的模样。 季雨晴喝了口奶茶,语气轻蔑,“我爸小三的女儿,亲妈死了以后,看她在孤儿院太可怜,我爸就带回季家养着了。 我妈原本给她找了门好亲事,谁知道她居然跑了,然后就被踢出了季家,还以为她会过的多好,谁知道在这里当柜姐。” 好亲事? 季繁月听得想笑。 一个大肚便便、满口黄牙的变态老头,前边两任老婆早早就被搓磨死了。 柳洪梅收了对方一百万,把她卖了出去。 要不是疏棠那天闯进房间,把她强行赎回来,又和柳洪梅撕破脸,闹得动静太大,让柳洪梅心生忌惮。 季繁月也不会安然无恙的站在这了。 从那以后,她就脱离季家,自力更生。 否则柳洪梅会一直想办法拿她赚钱。 “我说,别愣着了,把桌子上的钻戒拿给我看看。”季雨晴趾高气昂的使唤她。 季繁月没搭理。 季雨晴对她这样的态度很不满意,伸手拨她的肩膀,眼角都能翘上天。 “跟你说话,你耳聋了是吧!” 谁知道对方侧身不耐烦地躲开。 登时,季雨晴感觉受到了以下犯上般的冒犯! 她的朋友说,“要不算了,我们自己看,别被这种人影响了心情。” 季雨晴从小到大欺负她惯了。 在她眼里,季繁月天生就是她的出气筒,她没资格反抗。 “季繁月,你给我站在那里别动!” 季雨晴走过去,她那副冷淡的样子,瞬间激起了她的火气,抬手就往她脸上招呼去。 刚做好的指甲十分尖锐,脸皮嫩的地方蹭到,一定会被刮花。 季繁月又怎么会站着任由她打。 往后退了步,虽然避开了她的巴掌,却不小心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凉气。 季雨晴的手落了空,恼怒之下,把手中的奶茶直接泼在她脸上。 脸侧的头发被打湿,贴在脸上。 季繁月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她的那双眼睛又寒又冷。 季雨晴得手后洋洋得意的,“看什么看?你以为离开季家就不是我的出气筒了吗?小时候趴在地上给我当马骑的是你,给我洗袜子洗衣服的是你,跪着给我剥瓜子的也是你,长大后这些虽然不要你做了,但你可千万别忘了自己卑贱的身份,你季繁月这辈子都是我的奴隶,明白了吗?” ------------ 第156章 为什么要给我买这个? 从季繁月进入季家门槛的那一天,柳洪梅就告诉她,这是为她新招来的小佣人。 可以随便打骂、使唤。 之所以把人留下,一是为了在季家人面前表现得宽宏大量,让季家对她心中有愧; 二来把人放在自己眼前,省得闹出什么幺蛾子; 至于这第三,季繁月长得还不错,出嫁的彩礼也算是一份收入。 把她养在季家跟养条狗没什么区别。 从小到大耳濡目染的季雨晴,自然也是这么想的。 尤其是她这张脸,明明小时候吃得跟狗食差不多,却一天比一天的长得比她好看。 季雨晴眼里冒出一股子憎恶。 她的朋友好整以暇的剔笑,“她还跟你当马骑,给你洗袜子呢?难怪手那么粗糙,怎么有脸敢偷带这个品牌的珠宝的,这里随随便便一件东西都比她的命还值钱。” 季雨晴冷笑,“跟她妈一样下贱,贱命又怎么会值钱,要是弄丢或者弄坏了这里的东西,她死一百遍都赔不起。” 两个人以为季繁月只会忍气吞声,一声比一声大的,肆无忌惮的嘲笑讽刺。 萧鹤川拎着东西进来时,正听到这些话,眉头顿时一皱。 再看季繁月脸颊和身上被泼了污渍,略显狼狈,站在那一声不吭的。 他眼里似是凝了冰霜,快步走过去。 这时季繁月蓦地抬起头,一字一句略显强势。 “这才多久没见,你怎么就从长舌妇变成铅笔盒了呢?居然能装这么多笔。还以为像以前一样靠贬低我,就能抬高自己了?” 她抽出柜台上的几张纸巾,擦掉脸上的污渍,纸巾直接扔在季雨晴脸上。 季雨晴被砸的一时错愕。 季繁月冷呵,“姑奶奶小时候忍,就是为了今天能不忍,你再特喵的刷存在感,我就把你做的那些恶心事全抖落给你未婚夫,顺便提醒你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惹了老娘不如意,让你在这地球混不下去。我可不是吃素的,分分钟让你身败名裂不是难事。你想嫁入豪门?信不信我让你变得连过街老鼠都不如?我看到时候哪个豪门敢娶你过门。” 季雨晴惊愕之下,想的不是季繁月这些话的真假。 而是一直被自己任意欺压侮辱的小贱人居然敢还手! 这对她来说,简直比抽她巴掌还难受。 “季繁月!” 当下恼羞成怒的尖叫一声,朝她扑过去。 非要把她这张脸撕花不可! 谁知道她还没碰到季繁月,就被人从后抓住手臂,直接甩开。 八公分的脚跟鞋踩得地板声音刺耳,季雨晴“啊”的一声,脚一崴,直接跌在了地上。 “雨晴!”朋友赶紧把她搀扶起来,去看那人时微微一愣。 对方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冷肃的面容给人一种很不好惹的气场。 更重要的是,她曾经在秦聿风的派对上见过这人,应该也是圈内的。 跟秦少和小肆爷关系匪浅,又能是什么简单角色? 萧鹤川站在季繁月的面前,高大修长的身体仿佛一堵墙般的,遮住了她面前的光线。 伸手抽出几张纸巾,擦拭她头发上的污渍。 垂眼说,“让你挑个钻戒,你倒挺有本事的,这么短的功夫就能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她身前因为被泼湿,若隐若现的勾勒出胸前的形状。 萧鹤川眉间的褶皱越拧越深,把手上的东西放在了柜台上,默不作声的脱下风衣,披在她身上。 季繁月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眼萧鹤川。 风衣很长很大,几乎快要垂到地上,整个把她包起来了似的,陌生的温度让人不太适应。 “不用了。”脱下来衣服要还给他。 被萧鹤川的手按住,“想让奶奶觉得我欺负你?” 萧鹤川拢紧风衣,遮得严严实实,“穿好。” 然后侧目扫过面前的两个泼妇,“这两个女人,你认识?” 季繁月掠了眼季雨晴那怨毒得要剖了她似的表情,扔了句,“就是两个闲得拉不出屎,只能从嘴里吐出来的人,不怎么熟。” 季雨晴听到这话,说出来的话更加的嚣张,“季繁月,你别以为找了帮手就万事大吉了。” 刻薄的看向萧鹤川,以为季繁月身边的人都跟她一样不入流。 “我警告你别惹事,季繁月是我们家的佣人,惹了我她没好果子吃,趁我现在对你还有点容忍度,赶紧滚蛋,否则我让你在海市混不下去!” 季雨晴的朋友拽了下她的手臂,正要提醒她什么。 季雨晴哪里听得进去,打电话就给未婚夫哭诉。 “亲爱的,我在世阶被人欺负了,嗯,就在Miki的店里,是,我是来帮贺阿姨取珠宝的,谁知道遇到了我爸小三的女儿和她的奸夫……” 挂断电话,季雨晴就一脸狂妄,“等我未婚夫来,你们就全完了!” 季繁月有时候真挺羡慕她的。 只要撒撒娇就有人能为她出头,千娇万宠中长大的女孩才有这样的底气。 萧鹤川表情挺冷漠的。 他倒要看看是哪个眼瘸的,会娶这种泼妇。 低头询问季繁月,“有喜欢的戒指吗?” 季繁月收回落在季雨晴脸上的视线,没看戒指,也没看萧鹤川。 看柜台上的两杯奶茶,好像是萧鹤川带进来的。 萧鹤川自然也留意到了,取出吸管,插在其中一杯上,递给她。 季繁月愣住,“给我的?” 萧鹤川,“这不是你们女孩逛街的标配吗。” 进商场的路上,几乎所有女孩手里都有这个。 打电话的时候,他就顺手买了两杯。 至于为什么吸管插好递给她,大抵是因为萧奶奶的警告。 不把人照顾好,回去之后免不了一顿唠叨。 季繁月看看眼前的奶茶,又看看他,灯光照在他冷峻的面容上,五官愈发的立体英俊。 许是她停顿的时间太长,萧鹤川问,“怎么,不喜欢这个口味?” 他按照销量买的。 季繁月摇摇头,把奶茶接过来,垂下的眼睛里隐藏着只有自己才能懂的情绪。 除了林疏棠之外,萧鹤川是第二个给她买奶茶的人。 “为什么要给我买这个?”季繁月问他。 萧奶奶也不在这,也看不见,哪怕奶茶不值钱,他也没必要买。 萧鹤川还没回答,季雨晴就讽刺了,“那是因为他只能买得起奶茶啊。” 萧鹤川看了她一眼,眼神似乎能她冻结。 季雨晴双臂抱胸,瞪着他,“看什么看,被我戳穿后脸上挂不住了吧!这年头戴个假表,穿一身假名牌就出来泡妞,可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Miki是你们这种穷鬼能来的地方?” 这话连她朋友都听不下去了,拽拽她的衣服。 “雨晴,他手上那块理查米尔是真的,还有衣服也是真的……” “怎么可能是真的,季繁月的男朋友怎么可能戴得起八百万的表?肯定是山寨仿品啊,你看她自己,身上穿的全都是地摊货,加起来还不到两百块!” ------------ 第157章 做季繁月花期无限 季雨晴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季繁月能找一个这样的男朋友。 这些话是回答朋友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可是……”手表确实是真的啊! 在这个圈子里,要是分不清真表和假表,还怎么混得起来。 其实她现在有点想离开这是非之地了,因为季雨晴可能真碰到了硬茬。 偏偏季雨晴得意忘了形,对季繁月冷嘲热讽得更盛了。 “你就算想嫁豪门,也要擦亮眼睛嫁一个货真价实的吧,别到时候被人骗了身子骗了心,还倒给人数钱,季繁月,要我说,你还不如听我妈的安排,嫁给那个老头算了,熬到他去世,你总能分上一些钱吧。” 说完就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没注意到男人愈加冰冷的脸色。 看来,他的判断再次失误了。 原本以为季繁月身为季家的子女,起码温饱不成问题,没想到连基本的自由和自尊都没有。 这时,季雨晴口中的未婚夫走进店里,一身笔挺的西装,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很有富家子弟的架势。 季雨晴刚想过去告状。 谁知道她的未婚夫,直接越过她,无比殷勤的跟季繁月的男朋友打起招呼来。 “萧少这么巧,您居然也在这里!先前我和父亲约您见面,您的助理说您一直在忙!这次能见到您,真的太好了!” 萧鹤川目光淡薄,“你的眼神是不是不大好。” 贺家公子一愣,没懂什么意思。 萧鹤川微抬下颌,眼眸半眯的扫过季雨晴,“这样的女人娶回家,就不怕家宅不宁?” 贺家公子扭头看已经花容失色的季雨晴。 哪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会儿也猜出其中的弯弯道道来。 “您说的是,娶妻要娶贤,贤妻旺三代嘛,好在我和季家还没有订婚,这将来结不结婚的,还说不准呢。” 贺家公子这话,没有避讳季雨晴。 她脸色骤然一变,不管不顾的冲他大闹,“贺成元你什么意思,你明明说过这两天要来我家订亲的!” 贺成元烦躁地甩开她的手,“床上说的话你也信?” 她要是懂事点,说不定今天这事当做没发生,给人好好赔礼道歉也就过去了。 偏偏在这时候闹,非逼他把话说绝了。 “贺成元!”季雨晴彻底慌了。 她捂住肚子,握住把柄的样子,“我可是怀了你的骨肉,你不能不认账!” 贺成元不以为意,“怀上那就打了啊,反正能怀孕的女人又不止你一个。” 要不是季雨晴肚子揣上了,再加上季家陪送的嫁妆还算丰厚,彩礼要的低。 他们贺家还真看不上季家这样的小门小户。 季雨晴脸色登时一白,被他此刻的态度气得直发抖。 其实她并没有身孕,是柳洪梅给她出的拿捏贺成元的手段。 结果贺成元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贺成元不再搭理她,想找萧鹤川攀谈。 别看萧鹤川目前只是在警署里当个普普通通的检察官,谁都知道,将来他是要进中央的。 萧家在政坛上的地位,远不是区区一个季雨晴比得了。 能和萧家攀上关系,那他们得到的何止是钱! “萧少,您看您现在有没有时间,我们……” 话还没说完,就被失控的季雨晴打断,“贺成元你必须得为我负责!” 贺成元的西装被拽得皱巴巴的,满眼不耐烦的警告她,“你要是再碰我一下,小心我扇你!” 当众这么被他下面子,季雨晴万分错愕的后退一步。 感觉自己的脸面被碾踩到地上了一样! 她的朋友都觉得太丢人了,“雨晴,贺少跟你开玩笑的,我们还是先走吧。” 季雨晴呆呆的看着贺成元对萧鹤川谄媚的样子,视线又怨恨阴郁的看向季繁月。 把这一切通通都归咎在了她身上。 “季繁月,你就是个贱人!”不管不顾的冲上来。 但被贺成元一巴掌扇了过去。 季雨晴捂住脸,难以置信,“你居然敢打我!为了一个贱人,贺成元,你居然真敢打我!” 双手疯子一样去捶他的胸口。 贺成元把人一下子甩在地上,整理自己的衣服,满眼嫌弃,“你疯了吧你,季家是怎么培养你的,这么没教养。” 扭头又跟萧鹤川撇清干系。 “萧少,您别生气哈,这跟我没关系,我跟她已经分手了!” 季雨晴扑过去的时候,他立刻有眼色的发现,萧鹤川挡在了季繁月的前边。 所以提前出手,是为了博萧鹤川的好感。 贺成元看向季繁月,笑得格外和气,“您就是萧少的女朋友吧,果然气质不一般,季小姐喜欢什么首饰随便挑,今天我买单。” 季繁月咬着奶茶吸管,扫了眼贺成元,又看向地上啜泣的季雪晴。 一番闹剧,她看得十分滑稽。 “季大小姐,就算想要嫁豪门,也要擦亮眼睛,要嫁起码嫁个看得过去的,别嫁给一个渣男吧,这被人骗了身子又骗了心,还在地上没出息的哭,要我说,干脆让你妈也给你安排安排,嫁给那个老头算了,熬到他去世,你总能分上一些钱,还不用受这委屈。” 没怎么改动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她。 季雨晴在地上气得脸色铁青,还不忘放下狠话。 “季繁月,你给我等着!” 说完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脸就跑了。 拿货品回来的柜姐正被她撞到肩膀,好在珠宝保护得好,没有损坏,才狠狠松了口气。 “萧少,这是我们最新款的婚戒。” 丝绒盒子缓缓打开,同样是莫比乌斯环设计的钻戒,最中央的白钻更大更闪。 季繁月从没见过比手指还粗的钻石,不禁多看了两眼。 萧鹤川就递过去一张卡,“就这对。” 季繁月愣愣的看向他。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不加遮掩,萧鹤川有所感应,朝她这边看来,“怎么了?” 两人的眼眸相对,她马上说了句,“没什么。” 咬着奶茶喝了一小口,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 贺成元见风使舵的,“这对婚戒太漂亮了!正配您和季小姐的气质,萧少这是好事将近?” 刚才骂他渣男,贺成元没听见似的,一点也不生气。 季繁月翻翻白眼,背过他们,当做没听见谈话。 萧鹤川从她的背影上收回视线,袖口挽起,“贺少是不是问得太多了。” 贺成元讪讪,“那您看贺家的事……” 男人脸庞上的表情淡淡的,“我会让秘书安排。” 贺成元以为有戏,马上扬起笑容,“好,好,谢谢萧少!” 萧鹤川把季繁月从商场里抱出来,放进车里的时候。 季繁月忍不住问,“你真要和那个姓贺的做生意?他一看就不是个什么好人。” 这几天晚上降温,他从车厢里翻出一条毛绒毯子盖在她身上。 然后直起身,手撑在门框上回她,“你都觉得人品不行,那人品一定不行。” “那你还让秘书安排?” 萧鹤川略微抬抬下颚,语气平静,“托词而已。这个圈里说不准有谁用到谁的那天,话点到为止,不能说得太死。” 季繁月一噎,瞪着他,“我怀疑你在点我。” 刚才她那些骂人的话,萧鹤川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微微扯开唇,“倒真没那个意思。”顿了顿,示意她,“左手伸出来。” 季繁月不明所以的伸出手。 一枚在夜色里闪闪发光的钻戒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哪怕你真得罪了什么人,我也能处理,萧太太不需要忌惮任何人。” 已经是夜里十一点钟,漆黑的夜色寂静无声。 路边的街灯昏黄的亮着,将他高大的身影照的明明灭灭。 逆着光线,看不清他什么情绪。 季繁月定定地看了他几秒,一时怔然。 这话说得好像他们真是对伉俪情深的夫妻一样。 但片刻后她就把戒指毫不犹豫地摘了下来,递还给他。 “当萧太太期限太短,做季繁月花期无限,我更喜欢做我自己。” ------------ 第158章 疏棠,你一直都找错人了 季繁月拒绝了戒指,萧鹤川没有接。 从口袋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根烟,衔在嘴里点燃,“季繁月,奶奶很喜欢你。” 顿了顿,语气平铺直叙。 “如果你没有喜欢的人,我们不妨把婚姻坐实,婚礼、戒指都会补上,成为萧太太你不吃亏。” 季繁月好笑的问,“为什么?”咬着吸管抬头看他,“你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萧鹤川坦白的说,“我不讨厌你。” 婚姻对他而言是件麻烦的事,萧家不需要他来联姻,但萧奶奶和父母那边必须有个交代。 和季繁月离婚后,再结婚的对象也不见得更省心。 恰好他不讨厌季繁月,将来孕育孩子,共同抚养,继承家业未尝不可。 “那就是也不喜欢了。”季繁月轻笑。 她趴在座椅上,稍稍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托着下巴看他,“我在婚庆酒店当服务员的时候,一周能看见无数场惊艳绝伦的婚礼,也能听见无数次新郎官感人肺腑的发誓,那些有感情的人走到最后,尚且还有闹到分崩离析的时候,更别说我们这样没有丝毫感情的夫妻了。” “实不相瞒,如果不是因为萧奶奶,我也不会跟你产生任何交集,更不会想着结婚这件事。” “因为我本身就对婚姻和爱情没有任何期待。” 扭曲残酷的童年以及不健全的家庭,造就了季繁月恐婚恐育的价值观。 她打算离了婚,就去周游世界。 婚姻和爱情从来不在她的计划之内。 良心这东西,爱的时候有,不爱的时候,连渣都不剩。 周围血淋淋的例子太多了,季繁月看得麻木。 所以玩玩可以,不能走心。 “萧队长的戒指该戴在所爱之人手上,恰好,我不是。” 季繁月目光盈盈的笑笑,手腕抬起,把沉甸甸的戒指抛还给他。 萧鹤川夹着烟的手接过,看她神色自若,这番话像是出自真心。 缓缓的吐出一口烟圈,沉寂片刻。 他没有再勉强,把戒指随手放进了口袋里,“随你。” 回萧家的路上,一路无话。 萧奶奶听到车声,早早的就在大门口等着了。 见萧鹤川是抱着她回来的,脸上的笑容才扬起。 “来来来,综艺开始了,繁月赶紧陪奶奶一起看。” 别的老人家这会儿早就睡了,萧奶奶每晚追完综艺才肯睡,谁劝都没用。 季繁月趴在客厅的沙发上,陪老人家看着综艺,时不时讲讲哪个明星的八卦,哪个明星的黑历史,逗得老人家笑得不行。 倚靠在墙壁上萧鹤川,指尖无意识的拎着一杯水打转,遥遥的看着这一幕。 才发现季繁月笑起来挺好看的。 眼睛很亮、很纯粹,仿佛藏着无数颗碎钻,比刚买的这颗钻石还要璀璨。 高中的时候他们一个学校,但不是一个班。 每次去找沈肆的时候,就会看到她和林疏棠在说话。 大多数时间,林疏棠在听,她在说。 身上的衣服总是很破旧,显得不合身,胜在干净,扎着两个马尾,在人才济济的二中很不起眼。 不过让他印象深刻的是,她鬼鬼祟祟的给顾言卿送情书,恰好被他不经意间撞个正着。 当时她撞在他身前,吓得手足无措,边道歉,边捡地上的情书。 他面无表情的走过,余光看见,她把情书塞进了顾言卿的桌屉里。 后来,顾言卿和林疏棠交往,季繁月经常出现在他们身边。 萧鹤川就觉得这人挺假的。 惦记闺蜜男朋友的人,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后来去凉山的途中,她伸手又扶了顾言卿一把,让他更以为她还惦记顾言卿。 可是到目前为止,季繁月和顾言卿也没什么联系,又直截了当的拒绝了江夜白那号人。 车上又说自己对婚姻和爱情没有期待……那表情不像是谎话。 一次次的,好似总在打破他对季繁月的原有印象。 萧鹤川拨出去一个电话,语气很淡,“查一下季繁月在季家的处境,立刻发给我。” 这在季家并不是秘密,很快,所有信息都发过来了。 萧鹤川一页页的翻看,目光一点点的幽深。 这季家是一点都不当人。 走到客厅外,联系了税务局那边,“明天去查查季家的税。” 季家好处理,江夜白那里倒是有点棘手和麻烦。 挂断电话,他回到客厅,这边也综艺看完了。 萧奶奶心满意足的回去睡觉,季繁月准备熬夜办公,打开电脑处理资料。 萧鹤川略微思索,走到书房里打开电脑,点开一个软件。 片刻后在卧室里办公的季繁月捂住脸,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手忙脚乱的点击鼠标键盘,一点反应都没有! “怎么了。”萧鹤川换上了睡衣,斜靠在门旁,若无其事的看她。 季繁月没抬头,还在焦急的处理电脑。 “我的电脑好像中了病毒,现在打不开了。” 萧鹤川直接道,“我看看。” 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过来,手指随意在键盘上敲出几行代码。 很快电脑恢复如常,连文件也都保存的好好的。 季繁月如释重负的吐了一口气,“谢谢。” 萧鹤川略微挑眉,“你的电脑确实有点问题,你去书房先用我的电脑吧,你写的文档和桌面上的资料我已经发过去了。” 季繁月略有迟疑,但看看时间,便很快点头,再次道谢。 她没去过萧鹤川的书房,但距离卧室并不远,季繁月是慢吞吞的挪过去的。 书房开着灯,很大,西面一堵墙通顶做成了书架。 书架上放着各种各样的案件资料以及看不懂名字的书籍。 他的电脑也在桌面上。 季繁月收回打量的目光,走到电脑前,点开桌面。 果然,刚才写的文档和资料都在上面。 搓了搓手,正准备继续埋头苦写。 余光不经意间看到桌面上的一份牛皮纸档案。 上面用签字笔写着几个字:14年林家绑架案。 季繁月的呼吸轻轻一滞,手不受控制的拿起这份牛皮纸档案。 沉甸甸的,还有封口。 萧鹤川是检察官,那么这一定是当年的案件资料了?! 原本她还想着明天去见姜也白的,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 季繁月的心脏跳得很快,担心被萧鹤川看见。 过去轻声把书房的门从里面锁上,才拆开档案一页页的翻看。 不知道看到什么,瞳孔微微紧缩着。 难以置信的确认了好几遍,抖着手给林疏棠打过去电话。 林疏棠接到电话的时候,睡意正浓。 “繁月啊。” 她很困,嗓音有些沙哑,摸了摸身边的位置,是空的,她才清醒了几分,“怎么了?” “疏棠,你一直都找错人了!”季繁月说得很乱,“绑架案里救你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顾言卿,他骗你的!” 林疏棠缓缓地直起身,发丝沿着白皙的肩胛滑落,露出痕迹斑驳的肌肤。 “你说什么?”她缓缓地睁开眼。 ------------ 第159章 沈肆暗恋林疏棠? “我在萧鹤川的书房里发现了当年绑架案的案宗!里面详细记录着当时发生的具体情况,事情根本就不是顾言卿说得那样,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反正我拍照发到你手机上!” 发完之后,季繁月语气复杂的继续。 “还有你被绑架的那年,把消息透露给警方的人居然是宋柏东,绑匪才会一气之下要撕票! 要不是沈肆及时赶到现场,后果简直不堪设想,那一年他也才十六岁吧…… 后来因为失血过多,伤势太重,在医院养了两个多月才勉强出院,我记得那一天是我们音乐剧正式演出的那天,沈肆临时出演了落跑的那个角色,而且那一天,也是你和顾言卿正式在一起的那天……” 当时沈肆忽然休学,班里的人还五花八门的猜他不来上学的原因。 谁都不知道他在医院里养伤躺了一个月。 再次出现在校园里时,他和往常没什么不同,漫不经心的把校服外套扔在桌子上。 看了眼前排的女孩,对旁人爱搭不理的,依旧趴在桌子上睡觉。 而所有关于他的流言,在沈肆出现后就没人敢传了。 一切都在悄无声息的发生着。 甚至没对任何人提及过她被绑架的事。 他只知道出院回来后自己拿命救下来的姑娘,已经跟另一个男生正式在一起了。 没人知道那样平静无波的日子里,他心里有多么痛苦和落寞。 可全都是他一个人在消化。 他的爱从来不是占有和索取,正如他救她,从来不觉得这是以此为要挟的资本,甚至担心绑架的事会影响到她的声誉。 林疏棠的心陡然轻颤,一张一张的翻看季繁月发来的档案图片。 放大后逐个读上面的每一个字,眼眶隐隐有些发红。 这个消息猝不及防地冲到她的面前,将她内心最柔软的部分杀得片甲不留。 她握着手机,保持着这个姿势坐在床上。 喉咙被什么攫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季繁月的这些话在她脑海里一直反复,一遍又一遍的。 “还有这些图和视频,你快看看!现在网上不是都在讨论你和沈肆是合约情侣的绯闻吗,不少人站出来澄清,发出来好多高中时你和沈肆的同框图!还有咱们高中论坛里,你快去看看,我都不知道这些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林疏棠轻轻眨了下酸涩的眼睛。 点开看季繁月转发过来的图片和视频。 照片里他们的脸庞还略显稚嫩。 无数张照片里,沈肆模糊的身影都在。 或是双手插在口袋里,漫不经心地跟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 或是在某个角落里,慵懒的靠在墙边上,唇角咬着烟,隔着遥远的距离,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 她趴在桌子上睡觉,被晒得眼睛疼,他就站在窗外,修长的身子挡住那阳光,漫不经心的低头玩手机…… 每一张图片都印证着真实发生的场景,可林疏棠从未察觉过。 她咽喉忽然哽了哽。 心脏像是被人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一股莫名酸胀的感觉,充盈在胸腔里。 还有几段视频,一看就是偷拍的。 画面中有个男同学鬼鬼祟祟的拿着一封粉色信件,塞进她的抽屉里,又脚步匆匆的离开。 前后间隔还没两分钟,就看到沈肆人就晃进了教室。 正是午餐时间,教室里没有人。 他略微垂眸,弯腰把她桌子里的粉色信笺一张一张的拿出来,修长匀称的手指夹着信封看了两眼,继而扔进垃圾桶,佯装无事发生般的,双手插在口袋里离开。 还有他们一起做值日,应该是从教室后门偷拍的,镜头里男人余光似乎一直在看她。 他指尖捏着擦黑板,动作好慢、好慢…… 而镜头里的她似乎着急赶着离开,擦玻璃的动作敷衍又迅速,转身换抹布的时候,和他的目光突如其来的对视。 镜头里的她很快收回目光,继续做值日。 ……却从未发觉那其实是他蓄谋已久的观望。 每一张图和视频底下,微博都有几千条评论。 【卧槽,这些图确定不是水军们现P的?沈肆暗恋林疏棠?让我缓一缓……】 【所以在二中的小伙伴们,你们看到这些照片和视频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感想啊?】 【能不能站出来几个二中的有钱人现身说法一下?网民们在瓜田里急得团团转啊!】 【我来说说吧,其中一个视频是我拍的,讲真,当时我就觉得沈少看林疏棠的眼神不大对劲,跟地下党一样偷偷了观察很久,机缘巧合之下才拍下的视频,但我拍到后没那个胆子传啊!整个二中谁敢传沈少的八卦!再加上后来林疏棠和顾少谈起来了,更不好把视频发出来了……前几天看完综艺又看到网上的评论,这次真得憋不住,就发出来了……】 【我也是二中的,二中篮球队的,虽然没拍到画面,但这么一说我也发现了蛛丝马迹,每次林疏棠从操场过去的时候,沈少就进三分球,她一走,他不就打了……原来以为是巧合,现在想想(发呆)……】 【咳咳咳,我是拍照片的那个,和他俩一个班的,讲真,真的憋死老娘了!这综艺一出来,我看见资方是沈少,就知道这绝壁不简单!严重怀疑他是专门弄了个综艺追林疏棠的!至于合约情侣啥的,这么说吧,林疏棠那人相当慢热,她只和她同桌关系好,所以要想和她培养感情,不用点套路真不行!】 【那天去学校食堂,冬天的原因,大门帘子超级厚的,每次进去时都会被前一个人巴掌一样甩到脸盆子上,沈肆进去后看到后边是林疏棠,一直没松手,就那么撑着门帘,她走进去后,他就松手了,妈的,门帘猝不及防的甩到了我脸上!】 【我怎么这么不信呢,有钱人玩纯爱比我中彩票的概率都低吧,网上的话听听就得了,小姑娘们还是现实点吧。】 【互联网没记忆?沈肆的绯闻可不少……好莱坞的明珍,维斯那家族的千金,环宇娱乐的周怀青,数都数不过来,不得不说,沈氏公关这一套挺厉害,硬是把个花花公子哥塑造成了纯情阔少,把网上这些小姑娘的心思拿捏的死死的。】 不嫌事大的网友纷纷艾特先前和沈肆传绯闻的明星。 谁能想到当事人直接回复了: 周怀青演员v:【非常抱歉占据公共资源,本人非常尊重敬重以及爱戴我的老板@沈肆,另祝老板老板娘幸福快乐~PS:求求大家,不要再瞎传绯闻啦!本人十分不想丢掉金饭碗(感恩)(磕头)】 明珍演员v:【沈少不对我黑脸就不错了,还暧昧(尬笑),饶了我吧。】 维斯那是个有钱人v:【我特喵的倒是想跟他谈,他不跟我谈啊!要不你们去劝劝他?】 但凡跟沈肆先前有过些许交集的女明星,甚至连男明星,都坦坦荡荡的澄清了绯闻。 网民齐齐吸了口凉气。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沈少出席任何场合的西装上的lOgO啊?我家里是做刺绣的,那上面绣的是风信子和海棠花。】 而沈肆的微博头像就是一束风信子。 更有人追溯到十年前,他的头像就是如此了。 那么海棠花是谁? 【我奶明高考,先下了。】 【本来是想看笑话的,没想到我成了笑话(呆无辜)】 林疏棠想起什么,手指轻轻颤了下,点开浏览器,百度了风信子的花语。 ——沉静的爱。 这几个字瞬间像是一团火焰,灼得她心口发烫。 ------------ 第160章 我想吻你 她尚未察觉他心意,可镜头却不会说谎。 那场暗恋,毫无疑问成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哑剧。 历经八年,才有人能堪堪注释出些许他不为人知的汹涌爱意。 季繁月的声音从听筒里缓缓传出来,“疏棠,原来所有人都比你更早知道他在乎你。” 林疏棠看着屏幕上的照片怔忡住了。 这一刻,全身的鲜血仿佛都在逆流。 “他一直都是正确答案,是你,疏棠,是你拿错了试卷啊。” 季繁月苦笑的说。 她想骂这该死的阴差阳错,更想骂那该死的顾言卿。 生生让他们走错了八年! 人生又能有几个八年? 挂断电话后,林疏棠把所有的照片和视频翻到底。 听到卧室外传来细碎的声响,才从思绪里回过神来。 掀开被子,身上是件香槟色丝绸质地的吊带睡裙,应该是沈肆给她穿上的。 林疏棠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走到门口。 在客厅里环视一圈找不到他,就坐电梯到了楼下。 在厨房里看到了沈肆。 男人身上穿着宽松简约的家居服,和她的睡衣是情侣款,袖口挽到手臂处。 他略微低头,握着锅铲的手在灯光下泛着冷白的光泽,手指骨节分明,堪称完美无瑕的艺术品。 即便是最简单的炒菜动作,做起来也无比的赏心悦目。 似乎听到身后的声音,沈肆不由得转身看去。 还没有开口,林疏棠已经走了过去,踮起脚尖,双手攀在他的肩膀上,吻上他。 沈肆稍稍怔然,反应过来把燃气关掉,另一只手扶稳她的软腰,低头,就着她水润的唇吻了一下。 拇指轻轻摩挲着她还有些红肿的唇角,嗓音温柔,“是不是吵醒你了。” 林疏棠摇摇头。 看到她光着脚,沈肆微微皱眉,放下锅铲,就把她抱起来放在客厅的沙发上。 沙发不知道什么时候新换的,他们散落一地的衣服,也已经收起来了。 沈肆的掌心正暖着她的脚,林疏棠窝在他怀里,仰头看他。 水晶灯的光落进他漂亮的眼底,眼里像藏了星河,折射出细碎的光亮。 而掌心的温度已经顺着神经末梢传到四肢百骸。 她哑着嗓子开口,“沈肆。” 有千万句话想问。 想问问他胸膛的伤口还痛不痛,想问问那八年他过得如何,还想问他心脏那里的纹身…… 可哽在咽喉里不知道从何说起。 “宝宝,怎么了?” 沈肆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温声细语的问。 她的鼻尖有些发酸,脑袋埋在他的颈窝里,不吭声。 沈肆的手轻轻的抚她的肩背,很耐心的等她回答。 “沈肆。”沉默过后,林疏棠仰起头说,“我们好像没正式拍过什么合照。” 明亮的灯光下,沈肆潋滟的双眸微微一愣,然后弯了弯,“确实。” “那我们拍一个怎么样?” 林疏棠从他怀里站起身,踩在地毯上,打开手机里的相机。 “好。”沈肆由着她的意思。 拿了双兔耳朵的粉色拖鞋,弯腰给她穿上。 林疏棠的视线在客厅里环顾一圈,然后牵起他的手走到落地镜前面。 沈肆靠近她,她调到后置摄像头的模式,看着镜子里的他扬起笑容。 沈肆没看镜子,低头看的是她。 刚拍完几张。 林疏棠低头看照片里的效果。 沈肆突然开口,“宝宝。” 她抬头看他。 沈肆弯腰亲在她的唇角,另一只手拿过她的手机,手臂圈过她的颈窝,低头吻她的唇角时。 林疏棠听到了快门的声音。 他的唇瓣若即若离的贴着她的,她看他时,面颊微微泛红,在水晶灯下娇艳如玫瑰。 沈肆微微直起身体,想看看照片拍的如何。 她的手臂勾在他的脖颈上,微微用力,带着他的脖颈弯下来,又吻了上去。 手机不知何时,重新落回了林疏棠的手中。 快门声不知道响了几下。 他拿过来一个靠枕,垫在落地镜对面的吧台上,双手掐着女孩盈盈一握的腰肢,把她轻易抱起来放在上面。 “宝宝。” 两个字被他念得格外动人好听。 林疏棠目光澄净如水的看入他的眼。 一瞬间,被他眸子里灼灼的光芒所吸引着,视线完全无法移开,“嗯?” “我想吻你。”有些动情的嗓音沙哑。 刚才的吻像是星星之火,已然成了燎原之势。 林疏棠仰起头,什么也没说,主动贴在了他的唇瓣上。 沈肆的大掌托着她的脸颊,细细描摹着她的唇形。 “乖。” 他轻声细语的哄。 林疏棠乖乖松开贝齿,放他进来。 他的吻逐渐从温柔,变得炙烈。 每当她快要呼吸不上来的时候,就会放入一些微凉的空气,让她得以喘息又不失温存。 他一直保持着最合适的力度。 他爱她、珍重她,更知道她不要他过于疯狂的爱恋。 太过热烈的情感,恐怕会灼伤对方,所以愿意收敛锋刺,留下她最想要的。 气氛逐渐滚热,林疏棠动了情,手机不知何时从掌心掉落了。 “啪”的一声落地,好在下面是毛茸茸的地毯。 “沈肆。”她轻轻喃了句,“手机。” 他轻轻放开她,抵着她的额头喘息,过后,弯腰把手机捡起来。 林疏棠脸色绯红的接过,点开那些照片,咬着唇,一张一张的看。 刚才他们接吻的时候,不小心按到了快门键…… 但拍出来的效果居然出奇的好。 这边的光线稍微暗淡些,他的身体几乎将她整个挡住,偏偏露出了侧脸。 而他托着她的脖颈吻时,眼眸半垂着,滚动的喉结明显,十分的……禁欲。 沈肆倒了杯温热的蜂蜜水递给她。 林疏棠接过水杯,抬头看他时,脸上还有未褪去的红晕,“我能发微博吗。” 沈肆倒了一杯冷水,正仰头喝下去。 听到这话,看她的眸子稍稍一滞。 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林疏棠晃晃手机,双眸微微弯了弯,“微博上都在传合约情侣的事,我想澄清一下啊。” ------------ 第161章 这是我众所周知的秘密 “毕竟我们现在可是真情侣。” 她轻轻眨了眨眼,用白嫩的脚很轻的去蹭他的膝盖,“不能寒了那些磕我们cp的网友们的心。” 她是无所谓,毕竟现在没有人可以约束她,公开恋情也不妨碍什么。 可不确定沈肆的身份能不能随便发这个,好像要经过公司的层面。 沈肆微微低头,眼里有清光,征询她的意见,“我先发可以吗。” 林疏棠歪头看了他一会儿,小腿悬在空中轻轻的摇着,“当然可以了,那你发完,我再转发。” 沈肆缓缓扬起唇角,眼里如浸了一片让人溺毙的温柔海洋。 刚才拍的照片都传到了他的手机上。 沈肆指尖拎着的水杯放在桌子上,后腰靠在她身侧的吧台,低头看着屏幕,在认认真真的选照片。 林疏棠双手撑在吧台上,就这样偏头看他。 屏幕的亮光将他精致的五官映照的棱角分明。 真的,好看。 她从吧台上跳下来,穿好兔耳朵拖鞋,绕到沈肆的另一侧去拿水果托盘,里面是他洗好的樱桃。 林疏棠唇里咬了一颗,然后又挑了一颗最大最红的,过去要塞进他的嘴里。 沈肆刚刚发完微博,看着面前的樱桃,又看看她嘴里的。 俯身过去,贴着她的唇,将樱桃咬破,酸酸甜甜的汁液和他的舌尖一起挤进唇腔。 林疏棠要是不配合,汁液就会顺着唇角流出来。 