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卷 ------------ 第1章 渣男送你 早春二月,冬雪未化。 陆菀在土窖中卷缩成一团,光线从破烂的木盖缝隙洒落进来,却落不到黑黢黢的土窖底,照不到她冰冻的躯体。 她已被断食断水三天了。 外面传来一串串热烈的鞭炮声,伴随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渐近,土窖盖豁然被掀开,倾斜光线刺激得陆菀睁不开眼睛。 “哟,命可真硬啊,还没死呐?” 陆菀喉咙干枯发不出声音,光照刺眼睁不开眼睛,只感觉到几个模糊影子晃动。 “姐姐,今儿,我特意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那位小舅舅投敌叛国了,被侯爷亲自斩杀在汴京城门口,如今头颅悬于城墙示众十天呢,你那曾经威风凛凛外祖家安国公府总算彻底完蛋了,咱侯爷因此得皇上褒奖,加封一品侯。你说开心不开心呀?” 陆菀心头一悸。 一口腥甜疯涌而来,心口撕心裂肺的疼。 “今日,是我加封诰命的大喜之日,见你将死,我就将真相都告诉你吧,好让你死也不能瞑目,哈哈哈。” 余楚容笑着弯腰看向土窖中人,语调温柔却恶毒:“我娘不是祖母的外侄女,她其实是爹的外室,而我和那记在你亡母名下充嫡子的弟弟都是爹的血脉。” “在你出嫁前两天,你夫君与我在你们的婚床上翻云覆雨。若不是侯府需要你的外祖势力和你的陪嫁,他根本不会娶你。如今,我心愿达成,你可以消失了。” 陆菀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原来,她呕心沥血,倾尽所有,助夫君袭爵,却不过是被人踩着自己和亲人的血骨坐享其成的垫脚石罢了! 余楚容对两个婆子使了个眼色,两人小心翼翼的抬着竹篓放在土窖边,迅速退后,用长长的竹竿将盖子挑开。 几十条色彩斑斓的蛇交缠蠕动,被两个婆子用竹篙挑进土窖。 嗅到血肉的蛇群疯狂蠕动,阴冷的触感滑过她的每寸身体,撕咬着她的血肉。 余楚容被窖底人蛇纠缠的恐怖吓得一脸惊恐,“关上,快关上,太恶心人了。明日让人在土窖直接烧了,再用土封掉,别让晦气冲了我的福气!” 木盖轰然合上,死寂的土窑只有细细密密的丝丝声。 绝望的陆菀缓缓闭上双眼,一动不动,任由冰寒溜滑的蛇钻进体内。 她唯一的念头就是要变成厉鬼,将害她的人一起拖下地狱血海,永不得超生! …… 陆菀拼命想挣脱濒死的窒息,双手使劲撕扯着脖子,尖利的额指甲刮出一道道血痕,蚀骨的痛觉让她顿时清醒。 猛然坐起来,大口的喘着气,茫然看着四周。 淡绿软烟罗纱幔,鹅黄月华锦被,乌金木螺钿花鸟拔步床。 她真的在自己的床上! 她真的回到了十六岁的这年。 双手紧攥丝被,泪迸肠绝,眼泪大颗大颗的疯涌而出。 隔着黑木螺钿玉兰四扇屏,外面传来轻声的说话声,一个是她的大丫鬟知若,一个是祖母身边最得力的管事吴嬷嬷。 “大姑娘还没醒吗?” “是啊。午膳都没用呢,已不发烧了,可特别瞌睡,许是掉进水里被吓得不轻。” “可怜见的,深秋水可凉了。大姑娘一向怕冷,又不识水性,可不就被吓到嘛。哎,可是,谢家二夫人和二公子都来了,今天要行最后一次催妆礼呢,老夫人怕误了吉时可就不好了。” 陆菀心底被狠狠刺了一刀。 深吸口,抹掉眼泪,咳了一声。 “呀,姑娘醒了!”随着轻微珠帘晃动声,知若欣喜的奔了进来。 瞧见姑娘披头散发的坐在被窝里,瞪着一双红彤彤的杏眼,唬了一大跳。 赶紧扯了棉袄给她披上,伸手探探她的额头。 额头不烫。 知若松了口气,一边掏出丝帕给她擦拭额头汗珠,一边轻抚她的手臂,柔声问,“姑娘又做噩梦了吧?” 陆菀死死盯着她一张俏生生的脸,颤抖着唇瓣半晌不敢出声。 知若在她面前被人活活打死的惨状浮现出来。 她好害怕一张口,吓跑眼前的一切。 她好害怕失而复得的人再倏然消失。 知若见她这幅模样,心疼地将她拥进怀里,轻轻的抚摸她的背,柔声哄着,“姑娘莫怕,落水受寒烧了三天三夜,自然会做噩梦。如今烧退了,就会慢慢好起来的,没事的哈。” “谢家……”陆菀尝试张口,听到自己娇糯的声音,心头刺痛,泪如泉涌。 真好,一切还来得及。 “管他谁呢,姑娘不舒服就不见。”知若心疼得不行,扭头冲着外面道,“劳驾吴嬷嬷回下老夫人……” 陆菀赶紧叫道,“吴嬷嬷,你告诉祖母,我梳洗更衣就出去。” “姑娘……”知若眼圈红了。 陆菀轻声吩咐,“知若,梳妆。” 吴嬷嬷声音透着高兴:“大姑娘您慢着点,不着急哈,让谢家人等等也无妨。” 前世,她就是生谢怀钰和余楚容的气,加上身子没有大好,赌气没有去前院见人。 没想到,老夫人竟然会派余楚容母女去谢府替她行铺婚床礼,顺便就将一对狗男女送到她的新婚床上。 原来,从一开始,他们就侮辱践踏她! 这一世,她倒要瞧瞧,这对狗男女是怎么在她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翻云覆雨。 知若见她有了精神,高兴的起身打帘唤了一声,“大姑娘起了。” 碧蝉笑盈盈的紧跟知若进来,冲着陆菀嫣然一笑,“今天可冷了,等奴婢将炭炉子烧热些再下床。” 一群小丫鬟鱼贯而入,各自捧着漱口水、漱口盅、铜盘、巾帕规矩的站成一排。 今年的秋格外的冷,加上陆菀落了水,受了寒,屋里就烧了炭炉。 陆菀盯着穿着水红夹袄忙碌的窈窕背影,眸子微暗。 碧蝉揭开掐丝铜炉,用火钳顺了顺银丝炭,炭炉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热气滚滚,屋里更暖了。 又钳了两块烧得正好的炭块放进手炉里,塞进陆菀的手中,“姑娘最怕冷了。” 碧蝉拎了一双翠羽织就的绣鞋过来,帮陆菀穿上,和知若一左一右扶着陆菀下床。 陆菀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冷艳精致的小脸,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她压住眸底狠辣光芒,冷笑。 余楚容想抢就让她去抢吧。 是她一步步扶持,用血肉铺就了晋文侯府泼天富贵,否则,晋文侯府的侯爵早就丢了。 既然,她要抢,就给她。 她倒是要看看,她和谢家如何一起幻灭。 ------------ 第2章 催妆 余楚容在她临死前将所有事情托盘而出,一桩桩一件件都足够要陆菀的命。 既然她回来了,她自然会礼尚往来,一件件的加倍还回去! 谢家二房急切要娶她过门,是因晋文侯的顶梁柱、世子谢知衍在三个月前奉命查案,意外坠崖身亡,二房、三房正忙着争夺世子之位。 二房急需借她外祖家势力,更需要她的嫁妆银子上下打点。 如今,晋文侯府除了世子,后辈无能,没了世子便朝中无权,府中无银。 而她外祖家乃驰骋三百余年的勋爵世家——济阳秦氏。 外祖父官至检校太师,拜枢密使、封秦国公。 可惜因常年征战,浑身伤痛导致英年早逝,死后贈太師,追封一品开国公,配享皇家太庙。 外祖母乃大沥皇朝开国女将,随秦国公立下赫赫战功,先帝敕封一品诰命,世人尊称秦太君。 陆菀身份贵重,姝色无双,是天上星辰。 皇都汴京,皆有无数贵公子为她竞折腰。 偏偏她瞎了眼。 谢怀钰竟胆大包天,在大婚前两天,陆家到谢家还铺床礼时,两人就敢行苟且之事,难道他不怕得罪陆家,惹怒她而失去她外祖家的力量吗? 还是说,余楚容做了什么…… 不管是不是她谋划的,既然谢怀钰敢做,她就能以此退婚! 陆菀从铜镜中看到碧蝉捧着一条华贵的水红百蝶穿花襦裙,冷声道,“不要这条,换日常的就好。” 碧蝉一愣,“啊?这是为催妆礼专门做的新裙子啊!” 知若见姑娘脸色清冷,眼底带着戾气,心想定是为了落水时谢二公子先救了表姑娘生气呢。 知若冲着碧蝉使了个眼色,“换那套月黄色的吧,淡雅不失华贵。” 随着陆菀的心思,选了一枚暖玉白簪子给插上。 “姑娘落水的事情还没揭过去呢,虽然谢二公子每天都来瞧姑娘,但也不能不道歉就催妆,一点诚意都没有。” “他每天都来?”陆菀问。 前世,她因为赌气,一直躺床上昏睡,不管不顾,其他都没问。 知若点头,“嗯,每天都来呢,每次就在外屋坐上两个时辰。只是姑娘一直发烧昏睡不醒。” 知若故意替谢怀钰说话,是因为后日就大婚了,夫妻两心里有疙瘩会影响姑娘之后的生活。 陆菀秀眉微挑,“他有没有去瞧余楚容?” 知若正替她簪花,手一顿,小心翼翼的瞧了一眼姑娘的脸色,似乎没有太生气,而是有一种轻蔑的表情。 表姑娘是太过分了,可老夫人轻拿轻放,连个惩罚都没有,玉颐阁的人都替大姑娘抱不平呢。 知若自然不能火上浇油,斟酌道,“第一天,表姑娘在咱玉颐阁跪着请罪,刚好谢二少爷走进来时,表姑娘就晕倒了……之后,谢二少爷来的时候会问声,但并没有亲自去看。” 晕倒? 莫不是恰好晕在谢怀钰的怀里? 陆菀双拳紧握。 原来,她漏了这么重要的细节。 他们是从这两天开始的,还是更早之前? 碧蝉捧着月黄色锦缎襦裙走过来,正听见这话,嗤了声。 “她是故意晕倒在谢二公子怀里的!谢二公子跟着送她回去时,奴婢跟着呢。表姑娘瞧二公子的眼珠子恨不得都要掉出来了,装出一副娇娇弱弱的样子,真叫人恶心,这种货色,谢二公子才瞧不上眼呢。” “碧蝉,她可是主子。”知若警惕的瞪她一眼。 “她算哪根葱啊?仗着老夫人的表侄孙女身份摆什么主子架子,不过靠侯府吃饭的穷酸亲戚罢了。奴婢的主子是咱侯府正统嫡长小姐,还怕她不成?” 前世,陆菀正如此想的,并没将余楚容母子三人放在眼里提防着。 碧蝉一张俏脸凑过来,“奴婢只认姑娘一个主子。” 陆菀睇碧蝉一眼。 是吗? “你呀,嘴总是没个把门的,可别给咱姑娘惹祸。”知若严肃道。 碧蝉不怕知若,服侍着陆菀穿衣,嘴巴依旧不停,巴拉巴拉的将这两天的事情说了个清楚明白。 按照习俗,豪门大户嫁娶在婚礼前,男方多次带着礼物前往女方家,尤其是婚礼前一天,会带着重礼前来,所谓催妆。 大婚前一天,是最后一次催妆,接着,女方就可以派人去男方家,将新娘的日用品和日常服饰带过去布置上,谓之铺床。 男方越是尊重女方,就越重视催妆礼。 陆家和谢家都是侯爵,地位旗鼓相当,但陆菀不同。 陆菀母亲虽病亡已一年,可秦国公秦老太君还在,国公府威严尚存,陆菀的尊贵自然压了谢家二房嫡子一头。 谢家当然要将面上的礼全做足了给人看,催妆就一连做了六天,取六六大顺之意。 晋文侯谢府和武安侯陆府都已经没落,陆府看中谢府乃贵妃亲眷,谢府看中陆菀背后的秦国公府和她的嫁妆。 且两家又极重颜面,都要打肿脸充胖子。 就像是,陆老夫人为了长房男孙,隐瞒嫡母迎外室入府,但嫡母病亡,陆老夫人也没让外室扶正。 而是等她一出嫁,祖母就做主将外室之子过继到她亡母名下,成了名正言顺的侯府长房嫡子。 之后,卑贱的外室之子成了武安侯世子! 陆菀想到祖母的所作所为,想到爹的薄情寡义,浑身冰凉。 五天前,谢怀钰带着礼物登门,陆菀和他正说着话,余楚容笑盈盈的闯入,说湖里锦鲤特别好看,特来邀请表姐和谢二公子一同去赏玩。 那天有风,特别冷。 谢怀钰兴致极高,怕冷的陆菀不想扫了他的兴,便也答应了。 三人到了湖边,没想到余楚容脚下一滑,惊慌间将站在她身前的陆菀一掌推下冷湖,紧接着抓住谢怀钰的衣袖尖叫着,和他纠缠着一起掉入湖中。 其实湖水并不深,陆菀奋力想站起来,可腰部被人在水下踢了一脚,本就站不稳的她被推向深水处。 冰寒刺骨的湖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不会水的陆菀瞬间被淹没,强烈的求生欲让她奋力扑腾,却看见不远处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人,整个人愣得忘了挣扎,任由身子下沉。 谢怀钰怀里抱着瑟瑟发抖的余楚容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想放下她救陆菀,可余楚容吓得花容失色,双手死死抱住他的脖子,娇小身子紧贴着他,哭得楚楚可怜。 后来是知若奋不顾身的跳下冰湖,将陆菀捞出水面。 谢怀钰这才回过神来,放下余楚容奔过来要抱陆菀,被赶过来的碧蝉抢先用大氅将陆菀包裹住。 自幼畏寒的陆菀被冻坏,烧了整整三天三夜,昏迷不醒。 原来,谢怀钰在她谈婚论嫁的日子里,竟敢与余楚容纠葛不清。 前世,她没有问,估计碧蝉她们也不敢说。 ------------ 第3章 教训 “大姑娘,您一天滴米未进,先用一碗淮山小米粥再喝药,免得难受。”知若接过小丫鬟手里的白玉碗,满眼心疼。 碧蝉转身去取温着的药。 陆菀接过玉碗,对知若低声吩咐几句,知若眼底一闪,但没多话,转身出去。 碧蝉服侍陆菀喝完药知若就回来了。 陆菀披着白狐皮斗篷,知若和碧蝉左右搀扶着她,小心翼翼的走在青石板上。 围绕着游廊边上种了几颗茂密的银杏树,一阵风吹过,金黄色的叶子漫天飞雨,落在地上金灿灿的一片,美极了。 陆府是一座六进大宅院,原是外祖父秦国公在汴京时的私邸。 后来外祖父和两位舅舅先后战死,外祖母伤心欲绝,带着最小的舅舅举家搬回秦国公祖籍济阳,将这座宅子留给了陆菀母亲。 后来陆府遭遇大难,几乎倾家荡产,陆菀母亲将宅子贡献出来,陆老夫人和其他两房都住了进来,母亲用嫁妆养着整个侯府。 母亲为了侯府操持着一切,最终累倒卧病在床,临终前,爹都没有去看一眼。 陆菀想到此,双手紧握。 母亲的付出竟养出一群白眼狼! “菀妹妹大好了?”熟悉的声音传来,将陆菀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她抬头,看见谢怀钰那张清隽的脸,双手不禁死死掐住手炉,好似掐着对方的脖子。 就是他,亲手斩下她小舅舅的头颅! 谢怀钰伸手托她的手臂,被她不着痕迹的让开,微蹙眉,露出一丝不快。 十八岁的谢怀钰一副矜贵翩翩公子的模样,他可是汴京排的上号的美男子。 汴京城中,哪个女子见到他不仰慕? 偏偏就陆菀,明明喜欢自己要死,却仗着有大靠山,在他面前装出一副高贵的样子,总想压他一头。 祖母说了,待她嫁入侯府会亲自调教她! 陆菀不管他什么表情,径直走进屋里,冲着上座的祖母和谢二夫人盈盈俯身,“菀儿见过祖母,见过爹,见过谢二夫人。” 陆菀准备再向陆府二婶和三婶见礼。 “哎呀,我的心肝儿,别行礼了,快过来让祖母瞧瞧。你都烧了三天了,可把祖母担心坏了。”陆老夫人满眼宠溺对她伸手。 知若扶着陆菀上前,陆老夫人拉着她的手心疼得眼圈都红了,“可怜见的,瞧着小脸又瘦了一圈,怎么还哭过了?眼圈红红的?” 陆菀红着眼,心里冷笑。 她烧了三天三夜,也不见祖母来探望下,这叫担心? 她的未婚夫和余楚容在众目睽睽之下,湿漉漉的相拥,祖母也没有替她出头,这叫疼惜? 身为侯府老夫人,为了侯府光鲜的表面,暗藏龌龊,又想隐瞒亲儿子的丑闻,又不舍得男孙,将儿子的外室认作表侄女,还让卑贱的外室之子记在嫡母名下充作嫡子。 一边做出嫡庶尊卑不分的事情,一边还能装成心疼她这个嫡孙女的模样。 她可真佩服老夫人的不要脸! 要不是如今,她外祖母和小舅舅还在,秦国公府的威名还在,恐怕陆老夫人都懒得正眼瞧她吧? “菀儿真是受苦了。老夫人莫要担心,等菀儿进了谢家,我定将她养得白白胖胖的。”谢二夫人曾氏圆圆的脸满是喜气。 曾氏出身商贾,为人简单,前世待她还算不错。 可惜她嫁入侯府后半年不到曾氏就患了重病,自顾不暇,不到一年亡故,自然没办法替她主持公道。 陆菀低垂眼帘,没有做声,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心知肚明的陆老夫人知道她生气,但陆菀率真单纯,哄哄就没事了。 陆老夫人轻轻的拍着陆菀的手,“楚容那丫头是个死心眼,不小心害你落了水,内疚得吃不下睡不香,不顾自己也冻坏了就在你院子跪了好几个时辰,直到晕倒,醒来后又跑到我这跪了两次,哎,她是怕你怪她啊。祖母知道你最善良了,哪里就会怪妹妹呢?” 陆菀心里嗤笑,明明跪了不到一刻钟遇到谢怀钰就晕倒,竟然空口白话说几个时辰? 这是想让她原谅余楚容? 曾氏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是要怪她不小心,要不菀儿怎会掉湖里,就连文渊也被拽进湖里了,幸好他识水性救了菀儿,万一菀儿出了啥事,他可要后悔一辈子了。” 谢怀钰救了她? 嚯,他脸真大! 陆菀低垂眼帘,瞧不见她眼底的嘲弄和寒意。 没有人证,她若说余楚容故意推她,目的是为了勾引谢怀钰,这屋里没有一个人会帮她讨回公道。 她不想打草惊蛇。 打蛇打七寸,一击命中。 陆老夫人笑道,“我们菀儿身为陆府嫡长孙女,一向堪当表率,又善良大度,待楚容也极好,有什么好东西都不忘分她一份。” 曾氏越看陆菀就越喜欢,“可不是,文渊几辈子修来的福,能娶到菀儿这样的贤妻。感谢皇上赐婚,晋文侯府跟着沾大光了。” 二房和三房的看着陆菀都满眼羡慕。 “表姑母,谢二夫人,吉时已到,已经准备妥当了,咱们开始行催妆礼吧?” 柔美的声音传来,陆菀豁然抬头,杏眼微眯,冷冷的看着来人。 来人正是余楚容的亲娘赵如意,寄居侯府的表姑奶奶。 赵如意年纪三十有四,肤如凝脂,面若桃花,一张笑脸温婉可亲,在陆老夫人乖巧听话,下人面前平易近人。 不像侯府主母、陆菀亲娘那样高高在上,让人不容易亲近。 陆老夫人怜惜陆菀丧母,就让这位表侄女代为掌管长房庶务,代替她母亲照顾陆菀。 今天她穿着正红色华贵襦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嫁女儿呢。明明一个最见不得人的外室,竟然好似当家主母一般存在。 陆菀真想骂自己,前世居然半点没察觉此人心思不正。 赵如意被陆菀噙着戾气的眼神吓了一跳,脚步不禁一顿,大姑娘怎么像变了一个人。 跟在赵如意身后的余楚容瞧见谢怀钰眼睛一亮,腰肢娇软摇曳上前,盈盈一福,一开口,柔媚的声音能酥到人骨子里。 “文渊哥哥。” 嚇,两人何时如此亲密成哥哥妹妹了? 连称呼都用表字了。 自己眼可真瞎啊! ------------ 第4章 比谁更狠 谢怀钰点了点头,眼睛却一直盯着窝在陆老夫人怀里的陆菀。 小姑娘委委屈屈,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姝丽小脸哭过后,越发白里透红。 看他的时候,一双雾眸噙着冰冷,薄唇紧抿,一声不吭。 原来,她吃醋生气的样子这么柔软可爱。 谢怀钰不由嘴角微勾。 小姑娘好哄,何况她爱惨了自己。 赵如意察觉陆菀不对劲,暗中扯了扯余楚容的衣袖,余楚容这才依依不舍的将黏在谢怀钰脸上的目光移开,乖巧的退到一旁。 赵如意忽然笑容一收:“容儿,还不给姐姐跪下道歉!” 余楚容幽怨的眼神看向谢怀钰,膝盖刚要弯…… 陆老夫人的怀里一空,陆菀瞬间冲到余楚容面前,抬手一巴掌。 啪! 声音蹦脆。 陆菀用尽了力气,脑袋一阵发晕,知若和碧蝉赶紧扶住她。 她甩甩发麻的的手。 得好好的练练身子骨了,估计以后要经常揍人。 所有人都惊呆了,万万没想到刚才还是小绵羊,眨眼就呲牙咬人。 余楚容水嫩的脸瞬间红肿起来,她呆看陆菀,一时忘了反应。 赵如意强压着不快,硬是没吭声。 反应过来的余楚容捂着脸,委屈得嘤嘤嘤的低声哭泣。 “姐姐……您是该生我气,是该打我的。都怪我不会水,掉进水里实在太害怕了,所以才失态……抱、抱住姐夫的。姐姐不要怪姐夫,不要不理姐夫……” 原来,她还知道自己抱的是谁啊! 陆菀忍住作呕,更不想听下去,汇集全身力气,反手又是一巴掌。 啪! 嘎嘣脆! 四周静一瞬。 “陆菀!”陆老夫人震惊得瞪大眼睛,“你怎能打你妹妹!” 当着谢家人的面连打了两巴掌,简直丢尽陆家的脸。 余楚容恨得咬牙切齿,可大庭广众之下她必须保持一贯柔弱卑微,强忍不哭出声,眼泪却止不住掉。 “外祖母,您不要怪姐姐,让姐姐打我出出气就会高兴了。姐姐高兴,外祖母就开心,容儿才会开心……” 陆菀冷脸巴掌一抬,余楚容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跳起来,嗖的一下,串到谢怀钰背后,死死抱住谢怀钰的胳膊。 陆老夫人和曾氏顿时变脸。 谢怀钰忘了避嫌,下意识的护着余楚容,“陆菀,你过分了,身为大家闺秀,怎能动辄打人!” “你有资格管我家的事?”陆菀直视谢怀钰,身子娇弱,但气焰逼人。 谢怀钰生气了,还以为她变得柔软可爱了,竟还是盛气凌人。 张嘴刚想说话,陆菀将他一把推开,伸手拽住余楚容纤细的胳膊,往外一拖,抬脚就踹在她脚窝上。 噗通。 双膝重重的磕在青石板上,痛得余楚容一张猪脸龟裂,眼泪哗哗的掉,心里恨透陆菀。 贱人竟当众羞辱她! 赵如意也变了脸,但她必须保持自己温柔贤惠的形象,只能看着女儿受苦。 狐疑的看一眼陆菀,好似变了一个人。 陆菀喘着粗气,扶着知若的手才堪堪站稳。 她绝对不能倒! 陆菀冷冷道,“表姑母不是让你跪我吗?那你就跪着好好听教。” “陆菀,够了!”陆老夫人忍不住了,一巴掌拍在八仙桌上。 竟然连她都敢忤逆了。 有她在,哪里轮到孙辈惩罚人? 陆菀扭头,赤眸噙泪,“祖母难道都不听听我为何罚她,就要问罪于我吗?难道,大庭广众之下,和外男搂搂抱抱丢咱陆府脸的是我吗?难道败坏陆家女眷名声的是我吗?” “难道,她才是我陆府血脉,我和陆氏姐妹们都是捡来的偷来的,活该受她祸害吗?” 陆老夫人被一口老痰噎住。 本想陆菀年纪小,只要她不提,这事就揭过去了。 没想到她竟当众发难,话还说得这样难听,却偏偏没法说她。 在场看戏的陆家二房、三房的夫人和各房姨娘们、小姐们脸色齐齐一变。 可不是嘛,一个寄居外人在陆府做出不耻的事情,败坏了陆府的女眷名声。 “要是传出去,我们还怎么嫁人啊?” “就是,平日里看她的做派就上不得台面,动不动好就像受委屈似的。” “穷酸想攀高枝呗。”两房的小姑娘们叽叽喳喳。 二房三房夫人不吭声,姨娘更不敢吭声,何况,小辈嘀咕,老夫人不会太过为难。 余楚容听见这些话,恨得牙痒痒,掩住脸嘤嘤的哭,掩盖眼底的阴霾。 她和娘费尽心思苦心经营,方赢得侯府上下对她们母女的诚服,陆菀这贱人一挑拨,就让她们的努力白费。 娘教过她,只有将陆菀捧得高高的,被她折辱,被她欺负,才能得到老夫人和爹的怜惜,才能让陆菀跌得粉身碎骨。 她忍着怒火,哭得越发的委屈。 “都住嘴!”陆老夫人恶狠狠的瞪过去,小姑娘们噤声。 陆菀扭头冷冷的盯着谢怀钰,“谢二公子,事关陆家女儿闺名清誉,你确定要为了寄居在陆府的外人管这闲事吗?” 谢怀钰顿觉被架在火上烤。 寄居二字刺痛了余楚容和赵如意,手帕都快拧成烂麻花。 曾氏一把拽开谢怀钰,“糊涂东西,还不让开。本就是她行为不检点,对不起菀儿,受教训不是应该的吗?” 真是个糊涂蛋。 幸好陆菀只是生自家表妹的气,万一真怪罪谢怀钰可怎么好? 陆菀心叹,没想到,满屋子只有曾氏是头脑清醒的。 陆菀冷着脸,看向余楚容,一字一句道,“余楚容,第一巴掌,是告诉你不要胡言乱语,我还没嫁,你一口一个姐夫叫着,是想辱我清白吗? 若你喜欢他就大大方方的请双方长辈说项,我定会让婚成全你们,你没必要毁了自己,毁了陆家,还毁了谢家公子的前程。 第二巴掌是告诉你可以不顾廉耻,有娘生没爹教养,那你滚到大街上丢脸,别在陆府丢的我们的脸!” 一旁一直没吭声的侯爷陆善渊脸色阴沉可怕,火气肉眼可见的冒了出来,被没爹教养的话给气着了。 陆菀冷哼,她骂不了自己的爹,还不能骂余楚容的爹吗? 陆老夫人和陆善渊想说的话都被堵住。 曾氏和谢怀钰也变了脸,陆菀说得没错。 事情传出去,他会受到牵连,仕途也会有影响。 啪啪! 两声脆响,惊得人都要跳起来 “娘!”余楚容被打得眼冒金星,委屈的大哭起来。 所有人一呆,被赵如意这番操作惊到了。 陆菀刚挑眉,就见赵如意跪了下去,对着老夫人和陆善渊磕完头,竟又转向陆菀。 “表姑奶奶使不得!”知若惊叫。 陆菀反应极快,立刻侧身避开。 明面上,赵如意是陆老夫人娘家表侄女,若陆菀当众受了长辈磕头,礼教规矩都能压死她。 ------------ 第5章 父女决裂 赵如意一脸卑微,哭得梨花带雨。 “楚容当罚,当娘的管教之过更该罚。可是,今日是大姑娘的大礼之日,若是误了吉时,就是误了大姑娘幸福,我们母女罪过就更大了。求大姑娘先行完催妆礼,我和楚容这就去祠堂跪到您行完礼,再请侯爷动用家法处置我们也不迟。” 陆菀心里呵了声。 原来她这么有手段,难怪前世她被蒙蔽一辈子。 这是恨不得快点赶她走,她的儿子赶紧成嫡子吧? 想得美! 陆善渊不满的看向陆菀。 余楚容顿时明白娘的用意,爬过去和赵如意跪在一起,咬着唇强忍眼泪哽咽,“请……表姐莫误了吉时,为了表姐的幸福,我甘愿挨二十鞭子” “哇……不要啊,不要打我娘和我姐姐。”五岁的余修晏冲出来,抱住赵如意大哭起来。 母子三人抱在一起哭得凄惨,四周的人目瞪口呆。 这哪里是大喜之日啊,倒像是亡了夫死了爹娘。 曾氏再好脾气也气得磨牙,太晦气了。 可她一向没主意,又身在女方家里,更不知道该怎么办。 谢怀钰不禁冷了眼,看向趾高气扬的陆菀心生厌恶。 这样的女人娶回家,岂不是要骑在他头上? 母子三人的凄惨让陆善渊心痛不已,忍不住出声,“你们为她着想,她却不懂事。这个家是我做主,谁敢说罚你们?快起来。” 赵如意泪眼婆娑,“侯爷,您不要怪大姑娘,都是我们的错。” 陆善渊怒瞪陆菀,“孽女,你一定要闹得鸡犬不宁吗?你母亲是怎么教你的?把你养成这幅跋扈的样子!” 竟敢污蔑她亡故才一年的母亲! 陆菀深吸口气,强压想冲上去给他一巴掌的冲动。 她也委屈得掉眼泪,“爹,你又不是她的亲爹,怎为了外人斥责女儿污蔑亡故妻子?祖母好心收留他们,让他们母子三人过着侯府正经主子的奢华生活,可她们呢?不识好歹,不懂感恩,自甘下贱,给武安侯府抹黑,辜负祖母的厚爱,难道不该罚吗?” “爹,您将祖母置于何地!” 最后一句话音调倏然拔高,掷地有声,听得陆善渊倒抽一口冷气。 “把三个都拖出去!”陆老夫人气得脸色铁青,狠狠的在桌子上用力一拍,茶杯都跳了起来。 没有一个是为陆府体面着想的,从老到小,全都不是省油的灯。 老夫人动怒,赵如意和余楚容忙止住哭,余修晏吓得打着哭嗝,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母亲,是陆菀太过分了……”陆善渊拧眉,还想维护赵如意母子三人。 “住嘴!今天是菀儿的催妆大礼之日!”陆老夫人怒其不争的瞪他一眼。 分不清轻重的笨蛋玩意! 要不是看在他极为疼爱幼子余修晏的份上,她怎会让卑贱的外室入门,还冒着巨大风险帮他筹谋庶子变嫡子。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还不懂得顾全大局,简直气死她了! 曾氏忙道,“是是是,今天可是我们谢陆两家的大喜之日啊,老夫人莫要生气,先行完礼才是。” 陆老夫人忍下怒气,对吴嬷嬷使了个眼色,吴嬷嬷赶紧拉上两个婆子一起将赵如意母子三人连扶带拽离开。 陆老夫人缓和了脸色,拉住陆菀,柔声道,“菀儿放心,我老婆子在一日,陆府还是得听我老婆子的。余楚容一定会罚,而且是重重的罚,等你新婚后,祖母一定给你个公道哈。” 新婚后才给公道? 陆菀一咬牙,跪下,“祖母,孙女没有脸再与谢家二公子成婚了,求祖母替孙女退婚。” 陆老夫人惊道,“你胡说什么?这可是天家赐婚!” 她若不嫁,如何帮余修晏过继成嫡子? 谢怀钰拧眉,她都已将余楚容逼成什么样了,还闹腾什么? 他堂堂晋文侯府嫡公子在婚礼前一天被女家退婚,明摆着想要丢他的脸! 果然如余楚容所说,陆菀是个被宠坏了的娇小姐,任意妄为,不仅随意欺凌余楚容,还不把他谢家放在眼里。 曾氏急了,蹲下抱住陆菀的胳膊,“哎呀,菀儿啊,我可稀罕你了,文渊也一样啊,这三天你昏迷,他天天都过来守着你,他对你可是真心的啊。” 见母亲委曲求全,谢怀钰再也忍不住了,“陆菀,你如此蛮不讲理,若是我娶了你,定会家宅不宁!” 陆菀心里可高兴了,谢怀钰自己闹起来,可不正好吗? 她噌的站起来,一字一句道,“好,那就请谢二公子写下退婚书,你我从此各自安好!” “好!”谢怀钰一股怒气冲顶。 啪。 谢怀钰后脑勺被重重拍了一巴掌。 曾氏气得涨红脸,“孽子!胡说八道什么!这是老夫人求贵妃娘娘亲自为你向皇上求的赐婚,你敢退婚,你是要将整个陆府和谢府都推进火坑吗?你爹和老夫人知道了不打断你的腿!” 一向脾气温和的曾氏被气得火冒三丈。 拎不清的混蛋玩意! 陆老夫人沉着脸,瞧着陆菀绝对不会放过余楚容了,孰轻孰重,她自然清楚。 “来人,余楚容言行无状,请家法,鞭二十!” “啊!不可,母亲,二十鞭会要她命的!”陆善渊惊道。 谢怀钰大惊,“陆老夫人,楚容身子娇弱,刚落过水,受寒烧了两日,还跪了三天晕倒过两次,二十鞭怎么受得住啊?” 陆菀嗤笑一声,“呵,谢二公子对余楚容的事情一清二楚啊。” 谢怀钰脸上挂不住,怒气顿时噌的冲上来,“陆菀,平日里你欺负表妹就算了,今天明明向你求饶,你已打了她,气也出了,难道你还要她死才罢手吗?” 陆菀定定的看着他,经历过的苦难如蚀骨灼心,鲜血淋淋。 这就是自己千挑万选的夫君,这就是对她发誓会爱护她一生一世的男人。 陆菀逼进一步,仰头与他直视,一字一句道:“谢二公子,你搞清楚,是我差点死了!是你们玷污了我的名声!我嫌你们脏!” 谢怀钰被她眼中凌然骇人的冷冽吓了一跳。 陆菀的控诉惊住了所有人。 可谁也张不了口…… 陆老夫人忽然死死抓住衣襟,好似心口痛。 陈嬷嬷见状吓得惊叫,“老夫人,老夫人!” 屋里顿时乱了起来。 陆菀镇定的看着,没有人比她清楚祖母身壮如牛,前世她将每个人玩得团团转,翻云覆雨,一直活到80多岁。 如今她离进坟墓还有二十多年呢,死不了。 “快叫府医,快,快去!”陆善渊脸色大变,紧张的叫起来。 一扭头瞧见一脸冷漠、事不关己的陆菀,气不打一处来,冲过去扬手就是狠狠一巴掌。 啪! 本就烧了三天,病弱无力的陆菀本是强撑着,哪里再受得住成年男人用尽全力的一巴掌。 人被掀翻在地,晕厥过去。 乱糟糟的屋里骤然一静。 “大姑娘!”知若和碧蝉疯了似的扑上去。 知若抱起瘫软的陆菀,白如凝脂的脸上五根手指印狰狞可怕,吓得哭了起来。 碧蝉不管不顾的冲着陆善渊哭喊,“侯爷,大姑娘烧了三天三夜,好不容易醒来,本就弱得站不稳,侯爷您怎忍心下这么狠的手啊!她可是您嫡长女啊!” “快叫大夫,快啊!大姑娘快没气了!”知若脸都白了。 碧蝉跳起来冲出去找府医。 ------------ 第6章 子嗣艰难 陆老夫人忘了装心痛,惊得跳起来,几步奔过来,蹲下来握住陆菀柔软无力的小手。 急得哭唤,“我的心肝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后日就要举行婚礼了啊。” 陆善渊吓呆了,怔怔的看着自己发红的手,“不不不不,我、我、我是气过头了……我、我……” 这是他第一次打陆菀。 陆菀是他第一个孩子,虽然对她母亲没多少爱,但陆菀从小就长得玉雪可爱,喜欢抱住他的大腿,甜甜的叫爹爹,每次都能叫化了他的心。 他是心疼她的啊。 曾几何时,他们父女变成了这幅模样? 谢怀钰也吓呆了,怔怔的看着那张惨兮兮的小脸,心生内疚。 曾氏蹲在陆菀身边,抖着手握住陆菀另一只手,轻轻的搓揉,“好孩子,是我儿混蛋,是他不好,菀儿没事的哈。你若不愿意,咱延缓婚礼,等你好了,等你原谅小混蛋了咱们再选吉日行礼不迟哈。” 陆老夫人本就怒急攻心,蹲在地上已经头晕眼花了,听到延缓大婚,她拼尽全力维持着陆府的尊严就要毁于一旦,直接眼前一黑。 “老夫人,老夫人啊!”吴嬷嬷尖叫着扑上去抱起倒地的陆老夫人。 满屋子乱成一锅粥。 心如死灰的陆菀不想睁开眼睛,脸火辣辣的疼痛让晕涨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打得好啊,如此,父女血脉情分便尽了罢! 索性闹僵,父亲和老夫人定不敢再逼她,谢家更是不敢强行让她上花轿。 除非,他们不怕抬一具尸体入洞房! 除非他们不怕秦老太君和小舅舅领着秦家军杀过来! “快让开,府医来了!”碧蝉气喘吁吁的扯着跌跌撞撞的府医冲进来。 府医还没站稳,人就被吴嬷嬷一把扯进内屋。 碧蝉急得跺脚。 “碧蝉,把大夫的药箱拿来。”屏风后面传来知若的声音。 “哎。” 碧蝉冲进内屋,一把提了府医的药箱子扭头就跑,府医在后面急着叫,“哎哎哎,把银针留下啊。” 知若和其他丫鬟将陆菀抬到偏室靠着窗边的软塌上。 打开药箱取了处理伤口的药和净布,还拿了消肿的药瓶,“还给府医吧。” 吴嬷嬷已跟了过来,接过药箱,瞧见陆菀的脸越发肿得可怕,心里十分不忍,“我让人去取冰来。” 身为侯府最矜贵的嫡小姐,从来没有如此惨过。 知若顾不上说话,亲自动手给陆菀处理伤口。 谢怀钰和曾氏如坐针毡,都不知如何应对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回去被谢老夫人知道了,还不知道如何骂他们母子无用呢。 后日若真的不能举行婚礼,谢家的脸往哪里搁,又如何向贵妃娘娘交代? 曾氏后悔刚才一时冲动了,说什么另择吉日啊,在谢府,她有权做主吗? “你悄悄叫人回去给你祖母和你爹禀报下这里发生的事,让他们赶紧拿个主意。”曾氏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道。 谢怀钰点头,“好。” 他知道事态严重。 府医给老夫人扎完针,赶紧到隔壁给陆菀看伤,见知若处理得极好,府医便给她把脉,脸色越来越难看,把知若和碧蝉看得惶惶不安。 丫鬟取了冰块来,知若用布包好给陆菀敷上。 府医给陆菀扎了两针,站起来走出来。 陆善渊急问,“老夫人和菀儿如何了?” “回侯爷,老夫人无碍,已经醒了,喝碗参汤便可缓过来。但……大姑娘邪寒入体,身体太过虚弱,加上怒急攻心又大出血,便是雪上加霜。今后得好好的调养,若是再激动就真的伤到根本了,恐……子嗣艰难……” 陆善渊脸色微变,忙使眼色,府医赶紧闭嘴。 却刚好让听闻陆菀被侯爷打了冲进来的赵如意和余楚容听到。 两人心照不宣的装乖巧看戏。 曾氏脸色大变,若是子嗣困难,再好的姑娘娶了也有风险啊。 她知道谢老夫人费尽心思要娶陆菀,是为她儿子夺世子位助力,可如果二房媳妇无子又何谈助力呢?万一事情传出去,文渊的世子位还是请不来啊! 她心烦意乱,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了。 谢怀钰不知道母亲的心思,竟生出几分内疚来。 毕竟是未婚妻,闹成这样,他也是有责任。 他和陆菀相识半年多,起初是听从祖母的话,为了秦国公势力刻意接近陆菀,但相处下来也被她的高贵和美好打动,若不是因为余楚容说出陆菀的真面目,他应该会喜欢她。 最起码有她做当家主母,还是很有脸面的。 余楚容见谢怀钰露出怜惜之色,心一慌,忙走过来,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文渊哥哥莫担心,姐姐自幼娇养惯了,吃的都是上好的珍稀补品,一定能养好的。都怪我……,让你替表姐担心了。” 谢怀钰心正乱着,本听不进去,可含泪的翦眸透着可怜怯怯的眼神让他不忍。 柔声道,“这和你没有关系,是我没处理好分寸,害菀儿落水太久,以至伤了身子……” 菀儿? 可真亲热! 余楚容气得想拧他。 是谁在她病床前柔言细语?是谁说她比陆菀善解人意?是谁说后悔认识她晚了? 娘说得对,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想要富贵荣华要靠自己,男人都靠不住! “亲家奶奶。”陆老夫人被丫鬟搀扶着走出来,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 曾氏忙扶着,“老夫人,您有吩咐叫我进去就好,可别起来。” “无妨。”陆老夫人哑声,抓住曾氏的手,“让你看笑话了。” 几十年来,她拼尽全力护住武安侯府的体面,心力交瘁,顷刻间被撕开一道裂痕,让谢家看了个大笑话。 “老夫人可别这样说,都是孽子惹下的祸端。”曾氏自知理亏。 陆老夫人心里安了些,谢家肯认就好,试探的开口摸对方的底:“菀儿身体这样……劳驾亲家奶奶回谢府说明情况,改日老婆子亲自登门致歉,与你们老夫人重新商议良辰吉日。” “当不得道歉啊。老夫人放心,我回去定会让孽子跪祠堂。延迟婚礼的事情得我们老夫人点头才行啊。”曾氏的话让陆老夫人放心下来。 他们这是不肯延后婚礼的。 她逼不得自己的孙女,那就让谢家来逼,反正是谢家请来的赐婚,陆菀要怪也怪不到她这个祖母的头上。 “好,好,陆家乱糟糟的,实在招待不周啊。”陆老夫人对吴嬷嬷道,“吴嬷嬷……” 曾氏见她打算送客,赶紧道,“老夫人,我心疼菀儿,文渊也放心不下,如果方便的话……我们母子就在陆府叨扰一日。” 等不到谢老夫人的主意,他们母子回去定吃瓜落,不如呆在陆府等着侯爷和老夫人的主意呢。 陆老夫人微愣,看曾氏眼神坚持,知道不好打发,又觉得他们在可以给陆菀一点压力。 叹口气,“好,吴嬷嬷,你亲自去安排上房,替我好生服侍亲家奶奶和姑爷用晚膳。” “是。”吴嬷嬷应着去了。 曾氏听到这个称呼心里松口气,只要陆老夫人坚持,陆菀这个媳妇就跑不了。 谢怀钰今晚要住在陆府! 余楚容眼神一闪,拿眼偷偷瞟向谢怀钰。 ------------ 第7章 请家法 谢怀钰担心的看着屏风,余楚容靠近一步,轻声道,“文渊哥哥放心,我一定替你好好的照顾表姐的。” 谢怀钰看她一眼,“多谢。” 余楚容微低头,哽咽自言自语,“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却正好让谢怀钰听见。 谢怀钰心头一震,飞快看她一眼,瞧不见脸,只看见薄刘海下,飞翘的睫毛挂着泪珠,娇俏鼻尖微红。 娇娇柔柔的像一个羽毛在心坎扫过,想起两人执手喃喃低语情景,闻到她身上的香气,莫名有一股难耐之意冒出来。 若有陆菀矜贵正妻,再有余楚容小意美妾,一生足矣啊…… 咳咳! 陆老夫人用力咳嗽,两人才惊觉将眼神分开。 余楚容低头缩到人后,眼底匿藏着得意。 男人,她也可以手到擒来。 陆菀在里面听见外面安静了些,才缓缓的睁开眼睛。 “大姑娘醒了。”知若和碧蝉惊喜的异口同声。 陆善渊疾步进来,看着肿了半张脸的陆菀内疚不已,柔声问,“还疼吗?” 陆菀哀怨的看他一眼,未语泪先流。 小姑娘一向傲气,今天却哭得委屈,陆善渊紧张的交握着手,“是……为父不该打你,为父……为父……。” 好半天,道歉的话就是说不出口,憋了半响,“为父一定补偿你。” 陆菀拭着眼泪,哽咽道,“身为女儿,自不敢让父亲补偿。祖母罚她二十鞭,她自己也自愿领罚,父亲执行了,便算了吧。” 陆善渊一愣,脸下意识冷下来,“不可!二十鞭,会打死人的!” 陆菀悲愤道,“父亲刚才是往死里打我的吧!咳咳咳……” 被怼得又拱火的陆善渊脸涨得通红,小姑娘咳得难受,包子脸涨得血红,责备的话实在出不了口。 陆老夫人走进来,见陆菀不消停,无奈叹口气,“菀儿,楚容也是刚病好,要不……” 陆菀眼泪哗哗掉下来,“祖母刚说的话就不算数了吗?连祖母都不疼我了吗?我没了母亲,就没人疼我了吗?祖母大可赶我出府,让余楚容做爹的嫡女好了。” “哎呀,我的小祖宗,不要再胡思乱想了。”陆老夫人气得脑壳突突,陆菀的话弄得陆老夫人和陆善渊心惊肉跳。 万一余楚容是陆善渊亲女儿的事情让人知道,侯府的脸都没了。 “来人,请家法。”陆老夫人一咬牙。 不过一个外室生的庶女,打了就打了。 在外面的余楚容闻言惊得花容失色,哭叫着,“不要啊……” 人很快被拖了下去。 赵如意气得哭了起来,可她没有办法阻拦,只好跟了出去。 谢怀钰担心的伸脑袋去看,被曾氏一把拖进去,狠狠的瞪一眼。 陆菀没有听到被打的惨叫声,恐怕是拖到她听不到的地方随便给两鞭子敷衍了事吧。 “知若,用步撵待菀儿回去好好歇着。”陆老夫人吩咐。 陆菀一回菀熙园,丫鬟们有条不逊的忙起来。 不一会儿,孙府医来了。 “碧蝉,你去看看下谢家二夫人安置在哪了?”知若低声道。 “好。”碧蝉眼睛一亮,转身就去了。 屋里剩下府医和知若,陆菀坐在床上,微微一笑,“多谢孙大夫。” 孙大夫忙弯着腰,“不敢当大姑娘的谢。可是,大姑娘……若是传出去,对您不好啊。” “这是事实,迟早会传出去的。”陆菀满脸悲伤失意。 孙大夫低垂眼帘,掩去眼底一抹精光。 陆菀瞧见他微扯嘴角,眼底划过一道冰刀。 前世,陆菀落水后的今天,孙大夫就当着曾氏和谢怀钰的面说她子嗣艰难,所幸谢家不嫌弃,她怀着愧疚嫁入晋文侯府。 新婚后,谢怀钰一直借口说她身子弱不近她身,让她先好好调养。 她内疚也没多说,脸皮薄没好意思要求圆房。 后来余楚容被祖母以照顾表姐为由塞进晋文侯府,直到她察觉两人暗生情绪,再到有一天爆出余楚容怀孕,伤心欲绝的她只能大度的为谢怀钰迎娶余楚容为贵妾,弥补自己不能生孩子的罪过。 没想到余楚容以不愿夺表姐的宠为由死都不肯,说她愿意生下来给表姐当嫡亲儿子,自己离开晋文侯府,从此浪迹天涯不再打扰。 陆菀竟笨到对余楚容起了恻隐之心,将她非婚生子记在自己名下,成为晋文侯府正经嫡子,并视为亲生儿子一般呵护。 余楚容当然不会走,一直以表姑奶奶身份住在晋文侯府。 五年后,外祖母过世,陆菀就开始身体不适,并被谢怀钰以养病为由将她软禁起来。 再过一年,小舅舅被害,她紧接着被杀。 死的那年,她才二十二岁。 她可真傻啊。 人家不稀罕贵妾名分,一心想当正室呢。 知若拎了一个沉甸甸的锦袋递给孙大夫。 孙大夫忙摆手,“小的无功不受禄,小的一定会尽力替大姑娘调养身子,大姑娘莫要太过忧思。” 陆菀诚恳道,“我的身子还要仰仗孙大夫给调养呢,您就拿着,替我找些好药。” “那……在下却之不恭了,多谢大姑娘。”孙大夫接过锦袋掂了掂,起码十两银子,面带喜色又谢了谢。 待他离开,陆菀冷下脸,“你让拂晓暗中盯着孙府医和赵如意。不要告诉碧蝉,她那张嘴藏不住事。” “是。” 知若感觉到大姑娘对碧蝉有防范,虽疑惑,但只要姑娘吩咐,她一定百分百执行。 她娘临死前耳提命面的要求她一定要拼死保护好大姑娘,大姑娘待她如亲姐妹,两人又一起长大,情分和其他丫鬟都不一样。 刚才去前厅前,陆菀就让她去找孙府医,给了他十两银子,让他将陆菀的病情当众如实告诉侯爷。 知若帮陆菀拆散发髻,低声问,“姑娘疑心孙府医吗?” 陆菀拿起玉梳,若有所思的梳着乌发。 “母亲病的这几年,一直是孙府医瞧的。你是知道的,我母亲自幼随着祖父习武,身子怎会如此弱,风寒的病都能越来越重?” 一番话说得知若背脊发凉。 “那为何姑娘要他透露您子嗣困难?不过一次落水,定能调养好的。” 她还以为姑娘只是身体虚弱呢,没想到竟然是子嗣艰难,这对高门贵女来说简直是致命的打击。 “消息迟早是要透露出去的。” 这也是陆菀对孙府医起疑心的地方。 母亲在世时,不许她舞刀弄剑,但平日母亲晨起练剑时,也会教她健身强体的基本招数,加上她遗传了外祖武将血脉遗传,身形虽苗条,但骨骼肌肉比娇小姐健壮,不至于一次落水就娇弱成这样。 知若虽然也会点药膳调理,毕竟学得浅,很多龌龊的手段未必瞧得出来。 知若脸色大变,“姑娘是说……” ------------ 第8章 拿捏男人 “嘘。”陆菀眼神一闪,“没有真凭实据前,少言。以后,孙府医开的药一律不吃。让冬青出府时,悄悄找他哥哥找个好大夫,暗中替我瞧病。” 没有查清楚前,她不想让知若着急。 武安侯府这些些人她一个都不信。 知若点头,紧张得身子紧绷。 陆菀看着铜镜的自己,眼神清明,她感觉到许多前世隐藏着不知道的秘密。 她让知若给孙府医银子,一来试探他是否贪财之人,二是让孙府医放心大胆的透露再出去,他若是受命于人,定会讲得更严重。 这两点,都已证实她的判断全对。 先稳住孙大夫,让幕后之人放松警惕,再腾出手暗查一切起因。 母亲亡故一年,原来陪嫁过来的得力管事都被老夫人和赵如意找各种由头一个个清除了。 母亲陪嫁铺子的掌柜也被隔离在外,被老夫人把控,如今在府里,她和瞎子聋子差不多。 若想改变自己的命运,首先得耳聪目明。 幸好,她身边还有几个母亲调教的得力、又知根知底的丫鬟。 知若和碧蝉是大丫鬟,另外还有四个小的。 拂晓是大舅舅副将的女儿,冬青的哥哥是秦家在汴京名下产业的大掌柜。 想在一群饿狼中翻盘,但光靠几个女孩子肯定不行。 锦绣阁内。 赵如意给余楚容涂着药,“幸好行刑的人拿过娘的好处,只打了三鞭,都是轻微皮外伤。” 余楚容趴着愤愤道,“凭什么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文渊哥哥喜欢的是我。” “喜欢就去抢啊。”赵如意收了药膏,替她拉上裙子,盖上被子。 余楚容眼睛一亮,“娘,您也觉得我该抢对不对?” 赵如意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话,“我查过,谢怀钰认识陆菀是经过精心设计的。” “啊?”余楚容激动得一翻身,背上的鞭伤痛得吃呀咧嘴。 赵如意瞪她一眼,“小心点。” “娘,你快说,怎么回事?”余楚容哼唧。 “你可记得半年前那场诗会?谢怀钰当众一口气吟出三首大放异彩的诗,引得陆菀对他倾慕。”赵如意扯过大迎枕,塞在余楚容身下,让余楚容侧卧着。 “记得啊,那天我做的诗也赢得许多人赞赏呢,文渊哥哥说那天就注意到我了。”余楚容一脸傲娇。 “嗯,我容儿是汴京排的上号的才女呢。”赵如意满意的摸了摸她的脸。 自己这辈子达不到的巅峰,女儿一定要替她达到。 所以,女儿说喜欢谢怀钰时她就让人去查了谢家的里里外外,谢家二房乃谢老夫人嫡亲的血脉,如果女儿嫁给谢怀钰将来很有可能成为侯夫人。 “男人嘛,都是吃软不吃硬的。姓秦的长得也不错,娘家这么硬,你爹不还是对她视而不见,甚至生厌?独独在我这流连忘返。抓住男人的心才是正经的。” 赵如意柔软的身子倚靠在床靠上,伸手将余楚容的落发勾到耳后,如葱手指轻轻滑过余楚容娇俏的小脸,声柔妩媚,姿态撩人。 余楚容脸一红,“娘,你那些手段,我用不得。” 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勾人手段。 赵如意瞪她,“你嫌娘丢人了?你穿金戴银吃香的喝辣的不嫌娘丢人,你天天燕窝牛乳喝着怎不嫌娘丢人?” 余楚容忙抱住她撒娇:“女儿不是这个意思嘛。娘不是希望女儿光明正大的嫁入豪门当主母嘛?女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比陆菀好得不知多少倍了,女儿定要给娘挣个诰命。” 赵如意捧着精心娇养出来的小脸,“嗯,娘拼了一辈子,给他生了一双优秀儿女,姓秦的贱人死一年了,老不死的还不肯将我扶正。娘做不到的,你一定要做到。” 余楚容点头,“娘放心,我一定牢牢将谢怀钰攥在手心里。” 回想谢怀钰坐在她床边,轻声细语对她说话的模样,小脸绯红。 “娘信你。”赵如意话音一转,“待娘将姓秦的嫁妆全攥手里了,老太婆就只能将我扶正,你就有了嫡女身份。我们再助谢怀钰得了世子之位,送小贱人归西,再让谢怀钰正式求亲,你便名可正言顺的风光大嫁成为侯府主母。” “好。”余楚容想象着自己穿着正红凤褂,坐着八抬大轿,无比威风的嫁入侯府就很兴奋。 赵如意轻声道:“你要牢记娘教你的。抓住男人的心要赞美和崇拜他。女人要示弱,切莫唠叨、埋怨。当正妻强势时,你就温柔小意,让你成为他温暖小窝,他就会时时想着你。” “娘……女儿记住了。”余楚容面色绯红,低声道,“文渊哥哥今夜宿在府中……我想去……” 赵如意点头,“你有伤,倒是能让他心生怜惜和内疚。但切记,最厉害的诱惑是欲擒故纵。” 余楚容一脸娇羞,“女儿懂的。” 赵如意点头,“幽息香不要用多了,男人都是馋嘴的猫,越是吃不到越是想着。” “嗯。”余楚容脸红得都要滴血了。 这几天她都在耳后涂抹了一点娘给的幽息香,每次见到谢怀钰都能成功的让他眸色迷离。 娘秘制的好东西,说男人最受不得这种香味,若是涂抹在身上…… 幻想着她依靠在谢怀钰怀里,清隽如玉的脸对她深情款款就满心小鹿乱撞。 …… “大姑娘……”碧蝉急吼吼的冲进来。 “碧蝉,轻点声!姑娘正歇着。”知若忙喝住她。 “哎呀,还轻什么声啊,姑爷都要被人抢了。”碧蝉推开知若绕过屏风,急吼吼的奔了进来。 陆菀感觉今晚可能要发生点事情,晚膳时尽力吃了碗粥保持体力。 脸很疼,身心很累,但她睡不着,索性依靠在床靠上闭目养神。 听到碧蝉的声音立刻睁眼,“慢慢说。” 碧蝉见姑娘小脸一半红肿,一半煞白,忙放缓语速,低声道,“大姑娘,他们被安排住在听雨楼。但我回来时看见表姑娘带着翠妍鬼鬼祟祟的往听雨楼走,奴婢就跟了上去,谁知她竟然悄悄奔二公子房间去了。这天都黑了,孤男寡女……他们怎么对得起姑娘啊?” 碧蝉急得一跺脚,声量忍不住拔高。 陆菀挑眉。 真没想到。 今世余楚容没机会替她去谢府行铺床礼,却在陆府也敢深更半夜独闯表姐未婚夫房间。 陆菀眼神透着兴奋,今晚会不会发生同样的事情呢? 她可太好奇了。 上一世没见着,这一世得亲自瞧瞧,表面矜贵的未婚夫和余楚容在床上是个什么样的光景? ------------ 第9章 撞破奸情 碧蝉见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大姑娘定是气得要去质问了,赶紧转身去取襦裙替陆菀更衣。 知若气得脸色铁青,可大姑娘看到龌龊的事情,不仅会被气坏身子,还会影响姑娘的名声。 “大姑娘,要不打发个嬷嬷去瞧瞧?表姑娘身上还有伤,应该不会闹出太大动静。” 陆菀眼睛一亮,“还是你想得周到。碧蝉,快去禀报祖母,让她派个的脸的嬷嬷过来。” 碧蝉急了,“还要等嬷嬷来?万一去晚了……” 知若见碧蝉不懂事,脸一沉,“让大姑娘深更半夜见外男就合适吗?还不快去。” 碧蝉这才反应过来,刚要转身就被陆菀叫住。 “莫要乱说,就说谢二夫人留宿陆府,我去陪着说说话。” “哎,晓得。”碧蝉明白她的意思,找个借口嘛。 陆菀更衣梳妆完已过去两刻钟,让知若寻了一盒顶级阿胶当礼物,刚准备停当,吴嬷嬷就跟着碧蝉来了。 “大姑娘可好点了?”吴嬷嬷带着颐寿堂的丫鬟,瞧陆菀脸上施了胭脂的脸,看上去好了不少,便松了口气。 “这么晚了辛苦嬷嬷跑一趟,菀儿过意不去。”陆菀见到她,就知道陆老夫人有多高兴她去亲近谢二夫人。 “哪当得大姑娘一声谢啊,大姑娘受了委屈还为了侯府着想,老夫人直赞您懂礼守礼呢,特意将压箱底的百年老山参拿出来,当您的礼给谢二夫人呢。” 老夫人觉得陆菀说退婚是气话,今晚让谢怀钰哄一哄,心结解开,明天能继续拜堂了,帮长房立嗣之事也可以如期进行了。 马上皆大欢喜了,吴嬷嬷满脸笑容,态度恭敬得很。 陆菀看着包装精致的老山参,心里冷笑,这还是她母亲送给老夫人的,可真舍得下血本啊。 祖母给了礼物,那她就不白瞎自己的好东西了。 派吴嬷嬷来,分量足够了。 要捉奸,也不能搭上自己。 “让祖母操心了。”陆菀面上感激,悄然在白狐大氅的掩盖下,悄悄伸手将知若手中的紫檀木盒拿下,放在妆匣子边上。 知若瞪大眼睛,不给了? …… 听雨楼在花园水榭边,从连接内外院的游廊过去,穿过月牙门,往梅园方向走去便是。 这里是陆家专门招待最尊贵的外客的地方,内外院相连之处,方便客人进出内院。 一路上陆菀走得极慢,一声不吭,各人心怀心思也不敢吱声。 吴嬷嬷小心翼翼的瞧着她的脸色,没有悲伤,倒是有点兴奋。 都说大姑娘在半年前的诗会上,被谢二公子俊美外表和才华迷住,心比天高连皇子都瞧不上的大姑娘终于芳心萌动。 之后谢家二公子又意外救了大姑娘一次,彻底把大姑娘的心给俘虏了。谢家也看中了大姑娘,请旨赐婚,给足了大姑娘颜面。 这么合适的婚姻上哪找去? 吴嬷嬷正胡思乱想着已经到了听雨楼前。 听雨楼是二层小楼,谢二夫人住在一楼,谢怀钰住在二楼,通往二楼的楼梯朝着湖面,靠着一楼客房的窗子,若是窗子关着,有人悄悄上去不会被人发现。 陆菀眼尖,瞧见一个身影本来站在楼梯口黑暗处,见他们来了迅速躲进楼梯下不敢动弹,想必是替余楚容望风的丫鬟。 吴嬷嬷已经上前去叫门,自然没看到什么。 碧蝉全部注意力都在二楼,见点着灯但窗门紧闭,急得看向陆菀。 知若搀扶着陆菀,手紧张得有点抖,朝着后面跟着的拂晓看了一眼。 拂晓有功夫在身。 任谁都不能欺负大姑娘就是了。 陆菀神态自若,往曾氏住的房间门口一站。 “菀儿来了!”曾氏一脸惊喜。 陆菀刚要行礼就被曾氏一把拉住,“快进屋,夜里怪冷的。” “你们候在外面就好。”陆菀柔声吩咐。 只要堵住楼梯,人下不来,就算他们没有奸情,那也是表妹与表姐夫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罪名就坐实了。 “哎,大姑娘放心,奴婢守在外面呢。”碧蝉大声叫道。 让她们两人守在这里,表姑娘也下不来啊,万一让其他人发现,姑娘的脸往哪里搁? 知若心里焦急,不知道陆菀究竟有何打算。 陆菀一进屋就身子晃了晃。 “哎呀,菀儿你怎么了?”曾氏吓得赶紧扶住她。 陆菀歉意的笑笑,“有点闷,可以开开窗户吗?” “好好,赶紧开窗。”曾氏指挥丫鬟推开窗户。 窗户刚好在楼梯边上,对上就是二楼的客房窗户,但凡一点动静就能听见。 陆菀握着曾氏的手在窗边的软塌上坐下,眼圈一红,“今天让夫人见笑了,菀儿带了礼物向您赔礼道歉……” “是怀钰不对,你放心,我定好好的教训他。”曾氏心疼得不得了,本就挺喜欢她的,今天又被傻儿子一番操作,更觉得对不起这么优秀的小女娘了。 两人正你来我往的说着体己话。 二楼两人听到碧蝉的声音被惊住。 谢怀钰整个人都瞬间绷直,下意识的想推开怀里娇软的人儿。 这下惹怒了余楚容,刚才还嗅着她的玉颈,迷离的呢喃她迷人的香甜,诉说她有多好多甜多温柔,下一秒听到陆菀来了就毫不犹豫的推开她。 明明她比陆菀优秀,明明她也是爹的亲生骨肉。 凭什么! 一股常年被陆菀压一头的怨气倏然化作熊熊烈火。 余楚容把心一横,顾不上背上伤口撕裂的疼,伸出玉臂紧紧的抱住谢怀钰的脖子,腰肢一挺,身子紧贴上去,娇唇迅速覆上谢怀钰的唇。 本就被她玉颈上的香味弄得心猿意马的谢怀钰感觉小腹一股热流被炸开。 躲在楼梯下的人猫着腰悄悄的趴上楼梯,一直盯着这边动静的碧蝉眼尖,迅速冲过去一把揪住,“谁!” 翠妍奋力挣扎,张嘴就喊,“表小……呜呜。” “闭嘴!”拂晓鬼魅般出现,有力的手掌紧扣她的脖子。 陆菀和曾氏听到动静,一起探头看出来。 “怎么了?”陆菀问。 ------------ 第10章 退婚 知若走到窗下,看了一眼曾氏,压低声音,“回大姑娘,是……表姑娘房中的翠妍。” “翠妍?她怎么在这?难道表妹来了?”陆菀一脸惊讶,猛然想到什么,慌忙看了一眼曾氏。 曾氏心里咯噔。 吴嬷嬷心道不好,就见陆菀站起来往外走,她抢先一步冲到门口,“大姑娘和谢二夫人继续说话吧,让老奴瞧瞧。” 陆菀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吴嬷嬷的态度就是祖母的态度,难怪前世会让赵如意带着她去谢府替她行铺床礼,后来又送她进了晋文侯府。 应该就是怕她生不出孩子,就任由外室女爬她夫君的床。 “有劳嬷嬷了。”陆菀笑着安慰曾氏,“许是认错人,应该是听雨楼的丫鬟。表妹怎会夜会我的未婚夫呢?” 曾氏松口气,谢府这位表姑娘实在出格,一股子狐媚劲,竟想勾引她儿子,要是害她没了陆菀这个儿媳妇定和她没完! 碧蝉才不管,撞开吴嬷嬷,自个儿就冲上楼,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娇喘声和咚咚有节奏的撞击声,整个人僵住。 跟进上来的吴嬷嬷脸都白了,心道要出大事了。 “文渊哥哥……我是你的人了……我不图名分,但你可不能负我啊。” “好妹妹,待我和陆菀新婚后……定和她说纳你为贵妾……喔、嗯……好妹妹……” 吴嬷嬷见惯风浪,很快镇定下来,“碧蝉下去吧。” 碧蝉脸顿时通红,气得想踹门,可她乃未嫁之身,只得愤恨转身,倏然惊叫,“大姑娘……” 吴嬷嬷吓得脚一软,一回头就见陆菀端着一张冷艳的脸,冰得吓人。 陆菀心里冷笑,原来人模狗样的如玉公子还能说出这等荤话来。 幸好,前世她和他没圆房,否则,真被恶心死。 吴嬷嬷赶紧亮开嗓子喊起来,“谢二公子睡了吧?大姑娘明日再见吧。” 吴嬷嬷的声音传进屋内,顿时一阵碰碰碰的重物跌落的声音。 陆菀瞬间眸噙泪花,咬唇贝齿微颤,一脸震惊和愤怒。 跟上来的曾氏遭雷劈一般,造孽啊,都怪她,干嘛留宿在陆家啊,她的宝贝儿子被陆家这个狐狸精给糟蹋了啊! 她赶紧抱住陆菀的手臂,“好孩子……”其他话却再也说不出来了。 “知若,让人去请祖母来。”陆菀强忍悲痛,哽咽吩咐。 心里却乐开了花,可太感谢这对狗男女了! 没辜负她,在今世的今天又成了好事。 碧蝉见自家姑娘要将事情闹开,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闭着眼一脚踹开房门,里面衣衫不整的两人慌得一起跳上床。 陆菀不想看到让她恶心的场景,转身凭栏凝视天空,乌云遮去一半的明月正如前世蒙尘的自己,豆大的泪珠滑落。 老天有眼让她再活一次,那就助她将他们一个个踢下阿鼻地狱吧! 碧蝉气得亮嗓子开骂,“我呸,不要脸的骚货!你若想犯贱爬男人床,滚回你破落户余家去。就算咱姑爷要收房,那也先是我和知若姐姐,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祸害我们姑爷!” 知若目瞪口呆,臊红着脸拉住碧蝉就往外拖。 碧蝉嘴里还在骂骂咧咧,“以为学了劳什子下三滥玩意儿,就能勾搭上矜贵公子。正经公子要是瞧上你定是眼瞎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知若急得跺脚,赶紧捂住她的嘴,“胡说八道什么?别给姑娘丢人了!” 碧蝉气红了眼睛,埋怨的看向陆菀,要不是姑娘走得慢,又不她让先上来,姑爷就脏不了身子。 陆菀蹙眉。 原来碧蝉现在就对谢怀钰动了心思。 曾氏根本开不了口,直接冲进去拧住谢怀钰的耳朵就骂,“你这个混蛋!你怎么就被狐狸精给迷了心窍啊!” 她忽然蹙眉,用鼻子四处嗅了嗅。 吴嬷嬷急得热锅上的蚂蚁,吩咐人去禀报老夫人,手臂被曾氏一把抓住。 “这里的香味很奇怪,像是有不干净的东西。” 吴嬷嬷一愣,“什么香味?” “我家是做香料生意的,我对香再熟悉不过。这种香像是西域进来的,乃勾栏之地用……” 曾氏没说完就发现陆菀盯着她,吓得她将后面的话都噎了回去。 未嫁姑娘听到这种话不太好。 陆菀挑眉,原来如此。 吴嬷嬷快被弄疯了。 余楚容抱着被子抖着唇一句话都回不上来,懊悔没听娘亲的话,一时冲动就…… 因碧蝉骂得太精彩,声音太洪亮,听雨楼的丫鬟婆子们都在楼下围了一圈,外面的下人被吵醒了也都爬起来偷偷围观。 翠妍也被碧蝉的泼辣和屋里的场景给惊呆了,慌得不知如何是好,趁没人注意她,赶紧偷偷溜掉给赵如意报信。 “去见祖母吧。”陆菀不想在这肮脏之地待下去了。 吴嬷嬷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陆菀带着丫鬟已经下了楼。 心知这件事不能善了了,赶紧对丫鬟们低声吩咐,“还不赶紧去给表姑娘整理好……带到颐寿堂去。” 曾氏只留了一个谢府丫鬟在身边,两人也赶紧帮谢怀钰整理妆容。 谁知,陆菀一行人往颐寿堂去的路上被颐寿堂的丫鬟映雪拦住。 “大姑娘,奴婢正要去玉颐阁请您呢。谢老夫人和谢二爷带着厚礼来府上了。” 陆菀挑眉,“谢老夫人和谢二爷来了?” 谢老夫人亲自杀上门了。 这可没想到啊。 映雪笑盈盈点头,“是啊,特地来探望大姑娘的,这会在前院的宣华堂呢。” 后面赶上来的吴嬷嬷眼一黑。 完蛋了,派去向老夫人禀报的丫鬟没见到老夫人,这会谢家老夫人都来了,事情闹到这层面,真的难收拾了。 吴嬷嬷见陆菀加快脚步转向宣华堂,硬着头皮对身边的小丫鬟吩咐,“速去请谢二夫人和谢二少爷去宣华堂……就说谢老夫人和谢二爷都来了。” 哎,烂摊子让谢家自己收拾吧。 陆菀一进宣华堂,一眼都不看谢老夫人和谢二爷,直接哭着扑进陆老夫人怀里哭了起来。 “祖母,呜呜呜,我要退婚,您若不许,孙女就绞了头发作姑子去!” 端着架子准备教训下陆菀的谢老夫人脸色顿时一沉。 谢二爷面色也难看起来。 再怎么说他们谢家与贵妃娘娘沾亲带故,愿意拉下面子亲自过府给陆菀一个台阶下,让她明天乖乖上花轿,可当面就来这么一出,还真当秦国公是她的大靠山,就敢将婆家长辈不放在眼里吗! 陆菀不懂礼,陆老夫人也没了面子,死劲将陆菀往外一推,厉声喝道,“成何体统!还不向谢家长辈行礼请安。” 陆善渊羞愧地对谢二爷低声道,“谢二爷莫怪,我这女儿被她亡母惯坏了,往后谢府严加管教,该打该骂,我定无二话。” “陆老哥啊,到时候你别怪老弟管教得严就好啊。”谢二爷摇头。 谢老夫人看着陆菀面露不喜,自己子嗣艰难,不该担心谢府不要她吗?还敢当众放肆! 她都亲自来,面子给足了,还如此不懂事,待过了门定要好好立立规矩,再不听话就抬一房贵妾给怀钰孕育子嗣,看她还敢傲气。 ------------ 第11章 下了药 陆菀委屈得泪如雨下,“祖母,您不疼孙女了吗?他们两人……刚做下龌龊的事情,若是孙女还嫁入谢府不是孙女丢脸,而是武安侯府丢脸了!” “你也太小心眼了……”陆老夫人以为她揪着白天的事不放,话没说完。 吴嬷嬷气喘吁吁跑进来,她没想到大姑娘身体这么弱还能走得这么快。 陆菀的哭声戛然而止,强忍着眼泪,哀怨的看向吴嬷嬷,“吴嬷嬷,你把刚才的事情告诉祖母,我说不出口。。” 屋子里的眼睛齐刷刷的盯向吴嬷嬷,弄得她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这叫什么事啊,陆府可真太丢人了。 陆老夫人心里咯噔一下,吴嬷嬷是她身边最老成持重的管事大嬷嬷,从来没有这样惊慌失措过。 “又怎么了?快说。” 吴嬷嬷猛瞧见冷着一张脸端坐的谢老夫人和谢二爷,赶紧站好,规矩的行礼,才靠近陆老夫人,低声道,“老夫人……表姑娘和谢二少爷刚、刚……睡了。” 声音虽轻,可屋里静悄悄的,个个都竖着耳朵,坐在进前的几个人都听见了,脸色唰的都变了。 陆老夫人脑袋炸裂,张着嘴抖着唇,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 怎、怎么就……睡了! 谢老夫人震惊得差点跳起来。 谢怀钰差人来说陆菀妒忌心太强,他为陆府表姑娘伸张正义辩驳了两句,陆菀就闹着要退婚。 而且,孙府医说陆菀子嗣艰难,请她拿主意,虽让她吃惊,但想着只是陆菀耍大小姐脾气,她没子嗣更好拿捏。 重要的是后日婚礼,贵妃特意派人前来并送随礼,婚礼的请帖都发了出去,汴京有头有脸的都会来。 而且特别宴请了老二的顶头上司。老二的官职一直被他压着,今年还被评了个末等,此人是秦国公的门生。府中可挪动的现银没多少,无法上下打点。 各种事情都火烧眉毛,为了老二的前途和世子之位,豁出去一张老脸,怎么着都要陆菀按时乖乖上轿。 她想也没想,马上就带上老二亲自到陆府,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她……她不是被打了二十鞭吗?怎、怎么还动得了?”陆老夫人好不容易回神,不敢相信。 吴嬷嬷呐呐,她可不敢说只意思意思打了三鞭子。 两府老夫人皱着眉互看一眼,想怪对方,可自己这方也有错,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毕竟在陆家出的丑事,陆老夫人赶紧拉陆菀入怀,帮她擦着眼泪,柔声道,“兴许是误会,谢二少爷玉质金相般的男儿,岂会做出此等糊涂事。你是个好孩子,向来有容人之量,殃及侯府名声的事你是不会做的。” 就算是事实,她身为侯府嫡长孙女也该为了侯府名声能息事宁人。 陆菀满脸震惊,瞪着一双大大的泪眸,“祖母,这是打我武安侯府的脸啊,让我如何能容?若是祖父在世,定会将欺辱我的人赶了出去了!” 陆老夫人脸色一僵,都抬出老侯爷了,她还怎么开口? 谢老夫人和谢二爷面色又难看,又尴尬。 自家子孙跑到未来媳妇家睡了妻表妹,的确是…… 他们的脸也没处搁啊。 “不是这样的。”曾氏拽着谢怀钰进来,急道,“母亲、老爷,咱文渊是被人下了迷药。” 曾氏怒其不争的瞪了一眼谢怀钰,“孽子,还不跪下请罪!” 谢怀钰噗通跪下,羞得俊美的脸涨得通红,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陆菀淡淡的看他一眼。 听闻自家老夫人和老爹来了,仓促间扣子都扣错了,头发也没梳好,跪在地上哭丧着脸,一副羞愧又惶恐不安的样子,哪里还有昔日侯府嫡公子的矜贵模样。 谢老夫人精神来了,“老二媳妇你快说清楚,文渊一向洁身自好,定是着了心怀不轨之人的道。” 陆老夫人脸色难看了,屎盆子想全部扣在陆家头上是吧? 她岂容谢家栽赃! “小贱人呢!”陆老夫人厉声喝道。 “就在外面跪着呢。”吴嬷嬷音如蚊哼。 “带进来!” 裹着粉色织锦披风的余楚容,云鬓微乱,眼角映着娇红,两世都是处子的陆菀见了都能想象刚才屋内的光景,何况在场的已婚之人。 余楚容因背上的伤太疼,佝偻着身子,瑟瑟发抖,更显得楚楚可怜,强忍着眼泪,伸手捋了捋额间散乱落发,正好露出玉颈明显的有几块暧昧红痕,和里面单薄粉色衣裙。 翠妍被塞了嘴,五花大绑的丢在一边,吓得瑟瑟发抖。 陆菀扬眉。 前世余楚容和谢怀钰勾搭上后,一直遮遮掩掩,轻易不让自己留下诟病,就是为了将来直接坐上主母之位。 这一世怎么变了? 难道余楚容以为她闹退婚,索性将她和谢怀钰的奸情闹开,自己就可以顺势代替她嫁入谢府当正室了吧? 余楚容还真是这样想的。 娘亲忍气吞声这么多年,为了陆家呕心沥血,生育了一双优秀的儿女,爹口口声声说爱重娘,说疼他们姐弟,可结果呢? 最后连个体面的名分都没有。 所以,今天沈怀钰在自己温柔怀中起了反应,听到陆菀来了就要丢下她,内心的不甘和愤怒立刻冲破了理智。 她在陆府不过是个被骂寄生虫的表姑娘,可如果嫁到谢府,哪怕做个贵妾,也是半个正经主子,比娘亲没名没分的要好得多。 陆菀闹得厉害,她替代陆菀嫁入谢府,既解了两家燃眉之急,又得了陆菀的嫁妆坐上侯府嫡公子女人的位置,岂不一举三得? 到时候,她再诞下子嗣,比生不出孩子的陆菀强十倍。 届时,谢府自然会将她扶正,就连陆府老夫人都要高看她,甚至有求于她,说不定娘也会马上被扶正成为侯夫人。 余楚容越想越心花怒放。 面上含泪,凄凄楚楚的跪在地上,对着谢老夫人磕头,“外祖母,谢老夫人,别怪文渊哥哥,都是我的错,但我与文渊哥哥情投意合,真心相爱,求二老成全我们吧。” 谢老夫人没来由一阵恶心,嗤一声,“未嫁之女称表姐夫这么亲热,这就是陆家的家教?” 陆老夫人恨不得啐她一脸,冷笑,“谢家少爷在妻家与妻妹睡了,谢家家教也是让人刮目相看。” 两老太婆互瞪。 陆菀极力压着唇角,眼观鼻鼻观心。 让她们神仙自个想打一场。 ------------ 第12章 好一对‘苦命鸳鸯’ 余楚容哭道,“我不要名分,我就求能在文……谢二少爷身边做最低等奴婢都行。” 谢怀钰怔怔的看着哭成泪人的小姑娘,她竟勇敢的将责任全部担在身上,他堂堂男儿却一声不吭,简直太不是人了! 他把心一横,跪挪向前,与余楚容并跪,“陆老夫人,祖母,我和楚容妹妹的确是两情相悦,我不能委屈她,我愿意娶她……” “闭嘴!”曾氏尖叫,一向脾气好的她忍不住踹了谢怀钰一脚,“什么两情相悦,是这个贱人用了迷香,你是着了她的道,糊涂东西!” “老二媳妇,什么迷香?你把话说清楚。”谢老夫人快被自家孙子气死了。 若真是这样,这个挡路的小贱人就可以直接处置掉,陆菀也可以出气了。 曾氏忙道,“母亲知道的,我娘家世代做香料营生,我自幼随着父母料理家中生意,对香最熟悉不过了。刚才我进屋时就闻到了一种西域迷香名幽息,是专供勾栏瓦舍所用的!” 陆老夫人和陆善渊脸色难看极了。 “我没有啊,谢二夫人您不要冤枉我啊,我受着伤,动一动都疼,哪能想这些啊。我们就是真心相爱,情难自禁,才将清白闺女之身给了谢二少爷。难不成,我连自己的脸都不要了嘛?”余楚容哭得凄惨。 谢怀钰想着她背后的伤和血,心疼得不行,“是我逾越了界限,是我难以克制才做出对不起楚容妹妹的事情。” “不行,若你因我影响仕途,我就罪该万死了。” 余楚容哭得浑身发抖,谢怀钰忍不住抱住她,坚定道,“楚容妹妹,我一定对你负责,我会娶你的!” 陆菀冷眼瞧着这对‘苦命鸳鸯’,眼前浮现前世出嫁刚一年,就爆出余楚容怀孕,她也是这般跪在地上,楚楚可怜的求她给他们的孩子一条活路,好像她是不能生,也不容夫君有女人的恶毒主母。 当时,谢怀钰和现在一样,抱着余楚容,愤恨的瞪着她,怒吼着如果她不答应就休妻。 若不是小舅舅战功赫赫,手握重兵,秦国公府的威名还在,他定会马上撕了她,好给他心爱的女人腾出主母的位置。 前世淤积于心的愤怒点燃熊熊火焰,冰眸划过一道戾气。 上前扬手,对着余楚容就是一巴掌。 反手再给谢怀钰一巴掌。 蹦脆两巴掌惊得在场人一呆。 陆菀没等他们回神,压裙跪下,“祖母,若母亲和外祖父有天之灵知道我蒙受奇耻大辱,定不会饶恕这对狗男女!还请二老退了我和谢二少爷的婚事!否则……” 她倏然拔下头上的金簪对准自己的脖子,“陆府就抬我的尸体入洞房吧!我死也不会容此羞辱!” 两府的人吓得脸都白了。 “啊,不要!”曾氏率先冲过来,一把抱住她的手臂就去夺簪子。 本就没有什么体力的陆菀哪里敌得过膀粗腰圆的曾氏,很快金簪脱了手。 曾氏和赶上来的知若一起将她抱起来,含泪哄着她,“好孩子,放心,我一定为你好好教训这个孽障!别急啊、别急啊。” 狗男女都骂出来,没了颜面的谢怀钰气疯了,指着陆菀怒吼,“我实话告诉你吧!我认识你的那天就喜欢楚容妹妹了,她温柔懂事,多才多艺,你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你仗着外祖家盛气凌人,处处欺负楚容妹妹,她单纯善良,对你一直忍让。她刚因你受了鞭刑,你还动手打她!蛇蝎心肠的女人,谁娶谁倒霉!” 原来,前世谢怀钰对她深情和喜欢都是假的,其实都是谢家在谋算她! 陆菀心里惊涛骇浪的恨,已化作熊熊焰火。 闹吧,谢怀钰闹得越狠,退婚越有可能。 余楚容高兴坏了,两人撕破脸了,婚事定闹掰了,那她就是晋文侯府二房夫人的唯一人选了! “放肆!” “胡闹!” 谢老夫人和陆老夫人异口同声,同时狠狠的一拍桌子。 “你个孽子,胡说什么!”谢二爷回神,气得跳脚就狠狠的踹向谢怀钰。 曾氏忙道,“文渊身上的迷药一定还没解开,这是说胡话呢,若是不信,大可请大夫验上一验。” 谢老夫人眼睛一亮,“说得对。来人,去谢府请……” “府医来了。”赵如意拉着孙府医走了进来。 赵如意在门外偷听,急得心慌意乱。 从翠妍口中知道出了事,她一路跑来,却不敢进去,想听里面的情况再做谋算,眼看事情闹得不可收拾,万一幽息香被发现,陆善渊就会怀疑她,因为这种香她也经常用。 她迅速让人去找孙府医。 心想只要余楚容只在耳后涂抹了一点,一会检查的时候找机会用湿帕子抹掉,再拖延一点时间,香味很快就会散掉,任谁来查都不可能查到。 “孙大夫,你验下楚容身上的香味有没有异样?”陆老夫人道。 “陆家府医难让外人取信。”谢老夫人看向谢二爷,“速去请汴京最有名的医馆大夫来,不偏不倚才公正,免得冤枉了陆家表姑娘就不好了。” 陆菀看了一眼谢老夫人,这老东西向来心思缜密。 为了她嫡出血脉夺得侯爵,佛心蛇口,处心积虑的算计每个人,和她祖母有得一拼。 陆老夫人和陆善渊脸色难看,这是不信任陆家。 赵如意偷攥一方打湿的丝帕,趁孙府医辨别香气时,悄然将帕子塞给余楚容。 余楚容慌乱间,没接住,帕子掉在地上,刚想去捡,一只精巧的金喜鹊绣花鞋踩在丝帕上。 碧蝉眼尖,赶紧蹲下去拾,陆菀松开脚。 碧蝉一摸,柳眉倒竖,“手帕是湿的,表姑奶奶这是想帮表姑娘毁灭证据不成!” 赵如意忙道,“误会了,那是我的汗。如果是那种见不得人的香,又岂能轻易的擦掉?” “孙府医,如何?”陆老夫人怕再扯出什么来,忙打断她们。 孙府医上前行礼,“回老夫人,此香中的确有一味很像幽息,但此香名为芙衣,与幽息同属上品拣香,皆源于西域,地域同源,故而味似。这种香再加入牡丹、玫瑰、辛夷、桂花等十多种花草研制,故而让人甜净欢愉,陆府小姐们房中都用的这味香。” 这是赵如意和小丫鬟交代的,配香也有孙府医一份,他说得极为自然。 陆老夫人笑道,“那就是了,我闻着就很熟悉,原来我们女孩子们都用着。我这位表侄女也善香,尤其喜欢西域香,陆府各房的香几乎都是她亲手调配的。谢二夫人有兴趣的话可以和她切磋切磋。” 陆菀心头猛然一跳。 她想起来了,母亲房中用的香也是赵如意亲手制的! 心思猛然闪过一个不可思议念头。 前世母亲因难产一尸两命,会不会…… ------------ 第13章 成全有情人 谢老夫人蹙眉看向曾氏。 曾氏这会拿不定主意了,陆家府医说得没错,幽息和芙衣的确有点像,如果按府医说的又加入这么多花和香料,就更难分辨了,万一真是她闻错了,就不好收拾了。 毕竟,她熟悉的是香原料,见过各种加工后的香,难以分辨。 陆菀忽然发话,“孙府医,你进来时并无人告诉你需辨别幽息香,你又如何知道我们要查的是幽息香呢?莫不是有人提前告诉你了?” 孙府医脸色一变,下意识向赵如意。 陆菀扭头看赵如意,语气更冷,“表姑奶奶又如何知道在查见不得人的香呢?” 满屋静一瞬,都是聪明的,一听就明白陆菀话中意思。 赵如意压下愤怒,缓缓跪在地上,声音轻柔而卑微,“儿乃娘身上的肉,是我过于宠溺楚容,让她变得太单纯无知,她和我一样,只知道喜欢就要掏心掏肺、真心相对,不计较得失,这是她的错,亦是我的错。” 幽怨的眼神有意无意的落在陆善渊身上,陆善渊被她深情一眼心都要化了。 她可不就是为了爱自己,委屈的没有名分跟着他吗? “楚容心无城府,不知轻重得罪了大姑娘。但求大姑娘看在她受了鞭刑的份上,先让她回去上药,大姑娘想如何惩治我都受着,哪怕是要我死,我也绝无二话。只是,请大姑娘,莫要因生气而胡乱臆想,伤了谢陆两家老夫人和二位老爷的感情啊。” 这番凄婉又善解人意的话太深入人心,一下戳中三位心里。 谢老夫人和陆老夫人皆是为了亲生儿子呕心沥血,拼了老命的谋划,不都因儿乃娘身上的肉吗? 陆菀差点笑出声来。 真是好一张巧嘴啊! 陆菀笑意一收,半点不给机会,“吴嬷嬷,你去查验下,余楚容是否受满了二十下鞭刑!若真的受满了二十鞭家法,还能爬起来摸去外院爬上外男房间,那我就信她对谢二少爷是真爱。为了这份感天动地的爱,我可以放过她!” 吴嬷嬷一愣,忙看向陆老夫人。 陆老夫人要气死了,她自然瞧出余楚容没怎么受伤,否则还能乱蹦跶惹祸? 可这是重点吗? 她拼命挽回陆家颜面,陆菀一味耍性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谢家面前揭自家的丑。 没等陆老夫人说话,陆菀忽跪在谢老夫人面前。 含泪道,“表妹寄居在陆府多年,祖母心善,对孙辈宠爱有加,疏于管教。我身为嫡长孙女,没有教导好表妹,让谢老夫人见笑了。” “但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他们二人深情相爱实属难得,若谢二公子娶不到心上人,得不到幸福,心生怨念,老夫人也不会开心,那菀儿的罪过就更大了,还请老夫人奏请贵妃娘娘,许我们退婚,成全他们吧。” 少女泪光盈盈,强忍着屈辱,说出一番话大气又恳切,尽展高门嫡女的气度。 谢老夫人刚才对她的微词顿时烟消云散。 她的眼光不错,若不是陆菀背后有秦家,贵妃娘娘才不会理会没落的谢家。 谢家想要东山再起,不仅需要秦国公府的助力,需要陆菀的千里红妆,更需正统高门嫡女出身的当家主母。 “好孩子,快起来。此事容两家长辈好好商议下。”谢老夫人示意身边嬷嬷扶起陆菀。 陆菀抹泪站回陆老夫人身边。 谢老夫人打定主意要替陆菀撑腰,好让她出了这口气,乖乖上轿。 略微斟酌一二,开口道,“老姐姐,这事两家都有错。我这孙儿没管教好,让菀儿受委屈了。菀儿是我未来孙媳妇,这事我得替她说句话。我晋文侯府家教极严,一旦请出家法就没有手软的理,否则,如何能服众,如何能管理好内宅。老姐姐,您说是吧?” 一声老姐姐叫得陆老夫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被外人插手她内宅管理,偏偏还拒绝不得,实在憋屈,冷哼一声,“吴嬷嬷,查下表姑娘受了几下鞭刑?若没有尊我之命打够二十,就再打二十。行刑的那几个和翠妍各鞭五十,全部发卖出去!” 吴嬷嬷背脊一寒,翠妍小命要完,赶紧冲着后面站着的身强力壮的婆子们点头。 “啊……娘,娘救我……呜……”余楚容惊慌失措尖叫。 几个人扑上去,拖住余楚容手脚,嘴里塞块抹布就往外扛。 不一会儿,鞭子抽在皮肉上发出清脆的叭叭声,伴随着一声声凄厉的哭喊声,没几下就悄无声息了。 赵如意跪在地上浑身发抖,死死咬住唇压抑的呜咽,对陆菀恨得牙痒痒。 陆善渊心疼不已,可也没办法。 陆菀低垂眼帘。 不过二十鞭,这就心疼了? 以后可有得你们疼的! 打完人,陆老夫人堵着一口气,实在不甘,开口试探,“楚容与二少爷已有了夫妻之实,这事……” 她本来打算等陆菀新婚后,就开始替余楚容相看,以她表侄孙女的身份定能嫁个不错的高门大户,将来也能成为武安侯府的助力。 没想到,眨眼间,一朵鲜花成了烂茶渣。 如谢府顺水推舟将姐妹两一同纳了,一妻一妾,也算好结果,加上陆菀子嗣困难,和谢家长久关系还得靠余楚容。 谢老夫人心里冷笑。 想得美! 余楚容这等货色进了晋文侯府定会搅得家宅鸡犬不宁,带坏她唯一宝贝嫡孙,还连累谢府被人戳脊梁骨。 亏她自诩出身正统名门,脑子竟是如此不好使。 “老姐姐啊,大夫来看看再说吧。若是陷害,那就另当别论了。再说了,已经让菀丫头受委屈了,更不能再让犯了错的人给她添堵了,将来她如何在我侯府抬头当主母啊。” 谢老夫人面带微笑,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陆老夫人又怒又没脸,噎得难受。 谢老夫人话音一转:“我入宫见贵妃娘娘的时候,特别提起了老姐姐的幺儿。他不是一直在青州任知县吗?也是委屈他了。过了年,寻个机会调回汴京,您就多了个儿子孝敬了。有些不重要的人啊事啊就弃了吧,凡事总有取舍不是?” 陆老夫人闻言心里一动。 她看上晋文侯府,就是冲着贵妃这层关系来的。 苦命的幺儿自从出了事,遭到贬黜一直被外放,陆菀她母亲病了许久,秦老太君离开汴京,秦家成年男子也都战死,一时不好找秦家帮忙,所以,就希望能借晋文侯府和贵妃的关系将幺儿弄回汴京任职。 “哎,容儿将来如何做人啊。”陆老夫人语气软了,但还是觉得吃亏。 谢老夫人一笑,“谢府在庵里给她置一处禅院,养她送终便好。” ------------ 第14章 嫁给死人 赵如意猛然抬头,这是要放弃楚容吗? 楚容被谢怀钰要了身子就不能嫁更好的人家了! “二位老夫人,楚容可是黄花大闺女啊,怎可弃了她?”为了女儿,赵如意也顾不得许多了。 谢怀钰也急了,不管他爹杀人的眼神,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祖母,楚容已经够可怜了,孙儿做不出这等抛弃人的事情啊!” 陆菀挑眉。 男儿漆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双亲,没想到谢怀钰竟然为了余楚容跪了两次。 她差点都被感动了,可前世谢怀钰后来又纳了几位美妾呢。 谢二爷气得又要抬脚踹人,曾氏向来怯懦,为了儿子把心一横,跪下去挡住儿子。 “老夫人,老爷,晋文侯府乃百年清贵门第,断不会做出让人戳脊梁骨之事。何况,余姑娘也是陆老夫人的娘家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媳妇有个两全其美的主意可否听听。” 谢老夫人蹙眉,当着陆家人面,不得不摆出个大肚量婆母样子。 “你一向善良,你说说有何好法子?但绝不能让菀丫头受委屈。”谢老夫人摆出一副维护陆菀的架势。 “不如将她送到谢府五十里地的成县庄子上,陆家保她一生吃穿无忧,从此不准踏入谢家,碍菀儿的眼,可好?” 赵如意虽恨谢家狠心,但转念一想,只要能进谢家门,就有的是办法勾走谢怀钰的心。 待她女儿怀孕,谢老夫人自然会改变主意,正如她当初,陆老夫人不也乖乖接她回侯府吗? 赵如意附和,“对对,让她入了谢家,但不得再见谢二公子。” 曾氏求助的看向陆菀。 若是将来事情传出去,她儿子要了人家身子马上抛弃,也是被戳脊梁骨的,名声不好,有碍仕途啊。但只要养着就没事,就当养一只小猫小。 陆菀看着强忍着泪眼的曾氏,五味杂陈。 曾氏在谢家也是举步维艰,与她母亲一样被夫家利用,嫁妆全部充公,还不受夫君喜欢,更被婆母嫌弃,可她为这个儿子可谓倾尽所有。 她进府后备受冷落,郁郁寡欢,曾氏是努力让她开心过的。 善良之人,为何总是没有好报呢? 但陆菀没吭声。 她清楚,余楚容在一天,就是谢老夫人嫡亲孙儿的污点,若是谢家不容,就算养在庄子上,想要弄死她,易如反掌。 谢老夫人可比自家祖母心狠手辣得多,用不着她出手。 谢老夫人见陆菀面上也没有反对的表情,暗暗松口气,她也不想嫡亲孙儿名声坏了,更不想毁了两家这桩婚事,至于蝼蚁,将来弄死她有的是办法。 陆老夫人见状,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了,至于以后就看余楚容自己的造化了。 “那便如此吧。但,还请菀儿与谢二公子新婚后,能给楚容一个最低等的名分,否则,她在庄子上如何能活?” 她可不想余楚容顶着她娘家人名义丢人现眼,至少得是个妾的身份。 谢老夫人神色未明,淡淡道,“那是自然,一切就看谢家未来当家主母菀儿如何决定。” “祖母!她妒忌心这么强,定容不下楚容的,这不等于逼楚容去死吗?”谢怀钰急了。 “闭嘴!再多话,直接将她沉塘!”谢老夫人厉声喝道,吓得谢怀钰脖子一缩。 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的盯着陆菀。 陆老夫人看着陆菀,目露凌冽,“我信菀儿担得起侯府当家主母的风范。何况,违抗圣命,还会连累到秦国公府,菀儿是个懂事的,自会掂量事情轻重。” 呵,威胁她是吧! 当家主母? 圣命? 是的,任何人都无法违抗圣命。 前世她独自忍受着一切,硬是没有向外祖母和小舅舅求助,是不想给外祖母和年纪尚小的小舅舅添麻烦。 今世,她也不想让消息传出去,自己努力解决。 大沥皇朝向来最终礼法,尤其是高门大户,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子女没有权利自主。 她一哭二闹三上吊,也只能拖延时间,若要两家消停,她还非要嫁入晋文侯府? 忽然,一个念头在她脑海闪过。 虽然,有些异想天开,但目前看应该是唯一的办法。 重要的是,如何说服两个各怀鬼胎的老东西呢? 陆菀打定主意,心一横,上前福了福,“可否容我与祖母说几句话,毕竟我是陆家女儿,得听从祖母的。” 两家老夫人齐齐松了口气。 “有何不可,理应如此。”谢老夫人笑道。 陆老夫人起身,欠了欠身,“各位稍坐。吴嬷嬷,赶紧吩咐厨房上一桌宵夜,谢老夫人定饿了。” 一时间,好似皆大欢喜,满屋子都松快起来,纷纷愉快的交谈起后日婚礼的诸事,什么请大夫也就不必了。 陆菀低垂眼帘掩盖满眼冷意,独自搀扶着陆老夫人向西暖阁走去。 一进暖阁,陆菀便跪了下去。 “祖母,若一定要菀儿嫁入谢府,只有两条路,一是抬我一具尸体进谢府,第二条路是我嫁给晋文侯原配嫡出世子谢知衍。” 陆老夫人愣了一瞬,没明白过来,“谢世子……他、他不是死了吗?” 陆菀坚定道,“是,我就是要嫁死人,当望门寡!” 陆菀本是情急之下忽然想到谢知衍的。 她要斗垮谢陆两家,势必手中要有权。 世子夫人的身份就是最好的工具,何况,谢家长房是谢老侯爷原配所出,是继室谢老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敌人的敌人,便是盟友。 记忆中,谢知衍奉了皇上密令暗查军需造假一案,回汴京途中失足落崖,一同查案的皇城司和陆府一起派人寻找了三个多月,最后在狼窝里找到被撕破的衣服和一堆白骨。 谢家为免出丧无法举行婚礼,便将死讯压下,等婚礼过后半年,才举行谢世子的丧礼。 谢知衍是大沥皇朝建朝两百年来唯一获得三元及第的大天才,十七岁入翰林,入仕不过七年,晋升神速,出事前已位居四品卫尉寺卿。 因他才华横溢,平日还教导太子功课,皇上特追封他为太子少师。 嫁给谢知衍,皇上一定会支持,谢陆两家和贵妃都不能反对。 她记得,老侯爷故去后,谢老夫人不愿瞧见长房的人,母子除了初一十五逢年过节,到祠堂给祖先上香祭拜,其他时间基本不来往。 谢知衍在世时,谢府靠谢世子撑着门面,谢老夫人不敢对长房如何。但谢世子过世后,利用谢大夫人不愿与人争斗的性子,迅速控制住长房的财权,从此,谢家便二房独大。 这位继室才真正成为晋文侯府掌权人。 她隐约记得,后来皇上敕封谢大夫人二品诰命,承圣恩赐住皇家寺庙龙兴寺修行,从此与谢家再无瓜葛。 陆菀与谢大夫人没见过几面,谢知衍更是一次都没见过,嫁过去后,谢怀钰不愿意她抛头露面,她也就极少出门,只一门心思打理谢府庶务,为帮助谢怀钰,以书信方式求助各方,谢大夫人最终如何,不得而知。 今世,她心中无爱,眼清心明。 朝堂之上盯着秦国公府的人大有人在,尤其是皇子们,谁不盯着十万秦家军?谁不想借助秦国公遍布天下弟子之势? 她坚信,秦家世代忠良,小舅舅绝不可能叛国。 定是贵妃母子笼络秦家不成,就处心积虑的让谢家陷害小舅舅。 这一桩桩一件件,她要全部查出来,要护外祖母和小舅舅无忧。 若利用谢知衍因公殉职,说不定还能得到皇上另眼相看呢。 陆菀越想越觉得这是门好亲事,她可以扯着死人虎皮当大旗啊。 望门寡,终身着孝服,不得掌家,不得和离。 但她都无所谓。 出嫁,只为行动方便,只为了世子夫人的名分权势。 ------------ 第15章 挑拨 陆菀镇定道,“人死了,势还在啊。祖母知道谢家二房正在争夺世子之位,谢二爷仕途不顺,后代无能,侯爵花落谁家、皇上会不会改封世子还说不清。” “但谢知衍乃原配嫡出血脉,乃皇上亲封的晋文侯世子,我朝唯一的三甲及第大才子,人死声望犹存。我嫁过去便是名正言顺的侯府世子夫人,之后选个谢氏宗亲孩子过继到世子名下,侯爵不还在我手里吗?” “何况谢世子因公而亡,我嫁给他会令龙颜大悦,太子也定会为我请表,弄不好还能得个诰命。” 陆老夫人惊讶地瞪大眼睛。 她护了一辈子爵位,太清楚爵位难守也难夺。 小姑娘款款而谈,思路清晰,“谢世子生前位居四品卫尉寺卿,而谢二爷才堪堪从四品闲职。晋文侯府没了谢世子,您看谁还能成气候?指望谢怀钰吗?他除了会风花雪夜的酸诗,还有什么能耐?为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子就下跪,男人膝盖软,定没前途。我们又何必帮一群扶不上墙的烂泥?” 陆菀暗呸自己一口。 前世瞎了眼,竟然被谢怀钰酸诗给眯了眼。 前世,她想明白时,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被处理掉,她已无力翻盘了。 陆老夫人开始是惊讶,现在就是震惊了。 陆菀年才十六啊,竟城府如此之深,将高门大户的权利斗争分析的透透的。 经她一分析,还真是嫁给死人对陆府更有益啊。 陆菀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心里一笑。 那就再下一剂猛药。 凑近低语,“您想与谢家联姻的原因,不过是想帮父亲和四舅舅嘛。谢世子的亲舅舅乃兵部侍郎。您觉得他会不会因我愿嫁谢世子当望门寡,给咱侯府一个人情?” “再说了,谢老夫人是如何当上继室的,您恐怕也略有耳闻。风评不好的人,竟想压我武安侯府一头,妄想让您最优秀的孙女,带着秦国公的势力帮她爬到您头上耀武扬威吗?” “祖母,您可是堂堂正正从正门嫁入侯府的高门贵女,她也配和您平起平坐?” 最后几句话戳中陆老夫人的肺管子。 这就是她最憋屈的地方。 谢老夫人乃旁支庶女出身,她用尽手段,在原配病着时乘虚而入,老侯夫人尸骨未寒,她便静悄悄的嫁入侯府成了继室,并迅速掌控侯府财权。 这件事一直是高门大户间贵妇们间不齿之事。 陆老夫人眼神闪动。 陆菀知她动心了。 祖母这辈子最要强,极重颜面,被一个手段龌龊之人踩在头上,又憋屈的被迫接受余楚容被人玩弄了还成了弃子,心里本就不忿。 “你说得没错,可贵妃娘娘那边如何交代?” 陆菀闻言松了口气,有陆老夫人撑腰,就好办太多了。 她抱住陆老夫人的手臂,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又委屈又动情道:“祖母,孙女是陆家女儿,与陆家乃一条船上的人,自然不会任由陆府违抗圣命遭殃。” “您想,若强逼我受辱,我定宁死不屈!任凭她是贵妃,也不能逼死我。秦国公府知道了也不会答应,她就不怕被御史台弹劾影响到大皇子吗?刚才孙女不是说了嘛,谢世子可是有皇上和太子撑腰的。我母亲和皇后娘娘是闺中密友,我们还需要怕个贵妃?” 陆菀说中要害。 陆老夫人重重叹口气,“你长大了,有主意了。婚姻大事,关乎你的幸福,祖母支持你就是。只是……你这样尊贵的身份做望门寡,太委屈了。” 陆菀心里冷嗤。 但表面功夫还要做。 她娇喃道,“菀儿知道祖母最疼我了。哪怕菀儿是望门寡,也是咱武安侯府的助力。若是谢世子舅舅不帮四舅舅,待我嫁过去就亲自写封信给外祖母,让外祖母帮忙。” 陆菀的四舅是陆老夫人快四十岁怀的,对他甚是宠溺,可他能力有限,科举累累落榜,只好买了个县官先过渡下,谁知道三年过去,依旧没有提拔的可能。弃了再无望入仕,不弃苦熬着也不是办法。 陆老夫人心里的天平秤已倾向向陆菀,毕竟见识过她的刚烈,把她逼急了,得罪秦国公,鸡飞蛋打,没半点好处。 陆老夫人长长出口气,“哎,若是谢世子在世,这倒是一门极好的婚事啊。” 陆菀低笑,“他若活着,我还没机会嫁呢。想嫁给他的贵女们多了去了,可他二十有四了,又瞧中谁了?” 陆老夫人喃怪的瞪她一眼,“什么话?我的菀儿连公主都比得的。要不是你外祖母说过坚决不准你嫁入皇家,你做太子妃都绰绰有余。” 陆菀抿嘴一笑没答话。 谢知衍死了才是好亲事,活人她才不嫁呢。 陆菀笑盈盈的搀扶陆老夫人走进正厅,谢老夫人和谢二老爷夫妻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各怀目的笑着端起酒杯。 “老姐姐,祝我们两家喜结连理,以后我们两家就互相扶持,妹妹我先干为敬。”谢老夫人举杯就一口饮尽。 陆老夫人端着酒杯微笑,“瑾舒啊,是该庆祝下。” 谢老夫人名吕瑾舒,未嫁之前和陆老夫人是认识的。 谢老夫人刚想接话,陆老夫人话锋一转,抢先开口,“不过,你是知道的,秦老太君是已故皇太后的娘家表妹,她母亲与皇后乃闺中密友,若老身强迫她忍受屈辱嫁给谢三少爷,秦老太君和皇后娘娘不会答应,我恐怕得去天上向秦国公请罪了。” 两顶大大帽子压下来,令一屋子人呆住。 陆菀心里冷笑,这会知道搬出外祖母了。 “赵蔺仪!你出尔反尔!陆家想公然抗旨吗!”谢老夫人大怒,手中酒杯狠狠往桌上一贯。 被直呼大名的陆老夫人脸顿时一沉。 陆菀说得对,吕瑾舒这个上不得台面的爬床庶女,竟想骑到她头上拉屎! 陆菀轻轻拍了拍祖母气得发抖的手,上前一步,挡在祖母面前。 语调平静:“老夫人,皇上赐婚是以为我与谢二公子两情相悦,一番好意希望两家永结同心,但如谢三公子不喜我,且与人未婚先苟合,我受辱还要被强迫入门,事情传扬出去,御史台弹劾,皇上脸上无光,您说皇上会怪谁?” “你!”谢老夫人死死盯着陆菀,十六岁的少女腰杆笔直,目光含冰,与她直视毫无怯弱。 一时间,谢老夫人竟然觉得她不是小丫头,那双幽暗的眸子暗藏极深心思。 谢二爷拧着眉,“陆菀,后日婚礼,我谢府请帖都发出去了,你是想让我们出丑吗?你们陆府和秦国公府一样会丢脸!” 陆菀一笑,“谢二爷威胁我陆府没有用。倒不如想想怎么圆满解决这个问题,你们不得罪贵妃娘娘,又不惹皇上龙颜大怒,还能皆大欢喜。” 谢老夫人冷笑,“我倒要听听你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 “我自然要遵从皇上之命嫁入谢家,但是,我要嫁的是谢世子。” “什么!” 陆菀的话一出,谢老夫人、谢二爷和曾氏三人齐齐惊叫。 躲在人后的赵如意心里大喜,竖起耳朵细听。 陆菀淡定的伸出两根手指头,“两条路,一条,陆家抬我的尸体进谢怀钰新房。另一条,婚礼照常举行,我成为晋文侯府世子夫人。” 谢怀钰瞪大眼睛,没想到陆菀宁愿嫁给死人都不愿意嫁给他。 不过,正好,这一整天她的做派令他生厌,如此一来,祖母应该会准许他娶余楚容了吧? 可眼下情况,他不敢开口问。 ------------ 第16章 要嫁你这个死鬼? 谢老夫人气得发晕,千算万算,却把好处给算进原配长房去了! 她被气笑,讽刺道,“陆菀,我小看你了,原来你看中的是世子夫人之位,可别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你若无子嗣能保得住世子位吗?” 陆菀含笑抬头,“若谢老夫人不怕我外祖母拿着御赐龙杖来找谢府算账的话,你们尽管试着看能不能逼我上花轿。” 秦老太君乃大沥皇朝第一位女将,与秦国公一样战功赫赫,龙杖乃先皇所赐,上可打昏君,下可打佞臣。 谢老夫人脸一黑,冷笑两声。 死丫头竟然敢当面威胁她! 那就让你永远抬不起头来! “好。那后日就改为冥婚。”谢老夫人挑眉。 “冥婚!太羞辱人了!”陆老夫人和陆善渊脸色一变。 他们陆家不要脸的啊! 大沥皇朝高门大户中冥婚较为盛行,办冥婚等于办丧礼,女儿家多数是选的小门小户,当做丫鬟被卖进去,一直为男子守孝直至死后同穴。 陆菀矜贵身份以冥婚嫁人,简直闻所未闻。 谢老夫人冷笑,“当然啊,嫁给死人不用冥婚,难道用活人的婚礼?” 一个死人,还能翻起浪不成。 长房那个只会敲木鱼念经的长媳,屁都放不出一个,又如何护得住如花似玉的小儿媳妇。 她嫁入长房不过多了一条任自己拿捏的死鱼。 陆菀平静道:“既是冥婚,那就先举行谢世子的葬礼后再举行婚礼,否则,谢府打算如何向皇上和朝堂交代?” 若能拖点时间最好。 陆府宅内的事情她还要料理,比如,娘的嫁妆,该是清算的时候了。 “黄道吉日是皇上让钦天鉴选的,若是想改婚礼时间,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能耐说服皇上了。” 就剩下一天,没有诰命的女子是无法进宫的,看你还能通天不成? 她可是二品诰命,明日她亲自入宫向贵妃禀明,只要贵妃发怒,陆菀还不得乖乖的嫁给谢怀钰。 陆老夫人和陆善渊对视一眼,他们也不想拖延,毕竟,婚礼后请了族长和族中叔伯来进行过嗣之事。 陆老夫人忙道,“菀儿啊,既然两家已经商定了,时间就不用改了。” 陆善渊也开口,“冥婚和葬礼可以一起举行嘛,反正都已经死了。” 陆菀气笑。 这就是她的亲祖母和亲爹! 陆菀知道陆家让她赶紧走,想让余修晏成为她母亲的孩子! 做梦! 谢老夫人瞥了一眼陆老夫人,“嫁妆单子已在官府入了册,莫因冥婚少了哦。你们敢私吞,我也不客气!” 陆老夫人被气死了。 陆菀挑眉。 果然,谢老夫人是个不要脸的狠人,高门大户贵女出身的祖母不是对手。 谢老夫人阴着脸,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这架势……余楚容没人管了? 赵如意见没人理她,赶紧溜回去瞧余楚容。 陆老夫人叹口气,拉住陆菀的手,“好孩子,委屈你了。我会亲自向老太君写信向她谢罪。你放心,谢府给你的四十六抬聘礼、你母亲留下的三十抬和你外祖家送来的二十抬,再加上我和你父亲给你添妆两抬,外加亲戚们给你的添妆,足足也一百抬嫁妆,这可是你将来在谢家安身立命之本。你若受了委屈,一定要回家来告诉祖母,祖母定会为你做主。” 陆菀低垂眼帘,掩去眼底冷刀,低声应道,“孙女多谢祖母疼爱。” 她的嫁妆的确是母亲生前精心准备好的。 不管她嫁给谁,都不能委屈了唯一的女儿。 陆菀鼻尖一酸。 可惜,她再也见不到母亲了。 两家都重颜面,宅内发生惊天大事,却都心照不宣的悄悄进行,外界并不知道两侯府的盛大婚礼换了新郎。 …… 京郊外十里地一处隐蔽的大宅院。 外院漆黑一片,静谧无声,连只虫子叫声都没有。 深藏的内院三间正屋点着灯。 隔着大门的屏风后面,一对紫铜鎏金鼎炉烧着银丝碳。 屋内靠窗处,一张一丈五长的的黑漆酸枝大书案后,玄袍男子正在闭目养神。 案台上放着一块铜镜,铜镜边摆着一张大红喜帖,一枚青铜狮头佩。 上面龙飞凤舞三个字:皇城司。 案台边竹编嵌掐丝珐琅兽耳炉上烧着一壶茶,咕嘟咕嘟的翻腾着热气,碳火的隔网上摆着三只橘子和两只梨,暖洋洋的屋里飘着水果清香,闻起来心情很舒畅。 “唉呀妈呀,终于成功了,要不我这国家一级医美界专家的名声可就废了。”轻快的声音随着一阵香风串进来。 来人湛蓝袍子敞开,露出没系腰带的月白袍子,一副浪荡公子模样。 玄袍男子睁开眼眸。 眼前晃动着一张薄如羽翼的面皮。 “世子爷,你不知道,这个技术带回我老家,定轰动全球,我估计可以拿到一个亿的风投。” 男子习惯了这他莫名其妙的话,面无波澜。 蓝袍男子立刻噤声,老老实实将手中皮面小心翼翼的展开,低声下气的道,“世子爷,试试?” 男子复闭上眼睛。 蓝袍男子将面具敷在他的脸上,调整好位置,压了压不服帖的地方,看了眼铜镜,静一瞬,“你……确定要用这张脸?” “嗯?” “这厮是太监啊,雄性激素长期被压制,皮肤缺少阳刚之气。化了妆后,白面无须,你与他相似度可达九成,你真想披个太监的马甲?” “秦昊天,不聒噪你会死?”玄袍男子无比嫌弃,再度闭眼。 秦昊天做了个鬼脸,神色认真起来。 一刻钟后,铜镜中,倒影出一张俊美脸,就是脸太白了点,有点瘆人。 “大功告成!”秦昊天兴奋起来,一边欣赏杰作,一边嘟囔,“谢知衍,你堂堂一个正四品卫尉寺卿,非要披张人嫌狗厌皇城司副指挥使的脸,图啥啊?诈死有的是办法……” “世子爷……”一位小厮急匆匆进来打断他的话。 谢知衍收回准备踹出去的脚,回头。 “啊!焱、焱……”小厮惊叫,吓得赶紧捂住嘴,好半晌不敢说话。 “像吧?像吧?真的像吧?你看看,你身边的人都认不出来你来了。”秦昊天兴奋得手舞足蹈。 小厮松了口气,“吓死。还真以为副指挥使死而复生了。” “更衣吧。进城尚需一个时辰,寅时正之前必须入城。”谢知衍站起身,乌发如瀑,身长玉立。 小厮呐呐:“世子爷……侯府有些不对劲。” “如何不对劲?” “侯府门前连夜加挂上了白幡,加了好些白色灯笼……不像是办喜事,像是、是冥、冥……” “冥婚?”秦昊天眼睛一亮,手指点点,“我看过大沥杂录写道,女人嫁给死的男人,叫做……啊,对,叫做望门寡。” 他眼睛忽瞪得溜圆,“不是吧,汴京最矜贵的陆大小姐要嫁你这个死鬼?” 谢知衍斜他一眼,自去了衣架上的衣服,“青冥,把话说完。” ------------ 第17章 背叛 “秦公子猜对了。咱长房西苑内堆了好些纸人,您房间也被布置成婚房了……床上也放了纸人,瞧着怪渗人的。”青冥帮他更衣,嘴上不停。 谢知衍蹙眉,“出什么事情了吗?” 陆菀不是喜欢谢怀钰吗? 何况,谢老夫人会肯吐出到嘴的肥肉? “两候府瞒得紧,没人敢透风声。小的猜,天一亮,整个汴京恐怕都要炸锅了。” 好消息,世子爷终于有新娘了。 坏消息,世子爷死了呀,没法洞房花烛夜啦。 青冥又兴奋又纠结,偷瞄世子爷,被白皮面具下露出一双阴测测的黑眸一吓,兴奋的小火苗瞬灭。 谢知衍略微沉吟,“让青川立刻去龙兴寺找慧通法师,尽快安排好禅院,待太子请圣旨后就接母亲过去。” “嗯。大夫人不知怎么闹心呢,让大夫人赶紧搬走眼不见心不烦。”青冥嘟嘟囔囔的着往外走。 谢知衍风一样的往外走。 “谢知衍,你白得一位白富美啊,可惜啊,无福消受咯。……哎哎,谢知衍,我马术不太好,我要坐马车,喂,你的脸掉了没人给你粘啊!” 秦昊天眼睁睁看着谢知衍骑马绝尘而去,气得跳脚,指着背影骂,“你小子过河拆桥啊!活该你当大冤种!” …… 陆菀回到玉颐阁已丑时初。 闹腾了一天一夜,可她完全没有倦意。 就剩下最后一天了,她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姑娘,合下眼吧,您身体怎么受得了啊。”知若帮她轻轻捏着肩膀。 “寅时初,我要去见大公主,只有她能以最快的时间入宫见皇后嬢嬢,免得龙颜有损迁怒秦家。” 卯时初是上朝的时间,寅时正是大臣点卯的时间。 谢老夫人走的时候被气得发疯,到手的肥鸭飞了,她岂能善罢甘休,谢家人一定会在宫门一开就进宫禀报贵妃。 她必须要快一步! 知若眼睛一亮,“对,求大公主让皇后娘娘把赐婚给废了。” 陆菀摇头,“怎么可能,皇命岂能朝令夕改?” 她有办法说服皇上支持她嫁给谢知衍,但退婚贵妃不会善罢甘休,定会给她穿小鞋激怒皇上。 何况,她也想离开陆家,免得行动受束缚,她还想好好调理身体呢。 她想了想,立刻走到案台前,铺上纸,提笔飞快的写了一长串字,“让冬青出府安排,我见过大公主后就要见到她哥哥。让夕颜提前在东侧门悄悄准备好马车,尽量莫惊动府里的人。” “是。”知若看着陆菀飞速写字,紧张得不得了,预感姑娘要干的事情惊天动地。 知若刚将信揣好,碧蝉板着一张脸端进来一碗燕窝粥,她往桌子上一放。 “姑娘你是怎么想的?谢二公子这样好,您怎么会想嫁给个死人呢?到手的幸福都拱手让人了?” “碧蝉,怎么和姑娘说话的!”知若惊住。 “我是为姑娘好啊。”碧蝉委屈得眼都红了,“谢二公子文采斐然,风度翩翩,难道不比死人好千百倍吗?现在好了,姑娘入门就守寡,咱们将来日子可怎么过啊?” 陆菀看她一瞬,缓缓道,“碧蝉,你比我还大两个月,是该寻个好婆家了。” 碧蝉脸色一变,忙拉住她的手,“姑娘,奴婢不嫁,奴婢……要一直陪着您。” 陆菀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跟着我?我将来是望门寡,吃穿用度都和现在不一样了。而且,谢府长房是谢老夫人的眼中钉,我们和谢府二房绝对不能有半点来往。” 碧蝉眼神混乱,不知所措,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陆菀寒了心。 前世,她刚病倒没多久,碧蝉就被提了姨娘,她解释说为自己固宠才献的身,可笑的是,很快就查出怀孕三个月了。 三个月前,在她还没病之前,碧蝉和谢怀钰就暗通款曲了。 被最亲近、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滋味真是冰彻心髓。 碧蝉在她被丢进土窖前来过一次,说是给她送吃的。 陆菀接受不了她的背叛,怒斥了她。 碧蝉一脸愤恨说陆菀妒忌她,拦着她追求幸福,还感谢余楚容帮她成为姨娘。 说要不是她帮谢怀钰与自己偶遇、告诉谢怀钰自己喜好,谢怀钰送的小礼物都深得她心,才促成这段姻缘。 陆菀心头一痛。 是碧蝉蒙蔽了自己的双眼! 一而再再而三背叛自己的人,怎么可能留在身边。 陆菀有些恶心的将手抽出来,在椅子上坐下,声音微沉,“碧蝉,说吧,你与谢怀钰来往多久了?” 碧蝉脸色大变,吓得噗通跪在地上。 “姑娘,奴婢没有和谢二少爷来往啊。奴婢是觉得谢二少爷人中龙凤,与姑娘般配……奴婢才帮忙的啊。” 陆菀气笑。 费尽心思为她做这么多? 可不是嘛,亏他委屈自己讨好她,亏得他夺了小舅舅的命,将秦家斩尽杀绝! “那你说说他为了我做了些什么?” 陆菀也很好奇,谢怀钰是如何谋算得到她青睐的?又用了什么手段将前世的她迷得眼睛瞎了的! “真没有,奴婢说的都是实话……”碧蝉支支吾吾。 陆菀没了耐心,打开妆匣子,抽出取一本绢簿,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 声调骤冷。 “我给你三个选择,一是送你去官衙。二是被发卖到见不得人的地方去。三是卖身契还你,放你自由,再送你百两银子安家费,但你要将如何将我的喜好透露给谢怀钰、如何帮他得到我信任的事情一五一十老实交代。” 碧蝉吓得脸都青了,“姑娘,我、我没有啊……奴婢对姑娘忠心耿耿,怎会害姑娘!” 若是被主人家赶出去的丫鬟,再也没机会进豪门做下人。 她哭着跪过来想扯陆菀的裙子,被她抬脚踹开。 陆菀阴沉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我若无证据,便不会轻易问你。碧蝉,你可想好了,若是敢撒一点谎,你就堵死了自己的后路。” 知若心都快跳出来了。 姑娘让她找出碧蝉卖身契时和她简单透露了一点,当时就被吓到了,姑娘待碧蝉如亲姐妹般好,她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但,她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 ------------ 第18章 惊魂未定 知若又气又伤心,抖着声,“碧蝉,就冲你与外男私通消息,将姑娘的喜好告诉外男,你已经够死好几回了。姑娘对你已仁至义尽了,你就老老实实的讲吧,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碧蝉看着完全变了一个人的姑娘,脸都白了,徒然瘫坐在地上,哭着一五一十说了。 第一次见面的诗会,是碧蝉故意将陆菀引到公子们作诗的地方。 是碧蝉将陆菀喜欢看什么书事先告诉谢怀钰,他请了大师事先做好三首一鸣惊人又刚好投其所好的诗。 是碧蝉将她最喜欢吃汴京御蝶坊制作的酸枣糕事情告诉谢怀钰。 那天诗会结束,谢怀钰假装气喘吁吁的拎了一盒御蝶坊刚出炉的酸枣糕送到她的马车前,说在诗会上看到她爱吃,特意跑去买的。 是碧蝉在中元节那天引她去了谢怀钰特意为她制作的紫色蝴蝶灯前,是她告诉谢怀钰,自己最喜欢紫色的蝴蝶。 是谢怀钰承诺陆菀嫁入谢府后一年,就将她抬为贵妾。 两个月前,是她告诉谢怀钰,陆菀要去龙兴寺为母亲祈福。 是她以要去小解为由停在森林边,又说害怕有野兽扯着会武功的拂晓离开,让事先埋伏的两名歹徒将她拖下马车拽进密林,恰巧谢怀钰赶来,用箭射中歹徒的腿,救下衣衫不整的她抱回马车…… 啪! 陆菀抓起燕窝粥碗狠狠的往碧蝉的脸上砸去。 “啊!”滚烫的燕窝粥兜头盖脸的砸在碧蝉的脸上,痛得她惨叫捧着脸哭了起来。 “拂晓。”陆菀抖着声音。 拂晓嗖的冲进来,手起白绫一绕死死勒住碧蝉的脖子,哭叫声戛然而止。 碧蝉憋红了脸,惊恐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陆菀一挥手。 拂晓手刀一落,准确的砍在碧蝉的脖根,人顿时软成一堆泥。 陆菀一口气郁结于心,眼前一黑,扶着椅背,知若赶紧扶住她,眼泪忍不住一颗颗的掉,愤怒的瞪着晕死的碧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知若吓呆了,万万没有想到姐妹般的人竟敢坑害姑娘,千鞭万棍下油锅炸都不解心头之恨。 所幸,姑娘睿智发现了端倪,否则,真若嫁给谢怀钰,姑娘还有好日子过吗? 陆菀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缓和过来,缓缓的坐下,挥了挥手,“先让冬青哥哥在京郊我们的庄子上先关起来,不要透露半点风声。” 她不可能轻易放过害她的人! 有朝一日,惩罚谢家对她种下的恶,还需要人证。 “姑娘……”知若心疼的抱住她,轻轻的给她顺气,“拂晓,把人拖出去,让书鱼给姑娘端一碗人参汤来。” 拂晓将人拖了出去,知若赶紧将陆菀抱上床,给她盖上被子,搓揉她的手,看着姑娘还没消肿却惨白的脸,心疼如绞。 书鱼很快端着一碗热腾腾的人参汤进来,见到姑娘模样也唬了一跳,“姐姐,去叫府医来瞧瞧吧?姑娘看着不大好啊。” 知若马上摇头,“不用,你去准备一碗淮山小米羹,鱼松蒸蛋,再配一小碟青菜。” 她很清楚,重要的让姑娘去见大公主。 往宫里传递消息的事情耽搁不得。 何况,陆府的人,她一个都不信了! …… 寅时初,陆府东侧门外停着一辆小小的灰色马车,拂晓正在将缠在马蹄上的草系紧,这是避免马蹄声太响。 夕颜紧张的伸头往院里瞧,见裹着黑色大氅的姑娘疾步走出来,赶紧掀开车帘。 知若扶着陆菀一起上了车,夕颜回到院内关门,拂晓跳上马车,手中马鞭轻轻一扬。 “拂晓,快点。”陆菀见远离了陆府就吩咐道。 马车顿时加快了速度。 陆府在三品大臣和士族豪门汇聚的城西金梁桥边夹道,而皇族的府邸都在城南,驾车也要穿过五里地。 陆菀紧裹裘皮大氅,抓着手炉,不知道是冷还是紧张,身子不停发颤。 知若紧紧抱住她,心惊胆战跟着抖。 深更半夜的出来,她们还是头一次,何况有种逃命的感觉。 深秋寒冷,黑漆漆的街道上,几乎家家门窗紧闭,偶尔有准备开早市的店铺亮了灯,有听到动静推开窗探头。 寅时初第三次更响,惊得陆菀心一跳,掀开车帘,指着靠近城墙下一条黑洞洞的巷子。 “拂晓,从那穿过去。” 拂晓一愣,“姑娘,那是鬼巷。” 这条巷子紧挨着城墙根,是专门押送极刑犯人用的,巷子另一头便是专门杀头的刑场。 巷窄墙高,常年血腥味弥漫,白天都鬼气森森的,夜里更是瘆人,向来无人敢走。 京城人称之“鬼巷”。 “这条路近,夜里没人敢走,穿过去就是汴河,沿着河边再走一里地就到公主府了后门,不容易被人发现,快。”陆菀急道。 拂晓倒是不怕,“姑娘抓紧坐稳了,别露头。” 鬼都不怕了,陆菀反而不抖了,安慰的拍了拍知若,“不怕,其实人比鬼还要可怕。” 知若吓得一哆嗦,牙齿上下磕巴,“嗯、嗯。” 拂晓死死盯着巷子口微弱的光,挥舞马鞭,死命一鞭。 巷子特别长,马车奔得飞快,风卷起车帘,露出远处幽暗的蓝光,寒风扑面而来,知若吓得脑袋塞进陆菀的怀里。 陆菀死死咬着唇,微眯着眼睛,扛着寒风,死劲安慰自己,冲过去就好了,见到大公主就好了。 眼见到了巷子口,三人齐齐松口气,忽然,眼前几道黑影倏然出现,幽光瞬间被挡住。 “啊!”知若吓得魂不附体的尖叫起来。 陆菀忙捂住她的嘴。 拂晓猛拉缰绳,随着一阵嘶鸣,两匹马同时撅起马蹄,马车顿时被掀翻。 拂晓被甩了出去,可手中依旧死死拽住缰绳,将要发狂的马拖倒在地。 车内的陆菀和知若被晃得东倒西歪,大氅被卷飞,脑袋重重的磕在车辕上,痛得她几乎要晕过去,额头一股热流流到脸颊。 没等她反应过来,一道黑影倏然出现,瞳孔瞬间放大,反射出遇到寒光。 陆菀脖子一阵窒息,铁钳般的手死死卡住咽喉,柔软无力的脖子让来人有些迟疑,抬手将知若敲晕。 知若闷哼一声,接着人就被丢了出去。 “爷,是女的!”外面青朔急叫,他将拂晓控住在,小丫头张牙舞爪的使劲挣扎。 “爷……像是贵族小姐。”车里的侍从道。 谢知衍蹙眉,看一眼被侍从丢出来晕死在地上的女子,衣裙看上去贵族侍女的样式。 ------------ 第19章 逃婚? “带出来。” 掐在陆菀脖子上的手稍微松开一点,新鲜空气灌入,脑子清晰了。 下一秒拎小鸡似的丢在冰冷地上,见知若躺在一旁没了知觉。 陆菀吓得抱住知若,“知若,知若,醒醒啊。” “啊!”青冥惨叫,摔着手叫,“你属狗的啊!” 拂晓挣脱青冥的手,就地一滚到了陆菀身边,呲着满口鲜血的牙,抽出马鞭子横在胸前,怒瞪着马上的几人。 陆菀背着月光看不清脸,只觉得为首的身姿修长,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戾气。 接着月光,谢知衍倒是能看到小姑娘披头散发,一张小脸煞白,鲜血从额头流到腮边,瞧着有点像……女鬼。 “深更半夜鬼鬼祟祟的作甚?”谢知衍冷冷问。 陆菀差点被人杀了,又恨又怕又气,火气噌就上来了。 “你们才鬼鬼祟祟,我走我的阳关道,关你何事?你们深更半夜拦路杀人,就不怕官府抓你们吗?” 好凶的小女鬼。 谢知衍叱笑,“鬼巷是你的阳光道?你的道可真阳光普照啊。” 陆菀一噎。 凉凉的声音落下,“你们夜闯鬼巷,非奸即盗,皇城司将你们杀了丢乱坟岗里,谁会管?” 皇城司! 陆菀愤恨的眼神透着恐惧,小嘴张着却半晌说不出话来。 拂晓小脸紧绷,抓着马鞭的手缝流出鲜血,她拼死也要护住姑娘。 谢知衍单膝蹲地,直视她的脸,“你们是谁?从哪里来?要去哪里去?” 这是不想轻易放过她? 皇城司乃皇帝爪牙,不受三衙辖制,一向疑心重,杀人不眨眼。 陆菀脑子飞快的转着,什么说辞才能让皇城司相信她别无所图? 青冥点了火折子,凑近三位小姑娘。 谢知衍瞧清她的脸,虽气色很差,但眉眼姝丽惊人,细皮嫩肉的。 好像有点眼熟,一时间想不起。 “杀……”谢知衍慢条斯理的音调未落,陆菀赶紧叫道,“我说……” 她猛然一抬头,倏然对上被火光映出一张鬼魅般白无常的脸,吓得张大嘴,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远远的,传来寅时初更声响起,距离寅时正还有三刻钟。 陆菀和谢知衍脸色同时微变。 时间来不及了,可陆菀怎么都想不出什么好借口,眼看奋力争来的机会就要毁于一旦,脑子顿时炸了。 前世惨死的恐惧、两府的威逼、父亲冷酷无情,都被逼到嫁死人了,所有的委屈和奋力一搏只不过想活下去罢了,可老天为对她不公? 为什么还要遇到恶毒的煞星啊! 忽然悲从心来,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皇城司了不起啦?皇城司就可以草菅人命吗?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堂堂大男人,欺负我们三个小女娘,你们算男人嘛!呜呜呜……” 知若被哭醒了,见姑娘哭得可怜,又害怕又伤心的她也抱着姑娘放声大哭起来。 两个小姑娘抱成一团,哭得娇滴滴、凄凄楚楚,真好像他们几个大男人怎么着了小娇娘。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 刚才谁那么淡定还敢凶他们来着? 怎么忽然就哭上了? 谢知衍无语,按了按眉心,恶声恶气道,“闭嘴!” 哭声戛然而止,一双睫毛挂着泪珠的大眼睛,又害怕又逞强的瞪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老实说!”谢知衍冷着一张死人脸。 隔~ 陆菀不争气的打了个哭嗝,又气恼又着急,皇城司可不好糊弄。 万一天亮被人发现,别说让大公主进宫报信了,陆府和谢府发现了也麻烦。 索性把心一横,“我是武安侯府嫡长女,陆菀。” 谢知衍眸闪惊色,夺过青朔的火折子对着她的小脸晃了一圈。 虽半边脸有点肿,小脸毫无血色,加上鲜血糊着鼻涕眼泪,惨兮兮的,但脸廓可见。 哟,是她啊。 两个月前。 他潜回汴京郊外的龙兴寺,准备找慧通法师商议给母亲安排独立禅院清修的事。 途中遇到两个歹徒拖着一个女子往密林里跑,他立刻射出两箭正中两歹徒的腿,歹徒慌不择路的跑了,他走近见过那张姝丽的脸,那时候她昏迷了。 接着,就看见二堂弟谢怀钰和一名丫鬟急匆匆的赶过来,他将她乱了的衣襟拉好,便隐身退去。 他听见谢怀钰叫她陆菀。 知道她就是谢老夫人和谢怀钰一心想求娶的武安侯府嫡长女。 陆菀被火光照,心里更加愤怒。 她都亮出身份了,还敢这样放肆的打量她,这人也也太无礼了。 “放肆!”陆菀色厉内苒。 小丫头奶凶奶凶的,谢知衍忍不住勾唇,站起来,将火折子丢给青朔,“走。” 啊?这就走了? 陆菀扭头看了下,马车毁了,马倒地不起,怎么赶到公主府啊? 几人飞身上马,听到娇喘的声音叫着,“等等。” 谢知衍睨着努力爬起来的小姑娘,“陆小姐有何事?” 陆菀气鼓鼓的瞪他,“你把我马车毁了,你不该负责吗?” “哦,你要去哪?”谢知衍也很好奇。 马蹄帮着稻草,深更半夜夜闯鬼巷,莫不是…… 要逃婚? 若真是,他还真的可以助她一臂之力,送个人出城,太容易了。 他不想自己死了还多个拖油瓶。 “我……我想去大公主府,你、你、你可以帮我吗?” 小姑娘拖着哭腔,带着委屈,感觉是被人欺负狠了,却又没办法只能求大坏蛋。 谢知衍挑眉。 一弯腰,长臂勾住柔软柳腰,小小的人儿就飞了起来,没等她惊叫,人已经落入宽阔的怀抱,浑身一僵。 “你、你想、想干……” “不是去大公主府吗?坐稳了。”背后的声音夹着一丝嘲弄笑意,暖暖的呼气落在耳背,吓得她背脊紧绷成一条棍。 马已经撒开马蹄飞快的跑了起来,屁股感觉要被颠裂了,痛得呲牙咧嘴。 忍不住叫,“啊,痛!” 屁股再落下,碰到暖暖的什么东西,刚好托住她的屁股不被马鞍磕着,仔细感觉下…… 是手! 陆菀整个人都不好了。 双手死死的抓住马鞍,奋力抬起屁股,可马越跑越快,她根本架不住屁股上下颠。 她只好认命闭眼,寒风迎面扑来,冻死她算了。 太丢人了! ------------ 第20章 大公主 谢知衍:…… 小丫头片子的屁股虽小,但是挺有肉啊。 知若见姑娘被捞上马走了,吓呆了。 拂晓夺过身边的马,扯住知若一丢,自己翻身而上,撒开马蹄子追了出去。 “喂喂喂,死丫头敢抢我的马啊!臭丫头,下次落在老子手上要你好看!” 青冥气得暴跳,指着飞快消失的人马叫骂。 …… 一刻钟后,一行骑队悄无声息的停在一座红墙绿瓦高门大户的后院们。 侍从轻磕门,不一会有人开门,侍卫亮出腰牌,奴仆赶紧将门打开。 谢知衍下马,伸手欲抱人下马,陆菀气恼的拍开他的手,一咬牙,往下一滑,可马太高了,一落地就重心不稳,吓得她下意识的张开双臂抱住眼前的腰肢。 谢知衍张开双臂,低头看投怀送抱的小姑娘,呆了一瞬。 陆菀暗骂丢脸! 深呼一口气,站稳松开手,若无其事的转身跑到小门,“是我,陆菀。” 奴仆一愣,“啊,陆大姑娘,您怎么在这?” 陆菀不想耽搁,“我有关于死人的大事,不得不吵醒大公主了,你赶紧去禀报,我去琼花厅候着。” ‘死人’谢知衍:…… 知若和拂晓也赶到了。 “奴这就去禀报,陆大姑娘可直接去琼花厅。” 陆菀松口气。 大公主吩咐过公主府的人,她不管何时来都不准拦着。 提裙刚想进去,想了想,皇城司还是不要得罪的好,免得牵连大公主。 硬着头皮转身,低着头福了福,“大人的恩德,陆菀没齿难忘。将来若有机会,定当相报。” 皇城司哪用得着她帮忙,客气话说说罢了。 “嫁个活人就算报答了。”谢知衍脱口而出。 陆菀:…… 消息传得这么快? 她被逼到要嫁个死人了,还不肯放过她吗? 陆菀猛抬头,一双水盈盈的杏眼圆瞪,飞翘的眼尾泛红,好似被人欺负的小兔子。 这是伤到人家自尊了? 谢知衍用拳头抵住唇轻咳两声,“谢知衍又老又无趣,何必嫁他?” 陆菀生气了,“我未来夫婿乃旷世英才,不准诋毁我夫婿!” 谢知衍挑眉。 莫名的,心头被轻柔的羽毛轻轻一挠。 “陆大姑娘,大公主起了。您赶紧进去吧。”刚才报信的奴仆跑了回来。 陆菀瞪了谢知衍一眼,提着裙摆小旋风似的奔了进去。 谢知衍无语,小丫头片子是个记仇的。 奴仆见陆菀被府里丫鬟带进去了,这才回头,低声道,“爷,太子已在里面等您许久了。” “好。进去吧。”谢知衍一行悄然进了后院门。 陆菀屁股还没坐下,大公主就急吼吼冲进来,看到不成人样的陆菀,惊叫,“我的天啊,你这是怎么了?脸怎么肿了?头怎么流血了!” 陆菀悲从心来,哇的一声哭着扑进她怀里,“玉懿姐姐……呜呜呜。” 大公主李玉懿轻抚她的背,柔声哄着,“好妹妹,别怕,谁敢欺负我菀儿妹妹,姐姐定帮你百倍千倍欺负回去!” 李玉懿与太子乃皇后嫡出。 陆菀母亲还在世时,每次入宫都会带陆菀一起。李玉懿特别喜欢玉雪可爱的小陆菀,有什么好东西都塞给她,待她如亲妹妹。 一年前大公主与驸马大婚,搬进了皇上赐的公主府居住,也常邀请她来公主府玩。 太子与她年纪相仿,也常常在公主府见到,两人还特别爱下棋,一见面就要杀个几回。 李玉懿原本希望她成为太子妃,可秦老太君发话,陆菀绝不嫁皇家,一众皇子也就歇了心思。 “你,赶紧唤府医来,拿最好的药。你,打热水来。你去把父皇给的波斯白丝帕拿来给妹妹擦脸。你去拿西域的珍珠雪莲膏。你去拿母后给我新做的十二幅石榴裙,还有你……” 李玉懿将一群侍女指挥得团团转。 陆菀插不上嘴,好不容易等李玉懿想还有啥好东西时,她赶紧抢道,“玉懿姐姐,求您在宫门一开时就抢在大臣上朝前见到皇上替我说句话……” “啊,不早说!”李玉懿忙扭头问,“什么时辰了?” 大公主府掌事女官弓着腰:“回大公主,还有一刻钟就到寅时正了。” “唉呀,赶紧给本宫更衣。”大公主噌的站起来,疾走两步,回头,“和父皇说啥?” 陆菀简明扼要的将谢怀钰与余楚容苟且,两府老夫人步步紧逼,她不得已选嫁死人的事情说了。 并没说余楚容推她下河,渣爹打她的事情,免得李玉懿听了因火冒三丈耽误时间。 “可恶!”李玉懿气坏了,柳眉倒竖。 “什么腌臜东西也敢欺负我菀儿!贵妃的心思我们清楚得很,若不是当初你说心悦姓谢的小子,我和母后定不会让父皇赐婚。你放心,我这就进宫让父皇废了赐婚。” “哎,我的好姐姐。”陆菀一把抱住她的胳膊。 “不能废了,我要嫁给谢世子。您就说我想让世子英灵得以安息,先办世子大丧,拖上一个月再行婚礼便好。” 她不能连累他们! 她很清楚,后宫的争斗可比豪门内斗激烈多了。 前世,皇后和太子被陷害,大公主在大雪中跪在宫门三天三夜,直至晕厥,不幸掉了腹中胎儿。 而且,驸马也不是个好东西,她将来要面对的事情也不少。 前世,她并不知道后来他们结果如何。 若今世她有机会,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爱自己的每个人。 李玉懿急了,“啊?你傻啊,实在不行嫁给我弟弟,看谁敢抢婚!” “玉懿姐姐,我真想嫁给他的……我……其实我心悦谢知衍,可他眼睛生在脑瓜顶上,对我视而不见,我才一气之下嫁给谢怀钰的……谁知他死了,我的心也随着死了。” “玉懿姐姐,皇上欣赏谢知衍,皇上不仅不会动怒,还会因我深情和贞烈赏我。” 陆菀胡诌得别别扭扭、磕磕巴巴。 李玉懿瞧着小姑娘可怜巴巴的模样,心都要疼碎了,“你……可真傻,你说你,心悦谢知衍就早说啊,何必被混蛋谢怀钰恶心到。” 陆菀见她还要唠叨,急了,“菀儿求姐姐了,时辰快到了。” “噢,好,先办正事,再回来训你这笨丫头。”李玉懿风风火火的冲出门,到了门口扭头,凶巴巴的指着她。 “你给我好好处理伤口,更衣梳妆吃东西,乖乖等我回来。” “妹妹听命。”陆菀鼻尖一酸,甜甜的一笑。 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 “咦,皓宇,你要进宫上朝吗?” 陆菀刚坐下喝盏茶压压惊,一口茶喷了出去。 太子这个点怎会在大公主府? 太子住在东宫,想做点事不是很方便,所以经常借探望皇姐为理由,在大公主府与人畅谈,但极少过夜。 她趴在窗棂边,探头去看,正对上一双漫不经心的眼睛,吓得她脑袋一缩。 他怎么会在大公主府? 难道,他是跟着自己进来的? ------------ 第21章 谋划 陆菀警铃大作,皇城司都是心狠手辣的,太子莫要着他们的道啊! “是啊,皇姐,昨晚叨扰了。” “这位是……” 李浩宁不知该如何介绍他,谢知衍拱手行礼,“在下焱云鹤。” 李玉懿见人面生,随意点点头,拉住李皓宇往前走,“你骑马比我快,速速进宫替我办件事。” 他们边走边聊,走得极快,陆菀听不见了。 李玉懿飞快的将陆菀的事情和她所求说明。 “什么?你说菀儿喜欢谢知衍?”李皓宇忽地拔高声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 谢知衍一张白无常脸毫无波澜。 李皓宇脸上写满了好奇,“皇姐,全京城都知道她喜欢谢怀钰啊。为此,多少公子碎了心,当然,除了不爱美人的谢知衍。” 说着,故意朝后面人睇一眼。 谢知衍挑眉。 “哎,可不是冤孽吗?菀儿这傻孩子竟喜欢那块万年不朽的木头疙瘩,菀儿是因为赌气才嫁给谢怀钰的。总之,菀儿不能嫁给谢怀钰那个混蛋。 以后皇姐帮她选个好的另嫁。别问这么多,快走快走,抢在谢家进宫之前向父皇禀报。” “好,皇姐放心。我马快着呢。” 李皓宇转身在谢知衍肩膀上捶了一拳,“焱大人你去忙吧,我去替谢知衍亡魂求美娇妻去了。” 谢知衍无语。 小丫头拿他当挡箭牌,还要四处散播谣言坏他死后名声啊! 心悦他? 还真当他是死人啊! 陆菀和拂晓处理好伤口,重新梳妆更衣,吃了碗燕窝粥和点心,天已渐亮。 赶紧站起来和女官道,“我是偷偷溜出来的。天亮了,我得先回了,等大公主回来有啥信给我捎下就行。” 女官恭敬的送陆菀从后院门送出去,冬青正候着。 “姑娘。”冬青松口气,赶紧扶她上了马车。 “安排好了?” 冬青点头,“嗯,哥哥等着您呢。” “拂晓,快点。” “姑娘坐稳了!驾!” 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醉江月,这会离开市还早,马车停在后侧门。 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早就候在那里,见到她们下车,笑着上前对着陆菀恭敬行礼,“大姑娘。” 陆菀有些恍惚,再见前世为她丢了命的人,心潮翻滚,五味杂陈。 “嘉行哥哥,别多礼,进去说罢。” 嘉行是冬青的亲哥哥。 “冬青说大姑娘要来,可把小的激动坏了。您是第一次踏入咱家的醉江月吧……”嘉行兴奋的引路,一边絮絮叨叨的介绍着醉江月。 醉江月在汴京酒楼中排名前三,大气豪华,迎来送往都是显赫的达官贵人。 宏辉大气的前楼有三层,从侧门进去,穿过照壁就是个很大的花园,围绕着花园共有八间私密雅院,这是招顶级贵人的贵宾房。 再往里穿过垂花门,过一条长廊就到了内院。 陆菀被惊呆了,醉江月居然这么大。 秦国公只有陆菀母亲一个女儿,他们本不同意女儿嫁进关系复杂的豪门士族,可架不住女儿喜欢。 为了她,不仅买了好些汴京铺子给她当嫁妆傍身,还特意在汴京经营这家酒楼叫,想作为女儿的后盾。 可她母亲好强,再不开心也不向娘家透露,还严令身边人不准与醉江月联系。 但醉江月每年至少给母亲三万两银子,全喂了陆家。 “你真厉害啊,打理这么大的酒楼。”陆菀发自内心赞道。 “可不敢当姑娘的赞,老太君说了,咱醉江月就是姑娘的后盾。”嘉行自豪道。 陆菀鼻尖一酸。 前世,谢老夫人命人将她拖进地窖,冬青拼命冲出晋文侯府报信,嘉行带着醉月楼的伙计赶来要将她抢出侯府。 谁知晋文侯府早就买通了逻卒,将人引入晋文侯府,大门一关,十几个人被一群凶狠的逻卒活活打死。 最后,余楚容竟将奄奄一息的拂晓和冬青丢给逻卒们,说是犒劳他们。 两日后,余楚容告诉她,醉江月的房契改名换姓,成了谢怀钰的了。 陆菀坐定,压住内心波涛汹涌。 接过嘉行亲自递来的茶,嘉行倏然看到她额上贴着的纱布,笑容顿收,面色一沉。 “大姑娘,您怎么受伤了?谁干的!”嘉行拧眉看向冬青。 冬青也吓了一跳,忙凑上去看,“啊,什么时候受的伤?侯爷又动手了!” 陆菀赶紧摆手,“不是不是,是我不小心磕的,在大公主府已经处理好了。时间紧急,嘉行哥哥坐下,我有好些事要你去办。” 嘉行赶紧坐下。 陆菀取出一张纸,“你尽量找到他们,问明当初离开的缘由。如非自愿,希望他们回来帮我。如不愿意的给一百两银子安家。” 嘉行双手接过打开一看,“姑娘,这是……” “这几位是母亲身边最得力的管事嬷嬷和管事。母亲去世的一年,陆府中馈和母亲的嫁妆被老夫人把持,不知何故,他们都离府了。现在,我需要有经验又老道的管事。” “是,姑娘放心,侯府发卖人官衙都有记录的,好查。”嘉行将名单小心收好。 “事出紧急,我还没来得及找他们的卖身契,待我回去找找看,是否还在。” 嘉行点头,“如侯府没有卖身契就发卖人是违法的,咱可以告他们!” 陆菀知道这一层,但母亲去世得突然,很多事情都没交代清楚。 重生回来也才两天,也没来得及细细查找。 陆菀抿一口茶。 “第二件事,我想找两个身手好的女孩子和几个男护院。要生面孔,身家清白的。等我进谢府时再送进来。” “好,这个好办。我们自己就养着一批备着姑娘用呢。”嘉行点头。 陆菀心头一暖,随即压低声音,“第三件事最要紧,而且必须保密……” 嘉行附耳,听着听着脸色越来越严肃,“姑娘放心。我亲自去。” “要快。” “好,小的速去速回。” “第四件事嘛,你告诉外祖母,今年会是百年一遇的寒冬,务必提前做准备。你也悄悄找些杂货铺代收御寒的东西炭、毛皮、棉花、麻、面等,总之越多越好。我也会筹集银两给你送来。” 嘉行瞪大眼睛,“姑娘怎知道?” “……我经常进宫啊,钦天鉴我很熟嘛。”陆菀胡诌了个理由。 嘉行眼睛一亮,“那太好了,我们可以大赚一笔。” 陆菀不好多说,今年的寒冬不仅是冷,还成了重灾。 前世,朝中有人借题发挥,掐住秦家军入冬的军需,好不容易到了一批军被,却发现里面全部是垃圾,军需造假事件升级,引发了朝堂混乱。 而且,粮食也严重不足,秦家为了济阳百姓,将存粮全部贡献出来,秦家军为了充饥,都开始吃草吃土! 重活一世,她绝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 陆菀回到陆家是从正门进去的。 天都亮了,躲也躲不了,反正今天注定还得大闹一场。 ------------ 第22章 讨债 “你真厉害啊,年纪轻轻打理这么大的酒楼。”陆菀发自内心赞道。 “可不敢当姑娘的赞,老太君说了,咱醉江月就是顾家姑娘的后盾。”嘉行自豪道。 陆菀鼻尖一酸。 前世,谢老夫人命人将她拖进地窖,冬青拼命冲出晋文侯府报信,嘉行带着醉月楼的伙计赶来要将她抢出侯府。 谁知晋文侯府早就买通了皇城司的人,将人引入晋文侯府,大门一关,十几个人被一群凶狠的逻卒围着活活打死在她面前。 最后,余楚容竟将奄奄一息的拂晓和冬青丢给如狼似虎的逻卒,说是犒劳他们。两日后,余楚容告诉她,醉江月的房契改名换姓,成了谢怀钰的了。 陆菀坐定,压住内心波涛汹涌。 一手接过嘉行亲自递来的茶,一手将额边落发挽到耳后,嘉行倏然看到她额上贴着的纱布,笑容顿收,面色一沉。 “大姑娘,您怎么受伤了?谁干的!”嘉行拧眉看向冬青。 冬青也吓了一跳,忙凑上去看,“啊,什么时候受的伤?侯爷又动手了!” 陆菀赶紧摆手,“不是不是,是我不小心磕的,在大公主府已经处理好了。时间紧急,嘉行哥哥坐下,我有好些事要你去办。” 嘉行赶紧坐下。 陆菀取出一本册子,“你尽量找到他们,问明当初离开的缘由。如非自愿,我希望他们回来帮我。如不愿意的给一百两银子安家。” 嘉行双手接过打开一看,“姑娘,这是……” “这几位是母亲身边最得力的管事嬷嬷。母亲去世的一年,陆府中馈和母亲的嫁妆被老夫人把持,不知何故,他们都离府了。现在,我需要有经验又老道的管事。” “是,姑娘放心,侯府发卖人官衙都有记录的,好查。”嘉行将册子小心收好。 “事出紧急,我还没来得及找他们的卖身契,待我回去找找看,是否还在。” 嘉行点头,“如侯府没有卖身契就发卖人是违法的,咱可以告他们!” 陆菀知道这一层,但母亲去世得突然,很多事情都没交代清楚。 重生回来也才两天,也没来得及细细查找。 陆菀抿一口茶。 “第二件事,我想找两个身手好的女孩子和几个男护院,要生面孔,身家清白的。等我进了谢府时我再送进来。” “好,这个好办。我们自己就养着一批备着姑娘用呢。”嘉行点头。 陆菀心头一暖,随即压低声音,“第三件事最要紧,而且必须保密……” 嘉行附耳,听着听着脸色越来越严肃,“姑娘放心。我亲自去。” “要快。” “好,小的速去速回。” “第四件事嘛,你告诉外祖母,今年会是百年一遇的寒冬,务必提前做准备。你也悄悄找些杂货铺代收御寒的东西炭、毛皮、棉花、麻、面等,总之越多越好。我也会筹集银两给你送来。” 嘉行瞪大眼睛,“姑娘怎知道?” “……我经常进宫啊,钦天鉴我很熟嘛。”陆菀胡诌了个理由。 嘉行眼睛一亮,“那太好了,我们可以大赚一笔。” 陆菀不好多说,今年的寒冬不仅是冷,还成了重灾。 前世,朝中有人借题发挥,掐住秦家军入冬的军需,好不容易到了一批军被,却发现里面全部是垃圾,军需造假事件升级,引发了朝堂混乱。 而且,粮食也严重不足,顾家为了济阳百姓,将存粮全部贡献出来,顾家军为了充饥,都开始吃草吃土! 重活一世,她绝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 …… 陆菀回到陆家是从正门进去的。 天都亮了,躲也躲不了,反正今天注定还得大闹一场。 奴仆见她一脸憔悴的样子,额头包了块布,吃了一惊,“大姑娘什么时候出去的?这是一夜没睡吗?” 陆菀没理他,直接回了玉颐阁。 如果大公主没有成功,那她只剩下一天时间。 陆菀在暖塌上盘腿坐正,“冬青,将我库房的账本拿来。” 虽然,长房的中馈和库房被赵如意管着,但陆菀私库的账本在她自己手上。 冬青很快捧来账本。 冬青和她哥一样,精算术,尤擅算盘。 陆菀房中的账目由冬青管着,陆菀母亲没病之前,管家时也常常带着冬青,教她管账,以后等陆菀出嫁好帮着管家。 前世,陆菀对余楚容特别大方,只要她想借去玩或想要的都会送给她。 但冬青是个吝啬的,姑娘每送出去一样,都会详细的记录在账目上,时不时叨叨要讨回来。 陆菀翻着记录,越看目光越冷,这些年给出去的不下五十件,且都是极贵重的,难怪冬青常说她败家。 她真是太蠢了。 “知若,叫上玉颐阁全部的人,我们去拿回我的东西。”陆菀站起来。 知若转身出去召集人,冬青兴奋地抱紧账簿跟着,拂晓抓了条木棍。 一行十几个人浩浩荡荡的到了琉璃轩。 余楚容被结结实实的打了二十鞭,趴在床上痛得嗷嗷叫,心里烦躁,冲着丫鬟正发脾气。 见陆菀进来,懒得再装,没好气的吼,“你来干什么?你不是要嫁死人吗?也不知道自己晦气避避嫌。” 陆菀没搭理她。 往正座上一坐,双手搭在扶手上,“知若、冬青,按账簿记录的找,一件不落,如有人敢拦,拂晓,给我打!” 陆菀吩咐完毕,扭头看向床上的人,“余楚容,这么多年,你拿了我多少东西,你可还记得?我既要出嫁,自己的东西当然要拿回来,有问题吗?” 余楚容瞪大眼睛,愤怒得口无遮拦,“你无凭无据凭什么说我拿了你的东西?你趁我被打伤就来抢劫吗,你要脸吗!你别以为你成了世子妃就可以耀武扬威了,不过嫁个死人!世子之位是文渊哥哥的,你等着被赶出晋文侯府吧!” 冬青气不过了,“表姑娘,你拿了什么奴婢可都记着呢,哪天什么时辰派谁来拿的都清清楚楚,琉璃轩的人可都按了手指印的。” 陆菀对她竖起大拇指。 冬青得意的晃了晃脑袋。 陆菀转脸冷笑,走到床边,抬手掀开被子。 余楚容吓得一抖,“你要干什么!” ------------ 第23章 嫡子?休想! “冬青念给他听,顺便告诉他们每样价值几何。” “是。”冬青昂着脑袋,一个字一个字的念,两人听得脸色越来越白。 “……那龙凤端砚是表妹送给我的,我不知道是你的。”陆修旬赶紧松开余楚容站起来。 余楚容气死。 拿她东西时一口一个好妹妹,现在就避嫌了! 她娇娇弱弱的扯住陆修旬的腰带,“大表哥,我没有啊……” 陆菀冷笑,“肉包子给狗还会汪汪两声。你们吃的穿着的用的读书的全都是我母亲给的,到头来连狗都不如,养你们何用!” “余楚容,在我出嫁之前,必须将东西全部还给我,否则,你等着吃官司吧!”陆菀懒得和他们啰嗦。 “陆菀,你又在胡闹什么!”陆善渊和赵如意急匆匆的走进来。 “表哥莫急,陆菀还小,咱侯府为了她的婚事,已经人仰马翻了,她应该不是故意要闹的。”赵如意柔声劝道。 柳姨娘紧跟进来,看到自己儿子站在床前,床上的人衣衫不整,而余楚容正拽着他的腰带,顿时气得脸色铁青。 陆菀挑眉。 有好戏看了。 柳姨娘气得上前,一把扯开余楚容的手,“你拉着善舟作甚,男女大防不懂吗?身为女儿家,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娘,她欺负表妹……” “闭嘴,大小姐教训外人,轮到你出头?自己是什么东西,心里没个数吗?”柳姨娘不快的瞪一眼赵如意,指桑骂槐。 赵如意面色不渝,却不好发作。 陆善渊蹙眉,瞪向陆修旬,“你来这里捣什么乱?” 陆修旬一向怕父亲,磕磕巴巴道,“回、回父亲……” 陆菀抢先道:“父亲,大哥说表妹送了一块价值两百银子的龙凤端砚给他,那是我的东西,我正在讨要。” 柳姨娘和陆修旬同时瞪大眼睛,“两百两!” 卖了他都赔不起这银子。 陆善渊冷眼看着陆修旬。 “……这么贵吗!是、是表妹送我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陆修旬一脸慌张。 他为了讨好太院山长,已经送给他了。 柳姨娘头皮发麻,狠狠的瞪向余楚容,“表小姐这是想害人吗?你一日不害人就不舒服是吗!我们侯府都被你把脸都丢光了。” 赵如意忍不住了,“楚容怎敢擅自拿大姑娘的东西给人,定是大姑娘送给楚容的。” 柳姨娘嗤笑,“若是送的,大姑娘为何来讨要,恐怕是借着借着就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吧?这种事你们还做得少吗?” 柳姨娘看赵如意哪哪都不对,眼看夫人没了,侯爷就她一个姨娘,怎么轮得到寄居的表姑奶奶来插手长房庶务? “表哥,我真是有口难辩啊。”赵如意委屈得眼泪直掉。 “够了!”陆善渊瞪着柳姨娘,怒喝,“带着你儿子滚回去!” 柳姨娘不敢顶侯爷的嘴,发狠的一把拧住儿子的耳朵往外走。 嘴巴不停骂着,“礼教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跟没教养爬床的贱货混在一起,不怕脏自个儿名声,你是想被太学踢出来吗?” 赵如意脸色铁青,哀怨的看向陆善渊,他假装看不见。 不过,柳姨娘的一句太学提醒了他。 陆修旬是他的长子,万万不能影响他的科举仕途。 他看向趴在床上楚楚可怜的余楚容,忍不住摁了摁眉心。 努力让自己语气温和,“菀儿,你赶紧回去安安稳稳的待嫁吧。” 别再整出幺蛾子了。 宛熙园的人已经将东西搬得差不多了,就剩一大摞首饰盒。 陆菀冷冷问,“不见的东西怎么办?” 赵如意见女儿疼得冒汗,心火噌噌的冒,强压火气:“菀儿,楚容伤势太重了,要不大姑娘先回去,缺的我定会找回来还给你,绝不欠你的。” “表姐妹之间,分得太清楚伤了姐妹感情。”陆善渊看不下去了。 陆菀真的太霸道了,人都被打得躺在床上起不来,还能带人到这里闹腾。 陆菀心里呵呵。 她向陆善舟福了福,“父亲,端砚和毫笔就罢了。但这些珍品可都在府衙造过册的。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顾闳的《韩熙载夜宴图》乃先皇御赐外祖父之物,是外祖父给母亲添妆压箱底的宝贝,若是流出去被人发现,该当何罪父亲您不知道吗?” 陆善渊脸色一变。 赵如意慌了,“御赐之物?” 陆菀点头,“表姑母要找回来哦,免得给武安侯府惹祸!” 说罢,对着脸黑父亲福了福,转身带着人抱着首饰匣子走了。 出了琉璃轩,陆菀一眼瞧见躲在假山后面的柳姨娘。 “姨娘这是在等我吗?” 柳姨娘赔笑,“大姑娘,刚才我狠狠教训了孽障。但,他的确不知道端砚是大姑娘的,您是知道的,他等了三年好不容易入了太学,得了端砚就赶紧送山长了。” 陆菀淡淡一笑,“不过一块端砚,长兄为了挣功名自然需要打点各方,就当妹妹送他的。只是,莫要被人利用了,还替人数钱。” 柳姨娘大喜,“我替孽障感谢大姑娘的恩德。” 陆菀意味深长道,“听闻祖母和父亲想过继个孩子为母亲的嫡子呢,大哥可别在这当口做出什么傻事来,让被人占了便宜。” 承嗣一直是柳姨娘心头大事,好不容易挨到主母过世,她的儿子是侯府长子,怎么着都得让儿子有这个机会才行。 柳姨娘总觉陆菀不一样了。 这位大小姐一贯清高,怎么就忽然和她说这种话,总之,透着古怪,她才不会轻易上套呢。 柳姨娘没接她的话,福了福,“大姑娘明日就出阁,早些休息吧。” “嗯,我还要去清点嫁妆呢。”陆菀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 柳姨娘恭敬弯着腰。 柳姨娘的小心思陆菀门儿清。 高门大户的公子哥娶正妻前,都会安排通房丫鬟让公子知晓人事。 但通房丫鬟毕竟还是丫鬟,能不能抬妾成为半个主子,得看当家主母愿不愿意。 柳春烟自幼就服侍陆善渊,两人是有打小的情分。她又生得俏丽,母亲入门不久她就怀孕了,虽生气但还是马上抬了妾,也准她生下庶长子,身为当家主母够肚量。 但柳氏是个野心勃勃的人。 赵如意身份一旦揭穿,莫说赵如意的嫡子梦难圆,柳氏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待陆菀一行人走了,柳春烟直起了腰,冷眼瞧着陆菀的背影,轻哼了一声。 丫鬟杏雨惊讶问,“大姑娘这是想帮大公子承袭世子?” 柳春烟冷哼,“她自身都难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帮得上什么?再说了,侯爷有长子旬儿,怎么可能让其他宗室子弟过继来?脑子怎么想的?” 杏雨有点不认同,“可毕竟嫡母是大姑娘的亲娘,大姑娘说句话总会管点用吧?” 柳春烟一脸不屑,“算了吧。秦家没落了,还有什么可指望的?明年时逢科举开试,待我儿一举高中,侯爷定会高看一眼。未来侯府肯定都是旬儿的。” 柳春烟一脸自信。 虽然,侯爷不再像以前那样宠爱她了,甚至一年都不进她院子几次。但,只要有个争气的长子,未来都不会差。 陆菀走了,琉璃轩却不得安生。 ------------ 第24章 嫁妆被掉包 “侯爷……”赵如意抱住陆善渊的手臂,“怎么办啊?陆菀是故意的,她定是恨楚容和谢家二公子相爱,栽赃陷害啊。” 陆善渊心里清楚,这些东西都是陆菀母亲的,叹口气,“你们怎么拿了她这么多东西?” ... ------------ 第25章 御下之术 知若从惊愕中回神,“姑娘,真是表姑奶奶掉包的?她胆子也太大了吧?” “不是她还有谁?”陆菀转身进了母亲的卧房。 环顾四周,熟悉的地方处处留着母亲的影子。 