她只能乖乖的张开嘴,迎合他。 沈肆微微退开些距离,指尖抚过她唇珠上残留的汁液,舔了舔唇,喉结轻滚,“甜吗?” 林疏棠耳尖微微泛红的吐出果核,瞪了他一眼。 他笑意浅浅,“还想吃。” 她把整盘都塞在他怀里,“那你吃完吧。” “宝宝。”拉住正要退后的她,沈肆把她搂在怀里,稍稍低头,唇刚好就能贴在她的唇上。 就这个姿势厮磨片刻,又吃了几颗樱桃。 怀里的女孩气息微喘,娇艳的红唇上沾了水光。 这样无尽的艳色,跟蛊似的,时刻撩拔着他的心弦。 沈肆轻轻合上眼睛,平息片刻后,伸手揉揉她的发顶,“先去沙发那里玩会儿,我做饭。” 再这样下去,做的……可就不只是饭了。 在客厅和泳池折腾了一天,中场虽然吃了一些东西,但并不算正儿八经的餐食。 她的胃本就不好,沈肆再怎么想,也不敢在这时候折腾她了。 唇上酥酥麻麻的,林疏棠乖巧的仰头看他,眼里除了光泽还有些意外,“你会做饭啊?” 他们这样的家庭里基本都有厨师和用人,很少要自己做饭的。 她就不会,可以说从来没进过厨房。 沈肆挽起袖口,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臂,“嗯”了一声,言简意赅,“在英国学了一些。” 把水果盘递给她,亲了亲她的脸,“先去看电视,嗯?” 锅铲和他显得格格不入,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嘴硬的,直到看他熟练的切菜,将每一块鱼肉切得一丝不苟,犹如工艺品一般。 林疏棠就知道自己的担心显然多余了。 于是抱着果盘,随便打开了一档电视剧,窝在沙发上玩手机。 点开沈肆发的那条微博。 唔,九宫格。 她穿得这件睡衣稍稍有点低胸,但他选得照片看起来亲昵又保守。 上半身几乎都被他修长的身型或是手臂遮住大半,好几张照片,只露出了她的脸和小腿。 只是其中一张,哪怕什么都没漏,可是相当禁欲又撩拨。 林疏棠咬着唇,用指尖缓缓的放大图片。 画面中,她后脑勺被男人的掌心扣住。 沈肆的半张脸笼罩在阴影下,凉薄的唇若即若离的贴在她的唇上,缠着她的眸子里盛满星河般的,有灼灼撩人的光华。 图片看得她脸颊发热,马上把一颗樱桃塞进嘴里咬破。 酸酸甜甜的味道,就和她此刻的心境一样。 他的文案是:【这是我众所周知的秘密@林疏棠】 刚发不久,底下居然就有几万条评论了。 其中几个还挺有意思的: 【哥们,杨利伟上太空也就拍了5张照片-(¬?¬)σ】 【什么狗屁合约情侣,到底谁爆出来的不实消息,非得逼正主亲自出来打狗?营销号犯的错你不去抽营销号,却来抽我们这群单身狗?】 【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为什么这种男人我就谈不到(微笑脸)】 【以为是最花的,没想到是最爱的,显得先前上蹿下跳的我像个傻叉!】 【我尸体不太舒服,先下了……】 【有人盗我墓,我先下了……】 【综艺那事是不是真的,所以我们也是你们情趣里的一环?(微笑)】 当然也有很多依旧在质疑他们做戏的网民。 林疏棠指尖微动,转发了沈肆的微博,文案是:【我的正确答案@沈肆】 他一直都是正确答案,是她,拿错了试卷。 好在现在她开始正确答题了。 很快底下有许许多多的评论。 有人看出他们穿的是睡衣,发言就开始不正经了! 林疏棠耳根一热,回复了几条祝福的微博,不敢再看。 然后顺着季繁月艾特她的链接,点开二中的校园论坛闲逛。 自从毕业后,她很久没有点进去了。 刚进去就被里面的消息打得措手不及。 基本上全都是议论她和沈肆的。 比微博扒出来的图更全,而且更高清。 林疏棠深深吐了口气往下滑,不经意间其中一条评论: 【你们哪有我知道的多啊?我是班里的学习委员,我最有发言权,月考出成绩的那天,我去老师办公室拿试卷,当时沈肆也在办公室里,就听到了班主任和其他各科老师的对话,他们想让一直考倒数第一的林疏棠退学,谁知道那次月考沈肆就是倒数第一名,从此再也没有老师提退学的事儿了。】 【既然扒出来这么多坐实沈学长暗恋林学姐的证据,为什么当时学长不向学姐表白啊?】 【问这些问题的人,一定是没看过当年辩论赛的视频。】 【什么视频什么视频!学长请指教!】 【看完这个链接你们就知道喽,当年那场辩论赛挺火爆的,整个会议厅挤满了人,林疏棠是反方,沈肆是正方,他们辩论的议题是关于爱情的,更凑巧的是主辩题就是《暗恋的利弊》】 林疏棠想起季繁月在凉山提到的那场辩论赛。 已经是八年前发生的事情了,她的印象不是很清晰。 点进去链接,视频经过高清处理,很清楚。 她一身校服,坐在反方议题上,观点是:暗恋弊大于利。 而沈肆坐在正方一侧,观点则是:暗恋利大于弊。 在正方辩友说完自己的观点后,现场一阵掌鸣声响起。 沈肆所在的那一方显然已经胜券在握了。 看到这里,林疏棠隐约想起当时的场景。 那时候沈肆所在的正方呼声很高。 而己方队友也已经放弃了最后辩论,可她却不甘心就认输。 画面里,她吐字清晰,拿过话筒,继续面无表情的陈述自己的观点,做最后的挣扎。 “爱人不如爱己,把感情寄托在他人身上总会受苦,不是求而不得的哀痛,就是无边等待的落寞,最后免不了变成日久生厌的惘然,爱本就是一种主动行为,而作为被暗恋的承受方未尝不会觉得这是一种苦扰,对方不想要的爱,对被爱的人来说,就是一种无形的暴力!” ------------ 第162章 害怕我掏出来的心你会不喜欢 她说完那些话后,现场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当中。 观众或是在思考,或是觉得振聋发聩,又或是觉得她在强词夺理。 而视频里的沈肆,静静的凝视她很久,眸子里晃动着情绪在一点点黯淡,一点点冷却。 最后缓缓举起手,他嗓音很淡,“我方,放弃辩论。” 这场辩论赛以对方主动投敌而告终。 在她捧起奖杯被鲜花簇拥的那一刻,视频里的沈肆站在遥远的地方,注视着属于她的荣光。 最后在人声鼎沸中,默不作声的离开了现场。 看着画面里,他寂寥模糊的背影。 那一刻,林疏棠心脏好似被子弹骤然击中。 客厅里分明开的是暖风,可这一刻扑面而来的凉意,却从四面八方侵入四肢百骸。 评论区有一段话获得了1W+的点赞。 【暗恋这两个字,仿佛与生俱来注定会贴上‘胆怯’‘懦弱’的标签,所有人自然不会把沈肆和暗恋联系在一起,是因为他自我强大,哪怕拍到了一系列的照片,也会觉得这是一场纯粹的某种偶然,可我们大概都忘了,对于真正喜欢的人,就算是以一当十的猛士和高傲自持的上位者,也会手足无措词不达意的时候吧,这和什么身份无关,仅仅是两个遥远的灵魂之间的相互试探。】 这是一场辩论,诚然她在为她所代表的观点而战斗,没有什么错。 可这会儿滑动着屏幕,听着视频她慷慨激昂的每个字…… 林疏棠眼里忍不住漫出有几分水汽。 她听着已经是这么刺耳了。 那么当年的他该是什么心情? 当喜欢的人用‘暴力’这样的词来形容那份藏匿的感情,堪比针尖麦芒一样精准无比地刺入心脏时,他该有多难过? 分明是他豁出命救得她,出院后却看到她和顾言卿公开恋情…… 那么当时放四尺玉的他又是什么心情。 在那之后,他默不作声的离开海市,去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 她的心好像被铅石压住,涌上了一股无边无际的荒凉的悲戚。 想起沈肆曾经自嘲的说过那句话:谁还没有个喜欢的人了,不过我比你惨,你至少曾经得到过,而她心里从来没有过我的位置,她啊,甚至连我的存在都几乎抹去了。 原来,他当时说的是她啊。 她什么都没做,就已经把沈肆伤得千疮百孔了。 他还告诉她,“渣你随便渣,但林疏棠,这里要留我的位置。” 沈肆要的,自始至终都是她这颗心。 电视剧播放的什么,她已经听得不真切了。 双臂圈着膝盖,去看在厨房里忙碌的男人的背影。 她充盈在眼眶的泪花忽然窒涩得厉害,稍稍动了动眼睫,泪水就毫无预兆的流了下来。 没忍住跑到他身后,从后边抱住他的腰,将脸颊深深的埋在他的背后。 沈肆刚关掉燃气,要把锅里的糖醋排骨盛出来。 隔着衣衫,忽然感受到了她眼泪的温度。 正转过身来,林疏棠抱住他腰的手更紧,声音沙哑沉闷的说,“你别动,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儿。” 沈肆不再动,林疏棠鼻子很酸。 “沈肆,你什么时候比我还胆小了。” 不等到他回答。 她又低声重复了遍,“胆小鬼。” “不敢告诉我你就是云城轮椅上的那个男孩子,也不敢告诉我,当初救我的人其实是你……如果不是我主动发现,那些话,你打算憋到什么时候说?” 那些她千千万万个孤立无援的时刻,都有他的影子。 在她暗无天日的世界里,带着糖果和光亮,始终走向她的,一直都是他啊。 她带着哭腔的声音越来越低,后背的衣服被她的泪水洇湿了。 沈肆料想网上那些东西她迟早会看见,怕这份感情太深沉,给她带来压力和烦恼,本打算找人撤掉的。 可终究没有撤掉,是存了一份私心。 想让她知道,他说的喜欢绝非一时兴起。 想让她知道,他绝非她言语里“暴徒”。 他可以等。 等到她转身那一刻,就能看到他的样子。 比任何人都早,都坦诚。 “宝宝。”他转过身,看她的眼睫濡湿,泪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双手捧起她的脸颊,一颗颗温柔地吻去她的眼泪,嗓音柔而缓慢,“乖,别哭了。” 林疏棠仰起盛满水汽的双眸,鼻音很重,“沈肆,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沈肆垂着长睫,发烫的手指蹭过她的脸颊,“记不清了。” 在他对男女之情刚刚产生概念的时候,林疏棠就在他的心里了。 没有算过具体时间。 就知道这样一天一天的过下去,她就在心里一天一天的扎根。 “那是不是很长很长时间……” 八年,甚至更久更久。 可是…… “如果能像现在这样拥有你,其实再久一点也没关系。” 柔和的灯光下,他的嗓音轻而柔和。 如果不是提前看到网上那些照片和视频,她听起来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份量。 可再想到那些视频,她的心沉甸甸的,酸胀得有些难受。 沈肆没告诉她,也不想告诉她。 选择去一个陌生的城市,是想好好把这份不宣于口的感情默默祭奠,可非但如此,对她的爱丝毫未减。 刚到英国的那一年,因为每天都在想她,忍不住时会问萧鹤川,她最近都在做什么。 单薄的文字描述形成的画面,经过他幻想过浮现在眼前,所以就好像昨天才见过对方 。 不过最难熬的时候,是萧鹤川把她和顾言卿的约会信息发给他看时…… 光是那嫉妒的感觉就足以使他粉碎。 那几年他抽烟比较凶,因为只有用烟草和酒精才能渐渐麻痹想要飞回海市,不计一切代价把她夺回来的念头。 可是,顾言卿对她很好,事无巨细到他没有理由可以变成强盗,去破坏和拆解她当时的幸福。 那样,无疑会成为她话里的‘暴徒’。 沈肆做不到没被她喜欢之前,先被她憎恶上。 只要她过得开心,哪怕那个能给她幸福的人不是他,他也可以好好忍耐。 毕竟有些遇见,只要自己不贪心,就是恩赐…… 所以…… “宝宝,如果我的爱意成了你的负担,那我会妥善安置放好,一直等到你需要的时候再毫无保留的拿出来给你看,我想要的从来不是一个机会,也不是一个回应,我想要的是你好。” 沈肆低眸凝视着她,一字一句,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认真缱绻。 “可是说不后悔也是赌气的话,因为我的不勇敢,才会错失那八年。” 指腹揩去她眼角的眼泪,他弯下腰,抵着她的额头。 “但其实,林疏棠,我也会害怕,害怕我掏出来的心你会不喜欢。” “我想,如果那个夏天再长一点,我兴许就能鼓起足够的勇气走到你面前了。” ------------ 第163章 忍不住想将自己献祭给他的海棠 林疏棠的眼里水汽氤氲,双手紧紧地圈住他的腰身,脸颊埋在他的胸前。 强而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的撞击着她,这一刻,她如此的安心。 “沈肆。”她忍住眼角的泪,语气认真,几乎一字一顿的,“我喜欢你。” 他低头吻在她的发顶,慢慢道,“宝宝,我知道。” 林疏棠在他怀里仰起头,眼眶酸涩,声音也低了,“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救我、保护我,也不是因为各种各样的资源。” 她一字一句,缓慢开口,“仅仅是因为喜欢你。” 仅仅是因为喜欢你。 喜欢你。 她随便一句话就能撩动他的心弦,更别提此刻这般深情,何止是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这三个字,他等了太久太久。 久到已经忘记了什么时候爱上的她,又爱了多少年。 沈肆印着吻痕的喉结滚动,深邃的眼眸泛着亮光。 下一刻,林疏棠抬起手,勾住他的脖子,唇瓣深深的贴了上去。 他的爱像是肆无忌惮的跳进幽深的山谷,不期待回信。 而她又怎么会舍得他得不到回应呐。 她吻上沈肆,这就是最好的答案。 爱你,喜欢你。 所以也想把一切都给你。 让你再也不会觉得得不到回应。 炙热的吻夹杂着她的泪水,汹涌而来,难以自抑。 是她满腔的疼惜和珍重。 过于主动的下场,显然是她被吻的站不住脚。 “站不稳了?” 他声音沙哑的扶稳她的腰身,低笑。 林疏棠汲气,去贴他。 “这才多久啊宝宝,站不稳就抱紧我。” 沈肆托起她的臀部将她抱了起来,另一只手扶着她软软的腰身,林疏棠的双腿不由得紧紧圈在他劲瘦的腰身。 “沈肆。”她听着自己凌乱的呼吸,稍稍推开他喘息,“以后我们多拍一些照片好不好。” 那些错过的,以后她会慢慢补给他。 他眼底浮起很浅的笑意,一边低头去啄她的唇,吻得更深,一边抱着她走向沙发,“好。” 淡淡星辉从窗帘缝隙里洒进来,铺了一屋银白。 任由窗外秋风瑟瑟,寂静的客厅里燃着淡淡的熏香,正悱恻缠绵。 “沈肆。” 她的膝盖跪在他的双腿两侧,丝绸质地的睡裙裙摆不知何时堆在了堆到腿根。 她坐在他的腿上,将脸颊埋在他的颈窝里蹭了蹭,像只粘人的小猫。 “嗯。”他薄唇掀动,轻声应。 掌下的不堪一握的腰被他一手扶着,肌肤柔软滑腻像团雪。 冷白修长的指尖把她滑落的肩带勾了回去。 她缓缓的抬起头,刚经过深深的吻,眼尾还有未褪去的绯红,“还有就是……以后我们有话就说开好不好,不许再藏什么秘密,我不太擅长表达自己的爱意,但我不想让你感觉我不到我的爱意。”低头,柔软的唇瓣碰了碰他的唇,“以后都不许藏着掖着了。” 掌心将女孩垂在身前凌乱的发丝拢在脑后,沈肆的指骨温柔地蹭过她的脸颊,“好,都听你的。” 林疏棠破涕而笑,“难道什么都听我的吗,你就没点自己的想法啊,万一我会查你的手机呢,也让我查吗。” 网上不都说男人的手机是禁地,没有一个女人能笑着走出来的吗。 “手机密码你都知道。”沈肆眼尾染了红晕,“随时等待我家林小姐视察。” 几个字由他沙哑的嗓音倾吐,缱绻又温存。 “只是宝宝。”滚烫的掌心带着女孩柔软的腰身贴近,在她细腰上的力道不由得加重,“别的事都由你,能不能再说一遍那句话。” 林疏棠水汽浸润的眼眸澄净,又有点疑惑,“哪句话?” “喜欢我。”嗓音沙哑到了极点,“你说你喜欢我的。” 他好想多听几遍。 不,几遍是不够的。 甚至听一辈子都不够。 林疏棠的双臂主动圈上他的脖颈,“喜欢你。” “沈肆,我喜欢你。”她声音大了点。 要让他听个清楚。 不是因为救过她,帮过她,仅仅是因为……“我想喜欢你。” 林疏棠看进他的眼睛里,“这次听清楚了吗,我喜欢你,想喜欢你,永远喜欢你!” 沈肆的喉结上下滚动着,抚在她腰上的手背筋脉隐隐凸起,闭上眼睛,显然是在克制什么。 漫长思念和爱慕中,不是没有过艳丽荒诞的幻想。 在梦里尚且把持不住,更别说那些遐想里的画面真实的发生在眼前,并且此刻坐在他身上的女孩正满眼温情地看着他,眼里满满当当的全是他。 他又怎么能忍得住。 忍不住想将自己献祭给他的海棠。 林疏棠被他扣在怀里深吻,舌尖发麻、发颤。 明显感觉到了他的身体变化。 她脸颊瞬间一片酡红,却没有推开他。 主动迎合着他的吻。 唇舌之间的每一次碰触,都能烫得彼此身心俱颤。 沈肆搂着她细腰的手逐渐用力,另一只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力道大的几乎要将她整个人融入骨血。 可当她的手伸进他的衣服里时,却被沈肆的掌心按住了。 他缓缓松开她,抵着她的额头喘息,又低头,吻她单薄的肩胛。 她身上都是粘湿的汗水,柔若无骨的挂在他身上。 沈肆捧起她的脸颊,拂开黏在她脸颊上几缕汗津津的湿发。 最后含住她的下唇轻咬,冷静些许,“不能再折腾你了。” 她略有些迷蒙的看他,明明他很想的。 他伸手把她的睡裙整理好,沙哑的嗓音性感撩人,“先吃饭。” 林疏棠的手还圈着他的脖颈,被吻到极致的红唇充血,像是无比靡丽的沁水玫瑰,“你要是实在想的话……”软绵的声音低低的,连呼吸都放慢了,“我也可以。” “真的可以吗。”他骨节分明的手不过刚刚沿着她的腰椎往下,经过臀部时很轻的揉了下。 没多大力道,触感却异常分明。 她就下意识的将双腿并拢,脚趾也紧绷了起来,羞赧的挪开视线。 脸颊红到仿佛可以掐出水了。 沈肆漾着一抹浅淡的笑意,“宝宝的嘴好硬。” 林疏棠眼里布了层颤颤的水光,脸上红晕更甚,“我没有!” 是,没有。 也就是哭着求饶,哭着说不行了而已。 然后在他身上抓出来了一幅清明上河图。 “嗯,宝宝没有,除了嘴硬,浑身都软。” 林疏棠听得面红耳赤,沈肆不再逗她。 下颚抵在女孩的发顶,他嗓音沙哑,“不必刻意迁就我,毕竟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被他温柔的抚过,林疏棠埋在他胸膛前,从未有过的踏实和安定。 她忽然想起《月亮和六便士》里面有一句话—— 我用尽全力,过着平凡的一生。 当时觉得这是一句无比悲伤的台词。 现在想想看,如果是和沈肆的话,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满足她这一生中所有的幻想了。 ------------ 第164章 很重要的人 沈肆做的饭菜都是她喜欢吃的。 把她手里的平板抽走,林疏棠身上的披肩是他刚裹上的。 软软白白的毛绒布料,有几缕散发拂在脸颊,更衬得她肤色白皙精致,柔静又温柔。 林疏棠接过他递来的碗筷,坐在椅子上笑眯眯的。 “散播我们是合约情侣的博主的大号被人挖出来了,果不其然就是乔安,她现在被骂上了热搜,你猜怎么着。” 沈肆往她碗里夹了块糖醋鱼,看她眼角带笑,也不禁弯了弯唇,“怎么。” 林疏棠边吃边说,“我本以为杰西至少挂念点夫妻情份,和她共度难关,谁知道他直接官宣了离婚声明。” 杰西的离婚声明是这么说的: 【我们对于这段婚姻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但是仍然无法克服双方之间的差异。经过深思熟虑的沟通以及理性友好的协商下,决定离婚。感谢外界的关注与理解,最后祝福大家一切平安、顺遂。】 很官方,也很友好。 如果不是乔安在评论区下面破防,还以为真是和平离婚。 乔安v:【杰西被我发现出轨,还要分走三分之二的家产,我已经正式起诉,咱们法院见!】 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 不少人挖出来他们在综艺里貌合神离的视频。 通过蛛丝马迹,剪辑出节目期间杰西和宋诗蕊相处的点点滴滴。 还有杰西先前发的那种新歌《缪斯》评论区都沦陷了。 有人怀疑他的歌词里放了藏头诗,因为太过凑巧了。 “上天怜悯把你送到我面前, 你是诗词画意, 你是蕊蕊春意, 我找遍全世界,原来你就在我眼前。” 这些歌词里正好拼凑出来‘宋诗蕊’的名字,可把网友们搞得鸡血沸腾。 纷纷艾特杰西和宋诗蕊到底是不是这个意思? 乔安的家庭背景可不是那么简单,被网友调侃成这样,面上无光不说,尤其她此刻是恨死了宋诗蕊。 这个贱女人不止怂恿她害林疏棠,还勾搭她老公。 现在林疏棠没死,还和沈肆过得风生水起,乔安自认一手好牌打得稀碎,可也不想宋诗蕊好过。 巴不得把火烧在宋诗蕊身上。 请求家里人花重金请了个厉害的离婚官司的律师,直接和杰西彻底撕破脸了,在网上闹到很难看。 还在微博上直接艾特宋诗蕊,骂她个狗血喷头。 可她还不知道,宋诗蕊因为触犯法律被逮捕的消息,警局和林疏棠还没有放出去。 宋诗蕊现在可看不到网络上的口诛笔伐,她正在监狱里待着呢。 而林疏棠手里捏着她和秦牧兆的视频,再等一个最合适的时机。 毕竟温扬答应过她,只要能让秦牧兆身败名裂,就会加入星娱传媒。 她心情颇好的咀嚼着鱼肉,肉质鲜甜可口。 沈肆仔细听着她的八卦网络上的事,时不时给她夹菜。 “沈肆。”林疏棠忽然转了话锋说,“明天我要去一趟警署。” 沈肆点头,“我陪你去。” “不用,我自己就可以。” 从警署出来后,她还要去找季繁月,再去趟林家。 先前让张叔清理了宋柏东和关雪琴的东西,张叔找到一些奇怪的物品,要她回去看看要不要留下。 他默不作声的,林疏棠咬着筷子,不由得看他。 沈肆正端起水杯,喝了半杯,把唇抿得僵直,面容有些寡淡。 她提议,“处理完那些事后,我们要不要一起去逛街?” 原本他的神色还没什么变化,这会儿抬眼看她,显然有些愉悦。 “好。”马上笑起来。 餐厅的水晶灯照在他的肩膀上,将他本就立体完美的五官衬得更加英俊深邃。 就是这样坐在那里,就给人一种赏心悦目之感。 林疏棠眼里盈了笑,支着下巴偏头看他,“沈肆你笑起来真好看。” 沈肆的心软得不像话,眼里有微光,她不知道此刻的样子有多好看……又有多诱人。 “多吃点。”往她碗里夹的菜已经堆成小山了。 林疏棠托着下巴叹气,“吃不完。” “不行,要吃。”他坚持,然后目光如炬,“补充体力。” 林疏棠一口果汁呛在喉咙里,沈肆递了纸巾给她。 她接过掩唇,顿时咳嗽了好几声,目光忽闪的垂着脑袋,安安静静的吃饭。 沈肆看得想笑。 饭后碗筷都放进了厨房里,明天会有佣人收拾。 她洗完澡钻进被窝里,沈肆才从书房进了浴室。 听到里面传来的哗哗水声,她往被子里又缩了缩。 十分钟后,沈肆从浴室出来,发梢湿漉漉的,垂在眼前。 只有下半身裹着浴巾,线条流畅的人鱼线上沾着水珠,有几处明显的抓痕,是她情动时挠的。 让她由不禁想起,白天那会儿在泳池里的时候…… 他哄着她一遍遍的叫他的名字,哄着她换姿势…… 她撑不住的时候,就借着水的浮力弄她…… 还哄骗她说如果太累就趴在他肩膀上睡,不用她动,可那种情况下,怎么可能睡得着…… 那些荒诞的话和荒唐的场景,简直不堪入目。 想到这,她浑身都有点烫,耳尖一层粉红,整个人都缩进被窝里了,只有柔顺的发丝散落在枕芯上。 沈肆把头发上的水渍擦干,回头看床上小小的一个鼓包,将手中的毛巾扔在一旁,走过去掀开被子一角,把她从里面捞出来。 “也不怕闷到自己。” 摸了摸她的额头,没什么不适,起身去客厅拿了个医疗箱过来。 林疏棠露出一双眼睛看他,漆黑的眼睛晶亮,看他从箱子里翻出来一个药膏。 “这是什么?” “药。”他简短的回。 林疏棠微微直起上半身,“你受伤了吗。” “给你的,宝宝。” 他把她柔软的身体从被子里抱出来,女孩的肌肤跟剥了壳荔枝似的。 也越发衬得留下的指痕、吻痕明显。 她的肌肤很娇软,稍稍用力,就会留下痕迹…… 沈肆有些内疚,让她枕着自己的腿,在她额头亲了亲,声音低低哑哑的,“很快就好了。” 药膏在掌心搓热,轻轻覆在痕迹上面,慢慢的揉。 力道很舒适,她微微闭着眼,本想睡前跟他睡会儿话的。 就这样躺在他身上,安心又温暖的感觉,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听到她逐渐平稳的呼吸,沈肆托着她的侧脸,另一只手将枕头放好,把她睡在枕头上。 揉完药膏后,坐在床边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又忍不住低头克制地吻了吻她绯色的唇。 带她睡熟之后,才披了件睡袍,拿着手机,轻手轻脚的走到阳台处拨出去一个电话。 “干妈,过几天我带疏棠见你们。” 不知那边回了句什么,他的手搭在栏杆上,低头,轻声笑起来,“嗯,她很好,我很爱她,所以我要带她去见很重要的家人。” ------------ 第165章 比以前笑得甜了 沈肆本打算送她去警署的。 不过林疏棠已经提前让秘书把她的车开到了沈家。 临走前,踮起脚尖,双手圈在他颈窝里,亲昵地吻了吻他的下巴,“那我们晚上见。” 沈肆眉头微凝,“下午不是要逛街吗?” “唔。”林疏棠抱歉的样子,“从警署出来,我还要去找繁月,之后要去趟林家,处理完林家的事,还要去公司见丘洲一面。 我离开那么久,公司很多文件估计已经堆积成山了,这么一折腾估计来不及逛街了。” 把这几天简创的事儿忙完,就有时间陪他了。 林疏棠又吻了吻他的脸颊,当补偿。 沈肆哪还有什么怨言,掌心揉了揉她的发顶,把她身上的披肩拢好,“好,晚上带你去个地方。” 还记得那次音乐剧后,他就想带她去个地方。 上次在凉山,他也说带她去个地方。 该不会是同一个地方吧? 林疏棠抿嘴笑了笑,有点好奇,“什么地方?” “去了你就知道了。”沈肆低头,吻了下她的唇瓣。 耳根子被他嗓音撩得发烫,林疏棠轻轻“嗯”了一声。 沈肆替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手里拎着的包,也顺便放进座位上。 上车前,林疏棠忽然想到什么,又折身回去问沈肆,“宝宝。” 沈肆的眉眼很软,“嗯?” “你了解萧鹤川吗?你对他有多了解?” 沈肆垂着眼帘,“问他干什么。” “之前繁月给我打过一个电话。” 昨晚上被绑架案的真相冲昏了头脑,从而忽略了一些信息。 现在冷静下来想想,那通电话问题可大了去了。 “她是在萧鹤川的书房里找到的当年案件的卷宗,所以才会给我打的电话,可那通电话打来的时间是晚上十二点钟左右,那个时间点,她应该在自己的公寓里养伤,又怎么会出现在萧鹤川的书房?” 林疏棠脑海里隐约有些不切实际的猜测。 可在她的印象里,季繁月和萧鹤川应该没什么联系的。 沈肆闻言思忖,“确实有点问题。” 因为以萧鹤川的性格,绝不会轻易带人回家。 除非…… “你也不知道?”林疏棠扬起的双眼眨了眨,半是打探半是玩笑,“你们不是朋友吗。” 沈肆低头,修长匀称的手指捏了捏她手感很好的脸颊,“怀疑我撒谎?” “哪能。”她笑得人畜无害,然后径直问他,“我和萧鹤川都不会游泳的条件下,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沈肆毫不犹豫,“救你。” 林疏棠笑眯眯的,心情好了,奖励他一个亲亲。 沈肆扶着她的软腰,低头配合她的吻。 嗯,朋友可以很多个,宝宝只有一个。 林疏棠仰头问他,“那……萧鹤川谈过恋爱吗?” 沈肆想了想,“谈过一次。” 但他了解的不多,知道的全告诉她。 “在战场上替他挡了两颗子弹,子弹打在膝盖上,她一条腿残了。” 林疏棠内心有些触动,不过既然这么刻骨铭心,“那他们为什么分手?” 沈肆语气很淡,不怎么感兴趣。 “这就要问他了,我只知道是萧鹤川提的,原因不详。” 林疏棠若有所思。 回到车上的时候,驾驶座上的秘书正捧着星星眼从车窗里瞧,偷偷用手机拍。 直到林疏棠坐进去,才心虚的飞快收回手机。 沈肆看了眼驾驶座上的人,吩咐管家递过去东西,对她礼貌性的点了下头。 “麻烦开慢一点,安全为上,辛苦了。” 秘书看到袋子里的甜品,受宠若惊的连连摆手。 “不辛苦不辛苦,都是我应该做的!” 何德何能让沈少给她送甜品啊! 管家还是笑着塞给她了,秘书这心里叫一个妥帖。 倒不是因为礼物多贵重,而是这种被人尊重的态度。 平常出去交际的时候,某些公司高层傲气冲天,根本不把她们这些秘书放在眼里的,更别提那些趾高气昂的富家公子哥。 而沈肆身上一点都没有权贵身上那种骄纵傲慢的架子,温柔又绅士。 心里对沈肆的评分飙上了另外一个高度! 但凡接触过他的人,那些乱七八糟的谣言,就知道不攻自破了。 沈肆隔着车窗,揉了揉林疏棠的脑袋,才往后退了步,“结束后记得给我打电话。” “好。”林疏棠点头。 收回视线,对秘书伸出手,微微挑眉,意思很明显。 秘书就知道,认命的把手机上交,苦哈哈的,“林总,我就拍了几张,别全给我删了……” “没删啊。”林疏棠低头看手机上的照片,微微勾唇,“发微博了记得艾特我。” 手机放回她手边。 秘书愣了愣,“啊?林总,你同意我发啊?” “为什么不能发,毕竟拍得这么好看。” 林疏棠系上安全带,笑盈盈的目光落在不远处沈肆的背影上。 他正在打电话,手里哪怕拎着一个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杯子,也不妨碍他一身慵懒矜贵的气质,看起来格外赏心悦目。 似乎有所察觉,他转过身,以为她还有话要说。 正准备走过来,林疏棠眉眼含笑的摆了摆手,升起车窗,吩咐让秘书开车。 这互动,哪怕两个人什么话都没说,这气氛都跟吃了草莓味的糖果似的。 秘书觉得腻得牙疼。 开车的时候,忍不住打趣道,“林总我觉得你不一样了。” 林疏棠一只手支在车窗上,指尖抵在唇边,另一只手随意的看手机屏幕,“哪里不一样了。” “我觉得您比以前笑得甜了。” 秘书握着方向盘,回忆道,“您刚进公司那会儿,全公司的男同事都挤在门口看您,以为这么漂亮的女总裁,性格一定也很温柔甜美。 谁知道当天您就横刀立马,雷厉风行的拿下几个贪污的高层杀鸡儆猴,大家那天都被你冷冰冰的眼神吓得四处流窜,久而久之,大家给您起了个‘冰山美人’的外号,谁都不敢轻易得罪。” 可现在看来,哪里是冰山美人啊。 林总笑起来简直甜到人心坎里去了。 林疏棠从屏幕上抬了抬眼皮,语气幽幽,“原来你们在背后都是这么嘀咕我的。” 秘书尬笑,“……其实大家心里除了八卦您,更多的是敬畏。” ------------ 第166章 到头来竟然是个笑话! “您来简创之前,里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各个派系斗得你死我活,安插了一群没用的废物,挤走了不少公司优秀的设计师,您来之后,公司的风气才变得好起来。” “所以林总,您能找到幸福,我和大家都为你感到高兴。” 秘书脸上喜气洋洋的。 林疏棠闻言沉默了片刻。 如果她把股份转给丘洲,那对公司的员工而言,尤其是跟在她身边多年的秘书……算不算某种意义上的背叛。 林疏棠落下半扇车窗,风透进来,扬起女孩耳边飘散的碎发。 耳边依旧是秘书叽叽喳喳的声音。 不停地跟她分享公司和微博上最近发生的趣事。 还可惜的问她那档综艺还有没有机会继续往后拍…… 林疏棠没有回答,一直到警署门口。 下车前,她才轻声说,“知之,谢谢这些年你一直陪着我。” 秘书愣了下,随后腼腆的笑起来。 “林总该是我谢谢您啊,当年要不是您的提携和栽培,我还是个端茶送水的办公室小妹呢!” 林疏棠笑了笑,不再说话。 警署里,萧鹤川正在和队员交流案情。 看见她走进来,同身边的人打了声招呼,站在林疏棠面前。 “和关琴雪的会话已经安排好了,另外宋柏东将在这个月月底执行死刑,你确定不见他最后一面,他一直要求见你。” “不见。”林疏棠回答的很干脆,然后经由警员的带领下,走进会话室里。 隔着一扇玻璃,几个月的时间,关琴雪已经沧桑的不成样子。 两只眼睛深陷,想必里面的日子很不好过,整个人憔悴又颓废,哪还有半点过去妩媚动人的风情。 看到林疏棠坐在对面,关琴雪没有焦距的瞳孔渐渐收缩。 然后手猛地趴在玻璃上,淬上毒液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眼底一片血红。 里面的警员马上训斥出声,将情绪激动的她按回了椅子上。 林疏棠抬了抬眸,静静地端看了她好一阵,神情疏离淡漠的仿佛一个旁观者。 “好久不见。” 关琴雪被指甲掐破的手心渗出血来,大概是没想到来看她的居然是林疏棠。 “怎么是你,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不。”她伸直了一双修长的腿,略微挑眉,“我是来通知你噩耗的。” “林疏棠,我不会让你看我笑话的!” 关琴雪怒目而视,“你也少来挑拨离间,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林疏棠淡笑不语。 监狱里的关琴雪对外边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她估计还无比盼望着宋柏东和宋诗蕊有朝一日能把她捞出去,然后继续做吃香喝辣的豪门太太。 “你笑什么。”她脸上的笑容,让关琴雪浑身不舒服。 林疏棠葱段般的细指敲着唇,笑起来时精致的五官明艳,简直漂亮到过分,“我在想宋柏东到底给你画了多大的饼,才能让你在里面心甘情愿的吃苦受累,不愿意交代出他一丁点龌龊来,要不是他这人天性自私自利,我一度怀疑你们是真爱了。” 关琴雪,“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疏棠微微一笑,“你入狱的时候,宋柏东担心你会牵扯到宋诗蕊的利益,对外宣布你和她并非母女关系。 宋文翰入狱的时候,他拿不出钱来,忍心让他进去蹲着。 现在就连宋诗蕊出了事,即将要判刑了,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这样一个从头到尾只爱自己的男人,你这些年到底是凭借什么样的毅力,才能没名没份的跟他到现在的。” 一连串的消息,让关琴惊愕的瞪着眼。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在胡说什么,文翰和诗蕊怎么可能会出事!” 宋柏东那天特别悲伤的向她保证,等他把林疏棠解决了,就会不计一切代价,把她从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接出去。 还说他在里面安顿好了一切,就算在里面,她也不会受委屈。 起初,宋柏东的确打点得很好,监狱里的那些女人,没人敢给她脸色看。 可最近半个月,那些女人对她非打即骂的。 每次她搬出来宋柏东,就会换来更狠、更无情的打骂! 即便是这样,关琴雪也忍了。 因为她的希望都在文翰和诗蕊身上。 尤其是诗蕊,将来可是大明星,绝对不会不管她的。 这样的信念一直支撑到她到现在! 可是现在林疏棠却说,她的一双儿女全都进来了? “林疏棠,你到底什么意思?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关琴雪情绪激动的站起身,被拿着警棍的警员又一次训斥。 “048号坐好!” 顿时一个激灵,关琴雪马上坐了回去。 只是看林疏棠的眼睛依旧通红,恨不得杀死她的样子,让人觉得她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和冤枉似的。 林疏棠眉眼里全是淡然,“意思就是,你很快就能在监狱里的食堂和你儿子女儿团圆了,不过也不一定,如果你们关的不是同一个地方,兴许再也见不到了。” “你骗我!” 关琴雪的脑袋里浆糊一般,根本没办法思考,只能下意识的否认。 “你都这样了,我骗你还能有什么收益。” 林疏棠轻笑,“只是看你这些年被宋柏东当枪使,指哪打哪的太可怜,才来通知你一声,你的豪门梦,碎了。” 关琴雪身体颤抖着,根本不信。 直到林疏棠把宋诗蕊和宋文翰的收监报告给她看。 上面的公章,以及签字一应俱全。 关琴雪脑海里一直紧绷着的弦,才在这一刻,“啪”的一声断了。 文翰入监狱的事,宋柏东根本没告诉她。 诗蕊现在也进来了,那她还有什么指望? “宋柏东呢?我要见宋柏东!” 关琴雪愤怒的咆哮道。 恨不得冲出玻璃要把她撕碎! 林疏棠静静的看着她崩溃,轻描淡写,“他跑了。 卷走了几百万,自然不会管你们的死活。” 关琴雪从暴怒到颓然不过一瞬间。 从悔恨到哭得泪流满面,最后低垂着脑袋,疯了一样的在笑,佝偻的脊背都透着老态。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关琴雪笑得肩膀耸动着,“我就知道他一直都在骗我!” 这些年的甜言蜜语不过就是哄骗她的! 什么宋太太,什么唯一,什么爱情,全都是谎话! 枉她没有名份,还拼了命的给他生儿育女,到头来竟然是个笑话! ------------ 第167章 你说的是哪种熟 夫妻况且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他们连个结婚证都没有,还算不上真正的夫妻。 关琴雪抬起哭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终究你是那个赢家了。” “林家,本就是我的。”她淡淡的道。 又谈何赢家。 “对,本就是你的……” 关琴雪的身体瘫软在椅子上,“是我选错了男人!” 林疏棠的手指无意识的在膝盖上敲着,“你还不算输,宋柏东逃得匆忙,带走的东西并不多,你和他相处这么多年,应该知道他那些东西都放在哪。” “原来你找我,是为了这个?” 关琴雪也不是傻子。 林疏棠坦然,“难道你想看他弃你们不顾,拿着几千万在外边逍遥快活?” 她笑,“你就甘心?” “这么多年你也藏了不少私房钱吧,以宋柏东的性格,必然会把你们所有的财产全部搜刮完再逃出国外,说不定会找几个外国妞生几个混血儿,等你们从监狱出去的时候,他应该儿孙满堂了,又怎么会想到你们的穷困潦倒,他不仁,你又何必为他处处着想。” 许是她的话说到了关琴雪的心坎上。 关琴雪一怒之下直接把宋柏东藏钱的几个地点全说了。 还恶声恶气的说,“林疏棠,反正你和他已经闹掰了,就把他抓进来陪我!这辈子我过得不好,他也休想好过!” 林疏棠缓缓的直起身,似笑非笑的,“放心,他会先去地狱等你的,毕竟月底就是宋柏东执行枪决的日子。” 关琴雪脸色大变,忽然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趴在玻璃上对着她的背影大吵大闹,但被警员强行带了回去。 林疏棠将身后的诅咒抛之耳后,心情颇好的把刚才关琴雪说得地址和密码,都发给了张叔。 这些年,宋柏东私底下积存的私产和贿赂可不少。 他自己不肯交代,那她就只好从关琴雪这边下手了。 从会话室里出来,外头阳光正好。 林疏棠没看到萧鹤川,找到一个警员问,“请问萧队长呢?” “萧队长在办公室里。”他指了个方向。 林疏棠过去敲了敲门,里面道了声“进”。 林疏棠进去时,他正站在窗户边上抽烟。 “林小姐还有事?” 对方吐出一口烟圈,烟雾笼罩着他冷峻的脸庞和沉冷的眼,一身警服显得格外冷肃。 林疏棠迈步上前,“宋柏东的事多谢了,要不是你及时赶到凉山,事情也不会进行的那么顺利。” 房间里闷,萧鹤川打开窗户,透了些风。 “不必道谢,你方报警,我方出警,这本就是应该的。” “萧队长这话我听得倒是耳熟。”她笑了笑,“我闺蜜也是这么说的。” 萧鹤川夹着烟的指尖一顿,料想她说得应该是季繁月。 林疏棠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思忖了几秒,眉眼疏淡的笑。 “萧队长应该见过我闺蜜,姓季,叫季繁月,你们应该有过几面之缘。” 萧鹤川神色无恙,“林小姐到底想问什么?” 对方直言不讳了,林疏棠也不再绕弯子,“萧队跟我闺蜜熟吗。” 萧鹤川侧目,弹了弹烟灰,公事公办的口吻,“你说的是哪种熟。” 林疏棠,“不管哪种熟,如果萧队长拿不出百分之百的真心,我希望你能离我闺蜜远一点。” 她的目光渐渐冷却,“因为你是沈肆的朋友,我不希望因为季繁月的事,跟你闹得不愉快。” “所以林小姐这是来打预防针的。” 萧鹤川把烟蒂碾灭在烟灰缸里,从她眼中看到了明晃晃的敌意。 看得出来,林疏棠很在意季繁月,就跟季繁月在乎林疏棠一样。 这样的友情在这时代,当真少之又少了。 “你也可以这么认为。”林疏棠说话向来直接,“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 萧鹤川抬了个眼,语气沉淡,“我从来没想过伤害任何人。” “对她而言,没有百分之百的用心就是伤害。” 他的前任那么刻骨铭心,在心里占据的位置又怎么会浅薄? 季繁月又怎么能跟这样的前任去抗衡?那她只会是受伤的那一个。 林疏棠不在乎他过去发生了什么,感情又有多炙热难忘。 哪怕是自私的,她也只在乎季繁月的感受,不愿意她受一星半点的委屈。 声音微微带了寒意,不妨把话说得更直接。 “如果你心里腾不干净,就别招惹她,即便你和沈肆是朋友,也不妨碍我们成为敌人。” 听到这话,萧鹤川垂着眼睛,默了一会儿,目光似蒙着一层薄雾。 林疏棠也没想要他什么保证或者回复,说这些只是提前警告。 撂下话,人就离开了办公室。 让秘书开车直接去了简创。 丘洲已经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三圈了。 就等着她回来签合同。 一看到林疏棠,顿时喜上眉梢,赶紧小碎步迎上来。 “侄女啊,你可让我久等!是不是路上堵车了?瞧瞧你,怎么又漂亮了,一看见你,我这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了!” 林疏棠扫了眼桌子上满满当当的佳肴,应该都是丘洲带来的。 她把包扔在桌子上,往转椅上一坐,眉稍轻抬,不咸不淡的口吻。 “丘董事今天显得格外热情,恭维的话都说得悦耳不少。” “瞧你说的,这哪里是恭维,分明是实话。” 丘洲脸上的褶皱都是笑起来的。 一想到股份到手,他就是简创唯一的老大,就差点搁她面前唱跳了。 “山外青山楼外楼,侄女漂亮又温柔,现实美女千千万,唯有侄女最好看!” “……” 林疏棠看他的眼神很复杂,嘴角无语的扯了下,“丘董事你是不是高兴过头了。” 顿了顿,她慢条斯理,“我是打算把手头上的股份转售给你,但有条件。” 丘洲马上变了脸色,“你什么意思,你想改变主意?” “那倒不是。”林疏棠指甲把玩着她经常用的签字笔,垂敛的眼睫轻轻颤了颤。 “不过你放心,我提出的条件并不过分。” 原本她打算和沈肆联手制造合作的假象,趁机把股份的市值抬高,那时候股份必然更加值钱。 可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她是可以走,但她的人必须留。 丘洲的疑心病重,在她走后又怎么会善待原本追随她的人? ------------ 第168章 做梦去吧 丘洲眯了眯精明的眼,“你想开什么条件。” 老谋深算的脸上这会儿冷静了下来。 就说这个小狐狸精不会这么轻易把股份转售给他。 林疏棠瞥了他一眼,往后靠着,对他的话没太在意。 “目前,我手上持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算上宋柏东和林世雄的,就有百分之五十的控股权,这就意味着未来的简创将是我的一言堂,我提出的任何改革,哪怕是董事会都没有否决的权利,到时候丘董事在简创又有什么立足之地呢。” 将丘洲明显变化的脸色尽收眼底。 林疏棠淡淡的继续,“简创这几年的利润,丘董事应该很清楚,尤其是这个季度,利润相当可观,按照这个架势发展下去,挤进海市业界前三也不是什么难事,讲真的,要把这样一个前途无量的公司转让,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略有些不舍和惆怅的心思,让丘洲隐隐紧张起来。 “你答应过我要转让股份的,可不能言而无信!” 林疏棠对丘洲的话置若罔闻,葱白的指尖托着下巴,自言自语的。 “想想林老先生参与设计的案子说不定可以在今年的广告创意大赛上拿奖,到时候简创自然水涨船高,到时候我手上的股份岂不是更有含金量了。” “我可以加钱,按照高于目前市值的百分之三来收你手上的股份,你绝不吃亏!” 丘洲说得很快,生怕她改变主意。 林疏棠双腿优雅的交叠在一起,对着不远处的奶茶伸出手,丘洲马上就递给她。 林疏棠咬着吸管,微微弯了弯眼眸,“丘叔叔果然阔气。” 这声“丘叔叔”,叫得他头皮发麻。 丘洲算是明白了,“感情你在这不停的跟我画饼,就是为了让我主动提价?” 林疏棠不咸不淡的口吻,“我要是真为了钱,就会用那八千万和沈氏合作,等到股价翻番的时候再卖,岂不是更好。” 丘洲微微皱眉,“既然不是为了钱,那你想要什么。” 林疏棠略微抬眸看他,气场很强,“一,我要拿出简创四千万流动资金用来做慈善,另外四千万会重新打回简创的账户上,保证简创的正常运营,二,我要你签订一份协议,我走后,所有先前跟着我的员工工资普调百分之十,三年之内公司不得开除任何员工。” “四千万做慈善,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先不说第二条,第一条就让丘洲气急败坏的。 林疏棠笑了笑,神色自若,“丘叔叔,你也知道目前网络上关于我的舆论颇多,若是在这个风口会以简创的名义做慈善,到时候股价必然会有所抬高,对你对我,对简创可都是有利无害啊。” “至于第二条,我更是为了丘叔叔好。” 她缓缓出声,“跟着我的项目组能力很强,里面的设计师各有所长,都是当初我花重金从别家挖过来的,涨薪不过是为了安定军心,如果在这个关头他们跳槽到别家,这对简创来说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内部人员调动频繁,你这总裁的位置也不一定能坐得稳。” 林疏棠说得字字在理,可丘洲还是觉得肉疼。 这两个条件可都是一大笔支出啊。 林疏棠缓缓的站起身,走到丘洲面前。 “丘叔叔,股价不必提升百分之五,我以目前的市值卖给你,就当做个顺水人情,将来我们合作的机会还多得是呢。” 最后一句话,让丘洲心动不已。 林疏棠和沈肆走得近,那么将来他若是能借此和沈氏合作…… “好,我答应你!”丘洲咬咬牙,点头了。 只能说林疏棠画得饼足够大,大到丘洲想一口吞下。 林疏棠也微微松了口气,签完合同后,婉拒了丘洲邀请的饭约。 临走之前,环顾熟悉的办公区里,说舍得也是假的。 可前路漫漫,总要有所割舍。 而那些感伤,只能等着时间去磨平,磨得钝了,自然也就过去了。 林疏棠敲了敲秘书室的门。 柳知之正在办公,见她进来,马上站起身,“林总,您怎么亲自来了,用内线电话叫我就行。” 林疏棠微笑,“以后不要叫我林总了,叫我疏棠吧。” 把一份合同拿给她,这是特意为她申请到的。 柳知之看完之后愣住了。 薪资提升百分之二十,还有续约三年劳务合同。 “林总这……” “接下来我要离开简创了,这是为你争取到的劳务续约合同。”林疏棠道,“丘洲这人虽然心眼子多,但人品和业务能力也还可以,简创交给他不算委屈,我跟他说过,不能为难你,你跟着他干也不会吃亏的。” 柳知之拿着合同,不只是工资上调,上面奖金和绩效也写得明明白白,什么都替她打点好了。 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微微哽咽着,“林总……” “哭什么。”林疏棠轻笑,“做不成同事,以后可以继续做朋友。” 柳知之抽噎,“那您接下来打算去哪?” 林疏棠抬起手,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泪花,“等我安顿好了会告诉你的。” 临走前,柳知之伸手抱住她,不是以下属的身份,而是以朋友的身份。 她这一辈子的运气都不太好,唯一走运的这次,就是跟在林疏棠身边卖命。 如今林疏棠选择了自己最想走的那条路,身为朋友,柳知之再怎么不舍得,又怎么不会祝福她。 离开简创,外头太阳正烈。 她站在车前,最后看了眼这栋三层高的办公楼。 ——林琼岚和林世雄忙活一辈子的地方。 折算下来也不过就是九千七百万。 签了百分之二十的股权转让协议后,丘洲先给了她一半的钱。 剩下一半要等到他拿到宋柏东和林世雄的股份。 还有很多合同和流程要走,林疏棠也不着急。 开车回到了林家,张叔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林疏棠进去时,宋柏东和关琴雪的东西都搬到了客厅里,堆得凌乱。 他们人在监狱,自然没办法来认领。 林疏棠告诉张叔,“能卖的卖掉,卖掉的钱捐到蓝天孤儿院,不能卖的扔进收费站去。” 张叔连连应声,吩咐佣人去办,然后把几张存折和三四张房产证,以及一个木匣子都拿给她。 “这是您上午发过来的地址里面搜到的东西,有好几个保险箱,我把保险柜给撬开了,发现里面还有一些珠宝,都在盒子里了。” 林疏棠打开木匣子看,又“啪”的一声合上,冷笑不已。 “难怪我母亲去世后,珠宝就不见了,感情都在他手上。” 宋柏东死刑之后,他名下的财产自然是她这个唯一继承人的。 可张叔有些担忧,“要是宋诗蕊和宋文翰出狱后,找您要这部分的财产怎么办。” 法律意义上,私生子私生女也有财产继承权。 这两个人三年后出狱,怕不是要找她麻烦。 这些东西晚些要交给律师处理过户的问题,林疏棠边不紧不慢的把东西都放进自己包包里,边回答张叔。 “他们说自己是宋柏东的私生女私生子他们就是了?有本事就拿出来亲子鉴定。” 人都枪毙了,他们去地狱里做亲子鉴定吧。 拿不出亲子鉴定还想分财产,做梦去吧。 ------------ 第169章 就是领了个证 张叔一想也是,那点愁绪瞬间烟消云散了。 林疏棠拎着包,抬步往楼上走,房间腾出来后,走廊里空荡荡的,空气都变得清新不少。 张叔跟在她身后,走到林世雄的房间门口时,迟疑了一下说,“这间房还没收拾。” 林疏棠推开门进去,林世雄住院以后,他大部分的东西都搬到了病房里。 剩下的都是一些没用的文件和摆件。 林疏棠打开几个抽屉,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让人把东西都清理一下。 “小姐真打算把这栋房子卖掉吗?” 张叔站在她身后,环顾四周,感慨的问。 林疏棠嗯了一声,“没什么值得留念的。” 林琼岚在这里的生活痕迹早就无影无踪了。 这栋房子带给她的记忆不算好,留下也没有什么意义。 “我在别处置了房产,张叔,今天就把我的东西都搬过去吧。” 林疏棠把地址告诉他,张叔应下。 从楼下上来,这里有张叔坐镇,不用她操心。 从包里拿出几叠现金交给张叔,“这是给大家的遣散费。” 又拿出一张卡,“这个是给您的养老钱,密码是您生日,如今林家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所以我给您介绍了另外一处好人家,福利待遇很好,主家人也很善良,晚些送您过去。” 张叔轻叹一口气,感慨良多。 在林家做了大半辈子,忽然一走还挺舍不得的,“不必了小姐,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已经准备回乡下养老了,您也知道我有个儿子,他啊,一直想让我退休回去,我年纪也大了,正好趁这次机会回去休息,今后您可要多多保重啊。” “张叔,谢谢您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 林疏棠把卡和钱都放在张叔手中,不由自主地软了语气,“将来有机会我一定去看您。” “好。”张叔抹去眼泪,拉着她的手点头,“小姐也要多保重。” 东西陆陆续续的从林家搬了出去,该卖的卖,该扔的扔,最后只剩下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子。 好似连带着所有的记忆都跟着清除了。 林疏棠用略低于市场的价格把房子挂在网上,之后开车去了世阶广场,找到了那家叫miki的珠宝品牌。 拿出季繁月先前发给她的那张照片给柜姐看。 “我要这一款。” 柜姐看看戒指又看看她,面露惊喜,“您、您是林疏棠小姐吧?” 林疏棠不习惯戴口罩,没想到对方认出了她。 “我在微博上看到过您的照片!您和沈少拍的那组情侣图片,我还设置成了壁纸!” 柜姐拿出手机晃了晃。 林疏棠一看还真是,她和沈肆接吻的照片…… 顿时有些尴尬和羞耻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您稍等,我这就去把这款戒指拿出来。” 柜姐走后,林疏棠才略微松了口气,拿出手机,拨出去季繁月的电话。 第一遍没打通,等再打第二遍的时候,柜姐拿着戒指过来了,就没继续打。 “麻烦你帮我包起来。” 林疏棠只看了眼戒指,就把卡递了过去。 柜姐眨巴眨巴眼睛,“林小姐,您不知道miki是沈氏旗下的珠宝品牌吗,刚才我已经联系了总部,沈少那边有过吩咐,您可以直接把戒指带走,包括这里所有的珠宝,您都可以随便拿。” “……” 她才想起这是沈氏旗下的顶奢品牌。 林疏棠,“不用了,麻烦请刷我的卡。” 五百万可不是小数目,而且她有钱。 柜姐趴在柜台上,凑近她一些,手挡在嘴边,小声说,“林小姐,您还是直接带走吧,刷卡可是要扣税的,这不是浪费钱吗,您要是实在想给钱,就直接打给沈总就是了,省了十几万的税呢。” “……” 这是从哪里请来的销售,真会为公司省钱。 林疏棠忍不住笑了。 不过她确实可以直接转给沈肆,省了中间购买流程。 “行,那你帮我装起来,对了,能不能再写一张贺卡?” “可以的,店里有准备卡片。”柜姐拿出来一叠。 贺卡的样式精美又高档,是经国际着名设计师杰森设计的款式,就算在官网买也要上万。 林疏棠选了一张,从包里拿出签字笔,一笔一画的写。 ——季繁月小姐二十五岁生日快乐。 柜姐看这这名字有点耳熟。 “季繁月小姐?真是巧了,昨天晚上季小姐刚和萧先生在这里买过婚戒呢!” 因为萧鹤川的卡是超级VIp,买走的婚戒又是限量版,所以她记得很清楚。 林疏棠写字的手一顿,略微抬头,“萧先生?”婚戒。 “是啊,是我们公司今年主推最新款的对戒,全球限量发行三对,价格极其昂贵,萧先生眼睛不眨就给买了。” 林疏棠的手指无意识的轻点着柜台玻璃,红唇微动,“你确定是季繁月小姐和萧鹤川先生?” “应该不是同名同姓吧,就在昨天晚上,季小姐好像受了伤,进来和离开的时候,都是萧先生抱着的,很恩爱的样子,这年头抱着妻子来回走的丈夫可不多了!” 柜姐羡慕的说。 然后把包装好的戒指递给她,“林小姐您看,这样行吗?” 林疏棠收回思绪,低头看了看精美的高订礼盒,轻声道谢。 带着戒指离开商场,她开车直奔季繁月公寓,结果没人。 倚靠在墙上,林疏棠给季繁月打电话。 这次倒是很快接通了。 “宝贝,你找我啊?” 电话那边的季繁月用侧脸夹着手机,正噼里啪啦的敲键盘,经理又再没命的催。 林疏棠视线下压,指尖拎着礼物盒子把玩,“你在哪呢?” “我在家啊!” 林疏棠挑眉,“我就在你家门口。” 季繁月敲键盘的手一顿,马上矢口否认,“我不在家,我在外边呢。” 林疏棠,“你的屁股好了?” “那倒没有……” 既然不在家,那应该就在公司了,林疏棠脚步缓慢的下楼,“那我去你公司找你。” “可我也不在公司……” “那你在哪?”林疏棠纤丽的眼眸微微一眯,“难不成是在萧鹤川的家里。” 听到这话,电话那边一阵诡异的沉默。 也不敲键盘了。 林疏棠脸上的表情相当微妙,没想到随便一猜,就猜对了。 “姐们跟你心连心,你跟姐们动脑筋,我不问你,你是不是还想接着编呢?” 听到这话,季繁月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结结巴巴的。 “你……你这么知道……沈肆告诉你的?” “昨天晚上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你在萧鹤川的书房,我就觉得不大对劲了,珠宝店的柜姐又说你昨天晚上和萧鹤川一起去买了婚戒。”林疏棠吐出一口气,“你和他什么时候开始谈的,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我们没谈,这么大的事我能不告诉你吗?我要是谈恋爱,绝对第一个告诉你,你相信我!” 她们开始世界第一好的闺蜜。 林疏棠眼皮子动了动,“你都好意思撒谎了,我哪敢好意思不信啊。” “我真没撒谎,我也真没跟他谈恋爱,我就是跟他领了个证。” “……?” ------------ 第170章 等我离婚了,请你吃大餐 “你别告诉我,你们领的证是红色的,上面印着‘结婚证’三个大字。” 季繁月,“就我和他这种陌生的关系,除了结婚证,还能一起领什么其他的证?” 林疏棠额头青筋直跳,“你要不然听听自己在讲什么鬼东西?” 还是她手机有问题? “你结婚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没有通知我!” 林疏棠给气笑了。 季繁月很淡定的,“因为不重要才没有通知你,反正我们早晚都会离婚的。” 林疏棠袖子挽上一截, 露出细白的手腕,换另一只手拿电话,“什么意思?” 季繁月把当时结婚的缘由说了一通。 林疏棠离开公寓,坐进车里,落下车窗透气。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在方向盘上,身子往椅背上靠,“所以你们现在是同居的状态了?” “就……算是吧。”季繁月摸了摸鼻尖。 余光有佣人过来给她送水果,她示意对方放在桌子上,捂住手机轻声说了句“谢谢”,佣人还没走,似乎有话要说。 季繁月让她先等一会儿,然后侧过身,继续跟林疏棠通电话,“不过你放心,我可什么都没做。” 林疏棠按了按眉心,“朋友,你令我非常失望。” 从前她们的关系是,你懂我意,我知你心。 现在这么大的事居然把她瞒得死死的。 林疏棠觉得她们的友情岌岌可危。 “我是担心你吃亏。” 萧鹤川那人一看就不好惹,林疏棠担心她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季繁月不以为然,很自信的样子,“我怎么可能吃亏,要吃亏也是他吃亏,毕竟灯一关,谁还分得清我和禽兽啊,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去吧,等我离婚了,请你吃大餐。” 电话那边没回话。 季繁月试探性的,“亲爱的?你生气了?” 林疏棠呵呵,“我没有。” “你有,你现在就有。” “我没有。”她说得言不由衷。 季繁月怎么听不出来她在生气,忍不住笑笑,“好好好,你没有,不过这件事确实是我不对,让你担心了。”哄哄她,“明天我去找你的时候,一定亲自给你赔礼道歉,好不好?” 季繁月在电话那边撒娇,林疏棠经不住,原本的憋闷很快就散了。 指尖从包装盒上的蝴蝶结划过,缓和了嗓音问她,“明天你生日,还在老地方过吗?” “嗯。”每年季繁月都在那里过生日,已经习惯了。 林疏棠,“我开车去接你,你把萧家的地址发给我。” “好。”季繁月发过去一个定位,才看到微信上院长发来的微信,切除屏幕,问她,“疏棠,你又向孤儿院捐钱了?没必要因为我的关系一直捐钱……”语气歉疚。 “是宋柏东和林世雄剩下那些东西卖出去的钱,只有捐出去才有价值,算是给他们积点德吧。” 季繁月闻言笑了笑,也不再跟她客气,趴得时间久了,腰有些酸。 调整成侧着的姿势,没看到萧鹤川站在门外。 “网上现在好多人在磕你们的cp,那些合约情侣的消息也被冲下去了。” 季繁月似笑非笑的打趣她说,“也不知道当初是谁说沈肆不是她的理想型。” 林疏棠微微勾唇,没觉得自己打脸,“没有绝对的理想型,喜欢了就是理想型。” 提到这个话题,林疏棠想起沈肆告诉她关于萧鹤川的事,“繁月,我不知道你到底对萧鹤川是什么感情又或是没有感情,但我想告诉你的是,他曾经有过一个感情很深的前任,在战场时对方为他挡了两颗子弹,腿部落下了残疾,他们分手后的五年,萧鹤川都没有谈过恋爱。” 可见这人在他心里的位置。 “我说这些,没有任何目的,因为每一个人的过去都值得尊重。” 可是季繁月一点都不坚强,一颗心早就千疮百孔了。 总是装作无欲无求的样子,只是习惯用随性的姿态,来掩盖自己缺爱的内心。 而她心脏上坚硬的外壳,是她保护自己而铸造的铜墙铁壁。 对她而言,可一旦接受对方,她就会全身心无条件的付出,倘若再遭到背叛,对她而言会是要命的打击。 所以林疏棠才不放心她。 “我只是想让你在做任何事情和决断前,都能提前有个心理准备,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都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 她怕季繁月交了心,而萧鹤川将来又吃回头草。 季繁月闻言却只是笑了笑,随即不在意的开口,“我怎么可能跟他有关系,将来我们一定会离婚。” 说得很快,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有什么过往,有什么前任,都是他自己的事情。” 萧鹤川站在门口,指尖捏着没点燃的香烟,脸色一路的沉了下去。 佣人看到后出了声,“先生,您回来了。” 季繁月下意识的偏头,和他深邃的眼眸撞个正着。 对方黑眸凛冽,漆黑如墨,仿佛黑得能滴出水来。 萧鹤川什么话也没说,拿起桌子上的几份文件,转身离开了。 季繁月收回视线,跟电话里的林疏棠温声细语的说,“那你先忙吧,明天见。” 挂断电话,她边扭动着身体,边看向佣人,“是有什么事吗?” “太太,您该换药了,我是来换药的。” 季繁月把药接过来,生疏又客气,“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换药了。” 她准备换药,看佣人还不走,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 佣人小声说,“刚才您说的那些话,先生都听见了,肯定会生气,太太,要不然您去解释解释?就说这是跟您朋友开玩笑的。” “没什么好解释的。”季繁月微笑,然后抓了把瓜子给她,眨巴眨巴眼睛。 “我知道你是萧鹤川的人,那些话不会乱传,奶奶身体不好,今天的话你当没听见,别告诉奶奶就行。” 佣人跟她处得不错,季繁月没架子,还经常跟她开玩笑,忍不住多问了句。 “太太,你真的不喜欢先生吗?其实我觉得先生对您还挺特别的,他从来没带过女人回来,你是他带回来的第一个女人,而且他过去很忙,一个月才回来一次,自从您住在这之后,他每天都回来了。” “听你的意思,我还得感激他每天回来看我了?” 都是女孩子,季繁月没避开她,就脱掉裤子涂药。 伤口愈合的很好,虽然还有些酸痛,但不妨碍正常走路了。 佣人在旁边帮忙着,“我可没这么说。” 季繁月轻笑,“我看你对他还挺上心的,放心,等我卸任了,萧太太的位置让给你。” 佣人瞬间脸色爆红,连连摆手,“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她从前是萧鹤川所在部队里的后勤,退伍后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就被安排在萧家照顾老夫人。 待遇比在部队还好,已经心满意足了,对萧先生只有感激,又怎么会生出这种旖旎的心思。 “当初在部队里,好几个部队里的女军官都对萧先生表白过,后来萧先生跟周小姐在一起,不少女军官都因此哭红了眼,不过周小姐是我们部队医疗组最漂亮自由能力的女孩,女军官们也算是心服口服了。” 她眼睛里都是尊敬的光芒。 还真是个小迷妹啊。 季繁月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这么优秀的萧队长,他前任是怎么舍得放手的。” “他们因为什么分手,我不清楚,但其实后来周小姐找过萧队长复合的。” “是吗。”季繁月听得有趣。 毕竟女追男隔层纱。 上完药,她提上裤子,老神安在的,“看来他们有机会再续前缘。” 佣人看她不在乎的样子,嘴唇动了动,到底没再多言。 ------------ 第171章 踮起脚尖去爱一个人 温扬这两天约她见面,林疏棠就挑在了今天下午。 一个僻静的咖啡厅,私密性很好。 包厢里,林疏棠到的时候,她正坐在蒲团上喝咖啡,见她进来微微一笑。 “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就点了杯果汁给你。” 温扬脸上化了精致的妆容,头发在脑后松散的挽起来,米白色的高领毛衣显得温柔又优雅,比在凉山时的状态要好几倍。 她轻轻抿了口咖啡,林疏棠坐在对面时。 温扬提唇,“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出事,看到网络上的消息后,我就联系了你,可是你一直没回我电话。” “不好意思,前几天有事要处理。” 温扬也不见怪,“毕竟闹得这么大,想来你家的事就足够你忙的,我很理解。” “看来你也查了不少。”林疏棠笑。 温扬摇头,“你们封锁凉山的消息封锁得太死,具体发生了什么我查不到,我只查到宋诗蕊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 继而抬头看她,“难怪你会主动帮我,不光是为了星娱传媒,也是为了你自己吧。” 林疏棠不置可否,“一箭双雕的买卖,不做白不做。” 从包里拿出一个优盘给她,“你想要的。” 温扬笑着接过来,在手里把玩着,“林小姐果然言而有信。” “希望温小姐也是同样言而有信的人。” 林疏棠面前的果汁没喝,站起身离开时说,“温小姐今日的气色很好。” 温扬愣了愣,片刻后扬唇,“好的感情是锦上添花,论起气色来,林小姐的气色更好。” 她也站起身,“你放心,我答应的事绝不食言。” 林疏棠微微点头,刚坐上车,就看到浑身包裹严实的温扬从咖啡店里出来。 紧接着一个男人快步上来,替她贴心地裹好围巾,两个人相拥离开。 那背影也不是秦牧兆,侧脸有些陌生,不像是娱乐圈的人。 林疏棠从后视镜看了一会儿,转了转自己的手腕,身体往后靠时,轻轻的“啧”了一声。 怎么有种被利用的感觉。 半个小时后,温扬公布了那段视频,同时公布决定离婚的消息。 视频里宋诗蕊先和杰西暧昧不止,后来又和秦牧兆滚在一起。 高清无码视频一出,全网哗然。 秦牧兆的评论区直接沦陷了。 微博好几次点不进去,陷入瘫痪。 参加恋综的两对夫妻先后提出离婚,两个男嘉宾同时和其中一个女主持发生不正当关系,全网热闹。 纷纷艾特宋诗蕊。 无论是杰西和乔安的粉丝,还是秦牧兆和温扬的粉丝,枪口直怼宋诗蕊。 宋诗蕊的名字红灿灿的挂在微博首位,居高不下。 这应该是她此生最高光的时刻,然而在监狱里的宋诗蕊却看不见了。 警方很快公布了宋诗蕊涉嫌协助杀人被逮捕的消息。 杰西那首《缪斯》成了全网最快下架以及评论最高的新歌,引起群嘲。 乔安和温扬掌握了对方出轨的有力证据,接连发了通告,利用民众的同情心,想把事情闹得越来越大,买了不少热搜和水军。 毕竟对她们而言,越是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才会在离婚官司里占据上风。 林疏棠浏览过网页,就把手机锁屏了。 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有电话打了进来。 “宝宝在哪?” 她先前神经绷得太紧,又有处理一大摊子烂事的倦怠,在他温柔磁性的嗓音后,神经像紧绷的弦缓缓松开。 林疏棠偏头看了眼外边的街道,“在庆胜街这。” “我去找你。”沈肆开口。 林疏棠抬眼看了眼时间,思忖了下,“不用了,待会儿我们在大学街见面吧。” 指尖按了按钮升起车窗,也没发动车,把座椅调低后,往后靠着假寐,嗓音哑哑的。 “想去吃大学街那家热汤面了。” 沈肆低头应声,“好。” 身侧的人恭敬地递给他一根香烟,他抬了下手,意态轻慢,示意不用。 随后起身离开包厢,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靠着。 “温扬同意加入星娱传媒了。” 林疏棠说今天的事儿,眉头松了松,“只是没能如你所愿,把秦牧兆一起挖过去,但现在他俩撕得这么难看,秦牧兆人设崩塌,签他没多大意义,温扬人气正高,在网上还收获了一批同情粉,以原价签给星娱,星娱稳赚不赔。” 安静的走廊,传来一声音低轻的笑声。 男人穿着黑色的衬衣,指尖拨弄腕间的钻石袖扣,略微低着头,头发划过眉骨,走廊的灯光影错落,照得他五官精致英俊。 “这算不算宝宝送给我的恋爱礼物?” 林疏棠微微扬眉,“那可不止一份礼物。” 沈肆,“嗯?” “我说服了丘洲从简创拿出四千万做慈善,届时会加上沈氏的名号,毕竟是因为我,这档综艺才会半道停播,还闹成如今这副模样,估计让你赔了不少钱。” 趁热度最高的时候宣布做慈善,无论是对简创,还是对沈氏而言都大有利处。 林疏棠想得很周全,想把沈肆赔得钱给赚回来。 电话那边的沈肆顿了顿。 原本这些事,都与她无关,都是他心甘情愿的。 却没想到她把当初合约里的事都记得一清二楚。 那时候她在凉山的状态并不好,还惦记着在宋诗蕊房间装监控的事,原来是为了挖温扬进星娱。 沈肆拿着手机的指骨冷白,“宝宝,我们之间不必计算这么多。” 林疏棠的手指在雾气的车窗上一笔一画的写字,嗓音缓慢而清晰。 “过去都是你为我做的,我也想为你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我不想你一味的迎合我,同样,我也不会去一味的迎合你。” 踮起脚尖去爱一个人,总有一天会累的。 “我想和你走得远一些,所以你要心甘情愿的接受我对你的好,就跟我接受你的付出一样。 过去我们耽误了太长的时间,将来我们一点点的把那些时间都补上好不好。” 车窗上写了“沈肆”两个名字。 她微微扬起唇角,眼底藏着隐隐笑意。 “宝宝。” 他的声音经过手机的处理,更加沙哑磁性。 缠绵悱恻的绕在她的耳边,“一切都是最好的时间,我很庆幸生而逢时,才能和你彼此相爱。” 如果感受到幸福的时候,能放慢倍速就好了。 沈肆无比想把这一刻存储下来。 ------------ 第172章 情侣逛街 林疏棠在电话那边的嗓音很轻,“沈肆,我想现在就看到你。” “好,我马上就到。” 等到她那边挂断电话,沈肆才收起手机,回包厢拎起外套,就往外边走。 秦聿风喊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停,长腿从桌子上迈过来,伸手堵住沈肆的去路。 “肆哥,你干什么去啊,我这还没开始呢。” 秦聿风拿出五千万投了家公司,今个儿可是他创业第一天,这是专门给自己加油打气摆的宴。 沈肆发着信息的手指不停,让林疏棠开车慢点,没抬头,“起开,我有事。” “什么事能有兄弟重要啊!” 秦聿风鼓着腮帮子,有点生气,“好歹等我发完言再走吧,这可是我第一次创业。” 沈肆眼皮抬了抬,“那等你第二次创业的时候我再来。” “你是觉得我铁定会失败呗。”这损话把秦聿风给气笑了,眉眼紧紧的锁着。 “肆哥,你可别小瞧我,这次我铁定能行,你不投我的项目铁定后悔。” 先前秦聿风提出创业的想法,家里人没一个同意的。 纷纷苦口婆心的劝他安安稳稳当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就得了,千万别搞这些幺蛾子。 所以他只能找上沈肆,想拉点投资。 当时沈肆看完项目书,就说了一句话,“准赔钱的生意你也好意思跟我谈,倒不如让我给你直接捐款得了。” 可把秦聿风打击得不轻,打从那以后也不拉投资了。 一怒之下从自己零花钱里拿出五千万,咬咬牙也要把项目搞起来。 “那我祝你好运。”沈肆拍了拍他的肩膀。 从他身边经过时,吩咐侍从,“再给秦少加个菜,剁椒鱼头。”好补补脑子。 沈肆人走了,秦聿风坐在卡座上自顾自的喝酒,生闷气。 身边的公子哥劝他—— “秦少,小肆爷不支持你,我们都支持你啊!你这项目铁定能成,将来挤进世界五百强都不成问题!” “就是就是,小肆爷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谈恋爱,肯定看走眼了。” “我看这项目绝对一飞冲天,到时候秦少可别忘了兄弟们啊。” “俗话说得好,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秦少你放心,在沈少眼里你肯定还是排第一位。” “秦少和小肆爷的关系谁不知道啊?” 听到这话,秦聿风才舒心不少,眉眼依旧挺傲气,“那当然了,也不看看我和他是多少年的交情!想当初,肆哥夺沈氏大权的时候,有一个叛徒就想从我身上下手给肆哥使绊子,你们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众人斟酌措辞,“代表……您能力强?” “虽然这也是其中很重要的一方面,但最重要的是……” 秦聿风昂起头,相当自豪,“说明在所有人心里,哪怕在那些叛徒眼里,我和肆哥的关系也是最铁的!要不然那人怎么能找上我?他怎么不去找萧鹤川?” 有人听不下去了,“也很有可能是因为萧少在警署里做事。” 但凡脑子没问题的,谁会去找萧鹤川呐,这跟自首有啥区别。 “你们懂个屁,这是因为我在肆哥心里的位置独一无二!什么萧鹤川都得靠边站!” 剁椒鱼头上菜了。 秦聿风用筷子戳盘子里的鱼头,感触颇深。 “从小到大肆哥就特别在乎我,经常劝我多吃鱼头补补脑子,这么多年始终如一,难道这不是我们友情的象征?” “……” 他们严重怀疑当初那人选择从秦聿风身上下手,单纯是因为他看起来就很好骗的缘故! —— 林疏棠去大学街前,临时起意先回了趟住的地方。 来回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来得比较晚。 到了目的地,她从车上下来,蒙蒙的夜色里,看到男人弯臂间挽着黑色的西装外套,长腿微微伸展,正慵懒地靠在路边劳斯莱斯的车门上。 路灯有些昏黄,照在他的身上似裹了一层薄薄的雾气,遥遥的看去,显得格外清贵。 林疏棠跑到他面前,看看时间,已经迟到一个小时了,脚步有的急。 “不好意思,来晚了,你等了多久?我才发现我的手机没电了,没看到你打来的电话……” 前边在修路,她的车过不来。 跑这一百米的距离就让她喘了好一会儿。 “没多久,别急。”沈肆从车里拿出纸巾擦擦她脸颊的细汗,接过她手上的包。 夜里的风有些凉,沈肆腾出的一只手碰了碰她的肩膀,才发觉她衣服单薄,眉头皱起来,“怎么穿得这么少。” 林疏棠外边穿得是长及膝盖的棕色风衣,上半身系着风衣的纽扣,裹得挺严实的。 只是下半身的裙子堪堪遮住膝盖,一双细长的小腿露在外边,白得晃眼。 “不冷。”她微微仰头看他,眨巴眨巴黑亮的眼睛。 这几天气温回暖,而且她有穿丝袜的。 沈肆从车里拿出米灰色的围巾,把她的小脸一圈一圈地围住大半才放心。 林疏棠的脸颊埋在围巾里,上面沾染了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味,她舒适地蹭了蹭。 就看到沈肆忽而躬下身去。 行人稀少的街道里,林疏棠站着,沈肆半蹲在她面前,手指触碰她不知何时散开的细带,绑成了两个漂亮的蝴蝶结。 两个人的身影被路灯拉得很长。 她胸腔里溢满了暖意。 沈肆缓缓的起身,一只手拎着她的包包和西装外套,腾出的一只手牵她往前走。 边走边问她,“宝宝,今天有想我吗?” 听到这话,林疏棠微微一愣,他们不是上午才见过面吗。 于是老实摇头,“没有,今天一天都在忙公司和林家的事。” “真没想?”沈肆低头看她,唇稍微抿了抿。 林疏棠没回答他,稍稍拖长了语调,偏头瞧他,“你问我这个问题,是不是代表着你想我了。” 沈肆没吭声,只是握住她的手紧了紧。 林疏棠看得失笑,“宝宝,想我就要说出来啊,放在心里又不会涨利息。” 沈肆突然顿住脚步,林疏棠不明所以的时候,他弯腰,唇贴了上来。 短短的一触即离。 “嗯。”低垂着眉眼,很轻的一声,“想。” 林疏棠反应过来后,摸了摸唇瓣,轻轻笑起来。 大学街每到晚上就很热闹,基本都是北海大学的学生以及附近的居民。 街上的玩意儿琳琅满目,在傍晚的街道上闪闪发光。 还有很多学生拿出来自己闲暇时间制作的小玩意出来卖,换点生活费的。 快到人多的地方,林疏棠从包里拿出一个口罩,踮起脚尖给他戴上一个。 自己埋在围巾里,倒是不担心别人认得出来。 “以防万一,还是带上好。” 林疏棠看了看沈肆遮住大半的脸,满意了。 他们像普通的学生那样融入其中,吃完暖呼呼的热汤面,林疏棠牵着他在街道里逛。 走到一家手工制品的摊子前,她拿起一串民族风的手链。 上面有小铃铛,林疏棠戴在试了试,皓白的手腕动了动,就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声响。 “沈肆,好不好看?” 她抬了抬手腕,湛黑又透明的眼睛澄澈见底,好似山间明净如洗的灵石。 沈肆低头看她,喉结微微滚动着,“好看。” 店主是个学生,马上主动介绍起来,“手链和这条腰链和耳环都是配套的,如果买手链和腰链,可以送耳环。” 林疏棠解开风衣的纽扣,简单试戴了一下腰链。 沈肆这才看到她里面穿的什么。 是高中时期的校服。 里面是宽松的白色衬衫,领口下的天鹅颈线条优美细长,松散地掖在蓝灰色格子的百褶裙里。 女孩柔软的腰身稍稍一动,腰链发出清脆的声响。 沈肆的眸色深了深。 林疏棠觉得腰链还挺响的,没打算要。 但沈肆已经付了钱,“全要。” “怎么全买了。”离开摊位的时候,林疏棠还在嘀咕。 她觉得这东西用处不大。 沈肆低了低眸,额角的黑发滑过眉骨,嗓音有些沙哑,“配套挺好的。” ------------ 第173章 宝宝吃醋了 林疏棠晃了晃手腕,铃铛就响了,挺幼稚的,有些哭笑不得。 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一路上买了很多东西,零零碎碎的,看起来没多少用处。 但林疏棠却格外开心。 并不是因为买到了什么,这些东西又是多么漂亮,而是她享受和沈肆在一起相处的任何时光。 连自己藏在骨子里的那些任性,都可以毫无顾忌的展现在他面前。 丝毫不会担心他会嫌弃,会不耐。 因为不管她拿起什么,沈肆都会认真的看着她,说:好看。 偶尔她故意拿起来丑巴巴的玩偶,沈肆就会皱起眉头,神情有点凝重的看看她,再看看那个丑不垃圾的玩意。 终于没有昧良心,友好的建议她换一个。 林疏棠就忍不住想笑,原来,他也不是只会“好看”两个字。 走到一家很火的奶茶店门口,林疏棠顿住脚步了。 带着怀念的语气,偏头跟他分享。 “上大学那会儿,我和繁月在这家奶茶店兼职过,他们家的豆乳奶茶很好喝。” 沈肆当时并没有说什么,牵着她的手回到车里,微微倾身为她系好安全带。 调转车头经过那家奶茶店的时候,他把车靠在路边停下,抬手揉了揉她的发丝。 “站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买。” “沈肆。”她愣一下,没想到他忽然要去买。 或者说,他原本就想去排队买的,但怕她站在冷风里,就先让她坐进车里等着。 林疏棠扯他袖口,看看那边,好多人在排队,“我不是这个意思,不喝也行的。” “没事。”沈肆轻声,解开安全带,有些执拗,“我想去。” 他们没有一起上大学,更没有机会排队帮她买奶茶。 可沈肆想去。 他在英国的时候,做梦都想和她做这些琐碎的事情。 下车后,从车窗里看她,“乖乖在车里等我。” “嗯。”林疏棠把外套从车窗递给他,让他穿上。 沈肆穿上外套,去了街对面,似乎不大放心她一个人待在车里,排队的时候回头看了她好几次。 见她乖乖的趴在车窗上看他,很听话,对她弯唇笑了笑。 漂亮的眉眼里似乎藏着天边最柔软的星辰。 林疏棠托着下巴,也跟着笑起来,就这样远远的看着他站在队伍当中。 一身黑色的西装,高挑修长的身形,他站在人群中如此出众。 可当初他就坐在她的身后,她居然都视而不见…… 林疏棠拿出手机,想拍下来这一幕。 忽然想起手机没电,只好先在他车上充电。 等充好电,再从窗外看过去的时候,就看到有女孩走到他面前,跟他搭讪。 对方穿着漂亮的小裙子,眉眼精致小巧,拿出手机递到沈肆的面前,浅浅的笑起来,刚好露出八颗洁白的贝齿,应该在问他要微信。 沈肆面色挺淡的,眼尾轻轻下压,就透出一股难以忽视的压迫感。 “抱歉,不可以。” 可对方显然有些锲而不舍,手托着脸颊撒娇,“加个微信而已啦,我不会骚扰你的,就当交个朋友。” 前边还有三个人排到他,沈肆留意着前方,淡淡的回绝。 “我不缺朋友,而且我有女朋友。” 女孩眼里明显有些尴尬了,又觉得这是拒绝他的说辞,依旧俏皮的说,“其实这是我们学校布置的一项作业,考验我们的社交能力,拜托拜托,你就当做好事,我不会打扰到你的。” 沈肆眉宇间已经隐约有些不耐,但还在极力的忍着。 林疏棠看了一会儿,随后解开副驾驶的安全带,脱掉风衣外套,里面只穿了件长袖白衬衫。 她从车上下来,不远不近的地方喊他,“宝宝。” 沈肆转身看她,队伍里的人都下意识的转身看去。 女孩脸上没有化妆,漂亮得要命,慢吞吞的往奶茶店走。 蓝灰色格子的裙摆在雪白的小腿间轻晃,一双腿又细又长。 她站在他身边,牵起他的手摇了摇,动作轻而慢,故意问,“怎么这么久。” 林疏棠没穿外套就出来了。 沈肆拧着眉头脱下外套,裹在她身上,又理了理她耳边的碎发,“马上就排到了。” 原本站在他面前的女孩,顿时脸红的说不出话,连忙把手机塞回包里去。 奶茶店前的灯光照得女人的脸白皙无瑕,她从来没见过哪个女人不化妆也能美成这样,眉宇间带着两分野性,笑起来又纯又妖的。 轻轻一笑,完美的皮相就像是有了蓬勃生机的灵魂,如稀世珍宝拂去尘,任谁都会看直了眼。 女孩自觉落了下风,慢慢退到了一边。 没别的原因,她太漂亮了,旁人完全没有竞争的优势。 队伍排到沈肆的时候,店员刚把奶茶递给他。 “你是林疏棠吧?我在微博上见过你,还看过你的综艺,你跟林疏棠长得一模一样!” 队伍里忽然有人出声。 顿时,大家都盯着她的脸又看。 却又不敢确认。 越过一道道的投向他们的目光,沈肆牵起她的手,离开了奶茶店。 有风吹过来,将她的发丝吹得凌乱。 她的视线从他的后背,落在两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上。 手腕上的铃铛清泠作响。 林疏棠笑起来。 肆意的风灌过他们的脊背,周围的各色目光,街上的车水马龙,都抵不过他们此刻的爱意汹涌。 沈肆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林疏棠弯腰进去,窗外许多人在朝车这边走来,应该是认出了他们。 好在沈肆已经发动了车,将所有的喧嚣和喧闹都扔在后面。 林疏棠咬着奶茶吸管,“好险。” “下次不许穿这么少出来。” 前边是红灯,沈肆摘掉了口罩。 林疏棠偏头看他,“可是我要是不去,我男朋友就被抢走了。” 沈肆垂眼拆掉了袖扣,把衬衫的袖子挽起来,“想都别想,你男朋友赶都赶不走。” 顿了顿,他看她,眼眸被暖光临摹的黑宝石,“宝宝,刚刚,你是不是在吃醋?” 林疏棠马上否认,“没有。” 红灯还有二十秒,他的手绕到她身后拢着她的腰身,把人往身边带了带,低头就能吻到她的地方。 亲了亲她额头,又亲了亲她的唇。 “宝宝,别嘴硬了,明明亲上去都是软的。” 等他的吻结束,刚好红灯最后一秒。 他噙着薄薄的笑,已经重新发动了车,而林疏棠还脸红着。 听见他很自然的点评,“奶茶味道不错。” 林疏棠又气又好笑,“沈肆!” 他腾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林疏棠没挣扎。 视线落向窗外,唔,他开车的方向好像是二中。 她眨了眨眼睛,沈肆居然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 第174章 仿佛都不曾改变过 二中不是寄宿的,因为周六的缘故,校园里没几个人。 前几天下了雨,校园里的青石板路被冲刷得发亮。 几片枯黄的叶片粘在路面上,空气里弥散着落叶和土壤的香气。 沈肆让她坐在开着暖风的保安亭里等他,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保安室里的大爷对她乐呵呵的,“小姑娘,你毕业得有六年了吧,我记得你,你叫林疏棠,那会儿每次我去巡查楼道,都看见你在外边罚站,要么是趴在栏杆上晒太阳,要么就在操场的草坪上躺着。” 一开始登记了她好几次,要扣分的,后来习惯了,他也懒得登记了。 林疏棠一愣,感觉脸颊有些热。 没想到大爷居然还记得她,只不过这些记忆都不大美妙。 每次考试的成绩太差,没有一科老师喜欢她,再加上课堂又无聊,旷课是经常的事。 林疏棠讪讪的,“您记性真好。” “你男朋友应该挺厉害的吧?” 大爷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让林疏棠不明所以的话。 料想他应该是不知道沈肆身份的。 大爷说,“之前我听几个女老师在食堂八卦,说你成绩不好,总是拉低平均分,要开除你呢,后来我路过校长办公室的时候,看到校长对你男朋友低头哈腰的,说了什么投资之类的话,还听到他们提及你的名字了。” 林疏棠微微一怔。 大爷看她这迷茫的表情应该就是不知道,“能让校长都改变主意的人,肯定是大人物,而且原本二中,外校人员不让进的,今天特意让我留在这守门,原来是因为你们啊……” 保安大爷最后说了什么,她没听清。 林疏棠低头看着手里的奶茶,失神了好一会儿。 再次抬头时,看到窗外的沈肆推着一辆自行车走了过来。 身上的西装已经换成了蓝白校服,外套搭在紧实有力的手臂上,微风轻轻掠过他垂在眼际的发丝,一双黑玉般的眼眸里有淡淡的光泽,走到保安室的时候,屈起指骨敲了两下车窗。 叫她的名字,“林疏棠。” 是沈肆的声音。 温柔得如同山间白雾,和风一起灌进她耳里。 隔着一扇玻璃,心跳仿佛漏了一拍,她怔怔的看他的样子。 一瞬间,安静得只有树叶的轻响。 天空倾倒了调色盘,成了满天晚霞,细细碎碎的光打在他的背影上。 好似将她瞬间带回了沈肆刚转学过来的那天。 他的一切……仿佛都不曾改变过。 沈肆走进保安室里,对保安微微点头,牵起还在愣神中的她的手,“怎么了?” 林疏棠收回思绪,和他十指相扣,“你身上的衣服……哪来的?” “让杨昭送来的。” 沈肆低头看她,嘴角懒懒地往上勾了勾,“总得配得上你才行。” 她穿着校服来的,他也要和他的宝宝相得益彰。 所以逛街的时候就让杨昭送到二中来了。 明明是觉得挺好笑的,但不知道怎么了,林疏棠就没忍住红了眼眶。 “那自行车呢?” 林疏棠轻声问,“这个自行车不能折叠,该不会是杨助理骑过来的吧。” 沈肆垂下眼睫笑,“我虽然是资本家,但还不至于这么没人性,自行车让杨昭在附近买的。” 牵着她的手过去,用袖口擦了擦座椅,一只手扶稳车,单手揽过她的腰肢,就把林疏棠抱了上去。 沈肆坐在前边,微微偏头看她,“宝宝,抓紧我。” 她的手下意识的扶他上的腰。 指尖的温度像是能流进心里去。 保安打开了大门,任由沈肆骑车进了校园。 徐徐的凉风从四面八方宽广地吹过来,路两边是两排高大的梧桐树。 从围栏处可以看到校园外川流不息的马路,或是机车,或是轿车,呼啸而过。 林疏棠仰头看着他的背影,落日余晖如橙色的琉璃,从他的发丝间穿过。 而他们在用体力和时间,慢慢登踩,慢慢度过时间。 扶在他腰上的双手,转而圈住他的腰。 一直很遗憾没能在高中时留下一张和他的合照。 可是想了想她又释怀,他一直在她身边呐,这比任何清晰的照片都令人心动。 沈肆低头看了眼,腾出一只手搭在她的手上暖着,另一只手扶着车,骑得很稳。 有风轻轻刮来,卷起她的裙摆,扬起她的长发。 “沈肆,你的手机能不能借过我一下?” 她抱着他的腰身问。 沈肆“嗯”了一声,骑着车不方便拿,嗓音松散,“在裤子口袋里,你自己拿。” 不过在林疏棠的手伸进去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 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大腿根蔓延过去。 沈肆蓦地踩了刹车,林疏棠的脸颊猝不及防的撞在他的后背上。 沈肆的手臂搭在把手上,上面的青筋脉络清晰可见。 无奈的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她,林疏棠的眼神这会儿还有些迷茫。 他低声,“给你了,别乱摸。” 她的脸颊登时红起来,“我没有……” 沈肆好笑地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又轻轻用手指捏她的脸颊,“嗯,宝宝不是故意的,是我鬼迷心窍。” 林疏棠不搭理他,拿过手机,低头,熟练的解锁,刚打开相机。 下巴就被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抬起。 沈肆低头啄了啄她的唇角,像是解馋,“冷吗?” 林疏棠摇摇头,环顾四周,问,“这是上山的路,要去山上吗?” 二中后边连着慕青山,不高,每年学校都组织去山上春游的活动。 再往高处走,还有一座观宇,是学校用资金盖的纪念馆,里面放了历届校长和董事的事迹。 可沈肆经过了纪念馆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似乎要往更高处去。 天色一点点沉下来,山风清凉。 林疏棠贴着他不觉得冷,而骑了这么久,他依旧显得很轻松。 一直到临近山顶的亭阁前,前边忽然一辆黑色的车挡住他们的去路。 沈肆踩了刹车,微微眯起深眸,目光淡漠的瞧着对方。 车里下来的男人一身病号服,应该是从医院里出来的。 面容略显病态,眉眼清然,只是在和沈肆对视那一刻,同样的冰冷犀利。 顾言卿越过他,只看向他身后的女孩,声音嘶哑,“疏棠,我有话要跟你说。” ------------ 第175章 我爱的人是你 林疏棠从车上下来,和沈肆的手始终牵在一起。 顾言卿感觉呼吸不畅,来找她时急切的心情似被冷水泼下,渐渐的冷却,却依旧固执的看向她。 沈肆的身体挡在她的前面,完全的占有姿态。 “我女朋友,跟顾少没什么好谈的。” 语气散漫,却又透着不着痕迹的强势。 顾言卿手指一片凉意,微微攥紧,“沈少,我要找的是疏棠,跟你没关系。” “沈肆。”她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掌心,余光看了眼顾言卿,又仰头看他。 “我去跟他说清楚,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沈肆静默的看了她一会儿,低头在她红润的唇上吻了一下,指腹轻轻的摩挲着她的唇角,“宝宝,如果你不想的话,我可以……” “我可以。”林疏棠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吻了下,“不用担心,我可以自己解决。” 沈肆沉静的没说话,眼眸垂着,看不清眸底,只是握住她手的力道不由得紧了又紧。 林疏棠的指尖又划了划他的掌心,“沈肆,我爱的人是谁,我很清楚。” 他的眼眸微微亮起,扫过顾言卿苍白的脸色,才扬起唇角,“好,那我等你。” 他问,“半个小时够吗。” “够了。” 林疏棠松开他的手,走向顾言卿那边。 杨昭匆忙开车上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快步走到沈肆面前,“沈少,刚才我在山底下看到了顾少的车,已经来不及阻拦了,本想给您打电话的,可您没接,所以我就赶紧上来了,您看要不要我……” “不用。”沈肆面无表情的坐进车里。 杨昭回到车上,“您就不担心林小姐会被顾少的花言巧语骗了吗?” 沈肆余光看了眼时间,七点三十分。 修长的手指搭在膝盖上,无意识的轻点着。 “我尊重她的过去,这些都是她的一部分,我爱她,也知道没人比我更爱她。” 沈肆闭目养神。 杨昭有点皇帝不急太监急,一直盯着不远处林疏棠那边,生怕有什么变故。 —— 林疏棠站在距离顾言卿三步远的地方停下。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顾言卿看着她漠然的样子,利剑刺入咽喉般的,声音都变得艰涩。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保存的很好,是他们之前的合影。 上面年少的顾言卿温润明朗,一身简单的短袖穿在他身上,也丝毫不掩浑身清冷儒雅的气质。 而她站在他的身边,同样是笑着的,手里捧着一束鲜花,是他送的。 那天是她大学毕业典礼。 和顾言卿分手后,她把照片和一些交往期间他送的东西放在一个大纸箱子里,交给张叔处理掉。 现在照片却在顾言卿的手上。 他把她扔掉的东西,重新捡了回去。 “疏棠,我们八年的感情,我不信你会忘掉的一干二净。” 他眼眶很红,脸上却没有血色。 昏黄的路灯也遮掩不了他苍白的面容。 “我知道当初提出分手是我不对,可我也有苦衷,我必须利用孙家夺得顾氏的大权,否则我根本无法跟你继续更久远的走下去。” 林疏棠安静的听完,然后问他,“顾言卿,你到底,舍不得的是我,还是顾家那些权势金钱?” 顾言卿急急地回答,“我当然会选你。” 林疏棠摇头,“不,你从来没问过我,苦日子我不是没过过,难过的日子也不是没经历,可也一如既往的好好活着,但你潜意识里认为,没有顾家的依仗,我就会和你分开,在你眼里,你从来都没有真正的信任过我,我或许有幸曾成为你的必选项,但绝不是首选项。” 他情绪有些激动,“可如果没有顾家,你觉得我还剩下什么?” “我会买不起海边别墅,我没办法在暗中帮衬简创,甚至你会跟我一起吃苦……” 顾言卿忍住喉头涌起的苦涩。 “疏棠,我爱的人从始至终只是你,和孙筱冉那些不过是逢场作戏,现在我已经彻底摆脱了孙家,掌控了顾家,我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阻碍,我们为什么不能重新……” “顾言卿。”她蓦地打断他的话,嗓音一如既往的平淡,“我们有个不太好的开始,但总要留个体面的结束吧。” “我们的开始就是一个错误不是吗。” 林疏棠看向他,“你从来不是他,你只是顾言卿。” 顾言卿的脸色刷得一下白得彻底,映照着她冷淡面容的眼眸,似是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瞬间裂开。 “你……” 林疏棠嘴角微动,“我知道了,当年是我认错了人。” 顾言卿的瞳孔阵阵紧缩,许久说不出来后,半响,嘶哑的声音中夹杂着颤音,“你……怎么知道的。” “不重要。”林疏棠看向不远处。 脱掉外套,只穿了件短袖的沈肆在不远处站着,低垂的眼眸依旧挺懒散的,颀长的身子往车边上靠,抽出一根烟衔在嘴里,视线落在远处,就是不看她。 两个人谈话的内容,他听不见,但顾言卿那种悲痛的神情,他刚才看得一清二楚。 坐在车里开了暖风的杨昭觉得很无语。 这才过去十分钟而已。 刚才嘴上还信誓旦旦的说‘她说她爱我,就不会舍得留我在这里等太久’的沈少,这会儿已经开始用苦肉计了。 把衣服脱掉,在外边挨冻。 杨昭看透不说透。 林疏棠收回视线,看向顾言卿,“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顾言卿蓦地拉住她的手腕,林疏棠没能挣脱。 余光看到这一幕的沈肆,蓦地扔掉了烟,眸色很沉的往那边走。 不过两步,林疏棠挣开了顾言卿的手,他顿了顿,又不动声色的退回原地。 顾言卿眼眶隐隐发红,破碎的声音在轻轻发颤,“所以这八年来,你从来没爱过我是吗。” 林疏棠望着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男人。 整整八年,他们经历过的美好历历在目。 “我爱过你的,顾言卿,期待过和你步入婚姻的殿堂,期待过在海边有栋别墅,里面盛满和你八年的回忆,期待和你厮守终生儿孙满堂……可终究,我们殊途陌路。” 字字句句,明明很美好,都像是在他心口上扎。 顾言卿身形晃了晃,心脏跟着抽痛起来,这种痛意似乎能一点一点的把他撕裂。 她清淡的嗓音,透着荒凉,“谁都没有错,谁都对这份遗憾有千万种理由,那些未完成的爱恋只是在某个节点走散了。” 顾言卿自嘲的扯开唇角,一股悲凉从心底蔓延。 “那你恨我吗,恨我……骗了你。” 这八年是他骗来的,每一天都担心着谎言被戳穿。 他这八年如此的小心翼翼,却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 第176章 真是温柔又残忍的一番话 林疏棠释然的笑笑,“我并不恨你,哪怕知道了真相。 因为你也曾照亮过我,我很感激你曾在我无数次落寞和灰暗的时候,将我从阴霾和失落中拉出。” 她道,“分手那段时间我确实很难过,一直走不出来,可是我明白,我不能停滞不前,现在的我依然很好。” 从包里拿出两颗糖,放在顾言卿的掌心。 “顾言卿,虽然当年救我的人不是你,但我知道,如果同样的情景再出现一遍,你也一定会救我。” 林疏棠看他的目光清明,“所以,我从来没有怪过你的任何选择。 即便我们没有结果,我也希望你前程似锦。 要依旧做那个清高骄傲的顾言卿。” 顾言卿苦涩的看着她,“真是温柔又残忍的一番话。” 过往那么多次,他都觉得自己还有挽回的机会。 可现在这种想法,顷刻间土崩瓦解了。 她在看沈肆的方向,余光都不会掠过他了。 林疏棠轻言,“你脸色不太好,早些回医院吧。” 说完转身朝沈肆的方向走去。 顾言卿怔怔的看着掌心里的糖,喉咙像是被攫住了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沈肆过去牵起她的手,余光掠过那边,将她耳边的发丝别在耳后,“说完了?” “嗯。”林疏棠躬身进车里,把他的衣服拿出来,给他穿好。 沈肆的身体暖起来,微微扬着唇,带她朝山上继续走。 山顶空荡荡的,夜幕降临,天空已经挂起了几颗闪烁的星星。 林疏棠环顾一圈,什么都没有。 “沈肆……” 转过身,看到沈肆的双手插在口袋里,在对她懒懒的笑。 下一刻天际忽然炸开一簇簇烟花。 夜幕瞬间被照得通明。 他在这时候走过来捧着起她的脸,垂下眼睛,轻吻她的唇角。 林疏棠看到了他背后漫天的烟火。 是四尺玉。 “宝宝。” 沈肆至今为止只放过两次四尺玉,上一次庆她得偿所愿。 “这一次庆我。 庆我如愿以偿。” 风声在肆意,烟火在坠落,可她都听不见了。 眼睛发热,轻轻一眨。 滚烫的眼泪砸在他的手背上。 “沈肆,谢谢你。” 救赎我的人经过千万重的孤寂寻觅。 拨开云雾。 他找到了藏在角落里的我。 林疏棠轻轻笑开,深深的吻他,“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啊。” 当天晚上海市慕青山放了一夜的四尺玉,寂静漆黑的夜晚,如同陷入烈日狂欢。 五彩斑斓的烟火照亮了大半个海市市区。 整个海市的居民纷纷走上街头,仰头漫天炫目的烟火,简直比跨年还要热闹。 有人遥遥的拍到有对情侣在山顶拥吻。 那里正是烟火盛开的花蕊处,也是最佳观看烟花的位置。 那一张图片上,只有两人模糊的身影,看不清面容,隐约可见男人的掌心托着女孩的侧脸,炫目璀璨的烟火在如何热烈,都已然成为陪衬。 他的眼中仿佛只容得下她一人。 众人纷纷猜测是谁,究竟这么大的手笔和阵仗。 毕竟海市寻常时间可是限制烟花爆竹的,哪怕是国际赛事,也要提前一个月申请。 附近的人意识到地点好像是慕青山附近,纷纷赶去拍。 殊不知当事人早已经从另外一条路下山了。 虽然不知道这样的世纪烟火,究竟是谁放的,但市民都一同欣赏到了这无比热烈的烟花盛宴。 还有人开了直播,在线人数高达二十万人。 不过有人欢喜有人愁。 沈少是浪漫了,可杨昭苦逼了。 因为车被老板无情的开走了,他狂蹬自行车下山的,跟踩风火轮似的。 嗖嗖的风跟巴掌一样抽在脸上。 不过幸好,烟火照得黑夜恍若白昼,他不用照明,也不用担心撞到树…… 只是刚到山下就被堵死了。 看烟火的人密密麻麻,人潮涌动,别说蹬自行车了,走路都费劲。 听到有人在讨论,“是不是什么庆典啊?海市就连国际博会都没放这么大的烟花,政府也没提前发通告。” “没听说过有什么大型活动,应该是私人放的。” “四尺玉一个就一百八十万!谁这么壕无人性?” 杨昭仰头看着烟火盛宴,整个海市上空被浪漫笼罩,轻声嘀咕。 还能是谁,是他家总裁呗。 ——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滚烫的呼吸被无端放大。 沈肆托起女孩的臀部往里走,被小心翼翼的放在了书桌上。 上面的文玩把件和飞机模型,不知何时拂到了地上。 她在他掌心里仰头,细白的天鹅颈在他掌心下脆弱至极。 她被吻得意识混沌,吻得四肢发软。 细链挂在她的细腰和手腕上,清泠的铃铛声在寂静中轻晃。 “宝宝,可以吗。” 他掐着她腰肢的手背,青筋微凸。 似乎在克制着什么。 林疏棠胡乱的嗯了一声。 房间没有开灯,窗外绽放的烟火将室内点亮。 耳边只有沈肆低哑的呼吸,“宝宝好会收拾我。” 她没怎么听清,像抛在江面上的船只,不知道要飘到什么地方。 林疏棠迷蒙的睁开眼,他胸前交织的风信子和海棠花映入眼帘。 轻轻划过那道纹身,肌肤很烫。 仿佛触及他的指尖也跟着烧起来。 曼妙的海棠花和清冷的风信子花枝交叠,一花一枝,向死而生。 妖娆的花瓣上坠了他薄密的细汗,有一种独特的视觉冲击力。 她错开他的吻,用牙尖轻轻咬上去,窗外的烟火在这一瞬间绽放。 房间被照得通明,沈肆几乎压制不住呼吸。 沉沦到顶点。 “林疏棠。” 他用温柔喑哑的嗓音声声唤她。 扣着她的脖颈,用力深吻。 恨不得要将她揉入自己的身体里。 血和骨最好融在一起。 才不用有那么一刻的患得患失。 “林疏棠。” “林疏棠。” 一遍一遍的确定。 林疏棠支支吾吾的回应了句。 窗外烟火盛宴,床上的他们十指相扣,相拥而眠。 ------------ 第177章 你说……他会喜欢吗? 助理找到顾言卿的时候,一走近就闻到浓烈刺鼻的酒味。 他身边的酒瓶子已经倒了一地。 “顾先生!” 过去搀扶他,却被男人一把推开。 夜间的风已经很大了,他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病号服,低垂着脑袋,颓废的坐在路边。 天际的烟火绽放之际,顾言卿抬头望了望,漫天的璀璨似乎在嘲笑他的无能为力。 筹备了这么久,费尽心思得到了顾家的掌控权。 虽然他是最大的赢家,可现在又跟输了有什么区别? 他想要的人,已经不要他了啊。 “顾先生,您身体还没康复,这么折腾下去会落下病根的,我带您回医院吧。” 助理轻轻叹气。 顾言卿仰头灌下烈酒,烧得心肺隐隐作痛,忽然之间笑出了声。 嘴中轻轻呢喃着,“你说,如果当初我没选这条路,我们这时候会不会已经结婚了? 我们会有一场盛大的婚礼,会在海边买一栋别墅,清晨的时候,她可以站在海边拉小提琴,晚上我们就在海边散步。 离开这些尔虞我诈阴谋算计,在不大不小的房子里过属于我们自己的日子,说不定将来会生一个和她一样漂亮可爱的女儿……” 助理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打断他的话,“顾先生,您清醒点吧,这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的,有些选择在那一瞬间就注定了结局,您又不是不知道林小姐的性格,在您提出分手的那一刻,就已经伤透她的心了……” “你闭嘴!”顾言卿看他的眼眶隐隐发红。 助理被训斥的不再出声。 这段时间他身为旁观者,最清楚顾言卿是如何两难全的。 他如果不去抢不去争,顾家的大权就会落在不学无术的顾晋宇的手中。 顾晋宇和继母冯静文睚眦必报,又怎么会轻易放过顾先生。 可是一旦去抢权,最快的方式就是接受孙家抛来的橄榄枝。 如果不和林疏棠分手,否则届时公开和孙家联姻的事实,林疏棠的处境只会更加难堪。 各有各的难处,最后只能说是有缘无份吧。 “我后悔了,我不该提分手。”他目光空洞的看着手上的照片。 把声音压得很低,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你别不要我好不好,我不要分手了……” 助理鼻头一酸,“顾先生,您别说了,林小姐她早已经走了……” 顾言卿默不作声的垂着头,静静的看着手中的照片。 忽然一双白皙的手把照片抢了过去,几下撕成碎片,用脚砸在地上。 顾言卿蓦地抬起猩红的眼眸看着对方。 “顾言卿,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知道他跑出医院的时候,孙筱冉正在美容院里,情急之下,鞋都没来得及换,现在脚上是一只拖鞋,一只运动鞋。 “你能不能振作一点?” 无论是高中还是大学,亦或是成为顾氏总裁,顾言卿从来都是温文尔雅清风朗月般的人物。 他可以代表全体师生在国际论坛上从容不迫的发言; 可以在杰出青年联盟里大放异彩,斩获数不清的奖项; 可以以一己之力将顾氏扭转盈亏…… 他是海市几乎所有名媛的高岭之花,可以是任何优秀的代名词,唯独不可以狼狈落寞的在这里不成人样的宿醉。 “你扪心自问,是非她不可吗?当初选择顾家的时候,就是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既然你做出了选择,就该做好失去林疏棠的准备!” “你以为所有人都会在原地等你?没人欠你的,你也不欠任何人,很多事死了再去回忆,无异于掘墓鞭尸,世界上的女人这么多,错过了就找另外一个啊!林疏棠都能和沈肆相爱,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自己?” 顾言卿好似没听见她的话,仰头喝酒。 与其说是喝,不如像是纯粹发泄的灌。 孙筱冉的手指烦躁穿过发丝,被风吹散,露出精致的脸孔。 蹲在他面前,轻声细语地跟他说。 “你就不能看看我吗,我哪里比林疏棠差?” 女人看他的眼神,透着渴望而小心。 用这样的目光已经不知道追随了他多少年。 可他呢,就如此刻,根本看不到她那样。 顾言卿默不作声的推开她,身上的酒瓶滚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孙筱冉伸手去扶他踉踉跄跄的身子,再次被推开。 她站在原地攥紧了手指,内心何尝不是和他一般的悲凉。 “顾言卿!你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要去从沈肆手里抢人?如果是过去的林疏棠,你或许还有机会,可现在的林疏棠眼里根本就没有你了,你就算抢回来你又有什么用!” 孙筱冉冲着他的背影,指着天空大喊。 “这场烟花就是沈肆为林疏棠放的,整个海市都见证了他们的感情,你又何必去自取其辱!” 顾言卿没有回答她,缓缓的直起身,坐进车里。 吩咐助理开车。 助理对孙筱冉抱歉的点头,飞快地钻进车里。 孙筱冉脸上褪了几分血色,风往嘴里灌,只觉得喉咙里哽痛。 风卷起了一地残破的落叶。 直到有人将一件衣服披在她的身上。 “堂姐,他不领情,你又何必非他不可呢。” 孙筱冉松了松攥紧的拳头,手心全是粘湿,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莹莹,你觉得我漂亮吗?” “漂亮啊。”金娇玉贵的长大,什么用得都是最好的,这张脸自然保养的吹弹可破。 孙筱冉长睫轻颤,“和林疏棠比呢?” 孙晓莹看她悲伤的表情,想了想,酝酿措辞说,“你们是不同的类型,没办法比啊。” 林疏棠漂亮是漂亮,可太过冷情,站在那就让人生不出亵渎。 而孙筱冉不一样,她的漂亮没有太多棱角,端庄大方又不失韵味,是男人都会喜欢的类型。 孙筱冉轻轻的摇摇头,蓦地笑了一声。 笑着笑着,却又哭了。 吸进去的空气都觉得苦。 “如果我整成林疏棠的样子,你说……他会喜欢吗?” 孙晓莹一愣,觉得她有点走火入魔了。 “堂姐你别瞎想,好好的脸整什么啊,顾言卿那是没眼光,圈里不少公子哥都喜欢你,顾言卿是高岭之花,咱们摘不得就不摘了吧。” 孙筱冉无力的垂下手,眼底露出了些许掩藏不住的黯然,苦笑出声。 其实她知道,无论她长成什么样子,漂不漂亮,好看不好看,他都不在乎。 因为对他来说,只要不是林疏棠,旁人都无关紧要。 他的眼里从来就没有过她。 这样想来,她又有什么资格劝另外一个自己? ------------ 第178章 你说,你最喜欢我的 翌日,林疏棠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 太阳光从窗帘缝隙里照进来,她在被窝里软绵绵的动了动,手腕处发出银铃的轻响。 沈肆长臂一伸,把她从被窝里捞出来。 “我煎了牛排,要不要一起吃?” 冷白修长的指尖拨开她脸上的发丝,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漂亮的眸子里透着事后的餍足。 林疏棠揉了揉惺忪的眼,窗帘被拉得紧,看不出外边的日头。 她脸颊贴在他的身前,没睁开眼,发出的声音都是哑的,“几点了?” 沈肆低头看了眼时间,“十二点。” 林疏棠一下子就清醒了,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四处找手机。 沈肆伸手把床头暖黄色的灯打开,从地上凌乱的衣物里找到了她的手机。 上面有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季繁月打来的。 林疏棠懊恼的回过去一个电话,告诉季繁月马上到,然后匆匆的从床上下来。 双腿一软,直接往地上扑。 这么一动,才知道酸痛。 不只是双腿之间,腰也是酸的。 沈肆从后边及时揽住女孩的腰肢,轻轻将她抱入怀里。 她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真丝睡裙,柔软细腻的料子衬得女孩的肌肤恍如瓷器般的莹白。 坐在沈肆身上时,裙摆向上折了半寸,露出白皙的腿根处几抹红痕清晰明显。 他低头往她唇边凑了凑,“不和我一起吃饭了?” “今天是繁月的生日,每年我们都是一起过的。” 林疏棠亲了亲他的脸颊,眨巴几下还带着水汽的眼睛,“所以你自己吃吧。” 沈肆有些遗憾,搭在她腰上的指尖慢吞吞的摩挲着,“既然今天没空,那明天呢?” “明天?”她想了想,“应该有时间。” 沈肆唇角微勾,又凑过去亲她,“明天去深城好不好。” “深城?” 沈肆修长的指尖一缕一缕打理着她垂在腰间的发丝,“还记得合同上写的什么内容吗。” 合同。 遥远的两个字。 林疏棠眉梢微微上抬,“怎么,难道沈先生还要和我继续做合约情侣吗。” 