陆菀忍不住红了眼。 目... ------------ 第26章 查账 “祖母……”陆菀进了颐寿堂就红了眼圈。 “菀儿,快来,听说你撞伤额头了?”陆老夫人心疼的打量她,“还好,脸消肿了,额头的伤也不厉害,不影响明日大婚就好。” “谢家要以冥婚迎娶我,祖母可听说... ------------ 第27章 抓小辫子 至于庶务,对她就是小菜一碟。 晋文侯谢府不仅是个大窟窿,个个都只会败家,你争我抢,明争暗斗,她倾尽所有,精打细算才努力扶起晋文侯府。 除了极少亲自露面与权贵打交道外,庶务和能赚钱的营生都非... ------------ 第28章 狼狈为奸 陆菀一脸天真,“什么叫印子钱啊?” 赵嬷嬷瞧她一脸无知,暗暗松口气,小屁孩能懂个啥?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啊,老夫人让放出去又收回来,奴婢只管放和收便是。” 陆菀哦了一声,继续低头看,... ------------ 第29章 扶持弟弟 陆修宁今年八岁半,他亲娘是陆老夫人亲自为父亲挑选的良妾。 四年前,因难产一尸两命,有人说他克母,父亲对他便不喜了。 这孩子在府里就是透明人。 母亲在世时对他多有照拂,将他和陆府的其他... ------------ 第30章 败家的玩意 “母亲的嫁妆清点明白了吗?”陆菀看向知若。 知若点头,脸色有些难看,“点明白了,少了好些。” “是该算算账的时候了。”陆菀面色清冷。 “大姑娘,三少爷来谢礼了。”夕颜轻柔的声音隔着门... 眼看着没几天,就要到月底了,到时候包哥夫妻俩只怕是有性命之忧,这事我不能不管。 这是不是说明,祖师爷对我这个后辈弟子的天份,还是颇为满意的? “师兄!”这才发觉刚刚所见的一切都是梦而已,乔锦月心中不禁禁哑然失笑,怎么会做了这样一个梦? 日式推拉门被人从外面拉开,神裂火云抱着一个在襁褓里的婴儿,走了进来。 他们是火星观下属,尤其是有些人,家中几代都是为火星观做事。不比寻常百姓,自然能够看出更多东西来。 士兵们回到了军营,日幕城外没有扎堆的营地,因为屏障的存在,士兵们只需要在城内居住就好,在需要的时候,出城进行必要的巡逻与战斗。 换成平时,嗜血虎蜥或档或躲,无影脚威力再大,踢不到对手也是闲的。 为了回到原本属于她的位置,就算毁灭掉整个世界,也在所不惜。 所以,于行自加入游戏,所有的互动点也无非就那么几个,且看起来都不关键。 这可能,就是为什么明明自己“修改”了历史,可贤者之石却不掉能量的原因。 完全一副赖着不走的架势,就算我疯狂暗示让他们赶紧回去,也不起作用,他们依旧我行我素。 这本该是对于所有关押在里面的异族囚犯来说,最激动和高兴的一天了。 也就是说,直至现在,韩云朋都还云里雾里,不知道黄杰在捣鼓啥动静,更不知道今晚到底要干啥。 望着游戏角色身前十分显眼的荧白色水滴形状的晶石,以及屏幕正下方同样显眼的提示框。 看着长公主脸上露出讨好的笑,赵宛宁突然觉得心情烦躁。她觉得很累,长公主总是想一出是一出,今日可以对她横眉冷对,明日便又可以对她嘘寒问暖,总是这样来回反复。 赵宛宁身子本就虚弱。昨日风寒露重,又下了大雪。赵宛宁昨夜来回奔波,定然是被累到了,这才感染风寒,高烧卧床。 沈折枝收拾好自己后,在家吃了宋妈准备的早餐,便开车去了商场。 此时黄杰心里有些不安,因为他看到,骆飞从报社回来后,脸色异常阴沉,进了办公室就“砰”关上门。 这是沈折枝从五十个家教老师里面选出来的,而且对心理学方面都有些研究。 以前,梁江涛招商引资做得好,还可以推脱说他靠关系,可现在,宣传工作都有所建树,那就是真有水平了。 之前乔伟干治安支队副支队长的时候,就是西州全市痞子混子的保护伞。 方白脚步微微一顿,到了这里之后,每一步走起来仿佛都举步维艰。 谢行素来佛系,游玉宸也不会拒绝施尔尔,倒是卓霏,也难得的应和了一声。 龙威的覆盖对于这些大树、灌木、藤蔓,乃至是杂草都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不会那么简单!既然是陷害,他们会把戏做足,一定把酒给你换了!”梁江涛笃定地说。 ------------ 第31章 诛心 陆菀脸色一寒,“不敢?都快入冬了,宁哥儿还穿着不合身的儒袍,贴身服侍的人一个都没有,你要如何解释!” 管事娘子这才发现炭炉边坐着三少爷,忙解释,“大姑娘,这可真错怪奴婢了,府中给三少爷的份利都是... 这样一般数下来,无人对太子有所威胁,或许这也是魏国皇族内部斗争这些年来一直不算太激烈的缘故? 怕被人看见,林茶都不敢让秦陌殇送她回去,自己默默的打了车。 如今心态是真的平和了许多,看到自己擀出来的面皮,他竟然有一种蜜汁骄傲感。 男人的视线试着温和下来,但是抬手想抚一抚她的脸,毫不意外的被她躲开,手腕就在半空中僵了一会儿。 她问那是什么意思, 他说是另一个写过一本著名十四行诗的法国诗人说的,跟弗朗西斯“爱令智昏”差不多。 好像只要秦陌殇一撒娇,看着他那副委屈的样子,她就忍不住会心软。 回到后场时果不其然有练习生拿“老公粉”揶揄,舞台上评级仍在继续。 越天宗的势力如广阔苍穹,不知高远,不见边际,若是魏清婉嫁过去,岂不是代表着未来包括魏国在内的诸国,都会成为越天宗的囊中之物? 而秦陌殇,在放映厅灯光熄灭,陷入一片黑暗的时候,就屏住了呼吸。 她刷好了牙,将头发挽了起来,然后脱下裙子和内衣,赤脚进了浴|室。 “哪里,哪里,分明是我用了前辈救命的草药,真是让我过意不去,刚好在下不才,略懂一点医术,让我看看可好?”许墨对着老者笑着说到。 “闭上眼睛,用耳朵把它找出来。”眼睛刺痛泪水无法控制的流出,但并不妨碍耳朵的使用。脑子好的兽人大喊。 项家少主项贺楚不禁有些愤怒,连忙看向呆滞的望若琳,不禁在她的脸上打出一个耳光子,辱骂道:该死的,一场好好的婚礼,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不是你搞的鬼,你不想与我成婚所以才故弄玄虚是不是? 如果仅有自己还好,自己还有这一座城镇的村民,有不少人都是看着自己长大的,自己个他们带来了美好的生活,李虎不想让这一切毁在他的手上。 “你敢吗?”叶水月的柳眉一挑,似乎是在挑衅一般,话音一落,却又从心底涌起一股难言的羞涩,脸红似烧,饶是她修为高深,亦忍不住香汗淋淋而下,眼中的挑衅之意,瞧上去媚眼如丝,反倒更像是在勾引一般。 “我不干什么,只是在这里看到一些好玩的东西,所以才过来了。”此人正是乐化天道,项正辉。 “我服用了枯木逢春丹,完全好了。”苑烟霞回应伍樊道。听到千寻雪等人的讥笑声,她是不由满脸通红。 觅缘国,位于逍遥山脉的东方,也是离的最近的一个凡人修道国度。 宋远桥从丈母娘家赶回来就直奔大哥家,早餐的时候听宋紫萱说到杨明去了医院,听到记者的声音,也走过来跟着看起来,不知道为什么, 心里厌恶着杨明,但是还是有点期待他能有点夺目的表现。 玄铁棍朝着黄晓天猛抽过来,带着猛烈的飓风,黄晓天根本不去躲闪,用那短剑劈了上去。 ------------ 第32章 揭穿身份 柳姨娘和二房三房夫人眼珠子都快瞪掉了。 平日里,可轮不到她们查府中营收和开支,听闻陆菀查总账,也赶来旁听。 她们夫君混得朝廷闲散小官,整天无所事事,就被支使帮着铺子跑生意,到头来半点油头都... 他不是无缘无故的要和这些泼皮打一架,在他办那件大事之前,他需要了解许多事。 佛像垂眸俯视着她,一旁的大脚也慢慢地抬起了,她最起码有一栋楼那么高,苏苏人都麻了,这怎么跑? 江随的长相肖似江母,五官说不上多么精致,但组合在一起看就会让人产生一种端庄大气的感觉。他性格上像江父,不苟言笑,对家人却十分温和。 就在这没来及补招的一瞬间,让被动的葛洪波抓住了机会,转守为攻。 他能在一夜之间拿下全国第一,不否认有游戏道具的帮助,但也绝对少不了安吉丽娜的助攻。 有这么高邪恶值的诅咒之物,哪怕是效果再强,用的时候也得慎之又慎,赌博这种事情,陆辰向来都不碰的。 她自然是希望许家好,所以她也希望许家的家主是一个拥有能力的人。 在外面的所有人看见这样的一幕,都是用手捂住双眼,因为这雷电闪光也是让人睁不开眼睛。 江声声明面上还是江家的千金,自然也应该随江家一起出席。可那日在江家不欢而散后,江家人便再也联系不到她了。 赵振心里也的确在想,这次袁军肯把所有事情都扛下来,等事情风头过去了之后,他也会尽力去帮袁军。 经历了一场生不如死的折磨,他们以为自己已经死去,却没想到现在还活着,身体各个部位都健在,心里大喜。 “好,我知道了。你立刻通知陆宏民就近增援,我二十分钟赶到。”挂了电话的肖亚东已经冲到楼下的警车边上了。 几名古鲁士兵呼啦啦拥过来,有条不紊地把灵柩的玻璃罩打开,露出里面的尸体。 可以说这算得上是耻辱了,不由的冷哼一声,驾驭的迷雾影豹的速度,瞬间再次到了吸花虫的面前,霸王之剑一剑砍下“啪擦”3502。 到了申时,史迪威告别李渭,再三关照这定西城的重要性,带着李渭一半的手下和自己的骑兵中队,准备西出进榆中,到太阳东山开进。 如此想着,王宗播回到府里,暗自传了几个心腹军士,将此事一一说了,点明可以之处,让他们暗自去三泉查探。 如同往日世样汽车启动后,阿龙专心致志地开车,而裴东来则是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高宠来到母亲这边吃饭,二叔已从县衙回来。跟母亲说这段时间北边的情况。看高宠过来,又大概地跟高宠说了一遍。 道恩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这个家伙果然一如既往的恶劣,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齐泰顿时心中一凛,心道这个伊万绝对是要搞事情,但我无凭无据,委实是无法反驳他。 自己虽然对月光猿造成的伤害不怎么高,但只要有度的优势在,从背后攻击月光猿,那么月光猿始终会被消磨致死的。 李昊靠近钟欣坐下,还能够闻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混合着体香,格外的享受。 古问天自然也想不到,他给缪其中出的毒招,结果有极大可能,到头来会拉着自己一起走上黄泉之路。 ------------ 第33章 表姑母肚子有问题 陆菀撇一眼赵如意,淡淡道,“表姑母的作所作为,祖母都不想维护了,父亲比祖母还护得紧,倒像是……您和表姑母关系更亲近些。” 赵如意脸色一白,抓着陆善渊胳膊的手下意识的捏紧。 “你这个逆女!”... 毕竟说起来,他这个靠着天赋,被人分尸大卸八块还不死的家伙,其实也没比这些古怪的npc好到哪去。 听到这句话,学子们的心情愈发激动起来。对于他们来说,功名无疑是最为重要的目标和追求。 在牢里关了这么多天,大家都心惊胆颤的,只有靠在一起,大家都有安全感。 从渝江市北区到峡谷门口大约一百零八公里,除去已经耽误的时间,留给江旭他们最多只有四十五分钟。 叶轩想起早上上课,沈知晏给他授课时,他这个不懂,那个一头雾水的。 “何来见笑,这分明是爱好美食之人碰到心爱之物的举止罢了。”郭欣递了一个台阶。 看向漂浮在空中的无数血红色狰狞面目,孙阳手中长剑挥动,直接对着这密密麻麻的人脸一剑挥出。 院子正中间,衣裳有些脏污的沈千瑞正在认真地练武,他的脸上,有被打伤的痕迹。 李世民脸色难看,以他之睿智,又怎么会不知道,以这样的形式发展下去,大唐迟早要玩完,早晚会被这些趴在大唐身上的吸血虫吸干。 好歹他现在就挑挑水,送送货,时间是自己的。但三全哪能丢下作坊活计,就跑去盖茅房了。 月天曜走了,独留云凡一人,他默默的望着远处天空,心中布满复杂的味道。 九座主峰和这七十二副峰,和这山脚下的外院,内院,就像这独立的世界一般。 叶白顿时明白了自己处境,他模模糊糊记得那人曾经说过,自己的灵根是九品,看起来自己这天赋,实在是差到了极限。 林天玄刚刚又被颜羽落,盯着以为她又要干嘛心中不由的紧张起来,不过随即释然,颜羽落要动手早动手了,他现在不过是个记名弟子而已。 叶白看了眼信,信上沾染的淡淡血迹,叶白咳嗽了一下,瞬间拔剑,这是他一年中的第一次的出剑。 “最好肯定谈不上,据说在国都之中最顶尖的那些机械店铺里是连星际飞船都有的卖的,那才是真正的财大气粗,当然能够把那种店铺开起来的人本身不是皇亲国戚,也肯定是大军阀了。”周瑜跟红军说道。 或许是靠的近的原因,魔蝎的体型比起以往还要庞大,绿色的眼睛如同巨大魔环,露着凶光。 李云尘伫立原地良久,仰望这座巨人,随后又将死霖链取出,发现金眼内有着无数的光点跳动,顿时明白了过来。 因为,他还没到那个境界,有些事是你要经历过,才能深刻了解其中潜规则,就比如现在。 片刻之后,二人来到海边的一座孤山上,山上干干净净,只有一座茅草屋孤零零的伫立在山顶。 夏禾哪怕再美再欲,对于他这个心理洁癖、性洁癖十分严重的人来说,也就只能是饱饱眼福了。 眼下全国到处闹旱灾,布鞋肯定有很多人穿不起,可是这地面每天烫得跟啥似的,脚踩在上面哪受得了,因此肯定有人买草鞋过渡。 ------------ 第34章 当众小产 “你疯了吗!胡言乱语!”陆善渊想掐死这个逆女。 陆菀懒得理他,今天的目标是赵如意。 “赵如意,祖母信任你,让你执掌长房事务,你又是如何待我父亲的孩子的?这么冷的天,棉袄都没有一件,衣服没有... 就因为龙烟华是邪神大人的人,所以她的地位等同于媚邪大人的存在,甚至……比之媚邪大人的地位还要高,因为即使媚邪,邪神大人也从未说过她是他的人。她有的仅仅是一个媚邪的名字,邪神大人赐予的一个‘邪’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家伙在下面做了什么?”火风周身被熊熊烈火包围着,心中却是惊骇欲绝,任他们修为强大,也未曾遇到过如此恐怖的事情。 紧接着,血痕刀割裂了一片虚空,再次旋转而归的风暴,竟然冲进了那片区域,消失在虚空当中,片刻,那片空间又闭合了。 “他们来也就是吃吃喝喝,还找个很好听的名字!哼!你问好了来多少人,我在镇里给他们定个饭店,安排一下不就得了!”福生不以为然的说道。 此时元娘那些误以为他是为了寻自己的理由全抛出脑后,再无一点欢喜之情。 观察入微的赵娜,立刻发现到了不悔的状态,走到不悔身边开始陪着不悔说话。 可是没过两天,明月便眼泪叭嚓的来找到了福生,一脸的幽怨,一脸的失望。 影子这么一说,一旁的戴邦却是忽然打了一个寒噤,忍不住的去看影子一眼,只是看到影子那双空洞的眼神的时候,忽然浑身的鸡皮疙瘩豆竖了起来。 所以,再次提醒广大受灾百姓,太守府和太守的家里边有免费的饭菜和汤,还提供免费的住宿,如果你真的有困难,不妨去那一试。 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回到九点后,带着王月涵回到自己的房间放了行李后,便一起来到了楼下的自助餐厅用餐,海鲜自助餐厅,虽然收费比较高昂,但是食料以及优雅的环境,绝对是值得上这个价位的。 她的脚边,那只猫咪也如同活了过来般,一直绕着她的双腿绕八字,对一切都充满警惕与好奇。 苏木沉吟少许后,询问自己一直好奇的问题,望着李明雪古怪的神色,苏木不由的尴尬一笑。 “泰哥,人都在这了,上次你被击杀的事,不如就在这解决吧。”江阳话音刚落,对方六人就全都戒备起来,皆是做好了战斗准备。 江阳此刻已经戴好了面罩,见朱秉看向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身旁的司徒林月已经召出了一面水晶盾牌护在了江阳前方。 那舞她自是会跳的,叶徒深不光喜欢看她跳芭蕾,也喜欢看她跳艳舞。 看来这个法则货币和功勋值的计算公式还是有待研究的,不是按照法则神体吸收目标生命力的数量来同等量化的。 这双如鸡爪子一般的双手迅速合拢,接住江阳倒下的清水,竟然一丝一滴都没滴落,让江阳直呼666。 有人刷新了潜能领域通灵桥的古今记录,这事在京门之都,十分的轰动,只有听到消息的人,立刻就来围观一下。 那一天晚上,他睡了很久,久到周遭人声鼎沸。轩辕玉一脸懵懂的看着周遭,他们很慌、很忙,不知道丢了什么奇珍异宝。 ------------ 第35章 侮辱 “不要,不要,侯爷,不要啊!”赵如意奋力挣扎,哭叫挣扎的要将手臂收回来。 当初陆老夫人同意接她入府就定下一条规矩,不准她和侯爷再有孩子。 现在,她谁都不信。那怕府医受过她好处,能拿她的也能... 还真有点冷,就坐了那么一回,她这身子骨,不至于这么娇弱吧? 好一会儿,乔静唯才笑得停了下来,眼泪,就这样从眼眶里掉落。 一个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身前挺着草包肚子的中年人,似笑非笑的走了出来。 结果,厉衍瑾把夏初初抱到了总经理办公室,找来医生,给夏初初处理伤口的时候,慕迟曜就派画像的人来了。 一路至今,何等的霸气,何等的狂傲,别说跪了,燕飞不论面对何种对手,何种局面,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那位经理想得很周到,和凌末风很亲近的说,不知道为什么,秦良和杨诗云都对这位经理印象不错,因为他说话的时候,眼神儿是很真诚的那种,可以感觉到他和凌末风说的话并不是虚伪的。 燕子故做平静的回答,一只手却悄悄肾到背后,想要把秦良搂着自己的那只手拿开。 活着的时候,她不只是没眼光,眼神也不好,身边的人,没几个真心待她的,落了这么个可悲的下场,他也只能为她扼腕、叹息。 秦良得意的阻止了真要开始数数的沈成先……随后,大家才开始各种说笑聊天儿了起来。 没过多久,她听到旁边的房门突然被甩上的声音,没过多久,屋外响起一声发动引擎的声音,轰轰轰的震得她心口发麻。 也有人开始讨论慈善基金会的可行性,毕竟国内还没有这种慈善事业家。 秦萱给梨涂留了一大半,梨涂拿着膳食出去,又给她收拾好之后,就去提热水了。 这些年来,舒宝贝不怎么说话,都是沈初涵在后面逗着,没有那孩子,他还真担心舒宝贝患了自闭症。 “好,你去歇着,一会儿我来洗碗筷,你就别管了。”雷策点着头,松开她的手,看着她去厨房的背影,俊脸上扬起一抹柔和的浅笑来。 楚天意浅笑温和的对田大壮二人道:“麻烦两位大哥了,床上放着的东西都是要拿走的。”床上一共就两套床上用品,喜盆等物。 “是的,那段时间父皇一直在为诸王之事忧心。”如此一说,就不言而喻了。 “这么说来,你是有预谋的。”派来审问高玉淑的乃是掌管蓟城治安的陈苍,陈苍是汉人,处置犯人很有一手。被慕容奎派来审问高玉淑,高玉淑一看就知道已经疯了,陈苍眯起想起盯了她一会。 曲潇潇的话让她片刻沉默,想来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曲韦恩了,对于那个温和的男人,她一直是逃避的,可现在被曲潇潇这样说出来,那张俊朗的脸庞轻松跃入脑海。 “那康杰哥晚上我就在那里等你,我会一直等你的。”潘婷都害怕康杰回不来,才加上最后那一句话。 其他玄武帮成员闻言顿时一阵兴奋,霍容和朱承元均是天武境五层的强者,两人在天榜排名也达到了第九十名,一次性出动两名天榜强者去对付废物峰的人,这下恐怕那废物峰要完了。 ------------ 第36章 纳妾之礼 “就依菀儿的意思办吧。”陆老夫人满脸疲惫。 陆善渊无奈,只好点头同意。 “两张单子让赵如意按个手印吧,免得以后不认账。”陆菀淡淡道。 陆善渊又被激起一把火,“陆菀,不要逼人太甚!” ... 我气馁的看着,伸出手想碰碰许南钦,却从他身体里穿了过去,我愕然,才明了这是个梦。 随着他的一声大喝,周围的九具影子就跟他一起动了起来,将摩呼罗迦团团围住之后,连番与之作战。 神周帝国,已经研究出人工制造仙玉的法子,虽然成本高,但是产量不受限制。道士们经过严格计算,人工制造仙玉,消耗的能源,还少过自然形成的仙玉。 双手开始抓紧了,安若的心头那一个冲动,只是想说着能遇见你实在是太好了。 不谈雅典奥运会,羊羊体育中心借助国家田径队大出风头,早在一年以前,安切洛蒂就听过这个名字,那是因为皇家马德里和羊羊体育中心合作共同建立为球员健康服务的检测中心。 无论是“虎魔炼骨决”,还是现在变异的“大日霸体雷霆洗髓决”,甚至是“灵蟞步”,这都与肉体强度有关,而且最差的灵蟞步,都属级的修练品质功法。 这条路开始变得不熟悉起来,安若细细地看着窗外,顿时觉得一种疲惫的感觉。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车子停下来的时候,从车上下去,安若才猛地觉得好了一些。 合上杂志,安敏看看安若和路凌,咧开嘴愉悦地笑了笑之后,就出了客厅了。 从鬼屋里出来的时候,安若的整个身体像是冻住了一般,发僵的感觉,甚至是觉得有点隐隐地颤动了。 赵晴将她听见的李艳下午的通话内容复述了一遍,还将李艳跟她说的话说了一遍。 游丝丝刚要说什么,听到两人的话,顿时戛然而止,手僵在半空,有些发抖。 叶若棠一间一间的找着,直到最后一间,陆珉猛地踹开门,却见到一副香艳至极的画面。 柏牧从未坚定的选择过自己,不断绝关系前是如此,断绝后亦是如此,并无分别,这种挠痒痒的威胁只有在肥皂剧里才会起作用,而他柏严是不吃这套的。 “好着呢,上个月才抱着一个大胖孙子”安妈笑的嘴都合不上了。 利用绝境之中的恐怖的混沌力量,组成了阵法,抵挡五行圣主的恭敬。 睡至半夜的时候,叶若棠便醒了,总觉得有些不安,便轻手轻脚的去到慕昱衍的房间。 “正有此意!”殷战沉声说道,几乎同时,两人都调动了体内的真气,紫色与白色的真气柱迸发而出。 顿时,手中的巨斧,被神魔图覆盖,让开天斧的威势变得更加强盛。 看到韩彻和展海等人不停的跟着姜城蹭战绩,他们艳羡无比,也想加入其中。 喻微言加入了何楚良等人的战斗之中,帮助他们将那些铁豹佣兵团的人一一解决了。水潭周围又只剩下喻微言与傅筹二人了。 扶桑树遮天蔽日,树枝可伸到天庭,根须可延到幽冥!而且最重要的是,扶桑树自成一体,可以完全避开旁人的干扰。 ”“伙计们,看来魔法什么的是学不了了。”邢天宇无奈的说道。 ------------ 第37章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余楚容听说谢府来换聘礼,忍不住让香芷扶着她出来看看什么情况。 陆修旬凑过来,“表妹怎出来了?背还痛吗?” 余楚容白着一张脸,娇弱低语,“换聘礼是大事,我再疼也得来,免得大表姐受委屈。” ... 其实我想熊达以前可能很早就知道,李飞扬至始至终都只把他当成的一条咬人狗,以前他因为被我和叶蓉打压实力受损,所以趁着李飞扬来天府市的机会,抱住了李飞扬这条大腿。 她的方法就是让他待在当年相同的地牢里,再次体会当年所经历的苦痛,彻底打开他的心结。 话音落时,法力再次涌出,这一次,脱掌化成青色的灵焰,落在龙泰的头顶上。 不过仙界与源界,有一些变化,是惊人的,那便是虚空与物质,似乎都变得更加稳定了。 此时最为前面的盾战脸上的表情和那几个法师也是差不多,明明是第一次相互配合,他们却感觉就好像是和同天组队了一辈子的感觉。 胡聘之扶着张煦坐好,自己在旁边落座,张赞安已将茶水奉上,“晚辈能在山西南浦公的面前聆听教诲,不知道是何时修来的福分呢。”说完,两人对视一眼,均哈哈大笑。 上一关,他们从这里开始打怪,冲出去之后开怪,那么这里自然就是起始点,那么便应该算是第二关,既然通关了,怎么可以又回到起点? 百分之九十的概念是什么?等于就是无伤,不要忘记了他还有吸血效果,而且再加上一只高级龙骨宠物的百分之五十的伤害减免那么到时候龙之窟他差不多是可以横着走。 对巫九这样的序列而言,掌控一城,手中有着资源,这才是他们的根本。一旦让人夺了城,这就是断了根基。序列的身份,怕是迟早会失去的。 以她现在九十八级的等级,在这里刷上一天的时间足够达到九十九级,其他的人看到系统提示的经验值也是笑了起来,这个经验值真的好高,一只怪等于外面的十只怪物。 缴纳了元币,众人纷纷踏入了空间隧道,顷刻间,空间隧道中爆发出一道道强光,璀璨耀眼,仿佛要掩盖太阳之光。 这看似人畜无害的青年,强大的元王天骄,被他提在手里当武器使用,狂暴起来简直不是人。 “我不是问你此事。”天机老人摇了摇头,随即看了一眼四周,只见他瞳孔中有一缕缕奇异神华绽放,透着几分天道的气息,周围空间顿时传出一阵波动,像是被封禁了一般,与外界隔绝开来。 可是他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来,就看到苏千茗对他传来了求救的目光。 说话也到地方了,两人进去看到王涛在做物证分类一样,把一些东西一个个摆放开,像是要做什么四方格研究。 军部检测精神力的地方一般都可以保密,不像是科研院和其他地方,会将信息放在帝国的相应官网上。 “不过这有什么意义呢?”张春灵有点想不明白,从这边来看的话。 这男人看起来也太过惊艳了吧!比明星都不为过!难道是过来接人的? 因为他们这边说话声音都不大,李老也没在意,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侄孙被罗顽顽给喷得灰头土脸的。 ------------ 第38章 惯会骗人的嘴 “文信侯进府喝盏茶吧。”陆善渊勉强赔笑。 “好啊。”文信侯一抬头,忽对上一张冰冷明艳的小脸,惊艳一瞬,却被那双透着轻蔑的美眸刺激到。 居然有人敢用这种眼神看他? 正想着,少女已转身施... 闻言,界王神以及身边的四大天王都是眉宇间略显几分凝重之色,目光如炬看向彭烨。 妹妹常年在外,很少回家,林婉柔对她了解其实并不多,而在此之前,她也一直坚信,妹妹本性不坏。 没有去找已经因为初级治疗术变成“神医”的冉闵,吴天带着许莉在中午的时候驾驶着征用来的越野车离开了大秦山基地。 元卓便在众人的注视下,大踏步走了出去,所到之处,众人纷纷让开一条畅通的道路,生怕离他近了,沾染上邪祟。 “嘶~~疼死我了!”这时杨愣子才察觉到了身上的伤口感受到了疼痛,接着便再次坐了下去。 秦家虽然从始至终都没把青云寨放在眼里,但为了防备青云寨藏有后手,保持一定距离是最保险的计策。 “这还叫将就?这可比我平时做的饭好多了,你可不知道,你们平时不在我平时基本上都是随随便便炒点菜吃的,有时候早晨炒点菜基本上一天都够了。”看着桌上的饭菜江玉兰笑着说到。 众人心虚不已,没想到他们的想法都被看穿了,完全没有了任何漏洞可钻。 “慢慢体会吧,这种滋味儿很是美妙的”,林焱充满狰狞的脸说道。 “是我做的。”彭烨没有掩盖事实,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这是他做人的原则,也不想骗知秋大哥。 “就放在门口那里,等会煮完晚饭再去吧,沐沐这次买的还不止一点点呢。”古琳也很开心和甜蜜的说道。 叶臻的话提醒了谢流萤某些事,她静静的看着他片刻,脑中将所有的思绪都汇总起来。 她感觉,自己无论走在村里的什么地方,都有一道目光在暗中紧紧的盯着她。 那时她在楼下碰到了白榛,问了几楼房间号就上来找,结果哪知道这层楼那么绕,她绕了好久才找到这里。 “师兄,我们该怎么办?”尚辞死死盯着那些生而骤熄、熄而骤生的黑气,一时间竟就这样感受到死亡的迫降。 “捷克境内的波西米亚、摩拉维、斯洛伐克已经倒向德国,苏台德地区更是高声呼吁,要求‘回归’德国。 只是一念间便发出的碧落神雷,以及四面八方如黑线一般朝着他涌来的千隐丝,还有乌光点点如海潮般汹涌而来的九天魔神梭,便已经落空在他的身后。 “我以后也怎么了?”赫敏眉毛高高扬起,眼睛里闪着危险的光芒。 寿康宫这边,周太后刚走不久,姜太后就又出了寝殿,试图出宫,正在极其败坏的和侍卫周旋的时候,萧昀就回来了。 他们还需要重新找到合适的地方,把之前所花费的努力重新再来一遍。 金诚倒还有些蒙圈,这太不符合他的性格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他见陈夏笑呵呵地看着自己,也不知道他此时在想啥。 绝大部分都是学了点皮毛,表演性质的花拳绣腿,也有不少孩子表现的很凸出,一看就有扎实基础,动作不但难度高还干净利落。 ------------ 第39章 豪横聘礼 “说得好!” 朗朗的笑声惊醒屋内的人,齐齐扭头看过来,陆善渊目光落在为首的明黄龙袍身上,吓得跳起来。 “太子殿下!”陆善渊惊愕一瞬,忙上前行礼。 陆菀见到太子李皓宇,又惊又喜,心道皇... 底下的王天佑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披头散发的王乾,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昨天是抱着这样的想法让他认罪的,若昨天真把罪名给定了下来,那他岂不是白白的冤死了? “那我俩的面相呢?是否合乎吉人之相?“龙仔对刘三爷的这些破规矩有些哭笑不得。 “太容易暴露了,还是去森林吧,走。”万磁王带着一批变种人步行消失在森林里。 另外一边,艾薇尔也不是很好受,因为面对的敌人实在是太多了点。圣骑士和细剑剑士两人分开攻击,再加上圣骑士本身的治愈就覆盖了两人,根本没办法让他们瞬间失去战斗力。 “兰娆。”兴邦将军府的当家主母沈氏皱了皱眉,她怎么都没想到兰娆竟然会当着龙傲天的面跟严正呛声。 临走前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的人,那人没有半分动摇,无奈摇摇头,将门关上离开。 皇帝想他怎么做,如何说,他大抵都能给努力办到,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而周言则是脚步丝毫都不曾停顿,直接就穿过三生黄泉、彼岸奈何等异象,沿着来时的道路离开了黄泉魔宗所在的秘境空间。 有些反派强大,在于他们的个体。有些反派强大,在于他们的精神。 辰云看着,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该出手了,想必他们在拉动了刚才的那一弓恐怕体内的神力已经消耗完,如果自己不救,他们根本就难逃一死。 她那挑衅的目光,让夏侯沉霄的心活生生从一片冰川寒雪中劈出一条火道,熊熊燃烧。 而验灵石两侧的二人看到验灵石上的字迹后,瞳孔都是在瞬间收缩了好几倍,眼睛瞪的老大。 “不必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刘思涵摇头笑了笑,然后松开车子的手刹,朝欧阳南辰住家驶去。 随着催醒在千里先生的身上爆炸,大家都发现惊呼,急忙跑过去查看起千里的情况。 “等等!窦夫人怎么不听我把话说完,就急于将我送走,莫不是为了掩饰什么?如果我说,娇月的死因并不是人为,而是其他呢?”温玉蔻仍然不慌不忙,定定观察窦氏脸上的每一丝神情的变动。 李伟东怀疑自己耳朵听出了,陆泽浩跟关耀琦也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台下的两千多观众更是一脸懵逼的状态。 金光一闪,四仪灭魔阵发动,将两只七星武王境界的妖兽困在阵中,四把上品鬼器长剑抛出,化为威力惊人的雷电,火团,冰球和万道剑气。 的是害怕自己伤害了对方?还是害怕自己不帮助他们对付洪家?不然为何两人今天晚上都来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 “暗影,不要跟我抢着抗怪,由我天卫在这里,不需要你的帮忙。”就在我打算死死的缠住费拉德时候,擎天柱大喊着冲了过来,直接将我推到了他的身后,提起巨锤便冲着费拉德呼啸而去。 因为第一个任务太考验人品,抢怪的人又多,做到第二个任务的玩家不多,所以众人到达并不算拥挤的雨水镇后,都不免松了一口气,然后才拿出任务道具——套绳,准备开始捕捉水牛。 ------------ 第40章 赐婚圣旨 “不不不,完全是误会。”文信侯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我今天只是给陆老夫人表侄孙女下聘的。” “哦,那吕侯爷今日来与陆大姑娘无关咯?” 瘦而有劲的手指在茶几上一下一下敲击,震得某些的心肝快发病... 海边烧烤,因为海风的吹拂,带着酒气的晚餐让人觉得身心都有些惬意。 “看来,这里的确没那么简单!”郑辰在进入这里之后,其实就已经感觉到这里的不对劲了。 东海龙王也是有些诧异,但是让韩湘子一个本来就是神仙的人成仙对他来说也是易如反掌,也没说什么,他真正意外的是,陈凡竟然可以重新造出一个八仙来。 只是在昏迷之前那惊鸿一瞥,那道带着半边紫金面具的身影…成了秦宇的痛,成了他的心病。 不过,不要以为麦子装进了袋子,麦收这事就算是结束了,这还不算完呢,接下来的两三天里,还得天天拿到太阳下晒,要不然,麦子发了霉或是长了芽,这一季就算是白忙活了。 就在此时,一道大喝声忽然从城内响起,只见两名士兵向着我们走了过来,气势汹汹。 蒙面少年踏前一步再行杀手,法相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摆好拳法自保,正当第二个回合一触即发之际,一个声音响起。 虽然知道秦宇是误会了,虽然知道如果解释了,或许能够冰释前嫌,可秦宇那种发自内心的厌恶和反感,彻底刺痛了貘锦绣。 暖墙的墙必须要盖成双层的,可以说是冬暖夏凉了,还是很实用的。 刚才还要死要活的陆达顿时换了一副嘴脸,抡起拳头来一拳轰在韦彬的脸上。 我没法说出那究竟是一种什么味道,但它就是与寻常的腐臭不同,闻的次数多了,我第一时间就能反应过来。 越想,夏柒柒只觉得心头怒火,更是不断‘蹭蹭蹭’的往头顶上冲了上去了。 所以即使地面已经被深海王的怪力崩出了密密麻麻的裂纹,他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桌上有几张辞职报告,有的干脆连辞职报告都没有,直接就走人了。 而石墨完全就是一个误会,他特么脸皮忒厚,见他们几人围坐在火堆旁窃窃私语,大大咧咧的跟着坐下来了,也不管有没有人邀请他,不插话不捣乱,就一脸认真的听你讲。 主席台上除了主持人弗雷德里克之外,还有本次会议的几位发起人和召集者,他们一个个面容整肃、表情凝重,仿佛发生了第三次世界大战一样。 因为眼前,看到的,都是赫璟墨跟这个卿素素在床上缠绵悱恻的画面。 原本想等来到这儿,找机会将木气输进段韵芳的娇躯里,借此来克制她。 “怎么样?我的总统,坦克的实验怎么样?”欧阳彦青有些洋洋得意的说道。 又是一阵暖风吹来,吹的人莫名烦躁,花郎一双眼睛瞪的很大,脸上的汗水直流,他就这样瞪大着眼睛,好像在想什么事情,又好像只是想瞪大了眼睛,只有这样,才能够消除他此时的愤怒。 巧克力在不久之后就送到了,夜羽那个时候依然是在思索这句话的意思,若不是秋月叫了夜羽只怕夜羽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送货上门的人让自己付钱的手势呢。 ------------ 第41章 上吊 陆老夫人回神,暗扯陆善渊,齐向太子行礼,“多谢太子殿下。” 至于焱云鹤,论官职受不得侯府之礼,陆善渊被陆老夫人瞪着,只好拱手,“辛苦焱大人了。” 谢知衍淡淡抛出一个致命问题,“陆老夫人和陆... 景墨轩凑到韩水儿的耳边,薄唇微启,在韩水儿的耳朵上轻轻了咬了一口。 在遭受中国军队第一轮手榴弹攻击时,冲到最前面的鬼子基本上都被手榴弹雨消灭,稍后的鬼子立即按照日军步兵战术操典规定,趴到地上,匍匐前进。 她并不常见君谨言喝酒,而且他就算在她面前喝,也通常都是浅尝而已,从没有像今天这样一下子喝那么多的。 狂霸异世和狂霸傲世等人一惊,对方竟然是慕天集团的人?而且地位绝对不低。 蔡光良觉得自己这时候如果再不试探一下王鹏,那可真是太蠢了。 原因无他,周围传来阵阵肉香,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在举行宴会,当然知道的就是一阵后怕了,因为这肉,是人肉!想想便足以让人胆寒,当然除了某些心里变态的以外。 因为那些海兽已经登陆它们的数量以及实力实在是太强大太庞大了,根本就不是他们天涯山庄这一点薄弱的实力可以对抗的话,阻止他们前进的话,你这些人恐怕都有深邃的哲理。 她接受他,慢慢随他沉沦。她是孤独的,孤独的只能让自己以这种方式活下去。 可是电话还没打完呢,酒吧的们已经打开了,田秀秀居然被一个秃头纹身的大汗夹着脖子,给拽到了门口。 南无忧也告诉过他,四年之前,她从东梁国回来,就睡了差不多一年,第二年的时候,沉睡的时间少了,也不过是因为她给自己施针,强自提神的结果。直到第三年才算是好了些,但是却到了十五月圆之夜便会嗜血疯狂。 看到驾驶舱就在眼前,舱‘门’突然开启,苏珊想也不想就钻了进去。 但是苏珊现在却深深地觉得自己被坑了,她不光要一直挂在网上,而且还得解决肚子问题,下午还有漫长的体能训练,简直想想就头大。 除此之外,他们连那个黑衣人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有胆量跟她做对,把那黑衣人藏起来呢? 众人对视了一眼,连忙告辞出来,等离开了御花园,才忍不住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哎,对方明明看起来很无害的样子,为什么他们却觉得比面对大理寺的七十二般刑罚还要恐怖? 铃儿看见艾栗有些惊讶,她只是随便说说,他怎么真的回来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一点通? 她不是嫌弃那里怎么样,而是让她有不好的预感,她就是不喜欢。 君无心回过头,冲着沐绯烟微微一笑,“不客气,说来我之前见过你,不过当时你没看到我就是了。”这就是大哥要他们保护的人吗?的确是太弱了一点。 无痕似是能听懂一般,看了容浅一眼,转身,一甩马尾,朝着前方奔驰而去。 男的张了张口,伸了伸手,想要说什么,却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看到那一道气势汹涌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足踪。 史密斯也吃了一惊,但他一看出是安妮,当时就笑了,安妮安然无恙,那上官风也肯定没事。 ------------ 第42章 堵奸夫 太子一走,文信侯悻悻告辞。 陆善渊赔笑亲自送出大门。 留在堂中的人不敢吭声,都在等陆老夫人示下。 陆老夫人长长的出口气,看向陆菀,“谢府送来的聘礼……” 陆菀一笑,“谢世子已送... 再知道对方已经开始准备之后,苏源再一次压制了自己的穿越进度。击败达克赛德之后,他的穿越进度已经达到了百分之八十。这也是他全程只跟达克赛德一人交手,几乎没有猎杀其它新神族的原因。 会请他这么一个铁路上的年轻人参加,因此,喝酒的时候总是拉着苏明阳聊天,想要了解一下。 在靳青失踪后,福泽帝将皇位直接传给了太子,自己则带着富贵四处游走,直到死去的那天。 一身黑衣,一袭长发,衣不染血,遗世而独立,就像是出尘的剑仙。 打开定点位置,息绣他们要前往的位置和程依雪他们组离得很远,期间应该不会有交集。 闺蜜的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连连问孔瑶龙昊乾在哪, 为什么不好好保护孔瑶。 虽然如今八贝勒,诚亲王,恒亲王,十四阿哥这些人,不是死的死,就是病的病,也没有机会来捣乱。 三人和阿羡一起配合,息绣和卿之勋攻击胡晶兽的眼睛,黎徴枫和阿羡则想办法将它的尾巴给卸下来。 看到任务的时候,范莽的心情就不是那么好了。达克赛德,不知道该有多强。而且对方一直没出现,就像是悬在头顶的剑,让人很难安心。 范莽可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弗兰克非常的嚣张,完全没把他这个MIB新人放在眼里。 众人正聚精会神地望着眼前的打斗,忽然郑林抱着脚嚎叫了起来。他们见状也是一脸懵。 陈晨大松了口气,自己刚刚付得起,不过付了饭钱就没有车费了。 只不过么,这一脚的力量,完全超乎了它的想象,确实,借助这一脚的力量,他是飞出去很远很远,可是由于这一脚力量过大,导致它整个身躯,就好像巨石一般,被深深的镶在了很远的一座大山内。 看着全身覆盖着机械铠甲,手拿三叉戟,体型又比竞技场还要高大三倍的人形巨物,众人那是要多震惊就有多震惊,众人非常肯定,如果这货发起攻击,那这竞技场非得被当玩具一般,被击入海底不可。 整个大厅完全可以用金碧辉煌来形容,一望简直看不到边际,只能看到两边整齐地隔开一个一个的位置,每匹马儿都有专属的场地,并且空间充裕。 如果这雨一直下下去的话,今天糖葫芦肯定是没办法卖的,那就只能靠卖饭赚钱,不然今天零收入。 在衍城,因为他太过年轻,组里有些护卫对他做组长不太服气。认为他沾了跟东家是一个村的光,才会升到这个位置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泉水里的“无双剑姬”以“破空斩”作为位移赶到,只见她手中的细剑横放在胸前,挡在了郑鸣和等疯之间。 苏欣本是不喜欢整理的,但尹柔硬拉着她来了几次,说是在做好事的同时培养一下她的耐性,后来,渐渐的,苏欣也会自己主动过来了。 我相信,我的话应该能够警醒老马师傅,虽然我知道他现在的伤势严重,并且不久就会离世,可是我还是要说,要和他说明白,这事儿 算完,不然,我更加担心,他死后还会对刘达做些什么。 ------------ 第43章 灌上一壶绝子汤 陆菀心里冷笑,脸带关切,“表姑母刚才晕倒还小产了啊,药吃了吗?用过晚膳了吗?把身子弄坏了可就不好了。” 外室属私通,其子女私苟而生,身份比贱妾还要低。 赵如意外室的身份还没揭开,私生一双儿... 二太太看着乖顺的容华,嗓子隐隐做痒。之前的牙尖嘴利哪去了? 冷枭黑着脸并不说一句话,浑身冒着慑人的黑气,待行至春桂园,一脚踹开那闪着绿粉的雕花木门,嘭一声,半扇门扉被踹飞,惊得里头还不明所以的众八旗婆娘,纷纷抱头鼠窜,尖声大叫。 她冷眼旁观左染出卖种植基地,不让九里杀伐对八旗来招重创,怎么逼得冷世军那一辈人去找华夏军界闹? 赵姬,一个名动千古的大美人,本是吕不韦的意中人,最后却嫁给了秦异人。 她的美人痣却长在了鼻子上了,鼻管中心的凹凸处,像被点上了状元痣。 哎呀行了,多大点儿事儿,还你还你!你要喜欢,回头给你买十七八个去。 那边纪贞被邹采雨拉着聊天,但还是分了几分心思在这边,一开始没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最后这阵爆笑终于让她坐不住了。又凑了过来。 ps: 有作者说想拼看能不能进粉红榜前二十。。内个,我觉得我不可能的,但多少还是想收些粉红。。。 “该死!到底有多少这种节点?”伍子牛一拳砸在桌子上,郁闷地说道。 “我想秦先生这样的话未免有点太强人所难了吧,还恕我办不到……”皇甫蔷薇眉头一皱,有点不悦的说道,秦风这样说无异于狮子大开口。 看见秦风的表现,洛诗韵原本冰冷的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虽然知道秦风很厉害,但是也不相信手无寸铁的秦风能比这些手里面拿着枪的枪的家伙厉害。 而唯一有希望与之对抗的林易明显只是过来观光的,根本没有出手的意思。 为了拿捏住唐笑笑,用来要挟或者直接对付看重亲情血脉的总统,把她当踏板? 就算是周扬也没有办法把凤凰电竞学院内所有有天赋的队员挖干净不是。 幽二气力大衰,挡不住花重锦,捣药杵砸在他脑袋上,如晨钟响起,声音悠远。 如果不能在这一场比赛做出改变拿出好成绩,可能真的就要提前失去对于冠军的竞争力了。 不过并没有过多停留太长时间,云璐只是瞄了眼,视线从顾成身上转移到颜洛妹纸,后者正默默的工作着并没有注意到被管家看着。 十分钟后,总共二十辆重卡运输车连成一条线浩浩荡荡的驶出了骑坎布图矿区,直奔据此约两百公里左右的卢本巴希方向而去。 安柠希望秦埘越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但解释半天,她发现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她这么执着的想要见时空创世神,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想要知道,他的丈夫,有没有跟时空创世神一样,留有一丝残魂活下来? 就在安柠心里寻思着要不要再弄点别的时候,秦埘越直接按住她的肩膀。 这天晚上,江遇回来吃的,乔沅夕晚上做了一顿韩餐,石锅拌饭配酱汤。为了这,她还特意从网上买了两个石锅,为的就要正宗。 ------------ 第44章 宫里添妆 拂晓低声道,“我听到赵如意说当年替侯爷顶罪,但侯爷截住了话头,后面就没有了。” 陆菀一脸惊愕,“顶罪?” “嗯。赵如意还有个哥哥,侯爷好像很怕他。” 陆菀若有所思,看来赵如意的身份真得彻底的查查,不知道嘉行查得怎样了。 不到半个时辰,书鱼和冬青就回来了,两人搓着手在炭炉边驱走身上的寒气。 书鱼笑着说,“雕花大床搬走的时候,表姑奶奶那张脸啊难看死了。” 冬青哼了声,“该,敢偷我们夫人的东西,这就便宜她了。” “啊,对了,奴婢到颐寿堂时,听到老夫人命人准备马车将表姑奶奶连夜送走呢。”书鱼搓了搓手走近。 陆菀笑笑。 祖母还算利索。 冬青噢了声,“人家是心疼姑娘的银子。” 书鱼探头去看,“咦,是映雪姐姐。” “好。” 不一会儿,五个丫鬟和陆菀热闹的围着热锅子畅快的吃起来,还温了两壶桂花酿。 “印子钱咱收着吧?六万两呢。”冬青财迷眼亮晶晶。 她要的是,釜底抽薪,要这些人自食其果,彻底泯灭! 不一会儿,知若做了一桌子菜和夕颜一起送进来。 “我也去帮忙。”书鱼欢快的跟了出去。 “冬青,明日将母亲嫁妆的铺子庄子的地契清点好。再去找吴嬷嬷确定侯府正常开支是多少。拂晓你盯着钱大管事,让他将印子钱全部收回来。” “快请。”陆菀忙道。 她是陆老夫人身边的一等大丫鬟。 “大姑娘歇息了吗?” “一步步来。”陆菀没再多说。 “凭什么给她啊!那可是醉江月赚的,是大姑娘您的。”冬青噘着嘴。 “哇,这么多菜啊,来,我们一起吃,热闹热闹。”陆菀心情很好,招呼几个丫鬟。 她很清楚,赵如意留在陆府是个大祸害,会勾着父亲犯浑。 “还没呢,正在用膳。”外面小丫鬟答道。 她会全部拿回来,但区区六万两,还打不垮陆府。 祖母应该对引狼入室后悔死了。 陆菀在她脑门一敲:“放心,以后都是你这位大掌柜的。” 陆菀一笑,“给祖母吧,要不她该哭了。” 知若开心的跳起来,“这可不够吃。夕颜,我们去弄个热锅子,小厨房还有好些菜呢。” 书鱼掀帘出去,“映雪姐姐,大姑娘请你进屋呢。” 书鱼几个赶紧收拾碗盆。 映雪一脸欣喜,对陆菀福了福,“大姑娘,大公主和礼部侍郎大人来了,老夫人请您快去呢。” “啊!玉懿姐姐来了!”陆菀高兴得蹦起来,“我更衣马上去。” “哎,那奴婢先去禀报了。” 知若和拂晓赶紧给陆菀梳妆更衣。 见到李玉懿的一刻,陆菀眼泪差点掉下来。 大公主,是她这辈子的贵人。 “见过大公主殿下,见过侍郎大人。”陆菀含泪笑着行礼。 李玉懿亲自笑着拉起她,“好了,姐妹之间,行什么礼。” 陆老夫人有些惊讶,大公主是第一次亲自登门,以前都是派人来接陆菀去玩,没想到两人的关系这么好。 “咦,你这伤是怎么回事?”李玉懿忽然冷了脸。 陆菀眨巴眼睛,睫毛挂着泪珠,这是替她撑腰来了? 陆老夫人一慌,就听到陆菀的声音,“不小心碰到的。” 李玉懿瞪她,“这脸是被打了?谁敢打你给本宫站出来!” 刚松口气的陆老夫人头皮一紧。 陆菀忍着笑,脸基本消肿了,大公主是想让陆家人知道她护着自己。 陆菀娇声唤道,“玉懿姐姐……我没事了。” 李玉懿气得手指戳她脑门,却不想放过陆家人。 冷着一张玉脸,“陆老夫人,本宫非仗着皇家身份托大。因母后与秦夫人乃闺中密友,本宫与菀儿自幼玩在一块,情同姊妹,本宫护短,谁敢欺负菀儿,本宫必为她撑腰?望陆老夫人吩咐陆府所有人,多照顾菀儿一些。” 陆老夫人只好称是。 李玉懿不想陆菀为难,转而一笑,“礼部侍郎大人亲自送父皇的赏赐来了。” 礼部侍郎命人将皇上的赏赐抬上来,“陆大姑娘,赏赐清单太子殿下已送来了吧?” 陆菀行了大礼,“有劳侍郎大人,清单太子殿下已给小女了。” “那礼已送到,下官便先告辞了。”礼部侍郎知道大公主还有话,自觉的先离开。 李玉懿也不管陆老夫人,拉着陆菀站起来就走。 “走,去你的玉颐阁。我给你带母后的添妆来了。” 跟着她来的宫人浩浩荡荡的跟着一路。 被晾在一边的陆老夫人只好行礼恭送。 整个陆府都震惊了,太子来了,大公主也来了,还带了皇后的添妆,陆府虽为侯爵,皇族从来没有亲自光临过啊。 李玉懿刚落座就亟不可待的吩咐人将一个红漆雕花大匣子抬上来。 “这妆匣子是母后给你的添妆。” 打开一看,满屋子都亮了。 妆匣子里装着满满当当的一整副金螺钿嵌五彩宝石头面。 一支翡翠顶簪、一顶珍珠冠、一对玳瑁蝴蝶鬓钗、四对鎏金嵌玉长簪、一对灵鹊长坠、一双翡翠耳琅、一对翡翠手镯,一双掐丝红宝戒指、一堆小钗啄针、花钿。 奢华的头面该有的应有尽有,一样不落。 见惯世面的陆菀也惊得瞪大眼睛,“这幅头面……不是皇上送给皇后娘娘的生辰礼物吗?” 她在皇后入宫第一年生辰宴席带过,当时就惊艳了全场。 “是啊,母后说她年纪大了,不适合如此鲜嫩颜色了。” “还有这个。”李玉懿将一个手掌大的红色蜀锦荷包塞进她手里。 陆菀打开一看,竟是一叠厚厚的千元面值的银票,足足有三十张。 “玉懿姐姐……这太多了。”陆菀惊到了。 “这能有多少,是母后给的,你敢违抗懿旨?”李玉懿故意板脸。 陆菀娇嗔,“不敢。” “要不是怕有人眼红,母后至少还要给你塞五六副奢华头面才够。我嫌母后俗气,送黄白之物,母后说你打赏人买铺子傍身都用得着,还是我母后想得周到。” 李玉懿抿嘴一笑,“我送你的就磕碜了,就一套玉碗。” 掌事女官捧上来一个盒子打开,薄如羽翼的翡翠玉碗晶莹剔透,美轮美奂。 陆菀瞪大眼睛,“这……不是皇上送您的及笄礼物吗?” “父皇送我的礼物多了去了,我就随便挑了一样给你。” 李玉懿随意道,“这个东西就是漂亮点,并非皇家入册之物,父皇借花献佛罢了,你若不喜欢,就把它卖了,换点实用的铺子什么的。” 陆菀眼泪要掉出来了。 大公主和皇后为她想到了这一层,还为她想得周到。 她们是怕自己嫁给死人日子不好过。 前世,她身体不好,又生气,谁也不想见,闷在房中直至出嫁,等到赵如意带着一千两银票给她时,才知道大公主差人过来给她送添妆。 她竟不知道原来送了这么多贵重的东西。 ------------ 第45章 驸马之心 拂晓低声道,“我听到赵如意说当年替侯爷顶罪,但侯爷截住了话头,后面就没说了。” 陆菀一脸惊愕,“顶罪?” “嗯。赵如意还有个哥哥,说是要来京城寻她,侯爷好像很怕他。” 陆菀若有所思,... 某些冒险团是专门担任雇佣兵的冒险团,除了打仗,什么任务都不会接。而异世界这边,战争刚刚好就最不缺少的事情。特别是阿尔萨山脉北方的这片广阔的土地,就更加是战争盛兴之地。 “恩”周若水起身没有去床边而是走到桌前将药碗端过去,亲手喂他喝下才放下心,才依依不舍离去。 果然,叶风凌此话一出,在那木长老的眉头便是皱的更加难堪,手中甚至还有着一股淡淡的魂力爆发而出。 当初在菩提秘境的时候,她和沈轻鸿分别得到了不同的传承,之后的一年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修炼,把得到的灵玉和灵晶花了个七七八八。 一舞结束便是赏赐,听杨为振振有词的一口气念了诸多宝贝,待曹氏谢恩归去,陆珏才一眼错愕的看着杨为,那意思就是问我什么时候赏赐过这些? 特种兵退役,就算回归社会,可满腔热血必然向往紧张刺激的生活。没有办法才做保镖,现在有机会天南海北到处寻宝,不但刺激,还能为国效力,找回流失国宝,这才是他们梦想的生活。 之前一战,司徒香一脉之人全都死的死,投降的投降,现在地脉之心里面的这些人,全都是在那一战中负伤被囚禁之人,战力有限。 周若水望着立于门口的人一脸幸福温柔,而周若宁已经显得拘谨,微微退后两步,将头低得低低的,就当自己不存在。 “可都好了?”霓裳进来的时候,沈轻舞正把那轻纱别再发间,虽说有轻纱遮掩,可那一块黑斑却依旧十分的打眼,看着也只是欲盖弥彰的模样而已。 或许是被他弄得有些烦了,伊丽莎白二话不说,就是一道使者魔法打了过去。 他手指连弹,弹指间剑气喷泄而出,如同疾风骤雨一般射了过去。 不列颠卡伦狄姆城内,马克西姆斯将高卢近四个月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阿庇斯。言语间,担忧阿庇斯现在的处境和回去后的安危。毕竟,现在的高卢已经不是之前的高卢,一路上,会有多少人想至阿庇斯于死地。 漆黑一片,从窗户透进来的光亮,只能让他们隐隐约约看到无数个整齐堆放的箱子。 苏子瞻的实力让他们所有人都是瞠目结舌,刚才那些被金蛟剪秒杀的修士中可是有斩道境界的巅峰星君存在,而现在苏子瞻却通过了考验,岂不是说苏子瞻的实力比那些斩道境界的修士还要更强大吗? 王昊气得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了,不过,他却不得不承认,傻强的话,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惠岸行者脸色一变,不知想到了什么,不待王川说完,便擎出一根混铁棍,当先一棍便朝着王川打来。 “不过是向家的走狗而已,也敢在我面前放肆!”云逸缩在袖中的手掌缓缓收起,不屑一笑。 连巨型章鱼怪都在他的手中走不过一回合,他们这些人,哪怕就是来再多,也只是给他送菜罢了。 ------------ 第46章 审问贺嬷嬷 陆菀心底涌出难以言喻的委屈。 上一世,她被困在废院中整整一年,自生自灭,绝望又煎熬。 病了,没人管。 饿了,没人在意。 身边的人都希望她死。 从开始委屈难过日夜哭泣,到后... 你能在有生之年想明白顾家以后的路,确实难得,不是朕看不上你,而是你以前太……无能了。 至少,是真的死在了一起,而且,是在两人的家里,这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不知是她若无其事地爬起来的行为,还是那白裙上的处子之血,或是被他戏耍了仍然笑得妩媚的容颜,龙天行鬼始神差地摘下一块玉佩,扔到了梳云怀里。 慕容栩每日都会去校场,而且还要巡逻,这边关的事务繁多,他能与秦蓁说话的时候并不多。 慕容家一门忠烈,到了慕容栩这里,也只剩下了他一人苦苦支撑着。 晚上,瓶子又亮了起来,她再次服下液体。这次她找回了原来世界的记忆。 “我都这么可怜了,娘连一个鸡腿都舍不得给我吃吗?”楚浅月双手贴着脸颊,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就在他们三人走了不久,红衣装扮的男子。骑着汗血宝马来到了三岔口,他停下用他的鼻子嗅了嗅,向江城方向追去。 他只觉得一阵酥麻之意从尾椎骨一直延伸到自己的后脑勺,让人根本生不出抵抗之意,反而身体有种诡异的异样,让他全身的气流朝着下面俯冲而下。 古掌教上剑锋,出乎慕容剑羽意外,他并没有问东问西,只是看过慕容剑羽平安无事后,说了几句话,便出言告辞了。 韩司佑抛去她妹妹这一条,其实他是对这个男人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不过现在他看不起那个男人。 沈君不认识这是什么风暴阵法。囚笼阵法扑向圆的风暴阵法。这一刻,沈君很紧张,囚笼阵法和圆的风暴阵法相撞的时候,心提到嗓子眼,圆的风暴阵法变成盛开的花,一瞬间就将囚笼阵法的风力吸得干干净净。 在把轩辕慕夏介绍给这个兵力统领,务必让其好好照顾这几人后,兵不战就准备离开。可没想到这个兵力却面露难色,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 他明明也中毒了,为什么还要去拼死救人?她多么希望,他能任性一些,就像无比自我的她那般,不顾任何人的死活,只在乎自己所想。 在他们谈话时,一辆白色超级跑车停在了f大门口,引起了一阵轰动。 叶蓁一直觉得有道视线盯着自己,自她交出荷包开始,她下意识的顺着视线看去,只见君少念一袭黑衣,目光炯炯的看着她,面无表情。 齐鸣凌空而立,头发乱飞,浑身戾气冲天!此刻他的情绪确实有些不受控制了,脸色有点癫狂,虽然身上气血有些虚弱,但是身上气势却很猛烈。 虽然吕玲只给齐鸣说了三句话,但是齐鸣觉得这次出关非常的划算,因为他觉得吕玲最后一句话说的十分的有道理。 无极门,只有真正晋阶到了师傅辈后,才不会被降级了,才不会有朝一日被无情的逐出师门。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得归功于无极门优胜劣汰的晋阶制度。可也正是因为这种制度,无极门才兴盛到如今。 ------------ 第47章 你可想活? “哎,对了,珍宝阁最进出了许多新品,据说过两日要开个拍卖会,说是有稀罕的珍品呢,到时候我们去瞧瞧有没有喜欢的玩意?” 李玉懿看着发怔的陆菀,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发什么呆呢?” 陆菀回神,... “如果他要跳崖,朕能阻拦吗”?秦云荻淡漠的扫了他眼,“是他自己一心求死的,不能怪朕”。 “大家都觉得你必死,也好;但是你一旦露面,结局恐怕比死都惨。”苏西说道。 “只谁能继任,圣上还在犹豫,顺天府尹陆泽,据说为人忠直,究竟如何还得细看。”虞沨又说。 华凤兰美眸深处涌动着痛楚的眼神紧紧盯着她们,揪紧手里的帕子,指甲深深的陷入肉里,再多的谣言、再多的挑拨离间也比不上此刻亲眼所见。 “沐沐……”白刹一脸委屈的看着她,“你不要哥哥了?”他的语气要多悲愤就多悲愤,看的旁边当背景板的胖子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 一清醒过来,意识到了夏天刚才的作为,解可绿的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恐惧与愧疚交杂之下,点点滴滴的泪水,像是珍珠线一般,滴落而下。 这种温暖的日光,可以让人放弃一切的警惕心,但,夏天心中的懒懒的情绪才一生起,当即,夏天心中就是一个警醒。 “再走走吧,要说就十层楼左右,我怎么觉得这么累。”马大叔已经满头是汗了,脸色也有点苍白,端木青鸾拿出一个白色的手帕要给他擦汗,马大叔顿了顿,犹豫了一下,倒也没拒绝。 只好拖过一时,送走这尊太岁,老王妃面前倒能应付过去,大不了买通几个奴婢,让她们背这黑锅,也就是罚上几月月钱,难道砸两套茶具还能要人性命不成? “那你让厨房给皇上熬碗核桃乌鸡汤过去”,华凤兰不放心的交代道。 因为这帮人的感觉就是,国家培养我了,等我完全的有了能力之后,再次直接汇报给国家一个难看。 君怀宇看着林月认真而专注的神情,本来心中因为她没规矩的行为有些许不满,随后就没了,因为她并不是对他不敬,只是天真,加上不懂宫里的规矩以及对药方太过专注,才忽略了这些细节。 只见那个魁梧霸道的大金刚,威猛无铸的挥拳狂砸,刚猛霸道的金刚护法恍如发狂一般。 杨墨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看向陈宇的眼神当中也带了几分警告。 结丹期修士又不是烂大街的东西,哪能遇到就遇到,王乐内心一阵腹诽,可却不敢表现出来。 王乐听了久久不能平静,更让他不能静心的是,伯梁王居然见过仙。 而这些乃是一些成道于春秋战国之前的存在,因此这些成名的存在,在其自身的傲骨之下,是绝对不会称呼那位为‘黑龙陛下’得。 “果然是好手段,天雷罩顶,四极镇压,无可退避呀!”一名魁梧的汉子看着被天雷罩住的七岩山喃喃道,眼神迷离,似乎在做什么决定。 别说身旁的人,恐怕就连贾布道自己做梦都想不到,前脚还有说有笑,后脚唐龙竟然就动起手来。 一道道浓郁的海水,在其疯狂涌出的火焰之下,四面八方之内的海水被其蒸发的白雾冲天。 ------------ 第48章 待宰的鱼 陆菀难得睡得沉,美美的一觉,待醒来,已日上三竿。 吃过早饭,知若就将狗蛋儿的事情给报来了。 “他今年十三岁,父亲以前是马贩子,早几年过世了,家里没了生计,母亲长期卧病在床。哥哥十五岁,本在... 可是时间在一刻一刻的过去,掌门及堂主长老们仍然在讨论血禁试炼的事情,说过来、说过去还是那一套。 回到七玄门之后,他并没有和韩立见面,而是先看看韩立这段时间做的怎么样。 等这股气流消散的时候,韩渊驭使的玉玺金龙,已经再次飞回到了韩渊的身前。 若不是能一眼看出对方身份,以及跟顾林希的关系,齐风恐怕会被他这种眼神直接给弄炸了。 “怎么样!我就说最后出场很有仪式感吧!”林景落在一旁,不着痕迹地堵住出马武将的去路,一旦想逃跑,他会立即出手。 苏青宁的话,就像蜜糖,轻轻的落在苏橙的心间,让她倍感满足。 一楼的墙体并没有发生异变,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但此刻楼下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可,究竟是谁做的呢?那家清水吧有风哥哥的人,那人的本事竟然这么大。 指环侧面刻着一根金色的羽毛,羽毛刻的倒是栩栩如生,手指抚摸还有微微的凸起。 就算这事和她没有明确关系,她也应该知道些重要的事情,否则夜天翎对她的态度不会这样明目张胆。 挥挥手,对所有学生示意了一下,皇帝在几个侍者的引领下,走上了看台,坐到了最上面的宝座上。 随后就见一道血光炸裂,空气中躲避的几人身形再次出现,只是刚刚那个甩斗篷的人已经被劈成两半,尸体血水撒了一地。 毕竟救世军组织这次的核心任务,被自己用这种偷鸡的方式给完美解决了。 薄弈宁示意助理将那些照片收起来,面无表情看着不敢置信又恐惧不安的沈湘。 “你可算知道过来了?”温戚轻浅手中香茶,一边头也不抬对温襄道。 醒来的陆无双,见自己被一个陌生男子搂在怀里,又羞又急,没有思考,抬手就是一巴掌呼了过去。 郑经三人出门的时候,旅店老板仍然垂着秃顶的胶袋,没有任何收拾这里的心思。 我四下里观察了一下,这里依然只是个很普通的房间,不过,现在我已经断定肯定还有别的机关。 两侧,各色的珊瑚如同卫兵一样,整整齐齐的立在这条道路的左右,这里的珊瑚已经看不见白色和紫色的,最差的也是红色,时不时都有银色珊瑚,和金色的珊瑚出现。 现代的生物学,对于生物的进化路线,众说纷纭,有许多的假说和论证,也经历了无数的想象和推测,但是有一点,是主流生物界的普遍认知,也是人们现今公认的一件事。 陈汐忽然对这样的病例好奇,还不惜赌上自己的事业,这就有些奇怪了。 权逸寒看着她眸子里发出光亮的样子,脸上也洋溢出对设计的喜爱之情,心里情不自禁的生出几分温暖。 但是,她之所以会主动过来,无非也是想要让那个张律师知道自己的心意,明白自己的诚意。 更不用说,陆同方也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他还有自己的工作室。 ------------ 第49章 未来大掌柜 赵嬷嬷一怔,下意识的梗直脖子,“大姑娘大可送我去府衙,不过几十棍,难不成大姑娘新婚前想杀人不成?你就不怕被人说你恶毒……” 啪! “不会说话,直接割了你舌头!” 拂晓一巴掌过去,打得... 轮到夜子,她唱了首日本歌,听着很熟悉,就是不知道她唱的是什么。 四大黑柱分别树立在东南西北四大城区,人们发现,阴阳颠倒,天地变异,这四支柱子就是罪魁祸首,如果将它们攻破,那么便可以扭转局势。 荷塘倒是不深,但初秋的塘水有些寒凉,姬耀不顾一切地跳了下去,他倒是英勇,但毕竟只不过是个七岁的孩童,等找到明月环之时,已然支撑不住,若不是路过的金骑卫救起了他,怕是性命都要交待给了这荷塘。 所以阿九早就想通了,要在官大一级压死人的古代好好地活下去,就必须有钱有地位,既然已经付出那么多,那么郡主的身份自己并不打算放弃。 一看之下,萧墨发现血影魔竟再次失去了踪迹,他面色一冷,从储物袋中取出‘巡天镜’,尝试着向内输入内力。 铃铛服下之后,感觉好受些了,再加上玄力的恢复,总算是对这片领域又有了不少抵抗力。 说起来,这卫天赐收获的这般多灵材中,有大半都是来自于北苍国的敖坤以及洛粼,若不然,单凭其一人之力,哪里有这般多收获。 秦役回到她定好的客栈里,一声不吭的轻抚着琴身,双眸暗光流连。 “现在就将你的神识附在上面。”暗皇轻笑摇头,随即猛然闪现在萧墨身前,将托着‘牵机锢魂’的手向着萧墨缓缓伸出,目光似不经意的撇过一旁的明与玥,意味莫名。 只是,权衡再三,那卫天赐竟然立在空中,没有半分要逃走的样子,亦没有摆出放手一搏的姿态。 他只是单纯的认为,洛轻岚的本事虽高,但也许不足以治他身上的特殊伤势。 蒋慕渊已经知道皇太后应允了,只要她老人家不反对,哪怕圣上不高兴,安阳长公主最后也会应的,而他的父亲亦是如此。 洛朝被击中,一个手抖,明明想操纵英雄回塔下的,但是,自己的手气好像不听话似的,于是,在野区打完蓝出来的典韦就眼睁睁看着自家妲己头也不回地冲敌方塔下而去,九匹马都拉不回来。 知道自己刚刚的表现不太好,江亦临下意识想说点什么挽回一下,可是话还没出来,就听到有人叫了洛朝的名字。 除了她顾忌外人忌讳她丧夫的身份,必然也是害怕背后的飞短流长。 男人一进门就开始脱裤子,吓得于曼娜不断扭动着身体,想尖叫,想求饶,却因嘴里被堵了东西,而无法发出一丝正常的声音。 回礼什么的好在可供选择的范围不大,正好程淮之说合起来置办席面,他就直接指定黎容去办了。 那边刘长青多少有些担忧,也同样走了过来,悄然扯了扯谢灵的袖子,以目示意,透着几分警告之意。 “做什么事情还不得赶早?”姚氏道,“你瞧瞧她们姐妹先前捧着慈姐儿那模样? “咦,这个时候谁会给我发消息?”周院长有些疑惑的拿起手机。 ------------ 第50章 嫡子人选 “狗蛋儿叩见大姑娘。”少年清亮的声音响起。 陆菀睁开眼睛,看着跪爬在地上的少年。 “你可愿意跟着我?” “当然愿意,这可是狗蛋儿祖坟冒青烟儿,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少年趴在地上,不敢... 她忙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个暗粉色的酒葫芦,冲那些灵猴晃了晃,随后打开了酒塞,一股幽幽酒香就飘了出来。 不出所料。当她经过出口时数道爆炎符猛地爆开,剧烈的爆炸中夹杂着极细微的灵力波动。 我边想边咬了一口这他大爷的意大利酸菜馅儿水饺,顿时肠子都悔青了,根本就是普通的酸菜馅儿饺子嘛!竟然敢卖三十五块钱一盘儿。 伏名听得屋里继续传出来的话,皱着眉顿住了脚步,过得半晌方报门请进。他进得门来,暗暗一扫,果然在炕琴上看到了紫檀木白玉踏雪寻梅插屏,在靠桌儿上看到了紫檀雕螭战国玉壁座屏。 秦军把一罐罐猛火油放到投石机的料斗里,再扳动绞盘,投石机发威,一个个火球出现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对着车阵飞去。 我只好苦笑一声,做了个耸肩的动作,表示一言难尽,我也说不清楚。 我和老易一听石决明这么一说,顿时就傻眼了,这石决明也太变态了吧,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嗜好,要是有的话,他绝对会是一个最顶级的偷窥狂,连这个都能算出来我可真是服他了。 “哈哈哈……”陈老爷子乐了,连连点头表示赞同。陈乐也笑了,矜持的微笑不语。 “多摩埃,注怪迹活着?”虽然看见这只妖怪一动不动的躺在那,但是铃铛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罗玉成那句“你先别动”就喊了半截儿,刺啦一声响,罗裙倒是结实的没有裂开,莫清尘脚底正踩着光滑鹅卵石,反作用力下直直的被拉回来栽倒在罗玉成身上。 李天一冷冷的看着躺在地板上的那具尸体,目光中没有半分悲伤,只有浓浓的愤怒。 “长歌副会长,难道你不觉得你这样的决定太过于有失公允了么?”显然此时风行的着急程度一点也不比这位副队长来的低。 同时,也能说明,这些同学,保持沉默,是多数人的选择,他们选择旁观,是懦弱,也是正常的表现。 在这样的局势下,这个规模最大的军工总厂对山西老汉来说,作用再无数年前那般大,要不然他也不会因为被频频监控就产生了将军工厂出售给光头大佬的想法了。 严云星摇了摇脑袋,恢复了正常思维,‘恶狠狠’看了严紫衣一眼。不过屋里这么黑,后者哪能看得到无良主人‘恶毒’的目光。 成步云最后两句话中有话,林雷和迪莉娅两人安静坐在哪里,神色若有所思。 “兄弟!成交!”张逸伸出手掌,跟激动得浑身发抖的螃蟹击掌。 神教传人的事,他早就做好了打算,正如当年幽隐宫寻得他一般,他也找到了一位天赋极高的孩童,仇兰。 这还得了,这一横冲直撞赤藤国的国力将大损,罗伯龙也连忙飞身截拦。 压抑的气氛,在破军即将踏出测体殿的那一瞬间,被一道阴冷的声音打破。 “不准!我不同意!雷御风,我绝不同意!这是我们的孩子,我要生下来,如果……如果有什么,我要孩子!”慕一一心痛地看着自己的男人。 ------------ 第51章 夫君葬礼 陆菀看到祖母动容了,便乘胜追击,“祖母,府中那么多哥儿,宁哥儿最让人省心了,听话又懂事。祖母若是亲自教养他,将来成了大气,定会全心全意孝敬祖母。” “你是说让他记在你母亲名下,然后我亲自教养?”陆老夫人故意问。 “孙女想圆母亲的心愿,也希望祖母扶持出一位稳妥的侯府孙辈。咱侯府再经不起半点风雨了。幸好宁哥儿没有娘,若是像余修晏有那样的娘和姐姐,就算中了科举也会被人诟病,不会有前程的。” 陆菀的话正中陆老夫人心坎。 陆菀话音一转,低声道,“祖母应该知道,近几年,皇上轻世家,重科举选才,若是陆府没有一位有才华的儿郎顶着,将来前途未卜啊。” 陆老夫人身心俱震。 这正是三公四侯渐渐衰败的重要原因。 小姑娘竟然能看透这一层! 陆老夫人颔首,“你说得非常有道理,此事重大,待我与你父亲好好商议下。” 陆菀点头,“那是自然,一旦过继成了嫡子,才发现选错人就不好办了。” 满心算计的祖母对这样重要的事情,轻易不会开口说的。 余修晏要过继的事情都将她瞒得死死的。 今天她能对自己说要与父亲商议,说明真的心动了。 “族学先生说宁哥儿聪慧过人,学得很快,在族学会耽误他,我打算单独给宁哥儿请位在白鹿书院读过书的先生,就在侯府里教他。” 陆老夫人瞪大眼睛,“白鹿书院读过书的不都入仕了吗?怎会教授一小儿?” “正好有一位老翰林已告老还乡了,他与我外祖父关系如兄弟,我求求他,应该会答应。”陆菀自信道。 凭外祖父和他的关系,这位爱才如命的老伯父定会帮忙。 陆菀下决心,要给陆修宁砸出一条阳光大道! 陆老夫人被陆菀的话震惊了一路。 在她心目中,陆修宁成了她心中最优秀的孙儿,而且有陆菀一力扶持,说不定还真是大才。 陆菀将老夫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赵如意的一双儿女,今世休想认祖归宗! …… 晋文侯府在武安侯府相隔五条街的东市宣阳大街上。 马车还没到街口就发现道路堵了,前面早就一长溜排满了马车,门口有官吏在指挥马车。 整条街都挂满了银边白幡,一眼望去一片皓白。 她当然知道皇上看重谢知衍,死后还跳级追封呢。 “这么隆重?”陆老夫人有些诧异。 “皇上命礼部亲理,自然要隆重。这些人啊,定是因此,都赶来祭拜,好让皇上知道他们也是看中谢世子的。”陆菀低声道。 “啊,原来死了还有此等荣耀啊。”陆老夫人叹道。 “请问是刘老夫人和陆大姑娘吗?”有人上前行礼。 陆菀隔着窗帘回道,“正是。” “下官乃礼部郎中,特在此等候陆老夫人和陆大姑娘,请随下官走另外一条街,前面堵死了。” “有劳。” 谢知衍的大丧要停灵七七四十九天,祭拜的人也会依照官衔等级分批前来,否则,车辆排队都该塞到朱雀正街去了。 马车到了西面侧门,有小厮候着,直接将马车引进了内院。 这里是与谢家沾亲的女眷引到此处进门,二夫人曾氏带着仆妇们在二门处迎客。 因礼部郎中亲自带过来,小厮更是重视,见是武安侯府的马车,便知道是谁来了。 赶紧端了梯子放在马车边,老夫人和陆菀下了马车。 曾氏见到她们赶紧迎上前,看到陆菀不由惊艳,曾氏忍不住眼圈就红了。 这么好的贵女,本来该是她的儿媳妇啊! “菀儿见过二夫人。”陆菀行礼。 曾氏一把拉起她,半晌没说出话来。 “老夫人来了,快里面请,软轿已备好了。”曾氏挽着陆老夫人,同时招呼陆菀,“菀儿,慢些走,今早刚下雨,地有些湿滑。” “好的。”陆菀柔声应着,“宁哥儿往前院去吧。” “是,长姐。”陆修宁丝毫不紧张,大大方方的应了,跟着谢府丫鬟绕过抄手游廊往外院去。 进了二门,软轿已经候着了。 陆菀再次踏入让她死无葬身之地的大宅子,浑身一颤。 “你怎么了?冷吗?”陆老夫人察觉,给她拉紧了大氅。 “没事。”陆菀勉强笑笑。 陆菀看着熟悉的地方,心如打翻五味瓶,临死前的窒息和绝望再次袭来。 晋文侯府宅子很大,雕梁画柱,亭台水榭,游廊流水穿梭其中,处处透着精致奢华。 谢府要维持表面的富贵奢华,所以吸干了她的血,啃净了她的骨肉。 陆菀握着暖炉的手血筋暴起。 晋文侯府乃四侯之首,百年前属名门大家,老侯爷原配本是先帝太傅之女,嫁女时也是十里红妆,以前谢家的富贵在京中可挤入前五。 长孙谢知衍才华横溢,是四侯唯一承世子称号的世子,深得帝心,又与太子关系极好,若不死定前途无量。 但谢府大房和其他三房关系淡漠,谢府并没有得到谢世子多少势,侯府三房老爷官运都不佳,渐渐的坐吃山空。 继室老夫人为了保持富贵体面,为她亲生儿子娶了富商女曾氏为正妻。 曾氏儿子谢怀钰也算争气,上届考中进士第二百一十六名,正等着赐官,他生得温婉如玉,又喜欢交友作诗,诗友们送他玉公子称号,晋文侯府眼看可以再登鼎盛。 天有不测风云,谢世子出了意外,世子之位悬空,谢府暗涌风云。 这时,陆菀就成了谢府算计的棋子。 陆菀深吸口气,平复心情,挂上平时的标志笑容。 祖孙二人进了内堂,见到谢老夫人,她淡漠的朝陆老夫人行了个平礼,陆菀上前行晚辈礼。 当着一干贵妇和小姐的面,谢老夫人不会为难她,只点点头,算是接了。 陆菀也懒得瞧她的脸色:“我想去给世子上一炷香,再拜见大夫人,不知是否方便?” 谢老夫人看着她,“文渊陪菀儿去吧,小心护着,地上滑。” 陆菀蹙眉,这才发现谢怀钰竟也站在一旁。 他一双含情眼灼灼地看着她。 ------------ 第52章 哄她回来 陆菀知道祖母动心了,便乘胜追击,“祖母,府中那么多哥儿,宁哥儿最让人省心了,听话又懂事。祖母若是亲自教养他,将来成了大气,定会全心全意孝敬祖母。” “你是说让他记在你母亲名下,然后我亲自教养?”陆老夫人故意问。 “孙女想圆母亲的心愿,也希望祖母扶持出一位稳妥的侯府孙辈。咱侯府再经不起半点 这里离皇宫最近,如果真的出问题了,父皇林允宏也能第一时间赶到。 然后他们脸上的神色,顿时柔和了起来,心中忍不住想,他们真的名动天下了? 照顾这位白姑娘的日子,她看到的公子从来都是很温柔的,温柔的都让她怀疑这还是不是鬼见愁。 “这处传送阵便连通着世界意志,再等片刻,世界意志就会将我们传送到她所选定的、离兰圣西岛最近的神明防御薄弱之处。”说到这里,米尔又从手中取出了一枚圆珠状的奇异球体。 李翰无奈,只得转身纵身一跃,单手握枪,单手抓着那根绳子,飞身穿窗口而出。 “沧龙”先进战斗机原本就采用内置式武器舱,将机翼换成扑翼式的刀翼,对于武器携载能力并没有太大的影响,甚至完全不耽误发射导弹。 夜色朦胧中,白珠看见他看自家大姐的眼神格外的专注,好像骤雨过后的满天繁星。白珠从未看见过这般的眼神,至少,爹是不曾这样看着娘的。 即便珍珍体力虚弱,但是她使了浑身的力气,仍打得乐羡歪了一张美丽的脸。 不善的口气,倒是平添了一份亲近,叶上秋瞅着花幸风与花水月神似的眉宇,垂首一笑,接过茶杯一饮。 如果是无虑神王的话,那就有的说道了,毕竟宙煌也是老牌的上位神,当年肯定是跟着无虑混过的,这其中很难说是不是有一些特殊的关联或者是后手在。 “哥!”我看到霍萧瑾眼里像是有了泪花,而我身旁的霍萧然并不比霍萧瑾好到哪里。纵华宏圾。 整个办公室,安静的连呼吸都能听到,看着狼狈的白童童,不知道该同情还是该骂,但是,更让他们震惊的是,董事长会发如此大的脾气。于是,一边羡慕着元笑被董事长如此呵护着,一边私下交头接耳的讨论这件事。 富丽堂华的后宫中显得神秘而安静、此刻厚重的落地窗帘被一只纤纤玉手悄然拉开。 “是。”这次,没有人敢拒绝,他们知道平时温和的四阿哥有些生气。 既然想要惊艳全场,就一定要拿出不一样的东西来,顾念兮想来想去,就决定用这个剑舞。 “放心吧!左清的能力是没有问题的,我也会加派人手的!更何况不是还有我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阳要留下来,他失落的声音一扫阴霾,脸上难得的有了笑容。 韩尚阳直接把艾茉莉当成了空气,伸出手冷冷的推开她,“离我远点。”要不是因为兜里没钱住酒店了,他才不会回家,现在不知道怎么了,艾茉莉的那张脸他看都不想看一眼。 心口的剑伤,那是致命的,任他是鬼医妙手,也终究是无力回天,这一点欧阳铭赫很清楚。 若是放在平时,楚良娆早就开口打断了,今儿听了,却是‘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传个话能有多难,你只管把他叫来,该怎么说,我自会教他。”顾氏淡淡地说道。 ------------ 第53章 妥妥抓住老母亲的心 她变了。 从进门开始,她压根就没察觉他就在屋里。 她不再像以前,总是先找他,见到他就双眼放光,喜笑颜开的飞奔过来,到了他面前又故作矜持不敢靠近,羞涩的叫着文渊哥哥。 谢怀钰眼光直勾勾... 阳光下,在车队行使的道路两旁看到了美丽的白塔和五色的经幡,和一些正在放牧的藏族老百姓行。 聂云点了点头,却是开启了灵木瞳,观察这株流苏树之中的灵气情况。 “我问过导演了,他说,只要你们准备好了,就可以开始了!”林寒说道。 “那我先和允儿回去了!”允轩和朴正洙打了声招呼,便和允儿回家了。 感受着那陡然升起的妖兽气息,卫武脸色微动,面庞上,闪过一抹狞笑。 谭瑞秋和葛斌相对间对视一眼,二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天气回暖,室内温度温暖,何嫣的大衣在她办公室里,如今就穿了身雪白的连衣羊毛衫,素雅之中婀娜美态一览无遗。 这个宋剑,倒还真是够贱的,当初在马家屯村的时候,想要纠缠田甄,只可惜聂云在,没让他得逞。没想到的是,到了省城之后,这个宋剑居然在田甄母亲去找田甜的时候也跟了过去,还去纠缠田甜。 “庄总,这块毛料的表现不错,如果作为全赌毛料的话,甚至可以售卖到十几万,如果切上一刀的话,万一表现又变差的话,可能就不太值了……”旁边的林姐,低声提醒庄雅雯说道。 关三全身一个激灵,这股杀意,直逼他的灵魂,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感油然而生,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再说个不字,下一刻,对方绝对会要他的命。 白羽迅速的跑到雪儿发出声音的地方,映入眼帘的就是雪儿奄奄一息的躺在铁剑的怀里,而奥尔则趴在雪儿的腿上吸食着。 并且,他们看到了突下暴雨之后,那操场上溃散成一片的学生们,顿时就更是怒火三丈。 剧烈的咳嗽之中,伴随着鲜血吐出来,一颗血红色的血玉珠同样被毛同咳了出来。 周钊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了这番话,这也是他打电话过来的主要目的。 夏新自然不惧刘琦,他的目光从周围扫过,最终视线定格在了医生的身上。 周白也很无奈,时间太紧了,如果再给他两个月,他其实可以留到这么长的头发的,可惜拍摄时间不等人。 来到后院的大厅,逗弄着三个孩子的白羽却碰到了一伙穿着武士服的东瀛人。虽然白羽尽量避让开来,但是还是感觉到有什么热正注视着自己。 走到临沐观正屋的门口,他看着正屋门口的真武泥像,双掌合十,鞠了一躬。 丝丝灵气自灵石中涌出,顺着掌心被纳入身躯,游走于浑身经脉。 因为对于职业者来说,其实所有职业都没有明显高低的,只有擅长和不擅长,适合和不适合。 一点点的谜团绽开,他恍惚间才发现对面的那个白宥熙,竟是再次让他震惊。他原先对她的评判被再次否定。她的身份再次成谜。 第二日一早客栈掌柜听苏晚娘和苏画说起铁柴刀铁和祖父的事情,便和苏晚娘说了句,听闻镇上的人说过,说铁柴刀的祖父好茶,让苏晚娘往这一方面投其所好试一试。 ------------ 第54章 本使,不是男人 “大姑娘,喝盏红糖姜茶暖暖身子。”芳菲递过来茶碗。 陆菀接过,转手放在茶几上,“知若。” 知若忙取了地上蒲团放在她脚前,陆菀轻声道,“母亲,请您上座,受未来儿媳一拜。” 江氏顿时眼圈... 明知道王猛看乐子不嫌事大,一定会把事情闹大,非要让全院的人都知道,韩云不介意推波助澜顺势而为。 夏秀才接过粽子,又放了回去。他有很多话要问夏至,却没机会开口。 “你~娘就是那个脾气,你懂事儿明白,让着她点儿。她……她也拿你没辙。你让着她点儿,咱们大家伙都好过。”夏秀才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 所以被人打扰了休息,赵勤泰并没有生气,只是好奇,管家会为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消息。 这让爱丽丝气的牙根痒痒,但却无可奈,谁让自己看上了这个牲口呢? 这就不好办了。他一时间也没想不到什么好办法。这可就愁坏了他。 如果不吃那么自已的计划不就彻彻底底的打了水漂化为泡影,心有不甘的王猛两只手紧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暴突。 “先生,请不要胡闹,否则我们有报警的权利。”保安再次提醒警告。 在莫德里奇的调动下,虽然格拉纳达队的攻击手们没有像C罗这样的超级球星,但他们的进攻配合比起皇家马德里队来是有过之而不及。 几乎在灵隐派弟子张开屏障的一瞬间,四周的温度陡然下降,灵隐派弟子止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背后莫名的窜起一股冷意。 王川无语,心道老子随口一句玩笑你还当真了,看来此前的妖怪还真是在老唐脆弱的心灵留下了严重的创伤。 这丹药和之前,萧疏塞给她的丹药是一样的,入口即化,就像是她之前吃下的,其实并不是什么丹药,而是一股清新的空气似的,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清心丹。 “难道不是为了鼓舞村民紧密团结在火影周围?”明镜这时候插嘴说道。 而且萧玄的拳头上带有一种很强的意境,无论是气势宏大的巍峨高山还是绵延不绝的巨大海浪,都会让人在面对萧玄的拳头之时不得不对抗山的压迫和浪的冲击,要应对这种带着山海意境的无穷拳势,解决办法有两个。 而苏子瞻的山河社稷图虽然是仿制,不过因为有混沌青莲的加入,这件宝物的品质不断的再提升,有一天这件宝物说不定能够和正版的山河社稷图争锋。 四周寂静的令人压抑,孙海鼓起胆子抬头看了青年一眼,想看看对方此时是如何的反应和态度,可是这一看之下,饶是凶残如同孙海,也浑身冒出了一层冷汗。 “可…恶……”黄土看着近在咫尺的明镜却无能为力,心中一阵懊恼之后便倒在了明镜面前。 燕翕是跟着他一道进的门,甫一踏入屋中,便将房门关了个严实合缝。 桓常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仲丘还想着磨砺自己弟子,不由心中敬佩。 眼中灵光闪现,麻姐微微摇头,白皙的脸上流露出歉意的微笑,道:“不好意思,刚才失态了,没吓着你们吧?”说些,还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而皇上前几日对晋王的厌恶也不是作伪的,连番打压就可以看出端倪,可既然厌恶晋王,为何还要为他赐婚?是心中仍存了父子之情吗? ------------ 第55章 她护犊子! 来人浑身上下都写着:生人勿进。 贵女们却个个眼睛放光,整个屋子好似忽点了十几盏灯。 焱云鹤虽恶名在外,可架不住人家长得好啊,总有些头铁往上凑,一堆断手断脚的例子也阻挡不了姑娘们热情追随的脚步。 谢知衍走到陆菀面前,低看匍匐于地仰头看他的少女,“还不谢恩?” 陆菀:…… 当然了,等云千千等人到的时候,人家修罗族大部队已经又移动了一段距离,此时已经没在原处了。 为什么要同时攻击呢?也怕一颗导弹攻击后,火光与硝烟要好长时间才能散尽,耽误了第二架战机的瞄准时间,所以攻击的时候,尽量地同时攻击。 “驭兽圈”这个带着侮辱性名字疯狂的刺激他的内心。在这样的场合,又在妖族屡屡出手,风头尽出的气势上。突然增加这么一件拍卖品,若说背后没有人族大势力的出手,这绝对不可能。 易逍遥指了指门口左边的一个蓝色门牌,我还没看清楚,苏逸晨已经点点头,说13号,是这里了。 然而只在刹那之间,瑟琳娜毫无表情地一伸长腿,重重踏在他的另一只手臂上。 “真哥,时辰到了我们叫您,您早些休息。”牛蛋和马哥对阿真抱了个拳,随后也走了。 根据此情,园部和一郎立即命令合围失败的13师团和39师团,立即回头猛攻33集团军,务必打通交通线。 元始服用了元气丹,在天幽寂等人惊恐的注视下,元始的正道天神气息再次出现,正道神力再次回复圆满。 这一切的变局,也许只有在自己的修为达到了神帝境,并且还参加了至尊战并且最终获胜的时候才能实现吧。 武田信玄和上衫谦信相反,他比上衫谦信更加的稳重,武田信玄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此人没有强大的能力,怎么可能有如此巨大的名声,这未必是谣言!”上衫谦信此刻也是无奈,只能够点了点头。 之前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他还真的有点担心夜长梦多,除非叶锦幕已经真正的上了楚家的族谱,他才会彻底放心。 廖兮目光扫过,心中骇然,公孙瓒竟然是有如此勇气,却是看见公孙瓒虽然说被踢开,却是丝毫不惧,手中的利刃,劈了过去。 巫马飞驰虽听巫马飘雪说过有男朋友,却从来不知道其身份,闻言不禁向巫马飘雪望去。 “滚开!”杨子豪头也不回的举拳迎了上去,拳头在空中转眼间变成磨盘大,带着尖厉的风声冲出。 刘帮和秦政二人在黄河下游,黄河之水想的是异常的浑浊,刘帮看着这黄河之上,似乎是在思索什么东西,他们二人统帅十万大军在此,也许他们真的是可能战死沙场。 “确实,就算我不怕他们,总归是比较麻烦的。”叶白也是点了点头。 “四公子,掌门无令带你回去,还望你在丹霞宗好好反省。”曹有鹏不买他帐,抽出袖子转身就走。 狼宏翔的声音更落下,身后的百万大军已经在青蛟龙王等人的示意下,散发出滔天的威势,强悍的妖气让已经想要退走的五国大军都是一颤。 在场之人闻言,瞪目一惊,齐齐注视着冰凤,想从其身上找出不同之处。 “那边的状况我已经有所了解,毕竟世事无常,你回来吧。”罗素院长此时似乎非常忙碌,简单宽慰了一句,便中断了语音通讯。 ------------ 第56章 年纪大会疼人 啪!! 谢老夫人像个陀螺似地飞转了两圈,满屋子惊叫起来。 “母亲!” “祖母!” 曾氏和谢怀钰慌忙扶住她。 谢老夫人捂着脸,眼冒金星,嘴角流出一股鲜血。 谢怀钰惊怒,“焱云鹤,你怎敢打朝廷命妇!” 谢知衍看了一眼陆菀红肿了半边脸,戾气勃然,眼神淬冰,“胆敢藐 “这家伙一看就不是好人。”朱九九静静的望着刘冠奇胖胖的身躯,突然说道。 两人相隔了三四米的距离,相互对视,皇族执政官的成员手里依然握着冲锋枪,但却没有擅自开枪。 巫师在病人房内烧香念咒作法,手持宝剑在空中乱舞,用“神仙一把抓”的方法由病人身上抓出疫鬼,扔在一个剪好的黄裱纸人身上,然后将宝剑蘸水后砍在纸人上,纸人立刻被砍出斑斑血迹。鬼被杀了,病也就算治好了。 “杀了他!”一个枪手吼了一声,然后发疯似的冲着夏雷坠落的草丛扣动了扳机。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论普智与空如的旷世一战结局如何,龙玄与陆雪琪二人一路向东南方飞遁,终于在太阳落山之际,来到了蛮荒神殿的附近。 是的,时间会磨灭一切矛盾,甚至是仇恨。如果大家在一起生活了千年万年的时间,那还有什么矛盾磨灭不了的呢? 吱啦吱啦,吱啦吱啦,好几道淡蓝色的磁电弧光,激射而出,像闪电一般,在那漆黑的夜色里,看上去非常的惹眼。 “轮渡里又有什么可下手的?”我眉头皱了皱,虽然觉得张德利的办法的确不错,但说到底,我们是要给赵宏伟来一场上下震动,这江水的确可以用上一用,但最关键的问题却是要怎么去用。 “这两个少年,为我们所累,今日所见,也不知对他们而言是福是祸?”龙玄轻叹一声,却是淡淡道。 这十年来,不仅金系、尸鬼一脉,其它势力对此也是大感不可思议。 十月中旬,秋深露重,边塞草木凋零,寒风一刮,漫山遍野枯黄落叶纷飞。 秦二怒道:“你除了干坏事要让我背锅时,什么时候叫过我哥哥!你这次别想利用我!”说完怒气冲冲的走了。 夏皇后见谢太后因为曦贵嫔的三皇子高兴,心里有些不舒服,拿着绣帕的手稍微紧了紧,不过,脸上却始终保持着端庄得体的笑容。 “你也要主意身体。”谢简说,陈留跟崔氏年纪相差不大,谢简担心她去看了崔氏过了病气。 “算了,不管这些了,总之,你记住,她就如你所说的那样,只是一颗棋子,一旦没有用处,一颗棋子的下场就是一个死字!”梦天居说完,袖子一挥,任由身旁的四甲抬着离去。 纵然灵仙公主的驸马不能代表整个青州苏,然也是一份助力。毕竟这位驸马正当壮年,官职不低,也颇有才干。 萧大爷比萧三爷看的更深一些,没见宫里出来的五公公都不急吗,说明事情根本没有他们想的那般严重。 “你少多管闲事。”黎少彦拧着眉挣开自己的手,语气非常的僵冷。 她与他告别,说她要带着嘉树回宛城去拜祭父亲,说她的姐姐醒来了,幼弟已经长大成人,很懂事。 陈留不屑的冷哼:“就你?”她上下打量着华阴,转身离开。她也知道见好就收,等宗人寺卿来了,她就又要去见太皇太后了,陈留心里还是有点怕太皇太后的。 ------------ 第57章 太监姐妹 苍浪这才收脚,将鞋底在死猪般的鲁嬷嬷身上搽干净。 扭头看谢府下人,“没听见世子夫人的话?脚不会动,就废掉。” 谢府下人齐齐激灵,争先恐后的冲上来,七手八脚的将人扛起来就跑,断臂被衣袖连着,... 而且通过罗盘的指向,指针指向之地,就是那尸阴谷!这暗河若是真的与那九彩彩虹湖相连同的话,那么顺着这条暗河,那么,绝对能够顺着暗流到达那尸阴谷之内! “李嫂,你怎么不去卧室那毯子,在这干嘛?”费良言质问着李嫂。 三人被辰逸那可怕的气势惊得一窒,虽然都是咬着老牙,朝着门外溜去。 彭昊知道彭墨这些时日行事越发稳重,而且她还有金修宸做后盾,便也安心。 “月底?礼儿和你大嫂可会同归?”彭氏想起孙子就又红了眼睛,边关清苦,委屈他们母子了。 老宅里,费良言被五花大绑的绑在了柱子上,嘴被封上了胶带。一动也动不得,但是让费良言安慰的一点就是,最起码还能看到师意暂时安全的。 外门杂役弟子过得最苦,但人数却占宗门修士总人数的至少百分之八十以上。 “都他妈的别吵,听萧队长说话!”和萧梦楼颇有默契的瓦伦泰用他特有的雄浑声音一瞬间震慑住了全场,给萧梦楼留下了说话的机会。 睡着,就率先向前山飞跃而去,其余弟子有些莫名,但都跟着冲了上去,史炎等人有些莫名所以的被带到了后山。整个偌大的炎龙谷中,竟一时紧张不安起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董占云原原本本地将吕仙仙的原话复制一遍。 苏幕遮也是思忖良久,苏家与城主府明争暗斗多少年了,如果真能一举拿下城主府,那真是最好的。 绯燏扬起一抹清浅的笑意,将那壶酒烧热了,又巧妙地用着自己的第一魂技,将酒香吹向了独孤博。 估计,未来不久,自己也可以在命卡商店中看到这张【复苏】吧。 在经过一扇密闭的门时,门突然被打开,紧接着李维感觉到几只手从四面八方凑过来,一齐将他推出了门外。 “夫君,您瞧瞧,这皇后脸色都黑了许多了!”南宫月一颗接着一颗葡萄边吃边说道。 “呵呵呵,凌王妃果然豪爽!那么本宫就不打扰了!”说完话,云熙转身去别处。 ——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他,我从来也没有妄想过,我就是想要照顾他回报恩情,你放心,我知道自己的位置。 “娘,这个草药行不行!”冒冒失失的苏三梅捧着一大捧草药冲进来,一不留神被门槛绊了一跤,药草洒了满地。 她忍着怒意,开口道“凌王妃,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竟敢污蔑我?放肆!”只见她扬起手机就要打南宫月。 而他的搭档则亮眼许多,伊涅斯塔总是活跃在锋线和哈维之间,每次持球时,足球都好像他豢养的宠物一般,温顺的服帖在他脚下。 二宝只是看着,也没敢说什么。此时,三百多号打手已经将这十几人团团围住。 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汪汪的泪珠儿却已刷的淌落,若不是含笑掩着她的嘴,只怕她已然兴奋的尖叫起来了。 光是阳,暗是阴,阴阳相补,光暗相伴。伴随着朱笑天双手大力一推,他双手中一股强大的魔法力量立刻如冲破钢墙的洪水一般,“轰轰”的冲向前方随意立住的亚东。 ------------ 第58章 故人归来(新内容) 陆菀斟酌着用词,“焱大人与子澈私交那么好,您可知子澈为何二十有四尚未娶妻?莫不是有何隐情?” “娶妻作甚?”谢知衍想也不想,冲口而出,瞧见小姑娘脸色茫然,便解释道,“男人不一定要娶妻。” ... 此刻,冥华内心惊骇不已,刚才自己可是全力一击,就算化神境大圆满修士面对那一击也要死,李凌竟然还没死。 八十斤的镔铁棒,在王憨看来实在太轻松,买来当玩具都嫌有些不趁手,自然要加重。 姚诗茹说完之后便转身大步走开,本来她刚开始说的时候,席向阳觉得特别的荒谬,但是又觉得无风不起浪,是不是去问一下他爸爸会好些? 想到陈麟的嘱咐,王憨这才有了正事,只是看着紧闭的牢门,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 依我看,金兵统治下的老百姓,和宋朝统治下的老百姓没什么区别。 也正是楼近辰这个名字,所以他的教主从来不敢进入江州城半步。 苏霏菱揽着苏雨馨,一副完全相信妹妹的好姐姐模样,实际上苏雨馨的肩头都已经被她给捏烂了。 破川便是皇城司三大神捕之一,和断瀑在同样的级别之上,唯一不同的,就是破川为皇城司首尊的亲传弟子。 苏雪宁倒是知道些原因,带着碧荷便偷偷跟在了那两个嬷嬷身后。 而且她的心急完全不是那种有伤心留恋的感觉,只像是在处理一件很急迫的事。 “让他去意大利吧。”凌墨也有些不舍的,这孩子过于让人心疼,这段时间跟他相处,他也知道,其实这孩子很懂事,之前的叛逆,完全是因为穆婉婷的威胁。 这一处景点位置比较偏僻,加上不是旅游高峰期,因此周围也不过三三两两的人,他们都没带孩子,因此两人心中都情不自禁的担心起那个正在恸哭中的孩子来。 说完,便抬起手拍在了张管家的大腿上,顿时就将所有人的心都吓得跳到了嗓子眼儿,浑身猛的抖了一下,没听见任何血腥的画面,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有生之年,亲证大唐盛世的服装行业的辉煌再一次降临,这是她奋斗一生的目标。 说他是仙,却偏偏透露一种魔的戾气,说他是魔,却偏偏有一种清冷疏远的孤傲感,让人由心底觉得敬畏。 而此时在花园的花从中,一名黑衣人戴着墨镜,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所在的位置,迅速地掏出短枪,瞄准发射。 “我妈妈在家等我!”林远澜为难,不是她有心拒绝,而是她实在是不好意思跟他单独出去。 也是在那一夜的狂欢中,神医苏夏酒到杯干,豪爽无比的酒品震撼住了一大片将士。 阮裴见少年始终沉默不语,眼神深邃得不像是一个少年人。本来还在激动未定的心,也受到了少年的沉寂影响,淡淡地吐了一口气,看不明白少年到底有怎样的过去。 她眼中闪过一丝杀机,无论谁敢挡她的道,她六亲不认,全都踢走。 代曼嘴唇蠕动。到底沒有开口阻止。心里亦是认同这样的做法的。 “会不会是吉安娜?她不正是一名冰系魔法师吗?”克莱迪问道。 茉崔蒂见替身想要瞬闪至拉娜娅身后,她猜到了对方的想法,提前用影誓寒光架住了刺过来的地狱之使。 ------------ 第59章 赵如意身份 令嬷嬷沉默一瞬,自责道:“都怪奴婢。夫人临死前嘱咐过莫要再查。后来,您喜欢谢家郎君,两家也议亲了,奴婢们真查出老夫人的表侄女害了主母,陆府名誉受损会影响您的姻缘。” 陆菀心头一痛,“嬷嬷是说母亲也怀疑自己被害?” “只是怀疑,夫人的身体不至于病来如山倒,是奴婢们太大意了。” 令嬷嬷站起来,走到书桌前,提笔写了一行字,递给陆菀,“这几人如今都在府中当差,虽是陆家人,但皆可信任。” 陆菀大喜,虽不是掌大权之人,但都是中层做事的。 俗话说小鬼难缠,就是指这些人。 陆菀改变主意了,“嬷嬷,明日你就回府,你替我管母亲嫁妆及长房中馈,同时暗查母亲的死因。”你可以从赵如意的调香入手,她是调香高手,我怀疑她在香薰下手。” “奴婢查了夫人的药和吃食都没有发现什么。但夫人房中熏香一直没办法查实。奴婢留了香灰,藏在书房里。” 令嬷嬷的话令陆菀无比激动,抓住令嬷嬷的手,“嬷嬷,香,就是香!找出来,我想法找人看看。” “好。”令嬷嬷自责,“哎,奴婢真糊涂啊!” “没关系,那时候就算查到了,父亲也不会对她动手的!另外,赵如意身边的贺嬷嬷被关着,一直没有审。” “这个交给奴婢,定能让她开口!”令嬷嬷冷笑。 陆菀放心了,续而转向令嬷嬷的夫君。 “令叔,以前你一直管着铺子和农庄,如今便将母亲名下的所有铺子和农庄都交于你,绝不再便宜陆府半分。” 令管事拱手正色道,“小的定不负大姑娘所托。” “冬青,取我的私印。” 冬青掏出一个手指大的锦囊,陆菀将锦囊递给令管事,“您尽管放手去做。自己人若听话便留用,不听话的便发卖。若是陆府的人全部赶出去,让他们自己回陆府,不必留情面。” “是!”令管事双手郑重接过锦囊。 “对了,西山的农庄关着两个人,务必看好了。” “大姑娘放心。” “嘉行哥哥,我要的人可准备好了?” “好了。都在外面候着。” “护院交由令管事用。女孩子我先见见。” 少女一番麻利的吩咐,令嬷嬷和令管事都看呆了,大姑娘长大了,已经有了掌家主母的样子了。 两人想起夫人,眼眶都红了,大姑娘出息了,夫人在天之灵可以瞑目了。 嘉行出去领了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十四五岁的女孩进来。 两人齐齐跪下,脆生生喊着大姑娘万安,连声音都极像。 “起来吧。” 两姑娘动作干脆的跳了起来,两双黑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陆菀,满脸好奇。 “你们俩谁是姐姐啊?”陆菀笑问。 “我。”两人异口同声,蹙眉对视,谁也不让谁。 陆菀乐了,“几岁了?” “十四岁半。”其中一个抢答。 另一个补充,“外加五个时辰。” 冬青噗嗤笑了,“这俩还真有趣。” 嘉行笑着解释,“她们父母原来都是行镖的,自幼习武,也跟着走镖,性子比较野也活泼。前几年,走镖时不幸遇到悍匪,镖丢了,爹娘命也没了,所幸两姐妹逃了出来。我办货回来刚好遇上,也没其他亲人,我就收留了。两丫头心善又诚实,大姑娘看下喜不喜欢。” 刚才还争抢的两丫头脸色大变,扑通又跪下,齐齐重重磕头,“求大姑娘要奴婢,奴婢定以命相护。” 嘉行说过,如果大姑娘不要她们,他也不能留了。 陆菀一手一个拉了起来,认真道,“跟着我不能随便将命交出去,跟我是赚银子,吃香的喝辣,穿金戴银的,未来还要嫁个好夫婿。” 两个丫头眼睛瞪得鸡蛋一样大,两脑袋使劲点,“嗯嗯。” 令嬷嬷板着脸,“若想跟着大姑娘,就得好好的学规矩,否则,莽撞出事给大姑娘惹祸。” 陆菀也严肃点头,“得听令嬷嬷的,规矩必须学,将来你们进的可是侯府,做错了事可能小命都没有了。” 两姑娘眼珠子一转,齐声冲着令嬷嬷福了福,“请令嬷嬷教诲。” 嗐,还挺会来事。 “你们以后就由令嬷嬷管着,学不会规矩,便不能在我面前侍候。” “是!”两丫头齐应。 陆菀很满意,“你们两叫什么名字?” “回大姑娘,奴婢叫红珠(绿珠)。”两丫头抢着答。 陆菀抿嘴一笑,“行,这个名字可以。知若回头找一条红玛瑙,一条绿玉髓给她们两带着,这样就好认人了。” 两丫头眼睛一亮,喜不自胜。 收了能用的人,陆菀心情很好,让令嬷嬷夫妇和两个丫头先去休息,准备明日进府,留下嘉行单独说话。 “大姑娘,我在开封府衙有个哥们,给我查了东陵赵家在汴京的其他亲戚,我寻了几个人查问,都没人知道赵如意这个人。我就去了东陵,找到了赵家族里威望颇高的资深耆老,给了他两百两银子,他连夜翻查了赵家族谱,确定没有赵如意此人。他亲笔写了证明,还请族长盖了印鉴。他说赵蔺仪敢做出这样的事,剔除族谱都足够了。” 嘉行双手将一封信交给陆菀,她激动得看着内容:“嘉行哥哥,辛苦了。” “其实还有一个更快的方法,就是开封府找籍书,但籍书只有府尹令下方能查。” 陆菀点头,“我想办法。” 她将书信交还给嘉行,“与这位耆老保持联系,待有需要,请他入京一趟。届时,这封信便有价值了。” 这是拿捏陆老夫人赵蔺仪的命脉了! 陆菀脑光一闪,“对了,父亲曾在江宁府任知府,赵如意长相和口音都像江南人,可以从这个入手,说不定能查出什么。” “好。我马上去趟江宁府。” “可是……”陆菀有些犹豫。 嘉行一笑,“大姑娘是担心醉江月没人管吧?您放心,这里有几个能干的,各司其职,保证误不了事。但查赵如意的事情需要保密,不能太多人知晓。” 陆菀感激,“辛苦嘉行哥哥了。” “大姑娘这话说得见外了。”嘉行哈哈一笑,“对了,之前按照姑娘的意思,我已经收了十万两银子的御寒之物。昨天冬青又给了三十六万银子,大姑娘,您是打算收多少啊?” “能收多少是多少。今年必会大灾,弄不好还会出大事。” 嘉行见大姑娘不想细说,也不继续问,“行。我凑吧凑吧能弄个五十万两整,全买了?” “对。御寒之物和粮食都要。” 嘉行看着容色发光的少女,心里不由敬佩。 不管她说这事靠不靠谱,只要大姑娘想做的,他赴汤蹈火都要替姑娘办到。 “买来的东西要藏好,不能让人察觉。”陆菀回想上辈子,就发生过严重的哄抢事件,导致死了不少人,好多间铺子遭了殃。 “您放心。”嘉行神秘一笑,“去年,我在京郊购置了一大片山林地,请了三十多农户一边种菜种粮,还养着我们店里要的鸡鸭鱼猪。买来的东西都囤在那边。保证没人知道。” 陆菀对他竖起大拇指,“自给自足了啊?” “这样省银子,又新鲜,我还将咱济阳的甜心萝卜给移植过来了,大姑娘若是想吃,我让人给您送府上去尝尝。” “真的?我要吃,我可想了。”陆菀大喜。 “明儿一早就送到。”嘉行咧开嘴笑。 大姑娘笑起来太好看了,他一定要多做点让大姑娘笑的事情。 谁敢让大姑娘哭,他就揍谁! 回府的马车上,想着今天的事情,陆菀特别开心,一直在笑。 冬青瞧着也跟着笑,“难得姑娘这么开心。大姑娘想更开心点吗?” 冬青神秘兮兮的从身后取出一个布包递过去。 陆菀摸了摸,是书? 低声道,“找到了?” “嗯嗯,姑娘快看,是不是您喜欢的?” ———————— PS:58章是昨天更新的新内容,公主们返回去看哈。 昨天不是没更新,而是修文。58章是新的内容,宝贝们记得回去看下,才能和这章连上哈。 ------------ 第60章 大姑娘思春了 陆菀打开布包,跃入眼帘的一行字:娇红传。 名字还挺正常的。 随手翻看几页,直看得她面红耳赤。 上辈子虽嫁过人,婚前嬷嬷也教过,也给看过房事话本,可哪有这么乱七八糟又露骨的。 再说了,谢怀钰也没碰过她,没经过实践,这种热辣文字真让人面红心跳。 她咬着牙,控住乱蹦跶的心跳,手快速的翻下去,文字全部略过。 可是翻完一本,没翻到想看的内容,又翻了一本,还是全是男女的。 冬青其实忍不住也偷看了这些书,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 见大姑娘面红得滴血,翻起书来飞快,一本不够,继续翻第二本,那副忐忑又火急火燎的小表情,不就是当初自己看书的心情吗? 她当时害怕又激动,都有点想嫁人了。 哎呀,心道大姑娘这是思春了啊。 大姑娘嫁给死人,大姑娘怎么解决思春的问题呢? 可把她愁死了。 陆菀不知道自己丫鬟操碎了心,后面两本只看了一页,立刻合上,“这些话本哪里买的?” 冬青惊讶:这还不够吗? 找这几本都是她带着面纱,顶着一张血红脸,硬着头皮让掌柜给找最适合待嫁姑娘看的,掌柜端着一脸我晓得我理解的表情,猥琐的给她几本,臊得她抱起书就跑。 可是,大姑娘一双杏眼有种欲求不满的感觉啊。 冬青有些不忍,掀起车窗帘,刚好看到,忙指着一间铺子,“就这间,不过没有摆在明面上,得让掌柜的拿出来。” “停车。” “大姑娘,您……” “你别下车,我自己去。”陆菀急吼吼的下了车,惊呆了冬青。 大姑娘,您这么急切的吗? 要不……让哥哥给物色一位男…… 冬青给自己一耳光,想啥呢?大姑娘仙女似的,岂能容人玷污! 赶紧将脑袋藏在窗帘后,焦急的看着大姑娘迅速闪进店里。 陆菀深呼吸,用手遮着脸,低头四下张望,幸好店里无人。 窗边摇椅上,掌柜盖着羊羔毛毯晒着太阳假寐,听到动静,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她用手盖住半张脸,压着嗓音,“掌柜,请问有小话本吗?” “有啊。”来了生意,掌柜精神了,站起来热情的问,“请问郎君要哪种小话本呢?是霸道将军小娇娘的,还是娇小姐爱穷公子的?” 陆菀脸涨得通红,“有、有没有……男子……男子……” 支支吾吾半晌没法往下说。 “哦,懂。”老板钻进内屋,很快拿出一本。 “这本乃断袖最火爆的。” 陆菀松口气。 翻开看了一页,画面竟然是一对衣衫不整的郎君交颈而卧,吓得她赶紧合上,丢下一锭银子就跑。 掌柜:……小公子这么害羞啊,一锭银子都可以买五十本了。 这种娇小身材的小公子,最得世家公子的喜欢了。 他忙追上去,拦住门,一把扯住陆菀的衣袖,“哎哎哎,小郎君你等等……” 陆菀吓得花容失色,“银子不够吗?你松手,我拿银子给你就是。” 掌柜摆手,“不是银子的事儿。小郎君啊,看你就是没经验的,若是你想寻个好公子哥,我可以介绍的。” 陆菀双手拼命拽自己的袖子,“我没、没想寻谁。” 若是让冬青看见了,她肯定要下来帮忙,万一看到书了,她怎么解释? 掌柜这下看清了她的面容。 精致得像个小娘子,肌肤保养得极好,衣料却普通,定是那家养的小郎君要初次接客,想学点技能。 京城富贵公子哥最爱吃这款。 刚好前几日大公主的驸马身边的长随和他说过,如有合适的年纪小、容貌佳的小郎君就给拉个线,赏银不会少。 这么大的宝贝,可不能丢了。 掌柜死不撒手,哄着,“小郎君别不好意思,你家住哪里?姓甚名谁?给我留个名帖,待有好书给您送过去啊。” 陆菀羞怒不已,“你松手!再不松手我叫人了!” “我又没怎么着你,叫什么人啊,我是想帮你挣银子啊……” “你们在作甚?”一抹黑影堵住门口。 听到熟悉的声音,陆菀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慌忙看向来人。 掌柜看向来人,穿着常服,就没当一回事,只管拉着陆菀,“小郎君,我说真的,一次至少五十两银子,你上哪里找这么好的事情去?” 陆菀莫名其妙,怎么掌柜不像卖书,倒像是老鸨拉客啊! 那张玉雕脸摆得门神似的,幽深的眸瞳如千年古井,看不到底。 陆菀使劲挣脱,将书死死抱在怀里。 谢知衍看她一眼,一张俏脸红得猪肝似的,将怀里的书护得严严实实,看不见书名,不知什么书用得着她这么紧张。 “没给银子?” “给了!”陆菀急叫。 谢知衍看向掌柜,语气不善,“既给了银子,你拉着人想作甚?” 掌柜很烦此人碍事,脱口而出:“这位小郎君是吕三少爷的人,你休要多管闲事。” 吕三少爷? 京城可以压死人的吕家就是文信侯府,吕三少爷就是大公主的驸马。 陆菀瞪大眼睛看他。 谢知衍狭眸微眯。 “什么吕三少爷?”陆菀像是嗅到了什么。 谢知衍自然知道这个老板暗地里都买的什么书,干什么勾当,陆菀有什么书要到这里买? 他伸手抓住陆菀的另一只胳膊,冷冷道,“再不放手,就砍了。” 掌柜发现来人身后还跟着两个凶神恶煞的随处,心知来者不善,赶紧松开人。 陆菀抱着书想跑,奈何胳膊在阎王爷手里。 “松开。”她装作生气。 谢知衍拽着她往外走,“买什么书要亲自来?” “没什么!就、就是公子小姐的小话本。” 陆菀急于脱身,说是情情爱爱的小话本焱云鹤定不会喜欢,没根的看到这种就要生气的。 谢知衍挑眉。 “大家闺秀没脸没皮的跑来买这种小话本?” 看破不说破,这人怎么开口就说。 “你管呢!快松手!”陆菀真生气了。 谢知衍松开手。 陆菀迅速逃回车里。 “快走快走。”她惊魂未定的撩起窗帘一角,那人一脸狐疑的正看着她这个方向,吓得她放下窗帘。 “真是阴魂不散。” 冬青听到她嘟囔,也被吓到了,“大姑娘这是怎么了?” “遇到皇城司副指挥使了。”陆菀没好气道。 “啊?怎么大姑娘总是遇到他啊?” “我怎么知道。” “指不定是巡逻巧遇。”冬青好奇的看着陆菀抱得紧紧的书,“咦,大姑娘买的什么书?” 陆菀将书卷起来抓在手里,“没什么。” 冬青就更加好奇了,但大姑娘生气了,就不敢再问。 好不容易回到了玉颐阁,陆菀将人都支出去,说自己困了,要睡一会,然后窝在被子里看小话本。 她还是第一次看这种书,真是开了眼了。 这本不仅仅说断袖,还有危险关系的情情爱爱小故事。 什么男男断袖,什么闺中百合,什么野外偷欢,什么小叔子勾引嫂子,弟媳诱惑夫兄,还有更加恶心的媳妇与公公…… 陆菀脑瓜仿佛炸开了一扇新的大门,涨红脸继续看。 闺中百合倒听说过,只是没见过。 原来,女人也可以心悦女人啊! 但是……谢知衍在她心目中就像天上皎洁明月,焱云鹤如沟渠蟑螂,他们怎么能…… 啊啊啊,谢知衍被焱云鹤这个污浊之人给玷污了。 啊啊啊,简直是受不了各种污秽的爱啊。 陆菀被炸得晕乎乎的,某个场景充满脑子,让她狠狠打了个寒颤。 赶紧拿了一本正常的小话本清清眼睛。 虽然,她不能体会,但文字的描述真的很浪漫,甚至凄美,将交合写得令人欢愉。 难怪,谢怀钰对余楚容那么痴迷,父亲被赵如意迷得团团转。 陆菀感觉自己脏了,赶紧将书塞进枕头底下,默念十遍清心咒,好不容易让自己心情平复下来。 可,还是不能接受谢知衍被焱云鹤骑在身上的景象啊!!! 忽然,掌柜那句吕三少爷的人飘了出来。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陆菀抱着被子盯着幔帐顶,冥思苦想。 暂时一更,昨天修文进度还没赶上来。 还在PK中啊,求票求五星评分,小公主们莫要养文呀~~ ------------ 第61章 被未来夫人气到 谢知衍看一眼跑得飞快的马车,回头看一眼书肆。 “暗查下这间书肆和吕家有什么来往。” 苍浪应了。 谢知衍想了想,对不远处书童打扮的青冥招手。 “你佯装找掌柜,就说想买几本刚才小公子买的同样内容的书。” 贵女之间流传小话本也不是什么出格的事情,她既喜欢,顺手买多几本给她解闷,免得嫁过去后陪着母亲闷得慌。 谢知衍吩咐完朝皇城司走去。 不一会儿,青冥回来了,一脸怪异表情。 “书买了?” 青冥犹犹豫豫的将布包放在茶几上,一边解开,一边小心翼翼问,“主子这是给陆大姑娘买的还是您自个要看?” “送人,顺手人情。”谢知衍端着茶一边喝,一边拿了一本随意翻开。 青冥悄咪咪侧身一站。 噗嗤。 一口茶在青冥前方喷出去,青冥小心瞅着主子的脸色,“小的看到内容的时候也差点被自己唾沫给呛死。” 陆大姑娘怎会看这种小话本,真人不露相啊。 谢知衍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啪的将书合上,“烧了!” 自己的夫人喜欢男男小故事,的确让人难以接受。 青冥心情复杂的将书包好,想了想,试图为未来主母解释一二,“其实吧,画得还是挺好的,陆大小姐应该是喜欢画,里面的男子都挺美的……” 冷飕飕的眼刀杀过来,吓得抱着书赶紧跑。 谢知衍就很无语。 小丫头脑瓜子里想什么呢? 以前瞧着挺像大家闺秀的,女孩子要嫁人了,脑瓜子开窍起来竟这样可怕吗?还是说陆家嬷嬷教授的面较广? 是否警告下? 毕竟是他名义上未来的夫人,别再弄出买这类书被人逮着丢脸的事。 谢知衍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茶几,头一回脑子乱糟糟的,赶紧硬逼自己想些正经事。 吕三少爷? 这倒是一条很好的线索。 文信侯与军需造假案息息相关,他挡了这群人的财路,自然想他死。 金蝉脱壳,就是让他们更张狂些。 翌日。 陆菀被一阵轻呼唤醒,头痛欲绝,抱住抱枕呢喃,“让我再睡会。” “大姑娘,不能睡啦。大公主府的人来报,公主銮驾半个时辰后就启程来我们府上了。” “啊,这么早?”陆菀猛然坐起。 一下起得猛了,脑子晕乎乎的。 “不早了,太阳挂枝头了。啊,大姑娘,您眼圈怎么这么黑啊!”知若惊呼,“您是没睡好吗?” “嗯,没睡好。”陆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眯着眼睛任由知若和夕颜她们给她刷牙净面,然后搀扶着到了妆台前梳妆。 “我的大姑娘啊,莫不是昨天的小话本好看?忍不住看了一晚?” 陆菀一个激灵,瞌睡虫全跑了,猛扭头去看枕头,夕颜惊呼,赶紧松开梳子,差点就扯掉几根头发。 见枕头好好的,陆菀松口气。 耷拉着脑袋继续睡。 夕颜和知若对视一眼,又好笑又心疼,两人轻手轻脚的给她打扮完毕。 书鱼拎着保温食盒进来,鸡肉糜小米粥,外加三样小菜,三个小笼包。 闻到香味,馋虫勾了出来,陆菀才努力睁开眼睛开吃。 夕颜帮她夹了一个小笼包,低声道:“大姑娘,我娘昨天晚上来说,侯爷昨晚没回来,今天一早回来后就在韶光院呆了很久,然后侯爷怒气冲冲的去了祠堂跪着了。过了半个时辰,老夫人也过去了,两人在祠堂大吵了一架。但老夫人不准其他人靠近,我娘没听清吵的什么。” 还能吵什么,要就是接赵如意回来,要就是过继余修晏。 她倒想看看精虫上脑的父亲究竟会怎么做。 陆菀来了精神。 “好,让你娘继续留意着。” “嗯。大姑娘放心。” “余楚容的伤如何?” “来了好几位骨科大夫,会诊后说是腰骨错位,并没有断,躺床上一个月也就可以起来了。” “哦。” 一个月不能作妖,府里就清静些。 外面传来喧闹,知若出去瞧了瞧,转回来笑道:“是醉江月给送了一筐青萝卜,今晚,奴婢给您腌个酸甜口的,明早就能吃了。” 知若是济阳人,也喜欢这口。 “我要吃生的,脆甜。”陆菀眼睛一亮。 “天太冷,不能吃生的。”知若瞪她,“腌制的都不能多吃。” 陆菀噘嘴。 噘嘴也没用,知若掌控了她吃饭大权。 不过,今天可以和大公主去醉江月吃饭,心情又好了。 “一会还是让拂晓跟我出去就好。知若,晚些冬青会带令嬷嬷和两个新的丫鬟进府,你们给收拾出房间来。待我回来再去回禀祖母。” “令嬷嬷真的回来了?”知若瞪大眼睛,满脸惊喜。 昨天冬青送大姑娘回来就马上出府了,说是醉江月事情多,她都没有和冬青打照面,没来得及问令嬷嬷的事情。 “嗯。令管事也回来了,这几天我让他去商铺和农庄收权去了。” 陆菀想着这些事,心里就开心,精神也来了。 “走,去大门等着大公主去。” 珍宝阁今天特别热闹。 珍宝阁为了汇聚贵夫人和贵女们的人气,每隔几个月就会搞个大型拍卖会。 每次都要拿出几件珍藏品,将气氛烘托起来。 此刻,珍宝阁的东门已被好几辆奢华马车堵得水泄不通。 珍宝阁的掌柜亲自侯在南门,大公主的銮驾停在这里。 “大公主殿下万安。”掌柜喜笑颜开的作揖到地。 “掌柜免礼。”李玉懿拉着陆菀,随着掌柜直奔二楼雅间。 一楼的位置都已经坐满,入眼满是金银珠翠交叠,奢华无比。 这不是来玩拍卖的,而是来炫富的。 陆菀以前不爱凑这种热闹,觉得这些女人特无聊,她心里眼里只有谢怀钰。 如今,她需要和各世家女子们好好打打交道。 “大公主,这是您的玉牌。”掌柜的双手递上一块巴掌大的牡丹花玉牌。 “陆大姑娘是头一次来,小的没来及给您特制玉牌,您先暂且用这个吧。” 陆菀接过桃花扇玉牌,很是玲珑别致。 “好,我很喜欢。” “这是今儿的竞拍品,大公主和陆大姑娘先看看,若有喜欢可以先下手哦。”掌柜笑得见牙不见眼。 大公主可是大沥皇朝顶尖的贵女了,以前请都请不来。 珍宝阁今天要发财了。 掌柜手舞足蹈一番吩咐,大公主的贵宾房里飞快堆满了各色精致茶点。 陆菀和李玉懿亲热的靠在一起,翻看着竞拍品单子。 忽然,陆菀摁住单子,手微微颤抖。 “怎么了?”李玉懿歪头看她。 一双杏眼通红,唬了她一跳,“有什么想要的一会拍下给你,哭啥?” 凌晨还有一更,求五星评分呀 ------------ 第62章 针锋相对 陆菀又怒又伤心,“玉懿姐姐……这三件都是我母亲的东西。” 李玉懿瞪大眼睛,“什么?秦姨母的东西被人偷卖了出来?” 陆菀点头。 她让冬青追查过,被当掉的几件珍品很快就被人买走,还没来得及细查,其中三件却被珍宝阁拿来拍卖。 最可恨的是赵如意骗父亲说是当,实际做了死当。 李玉懿沉了脸,“叫掌柜过来!” “玉懿姐姐,不妥。”陆菀抓住她的手臂,“拍卖品都在衙门入过册的。” “那又如何?偷卖秦姨母的嫁妆本就是大罪!” “都是父亲准许的,若真要追究,整个陆府必受牵连。” 李玉懿懂了,陆菀还在陆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真替陆菀不甘,更看不得她委屈。 “那就名正言顺的买回来。我们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了。” 李玉懿扭头吩咐女官,“去告诉掌柜,这三样必须是本宫拍下来,谁敢越过本宫,就让她自己来找本宫要。” “是。” 拍卖会很快就开始了,陆菀和李玉懿对其他的完全不看,一心等着三件珍品出来。 拍卖师兴奋了,“接下来这件可是绝世珍品,天下独一无二的五弦琵琶‘凤凰于飞’。” 拍卖师还没说完,场内已经一片哗然。 ‘凤凰于飞’乃北莽国传世孤品,秦国公攻克北莽皇城后便无人知道它的去向。 其实,北莽皇族余孽偷了出来,送到秦国公府求生的机会,秦国公因女儿喜欢,便留下了。 大沥皇朝是马上夺江山,开国初期有不成文规定,武将拼死征战,缴获宝物皆可为私有。 陆菀母亲的嫁妆丰厚,皆因秦世百年征战积攒下来的。 陆菀不愿意公开夺回,也是因为这些珍品的来源,说不定就会被人抓住把柄。 毕竟,大沥皇朝历经了三代皇帝。 如今的皇帝一心削弱功勋世家的力量,正愁没借口。 拍卖师滔滔不绝的道:“螺钿紫檀五弦琵琶,此乃众人皆知,一寸紫檀一寸金,乃传国珍品。” 两位貌美侍女抬出来一个架子,端放着一只炫目的琵琶,紫檀木刷了黑漆,以螺壳和海贝精雕细磨出人物、花鸟,镶嵌大小珍珠不计其数,紫檀木的边缘浅刻一圈万字纹样。 大气华贵,美轮美奂。 琵琶,乃汴京城贵女们最喜欢的乐器,远胜过古琴。 拥有一只别致昂贵的琵琶成了贵女们炫耀的资本。 场中已经沸腾了。 拍卖师非常满意贵女们的反应,“起拍价一千两。” “两千。”没等人举牌,就听见干脆的声音紧随着拍卖师的声音响起。 众人一片哗然,一下子翻两倍吗? 齐齐惊愕抬头,看到二楼中间雅间伸出牡丹玉牌,但密密麻麻的珠帘,瞧不清里面是何人。 “牡丹玉牌?莫不是大公主来了?”有位贵妇眼睛一亮。 “两千一百。”二楼左边雅间也传出声音,伸出芍药玉牌。 “左边雅间是文信侯家的,但不知是哪位小姐来了。”也有人认得芍药玉牌。 “大公主不是文信侯媳妇吗?莫不是自家杠上了?” “三千。” “三千一百。” “四千。” “四千一百。” …… 左边雅间像是故意气人,每次加一百两豪横地跟着上涨,大有不管你出多少银子,我就加一百压过你的气势。 拍卖师张大嘴,脑袋一下左一下右,都不用他张口,人家自己翻倍抬价啊。 掌柜的心里着急,完蛋了,这两自家人杠上了,都是他得罪不起的啊。 他早说这个东西不能拿出来,来当的人没留真名,知道来路不正,本想等风声下去点,再暗暗找个好买家出手。 可宫里来人说急需要一大笔银子,无奈下只能心存侥幸拿出来拍卖,希望没有人知道来路。 毕竟,拍卖才可能卖出高价。 议论声越来越大,价格已经抬到了五万两。 “三姑娘,五万两了啊,太高了。”丫鬟急得眼睛冒火了。 吕琉璃把玩着手中芍药玉牌,“又不是没银子。” “可……今天只带了两万两啊。” “让他们去府上拿就是了,今天她们两想要的,一件都别想拿走。” 吕琉璃冷哼。 她知道隔壁坐着李玉懿和陆菀。 本来,谢怀钰与陆家谈婚论嫁时,父亲就准备向谢家为她提亲。 她喜欢谢知衍很久了。 没想到,亲还没提,谢知衍就死了,她还伤心了好几天。 谁知转头陆菀就改嫁给谢知衍。 陆菀这个贱人一边喜欢谢怀钰,一边霸占谢知衍妻子的位置,真让她太生气了。 前日,父亲领了贵妃姑姑的命去劝陆菀嫁给谢怀钰,谁知回到家就气得不行,还将三哥叫过去好一顿训斥,说他娶了个大公主也还是不中用。 吕琉璃一肚子气没地方发,刚好今天看到陆菀和大公主在一起来,她岂能让她们如愿? 丫鬟急的其实不是银子,是人啊。 见自家姑娘固执,只好劝道,“三姑娘,大公主翻倍抬价,定是志在必得,您何必得罪大公主呢?” “她算什么?她如今是吕家媳妇,我和她在一个家里平起平坐。凭什么她想要的我不能要?” 丫鬟无奈,只好闭嘴。 李玉懿觉得不对劲,霍然站起来。 陆菀见状,赶紧拉住,“玉懿姐姐,你猜隔壁是谁?” “吕琉璃。除了她,没人敢在我面前这么放肆!” 原来是文信侯那个出了名刁蛮的三女儿? 陆菀还想再说,李玉懿已经过去了,她赶紧跟上。 “果然是你。”李玉懿看着慢悠悠站起来的人。 吕琉璃敷衍的福了福,“原来是嫂嫂啊,我还说呢,哪位财大气粗的敢和我抬价。” 陆菀拧着眉。 吕琉璃给她的印象不好,她仗着贵妃的势,向来眼睛长在头顶上,对李玉懿也没有多少恭敬。 但她想不通,为何吕琉璃硬要抢这个琵琶。 就算文信侯再有钱,也不可能准她这样造。 李玉懿知道她的德行,为了陆菀不想和她多废口舌,直接道:“琵琶是我相中的,你莫要再抢了。” 吕琉璃嗤笑,“凭什么啊?拍卖就是任由人开价,价高者得啊。” 李玉懿没了耐心,“我实话说了吧,这物件是陆菀母亲的遗物,所以我们志在必得。” 吕琉璃讽刺道,“哟,嫂嫂是护着未来寡妇陆菀啊。我看啊,嫂嫂还是先顾着自己夫君吧,要不然脸丢了都找不回来了。” 李玉懿脸一沉,“什么意思?” 陆菀警铃大作,没来得及阻止,吕琉璃已经开口。 两更啦,凌晨没有啦,我加油加快,继续求五星啊,没有分数显示,好忐忑啊 ------------ 第63章 硬闯教坊司 吕琉璃满脸讽刺:“尊贵的公主嫂嫂哦,我那三哥大半个月没去大公主府了吧?您可觉得寂寞呀?” 陆菀目含怒意,“吕琉璃,你放肆!” “我哪里放肆了?我是好心哟。陆菀,身为寡妇,不知道要避嫌吗?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你!”陆菀压不住火气了。 “让她说。”李玉懿摁住陆菀,凤眸如冰。 “是三嫂嫂让我说哈。三哥这段时间可忙了,日夜在西教坊司花天酒地,今儿包花牌,明儿搂相公,再不去管管他啊,您可就要多一位雌雄不分的好妹妹了。” 李玉懿脸色大变,气得身子微微发抖。 陆菀挽住她的手臂稳住她的身子,怒火中烧。 她本想寻机会抓到驸马现行,再想办法让大公主不太痛苦的发现真相,可吕琉璃直接捅破了。 大公主性格刚烈,向来眼里不柔沙子,她怎能受得了这种侮辱? “三小姐,慎言!”大公主身边的女官怒了。 吕琉璃翻个白眼,“慎言什么?就算把我的嘴缝起来,事实就是事实。” 李玉懿一言不发,扭头就走。 “吕琉璃,驸马名声臭了,你能独善其身?” 陆菀沉声丢下话,赶紧追上李玉懿。 吕琉璃这个蠢货! 她不怕搞臭驸马名声,但不能连累李玉懿的名声,这也是她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 她太知道。 这个世界,不管错对,伤的首先是女人! 陆菀以为李玉懿会直奔马车去抓人,没想到她竟下楼走到台前,众人见她赶紧起身行礼。 李玉懿面无表情道:“今日搅了诸位的兴致,本宫深表歉意。但今天拍卖会到此为止,请诸位立刻离开。” 楼上的两位杠上,就算没听见两人刚才的对话,但众人也不想被一双顶级神仙打架殃及池鱼,纷纷告辞离开。 掌柜吓得脸色发白,赶紧告罪。 李玉懿冷冷道:“掌柜,今天拍卖的‘凤凰于飞’、‘莲藕双金簪’和‘孔雀羽饰’都是本宫相中的,若你的铺子还想继续开,这三样带着当票一起送到长公主府,本宫按你收价三倍给你。若是你胆敢卖给其他人,明儿本宫就让禁军卒将你的铺子砸了!你也休想在京城混下去!” 掌柜简直后悔死了,“是是是,小的马上送到长公主府。” 李玉懿看了一眼陆菀,知道她担心自己。 她强忍着焦躁,稳住火爆性子,继续道:“你可知,有些来路不明的珍宝不能随意收?” 掌柜的额头冒出冷汗,但他不能直接承认啊,只能装傻充愣。 “请大公主请明示。” “揣着明白装糊涂,只会让你大祸临头。” 李玉懿懒得再看掌柜,扭头对陆菀道:“你找人拿着秦姨母的嫁妆单子来这里查,查出来的直接带走。谁敢阻拦,打一顿,打死算本宫的!” 陆菀鼻尖一酸,心里梗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心为她的大公主,她定要拼尽全力护着。 掌柜的大惊,忙看向陆菀,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做这行的,珍品都会探探来路,收到的极品很大一部分都带冤含屈,要不就是被逼贱卖的、要就是偷出来当的、要就是营私舞弊得来的。 总之,主人家是没法寻来的。 独独最近收到的几件是外地来人,说是北面大家族没落后不得已拿来当的私藏,他也藏了快半年了。 他这个店大皇子暗中有份,大皇子说手紧,要短时间筹集百万两银子,逼得他没法才冒险拍卖。 但比起大公主来说,大皇子还不够看啊。 而且,如果东西是陆家嫡长女的,那就麻烦大了,人家背后是秦国公府啊。 掌柜脚都要软了,“小的定配合陆大姑娘查,一旦查实是陆大姑娘的,定分文不取奉还。” 陆菀替李玉懿着急,但不想辜负她,也沉下脸:“陆家有人偷了我母亲的嫁妆当了,掌柜且自查,我自会让人来核对,如有隐瞒,我便告上府衙,让府衙来查!” 噢,天爷啊,是秦国公女儿的嫁妆! “好好,小的马上清查。”掌柜吓得魂都快没了,老腰快弯到地上,直呼倒霉。 陆菀顾不得这里,挽住李玉懿柔声道:“玉懿姐姐,我们走。” 两人上了马车,拂晓坐在外面,和车夫的一起。 “去武安侯府。”李玉懿道。 “不,玉懿姐姐,您去哪我哪。”陆菀担心的看着她。 李玉懿表情没了焦躁了,但更令人担心了,正如暴风雨来临前的沉静。 她是望门寡,如果发生什么,她可以挡在前面,反正名声已经不好听了。 可李玉懿不行。 她不仅待自己如亲姐姐,背后还有太子和皇后,他们都是维护母亲和秦家的人。 “菀儿,听话。” 陆菀双手紧握她冰凉微颤的手,这手,出卖了她的情绪。 她坚定道,“玉懿姐姐,我必须陪着你。” 李玉懿隐忍的眼眸溢出鲜红血丝,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陆菀扭头冲着外面道:“拂晓,去西教坊司。” 教坊司可不是大公主能进去的啊,拦不住,起码能挡着让她不要进去,让教坊司将人交出来就好了! 大公主千金之躯,为了渣男自毁名声不值得。 西教坊司位于皇城中心街道御街西面,平日里都热闹非凡。 教坊司日夜经营,门口客人川流不息。 忽然间,一阵红尘滚滚,三匹清一色白色骏马拉着奢华的马车稳稳的停在门口。 紧跟的六名侍卫,飞身下马,迅速将马车护在中间。 拂晓跳下马车,刚想放梯子,李玉懿拔出挂在车壁上的剑,掀开车帘一跃而下,提着剑、甩开裙裾,大步往里走。 守门的哪里敢拦,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陆菀赶紧扶着拂晓的手跳下车,顾不上脚板酥麻,拔腿奋力追上去,一把抱住她。 低声道,“不能进去!” 李玉懿已经憋红了眼,声音嘶哑,强压怒火,“菀儿,不要拦我。” 陆菀焦急万分,“让他们交人出来,您是大公主,若进去了定遭御史弹劾。您名声也受损啊,为他不值得。” 教坊司的人认得公主马车徽记,见来势汹汹,早有人飞奔进去去报。 “菀儿,我要亲眼看到,才会心死。”李玉懿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陆菀心中大骇,难道说李玉懿早就知道? 平日里的洒脱随意都是装出来的? 陆菀心如刀割。 她知道拦不住了,把心一横,豁出去了。 “好,妹妹陪您一起进去!” 第二轮PK3进行中,小公主们每章都翻翻,评论下,有票求个哈,再过不了,新文小树苗要蔫吧了,呜呜呜~~ ------------ 第64章 夫人有点厉害 “哇,这就是闻名的教坊司啊,不错不错,是个好去处。”秦昊天好奇的左看右看。 “我以后来耍不花银子吧?” 他问了一个重要问题。 谢知衍嗯了声。 秦昊天双手一抖广袖,笑眯眯点头,“还是古代好哇,可以左拥右抱不犯法。” 教坊司的美人们要不就是顶尖艺人,要不就是没入奴籍的名门高官女眷,个个肤如凝脂,气质非凡,甚至精通诗词歌赋,可谓才貌双全。 秦昊天一路惊叹,嘴里叨叨叨不做海王枉来一回,必要阅尽千帆做鬼也要风流。 谢知衍权当他说话如放空屁。 苍浪查明,书肆掌柜常年为文信侯三少爷吕乾之寻找合适的男童,最近半个月吕乾之整天泡在教坊司花天酒地。 谢知衍今天常服乔装来看看。 他还是第一次踏入教坊司。 身为文官,教坊司不是来不得,而是他不喜欢来。 文信侯虽然仗势嚣张,但账目做得滴水不露。 军需造假案的证据全部指向地方官员,连文信侯的一根汗毛都没有抹上。 吕家最会挥霍的当属吕乾之,说不定是个突破口。 苍浪和苍穹已经随他进来,悄然散开打探消息,这会已返回。 谢知衍抬步朝外走。 “哎哎哎哎,焱……兄,你不是要走吧?起码得叫上几个女技弹个琵琶跳个舞吧?要不然岂不白来了?”秦昊天冲上去抱住他胳膊。 古代大名鼎鼎的教坊司啊! 谢知衍被他拽得脚步一顿,冷睨他一眼,“我朝教坊司可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可以选择市井妓,但你若沾染,从此滚远点,医美馆也不用开了,爷嫌脏。” 秦昊天赶紧松手,眼睛一亮,“你真的帮我开医美馆啊!我告诉你,一定能帮你赚大钱,这教坊司的小娘子可都是未来的顾客啊,咱们先打好关系也行啊。” 要不是因为这张面皮和易容,谢知衍实在不想带着这个整天胡言乱语的傻子出来。 懒得理他,刚抬脚,就见一抹艳红杀气腾腾的冲了进来。 谢知衍定眼一看,那抹熟悉的身影紧跟在后。 怎么又有她的份啊! 这次更不像话了,竟然闯教坊司了。 “哇哦!又美又飒!没想到教坊司还有这么劲爆的款啊!”秦昊天满眼惊艳,双手忍不住鼓掌。 要不是谢知衍在场,他一定冲上去施展魅力。 谢知衍蹙眉。 目光落在紧跟在李玉懿身边的少女。 陆菀为了陪李玉懿开心,今天特意盛装打扮,妆容精致,一袭湛蓝襦裙,披着白色披风,与李玉懿色彩浓烈的碰撞,更显得两人美得惊天动地。 “哇,后面的小女娘也极美,娇小玲珑的,这款招人疼。” 青冥赶紧搭救他,低声道,“秦公子,那位是爷的未来夫人。” 小心祸从口出啊,大哥! 秦昊天赶紧话音一转,“但我还是喜欢火辣的,够刺激。对这种娇滴滴的小女娘,我不感兴趣。” 扭头看向谢知衍,眼神热烈,“焱大人,你谢兄弟的夫人有点厉害哦,教坊司都敢闯啊,了不得!” 谢知衍不理他,一直盯着陆菀。 他猜到她们来干什么,很好奇,在这男人的欢乐场她们能如何? 两人穿过花园长廊,直奔内堂。 一群人闻讯奔出来,齐刷刷的跪地磕头,为首的磕头高呼,“教坊副使参见大公主。” 李玉懿冷冷一扫,瞧着面生。 “平身。”李玉懿一脸冷飒,语气平静。 副使一脸忐忑:“不知大公主大驾光临有何吩咐?” “吕乾之在何处?” 副使一脸惊慌,“驸马爷……” “皇妹,你这是作甚?这岂是你能来的地方?”一声呵斥传来。 一群公子哥簇拥着大皇子李皓川出来。 陆菀只能向李皓川行礼,“臣女见过大皇子殿下。” 李皓川满眼惊艳,“陆菀啊?越大越漂亮了啊,真是便宜了谢知衍那个死人了。” 陆菀讨厌他的眼神,将脸扭开。 教坊司里很多官员以及文人士大夫,都远远的站着围观,且人越来越多。 不远处的游廊,谢知衍眸色阴森。 秦昊天瞪大眼睛,低声道:“这你都能忍啊?” “他是大皇子李皓川。”谢知衍语气平静。 “啊!皇族啊!”秦昊天闭嘴了。 古代,皇族大过天,纵然再厉害,一道圣旨说砍脑袋就砍,没地说理去。 见大皇子拿陆菀调笑,跟着的世族公子便不怕了。 “陆大姑娘,你这样闯进来岂不给谢世子抹黑啊?” “抹黑死人也不知道了,哈哈哈。” “人有在天之灵啊,万一化成厉鬼回来,陆大姑娘莫要吓破胆咯。” “不用怕,若是谢知衍的鬼魂来找,你找哥哥,哥哥保护……” 拂晓气得要上前,被李玉懿厉声打断。 “宿卫!” “在!”六名宿卫齐声应道。 “胆敢侮辱太子少师之妻者,掌嘴五十!” 刚才调笑的几个脸都变了,赶紧缩了回去。 “大公主,算了。”陆菀劝道。 她知道这里不适合动粗,先要解决驸马的事情,大公主强忍难过还要维护她,她更不能添麻烦。 “嘴巴都放干净点!否则,本宫不客气!” 李玉懿威胁完,死死盯着李皓川身后一直没吭声的驸马吕乾之。 众公子齐齐将目标转向大公主。 大皇子交代了,他们今天的目标是替吕驸马出气,让大公主没脸。 吕乾之生得风流倜傥,可谓翩翩如玉公子,现在一脸憔悴,眼角绯红,衣服扣子都扣错了,一看就是纵情声色好几天的样子。 吕乾之顶着李玉懿吃人的眼神上前,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低低哀求,“媛媛,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好?我不过是陪着大皇子来赏乐罢了。” 媛媛是李玉懿的小名。 “别碰我!”李玉懿抖开他的手。 “媛媛,我真的只是喝酒而已。我知道很久没去见你,你很生气,但你骂我无能,父亲也骂我无用,我真的难过啊。但你怎么能追到教坊司呢?会污了公主高贵的身份,若是父亲知道了,又要罚我跪祠堂了。” 吕乾之满脸委屈,用手摁住自己的胸口,好像他是受害者。 李玉懿满脸惊愕,他是怎么当众说出这种话来的? “皇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李皓川上前,一脸严肃训斥道,“身为人妻岂可善妒?乾之身为驸马,已失入仕机会,心中烦闷,出来开心下有何不可?堂堂一国大公主,竟然闯进教坊司,成何体统!若是父皇知……” 李玉懿目光森寒,直接打断他,“父皇若是知道皇长兄领着一众朝廷重臣之子在教坊司日夜花天酒地,不知父皇又会如何处置呢?” “教坊司的歌舞伎不就是服侍我等男人的吗?”李皓川笑问身边的公子哥们,“你们谁不喜美人儿?府中家妓厌倦了,来教坊司养养眼有问题?” “自然没问题啊。”有大皇子撑腰,公子们起哄附和。 “大公主殿下莫较真,男子本可以三妻四妾,可驸马不能啊。” “驸马也委屈啊,借酒消愁也不为过嘛。” 陆菀肺都气炸了。 这群无耻之徒! 被一群人围观,驸马说着夫妻私房里的事情,这是诉说委屈吗? 明明是故意当众羞辱大公主啊! 李玉懿纵然再豪迈,也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大皇子仗着贵妃受宠,自己又是皇长子,一向把自己端得和太子一般。 大公主虽尊贵,但毕竟是女子。 皇长子和纨绔子弟今天根本没把大公主放眼里。 陆菀忽地冷笑:“恐怕各位公子无所事事闲散惯了,早将我朝律法抛掷于脑后了。小女子不才,提醒一二,免受臀杖五十,无福消受这人间美色。” 众公子微愣。 2更结束,每章字都很多的哇~~凡凡是不是有点勤奋啊 那么,求个票、评论啥的阔以吗? ------------ 第65章 你,做本宫第一位男宠 陆菀慢吞吞道:“我朝律法严禁教坊司官妓向官员及功勋世族之后私侍枕席,违者杖八十!各位是想体验下久未实施的刑罚吗?” 众公子脸色大变。 此律法乃大沥皇朝开国皇帝所定,为的是避免朝廷官员和功勋世家纵情声色,而肃清风气。 大沥皇朝历经百年,越来越繁荣昌盛,官宦也开始松懈,没人再提这茬,渐渐的玩忘了。 陆菀转向教坊司副使,“副使大人,若知法犯法,您该当何罪呢?” 副使吓得扑通跪在地上不敢吭声。 李玉懿也想起来了,“大皇兄,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李皓川脸变了变,立刻转了方向,“驸马可怜啊,不能三妻四妾,他憋着可难受了。要不皇妹大度些给他纳个妾?” 他是知道如何能刺伤大公主的。 陆菀心里那个气。 “吕乾之,你也这样想的?”李玉懿盯着李皓川。 “我答应过媛媛绝不纳妾的。”吕乾之温柔的凝视李玉懿,声音怯怯倒好像被欺负的是他。 李皓川不快了,“吕乾之,男人三妻四妾天经地义,就算到了父皇面前,他也准的。” 李玉懿懒得和李皓川说话,只盯着吕乾之。 “吕乾之,你若想三妻四妾,有何不可呢?直说便是,我身为人妻,自当为你操持。” 吕乾坤和陆菀同时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李玉懿上前一步,一字一句道:“你可纳,我可收,便公平了。” 陆菀听着很解气,上辈子被这些臭男人欺负的太狠,满腔怒火顷刻迸发。 她脑瓜子搜刮着小话本的词汇。 “副使,教坊司可有年轻貌美,新鲜水嫩的男艺?擅长诗词歌赋的、器乐舞蹈的、烹茶下棋的,各样技艺优秀的都挑来,让大公主挑选!” 众公子目瞪口呆。 李玉懿:…… 小菀儿,你有点猛啊。 她只是逞一时口快,你倒是来真格的。 两美女对视一眼,双双笑掩不住溢出来,李玉懿心里立刻就释然了。 本来就没有爱,何谈伤心,只是谁敢侮辱她,她便会让谁自己侮辱自己! 副使吓得一头冷汗。 美男当然有啦。 这群公子这几天也玩了好几个。 可是,他真敢找来给大公主,明日就嗝屁啦。 李皓川呆了一瞬,马上回神,沉脸呵斥:“胡闹,你这要给皇家抹黑!” 李玉懿不理他,继续盯着吕乾坤。 “你娶我这个公主,为的是长你的脸,公主给了你荣耀,那有些事你就得受着。而你又想得到正常男子的权利,那么,男人是人,女人也是人,我给你权利,我便要我的权利,这才叫公平。” “大公主……你、你想羞辱我?”吕乾坤颤抖着声音,委屈得眼都红了。 李玉懿叱笑,“羞辱?”脸色一沉,目光森然,“是你自己求来的!” 李皓川见李玉懿不给他半点颜面,霍然大怒,一把拉开吕乾坤,直逼李玉懿。 “李玉懿,你太过分了!身为大公主,当为天下女子楷模,可你三从四德你遵了几条?任意妄为,丢尽皇家的颜面不说,还要自甘堕落!” “大公主,您乃金枝玉叶,与寡妇混在一起不说,还要收男宠吗?太失身份了。”秦国公府的死对头孙国公家的嫡次子孙晓庚,一双贼溜溜的眼睛一直在陆菀身上打转。 文信侯亲家公的嫡孙也跟着起哄,“寡妇门前是非多,陆大姑娘还没嫁呢,就亟不可待要寻男子了啊。” 陆菀:…… 这么不长眼? “掌嘴五十!” 两名牛高马大的黑甲宿卫霍然上前,一人拎一个,重重一巴掌扇过去。 啪、啪! 两个双腿漂浮的公子哥齐齐被煽得东歪西倒,两人哪里被当众打过,双手乱抓挣扎,嘴里不干不净的叫骂。 黑甲宿卫完全不理,一巴掌比一巴掌重。 他们憋了一肚子火,主子被侮辱,他们更是义愤填膺,何况大公主那样好。 