沈肆搂着她的腰,让她正对着自己坐在腿上,林疏棠纤细的手臂圈在他的脖颈上,低头,就能看见他的眼睛。 他眸光中带着一丝浅笑,慢条斯理的绕着她身前的发丝,问,“合约情侣已经不感兴趣了,我现在比较想问问林小姐,目前为止,我能在你心里打上几分?” 林疏棠以为是开玩笑的,回答的随意,“十分吧。” 他眼睛亮起来,唇角还没扬起来,她故意逗他,“满分一百分,你才得十分,高兴什么。” 沈肆的笑容瞬间没了,微微皱眉,“怎么这么低的分数。” 瞧他脸色绷着,似乎在反思,她赶紧凑过去,在他脸上吻了吻,“逗你玩的,一百分一百分!” 沈肆惩罚似的拍了拍她的软腰,眼眸危险的眯了眯。 知道她怕痒,掌心沿着她的腰线向上,挠她痒痒。 林疏棠痒得不行,在他身上乱动躲他的手,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铃铛声和笑声在房间里漾起。 不知道碰到他什么地方,沈肆蓦地握住她的腰肢,嗓音闷沉下来许多,“宝宝,别乱动。” 她感觉到了什么,登时用拳头捶他的肩,“沈肆,你还有没有人性!” 沈肆原本还能忍的,女孩这样娇嗔的表情,映入深邃的眼底,简直是无形的勾引似的,生动极了。 拦腰将她抱起重新放在了床上。 他欺身压在她的身上,膝盖跪在林疏棠的身侧,一拢着她柔软的腰肢,一扯扯开领口,颀长的身形遮住了她眼底全部的光线。 因为笑得不行,她眼里充盈了水汽,手撑在身后,抬脚轻轻踹他。 结果脚踝被他捏在掌心里,动弹不得了。 “沈肆,你干什么?” 她从他眼里看到了克制的欲念,顿时警铃大作,“不行,你、你起开……” 男人的喉结滚了滚,“宝宝,昨天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让我贴近你点儿。” 林疏棠明显一呛。 他低头贴向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扑洒下来,嗓音低低的,“你还说,你最喜欢我的。” “你闭嘴……” “就在落地窗那里,要我帮你回忆吗?” 他的手指落在不远处的落地窗,上面还有她残留的指痕。 林疏棠飞快的捂住他的嘴。 沈肆眼睛弯着,她的脸色已经涨红,“你给我闭嘴!” 她腮帮子鼓鼓的,要生气了。 沈肆见好就收,抱着她哄了好久,林疏棠才勉为其难原谅他。 不过代价就是要他把窗户擦得一尘不染。 沈肆抽出一张湿巾,一只手懒懒地插在口袋里,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湿巾。 不紧不慢地擦窗户上昨晚上留下的痕迹。 身后窸窸窣窣的,是林疏棠在换衣服。 见他要转身,马上她在后边就训话了,“不许转过来。” 成吧。 什么都做过了,可小姑娘还害羞。 看来还是不够多。 沈肆垂下眼睫在笑,领口刚才玩闹挣开了几枚纽扣,露出的喉结和锁骨上有她情动时留下的痕迹。 边慢条斯理的擦着玻璃,边徐徐开口,“要不要我帮你穿?” 林疏棠把睡裙脱下来,腿上和腰上的痕迹,让她耳根子发热。 飞快的穿上衣服,没好气的回了句,“不用,好好擦你的玻璃。” 沈肆叹气,“宝宝,你变脸太快了。” 林疏棠对着镜子整理领口,上面依旧是风信子和海棠花的暗纹刺绣。 不只如此,衣帽间腾出了一半留给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置办的衣服,几乎跟他都是情侣装,没得选。 林疏棠听出来他语气里的幽怨,余光掠过去。 沈肆很守规矩的没转身,玻璃上的痕迹也清理了一半。 只是他的话还在继续,“早知道当初我该欲擒故纵得久一点了。” 沈肆把脏了的湿巾扔进垃圾桶,低头,又重新抽出一张,“现在你都不稀罕我了。 衣服都不让我帮你穿了。” 明明昨天还让他抱着去浴缸洗澡的。 此刻语气幽幽的,活脱脱的她就是个渣女。 给林疏棠气笑了,顺着他的话,温吞的说,“女人在床上的话你也信? 这次就当给你免费上一课,下次可不要再被骗了哦。” 冷白的指尖从包里夹出拿出几张钞票,放在桌子上。 听到这话,沈肆舌尖抵了抵腮帮,把纸巾往垃圾桶一扔,转身就想给她个教训。 结果人已经不见了。 桌子上只留下几张钞票。 沈肆走过去拿起来看,只觉得好笑。 很好,比之前多了一百。 林疏棠已经跑到楼下了,正在穿鞋,就被他拎着后脖颈,逮个正着。 沈肆温热的指尖勾过她的腿弯,轻易把人抱起来放在沙发上。 “林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一只手擒住她的软腰,力道不轻不重,林疏棠就挣脱不了。 她心虚的看了眼这三百块钱,要是不服软,恐怕今天出不去了。 于是眉眼弯弯的,看起来就很乖的样子,“这是给你擦玻璃的小费。” 沈肆挑了下眉,要笑不笑的样子。 “你不说,我还以为是昨晚上的小费。” 搭在腰上的手指转而慢吞吞地沿着她的脊背寸寸滑过。 林疏棠顿时身体紧绷起来,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矢口否认,“怎么会呢,沈先生怎么可能就值区区三百块。” “宝宝,我怎么觉得你在诓我呢。” ‘宝宝’两个字从他唇里吐出来,缠绵悱恻。 林疏棠感觉到后背的手在游走,点头如捣蒜,“没有骗你。” 他似笑非笑的低头,无声的扬唇,“可刚才你不还说女人的话不能信吗。” 林疏棠扯唇,“床上的话不能信,但沙发上的话能信。” ------------ 第179章 腰好,臀好 “宝宝好会强词夺理。” 沈肆的唇角勾起来,捏她腰上的软肉。 怎么办,偏偏他就吃这套。 林疏棠被捏得轻吸一口气,怕痒的很,去拍他的手。 他低笑着松开的手落在她的肩上,征询她的意见,“那以后我们多在沙发上?” 林疏棠脸上一阵发热,还没来得及呛他。 沈肆将下巴搭在她的颈窝里,认真思考的样子,“是时候换个大一点的沙发了。”要不然滚不下。 “沈肆,求求你闭嘴吧!” 过去怎么不知道他的脸皮是用防弹衣做的? 自从捅开那层窗户纸,他阴谋初现了,操作也越来越骚了! 在床上更是缠着她用各种姿势…… 用他的话说,他要让她的精神和身体都离不开他。 “宝宝这么害羞,一定是做的还不够多。” 沈肆一本正经的分析,“晚上早点回家,我们复习一下。” 林疏棠:“……你也不怕自己吃不消。” 沈肆眉梢动了动,眼眸里漾着坏笑,“没办法,从小就腰好,臀好。”然后低声,“肾也好。” 林疏棠额心跳了下,很想给他一盆冷水降降骚。 就在这时管家走了进来。 林疏棠不太习惯当着外人的面和他亲近,马上从他身上跳下来,整理好衣服尴尬地站好。 沈肆看向管家,骤然失去温度的手掌蜷缩了下,搭在沙发一侧,目光散漫了起来,“怎么了?” 管家恭敬的站在那里汇报,“海澄资本的人已经到了,您看要不要把人带进来?” 沈肆低头整理袖扣,淡淡‘嗯’了声,“带进来吧。” 管家走出两步,又折身回来,“少爷,还有一件事。” 他看了看沙发,询问道,“今天的沙发要换吗?” 上次的沙发是管家换的,当时沈肆给的理由是——看着不顺眼。 听到这话,林疏棠好像反应过来什么,管家不知道换沙发的理由,她知道啊,拎着包埋头就走。 身后传来沈肆轻慢慵懒的笑声,“换。 这次换个大点的。” 她的脚步更快了。 杨昭把她的车开过来的,林疏棠道了谢,坐在车上先订了个蛋糕。 经过市中心时取了蛋糕,又去商场买东西,才匆匆赶往孤儿院的方向。 到了孤儿院,林疏棠拎着蛋糕,从车里下来,远远的看见正在和孩子们正玩老鹰捉小姐的季繁月。 孤儿院的位置在郊区,四周有一大片的四季青,季繁月和孩子们闹腾得厉害。 没看到不远处树荫黑影下站着一个男人。 林疏棠眯了眯眼眸,走过去。 “萧队长怎么在这?” 萧鹤川转身看她,林疏棠一手插在黑色风衣口袋里,一只手拎着蛋糕。 透明的盒子里隐约可见有个‘25’的字样,他知道今天是季繁月的生日。 “路过办案。”萧鹤川回了句。 不远处有警车,的确是来办案子的,听到季繁月的声音,他才走过来。 后来让人查了下才知道,这家孤儿院的院长是季繁月,她接手已经四个年头了,救济过上百个被遗弃的儿童。 每个月有五天,季繁月都是在孤儿院里度过的。 林疏棠看向不远处的季繁月,她脸上笑容灿烂,比阳光还盛,“繁月说她跟你领证了。” 她收回视线,看萧鹤川。 “不过萧队长可别指望着借一张结婚证就能绑定她,三千万而已,如果她想从这场婚姻里挣脱,哪怕倾家荡产,违约金我也能替她付。” 萧鹤川目光清寒,“林小姐对我的敌意一如既往的深。” 林疏棠挑眉,“我只是不希望她没孩子之前,先带了顶绿帽子。” “我没有出轨。”萧鹤川神色讳莫,“若论起绿帽子……容我提醒一下林小姐梦回大唐的事,她点的那些男模单单登记在案的手拉手都能围着我转两圈。” “……” 这倒也是。 尴尬在林疏棠的脸上一闪而过。 她轻咳两声,“那些都是假象,别人去梦回大唐是为了泡男模,但她不一样,她只是为了玩牌。” 萧鹤川眼皮跳了两下,“林小姐这话和‘他们都点,就我不点’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妙。” “……” 林疏棠双臂抱胸,眼尾微挑,姿态挺高的。 哪怕不占理,毕竟她代表的是女方,气势上绝对不能输。 “那听你的意思,似乎还挺在乎这些,萧队长难道是看上繁月了?” 萧鹤川抿了嘴角,视线落在不远处装作“老鹰”的季繁月身上。 她屁股上的伤虽然好得差不多了。 可是被小朋友不小心碰到的时候,依旧忍不住呲牙咧嘴起来。 那双比湖水还要干净澄清的眼睛里,此刻略带水润,再笑时,好似沾染了晨露的潋滟的山茶花。 这么漂亮的脸蛋,做这么滑稽的表情…… 萧鹤川没控制扬起了唇,但很快意识到,迅速垂了下去,面无表情回她。 “季繁月现在是我名义上的妻子,我自然会对她的言行举止进行适当规范。” 至于梦回大唐这地方,千万别让他抓到什么把柄,迟早给他查封了。 否则两天不在家,他都担心户口本上随时换人。 林疏棠上下打量他,片刻后短促的笑了一声。 “你要是爱她,我不介意多一个关心她在意她的人,但如果你想要驯服她,我告诉你,绝无可能。” “驯服她?”萧鹤川扯唇,婆娑的树影倒影在眼底。 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视线平静的跟她对视,“是挺不可能的。” 估计她这脾气能把萧家闹得鸡犬不宁。 想起调查报告里,季家对她的所作所为。 如果没有过强的心理素质和求生欲望,季繁月能平安无事活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 也正因为她在一次次崩溃和无助中重塑自己,现在的她更独立,更有自我意识,也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更知道如何保护自己。 萧鹤川忽然能理解到她为什么那么喜欢钱了。 因为没有钱,她活不下去。 因为钱,才能带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林小姐放心,我没那么无聊。” 萧鹤川从季繁月身上收回视线。 不远处的警员在叫他,对林疏棠略微点头,离开了孤儿院。 林疏棠目光复杂的看了他一会儿,拎着蛋糕,朝季繁月走了过去。 孤儿院的小朋友们顿时欢天喜地的围上来。 “林阿姨,是林阿姨,季妈妈,是林阿姨来了!” 林疏棠弯下腰,揉了揉小朋友们的脑袋,笑着看向季繁月。 “今天是你们季妈妈的生日,不过不止你们季妈妈有礼物,你们也都有哦。” 她买了一堆玩具和书。 让孤儿院里的工作人员搬下来。 顿时,小朋友们都围了上去挑选礼物,脸上挂着灿烂天真的笑容,纷纷扬声说: “谢谢林阿姨,谢谢季妈妈,季妈妈生日快乐!” 季繁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走到林疏棠身边嗔怪,“你这么又买东西了。” 先前她已经捐了不少钱。 季繁月看这次买的东西,又是一大笔花销,嘀咕着,“每次来不是给钱就是带东西,下次不敢让你再来了。” 林疏棠抽出纸巾给她,挑眉,“只准你做慈善,不准我做了?” 季繁月,“我是被这家孤儿院养活的,院长去世后,把孤儿院交在我手上,这是我的责任,不是你的。” “你和我不必计较这么清楚。” 林疏棠无所谓的态度。 和季繁月站在一起,看着那些因为一些玩具就兴高采烈的孩子们。 他们最是孤苦,也最是纯粹。 “刚才我看见萧鹤川了。” 林疏棠的话,让季繁月一愣,“他?他来这干什么?” “说是办案子。” 季繁月想起来,“前边一条河里有毒品,估计是为了这事来的。” ------------ 第180章 我爱你这三个字,比任何语言都满 林疏棠蹙眉,“毒品?” 季繁月耸肩,“具体我也不清楚,是附近的村民发现后报的警,好像剂量还挺大,我怀疑是有人藏在那,大概那人也没想到前几天下雨,不小心给冲到岸上了吧。” “那你这里岂不是很危险?”林疏棠蹙眉。 这地方已经偏离市区很远了,很多在逃犯往往都会把大本营安扎在郊区。 “有警署的人在,应该没事。” 季繁月接过她手里的蛋糕,放在桌子上,后背靠在桌子棱角,似笑非笑的看她,“倒是你。 昨晚上那场烟火可是上了热搜,是沈少放的吧,真够大手笔的,这一晚上少说要大几千万。” 林疏棠和她一样的姿势,靠着桌子,透过窗户看外边玩闹的小朋友。 “你帮我想想,怎么才能给他一个惊喜?” 季繁月倒了杯水递给她,“怎么,他生日还是你们的纪念日?” “那倒不是。”林疏棠接过来捧在手心里,垂下眼帘。 室内的灯光,柔和了她的轮廓,她声音很轻。 “一直都是他为我做什么,想起来,我好像没有为他做过什么。” 温扬的事是因为合约,并不作数。 算起来,从认识他到现在,无论是当初为了简创,还是离开简创后,她变得孑然一身,都没有为沈肆付出过。 而他像个不设防的城市,从一开始就是对她肆意敞开的。 让林疏棠时常感到些许自责。 季繁月揶揄,“这大概就是‘爱常常觉得亏欠’的意思吧,我们疏棠是真的爱上沈肆了呀。” 林疏棠坦诚的点头,“他让我很有安全感,也很……放松。” 红唇抿了口温水,看她,“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季繁月黑亮的眼珠转了转,“我看不需要什么特别的,这不,现成就有一个。” 林疏棠不明所以。 季繁月把蛋糕盒上的绸带接下来,一勾一扯地绑在她脖子上,好整以暇的说,“相信我,沈肆最喜欢的就是你这件礼物。” 细长白皙的天鹅颈被红色丝绸衬得肤白如雪。 林疏棠低头看了眼她系的蝴蝶结,“你能不能走点心?” 季繁月言辞凿凿的,“他爱你这么多年,走心的地方他早走过了,现在最需要走肾。” “争取三年抱俩,五年抱三,我要当孩子的干妈。” 林疏棠:“……” 把丝绸扯开,扔在桌子上。 季繁月看她气闷的样子,顿时轻咳两声,也认真了点。 “其实你可以尝试做点自己没做过的,你想,他这种人想要什么,什么都可以轻易得到,值钱的东西反而对他来说并不惊喜,你的心意最重要。” “另外。”季繁月说,“如果你时常觉得亏欠,不如多说几句甜言蜜语。 毕竟‘我爱你’这三个字,比任何语言都满。” 对沈肆而言,要的不过就是她的偏爱罢了。 林疏棠把这些牢牢记在心里,然后抬了抬眼尾看她。 “那你呢,将来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另一半?” 关于这点,季繁月真没想过。 从前对男人确实不感兴趣,甚至有心理阴影。 无论当初是刻意找一个乖巧懂事的实习生,还是后来去梦回大唐玩。 无非是想利用男人对她阿谀奉承的示好,来逐渐消除对男人的恐惧。 效果,确实很显着。 毕竟不是所有男人都是钱峰,男人同和女人一样,有好有坏。 她已经释怀了。 “我打算孤独终老,了此残生。”季繁月半开玩笑的。 林疏棠微抬下颌,“如果非要你说一个标准呢。” 季繁月想了想,微微扬起头,灯影落进她眼里,仿佛有光,“起码要长得好看吧。” 毕竟帅不能当饭吃,但是丑,真的会让人吃不下饭。 “还要厉害一点,才能保护我,保护孤儿院这些孩子们。” 原本没有的,现在这么说着,渐渐的,内心里出现了一个模糊的雏形。 “最好要幽默一些,我受不了太死板的人,要不然脾气上来,容易打架。” 说到最后,季繁月长叹一口气,垂下眼睛,遮住了眼底的光。 “可世界上哪有这种人,就算有,也不会愿意喜欢我吧。” 林疏棠马上纠正她的话,“繁月,你值得所有的爱,而这些的前提并不是因为对方愿意爱你,而是你本身就是很好的人,就值得别人的爱。” 她张开双臂抱住季繁月,神色特别认真。 “你是很好很好的女孩,就算偶尔怀疑自己,但绝不能怀疑我看人的眼光。” 季繁月的下巴垫在她的肩膀上,泪湿了眼睫,和她久久地抱在一起。 在她无数次消弭颓丧的时候,都是林疏棠用这样温暖的怀抱,把她从坏情绪里拽出来的。 季繁月的生日不是在室内办的,孤儿院的院子很大。 临近傍晚时,房间里的桌子都搬了出来,围成一个圆,足够小朋友们坐得下。 院子里的榕树上挂满了彩灯,一闪一闪的发光,更别提还有黄昏添色,将树杈都染成了金黄。 透进来的光正好落在院子的中央。 季繁月的生日帽子,是林疏棠帮她戴上的。 点燃蜡烛后,林疏棠和小朋友们一起唱生日快乐歌。 几只收养的小狗在桌子底下团团转。 在大家的祝福声中,季繁月闭上眼睛,无声的许愿。 睁开眼睛,刚要吹灭蜡烛。 忽然,外边传来了穿刺天际的枪声! 小朋友们一阵尖叫,林疏棠和季繁月不知道什么情况,迅速组织孩子们躲进房间里。 这时候院子里冲进来一个脸上有道狰狞刀疤的男人,枪口对准林疏棠的时候,季繁月想都没想就挡在了她面前。 男人就近抓住季繁月的胳膊,枪口对准她的太阳穴,挟持当作人质。 林疏棠瞳孔一紧,想抓住她已经来不及了。 “都退后!要不然我一枪崩了她!” 萧鹤川带人追过来时,正看到这一幕。 刀疤男情绪激动,随时有可能扣动扳机。 萧鹤川让所有人退后,鹰隼般的眼眸死死盯着那人的枪口,已经暗自将子弹上膛。 林疏棠极力镇定下来,声音依旧微颤,“不要开枪!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不要伤害人质!” 季繁月的脖颈被他卡得太死,几乎喘不上气。 那人托着她一直往后退到角落,保证后背没有敌人。 非常警惕的观察四周,“先给我准备一辆车,然后那些毒品放进车里!” 见他们不动,刀疤男怒吼吼的命令道,“赶紧的,要不然让这女的给我一起陪葬!” 毒品是他藏在河道里的,谁知道竟然被水流冲上来了。 等他去找的时候发现东西已经落在了警方手里。 其中一个警员一眼认出他是通缉犯,马上通知了萧鹤川。 这人也很警觉,拿着枪就逃进孤儿院里抓人质。 萧鹤川眯着危险的眼睛,示意身后的人去备车。 随后他冷漠的看向刀疤男,“车已经往这边开了,你把人松开点,人质没了,你也没了。” 刀疤男这次微微松了些手,季繁月勒到青色的脸终于得到缓和。 “我认识你,你叫萧鹤川,很厉害的一个检察官,逮捕了我们几十个兄弟,搅毁了我们所有的交易据点!” 要不是因为他,他也不至于跟老鼠一样躲躲藏藏到这种地方。 ------------ 第181章 你给我活着 萧鹤川沉眸,“贩卖毒品,你顶多是蹲个几十年,要是伤了人质,就是死刑,你自己掂量掂量。” 刀疤男狠笑,“少框我,那些剂量足够我判死刑的了,真以为我不懂法!” 知道他在拖延时间,刀疤男也很警惕。 “把你们的枪都给我扔在地上!然后离开院子!” 萧鹤川等人没有轻举妄动。 刀疤男用力勒季繁月的脖子,“我说的话你们没听见?” 萧鹤川示意身后的警员靠后,所有人缓慢的退出院子,将枪放在脚边。 车已经开过来了,刀疤男挟持着季繁月往车边走。 边警惕着这些警署的人,边把季繁月往车里塞。 林疏棠往前刚靠近一步,对方马上厉声怒道,“不许靠近!” “谁都不能靠近!否则我一枪毙了她!” 林疏棠咬着牙往后退回去,眼看季繁月被强行塞进了车里。 萧鹤川暗示身边的人把其他车开过来。 刀疤男一只手扒开车里的袋子,确定车里放好了他要的那些毒品,才钻进驾驶座里,发动车。 季繁月头一次遇到这种持枪绑匪,明明此刻心跳很快,依旧强制性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一只手上有枪,另一只手操控着方向盘,手忙脚乱,根本自顾不暇。 只是车门锁着……她要先想办法解锁。 主驾驶室左前门饰板上的中控锁按钮。 她要越过刀疤男,才能按得到。 “嘿兄弟,你跑不了多远的,这车是警方的车,你逃到哪里都有追踪。” “你给我闭嘴!”刀疤男吼她。 季繁月起先被吓了一跳,这会儿反而淡定下来。 他越是想逃命,越不敢对人质动手。 “你带着我,还有这些毒品,再加上后边那些警员,你自己想想看,逃出去的几率有多高?” “就算我死,临死前也要拉一个垫背的!你这么漂亮的妞陪着,到了黄泉也不寂寞。” 刀疤男枪口对准她的眉心,目露阴狠。 话虽然这么说,但刀疤男明显知道她说得在理。 随时警惕着车后边那群逐渐围过来的警员。 必须要想办法甩开他们,能甩多远有多远。 刀疤男猛地发动油门,车子往前开时,他落下车窗,对准身后“啪”地一声开枪。 顿时,所有警员躲在车后,躲开枪子儿。 刀疤男见状有效,正打算趁车子提速之前,再开几枪扰乱视野。 却没想到副驾驶上的女人忽然从他身前横过,按开副驾驶的车锁,待他反应过来时,季繁月猛打方向盘,将他猛地一甩,她趁机去抢他手上的枪。 可刀疤男毕竟力气大,一下子把她甩开。 要冲她开枪之际,后车骤然撞上来,导致他枪口一偏,直接打在了玻璃上。 刀疤男的脑袋磕在方向盘上,有一瞬间的迷离,也给了季繁月抢枪的机会。 下一秒紧紧的握住黑漆漆的手枪,踹开车门,整个人往车外跌去。 和地面接触的那一刻,浑身骨头好似错位了一般。 痛得让她几乎眩晕。 不知道滚了多久,她的视线被血色漫上,直到撞在一块石头上停下来,耳边传来林疏棠的惊恐的声音。 “繁月!” 她在模糊的血色中看到那个身影跌跌撞撞地向她跑过来。 不曾想却是另一双有力的臂弯将她抱起,声音隐隐有些颤抖,“季繁月!” 谁? 这声音怎么像萧鹤川那个混蛋。 季繁月张了张嘴巴,想说话,却遽然吐出一口血。 萧鹤川眉间缓缓有戾气浮现,厉声吩咐,“一队叫救护车,现在、马上! 二队把人给我按住了,再逃,就地毙命!” “是!”所有警员接到指令,立刻分工合作。 刀疤男没有了枪,再反抗无疑是死路一条。 季繁月的伤看起来很吓人,额头被撞到,满脸都是血,身上更是不知道有几处暗伤。 林疏棠跑过来时,萧鹤川喝止道,“不要碰她!” 林疏棠马上收回手,眼眶红得厉害。 “呲啦”一声,萧鹤川撕开警服,包裹她头上的伤口,用来止血,眉头凝得仿若结冰了般,检查她身上其他的地方。 除了额头上的伤,左小腿有明显骨折,大腿倒还好。 看得出来她在掉下车的时候,知道怎么借劲保护自己。 “季繁月,不能睡!随时保持清醒!” 萧鹤川是命令的语气。 “繁月,别怕!救护车很快就来了!你别怕!” 林疏棠极力克制着,眼泪还是不受控的掉下来。 要不是季繁月第一时间站在她面前,刀疤男本该挟持的人是她的。 这个傻姑娘,为了她连命都不要。 季繁月微微睁开眼睛,只觉得脑袋像是漏了风一样,什么凉意都往里面灌。 手和脚也都是冷的。 听说人在死之前,都是慢慢变冷的。 所以她现在是不是要死了? 老天爷还真会跟她开玩笑,让她的生日变成祭日是吧? 刚才她许了什么愿望来着? 愿许老天知我意,赐我千万人民币? 钱还没到手,小命先没了。 季繁月用尽全身的力气,用满是血的手握住林疏棠的手,“咳咳……” 她缓缓的,用虚弱的语气开口,“疏棠,要是我死了,孤儿院就拜托……拜托你了……” “季繁月你胡说什么!你给我好好活着,撑到救护车来!” 季繁月用力了几分,“我就这点交代遗言的时间了,让我……让我先说…… 我公寓床底下有个盒子,里面放了我各种银行卡,密码你知道的,记得帮我花完……别便宜了银行…… 还有,我公司答应发我的绩效奖和年终奖还没发,记得帮我要回来……别便宜了公司…… 对了,你送我的包和衣服,我都没舍得穿,就在衣柜里,把公寓退租后,你记得拿去二手店卖了……别便宜了房东…… 最后,记得在我坟头前多种点红豆。”因为红豆生男模。 季繁月嘟嘟囔囔的,眼皮子也变得越来越重。 渐渐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萧鹤川轻拍了下她的脸颊,皱眉,“季繁月,继续说,别睡!” 林疏棠也急声,“繁月不许睡,我给你送的戒指可五百万呢,你要是敢闭上眼睛,敢去死,我就把它还有你刚才说的那些东西,全塞进你棺材里陪葬!” 季繁月原本闭上的眼睛,蓦地睁开,混沌的脑子也清醒不少。 “你刚才说啥?这戒指多少钱?你不是说是高仿的吗!” 林疏棠,“……我不说高仿,你就不要,只能骗你了。” 季繁月真的想吐血,“那你就卖掉换成钱啊!”五百万啊,她的心都在滴血。 “带进棺材里,这特么不便宜那些盗墓的了?!” ------------ 第182章 我就是病人家属 林疏棠见她精神好转不少,继续开口,“不行,你要是不活着,东西自然就扔了,难道还留着让我睹物思人啊? 还有你那些银行卡,那些奖金,全都不要了,对了,你知道我是个怕麻烦的人,这孤儿院我可管理不来,也会像转让简创一样转让给别人。” 不知道是因为受伤的缘故,还是因为这些话的缘故! 季繁月翻着白眼,气血翻涌,很想吐血。 损友! 真够损的! 萧鹤川检查了一下伤口的出血情况,没什么问题。 又听到林疏棠这些话,视线落在季繁月左手上的戒指。 他从口袋里拿出另外一枚,拾起她的左手,戴在无名指上,“这个也是,要是你没了,一样陪葬。” “……” 闪闪发光的两枚大钻戒,坠得她的手都沉甸甸的。 季繁月一口气上不来,用尽全身力气,颤着声音,“你们……你们这是要我死不瞑目啊!” 两枚戒指加在一起,何止千万啊。 她的愿望实现了,可是也快要被气死了! 真要是带进棺材里,摸不着、花不着、欣赏不着的,季繁月这怨气都能把自己复活了! “那就好好活着。”萧鹤川眉眼深沉,“更何况,有我在,你也死不了。” 这句话莫名的带有某种力量。 就好似经由他口中说出就可以成真。 林疏棠不由得看他,只见萧鹤川的目光和视线,从始至终都在季繁月的身上。 温和的,怜惜的。 单膝跪在季繁月脑袋的一侧,小心翼翼地让她的脑袋枕在他的腿上,不至于吐血的时候会呛到咽喉。 很快,救护车就来了。 季繁月被抬上车后,林疏棠嘱咐孤儿院的工作人员照顾孩子们,跟着跳上车。 而警员那边早已把刀疤男逮捕,已经戴上手铐,准备押回所里,瞧了眼救护车的方向,询问萧鹤川的意思。 “队长,要不要先通知一下病人家属?” “不用。”萧鹤川跳上救护车,嗓音清晰,“我就是病人家属。” 警员也听见了,明显一愣,听到队长下一步的指示。 “你带着其余人处理现场。” 说完,车门拉上,和救护车一起离开。 警员还怔怔的站在原地,品味这句话的含义。 什么叫……‘我就是病人家属’? 季繁月到医院的第一时间,就被送进了抢救室。 沈肆赶来的时候,额头一层薄汗,抱住林疏棠不松手,一阵后怕。 林疏棠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我没事。”看了眼急救室的方向,语气微微哽咽,“是繁月,繁月保护了我。” 沈肆弯着腰身,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泪花,“没事的,季繁月会没事的。” 林疏棠鼻音很重的“嗯”了一声。 沈肆看向萧鹤川的方向,萧鹤川外边的警服脱掉了,里面的白色衬衫沾染了血。 此刻安静地半靠在墙边,低垂着眉眼,手机把玩着手机,只是频繁开锁键的动作,出卖了他此刻不太安定的情绪。 沈肆扶着林疏棠坐在急救室外的椅子上,走向萧鹤川,“那人是什么来头?” 萧鹤川略微站直了些身体,眉头始终皱着,“和江家的那场走私案有关。” 北城江家上几代都是混黑道的,跟国外不少见不得人的秘密组织都有联系,一直游走在法律的边缘地带。 自从上一任家主开始以投资和并购的形式走进市场后,近三十年才渐渐洗白。 江家少主江夜白执掌江家之后,内外肃清,清除异党,拿了不少元老级别的人物杀鸡儆猴,导致内部人员现在人人自危。 不少人急于向他献媚,打算重拾旧行,和柬埔寨走私团伙合作,靠着贩卖毒品赚取高额黑钱,拿来孝敬他。 萧鹤川已经趁机捣毁了几个据点。 不过在逮捕的过程中,有人从里面出来逃了出去。 警方一直在通缉漏网之鱼,没想到他逃到了孤儿院这里。 沈肆自然也听说了江家的事,“原来如此。” 不同于正儿八经的家族世代传承,江家的底色依旧是暴戾的黑色。 身为北城将近五十余年不可撼动的霸主,新任江家家主又岂是等闲之辈。 只是要来海城分一杯羹,也不跟沈氏打声招呼,这倒是不讲规矩了。 沈肆抽出一根烟,散漫地咬在唇边,眼神不温不火的,“要不要帮忙?” 萧鹤川看他,“你不是不插手这些事吗。” 沈肆瞧了眼林疏棠的方向,满眼的冷淡与凌厉才隐下,平静得很,“原本是跟我没什么关系,但现在有关系了。” 萧鹤川从他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示意沈肆去阳台细说。 沈肆指尖将烟从唇边夹下,走过去弯腰,先同林疏棠说了声,才跟他走到走廊尽头的阳台。 林疏棠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一个小时后,手术终于结束,医生从里面出来,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手术情况。 萧鹤川就已经从阳台跑了过来,身上还残留着没散去的烟味。 “谁是病人家属?” 医生摘下口罩询问。 萧鹤川站出来,“我是,我是病人的丈夫。” 林疏棠看了他一眼,又去看医生,“医生,病人情况怎么样?” 医生开口,“手术很顺利,病人福大命大,没撞到要害,只是有些脑震荡,小腿骨折的倒是挺严重,要打钢板,需要卧床休养一个月,身上其他的擦伤也已经处理好了,两个小时后麻药退了,应该就能醒过来了。” 听到这话,萧鹤川和林疏棠都轻轻松了口气。 沈肆揽着她的肩膀,“没事了。” “嗯。”林疏棠眼红的点点头。 下午四点钟,季繁月就醒过来了。 但是意料之外,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是迷茫的。 林疏棠要握住她的手时,季繁月一下子就挣脱了。 还特别惊讶的问,“你、你是谁啊?你想干什么?” 林疏棠微滞,明显感觉到她状态不对,连忙按下护士铃。 进来的医生检查了一下季繁月的眼球,确定没什么问题。 医生给出一个解释,“兴许是撞到脑部的时候伤到了神经,不过不用担心,短暂失去记忆是人体自我保护的一种机制,过段时间就会慢慢想起来,这几天,让病人最亲近的人陪伴她最好。” ------------ 第183章 为什么要装失忆? 林疏棠顿时郁闷了。 和季繁月最亲近的当然是她了。 可她现在却忘了自己。 季繁月抓住被褥,警惕的看这些人说话,然后小声询问,“我家里人呢?” 萧鹤川走过来,“我是你丈夫,我来照顾你。” “丈夫。”季繁月用力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然后扬起眉眼,“那你岂不是我老公了?” 软软糯糯的声音,叫了声“老公”。 萧鹤川显然被叫懵了,站在那里忘了动作,内心忽然涌上来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久久不能散去。 但总归是暖和的。 他咽喉滚了滚,带着莫名沉重的责任感,不急不缓的点头,“对,我是你的丈夫。” 抬手摸了摸她被纱布包裹严实的脑袋,有些地方被剃掉了头发,但不影响她的漂亮。 过去躬下腰身,修长的身子向前倾,把她后背的枕头抬高一点。 他低沉着嗓音道,“这样躺着舒服。” 季繁月躺了下去,果然舒服很多。 然后偏头跟她丈夫小声嘀咕。 “这个女人好奇怪啊,看着我的眼睛红红的,要哭了一样,你快让她走吧,我不喜欢别人对我哭,跟哭坟一样。” 林·奇怪女人·疏棠:“……” 什么叫透心凉。 就是她现在的状态。 萧鹤川看向林疏棠和沈肆,“你们先回去吧,这里我来就行。” 林疏棠唇角动了动,是不大甘心的,最后是被沈肆带走的。 萧鹤川关上病房的门,看她的头发有些乱,伸手替她拨开一些。 谁知道季繁月一下子就冷淡地拍开他的手。 眼神也不像刚才那么亲近了,一副疏远冷淡的模样,“我刚才演戏的,你别当真。” 自己拨了拨头发,舒舒服服的靠在枕头上。 萧鹤川倒是没想到她是演的,还以为她真的…… 眉梢微微扬了下,扯过一把椅子,双腿敞开,就坐在椅子上看她,“为什么要装失忆?” 虽说手术很成功,但到底失血过多,她脸色依旧苍白,唇瓣也没什么血色。 “我只是不想她待在医院里陪我。” 以她对林疏棠的了解,怕是要住在这里彻夜照顾她的。 不这样骗骗,她根本不会走。 萧鹤川听到这话,目光似有若无的睨着她,“你们的关系这么铁,挺好。” 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和苹果,边慢慢的削,边同她闲聊,“现在很少有这样推心置腹的友谊了。” 季繁月眼神都没回他一个,“你当然不懂女孩子之间的友谊。” 萧鹤川难得谦逊,请教一次,“说说看。” 因为长时间没喝水,她说话的时候略有几分沙哑。 季繁月斜他一眼,“说了你也不懂。” 萧鹤川轻笑,“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起身过去倒了杯温水,放在桌边,她伸手可以碰到的地方。 季繁月也没客气,捧着温水抿了口,刚要开口。 然而,她意识到什么,脸色开始渐渐的变化,然后把杯子放回原处,手指紧紧的抓住床单,一动不敢再动。 只是有些僵硬的对萧鹤川开口,“我的手机呢?” 她的手机应该在孤儿院里,并没有拿过来。 萧鹤川削苹果的动作没停,问,“要手机做什么?” 季繁月支支吾吾的,“我想给疏棠打个电话。” 萧鹤川动作停下,抬头,迟疑的看她,“你刚才不是说装失忆就是为了让她离开吗,现在怎么又反悔了。” 季繁月低下头,双手抱住小腹,声若蚊蝇,“你管我。” 萧鹤川语气温和,“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 季繁月越来越不对劲了,声音开始有些急,“那就叫护士来,你帮我叫护士来。” 萧鹤川还以为她身上哪里痛,把水果刀和没削完的苹果重新放回果盘,然后起身去找医生。 谁知道他找来的竟然是个男医生! 季繁月咬着唇,“要女医生或者女护士,不要男医生……” 萧鹤川眉眼一拢,以为她是故意为难他的。 谁知道季繁月脸色微微发红,然后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我生理期来了,要用那个……而且可能弄到床上了。” 说着她的脸颊要埋在被褥里了。 谁能想到这时候该死的生理期会来势汹汹的…… 这次听清了她说的什么,萧鹤川顿时轻咳两声,唇瓣微微紧抿了些,让她等一会儿。 走出病房后,五分钟后回来,有些气喘,身后还跟着一个女护士。 他把买来的一大袋卫生棉以及新病号服和内衣,面红耳赤的统统塞进她手上。 然后佯装镇定自若开口,“你的腿不能乱动,让护士帮你换。” 季繁月同样波澜不惊的样子,“谢谢了。” 她的右腿没事,在护士的搀扶下,一蹦一跳的往洗手间去。 萧鹤川看到了她裤子上的血迹,迅速移开视线,耳尖泛起了一丝红晕,掀开被子,床上也是。 季繁月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萧鹤川正在换床单和棉被。 熟练的将沾染血迹的床单换下来,然后铺上新的。 季繁月抿着唇看他忙碌的背影,忽然觉得萧鹤川似乎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不近人情。 护士在她身边小声说,“你丈夫好贴心啊,眼里有活,知道换床单。 还有,买那么多卫生巾,夜用、日用、安睡裤一应俱全,想得够周到的。” 季繁月别开视线,脸颊感觉有点热。 他买得确实太多了,估计后半辈子她都用不完。 萧鹤川铺好床,过去同护士一起扶着她躺下。 季繁月这次没用手拍他,很小的声音说了声“谢谢”。 护士让她躺下好好休息。 她浑身的疲惫在躺在床上被软绵绵的被褥包裹后,渐渐的卸去了,很快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睡梦中,隐约有一个暖呼呼的热水袋放在了她的小腹上。 很暖和。 连她的手也不由得搭在了上面。 随后耳边有道略有些低沉的声音唤她,“季繁月,先醒醒,喝完这个再睡。” 季繁月还以为是药,任由他扶着后背,靠在他的肩膀上坐起来一些。 闭着眼睛喝完,才觉得这药好甜啊。 微微睁开眼睛,看到杯子里是红糖水。 只是太困了,她没有余力思考这些东西哪来的。 脑袋沾枕头上,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萧鹤川给她掖好被角,轻手轻脚地走出病房。 