见宿卫丝毫没有手下留情,一张俊脸迅速变成猪头,口吐血沫,再也发不出声,渐渐的翻起了白眼。 李皓川急了,“李玉懿,打狗还得看主人!” “是啊,本宫就是看着主人才打这两条狗的!”李玉懿一笑,“本宫的话也敢当耳边风,大皇兄你调教的人不行啊。” 陆菀也出了口恶气。 她不在乎说她寡妇,但侮辱她就是侮辱谢知衍。 她那姿兰玉树的未来夫君不容人玷污! “喂,欺负你媳妇了,还能忍?”秦昊天爪子痒了,摩拳擦掌,在谢知衍耳边怂恿。 “你去。”谢知衍面色淡淡,语调却阴森可怖。 秦昊天瞪大眼睛指着自己鼻子,“我去?” 脑袋一扭,兴奋的盯着火辣大美女,他好这口哇。 还是个公主啊! 他正色道:“呔!路见不平当拔刀相助!” 深呼口气,撩起胸前长发,摆出风流倜傥的姿态就冲了出去。 “大公主说的太好了。天下之人,生来死去皆赤条条,就该人人平等。爱情也是自由的,没有爱的婚姻不该是爱情的枷锁。大公主这样的绝代佳人,爱您的你男子都能绕地球十圈了,您就该大胆的追求爱情。” 他回想着古言对绝世美男的描写。 摆出温婉如玉的一笑:“大公主,您觉得公子我说的可对?” 李玉懿被突如其来的人弄得怔了一瞬,不由打量来人。 一袭深紫挑银锦缎长袍,套嵌白狐毛银白长褙,剑眉星目,霞姿月韵,肤白俊美,宛若谪仙。 若不是现场就站着两位皇族,外加一群顶尖功勋世家公子哥,还以为来人多高的身份呢。 一瞧,面生,非京圈世家子弟。 脑袋铁铸的? 哪来的狂徒敢抢京圈顶级纨绔的风头? 一众人看傻子似的。 李玉懿勾唇一笑,缓缓道:“公子说得很对,那你,就做我的第一位男宠。” 四周死静…… 吕乾之眼神阴森,死瞪来人。 他可以不喜大公主,但不能让他当众戴绿帽! “男、男什么?”秦昊天声带撕拉出高八调,脑袋嗡地炸裂。 红衣美人潋滟一笑,向前一步,伸手摁了摁他的胸肌,表示很满意,“做本宫第一位男宠,难道,你不乐意?” 秦昊天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两个鸡蛋。 陆菀同款嘴型。 哪来的妖艳货? ------------ 第66章 男朋友 秦昊天正色道:“我乐意成为大公主的男朋友,但非男宠。我做你男朋友,可以宠着你爱着你,大公主没必要糟践自己。” 他懂,打击渣男的最佳方式,就是让渣男看到更优秀的男人爱她。 何况,李玉懿这样女子,值得更好的男人。 他很是欣赏。 “男朋友?”李玉懿琢磨着这三个字,心里微动。 真没见过如此胆大包天,言语奇怪的人。 秦昊天端着一脸正气:“就是可以相爱的男性朋友。若没有怦然心动的爱,人就失去了很多乐趣。男宠只能满足欲望,与驸马找女人满足欲望一样。只为荷尔蒙泛滥的男欢女爱与畜生交配没有什么区别。” 这货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李玉懿竟有点招架不住。 谢知衍揉了揉眉心。 大公主与驸马置气,大闹教坊司,掌殴两大世家嫡公子,有心人定会抓住这件事攻击大公主,紧接着太子和皇后定会受到牵连。 此时,他与太子正在暗查军需造家大案,绝不能被牵制。 他本想让秦昊天这张陌生脸去搅浑水,然后他吩咐教坊司的想办法平息事情就好。 谁知道秦昊天这货太不着调。 见识过秦昊天疯言疯语,却不知道他是真疯啊。 陆菀觉得有种熟悉的气息在周围,赶紧四下张望,霍然看见苍浪、苍穹和青冥三人一脸呆滞。 再看前面的人,难道是焱云鹤? 脱了皇城司的皮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脸好像也有点变化,难怪刚才竟没察觉他的存在。 谢知衍察觉她的视线,睁眼看向她。 陆菀瞪眼,用手指了指冒出来的疯子,用嘴型说:你的人? 谢知衍摇头。 他才不想承认是他的人。 一群人呆若木鸡风中凌乱。 这货都说了什么啊? 疯癫的虎狼之词。 小话本都不敢这么写。 陆菀也受不了了,刚想上前将人轰走,就见某人很上道的走了过来。 “微臣见过大公主。是否需微臣行一人五十臀杖之刑?” 李玉懿微怔,看了一眼来人,不熟。 “玉懿姐姐,他是皇城司副指挥使焱大人。”陆菀低声道。 李玉懿这才想起,那晚只是匆匆一瞥,并没在意,所以不熟。 纨绔们唰的一下退出三步,双臀发紧。 李皓川脸色也变了。 刚才的一切都被他看到了? 陆菀眸色复杂。 他是从里面走出来的,还穿着便装,脸上似乎化了妆,少了几分肃冷,多了几分柔和。 心想不会吧? 谢世子才去没多久,他就不甘寂寞了? “暂且记着。”李玉懿兴趣在秦昊天身上。 她歪着头想了想,好像他的话很有道理,甚至很诱人。 “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秦昊天。”秦昊天拱手。 姓秦? 怎么和外祖一个姓啊。 陆菀蹙眉。 李玉懿点头,“秦公子,明日请到本宫府上一叙。” 秦昊天喜不自禁,面上不显,拱手:“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我们走。”李玉懿已经没有兴趣再呆在这里,多留一刻,都觉得恶心。 目送陆菀和大公主上了马车,秦昊天兴奋得一鼓掌,低声道:“大公主啊,她可是医美馆最佳招牌!她生得美是美,但若再微调一下,真可谓倾国倾城了。” 谢知衍对他这句话倒是深以为然。 他也挺爱赚银子的。 “青冥,你今天陪着秦公子选铺子。” “是。” 秦昊天高兴坏了,终于可以大显身手了。 李皓川一行人走了出来,教坊司的人搀扶着两个被打得晕乎乎的人随着李皓川一行走出来,远远看到谢知衍,立刻绕道走。 谢知衍低垂眼帘,凉凉道:“东京城的寡妇该多几位了。” 苍浪、苍穹对视一眼,转身消失不见。 公主马车上,陆婉紧握大公主冰凉的手。 两人都没有言语。 陆菀心疼大公主,但更加深刻的体会到女子在这个世道的卑微和艰难。 当年,李玉懿的姑姑,大长公主也是深得先帝喜爱,宠出来的性子更是肆意。下嫁的驸马也是声色犬马,日夜笙歌,大长公主一气之下开始养男宠。 鼎盛时期,她府中养了不下十位男宠,甚至看中的朝臣也要搞到手,当时闹得人心惶惶。 先帝殡天,现任皇帝登基,大长公主失去了庇佑,御史台纷纷上折子参大长公主不守妇德,不堪为天下女子表率。 大长公主最后被逼落发入寺修行,永不得入宫。 这世间,女子总是被苛责的一方。 李玉懿忽然轻笑,笑不达眼底:“菀儿,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这个亲事其实是贵妃搞的鬼,一场意外,让我不得不嫁入视母后太子为眼中钉的吕家。贵妃目的就是为了用我牵制太子和母后,他们太毒了!” 陆菀震惊。 李玉懿继续道,“我原本想皇家女儿享百姓供奉,自当承担责任,平衡权势。只要保证驸马不惹事儿,不践踏我的底线,相安无事过一生便罢。但我发现,你不算计其他人,他人也会算计你。” 陆菀紧握她的手。 她这才明白,原来大公主受了这么多委屈。 “玉懿姐姐,您值得更好的,朝中也有青年才俊……” “那位秦公子说的话让我心里一动,其实,很庆幸,我们成婚一年,我还是清白之身。原来以为他因文信侯和吕贵妃不想碰我,其实,我也不想被他碰。心中无爱,自然也不会难过,只是被人算计,恨意难消。” 凤眸微红,“菀儿,你说咱们女儿为何就不能得到公平?” 陆菀沉默。 她也恨。 就算重生一次,她还需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一个不小心大仇未报,便命送黄泉。 最可恨的是大公主是不能和离的,除非皇上下旨。 大公主比她还要难。 “玉懿姐姐,不宣召,驸马不得觐见。既然没法和离,不理他便好。那位秦公子说得有道理,青年才俊多的是,姐姐开心就好。” 李玉懿苦笑,“你知道我为何生气,他不喜女人,若传出去,我、母后和太子颜面都会受损。” 陆菀脑瓜嗡的炸了 男男! 难怪书肆老板说吕三公子…… 李玉懿想起刚才的景象,脸色难看得要杀人。 她知道是一回事,让外人都知道又是另外一回事,这可是皇家颜面! 陆菀想起来了,谢怀钰回家说过,驸马反手弄出几房妾室,说他不是不喜欢女人,而是大公主太过强势,逼得他在她面前不举。 导致大公主被皇上斥责,皇后心疼女儿寻皇上理论,皇上大发雷霆,说她教女无方,罚她禁足思过,就连太子也被训斥。 原来……文信侯打的是这个算盘。 利用大公主伤皇后和太子。 简直太恶劣了! 陆菀想起谢知衍也喜欢男人,不由有些恨上了。 你喜欢可以,但不可以踩着人去享乐。 定是谢云鹤诱惑的! 这人坏得很。 不知道能不能过PK3,忐忑不安的等着吧 ------------ 第67章 文信侯长媳 如今这样,查赵如意和她儿女的籍书便开不了口。 “我陪姐姐回府。”陆菀轻声道。 “好。”李玉懿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你年纪小,我本不欲让你看到这些龌龊事,我在后宫见过更多更险恶的事情,早已习惯了。可如今,你要面对的是险恶的谢家,是心怀不轨的吕贵妃一派,让你多知道些也是好的。” 陆菀又难过又感动,红着眼圈点头,“我都懂,谢谢玉懿姐姐爱护我。您放心,为了爱我的人,我会好好保护我自己的。” 李玉懿为了她,生生的撕开自己的伤口,割开腐坏的脓包,不顾曝光深埋心里的屈辱和痛来教育她、警醒她。 天底下除了外祖家的亲人,还有谁对她这般好? 李玉懿拉住她的手,“哎,可惜了,谢知衍若是活着,他还真是你的良配。” 良配? 陆菀嘴上不好说,心里腹诽。 谢知衍和驸马一样不喜欢女人啊。 可是,一个如天上皎月,一个如沟渠的蟑螂,为啥对情爱的选择是一样的呢? 或许,如小话本所描绘的男~男也有真爱的吧? 陆菀脑子又被活色生香的小话本搅成一团浆糊,还是无法体会他们的那种甜蜜。 李玉懿见她一脸纠结,知道她被逼嫁给死人难受,便开心的笑了起来:“好了,不开心的就让它过去。明儿起,我有男宠了。你呢,待嫁入谢家后,也可以寻个喜欢的郎君,咱们一起纵情享乐。” 陆菀努力笑着,“不如大公主讨一道圣旨,教坊司也准女子去欣赏美人儿,这不就公平了?” 她说笑逗李玉懿开心,没想到李玉懿眼睛一亮,“你这个建议甚好,明儿我就入宫寻父皇下旨。” 陆菀瞪大眼睛,“皇上知道是我出的主意,岂不要给我三十臀杖!” 李玉懿伸手揉了她的脑门,“不会,父皇疼我。再说了,我朝教坊司又不是私妓。能进教坊司唯有两种人,一种是四方之役之精者,皆入籍乐工及技工。另一种是罪臣家眷,也曾是通晓琴棋书画的高门贵女,就算服侍人也不卖身。教坊司乃朝中正儿八经的组织,专管宫中歌舞、声乐和戏剧表演。里面既有女乐工也有男乐工,为何男子可以欣赏,我们女子不可?” 她轻哼:“大不了,我招来大公主府玩乐,谁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陆菀不太了解教坊司,只知道贵女们肯定不会进去,否则名声大损。 “律法说官妓不可枕侍官员,但可向有成就的士大夫及文人献身,称之为自养,这又是为何?” 小姑娘亮晶晶的杏眼装着满满的好奇,李玉懿抿嘴一笑,“这就说来话长了……” 两人嬉笑着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大公主府。 进了二门换了两顶软轿,直接进了内院。 两名宫女迎上来替她们两解去披风。 “大公主,世子夫人来了。” “哦?她怎么忽然来了?告诉她,我们去更衣便来。”李玉懿拉着陆菀的手往里屋走。 在李玉懿面前称呼世子夫人的自然是文信侯的长媳,吕世子的正妻沈文婷。 陆菀对她印象不深,只知道她是户部侍郎的嫡长女,也是京中数得着的贵女。 两人换了身舒适的常服,一路说着笑从中间穿堂出了垂花门,左边就是琼花厅。 沈文婷听到声音就迎了出来,对着李玉懿恭敬的福了福,“臣女见过大公主。” “哎呀,嫂嫂,都说在家里自家人见面就不要多礼。”李玉懿抢上一步扶起她。 沈文婷柔柔的笑了笑。 陆菀对她福了福,“陆菀见过吕世子夫人。” 沈文婷回礼,好奇的看着陆菀,“这就是名不虚传的陆菀吧?越大越美了。” 陆菀微微一笑,“吕世子夫人才美呢。” 沈文婷淡笑,“常听大公主提起你。” 陆菀记忆中在一两次宫宴时,她跟着李玉懿身边一晃而过,也没说过话。 “嫂嫂可用过膳?”她和陆菀可都饿了。 沈文婷淡淡摇头,“不知可否叨扰一顿?” “当然。”李玉懿有些奇怪,沈文婷一向对她也是淡淡的,今天怎么忽然来吃饭? 但并没多想,对女官吩咐,“就在这摆膳吧。” 宫女递上茶盏,摆饭还需等一会儿,三人落座随意说了些日常的话题。 陆菀悄悄打量她。 身姿纤细,五官精致清丽,笑起来轻柔,却透着疏离,自有一股如远山朦胧的淡然之美。 因有沈文婷在,陆菀和李玉懿说话都没那么随意了,沈文婷也是奇怪,只管喝茶,也不说来意。 难道,真的只是来吃个饭? 陆菀和李玉懿对视一眼。 “嫂嫂可是有事?”李玉懿是急性子。 低头喝茶的沈文婷手一顿,抬头眼底有些慌乱,“没有啊,就是想来看看大公主。” 李玉懿挑眉,“婆母今日去清水庵上香吃斋了吗?你怎么没跟着去?” 沈文婷对文信侯夫妇非常孝敬,几乎每日都要跟在身边侍候,每次文信侯夫人出门上香,她必会陪同。 “我……”沈文婷艰难的扯出一抹笑,“府中有事需留在家中。” 接着,她急急解释:“是世子让我处理府中的事情,世子外出还未回来,我就乘机过来坐坐。” 李玉懿更奇怪了,她慌什么啊? 陆菀察觉她有些不对劲,外人也不好多问。 “大公主,世子夫人。”女官走了进来,对着沈文婷弯腰:“府中来人寻世子夫人,说侯爷有事唤您回去。” 沈文婷浑身一抖,整个人好似被钉在墙上,背脊倏然僵直,脸色也瞬间煞白。 微抖的唇,好半晌才吐出几个字:“大公主……我、我想陪您用膳。” 李玉懿奇怪她的反应,转头看向女官:“是谁来传话?” “是侯爷身边的大丫鬟。” 近身服侍的人来叫,定是急事,李玉懿倒不好说什么了。 沈文婷面如死灰。 陆菀蹙眉,至于吓成这样吗? 文信侯不会苛责媳妇吧?怎么说都是侍郎的嫡长女,身份也不算低。 不过,也难说。 她身份够高了,陆家和谢家不一样是践踏欺负? 李玉懿想了想,“父亲莫不是因宅内事宜寻你?毕竟母亲不在府中,无人能做主。” 沈文婷性子恬静,不喜与人交流,所以,嫁入侯府一年了,文信侯府中馈依旧是侯夫人管着,长媳只是跟着帮做事。 文信侯叫她回去,若是为了府中事宜,她身为儿媳不能强硬拦着不让走。 何况,她今日与吕乾之闹翻了,明日还要收男宠呢,届时,文信侯府定要和她大闹一场。 吕家的事情,她根本不想插手。 听到李玉懿似乎不愿留她,沈文婷低垂眼帘,握着茶盏的手死死掐住茶杯,玉白的手鼓起青筋。 两息间,手才缓缓放松,将茶盏放在茶几上。 站起来,躬身告退。 抬眸间,幽怨的看向大公主,眼角绯红,眼神竟有一种绝望和隐忍。 终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陆菀看着她纤细笔直的背脊,竟瞧出视死如归的感觉? PK3轮过了,皆是小祖宗们支持的结果,凡凡给大家鞠躬感谢了。凌晨还有一更。 ------------ 第68章 谢爷护犊子 李玉懿才懒得理会,冲着女官撒娇:“膳食还未好吗?我都快饿死了。” “好了好了,已经来了。”女官笑着一挥手。 宫女们鱼贯而入,不一会儿,满桌子精致美食摆了个满登登。 “哎,少了一人,菜又多了些。菀儿,放开肚子吃,别客气哈。” 陆菀收回目光,笑道:“在姐姐这,我何时客气过?” 文信侯府内宅的事情,她以前不知道,也不关心。 但从今往后,她会留意。 想连根拔起文信侯这颗盘根错枝的苍天大树,必先挖其树根,毁其根基,让他们自己由内至外崩塌溃烂。 两人正吃着饭,外面有人匆匆走来,女官出去说了两句,待那人走了,女官复进来。 “大公主,护卫长来报,刚才被掌殴的两人……被人阉了。” 陆菀正喝着汤,差点被呛到。 “阉了?意思是……” 蛋没了? 她没好意思问出口。 李玉懿诧异,“谁干的?光天化日之下敢对两世家下这么黑的手?胆子不小啊。” “护卫长说,两人是在一条僻静暗巷被巡逻的皇城司发现的,发现的时候身下全是血,双眼被蒙着,人已经晕死过去。现在人已经送回两府上了,皇城司正在追查真凶。” “另外,今天在场世家子弟的府中家主都收到皇城司的警告,让他们好生管教自家子孙,否则就要参他们教子无方,侮辱太子少师了。还威胁他们歹徒尚未缉拿归案,让他们莫要擅自出门,也莫要胡言乱语,以免飞来横祸。” “干得好!”李玉懿大喜。 陆菀心头猛然一跳。 皇城司? 莫不是焱云鹤干的? 他当然不是因为她受辱,而是这两人侮辱了谢知衍。 若……焱云鹤是女的,寡妇的称呼算不算也冒犯了他? 陆菀不由感叹,这两人果然是真爱啊,不过,下手可真狠。 被割的两位后宅女人都不少呢。 哎,人世间,又多了几位寡妇。 “我觉得是那位焱大人干的?皇城司能干出贼喊捉贼的事情。”李玉懿和陆菀猜的一样。 “嗯,我猜也是。”陆菀眉眼弯弯。 痛快! “也好,威慑下这群纨绔,耳根清净。”李玉懿出了口恶气,心情大好。 从大公主府出来,陆菀非常困了,靠在马车软靠上,手缓缓落落在裙子上,忽然,被一个硬块梗住,伸手一抹。 她猛然坐直,从腰间香囊中掏出焱云鹤给的玉佩,翻转一看,上面刻着一个澈字。 竟是谢知衍的东西。 陆菀握紧玉佩,有这样一位厉害的帮手,不用白不用。 “拂晓,你去趟皇城司……”陆菀附耳低声吩咐。 拂晓揣着玉佩下了马车。 皇城司。 谢知衍无语的看着玉佩。 就一个籍书她就舍得将玉佩拿来换? 他的承诺就这么廉价? “说完了?”谢知衍态度和蔼。 拂晓点了点头,眼睛四下瞟了瞟。 纵然再大胆,在这到处弥漫着浓郁血腥气的地方,还是有些紧张。 谢知衍细长手指朝门口弹了弹,青冥做了个请的手势,“请。” 拂晓固执的站着没动,“请问焱大人何时有消息?” 没有得到对方的答复,他会不会敷衍自己? 大姑娘得尽快拿到证据,免得整天受那一堆人的窝囊气。 青冥了解主子脾性,见主子面无表情,知道不高兴了,赶紧低声道,“你放心,这点小事肯定很快就结……” “自领十杖。”凉凉的声音飘来,青冥双臀一紧。 主子是罚他自作主张。 拂晓拧眉,“你怎能无故打人。” “拂晓姑娘,是我犯错,快请吧。”青冥急了,她再多话,板子就要多几下。 “二十。” “我的姑娘哎,姑奶奶、小祖宗,求求你,快走。”青冥顾不得其他,拖着拂晓就往外跑。 好不容易将拂晓送到门外,青冥刚想回去,拂晓喊住他。 “对不起。” 青冥一愣。 一向冷清的小姑娘眼角有点红,避开他的眼神,低下眼帘,“大姑娘真的希望快点查到,陆府太欺负人了,若是查不到赵如意的身份……他们很可能将外室之子过继到夫人名下,姑娘会伤心死的。” 说到一半小姑娘开始哽咽了,蓝色绣花鞋上落下两滴水。 哭了? 不是吧,凶巴巴的丫头也会哭? 青冥慌了,“你、你、你别哭啊!你别看我们爷这幅样子,全是是假的,其实他……” 见有人走过来,青冥忙闭嘴,将拂晓扯到边上胡同。 压低声音,“你放心,明天就给你消息好不好,你别哭了,让人瞧见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拂晓抹掉眼泪,抬头,认真看着他,“真的?” 一双柳叶眼沁着水雾,青冥心头一跳,声音都柔了几分,“真的,我青冥从来不骗人。” “那……你会被杖责二十吗?”拂晓很过意不去。 青冥挠了挠头,“主子向来说一不二。” 拂晓抿了抿唇,对他福了福,“对不住了。” “无妨无妨,打惯了,皮都打厚,二十不过屁股挠痒痒,嘿嘿。”青冥嬉笑。 拂晓瞪他一眼,耳根微红,“我走了。” 她走了两步,顿住,回头,“明日我来找你问消息。” “好好。” 拂晓扭身跑了。 青冥瞧着姑娘娇俏的身影,用手捂着胸口,“哇,居然有姑娘对着我哭又对我笑啊,好开心!” 兴奋得一蹦两跳的往焱云鹤的房间跑,刚要踏过门槛就见青朔在小院中间摆了张条凳。 顿时蔫巴巴的走过去,趴下。 啪! 嗷呜…… 板子声和惨叫都很有节奏。 陆菀一进玉颐阁,就看见丫鬟们排成一排扎马步。 绿珠红珠左右背手而立,一人一条鞭子,宛若训诫师。 “你们这是……” “哎哟我的大姑娘哟,您可回来了。”知若像是见到救星,刚想站起来,双膝一弯,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她趴在地上,眼泪汪汪的看着她。 陆菀忙奔过来,拉起来:“这是怎么了?摔疼了吗?” 知若委屈得直掉眼泪:“绿珠和红珠说要我们习武……呜呜呜。” 陆菀瞪大眼睛看向绿珠她们。 绿珠抱拳,“大姑娘,您身边的人都得有点功夫,起码能自保才行。咱们镖局从上到下,男女老少都要习武的。” 陆菀心里乐了,认真点头,“嗯,绿珠说得对。” 绿珠高兴得晃了晃手里马鞭,“她们娇生惯养,手不能提,肩不能抬,基础太弱,所以,每天至少一个时辰的马步。” 知若抱着陆菀的胳膊大哭,“不行啊,一个时辰,我做饭的力气都没有啦。” 夕颜和书鱼两个不敢说话,大姑娘让练就得练。 陆菀忍不住笑了,“绿珠,我这几个丫鬟每个人都有分工的,你若是把她们都累趴下了,我吃的饭你们做?我的衣服和手帕上的花你们绣?” 绿珠和红珠傻眼,这她们哪里会啊? “所以,凡事徐徐渐进。不要说她们,我也要练。” 陆菀掰开知若的手,走过去,拍了拍绿珠和红珠的肩膀,“好好干。” “哎!”姐妹两异口同声,脑袋瓜仰得高高的。 “令嬷嬷呢?”陆菀进了房间,知若和夕颜给她更衣。 “令嬷嬷在她房间呢,今天见了好几个人。” 动作真快。 “祖母应该收到风声了吧?” 知若压低声音,“可不,让吴嬷嬷来看过了,奴婢和吴嬷嬷说,是令嬷嬷到了济阳,咱们老太君命她回来服侍姑娘的。吴嬷嬷没说什么就回去了。” 陆菀竖起大拇指。 知道狐假虎威了,有进步。 令嬷嬷回来了,定会让一些人紧张起来。 拿她就加一把火吧! “走,去见祖母。” 各位小祖宗们,2更啦,晚安。 有票就给个票,没票点个五星,多评论哈。 (′‵)I L ------------ 第69章 引蛇出洞 “菀儿,今天玩得可开心?”陆老夫人满脸慈爱,“刚回来?饿了吗?我吩咐厨房给你做了最喜欢的桂花糖心糕。” 吴嬷嬷已经端着热腾腾的糕上来,“老夫人念叨一天了,就怕糕过了火候不好吃,厨房都做了好几轮了。” 陆菀笑眯眯的行了礼,“多谢祖母。还是祖母最疼我啦。” 吴嬷嬷将盘子递过去,“大姑娘快趁热吃。” 陆菀捻了一块放进嘴里,“嗯嗯,真好吃,松软香糯,入口即化。” “对了,新招了一名府医,还是非常出名的一位女科圣手呢,没想到竟然愿意屈尊到我们府上做府医。刚给我请了脉,一开口就将我身体的症状说得一点不差,的确不错。让她给你看看,好好调养身子。” “好啊。”陆菀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 冬青打听到有一位擅女科的姓卜女名医刚到京城,尤正想寻她来给自己看病。 不一会儿,一位三十多岁的清秀的女子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位女药童。 女的? 陆菀有些惊奇。 陆老夫人语气带着敬重,“卜大夫乃闻名于世的医圣关门弟子。” 卜大夫? 果然是冬青说的那位。 陆菀赶紧放下点心,上前见礼。 卜大夫回礼,“陆大姑娘请。” 陆菀坐下,伸出手腕,卜大夫搓了搓手才将手搭在脉上。 左右脉象把完,卜大夫淡淡道,“无碍。” “无碍是什么意思?”陆老夫人惊讶。 陆菀心里有准备,猜到孙府医说她有碍子嗣是假的,但也被突如其来的消息弄得心里一跳。 卜大夫:“大姑娘身体受寒严重,但无碍身体其他问题。好好调理一个月,便可正常了。” 虽然她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但身体无恙,陆菀还是很欢喜的。 “多谢卜大夫。” 陆老夫人大喜,“那就是说子嗣无碍?” “是的。” “天杀的,居然骗我!”陆老夫人又喜又怒,不顾形象的拍着腿,“姓孙的太可恶了!他究竟得了谁的好处,诬陷我菀儿!” 侯府嫡长孙女子嗣有碍,怎么着都是件不好的事情。 “我先去替大姑娘配药。”卜大夫告退。 “好好,你尽管尽心调理菀儿的身体,不要怕药材贵。”陆老夫人吩咐道。 “好。”卜大夫点了点头,带着小药童走了。 陆菀笑着挽住祖母的胳膊,“祖母,你不用担心我了。” 陆老夫人看着娇艳欲滴的小姑娘,又悲从心来:“可惜啊,如果你嫁给谢怀钰……” 嫁给死人,还是不能生孩子啊。 “祖母,我正想说这事。”陆菀笑眯眯道。 陆老夫人心头一跳,“你改变主意了?愿意嫁给谢怀钰了?” 那可皆大欢喜了。 陆菀心里冷笑。 想得美。 上辈子,说她子嗣困难,祖母就亲手将余楚容送上她夫君的床榻,这一世,她可以生孩子了,不顾一对渣男渣女对她的羞辱,还想让她嫁给谢怀钰? 真是侯门世家半点真情都没有,全是利益谋算。 陆菀脸色微变,露出一幅伤心的表情,“祖母,他们两人太伤我心了。若是我再嫁给谢怀钰,咱侯府的脸还要吗?再说了,皇上赐婚,我已经是谢世子的妻子了,又封了四品硕人,祖母都忘了?” 陆老夫人一噎。 只能叹口气,“都是小贱人造的孽!” 可不,这个孽还是您推波助澜的呢。 要不是您将赵如意迎进武安侯府,哪有如今这么多事情? “祖母,我想将表姑母接回府中。”陆菀直接说出此行目的。 “啊!为何要将那贱人接回来?”陆老夫人语气听着很生气,可眼底却是探究。 陆菀自然明白。 一向孝顺的老爹因沉迷爱情都敢和她大吵,还跑去跪祠堂了,一向以侯府名声为重,以嫡子声誉为先的祖母肯定为难。 令嬷嬷回府,主查赵如意的事情,若不让赵如意回来,如何发现蛛丝马迹呢? 所以,陆菀想通了。 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引蛇出洞,让她继续作妖,才能抓住痛脚。 她回了府,也能给陆老夫人添堵,她们两互相争夺父亲,陆菀才能有空呢。 既然,赵如意是一定要回来的,不如由她做个样子。 “孙女听说了,父亲和祖母闹不愉快。父亲若是喜欢表姑母,收在房中做妾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替父亲怀过孕,又是祖母家中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孙女不想祖母伤心难做。” 小姑娘满眼孺慕之情,陆老夫人深深感动,将她拥进怀里,心肝宝贝一阵叫。 “全府没一个如你般乖巧懂事的,真是祖母的贴心小棉袄啊,不枉祖母最疼你。” “祖母疼菀儿,菀儿定要为祖母着想才是。”陆菀窝在陆老夫人怀里,娇喃道,“只是,母亲刚过世一年,就给父亲抬贵妾……菀儿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贵妾?她也配?”陆老夫人哼了声。 将陆府搅得鸡犬不宁,瞒着她偷偷怀孕,妄想爬上正妻的位置,满肚子坏水的贱女人,凭什么做她尊贵的儿子贵妾? 她看不见陆菀粉唇微勾,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能给她一个贱妾名分就不错了。”陆老夫人吩咐吴嬷嬷,“你去禀报侯爷,就说我答应他的请求,今晚就派人去农庄将赵如意接进府来。” 吴嬷嬷看一眼小鸟依人的陆菀,心里暗暗点赞。 小小姐简直不得了,一下子将赵如意真正的踩进泥里。 老夫人娘家的表姑娘和侯府贱妾,这两个身份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可偏偏这是小小姐求情得来的,侯爷还得记着这笔情呢。 “贱妾的话,和柳姨娘同等吧?”小姑娘满是疑惑。 “柳姨娘是你父亲通房丫头,论身份是一样奴婢出身,但柳姨娘毕竟自幼服侍你父亲,情分要比赵如意深些。” 陆老夫人自从厌恶上赵如意后,对她就已不再客气了。 “啊,那她住的锦绣阁可比柳姨娘好太多了,柳姨娘会不会多想啊?” 陆老夫人深以为然,见吴嬷嬷安排完马车回转,接着吩咐,“按柳姨娘的份利给赵姨娘,另外安排个远点的院子给她,不能越过柳姨娘去。” “春华院原本就是两位姨娘住的,如今只有柳姨娘一个人住,不如就安排在一处吧,两人还有个照应。” 另一姨娘就是陆修宁的亲娘。 “甚好,就这样安排吧。应该还有房间吧?余楚容也移过去。” “有的,可以安排在空置的耳房。” 耳房? 陆菀想笑。 若是过惯了大小姐日子的余楚容被塞进放杂物的耳房,不知会不会自己先被气死。 “那丫鬟婆子是否也要按姨娘的份利呢?春华院本来有一个粗使的丫鬟和一个婆子,院子不大,之前两位姨娘是共用的。”吴嬷嬷补了一嘴。 “嗯,都按之前的。余楚容不算咱府里的小姐,不另外给了。”陆老夫人想着府中开支紧张,还能省点。 “余修晏毕竟是男孩子,就放在前院和哥儿们一起养着吧,重新选个妥当的教养嬷嬷。” 毕竟是侯爷的亲生儿子,在陆老夫人的心目中,孙儿大过天。 不急,总有一天让他们全部自食其果。 “是。赵姨娘的丫鬟也换个老实本分,免得整天无中生有。”吴嬷嬷应着。 “对,你安排妥当就好。”陆老夫人十分满意,如此,便都妥帖了。 陆菀看了一眼吴嬷嬷,正好她也看向她,还冲着她抿嘴笑。 陆菀眉眼弯弯,眨了眨眼睛。 吴嬷嬷是卖她个好,替她出气呢。 陆菀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引蛇出洞,而是为了余修晏。 ------------ 第70章 一石二鸟 余修晏若是老夫人表侄女的儿子,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父亲硬要过继给嫡母,也说得过去,只要给些银子,让族长及耆老点头即可。 但赵如意因勾引侯爷成了贱妾,她带来的拖油瓶,身份自然不能和陆府庶子比了。 贱妾带来的外姓孩子,凭什么记在侯府嫡母她名下? 给她灌绝子汤,刚小产就送到农庄,再将她纳为贱妾,害她儿子永远无法进入陆府族谱,赵如意一定恨透陆老夫人了吧? 待她回来,指不定会如何对付陆老夫人呢。 她这一招一石二鸟,圆了赵如意成为父亲的女人心愿,断了她成为侯夫人的妄想,又绝了她儿子成为侯府公子的路。 赵如意,你可满意啊? 重要的事情做完了,陆菀心情十分愉快,“祖母,告诉您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啊?” “令嬷嬷夫妇回来了。” 陆老夫人这才想起想要问的事情,“他们怎么忽然就回来了?我记得赵嬷嬷来禀过,说他们夫妇想脱籍,你母亲过世了,他们奴籍是秦国公府的,我也不好拦着,就准了。” 陆菀猜测是赵如意搞的鬼。 没法公开发卖他们,便用各种办法将人逼走。 不知道赵如意还使了什么龌龊下作的手段逼走其他人。 “听说之前令嬷嬷儿子被人绑架了,是赵姨娘告诉她发现了拐卖孩子的人,夫妻二人便向赵嬷嬷禀了,赵嬷嬷就让他们离府了。” 陆老夫人点头,“赵姨娘之前是经常出府帮着料理府中外面的事情,知道些消息也有可能。” “祖母,孙府医是不是赵如意找来的啊?他人如今在哪?” “钱大管事审了他,他说赵如意问他要过方子,说是她在外面交往的大宅子的夫人想花银子买,他就给她了。小孩子家家莫要管这些,于你名声不好。”陆老夫人轻描淡写,想将事情岔开。 毕竟,在深宅大院浸淫多年的女人,如此熟练的应用绝子汤…… 比如,老侯爷在鼎盛时期也是妻妾成群,如今庶出的儿子也只有两个。 “嗯,孙女听祖母的。”陆菀掩下眼中寒意。 陆菀开心的回到玉颐阁。 拂晓也回来了,将事情说了,陆菀也有些担心。 “不管怎么样,青冥算是帮我们挨的打,总要感谢下才是。”陆菀想了想,“正好,新来的府医卜大夫进府了,你拿十两银子去,问下有没有特别好的金疮药,另外封十两银子给青冥。” “银子他不敢受的,要不奴婢带点点心去给他吧。” 陆菀好奇的看她,“你变细心了啊。” 拂晓竟然有些脸红,“他也是帮咱们办事。” 陆菀惊讶了,面上不露,故意道,“嗯,你说得很对。还可以给他一个香囊,放点安神的药进去。被打了屁股疼,一定睡不好。” 拂晓拧眉,“香囊啊,奴婢不会做。” “我有啊,拂晓姐姐,我给你一个,新的。”夕颜忙道。 “好啊。”拂晓眉头舒展,很是高兴。 陆菀挑眉,没做声,和知若相视一笑。 两人都察觉拂晓不对劲了。 夕颜很快取了一个降红色的香囊给拂晓,知若给了她银子。 看着她急匆匆的身影,夕颜一脸惊讶,“我是不是眼花了,拂晓姐姐刚才脸红了?” “你没眼花,但不能当她面说穿了,她脸皮薄。”陆菀笑了。 知若也笑,“那个青冥长得不错,不像另外几个凶神恶煞的,身份应该是小厮。就是嘴碎了点。” “那不正好?一个闷葫芦,一个嘴碎。”夕颜捂嘴乐。 陆菀笑着看她们两,“那你们呢?有没有看对眼的啊?” 知若娇嗔,“大姑娘,不准打趣奴婢们。” 三个姑娘正笑闹成一团,书鱼进来瞧见,笑道,“有啥开心的不告诉我啊。” “书鱼也算一个。”陆菀抿嘴笑。 书鱼顾不上接话,“大姑娘,马买回来了,放在马厩了,您要不要去瞧瞧啊?” “啊,我要去瞧瞧。”陆菀兴致高涨。 四个姑娘到了马厩时,刚好遇到陆修宁也来了。 “长姐。”陆修宁行了礼。 陆菀拍拍他的肩膀,“这几天可有好好读书?” “弟弟每天读书三个时辰,写字一个时辰。” “可别累着。过几天,长姐寻个名师进府专门教你。” 陆修宁大喜,“多谢长姐,修宁定努力学习。” “嗯,长姐等着你进白鹿书院呢。走,看看马去。”姐弟两进了马厩,一眼就瞧见两匹特别漂亮的马立在马厩。 安福刚给两匹马清洗干净。 “大姑娘,三少爷。”安福行礼,兴奋的指着马介绍,“白色是母马,性子温和,适合大姑娘。棕红是公马,身材矫健,与三少爷十分相配。奴还配了马鞍,给大姑娘的是软的,三少爷的是硬马鞍。” 陆菀和陆修宁摸着毛色光滑的马,喜不自禁。 “做得不错。知若,赏安福一两银子。” 安福瞪大眼睛,“不不不,大姑娘,这是安福应该做的,当不得这么重的赏。” “大姑娘说得当得就当得,以后好好当差就是。”知若将一枚银锭子塞进他手里。 安福高兴得赶紧作揖。 用过晚膳,令管事回来了,将一本名册地给她。 陆菀让知若唤令嬷嬷进来。 “这几个都是陆府派去的人,小的已经让他们自行回陆府了。被挤走或赶走的几个管事,让人去寻了。幸好庄子里田里的好把式都在。选了一两个能干的,先提了上来。冬季,还没种粮食,他们可以砍柴烧炭,打打猎,也能卖银子。” “甚好。令管事你处理就好了。”陆菀接过名册,没有翻,直接放在桌上。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陆菀很清楚,一个人的精力有限。 她也不是全能。 想要搅它个翻天覆地,以蝼蚁之力撼泰山,拔除陆谢两家,对付吕贵妃母族,她需要信赖这些人。 还需要更多的帮手。 陆菀让知若找出孙府医家中人的名册,递给令管事,“此人很重要,你寻个机灵的孩子盯着他,他若是与赵如意见面,马上来报与我听。” 令管事接过名册,“大姑娘放心。此人是否与碧蝉和赵嬷嬷有关?” 是个聪明人。 陆菀很欣慰,“是的。他是赵如意找进府的,定与贺嬷嬷相熟。” 令嬷嬷点头,“奴婢今天寻了几个府中能用的问过,说孙府医是赵如意引荐入府的,他和赵如意非常熟悉。” “赵如意今晚就会回府。” “啊?”令嬷嬷拧眉,“这么快就放过她了?” 陆菀笑笑,将自己的打算和他们明说了。 “明日,她身边的人都会被发卖掉。令管事,你寻个脸生的,去人牙子那里将赵如意身边的丫鬟及贺嬷嬷买下。” “是。”令管事应道。 陆菀心情大好,美美的睡上一觉。 赵如意和余楚容明天心情应该很不错吧? 二更奉上了。是不是很努力哇? 那么~~小祖宗们阔不阔以鼓励下哇? ------------ 第71章 平妻 陆菀一走,陆老夫人马上叫人去寻陆善渊。 “菀儿刚才说让人去将赵如意接回来。”陆老夫人语气轻松。 陆善渊大喜,“菀儿真的愿意让她回来?” “是啊。”陆老夫人看他一眼,“我看你都要越老越活回去了,见识眼光还不如个小姑娘。菀儿这是为了我们侯府的颜面,这次真是太委屈她了。” 陆善渊讪讪,“菀儿一向懂事的,那儿子马上派人去接?如意刚小产,天天以泪洗面,对身子不好。” 陆老夫人瞧他这幅不中用的样子心里就来气。 “这才去了几天啊?还天天以泪洗面,她敢瞒着我怀孕,就该受罚!” “母亲,她知错了,可毕竟是修晏的亲娘,修晏也懂事了……” “那你是不是该更懂事?学愣头青跑到祠堂跪祖宗逼你老母亲吗!”陆老夫人说着怒气又涌了上来。 陆善渊赶紧给亲娘倒了杯茶,双手递过去,“母亲,您也是为母之人,应该理解失去儿子的母亲该多伤心?四弟离开您这段时间,您不是挂念得紧吗?” 陆老夫人看到自己快四十的老儿子,不通伦理,不管尊卑,真是不理解赵如意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母亲,有件事儿子一直没和您说,如意救过我一命。” “什么?”陆老夫人大惊,“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没告诉我?” “就在江宁府任职的时候,若不是她,儿子官职、侯爵、命都没了。她为儿子真的受了很多委屈,儿子不求其他,只求给她个适合的名分,让她的儿女能有好日子。”陆善渊满脸深情。 陆老夫人震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母亲,儿子……想给抬她为平妻。” 此话一出,陆老夫夫人和吴嬷嬷都目瞪口呆。 首先,世族大家没有立平妻一说,嫡母都是身份尊贵之人,若立平妻便乱了嫡庶尊卑,乱了伦理纲常。 后宅不平安,家主也不会有好运,闹不好还影响仕途。 “不行!”陆老夫人刚才还想松口给她抬个贵妾,儿子还想让她当平妻? 先不说陆菀会闹个天翻地覆,外人怎么看他们武安侯府?他们的脸还丢得不够吗? 陆善渊好不容易将话说出来了,便不肯退让了。 赵如意昨天在他怀里哭得几乎晕死过去。 何况……那件事就如悬在他脖子上的一把刀,时刻都会砍下来。 “母亲,如意做平妻已经委屈她了,您知道的,她……也是官家小姐出身啊,不得已才成了儿子的外室。儿子不求不大张旗鼓宣扬,外面也不会专门盯着咱后宅不是?” 陆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菀儿不可能答应的。” 这段时间,陆善渊被女儿掐着脖子的感觉实在憋屈,闻言也生气了。 “她是我女儿,有什么权利管老子娶平妻?再说了,容儿也要嫁入侯府的,她娘亲身份高点也有助立足啊。我没想让她做正妻,已经够委屈她了。” 陆老夫人气得抓起腰靠就砸他,“如今侯府都指着她过日子!这对母女对她做了什么,你看不到?她答应让这个贱人回来就不错了!” 对她来说,妾室不过是个玩意,杀还是留,并不重要。 但不能撼动侯府根基。 “母亲,此事我意已决。如母亲不同意,那我就在汴京另置宅子,另设陆府给她住了。” “你!”陆善渊的话气得胸口一堵,使劲咳嗽起来。 吴嬷嬷实在看不下去了,一边给老夫人缓气,一边气愤道,“侯爷,武安侯府如今什么光景,您不知道吗?您为了一个贱女人,伤了母亲和嫡亲长女,传出去不孝又不义啊!” 吴嬷嬷在侯府三十多年,陆善渊年幼时,她常照顾他,陆善渊一向给她几分颜面。 被她这样一说,脸色难看,却也半晌没说话。 陆老夫人了解这个儿子,其他都温吞,偏偏对赵如意这个贱人死心塌地,简直不知遭了什么魔障。 忽然,院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吴嬷嬷生气,冲着门口就喊,“谁敢喧哗,惊到老夫人……”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不一会儿,走进来,斟酌道,“老夫人,陆府派去铺子和农庄的人全部回府了。他们有几个在院外哭着求见老夫人。” “什么叫回府了?”陆善渊瞪大眼睛。 陆老夫人气得说不出话,令管事夫妇一回来,她就猜到了。 可这些都是秦氏的嫁妆,她能说什么? 侵占儿媳嫁妆的罪名她可不敢担。 偏偏嫡出的长子,武安侯府的侯爷完全不顾侯府的难处,一门心思的自顾一个贱女人。 吴嬷嬷看了一眼陆老夫人,眼珠子一转,“侯爷。外面的事情老夫人也过问得少,之前都是表姑奶奶代管着,您去处理比较合适。” “好。我去看看。”陆善渊抬脚要走,想了想,看一眼脸色不好的母亲,“母亲莫急,儿子先把人接回来,再从长计议吧。” 他还没说余修晏过到嫡母名下的事情,怕母亲真的气到了。 他一出去,陆老夫人叹口气,“真是冤孽啊。” “让侯爷和大姑娘对峙吧,他们是父女,老夫人您不是隔着辈吗?再说了,侯爷是侯府的家主,您别操这么多心。大姑娘孝敬您,您的福气在后头呢。” 陆老夫人哎了声,“菀儿是个好的,但她和她母亲一样,眼里不揉沙子啊。” “您享清福就好了。”吴嬷嬷劝着。 陆善渊出去,就看见十来个人跪在地上哭。 “怎么回事?” 最大的一间铺子监管账的哭道:“侯爷,令管事说他奉大姑娘的命,铺子由他全部接管过去,陆府派出的人全部赶了回来。侯爷,您要替我们做主啊。” “求侯爷替我们做主啊,奴婢上有老下有小,让奴婢怎么活啊。” 一群人哭哭啼啼,陆善渊气得火冒三丈。 逆女,她究竟想干什么! “你们都先回去,别在这里惊扰老夫人。我去问问怎么回事,若你们没有犯错,自然不能将你们赶走!” “侯爷英明啊。” “侯爷是奴婢们的天啊。” 一顶顶高帽将陆善渊的脑袋都支棱出一尺高,撩起袍子,气势汹汹的朝玉颐阁走去。 来了来了,还有,继续码子,求票哇 ------------ 第72章 焱爷不大高兴 陆菀沐完浴,靠在床上翻着小话本,酝酿着睡意,没想到拂晓很快就回来了。 “大姑娘,籍书!” “什么籍书?”陆菀将小话本塞进枕头底下。 “赵如意的籍书啊。”拂晓眼睛亮亮的,透着兴奋。 “啊!这么快,快给我看看。”陆菀大喜。 拂晓将一个小木盒递过来,“青冥说焱爷亲自去了开封府 龙洛使出两招才将白惜枫的攻击化去,如此一来倒是龙洛落了下风,二人都深知对方实力深不可测,龙洛也好久没有遇到在神皇境拥有如此实力之人,白惜枫更是激起了龙洛的好战之心。 苏星河知道了柳风所说的后手,一该之前的谨慎,话毕,接着就响起远去的马蹄声。 一旁拿着各式兵器的五个壮汉见幻剑门人离开,挑头一人也拱手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二龙寨也就此别过。”说罢,二龙寨五人也抱起死去兄弟尸身,捡起兵器,悻悻然而去。 “报仇了,你应该高兴,可是为何却这般落寞”,突然一道声音传来,龙芷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那人身形一闪,已经到了龙芷茹身前,这人显然不是神影城的普通人。 这个龙青青自然知道,想她迈入神皇境之时是在星辰之海的雪莲殿度过的,当时就是雪莲殿为她挡住了雷劫。自雷劫散去三日也不见龙洛出来,若不是不知怎么进去,龙青青早就进入除魔榜一探究竟了。 位面吞噬者吞噬过无数的位面,其中也不乏有会布置灵阵种族,但这座庞大的杀阵显然是他生平仅见的,如果不是他提前想出这一招,那死灵之殿只怕真是在劫难逃了。 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个自称为东山大王的狼妖给了一个很好的解释。 并不是控灵丹起的绝对性作用,走火入魔化成火焰那全是吕玄的本身灵气,那是绝对的消耗,想要补回来,那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如此一幕,震慑全场,众人皆眼睁睁看着“九幽王”上官幽冥当场施暴。交趾国国师万行正待跨出一步,却被李公蕴摆手制止住。远处阳云汉也是救之不及。 升龙拳被他直接抬到了百倍以上,他的一头长发更是此刻继续生长起来甚至隐隐泛着黄金色。 拔得头筹的是保定府的潘家,第二名是苏家。主持大局的则是淮南王和霍王爷二人。 只是这方子奇怪的很,要用童子的尿来做药引子,这让何如意很抓狂。 “冬季来临天寒渐冷,这对于习惯南方的宋军而言,恐怕已经失去了前提优势!”穆拉德略作沉吟之后,道出了一个实质性的问题。 “那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加大这股风的风力?”百里风精神饱满,这几日可谓是斗志高昂毫无倦意。 入夜时分,北方冬天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这对于过惯了南方生活的宋军而言,是非常不适应这种气候的。 正因为有了发石车,所以投石车在中国根本没发展起来,也就没有出现配重式投石车。 他们的财富基本上蒸发了一半左右,无数通过筹集资金介入这一行的人,因此而倾家荡产。 抢过拉喜珠抱在怀中银盒的贡阿善,在将银盒的盒盖打开后。便用手抓着里面那,煮的白嫩白嫩地熟羊肉吃了起来。吃着间还不忘夸赞了几句,做羊肉的拉喜珠来。 ------------ 第73章 亲小叔! 陆菀赶紧去看绿珠和红珠,“伤得怎样?” 知若拧着眉,“红珠背上是皮外伤,有淤血,后脑勺被打破了,我怕里面伤到。绿珠可能有内伤。” 绿珠有点晕沉沉的,眼神迷离,拂晓帮红珠处理头上的血迹,她看着绿珠的样子吓得想哭又怕大姑娘担心。 毕竟两人年纪小,陆善渊气急了用尽全力。 “夕颜,你去请卜大夫,就说伤得很重。”陆菀顾不得这么多,管他什么名医,请拖拽都要将人给弄来。 夕颜赶紧去了。 没想到,很快,卜大夫就带着女药童赶来,二话没说,先给绿珠和红珠处理伤口,还给伤口做个缝合术,包扎完毕后。 “无碍。”卜大夫简约的两个字。 陆菀刚想说话,卜大夫一把抓住她的手,“坐下。” 在她清淡的目光注视下,陆菀乖乖坐下,“卜大夫……” “闭嘴。” 陆菀:…… 府医都敢这么凶。 卜大夫认真的将两只手都把完脉,“最近不准乱跑,主要是好好睡觉,最好一天睡足六个时辰,我会给你开养精气神的药给你。” 睡觉? 她哪有时间睡六个时辰的觉? “卜大夫……”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听话便无妨,不听随便。”卜大夫说罢转身走了。 小药童看着愣神的陆菀,终没忍住,小跑过来低声道,“有人托师傅进府给您调理身子,我师傅是冲着姑娘来的。调好您身子我们师傅就会走了。” 陆菀愣住。 冲着她来的? “一会小的给大姑娘送药来。”小药童背着药箱撒腿就跑。 “冬青找来的?”知若靠近轻问。 陆菀摇头,“冬青打听到卜大夫来了汴京,可还没找到人就已经进府了。” “那还有谁知道大姑娘要找大夫看身子?”知若疑惑。 “不知道。一会送药来你仔细查看。”陆菀心生警惕。 经过一事,她不敢轻易信人,就连自己都不敢信。 “大姑娘,绿珠醒了。”拂晓惊喜。 陆菀疾步到床边,“怎么样?头痛吗?” 绿珠努力咧开嘴笑:“没事。不痛。” 怎么可能不痛。 “好好养着,什么都不要管。”陆菀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刘海。 “卜大夫的手法极好。”拂晓是见过战场上军医处置伤口手法的,卜大夫不仅处理得很干净,还上了两种药膏,包扎得非常仔细。 陆菀吩咐书鱼专门照顾姐妹两,回到房间没多久,小药童就提了个木食盒来。 “大姑娘,这是您的药。”小药童小心翼翼的端出青瓷盖碗,“您要趁热喝。” 知若上前一手接过药丸,一手塞了个荷包给小药童,“小姑娘辛苦了。” 小药童将荷包推了回去,后退一步,盯着陆菀,“师傅说必须看着大姑娘喝完,还要看着大姑娘歇息。” 知若看一眼陆菀,陆菀示意她检查药。 “那我试试热。”知若端起碗闻了闻,又取了勺子舀了一小勺放进嘴里品了品,确认没有问题再递给陆菀。 陆菀这才放心喝下。 “师傅只会救人不会害人,若你们不信师傅,我师父走就是。我去给另外两个姐姐送药。” 小药童小脸竟然带着怒气,提着食盒气哼哼的扭头就走。 “我没有不信你师傅啊!”陆菀赶紧追上去,拉住她,“你告诉我,谁托你师傅进府给我治病的?” 小药童小眼睛一瞪,“骗人,师傅说了,你们如果闻药试药就是不信,病人不信医,病定治不好。” 陆菀尴尬了,“你告诉我是谁托你师傅来的不就好了吗?” 小药童甩开手,“师傅不让说。” 看着小姑娘提着食盒走了。 “咦,小丫头片子和她师傅一样有脾气啊。” 陆菀有些不好意思了,“有本事的人都会有点脾气。” “知若,你跟过去看看,顺便解释一二。” “好。” 不一会儿,陆菀眼皮子打架,似乎是药起作用了。 “大姑娘早些休息吧,明日不是还要出门吗?”夕颜见状,扶着她上了床。 果真,一夜好眠,待醒过来的时候天已大亮。 “绿珠如何?” “挺好的。一大早卜大夫就带着小药童来看过她们两的伤口,还开了药方,让自己煎药。”知若给陆菀梳着头。 顿了顿,“您的药方也开过来了,教了我怎么煎药,说以后让自己煎。” 陆菀心想,一定是生气了。 “大姑娘,今天是穿男装还是女装?” “男装吧。” 方便。 陆菀带着知若和拂晓,三人乘着马车直奔醉江月。 “大姑娘。”管柜面的副掌柜见到她,赶紧迎了上来,“焱爷在二楼。” 陆菀有些诧异,“到了?” 她可是故意提前半个时辰到,没想到他还要早啊? 醉江月二楼全是贵宾房,最里面的那间是嘉行留给陆菀的。 “让焱大人久等了。”陆菀行了个男子的抱拳礼。 焱云鹤正在煮茶。 今天他一改往常的玄袍,穿了一身茶白长衫,敛去几分冷冽,多了几分公子如玉的气质。 他面前放着两盏白玉茶碗,里面已经放了碾好的茶粉,执壶的手又细又长,缓缓的往茶碗里注汤、击拂、置托。 氤氲缭绕,动作如行云流水,美轮美奂。 陆菀:…… 太监也这么臭美。 “请。”谢知衍将其中一杯推到自己对面。 陆菀也不客气,盘腿落座,端起茶盏品了一口,眼睛一亮,“焱大人,好茶艺。” 谢知衍对她的夸赞并不在意,端起茶抿了一口。 陆菀有点尴尬。 太监的心,海底针啊。 放下茶盏,本想开口说下玉佩的事情,谁知对面的人淡淡的话让她浑身一寒。 “听闻,秦国公府的私船出了事,翻沉了。”他抬眸看向她。 陆菀呆怔,“什么私船?” “秦国公的私船,据报,是你舅舅带着秦国公府给你的添妆往汴京而来。” 陆菀整个人僵住,“小舅舅?添妆?” 上一辈子没有这件事啊! 她一直以为外祖母病重,小舅舅年幼,所以秦国公无暇顾及她的婚事。 “什么时候的事情?”陆菀声音颤抖。 “昨晚收到的消息。” 身为朝堂中人,又查的是军需大案,自然清楚秦国公府成年男子皆亡,未必就是正常战死。 本来与他无关,但陆菀毕竟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她的亲人也要关注一二,正好利用皇城司这张皮和它的情报网关心了一下。 没想到马上就来了这么一出。 一股热血涌上大脑,陆菀脑子嗡地炸了,又慌又乱。 “那……是否有我舅舅的消息?” “暂时没有。不过,我已经让人去寻找了。” 陆菀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猛然想到,前世,小舅舅是几年后才出事的,那这一次一定会没事。 “大人多费心了。” “嗯,我为何要费心?”谢知衍冷冷道。 陆菀:…… “若不是看在谢世子的面上,爷不会多管闲事。” 毕竟,插手秦国公的事情,对他会产生障碍。 陆菀看他一眼,“焱大人,小女很尊敬您与谢世子的感情,谢世子才华横溢,在世人和圣上眼里都是绝世之才。即为太子少师,定当天下人楷模。小女成为谢世子夫人,也是二位感情的最佳保护屏障。” 没办法,求人就得嘴甜。 谢知衍:…… 他和谢知衍需要她做什么保护屏障? 顿起警惕之意。 莫不是,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陆菀忽觉温度骤冷,敏锐的察觉到对面的人神色不对。 难道刚才的表白不够清楚? 陆菀脑子飞快的转起来,难道是,他们两不想这种感情让人察觉? 也是,皇城司和文官表面关系和平共处,可私下交往过密定会被人诟病。 陆菀打量下他,论样貌皮肤,都非常年轻,年纪应该比谢知衍小。 她端正跪坐,端起茶盏举过头顶,恭敬的行了礼,“大人与我夫君乃私交挚友,小女私下便敬大人如亲小叔。” 小叔子帮嫂嫂,总是应该的吧? 亲小叔! 谢知衍气笑了。 凡凡今天在住院,忙乎了一个白天,现在正在努力码一更。继续求票,那位小公主动动美丽的小手给五星评分吗? ------------ 第74章 定情信物? 陆菀居然郑重的对他行了磕头礼。 谢知衍欠开身子,“倒不必行此大礼。” 陆菀恳切道:“我母亲一年前过世,父亲偏宠外室,骗取母亲嫁妆,还欲将外室之子过继到母亲名下充嫡子,若是我坐视不理,母亲在天之灵不得安宁。” 谢知衍看着她。 小姑娘刚才还一副我最聪明的样子,此刻眼角绯红,眸含水雾,又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人世间,对错总该有个公论,黑白岂能颠倒!” 她抬眸,漆黑如星的眼眸,一汪泪水滚落。 “纵然父亲深爱那位,大可与母亲和离,任他爱谁没人会在意。可,人的贪欲无穷尽。他们既想夺母亲十里红妆,又取我母亲的命啊!” “焱爷,这世间太多宠妾灭妻、杀人夺财的罪恶,恶人逍遥,过着幸福的生活,善良之人却要为自己的善良殉葬,焱爷,您觉得这世道还有何意义?” 谢知衍看着大有匡扶正义之勇的少女有些头疼。 她是打算在京城用他夫人的名号来个翻天覆地吗? 没错,她说的在望族世家中不少。 可,从来都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谁管败者是谁,谁又管败者善不善良? 善良,有时候也是一种错误。 谢知衍手握拳头伸到她面前,“这不是焱云鹤的东西,是谢知衍的家传之物。所以,你不可随意给任何人。” 陆菀怔怔的看着他手勾着红绳落下的暖玉玉佩。 “谢世子的家传之物?” “嗯,是……传给嫡妻的。” 陆菀心尖一跳,飞快看了一眼对面潋滟双眸。 原来是谢知衍给他的定情信物啊。 这……太贵重了。 “拿着。”谢知衍见她不动,蹙眉。 她这是一心想用谢知衍当筏子? 陆菀见他生气。 哎,人家爱屋及乌,都将定情信物交给挚爱的夫人了,她还矫情什么。 陆菀恭敬的双手接过,“我一定好好保存。待到我离开谢府定当归还。” “离开?”谢知衍挑眉。 还没怎么着就想好用完就丢了? 陆菀见他神色不对,定是对她这种利用完谢知衍就跑的态度不满,忙补充。 “我是想替夫人选个合适乖巧的宗室之子过继到我名下,如此,谢世子便有了后裔,也有人在夫人跟前尽孝,谢世子泉下有知应当欣慰。你也可以放心些。” 嚇! 倒是想得周全! 过继嫡子孝敬他母亲,然后她就可以金蝉脱壳,全身而退了! 她还真把自己当做李玉懿了,随便就能寻个好男人另嫁? 没有良心的女人。 谢知衍不想再和她说下去,更不想让她过得如此逍遥快乐。 得让她经受点惊吓,知道得到的不那么容易。 “今晚,亥时正,开封府门口见,我带你拿籍书。”谢知衍站起来。 “亥时正?”陆菀瞪大眼睛。 深更半夜的怎么拿籍书? 莫不是要……爬墙偷? “怎么?不敢?”谢知衍挑眉,“没有什么是轻易可以得到的。” “有何不敢。”陆菀赶紧站起来。 只是没想他到这么轻易就答应帮她。 见他要走,陆菀急忙问,“焱爷,今天我请你吃饭。” “爷不差一顿饭。”谢知衍抬脚已经走了。 陆菀急了,赶紧冲过去,掏出一叠银票双手递上去:“焱爷帮我也需要打点上下,这点小意思请焱爷喝酒。” 谢知衍看着她手里的银票,一千两一张,一共十张。 好大手笔啊。 “爷不缺银子。” “这也是谢世子给的聘礼,小女只是借花献佛。”陆菀一脸讨好。 挚爱给的,还给他一些让他心里痛快点。 谢知衍脸黑。 白面皮不显。 用他的银子给他? 谢知衍凉凉道:“谢世子给你的就这样糟蹋?” 这怎么叫糟蹋呢? 陆菀不明,看他眼底有愠怒,忽然明白了。 他是替谢知衍生气呢。 当然啦,焱云鹤帮她就是因为谢知衍,她大意了。 陆菀讪讪收回银票,“小女子肤浅了。” 谢知衍斜她一眼,“聘礼金不是账款。” 说罢,丢下一脸茫然的小女人走了。 聘礼金不是赃款? 聘礼金不是赃款! “嘉行。”陆菀兴奋的冲着外面叫。 副掌柜闻声推门进来,“大姑娘,掌柜去江南了。” “哦,走啦?” 陆菀想起来了,让他去查江宁府的事情。 “掌柜走的时候将很多事交代给小的了,比如囤冬季御寒物质,就是小的亲自办,大姑娘有何吩咐尽管说。”副掌柜压低声音。 陆菀点头,“这一万两你拿去继续囤。明日我让冬青再送一笔银子来。” “是。” 事情办得很顺利,陆菀心里大喜。 陆菀兴奋的下了楼,忽见大门走进来一个熟悉的人。 “菀儿。”谢怀钰欣喜的走上前,“我看着熟悉,果然是你。” 陆菀蹙眉,躲在拂晓身后。 他什么意思? 在大庭广众之下拦着自己表忠肠? 是想恶意毁了她清白吧! 谢怀钰眼圈红了,“菀儿,你我两情相悦,你不要意气用事嫁给死人来气我好吗?” 陆菀脸一黑。 醉江月正值吃午饭的时候,一楼早就坐得满登登的。 谢怀钰欲扯陆菀,拂晓瞪他,低声喝道,“谢二公子请放尊重点!” 周遭都看了过来。 陆菀一身男装,生得又艳丽。 谢怀钰也是出名的公子哥,很多人都认识,这么大的热闹自然不会放过。 “菀儿,你听我说!是我不好,你听我解释一句可以吗?”谢怀钰大声哀求。 陆菀抬眸,静静看着面前的人,她可从来没见过这样低声下气的谢怀钰。 没错,他一向对她呵护有加,但有时候她闹脾气,他也不会惯着自己,还会对她好一番说教,弄得她也觉得自己挺无理取闹的。 有几次因他对余楚容过于亲近而生气,他就反过来教育她对妹妹要耐心呵护,不要善妒。如果她再敢闹,他索性就会故意和余楚容谈笑风生,故意不理她。 只要这样,她立刻投降,向他认错。 然后他就义正言辞的教训她,让她要有宗妇的娴顺,谨言慎行,要有宗妇的度量。 还说晋文侯府乃侯爵世家之首,规矩比武安侯府还要大,武将出身的秦国公府都比不上,说晋文侯府祖先乃文豪,清贵世家。 她知道自己骨子里有傲气,因为外祖父和外祖母经常和她说,人要有风骨,不为媚俗不为权势折腰。 但她失去母亲后,总有一种要被人抛弃的孤独感,她有种深深的害怕,害怕谢怀钰不再理自己。 甚至她会做噩梦,看到谢怀钰高高兴兴的推着余楚容荡秋千,她声嘶力竭的叫他,他回头没了笑容,冷得让她可怕。 然后,每次她都主动认错,努力为他和晋文侯府做更多更多。 她嫁入晋文侯也就成了他的提线木偶,恨不得将所有东西都贡献出去,以求得到他和谢老夫人的认可。 现在她忽然想明白了。 谢怀钰就是用这种手段控制自己。 他天真的以为,她还是以前的陆菀吗? 2更啦,求票求票求票,求评论求评分,啥都求 ------------ 第75章 夜爬开封府 陆菀嗤笑。 他还以为她会为了颜面息事宁人,为了爱他,讨好他,隐忍他吗? 他既不要脸,她当然要好心成全咯! 陆菀轻轻推开拂晓,正义凛然大声呵斥:“谢二公子,我是你未来嫂嫂,大庭广众之下,你毫无伦理纲常,自己丢人不要紧,莫要连累谢家也没了颜面!” 听到这番话,热闹的大厅瞬间一静。 吃客们个个屏住呼吸,竖起耳朵,生怕听不到这难得一见的豪门八卦。 谢怀钰一僵,没想到陆菀是这个反应。 因她脸上的冷太过明显,从来没被她冷遇过的他,心里莫名燃起一股怒火。 本来就是奉命来哄她的,她倒好,给三分颜色就开染缸。 谢怀钰收了笑脸,摆出惯用的教导模式:“陆菀,你可是当真铁了心要嫁给死人?你就不怕以后后悔?我知道你是因为余楚容生气,可哪家豪门公子不是三妻四妾的?何况,她还是你妹妹,你怎么就容不下她?” “你身体有恙,无缘子嗣,我也没有嫌弃你,依旧愿意娶你为正妻。再加上妒忌一条,你可是犯了七出之两条!休你都够了。” 陆菀气笑。 到现在他还能为了余楚容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她争执,竟敢用子嗣和妒忌来指责她? “谢怀钰,我可是皇上赐婚嫁给你长兄的,你是想抗旨夺妻吗?你若真敢抗旨,我倒会高看你一眼。” 谢怀钰脸色一僵。 陆菀冷冽的眸瞳再无往日温软,满是厌恶:“你不是说谢家乃侯爵世家,屹立京中多年不倒,规矩还大过秦国公府吗?谢家的规矩就培养出你这么个下作的东西?大婚前与未婚妻的表妹上床,未娶先偷,行为肮脏!明知我乃亡兄嫂嫂,还敢当街拦住,毁我清白,心思歹毒。你们谢府的规矩都教到狗肚子里去了!” “谢怀钰,你做这些,不觉得亏心吗?厚脸皮拿着谢家过往的辉煌来说事,就不怕谢家祖宗们爬出来指着你鼻子骂吗?” 陆菀越讽刺越觉得面前人恶心。 前世,自己真是眼睛瞎透了!! 怎没看透他金玉外表败絮其中。 为了这样的货色,她竟然将自己贬进了尘埃里,捧上自己的血肉任由大快朵颐。 结果呢? 忍来忍去,丢了自己的性命,还丢了外祖全家的性命! “不是的,菀儿,不是这样的……”谢怀钰对上陆菀嘲弄的眼神,本来满身的怒气一滞。 “不是什么?不是你觉得我好骗?不是你收买我的丫鬟,套出我喜欢的诗词,事先让人给你做好几首,然后到诗会上大放光彩吗,故意引起我的注意?” “还是说,不是你套出我的行踪,假意制造偶遇?不是你事先打探我的喜好,准备我喜欢的点心和各种小玩意?” 顿时一片哗然,炸了锅。 “啊,那些诗是让人代做好的啊。”副掌柜一脸惊愕大声叫了起来。 他开了头,大家全都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本来谢陆两家的婚姻成了茶余饭后的最有乐子的谈资。 但究竟其中弯弯道道,还是道听途说。 现在可是正主当面对峙啊。 这内幕可太惊人了。 谢怀钰听得背脊一阵发凉。 她全知道了? 难怪,最近没见到碧蝉在她身边了! 陆菀瞧他惊慌的模样,讽刺嗤笑:“这就是你们清贵高门晋文侯府教出来的玉公子?你与你兄长简直云泥之别,他就算死了也比你强百倍!” 陆菀没瞧见虚掩的侧门,一抹月白袍脚一晃消失。 陆菀上前一步,娇唇勾出一抹弧度,“谢二公子,你以前送我的那些不超过二两银子的玩意,我会让人全部给你送回去。麻烦将我送给你的也全部送还。哦,还有,余楚容偷了我母亲的价值不菲的嫁妆给你,也要一件不落的拿回来,否则,我告上衙门,说你和余楚容联合骗我母亲嫁妆! 说完,陆菀懒得再看他一眼,扬长而去。 陆菀回到房间,就看到知若和夕颜两个围着一堆锦盒兴奋得不行。 “什么好东西?” “大姑娘您快来看啊。”知若扭头冲过来,拉她过去,“大公主刚才差人送来的。全都是夫人丢的那几样名贵首饰。” 陆菀眼睛一亮,果然是‘凤凰于飞’、‘莲藕双金簪’和‘孔雀羽饰’,还有一套翡翠头面,两对极珍贵的镯子。 “可惜还有一些没找到。”知若很心痛。 “已经不错了。”陆菀抚摸着母亲的东西。 想母亲了。 “对了,送来的人说没花银子,让大姑娘不要操心。” 陆菀鼻尖一酸,玉懿姐姐对她真是太好了。 她也要强大起来,才能帮到玉懿姐姐。 陆菀晚饭没吃多少,想着晚上要去开封府有点发憷。 草草吃了点,趁着知若她们收拾东西,陆菀拉着拂晓到一边,“今天焱云鹤说晚上带我进开封府去籍书。” “晚上?晚上开封府尹会在?”拂晓疑惑。 “可不是,我也觉得。但他没必要骗我。” 而且,他也是为了谢知衍帮她的嘛。 “他肯定不会让你进去的,届时你就在外面等着。” 拂晓想了想,掏出一把匕首和一枚小拇指长的笛子递给她,“这是我爹送我的,特别锋利,您带着防身。笛子是秦家军中用的,吹出来的声音有点像老鼠,一旦察觉不同,您就吹就行,我一定想办法进去救您。” 陆菀看着匕首,“匕首你留着,笛子我拿着。” “匕首您拿着。” “我手无缚鸡之力,拿着匕首反而引起对方的敌意。你放心吧,我没事的。”陆菀拍拍她的肩膀。 入夜,知若服侍陆菀睡下,拂晓说她来值夜。 待她们都去睡了,拂晓抱了一套黑色的夜行衣过来,“大姑娘,您换这身吧,行动方便。” “好。” 亥时正,陆菀准备到了开封府大门。 苍浪已经在那里候着了。 “大姑娘,这边请。” 陆菀抬头看一眼紧闭的大门,转身随着苍狼绕着围墙往边上走。 心里腹诽,果然要爬墙进去吗? 她拉着拂晓的手微微发抖。 虽然死过一回,自认比鬼还厉害,可真要爬墙干偷鸡摸狗的事情,还是有点怕怕。 何况,这是开封府衙啊! “不怕。”拂晓低声道。 “我怎么会怕?”陆菀弯曲的腰肢立马直起。 拂晓:小姐,您的手心都是汗。 今天潜回家想码子,谁知医院电话三连,医生亲自大电话问:你还好吗?你不回来泡脚吗?明天检查啊,要休息好啊~~~ 我:医生可太负责了。 码完一章就滚回医院去再码二更。 小祖宗们呀,知道凡凡想说啥啦? 求票一波啊 ------------ 第76章 疯子! “焱爷没来……”陆菀语气有些不好。 焱云鹤太狡猾,骗了她来就甩手给下属和她了。 来字音还没收完,拐了个弯就瞧见修长黑影立在高墙下。 她立刻拉起调子,“……焱爷好。” 谢知衍脸在阴暗处,瞧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他一身玄袍,披着黑狐大氅,如木头人一般一动不动。 陆菀走近,抬头看高墙。 “焱爷……这墙有点高啊。” 一阵寒风吹过,冻得她直哆嗦,出来没注意天气变了,穿得有点少,忍不住牙齿咔嚓打架。 小姑娘忐忑的表情勾起某人兴致。 “嗯,不翻墙可以爬洞。” “爬、爬洞?”陆菀瞪大眼睛,指着自己鼻子,“我……爬洞?” “爬洞爬墙二选一。”谢知衍的声音不带感情。 苍浪拿眼瞥主子,主子居然有兴致逗小姑娘? 陆菀忍着气,低头四处张望,“没洞啊。” 拂晓拧眉,“大姑娘,我有爬墙勾和绳子。” “你觉得她能顺着绳子向上爬?”谢知衍环臂抱胸,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她当然爬不上去。 陆菀气呼呼的瞪他,拉住拂晓,“我们找洞!” 爬洞就爬洞,为了报仇,拼了! “披上,洞没钻就冻成狗了。”谢知衍将大氅丢过去,兜头将人盖上。 苍浪用手抵着唇。 陆菀扯下大氅,硬气的丢回去,“我不冷。” 谢知衍抱着大氅,压了压唇角,跟着两个少女向前走。 “门!这有门啊!” 走了不多远,就看到一扇小门,因为墙太厚掩在里面看不见。 陆菀扭头瞪他。 苍浪忍着笑,上前轻轻磕了三下,门吱呀打开了。 当值的官员好似早就守在这里了,见到便装的谢知衍,忙拱手行礼,“焱大人,请。” 陆菀:…… 爬墙又爬洞还二选一,有意思吗? 当值的官员直接将人带进了存放籍书的库房,“焱大人,您想找的都在这里了。可是,在下又细细的找了一遍,的确没有找到啊。要不然,您亲自找找?” 皇城司来人说焱爷要夜查开封府的籍书库,府尹就猜到还是为了陆府的那位。 这位副使有点疯,就算官职不大也不能得罪,不管他来多少次,都给一个答案罢了。 焱云鹤若敢私自翻查籍书,府尹大人就敢参他。 毕竟,籍书只有通过府尹方可调阅。 陆菀看着‘焱云鹤’站着一动不动:“要不我找?” 当值官员瞧着穿夜行衣的小哥眉清目秀的,再看胸前和小腰。 咦,莫不是个女的? “这位便是陆府大姑娘,陆菀。”谢知衍撩起大氅,径直在太师椅上坐下。 陆菀“唰”的扭头,瞪着出卖她的家伙。 几个意思? 当值官员啊了声,惊愕的打量陆菀。 她竟然和焱云鹤在一起? 传闻中焱云鹤替谢知衍送聘礼是真的了? 陆菀暗暗磨牙,既然挑明身份了,那就索性摊开来说。 “大人,梦如意的原籍籍书真的不在了?” “是啊,许是不知放哪了。我们这的籍书好几十万呢。”当值官员指了指直通木顶的格子柜,里面密密麻麻的摆满了一个个木盒,里面全是籍书。 陆菀脸一沉,“堂堂开封府竟行鼠辈之事,篡改籍书,替贱籍掩盖身份,冒充良家子,谎话连篇,若大人不将梦如意的原籍书交出来,我明日就告上御史台,知法犯法,不知大人和府尹该当何罪!” 当值官员岂会怕一个小丫头,笑道:“陆大姑娘,你可冤枉下官了。各地府衙责任范围只存本地籍书,转籍文书在办理落户后便可存可不存,原籍有原档的。” “大人,我可告诉你,梦如意妄图侵占我母亲、秦国公嫡女的正妻之位,混淆侯府血脉,这可是大罪,开封府营私舞弊,替她背罪可值得?” 当值官员额头冒出冷汗。 可以前不知道这么严重啊,陆侯爷说是老夫人远房亲戚,为了让她日子好过些,老夫人就收了当表侄女了。 谁知道会牵连到陆府和谢府啊? 虽说这种事也常有,只要银子给够,没有后患,偷偷换个身份也不是不可以。 但若是有人追究,那他和府尹头上的乌纱就戴不稳了。 陆侯爷更不可能承认花了银子改籍书,这可是大罪。 所以,他们必须一口咬死。 当值官员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摊手:“哎,二位就是参了下官,没有就是没有啊。若是二位知道这位梦如意从哪个州府来的,可以去原州府查下,定有存档。” 谢知衍的手指在扶手上有节奏的敲着。 “崔大人,你我同朝为官,本官本不想为难你。可陆菀是谢世子的夫人,亦是本官义妹,她哭求到我这,自然不可能不管。” 义妹? 陆菀瞪大眼睛。 她今天认他为小叔,他说她是义妹? 难怪,他今天听到她叫小叔脸色有点不好,原来想和她当姐妹。 当值的崔大人脸色瞬变。 他们的关系竟如此亲密。 苍浪忽然上前,将烛台灯罩丢到,直接拿起烛台走到木架前,取了一装满籍书的木盒就烧。 “你干什么!”崔大人吓得忙去夺。 苍浪索性举着烛台靠近木架,崔大人脸都青了,“你们敢烧籍书,明日府尹大人就一定上朝参你!” “谁看见我们来过?”谢知衍淡淡道,崔大人简直不敢相信。 可不,他们一路进来,都没有遇到任何值守的人,想必是崔大人调开了。 所以,看到他们进来只有崔大人一个人。 苍浪烧了一会木架,发现不太好燃起来,走向窗帘,一点就着。 火势很快,呼呼呼的就往上串,看着挺吓人的。 崔大人惊得要叫,拂晓抓起书桌上一块抹布直接塞进嘴里,掏出攀墙绳飞快将人绑得结结实实。 谢知衍赞许的看她一眼,慢吞吞道:“开封府走水,烧掉存放籍书的三间库房,当值崔大人被烧断了一条腿,却也难逃防护不利之罪。” 崔大人脸都白了,眼睁睁的看着火势越来越大,某人凉凉的语调更像催命符。 四处火舌摇曳,某人却稳如泰山。 疯子,疯子,他就是个疯子! 苍浪端着烛台悠闲的这里烧一下,那里烧一下,好似在玩儿。 陆菀乌黑杏眼圆瞪。 还真烧啊? 要不要跑啊?眼看整间屋子就要烧起来了啊。 “给给给给,我给!快放开我,灭火啊!”崔大人哭了。 2更啦 ------------ 第77章 你打算赖上爷了吗? 陆菀出了开封府还有点晕乎乎的。 瞧着得来全不费功夫,却挺吓人的。 他们临走前,苍浪拎着尖尖的匕首对准崔大人的眼睛提醒他,自己处置好被火烧过的痕迹,否则,就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崔大人吓得裤子湿了。 “焱爷……”她小心翼翼的扯了扯谢知衍的衣袖,漆黑冷冽的眸淡淡睨过来,将她想要问的问题生生的噎了回去。 谢知衍见少女呆呆的,目光下移,落在她嫩白小手上。 陆菀像被烫到,赶紧松手。 传闻他不喜被女人触碰。 她本想问,是不是其实根本不需她亲自来? 今天她也没起半点作用,只是……被人利用了一下下? 莫不是,他想拖着她下水? 万一刚才那位崔大人硬气要告,他就直接推到她身上,毕竟她才是当事人。 ……不过,算了叭。 人家也是帮她。 “多谢焱爷。”陆菀脑瓜一转,眼眉弯弯,“江宁府的余欢水……” “你是打算赖上爷了吗?”谢知衍语调听不出情绪。 可真会得寸进尺。 陆菀忙摆手,“没有没有,就是……若是赵如意真的成了平妻,余楚容姐弟被记入族谱,我的名声蒙羞,还被这些来历不明的人赖着,定会影响谢世子的名声。” 谢知衍:…… 与他何干? 真会攀扯。 “江宁府甚远。”谢知衍看她表演。 陆菀闻言有戏,眼睛一亮,“焱爷,需要多少时间?” 还真是厚脸皮。 “一个月。”谢知衍说罢,转身走了。 他正要离开汴京查案,这段时间,没有太多时间帮她,给她一个月,得让她知道自己要学会自己面对。 陆菀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 帮还是不帮啊? 多说一个字会死啊? 死太监! 不过,他应该是言出必行的人吧?若皇城司去江宁府查,定比嘉行有效。 她得想办法拖上一个月。 陆菀坐在马车上,紧握双手还是微微发抖,刚才实在有些吓人,万一真的烧起来,她和焱云鹤火烧开封府可就是大罪。 “大姑娘,梦如意的原籍也是江宁府,老夫人为何要帮她呢?”拂晓想不明白。 “为了父亲的子嗣。” “梦如意做妾,孩子不就能入籍了吗?” “没这么简单。” 陆菀也在想这个问题。 赵如意的籍书转调文书写得明白,她于元酆十四年嫁与余欢水。 余楚容于元酆十五年出生,余修晏则生于元酆二十五年。 余欢水死于元酆二十六年。 也就是赵如意是在与余欢水婚姻续存期间生下一双儿女,若父亲敢认这对子女是他亲生的,那么,赵如意不仅是与父亲私通的荡妇,当时是地方父母官的父亲也就完蛋了。 这就是为何父亲和祖母不敢直接将两人以正式庶出子女入族谱的原因。 但目前证据不足以钉死赵如意和陆家。 他们大不了撕破脸,以赵如意为平妻为由,收养一对异性子女,并赐姓入族谱,便谁也管不着。 嘉行已经拿到安州的证词,那么,另一个关键在余欢水。 马车停在了西侧小门,陆菀和拂晓下车,准备悄悄回府。 忽闻一阵喧闹的声音,两人走到拐角,探出半个脑袋去看。 正门,停着陆府最好的大马车,陆善渊指挥几个婆子从车上扶下来一个人,软轿就侯在边上,人直接扶上软轿。 赵如意回来了。 “你快去叫卜大夫去锦绣阁。”陆善渊指挥着人。 陆菀缩回身子,迅速赶回玉颐阁,没想到知若在院门口翘首以盼在等她,脸色紧张得不行,见到她松了口气。 “我的姑奶奶啊,怎么偷偷的跑出去也不说一声。您想吓死奴婢吗?” “你怎么站这?多冷啊。”陆菀上前拉她。 知若被她冰冷的小手吓到,赶紧将她的手塞进自己的衣袖里。 “没事啊,拂晓跟着我还能有事?”陆菀笑道。 屋里两个铜炉烧得热乎乎的,冻僵的她瞬间好似全身血液都解冻了。 夕颜端了盛着热水的铜盆进来,幽怨的瞪她:“大姑娘这是信不着奴婢们,所以才偷偷出去的吧?” 书鱼惯了暖水袋塞进陆菀的手,低呼:“手怎么这么凉。” “不凉才怪,穿得这么少。”知若给陆菀换了寐衣裤,板着脸将人塞进被窝。 夕颜用热毛巾给她净面。 “你们别紧张啊,拂晓在呢,我能出啥事?” 知若瞪拂晓,“姑娘受寒还没好不知道吗?今天变天了,夜里风大,若是把姑娘冻坏了可怎么好?” 拂晓低着头。 是她没想周到,应该让大姑娘穿件棉袄。 “不关她的事,你们赶紧去睡吧,这么晚了。”陆菀赶紧道。 “拂晓你去休息吧,我今晚陪大姑娘。”夕颜将人赶走,关上门走到床边低声道,“我娘说今晚晚上侯爷和老夫人在商议表姑奶奶的事情。” 陆菀来了精神,“怎么说的?” “说是五天后就是黄道吉日,要在府里举办家宴,抬表姑奶奶为平妻呢。” 这么急? 赵如意真是有手段啊,出了这么多事情,都能将父亲牢牢的攥在手心里。 那她就如他们所愿好了。 …… 一早,陆菀精神抖擞。 让知若给她精心打扮了一番,特意带了一双莲藕金簪。 看到夕颜疾步进了院子,陆菀压了压鬓边金簪,感觉很牢固,提裙站了起来。 “都聚齐了?” 夕颜抿嘴一笑,“大姑娘料事如神,表姑奶奶竟然不顾小产才几天,起一大早亲自给老夫人做了早膳。” 陆菀冷笑,“这位不知什么出身的梦如意城府极深,又极能忍耐。她很清楚,迷住父亲远远不够,府中掌权的是祖母。好不容易回了府,她定会强撑着早早过去服侍祖母用膳。” 父亲也喜欢她这样懂事体贴。 可是,人家是真的懂事体贴吗? 若是,梦如意知道自己的如意算盘全部落空,她又会是怎样的嘴脸呢? 陆菀真的好期待啊。 “走吧。去给祖母请安。” 陆菀到颐寿堂的时候,听到里面欢声笑语。 门口的丫鬟见到陆菀出现,一脸惊讶,赶紧掀起帘子:“大姑娘来了。” 屋内的笑声戛然而止。 女神节快乐! 今天有点晚了,还有一更更晚啊,大家明天再看哈,票明天留给凡凡好不? ------------ 第78章 杀人未遂 陆菀进了屋,一对耀眼的莲藕金簪让满屋都亮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她定眼一瞧,赵如意和父亲坐在一起,笑语晏晏,郎情妾意甜蜜的样子。 余修晏腻在陆老夫人怀里,正奶声奶气的说话,还往她嘴里塞点心。 陆老夫人心里那个美啊,抱着他乖孙的叫着。 一幅和谐幸福的祖孙三代人共享天伦之乐的画面,被陆菀这个闯入者给打破了。 赵如意见到那双金簪脸色都变了。 金簪怎么会回到陆菀手里了? 见到陆菀的瞬间,陆老夫人尴尬的张着嘴,余修晏却不懂,小手使劲往里一推,一下噎住。 “咳咳咳咳……” 陆老夫人咳得脸涨得通红,吴嬷嬷吓得轻拍她的背部,可好像越来越进去了。 “老夫人。”赵如意急得冲上来,推开吴嬷嬷,“妾身帮你抠出来。” 赵如意将老夫人摁在椅子上,托高她的下巴,掐住下巴颌就要伸手进去抠。 陆老夫人的脸色顿时变得青紫,双手慌乱的抓挠,可赵如意手肘挡住,眼看手指就要伸进去。 陆菀瞪大眼睛,这是要当众弄死祖母? “住手!”一声怒喝。 一个人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一把推开赵如意,从后面抱起老夫人的胸椎下面,使劲的一颠。 陆老夫人一呕,整个枣泥糕吐了出来。 卜大夫将人交给吴嬷嬷,蹲下身子给她把脉。 很快,陆老夫人缓和过来,脸色又转回红润,对刚才濒死的感觉心有余悸。 赵如意眼底一暗,摔着帕子就哭了起来,“都怪我,不懂得如何救人,差点害了老夫人。” 陆善渊忙哄道:“你是想救人……” “你不是救人,而是往喉咙里硬塞,可不就差点害了老夫人。送到官府,便是杀人未遂。”卜大夫丢了一句,把完脉转头对吴嬷嬷让小药童从药箱取了一瓶药递给吴嬷嬷,吩咐两句告诉如何服用。 杀人未遂! 她太放肆了,竟敢血口喷人! 陆善渊面色不渝,看向新来的女府医,昨晚命她来给如意把脉,她竟敢紧闭房门不理。 可人家压根不把他这个侯爷放眼里。 卜大夫转身走向陆菀,抓起她的手腕认真的把脉,然后一脸严肃的看着她,“昨晚寒风入体了!” 陆菀一慌,“昨晚在院子里走了两圈,被风吹到了。” 卜大夫看了一眼小药童,小药童从百宝箱似的药箱里摸出一个布兜兜。 “怎么吃,吃几粒都写在药瓶子里了。我教了你身边懂点医的知若几个穴位的温针技法,是驱寒的最佳最快的办法。” 知若赶紧接过来,“我都学会了,昨晚还在自己身上试了试。” 卜大夫点头,“那在下就告辞了,待你大婚,我会去谢府替你把脉,再调整下药方。” 卜大夫在众人惊呆的目光中,将一个红封包放在八仙桌上,对陆老夫人和陆善渊行了个拱手礼,转身走了。 “这……这是什么意思?谁找来的府医,竟如此无礼!”陆善渊气到了。 “我请的。”终于平复下来的陆老夫人瞪他一眼。 陆善渊忙收了怒气:“母亲,您定是不知道她根底,被人骗了吧?” “她可是响当当的天下唯一的女名医。毛遂自荐到我们府上,我们是捡到宝了。”陆老夫人气哼哼的瞥向赵如意。 “定是你昨晚丑时初让人去打扰她,要她给赵如意把脉,你自己得罪了人不自知,还来怪我了!” 陆善渊呆怔,“女名医?” 赵如意闻言有些惋惜,她的身子正需要调理。 小产后就被赶到农庄,为了稳住陆善渊,在他怀里哭了一天一夜,还不管不顾的服侍他舒服,他一走自己就大出血,差点要了她半条命。 她可不想以后不能生了。 成为平妻可不是她终极目标,待她成为继室,一定要堂堂正正的生一名嫡子。 届时,看谁还敢看不起她。 陆菀回神,看了一眼消失的背影,默默的道了声感谢。 虽然不知道谁将她送来的,但她是真心替自己看病。 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陆菀伸手在大腿上暗暗一掐,扭头,疾步走到陆老夫人身边,双手握着陆老夫人的手臂,噙着泪水的翦眸满是愧疚。 “祖母,孙女无用,眼睁睁的看着祖母被人硬塞点心噎着,想伸手救,却怕自己无知,鲁莽动手,反而害了祖母。” 陆老夫人心疼的将她搂住,“菀儿是我最乖最亲的孙儿。” 余修晏被刚才的情景吓到了,虽然才五岁,但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 缩在赵如意的怀中,将脑袋整个埋进她怀里。 赵如意盯着陆菀的眼神仿佛要吃了她。 陆善渊是旁观者亲,知道刚才赵如意鲁莽出手差点害了人,但她不是故意的,是好心。 是急于获得老夫人的认可,相信她是孝顺的,才不管不顾的出手救人。 “陆菀,无事你先退下吧。” 他还要与母亲商议抬平妻的细节。 陆菀将头靠在陆老夫人的怀里,闻言委屈道:“父亲,我本就是起了个大早来给祖母请安的。祖母刚刚受到惊吓,最需孙女安慰,您作甚要赶我走?” “我不是赶你走,是长辈有事商议,你个小孩子家不适合听。”陆善渊懒得和她多说。 她要知道自己铁了心抬赵如意为平妻,定要死要活的阻挠。 外嫁女,没有资格管老子娶女人。 陆菀直起身,好奇的看着陆老夫人,“我还未嫁,就算嫁了,我也是侯府的嫡长女,我母亲乃侯夫人,家中什么事不能让我听?” 陆老夫人很头痛。 她知道自己儿子的意思,可是,如今侯府都要靠陆菀给饭吃,此事能瞒得住她? 就算是偷偷的办了,族谱上落名也不用她知道,但,瞒得住吗? 全府上下是不是要改口叫一声大夫人? 到时候,陆菀岂不要翻天? 到那时候就更难收拾了。 她今天本想当面逼赵如意为妾,哪怕给她个贵妾安抚下,也算是给足了面子。 可她这个昏了头的儿子带着人一来就直接说何时举行抬平妻之礼。 加上嫡亲孙儿余修晏可爱,一句一个祖母叫得她的心就软了。 陆善渊蹙眉,“你又要违抗父命吗?” 陆菀诧异,“父亲未说是何事,怎就扣个大帽子?” 忽然,她恍然大悟:“莫不是要将表姑母抬平妻一事?” 全屋惊了一瞬。 赵如意紧张的看向陆善渊。 若陆菀再闹起来,他会不会再将她送走? 2更,求票 ------------ 第79章 正妻之礼 陆善渊恼羞成怒:“你这个不孝……” “表哥。”赵如意柔声打断他,交握的手指轻轻在他手心一划,陆善渊怒气顿消。 她走向陆菀,提裙就跪了下去。 知若大惊,要去挡,陆菀按住她,静静的看着跪在她面前的人。 父亲的其他女人行跪拜之礼,她都受得起。 再说了,她身边还有老夫人不是? 陆善渊想要去扯,被陆老夫人的眼睛一瞪。 想要抬平妻,还真要过陆菀一关,否则她断了侯府的供养,整个侯府喝西北风去啊。 赵如意本只想做做样子,以为小丫头不敢受长辈拜礼。 没想到陆菀竟坦然受了,死男人又听死老虔婆的不来拉她,就这样让她当众跪拜个小毛丫头。 满肚子委屈愤怒,双眼骤然涌上泪水:“菀儿,我不想让你和你父亲为了我反目成仇。” “你?犯不上。” 陆菀挑眉,索性从老夫人的怀里出来,坐直了,抬抬手。 知若懂事的递上茶盏。 她接了,慢条斯理的抬起茶盖拂去茶沫。 “然后呢?” 好一副喝茶听戏的样子。 赵如意强压怨气,带着哭腔:“我与侯爷真心相爱,夫人去世前也托我好好服侍侯爷,侯爷每日忙于公务,需要女人在身边精心服侍啊,求大姑娘体谅心疼侯爷,不要拆散我们。” 哟呵,公开说爱了是吧? 谁给的脸啊? 陆菀早已没了怒气,只觉得好笑。 她容色温和:“母亲不托付自幼服侍父亲,又从来挑事的柳姨娘照顾,偏托付寄居的表姑母照顾,应是知道你与父亲暗通款曲,顾及父亲颜面和仕途吧?反而,表姑母倒是不担心父亲的前途哈?” 陆老夫人脸色难看,相比之下,还真是秦氏最好。 陆善渊和赵如意齐愣,都已知的事情,被陆菀再次当众揭穿,两张脸还是挂不住。 陆善渊怒了,不顾母亲阻拦伸手去扶赵如意:“你是长辈,她是晚辈,她受不起你的跪。” 赵如意借势想起来,少女清幽的声音传来,“祖母,孙女年纪小,不懂平妻和正房嫡出大小姐,谁更尊贵些?” 陆老夫人气儿子蠢,当着众人的面她只能说:“自然是你更尊贵。” 陆善渊手一僵,赵如意正抬起一只脚,尴尬得只好跪了回去,忍着气问:“大姑娘这是答应了?” 只要她当上平妻,待陆菀出嫁,她就让陆善渊抬她为继室。 跪一跪整个侯府都是她的,跪又何妨? 陆善渊回过味来,眼睛一亮:“菀儿真的答应了?” 陆老夫人暗暗叹气,他这个儿子嘴里说不让你女儿插手父亲房中事,可他骨子里还是希望陆菀答应。 陆菀慢悠悠的放下茶盏。 “答不答应,得看父亲是否能将侯府的尊卑摆明白,否则乱了尊卑,丢的不仅仅是父亲您的脸,还连累整个侯府,连累我这个外嫁的女儿呢。” 赵如意心里那个气啊。 非要压她一头是吧? 行啊,今日她低头,将来便叫你一无所有! 见陆善渊为难,赵如意很善解人意:“表哥,您莫要怪大姑娘不尊您这位父亲。她是夫人唯一的孩子,将来我们还要一起疼爱她。我怎么样都没关系的,我能在表哥身边当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她反握陆善渊的手,柔媚的声音带着哭腔,听着就让人心疼。 陆善渊本想说尊卑自然要有,可听到赵如意的话,看到她委曲求全的样子,脱口而出:“疼她?她就是一条白眼狼。” 陆菀气笑。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父亲愚蠢到如此容易被愚弄。 陆菀懒得再看赵如意演戏,直接道:“我母亲贤惠善良,愿成全你们,不管你行为举止多么不堪,我也要为父亲未来幸福打算。不仅仅是你,将来,父亲有其他喜欢的女人,父亲纳了我也没意见的。” 赵如意气死。 陆老夫人被陆菀弄糊涂了。 她清楚儿子铁了心要纳赵如意,现在不给平妻,说不定待她死了,儿子还会抬她为继室。 为了家宅安宁,她决定同意赵如意为平妻。 但陆菀身份地位不仅仅是陆家嫡女,她背后有大公主、太子他们,她顾忌陆菀是否真心。 便想试探陆菀的底线:“菀儿,你一向孝顺懂事,不管你意思如何,祖母都支持你。” 陆菀扭头看向陆老夫人,眼角微红,“菀儿知道祖母最疼我了。菀儿也不能让祖母为难。表姑母顶着祖母亲戚的名分,与父亲暗地苟且连孩子都怀上了,会连累祖母被外人诟病。为了祖母,孙女也要满足父亲的心愿。” 三个大人脸色难堪。 陆菀目光转向父亲,杏眼悬泪,语带哽咽,“女儿愿意父亲身边有位温柔可人的平妻,毕竟柳姨娘是奴婢出身,表姑母乃正经官宦人家的女儿,身份自然高贵许多。” 赵如意的腰杆瞬间挺直了,可三位正经主子没发话,她不能起来,只能继续跪着。 陆善渊闻言心里舒坦了,看着泪雾朦胧的少女,老父亲的心又被揪起来。 还是自己太过严苛了吧? 他立刻换上平日疼爱女儿的慈父笑意:“都是为父不好,误会你了。选个吉日,咱府上自己摆个席面就好,不用大办。” 赵如意瞪大眼睛。 什么? 府内自己摆个席面? 请谁来吃? 难道让陆府的下人来吃吗?他是觉得她这个平妻拿不出手,不配成为他堂堂正正的妻吗? 这与无名无分的外室有何区别? 这叫她以后如何与豪门贵妇们互相走动? 陆菀心里冷笑。 果然,在豪门贵胄的心里,颜面大过天。 大沥皇朝,如他们这类功勋世家绝不可能有平妻。 平妻多数是商户人家才有的。 陆善渊为心上人争取平妻,但他骨子里的尊贵还是丢不起这个人。 “你父亲说得对,咱就在家里摆上一席。”陆老夫人这才真正松口气。 “五天后就是……”陆善渊高兴的开口,却被陆菀打断。 “父亲,女儿觉得不妥。” 屋内气氛一凝。 陆菀:“既然是侯府娶平妻,自然要大办。父亲也说了,表姑母是您心爱之人,您舍得让她受委屈?又不是纳小。再说了,表妹也要进文晋侯府的,表姑母身份高些,对她也有利不是?我们两也能互相扶持。” 陆善渊、赵如意和老夫人都摸不透变来变去的陆菀,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但她这番话让他们齐齐松口气。 “要办,而且要按正妻的规制风光迎娶。宴席的银子,我出。”陆菀豪气的挥手。 赵如意欣喜若狂。 按正妻规制迎娶! 陆善渊大喜,与赵如意深情对视。 陆老夫人欣慰。 “只是,五日后实在太过仓促,来不及让罗裳坊订制全套嫁衣,二十四台聘礼也来不及准备。这可是表姑母的人生大事,马虎不得。” 陆菀笑盈盈的看向赵如意,“表姑母觉得呢?” 赵如意高兴得快疯了:“多谢大姑娘,我听老夫人和侯爷的。” 陆菀搂住陆老夫人的胳膊,“宴席由孙女来准备可好?祖母指点我,正好让孙女练练手,将来嫁到谢府,总能帮府中打点上下?” “好好好。”陆老夫人岂有不同意的道理。 重要的是银子都是陆菀出啊。 “十二月的二十五乃大吉之日,祖母叫人看看合不合适?正好年节前热闹热闹,给我们侯府冲冲喜气。” “极好。” 陆老夫人顿感全身轻松:“吴嬷嬷,明日就请人看看十二月二十五是否可以。” “是。” 陆菀与陆老夫人开始商议宴请的宾客,陆善渊扶着赵如意走出来。 一阵寒风吹过来,赵如意抖了抖,脑子顿时清醒过来。 她一把抓紧陆善渊的胳膊,“孩子们呢?不是说要在婚礼当日宣布两个孩子记入陆氏族谱的吗?” 陆善渊才想起来,这件事没说。 陆善渊对上赵如意急切的眼光,不忍拒绝她,安慰道:“放心,我会请族长亲自参加婚礼,届时给他些银子,他点头就可以了,此事谁也拦不住。” 赵如意悬着的心才算放下来,身子软软的靠进他怀里,“去锦绣阁歇息一会?” 陆善渊身子一僵,昨晚看到她大出血被吓到了。 “我还有公务在身,晚上回来再去看你。” “嗯,那我温好酒等你。”赵如意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哎,又来求票了哇,没人吱声,也不知道好不好看。呜呜呜~~~ ------------ 第80章 步步为棋 看着陆善渊远去的背影,赵如意笑意缓缓收尽,眼底染怒。 没用的男人! “滚开!笨东西!”赵如意一扭头,跟在她身后的新来的丫鬟差点撞上,气得她就骂。 有点胖有点憨的丫鬟吓得后退,低着头不敢说话。 赵如意气死了。 她精心培养的几个大丫鬟全部被换了,塞了两个又笨又丑的丫鬟来,手脚粗鲁,一看就是粗使的调来的。 府里以前收买的几个心腹也都不知去哪了,现在她和聋子没啥区别。 老不死的和小兔崽子,你们等着! 待宏郎将事情办妥,秦氏嫁妆那些铺子全部变成她的,整个陆侯府都要拜倒在自己脚下。 赵如意这边美美的想着,陆菀和陆老夫人一边让知若列宴请宾客名单,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祖母,这些事,本该侯府夫人来打理,不该让祖母操劳,孙女心疼您。” “哎,你母亲在世时,我的确不用操心啊。”陆老夫人被这段时间各种意想不到的事情给弄得筋疲力尽,感觉自己一下老了十岁。 “是啊,父亲没有正妻,后宅之事繁杂,祖母纵然再疼父亲,也不便多插手。” 陆老夫人很欣慰:“菀儿真是长大了,懂得体谅祖母了。” “人家什么时候不体谅祖母啊?”陆菀噘嘴。 少女鼓着腮帮子,可爱极了,陆老夫人忍不住拧了把她的脸蛋,“菀儿就是祖母贴心小棉袄。” 陆菀甜甜一笑,接着犯愁:“可是,孙女出嫁后,谁来体贴祖母呢?” 陆老夫人想了想,也犯愁。 两房庶出夫人个个都是人精,小算盘打得啪啪响。 柳氏奴婢出身,服侍人可以,根本做不到帮她平衡后宅。 那个姓梦的就更加了,野心勃勃,说不定连她这幅老骨头都容不下。 “若是给父亲再娶位贤德的继妻,后院这些人和事,祖母就不用操心了。” 陆老夫人一愣,“继妻?” “是啊。在五六品官员的嫡女中选个品貌端庄,能干贤惠的正房继妻。” 陆老夫人眼睛一亮,是啊。 给儿子选个正儿八经的继妻不就可以镇住这一宅的妖魔鬼怪了吗? 陆菀瞧着她的脸色知道她动心了。 便不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结。 “祖母,我还有个担心的事。”少女满脸愁容。 “小小年纪,心里怎么这么多事?”陆老夫人满眼宠溺。 “表姑母的一双儿女如记入陆氏族谱,万一被人怀疑是父亲的孩子该怎么办?” 陆老夫人一愣,本就是她儿的孩子啊。 不管如何,余修晏必须进族谱。 “两个孩子都姓余,外界若以为表姑母还未丧夫前就和父亲在一起了,孩子若是父亲的,那父亲岂不是犯了通奸之罪。” 陆老夫人的脑子嗡的炸了。 通奸? 侯爵直接要被撸掉了! 陆菀装作没看见陆老夫人变脸,继续叨叨:“不知道余楚容的爹是何出身?万一府里还有人,一旦追究起来恐怕后患无穷啊。表姑母母家是祖母的什么亲戚啊?嘴是否牢靠?” 陆老夫人心慌意乱,支支吾吾:“听闻他们爹是个商户。如意的爹乃七品小官,因病去世后,母亲不久也故去,所以嫁不了太好的人家。族中做主,给她许了个小商户人家。” 陆菀心里冷笑。 绝户啊? 祖母故事编得不错。 只是,不知故事是父亲编给她的听的,还是她自己编了哄骗陆菀的? 反正,种子已经种下,就让小小的芽在祖母心里肆意生长吧。 管他长正长歪呢,越乱越好。 “婚礼还有一个月,表姑母刚小产完,也不好叫她无名无分的住在府里,要不就先按平妻的份例安排吧?” 陆老夫人脑子乱哄哄的,胡乱的应着:“你如今学着管家,看着处置就好。” “好的。”陆菀眉眼弯弯,笑得像一朵花。 赵如意刚回到锦绣阁,陆菀已经将她要成为平妻的消息传遍全府。 快到晚膳时候,吴嬷嬷亲自到锦绣阁,以老夫人的名义宣布,因侯爵后宅没有平妻的先例,便按贵妾份例高出二成给她。 比贵妾高二成? 她不过比贵妾身份高一点点? 赵如意气得真想拿茶碗砸过去。 “对了,表少爷和表小姐的吃穿用度原是老夫人给的,如今就从您这出了。” “什么?我一个月只有二两银子,怎够啊?” 赵如意再也忍不住了,蹭的跳起来,小腹一痛,重重的跌坐回去,指着吴嬷嬷怒斥,“你们敢苛待我,我定告诉侯爷。” 吴嬷嬷淡淡道:“奴婢劝您一句,婚礼还未举行,您还不是正经主子。先享受了主子的待遇,该知足。” 赵如意捂着肚子痛得冒汗,“侯爷回府没有,快去叫侯爷!” 胖丫鬟拿眼瞅吴嬷嬷,吴嬷嬷一笑:“侯爷没出府啊,今日大公子从太院回来了,柳姨娘亲自做了火炙鹿肉,侯爷正在那边用饭,今晚想必就歇在柳姨娘那里了。” “什么……”赵如意气得脑袋发晕。 他骗她! 竟敢骗她! 怎么办?孩子们怎么办? 她有种预感,陆菀一定会阻挠余楚容姐弟入陆氏祖籍。 就是陆菀小贱人,一切都是她搞的鬼。 小贱人端着一张无害的脸,心里黑透了! 吴嬷嬷懒得看她这幅样子,带着人走了。 赵如意趴在床上哭了起来,胖丫鬟手足无措,小心翼翼的问:“表姑奶……夫人,要不要喝温水?” 温水? 她痛成这样喝什么鬼温水? “扶我去春华院!”她咬牙,都是不中用的,只有她亲自出马了。 她就不信陆善渊见到她这幅样子不心生怜惜。 赵如意艰难的走到春华院,谁知院门紧闭,里面灯火通明,传出阵阵欢声笑语,气得她肚子更疼了。 “叫门。”她艰难的撑着墙壁。 胖丫鬟上前拍门,不一会儿,一个婆子走出来,一见是她行了礼,“夫人怎么来了?” 赵如意听到夫人的称呼心情好了些,虚弱道:“叫侯爷出来。” 婆子眉毛一挑,“还没当上平妻呢,就敢对侯爷呼来喝去了?你也太大胆了。” “我何时对侯爷呼来喝去了?”赵如意气死。 “侯爷岂是你叫就会出来的?奴婢劝你先摆正自己的位置。侯爷这会和我们姨娘大少爷正用膳,今晚侯爷吩咐歇在这里了,夫人识趣的话先回去吧,别杵这自讨没趣。” 婆子说完,呯的一下将院门关上。 赵如意气得破口大骂:“贱婢,长了狗胆……” “这不是表姑母吗?为何在这里骂人啊?您可是要做平妻的人,要注意言行举止哦。”温和的声音传来,赵如意怒目而视。 少女披着雪狐大氅,一张妍丽笑脸笑靥如花。 恨得她牙痒痒。 2更啦~~晚安 然后继续求票 ------------ 第81章 敌人的敌人是盟友 陆菀看了一眼春华院,“鹿肉强身健体,最适合男人吃了,我废了好大的劲才寻得三斤,特意送给柳姨娘做了给父亲吃的。” 赵如意明白了,“你故意让柳贱人勾引侯爷!” 陆菀脸一沉,“表姑母,慎言。柳姨娘和您一样是父亲的女人,服侍父亲怎叫勾引?你小产身子不好,不能服侍父亲,只能让柳受累好好服侍父亲,若她再给父亲生个一男半女,侯府喜气就多了。我这是为父亲好。” 赵如意气得不行。 “你是故意的!你要侯爷冷待我!你想赶我走!” 陆菀嗤笑:“怎么会?父亲又不是我能左右的。他喜欢谁,在谁那过夜,谁也管不着啊。比如,你也没长得多美,父亲死活就要纳你,我就不知道他是真喜欢你,还是因为不得不喜欢你?” 一语双关,让赵如意一惊。 语气都透着气急败坏,“他当然真喜欢我,我们相爱十多年了!任何人都不可能赶走我!” 是, 上一辈子的确如此。 连最重侯府颜面的祖母都拦不住,最后还是让她成了继室,一双私通的儿女也成了侯府嫡出子嗣。 可惜,那是上辈子。 陆菀慢慢走近,一笑:“你还真自信啊。虽你有几分风骚妖媚,但再美味的佳肴都有吃厌的时候啊。” 赵如意满眼恨意,咬牙切齿:“不会的!他不敢不喜欢我。” 他敢抛弃她,她就将一切都抖落出来,她好不过,武安侯府一个都别想好过! 陆菀挑眉,靠近耳语:“哦?难道你手上有父亲的把柄?” “你!”慌乱之色在赵如意眼底弥漫。 她慌了。 看来,她和父亲的确有天大的秘密。 赵如意避开陆菀直视眼神,却没注意陆菀余光一晃。 陆菀瞬间放下手臂,后退一步,扬声道:“表姑母,我为了父女情,已答应你嫁给我父亲,你还想一个人霸占父亲吗?你太贪心了吧?” “柳姨娘从父亲十四岁起就相伴左右,尽心尽力服侍父亲,从不拈酸吃醋,父亲就来陪她一晚,就被你骂成贱人?那以后父亲再纳妾,你岂不要闹翻天?你可是要做平妻的,等同侯夫人之位,你要学学我母亲有容人之量啊。” 赵如意肚子疼,头疼,心头的火气烧得她戾气爆发:“陆菀,你这个小贱人!都是你搞的鬼对不对!你让你父亲疏远我,让柳贱人勾引他,你想将我赶走!” 陆菀眼圈一红,委屈哽咽,“我若要赶走你?为何自己还花银子置办正妻规制的聘礼,还要风光纳你入门?你为何总针对我,难道因为我乃正妻嫡女,就容不下我吗?你拥有我父亲的爱还不够吗?你还想要什么!” 赵如意见她装模作样,气爆了,指着陆菀的鼻子吼道:“我要全部!我告诉你,陆菀,侯府迟早是我的!我女儿儿子就该是侯府嫡子!她们本来就是陆……” “闹什么!” 一声急吼吼的怒斥传来,一群人从院子里冲了出来。 陆菀叹息。 就差一点。 让赵如意将一双儿女是父亲亲生的说出来不就好了嘛。 她很好奇,事情被忽然挑破,父亲和祖母会怎么做? 赵如意大惊,回头看到盛怒的陆善渊,身子一软,整个人趴在墙上,柔弱无力:“表哥……” 可惜,刚才那番话让陆善渊听了个全乎。 再听到表哥这个称呼就膈应。 这个女人有点贪得无厌。 见陆善渊破天荒没有马上来搀扶她,赵如意心口疼,捂着肚子,脸色煞白,凤眸含泪。 “妾、妾身知道不该来打扰。可是,妾身太难受了。表哥可否叫个大夫。丫鬟都是新来的,笨手笨脚,不听我的,我真的走投无路了。” 陆善渊见她脸色很差,娇弱得像要马上倒下去,心里一软,伸手要去扶她:“我陪你回……” 一只手倏然拦住,陆菀隔在两人中间:“父亲,她小产身带血气,婚礼前,免冲喜气您莫要近身。让表姑母好好养身子,父亲最近就让柳姨娘服侍吧。” 柳姨娘道:“大姑娘说的是啊,小产的血是脏的,男子不能碰啊。” 陆善渊伸出去的手被柳姨娘及时挽了回去。 血气,让他恶心。 尤其是温存后看到,更恶心。 陆菀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要吃了她的赵如意。 “表姑母也要好好静养调养身体,女儿马上寻个大夫来给表姑母看看,父亲请放心。” 陆善渊马上道:“好。菀儿找个好大夫。如意,你好好养着,有空我就去看你。” 赵如意恨得牙齿都要咬碎了。 没用的男人和她说话都不看她一眼。 柳姨娘柔软的声音灌进她耳膜:“侯爷,我们进去吧。外面风大,侯爷一吹风就会咳嗽。鹿肉烤久了不好吃了。” “快扶父亲进去吧。”陆菀转身和柳姨娘飞快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赵如意正好瞧见,柳姨娘伸手给陆善渊拢了拢衣襟,整个身子都贴在他手臂上,亲密无比。 陆善渊顿感暖心。 还是柳姨娘服侍自己妥帖啊。 和赵赵如意在一起时,的确沉沦而兴奋,但激情过后是无尽的疲倦,身累心更累,真不如和柳姨娘在一起更舒服。 最近太烦躁了,正需要这种小意温存。 赵如意见陆善渊竟真的走了,气得一张脸曲扭:“你不准走!” 陆善渊脚步瞬间加快,免得被缠上来。 陆菀勾唇:“来人,将表姑母扶回去。” 她身后上来两个壮婆子,左右架起人就走。 赵如意气得张嘴要骂,又痛又气,眼前一黑晕死过去,两婆子直接拖着走,反正大姑娘没反对,她们就做得对。 这就受不住了? 陆菀勾唇淡笑,以后还有得这对母女受的。 知若眼珠子一转,低声问:“请大夫吗?” 陆菀笑眯眯:“当然要请。找那种扛着旗子到处卖药丸的给她看看就好,说不定是的神医。” 知若忍不住乐:“是。” 神医不会。 神棍一定是的。 暖融融的屋里,柳姨娘殷勤的烤着鹿肉。 大姑娘不仅给她送来侯爷最爱吃又难买到的额鹿肉,还给她送来一套价值不菲的文房四宝,让长兄送给太院山长,另外给了两百两银子,让长兄在太院请世家子们吃饭喝酒。 知道赵如意抢先成了平妻,大姑娘还出银子办婚宴,她满肚子火没处发,看到大姑娘送来的东西,立刻就明白大姑娘根本不想赵如意成为平妻。 敌人的敌人是盟友。 她马上精心打扮后就去找侯爷,说今天降温,她想办法买了点鹿肉,侯爷正心烦,就跟着来了。 服侍他几十年了,他撅起屁股就知道想拉什么屎。 要不是自己奴婢出身,赵贱人又是老夫人的亲戚,哪里轮到她抢平妻的位置? 今天凡凡发得很早啊,努力争取以后早点更新。求票啊啊啊。 宝贝们也可以看下凡凡完结文,《逃婚夜!战神王爷说我是他白月光》 ------------ 第82章 寒流来了 柳姨娘将陆修旬支开,屋里就剩下两人。 “侯爷,您心不在焉的,可是担心表姑奶奶?”柳姨娘夹了一块鹿肉放在陆善渊的碗里。 他回神:“她刚小产,应该是真不舒服,府里又没了府医,我是担心的。” 赵如意小产的事情在侯府中早就不是秘密了,陆善渊顺嘴就说了出来。 柳姨娘心中鄙夷,面含笑容,给陆善渊倒满一杯酒。 “可不是。表姑奶奶已生了两娃,还不懂得顾及身子,大风天的自己跑来,让侯爷着急,自己身体不顾,真是损人不利己。” 陆善渊闻言深以为然:“哎,她是不太爱惜自己,又爱闹腾。” 气闷端杯一口闷。 柳姨娘再倒一杯。 温柔一笑:“侯爷放心,大姑娘最近办事可利落了,有五分当年夫人管家的模样了。她说了请大夫就肯定会去办的。” 陆善渊点头:“这点菀儿是能做到的,虽然任性些,却是个懂规矩的好孩子。” 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又一口闷。 柳姨娘及时再满杯。 “可不,大姑娘性子有点像夫人,面冷心热。其实她太在意您了,要不表姑奶奶母女对她做出那样不堪的事情,还主动为您大肆操办纳平妻的婚礼,天下有几个正妻嫡女能做到这样?” 陆善渊想想,还真是。 “是我错怪了菀儿。这孩子从小就有个性。有时候,我觉得她太像她母亲了。” 甚至有点怵她,情不自禁的觉得她若不同意的事,他心里梗着难受。 柳姨娘眼圈微红,“夫人表面是冷硬些,但对我们姨娘和庶子庶女都极好。有她在,我们都不会受委屈。她常说,要给侯爷留一个温馨和睦的后院,好让侯爷辛苦一日有个温暖的地方歇歇。” 说着说着哽咽了:“奴婢虽是贱籍,但从来没被人骂过贱字。奴婢当初是您大丫鬟时,满府谁不看着侯爷的面子上对奴婢敬多一分?到头来,竟然被人骂贱人。” 放下筷子,拾帕擦眼泪。 陆善渊看着尽心尽力服侍自己的女人,委屈得直掉眼泪,少年情窦初开的情意生出,不由握住她的手。 “在侯府里,没人敢欺负你。如意只是身体不好,一时恼了,平日里,她还是很温和大度的。” “嗯。”柳姨娘强忍委屈,努力微笑,“奴婢只管服侍侯爷,其他的,奴婢都不会多问多管的。” 本就长得不错的柳姨娘,哭过后白里透红的脸多了几分娇媚,温柔小意的靠在他怀里,轻轻环着他的腰,含羞带怯:“奴婢好想爷啊,爷好久没来奴婢这里了。” 三斤鹿肉外加猛喝的三杯上头酒,陆善渊小腹的火蹭蹭蹭的燃烧。 …… 锦绣阁。 赵如意正在气急败坏骂人:“你是什么狗屁大夫!你个烂心烂肺的骗子!我怎么不能生了?” 陆菀听说大夫找来了,就过来关心下,正看见穿着缝缝补补的破烂褂子的男人跌跌撞撞的跑出来,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骂咧咧。 见到陆菀满眼惊艳,脚步一顿,呆在原地。 拂晓挡在陆菀身前,冷声呵斥:“眼睛不想要了,乱看什么!” 男人吓得赶紧噗通跪下,低下头不敢看。 头顶传来少女娇软的声音:“赏十两。” 十两! 泼天富贵砸到他头上了啊! 沉甸甸银袋子丢在他眼前,赶紧抱住,死劲在青石板上磕头:“多谢仙女小姐赏赐。” “闭紧你的嘴。” “是,是,仙女小姐放心,小的没来过。” 是个识相的。 陆菀很满意。 “快退下,别冲撞了我们大小姐。”拂晓蹙眉。 婆子赶紧将人赶走。 赵如意听到院子里的声音,嘶声力竭的喊:“陆菀,你寻的什么大夫?你不能生,还污蔑我不能生吗?我就要生,我要生一群嫡子,陆菀,你以为你赢了吗?做梦!” 少女款款走进来,明艳的小脸堆着璀璨笑容。 “行啊,生嫡子是吧?下次我也替你弄些鹿肉牛鞭,让你服侍父亲吃。刚才春华院的嬷嬷来说,天还没黑透呢,才一个时辰,屋里就传了两次热水了。” 她估计忘了那一壶绝子汤了吧? 她自然不会关心父亲房中换了几次水,纯属气赵如意罢了。 赵如意脸色大变,双手死死扣住床沿。 陆菀低笑:“哎,真没想到,鹿肉这么有用啊。” 丢下气急败坏的赵如意转身施施然走了。 走出房间,陆菀赶紧用双手捂住脸蛋。 哎呀妈呀。 那些话说得她耳根发烫。 都是从小话本里扒拉下来的,光说就臊得慌,真不知道人是怎么做到的这么不要脸的。 跟在身边的拂晓和知若听得目瞪口呆,两张脸涨得通红。 两人对视一眼。 是不是得没收冬青给大姑娘寻来的乱七八糟的小话本? 经此一事,赵如意竟然消停了,足不出户,静养起来。 余楚容也没恢复,暂时卧床调养,倒是柳姨娘忙忙碌碌。 殷勤的服侍侯爷,侍候老夫人,还帮着陆菀打理内宅的事情。 陆菀没心情管侯府的其他事情,只要母亲和自己的嫁妆在令嬷嬷手上管着,外面由令管事打理,她就每天开心的吃喝玩乐,等着焱云鹤和嘉行给她带回消息和证据。 另一边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御寒的事情。 距离婚礼的时间不多,仅有一个月。 若不把陆府料理了,嫁到谢家也定是后患无穷。 陆候要娶平妻的宴请帖子早早的就发出去了。 陆侯府的惊人操作自然满掀起城风雨,到处都在议论。 接到帖子的功勋世家不知会怎么想,谢府倒是先送来贺礼,毕竟二房要纳的妾,亲娘身份高点对他们也好。 十二月初,天气骤然寒冷。 都说今年似乎比往年要冷许多。 醉江月的人来问,御寒的东西全都已涨价一成,问她要不要找合适的铺子借地方出售? 她说不管,见到便宜的御寒物质就卖进,粮食有多少收多少。 上一辈子寒灾是年节的时候。 汴京富裕,撑着没太大问题,反而被北面涌来的难民冲击,本该热闹的年节变成灾难。 济阳在北,不知道外祖母可准备妥当? 等嘉行回来,问下济阳有没有消息,就算没有她也准备马上送一批物资回去。 她嫁入谢家时,秦公府没有亲人过来,在她回门后才知道秦国公府送来添妆。 不多,就几样首饰。 她猜想,秦国公府定是出了事,自顾不暇。 这一辈子,她要尽微薄之力,尽量帮助外祖母。 ------------ 第83章 好大一股妖风 陆菀想到就要做,正好冬青回府给她报账目,已想好给济阳送什么了。 最近收物资非常忙,陆菀将绿珠和红珠都派给冬青了,三人都在晚膳前赶了回来。 陆菀吩咐知若准备好热锅子,准备大家一起热闹吃一顿,在东厢房烧了暖炕,外加两个炭炉,屋里暖融融的。 “大姑娘,奴婢不要这两人了。”冬青进来就一脸恼怒,一屁股坐在暖炕上。 绿珠和红珠紧张得扑通跪在地上,不敢吭声等候发落。 “这是怎么了?” 陆菀诧异,也没叫两起来,要不是得罪得狠了,冬青不会气成这样。 “她们两败家!” “我们没有……”绿珠嘴快,看到冬青瞪她,声音低了下去,却继续嘟囔。 “那些人太可怜,从北面拖家带口的,饿了一路。” 吝啬出了名的管家婆冬青更气了,声音一下拔高:“你可怜他们用你自己的银子啊!你用的可是大姑娘的银子!我又没说不给他们吃的,但不能天天吃啊!” “等等,你们说从北面来难民?”陆菀一下就紧张了。 这么早就有难民到汴京了吗? 见陆菀问,绿珠赶紧解释:“回大姑娘,他们说北面忽降大雪,而且雪从来没有这么大,,压垮了他们家的房子。他们一家没办法了,一路往暖和的地方走,正好汴京有亲戚,就想来投奔,谁知亲戚搬家没找到,两个奶娃娃饿了三天了,哭得没了力气。奴……奴婢就是拿了些米给他们熬米浆喝。” 红珠扯了扯绿珠,磕头求饶:“奴婢错了,求冬青姐姐原谅我们,奴婢再也不敢了。” “起来吧,先吃饭。”陆菀看了一眼姐妹两。 知若闻言和夕颜她们很快的上了满满一桌菜肴,热气腾腾的炭炉锅子香气扑鼻。 几个丫鬟开心的围在一起吃着。 “小厨房还有菜,我去拿来。”书鱼看菜吃了一大半,跳下暖炕。 不一会儿,撩开门帘,手里捧着一盆菜进来,进来就抖了抖头,“天啊,下雪了啊。” “啊?不是吧?这么早?”夕颜爬到窗边,推开窗,漫天白雪飘飘洒洒。 “哇,还真是,难怪刚入冬就觉得特别冷,这也下的太早了吧?” 陆菀有些怔忪。 上一辈子这个时候她已经嫁入谢府,整天就忙着侍奉谢老夫人,扶持夫君。倒是没有注意第一场雪来得如此早。 只是记得,一个月后,满城的炭都紧张起来。 要不是她有银子,谢府没断过炭,恐怕整个冬天也很难捱。 用完晚膳,陆菀就将冬青拉住:“我要给济阳送些御寒的东西。路途遥远,就选最紧要地方送。我想济阳毛皮多,缺的是好的红罗炭,粮食也需要。” 冬青:“好的。您打算送多少?” “先送五十车红罗炭,五百石粮食。太多了引起人注意,反倒不好。” “好,明日奴婢就去安排。” 陆菀想了想:“你去叫绿珠红珠进来。” 两姐妹拘谨的站着,紧张的一会看冬青一会看陆菀。 大姑娘会不会听冬青的话不要她们了啊? “你们之前在镖局?”陆菀温和的问。 两颗脑袋使劲点。 “认识的人里面有没有身手不错,走镖靠谱的人?” 绿珠眨巴眼睛,“大姑娘有票要走?” “我想建一支镖队。” 两姐妹齐齐瞪大眼睛:“镖队?” “是啊。专门走南北线的。人不要多,十来个人就成。但需要有个人能领头。” 陆菀知道嘉行有几个人专门来回运送货物,那不如自己有个专门的镖队。 术有专攻,各司其职,方能将事业做大做强。 绿珠兴奋道:“有啊。我三叔就可以,他有个外号叫‘狂镖叔’。很多山匪都卖他面子,只要他走镖都不会被劫。” “说得这么厉害,你们遇到山匪了怎么就不行了?”冬青嘴快,冲口而出。 “冬青!”陆菀瞪她一眼。 绿珠和红珠顿时红了眼。 红珠眼泪水在眼眶打转:“不是我爹不行,是有人出卖了我们的路线,那一趟我们送的是五万两黄金。山匪冲着大财就眼红了。” 冬青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站起来拉住她们的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心直口快。” 绿珠笑笑:“冬青姐姐说的也是事实。” 冬青尴尬了。 “好了,都不嫌累,赶紧上来坐着说话。”陆菀拍了拍暖炕。 冬青拉着两人,“快,上去。我去给你们端暖汤来。” “上来吧,她说错话了,就该去给你们拿好吃的。”陆菀笑着招手。 绿珠和红珠才高兴起来,忙爬上暖炕,盘腿坐在陆菀身边。 三人兴奋的叨叨好一阵子,很快将那位狂镖叔的情况问清楚。 原来,两人跟了嘉行后半年,三叔就知道出事了,一路寻了过来。见姐妹两在醉江月过得不错,也不想两个女孩子继续走镖,自己也不便带一双女孩,就她们留在了醉江月。 她们三叔一直有书信来往,互通着消息。狂镖叔与她们两的父亲都是抚州地界上响当当的镖师,父亲折了后,狂镖叔受到排挤,过得也不是很开心。 陆菀立刻亲自写了一封信,还放了一百两银票,用红蜡封口盖上她的小印:“你们给三叔寄过去,如果他愿意来汴京,咱们就成立一支镖队,由他做老大。” “真的?”姐妹两异口同声。 “金子一样真。”陆菀认真道。 冬青亲自拎着食盒,端出来四碗银耳雪蛤甜汤。 “这两碗我特意加多两勺糖。”冬青将两碗放在绿珠和红珠的面前。 绿珠和红珠眼圈一红。 “谢谢冬青姐姐。” “谢什么。”冬青自己也盘腿坐上去,“以后若是帮穷人,可以用我的银子。我攒了很多银子呢。但不能用公账的银子和东西随便给人。否则,乱了规矩。” “冬青说得很对。”陆菀赞扬,还真是时三日当刮目相看。 “是。奴婢遵命。”姐妹两异口同声。 “红珠,绿珠,我交给你们两一个很重要的任务。” 两姐妹见主子认真,赶紧坐直,“大姑娘请吩咐,奴婢定当肝脑涂地。” 陆菀乐了:“肝脑涂地还怎么替我办事?你们两负责准备开粥棚。” 两姐妹眼睛一亮。 陆菀这个想法是刚才冒出来的,本来以为不需要这么快准备,眼下看来,寒冬实际已经发生。 绿珠红珠两姐妹有武艺傍身,善良,肯吃苦,这事交给她们最合适,同时锻炼下两人的能力。 冬青眼睛也亮了,“我们存粮食是为了这事吗?” “不全是,冬青负责监督和拨出粮食和银子,绿珠你们负责操作。粥棚在一个月后准备开启。”陆菀并不知道她能做到什么程度,有备无患总是没有错的。 重要的事情部署完毕,四人开心的喝暖汤。 冬青忽然想起一件趣事:“大姑娘,汴京开了一家叫‘倾世佳人’的店,特别火爆,说是能让普通人成为美人,让美人成为绝代佳人。您有时间也可以去试试。” 陆菀不以为然:“不就靠妆容嘛,有什么可稀奇的。” “不是啊。”冬青放下碗,用手在眼睛上比划着:“小小的眼睛进去,出来变得大大的,睫毛有这么长,又黑又密,漂亮极了。” 什么? 向来对容貌绝对自信的陆菀真是好奇了。 “听闻还能让女人的体态曲线完美的。这个‘倾世佳人’和其他商铺都不一样,说是准备试营业,且只邀请三十名顶级贵宾体验。贵宾每人要缴费五百两银子,便成为什么首批VIP股、股东?” “对了,听闻大公主是首位VIP股东呢。风声一传出去,还没开业就门庭若市了,贵女们挤破了脑袋,不求别的,只求拿到和公主一样的VIP股东资格。” 陆菀眼睛瞪的大大。 好大一股妖风! 这都是什么啊?奇奇怪怪的。 “传闻……说这家老板是……”冬青开始支支吾吾。 “学人家说半句话作甚。”陆菀瞪她。 冬青附耳低语:“是大公主的男宠。” 咳咳咳咳! 陆菀差点被自己唾沫呛死。 冬青赶紧给她顺气:“您不用这么惊讶啊,大公主不是当众收了个男宠吗?” 真的收了? 这段时间太忙,都没有时间关心下李玉懿。 不行,她明天要去趟大公主府。 这章快3千字了。 明天出院了,这两天有点忙。今天只能一更了,明天要下午办理完出院后才能更新。 小祖宗们太给力,大家虽然不爱评论,但在默默支持凡凡,凡凡努力写个好看的故事。 ------------ 第84章 寻个官媒 冬青好几天没见到陆菀了,索性将其他丫鬟都赶去睡觉,亲自服侍陆菀。 陆菀担心李玉懿被骗,满腹心思,由着知若冬青给她沐浴梳妆,换好小衣钻进被子里。 可完全不想睡觉,拉着两个丫鬟闲聊。 “对了,你们两帮我想想,京中五六品官家中可有年龄二十以上未嫁又恨嫁的?” 两人歪着脑袋绞尽脑汁,搜肠刮肚想了一圈,冬青忽然眼睛一亮:“有了。” “谁家?”陆菀激动。 “汴京刚从江宁府调来一位司农寺少卿就是正五品,管着码头任西司,手中有装卸役卒五百人。听闻他有个女儿清高得很,年纪不小了,还没嫁人,但长得还不错。” “你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连司农寺少卿多少品,管着多少人都知道了。”陆菀惊奇。 冬青有些不好意,“哥哥给了我一本官职谱,要我熟背。这人正好管着我们卖粮的货运船只,副掌柜带着我去打过交道。我就在码头上寻了一个认识的问了问。” “嗯,不错,有长进。”陆菀竖起大拇指。 “我可是要做大姑娘的第一位女掌柜的。”冬青骄傲的抬头。 “那你想办法弄到她的画像。” “大姑娘这是想干啥?”冬青好奇。 “我想给人说媒。男的是鳏夫,家有难搞的妾室,必寻一位镇得住的年纪稍大的继室。” 冬青立刻道:“寻个官媒不就好了?她们最清楚了,再说了,咱们寻了人也不好出面去说。” “对啊。”陆菀一拍冬青的肩膀,“冬青,那交给你了,你寻两个靠谱官媒打听打听。同时多找两家,容貌要过得去的,能不能生娃都不重要。” “啊?”冬青惊讶。 这是给谁找媳妇啊? 陆菀感觉这个主意靠谱,很是高兴。 她那个祖母啊,若是看到合适的官宦嫡女能做父亲正妻,怎么还会给赵如意留位置? “大姑娘这是要作甚?”冬青好奇得忍不了。 “大姑娘想寻个继母。”知若笑道。 “啊!”冬青吓了一跳:“什么继母?大姑娘莫是被侯爷老夫人逼迫吧?” 陆菀一拍她脑门,“你家小姐是被容易被人逼迫的吗?” 冬青揉了揉脑门,“那为啥给自己添堵?” “我这是给人添堵。让他们烂了根的陆府再乱点。” 翌日。 陆菀一起床就发现天地间都变成白茫茫的一片。 “我的天啊,这么大的雪。”陆菀望着窗外大吃一惊。 “可不,今天可冷了。我们在汴京这十几年都没有见过初冬下这么大雪的。”知若穿着夹棉褙子,用钳子调整着炭火,炉子周边放着几个橘子。 “令嬷嬷,这么大的雪您怎么来了?”夕颜正好过来,瞧见进了院子的令嬷嬷捧着东西,赶紧迎上去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陆菀开心,一直在忙碌的令嬷嬷几乎没过人影。 陆菀正吃着知若给她剥的烤过的橘子,见她打帘进来,赶紧让她坐在暖炕上,递给她一片橘子。 “嬷嬷吃橘子,可甜了。” “大姑娘自己吃吧。”令嬷嬷的脸色沉静,递过来一叠写满字的纸:“这是证词。他们三人都愿意作证。” 陆菀忙放下橘子,接过来打开看。 两份是说赵如意何时将她母亲嫁妆拿出去当,骗她蠢爹活当变死当,还有她如何串通放印子钱敛财的。 还有一份便是专门为赵如意采买香料的,香料铺子名称和每次香料名称和数量都清清楚楚。 “可以让醉江月的人帮查下这家香料铺,您说的幽息香明细上没有,但可能原始料源名字不同,又或许是调配后的名字。” 陆菀点头,这是非常好的信息。 “我让冬青找醉江月的人去暗查。” 此事,不能打草惊蛇。 光是处置一个赵如意不难,但她不想放过整个陆家。 令嬷嬷点头:“好,这两人都是陆府之前管采买的,夫人生前帮过他们,所以,奴婢找他们就答应帮我们了。” 陆菀看了看,有几样正与珍品阁送来的对得上,其他几样的去向也知道了,待有机会再寻回来。 令嬷嬷捧过来两本账目:“大姑娘,两边的账目彻底分开了。但侯府公账的银子支撑不了几个月,如有大额支出,还是会从姑娘账上出。大姑娘可有什么想法?” “正好,祖母昨天受了点风寒,说是有点严重,卧病在床。昨天晚上吴嬷嬷让人来说了一嘴,想让我今早过去呢。我去瞧瞧她想干啥。” 陆菀冷笑的拍了拍账本:“陆府的帐我懒得管,有人想抢着管呢。” “知若,帮我更衣,我去给祖母请安。” 雪下的突然,下人们有些措手不及。 好些路还没清扫出来,下人们就见到陆菀走来,赶紧都赶过来,将她要走的路扫了。 陆菀和知若都穿着内加羊羔皮的小羊皮靴,又保暖又不怕湿。 裹着厚厚的墨狐大氅,露出一张小脸,鼻尖冻得有点发红。 到了颐寿堂,柳姨娘和两房夫人带着小姐们都在。 赵如意和余楚容也在。 陆菀倒是最后一个到的。 赵如意正在殷勤的给老夫人用热布擦着脸,见到陆菀来,对她弯了弯腰。 余楚容被丫鬟扶着,对她恭敬的行了个半蹲礼。 学乖了。 陆菀点了点头,懒得做面子功夫,对着二夫人和三夫人福了福,没等几个姐妹对她就见礼,就径直走到陆老夫人床前。 握住她的手,一脸焦急:“祖母,您怎么病了?是冻到了吗?” “昨晚忽然下大雪,奴婢们没防备,深夜里老夫人起夜冻到了。都是奴婢的错,让老夫人受苦了。”吴嬷嬷一脸歉意。 “不怨你。”陆老夫人声音都压了,说话有气无力,“就是全身酸疼,骨头缝都是软的,哎,人老了啊,没用了。” 陆菀眼圈红了,“祖母一点不老。” “好孩子。”陆老夫人拍拍她的手,“今天叫你来,是有件事吩咐你。” “祖母请说,孙女一定遵命。”陆菀哽咽道。 “我病了,没有精力管家,府里人多事多,一天不管,下人就该上房揭瓦了。所以,我想让……” “好啊,我没意见。”陆菀立刻截住话头,“我也觉得掌家之权可以先交给表姑母,她以前也帮着您管家来着,一来熟悉,二来她已经是父亲的平妻了,也该分担下府里的事情。” “话不能这么说。”陆二夫人包氏立刻就反对,“她还没正室成为平妻呢,再说了就算是平妻与妾也没什么两样。偌大的侯府怎么能让妾掌家?三弟妹,你说是不是?” 陆三夫人曹氏没想到火烧到她跟前。 支吾两下:“媳妇听老夫人的安排。” 包氏瞪她一眼,没用的东西。 之前赵如意以表姑奶奶的身份帮着老夫人管家,对她们两房就颇为苛刻,如果让她正式管家,那还得了。 包氏据理力争:“母亲,赵如意放印子钱私吞银子,还偷了大夫人的嫁妆,这样的劣迹怎能再掌家?” 如此好的机会赵如意岂能放过,她扑通跪在床榻边:“老夫人,过去妾身都是为了侯府的用度和侯爷的仕途,没有半点是落入妾身腰包的。夫人的那些摆件,也都是侯爷让拿出来用的,毕竟侯爷常去我院子。” 包氏瞪大眼睛:“赵如意,你还要不要脸啊!那时候侯爷是你男人吗!” “好了。”陆老夫人一点不想听到赵如意和他儿子的丑事,生气的呵斥,用力过猛,引起一阵咳嗽。 陆菀赶紧给她抚摸背部,又给她喂了些温水。 “祖母,我给您带了一根千年人参,让吴嬷嬷给您炖鸡汤补补身子。” 陆老夫人看着陆菀,不管她岔开话题,直接问:“你是不想管家?” 陆菀点头:“孙女马上要嫁了,自己要绣嫁衣还有其他准备。孙女年轻,也掌不起侯府啊。表姑母之前就做过,熟能生巧。再说了,她已经享受平妻待遇,应该会为侯府出力了。祖母也给她一个改正的机会吧。” 陆老夫人肯定不会用二房三房,柳姨娘毕竟是奴婢出身,怎么都抬不起来。 陆菀婉拒,那只有用赵如意了。 她自己最近心力交瘁,实在力不从心。 陆老夫人叹口气,希望陆菀不要为难侯府,否则,她也不会手软。 赵如意见状大喜,忙磕头:“母亲,妾定当全力以赴,替母亲和侯爷分忧。” 陆老夫人看见她就堵心堵肺。 可偏偏儿子就偏宠她,也只能用她。 “行吧。我病期间,就由赵如意管着侯府公账。这些日子柳姨娘也帮着我打理来着,你就继续辅佐赵如意吧。” 柳姨娘欣喜,忙站起来福了福:“奴婢遵命。” 趴在地上的赵如意有一丝不快,抬起头不快已经消散:“多谢母亲信任。” 二房三房没了脾气,气得不行。 陆菀慢吞吞发话:“祖母,以后再喊表姑母不太合适,府里叫表姑奶奶更不合适。咱侯府又不可能学商户人家直接称夫人,要不就叫侧夫人吧?” 赵如意心里那个气啊。 商户人家的平妻直接称夫人,只是加个本人的姓氏,与正妻有所区别。 陆菀故意给她搞个侧夫人,压低她一头。 “好。”陆老夫人本来就膈应她顶着自己娘家人的名义。 赵如意接过吴嬷嬷递过来的账册和库房钥匙,心里又高兴又忐忑。 她吃过陆菀的亏,觉得陆菀让她管家不安好心,但这是最好的机会,她要用自己的能力让侯爷对她刮目相看。 非常不满意的包氏首先发难:“昨夜就下了大雪,那我们屋里的炭火是不是该分下来了?” 整个陆府只有陆菀、老夫人和侯爷的屋里早一个月就有了炭炉,赵如意院子是侯爷给她的。 其他两房一直敢怒不敢言。 这章3千字了,实在不想割断,就这样吧。 今天颈椎病刚出院,先一章了。明天可以恢复正常啦。 ------------ 第85章 勾引 做完戏,挖完坑,陆菀就懒得再陪着一群小人了。 赶紧回房换上一身鲜亮的襦裙,带上最喜欢的火狐领围,裹着厚厚的裘皮大氅急吼吼的赶去大公主府。 一大早她就派人去问过,大公主今日在府里,还叫来几位新进教坊司的清官饮酒作乐。 这还了得! 让她收男宠,不是让她收一群小嫩鸭啊! 大公主被人抓住小辫弹劾,直接影响到皇后和太子呢。 …… 赵如意抱着账本和库房钥匙,兴奋的回到自己房间。 对府里的账目,赵如意心里有数。 陆菀带走的嫁妆并非全部,何况陆菀已经答应老夫人几间铺子的收益依旧给侯府用,但真的拿到账本的时候就傻了眼,还真只剩下公账的银子。 侯府名下的两间破铺子一年也就几百两银子,其他进项几乎没有,侯爷的俸禄哪里够养这一大家子? 赵如意气得将账本狠命一丢,胖丫鬟吓得不知所措,躲到一旁。 气过后,赵如意不甘心,亲自捡起账目仔细看,必须要想出办法来,重新获得侯爷的爱。 要让侯爷知道,她也有能力替侯府赚银子。 陆善渊差不多十来天没到她院子里来了,赵如意知道他没出府,一般就在书房,特意打扮一番去见他。 以前,陆善渊的书房她想来就来,完全不用通报,今天却被拦在门口。 大丫鬟莺月福了福:“侧夫人,侯爷正在会客,吩咐不让打扰。” 赵如意恶狠狠的瞪她,这个死丫头仗着自己是侯爷身边第一人,整天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以前,这里我就进出自如,侯爷从来不阻拦。” 莺月一笑,带着讽刺:“您都说是以前了,以前您是老夫人的外侄女,府里人都给您几分面子。如今您是侧夫人,该如何就如何了。” 赵如意气得不行,又不想和莺月闹僵:“我是有正事和侯爷商议。” “侯爷说了,任何人不得打扰!”莺月丝毫不让。 赵如意气急了,如果不早点让陆善渊支持她,没当几天家就要没银子了。 把心一横,索性冲着里面喊:“侯爷,妾身有正事寻您商议。” 屋里正有人低低说着话,猛然被打扰,倏然一静。 赵如意也有些慌了,察觉到自己鲁莽。 脚步声传来,莺月赶紧半蹲,“侯爷,是奴婢没拦住。” 厚厚的布帘一动,陆善渊怒着一张脸:“成何体统!” “无妨,事情已经聊完。”温润的声音传出,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走了出来。 目光淡淡的落在赵如意身上,对陆善渊叉手,“告辞。” “莺月,送送吕大人。” 莺月忙应着,恭敬的引着人走。 赵如意红着眼圈,委委屈屈:“表哥……” “不要再叫我表哥!” 哪门子的表哥。 第一次被陆善渊怒斥,赵如意再也忍不住,泪珠就落了下来,轻咬唇瓣,低着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子,以卑微的态度福了福,转身欲走。 陆善渊忽然不忍:“进来吧。” 赵如意猛然转身,一双凤眸噙泪,幽怨的凝视他。 陆善渊不由叹口气,上前握住她的手,带着进屋:“下大雪了,还穿得如此单薄,病了怎么办?” 赵如意哽咽:“妾身看了府中账本,心中焦急,想赶来请侯爷拿个主意,就没顾上这么多。” 陆善渊将她拉进房间,坐在炭炉边上给她暖手:“掌家之权既然已经给你了,你就拿主意便是。实在拿不定主意的,问下母亲。之前府中的事情都是母亲管着的。” 赵如意腰肢一软,坐在他的腿上,双臂环住他的脖子,语调娇柔:“夫君,妾遇到难事,需要夫君支持。” 搂着柔软无骨的身子,久未在一起的陆善渊心里化成了水,托起下巴亲了一口:“你说,有何难事?” 赵如意坐直,认真道:“我细细盘了公账中库银,加上其他值钱的物件,府里的开支维持不了几个月。我们不能坐吃山空,得开源节流。” 她一向喜欢打扮,喜欢和秦氏比对奢华,忽然认真说开源节流,陆善渊倒好奇了。 “你说说如何开源节流?” 赵如意将自己想好的策略一一说了,陆善渊倒没觉得手段太高,但她能有心在侯府的治理上,很是欣慰。 “你放手去做好了,银子你不用太愁。很快我就有一大笔进项,到时候我不入公账,直接给你就好。” 赵如意眼睛放光:“真的?” “当然,我还能骗你不成?”陆善渊捏住她的下巴,盯着她红艳的唇,低哑了音:“身子可调养好了?” 赵如意自然知道他想做什么,娇羞得脸一红,抱住他的头在耳边低语:“已经快好了。夫君,妾好好的养着,到时候一定喂饱夫君。” 陆善渊禁不住她的勾引,吸住唇将人使劲往怀里搓揉。 “奴家身子没好也能服侍夫君。”娇滴滴的声音一调三弯,媚眼如丝,柔软的小手伸入陆善渊的裤腰。 陆善渊兴奋的闷哼一声,索性将人抱上书台。 送完人回来的莺月听到里面的娇喘声,顿时来气。 老夫人命她盯着侯爷,莫要让赵如意身子没养好前勾引侯爷,女人的脏血会让男人倒霉。 可这个死狐狸精整天就想着法勾引侯爷。 这时候又不敢闯进去阻止,无奈跺脚扭身就往春华院跑。 柳春烟算是莺月的师傅,她还是一等丫鬟时,将莺月从新进府的一众小丫鬟中选了她,一步步教她成为大丫鬟。 赵如意自私自利,有利于她的下人,她待之温和,小恩小惠时常有,其他的都很苛刻。 这段时间侯府出事后,赵如意的本性便暴露出来了,除了她的心腹,其他下人她一不高兴就打骂。 若是让她真的得了势,不得她欢心的人都会倒霉。 若要对付赵如意,她就得联合柳姨娘。 柳春烟听着莺月对赵如意的数落,笑着安慰她:“吃点心,这是知若拿来的。说是大姑娘特意买给我的。” “大姑娘是个好的,可惜大夫人没福分。”莺月叹口气。 “可不是,大姑娘要出嫁了,将夫人剩下的嫁妆几乎全部带走了,你想以后侯府会是什么样的光景?”柳春烟嗑着瓜子。 莺月一筹莫展:“这可怎么好?” “有什么啊,如果我们再来个有银子的主母,不就好了?” “啊?”莺月瞪大眼睛。 柳春烟经过这段时间早就想通了,什么都是假的,男人的心拴不住就拴不住,自己儿子挣前程才是真的。 陆菀旁敲侧击的说府里没有能镇宅的主母,迟早要衰败。 如今毫无根基的赵如意掌家,她还不得想办法将侯府变成她的? 莺月也是聪明的,压低声音问:“老夫人打算给侯爷另选继室?” “不然呢?侯府一日没有主母一日乱,难道你想让赵如意成为正室?” “那可不行,她那么下贱,连带我都觉得丢人。”莺月立刻摇头。 “可不是。我们好歹也是侯府的正经一等丫鬟出身,比小门户的小姐身份都要高出一大截。怎么可以让她败坏了名声?” 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好半晌,莺月高兴的回去了。 柳春烟将手中的瓜子壳丢在托盘上,拍了拍手。 大姑娘答应一直供陆修旬读太学,还说府里要来一位德高望重的先生,皆时也让他给陆修旬指点一二。 明年二月就是春闱,陆修旬中个举人她便阿弥陀佛了。 ------------ 第86章 旧相识 陆菀一进屋,就看见穿一袭湛蓝华服的男子正躬身给李玉懿画眉。 瞧不见男子的正脸,单看他身条气质便感觉到是个美男子。 陆菀脚步一顿,那画面竟有点琴瑟和鸣的美感。 “懿懿真美。”男子站起身,满意的看着铜镜。 “这是本宫吗?怎么不像了?”李玉懿语调娇媚,欣喜的对着铜镜左顾右盼。 “懿懿本来就是绝代佳人,稍作修饰便倾国倾城,无人能及。”男子嘴甜得要死。 陆菀默默抚平手臂竖起的汗毛,咳咳两声。 “菀儿!”李玉懿扭头,欣喜的对她招手:“你快过来。” 男子看向她,咧嘴一笑,陆菀瞪大眼睛。 果然是这个妖孽。 陆菀警惕看他一眼,再看向李玉懿,换了平常面孔,笑着挨着她坐下,细看她的妆容满眼惊艳。 李玉懿见她这幅表情,非常满意,“怎么样?厉害吧?” “所以,那什么‘倾世佳人’是他开的?”陆菀低声问。 “其实是我开的。不过我不便露面,面上他是东家。” “啊?”陆菀惊讶。 李玉懿笑道:“身为公主,拿宫里那点俸禄哪里够用,所以看中秦公子精湛手艺,我们便一拍即合。” “不是手艺,是技术。”秦昊天撩泡坐下,翘起二郎腿:“这里太落后,没有器械和西药,否则,可以建一间医美医院。啊,就是你们的医馆。” 医美? “化个妆而已,还和医馆扯上关系了?”陆菀不喜口若悬河夸夸其谈的人。 “他不单单化妆,他还会用刀让人美起来。”李玉懿看秦昊天很满意。 “用刀?”陆菀才不信。 秦昊天不恼,古代落后,不理解现代医美技术不奇怪。 “简单的说,就是通过手术为人修正五官身材。比如现在可以做的是割双眼皮,能让人眼睛变大。等我将一些器械设计制作出来,削骨造脸也能做。” 陆菀眨巴眼睛。 神棍。 不过,李玉懿的确漂亮了很多。 尤其是浓密飞翘的睫毛,像两把黑色大刷子。 还有一双手的细长指甲上绘着衣裙上同款花朵,贴了耀眼的宝石,精致轻巧。 “你这个睫毛为啥这么长,这么浓密?”陆菀好奇。 “用头发做的假睫毛。”秦昊天得意道。 啊,这都行? “这个给你。”李玉懿在她手中放了一张金灿灿半个手掌大小的卡片,上面有个奇怪的文。 VIP贵宾。 贵宾看懂了,VIP是啥? “再过十天‘倾世佳人’开张,到时你和我一起揭扁。”李玉懿拉着她的手,“走,今天叫了教坊司的一位最近风头正劲的琴师来表演,听闻好几位贵女为了让他过府表演,他都拒绝了,有性格。” 陆菀脑子里还是秦昊天,挽住她的胳膊,满脸紧张:“玉懿姐姐,你不觉得这个人很像骗子吗?” “你先去铺子看看吧。”李玉懿扭头对秦昊天温柔的说了声。 秦昊天挑眉,嬉笑着弯弯腰,走了。 陆菀低声问:“外面都传,他是姐姐的入幕之宾。可别让来历不明的人坏了姐姐的名声。” “我堂堂正正怕什么?”李玉懿见她太紧张,拍了拍她的手。 “他不错的。他进公主府十来天,天天和我谈天说地,说了好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和东西,他说他来自另外一个世界。他说的好几样在我朝可以实现。倒像是打开了一扇大门,我觉得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陆菀纠结半天,还是问了出来:“他……没侍寝?” 这种人来历不明,可别让人骗财骗色了。 李玉懿也压低声音:“他说没有感情的性是不道德的。” “性?” 是什么? 李玉懿见她满眼茫然,忍不住笑:“就是交欢啊。” 陆菀脸一红。 “我倒觉得男宠不男宠的不要紧,喜欢的话教坊司很多。但这是我第一次做生意,秦昊天说还有很多很多赚钱的生意可做。” “对了,父皇准了贵女们去教坊司了,年节时让教坊司的俊男美女们都来,举办个热热闹闹的歌舞宴会,顺便给‘倾世佳人’做个宣传。” 年节,正是冻灾。 “玉懿姐姐,今年恐怕年节不好过。这两天忽降大雪,还比往年都冷,您不觉得吗?” “是比往常冷,但没事啊,我这大公主府还害怕宾客冷到不成?” “但是,若是成了灾呢?”陆菀不得不提醒她。 成了灾可就是太子的压力了。 “你说会成灾?”李玉懿惊讶。 “嗯。汴京城中已经有北面来的难民了,他们说大雪压垮房子。玉懿姐姐,要早做准备。” 见陆菀说得郑重其事,李玉懿也严肃下来:“好。我知道了。” 两人相携转了个弯就到了西花厅,里面早候着教坊司的主管带着四位鲜嫩俊俏的少年,瞧年纪也都只有十三四岁。 见二人进来,齐齐跪下行礼,高呼见过殿下。 主管不认得陆菀,但能与大公主如此亲近的贵女自然身份不低。 “大公主殿下,贵人,这几位都是咱教坊司新来的清倌,他们各有所长,且乖巧听话,大公主殿下和贵人先玩着?如觉得不够,小的再回教坊司调两个熟练的。” 主管往陆菀身上一转,琢磨着大公主的意图,一般贵女谁会堂而皇之的和清倌玩的? 要玩也是看看表演,或偷偷的,莫不是这位贵女要嫁人了,大公主想让这位贵女开开眼,学习下? 他眼珠子一转,又开口:“教坊司有规矩,但对女子没有限制。大公主尽情玩耍就是,咱的人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办不到的。若是不喜欢这款的,其他各式各样的都有。” 李玉懿挥了挥手:“就他们先侍候着,本宫喜欢鲜嫩的。都过来,让本宫瞧瞧。” 陆菀脸蛋红了。 嘴上说,小话本看都没觉得,来真的还真是有点害怕。 四个少年听话的上前,跪坐在李玉懿面前。 陆菀瞪大眼睛,看着她伸手在少年的脸蛋上掐了掐,然后又摸了摸胸,震惊得目瞪口呆。 李玉懿收回手,“嗯,瞧着年纪小,该有的也有了。” 陆菀:…… 有点待不下去了。 宫女们端着各式各样的水果点心和美酒进来,四个少年乖乖的分坐李玉懿和陆菀身边。 陆菀和李玉懿倚靠在大迎枕上,悠闲的看着抱着古琴走进来的琴师。 李玉懿忽然浑身一僵,死死盯着琴师的脸。 琴师始终低着头,摆好琴架,试了试音,站起来对她们两鞠躬:“贵人,想听什么曲子?” 陆菀瞧见李玉懿有点不对劲,忙道:“你随意弹吧。” “广、陵、散。”李玉懿忽然一个字一个道。 琴师僵了僵,微抬脸,飞快的看了一眼李玉懿,随即低头:“遵命。” 陆菀好奇的看向李玉懿,她的目光始终在琴师身上,眼底还泛起一层薄雾。 他们认识? 跪坐在她身边的一少年捻起一颗葡萄递到陆菀嘴边:“姐姐,吃葡萄吗?” 陆菀身子紧绷:“不吃。” 被拒绝的少年一笑,放下葡萄:“喝酒吗?我给姐姐倒酒。” 陆菀摇头:“你坐着就好,不需伺候。” 转眼间,李玉懿已与两个清倌玩笑到一起,猜拳行酒令,不知是不是李玉懿故意,一连喝了好几杯酒。 在琴师激昂的琴声中,李玉懿的声音也越来越大,甚至抓住一个小清倌就往怀里扯,小清倌顺势窝在她怀里给她喂吃点心。 陆菀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放纵的李玉懿。 心里着急,伸手去拉她的衣袖:“玉懿姐姐,小心喝醉了。” 李玉懿被怀中少年逗得很开心,咯咯的笑着:“没事,让美人来不就是要开心的吗。人生得意须尽欢嘛!今晚你们两就留下来陪本宫,伺候的好,本宫就将你们赎出来。” 两个清倌大喜,服侍得更卖力了。 陆菀怎么都觉得李玉懿不对劲。 琴师低着头,手下拨弄琴弦越来越快,只听嘭的一声。 琴弦断了。 李玉懿的笑声戛然而止,死死盯着琴师。 琴师脸色阴沉,站起来鞠躬:“大公主殿下,很抱歉,琴弦断了,不能弹了。” 说着,他抱起琴疾步往外走。 “站住!”李玉懿将怀中少年一推,一下站起来冲到门边,一把抓住的手臂琴师。 琴师没有回头,整个人僵直。 ------------ 第87章 青梅竹马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陆菀呆住。 这谁啊? “你……你怎么在汴京?”李玉懿声音颤抖。 “大公主认为奴婢该在哪里?”男子缓缓抬头,凝视着满眼含泪的艳丽女子。 一个浓烈,一个冷淡,对比太过强烈。 陆菀紧跟上去,仔细看那张化过精致妆容的脸,倒抽一口凉气:“徐……徐世子!” 徐云凄凉一笑:“贵人认错了,奴婢无痕。” 奴婢! 李玉懿如被雷劈,身子摇摇欲坠,陆菀赶紧扶住。 曾经高高在上的公爵世子,如今凄凉的自称奴婢。 陆菀听了都难过,何况深爱过的李玉懿。 “大公主,奴婢的琴弦断了,没办法服侍大公主了,请大公主放手。” 徐云清冷疏离的语调,听不出更多情绪,就像是面对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李玉懿的手如同被烫到,猛然缩回,反手死死抓住陆菀的手,指甲掐进她的肉里,痛得陆菀想要呲牙,却使劲忍着。 大沥三位国公,孙国公是汴京士族,文官之首。江陵徐家和济阳秦家是武官世家,辅佐皇帝登基的肱骨之臣。 在皇权两代交替的瞬间,夺嫡戏码必定上演,两家皆有从龙之功。 按惯例,国公府在汴京都有皇帝赐宅子,世子也必须留在汴京。 年幼的时候,皇族孩子们和顶级豪门的孩子们都一起在宗学读书,看得顺眼的就玩耍在一块。 陆菀的年纪最小,李玉懿宠她,去哪都带着她,就是李玉懿的小尾巴。 她自然知道李玉懿与徐云青梅竹马,性情相投,大家经常玩着玩着两人就玩失踪,时常还是陆菀给打掩护。 皇后也说等李玉懿及笄就可以赐婚了,那时候大家都觉得驸马会是徐云。 谁想到天有不测风云。 六年前,查出徐国公竟借着江陵航道和漕运,控制官盐和官粮价格,贪污巨额,证据确凿,全家获罪。 老国公夫妇和国公夫妇被押解进京后斩首,全族没入奴籍,无一人幸免。 那一场眨眼间就将功勋世家覆灭的事件,震惊了天下人。 从此后,各世家都夹起尾巴做人。 之后,李玉懿发了疯的去查他们的下落,想着救得一个算一个,可他们却如同在人间消失了一般,官府对他们的去向避而不谈。 李玉懿见他转身就走,不顾穿着单薄,提着裙子急忙追了出去,扯住他的衣袖,急急喊道:“我赎你出来!我其实一直在找你的。” 徐云的背脊一僵,冷冷道:“又何必呢?这一切,不正是大公主您一手造成的吗?” 说罢,挣脱她的手疾步离开。 李玉懿脸色煞白,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就往雪地地上坠去,陆菀吓得尖叫,想抱住她的身子,可李玉懿比她高大,身上丝绸太滑,根本抱不住。 只得自己垫在下面大哭叫人。 下人们匆匆赶来,忽然一道蓝色的风影冲过来,将地上晕死的人儿拦腰抱起就往里走。 秦昊天进了屋子,拉着脸呵斥:“都滚。” 四个清倌吓得面无人色,连滚带爬的逃出去。 坐在隔壁耳房喝茶等赏的教坊司的管事,听到动静出来一看。傻了眼:“怎么了这是?” 四个清倌呼啦将他围上:“出事了,无痕琴师将大公主气晕过去了。” 管事的吓得两股颤颤,“混账东西,那你们几个也没服侍好?” “我们不敢啊……” 女官一边吩咐人去传府医,一边疾步走来,阴沉着脸:“教坊司竟敢隐瞒琴师是徐世子的事情!” “哪个徐世子?”管事脑子一片空白。 “徐国公世子!” 管事脑门被狠狠一砸:“无、无痕是徐世子?长得……不像啊。” 女官见问不出什么,挥了挥手,“快走吧。” 管事赶紧带着四个清倌跑了。 陆菀握住李玉懿的手,她的手冰凉得让人害怕。 “你不是大夫吗?还不快给玉懿姐姐看看。” 看着坐在一旁盯着李玉懿的秦昊天,陆菀就气不打一处来。 都是这货不愿意从了大公主,害惹得大公主招来教坊司的人。 秦昊天瞥她一眼:“我是西医的美容学科,对中医还不太行。” 什么乱七八糟的。 幸好,府医很快赶来,给李玉懿把完脉:“无妨,一时激动太过,扎两针就好。” 陆菀这才松口气,和秦昊天一起两颗脑袋凑过去瞧。 李玉懿闷哼一声,徐徐睁开眼睛,看到陆菀的一瞬间眼泪滑落。 陆菀第一次见这么脆弱的李玉懿,吓得不行,握住她的手劝慰:“没事的。我瞧他穿戴整齐,衣料也很好,脸上没有疤痕,说明过得还可以。” 李玉懿摇头:“你不懂他。武将功勋世家的徐国公府中,他是唯一中过探花的儿郎,他文武双全,心高气傲,如今没入教坊司,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秦昊天翘着二郎腿嗤了声:“那人家好好的活着,看你都不带感情的。你倒好,自己晕倒了,自作多情。” “闭嘴。”陆菀瞪他。 “没错,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李玉懿扯着被子捂着嘴哭了起来。 秦昊天脸色不好看了,剑眉紧蹙:“他是你的老相好?如果这么喜欢他,赎出来就好了。” “对。玉懿姐姐,把他赎就好。”陆菀点头。 “他是官奴,按律法是不能赎的。”李玉懿痛快的哭了一会,渐渐收了泪眼。 “徐家全族在江陵投入奴籍,我找他六年,始终不见踪影,我还以为他要强自缢了。没想到他竟然到了汴京的教坊司。”李玉懿泪眼婆娑的看着秦昊天。 不仅如此,竟然以这种方式见面,太让人锥心刺骨了。 “我不方便去打听,拜托秦公子帮我打听下他的情况。他还有两个姐姐三个妹妹,不知道她们是不是都在教坊司。如果是,不能赎身,但可以另养。只要他们不被人作践便可。” “哈,你让我去了解我情敌的情况,然后帮你将情敌弄出来给我添堵?”秦昊天脸黑了,站起来就要走。 情敌? 陆菀瞪大眼睛,他喜欢玉懿姐姐? 没等她想明白,李玉懿说的话就让她和秦昊天无比震惊。 “徐家是我出卖的。” 陆菀和秦昊天齐齐瞪着大眼睛看着李玉懿,满眼不信。 李玉懿叹口气:“准确的说,我是被利用出卖的。所以,我欠他的,欠徐家的。我只不过想弥补一下,并非什么情爱。我知道和徐云有缘无分。” 秦昊天的脸色好看点,直接坐在床沿,一脸认真,说话也不对陆菀避讳。 “我到大公主府的第一天就和你说过,你长得很迷人,我对你也是心动的。但我不想只做炮……床伴。如果我们合得来,感情能擦出火花,我们可以谈一场轰轰烈烈刻骨铭心的恋爱。但条件是,我和你在一起期间,我只有你,你只有我。” 陆菀听得张口结舌。 他这是说什么疯话啊? 在大公主面前敢你你我我的,还敢要求大公主只有他一个男人? 那驸马呢? 李玉懿还沉浸在痛苦自责中,忽然被他这番表白搞得有点不知所措。 她长这么大,还没有任何公子敢这么和她说话。 “今天你叫来清倌享受音乐舞蹈的玩乐可以,以后这种享乐要和我一起,否则,我则视为你要放弃我。那我走便是。”秦昊天表情非常严肃。 堂堂大沥皇朝的公主啊,长得好又多金,他刚开始是想把她拿下。 身为美容科主任医生,见过的美女无数,想要投怀送抱的美女也不少,但如李玉懿这样美艳又肆意的公主没见过啊。 但他身为堂堂现代高知医生,怎么可能沦为女人的床伴炮友?被挥之即来呼之即去呢? 所以,要攻心。 可是,为什么他看到公主的青梅竹马出现,心里有股怒气? 他肯定不会吃醋的! 李玉懿浓密飞翘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却被秦昊天的大胆发言弄得不知该说什么。 陆菀见李玉懿表情复杂,忍不住对秦昊天呵斥:“秦昊天,你不想要命了!敢这么和大公主说话。” 秦昊天不理她,定定的盯着李玉懿,等她开口。 他在试探,能不能拿下这位骄傲如火凤凰的公主。 ------------ 第88章 神秘来客 李玉懿没有心情和他纠缠,人也平静下来,淡淡道:“本宫让其他人去查吧。” 秦昊天心里咯噔一下,用力过猛了? 他露出苦笑:“你的心愿我自会替你达成。在下告辞。” 李玉懿片刻怔忪。 陆菀看着他离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想不明白。 “玉懿姐姐,好多事情我都不知道啊。”陆菀拿了个枕头放在李玉懿的后腰,大大眼睛满是疑惑。 “你还小,这种事情告诉你也不懂。”李玉懿摸了摸她的脸,“不过你长大了,又嫁入复杂的谢府,是要明白这些功勋世族的关系了。” 陆菀第一次听李玉懿述说关于徐家的事情。 说那年她去徐家找徐云玩,身边跟去的一个太监趁机溜进徐云的书房偷出一叠书信和账本,那正是徐家贪墨的证据。 而她一直被瞒在鼓里,那段时间太子还被派出京替父皇办事,朝中的动向她没关注,直到大皇子李皓川来告诉她,那个太监是他的人,徐家罪证证据确凿,她立了大功,大义灭亲。 她才知道被人利用了。 她去哭求父皇,并以性命担保徐家没有贪墨。 徐家虽为武将,可每次战功缴获的基本都上缴朝廷。后来不打仗了,徐云考取功名在汴京成了文官,徐府一向清廉,怎么可能贪墨。 可是父皇告诉她,江陵的徐国公府堪称小皇宫。如今,不仅有汴京府中书信来往和账簿,派去江陵徐府抄家的也抄出大量财物,足以证明徐家贪墨巨资。 父皇让她不要插手朝廷政务,还要她担起皇家公主的婚嫁义务,不要自己喜欢谁就要嫁给谁,威胁她皇家公主的婚嫁从来都不是随心所欲的,否则连累母后和太子弟弟。 李玉懿之后的几年都在想办法暗暗查找徐家人的下落,直到父皇赐婚,她被迫嫁给吕乾之。 陆菀忽然明白什么不对了。 “我怎么觉得这些事都和大皇子有关?就好像我嫁入谢家也是贵妃的主意,他们明白摆着想利用我要外祖家的势。难道是吕贵妃想要掌控所有的权势……” 难道她想夺嫡? 陆菀被自己的想法震惊。 李玉懿欣慰的摸了摸她的头:“菀儿长大了,懂思考了。” 陆菀心里顿时明了。 难怪上一辈子最后时刻,听到皇后太子出事。 所以,想要护着家人和爱她的人,并不是自己独善其身就可以的。 她要面对的可能是皇权夺嫡之斗! 陆菀坚定道:“玉懿姐姐,我长大了,我可以帮您一起对抗这些人。” 李玉懿摸摸她的脸:“保护好自己最重要。” 陆菀第一次见她神情如此严肃。 “吕贵妃绝非善类。吕氏乃五百年大族,出过两位中书令,三位左仆射,历经五朝任然屹立不倒。如若不是母后一族由潼川府开始,拼尽全力助父皇一路拼杀,最后父皇登基时,母后一族将领几乎全部阵亡,一直陪着父皇的母后恐怕也不会被封为皇后。可,封后的第二天,父皇就将打开汴京城门投诚的吕氏女儿封为贵妃。母后伤心,可为了大局没有办法。” 如今国公夫人是吕贵妃亲姑姑。四侯除了永成侯外,其他四侯都是吕贵妃的爪牙,吕氏关系在汴京网盘根错节,不容易除掉。” 李玉懿用了除掉两个字,陆菀神情也严肃下来。 上一辈子,她只顾着自己一方天地,最终被自己拼尽全力守护的一方天地困死。 这一辈子,她抛弃情爱,看见了更广阔的天地。 有一股热血在她体内燃烧,逐渐沸腾。 女人,也是可以屹立于巅的! “其实,吕贵妃敢如此嚣张,与父皇对功高盖主的功勋世族欲除之而后快有关。” 陆菀大惊,原来秦国公府出事,并非谢府单方面所为,而是为了皇权稳固,有计划性的谋划铲除! 所以,外祖母其实是看透了,所以才举家搬迁回济阳,避之锋芒。 只是,后来小舅舅长大后领兵,战功赫赫,所以又引起高高在上之人忌惮了吗? 陆菀心里满是慌乱。 如果是这样,她要如何保护秦家? “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你可知道前年母后和我为何一直撮合你和皓川吗?那是因为父皇想要为太子选妃,头一个人选就是吕琉璃。” “她?就她那副德行,岂能当太子妃?”陆菀蹙眉。 “谁说不是呢。吕家一直为未能得到位耿耿于怀。”李玉懿叹口气。 “虽然你们两自幼相识,也经常一起玩耍,但我们也看得出你对他像哥哥,并无男女情谊。我们都不舍得用你的婚姻保护皇权。对你也就试探了一下,并没想说动父皇下旨赐婚。没想到你就一头扎到谢怀钰的身上了。” 陆菀瞪她:“玉懿姐姐就该拿大棒槌打醒我。” 李玉懿笑了,掐了掐她鼓起的脸蛋:“不舍得。” 两人正在说话间,女官的声音在外面传来:“大公主,太子殿带着一位客人来了,说要见陆大姑娘。” 李玉懿忙坐起来:“快帮我梳妆更衣。什么人这么郑重的带到我这里来见你,定是要紧的人。” 陆菀也奇怪,诧异问:“太子哥哥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因为有人在你这边留了护卫保护你啊,他想找你很快就能找到。”李玉懿笑道。 有人派了护卫保护她? 谁这么有闲心有好心啊? 女官带着一群宫女鱼贯进入,很快为李玉懿重新上妆更衣,她没好多问。 李玉懿拉着陆菀的手:“有些事我不想让弟弟知晓,他还年轻,有时候耐不住性子。身为女人,能做的只是不要让家人担心,懂吗?” 陆菀点头。 她明白李玉懿指的是文信侯家里这些腌臜事。 若是上辈子的她不仅懂,也是这样想的。 可这辈子想法改变了。 女人为什么一定要忍? 可能忍到后来,还是令家人担忧,甚至因为忍让事情变得越发恶劣,直到后悔莫及。 别看李玉懿表面风风火火,性格刚烈,其实陆菀是了解她的,当她知道李玉懿心里承担这么多痛苦后,更明白她的为人,为人热情,心地善良,处处替人着想。 但她这辈子生出新的性格,睚眦必报! 两人拉着手到了内院的玉兰阁。 陆菀正纳闷,李玉懿告诉她,这是专门为太子准备议事的地方。 因为内院隐蔽,就特意通过侧面的院子修了个夹道,两边的门钥匙只有她和李浩宇有,他有需要就自己用。 但李浩宇带人来竟然直接用了隐蔽的地方,想必是重要的人。 陆菀心生忐忑。 会是谁呢? 好开心,身体爽利了,所以,今天努力码文。 求一波票,有吗? ------------ 第89章 死里逃生小舅舅 李皓宇见到李玉懿和陆菀,笑道:“没想到你跑到皇姐这来了,害孤一顿好找。” 李玉懿瞥他:“半个月没见人影了,你是为了来看陆菀的?” 她眼睛转向陆菀:“若你开窍了,赶紧想办法让父皇改赐婚圣旨啊。” 李皓宇和陆菀一脸尴尬。 “皇姐,不是啊,我是给菀儿带了一个人来。” “谁啊?这么神秘。”陆菀奇怪。 李皓宇看着她笑:“你的小舅舅。” 陆菀跳起来,转身四处张望,眼泪都快飚出来了:“小舅舅?他在哪,在哪?” 李皓宇推开里间房门,一个单腿被包成粽子带着面具的人。 听见声音,那人拿下面具,露出一张俊美阳光的少年脸,他冲着她咧嘴笑,“小菀儿,我们又见面啦。” “秦小驹!”陆菀冲了进去,激动得脱口叫出外号。 不敢相信的盯着他,确认后眼泪夺眶而出,赶紧蹲下去看他的腿:“你的腿怎么了?” 秦逸云从小就像匹小马驹,最爱跟在祖父和父亲的屁股后面到处跑,所以家里人索性给他取个小驹的小名。 秦逸云轻松的嘿嘿一笑:“无妨,小事一桩。” 李皓宇走进来:“船翻了,他落水后腿断了。我带人找到他时,他失血过多倒在下游十里地的岸边,幸好命还在。” 秦逸云将陆菀拉起来:“就是可惜了一船的添妆,所幸的是银票在我身上。” 陆菀看着秦逸云拿出来密封的匣子,眼泪控制不住吧嗒掉落。 外祖家早就在她及笄那年送来二十台嫁妆,现在又送。 陆菀边哭边数落:“济阳这么远,你干嘛跑来?要送添妆,找个人送来不就成了?你走了,谁照顾外祖母啊。小舅舅长大了,该懂事了,万一你有个好歹,外祖母可怎么办啊?” 秦逸云无奈:“好了,我可是死里逃生才见到你的。你还仗着长我一岁当我孩子啊?我可是你舅舅。” 李玉懿拉着李皓宇出去,将门掩上。 低声问:“可是有事?” 她看到秦逸云穿的是太子宿卫的制服,还带着面具,想是不想让人发现是谁。 “嗯。我查了那条船,是有人动过手脚导致船翻的。他落水后,被人在水里暗中击断了腿,所幸他带的人拼死相护,让他逃脱。” “你是怎么去找他的?” “是谢……焱云鹤,他告诉我秦世子出事了,可能有人动手脚。正好我们正在追查军需案的事情,此事也牵扯到了秦家军。他另有要务,就拜托我去找人救人。” 李玉懿蹙眉:“吕氏已经亟不可待了吗?” 李皓宇收了笑,严肃道:“皇姐,我们一旦查清军需造假案,他们定不会轻易罢休。皇城司奉父皇之命协助我,但同时也是监视我。所幸焱云鹤是自己人,否则,恐怕我也会遭毒手。” “所以,皇姐,您一定要保重自己,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不要轻举妄动。避免被人拿住把柄,攻击母后和我。” 李玉懿点头:“放心。对了,焱云鹤身边有个叫秦昊天的,你可了解?” 李皓宇刚回京,还不知道秦昊天已经成了皇姐的入幕之宾。 “他啊,是个有点才华的人,他说了好多新奇的事情,比如枪炮炸药,汽车飞机,我和焱云鹤都当他疯子,胡言乱语,但有些东西,按他分析说不定能弄成。起码,他正在发明消炎药和退烧药,这次秦逸云被泡在水里很多天,找到他时腿都腐烂了,人发了高烧,当地大夫都说没救了。我用他的消炎药和退烧药,三天人就醒了过来,这才十天,精神也恢复了。” 李玉懿瞪大眼睛:“当真?” “嗯,他是焱云鹤的帮手,我和他见过几面。人嘴巴虽然花哨些,听着有点不靠谱,但是个有才的人。” 李玉懿若有所思。 “皇姐,我们都没用膳,可有吃的?”李皓宇摸着肚子,满脸委屈,“一天没吃饭了。” “快去吩咐厨房做两碗鸡汤面来,面煮烂点。”李玉懿赶紧吩咐。 “我都饿成面条了,就用一碗面打发我啊?”李皓宇一脸不满。 “你看秦逸云能吃什么硬菜吗?他伤成这样,适合吃软面。” “我是你皇弟啊,皇姐胳膊肘往外拐。” “菀儿的小舅舅更重要。”李玉懿敲他脑袋,“我们不要进去了,一会你吃碗面再给你弄其他好吃的,饿了一天,吃碗面好消化。” 李皓宇笑着点头,姐弟两坐在外面低声说话。 屋内,陆菀激动不已。 上一辈子小舅舅也一定来了,因为府里收到了添妆,可为什么没见到人,她有点想不明白。 如果按秦逸云所说,添妆都掉水里了,银票在小舅舅身上,那不知道济阳送来的添妆首饰是谁送到府里的。 “拿着。”秦逸云将匣子塞给发呆的陆菀。 陆菀接过打开,足足五十万两银票:“不不,小舅舅,你带回去。你们更需要。” “这是你外祖母和外祖父留着专门给你的添妆。如今我是秦国公世子,家业应由我来挣。你不要担心秦国公府,秦国公府到我手里,定保往日辉煌。” 陆菀信。 因为上一辈子,小舅舅就以年轻的肩膀扛起秦家军大旗。 可是,枪打出头鸟。 “我有很多银子,母亲的嫁妆我都收回来了。你和外祖母不用担心我。” 秦逸云生气了:“你不拿着你的外祖母、我那老母亲就不让我进家门。” 陆菀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外祖一家对她母亲和她可谓倾尽所有,可她什么都没有为他们做过。 “好,我收。”陆菀接过匣子,压低声音:“小舅舅,记住,皇权莫问,只管过好自己。” 秦逸云朗朗一笑,学着她压低声音:“你以为年纪比我大,就比我老成?放心,还有你外祖母在呢。我告诉你,咱家银子多着呢,你就放心吧。” “听太子殿下说,你要嫁给谢知衍?” “嗯。”陆菀点头,不知道太子殿下和他是否有说谢怀钰的事情,她也不敢多说,免得外祖母担心。 没想到秦逸云一笑:“没事,嫁给死人也挺好的,自由自在。若你开心,收一两位貌美的入幕之宾便好。” 陆菀目瞪口呆。 “小舅舅!” 秦逸云开心大笑:“好了,逗你的。” 陆菀娇嗔:“学坏了。你们不用担心我,我都想好了。” “嗯,我们的小菀儿是有主见的,就像我大姐一样。” 陆菀眼前一红。 是啊,母亲在外祖家的眼里是个有主意的。 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就是太有主意,又顾及影响家人,才不想向家人诉苦,导致被人害了都不自知。 她忽然想明白了,小舅舅来了,途中被下毒手害他。 可谁最担心秦国公府知道陆菀被谢怀钰背叛的事情呢? 自然是谢家,很可能是谢府害怕外祖家给她撑腰,要拿捏她以后,再让她利用外祖家的人脉和资源帮助谢家。 “婚礼定在了上巳节?那我得等着。”秦逸云笑看满脸纠结的陆菀。 “不行。”陆菀立刻反对。 “你外祖母命我看着你嫁人啊。” “我嫁人乃权宜之计,何况嫁的不是人。” “小舅舅,你可有收到我送去让你们准备御寒之物的信?”陆菀迅速转移话题。 “当然收到了,今年的确冷,我们那里早就下了好几场大雪了。不过济阳城向来物质储备极好,你放心吧。” 陆菀稍稍放心,可想了想,“不行,这件事得告诉太子殿下。” 说不定,一场大灾能变成机会。 她转身出去:“太子殿下,有件要紧的事情向您禀报。” 正好女官带着侍女送面过来。 李皓宇和秦逸云吃着面,陆菀借口已经想好了。 “四个月前,我去龙兴寺进香,主持说今年会有天灾。现在年末了,并没有天灾出现,说不定,就在眼前的寒冬。太子哥哥和小舅舅你们要早做准备,现在还来得及。京城已经有了灾民,很快就多了。” “啊,京城有灾民了?”太子诧异。 陆菀必须让他们信,一来小舅舅赶回去做准备,二来可以助太子立功。 “我带你们去见灾民,我的人刚救了一家子。” 陆菀有些紧张,她开始有种自己被一群饿狼窥探的感觉,她要加快行动。 小舅舅死里逃生,可不能再出事,他必须尽快离开东京城,否则,定会有人对他下毒手。 “秦逸云不便行走,要不就接到我这?”李玉懿忙道。 “不行,目标太大。小舅舅也不便在大公主府久待,万一被文信侯察觉……”陆菀后面的话没说,在场的人都懂。 “那我们还是悄悄出去吧。”李皓宇同意陆菀的建议,他也好奇怎么会有灾民到了京城,而朝廷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那我们去哪见人?”李皓宇问。 “去醉江月。” 醉江月都是自己人,又不是秦国公名下的产业,目前看最安全。 ------------ 第90章 官媒上门 一行人乘着未挂任何府邸标徽的灰色车帘马车低调的到达醉江月。 冬青将逃难的一家人安顿在醉江月后院的一间房里,他们也没闲着,力所能及的在醉江月做事。 李皓宇和秦逸云听完一家三口的诉说面色严肃,待他们下去后,几个人神色都很严肃。 “竟如此严重?”秦逸云喃喃道。 身处南疆的济阳,初冬已开始冷了,但没想到竟可能成天灾。 李皓宇沉思片刻,“孤要禀报父皇,早做准备。” “太子哥哥,且不可先报皇上。”陆菀忙道:“单单他们的说辞不足以让皇上和朝堂重视。何况,殿下不是说没有收到有灾的奏报吗?倒不如暗暗提早做准备,一旦出现灾情和大量灾民涌入京城时,迅速出手解困。” 李玉懿眼睛一亮:“菀儿说得对。我也可以准备起来,届时与官眷们一起建粥棚,建灾民署。” 李皓宇有些顾虑:“若有人说孤知情不报……” 李玉懿在他手臂上拍了一巴掌:“你就是瞻前顾后的老实性子。这是最好的获得民声的机会,也是立功的机会啊。你没看李皓川整天挖空心思立功笼络朝臣。” 陆菀关心的是秦逸云:“所以,小舅舅,你速速回济阳准备起来。务必不要让济阳受天灾冲击。” 不仅仅是天灾,而是小舅舅只要在京城就不安全。 上一辈子,小舅舅没有出现,但他活着。 这一辈子她更加害怕,小舅舅出现了,想杀他的人万一知道了,又岂能罢休。 何况,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暂时不想让秦国公府知道。 比如,借赵如意平妻一事替母亲报仇。 若是小舅舅知道自己最敬爱的长姐被一个卑贱的外室欺负到死,他怎么忍得了。 他一旦暴怒,又会被有心人拿来做筏子,秦国公府如今也经受不起风浪,必须休养生息,蓄势待发。 秦逸云知道陆菀的担心,点头:“好,反正礼我已经送到了,我马上启程回去。” 他也担心济阳城的情况,毕竟母亲还在病中。 陆菀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红着眼圈哽咽道:“你告诉外祖母,恕菀儿不孝,她老人家病了,菀儿也不能回去探望,待一切平定,菀儿一定回去看外祖母。” 她没有告诉他已经安排运送了一批御寒物资过去,他若是知道定会阻拦。 秦逸云伸手刮了刮她的鼻梁:“好的。你要保重。如有任何困难马上通知醉江月。” 他眼神坚定:“菀儿,我们秦国公倒不了,我们将是你最坚实的靠山,谁敢欺负你,我们秦家军绝不答应!” 陆菀看着比自己还小一岁,像个小大人一般阳光俊朗的少年,眼泪水在眼眶打转。 咧嘴一笑,将眼泪硬逼回去:“放心,秦家的女儿岂能被人欺负。” “菀儿放心,孤派人护送秦世子回去。” 李皓宇的话让陆菀放心了。 “多谢太子殿下。”陆菀感激的郑重行礼。 事不宜迟,他们都知道秦逸云多逗留一刻,可能多一分危险,当即,李皓宇就派出八名最得力的宿卫护送秦逸云出城。 陆菀见秦逸云出城,这才将心放回肚子里。 李皓宇的脸色也松弛下来,看着陆菀笑道:“焱大人可将你的事放心上了。他让孤亲自护送秦世子到京城,他说继续帮你查件事。居然将孤丢下走了。” “焱云鹤?他帮菀儿查什么?”李玉懿问。 陆菀不说,李皓宇也不好说。 “玉懿姐姐,是帮我查赵如意的来历,我怀疑她不是祖母的表亲,而是父亲的外室。” 此时,他们已经从朋友转为同盟了。 既然是有人要将各大世家都掌握住,抓不住的就毁掉,那她和皇后一族便是一条船上的人。 李玉懿已经将所有事情向她托盘而出,她也不隐瞒。 “啊!陆老夫人这是疯了吗?”李玉懿简直不敢置信。 哪有功勋世家这样包庇外室的?不怕被人知道毁了侯府声誉吗? 李皓宇见皇姐岔开话题,替谢知衍着急,忙拉回话题:“焱大人已经收到消息,陆府将在二十五日纳赵如意为平妻,他会在此之前赶回来。” 陆菀点头。 陆府娶平妻要大肆操办,请帖都下到有头有脸的府中了,京中达官贵人没有人不知道的。 “皇城司的人为何这么帮你?”李玉懿拧眉:“浩宇,你要当心。父皇可不喜欢皇子与皇城司走得太近。” “无妨,皇城司本就奉父皇之命协查军需造假案,此案也正是焱云鹤负责。有了皇城司助力,情报查案都方便许多。” “可他为何对菀儿的事情如此上心?”李玉懿还是疑惑。 陆菀不好说焱云鹤和谢知衍之间的深情,只能道:“他与和谢世子有私交,应该是惺惺相惜吧。” 谁知道李玉懿为了陆菀的安全还是不信:“我怎么没听说他们私交有多深?谢知衍清廉自傲,焱云鹤冷酷无情,两个八竿子打不着,哪来的惺惺相惜?” 陆菀也纳闷啊。 李皓宇摸了摸鼻子:“这段时间交往多了,便有了情谊吧。焱大人主要是为了……谢世子的夫人。” 陆菀:…… 冬青走过来耳语两句,陆菀眼睛一亮。 “玉懿姐姐,太子哥哥,菀儿还有事情,没办法陪二位了。” “菀儿。”李玉懿一把拉住她:“你有何事一定要说,不要一个人扛着。” 陆菀弯唇一笑:“好的,如菀儿有求,一定会找姐姐的。” 陆菀亲自看着两人上了马车离开,飞快对冬青道:“叫来见见。” 陆菀蒙上面纱,坐在二楼雅间,拂晓跪坐在一旁,冷着一张脸盯着对面穿着花里胡哨的官媒。 戚婆子盯着面前摆着的五十两银票,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陆大姑娘说只要给她个满意的,这五十两银子就是定金,若是说成再给五十两。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好大的一笔财。 一张肥脸笑成一朵花:“武安侯府多好啊,人家姑娘当然愿意。这是姑娘给小的画像,大姑娘请过目。” 拂晓接过,展开画像。 陆菀看了眼,五官端正,还算漂亮,鼻挺,唇薄,有种咄咄逼人的感觉。 一看就是个厉害的。 身材还不错,凹凸有致。 “按大姑娘的意思,小的又寻了几家,也谈过口风了,高嫁都愿意当填房的。” 戚婆子又捧出三张画像,拂晓将所有画像全部展开挂在墙上。 陆菀一个个细看,戚婆子仔仔细细介绍每一家。 刚调入京的这位正五品司农寺少卿的女儿在当地可谓一战成名。 父亲在当地本是富商,专门经营盐和酒,这两样可都是没有官府关系都做不了的。 他们一心想进入官场,可惜只有独女一个,没有儿子可以入仕,只好买了个从五品官,掌管当地漕运,因为熟悉也有门路,做得政绩不错。 这个女儿心高气傲,本有位同是富商的未婚夫,谁知未婚夫竟然在她没有入门前就养了个外室,她知道后直接带人去拔掉人家衣服,丢在大街上。 她还当众退婚,因而一战成名。 就这就太符合陆菀的心意了。 作者君自嘲:笔力太差,想写的总是无法完美呈现。 其实希望不仅仅写大宅门间的斗争,女子,不管古今,世界都不是家中方圆,而是外面的天地。 陆菀,也一样,她从小小的前世家仇,渐渐看到外界世界,看到家国情仇。 可她是个地道的闺秀,前世被娇宠无须烦恼,只管追求爱情。可今世,就算她心怀痛恨也无法马上翻盘。面对波云诡谲的皇权,她更是无法一下子看清并加入搅动局势。 且,给陆菀重新建一颗脑子。 且,给作者君一点时间,好好练练笔力。 爱你们。 ------------ 第91章 相看未来继母 “嗯,这位正五品司农寺少卿很不错,官职也是这几家最高的,想必我父亲和祖母都十分中意。”陆菀点头。 江宁府来的…… 说不定是旧相识呢。 有趣。 戚婆子瞪大眼睛吗,有点担忧:“这姑娘叫夏姜莲,江南人,人长得还算不错,但性格不太像江南人,有点不太好。一战成名后,反而更是心高气傲了,一般人家瞧不上,瞧得上的也不敢娶她,一来二去就拖了下来。夏姑娘如今二十五了。” “当家主母,性子太好就被人拿捏了。” 陆菀对她的年纪也很满意。 赵如意今年三十一岁,夏姜莲还比她年轻六岁。 年纪太小镇不住一府妖魔鬼怪,年纪太大,吸引不了父亲的注意。 戚婆子马上竖起大拇指:“大姑娘是谢府未来侯夫人,眼光就是好。” 陆菀抿嘴一笑:“但是呢,我身为晚辈,操心父亲的婚事传出去不大好。” “小的明白。”戚婆子一副我都懂的表情:“您就放心,凭着小的三寸不烂之舌定说服陆老夫人的。” “嗯。我想要她尽快入门,日子就定在二十五日。” “啊!”戚婆子一惊。 汴京城谁人不知陆府要纳个平妻,陆大姑娘希望继室同一天入门,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就明摆着要给那位平妻好看。 陆菀哀叹口气:“谁让我父亲不懂事,被人迷得五迷三道的。可我要为自己名声着想啊,有了继室入门,起码名声保住了。” 戚婆子忙点头:“可不是。坊间传闻可难听了。但若是有了正室入门,不好听的话就自然就下去了。” 她不禁佩服这位小小年纪就懂得替父谋算的小姑娘了。 “小的今晚就去与夏家谈妥,然后就登门求见陆老夫人说媒去。”戚婆子高兴极了。 有陆大小姐从中斡旋,这个媒十拿九稳了。 陆菀眼珠子一转:“不如我与你一起去见见这位夏姑娘吧。毕竟,我府中的情况还是要和人家说清楚,盲婚哑嫁的,万一嫁入府才发现乱糟糟的,也不好。” 戚婆子大喜:“哎呀,陆大姑娘亲自去,她可真有福气了。” “嗯,你去通报下,我一会就去。”陆菀笑眯眯的道:“银票拿好了。” 戚婆子高兴坏了,揣着银票先跑去报了信。 夏家听闻陆大姑娘亲自到访,夏老爷携妻妾女儿们都侯在大门。 见到陆菀,一家子恭敬的行礼。 陆菀自是不需要与正五品官行礼的,但她还是微微弯腰,行了个见面礼。 “陆大姑娘大驾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啊。”夏老爷肥头大耳,满脸堆笑,商人做惯了,见到当官的和官眷都会点头哈腰。 一旁的夏夫人高兴坏了,忙拉了一边端着矜持的女儿到跟前:“姜莲,还不给陆大姑娘行大礼。” 夏姜莲不耐的睨一眼她娘,不卑不亢对陆菀行了个平礼:“陆大姑娘恐怕受不起我的大礼。” 陆菀就喜欢这个性子,笑着上前拉起她:“夏小姐说得对,若我们两家结亲,我还要称呼夏小姐一声母亲呢。” 夏姜莲诧异,暗暗打量这位大胆替父亲相看继母的小姑娘。 果然是秦国公的血脉,侯府的嫡长女,有气度,有见识。 夏姜莲立刻就换了态度,挽着陆菀的手,笑道:“大姑娘海涵,里面请。” 夏家一群人又高兴又紧张,一张张脸都涨红了,赶紧将人往里面请。 夏家的宅子是一座三进大宅子,精致的假山小桥流水应有尽有,颇有江南园林风格。 一看就是富贵人家。 进了正厅,一股脑儿上来一堆精致的江南点心,还有上好的茶。 “明年开春,便有更好的茶,到时候再给大姑娘送去品品。”夏老爷殷勤道。 陆菀抿嘴一笑:“可能成亲家了,来往便随意了。” “啊,对对对,一家人了。”夏夫人拍了一巴掌夏老爷:“陆大姑娘莫怪,他不会说话。” 夏姜莲倒没有这么上杆子讨好,很是知道分寸。 陆菀也不啰嗦,直言来意:“我此次来是以晚辈名义与夏小姐说说话。” 夏夫人立马明白,忙道:“姜莲带着陆大姑娘到你院子品茶吧?” “对对对,内院更安静些,陆大姑娘也舒坦些。” 夏姜莲站起来:“陆大姑娘可愿意?” 陆菀随之站起:“十分乐意。” 夏姜莲引着陆菀出门,后面夏夫人身边的婢子悄悄给拂晓和冬青塞了个大红包,两人迅速看向陆菀,见她眨了眨眼,便当仁不让的收了。 她的下人收了好处,自然也代表她这个主子的意思。 首富不是虚得的啊,还真是灵光的一家子。 两人落座,婢女将茶点上好,便热情的请拂晓和冬青去隔壁吃茶点,两人也知道大姑娘有话说,便跟了出去。 门关上之后,夏姜莲笑了:“陆大姑娘真是闻名不如一见啊。” 陆菀也笑:“夏小姐也是。” “陆大小姐亲自来我府上,可是想要问我为何会愿意嫁给长我十三岁的侯爷做填房?” 陆菀挑眉,看着她。 夏姜莲想起什么,耳根有些微红:“其实,武安侯府的事情我略知一二。侯爷我也是见过的。” 果然。 江宁府。 陆菀诧异:“在江宁府吗?” “嗯。”夏姜莲面容也红了些,“当年,侯爷任江宁府知府,我陪同父亲去府衙办事,见过侯爷一两次。只不过那时候夏家才是小小的商户,侯爷对我们没有印象。” “哦。”陆菀点头。 “不瞒陆大姑娘,我全家搬来汴京是有目的的。”夏姜莲直言不讳。 “说来听听。”陆菀更喜欢她了,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累。 “我家三代经商,到了我父亲这代算是顶富了,可商人地位微末,我母亲父亲乃秀才,所以,母亲一心想让夏家入仕。父亲也是愿意的,他从六品官买起,也努力替朝廷效力了,可夏家依旧被达官贵人们瞧不起,哪怕我们银子多。所以,若想彻底改变夏家命运,唯有进京。” 有胆量。 陆菀心里给赞。 “而我的婚姻一直蹉跎,不是没人嫁,随便嫁还不如不嫁。所以,进京后,母亲托了官媒在京中寻找合适的夫家。因我们根基尚欠,我年纪太大,所以可选的并不多。但我听闻陆侯竟要纳一位平妻,我就请官媒去探问过情况。” 夏姜莲说完,整张脸都红了。 毕竟二十五岁的老姑娘这么主动恨嫁,是有点丢脸。 “我该坦白的都坦白了,陆大姑娘可以直说来意了。”夏姜莲瞧出陆菀并无恶意,反而好像很乐见其成,索性就大胆赌一把。 身为嫡长女,要在母亲尸骨未寒之时为父亲纳平妻,她心里定是痛恨至极。 要想成事,自然需要同盟。 陆家这位嫡出长女,将陆府和谢府搅得翻天覆地,还硬将自己的皇上赐婚改了夫婿。 就冲这,夏姜莲就喜欢和她联手。 这么晚了,还有票吗? ------------ 第92章 敲定继室人选 “既然夏姑娘如此直率,那我也就开诚布公了。”陆菀笑道。 “洗耳恭听。”夏姜莲认真道。 “夏姑娘想必听说了父亲要纳平妻的事情。这位平妻乃祖母的表侄女,孀居多年,与前夫有一儿一女。女儿正是抢了我夫婿的人,因她我改嫁谢世子。” 夏姜莲没想到陆菀如此坦诚,面色收敛,全神贯注聆听。 “所以,我自是不喜父亲纳平妻,伤了我的心不说,还丢了侯府的脸。所以,我和祖母都希望寻一位愿意接受这一切,且有能力管家和管理父亲后宅的正房主母。” 陆菀一笑:“祖母当然希望选汴京本土士族官家的女子,毕竟匹配嘛。官媒也提了另外三家闺秀,年纪和夏姑娘差不多,也是各种原因被蹉跎了岁月,年纪略大些。我们武安侯府当年也是四侯之首,虽然三代后势不如前,但对一般官宦人家来说,还是高嫁的。” 夏姜莲明白是敲打她,点头:“是的,夏家知道两家论身份乃云泥之别。” 陆菀见她态度没有刚才端着了,心里满意。 人可以清高,但不能一味端着,否则,斗不过那些厚脸皮的渣人。 陆菀看中夏家,正是他们不是本土京官。 本土京官瞻前顾后,又恐被吕家掌控或侵入,只有夏家这种削尖脑袋想向上爬的人,才可能更大胆。 才有可能为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地位而敢放手一搏。 “我父亲其实挺不错的。”陆菀露出女儿家的笑容。 “他很长情。府中也只有一位侧夫人和两位妾室,其中一位育有庶长子,原是他的通房丫鬟,懂事听话。另一位已去世,留下八岁的庶子。侧夫人尚无父亲的子嗣。将来嫁入侯府的主母立刻可得到侯夫人的称号,请封诰命,还能马上掌家。” “另外两房庶出叔叔和嫡出四叔的后宅也算干净,被祖母料理得很听话。” 这些都是打听得到的,但对方说得如此仔细,说明她机会很大。 夏姜莲态度更加恭敬:“我母亲也是官家女子,府中也是差不多这么多人。我自幼受她教诲,琴棋书画也都学习的。进京之前,母亲特意请了宫里出去荣养的嬷嬷教导过我,管家应对没问题。” 陆菀对她更是刮目相看。 想要向上爬,先修身才是最明智的。 “那夏小姐觉得自己比其他几位闺秀优秀在哪里呢?”陆菀歪头看她。 夏姜莲没想到她忽然这样问,愣了一瞬:“比她们银子多?” 她觉得自己说得有点直白,赶紧补充:“我打听过,侯府之前出过大事,所以房产什么的都没有了。原配夫人的嫁妆,姑娘全部带走就是。夏府最不缺的就是银子,我又是独女,嫁妆定不少的。侯府的用度,大姑娘以后不必操心。” 那可太好了。 陆菀差点乐出声,使劲抿唇压住高兴,正色道:“侯府自然不会贪图女子的嫁妆。” 官面话自然要说的。 “那是自然。”夏姜莲怕她误会了,“我就是表达下我的诚意。” 陆菀点头:“嗯。不过,我有个不情之请,还需要夏姑娘应允。” “陆姑娘请说。” “我庶出三弟亲娘早亡,母亲见他可怜一直养在膝下。我准备替亡母将他正式记在名下,圆母亲对他的一番心意,也请你好好待他。但,他的前程靠他自己挣。” 意思是他不会争侯爵。 如果夏姜莲有运气诞下嫡子,侯爵便是囊中之物。 夏姜莲闻言心里暗喜,既然郑重托付此事,就等于此事成了。 “陆姑娘请放心,我定会视为己出,代替您母亲好好待他。” 陆菀很满意。 “如果大婚定在二十五日,可行?” 最后一个重要问题。 “二十五日?这么急?”夏姜莲瞪大眼睛,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就是与侯爷纳平妻的同一天。 陆大姑娘这是想要用她打压那位平妻啊? 如果她真的能成为侯爵夫人,自然要抢在纳平妻之前,或者同一天,她也能压对方一头。 “好!那就请大姑娘成全。”夏姜莲站起来,郑重的对她行了礼。 陆菀站起来,点头算是回礼:“我自当尽力。” 夏姜莲送走陆菀,刚转身,老爹和老娘立刻冲了过来将她围住。 “如何?”两人异口同声。 夏姜莲得意一笑:“八九不离十。” “太好了。我的天啊,我的女儿要成为侯夫人了!我要成为侯爷的岳丈啦!”夏老爷兴奋的使劲拍大腿。 夏夫人欣喜之余泛起忧色:“可侯府要纳平妻,恐怕陆侯爷心有所属啊。女儿,你可想好了?” 夏姜莲挽住夏夫人的胳膊笑道:“怕什么?女人会老的嘛,男人总是有对她生厌的时候。女儿长得又不丑,比那位平妻还年轻五岁,她还生过两个孩子,女儿机会多的是呢。爹不是常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 “我女儿说得对。”夏老爷喜笑颜开。 夏姜莲话头一转:“不过,如果能成,大婚就在本月二十五日。” “啊!这么急,来不及准备嫁妆啊。”夏夫人哀怨。 “不怕不怕,嫁妆嘛有银子就行,直接送个十八台银子,外加之前就备下的摆件首饰,如果不够就将京城的成衣铺子和首饰店的全买了,肯定来得及。” …… 回了陆府,陆菀直奔老夫人颐寿堂。 她已经吩咐戚婆子将四位候选人的画像送进陆府了。 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议论纷纷,柳姨娘的声音最为激动。 “这位夏姑娘家中富裕,若是她当主母,咱侯府不就有盼头了嘛?” 莺月附和:“外调来京的,想必根基不牢,应该会听话。” “祖母这里这么热闹啊。”陆菀笑吟吟的进了门。 “大姑娘回来得巧,您赶紧过来瞧瞧哪位能入得了您的眼?”柳姨娘异样的热情,亲自拉着陆菀走到跟前。 陆老夫人心里也是高兴的,笑眯眯的看着她们两一张张的评价。 “这个长得不错,娇小柔软,不过,会不会太瘦了?” “这个身材倒是高大,但模样差了点,父亲不会喜欢吧?” “这个模样齐整,不过是个庶女,不太配咱侯府主母之位吧?父亲娶续弦可是为了侯府正风气,挽回颜面的,身份得匹配。” 陆老夫人听得直点头。 陆菀最后停在夏姜莲的画像前,端详了下:“这位有江南女子的灵气,鼻挺,笑唇,额头阔,看上去是个有福气又能掌事的。” 陆老夫人刚才还没觉得,本看中了京中的一位六品官的嫡次女,就是陆菀说太瘦的那位。 听到陆菀这么一说,又仔细端详了下。 “还是大姑娘有眼光。这位夏姑娘府里曾经是江宁府的首富呢,家财万贯,父亲已经是正五品,很适合我们侯府呢。” 陆老夫人刚才犹豫也是为了这个。 为了侯府的开支用度和前途都愁出满头白发了。 “重点要说服父亲,看他喜欢谁。”陆菀歪头看向陆老夫人。 她更是为了这个犯愁。 “祖母,此事暂且不能宣扬,否则,侧夫人指不定会怎么闹呢。如果闹到这几位闺秀面前去,不要说坏了好事,还丢了侯府的脸。” 陆菀的提醒让陆老夫人一惊。 她只顾着高兴了,忘了这茬,忙吩咐吴嬷嬷:“这件事谁也不能说出去,否则,定不轻饶。” “是,奴婢马上就警告下去。”吴嬷嬷赶紧转身去传达。 幸好,本就是遮遮掩掩的事情,官媒进府走的是偏门,直接带进内院。 其他人也只有柳姨娘知道。 “不如,安排他们见个面。父亲瞧见人,也会放心些。”陆菀出了个主意。 柳姨娘抚掌:“这个主意好。瞧着这位夏姑娘挺水灵的,黄花大闺女,侯爷一定喜欢。” 陆老夫人深以为然,免得儿子怪她。 他不同意,自己也没法摁着他娶妻啊。 陆菀抿嘴一笑:“这事就交给我吧。” 是不是很勤奋啊? 求票咯。 ------------ 第93章 准备一场大戏 陆菀和柳姨娘一起走了出来。 “菀儿,姨娘没什么银子,拿不出什么给你添妆,只好绣了几方帕子,待你日常用着,你可别嫌弃啊。” 陆菀笑了:“姨娘的手艺一向好。父亲的衣衫荷包都是你亲自刺绣制作,我哪会嫌弃啊。恨不得姨娘给我绣足一年四季的繁花手帕呢。” “只要你愿意要,姨娘就给你绣。”柳春烟一改往日做事留五分的谨慎,极力讨好陆菀。 经过这些日子,她可算看明白了,侯爷是个糊涂的,耳根子软。 老夫人是个有心无力的,整个侯府都没有一个靠得住。 她挡不住赵如意上位,更挡不住陆菀弄个主母进府膈应赵如意。 既然如此,她明白要保自己就要选择站谁。 主母是陆菀亲自挑选的,她给说两句好话,将来她在主母手下也好讨生活。 重要的是,将来儿子的前途说不定要靠陆菀呢。 人家有大公主和太子皇后撑腰啊。 “大姑娘这会可有空?去我那里挑挑喜欢的花样?” 陆菀也正好要找她,顺水推舟:“好啊。” 春华院的丫鬟见到大姑娘亲自来了,都喜不自胜,不用吩咐就将最好的茶点端了上来。 陆菀觉得屋里很冷,扫了一眼:“咦,怎么没炭炉?这几天下大雪,这可怎么受得了。” “有的,快烧好抬进来。”柳春烟一脸歉意。 杏雨拿了个汤婆子来,柳春烟亲自递给陆菀,将她扶到暖榻上,给她的脚上盖了被子。 “你先抱着汤婆子暖暖。” 陆菀明白了:“不是该到放炭的日子了吗?可是用度被克扣了?” 柳春烟哼了声:“她一掌家就减了我们每日饮食用度,接着炭火等全都减半。她可精了,只管保证老夫人和侯爷的,侯爷又疼她,将自己的又给她一些,合着其他人都不是人。二房和三房的都气坏了,可又有什么办法?” “二房和三房老爷都在外面想办法了。我就惨了,没人可靠啊。大姑娘,您听说了吗?赵如意还准备裁人呢。府里这几天人心惶惶的,不知道谁会被赶走。下人们都议论,若是她成了主母,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陆菀看着她,原来是找她来诉苦的啊。 “哎呀,看我说这些作甚。”柳春烟对杏雨吩咐:“去把手绢的花样拿来让大姑娘挑选。” “哎。”杏雨高兴的转身去了。 炭炉点好了,两个丫鬟抬进屋里,屋里顿时有了温度,陆菀觉得好受了些。 “再怎么也不能冻着。”陆菀抱着汤婆子,“侯府啊,还是得找一位有银子的主母,否则,日子不好过啊。” “可不是。”柳春烟压低声音:“昨儿,我和侯爷吹了吹风,侯爷心动了的。只要侯爷点头,那贱人没办法。” “姨娘服侍父亲一向妥帖,父亲也会听你几分。”陆菀笑道。 柳春烟讪笑:“奴婢就一个丫鬟,侯爷岂会听我的?大姑娘在夏姑娘面前替我美言几句,给我个容身之所就好。” 陆菀轻笑:“若想得到就要付出,否则,凭什么人家帮你呢?姨娘,您说是吧?” 小小年纪,就这么懂得算计,真是的。 但为了以后日子好过,她只能先讨好。 柳春烟恭敬道:“大姑娘有何吩咐尽管说,奴婢定当做到。” 这会自称奴婢了? 陆菀撩起眼皮撇她一眼,慢条斯理的说:“绝子汤你可喝过?” 柳春烟脸色一变,“奴婢……没、没喝过。” “那你是知道的咯。”陆菀似笑非笑。 身为侯府的老油条,一贯懂得明哲保身的柳春烟,怎么可能不知道些事情? 最好,柳春烟不是帮凶,否则,她也绝不会放过! “还……还是上次贺嬷嬷的事情听说了下。”柳春烟说话结巴起来。 不说实话是吧? 陆菀一笑,将汤婆子放在茶几上,起身下榻。 知若给她穿好鞋,拢了拢大氅。 “姨娘想明白了再来寻我。夏姑娘入府是板上钉钉的。我陆菀,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我绝不能容忍由赵如意母女践踏我母亲和我的尊严,还将侯府搞得乌烟瘴气。” “而你,要认清眼前,妄想脚踏两只船,做个墙头草是不可能的。你要保住荣华富贵和大哥的前途,就要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加以利用,借力打力,以达到你的目的。” “站谁一边,孰轻孰重,我想,姨娘能想明白。” 陆菀丢下一堆敲打她的话,延长而去。 杏雨捧着一大堆花样进来,就看见柳春烟坐在暖榻上有气无力。 “姨娘,怎么了?大姑娘怎么走了呢?”杏雨看到大姑娘就像是见到救苦救难的菩萨。 “杏雨,你说继室入府,会容忍我和庶长子吗?”柳春烟一脸愁容。 “当然会啊。任谁入府都是新人,不得先笼络旧人吗?再说了,谁能代替姨娘在侯爷心中的位置啊?” “侯爷心中的位置?”柳春烟苦笑:“一个卑贱的奴婢,能有什么位置?” “当然有啦,您有庶长子,您服侍侯爷最久,最熟悉侯爷的秉性,服侍侯爷也最妥帖。” 柳春烟眼珠子一转:“你说得对。” 这就是她的优势。 陆菀是要她成为她的眼珠子和嘴巴。 至于绝子汤的事情,她绝对不能被牵扯进去,万一东窗事发,她便万劫不复! 陆菀用完晚膳,杏雨就来告诉陆菀,侯爷今晚在春华院用膳,柳姨娘将官媒带来四位姑娘的情况说了下,特意赞了夏姑娘,侯爷竟没生气,还认真的听完后问了些夏姑娘的问题。 “好,赏。”陆菀微笑。 杏雨高兴的捧着赏银喜滋滋的走了。 正好外祖父的好友老翰林已经回信了,说这两日便回京了,并应允届时先看看孩子的情况。 如此便已经很好了,只要他肯见陆修宁,就一定会喜欢他。 她知道这位老翰林惜才,不愿意在朝堂任职,却喜欢教学生。 陆菀提笔给夏姜莲写了封信,让拂晓连夜送给她。 机会她可以创造,但人要她自己去争取。 太容易得到的,往往不会珍惜。 而且,她不想自己做这件事的痕迹太深,父亲和人家两情相悦,娶为正妻自然水到渠成。 凭她对父亲的了解,父亲清醒的情况下,一定会同意纳官身女子为继室。 因为,他和祖母一样,要面子。 如今有这么好条件的人选摆在眼前,他还会顾及赵如意的情义吗? 果然,夏姜莲是个上道的。 收到陆菀的信,立刻写了回信,同时给陆善渊写了一封信,亲自相约一见。 信让拂晓交给陆菀,说是如她觉得不妥可不用此法,如果陆菀觉得甚好,那就请她想办法给陆善渊。 陆菀很高兴,女人主动些,男人就很难抗住。 何况,人家是水灵灵的大姑娘,背后家财万贯,她父亲的官职是户部实权肥差,父亲不可能不心动。 陆菀亲自将信送到陆老夫人的颐寿堂。 陆老夫人心里自然高兴,只要夏姑娘进府,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但她不想让儿子觉得是她在逼他,故作沉思一会:“既然这么好人是你亲自选的,不如,你亲自和你父亲说?让你父亲知道你的孝心。” 老狐狸! 陆菀暗骂。 “好啊,为了父亲,孙女被父亲骂两句都是值得的。” 她委屈的表情让陆老夫人有些不是滋味,觉得被她看透了,老脸有点挂不住。 “你亲自去叫侯爷过来,说我有要事相商。”陆老夫人硬着头皮吩咐吴嬷嬷。 陆菀捧着茶盏,低垂眼帘。 二十五日,将是赵如意母子三人的地狱之门开启。 热闹自然越多越好。 陆府以为,取了个夏姜莲就能替代她母亲让侯府辉煌了? 妄想! 今天两更咯,看下凌晨还来不来得及。没推荐的日子,数据一直掉哇,掉得心哇凉哇凉的。 ------------ 第94章 苦肉计 吴嬷嬷派了人先回来报信,说侯爷被侧夫人叫去,好像是赵如意知道了要娶继室的事情,正在找侯爷闹,让老夫人早做准备。 陆老夫人和陆菀对视一眼。 终是瞒不过。 陆善渊过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脸上还有一道轻微的划痕。 他气呼呼的掀起袍子坐下:“陆菀,父亲的婚事你插什么手?简直混账!” 他这是被赵如意闹了一通,又开始犯糊涂了。 陆菀站起来,红着眼圈定定的看着父亲:“父亲,若是女儿为了侯府的将来,为了您的颜面,抛开自己的清誉和面子为您挑选最适合的主母,这也算混账的话,那女儿宁愿混账!” 陆老夫人拧眉,但她没吭声,她也想知道儿子究竟什么意思。 她太害怕家里再闹腾了。 见陆善渊盛怒,陆菀索性跪了下去,泪眼盈盈:“父亲,您要清醒些。赵如意是什么身份,您心里最清楚。她借居爬侯府主人的床导致怀孕,事情传扬出去,足以将侯府拖进万丈深渊。本来,奔为贱妾,您已经为了她豁出去硬抬了平妻,可外面的风言风语就能掩盖过去吗?唯有娶一名正经主母才能镇住流言蜚语啊。” 陆菀越说越激动,声嘶力竭的喊了起来:“父亲,您为了一个满心算计的贱人,就不要陆府三代挣下的荣耀了吗?您忘了武安侯府曾经位列四侯之首了吗?您再看看现在的侯府是什么光景?若不是我母亲倾尽家财助您支撑,侯府早就居无定所了!你还想抱着赵如意做春秋大梦吗?您将来如何面对陆家列祖列宗啊!” 一声声难听的责骂出自女儿之口,陆善渊恼羞成怒,一股怒气冲顶,完全失去了理智。 噌的站起来,冲着陆菀就飞起一脚。 拂晓和吴嬷嬷同时尖叫着扑上去,两人齐齐将陆菀扑倒在地,陆善渊一脚踹空,气得再飞起一脚狠狠照着两人背部踩过去。 “混账!”陆老夫人气得顺手抓起茶盏就对着他砸过去。 呯! 茶盏正中陆善渊的额头,滚烫的开水兜头盖脸。 陆善渊惨叫一声,捂着脸连连后退。 陆老夫人吓到了,赶紧叫人去。 陆菀已经冲了过去,扶着他坐下:“快出去找个大夫来,去外面拿雪进来,看有没有冰块。” 她满脸焦急的拉着陆善渊的手,一边轻轻的给他吹着气,一边呜咽着道:“父亲,让女儿瞧瞧。” 很快,拂晓捧着一铜盆雪进来,陆菀用手将自己手搓得红红的,轻轻敷在他被烫到的脸上。 陆善渊感受到女儿柔软的小手被雪冻得冰凉,替他的脸降温,心里的柔软和父爱瞬间被勾起。 吴嬷嬷吩咐人包了一块冰过来,陆菀接过给他敷上。 陆老夫人一脸焦急站在一旁看着。 可能是寒冷刺骨的雪让陆善渊顿时清醒,看着满眼泪水的女儿手忙脚乱的给他脸上降温,看到老母亲黝黑的头发出现了白发。 他忽然觉得真是自己错了。 “没事。”陆善渊面子还有些下不来,闷声闷气道。 陆菀松口气,将冰块交给丫鬟,自己走到陆善渊的面前,再次跪下,泪如雨下。 “父亲。您打死女儿,女儿也要替您寻个能助您的主母回来。母亲亡故,侯府后宅一再出事,家宅不宁,父亲如何安心仕途?女儿出嫁后,也要靠侯府撑腰的。您可以继续宠着赵如意,却也不妨碍有个官家小姐来做正经主母啊。侯府的颜面大过天啊,父亲。” 陆善渊看着苦口婆心的女儿,看着焦虑的老母亲,心里很纠结,很痛。 经过这几天母亲还有柳春烟的言语中,他已经在心里认同这件事,这也是他一直打算的事情,只是碍于赵如意的情谊,看她可怜,有时候心软。 但他非常清楚,想要侯府重整旗鼓,再度辉煌,的确需要一位有身份、有能力、有财力的侯夫人。 今晚,柳春烟和他说了四个人选,说老夫人相中了夏小姐,他也觉得夏姜莲的条件最为符合现在陆府需要的当家主母。 长得如何是次要的,主要的是愿意带着丰厚的嫁妆来,能填补陆菀带走秦氏全部嫁妆的窟窿。 另外还有一件事吸引他。 吕世子和他说要一起合作做军粮的生意,他一方面需要银子,二方面也想与文信侯有机会深度合作。 夏姜莲的父亲正好是手握实权的户部官员,还掌管着码头。 这样的岳家,实在是再好不过。 陆善渊缓和了口气:“起来吧。” 知若和拂晓赶紧上前搀扶起陆菀。 少女满脸委屈,陆善渊心生愧疚,“我知道你一心为侯府。这次是为父的不对。” 陆菀抬起泪眸,满眼惊喜:“父亲您懂女儿的心,女儿无怨无悔了。” “你快坐着,刚才可有伤到?”陆善渊被女儿这种眼神看得更是内疚。 “女儿没事。”陆菀听话的坐下,擦干眼泪,关切问:“父亲,脸还疼吗?” “没事,已经不疼了。” 陆老夫人追悔莫及,嘴里责怪道:“哎,都怪你,对菀儿又打又踢,吓得老婆子恨不得踹死你。” 陆善渊站起来,对着陆老夫人鞠躬:“儿子不孝,让母亲生气了,都是儿子的错。儿子明日就去见见夏小姐。” 陆老夫人大喜,心终于放进肚子里:“嗯,这才是我的儿子。可不能再糊涂下去了。” “儿子明白。”陆善渊低垂着头。 “女儿知道有个地方适合会面,很安静,是否需要女儿安排?”陆菀小心翼翼问。 陆老夫人也是惊弓之鸟,生怕侯府再惹啥事,赶紧说:“菀儿安排吧,在府里诸多不便,你父亲去她家也不合适。” “父亲呢?” “听你的。”陆善渊点头。 “菀儿,时辰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陆老夫人怜爱的看着哭得眼睛红肿的陆菀。 陆菀站起来,福了福:“那女儿安排好就请父亲过去。女儿告退。” 出了颐寿堂的大门,陆菀脸色顿冷,眼底没有丝毫哭意。 拂晓和知若紧跟着她不敢吭声。 这场哭,是一场戏,也是苦肉计。 是骗得父亲和祖母相信她一心为侯府,逼得父亲亲自跳进这个大坑专门演的一出戏。 从此之后。 她陆菀,再也不会为陆家掉一滴眼泪! 一更,求票 ------------ 第95章 夏姜莲 陆菀慢悠悠的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欣赏着一步一景的精致园林。 初冬已如深冬般寒冷,但她只觉浑身热血沸腾。 这座大宅子是外祖母亲自布置的,设计得格外宜居。 可惜,这几年,便宜了陆家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陆菀!”紧随着一声愤怒尖叫,赵如意像只疯狗似的串了出来。 拂晓想也没想,伸手一推,赵如意被推倒在地,被拂晓摁在地上起不来。 “你疯了吗!敢伤大姑娘。”知若惊叫着,赶紧拦在陆菀前面,生怕赵如意冲过来伤了陆菀。 赵如意一边奋力要爬起来,一边指着陆菀的鼻子怒骂。 “陆菀,你为什么一定要与我作对?小小年纪,心思如此歹毒,你就那么见不得你父亲好吗?你这个不忠不孝之女!” 拂晓扬手就要去扇,被陆菀轻声叫住。 “她是侯府侧夫人呢,就快要举行婚礼了,万一脸打坏了就不好看了。” 赵如意忽然哈哈大笑:“陆菀,你以为弄个什么主母进门就能打败我吗?你母亲那么厉害不还是败在我手下?你父亲喜欢我,他爱我,他不可能放下我!你等着,你的一切都是我和我孩子的!” 陆菀看着有点疯癫的赵如意,勾唇浅笑:“侧夫人以前总是一幅温婉贤惠的模样,是什么让你变得如今泼妇的样子?我很好奇,你原形毕露后,我父亲究竟喜欢哪个你?” 赵如意笑声戛然而止,怒瞪着她,咬牙切齿:“你休想赢我!” 陆菀蹲下,与她直视:“是吗?那我就放眼看看,你怎样让我输。” “走吧,不用理她。”陆菀扭头就走。 拂晓压住她等陆菀走远才敢松开她。 陆菀低声对知若道:“将明日醉江月的会面透露给赵如意。” “好。”知若见拂晓赶上来了,和她知会一声,转身往锦绣阁走去。 陆菀继续吩咐拂晓:“明天你盯着赵如意,只需要让她亲眼看见父亲和夏姜莲会面,但不许她打扰即可。” “明白。” …… 翌日。 太阳刚落,陆善渊乘着陆府的马车走了。 陆菀则提前到了醉江月,发现夏姜莲提前到了。 很好,她越主动,成功性就越大。 两人互相见了礼,夏姜莲有点忐忑:“大姑娘,我的装扮可妥当?” 陆菀上下打量她。 二十五岁的夏姜莲,有一种熟女和少女两种气质相容的特别。 外着一袭细腰墨绿银丝小锦长褙,内穿白丝窄袖襦衫,翡翠芙蓉满地百褶裙,掐出一溜小蛮腰,裹出丰润翘臀,勾勒出曲线玲珑。 仅一支翠玉步摇半挽乌发,眉目如画,浅笑生辉。 还真是不错。 用料讲究,不太过奢华,却显贵气,色调搭配清新脱俗,如江南青山绿水,曼妙如画。 “很好。夏姑娘实在漂亮。” 夏姜莲脸一红:“在陆大美人面前,我岂敢担漂亮二字。” 陆菀抿嘴一笑:“男人面前,向来不缺美人,美人终会迟暮。我父亲眼下需要的是振兴侯府,他要选的是适合做武安侯府的当家主母。” 夏姜莲敛神:“姜莲明白,大姑娘放心。” 陆菀点头:“那你在这里等我父亲吧,他已经往这里来了。” 夏姜莲又紧张又兴奋,赶紧福了福:“大姑娘之恩,姜莲定当报答。” “报答倒不必,你答应我的记住就行。” “当然。”夏姜莲深吸口气,让自己努力平静下来。 陆菀退了出去,转身进了隔壁她独享的房间。 盘腿坐在蒲团上,茶几上热水咕咚咚的冒着热气,知若正在碾茶。 拂晓负责在楼外望风,一旦发现赵如意的身影就会来报。 陆菀悠闲的拿起脚边一本小话本看着。 这间房与隔壁房之间有个隐蔽的小窗,仅用竹编制挂画挡着,不知道的人是瞧不出来的,但她能清楚的听到隔壁说话的声音。 很快,穿着清灰色襦袍,披着银鼠披风的陆善渊被小二带了上来。 他刻意低着头,生怕被人瞧见他的脸,小二也很懂事,低着头帮他敲开门。 人进去后,小二立刻将门关上,探头对楼下探头探脑的绿珠和红珠眨眼。 两小丫头立刻守在楼梯边。 “小女夏姜莲参见陆侯爷。”夏姜莲忍不住羞涩的低着头行礼。 陆善渊虚扶一把,一边说免礼,一边打量她。 打扮得体,礼数周到,容貌端正,眉眼清澈,很大气的一位姑娘。 还不错。 夏姜莲心底有些害羞,但还是鼓起勇气抬头,直视陆善渊,轻柔道:“姜莲随父亲到江宁府衙呈递年贡时见过侯爷两面,侯爷是否有印象?” 呈递年贡,那就是当地富商每年给任知府的他送年节大礼。 他回想了下,似乎有印象,夏家给的礼向来都很昂贵。 虽然对面前女子没有印象,但收过礼自然不同了。 陆善渊立刻面色就柔了下来,露出笑容:“我想起来了,江宁夏府可是江宁首富啊,原来是你啊。” 夏姜莲心中大喜,他竟然记得自己。 “侯爷莫怪姜莲不够矜持,只怪姜莲当年见到侯爷……至今难忘。”夏姜莲说完,脸顿时羞红,但双眸灼灼生辉,万种情丝,悉堆眼角,直看得陆善渊满心荡漾。 陆善渊被年轻女子直白的仰慕之情撩拨了心弦。 她不像赵如意,见到他就缠绵上来,虽然刺激有激情,可毕竟姿态太低。 眼前这位夏姜莲会说话,胆子大,敢表白却不献媚,又不像京城贵女端着傲慢故作清高,这态度让他非常满意。 “我就怕委屈了姑娘……” 夏姜莲眼角绯红:“怎会?侯爷乃龙章凤姿,姜莲若能成为您的……妻子,是姜莲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夏姜莲转身,将放在茶几上的一个紫檀木匣子打开:“侯爷,这是姜莲送给老夫人的礼物,未得见面,先尽孝心,还望侯爷成全。” 陆善渊一看,竟是一尊两手掌高的白玉观音像,玉的品相极高,一看就是珍品。 “这是姜莲亲自去江宁府普陀寺求来的。” 陆善渊接过:“我母亲定非常喜欢。” 夏姜莲心中狂喜,收了她的礼便是成了。 陆善渊犹豫片刻,还是说道:“不过,你可知,我二十五日要纳平妻?不过,你放心,她定不会越过主母之尊。” 夏姜莲刚还有点小伤心,听到后面这句顿时喜笑颜开:“侯爷,姜莲听闻侯爷与赵姑娘乃表兄妹,她孀居在侯府,二人日久生情无可厚非。凡事有个先来后到,姜莲定会待她姐妹一般。” 陆善渊放心了。 就连隔壁陆菀听了都咂舌。 没想到夏姜莲这么厉害。 夏姜莲接下来的话更是打消了陆善渊所有顾虑。 “姜莲若有幸成为侯爷枕边人,定助侯爷恢复武安侯府往日辉煌。我夏家在江宁府商铺有五十多间,为了来京城卖掉一半,并已经在京城又买了几十间铺子。我的嫁妆定是十里红妆。” 陆善渊简直开心死了,不过面上不显,端着淡淡笑脸。 “你的嫁妆是你的私产,侯府不会随意动你的。你只需尽心打理好后宅便好。” 夏姜莲也不说破,她就是要用银子为自己砸出一条侯夫人的路来。 她含羞一笑,上前一步,轻轻握住陆善渊的手。 肌肤触碰,柔软小手传递着温度,两人的感觉顿时暧昧起来。 “姜莲唯有一个要求,还请侯爷能应允。” 陆善渊声音也柔了下来:“你说。” ------------ 第96章 正经侯夫人 “姜莲的颜面亦是侯府的颜面,侯府的主母若是在纳平妻后入府,侯府恐会成为全京城的笑柄,将来姜莲也没有底气面对侯府下人。姜莲恳请侯爷于纳平妻当天娶姜莲过门,可好?” 夏姜莲没等陆善渊开口,立刻补充道:“我与姐姐平起平坐,一同进门,绝不让侯爷为难。”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面对如此善解人意的姑娘,陆善渊还能拒绝吗? “好。不过,就是太委屈你了。”陆善渊低头凝视着女子青春洋溢的俏脸,处女独有的体香,令他心怀荡漾。 “有侯爷的疼爱,姜莲不委屈。”夏姜莲欣喜的仰望着面前高贵儒雅的男子。 她终于梦想成真,可以一跃飞上枝头成为凤凰了。 很快,她便是夏家身份最高的女子,她夏姜莲也能成为有诰命爵位的女子了。 陆善渊有些情不自禁想要拥温软入怀,谁知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两人扭头看向门口听着动静。 “滚开!你们这群贱人,扯着我干什么!我倒要看看哪个贱人敢勾引侯爷!”赵如意气急败坏的想要挣脱两个小丫鬟的撕扯。 “侧夫人,您不要这么大声,让人听见了,侯府会丢脸的。”绿珠‘焦急’的声音。 “丢脸?他还怕丢脸不成?老牛吃嫩草,一边娶平妻,一边又想纳新人!他哪里怕丢脸了!” 外面一阵跌跌撞撞的声音。 陆善渊的脸黑成锅底,刚想推开门,却被夏姜莲拦住。 “侯爷,女人的事情有时候需要女人处理,您身为堂堂侯爷,不必为这种事情没了身份。” 夏姜莲的话让陆善渊舒坦极了。 他也不想面对这样的赵如意。 “侯爷,您在屏风后稍坐,喝盏茶。”夏姜莲拉着他到屏风后服侍他坐下才起身走到门口。 呯! 门被猛然推开,赵如意疯了似的冲进来,见到一个女人挡在门口,气得一把就抓上去,口里骂着:“贱人!竟敢勾引侯爷!” 夏姜莲身子敏捷一闪,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反手一推,死死的将她的胳膊摁在了墙上,另一只手迅速摁住她的肩膀,逼得赵如意趴在墙上。 夏姜莲虽是女儿家,可喜欢跟着老爹走南闯北,码头上她都常常去帮忙,想制住手无缚鸡之力的赵如意简直不要太容易。 赵如意感觉女人的手很有力,竟然动弹不得,刚想张口开骂,那女人的脸就已经凑了上来。 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姐姐,莫要动气。你做你的侧夫人,我做我的侯夫人,你若听话,我们可以河水不犯井水。” 赵如意奋力挣扎:“呸,下贱的商户之女,你有什么资格和我平起平坐!你想当侯夫人,做梦!侯夫人是我的!” 坐在屏风后的陆善渊闻言脸色难看。 夏姜莲扬起声音:“做侯府夫人必定是清清白白的黄花闺女,否则,将来侯爷带个寡妇出去与达官贵人们应酬?贵妇们恐怕也不愿意交往吧?侧夫人,您要为侯爷多想想,不能只一味想着自己啊。” “谁是寡妇!你你这个贱人!快放开我!陆善渊,你出来!” 夏姜莲忽然松开她,悄然伸脚一勾,赵如意脚步不稳,一个踉跄整个人趴着屏风倒了下去, 轰! 陆善渊堪堪避开,看到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赵如意气得火冒三丈。 “陆善渊!你竟敢负我!你对得起我吗?”赵如意抬头看见陆善渊,顿时委屈的大哭起来。 夏姜莲疾步上前弯腰去扶她:“侧夫人,地上凉,你先起来。” 赵如意眼底满是恨意,尖利的手指朝着她的脸就狠狠的一抓。 夏姜莲眼看避之不及,尖叫着连连后退,陆善渊赶紧一把搂住她的腰,将人抱着旋转一圈。 夏姜莲惊魂未定:“侯爷,对不起,我劝不了侧夫人。” “是她无理取闹,不用理她。”陆善渊脱口而出。 赵如意张口结舌的看着他们拥在一起说话,气得忘了哭。 陆菀看到差不多了,推门进去。 “把侧夫人带回去。” 绿珠和红珠扑上来,眨眼间就将人五花大绑,塞了嘴巴,还扯了一块大红桌布将人给裹得严严实实,像扛粽子似的扛了出去。 陆菀福了福:“父亲,抱歉,我来晚了。不过,您放心,二楼雅间我都包下来了,没有其他客人,楼下也听不清这里发生了什么。” 陆善渊正拉着夏姜莲的手,耳根一红,赶紧松开。 陆菀对夏姜莲笑笑:“夏姑娘受惊了。” “无妨,反正这种事恐怕以后不会少,将来也该我来料理的。”夏姜莲微微一笑,倒是满不在乎。 陆菀看向还在生气的陆善渊,略带调侃道:“父亲,侯府是不是要大办迎娶正妻之礼了?” 陆善渊微愣,随即也笑了:“正是。” “时间虽然紧张,但三书六聘决不能少,我回府马上安排。” 这下夏姜莲将心放进肚子里了,冲着陆菀相视一笑。 陆善渊自然没有看到两个女子的眼神交流,心里生出一种说不清的期待感。 他忽然觉得,拥有一个合格的正妻是多么重要。 …… 赵如意被直接丢回锦绣阁,关在她的卧室里不让出来,任由她使劲拍门,发怒砸东西,守在门外的绿珠红珠就像一双门神。 隔壁琉璃轩的余楚容听到动静,让丫鬟扶着走出来,看到两个陌生的丫鬟,紧张的问:“怎么了?你们是谁?为什么关我娘?” “你娘差点伤了我父亲的未来夫人,先关两天,待她冷静下便可放她出来。”陆菀慢悠悠的从她身后走过来。 余楚容猛的回头,瞪大眼睛看着她:“未来夫人?什么未来夫人?我娘不是平妻吗?怎么又出来个未来夫人?” 陆菀拢了拢大氅:“侯府自然应该有正经的侯夫人。余楚容,你要养好你的腰,二十五日也是你娘的大喜之日,届时,谢怀钰也会来,你们又可以见面了。” 余楚容哼了声:“文渊哥哥自然是要来看我的。” “嗯,那你好好待着,也劝下你娘,若是再闹腾,侯府颜面丢尽了,你和你娘在大婚那日也都不用露面了。届时,侯府有了正经女主人,你娘何去何从,就要听侯府主母的了。” 陆菀冲着余楚容露出灿烂的笑:“余楚容,我陆菀说到做到。” 余楚容被她的笑吓得浑身一紧。 陆菀乐呵呵的转身:“哎呀,又累了一天。肚子饿了。” 知若扶着她:“刚才从醉江月带回来一个大食盒,里面有姑娘最爱的香芋脆皮鸭子和莲藕珍珠丸子。” “嗯嗯,都要流口水了,快走快走。” 少女开心的笑声落在余楚容的耳朵里,气得她烧心烧肺。 余楚容急忙跑到门口,忍着气道:“我要进去劝劝我娘。” 绿珠目无表情的一手将门推开,抓住余楚容往里一推,顺手将门呯的关上。 余楚容顾不上腰被扭了一下,赶紧抱住赵如意:“娘,你还好吧?” 她已经哭得没有眼泪了,目光呆滞,不知在想什么。 余楚容吓坏了:“娘,你要挺住,等你正式成为平妻,什么都不怕了。” “平妻?”赵如意渐渐回神,冷笑一声,眼神满是阴毒。 “哈哈,平妻?她想嫁进侯府当侯夫人是吧?那就让她试试,她这个侯府夫人能当多久!” 月票、推荐票、打卡都要求求啦 ------------ 第97章 焱爷大礼 时间忽倏而过,转眼就到了二十日。 这段时日,陆府忙得人仰马翻。 本来大办纳平妻的婚宴一转脸变成了迎娶侯爷正妻的婚礼,侯府又要来一位多金夫人,让全府人如同打了鸡血振奋起来。 原本只是小规模的下帖子,因为是平妻,很多人借口婉拒,如今名正言顺的娶正妻了,陆府索性在京城数得上号的全都下了帖子,文信侯和晋文侯府率先送来贺礼,其他的见状本说不来的,也都准备来了。 一时间,准备到达的宾客竟然快两百人。 陆府早早就开始张灯结彩,长长的红墙挂了一串大红灯笼。 坊间都知道陆府在大张旗鼓的进行迎娶新侯夫人的礼仪,更是有传闻侯府继室是陆大姑娘亲自牵线,并亲自促成,一时间陆菀孝顺大度被广被传颂。 不知为何,赵如意乃外室的事情也被悄悄传开,原本的主角赵如意瞬间被人贬低踩在脚下。 陆府过完六礼,夏家就率先送来十抬铺床礼,说是给新房布置铺床用。 其中,两抬是极品补品,指名送到陆老夫人院里,另外一抬全是名人字画送到侯爷房中,一抬送给陆菀,一抬是给另外两房及各位姨娘的礼物,还有一抬是公子小姐们的礼物。 最后一抬竟是五百两白花花的银子,说是给陆府办婚礼所用。 各院主子们都高兴坏了,还未见过未来侯夫人就已把人夸成天上的仙女人间牡丹花。 有了银子,陆老夫人身体瞬间就好了,精神头起来了,顺手收了赵如意的管家权。 侯府的人都说武安侯府要变天了,好日子就要来了。 平日里最热闹的锦绣阁变得死气沉沉,好似末日一般。 锦绣阁和琉璃轩的下人们走到哪都夹起尾巴,缩着脑袋,生怕一不小心被人揪住辫子讽刺一顿。 夏家很会做人,将礼单一式两份,一份给了陆老夫人,一份直接给了陆菀。 陆菀也不由赞一句夏家财大气粗,又会做人。 见陆府大肆操办婚礼,他们也顺杆往上爬,想要借机结识京圈达官贵人,为自己的仕途铺路。 难怪一介商贾竟能在短短几年就爬到五品京官的位置。 实属不简单。 “你明日去和吴嬷嬷说下。既然夏府给了银子,那我就不用再出银子了。” 她出银子办婚事,本就不是因为孝顺,而是为了掌控权,为了大肆宴请宾客来看戏,为了让陆老夫人和父亲内疚,不敢指手画脚。 如今有人出银子,她才不会再丢肉包子给这群白眼狼。 知若鄙夷的哼了声:“陆府真是不要脸。用大姑娘的银子娶继室,如今又要用新娘家的银子办婚事。” 陆菀一笑:“不要脸惯了,就不知道脸在哪了。” 知若有些担忧:“大姑娘,这位夏姑娘太聪明了些。她会不会和侧夫人联合起来……” 她知道陆菀是什么打算,开始是觉得夏姑娘厉害些,可以给赵如意添堵。可赵如意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擅长笼络人心,万一两人联合起来,大姑娘岂不是多了个劲敌? 夏家财大气粗,陆府是不是很快就靠夏家势力崛起了? 陆菀将礼单随意一丢:“聪明怕什么。若与我为敌,我自会迎战。若他们老老实实过日子,我就暂且留他们一段时间。该报的仇我一样不会落下。” “焱爷还没回来,也不知道查得如何了。”知若拧眉。 陆菀闻言脸色也有些暗淡,随即又笑:“没关系,以令嬷嬷拿到的证词,加上嘉行哥哥带回来的人也够了。” 她很清楚,陆府不可能就因为一个赵如意或断供就能被弄垮。 让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幸福日子土崩瓦解而束手无策才更有趣。 陆菀已击碎了赵如意的正室之梦。 接下来的婚礼之上,她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击破赵如意的平妻之梦,让她沦为京城的笑柄,成为侯府最卑贱的妾室。 让余楚容和余修晏永远无缘陆家身份! 但,这只是第一反击。 她会留下赵如意一条命,是让她在陆府继续体会被曾经深爱的人踩着碾压的滋味。 至于陆府,作恶多端也必自食其果。 “你去告诉令嬷嬷,让令管事今晚回来一趟,我们归拢下证据。” “好。”知若应着去了。 用过晚膳,令嬷嬷和令管事一起来了。 门关上,拂晓和知若守在门口,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令管事将一个匣子双手递过去:“大姑娘,贺嬷嬷的家人已经找到,并送到了农庄,这都是他们的供词。” 陆菀总算松口气,就算焱云鹤赶不回来,这些证据达成她第一步目的也足够了。 陆府想要借这个婚礼抹去赵如意母子的耻辱,他们想踩着亡母的血肉恢复往日辉煌,陆善渊不是鱼和熊掌都想要吗? 那她倒要看看等所有人都知道了陆家人的嘴脸后,他们会是什么表情。 就算焱云鹤查得江宁府证据赶不回来,单凭这些人的证词,开封府的籍书也足以让陆家和赵如意自乱阵脚。 赵如意是梦如意,光这一点,陆老夫人想要粉饰太平掩盖丑事的恶心作为就足够陆家丢尽颜面。 如果,焱云鹤能赶到,用实锤锤死他们,她才能真正的将陆家踩到泥里,让他们永不的翻身! “令嬷嬷,令叔,你们早些回去休息。”陆菀合上匣子,交给令管事。 “婚礼之时,二位听我号令便好。” 令管事接过和令嬷嬷齐声应声遵命。 一切准备就绪,陆菀躺在床上,却感觉脑子纷乱难以入睡。 忽然,什么东西从窗户砸了进来,守夜的拂晓猛然惊醒,借着月光看到地面有个东西。 本就睡得不踏实的陆菀吓了一跳,一骨碌坐起来:“怎么了?” “有人丢了东西进来。”拂晓起身点了一支蜡烛,这才看清是一张纸包了一颗小石子。 展开纸里面几个字:婚礼送大礼。 落款:焱。 “焱爷!”拂晓难得面露惊喜。 陆菀翻来覆去的看,不熟悉焱云鹤的字迹,不知道是不是他亲笔信,但应该是他安排的人送信来。 “难怪今天青冥说焱爷今晚就该回来了。”拂晓掩不住笑意。 陆菀瞅她一眼:“你什么时候见过青冥?” 拂晓刚扬起的笑容一僵:“他……就、就平日也会来送信的啊。” 陆菀不逗她了,得了焱云鹤的信,心也安定许多:“烧了吧。” 拂晓将纸条丢进铜炉中烧掉。 陆菀闭上眼睛,脑子里却还是静不下来,焱云鹤给她带来什么大礼呢? 四天很快就过去。 婚礼前夜。 一整晚,陆府灯火通明,四处都是忙碌的身影,各位管事们紧张的检查着每个细节。 陆菀坐在床边,看着窗户外的大红灯笼。 平静的脸上扬起一抹笑意,眉眼之间,容色精致秾丽。 陆菀:等了好久,就等这天收拾你们! ------------ 第98章 好戏开锣 陆菀不知道的是,谢家今晚也几乎通宵达旦。 谢老夫人沉着脸坐着,旁边二房老爷、曾氏和谢怀钰一声不敢吭。 “文渊,明天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你务必要将陆菀哄回来。”谢老夫人忍无可忍,怒瞪没用的谢怀钰。 “祖母,她狠毒了孙儿,上次大庭广众之下她都敢羞辱孙儿,孙儿不想再去哄她。”谢怀钰有些愤愤。 陆菀那日冰如枯井的眼神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想不明白,就为了一个余楚容,她至于闹成这样吗? 难道她对他的喜欢就烟消云散了?转身就能将他抛下? 他还是不信。 “混账,贵妃娘娘今天又让人带来口信,你不知道吗!你还想不想当世子了?”谢老夫人豁然大怒。 谢怀钰不敢反驳。 陆菀好哄,只是时间问题。 可余楚容等不得了啊。 余楚容将府中发生的事情写信告诉了他,她正在水深火热之中,日夜煎熬。 如果赵如意头上被正室压着,余楚容的身份就更尴尬了。 虽然谢府下了纳妾聘礼,可变数极大,陆菀的事情一天不尘埃落定,她就一天进不了谢府。 谢怀钰想起余楚容在陆菀面前连哭都不敢的样子就觉得心疼:“祖母。孙儿自当尽力哄陆菀。但容儿没有错啊。她真心爱慕孙儿,甚至可以不求名分,但若孙儿抛弃她的事情传出去,谢府名誉就会受损啊。所以,祖母,我一定要娶容儿的。” 谢老夫人气死:“为了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女人,你至于吗?你承袭世子后,多少美人任由你选。你何必就死盯着爬床的贱货不放呢?” 谢怀钰脸色一变:“祖母,请您不要这么说她!容儿冰清玉洁,才貌双全,她不是贱货。” 谢老夫人噌的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怒斥:“你要懂得轻重,侯爵才是你的命脉。你要先把陆菀拿下,不管用什么方式,哪怕毁了她的清誉!否则,小贱人永远别进我谢家的门!” 曾氏吓得赶紧站起来,将谢怀钰扯起来:“菀儿是个懂事的,她心里有你的,好好的去哄就是了。” 谢怀钰垂头:“是。” 谢老夫人恨铁不成钢:“我找个好的首饰,你明日寻机送给陆菀。连个女人都拿不下,能有什么前途!” 谢怀钰被骂得脸一阵青一阵白。 …… 二十五日。 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却因陆府同时迎娶正妻和平妻而大办婚礼的惊人举动,引起了整个京城的轰动。 一早,城西金梁桥边夹道已经车马鳞次,车流鼎沸。 有请帖的都来看热闹,没请帖的挤在外面围观,所以,武安侯府早早就热闹起来了。 陆老夫人精神抖擞,带着两房夫人迎接女眷。 柳春烟得老夫人特许,穿了一身华丽新裙,指挥着下人给客人们上茶点,非常有面子。 她的儿子一直跟着侯爷接待宾客,是个极好结交高官的机会。 整个陆府从上到下,都热情洋溢,使出浑身解数要让宾客看到陆家的辉煌仍在。 玉颐阁也一早开始忙碌了。 知若和夕颜围着陆菀精心打扮了快一个时辰。 陆菀心里又紧张又高兴,便任由她们侍弄。 今天,注定自己将万众瞩目。 铜镜中,少女面若桃花,精致秾丽,灵蛇髻斜垂缠枝牡丹金步摇,随步晃动,叮当作响。 负责查看前院情况的书鱼疾步进来:“大姑娘,宾客都到得差不多了。迎亲的队伍也快到了,咱们要出去了。” 陆菀冲着铜镜的自己微微一笑:“好,走吧。” …… 前院已经熙熙攘攘挤满了人。 这可是京城最近最引人好奇的事情了,个个都在议论纷纷。 大沥开放,宴席可不分男女宾,因今天宾客多,陆府也没有单独划出女宾区。 只是设了三品大员以上的贵宾区。 陆菀今天身着白银羽纹对襟襦,内衬石榴抹胸,配掐腰十二幅石榴裙,翠色腰垂披帛,步履轻盈,飘逸若仙。 水眸盈盈,眉间还点了花钿,脸上洋溢着甜甜的笑容,惹了满堂惊艳。 陆菀对打招呼的人频频点头,随即选了个安静的位置坐下。 她能感受到,自从她出现,谢怀钰的眼睛就一直盯着她。 她坐下后,未抬眸,只垂眸若有所思。 纷乱的思绪不似表面那样镇定,各种设想在脑海中乱串。 她的手默默抚摸着腰间挂着的温润的玉佩,略有些急乱的心便安稳下来。 ……谢知衍,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她今天一击即中。 “菀儿,你今天真美。” 陆菀眼前一黑,抬眸,看到面色柔软的谢怀钰,干净英朗的面容挂着一贯的温润笑容。 “这、这是祖母送你的首饰,你、你看喜不喜欢?”他再次对上陆菀骤然冰冷的眸瞳,下意识的说话都有点结巴。 陆菀接都懒得接:“老人家喜欢的首饰定不适合我这种女孩子,款式太老。” 谢怀钰愣住,捧着首饰盒尴尬得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他本想只要她收下,就可以坐在她身边借机说话,在达官贵人的注视下,陆菀定不会太过为难。让大家都看见他们两亲密说话,以后就好办了。 陆菀见他木头似的杵着不动,嫌弃道:“谢郎君,没事的话请让开些,挡着我的视线了。” “啊……”谢怀钰咬牙让开,玉面瞬间覆上一沉阴郁。 自然有很多人留意着陆菀和谢怀钰,见状又开始低低议论起来。 都知道陆菀喜欢谢怀钰,圣旨让陆菀转嫁谢知衍,这么奇特的事情还是头一遭见,好奇但份道听途说知道余楚容的事情,却没有多少人知道真相,最多就是看到在醉江月那次两人闹不愉快而已。 两家的婚事很是扑朔迷离。 倒是今天全都看见了,也都相信陆菀正对谢怀钰死了心。 谢老夫人一直盯着这边,看到谢怀钰当众被嫌弃,没用的谢怀钰呆呆的不知所措,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陆菀是个什么东西,仗着秦国公就敢给她孙儿脸色?当真给她脸了吗! 待她嫁入谢府有她好瞧的! …… 席间众人心怀各异,陆菀却懒得应酬任何人,她只是等好戏开锣, 不少人都偷偷打量陆善渊、面带喜色的陆老夫人,还有脸色不是特别好的谢怀钰和肃着一张脸的谢老夫人。 陆府和谢府的赐婚和易嫁早已是京城最大的瓜。 “谢家二公子以聘陆大姑娘的礼纳陆家表小姐为贵妾的事情你们听说了吗?” “听说了。坊间传闻,侯府本欲陆大姑娘出嫁后,将这位平妻扶正的,那位贵妾身份也能跟着水涨船高的,这下可别想了。” “可不,之前陆府下帖只是抬平妻嘛,还以正妻之礼大办呢。这会怎又忽然冒出个正妻啊?谢府这个贵妾聘得有些尴尬了。” “可不是。平妻好听是夫人,难听点就是个妾。” “哎,还是陆侯好命啊,娶了秦国公嫡女,如今又娶个腰缠万贯的正妻,还有个美艳平妻,可谓权财色兼得啊。” “算了吧,吃软饭的罢了,脸都丢光了。” 平时,都没有凑在一起,就算议论也听不进。 这下好了,所有八卦的人都小声嘀嘀咕咕,也有人直接大声故意说笑。 陆府和谢府的脸色都有点不好了。 陆府下人捧着佳肴美酒依次入内,酒席开始了,众人只管瞧热闹,选择忽略陆府的窘迫,欣赏着教坊司派来的歌舞伎翩翩起舞的。 幸好婚礼欢欢乐乐的顺利进行着,夏姜莲与陆善渊行了夫妻对拜之礼,按正常礼节新人入洞房。 因还有纳平妻之礼,夏姜莲进了洞房后,陆善渊揭了盖头,两人换了装又出来准备接受赵如意的平妻茶。 夏姜莲看着穿着同样正红嫁衣的美少妇,笑意不达眼底,眸瞳下闪过冷意。 大度是她的事情,但踩着她炫耀,她岂能容忍? 四周又开始细细密密的议论,说平妻怎么能穿正妻的嫁妆。 他们是不知道,这套正红嫁衣正是陆菀亲自在罗裳坊给赵如意定制的。 敲定夏姜莲嫁入侯府时,嫁衣已经来不及改了。 幸好夏姜莲大度不计较。 陆菀看着夏姜莲的表情,唇瓣弯起浅浅的弧度。 夏姜莲这种为了向上爬费尽心思的女人,又岂会大度? “慢着!”一声苍老却有力的声音传来。 陆菀随着众人视线看过去,勾唇一笑。 来了。 好戏开锣。 本想将好戏一口气写完,却发现时间到了写不完啊。 作者君继续努力,有票砸下,来点精神头。 ------------ 第99章 扯下遮羞布 一位精神抖擞的白胡子老者被几位耆老簇拥,几个人都黑着一张脸。 为首的老者凌厉的扫了一眼正位上的陆老夫人。 陆老夫人大惊失色。 “赵氏,此人是谁?”赵族长指着端着茶盏准备跪下敬茶的赵如意。 陆老夫人的脸色煞白。 完了! 席间顿时安静。 这也太突然了。 陆老夫人整个人一下弹了起来,忙疾步上前陪笑脸:“族长,您怎么来了?” “怎么?有什么要瞒着我们,所以害怕我们来吗?”赵族长的口气不善。 四周宾客已经开始议论,陆老夫人强忍急怒,态度温和:“您误会了,各位远道而来先请就坐喝杯喜酒,待大婚礼成,咱们再叙旧吧。” 陆善渊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者吓了一跳,心头突突跳,下意识的看向赵如意。 赵如意也呆住了,紧张的看向陆善渊。 虽然在座的高官贵妇都不认得来人,但听陆老夫人对他的称呼和恭敬程度,都已想到是赵家族长。 在大喜之日一群人气势汹汹的闯进来,很不正常啊。 陆菀坐得稳稳的,眼神朝着几位耆老身后看了一眼。 嘉行冲她眨了眨眼睛。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看戏。 “赵氏,回答吾的话,她是谁?”赵族长见陆老夫人故意左右而言他,毫不客气的单刀直入。 “什么意思?难道赵如意不是你们赵家的人?”一脸疑惑的陆家族长忍不住站了出来。 赵氏乃隔辈关系,又远在安州,没请他们和正常。但陆家族长和有头有脸的族老们自然要请的。 正厅中静谧一瞬后,反应过来的人群中浮起细细密密的议论声。 “不是说她是老夫人的表侄女吗?赵氏族长是什么意思啊?” “谁知道啊,说不定是假的。” “啊?赵如意如不是赵氏族人,那又是什么来头啊?” “重要的是如不是赵家人,陆老夫人欺上瞒下又为何?” 陆善渊已经明白来者不善,他若再不行动,陆家的脸真的就没了。 他立刻站起来走上前,拱手客气道:“赵族长,今日乃本侯新婚大喜之日,若好好的喝杯喜酒,本侯欢迎至极,好酒好菜招待各位。但若是来搞事的……” “怎么?陆侯爷这是仗着身份压我赵氏族人了吗?我赵氏虽然不比你如今侯府地位,可也出过辅宰的!” 族长丝毫不惧。 安州赵氏乃望族,出过两任辅宰,陆老夫人的父亲曾任中书令。 能做赵氏族长的人都不是吃素的,在族规面前,皇帝都不便插手。 陆善渊忍着气,但语气沉了下来:“尔等未获邀请擅闯侯府,本侯就可以让人请你们出去!我看在母亲的份上,且给你们几分颜面,请你们自行退出去!” 赵族长冷哼:“哈,陆侯好大的威风。我赵氏管不到陆氏,但赵蔺仪违反族规,妄图以野种冒充我赵氏族人,在京城招摇撞骗,乱我赵氏纲常,给赵氏族人抹黑,依照我赵氏族规,今日,我要将赵蔺仪和这位赵如意带回族中严加审问。” 全场一片哗然。 陆老夫人眼前一黑,吴嬷嬷赶紧扶住她,暗暗掐她让她保持清醒。 哐当。 全场震惊的人都被惊到,齐齐扭头看去。 赵如意白着一张脸呆立,手中的茶盏掉在地上,瓷片碎了一地,滚烫的茶水四溅,脏了绣了金线的艳红裙子。 夏姜莲也惊讶的站了起来。 原来,陆菀和她说不必在意这位平妻,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这可太惊喜了啊。 虽说在她新婚之日闹这么一出有点不吉利,但如果能拔除侯爷心中所爱,她也十分乐意。 “来人!将这群捣乱之人打出去!”陆善渊大怒。 陆家下人心都是慌的,当着一大群达官贵人动手,陆家这是要召来灭顶之灾吗? “父亲,请息怒。” 少女清丽的声音传来,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的落在她身上。 陆菀上前,温和直视盛怒的陆善渊:“父亲,覆巢之下无完卵!” “他们是祖母的族长和族中耆老,不可能无缘无故从安州到汴京城。不妨有话就听下,有事就解决,免得搅了今日您新婚大喜不是?” 陆善渊当然不想听他们说什么,更不敢让他们说什么,可陆菀的话他要怎么反驳。 陆善渊蹙眉:“你懂什么,退下!” “侯爷,问清楚便好。不管如何,如意妹妹还是陆府的人不是吗。”夏姜莲也走了过来,柔声劝道。 言下之意,如意还是可以成为侯府平妻。 陆善渊瞬间冷静下来,但他绝对不能让他们当众揭穿赵如意的身份。 在一片哗然中,一咬牙。 “她……的确不是赵家人。”陆善渊看一眼母亲。 “母亲见她母子三人可怜,收养为义女。为免陆府下人看低她,认为义女。赵族长,我们没有提前知会赵氏一族是我们疏忽。但大沥律法和赵氏族规中没有一条不准收养义女吧?此乃善举,不该问责吧?” 陆菀挑眉,看向祖母。 陆老夫人当下黑了脸,竟拿她当枪使。 可众目睽睽之下,她不能毁了儿子,没了侯爷儿子,她也就什么都不是了。 长吸口气,稳了心神:“她身世可怜,父母双亡,夫君病逝,独自拖着一双儿女来京投奔亲眷,谁知亲眷不见踪影,正好我遇上,看她母子三人可怜,便认为干侄女,并不打算正式入族谱,故未报于族中知晓。” “陆老夫人真善良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阿弥陀佛。”谢老夫人双手合十。 “原来如此,那就不该为难陆老夫人了。”文信侯夫人也附和道。 陆菀嗤笑一声。 “那为何父亲要用一年的俸禄为她改姓入了京籍呢?不打算入族谱,却花银子改籍书,这又是为何?是怕谁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吗?” ……! 陆菀的话如冷水泼进滚油锅,整个大厅瞬间喧沸。 “陆大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夏姜莲惊愕,这个她可不知道啊。 陆菀不知从哪里抽出一张黄色的纸,在空中一扬:“籍书可说明一切……”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她手中薄薄的黄纸。 陆老夫人眼前一黑,差点撅了过去。 二更 ------------ 第100章 身份败露 “开封府的户籍记录,赵如意原姓梦,于元酆十四年嫁与余欢水,女儿余楚容生于元酆十五年,儿子余修晏生于元酆二十五年,梦如意于元酆二十六年由原籍江宁府转调汴京开封府。而,我的父亲,恰好在元酆十二年到元酆二十六年期间就任于江宁府知府。” 陆菀一条条清晰的念着。 夏姜莲脸色微变,迅速看向脸色如蜡的赵如意。 她竟然也是江宁府的人? 她和陆善渊的感情竟然这么久远吗? “不知,祖母是在何时知道梦如意死爹死娘死夫君,然后‘恰好’遇到她们上京寻亲不得,‘偶遇’您再好心收留她们母子三人呢?我记得,梦如意进陆府是四年前,不知道她是何时与父亲相好,何时成功爬上我父亲的床呢?还是说……” “早在江宁府两人就已经暗通款曲?将她以赵氏族人的名义接进府中,是为了欺骗侯府当家主母吗?” 陆菀慢吞吞的语调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陆善渊和陆老夫人脸上的血色退尽。 赵如意双腿一软,扑通跪在地上,却无人想去扶她。 “陆菀!你胡说什么!”陆老夫人惊怒。 陆善渊‘腾’的跳起来,指着陆菀鼻子怒吼:“陆菀,你这个不孝的逆女!” 拂晓立刻挡在陆菀面前。 陆修旬惊怒:“妹妹,你疯了吗?你怎敢污蔑祖母和父亲!” 就连谢怀钰也忍不住了,蹙眉开口:“陆菀,你要慎言。身为晚辈,怎可胡言乱语污蔑长辈?” 陆菀懒得理他们,只瞧着变了脸的陆老夫人。 “祖母,我一直不理解,为何您要如此维护来历不明的梦如意,不如您当众解释给我听?” 陆老夫人沉声开口:“菀儿,祖母知道你不喜父亲娶继室,但你也不能胡言乱语,捏造谎言骗人啊!” “祖母是不敢回答吗?”陆菀逼近一步,眸色凌厉。 赵如意身份若是不堪,谢怀钰娶余楚容就丢大脸了。 谢老夫人跟着沉声呵斥:“陆菀,你竟敢这般质问尊长?你赶紧向你祖母道歉,否则,不配为我晋文侯府世子夫人!” 陆菀瞥她一眼:“无德尊长不配陆菀尊敬,陆菀不过寻个真相,谢老夫人又不是陆家人,没资格插手陆府的事情。” “你!” 谢老夫人怒极。 谢怀钰没想到陆菀竟敢当众顶撞自己祖母,惊愕的看着完全变了一个人的少女,呆怔得不知该说什么。 陆菀完全不搭理她,只是看向陆老夫人。 “我只是好奇,既然梦如意在江宁府便得了父亲庇佑,又哪来的可怜?不知道是祖母联合父亲骗了我母亲,还是父亲骗了祖母,为了心上人隐瞒了梦如意的真实身份,求您收留她们母子三人,欺骗我母亲?” 陆老夫人背脊一阵发凉。 她竟拿到了开封府的籍书,还知道陆善渊花了多少银子改姓,再牵进陆善渊在任期间与女子私通的事情,这桩桩件件足以让武安侯府万劫不复啊! 可她,还知道多少? 手上还有没有其他证据? 陆老夫人现在才发现,陆菀今天是有备而来的。 不, 小贱人是从一开始就准备在这一天揭开惊天秘密。 这段时间小贱人装乖巧听话,哄她让她放松警惕,还骗她为父寻什么正房主母,小贱人所做的一切一切,都是为了今天戳穿梦如意的身份。 她是用梦如意来狠狠的刺向武安侯府啊! 要面子的陆老夫人仅仅纠结一瞬,立刻看向陆善渊,声色俱厉:“逆子,你竟敢骗我!什么丧夫无依无靠,你是被狐狸精眯了眼被她欺骗了吗?” 陆善渊脸色一白。 没等陆老夫人和陆善渊继续说话,陆菀冷笑。 “其实,梦如意本来就是父亲养在外面的外室?对吗?” “我朝律法,外室属私通,不得族眷,不知父亲和祖母是忘了律法,还是蔑视律法啊?” 两句话炸得满堂哗然。 谢老夫人和谢怀钰皆是目瞪口呆。 “她、她是外室?”谢怀钰结巴了。 谢老夫人脸色都快结冰了。 梦如意如丧家之犬,全身被抽取力气,软软的趴在地上痛哭起来。 “娘,娘你怎么了?”一袭红裙的余楚容冲了出来,哭着抱住梦如意。 陆老夫人怕陆菀因她和谢怀钰的事情生气,命她不得出前院。 她在内院等了半晌,都不见行完礼回洞房的娘亲,就忍不住偷偷出来。 正好看见众目睽睽之下,倒在地上痛哭的娘。 陆菀看着谢怀钰:“难道余楚容从来没有告诉你,她这位亲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粘上我父亲?没告诉你今日这个平妻之礼,是为了掩盖她与父亲暗通款曲而怀孕的丑事。” 一片惊叫。 又怀孕了! “啊,对了,她若是告诉你了,你又怎会让她轻易爬上你的床,又怎么能我手中夺我的夫君呢?” 陆菀语落,又是一片惊呼。 陆府里的这些龌龊事虽有流言蜚语,但没有真凭实据,大家只当八卦谈资,可当亲耳听到,无人敢相信。 实在太荒唐了! 听到现在,谢怀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脑子被炸得一片空白。 他定定的盯着余楚容:“你居然是外室之女?!” “文渊哥哥,不是的。”余楚容没有搞清楚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松开怀里的娘亲,爬起来要去扯谢怀钰的衣袖。 被他猛然掀开。 看到她泪眼朦胧,满眼是被欺骗的恨意和悔恨,再无往日怜惜。 他可是未来晋文侯世子,竟然将一个来历不明最卑贱可耻的外室之女当成宝。 四周都是耻笑的目光,他恨不得挖个洞让自己钻进去。 在场的全都是京城贵胄,将来他还怎么做人! “贱人,贱人,贱人!”谢怀钰怒气冲头,喃喃自语。 余楚容血色退尽:“文渊哥哥……” “闭嘴!不要叫我!”谢怀钰满眼嫌恶。 “菀儿,我被她花言巧语骗的……” 陆菀讽刺:“是你太蠢。” “陆菀!”谢老夫人气急败坏怒喝。 “被女人勾引是蠢,被女人骗得团团转是蠢,不明真相拿贱人当宝便是蠢上加蠢。幸好,我不用嫁给你,否则,要被你们一对狗男女恶心死。” 陆菀骂得痛快。 谢怀钰和谢老夫人的脸乍青乍白。 陆菀再不看他一眼,转身走向陆善渊。 她已扒掉梦如意的外室身份。 接下来,就要断掉梦如意最后的念想! 让她再无法翻身! 三更啦 继续努力,希望凌晨能将后面写完。 那么,票和评论,五星评分随便砸点来,阔以吗? ------------ 第101章 断了后路 “不,梦如意不是我的外室!”陆善渊满脸慌乱。 “我、我是在任上时,看到她夫君意外身亡,她哭求我带她回京寻亲眷……我只是带她回了京,母亲见她可怜,便收留她……,这是真的,真的啊。” 陆善渊解释苍白,即便这是真的,那进了侯府爬了床还搞大肚子也够贱的。 满厅之人皆是鄙夷。 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 陆菀扭头:“证人带上来。” 在陆善渊和陆老夫人一脸惊愕中,绿珠和红珠将一人押了上来。 “贺嬷嬷,你从江宁府就跟着梦如意,你来说说,她是不是我父亲的外室?” “贺嬷嬷!”赵如意大吃一惊,奋力爬起来。 拂晓一脚将她踹翻。 陆善渊眼神凌厉:“贺嬷嬷,你要敢胡说八道污蔑主子,本侯就要将你杖毙!” “父亲,她可不是奴籍,你无权随意杖毙她。”陆菀嗤笑。 头发乱糟糟,神情有些涣散的贺嬷嬷,没了往日的犀利跋扈,眼皮都不抬,自顾自喃喃:“梦姑娘是陆侯爷的外室,在江宁府时就是了。她是外室,她是外室……” “疯子,她是个疯子,疯子的话怎能相信?我真是在元酆二十六年才认识梦如意的。我身为一方父母官,一向清廉正直,在场的各位同僚都是知道的。”陆善渊见她神志不清,忙不迭的解释,还向四周平日关系较好的人看过去。 “吕世子,文信侯与同朝为官多年,他和你都是了解我为人的是吧?” 吕乾坤此刻也不敢做声,免得惹一身骚。 文信侯夫人低着头,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 见无人帮他说话,陆善渊愤愤的盯着陆菀。 “陆菀,我是你父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应该懂。你把陆府的名声毁了,对你有何好处?” 陆菀定定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问:“父亲,那我再问一句,余楚容和余修晏可是你的血脉?” 陆善渊心口猛跳,他哪里敢认。 “当然不是!” 陆菀笑了。 赵如意的一双儿女永远不可能成为侯府的子嗣了! 是陆善渊亲口断了梦如意的念想! 赵如意气疯了,银牙差点咬碎。 余楚容惊呆了,慌乱的抱住赵如意,母女两都看到对方眼底的绝望。 陆菀语气轻快:“这就好,要不然父亲还得担上一个在任期间与有夫之妇私通的罪名。” 陆善渊气得差点厥过去。 陆老夫人眼前一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吴嬷嬷抱住她,却不敢吭声。 她的孙儿永远没法进陆氏族谱了啊! 陆菀已一步步将赵如意逼上了绝路。 但她岂能这么轻易的就放过她。 今天陆氏宴请的人越多,婚礼办得越是盛大,陆家的脸就丢得越狠。 焱云鹤还没到,虽不知道他会带来什么惊喜,但今天的结果,陆菀已经很满意。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想要连根拔起陆氏,单靠一个梦如意还不够。 陆菀转向夏姜莲,对她端正的行了个礼:“让夏姑娘看笑话了,不知道夏姑娘可还愿意嫁与我父亲?” 陆善渊紧张的看着夏姜莲。 她,就是他的救命稻草了。 有了正妻,这些糟心事随着时间推移,舆论自然会消散。 夏姜莲含情脉脉的看了一眼陆善渊:“陆侯爷被人蒙骗,不了解有些卑贱的女人手段下作,陆侯爷丰神隽上,妾身甚为仰慕,妾身愿意嫁。” 不管陆善渊这次被搞得名声多臭,他还是侯爷。 侯爵对夏家来说,简直是天神,就算烂到根了,凭借夏家的财力,定能再创辉煌。 在一旁老半天没回神的夏老爷长长舒口气。 商场如战场,为达成目的什么龌龊手段都用过。 所以,一个外室不足以击退他们要攀上侯府的野心。 “好。那梦如意就交由您处……”陆菀话没说完,就被一阵嘈杂声打断。 “大皇子驾到。” 外面忽然传来尖利的声音,打破了满屋子诡异的气氛。 一屋子人赶紧起身,李皓川带着一群黑甲宫禁宿卫浩浩荡荡的走了进来。 “哟,这么热闹,我来晚了啊。”李皓川笑眯眯的将视线落在了陆菀身上,眼底闪过一抹惊艳。 陆菀面色微沉。 这架势,不像是来参加婚礼的。 李皓川径直走到陆善渊面前:“我奉母妃之命,特来送陆侯新婚贺礼的。” 他一挥手,后面两位宿卫捧着礼盒上前。 陆善渊面色顿时好了起来,恭敬行礼:“微臣叩谢贵妃赏赐。” “嗯,你的平妻赵如意呢?”李皓川四下看了看。 满厅的人神色各异,不知道忽然跑来的李皓川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梦如意一愣,忙上前跪下:“妾身如意见过殿下。” “赵如意,母妃也命我给你带了贺礼,祝贺你成为陆侯爷的平妻。” 梦如意大喜,如此,平妻的身份便是板上钉钉了! 嘉行悄悄走到赵族长身边,低声说了句。 赵族长立刻向前,对李皓川行礼:“大皇子殿下。老朽乃安州金陵赵氏族长,有件事容禀。” 李皓川自然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吕乾坤刚才偷偷派人给他报信,告诉他陆家发生大事,请他带人来,必要时需要控制住陆菀和她的证人。 甚至……杀人灭口。 李皓川和文信侯府正在谋划一件大事,吕乾坤将陆善渊拉到同阵线上,一切刚刚计划好,却发生了如此大事。 李皓川来就是要压下这事情,为陆善渊正名,让他对自己感恩戴德,顺便在人前得个称赞。 “赵族长,族内之事你们私下解决。今天可是陆侯的大喜之日,不快之事都不必提。如赵族长不明白,那我身后这些黑甲卫可以带你们出去透透风,明白明白,可好啊?” 李皓川的话透着威胁。 赵族长脸色大变,和耆老们对视一眼,齐齐后退。 嘉行带着一千两银子,亲自请了马车将他们一路护送过来。 虽说陆老夫人偷偷收个外室为表侄女违反族规,但若是牵扯到侯府,赵氏也不是不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们来完全是冲着一千两银子。 嘉行还承诺他们,事成之后参与者都额外再送一千两银子。 但是,再多的银子也要有命拿啊。 陆菀冷笑:“怎么,贵妃娘娘是想让来历不明的人混淆我侯府的血脉吗?此人不姓赵,姓梦。有开封府籍书为证,大皇子要枉顾国朝律法吗?” 李皓川被陆菀当着文武百官们顶撞,很是不快,脸一沉:“陆菀,姑娘家不要戾气这么重。来人啊,请陆大姑娘回内院休息。” 他身后的一身黑甲的宫禁宿卫立刻走上前。 拂晓嗖的一下抽出腰间匕首,“谁敢动大姑娘!” “哟。陆菀,就连你的丫鬟都敢如此放肆啊。拿下这贱婢,就地斩杀!”李皓川厉声喝道。 宫禁宿卫嗖嗖的抽出刀就围了上去。 陆菀赶紧一把扯住拂晓往后一拽,挺身上前:“想要杀我的人,就先杀了我!” 陆菀,他们是不敢轻易杀的。 宫禁宿卫只能将她围住。 嘉行眼神一沉,悄悄的拔出手中匕首,他们要真敢动大姑娘,他定拼死相救。 绿珠和红珠也惊住了,可惜没带武器,两人赶紧奔出去寻趁手的武器,不一会儿,一个扛着一把铲雪的铁锹,一个拎着一把菜刀冲进来护在陆菀身边。 “你们退下!”陆菀呵斥。 若真动手,她的人定会吃亏。 陆菀笃定李皓川不敢伤自己。 陆善渊也吓到了。 但,陆菀实在太过分了,被李皓川带走教训下也好。 他扶着惊魂未定的陆老夫人悄悄退到一边。 赵如意和余楚容激动得抱在一起,兴奋的看着李皓川对付陆菀。 杀了她,快杀了她! 李皓川冷笑:“陆菀,你是想造反吗?不知道是不是秦国公府授意的啊?” 陆菀眸色顿冷。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作者君秃头了,居然还写不完。凌晨依旧一更。 困死,必须睡觉了。 但已经加更了啊,舔着脸继续求票,月票,推荐票,评论,五星都要,吼吼! ------------ 第102章 夫君的挚爱越看越顺眼了 忽然发生的变故,众宾客皆惊,有胆小的女郎们吓得尖叫起来,有官员护着家眷想要离开,却被宫禁宿卫围住。 李皓川朝着众人和蔼一笑:“今日陆侯新婚大喜,各位喜酒也喝了,有些话该说不该说自当知道。若传出去什么不好听的污蔑了陆侯,吾定不轻绕。” 大厅的人都听明白了,李皓川是为陆善渊站台来的。 有人道:“婚礼礼仪已毕,在下家中还有事,先告辞。” “嗯。请。”李皓川点头,笑吟吟的扬手,宫禁宿卫放人。 有人溜,自然怕事的也赶紧接着走。 “我等也告辞了。” “陆侯爷,我们先告辞。” 陆善渊暗暗松口气,反正正室新婚礼仪已完毕,至于纳妾之礼没外人在更好。 他和陆老夫人一个个道谢送走。 李皓川看向陆菀,少女明艳的小脸满是寒霜。 “陆菀,你说你这是为了什么?好好的嫁给谢怀钰不久什么事都没有了吗?你嫁个死人,到头来都没有人护着你,多可怜啊。” 假模假样的说完,脸色一沉,指着死死护在陆菀面前的几个丫鬟,厉声喝道:“来人啊,将这几个放肆的丫鬟给吾拉下去。” 堂堂大皇子尽然明晃晃的支持赵如意,还想杀她的人? 陆菀生怒,大声叫起来:“大皇子殿下,如今已非正妻平妻的尊位之事了。府衙受贿篡改梦如意籍书,此乃国之大事,并非私宅后院小事!您身为皇族,更当秉公处置,却帮着不轨之人颠倒黑白,乱嫡庶尊卑纲常,帮他们欺压嫡出正统血脉吗!” 这话说得李皓川脸色冷了下来。 什么意思? 映射他和母妃要欺压皇后太子正统血脉吗? 大厅内还有好些人没走,李皓川自然不能当着他们的面处置陆菀,冷冷的扫了一眼。 “诸位都离开吧。陆侯要处理家事。” 陆菀杏眼冷凝,丝毫不畏惧:“陆氏处理家事用不着大皇子插手,您这番做派,莫不是您要以宗室皇族的身份仗势欺人?” “陆菀!”李皓川脸色难看。 一位夫人忽然站出来,慢悠悠开口:“大皇子殿下,妾乃陆大姑娘未来舅母,可当陆大姑娘的家人听一听大皇子究竟为何要插手陆府内宅之事?妾奉劝一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有人敢做,为何不许言?” 她身边还跟着一位眼睛明亮的女郎。 未来舅母? 陆菀在记忆中搜索一圈,猛然想起,这位就是谢知衍的舅母。 兵部侍郎的夫人。 没想到她竟然来参加婚礼了。 夫人看了一眼陆菀,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她身边的女郎提着裙子飞跑过来,在她耳边低语:“陆菀姐姐,我和母亲来就是怕你受欺负的,不用怕。” 陆菀感动不已。 又一老夫人站出来:“大皇子。您再尊贵,也无权干涉陆家内务!何况,这位梦如意和陆侯爷涉嫌贿赂府官,篡改户籍,已违反我朝律法,大皇子殿下若是想强压陆大姑娘,妄动私刑予以压制,我家夫君定会参您一本,言您仗势欺人,徇私枉法,藐视律法,不配为宗室皇子!” 这位不是别人,正是官都怕的铁嘴言官御史大夫晋德权之母,晋老夫人。 有晋老夫人站台,本就对陆府一家子嫡庶颠倒的做派不满的一大群正房夫人们腰杆子就硬了。 正好给在场的夫君瞧瞧,什么是正室嫡出的气势! 若不做出个表率来,将来自己和女儿都被小妾欺辱无处申冤了。 “大皇子殿下,您的确不便插手此事。”同为御史台的言官夫人站出来一个。 “妾身附议。” “妾身附议。” “妾身附议。” 一位位正室夫人都带着嫡女都站了出来,个个义愤填膺。 好似掀起了一场捍卫嫡出正统血脉的内宅之战。 陆菀眼角绯红。 李皓川脸色难堪。 陆府铆足劲请来有头有脸的高官眷属,如今她们反而成了棘手的存在。 兵部侍郎掌兵,晋德权掌言官的嘴,再加上一群三四品官员的夫人,这群人放在以前,都是他要竭力交好的人家,如今齐齐站出来指责他。 他若敢妄动,他李皓川想要夺嫡,恐怕多了很多障碍。 李皓川不会蠢到为了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毁了自己的名声。 “各位夫人误会了。” 他赶紧转向陆善渊,摆出正义脸:“陆侯爷啊,今日您婚礼是为了娶正妻,再同一天娶平妻的确不太妥当。要不就纳个贵妾吧。” 梦如意气得狠咬牙槽。 凭什么她要成为妾? 她为陆善渊生下了儿子,秦氏一个儿子都没有。 陆善渊看到一位位德高望重的夫人都站了出来,知道若不妥善处置,不可能善了。 他为难的看一眼梦如意,点头:“大皇子殿下说得甚是,那就……纳为贵妾吧。” 梦如意心痛如绞,泪水盈盈:“夫君,你怎对得起……” “梦姨娘,大皇子的话不可违抗。” 夏姜莲不想让事情再糟下去,赶紧上前,隔开陆善渊与赵如意的视线,对李皓川福了福。 “那就让梦如意当着大皇子的面敬一杯妾室茶便好。” 装晕的陆老夫人闻言也醒了过来,示意吴嬷嬷。 吴嬷嬷忙站起来高声唱道:“请贵妾赵……梦如意向主母敬茶。” 梦如意掩去满眼恨意,扯了扯身上的衣裙。 陆菀,今日你给我的羞辱,他日我定加倍奉还! “文渊哥哥,我母亲不是外室,我爹是正经商人。”余楚容期期艾艾的走近谢怀钰。 谢怀钰满脑子昏昏沉沉,他已经无法分辨真假,但此刻,他不想靠近余楚容。 谢老夫人满眼厌恶,扯着谢怀钰走到一边。 要不是贵妃下令,她定要扭头就走。 陆菀冷冷的看着梦如意。 从痴心妄想做侯府正室,到无奈成为平妻,再坠落到贵妾。 梦如意对这样一步步的落差可还满意? 忽然,外面传来呯呯声,似什么重物撞地。 刚涌出大门的人如潮水一般又被赶了回来,慌张又惊恐的拥挤在一起,推推嚷嚷一阵混乱。 随之一阵阵疾走却稳健的步伐声震得在场人心口跟着狂跳, 一大群玄袍黑短甲手持利刃押解着几个人鱼贯入而入,整齐划一的森然而立。 满堂红红火火的新婚气氛顿变修罗场。 “皇城司……” “是阎王爷!” 惊叫声一出,年轻女娘们顿时吓得尖叫,使劲抱团缩着瑟瑟发抖。 “她有什么资格当贵妾?” 一声讽刺嗤笑随之传来,身穿玄色襕袍披着黑金缎嵌玄狐毛领斗篷的‘焱云鹤’走了进来。 语调散漫,步伐如风。 带着满身望而生畏的气势往中间一站,面无血色苍白的脸上,一双眸瞳灼灼耀阳。 陆菀心底忽地涌上欣喜和感动。 这位夫君的挚爱……越看越顺眼了。 昨天欠的今天尽力补上,晚点码完一起发出,小祖宗们可以明天一起看比较痛快哈。 那么,卑微的求个票啥的? ------------ 第103章 ‘惊喜’! “焱大人,这可是陆府家事,皇城司的手可真长啊。”李皓川像是逮着了出气口。 谢知衍看向他:“大皇子,官员收受贿赂,知法犯法乃我朝大罪,从重处置。您该回宗学好好读书了。” “你!”李皓川气得脸色铁青。 “我怎么了?微臣说的哪条不对?还是大皇子您想当众包庇?区区毫无实权的陆侯爷,堂堂大皇子亲自下场维护他一个小小妾室有何目的?” 区区毫无实权的陆善渊:“……!” 李皓川怒目而视,刚想张口…… “哦,微臣懂了。大皇子是奉了贵妃之名来威逼陆大姑娘转嫁谢怀钰的吧?你们母子二人的手可真长啊,连皇上的圣旨都不放在眼里了。” 谢知衍扫了一眼在场的:“这满堂京中贵人们,哪位认同大皇子的作为可站出来让在下瞧瞧?” 满堂京中贵人:“……” 谁他娘滴敢站出来? 欺君之罪啊! 尤其是,皇城司这群狗东西,个个都张着嘴等着咬你一口呢。 谢知衍对李皓川耸耸肩,一摊手:“看,大皇子殿下,您可真不得人心啊。竟然没有一位朝臣认同您,愿意站在您这边。您这是多缺德啊?” 站李皓川队的大臣:“……!” “你……” “大皇子别急,有话慢慢说。” “焱云鹤!!” “微臣在,大皇子有何吩咐?不过,大皇子最好别开尊口,免得再犯下无法挽回的错误。” 李皓川脸色铁青,嘴巴开合,气得胸脯起伏,却想不出用什么恶毒的话骂回去才能出这口鸟气。 焱云鹤懒得理他,转身看向陆菀。 少女一双杏眼圆瞪,眼角绯红,眼眶中似乎带着水光,烁烁发亮,好似看到心上人在自己危机一刻忽然从天而降,感动得要以身相许。 哎,见不到他,她肯定急坏了。 事出突然,本该按时回来的,没想到中途遇到有人欲截杀秦逸云,他带着手下救援,并将护送他的人安排妥当,耽误了路程。 三天三夜没合眼,跑死了三匹马才及时赶到。 “焱大人,您刚才所说……”陆菀上前,轻声道。 谢知衍点头,转向陆善渊:“陆侯爷,梦如意在江宁府的元酆十年的户籍显示,她本是教坊司罪臣之后的官奴。” 一句话炸了油锅。 “官奴!” “天啊!” 陆善渊脸色灰白:“官奴?不、不是,她不是官奴,是乐妓啊,她明明只是乐妓啊。” 陆老夫人气得脑袋翁嗡的巨响,指着陆善渊鼻子的手抖得厉害:“什、什么?乐妓?她、你不是说她是官宦人家出身,父母重病双亡吗?怎么成了乐妓!还、还是官奴!陆善渊,你给我说清楚!” “母亲……我,我不知道啊,我到江南府是元酆十二年啊,我看到她是奴籍,因她自幼习舞,为了活下去,自愿进入教坊司为乐妓啊,她不是官奴啊!”陆善渊吓得面无人色,急急忙忙的解释。 当年,他第一见到献舞的梦如意就惊为天人,时任知府说她是教坊司的乐妓,清白身子卖艺不卖身,若是他喜欢可陪他几日,免得他初到任上孤单寂寞。 可她怎么会是官奴? 他赶紧看向梦如意,梦如意眼前一黑,软软的倒地。 陆善渊的脑子嗡地炸了。 难道他被骗了? 她既然骗他! 官员敢篡改官奴籍书变良民,还收做妾室,便是违反了律法,依律当废为庶人。 如果焱云鹤这厮死咬这件事……侯爵也就完了! 陆善渊眼前一黑,差点倒下。 余楚容脸色煞白,慌乱的看向谢怀钰。 谢怀钰惊愕得张大嘴,完全不敢相信,他若是娶了官奴的女儿…… 天啊,他根本不敢想啊。 李皓川的脸色也难看极了,愤怒的瞪向陆善渊,他怎么整出个官奴为妾? 这可是大罪啊,万一被父皇迁怒,他的皇子也不用当了! 谢知衍低头扯了扯玄袍,慢悠悠道:“能动用皇城司调查的自然涉及大案,你们可想知道,她究竟是哪家的罪臣之后呢?” 冷眸扫了一圈在场的人,目光所及,人人自危,吓得缩起脖子,生怕被他张口咬住。 谢知衍目光落在晕死在地上的女人。 “这位梦如意的确是官宦人家出身。她原名叫江芙蓉,乃罪臣徐国公夫人娘家二公子的嫡次女。” “徐国公!” “天啊,既然是徐氏大案的……” 有人忍不住发声,有人忍不住低声惊呼,都吓得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万一被皇城司盯上,怀疑他们与徐国公有旧就麻烦了。 这下陆善渊面无人色了,双腿一软,扑通,一屁股坐在地上,抖着手指着地上的女人:“徐……徐国公?你、你、你……” “当年,罪臣徐国公被株连九族,女眷全数没入教坊司为官妓。这位江芙蓉改艺名为梦如意。于元酆十一年认识了江宁府富商余欢水,余欢水买通时任知府和江宁府教坊司使,篡改籍书为普通奴籍梦如意,并捏造梦姓族籍。” “元酆十二年陆侯爷任知府,由前任知府推荐相识。不知为何陆侯又将改头换面的梦如意怎么又改成了良民?元酆十四年,余欢水娶了更名的梦如意。不知道陆侯爷又是哪一年和梦如意相好上了呢?” 谢知衍看向陆善渊。 陆善渊已经清醒过来,顾不得满厅贵客竖起耳朵听八卦,忙道:“焱大人查案真是太厉害了。我是被时任知府和余欢水骗了,他们说梦如意因父母双亡身世可怜,不得不自卖进教坊司为乐妓。还说她乃清白之身,卖艺不卖身,若不能赎出教坊司,永远不能嫁给良民,总有一天会被人糟蹋。” “我身为父母官,自当怜惜百姓,更想成人之美,所以,就按寻常奴籍可以一千两银子赎出的律法替他帮梦如意赎了奴籍,改为良民。” 陆老夫人不相信的看着他:“你说的是真的?” 陆善渊扶住她:“母亲,儿子岂敢做违反律法的事情啊?” “那陆侯爷又是何时与梦如意好上的呢?是在余欢水娶了梦如意之前还是之后呢?” 谢知衍步步紧逼。 陆善渊佯怒:“焱大人,你莫要信口雌黄,凡事都要讲证据的。梦如意与余欢水还育有一双儿女,我怎会做出那样不耻的事情来。余欢水病故后,梦如意拖着一双儿女向我求助,希望我带她上京寻亲,母亲见她可怜便收留在府。” 满厅的人神色各异。 就算陆善渊将自己说得多么无辜,富有想象力的人脑瓜子早就想出好几个版本堪称小话本的故事了。 就算他说的都是事实,可梦如意进府后背着嫡妻暗通款曲导致怀孕总是事实吧? “哦。那么,梦如意的一双儿女确定是余欢水的咯?” 谢知衍看了眼陆菀。 陆菀有些茫然,不知道焱云鹤手中还有什么牌,他抓来一行人又是什么人。 他今天说的虽然有点惊到她,万万没想到梦如意竟然是徐国公旧案的人。 但,对她来说,还不够惊喜。 “那……是自然。”陆善渊硬着头皮。 “嗯,所幸,当年犯案之人抓了几个,待下官带回皇城司审问后,便知道真假。” 他指向第一位蒙着眼堵着嘴,长得最肥的一人:“这位就是当年的知府,离开江南府后曾经调任江南东路刺史兼安抚使,不到一年,因年底评级为末等被贬官为县令。听闻,那个刺史官职还是陆侯爷给提拔的。” 陆善渊脸色又白了。 当年时任知府无能,皇上也想让陆善渊有点功绩,便将他调去替任。 他是因为推荐了梦如意给自己,为了感谢,动用了点关系给他调了调位置,可他自己不争气,没到一年就被撸了官。 没想到,时隔多年,还是被皇城司揪了出来。 万一……他说了实话就完蛋了。 重要的是,当年那件事……万一被挖出来,那真的天塌下来了! 谁知,接下来谢知衍慢吞吞的话如一颗炸弹,将陆善渊、陆老夫人和刚醒过来的梦如意直接轰到地狱。 陆菀闻言却眼睛一亮。 原来惊喜在这里! 作者君高估了自己的手速…… 太难写了这几章,凌晨也没有了【狗头】 欠着欠着………… ------------ 第104章 突变 “我在江宁府巧遇余家人,他们寻找梦如意多年未得,如今得知消息,特来向陆府讨要余欢水的一双儿女。” 谢知衍慢吞吞的话让梦如意脑袋炸了。 “不可能,你胡说!!”梦如意尖利叫喊。 “是不是胡说,让余家人自己说好了。”谢知衍勾了勾手指。 陆善渊和陆老夫人满脸错愕。 陆善渊不信。 其实,他并不认识余家人。 余欢水是江宁府的富商不错,可当时梦如意说和哥哥联手已将他给弄破产了,房契地契都悄然转手,银子已经到陆善渊自己手上,一共是五千两。 梦如意说他哥哥已经给余家人银子封了口,想闹事的也清理干净了,绝对不会给他惹麻烦了啊。 怎么忽然冒出这两人? 苍浪一挥手,两名逻卒将衣衫褴褛的一男一女推了上来,扯掉蒙眼布,解开绳索。 两人眼圈懵懵的四下张望,看到满屋子的达官贵人,吓得抱在一起惊慌得不知所措。 谢知衍指向满脸惊恐的梦如意和余楚容:“你们不是找梦如意,想要回你大哥的孩子吗?这位就是余欢水的亲生女儿,余楚容。” 两人眼睛一亮,如饿狼扑食般扑两人上去,一左一右硬生生的将余楚容从梦如意手中扯出来。 女的扯着嗓门就大哭起来:“孩子啊!我们想死你了,你娘把你们悄悄带走了,余家人心都碎了,我们找你们姐弟五年了啊。” 男的仰天干嚎:“皇天不负有心人呐,大哥啊,终于让弟弟找到你的孩子啦。大哥有后了啊。你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啊。” 余楚容被臭气熏天的两人死死扯住,吓得花容失色。 “不是不是不是,我不是余家的孩子,我是侯府的孩子,我父亲姓陆,你们放开我,放开我啊!” 女的见她挣扎得厉害,索性死死抱住余楚容的腰:“你们是余家的骨肉,你怎么可能是侯府的孩子呢?你姓余你不姓陆啊,孩子,你要认祖归宗啊。” “对对,孩子,你睁眼看清楚,我们是你的至亲啊。”男的看鲜花似的小姑娘就像恶鬼看到了红烧肉。 “啊!救命啊!娘,快救我啊,娘!”余楚容嚎啕大哭。 梦如意脸色惨白,冲过去拼死去扯人,嘶声力竭的尖叫:“放开她,你们哪来的疯狗,快放开我的孩子!她是我的孩子,跟你们余家没有关系!” 男的松开余楚容,一把抓住梦如意的手腕,扒拉开乱糟糟的头发,露出一张猥琐的脸。 “嫂子啊,才五年你就不认得我了吗?我是你夫君的弟弟啊。这孩子怎么跟余家没有关系呢?我大哥为了赎你千金散尽赎出来,最后还莫名其妙死于非命,我要找你要说法呢!” 陆菀眉眼一跳。 余欢水死于非命? 她看向疯癫的梦如意,再看看脸色惊恐的陆善渊。 难不成,梦如意抓住父亲的把柄是这件事? 究竟是什么情况呢? 再看向‘焱云鹤’,也不知道查到真相没有? 谢知衍感觉到视线,也朝她看过来,冲她一笑,没说话。 陆菀倒是心里没底了。 “你胡说什么?他是病死的,什么死于非命,和我没有关系!”梦如意惊慌失色,使劲挣扎,扭头看到脸色蜡白的陆善渊,一只手朝他伸过去。 “夫君,快救我!救我啊!” 陆善渊猛然惊醒,刚想开口就被陆老夫人一把扯住警告他:“你想干什么!陆家的脸不要了?这么多人瞧着呢。” 陆老夫人被他们喊出的话惊到了,直觉不能让儿子再陷进去。 陆善渊犹豫。 余家寻人,名正言顺。 自己也一再强调余楚容是余家的孩子,若他此刻出手,在场的这么多人会怎么说? 何况,还牵扯到那件事。 可是,他不知道余家人究竟知道了什么。 梦如意见他不动,伤心欲绝,哭得更加凄惨:“陆善渊!你没良心啊!!” 男人掐住她的下巴颌:“哎呀,嫂子啊,人家是侯爷,怎么会管你啊。我来就是要问你,我们大哥为何死的时候口吐黑血呀?他是被人打死吗?他的房契地契都去哪里了?” 梦如意疯了似的踹他,好不容易挣脱开来,慌乱的爬着逃串:“跟我没有关系,他是病死的,他是病死的!” 男人追了上来,一把揪住她的头发,一手搂住她的脖子往回扯:“你得跟我一起回去!你要向府衙说清楚,究竟我大哥是怎么死的!” 余楚容见娘窒息得脸都青了,不由急了,抓住女人的手张嘴就咬。 女人吃痛松手,余楚容赶紧扑过去使劲捶打男人:“放开我娘,你这个混蛋!放开我娘!” 四个人拉扯混战乱成一团。 在场人目瞪口呆,这种事真是闻所未闻啊。 就连夏姜莲都看傻了。 梦如意满眼血丝,如厉鬼一般怒瞪陆善渊,嘶声力竭的喊:“陆善渊,快救我,否则,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陆善渊脸色极为难看,一咬牙:“来人,快把这两疯子拉开!” 陆府下人这才敢冲上前将一男一女死命拉开。 男人手上抓着一撮头发,发根有一块带着血的头皮。 梦如意晕死倒地。 余楚容抱住她大哭起来:“父亲,快救救我娘啊!” 一声父亲,陆善渊脸露慌乱,眸色戾怒。 “余楚容,你不要认贼作父!你是余家的女儿!”被陆府下人压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男人叫着。 陆善渊一字一句道:“对,你是余家的女儿!” 余楚容闻言忘记了哭,怔怔的看着疼爱自己十多年的父亲。 从她懂事时起,她和娘就没有和所谓的爹余欢水住在一起,是陆善渊在江宁府给她们母女置办了一座宅院。 是他说,他就是她亲爹。 是他说,待他回京后就让她成为侯府嫡女。 是他说,他会给她荣华富贵。 可是,她娘不要脸面,顶着余欢水夫人的名义做他的外室,母女两尽心尽力地将在江宁府任知府的亲爹服侍得舒舒服服。 直到娘再次怀孕,好不容易盼到爹调回京城,她们进了侯府,却得不到正名,受尽委屈熬到今天。 没想到,竟然落到如此下场! 她恨陆善渊践踏他们母子三人,恨陆老夫人明知她们姐弟是侯府的血脉却不让他们入籍,恨陆菀什么好东西都有,恨她永远高高在上。 明明她也是侯爷的孩子! 凭什么! 陆菀看向‘焱云鹤’,见他只是看戏,没有下一步动作,猜想他还没查到真凭实据。 不过,现在这一幕,已经让她畅快无比。 梦如意谋划了一辈子,就是为了自己成为正室,一双儿女能成为侯府嫡子。 若是她的一双儿女陆善渊不肯认,被余家人带走认祖归宗,这把刀可真正的刺中她的心脏,让她痛不欲生。 何况,梦如意这把利刃还没插死陆善渊和陆老夫人呢。 她怎么轻易的让她就这么折了? 陆菀挑眉。 走向夏姜莲。 努力继续码子。 红袖这边的评分……有小祖宗肯给个五星提提分数吗? ------------ 第105章 变成一根刺 “父亲宠爱梦如意,若是她不能进侯府,父亲必定心有牵挂。只是,她的儿子本来父亲还想记在我亡母名下,如此便会混淆我陆府血脉了。” 陆菀在夏姜莲耳边低语。 夏姜莲聪明,她明白陆菀想说什么。 看情形,梦如意的儿子很可能是侯爷的血脉,如果留在府里,她将来的嫡子要如何自处? 按侯爷对她的喜欢,万一侯爵留给他怎么办? 如果将梦如意赶走,万一陆善渊惦记梦如意,又想办法养在外面反而控制不住。 还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哪怕让她死也要死在自己眼前,她才能放心。 打定主意,夏姜莲走向谢知衍,恭敬的行了个礼:“焱大人,今日是妾身的新婚之日,可否容妾身问句话?” “夫人请问。” “她如今是否算良籍?” 谢知衍挑眉,飞快看了一眼陆菀,她没有反对的表情,便点头:“算。” 至于要不要追究官奴一事,待看陆菀想要如何。 毕竟,徐国公的案子已过十余年,梦如意也不是徐府直系血脉,用些方法也不是不可以变成良籍。 比如,特赦。 比如,请圣旨。 “那,她是否可以进陆府为妾呢?” 谢知衍耸肩:“开封府不追究便算自由人。” 也就是只要民不举官不究,没人追查此事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多谢。”夏姜莲福了福,转身走向陆善渊。 陆善渊闻言也暗暗松口气。 “侯爷。您若疼爱她,那就纳她入府为贱妾,给她一条生路吧。瞧她样子也挺惨的。”夏姜莲装作贤妻。 刚转醒的梦如意就听到入府为贱妾,愤怒得发狂,尖利的叫喊:“贱妾?凭什么!夏姜莲,你敢!” 夏姜莲不理她,盯着陆善渊,观察他的细微表情。 男人的心才重要。 陆善渊眼神慌乱。 夏姜莲已非常大度了,可他说不出口,也不敢说,怕梦如意狗急跳墙。 夏姜莲压低声音:“侯爷,众目睽睽之下,如您不纳她。余家人定要将她带走,又或府衙不会放过她,直接丢回教坊司。如果她进了侯府,焱大人看在您的面子上,没必要追究此等小事。皇城司不管,府衙也没必要多此一举得罪侯府不是?” 陆善渊心里一动,夏姜莲说得很在理,但梦如意会甘心吗? “侯爷,夏家的人也在看侯爷的决断呢。” 夏家的嫁妆是武安侯府唯一崛起的希望。 陆善渊一咬牙:“好。” 夏姜莲心里乐开了花,乘胜追击:“若要平息眼下的事,就要将梦如意的儿子交给余家,平息余家怒火。” 梦如意的孽种一定要踢出侯府! 陆善渊下意识的反对:“修晏年纪太小……” 夏姜莲握住他的手:“侯爷,余家死咬要一双儿女,余修晏是男丁,余家更不会轻易放弃。若再闹下去,说不定鸡飞蛋打,梦如意也要被带走,还让汴京贵胄们都看咱们笑话了。您要想想啊,要顾忌侯府的颜面啊。” “今日过后,妾身定当为侯爷要回一双儿女,花点银子罢了。” 夏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但会不会花到这两人的身上得她说了算。 最后一句话让陆善渊对夏姜莲感激不尽。 就站在陆善渊身边,脑子一直乱哄哄的陆老夫人闻言忙吩咐:“吴嬷嬷,将余修晏抱来。” 梦如意慌了,快速的爬过来,扯住陆善渊的袍角:“侯爷,余修晏不能让他们带走啊,侯爷,他可是……” 夏姜莲蹲下,打断她,用力将她的手掰开,端着和蔼笑脸。 “你想当梦如意还是江芙蓉,在你一念之间。” 梦如意又怒又乱,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 夏姜莲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放心,孩子定会要回来。可眼下,你若不先进侯府,谁去救你的儿子呢?就连你也要跟余家人走不是?” 梦如意抖着唇半晌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女人抢了她的主母之位,可自己还要向她低头,满腔怒火憋在心里,可她被夏姜莲最后一句话压住。 没错,她只有留在武安侯府才有翻盘的机会她强忍着屈辱和愤怒! 夏姜莲见她妥协,站起来对各位看热闹的宾客们笑道:“今日是陆府双喜临门的大喜之日,各位赏光参加妾与侯爷的婚礼,那就请各位见证侯府纳妾的礼仪吧。” 谢知衍撩起袍子坐在椅子上,还真的打算观礼了。 见状,各位宾客走不掉,只能纷纷坐下继续看这一出奇葩的婚宴。 李皓川闹了个没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坐下。 陆府的下人悄悄走到余家两人身边,一人塞了装了碎银的荷包,顺手摁人坐下。 余楚容的脑袋像被百虫撕咬,疼的她无法思考,顶着煞白的脸呆怔。 她明白,只有亲娘还在侯府,她才有可能摆脱余家回到陆家。 希望纳妾礼后,父亲能看在亲娘的份上将她留在侯府。 夏姜莲吩咐:“按贱妾礼仪办。” 喜婆和丫鬟们赶紧撤了厚厚的锦缎垫子,扯了草编蒲团放在地上。 梦如意被拔掉头发的裸露的头皮流着血,乱糟糟的头发和衣服狼狈不堪,可陆家没人上前帮她整理妆容。 她忍着屈辱,跪在蒲团上,接过喜婆递来的茶盏,双手微抖。 夏姜莲为了给陆善渊留下好印象,温柔笑着扯了扯陆善渊的衣袖:“侯爷,我们接妾室茶吧。” 陆善渊只希望快点结束,赶紧扶着夏姜莲一起落座。 梦如意眼睛死死盯着陆善渊护着夏姜莲腰肢的手,浑身发抖,茶杯和杯碟发出哐哐哐的声音。 夏姜莲挂着胜利的微笑:“梦氏,仔细端好茶盏,茶洒了可就不吉利了。” 梦如意一口银牙咬碎和血吞。 陆菀笑不达眼底。 光凭梦如意身世无法将陆府连根拔除,那她就让梦如意变成一根刺。 将她留在陆府为贱妾,日夜与陆善渊和陆老夫人互相刺激,互相伤害吧。 梦如意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们做了多么愚蠢的事情,提醒他们陆氏已经沦为全京城的豪门贵胄的笑柄。 这张被丢掉的脸是拾不起来了。 何况,她还要为母报仇。 杀了梦如意太没意思,让陆善渊亲自杀了她才有趣。 梦如意恭敬的为夏姜莲敬了茶,夏姜莲递给她一个薄薄的红包:“以后你要安分守己,莫要再做令侯府蒙羞的事了。” “是。”梦如意强忍屈辱低着头,掩盖她满眼的恨意和不甘。 夏姜莲,贱人! 终有一日,你会下地狱去陪那个秦氏的! “娘……”孩童凄厉的哭声传来,梦如意猛回头。 看到余修晏被下人抱着递给了余氏。 今天凌晨前还有的,努力凌晨后还能更新 真的好爱支持作者君的小祖宗。 ------------ 第106章 夺子 那女人死死抱住余修晏,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凄厉的尖叫拼命的挣扎。 男人见状恼怒得狠狠一巴掌扇在余修晏白白嫩嫩的脸蛋上。 小娃娃被打楞了,哭声噶然停止,可脸上火辣辣的疼,面前凶神恶煞的男人把他吓得一个激灵。 张嘴哇的大哭尖叫起来,“娘、爹快来救晏儿啊!娘爹,晏儿怕……” 梦如意疯了似的扑过去和男女厮打起来,余楚容见状也冲过去,四人混战在一起,余修晏的小脸被误伤划出一道道血痕,哭得更惨了。 宾客们目瞪口呆,窃窃私语开始议论。 陆善渊急了刚想站起来就被夏姜莲拉住:“侯爷!莫要冲动。” 陆老夫人索性闭眼,手里飞快的数着手里的佛珠,嘴里念叨着罪过罪过。 “夫人,修晏太小,先救救他吧?”陆善渊不得已拉住夏姜莲的手哀求。 夏姜莲心里冷笑,面上哄着:“好好好,妾身去说。” 她疾步上前大喊一声:“住手!我给银子换人。” 一男一女顿时住手,齐齐扭头看过来。 “多少?” 夏姜莲心里气闷,但贤惠形象要立起来:“你们开价。” 男女对视一眼,又一起偷偷瞄向谢知衍。 陆菀也好奇的看过去,只见谢知衍竖起一根手指。 男人立刻道:“只能换一个,你先说要谁。男女价可不一样。” 夏姜莲回头看陆善渊。 陆善渊和梦如意异口同声喊:“要晏儿!” 余楚容顶着被抓成鸡窝乱糟糟的头愣住。 爹娘都不要她了? 他们竟然只要弟弟? 梦如意看到女儿的绝望愤怒的眼神,心里一慌,但顾不上其他,赶紧过去夺过余修晏。 哭着对余楚容说:“容儿,你弟弟太小……娘过两天一定把你赎回来。” “娘,你怎么可以放弃我?我就不是你的孩子了吗?”余楚容哭了,冲着梦如意和陆善渊大喊起来。 “男孩要……”男人和女人对视一眼,赶紧伸出五根手指头:“五百两。” 夏姜莲柳眉倒竖:“你不去抢!” 男人作势要去抢梦如意手中的余修晏,梦如意死死抱住余修晏跪在夏姜莲面前,哭着磕头。 “夫人,夫人,奴婢当牛做马服侍您,求您救救晏儿,他太小了啊。” 夏姜莲气得火冒三丈,可面上只能继续装贤惠,咬牙切齿:“五百就五百,你们赶紧滚出去!” 她一辈子最重要的婚礼就被这群人毁于一旦。 夏家也要跟着才成为汴京人的笑话了。 男人和女人默契的左右抓住余楚容就往外拖。 谢怀钰忍不住了,赶紧拦住:“你们放开她!” 女人眼睛一亮:“你要她吗?她便宜,两百两就行。” 反正焱爷说了,这次来主要是让陆府堵心,现在冒出来的男人不是陆府的,焱爷不管,说不定又能捞一笔。 否则,手里这个小娘们瞧着虽然漂亮,应该不是黄花大闺女,卖不起价。 “我……” 谢老夫人一把拽住他往后一拖,“你昏了头了!谢家凭什么出银子替陆家换人?” 躲都来不及,这个蠢货还往上凑。 简直气死她了。 余楚容被拖着出去,尖叫着:“文渊哥哥,救救我,我怀了你的孩子啊。” 满屋子就静了一瞬。 陆菀挑眉。 没错,上一辈子余楚容是这个时候怀孕了,只是才一个月她就察觉了,还挺快。 谢老夫人就像吃了苍蝇,难受得要死。 谢怀钰愣了好半晌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哟,怀孕了?那就不是一个人了,是一大一小了。” 男人眼睛一亮,上下打量谢怀钰:“孩子是这位公子的啊?余家的姑娘都是有手腕的啊,没嫁人就搞大肚子了,贵公子啊,那你得负责啊,一大一小不要你多的,五百两就行。” 谢老夫人瞬间坐不住了,腾一下跳起来,指着男人的鼻子就骂:“呸!什么腌臜东西,张口就疯狗似的胡乱攀扯。我谢家公子岂是你们任意侮辱的!” 男人瞪眼:“我腌臜东西?我比得上你们腌臜?披着光鲜亮丽的皮囊,满肚子男盗女娼。我呸!” 谢老夫人气得脸色铁青。 “这样吧。”一抹清丽声音轻飘飘的传来。 众人目光扭向说话的陆菀。 男人和女人眼睛余光瞟到‘焱云鹤’点头,两人立刻看向走过来的美少女。 女人带着讨好:“这位姑娘您说啥我们都同意。” 陆菀:…… 也不用做得这么明显。 余楚容似乎看到了希望,扑通一下跪在陆菀面前,扯住她的裙角,哭得楚楚可怜:“姐姐,求您救我,我以后当牛做马服侍姐姐。” 陆菀厌恶的抽出裙角:“方法倒是有一个,不仅可以不用跟着他们走,还能让你不受你娘奴籍的牵扯,毕竟你爹是良民,你出身落户也是良民。” 她蹲下来,面对余楚容狼狈的脸,勾唇浅笑:“只是你是否同意。” 余楚容看到她笑不达眼底:“你是想害我?” “那你就是不想听咯。” 看到陆菀要站起来,余楚容吓得一把抱住她的脚:“听,我听,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陆菀拧眉,眼前忽然一花,一只黑手伸了过去,一把掐住余楚容的脖子就往后拽。 余楚容的脸瞬间变紫,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人被重重摔倒地上。 “再敢碰她,就断了你一双手!” 谢知衍满脸戾气。 陆菀看着面前修长的身影,心底一暖。 谢知衍回头瞪她,满眼责备:“这群人都是饿狼,也不知道小心点。” “哦。”陆菀被训,只好乖乖点头。 谢知衍让开一步:“说吧。” 陆菀看他一眼,就没有再向余楚容走去,清了清嗓门。 “你可以自请断绝与梦如意的关系,也就断绝了与余家的关系。如此,你还能如愿嫁入谢府为妾。” 梦如意和余楚容同时一愣。 “不可能!我们谢府不可能娶她!”谢老夫人厉声喝道。 余楚容浑身一颤。 她如果进不了谢家就真没活路了。 陆菀一笑:“谢老夫人亲自请文信侯来下的纳妾之聘,难道谢家也要出尔反尔不成?何况,谢二公子要了余楚容的身子,人家怀孕了,提裤子就翻脸不认人了?谢二公子还真是无情无义啊。” 这句话是小话本学到的。 虽然粗俗,怎得用来骂人那么爽呢? 一群夫人小姐齐齐回头,将躲在人后的文信侯夫人暴露出来。 文信侯夫人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我夫君被谢府蒙骗,并不知道他们两未婚先奔啊。” 谢知衍:“哦,原来文信侯是这样一位是非黑白不分的人啊。那他担任吏部尚书之职也不太合适了。” 文信侯夫人气噎。 “谢二少爷,你要自省啊,若是喜欢始乱终弃,无情无义,入仕也不甚适合。心太黑,冷漠无情啊。” 究竟谁心太黑冷漠无情啊! 谢怀钰脸色发白,可他不敢怼‘焱云鹤’。 谢老夫人浑身发抖,却一句话都接不上来。 在场的六部官员都有,自然记住了这种不守信又做出恶心事的谢二公子有了深刻印象。 陆菀看向余楚容:“你可想好了?若你决定断亲,谢家的婚事我以陆氏嫡长女及谢府身份最高的宗妇身份替你做主。” 曾经谢家最高地位宗妇谢老夫人:“……!” 凌晨后没有了。最近状态不佳,失眠严重,要调整下作息,早点睡觉。 但,票还是想求滴…… 抱住狗头遁…… ------------ 第107章 向谢家讨债 “好,我断亲!”余楚容一咬牙。 “容儿!你别被她蛊惑了。”梦如意急了。 余楚容看着她泪流满面:“可是,因为你们放弃我选了弟弟,要将我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谢家以身世诟病唯有抛弃我!这都是拜你们所赐!” 她扭头看向陆菀,抹掉眼泪,“陆菀,你要说话算话!” 既然谢老虔婆不让谢怀钰娶她。 她的亲祖母、亲爹亲娘都要放弃她,那她就不用顾忌他们了! 她娘教过她,一生的荣华富贵要靠自己去争,哪怕不择手段!! 陆菀点头:“我即将为谢家宗妇,不能眼睁睁看着夫君护下的晋文侯府被一群不要脸的人给毁了,若他们敢不纳你入门,我帮你告上开封府!” 谢家一群不要脸的:“……!” “陆菀!你还没入门!”谢老夫人气得不行。 陆菀歪头:“莫不是谢老夫人要藐视皇上圣旨?” 谢老夫人差点气厥过去。 谢怀钰紧攥的拳头发白,陆菀明知余楚容的亲娘是妓女,还要他娶她,与他娶个妓女有什么区别! 他的脸不要了吗? 陆菀忽然话音一转,“不过,余楚容,你已身怀有孕,奔为妾,按律法,贵妾自然是不能了,只能为贱妾,你要想明白了。” “贱妾!”余楚容脸一白。 她为何笃定自己有孕? 这个月的月信没来,她还没来得及找大夫诊脉呢,刚才就是一时情急脱口而出的。 如果真的有孕,谢家就真的甩不掉她了! 有她亲娘为先例,哪怕她一无所有,凭借着腹中儿子,定能在谢侯府站稳脚跟,将来再步步谋划,定能达成所愿。 “怀孕?”谢老夫人和谢怀钰大惊。 “不可能!”谢老夫人不信,怒瞪谢怀钰:“你不是说只有一次?” 谢怀钰目光躲闪,支支吾吾。 “你!混账东西!”谢老夫人说不出话来。 “是……是她勾引孙儿。”谢怀钰分辨。 余楚容满眼怨恨的盯着谢怀钰:“我愿意!” 梦如意母女一心想做豪门正房夫人,机关算尽到头来,齐齐做了贱妾。 不知她们可还满意? 陆菀吩咐道:“知若,取笔墨纸砚。” 知若飞快的取来笔墨纸砚。 余楚容提笔,口中大声嘶吼:“我,余楚容,被亲爹娘所弃。在此,诸位见证,与梦如意断绝母女关系,自请削去余家祖籍,从此再与余家、梦如意毫无关联!在此,立字为证!” “容儿!”梦如意心痛如绞,瘫在地上痛哭。 陆善渊难过得低下头不敢看余楚容。 陆老夫人倒是心里松口气,一个女儿罢了,沾了一身的麻烦,脱离最好。 余楚容放下笔,咬破自己的手指,沾染鲜血摁了个手印。 双手持断亲书递给陆菀:“陆菀,你要信守承诺。” 陆菀事已知若结果:“明日,拂晓带你去衙门更改户籍为女户。未出嫁之前,你可住在这里。谢府给你的聘礼还是你的,你都可以带走。” 至于嫁妆,没一样属于她的,陆菀自然不会做善人。 让她嫁入谢府,与梦如意同样作用,让谢老夫人和谢怀钰看着她同天天膈应。 余楚容强忍着屈辱:“谢……陆大姑娘。” 陆菀,你给我等着! 今天你带给我的羞辱,他日我定将奉还! “菀儿,她不适合住在陆府。”陆老夫人不干了。 名声臭成一坨屎的母女,母亲依旧入了侯府,断了亲的女儿也要住进来,简直膈应她。 陆菀笑笑:“祖母,您年老健忘了,这座宅子姓秦,我母亲见陆家人无家可归,才让陆家人搬进来住的。所以,谁住这里,应由孙女说了算。” 陆老夫人脸一僵。 陆善渊的脸一白,怒瞪陆菀,压低声音叱道:“你把陆家的脸丢尽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陆菀抬头,也压低声音:“父亲,您进不进大狱好像我可以说得上话,所以劝您先听话。” “你!”陆善渊气得浑身发抖。 四周的人闻言神色各异。 他们其实也都知道,只是陆府住进来几年,大家都忘了而已。 陆菀懒得理他,还有债要讨呢。 “知若,将谢二公子需要还我东西的清单拿来。” 谢怀钰眼眉突突一跳。 什么意思? 知若捧着一个卷轴过来,拂晓和她一人一头展开。 长长的卷轴足足有三丈长,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每一次陆菀送给他的东西。 陆菀冷冽眸瞳看着谢怀钰满是厌恶:“谢二公子,上次你在醉江月拦住我时,我已说过,我送你的、余楚容偷我的转送你的东西要如数归还。你送我的一箱子东西我已经归还,可至今为止,我的你还未送回。” 谢老夫人脸色大变:“你胡说什么?” 陆菀不理她,直视谢怀钰:“谢家乃侯爵世家,自诩规矩大过秦国公府,但那是谢老侯夫人在世之时了吧?如今的谢家江河日下,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我不计较你大婚前与余楚容未娶先偷,行径下作肮脏!但连我的东西也想赖着不给吗?不知道,这些日子,谢家祖宗们是否在你梦里将你骂醒?” “陆菀!你这个恶毒的小女娘,你毁了你陆家不够,还要毁我谢家吗?文渊不娶你就对了,你这种人跪着求我谢家也不会要你……” 谢老夫人怒了,越说越气,伸手就要指向陆菀的鼻子。 黑色手臂带着一阵风擦过陆菀的脸庞,拂起她的发丝。 咔嚓,一声骨断的声音非常刺耳。 啊! 话没说完,谢老夫人惨叫,抱着手跳起来。 陆菀有些愕然看向忽然冒出来的某人。 “说话就说话,不要手指指。若是听不懂人话,就带回皇城司好好的学学。”谢知衍慢吞吞说完,悠哉坐下,端起茶盏喝茶。 好似刚才他掰断的是一颗白菜。 谢怀钰吓得脸色惨白,忙让人将痛得要晕过去的谢老夫人带下去。 大厅一片哗然,然后又静谧无声。 就像刚炸了锅,轰然盖上大盖子。 陆菀上一辈子,对谢老夫人的话奉若圣旨,满心都是如何讨好谢怀钰和谢老夫人。 想起她在谢府受尽折磨的一幕幕,陆菀冷眸凝霜。 “今日,我与你做最后一次了断。这上面的所有东西必须在三日内如数还回来,否则,我说过要告上开封府,说到做到!” 所有人都好奇的伸长脑袋想看看卷轴写得啥。 谢怀钰抖着唇,想要说话,可想起几次他拦住陆菀诉说深情,都被她冷冽的拒绝就一句不敢说。 今天,他亲眼见到以前只知道见到他就开开心心叫着文渊哥哥的小姑娘,杀伐果断的整治了梦如意母女,还将陆府的脸都踩在脚下。 他很害怕一旦开口,陆菀不知会说出什么让他难堪。 陆菀的尊贵在汴京城都是出了名的。 秦氏出嫁十里红妆,外加秦国公多年来时不时就送银钱珍宝给她。 陆菀又是秦氏唯一的女儿,秦国公送东西给女儿都不忘给外孙女一份,到今天,陆菀的富足和阔绰不是京城贵女所能比的。 陆菀为了讨好谢怀钰,不仅送东西给他,就连谢家二房、谢老夫人,甚至其他两房和谢府下人们都得过她好处。 他们相处才短短的大半年,送到谢府的东西被密密麻麻的写在长卷上,惊呆了众人。 ------------ 第108章 撕了谢家的面皮 陆菀睨着谢怀钰:“谢家显赫,谢老夫人与贵妃娘娘同宗,定是不缺银子的。谢二公子向来以风光霁月玉公子著称,定不会占我丧母小女娘的便宜。” “我给谢老夫人和谢二夫人买的珠宝首饰花了千八百就不要了,且当我瞎了眼的药费,我母亲留给我的、我外祖父送我的名贵之物,可不能喂了白眼狼,这些物件可都是在府衙入册,有账可查的。谢二公子想赖也不行。” “总之,今日我便当着大家的面,与谢家二房划清界限。” 陆菀慢悠悠的话如同一根根针狠狠地扎着谢怀钰。 “谢二公子恐怕也忘了我赠了什么,谢府还礼什么。知若,念下给谢二公子提个醒。” “是。” 知若亮开嗓子:“元酆三十年五月一日,赠名画家顾凯子《洛神赋图》一幅,前朝张择《清明上河图》一幅,谢二公子还礼一对宫制绢花。” “元酆三十年五月十日,赠谢老夫人一对象牙骨雕镂空福寿双全宝瓶,金丝楠木松鹤多宝格屏一套,谢老夫人还礼两串珊瑚手链……” “哇,这也太过分了。” “就是,这两幅画价值千金啊,想买都买不到,谢二公子就给了一对绢花?” “还是宫制的,想必是贵妃娘娘赏赐给谢家女眷的,这都好意思拿来还礼?” 谢怀钰羞愤难当:“陆菀!你说过这些是身外之物!你怎能当众……讨还羞辱我谢家?” 他怎敢让她们继续念,简直是羞辱他和谢家。 明明以前乖巧懂事的她怎么变得如此尖酸刻薄,还看中这些铜臭之物? 她送这些东西给他时也说,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只要他好,只要他用得上,都可以送给他。 可转头来,她简直像疯了似的,死咬他不放。 “没错,我说过这些乃身外之物,送给值得人,我愿意。可落在厚颜无耻之徒的手里,就是玷污了这些好东西。” 陆菀一笑:“赠的和还礼的都在单子上了,不过,还有一个单子要谢二公子过目。” 知若又掏出一卷轴。 谢怀钰死死咬住唇瓣。 “这是余楚容亲笔,她说这些都送给你了,这些可都是她偷的。” 陆菀逼余楚容和梦如意归还私拿她母亲东西时,余楚容无奈下写下这份清单,免得陆菀一直逼她要。 陆菀就等着有朝一日讨回来。 正好,如今当众讨要,正式做个了断。 余楚容惊慌的看向谢怀钰,他低着头,攥拳的手背发白。 知若不等陆菀吩咐就开唱:“孤本《战国策》全册、《花间集》第一卷一共三册……” 大厅里又是一片哗然。 这些更是无价之宝! “陆菀……你为何如此绝情?”谢怀钰赶紧打断她,声音颤抖,心痛得窒息。 他根本不敢相信以前天天说心悦他的少女竟拿这些来戳他的心。 陆菀挑眉:“这个时候和我谈绝情?谢二公子与余楚容苟且时不觉得自己绝情?拖着不肯还,还是说谢府还不起?” “陆菀!你怎敢如此辱我?我谢家怎会稀罕你这些东西……” “那你就一件不留的不给我还回来,如少一件,便是你谢怀钰和谢府、啊不对,除了我夫君一家外的谢家都是无耻之徒。谢家二房用原来聘正妻的四十六抬聘礼转手就聘了贵妾,根本就不屑我这些小玩意吧?” 谢知衍抬眼看咄咄逼人的少女。 刚才一口一个谢家,他还以为小女娘忘了自己是谢家大房儿媳呢。 陆菀感觉到他的目光,飞快的瞟他一眼,递了个抱歉的眼神,回眸再度溢满凛冽之色。 陆菀冷着一张脸:“谢怀钰,我耐心有限,就给你三天限期。若是届时东西不能如数还给我,我便上开封府状告你谢府二房侵占我的东西,谢二公子和谢老夫人不嫌丢人就是。” 谢怀钰气得目眦欲裂,恨得咬牙切齿。 陆菀柳眉微挑:“哦,对了,谢府二房又有皇亲文信侯府和贵妃娘娘的相助,他们个个都是权势滔天,开封府未必敢受理。那我便寻皇上直属的皇城司,焱大人可最喜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啊,对了,还有晋老夫人她们也愿意帮我鸣冤。在座的御史台诸位大人们刚正不阿,也定能替我讨回公道!” 谢知衍抬起手缓缓揉着眉心。 他倒是成了小女娘宰人的刀了哈。 用得可真趁手。 “当然要归还,菀儿姐姐要嫁给谢世子了,这些东西就不该留在谢家二房。借着菀儿姐姐对他好,自个儿往冷屁股上贴金,整天摆出一副世家公子的臭姿态,自诩什么鬼玉公子,狗屁!做出的事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要臭!”兵部侍郎家的女郎伸着脖子叫。 小姑娘武将家出身,容貌生得艳丽张扬,被一股气憋坏了,什么难听的都往外秃噜。 谢怀钰努力维持自己玉公子的涵养,可被一个小女娘当众数落得如此难听,震怒得恨不得上去揍人。 可他知道这家人不好惹,就连祖母都憷他们。 平日里,她们母女来谢府看望谢大夫人,他们谢家都当没看见,否则,被逮住就要一顿数落,偏偏又打不得。 她娘拍了她一巴掌,瞪她一眼,“胡说什么!” 回头也冷笑:“还真是闻所未闻,豪门世家竟然占着小女娘的东西不放。” 晋老夫人面无表情,硬邦邦道:“御史台正是弹劾持身不正,仗势欺人之人!” 可不,御史台的嘴是杀人不见血的刀,再加个蛮狠嚣张的皇城司,两个都是咬住不扯快皮都不会善罢甘休的人。 