护士站在门口,笑眯眯地问他,“萧先生,您妻子是不是好一点了?” 萧鹤川还不大习惯‘妻子’这个称呼,反应了好一会儿,耳尖也开始肉眼可见的微微泛红。 手指抵在唇边轻咳两声,才正儿八经的开口,“她睡了,应该是好点了吧。” 护士还在笑,“我那边还有红糖,萧先生如果需要,可以随时拿走先用。” 萧鹤川礼貌性点头,“谢谢。” ------------ 第184章 原来这就是答案 季繁月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 说是噩梦,其实是她经历过的事。 梦里回放了她第一次来生理期的那天。 是在季家,外边下了好大的雪,足足有小腿肚子那么高,铺了厚厚的一层。 她还穿着透风的单鞋,脚趾头是冰凉的,站在一个板凳上,在厨房洗碗的时候,忽然感觉肚子好痛好痛。 屁股那里湿乎乎的,一摸,居然是血。 她吓了一跳,完全不知所措,一屁股从凳子上摔下来,躲在角落里哭了好久。 还是一个佣人问她发生了什么。 季繁月告诉她自己流了好多血,可能要死了。 那佣人笑她说死不了,这是生理期,每个女人每个月都会来一次。 看她挺可怜的,拿出一个卫生棉,带她去卫生间,教她怎么用。 还告诉她,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她来生理期的事。 小小的季繁月不知道佣人这话的意思。 后来长大了些,季家的男丁看她的眼神越来越猥琐,才明白佣人说这话完全是出于善意。 她的衣服弄上了血渍,只能拿去洗,可是没有钱买新的卫生棉。 她壮起胆子,敲响了父亲房间的门。 开门的是个衣衫不整的女人,被柳洪梅打出来的,狼狈不堪地捡起衣服撞开她,就往外跑。 柳洪梅捉奸在床,正在气头上,没等她开口,就用鸡毛掸子狠狠抽在她身上泄愤。 等她出气完发泄完,小季繁月才瑟缩着身体,恳求她能给五块钱,去买卫生棉。 那时候柳洪梅抱着肚子笑,嘲弄她这样的小贱蹄子,只配用她剩下的,让她去垃圾桶里捡别人用过的。 把门狠狠摔上,房间里传来柳洪梅和季康的争吵。 小小的季繁月挨完打,脸上身上都是血痕。 那时候她真的挺可怜的,没有办法,就去偷季雨晴的。 偷了一个卫生棉,小心翼翼的藏在衣服里,结果还是被发现了。 季雨晴抽了她两巴掌,把卫生棉踩在地上碾压,就像是踩着她一样。 得意洋洋的说,“就是这样我都不给你用,你也配用我的东西?” 她被扔回地下室里,默默地擦脸上的伤。 因为稍稍厚一些的衣服洗了,身上的衣服太单薄不能扛得住冷得像冰窖一样的地下室。 她差点以为自己要死掉了。 发了高烧,迷迷糊糊的叫妈妈。 可好笑的是,她妈妈比她死的还早呐,哪能帮她啊。 可她偷偷看到的电视上都是这么说的,疼的时候叫妈妈,就不痛了。 季繁月蜷缩地抱住瘦弱的自己,不知道喊了多久的妈妈。 然后一个温暖的羽绒服包裹在了她的身上。 林疏棠牵起她的手,把她从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带到一个温暖通亮的房间里。 带她去洗澡,给她买了好几包卫生棉。 很耐心的介绍一包说这是日用的,这是夜用的。 还要跟她做朋友。 所以一颗种子深深的埋在季繁月的心里,能给她买卫生棉的人一定不是坏人。 —— 阳台处,萧鹤川一只手打着电话,靠着栏杆点燃一根烟,青烟笼罩着他冷峻的面容。 “没死?”他吐出一口烟雾,眼眸中冷冽的没有一丝温度,嗓音依旧平缓。 “挨了江夜白一枪都没死,命真够大的。” 钱峰跟个打不死的小强似的,今晚上江夜白绕过安保,在病房里冲他心口开了一枪。 谁知道钱峰躲开了角度,距离心脏只有五厘米的距离。 江夜白估计当时以为人死了,没有补枪,后来护士查房,才知道这人还剩一口气。 “萧队,人现在在急救室,估计救回来也没多少气了。” 对方汇报道。 萧鹤川冷笑一声,“那还救什么,让他躺在那自生自灭吧。” “您的意思是不救了?” 原本救救还能活的,这要是不救了。 钱峰只能慢慢感受着鲜血从心脏流出去,然后慢慢地等死了。 萧鹤川眉眼染了一层寒霜,低头,若无其事地转动着手中的打火机,“国家医疗资源有限,不必浪费在一个垃圾身上,人死了,交给钱家,告诉他们是江夜白动的手。” “您是想让钱家的人跟江夜白斗?可他们怎么可能斗得过啊。” 萧鹤川语气淡淡,仍旧能听出清寒的语气,“他们是斗不过,但给了我们正大光明查他的理由。” 对方顿时明白了,这就去做。 萧鹤川挂断电话,烟抽完之后,直到吹散身上的烟味,才折身往病房里走。 房间里只开了床头一盏微弱的小黄灯。 他推开门进去,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季繁月在被窝里睡得很熟。 在被褥里缩成小小的一团,以极度不安全的姿势抱着自己,只露出一个额头。 怕她呼吸不畅,萧鹤川把被子往下折了下,看到她巴掌大的小脸上,居然挂满了泪水。 萧鹤川动作一顿,眸色微微深了些。 她明明还在睡,可眼泪却不值钱的往下掉。 是做什么噩梦了吧。 萧鹤川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的眼泪,从被子里取出来热水袋,重新灌好热水,才又塞回去。 她的手下意识的抱住热水袋咕哝了几声,好像不再做噩梦了。 萧鹤川无声的笑了下,再为她掖好被角。 床头灯有些昏暗,照在他身上好像裹了一层朦胧的雾气。 他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她的目光有些空,好像在想什么事情。 久久的,意识到自己失了神,才有些恍惚地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烟,随手捏着。 病房里安静到能无比清晰的听见她均匀的呼吸。 他的脸色却渐渐有些沉重,眸底愈发深沉,看不出其他的情绪,思绪却在此刻无比的烦杂。 在阳台上,沈肆问他,‘你和季繁月打算走到哪一步’时。 他看着不远处晃动的树杈,没有说话。 沈肆就笑他,“你上辈子是个毛巾精吧,这么拧巴,喜欢和不喜欢,爱和不爱最是分明,你心里恐怕已经有了答案,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像我这么蠢,错过八年才知道往回走,她就在你身边,还是你户口本上的人,萧鹤川,你真是好幸运啊。”有点嫉妒了。 萧鹤川听到这话,依旧没有说话。 可在医生出来的那一刻,脚已经不听使唤的快步跑了过去。 想第一时间确定她没事的消息。 他真的爱上了季繁月吗? 不知道。 只知道越发的心疼她,心疼她在季家的过往经历。 心疼她佯装坚强的表情。 还有她身上每一道伤口。 明明知道她身上有很多坏毛病,却还是选择性忽视了。 无非是将来多点心管着,然后宽点心惯着。 这又没什么大不了了的。 他的思绪刚开始发散,往更远的将来想,季繁月不老实的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 萧鹤川马上出于本能的把她的手塞回被窝里。 轻手轻脚的掖着她的被角时,眼里陡然浮现了一种异样的情绪。 继而,他低头,自顾自的笑了下,轻轻抚上她的头发。 哦,原来这就是答案啊…… 在他开始心疼她的那一刻,萧鹤川……就已经认输了。 ------------ 第185章 我们的友情解散了 林疏棠在车上的时候,一直看向窗外,还有点闷闷不乐的。 沈肆看得有些好笑,“怎么,生气了?” 林疏棠摇摇脑袋,“生气算不上,就是有种……女大不中留的感觉。” 沈肆腾出一只手捏捏她的掌心,“女儿早晚都要嫁人的,更别说他们早就领证了。” 林疏棠不吭声了,沈肆意有所指的轻叹,“居然比我还领先一步,真是让人嫉妒。” 林疏棠低头在想事情,没听到他说了什么。 直到沈肆的电话声响了,她才渐渐回神,问他,“怎么不接?” 沈肆余光看了眼来电显示,“秦聿风打来的,估计是什么场子。”除了这个,秦聿风也没别的事。 林疏棠也没管,直到对方再次打来了电话,不接就不罢休似的。 “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要不然你还是接吧。” 沈肆一只手在开车,另一只手牵着她的,哪有功夫接电话,微微抬了抬下颌,“你接吧。” 林疏棠划开手机,放在中控台上,开了扩音。 电话里传来秦聿风的咆哮声,“我就说你们搞小团体吧!明明是你去凉山参加综艺,萧鹤川怎么也跟着去了? 要不是有人告诉我,我到现在还没蒙在鼓里呢,有你们这么当兄弟的吗!我现在正式宣布咱们的友情,原地解散!” 沈肆掀了掀唇角,没听到他的咆哮似的,“你的创业项目怎么样了。” “赔光了啊。”反应过来,秦聿风怒气冲冲的,“我们的友情解散了,你少打听我的事!” 沈肆神色没有半点波动,应该早司空见惯了,“那你挂电话吧。” 秦聿风,“呵呵跟谁不想挂似的。” 一秒钟过去,五秒钟过去,半分钟过去…… 秦聿风轻咳两声,扭捏了句,“你现在在哪呢?” 沈肆习以为常,“开车。” 秦聿风,“我组了个安慰局,你来呗。” 创业前组了个打气局,两天后,组了个安慰局。 偏偏对方没觉得哪里不对。 “我把地址发给你,你必须得来,上次你半路放我鸽子,我都生气了,这次不能不来。” 前边是红灯,沈肆缓缓踩了刹车,看身边的女孩,“去吗?” 林疏棠其实没多少心思,但毕竟是沈肆的朋友,晚上也没安排。 她轻轻点了下头。 秦聿风可听见了,“肆哥,你身边是谁啊。” “你嫂子。” 沈肆说得面不改色。 林疏棠听得脸色一红,捏他的手指,沈肆反手把她的手握在掌心里。 秦聿风在电话里面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笑声传来。 “嫂子一起来玩呗,正好大家都在,让他们脸熟脸熟。” 林疏棠看了眼沈肆,沈肆笑着开口,“把地址发来,我们去。” “好嘞!” 秦聿风飞快的把地址发过去。 林疏棠玩他的手机跟自己的似的,直接点开了定位,开始导航。 地点是个高档会所,秦聿风名下的。 他惯会玩乐享受,海市三分之一的高档会所,都有他的投资,场子很是热闹。 秦聿风早早就在楼下等他们了,蹲在树底下,正逗一只雪白色的萨摩耶。 萨摩耶吐着粉红色的大舌头,往他身上扑,踩在秦聿风昂贵的风衣上,留下两只大黑爪子。 瞧见沈肆和林疏棠牵着手过来,就把狗牵过去,“肆哥! 你看我的团团可不可爱?小姑娘都喜欢这个,嫂子肯定喜欢抱。” 萨摩耶可是撩妹神狗,秦聿风养的,纯白色,肉乎乎的。 小东西的每日三餐都有营养师均匀搭配,一周都不重样,偶尔吃国产的食物,不过是为了体验生活。 更有保姆精心打理它的毛发,柔顺得发光,穿着一件粉色的小斗篷,脑袋特别大,毛茸茸的。 秦聿风出去玩的时候总带它,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了。 这不,一看到漂亮小姐姐就撒欢地往人身上扑,一张狗脸别提多猥琐殷勤。 不过被沈肆拎着狗爪子皱着眉心,给扔到了一边去。 小东西似乎怕他,嗷呜了一声,就躲在秦聿风身后不敢靠近了。 “肆哥,你这是啥意思,咋不让我们团团跟嫂子打招呼呢?!” 秦聿风不乐意了,嫌弃他的狗,就跟嫌弃他一样。 沈肆略略看他一眼,“有你这个单身狗在眼前乱晃就够糟心的了,再来一只狗,我怕无福消受。” 秦聿风:“……” 沈肆牵着林疏棠的手往会所走。 秦聿风在后边,听到他语气闲散的同林疏棠说,“让他跟狗独处一会儿,毕竟我们平常都有人抱,他没有,只能抱狗。” 秦聿风:“……”呵呵,想骂人。 场子里的人见到沈肆进来,都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站起来,客客气气地喊了声,“小肆爷!” 之后看到他身后的女孩,想起秦聿风先前的交代,又客客气气地喊了声,“嫂子好!” 林疏棠一窘:“……大家好。” 在场的都是一些圈内的熟面孔,大多是世家公子和行业里的新起之秀,有几个还在财经新闻上露过面。 当然不也乏妹子,是几个娱乐圈的新晋小花和国际上有名的模特,穿着短裙,乖巧的站在男伴身边。 秦聿风知道沈肆的性格,所以让人带来的都是正儿八经的女朋友,乱七八糟的女人不能进。 倒是没有敢乱来的,玩得也都是一些本份的游戏。 很快有人把桌子和沙发都擦了个遍,让出牌场的位置。 沈肆牵着她的手坐在主座,起身给她拿了杯果汁,放在她手边的位置。 自己则坐在她身侧的位置,骨节分明的手搭在她的身后,微微倾身,声线温和,“会玩吗?” 麻将她玩得少,但会一些。 林疏棠摸了摸牌,余光掠过角落里某个几乎隐形的女人,应声,“会玩。” “那就玩。”沈肆无声的扬唇,“输了算我的。” 他们玩得大,一场输赢就是六位数,兴致高了可能会赌跑车。 阶级低的公子哥一般还真不敢往牌桌上坐,除了此刻已经坐过去的秦聿风和市长家的儿子。 还差一个人时,林疏棠抬起手指,淡薄的目光落在某个方向。 “不如让季小姐也来玩一把。” ------------ 第186章 家底厚,赔得起 季雨晴是跟着贺成元来的,贺成元要跟她分手。 柳洪梅可不想错过这桩婚姻,更别说最近几天,税务局的人总来找事,公司受到不小的影响。 她让季雨晴继续用怀孕这招骗他,毕竟贺成元不在乎孩子,但贺家在乎啊。 果不其然,经柳洪梅这么一周旋,贺家让贺成元再和季雨晴相处一段时间。 季雨晴就跟到这了,这会儿见林疏棠指的是自己,顿时暗道不好。 林疏棠跟季繁月是闺蜜,又怎么会好心抬举她,必定有诈。 季雨晴连忙摆手说,“我、我不会玩麻将。” 目光幽怨的看她,仿佛在警告林疏棠不要找麻烦。 林疏棠没看到一样,细白的指尖把玩着牌,冲她抬了抬眼。 “可我见过季小姐玩麻将,季小姐却说不会玩,难道是不肯给面子?” 季雨晴还没辩驳,沈肆的身体往椅子上一靠,浑身漫不经心的劲儿上来,似是不经意的道,“面子?” 他轻启薄唇,“季家的面子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怎么不知道她是为了季繁月出气,任由她闹。 季雨晴有点怕,往贺成元身后躲。 贺成元简直后悔死了,巴不得离她远远的,省得牵连自己。 “成元,你帮帮我啊,我玩不起那么大的。” 但贺成元家底厚,能玩得起。 季雨晴想让贺成元帮她玩。 贺成元压低声音,把她的手甩开,“自己惹的麻烦自己解决。” 季雨晴咬着唇,“可是贺阿姨让你照顾我的。” “季雨晴,你有完没完?” 季雨晴捂住腹部,装可怜,“你不在乎我,好歹也顾及一下孩子吧。” 贺成元气得不行,只能答应她,牌她玩,要是输了他付钱。 季雨晴这才满足的笑起来。 可能是因为牌桌上都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她甚至觉得自己也是其中一员,拿牌时都开始飘忽起来。 一开始市长家的公子邹明赢了一把,气氛也热起来。 其他人都不怎么玩别的了,围在牌桌一圈看着。 秦聿风每次输完都很气,但牌瘾大,就抱着萨摩耶的脑袋使劲地揉,边揉还边嘀咕着。 “摸摸狗头,万事不愁,摸摸狗尾巴,赢个几十把。” 导致现在狗被搓麻了,都离他远远的,大概觉得他是个神经病。 林疏棠倒是打得不急不缓,似乎一直在放人。 几圈打下来市长家的公子赢了两把,秦聿风赢了两把,就连季雨晴也赢了两把,只有林疏棠一直在输。 她也不着急,趁着电子麻将桌重新洗牌的空档,托着下巴笑眼弯弯的看沈肆,“让你输惨了。” 沈肆倒是不以为意,似乎知道她想做什么,“要不要加点赌注?” 林疏棠不解其意的眨了眨眼,“就不怕输了?” “宝宝这牌技,怎么可能会输。” 他声音不疾不徐的。 听得全场人都挺无语的。 这牌技烂死了好吗!全场就她输得最多! 还搁这违心的夸呢。 沈肆这副样子就跟被迷了心窍似的,大家伙都看在眼里。 秦聿风倒是挺有兴致的,“加什么赌注?” 林疏棠把玩着牌,想了想,“迈凯轮出了一款新跑车,还挺帅的,就赌这个吧。” “那行啊。”秦聿风完全没意见,兴冲冲的,“输得最多的人再给赢得最多的人送一辆迈凯轮。” 邹明同样也没意见。 倒是季雨晴很忐忑,拿出手机默默搜了搜,倒吸一口凉气。 那车竟然要一千多万,她可玩不起。 正要起身离开牌桌的时候,林疏棠敲敲桌面,不疾不徐的道,“再玩三把定胜负。” 秦聿风轻啧一声,“嫂子,你这可就相当于送福利了啊。” 现在除了林疏棠,其他三人都赢了两把。 也就是说,其中任何一人赢一次,这把林疏棠都输定了。 季雨晴重新默默地坐了回去,只要保证不连输三把,就轮不到她赔跑车。 而且只要赢两把,甚至一把,就能稳稳的赢一辆跑车! 前几把已经了解了三个人的牌技,唯一有竞争力的就是市长家的公子邹明。 秦聿风和林疏棠,她都没放在眼里。 不只是她,外场其他人还开了小赌场,赌谁是最终赢家。 除了沈肆,没人压林疏棠。 一是,到现在为止她没赢过一把; 二是,她高中的时候成绩也是倒数的,对大家而言,她不具有任何竞争力。 林疏棠唇角勾起,不以为然的,“谁让我男朋友有钱呢。” 她对沈肆眨巴几下漂亮的眼眸。 沈肆把玩着她圆润莹白的指尖,随意的应了句,“玩,接着玩。 家底厚,赔得起。” 秦聿风等人顿时用鄙视的眼神看他。 嘴里的狗粮快被塞吐了! 包厢里的女孩则用羡慕的眼神看她,自认将来有机会嫁入豪门,自个儿男朋友也不会这样纵容她们花钱。 “我说,能不能别秀了?没听说过秀恩爱,死得快啊?” 秦聿风刚说完,凳子就被踹了。 好在及时抓住桌子,要不然直接脸啃地。 沈肆收回长腿,手臂依旧搭在林疏棠的椅背上,眼尾下压。 “不会说话就把嘴给捐了。” 即便语气懒懒散散的,也让人瞧出不好惹的气场。 这副姿态,袒护的意味十足。 秦聿风坐稳后,顿时捂住心口,一副被万箭穿心的受伤模样,“肆哥,我就嘴嗨了句,你这一脚快把我踹出去了!自从林疏棠出现后,我在你心里的地位越来越低了!咱们之前的感情你全都视而不见了!” 沈肆扯了扯唇角,这措辞,让他很想再踹一脚怎么办。 “秦聿风,你能不能稍微给我营造出一种你有脑子的假象?语文是美术老师教的?” 偏头跟林疏棠认真的解释,“我其实跟他不是很熟。” 林疏棠挑眉,“可我觉得秦少对你挺仰慕的。” 沈肆笑笑,“我对他不了解。” 他们说话没刻意压低声音,秦聿风都听见了,拿着一个麻将敲敲桌子。 “我说,还能不能好好打牌了?” 他已经撸起袖子,准备在牌场上一雪前耻了! 邹明和季雨晴也蠢蠢欲动,不过是为了跑车。 林疏棠环顾四周,似笑非笑的,“还有人没压完呢。” 瞧见沈肆压了张支票赌她赢。 林疏棠打趣,“刚才你压了我赢,就不怕我关键时刻掉链子? 万一秦少赢了,你可就打脸了。” 沈肆伸手把她的椅子拉过来点,看她坐得太久,原本搭在椅背上的手落在她腰上,慢慢的揉。 “秦聿风没那个脑子。” 林疏棠听得想笑,“局他赢了的,秦少的智商没你想的那么低。” 沈肆轻叹一声,搭在她软腰上的手没停,“宝宝给我个面子,不要当着他的面聊智商的问题,毕竟我还要跟他相处的。” 秦聿风:“……谢谢,我都听见了。” ------------ 第187章 老婆宠的好,招财又进宝 所有人押完赌注,林疏棠才开始起牌。 一时间所有人都敛声屏息的,音乐声也关闭了,只有摸牌和打牌的声音。 季雨晴出牌相当谨慎,额头都蒙上了一层细汗。 就在她谨慎的打出一张邹明出过的八万后。 林疏棠糊了清一色。 季雨晴懵了,确定她确实糊的是自己这张牌后,一脸的难以置信,“你故意的?” 明明邹明也打了这张! 林疏棠无辜的笑笑,“刚才他打得时候我没看见,只能说赶巧了。” 示意沈肆,“收钱。” 沈肆低笑了声,夸了句,“宝宝真棒。” 季雨晴磨了磨牙,不过再气也没办法,好在贺成元没说什么,毕竟她前边赢了两把。 秦聿风倒是淡定,哼哼一声,“才赢一把,不要得意的太早。” 林疏棠淡笑不语,接着淡定的摸牌出牌。 第二把,依旧糊了。 这次糊的是邹明的三筒,依旧是清一色。 眼下四个人已经打平,战况越发胶灼。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第三把生死局上。 林疏棠好似能记住每个人出牌和出牌的顺序般的,每次打出的牌都有效避开了其他三人的听牌。 而且能算到其他三人手上拿的什么牌似的。 最后秦聿风打出一张四条后,林疏棠又糊了,依旧是清一色。 三人脸上都输得很难看,这三把,林疏棠用同样的方式各糊他们一次。 最重要的是,他们三个人输的次数是一样的,赢家只有林疏棠。 这就意味着三家每人要赔她一辆跑车。 林疏棠指尖转着一张牌玩,欣赏着季雨晴脸色逐渐苍白的模样。 贺成元原本以为只是输个几十万而已,现在居然输了一辆跑车! 而且价值如此之高。 他登时脸色大变,“季雨晴,我答应给你付牌钱,可没说答应跑车的事,这件事跟我没关系,你自己解决吧!” 说完,人就匆匆跑了。 季雨晴一急,也想跑,早有人把门拦住了。 沈肆屈起指骨敲敲桌面,嗓音幽幽的在身后响起。 “季小姐,在这圈子里,言而有信可是基本。” 季雨晴不敢和沈肆硬碰硬,只得泪眼汪汪的瞪林疏棠,“你是故意的!一开始你就是装的!” 她不止会玩,还玩得厉害! 林疏棠一手搭在桌子上,一手拿着果汁杯子,指尖漫不经心的点着杯身,“所以呢,你打算不认账?” 包厢里的人都在看她,倘若她说句不认账,那在这圈子绝对会成为笑柄。 季雨晴语噎,半晌说不出来话,默默的流泪,博同情。 可这里面谁吃这套啊。 季雨晴拿不出钱,最后还是秦聿风给季家人打电话,让季家人来领的。 柳洪梅也没想到她捅这么个篓子,黑着脸,下了血本才把人带回去,一顿披头盖脸的骂她。 包厢里清静了,周围的人都在恭喜沈肆。 沈肆笑着回了句,“老婆宠的好,招财又进宝。” 林疏棠也不是不识趣,对秦聿风和邹明说,“我是针对季雨晴的,你们二位不用赔。” 主要是不想得罪人。 还能顺势卖两家一个面子,日后好相处。 话一出,邹明和秦聿风脸皮都有点挂不住。 当时还自信满满的以为要赢来着。 结果呢,好家伙,针对季雨晴就针对季雨晴呗,你赢她就行了啊。 最后还平等的用牌技羞辱了他们! 邹明到底是个绅士,绷着表情说的,“愿赌服输,就当是我送林小姐和小肆爷的礼物了。” 秦聿风更是不在乎,抱着萨摩耶哼哼唧唧,“小瞧谁呢,一辆跑车而已,小爷我输得起。” 送上门的东西哪有不收的道理。 林疏棠礼貌的笑笑,不说话。 从会所回去的时候,沈肆说她这叫钓鱼执法。 沈肆赢得那些钱,都打到她账户上了,一分没要。 赢了钱,林疏棠心情很好的数着账户后边的“0”,回他一句,“跟你学的。” 沈肆手指勾着衬衫领口,噙着浅浅笑意,“我什么时候教你这个了?” 林疏棠回他,“当初你用林金泽的事逼我非找你不可,难道就不是钓鱼执法了?” 听到这话,沈肆低低的笑出声音,胸腔轻微的震颤。 “宝宝,你确定高中考试的时候,不是故意考零分的?” 单单记牌的记忆力,就是许多人望尘莫及的了。 林疏棠声音不紧不慢的,“每次我考试零分,明明应该是年级最低分的,却怎么每次都是倒数第二。” 她锁上手机屏幕,眯着眼睛看沈肆,“你买通老师了?” 沈肆淡笑不语。 经过红灯的时候,揉了揉她的发丝,轻言,“明天去深城,别忘了。” 其实林疏棠惦记着季繁月的事,不想这时候离开海市的。 可看他一直提,而深城距离海市也不远,就点头应了下来,顺便问他,“去深城做什么?” 沈肆嗓音温柔,在红灯结束前,倾身吻过她的唇角,然后发动车,“到了就知道了。” 他嗓音不紧不慢的,林疏棠以为是去玩的,也没怎么在意。 直到第二天,车子缓缓的停在深城的意之公馆外边。 看着高大气派的城堡式建筑物,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你要来这里,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忽然想起来,裴临月告诉过她,她的亲生父母,是沈肆的干爹干妈。 而她这算是正式拜访沈肆的长辈了,居然什么礼物都没带! 沈肆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抚神情略显焦灼的林疏他。 “干爸干妈都是极好相处的人,准备的东西我都带来了,你不用担心。” 林疏棠人生头一次觉得这事没他说的那么简单。 万一沈肆的家里人不喜欢她怎么办? 万一他们介意门第怎么办? 毕竟无论是沈氏,还是YW财团,都是她永远无法企及的。 而这些豪门大户,最讲究的应该就是门当户对。 沈肆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颌,轻轻吻了下,额头抵着她的。 “因为你很重要,所以我才会带你来这里,做这些只是想告诉他们,我找到了心爱的人。 宝宝,你不是被审视的那个人,你是我重要的另一半,不需要做任何妥协,哪怕是在我的家人面前。” 话里带给她的安全感,稍稍驱散了些许她内心的不安。 但林疏棠的神经依旧是紧绷的。 沈肆一寸寸的抚摸着她的脸颊,“而且,干爸他们从来没干预过我的私生活,唯一插手过的就是就是交际圈,不必太拘谨。” 林疏棠抿了抿红唇,依旧小声嘀咕。 “那你也应该提前告诉我一声啊,让我有个心理准备,至少能挑一些长辈称心如意的礼物。” “你因为季繁月的事已经在忧心了,我不想这件事也成为你的心理负担。” 沈肆将她的发丝别在耳后,“那我开车进去了?” 林疏棠稍稍松了眉头,都到这里了,还能怎么办! ------------ 第188章 宝宝太难骗了 秋季的梧桐林的树叶已然变成了深红色,在微风中微微晃动着的叶子,发出静谧的沙沙声。 和东西两面的海浪声形成了天然的交响曲。 保安看到车牌之后,对车子微微躬身,随即黑金色沉重的铁门缓缓打开。 绕过音乐喷泉,林疏棠从车窗看过去,为这等豪横的手笔暗自惊叹。 据说为了拿下这块地,YW集团的总裁裴妄以私人名义向市政府捐赠了十个亿。 更别提建造这座古堡般的庄园需要耗费的时间和金钱了。 这不是一个数字可以比拟的。 她在海市就听说过YW的名号,商业规模极其庞大的跨国公司。 所有人都知道总裁裴妄已经结婚生子,但所有人都无法找到他太太的半点痕迹。 只听说,他的妻子是位创业狂魔,在云城读书期间就创办了一家智能公司,盈利过千万之后,就把公司并入了YW名下。 随后去往德国攻读博士的三年期间,接连创办的两家公司,同样盈利过千万之后,并入YW财团名下。 裴太太在计算机方面有卓绝的创造性,引得不少业界人士的好奇。 但可惜的是,每当媒体挖出一些爆料,还没等发出去呢,就被一股势力强势压了下去。 可以说是,世人皆知裴夫人,无人识得夫人面。 他把她保护的很好,有人却眼红的说意之公馆是她的金丝笼,限制了她的发展。 可谁都不知道意之公馆是她的灵魂避难所,也是她和丈夫与孩子的家。 车子平稳的停在主楼前面。 有侍从恭谨的要过来拉开车门,被沈肆先了一步,他的手挡在门上,以防她碰到。 林疏棠下车后,听到管家模样的人,同沈肆恭敬道,“少爷,夫人正在打网球呢。” 越过沈肆,看向他身后的女孩,模样十分漂亮惊艳,一看就令人心生欢喜。 管家和蔼可亲的提议,“听说林小姐也会打网球,不如陪夫人打几局怎么样?” 林疏棠一愣,设想过千百种见家长的场景,没想到刚来就要拉去打球的。 低头看了眼脚上的高跟鞋,还没等开口。 管家又笑说,“我已经备好了林小姐穿的运动服,还有鞋子,这点不用担心。” 沈肆揽着她的腰身,低头,嗓音轻轻的,在征询她的意见,“如果不想,那就不去。” “我会打网球。”管家都准备好了,再说这样拒绝,不免拂了长辈的心意。 于是对管家应声,“劳烦您带我去换身衣服。” 很快一个女佣带她去换衣间。 沈肆余光掠过笑容满面的管家,“干妈安排的?” 难怪先前问他疏棠的衣服尺码。 管家浅笑回复,“夫人昨晚想了好多种隆重的欢迎方式,可是总觉得那样太生疏,会让林小姐有局促感,于是特意查了下林小姐擅长的运动,想着这样能让她尽快融入这个大家庭。 少爷不用担心,夫人有分寸的。” 沈肆从一开始都没担心过,脱下黑色风衣外套,管家自然的接过,交给佣人挂在衣架上。 林疏棠换好衣服下来,原本身上的黑色纯欲鱼尾裙,此刻换成了纯白色的运动装。 运动裙下的双腿纤细修长,没有一丝赘肉,脚上踩着一双浅粉色的运动鞋,显得清新又鲜活。 沈肆眸色深了深,轻轻抬手,示意她过来。 林疏棠不明所以的走过去,就见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皮绳,将她垂落在肩膀的发丝拢在掌心里,动作熟练而温柔,一圈一圈的缠绕过她的发丝,绑在脑后。 继而牵着她的手,朝网球场那边走。 林疏棠忽然想起第一次他用领带帮她扎头发的时候。 跟在他身后问,“之前你拿我练手,是不是打算学会了帮临月绑头发的?” 沈肆气定神闲的,步伐走得散漫,“我可从来没帮她扎过头发。” 林疏棠怔然,“可你当时说,你有个关系很好的妹妹,从小不会扎头发,所以拿我当练习的……” 沈肆的眼底浮着一层浅笑,“宝宝太难骗了,不这么说,又怎么会让我帮你。” 林疏棠听完好气又好笑。 网球场就在主楼的右边,紧挨着高尔夫球场。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站在球场边上,后腰抵着栏杆,低头,似乎在用手机打字。 听到脚步声,才略微抬头。 看到沈肆和林疏棠,她拎着网球拍,顿时扬起明媚温婉的笑容来。 “阿肆。”然后目光落在他身边的女孩身上,眉眼里温柔更盛,“你就是疏棠吧。” 她的声线犹如娓娓烟雨,好听到令人自心底都泛起阵阵的暖意。 林疏棠看清对方的样子后,就愣了一瞬间。 “您是……”她有些不太敢认,“您是花伶。” 听到这个称呼,沈意颇有些怀念,“没想到还有人记得我二十年前出演的角色。” 林疏棠万万没想到,真的是她,脸上的意外不是假的! 人人都在猜的裴夫人,居然是当年出演《沧鸿》的花伶。 那时候她还小,但对人生中第一次接触的仙侠剧印象很深。 满大街放的都是沧鸿的主题曲,无论是商场还是绘本上,都是沈意的海报。 她有个笔记本上,还有花伶的造型呢。 在所有人都以为沈意会凭借此剧在娱乐圈站稳脚跟时,她突兀的宣布因为私人原因而退圈了。 许多死忠粉哭了很久,更神奇的是,哪怕沈意宣布退圈,粉丝居然没有取关的。 娱乐圈对此这么评价沈意的。 ——昙花一现,犹如初恋。 当时她可是全网认证的国民初恋。 而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女人,居然就是当年全网引起轰动的女人,也是裴妄的夫人。 皮肤在阳光下像珍珠一样发光,她笑意盈盈的站在那,微卷的黑色长发同样绑成高马尾,时间待她格外的宽厚和温柔似的,一点都看不出来岁月的痕迹。 林疏棠看了看她的衣服,再看看自己的,一模一样。 简直就是姐妹装。 沈意笑着看向沈肆,“阿肆,把疏棠交给我吧,你父亲应该在书房等你。” 沈肆轻轻应了一声,然后捏了捏女孩的掌心。 “你陪母亲玩会,有事给我打电话。” 林疏棠点点头,目送他离开后,随沈意一同走进网球场。 这是她比较擅长的项目,一开始她秉承着尊重长辈的意思,故意让着沈意。 谁知道对方的打球技术根本不输于她,而且相当认真。 渐渐的,林疏棠也投入其中。 两个人打得有来有回,一时间忘记了时间,直到管家来请了三次,才恋恋不舍的离开网球场。 灿烂的阳光下,两个人身上都是薄汗,相视一笑,竟有些相见恨晚,一路上说了好多话。 林疏棠完全忘记了对方是沈肆的家人,接过对方递来的水,仰头就喝。 喝完才意识到,自己有点没注意形象。 沈意心情很好,眼里噙着浅浅笑意,颇为感慨。 “我也有个女儿,你们应该见过,可她的性格太野了,从十岁那年就开始不着家,没这个耐心陪我打几个小时的网球,疏棠,今天我很开心,也很尽兴,谢谢你。” 她伸出手,往日微微清冷的眸里尽是暖色。 林疏棠和她的手相握,“我也很开心。”顿了顿,她轻言,“您让我……”措辞或许不恰当,但是她真心实意,“有妈妈的感觉。” 她的母亲从来没跟她这么亲近过。 “你嫁进来,我就是你妈妈了呀。” 沈意眨巴几下漂亮的眼睛,“要不你先适应一下,叫一声我听听,反正阿肆平常都这么叫我的。” 林疏棠顿时轻咳两声,怎么听出来一点哄骗的意味? ------------ 第189章 沈肆的家人 不过和她想象的豪门世家的夫人不同,沈意的性格极好相处,完全没有架子。 让她心里紧绷的弦一点点的松懈了。 沈意带她回更衣间换衣服,出来的时候,沈肆和裴妄正从楼梯上下来。 两个人步伐同样不紧不慢的,气场都很强。 裴妄走到妻子身边,很自然的将她脸颊的发丝别在耳后,看她脸蛋红红的,就知道玩得尽兴。 沈意站在他身边,同林疏棠介绍说,“疏棠,这是阿肆的父亲。” 她没有用干爹这样的称呼。 是把沈肆当成亲生儿子一样看待的。 林疏棠头一次接触这样顶级财阀,对方身上的气场令人生畏。 好在沈肆陪在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林疏棠回握住沈肆的手,有了安心的感觉,轻声喊道,“叔叔好。” 裴妄视线从对方身上扫过,轻轻应了一声。 态度不冷不热的,眼里没什么波动,看不出真实情绪。 可他在看妻子的时候,眸光却比月光温柔。 外边忽然传来一阵螺旋桨的声音,紧接着是女孩的欢呼声—— “爹地!妈咪!我回来啦!” 走到门口,不知分寸的跟管家勾肩搭背,“杨叔,你又显年轻了!” 杨叔乐得合不拢嘴。 裴临月蹦蹦哒哒进来,看到林疏棠和沈肆都在,精致的脸蛋上热情洋溢。 “沈哥哥,嫂嫂!我就说我没来晚吧,时间卡得刚刚好!” 她一身穿着皮靴和皮裤,很飒很美。 上次头发还是酒红色的,这次已经染回黑色了。 只因为上次父亲点评说她的脑袋像火龙果。 林疏棠对她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 裴临月又去抱着沈意的胳膊撒娇,“妈咪,你有没有想我啊?” 不等她回答,又去看裴妄,眼睛黑亮黑亮的,“爹地,你有没有想我啊?” 裴妄把人从妻子身上丢开,揽着妻子的肩膀,边往客厅走,边说,“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不礼貌吗,随地大小喊人叫爹的?” 沈意习惯了他们父女俩的相处之道,配合道,“可能是流行吧,她刚才还喊我叫妈呢,我怎么不记得自己生过这么一个闺女。” 被当成空气的裴临月:“……” 很好,又到了六亲不认的模式。 走到餐厅那里,沈意在裴妄怀里折身,看向林疏棠,脸色有浅浅的笑。 “阿肆,疏棠,过来吃饭了。” 一如家人唤他们般,一点都不客套。 裴临月刚从卢森堡飞回来,路上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也饿得不行,嗷呜一声,一头扎进餐厅。 到餐厅门口,也在叫他们,“沈哥哥,嫂嫂吃饭啦!” 林疏棠夫人手一直紧紧攥着他的手,这一刻忽然明白,沈肆对他们感情深厚的原因了。 这样温暖的家庭,是她不曾拥有过的…… 或许也是沈肆贪恋的。 沈肆牵着她走进餐厅里。 裴临月坐在主座的位置,左侧是沈意和裴妄。 沈肆牵着林疏棠坐在裴临月右侧。 林疏棠奇怪这样的座位安排,这时,外边有汽车的声音。 接着走进来一位西装笔挺的男人,眉目之间和裴临月有八分相似,五官集齐了沈意和裴妄所有的优点,俊逸的面容棱角分明。 他随手扯掉领带交给管家,举手投足之间那股子清贵是无法描绘的。 林疏棠头一次对‘天生上位者’这个词,有了具体的概念。 男人迈开步伐走了进来,吩咐管家,“杨叔,把月月带进来。”然后看向裴妄和沈意,微微点头,“父亲,母亲。” 裴妄淡淡的“嗯”了一声。 沈意笑了笑,跟林疏棠介绍,“这是临月的双胞胎哥哥,临深。” 裴临深看向沈肆,目光里有光影,言辞之间不乏尊重,“肆哥。”继而看向林疏棠,“嫂嫂。” 沈肆略微点头,算是回应。 林疏棠:“……” 为什么沈肆身边所有人都叫她嫂嫂…… 裴临月翻翻白眼,吐槽道,“裴临深,都说了肆哥和四哥谐音,我叫你二哥,你叫沈哥哥四哥,你这明显是占沈哥哥和我的便宜啊!” 原来裴临月对沈肆的称呼,是这么来的。 林疏棠低头,没忍住笑了一下。 裴临深自顾自地坐在父亲身边,“没大没小。” 虽是这么说,但语气不乏纵容。 裴临月对他挑衅的扬扬眉。 林疏棠发现,在裴家是不在乎座位分配的,可以随心所欲的坐。 身为裴妄的亲生儿子,无论放在那个地方都是高不可攀的存在,而在这张桌子上,却坐在了末尾的位置。 就连裴妄裴先生,也只是坐在次座,而裴临月则可以坐主座。 午餐很丰盛,是沈意亲自拟定的菜单,照着林疏棠的口味来的。 几乎什么菜系都有,堆了满满一桌子,相当丰盛。 裴妄剥了一只虾,放在妻子的盘子中。 沈意立刻夹给了林疏棠,非常和善,“疏棠不要拘束,当自己家一样。” 裴妄眸色一深,骨节分明的手指敲了敲桌面,看着林疏棠盘子里的那只虾,到底没说什么。 林疏棠被对方的眼神震慑到,可到碗里的食物,总不能再还回去吧。 颇有些窘迫的开口,“谢谢阿姨。” 裴妄又默不作声的剥了一只虾,刚放在妻子的餐盘中。 沈意就夹给了沈肆,笑颜依旧,“阿肆,也要多吃点哦。” 沈肆轻咳两声,再也无法忽视自家干爹的视线了,摊开手,“……干妈,你这是在害我啊。” 