豪门世家中这种事不算少,又同等遭遇的夫人小姐们就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帮腔。 曾氏一直坐在角落里,浑身发抖脸色煞白,完全不知所措。 谢老夫人向来不准她出头,嫌弃她商户之女,不够资格与这些官宦夫人们对话。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受辱。 之前,陆家大姑娘对自己儿子的好她都看在眼里,她也曾经和谢老夫人说过不能收这么贵重的东西,想小姑娘哪能有这些宝物,恐怕都是母亲的陪嫁。 可谢老夫人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何况,贵妃娘娘那边也要打点。谢府已经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了。 她和谢怀钰都清楚,这些最名贵的物件已经不在谢家,而是全部到了贵妃手里。 在谢家的他们可以还回来,可贵妃那边怎么办? 他们谢家敢问贵妃要吗? 陆家人都傻了眼,之前他们就被逼过,知道陆菀变成了财迷,凡是她和她母亲的,都要一点点算清。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陆菀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撕了谢家的面皮。 陆老夫人急了,再闹下去,陆家与谢家关系就僵了。 赶紧拉了拉陆善渊,“妾室茶礼毕了。” 陆善渊回神,努力端起笑脸拱手行礼:“诸位落座开宴吧。” 这谁还吃得下啊? 也不敢留着吃啊,免得肚子没吃饱,还惹了一身骚。 纷纷起身告辞。 这次,皇城司没有阻拦,大家都赶紧撤离。 谢老夫人被大夫包扎了伤口,因为太疼,已经先行送回了谢府。 谢怀钰更是待不下去了,扶着曾氏扭头就走。 ------------ 第109章 喜宴比丧事还惨 陆家的喜宴谁还敢吃? 原本热热闹闹的大厅,人呼啦一下全走光了。 李皓川意味深长的看一眼陆菀,也拂袖离开。 陆老夫人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 陆善渊脸色铁青。 陆府哪里是办婚事,简直比办丧事还要惨。 本想借娶继室挽回陆府的颜面,没想到里子面子都被人踩在脚底下磨成粉了。 陆菀懒得理他们,亲自送晋老夫人和兵部侍郎夫人和女儿出门,看着两家人的下人扶她们上了马车,刚想收回目光,就看见少女从那车窗户伸出脑袋。 “菀儿姐姐,我叫唐萱妍,你要记住我哈。” 那张脸如盛放的花朵,明艳炫丽。 “嗯嗯,记住了。”陆菀眉眼弯弯。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么可爱的小女娘? 唐夫人将唐萱妍拉回来,“能不能老老实实的坐着,半点贵女端庄都没有。” 唐萱妍嬉笑搂住母亲的胳膊:“母亲,端庄有啥用?像陆菀姐姐那样威风八面才好。” 秦国公和唐家一样都是武将世家,只是唐萱妍的祖父早早的不再带兵,而是进了兵部。 而秦家军却一直镇守一方,全家男丁都是武将,甚至陆菀的母亲还未出嫁前也上过战场。 唐萱妍最爱听战场上的故事,特别向往飒爽英姿的女武将,而大沥皇朝第一位女将便是秦老太君,他们家几房媳妇都曾是女将,唐萱妍特别佩服秦家女子。 秦国公乃武将功勋世家第一人,陆菀是秦陆两家的掌上明珠,汴京城最顶流的贵女,去到哪里被人簇拥吹捧。 在一些贵女们聚会的场合她见过陆菀几次,却对众星捧月的陆菀很是不屑,觉得她没有继承秦国公血脉的英姿,和汴京城满大街的贵女没啥两样。 加上近半年来,她着魔一般的整天追着谢怀钰跑。 谢怀钰那种奶油公子哥,在她眼里一无是处,就知道端着贵公子的假模假样,念酸诗哄小女娘,没想到陆菀会吃这一套。 贵女们聚会的时候,时常有一群喜欢凑在一起说陆菀怎么怎么讨好谢怀钰,她都会去踩两脚。 后来听说陆菀退了谢怀钰的婚,自请嫁给谢知衍表哥,唐萱妍就对她好奇起来。 上次拍卖会她也在,看着她和大公主两人与吕琉璃对峙,就觉得陆菀变了一个人。 她本想上去帮腔,被其他姐妹死死拉住。 不知道是不是陆菀马上就要成为自己的表嫂,反正从那天起,她就决定与陆菀交好。 这样性子的小女娘在汴京可是独一份。 “以前陆菀被人捧着,现在她众叛亲离了,我就要在这种时候帮她一把,以后我们两的感情定会谊切苔岑,直至海枯石烂!” 唐夫人无语,狠狠戳她脑门:“海枯石烂?惹祸了都不自知!虽然你爹是子澈的亲舅舅,可谢家和陆家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你一个小女娘瞎掺和什么?没看今天大皇子都来了吗?谢家背后是文信侯府和贵妃娘娘,你这样冒冒失失的出头,人家还以为你父亲对贵妃和大皇子不满呢。” 唐萱妍噘着嘴揉着脑门:“今天这个狗屁婚宴我们本来就不想来,谁家会娶正妻还想同时纳妾的,不要脸!要不是父亲说怕陆姐姐受欺负,让我们两来看着,母亲您会来吗?” 孩子还小,唐夫人自然不能说太多。 夫君是这样交代的,可他们大人自然明白。 事关皇权争夺,可不是简单的家族斗斗气这么简单。 唐夫人白她一眼:“这种大场合以后少说话,凡事自有父母出头,哪就轮到你一个小女娘冒头?万一说你不懂规矩,看你以后怎么嫁人。” “哼,如若是嫁人会被人整天拿规矩欺负我,我还不如不嫁呢。” 啪! 脑袋挨了一巴掌。 “越发胡说八道了。”唐夫人没好气的拍她脑门。 “你以为今天只是陆谢两家联姻吗?你以为只是贵妃娘娘指婚这么简单吗?这是皇后和贵妃之争!作为表嫂平日里关心下就可以了,这些事少掺和。” 她公爹之所以早早的离开战场,一是为了让子孙后代留下命,让唐家能修生养息,二是唐家一向中立。 公爹到她夫君都是凭着自己底气不站队的,因此也就不得罪任何一方。 秦国公势大又如何,还不是满门男丁几乎战死? 如今就剩下一个小世子,国公爵位有没有命承袭都不知道呢。 再看看谢知衍,那小子也是个黑脸包公,白瞎了天才的资质,暗搓搓的得罪一大堆人。 这不,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唐萱妍嘟着嘴没敢再吭声。 总之,母亲许她私下与陆菀交往,她就可以时时提醒她,不要再被谢怀钰金玉其表给迷惑。 否则,白瞎了一张艳丽的脸,却配了一颗笨猪头。 唐夫人想着今天陆菀挺直腰杆对抗整个陆府和谢府人,还独怼大皇子。 宠妾灭妻的孩子不得不自强,不由心生怜惜,语调柔和下来:“待她嫁入谢府,成了你正经表嫂,你就得空去陪陪她,看缺啥少啥的,给她送去便是。” 唐萱妍虽然不满干嘛要等到嫁过去,未来表嫂也是可以亲近的。 不过母亲不阻拦她就很开心。 唐萱妍眼睛一亮:“好啊。” 脑瓜子开始飞快搜索,她库房里有哪些好东西可以送给陆菀的。 可是搜了一圈,发现竟然没有一样比得过陆菀的东西,不由有些沮丧。 唐夫人瞧她一脸欢天喜地,接着又愁眉苦脸。 “想啥呢?” “母亲。”唐萱妍抱住她的胳膊:“陆菀好像挺有钱的,我没啥能送的啊。” 唐夫人不由乐了:“你也知道你穷啊?” “哎呀,母亲。人家要怎么表达我的一腔热血和深情厚谊嘛。” 这用词…… 唐夫人无语:“闺中好友不在意银钱价值,重要的是一份心意。” 唐萱妍眼睛一亮。 对,她嫁给死鬼表哥一定会孤单寂寞,最近教坊司不是可以让贵女们去玩耍了嘛?到时候她常带陆菀去玩不就得了? 唐萱妍顿时眉飞色舞:“好,女儿晓得啦。” 她可真是小机灵鬼啊。 唐夫人可不知道她家女儿脑子和胆子都见长,只道她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可以让陆菀一起分享。 陆菀目送两家的马车离开,刚要转身,背后就传来稳健的脚步声。 一回头见是谢知衍,欣喜的提着裙子就快步迎上去:“焱姐……”妹字差点脱口而出。 唉呀妈呀,差点秃噜嘴! “焱爷,您这是要走?” 谢知衍睇她一眼:“你要请我吃饭?” 陆菀:“……可以啊。” 人家千里迢迢的替她办事,喜宴都没吃上,一定肚子饿了。 ------------ 第110章 可真会演 陆菀:“小女请焱爷去醉江月吧,府里乱糟糟的,实不便待客?” 上次请他就没吃,正好今天补上,主要是她还有疑问要问清楚。 “我一向过午不食。”谢知衍目无表情。 “啊?”陆菀后知后觉的抬头看看,头顶挂着明晃晃的月亮。 已然是拜天地送入洞房的时辰了。 谢知衍哼了声,哪里是真的想请他吃饭,就是想继续套点有用的东西罢了。 “爷很忙。”谢知衍招手,苍穹将马牵上来。 陆菀见他要走,急了,忙上前低声问:“焱爷,您是不是还留有后手?” 已经转身扯缰绳的谢知衍勾唇,再转身又是一副白无常死人样:“脑子还没丢光。” 陆菀:“……” “不知你是何打算,刚才没有将这个拿出来。” 看到他从怀里掏出一本卷宗,陆菀双手接过,取出一看,脸色大变。 “余欢水是中毒而亡……” 想到还在大门口,她赶紧住嘴,回头看了看,拂晓和知若守在门口,陆府没有人在。 “焱爷请这边说话。”陆菀伸手拉着谢知衍的手腕往边上拽。 谢知衍蹙眉看着握住他的白嫩小手,剑眉微蹙。 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陆菀没注意人家的心理活动,得了如此震惊的消息就想问得更仔细些,这可能就是梦如意和她爹的秘密,就是梦如意拿住父亲的把柄。 这把刀太锋利,得好好的利用。 “凶手没有查明,怎么案就结了?”陆菀压低声音问。 “目前尚未得知,知府也换了两茬,此等小案只要没有苦主纠缠,府衙一般很快封案。” 陆菀急切问:“那能不能继续查?” “时间太久,谁下的毒手还需要时间查。”谢知衍见少女眼圈红了,接了句:“已留人在那边查了。” 陆菀闻言大喜。 谢知衍看着拖着绯红的那双杏眼:“你若只是想杀梦如意母子三人轻而易举,又何必大费周章,你究竟想做什么?” 陆菀眼神一慌,不敢正视他的眼眸,怕被他看穿自己内心的阴暗。 她们母子三人和陆府岂止是害死她?他们还害死了母亲和外祖一家,是她前世痛不欲生的根源。 陆府想攀附谢家,想得到吕贵妃的势力,哪怕明知谢怀钰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依旧毫不留情的将她推进火坑。 之后根本不管她生死,为了陆府利益将余楚容送进谢府。 这一桩桩一件件,岂能让他们死这么简单。 谢知衍盯着少女浓密的睫羽。 “以你的心智和手段,将陆府赶出这幢宅子已是轻而易举。如今手握梦如意籍书,反手就能将她们母子打入大牢,而你却大费周章,又是娶正妻羞辱梦如意,逼你父亲扮演薄情郎,又是调来赵家族老让陆老夫人颜面扫地。” “你可知,今天这场笑话般的婚宴,已经将你推到风口浪尖上。你得罪的可不仅仅是陆家谢家,还有吕氏一族。你可想好了退路?” 陆菀抬眸,眸色清冷坚韧:“他们罪有应得。” 谢知衍嗤笑:“就凭你一个小女娘,你想蝼蚁撼动大树?” “我这个蝼蚁并非没有人帮对不对?否则,我也不可能让这场婚宴变成陆家和谢家的灾难。” 谢知衍凤眸微眯。 她发起狠来,完全不像十六岁的小姑娘。 “你母亲非病逝?” 只有这种至亲之仇才会让她不顾名节,不顾后果的与所有亲人决裂。 陆菀怔愣杏眼微圆,随即闪过一抹慌乱,面对面前的一双洞察人心的眼眸,她无以遁形。 “我……只是猜想,还没有查到真凭实据。我怀疑梦如意给我母亲喝过绝子汤,也怀疑母亲早产是因为梦如意在熏香上动了手脚。” 谢知衍听着少女越说越哑的嗓音,目光落在她纠缠互掐的手,蹙眉。 伸手握住她的手:“掐坏了。” 陆菀微抖的手被他大手握住,一股热流沁透肌肤瞬间传到心间。 谢知衍松开手,将她衣袖扯上来盖住她的手,语气温和下来:“就算要报仇,也要想好后路。伤了自己,不值得。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娘,不要总逞强,懂得利用一切力量、不动声色的助自己达成目的才叫聪明。” 陆菀怔愣的看着他。 怎么感觉他挺会温暖人的。 “嗯。”她乖乖的点了点头。 谢知衍抬眸看着她:“想做什么,先来知会我,莫要轻举妄动。再弄出烂摊子,我才不会帮你收拾。” 陆菀:“……” 本有些气,可人家的确帮了他好多。 “穿得如此单薄,不知道自己身体不行?不养好身体,还得劳谢大夫人反照顾你。” 陆菀看出他的嫌弃之色,忙点头:“我看着瘦,身体很好的。我还请了名医给我调身体,进了谢家,我会好好照顾大夫人的。” 谢知衍嗯了声。 陆菀忽然郑重的对他行了个半蹲礼:“焱爷,感谢您救了我舅舅。从今天起,我和您就是真正的姐妹……啊不,兄妹。” 他不想做她的小叔嘛,那就当姐妹吧。 谢知衍死了,焱云鹤都能因为爱屋及乌,尽力维护她,就冲这份深情,就已足够感动她。 她已相信小话本的故事是真的,男人之间也有真爱。 假如谢知衍死而复生,她定会准许他们在一起。 陆菀目送谢知衍离开才转身回府。 府里下人轻手轻脚的收拾着红绸和红灯笼。 “谁让收的?” “回大姑娘,是侯爷让收的。侯爷说太丢人。”下人回答的声音很小。 陆菀挑眉。 这就知道丢人了? “大姑娘,老夫人让您去正厅。”一个丫鬟跑来。 陆菀也正要找他们呢。 梦如意虽然成了妾室,却不可能让她真的继续享受侯府的一切。 “跪下!” 陆菀刚抬脚进屋,劈头盖脸的茶杯就砸了过来,幸亏她躲避及时,茶盏擦着头发丝飞了出去,正中门框上,砸得粉碎。 可滚烫的茶水还是有几滴落在她的脸上,顿时起了红点。 知若惊呼一声,忙转身出去用手绢包了雪冲进来给她敷在脸上。 陆菀冷冷的看着盛怒的陆善渊,陆老夫人脸色极为难看,坐在椅子上不吭声。 夏姜莲和梦如意她们都不在。 陆菀轻轻推开知若,走到椅子前落座,知若继续给她敷脸。 “跪下!”陆善渊更怒了。 拂晓顺手提了个炭炉过来放在陆菀脚边,警惕的盯着陆善渊。 陆菀身体回暖了,心情也随之松快了,慢悠悠道:“发怒只是无能的表现。您到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吗?若不是我慈悲,你们都要露宿街头了。” “逆女!”陆善渊暴怒,刚想上前就被陆老夫人一把拉住。 陆老夫人盯着有些幸灾乐祸的少女,强忍着怒火:“菀儿,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关起门都可以商量。这段时间,我和你爹对你极为宽容,什么事都依着你,可你今天这一出,是想置陆家于死地啊!” “你若想梦如意去死,我老婆子马上命人打死她,让你出气。又何必干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傻事呢?” “梦如意现在怎么能死呢?她做的恶还没得到应有的惩罚呢。”陆菀轻轻一笑。 陆善渊眉头突突的跳。 她莫不是查到了什么? 陆老夫人咬牙:“你说,你要如何惩罚梦如意。” “母亲,不能再纵容她了!她都快要将陆家毁了!”陆善渊恨不得马上打死这个逆女。 “你闭嘴!”陆老夫人沉脸呵斥,“菀儿是你亲生女儿,梦如意算什么东西!不过一个贱妾。” 陆菀看着陆老夫人。 可真会演。 虽然这几天更得少,但秃头作者正在撸大纲,卡文了。明天应该可以恢复4千了。 ------------ 第111章 过继嫡子 陆菀叹口气:“父亲,您就不如祖母耳聪目明。您也不想想,梦如意的身份留在侯府就是祸害。女儿顾及您的感情,硬是将她给您留下了,可您还真的要当她是您的妾室吗?” 陆老夫人摸不透陆菀想什么,但认同自己的看法就好。 不过一个小女娘,能有多深心机。 就是焱云鹤那阉人为了某种目的搞事罢了。 陆善渊瞪眼:“她都被你害得命都快没了,你还想怎样?” 陆菀面色一寒:“她是我害的还是她自己害自己?父亲,您到现在还没搞清楚,是她骗了您啊!此事今天被皇城司揭开,若真要追究,您如今还能安安稳稳的坐在侯府里吗?” “难道父亲要担上欺君之罪才会清醒吗?” 欺君之罪? 可不是嘛。 当年徐国公案震惊朝野,以贪赃枉法罪株连九族已算重判,谁都明白这是皇上借机发难,杀鸡儆猴。 他的女人竟然是涉案官奴,那可不是欺君嘛? 陆善渊一噎。 陆老夫人恍然大悟:“菀儿让她为妾,是为了让焱云鹤不再追查?” 陆菀眸瞳转向陆老夫人,眼圈顿红:“难道祖母和父亲只是以为我希望陆府毁灭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是我不懂还是父亲不懂?为了一个骗您的女人,枉顾侯府的未来,您觉得值得的话,那您随意!反正我是要出嫁的,您已经有了继室,您的后宅之事轮不到我操心。” 说罢,陆菀满脸委屈怒气要走。 “菀儿,菀儿,等等。”陆老夫人急了,想要站起来去拉人,一下起猛了,眼前一黑。 陆善渊吓得赶紧扶住,扭头就冲着陆菀吼叫:“逆女,站住!” 陆菀站住脚,冷眸看向窗外的星空,并没回头。 “你住口!伱才是逆子!”陆老夫人脑子晕乎乎的,强撑着怒骂。 陆善渊怒气难消,本想顶回去,对上母亲森冷犀利的目光,整个人醒了过来。 陆老夫人自是恨透了陆菀翻脸无情,是她让自己努力了一辈子强撑的侯府颜面毁于一旦。 她深吸口气,让自己语调缓和下来:“菀儿,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 “母亲,她是晚辈,难不成要……”陆善渊见母亲对孙女低声下气,又忍不住。 “晚辈做对了就是对,你是长辈做错了就是错!”陆老夫人简直要被自己的傻儿子气吐血。 她狠狠抓住他的手,指甲深陷,陆善渊痛得回神,拧着眉。 两人齐齐看向立在门口的少女背影。 这个孽种比她亲娘还要执拗。 他们此刻自然都明白,今天的婚宴,都是她一手布局的。 一个仅仅十六岁的女孩子,怎么就能将堂堂侯府在大庭广众之下毁得没有喘息的机会? 就拿她能三言两语挑起汴京有头有脸的正房夫人群起对陆府施压来说,就明白,她如今非昔比,仗着有皇帝诰命和太子大公主、甚至皇城司庇护撑腰,他们根本奈何不了她。 陆府必须和她修复关系,否则,不是陆府丢脸这么简单,秦国公那边也不会放过他们。 陆府的前程,如今就捏在她手里。 陆老夫人忍着憋屈:“菀儿,你说要如何处置梦如意,我们都依你。” 陆菀冷道:“你们都是长辈,我可不敢让你们依我。我可与陆府断绝父女关系,陆府的一切都将与我无关。” 陆菀转身:“不过,我要收回这座宅子。” “你!” 陆善渊怒急攻心,恨透了生养出这样无情的女儿。 陆老夫人头痛欲绝。 她哪里是她的孙女,简直来讨债的! 陆老夫人咽下一口老血:“吴嬷嬷。” 守在门外的吴嬷嬷应声推门进来,不敢看屋里的人的脸色,疾步走到老夫人身边。 “为了顾及侯府名声,梦如意既已成为侯府妾室自然是不能休的,对外称她病了,就将她关在她卧室不准进出,将锦绣阁的东西都搬出来,就剩下一张床给她就行。吃穿……按二等丫鬟份例。” 陆老夫人看一眼陆菀:“派两个靠得住的婆子日夜守着,除了菀儿外,任何人不得探视。” “是,老夫人。奴婢马上吩咐下去。” 吴嬷嬷人精似的,自然知道老夫人是故意说给陆菀听的。 今天大姑娘一顿操作,简直惊呆了整个侯府下人,个个都说大姑娘莫不是疯了。 可知道一些内情的都说大姑娘是替夫人报仇呢。 陆老夫人见陆菀面色缓和下来,心里也暗暗松口气,用商量的口吻问:“那余家那两个孩子,菀儿打算如何处置?” “我保余楚容嫁入谢府为妾,自然在她进谢府前先养着,待遇与她娘一样便好。” “好,都依你,那修晏……孩子小,怪可怜的。”陆老夫人试探的看着陆菀。 陆菀心里冷笑,祖母最在意的是就是孙儿了吧? 为了余修晏她可谓费尽心思了。 “虽然,江芙蓉的儿子与余家纠缠不清。既然已经花银子将余修晏留下了,祖母喜欢就留在膝下教养吧。” 陆老夫人和陆善渊重重呼出一口气。 陆菀故意提起梦如意的真名,强调余家血脉,话音一转,让陆老夫人和陆善渊齐齐惊呼。 “对了,我与陆家族长说了,要将修宁过继到我母亲名下,正好陆家族老们都还在京城,顺便就将过继仪式办了。” 陆菀认真道:“陆府需要培养一位才华横溢的儿子出来了,我已请了一位老翰林教授三弟,一年后,他有望考进白鹿书院。” 刚要拒绝的陆善渊话到嘴边闻言就噎了回去:“白鹿书院?他行吗?” “他是您的儿子,您不信考考他便是。” 陆老夫人想起这事来:“对,族学的先生赞他有天赋呢,这孩子将来大有出息。” 事关陆府的兴旺,母子二人立马统一思想。 陆善渊还是不想放弃让余修晏入陆府族谱,可如今想让他成为陆家人,唯有过继到秦氏名下,哪怕以养子的身份也好。 “这样,明日我按照他们的年龄出题亲自考教下几个孩子,若修宁真有天赋才可以,否则,毕竟是妾室的孩子,怕夏氏心里不痛快。” 呵,这下知道搬出夏氏了。 “好。”陆菀一笑:“父亲,今日可是您的新婚之夜,您若不去洞房,不知道继母可会埋怨您?” 陆善渊脸一僵。 陆老夫人这才想起来还有个新娘在。 人家可是带来了丰厚的嫁妆,不能怠慢了。 “你快去,修晏可是她出银子换下来的,你可别误了良辰吉日伤了人家的心。”陆老夫人催促。 “是。儿子就去。”陆善渊自是懂得轻重,陆府以后都得靠着夏氏的陪嫁呢。 陆善渊急匆匆的走了。 陆菀对着陆老夫人福了福:“祖母,孙女告退。” 陆老夫人挥手:“快回去休息吧,你今天也累了。” 不想看到她,堵心。 陆菀心情舒畅:“走,我们去瞧瞧江芙蓉母女此刻心情可好。” 今天回复二更啦 ------------ 第112章 报应 陆善渊走进新房时依旧满腹心思。 夏姜莲看到他的一刻松了口气,殷勤的迎上去,柔声道:“夫君,累了吧?妾身服侍您更衣。” 陆善渊回神:“让丫鬟来吧,你今天也累了。” “今天是我们的新婚之夜,服侍夫君岂能假手于人?”夏姜莲脸微红,动作麻利的就将陆善渊的外袍脱了。 亲自为他净面,最后端上一碗暖汤。 “一直温在炭炉上,想着侯爷冒着寒风过来,可以暖一暖。”夏姜莲一双美眸含情脉脉。 陆善渊看着含苞待放的新婚妻子,心里一阵荡漾。 梦如意服侍他也极为周到,尤其是床笫之事甚是让他满意,花样挺多,但今天他忽然开始怀疑梦如意跟他之前是否还有男人? 想到这里,陆善渊心里泛起一阵薄怒。 如今面对守身如玉这么多年的妙龄女子,陆善渊觉得娶她是对的。 夏姜莲见他面色不快,心里咯噔一下,不知哪里做得不好惹怒了他。 她是知道侯爷心里有个梦如意,那日醉江月见到人便知道侯爷为何放不下她。 容貌生得娇媚,那玲珑身姿仿若无骨,就算生气也媚眼如丝,风情万种。 换做她是男人,恐怕也难以抵挡这样的女人。 所以,出嫁前,娘亲特意给她寻了教坊司有经验的女妓教过她一些,小话本也看了不少。 可有些事情她还是做不来,守身这么久就是她骨子里还是想做个真正的豪门主母。 夏姜莲声音更柔:“夫君,今日您心情定不好,我们就早些歇息,其他的以后再说。” 陆善渊见她如此善解人意,忍不住搂住她:“洞房一定要圆满,否则,你如何做侯府的当家主母?” 夏姜莲心里狂喜,窝在他怀里娇羞低喃:“侯爷放心,往后侯府的事便是妾身的事。妾身的嫁妆都是侯府的。妾身定助侯爷飞黄腾达。” 这话直接戳进陆善渊的心底。 就冲着这点,夏姜莲比秦氏和梦如意都要好。 她们一个高傲冷情,不解风情。 一个只知道一味索取,满心算计。 “好,今晚,就让爷好好疼你。”陆善渊将人抱上床。 夏姜莲心花怒放。 她坚守了这么多年值得了! 如今,她是侯爵夫人了! …… 昔日富丽堂皇的锦绣阁一夜之间便萧条了。 院落空落落的,其他房间都黑漆漆的没有灯,独有正屋一间点着微弱的蜡烛。 陆菀先去了琉璃轩,也只有余楚容的卧房点着蜡烛。 门口站着一个婆子,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门。 看到陆菀进来,一脸凶狠顿换上一脸狗腿笑容:“这么晚大姑娘还来啊,可别冻坏了。” 陆菀笑笑:“妈妈辛苦了。” 知若递上一个荷包,里面是碎银子,婆子欣喜若狂,忙不迭的一阵谢。 “去点个炭炉来。”知若吩咐。 “哎哎,好好,奴婢马上去。” 拂晓推开门,余楚容用棉被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见到陆菀的瞬间,余楚容想要跳下床,可掀开被子一阵刺骨寒风灌进好不容易捂暖的被子,冻得她赶紧缩了回去。 余楚容愤怒的喊着:“陆菀,伱把我们害成这样,你还想怎样!” 陆菀笑笑:“我就来看看,你过得可还习惯?” “陆菀,你别以为这样我娘和我就被你踩死了!”余楚容咬牙切齿。 陆菀走近:“你都被你娘和我爹抛弃了,你还幻想什么呢?你娘一心想让你和你弟弟成为陆府真正的孩子,纵然你们的确是我爹的血脉,可你们永远别想成为陆家人。” 余楚容惊愕:“你知道……你竟然知道我们是爹的孩子!” “知道又如何?他敢认吗?你娘敢说吗?” 陆菀微微弯腰,满眼嘲讽:“偷来的抢来的都不是真的。你们一步错步步错,你和你娘不该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更不该因此害人。” 伸手勾起余楚容的落发勾到耳后,挑起她的脸:“余楚容,你的灾难还没完,待你到谢府,我们再一笔一笔的算。” 余楚容被她眼底弥漫出的阴森吓了一跳。 她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死人。 余楚容看着转身离去的人顿时浑身冰寒。 婆子已经点了炭炉放在门口,见拂晓推开梦如意的房门,赶紧将炭炉送进去,放在陆菀的脚边。 婆子笑道:“大姑娘,按老夫人的吩咐,这屋里的东西都搬走了,这床被子是奴婢用过的,不厚。” 梦如意紧裹着散发着酸臭气的薄被,冷冷的盯着陆菀。 “你想来嘲笑我?” 陆菀微微一笑:“没有。有什么好嘲笑的?我只是关心下,当众扯掉你身份的遮羞布,露出来你原本面目,你,可还满意?” “你女儿和你断绝了母女关系,你不要恨她哦。你要理解她,若不和你恩断义绝,她就要被余家人带走,更没法嫁入谢府了。不过呢,你以为我是好心放她一马吗?非也。” “你受的,她也要受一遍。哦,不对,她应该比你更惨才行。” 陆菀走近,低声道:“你杀了我母亲,她杀了我。你们两个,我谁也不会放过!” 梦如意满眼恨意:“我没有输!除非你杀了我!” “我杀你脏了我的手。自然会有人杀你,而且,是你认为最爱你的人。” 梦如意咬牙。 陆菀轻笑:“我特来告诉你一声,父亲去洞房了。明日你要早点起来哦,妾室要给主母敬茶的。至于主母要不要给你立规矩,就看主母的心情了。” 梦如意心如刀割,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尖叫,疯了似的捶打着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陆菀转身离开。 夜深人静,梦如意凄厉的喊声撕裂了夜色。 陆菀抬头看着灿烂星空。 上一辈子,她也曾这样不甘的嘶吼,直到她嗓子喊哑了,都没有人理她,没人来看一眼。 当梦如意看着自己倾尽全力得来的荣华富贵,在眼前一点点消失,看着她的身边人对她抛弃和背叛,体验着陆菀前世锥心刺骨的痛。 陆菀心里畅快无比。 谢家,你们等着! 婆子亲自送陆菀出院子:“大姑娘放心,奴婢连苍蝇都不会放进来。” “嗯。这两位万一再出幺蛾子、胡说八道什么,侯府就要被毁了。” 婆子闻言紧张起来:“奴婢省得。奴婢马上去弄些好喝的让她喝了说不出话来。” 陆菀抿嘴一笑:“声音小些就行,可别哑了。” “奴婢省得。”婆子用力点头。 这种手段对她们这种内宅老手简直不要太容易。 二更啦 我知道了,不求票就木有票,那我求一波,小祖宗们还有票莫得? ------------ 第113章 妾室敬茶 陆菀回到玉颐阁,躺在夕颜特意给她煮的沐浴药汤中,全身的疲乏之感仿若从肌肤毛孔中一点点溢了出去,通体舒畅很是舒服。 “这是什么药?没有闻过。”陆菀眯着眼睛舒服得毛孔都张开了。 夕颜给她轻轻搓着手臂:“是卜大夫送进来的药方,说是最近天寒,需隔日让姑娘泡上两刻钟呢。另外还送了十副药包,让姑娘睡觉前放在小腹热敷,说是对子嗣有帮助。” 子嗣? 她倒是不想了。 “卜大夫?她还在京城吗?”陆菀睁开眼睛。 “嗯,在呢。她说安排了一位弟子,近几日便可进府来,以后就跟着姑娘。” “啊?那得问问冬青,给卜大夫多少银子,可不能亏待了她。” “好,明日奴婢让人出府找冬青问下。” 陆菀躺在床上,身体的疲惫感褪尽,脑子却清醒起来。 她猛然坐起来:“拂晓,明日等梦如意敬茶后我们出去一趟。” 拂晓探头进来:“去哪?” “去庄子上,审下贺嬷嬷。” 拂晓拧眉:“焱爷说让您近几日先不要出府门,担心谢家使坏。” “他什么时候说的?”陆菀奇怪。 拂晓支吾:“是、是姑娘沐浴的时候,派人来说的。” “青冥?” “……嗯。”拂晓有些不自然。 “他们两在侧门嘀咕了好一阵子呢。”知若掀开珠帘走进来,斜着眼瞧着拂晓。 “你胡说,我们就说了一两句。”拂晓紧张起来。 知若哼了声:“书鱼亲眼看到的,她最老实了,从来不撒谎。” “那个时辰,她怎么可能到侧门上。”拂晓不信。 “她今天休沐出府回家了啊,刚回府不正好路过吗?” “大姑娘……”拂晓怕陆菀误会。 “你和青冥是怎么联系的?”陆菀面色如常,没有半点责怪。 拂晓紧张得双手交握:“是……青冥说焱爷让他护着姑娘,万一出大事就马上通知他,他会马上去调人。所以,每天会在侧门交换下信息,他只是关心姑娘实际安全,真的。” “没事。焱爷是自己人,他护着我就是为我好啊。但你不用瞒着我啊。”陆菀语气温和,可拂晓还是心里咯噔一下。 拂晓赶紧撩裙就跪下:“大姑娘,每天亥时初他在侧门外敲三下,我回三下就证明一切安好,我们没见面的。今天是他带了焱爷的话来,奴婢才和他说了几句。大姑娘,奴婢知道不该瞒着大姑娘……” 话没说完,陆菀已经掀被子下床一把拉起她。 “拂晓,你和其他丫鬟都不一样。我自是信你的,你不必跪。” 拂晓眼圈微红:“是奴婢不对。” 陆菀将她拉到床边,摁她坐下:“我说了很多次了,你本就不是奴籍,你也出身将门,可是堂堂六品武官的女儿,根本不用在我面前称奴婢。你可记得我说过,你想跟着我自然欢喜,若你想离开随时都可以。与知若她们一样,有喜欢的人和我说,我给你丰厚嫁妆风光大嫁。” 拂晓瞪着红眼睛:“大姑娘不想要我了吗?” 陆菀回济阳的时候,拂晓就喜欢和陆菀一块玩。 她爹与秦大将军一同战死那年她才十二岁,陆菀和母亲赶回济阳为大舅舅奔丧,陆菀陪着她哭了一天一夜。 陆菀知道她没有其他亲人后,拉住她见大夫人,想要认她成为自己义妹。 拂晓就像黑暗中看到一盏明灯,自己请求做陆菀的侍女。 她陪伴陆菀时间虽短,但陆菀待她如亲姐妹一般,从来没有当她侍女看待。 陆菀抱住她:“胡说。有你在,我可安心了。” 一向冷情的拂晓忍不住想哭了。 “我就是让你安心。” 陆菀拍拍她:“焱爷对我好,我很感激,但他毕竟是皇城司的人。青冥是他的人,若是被人瞧见我们与皇城司来往甚密,指不定会说什么呢。” 拂晓怔了一会,用力点头:“好,奴……我告诉他以后不必来了。” 陆菀笑:“青冥看着是个齐整的,不过家世要好好了解下。女人就怕嫁错郎。” “大姑娘,我没有,真的没有。”拂晓脸唰的红了,急着解释。 “大姑娘从被窝里出来也不怕冻着。”知若板着脸拉起拂晓,将陆菀塞进被子。 “大姑娘也不知道累,这都什么时辰了?明天若想去农庄,路上还要三四个时辰呢。别忘了还得一早起来看妾室敬茶的热闹呢。” 训完陆菀,扭头瞪向还不想走的拂晓:“拂晓,你也变得不懂事了,还不赶紧回去。” “好好,我们都听知若管家婆的,都去睡觉。”陆菀嘻嘻笑着,听话的钻进被窝。 知若气呼呼的叉腰:“嗐!” 陆菀赶紧闭眼装打呼噜。 知若眼底泛起水光,今天她都被紧张坏了。 跟着陆菀准备了这么久,她都不敢想象今天能不能成功当众揭开陆家的丑闻和揭露梦如意的身份。 一整天她紧张得不行,强撑着让自己镇定的陪在陆菀身边。 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家姑娘竟然如此厉害,以一人之力杀得陆府的人毫无招架能力。 但是,这样的大姑娘令她心疼。 才十六岁的少女,又怎会比她胆大多少? 指不定大姑娘心里和自己一样紧张。 可是,事情还没完啊。 知若深吸口气,暗暗给自己鼓劲,一定要坚强,一定要好好护着自家姑娘。 她坐在床边脚踏上,盯着陆菀,直到她发出均匀的呼吸,直到睡熟后才站起来吹灭蜡烛,自己去了外间的榻上睡下。 翌日。 陆菀睡眼朦胧就被拉了起来。 “大姑娘快醒醒,敬茶的时辰快到了。” 陆菀眼睛猛然睁大:“还真是,差点忘了。” “大姑娘起了。”知若冲着外面喊,夕颜带着几个小丫鬟鱼贯而入。 待陆菀装扮停当到了松云居。 因为没有合适的地方,新房就暂时设在了陆善渊的卧房。 陆菀进去的时候梦如意已经到了,她规矩的站在一边。 陆老夫人正在烦闷,见到陆菀进来赶紧招手,“菀儿,快来。” 陆菀笑吟吟上前行礼:“祖母,安。” “来坐祖母身边。” 陆菀乖顺的坐下,扭头看着素面朝天的梦如意,发髻却梳了个漂亮的凌云髻,没有了华丽的首饰,仅插了一支银簪子,鬓边落发随风飘拂。 一张失了血色的脸,反而增添了一抹我见犹怜的模样。 昨天本该是她成为侯府平妻,最风光的日子,可一夜之间,所有的美梦破碎。 陆菀真的很好奇,此刻的梦如意心境是怎样的。 “夫君,人家腰疼。” “那就慢点走。” 门外传来夏姜莲和陆善渊的声音。 陆菀看到梦如意的脸顿时一僵,抬眸间,目露恨意。 她勾唇一笑,收回目光看向门口。 晚点还有 ------------ 第114章 情意绵绵 陆善渊一手扶着夏姜莲的手臂,一手挽着她的纤腰,两人几乎靠着,一路走着还低低说话。 互看的眼神满是情意绵绵。 陆老夫人咳咳两声,夏姜莲猛一抬头,恍若才看到众人,脸顿时红了,赶紧松开陆善渊的手,规矩的对着陆老夫人行礼问安,然后乖巧的站在陆善渊身边。 陆善渊对上梦如意幽怨又愤怒的眼睛,慌乱了一瞬,立刻调开目光,对陆老夫人也行了礼。 “母亲,这么冷的天,怎能让您走过来呢。等如意给我们敬完茶,就让姜莲带着如意去颐寿堂给您敬茶嘛。” 陆老夫人心骂到,有了媳妇忘了娘的逆子。 这都什么时辰了,老大不小了,还贪恋新妇这么晚起床! 若不是她担心梦如意今天闹出事来,又担心陆菀又出幺蛾子,她堂堂侯府老夫人用得着亲自跑来儿子院子受茶吗? 没良心的东西! 陆菀站起来,对着二人福了福:“父亲,母亲,安。” 陆善渊看到陆菀就神经紧绷,努力端着父亲的架子,若无其事的嗯了声。 “好孩子,以后不用向我行礼。”夏姜莲热情的拉起陆菀的手。 “我给你带了礼物,不知你喜不喜欢。” 一个丫鬟碰了一个金丝楠木盒子上前,打开里面竟是一颗半个拳头大的夜明珠。 陆菀满脸惊喜:“天啊,这可是无价之宝啊。” “你喜欢吗?” “嗯嗯,喜欢。多谢母亲。”陆菀看向知若。 知若接过匣子。 夏姜莲温婉的笑着,心里却道,都说陆菀这丫头眼光颇高,昨天听她逼谢家还回来的东西虽然都是珍品,可论稀罕哪里比得上价值连城的东西? 一颗夜明珠就能看出她见过的世面也就这样。 陆老夫人气死。 当她死的是吧? 新妇只顾着讨好继女了,连长辈都不管了。 “老夫人,让夫人敬茶吧?”吴嬷嬷看到陆老夫人的脸色难堪,忙提醒道。 陆善渊赔笑:“好好,给母亲敬茶。” 夏姜莲刚要跪下,娇气的哎呀一声,手扶住腰肢,俏脸一皱。 陆善渊赶紧伸手扶住,将她轻轻放在蒲团上。 夏姜莲羞红了脸,忙跪好,拿眼示意陆善渊。 陆善渊紧跟上座,夏姜莲接过吴嬷嬷递过来的茶盏给陆老夫人敬茶。 陆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可面子功夫总是要做的。 新妇给长辈敬茶完毕,陆老夫人赏了一对玉镯子。 “母亲,媳妇给您带了一份礼物,您看看喜不喜欢。”夏姜莲恭敬道。 两个丫鬟抬上一个半人高的匣子,放在桌子上打开盖子,是一座半人高的玉观音。 白玉通体雪白无暇,一看就是珍品。 陆菀心笑,还真下血本。 不知道夏家究竟富贵到什么程度,能阔绰到咂舌。 “儿媳听闻母亲喜欢礼佛,想必其他俗物母亲都瞧不上。这座玉观音乃江宁府香火最盛的庙中求得,经众高僧诵经九九八十一天,福气是最好的。” 闻言屋里人都惊讶了。 就连陆善渊眼睛都亮了:“母亲,姜莲可太有心了。” 陆老夫人脸色阴转晴,瞧着玉质乃极品,点头笑笑:“很好,我很喜欢。” “母亲喜欢就好。”夏姜莲娇羞的看一眼陆善渊:“妾身有幸嫁入侯府,自当担起侯府主母之责,服侍好侯爷,孝敬母亲,痛爱侯爷的孩子们。” 这番话说得陆老夫人和陆善渊满意极了。 秦氏清高,梦如意小家子气,如今终于得了一个可心的主母。 一家人热热闹闹亲亲热热的说着话,倒是将梦如意给晾在一边。 她脸色铁青,死死咬着唇,溢出一抹鲜红都不自知。 吴嬷嬷冷眼瞧着气得要发疯的梦如意,担心她真的做出什么事让老夫人动怒,轻轻在老夫人耳边低语:“老夫人,妾室茶是否该敬了。” 陆老夫人这才想起梦如意还在。 她本来不愿意再看到梦如意,但陆善渊说要给夏姜莲长脸,同一天纳的妾,次日一定要给正室敬茶,否则,如何在侯府立足。 她是不知道,敬茶的主意是夏姜莲出的。 夏姜莲就是要用梦如意立威。 “梦氏,你敬茶吧。” 陆老夫人发话,屋里静了一瞬。 陆善渊不得已看向梦如意,忽然惊跳起来,疾步上前走到梦如意面前,俯下身细看:“你的唇怎么出血了?” 梦如意顿时悲从心来,幽怨凤眸噙泪,缓缓摇头:“无碍。” 公鸭嗓子吓了陆善渊一跳。 “你的嗓子怎么哑成这样了?” 梦如意眼泪再也忍不住如断了线的珍珠,啪嗒啪嗒掉落。 她没说话,只是摇头。 陆善渊心疼不已,握住她的手:“是哭得狠了吧?你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侯爷……” “侯爷。”夏姜莲走上来,挽住陆善渊的胳膊,顺势将他想要握梦如意的手握在自己手里。 “先让梦姨娘敬完茶,然后寻个大夫好好给梦姨娘看看身子。要不母亲等久了,不合规矩。” “啊,好,那就先敬茶。”陆善渊无奈,只好被夏姜莲扶着回到座位。 梦如意恨得银牙咬碎,只能向三人敬茶。 夏姜莲没有为难她,很快接过梦如意的茶盏,再给她一个红包:“梦姨娘,以前辛苦你服侍侯爷多年,往后咱们姐妹就和和睦睦的,一起扶持侯爷,孝敬母亲,善待侯爷的孩子们。” 梦如意弯着腰低着头:“妾身谨遵夫人教诲。” 梦如意刚起了一半,就听见夏姜莲的话差点让她双腿一软又要跪下去。 “啊对了,菀儿说要夫人姐姐生前最疼宁哥儿,宁哥儿又聪明又孝顺,夫人姐姐在世时就想将他记在名下为嫡子,妾身查看过吉日,明日正合适呢。不如就替夫人姐姐圆了这个心愿吧。” 陆善渊一愣:“啊?” 这事陆老夫人倒是打定了主意,跟着点头:“甚好。我们侯府啊是需要些喜事冲冲晦气了。刚好陆氏族老都还在,明日就在府里设宴办个仪式。” 陆善渊飞快的看一眼梦如意。 她面如死灰,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 “侯爷,妾身还不知何时能诞下嫡子呢,先把宁哥儿记在夫人姐姐名下为嫡子,咱侯府就更加稳定了。您说是吗?” 诞下嫡子! 梦如意牙都要咬碎了。 夏姜莲如此贤惠大度,让陆善渊一阵感动。 “母亲都答应了,我自然没有意见,一切就交由夫人办吧。” 夏姜莲抿嘴一笑:“母亲和侯爷放心,这些妾身都会做的。” 陆菀和看向她的夏姜莲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夏姜莲可太会做人了。 陆老夫人扫了一眼梦如意:“梦姨娘,你身体不好需要调养,往后就在屋里不要出门,往后,余修晏就由我照顾吧。” 梦如意就像被人玩破了被丢弃的玩偶,藏在衣袖里的双手死死互掐,指甲深陷肉里却没有半点知觉。 满心都是恨意。 “是。谨遵老夫人之命。” 她嘶哑的声音让陆菀听得很是畅快。 陆善渊看着有些不忍,刚想开口,陆菀清脆的声音就传来。 二更,每日工作就是求票 ------------ 第115章 夏姜莲的手段 “父亲,您这经常有外男来访,母亲住这起居和打理后宅事务、与内院女眷来往都不便。” 陆善渊被陆菀转换话题扯偏,马上忘了梦如意:“菀儿所言极是。原来秦氏所居……” 陆菀立刻打断他:“母亲也知这座宅子是我娘的,我住的玉颐阁就在我娘的韶光院里,我娘院子的东西我一直没动,想念她的时候要进去睹物思人,实在不便母亲住进去。” 一番话堵得陆善渊一口气上下不得。 有些尴尬的看向夏姜莲。 夏姜莲倒是不介意,温柔的笑笑:“宅子是夫人姐姐的,自然要听菀儿的,菀儿觉得我适合住哪就住哪,只要服侍侯爷和母亲方便就行。” 嗯,懂事。 陆菀与她相视一笑:“内院仅次于韶光院的自然是锦绣阁了,梦姨娘是姨娘身份自然不适合住那了。余楚容住的琉璃轩也在锦绣阁院内,她也不适合住了。两人移到其他偏院就可以了。父亲,您说是吧?” 陆菀笑看脸色难堪的父亲。 她就是要梦如意看清楚,她以为可以依靠终生的男人如何亲自将她一步步推进深渊。 夏姜莲人精似的,当然知道陆菀的目的。 亲热的挽住陆善渊的胳膊,柔声问:“侯爷若是觉得我住锦绣阁不妥,随便找个院子给妾就行,妾身不在意这些。” 瞧瞧,多贤惠啊。 梦如意一进陆府,陆善渊就亲自带着她去见秦氏要求让她住在锦绣阁,还逼母亲将锦绣阁的主屋重新装饰一新,隆重得如同迎娶正妻。 如今,陆善渊要亲自将梦如意赶出去,又迎新女主人进去,梦如意的心被刀戳成马蜂窝了。 陆善渊哪能说不行? 他更不敢开口要韶光院,他其实特别惧怕对陆菀提要求,生怕被她一开口说出让他更加难堪的话来。 “……自然是可以的。你是侯府当家主母,你想住哪就住哪……当然啦,韶光院自然要留着,菀儿思念母亲嘛。” 夏姜莲才不在意她住哪,这是秦氏的宅子,她夏氏又不是买不起。 何况现在不便与陆菀对着干,她先要料理侯爷的后院。 梦如意失望又委屈,低垂眼帘掩盖满眼愤怒。 “对了,母亲既然入府了,管家之事自然要交于母亲了。一会我让令嬷嬷与您交接,对牌和账本一并给您送来。锦绣阁几乎被搬空了,母亲得辛苦下自己重新布置。” 陆菀顺手将侯府的杂事甩掉,她可没闲工夫再管这些。 一会她会将所有欠款都一并给夏姜莲。 这债啊,就看夏姜莲背不背了。 “这……不太好吧?”夏姜莲假模假样的推辞。 “就该你管。”陆善渊马上说,要不然他出去应酬穷得请人喝酒的银子都快掏不出来了。 “老夫人得教教媳妇。”夏姜莲一脸谦虚。 “好好,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哎,人老了就容易困,老身先回去再睡会。”陆老夫人疲倦不堪,不想再听下去。 心累。 众人行礼恭送。 送走老夫人,夏姜莲挽着陆善渊柔声说着家里的事情,张口闭口都是要出银子解决的,陆善渊听得醒神又激动。 哪怕是秦氏在世时出手也大方,可对着她那张清高脸,陆善渊心里憋屈得很,好像他求她似的,完全不似夏姜莲主动和热情。 陆善渊心里说不出的舒坦。 陆菀看向气得脸已曲扭的梦如意,屋里两个正经主子完全忽视了她这位没用的妾室。 淡淡一笑:“父亲,女儿要出趟门,先告退了。” “菀儿,女儿家出门要注意安全,多带几个护院。”夏姜莲一脸关切,扮演合格的慈母。 陆菀甜甜一笑:“多谢母亲,女儿身边有几个能打的。您好好的陪陪父亲,给他顺顺气。哦,对了,父亲说要考教几位兄弟,母亲帮着父亲张罗下,明日就安排吧。” 陆善渊:“……!” 真的气。 还没法说,实在太气人! 堂堂侯府,最没有说话权的就是他这位侯爷了。 夏姜莲抿嘴一笑,陆善渊不气,她可不就显露不出自己的能干来? “你放心,家里的事和宁哥儿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有我呢。” 夏姜莲可真是个懂事的人儿,直接点出修宁的事,这是让陆菀放心呢。 “好嘞。”陆菀高高兴兴的转身,听到陆善渊说话。 “对了,昨日宾客太多,都没能好好的与老丈人喝杯酒,一会我带你去见二房和三房后,我们回趟门吧?” 第二天就回门,还是侯爷亲自提出来的,太给面子了。 夏姜莲透着惊喜的声音:“侯爷厚爱,妾身感激不尽。” “一家人,说什么感激。一会拿到管家对牌,你去库房挑下下礼物,一定要挑最好的。” “好的。” 陆菀抬脚跨出房门。 库房还有好的玩意? 不过,夏姜莲不在意这个,她得到陆善渊的心就是最好的了。 陆菀回到玉颐阁马上叫来令嬷嬷。 “两边的东西和账目可都分仔细了?” “大姑娘放心,全都分开了。夫人和姑娘的东西全都搬到咱们韶关院的库房了。就剩下姑娘您送你给老夫人和侯爷屋里的东西。” “嗯,你将没拿回来的列个明细,一会和夏姜莲交接时,要她盖上私印。还有祖母盖过私印的银子欠条,也让她盖上私印。得让她知道,陆府欠我多少。” “好,大姑娘放心。” 陆菀很理解现在的夏姜莲,正如她母亲刚进门的时候,满心都是要为侯府打算。 这个时候,就算她膈应,不高兴一进门就背债,她也一定会照单全收,如此方能体现她夏家的富裕和她的贤良淑德。 冤大头她定会非常乐意做。 “今天我去农庄,听听令管事的意见,我们手中的农庄铺子如何运转起来。府里您多费心盯着点。” “好的。” “夕颜,书鱼,府里要重新安排梦如意和余楚容的住处,你们两都让你们娘盯着,看下派了谁去服侍她们,给她们些好处,我要时时知道她们的动向。” “大姑娘放心。”夕颜和书鱼两人这段时间在府里到处串,本就是家生子,很快和大家打成一片。 如今陆府里到处都是陆菀的眼线。 “知若,你带着绿珠红珠姐妹帮着令嬷嬷做交接,我带拂晓出去就好。” 安排妥当后,陆菀带着拂晓出了门。 陆老夫人回到颐寿堂不久,就有婆子来说夏姜莲与令嬷嬷交接了对牌,夏姜莲带来的管事婆子与令嬷嬷一起去清点了库房。 还说侯爷亲自陪她向二房三房见礼,接着夫妻两就在夏姜莲嫁妆中选了个最贵的礼物一起回夏家了。 临走前,夏姜莲下令全府下人每人赏一吊钱,让厨房加餐,府里下人个个称颂新夫人大方。 吴嬷嬷给陆老夫人按着太阳穴:“新夫人还真是手段了得。” “希望陆府将来安安稳稳吧。”陆老夫人了解她儿子。 一来夏姜莲带来丰厚的嫁妆,正好解了他燃眉之急,二来,夏姜莲在商贾之家长大,练就八面玲珑,察言观色。 的确比冷漠的秦氏和狐媚的梦如意要好。 不仅陆善渊会觉得她合适,就连她也觉得眼下这位最合适做侯府主母。 “老夫人,没想到赵家耆老竟然会来。” 陆老夫人猛然睁开眼睛,目露冷光:“我想是陆菀的手笔。这丫头真是睚眦必报,心狠啊。” 吴嬷嬷眼珠子一转:“奴婢倒觉得大姑娘帮侯府解了困境。她应该不是故意让老夫人难堪的。梦如意欺瞒侯爷和老夫人实在可恶。” 陆老夫人想起昨日被逼得恨不得想撞墙去死,心里怒气依旧难以压下。 “这丫头恐怕不会这么轻易罢手。你让人盯着她些。” “是。”吴嬷嬷心里暗暗叹口气。 老夫人怎么就不知道大姑娘的好呢? 若不是大姑娘挑选夏姜莲成为侯府嫡母,陆家和大姑娘僵持下去有什么好处。 可她跟着老夫人几十年了,了解老夫人为侯府付出了多少。 当年也是苦苦经营,方保住自己嫡母的位置。 老侯爷去世后,她将两个老姨娘逼死后,压制了二房和三房,方扬眉吐气。 她不过一个奴婢,只管自己和孩子活得好。 比如可儿的前途。 ------------ 第116章 帝心难测 陆家那一场惊涛骇浪的婚礼已不是宅门之事了,不仅牵扯到徐国公之案的官奴,还是由人见人怕的皇城司副指挥使亲自督办,大皇子插手,牵扯谢家和文信侯府,足以牵动各方势力的敏感神经。 这么大的事情,仅仅一夜就已经传遍了京城,各种猜测满天飞。 有些人心内惶惶,有些人蠢蠢欲动,有些人想看好戏。 这样的消息自然第一时间也传进了宫里。 早朝过后,‘焱云鹤’被皇帝单独留了下来。 走出承光殿,谢知衍正准备去福宁殿皇帝的书房,却在拐角无人处被文信侯拦住。 “焱大人,你不该对本侯解释什么吗?”文信侯阴沉着脸。 “你拿了本侯那么多好处就想脱身,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谢知衍淡定道:“侯爷,您应该知晓,皇城司只听命于皇上,在下可不敢与任何宗亲朝臣私下结交。否则,会掉脑袋的。” “你!厚颜无耻!”文信侯吕崇山怒骂。 “您也不遑多让。既然与我合作了,还另外派杀手一路截杀,吕侯爷可想过不仅谢知衍会死,我,也会死?” 谢知衍冷笑:“又或者,吕侯爷本来就想我与谢知衍一块死来着,毕竟,只有死人不会说话。” 吕崇山被人捅破心思,恼羞成怒,指着他的鼻子:“皇上若知道你帮我干了那么多事,你以为皇上还会重用信任你?你敢多嘴,本侯定让你跳进黄河洗不清,死无葬身之地!” 谢知衍慢吞吞问:“嗯,不知道在下帮侯爷干了什么事呢?” 吕崇山指着他的手都抖了,最后哼了声,恶狠狠骂道:“区区一阉人,能掀起什么风浪!本侯等着你被五马分尸!” 谢知衍拱手:“抱歉,不能让陛下久等在下,在下告辞。” “你!”吕崇山怒瞪他转身而去。 焱云鹤,原本是吕崇山的人。 谢知衍奉皇上之命,协助太子暗查军需造假之案整整大半年,好不容易查到几个证人,正准备带回京审问。 而世家一直都有人暗搓搓的出手阻挠,所以皇帝让皇城司焱云鹤带着人一起协查。 谢知衍和太子都知道陛下这是不信任他们,想让皇城司监视他们。 近半年来一路查案,谢知衍察觉焱云鹤是吕氏一族的人,他时常出手暗中捣乱。每次谢知衍查到有利消息或人证,世家那边就会马上知道,提前动手。 焱云鹤手握皇城司大权,又阴险又心狠手辣,如果让他一直跟着不仅会破坏他们查案的计划,甚至有可能陷害太子。 所以,当他遇到秦昊天,便设下此局。 他们带几个证人回京途中,谢知衍特意将一直藏于暗处的苍浪他们调开,让敏锐的焱云鹤以为谢知衍的暗中护卫都不在,便有了机动手。 焱云鹤果然没有让他们失望,谢知衍冒险用命来搏一把,坠落山崖的同时,一把抱住焱云鹤,两人一同掉了下去。 躲在崖底苍浪他们杀了焱云鹤,但谢知衍也身受重伤,养了快三个月才算恢复。 谢知衍本想隐瞒李皓宁,免得他一时藏不住露了馅,特意寻了事耽搁他行程,没想到李皓宁奋力赶路,当他发现谢知衍出事,不管不顾亲自下崖搜寻。 正好遇见重伤走不快的谢知衍,他索性将自己金蝉脱壳之计托盘而出。 如今,知道他是谢知衍的除了母亲唐氏外,就是太子李皓宇。 谢知衍一直以文官面孔出现,暗中的护卫沧浪他们和平日出面办事的小厮青冥他们都极少在他身边公然出现。当他以焱云鹤出现时,为了方便行动,就让他们出现在人前,并没有引起他人的怀疑。 焱云鹤可是出了名的出手狠辣。 要教训人甚至杀人,沧浪他们可动手,否则,以谢知衍那点花拳绣腿很快就被瞧出端倪。 本来,回京后,谢知衍打算借焱云鹤身份与吕家暗中来往,便于查到更详尽的证据。 可万万没料到凭空杀出个程咬金。 陆菀着了魔似的要嫁给他。 鬼巷相遇,他真的想出手杀了她。 免得以后自己以焱云鹤身份出现时,定会伤到欲与吕氏一族抗争到底的她。 更没想到的是,小丫头天不怕地不怕,直接与谢府为敌,如果他不出手相助,小丫头很快就被吕氏灭成渣。 不得已,他以谢知衍私交甚好的理由出现在她身边。 这样一来,文信侯吕氏一族便会认为,焱云鹤背叛了他们。 想走捷径是不可能了,但也没有关系。 陆菀值得相护。 另外一个原因,便是母亲特别喜欢陆菀,说不定,在自己没有办法以真面目视人之前,陆菀可以陪伴着母亲。 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恒帝。 他在试探恒帝的想法。 他回京以来,还没专门觐见恒帝。 恒帝也没有召见他询问查案的事情,就连太子李皓宁都没有问。 谢知衍最了解恒帝,他的心思极深。 能从小小的潼川府一路杀进汴京夺取皇权,瞬间收复旧朝大部分朝臣,顺利坐上皇位的恒帝岂是简单的人。 他恐怕在观察,在衡量和取舍。 也正是‘焱云鹤’被冷落的这段时间里谢知衍忽然想明白了。 他大张旗鼓的帮陆菀,岂是也表明了,‘焱云鹤’还是站在恒帝这边,能成为恒帝刺向世家最锋利的利刃。 直到恒帝下旨追封谢知衍为太子少师,同时大封母亲唐氏和陆菀,却迟迟不单独召见‘焱云鹤’,谢知衍心里才算松口气。 这说明,恒帝铲除世家的决心依旧。 恒帝的耐心有限。 没了谢知衍这把刀,‘焱云鹤’这把刀就要上场了。 所以,恒帝捧起谢知衍,暂且冷落‘焱云鹤’,恒帝要甄别‘焱云鹤’究竟站哪边。 今天的召见,便是一场试探。 谢知衍想着想着就到了福宁殿门口。 收拾下心情,抬脚进了门。 恒帝站在书台前,提笔沉思着。 一旁的玄凤鹦鹉张嘴就叫:“跪下,跪下。” 谢知衍冷睨一眼小畜生,撩袍跪在地上:“微臣叩见陛下。” 恒帝仿若不闻,依旧在想着什么,连一个眼梢都没给他。 谢知衍跪了整整一刻钟,头顶才传来恒帝冷冷的声音:“身为皇城司,怎么就管上小女娘的事情了?你可知罪?” 谢知衍低着头:“请陛下恕罪。” 二更 ------------ 第117章 欺君之罪 武安侯府一场婚礼,身为皇城司副使的焱云鹤为小女娘陆菀撑腰,带着皇城司逻卒闯入武安侯府,一下子得罪了大皇子和吕氏、陆氏和谢氏三大世家。 今天早朝,贵妃一党群起而攻之,口诛笔伐,说他仗着皇上的势任意妄为。 恒帝沉着眼:“你不仅擅离职守,失踪了三个月,回来一个多月了也不先进宫禀报,得罪人倒是痛快,一下撕掉人家武安侯府的遮羞布,将三个侯府的颜面都踩在脚下。这些士族世家,朕想动他们都要思虑周全,你可倒好,连回禀都不回禀,直接闯到人家婚宴,还公开重提徐国公一案,你究竟意欲何为!” 谢知衍低着头没说话。 焱云鹤做事缜密,虽然谢知衍发现他与吕氏勾结,但无真凭实据。 恒帝一向多疑,万一没有办法一下钉死焱云鹤,反而将自己和太子他们陷入被动之境。 想了整整四个月,谢知衍决定瞒着恒帝,以焱云鹤面目出现。 待到证据掌握,再让焱云鹤死亡,自己再重新出现便可。 但这样一来,他就有了软肋,一旦被发现就是欺君之罪。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恒帝见他一幅开水不怕死猪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你倒是学会不说话了啊。今天朝堂上你也看到了,多少人在弹劾你焱云鹤仗势横行,朕信赖你将皇城司交予你,不是让你去管那些鸡鸣狗盗的事情的,更不是让你这个混账东西滥用职权无法无天的!” 说着,恒帝怒得直接将面前的砚台朝着他砸过去。 跪在地上的谢知衍抬眸,身子微偏,砚台擦着他的脸庞飞了出去,呯的一声重重的砸在屏风上,噗嗤一下,将飞龙双面绣屏风砸出一个洞,屏风摇摇晃晃差点要倒。 闻声串出来的太监赶紧扶住,连内室都不敢看一眼,迅速撤离。 “微臣知道陛下会护着微臣。” 恒帝闻言气笑:“朕护着你?朕就该砍了你的脑袋给那群虎视眈眈的世家当球踢!” “陛下还需要微臣这把刀。”谢知衍声音温和。 “皇城司一向只听命于陛下,任何人都休想收买我。这些年世家那些人讨厌和怨恨微臣心狠手辣,微臣不管做什么,他们都一样叨叨。” 恒帝瞪他:“那你还将话柄直接送给他们?让他们有理由来弹劾你?” 谢知衍抬眸:“陛下,您的茶杯空了。” 恒帝:“……” 谢知衍不等恒帝发话,自己站起来,走到茶台前煮茶。 恒帝盯着他挑眉:“你煮茶的手法越发熟稔了,说话语调也与以前不同了。” 谢知衍手微微一顿,恭敬道:“微臣以前只知道替陛下办差,只懂打打杀杀,太过冷酷,微臣经过三个月修养期间反思,若要成为陛下最好用的一把刀,除了要学会如何服侍陛下,还要学会调整性子。毕竟要应对朝堂上那群长了一百个心眼的蛇虫鼠蚁。” 恒帝心头的怒气倒是散掉些,哼了声:“你一贯不会做多余的事情,忽然因为陆家一个小女娘大费周章,定是有原因吧?” “陆侯要纳为平妻的那位是徐国公的旧人,微臣担心京中世家有人与徐国公勾结。” “你向来不会担心,直接就杀过去的,装什么?”恒帝斜他一眼。 这家伙,掉了一次崖反而变了性子。 就像是跑丢了两最厉害的魂。 徐国公的案子过去十多年,江芙蓉又非徐氏直系,就算陆善渊将她偷偷换了良籍,实在要追究也可算作一段风流债。 而焱云鹤为了陆菀调查这么久,还带着皇城司闹得陆善渊的婚礼天翻地覆,这完全不像以前的他会做的事情。 谢知衍敛神:“不知陛下可知近几日徐国公嫡长子徐云和嫡次女都被人安排调入汴京教坊司,恰好,徐云被送到了大公主面前。” 恒帝脸色微变:“玉懿见到徐云了?” “是的。从这件事看,微臣就怀疑有人欲用徐国公的事情挑起争端,又或许利用此事转移微臣和陛下的注意力。最近,皇上一系列举措打压功勋世家,他们早就暗中动作。微臣还查到最近陆侯与吕世子来往甚密。而微臣查的军需造假案中粮草占大头,又以漕粮为主,而吕世子在户部正是掌管漕粮。恰好,陆侯娶的正是掌管漕粮运输的新任正五品司农寺少卿嫡女。” 谢知衍慢慢的说着,执壶注汤入茶,缓缓击拂。 水雾弥漫间,让人瞧不清他面上的冷意。 “我朝的勋贵世家中三公四侯。跟随陛下南征北战的徐国公因贪墨案被株,剩下的秦国公和永成侯已不成气候,旧朝士族世家一向以孙国公与文信侯为首。经过二十多年的经营,旧朝留下的这些世家势力如日中天。孙国公甚至仗着士族世家之首,在朝堂之上屡屡威逼陛下,如今户部、工部油水最大的部门都在他们手里。一旦财政大权被他们掌控,难保不会暗中勾结旧朝余孽,妄图颠覆我朝!” 恒帝闻言蹙眉:“可有证据?” 皇权才是恒帝最在意的。 “微臣跟随谢世子查漕粮时找到了几个人证,有一人便是旧朝旧官。可惜,他们被杀手杀了。那群杀手皆是高手,能豢养这样的人定是位高权重者。” “究竟是谁敢豢养高手!”恒帝目光顿时凌厉起来。 敢豢养杀手,就有可能豢养私兵。 甚至有可能谋反! 没错,这群前朝旧臣表面臣服,但暗地里可能并不服气。 万一,旧朝皇室还有余孽…… 恒帝坐在皇位上一直不安心。 毕竟,士族世家的势力的确越来越大。 他有些后悔过早的让皇后母家永成侯府败落,又过早的铲除徐国公和秦国公一脉,导致无人与士族世家抗衡。 谢知衍将点好的茶倒入茶盏,双手捧过去,放在恒帝面前。 恒帝沉默良久,“永成侯嫡次子的下落,皇城司可有查到?” 谢知衍心里微惊。 恒帝居然让人暗地里查永成侯嫡次子? ------------ 第118章 揣摩帝心 “微臣近几日一直在外,皇城司的事务还未全盘监查。微臣回去马上询问后向陛下禀报。” 恒帝忽然叹口气:“永成侯和世子当年与睿儿一同战死,实在可惜。皇后也因此伤心欲绝,身体一直不好,后宫事务都管不了。若是能寻到他,皇后娘家便有后了,也能让皇后得到慰藉。” 恒帝口中的睿儿便是皇后第一个儿子、二皇子李皓睿。 李皓睿出生便封为太子,战死后,恒帝方改立李皓宇为太子。 他年纪轻轻便文武双全,骁勇善战,可惜,随舅父永成侯征战时阵亡。 当年,李皓睿年方十四岁,朝野上下对他都极为赞赏,也深受百姓拥戴。 永成侯是皇后的亲哥哥。 二十年前,那场北域战役打得惨烈,永成侯满门男儿阵亡。 传闻年仅三岁的嫡次子在阵前被敌军虏获,用他要挟永成侯投降,可永成侯放弃救他…… 谢知衍低头盯着茶盏的茶沫,眸色阴暗,隐藏着眼底翻滚汹涌浪涛。 他慢吞吞道:“灭国毁家之仇,不共戴天,前朝余孽又岂能咽下这口气,勾结朝臣意图谋反未必不可能。” 他抬头,一脸平静的看向满脸阴沉的恒帝。 “还不知有多少像江芙蓉这样的罪臣和余孽被他们偷偷换出来,同她一样伪造籍书,偷天换日改头换面,潜伏在我朝周围。” 恒帝微眯眼眸,手中佛珠滚得飞快,‘焱云鹤’的话一直在脑海中盘旋。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悄无声息的生根发芽。 谢知衍抚摸着杯盏边缘:“其他都不怕,像徐国公、永成侯和秦国公这些手握重兵的簪缨世家,陛下想要他们倒下还不是倒下了?世家没有什么可惧的,怕的是陛下您的血脉参与其中,被世家利用,让陛下难以取舍。” 谢知衍和‘焱云鹤’相处大半年,他很清楚,自己除却手段不如焱云鹤手段狠辣外,揣测帝心的能力可与之匹敌。 恒帝并不怕世家。 当年旧朝酷政,天下百姓民不聊生,各地都有人拔杆起义,他不过是其中一支势力较强的罢了。 一旦夺得帝位后,便想地位永固,天下世代掌控在他李氏手中。 因此夺权后,他大肆重用旧臣,安抚民心,营造贤帝形象,他要慢慢的吞噬世家,不能操之过急。 甚至,士族世家针对秦国公他们,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天下,本就是弱肉强食。 皇子却不同。 恒帝之所以将李皓宇立为太子,并不是他是皇后的正统嫡脉,而是要用他牵制吕氏一族。 只要太子之位不在吕氏手里,吕氏就会听命于他。 帝王之术便是平衡之术。 “文信侯胆敢帮吕氏欺瞒陛下,正好可以借此敲打一下文信侯,同时给是孙国公一个警醒。” 恒帝眉心一跳。 陆氏和谢氏不足为患,但孙国公和信侯吕崇山是他心腹大患。 尤其是吕崇山。 此人野心勃勃,他姑姑是孙国公夫人,妹妹是贵妃,他得到的好处何其多,可他还不满足,伙同士族世家屡屡在朝堂上为了权位威逼他,争吵起来完全不给他帝王面子。 如果借机能好好教训文信侯,同时敲打孙国公…… 又或许能趁机将吕崇山给拉下马,那两边的势力岂不就平衡了? 若是能抓出前朝余孽,那就更完美了。 恒帝眼睛一亮。 谢知衍见恒帝面色松弛下来,知道他动心了。 “陛下,茶要凉了。” 恒帝端起茶抿了一口:“咦不错啊,你点茶的功夫长进不少啊。” 谢知衍微微一笑:“得陛下一声赞赏,微臣欣喜若狂。” “得了吧,你这张臭脸何时欣喜若狂了?”恒帝斜他一眼。 谢知衍低笑:“其实吧,此事微臣有私心。陆菀母亲乃皇后手帕之交,她自幼也与太子大公主玩在一块,她若有事,太子和大公主定会替她出头。微臣便借维护陆菀之名,让朝臣认定微臣站在太子一边。” “皇城司手握众臣把柄,听命于皇上,若微臣装作太子的人,吕氏一族就会紧张,便越容易露出马脚。微臣公然替谢世子送聘礼,便是告诉大家微臣与谢世子相交颇深,她的妻子微臣护定了。” 恒帝又斜他一眼:“朕怎么听闻你之前与吕崇山走得挺近?” 谢知衍笑笑:“声东击西,让他们谁都摸不准微臣站谁。陛下明白微臣只听命于您便好。” 恒帝哼了声:“就怕你这个狗崽子有奶便是娘。” 谢知衍抬眸,直对恒帝的眼睛,站起来撩袍跪下。 认真道:“微臣的一切都是陛下所赐,乃陛下最衷心的奴才,微臣的野心陛下一清二楚。微臣的确是睚眦必报的性子,半年以来一直被人追杀,此次与谢世子一同掉下山崖,命都差点没了,是谢世子以身挡兽,让我有机会逃命。就算微臣与谢世子没有私交,但救命恩人的妻子绝不容人欺负。” “何况,陆菀还是陛下亲自赐婚,亲封的诰命,微臣护着些也是护着陛下的颜面。如陛下因此降罪,微臣愿领。但微臣绝不想欺瞒陛下,让陛下对微臣生疑失望。” 恒帝心里非常高兴。 磨出一把锋利的刀不容易。 焱云鹤是他亲自挑选出来的,从一个小太监,一路磨炼扶持上位。 要的就是有野心、心狠手辣、睚眦必报,对任何朝臣都不手软。 但前提是,绝对忠心。 恒帝最欣赏的年轻一辈文武臣就是谢知衍和焱云鹤,还别说,两人长得还有点像。 可惜谢知衍与太子交好,处事又有文臣的臭毛病,恒帝多少有点防备之心。 焱云鹤就不同了,冷酷无情,睚眦必报的性子让他放心。 有所图谋之人,才能更好利用。 朝中那些权贵,哪个不是长着八百个心眼,哪个没有私心,个个都想铲除异己,踩着人家往上爬。 所以,他手中的刀,必须有所图,还要心狠手辣。 恒帝端起茶,撇他一眼:“你这个狗奴才胆子越发大了,好赖话都被你说完了,你还真以为朕不会治你的罪?” 谢知衍跪得笔直:“陛下的狗奴才自然是由陛下随便打。” 恒帝被他气笑:“这顿板子且记着,文信侯一党欺上瞒下的证据尽快给朕弄来,否则,屁股都给你打烂。” “是,微臣谨遵圣谕!” “滚起来。”恒帝放下茶盏。 谢知衍起身:“多谢陛下饶恕微臣。” 他非常清楚,世家就是恒帝的眼中钉肉中刺,有机会连根拔起,区区文信侯又算什么? 二更啦,还是求一波票吧 ------------ 第119章 你不是焱云鹤! “陛下,既出了江芙蓉,不如趁机令皇城司彻查户籍?” 恒帝斜他:“你是想趁机抓些人的把柄吧?” 谢知衍拱手:“微臣遵命。” 恒帝:“……!” “你个狗东西,惯会扯朕当大旗!” “陛下这张大旗乃天下第一大旗,微臣能够得着,是微臣祖宗冒青烟。” “哈,你这家伙学会口腹蜜剑了,没根的东西,你不是父母双亡,被族中人卖进宫里赚二两银子吗?你还想替祖宗争光不成?” 恒帝没好气的骂道。 谢知衍微微一笑:“微臣祖宗虽然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但应该还是有的,只是坟头在哪不知道了。” 恒帝打量他一身绿色官袍,嗤笑一声:“没根的东西说话就没个忌讳,你也不用说得如此惨。从今日起,你入内侍省押班,勾当皇城司正使,赐绯银鱼袋。待你为朕达成所愿,将所有世家除掉,朕许你个侯爵,你便可光宗耀祖了。” 内侍宦官封侯,那可是前所未有的荣耀啊。 谢知衍眼睛一亮,撩袍跪在地上,重重磕了头:“奴叩谢陛下大恩大德!奴为陛下宏图伟业当赴汤蹈火!” 恒帝最喜欢焱云鹤的奴性。 被驯服的饿狼最合他心。 谢知衍手握圣旨走出富宁殿大门,已经换上了红色五品官服,腰系银鱼袋,披着一身黑裘。 抬头仰望骄阳当空,蓝天白云。 如此明媚绚丽的天空下,处处都是阴暗的波云诡谲。 封侯? 冷笑。 谁稀罕! “回皇城司。”谢知衍上了皇城司为他专门配的黑色马车,献媚的面孔瞬收,眸色凝霜。 该好好的调教皇城司了。 整整四个月,他没有正式在皇城司露脸,他独立的官室有一扇门对外开放,为的是进出自由。 焱云鹤此人非常警惕,又生怕自己的功劳被别人占去,查重大和敏感案件都喜欢独来独往,只有他自己,才显得他最厉害,所以,身边连个得力的近身护卫都没有。 皇城司正使悬空多年,皇城司另有四位主管各司其职,焱云鹤本主管探事司,手握大把阴私,都怕他啥时候拎出来威胁一把。 探事司其中一位主管也同管探事司,掌朝臣监察之责。 此人是前任正使培养出来人,一向与空降的焱云鹤不睦,与他常常明争暗斗。 谢知衍走近皇城司大门,众人都瞧见他黑裘大氅中露出的绯色灌袍和他手中的黄卷轴,脸色都紧张起来。 五品! 原来宫里传出来的消息是真的,他成了皇城司第一把手! 而且,他们都认得这是圣旨。 陛下单独给焱云鹤下旨,那必是天大的大事。 都急忙围拢过来讨好的行礼:“正使,恭喜恭喜。” “正使,恭喜。您可安好。” “正使,恭喜啊,您可有负伤?” 谢知衍一脸冷漠,谁也不搭理,径直进了正厅,在正位落座,冷扫一圈。 四位主管一早就打听到焱云鹤今日进宫被皇帝单独召见,一起坐在偏厅边喝茶边议论猜陛下召见他作甚。 听到一阵嘈杂声,齐齐抬头就看见一袭黑裘的焱云鹤目无表情的走了进来,侍从帮他解下大氅,露出一身绯红官跑。 四人对视一眼,起身跟了过去。 “见过正使。” “嗯。”谢知衍在四人脸上扫过,目光落在最后一位脸上。 那人面色微僵,眼帘瞬间低垂,避开他审视的目光。 “本使离开四个月,各位辛苦了。” “正使辛苦。”众人齐齐回道。 谢知衍晃了晃手中圣旨:“想必都认得这是圣旨。皇城司探事司接下来所有人都投入到户籍清查的事情中。” “户籍清查?如此大动干戈究竟何事?”发问的正是焱云鹤的死对头。 “本使需要向你汇报陛下的用意?”谢知衍声音冷冽。 那人被堵住嘴。 谢知衍扫了一眼:“今日本使回来不仅是替陛下办差,还是来整顿皇城司的。” 整顿? 众人低低的议论开来。 “皇城司臭名昭著不是一两天了,在百姓和官宦眼里如同沟渠鼠辈。一直以来,皇城司只仗着陛下给的特权都不用长脑,只懂蛮狠的打打杀杀!如今本使要重整规矩。” 众人面面相觑,这可不像焱云鹤会说出的话啊。 以前是谁抓了人犯进来,不管三七二十一过上一轮最狠的刑法再说。 是谁用刑狠得死人都能吓活过来? 心里都在嘀咕着,又听到上面人说:“皇城司直属陛下,便是陛下的颜面,顶着这么臭的名声,是想让陛下也被你们连累不成?” 大帽子压下来,谁敢说不从。 呼啦的跪了一地,高呼遵正使之命。 就剩下四个主管杵着,愣愣的大眼瞪小眼。 “怎么?你们四个不服?” 三人反应过来,赶紧跪下,“正使之命无所不从。” 谢知衍看向最后一位:“看来你不服啊。” 那人身边跪着的人赶紧拉他:“别犯傻,快跪下。正使乃奉旨行事。” 那人被拉跪下,但一双阴鹫的眼睛满是狐疑,死死盯着上首威严的人。 “皇城司做事查案必要凭证据处置,不准私下斗殴,不准无故欺压良善。要是我发现谁打着皇城司的招牌,恃强凌弱,仗势欺人,我便要他的命!” “是!”跪了一地的人起身应着。 谢知衍将查户籍之事分派完毕,挥退众人,却见一人站着不动。 “看来你有话和本使说。”谢知衍一只手挥了挥,苍浪和苍穹转身到门口守着。 那人看着谢知衍的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椅子扶手,突兀一笑:“果然。” 谢知衍缓缓勾唇。 那人眼睛倏然一亮:“你不会武功!焱云鹤向来心狠手辣,绝对不像你妇人之仁!” 谢知衍笑:“你不是一直瞧不起阉人焱云鹤却又嫉恨他吗?你不是觉得你比焱云鹤手段更高明,仅因他是太监,得陛下恩宠,所以一直压着你吗?怎么听你的语气好像还挺崇拜他的?” 那人兴奋的大笑:“你承认了!你是谁?焱云鹤呢?他死了吗?” ------------ 第120章 余欢水死因 “你是谁?你敢欺君!”那人嚣张的叫了起来:“快来……呃……” 喉咙忽被铁钳般的手死死掐住,喉咙发不出声音,浑身上下竟然一点力都使不出来。 皇城司中武功能与焱云鹤匹敌的就是他,惊恐地盯着忽然冒出的人武功却比他高出许多。 谢知衍走近,低着头看他:“焱云鹤内侍官出身,出身卑微,为了往上爬只能拼命习武,摆出冷酷无情的样子,出手狠辣才能让人惧怕他,甚至不敢让人比他强。可纵然人人惧怕他,可你还不是瞧不起他?我就不同了,我乃文官,我只需动脑筋,动手自有人替我。何必这么累?” 那人被掐得喘不上气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很想知道是谁取代了你这位眼中钉肉中刺吧?” 谢知衍直了身子,笑笑:“没错,我的确不是焱云鹤,我是谢知衍。所以你可以死了。” 那人眼神满是不甘,奋力挣扎,可没等用上力气,脖子咔嚓一声断了。 “刺杀上司,该死!丢出去挂在门口示众以儆效尤。” 谢知衍站起来,弹了弹没有笔挺的绯红官袍,走了出去。 皇城司的人看着脖子断掉悬挂在焱云鹤官室门口的人,吓得目瞪口呆。 这招杀鸡儆猴非常有效,整个皇城司人人自危。 再也没有人怀疑焱云鹤了,以前对外心狠手辣,如今对同僚也毫不手软。 更狠了。 皇城司倾巢而动,分派到各州府彻查身份籍书,这件事立刻引起一片哗然。 大沥皇帝夺位本就名不正言不顺,想坐稳朝堂,便想左右掌控,前朝士族要笼络,跟随他的要平衡,闹得整个皇朝人人都在比皇宠,争权夺利,鸡鸣狗盗之事比比皆是。 皇城司本就是皇帝利刃,栽赃陷害、恐吓威逼、暗杀等,手段恶毒。 加上焱云鹤更是为了私利,与吕氏一党暗中搅动风云,闹得乌烟瘴气。 谢知衍早就下决心要除掉焱云鹤。 他不仅是皇帝最狠辣的爪牙,还是吕贵妃的人。 此人两面三刀,阴险狡诈,他不付出代价根本瞒不过焱云鹤。 掉下山崖的那一刻,谢知衍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 他都想好了,如果活不了,也帮太子除掉了焱云鹤。 除掉他后,若有命活着,定要要掌控皇城司。 …… “爷,余家那两个候着呢。” 谢知衍回焱云鹤的宅子时,青冥迎上来给他解开大氅。 “嗯,唤上来。” 谢知衍落座,端起茶盏,抿了口热茶。 余家的那对夫妻被带了上来,见到一身红袍的谢知衍吓得扑通跪在地上。 “起来吧。”谢知衍语气温和。 男的陪着笑:“大人的吩咐小人已经照办,不知可还有其他吩咐?” 谢知衍放下茶盏:“你们做得不错,除了之前承诺你们的一百两银子,另外多赏一百两。往后嘴可要闭牢了。” 男女欣喜若狂,男的拱手:“多谢大人,小的定将嘴闭得严严实实的。” 谢知衍似笑非笑:“我向来只相信死人不会说话。” 男女脸一白,扑通又跪下了,使劲磕头:“官爷饶命啊,小的已经成了贱民了,官爷动动手指头就能捏死小的,小的哪敢多嘴啊。” “那爷要看你们值不值得。”谢知衍撩起袍子翘起二郎腿,再放下袍子。 男的眼珠子一转,试探问:“不知官爷想要什么?您说,小的能办到的必当赴汤蹈火。” “你是余欢水的大哥,他的财产清单你应该有。” 男的瞪大眼睛:“这……有是有的,可惜,都让那贱人给骗走了。” “骗走也是有的。”女的机灵,一下就明白了,“官爷,这次我们正好带来了,与府衙在册的一模一样。” 女的一巴掌拍在男的后脑勺上:“快拿出来啊,你不是说如有机会问那贱人要回财产嘛,所以你带来了。” 男的赶紧一边往怀里摸索,一边点头:“有的有的有的。” 不一会儿摸出叠了十几折的册子,双手递给谢知衍。 “我弟弟死前似乎察觉到什么,这是他亲自拓写亲自签字还摁了他自己手印交给我的。” 青冥接过送到谢知衍手中。 展开足足有三尺长,果然是有钱。 “你们怎么成了贱民?” 女的听到这个就哭了起来:“我们本有个酒楼,天杀的有人诬陷我们,说我们的吃食毒死人了,官衙不问青红皂白就查封了我们酒楼,将我们打入大牢,后来竟然将我们抹去良籍,流放到了桂州府做苦力。要不是爷寻到我们,我们永无出头之日呢。” 男的也红了眼:“小的知道是因为那贱人,知府大人故意踩我们。” 谢知衍冷笑。 陆善渊真是好大手笔。 若是这些交给陆菀,她该乐疯了吧? 谢知衍嘴角不自觉的翘起。 “余欢水死的前后,你们知道多少细细说说?” 男的忙回:“那日知府大人设宴请我弟弟谈供粮之事,而且还请了那贱人作陪,我弟弟回来醉得不省人事,第二天晚上就吐血暴病而亡了。知府大人马上命仵作验尸,说是吃多了引发旧疾,还逼我们匆匆下葬。但我觉得蹊跷,我们在江宁府一辈子了,关系总是有的,忙使银钱四处打听,正好有哥儿与仵作认识,他说了实话,说我弟弟是鹤顶红毒死的。” “我马上去逼问那贱人,她哭着要寻死,说她害死了弟弟,说她不该让弟弟去赴宴。我想定是那知府下的毒,我们一个商户人家怎敢和知府斗啊,那不是鸡蛋碰石头吗?” 女的也说:“其实我们早就知道,弟弟也知道,那贱人和知府私通好长时间了,知府给了很多便利给弟弟,让弟弟赚了好多银子,那贱人最会做戏,娇滴滴的哄着弟弟说她为了弟弟才舍了自己的清白,好让知府大人帮他,弟弟不忍心,也为了家财忍气吞声了。所以,定是那知府下的毒啊,他和那贱人私通,想霸占人妻,夺人家财。” 这罪名灭了陆家足够了。 “可你们没有证据。” 男女一怔,顿时蔫了。 男的点头:“就是没证据,而且,弟弟刚下葬我们也都出事了,余家人也都被逼得散的散,走的走,没人再去追究了。” “小叔就是色令智昏,散尽千金赎出来个带毒的狐狸精!将我们也都拖累了,可怜我儿活活病死。我恨不得将那个贱人五马分尸!”女的哭得不行。 “鹤顶红?怎会第二天才死?”谢知衍挑眉。 两人一愣。 女的反应过来,“对啊,若是鹤顶红不到半个时辰就得发作,怎会到第二天的晚上才发作?” 男的眼睛瞪得老大,恍然大悟:“啊,莫不是毒不是知府大人下的,是那贱人下的?我就说嘛,堂堂知府要整倒一个商户人家,用不着下毒啊。” 谢知衍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 ------------ 第121章 护妻 “你们可想恢复良籍,拿回自己的酒楼?” 两人呆怔好半晌,简直不敢相信耳朵听到的话。 “官爷此话当真?”女的赶紧爬近两步,使劲磕了三个头,“官员有何吩咐尽管说,民妇粉身碎骨都要替爷办到。” “对对对。”男的也爬过来,跟着咚咚咚磕三个头。 “我派人跟你们回去,悄悄开棺验尸,若查出余欢水死亡真相,你们就做人证,届时我帮你们恢复良民身份,将你们原来的酒楼还给你们。” 一双男女激动得不行,使劲在地上磕头。 谢知衍挥挥手,青冥忙道:“好了,下去吧。” 看着他们的背影,谢知衍叫来沧浪。 “让青朔和苍穹两人跟他们去办这件事。必须隐蔽,不可泄露半点风声。” “是。小的知道厉害。” 这可是大事,万一被人得了先机,爷悄悄替陆大姑娘做事就白费功夫了。 “青冥,今天陆菀有何动静?” 昨天闹出这么大的事情,那丫头今天肯定坐不住。 青冥忙道:“陆大姑娘今天去了城西外西山的庄子,那是她的嫁妆。苍锋一直暗中跟着呢,爷放心,不会出大事。” 谢知衍哼了声:“是个多事的,惹了祸也不自知。” 青冥不敢吭声,心里嘀咕。 知道是个多事的,也没见爷去教训下,巴巴的跟在后面收拾残局,还不让人知道。 也不知爷是个什么爱好,以前也没瞧见爷这么热心肠帮人。 这莫不是……护妻? 青冥抿嘴一笑。 …… 陆菀乘着马车准备从西城门出城,特意在醉江月隔着一条街的位置悄然停下,一抹俏影轻快的跳上马车。 “大姑娘,奴婢可想您啦。”冬青一把抱住陆菀的胳膊。 陆菀斜她:“这才几天没见,就这么想我?我才不信。” “真的,比金子还真呢。”冬青一脸认真。 “少卖乖,想干啥?”陆菀点了点她的脑门。 冬青嘿嘿笑了声,松开了手,小脸一垮,神色沮丧起来:“大姑娘不是说查下香料铺吗?奴婢让人跟盯了两天,谁知……前日忽然香料铺走水了。” “啊?”陆菀紧张:“烧没了?” 冬青点头:“快烧没了,主要是,香料铺的人全部凭空消失了。我们跟了一路白费了。” 陆菀微蹙眉,想了想:“我倒没想到她下手这么狠。烧了就烧了吧,正好说明有鬼。” “可证据没了啊。” “没有香料铺证据,还有其他。” 陆菀眸色冷凝:“人凡事作恶啊,总会各种马脚会露出来,这只脚断了,另一只就伸出来了,只要我们抓住一只便好。” 冬青仔细看一眼陆菀,瞧着样子十拿九稳,心里也就松了松:“啊,对了,绿珠红珠的三叔来了,还带了三个得力的人来,都说要投入大姑娘门下呢。” “真的?这倒是好消息。”陆菀大喜。 “今日知道大姑娘要去西山农庄,人已经去候着姑娘了。” “嗯,好,那就一并安排了。”陆菀心里高兴,又得了得力的人。 西山农庄是陆菀名下的嫁妆,也是她重生后第一次过来。 以前她都没管过,幸好令管家得力,不到一个月各处都掌控住了。 嘉行和令管事站在门口,还有一个年若四十的壮实汉子站在他们身后。 见到马车到了跟前,嘉行亲自端了梯子放在马车上。 “大姑娘辛苦了。”令管事拱手。 冬青将陆菀搀扶着下了马车。 陆菀冲他们嫣然一笑,音如莺啼,娇脆悦耳:“快别多礼。” 汉子头一回见这样艳丽如骄阳的贵女,低着头不敢看,局促得不知手脚怎么放,索性撩起短袍单膝跪下。 “小的吴禄见过陆大姑娘。” “吴叔快起来,嘉行哥哥赶紧扶吴叔起来。” 嘉行一把扯住吴禄的手臂:“你快起来,我们姑娘不喜欢受大礼。” 吴禄顺从站起来,又拱手:“小的……没想到这个年纪还能得大姑娘重用,小的……小的实在是感激涕零。” 堂堂七尺汉子竟然红了眼眶。 他几乎走投无路的时候得到一线光明,真心感激。 陆菀笑着:“我听绿珠姐妹说您可厉害了,我可一直盼着您来呢。外面冷,走,我们进去说。” 进了屋子,陆菀坐下,瞧着几个男人还杵着:“都坐啊,自家人别客气。” 嘉行和令管事是了解陆菀的,令管事率先在木墩子坐下,嘉行见吴禄呆立着,一把将他扯过来:“快坐,要不大姑娘和你说话得仰着脖子,累着。” “啊?”吴禄这才赶紧坐下。 陆菀看着吴禄温和的道:“吴叔,我的信可看了?您可愿意替我组建一个马队?” 吴禄一下弹起来,抱拳:“当然愿意。小的还带来三位最正直衷心的帮手,小的这就叫他们进来向大姑娘见礼,大姑娘若是不喜小的就打发他们回去。” 陆菀见吴禄要出去,赶紧叫住:“吴叔,不用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马队交给吴叔了,我自然是信您的,若是不得力的,受累的还不是您自个儿吗?” 吴禄怔了怔,被踩太久了,一下被贵人看重又信任,简直不敢相信。 陆菀见他又要跪,赶紧叫:“嘉行哥哥。” 嘉行眼明手快一把拽住:“我的叔叔哎,你这么大块头,我要是再拽几次,手都要废了。” 吴禄不好意思了:“没、没……我、我。” 陆菀笑了:“马队啥的我也不懂,令叔是负责我外面这些生意的,马队如何筹建,需要多少银子和人马,你们两人商议着办就行。” 令管事明白:“那小人和吴管事下去商议个章程再向大姑娘汇报。” “嗯,好。令叔和吴叔你们商议吧。” 令管事拉着吴禄行礼退下。 嘉行见他们退出去,便开口:“大姑娘,赵家人已经送回去了,他们不会胡说的。” “嗯。这事办得好。”陆菀伸手烤了烤火:“粮食和御寒的东西都买完了吗?” “大姑娘给的银子都买完了,粮食囤得够京城百姓吃一整年了的。御寒的物什能收到的都收了。大姑娘准备什么时候放?今年天气比往常都要冷,如今京城的炭火疯涨了一倍,粮食价格也涨了两成呢。要是想卖的话,可以开始了。” “不急。这些东西不能乱动,更不能让人察觉我收了这么多藏着。” 上一辈子她虽然在谢府宅内极少出门,但也知道因朝廷赈灾准备不足,让这场天灾引起了灾民打砸哄抢。 万一被人知道她囤了这么多东西,那不是商机而是引火上身了。 “嘉行哥哥,下个月初开始,醉江月就挂牌停业,所有人留在店里,但不要张扬。” “啊?过年生意可最好啊,比平日要多出五成啊。” “银子是赚不完的,今年太动荡,稳着点好。” 嘉行疑惑,花了这么多银子收的不赚钱干啥。 不过,大姑娘做事是有主意的,他听就对了。 陆菀和嘉行说了好一阵子,将一些准备工作布局好,嘉行像是感觉到什么,他神色凝重起来。 大姑娘这是准备赈灾啊! 也是,现在灾民已经出现了,保不定很快更多的灾民涌来,借此为大姑娘立威…… 嘉行眼睛一亮。 说到口干,陆菀喝了一碗茶,吩咐道:“拂晓,去把贺嬷嬷带来。” ------------ 第122章 杀母之仇 贺嬷嬷被绑着双手带上来,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鸡窝,憔悴的脸耷拉着皱巴巴的皮,仅穿单薄的衣衫,冻得瑟瑟发抖,没了往日的嚣张跋扈。 陆菀看她一眼:“给嬷嬷上杯热茶暖暖身子。” 冬青递一碗热茶给她:“喝。” 贺嬷嬷忙接过咕嘟咕嘟一下全喝完了,好似很久没水喝了,抬头看一眼淡淡看着她的陆菀。 赶紧垂眸:“陆大姑娘,奴婢没什么可说的。奴婢只是赵如意的奴婢,真的只是奉命行事,求大姑娘饶命。” “哦?教坊司的罪奴江芙蓉都能使唤动江宁府教坊司管事吗?” 贺嬷嬷一愣:“你、你、你……” “我自然知道。每个人的户籍都是府衙入册的,又不是什么秘密,怎么查不出来?” 陆菀笑笑:“贺嬷嬷家中有何人都清清楚楚呢。贺嬷嬷为了江芙蓉抛家弃子,从官府在册的管事自降身份为奴婢,可曾后悔过?” 贺嬷嬷嘴硬:“奴婢只身一人,没有什么亲人……” 陆菀勾唇打断她:“你也不想想,我一闺阁女子哪有这等本事能查到江宁府衙户籍和江宁府的教坊司职位?自然是皇城司亲查。此事在昨日我陆府中,皇城司押解当时的知府到场,将事情都说清楚了。” 贺嬷嬷脸色大变。 陆菀笑容一收,厉声喝道:“江芙蓉乃罪臣之后,是官奴,贺嬷嬷你好大的胆子!你就不怕连累你的一家人!” 贺嬷嬷把心一横:“陆大姑娘,你不用吓唬我!若我有罪,让府衙抓我便是!” 陆菀冷笑:“你认为,江芙蓉被人篡改身份赎身乃两届知府干的,你最多是知情未报之罪是吧?” 贺嬷嬷低着头。 “没错,这件事倒是不能钉死你,但奴杀主母可是杀头之罪,再加上江芙蓉乃徐国公大案的罪奴,两案并罚,你一家人可治个包庇之罪,可怜你那儿子刚娶媳妇一年,儿媳也刚有身孕。你为他们谋划的一切,可都白费了。” “你敢!”贺嬷嬷噌的跳起来,就要冲上来,被拂晓一脚踹回去。 “老实点!”拂晓一脚踩在她后背。 陆菀冷冷看着她:“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害死我母亲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贺嬷嬷,你可想清楚了,你要不要用你一家人的命来护着江芙蓉!” 焱云鹤将江芙蓉的户籍给她的时候,一并将贺嬷嬷的户籍及她老底全部交给了她。 打蛇打七寸。 她最在意什么,就毁掉什么。 贺嬷嬷脸色煞白,看着陆菀的眼神从恶毒到恐惧,最后,黯淡下来,眼圈红了。 “我说,我说,求大姑娘放过我家人。” 陆菀对拂晓抬了抬下巴。 拂晓将人拎起来,压着她跪好。 “你为何会为了她千里迢迢来汴京?” “回大姑娘,江芙蓉见小的会管账管人,便许诺小的做侯府一等管事娘子,小的知道她攀上的知府其实是武安侯世子,回京就要袭爵成为侯爷,小的一时贪财便做她的贴身服侍婆子。” “说吧,你是如何帮她害我母亲的?比如幽息香,这位江芙蓉擅制香,令嬷嬷手中可有香灰。生还是死路,你自己选。”陆菀语气淡淡,可握着手炉的手骨节发白。 贺嬷嬷闭了闭眼,一咬牙,把心一横。 “大姑娘耳聪目明,正是香……” 陆菀心头一颤。 纵然知道母亲被人所害,也基本猜到怎么被害,但她还是忍不住要知道细节。 可当要亲耳听到凶手说如何杀害母亲的过程,她如被万箭穿心,锥心刺骨的痛。 “说!” 手炉重重拍在茶几上,茶杯跳了两跳。 冬青担心的看着脸色煞白的陆菀。 “江芙蓉在给大夫人房中的香里添加了番木鳖。就是人常说的牵机毒。” 陆菀周身一寒:“牵机毒?” “是。江芙蓉在香中添加的番木鳖很淡,一般人根本闻不出来。她还加了安神的药材,所以大夫人点了这个香就会心绪安定,就以为是好的,几乎每天都要点。此毒发作时颈项发硬,瞳孔放大,呼吸麻痹,呼吸困难,直至窒息而亡。” 陆菀双眸充血,水光盈盈,死死咬着唇瓣,浑身发抖,交握的双手指甲深陷。 母亲临死前眼珠子都快瞪出来,脸都紫了,正是窒息的样子! 原来那贱人将母亲害得死得这样惨! 冬青赶紧握住她的手,轻轻安抚着,想扒开她的手指,可僵硬得完全扳不动。 贺嬷嬷低着头继续道:“这些制香调香手段都是……教坊司常用的。不仅仅是妓们需要些手段,还有很多大户人家夫人想整治内宅也会托人来求方子。但是,江芙蓉害怕被人识破,不敢下大剂量,所以,正巧大夫人怀孕,她就动了另外一个心思,想毒性发作时,大夫人正好难产让人忽略香毒。江芙蓉借口帮夫人掌家,收买了孙府医,让大夫人相信自己身体虚要进补,整天做油腻大补的东西给大夫人吃,加上毒香的毒害,大夫人的身体渐渐衰弱不想动弹,导致胎大体弱,一不小心就会难产。就在大夫人怀孕八个月时,江芙蓉说等不及了……” 贺嬷嬷的话戛然而止,偷偷看了一眼面色狰狞的少女,没敢再说。 “说!”陆菀拳头紧攥,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咬牙切齿喝道。 贺嬷嬷咽了咽口水:“那日……大夫人因日日熏香,头晕眼花,江芙蓉就命孙府医煮了一碗浓浓的绝子汤给大夫人灌了下去……大夫人就早产了,加上胎太大,大夫人体弱无力……” 呯! 陆菀的拳头狠狠的捶在茶几上,心痛如绞,眼泪直掉。 恨不得撕了这恶毒的老妇! 冬青和拂晓听得目瞪口呆,双眸赤红。 两人赶紧左右扶住陆菀。 冬青气得浑身发抖,哭着喊:“太恶毒了!简直太恶毒了!” 贺嬷嬷拼命磕头:“大姑娘,小的是被逼的啊,她虽许诺富贵,可她那个青梅竹马心狠手辣,他用小人家人性命威胁小的,小的不得不帮她啊。” “青梅竹马?你是说她有个青梅竹马?”陆菀瞪着泪眸,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二更,晚安。努力凌晨把明天的也发出来。 继续求票呢。 ------------ 第123章 冤大头父亲 贺嬷嬷知道这是赎罪的机会,忙道:“当年江芙蓉没入教坊司,这个青梅竹马就跟了来,为了她自甘为奴,在教坊司做跑堂。江芙蓉离开时,就让陆侯一起赎了出去。江芙蓉对外称是她哥哥,其实是她的相好。两人在教坊司就联手骗那些富贵人家谋财。” “有一次小的起夜,刚好见到他偷偷摸摸的到余府找江芙蓉,小的听了一耳朵墙根,即是让他去买毒杀余欢水的毒药。余欢水死的那天,也是他和梦如意一起动的手。然后,他找来陆侯爷,陆侯爷见到死了人吓得脸都白了,没想到江芙蓉竟说会帮陆侯将罪证磨平,让他放心。” 陆菀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两联手杀了余欢水,但哄我父亲以为是他杀的余欢水,还以为江芙蓉替他掩盖罪行,所以对她心生感激?” “大姑娘聪明绝顶。”贺嬷嬷满脸讨好。 原来如此! 原来这就是父亲在江芙蓉手里所谓的把柄啊。 若是她那冤大头父亲知道了真相,会如何想呢? 她可太期待了! 陆菀盯着贺嬷嬷:“贺嬷嬷,你可敢对天发誓,说的可是事实?” 贺嬷嬷忙举起被绑住的双手:“小的用全家的命发誓,字字句句都是真的。啊,对了,还有一事。” 陆菀看着她。 “她儿子不是陆侯的,是她那个相好的。” 冬青和拂晓惊呆了。 陆菀倒是没那么激动,江芙蓉这个人为达目的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至于余楚容是谁的种,并不重要,光余修晏不是陆氏的种这点,就足够打击她那个渣爹和可恶的祖母了。 他们两可就是为了余修晏才费尽心思将蛇蝎心肠的外室弄进府中,还让老虔婆背上违规族规硬是给江芙蓉套上赵姓。 若知道自己心疼的孙儿是别家的,是为了欺占侯府的工具人,老虔婆该气吐血了吧? “你知道她那位相好如今在哪?” “他就在汴京,他已经来了半年多了。江芙蓉在外面的买卖和给侯府放印子钱全都是经他之手。” 陆菀挺直腰肢:“他叫什么?住在哪里?” “他叫熊苟,就住在陆府隔了两条街的一处院子。” 陆府隔了两条街,可真方便偷~情啊! 陆菀一笑:“你家人就在农庄里,我可以让你见他们一面。其实,他们也早有证词,若你刚才敢撒一点谎,你们就没机会见面了。” 贺嬷嬷惊得瞪大眼睛,回神后惊愕不已,赶紧重重磕头。 “小的绝无虚言!小的从此任凭大姑娘差遣,绝无二话。” “你记住你的话。你们见一面可以,但若想全家团圆享受富贵荣华,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若不是焱云鹤带来的贺嬷嬷家人在府衙的户籍,陆菀还不敢轻易的让他们会面,有了府衙的证据,过了明路,贺嬷嬷才会相信她手眼通天,能让官府替她办事。 “拂晓,让她和她家人见一面。不得说话。”陆菀目光凌厉。 拂晓:“是!” 看着贺嬷嬷被拖了出去,陆菀再也控制不住抱住冬青大哭起来。 冬青也跟着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好一边哭一边抚摸着陆菀颤抖的背。 等哭够了,陆菀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冬青赶紧打水给她净面。 嘉行见冬青出来倒水,忙拉住她:“大姑娘哭了?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刚才那个婆子做了什么恶?” 他越说脸色越骇人:“混蛋,我去刮了她,要她生不如死!” “哥哥。”冬青赶紧拽住他,压低声音:“别闹。她……她说出那个贱人杀害夫人的事情,姑娘伤心坏了。” 嘉行一愣,脸色难看:“你说有人杀了我们大姑奶奶?” 冬青流着眼泪点头,咬牙切齿:“贱人实在太恶毒了!大夫人死得太惨了!” 嘉行气得青筋暴跳,刚要冲去打人就听到屋内传来陆菀嘶哑的声音。 “嘉行哥哥,你进来。” 嘉行满脸怒气顿收,轻轻推门进去,看到两眼红肿的陆菀,心痛如绞。 “大姑娘……”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什么劝人的话都显得格外苍白。 陆菀语气平静:“嘉行哥哥,有个要紧的事情交给你去办,绝对不能走漏风声。” 嘉行点头:“大姑娘放心。” 陆菀将刚才贺嬷嬷说出的地址告诉他,冷冷道:“盯住他,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跑不了!”嘉行虽然不知前因后果,不知此人是谁,但他感觉到此人与大姑奶奶的死有关。 冬青捧着新换的铜盆进来:“大姑娘,令管事说有要事向您回报。” 陆菀伸手接过冬青递过来的冰水帕子敷在眼睛上:“让他进来。” 等令管事进来,陆菀放下毛巾,神色正常了。 “令管事,有何要事?” 令管事还带了一汉子。 汉子跪下:“奴见过大姑娘。” “快起来说话。不知这位是?”陆菀瞧着面生。 “他是这里的庄头。”令管事介绍。 令管事知道贺嬷嬷的事情,见大姑娘双眼红肿,知道遭了大事,不敢啰嗦,催促道:“你赶紧说正事。” “庄头啊,辛苦了。有话就直说。”陆菀温和道。 “大姑娘,之前陆府派了管事来庄子,另外卖了好些奴仆,他们虐待他们,被欺负得很惨,小的瞧着可怜,但那时候说不上话。后来令管事来了后,将陆家管事赶走了,小的就将他们好好安置了。他们竟告诉小的,他们不是普通奴仆,他们是徐国公案的官奴。” “徐国公?”陆菀一愣。 怎么会是徐国公家奴? 徐国公不是在江陵府获罪,那些人去哪没人知道吗?怎么跑到汴京来了? 不对,徐云也到了汴京教坊司。 陆菀忽然嗅得一股阴谋的味道,这可不是宅内小斗,事关朝朝廷了啊。 不知秦昊天查徐云的事情怎样了。 陆菀沉声道:“好生安置,不要让他们与其他人接触,不准走漏风声。” “是。”庄头和令管事紧张的应着。 陆菀坐在马车里,深锁眉头,脑子里努力搜索着上一辈子的记忆,在这段时间中,除了天灾还有什么事? 终于做到凌晨更新了 求票哈 ------------ 第124章 心乱了 陆菀出门不多会,陆善渊就带着很多礼物与夏姜莲一起回了夏府。 不到一个时辰,陆善渊与夏老爷一同出了门,直奔醉江月。 醉江月的内院贵宾室中,陆善渊与夏老爷相谈甚欢,不一会儿,门帘一动,“吕世子驾到。” 夏老爷惊喜地站起来:“吕世子。” 陆善渊说吕世子要和他做生意,他还将信将疑,没想到是真的。 文信侯可是皇亲国戚啊! 吕乾坤拱手笑笑:“陆叔,夏大人。” 陆善渊回礼,吩咐随从让人上菜,待一桌子佳肴上齐,便关了门。 小厮上完菜赶紧跑到前院,拉住刚回来的嘉行,压低声音:“大掌柜,陆侯爷和吕世子与陆府的新妇老丈人在里面,小的听见说漕粮什么的。” 嘉行挑眉:“好,你去隔壁听着,一字一句记下来。” “是。” 三人关在房间里吃喝快两个时辰,夏老爷先才出来,屋内的陆善渊和吕乾坤为了避嫌,等了一会儿。 “吕世子,有一事我想问明白。”陆善渊喝得满面红光,想着刚才三人商议的大事,兴奋不已,可心里还有担忧疑虑。 “陆叔请问,小侄定知无不言。” “以前,吕侯从来未和我做过生意,这次怎的想起我来了?我记得以前吕府常与谢府合作的。” 吕乾坤直言:“陆侯您有所不知。我吕府不是任人唯亲之人,而且,谢世子是太子党,陆侯可知道?” 陆善渊一怔。 他父亲以前一直中立,皇后贵妃谁也不站,和其他侯府保持一定距离,但父亲去世后,陆氏遇见几个大事,加上四弟荒唐牵连家道中落。 所幸母亲筹划,让他娶到秦氏,紧接着陆菀喜欢上谢怀钰,谢氏也上门提亲,还请了贵妃赐婚圣旨,眼看自己越来越好,没想到陆菀小兔崽子几乎将他给毁了。 没想到峰回路转,吕世子亲自来找他。 “谢知衍那小子死了,谢家就更没人可用了。谢老夫人是个贪心的,心思太深,我父亲不过想为士族世家们赚点银子花花,和这种小九九太多的人打交道累得慌。女人家嘛,眼光短浅。陆叔就不一样了,您好歹还是侯爷嘛,如今又娶了位好继室,不正好吗?以后啊,咱们两家要多合作,多来往。” 陆善渊心里的疑虑烟消云散了:“好好,请吕侯放心。” …… 陆菀坐在马车上进了城,忽然想起一件事。 “冬青,你让嘉行哥哥替我寻个隐蔽清静的院子,最好是易守难攻的。” “易守难攻?大姑娘是要打仗不成?”冬青瞪大眼睛。 陆菀被她逗乐,笑完倒是觉得像是:“打仗不至于,我娘和我嫁妆中贵重的东西想找个地方放好。” 上一辈子过年的时候,汴京发生了严重的打砸抢,还有人被烧了房子。 加上府中人多口杂,一时半会也没法将陆家人赶出去,那些东西放在韶光院实在不安全。 冬青点头:“好的。” 车子停了下来,冬青撩开车门:“大姑娘,我到了。” “嗯,去吧。” 冬青跳下车。 “走吧。”陆菀放下车帘,没走多久马车就停下了。 “怎么了?” “是焱爷。”拂晓道。 陆菀撩起车帘,焱云鹤骑在黑色高头大马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陆菀:“……” 这人怎么整天摆个死人脸。 还没想完,人家就飞身下马,噔噔噔的就上了马车。 陆菀瞪大眼睛缩到一边:“你干嘛?” “有件事告诉你。” “什么事?” “你派人盯着孙府医?” 陆菀怔了怔:“你怎么知道?” 谢知衍低头整了整袍子:“你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陆菀生气:“你监视我?” 谢知衍挑起眼皮:“就你那点小动作,需要我皇城司来监视?” 陆菀无语了:“青天白日的,你一个男人爬到我未嫁闺阁女子的马车,就是来耍嘴皮子的?” “本使……不是男人。” 陆菀语噎。 真是无敌不要脸。 “孙府医死了。” “谁?”陆菀大惊,“孙府医?” “是。怎么,你派去盯着的人不知道?” 陆菀顾不上在意他话中的讽刺,急忙抓住他:“孙府医怎么死的?” “上吊自缢。” “不可能,他家有妻小,又贪财,这种人最惜命,怎会自缢?”陆菀想了想,“有人可能想要他死。” “谁?” “江芙蓉的青梅竹马,熊苟。”陆菀忙将今天审问贺嬷嬷得到的信息告诉他。 “哦。然后呢?” 谢知衍看着她,这小丫头究竟要闹多大的事情啊?还敢私自关押贺嬷嬷。 她可是良民,万一泄露出去被人利用,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然后?那就是你们官府去查啊。将杀孙府医的凶手缉拿归案。”陆菀感觉莫名其妙。 谢知衍嗤笑:“我是皇城司,岂是查这种鸡毛蒜皮事情的?” 陆菀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本使上你的车,是想警告你,最近城里出现了很多陌生人,你老实安分点,不要到处乱串。也不要再得罪人。” 陆菀瞪大眼睛:“对,灾民,这些都是灾民。只会越来越多。” 谢知衍挑眉:“你怎么知道一定灾民?” “我不是说了有天灾嘛?你不信?我说的可都是真的啊,你要让太子及早准备。” 陆菀急了,双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腕。 谢知衍垂眸微怔,盯着那双如玉小手,方寸间,呼吸不明的紧了一瞬。 抬眸,看着因为着急不管不顾凑近的脸,凝雪玉颈格外刺眼。 忽得板起脸,抬臂将人撩开:“男女授受不亲!你这个小女娘,礼教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噎,你这个人!”陆菀生气了,“你自己爬上我的马车,你刚才还说你不是男人,这会你又说男女授受不亲?你才将礼教学到狗肚子去了呢?什么人啊!下车,快下车!” 边说,边将人往车下推。 谢知衍惊愕,这人撒起泼完全没有贵女形象。 陆菀哪里推得动一个大男人,见他不动,气不打一处来,又不敢大声骂人,怕惹来围观。 压着声音,怒瞪他:“焱大人,你想怎样?” 谢知衍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搞的,巧遇她的马车,就想告诉她小心些。 不仅仅是灾民增多,孙府医死了,说不定就是因她动了某人的利益,能杀了孙府医,也会针对她。 这死丫头又喜欢到处乱串。 她在明,人在暗,防不胜防。 可,这会他被她一通乱来,搞得自己也乱了。 ------------ 第125章 机缘 “我就是告诉你小心些,免得给谢知衍惹祸。” 陆菀见他盯着自己手,赶紧缩了回来,嘴里嘟囔:“惹了不知道,又帮不上忙。” 谢知衍:“……” “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本使帮忙?” 陆菀歪头看他:“倒是真有事情,焱爷你可有妥当的地方存放贵重的东西啊?” 皇城司的地方自然是最安全的,自己找的也是民宅。 “你要藏什么?” 陆菀一脸认真:“藏你帮谢知衍送来的那些赃物啊。这些东西放我这万一被人发现了,会毁了谢世子的一世英名呢。” 谢知衍:“……” 那些都是他的私产,怕她乱想才骗她是赃物,吓唬她不让她乱说乱动,她居然还真当赃物啊? “地方倒是有,我安排好派人通知你。” “那先谢谢焱大人了。对了,地方要大些,顺便将我娘和我的嫁妆也一并放进去。” “你的嫁妆?那大婚时抬什么?你想让人看你笑话吗?” “反正,从我打算嫁给谢知衍起,看我笑话的就多不胜数了。又不是正经大婚,谁会在乎呢?那些东西是我的全部,可不能有半点差池。” 谢知衍心底一软。 还真得暂时委屈她一阵子了。 “其实,谢知衍住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陆菀一愣:“啊?” “那里有个很大的地窖,你那些东西都能放下。” “啊?”陆菀摇头:“不行,那里连个护卫都没有,怎么会安全?” 谢知衍将脑袋凑过去:“有我护着还不够?” 倏然一张煞白的脸杵过来,吓了她一跳,身子猛往后仰。 “安排好自然有人知会你。” 落下一句话,人就跳下了车。 陆菀摁着心口:“莫名其妙。” 想起什么,赶紧掀开车帘低声叫:“杀人凶手抓到告诉我一声。” 谢知衍上马,对她看一眼。 小丫头挺聪明的。 他那是什么眼神啊? 是嫌弃她总是给他添麻烦不成? 哼,谁让他是谢知衍的相好呢? 陆菀气哼哼的放下车帘:“狗脾气,整天摆着一张白无常脸,也不知道自个儿怪吓人的。” 回到玉颐阁天已经快黑了,陆菀肚子饿得咕咕叫,知若正忙着上饭。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大姑娘。”冬青气喘吁吁的。 陆菀诧异,惊得站起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哥哥、哥哥说……” 陆菀赶紧让夕颜给她端了一碗茶:“哎呀,先喝口茶缓缓,又不是什么火急火燎的事情,用得着这么急吗?” 冬青接过一口喝干,缓了口气:“他说听到吕世子和侯爷,还有夏氏父亲一起商量在漕粮上下手,要将最近运往北疆和南疆的军粮全部调换,船只就在近几日就发了。” 陆菀瞪大眼睛:“我父亲?” “是啊。是我们的人亲耳听见的。” 陆菀拧眉。 难怪,上一辈子守护南疆济阳的秦家军等来的军粮是被调换过的! “冬青,你进出醉江月一定要小心,免得让人知道我和醉江月的关系。” “奴婢晓得的。”冬青点头。 “你快回去吧。”陆菀着急的想着怎么办? 凭她自己是拦不住的,忽然想起,谢知衍生前和太子就是在查这个案子。 陆菀顾不上吃饭,到书房提笔写了封信:“拂晓,马上送到大公主府,你要亲自交给大公主本人,让她尽快给太子殿下。” 拂晓将信揣入怀中:“好。” 看着拂晓在夜色中消失,陆菀才松了口气,希望李皓宇能将漕粮保住,让驻守边疆的将士们不至于在今年冬灾难中吃不上饭。 终于可以坐下来好好吃饭了。 夕颜一边服侍她吃着,一边说着今天府里的事情。 “祠堂今天全部打扫了一遍,厨房准备明日坐席面。” “差点忘了,明日父亲要考较府里的孩子呢。”陆菀忙叫来知若。 “快帮我更衣,我要出去一趟。” “啊?姑娘,你可刚回来,太累吧?有什么事,吩咐奴婢去做就好了。”知若急急忙忙跟着风风火火的陆菀边跑边喊。 陆菀直奔自己的房间,从大木箱子翻出一个狭长的黑檀木盒子。 “帮我换一身常服,我要去见老翰林。他回京两天了,一直没空。” “现在?天都黑了啊。”知若无语。 “别墨迹,再墨迹天更黑了。” 知若无奈,只好和夕颜赶紧给她更衣。 翌日。 一大清早,陆府就显得格外热闹。 夏姜莲非常勤快,一大早就起床张罗,亲自服侍老夫人起床用膳。 下人们也都如脚底抹油,来回跑得欢。 陆菀换了一身正装,刚准备出院子,就看到陆修宁端正的站在院门口。 “宁哥儿?你怎么在这?” 陆修宁对她行了礼:“长姐,宁儿特来和长姐一起过去前厅。” 陆菀抿嘴一笑:“你紧张?” “没有,宁儿不紧张。”陆修宁咧开嘴憨笑。 陆菀一边走一边说:“你想必知道父亲今天为何忽然考较你们几个?” “嗯,知道。说是要挑选一人记在母亲名下。”陆修宁很平静。 陆菀歪头看他:“你不想吗?” 陆修宁立刻摇头,可看到陆菀的眼神又赶紧点头。 “长姐,记不记在母亲名下宁儿都是母亲的儿子啊。所以,宁儿不紧张。” 陆菀站住脚看他:“你不想做嫡子?” “长姐,嫡子庶子只是出身的身份,但天下有很多庶子、甚至平民通过科举挣得功名,所以,宁儿不在乎身份。” 陆菀欣喜:“长姐果然没看错人。” “但是,身为庶出,的确很难很难,宁儿幸运,得母亲的疼爱,又得长姐爱惜和扶持,否则,不知道要奋斗多久才能有机会看到那些书呢。宁儿将来有能力,一定报答长姐。” 陆修宁眼圈微红,对着陆菀深深作揖。 陆菀扶住他的手腕:“宁儿只要好好读书,将来出息了做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便是报答长姐了。”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到了前厅。 厅内几位府中的公子哥都到了。 陆菀诧异的看向躲在祖母身边的余修晏,他死死抱住祖母的脖子,一双怯怯的眼睛看着周围,想必是上次被人抢夺吓坏了。 他也来了? 难道父亲和祖母还不死心,还想让他入籍? 陆菀心里好笑。 若是父亲和祖母知道他们用尽全力护着的是个别家的杂种,他们会做何感想? 陆善渊的长子陆修旬正在与陆氏族长侃侃而谈,读了半年太学就摆出一副高傲的样子了。 陆菀懒得看他。 二房的嫡长子,十五岁的陆修征和三房庶子,七岁的陆修语也在。 这两房庶出向来被祖母压得抬不起头,两个男孩只敢坐在椅子上不吭声。 “大姑娘。”知若快步走来,在陆菀耳边低语。 陆菀大喜:“宁哥儿,走,我们去迎你未来的先生。” 陆修宁大喜:“啊?先生来了?” 长姐告诉他要给他请一位老翰林给他做先生,他又紧张又兴奋,准备了好久就等这一天了。 陆菀和陆修宁出门的时候迎面遇到陆善渊。 陆善渊拧眉:“长辈都在里面,你们两个瞎跑什么?” 陆菀和陆修宁给他行礼。 “父亲,上次我说的老翰林鲍先生到了。” “啊?那我也得……”陆善渊惊讶。 陆菀打断他,“女儿和宁哥儿去迎接就好了,父亲进去陪族长们吧。” 不等陆善渊反应,拉着陆修宁就疾步往外走。 ------------ 第126章 选嫡子 陆菀和陆修宁引着一位白胡子老汉走了进来。 陆善渊早就将有位老翰林要到府中教授各位公子哥的事情说了,族老和耆老们都羡慕不已,二房和三房老爷急得不行,也想自己儿子能让老翰林教授。 一众人正在商讨是否可以将族学开在武安侯府,让族里的孩子来这里学习。 正说着,见到三人进来,赶紧都站了起来,拱手行礼。 大沥皇朝如今尚文,世家大族的子弟不能全靠荫封吃饭了,谁都想培养出几个中科举的才子光宗耀祖。 如今有老翰林亲自到府上,那真是给陆府长脸啊。 “鲍先生,您请上座。”陆善渊热情道。 老翰林不卑不亢,也不客气,做了个手势:“陆侯请。” 不等陆善渊说话,径直在正位左下手第一个位置坐下。 陆善渊微蹙眉,他是客气,但你就算曾经是翰林,如今也是白身啊,怎敢如此无礼? 这个位置本来是族老坐的,族老见状也有不高兴,不过谁让人家是翰林呢? 他便走到对面第一个位置落座,其他人顺次坐好。 陆菀瞧见父亲脸色不好看,怕他犯浑得罪鲍先生,忙道:“父亲,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陆善渊回神,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就不计较了。 “对对。今日请各位贵客来是想对我府几个孩儿的天资做个考较。” 陆善渊指了指老老实实站成一排的孩子们。 “这位是我的庶长子,大郎陆修旬,今年十七,在太学读了半年。这是我庶子,三郎陆修宁,今年八岁。这位是我庶出二弟的儿子,二郎陆修征,今年十五岁。这个是庶出三弟的儿子、四郎陆修语,今年七岁。他们年纪不一样,我还不知如何考才公平呢?还望鲍先生指教。” 鲍先生直言道:“第一,先作诗一首,以年纪相仿对比,年幼者只需要工整便是优,年长者需看谁出好诗。第二,看字,依旧按同年纪先比较。第三,按年纪该学的书挑一本出来,一炷香时间背诵最长且错误最少者为胜出,若能解析为更优。” “好办法。”陆善渊高兴抚掌,马上命人抬上长案,铺好笔墨纸砚,几个孩子便提笔开始写。 陆修旬、陆修征和陆修宁三人最快,几乎同时停笔。 鲍先生好奇的站起来,走到陆修宁的背后看了一眼,眼睛顿时一亮。 再看看其他两人的,神色淡淡。 不一会儿其他几个孩子也写完了,鲍先生却不看了,走回座位坐下。 陆善渊怕二房和三房的意见,赶紧让人将孩子们写的拿了上来端给鲍先生看。 鲍先生略微过了一遍,摸着白花花的山羊胡道:“陆修宁本该和后面几个小的一起比,但他的字和诗比两个大的都要好。这轮陆修宁为第一。” 孩子们都惊讶了,眼睛齐刷刷的看向陆修宁,妒忌得恨不得眼睛能吃了他。 大人们也是倒抽一口凉气,但老翰林火眼金睛,他们也不是瞎的,自然不好说什么。 陆修宁自己也吓了一跳,慌忙行礼:“修宁比起两位哥哥差远了,修宁是模仿两位哥哥写的。” 鲍先生瞪了他一眼:“哼,让他们两也来模仿下你的看看。人啊,不可骄傲,但也不可妄自菲薄。否则,不是谦虚,而是矫情。将来若有机会入仕,难道面对朝中奸逆也不敢说实话吗?” 这顶帽子大得可以压死人。 陆善渊怕得罪他,脸一沉,呵斥道:“鲍先生已有定论,你多什么嘴!” “陆侯此言差矣,师者未必都是对的,为何不让人说话?” 陆善渊:“……!” 当众被训,真让人下不来台。 陆菀忍着笑,岔开话题:“族老是否认同鲍先生的评判呢?” 族老哪里敢驳老翰林的评判,先不说陆修宁的确出众,他也不能在高人面前班门弄斧啊,免得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可不说话,又不能显示出自己身份来。 “老朽也认同鲍先生的评分。宁哥儿啊,你这手字写得可真好啊,你之前在族学也只上了个两个月,后来又跟谁学了嘛?” 陆修宁拱手:“回族长,修宁在族学的时候跟着先生学习,后来用先生的字帖临摹学呢。还有就是长姐送我一本名家字帖,后来就一直跟着那本字帖学了。” “嗯,不错。且不论诗做得如何,字的确比你两位哥哥要好。” “我们哥儿每天练字起码三个时辰呢。”川柏无比自豪。 陆善渊心里生气,正好逮住出气口,厉声喝道:“这有你说话的份吗?拖出去,鞭三十!” 川柏吓得扑通跪在地上:“侯爷饶命啊。” 陆修宁脸一白,刚想说话,陆菀打断他。 “父亲,三弟勤奋可当表率,如兄弟们如他般刻苦,何愁不成才?川柏也是没日没夜的陪着三弟读书,您就饶他这一会。” 老翰林蹙眉:“陆侯教育孩子似乎没用对点子,该奖励的不奖励,还要罚?” 陆善渊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族老也发话了:“陆侯,我们今天是要选出最优秀的孩子记在秦氏名下,下人们就先不罚了吧?” 陆善渊无法,只好勉强笑道:“正是正是。那就接着背书吧,去我书房挑……” 老翰林不等他说完,站起来走到案台前提笔刷刷刷写了几个字:“选这两本即可,适合他们年龄,但肯定没读过。” 丫鬟拿眼偷看陆善渊的脸色,不敢去接。 “松萝,你最熟悉我母亲书房的书,你去找。” 松萝上前接了单子一看,笑着点头:“还真有,奴婢马上去取来。” 松萝很快就取了两本书来,鲍先生挑了后面两篇:“就这两篇吧。” 松萝将两本书用木架支开架着,几位哥根据年纪各自站在自己的书前。 香点燃,便开始背诵。 一炷香灭,松萝马上将两本书收了起来。 年长的孩子选的这本是大学中的一篇论述文,字句生涩,意思难以理解,陆修旬和陆修征磕磕巴巴的背诵。 其他几个小的背的是简单的书,倒是都认得字,就是背得不多。 陆修宁一直没说话。 “你怎么还不开口?想多点时间默背吗?”陆善渊语气不善。 陆修宁脸一白,忙鞠躬:“回父亲,是因为……这本书儿子都看过了,基本都能背出来。” 鲍先生愣住:“你都看过了?你只是会看会背还是会解?” “回先生,修宁是自己瞎琢磨的,不敢说会解。” “那你说说。”鲍先生大喜。 他挑的是高出他们该有水平的一篇政论文,只能保证字可以认全,所以适合考记忆力。但如果有理解能力便能背得更快。 陆修宁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陆善渊,又看了看陆菀。 往日,他都是藏拙的,今天风头太甚了。 陆菀将众人眼神看在眼底,心里也有些担忧。 若是陆修宁这么出挑,在府里说不定会被人妒忌暗中使坏。 ------------ 第127章 永远不会有孩子 “鲍先生,三弟自己胡乱理解,没人教授,说出来要贻笑大方。不是考背诵吗?不如寻本其他杂书让他背。” 反正她这个弟弟啊,有一目十行的本事。 就考背书对他才是最好的。 鲍先生哪有不明白的,点头称是:“那陆大姑娘去选一本吧,你了解他没读过什么。” 陆菀抿嘴一笑:“知若,你去取我的那本医书来。” 不出所料,陆修宁背书速度又是第一,还是很难懂的医书。 族老看着陆修宁不由点头:“族学的先生就说过陆侯的三公子是个奇才,老朽还奇怪怎么就不读了,没想到是在府中暗暗用功啊。” 陆善渊自然知道什么原因,这会也不好说什么。 陆老夫人见状也很欣慰:“那就将宁哥儿记在秦氏名下吧,希望宁哥儿成为嫡子后要好好读书,将来参加科考高中。” “族老,母亲,今日秦氏得一位优秀的儿子,正好我们府中要双喜临门,能得鲍先生和族老的见证,是孩子的福分啊。”陆善渊的话说得大家莫名其妙。 陆菀笑容渐收,目露冷光。 陆善渊被她盯得有点毛骨悚然。 陆老夫人见他半天说不出来,索性开口:“是这样。修晏这孩子自幼就养在我们侯府,我待他也如亲生孙儿一般。侯爷对他感情也颇深。他年纪小,怪可怜的,但他也非常聪明,将来定不输宁哥儿的。所以,侯爷打算认他为义子,记入族谱。” 陆菀噌的站起来,“祖母、父亲,你们打算让他记在谁的名下?梦如意如今是贱妾,你们是打算让她的儿子成为陆府的庶子是吗?” 族老脸也变了:“陆侯啊,你可想清楚了?她亲娘的身份还未查明,若再被追究为罪臣之后,他也是官奴啊。何况,他本来就是贱妾前婚生子,怎么能混淆陆氏血脉?你就不怕你祖父怨怼吗?” 陆善渊叹口气:“孩子还小,他是无罪的。若是算梦如意的孩子,的确没指望了。所以,我与母亲商议,与宁哥儿一起记在秦氏名下。” “啪!” 陆菀再也压不住怒火,一巴掌将茶几上的茶杯扫掉,怒吼道:“想得美!” 陆善渊怒了,指着她的鼻子骂道:“逆女!你要当众对长辈忤逆吗?” 陆菀红着眼圈,丝毫不退让:“父亲想将如此肮脏血脉的人强塞在母亲名下,玷污我母亲的名声,我不能同意!” 族长也急了,忙站起来拦住陆善渊:“陆侯啊,你糊涂啊,你怎么越老越活回去了,还不如个女娃娃脑子清醒啊。皇城司没有追究不代表以后不追究啊,你不将自己摘除干净,怎么还往自己倒粪啊?” “他不过是个五岁的孩子。”陆善渊也急了。 这是他的骨肉啊,若不是记入秦氏名下,万一梦如意真的东窗事发,被抓回去当官奴,那儿子该怎么办?也变成官奴吗? 所以,他和老夫人商议后,乘着陆菀想将陆修宁记在秦氏名下的机会,让余修晏也一起进了族谱,同时与梦如意脱离关系。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陆菀这么大反应。 陆老夫人刚想开口帮腔,鲍先生白眉紧蹙开口:“没想到武安侯府如此行事!不讲礼法,不尊纲常,泯灭人伦,老朽无能,在这样家教中教不出好弟子。” 说罢,他竟然站起来,拂袖而去。 陆菀心里有些着急,但此刻嫡子事情要紧,鲍先生爱才,待到晚点她带着修宁亲自登门,一定能让他收下修宁。 她赶紧使眼色让知若跟上去送送。 陆老夫人和陆善渊被鲍先生说得面色一僵。 如果此事由鲍先生嘴里传出去那可就不好了。 陆修宁忽然扑通跪下,重重的磕了一头:“修宁无德无能,不敢成为嫡母的儿子。修宁若来日高中,穿官袍,戴官帽,亲自向母亲上香,那时候再请祖母和父亲族老做主。” 陆菀定定的看着地上跪着的少年,心里百转千回。 真是个好孩子。 族老叹口气,陆善渊是着了什么魔障,好坏看不明白。 不过,很有可能……这孩子是他的骨肉。 可,如果真是他骨肉,反而恰恰不能认啊,那不是私通的奸生子吗? 陆侯不怕自己侯爵都没了吗? 可是这母子两人都脑子不好了。 “宁哥儿说得对。单凭现在的本事不叫本事,待有朝一日,你们谁高中入仕,为陆府争得荣耀才有资格记在嫡母名下成为堂堂正正嫡子。” 族老发话了,呆愣的一群耆老们纷纷附和。 陆善渊脸色难看,但他却不敢公然违抗族中一群势力,毕竟,他的侯爷也得靠他们陆氏家族支持。 陆老夫人抱着吓得瑟瑟发抖的余修晏,真是冤孽啊! 她的孙儿为什么是从那个贱人肚子里爬出来呢? 算了,暂时不能记入族谱就不记吧,反正,她亲自教养,等长大了,有出息了,再说服族老不迟。 她和陆善渊对视一眼,两人都看出对方的意见与自己想法一致。 “那就这样吧。修宁也年幼,现在就记在嫡母名下,对其他兄弟不公平。待大家都年长些,谁先考上功名就谁记为长房嫡子吧。” 一场嫡子的闹剧落幕,陆善渊憋着满肚子怒火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陆菀。 陆菀拉着陆修宁就要走,却被老夫人叫住。 “菀儿,去祖母那里吃点心吧。” “是,祖母。” 陆菀看了一眼陆修宁,他很乖的向父亲祖母行礼,再向陆菀行礼。 “修宁回去温书了。” 陆菀随着陆老夫人一同回了颐寿堂。 “快将菀儿最喜欢吃的藕粉千层糕拿来。”陆老夫人让人带走余修晏,一边拉着陆菀的手,一边吩咐。 陆菀低垂眼帘,看老虔婆如何做戏。 “菀儿啊,你别怪你父亲。有些话呢,我们长辈不好和晚辈说得太明白。” 陆老夫人觉得必须和陆菀挑明,否则,她因为恨梦如意就会连带恨余修晏。 余楚容就算了,谁让她天生贱骨头呢。 但余修晏不一样啊,是孙子啊。 何况,他的名字也是按陆氏辈分起的。 陆菀抬眸,眸色清凉:“祖母是想说余修晏是父亲的骨肉,所以,得想办法让他脱离梦如意,你们才想要记在我母亲名下的?” 陆老夫人一噎。 说是要这样说,但被小姑娘冷冷的直接戳破,还是有些尴尬。 “哎,为了孩子,所谓计为深远,到你做母亲有了孩子的时候,你就懂了。身为父亲是无法眼睁睁看着亲生骨肉过着悲惨人生的。”陆老夫人抹着眼泪。 陆菀定定的坐着,看着面前的至亲,浑身冰凉。 “祖母,我永远不会懂。” 陆老夫人一噎。 小姑娘语调凉凉:“因为祖母和父亲为我这个嫡出的孩子,所谓的计为深远,让我永远不会有孩子。” 陆老夫人脸色一变。 ------------ 第128章 拜师 陆老夫人拉起陆菀的手,满眼心疼:“菀儿,与谢家的联姻要怪祖母识人不准,没想到谢怀钰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但,哪家世家公子不是三妻四妾,你又何必执拗的要嫁给死人呢?” 陆菀忍不住又笑了:“祖母,难道谢怀钰与余楚容干出见不得人的事情不是有人纵容导致的吗?如果余楚容没有资格进这个家,这件事会发生吗?” 说完,将手从老虔婆的手中抽出来,满心厌恶。 陆老夫人脸色一沉。 死妮子油盐不进是吧? 她忍着气,努力保持温和:“菀儿,你还小,很多事不是你想得那样简单的。家族兴衰,要要祖祖辈辈努力维系,需要很多人牺牲自己去换取族中的利益。伱父亲和你母亲也没有太深的感情,不还是为了家族……” 陆菀噌的站起来,一双冰寒的双眸如一把利刃刺向陆老夫人,她那张慈祥的脸差点就端不住。 “祖母,你是如何说得出这样的话呢?我母亲嫁陆家,秦府得到半点好处了吗?我母亲贴嫁妆,还给父亲一个一个抬妾室,我母亲得到什么了吗?” “当初,是谁亲自去秦府求娶我母亲?是谁被我外祖父拒绝后又想办法在秦府中‘偶遇’母亲?是谁科举高中后故意骑马走过秦府门前,将高中金榜双手捧给母亲?如果按祖母所说的,父亲和母亲没有感情,他们是为了家族利益在一起,那么,请问,陆秦联姻,是谁有利益?秦府还是陆府?” 这些过去的事情都是令嬷嬷告诉她的,她才知道,母亲和她一样是被人算计嫁入秦家的! “陆菀!”陆老夫人再也绷不住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你怎么能如此伤祖母的心?祖母多疼爱你啊!以前你是那么听话懂事,如今你为何变得如此尖酸刻薄?难道陆家完蛋了,你自己能保全?你不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吗?” “祖母,您疼爱我?疼爱我还逼着我接受勾引我未来夫君的余楚容?疼爱我,在我受到侮辱时,为我出头讨回公道了吗?我如今想来想去,还真的想不起祖母在哪方面疼爱我。唯一的就因为母亲的嫁妆要落在我的手中,您就格外来疼爱关照我。” “放肆!”陆老夫人脸色铁青,一下站了起来。 站的还挺稳当。 吴嬷嬷听到声音,偷偷瞄进来,可老夫人没叫人,她也不敢进来。 陆菀冷冷一笑:“祖母,我不过说实话罢了,怎么就放肆了?再说了,我和陆家早就撕破脸了,陆家欠我的也是要还的!我们之间不需要讲情谊。” 陆菀不等她再说话,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想了想,转身:“祖母为何确定余修宴就是父亲的孩子?” 说完,丢下愣神的陆老夫人扬长而去。 吴嬷嬷着急的看着她的背影,想说什么又不好说,她可不想得罪陆菀。 看看被气得要发疯的陆老夫人,赶紧进去安抚。 陆老夫人秃然坐在椅子上,气得手都发抖:“她说什么?宴哥儿……不是渊儿的孩子?这怎么可能?渊儿说过,余楚容不是他的女儿,但她乖巧长得漂亮,可以教养好了嫁豪门给陆家助力,可宴哥儿明明就是渊儿的孩子啊?” 吴嬷嬷也拧了眉:“大姑娘向来不会说谎,她若是能说出这番话,说不定有把握了呢?” 陆老夫人震惊:“真有可能吗?” 吴嬷嬷也不敢说得肯定啊,但陆菀的话她信。 “大姑娘最近变了个人似的,查事情也忒厉害,恐怕是有皇城司助力呢。她能将梦如意查个底朝天,难道就查不到宴哥儿吗?” 陆老夫人满脸狐疑,可又不甘:“宴哥儿和渊儿长得很像啊。” “也没有太像。”吴嬷嬷声音很低很低。 陆老夫人心里警铃大作,可…… “不行,明天让他们父子滴血认亲!” “好,奴婢明天让侯爷过来。” 屋外,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 陆菀懒得再管陆家这些烂人,叫上陆修宁直奔鲍先生宅子。 门房一见到是陆菀,热情的将门打开:“我们老爷正等着姑娘呢。” 陆菀闻言大喜:“进去要对夫子要恭敬,不可多话。” “长姐放心,修宁省得。”陆修宁紧张得声音都有些抖。 他知道长姐对他倾注了大量心血,将最好的都捧到他面前,他若不让鲍先生收下他就辜负长姐一片苦心了! 鲍先生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就是见到陆修宁的刹那眼睛一亮。 “鲍爷爷,陆菀代弟弟向爷爷致歉。”陆菀说着就要跪下,却被鲍先生用手中一只毛笔提住行礼的手腕。 “不用跪。” 谁知,陆修宁却扑通的跪下,郑重行了个大礼:“修宁想求爷爷收下弟子,弟子一定刻苦读书,来日报答恩师!” 鲍先生蹙眉:“你读书,考功名是为了报答老朽和你长姐?” 陆修宁一愣,抬起头对上鲍先生一双严肃的眼睛。 他立刻反应过来:“当然不是!修宁学习是为了图志报国,是为了造福天下百姓,是为了国泰民安贡献微薄的力量。但,修宁如今眼界短浅,知识匮乏,是以修宁定当日夜苦读,哪怕悬梁刺股,定要在科举高中,得陛下看中,委以重任,方能策驽砺钝,精忠报国!” 鲍先生笑了,伸手将他拉起来:“好儿郎!” 陆菀松了口气,默默退到一边。 陆修宁大喜:“爷爷是收下修宁了?” “老朽一生教授过很多学生,但从未收过关门弟子。你,陆修宁就是老朽唯一的关门弟子!” “还不快拜师!”陆菀在陆修宁背后一戳。 陆修宁扑通跪下,鲍先生都来不及拦住。 “陆修宁拜见恩师!” “哈哈哈,好好好。起来。”鲍先生喜笑颜开,将手中的毛笔递给他:“这是见面礼。这支笔可是御赐之物。” 陆修宁伸出的双手一抖,激动的看着落在手心的毛笔。 陆菀欣喜:“修宁乃几世修来的福分啊,竟得鲍爷爷如此看重。” “是陆大姑娘送来的天才让老朽心生欢喜啊。”鲍先生笑道,“来人。摆案台,行拜师礼。” ------------ 第129章 杀了她 “长姐,我都不敢想这是真的。鲍先生收我做关门弟子了。”陆修宁紧紧的抱着放着毛笔的盒子,兴奋得眉飞色舞。 “是因为你足够优秀啊。”陆菀笑着看他。 陆修宁有些不好意思,脸都红了,忽然想起:“啊对了,如果我以后每天过来恩师这念书,府里父亲要如何交代啊?他想让恩师连家里的其他兄弟都一起教的。” “他们也配?” 陆菀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傻孩子,不要担心这么多,更不要替别人想这么多。先让自己强大起来,是非对错自己能够分辨。面对朋友你可以伸手相助,面对敌人你敢快刀斩乱麻,这样,伱才有可能实现你的抱负。至于父亲要说什么不重要,你只要告诉他,鲍先生如今收你为关门弟子,还送你御赐毛笔,父亲肯定不会拦着你。你就大大方方的去读书就好。” “嗯嗯。宁儿听长姐的。”陆修宁用力点头。 陆菀心里高兴,撩起车帘看着外面景色,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谢怀钰站在珍宝阁门口掌柜的在争执。 陆菀放下车帘,没在意。 …… 谢家这几天如热锅上的蚂蚁。 谢老夫人气得两天没怎么吃饭,陆菀那个小贱人说只给三天时间。 按她如今做派可是说一不二,简直就是个疯子。 如果她真的告上府衙,谢家丢脸事小,牵连贵妃谢家就真的完了! “母亲,现在怎么办啊?”谢家二爷谢铎急得不行,一宿没睡,嘴都长泡了。 谢老夫人看一眼自己亲生儿子:“你说呢?什么都来问我?要你作甚?” “母亲,那些东西都是您做主送去给贵妃的啊。您让我怎么想办法?就算我有胆去找贵妃要回来,贵妃也不会理我啊。” 谢老夫人被亲生儿子气的嘴唇微抖:“秦家的嫁妆中很多是世间难寻的古籍孤本,你儿子得了难道自己留着?肯定是都送去给大皇子了啊!大皇子说他需要贵重的东西笼络朝臣,这事你敢说你不知道?如果你有本事,还用得着我们用小贱人的东西吗?混账东西!” 谢铎被骂得不敢抬头:“大皇子送出去的东西,又怎么可能再要回来?这可怎么办啊?” 谢老夫人气死,这就是她没用的儿子,问题是,陆菀送来的东西有一大半送给了大皇子,还有几个摆件送给了贵妃娘娘。 那也是不好要回来的啊。 “但这件事还是得贵妃娘娘知道才好啊。万一她被陆菀逼要,或从其他人那里听到这件事,怪罪我们怎么办啊?”谢铎急了。 谢老夫人气得脸色铁青:“我只想着陆菀那么喜欢钰哥儿,定是要嫁给钰哥儿的啊,所以我就大意了,想着能帮到大皇子,就是能让贵妃娘娘安心,便由着他取走东西,谁成想那个贱人竟敢讨要!” 世家底蕴向来最看重那些孤本古籍,名贵的名人藏书字画等,这些价值连城,却又比黄白之物高贵。 大皇子看到这些好东西,自然要拿走,笼络那些文官老臣,这些最管用了。 秦氏武将出身,粗鲁匹夫,哪里懂得这些东西的好处? 陆菀又好哄,每次只需谢怀钰说喜欢哪样,她就屁颠屁颠的捧着送上门来。 “可是。母亲,贵妃娘娘和大皇子未必知道这些是陆菀的吧?”谢铎小心翼翼问。 谢老夫人最烦恼的就是这个啊! 她给这些给大皇子和贵妃,自然是想让他们母子记住她的好,能帮助谢家飞黄腾达啊,她怎么会告诉他们这是陆菀母亲的,更不会告诉他们这里有陆菀的嫁妆啊。 这才让贵妃和大皇子对谢家越来越看重。 可如今,丢了陆菀的婚事不说,还要交回那些东西。 小贱人简直要让谢家去死啊! “母亲啊,你糊涂啊。这可怎么办啊?”谢铎是不知道母亲这么干的。 母亲总是自作主张,替孙子谋划着前程,但她毕竟是妇人,见识不如男人长远啊。 谢铎做事小心,就是知道朝堂之上风云诡谲,说不好哪天就换了个主。 可他母亲太好强了。 “如今陆菀明摆着用这个来要挟谢家,她昨天那副样子连自己亲生老爹和陆家都撕,何况钰哥儿辜负了她。若是被她拿住把柄,定会撕扯得更加难看。” “你就不要马后炮了!钰哥儿听闻有几件东西被大皇子送到珍宝阁了,他今天去找珍宝阁掌柜了。你想办法去和大皇子说说,想想办法。” 谢铎愁死了。 如果向大皇子讨要,大皇子翻脸不说,收了礼那些朝臣恐怕也要翻脸了。 重要的是,堂堂大皇子,最受宠的贵妃嫡亲儿子送东西,竟然要用远房表亲表弟未来夫人的嫁妆,说得好听是陆菀自个儿送来的,万一小贱人反咬一口,说是谢家骗她哄她逼她拿来的又怎么办? 若是大皇子颜面扫地,他们谢家就等着完蛋吧。 谢老夫人气死了,伸手就是一巴掌,“没用的东西!前怕狼后怕虎的,能成什么事!难道这种事也要我老婆子亲自出面去说吗?” 谢铎捂着脸,又气又委屈。 跟他有什么关系啊? 又不是他要的,又不是他送的,凭什么要他丢脸去处理啊? 他也忍不住埋怨:“陆菀改嫁谢知衍,你们就该早早去处理啊,等到这会……” “啪!”谢老夫人气恼的又是一巴掌,“我让钰哥儿去哄了,如果她能回头,一切都不是问题了!你什么都不管,还敢在这埋怨老娘!” 谢铎被骂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看了一眼陆菀送来的清单,脑子嗡嗡的响。 这些东西被说不可能一样不漏送回去,哪怕凑齐数量和同等价值的物件都不可能。 “母亲,她不会真的告去开封府吧?那她的名声也不好听啊。” 谢铎心里还有一点侥幸。 谢老夫人太了解此刻的陆菀,她就是拿定主意踩谢家。 “你别天真了,陆菀怕是疯了。不管她要怎样,也得让大皇子和贵妃拿主意,哪怕是杀了她!” 谢老夫人的眼睛露出凶光。 ------------ 第130章 谢家的谋划 谢铎被母亲的眼神吓了一跳,颤悠悠道:“母亲,您可是有诰命的,我只是个三品闲职,想要进宫见贵妃怕是不能够啊,不如,儿子陪您进宫?” 谢老夫人气死。 她本就不想贵妃迁怒与她,儿子去谈不成她再去,还有个退路,可她这个儿子小心谨慎,什么都推着她这个老婆子上前。 “你不会找文信侯吗?” “文信侯都躲着呢,儿子昨天就递了拜帖,人家不理。”谢铎无奈。 谢老夫人气得闭眼。 “母亲,要不和陆菀商量下,看下我们折现银给她?” 谢老夫人恨不得给他两巴掌:“现银?你想什么呢?我们有多少现银你不知道?就算将曾氏的嫁妆全算上,可能刚够赔的。可那些是无价之宝,小贱人愿意吗?” 整个谢家现银满打满算最多也就三十万两,其他的凑凑总共不会超过五十万两。 如果全部赔了小贱人,谢府就要喝西北风了。 又不可能动用曾氏嫁妆去赔,万一再被人知道,说不好就像陆家被媳妇逼到无路可走。 幸好,曾氏是个笨的。 谢老夫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脸阴沉沉的:“谢家与贵妃、文信侯本是一体,他们又怎舍得谢家的助力,就算这次让他们心生嫌隙,往后可以想办法再与他们修好,但若不让贵妃提前知道,万一御史台或其他人叫起来,又或者被有心人以此为借口影响了大皇子,那才麻烦大呢。” 贵妃母子想什么,他们都知道。 大皇子四处笼络朝臣,他们这些世家唯有拼命扶持,希望有朝一日大皇子真的能夺嫡,他们就可以水涨船高。 如今,陆菀将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怎么可能瞒得住。 陆府婚宴上,大皇子也在,他知道陆菀追讨这些东西,万一有一天发现追讨的东西竟然在他手上,众目睽睽之下的难堪,他能受得了? 最后,还不是将怒火发到谢家身上? 谢铎趁机道:“所以,母亲,要不我们马上进宫吧?时间来不及了啊。” “祖母、父亲……” 谢怀钰白着一张脸冲进来。 “怎么了?”谢老夫人如惊弓之鸟,一下弹跳起来。 谢怀钰扑通跪在地上,死死抓住谢老夫人的裙摆,浑身发抖。 “孙儿听闻陆菀有几样首饰被珍宝阁拍卖,后来被大公主全数买走了,孙儿刚才去询问珍宝阁,那些首饰有几样竟然……是孙儿给了大皇子,大皇子给他们的卖的。” “啊!”谢老夫人惊得脸也跟着白了。 拿去送人那是私底下的事情,可卖就是公开了啊! “拍卖?怎么会拍卖?”谢铎一头雾水。 “孙儿知道,珍宝阁背后东家是大皇子。孙儿想着大皇子不会拿我们送他的东西出去卖,没想到他真的这样干。那天拍卖的一部分是陆菀给我的,一部分是陆府有人偷偷拿去当的,可陆菀知道哪些是从陆家出去的。” 谢怀钰哭了:“祖母,怎么办啊?我们怎么还啊?” 谢老夫人气得青筋突突:“李皓川那么缺银子吗?堂堂皇子,竟拿我们送的东西去卖?” 谢铎猛的站起来:“那就更要和贵妃娘娘说清楚了!他们不能不承担责任。” 谢老夫人脸色极为难看,哪怕她擅长谋算,可眼下竟不知该如何。 左右都为难。 谢铎忽然面露狠色:“既然逼得我们谢府走投无路,不如来狠的!陆菀不过小女娘,秦国公又远在天边,鞭长莫及,只要我们毁了她,那我就不信她还有脸跟我们谢家……” “父亲!”谢怀钰惊叫:“我已经多次找她了,她依旧强硬,难道你还想儿子如何?” “你不行,我们不能换人吗?谢家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儿郎。只要她被谢家二郎夺了清白,她不得乖乖听话?” 谢老夫人诧异的看向平日里小心的儿子,这会子怎么变狠了? “也是个办法,钰哥儿还是你来吧?毕竟陆菀和你也好过一阵。”谢老夫人缓缓道,看向谢怀钰。 谢怀钰惊愕得张大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可是,菀儿……她一向清高……” 谢铎满脸阴寒:“她清高,就可以骑在我们谢家的头吗?小贱人油盐不进,做出这种事她本就罪该万死,我们谢家不能折在一个小贱人手上!小贱人都不顾颜面了,对钰哥儿你的情谊也全无,她就想踩着谢家的脸毁了钰哥儿,我们没必要再考虑她的清白了!” “只要她名节毁了,就算有皇后大公主护着,又能如何?到最后,钰哥儿再纳她进府当个良妾,谢家已经非常仁慈了,她得感谢我们谢家心善。” 见谢怀钰脸色苍白,半晌不听话。 谢铎生气了:“二郎,你别忘了,她是如何辱你的?明明和你定了亲,居然在大婚前一日改嫁那个死人,难道你还忍不下心吗?” “父亲……万一陆菀再闹起来,我的仕途怎么办?”谢怀钰嘴唇都在颤抖。 谢老夫人缓缓点头:“这的确是下策,如今看来小贱人柔弱可欺的样子是装的,实际上性子刚烈。还是先请贵妃示下。我们三人一同入宫吧。” “贵妃娘娘,谢老夫人和谢二爷、谢二郎一起进宫求见娘娘。” 吕贵妃听到谢家人来时,刚在皇太后那里被训斥了一顿,说她不知约束儿子,让他不干正事,尽让御史抓把柄,她正满肚子气没地方撒。 脸色一沉:“他们要干什么?” 回禀的太监惶恐低头:“谢老夫人说是为了陆大小姐的事情。” “陆家的事情他们自己解决,找本宫做什么?” 这段时间京中频频出事,陆家那位小贱人把京城搅得天翻地覆,大皇子也受了波及。 谢家没有半点用处,连个小丫头片子都降不住,害她丢了面子,给陛下训斥,让皇后得了好处,如今连太后都骂她了。 她这个贵妃做得可真窝囊。 女官令宜走近,低声道:“娘娘,您还是见下吧,恐怕是为了陆菀追讨的东西来的。” 吕贵妃蹙眉:“和本宫有什么关系?” 令宜示意其他人都下去,上前轻轻给吕贵妃按摩太阳穴:“今天谢怀钰去了珍宝阁,和掌柜的争执起来,说是珍宝阁拍卖了不该卖的物件,说这几样物件是陆大姑娘的嫁妆。” “什么!” 吕贵妃噌的坐直:“怎么回事?” ------------ 第131章 求助贵妃 吕贵妃自然知道珍宝阁是李皓川名下的,他们经常通过珍宝阁偷卖出去宫内的东西换成银两,但她交给李皓川的都是无关紧要的,或者为了讨好她送的不是官造的金银珠宝。 但陆菀的东西怎么到了珍宝阁呢? 令宜迟疑道:“听闻是大皇子让珍宝阁拍卖了几件首饰,是谢家二郎给大皇子的。恐怕大皇子不知道是陆大姑娘的东西。她和秦氏的嫁妆是在府衙入过册的。” 她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娘娘您恐怕还不知道陆府娶继室婚宴上的事情,大皇子也没回禀您,奴婢听闻陆大姑娘当众拿出一份清单,说是谢家拿了她和她母亲秦氏的东西,要谢家三天内归还,如若不还,她就要告上府衙。” “什么?”吕贵妃愕然。 “之前谢夫人送给大皇子和贵妃的东西……想必都是陆大姑娘的。” 吕贵妃惊呆了:“这、这、怎么会这样?” 令宜叹口气:“奴婢听闻此事也一直想如何禀报娘娘呢,没想到谢家就来了。娘娘要不见见,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宣吧。”吕贵妃点头。 毕竟牵扯到自己的儿子,影响到儿子夺嫡大事。 她会叫谢家自己咽下所有,半个字都不敢对自己开口。 陆菀那个小贱人害她儿子被御史台参了好几次,陛下还训斥了他。 谢老夫人和谢铎、谢怀钰行礼后,吕贵妃让人赐座。 吕贵妃对他们就直接没给好脸色:“钰哥儿当初不是说陆菀对你情根深种吗?如今怎么变得这么如此冥顽不灵?你也拿捏不住她,堂堂二郎,被一个女子耍的团团转,成何体统?” 谢怀钰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谢老夫人刚想说话,吕贵妃嫌弃的看她一眼,又开口:“表伯母也是,当初你求本宫赐婚,本宫舔着脸去求皇上赐了婚。如今可好,反而被皇后夺了风头,这简直就是打本宫的脸!这些糟心的事你们谢家一个字不提,如今又来求本宫干什么?还嫌本宫的脸丢得不够吗?” “谢铎,你看看你,本宫帮你升了三品,但政绩上毫无建树,让本宫如何帮你夺回爵位?文晋侯府的爵位能不能落到你们二房得另说了。” 三句话下来,所有的问题都丢回给谢家,压得谢老夫人都不知道如何开口说送的东西。 谢铎尴尬得脸红了,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们可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们这样无能,川儿还能指望你们?” “表伯母,您当初是怎么答应本宫的?您也知道本宫为钰哥儿和陆菀赐婚是为了什么?秦国公的一切都因陆菀嫁给谢知衍而全部没了!连区区一个小女娘都把控不住,您以前爬床上位的能力都去哪里了?” 这段时间吕贵妃都快被谢家气死,她还没找他们麻烦,谢家就又来烦她? 失去陆菀,就等于失去秦国公府的力量,秦家的人脉、秦家的兵权,全都到不了她儿子的手里。她费尽心机的谋划,眼睁睁的要受重创。 这都是因为谢家无能! 谢老夫人气得脸色铁青,低着头拧着眉。 这是什么话? 谢家为了助力他们母子呕心沥血,得到什么好东西就巴巴的送进来,到头来他们什么都不是? 她身为长辈,被当着儿孙的面说得这么难听,脸都丢光了! 爬床上位四个字让谢铎和谢怀钰羞愤得恨不得立刻离开。 吕贵妃扫了一眼祖孙三人,屁都放不出一个,不由嫌弃。 谢老夫人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以为有几分小聪明就想坐稳侯府老夫人的位置? 吕贵妃语气嫌弃:“本宫看你们就这么点本事,本宫也指望不了你们了。她就是个十多岁的小女娘,本宫招她进宫好好教导自会听话。” 谢怀钰听出来了,吕贵妃对陆菀改嫁谢知衍的事情还耿耿于怀,还是不愿意放弃。 可他很清楚,陆菀是绝对不会回头了的。 再逼下去,陆菀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 若是真闹到公堂上,谢家是被踩到泥里了,可影响到吕贵妃和大皇子那谢家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他一咬牙,站起来鞠躬:“贵妃娘娘容禀,陆菀是绝对不会嫁给我了。今日,祖母和父亲带我入宫,为的是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此事若不能妥当解决,势必影响到大皇子。” 吕贵妃脸一沉:“你们谢家和陆家的事情,怎么会影响皇儿?你们莫要胡乱攀扯!” 谢家祖孙三人心里又愤怒又着急。 谢老夫人怕吕贵妃迁怒孙儿,影响他以后袭爵之事,此事,唯有她担着。 她站起来,缓缓跪下。 谢铎和谢怀钰见状大吃一惊,却不敢去扶。 吕贵妃脸色顿黑。 这是要逼她? “贵妃娘娘,陆菀其实是经过缜密谋划的。她敢当众拿出过往所赠之物,并清清楚楚的全数列了单子,这是誓要与谢府两清的。” 吕贵妃随口道:“强扭的瓜不甜,不勉强也罢,既然她要两清就两清吧,你们有什么可愁的呢?” 谢老夫人抬头定定的盯着吕贵妃:“因为所欠的一半,我谢府还不了。” 吕贵妃一脸不解。 “钰哥儿,将清单呈递给贵妃娘娘过目。” 谢怀钰这才想起来,赶紧双手捧着清单送上去,令宜接过打开,递给吕贵妃看。 吕贵妃扫了一眼,倏然目光停在一个物件上,再往下看,越看脸色越难看。 令宜也是满脸惊愕,没想到谢老夫人送进宫的名贵物件全部是陆菀的! 谢老夫人也太大胆了! 谢老夫人脸色苍白:“秦家家底极厚,为了秦氏出嫁,倾尽家财,我想着让陆菀送点古籍孤本字画珍玩什么的,没有关系。因为她迟早是要嫁进谢家的,这些东西到了娘娘和大皇子手里,能帮到大皇子殿下便是她的荣幸,谁想到小贱人发了疯……” “您糊涂啊!!” 吕贵妃一把抓住清单,浑身都在发抖:“您这是在帮川儿吗?您这是要害他!” 她气得恨不得将这个老东西拖下去打死。 “你母亲老糊涂了,你也糊涂吗?”吕贵妃愤怒的盯着谢铎。 谢铎吓得扑通跪在地上:“娘娘,这件事微臣不知道啊。” 谢老夫人闭了闭眼。 谢怀钰见祖母和父亲都跪了,自己也赶紧跪下。 “娘娘,这件事父亲的确不知……是我和祖母……” 谢怀钰话没说完,被祖母猛然睁开的怒眸吓得一激灵。 吕贵妃气不打一处来:“秦国公谁敢惹?大沥皇朝谁敢在秦国公头上踩一脚?就算他们满门儿郎死绝了,可秦老太君和小世子还在啊!前日陛下还说要让小世子继承国公爵位,那就是说秦国公倒不了啊!你们竟敢动秦氏和陆菀的嫁妆?还将这些东西送给本宫和川儿,不说明出处!你们这是干什么?是要陷本宫母子于不义吗?” 谢怀钰半个字不敢回。 谢老夫人心里那个气啊。 这是什么意思? 拿了东西不想承认还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他们谢家头上,是谁说笼络朝臣需要用些非常手段,需要寻些特别的无价之宝? 他们谢家又不是神仙,这些东西他们会有? ------------ 第132章 宣召入宫 吕贵妃说这话虽然气人,可人家是贵妃啊,谢家能如何? 她们还不是要看她脸色吃饭? 谢怀钰被骂的默不吭声。 谢老夫人倒是忍不住了,毕竟谢怀钰是她费尽心血想要扶持的谢府下一代侯爷,不想贵妃真的恼怒了他,将来仕途怎么帮他呢? 她豁出老脸,连忙行礼:“娘娘,这事钰哥儿也不知情,老身自然不会将东西给大皇子,只是偶尔一次,大皇子在府中与钰哥儿商议事情,刚好遇到陆菀给老身送来一套六扇紫檀屏风,给钰哥儿送了一套孤本,大皇子见到大喜,说刚好陛下让他去请当世大儒周文出山,送去无数贵重之物全都被退了回来,最终连面都见不到。恰好那位大儒爱好收集各种孤本和名人书籍字画,大皇子就说此物甚好,老身想着如果能帮大皇子也是谢家的功德……” 大皇子拿这套孤本去求见周文,果然入了周府大门,虽然周文还是没有出山,但是介绍了两位得意弟子投入大皇子门下,还帮大皇子做了几件大事,让皇上对他大为称赞。 大皇子尝到了甜头,谢老夫人发现陆菀送来的东西这样好用,便想各种理由让陆菀送东西,后来余楚容也送了好些好东西,她猜到是陆菀母亲的。 陆家的情况她自然是了解的,谢怀钰不知道实情,以为余楚容娇弱可欺,陆菀强势霸道,可她清楚陆府内宅在秦氏病倒后就由梦如意把持,梦如意还亲自来拜会过她。 当时她瞧不上梦如意,但她说秦氏的嫁妆有一半陆菀带不走,而且陆侯爷说要将秦氏另一半嫁妆给余楚容做嫁妆,所以,她就默许谢怀钰和余楚容暗中来往。 反正,她的孙儿纳个妾也不是什么大事,重要的是秦氏的全部嫁妆都要落到她谢家手里。 而大皇子见到有钱也买不来的珍品自然来者不拒,得了那些东西后对谢家就更为亲密,还将好些重要的事情交给谢铎和谢怀钰去办,对她这位谢老夫人也多了几分客气,甚至他说过,会帮她将晋文侯府的爵位给拿过来,让谢怀钰承袭。 谢老夫人的几句话顿时让吕贵妃更加生气了。 “您送这些给川儿时,可有说是陆菀的东西?您给得痛快,可还是本宫的川儿了!!” “我……” 谢老夫人顿时一噎,她肯定不会让陆菀得这个功劳,说她私人珍藏。 “老身是想,陆菀总是会嫁入谢家的……” “她是嫁入谢家了,可嫁的是谢知衍!您控制住她了吗?控制不住也敢擅自做主?”吕贵妃气得胸口起伏不定,一向自诩聪明的谢老夫人竟糊涂到如此。 谢老夫人脸惨白。 吕贵妃再看看明细单子,满心拱火,一半啊,这么多怎么办? 得赶紧招川儿来问下,手中还有多少。 “此事……陆菀是当众说出来的?”吕贵妃心存一丝侥幸。 谢怀钰头垂得更低:“婚宴到场四品以上官员及家眷一百多人。” 吕贵妃只觉胸口一堵。 谢怀钰低声补了句:“这些东西除了陆菀自己的嫁妆,其他全都是她母亲秦氏的嫁妆,官府全都有登记在册,陆菀执拗的较真,非要谢家全数归还,那谢家定是躲不过。当场还有御史台晋老夫人,兵部侍郎唐家给她撑腰。” 吕贵妃眼前一黑。 御史台最难搞的人,外加兵部最铁头的人。 谢老夫人缓缓道:“我想,大皇子送出去的自然不能收回来。但事情闹大于娘娘和大皇子都不利,娘娘是否可以出面与陆菀商议,换个办法解决此事,哪怕……谢家折价还给她一部分,让她不至于由于生气硬要全部?” 吕贵妃恼怒的看着曾经光风霁月的如意少年,满她也曾想捧他起来,可成为川儿的助力。 毕竟,年轻一辈需要自己在朝,成为川儿的左膀右臂。 可瞧他这幅模样,想必也是不堪大用了。 吕贵妃忍着一口气,想再看看他是否还有用。 “钰哥儿,难道你与陆菀真没可能了?” 谢怀钰闻言想说不是没可能,只是他不想去求她。 他抖着唇:“一切以娘娘大殿下为先,我们……赌不起。” 吕贵妃觉得自己太过急怒,缓了缓情绪,慢慢道:“此事怪不得你们,谁知道曾经痴爱你的陆菀一夜之间性情大变,本宫也因为老夫人来求,也想着陆菀嫁入谢家是两家的好事,没想到好心办坏事,最后会闹得如此难堪。” 吕贵妃低垂眼眸,压住眼底阴霾。 “今日我就让秀宜亲自去宣召她入宫。本宫给她另外准备了添妆,到时候会好好的和她谈谈,毕竟她还是嫁入谢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一家人,何必搞得仇人似的。” 谢怀钰垂眸:“是。” 谢老夫人心里高兴,心里真的狠狠松了口气。 有她出面定能好好解决,陆菀不可能当面拒绝吕贵妃吧? 她要敢正面与吕贵妃对抗,除非不想活了。 谢老夫人解决心头大事,人也松快起来,忍不住讽刺:“小贱人看似温顺听话,没想是根反骨,娘娘能亲自为她赐婚就是她的福分,可她却不知惜福,我倒要看她嫁给死人守寡又能好到哪里去!在谢家,没有我撑腰,和那个屁都放不出一个的唐氏一对寡妇如何在谢家抬起头来!” 大张旗鼓的改嫁死人,逼得自己的陆府快没了半条命,又逼谢府还东西,全然不顾女子名节。 谢老夫人完全不觉得谢家有错,不过是谢怀钰喜欢个女人罢了,小贱人得理不饶人,陆家和谢家被她弄得如此狼狈,她能好到哪里去? 吕贵妃不想再听她这种迷之自信却毫无用处的言语,挥了挥手。 “你们先回去吧。秀宜,你送谢老夫人他们出宫,然后马上去一趟陆府宣召陆菀入宫。” 秀宜领命。 谢老夫人见吕贵妃赶人,也不敢再说什么,领着儿子孙儿告退。 陆菀正准备用晚膳,就听到贵妃派人来宣召她入宫。 “什么?她召见我?派谁来?” 知若神情紧张:“令姑姑。” 陆菀面容一沉,竟然派她身边第一大女官,想必是不把她弄进宫里不罢休了。 ------------ 第133章 抗命 陆菀穿了一身素服出来,清冷得如寒冬远山。 秀宜瞧见她怔了怔。 陆菀她是见过几次的,她经常入宫与大公主玩,因身份贵重堪比公主,性子养得肆意单纯。 她还一直想,这样单纯的贵女怎么能做出这些惊天动地的事情,让堂堂两大侯府颜面全无。一定是如吕贵妃说的有人在背后操纵,比如秦国公府。 但今日见她,就感觉她完全变了一人。 眉眼间褪去了少女天真和飞扬,面对她恭敬有礼,但眼神中满是冰凉疏离。 似乎对她宫中出来的二品女官都不不热情了。 “贵妃娘娘一直想召姑娘好好叙叙呢,但想着您最近忙着处置家中事务,便也不忍折腾您。今日谢老夫人入宫见了贵妃娘娘,娘娘还特意问起谢家长房准备的婚事如何,便也想起另外准备了添妆,要亲自给您呢。” 陆菀心里冷笑。 宫中个个都是人精,经过千锤百炼,阅人无数才能站在最高的位置。 秀宜姑姑就是其中佼佼者。 能言善道,又不让人捉住错处。 她一句话说得贵妃对她多么体贴,多么大方,又逼得她入宫。 若是她敢拒绝,就该说她目中无人,连贵妃都不放在眼里。 陆菀恭敬的弯了弯腰:“秀姑姑,我特别感谢娘娘对我的厚爱。娘娘为了我的终身幸福,亲求陛下为我和谢怀钰赐婚,可惜谢怀钰不懂得珍惜娘娘的恩赐,做出下作不可饶恕的事情。” 陆菀抬眸,泪眼朦胧:“娘娘对我那么好,我为了不想辜负娘娘的厚爱,依旧嫁入谢家,上次娘娘已经送了添妆了,如今我哪里还有颜面收娘娘的添妆呢?若是我进宫了,娘娘定是一定要给我的,到时候我会有深深负罪感,对娘娘无以为报啊。” 秀宜一噎。 陆菀一脸乖巧:“秀姑姑,多谢您亲自跑一趟,还得劳烦您替我向娘娘禀明,陆菀不敢再承受,将来无颜面见娘娘了。” 秀宜脸色有些难看了,从来没有人敢拒绝贵妃召见的。 跟着一起来的几个宫人也都听得目瞪口呆。 听闻消息急急赶来的陆老夫人差点摔倒:“菀儿啊,贵妃娘娘召见你怎能不去啊?” 陆菀回头,刚才的乖巧一扫而空:“要不祖母替菀儿入宫?” 秀宜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听得出她的语气。 她竟敢对自己的祖母用这种充满恶意,又冰冷的语气,再蠢也察觉出她表面恭敬的面孔下的不羁。 陆老夫人一滞。 秀宜面色一沉:“陆大姑娘,奴婢只是来传娘娘的话,大姑娘这是要抹娘娘的颜面?” 陆菀回头,诧异的看她:“皇后娘娘对我下懿旨都会问我有没有时间,方不方便,难道贵妃娘娘比皇后娘娘更高贵?” 秀宜这下变了脸:“陆菀,你太放肆了!今天你不进宫也得进!” 陆菀也收了刚才做戏的表情:“哦?想必是谢老夫人进宫说了我讨要回自己的东西的事情吧?我给谢家三天期限,如今就就剩下一天。难道是这些东西牵扯到贵妃娘娘了?所以贵妃娘娘宣我进宫想要威逼我不要这些东西吗?” 秀宜一惊,有些慌乱:“没有的事。” “既然不是此事,那么就等过两日进宫向贵妃娘娘请罪。但此事未解决之前,我不能进宫见娘娘。”陆菀一脸倔强。 秀宜进退两难。 如果说不是此事,实际上又是这事,陆菀现在这个疯子的状态,加上焱云鹤现在帮着她,万一咬住贵妃和大皇子,那可就真麻烦大了。 “秀姑姑。娘娘想替谢家一族出头,我明白的,但是,娘娘也要看是什么事才出头,否则,会替人背黑锅不是?正如娘娘赐婚,本来一片好心,最终还是被谢家辜负了。如今谢家一求娘娘,娘娘又来逼我,回头再传出娘娘为了母族,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我一个小女娘退让,就连秦国公的颜面都不顾了,因此事被御史台及朝臣们弹劾,是否得不偿失呢?” “陆菀不进宫,可是为了娘娘着想啊,秀姑姑,您应该能理解我的话吧?” “放肆!你竟敢污蔑娘娘!”其中一个宫人忍不住了。 他们身为贵妃身边的人可从来没有被人拒绝过。 陆菀撩起眼皮,看向那人:“我也希望是污蔑啊,若因我入宫令娘娘名声受损,那我岂不是罪过?” “你!!” 那人气得还想说话,被秀宜看了一眼。 浸淫深宫多年的秀宜,面对这样狡猾的小女娘,脸上已经完全失去了笑容。 “姑娘定要如此?” 陆菀一笑:“其实此事有解决办法,若娘娘真想替谢家解围,便可由娘娘出面让谢家照办即可。” 此事牵扯贵妃和大皇子,她早就料到贵妃会出面逼她。 陆菀初嫁入谢家,谢老夫人为了让她将嫁妆拿出来帮助谢家,特意让她管家两年。 也是这两年中,谢家各种事情需要用大量银子,包括谢知衍死后的侯爵之位,需要进贡贵妃,让她从中斡旋,送进去的嫁妆不少。 但贵妃根本不解决问题,还是她后来恳求皇后帮忙最终帮谢怀钰拿到了爵位。 也正是这两年,陆菀很清楚的知道谢家的家底。 他们用银子加倍的抵债也未尝不可,反正她不能吃亏。 眼下,谢家的现银大概三十万两。 若典当一些田庄等,应该可凑足一百万两,前提是谢老夫人肯将这些吐出来,而这些就足够谢家受的了。 实在不行还有私藏的珍贵典籍。 谢家祖辈乃士族文官望族,最看重的就是那些书了。 秦国公是武将,为了让秦氏有面子,买了好多孤本和传世书籍,所以余楚容偷了去给谢怀钰,谢怀钰又给了大皇子,就是因为这些珍惜典籍是无价之宝,有银子也买不到的。 反正谢家不要脸了,逼他们交出这些典籍也是可以的。 加上将谢家刮空的银子,正好可以购置御寒之物。 冬灾就在眼前了。 秀宜无奈,努力平复心情:“你说,什么办法?” “让谢家以这些东西五倍的赔偿给我,我便作罢。” 秀宜惊愕得张大嘴:“五倍?” 她可真敢想啊! 陆菀一脸幽怨:“哎,还是拿回原来的物件吧,我不想要银子。那可都是我祖父和我外祖母亲自给我母亲备下的嫁妆,都是我外祖母亲自挑选,也是秦家几乎全部家当,也是我的念想啊。” 秀宜气得差点绷不住,实在无奈,只好回去复命。 吕贵妃气得脸色铁青:“太放肆了,谁给她的胆子!” 秀宜拧眉:“她就是铁了心要将谢府逼进绝路。” 吕贵妃死死捏着茶杯,很想砸出去。 ------------ 第134章 舍弃 陆菀托腮盯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枝。 知若忍了好久,实在忍不住问:“大姑娘,想什么这么出神呢?” 陆菀扭头看她:“我想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知若拿着绣花绷坐在她身边,一边绣花一边问。 “一定是贵妃和大皇子拿了不少我的东西,所以贵妃才会派令宜亲自叫我入宫。” 知若一愣:“啊?谢家怎敢?” “他们有什么不敢的?”陆菀想明白了,眼睛一亮。 上一辈子她嫁入谢府,她的嫁妆就陆续送给大皇子很多,只是她确定目前送进去的是否有送给大皇子的。 大皇子和贵妃都是贪婪的人。 而且,他们一心夺嫡,为了笼络朝臣,需要大量珍惜的礼物可以送。 陆菀忽地笑了:“哈,这下好玩了。我倒要看看贵妃肯不肯出血替谢家赔银子了,如果她不肯,那谢家岂不成了冤大头?” 知若瞪大眼睛:“大姑娘还未入门啊,他们拿了您的东西就算了,还敢送出去?简直当是自己的了,怎么想的啊?” “他们就是将我的都当成他们谢家的了。” 陆菀歪着头,一双星眸闪烁光辉,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 她是不是可以趁机狠狠地薅一把? 啊,对了。 不如将文信侯等贵妃一党都薅上一薅? …… 深夜,令宜乔装出了宫。 谢老夫人已经睡在床上了,听到令宜来了紧张得弹起来:“快叫二爷和二郎一起去见。” 定是贵妃说服陆菀了。 令宜神色阴沉,见到谢老夫人和谢铎父子,互相行礼后便直言不讳的将陆菀拒绝入宫见贵妃,反过来威胁贵妃,说贵妃若是护着谢家,就会引起御史台的弹劾,还会影响大皇子。 还将陆菀提出的方案说出来,谢老夫人闻言气得差点吐血。 “五倍?!”谢铎一脸错愕。 谢怀钰身子忍不住抖了起来,他有种预感,陆菀不会这么轻易的算了。 他总有一种谢家要有灭顶之灾的预感。 令宜叹口气:“这事都怨谢二郎,正头娘子还未过门就和未婚妻家寄居的野种苟合,换做任何女人谁都生气啊,如今惹怒了她,如果不妥善处理恐不能善了。” 谢怀钰脸色惨白。 秀女官自然是代表贵妃娘娘的意思,难道贵妃娘娘厌弃他了?那他的前途该怎么办? 谢老夫人怒气一滞。 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谢家进贡了这么多东西,到头来想将屎盆子全部扣在谢家头上? 谢老夫人忍着气,试探问:“秀女官,不知贵妃娘娘准备怎么处置陆菀呢?” 令宜一脸不敢置信:“谢老夫人此话何意?难道您还想让贵妃娘娘替您处理了陆大姑娘吗?我们娘娘慈悲善良,您怎么能这样想?” 谢老夫人两鬓青筋暴跳,差点就控制不住怒火了。 谢铎瞧着不对劲,赶紧上前扶住母亲的胳膊,和颜悦色道:“秀大人,此事与大皇子……” “谢大人慎言!”令宜毫不客气的打断他。 “大皇子与此事更无干系,若是大皇子被牵连进来,贵妃娘娘该如何自处?如果贵妃娘娘和大皇子被御史台弹劾,被陛下厌弃,你们谢家还有机会在朝堂前站立吗?” 谢老夫人喉间一口老血堵着。 吕贵妃坐上贵妃之位,所有好处都给了文信侯,谢家呢?就分个残羹剩饭,还要踩上几脚。 可是,一旦出事,贵妃母子不记他们半分好,说话凉薄就算了,还将所有责任都推给谢家。 感情是他拿了东西,谢家给银子啊! 谢铎顿时眉心紧拧,对上令宜冰冷锐利的目光,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谢怀钰白着一张脸,更是不敢开口。 “秀大人,一荣俱荣……” “秀大人。”谢老夫人努力让自己压下愤怒,打断了谢铎。 “老身明白贵妃娘娘的意思了,请秀大人回去禀报贵妃娘娘,文晋侯府定不会连累娘娘和大皇子。不过文晋侯府未来谁当家还不好说,我等也想继续支持娘娘和大皇子,毕竟陆菀还是要嫁入谢家的。若是二郎能封为世子,陆菀手中那些东西,迟早都可以孝敬娘娘和大皇子。还请娘娘力所能及的时候,帮我们说句话。” 令宜自然听懂了谢老夫人的话。 不就是说如果贵妃帮了谢家袭爵,陆菀这些有用的珍品,等陆菀嫁入谢家大房,谢老夫人就会如数奉上。 “奴婢回去定禀报娘娘。”令宜也不再多说。 想必谢家是聪明人。 “二郎,送下大人。”谢老夫人表面功夫要做足。 谢怀钰无奈,只好恭敬的将令宜送出门。 “母亲,贵妃也太过分了!”谢铎恼怒。 “过分又能如何?谢家没有其他选择。”谢老夫人心里清楚。 谢知衍死前,她想尽办法抹黑谢知衍,极力讨好贵妃,本以为谢知衍死后,世子之位很快就会落在谢怀钰的身上,没想到被陆菀一顿胡搅蛮缠,影响了谢怀钰的名声。 最近又一件件事紧接着发生,谢家眼看越来越糟糕。 现在,谢家再也经不起一点折腾了。 尤其不能得罪贵妃。 “母亲,真的要用五倍银子去赔?” “呸!她想得美!”谢老夫人想起这个就气得想杀人。 “母亲,不如……”谢铎眼神犀利,手做刀狠狠一切。 “不,她现在不能动。”谢老夫人摇头。 “她刚提出让谢家还东西就出事,那帮御史台和一群武将莽夫,还有那些寒门出身的清流之人还不得抓住此事攻击谢家?你别忘了,皇城司姓焱的一直护着她。皇城司咬住谢家,我们还有翻身机会吗?” 谢家不能再出半点差池。 谢铎脸一白。 可想想这么多东西,岂不要将谢家赔个底朝天? 谢铎就是不明白,一个才十六的小姑娘,怎么就逼得陆谢两家走投无路了呢? 谢老夫人蹙眉想了很久,听到脚步声,抬眼看到谢怀钰。 “钰哥儿,明日随祖母去陆府。” 谢怀钰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更白了一层。 谢老夫人看着自己用尽心血培养的孙儿,只能硬着心肠道:“贵妃母子不能受牵连,但谢家若是用五倍银子赔给她,谢家就完蛋了。” 谢怀钰眼前一黑。 所以……要用他所有的尊严换陆菀的心软吗? 可陆菀会心软吗? 祖母不是说他是谢家的全部希望吗?不是说他一定是晋文侯府的世子、未来侯爷吗? 所以,他的名声呢? 谢家不在乎了吗? ------------ 第135章 斗法 陆菀正准备睡觉,忽听门外急匆匆的脚步声。 听到书鱼诧异的声音:“夕颜?你怎么回来了?不是你娘生辰在家住一晚的吗?” “出事了,府里出事了。” 夕颜一边急急的说,一边走了进来,见陆菀坐在床上看着她。 “怎么了?” “大姑娘,余修宴失踪了,说是有人伙同府里的人绑架了。” 陆菀猛然坐直:“在府里不见了?” “梦姨娘是这样说的,现在哭着跪在颐寿堂门口,使劲磕头,说求老夫人想办法寻人。我娘来告诉我,我赶过去看了下,她额头都磕出血了,看着特别惨。” 陆菀星眸微眯:“这么巧?” 她今天故意给陆老夫人埋了个怀疑的种子,按道理陆老夫人想办法求证,却这么巧余修宴失踪了? “大姑娘要过去看看吗?”知若放下手里的伙计。 “夏姜莲和父亲呢?” “侯爷没回来,夏氏已经去了颐寿堂了。” “既然有主母出面,由得他们闹。我睡觉。”陆菀钻进被子。 天越来越冷了,屋里点了两个炉子,窗户只能打开一些,多少有点风吹进来。 余欢水的事情还没查清,暂且由着梦如意垂死挣扎几天。 颐寿堂乱成一锅粥。 陆老夫人气得用拐杖使劲跺地,可硬是一句话说不出。 本来说明日早上叫陆善渊来与余修宴滴血认亲,谁知道人不见了。 梦如意今天特意过来服侍她用晚饭,哄着余修宴玩了一会,余修宴就死死缠住她说今晚要与亲娘睡。 梦如意跪求她,请她允她陪余修宴睡一晚,她心一软便准了。 余修宴的房间在颐寿堂东侧的一处独立院子,平日里是两个奶婆子,一个丫鬟服侍着。 当晚,梦如意说要与儿子独处,因得了老夫人的默许,三人就听话的自去睡了。 这明显就是梦如意搞的鬼! 可她又没办法说什么。 “母亲、夫人,是妾身疏忽大意了,妾睡梦中感觉有人摸进房中,刚睁眼就被人用药迷晕了。呜呜呜。我的晏儿啊,就这样被人掳走了啊。” 梦如意哭得凄惨,双手捧着一方白色丝帕,上面残留着刺鼻的味道。 夏姜莲蹙眉:“要不报官吧?敢掳人,那可不是普通贼啊。” “不行!陆府最近事多,再经不起折腾。”陆老夫人立刻拒绝。 报官? 怕人不知道是怎么的? 夏姜莲忙认错:“要不让府中的人悄悄去寻?对了,我父亲与巡防营的一位官员相熟,让他给查查城门有没有孩子出去的可能?” 陆老夫人拧着眉。 梦如意如此做是因为知道明日要滴血认亲吗? 所以,余修宴并不是陆善渊的血脉,所以,索性送出府去。 既然如此,还找什么找,这种麻烦自己离开不更好? 梦如意哭着道:“母亲,您是知道的,晏儿其实是侯爷的孩子。妾身难辞其咎,请母亲责罚。” 夏姜莲眉心跳跳,知道是一回事,叫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陆老夫人脸一沉:“你胡说什么!” 这里还有一堆下人呢! 现在余欢水的事情可能没完结,余家两个人还会不会找麻烦都不知道,若是余修宴是陆善渊儿子的事情被公开,那就坐实通奸的罪名! 夏姜莲是不知道陆老夫人心里的小九九。 她观察陆老夫人的表情。 难道老夫人不想公开承认余修宴的身份,只是想找借口纳入族谱,不让陆氏血脉流落在外? “老夫人,夫人,侯爷回来了。” 下人来报,不远处就看到陆善渊急匆匆的身影。 夏姜莲忙上前拉着梦如意的手:“好妹妹,赶快起来,我们派人去寻就是。你跪着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梦如意反手抱住她的腿,哭叫着:“夫人,求您了,晏哥儿就是个妾生的庶子,卑贱的身份而已,求您给他一条生路吧?” 夏姜莲浑身一僵,顿时明白她想做什么。 陆善渊已经走到了门口,并听到了梦如意的话。 “怎么了?晏哥儿怎么了?”陆善渊焦急的问。 他进府就有人告诉他余修宴被贼人偷走了。 “侯爷……”夏姜莲刚想解释。 梦如意就趴过去,一把拉住陆善渊的袍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侯爷……侯爷,求您和夫人说下,晏哥儿不进陆氏族谱了,他随妾姓就可以了。妾不敢强求,只求留他一命就好啊。侯爷,他才五岁啊。” 陆善渊心底一软,弯腰扶起她:“别乱说。夫人从来没说过不认他。” 梦如意娇弱的窝在陆善渊怀里,额头流出鲜血,与泪水交织,让人看着又可怜又凄惨。 “贼人认识夫人,他说夫人未有嫡子之前,妾休想再见晏哥儿啊。” “梦如意!你胡说什么?”夏姜莲气坏了,没想到梦如意无耻至极,竟敢当众栽赃陷害。 梦如意抱住陆善渊的腰肢:“侯爷,晏哥儿出生时难产,生出来像只小猫似的,都快断气了,是您抱着他说一定要救活他。他受了很多苦啊,侯爷,求您疼疼他。” “你!!”夏姜莲气得浑身发抖。 陆老夫人也生气了,呵斥道:“梦如意,你胡说八道什么?夏氏什么时候不让晏哥儿活了!” 梦如意忙松开陆善渊的腰,冲着陆老夫人又开始磕头:“老夫人,妾一无所有了,求您……” 话没说完,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如意,如意……”陆善渊吓得赶紧上前抱起她,“快去找大夫,快。” 陆老夫人气得脸色铁青。 夏姜莲紧攥拳头,恨得咬牙切齿。 陆菀缩在被子里,听着夕颜趴在床上一五一十的学给她听,这都是她亲娘刚才来写给她听的。 知若也趴在一边,瞪大眼睛听着。 “啧啧啧,演技愈发精湛了啊。”陆菀笑。 “可不,我娘看得目瞪口呆。” 陆菀:“夏氏可算是开了眼界了。” “嗯嗯,夏氏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知若好奇:“夏氏看上去挺精明的啊,才进府两天,上下都对她一片称赞。” “这你就不懂了。夏氏是靠银子赢得下人对她的称颂。但夏氏就算再聪明也只是商户出身的闺阁小姐,梦如意进教坊司之前也算是豪门的大家闺秀,宅门中的明争暗斗定是看了不少。教坊司又浸淫这么多年,手段不知多少呢。” 知若和夕颜连连点头。 “没事,我们就隔岸观火斗。快去睡觉。”陆菀将两颗脑袋推开。 ------------ 第136章 把人惹狠了 知若拖着夕颜出门,将门掩上,皱着眉看着院门。 “我总觉得不安。拂晓在哪?” “应该在院门边的角门歇着,她这几天都守在那里,要我去叫她起来?说不定没睡。”夕颜也觉得有点紧张,毕竟前院闹得鸡飞狗跳的。 如果真的进了贼人,万一摸到大姑娘的院子可怎么好? “这几天绿珠和红珠都在外面跟着冬青,我们这就拂晓会打架。”知若急得跺脚,“不行,以后我们得跟着拂晓习武,至少会舞个匕首什么的。” 夕颜白着脸犹豫片刻,却还是点头。 上次绿珠抓住她教她用匕首,差点自己把自己的耳朵剁了。 “知若、夕颜,外面是怎么了?”令嬷嬷急匆匆的过来,一边系着衣服带着,后面跟着个服侍她的小丫鬟。 她本来睡着了,被一阵嘈杂声吵醒,赶紧穿衣服出来瞧瞧。 “嬷嬷,我正要去找你。”知若像是见到主心骨,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夕颜听到的告诉她。 令嬷嬷严肃着脸:“不管是真是假,我们总得准备着。夕颜去叫下拂晓,恐怕今晚不能睡。” “哎。”夕颜提着裙子就跑。 “你去叫书鱼,她在小厨房给大姑娘准备明日的早膳。”令嬷嬷吩咐小丫鬟。 “知若,你就守着姑娘,一步不要离开里屋。有事就大声叫。” “嗯嗯。”知若使劲点头,脑袋四下扭着张望,看到桃树下放着一根手臂长的棒子,跑去抓在手里。 “那我进屋去了。” “去吧。外面有我。”令嬷嬷四处看了看,招手叫来几个小丫鬟,分好班次,让她们在墙角四处守着。 累了好几天的陆菀已经沉沉睡去,压根不知道身边的人紧张得不行。 令嬷嬷索性搬了一张椅子放在陆菀正房门口,手里握着根棒子,坐在椅子上。 今天夜里格外的冷,守在外面的丫鬟冻得瑟瑟发抖。 拂晓拎着剑,在院门后来回踱步,警惕的四处张望。 小院靠近正屋的一颗老桃树,掉光叶子的树干伸到院外。 忽然,两条黑影像猎鹰一般跃上枝头,眨眼间悄然落在院中。 正在打盹的令嬷嬷猛然一个机灵,眼睛刚睁开脖子被人砍了一刀,眼睛一闭,软软瘫在椅子上。 黑衣人在门口咳咳咳敲了三声。 知若睡在床外侧,半梦半醒之间听到敲门声,迷迷糊糊的起来,托着烛台走到门口,打着哈欠拉开门。 一双冷冽的眸瞳跳动着烛火,格外诡异。 知若小脸煞白,哈欠被吓得卡住,张着大嘴半晌没合上。 来人一张俊逸刚劲的脸怼了过来:“你家大姑娘呢?” 知若猛的一个激灵,惨烈的刚叫出啊声,就被捂住嘴巴。 苍浪蹙眉,不耐烦道:“敢叫杀了你!” 知若吓得一翻白眼,朝地上软软的滑落。 苍浪惊的一把抱住,手臂揽住的柔软无骨的身子又暖又香,一下僵住,抱也不是,松手也不是。 人一下没挂住,顺着他的身子滑到地上,一屁股坐在地上,身子正好靠在他大腿上,雪白的小脸蛋刚好落在小腹…… 苍浪:“……!” 怎么这么胆小? 吓一吓就成了一滩肉泥? 苍浪低头看着腿上的软肉,整个身子蹦得僵直,一动不敢动。 跟在后面的青冥目瞪口呆,赶紧上前低声道:“她可是陆大姑娘的一等大丫鬟,你就这样丢人在地上?” “不是我丢的。你快点将人弄走。”苍浪蹙眉。 “她抱着你的腿,又不是我的,我怎么弄?”青冥翻个白眼。 “她没抱!”苍浪磨牙。 “我去找拂晓。”青冥不理他,转身去院门,他知道拂晓一直守院门。 猫一样的钻进夜色里,发出咕咕的声音,这是他和拂晓的暗号。 不一儿,拂晓就跑了出来,见到他诧异的问:“你怎么来了?” 青冥上前拉住她:“你去把大姑娘叫醒,我们来帮她运东西。知若吓晕了。” “啊?谁把她吓晕了?”拂晓一边疾步走,一边问。 “还有谁,大木有旮瘩。” 青冥得意的瞧着相握的手,她没甩开耶! 拂晓很快走到大门,看到杵在正屋门口一动不动的黑影,和坐在地上靠在他大腿上的人,脚步一顿。 “这是干啥?” “没干啥,就是……知若胆子太小了,苍头儿出现吓到她。”青冥呐呐。 拂晓蹙眉,赶紧奔过去,一把推开苍浪,接住知若,拍了拍她的脸蛋。 “醒醒。知若,醒醒。” 知若被拍醒,迷迷糊糊的叫:“啊、啊啊啊、有贼……拂晓有贼!” “不是贼,小声点。”拂晓赶紧捂住她的嘴。 青冥和苍浪在夜深人静时刻偷偷进来,一定不想让人知道。 知若瞪大眼睛,正看到一条黑漆漆的腿,顺着往上看…… “啊……” 眼睛一翻又晕了过去。 拂晓:“……” “你们干什么呢?”陆菀裹着大氅出现在门口,看到坐在地上,靠在拂晓身上的知若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地上这么凉,快把她抱进去。” 苍浪闻言弯腰要去抱人,青冥赶紧拉住他:“劳驾拂晓姑娘抱吧。” 苍浪伸出去的手赶紧缩回来。 差点忘了,人家是未嫁女子。 “你们半夜三更进来有事?”陆菀一脸诧异,猛然想什么,推开苍浪看到令嬷嬷瘫在椅子上。 “嬷嬷!嬷嬷你怎么了?”陆菀疾步上去查看。 苍浪:“她要叫,在下让她晕了。” 陆菀无语:“你们是强盗吗?为何将我的人一个个给弄晕?” 青冥抢着道:“陆大姑娘,我们爷说来帮您运东西。” “啊?对,现在吗?”陆菀反应过来。 “是啊,夜深人静才好搬啊。” “往哪里搬?” “谢世子的私宅。” “他还有私宅?”陆菀惊讶。 “嗯,……如今是焱爷住着,所以很安全。”青冥胡诌。 陆菀果然放心了,“好,我得叫醒知若和令嬷嬷,账目都是她们两人管着。” 令嬷嬷醒过来倒是镇定,知若醒过来听明白后,杏眼圆瞪,指着苍浪控诉。 “他说要杀了我!” 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苍浪。 苍浪:“……我是吓唬你,怕你招惹来其他人。” “那你也不用杀我吓我!”知若眼泪啪嗒啪嗒的掉,真是将她吓狠了,到现在手脚都是冰的。 苍浪无奈,只好拱了拱手:“对不起。” 知若瞪着一双泪眸,咬着粉唇,欲言还休。 陆菀拍拍她:“时辰不早了,赶紧带他们去库房,要一一点清楚,让他们签章。” 知若一抹眼泪,“嗯,姑娘放心,奴婢绝不让贼人有半点机会可趁!” 得,苍浪将人得罪狠了。 陆菀无奈看向苍浪:“辛苦你们了。” 苍浪:“对了,大姑娘,刚才我们恰好抓到两人,一大一小,您要不要去见下?” “谁?” “小的是余修宴,大的是梦如意的青梅竹马。” 陆菀瞪大眼睛。 ------------ 第137章 我放肆,谁也管不着! 陆菀随着苍浪他们从角门出去,看到被绑着塞在墙角的男人。 “我们一直监视他,没想到今晚他居然摸到陆府来偷了个孩子,我们怕他伤害孩子就下手了。”苍浪解释道。 “熊苟。” 缩着抱头的人猛然抬头,一脸愕然的想看是谁叫他,却被黑衣人给摁了回去。 陆菀倒是瞧见一瞬他的脸。 哈,竟是 但是看到蓝心现在的反映,叶林立刻知道蓝心实际上并没有为这个事生气,而是认真的思考了起来,这样的情况,让叶林偷偷的松了一口气。 而听着他的话,原本还想要笑的众人,瞬间就笑不出来了。想也不想的就实验了一下,结果居然和南郭一模一样,根本就无法控制自己体内的真气输出,这真是。。。 此时此刻,赶赴到天门和禽族大战正面战场的不是别人,正是天门恶鬼阿罪,一个超脱天门十三的最强战力,她应该是在夏天身边的,怎么会来到如此遥远的地界? 夏天考虑了片刻,就得罪了萧氏,可是再战下去就失去了意义,那样反倒是有弊无利可言。 “不好……我们中了埋伏了……”青玄听完这句话之后,立即惊呼一声,心中不由自主的一紧,九彩琉璃罩上的光芒瞬间加强。 苏晨“胆战心惊”的问道,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无比“恐惧”的神情。 别看现在的能源科技很发达,貌似这个能级很低的永动机除了研究,就再无价值,只要用心去想,什么东西都能找到它潜在的价值,更别说永动机这样本身价值就高得离谱的物品。 杀组的人用的虽然都是砍刀,可却都是开了锋的,比普通的砍刀要恐怖的多,这样的砍刀要是砍在人的身上的话,那绝对不仅仅是皮开肉绽那么简单,如果下手够重的话,我估计骨头都能被他们给砍断了。 他的肉身完全是用刚刚惨死的那些狼人与狼皇的血肉之躯凝聚而成的。 “郁楚轩!!!”郁楚轩分明看见,这位领导大人因为愤怒的缘故,头上的青筋都是一跳一跳的,好吧!姜宇轩这回我被你害惨了。 韩信一剑斩下。击飞了迎面而来的大榔锤,反身避开偷袭的长锥,将君凰剑架在长锥上,顺着长锥削下去,切断了一名异族的手臂。 更何况人都是非常自私的动物,自己有钱借给他们,她们从来不会觉得,是她的情分,反而会觉得这是对方的本分,就应该是借钱给自己的,要是有钱不借的话,反而还会被吐槽辱骂。 听说到处都是在那惹事情,前段时间丁鹏志的母亲过来探亲,之后石晓的孩子没保住,本来她把责任给推到了丁鹏志母亲的身上,结果到后来,冯欣欣把检查结果拿出来的时候才知道。 趟过满是水的田岸后,在张虎的带领上,众人开始上山,不过,被暴雨冲刷了几天的山路,已经变很滑,极其难走,如果稍有打滑,就有极大的概率,从山路上摔滚而下。 这里是荒郊野外,在他的眼里,这两位手下又是脓包,单对单的对付胡途都不一定能取胜,更何况还有个徐敏。好汉不吃眼前亏,这口气今天必须得忍。 “没啥窍门,死记硬背。”列兵战友说出了让蔡东近乎绝望的话,却迎来了戴峰的一阵嘲笑声。 周嘉欣点头表示认可,死者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初步来看的确是死于吊死。她脱下了死者没穿袜子的鞋子,那四根残缺的脚趾看起来格外刺眼。 ------------ 第138章 委屈 夏姜莲被陆菀的话吓到了,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这哪里还是为父亲亲自和她谈婚事的小姑娘,怎么她感觉是小姑娘挖了个坑,骗她跳进这陆家的坑来? 陆菀不再看夏姜莲,扭头看向脸色难看的谢家一老一少。 “谢老夫人,您若不是来还东西的,我便没时间奉陪了。不过,提醒您一句,今天是最后一天,明日一早,我没看到东西还回来马上就去开封府。” 她态度十二分恭敬的福了福:“届时,谢老夫人莫怪小女子冷酷无情。” 瞧上去低眉顺耳的小姑娘用最温柔的语调说着最狠的话。 谢老夫人脸色僵住。 难道她知道了东西不在谢府手里? 所以她敢这样威胁谢府! 谢怀钰脑子乱糟糟的,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面前少女。 这曾经是拼命追逐他的鲜嫩的小花,可如今一双娇嫩的手将谢家推入深渊。 谢老夫人应尽力气方能压住怒火,半辈子养出来的精明犀利差点就崩塌。 保养的极好的脸上勉强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老身今日带钰哥儿来就是为了与姑娘商议归还一事,本就是钰哥儿拿了姑娘的东西,哪里需要小姑娘毁了名节上公堂?姑娘将来也是我孙媳妇,老身自当为你着想。否则,外面的人会说老身不疼惜孩子。” 谢怀钰整个人都不好了。 什么叫全部是他拿的东西? 祖母这是要舍弃他哄陆菀吗? 没等他反应过来,谢老夫人一扭头,换上满脸怒容看着谢怀钰。 “混账东西!还不向菀儿认错!” 谢怀钰愕然。 他一向骄傲,何曾被祖母如此当众呵斥? 他可是祖母捧在手心里养大,谢家所有资源都给了他,还希望他继承谢家爵位的啊! 对上谢老夫人盛怒的目光,谢怀钰手紧紧攥拳头,突出的骨节泛白。 谢怀钰艰难的正想开口,抬眸就被一双清凉的杏眸堵住,他喉间如灌满苦涩黄连,满腹委屈和骄傲让他无地自容,眼中掩盖不住满满的水雾,只能低下头。 “菀……陆大姑娘,请您看到往日的情分上……宽恕文渊的糊、糊涂。” 陆菀面无表情的定定盯着垂头儿郎,曾经在她心中如骄阳般存在。 每时每刻见到他都是意气风发的样子。 可,正是他,与梦如意、余楚容、谢陆两家一起置她于死地,害她孤零零的关在废弃土窖,活活被蛇咬死。 是他,亲手杀死她的小舅舅! 他委屈? 那她呢? 她突兀的笑出声。 谢怀钰听到笑声猛然抬头,满目羞愤。 “谢怀钰,你是想用一句你错了,你糊涂了,就抵消从我这里拿走的和余楚容偷走给你的东西全部抵消了吗?” 陆菀看向谢老夫人:“老夫人,您带他来认个错就当做诚意了吗?难道说盗贼偷了人家的东西,被人抓到了,道个歉就当没有发生了吗?” 谢老夫人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小姑娘竟如此咄咄逼人。 他们谢家已经屈辱至此了! 谢老夫人脸色难看:“那些……谢家自然会还的,当然不会亏待你,毕竟你还是我的孙媳妇。” 陆菀嗤笑。 又拿孙媳妇说事。 她是她哪门子祖婆母? 陆菀毫不客气道:“若是不还东西,道歉一千遍都没有任何意义。那些东西价值连城,有银子都买不来,你们的道歉值几个钱?” “菀儿……” “陆菀!” 谢怀钰和谢老夫人异口同声的叫了起来。 陆菀对着夏姜莲微微弯了弯腰:“大夫人,若是无事,我先告退了。” 夏姜莲忙笑道:“菀儿,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如此不如不愉快。” 陆菀撇开她伸过来的手:“我还有客,恕不奉陪。” 谢怀钰眼看她就要撇下他们自己离开,若是今天目的没有达到,不要说谢家要舍弃他,贵妃也再也不会帮他,他的前途和一切都将毁于一旦。 不知哪来的勇气冲了上去,一把抓住陆菀的手臂。 陆菀甩开他的手,顺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他的头上,抬脚对着他的脚就是一踹。 竖着耳朵在门外的拂晓闻声而动,冲了进来,被陆菀摆摆手制止,却不肯离开, 谢怀钰吃痛,却不想退开,死死的盯着陆菀。 “陆菀,你我虽然相识只有不到一年,你说我都是骗你,你说是因为碧蝉偷偷给我消息,让我做戏骗你,可你难道感觉不到我对你有过真心吗?” 谢怀钰的眼圈红了:“你说我和余楚容暗通款曲,说我心里只有她没有你,可你应该知道,她怎么能与你相比?你是天上皎月,她不过是路边的花朵,你若是不喜,可以当她一个猫儿狗儿,不必挂在心上,你又何必抛弃一生的幸福呢?” “我承认,我是被她勾引做错了冲动的事情。可哪个男儿不会三妻四妾呢?京中公子哥们在我这个年纪早就通房丫鬟一堆了,我也只碰过余楚容一个而已,你又为何要揪着不放呢?可是,不管如何,我从来就没想过她能取代你啊。你从来都是我心目中唯一的正房夫人。我已经多次低声下气的求你,你为什么就不肯原谅我一次呢?” 陆菀只觉得这样的谢怀钰太可笑。 “谢怀钰,你如今低声下气,是因为我的东西都被你们拿去给人了,还不上了吗?” 谢怀钰脸色煞白。 陆菀逼近一步,声音骤冷:“你算什么东西?要我去屈就隐忍你的冲动被勾引?你把余楚容当猫儿狗儿,那你把我当什么了?带银子嫁给你还要接受你龌龊行为的冤大头?” “我乃武安侯的嫡长女,秦国公的血脉,你算什么,要我委屈求全?而且,你又敢不敢告诉世人,我们的婚姻是你们谢家谋划来的,我是受骗者!” 陆菀看到谢怀钰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手脚都有些无措,忍不住哈的鄙夷的笑了一声。 “你从来没想过让余楚容做正室,那是因为我可以带给你更高的荣誉,还有十里红妆的嫁妆,这些可以助你得到侯爵。如果余楚容能帮你做到这些,你又会对我说什么?你是不是该说,我对你已经无用了?” “谢怀钰,这段时间你风光无限,都是我给你这些东西还有余楚容偷了我的东西送给你,替你铺路,替你打点人情说换来的!你当然想和我继续婚姻,那是因为你觉得我很好哄,就拿你以前街边随便买的玩偶、路上随便捡的心形石头,就可以让我对你死心塌地。” 陆菀句句满是讽刺,字字皆是利刃,一刀刀的将谢怀钰的虚伪凌迟。 “与你相识开始到订婚,我对你无条件的付出却被满城人笑话我,你和谢老夫人可为我说过一句话?如今,你好处得了,还想区区一句抱歉就让我将我的所有拱手相送?你想得太美了吧!” 谢怀钰一连倒退好几步,抖着嘴唇半晌说不出话来。 ------------ 第139章 谢老夫人服软 谢老夫人气得再也不想给陆菀半分颜面:“陆菀,我谢家好声好气和你商量,你如此咄咄逼人,不考虑后果了吗?” 陆菀挑眉:“谢老夫人说的后果是什么?” 谢老夫人冷笑:“你莫忘了,你还是谢家媳妇!” 陆菀哈了一声:“莫不是谢老夫人敢对我一个命妇下毒手?待我嫁入谢家,你要将我囚禁于偏室,让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谢老夫人蹙眉:“一派胡言。” 一派胡言是吧? 上一辈子她不就是这样纵容谢怀钰和余楚容这样做? “还是说,谢老夫人以往总是找我的茬,说我不够端庄,说我不够大气,甚至训斥我琴棋书画样样不通,让我找着好东西去哄着您,实则是想要空手套白狼,哄骗我的东西?感情我为我的尊严讨回公道、要回我的东西就是咄咄逼人,你们霸着我的东西反而叫好声好气商量是吧?” 陆菀真心的笑了出来:“您是谁啊,我要听您的训?我嫁的是文晋侯原配夫人的嫡亲长子,论血缘可和您没半点关系,您也不必这么劳心劳肺的来管我这个谢府嫡出长房世子夫人。” 这句话戳了谢老夫人的肺管子。 “你!” “谢老夫人您也不必舔着老脸和我纠缠,我和谢怀钰一无感情,二无好感,用他来逼我哄我不要那些东西,你是想错了。他对于我半个铜板都不值。若你们实在还不起,我也不会强人所难,就让开封府按律法判就是了。” 陆菀星眸流转,嫣然一笑:“只怕,那些东西谢老夫人都给了不该给的人了吧?而那人不愿意您将此事闹到面上去吧?嗯,让我想想,用我的东西去贿赂朝臣的事情被揭开,谢家还不能囫囵个的保全呢?” 谢老夫人身子一晃。 她真的知道了! 陆菀瞧着谢老夫人,全身长满八百个心眼的老虔婆也知道害怕? “谢老夫人,你与其在此浪费时间,还不如想想如何凑齐东西或银子送来。我也是个善良的,银子若是不够,你们谢府的全部藏书也可以相抵一部分。” “你说什么?”谢老夫人瞪大眼睛。 文晋侯府一向以世代清贵文官自诩,祖辈几代人积攒下来的藏书就是文人的底气。 她若是敢将藏书全部给陆菀,谢家族中得活剥了她! “陆菀,你实在恶毒!秦氏就是这样教导女儿的吗?”谢老夫人气得指着陆菀的鼻子就骂。 陆菀脸色阴沉:“吕氏,我看你老敬你几分,你竟敢侮辱我母亲!” 夏姜莲吓到了,赶紧拉住陆菀:“陆菀,不得无礼。” 陆菀甩开她的手:“拂晓,谁敢辱我母亲就给我打出去!” 拂晓立刻冲上来。 “谁敢乱动!我是侯府夫人!”夏姜莲怒了,厉声喝道。 “这是我母亲的宅子!”陆菀冷笑:“若您想发号施令,请出去发!” 夏姜莲傻了,“你、你、你……” “哟,这是作甚?这么热闹啊。” 众人扭头。 陆菀看清来人忙迎了上去:“姑姑,您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大公主李玉懿身边的掌事女官。 女官亲热的拉住她:“大公主说要见您呢,您这会可有空?” “有。”陆菀点头。 好久没见大公主了,她还想问下徐云的事情查得如何了。 掌事女官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转身向谢老夫人和夏姜莲行礼,两人忙回了礼。 夏姜莲没见过她,但陆菀叫她姑姑,再看她一身装扮和气度,便能猜到是宫里高品阶的女官。 再听女官说大公主,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小丫头和大公主关系这么好。 刚才她吼了她…… 夏姜莲赶紧笑道:“菀儿,你先去大公主府吧,谢老夫人这里我和她分说,你放心。” 陆菀淡淡看她一眼:“多谢大夫人。” 掌事女官淡淡一笑:“刚才大公主刚从宫里出来,就差奴婢前来接陆大姑娘,也让奴婢顺便带句话给陆大夫人,陆大姑娘与大公主情同姐妹,若陆家有人胆敢伤害陆大姑娘,大公主首先第一个不答应。” 夏姜莲脸色微变:“臣妇不敢。臣妇很是疼爱菀儿的。” “那就好。”掌事女官转向谢老夫人,“正好,谢老夫人也在,奴婢就将另外一件事告诉您吧。” 谢老夫人:“请说。” “今天早上御史台呈递了劄子,参晋文侯府哄骗陆大姑娘,勾结陆家一些人哄骗陆大姑娘的嫁妆和秦氏的嫁妆。皇上大怒,当庭怒斥了晋文侯和武安侯,说晋文侯败坏门风,道德败坏,欲褫夺晋文侯爵呢。皇上下朝后,还怒叱了贵妃娘娘,说她不分黑白。” 谢老夫人眼前一黑,赶紧抓住桌子角。 掌事女官看向谢怀钰:“谢二公子,若是事情闹到公堂上,按律法您要进天牢的。你们想清楚,莫要做出糊涂事情来。” 陆菀挽住掌事女官的胳膊:“我想玉懿姐姐了,我们赶紧走。” “好。” 谢老夫人和夏姜莲看着陆菀离开,两人对视一眼,有些尴尬。 呯。 两人惊得扭头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钰哥儿!”谢老夫人惊叫。 谢怀钰直挺挺的倒在地上,脸色白得毫无血色。 “来人,快去找大夫。”夏姜莲也吓到了。 谢老夫人哭着道:“你告诉陆菀,我什么都都答应。” …… 李玉懿见到陆菀,赶紧将她摁着坐在自己身边,上下仔细打量她。 “瘦了。” “没有,胖了。”陆菀嬉笑。 李玉懿板着脸:“谢家拿了你那么多嫁妆你怎么没告诉我?” 陆菀挽住她的胳膊:“这不正在讨要嘛?” “你是不是不把我当成你姐姐了?什么事都不和我说。” “没有啊,我能解决得就不必麻烦姐姐嘛。”陆菀撒娇的将脑袋搁在李玉懿的肩膀上。 李玉懿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脸:“傻孩子,有些事不是解决这么简单的。这件事都闹到朝堂上了,可大可小,你一个小女郎如何应对得了。” “玉懿姐姐,真的没事。刚才谢老夫人带着谢怀钰亲自来了陆府商谈赔偿的事情。” 李玉懿看向掌事女官,见她点头却还是不放心。 “谢家二郎是不中用了,此事了结后,你就离他们远点。那个谢老夫人不是个善茬。母后和我说过,她刚进府的那几年,谢府抬出去不知多少具尸体呢。” 陆菀瞪大眼睛:“还有这事?” “虽然这些家族打死一两个丫鬟妾室很正常,但真的有头有脸的夫人多少会顾及体面,不会做得太过。但这位谢老夫人为了私利,可不管这些。” “嗯嗯,我会小心的。”陆菀也是知道谢老夫人心狠手辣的,“玉懿姐姐,徐云的事情可查到了?” ------------ 第140章 吃醋 “徐云有什么好查的,一个男妓罢了。” 外间放肆的声音伴随踏步声传来,随即飘进来一坨炫丽色彩。 陆菀抬头:“秦昊天?” 秦昊天自顾自撩袍坐在她们对面:“嗯,小姑娘记忆力不错,记得我的名字。” 陆菀看看李玉懿,见她表情没有变化,扭头又看向秦昊天。 “你查出什么来了?” 秦昊天瞄了一眼李玉懿:“没啥好查的啊,不过一个官奴被人调进汴京的教坊司罢了,谁调进来才是重点。可惜啊,就是有些人恋爱脑加眼盲症,什么都看不清。” 徐云被人调到汴京,徐家官奴又被人卖进汴京…… 陆菀总觉得有些不对头,加上秦昊天这么一说,似乎证实了什么。 陆菀看向李玉懿,发现她带着怒容,一双凤眸瞪着对面秦昊天。 秦昊天才不管李玉懿什么脸色,好像好不容易逮着一人可诉说,扯过陆菀的手腕,将人拉过来对着自己。 “官奴,你懂的吧?官奴不能赎身,不能卖身,尤其是官宦皇族是与他们太近的对吧?大礼律法是这样写的吧?” 陆菀对着他一张貌比潘安神采飞扬的脸有些发愣。 “你们家大公主竟要金屋藏娇……” “秦昊天!”李玉懿忍无可忍,赶紧打断他。 秦昊天:“叫什么叫?用我的时候叫阿天,不用我的时候就秦昊天!我是人,又不是物件,更不是人人可骑的官奴!” 李玉懿气得噌的站起来,陆菀吓了一跳,赶紧甩开秦昊天的手,站起来拉住李玉懿。 “玉懿姐姐别理他。” 秦昊天淡哼了一声:“忠言逆耳,面对事实还不肯相信,那就是愚蠢。” “你闭嘴吧!”陆菀生气了,扭头冲他吼了一声。 秦昊天挑眉:“小丫头片子也敢吼我?长幼有序懂吗?” 陆菀没好气:“那也要长有尊,幼才能有序啊!” “哟呵,牙尖嘴利。” 秦昊天撩起胸前的头发往后一甩:“我说的是事实,你家大公主将人弄出教坊司,养在大公主名下的私家院子里,这叫什么?这不叫金屋藏娇?这不违反律法?” 陆菀脸色大变:“姐姐,真的将他……” 李玉懿用力吸了两口气,立刻平静下来,坐回位置上,轻哼:“别听他胡说八道。我欠徐家的,我不想让徐云受辱罢了。自从那天见了一次后,我再也没见过他。” 陆菀心里暗暗松口气。 但是,李玉懿当年对徐云可是情根深种啊。 那天见面就能瞧出,李玉懿愧疚颇深,也难说还有余情。 陆菀瞪大眼睛,神奇的发现玉懿姐姐竟然好脾气的容忍了秦昊天的胡说八道。 秦昊天斜着她:“陆菀,你要好好的给你玉懿姐姐普及律法。” 陆菀张大嘴。 李玉懿瞪他:“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大沥律法,我不懂你懂?” “那可不一定,我到这个古董地界首先就是学习当地律法,免得违反某条被砍了头。” 秦昊天又扯陆菀,逼她转身对着自己:“还有,你告诉你这位恋爱脑姐姐,徐云不是什么好鸟。好男人不会让自己喜欢的女人为难,更不会让自己喜欢的女人为他犯险。而她那位心中白月光徐云条条都中。别不是有人挖了坑让她自己跳进去。” 陆菀脑瓜子顿时清醒了。 他说得对! 她还没开口,人就被李玉懿扯了回去。 李玉懿对着的秦昊天的手狠狠拍了一巴掌,“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吗?” 秦昊天吃痛缩手,却哈哈哈大笑起来。 “有病!” 李玉懿白他一眼:“别理他,疯疯癫癫的。” 陆菀点头:“嗯嗯。” 秦昊天哈哈两声收笑:“我疯疯癫癫?这个月我给你赚了快三千两银子了,哪个疯子能做到?” 陆菀咂舌,扭头看他:“做什么生意赚这么多?” 秦昊天嬉皮笑脸:“陆小娘子,你的鼻子若是交给在下,你就能成为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了。” 陆菀吓得捂住鼻子:“你想对我的鼻子作甚?” “秦昊天,你若是不想被人叉出去,就闭嘴!” 李玉懿气死了,这货进来就一直搅和,害她没办法好好和陆菀说话。 陆菀:“……” 差点被秦昊天带偏了。 “玉懿姐姐,徐云您打算怎么处理?” 李玉懿神色淡淡:“我问过教坊司使了,官奴不可赎身,也不可为人妻妾,但收为家奴是可以的。” “啊?”陆菀惊讶。 秦昊天叫了起来:“你还想收为家奴?你可别别忘了你还有驸马,还有文信侯一窝子虎视眈眈的人,你把你的白月光青梅竹马心上人放在身边当奴?唾沫都可以淹死你!” “姐姐,秦公子说得对。您不能留下他。” 李玉懿嗔了一眼秦昊天:“我又不傻。” “哼,恋爱脑遇到爱就犯傻。”秦昊天哼了声,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优哉游哉的喝着。 李玉懿拉住陆菀低声道:“不用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了,寻个普通官宦人家将他要去。我会单独置办一处宅子记在他名下,他以后就自己住着就行。” “还不是金屋藏娇!”秦昊天脸色难看了。 “不是金屋藏娇,只是给他一个容身之所。”李玉懿无奈解释。 “焱大人已经说了,徐家原籍在江陵,他可以将那货的奴籍调回江陵教坊司,并严令任何人都不得再调他离开。然后在江陵置办一处独住宅子,往后不用接客服侍人。那你为何不同意?你不就是想将人留在身边,随时想念可以见吗?” 秦昊天越说越气:“堂堂公主,脑子不知怎么长的!” 陆菀脸都白了,悄悄伸脚去踹他。 毕竟他是焱云鹤的人,万一惹怒了玉懿姐姐,两边都不好办。 李玉懿脸也黑了:“大胆!” 秦昊天盯着她好半晌,忽然站起来,拱手行礼:“草民放肆了,草民告退。” 说吧,转身就走。 “你!”李玉懿看着那人背影,气得不行。 陆菀瞅瞅潇洒的背影,再瞅瞅李玉懿,眼珠子滴溜一转。 “玉懿姐姐,您是不是……他是不是喜欢姐姐啊?” 怎么感觉秦昊天在吃醋啊? 李玉懿猛然回头:“小丫头片子瞎说什么?” 陆菀眼尖。 她的耳根红了。 ------------ 第141章 徐家官奴 陆菀赶紧四下看看,宫女们都退了出去。 她压低声音:“姐姐,你和驸马打算如何?” 李玉懿神色平静:“什么如何?” “姐姐不打算和离吗?” 李玉懿用手戳她的脑门:“小小年纪想这么多做什么?” 难道李玉懿就没有打算和那个混蛋驸马和离? “我是皇家公主,哪能轻易和离?公主就算与驸马不合,最多也只是各过各的。”李玉懿自嘲道。 陆菀心里一痛。 “那……文信侯不是善茬啊,如果他们恼羞成怒,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我皇姑不也养男宠吗?谁敢说什么?何况,秦昊天是与我做生意,又没有其他关系,怕什么?” “我说的是徐云啊。其实,秦公子刚才说的焱大人的安排就很合适啊。” 将人远远的打发了,免得留下祸端。 “他想找他姐姐和两个妹妹。”李玉懿低声道。 “啊?”陆菀将声音压到最低,用小气音问:“姐姐又见他了?” 李玉懿看她一眼,本不想和小丫头说这些,可她满脸关切,不忍辜负她。 “在别院见过一次,我就问下他家人的情况,问他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 “那他怎么说?” “他就说想找到嫡亲的三个姐妹,他不忍让女儿家收到凌辱。他……求我帮他找找。” 陆菀蹙眉:“那是谁将他调入汴京的呢?” “他说是他自己求了江陵教坊司使,因为有人告诉他三个姐妹被送到汴京教坊司,所以他就来了,但三人并没有在此。” 陆菀似乎闻到阴谋的味道。 “找到她们又能如何?难道也找个官宦人家收做家奴?还不是一样受辱吗?” 是什么人这么恶毒,将曾经辉煌的徐家官奴弄到汴京,让昔日的好友、同僚来侮辱他们? 其实,最好的安排就是焱云鹤说的方法。 “你别管这些,我让皓宇叫人去查。一旦查到就将他们兄妹送走,不让他们在汴京受此等侮辱。” 李玉懿伸手捏了捏陆菀的脸:“倒是你,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又是娶继室,又是讨要送出去的东西,你一个人对付谢陆两家,是不怕死吗?” 陆菀嬉笑着将她的手扒拉下来:“我不是好好的吗?他们又不能将我怎样。” “谁说不能把你怎样?大宅门里什么腌臜事情没有?你忘了前任礼部尚书的嫡女就是因为与继室闹翻了天,有一天半夜被人入屋侮辱毁了清白,最后自缢了?还有……” 陆菀抱住她的胳膊:“嗯嗯嗯,我都知道。我身边有能大的,何况我将事情公之于众,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要,有一大把人证,若我真是莫名其妙死了,他们谢陆两家恐怕也好不了。” 李玉懿瞪着她好半晌:“菀儿,我怎么感觉你的年纪比我还大?比我还要老成?” 陆菀嘻嘻一笑:“哪有,我是被欺负多了学精了。” 李玉懿红了眼圈,伸手给她拢了拢落发,疼惜的看着她:“怪我,秦嬢嬢去世后,没好好的护着你,让你受人欺负了。” “哎呀,我的玉懿姐姐,你看我如今好得很啊,谁也不敢欺负我,陆谢两家对我也恭恭敬敬的,我没被人欺负。” 李玉懿知道她不想拖累自己,无奈叹口气。 “你就是太懂事了。” “不过,玉懿姐姐,有件事想和您商量下。” “你说。”李玉懿好奇,小姑娘变得一脸严肃。 “眼下灾民越来越多,我想姐姐可以禀报皇后娘娘,以皇后娘娘的名义开始筹建粥棚和灾民收容所。” 李玉懿瞪大眼睛:“你和秦昊天想到一块去了。他今天也说发现大量灾民涌进京城,按照现在的速度,说不定会成灾。而且,今年的确是个寒冬。” “他也这样想?”陆菀想了想:“不对,是焱大人吧?焱大人很聪明。” “那倒不是,的确是他。听皓宇说焱云鹤最近很忙。他们皇城司奉父皇之命彻查户籍。” 陆菀一愣。 那他哪有时间帮她查梦如意和熊苟的事情呢? 看来,此人靠不住,还得自己想办法。 她不想让梦如意再逍遥下去。 欠她母亲的,必须还了。 李玉懿撸了把陆菀的头顶:“你这是想让母后赢得名声吧?” 陆菀一笑:“哪有,我倒是想借着皇后的名义赚点名声呢。” 李玉懿抿嘴一笑:“小机灵鬼。明日一早我就进宫找母后商议此事。” 陆菀心里高兴。 皇后出面不仅能帮皇后大公主赢得百姓称颂,还能让大家的目光不要集中在自己身上,毕竟她存了许多粮食和御寒的东西,真要放出来会比较惹人注意。 “所以,你逼着谢家用银子还你的东西是为了赈灾?”李玉懿忽然明白了。 “不完全是,因为,那些东西恐怕有一部分到了大皇子手中,谢家定是还不上的,我就索性换银子和藏书,不想便宜他们罢了。” “什么?李皓川拿了那些东西?他拿那些东西作甚?”李玉懿蹙眉。 陆菀没说话。 李玉懿聪明,眼睛顿时瞪大,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李玉懿点头:“对,不能便宜他们。我明日将此事也禀报给母后,让她有机会向父皇吹吹风,让父皇知道谢家的丑恶嘴脸。” 皇权争夺最为凶险,稍有不慎便伤及自身。 李玉懿也非常谨慎。 她更不想陆菀被牵连进来。 陆菀回去的时候,越想越不对劲。 会不会这群家奴中有徐云的姐妹呢? “拂晓,你骑马去趟农庄,告诉令管事好好将农庄里的徐家官奴甄别下身份,将他们的名册拿回来一份。” “我先送您回府。”拂晓摇头。 汴京越来越不安全,好多陌生面孔,明显的灾民也多了起来。 “没事,大白天的谁敢怎样。何况我坐的是大公主的车驾。你快去,我等着看名单。” 拂晓无奈,只好吩咐知若和夕颜好好护着姑娘。 陆菀刚进府,守门的丫鬟就说夏姜莲寻她。 陆菀挑眉,这位继母恐怕是明白自己被坑了。 也好,总有一天要摊牌的。 “夕颜,你让你爹去趟醉江月将绿珠和红珠叫回来。” 夕颜哎了声,提着裙子跑了。 最近,是需要有人护在自己身边。 可别壮志未酬身先死。 二更。 求票啊,没票都要秃头了,呜呜 ------------ 第142章 夏姜莲的试探 陆菀本想回玉颐阁更衣后再去见夏姜莲,没想到她竟然就在玉颐阁等着她。 “姑娘,奴婢们拦不住。令嬷嬷又被大夫人的管事拉住说查账。”书鱼一脸紧张,压低声音道。 “她在哪?” “就在花厅里。” “其他地方没去?” “没有。” “那没事。”陆菀安抚书鱼,“奉茶吧。” “是。” 陆菀进去的时候,正见夏姜莲看着一幅陆菀母亲的画像。 听到声音转身,笑眯眯的看着陆菀。 陆菀上前福了福:“不知大夫人这么急寻我有何吩咐?” 夏姜莲赶紧拉住她,“以后都不用对我行礼。你也别说什么吩咐,我们母女二人一直没时间好好说说话。” 陆菀被她拉着手,那股子亲热劲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承认,当初想找个合适的继母是为了彻底断了梦如意正室的念想,同时让她对付梦如意。 因为夏家有钱,才有可能打动祖母和父亲同意娶继母。 然而,夏姜莲是个聪明人,既然嫁进来了,与陆家便是一体了。 何况,父亲和夏老爷穿了同一条裤子。 陆菀不经意的抽出手,客气道:“大夫人,请坐。” 夏姜莲有些尴尬,很快就恢复正常,笑着坐下。 书鱼奉上茶点。 “你母亲给你留下的都是价值连城的物件啊。”夏姜莲环顾一圈。 “我外祖父外祖母就一个女儿,家里的兄弟们也极为疼爱我母亲,所以,嫁妆很是丰厚。” 陆菀笑笑:“大夫人想必知道这座宅子也是我母亲的。” 夏姜莲点头:“足以说明你母亲很爱你父亲,倾心为陆家打算。” 陆菀微微低头,整理着衣袖,漫不经心道:“养了一群白眼狼罢了。” 夏姜莲笑容端不住了。 这几天,她打听了好些事,甚至有些很惊人的。 比如,梦如意如何爬床,如何用迷香挑唆女儿抢陆菀的夫婿。 还说,秦氏生产前就病了,一直拖到生产,还是胎大难产而亡。 下人们说这些的时候很隐晦,似乎有些话不愿说,实在是让人浮想联翩。 可她又听说侯爷与梦如意的感情极深,侯爷竟为了梦如意冷落秦氏。 夏姜莲看向秦氏的画像:“你母亲是生得极美。” 陆菀抬头看向母亲画像:“所幸我长得像母亲。” 夏姜莲愕然,她完全不掩盖对陆家人的厌恶了。 陆菀扭头看她:“大夫人,您是明白人,也是爽快人,您寻我所为何事?不如开诚布公?” 夏姜莲已经不敢将陆菀当做小姑娘看了:“姑娘也是爽快人,姜莲很喜欢你。” 这态度,便是当平辈般给面子了。 陆菀笑笑:“大夫人请说,陆菀洗耳恭听。” “这座宅子不如就以两倍的银子卖给我吧?毕竟将来陆家要住下去的。” 陆菀挑眉,没想到她打算将这座宅子买下。 “不知道大夫人买下是想记在自己名下,还是归为陆府。” “自然是归为陆府。毕竟陆氏祖辈都要住这了,记在我名下算怎么回事?”夏姜莲笑笑。 这话就有好几层含义了。 陆菀明白她想借此事彻底拿下父亲。 但是,这是秦氏的宅子,岂容陆氏这群饿狼玷污? “很抱歉,这宅子不能卖。它是我外祖家给母亲的产业,也是母亲的遗产,我在这里长大,是我的念想。” 夏姜莲笑容僵了僵。 本来打算将宅子拿下送给夫君,夫君定会对她刮目相看,她没想到陆菀拒绝得如此干脆,没有给她半分颜面。 “那……姑娘是要陆家搬出去吗?”她试探问。 陆菀微微一笑:“大夫人觉得呢?” 夏姜莲笑容彻底收了。 虽然她本来打算另外置办大宅子的,也托父亲寻人打听有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宅子,一来没有特别好的合适的,二来,陆家要搬出去,颜面就丢光了。 “菀儿,都是一家人,有些事闹得太过没必要啊。”夏姜莲和蔼的劝道。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陆菀笑道。 夏姜莲怔了怔,赶紧压低声音:“你确定你母亲是被人害死的?” “真相永远假不了。”陆菀眸色沉静,让夏姜莲觉得她身体里住着另外一个人。 夏姜莲不死心:“梦如意不过一个妾室,打杀随主人,为了她一个贱人,你何必和血亲绝了情分呢?” “您可以试试是否能打杀她?” 陆菀好笑,“我提醒大夫人,若是追查起来,她还是官奴。官奴可不是普通的奴婢。徐家大案不知道您知道多少?汴京城对这桩案子可是有很多传闻的。江氏虽是徐家妻族,但也是很亲近的亲戚了。” 夏姜莲严肃起来:“你提醒得对。” 她毕竟是商户出身,这种朝堂的律法不够熟悉。 何况…… 那日梦如意那个贱人儿子不见后,侯爷竟然又开始对她起了恻隐之心,这两日晚上都在她那里,今天一早还和她商量,要给个好点的院子给她住。 真是个狐狸精! 夏姜莲坐不住了,站起来看了陆菀一眼:“好孩子,我既然做了你的继母,自当疼爱你护着你。但是陆家在这里住了许久了,若是马上搬出去,有损颜面。先容我一段时间,我寻个更好的宅子,再让陆家搬出去,你看可好?” 陆菀微笑:“且看陆家人的造化。” 这话说得磨砺两可。 夏姜莲却听明白了。 意思看陆家人会不会再作妖。 但陆家也是她夏姜莲的颜面,她费尽心思嫁了个侯爷,她还没得到诰命呢。 所以,陆家的颜面她一定要尽力维护。 “你放心,我会好好看着陆家的。” 陆菀点点头,没再说话。 人一走,知若赶紧替陆菀更衣。 “这人想什么呢?竟敢要求买下这里,这可是咱们秦府在京城的主宅。”知若愤愤不平。 “人各有立场,她夏姜莲想做个风风光光的侯爵夫人罢了。” 换上舒服的常服,看到天有些暗沉,乌压压的,似乎闻到雪的味道。 陆菀看了看天空:“看样子,要下大雪了。” “可不是。今年可真冷。”知若将炭炉拨热。 是啊,再过两天就年关了。 不知道焱云鹤能不能在热闹的年关给她带来惊喜呢? 不如,明日亲自去皇城司看看吧? 熊苟是否审问了? 余修宴是否可以做个漂亮的文章呢? 陆菀生出几分期待,这个年关,定要热热闹闹的。 凌晨更新啦,有没有票呢? ------------ 第143章 徐家 用完晚饭,拂晓就回来了。 陆菀亟不可待的接过名单,飞速看了一遍。 看到一个名字不由惊诧:“徐韶涵?难道是徐云的妹妹!” “没错,她是徐云的嫡二妹,是我亲自问的话。她和长姐和庶出三妹一起没入教坊司,长姐不甘受辱,当夜自缢而亡。三妹不知去向,而她差点被人凌辱,恰逢有好心人救了她,后将她从教坊司弄了出来,送进了金陵新任知府做奴婢。因知府与恩人相熟,恩人交代,她没受什么苦,也不用服侍人,没过多久知府就告诉她,要将她送到京城某个侯府做奴婢,说只要她在汴京乖乖的等候,定会让她见到哥哥徐云。她并不知道徐云已经到了汴京,而且还在教坊司。” 陆菀心里大惊。 定是谁想要做个大局! 目前看来,此局应该是冲着大公主皇后和太子来的。 “果然有人在后面操纵!这恩人叫什么名字?” “她说只知道那人叫川爷,并不知道全名。” “川爷?” 难道是李皓川?! 陆菀心头一紧,探头看了看天色:“拂晓,你知道焱云鹤如今在不在汴京?” “青冥今早捎信来说焱爷还未回。” 陆菀拧着眉,想了想:“那你再辛苦下,连夜悄悄将徐韶涵带进城中,让嘉行找个稳妥的地方养起来,不要让她接触任何人。” 拂晓见陆菀神色凝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姑娘放心。” 徐云和这位徐韶涵,得赶紧寻个机会和太子大公主商议下。 陆菀深吸口气,明日,她还准备亲自去谢府要债,他们若敢不给,那她直接去敲登闻鼓! 收回东西和向谢家逼要银两的事情要速战速决。 “知若,随我去书房。”陆菀睡不着,披上大氅就往书房走去。 知若急忙抱着两个暖炉跟上去,“夕颜,书鱼,赶紧去将书房炭炉点上。” 两个丫鬟闻言急忙奔去书房。 知若帮陆菀研墨,她飞快的疾书。 很快,两份洋洋洒洒的状纸就写完了。 “大姑娘,你为何写两份状纸?” 陆菀一边将状纸折叠好,一边道:“明日,一封送到开封府。一封,我去敲登闻鼓,送进宫里去!” 知若大吃一惊:“登闻鼓?那是要挨板子的啊!” “挨板子换来谢家的覆灭,划算!”陆菀坚定道。 一大早,天还未亮,陆菀就醒来了。 “拂晓昨晚回来了吗?” 知若一边服侍她洗漱,一边低声回答:“回来了,一早又出去了,她说让告诉姑娘,事情办妥了,她要亲自去看着。” 陆菀稍稍安心。 知若和夕颜她们几个知道陆菀今天要办大事,个个动作麻利迅速,不到半刻钟就已经梳妆停当。 “大姑娘,大公主来了。” “啊?”陆菀赶紧站起来,一边疾步向外走,一边叨叨:“大清早的怎么来了?” 陆菀赶到前厅,看到夏姜莲先一步到了,正在热情的亲自给李玉懿上茶。 李玉懿瞧见陆菀进来,立刻站起来,上前拉住她:“走。” 陆菀没来及得问,跟着就往外走。 被丢下的夏姜莲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过能见到大沥皇朝最尊贵的大公主也是有幸了,想想笑容回到脸上。 “去颐寿堂吧。” 李玉懿拉着陆菀上了马车:“你这继母不得了啊,长了一张厉害的嘴,还这么早就起床了,听她说每天早上都是这个时辰去侍奉你祖母呢。” “她是个厉害的。夏家能做这么大的生意,还能买到京官,不厉害也不行。” “嗯,那倒是。”李玉懿若有所思。 “玉懿姐姐,这么早来作甚?” “你不是说让我进宫和母后说建粥棚的事情吗?你和我一起进宫,然后当面向父皇呈请此事,顺便就把谢家诓骗你东西的事情给他告个状。” 知若坐在一旁,忍不住插嘴:“那可太好了,大姑娘说今天要去敲登闻鼓呢。” 陆菀一下没拦住,瞪她一眼。 知若缩起脖子嘟囔:“压根不用敲登闻鼓,有的是办法进宫告御状。” “知若说得对,你是谁啊,想进宫告御状根本不敲什么登闻鼓。登闻鼓一敲,先挨二十板子,你这身子骨哪里受得了?” “也用不着菀儿告御状,一大把大臣想立功呢,借他们嘴更有用。” 窗外传来李皓宇的声音。 陆菀诧异的掀开车窗帘:“咦,太子哥哥啥时候跟着了?” 李皓宇一脸埋怨:“刚才就在你家门口,你连一眼都不瞧本宫。” 陆菀尴尬哈哈:“玉懿姐姐拉着我就上车,我没来得及看啊。” “停车。”李玉懿叫着:“你上来说说。” 知若闻言赶紧下了马车和大公主府的人走在一起。 李皓宇跳上马车:“我昨日在朝上见到晋大人,故意和他聊起此事,他一脸气愤说谢家不干人事,定要参他们呢。刚好昨晚皇姐说你建议母后向父皇提议做粥棚的事情,我们就想这个功劳本就是你的,如此一来,朝臣就更有理由帮你了。” 陆菀心里一暖。 太子和玉懿姐姐真是处处为她着想。 “玉懿姐姐,有件事我要和你说下,正好与太子哥哥一起商议上。我觉得有人暗中要做什么事情,不利于皇后娘娘和你们。” 李皓宇瞪大眼睛:“你说。” “徐云是有人故意调进汴京的,目的在于玉懿姐姐。” 李玉懿惊讶:“为何如此说?” “如果只是徐云一人,说明不了什么,大不了让他吸引姐姐顾念旧情违反律法。但在一年时间内,陆家买进了十几个徐家官奴,其中……徐云的嫡出二妹叫徐韶涵。” 李玉懿脸色大变,一把抓住陆菀的手腕:“徐韶涵?她在陆府?真的吗?” 陆菀点头:“真的。我已经将她安置妥当,不让任何人与她接触。” “太好了,徐云的心愿终于可以达成。”李玉懿喜极而泣。 “皇姐。”李皓宇拧眉:“您没觉得这一切都太巧了吗?” 李玉懿眼中含泪:“是,我都懂。但我欠徐家的,不管多难,我都要想办法替他们留下两个血脉。” 陆菀就怕李玉懿感情冲动。 正如上一辈子的她一样沉浸在别人编织的爱情故事里不可自拔。 “玉懿姐姐,两人的命能不能保住,得看是谁在操纵。”陆菀压低声音。 昨天少更了一章,今天补上哈 ------------ 第144章 放长线钓大鱼 李玉懿沉默片刻:“皓宇,你如何想?” 李皓宇蹙眉:“最近我将徐家案卷调了出来细细查看,当年主办此案的是文信侯吕崇山和孙国公的嫡孙孙敬文。他们都是吕氏一党的人,也是汴京的士族世家。其实,朝中一直有传闻徐家是被人陷害冤枉的。” 他忽然压低声音:“是因父皇要铲除世家。” 陆菀也压低声音问:“那就是说,如果徐家的确是被冤枉的,但案子是不可能翻案的?” 因为是皇帝授意。 李玉懿咬着唇,眼圈微红,没说话。 陆菀似乎明白了李玉懿心里的苦。 可能,她知道当年徐家因她被冤枉。 而且,徐家已经将李玉懿视为仇人。 陆菀也有些犯难了。 “没关系,谢知……焱云鹤也在查这件事,一旦查明是谁在背后搞鬼再商议下一步动作。但是,皇姐,徐云……” “徐云我会安排妥当,不会让人抓住把柄的。”李玉懿眼底满是固执。 陆菀沉默。 她懂李玉懿。 上辈子她也是如此固执,任何人的话都听不进去,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若不是她死得凄惨,她也不会相信自己被骗了。 “玉懿姐姐,你要答应我不能再去见徐云,徐韶涵我保证护着。但他们两不能见面,我们放长线钓大鱼,且看谁想用他们兄妹两作筏子。” “好,我听你的。”李玉懿点头。 陆菀松口气。 这会想到状纸来了,她赶紧掏出状纸递给李皓宇。 “太子哥哥,这是我写的状纸。我写了两份,一份准备递交开封府,另一份您给御史台晋大人?” 李皓宇接过来一看,眼睛一亮:“好好,写得太好了!就让御史台来参他们,让父皇来评判此事。” “太子哥哥,您记得告诉晋大人,我要谢家的银两会全数用于建粥棚,至于谢家藏书价值不过顶他们拿我东西的一半,我亏大了。另外,让文信侯做中人,清点谢府赔付的银子和藏书。” “高!”李皓宇竖起大拇指,“如此,谢家哪里有脸拒绝。文信侯敢替谢府羞辱你,他就该做这个恶人。” 陆菀眼珠一转,“若让文信侯他们也要脱层皮,一起交出银子就最好了。” 李皓宇乐了:“放心,这事交给我。” 李玉懿也笑了,一戳她脑门:“你个小丫头,鬼点子太多了。银子就罢了,要了谢家全部藏书,简直是要剜了他们的肉啊。自诩清流文官世家最终就是藏书了,否则,他们为何盯着你手中的珍惜书籍字画。文信侯这下也丢脸丢大了。” 陆菀哼了声,“他们作恶在先,我不会仁慈的!” “这就对了!”李皓宇点头。 李玉懿看着她:“其实,我有点羡慕你了。” 陆菀抱住她的胳膊:“玉懿姐姐不用羡慕我。其实我懂姐姐为何为难。您觉得皇家女子要担当起皇家责任,陛下让您嫁谁您就的嫁谁。陛下让您平衡新贵世家与士族望族的关系,所以不管受多少委屈,您都会努力忍着。可是,玉懿姐姐,您一向不是忍的性子,您以前是那么肆意洒脱。” 李玉懿眼底绯红,忍不住掐了掐陆菀的小脸蛋:“人小鬼大。” 李皓宇立刻点头:“我就说皇姐根本不用忍。驸马都敢公开羞辱皇姐,皇姐又为何要忍耐他?” 李玉懿横他一眼:“不说说你?你的太子妃你能做主?” 李皓宇的脸顿时垮了。 陆菀有些好奇:“定了谁是太子妃吗?” 上一辈子,她没有听闻李皓宇娶了谁做太子妃,因为,一年多后,皇后就被人陷害了。 “还能是谁,第一人选自然是吕琉璃。”李玉懿冷笑。 陆菀蹙眉。 吕家,势力实在太大了! “玉懿姐姐,其实,有办法离开驸马,又可以承担起皇家责任。” 李玉懿和李皓宇齐齐瞪大眼睛看着她。 “做个被世人赞颂的公主便好。公主未必需要嫁人才能不负皇恩,不负天下百姓。比如,此次开设粥棚,关注名声,姐姐名声大噪,成为皇家典范,陛下难道不在乎姐姐的想法吗?届时,姐姐的委屈和驸马的腌臜被世人所知,您觉得天下百姓不会为姐姐请命吗?” 李皓宇眼睛一亮:“好主意!” 李玉懿凤眸闪动光芒:“可以试试。” …… 进了宫,李皓宇准备去紫宸殿。 陆菀加快脚步,低声对他道:“太子哥哥,调徐云入京和救下徐韶涵的人叫川爷,您让焱云鹤给查下此人。” “川爷?”李皓宇脸色微变。 “知道了。”李皓宇点头。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明白要怎么做。 陆菀和李玉懿去了皇后的坤宁宫。 皇后见到陆菀高兴得不行:“瞧着菀儿又长高了。” 陆菀拉着皇后眼圈微红:“酆嬢嬢,人家长大了嘛。” 陆菀以前随母亲进宫时,母亲就让她喊皇后为酆嬢嬢,如今再见她,陆菀心底泛起酸楚,直接用最亲近的称呼。 皇后酆文君将陆菀拥进怀里,哽咽着:“好孩子,是嬢嬢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委屈了。” 陆菀窝在酆文君的怀里,忍不住落泪。 李玉懿抹掉眼角的泪花,故意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亲母女呢。” 酆文君斜她一眼:“我可稀罕菀儿这个闺女了,比你乖多了。” “哈。”李玉懿睇了这对胜过母女的两人? “她乖?母后,可别被这丫头那副纯良的脸骗了。她如今有八百个心眼子,小小年纪掀翻了陆谢两家呢,就连文信侯在她手下都讨不到好。” 酆文君怜爱的摸了摸陆菀的头发:“不愧是秦国公的血脉。和你大舅一样能干。” 李玉懿眼神一晃,深深看一眼母后。 陆菀欣喜的看着酆文君:“酆嬢嬢认识我大舅?” 酆文君顿觉失言,面色有些苍凉:“嗯。我和你母亲自幼玩在一块,自然认识你大舅。” 陆菀听出皇后语调变了,瞧见她眼底泛起水光,感觉有些故事,却不好开口问。 “母后,今日我带菀儿进宫是为了一事。”李玉懿怕陆菀瞧出什么,忙将话题岔开,直奔今日主题。 酆文君听完两人的话神色严肃下来。 “最近朝廷的确传来各地寒灾的奏报,但户部认为年年都会有这些奏报,并未当回事。” “酆嬢嬢,今天定是大灾。往日虽有寒冬导致出现灾情,但极少有灾民长途跋涉一直走到汴京的。而且,灾民一个月前就进了汴京,说明北面寒冷提前了。” “好。待今日陛下下朝我就去呈请。” ------------ 第145章 动怒 延和殿。 吕贵妃被皇帝宣召,盛装打扮后欣喜的赶去,进了延和殿见到皇帝坐在案台前,脸色很是难看,心里咯噔一下。 赶紧敛神端端正正的行礼:“臣妾参见……” 安还没请完就被恒帝狠狠地砸了一叠纸在脸上。 “你看看你们吕家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吕贵妃大惊,忙拾起一张看,看到内容脸都绿了,赶紧再将其他的都拾起来。 没想到陆菀竟然将谢家侵占东西的事情闹到了御前。 谢老夫人不是说答应按陆菀提出的条件做了吗? “听闻,那些东西很多都让老大拿走了?”恒帝的语调透着危险。 吕贵妃面如死灰,赶紧解释:“不不不,陛下,他们是污蔑。谢家的东西怎么可能给川儿?” 一份是陆菀的亲笔状纸,其他是御史台那帮毒舌的劄子。 口诛笔伐说吕氏无法无天,目无皇上,欺辱秦国公外孙女,哄骗并侵占女子嫁妆。 “前日,你还有脸替谢家求情?”恒帝气恼的盯着她。 “秦国公就算家里人死绝了,陆菀也是朕亲自下旨赐婚的!你们敢藐视朕的旨意,助纣为虐,欺负陆菀!谢家更是可恶,腌臜下作手段层出不穷,你好意思为这种人求情?” 吕贵妃再也不敢吱声。 皇帝从来没有对她发过这么大的火。 “朕对你不够宠爱?对吕家不够给脸?你们用尽手段,在朕已经赐婚之后还威逼陆菀!你还敢派女官去威胁人家,你们全都是混账东西!!” 吕贵妃见皇帝越说越狠了,急着解释:“陛下,臣妾并不知道谢家和哥哥对陆菀做了什么啊?臣妾派人去给陆菀送礼物的,臣妾是好心……” “好心?”恒帝讽刺一笑:“当朕瞎眼耳聋是吧!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好心?” 吕贵妃哭了起来:“臣妾……” “够了!” “朕为了平衡各方势力,秦国公是唯一横跨三朝的老臣,死后朕亲自贈的太师,追封一品开国公,配享皇家太庙!你们敢公然欺负他的嫡孙女!是想将朕的脸踩在脚底下吗?” 恒帝懒得听她申辩:“你也不用假装哭哭啼啼,更无须狡辩,你们做得好事汴京百姓都知道!朕提醒你一句,秦国公还有老太君在!虽说朕非先帝正统血脉,这江山是秦国公他们帮朕打下来的!但毕竟,前朝也姓李,老太君手中的龙头杖你莫是忘了是谁赐的,你别以为只有你们吕氏和你们那群狗腿子才手握前朝老臣们的命脉。” 吕贵妃浑身一颤。 秦老太君手中的龙头杖是前朝皇帝御赐,士族们的屁股都是打得的。 “这状纸,朕可以压着,可陆菀说了马上递一份去开封府,万一她再敲登闻鼓,那朕可就帮不了你们了!事情闹大,你这个贵妃也就做到头了!” 吕贵妃脸色苍白,跪都快跪不稳了。 “朕给你们吕家一次机会,你让你哥哥亲自去谢家监督他们归还和赔偿陆菀。少了一样,朕唯你们吕家是问!” “是……” “皇上,皇后娘娘求见。”太监小心翼翼的回禀。 恒帝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吕贵妃:“宣。” 皇后酆文君走进来就看见哭成泪人的吕贵妃,心里便明白是为了何事。 恒帝心情不好,语气冷硬:“皇后有何事?” 酆文君目不斜视,规矩的行礼:“玉懿一早入宫向臣妾请求一件事,需禀报陛下定夺。” 听到李玉懿有事,恒帝脸色好了些。 这是他第一个公主,自幼聪明可爱,他很是喜欢。 “皇后过来坐着说。” 吕贵妃脸色更难看。 恒帝为了平衡各方势力,从来不会当着皇后的面落她的面子。 “贵妃下去吧。” 吕贵妃赶紧向帝后告退,走出延和殿被一阵寒风吹过,差点晕了过去,秀宜赶紧扶住她。 “娘娘,怎么了?您没事吧?” 吕贵妃满脸怒容:“看我像没事吗!” 秀宜吓得扶住她不敢吱声。 吕贵妃缓慢的走着,咬牙切齿:“为什么会这样?小贱人和谢家的事情怎么就闹到前朝去了?” 秀宜惶恐的低声道:“恐怕是太子殿下。听闻今日上朝前,太子殿下与御史台的晋大人说了好久的话。” “好一个太子!”吕贵妃目露凶光。 “但是,奴婢刚打听到……就算太子今天不找晋大人,晋大人今日早朝也会说这件事。如今,陛下这边的消息很难打探出来,之前那些人都被皇城司给清理了。” 本来,吕家的眼线遍布后宫,可自从焱云鹤与谢知衍出去一趟,谢知衍死后,焱云鹤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将之前吕氏在宫内布下的眼线清理得七七八八,导致她们的消息严重滞后。 尤其是皇帝身边的人,消息根本传不出来了。 “皇城司!一定是姓焱的那个阉狗!吃了哥哥家的供奉,还要反咬一口,简直是白眼狼!” 吕贵妃气得不行。 秀宜小心翼翼的扶着她慢慢的走着,“谁说不是呢。皇城司本来不太好收买。” 吕贵妃心里非常慌,虽然状纸没有说她儿子拿了陆菀的东西,可皇上刚才的问话就说明有人散布这个消息。 万一皇上姓了,那就做实结党营私了。 皇上最恨皇子们拉拢朝臣了,就连太子也不例外。 争权夺利是一方面,但一旦拉拢朝臣,很可能直接威胁到恒帝的帝位。 吕贵妃心里乱成一团麻。 待远离延和殿后,吕贵妃才低声吩咐:“你速速出宫一趟,亲自去谢家,命他们今日马上该还的还,该赔的赔,若是胆敢拖延,本宫就亲自上门让他们还!” 若是让她哥哥亲自去监督,吕家的脸就跟着丢光了。 自然要逼谢家乖乖的交出来。 “另外,你再去文信侯府,告诉哥哥,陛下对谢家这件事非常震怒,陆菀不仅唆使御史台参了谢家,也会参吕家。同时还会告上开封府,这个丫头疯了,让哥哥最近低调些,能不惹她就先不惹他,以后再和她算账。” “是。”秀宜脸色苍白。 哎,互动率太低了哇,亲爱的读者祖宗们,可以多点流言吗? ------------ 第146章 帝心 “皇后,玉懿有何事啊?”恒帝语调温和。 “回皇上,玉懿听陆菀说最近京城进了很多外地避寒来的灾民,加上今年遭遇百年未见的寒冬,她们女孩子们想为朝廷效力,她们便想自己出银子建粥棚和安置灾民,免得引起京城慌乱。” 恒帝挑眉:“她们担心京城慌乱?” 后妃和公主不得干政,这是恒帝规定的铁律。 她们竟敢打听前朝之事吗? 酆文君对恒帝的想法心知肚明,不紧不慢道:“女娘们不懂朝政,不问朝事,但身为公主贵女,受百姓供奉,享朝廷俸禄,自当为朝廷效力。她们什么都不懂,拿些银两出来建个粥棚,倒是力所能及之事。” “玉懿就是渴望能替父皇分忧罢了。” 恒帝闻言这才放下戒心:“哎,皇后你有所不知,今年寒灾和往年不同啊。皇城司来报,起码有好几万灾民正在往汴京而来。” 酆文君惊愕:“好几万?” 恒帝见她表情不像作假,这才信她并没有窥探前朝事情,语气才真缓和下来。 “玉懿想为百姓做点事自然是好,但毕竟女儿家,抛头露面不太合适,着安济坊出面吧,她们出点银子便好。” 酆文君自然不能真就算了。 她站起来,规矩的福了福。 “哎呀,皇后有何话直接说就好,不必多礼啊。”皇帝也站起来,上前拉起她。 酆文君低垂眼眸,看着他的手,眼底毫无波澜:“皇上,不如就由臣妾带着孩子们办吧。” 她抬眸,看着恒帝:“臣妾也多年未做亲民的事情了,实在愧对百姓。孩子们也要学会报效朝廷不是吗?陛下若不放心她们的安全,可让安济坊协助臣妾和孩子们。” 见皇后坚持,恒帝也没理由阻拦:“朕是怕累着你。” 酆文君笑了:“臣妾曾经也上过战场,这点累不怕。” 恒帝被她眼底闪过的光芒一晃,想起她当年红衣策马的迷人模样。 握着她略微冰凉的手紧了紧,声音柔了下来:“你若想做就做吧,朕允了。” 酆文君不经意的抽出手,后退一步,又恭敬的福了福:“臣妾替玉懿谢过陛下。陛下,臣妾还有一事禀报。” 恒帝真被手心落空有些怔忪:“何事?” “陆菀今日进宫了,因为谢家骗取她嫁妆和她母亲东西的事情很是痛苦,那些可都是她母亲留给她的。” 听到说陆菀和谢家的事情,恒帝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 “陆菀是个善良的女娘,她也不想过于为难谢家,只是要谢家用银子和藏书相抵,她要将银子全部用于建粥棚和帮助灾民,说是替母亲修福。” 恒帝眼睛一亮:“此话当真?” “自然。陆菀去过谢家书房,知道谢家藏书有多少,剩下的也就五千两银子的事,这对晋文侯府应该不算什么。但晋文侯府连这点诚意都不愿意拿出来,可真叫世人唾弃。” 恒帝看她一眼。 他自知道皇后与秦氏情同姐妹,因为秦氏恨上谢家也情有可原。 区区谢家,并不值得他对皇后言辞令色。 “皇后放心,一会朕就写道手谕下发户部和安济坊,命他们协助你办赈灾事宜。另外,朕已命文信侯督办此事,一会,朕再命内侍官亲自去谢府,让他们今天就把东西和银子交出来。” 酆文君达到目的,心里高兴,面上也温婉起来。 “臣妾替陆菀和秦姊姊多谢陛下。” 恒帝被她难得的温柔弄得心里一软,一边伸手去拉她,一边低声道:“朕今晚……” “陛下政务繁忙,臣妾先行告退。” 酆文君眼看恒帝的手伸到眼前,她连连后退两步,行告退礼后转身就走。 恒帝的脸渐渐阴沉。 “你说皇后心里这口怨气何时才能出完?” 身后悄然上前的内侍官低着头,额头冒着汗,这问题不好问他吧? 可皇帝问了,不能不答啊。 “回陛下……毕竟是皇后第一个孩儿,定是一直思念的。” 恒帝怒了:“那也是朕的第一个孩儿!朕疼他和皇后一样啊,否则,怎会刚出生就立为太子?皇后为何就认为是朕害死睿儿呢?” “皇后不会因为这事……” “从睿儿死后,她就对朕不咸不淡的!”恒帝气哼哼的坐回龙椅上,看着案台上堆叠得高高的奏章,气得头疼。 “焱云鹤去了这么多天,为何还没回来?查个户籍用得着他亲自出马?” 内侍官不知该怎么答,试探问:“奴去皇城司让他们通知焱大人立刻回来?” 恒帝烦躁的摆了摆手:“算了,先解决眼下的事情,御史台那帮死老头个个像狗一样,咬着就不松口。你,你亲自去趟谢府和文信侯府。你盯着文信侯去谢家清点赔付给陆菀的东西。今天,必须弄完!别让他们明日再来烦朕!” 内侍官弯着腰:“奴遵命。” …… 谢府正在水深火热之中。 谢老夫人和谢家除了长房外其他三房的儿子和媳妇都在正厅,脸色都很不好看。 谢老三实在忍不住开口:“母亲,我们的藏书可都是祖辈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怎么能全部交出去呢?” 谢老四媳妇嘟囔:“藏书倒还罢了,五千两银子,那不是将谢府掏空了吗?” 曾氏也忙道:“母亲,谢府如今现银一千两不到,若是凑齐五千两,恐怕得将田庄那些得……” 谢三夫人忙道:“二嫂,谢府本来就没几处田庄了,一大家子几十口还要靠这些吃饭呢。全部卖了,我们吃什么穿什么啊?您的嫁妆先挪用点出来吧。” 曾氏为难:“我……嫁妆也贴补家里不少了……” 谢老夫人满肚子火气顿时朝着曾氏撒气:“什么贴补!说得我们谢家贪图你嫁妆似的!” 曾氏顿时不敢吭声。 谢铎也是一脸不悦:“都是一家人,你的不也是谢家的吗?你们曾家如今有资格竞争皇商,不也是谢家帮你的吗?” 曾氏涨红着脸,满心委屈却不敢回嘴。 的确是最近娘家想要竞争皇商,正求着夫君和老夫人,可他们还没帮上忙呢,却也不敢得罪。 “老夫人,老夫人,贵妃娘娘身边的秀宜姑姑来了。”一个丫鬟急匆匆进来。 谢老夫人噌的一下站起来,一脸欣喜:“定是有办法了!” 感谢霹雳无敌大赤赤打赏588币。感谢每天投推荐票和月票给作者君的宝贝们。 作者君:谢知衍,你死去哪里了?还不快滚粗来! 谢知衍:……不是你让本使走的吗?好锻炼我老婆的独立能力啊。 作者君:……快回来了。 ------------ 第147章 威逼 谢铎听闻是贵妃身边最得力的女官亲自来,不由笑了。 “可不是。贵妃定是向皇上请了旨意,贵妃岂有让小丫头片子拿捏的道理?” “快请人进来。”谢老夫人忙吩咐,她自己也走到门口等候。 一屋子人堆着满脸高兴,却见来人沉着脸,心里皆是一慌。 “娘娘被陛下训斥了。” 秀宜一句话让谢老夫人脚都要软了。 “今天早上,御史台几位大人将谢家和吕家都给参了,陆大姑娘的状纸也递到了御前。” 秀宜按照贵妃的吩咐,将状纸的内容说了一遍,还说陆菀准备去开封府,甚至要敲登闻鼓。 谢家人的脸全都僵住。 “母亲!”谢铎赶紧扶住。 秀宜哪里被人这样骂过,脸色难看。 秀宜见吓够了:“陆菀真是豁出去要将事情闹大了。若是今天解决不了此事,恐怕娘娘和大殿下,还有你们谢府都要成为天下笑柄了。” 屋内一片混乱,七手八脚的将谢老夫人扶到椅子上坐下。 曾氏一把拉住他,哭了起来:“儿子,你若是跪她,你这辈子就完了!” 她挺直腰杆:“谢家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娘娘也帮不了你们。若是此事连累了娘娘和大殿下,你们谢家不光是丢了钱财藏书了,那可是没命的!” “你休要威胁我!”谢铎气坏了,扒开三弟、四弟,冲着秀宜就吼。 谢家三爷和四爷吓了一跳,这可是贵妃身边的女官。 秀宜叹口气:“就算陆大姑娘放你们一马,那些御史台的咬人可要扒皮抽骨的。今日陛下刚下朝,贵妃娘娘就为了你们去向陛下求情,可陛下盛怒,怒斥娘娘帮着你们欺辱秦国公的外孙女,还说秦老太君的龙头杖可是任何官都打得的,若是秦老太君震怒,谁也救不了谢家了。” “你个狗奴才怎么说话呢!”谢铎怒极,忍不住就骂开了。 谢铎气得跳脚:“小贱人怎的如此无情!” 谢怀钰紧咬唇。 “父亲,冷静些!”谢怀钰赶紧拉住谢铎。 “放肆!”跟着秀宜来的宫人见状赶紧上前呵斥。 谢铎和谢老夫人脸色蜡白。 曾氏急得眼圈都红了,赶紧帮谢老夫人顺气。 一直没吭声的谢怀钰忽然站起来:“我去求她!我跪在她面前求她!” 谢老夫人眼前一黑,直接栽倒。 秀宜走到谢老夫人跟前:“谢老夫人,如今唯有先稳住陆菀才行。五千两银子,谢府肯定能拿出来,至于那些藏书也不值几个钱,给了以后再慢慢积攒就是。” “东西在大殿下手里,我们才还不起的,贵妃一毛不拔,还来逼我们。我们谢家一直都当贵妃的一条狗,想要什么就找我们要,出了事,就想不管了!” 秀宜被吼得连连后退。 他扭头对秀宜说:“秀姑姑,谢家一直以贵妃娘娘马首是瞻,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就算这次我谢家全部扛下,那贵妃和大殿下就脱得了干系吗?万一陆菀还不满足,要追查东西的下落呢?一旦真的查下去,可不仅仅是东西的问题了,而是大殿下笼络朝臣的证据了。” 秀宜自然明白谢怀钰说得都对。 见谢家人都愤怒起来,她的态度只能缓和下来。 “娘娘和大殿下此时不能牵连进来,以后娘娘会补偿谢家的。但御史台正发难,一旦娘娘和大殿下被咬住,谢家更无翻身之日。谢二爷,请你们三思。” 谢老夫人缓了过来,正好将秀宜的话听全了,挣扎的坐直:“你回去告诉贵妃娘娘,陆菀的事情,谢家定会处置妥当。” “母亲!”谢铎不甘。 谢老夫人冷叱他一眼。 秀宜松了口气,也不敢久留,赶紧告辞。 她一走,谢家就炸锅了。 “什么东西!”谢铎气得抓起茶盏狠狠摔在地上。 “是他们母子占了便宜,惹出这么大的祸事,竟要我们谢家一家承担?” “可不是,以前我们谢家进贡给她的都喂了狗了!” 三兄弟你一句我一句骂得越来越难听。 谢老夫人气得拍桌子:“住嘴!她是贵妃!是大殿下!万一传出去,谢家死无葬身身之地!” 所有人都噤声。 谢老夫人冷哼:“陆菀最终不还是要嫁进谢家吗?她那些东西自然会带进来,到时候,我们再制她!” 闻言,三兄弟才没那么生气。 谢老夫人冷眼看向曾氏。 曾氏吓得瑟瑟发抖,咬着唇半晌道:“我……的嫁妆首饰凑下可以挪出一千两银子。” 谢老夫人叹口气:“如今谢家公账上最多一千五百两。还差二千五百两!” 谢老三和谢老四身子往后缩了缩。 “老三、老四,你们赶紧回去凑凑,金银首饰什么的,一家起码拿出五百两。我的私房钱和嫁妆也凑下。” “母亲,我们哪有这么多啊!”三夫人急了。 “就是,我们有多少,母亲最清楚了。”四夫人附和。 谢老夫人怒吼:“那你们就滚回娘家去借!曾氏拿出一千两,没让你们一人拿出一千两就不错了!” “母亲,儿子在想,我们帮贵妃是不是错了?大殿下想要夺嫡,似乎不太容易。”谢铎忽然道。 谢老夫人横他一眼,他赶紧闭嘴。 这个蠢货,这种话也当着庶出的两房说! “今日,先把小贱人的债处理了。她能将状纸交给御史台,定不是她一个人能做下的。她背后有人。” “莫不是皇后?”谢三爷瞪大眼睛。 谢铎这下学精了,骂了句:“愚蠢,别乱说,就算知道也咽进肚子里。” “老夫人、老夫人。”又有下人着急忙慌的冲了进来。 谢老夫人心中狂跳,气得就要摔杯子。 “宫里来人了。” 所有人都惊得差点跳起来。 谢铎忙问:“谁?” “说是陛下身边的内侍官。” 谢铎脚一软,谢老夫人脸顿时白了。 强撑着站起来,“扶我去迎接。” 待他们一群人慌慌张张的走出来时,文信侯吕崇山与一位内侍官严肃着脸一起走了进来。 谢家人顿感不妙。 起点的小祖宗们,互动数据不够哇,升级好难吖!呜呜呜~~ ------------ 第148章 敲锣打鼓去要债 吕崇山对内侍官很是客气,做了个手势:“请。” 内侍官笑着弯了弯腰,也不谦让:“那奴就先宣旨了。” 谢老夫人和谢家主子们猜这位内侍官地位不低,又闻言有旨意,赶紧跪下听旨。 内侍官手中佛尘一甩:“皇上口谕,着令谢氏即刻按照陆菀的清单归还所有物件,无法归还的折成五千两银子,外加谢氏全部藏书字画弥补。特命文信侯亲自监督,不得有误。” 谢老夫人脑袋都要炸了,浑身发抖。 谢家自愿拿出和皇帝下旨硬要给是不一样的。 谢铎和谢怀钰脸色苍白,可圣旨当前,谁敢说不字。 吕崇山脸色也十分难看,谢家作妖连累了他。 他堂堂文信侯竟然要替小贱人干这种得罪人的事情。 青冥也忙解释:“是焱大人安排了人暗中保护姑娘。” “微臣遵旨。”吕崇山与谢家人一起道。 青冥上前拱手:“我们大人还没回来。大人走时交代了,如陆大姑娘有重大事情,我等必当相助。” 陆菀一脸狐疑扫了他们一圈:“你们大人派这么多人保护我?苍浪怎么没跟焱大人去啊?” 速度够快的。 众人对她行礼。 知若她们赶紧给陆菀重新更衣梳妆,刚打扮停当,外面就有小丫鬟跑进来报。 “宫中还有事,洒家先告辞。”内侍官可不想在这种是非之地久留,赶紧告辞。 苍浪怀抱着剑思索着如何张口。 “拂晓,我们去谢府收东西。”陆菀眼睛一亮。 “啊?他回来了?”陆菀提着裙子就赶紧往外走。 陆菀走下去,“焱大人呢?” 陆菀扭头看拂晓。 陆菀前脚刚回到府中,后脚宫里就来人了。 “皇上命文信侯已经去了谢家?”陆菀有些诧异。 拂晓赶紧摇头:“我没说。” “大姑娘,皇城司焱大人的人来了。” 等陆菀走到大门外,看到苍浪和青冥带着十几名着皇城司逻卒候在门下,后面还跟着十几开封府衙役及好几辆无棚马车。 却没见到焱云鹤。 吕崇山冷冷道:“谢老夫人,赶紧吧。本侯忙着呢。” 谢老夫人被扶起,气得几乎吐血,却要强忍着:“吕侯爷请里面喝茶吃点心,我们马上准备。” 他主子可不就是看重陆菀才让他这个贴身侍卫的头头亲自保护吗? 青冥嘴快:“苍浪功夫最高啊,保护姑娘就他一个足以,我就是跑腿耍嘴皮子的,嘿嘿。” 拂晓拧眉:“就你话多。” 青冥一噎,嘟囔:“木头不说话,我怕姑娘不明白。” 陆菀抿嘴一笑,指着马车:“这是干啥?帮我装东西?” “是啊。”青冥眼睛亮亮的:“小的想得周到吧?” “嗯,是很周到啊,我都没想这么全乎。”陆菀点头赞许。 “不仅这个呢,小的还安排了锣鼓队,这会儿应该到谢府门口了。” 陆菀张了张嘴:“这可真没想到啊。” 谢家完全不知道陆菀会过来,看到乌泱泱的一群人,还有摩拳擦掌的锣鼓队,谢老夫人差点就没站住。 “陆菀,你这是何意?”谢铎面目狰狞。 青冥往前一站,“这是我们安排的,与陆大姑娘无关。” 谢铎闻言更气了,怒骂道:“狗奴才!谁准你在这乱吠!” 苍浪二话不说,唰的抽出腰剑,直怼谢铎的脖子。 谢铎满眼戾气,却不敢再乱说。 谢老夫人眼前一黑,差点就要倒下,狠狠的咬破舌头让自己清醒起来。 忙道:“铎儿,休得放肆!” 谢铎不敢动,眼珠子乱转。 外面已经围了好些看热闹的人。 有些人是知道这事,嘀嘀咕咕的就传开了。 青冥笑眯眯的对着锣鼓队挥手:“今日可是陆大姑娘的大好事,你们都卖力的热闹的吹打起来,直到东西都拿出来才停哈。” 大门口吹吹打打像是催命。 一时间热闹非凡,围观的人更多了,很快就里三层外三层。 谢老夫人满眼戾气,恨不得将陆菀和这群人生吞活剥了。 可她只能忍着。 谢老夫人忍着怒气上前,好声好气的对苍浪道:“这位大人,小儿鲁莽。大人不是来替陆大姑娘拿东西的吗?快里面请吧。” 谢老夫人冷眼扫过被皇城司几个人护着的少女,故作轻松吩咐:“客人来了,不懂奉茶,没规矩。” 青冥哼了声,“不必,我们怕茶里下毒。” 谢铎闻言脸色铁青:“休要污蔑我们!我谢家乃百年清贵,岂能做出此等下作之事?” 青冥环臂抱胸,一幅吊儿郎当的样子:“哟呵,你们谢家做事下作有底线?比下毒还要狠的是玩阴招。” 谢铎脸上一怒,握拳就要对青冥脸上招呼。 青冥眼前忽然一黑,拂晓拦在青冥身前。 他盯着眼前梳着双丫髻的后脑勺,心里忍不住一跳。 “谢二爷想粗?我乃陆大姑娘的人,皇城司奉皇命前来护送,你们敢动手就休怪我不客气!” 苍浪挑眉,看向青冥:“你武……”。 青冥赶紧抬脚狠狠一跺,正中苍浪脚背。 苍狼:“……!” 原来这货在拂晓面前扮柔弱? 青冥抬脚上前,靠近拂晓,在她背后伸出整颗大脑袋看向谢铎。 “谢二爷,我是不会武功的,谢二爷若是满肚子火没处发,想锤人撒气,硬要在下挨两下,在下也只能受着。只是,你们交付东西的时间不多了。再拖延下去,我们就护着陆大姑娘去敲登闻鼓了。” 谢老夫人和谢铎脸上乍青乍白。 拂晓一扭头,冷着脸:“有我在,凭什么要受他拳头?” 青冥想说他只是说笑。 拂晓已经转身走到陆菀身边,不再看他。 生气了? 青冥恐慌的看着她。 人家不鸟他了。 文信侯吕崇山一直坐着,一群人进来一个眼神都不看他,直接当他透明的。 尤其是那个陆菀小贱人,眼睛都长到头顶上了。 他阴沉着脸:“你们焱指挥使就是这样教你们的吗?皇城司可越来越没规矩了!世家宅内之事,何时轮到皇城司管了?” 青冥一脸诧异:“哎呀,吕侯爷您在啊,小的以为是谢家新请的佛像呢,还想着怎么没点香,这谢家可太不尊重佛了。” 吕崇山脸黑了。 没等吕崇山开口,青冥露出一脸不好意思:“吕侯爷可真会夸赞人啊,小的会骄傲的呀。” 吕崇山:“……”脸色铁青,怒血上涌。 苍浪冷冷道:“皇城司的规矩向来都是只对奸戾,不管朝中内外,若是吕侯爷不满我皇城司的管的太宽,尽管参我等。” 文信侯被一个两个小人物怼得恨不得骂人:“哼,那就看你们焱指挥使有没有命回来等本侯参他!” 苍浪和青冥他们脸色微变。 陆菀忙看向苍浪。 什么意思? 怎么会没命? 谢老夫人闻言眼珠子一转,看了一眼文信侯,再看一眼谢铎。 谢铎眼神躲闪。 难道是,儿子和文信侯对那阉人下手了? 谢老夫人知道今天形势危急,顾不上生气,深吸口气,强压怒意:“各位不必耍嘴皮子,今日不是来清点陆大姑娘的东西吗?马上就来。” “儿啊,快去催催。” 谢铎很不情愿,但他嘴皮子斗不过这群不要脸的。 “是,母亲。” 他刚想出门,谢怀钰就带着人来了。 ------------ 第149章 谢家剜肉滴血 谢怀钰见父亲和祖母的脸色,知道他们又被气到了。 忙道:“银两已经凑齐,菀……陆大姑娘请清点。” 拂晓上前,青冥也凑了过来。 拂晓横他一眼,青冥嘿嘿一笑:“我算账很厉害的,我可是焱爷身边的小账房。而且,银子一摸便知真假。” “狗奴才!你说什么!”谢铎气得嘴唇发抖。 青冥扭头看他:“我只说会分辨真假银子,又没说谢家会用假银子糊弄,谢二爷如此这般,倒好像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谢铎怒不可遏,抓起一锭银子就朝他砸了过来。 青冥下意识的偏头,拂晓眼明手快,直接迎上去一把接住。 青冥看见差点砸到拂晓,脸色就不好了,“你们谢家不要脸了是吧!要还东西就好好还,这般惺惺作态,倒好像陆大姑娘欠你们的似的,真是当婊子还想立牌坊!” 谢铎气疯了,小小逻卒竟敢当众羞辱他! “狗奴才!来人,将这个狗奴才拖下去打一顿!” “你少说两句。”拂晓一把掌拍在他胳膊上。 谢家的人早就气得不行,几个胆大下人的冲了上来,拖着青冥就要往外拉。 青冥立刻扭头看向拂晓。 拂晓看向陆菀,见她点头,挥起拳头就招呼过去,不一会儿,谢家下人被打倒在地鬼叫鬼叫。 苍浪优哉游哉的抱着剑瞧着。 真好,以后碎嘴的家伙再不用他擦屁股了。 谢铎见状,心里怂了几分,不敢对这群凶神恶煞不讲道理人多说,直接冲着陆菀去了。 “陆菀,你怎能纵容他们在未来婆母府中放肆!这就是你秦国公的好家教!” 陆菀挑眉:“我姓陆,是武安侯府的嫡女。再说了,我外祖家的家教轮到你置喙?” “陆家谁敢管你啊!你要不是仗着你秦国公的势力,与这群阉人为伍,放肆欺辱我等世家,你眼中还有没有王法?” 谢铎一口一个拉扯外祖母,陆菀的怒火顿时烧了起来。 陆菀冷冽双眸幽幽扫过来:“不敬我外祖父,不管是谁,我陆菀都敢打,不信,谢二爷,您试试!” 谢铎吓了一跳。 小女娘的眼神太凶残。 谢怀钰也被陆菀充满戾气的眼神吓到。 谢老夫人心口巨疼,可她得撑住了。 “银子已经备齐,还是请清点吧。” 谢老夫人的声音顿时苍老了许多,嘶哑无力。 谢怀钰攥紧的拳头骨节发白,哑着声音道:“有十几样原物归还,已经放入箱子里,请陆大姑娘清点。” 陆菀顺着他的手看去,院子外,整整齐齐摆着三口箱子,还有五六样大件物什。 “请安排人去清点藏书吧,这个量有点多,需要费点时间。” 谢怀钰脸一白,怔怔的看着冷面少女。 可她今日的一双杏眼明媚极了,就像是真的遇到开心的事情。 原来,谢家的沉沦是她开心的事情。 拿走全部藏书和古玩字画,简直就是剜了谢府的肉! 可少女没有半分退让之意。 他沮丧的低下头,“我领你们去吧。” 苍浪动了动下巴,一群人跟着谢怀钰去了藏书阁。 拂晓与青冥清点完银子,冲着陆菀点了点头,两人又去根据清单清点陆菀的东西。 银两多少其实她不关心,她看向内院通往藏书阁的地方。 谢家会乖乖的交出东西? 她转身就往藏书阁走。 谢铎眼神一乱,立刻上前拦住她。 “藏书阁灰尘大,陆大姑娘在此等候更好。” 陆菀一双杏眼定定的看着谢铎:“贵府的藏书阁我去过多次,你们谢家二郎经常向我炫耀都有哪些名贵藏书。虽然他说的那些藏书比起我送你们的珍品简直是云泥之别,但的确有数百册珍藏。毕竟,你们谢家祖上出过大人物,是士族中举足轻重的清贵,他们自是珍惜藏书的。可惜,落到你们这一代人手中,蒙了尘。” 谢铎被一个小女娃数落,气得脸色铁青。 但,重要的是她挑明谢家有哪些珍品她一清二楚。 “陆菀,我劝你适可而止!” 陆菀一笑:“人在做天在看,所有事情都是因果轮回的。你们谢家有今天,是你们自己种下的因,怨不得任何人。” 拂晓发现她被拦着,立刻奔了过来。 谢铎见状,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反正,她也没有证据证明谢家有哪些藏书。 谢铎把心一横,“随便你去看。” 陆菀懒得和他啰嗦,直奔藏书阁。 苍浪他们动作很快,才一刻钟将藏书阁的书搬了一大半。 陆菀看了看他们记录的清单,秀眉微拧。 果然少了一大半珍藏。 谢怀钰偷偷瞄她一眼,见她也望过来,慌乱的收回眼神。 偷偷将珍贵藏书藏起来是父亲和祖母做的主,他虽然觉得不妥,因为陆菀来过藏书阁,他还亲自搬出最贵重的藏书珍品给她看,免得她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可父亲和祖母固执己见,他也没有办法。 “没想到谢家如此不要脸,诚信二字对他们如放屁一般。” 少女清冷的声音飘来,谢怀钰身子一晃。 她竟然会骂这么粗俗的词,但他怎么觉得她这般肆意让她增添了无尽魅力呢? 谢怀钰咬了咬牙,实在受不了被人说不要脸。 厚着脸皮走过来:“菀……陆大姑娘,我们府上之前的确有些珍品,但五千两银子几乎要绝了我们的全部后路,所以,不得已将几卷珍品变卖了,才凑齐了银子。” 陆菀侧头睨他一眼:“哦?也好,我是个俗人,更喜欢银子。这些藏书比起我母亲留给我的万分不如,我是不在意的。” 谢怀钰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也松了口气。 只要陆菀不咬死要拿些被他们藏起来的珍藏,万事都好说。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搬着书籍,谢家人站在一旁,看着书架一扫而空,心口都在滴血。 他们竟然真的全部搬空了,就连有几本市井里的小话本闲书都被拿走了。 空空如也的书架就像是扇在谢家人脸上的耳光。 门外热热闹闹的敲锣打鼓,门内,乌压压的人热闹的将东西搬上门口的马车。 围观的人简直叹为观止。 “谢家的藏书真的全被拿走了?” “可不。据说还赔了五千两银子。” “这个听说了,但陆大小姐将银子全部用作建粥棚和惠民营了啊。” “对对,据说还有炭可领呢。” “真的啊,我家也没炭了啊,这天都快冻死人了。” “陆大小姐真是大善人啊。” “秦国公一家人都是好人啊。” 陆菀听着百姓的议论,看着满当当的马车,心里畅快许多。 谢铎实在忍不了,面无表情的看着陆菀:“陆菀,你虽出身世家,可秦国公差点断子绝孙,你母亲也只有你一个女儿,想必是前世修行不够,今世要绝了后。我劝你行善积德,免得下一世轮回不知成了什么东西。” 知若站在陆菀身后,听得清清楚楚,气得想上前怼回去,被陆菀拦住。 陆菀轻笑:“谢二爷还是先想想你们谢家的今世能不能善终吧。我劝你,以你和你儿子的资质恐怕保不住谢府。眼看着谢府这代都是废物,倒不如自己去吊死,早死早了,免得丢人现眼。” 谢铎瞪大眼睛,她竟敢这样对他说话! 陆菀弯唇:“对了,贵妃娘娘可帮你还一二?这五千两银子全部是谢家出的啊?那你们谢家定是将你夫人的嫁妆全部押上了吧?” 陆菀微微靠近来,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谢二爷,您可要保重身体哟,您可要放长双眼瞧清楚,我陆菀,是如何让你们生不如死的!” 谢铎一口老血差点喷出。 刚才讽刺陆菀的生出的畅快顿时堵在心口,气得眼珠子赤红,差点喘不上气来。 谢怀钰见陆菀和父亲好像说悄悄话,说完陆菀倾城的小脸露出灿然笑意,父亲却好像要死去一般,吓得他赶紧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父亲。 陆菀冲着他嫣然一笑:“谢二郎,保重哟。” 你要替谢老夫人和你父亲活好了,乖乖等我嫁入谢府再一笔一笔你继续算账。 谢怀钰被她的明媚的笑容晃了眼神。 热热闹闹的谢府门口随着锣鼓队拥着一群人离开,谢家人呆怔的站在门口,好似全丢了魂。 二更啦,晚安 ------------ 第150章 寒灾 不过一日,满汴京都知道谢家与陆菀之间的纠纷了。 谢家散尽几辈子积攒的藏书外加五千两银子抵债的事情,很快就被嘴快之人绘声绘色的讲述,事情一下在大街小巷传得沸沸扬扬。 同一日,大公主奉皇后之命,在城外选了一块地,迅速筹建粥棚和惠民营,而陆大姑娘拿到谢家赔偿的五千两银子全数投入,一时间,百姓歌颂皇后仁德,大赞大公主心善,感激陆菀大义。 顺带将秦国公的名声再推上巅峰,都说陆菀是老秦国公的外孙女,流着秦氏的血脉,果然有侠义衷肠,不愧为将门血脉的女子。 明日,便是年三十。 整个汴京挂满了喜气洋洋的红灯笼,各家各户都热火朝天的准备着丰盛的年夜饭。 但很快,汴京人发现,这个年恐怕是不好过了,更没心情听八卦。 最近涌入大量灾民,原本富足安宁的汴京城顿时陷入一片混乱,就算粥棚在一天内就搭建起来,并开始施粥,但惠民营还没建好,很多灾民没有地方住。 昔日繁华热闹的汴京顷刻间,到处都是衣衫褴褛饥肠辘辘的灾民,完全没了年节的气氛。 甚至,有些饿极了人偷东西,汴京的原住民们开始惶惶不安。 最终汴京的人才确认一件事,今年的寒冬不比往常,比预想的要寒冷得多。 而且,城中御寒的物质开始紧缺,相关的东西价格疯涨。 年节前各家都在囤炭和各类物品,可大家发现,竟然连炭都买不到了。 就连因为路上大雪,马队全部停运,漕运也很多地方不通了,粮食也跟着涨价,这下全都开始恐慌了。 幸好,年三十这天,安济坊在城门东新建的灾民营已经建好,但是,眨眼间就就住满了,粥棚建了五处,每天排长龙。 所幸,这些提前准备得及时,还算能控制得住。 陆菀知道,真正的灾难在十天后,那时候将会有更多的灾民涌来,而且,各地寒灾的奏报都到了,那时候朝廷才真正的焦头烂耳。 她是没有能力力挽狂澜,也不想做出头鸟。她只希望让自己和身边的人能好好的扛过严冬,能赚点银子就赚点,能帮多少人就帮。 不过,能帮皇后大公主及太子挣得功绩和名声,也算是意外好事一桩。 冬青兴奋的向陆菀汇报着收来的东西。 “炭我们一共收了一万五千车,皮毛两万张,还有生棉粗麻等,能收的都收了。粮食也囤了六个粮仓。刚开始收炭是一两不到一车,如今都快二两银子了,大姑娘,我们发了啊!” 陆菀看着账目,一条条记得很清楚。 往日寒冬腊月天,一车炭要二两银子,而今年已经提前涨价,估计到了年节至少得飙升到五两银子一车。 重点是没地方买。 “大姑娘,我与几家熟悉的商铺谈好了,我们的东西从他们那里卖出去,如此,我们就不会太过显眼。我想给他们纯利一成,等姑娘示下,我就让他们先放出风声去。”冬青激动得小圆脸通红,满脸都是骄傲。 陆菀合上账本:“你打算怎么卖?” 冬青立刻收了笑,认真回答:“最近灾民太多了,一下放出去,定会惹来有心人的觊觎。城中已经有人家被偷了。所以,我想每天定量放出去售卖,价格与其他家一致便好,我们该赚的就赚,但不做出头鸟。” 陆菀点头:“这个主意很不错。” 冬青得到表扬,兴奋得不行:“那姑娘是答应卖了?” 大姑娘一直不让卖,冬青猜想是要到价格最高的时候。 “可以卖了,但要低调,切莫让帮我们售卖的商家察觉我们藏货太多。” 冬青用力点头:“嗯嗯,我省得。” “对了。你告诉你哥哥,醉江月整个年关都不要开门。” “啊?每年这个时候醉江月的生意可最好啊。”冬青瞪大眼睛。 “今年灾民这么多,酒楼生意好你觉得合适吗?万一灾民涌进去要吃的,给还是不给?而且,再过一段时间,灾民越来越多,鱼龙混杂,保不定会有打砸抢的,出了乱子怎么办?” 冬青脸一白:“还真是。” 陆菀想了想,“明日你让吴禄带马队的人来找我。你哥哥寻的几个护院守在醉江月。” 冬青见她表情严肃,也紧张起来:“大姑娘觉得会出大事?可最近护城官兵巡逻也增多了。” 陆菀并不了解当时究竟有多严重,她只知道身在谢府想尽办法买炭,好不容易弄到一车,谁知半路被一群人劫持,卖炭的下人都被打伤,回来后说街上乱成一团。 “防范于未然罢了。醉江月是汴京最火的酒楼,灾民多了,缺衣少吃的,可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让你哥哥就在醉江月门前那条路的路口支个粥棚,每天定时三顿派粥和馒头,其他的都不用准备,越简单越好。一来可以守住路口,二来,为百姓做点事。” “好的。” “天快黑了,你赶紧回去吧,注意安全。” “哎,大姑娘放心。” 冬青前脚走,夕颜后脚就进来。 “大姑娘,大夫人差人来说,府里的炭不多了,现下买不到,说大姑娘这边的炭要节约些用。” 知若端着安神的暖汤进来,刚好听了个全,呲了声:“我们有的是炭火,哪里用她给?” 陆菀一笑:“夕颜你去告诉大夫人,以后我和修宁院子的嚼用和下人的月例银子全都是我给,不用府中公账支出。” 夕颜瞪大眼睛:“大姑娘,您还没嫁呢,他们本就该给的。” “我不要他们的,他们自然不好意思再用我的。反正有夏姜莲这个银库在,他们尽管去造她就是了。” 夕颜一脸不高兴:“便宜他们了。” 夏姜莲听到夕颜传话,也没说什么,便打发了夕颜。 自从她与陆菀开诚布公的那次谈话,她就知道这个小姑娘不好对付。 但她如今没有精力管陆菀,她不仅要应对陆府的庞大开支,还要严防死守梦如意这个狐狸精。 另外,今天老夫人找她,说陆四爷要回京,得准备五万两银子打点人。 死老虔婆只说要银子,就不说这银子该从哪里出! 她总感觉陆菀这丫头憋着坏,不知道哪天,陆府就得搬家,她让老爹想办法寻个不比这里差的大宅子。 可一打听才发现,汴京的房价比江宁府高出四五倍,想要置办这样大的宅子,起码得三十万两,而且,地段都没法和这比。 这明摆着让她当冤大头。 昨晚好不同意和陆善渊死磨烂磨,他说今天可以拿回一万两银子。 这会,她派人在门口盯着,一旦看到他,务必将人给请到她院子里来,免得让那个狐狸精给勾走了。 还有一更要凌晨后了 ------------ 第151章 异样 陆菀屋里点了三盆无烟炭,屋子里熏得暖洋洋的。 一舒服人就有点犯懒,躺在贵妃椅上就开始迷糊,知若守在一边,其他丫鬟都忙其他的。 “外面打起来了。”隔着窗户外面夕颜低声的说话。 “啊?谁和谁?”书鱼也压着声音。 “还有谁,那位梦贱妾啊,侯爷刚回府就去了大夫人那里,她马上就冲了过去,哭闹了一个多时辰。” “为了啥啊?” “为了炭啊。大夫人将她屋里的炭给停了,说府里炭短缺,贱妾没资格用。” 书鱼乐了:“该!她肯定气坏了。” “可不嘛,就连柳姨娘都有一盆炭火,她一盆都没有,怎么能不气?” “可柳姨娘的是大姑娘送了些过去的,要按府里,也只是大少爷有一盆呢,柳姨娘想要炭火,最多每天烧个三个时辰。” “大夫人也是这样说啊,所以侯爷也说不出什么来,只好说将他自己的匀点给梦贱妾。” “小门户官员家都用不上炭火呢,她算哪根葱?要不是侯爷护着她,不过是花街柳巷卖笑的玩意。” 陆菀睁开眼睛动了动。 知若正坐在边上墩子打盹,猛地醒了过来:“大姑娘醒了?” “嗯,没睡着。” 知若小脸一沉,站起来就走出去:“你们两个在窗下嘀咕什么,吵到大姑娘睡不成。” 夕颜和书鱼吓了一跳,都不敢做声了。 “你让她们两个进来,外面怪冷的。”陆菀抱着丝绵被道。 知若瞪她一眼:“你把她们都宠坏了。” 陆菀弯眉一笑:“就你们几个,还宠得起。” “还不快滚进来。”知若冲着外面喊。 夕颜和书鱼赶紧走进来,齐齐向陆菀福了福:“惊扰姑娘睡觉了。” “没事,你们说话让我想起来一件事。你们两去各处瞧瞧,二房、三房可都有炭火?咱们不能自个儿独享,如果他们短缺得紧,透个口风,我可以帮他们想办法。只不过,如今炭火价格贵了三四倍。” 夕颜和书鱼忙点头:“奴婢明白。” 知若看着她,等夕颜和书鱼出去了,忍不住问:“姑娘这是想赚他们的银子?” “不尽然,不过让他们知道谁更可靠罢了。” 知若见她想起来,马上给她披上厚棉袄,“姑娘可想好明日三十年夜饭要过去吃吗?” 陆菀顿了顿:“自然不想。” 可,毕竟没到最后撕破脸的时候,表面功夫还是要做。 “真不想见那群人,一张张让人恶心的嘴脸。”知若愤愤。 “没事,不用忍太久了。”陆菀掀起被子:“给我换男装,我想去粥棚看看。” 听冬青说说,外面忽然就乱了,她有点不放心大公主的粥棚。 “啊?大公主不是让人来说不让您去吗?说那边很乱。” “没事,不是有拂晓和绿珠红珠她们三个嘛。”陆菀自己已经穿了鞋站起来。 知若无法,只好冲着外面叫人去让拂晓她们准备出门,再帮陆菀换好男装。 陆菀坐在马车上,听到外面乱糟糟的,掀开窗帘一角有些吃惊。 没想到才一天,汴京几乎变了个样,到处可见衣衫褴褛的灾民。 安济坊根据大公主的意思,在四个城门口各设了两个粥棚。 陆菀去的东城门的粥棚。 马车还未到更前,就看到粥棚前人头涌涌,挤得水泄不通。 拂晓拧眉:“姑娘还是别下去了,太多人了。” 陆菀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李玉懿。 她竟然亲自来分粥! “大公主都来了,我怎能不去?”陆菀掀开车帘。 坐在马车头的绿珠和红珠赶紧扶住她,让她跳下车。 拂晓无奈,吩咐绿珠两姐妹左右护着,她紧紧跟着陆菀寸步不离。 “你怎么来了?”李玉懿见到她露出惊喜,接着受了笑板着脸:“不是让你不要来吗?这多乱啊。” “姐姐都来了,我怎敢不来?”陆菀抿嘴一笑,低声回到,卷起衣袖接过李玉懿手中的勺子:“让我来,你先歇着。” 李玉懿虽然没有干多久,可从来没做过这些的她手腕也快断了。 也就勺子交换的一瞬间,人群就有人叫起来。 “快点啊,这么磨蹭,感情你们是富家千金公子哥,不知道肚子饿的滋味吗?” “就是,穿着绫罗绸缎,这哪是帮我们灾民,是在做样子吧?” 陆菀蹙眉,抬头看去,人群中有几个目光躲闪,避开她的直视,这几个油光满面的,哪里像灾民? 她用勺子一敲大锅:“这是皇后娘娘旨意办的粥棚,为的是让真的饿着的人有口热粥吃,有人不想吃的请让开让真正需要的人吃。” 人群大部分都是灾民,个个饿得两眼冒金星,闻言顿时喧闹起来。 “就是,这几个人时时刻刻都在这里,也不打粥,就在我们中间挑拨离间,看着就不是灾民。” “你们滚出去,让我们好好吃粥。” 陆菀提高声音:“次序越好,大家得到吃食越快。而且,粥棚保证一直开下去,让大家每天都能吃上热乎的粥和馒头。” 灾民闻言都乖乖的排好队,陆菀和拂晓两人轮流掌勺,绿珠和红珠帮忙派发馒头。 刚才闹事的几个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陆菀蹙眉,四下扫了一圈,没有发现苍浪或青冥的影子。 她将勺子递给拂晓,拉住绿珠低声吩咐:“你快去皇城司,就说这边可能要出事。” 绿珠紧张的快速扫了一圈:“这里很乱。” “你快去快回,这里不还有护城军在吗?” 绿珠赶紧转身跑出粥棚。 陆菀回到拂晓身边低声问:“青冥没在附近?” 拂晓摇头:“不知道啊,他们通常情况下不会轻易显身。不过,他们是焱爷让保护您的,应该在附近。” 陆菀看了一眼粥棚内坐着休息的李玉懿,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转身进去:“玉懿姐姐,太子会来吗?” “嗯,他说今天要来的。” 陆菀心里一沉:“是公开的还是微服?” “公开的。皓宇说既然母后做了大善事,他就需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所以,他今天会亲自来。” “玉懿姐姐,刚才人群中有几个不是灾民的在起哄,你让人赶紧去找太子,让他不要来。” 李玉懿脸色微变:“我也觉得不太对。昨天我来了半个时辰没什么事,今天就觉得人比昨天多了一倍。” 她赶紧冲着身边的女官低声吩咐,女官出去寻了个太监,让他赶紧去东宫拦人。 二更啦 ------------ 第152章 出事 眼见人越挤越多,陆菀见拂晓和绿珠姐妹大冷天的都能忙得满头大汗,蹙眉四下看了看。 “玉懿姐姐,您赶紧回去,人太多了,鱼龙混杂,万一出乱子可不好。” “嗯,你也回去。” “我穿着男装呢,没事的。我想找安济坊的管事说下,让他多派点人来。” 陆菀话音未落,一个身影就掀开厚厚棉帘钻了进来,脆生生的喊着:“我来啦!” “萱妍,你怎么来了?”陆菀瞪大眼睛。 “你们都来了,我怎么不能来?”穿着一身男装的唐萱妍笑吟吟的对着李玉懿福了福。 “见过大公主殿下。” “快免礼。”李玉懿瞧着这个大大咧咧的小姑娘也很喜欢。 唐萱妍一把拉住陆菀:“我爹回家将你的事情和我们说了,我娘直夸你厉害。这不,让我带着银两过来支援呢。” 说着,掏出五张一百两面值的银票,不好意思道:“我爹是个傻的,家里没多少银子,凑凑也只能拿出这么多。” 陆菀见是五百两银票,心里明白为人清廉的兵部侍郎这应该是全部的现银了。 “不用这么多,一百两那就够了。”陆菀收了一张,其他的塞回给她。 “没事的,我家有饭吃。莫不是你瞧不上我的银子?”唐萱妍故意板着脸。 “你误会了。光靠我们几个力量是不够的,其实有更好的办法帮灾民。” 唐萱妍眼睛一亮:“什么办法,你说。” 陆菀一手拉着唐萱妍,一手拉着李玉懿:“我想了两天,光靠我们几个人的力量肯定不行。既然是皇后娘娘亲下懿旨,那我们就发动全汴京的官眷一起来协助赈灾,一人一砖瓦,便能筑起高墙。” “好办法!”唐萱妍眼睛一亮,“我有几个要好的闺中姐妹,她们听闻我要来本来也想一起,可又有些害怕,若可以出一份力,她们定是乐意的。” 李玉懿想了想:“不如让母后在宫里举办个义捐,能筹集多少银两就筹集多少。” “玉懿姐姐太棒了!” 陆菀抿嘴一笑,她就是这个意思,让李玉懿说出来就可以是大公主的功劳。 她本就是想借这次功劳助李玉懿成为有功于朝廷的公主,为将来和离独立奠定基础。 忽然,外面一片混乱,有人哭叫,有人怒骂。 “发生什么了?”陆菀赶紧掀开厚厚的棉帘子,见到原来整齐排队的人群乱成一锅粥。 拂晓她们和安济坊的几个人死死护着粥桶和蒸馒头的大蒸锅,可人群像是发了疯似的想要涌上来,周围护卫的护城军手持长枪拦着,眼看就要拦不住了。 拂晓见陆菀露了个脑袋,赶紧进来,将门帘扯下。 “殿下和姑娘们快走,有人说我们粥里有毒,有人晕倒,他们正闹着。” “有毒!”三人异口同声。 陆菀心知没这么简单,今天是施粥的第二天而已,怎么就有人开始作妖了? 她扭头看向女官:“你们带了多少人来?” 女官有些慌:“我们是微服出来的,没敢带多,就带了四名宿卫。” “你们赶紧护着玉懿姐姐从后面离开。”陆菀来不及细想。 估计这群人是冲着皇家来的,太子等不到就冲着李玉懿来了。 “让大公主出来!” “对,身为大公主就在这里装装样子,说什么体恤灾民,亲自施粥,都是骗人的!” “给我们吃的是什么啊!有毒的粥,发霉的米吧!” “把人吃坏了就不管了吗?” 外面的叫喊声传了进来,李玉懿脸色微变,噌的站起来:“我不走,我得出去说清楚!” 陆菀死命拉住:“玉懿姐姐,这种情况说不清楚!我们的米是什么样你也知道,一部分是朝廷粮仓拨出来的,一部分是我让人采买的,都是好米。他们这是冲着破坏皇后娘娘名声来的。” “对,陆菀姑娘说得对。”女官也死命抱住她另外一条胳膊。 “萱妍,你护着大公主一起走。” “不,我留在这里帮你。”唐萱妍不干。 陆菀急了,脸色一沉:“大公主走了,这里才能平安,懂吗?” 外面叫喊的声音越来越大,都是叫嚷着让大公主出去。 “大公主不能出去,出去也没有任何作用,你们赶紧出去调人来帮手。” 陆菀见两人还在犹豫,斩钉截铁道:“我去就行!萱妍,大公主叫交给你了,快走!” 唐萱妍一咬牙,和女官拖着李玉懿就走。 陆菀扯掉璞巾,飞快的抓起一撮头发挽成髻,抓起台面一根筷子插住,任由其他乌发披散在肩。 她要吸引这些人的注意力,好让李玉懿顺利离开。 拂晓大惊:“姑娘,你为何恢复女装?” “他们不是要大公主吗?” 陆菀一边说,一边掀开棉帘走了出去。 场下见到一个身穿男装的女子出现,现场顿时静了一瞬。 很快有人认出是刚才和李玉懿一起施粥的少年。 “原来是个女的。” 见少女气度非凡,容貌妍丽,灾民眼睛一亮:“她是不是大公主?” “她不是!”闹事的人干脆的回答。 陆菀眼睛落到说话的人面上,玉手一指,厉声喝道:“你不是灾民,否则,你怎能认得大公主?你是何人,为何在这混粥喝抢馒头吃?速速报上名来!否则,立刻把你扭送府衙!” 被指的人一愣,脖子一缩。 周围的灾民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扭头看过去。 “你们不是灾民?凭什么在这里抢我们的吃食啊!” “对啊,我们好几天没吃上饭了,你们在这里捣什么乱?” 见灾民们愤怒起来,那人赶紧梗着脖子叫:“刚才施粥的就是大公主,我们都见过了,怎的不认得!” “就是,这会毒死人了就躲起来吗?这就是皇后娘娘所谓的恩赐吗?” “对,让大公主出来!” 接着有几个人一起起哄。 一个汉子抱着晕倒的女人的哭叫起来:“娘啊!快醒醒啊,我可怜的娘啊,好几天没吃饭了,就喝了一碗粥就晕倒了,快救救我娘啊!” 那几个人又开始起哄,还推搡着要往施粥棚内挤,人太多,一下子便有人摔倒,众人脚步交叠,被踩的人发出一声声惨叫,现场又开始大乱。 有两个已经挤到台前,其中一人忽然伸手要去抓站在最前面的陆菀。 拂晓飞起一脚狠狠踹过去。 “打人啦!大公主的人打人了!”被打的人尖叫起来。 后面拥挤的人看不到前面的情况,只听到又有人哭叫说喝粥晕倒了,又有人说大公主打人了,一时间乱糟糟的。 陆菀抄起铁勺,狠狠朝着尖叫的人脑瓜子就是一铁勺。 那人闷哼一声,不敢相信的瞪着陆菀,脑袋流出一股鲜血,人软软的倒地。 站前面的人吓得呼啦往后挤,后面的正往前挤,上千人的粥场顿时噗吐噗吐的倒了过去。 ------------ 第153章 谢知衍受伤 场面更乱了。 陆菀余光看到李玉懿被唐萱妍和女官拖着上了马车,并很快的离开,心里这才暗暗松口气。 她目光凌厉的看向台前制造混乱的几个,厉声大喝:“护城军,抓住他们几个闹事的!” 守在粥棚前的十几名护城军已被混乱的人群推散,还有人被暗暗的拉倒在地爬不起来。 没等护城军挤过来,几个闹事的见状原形毕露,面色狰狞的抄起木棍菜刀等冲了上来。 “杀了陆菀!”为首的叫道。 陆菀拧眉,来人认得她! 拂晓和绿珠姐妹顿时和他们厮打起来。 吴禄带着兄弟们刚从醉江月拉了两车米回来,见状赶紧抄起家伙就冲了过来,可人太多。 陆菀拧眉,心知今天这场景是有人谋划的,看来不能轻易善了。 “杀人了!”灾民中有人尖叫,那人举起满是鲜血的双手。 他面前倒了两人,背后被射入一支箭。 竟然有人放冷箭! 陆菀刚抬头向外张望,一支飞旋而来的利箭瞬间在瞳孔中放大。 “姑娘!”拂晓尖叫,可她与绿珠姐妹都被人缠着,根本来不及冲过去。 陆菀只觉利箭刺破寒风,呼啸而来,一时间呆怔住。 忽然间,眼前一黑,落进宽阔的怀抱,眼前天旋地转间,又对上一双深邃焦急的眼睛。 直到双脚再落在地上,她依旧没回神,呆呆的看着忽然出现的焱云鹤。 “你、你……” 来人一转身,玄狐大氅飞扬,手中寒剑一挥:“闹事者,杀无赦!”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大群玄衣人,瞬间控制住现场,眨眼间,闹事的人全被放倒,两个顽抗的人当场被斩杀,鲜血飞溅,吓得其他人不敢再挣扎。 拥挤的灾民们也都惊住,个个呆立不敢动。 谢知衍这才扭头看陆菀:“你可有受伤?” 陆菀摇头:“没有。” “可有吓到?” 陆菀挑眉:“我怎么会吓到?” 谢知衍面无表情:“就知道逞能。” 陆菀:“……” 说中毒的人被带上粥棚内,谢知衍让开一步,“给她看看是否中毒。” 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的卜大夫带着几个人上前查看。 “是中毒。” 灾民又开始骚动。 “难道粥真的有毒?” “可能是馒头。” “我吃给你们看。”陆菀上前,用铁勺舀起一勺粥,当众喝下一大口,又拿了个馒头咬了一大口,飞快的嚼碎咽下。 大声喊道:“皇后娘娘亲下懿旨,一部分粮食由户部从朝廷粮仓拨出,一部分是我拿着府衙的粮证从漕粮处购得,都是官府管制的粮食,怎会有毒?” 灾民这才安静下来。 卜大夫飞快的施针,人渐渐转醒,她才站起来:“她并非因粥或馒头中毒,而是被东西沾染了毒物捂住口鼻中毒。” 在场的人一片哗然。 谢知衍挥手:“带去皇城司严查!” 场外,放箭的人也被抓了,十几个人被五花大绑带走,苍浪带着人很快将现场次序维持好。 青冥将拂晓拉到一边,紧张的看着她满是鲜血的手:“受伤了?” 拂晓冷冷的瞪他:“你们不是保护大姑娘的吗?人都去哪里了?” 青冥压低声音:“我们两人得了消息,说有人要刺杀主子,我们留在这里的人全都出了城去接应主子去了。谁想正巧遇上主子与刺客,主子受了伤,要是晚一步就麻烦大了。” 拂晓看向站在陆菀身边的高大身影。 青冥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你别出声,主子不想让人知道他受伤了。” “你呢?受伤了?”他紧张的眼神让拂晓心底一软。 声音缓和下来:“没有,皮外伤。” “女孩子皮外伤也不行,我帮你包扎。”青冥急着就要拉人。 “滚。”拂晓瞪他,避开他的手,跑到卜大夫身边,叫了一个女弟子给她包扎受伤的手臂。 现场很快被清理干净,饿着肚子的灾民顾不上这么多,只要粥和馒头没事就行,大家又开始有序的排队等吃的。 陆菀站在谢知衍身边,扭头看他紧绷的侧脸,见他半晌不理自己,忍不住低声问:“查得如何?” 谢知衍低头看她:“保你满意。” 陆菀:“……” “菀儿。”李玉懿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陆菀回头:“玉懿姐姐怎么又回来了?” 李玉懿背后还跟着秦昊天。 “我听到这里闹得厉害,怕你出事。”李玉懿紧张的拉住她的手上下打量,见身上没有伤,才松了口气。 “我说她回来,才让你多一层危险,就是说不听啊,非得回来。”秦昊天埋怨。 “秦公子,你怎么也来了?” 秦昊天撇一眼谢知衍:“我和大公主一样担心你啊。你说说你一个小女娘出什么风头啊?有事让男人出来顶着就行了。你若受伤了,我心疼呢。” 说着话,人还走了过来,弯着腰,嬉笑着看着陆菀。 陆菀赶紧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谢知衍面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 李玉懿横他一眼:“胡说八道什么?” 谢知衍不经意的上前一步,横在秦昊天和陆菀中间,“惹人嫌的人说话都是臭的。” “你诋毁我!”秦昊天恼怒,“要不是我得了消息让苍浪他们速速去通知你,将你救下,你这会还有命在这里玩英雄救美的戏码?” 谢知衍冷叱:“要不是你多事,陆大姑娘还不会出事。” 他留下的几个都是高手,就是秦昊天给他们消息说有人布下很多杀手途中要截杀他,苍浪他们才顾不上陆菀一起出了城。 他还没找这货算账呢! 秦昊天:“……” “哎,你这忘恩负义的家伙!”气得他挥拳就对着谢知衍的腰部就是一拳头。 谢知衍:“……” 秦昊天还想来第二拳,人就被一把推开,一个踉跄差点摔进粥锅里。 李玉懿眼明手快,赶紧一把拉住。 秦昊天看着滚烫的粥锅拍着胸脯,气哼哼的扭头瞪向推他的陆菀。 “受伤了?”陆菀眼底满是紧张。 秦昊天:“……” 感情他的付出都不是付出? 谢知衍看着少女脸色急得发白,下意识的拉了拉玄狐大氅:“无碍,小伤,习惯了。” 被人忽略的秦昊天哪里看得他舒坦,冷笑道:“习惯了?都快嘎到腰子了,流了两桶血,要是习惯了,你早就五脏六腑都被嘎完了!” “闭嘴!”谢知衍怒瞪过去,神色冷厉。 陆菀的脸更白了,“那你还来这里?” 她急忙看向卜大夫:“卜大夫,快来给焱爷看看伤。” 正在指挥人帮忙的卜大夫回头:“已经包扎过了,但是小命要不要谁也管不了他。” 卜大夫语气也是不善,想必是病人不听话。 陆菀急得快掉眼泪了,“你这个人怎么这样?青冥,青冥,你赶紧扶焱爷回去。” 青冥赶紧上前,想要伸手扶谢知衍,被他眼神一剜,双手尴尬的缩回去。 他家主子向来要强,受多重的伤都不准在人前表露。 陆菀一跺脚,伸手扶住他的胳膊,柳眉倒竖,冷声喝道:“你给我坐下!” 谢知衍:“……” 这是命令他? 目光落在她发白的小手上,眸色微漾。 她竟如此紧张自己? 青冥赶紧端了个椅子过来,放在谢知衍屁股后面。 李玉懿拧着眉:“焱大人莫要逞能,快坐下。” 谢知衍本想掩盖受伤的事情,免得让敌人嚣张起来,可眼下似乎瞒不住了。 所有人都盯着他,无奈,只好坐下。 二更 ------------ 第154章 心疼他 谁知,陆菀忽然蹲下,冷不丁的掀开他的大氅。 腰间玄衣溢出湿哒哒的一片。 她惊慌的伸手去摸,竟然满手都是鲜血。 他伤得这样重还不顾一切的先赶来帮她,这是多大的恩德啊。 陆菀鼻尖一酸,泪雾弥漫。 谢知衍一怔。 陆菀红着眼圈,哽咽着:“这是小伤?你都伤成这样了,叫人过来帮忙就好了,干嘛亲自过来?不要命了!” “他的确是丢了半条命,让他先躺着休息就是不听。”卜大夫在一旁补充。 “不用说了。”谢知衍赶紧阻止她。 低头看着蹲在自己脚下,双眸含泪的少女,寒风猎猎吹在她如玉小脸上,瞬间就凝成冰霜,心头顿时塌陷了一大块。 “我真的没事,比这重的伤都受过的。”谢知衍从她手里扯过大氅盖住伤口,抬头看向李玉懿。 “大公主殿下赶紧回去吧,天太冷了。” 李玉懿也被他的伤吓到,被他提醒,赶紧看向哭成泪人的陆菀,见她冻得小脸通红。 “菀儿,我们一起回去。” 她上前拉起陆菀。 陆菀站起来,扭头看向卜大夫:“焱爷真的无碍吗?” 谢知衍忙道:“卜大夫不是说帮我包扎了吗?真没事。” 卜大夫身为医者最讨厌也最恨不听话的病人,尤其是被她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病人。 何况,这家伙的命是她劳心劳力第二次捡回来了,人家自个儿不珍惜。 不由冷笑:“死不死得了,看他自己想不想活着。” 谢知衍拉下脸:“少说两句成吗?” 秦昊天也生气,上前将他的大氅拉开:“卜大夫,您是包扎好了,可架不住人家几乎跑死一匹马赶回来,这模样得劳您驾再帮他包一下,就这流血的架势,不一会就成人干了。” 他也是医生,和卜大夫一样,最痛恨这样的死病号! 谢知衍:“……” 这两人怎么回事? 越是让他们不要说,反而说得更带劲了? 陆菀闻言心惊肉跳的,赶紧道:“对对,快进去里面包扎。” 谢知衍无语的被人架起来,几乎抬着进了内屋。 秦昊天笑眯眯的对陆菀说:“我让你听听他动听的惨叫声。” 陆菀:“……” 没她回神,秦昊天也跟着卜大夫进了内屋。 卜大夫将包扎过的棉布解开,另外从药箱取出新的白布。 秦昊天蹲下帮忙,将白布按在伤口上力道加重几分,谢知衍痛得呼吸一滞,背脊瞬间紧绷,紧咬着唇瓣硬是没出声。 “哟呵,挺能忍。” 卜大夫斜他一眼,没制止,手中拿了一支秦昊天发明的消毒酒精,非常豪爽的倒了一大瓶。 谢知衍啊了一声,赶紧紧咬唇瓣,唇无血色,额间溢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外头的陆菀听到声音急了,掀开棉帘:“你们下手轻点啊。” “他没穿衣服,你看什么?”秦昊天故意让开,露出谢知衍裸露的腰部。 血淋淋的样子很是吓人。 “出去!”谢知衍吸气急喝。 小女娘哪里见过这样的伤口,没得吓到她。 陆菀发现他褪了上衣,赶紧缩回脑袋,脑海全是刚才看到的血肉模糊,急得跺脚。 卜大夫冷冷道:“死不了。” 谢知衍忍着气,朝着没安好心的一男一女:“好好弄,别吓人。” 卜大夫没好气的给他继续包扎,也放低了声音:“你若不想要命才是吓到人家。” “就是。”秦昊天帮腔。 接着他压低声音:“你想让人做真寡妇,谁也拦不住你。” 谢知衍恶狠狠地瞪他。 卜大夫包扎好后,青冥拿过来一套干净的里衣给他换上。 谢知衍深吸口气,换上平和的语调:“我得卜大夫和秦神人乃大幸也,有你们,我的命定能保住。” 卜大夫和秦昊天同时翻了个白眼。 最讨厌这样的病人了! 等到谢知衍重新穿戴好,才让青冥去叫陆菀和大公主进来。 “大公主殿下,最近汴京不太平,您与太子殿下莫要轻易出来。”谢知衍声音有些虚弱。 李玉懿点头,“我知道了。皓宇也得了通知,我们都会小心的。” 陆菀站在一边,红着眼睛盯着他。 谢知衍看向她时,她再也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 他是因为自己才受的重伤,又是因为救她才不顾一切赶回来。 这份因谢知衍的爱屋及乌她真的太感动了。 谢知衍本想说她两句,可见她这幅模样反而不好说了,只好用最缓和的语调:“我真的没事,你看我不是活生生的在你面前吗?” 卜大夫才不管他,直接补刀:“你这身子骨经不起再次折腾,你忘了,整整三个月,要不是我倾尽所能将你从死神手里夺回来,你还有命坐在这里逞强?你就惜命吧,到时候陆大姑娘伤心都没有用了。” 谢知衍:“……” 陆菀瞪大眼睛:“之前焱大人受了这么重的伤?难怪焱大人的脸色总是白的吓人。” 秦昊天瞅着带着白面皮不会长胡子的脸:“嗯,是挺白的,白得毫无人色。” 谢知衍:“……” 秦昊天还不过瘾,“再多挨一刀,直接见鬼算了。” 陆菀忽然明白过来,卜大夫和秦昊天说的是焱云鹤受过的宫刑吧? 难道是……焱云鹤年龄大了才被阉割的?所以伤势比较严重,需要养三个月? 心里揪紧,看那张俊美却惨白的脸多了几分怜惜,很是心疼他。 谢知衍无语,再说下去,是不是该说他不是焱云鹤了? 谢知衍没好气道:“好了,我马上回去,不,现在就回去躺着,两位医者满意了吗?” 卜大夫和秦昊天齐齐哼了声,懒得理他。 青冥忍着笑,扶着谢知衍:“爷,咱们回去躺着。” 谢知衍横他一眼。 “你和苍浪各领三十臀杖!” 竟敢不听命令,丢下陆菀出城。 青冥垮了脸,“是。” 苍浪也走了过来,和青冥一起将人直接架起来,“属下领罚。” 谢知衍被人架起来,很是无语,看向睫毛挂泪,泫然欲泣的陆菀,也不敢再说什么,免得两个家伙继续说,万一露馅就麻烦了。 “陆菀,明日,我会去陆府。” 陆菀眼睛一亮,续而自责:“焱大人赶紧回去休息。” ------------ 第155章 民心 苍浪很快回转:“主子吩咐我等留下协助大公主和姑娘,然后护送大公主和姑娘回府。” “多谢。”陆菀也不客气,毕竟刚才的场景吓到她了,何况李玉懿还在。 陆菀看向李玉懿:“玉懿姐姐,您怎么又回来了?” 李玉懿拉住她:“你用心良苦,我母后心系天下百姓,而我不能只想着自己,顾着自己的颜面了。” 说罢,掀开棉帘走了出去。 陆菀看着她的背影说不出心酸还是欣喜,赶紧跟了出去。 下面正在领粥和馒头的百姓抬头看见两位自带贵气的女子出现,全都静了一瞬。 经过刚才那伙人一闹腾,百姓已知道先前给他们施粥的竟是当朝大公主。 李玉懿上前,双手交合举至头顶,正正规规的对百姓们行了个大礼。 陆菀也跟着郑重的随之行了大礼。 在前面的百姓都唬得呼啦的跪了一地,高呼见过大公主。 后面的百姓这才瞧真了,还真是大公主亲自行礼,赶紧呼啦一排排的人都跪了下去。 李玉懿眼圈顿时红了,她何德何能受天下百姓的大礼。 双臂迅速一抬,扬声道:“都快起来,不必行礼。” 百姓却不肯起来。 “皇后娘娘和大公主仁德,草民方得一粥果腹,草民叩谢皇后娘娘和大公主的大恩大德。” 有人开头,后面百姓歌颂感恩之声一浪接一浪。 李玉懿忍不住泪流满面,再次徐徐半蹲:“身为公主,不能解民之疾苦,无颜受众位的大礼,还请大家起来。” 陆菀上前扶起李玉懿,大声道:“大家都快起来,大公主亲自来这里,是为了亲力亲为帮助大家,了解民情的。” 李玉懿抹掉眼泪,“是的,你们有何困难尽管告诉我。” 她扭头对身边的女官吩咐:“穗如,一条条记清楚。” 女官穗如忙让人铺上笔墨纸砚。 百姓这才陆续站起来,纷纷诉说起各自的凄惨起来。 李玉懿越听脸色越沉,没想到各地的地方官如此不作为,明明出现了重灾,为了政绩隐瞒不报,甚至不顾百姓冬无御寒物无米果腹,阻挠百姓向外逃难。 还有借故控制漕粮,伙同奸商抬高粮价和物质价格,令百姓无力购买导致家人饿死冻死的。 陆菀也是第一次听到寒灾导致的人祸这么严重。 天灾年年都有,但如果准备得周到,也能控制住。 李玉懿紧拧着眉,她万万没想到逃难的灾民们说出的竟然是牵扯朝廷的大事,她身为公主是不能干政的。 “大公主,陆大姑娘,我们来啦。”脆生生的声音传来。 陆菀和李玉懿循声望去,唐萱妍带着几位公子带着几车东西赶来。 唐萱妍兴高采烈的跑过来,附耳低语:“我是不是很迅速?你看,他们都说要来帮忙,还将家里的纯粮和现银都带来了。” 公子们齐齐上前对李玉懿行礼。 李玉懿欣喜道:“快免礼。” 细看之下发现有几位竟然是女孩子。 女孩子们被大公主看着,激动得俏脸绯红,一个个双手捧上锦袋给穗如,低声说了句。 李玉懿诧异:“这是什么?” 陆菀上前在她耳边低语:“是她们府中捐赠的银两。” 李玉懿感动点头:“我都记下了,事后定记你们一功。” 女孩子欣喜若狂的行礼道谢。 身为贵女能为家族争光是莫大光荣的事情,若是得到大公主的青睐,她们的地位在府中也会水涨船高。 所以,唐萱妍风风火火的告诉告诉她们要来帮大公主赈灾,说是能让大公主给她们记上一功,个个都赶紧去找各家母亲商议,能拿粮食的拿粮食,能出银子的出银子。 陆菀担心女娘们被百姓看出来,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影响女娘们的清誉,忙让她们进屋里帮忙将带来的粮食指挥侍从们堆好,再帮着后院帮着厨娘们和面做馒头。 只有唐萱妍不肯进去,紧紧拉着陆菀不放手:“你在哪我就在哪,反正穿着男装。” 陆菀:“……” 那你紧紧抱着我的胳膊是啥意思? 跟着唐萱妍一起来的还有两位公子一直没敢上前说话。 其中一人盯着陆菀。 她一身天青色的袍子,披着灰色棉披风,一根木筷子簪着乌发,几丝落发飘落,让那张妍丽的容颜增添几分娇媚。 尤其是一双杏眼圆瞪,还对着唐萱妍翻了个白眼,又明艳又娇憨。 陆菀察觉有人看她,也看了过来。 她不认识,却觉得眼熟。 但凡跟着唐萱妍一起来的,定是她相熟并愿意助自己一臂之力的人,陆菀自然不会怠慢。 她冲着那人嫣然一笑,点了点头。 那人倏然被捉到视线,条件反射的扭开头,又被少女璀璨的笑容迷了眼,顿觉自己太无礼不好意思,赶紧回头,对着陆菀露出一口白牙咧嘴一笑。 李玉懿察觉陆菀的视线,也顺着看过来,忽地眼睛一亮:“你是唐齐俊?我记得你是吏部司封郎中?主管官封事宜?我父皇称赞过你是谢世子之后出现有才华的少年郎。” 这位正是唐萱妍的长兄唐齐俊。 被大公主当众称赞,他的脸顿时红了,忙上前行礼:“微臣唐齐俊见过大公主。” 李玉懿大喜:“正好,我们收了百姓对各州官府对赈灾不作为的控诉,劳烦唐大人呈递上达天听。” “是,微臣遵命。”唐齐俊恭敬的接过穗如递来的文书。 他跟来一是因为妹妹将陆菀夸得花一样,一直对她有些好奇,二来是听闻大公主赈灾,他正负责审核出现灾情的各州官吏情况,便来看看。 另一位公子也主动上前:“大公主殿下,在下殿御史台中侍御史晋谕贤,愿与唐大人一同上奏朝廷,严查贪官污吏!” 李玉懿闻言太高兴了:“太好了,多谢二位大人。” 一位吏部、一位御史台,虽然官职不高,但都是各州官吏的卡脖子衙门。 陆菀好奇的看着两人。 唐萱妍冲着陆菀眨眼睛,低声道:“我的功劳哦,刚好晋哥哥和我哥哥商议事情,我直接将两人拖了过来。” 听唐萱妍叫晋哥哥,说明两家关系不错。 陆菀冲她竖起大拇指。 她再看向唐齐俊,大公主说皇帝称赞为谢世子之后出现有才华的少年郎,可怎么瞧刚才的笑容有点憨啊? 唐齐俊偷瞄陆菀,刚好和她视线又对上,一张脸更红了,尤其是一双耳朵,像是两块烧红的炭。 