这时,裴妄抽出一张纸巾,慢条斯理的擦拭指尖的污渍,看向林疏棠,“林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 林疏棠忙放下刀叉,认真回答,“暂时还没有确定工作。” 裴妄习惯性的摩挲着黑金色的尾戒,“这么说,还是无业游民了。” 原本他敛着气场倒是给人一种好说话的样子。 这会儿眉目清寒,气场稍稍释放出来,就令人些许吃不消了。 这种压迫感,本能的令她有些紧张。 沈肆握住了她的手,还没等开口。 对面的沈意放下刀叉,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 顿时,裴临月和裴临深齐齐看向自己母亲,然后又同时递给父亲一记同情和自求多福的目光。 “你又吃错药了?” 她一说话,一侧目。 裴妄那生冷的气场就散得一干二净。 他还认真的解释道,“你看的那些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试探一下儿媳妇和儿子之间的感情。 你看,刚才阿肆都要站起来跟我动手了,说明他们感情很好,我试探的效果显著。” 裴临月:“……” 裴临渊:“……” 沈肆和林疏棠:“……” 沈意扶额,“裴妄,你已经五十岁了,别搞我心态。” 随即跟他们抱歉的开口,“不好意思,家夫让大家见笑了。” 裴妄挑眉,“这就嫌我年纪大了,意意,你变了。” 沈意,“我哪变了。” 裴妄眸色幽幽的,在座的各位都看出来些许怨气。 他一本正经道,“你强调年龄了,你现在这副表情,好像还在说我不可理喻。” 沈意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哪有。 ------------ 第190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你脸上还有心虚。” 裴妄深邃的眸色越发的幽怨了,周身萦绕着悲凉的气息。 沈意捏了捏眉心,最后缓缓站起身,温柔的挽着自己男人的手臂,略带安抚性的用两只手紧紧的握住他的掌心。 然后对晚辈们尴尬的说,“不好意思,我和你们父亲有点小事先去探讨一下,你们先吃。” 二话不说就把裴妄往楼上拖。 裴妄的指腹摩挲着妻子娇软的手,任由她拖拽着不大配合的身体。 林疏棠从二人离开的背影上收回视线。 裴临月的身体往椅子上懒懒一靠,双手撑在脑后,向她笑着解释。 “嫂嫂,我爸正值更年期呢,有时候难免有些不大正常,习惯就好啦。” 裴临深面色没什么变化,依旧慢条斯理的切着牛排,好似司空见惯了。 林疏棠微微垂下眼帘,“叔叔阿姨的感情真好。” 她眼底有了浮影。 视线落在和沈肆十指相扣的手上。 刚才裴叔叔假装为难她的时候,沈肆明知道对方无意伤害她,他还是第一时间的选择站在她这边。 无论何时,他都是如此。 沈肆原本搭在她椅背上的手,落在她的脖颈上轻轻捏了捏,动作亲昵。 “宝宝,以后我们的感情也会愈来愈好。” 然后将袖口挽起,露出冷白的手臂,剥了一只虾放在她的盘子里。 裴临月见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父亲给母亲剥虾,沈哥哥给嫂嫂剥虾。 只有她盘子里空空荡荡的。 然后她看到自家亲哥,拿了一只海虾,正在动作优雅的剥开。 裴临月顿时感激涕零的,“还是哥哥最疼……” “我”字还没说完,他把剥好的海虾,扔给了管家带来的宠物。 那毛绒绒的一团,一下跳起来,咬住了海虾,屁颠屁颠的用圆滚滚的大脑袋去蹭裴临深的裤脚。 裴临深嘴角莞尔,又剥了一只扔给它。 林疏棠这才看清这团圆呼呼的东西是什么,居然是一只还没有成年的小狮子。 浑身是奶黄色的,毛发顺滑柔亮,看得出来养得极好,十分亲人,尤其是裴临深。 裴临月:“……” 这个家她是越发待不下去了。 小狮子吃饱喝足,就在大家腿边亲近的蹭来蹭去。 可能是闻到了生人的味道,待在林疏棠的脚边格外久。 一开始林疏棠还有些不大适应,后来看到小狮子用鼻尖蹭蹭她的手指,像小奶猫一样,软萌软萌的,然后眼睛亮亮的看着她时。 沈肆笑着解释说,“月月很喜欢你,这是想让你摸摸它的意思。” 林疏棠迟疑了下,手指试探性的落在它的脑袋上。 它就在她掌心里蹭来蹭去的,让她想起了秦聿风养得那只肥嫩的萨摩耶。 不过它毕竟是狮子,哪怕没成年,不卖萌的时候趴在那,依旧具有威慑性的。 “喜欢吗?”沈肆往她餐盘里夹菜的时候,轻声问她。 林疏棠眼睛亮了亮,“喜欢。” 沈肆的手指轻轻的刮了刮她的鼻子,“临深带回来三只,除了这个,另外两只养在兽园里,待会儿可以挑一只带走。” 林疏棠:“……真能养啊?” 裴临月托着下巴问,“嫂嫂喜欢公的,还是母的?” 还没等林疏棠开口,沈肆就断言,“母的。” “嫂嫂还没说呢,沈哥哥你着什么急啊。” 裴临月笑得阴险,“刚才你还说让嫂嫂自己挑呢,结果现在就自己决断了。” 剩下的两只一公一母。 裴临深养得这只故意起名叫‘月月’,就够气她的了。 裴临月巴不得把剩下两只赶紧送出去。 她看向林疏棠,“嫂嫂,你选一只。” 林疏棠看着在她掌心下蹭来蹭去的这只,轻声问道,“月月是公的,还是母的?” “公的。”裴临深回答。 他略微抬眸,“嫂嫂喜欢的话,月月也可以送给你。” 林疏棠怎么能抢人所爱,于是笑说,“我要另外一只公的就好,谢谢你。” 沈肆轻啧一声,用指腹轻轻拂她的脸,“宝宝,你这是拆我台呢。” “公狮子长大很帅气的!”林疏棠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动物世界里狮子王的画面,“沈肆,要公的!” 手指轻轻拉着他的袖口摇了几下,眼神里晃动着渴望。 头一次她主动要什么又鲜少这么撒娇,沈肆经不住,哪能有什么意见。 不过还是故意怅然若失的说了句,“行吧,不过你怎么补偿我。” 林疏棠仰头,光和他一起映入眼底,“那你……想要什么?” 他忽而低头在她耳边呢喃了句什么,林疏棠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红起来,迅速抽回自己的手。 沈肆轻轻的笑了一声,看她埋头切牛排的样子,耳廓都是红的。 随即松了松领口的位置,略微抬头,对裴临月道,“要公的。” 裴临月凑到林疏棠的身边,“嫂嫂,你脸这么红,是不是沈哥哥要你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林疏棠顿时咳嗽几声,差点呛到,一只温热的掌心在她身后抚过,递给她一杯水。 沈肆瞧了眼裴临月,“大人的事小孩不要管,好好吃饭。” 裴临月摊手,“我还吃什么饭呐,狗粮就把我塞饱了。” 裴临深继续剥虾,喂小狮子,也不饿了。 餐厅里的人说着话,片刻后长辈们回来了。 沈意的唇瓣明显有些泛红,眼睛蒙了层水光似的,潋滟动人。 而裴妄则比原来心情要好很多,面对他们时,俊美的面庞甚至带了些许笑容。 饭后,一家人坐在客厅里。 沈意拿出一个精致的宝石匣子递给林疏棠。 木盒子沉甸甸的,上面有雕刻的纹路,纹路里镀了金色。 在纹路的边缘镶嵌了十几颗昂贵的绿宝石和蓝宝石。 沈意笑意盈盈的开口,“深城有个习俗,是在认定女孩为儿媳后,就要送见面礼,我想了很久该送你一些什么,直接给钱未免太过俗套,倘若给一些市面上能买得到的珠宝又觉得不够心意,思来想去,送这个最为妥当。” 她示意林疏棠打开。 宝石匣子里安安静静地躺着一顶价值连城的礼冠。 林疏棠目露惊艳。 沈意道,“明孝宗朱佑樘一生未曾纳妃嫔,只娶了一位皇后,这个礼冠便是他册封皇后时所佩戴的礼冠,我也曾在我和你叔叔的婚礼上戴过,所以意义非凡,希望你和阿肆也能如他们,和我们一般,一生一世一双人。” ------------ 第191章 以你的功力再追个十三年 礼冠高将近五十厘米,重五斤左右,采取镶嵌、錾雕、锻造、点翠等传统工艺将十二条口衔明珠的金龙和九只点翠金凤以及一百三十五块红宝石和四千多颗珍珠精妙绝伦的串联在一起。 雍容华贵,意义非凡。 林疏棠忽然觉得手里的东西太过沉重了。 不只是礼冠难以用数字描述的价值,更是它所代表的意义。 “这是您结婚时的礼冠,怎么能给我呢!” 林疏棠连忙把东西还回去。 沈意摇摇头,眉眼温柔,“孩子,如果你喜欢阿肆,想要和他永远在一起,想要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里,那就把东西收下。” 林疏棠为难的看向沈肆,他在笑,也正瞧着她,“收下吧,是干妈的心意。” 她收回目光,唇角紧紧的抿在一起,语气郑重认真,“谢谢您。” 沈意浅浅的笑了,余光示意身边的男人。 裴妄拿出一份文件,神情淡漠的,递给她,“一点心意。” 沈意示意她打开看看,林疏棠掀开文件后,顿时愣住了。 ——Yw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凉气,甚至没有看下去,直接合上,毅然决然的拒绝了。 “叔叔阿姨,礼冠已经很贵重了,这些股份无论如何我不能要!” 裴妄略微挑眉,“小姑娘,是不是还记刚才的仇呢,意意给的你就要,我给的你就不要。” 林疏棠一阵凌乱,赶紧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相比较她的慌乱,裴妄的语气显得波澜不惊,“那就签了。” 沈肆几次欲言又止,不过接到沈意和裴妄的眼神示意,他又闭上了嘴。 只是手轻轻的搭在了林疏棠的肩上。 裴临月道了句,“嫂嫂,你就收下吧,我爸除了对我妈特别以外,对别人都会采用这种朴实无华的敷衍方式,不过如果他愿意给你股份,就代表我爸已经把你当成了真正的家人。” 真正的家人…… 林疏棠听到这话,眼眶莫名就有些酸涩。 在林家,为了市值几千万的股份,她的亲生父亲就争得头破血流,爷爷就可以要她的命。 而沈肆的家人,却把市值不可估量的股份随手转让给她,认定她是家人。 沈意说,“因为你没有家人了,所以,我们想要更疼你一点,今后让我们当你的家人。” 裴临月说,“嫂嫂,今后我们可就是一家人了,你要站在我这边,沈哥哥和二哥老欺负我!” 裴临深道,“嫂嫂,欢迎加入。” 裴妄没说话,但态度已经摆在这里,文件非签不可。 林疏棠低着头,鼻尖酸酸的,隐忍许久的眼泪到底还是没忍住往下落。 沈肆原本就留意着她,生怕把她真逼急了。 这会儿看到她泛红的眼眶和眼泪时,愣了下,马上把她抱进怀里哄着。 “是不是吓到你了?” 他的家人都还在,沈肆也顾不上了,捧着林疏棠的脸轻轻吻了上去,吻掉她的眼泪,声音轻轻的。 “没有要逼你的意思,他们就是这样的性格,对谁好从来不遮掩什么,如果让你不舒服了……” 林疏棠轻声打断他的话,摇摇头,“没有。”眼眶泛着红,“我就是觉得……像梦一样。” 她没有母亲的疼爱,也没有父亲的关怀,如今又是孑然一身。 这样的幸福就好像一场梦。 一场不愿意醒过来的梦。 “沈肆。”周围的人都在,她不大好意思,伏在她肩上,凑在他耳边,像是呢喃。 “你的家人怎么这么好啊。” 跟他一样好。 好到以后再也不想松手,想塞进包里,随时随地带在身边。 沈肆低眸,用指腹细细的把她脸颊上的泪花擦去,嗓音却异常沉,让人很安心,“傻瓜。” 林疏棠擦掉眼泪,轻轻的笑起来。 余光看到其他四人,都在用玩味的眼神看着他们。 她才想起自己还坐在沈肆的腿上,赶紧从他身上挣扎下来,双手攥紧搭在膝盖上,老老实实的在沙发上坐好。 沈肆的手还虚虚的扶在她的软腰上,微微漾起笑意,“棠棠脸皮薄,被你们吓到了。” 他看向裴妄,“干爸,再给她一些时间,把人吓跑了,那我怎么办。” 裴妄好整以暇的掀了掀眼皮,“怎么办,还能怎么办?以你的功力再追个十三年。” 沈肆嘴角一抽:“……” 干爹的嘴一如既往的损。 不过裴妄若是跟你损,那说明把你当自己人。 要是跟你客气起来,那就危险了。 裴临月捂住肚子,忍不住笑得毫无形象。 “沈哥哥,我都说我们结盟吧,你偏偏不听,我们几个人加起来都怼不过父亲一个人。” 可惜每次都是她孤军奋战! 裴妄余光掠过她,“你这份毫无理由的自信到底哪来的。”双腿优雅的交叠在一起,揽着身边的妻子,“意意,当初确定没在医院抱错?这孩子哪点像我们。” 沈意按了按眉心,别人家都是父慈女孝,他们家父女见面就掐。 每当这时候,裴临深就选择作壁上观,免得溅自己一身血。 “别这么打击孩子,临月分明有很多优点的。” 沈意这点可没说错,裴临月的智商很高,十四岁那年就已经从哈佛毕业。 之后接连攻读了好几个常青藤学校的博士学位,然后开始周游世界。 除了性格野了点,没什么缺点。 裴妄附和妻子,“是啊很多优点,很知道讲卫生,懂得怎么用颜面扫地。” 裴临月呲着笑的大牙一下子就收了回去。 “爹,您是我亲爹,我说不过您,小的我先告退了。” 她迅速举手投降。 沈意嗔怪地推裴妄的肩膀,“怎么能这么说闺女。” 裴妄的指尖敲了敲沙发侧楞,“你要是知道她在卢森堡做了什么,就会觉得我这么说说,简直便宜她了。” “她做什么了?” “把王室的小女儿给揍了,还把昼暝给压在那了。” 难怪她今天没看到昼暝,还以为那孩子有自己的事忙。 沈意缓缓地从沙发上起身,环顾四周,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裴临月直觉不大好的问,“亲爱的妈妈,你找什么呢?” 沈意拿起在酒柜底下的鸡毛掸子,用手掂量了下,不太粗,她又换了一根,“找到了。” 裴临月顿时嗷呜一声,撒腿就跑。 沈意就在后边追,裴妄轻易地把人抱起来,迈开长腿往楼上走。 “意意,儿媳在呢,你多少注意一下形象,怎么能这么打闺女呢。” 沈意趴在他的肩上,鸡毛掸子冲着裴临月扔出去,裴临月灵敏地躲过去了。 “裴临月!你给我过来!” 成天就知道惹事! 裴临月躲在沈肆和裴临深的身后,“大哥!二哥!救命!” 沈肆牵起林疏棠的手,挺散漫的开口,“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上楼了。” 他走了,裴临月眼巴巴的又看向裴临深,“二哥……” 裴临深正在逗小狮子,瞧了她一眼站起身,双手插在西装裤里,“不好意思,我也有事,先回房了。” 小狮子屁颠屁颠的跟他走。 客厅里孤零零的只剩下裴临月一个人。 她赶紧把所有的鸡毛掸子藏好,才发现母亲大人趁手的武器实在太多! 还是决定晚些就飞巴黎躲一阵子! ------------ 第192章 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林疏棠任由沈肆牵着到四楼。 路上,沈肆同她说,“原本干妈为你单独准备了一个房间,说是未婚女孩头一次到男方家里都要另外收拾出来一个房间,表示对女方的尊重。” 林疏棠轻言,“叔叔阿姨都是很好的人,沈肆,我真的挺羡慕你的。” “羡慕我有这样的家人?” 林疏棠点头,眼神里有着一丝明显没收敛的羡慕。 沈肆习惯性的揉了揉她的脑袋,轻笑,“以后也是你的家人。” 林疏棠还说,“虽然临月看起来对临深的怨念挺大的,可我能感觉到他们的关系很好。” 这是她从未体验过的。 “听说双胞胎一定程度上能听到对方的心声,也不知道是真的是假。” 两个人走在安静的走廊里,墙壁上贴着很有意大利风格的油画。 走廊里是她放松轻快的声音。 灯光落在男人俊美的侧脸上,沈肆低头,眼眸黑白分明透着温柔,“他们两个从小都是这样,别看临月每次都是受委屈的模样,实际上几乎每次捣乱都是由她闹起来的,小时候弄坏了东西,还会栽赃嫁祸给临深。 临深那孩子清心寡欲、不爱争抢,但不吃哑巴亏,每每用事实打临月的脸,临月少不了干妈一顿教训,久而久之,两个人就形成了这样的相处模式。” “他们都很尊重你。”林疏棠抬头,“沈肆,你小时候是不是经常带他们?” 一想到小小的沈肆带着两个奶糊糊的小娃娃手足无措的模样。 她轻轻的笑了一声。 要是她能和沈肆也生一对双胞胎就好了…… 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林疏棠愣了下,因为自己的想法而略感羞涩。 不过同他交往几个月的时间,居然连孩子的事都开始胡思乱想了,真有些不大矜持! 见她低下头,就是不看他。 沈肆薄唇半勾,蓦地低下头,捏了捏她泛红的耳垂说,“宝宝,你又在想什么了? 该不会是想和我生孩子的事吧。” 林疏棠顿时被他的话呛到,一阵面红耳赤的捂他的唇。 四处张望了下,生怕被人听见。 沈肆微微偏头,顺着女孩的手腕吻进她的掌心里,林疏棠的手指蜷缩了下。 沈肆揽过她的软腰,把人抵在墙边,低声凑在她耳边说,“泳池那次,没戴那个,说不定这里已经有了。” 掌心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有点热。 林疏棠按住他的手,脸色泛红着,“应该……不会吧,那天是我安全期。” 沈肆哑声道,“其实孩子,还是不要有那么早的好,闹起来聒噪得很。” 小时候的裴临月就极吵,她的好奇心最强,堪称十万个为什么,每次遇到一个问题都要刨根究底。 没出车祸前的一段时间,年纪还小的沈肆就被她吵得生出了不婚不育的念头。 林疏棠倒是没吭声,只是手指也不由得落在自己的小腹上。 其实有个孩子,哪有那么不好。 她喜欢家里吵吵闹闹的,那样才温暖呐。 沈肆牵着她的手推开一扇门,房间格外大,也十分整洁。 和他在沈家老宅的装修相似,卧室外边是个小客厅。 客厅最东面的墙壁有一堵做到天花板高的书架,上面摆放了各种玩物和外文书籍。 连接卧室的露台上一半种满了各种花,唯独海棠最多,煞是精致漂亮。 另一半则是露天浴缸,浴缸对面有个露天投影仪,但没有使用过的痕迹,被收了起来。 林疏棠问他,“这应该是你的房间吧,不是说好我有自己的房间吗?” 沈肆往墙壁上一靠,瞧着她坏笑,随手按了个按钮。 书架竟然旋转起来,形成一条一米多长的通道。 林疏棠走过去看到对面竟然也是一套房,布局和沈肆的类似。 “刚才的话我还没说完,虽然你的房间和我一个楼层,但我还是拒绝了干妈的提议,于是干妈就想出来这么个主意。” 沈肆屈起的指骨敲了敲墙壁说,“如果你坚持和我分床睡的话,那我晚上再把你抱过来也是一样的。” 林疏棠脸上顿时写满了无语。 他走过去把人搂在怀里,“可我觉得到不了这种地步,因为宝宝肯定也是想和我一个房间的。” 林疏棠伸手推他的肩膀,“下次别给干妈添麻烦了。” “你还没进门,就开始处处为干妈着想了,怎么感觉以后你们会抱团。” 沈肆似有若无地叹了一声,唇角依旧笑着。 “不过千万别和临月抱团,因为她专坑队友。” 昼暝被扣在卢森堡的事,八成跟她脱不了干系。 跟裴临月玩,要有一百八十个心眼儿。 他的宝宝善良,很容易被骗的。 林疏棠摇头失笑,想起来一开始,她还吃临月和他的飞醋呢,好在临月没计较。 沈肆去浴室帮她放洗澡水。 林疏棠在房间里四处看,最后视线落在书架上的相册上。 照片的背景是在花园里,女人身边围绕着三个孩子,长发慵懒的绑成麻花辫垂在胸前一侧,上面缀了许多蓝色的风信子花,笑容温婉娴雅。 她手边个子较高的男孩子,应该就是沈肆了,和她当年在云城看到的少年郎模样一般无二。 只是当时的沈肆整个人都被灰暗阴沉笼罩着,不如照片里的沈肆阳光又慵懒。 至于他两只手上牵着还不到他腰高的小个小豆丁。 一个模样娇俏可爱,水灵灵的大眼睛正看镜头,应该是临月了。 另一个和临月模样复制粘贴的男孩子,应该就是临深,很冷酷的样子,但依旧牵着沈肆的手。 林疏棠的手指,轻轻抚过少年的沈肆,心里酸酸胀胀的,有些心疼他。 在没有车祸之前,他的笑容竟是如此的耀眼。 是她见过最温柔的人了。 这样的温柔和耀眼,好似拥有一切能将灰暗驱散的能力。 也正因此,临月和临深才会如此眷恋他吧。 “在看什么?” 从浴室里出来,沈肆的袖口挽到了手臂处,手上还有些湿,是刚试过水温。 林疏棠指了指照片上的女人,“这是你亲生母亲对吗。” 沈肆偏落的眸色落在照片上,轻轻“嗯”了一声。 “阿姨一定是个很好的人。”林疏棠搂着他的脖子,在他怀里蹭,“才会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儿子。” 沈肆心里暖暖的,把照片放回书架上。 深深的弯着腰,用手捧着她的脸颊,唇角带着几分轻薄,“宝宝,今天怎么回事,总是在夸我。” 林疏棠,“我说的实话。” 她眼眸里一片清明,很认真。 “阿姨能在沈家那样的家族里护你周全长大,将你教养的这般好,她是一位伟大的母亲,你也没有辜负她的希望,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她的手也捧起他的脸颊,踮起脚尖,轻轻的亲吻他微凉的唇。 “你继承了她的强大、智慧和勇敢,也和阿姨一样温柔善良,沈肆,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 第193章 此生所求,已成枕边月色 房间里淡淡的灯光落在她眼睛里,恍若闪烁着碎光,沈肆却笑,“我没那么好。”也没那么勇敢。 在云城那段时间,他厌倦了一切,任由旁支将沈氏瓜分殆尽。 然后躺在寂静的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去死。 如果不是她的出现,或许,那个沈肆已经在院子里悄无声息的枯萎,葬在某个角落里了吧。 “如果我那么好,这些年,她就不会不来梦里看我一次。” 沈肆昏暗不堪的眸光落在相框上。 林疏棠摇摇头,亲了亲他的下巴,“亲人去世不来梦里或者很少来梦里,其实是有原因的。” 她认真的话语,抚上他的眉眼,能一点点的化开他眼底的晦暗。 “是因为神鬼界和人界有规定,不可以没有原因的靠近在世的亲人,毕竟人鬼殊途,他们的靠近会干扰人类的磁场,导致在世的亲人生病。 如果阿姨不来你的梦里,说明她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很好,不想要你受到羁绊,也说明,她想让你好好的生活下去,阿肆,阿姨很爱很爱你的。” 他的母亲去世时,他一定很难过。 唇瓣贴上他的唇瓣,林疏棠的手攀在他的肩膀上,继而圈住他的脖颈。 “你看宋柏东那个老东西,几次三番进梦里骚扰我,哪怕我骂了好几次,他还是纠缠不休,根本不会考虑我的死活,可见这个理论很有真实性。” 因为她的解释,沈肆低低的笑起来,抬手托起女孩的腰肢,把她抱起来。 林疏棠的双腿下意识的盘在他的腰间。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心,自上而下的望着她。 “宝宝,那些人是多眼瞎啊,才会觉得你难相处。” 嗓音缱绻的要命。 明明,他的宝宝善解人意到能把人的心脏都化了。 林疏棠任由他抱着自己进了浴室,还打趣说,“在高中那会儿,你不也觉得我难相处才不追我的吗?” 沈肆扯过一条浴巾垫在大理石的桌台上,把她轻轻放了上去,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是我的错。 如果当时我勇敢一些,那你会不会答应?” 林疏棠细白的手指沿着男人的侧脸,一路往下,经过微凸的喉结,再到他布了吻痕的白皙碎骨上。 指尖轻轻一挑,将他的衬衫纽扣解开,上扬的眉眼尽是明艳风情。 “如果你当时追我的话……” 她的红唇微微勾起,指尖继续慢悠悠的往下,直到触碰到他线条分明的胸膛。 腹肌半露半隐,细腻而紧实的质感在掌心下摩擦很舒服。 “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心想事成。” 浴室里的水雾在灯光下清清浅浅的。 沈肆的呼吸紧了一瞬,指尖挑起她的下颌,林疏棠的贝齿就咬了上去。 咬得不重,指尖酥酥麻麻的。 他轻轻汲气,那双眼眸浸染了些许欲念变得无比潋滟蛊惑,和她的目光无比缠绵的交绕在一起。 沈肆压低嗓音,“这里可没那个,再说下去,我忍不住的。” 虽是这么说的,冷白修长的手指,已经解开她身前的衣衫。 林疏棠的手也在这时“吧嗒”一声,解开他的腰带,略带水汽的眼睛看他。 “阿肆,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沈肆低头咬她露出的雪白的香肩,另一只手熟练的解开内衣的暗扣,覆了上去。 灼热的触感一寸寸掠过她的肌肤。 衬衫落地。 林疏棠乱了呼吸,没等到回答,去按他的手。 “我在想。”沈肆吻她的唇,喘息间哑声回答,“用什么姿势才不易受孕。” 林疏棠用白净的脚丫踹他的小腿,“裤子都脱了,还想这种问题?” 望着迷蒙的灯光,她声音又轻又乱的,泄出几分娇软。 “要孩子,我喜欢孩子。” “那些小东西不好玩的。” 指尖轻轻刮过她漂亮的蝴蝶骨,她太瘦,腰特别细,他一只手就可以完全覆盖她的腰肢。 “他们吵闹起来跟进了动物园似的。” 大抵因为年少时不曾感受过家庭的温暖,哪怕沈肆再怎么哄骗她,她也格外的坚持。 “那我也要,叽叽喳喳的也要,安安静静的也要。” “这么坚持?” 沙哑性感的嗓音从他的喉咙里发出来,格外蛊惑又撩人。 沈肆捧起她的脸颊,很坏的笑,“说起来,我们的合约过期之后,的确是该签订另一份合约了。” 林疏棠迷茫,“什么合约?” “去了民政局才能拿到新合同。”沈肆笑。 林疏棠怔然,顿时感觉被套路了,“你这是再向我求婚吗?” 在浴室,两个人都一丝不挂的情况下? “这样求,岂不是太便宜我了,所以我打算……” 沈肆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疏棠打断,“我答应。” 他稍稍一怔,“什么?” 林疏棠浅笑,吻他的唇,“一直都是我占你便宜,这次我也便宜你一次。” 她说,“阿肆。” 声音软糯勾人。 这么叫他简直在要他的命。 林疏棠轻轻吃痛,委屈巴巴的望着他,“你弄疼我了。” 浴室烟雾缭绕,朦胧了她本就风情绝艳的眼眸,迷离的望向他,像妖精。 沈肆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松开了些掐在她软腰上的大手,转而在上面轻轻的揉。 “我错了,我轻点。” 继而低头吻她的唇,先是引诱般的徐徐研磨,沿着唇瓣慢慢的描摹。 林疏棠面颊潮红,“阿肆,我不在乎什么仪式,对我而言,这些温暖就足够我度过余生了。” “不够,还不够……” 在她呼吸重了下后,沈肆逐渐占据主导地位,将她的呼吸更过分的一寸寸的掠夺。 又怎么能够呢。 他没有闭上眼睛,掌心托着她的脖颈,细细打量她的每一分颜色。 看她被吻得意乱情迷,看她为他而深陷沉沦…… 最后拥她一起跌入爱欲中…… 身后的镜子蒙着一层水汽,隐约映照着两道缠绵起伏的身影。 直到她虚脱般的倒在他怀中,沈肆黑眸里噙着餍足,才为她清洗干净,抱出浴室,塞进被窝里。 他身上的温度比她要高,沈肆进被子里的时候,就忍不住往他怀里缩了缩。 嘴里还无意识的呢喃着,“要是能生对双胞胎就好了。” 沈肆微微勾了勾唇,手指轻轻的划过她湿润的眼角,低头用脸颊轻轻的贴着她的脸颊,最后吻在她的眉心上。 “乖,睡吧。” 她太主动了,好在最后保存着最后一分理智,弄到了外边。 怀孕的概率应该不大。 更别提怀双胎。 毕竟沈意在飞机上突然临盆那天,他也在现场,那时候还小,被当时的惊险和满地的血吓到。 生儿育女没有那么简单,而且,他的宝宝还是个宝宝。 此生所求,已成枕边月色。 沈肆此刻拥着她入眠,就已经异常满足了。 至于孩子…… 他眉心微不可查的拧了拧。 算了,睡吧。 ------------ 第194章 宝宝,过来 林疏棠是被手机震动吵醒的。 身边的人不在,摸了摸,床铺还是温热的。 她迷迷糊糊的找到手机,接通后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喂?”带着没睡醒的鼻音。 对方听到是女孩的声音,微微愣了愣,确定自己没打错之后,才小心翼翼的试探性问了句,“您是林小姐?” 林疏棠闭着眼睛“嗯”了一声,对方才继续小心翼翼的开口,“沈少在您身边吗?” 听到这里,林疏棠才缓缓掀开眼皮,看到来电显示,登时清醒不少。 这是沈肆的手机,电话是他的特助杨昭打来的。 她不小心接通了杨昭的电话。 顿时抓了抓凌乱的发丝,无措的坐起身,“他现在不在,你那边是有很紧急的事情吗?” 边问,边四处找衣服穿。 床边的沙发上放着她的睡衣,林疏棠手忙脚乱的穿上。 杨昭这时开了口,“其实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啦,我待会再打过来就行,林小姐再见。” 林疏棠的睡裙刚穿好,坐在床边轻轻应了声,“好。” 挂断电话后,看到他的屏保和桌面都是她的照片。 是在参加综艺的车里拍的。 那时候她故意在装睡。 林疏棠弯了弯唇,手指点到了他的相册里。 先前用他的手机在二中拍了不少合照。 林疏棠想把这些照片都发到自己手机上。 往后一张一张的翻着,发现不只是在二中和沈家拍的那些,就连网上从前高中校友传上去的那些,一张张的都在。 甚至还有很多以他的视角,在八年前拍的。 她头发扎起来高马尾,拎着扫把,在操场上敷衍的做值日。 她趴在桌子上睡觉,脑袋上盖着一本生物书。 她上课打瞌睡。 还有她把零食塞到季繁月嘴里时玩闹的样子。 一张一张的,以不远不近的距离,只是想收藏一个人的心思,隐匿而不宣于口的。 总是把她拍得很好看,保存到了现在。 林疏棠低垂着眼睫,像一抹春光照拂下来。 忽然明白了裴临月说那句话的含义。 她说,只要你看看他的手机,就该知道你对他而言有多特别。 镜头没有感情,有感情的是拍摄照片的人。 在他的镜头里,别人都是模糊的匆匆过客,而她是镜头里唯一的清晰。 林疏棠低下头时,视线有些朦胧,心里柔软的位置像是被什么戳了一样。 她把所有的照片全选,都传到了自己的手机上。 沈肆端着早餐进来时,见她坐在床边玩手机,把早餐放在桌子上,拿了条毛毯裹住她。 她只穿着单薄的吊带睡裙,大片雪白的肌肤露在外面,身上有些凉意。 沈肆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声音轻轻的,“怎么不在被窝里待着?” 照片传完了,林疏棠把他的手机还给他,裹了裹毛毯。 “刚才杨昭给你打电话,应该是有事,我不小心接通了,你给他回个电话。” 沈肆接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发,示意她先吃饭,拿着手机去阳台上回拨过去。 林疏棠换好衣服,又去洗漱,等他打完电话时,自己已经吃完了早餐,要出门的意思。 “要去哪?” 沈肆问,拎起外套,要和她一起去。 林疏棠正补口红,冲镜子里的男人笑了下。 “刚才我跟临月和阿姨约好出去逛街,深城的商场很多,我还没逛过呢,女孩子的聚会,带你不方便,你就乖乖在家里等我们吧。” 沈肆轻叹一声,把外套丢回沙发上,自己也坐在沙发上。 长腿就这样散漫的张开着,嗓音略显惆怅,“你还没跟我一起逛过商场。” 她赶紧过去弯下腰抱着他,“下次好了,这次我先约了阿姨和临月。” 沈肆顺势圈着她的腰,将她抱放在自己的腿上。 指尖捻着她垂在身前的一缕发丝摩挲了下,似是随意开口,“下次是哪次?” 林疏棠的手搭在他的肩上,“日久天长,你还担心我跑啊?” 他眯了眯眼,嗓音略低的说着,“你能跑哪去。” 林疏棠抿了抿唇,缓缓笑开,“别的男人都不喜欢陪女朋友逛街,你倒是例外,不过你确定能吃得消吗,我要是逛起来,微信步数能达到好几万。” 沈肆弯唇,“如果是陪别人,那自然是没这个心思。” 顿了顿,他把玩着她的指尖,又笑,“至于体力方面,我想林小姐还是担心担心自己比较好,总是像昨晚那样求饶可怎么办呐。” 林疏棠一噎,顿时脸红了下,然后不服输的去咬他的喉结,还故意撩他。 “沈哥哥要是再不放我下去的话,临月该上来敲门了。” 昨晚上她故意这么喊他,结果自找苦吃了。 因为沈肆用身体力行让她乖乖叫了好几声肆哥,还叮嘱她不许跟裴临月学坏。 这会儿又听到她这么喊,伸手拍了下女孩的臀部,林疏棠脸上晕着浅浅的绯红,也清晰的感觉到男人某处的变化。 然后轻轻的吻了下他的唇瓣,就很快的从他身上跳下来。 沈肆眸子泼了墨般,伸出手,带着哄,“宝宝,过来。” 林疏棠没过去,得逞般的冲他坏笑了声。 然后拎着包,趁他起身要抓她的时候,飞快的跑了。 沈肆的手落了空,站在那望着迅速打开又合上的房门,轻轻的汲气,片刻又缓缓笑了出声。 小姑娘学坏了。 —— 这几天林疏棠不是跟沈意出去逛街,就是跟临月出去玩。 偶尔待在公馆的时候,就一直在用手机打字,很忙的样子。 每当他凑近时,她又会飞快的锁屏。 一开始沈肆还纵容着,后来醒来时,看不见人。 沈肆就有点头疼了。 他找到沈意,对方正在花园里修剪花枝,“干妈。”语气沉重。 沈意莫名其妙的,“阿肆,怎么了?有话要说?” 沈肆点了点头,“干妈,我和疏棠正值热恋期。” 沈意瞧他严肃的模样,觉得好笑,“……我知道啊。” 沈肆,“我们需要时间单独相处。” 这三天,他完全都找不到林疏棠的影子! 每次打电话的时候,都含糊其词说是在忙。 导致他现在颇有落差。 “这样啊。”沈意想逗逗他,故意苦恼的模样。 “可是下午我们约了美容,晚上约了按摩,明天还约了海上瑜伽呢,要不然你再往后排排?” 沈肆:“……” 他捏了捏眉心,“干妈,你这样紧密安排的行程,让我连求婚的空隙都没有。” 沈意一愣,意味深长的打趣,“不愧是夫妻俩,都想到一块去了。” “什么?” 沈意赶紧闭上了嘴,免得说漏,然后一本正经的问他。 “你打算怎么求婚?什么时候求婚?毕竟干妈是过来人,多少能提供点宝贵意见。” 沈肆舌尖抵了抵腮帮,“你们把人霸占着,我怎么求。” 沈意想了想,笑眯眯的,“你这怨念颇大啊,不过今天晚上可以勉为其难的把人先让给你。”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门票,递给沈肆。 “原本打算晚上和疏棠一起去看的,现在便宜你了,好好享受二人世界。” 沈肆接过来,就在意之公馆附近的维也纳音乐大厅。 沈意意有所指的说了句,“儿子,记得穿帅一点。” “那是自然。”沈肆微微挑眉。 这算是一次相当正式的约会了。 沈肆先是挑了西装,还慎重的叫来临深,让他参考搭配哪条领带更好看。 裴临深指了其中一条红黑条纹,“这条,很配。”和嫂嫂的衣服配。 沈肆对着镜子慢条斯理的系上领带,特意找了发型师来。 做完造型后,露出满意的神色。 还问裴临深,“怎么样。” 裴临深从电脑屏幕上抬眸,若有所思的看面前俊美贵气的男人,“看不出来和平常有什么区别。” 毕竟沈肆在他眼里,永远是令人尊重的哥哥,这无关衣着打扮。 沈肆低头打理着钻石袖扣,顶头的灯光影影绰绰的映出他眼底的笑意。 “这时候就体会到临月的重要性了,好歹她是位女性。” 起码能站在女性角度上点评两句。 裴临深表示深以为然,“临月辅修过色彩学,在这方面的确颇有心得。” 沈肆瞧了眼腕表上的时间。 临走之前走进卧室,从锁着的床头柜里慎重的拿出一个盒子。 拂开上面微末落尘,打开之后,里面安静的躺着一枚黑金色的金属戒圈。 说是戒圈,从中间掰开,也可以是耳钉。 他戴在了左耳上,衬着男人矜贵的气场平添了几分野肆。 裴临深站在落地窗前,直到瞧见沈肆开车离开了公馆,才拿出手机,慢吞吞地在屏幕上敲字。 ------------ 第195章 现在是林小姐要兑奖的时候(大结局) 很意外。 明明不是工作日,音乐厅这里竟然没有一个人。 沈肆走在寂静的水泥路上,拿出手机给林疏棠打电话,结果对方无人接听。 只有她发来的一条短信:【我在音乐厅里。】 沈肆迈开步伐,按照票根上的地点找到‘海棠依旧’的字样。 然后推开旁边的那扇门,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人声。 他走近两步,忽然舞台上的灯光亮了起来。 沈肆的目光轻轻晃动,那束光下,她一身红色系脖的长裙站在那,手里拎着一把小提琴。 音乐声缓缓响起的同时,她身后的大荧幕亮了起来。 在优雅的小提琴声中,放映着他们过去八年来的视频和照片。 是林疏棠在全网搜集三天以及不停的联系过去的同学,所拿到的各种影视资料剪辑成的短片。 原本故事里只有她的身影。 笑着的,无聊的,颓丧的……是他镜头里的林疏棠。 他的青春里,写满了她的喜怒哀乐。 随着音乐声缓缓的流淌,一如时间的长河般温柔。 视频里渐渐多了两个人共同的身影。 他们在综艺里的片段和互动,彼此眼睛里都有着对方。 再到后来骑着单车,漫步在校园中,她拍下的两个人的合照,以及她坐在后座,拍的他的背影。 这是林疏棠记录里的沈肆…… 他不再是她生命中的背景,而是和她十指相扣的男主角。 舞台朦胧的的灯光在她身上蒙了一层纱,仿若一朵花期正盛的摇曳的海棠花,用小提琴轻柔的音乐在为他起舞。 沈肆静静地看着她,走近舞台,眼底流光溢彩。 这一刻,时间的流逝都好似失去了度量。 整个世界都是属于她的镜头。 一曲拉完,后边大屏幕的视频和图片也已经播放完毕。 她轻轻的放下肩膀上的小提琴,拿起地上的话筒。 一瞬间的万籁俱寂,只能听到话筒里她轻微的呼吸声。 “沈肆,我曾经答应过你,要为你单独演奏一首曲子,这首曲子的名字是hyacinth and begonia,你是第一位听众,也是唯一一位听众,现在,我兑现承诺了。” 