手里握着穗如给他的文书,紧张得眼神飘忽,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唐萱妍瞧着傻哥哥无语:“哥哥,还不向未来表嫂见礼?” 唐齐俊一怔,有些恶的瞪了一眼自家妹妹。 什么未来嫂子?谢知衍死人一枚,难不成要硬绑着如花少女毁了人家一辈子? 真是个傻妹妹。 续而朝着陆菀拱手:“在下唐齐俊见过陆大姑娘。” 唐萱妍嘟嘴,朝着晋谕贤努了努嘴:“菀儿,这位是御史大夫晋大人的嫡长子晋谕贤。” 晋谕贤赶紧拱手行礼。 陆菀闻言恭敬了几分,弯腰回礼。 她忽觉有一道目光一直盯着她,顺着感觉望过去,没想到竟然是谢怀钰。 ------------ 第156章 爱屋及乌 谢怀钰看着她有些呆怔。 谢怀钰身边还跟着一两个平日里喜欢凑在一起吟诗作画的公子哥。 “走吧,这太乱了。”公子哥扯着谢怀钰。 他们三人刚去诗社喝酒吟诗,听到一群人在议论陆菀拿了谢家的银子建了粥棚和惠民营的事情,就有人故意问谢怀钰。 谢怀钰感觉难堪就先告退出来,要好的两位公子陪着一道,一路上刚好听见粥棚那边出事了,还说大公主和陆家大小姐被灾民围攻。 谢怀钰莫名的心里一慌就想来看看,另外两名公子听闻大公主也在,就想来凑个热闹,弄不好能英雄救美,能与大公主打个照面呢。 他们赶到的时候,刚好皇城司已经赶到并镇压住众人,也看到陆菀当众喝粥,大义凛然的说话。 他没想到,看到一个和以往完全不同的陆菀。 少女屹立在高台上,面对血腥场面,面无惧色,整个人仿若被罩上一层炫目的光辉。 谢怀钰忽然意识到,如此优秀的女郎真的与他再无瓜葛。 他挣脱开拉扯,走上前先对李玉懿行礼:“谢怀钰见过大公主。” 李玉懿对他没好脸色,顿时冷了脸没理会。 谢怀钰有些尴尬,又不甘心,走到陆菀面前,低声道:“你一个女儿家,不该在这里,快些回去。” 唐齐俊自然是听了自家妹妹将谢怀钰的恶心事情数落了个干净,见他靠近陆菀,顿时来气。 毫不客气上前一把扯住谢怀钰的衣袖往边上一拉,整个身子挡在陆菀面前。 “谢二公子,您这话好笑了。大公主都在这里,陆大姑娘怎么就不能在此?再说了,这里的粥棚本来就是陆大姑娘用你们谢家赔偿的银子建的,倒是你,怎么有脸来才是。” 谢怀钰脸色难看。 “我只是担心她名声受损,毕竟她原本是我的未婚……” 唐齐俊瞪眼打断他:“你可赶紧闭嘴吧!做错事还总想着玷污人家清白,真是当婊子还想立牌坊!你还要不要脸了!” “你!”谢怀钰气得脸色铁青。 晋谕贤也上前一步,冷笑道:“谢二公子,我们都在忙着赈灾呢,您来这里是不是要捐银子给百姓们多添几锅粥啊?还是还说打算捐赠些御寒衣物被子什么的?他们都很需要呢。” 李玉懿瞧着好笑,一本正经的帮腔:“谢二公子打算捐多少?另外两位是哪家的?你们又打算捐多少?” 跟着谢怀钰一起来的两位公子要被气倒,他们不愿来,谢怀钰非说让大公主混个脸熟,这下好了,将自己给套进去了。 可大公主发话了,他们哪敢不回话,纷纷报了家名,并说马上回去筹集银两送来。 谢怀钰脸色难看极了,他哪里还有银子可以拿出来? 陆菀笑着站出来:“三位公子快回去拿银子吧,如果没有银子,家中的棉被棉衣都可以拿来的。” 唐齐俊听到她说话,一扭头,刚好对上近在咫尺的少女仰着笑吟吟的俏脸,脑瓜子嗡的就炸了,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 天啊,她好好看啊! “哥哥,你捂着胸口作甚?胸口疼?”唐萱妍奇怪的瞧着自家哥哥好像喘不过气来,用手捂住心口位置。 陆菀闻言仔细瞧他的脸色:“啊,是啊,唐大人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感觉气闷?唐大人赶紧进去歇着。” 唐齐俊囧得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赶紧抚了抚胸口,用力吸了两口气:“是有点,不过没事了,就是这里人太多了。无妨无妨,一会就好。” 谢怀钰看着脸如猴子屁股的唐齐俊,心里一股怒气涌上头顶。 “陆菀!你不该和这群毫无廉耻的男子混在一起,你可以不顾清誉,你也要顾及陆家的颜面!” 唐萱妍不答应了,怒喝道:“谢怀钰,你有病啊!也不知道自己遭人讨嫌,你才毫无廉耻!” 谢怀钰还想说话,拂晓刚想上前,动手赶人。 苍浪阴沉着脸,单臂抱着剑,一只手拎着谢怀钰的衣领往后一翻,对着他的屁股抬脚就踹。 谢怀钰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被另外两个公子赶紧扶住,他们自然瞧出谢怀钰不受待见,脸上也是无光,赶紧硬扯着人逃也似的跑了。 唐齐俊伸着脑袋喊:“喂,二位公子已经报了名讳,若是捐赠太多抬不动,我们上门帮忙哈。” 三人齐齐踉跄,慌不择路的跑了。 “天色不早了,玉懿姐姐回去吧,明日年三十了,府中恐怕要准备很多事情吧?”陆菀见今天的施粥差不多了,担心李玉懿耽搁得太久不好。 “好,一起走。”李玉懿拉着陆菀。 陆菀拍拍唐萱妍:“萱妍,你们赶紧回去。” “好的。”唐萱妍进去叫了几个姐妹,和哥哥及晋谕贤一起离开。 陆菀和李玉懿分手后,苍浪他们也告辞回去。 陆菀心里惦记着焱云鹤的伤势,犹豫半晌,抬头看了看天色:“拂晓,你可知道焱云鹤住地方?” “听青冥说过地址,他说如果有要紧事,他们又正好无人在我们身边时可随时去找他们的人。” “你让知若拿些好药,我们现在就去看看他。” “现在?天快黑了。”拂晓有些担心。 “他说明日会到陆府来,我想他一定是查到了重要线索,我不想等明天,我想要提前做准备。你快去,别耽搁了。” 拂晓只好吩咐绿珠姐妹好好护着陆菀,她自己跑进府里。 很快,拂晓抱着一个锦盒出来,“知若说这是一枚百年老参。” “行。走吧。” 到了焱府,守门的进去通传,青冥亲自跑了出来。 “苍浪刚回来,姑娘怎么就来了?” “焱爷可好?”陆菀顾不得其他,直接问。 青冥一边将人引进来,一边絮叨:“爷伤得有点重,又骑快马一整天,伤口流血较多,不过卜大夫回来后又重新上药包扎了,她说应该没事了。但还是要看今晚会不会发炎。但姑娘不必担心,秦公子有一种消炎药,特别有效。” 青冥没把陆菀当外人,直接将人引入内堂。 谢知衍刚披上棉袄就见陆菀进来,有些诧异,瞧她身上还穿着今天的男装,剑眉紧拧:“还没回府?” “嗯。大人的伤势如何?”陆菀眼睛盯着他的腰。 谢知衍被青朔扶着坐下:“没事。” 陆菀示意拂晓将人参拿给青冥:“炖老鸡汤给你们爷喝。” 青冥接过,笑嘻嘻道:“好嘞,您对我们爷可真好。” 陆菀听他这话有点尴尬:“焱爷为了谢世子这么帮我,我也只能给点东西,帮不上忙,实在抱歉。” 谢知衍:“……” 怎么又是因为谢世子? 陆菀见谢知衍脸色不是太好,就有点后悔来打扰他:“焱爷应该好好休息的,小女子就先不打扰了。” “你是有话要问吧?”谢知衍开口。 陆菀有些不好意思。 “坐着说,你站着我抬头太累。”谢知衍指了指身边的椅子。 陆菀赶紧坐下,面对焱云鹤她还是莫名紧张。 还没开口,谢知衍就蹙眉瞧着她:“小女娘不要到处抛头露面,有什么事自有男人去做。也不怕冻着累着自己。” 这话听得让人暖心。 陆菀顿时松弛下来,抿嘴一笑:“我得自己靠自己。” 谢知衍定定的看着她。 都怪他,假死害她只能独自面对很多事情。 “以后,你就把我当做谢知衍……除了他是你的夫君外,其他事我都可以帮你摆平,你用不着承担这么多。” 陆菀飞快的看他一眼。 他和谢知衍的爱该有多深啊,连带他的夫人都这样奋力的相护。 这就叫爱屋及乌了吧? 哎,谢知衍有这么好的一位红颜爱人,在天之灵应该可以安息了。 ------------ 第157章 蛇出洞 陆菀握着手炉,炭炉就在她脚边,火光在她精致的轮廓上勾勒出一圈晕红,浓密飞翘的睫羽因有些紧张忽扇,落在谢知衍的心底,眼眉莫名就柔软下来。 谢知衍先开了口:“对陆家你究竟想如何?” 陆菀抬眸,妍丽小脸依旧温柔,眼底却噙着一抹冷冽:“我想让他们自食其果,生不如死!” 谢知衍挑眉。 陆菀又觉得自己一个姑娘家说这样狠的话会不会给焱云鹤不好的印象。 她忙补充:“焱爷是知道的,我母亲之死乃人为,凶手就是化名梦如意的江芙蓉。而帮凶便是我至亲的祖母和父亲,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缓了一口气,小心翼翼道:“换做焱爷,是不是不是也不会放过他们?” 谢知衍瞧出少女在揣摩自己的心思,灵动的小眼神透着忐忑,随之摇头。 陆菀脸色有些难看,却听到人家说:“换做我,不会让他们生不如死,而不会饶这么多弯子,直接让他们碎尸万段。” 陆菀语噎半晌,有些不甘的嘟囔:“我也想,可我还有外祖母和小舅舅,不得不为他们打算。” “不过你是小女娘,自然不能与我这种没根的人一般心狠手辣。” 陆菀眼睛一亮:“焱爷觉得我做得对是吗?” “自然,否则,我为何如此帮你。”谢知衍对上那双亮如星辰的杏眼,难得的扬起唇瓣,露出笑意。 “这次的证据,足以让你一次性达成心愿。”谢知衍点了点手边的茶几,上面摆着一个黑檀木盒。 “都在这,你自己看。人证都关押在皇城司,你随时可提人。” 陆菀激动的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小心翼翼的捧起黑檀木盒,打开,里面是厚厚的证词还有一些文书。 “坐着慢慢看,捧着这么重的匣子也不怕累着。” 陆菀抱着黑檀木盒,看他一眼。 还挺懂得体贴人哈。 陆菀听话的坐下,一张张翻开仔细看,越看脸色越激动。 原来如此! 竟然真是这样的! 梦如意真可谓丧尽天良,胆大包天! 谢知衍淡淡问:“可还满意?” 陆菀紧紧握住木匣子,缓缓抬眸,杏眸噙泪:“我要怎么谢你?” “你说呢?”谢知衍好奇的问。 陆菀想了半天没想出什么好办法,若是她能有儿子,倒是可以给他当个儿子,替他送终。 这对阉人来说,应该是最好的礼物。 可她是望门寡,注定此生没有儿子。 陆菀忽然眼睛一亮:“我有个弟弟,聪明乖巧,我让他认你做干爹,将来可以给你送终,如何?” 谢知衍:“……!” 不如何! 之前还敬他为小叔子,才个把月就差辈了? 然后,她嫁给他,她弟弟认他做干爹?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陆菀见他脸色不好看,心里咯噔一下,应该是戳中阉人的肺管子了。 她赶紧找补:“我也是注定孤独终老的,这辈子也不会有孩子,我这个弟弟年纪小,打算培养他成才后,也算是我的依靠。若是你不嫌弃……” 谢知衍不知为何一股怒气涌上头,忍无可忍打断她:“我很老?” 陆菀愣了一瞬,眼睛眨了眨,猛然反应过来, 她都说了什么啊? 这样一来,焱云鹤岂不是爱上了叔辈的谢知衍? 难怪人家生气了。 她一紧张,说话磕磕巴巴:“啊,对不起,是我想着弟弟年纪小,尚无功名,高攀不起皇城司正使,所以、所以就、就将您往高处抬……” 见谢知衍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去,眼珠一转,赶紧道:“”要不,认您做干哥哥吧?待他成婚生下儿子,替您养老……” “看完就滚,聒噪!”谢知衍生气了,板着脸闭上眼睛,不想理她。 陆菀:“……” 堂堂皇城司正使怎会这么小气? 陆菀尴尬的抱着木匣子站起来:“焱爷有伤在身,小女子就不打扰了。” 谢知衍猛然睁开眼睛,无语的瞪着她。 “你这辈子不想有自己的孩子?” 陆菀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也问得二丈摸不到头脑。 “焱爷忘了,我是望门寡。” 这话问得奇葩,她和谁生孩子? 谢知衍不知是生自己的气还是生陆菀的气,语气生冷:“你不过是因贵妃和谢家虎视眈眈,只为避锋芒,嫁给谢知衍乃权宜之计。待假以时日,你可以另嫁。我朝寡妇也可再嫁。” 陆菀呐呐:“我……不想嫁了。” 男人,没一个靠得住的。 唯有靠自己。 实在不济,如玉懿姐姐那般,寻个美貌面首聊以度日,也不会寂寞。 谢知衍挑眉:“你打算为谢知衍终身守孝?” 陆菀真诚点头:“那是自然。我说过对谢世子情根深种。” 谢知衍瞧着少女一脸严肃,呔,差点他就信了。 嗤笑一声,懒得再给她机会演戏,直接岔开话题。 “熊苟去抢余修宴时,说梦如意想要幽息香,香行火是熊苟放的,幽息香他手中的确还有,但他本不想给梦如意,他劝梦如意带着他们两的儿子和他一起离开陆府,但梦如意不甘心。她之前还要了十副高浓度的坐胎药。” 陆菀立刻被他的话给吸引过去:“难道她想再次勾引我父亲怀孕?” 谢知衍不置可否,“你打算什么时候揭开真相?” 陆菀冷笑:“我本来趁着过年给他们添点‘喜事’,若梦如意有这个打算,那就索性让她感受下我母亲的痛苦!” “既然如此,我便告诉你,抓到熊苟的当日,便命人将他送回住处严加看管,免得让梦如意察觉打草惊蛇。正好,今日晌午,梦如意差人送信给他,今晚亥正,她会去见他拿幽息香。” 陆菀瞪大眼睛:“亥正?” 门外正好亥时初更响。 “若你想让你父亲亲眼目睹还来得及。” 陆菀抱着匣子对他福了福:“焱爷,您的恩德,陆菀没齿难忘。” …… “父亲在府里吗?”陆菀一进门就问门房。 “回大姑娘,老爷在书房呢。” “梦姨娘在府里吗?” “梦姨娘没有见她出府。” 陆菀点头,拉着拂晓快步走到无人处:“你速去查看梦如意是否在她房中?在与不在,都立刻赶到松云居设法通知我。” 拂晓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陆菀将木匣子交给绿珠:“你务必将这个东西交给知若,让她收好,半点不能出差错。” 绿珠紧紧的抱着木匣子:“姑娘放心。” 看着她往玉颐阁跑去,陆菀才转向松云居的书房,眼看要到了,站住脚,理了理头发。 “红珠,我的头发会不会很乱?” 红珠踮起脚仔细看:“没有呢。” 陆菀深吸口气:“你守在书房门口,任何人不得进来。如见到拂晓来,梦如意在府里,你就在窗外竖起一根中指,若不在,你就竖起大拇指。” “明白。” 陆菀调整好自己的呼吸,敲了敲书房门。 ------------ 第158章 透风捉奸 里面服侍的丫鬟开门见是大姑娘有些惊讶,刚想禀报就被陆菀做了个噤声动作制止。 陆菀压低声音:“我有重要的事情和父亲商议,你先退下。” 丫鬟受过陆菀的好处,点点头,也压低声音:“侯爷似乎有些生气,刚才大夫人来说年夜饭的事情,侯爷说朝廷一大堆人弹劾他,吃什么年夜饭,把夫人赶走了,夫人走的时候眼圈红红的。” 陆菀点头:“知道了。” 进了书房便隔着八副松鹤图屏风。 陆菀站在外面:“父亲,女儿与您有事相商。” 陆善渊正坐在书桌后面生闷气,大过年的被一群御史台的参了一本,说他不维护女儿的利益,任由谢家欺负失母的嫡女。 听到陆菀的声音怒气一下就上来了:“你还需要和我商议?你向来不是自作主张吗?我陆家哪里还有人管得了你?” 陆菀也不生气,语调平和道:“女儿来替父亲解困的。” “哈,你替我解困?你不给我添堵就不错了。我是错生了你这个女儿!”陆善渊越说越生气,索性站起冲出来,却被一身男装素面朝天的陆菀弄得一愣。 “你这幅模样干什么去了?又出去丢人现眼了!” 陆菀静静的看着他,愣是将满肚火气的陆善渊看得有些发虚。 拂袖背手:“说!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如今汴京灾民剧增,惠民营已经容纳不下人了,我打算用这座宅子的前院做灾民的收容所。” “什么!”陆善渊气得声调拔高,“你怎么不说想将陆家人全部赶出去呢?” 陆菀:“我是这么想的。” 陆善渊气得扬起手就要扇这个不孝女,陆菀抬起胳膊挡住,仰起头直视他。 “武安侯府率先开府门迎灾民,为皇上分忧,为朝廷解困,为天下百姓谋福,父亲,您说,您是不是立了一功?” 陆善渊一愣。 陆菀放下挡住他胳膊的手,苦涩一笑:“父亲,您怎么不想想,究竟是因为什么我们父女成了仇敌模样?我一心为侯府,可您呢?一心只为了您自己。难道说,就靠您一个人就能将侯爵守到千秋万代?事到如今,您再不做出些政绩来,如何保得住侯爵?” 陆善渊被女儿训斥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可她说得句句在理,实在没有理由再打骂她。 陆菀眼底滑过一丝焦急,窗外,还没看到红珠的手势。 正好,她今天有了个想法,索性就直接说了。 “父亲,这座宅子本就是母亲留给我的,原本就是我想怎么用都不需要经过您的同意。但您还是我的父亲一日,我便给您几分颜面。我只是知会您,至于这个功绩您要不要利用,那是您的事情。至于灾民所需的一切粮食寝具安排,全由我负责。若您想拿功绩,就让大夫人来协助我,如果不想,您尽管住在锦绣阁中,当我我借你们住。这份功绩,你们一点都不要沾。” 陆善渊越听越来火,但他被陆菀的想法给吸引了。 他实在太需要政绩了。 文信侯和他暗中做漕粮生意,答应给他换到户部负责漕运的肥差实权位置,正好是夏姜莲父亲顶头上司,便与他们一起合作。 但是,今天下午,陛下接到吏部的劄子,说各州官员利用赈灾贪赃枉法,皇城司查漕运的粮食也发现调包作假,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陛下龙颜大怒要严查下去。 红珠终于出现在陆菀看得见的窗外,竖起大拇指。 陆菀松了口气,对着陆善渊行了个长辈礼:“父亲,女儿今日一直与大公主在粥棚协助施粥,实在累得很,先退下了。” 陆善渊看着她转身心里莫名有些慌乱。 “啊,对了。”陆菀忽转身,一脸惊奇:“江芙蓉还有个哥哥吗?女儿从粥棚回来见到她偷偷摸摸的,因为好奇就跟了上去,见到她敲开一个院门,对开门的男子叫了声哥哥。女儿提醒下您,她可是江氏女,若是真有江氏男丁逃脱出来躲藏,那父亲的罪名可就大了。” 陆善渊脸色大变:“你在哪里见到她?” “左甜水巷二坊五号。” 陆菀好像又想起个惊奇的事情:“哦,对了,我好像听到院子里有个孩子叫父亲,好似余修宴的声音呢。” 陆善渊眼神骤变,好似暴风雨来临般骇人。 丢下重磅炸弹,陆菀快速离开了书房。 一转身将红珠和拂晓拉到黑暗的角落低声吩咐:“你们两个盯住他,发生任何事分一个人来速速报我。一定小心不要被他发现。” 两人在黑暗中点头。 陆菀正准备往玉颐阁走,迎面就遇见带着丫鬟提着食盒过来的夏姜莲。 夏姜莲见到她也是一愣:“大姑娘这是去侯爷的书房了?” 陆菀自然要拦住她。 便站定笑笑:“是啊。刚才和父亲商量了一件事,正好也与大夫人说下,好早做安排。” 夏姜莲:“……” 又出什么幺蛾子? “大夫人不知听说没有,皇后娘娘下懿旨开粥棚,建惠民营,我也有份参与其中,并投了五千两银子。” 夏姜莲点头:“听闻了,那可是你的母亲留下的物件换来的银子,你全都捐了?” “我也是为了侯府着想。”陆菀叹口气。 夏姜莲挑眉,心道小狐狸这是又玩什么花招? “有事明日再说吧,我炖了燕窝要送给侯爷做宵夜呢。” 陆菀明白她是想讨好陆善渊,毕竟刚被他骂走了。 身为新任主母,自然要抓住主公的心,否则,无法在侯府立足。 她亲热的上前拉住夏姜莲:“不巧,我刚走父亲就出府了,他听闻梦姨娘偷偷出府见她哥哥,搞不好是罪臣江家余孽,大夫人早做准备。” 夏姜莲脸色大变:“啊?” 陆菀又道:“刚才说到的和父亲商议的事情,正需要大夫人协助呢。从明日起,这宅子的前院就充作惠民营了,父亲搬到你的锦绣阁住。外院的哥儿们和二房、三房的安置就劳烦大夫人安排了。我本想着替父亲挣个政绩,但要看父亲要不要了。” 夏姜莲脑子嗡的炸了。 武安侯府一大半要做灾民住的地方,那岂不乱成一锅粥? 明日可是年三十啊! “要不过完年再说?侯府一大家子年都过不好了。”夏姜莲商量的口吻。 “大夫人,您想想,功劳会等您吗?皇后娘娘和大公主明日也不准备过年三十了,要在宫里开捐赠席,号召官眷们捐粮银一起助朝廷一臂之力呢。” 夏姜莲顿时明白了,这的确是个好机会。 咬了咬牙:“好,我马上安排下去。” 陆菀抿嘴一笑:“有劳大夫人了。” 夏姜莲看了一眼丫鬟提着的食盒,无奈转身走了。 陆菀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挑眉,今晚会不会有好戏看呢? 哎,可怜巴巴的求个票 ------------ 第159章 苦心经营就要毁于一旦 陆菀吩咐绿珠去前院盯着,有任何动静马上来告诉她。 她激动得难以入眠,她万万没有想到梦如意这么快就忍不住要出手了。 子时正。 红珠急冲冲赶了回来。 陆菀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如何?” 红珠抹了一把汗,在床沿上一屁股坐下:“侯爷将人给绑了回来。” 陆菀眼睛一亮:“一个还是两个?啊,不对,可能是三个。” “大姑娘乃神人。”红珠竖起大拇指。 “本来是三个,谁知道中途出现一群人,将男的和孩子抢走了,侯爷就只带回了梦姨娘。” 红珠闻言咂舌,“还真是。” 笑着笑着,眼圈就红了。 “焱爷派人劫走了熊苟和余修宴,说是留给您用。不过,熊苟被侯爷带去的人打断了双腿,余修宴差点被侯爷掐死。” 陆菀挑眉。 很好,让他们自食其果。 不一会儿,拂晓也回来了。 她要让梦如意受母亲经历过的双倍苦难,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信任最深爱的人背叛她,甚至亲手毁了她! 翌日。 陆菀笑了。 “快回话,你急死个人了。”红珠气得将人扯过来,一把摁坐在床上。 绿珠一双眼睛瞪得溜圆:“你们没见梦姨娘那勾人的手段哟,简直比勾栏瓦舍的头牌都要厉害。明明是被侯爷押解回来的,回到她房间人就晕了过去,侯爷只不过是靠近查看一小会,人的魂就被勾走了。” 她难道忘记自己喝了绝子汤了吗?难道还梦想能再怀孕? 那焱云鹤带回来的证据便晚点再拿出来。 陆菀杏眸微眯。 过了半个时辰,在前院盯梢的绿珠的回来了,满脸惊愕,进了屋子还在嘟囔。 陆菀赶紧拍她一巴掌:“快说。” 本来被梦如意搅得天昏地暗的陆善渊终于得到一点安慰,回到府中就叫来夏姜莲。 让梦如意将陆府再搅个天翻地覆,让陆善渊和陆老夫人吃更多的苦头吧。 陆菀就让拂晓去了大公主府,将她要开府收容妇孺和病号协助赈灾的事情说了。 恐怕是极浓的幽息香吧? 梦如意这是要豁出去了。 一时间,消息很快传遍汴京大街小巷,朝堂上也因她的举动而震惊,连带着陆善渊都被陛下赞了几句,弹劾他的御史台也暂且放过他。 “了不得了,了不得啊,这都能行。” 幽息香! “大夫人还站在一旁,侯爷直接将人赶出房门,关门熄灯了。大夫人都被气哭了,你们说,梦姨娘是不是千年狐狸精变的啊?”绿珠惊讶极了。 夏姜莲一夜未眠,红肿的双眼叫人看着心生怜惜。 陆善渊也被自己昨夜的荒唐后悔莫及,拥着夏姜莲好声好气的哄了一阵子。 夏姜莲是个聪明人,她还未站稳脚跟,还未在汴京挤入高级官眷的圈子,便不能任性。 陆善渊和夏姜莲一起禀报了陆老夫人,又破天荒的一起到了玉颐阁。 陆菀正在准备开府的事情,见到二人也客气着做表面功夫。 夏姜莲是个麻利的,指挥着婆子丫鬟小厮们飞快的将住在前院的各房都移到后院去。 后院的西面暂时成为侯府的正门,侯府人从这边进出。 一切准备停当,陆菀和夏姜莲两人亲自在大门口迎接妇孺灾民和部分病人迎进来,一一妥当安置。 卜大夫也带着几个弟子住了进来。 陆府竟然有了一种恢复和谐的样子。 吴禄带着七八个弟兄在前院和后院之间的各处门严防死守。 可陆府二房三房简直要气疯了,他们就像是一群蝼蚁,被人赶进了后院的偏院,一家子挤在两三间房子里。 下人一部分被调到前院照顾妇孺灾民和病号了,就给他们一房留下一个丫鬟服侍,害得他们取饭都要自己去。 他们想找夏姜莲或陆菀理论,却被一群陌生面孔的汉子给拦住,说后院的人一律不准去前院。 陆菀和夏姜莲忙得团团转,更是没空搭理他们。 陆菀每天累的腰酸背痛,躺在床上就能睡着。 但这是她两辈子最充实的一刻。 宫里也忙得不亦乐乎。 皇后娘娘宣召三品以上官眷入宫,大部分官眷都慷慨解囊,但面对越来越多的灾民依旧是杯水车薪。 秦昊天给大公主出了个主意,说是搞一个义卖会,让全朝人都参与到赈灾中了来。 皇后娘娘很赞同这种新颖的做法,带着大公主举办了一场义卖,她和大公主领着官眷们捐出了大量首饰和宫制衣裙,以拍卖的形势换了差不多二十万来两银子。 汴京的灾民情况得到了缓解。 而百姓对皇后及大公主的崇敬之心达到了顶峰。 太子李皓宇奉皇命着带着户部和吏部的人开始彻查各州赈灾不利的事情,一时间,全朝掀起一场对抗贪官污吏的热潮。 吕崇山和一群士族们如热锅上的蚂蚁,对皇后一群人恨得咬牙切齿。 “吕侯啊,您可要想想办法啊,这么搞下去,我们没有活路了。” “是啊。我家的米粮炭火银子都被榨干了,我家都没炭火烧了啊。” “这群灾民简直就是蝗虫一般,将我们一扫而空啊。” 吕崇山冷着脸:“你们就是目光短浅,只知道眼前的粮银炭火,你们可知道如今最危险的是买卖官奴和私卖户籍之事!” 一屋子人顿时噤声。 吕崇山冷哼一声:“你们替一个人头修改户籍,私放官奴所获银两多少,你们心里有数。皇城司如今咬着这个不放,一个个彻查,你们不想想,谁该大祸临头了?” 在场有份参与此事的人脸都绿了。 “那怎么办啊?皇城司那群人可真是野狗啊,咬住就不放啊。” “皇城司的焱云鹤原来不是吕侯您的人吗?为何如今反过来咬我们啊?” “吕侯,要不就杀了焱云鹤!” 吕崇山啐了他们一口:“马后炮!你们能想到我想不到?我已经派人去杀他了,第一次本想连他和谢知衍一起干掉,毕竟他知道太多我们的事情。可惜,他没死。第二次就是前两日,我派去了十几号人,硬是让他逃脱了。” “要不就在汴京杀了他?” 吕崇山蹙眉,“在京中他的身边个个都是高手,万一不成功反而被抓住,你们觉得他们受得住皇城司的审讯?你们就没有好主意吗?” 吕崇山最烦的不是这些。 而是如今皇后和太子的呼声越发高了。 他妹妹整天埋怨他不作为,大皇子本想抢下彻查赈灾贪污的差事,可被御史台那群混账参了一本,说吕氏一族把控漕运多年,大皇子要避嫌。 眼看,吕氏一族的苦心经营就要毁于一旦。 吕崇山恨不得咬死疯狗焱云鹤和出幺蛾子的陆菀。 ------------ 第160章 求和离 焱府。 “这块面皮就要维持不住了。”秦昊天愁眉苦脸。 技术太匮乏,虽然做到了剥皮处理能用,但却没办法保持水分,有地方还开裂了。 真愁人。 “相信你。”谢知衍丢了句。 “别相信我啊,我这种人不值得相信。”秦昊天叫起来。 “要不这样,你马上就要大婚了,新郎官也该回来了。” 谢知衍懒得理他,转头看向苍浪。 “抓到的两个杀手可审出什么了?” 谢知衍横他一眼:“休得啰嗦,赶紧处理好,若是让人发现端倪,我将你的医美馆关了。” 谢知衍冷凝:“十之八九。他们的身手与上次悬崖截杀我一样。” 毕竟焱云鹤知道的实在太多了。 自从自己代替焱云鹤回到汴京,对吕氏为首的士族痛下下手,他们早就对他恨之入骨。 “没有我养你白白嫩嫩、供应你华服等,没有我的引荐,你以为你能得大公主青睐?能开得起医美馆?” 秦昊天:“……!” 先前查军需造假案,顺藤摸瓜查到漕粮贪污案,再经历赈灾的事情,挖出贪赃枉法案,紧随吕氏一族的士族豪门都吃了亏。 “花我身上也是为你添彩不是?你这叫投资。我没给你挣银子吗?” “喂,谢知衍,你过分了啊。医美馆是我和大公主开的,和你有什么关系?这面皮我才收了你五十金,你得了老大的便宜了好吧?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吕氏都被迫舍弃了谢家,各地贪污收入起码折损了五、六成,吕氏和那些士族们哪里还坐得住。 谢知衍眉眼噙着煞气:“吕崇山身边的那个可以启用了,我得好好的给他送份大礼。我挨了这刀,他们吕家也休得安宁!” 谢知衍冷哼:“断你财路,你先将我花你身上的银子先还我?” 这次他们派出的十几个全是高手,要不是秦昊天听到了风声,通知苍浪他们带人赶过去接应他,恐怕他就要交代了。 上次他和焱云鹤押解证人回京时遭遇杀手,他们不仅仅是要杀他,其实对焱云鹤也毫不手软,明显是想要顺便杀人灭口。 谢知衍脸色微变分毫:“早想到了。吕崇山急了,杀了谢知衍还不够,连焱云鹤都想杀。” 气死人了。 这张死人脸皮就不用他管了。 秦昊天扭头:“索性你就让他杀好了,然后谢知衍再死里逃生。” 苍浪拧眉:“都是死士,半个字都没撬出来,而且一心寻死,趁我们不留意互相咬脖自杀,一个救下了,另一个死了。” “主子认为一定是吕家派来的?” 苍浪沉声道:“是。” 谢知衍盯着他:“说实话,维持不了吗?” 秦昊天认真想了想:“维持不了多久了,面皮开始变干变脆,万一不小心就会出现裂痕。若是有人近距离看,很有可能看出端倪。” 谢知衍沉默一瞬:“你尽力而为吧。” 秦昊天给面皮放进油盒里养着,扭头认真的看着谢知衍。 “徐云那家伙你打算怎么处理?难道就由着李玉懿傻乎乎的这样养着?万一走漏风声,李玉懿定会招人弹劾,那你的皇后和太子殿下可就要受牵连的。” 谢知衍正想着后日便是陆菀嫁入谢家的事情,随口道:“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秦昊天急了,站起来拉了把椅子坐在谢知衍身边,怼着他的脸严肃道:“他们明摆着拿李玉懿做突破口。陆菀帮了她一把,想让她成为有名声有实权的独立女性,我猜想陆菀下一步是想劝她和离。但如果因为徐云的事情,被吕崇山抓住把柄,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难不成你毁了吕崇山要连李玉懿一起毁了?” 谢知衍凉凉的看他:“怎么,你想做大公主的第二任驸马?” 秦昊天一愣,随即啐他:“胡说什么?我才会做吃软饭的。” 谢知衍欠扁的补了句:“驸马你当不上的,做个入幕之宾还勉强可以。” “你!”秦昊天噌的站起来,气得指着他鼻子,半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凭他白衣的身份,自然是不够格做驸马的。 但他可能做女人的傧相啊! “你信不信我让你的脸流脓生疮,让陆菀嫌弃你。”秦昊天凶巴巴的威胁。 谢知衍冷睨他:“你试试。” “哼!”秦昊天表情很强硬,语调有点怂。 …… 坤宁宫。 恒帝正喜笑颜开的与皇后说着话,就有宫人进来禀报大公主驾到,不等帝后发话,外面已经传来李玉懿朗朗的说笑声。 “懿儿来了。”恒帝欣喜。 李玉懿抬脚进门就见父皇也在,疾步上前,笑吟吟的福了福:“女儿见过父皇。” “免礼免礼,过来坐。”恒帝开心的指着自己右边的椅子。 李玉懿扭身坐下:“今日父皇怎会得空来母后这里?” 恒帝一僵,嗔她一眼:“父皇经常到你母后这里啊,怎么说得好像父皇不来似的。” “哦是吗?倒是女儿每次进宫探望母后都不巧见不到父皇呢。” 皇后酆文君瞪她一眼:“你这孩子,你父皇忙于朝政,哪里像你,整天无所事事到处胡闹。” 恒帝忙道:“懿儿最近赈灾有功啊,满朝文武都称赞懿儿乃我大沥皇朝品德高尚的公主呢。” 李玉懿眼睛一亮:“那父皇给我赏什么呢?” 恒帝大笑:“哈哈哈,自然是要赏的,父皇今日正是为了此事与你母后商议啊。” “那赏什么呢?”李玉懿穷追不舍。 酆文君收了笑:“你父皇自有定夺,不得无礼。” 李玉懿故意噘着嘴,没再问。 恒帝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此次遭遇如此大的天灾,好几万灾民涌入汴京,皇后和大公主竟发动了全朝官眷一起筹银赈灾,朝廷没有花一两银子就将所有灾民安顿妥当。 他本就是想要赏赐最疼爱的女儿的。 “本来有朝臣上奏为你提请封号为镇国公主,朕也觉得可以。但朕觉得此次赈灾不仅仅是你,各大世家官眷也都参与了,如加封你,其他官眷如何处置好呢?朕为此事发愁,所以来与你母后商议。” 李玉懿闻言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朝着恒帝行了个大礼。 恒帝和酆文君都吓了一跳,齐齐问她为何如此。 李玉懿眼角微红:“父皇,若您真觉得女儿立下大功,就连镇国公主的封号都担当得起的话,女儿求您赐我与驸马和离。” 恒帝和皇后脸色齐变。 “胡闹!”恒帝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皇后深深看向自己女儿,她从来不向自己诉苦,但驸马和吕氏一族是什么人,她又怎会不知道。 当初,皇帝赐婚她女儿给吕氏,她就气得第一次与皇帝大吵了一架。 可没想到,转头李玉懿自己同意了,还来安慰她说自己喜欢驸马的,是她自己愿意的。 后来,酆文君也听到些风言风语,但木已成舟,公主和离前所未有,她也只能祈求佛祖保佑最疼爱的女儿开心就好。 李玉懿咬牙,既然开口了,就要努力争取。 索性跪了下去:“父皇。驸马与女儿没有感情,他在外花天酒地,完全不顾女儿皇家公主的颜面,这也是藐视皇家啊,女儿若还继续忍耐,父皇母后又如何自处?” 恒帝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你还敢告驸马的状?你自己做了什么?你去教坊司叫男妓,还将教坊司的歌伎琴师叫到大公主府日夜笙歌,你嫁到吕家,和驸马相处过几日?驸马也是个男人,娶了个公主本就憋屈,你给他脸了吗?” “父皇!”李玉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父皇就是这样疼爱她的吗? 什么叫娶了个公主他憋屈? 他的憋屈是她李玉懿逼的吗? 求娶公主不是吕家自己要的吗? “皇上!”酆文君听不下去了,迅速站起来,转身对恒帝跪了下去。 为母则刚! 为何自己女儿的幸福,她酆文君也会寸步不让。 ------------ 第161章 皇后禁足 恒帝的脸顿时阴沉下来:“怎么,皇后也要让朕下旨让他们和离吗?皇后想让皇家颜面扫地吗?” 酆文君丝毫不惧恒帝。 “皇上,当初求娶懿儿的是吕家,臣妾为此反对过。皇上可曾记得臣妾答应这桩婚事的前提?” 恒帝冷着脸:“什么前提?” 酆文君强硬道:“臣妾当时说,懿儿愿意嫁,臣妾没有二话,若懿儿不愿意或婚后不幸福,臣妾定会为女儿撑腰!” 恒帝怒气噌的就上来了,一下子站起来,指着皇后的鼻子:“你这是想要挟朕?” “臣妾不敢。但臣妾是人母。”酆文君沉着脸。 “你放肆!” 见父皇盛怒,李玉懿凤眸噙泪。 “父皇。女儿并非只有嫁给吕家才能对您有用。” “女儿乃天下人的公主,并非吕氏的媳妇!女儿可以为父皇效命,可以为朝廷出力,可以为天下百姓鞠躬尽瘁。史有固安公主丰功伟绩,逼愚夫和离。还有平阳公主建娘子军,佣兵数万替父驻守边关。女儿也可以成为那样的公主。” 母后可刚刚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她半点赏赐都没有替自己求,只是为了女儿说了句公道话就被禁足了? 恒帝看着哭得泪流满面的李玉懿,冷冷道:“懿儿,嫁为人妇就要守三从四德。你与驸马成婚一年多了,你要尽快诞下子嗣,相夫教子,孝敬公婆。身为皇家公主,要成为天下女子的楷模。” 宫人们吓得低着头不敢说话。 恒帝气得脸色铁青。 她感动得想哭。 恒帝身边的内侍官看着李玉懿,皮笑肉不笑道:“大公主,请出宫吧。” 母后性格沉稳内敛,但平日见父皇多数都是温婉恭敬的,可今日为了她正面硬刚父皇。 “父皇……” 他语气带着戾气:“我大沥皇朝没出过公主和离的事!赐婚乃圣意,难道你们想让朕打自己的脸吗?” 酆文君抚摸她的背:“傻孩子,你就是太懂事。” 恒帝死死盯着往日里温柔听话的妻女,如今怎就变了一个人。 恒帝冷怒:“皇后最近想必忙着赈灾的事情累了,竟胡言乱语起来。皇后就在坤宁宫好好静养三个月吧,任何人等不得打扰皇后,否则,朕只好召回太子守着皇后了。” 酆文君幽幽道:“陛下的大沥皇朝也只有区区几十年,若是算上同为李姓前朝,也不过三朝皇帝。不知陛下要比的是您的大沥朝,还是整个李氏皇朝?但史上公主和离并非奇事。” 这是要威胁和禁足皇后! “你母后需要静养,你就不要进宫来打扰了。回去吧。”恒帝打断她,丢下一句话,拂袖离去。 她第一见这样对父皇说话的母后。 他的皇后竟敢当面讽刺他夺位名不正言不顺! 她这是想警告他,让他不要忘记是谁助他夺下这个皇位吧! 李玉懿担心的看向母后。 “父皇!您怎么可以这样对母后?”李玉懿瞪大眼睛,忍不住哭了起来。 “滚!”李玉懿大怒,哭着抱住母后:“母后,对不起,都是懿儿不懂事。” 酆文君面色不改,“臣妾遵命。” 李玉懿抬头,满眼含泪:“母后……” 当着皇帝身边内侍官的面,她不好说什么,只是用手抹去她的眼泪,低声道:“觉得对的就去做。天大地大,任鸟飞。” 李玉懿怔怔的看着她的母后。 “回去吧。母后没事。”酆文君温和的笑笑。 李玉懿出了宫,越想越生气,满腹委屈无处诉。 “去武安侯府。” 穗如忙看了一眼外面跟着崇政殿的内侍官。 “陛下的人跟着呢。” “他们敢拦我吗?”李玉懿怒道。 “可是,会不会让陛下也注意到陆大姑娘啊?” 李玉懿一怔,神色顿时垮了:“回府吧。” 穗如不忍,低声说:“奴婢派人去告诉陆大姑娘,让她抽空来大公主府。” 李玉懿想了想:“不用了。你给唐萱妍送个口讯,告诉她最近我没法帮菀儿了,让她多上点心,若有事情,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 “对了,不要让菀儿知道母后被禁足和我被父皇训斥的事情,免得她着急分心。她马上要大婚了,我不能连累她,也希望父皇准许我参加她的婚礼。”李玉懿叹口气。 穗如鼻尖一酸。 大公主实在太委屈了。 …… 恒帝带着一肚子气从坤宁宫出来,不知不觉的就到了吕贵妃的翔鸾宫。 自从上次被恒帝训斥,吕贵妃就规规矩矩的不敢在恒帝面前出现,今日忽见恒帝降临,欣喜若狂地扑进他怀里嘤嘤的哭了起来。 恒帝怀抱娇软身体,听着吕贵妃诉说衷肠,心中一软,抱着人哄了许久。 一阵柔情蜜意后,吕贵妃窝在恒帝怀里,娇滴滴的问:“陛下今日怎么得空来臣妾这里了?” “哎,还不是……”恒帝刚开口,又觉得此事和她说不妥。 话音一转:“你那个侄儿吕乾之啊,有空说下他。身为驸马整天流连教坊司成何体统?若是为了子嗣想纳妾就规规矩矩的请懿儿操办就是,不能闹得满城风雨。如今大灾,他也该帮着懿儿赈灾,没得叫那群御史台的老家伙咬住不放。到时候,他这个驸马也不用当了。” 吕贵妃心惊,忙坐正:“陛下可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乾之向来是个听话乖巧的好孩子,脾性是最好的。他哪里敢做那样的事情啊》” 恒帝睨她:“做没做,他自己清楚。懿儿毕竟是公主,是皇家颜面,落了她的面子,就是抹了朕的面子,贵妃,你可明白?” 吕贵妃脸色一白:“臣妾明白,臣妾马上就命人去训斥他。” “嗯。今日朕也训斥懿儿了,并命她早日诞下孩子,为吕家延绵子嗣,好好的孝敬公婆。但吕乾之得好好哄懿儿才行啊。” 吕贵妃:“是,臣妾这就命他搬进大公主府,日夜服侍大公主,不得有二心。” “嗯。”恒帝这才心里松快些。 只要驸马对懿儿柔情蜜意些,懿儿定会心软好好和驸马过日子。 只要吕家好好拥戴他,不给他添堵作乱,他也不会像对酆徐秦三族那样对待吕氏及士族。 “皇上,听闻朝臣请皇上封大公主为镇国公主?”吕贵妃替恒帝捏柔着腿,小心翼翼的问。 恒帝眯着眼正享受着,闻言面色就冷了下来:“你消息倒是灵通。” 吕贵妃忙笑道:“哪里是臣妾消息灵通,满汴京城都传开了啊。大公主与陆家大姑娘可是替皇后娘娘立下大功呢。是皇后娘娘圣德,没让朝廷一两银子没花就安抚了好几万灾民,将汴京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百姓们都说皇后娘娘乃圣母娘娘转世,大公主和陆大姑娘乃仙女下凡呢。” 恒帝猛然睁开眼睛,眼底满是戾气。 皇后圣德救百姓与水火? 他幽幽的吐出两个字:“陆菀……” 难怪,皇后和大公主就像变了一个人,原来是陆菀影响的! ------------ 第162章 逼生孩子 忙碌了一天,陆菀沐浴完后,躺在铺了雪狐毛皮的贵妃椅上。 脚边的炭炉烧整个人暖洋洋的,人更加乏了。 陆菀一边喝着燕窝粥,一边听专门负责打听府里八卦的夕颜说着各路八卦。 “大姑娘,您可知道为何侯爷捉奸回来,却又对梦姨娘宠上了吗?” “为何?”陆菀这两天忙得顾不上这些。 “跟着侯爷去的长随说侯爷到的时候,梦如意说是为了让哥哥给她寻最好的坐胎药,她要为侯爷生个儿子。当时,余修宴被她哥哥抱着死活不肯给侯爷带走,侯爷一怒之下边将三人都绑了回来。谁知道,半途那男人和余修宴被人抢走了,侯爷就更怒了,一路骂着梦姨娘下贱,水性杨花,欺骗他。” “谁知,梦姨娘回到府里就哭诉没有对不起侯爷,说侯爷若不信她就打死她,还真翻出了坐胎药。她说是府里有人要逼死她,栽赃陷害。说她哥哥害怕府里有人要害余修宴才死活不让他回陆府的。后来,不知怎么的,侯爷当晚又宿在她房中了。” 陆菀咬着银勺,半眯杏眸:“梦如意还真是厉害。” “可不。”夕颜蹙眉,“长随都说,连他都瞧出她的那个哥哥和她关系不大对,她就能让侯爷又一头栽进去。” 陆菀将银勺丢进瓷碗里:“你让你娘盯紧她,若是有怀孕迹象立刻告诉我。” 知若正吩咐小丫鬟来收拾碗,闻言脸就沉了下去:“有他们吃喝,过着侯府好日子就不错了,再多嘴,姑娘就赶他们出去。” 只要不成为她的障碍。 “是。大姑娘,二房三房那些人一个劲的说您坏话呢。说您吃里扒外什么的,可难听了。” “他们也住不了几天了,而且,如今也不是吃我的,不用管他们。”陆菀倒是无所谓。 夕颜都不想说下去。 “您想得可真周全。您不知道,这些灾民都说您是救苦救难的仙女下凡呢。” 知若坐在她脚边,给她捏脚:“那倒是,可姑娘啊,正月十五您就要出嫁了,家里这些灾民可怎么办啊?” 冬青和嘉行努力收回的粮食和御寒物质,一半都用于赈灾了,另一半,却以较好的价格悄然销售出去,这笔银子赚得不少。 她是为了不让京城混乱,不让人有机可乘,同时送个功劳给皇后他们罢了,至于她自己,并不想太高调。 文信侯夫人竟领着驸马吕乾之和长媳沈文婷,带着新年礼物亲自登门求见李玉懿。 …… “我正想明寻个时间去和玉懿姐姐商量下。我想有名册的灾民愿意回家的给点盘缠,不愿意的可以安排到各家农庄里帮忙做一段时间伙计,让他们有点收入。” 翌日,便是年初三。 “是。” 并从父皇送给她的新年礼物中挑出几样做还了礼。 “这话听听就好,你们不要掺和。”陆菀严肃道。 几个丫鬟赶紧应着。 “睡觉吧,太累了。”陆菀打着哈欠。 李玉懿若拒绝,便是不敬尊长,无奈下,只能亲自迎接了三人进府。 陆菀更不希望被人盯上。 吕乾之温柔的唤了她一声媛媛。 李玉懿感觉浑身起鸡皮,索性当做没听见,只管和文信侯夫人说话。 文信侯夫人亲热的拉着她的手:“玉懿啊,你虽为尊贵的公主,可毕竟是我的媳妇,我这个做婆母的一直没有很好的关心你,实在是愧疚。” “母亲言重了。”李玉懿不想说奉承的话,但也不能冷面以对。 文信侯夫人一脸哀怨的看向沈文婷:“文婷身子娇弱,成婚好几年了都没有动静,可把我急死了。我嫡出的两个儿子,何时才能让我抱上孙儿啊。” 沈文婷脸色难堪,只能站起来福了福:“都怪儿媳无能。” “乾坤那孩子也着急呢,实在不行,你就给他选两个好生养的,不管是谁诞下儿子都记在你名下。” 沈文婷的脸色微变:“是。” 李玉懿蹙眉,虽然不想插手吕家的事情,可沈文婷与她关系较好,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沈文婷被欺负不管。 “母亲,我听闻汴京有个妇科圣手,我可以请她给大嫂调理下身子。至于妾室通房可以缓一缓,否则,正室还没诞下嫡子,妾室通房就有了庶子,传出去,对吕家名声也不好。” 文信侯夫人噎了噎。 她本想就这个话题逼一逼长媳,免得她那个痴情种大儿子一心扑在这个肚子里没货的长媳上,用多大的劲也下不出蛋来啊。 可李玉懿一句话就上纲上线,堵了她的话,完全不给她面子。 她努力维持着笑容:“真的吗?那可太好了。” 接着话音一转:“玉懿啊,虽然你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可驸马也是你夫君啊,你要时常召见下啊。多相处才能增进你们夫妻间的感情啊。你们二人也成婚一年了,若能有个孩子,你父皇母后就可以抱孙子了不是?” 李玉懿脸色紧绷,淡淡道:“……此事随缘吧。” 文信侯夫人瞪向闷声不说话的吕乾之:“你怎么连句好听的话都不会说?玉懿是你的妻,你得好好的体贴她,爱护她才行。她若一直生不出孩子来,你让她如何见人啊?” 李玉懿脸一沉,刚想开口,吕乾之便站起来。 他盯着李玉懿明艳却冷漠的脸,依旧用往日温柔的语调说:“媛媛,自从上次你在教坊司误会我,与我置气后,我一直不敢面见你,怕你见到我就生气。可昨晚,陛下让贵妃娘娘传话,命我搬进大公主府,我是左右为难啊,还请媛媛体恤我,为吕氏留点颜面可好?” 李玉懿凤眸冷冷的看着他:“你要搬进我府中,不需要问我?却要听贵妃的吗?” 吕乾之面露难色:“可贵妃娘娘也是遵陛下旨意,媛媛难道想让我抗旨吗?” “你想用父皇压我吗!”李玉懿也火了。 “哎呀。玉懿啊,你可别生气。大过年的,你连我和你公爹都不拜见,我们也没有怪你。但抗旨是大罪啊,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 文信侯夫人眼圈红了:“我们也不想尚公主的啊,可你嫁入我们家,我们什么时候为难过你?女子本就该尽妇德啊。” 沈文婷见李玉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忙打圆场:“母亲,玉懿怎会为难吕家?她嫁过来后,帮乾坤升任了户部三品侍郎呢。夫妻之间,重在相处,不如您就让他们自己多聊聊?” 文信侯夫人闻言点点头:“是是是,我自然不会插手你们小夫妻房中的事情,但我抱孙心切啊。” 吕乾之叹口气道:“母亲,且容我和媛媛多聊聊吧?” 文信侯夫人站起来:“对对,你和玉懿多说说话。对了,文婷,你不是带了礼物给大公主府下人们吗?我们去分派吧。” 沈文婷扶着她:“是。” 李玉懿忙站起来弯腰相送:“大嫂交给穗如便好,不用辛苦母亲和大嫂去分发。” “那不行,大过年的,这些礼物可是你大嫂亲自精挑细选的,都是按照你府中下人的身份挑的呢。”文信侯夫人伸手去拉穗如。 “穗如,走,我呀亲自给你挑了一对翡翠耳琅,还有一双镯子,一起去看看你喜不喜欢?” 穗如忙看下李玉懿,见她点头,只好被文信侯夫人拉着往外走。 沈文婷回头看了一眼李玉懿,低声道:“你和三弟好好说说话,凡事,总得有个结果。” 李玉懿本不愿意和吕乾之单独相处,可沈文婷说得对,凡事总得有个结果。 索性,她今天就开诚布公的和吕乾之说清楚。 就算不能和离,大家以后就各走各路,相安无事。 ------------ 第163章 解药 吕府的下人跟着文信侯夫人、沈文婷出了门,顺手就将门给关上。 屋里就剩下李玉懿与吕乾之。 李玉懿蹙眉有些不适。 她刚想起身去开门,却被吕乾之拦住。 李玉懿的手被他握住,浑身起了鸡皮,立刻挣脱开,后退一步,正色道:“驸马,我有事和你说。” 吕乾之笑笑:“好啊。难得媛媛主动有事和我商议。” 他说着,绕过屏风走到里面的椅子坐下:“媛媛,别站着说,怪累的。” 李玉懿忍了忍,转身跟过去,坐在他对面。 “我昨天和父皇说了,我们两和离。” 吕乾之的脸瞬变,很快又恢复原样,温柔的凝视着李玉懿:“媛媛,你可是还在生上次的气?你要知道。我们世家公子有时候需要应酬,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那是你的想法。我不能接受。”李玉懿沉下脸。 吕乾之依旧笑着:“你养面首,招教坊司男妓我都没有说一句,难道就不准我偶尔消遣一二吗?” 吕乾之也站起来,走过来面对她:“清清白白?那你将教坊司的乐妓接出去养在你的别院中,又如何解释?” 吕乾之盯着自己的妻子,生得明媚泼辣又要强的大公主,竟为了一个罪奴而哭泣。 李玉懿脸色大变。 李玉懿脖子如被铁钳掐住,完全无法呼吸,她想挣扎,可全身无力,大脑嗡嗡作响。 吕乾之笑了,可眼底漫上阴森之色:“你承认了?那我问你,你养的是谁?他是什么货色值得堂堂大公主不顾一切的要护着他?” 李玉懿已经退无可退,后面便是椅子。 “你放过他可以吗?他对你们吕家已经没有作用了。我不会去见他,更不会因他让吕氏蒙羞。我只想赎罪。” “我不想收任何男妓,他不过是个可怜人……” 李玉懿勉强将身子后仰,尽力拉开距离。 吕乾之逼近一步:“我听闻大公主嫁给我之前有个心上人,乃徐国公的嫡长子。那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徐世子成了最下贱的官奴。莫不是大公主旧情难忘,寻到了这位徐姓男妓?” “可怜他被千人睡万人枕是吗?”吕乾之的脸缓缓逼近。 他的话刺激得李玉懿眼圈发红。 李玉懿噌的站起来,怒道:“吕乾之,你休要血口喷人!我没有养过面首!父皇准许我招教坊司歌伎乐妓娱乐,而我是清清白白的!” 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吕乾之忽变了脸,双手狠狠掐住李玉懿的脖子,咬牙切齿道:“李玉懿,凭什么你可以羞辱我,不准我羞辱你?就因为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吗?你别忘了,我是你男人!夫为妻纲,你懂吗!” 李玉懿被逼得后退一步。 李玉懿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徐云的事情他知道了? 吕乾之抬起手,手指轻轻的抚摸上李玉懿的脸颊,却被李玉懿避开。 吕乾之步步逼近:“其实,若大公主想收个官奴也不是不可以……” 她后退两步,警惕的盯着吕乾之:“你想如何?” 很快,眼前一黑,整个人就软软的坐在椅子上,失去知觉。 吕乾之恶狠狠的盯着明媚的脸变成青紫色,这才松开手,将人拦腰一抱,走进内室,一脚踢开软塌上的茶几,将软软的人放在上面。 掐住她的下巴颌,令嘴毫无知觉的张开。 他掏出一颗黑色的药丸丢进她嘴里,端起茶壶往嘴里灌了一口茶。 “咳咳咳。” 李玉懿被呛醒,睁开眼睛看到吕乾之正在解开她的衣襟,吓得她赶紧抓住衣襟。 “你放肆!” 声音却娇软无力,毫无气势。 吕乾之阴森森的笑着:“放肆?夫君与妻子行房事,怎么叫放肆?” “你、你、你……”李玉懿感觉身子不对劲,浑身燥热,柔软无力,就连声音都变了。 “穗如……”李玉懿奋力挣扎,张嘴喊人。 可吕乾之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加快了速度,粗暴而飞快的将她的衣衫撕烂。 李玉懿气得眼泪流了出来,怒骂道:“畜生!你敢凌辱我,我让你们吕氏不得好死!” 吕乾之的手抓住她胸前最后一块屏障,狞笑道:“我只是遵皇命与你生孩子罢了。从今天起,我会尽夫君的责任,日日睡你,直到你怀孕为止!” “畜生!”李玉懿悲愤欲绝,眼睁睁的看着骑在她身上的畜生扯掉她的胸衣。 忽然,吕乾之脑袋猛然后仰,惨叫一声,被人扯着头发拖到地上。 而他手上扯着李玉懿的胸衣,吓得她尖叫,想扯东西扶住自己的身子,可手用不上劲。 秦昊天被她的叫声吓了一跳,一扭头,整个人僵住。 眼前一片雪山起伏,玲珑诱人。 “你……”李玉懿急得眼泪直流,只能奋力背转身子。 线条优美雪白的背脊差点闪瞎秦昊天的钛金眼。 忽然脚下一痛,低头看,吕乾之竟张口在他腿上狠狠去咬,痛的他倒抽一口气,举起拳头没头没脑的一顿疯狂输出。 刚开始还能听见吕乾之惨叫,不一会儿渐渐没了声,一张脸血肉模糊,爹妈都不认得了。 李玉懿又紧张又冷得浑身发抖。 秦昊天揍得拳头都酸了,这才站直松开脚,扯了吕乾之丢在一边的外袍擦到拳头上的血。 忽然想起后面还有位…… 他赶紧脱下自己的袍子举得高高的,挡住自己的视线,快步走过去,将袍子从后背裹住浑身颤抖的人儿。 “别怕,我来了。”秦昊天将人抱进怀里,在她耳边低语。 李玉懿忍不住哭了起来,可背后紧贴男子的胸膛,阳刚热气挑拨着她体内的燥热,几乎无法控制身子难耐的扭动着,就像是用身体叫嚣着…… 秦昊天察觉到怀中女人不对劲。 “你……吃了什么?” 李玉懿狠狠咬破嘴唇,刺痛和腥甜让她暂时清醒。 “是这畜生喂我吃了什么……我很难受……昊天,帮帮我……” 呻吟般迷离的嗓音极为诱人。 柔软的人儿像只蚯蚓在他怀里曲扭,摩擦着他都要冒火了。 秦昊天深吸口气,将人打横抱起:“得罪了。” 李玉懿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伸出玉璧搂住他的脖子,冰凉的玉面在他颈窝蹭来蹭去。 “要死!”秦昊天脑瓜子跳出两个小人儿。 一个说,上了也不用负责任,反正你是替人解药。 一个说,不能趁人之危,否则人家清醒了会恨死你。 重要的是,没有解药啊! 秦昊天抱着八爪鱼似的的人急吼吼的往外冲。 幸好,屋外的人都被文信侯夫人给牵制叫走了,此刻空无一人。 他一咬牙,将人放在堆满雪的院子角落,不敢扯开袍子,只好用手抓了两把雪往袍子里塞。 被冻得片刻清醒的李玉懿:“……!” 秦昊天,你个混蛋! ------------ 第164章 放不下李玉懿 “让开!” 穗如和侍女们听到院内传来驸马的惨叫声,接着院子里垂花门后似乎听到有个男子的骂人声和大公主的微弱的声音,顿感不对,急忙推开围着她们的吕家人冲进去。 文信侯夫人也听到了动静,紧张的问沈文婷:“怎么有人闯去了?我们不是一直守着这院门吗?刚才是不是乾之在叫?你可有听真?” 沈文婷脸色发白又难堪,只能摇头:“我也不知。” “不行,得去看看。”文信侯夫人跟着想进去瞧个究竟。 “大公主!秦……”穗如奔进垂花门就见到角落雪堆中两人尴尬的样子,惊得捂住嘴。 秦昊天大急:“拦住人!” 他飞快的将李玉懿打横抱起就往她的寝室狂奔。 “堵住门!”穗如一把推过紧跟来的侍女。 两个侍女赶紧冲向垂花门拦住想要进来的文信侯夫人。 侍女哪里敢放她们进去,若是让她们瞧见大公主那副模样和秦公子在一起,大公主的清白就全完了! 穗如听到跑步声,扭头就看见府医提着药箱狂奔过来。 她赶紧拦住:“宿卫们守着院门,吕家的人一个不准进去。不,一个也不准出大公主府。” 穗如觉得陆大姑娘聪明,点子又多,和大公主的关系极好,所以请她来看看怎么解开这个困局。 气喘吁吁的一边跑,一边问:“大公主得了风寒?发烧了吗?怎么这么突然?” 穗如她们都是宫里出来的,此刻都已想到文信侯夫人哄骗她们离开房间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侍女和她对视眼神:“好。” 接着拉住一位得力的近身侍女到一边,低声道:“你赶紧去武安侯府请陆大姑娘来一趟,就说……大公主和驸马打起来了,大公主受惊驸马受伤了,让她速速过来。” 但她意识到麻烦大了。 立刻转身出去,见几个侍女赶了过来,后面还跟着几个宿卫。 事情不能说得太明白,但也不能轻描淡写,得让陆姑娘以最快的速度赶来。 所以事情未清楚之前,此事不易宣扬,秦昊天又忽然参合进来,让此事变得可大可小,更不可能进宫禀报皇后和皇上,竟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和谁商议合适。 “放肆!你们竟敢拦我?赶紧让开。”文信侯夫人被侍女拦住恼怒不已。 穗如冲进房间被满脸鲜血的驸马惊到,忙上前查看,见他一动不动,伸手探了探鼻息,还有气,微微放心。 “明白。” 很快,听到叫喊的人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不远处守卫的宿卫也闻讯冲了过来。 接着吩咐侍女:“大公主受了风寒,你快去叫府医过来。” 一个侍女死命抱住文信侯夫人,另一个边去拦吕家下人边大声喊人。 文信侯夫人就是故意的。 驸马被打成什么样还不知道,大公主刚才衣衫不整,面红耳赤,秦昊天正在大把的塞雪让大公主降温,明显透着不对劲。 “小心些,不要让其他人察觉,尤其是陆家的。” 穗如不管男女大防了,一把拉住他往里走,声音压得很低:“大公主先缓缓,您先看下驸马,他受伤了。” 府医大惊,难得见穗如如此紧张,他也紧张起来。 进门一看地上躺着的人一张血脸,唬了一跳。 穗如吩咐一个侍女留在这里帮忙,自己独自去了寝室。 文信侯夫人被宿卫拦着,气得火冒三丈:“滚开,我可是大公主的婆母!驸马还在里面呢,我要去看看他怎么了?” 宿卫不吭声,但就是不让开,几个人站成一堵高大肉墙,她也过不去。 沈文婷莫名心慌,预感到要出大事。 婆母说要劝和大公主和驸马,说她平日里与大公主关系较好,所以让她一起来帮劝劝。 她身为媳妇,没办法拒绝这个请求,也想着大公主夫妻二人总是别扭下去,也不是个事。 她还以为是吕乾之真想好好和李玉懿谈下,这才帮着婆母哄骗大公主身边几个贴身服侍的人离开小院,给他们制造不受干扰的沟通空间。 后来,吕家人硬拦着不让穗如她们进去,她才察觉不对劲来。 可她万万没想到婆母和吕乾之打的是这个馊主意。 万一伤到大公主,或者惹怒大公主可怎么办? 文信侯夫人见这群人油盐不进,气得跺脚:“走,我们回府。” 她刚才明明听到儿子的惨叫,心里着急,不行就回去找侯爷。 沈文婷扶着她正要走,大公主府的宿卫长往她面前一站。 冷冷道:“夫人,抱歉。大公主吩咐,您和吕家人暂时不能离开大公主府。” 文信侯夫人脸色一变:“什么?你们敢不让我回府?” 沈文婷心知不妙,忙解释:“今日是年初三,府中还有重要宾客到访,你们不能拦我们。” 宿卫长面无表情:“属下只听长公主的。” 文信侯夫人脸一沉:“我就要走,你们敢碰我一下试试!” 宿卫长唰的一下抽出腰剑,将剑柄递给文信侯夫人:“请夫人先杀了属下,再杀光大公主的宿卫,您便可以出去。” 文信侯夫人身子一抖。 沈文婷脸色煞白,紧紧抓住文信侯夫人的胳膊:“母亲,小叔不还在里面吗?不知道他与大公主谈的如何?不如我们等等。” 文信侯夫人又惊又怒,可她也不能真的杀光他们,到时候,她也没法向宫里交代。 宿卫长慢悠悠的收回佩剑:“外面冷,请夫人到前院偏殿歇息片刻。” …… 穗如进了寝室,见秦昊天将大公主压在床上,惊得脸都白了,赶紧冲上去拉扯。 “快滚开!” 秦昊天没好气的一挥手将她甩开,自己站了起来,没好气道:“我是想滚开啊!问题是我能滚开啊才行啊!” 穗如被他推得一个踉跄,但也看清了大公主一条裸露的胳膊伸出来,死死拉住秦昊天的衣袖,面色绯红,媚眼如丝。 红唇娇柔喃喃:“秦昊天,你、你混蛋……不准走!” “艹!”秦昊天忍不住骂人。 这谁受得了啊? 要不就帮人帮到底,给她做个解药? 可理智告诉他,这是古代,他要是敢,估计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他赶紧扯上被子将人一裹死死压住,扭头冲穗如叫:“你倒是过来压住她啊!” 穗如慌忙上前紧紧抱住裹着被子的李玉懿。 她现在已经明白大公主是被驸马下了药了,心里又恨又急:“秦公子,您刚才不是用雪给大公主降温的吗?怎么大公主还这样?” 秦昊天扯了扯被扯出一个洞的衣袖,无语道:“我也以为这个方法可行,可能冻的时间不够吧,你们不是进来了吗?我哪里还能继续?万一被吕家看见,她名声就完蛋了。” “秦公子,你快走吧,万一被人瞧见麻烦就大了。”穗如急得要哭了。 秦昊天冷着脸:“那畜生呢?死了吗?” “驸马看上去伤得挺重的,府医已经帮他看了。你先走,一会府医就过来了,看见你说不清。” 秦昊天看着床上表情难受的李玉懿,拧着眉:“我走了,怎么解释谁打的驸马?隐瞒不是好办法。何况,是他欺负大公主在先,这是以下犯上的大罪!我就是最好的人证。” 穗如急了:“没错。可您是外男!而且,外面流传您是公主的入幕之宾,大公主向陛下提和离,陛下盛怒下正拿您的事情来威逼大公主,要大公主和驸马重归于好呢。您若是被他们逮住了,您不仅会没命,大公主也同样没了清白啊。您快走,我已经让人去叫陆姑娘来了,她办法多,定能解决的。” 秦昊天眼睛一亮:“李玉懿提和离了?” “自古皇家没有公主和离的,他们肯定和离不了。您就先别问了,赶紧先出去。”穗如急得不行,眼见府医急匆匆的赶过来。 秦昊天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他放不下李玉懿。 如果需要,他得挺身而出替李玉懿作证。 明明是吕乾之下药并强暴李玉懿,凭什么要一个无辜的女孩子承担责任? “我就在内室等着。”秦昊天转身进了内室,穗如无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进去。 要不是他昨天给李玉懿算医美馆的帐太晚,李玉懿让他留在这里睡了一晚,恰好他的屋子和李玉懿可以通过花园小门相通,又正好他上午想来说一声告辞,才误打误撞的直接进了李玉懿内院撞到这件事,恐怕,李玉懿已经被吕乾之那个混蛋玷污了! ------------ 第165章 该杀! 府医进来见到李玉懿的模样大吃一惊。 “这……谁如此大胆!” 穗如急道:“快给大公主看看,她难受了。” 府医赶紧取针先给她扎了两针让人镇定下来,但效果不大,很快又开始发作。 “这药下得太重了,可我没这种解药。”府医急得满头大汗。 “驸马怎么样?他应该有解药。”穗如也急得要哭了。 “驸马伤势很重,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府医扭头吩咐侍女:“去翻下驸马的衣服看有没有解药。” 不一会儿,侍女跑回来:“没找到解药。” 李玉懿睁开迷离的眼睛,用力咬唇,痛让她又清醒了些许,用嘶哑的声音吩咐:“放血有些效果,继续放!” 一连扎了五根手指头,李玉懿痛得几乎要晕厥,幸好身体已经开始降温,脸色也恢复正常,人也清醒了过来,虚弱的窝在被子里,怀中还能感觉到被雪刺激的寒冷。 陆菀看着她五指包着白色绢布,原本明艳的脸变得毫无生气,肤色蜡黄,心疼不已。 穗如跪在床榻上,捧着她被包扎的手哭道:“他没死,奴婢恨不得杀了他!” 李玉懿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睛时满是清明:“就算和离不了,我可以绞了头发做姑子,他还能如何!” 府医吓得不敢再动。 李玉懿面无血色的脸上露出一抹恨意:“是该杀!” 她趁着府医去煎药离开房间,咬牙切齿问:“畜生死了吗?” “那就太便宜他了!” 李玉懿痛得浑身发抖,死死咬着唇不吭声。 “胡说什么呢?以前都是玉懿姐姐保护我,如今我也可以保护玉懿姐姐的。” 府医无奈,只好继续刺破其他指头放血。 李玉懿看着满脸焦急的陆菀,苦笑道:“让你看笑话了。” “先杀不得。”陆菀的声音传来,人也随之飞快的奔了进来,直接扑到床边。 脑海里浮现秦昊天焦急万分的脸。 府医用细细的针刀从指甲盖扎进去,鲜血顿时流了出来,李玉懿痛得轻呼,浑身绷直,人有些清醒了。 穗如点头:“先放一点试试。” 府医一咬牙:“只能刺破手指放血试试。” 陆菀小脸紧绷,杏眸噙着狠厉:“吕乾之和吕家人都该千刀万剐!竟敢如此对姐姐!我们得想个完全之策,让吕乾之逃脱不掉罪责,也不能让姐姐受委屈。” 穗如心疼得眼泪哗哗的掉。 “玉懿姐姐,怎么样了?” 陆菀沉声道:“玉懿姐姐不用担心,我已经让人通知焱大人了。吕家不是皇亲国戚吗?姐姐身为吕家媳,被三从四德枷锁捆绑,那就让皇城司来惩治他们!” 陆菀听到侍女的说辞根本不信。 李玉懿是个好强的人,从来不再外人面前示弱,所有人看到的都是洒脱开朗的大公主,却很少人见过她流泪虚弱的一面。 她不可能因为夫妻打架让人叫她一个未嫁的姑娘家过府解决问题。 所以她判断定是出了大事。 陆菀便逼问侍女来龙去脉,侍女也替公主着急,便将事情全部托盘而出。 还将大公主以赈灾功劳求陛下让她和离,陛下拒绝的事情也说了。 陆菀心里清楚,和离和惩罚驸马都不难,大不了和吕氏撕破脸闹僵罢了。 难的是如何解释秦昊天忽然出现在大公主府,又将打伤驸马的事情。 如果将驸马凌辱公主的事公之于众,势必要将秦昊天打伤驸马救下公主的事情托盘而出。 因秦昊天白衣身份和流言蜚语,说不定不仅惩治不了驸马,还会让秦昊天丢了性命,让大公主背负不贞的罪名。 对女人来说,不守妇道就是天大的罪。 她一路上小脑袋瓜子飞快的转着想办法,最后觉得不如就直接将事情闹大,逼得吕氏自己主动提出和离,先让大公主脱身再说。 至于,吕乾之,和离之前不能杀他,否则,定会被吕氏盯上大公主。 她很清楚,吕家目的并不是大公主,但他们想用大公主做突破口伤害太子和皇后。 这一辈子,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更不能让吕家抓到大公主的把柄。 所以,她让拂晓去了皇城司请了焱云鹤。 “文信侯夫人和世子夫人回去了吗?”陆菀担心问。 穗如忙摇头:“没有。奴婢让人扣住了,怕她们回去告诉吕侯爷。” “太好了,你做得对!”陆菀欣喜。 但不知道焱云鹤能不能赶来,事情不能再拖延,免得文信侯府起疑心再派人来,将吕乾之抢走就麻烦了。 陆菀想了想,站起来:“我先去会会她们。” “菀儿!你不要管,等焱云鹤来。”李玉懿急了,想要起来,头一阵发晕,不得不躺回去。 陆菀坚定道:“玉懿姐姐放心,我有分寸的。今日,他们吕家不和离也得和离!” 李玉懿眼圈一红,吩咐道:“穗如,你陪菀儿去,谁敢伤菀儿,不需要手软给我打!” “是,公主放心。”穗如准备引着陆菀出去。 “我陪她去!”秦昊天忽然冒出来。 陆菀白他一眼:“你别添乱,好好藏好。” “我……”秦昊天被李玉懿瞪了一眼,只好缩回去。 “驸马在哪,我去看看。”陆菀问。 “就在西暖阁,府医说他昏迷了,鼻子被打歪了,脑壳肿了好几个包。秦公子下手不清。” 陆菀挑眉:“他拳头如此厉害?” 当陆菀看到脑袋被包成猪头的吕乾之还觉得解恨。 吕乾之已经醒了,可脑袋发晕,全身酸痛,根本使不上力,想走都走不了,只能歪在软榻上动弹不得。 陆菀弯腰盯着他一双含恨的眼睛,冷笑:“这双眼睛怎么不挖掉?还敢看人。” 吕乾之下意识的闭眼,又觉不对,用力睁开,马上扯到伤口痛的他青筋爆鼓。 陆菀冷哼,直起身子四处看了看,走到一座青铜仙鹤烛台前,抓起来垫了垫,点点头。 转身回来,将烛台高高举起来。 吕乾之吓得瞪大眼睛,没得他缩脖子,陆菀抄着仙鹤就朝着他的脸上狠狠地招呼过去。 呯! 一声重响,吕乾之的脑袋被狠狠砸了一下,闷哼一声,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刚包扎好的地方露出一个血窟窿,鲜血汩汩涌了出来。 陆菀朝他脸上啐一口,将烛台放好:“便宜你了!” 穗如虽然吃了一惊,但看得解气。 她们一直担心大公主生活不幸福,所以对吕府的人多有忍让,毕竟是大公主的婆母。 但今天他们实在太过分了。 等陆菀她们走了,秦昊天出现,探头看了看脑袋开花的吕乾之,目瞪口呆。 这……是准备算在他头上? 这个小女娘心太黑了吧? …… 文信侯夫人正急得热锅上的蚂蚁,忽然看见陆菀走了进来。 “你……陆菀?你们想造反吗!竟敢圈禁侯府夫人!”文信侯夫人板着脸。 陆菀没回答她,面带微笑,先是恭敬的福了福:“陆菀见过吕夫人,见过吕世子。” 行完礼,陆菀笑容一收,冷声道:“刚才的礼是陆菀向二位行礼。礼节完毕,我便代表大公主了。” 没等文信侯夫人开口,陆菀上前一步,扬起手就在文信侯夫人脸上重重的煽了一巴掌。 陆菀厉声喝道:“纵容儿子凌辱大公主,你该当何罪!” 看文的小祖宗们手里推荐票每天都有的哈。不用白不用哈,用点啥刺激下作者君哈,都快写抑郁了,呜呜 ------------ 第166章 起杀心 “你、你敢……”文信侯夫人惊愕的捂住脸。 沈文婷也惊呆了。 “这巴掌是教训您教唆儿子给大公主下药,妄图凌辱大公主!怎么,吕夫人想不认不成?” 陆菀先发制人,倒让文信侯夫人做贼心虚了。 她眼神有些躲闪:“你、你、你胡说什么!” “胡说?” 陆菀冷笑:“你儿子的药和府医的诊断是证据!大公主脖子上的掐痕是证据!皇家公主岂能容尔等随意欺辱!你们吕家还有没有王法!还是说,你们吕家自以为可以凌驾于皇权之上,任意欺凌当朝大公主了!” 文信侯夫人脸都白了。 忽然,一声厉喝传来:“这话你得到陛下面前分说,轮不到你这个小贱人在此诳语!你胆敢掌殴当朝命妇,本侯看你这条小命是不想要了!” 穗如赶紧拉着陆菀连连后退,避到一旁。 陆菀扭头看向文信侯夫人,忽然动手拽住文信侯夫人的衣领一扯,拔下头上的金簪对准她的脖子喝道:“吕崇山,你再不住手,她的命就不要了!” 吕崇山带着一大群侍卫凶狠恶煞的冲了进来,呼啦一下将他们团团围住。 “找死!” 双方剑拔弩张,形势紧张。 “来人,将她绑起来,带进宫里!” 陆菀扭头。 陆菀趁机大喊:“他们胆敢持刀在大公主府撒野,全部拿下,违者,杀!” 吕氏侍卫也不是吃素的,有几个开始顽抗,双方顿时打斗起来。 宿卫长拔剑护在陆菀面前:“谁敢上前一步,休怪我不客气!” 宿卫同时上前,两帮人眼看就要打起来。 吕府的侍卫拔刀围了上来。 守着吕府人的宿卫齐齐拔剑,将陆菀护在中间。 “大公主有命,谁敢动陆姑娘一根手指头,杀无赦!”穗如冲上来,挡在陆菀身前。 陆菀丝毫不惧,小小身子往前一站:“吕侯如果觉得此事可以拿到陛下面前分说,那就尽管去说。看下陛下是心疼受辱的公主,还是支持你养出的无耻下流的儿子侮辱皇家威严!” 吕崇山早就对这个小贱人恨之入骨,听她处处拿皇权压他,不由冷笑:“陆菀,你还真是活腻了!” 宿卫长闻言再无顾虑率先冲上去制住最前面的侍卫,其他宿卫随之一拥而上,瞬间放倒几个。 文信侯夫人吓呆了,和沈文婷抱成团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吕府的侍卫闻言有些犹豫。 胆敢和他对抗! 吕崇山阴沉着脸盯着那张绷紧的小脸,忽然间,反手夺身边侍卫的刀,完全不顾自己夫人的命在她手里就狠狠刺了过去。 陆菀瞳孔一缩,下意识想抓着文信侯夫人去挡,可潜意识又一把推开她。 眼看刀已经到了眼前,穗如尖叫着伸手过来挡。 锋利的刀瞬间划破穗如的衣袖,割破手臂,顿时鲜血如注。 陆菀赶紧抱住她的腰往下一压,就地一滚避开刀锋。 宿卫长见状飞扑过来,却被吕氏侍卫死死拦住。 吕崇山岂能善罢甘休,杀掉小贱人的良机不能放过,飞快举刀对准陆菀的背用尽全身力气拦腰一砍。 陆菀紧闭眼睛,没等来剧痛,却听见哐当一声响,震得耳朵都要聋了。 “受伤没有?” 焦急的声音传来,被人拦腰抱起,待人站定,就见到那张比女人还美的脸,提着的心顿时放回肚子里。 “你总算来了。” 谢知衍回头满眼厉声的盯着握着流血的手的吕崇山:“吕侯这是想要杀人灭口吗?” 陆菀一边让侍女赶紧扶穗如进去包扎,一边飞快道:“文信侯夫人纵容儿子吕乾之给大公主下药,妄图强暴大公主!还想杀我,他们该杀!” 陆菀的话让吕崇山暴怒。 “黄口小儿休得含血喷人!我儿与李玉懿乃夫妻,他们之间繁衍子嗣乃天经地义,你与个没根无后的阉人合谋污蔑本侯!” 皇权对他们士族世家来说,向来就不是用来敬畏的,而是用来利用的。 正如当年吕家打开城门迎接恒帝的军队入朝一样。 谁给他们的利益最大,谁就是他们拥戴之人。 公主,在他眼里也不过是有价值的物件! 陆菀闻言,脸瞬间就冷了下来。 谢知衍拦住想要骂回去的陆菀,冷笑道:“若像吕侯的三儿郎废物般只会欺负弱女子的话,吕侯倒不如跟本使一样,给这废物一刀,斩了他的根,免得给吕侯惹祸。或斩断和他的血缘,免得您临到老了,还得豁出老脸来这里丢人现眼。” 吕崇山:“……!” 谢知衍冷冷吩咐:“皇城司听令,封闭大公主府大门,一只苍蝇都不准飞出去。若是谁敢妄图闯门出去,杀无赦!” “你敢!”吕崇山不敢置信,死阉人竟敢连他都软禁。 谢知衍淡淡:“吕侯若是不信我下属会听话,尽管试试。” 他扬唇一笑,解释道:“皇城司向来是宁愿错杀也绝不放过。如果真错杀了您,大不了,本使向皇上领五十大板子。嗯,阉人嘛,贱臀换吕侯尊命,也挺值的哈。” 吕崇山:“……!” 气得他眼睛赤红,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恨不得撕了焱云鹤和陆菀。 陆菀暗暗给焱云鹤竖起大拇指。 焱爷,口才了得啊。 “请侯爷和侯夫人、世子夫人都到前院偏厅候着,待本使听大公主示下后再做处置!” “你敢!”吕崇山气疯了。 他堂堂侯爷竟被一个区区五品软禁? 谢知衍一手扶着陆菀的胳膊,正要和她一起入内,回头看吕崇山:“要不吕侯换个地方等候?皇城司地牢可还行?” 吕崇山脸一绿。 吕夫人吓得一激灵,赶紧扶住他:“侯爷,留得青山不怕没柴烧啊,乾之还不知如何呢,别冲动。” 万一他被带进皇城司的地牢,文信侯府就要乱成一锅粥了。 谢知衍带着陆菀继续往里走:“吕乾之死了吗?” “没有,面部被打得厉害,脑袋上被砸了一个血窟窿。”陆菀抿了抿嘴,低声问:“要不趁机把他阉了?反正受伤了,伤多一处也是伤。” 小姑娘凶巴巴的。 谢知衍挑眉看她。 小姑娘怎能如此口不择言? 陆菀心里咯噔。 她怎么就这么口快啊,这不又戳人家肺管子了吗? 她赶紧解释:“我不是……我,哎我就是怕他再祸害玉懿姐姐。你不知道,玉懿姐姐差点……被他掐死还玷污,我越想越气,恨不得杀了他才解气!” “你叫我来莫不是想让我背锅?”谢知衍毫不客气戳穿她。 陆菀语噎,赶紧赔笑捧人:“怎会?这么大的事情,我哪有能耐解决啊,当然要靠手段犀利天不怕地不怕的焱大人了?” “你这是贬义词?”谢知衍挑眉。 “当然是褒义词啦,我可崇拜大人您了。刚才您区区几句话就将吕侯收拾得哑口无言。像您这样又厉害又不畏强权的世上找不出第二位来。”陆菀举起大拇指。 谢知衍:“……” 惯会捧人,然后就利用人。 小狐狸! 两人一路斗着嘴,顺便就将事情始末给说明白了。 ------------ 第167章 逼和离 吕崇山知道他现在出不去了,拧眉问:“乾之怎样了?” “我也不知道啊,刚才听到他的惨叫,可他们不让进去,太医来过了,也不和我说。”吕夫人急得哭了起来。 吕崇山怒骂:“蠢货!你们怎么会想出下三滥的招数,她再怎样都是当朝嫡出的大公主。如果有本事将人给制住就罢了,如今搞出这个烂摊子,你说要如何收拾?要不是我暗地里安排这人盯着这里,都不知道你们进来就被关起来了!” 吕夫人被骂得头都不敢抬,声如蚊子:“侯爷让乾之搬进大公主府,还要他尽快与大公主诞下子嗣,可大公主最近一直不理他,您要他怎么办?” 吕崇山气得不行:“她就是一个床上的玩意儿!堂堂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整治不了,还不如真的去当阉人!” 目光落在沈文婷的身上,想了想:“看他们这个样子……李玉懿应该好不到哪里去,乾之不知道做到什么程度,还是说已经得手,只是让人中途给破坏了。这都需要搞清楚,否则,我们如何应对?” 沈文婷扶着吕夫人,低着头没说话,但她能感觉到刺眼的目光盯着她,顿时浑身不自在起来。 吕崇山声音温和了些:“婷婷,你进去看看。你和李玉懿关系一向要好,你身子较弱,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吕夫人听到夫君当着她的面叫儿媳小名,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事关儿子更要紧。 沈文婷无奈,只能硬着头皮走到院门口,宿卫长冷着脸一眼都不看她。 “我与玉懿关系一向很好,我可否进去瞧瞧公主?” 宿卫长不理她。 沈文婷被吕崇山盯着,害怕得身子微微发抖。 她若是不能进去搞清楚状况,恐怕难逃他魔爪,不知道他要如何折腾自己。 沈文婷忽然跪在地上哭求:“事情不能再严重下去了。我也是女人,我可以安慰大公主的啊。你就让我进去看看,如果大公主不想见我,自会赶我出来的。求您了。” 宿卫长脸一变,赶紧侧开身子,他可担待不起世子夫人的跪。 “你们进去禀报,请大公主示下。” 沈文婷闻言才松口气,悲从心来,忍不住捂着脸嘤嘤的哭了起来。 李玉懿已经平静下来,正与谢知衍陆菀商议着对策。 秦昊天难得安静的坐在一边,目光不时看向李玉懿。 听到来报,陆菀看向谢知衍。 “先等等,你退出去。” 通报的宿卫赶紧退了出去。 “大公主,您想如何?若只是想老死不相往来,只要守得严密些,吕氏无召也没法进来。”谢知衍看着红着眼前的李玉懿。 李玉懿抬眸,一想到被吕乾之喂药凌辱的画面,她就恨得牙痒痒。 “自然要和离。” 陆菀也点头:“一天不和离,一天都没法摆脱姓吕的畜生!” “但是,陛下是不会同意和离的。如果,让吕家自己提出和离,才是最好的办法。” 陆菀和李玉懿双双瞪大眼睛看着他。 “吕贼会肯吗?”陆菀很怀疑。 自然是和离最好。 但她清楚,公主和离比她和离还要难。 大公主嫁入吕府,可不仅仅是为吕府带来荣华富贵和颜面,而是刺向皇后和太子最锋利的剑。 吕家,岂会轻易放过? 李玉懿想了想,摇头:“他们费尽心思娶我进来,还没得到想要的好处,怎会轻易放过我?再说了,父皇……也想让我平衡关系,他也不会准许。” “那就先处理掉吕乾之,这个简单。”谢知衍说得胸有成竹。 “我要吕乾之死!”李玉懿赤红着凤眸。 抬眸就对上对面秦昊天的目光,她微顿,犹豫问:“秦昊天要如何脱身?” 谢知衍凉凉道:“他自然是要受皮肉苦的。” “什么?”秦昊天瞪大眼睛。 谢知衍白他一眼:“你一届无名无分白衣,竟敢将驸马几乎打死了,难道你想囫囵个全身而退?” “我……我是保护公主!” 谢知衍点头:“嗯,保护公主,就让你将人打得面目全非?毁人家容貌,等于杀人父母。而且,你可是传言中的大公主绯闻男友,动手就更加目的明确了。” “什么叫绯闻男友?”陆菀好奇。 谢知衍努了努嘴:“你问他。奇奇怪怪的词。” 陆菀看向秦昊天:“还是先解决眼前事。吕乾之被打成这样,恐怕吕氏不会善了。” 秦昊天两腚一紧:“你们得护着我,我是见义勇为。” 谢知衍没理他:“让文信侯世子夫人进来吧。” 沈文婷被引了进来,见到披头散发面无血色的李玉懿吓了一跳。 她慌忙疾步上前,跪在床榻边:“大公主,您受伤了……” 话未说完,就看到她被勒红的脖子和包扎过的手指,眼睛顿时瞪大:“这、这是他伤的?” 李玉懿淡淡:“难道是我自己掐的?” 沈文婷哭了:“他真是畜生!” 李玉懿微微动容:“文婷,我希望此事与你无关。” “我的确不知道,我若知道,拼死都会告诉您,好让您提防的。母亲说希望我帮着说和,说三郎怕您不理他,所以请我一起过来。” 沈文婷哭得身子一抽一抽的,本就单薄的身子越发看着可怜。 陆菀总觉得沈文婷身上带着一股悲切绝望的神情,却想不通为何如此。 她出身高贵,又是文信侯府世子夫人,未来身份会更加尊贵,为何她总是一脸苦相呢? “你起来。坐着说话。”李玉懿深深的看着她。 侍女将沈文婷扶起来,又递了杯水给她。 沈文婷喝口水,平静了一些。 谁知,谢知衍的话又将她吓得够呛。 “世子夫人,劳烦您出去告诉吕侯,唯一的办法就是请侯府自己向皇上求请和离,否则,吕乾之便活不了了。” 陆菀对沈文婷没啥感情,也冷着脸:“吕乾之做出畜生事情,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的,否则,皇家颜面何存?” 李玉懿看着捧着茶杯不知所措的沈文婷。 “文婷,你就出去照着这话说就行。至于吕崇山如何决定是他的事情。我不会怪你的。” 吕崇山听沈文婷转述的话,气得一股脑儿将房间里的几个瓷瓶给砸了。 “休想!” “来人啊,将吕侯砸坏的东西都记录下来,请吕侯照价赔偿。” 欠扁的声音传来,吕崇山抬头,看见谢知衍和陆菀一起走了出来。 吕崇山指着他们的鼻子怒吼:“本侯要上告你们挑唆公主和离!” “只要吕侯能走出这个大门,尽管去告。”谢知衍拉着陆菀,让她坐下,自己也悠哉悠哉的坐在椅子上,提起袍子,翘起二郎腿。 吕崇山气得脸色铁青。 “你能囚禁本侯多久?难不成还不让本侯上朝?若陛下知道了,他能容你如此放肆?” 谢知衍笑笑:“吕侯恐怕看不清现实吧?你们欺负的是当朝嫡出大公主啊。陛下本欲封大公主为镇国公主,您想想,如此得民心的公主被你们凌辱了,御史台和天下百姓能不能答应?” “他们本是夫妻,同床……”吕崇山被陆菀盯着话说不下去。 “小女娘退下!” 陆菀诧异:“我是大公主请来的,你凭什么让我退下?” “你!不知廉耻的东西!”吕崇山气得忍不住骂人。 “哈,我够你们吕氏不知廉耻?你们脸都不要了,廉耻被你提起都嫌丢人。”陆菀冷笑。 吕崇山:“……” 简直要气疯他了,可他怎么都没办法和小女娘对骂,太掉价。 谢知衍瞧见小姑娘牙尖嘴利的,啧啧两声:“吕侯,你情我愿才是正常夫妻,下药强暴是什么行为,您若是搞不清,我可以让人用你夫人演示一遍什么叫强暴。” “你!无耻!”吕崇山脸都绿了。 陆菀目瞪口呆,不服墙就是服你啊,焱大人。 虽话很糙,对付姓吕的畜生也不算过分。 ------------ 第168章 合离之战 “吕侯爷,大公主受伤害定要人担待罪责。您仔细想想,若事情闹大了,吕家便是藐视皇族的大罪。按大沥律法,此罪若重判便可处刑。” “吕乾之被斩,吕氏一族定受牵连,搞不好,您这几辈子攒下来的侯爵就到头了。您是想让吕乾之一人替您吕氏一门担这个罪名,还是想全族陪着他呢?” 陆菀猜到了谢知衍的打算。 若是吕家放弃了吕乾之,驸马之名便不复存在,也就用不上和离了。 谢知衍的话让吕崇山冷静下来。 他恶狠狠的盯着谢知衍,脑子飞快的思考,判断着李玉懿究竟想要如何。 “我先看下我儿子的情况。” “他?”谢知衍一笑:“看不看都是废人了。” “你!”吕崇山拍案跳起。 谢知衍脸色一沉,冷冷道:“以他做下的事情当场斩杀都不为过!难道吕侯是赞成他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法欺辱公主的吗?” 吕崇山语噎,他自然不敢说赞成。 愤愤坐下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忽然想到什么,冷道:“不管如何,公主也不能公开养面首,她和我儿在一起的时间都没有和面首一起多,我儿今日来只不过想理论一二罢了。你们要将打伤我儿的人也交出来!” 谢知衍就知道他会咬住秦昊天。还没开口,陆菀就站起来,义正言辞道:“秦公子可不是面首。他乃鼎鼎有名的修颜大夫,他开的医美馆每日都有很多官眷前往。若不是他今日来替大公主修颜,大公主定被人凌辱了!” 谢知衍看她一眼,小丫头反应不错。 “陆姑娘说得对。算起来,应该是秦公子救了吕乾之的命,若不是他拦着,吕乾之就真的犯下不可饶恕的大罪了。” 吕夫人一愣,还能这样说? 吕崇山蹙眉,他的确没注意汴京何时出了秦昊天这号人物。 沈文婷细如蚊鸣的声音响起:“陆姑娘说得没错,这位秦公子的确开了间医美馆,在官眷中颇有盛名。” 吕崇山的目光倏然盯着沈文婷嫩白的小脸:“你见过他?” 沈文婷吓得身子一抖:“没、没、媳妇只是听闻。” 陆崇山阴森的眼神透着威胁:“你最好乖点。” 陆菀蹙眉,这话听得让人难受。 再看一眼沈文婷像是被吓得不轻,心里倒是感谢她帮着说话。 “我听闻贵妃娘娘也听过秦公子的名号,很想要宣他入宫来着,不信,吕侯爷可以去问问。” 这是她偶尔听李玉懿提起的,不过吕贵妃只是让人放了风声,并没有正式召见。 秦昊天为此很是得意,但他说想多活几年,绝对不踏进皇宫。 闻言,吕崇山眉毛拧得要夹死蚊子。 谢知衍站了起来,扯了扯玄色袍子:“本使该说的都说了,至于吕侯爷您怎么想的,本使就管不着了。其实,大公主已经给你们留了颜面,否则,她绞了头发做姑子,你们吕氏又能捞到什么好处?陛下会不会以为吕侯是在杀鸡给猴看呢?这只鸡可是陛下的掌上明珠啊。” 吕崇山脸色大变。 谢知衍这个阉贼竟然敢说他将陛下当猴? 陆菀学着谢知衍的口气,冷着一张脸,凉凉道:“大公主有令,从今天起,吕家一根鸟毛都不准进入大公主府!否则,绝不客气!” 宿卫长上前:“吕侯爷、吕夫人、世子夫人,请吧!” 皇城司的人更是凶神恶煞的,直接上手推人。 吕家的人个个被打的鼻青脸肿,断胳膊断腿的被一个个丢出来,狼狈不堪。 吕崇山从来没有被人像赶苍蝇似的赶出去。 气得他一口老血涌上心口,差点就撅了过去。 苍浪抱着剑,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目无表情睨着他们:“吕三公子先留在大公主府,待吕侯有了决断再还给你们。” 吕夫人急得要哭了:“可是他受伤了啊。” “那就看吕侯想拖多久了,太久了成了尸体,也只能怪你们自己。”苍浪凉凉的说完转身进门。 “关门。” 吕崇山盯着猩红大门气得胸口起伏。 他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耻辱! “侯爷,怎么办啊?”吕夫人抱着吕崇山的胳膊大哭起来。 吕崇山气得甩开手:“他们不敢让乾之死的!” …… 谢知衍和陆菀回到李玉懿的寝室,秦昊天还在一旁闷坐着。 “我去跪父皇,直到他同意和离为止。”李玉懿坚定道。 陆菀心疼她,可这也是最好最直接的办法。 李玉懿还带着伤,苦肉计可以博得陛下的怜爱。 “跪陛下恐怕不够。”谢知衍缓缓道:“要跪就跪在宣德门前,就不知大公主敢是不敢?” 李玉懿愣了一瞬,随即一咬牙:“敢!” 陆菀明白谢知衍的意思。 只要将事情公之于众,陛下就没办法对李玉懿受的苦视而不见。 何况,因为赈灾的事情李玉懿在百姓中的盛誉极高,让百姓知道他们心目中崇敬的大公主被人欺辱,定会将消息飞快的传遍大街小巷。 对付皇权,民意有时候是最好的武器。 “玉懿姐姐,我陪你跪!不但我陪你,我们一起救助的灾民也会站在我们这边的!”陆菀坚定道。 李玉懿感激她,却不赞成:“不,这样会毁了你的名声。” “大公主是为了天下女子的幸福而抗争,您都不怕毁名声,我怕什么?” 陆菀见她犹豫,知道她担心什么:“玉懿姐姐,我知道您不是懦弱的人,您帮我的时候多霸气啊?您是担心对皇后嬢嬢和太子哥哥有不好。但皇后嬢嬢为了您和离都敢与陛下对抗,不惜禁足都要帮您。太子哥哥也一定会支持您的。真的疼爱您的亲人,都只会在意您过得好不好。” 陆菀的话让李玉懿怔忪了半晌。 她这样做是为了天下女子的幸福而抗争吗? 母后和弟弟真的不会受影响吗? 陆菀见她动容,继续鼓气:“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您越是忍让,他们越觉得您可欺。您受欺负了,皇后嬢嬢和太子哥哥也会被人瞧不上。” 李玉懿被陆菀的话给震惊到了。 “你说得对!我身为最尊贵的公主,凭什么受他们欺负!” “这就对了!”陆菀狠狠松了口气。 陆菀很理解此刻的李玉懿。 正如她上一辈子蠢到不可救药,就连她母亲也因顾虑她、顾虑娘家,那么聪明能干的人最终却被人害死。 人,一旦有牵挂、有弱点,做事就会优柔寡断,瞻前顾后。 她死过一回才想明白这个道理。 比谁更狠,就是比谁更豁得出去。 “那个徐云,得要处理妥当了。”一直没吭声的秦昊天忽然开口。 屋里三人齐齐看向他。 被三双各种含义的眼睛盯着,秦昊天有点慌。 急忙解释:“我猜吕家会狗急跳墙。徐云本来就是吕家设下的诱饵,此刻正好拿来中伤大公主。” 谢知衍挑眉:“你倒是难得聪明一回。” “我什么时候笨了!”秦昊天瞪眼。 “徐云真是吕家故意调入汴京的?”李玉懿惊愕。 她一直有所怀疑,所以去见过他一会特意问他。徐云矢口否认,说是想要寻找姐妹,听闻姐妹进了京,他才想办法进汴京教坊司的。 “我敢确定他是吕家诱饵。这个徐云是个烫手的山芋。”陆菀严肃点头,扭头看向秦昊天:“秦公子最合适去解决他了。” “我怎么合适了?”秦昊天指着自己鼻子。 “你不是绯闻男友吗?表现的机会来了。”陆菀咧嘴一笑。 秦昊天:“……” 意思是现任绯闻男友去找前任白月光干一架? 秦昊天气道:“焱云鹤,你不管管你夫人,啊呸,你至交的夫人?” 谢知衍脸一黑,闲闲怼回去:“谢知衍的夫人,我怎管得了?” 陆菀挑眉:“谁能管我?秦公子,你口才了得,相信你能对付得了徐云,让他闭嘴。” 谢知衍斜她一眼:“谁家娶了你还真是……”难搞。 陆菀回他一个眼神:“谢家娶了我啊。” 谢知衍:“……” ------------ 第169章 负荆请罪 吕崇山回府后立刻召来自己的二弟和三弟,刚好老大吕乾坤也从衙门回来了。 吕家的男子们知道事情后也都脸色难看。 吕老二摇头:“大哥,乾之一向胡作非为,早就告诉你要管管他,你看看,如今真的闯下大祸了吧。” 看着大哥脸色不好,吕老三忙和稀泥:“也不能全怪三郎。娶了大公主这种打不得骂不得碰不得的女人做媳妇,三郎太憋屈了。再说了。男人寻花问柳三妻四妾本就是正常的,大公主自己善妒,还能怪夫君不成?” 吕老二白了他一眼:“你倒是会说好听的话!大公主是金枝玉叶,她是平常的女人吗?她咽不下这口气,吕乾之能善了?吕乾之就算死了,大公主气不顺还不是要恨吕家?你们多为吕家想想好不好?” “吕家最近的生意莫名其妙的连连受挫,漕运粮食的生意折了多少,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又让皇城司给咬住这件事,若是我们不撒点鱼食哄哄他们,我们能全身而退吗?” 吕老三想了想,也是。 “大哥,实在不行乾之就交给大公主处置便好。是得让大公主消消气。” 吕崇山气道:“如今不是消气的问题,是她要和离!一旦和离,我们吕家与皇族就有了隔阂。” 吕乾坤沉着脸:“父亲。虽说此事三弟委屈,但的确做得有点过分。重要的是吕家最近被御史台和皇城司盯得太死,此事会变成导火索……” 吕崇山浑身一寒。 “可吕乾之还在大公主府生死不明啊。” 吕乾坤摇头:“三弟肯定没事。他们不会傻到直接杀了三弟,否则,他们有理也变无理了。” 吕崇山点头:“这点我想到了。” “不如……我跪宫门负荆请罪,我们先有请罪的态度,也让陛下知道三弟被他们打伤,还扣押在大公主府,想必陛下也不好太过苛责我们吕家。”吕乾坤道。 “不行!跪宫门负荆请罪?你可是世子!”吕崇山反对。 吕老二大喜:“大哥,这是个很好的办法啊。就是因为乾坤是世子才有分量呢。” 吕崇山还在犹豫。 这样吕家太丢脸了。 本来那些士族有些人对吕家有了微词,说他们扛不起士族的大旗,贵妃也一直没法成为正主,大皇子也难成为太子,所以吕家没能力庇护大家。 如果文信侯世子跪宫门负荆请罪,岂不是说明吕家是软蛋认怂了吗? “容我再想想。”吕崇山第一有了无力感。 待两房兄弟带着自家儿郎离开,吕乾坤见左右无人,便低声说。 “父亲,徐云可以搬出来了派上用场了。” 吕崇山眼一沉:“可以,但,李玉懿见过徐云一次后就没去过了。” 本来徐云就是用来引诱李玉懿的,想等她和徐云旧情复燃,再借机抓住他们。 幸好,李玉懿也上钩了,竟然将他弄出来养在她名下的私宅里,但还不够,因为他们按兵不动,准备让徐云再继续勾引她。 “李玉懿不难对付,倒是皇后……她和那位青梅竹马可查清楚了?” “还未有真凭实据,此事不可操之过急,万一不能一击即中就麻烦了。” “嗯,你思虑得对。徐云,你想怎么做?” 吕乾坤附耳低语几句。 吕崇山点头:“可。你需小心行事,焱云鹤那阉贼死咬我们不放,不能让他有察觉。” “父亲放心。”吕乾坤胸有成竹。 “儿子一会就派人去找徐云,明日早朝前就进宫负荆跪在紫宸殿前,为弟弟伤害大公主请罪。而父亲您见机行事,找我们士族几大家一起弹劾大公主藏官妓,还豢养面首打伤欲与大公主说和的弟弟。” “好,就这么办。”吕崇山很欣慰。 他有个好儿子,吕家未来有望。 “对了,你媳妇性子太弱了,今日竟帮李玉懿那个面首说话,你让她闭好嘴巴,也少出府,免得被人带坏了。” 吕乾坤忙应着:“是,父亲。文婷她胆子小,恐怕是看在大公主平日待她不错的份上帮说两句话吧。” 吕崇山看着他:“你千万不要沉迷于家庭。凡事都要为吕家的宏图大业着想。你媳妇身体不好,不便生育,上次我送你两个良妾,也不见你去疼爱,你若不喜欢,为父就再给你挑两个。任谁诞下子嗣,都可以记在你媳妇名下嘛。” 吕乾坤面露尴尬:“父亲,我与文婷夫妻情深,您就不要给我送女子了。” “我是为你好啊,你没有子嗣,袭爵也难。你可别忘了,文信侯府不止你一个男丁。” 吕乾坤忙道:“您放心,文婷已经在调理身子了,听闻汴京有位妇科圣手,儿子已让人去请。” 吕崇山看看他,没再说话。 翌日。 天还未亮,打着哈欠前来排队等候上朝的大臣们惊愕的看到紫宸殿前有个人脱光上衣绑着荆条跪着。 有人忙去看看,发现是文信侯世子吕乾坤,忙四处打听发生了什么。 便有知情者将昨天吕夫人带着吕乾之和长媳一起向大公主请安,想让大公主夫妻多说说话,不知怎的,大公主豢养的面首竟然将驸马打到昏迷不醒,还将文信侯夫妇赶出大公主府。 推搡间,大公主也擦破了点皮,所以,吕世子为弟弟伤到大公主来负荆请罪。 众臣闻言惊呼闻所未闻,纷纷说她不守妇道、不尊长辈,犯了七出之条,不堪配享公主尊荣。 吕崇山静立于众臣中,一脸被人羞辱无地自容的表情。 这套说辞,自然是他昨晚连夜散播出去,就等着今日一大早的好戏。 等到陛下召见时,他先发制人告一状,加上大臣们的口诛笔伐,将李玉懿的名声彻底搞臭了,她也就百口莫辩了! 陛下定会严惩那个伤了他儿子的面首,李玉懿也休想和离。 除非她不要颜面,真敢和吕氏撕破脸。 她要是真敢也好,正好士族们就可以攻击皇后教女无方,若是再将皇后和姓秦的秘密公之于众,她必定会被废后。 皇后废了,太子自然会被废。 吕崇山越想越畅快。 如此一来,吕乾之就算死了也值得。 Qq阅读还有喜欢的宝没评分的给和五星吗?卑微作者君鞠个躬求五星哇。 ------------ 第170章 大公主跪宫门 今天的早朝格外热闹。 大臣们叽叽喳喳的吵闹不休。 士族一派痛斥大公主不守妇道,纵容面首打伤并软禁驸马,还藐视尊长,不堪为天下女子榜样,不配公主尊贵身份,要求皇上痛斥大公主,命她孝敬尊长,遵从夫纲。 另一派出身寒门的新贵和秦酆两家的拥护者则反驳大公主心怀天下,心地善良,为赈灾立下大功,实为天下女子楷模。 谢知衍闲闲的立在一边,做壁上观。 恒帝气得七窍生烟,再怎么大公主也是他的女儿,是皇家的体面。 女儿的闺房之事被拿来当众议论令他颜面全无。 吕乾坤跪在地上,背上的荆棘在雪白的背上划出一道道血痕,又因寒冷溢出来的血很快凝固,红白相间,看上去触目惊心。 吕崇山见大家吵得差不多了,便撩袍跪下:“陛下,吕家有幸尚公主实属我族祖上积德,不管大公主有何错,都先是吕氏一族的错。我三郎因惹怒大公主,伤重不能出大公主府,世子便代替三郎负荆请罪,三郎令大公主不快,死不足惜,请陛下旨严惩他,杀了他我等都没有怨言。” 跟随吕家的两位士族大臣立刻跪下。 “陛下,不可纵容大公主啊,以后天下女子可就有样学样,毫无礼法岂不乱套了?” “陛下,若受辱受伤者被惩罚,天下就没有公平可言了。” “陛下,吕侯忍气吞声是因为皇家颜面,可如不惩罚大公主,如何让天下人信服皇权?” 恒帝目露冷光。 这就上纲上线,置喙皇权了? 吕乾坤躬身伏地,诚恳道:“请陛下责罚三弟。三弟本该多忍让大公主,毕竟是皇后娘娘娇养的掌中宝,脾性骄纵些也是理所应当的。” 恒帝紧蹙眉头,“大公主的确……” “唷,原来吕侯和吕世子是为陛下着想大义灭亲啊?那就让吕乾之自己去死好了,何必跑到陛下面前演一场苦肉计,惺惺作态。” 阴阳怪气的声音突兀的传出来,打断了恒帝的话。 谢知衍低头整理着黑皮剑袖,话说得越发气人:“倒叫我们看足了一场做婊子又要立牌坊的大戏,不愧为墙头草风吹两边倒的吕侯啊。” “焱云鹤!你休得污言秽语扰乱朝堂!”吕乾坤哪里受得了他这种话。 谢知衍挑起眼皮:“嫌话难听就不要做难看的事情。堂堂男儿郎光着身子一大早跪在殿前,难道不是污人眼睛?你们口口声声说大公主错了,又演这种苦肉计,装出一幅怨妇嘴脸,字字句句都在逼迫陛下,你们又该当何罪?” 吕乾坤气得半晌说不出合适的话怼过去,这种难听的话他怎么说的出口。 领教过焱云鹤嘴毒的吕崇山冷哼:“焱大人莫要顾左右而言他,我们且论大公主纵容面……” 谢知衍打断他:“啊,顾左右而言他是吧?那行,本使就说说朝廷正事。” 他话音一转:“想必吕侯和吕世子的苦肉计不是因大公主和驸马的宅中之事,而是因大公主赈灾中收到灾民状纸,转交给六部严查各州官府对赈灾不作为之事吧?据吏部、御史台和皇城司联手查明,犯案的许多官员可都是吕侯一手提拔的。这还没往深里查呢,吕侯就亟不可待的想要压制大公主了转移视线了吗?难不成此地无银三百两,害怕查到您头上?” 此话一出,满朝一片哗然。 吏部、御史台和皇城司的确在联手查此事,太子也因此事率监察御史到各地严查。 而且,已一连串撸掉地方官好几十人。 莫不是正如焱云鹤所言,吕崇山想避开锋芒,故意而为之? 本来有些中间派也觉得大公主身为女子不守三从四德不妥,如今发觉是吕氏一族不对了。 议论的风向顿变。 恒帝眼睛一亮。 李玉懿的妇德如何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不能影响他皇帝的名声和权威。 “对,此事查得如何了?”恒帝话音一转,立刻将矛头转向此事。 唐齐俊立刻上前:“回陛下,微臣已将各州不作为的官员名单和证据都写入劄子中,请陛下过目。” 晋谕贤也上前:“陛下,微臣走访了近百位灾民,将各地赈灾不利的事情也写了劄子,并附上在汴京的灾民签署画押的万民书。” 恒帝见是他比较喜欢的两位新晋年轻才俊唐齐俊和晋谕贤,顿时脸色好了许多。 “快呈递上来。” 内侍官将二人的劄子收了递给恒帝。 恒帝打开一看,严肃的看向变了脸的吕崇山和吕乾坤。 “早朝要以政务为先,大公主嫁为吕家妇,驸马和大公主的事情乃内宅之事,为夫妻小吵小闹就搞负荆请罪闹到朝堂上,成何体统?” 吕崇山和吕乾坤脸色难看。 恒帝心里舒坦了,语气也随意了些:“好了,朕给吕三郎赏个从五品太仆寺少卿以示安慰。大公主嘛,朕也会训斥她,让她安心相夫教子,孝敬公婆。” 吕崇山大喜。 老三身为驸马本无缘入仕,若得个太仆寺少卿掌管官马可是个好差事。 “微臣叩谢陛下圣恩。” 唐齐俊和晋谕贤对视一眼,两人齐齐蹙眉。 谢知衍好整以暇,半点不急。 …… 正月初四,天刚蒙蒙亮。 寒风瑟瑟,满天飘雪,家家户户都紧闭大门,大街上悄无一人。 宣德门城楼上的宿卫忽看到一群人身穿大公主府侍女和宿卫的人整齐有序的簇拥着两位身穿白裙白披风的女子向宫门走来。 这架势让人不敢小觑。 有人赶紧禀报营房统领,等统领急匆匆登上城楼,看到他们已经走到宣德门前。 第一位女子忽然跪下。 另一位女子和后面的人呼啦一下也跟着跪下,统领自然认得后面的人穿着宫中侍女和宿卫制服,而且还发现,跟着她们来的还有一大群是灾民和百姓。 浩浩荡荡的一大群,远处还有更多的人汇聚过来,统领吓了一大跳,赶紧狂奔下城楼。 待他看清跪在最前面的竟是大公主时,吓得魂都飞了。 李玉懿脱簪披发、身穿白衣裙披着白狐大氅。 那张明艳的脸惨白得让人心疼,修长的玉颈露出一抹触目惊心的红痕。 “大、大公主,您这是为何?”统领吓得结巴了。 李玉懿抬头,平静道:“请罪。” “啊?” 未等统领回神,李玉懿将十指包裹着白布的双手缓缓举至头顶,徐徐俯身跪下。 感谢亲爱的江小颜打赏,宝的鼓励是作者君的鸡血啊! ------------ 第171章 逼杀吕乾之 李玉懿含泪,凄厉的高呼:“李玉懿身为公主,不能抚慰龙阳之好的驸马、无法规劝流连花柳间的驸马,视为无能!” “不能遵公婆请求为吕家延绵子嗣,视为不孝!” “不能容忍吕氏藐视皇权,对抗驸马强暴致其受伤,视为无德。” “李玉懿深知罪孽深重,自请下堂,请陛下准许我与吕乾之和离。从此绞发为尼,昄衣佛法,独修终身!” 陆菀闻言眼圈顿红。 玉懿姐姐竟将自己贬到尘埃以求和离。 她毅然高举交叠双手,高声道:“臣女状告吕氏三人。” “一告驸马,自有龙阳之好,养歌伎、醉花柳,不惜公主带给吕氏的荣华富贵,为一己私利,不尊大公主意愿,下药凌辱,致大公主受伤。此乃以下犯上,罪不可恕,必杀之,以儆效尤!” “二告文信侯夫人纵容儿子,手段下作,无妇德、违七出之条!” “三告文信侯无召率众持刀擅闯大公主府,威逼大公主,欲杀臣女,致大公主府首女官受伤。恳请陛下严惩吕氏恶贼!” 侍女侍从和宿卫们齐齐高呼:“奴等亲眼所见,求陛下严惩藐视皇族的吕氏!奴等亲眼所见,求陛下严惩藐视皇族的吕氏……” 安静的清晨,被女子带着哭腔凄惨的喊声和震耳欲聋齐呼,惊飞宫阙藏身的鸟儿。 宣德门的守门统领和官兵们闻言都惊呆了。 跟着陆菀来的是住在武安侯府的灾民,原本只是听闻大公主被人欺负,知道陆大姑娘要陪同大公主前来求陛下做主,大家都赶紧一起来了相助,但细节并不知晓。 别说大公主是皇家最尊贵的公主,就算是平头百姓夫妻间被这样对待也难以容忍。 自己是龙阳之好,流连花柳间,为了维护自身富贵还要凌辱强迫人,简直是畜生行为! 闻言和宣德门的守门统领和官兵们闻言一样惊得目瞪口呆。 吕氏畜生行为简直闻所未闻! 紫宸殿与宣德门较近。 此刻正是上朝时辰,满朝文武听到外面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声都惊得面面相觑,因为听得不太真切,不知发生何事。 恒帝心生烦躁。 谁胆大包天竟敢在宣德门前大声喧哗! 内侍官听守门统领飞奔来报,也是吓了一跳,赶紧狂奔进来,差点被门槛绊倒。 “陛下,陛下,是、是大公主在宫门跪求自罚削发为尼。还、还有陆大姑娘状告驸马凌辱伤害大公主,文信侯夫人纵容儿子给大公主下药,文信侯带刀擅闯大公主府欲杀大公主和陆大姑娘,求陛下杀了吕乾之,以儆效尤。” “什么!”恒帝恼怒不已。 吕崇山父子眼底俱是一惊,对视一眼脸都变了。 满朝文武一片哗然。 事实竟然是这样! 恒帝愤怒不已,刚压下去的事情,又被李玉懿自个儿给翻起来。 “传朕旨意,命大公主回府反省,不得扰乱朝纲!” 谢知衍闲闲道:“陛下,听外面的声音应有百人之众。恐怕都听见了她们的话。大公主和陆大姑娘可都是赈灾功臣,若是处理不当,再引起混乱,恐怕吕侯更加罪孽深重了。” 吕崇山怒目。 百姓闹事又关他事? …… 李玉懿和陆菀两人都身穿白素,跪在寒风猎猎中,两张脸冻得通红,却毫无退意。 陆菀心里清楚。 李玉懿这场抗争的胜负,直接关系到她自己未来要做的大事。 她也带着壮士割腕的意志,连声高呼,直至声嘶力竭,依旧声音犀利。 “求陛下严惩欺辱大公主的恶贼!” “大公主善良高洁,救我等于水火,此乃天下女子之楷模!求陛下严惩恶贼!” 一个个百姓跪着高呼,尤其是妇孺深受大公主和陆大姑娘恩德,身为女子更能体会被夫君凌辱的切肤之痛,仿若找到了苦难的发泄口,个个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边喊。 看着城门下越闹越凶的人群,守城官兵都吓坏了。 幸好,传召的内侍官一路狂奔过来,喘着大气,“大公主殿下,陛下宣您入宫。” 李玉懿看了一眼陆菀。 “我陪姐姐进宫。” 李玉懿眼泪打转,她不想连累陆菀。 “我自己进去便好。” “不行。” 她不放心,万一进去吕氏一族一起逼迫大公主,她肯定会担心皇后嬢嬢和太子又妥协。 此次一闹,不成功便成仁,否则,大公主的苦日子就无穷无尽了。 这种亏她吃了一辈子,这辈子自己不能再吃亏,也不能让对自己好的人吃亏! “你放心……” “有我陪着,菀儿不用担心。” 李玉懿和陆菀惊愕的看着忽然出现的皇后酆文君。 “母后!” “皇后嬢嬢!” 酆文君也是一身素白,发髻没有簪任何首饰,一张素面多了几分英气。 她伸手将陆菀和李玉懿拉起来。 “菀儿,这是皇家的内务,你不便掺和进来。你陪着玉懿来,吕氏一族定是恨上你了,可你马上就要出嫁了,不能节外生枝,更不能让人抓到你的把柄。” “对。菀儿,你放心。我一定能请求和离的。”李玉懿也摸了摸陆菀的头发。 酆文君拉住李玉懿的手:“孩子,不怕,母亲拼死也要欺辱你的恶人去死!我,自请废后,这个皇后不做也罢。” 陆菀瞪大眼睛。 吕乾之必须死,但皇后自请废后吗? 李玉懿也惊住了:“可弟弟……” “皓宇是个懂事的孩子,他若知道你被人欺负,也定会支持我们。” 酆文君微微一笑,温柔问:“我们母子三人回母亲的娘家开开心心过一辈子可好?” “好。”李玉懿热泪盈眶。 酆文君笑着抹去女儿脸上的泪水,满心愧意,当初若不是她忍辱负重,又没有了解清楚吕崇山的意图,才害得最心疼的女儿受尽侮辱和磨难。 自从长子意外身亡后,她这个皇后早就不想当了。 既然恒帝过河拆桥,将他们母子三人当做手中可以任意揉搓的棋子,那他们又何必再为这狗屁皇权牺牲自己的一辈子? “走吧。”酆文君和李玉懿手挽手进了宣德门,朝着紫宸殿走去。 传召的内侍官吓傻了。 皇后自请下堂? 疯了,她和大公主都疯了! 陆菀却有些担心。 虽然这是最好的结果,可就陛下对皇后淡了感情,皇后也没了作用,可皇后和大公主当庭自请下堂,对陛下来说也是个没面子的事情。 “大姑娘,现在怎么办?”拂晓低声问。 陆菀眼一沉:“等。我们就等在这里,大公主不出来,我们就不走!” 大公主和皇后硬气起来了,不知大家满不满意? 满意给个五星好不啦? ------------ 第172章 自戕 大殿上,皇帝盯着堂下一双白裙女子,气得七窍生烟。 他的好皇后和最疼爱的掌上明珠竟敢用脱簪待罪来逼迫他! 皇后还敢自请废后! 简直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满朝文武看到李玉懿煞白的脸满是泪痕,脖子上的掐痕和放血的十指都惊得目瞪口呆。 “陛下,臣妾教女无方,无德无能,不堪为后,请陛下废后。”酆文君重复第二次,吐字清晰,满朝文武听得清清楚楚。 “父皇,儿臣无法为吕氏孕育子嗣,请陛下准儿臣与驸马和离。”李玉懿跟着扬声。 恒帝气得脑壳突突。 吕崇山和吕乾坤没料到她们两真的撕破脸,连皇后的宝座都不要了。 父子两对视一眼,都觉得局面辣手。 他们的筹谋两条路,一是让吕琉璃成为太子妃,二是拉下皇后和太子,拥立李皓川上位成为太子。 总之,未来这个天下必是吕氏血脉的天下。 然而,皇后和大长公主这番自毁自贬的做派已赢得百姓和部分与吕氏一族不对付的朝臣支持,他若是一味强压,事过必反,反而伤到自己的名声。 吕崇山把心一横:“陛下,微臣教子无方,吕乾之伤害大公主罪无可恕,实属咎由自取。” 只要李玉懿仍然是吕家妇,保住吕氏颜面,吕乾之就算被杖刑打断腿也没关系了。 恒帝看着他,心里松快了些。 只要一方肯让步就好办。 恒帝淡淡道:“吕乾之的确该死。” 吕崇山大惊失色,真的要他的幺儿一条命吗? 可陛下开口,便无回转余地,皇后和李玉懿也是一幅拼死要吕乾之死的架势,吕崇山强压心中悲愤,伏身磕头:“微臣回去就命他自裁向大公主谢罪!” “准了。”恒帝语气松快,语调也和蔼下来,转头看向李玉懿。 “玉懿啊,虽驸马自裁谢罪,但你日后需好好替驸马孝敬尊长。” 李玉懿愕然。 难不成她还要替凌辱她的罪人披麻戴孝不成! 酆文君脸色一沉:“陛下这是何意?玉懿受人凌辱,还要继续服侍害人者?” 恒帝脸一黑:“皇后!” 酆文君噌的站起来,痛心疾首的叫道:“臣妇不想当这个皇后!臣妇惟愿女儿得到公平对待!” 谢知衍挑眉,没想到陛下竟然还让大公主为吕家妇。 李玉懿悲愤欲绝,含泪哭诉:“父皇!儿臣受驸马凌辱,无法再继续为吕家妇!求父皇准许儿臣与驸马和离!” 恒帝脸一沉:“你与驸马乃朕赐婚,难不成你要朕当众出尔反尔不成?” “儿臣不孝,宁死不为吕家妇!”李玉懿忽地站起来,凤眸赤红,瞬间拔出藏于腰带中的匕首,对准脖子狠狠划去。 酆文君尖叫扑过去,奋力夺下匕首,可李玉懿的玉颈已被划出一道血痕,触目惊心的鲜血涌出来,软软的倒在地上。 “懿儿!懿儿!我的懿儿啊!” 酆文君死死捂住李玉懿满是鲜血的脖子,鲜血从手指缝涌出,吓得她凄厉的哭喊,尖利的声音几乎掀翻殿堂,刺痛在场的朝臣。 “太医,太医!” “快来人啊。” 大殿内乱成一团。 恒帝惊得脸色煞白,手微微颤抖。 他没想到李玉懿如此刚烈,竟敢自戕血溅大殿。 …… 陆菀焦急的侯在殿外,等了足足半个时辰,不见李玉懿出宫,也不知道里面究竟如何。 忽见一个内侍太监急匆匆的小跑出来,到了她跟前,压低声音:“焱爷让奴告诉您,驸马死定了,但后宫会出大事,让您其他都不要管了,速速回去。您回去了,大公主府的人和灾民就跟着回去了。” 陆菀心知定是出大事了。 情急之下忙扯住转身要走的内侍太监的衣袖:“后宫要出何大事?大公主和皇后如何了?” 内侍太监见挣脱不开,只能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哎,太惨了,大公主自戕了。” 见陆菀脸都白了,赶紧说:“人还活着。焱爷说让您别担心,他会处理好的,让您赶紧回去就好。” 陆菀想了想。 应该是让她将大公主府的人和灾民带走,免得让陛下感觉受威胁迁怒大公主和皇后了。 她不能给她们添乱,点了点头:“您定是焱爷信得过的,劳烦您转告焱爷,请他务必出宫后将情况告知我。” 拂晓递过去一个锦囊,里面放着一锭银子。 内侍太监忙摆手拒绝:“奴不敢收,奴是焱爷的人,大姑娘快走,莫让焱爷挂心。” 说罢,调头小跑进了宫。 陆菀看向急得满眼眼泪的穗如,她见内侍太监进了宫,急忙奔过来。 “大公主出事了吗?” 陆菀莫名就很相信焱云鹤,只要他说没事就会没事。至于外面的这些人,她要安排妥当,不给焱云鹤添乱。 “没事。有焱爷还有其他支持大公主和皇后的大臣在,还有百姓在背后支持,大公主不会有事的。刚才焱大人吩咐,让你们速速回大公主府静候。” “可是……”穗如急得掉泪。 陆菀想了想,“你应该有相熟的宫人吧?想办法打听下,但这里不要再聚集人了,都散去。咱们再悄悄打听下。” 穗如抹掉眼泪:“好,奴婢有进宫腰牌,奴婢亲自进去想办法打听下。” 穗如吩咐宿卫长带着众人撤回长公主府。 陆菀带着灾民也退去。 …… 太医在内室忙忙碌碌来回穿梭,酆文君含泪看着心爱的女儿。 恒帝黑着脸坐在紫宸殿的偏殿。 谢知衍双手交叠于小腹,神色淡淡的立在恒帝身边。 “你说她们是不是胆大包天?竟敢当着朝臣的面威胁朕!” “陛下说的是吕家还是皇后娘娘?”谢知衍故作茫然。 “你!”恒帝抬头见那张面无表情的白面,摆出一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更气了。 谢知衍:“不管怎么说,皇后娘娘和大公主是陛下的颜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吕氏为首的士族们这几年在陛下的偏爱下权势滔天,时有在朝堂上对陛下步步紧逼,若真是大沥的天下由吕姓血脉的人掌控,他们对陛下不敬,陛下又能耐他们何?” 恒帝气得想踹他:“胆大包天的再加你一个!竟敢如此与朕说话。” “微臣为陛下效忠死而后已。”谢知衍态度恭敬的弯了弯腰。 恒帝哼了声:“嘴甜没用。” 谢知衍低眉顺耳:“陛下先前让微臣协助太子暗查军粮造假案,如今又明里让微臣与吏部、御史台联手查赈灾贪污案,再加上漕粮案和买卖官奴户籍案,其实陛下心里比谁都清楚,士族也该狠狠敲打了。微臣,不过是陛下的一枚棋子罢了。微臣啊,就乖乖的跟着陛下的手指,指哪打哪。” 恒帝横他一眼:“你倒是很帮懿儿和陆菀啊,陆菀与皇后大公主关系极好,可你又是何时与她们走得这样近了?” ------------ 第173章 下旨和离 谢知衍面色不改,完全不接恒帝探究的眼神:“微臣查漕粮军粮案正愁没突破口呢,可不正巧,陆大姑娘因江氏的事情给了微臣彻查户籍的机会,查出有人买卖官奴以权谋利,帮了臣一个大忙。大公主收了灾民的联名状纸,又递给微臣严查贪官污吏最好的把柄,微臣可感激她们了,自然得帮她们说句公道话。” “有时候啊,这些女人家因家里长短搅出的事,反而能掀起朝堂的浪涛,微臣正好浑水摸鱼,说不定抓两条大鱼呢。” “何况,大公主和陆大姑娘此次赈灾乃民心所向,在百姓中和大臣中皆受赞誉,微臣不过借二位的东风,为陛下办事罢了。” 恒帝带了一丝调侃笑意:“我看你对陆菀不同寻常,莫不是想怜香惜玉了?她可是谢知衍的妻子。” 谢知衍配合的唇角扯出一抹笑:“嗐,陛下又开微臣的玩笑了。微臣没根的人,拿啥来怜人?” 恒帝闻言大笑起来:“你个狗东西,倒也不必作践自己。你若瞧上谁与朕说,朕赐给你为妻就是。” 谢知衍弯腰:“微臣叩谢陛下好意。微臣虽身体残缺,却做不出祸害人家清白女儿家的事来,免得进了棺材还被人啐尸。” 恒帝郁结的心情被纾解了许多:“要是驸马如你这般懂事就好了。吕家,是该敲打敲打了。” “陛下早有决断。正如陛下当年对徐氏杀伐果断,还有对酆氏秦氏的暗中压制成果斐然,将三家的军权全都收在手中。如今对付士族自然是手到擒来。” 恒帝眼底泛起一抹阴鸷:“你倒是不怕死,什么话都敢说。” 谢知衍面不改色:“陛下面前,微臣任何伪装都是枉然,不如实话实说。” 恒帝这才恢复笑意:“朕就喜欢你实话实说,和你说话不累,不用拐弯抹角。” 他话音一转:“听闻懿儿心仪的那位面首是你举荐的?” 恒帝耳目很敏锐啊。 谢知衍正色道:“陛下,秦昊天不是面首。他是医者,乃医术极高的修颜医者。微臣掉下山崖,曾面部受伤,是他替微臣用了修颜术,方将微臣的容貌恢复到七成。而且,他发明了可以消炎的药,微臣的腿断了在水里泡了两天,几乎要废了,是他用此药救回微臣的腿。” 恒帝惊愕的看他的脸:“难怪,朕就觉得你有些不一样了,还觉得你怎么长得与谢知衍有几分像。嗯,眼神更似谢知衍。你以前冷冰冰的,经常警惕得像炸毛的猫,谁都不信任,喜欢独来独往,可你现在喜欢与人交往了。” 谢知衍平静道:“谢世子人中龙凤,貌比潘安,微臣废人一个,怎么与他相比?不过是微臣与谢世子呆久了,学到他为人处世的皮毛罢了。” 恒帝定定看他半晌:“嗯,谢知衍没有你心狠手辣。” 谢知衍微笑:“陛下是赞扬微臣是一把快刀。” “哈,你倒是会往脸上贴金。”恒帝笑了。 “微臣将秦昊天举荐给大公主,是因为大公主希望养颜而已。微臣也惜才,希望他有机会施展才华。大公主还支持他开了间医美馆,汴京很多官眷都去光顾过,此人名声甚好,只是他一直没有以真名示人,有心人不明真相,不知他身份,拿此做文章罢了。” “哦?”恒帝审视他:“民间竟有如此厉害之人,便择日宣他入宫,让朕瞧瞧怎么个修颜法。如你所说有真才实学,倒是可以入太医院任职。” “是。若能得陛下青睐,大公主就举荐有功了。” “懿儿一向聪明听话的。”恒帝话音一转,笑容收了:“朕还听闻,徐云被懿儿养了起来?你们皇城司没查到徐家是否还有余孽?” 谢知衍看着忽然冷了脸的恒帝,面不改色淡淡道:“徐云为何被调入汴京教坊司,微臣已知一二。微臣彻查户籍中不仅查到有人暗中倒卖官奴及以更换户籍以牟利。重要的是,有人想利用徐家官奴意图不轨。大公主只是被人利用了。” 恒帝脸一沉:“难道徐家想要寻朕报仇不成!” “难说。微臣已派人监视徐云了,看谁会与他暗中有往来,便是谁要暗中使坏。” 帝王向来多疑,尤其对威胁帝位的事情更为敏感。 果然,恒帝心里疑云难以散去:“你说,会不会懿儿因徐云的事情记恨朕?更恨朕将她下嫁与吕家?所以,会与徐云暗中来往,有所图谋?” 谢知衍想了想:“应该不会。大公主应该清楚将徐云调出教坊司犯了朝规,所以没去见过徐云。以微臣猜测,大公主只是因为愧疚,还徐云幼年的一份情谊罢了。” “果真?”恒帝蹙眉。 身边最亲的人一旦背叛就是最致命的。 比如皇后。 所以,自从李皓睿战死后,皇后像是变了一个人,而恒帝也渐渐疏远皇后,对她起了戒心。 “微臣倒是认为,有人故意利用徐云诱惑大公主,若是徐云心怀怨恨,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因而微臣认为,陛下得赏大公主,让大公主明白您信任她,而不是将她推出去。” 恒帝深以为然,脸色渐变,冷冷道:“查!” “是。” 内侍官走了过来:“陛下,大公主醒了。” 恒帝忙站起来,急匆匆的往里走,看到李玉懿神色凄然的靠在软塌上,失去神彩的凤眸噙泪,委屈的凝望着他,嘶哑低唤:“父皇……” 心里顿时一软,疾步上前,坐在软塌边上,安慰道:“懿儿不哭了,父皇不该逼你。父皇马上下旨让你与吕乾之和离。那畜生你想打想杀都由你。” 说完,看向静立一旁的酆文君。 “你放心,父皇不会怪你母后的。你们母女为朕排忧解难,未动国库一两银子就安抚住进京灾民,朕要赏你们呢。” 李玉懿闻言,眼泪唰的落下:“多谢父皇。儿臣当众顶撞父皇罪该万死,儿臣愿出家为尼,为父皇祈福万泰民安。” “胡说。你乃朕第一位公主,此次赈灾劳苦功高,本就该赏赐,说什么出家为尼?你好好的养着,赏赐随后就到。” “儿臣叩谢父皇。”李玉懿要下榻行礼,被恒帝扶住。 “好了,不要乱动。” 酆文君缓缓跪下。 恒帝见状气不打一处来,刚才不是说了不怪她还要要赏她吗? 没完没了吗? “求陛下准许臣妾去公主府照顾懿儿,她脖子的刀口颇深,臣妾不放心她。” 恒帝闻言神色缓和下来:“皇后还要统管后宫。朕派多几位太医去大公主府便好,皇后不用担心。” “孩儿是母亲的心头肉,求陛下恩准。”酆文君固执道,竟然磕头行大礼。 恒帝心中一股怒气涌了上来。 李玉懿见状,忙伸手拉住恒帝的衣袖:“父皇,懿儿害怕,请父皇准许母后陪懿儿一段时间。” 手臂一动,牵动了伤口,痛得倒抽一口冷气。 恒帝和酆文君齐齐惊到,忙一起扶住她,异口同声道:“别动。” 恒帝叹口气:“好吧。那后宫之事……” “吕贵妃一向协理六宫,全权交给她便可。” 恒帝盯着她平静如水的脸,语噎了半晌。 莫名的心里有些慌乱。 五一节啦,小祖宗去玩还有时间咩? ------------ 第174章 关心则乱 陆菀眼光光的盯着窗外,等着焱云鹤来告诉她结果,眼看天都黑了,还没见人。 “拂晓,青冥可在附近?你让他赶紧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速速来告诉我。” 拂晓一噎,老实回道:“他就在附近。我这就去说。” 陆菀没瞧出她的尴尬,满心焦急。 皇权诡谲,什么事情都可以瞬间变化。 上一辈子,皇帝对皇后和太子大公主的哭求视而不见,今世会不会一样绝情。 陆菀不肯更衣,依靠在窗边的贵妃榻上,硬撑着眼皮,不知不觉的合上眼睛。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刚靠近,一股寒气袭来,陆菀猛然惊醒。 睁眼就看到带着满身寒气的黑色高大身影耸立眼前。 她立刻跳起来,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怎么来得这样晚?急死我了。大公主怎么样了?” 谢知衍低头看着她玉葱似的手指,语气也不经意的温柔了些:“若不等大公主的事情尘埃落地,你不更着急?” “那现在怎么样了嘛?你快说啊。”陆菀没管他的眼神,将人拉住往椅子上一摁。 谢知衍:“大公主没事了,她与皇后一起回了大公主府,五位太医随行。” “那就好,有嬢嬢陪着,大公主心情会好些,还有呢?”陆菀松口气,却又着急知道其他的。 “和离圣旨已经下到了大公主府,她如今自由了。”谢知衍看着面前的少女。 “真的?和离了?”陆菀兴奋的瞪大眼睛,惊喜得连连抚掌。 这是这一辈子遇到最开心的第一件事。 大公主终于摆脱婚姻厄运了。 “陛下命礼部拟旨封大公主为一品镇国公主。” 陆菀眼睛发光,续而收笑:“那畜生呢?” “陛下说他该死,交由大公主自行处置。” 陆菀这才真的纾解了心中所有郁气,“这种畜生,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皇后似乎有自请废后的想法。” “啊?”陆菀心又提了起来,“陛下可有发怒?” “自然。”谢知衍环顾一圈她的闺房,“还有几天你就要出嫁了,嫁衣可都准备妥当?” 他忽然转换话题,陆菀的脑瓜子还没回来,嘴比脑子快:“嫁个死人需要什么嫁衣……” 话没说完就后悔了,赶紧瞟了对方一眼,肉眼可见的不高兴了。 完蛋了。 谢知衍觉得自己坑了这么好的姑娘,就算给她一纸合离书,随她什么时候想离开,但毕竟婚姻有了污点,无法再嫁更高的门户。 “嫁衣本就准备好了的,你要不看下?”陆菀见他剑眉微蹙,生怕他觉得自己怠慢了谢知衍的婚礼,赶紧站起来冲着外面喊。 “知若,夕颜,将我的嫁衣拿出来。” 守在外面的知若和夕颜闻言一脸诧异的进来,也不好问,去隔壁取出放嫁衣的锦盒送进来。 谢知衍蹙眉,挥挥手示意她们退下,责备道:“嫁衣岂能让陌生男子看?” 陆菀:“……” 什么话都被你说完了,还真是别扭。 她故作轻松的笑笑:“你不是陌生男子。” 谢知衍飞快睇了她一眼,迅速又转了话题:“你打算在你府里安置灾民到何时?” 难不成,待她出嫁后灾民还住在这里? “我本想与玉懿姐姐商量,将登入名册的灾民发放盘缠,不愿意回去的可以安排到各家农庄里帮忙做一段时间伙计,让他们有点收入。可玉懿姐姐出事,不便处置此事。” 陆菀有点为难。 倒不是银两不足,而是不想太过露头。 “此事你不用管了,我让户部来处置。”谢知衍站起来往外走。 陆菀急忙提着裙子跟上去相送,谁知他脚步极快到了门口,猛然停住回身,她脚下没刹住,整个人扑进了某人怀里。 谢知衍下意识伸出双臂扶住她的胳膊将人架起来:“毛毛躁躁。” 低哑的声音让陆菀耳根一红,不由嘟囔:“谁知道你忽然停下来。” 谢知衍低头看着散发着桂花香的头顶:“你自己护好自己,不要多管闲事。” 陆菀抬头,刚好看到轮廓精致的下巴,这才意识到她离得太近了。 赶紧后退一步:“多谢焱爷,恭送焱爷。” 谢知衍盯着她的头顶,想多吩咐两句,又觉得不太合适。 脑海里想起恒帝试探他的那番话,他若是对陆菀关切太多,势必会让她也被人注意到,毕竟他得罪的权贵太多了。 谢知衍想了想,莫名其妙脱口而出:“以后不要让陌生男子进你的闺房。小女儿家要注意名节。” 陆菀愕然,抬头看着离去的高大背影。 “不是你自己进来的吗?又不是我请你。” 直到看不见人了,陆菀才满腹心思的回到房间。 拂晓紧跟进来,小心翼翼的解释:“青冥去打探了,但焱爷说亲自来,所以他没过来报信。” 陆菀心思不在这里,只是嗯了声。 没有亲眼见到玉懿姐姐的状况,心里总是没底。 翌日,一大早,陆菀就急匆匆的到了大公主府。 见到李玉懿脖子上缠着白色的棉布,陆菀的脸都白了,顾不上向酆文君行礼,提着裙子跑到床边。 “天啊,姐姐伤得深吗?” “没事,已经不流血了。”酆文君笑道。 李玉懿不敢动头,也不敢说话,眨了眨眼睛,微微笑了笑。 陆菀松了口气,这才对酆文君行礼:“菀儿见过嬢嬢。” “免礼,以后见我都不用行这些虚礼。” 酆文君疼爱的拉着她的手:“好孩子,多亏你一直陪着懿儿。” 陆菀惭愧:“是姐姐一直护着我。” 她抬眸看向李玉懿:“姐姐准备如何处置那畜生?事情不宜再拖,免得陛下变卦。” 酆文君脸一沉,咬牙道:“杀了他!一会我就命人当众打死他!” “不妥。” 陆菀看着四双盯着自己的眼睛,缓缓道:“人不能由玉懿姐姐和嬢嬢杀,得由吕家动手。” 李玉懿睁大眼睛,用嘶哑低微的声音问:“他们肯吗?” 酆文君蹙眉:“万一他们敷衍我们呢?” “陛下只下旨和离,并未下旨让玉懿姐姐动手,姐姐与那畜生已无瓜葛,又以什么名义杀他呢?若是说他违反律法,自有府衙按律斩杀,也轮不到咱动手,只要姐姐和嬢嬢动手便是动私刑了,此事可大可小。” 陆菀这样一说,酆文君脸黑了。 “原来他想让懿儿担恶名!” 李玉懿伤心:“父皇为何如此对我?” 陆菀心里冷笑,陛下从来都只考虑自己的利益,他不想得罪士族,又想安抚李玉懿以平民愤。 “不知畜生伤势如何?” 穗如回:“太医今早给他换过药,人倒是醒过来了,但似乎有些迷糊,不认人了。” 陆菀挑眉,打傻了? 也是哈。 她拿的那座青铜仙鹤烛台又重又硬,当时哐当砸那脑瓜壳,出个一个血窟窿,可不就得傻吗? 酆文君站起来:“我亲自将人带去吕家,让他们当众杀了他!” “嬢嬢不适合,我去。”陆菀站起来。 “菀儿,不可。”酆文君蹙眉:“你不能再被牵扯进来。” “吕乾之欺负姐姐时我在场,我是人证。另外,我又是局外人,吕氏恨不着我。嬢嬢放心。这口气,我定帮姐姐讨回来!”陆菀说完拔腿就跑去关押吕乾之的院子。 “宿卫长。” “属下在,陆大姑娘有何吩咐?”宿卫长带着人守在院门口。 “将人带去文信侯府大门口。” “是。” 陆菀带着宿卫们,用担架抬着吕乾之刚出大公主府门就见到焱云鹤带着人赶到。 板着一张脸:“你又想干什么?” 整天不老老实实在府中备嫁,到处乱串,惹事生非。 陆菀说得理所因当:“我去让吕崇山遵从皇上旨意让他混蛋儿子去死啊。” “就凭你,能让吕崇山就范?你这不是杀他儿子,而是踩他脸。” 谢知衍瞧着使劲蹦跶的少女,有些生气。 “一个女儿家去人家府门前喊打喊杀,成何体统?你还要不要名声了?” 忍无可忍上前一把揪住她胳膊就往旁边一拽:“拂晓,将你家姑娘弄上上马车,回府。” 拂晓低着头,快步走过来,拉住陆菀:“大姑娘,我们上车吧?” 陆菀瞪她:“是你告的状?” 拂晓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是青冥,他跑去告的状、不不,他只是担心大姑娘,怕您被欺负了,所以搬救兵去了。” “回去再和你算账!”陆菀凶巴巴的点了点拂晓的脑门。 奋力挣脱她的手跑回谢知衍身边,露出一脸讨好:“焱爷,求你了,让我在旁边看好不好?我保证不说话。我恨他凌辱我玉懿姐姐,我得替玉懿姐姐和嬢嬢亲眼看着这个畜生被打死!” 少女杏眼微红,咬牙切齿。 谢知衍心底微动。 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心里微软:“那就坐在马车上不准下来,不准露脸。” 陆菀使劲点头:“我听焱爷的。” 五一节快乐呀,小祖宗们有没有被堵在路上啊。 ------------ 第175章 她要对陆府动手了? 一路上,围观人好奇的问何事,皇城司的直言吕家三郎以下犯上,需押解到文信侯府请文信侯亲取性命。 如此惊人的消息眨眼间就飞遍全程,很快百姓从四面八方用来,跟随着队伍一起前往文信侯府看热闹。 文信侯府守门人见到谢知衍带着一群气势汹汹的人往府门前一站,指了指担架上的人:“请文信侯在此当众行刑。” 守门人看清坐在担架上的人,吓得脸都白了,赶紧飞跑回去禀报。 吕崇山和吕乾坤黑着脸走出来。 看到四周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气得说不出话来。 吕崇山指着谢知衍怒喝:“焱云鹤,你太过分了,这是你该管的事情吗?” 谢知衍挑眉:“陛下在本使面前说他该死,自然是让本使管此事啊。莫不是吕侯懒得动手,想让本使代劳?” 吕崇山脸一黑,恼怒的看着躺在担架上的儿子,又气又心疼。 他自然心疼儿子,事到如今,大公主和皇后苦苦相逼,儿子怕是活不成了。 但让他亲手杀儿子,简直就是挖他的心割他的肉,他是万万下不去手的。 吕乾坤红着眼:“焱云鹤,虎毒不食子,你竟逼父亲杀自己的亲生儿子?你还是不是人!” 焱云鹤摊手:“本使废人一个,无根之人不懂得你们这些乌七八糟的七情六欲。” 吕乾坤气得要冲去打人,被吕崇山一把拽住。 强忍怒气:“既然焱大人遵陛下之命,那就请焱大人动手好了!” 说罢,硬拉着吕乾坤进府。 他只能丢车保帅! 谁知,背后欠扁的声音让他周身一寒。 “本使喜欢慢慢折磨人,让该死之人受尽痛苦后满满死去。先挑筋去骨,挖眼锥耳,油泼拔舌,掉皮烂肉,全套下来,恐怕历经三天。” 谢知衍闲闲的环顾一圈:“看来得在侯府门前搭棚住下,慢慢的整活。” 吕崇山倏然转身,目眦欲裂。 吕乾坤脸都青了,气得浑身发抖。 谢知衍挑眉:“哦,若是吕侯不想三天也行,脊杖三十也行。吕侯请放心,吕乾之没有受完三十绝对死不了。” “你!”吕崇山一口老血喷了出来,眼前一黑。 “父亲!”吕乾坤吓得扶住他,“快来人!” 吕府的人乱成一锅粥,涌上来要扶人回去。 吕崇山被一阵闹腾弄醒了:“来人,将逆子吕乾之当众绞杀!” “侯爷……” “快!杀,杀了!”一向在人前老成稳重的吕崇山疯了似的怒吼。 吕乾坤泪流满面,示意护院动手。 谢知衍挥了挥手指。 苍浪指挥人将吕乾之抬到广场中间。 吕乾之忽然睁开眼睛,费劲的爬起来,看着走向自己的人,面露喜色:“快、快扶我起来。” 护卫把心一横,手持麻绳上前一圈,麻绳迅速勒住吕乾之的脖子。 只听咔嚓一声,吕乾之一双惊恐不解又怨恨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脑瓜子一折。 护院吓得赶紧松手,尸体软软的摔在地上。 “啊!”吕崇山不顾形象嚎啕大哭起来。 吕乾坤哭着吩咐人收尸。 陆菀撩着一角车窗帘子,冷冷的看着这一幕。 文信侯府,谢家的最大支持者,还没完呢。 一只手忽然伸过来,将窗帘扯了下去:“速回武安侯府,大公主府自有人报。” 陆菀:“……” 拂晓见陆菀没反对,忙吩咐车夫打道回府。 陆菀没想到回到玉颐阁,夏姜莲竟在等她。 两日未见她,整个人瘦了一圈,憔悴不堪。 “大夫人这是怎么了?”陆菀假装关切。 夏姜莲拉住她的手:“我想和你商议下。” “大夫人请说。”陆菀吩咐人上了茶,两人坐下。 “菀儿,灾民住在侯府实属不便,侯府负担太重了,不如尽早打发了吧?” 陆菀喝了一口茶:“大夫人,您可有买宅子啊?陆家人何时搬出去啊?” 夏姜莲的脸一僵。 夏家就算家财万贯,可也架不住这样折腾,加上老夫人和她说陆菀嫁到谢家本就是望门寡,届时就说祖母心疼她一人守寡,接回娘家住,到时候陆菀回府住了,他们陆家人也就名正言顺的继续住下去了。 毕竟这么大的宅子在汴京这个最富贵的路段没个十几二十万都买不到。 “菀儿,咱是自家人。你母亲是侯爷原配嫡夫人。自从我嫁进来,一直都是帮着你的。灾民住进府里,我也没二话,跟着你忙里忙外的,你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给陆府一个面子?” 陆菀垂头不语,提起茶杯没说话。 侯爷原配嫡出是吧? 若不是呢? 是不是将陆府一群吸血鬼赶出这座宅子就名正言顺了? 夏姜莲看不见她眼底暗藏的冷意,只道她也不好意思赶尽杀绝。 “菀儿,我特意为你准备了两箱添妆,全都是江宁府丝绸中的贡品,市面上都买不到的。” 陆菀挑起眼皮,淡淡看她一眼:“我们不是一家人,不需要如此客气。我刚回来,有些疲劳,想休息一会。” 这是下逐客令了。 夏姜莲心里羞愤不已,她也是堂堂正经娶过来的侯夫人,姨娘要翻天,继女都敢给她甩脸子。 她这日子要怎么过? 她只好站起来离开,背后传来陆菀的声音:“当初我将陆府的实情托盘而出,路是大夫人自己选的,不管什么结果,你都怪不了旁人。” 夏姜莲背脊一僵。 是啊,路是她自己选的。 明明知道陆侯府不是最好选择,可她被侯府夫人的头衔迷昏了头,嫁进来才明白,并非侯府就一定风光。 最让她生气的是,她清清白白黄花大闺女,竟然抵不过一个嫁过人生过娃的徐娘半老姨娘! 侯爷对她的新鲜度这么快就散去,连着两天都宿在那个贱人屋里。 简直是羞辱她! …… 陆善渊回府直奔老夫人的颐寿堂,白着一张脸,呆坐着一声不吭。 这把陆老夫人吓坏了,问了几句都不回应,急得赶紧让人去找夏姜莲。 夏姜莲本来情绪低落,被老夫人急吼吼的叫了去,给老夫人行了礼,见侯爷脸色不好,强打精神,语调尽可能温柔:“侯爷下朝了?怎么瞧着脸色难看,莫不是病了?” 陆善渊这才抬起头看看她,又看看自家母亲,目光骇人。 陆老夫人用手捂住心脏:“究竟是怎么了?你快说话啊,急死个人了。” 这几个月将她这把老骨头折腾得快散架了,心肝受不了刺激啊。 “你们可知陆菀做了什么?”陆善渊艰难开口。 “她又做了什么?”陆老夫人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夏姜莲也是心惊胆战。 “她今天早上,和皇城司一起,在文信侯府门前逼吕侯当众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啊!”夏姜莲和陆老夫人被吓得脸色大变。 陆善渊眼含惧意:“她竟然变得如此心狠手辣!还有什么是她干不出来的?” “她、她、她……”陆老夫人面露惧色,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夏姜莲心口突突,难怪刚才去见陆菀,总感觉她浑身散发着一股子煞气。 难道,她要对陆府动手了? 五一节快乐。 作者君不放假,每天努力码文,放假也看文的小祖宗们留个爪印安慰下凡凡呀。 ------------ 第176章 吕家乱成一团 吕家上下都乱成一团,吕夫人哭得几次晕厥,吕老夫人直接吐血倒在床上。 吕乾之是陛下让死的,吕家不敢大肆操办,只能悄悄的弄进来一幅棺材,府内挂了白幡。 大门紧闭,哭都不敢大声。 权势滔天的文信侯府何时如此憋屈过,哪怕是新帝夺权,他们吕氏也是被新帝捧着求着讨好的。 吕崇山红着眼睛盯着漆黑棺椁,一动不动。 吕老二吕嵩走近,低声道:“大哥,陆菀是个祸害,无情无义的东西,害自己家还害惨谢家,要不是她挑唆,李玉懿怎会变得如此狠?” 吕崇山没说话。 “大哥,我们吕氏乃五朝肱骨,朝廷更替也从来倒过,我们从未被人如此羞辱过,若我们再不反击,折在一个区区小女娘手里,真的永远都抬不起头来了。那些唯我们马首是瞻的士族还会拥戴我们吗?” “你想如何做?” 吕嵩阴森道:“女人,最怕被毁名节,比杀了她还难受。” 吕崇山缓缓转头,赤红双眼透着杀意:“我比你还想她死。你别忘了,贵妃想要抓住秦家的人脉和势力。” “那还不容易。给谢怀钰一点压力,让小贱人也尝尝被人凌辱的滋味,之后再让谢怀钰纳她为妾,陛下定不会说什么。待事情平息过去,再慢慢料理她!” 吕嵩向来做事不择手段,也是他经常带着吕乾之出去乱玩。 他向来高高在上惯了,觉得堂堂吕家竟然被陆菀个女人诋辱,她简直就罪该万死。 吕崇山眸色冰寒:“你要办得干净利落,不得留下把柄。” 吕嵩笑笑:“放心吧。” 他压低声音:“大哥,您放心,三郎的仇我也会替他报的。李玉懿那个贱人也不会有好的!” 吕崇山没接话,等他离开,便叫人将吕乾坤叫来。 “派几个最厉害的出去,将李皓宇在京城外杀了!再失手了,他们就不用回来了!” 吕乾坤脸色微变:“现在下手,会不会被人怀疑是我们干的?” 吕崇山冷笑:“你忘了,那群杀手是为谁养的?适当放出风声就可以了。” 吕乾坤顿时明白:“儿子明白了。” “徐云的事情办得如何?” 吕乾坤忙道:“三弟出事,我一时给忘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这是徐云给李玉懿的亲笔信。正好三弟死了,李玉懿没了后顾之忧,定会接受徐云的柔情蜜意了。” 吕崇山冷笑:“好,让她自食其果。” “父亲放心,我这就让我们的人将信想办法让李玉懿看到。” …… 酆文君住在大公主府,不仅照顾着李玉懿,还管着惠民营的事情。 还命掌事女官清秋亲自到陆府给陆菀通气,让她不用再操心灾民的事情。 清秋是酆文君从酆家带进宫的贴身丫鬟。 “玉懿姐姐可好些了?” “姑娘莫担心,大公主好着呢,脸色也红润起来了。” “那就好。为啥嬢嬢不让我去大公主府呢?”陆菀嘟着嘴。 清秋笑道:“娘娘想让您安心备嫁。户部也在安排灾民的去向,您府里住的这些人过几日就可以安排出去了。” “他们都去哪里呢?” “姑娘您出的主意啊,有世家望族或有农庄的富商愿意让他们去田庄干活的,他们自愿选择便好。如想回家的,每人发五百钱盘缠,回到各州府会根据各家情况妥善安置。” 陆菀闻言放心了:“那就好。” “姑娘,吕家最近几日乱的很,娘娘让您不要招惹他们,避开些。” 陆菀来了兴致:“他们怎么乱?” 死了个吕乾之,吕崇山夫妻伤心死自然的,还能乱到哪里去? “陛下说念吕侯丧子,让他与两位兄弟和世子停了差事回家休沐。吕老夫人气得一病不起,吕夫人也病了。娘娘说吕氏一定会迁怒与你,让你老老实实呆着,出嫁之时,娘娘会亲自为你主婚呢。” 陆菀眼前一红:“嬢嬢真是的,我嫁给死人,怎么主婚。” 清秋点了点她脑门:“娘娘心疼你,想给你撑腰呢。” 清秋也算是看着陆菀长大的。 陆菀自然知道皇后为她着想,可她还是放心不下。 尤其是徐云那个定时炸弹。 也不知秦昊天是否料理妥当。 等清秋走了,陆菀拉住拂晓:“你能打听到徐云住的地方吗?” 拂晓瞪大眼睛:“姑娘想去见他?” “嗯。你忘了,我手上有徐韶涵,可以用她让徐云离开汴京,不要祸害玉懿姐姐。” 她本来想将发现了徐韶涵的事情告诉太子和大公主,可太子出了京城,大公主出事,这事就耽搁了。 拂晓担心:“这太危险了,很多人盯着他呢,尤其是吕氏,他们恨不得抓住您把柄呢。” 陆菀秀眉拧成川字:“也是。吕家定会派人盯着。实在不行,再麻烦焱爷?” 拂晓知道她家姑娘固执,若想做什么就一定会做,尤其是事关大公主的事情。 “我去找青冥问问焱爷?” “嗯嗯,快去。” 做完这件事她才能安心。 陆菀正在等拂晓的时候,冬青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大姑娘,信,信,济阳来的信。” 陆菀跳起来,接过信用刀小心劈开封蜡,抽出信函,看着看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外祖母……” 和信函一起送到来的还有一份黄色龙纹绸面的劄子,是外祖母亲手所书让她呈递陛下的和离书。 冬青红着眼圈,满脸惊愕的看着劄子:“这……大姑娘送信回济阳是为了这个?” 知若接过信看了看内容,脸都白了。 “大姑娘是要为咱们夫人求和离?” 想明白她就激动了,“对,和离,咱夫人、不不,咱秦家的大姑奶奶在天之灵都不要被陆氏一群白眼狼玷污!” 陆菀用衣袖抹掉眼泪,深吸口气,平静心情:“知若,将信收好。” 她将劄子紧紧握在手中。 没错,这就是她对冷血祖母和父亲一直隐忍到今天的原因。 她相信,母亲一定喜欢为她做的这件事! 冬青看着眼泪忍不住又掉下来的陆菀,心痛不已,赶紧岔开话题:“大姑娘,这十来天咱们已将留下的粮食、炭和御寒之物卖掉一大半了,咱们狠狠的赚了一大笔呢。” 陆菀接过知若递给她的手绢,擦掉眼泪,哽咽着:“你和你哥哥是好样的。徐韶涵怎样了?” 冬青故作轻松,笑着说:“她还不错。最近吃得挺好的,脸色也好多了。我每天都会陪她说会话。她真是不知道徐云在京城的事情,是有人说到了京城就会告诉他徐云的消息。” “好,你看好她。这两天,我会去见她。” “好的。” 送走冬青,陆菀轻轻着黄色龙纹缎面的劄子心情难以平静。 她没想到外祖母会支持她这个决定。 而且,用的是先帝御赐给外祖母的皇家才能用黄缎劄子。 当年,先帝赐给外祖母龙杖的同时,送给她这个空白劄子,说若秦家有难,可以用这份劄子将诉求直达天庭。 虽然恒帝以武力得到的帝位,但他为了让自己名正言顺,依旧供奉先帝。外祖母的龙杖和这道劄子,他也一定会认。 这便是秦国公的底气。 也是各路权势想要争夺秦氏力量的理由之一。 ------------ 第177章 一见卿知君断肠 一个时辰后,拂晓带着一身寒气回来,喘着粗气,脸蛋涨得通红,鼻尖都冒着细密的汗珠。 “先喝口暖茶,慢慢说。”陆菀知道她怕自己着急一路来回跑的。 拂晓接过知若递来的茶一口喝尽:“焱爷说今晚亥时正在咱府西侧门接您,他亲自带您去见。” 陆菀心生感激。 不管他是为了谢知衍,但他对自己有求必应的帮忙真的让她感动。 有机会,要想办法感谢他。 时辰一到,陆菀披着带着帽子的黑色披风出现在西侧门。 谢知衍已经等在那里。 陆菀满心歉意上前福了福:“劳烦焱爷了。” 谢知衍想出言教训下,就是不能老实呆着,尽找事儿,可瞧着纤细的身子却半句话都责备不出来。 “上车。” 陆菀看着他朝着自己伸出的手,皮肤很白,手指细长,骨节分明。 诧异的抬起眼皮睇他。 这是想扶她? 虽说是男女授受不亲,可她与焱云鹤交往这短短三个月,渐渐有种亲人的感觉了。 人家坦荡荡,自己又何必别扭? 陆菀大方的将手放进他掌心。 谢知衍一给力,将人托上了马车,自己一跃而上,跟着钻进马车。 陆菀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怎么还跟着进来了? 深更半夜的,孤男寡女共乘一辆马车,有些不妥吧? 谢知衍见她眼珠子滴流转,似乎有些慌乱。 心道,都要嫁人了,现在知道男女大防了? 陆菀往里面缩了缩。 谢知衍撩起袍子,横刀跨马的往软塌上一坐,大腿膝盖碰到她的膝盖,吓得她双腿往里一挪,恨不得将自己塞进车缝里。 “怕我?” “啊?当然没有。”陆菀赶紧坐直,摆出一幅坦荡的表情。 谢知衍冷笑。 怕,还嘴硬。 “我上来是要和你交代下眼下情况。” 陆菀闻言松了神,原来如此。 “吕乾坤来找过徐云,带走了徐云一封信。” 陆菀脸色一变:“给玉懿姐姐的?” “嗯。因为这封信,我们抓到了大公主府的细作,大公主并没有看到信,被我的人截下了。” 谢知衍将信递给她。 陆菀打开:“夕日去,遥相顾,一见卿知君断肠。” 她愤怒的摇着信笺:“他这是什么意思?是勾引玉懿姐姐吗?是想说他旧情难忘吗?” “他本就是吕氏对付大公主的棋子。他们见李玉懿一直没去见徐云,就想让徐云主动,等待寻抓住李玉懿的把柄。” 陆菀沉着脸:“徐云究竟想要什么?他毁了玉懿姐姐对他有何好处?他不是想找到妹妹吗?我给他就是。” 谢知衍闻言没有奇怪,“我觉得,他未必只是想找到妹妹。” “你觉得他有其他目的?” “当年的徐国公何等的风光,徐世子乃人中龙凤,驸马的第一人选。眨眼间,富贵如烟,天崩地裂。他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心思变得极为深沉。他自幼也是聪明绝顶之人,自然不是任由吕氏摆布。” 陆菀惊愕:“你的意思是,徐云有可能是在利用吕氏的力量,寻机报仇?” “很有可能。” 陆菀瞪大眼睛:“那他要报仇的对象是玉懿姐姐?