她抬起眼眸,所有舞台的灯落进她的眼底,像藏了银河。 “这个世界上存在很多变数,单单说永远这样的话显得很不负责,我不知道我们能走多远、能走多久,可是我唯一能承诺你的只有一件事。” 林疏棠停顿了一下,看着他,目不转睛的。 “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现在的我很爱你,无论将来会发生什么……” 看他眼眸红了,她很轻的笑了声,眼眶也跟着红了,一字一句的,“将来的我也会很爱你。” 沈肆仰头望着舞台上的她,眼底因为这些话,渐渐的湿润。 他缓缓张开了手臂,林疏棠从舞台上一头栽进他的怀里。 紧紧的拥着彼此,是那样的用力。 “说得这么动听,接下来让我该怎么说啊。” 他的脸颊深深的埋入她的颈窝,泪水悄无声息的没入她的发丝之间。 “林疏棠,我曾在那八年周游世界去忘记你,结果每到一个地方,想得却是要是你在身边该多好。” 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嗓音沙哑着,“结果可想而知。” 哪怕听到一些和你无关的事,也总能在心里拐着弯去想你。 所以那八年周游了世界,最终还是决定继续爱你…… 林疏棠一颗心说不出的酸涩。 她尽力笑起来,“那以后我们一起再去一次你之前去过的地方,好不好?” 他埋在她颈窝里的声音低低的,“好。” “林疏棠,你要知道,无论你什么时候回头,我都在你身后。” 林疏棠的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望着闪烁的灯光,泪眼朦胧,“好。” 沈肆轻轻的松开她,“你想要走得更远,我会陪你,你想家的时候,我会接你。” 伸手拂开她脸颊上的头发,瞳孔里全是她的模样。 是他漂亮的海棠花。 “只是,你要知道,我如此的渴望你,在将来一连串的日子里,我的灵魂永远朝向你。” 林疏棠明亮的眼眸轻轻一眨,泪花砸在了他的手背上。 “沈肆,我记得你在综艺里写过,你曾经送过我戒指,可是我没有收到啊,不知道还作不作数了?” 沈肆的指腹轻轻擦掉她脸颊上的泪水,取下左耳上的耳钉,合上之后,是和她左手中指尺寸无比契合的戒圈。 林疏棠意外的看着黑金色的戒指。 他捧起她的脸颊上,轻柔的吻落在她的眉眼,“那是不是该到我了?” “嗯?”她不明所以。 已经看到他从口袋里拿出一颗钻戒,在黑暗中熠熠生辉,单膝跪在她的面前。 “还记得你在云城答应过我什么吗?” 林疏棠记得。 沈肆微微启唇,“你说,如果我能站起来就嫁给我,现在是林小姐要兑奖的时候了。” 林疏棠破涕而笑,伸出手,戴上戒指的那一刻。 她低头吻在他的唇上,“原来沈先生这是早有准备了?” 这钻戒是从他口袋里拿出来的。 林疏棠不由得想起了前几天杨昭那通电话。 原来,他更早的想要求婚了。 沈肆拥着她失笑,“本想在你有空的时候求婚的,谁知道干妈和临月接连几天霸占你,让我没有机会。” “这几天我在偷偷编曲,要是让你知道的话,就没有惊喜了。”她笑着解释道。 沈肆轻轻吻了吻她的眼睛,悱恻又缱绻。 “不过这么求婚,的确是便宜我了,宝宝,求婚可以顺势而为,但要在结婚的时候给你补回来。” 就在这时,大厅里传来一阵欢呼。 为首的裴临月捧着蛋糕进来,裴临深则拿着礼花筒。 裴妄揽着妻子慢悠悠的走在后边。 “恭喜沈哥哥求婚成功!” 然后踢了脚裴临深,“赶紧的啊,气氛组搞起来!” 裴临深拍了拍被踢的裤脚,虽然觉得做这种事有些幼稚,但依旧配合得放了礼花筒。 他们沐在漫天的花瓣雨里。 伴随着裴临月崩溃的咆哮,“裴临深,你把礼花弄到蛋糕上了!这可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做蛋糕!” 裴临深毫不留情面,“反正也不能吃。” “你说什么!” 伴随着裴临月叽叽喳喳的声音。 沈意和裴妄相视一眼,轻轻抚额。 林疏棠的鼻尖酸酸的,现在的她,重新拥有了完整的家庭。 有干爸干妈,有弟弟妹妹,还有她深爱的人,和深爱她的人。 她拥有了好多好多的爱。 沈肆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摩挲,然后低头吻上她的唇瓣。 在花瓣雨中,在日落和暮色中。 他们的爱意渐浓。 这朵风雨中摇曳的海棠花,终究找到了她的风信子。 就像零碎的岛屿,遇到了属于她的那片海。 —— (正文完) —— 完结感言: 正文写到这里告一段落啦~ 接下来会写一些小肆爷和棠宝婚后的小故事,以及繁月和萧鹤川的故事,不会很长,都会以片段的形式。 写这篇文的时候,其实状态不是很好,总是失眠多梦,而且评分一直升不上去,还有许多奇怪的恶评,一度非常痛苦,写这本书感觉发际线又往后了一大步…… 但这本书的过程虽然挺艰难,但完结后真的超开心(AVA) 这本书对我来说比较特别,因为我是第一次写暗恋,是偶尔从一本书里看到的话,才有的灵感。 “喜欢,是看某物好甚全极好,随之而来的念头是:欲占有。 爱,则多是看某物不好或还不够好,其实是盼望它好以至非常好,随之而得的激动是:愿付出。” 是史铁生先生的一句话。 老读者应该知道我上一书的男主是裴妄,他有人格缺陷,所以造就了掠夺式的爱,他表面上说得强硬,其实是弱者在乞怜。 而沈肆的人格更完善,他有明确的善恶观,再加上母亲从小的教训熏陶,他做不出来强取豪夺的事。 他更尊重女性,所以希望把选择权交到林疏棠的手上。 在他眼里,哪怕自己忍受千万分的痛和哀伤,只要她能过得好,那他就不算是遗憾。 这是付出式的爱。 这么想下来,沈肆更是一位披着浪荡之名的绅士呐。 而棠宝的原生家庭不好,充斥着阴谋算计,她看似潇洒自如,实际上内心细腻敏感,给自己装一层冷淡的保护壳是她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但棠宝从不吝惜自己的善意,无论是对年少时的沈肆,还是对季繁月,还有很多很多她甚至都已经忘记的人……她是一个有着强大磁场的独立女性,能救赎自己,也能救赎他人。 (看到书评里好多读者喜欢她,我真的很高兴,也真心希望大家都是同样能把自己救于水火之中的女孩子!) 还有繁月,不同的是,除了对棠宝推心置腹之外,几乎对所有人平等的仇视,对外人总会心生警惕和敌意,因为她的心墙太高,很难有人走进来,也不屑于被别人认同,只想赚钱然后平安的度过一生,至于领证,纯属生命中的意外…… 简而言之。 说是一本暗恋文,其实相当于救赎文吧。 我们总是在这样复杂的社会环境中,不断救赎自己,也救赎他人…… 怎么办,完结之后,感觉又相信爱情了呢(=V=) 相信平行世界里的沈肆和林疏棠也一定要好好幸福下去啊! 至于新书,其实脑海里大致有了雏形,因为摇曳这本书写得太温暖了,所以下本书打算写点变态的嘿嘿嘿@w@~ 但可能需要一些等待,maybe一两个月,大家敬请期待嗷~ ------------ 番外一 新(天天快乐) 1、 林疏棠回到海市后季繁月就联系了她,并说明自己已经恢复记忆的事情。 林疏棠马上去医院看她,病房里的季繁月正躺着干饭,看到她面色红润的样子,就笑眯眯的。 “果然有了爱情滋润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啊,你们的婚期定了吗?” 林疏棠习惯她插科打诨了,坐在她床边,还挺惊奇的,“你怎么知道我们要结婚了?” 季繁月打开手机,调出来沈肆的微博,怼到她面前。 “你男人发微博了啊,他是唯恐全天下不知道你们要结婚的事,还要从你们的cp粉里面揪出一百位参加婚礼的嘉宾!” 沈肆的微博底下全是林疏棠。 跟林疏棠一起逛街的照片,跟林疏棠一起晒太阳的照片,和林疏棠一起骑马看电影的照片…… 每一张图片都是他拍的视角。 一开始粉丝和路人都点赞,评论区也都是祝福的内容。 可是渐渐的,大家都被这种花式炫妻,给炫麻了! 现在沈肆发任何关于林疏棠的微博,底下评论都是: 【中午好,不包括你】 【我是犯了什么罪,一进来就刷到你(微笑脸)】 【全世界就你有对象行了吧?行了吧?行了吧!】 【已举报,内容容易引起单身人士不适(微笑脸)】 【@林疏棠 能不能毫无理由的跟他吵一架,让他知道人心险恶,我已经不想看到他这么快乐的样子了(微笑脸)】 【埋,给我分开埋,一个埋银河系,一个丢黑洞里!(懒羊羊咆哮表情包)】 沈肆看到这些评论,尤其最后两条,眉心狠狠一蹙。 现在的网民心理素质竟然如此堪忧? 指尖略有些思忖的点在桌面上,沈肆很快就想出来一个主意。 发了条微博: 【拟从评论区的粉丝里邀请一百位朋友参加婚礼,并且还有价值十万的伴手礼,欢迎评论区踊跃报名(聪明的粉丝知道怎么夸选中的概率大)】 此条一出来,微博底下的粉丝嗷嗷的,跟打了鸡血似的。 五百字的小作文已经不是他们的极限,而是微博的极限。 一时间#沈氏集团总裁撒钱#顶上了热搜头条。 林疏棠看到底下天花乱坠的评论,眼前有些眩晕的锁屏了。 季繁月半开玩笑的,“姐们,你男人这是在向全世界宣布主权呐。” 2、 婚礼在临近海市的一座小岛上举办的,声势浩大。 谢绝了媒体的上岛,所有的宾客和一百位粉丝上岛后,渡口就暂时关闭了。 那场世纪婚礼,在网上虽然没有直拍,但沈肆的微博里发了好几张妻子的照片。 粉丝离岛之后,自发地在微博纷纷晒出自己收到的伴手礼。 是一张实打实的,十万块的支票! 可以直接去银行取出来的那种!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伴手礼,高定的红酒以及香水等,上面有特定的logo,都是婚礼限定版。 并没有因为他们是普通人而被区别对待。 网友的失败固然让人难过,但网友的成功更令人心痛! 评论区的人各个都羡慕麻了! 虽然参加婚礼的宾客不能在里面拍照,但是他们生动的向网友用文字讲述了婚礼的盛况。 所有人响起掌声那一刻,沈肆看着穿着洁白婚纱的女孩,眼眶氤氲,和她紧紧的相拥在一起。 当天晚上十点差三分那刻,岛上燃起了炫目的烟火。 21:57那刻,爱你无期。 他们的爱永无期限…… 3、 婚礼的时候,秦聿风看着沈肆和林疏棠相拥的画面,还跟萧鹤川感慨: “这丫的居然先背叛我们单身联盟的组织了!从今以后,你才是我亲兄弟,咱俩抱团,排斥他!” 萧鹤川面无表情的把他的手臂挪开,“不好意思,我也已婚。” 手指上的婚戒闪得发光。 秦聿风以为他在开玩笑呢,“你以为戴个戒指就结婚了啊?结婚那得有老婆的,你真搞笑……” 然后他就看到萧鹤川朝其中一个很漂亮的伴娘走过去。 外套披在女孩的身上,声音很轻。 秦聿风就没见过他对哪个女人这么温柔过! “外边冷,多穿点。” 女孩看了他一眼,不大情愿,但也没挣开。 秦聿风捂住心脏,难以置信的往后退了好几步,感觉到了莫大的背叛! 就说他们搞小团体吧! 连结婚都是组团的! 4、 孙筱冉在婚礼后第七天找到林疏棠,约在距离沈家很近的咖啡厅里。 用几近恳求的语气,“顾言卿已经很多天没有吃过饭了,你能不能为他做一顿饭?哪怕是一碗粥也好。 这样下去他真的会死的,林疏棠,你们好歹相爱过八年,无论你们是因为什么分开,可那八年,他是真的有好好爱你的……” 她泣不成声,“求求你,救救他好不好?” 在林疏棠的印象里,孙筱冉很少低头,从来都是个很骄傲自满的女人。 她真的很爱顾言卿。 林疏棠递给她一张纸巾,孙筱冉抬起泛红的眼眶看她。 “我可以煮粥。”她缓缓说道,“但不是因为顾言卿,是因为你。 你喜欢他的这份心思,我很理解,算是谢谢你当初在简创艰难的时候,按照约定把全线广告签给简创,就当我还了你这份人情。” 不过林疏棠真不擅长做饭! 哪怕和顾言卿恋爱时,也只熬过一次粥,还是黑乎乎的那种。 所以在她进厨房的时候,沈肆就把她拽出来了,听说她是给顾言卿做饭。 那张俊脸更是变得好看极了。 “林疏棠!” 婚后,他总爱叫她‘宝宝’,很少这么称呼她,尤其是以这么严肃的神色。 林疏棠连忙顺毛,“是为了承孙筱冉的情,不是特意为他做的。” 看了眼客厅里忐忑的孙筱冉,她低了低声音,“孙筱冉喜欢顾言卿,我看挺认真的。” 中午找她的时候,人在咖啡厅低血糖,都昏过去了。 她想着既然要做粥,就在人醒来后带到了沈宅,做好之后,再让孙筱冉带走便好。 沈肆依旧火很大的模样,“你还没给我做过粥,我反对。” “反对无效。” 林疏棠撸起袖子,义无反顾的走进厨房里。 熬粥的样子显得很生疏。 按照步骤,把米放进去,然后加水,按了电饭煲的按键。 心里还想着,这么简单应该不会失败。 沈肆就在一边怨念的看,趁她出去时,眼眸眯了眯,盯着那锅粥要看出一个洞。 冷白匀称的手指拎起一包盐,全倒了进去,又加了一些不知名的调剂。 一边搅拌,一边慢悠悠的说,“想喝粥是吧,喝死你。” 当天晚上,就听说顾言卿从顾家被拉进了医院洗胃,孙筱冉彻夜陪床。 林疏棠听到这事后,还跟沈肆胆战心惊的分享。 “幸亏你没喝我做的粥,要不然进去的就是你了。” 沈肆抱着妻子,隐下缓缓勾起的唇角,语重心长的劝。 “早就劝你不要做,现在好了吧,差点害死人,以后乖乖离厨房远点,嗯?” “你说的对。”厨房太危险了。 打那以后,林疏棠再也没进过厨房。 ------------ 番外二 年(事事顺心) 5、 秦聿风知道萧鹤川已婚的消息后,感觉受到了莫大的背叛。 圣诞节的那天,海市下了初雪。 秦聿风马上办了个派对,要求沈肆和萧鹤川必须要来,还要萧鹤川罚酒。 任凭包厢里的其他人在玩在闹,沈肆和萧鹤川坐在那心不在焉的喝酒。 直到听到从外边进来的人惊奇的说,“下雪了!”两人才略微有点反应。 沈肆拎起外套。 萧鹤川拿起手机。 两个人刚起身要走,秦聿风赶紧把人给拦住了,“你们怎么回事儿?又刚来就走?!” 沈肆挑眉,“是初雪。” 秦聿风纳闷,“初雪怎么了?”每年都下啊! 萧鹤川拍了拍他的肩膀,“初雪这天一定要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才行。”顿了顿,看他这傻样,“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两个人快步离开了包厢里,留下的秦聿风风中凌乱。 “我说,你们都玩纯爱了,这样显得我很呆啊。” 啊啊啊! 他也想要合群,想要甜甜的恋爱了! 6、 林疏棠的婚后第三个月接到了国际着名乐团贝芝的邀请。 可她入团唯一的要求就是带上季繁月,意味着要多出一个大提琴的位置。 对方原本是冲着她拿过帕格尼尼金奖和目前的知名度才会破格将她纳入乐团。 听到这个要求,也不得不放弃她。 次月,林疏棠就自行筹办了一场演奏会。 现场只有五首曲子,乐手就是她和季繁月。 五百张票刚发出去,就被抢空。 大部分都是粉丝,冲着她的知名度去的,其实并不怎么懂小提琴和大提琴。 但演奏会结束后,就有人把演奏视频发到了网上,引来不少音乐家的点评。 视频里的大提琴音色低沉浑厚,小提琴音色高亢明亮。 明明截然不同的音色,却巧妙的交叠在一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整场演奏会哪怕是外行,都不由得沉浸其中! 在下一场演奏会开始前的放票环节,就有不少行业里的人士提前联系到她,提出想要前排票的意愿。 导致手里的票越来越少。 林疏棠不得不换成更大的音乐厅。 7、 后来林疏棠的演奏会,知名度越来越高。 贝芝的负责人亲自找到林疏棠,再次诚心邀请她入团并且答应她所有的要求时。 世界着名乐团柏林爱乐竟然和他同一天找到林疏棠。 但不出意外,她友好的拒绝了两家乐团,决定将演奏会继续开下去。 从一开始只是在海市举办,到全国各地,再到世界各地…… 后来,就连沈肆想见她一面,都要排队预约。 在某一天的演奏会上,#青年小提琴家林疏棠忽然昏厥#的消息出现在头条。 沈肆急疯了,连夜飞往桐城。 医生告诉他,林小姐已经怀孕三个月的消息。 林疏棠至今还记得当时他愣住的样子,然后沈肆抚摸着她的小腹直犯嘀咕,“明明做措施了……” 二人世界才刚刚开始,他不想那么早要孩子。 林疏棠偷偷告诉他,“我想怀双胞胎。” 还偷偷告诉他,“我早就提前吃叶酸了,避孕套也是扎破的。” 沈肆听到后当时是好气又好笑。 8、 孩子出生的那天,是个温暖的秋天。 沈氏集团在海市建造了一座地标性建筑,取名为“避风棠”。 整座大楼像是在钢铁铸造的冰冷城市里开出的海棠花,里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的公益书籍。 沈肆因此而获得了本年度十大慈善家的称号。 按照他的意思,想为妻子和刚出世的孩子积累福德。 9、 林疏棠刚出了月子,就投入了演奏会的策划上。 很多音乐界的朋友都说,你没必要那么拼,当个豪门太太,每天逛街做美容,还能陪丈夫和儿子多好? 他们的话本身或许并无恶意。 林疏棠笑笑,依旧很认真的解释,“我丈夫是位很优秀的企业家,我自然也不能拖他的后腿了,总不能让别人以为他娶了个废物吧。” 沈肆一直很支持她的事业,每次演奏会,他都会推掉工作到现场。 每次演奏会结束后,现场的观众就会看到,一位俊美慵散的男人捧着鲜花,上台献给他的妻子。 然后牵起妻子的手,妻子抱着鲜花,相拥着,一同离开演奏会的现场。 外边,等在车里的杨昭正想方设法的扮鬼脸,逗着孩子。 见到他们来,顿时如释重负的,“先生,太太,你们总算回来了!” 沈肆揽着妻子的肩膀,似笑非笑的,“你不是有个女儿吗,按理说带孩子应该有经验,怎么还弄得这么狼狈。” 杨昭解释,“以前都是我前妻带的,直到离婚后我开始带女儿,女儿已经好几岁,可以自己上幼儿园了。” 顿了顿,他用坚定的语气,“我决定要把我前妻追回来,所以沈先生,这两天我想请假!” “好啊,批假。” 沈肆挑眉,应了。 杨昭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拿出手机给前妻打电话。 结果对方冷嘲热讽的回他,“车撞墙了你知道拐了,大鼻涕流嘴里你知道甩了,我再婚都怀二胎了你知道我好了?杨昭你给我去死吧!” 说完电话冰冷的挂断了。 对方的声音很大,沈肆和林疏棠都听见了。 大家顿时有些尴尬。 沈肆尝试的安慰他,“虽然你没有老婆了,但是你也不用请假了,单身更有时间在节假日加班,拥有三倍工资的快乐。” 杨昭苦笑,“……沈先生,你不会安慰的话,可以不用安慰的。” 10、 林疏棠在婚后一年才知道绑架案时,沈肆给她糖,是因为当时看她太虚弱,用糖果给她补充糖分的。 那糖,是杨昭为女儿留的。 听到这话的时候,她哭笑不得。 不过那段时间,柚子味的糖果,的的确确将她千万次拉出不可自拔的泥淖中。 但仔细想想,自从和沈肆在一起后,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主动吃过糖了。 她想,可能,去见他的风,都是甜的吧。 所以她已经不需要糖果的安慰了。 ------------ 番外三 快(年年有余) 11、 季繁月住院的那段时间,萧鹤川每天跟打卡似的,每到饭点,准时出现在她面前。 餐盒里的食物,是萧家厨师做好,他到医院不顺路,特意绕了一圈送来的。 季繁月说,“我可以吃医院的饭,下次你不用来了。” 可第二天,第三天,每一天……依旧是他的刷脸时间。 导致季繁月在医院里养腿的这一个月足足胖了八斤! 12、 出院的那天,萧鹤川直接带她回了萧家。 萧奶奶见到她后,老泪纵横,不停的抚摸着她的脸颊,心疼的要命。 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长命锁,戴在季繁月的脖子上。 嘴里还怜惜的说着,“今后我们繁月一定无病无灾的,可不能再经历这样的事了。” 当时季繁月的眼睛就红了。 偷偷侧到一边抹泪去。 回到房间里,想了想还是把长命锁以及钻戒都慎重的还给萧鹤川。 毕竟他们是假夫妻,这些珍贵的东西,不是她能拥有的。 萧鹤川说,“你不想要就扔了。” 说完就走了。 季繁月不舍得扔,嘴里嘀咕着,“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吧。” 然后从那以后,长命锁再也没摘下来过。 13、 季繁月的腿彻底好了后,活蹦乱跳的去上班了。 谁知道萧鹤川打着顺路载她去公司的名号,直接把她带到一个地方。 路对面只有一家蛋糕店。 “你带我来这干什么?” 季繁月纳闷的问。 萧鹤川按下她副驾驶的车窗,很认真的开口,“季繁月,我没谈过恋爱,之前说有喜欢的人是骗你的,不过我对一个女人这么多年的的确确放不下,她在战场上为我挡过子弹,算是救过我的命,但这份感情,无关情爱,只有歉疚,后来她结婚了,和她的爱人在这里开了一家店,我时常照顾她的生意。” 季繁月微微一愣,不知道他解释这么多是干什么。 但视线下意识的落在不远处那家蛋糕店上。 蛋糕店是透明的,可以看到蛋糕房里的男人正在用奶油裱花。 而女人面容温静,挺着大肚子,正坐在一旁烤面包,桌子旁边是一副拐杖。 萧鹤川低沉的嗓音从耳边传来,“她在救我之前,曾向我提出交往的请求,但我没有同意。” 倒不是因为没有感情,而是因为那时候,他的心思都在战场上,根本不在乎男女之情。 “我只敷衍的告诉她,等离开战场后,才会考虑个人问题。” “许是我这话无意间给了她希望,所以她才会误以为我对她有情意,才会在战场上义无反顾的替我挡子弹。” 萧鹤川垂下眉眼,“是我对不住她。” 季繁月轻声,“那后来呢,她又怎么会跟别的男人结婚?” 萧鹤川闭了闭眼,“我原本打算对她负责,娶她为妻,照顾她的后半生,但她的性格刚强,知道我不爱她,就毅然决然的离开了部队,我再次知道她的情况时,她已经结婚生子,和她现在的爱人开了这家店。” 这个地段比较偏离市区,蛋糕店的生意并不好。 萧鹤川这些年一直暗自帮衬着,还找人演戏,让他们误以为捡到了大便宜。 说服他们以非常低廉的价格买下了这家店面,因为不久后这个地段就会拆迁。 店面将会获得至少一千万的补助金。 听到这些,季繁月暗叹,居然是这个版本。 “所以你当初骗我,是为了让我打消攀附萧家的心思对吗?” 其实他不骗,她也没兴趣。 萧鹤川低低“嗯”了一声,然后定定的看她道,“我现在告诉你这些,也有目的。” 季繁月下意识的问,“什么目的?” 窗外的风声依旧,萧鹤川哑了声音,“我想要告诉你,我很干净。” 这些话,经由一个男人,尤其是他这种钢铁直男说出来,多少有点抹不开面。 但他就是这样直言不讳的人,这些话他必须说明白。 因为这段时间了解的季繁月,就是一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她对所有人有一层高高的心墙,太难撬动,也太难打开。 所以他的诚心就显得格外重要。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让季繁月因为这个误会下去,让她觉得自己是个第三者,他不忍心,也不舍得她这么想。 “我过去心里也没有住过人。” 萧鹤川一字一句的。 季繁月怔然的望进他深井般的眼眸。 他说,“还想告诉你,现在的我和将来的我,心里会住进一个人。” “那就是你。” “不管你听到这些,是厌恶也好,排斥也罢……所有的一切,我都明明白白的拿给你看,不管你接不接受,我就站在这里,以你丈夫的身份,往后余生守护你,没有人敢再欺负你。” 他言辞认真,像是在宣读什么誓言,“包括我自己。” 14、 “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林疏棠和她一起逛街,季繁月的心思显然不在这。 她脑海里还是那天回放的画面。 萧鹤川向她,告白了? 简直骇人听闻! 最后她直接下车跑了。 季繁月把这事告诉了唯一的朋友林疏棠。 林疏棠听到后,倒是没有关于接受不接受这个问题,给她提供任何意见。 她只是对季繁月说,“好的爱情就和友情一样,会像阳光一样灌进你的心里,如果它汹涌的流向你,那也无需阻拦,或许没你想象的那么凶险万分,被温暖透明的水包裹的幸福感,能抵挡这世间许许多多的灰暗,繁月,我们不能因噎废食,就像这个世界上不只是黑色和白色,也不是只有坏人。” 15、 林疏棠的话,季繁月总能听得进去。 导致这几天上班都略显魂不守舍。 摸索着手指上沉甸甸的钻戒,不少同事问她在哪买的,还挺逼真。 她也只是笑笑不说话,下班的时候,季繁月被黑衣人塞进一辆车里。 吓得她还以为被绑架了。 谁知道看到了车里的江夜白,她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江夜白给她说,他弄死了钱峰,还要带她一起离开海市。 因为警署那群人死咬着他开枪杀人的事不放,借此机会,想要调查江家的内幕,他必须暂时离开一段时间。 季繁月听完钱峰死了的事,内心没什么波动。 听到他要带她走,就觉得挺好笑。 “我凭什么跟你走?” 江夜白伸出一只手落在她后背,昏沉车里,一双眼藏不住的侵略性。 “因为我知道,你和我才是同类,你一定会选择我,就如在医院里,你想要钱峰死一样,如果不是萧鹤川拦着你,你就能杀死他不是吗。” 他的话让季繁月心惊。 和他一样的人? 季繁月才不想成为这样的人。 江夜白的危险和残忍,江家的深不可测,远不是她能想象的。 她是仇恨上头,想要手刃了钱峰,可冷静下来,萧鹤川说得没错。 钱峰可以死在任何地方,唯独不能是她的手上。 否则她和钱峰有什么区别? 季繁月拉开车门,就想跑,被江夜白拽了过来,按住她的后颈就吻,格外暴戾嚣张。 “江夜白!你疯了!” 季繁月挣扎着,猛地推开他,厌恶地擦掉嘴上的痕迹。 江夜白被她推得撞在车门,病态的笑了几声,盯着她,似乎在回味碰到她唇瓣的感受。 “姐姐,你怕什么,当初你主动说要跟我在一起的,我们那么要好,要好到我可以成全你所有的心愿。 你想要钱峰死,我就让他死,你不喜欢季家人,我也可以让他们统统去死啊。 这样的我不比任何人能带给你想要的安全感吗?所以我们才是一样的,我懂你,你也懂我。” 季繁月眼看他越加逼近,车门上锁了,根本打不开。 她心下一慌,破口大骂,“你特么有病吧! 你是哪个村的猪居然这么膨胀了,以为全世界都是你的啊,还想要谁的命就要谁的命?!” 季繁月警告他,“我劝你把我放了,要不然……” 他眼底噙着摄人的光,“要不然姐姐打算怎么样?” 他的手握住了她纤细的脖颈,稍微用力就能折断一样。 季繁月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姐姐,难道你不知道吗,拒绝我可比接受我更危险呐。” 他笑,“不过我还不舍得对你怎么样,毕竟姐姐在我心里,是特别的。” 季繁月,“……我上辈子是遭多少孽才会换来你这一声特别。” 话音刚落,外边忽然传来警车的声音。 很快,江夜白的车被团团包围。 整个地下车库都闪烁着警灯的光。 萧鹤川持枪下来,季繁月看他的眼神就像看见救世主,拼命的拍打车窗。 江夜白眼神阴沉下来,“还真是阴魂不散。” 萧鹤川看到了季繁月,眼眸倏忽一缩,克制着冲车里的人厉声开口,“江夜白,下车!” 江夜白扯开领口,慢条斯理的从车上下来,带上车门,“来得够快,萧队。” “把人放了。”他的语气冷冽。 江夜白笑,微挑的眼尾泄出几丝顽劣的意味,“萧队这话说的我好想挟持人质了一样,不过是请姐姐叙旧而已,不要紧张。” 眼神示意司机,车门解锁。 季繁月赶紧从车里下来,躲在萧鹤川的身后。 萧鹤川拿出手铐,扔在江夜白身上,“江夜白,现在警方以涉嫌故意杀人罪正式逮捕你。” 江夜白看了眼手上的镣铐,依旧不甚在意,“证据呢。” 监控被毁了,现场清理的很干净,警署自然没证据。 可他大概忘记了子弹的型号。 萧鹤川略抬下颌,“到了警署你就知道了。” 江夜白不能反抗,且不说海市不是他的地盘,更别说若是反抗,那就是袭警了。 他不傻,知道不能把事情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也知道不能和警署的人正大光明的对着干。 江夜白被警方的人带走后,萧鹤川马上检查了一下季繁月。 确定她没事,神经才像紧绷的弦缓缓松开。 “你没事就好。” 季繁月听出来他话里的心有余悸,眼睫很轻的颤动了下。 摸了摸长命锁,“谢谢。” 16、 江家很快找了替死鬼,帮江夜白脱罪。 但在他入狱的这段时间,因为沈氏的介入,江家的亏损可不少。 至少这段时间,够他在北城急躁的了。 这几天,季繁月走哪,萧鹤川跟哪,美曰其名是保护人民群众。 她也就随他了。 林疏棠婚礼的时候,他是伴郎。 季繁月是伴娘,一身淡蓝色雪纺长裙,束腰很高,衬得她身形修长,哪怕没有过多修饰,亭亭玉立的格外惹眼。 拍合照的时候,他不动声色的挤开别的男人,站在了季繁月身边。 看着眼前的盛况,萧鹤川在她耳边提议,“我们也该补一场婚礼。” 季繁月看他一眼,“怎么这么想不开?没有婚礼,等你再结婚的时候,起码别人不知道你二婚,要是办了婚礼,你再结婚,可就是二婚,二婚男人可不吃香了。” 萧鹤川勾唇,“我成不了二婚。”他看季繁月,“傻子才离婚。” ------------ 番外四 乐(吉祥如意) 17、 萧鹤川的形影不离,让公司里的人议论纷纷。 恰巧疏棠让她加入演奏会,不管领导怎么痛哭流涕的挽留,她毅然决然的选择辞职了。 重新拾起大提琴的前一个月,她每天都在萧家练琴。 萧奶奶就坐在一边鼓掌,气氛非常融洽。 就是晚上的时候提到隔壁刘家抱了孙子,奶奶那叫一个羡慕,还吩咐厨房炖了牛鞭汤,让他喝了三大碗。 喝得萧鹤川有些上火。 为了避免萧奶奶看出来他们是假的,在萧家他们都是睡一张床的。 晚上,季繁月感觉到身边的人翻来覆去睡不着,又轻手轻脚的去浴室冲冷水澡,躲在被子里偷偷的笑。 18、 演奏会上,季繁月没想到他能来。 还带着奶奶一起。 他们坐在第一排的位置,和沈肆挨边,就好像家属团。 季繁月原本不紧张的,这会儿手心有些粘湿了。 萧鹤川看着台上闪闪发光的女孩,脸上没有施很多脂粉,简简单单的礼服衬得她肤如凝脂,让人无法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他和奶奶都在台下为她竖起大拇指,她的内心忽然平静了很多。 演奏很顺利,她开通了个人微博,竟然也有了粉丝! 明明自己手上有将近十几个百万粉丝量级的号,可都不如这一天一个变化的数字看得喜人。 因为这些人是因为她而来,因为她的琴声而来。 19、 她稍稍有些名气后,落魄的季家坐不住了。 因为这几个月季家查出来的偷税漏税,竟然追溯到了五年前。 税务局强制要求季家补五年亏欠的税款,再加上罚金,将近三个亿! 瞬间掏空了整个季家。 季家不得不变卖豪宅、豪车和所有的不动产,公司也受到很大影响,目前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 几次三番来演奏会找她麻烦。 是看她和林疏棠走得近,要求她去求林疏棠动用沈氏的权利帮扶季家。 季繁月鲜少见到自己这位生身父亲。 这会儿出现在她面前,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声嘶力竭。 “你是我女儿!就该听我的话,让沈氏帮我们起死回生!” 她也没管周围是不是有人在看,就怼了。 “你家印钞机坏了?心里没点币数?还起死回生,我没落井下石就是观音菩萨在世了!” 季繁月要走,男人狠狠地抓住她的手,巴掌还没落下。 就被人一脚踹飞了。 萧鹤川把她护在身后,从口袋里拿出镣铐,直接把人以寻衅滋事罪逮捕了。 季繁月也给他竖起大拇指。 20、 季繁月参加第三场巡演的时候,萧奶奶的病情忽然恶化。 她匆匆赶回萧家的时候,奶奶躺在床上已经奄奄一息。 萧鹤川的眼睛很红,看得出老人家的状态很不好,医生告诉她,也就是最近一个月的事儿了。 季繁月很少哭,那一天哭了一晚上,压抑着没让人听见。 那一个月,她每天都在奶奶的身边,要么给她拉最喜欢的曲子。 要么给她讲故事。 元旦那天晚上七点左右,季繁月一只手拿着书翻看,另一只手轻轻的握住了奶奶的手。 奶奶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睡得很香,肩膀上有些许苍白的头发。 她讲故事的时候,爱跟奶奶互动,可在她说下一句话的时候,却没有得到回应。 奶奶的呼吸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有了,季繁月的眼泪瞬间充盈了眼眶。 一滴一滴的砸在书上。 她沙哑着声音喊了一声,“萧鹤川。” 萧鹤川和他的父母走进来时,就看到老人家靠在她的肩膀上,嘴角带着笑容,睡得是那么安稳。 季繁月无声的落着眼泪,肩膀不受控的耸动着。 捂住嘴巴,不发出声音来。 奶奶说,她不喜欢自己走的时候一群人围着她哭,她要所有人都开开心心的。 尤其是她。 她是奶奶的宝贝孙媳妇,舍不得她哭。 21、 萧奶奶葬礼结束,萧鹤川的父母找到她,说,鹤川已经说了你们的事。 季繁月心底一凉,还以为他们要让自己离开萧家。 萧父萧母却说,“繁月,奶奶一直希望你能和鹤川好好过,我们也是如此,他是个不懂风花雪月的性格,就是委屈你了。” 季繁月一愣,眼睛还有刚才哭过的红,“爸妈,你们这是……” “你还年轻,孩子可以晚点要,但他比你大三岁,明年又要进中央了,我是怕你们聚少离多,想问问看,不耽误你演奏会的前提下,你能不能多跑京城几趟,多陪陪他?还有你们补办婚礼的事,鹤川也跟我说了,我的意思是在他去京城前办好,免得夜长梦多。” 萧母念叨着,“只可惜母亲看不到了。” 萧鹤川过来,站在季繁月的身边,“妈,这些我会和繁月商量着办。” 萧母和萧父也就放心了。 季繁月看他,“你为什么没有跟伯父伯母说实话?” “因为那就是实话。” 萧鹤川用手帕擦掉她脸颊上的眼泪,“季繁月,我可以等你,等你打开心扉,但只有一个请求,不要提离婚。” 22、 季繁月第一次去看萧鹤川,是在过阴历年的时候。 他因为政务缠身,再加上正执行秘密任务,暂时不能离开京城,所以她就去了。 坐着皮卡到军区大院之后,所有穿着军装的人经过都喊她一声‘萧太太’。 季繁月脸热的到萧鹤川的房间时,他正穿着上半身的衣服,露出蜜色的肌肉紧实,很有力量。 看得她一阵面红耳赤。 想流鼻血。 萧鹤川过去把门关上,把她的行李箱拎进来,边看她,边慢条斯留的系纽扣。 季繁月趁人这很诱人,轻咳两声,但没忍住提醒他,“你扣子系错了。” 萧鹤川剑眉一挑,低头看了眼,确实系错了。 他张开手臂,“那就有劳萧太太帮我重新系了。” 季繁月吭叽了半天,才缓慢的走过去,把他的纽扣一枚一枚解开。 这感觉像是…… 萧鹤川蓦地攥住她的手,“你主动来找我,是不是因为想我了。” 她感觉他的手好热,也可能是自己热的。 “我……我……” 他身上的气息太强烈,让她连话都组织不好。 萧鹤川把她抵上墙边,颀长的身影笼罩着她,另一只手拉上了窗页,室内变得昏暗不少。 “我看你的采访了,你对记者说自己已婚,我很高兴。” 季繁月想说,那是斩断烂桃花的手段而已。 因为演奏会之后,有不少男人追求她,她烦不胜烦。 可她唇角动了动,到底没解释。 他低头凑近她,“萧太太,你的萧先生随时能履行夫妻义务。” 季繁月脸一红,“谁要你这义务。” 他笑,“是我想要。” 季繁月脸更红了。 23、 萧鹤川用了各种办法,让她留在军区一个月。 她的性格很快和大家打成一片。 一次欢送会上,季繁月酒精上头,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吻上了萧鹤川。 当时她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接着就在起哄声中,被萧鹤川抱了起来,进了房间。 吻越来越灼热。 季繁月那晚上把自己给交代了。 事后她跑回海市,次月就被萧鹤川追了上来。 两个人确定关系后,季繁月也从来没说过“爱他”之类的话。 一直到孩子一岁大,正是闹人的时候。 她坐在沙发上,有些走神的看着萧鹤川抱着宝宝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很有耐心的哄。 她那时候就在想,如果当初没有误打误撞的救下萧奶奶。 没有这次机缘巧合的婚姻。 那么也许,她会孤独终生吧。 一辈子体会不到亲人的温暖,体会不到爱人的关怀,也体会不到此刻仿若戳心窝子般的热意…… 季繁月酸了酸眼眶,站起来,走到萧鹤川身边,嗓音轻轻的,“老公,我爱你。” 萧鹤川一愣,眼睛瞬间亮起来,嗓音微哑,“老婆,你说什么?” 季繁月把孩子接过来,斜他一眼,“我说,你去做饭。” “好。”他其实听见了,此刻止不住的唇角,在妻子脸上落下充满爱意的亲吻,“老婆,我也爱你。” —— (番外结束,祝大家新年快乐!我真的好舍不得你们呀!来年我们也一定要继续陪伴彼此【tAt】更希望大家都能获得圆满幸福的爱情,哪怕这个世界破破烂烂的,也一定要相信这世界上有爱!一定会有一个人会像沈肆,会像萧鹤川那样陪你走到永远——鞠躬、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