还是……” “不知。不过,从他顺从吕乾坤给大公主写这样的信,想必,也是恨大公主的。” “他混蛋!”陆菀愤怒。 “你寻到他三个姐妹了?” “只有一个,叫徐韶涵。” “徐韶涵,最小的嫡妹。” “你很熟悉徐家?” 谢知衍看她一眼:“当年徐家案子震惊朝野,我略知一二。” “得弄清楚徐云究竟想如何?” 不知不觉中,马车停在一处院子前。 陆菀第一次来这个院子,环顾一圈,四周山清水秀,宁静优美。 院子是小巧的三进院子,不是很大,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假山流水样样都有。 一个小丫鬟听见声音迎了出来,提着宫灯带着他们往里走。 “公子在里面。”小丫鬟低声道。 谢知衍和陆菀走进屋内,只见烛台前立着一人。 “徐公子。”陆菀唤了声。 徐云淡漠的看他们一眼,没说话。 陆菀是认识他的。 陆菀每次入宫就化身李玉懿的小尾巴,见过几次徐云。 那时候的徐世子少年英武,意气风发,可如今,身形消瘦,脸无血色。 原本明亮如星辰般的眼睛变得一汪深不可测的寒潭。 一眼看不清他想什么,只觉得此人周身都是疏离警惕的冷意。 可是,玉懿姐姐没有出卖他,她不过被人陷害利用的的,他凭什么害玉懿姐姐! 陆菀带着一丝怒气,语气也不太好了:“徐公子,你是想害死玉懿姐姐吗?啊,对,应该唤你无痕公子。” 徐云眼神微动,续而苦笑:“我不过是最卑贱的官奴,有能力害堂堂大公主吗?” “你有得很!”陆菀讨厌他这幅表情。 明明心怀怨恨,却不敢拿出勇气抗争,只学人玩阴招。 陆菀将他写给李玉懿的信奋力扬了扬:“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卑贱,惺惺作态将自己扮成受害者,一边享受着玉懿姐姐不顾礼法将你藏在这里,一边帮吕氏害姐姐!” 陆菀越说越气,指着徐云的鼻子就骂:“你就不是什么好鸟!你若真如你写的对姐姐深情依旧,你会让她为难?诱她犯险?你就是做婊子还要立牌坊!” 徐云脸色阴沉,死死盯着她,一双眼睛像是要吃人。 谢知衍将气得发抖的小姑娘扯开,用身子挡住陆菀:“徐云,你若想报仇,我可以帮你。但你要搞清楚仇人究竟是谁。” 徐云眼神变了变:“我祖父祖母和我爹娘当年血溅徐国公府门前,徐家三百口男为奴,女为娼,受尽凌辱,生死两茫茫。这样的深仇大恨,仇人是谁?是谁?” 他越说越激动,双眸赤红:“谁偷了我爹的书信,模仿字迹,伪造文书?是谁陷害我们徐家?是谁下令杀了我的家人!” “我亲眼看到姐姐被几个人剥光衣服当众凌辱,她悲愤欲绝转身跳井自杀!我的两个嫡妹被人拖走,生死不明,她们凄厉的哭喊声天天在我梦里挥之不去!谁是我的仇人?谁!谁啊!” 徐云几近癫狂,最后几乎嘶吼。 谢知衍感受到背后少女的害怕,伸开手臂将她护住。 “大公主对你的感情你心知肚明,你怪她偷了你父亲的书信,可你分明清楚,她是被人利用的。” 徐云惨笑:“是,她是被人利用的。她伤心,她无辜,可我全家没了啊!哈哈哈,我祖父祖母爹娘都死了!” “徐云。我救了你嫡妹徐韶涵。”陆菀伸出脑袋。 徐云的笑声戛然而止。 呆怔的看着她。 “她和徐家家奴被人几次贩卖,恰好被我遇见,我救下她了。她如今很好。” 徐云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真的?” “真的。”陆菀扒拉开谢知衍的胳膊,可是扒拉不动。 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担心徐云发癫。 只好握住他的胳膊,看着徐云:“你若信得过我和焱大人,我们可以帮你。你的仇人是不是玉懿姐姐,是心怀歹毒之人。你就算将玉懿姐姐害死了,你也报不了仇不是?” 徐云喃喃:“涵涵还活着?” “千真万确。你只要告诉我吕氏要你干什么,我就让你们兄妹见面。” 徐云看向焱云鹤。 见他点头,再看向陆菀:“我要先见涵涵。” “可以。”陆菀想也没想马上答应。 ------------ 第178章 他最怕陆菀的眼泪了 徐韶涵被带来时吓得浑身发抖,生怕又被卖到见不得人的地方。 进屋一看到熟悉的身影,悲喜交加又不敢相信的低唤一声:“哥哥?” 徐云噌的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冲过来,一把抓住她仔细打量,这才敢相信。 “涵涵,真的是你。” “哥哥!”徐韶涵扑进徐云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他大哭起来。 陆菀看得心里酸酸的,轻轻拉了拉谢知衍的衣袖,轻声道:“我们出去吧,让他们兄妹叙叙旧。” 谢知衍看她一眼,随着她一起走了出来。 一阵寒风吹过,冻得陆菀一哆嗦,赶紧将披风拢了拢。 拂晓摸了摸带来的暖炉,已经凉了。 谢知衍伸手将陆菀拉进东屋,吩咐别院的人:“快去点两个炭炉来。煮一壶那个啥热茉莉花牛乳茶来。” 跟在一旁的丫鬟赶紧去了。 陆菀刚想坐在椅子上,又被谢知衍一把扯住。 “椅子光秃秃的,也不怕冻着。”谢知衍一脸责备,将窗边软塌上的垫子扯了下来,垫在椅子上。 陆菀心里一暖,他可真细心。 若他是正常男人,嫁给他应该挺幸福的。 哎,可惜了这样一位良人。 谢知衍睇了一眼身边小脸的表情一会含情脉脉、一会惋惜的少女有些莫名其妙。 “你肚子饿吗?” “啊?不饿。”陆菀使劲摇头,顺便将自己胡思乱想的玩意晃出去。 丫鬟很快将茉莉花茶端了过来:“夜深了,奴婢没敢放太多茶粉,大部分是茉莉花粉,用蜂蜜代替糖,不会太腻喉。” 小丫鬟还挺贴心。 陆菀接过闻了闻,好香啊,竟然可以在茶里加牛乳?真是太奇怪了。 她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哇,真的太好喝了,欢喜得眉毛弯弯。 谢知衍瞧着小姑娘的表情有些好笑:“你喜欢这种甜茶?” “我没喝过呢,好好喝。”陆菀捧着又喝了一口,“哇,怎么能这么好喝?” 谢知衍嗤了声:“秦昊天那家伙就会捣鼓这些没用的。” 陆菀瞪大眼睛好奇的问:“这是秦公子想出来的?” “嗯。” “这种甜乳茶好新奇,女孩子都会喜欢喝的。”陆菀又喝了一大口。 谢知衍冷笑:“就会哄女孩子。” 陆菀:“……” 刚才还对他印象很好,觉得是个暖心良人,这会好感烟消云散了。 秦昊天会哄女孩子怎么了? 心悦之人不该哄吗? 陆菀不想理他了,捧着热牛乳茶喝得开心。 喝了一半,心情好了,扭头好奇的问:“焱爷,你不是让秦公子来找过他吗?秦公子没说服徐云?” 谢知衍冷着脸:“这茶就是那货亲自煮给徐云喝的,他说大公主非常爱喝这个茶,每天都离不开他。” 陆菀:“……” 这是什么劝法?根本是气人好吧? 难怪徐云以前还没啥动作,这下倒是帮吕氏写勾引信了。 谢知衍哼哼两句,“秦昊天说大公主恋爱脑,我看他才是。” 陆菀歪着脑袋:“恋爱脑听着不像好词,可是若是遇到心悦之人,夫君不该为她着想,不该心疼她吗?” 谢知衍语噎。 瞟了她一眼,本想说,那你嫁个死人想谁疼你? 话到嘴边觉得不妥,噎了回去。 人家嫁个死人已经很可怜了,不好再讽刺她,何况,她本该嫁给活人(自己)。 陆菀见他一脸纠结,又想起来人家是个太监,这话题不太合适。 赶紧换了个话题:“如果秦公子真心对玉懿姐姐,玉懿姐姐也喜欢他,也未尝不可。可是,白身不能当新驸马,但是能陪着姐姐开心就好。” “说不定他可以当官。” “啊?”陆菀瞪大眼睛,“他会参加科考?” “他可以当名太医。” 陆菀惊讶的张大嘴。 “对啊!他懂修颜术,还懂这种茶,若是进宫服侍娘娘和公主们就最合适不过了。如此,说不定他就够格做新驸马了。” 谢知衍无语的看着兴奋的少女:“你一个未嫁小女娘,怎么尽操心别人的婚事?男婚女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轮得到你咸吃萝卜淡操心?” 陆菀横他一眼:“那可是我玉懿姐姐。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嫁个好男人。若是没有好男人,那就不嫁。” “哈,那你嫁个死人作甚?”谢知衍忍不住嘲笑。 陆菀不高兴了:“我不嫁他你最开心是吧?我就嫁,气死你。” 谢知衍:“……” 他干嘛要气死? 少女不想理他了,认真喝牛乳茶,待一大杯茶喝完,苍浪正好过来禀报说徐云求见。 陆菀和谢知衍再回到屋里的时候,徐云和徐韶涵齐齐跪下。 “叩谢二位恩人。”徐云兄妹哭红了眼睛,声音都哭哑了。 陆菀忙拉住徐韶涵:“快起来。” 她特别理解他们兄妹的心情,如她重生的那一刻一般。 “当年玉懿姐姐是真的不知道她身边有大皇子的人,你不该将怒火都对准玉懿姐姐。” 徐云再次拱手:“焱大人已经向某说过,可某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某无颜见大公主殿下,请二位代某谢大公主大恩。” “你的道歉等有机会亲自向玉懿姐姐说吧。玉懿姐姐为了和离自戕,但她和离不仅仅是因为与驸马没有感情,而是,因为对徐家的愧疚,她明白徐家的事情与吕氏一族脱不了干系。” 徐云红着眼睛:“我发誓,徐家没有做那些事。可,我们无力寻找证据翻案!” “未必不行。”谢知衍慢吞吞道,“他们想灭的不仅仅是徐家,还有酆家、秦家,还有很多吕氏一族想要对付的。” 徐云眼底浮现希望:“焱大人愿意帮我们翻案?” “不是我帮你们,是你们在帮自己。”谢知衍走到案台前:“你将吕氏如何让你对付大公主的事情写明白。你要记住,保护大公主就是帮你自己。” 徐云用力点头:“好,我写。” 陆菀坐在马车上一声不吭。 她想不通。 为何吕氏一族可以如此张狂,想杀谁就杀谁,想毁掉哪个家族就毁掉哪个家族? 为何外祖家、徐国公和嬢嬢家的永成侯皆是战功赫赫,忠心耿耿拥立陛下的大功臣。 为何,陛下就容不下他们? 难道说吕氏那些自私自利的蛀虫会对陛下江山社稷好吗? 第一次,她感觉到权利的重要性。 谢知衍见她心事重重,以为她担心徐云的安排:“徐云和徐韶涵我会安排送回江陵府,他们还有些旧人,我会安排妥当,你不要操心了。” 陆菀思绪被拉回来,看向他的眼神有一种淡淡的忧伤,情绪不是很高的应了声好。 谢知衍拧眉:“你能不能听话乖乖的不要惹是生非了?还有几日就出嫁了,老老实实等着出嫁不行吗?” 陆菀不高兴了:“我怎么惹是生非了?我不都是为了玉懿姐姐吗?她不好过,我也不好过啊。” 说着,一双杏眼含泪满是委屈。 谢知衍头大了。 让她老实呆着怎么就要哭了?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知道,我嫁给谢知衍你不喜欢,可我也没拦着你喜欢他啊。我嫁给他对你不是更好吗?你若是想他了,大可找个理由去他房间思念他,我就是最好的挡箭牌啊。” 陆菀越说越委屈。 她都包容他们的感情了,还想让她怎样? 谢知衍听得莫名其妙,什么跟什么? “好好好,我的错。我说错话了。”谢知衍就差举手投降了。 女孩子怎么这么麻烦,动不动掉眼泪,弄得他不知该怎么办。 陆菀哼了一声,将头歪在手臂上,不理他。 谢知衍努力将声音调得很柔:“这段时间我要掩人耳目将徐云兄妹送走,教坊司和吕氏都有人盯着他们。还有你农庄的徐家官奴,趁着此次一起带走,免得给你惹麻烦。所以,万一你需要,我来不及帮你,出了事,大公主也会很伤心的不是?” 陆菀听着他小心翼翼的解释,心里的气消了。 可还是不想给他好脸色,冷言冷语道:“出嫁前,我不出府行了吧。” 谢知衍松了口气,想了想,补了句:“青冥随时都在你府周围,有事找他就是。” 不说这个还没事,一说这个陆菀集聚的火气又上来了。 脑袋一转,杏眼圆瞪:“你派人监视我!” 谢知衍:“……” 女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看来他不娶妻是对的。 女人,太麻烦。 这章老肥了,2800多字啊。 有点卡壳,第二章来不及,要明天中午才能更了。 小祖宗们,推荐票每天有的哦,月票双倍还在继续呀 ------------ 第179章 上巳节大婚 陆府惶惶不安的终于等到陆菀大婚之日。 提前三天,皇后就命礼部就派了人在帮着操持。 “大姑娘很美。”知若给陆菀插完最后一支金簪,看着铜镜中的美人儿,忍不住热泪盈眶。 她的大姑娘这样好,为何就不能嫁个好夫君? 这顶凤冠是皇后娘娘命尚宫局尚专门给她定制的,富丽堂皇足以媲美李玉懿出嫁时用的凤冠。 “可惜了嬢嬢送我的凤冠。” 知若知道她说什么,眼泪又止不住掉,看下四周,见个个都在忙忙碌,低声问:“大姑娘,您真要去?听闻会被罚臀杖三十啊,您受不住的。” 陆菀站起来,冷眸坚定:“受不住也要受!为了母亲,我已经忍得太久了。” 知若深吸口气,腰杆子挺得笔直,“奴婢跟着您。” 陆菀心疼的看着上一辈子为了自己惨死的姐妹,拔下一枚金簪给她插上。 “大姑娘,使不得。” “有何使不得,我的姐妹自然也要风风光光。”陆菀抿嘴一笑。 知若泪珠子掉得止不住。 陆菀将妆台上的明黄龙纹劄子和她亲笔状纸抓在手中。 “母亲,今日,女儿必为您争得自由身,从此与恶毒的陆家再无瓜葛!” 拂晓走了进来:“大姑娘,人都准备好了。谢府迎亲的队伍也到了。” 陆菀收起笑容:“走吧。” 知若递给她大红嵌各色珠宝的遮面团扇,陆菀拿着掩面,一步步往外走去。 陆府内门外热闹非凡。 这是一场隆重又奇特的婚礼。 最初,谢府扬言要办冥婚,兜兜转转变成了御赐大婚。 谢府哪里敢怠慢,更不敢按冥婚来办。 迎亲队伍说是派了三房嫡长子替谢知衍来迎亲。 “大姑娘。”一直在外头关注各路消息的夕颜急匆匆的挤到拂晓身边,靠近陆菀低声耳语。 陆菀低垂眼帘,看着脚下的路,保证一步一步走得极稳。 却听到夕颜的话,惊得踉跄了一下,遮面团扇都歪了歪。 “焱云鹤迎亲?” 拂晓一把扶稳她。 知若赶紧扶正团扇。 团扇后,陆菀的杏眼溜圆,用小气音问:“你瞧真了?” “真真的。焱爷穿着全套大红袍新郎袍,外面都在议论纷纷,莫不是又换了新郎。” 陆菀:“……” 昨天明明告诉他,她今日不会顺顺利利的嫁入谢家啊?莫不是来阻止她的? 至于吗? 生怕他心爱之人迎娶夫人闹事给谢知衍抹黑? “不管他,按我们计划行事。”陆菀咬牙。 到了大门,陆菀盯着伸出来扶她的手,有些生气。 想破坏她今天的计划者,她一律都不给面子! 陆菀没理他,拿开团扇自己上了车,红帘落下,掩去谢知衍探究的脸。 因是御赐之婚,又是皇后懿旨让礼部操办,陆老夫人和陆善渊自然要端着慈爱长辈的笑脸送嫁。 夏姜莲瞧着陆菀没有作妖乖乖上了花轿,重重松了口气。 只要她进了谢府,被婆母立了规矩,待她三日回门时,便能体会到有娘家的好处,想必不会再做极端的事情。 “起轿。”喜婆高高兴兴的叫着。 锣鼓队欢天喜地的使劲敲锣打鼓。 待到主街岔路口,往右通往晋文侯府,往左通往皇宫。 拂晓一把摁住花轿:“大姑娘,到了。” 喜婆一愣:“没到啊。” 陆菀掀起红帘,抬脚下了花轿。 喜婆脸色大变:“喜娘子不能下轿啊,你的轿不能踩地啊,不吉利的。” 陆菀一把推开她:“新郎官以死了挡了不吉利。” 真新郎官:“……” 那他该死一死? 热热闹闹围观的人皆愣,眼睁睁的看着新娘大步流星的朝着左边走去。 谢知衍看着她坚定的背影,微微叹口气,跟了上去。 迎亲队伍有谢家的人,见状想要上来阻拦,却被苍浪他们拦住。 本来看大婚热闹将主街团团围住的千把号人全呆愣了半晌,忽有人叫陆大姑娘去宣德门了。 所有人被唤醒一般,呼啦的跟着涌了过去。 …… 陆菀一袭火红,高举明黄龙纹劄子立于宣德门前。 守门官兵脑袋都大了,大公主刚跪完,怎么又来了一个? 上一个自戕求和离,这个直接穿嫁衣来了,后面跟着的人更多,真是吓死个人啊。 当值统领闻言赶紧扶着帽子就冲下城楼,差点就在陆菀面前跪了:“陆大姑娘,您这是又要作甚啊?” 而且,还看到后面跟着穿新郎官服的焱云鹤。 这把他搞懵了。 陛下赐婚太监娶妻?娶就娶吧,来宣德门干啥? 陆菀平静道:“告御状。” 守门统领吓得差点脚软,没等他回神,陆菀疾步走到登闻鼓前,扬起鼓槌就奋力敲响。 多年未用的登闻鼓,被重重的敲击,落下夹杂着铁锈的灰,惊弓之鸟齐飞。 “登闻鼓敲不得啊!”当值统领吓得跳起来。 时值晌午,难得见到冬日暖阳。 恒帝甜甜的睡着午觉,猛然间被阵阵鼓声给惊醒。 气得暴跳如雷:“大胆!竟敢扰朕好眠!拖出去斩了!” 内侍官本来狂奔进来报信,听到斩了,吓得他直接趴倒在屏风上,呯的一声巨响,人和屏风轰然倒下。 这下真要被斩了,内侍官吓得面无人色,连滚带爬的喊着:“禀、禀报陛、陛下下,是、是陆大姑娘敲了登闻鼓。” 恒帝睡眼迷离:“谁敲登闻鼓?” “武安侯府大姑娘陆菀。” 恒帝这下清醒了:“她今天不是大婚吗?发什么疯敲什么登闻鼓?” “她、她穿着嫁衣,高举御用手劄说要告御状,求陛下为亡母下旨和离。” “放肆!胡闹!她以为朕的圣旨这么好下?一个个求和离?这群女人疯了不成!” 恒帝气疯了。 亲生女儿跪宫自戕求和离,皇后求废后,这又来个凑热闹的,还要替死人求和离。 这天下人都颠了不成? “你说她拿着什么?”恒帝忽然回神。 “御用手劄。” 恒帝脸色微变。 “御用手劄?莫不是……秦老太君的手书?快,快给朕更衣。” 一群宫女太监赶紧给他更衣换好龙袍。 恒帝急匆匆的到了宣德门最近的延和殿,穿过游廊直通宣德门内上城楼的阶梯,守城统领在城下候着。 “怎么回事?”恒帝脸色难看。 “回禀陛下,陆大姑娘带着秦老太君的亲笔劄子击鼓为亡母求和离。” 恒帝气得脸色铁青:“朕乃一国天子,整天帮这群蠢妇管后宅鸡毛蒜皮的事吗?” 可外面的鼓声还在响,每响一下都重重敲在人心上,恒帝听得心烦意乱。 提着袍子就登上城楼,偷偷伸头往下看。 终于写到大婚之日了 新郎官:夫人,你是在嫁给我还是给为夫惹事啊? 陆菀:怕了?那我们和离? 新郎官:不怕,为夫陪夫人赴汤蹈火,夫人往前冲,为夫殿后。 ------------ 第180章 逼惩陆氏,为亡母求和离 陆菀带着壮士割腕的英勇,手捧劄子高举过头,噙着眼泪一字一句喊着。 “臣女陆菀,转告陆善渊豢养官奴为外室,不顾礼法,偷天换日篡改官奴身份,纵容外室杀害嫡妻,妄图扶正,不顾尊卑,枉顾伦理,宠妾灭妻,实属大罪!” “状告赵蔺仪助纣为虐,帮助陆善渊欺辱正妻,目无法制,将官奴记为赵氏女,欺上瞒下,枉顾宗室大妇应有的贤德。” “状告官奴江芙蓉下毒杀害主母,手段残忍,一尸两命!陆善渊与赵蔺仪为其遮掩,妄图将外室苟且贱生子记在我母亲名下,混淆血脉,继续欺辱我亡母!” “亡母有孕开始,便被凶手在熏香中下了慢性毒药。凶手借亡母风寒神情昏聩之时,被人强行灌下绝子汤。亡母实死于被凶手设计的胎大难产!” “可他们还不够,还想尽办法将亡母的嫁妆占为己有,纵容非婚生女余楚容勾引陛下赐婚于我的未婚夫谢怀钰,令臣女难以在人前抬头。不得不选择另嫁谢世子为望门寡,以求离开吃人的陆氏,得以活下去!” 一封状纸,陆菀饱含一腔愤怒,字正腔圆念下来,让人眼前生出堂堂秦国公府娇养长大的嫡女秦氏的惨死画面。 “我亡母乃秦国公嫡女,曾驰骋疆场,为陛下打过江山!她被陆善渊蒙骗求娶,带着满腔热血和十里红妆嫁入武安侯府,以一己之力撑起摇摇欲坠的侯府。亡母为侯府宗妇的二十年间,十里红妆补贴家用大半,陆府全家住在母亲的宅子十余年,可厚颜无耻的陆善渊和赵蔺仪不感恩,还将外室江芙蓉以正经官家小姐的名义迎入府中。我亡母替人养大孩儿,供这群恶人锦衣玉食,最终还是惨死于这群白眼狼手中!” “他们,罪大恶极!天理难容!” 陆菀诉说罪状时,脑海中满是母亲临死前痛苦的挣扎,悲愤交加,泣血诉说。 她看见了躲在城墙跺间的皇帝脑袋。 谢知衍挑起眼皮,看向城楼垛子。 他知道,恒帝凉薄,自私自利。 今日,陆菀以这种方式为亡母求和离,恒帝若是不准,定失民心。 若准了,就要得罪武安侯府等士族。 先前,已经为了李玉懿准了皇族公主和离,已经撕开了一道口子。 以吕氏为首的士族受到了重创。 武安侯府也是汴京士族之一,当年恒帝可是非常积极撮合汴京士族与辅佐他登基的武将世家联姻的。 可如今,一个个和离,简直就是将恒帝的颜面踩在脚底上摩擦。 恒帝恐怕不会让陆菀这么容易得逞。 谢知衍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幽深的眸子看着一袭艳红的身影,心里控制不出的驿动。 陆菀说完长长的状纸内容,哭声尽收,哑着嗓子嘶吼:“臣女所述人证物证具在,求陛下为臣女亡母讨个公道!臣女外祖母秦太君亲手所书求陛下赐和离告书,以秦国公一门战功,求陛下为亡母做主!” 少女嘶声力竭的哭喊,让在场的人听得无不动容。 在场的人个个屏住气息,竖起耳朵聆听,听得见的不禁唏嘘。 知道秦国公战功赫赫的百姓闻言都眼圈赤红,义愤填膺。 守城官兵和谢知衍带来的人都是军将,感同身受,若是他们不顾生死,为国厮杀,而他们的女儿被人欺辱,他们也会奋不顾身为女儿讨回公道。 围观者中众多妇孺,哪家没有各种宅里阴私。 很多女子都遭受过类似的欺辱,尤其是男子可三妻四妾,身为正妻,往往因夫君宠爱小妾而饱受屈辱。 有的忍气吞声,有的忍不住的就被夫君打骂甚至休妻。 哪家大妇不努力操持中馈,哪家大妇不上服侍公婆,下服侍夫君,还要面对一个又一个的女人躺在自己夫君枕边,诞下一个又一个庶出孩子。 也有疼爱妻女深情对人的男子闻言也义愤填膺,恨不得替秦氏痛殴陆氏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 百姓中的女子忽然有人跪下,跟着一起哭喊:“求陛下严惩宠妾灭妻之人!” 一人跪下,眨眼间轰然跪了一地,受到同样欺辱的女子们都哭喊起来。 也有男子跟着跪下求陛下拨乱反正,以正国风,让秦家军的英灵们得以安慰。 一声声高呼如叠叠浪潮,震得恒帝耳朵生疼,气得浑身发抖。 竟敢用军功来逼他! “敲登闻鼓需受廷杖三十,你去问她敢不敢受!” 守城统领愕然:“陛下,陆大姑娘身子娇弱……” 可对上陛下阴森的目光,统领吓得脖子一缩,赶紧奔下城楼冲到大门外。 他有些为难,压低声音:“陆大姑娘,您要不要通过枢密院递劄子?或者御史台也成啊。敲登闻鼓要罚廷杖的。” 陆菀坚定道:“三十廷杖,我受!我外祖率领秦家军保护天下百姓从来不怕死,我怕什么!大不了一死,我也要替亡母求和离!” 枢密院是吕氏的天下。 他们怎么可能帮她? 守城统领无奈,只好去报登闻鼓院使。 院使叹口气:“秦家的血脉都是一股子牛劲啊。” 他只好走到陆菀面前,严肃道:“三十廷杖不是开玩笑的,你可想好了?” 陆菀将劄子和状纸递给知若,上前一步,撩起猩红嫁衣,跪于地上,高抬着头,直直盯着那躲着帝王的城垛子。 “来吧!” 冬日骄阳,落在少女挺拔的背影上,无数观者皆动容。 院使只能吩咐行刑官上前,两人手握红漆大棒,看着少女妍丽的面孔视死如归,纤细腰肢如松坚挺,两人眼圈竟红了,手中的棒子怎么都举不起来。 院使顶头着陛下的目光,看着百姓们愤怒的眼睛,硬着头皮再次劝道:“陆姑娘,大沥律法为先,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在下若是不动手,您这御状也无法上达天听。” 陆菀明白,轻笑:“多谢大人,臣女乃大沥子民,自当遵法度。” 院使一咬牙:“行刑!” 谢知衍眸色一沉。 ------------ 第181章 最好打死她 行刑官只能举起木杖,朝着陆菀的背脊打了下去。 陆菀发出一声闷哼,整个人扑向地面,她奋力用手撑住地面,紧咬牙关,喉间猩甜翻涌。 行刑官高举木杖,迟迟不敢落下。 “长姐!修宁替您!”陆修宁不知何时赶来,手脚并用爬上高台。 他冲上来,扑通跪在行刑官面前:“请打我!我是长姐的亲弟弟,是嫡母亲儿子。我也与长姐一起状告父亲宠妾灭妻,枉顾人伦礼法,藐视国朝律法!” 陆菀惊住:“宁哥儿,你下去!” 他不能与陆氏撕破脸,他还要读书,要参加科考,要入仕,不能有半点污点。 拂晓红了眼,跳上高台,单膝跪下:“我乃姑娘贴身大丫鬟,也是秦家军四等将军的女儿,可替打!” 知若和夕颜书鱼哭着爬上来,齐声喊道:“奴自幼与大姑娘一起长大,可替打!” 嘉行和冬青掩在人群中,瞪着通红的眼圈,对视一眼,也一起跳上高台。 “陆大姑娘心怀仁德,救灾民于水火,护汴京不乱,草民感恩戴德,求替打!” “草民求替打!”冬青哭喊着。 “陆大姑娘救了我们一家老小,草民求替打!” “陆大姑娘是我们夫妻的救命人,草民求替打!” “陆大姑娘替亡母报仇求和离,其孝心感动天地,民妇求替打!” “草民求替打!” 台下的百姓开始涌到台前,一个个跪下,一群群跟着跪下。 陆菀激动万分,她万万没想到替母报仇,还母亲清白之身竟然会引起百姓拥护。 场面一时间难以控制。 行刑官惶恐的看向院使,院使看向统领,统领抬头…… 墙垛后哪里还有陛下的影子。 “你们都退下!我为母报仇,与你们无关。”陆菀嘶哑的叫着。 谢知衍撩起眼皮看了一眼高墙,转身进了宣德门。 行刑官眼尖,忙看向院使。 院使是个人精,见陛下身边的宠臣焱大人进了宫,忙摆了摆手,“稍安勿躁,等陛下示下。” 行刑官赶紧将木杖放下。 …… 谢府张灯结彩,表面喜气洋洋。 新房设在长房院子,但长房院子不大,宴请宾客都放在了正院。 谢老夫人不想应酬,假称身体不好,将婚宴交给了曾氏和谢知衍的母亲唐氏。 “老夫人。”谢老夫人身边的管事娘子脸色难看走过来低声耳语。 谢老夫人大惊,“她去告御状?” “是啊,迎亲的人赶回来报信。说那个替世子迎亲的焱大人也跟着一起去了。谢府人都被拦住,没法上去拦截。” 谢老夫人拧着眉:“小贱人一天不出幺蛾子就不舒坦是吧?竟敢借谢府的新婚大喜之日闹到殿前?” “可不是,何况,她告的是自己的父亲和祖母啊,真该天打五雷劈,太过分了。” 谢老夫人一口怒气刚上来,忽想到赵蔺仪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怒气顿消。 依旧靠回软塌,嗑着瓜子:“由她闹腾,没脸的是陆家和唐氏,关我屁事。” “可是,今日是我们谢府的大喜之日啊……” “呸。什么我们谢府大喜之日?她嫁的是死人,望门寡,只配冥婚。正正经经的给她办婚事,那是给她脸了。小贱人自己不要脸,怨谁?” 管事娘子顿时明白了:“对。她气的还有唐氏。以为娶了个天仙财神媳妇,谁知是这等只知道惹祸的货色。这一闹必定惹怒了陛下,小命还能不能保住还难说呢。” 谢老夫人顿了顿,眼睛一亮:“哎,有可能啊。最好打死她,那她的嫁妆就全部是余楚容的了。你不是说余楚容很可能是陆侯亲生女儿吗?那可太好了。” 管事娘子笑了:“可不是嘛。她今日若是被打死了,今天的十里红妆都会拉回陆府。自然会分配余楚容。” “嗯,这么说来,余楚荣还是可以娶。” “老夫人高见。” 唐氏和曾氏左等右等等不来花轿,直到见到迎亲人回来将事情说了,曾氏惊呆在当场。 “啊,我得去帮我媳妇!”唐氏立刻带着芳菲直奔宣德门。 …… 陆善渊高兴的与陆老夫人、夏姜莲聊着天,三人都喜笑颜开,这府里终于少了个让他们难受的人了。 尤其是这座宅子,说不定很快就真正成为陆府的了。 忽然,钱管事急匆匆跑来。 “不好了,侯爷,不好了,出事了!” “干什么这么着急忙慌的,惊到主子你担待得起吗?”闻言赶出来的吴嬷嬷呵斥他。 钱大管事满脸惊恐,不管不顾的推开吴嬷嬷,直奔内屋:“侯爷,侯爷,陆大姑娘敲登闻鼓状告您宠妾灭妻,状告梦姨娘毒杀先夫人,她拿着秦老太君的劄子为亡母求和离呢。” 哐当。 陆善渊手中的酒杯摔得粉碎。 “她、她不是嫁去谢府了吗?她母亲都死了,和什么离?” 陆老夫人眼前一黑,晃两晃:“你、你再说一遍?求谁和离?” 钱大管事是送亲队伍的人,半路上发现陆菀直奔宣德门,吓得要去阻拦,被皇城司的人给抓住,直到陆菀敲响了登闻鼓才放开他,他随着人群挤过去看,听到陆菀击鼓告状,吓得不行,赶紧一路狂奔回来报信。 钱大管事缓了口气:“大姑娘拿着秦老太君求陛下为先夫人下旨和离劄子和状纸,敲了登闻鼓。陛下还未让她进宫门,大姑娘现下正依照登闻鼓的规定受刑呢。” 陆老夫人哀嚎一声,撅了过去。 夏姜莲慌忙吩咐人将老夫人抬下去,扶住身子摇摇欲坠的陆善渊。 “侯爷,侯爷您没事吧?” 陆善渊咬牙切齿,气得浑身发抖:“她敢,她竟敢告父亲!还敢替她死了的母亲求和离?简直闻所未闻,滑天下之大稽!这个不孝女!老子白养了她!” 夏姜莲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现在决不能乱。 “侯爷,陆菀不是恨您,她是恨梦如意。梦如意是否有杀主母,您可知道实情?若是真的,她可是祸害啊。将她交出去,可让大姑娘消气。” “她怎么可能杀秦氏?我对她那么好,她想要什么都有,根本用不着杀秦氏。”陆善渊不相信,脑袋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 夏姜莲冷静的想了想:“钱大管事,她可有证据?” “她说有人证物证。奴也没看到是否有,就急着回来报信。” “侯爷,您要冷静。”夏姜莲忙将陆善渊扶着坐下,“快倒杯热茶过来。” 陆善渊喝了杯热茶,人清醒了许多。 “人证?她应该知道有没有人证。”陆善渊噌的站起来,急匆匆的往梦如意住的屋子跑去。 夏姜莲赶紧跟着。 ------------ 第182章 你还真护着她 梦如意见陆善渊和夏姜莲一起来找她,脸色都不好看,柔软的腰肢弯曲着正要行礼,被陆善渊一把揪住胳膊将人拎起来。 “你下毒杀了秦氏?” 梦如意一惊,眼泪涌上掩盖了眼底的慌乱,扑进陆善渊的怀里:“侯爷,您对妾身母子那么好,妾何必害主母呢?何况,您都答应了待她去世就扶正妾,妾何必冒这个险呢?” 夏姜莲气得不行。 真够厚颜无耻的! 陆善渊有些尴尬,毕竟当着夏姜莲的面。 赶紧将她推开:“莫胡说,我何时说过将你扶正?” 若说一直以赵家小姐身份存在有可能成为继室,可被人揭穿外室又是官奴出身,怎么可能还能做正室? 按照大沥律法,妾是永远不能抬为正室的。 何况,他已经娶了最满意的继室,又怎会再让家宅不宁? 陆善渊这点还是清醒的。 夏姜莲心里舒坦些了,懒得再看她演戏。 “梦氏,陆菀将你杀母之事已经公之于众,现在她就在敲登闻鼓,以此要求陛下赐秦氏与侯爷和离。如果事情属实,侯爷颜面不要了,就连侯爵恐怕都难保!你必须说实话!好让侯爷有所准备。” 梦如意正媚眼如丝的使劲勾陆善渊,闻言整个人一愣。 扭头看向夏姜莲:“她去敲登闻鼓?她今天不是出嫁吗?” “哼,她恨极了杀她母亲之人,特意选御赐大婚之日去敲登闻鼓。现在,宣德门前上千百姓围观,全汴京都知道我们陆家的丑闻了!” 夏姜莲无语,瞟一眼陆善渊,他怎么就瞧上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贱货? 陆善渊脸色灰败,刚才乍一听到还只是生气,现在冷静下来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你老实说!”陆善渊一把揪住梦如意的衣领,眼神要吃人:“你是不是在害死了秦氏?怎么害死的?” 梦如意定定的盯着面前曾经将他宠上天的男人,如今这张脸对她像是凶狠至极。 伤心委屈的眼泪滑落:“我没有。” 陆善渊拧眉。 夏姜莲知道她不会说实话,拉住陆善渊的衣袖:“侯爷,毕竟是陆家的女儿,要不我们去看看。就算她求和离,我们也得将慈父慈母的样子做足了。” 陆善渊点头:“你说得极是。我们马上走。” 他将手中的梦如意一丢,拂袖而去。 夏姜莲冷冷的扫一眼瘫倒在地,恶毒的盯着她的女人:“门锁起来!” 梦如意眼睁睁的看着门哐当被锁了起来,秃然坐在地上。 口中喃喃:“敲登闻鼓?和离?秦氏那个死贱人要和离?” 夏姜莲一把拉住陆善渊,低声道:“侯爷,我们还是换便装去吧。陆菀这丫头疯了,万一当众和我们闹起来,恐怕不好收拾。我们只需要弄清楚她有什么证据,好有应对之法。” “还是你想得周到。”陆善渊欣慰极了,拉起夏姜莲的手,“走,我们一起去换。” …… 谢怀钰刚好在祖母的门外听到来报,整个人都惊呆了。 赶紧悄悄出了府,一路狂奔去了宣德门,奋力挤到台边,怔怔的盯着那抹坚强的背影。 他想起了很多。 第一次见陆菀,是因为祖母要他接近陆菀,为了谢家和他的袭爵想办法赢得她的芳心,娶她过门,获得秦国公的支持。 但他见到她的第一眼是惊艳的,甚至是心动的,当时余楚容在他身边说了什么,他都不记得了,就记得她看到碧蝉递给她的诗词后,对他回眸一笑。 那一刻,他的心像是停滞了。 他想起,得了碧蝉的信,一大早去点心铺买她喜欢吃的点心,抱着热腾腾的油纸包拦住她的马车递给她时,一双亮如星辰的杏眸满是惊喜,对他含羞带笑睇他一眼。 那一刻,他心底是欢喜的。 他想起,她心里有他后,主动约他见面,听着她无拘无束的洒脱言语,让他觉得眼前的少女与众不同,两人相聊甚欢。 那一刻,他娶她是愿意的。 他想起,有一次余楚容哭诉自己被陆菀欺负,手臂被拧青了一块,他满心愤怒想找她说说,被余楚容拉住,说不想让表姐为难。 那一刻,他并不是因为余楚容而生气,而是心目中完美的陆菀似乎破了一个口子,他急于修补。 后来不知为何,渐渐的,心目中完美的陆菀那个缺口越来越大。也许是因为余楚容的哭诉越来越多。 他开始对余楚容好言相劝,甚至带她买好看的首饰,都是想替陆菀弥补。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对自己的感觉迷茫。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真心喜欢陆菀,还是因为必须娶陆菀而要对她表示出喜欢。 自从陆菀与他提出恩断义绝开始,他发现,昔日完美无瑕的陆菀又回来了。 而他却越来越明确,他是真心动的。 直到今天,他才明白。 余楚容是菟丝花,而陆菀是炫丽而浓烈山茶花。 …… 谢知衍进了宫,看到恒帝正躺在贵妃椅上由宫女给他按揉着太阳穴。 恒帝听到脚步声,微睁开眼,见是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不是代替谢知衍迎亲吗?怎么让她跑到这里胡闹?” 谢知衍掀袍单膝跪下:“微臣就是来领罚的。” “罚你有屁用!”恒帝顺手抓起一个茶盏就砸了过去,滚烫的水在空中飞溅,随着一声呯,茶盏在谢知衍脚前碎成渣。 内侍官和宫女们都不敢吭声。 谢知衍面不改色:“陛下,微臣按摩手艺极好,可愿一试?” 恒帝斜他一眼,哼了声。 谢知衍站起走过去,内侍官赶紧让开。 他细长有力的手指准确的摁住恒帝的太阳穴,有力却轻柔的力道让恒帝很是满意。 “陛下。陛下准了大公主和离,乃为天下慈父表率。陆菀亡母乃秦国公唯一的女儿,若事情属实,况且陆府没落已久,于陛下无甚用处,不如就顺水推舟顺应民声,拨乱反正。” 恒帝眯着眼睛,没吭声。 “陛下凭借自己的实力坐上这个位置,但您依旧供奉先帝。所以,秦老太君的劄子为先帝所赐,若您视而不见,是否有人认为陛下阳奉阴违呢?” 恒帝气得瞪眼,一下坐起来:“你放肆!” 谢知衍拱手:“陛下,微臣忠心耿耿,只求为陛下分忧。” “哼!你若是为朕分忧,就该将谢知衍的媳妇送到谢府拜堂!” 谢知衍不接恒帝的茬:“不如命开封府审案,以示公允?若证据确凿,陛下也不用为难,由开封府直接处置凶手。和离也就自然而然允了,以慰藉秦国公在天之灵。” 恒帝横他一眼:“敲登闻鼓,依律三十杖,你想让朕徇私枉法?” “臣,替她受剩下的。” 恒帝盯着他头顶的黑帽,微眯眼睛:“你还真护着她。要不是知道你是阉人,朕会怀疑你心悦她。” “陛下又取笑微臣,微臣可不想祸害女子。” “行。命开封府审案。至于你,就在这门前受完她没受完的杖刑。” “微臣遵命。” ------------ 第183章 唯有舍弃贱人! 陆善渊赶到的时候,正看到内侍官出来宣旨。 陆菀听到陛下命开封府审案,若是证据确凿,便准她奏请,并依律严惩凶手及相关人等,大喜过望。 “臣女叩谢陛下隆恩,陛下英明!” 陆菀深深磕了一头,抬头看向院使:“大人,还有二十九杖没打完,请您行刑。” 院使看向内侍官。 “不能行刑!”李玉懿扶着酆文君急吼吼的冲过来。 “嬢嬢,玉懿姐姐。”陆菀眼圈一红。 李玉懿忙上前查看她的背:“你这个笨丫头,为何不叫上我和母后?傻乎乎的自己跑来受刑,你被打死了谁替你母亲报仇?” 酆文君捶着胸脯,眼泪忍不住掉下:“我竟不知嘉青是被人害死的!都怪我对她关心不够!” “嬢嬢。”陆菀赶紧抓住她的手:“您不用自责,母亲倔强要强,就连外祖母她都没透露一个字。” 酆文君悲愤交加:“碎尸万段都不能解我心头之恨!” 李玉懿扭头看向宣旨内侍官:“不能再打,本宫随你入宫向父皇陈情,如果要打,本宫替她!” 内侍官忙赔笑道:“陛下既然相信陆姑娘说的冤情,赞扬她孝心感动天地呢,怎么还会罚她呢?皇后娘娘和大公主不用担心了。” 院使和行刑官都松了口气,幸好没有继续打。 酆文君和李玉懿这才松口气。 陆菀惊愕:“真的?” 她不敢相信,刚才就是陛下默许才打的。 焱云鹤交代他不准告诉陆菀他替打事情。 内侍官点头:“真的。陆大姑娘赶紧起来吧,开封府马上就来人,当众就审。” 陆善渊脸色铁青,他看到了台下绑着贺嬷嬷、熊苟和其他几个他不认识的人。 贺嬷嬷和熊苟他自然认识,梦如意做了什么,一定由他们两去办。 他一直怀疑熊苟和梦如意的关系,可她发誓自己与他没有男女之情,但如今这个不重要了,如果梦如意真的杀了秦氏呢? 宠妾灭妻一旦定罪,按照大沥律法,要杖责九十,并令双方和离。 夏姜莲看到他的脸色,心里也慌乱起来,看来陆家真要遭大难了。 她赶紧拉住呆立的陆善渊挤出人群,拐进一个无人的小巷子。 “侯爷,恐怕陆菀真的有证据。按照我朝律法,妾弑杀主母当斩。不如侯爷将人交出去,让大姑娘没有理由追究宠妾灭妻之事。” 陆善渊哪里不明白。 此事一旦定论为他和母亲纵容梦如意,就算他们不知情,那也可以被定义为宠妾灭妻之罪。 何况,他们还将梦如意冒冲赵氏女迎进了门掌了家。 如今,唯有舍弃梦如意这个贱人,才能保全陆家。 陆善渊一咬牙:“唯有此法。” 夏姜莲松了口气,心里暗喜。 总算是除掉那个贱人了! “我们马上回去将人绑了来吧。只要陆菀看见杀母仇人这么惨,自然会消气。毕竟侯爷是她亲爹,她不至于赶尽杀绝的。” “好好,走,我们马上回府将人绑了来。” 开封府尹领了圣旨,一路狂奔赶来,看到皇后和大公主都在,吓了一大跳。 不敢怠慢,马上当众摆下审案台,酆文君坐在左边,陆菀被李玉懿拉着随着坐下。 人证物证皆在,很快就审明白了。 令嬷嬷提交了香灰,由太医院派出的太医查明里面的确含有番木鳖,很淡,但日久天长让人闻着就如中毒一般。 贺嬷嬷证词说番木鳖是她亲自通过熊苟到外面香料店定制的,由梦如意亲自混进给秦氏用的安神香内。秦氏表面是因风寒导致体弱早产,加上胎大难产血崩至死。实际上是梦如意整天做油腻大补的东西给秦氏吃,秦氏因她是老夫人外侄女没有怀疑,导致胎大。 加上闻了一年的毒香,早就体弱无力。至于早产是梦如意趁着秦氏神志不清,强行灌下绝子汤导致。 另外两个一老一少妇人证人是孙府医的母亲和妻子,她们带来孙府医临死前写下的证词。 孙府医担心自己要被人灭口,提前写下事情经过交给母亲收藏,没想到没多久,他就死了,还被人弄成自缢而亡。 证词中写到绝子汤是梦如意让他给煮的,而且是极浓的,是他看着梦如意亲自给秦氏灌下。 熊苟的证词则是他如何寻到番木鳖这种方法,如何提供幽息香的原香。 陆菀已经知道梦如意杀母细节,可再听一次依旧悲愤哭了起来。 李玉懿心疼的将她拥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安抚她。 开封府尹也是一脸惊愕,如此残忍的手段简直闻所未闻。 四周围着的百姓个个都气得叫骂着要严惩凶手。 酆文君气得浑身发抖,眼泪止不住的流。 她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严厉道:“大人,既然证据确凿,那就可以马上将凶手抓起来。按照我朝律法,妾杀主母,斩立决!至于陆大姑娘状告陆善渊和陆老夫人的事情早就确认无误,陆老夫人赵蔺仪也已承认,陆善渊宠妾……” “罪臣押送罪妇前来领罪!”陆善渊嘶声高呼,亲自拖着五花大绑的梦如意上台。 后面还跟着被夏姜莲搀扶的陆老夫人。 陆菀没理他们,看向梦如意。 身子柔弱的梦如意仅穿单层白色里衣裤,被硬生生的拖上高台,衣服裤子被磨破,衣不掩体。 脸上被打肿了,披头散发冻得瑟瑟发抖,一幅可怜兮兮的样子。 她脸上鼻涕眼泪冻成冰条,脏兮兮的糊成一团,完全没有了当初柔媚迷人的模样。 这是陆府觉得将梦如意搞惨,她就会原谅他们? 陆菀冷笑。 梦如意恐怕没想到,自己依靠的男人,一直说要将她扶正的夫君竟然对她如此之狠吧? 陆善渊将人直接拖到陆菀面前,一脸痛心疾首:“菀儿,是父亲不查,被她蒙骗。她竟敢暗中下毒杀害你母亲,父亲有罪啊!” 陆老夫人老泪纵横,杵着拐杖颤颤悠悠:“菀儿啊,是祖母年老糊涂被她骗了啊。这等恶毒的贱人,就该千刀万剐!” “老虔婆!”梦如意尖叫起来,“您让我将秦氏嫁妆拿出去卖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掌嘴!”陆老夫人忽然变脸,恶狠狠的吼道。 夏姜莲丢了一个眼色给身边人。 婆子立刻上前,抓起梦如意的头发逼着她抬头,扬手就是呱呱呱几个脆生生的巴掌。 这几巴掌用尽全力就是表演给陆菀看的。 直打得梦如意口喷鲜血,倒在台上动弹不得。 二更。 最近两天票有点少哇,呜呜 ------------ 第184章 皇后懿旨 陆菀眼角微红。 梦如意可想到她会落到如今的惨状? 夏姜莲端着一副慈母的微笑:“菀儿,你父亲和祖母是被贱人哄骗蒙蔽。他已经知道了真相,所以亲自将杀人凶手给你抓来了,要杀要剐你说了算。我们都是一家人,打算骨头连着筋。毕竟,你也姓陆,就给陆家留条生路吧?” 陆菀幽暗的双眸看向她:“夏姜莲,你嫁进陆府可后悔?” “怎会?我深爱你父亲。”夏姜莲勉强扯出一抹笑。 陆菀扯唇浅笑:“那就行。” 夏姜莲倏然浑身一寒。 陆菀笑容一收,走到开封府尹面前福了福:“大人,是否已问明?可有定论?” 开封府尹刚上任就接到这辣手案子,虽是陛下命他审问,但没有给他明确指令。 他也无法揣摩圣意,是做做样子,还是据实严办? 梦如意乃贱妾,杀了就杀了。 可若是给侯爵当家人定宠妾灭妻之罪,大沥上下三朝,也没有出过先例啊。 虽然律法有这条,可哪个世家宅子里没点腌臜事情?谁还拿来大庭广众之下来说? 但看情形,这位陆大姑娘不仅仅为了抓出凶手,当众掀开真相,惹群情激奋,他若不秉公断案,恐怕他这顿乌纱帽带不牢靠哇。 真是左右为难。 “怎么?大人是不知该如何判吗?”酆文君蹙眉。 开封府尹吓得屁股一弹,站起来拱手:“回皇后娘娘,梦如意毒杀主母证据确凿,可吕侯和陆老夫人是否纵容她难以判断啊。” 李玉懿面色一冷:“梦如意原名江芙蓉,入陆府时名为赵如意,身份为赵蔺仪表侄女,这件事前任开封府尹已然认罪,并因此贬黜官职,这还不能证明陆老夫人和陆侯参与纵容?大人莫非质疑父皇判定,想要将旧案再审一遍?” “不敢不敢。” 明明天寒地冻,开封府尹惊得满头大汗。 陆善渊和陆老夫人气得两眼发黑。 上次陆菀揭开梦如意的真实身份后,却没有继续追究,原来是为了今天发难! 陆菀卷起衣袖又走向登闻鼓,吓得开封府尹冲上去拦住:“陆大姑娘,敲不得啊。” 陛下命他审案,若是还让苦主敲响登闻鼓,他的屁股和乌沙一块保不住啦。 他压低声音讨好的劝道:“陆大姑娘,梦如意杀害你的母亲,证据确凿,可判斩立决。但,你父亲乃朝廷命官,且身带三代世袭侯爵,你祖母乃诰命夫人,下官无权定案啊,下官立刻将案卷上达天听。今日乃姑娘大喜之日,你先回去,待陛下裁决可好啊?” 陆菀客气道:“辛苦大人了。” 开封府尹松口气,立起腰杆子,摆出严肃脸:“来人啊,将杀人凶手梦如意当场……” “不能杀我!”梦如意尖叫,“我有孕了!是陆善渊的孩子!” 陆菀柳眉一挑。 真没想到,梦如意如此顽强,灌下一碗绝子汤还能再次怀孕? 开封府尹也是一愣。 大沥律法,女犯有孕需诞下孩子后方可行刑,何况,这个孩子是侯爷的孩子。 陆善渊、陆老夫人和夏姜莲齐齐脸色大变。 “你有孕了?何时的事?”陆善渊疾步上前,俯身问。 夏姜莲脸色难看。 梦如意护着肚子:“两个月了,这是你的孩子,你不能不要他!” 这是她最后的保命符,她会拼死保护孩子,哪怕他根本生不下来。 “这……”开封府尹脑壳疼。 若是此人杀不得,陆大姑娘更不会作罢了。 酆文君走过来:“大人,梦如意死罪难逃,暂且收监。您马上进宫将案情据实向陛下禀报,关于陆善渊和赵蔺仪的处罚请陛下示下。” 开封府尹抹了把汗:“微臣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谁知,酆文君扭头便对身边的掌事女官道:“清秋,记录本官懿旨。” 清秋立刻走到案台前,提笔准备。 酆文君面对百姓,朗声道:“古来圣王之治,乾坤安定为先,顺阴阳之数,则河清海晏,续人伦纲常,则天下承平。家风正,则朝纲正,则君心定、臣心定、民心定、天下定也。经查,武安侯府原配嫡母秦氏,为夫之外室所欺,受尽屈辱,被外室入宅谋害至死,秦母心哀痛,国之功勋秦家军之众在天之灵皆无安宁。故,本宫以皇后之名,应允秦老太君之请求,准秦氏与武安侯和离!” 陆菀泪如泉涌,跪下谢恩:“臣女替亡母叩谢皇后娘娘恩泽!” 百姓呼啦的跪了一地,高呼:“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臣民敬仰!” 李玉懿热泪盈眶。 她忽然明白母后对她说的那番话。 身为公主享有无限荣光,也承担家国责任,必须竭尽全力做到最好,报效子民,才能获得民众发自内心的信服。 她的母后就是这样的人。 陆善渊和陆老夫人面如死灰。 酆文君取出皇后玉印当众盖上,双手将懿旨递给陆菀。 陆菀高举双手接过,对着苍天大声哭喊:“娘,您受尽屈辱,临死不能闭眼,如今终于还您清白之身,您可以瞑目了啊!” 开封府尹脸都白了,颤颤悠悠的奔进宫里禀报。 恒帝正眯着眼睛听着外面打板子的报数声,内侍官惶恐的低声将开封府尹来报说了。 恒帝猛然睁开眼睛,“你说皇后下了懿旨准和离?” 内侍官脑袋都快掉到胸前:“是。” “那还来问朕旨意何用?她自己判了不就行了!”他气得跳起来,烦躁的想打人,飞起一脚就踹在内侍官的肚子上。 内侍官痛得蹲下地上抱着肚子,又赶紧忍着痛站起来弓着腰不敢吱声。 皇后如今还是皇后,懿旨自然下得。 而且还用了冠冕堂皇一通话,他没法反驳,若是他不准,皇后又跳出来自请废后就更麻烦。 恒帝气得冲出去:“停手!不要打了!” 行刑的内侍赶紧停下板子。 谢知衍的屁股的袍子满是血色,根本站不起来,脑袋耷拉着,不知道是死是活。 恒帝恼怒的冲过去,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将他脑袋扯起来。 他奋力挑起眼皮,虚弱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恒帝有些后悔,不顾帝王尊严蹲下来:“焱云鹤,你说,皇后这样与朕作对,朕该不该废后?” 行刑的内侍吓得悄悄后退一步,这话不敢听。 ------------ 第185章 我姓秦,名,秦菀! “该。”谢知衍虚弱的吐出一个字,白眼一翻,晕厥过去。 恒帝愣了愣。 心情似乎没刚才那么烦躁了,一挥手:“将人抬进去,传太医。” 内侍赶紧小心翼翼的将人抬进偏殿。 恒帝盯着来回忙碌的人看了一会,忽然叹口气:“传朕旨意,皇后贤德,处理得当。那个……贱妾交给陆菀处置,打杀由她,无须来报。令陆善渊和赵蔺仪回府思过,待交由开封府依律提交朕裁夺后受罚。” 陆菀听完开封府尹传达的圣旨后,看向得逞又有些慌张的梦如意。 她忽然一笑:“你怀孕了?好啊,怀得好。” 说完转向陆善渊和陆老夫人,双手交合对他们行了个礼:“陆菀最后一次向二位行长辈之礼。从今日起,我乃谢家妇。我母亲与陆家再无瓜葛。” 陆善渊脸色难看,想说狠话,又不敢说出口,生怕这个疯了的女儿对他痛下杀手。 陆老夫人老泪纵横,强忍着愤怒,努力保持往日的慈善笑容:“菀儿啊,祖母对你和你母亲一向疼爱有加,你父亲也从来没有亏待过你母……” “陆老夫人!”陆菀厉声打断她,脸一沉:“这种话有人信吗?江芙蓉在堂堂侯府翻云覆雨,敢公然弑杀侯府主母!谁给她的胆子?不就是你们吗!害死我母亲的罪魁祸首并非江芙蓉,而是你们!” 陆老夫人噢的一声就要晕厥过去。 “畜生!”陆善渊气得发疯,冲上来就要动手煽人,边上的两个行刑官同时出手架住他拖开。 拂晓赶紧护在陆菀面前。 陆菀拍拍她,往前一站,死死盯着她痛恨入骨的所谓父亲。 一字一句道:“请你们马上搬离我母亲的宅子。” 陆善渊不顾形象的冲着陆菀吼叫:“你这个畜生!你别忘了,你姓陆!我们好不了,你也好不了!” 陆菀冷笑:“我,自请在陆氏族谱除名。从此我姓秦,名,秦菀!” 陆善渊和陆老夫人全都呆住。 四周静了一瞬。 李玉懿回神,上前一步:“来人,将陆侯与陆老夫人送回府,将他们的东西全都搬出秦夫人府邸。记得将武安侯府的牌匾摘下来。” 李玉懿的宿卫长应声挥手,呼啦上来好几位宿卫将两人架起就走。 夏姜莲惊得不知所措,一边跟着跑一边叫:“放开老夫人,你们小心些啊!老夫人……” “知若,你跟着回去,我母亲的东西一律不准他们带走,包括身上穿的!” “是!”知若激动得不行,红着眼圈就提着裙子跑。 一直在旁边的苍浪见状,忙吩咐青冥带着两人留下,他带着几个人跟了上去。 仿若获得新生的秦菀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转身看着梦如意:“拂晓,将她带回去。” 梦如意惊慌:“你想干什么?”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得这么快的。你可是陆善渊心尖上的人啊。你得好好养胎,我会让你的心腹贺嬷嬷按照你照顾我母亲生产的方式照顾你。” “对了,还有香,我也会让熊苟给你寻来一样的东西,你也好好的享受享受我母亲受过的一切。你若是死在陆善渊的手里,不知道你会不会很开心呢?” 秦菀露出诡异的似笑非笑。 梦如意惊得眼睛瞪大,盯着那双仿若地狱恶魔般的眼眸,半晌不知该说什么。 看着梦如意被带走,秦菀收了冷意,红着眼圈对酆文君和李玉懿行礼。 “多谢嬢嬢和玉懿姐姐。” 李玉懿心疼的将她拉起来:“以后不要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扛,凡事有我们呢。” “嗯。”秦菀用力点头。 酆文君将她的落发挽到耳后,低声问:“你还嫁吗?” 秦菀点头:“要嫁。谢世子的母亲还等着我呢。谢世子过世了,我要替他尽孝。” 焱云鹤这么帮她,她也要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好,我和懿儿亲自为你送嫁。” 秦菀感动点头,回头看见青冥,忽然想起进宫的焱云鹤。 “焱爷进宫没出来?” 青冥摇头,主子进去时交代任何人不准跟着,命他们全程在场护着大姑娘。 秦菀有些奇怪,但焱云鹤是宠臣,应该没有什么大事。 当皇后銮驾到达谢府时,唐氏红着眼睛焦急的站在大门口。 她听闻了事情,本带着芳菲去现场,中途被焱云鹤的人拦下,让她们就在谢府等着。 她不敢离开大门,怕万一陆菀花轿到了,她没碰上让菀儿受委屈,索性就站在大门口等着。 她相信菀儿若是不想嫁一定会告诉她,而且,今天儿子可是亲自去接亲的,他定不会让媳妇跑了。 当看到皇后銮驾到达,她激动得忍不住哭了,向皇后和大公主行礼后就直接朝着秦菀伸手。 秦菀含着眼泪行礼:“菀儿对不起母亲。” 唐氏赶紧扶住她,看到她头发乱了点,其他没有伤,悬着的心才放下。 “你没有对不起我,有你做我的儿媳,我太高兴了。” 本来到谢府参加婚宴的人闻讯以为婚礼黄了,早就散去看热闹或归家,谢府已经人去楼空。 秦菀也懒得去正房向谢老夫人行礼,拜谢了皇后和李玉懿就扶着唐氏进屋。 那边谢老夫人得了信,又惊讶又生气。 “她竟然没死?” “可不。陆侯和陆老夫人正被赶出府呢。”她的心腹嘀嘀咕咕的将听来的和她细说。 谢老夫人越听脸色越难看:“娶这么个疯子回来,谢家真是家门不幸!” “正是呢。她把自己的家搞得天翻地覆,不仅忤逆长辈,还将亲生父亲和祖母赶出家门,她的名声定是烂到泥里了。哎,将来影响到咱谢府和怎么好啊?” 谢老夫人阴沉着脸:“现在她人呢?” “去长房了。” “她竟敢不来拜见我!没规矩!” “要不奴婢去将她叫来?” “祖母,不用叫她。”谢怀钰情绪低落的走进来。 他躲在一旁看到了全部过程,实在太令他震惊。 在他心目中完美的余楚容,竟然有那样蛇蝎心肠的亲娘。 他想想就为陆菀心痛。 可以想象得到,陆菀在母亲去世后在侯府过得什么日子,他怀疑余楚容说的陆菀跋扈欺负她是不是真的。 他觉得自己亏欠了陆菀。 不,她现在叫秦菀。 本来,该他好好的呵护秦菀,抚平她心里创伤的。 一进门就听见恶奴在挑唆,心情顿时泛起怒意。 “贱奴休得挑拨!”他一把推开老夫人的心腹,“祖母。今日闹得沸沸扬扬。我们若是这个时候找她的茬,传言出去,对我们谢府名声也不好。” 谢老夫人闻言很是赞成。 “还是钰哥儿想得周到。反正她已经嫁入谢家,成了谢家妇,站规矩的事情可以之后再说。” “对了,陆侯和赵蔺仪真的被赶出去了?” “应该是的。”谢怀钰无力的坐在椅子上。 “是大公主的宿卫长和焱云鹤的人押着他们回府收拾东西。” 谢老夫人瞪大眼睛:“大公主?” “刚才是皇后娘娘和大公主亲自将她送到谢府大门。” “啊!”谢老夫人噌的跳起来,对着奴婢们就骂开了,“你们榆木脑袋吗?怎么回事?为何不报?皇后和大公主都到门口,老身不应该去迎接吗?你们这群蠢货!” 谢怀钰不想再听到骂骂咧咧的声音,站起来对着谢老夫人行礼:“祖母,孙儿先退下了。” “钰哥儿……”谢老夫人还想和他说话,却见他飞快离开,气得干瞪眼。 “赵蔺仪被赶出去了?”谢老夫人嘴里念叨着,脸上的怒气顿时消散。 “哈哈哈哈,她居然有今天。平日里仗着自己出身耀武扬威的,从今天起,她就是过街老鼠了!” 谢老夫人大笑起来。 奴婢们见她一会怒一会笑,也都吓得不敢说话。 但她们知道,谢府以后不会太平了。 看样子,老夫人不会放过新入门的世子夫人。 可这位不是个善茬。 谢知衍:娶个媳妇不容易啊,还得赔上屁股开花。 媳妇:怎么着?不愿意? 谢知衍:为夫乐意,嘿嘿。 【说明】前面写谢知衍的母亲叫江氏,进行了更改,姓唐。 ------------ 第186章 进谢府 一场特殊的御赐大婚本来办得热热闹闹的。 儿子不能成为真新郎,唐江婉就怕孩子嫁过来受委屈,哪怕谢老夫人话里话外都在讥讽这场婚事,府里也敷衍了事,所幸,银子不缺,皇后又派来了礼部操持,她尽力在方方面面都盯得很紧,这才办得体体面面。 没想到,陆菀借今天替母鸣冤,亲手毁了婚礼。 一群宾客也都是见风使舵的,除了弟弟一家和与秦国公有旧的一直等到最后,直到听闻陆菀被行了刑,就算依旧入了谢府,被人瞧见受伤也不好,所有人才逐渐散去。 新房设在谢知衍住的鹤鸣轩。 唐江婉看着她喝了提前炖好的燕窝雪耳羹,又吩咐丫鬟们给陆菀烧水帮她沐浴。 看到她后肩上的血红印子,一边亲手给她上药,一边忍不掉眼泪。 “好菀儿,委屈你了。” 秦菀趴在暖洋洋的被子里,心里也是暖暖的,失去母爱多年的心又一次感受到长辈的疼爱。 “母亲,儿媳不委屈啊。是媳妇不孝,让婚礼变得一团糟。” “胡说。”唐江婉将药递给芳菲,小心翼翼的替她拉上棉被。 “你才是天下第一孝女。你为了母亲豁得出去,大沥女子都该以你为榜样。” 秦菀微微侧身,脑袋歪枕在枕头上:“母亲觉得我做的对?” “当然。宠妾灭妻,罪大恶极。要是你母亲活着,一定也想和离的。” 秦菀眼圈红了,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母亲……” 唐江婉心疼的给她抹了眼泪:“好孩子,以后有母亲疼你。谢知衍那小子,待他回来……” 一激动,吐噜嘴了。 唐江婉脸露尴尬。 陆菀本来激动得要继续哭的闻言也是一愣,慌忙四处看了看。 入目满是艳红喜庆,没有阴森森的感觉。 还好还好。 唐江婉看出她神色不安,心里将谢知衍拖出来狠狠的臭骂一顿。 “夜深了,你早些歇息吧。明日想睡多久就睡多久,别急着起来。这院子都是自己人,没人敢说你。” “多谢母亲。”秦菀见唐江婉急急忙忙的走了,有些奇怪。 见夫人走了,知若和夕颜才敢进来。 知若给她点安神香。 夕颜就坐在床榻边,讲着她打听来的情况。 “清凉园下人一共也只有七八个,都是夫人的陪嫁。原来世子身边没有丫鬟,仅有的一个随身小厮,自从他出事后就没回来,清凉园的人猜想他一起死了。” 秦菀在知若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这么说人还挺干净的。难怪母亲说让我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可谢府如今不是大夫人当家。是老夫人和二房的吕姨娘。” “嗯。”秦菀自然知道。 这位吕姨娘和江芙蓉一样,身为妾室却在府中势力有得一拼,都是掌权姨娘。 不同的是,吕姨娘是谢老夫人的真正侄女。 反正,谢府和陆府差不离。 不过,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嫁给谢知衍,就是看中长房在谢府里就像透明的,不会有人打扰。 “清凉园有多大?” 秦菀前一世对长房不是很关心,虽然她嫁入谢府后,谢老夫人为了用她的嫁妆,一开始就做出信任她让她掌家的模样。 却也交代,长房只有一个寡母,开支用度就按庶出三房单人头给。 那时候,她自顾不暇,也没有太多精力去了解长房。 “长房的院子被二房占去一大半,为了隔开两府重起了围墙,将清凉园和鹤鸣轩给围成了独立小院。清凉园本是谢世子用来待客的地方,与这个鹤鸣轩连着。清凉园只有一间正屋,东西厢房各一间,下人都住在厢耳房。东耳房做了小厨房,西耳房住着芳菲。” 陆菀赞许的看了一眼夕颜。 这丫头脑子越来越灵光,打探消息真是厉害又全面。 “奴婢去看了下小厨房,太小,用具不全。”知若最关心的是给大姑娘做吃食。 大姑娘可是金娇玉贵般养大的,夫人去世后,大姑娘在吃穿用度上都是顶好的,从来没有受过委屈。 “没事。等过几日将府邸收回来再看看。不行我就带着母亲住回家里去。” “那就太好啊。”知若闻言大喜。 “夕颜,你回府看下他们搬走的情况。让吴禄和令嬷嬷、拂晓他们盯着,务必要他们今天全部搬出去。我明日给母请安后禀报后回府。” “好的,奴婢这就回去。” 秦菀身心疲惫,但精神头十足。 等待这天已经很久很久了。 她很清楚,想逼陛下赐亡母和离绝非易事,所以,她要选个非常特殊的日子。 拼尽她的所有,包括名声才能逼得陛下有所顾忌,不得不考虑她的请求。 她也没想到能如此圆满。 唯一担心的是皇后嬢嬢。 她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皇后出事,大公主和太子定也好不了。 秦菀最不想连累的就是皇后母子三人,所以她跪逼陛下,也不没有向皇后说这件事。 她没有办法取陆善渊和赵蔺仪的性命,但这样对他们才是最大的惩罚。 赵蔺仪一辈子都在努力维护侯府的尊贵。 而她忘了这份尊贵是母亲秦氏肩膀扛起来的,他们可以随意作践母亲,就该自食其果。 一个时辰后,夕颜回来了。 “大姑娘,青冥在外面。” “快叫他进来。”秦菀忙道。 青冥行了礼,都不敢抬头看靠在床上的秦菀。 “少夫人,陆家人都被赶了出去,他们暂时住进了夏府。侍卫长安排了十来个人留在府中盯着四处。武安侯府的牌匾也摘了下来,和他们一起丢去了夏府。秦府的牌匾明日就能送到。爷问您明日想不想回府亲自看着挂上?” 秦菀心里高兴,想起焱云鹤:“你们焱爷进宫出来没有?他怎么样了?” 青冥呐呐。 他想告诉秦菀,爷倒是出宫了,可是被抬回去的。 一回去就忙着问武安侯府的事情,气若游丝的吩咐完人就痛得晕死过去。 虽是皮外伤,比不上爷掉下山崖丢了半条命严重,但皮肉伤也疼啊。 可焱爷不让说啊。 秦菀见他这幅模样,顿时紧张起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没有。”青冥赶紧摆手,“大姑娘明日想回府吗?” 秦菀盯着他:“明天想回府的,但需母亲同意方可。” 青冥忙点头:“那小的就在秦府中候着。” 他倒是没担心婆母不同意啊。 秦菀心里有些怪异,冷不丁的问:“你替我请焱爷一起去吧,我要当着秦府牌匾向他道谢。” “我们爷……” 起不来啊。 青冥差点说漏了嘴:“小的向爷禀报。” “嗯。” 秦菀若有所思。 陛下本来想用板子逼退自己,为何只打了一板子就没打了,难道真的是因为同情她? 不大可能啊。 莫不是焱爷进宫替自己说话,被陛下罚了? 昨天开了好几个小时的高速,回家累惨了。今天还有一更稍晚些。 ------------ 第187章 为难 夏府也是整夜不得安宁。 原本以为天上掉馅饼当上侯爷老丈人的夏老爷瞪着眼前逃难似的侯爷女婿和亲家老夫人,还有一大群惶恐不安的陆府下人,气得差点就地去世。 这叫什么事啊? 这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嘛! 为了嫁个女儿去当侯夫人,夏家几乎倾家荡产,将最体面的嫁妆搬出来送去。 这才没多久,武安侯府就岌岌可危,还沦落到无容身之所的地步了? 夏姜莲非常尴尬,但她没想到陆菀下手这么狠,竟选自己大喜之日敲登闻鼓。 如果只是闹闹,她和陆府还能赖一阵子,待陆菀真的不肯妥协后,再想办法另置宅子。 谁知道,陆菀的登闻鼓一敲,简直就直接将陆府逼到了绝路。 哦,对了,人家现在叫秦菀。 爹都不认了。 夏夫人是地道的商户出身,商人讲的是利益。 她可不像买了官的夫君考虑官场面子什么的,见状就直接发火了。 “什么个意思?堂堂武安侯府被女儿给赶出来了?就算是赶出来,你们武安侯府可是百年世家啊,在汴京也好几代人了吧?多余的宅子都没有?带着这么一群逃难的挤到媳妇的娘家像话吗?” 夏姜莲脸色大变,忙拉住老娘。 “娘……” “别叫娘。有奶才是娘!”夏夫人一把推开她。 夏夫人的手指都要戳到陆善渊的鼻尖上了:“陆侯爷,您上门求娶我女儿的时候是怎么说的?说我女儿虽为继室,你保她做最尊贵的侯夫人。现在呢?侯夫人只是头上一顶漏风破帽子吗?连遮风挡雨的一块砖瓦都没有了?” 陆善渊何时受过这等气,尤夏氏就像是市井泼妇,当着一大群下人的面如此落他面子。 顿时气得脸色铁青,一巴掌拍开夏氏的手,厉声喝道:“放肆!” 习惯了上位者的气焰倒是把夏氏吓了一跳。 可一大群陌生脸孔,火气又蹭蹭的冲上来,跳起脚大骂:“放肆?扯你娘的臊!你有脸骂老娘放肆,没脸求老娘给你住地?何不以溺自照?堂堂侯爷个狗屁!” 夏老爷吓了一大跳,赶紧吩咐人将夫人给扯进屋子里。 陆老夫人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她努力端着大家官眷的大度和端庄,可被市井泼妇指着儿子鼻子骂得如此难听,再也承受不住,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陆府的人一阵兵荒马乱的。 夏姜莲手足无措,欲哭无泪。 夏老爷没眼看,匆匆对着陆善渊拱了拱手:“我夏家也是初来乍到,这院子小得很,若侯爷不嫌弃,就住在莲儿的院子里吧,只是这么多下人可住不下。尔等需另寻住处。” 陆善渊担忧的顾着母亲,闻言也没有力气再说什么。 夏老爷拂袖离去,夏姜莲忙指挥人将老夫人搬进自己闺房中,又吩咐人去找大夫。 “侯爷……”夏姜莲委屈得眼泪直流。 陆善渊脸都没地方搁,也没心情哄她,毕竟将自己母亲骂晕的也是她母亲。 “钱管事。”陆善渊无力的坐在椅子上。 钱大管事:“侯爷有何吩咐?” “留下吴嬷嬷和知秋服侍老夫人,其他人都带到庄子上去。顺便收拾出几间房间出来。” 夏姜莲抹了眼泪:“侯爷、老夫人不能住庄子上去。陆府的庄子不大,而且都是山里的,屋子年久失修,老夫人住不得。” “那你这夏府又住得?”陆善渊没好气的瞪她。 见她委屈得又要掉眼泪,忍了忍:“算了,你也为难。做两手准备吧。” 夏姜莲强忍着难过:“侯爷莫急,宅子其实妾身已经看好了,价格也谈了。只是不够原来的好,就想着和大姑娘商量买下原来的……” 陆善渊脸一沉:“什么大姑娘!我没这个孽女!” 夏姜莲被吼得愣了愣:“是。那明日一早,妾就去将宅子买下来。有三进院子,暂时够住的。” 陆善渊这才点头:“难为你了。” 夏姜莲哽咽:“侯爷说哪里话,我们才是一家人。是妾思虑不周。” 陆善渊看她一眼,眼下也只能靠她了。 拉起她的手:“是为夫无用。” “夫君别这么说,都是江芙蓉给害的。” 陆善渊想起江芙蓉就脑壳疼。 …… 秦菀一大早就醒了。 其实,她几乎一夜未眠。 陛下还未对陆善渊和赵蔺仪下处罚令,陆家的祖先灵位还放在秦府内,她今日一定要回去将灵位全部清出去,换供奉外祖父他们和母亲的灵牌。 她已经让嘉行给陆氏族老修书,让他们今日来接陆氏灵位。 秦菀很清楚,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就能解决。 可秦菀还没等去给唐氏请安,准备回自己的家里整顿,就被谢府的人一大群人气势汹汹的拦住了。 “大少夫人,您昨日嫁入谢府就没有向老夫人行礼,一点规矩没有,哪里像侯府出来的小姐?” 为首的是谢老夫人最得力的亲信之一,花嬷嬷。 上次那个鲁嬷嬷被砍了左肩,之后去哪里不知道,今日没见到人。 秦菀挑眉:“花嬷嬷,你恐怕搞错了,我不是侯府出来的小姐,我是国公府出来的小姐。” 花嬷嬷一愣:“你……” 秦菀脸一沉:“谢府的奴仆好没规矩,来人,掌嘴!” 一旁早就卷起衣袖摩拳擦掌的绿珠红珠立刻扑了上来。 花嬷嬷知道那个能打的拂晓没在,但没想到她身边还有两只小狼。 没等反应过来,小丫头直接跳上来,一人两巴掌,一张脸顿时肿成猪头,抱着脑袋哇哇大哭。 上次就领教过这位陆大姑娘身边的人厉害,跟着她来的下人这下都不敢上前。 “这是怎么了?”唐氏带着芳菲急匆匆的赶过来。 芳菲手里还提着食盒。 唐氏疾步上前拉住秦菀的手,紧张的问:“打到你没有?” “母亲,我没事。”秦菀柔和的笑道。 唐氏这才放心,一扭头,笑容尽收:“放肆!竟敢跑到清凉园来撒野!” 自从世子去世,老夫人对唐氏就没了好脸色,连带着下人也没有多少尊敬了。 “大夫人,是老夫人命我等前来让少夫人前去请安的。” 唐氏怒喝:“菀儿是我媳妇,轮到你们奴婢说三道四吗?老夫人那里自然有我去行礼,你们算什么东西?都滚出去!” 秦菀有些诧异。 怎么唐氏和上一辈子印象不太一样啊。 唐氏向来是个好拿捏的,拿谢老夫人的话来说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 如今霸气的样子完全不像一个人啊。 谢府下人哪里还敢留着,赶紧哗啦啦的散去。 唐氏表情又变回来,慈爱的拉着秦菀进屋:“新婚第一天干嘛起这么早?” 秦菀:“……” 又没有洞房花烛。 唐氏似乎也发现自己的话不太合适,忙吩咐芳菲:“给少奶奶摆饭。” 芳菲笑吟吟的将食盒提过来,知若她们赶紧接了,将热腾腾的几样小菜、玉米粥、一叠包子端出来。 “比较简单,你先将就着吃。我还不知道你的口味,待你从府里处理完事情回来,好好和我说说。” 秦菀看着一桌子简单却精致的早饭眼泪涌了上来。 以前,母亲也喜欢亲自给她做好吃的。 她决定了,要好好替死去的谢知衍的母亲当自己母亲一般孝敬。 秦菀为了让唐氏开心,贴心道:“母亲,先给世子上柱香吧。” 唐氏:“……” 儿啊,你自己造的孽,香自己受哈。 今日的二更。 看看明天能不能将更新提前。 ------------ 第188章 重振秦府 秦菀回到府中,武安侯府的牌匾已经卸了下来。 门前放着一幅比武安侯府牌匾还要大的黑木匾,苍劲字体以金漆书写两个大字:秦府。 秦菀眼眶顿时一热。 这是谁想得如此周到,并未卜先知知道她会将府邸夺回来。 之前宅子挂的是秦国公的牌匾,如今自然是不能挂的,挂秦府再妥当不过。 看这块牌匾的材质和制作工艺就知道价值不菲,可不是一般人能置办得来的。 令管事正在门前指挥着人将武安侯府的牌匾挪到一边的墙下。 青冥也带着两人在一旁帮忙。 令嬷嬷笑吟吟的立在门下看着他们忙碌,瞧见秦菀到了,欣喜的奔下台阶。 “大姑娘,昨晚可还好?” 她担心了一整晚,大婚之日她本该跟着,嫁入谢府,还不知道会不会被谢府蹉跎。 但大姑娘临行前一晚才将计划告诉她,并吩咐她与夫君盯好府里,等待她成功夺回府邸,一起保护好府里的物什。 “令嬷嬷,一切都好。”陆菀挽住她的胳膊,“没想到令管事动作这么快,新的牌匾这么快就做好了?” “他哪有这脑子啊,这是焱爷昨晚让人送来的。” “焱云鹤?”陆菀惊讶了。 “是啊。不是姑娘托他做的吗?”令嬷嬷也奇怪了。 秦菀歪着头,“没有,这件事我没有把握,就谁也没说。万一没成功,牌匾送来,岂不落人口实。” “啊……”令嬷嬷眼底复杂,压低声音:“大姑娘,这位焱大人似乎对你……” 关心太过,让人心生怀疑啊。 “他自然对我好啦。”秦菀没有半点担心,他对自己的亡夫深爱到骨子里,这叫爱屋及乌。 “可是他是个太……”令嬷嬷赶紧四下看看,见没人注意,才松了口气。 秦菀乐得咯咯笑出声:“太监对你家姑娘好才安全嘛。” 主仆二人说着走上台阶,站在‘秦府’牌匾面前。 “大姑娘,要办个挂匾仪式吧?”令嬷嬷很激动。 “不用。”秦菀摇头。 她不是怕,而是事情已经闹得很大了,早已动了很多人的蛋糕,还逼得陛下不得不妥协。 能帮助亡母脱离万恶的陆家,夺回秦府的宅子她已经心满意足。 “可是,这个牌匾……”秦菀盯着牌匾有点犯难。 “怎么了?” 上一辈子,秦家的灾难还没过去,她不想将秦家推到风口浪尖上。 “牌匾挂进府里正堂上吧,宅子我有他用,届时再想想挂什么牌匾。” 秦菀正在与令嬷嬷说着话,背后就传来一声怒斥。 “孽障!陆菀,你离经叛道,数典忘祖!” 秦菀转身,清丽的眸瞳淡漠的看着一大群陆氏耆老。 “秦菀见过陆氏族长和各位族长。” 秦菀礼数周到。 陆氏族长冷哼:“秦菀?谁准你换姓了?开封府衙替你更名了?大逆不道的东西!” 陆氏耆老个个气得够呛,上次娶夏姜莲,他们还以为陆菀是个能干的,处处替侯府着想,谁知道是个白眼狼。 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 陆善渊这个侯爵再不济也是侯爵,是他们陆氏满门的荣耀。 如今被亡妇和离,被女儿赶出家门,脸丢光了不够,还不知道陛下给什么惩罚。 昨晚陆老夫人跑到族里哭诉,求族长出面,他们都要被陆菀这个骗子气死了。 “老身要开祠堂,请家法,严惩你这个逆女!” 秦菀一笑。 “我于宣德门前、开封府尹大人面前自请除名,自然无须陆氏准许。今日请各位来,便是让你们将陆氏祖先的牌位带走。陆氏祠堂与我毫无干系,你们若是不将里面的牌位领走,我就直接一把火烧了!” 陆氏族长和耆老们震惊的看着高台上的少女,似笑非笑的眸色满是厉色。 “族长,她是个疯子,说得到做得到的啊。万一祖宗牌位真被烧了,我辈的风水可就坏了。” “是啊,族长。赵蔺仪他们自己种下的孽,就不要扯着我们一族人一起受过了。” 一群本来对赵蔺仪母子不满的人纷纷劝了起来。 族长脸色难看。 但他们说得对,这个逆女疯了。 什么都敢做。 秦菀看着他们灰溜溜的将灵位全部抱走,剩下她母亲的灵位独立。 秦菀含泪上前,笑着将母亲的灵位抱起来,放在正中的位置,郑重的跪下行礼。 “母亲,女儿会为你大肆操办一场法事,告慰您在天之灵,让您从此远离害你的那群人,将来都开开心心的。” 拜祭完后,秦菀吩咐令管事重修这间祠堂为母亲和秦氏英灵的家庙,选个黄道吉日请高僧安排法事,重新请秦氏英灵的牌位进驻。 “江芙蓉和余楚容如何?” 令嬷嬷:“两人分开关着的。江芙蓉问了熊苟是否被关起来,还问了余修宴在哪。看管的奴婢没理她,她也没闹。余楚容被关起来就大吵大闹。” “我去瞧瞧。”秦菀一边走,一边吩咐:“将贺嬷嬷带过来。” 令嬷嬷将两人丢到了后花园西北角一处几乎废弃的小屋子里,就一张床,连桌椅都没有。 余楚容和江芙蓉早成一对怨怼母女。 余楚容为了能嫁给谢怀钰,选择背叛了亲娘。虽然不认亲娘了,可血脉逃不掉,高贵的亲娘成了贱妾,如此又顶着罪奴杀人凶手的身份,铁定不能翻身了。 余楚容气她无能,还连累了自己。 谁知道秦家人还将她和自己放在一间屋子里,她挺着大肚子要吃没吃,要喝没喝,气得她骂了一夜。 江芙蓉抱着双脚蜷缩在床角,任由亲生女儿骂得难听,一声不吭。 “你哑巴了!你倒是给我说清楚,我的父亲究竟是谁!你不是说我亲生父亲是陆侯爷吗?你不是说一定会让我成为侯府嫡小姐吗?你说话啊!” 令嬷嬷推开门,正看见余楚容挺着大肚子站在床上,指着江芙蓉的鼻子疯了似的叫。 余楚容扭头,面露狰狞:“陆菀!你对陆家做了什么!父亲和祖母都被你弄到哪里去了?” 秦菀好笑:“余楚容,你的父亲和祖母是哪位啊?” 余楚容气得胸脯起伏,本想破口大骂,可肚子微痛,吓得她托着肚子缓缓坐下。 “陆菀,我父亲自然是你的父亲。” 秦菀冷笑:“我叫秦菀,不姓陆。” 余楚容一愣,她没听说这事。 秦菀示意令嬷嬷:“余楚容和江芙蓉都怀孕了,两人关在一起不太适合,令嬷嬷另外安置下。” “是,大姑娘。”令嬷嬷命人上前拖着余楚容。 余楚容挣扎:“陆菀,你究竟想怎样?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余楚容,你若是不好好保重,肚子里的宝贝疙瘩没了,可就妄想进谢府了。” 余楚容一愣,注意力到了肚子,顿觉得更加不舒服,想必是气了一夜。 “我怀的是谢怀钰的儿子,若是在你这没了孩子,谢府也不会放过你的!” 秦菀好笑的看着威胁她的余楚容。 “余楚容,我挺佩服你的,总是这么自信。你已经怀孕五个月了,谢家可想起过你?不过呢,你放心,我嫁入谢府长房,自然也要带你进去的,否则,以后的戏不好玩了不是?” “你!” 秦菀笑容一收:“若是再闹,直接送到谢府交给谢老夫人,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余楚容顿时噤声。 她知道谢老夫人不喜欢她了,她得平平安安诞下谢怀钰的儿子,寻机会让谢怀钰想起她才行。 余楚容被带走,秦菀看着床角的人。 “江芙蓉,恭喜啊,你终于怀孕了。” 二更稍等 ------------ 第189章 情比金坚 江芙蓉有些呆滞的抬起头,怔怔的盯着她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你想怎样?” 秦菀微笑:“我想你好好生下孩子啊。” “不可能,你恨我入骨,怎会让我生下孩子?”江芙蓉失去了力气,软软的坐在床上。 “因为你腹中孩儿是你挖空心思的得来的,也是陆善渊所期盼的啊。” 江芙蓉惊愕的看她:“你会送我回侯爷身边?” “如今你是罪妇,因有孕而免被当众砍头之罪。陛下已经将你的命留了我,我可以马上打死你,可这就太无趣了,你是陆善渊心尖上的人,为了你,害死了我母亲,你自然不能死在我手里啊,他犯下的错,他得赎罪不是?” “你究竟想干什么?” 秦菀诡异一笑:“我会把你送回去,并命他们不得动你的胎。你和你的胎由贺嬷嬷亲自照料,她如何照料我母亲,就如何照料你。你送给我母亲的香,我也让熊苟给你配好。你说,我是不是很好心啊。” “陆、陆菀、你、你、你好恶毒!”江芙蓉吓得脸都白了。 她这是要自己成为夏姜莲眼中钉,还要自己眼睁睁中毒、看着自己胎儿被喂大,然后去死啊! 秦菀冷笑:“嗯。我只是将你所做的全都还给你罢了!而我,叫秦菀!” “贺嬷嬷。” 贺嬷嬷低着头走进来。 “你可听到了?”秦菀冷声问。 “奴婢听到了。奴婢定遵大姑娘之命照顾好江芙蓉。” “哎,只不过,你如今美貌不再了,又没有了幽息香,不知道陆善渊可还会心疼你呢?” 秦菀深深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江芙蓉。 令嬷嬷亲自带着人将好几天没有洗漱,邋里邋遢的江芙蓉送到夏家时,夏家和陆家人差点被气的集体厥过去。 令嬷嬷带话,留下江芙蓉和腹中孩儿是陛下的旨意,江芙蓉和腹中胎儿不得有闪失,待生产后,还需要将江芙蓉囫囵个的送还给秦菀行刑。 贺嬷嬷的家人拿捏在秦菀手里,她和熊苟一样为了活命,只能听令于秦菀。 陆善渊看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江芙蓉,悔到肠子都青了。 这个祸害是自己惹来的。 若不是她,他如今还住在偌大的府邸里好好的当他的侯爷。 夏夫人气得又开骂,夏姜莲又尴尬又难过又生气,可谁让她自己跳进这火坑里了呢? 如今,她与陆善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夏姜莲一咬牙,“令嬷嬷请转告陆、秦菀姑娘,我会遵命的。” “是晋文侯世子夫人。”令嬷嬷笑着更正。 夏姜莲微怔,明白了她的意思。 如今的秦菀已是有诰命在身的侯爵世子夫人了,比她这个还没得到正式封的侯夫人身份高。 夏姜莲咬了咬唇,对她行了个礼:“是,臣妇遵命。” 令嬷嬷笑着转身走了。 夏姜莲黑着脸转身对夏夫人福了福:“娘,武安侯府的府邸女儿已经买下,今日就会搬过去。武安侯府将来定会繁荣昌盛的。” 夏夫人这下不骂人了,看向脸色难看的陆善渊和陆老夫人,轻哼了声:“最好这样。我们夏府都被掏空了喂了你们陆府,你们以后可不要过河拆桥。” 陆善渊忍着气:“我们两家已为连枝,需要守望相互。” 夏姜莲这才松口气,厌恶的看向江芙蓉:“没有地方住了,先住柴房吧。” 江芙蓉委屈的看向陆善渊,他却一眼不瞧自己,扶着夏姜莲走了。 她的心被千万根针刺成筛子,悲愤交加死死盯着那双恩爱的背影。 秦菀处理完这些已经到了晌午。 回到秦府吃了午膳就想着去看看焱云鹤。 “青冥。焱大人在皇城司还是在家中?” 青冥紧张:“少夫人知道我们爷受伤了?” 秦菀瞪大眼睛:“焱爷受伤了?” 青冥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嘴怎么这么快呢? 焱府。 秦菀忽然出现,谢知衍正趴在床上睡着了。 秦昊天在隔壁对着那张失去水分的面皮发愁,听见秦菀进来了吓得跳起来。 “你们一个个的瞒着我。焱爷受伤严不严重啊?不准拦我!”秦菀急吼吼的往里冲。 苍浪急得跟在秦菀后面,想拦又不敢动手。 “哎哎哎,你个大姑娘家往男人屋里闯什么?”秦昊天及时拦在门口。 苍狼他们脸都白了。 “焱爷伤势如何?我要去看看。” 秦昊天心里还气着呢,要不是这一顿板子,谢知衍趴在木椅上,将脸皮给磨破了一点,他就不用愁得头发都快被拔秃了。 都怪秦菀! “看什么看。大男人屁股伤了,你去看?” “屁股……”秦菀脸一红,立刻就明白了。 “是不是焱爷替我打了二十九板?” 苍浪和青冥他们在秦菀背后疯狂摇头,秦昊天憋了半天:“是啊。” 本来谢知衍就是为了她,干嘛不让她知道? 古人总是喜欢不长嘴,委屈白受,对人好也白好。 秦菀一呆:“为什么?” 秦昊天翻个白眼:“为了你啊。你问这话不摸摸良心吗?” 秦菀眼圈红了:“让我看看好不好?焱爷为我受了伤,我得看一眼。” “大夫已经给他上药了,你看了也好不了。” “那我就和他说下我进谢府的事情可以吗?他这样做都是为了谢府啊。” 秦昊天想了想,也是,人家维护自己媳妇儿,的确是为了谢府。 想必谢知衍也想知道自己娶媳妇顺不顺利。 “你等下。”秦昊天堵着门口,伸个脑袋进屋。 谢知衍脸上蒙了一块丝帕。 秦昊天:“……” 秦昊天撩起门帘,推开门:“谢世子夫人,请。” 秦菀提着裙子走进去,一股浓浓的药味弥漫,待看清床上躺着的人脸上蒙了块丝帕,有些不解。 忙走过去,柔声问:“焱爷,您的伤可还好?” 谢知衍嗡嗡的应着:“没事,夫人快回去吧。” 这就改口随谢知衍叫夫人了啊? 秦菀心生感激,在床边坐下,柔柔的说着话。 “今早给母亲敬了茶,早膳是母亲亲手做的。我出来前给谢世子上了三炷香,告慰他在天之灵。你放心,我会替你和谢世子好好服侍母亲的。” 谢知衍:“……” 他真的会谢。 闲闲的坐在一旁吃瓜的秦昊天翘着二郎腿:“三炷香?他吃不饱啊。你回去还得给他烧金元宝、大宅子。再烧几个貌美丫鬟,顺带烧一两个妾室。” 秦菀:“哦,好的。一时没来得及,我回去就办。” 谢知衍:“滚。” 秦菀乐了:“秦公子,美貌丫鬟和妾室就不用了。你不了解焱爷和谢世子的感情,他们情比金坚,绝对不会背叛对方的。” 秦昊天:“……”啥? 谢知衍:“……” 夫人,你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谢知衍第一次觉得,秦菀这丫头的脑瓜子莫不是有坑。 今天二更。 凌晨的更新还是没赶上来,继续加油。 这两天没票了,呜呜,小祖宗们没看文嘛? ------------ 第190章 备孕? 秦菀难得见焱云鹤一幅不愿见人的样子,将整个脸都埋在手臂间,丝帕盖在脑袋上,瞧着就好好笑。 “焱爷,您为何盖个丝帕?难道是脸上受伤了?” 秦菀想到这点心里顿时内疚极了,他长得挺好看的,万一破相了可怎么办? 手比脑瓜子快,直接去揭开丝帕。 “哎呀!”秦昊天惊得跳起来。 谢知衍下意识的抬头,瞬间反应过来,赶紧将脸覆在手臂上。 秦菀眼尖,就在一瞬间看到他的侧脸。 似乎,有点不一样。 他的皮肤没那么白得吓人了,细看,耳根还有些红。 “他害羞。”秦昊天打着哈哈用身子隔开秦菀的视线。 秦菀无奈,“只要告诉我一句,焱爷伤势如何?要不然我真要亲眼看看才放心。” “他没事。”卜大夫的声音传进来,背后跟着药童。 “卜大夫。”秦菀欣喜转身。 “皮肉伤而已,二十九大板毫不留情的打下来,没断骨就不错了,苦肯定是要受的。”卜大夫语气不善。 “换药。” 秦菀紧张:“毫不留情?是陛下下令下重手了吗?” 秦昊天环臂抱胸,“陛下本想打你出气,他出头替打,你说陛下的气要不要出啊……” 哎呀! 秦昊天话没说完,屁股就被狠狠踹了一脚。 谢知衍自己也痛得呲牙,药童正好揭开屁股的盖布准备上药,这一动也吓到了药童。 秦菀浑身一紧,赶紧伸头去看,正好看到黑漆漆血糊糊的屁股,忍不住呀了声。 “这么严重!” 谢知衍:“……!” 他不顾疼痛,赶紧拉上被子盖住屁股。 秦菀也觉得唐突了,扭开头。 卜大夫哼了声:“知道疼了?我看你是小命不想要了。折腾你自己就算了,可别拉着我受累,我还要管惠民馆的病人,哪有闲工夫管你。” 秦菀退出去,一直等到卜大夫走出来,拉住她问:“卜大夫,焱大人的伤真的只是皮外伤吗?” “死不了。”卜大夫看她一眼,伸手捉住她的手腕就把起脉来。 左右手脉象都听完后,淡淡看她一眼:“明日我给你开药,你要老老实实的吃上半个月后,我再给你调整下药。保证你三月后可以开始备孕。” 秦菀很乖巧的点头:“好的,啊……啊?备孕?” 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卜大夫已经走出去了。 “备孕,和谁生去啊?”秦菀莫名其妙。 想想,转身进屋,那颗脑袋又盖了丝帕。 秦昊天睇她一眼:“天色已晚,姑娘……世子夫人,早些回去吧,好好侍奉婆母。” 秦菀看他一眼:“这不用秦公子说,我自会侍奉好婆母。” 她的眼神在秦昊天和焱云鹤之间一转,脸色微变,往秦昊天面前一站:“秦公子,你是喜欢女人的嚯?” 秦昊天瞪她,这是什么低智商问题? 秦菀感觉出他眼底的犹豫,心里一紧,追问:“你不是喜欢大公主吗?你可不能移情别恋哦。” 尤其不能喜欢男人,如果这样,玉懿姐姐该多伤心啊! 秦昊天忍不住抬手在她额头敲了个栗子:“有病啊!” 秦菀呲牙揉着脑门,心里却松了口气。 “有空多去陪陪玉懿姐姐。你在这里又帮不上忙。”秦菀叮嘱。 焱云鹤脸虽然白得吓人,却五官精致,尤其那双眼睛漂亮,她看了都忍不住被他迷住。 她都有点理解谢知衍了。 “焱爷,您好好的养着,明日我再来看您。” 谢知衍透过丝帕看着少女翩翩行礼,转身往外走的身影,心里有些复杂。 “哈,你完蛋了。”秦昊天幸灾乐祸。 谢知衍扯掉丝帕:“胡说什么。” 秦昊天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撩袍翘起二郎腿:“你的夫人以为你和焱云鹤是一对啊,她还热心的帮你们这对苦命鸳鸯担负起侍奉你们母亲的责任呢。” 谢知衍:“……” “还有啊,我提醒你,你那张面具不能用了啊,你早做打算。” “知道了。”谢知衍闷闷道。 秦菀回了清凉园,唐氏正焦急等着她,见到她回来整个人松了口气。 “用午膳了吗?饿了吗?” “母亲,我在秦府吃的午膳。”秦菀笑着挽住她的手臂,“母亲,媳妇正好有事想和您商议。” “先吃饭再说事。”唐氏拉住她直奔西厅。 “我问了书鱼,略微知道你的口味,今天让厨房给你做了好几个菜,你试试看喜不喜欢。” 唐氏满脸喜色,眼里都是疼爱。 秦菀看到饭桌上摆了精致的六菜一汤,心里一暖:“好香,看着就想吃。” “你喜欢就好。”唐氏将她拉着坐下,亲自给她夹了两道菜。 芳菲一边给她们盛汤,一边说:“平日里大夫人吃素为主,一餐最多一菜一汤。今日为了少夫人亲自在小厨房盯着厨娘做了两个时辰呢。” 秦菀有些内疚,“啊?母亲,我平时吃得也简单,不用大费周章的。” 本该媳妇服侍婆母,怎么反过来为她操心照顾她? 唐氏笑嘻嘻的,“这有啥。平时我一个吃饭就嫌麻烦,以后有你陪着吃饭,我能多吃些了呢。我是因为老爷去世后吃素习惯了。你可不一样,你要养得白白胖胖的,养好身子,这样有孕时就不会难受。” 有孕? 秦菀一愣,眨巴两下眼睛,赶紧移开目光。 不能让婆母因为想起失去儿子的痛苦,她这样想就顺着吧。 秦菀弯眉乖巧的笑着:“好啊。我多吃点。” 唐氏高兴不已:“嗯嗯,这个多吃点,补血。这个,这个多吃点,补气。女人啊,一定要气血足,才好生养。” 秦菀:“……” 唐氏忽然觉得不对,眼神飘忽不敢看她:“子澈……说不定还活着。万一能回来,你也不用孤单寂寞一辈子了。” 这是母亲始终不相信儿子死了,秦菀心底一软:“好吃,我喜欢吃。” 唐氏看着她吃得香,心情也大好。 婆媳两开开心心吃完饭,两人就在清凉园里散步消食。 “母亲,我让人查过了,紧挨着清凉园仅一墙之隔有个宅子,原本是个三品官的三进院的私宅。他告老归家后,宅子卖给了一个外来人,但一直没人住。我想将它买过来,刚好它的侧门正对咱清凉园的西侧门,我在这两个门之间建条廊给连起来。您看可好啊?” “隔壁?”唐氏一愣。 隔壁的三进院宅子不是被儿子买下的吗?他是为了方便回府,特意打了个侧门,针对清凉园对外的一个侧门,平日里他就是从这两扇门进出,也可以掩人耳目。 “嗯。”秦菀一双杏眼亮晶晶的。 唐氏干笑:“那,宅主人……你能找到?” “只要有主人自然能找到的,实在不行,衙门也能查到。” 秦菀很有信心:“不行就找皇城司的焱大人帮查,皇城司查个人简直是小意思。” 唐氏:“……” 儿啊,你自己面对吧哈。 ------------ 第191章 打脸谢家 秦菀见她的表情并没有太过欣喜,想了想,试探问:“母亲,你有没有想过分家?” “分家?”唐氏一惊。 秦菀见她的表情,觉得自己唐突了,并不是每个女子都能像自己那样豁得出去。 何况,谢世子父母非常恩爱,侯爷生前连个妾室都没有,唐氏会顾及谢家的感情。 “不分也行,咱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秦菀体贴的挽住她的胳膊。 反正,经历了上辈子,直到谢知衍死后,谢老夫人费尽心思为谢怀钰夺得世子位后,更不怎么管长房这位遗孀。 唐氏也想得开,自己过自己的,后来去了庙里独居。 这辈子,有她陪着,两人相依为命也挺好,谢老夫人若是敢欺负她们,打回去就是。 她本也不会放过他们那边一家子。 唐氏心底一动。 秦菀这孩子敢陪着大公主求和离,还敢敲登闻鼓状告亲生父亲和祖母,替亡母求和离,她的行径在外人眼里是离经叛道,可在她这个被谢老夫人常年欺压的人眼里,是勇敢、是抗争、是勇气。 “你觉得分府可行?” 秦菀闻言高兴:“先有打算,徐徐图之,必能行。” “嗯。不过,谢老夫人不是善茬,世子之位她一直虎视眈眈,如今世子位没到手,恐怕不会轻易放我走。” 秦菀点头:“母亲说得对。” 她还有帐要算呢。 回了屋,秦菀叫来拂晓:“你去找一趟嘉行哥哥,让他查下隔壁那个宅子的主人,和他谈下买下宅子。” 她希望唐氏住得舒服些。 谢老夫人那边等了一天没见秦菀过来行礼,气得不行。 “简直没规矩!小的不懂事,老的也不懂事!” 吕姨娘给她按着肩膀,柔声道:“母亲不用烦心,大夫人迟早要带她来拜见您的。到时候再发落也显得您大度了。” 曾氏坐在一旁也跟着劝:“是啊,母亲。昨日她也挨了一杖,说不定受伤了。” 谢老夫人厌恶的瞪她一眼:“是什么是?还不是你们母子两没本事将人娶过来?” 曾氏脸一僵。 吕姨娘笑笑:“二夫人心善。” “心善顶个屁用!能换银子花吗?”谢老夫人满心愤怒正没出发。 “老夫人,大夫人带着世子少夫人前来敬茶。”丫鬟进门禀报。 屋里人一怔,齐齐看向谢老夫人。 谢老夫人面色一冷:“哈,还知道来。” 吕姨娘附身低语:“姑母,她手上还有嫁妆呢。” 谢老夫人知道轻重,昨晚她们两谋划了一晚上,就是为了陆菀的嫁妆。 当即哼了声,“让她们进来。” 唐氏拍了拍秦菀的手,低声道:“她要是为难你,你就先忍着,我们也只是每个月初一十五给她请个安,其他时候不用打照面。” 唐氏不希望秦菀被人诟病,表面的礼数要做足,第二天就带着秦菀来给秦府的长辈敬茶。 谢老夫人端着一张冷脸,一个眼神都不给她们,只顾着端着茶杯喝茶。 秦菀上辈子服侍她好几年,努力讨她欢心,她这幅嘴脸,早就看腻味了。 唐氏有些不安,生怕秦菀受委屈。 下人端了茶上来:“世子夫人给老夫人敬茶。” 秦菀不接茶盏,直直的看向谢老夫人,微微一笑:“今日来,是因孙媳妇想为世子的亲祖母、谢老夫人做场法事,让她老人家在天之灵知道娶了孙媳妇,高兴高兴。而母亲说要体恤继室老夫人的心情,所以先过来禀明,以示尊重。” 场面一静。 谢老夫人气得脸都青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秦菀冲着上首福了福:“事情已经禀明,孙媳妇与母亲就先行告退了。” 她挽住唐氏的手腕:“法事要在谢府正堂做,一共七天。还请老夫人暂且忍一忍。” “你!”谢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 吕姨娘惊愕一瞬,回过神忙道:“大少夫人,这样不妥。” 秦菀扭头看她,故作诧异:“这位是?” 曾氏忙说:“她是我二房的吕姨娘。” 秦菀挑眉:“哦,原来是个姨娘啊?不知姨娘对我这位大少夫人有何指教呢?” 吕姨娘脸一僵,她不是傻子,怎么能听不出秦菀的话内音。 谢府她横着走惯了,哪里受得了这个气,很快就反应过来,上前冲着秦菀福了福。 “婢妾虽身份卑贱,可也懂得礼法纲常,世子夫人刚进门就顶撞晋文侯府最尊贵的长辈,就算谢府一个烧火丫头都可以站出来。” 秦菀知道这位吕姨娘厉害,她也是大家闺秀出身,知书达理,比江芙蓉差不离。 而且,她极擅用正义之词贬低人,如曾氏,常年被她说得自认身份低下,心甘情愿的被一个姨娘骑在头上。 秦菀一笑,“原来,谢府是没有尊卑的。这都是谢老夫人定的规矩吗?” 谢老夫人脸阴沉沉的盯着她。 “那我就问明白,究竟是原配老侯夫人高贵些,还是继室老夫人高贵些?若是这里没有人给我这个答案,我可以去问问开封府,问问礼部。” 吕姨娘眼神乱了。 事情闹出去了,谢老夫人的脸也没地搁了。 秦菀见没人说话,扭头看唐氏。 “我母亲是正统侯夫人,这里除了谢老夫人年纪大点外,恐怕没有人比我母亲身份高贵了吧?那你们在场的人为何没有一人向她行礼?难不成,吕姨娘所谓的礼法纲常只是你们玩儿说的?堂堂百年晋文侯府的侯爵已经传袭第三代了吧?难道连这点规矩都不懂?还是说……” 她脸色一沉,似笑非笑:“你们是看着我夫君、侯府世子过世了,就以为这世子之位可以易主了?以前恐怕可以,如今不能了。我嫁给谢世子,便可在谢氏族人的孩子中选一位过继给世子成为侯府嫡出长房继承人,自然能名正言顺的求陛下封世子。” 这番话直接戳中谢老夫人和吕姨娘的心肺。 两人皆是脸色大变。 秦菀今天来就是为了说这番话的。 既然要开战,那就面对面,痛快的来! “哦,对了。还有,余楚容你们得抓紧时间娶进来。她已与江芙蓉划清界限,陆府如今搬出我娘的宅子,更不可能带她走,她已无家可归,没了嫁妆,又怀着谢怀钰的孩子,我更不会养着她。所以,你们再不娶,我就将她送到开封府,请开封府带人来找你们了,免得被饿死街头,让人戳你们谢府二房的脊梁骨。” “你!”谢老夫人气得曝起,指着秦菀就要开骂。 秦菀挽着笑眯眯的唐氏双双转身走了。 丢下谢府一屋子人气的气,呆的呆,乱成一锅粥。 今日二更 作者努力保持每天4000+更啊,那么,小祖宗们…… ------------ 第192章 谢府阴私 秦菀挽着一脸震惊的唐氏,一路去了晋文侯府的祠堂。 “菀儿,你真不怕得罪谢老夫人?整个谢家没人不怕她。” 唐氏真的太惊讶了,新媳妇胆敢直接顶撞老夫人,还敢当面说要先祭拜原配老夫人,这不是将吕氏的脸踩泥里了吗? “我依规矩做事,为何怕她?”秦菀取了六支香,双手递给唐氏三支。 嫣然一笑:“母亲也不怕她啊,儿媳有母亲撑腰更不怕。” 唐氏乐了,两人就着烛台点着香,抿嘴一笑:“你又知道我不怕她?” “媳妇当然知道,母亲您可是出身成都府清贵世家唐氏啊,您当年也是出名的才女,您是不屑和他们说话而已。” 唐氏一愣:“你指导得如此清楚?” 秦菀笑着点头:“那当然,您可是我的婆母。” 上辈子谢氏想尽办法夺世子位,没少给唐氏下脸子,唐氏不卑不亢,又是正经侯夫人身份,再怎么谢老夫人也不敢太过分。 后来吕氏是靠秦菀的嫁妆摆平了一些官员帮着说话,又送了几样价值连城的物件给文信侯,最后才将谢知衍的世子之位给弄到谢怀钰的头上。 但唐氏似乎依旧无动于衷,毫不关心这些虚衔,不管吕氏怎么为难她,她都是平静当透明人,守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最后潇洒的离开了谢府。 唐氏瞧着儿媳妇越瞧越喜欢,这是哪里是儿媳妇,简直是仙女下凡嘛。 两人给祖先磕完头,唐氏带她到原配谢老夫人的牌位前,不由哽咽。 “母亲,您的孙媳妇给您上香来了。” 秦菀郑重的对着灵牌磕头。 婆媳两从祠堂出来,一路说着原配老夫人的过去,秦菀才知道原配老夫人死得很憋屈。 唐氏与谢知衍的父亲、文晋侯自幼定亲,两家关系极好,老夫人身体不好,她经常到谢府来陪着老夫人,就知道一些内幕。 原配老夫人出身成都府大儒世家孔氏嫡女,嫁到汴京也带着十里红妆。 生谢知衍父亲的时候伤了身子,为了给老侯爷延绵子嗣,主动纳了两房良妾。 原配老夫人病一直没养好,还辛苦操持着侯府的内外事务,才三十岁就病倒在床上。 吕瑾舒就在那时候随着文信侯夫人探望老夫人的时机勾搭上老侯爷,后来还厚颜无耻的仗着吕家的势,整天独自出入晋文侯府,甚至当着老夫人的面两人眉来眼去的,直气得老夫人吐血缠绵病榻,年纪轻轻就白发重生。 两房妾室眼看老夫人身体不行了,吕氏就要成继室,立刻倒戈站在吕氏一边。 不久,老夫人便去世了,那时候,侯爷才十二岁,所幸当时已被封为世子。 老夫人去世刚三个月,吕氏就进了门,不到六个月就诞下谢二爷。 当时侯爷非常愤怒,想要写劄子求陛下给个公道。 可吕氏穿着嫁妆直接在正院上吊威胁侯爷,老文信侯亲自到府上找老侯爷施压,老侯爷气得给侯爷上了家法,打得他卧床不起整整半个月。 侯爷十八岁时,唐氏嫁入侯府,吕氏已掌控住谢府庶务,将老夫人的嫁妆全部归了公,谢二爷才六岁。 侯爷刚入仕,为了维护侯府的名声,他选择了容忍。 而吕氏的野心昭然若揭,老侯爷被她控制得一心想要将世子位给她亲生儿子。 幸好侯爷自己争气,在朝堂上政绩斐然,一路做到户部尚书之位,深得陛下信赖。 老侯爷去世后,侯爷顺势袭爵,唐氏已经生下谢知衍,并请封儿子位世子。 为此,吕氏气得好几天吃不下饭。 唐氏哽咽:“侯爷身体一向都好好的,那年汴京出现了疫情,侯爷亲自去惠民署看望病人,谁回来就染了病了。当时吕氏说防止传染,命人将我们长房封起来,不准进出,还不准大夫进来。子澈当时在琼州,我也没法送信出去,侯爷没挺过来……死的时候谢知衍正好在外地查案,他连夜冒雨赶回来时,摔得满身泥泞,胳膊都断了,扑在父亲的尸体上哭得嘶声裂肺。” “都怪我,都怪我……” 唐氏说着就哭了起来。 秦菀轻轻抚摸着她的背,柔声安慰着,心里一阵发凉。 这种世家外表辉煌,实际内里满是腌臜阴私。 吕瑾舒,她这样一个有野心的人,会不会…… 秦菀眸色冰寒。 “母亲,要把属于咱们得都夺回来,不能便宜那群恶毒之人!” 唐氏止住眼泪:“菀儿……” 秦菀握住她的手:“母亲,咱们越软,越让步,恶人越是得寸进尺。我们不抗争,邪恶之势便会占上风。这不公平。不平之事,自然要拨乱反正。” 唐氏眼睛一热:“好孩子,你想做,母亲支持你。母亲和你一起。” 秦菀坚定一笑:“好!我们将属于咱们的东西全部夺回来。” 绝不便宜那些混蛋! “嗯,等子澈回来定会帮……”唐氏兴奋的秃噜一句,立刻被秦菀诡异的表情将后面的话堵住。 尴尬的指了指天:“子澈在天之灵也会帮我们的。” 秦菀赔笑:“嗯嗯。” …… 谢知衍趴在床上,听着青冥说着醉江月的掌柜嘉行找到宅子名下的人,说要买宅子。 “行,就说卖给她。” “主子,那多少银子呢?” “一万吧。” “啊!”青冥瞪大眼睛,“爷,那宅子咱们买过来十万两啊,当时还多少人争啊,一万就卖给……哎呀!” 青冥揉着后脑,瞪向身后的苍浪:“打我作甚?” “因为你笨啊。” “我笨?”青冥瞪大眼睛指着自己鼻子,他是爷身边最聪明的好吧。 “去办吧。”谢知衍无奈,没想到二十九杖打得他好几天起不了床。 “爷,太便宜了吧?”青冥脑子里都是银子。 青冥屁股被苍浪踢了一脚:“爷的宅子卖给自家夫人,你想要多少银子?” 青冥脑回路清醒了,使劲拍了一巴掌脑瓜子,“啊,对啊。” 秦菀听拂晓来报说嘉行用一万两买下了宅子,惊愕的瞪大眼睛,“为何如此便宜?莫不是有什么问题?” 拂晓摇头:“嘉行说对方因好赌,缺银子,急于脱手。” “好赌?”秦菀蹙眉,“还是查清楚,可别有什么情况,甚至牵扯命案就麻烦了。” “是。我这就去查。” ------------ 第193章 贱妾 一连好几日,谢府安静如鸡。 秦菀每日回秦府查看下他们整理的情况。 “长姐,长姐。”陆修宁飞快的奔过来。 秦菀欣喜的看着长高许多的弟弟:“今日没读书?” “长姐。”陆修宁跑得气喘吁吁:“弟弟考上了!” “考上什么了?”秦菀猛然想起来,惊喜得一把抓住他:“你考上白鹿书院了?” “嗯嗯。”陆修宁使劲点头,“第一名,第一名!” “哇,我弟弟实在太厉害了,第一名啊。” 秦菀大喜,拍了拍他的肩膀:“长姐得给你重重的奖赏,你说,你想要什么?” 陆修宁红着眼圈,纠结好半晌也没说出口。 “没事,你想要什么,长姐都能给你,长姐有银子。” 陆修宁脸一红,后退一步,郑重对秦菀鞠了一躬:“长姐,弟弟想成为您的亲弟弟。弟弟想姓秦。” 秦菀微怔,“你认真的?” “认真的。”陆修宁用力点头。 她想起自己敲登闻鼓时,陆修宁就爬上去说他是母亲的亲生儿子要替打。 秦菀感动的眼圈微红:“若你决定了,姐姐就成全你。” 陆修宁扑通跪下地上,郑重的对着秦菀磕头:“姐姐,弟弟从今往后就是母亲的亲儿子,是姐姐的亲弟弟。” 秦菀将他扶起:“我先去开封府替你办户籍,待有机会,姐姐带你回济阳,正式祭祖入秦氏族谱。” “嗯嗯。” 秦菀看着已经和她一般高的男孩子很是高兴。 “那你的名字也得改改。姐姐先给你个字,叫宁舟吧。大名请外祖母替你取。” 跟了秦氏姓,名字自然不能跟陆家的修子辈。 “宁舟听姐姐的。” “走,给母亲和外祖父及秦氏前辈们上柱香。” 宁舟考上白鹿书院,不日就要住到书院中,秦菀向唐氏禀报后,就留在秦府替弟弟亲自打点行装。 翌日,秦菀亲自带着宁舟去了开封府。 开封府尹哪里敢惹这位,自己都能替自己改姓,带个弟弟来他们也没拦着。没有大名,就先记上宁舟。 夏姜莲和陆家人搬进新府邸也好几天了,一边住着一边修整。 幸好有银子,很快就置办妥当,虽然远远比不上秦氏的宅子,但一群人逃难似的得了落脚地心情还是好了许多。 陆老夫人和陆善渊喝着茶说着话。 “听闻修宁考上白鹿书院了,而且是第一名,就连陛下都知道他的名字了。”陆善渊表情总算是露出一丝笑容。 陆老夫人大喜:“真的?太好了,这孩子一看就是个有前途的。陆修旬就是笨,读来读去都在浪费银子。” 坐在一旁的柳春烟面色一僵。 夏姜莲笑笑:“每个孩子都有不同的际遇。说不定大少爷可以在其他地方出人头地,不一定要走仕途。就像我家,我大哥就擅长算术,做生意是一把好手。二哥读书就不错,如今也是举人了。三弟游手好闲的,读书不行,做生意也坐不住,可身体不错,父亲想让他进山拜师学艺。将来说不定中个武状元也是极好的。” 柳春烟低着头,没人瞧不见她的表情,手帕就快拧烂了。 她儿子读书不行,算术更是不会,身子骨被屋里小妖精掏空了,哪里能习武。 二房夫人包云华一笑:“我们可是侯府,可不能出做生意的学武的,那成什么了?修征明年也准备考白鹿书院,先生说他定能考进去。” 三房曹文慧趁机道:“说来我们修语也该去太学了,上学的束脩还请大嫂准备下。” 夏姜莲脸色一沉,似笑非笑的看她两:“二夫人、三夫人,咱陆府和以前不同了。如今的开销都是我的嫁妆。我侍奉侯爷和侯爷的孩子及母亲是应该的。我看在母亲和侯爷的份上免费让你们两房住我的宅子,但其他开支得靠你们自己了。” 包云华脸色一变:“大嫂这是什么意思?说得好像我们占你便宜似的。向来府中的公子哥上学的开支都是公中出……” “要不侯府的家你来管?”夏姜莲心想,她还不想管呢。 包云华一噎。 曹文慧急了,他夫君只是区区工部员外郎,自己是庶出也没多少嫁妆,若是侯府不承担他们的生活和孩子的学费,那日子可怎么过? 两人齐齐看向陆老夫人。 陆老夫人脸色也难看。 虽然这两房是庶出,但为了侯府的颜面是绝对不能分家的。 她看向陆善渊。 陆善渊尴尬得咳了两声:“姜莲,侯府的确要管公子们的读书束脩,若是生活用度各房自己管就好,你看如何?” 夏姜莲见夫君开口,自然不能不给他面子,可她还是看不惯陆家这两房像是吸血鬼似的。 何况,还得养着江芙蓉那个贱人和她肚里的孩子。 她可不是秦氏那个冤大头。 “既然侯爷发话了,妾身自然要听的。如今,所性就把话说明了,除了公子们的上学用度,其他的各房自己管自己的。” 陆老夫人不想说话了,只一个劲的叹气。 “老夫人、侯爷,有人送来一封信。” 陆善渊接过打开一看,脸顿时气白了。 “孽障!” 陆老夫人见状,拿过信来看,“这、这……咳咳咳咳。” 夏姜莲忙帮她抚背:“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包云华见陆老夫人将信丢在地上,和曹文慧对视一眼,起身去捡起来。 “陆修宁自请剔除陆氏族谱,改姓秦?我的天啊,这个孽障怎么敢?” 曹文慧凑上来:“啊,开封府怎么敢给他盖印改户籍啊?” “自然是陆菀、啊不对,秦菀啊。她现在可厉害了。女儿家家的不仅敢自请立独户,还敢拐跑咱们陆家孙辈最有才气的公子啊。”包云华故意道。 曹文慧心里也幸灾乐祸,却不敢说出来。 “哎呀,侯爷,您房中也没有优秀的公子了啊,这可怎么撑得起您长房的门楣啊。” “住口!”陆老夫人气得将郁积于心的一口血喷了出来。 一屋子人顿时乱成一团。 秦菀将宁舟送到白鹿书院返回秦府就听闻谢府来了一顶小轿子,将余楚容接走了。 秦菀返回谢家,负责打探消息的夕颜就告诉她,余楚容进了府后就被丢在西北角一处废弃的小院子中,对府中宣称她是贱妾,且因做错事需要禁足,不准任何人去探望。 秦菀神情一怔。 那不是她上一辈子被关的院子吗? 没想到余楚容这么快就进去了。 二更 谢知衍:娘子,为夫的屁股是为你开花的。 秦菀:为妻替你揉揉? 谢知衍:那感情好。 啪! 一声脆响。 哇! 杀猪惨叫。 打是亲骂是爱嘛,嘿嘿。 ------------ 第194章 上辈子惨死的地方 谢怀钰魂不守舍的回了家,吕家二爷吕嵩的话像一块大石头压在心口,让他无法喘息。 提着沉重的脚步回到自己的观澜阁,直接倒在床上。 “儿啊,你可回来了。”曾氏闻讯急匆匆的过来,进门就亟不可待的叨叨叨。 “老夫人今天派轿子将余楚容抬进来了,看样子府里不打算举办纳妾仪式,还将她关进了废弃的后院。不管怎样,她还怀着你的孩子,那可是你第一个孩子啊。虽是庶出,将来你娶正室的时候好生和姑娘说说,一般好人家的姑娘也不会太为难。” “可关在那里,还不准为娘去照顾,身边也没有人服侍,万一胎儿有个闪失该如何是好啊。” 谢怀钰脑子嗡嗡的,脑海里盘旋着吕嵩威胁的话,使劲揉揉太阳穴,用力晃了晃脑袋。 曾氏这才发觉他脸色不好,忙刹住话头:“儿啊,你怎么了?脸色怎么如此难看?” “母亲,儿子没事。”谢怀钰回神,“您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你要不要睡会?”曾氏见儿子魂不守舍,满心焦急的关切他,将余楚容抛之脑后了。 “好。”谢怀钰真想睡会。 “好好,你赶紧睡会儿。”曾氏站起来,“你们服侍公子睡下就出去,谁也不准打扰。” 屋里的两位忙福了福:“是。” “你去给公子准备一碗安神汤吧,我看公子似乎有心思。”翡色衣裙的丫鬟鸣玉对身边的墨兰道。 墨兰点头走了。 不一会儿,吕姨娘出现在谢怀钰的观澜阁。 “公子呢?” 丫鬟鸣玉对着里面努了努嘴,低声道:“他说头疼。” 吕姨娘面露紧张:“叫府医了吗?为何会头疼?” 鸣玉摇头:“不知道,回来问他什么都不说,直接就躺在床上。以前从未见过二公子这个样子。” “你看着别让人进来,我进去瞧瞧。” “嗯。”鸣玉推开门,让吕姨娘进去后,再将门关上,亲自守在门口。 “文渊,你怎么了?”吕姨娘看到他衣服未脱直接卷着膝盖躺在床上,吓了一跳。 “你怎么进来了?谁放你进来的!”谢怀钰猛然抬头,警惕的看着她。 吕姨娘脚步一顿:“我……我担心你。” “我不需要你担心,你出去!”谢怀钰猛然坐起,眸色阴沉的盯着她。 吕姨娘脸色一白:“我,我是想告诉你,余楚容今日进门了,但老夫人将她关起来了,我想问下你打算如何处置她?如果你还喜欢她,我可以帮你跟老夫人说将她放出来。” 谢怀钰愣了愣,反应过来后,面色依旧很冷:“谁抬她回来的谁管,与我无关。” “可她怀的是你的孩子啊,那可是你第一个孩子呢,你之前不是喜欢她吗?” 吕姨娘心急的走上前,见谢怀钰没有表情,猜想他不喜欢余楚容了。 “你若烦她可,我们可以去母留子。但她的身体不太好了,若不管她,恐怕孩子保不住。” 谢怀钰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她不过是个贱妾,生下孩子又如何?难不成学你将自己的亲生儿……” 他的话头戛然而止,烦躁的抓起枕头就砸了过去:“滚出去!” 吕姨娘抱住砸来的枕头,眼圈红了,“娘走,你别生气。” “放肆!我是嫡子!你是谁的娘!”谢怀钰双眼赤红,疯了似的怒吼。 吕姨娘脸色煞白,赶紧放下枕头跌跌撞撞的冲出门。 鸣玉听到里面的吼叫,又见吕姨娘脸色难看,忙过来扶住她:“姨娘怎么了?公子心情可能是不好,您别怪他。” 吕姨娘强忍着心痛摇头:“我怎会怪他,只是……他太可怜了。我去做几样他爱吃的点心,一会再送来。” “好。”鸣玉点点头,看着吕姨娘急匆匆的背影,听到屋里传来谢怀钰怒吼。 “鸣玉!” 鸣玉一惊,转身推门进去,绕过屏风看到谢怀钰脸色难看的坐在床边,柔声问:“公子头还痛吗?奴婢让墨兰去给您熬安神汤了。” 谢怀钰沉着脸,发狠地说:“以后不准吕姨娘踏进观澜阁!若你们再敢放她进来,我全部将你们发卖了!” 鸣玉脸一白:“是。” 谢怀钰猛的站起来:“余楚容关在哪里了?” “关、关在西北面旧粮窖的院子里……二公子,老夫人吩咐不准人去见她的。”鸣玉见他拔腿就走,急得赶紧想拦住。 “不准跟着,否则,你滚出观澜阁!”谢知衍撂下的话吓得鸣玉赶紧站住。 …… 秦菀带着知若散步似的绕到了废弃的小院。 这里是她被关了整整一年直至死的地方。 她看到破烂的院门时浑身一颤,顿时呆怔。 好久没有再出现的临死前的绝望和痛苦再次涌上心头。 “大姑娘。”知若见她脸色发白,身子微微发抖,担心的扶住她,“谢府都不待见她了,我们也不用理她,她是自作自受。” 秦菀没说话,抬脚走了进去。 知若以为她心软,与余楚容相处多年,不忍她落到如此凄惨下场。 知若扶着秦菀走进院子,一股子难闻的怪味扑鼻而来。 “怎么一股腐臭味道?” 秦菀:“这里原来是藏粮食的,废弃后还有很多动物来偷吃残留的粮食,府里怕老鼠成灾到处串,便下了耗子药,之后又无人打扫,所以死动物的尸体就地腐烂再生虫……” 知若浑身一寒,吓得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看哪都觉得脏,脑筋根本想不起要问自家姑娘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 “大姑娘,我们走吧,这里怪吓人的。” 秦菀思绪沉在上辈子的凄惨中,四处看了看,此时的废院还不如她被关进来时破烂。 “放我出去!”忽然,没有纸糊的木窗扑过来一个人。 知若吓了一大跳,差点尖叫出来。 秦菀抬眸,与余楚容那双惊恐的眼睛对上。 余楚容看清来人,愤怒尖叫:“陆菀,我就知道是你搞的鬼!是你让他们将我关起,你这个贱人!快放我出去!我怀着谢二公子的嫡长子,你若是害死我便是一尸两命,你要偿命的!” “你疯了不成?疯狗似的胡乱攀咬。”没等秦菀出声,知若就忍不住冲她啐了一口。 “我家姑娘,哦,不是,我们世子夫人懒得理你!是谢老夫人悄无声息的将你抬进谢府的,当然是她命人将你关起来的!你要找人算账,找谢家的去啊!” 余楚容恶毒的目光像要吃人:“若不是你这个贱人,我和娘怎会落到这般田地!你是想害死我娘替你娘报仇是吧?你等着,看谁笑到最后!” ------------ 第195章 噩梦 秦菀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余楚容,你是觉得谢怀钰是真的喜欢你是吧?觉得他放不下你是吗?那你就等着他来将你从这里接走。” “他会来的,一定会来的!你手段阴狠,害人性命,你会不得好死的!”余楚容叫着。 秦菀走近两步,目光幽深。 “余楚容,我做过一场噩梦。噩梦中,你和你娘都得偿所愿,的确让我不得好死。” “江芙蓉为了私利杀死我母亲和我未出生的弟弟,坐上武安侯夫人的位置。而你,夺我夫君,还将我囚禁在此,你和谢老虔婆及谢怀钰狼狈为奸,踩着我们的骨,喝着我们的血坐上晋文侯夫人的位置。我和我母亲的全部都喂了一群白眼狼,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狗!” 余楚容呆怔,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知若也吓了一跳,担心的看着秦菀,不知道她何时做这么可怕的噩梦。 秦菀双眸赤红,仿若地狱爬出来锁魂的罗刹,红唇缓缓勾起。 “我闭眼的一刻就发誓,换一辈子,定将害我的人全部拖下地狱血海,让他们一个个永不得超生!” 余楚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陆菀,被她的模样吓到了。 “你、你、你疯了!那是做梦,又不是真的。如今是你害得我娘和我这么惨的,你找借口想杀我,没这么容易!” 秦菀强忍着满心疯涌的愤怒,低垂眼帘,扯了扯衣袖,深吸口气,让自己平复下来。 再抬头,一双冰眸深幽不见底。 “杀你?那太便宜你了。如今,我容你们母女二人实现了愿望,双双嫁入侯府。只不过,这辈子,你们终身与正室无缘,而且,保证让你们被挫骨扬灰,死无葬身之地!” “陆菀!你这个贱……”余楚容又怕又怒,尖叫着就想骂人,忽然声调一变,哭了起来。 “陆菀,我求你了,我只不过想活着,你不看生面看佛门,我不会碍着你什么的。二公子曾经对你也是极好的,他心里是有你的。你容不下我没关系,但求你大发慈悲,容下无罪的孩子吧。” 秦菀眸色一转,回头。 谢怀钰整个人如石雕一般僵立于院门。 不知道他来了多久,也不知道他听到了什么。 他听到了。 但又有什么关系? 结果是不会改变的。 秦菀再回头看着余楚容:“提醒你,我不是陆菀,我是秦菀。” 说罢,转身离去。 路过谢怀钰身边时被他一把抓住。 “放手!”秦菀冰冷的眼睛看着他。 谢怀钰死死抓住她的手臂不肯放:“你是因为做了这个噩梦才恨上我的是吗?” 秦菀严肃道:“我是你长嫂!” 谢怀钰满眼期许:“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因为做了噩梦,以为我真的那样对你才这么恨我的是吗?若不是,你不会忽然对我如此绝情。” 秦菀使劲挣脱开他的手,忍不住笑了。 “谢怀钰,今天我就把话说清楚。” “余楚容容色妍丽娇柔迷人,得男人怜惜很正常。可你呢?你设下计谋故意引我对你有了感情,但有了婚约后又不知约束自己,喜新厌旧,践踏我对你的一片情意。” “你轻慢我的感情也就罢了,还利用我霸占我的便宜,还让汴京城的人都觉得是我追着你不放。你我之间的祸根从来都不是余楚容,更不是什么我的噩梦,而是你自己。” “我选择嫁给谢知衍后,你三番两次为了私利胡乱纠缠丢人现眼,我不管你是因为你祖母的授意,还是你自己不甘心被甩,但我和你早就一刀两断各不相干了。” “谢怀钰,你身为男人,可不可以有点男子汉气概?有点儿男人该有的担当?你的前途在你自己手里,你为何不学你长兄谢知衍,自己去挣一片光明?你依赖吕氏,听话做这等见不得人的勾当,你是男人吗?” “正如你祖母的人品,她就算是晋文侯夫人又如何,满汴京有几个正经诰命夫人瞧得上她的。想要人瞧得起,就得靠真本事。你依靠女人得到爵位又如何?光彩吗?” 秦菀不顾谢怀钰脸色惨白,扭头就走。 谢怀钰脑海里满是祖母算计的嘴脸,还有吕嵩的威逼。 祖母说,他若是抓不住菀儿的心,他前途灰暗。 吕嵩说若是不毁了她,谢家要完蛋,他更要完蛋。 菀儿说的没错,前几次都是祖母授意,让他夺回她的心,后来又让他不顾一切的毁了她的清白。 可陆菀越来越不像以前的样子,她如今不再是那个柔软的小女娘。 他反而忍不下心毁了她,又或许,她不会轻易被人毁掉。 “文渊哥哥,快救我出去啊。我一整天没吃饭了,我还怀着你的儿子呢。”余楚容见他一直在发愣,呆呆的看着秦菀的背影都快气疯了。 谢怀钰头也不回的走了。 余楚容:“……” 不不不,怎么会这样? 谢怀钰那么喜欢她,那么离不开她,怎么会一眼都不看她? 定是他为了秦菀手中的嫁妆,一定是的。 秦菀走得飞快,就像是要避开瘟疫一般。 回到自己房间,马上吩咐知若烧水给她沐浴。 知若被她的样子吓到了,也不敢问,拉着夕颜手脚麻利的烧了菊花香油的沐浴汤。 秦菀浸泡在淡淡菊香味的热水中,情绪才慢慢的平复下来。 …… 拂晓将隔壁院子的情况打听清楚了,的确是那人好赌,急于出手,就差一万两银子抵债,否则,命就要没有了。 秦菀松口气,还真是捡了大便宜。 好几天就忙着指挥人去重新布置下,让令管事找来最好的工匠,建了一个精致的廊桥,将两个小门给连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常去看焱云鹤不合适,就去找大公主要了宫里最好的皮肤药让拂晓送过去。 那边也没说谢字,只是过了十来天,青冥便来说焱爷奉命出京追查一桩大案去了。 还说,吕崇山发现徐云不见了,曾经发散人寻找,最终也没找到,便没有太多动作。 说焱爷临走前吩咐秦菀莫要轻举妄动,恐怕朝中会发生大的动荡。 秦菀只是听听,什么大动荡她没经历过?没什么可怕的。 暗自腹诽,陛下还真是的,人家屁股刚好就派出去了,缺点人情味啊。 谢老夫人听闻秦菀买下隔壁大宅子,然后将清凉园给接通了,怒极了。 可又找不到理由斥责,毕竟人家没拆你谢府的墙,也没提分家。 在吕姨娘的说服下,余楚容换了个地方养胎。 整个谢家又安静如鸡。 二更啦 小祖宗们晚安 ------------ 第196章 仙女媳妇 谢家不来找麻烦,秦菀与婆母乐得自在,两人一起忙着布置新买的宅子。 “菀儿,听闻你买这个宅子花了一万两银子?” 唐氏笑看着秦菀。 “是啊。您说是不是我运气好?”秦菀说到这事就开心。 当她看清这座超级大宅子时,秦菀简直不敢相信,她捡了个大便宜。 唐氏笑眯眯的听着秦菀说着来龙去脉,心里美滋滋的。 什么捡大便宜啊,分明是儿子护妻假卖真送的。 儿子为了方便来看她,也方便进出他的书房取东西买了这宅子。 本打算带她离开谢府住到为她准备的在山里皇庙附近的别苑后,这个临时的宅子就卖掉。 没想到儿媳妇心疼她住的地方小,给买了过来。 三月中。 初春风虽冷,却已春草茵茵。 古老梅树满枝嫣红。 淡淡的花香驱散了冬的寒,扑鼻而来的是沁人心扉的清新。 婆媳二人一边看着下人们搬着花盆,修剪花园的花草,一边闲聊。 “母亲,世子应不缺银子,为何不将咱清凉园布置得舒服些?” 秦菀让焱云鹤事先拉过来的嫁妆都被唐氏放得好好的,她特意选了几样不太出众却也昂贵的摆件放在新的宅子里。 唐氏像是变魔术似的也拿出好几样昂贵的椅子桌子屏风啥的。 秦菀好奇极了。 焱云鹤替谢知衍送的聘礼,虽说有些是为了掩人耳目的赃款,但有些也是他的东西,看来一点不差钱。 唐氏说到这忍不住乐了:“子澈的确不差钱,哈哈哈……” 发觉自己笑声太大,赶紧戛然而止,压低声音耳语:“子澈说要低调的,说财不外露。” 秦菀就有些不理解了。 身为亲生儿子,因为低调不让自己母亲过得舒适些,还任由谢老夫人欺负母亲,将堂堂侯夫人压得地位比不上一个妾室,实在费解。 唐氏似乎看出她的心思,拉住她的手低声道:“侯爷在世的时候就说过,吕氏想霸占侯府让她霸占去好了,反正也碍不着我们什么事。只是,侯爷的侯爵,我是不想给她夺去的。” 秦菀诧异,看向唐氏,难得见她眼底有种坚定。 “那母亲有何打算?” “原本你没嫁过来时,我就打算将三房的儿记在我名下当嫡子,我还没来记得谋划,上天就给我送来了仙女媳妇。昨日你说出你的想法正好与我不谋而合。” 唐氏瞧着仙女媳妇,越瞧越开心。 她不仅仅是她的仙女媳妇,还给她带回了儿子。 如今过继就不需要了,就盼着儿子能恢复身份后,回来和媳妇造几个孙儿出来。 秦菀笑了:“还真是不谋而合。” 她想了想,谢三爷一共有三个儿子,最小的儿子才两岁。 谢三爷是个不爱掺和家中事情的,又是个庶出。娶的媳妇是个六品官的庶女,更是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女人,小日子过得不算太好。 不过小儿长得不错,白白胖胖的小娃娃,上一辈子她在谢家很喜欢抱他玩。希望自己也生个白白胖胖的小孩,所以多沾沾孩子的喜气。 因为喜欢这个娃娃,她也经常给三房送些银子,三房对她也心存感激。后来谢老夫人卸磨杀驴时,三房夫人偷偷的给她送过一次吃食,后来就没有再出现过。 也不知道是被发现制止了,还是觉得她没用了。 秦菀摇了摇头,将脑子里乱糟糟的回忆甩掉。 “寻个机会我们去瞧瞧小娃娃。” 当然也是过继的话最好选年纪小没有记忆的,否则将来也有隐患。 “好啊。那娃娃挺招人喜欢的。你多抱抱,沾沾喜气,你也好早日抱娃。” 唐氏越说越高兴,等儿子回来,媳妇就能一举得娃,她就可以晋级祖母啦。 秦菀抿嘴一笑,顺从道:“好,媳妇定让母亲早些抱上娃。” 她心里在盘算,谢家那边太复杂,自己还有仇没报,就算要过继三房的孩子,也要将谢府清算完毕后。 在此之前,她可以向三房伸出橄榄枝,再看看他们究竟是否心存善意。 唐氏高兴坏了:“好,母亲给你好好调养身子,等子澈回来你们就……” 秦菀赶紧打断她:“母亲,我明日去庙里给他做场法事。找慧通法师亲自给世子做,保证能让他在天之灵知道他有媳妇了。” 唐氏老说他回来,怪吓人的。 “做法事?”唐氏一愣,转而笑道:“好啊,母亲和你一起去。” 她得和慧通法师说下,祭奠死人的法事做表面就好了,可千万不要正儿八经的做,将她的儿子活人给做成了死人。 再悄咪咪的再去给菩萨上柱香,为媳妇求子。 “好啊。明日正好是十五,上香的人多,我们明日早点出发,路上不会堵。” “好好好。”唐氏心里喜滋滋的。 …… 余楚容坐在屋里很憋气。 虽然将她从废院放了出来,换了个正经院子,可位置偏僻不说,还让人看着她不准出去。 这和软禁她有什么区别? 可是,她现在要人没人,要银子没银子,也不知道母亲现在如何。 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门忽然被人推开,一群奴仆簇拥着穿戴得雍容华贵的谢老夫人进来。 余楚容又惊又喜,不知她是何意图。 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对她行礼:“奴婢,见过老夫人。” 谢老夫人落座,冷冷的看着她。 “坐吧。” 余楚容心里盘算着,小心翼翼的坐了半边屁股。 “你可知我为何留你一命?” 余楚容抬眸,睫毛挂着泪珠轻颤:“老夫人宅心仁厚。” “哈。”谢老夫人冷笑:“我从不对无用之人宅心仁厚。尤其是你这种声名狼藉又毫无背景之人。” 余楚容脸一白。 脑瓜子飞转,谢老夫人想要她做什么呢? 莫不是……想要她自缢? 她吓得立刻站起来,顾不上自己挺着大肚子,扑通跪在地上,哭道:“老夫人,奴婢已经走投无路了,可肚里怀着二少爷的孩子啊。求您心痛心疼尚未出生的重孙儿吧。” “有你在,我嫡重孙儿就不可能有!”谢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 “有你在,有哪个高门大户的女儿会愿意嫁给我孙儿子渊!哪来的嫡重孙!就你肚里的贱种,也配做我的重孙儿!” 谢老夫人脸色铁青。 她来的本意不是让她死,可说着说着就真的很想让她死。 余楚容吓得浑身发抖,恐惧的盯着谢老夫人。 谢老夫人深吸口气,将火气压下去,挥了挥手,众人退了出去,关上门。 她站起来,走到余楚容面前,抬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 “长得是不错,是一张让男人心软的脸。” 余楚容被老太婆冰凉的手指狠狠地钳着,背脊一僵。 谢老夫人将她的脸一推,扯出丝帕擦手。 “你若找出那个小贱人的把柄,不仅你可以活命,我还能许你一个平妻之位。” 余楚容瞪大眼睛:“老夫人说的是真的?” 谢老夫人:“自然。但要看你有没有本事了。” 余楚容目露凶光:“老夫人,您放心。我和那贱人在一起生活十多年,她的底细我一清二楚!” 这是她唯一的希望,不管行不行都要拼一拼。 就算搞不死小贱人,她也能离开这个牢笼,替自己做打算。 今天卡文卡得太销魂……先一更了。 ------------ 第197章 天机不可泄露 时逢三月十五,龙兴寺最是热闹。 多年前那次上香在秦菀心里留下阴影,因为身边人的背叛,小命差点都没了。 这次,为了不出意外,秦菀陪着唐氏一起过来,就带了绿珠姐妹和拂晓三人。 一般来说,慧通法师不会轻易见人,但唐氏就带着秦菀直奔后禅院,说已经约了慧通法师。 秦菀也不深究,猜想到谢知衍与慧通法师一定很熟,否则,他怎么能在皇庙边上单独给唐氏建一所别院。 慧通法师见到二人双手合十:“二位施主,都已经准备好了,二位请更衣。” 他的目光略微在秦菀身上停留片刻,随即移开。 秦菀赶紧回礼,扶着唐氏由小和尚领着去隔壁换了灰色素袍后,跟随慧通法师往边上的佛堂走。 这是为贵宾设立的私家佛堂,没有外人。 秦菀进去一看,有些诧异。 怎么还有一尊送子观世音像? 几位和尚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做法事了,二人跪在蒲团上依照仪轨便开始了。 秦菀在心中虔诚默念,让他别怪她,她是被两家逼得无法只能拖他当自己挡箭牌。 念完这个,为了让唐氏开心,就低声念了出声。 让谢世子好好安息,她会好好替他尽孝,然后替他选个优秀的孩儿过继给他当嫡子,替他继承他的家业,努力保住他的爵位。 跪在一旁的唐氏耳朵里嘀嘀咕咕的灌了一耳朵,忍不住嘴抽抽。 儿子啊,你这是自己造孽哈。 等法事做完,唐氏拉住她笑眯眯的指了指送子观音。 “既然来了,咱们给观音大师也上柱香,请她保佑我早得孙儿。” 秦菀想她开心,开心的笑着点头:“好啊好啊,一定会让母亲尽快心愿达成的。” 唐氏笑着看媳妇进香,暗暗叹气,不知道儿子什么时候能回来。 又不知道,儿子回来后能不能和媳妇真的好上。 她听儿子说过秦菀自请嫁给他的原因,经过这段也知道秦菀曾经遭受过什么。 就凭她做的事情,就是个顶好的姑娘。 这短时间的接触,她越发肯定,秦菀是个难得的好媳妇。 必须得将好媳妇留在身边,唐氏暗暗下决心。 待两人进完香,慧通法师笑问要不要在这里住上一晚? 以前唐氏很喜欢来龙兴寺,每次来都要住上几天,慧通法师与谢知衍很是谈得来,两人是忘年交。 所以,这里专门有个香客的禅院是独独留给唐氏的。 “好啊。菀儿想不想在这里清静两天?试试龙兴寺的斋饭,早上还可以上山采蘑菇。”唐氏眼睛一亮。 秦菀没有住过寺庙,只觉这里环境清幽,又时奉初春,四处春色盎然,百花盛开,令人心旷神怡。 闻言大喜,“好啊。” 这辈子还没过一天惬意的日子呢。 慧通法师笑着指了一个机灵的小和尚:“慧觉,你领二位施主去禅院。” 慧觉双手合十:“施主请。” 秦菀扶着唐氏随着慧觉刚离开,便有小和尚急匆匆的过来。 “师傅,晋文侯府二少爷来了,说一定要见您呢。” 慧通法师看了一眼远去的唐氏,“请吧。” 谢怀钰见到慧通法师连礼都顾不上行,急问:“大师,在下有个困惑求大师解解。” 慧通法师双手合十笑笑,“施主请坐慢慢说。” 谢怀钰觉得自己无礼了,赶紧松开手,紧张的坐下:“大师,你说人是否有重生之说?” 慧通法师含笑:“任何缘法皆有可能。” “大师的意思是说,真的可能有人重生?”谢怀钰震惊了。 他苦恼了好几天,一直冥思苦想为何秦菀会说那番话,加之她落水后忽然像变了一个人,没来由的对他无比厌恶。 在这之前,他和余楚容之间并无太大关系,也只不过关心了下。 她落水后,他也每天都去陪着,期间也就见了余楚容两次,两人并无太过逾矩行为。 可秦菀为何就死咬不放,还因此硬要改嫁他大哥。 就算她做了噩梦,也不可能就将噩梦当真事,对噩梦中的人恨之入骨到要逼人到绝境。 她逼得自己的家人家破人亡,还将全家人赶了出去,害他们差点流落街头。 这可是能毁掉她名声的啊。 而且,为了一个噩梦,她枉顾自己性命、枉顾秦国公府的安危,敲响登闻鼓,求杀自己的父亲和祖母,求亡母和离,这简直是骇人听闻的离经叛道行径。 他完全不相信认识的秦菀会做出这种事来。 再说了,秦菀落水之前每天就知道追着他跑,还说自己没有啥爱好,就想做他的好妻子,为他生儿育女,为他达成心愿。 一转头,就视他为仇敌,毫不留情的将他推向余楚容。 之前处处以尊贵贵女形象出现的她,反手帮大公主和离,与大公主一起救济灾民,建惠民署,甚至用自家的宅子收容难民,亲自为灾民喂药、煮粥。 可以说,落水前后完全就不是一个人。 直到那天在废弃小院门口听到秦菀用极其冰冷陌生的语调说出那样可怕的话,他忽然有种感觉…… 可能秦菀所说都是真的。 只不过,她不是做噩梦,而是她真真实实经历过的。 所以,她恨,恨到想要毁掉他和害过她的人。 慧通法师面色和蔼:“施主,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万物归一,不管发生什么,都是前世修下的结果。不必再过纠结。” 谢怀钰更吃惊了。 “大师的意思是,今生发生的事情,是我上一世种下的果,所以,我改变不了?” “善哉善哉,一切随缘。” 谢怀钰心慌意乱。 如果是这样,秦菀上一世还经历了什么? 余楚容和江芙蓉得偿所愿都坐上侯夫人的位置,所以今世她要将这两人都变成贱妾,与正室无缘。 秦氏被江芙蓉下毒手、余楚容与他在秦菀大婚前有了夫妻之实都是事实,那么,秦菀所说的都极有可能是事实! 而且,秦菀知道自己要夺晋文侯爵,知道祖母要他娶她就是为了利用秦国公势力,助他夺爵。 所以,她改嫁世子大哥,为的是绝了他夺爵之路! 天啊,那他呢? 在她上一辈子,他除了余楚容对不起秦菀外,还做了什么伤害她的事情吗? 她骂祖母是老虔婆,说余楚容与祖母和自己一起钰狼狈为奸,踩着她的骨,喝着她的血…… 骂他们是一群白眼狼,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狗! 这么恶毒的话……定是恨毒了他们谢家。 难道,她想要毁掉谢家? 谢怀钰脑子嗡的炸了。 慧通法师微蹙眉:“施主,恶果源于恶念,一切皆有因缘,若想解除恶果,必先除恶念。” 谢怀钰呆呆的看着他:“可,若有人心怀恶念死咬前世因果不放呢?那她岂不是恶人?恶人是否当惩?” “若因恶生恶,亦得恶果。但若有人两世皆恶,除之便是为世间除恶,此人便不算恶,反为善者。” 谢怀钰一怔。 慧通法师盯着他:“施主,你兄长努力修善缘,但你们谢家要接得住啊。” 他虽身在深山老庙中,但皇家寺庙来往的都是官宦女眷,自然知道汴京发生的大事。尤其今日见到秦菀,便知她来自何方。 结合发生的事情,来龙去脉他已经知道了七七八八。 纵然谢知衍假死,秦菀重生,可他们从来未作恶。 所有的恶,都是恶人自作自受。 言尽于此,也是看在谢知衍和秦菀都是谢家人。 其他的,他身为高僧自然不能说。 天机不可泄露。 ------------ 第198章 草菅人命 慧通法师离开了许久,谢怀钰依旧在发呆。 他只是猜测,但慧通法师今天所言意思是有可能。 “二少爷。”他的贴身小厮走进来低语。 “大少夫人和大夫人今天也来了龙兴寺,还会在此住两晚。” 谢怀钰眼睛一亮:“你去和寺里说,给我安排个香房,我也住两天。你盯好了,看她们都去哪里,若有机会让我和她独处马上告诉我。” “是。” 谢怀钰兴奋的站起来,在小屋里来回踱步。 没想到秦菀也来了,这难道是他们的缘分未尽? 不一会儿,门忽然被推开。 “这么快就回来……”谢怀钰满脸惊喜,看清来人后脸色一僵。 “吕二爷,您怎么来这里了?” 吕嵩横他一眼,撩起袍子在靠窗椅子坐下:“上次和谢二少爷说的话,你是当耳边风了?” 谢怀钰拧眉:“吕二爷,她现在是我长嫂。” 吕嵩阴沉道:“正因为是你长嫂,才便于下手!叔嫂通奸,这个罪名足够将那贱丫头弄死!” 谢怀钰不高兴了:“吕二爷,把她弄死不也把我弄死了吗?我逃得掉吗!” “哈。女人和男人怎能同论?女人吃了亏敢说出来吗?她死了都会被人唾弃。男人就不一样了,不过是玩个女人。就算她是你长嫂,那你们也是先有婚约的。再说了,你那死鬼哥难不成真的变成鬼回来找你麻烦?” “吕二爷,请容我想想。”谢怀钰一脸紧张。 “想什么想!”吕嵩站起来,“她今天就住在龙兴寺,这是绝好的机会。若你今天不动手,那就休怪大皇子怪罪!” 谢怀钰呆怔的看着他离开,心里乱糟糟的。 不一会儿,小厮兴冲冲的回来:“二少爷,大少夫人她和大夫人去后山的观景亭了。那边鲜少有人去的。” “对了,小的刚才看到皇家马车进了龙兴寺,跟着的是大皇子身边的人,说不定是大皇子也来了。” 谢怀钰脑袋嗡的炸了。 是巧合吗? 还是说,大皇子和吕嵩就一直盯着秦菀呢? “二少爷,我们去观景亭吗?” 谢怀钰魂不守舍的摇了摇头:“不,不,我们下山。” “啊?您不想见大少夫人了吗?” 小厮是一直跟着谢怀钰的,很清楚他和秦菀之间的事情。 尤其是最近,二少爷似乎对秦菀感情更浓烈了,这几天总是时常走神,还经常写大少夫人原来的名字。 谢怀钰很纠结。 吕嵩和大皇子忽然出现定是急了,所以,今天他若不出手,大皇子和吕嵩也不会放过自己。 “走,马上下山。”谢怀钰一咬牙。 …… 秦菀和唐氏用过斋饭,天还未黑,唐氏说这里可以看日落,非常美,秦菀便心动了。 婆媳二人一路聊着天,一路走到后山上的观景亭。 走了快半刻钟的石阶路,终于到达山顶的观景亭,刚好落日余晖绽放,绝美的火烧云映了半天。 “真是太美了。”秦菀惊叹。 两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美景。 唐氏见她高兴,兴致也高了起来:“菀儿,从今以后,你经历过的那些不快乐就全部抛之脑后。我会把你像亲女儿一般疼爱。” 秦菀闻言心暖洋洋,搂住唐氏的胳膊,娇嗔道:“好啊,我就当您是亲生母亲。” 唐氏怜爱的摸了摸她的脸:“好。我听说你身体受过伤害,待回家请卜大夫给你好好把把脉,咱们好好的调养下身子。” “嗯嗯。都听母亲的。” 唐氏见少女笑靥如花,本想再提一嘴儿子可能回来的事情,好让她有个思想准备,可话到嘴边还是没敢说。 儿子再三交代,人家姑娘不是因为喜欢他才嫁给他的。 唐氏眼珠子一转,那就让她的母爱替儿子拴住媳妇儿。 “太阳下山了,我们下去吧。”唐氏拉着秦菀。 拂晓手里拿着驱蛇棍走在前面,扫着附近的草丛。绿珠姐妹和芳菲三人手里都提着一盏灯笼,将路照的很亮,让秦菀和唐氏很是心安。 龙兴寺乃皇家寺院。 平日里除了皇族外,能来的都是高官和有品阶的官眷,山门和四面都是高墙,武僧有百来人,所以很是安全。 眼看就要走到寺庙侧门,忽然间,前方一个黑影从草丛中串了出来,冲着她们一干人狂吠。 “哪来的狗?”唐氏吓了一跳。 秦菀赶紧抓住她的手:“不怕。” 狗非常高大,猛然立起来几乎和拂晓一样高,壮实的身躯黑黢黢的像庞然大物,的确有些吓人。 秦菀诧异,龙兴寺怎么可能有这么凶的狗? 拂晓带着木棍就冲了过去,正要举起驱蛇棍打下去,忽然疾步赶来一群人。 “住手!” 拂晓警惕的盯着来人。 绿珠姐妹也齐齐上前,紧跟在拂晓身后。 凶悍的狗听到声音立刻停止狂吠,乖乖的冲着来人狂摇尾巴。 为首的人声音冷冽:“何人如此大胆,胆敢杀我的爱犬!” 李皓川! 秦菀一怔,他怎么会出现在此。 “放肆!见到大皇子还不下跪!” 拂晓她们一愣,齐齐回头看向秦菀。 唐氏见状,急忙拉着秦菀行礼:“臣妾见过大殿下。” 拂晓她们也不敢造次,一起行礼。 李皓川挑眉:“这不是陆菀吗?哦,对了,你祖宗都不要了,现在叫秦菀了。怎么,嫁人了,就不懂得管好下人了?” 秦菀忍着气:“大皇子此话臣妾不解。刚才是大皇子的狗忽然扑出来,我的婢女为了保护主子拦截何错之有?” 李皓川冷哼:“打狗还得看主人,你是想藐视本殿下吗?” 拂晓怕秦菀吃亏,赶紧跪下磕头:“奴婢冒犯大殿下,大殿下请责罚奴婢。” “拂晓!”秦菀拧眉。 “看看,你嫁个死人,倒是不如一个贱婢懂礼了。” “拂晓不是奴婢!她乃……” “来人啊。”李皓川打断她,“这个贱婢欲杀本殿下的狗,就地杖毙!” “啊!”秦菀惊叫,“大殿下!拂晓根本没有打到狗,凭什么杖毙她?这是草菅人命!” “若不是本殿下喝止,狗就被她一棒子打死了!”李皓川看了一眼身边的人。 几个全副武装的宿卫冲上来,恶狠狠的扯住拂晓的胳膊,用力往后一掰,只听两声咔嚓。 突如其来的钻心的疼让拂晓惨叫一声,又用力咬嘴唇忍着痛,怕吓到秦菀。 秦菀脸都白了,欲冲上去却被唐氏拉住。 唐氏脸色难看:“大殿下。我和我媳妇都是朝廷命妇,您如此不讲道理的随意杀我媳妇的丫鬟,您就不怕御史台参您吗?” “谢侯夫人,你也想以下犯上不成!” 李皓川大臂一挥:“来人,将谢侯夫人和谢世子夫人带走。” 一群宿卫涌了上来。 绿珠姐妹唰的抽出腰间皮鞭,将秦菀和唐氏护在身后。 秦菀浑身冰凉。 ------------ 第199章 杀人灭口 绿珠姐妹和宿卫们打了起来。 可只有她们两人,难敌几十个训练有素的宿卫,何况,后面还有人,一不一会儿两姐妹都挂了彩。 山道狭窄,绿珠舞鞭子施展不开,红珠用剑以一挡十也非常吃力。 芳菲扶着唐氏和秦菀被逼得连连后退。 秦菀和唐氏身侧就是万丈悬崖,石阶山道很狭窄,若这群人冲上来,一个不小心很可能就被挤下山崖。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李皓川的出现绝非偶然。 他是来者不善。 寺庙在后山前面,就算她扯破嗓子都未能让庙里的人听见。 秦菀一抬头,霍然对上李皓川似笑非笑得意的目光。 她忽然明白了,李皓川是冲着自己来的! 把心一横,大声喝道:“大殿下。您让他们住手,臣妾过来和大殿下说话。” “住手。”李皓川笑着挥挥手。 宿卫呼啦一下退了回去。 绿珠姐妹脸都白了,冲上去小心翼翼扶起拂晓,她的一双胳膊软成面条,一碰就疼。 绿珠检查了下,其中一个胳膊脱臼,对好位置,一使劲,咔嚓一下复原。 可另外一条胳膊似乎被扭断了,一动就钻心的疼。 绿珠也不敢下手了。 “菀儿。”唐氏紧张的抓住秦菀的胳膊:“我去。” 秦菀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低声道:“他是大皇子,不敢乱来的。除非他要自毁前途。” 唐氏摇头:“我和你一起去。” 秦菀知道劝不住,低声道:“母亲,若他心怀不轨,您一定要先顾着自己安全。只要能出去叫寺里的武僧赶来,他们就不敢乱来。” 唐氏浑身冰凉,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大殿下敢对她们俩动手不成? 秦菀走到拂晓身边,见她死死咬着唇,一张脸白得吓人,额头满是汗珠。 应是疼极了。 秦菀强忍着愤怒,吩咐绿珠:“扶她回去,找师傅给她看看。” “大姑娘!”绿珠想拒绝,被秦菀眼神一瞪住了口。 她知道大姑娘想让她带走拂晓,让大皇子没有借口继续为难,同时可以搬救兵。 可她实在担心大姑娘。 芳菲上前抱住拂晓的腰,“奴婢送拂晓回去。” 拂晓使劲摇头,颤着声音:“只是脱臼,绿珠帮我接上就行。” “不是的。”绿珠摇头。 拂晓还想说话,秦菀扬起手对准她的脸就是狠狠一巴掌,怒骂道:“还不快滚!” 拂晓眼圈红了,一咬牙,和芳菲疾步离去。 她得尽快去找人! 李皓川看了一眼身边的内侍官。 内侍官朝后面宿卫看了一眼,立刻有几人跟了上去。 秦菀心感不妙,拂晓会招毒手! 她将唐氏推向绿珠和红珠:“带母亲走!” 怒瞪李皓川:“大殿下,您想如何请直说?” 李皓川身后的人迅速上前,将绿珠和红珠与秦菀隔开。 唐氏见势不妙,急着要去拉秦菀,却见李皓川弯腰在秦菀耳边低语,她浑身一僵,紧张的看向唐氏。 秦菀本想和他讲道理,或吓唬他,只要能保护唐氏逃过这一劫,她受点委屈都可以。 但李皓川说,若她不听话,唐氏今天就会没命。 “菀儿!”唐氏心慌意乱。 绿珠和红珠脸色都变了,两人都想冲出去,却被几个人拦得死死的。 “大姑娘!”绿珠急叫,她们怎么可能丢下秦菀不顾。 李皓川直勾勾的盯着秦菀那张明艳的脸,压低声音问:“你真想唐氏死吗?” 秦菀怒瞪着李皓川,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瞳孔一缩,想迅速后退,却来不及了。 李皓川手中一条丝帕在她面前一扬,只听见他淫笑一声:“幽息香,可还记得?余楚容的杰作。” 秦菀心中怒火燃烧,强忍着身体产生的不适,眸色一沉:“大殿下今日是不想放我走了是吧?” 李皓川伸手勾起秦菀的下巴:“谢怀钰那个胆小鬼,这么个绝色美人都不敢上,本殿下只好亲自来了。” “大殿下!你放开菀儿!她是我儿的妻子,是朝廷命妇!”唐氏目眦欲裂,尖叫着要冲过来。 宿卫和内侍官赶紧去拦。 李皓川扭头,阴狠的喝道:“把她推下山崖去!” 冲在前面的宿卫一把推向唐氏,她被推得连连后退,被石阶绊到,整个人向斜坡滚去。 绿珠和红珠赶紧扯住她,齐齐将她捞了回来。 宿卫还要动手,秦菀说时迟那时快,一手揪住李皓川的衣领,一手拔出他腰间的匕首,抵住他的脖子。 厉声喝道:“再动我杀了他!” 李皓川被脖子下抵住的冰冷刀刃吓到,慌忙叫着:“住手住手。” 唐氏惊出一身冷汗,可看到秦菀,她急得要哭了。 红着眼睛尖叫:“大殿下!你放开菀儿!否则,我跳下去,我死了,你也不会好过的!” “母亲!不要!” 秦菀心知今日可能不能善了。 李皓川既然敢这么样干,就不会手下留情。他要就是想毁了她的清白,逼她听命于他。 要就是真想杀唐氏和她。 秦菀已经浑身燥热,眼前开始迷糊。 来不及了! 她恐怕撑不到带着唐氏顺利离开,唯有,拖延时间,希望拂晓能叫人赶来。 她紧握手中的匕首微微发抖,用力咬舌头,痛令她瞬间清醒。 使劲将李皓川拽到崖边:“放我母亲走,否则,我拖着你同归于尽!” 李皓川被她眼底翻涌的血色吓到,身边就是黑黢黢的万丈深渊,脚下一滑就可能掉下去。 “让她们走!” 宿卫赶紧上前架起唐氏就走。 绿珠和红珠死不肯动,与宿卫厮打起来。 “走!快点走!”秦菀急了,嘶声力竭的叫着。 绿珠和红珠赤红着双眼,浑身上下都是鲜血,可她们还奋力的厮杀。 秦菀咬牙,怒吼:“一起去死吧!” 咻,一声鸣响呼啸而来。 正中与绿珠厮打的宿卫后背,紧接着,咻咻咻,一连几支箭射了过来,一个个应声倒下。 秦菀大喜。 救兵来了! 李皓川忽然夺过秦菀的匕首,一个转身,将她压在了石壁上。 一抹黑影飞跃而来,落在李皓川面前。 “焱云鹤?你怎么还没死!”李皓川瞪大眼睛。 “大殿下,原来是你派杀手来围杀在下啊,在下的确差点死了,可惜命大啊。” 熟悉的声音传来。 秦菀浑身已经脱力,死命让自己脑子清醒,可眼前俊美的脸依旧模糊不清。 焱云鹤? 他怎么在这里? 李皓川气急败坏,举起匕首就对着秦菀刺下去。 ‘焱云鹤’瞳孔顿缩,飞扑过去,谁知李皓川眼底一寒,手中匕首猛然拐弯。 噗嗤。 匕首深深插入来人的胸膛,顿时鲜血如注。 李皓川愤怒的拔出匕首,带出一股鲜血,举起匕首再次刺过去。 扑倒在秦菀身上的‘焱云鹤’抱住秦菀就地一滚,双双跌落山崖。 李皓川一愣,伸头去看,黑啾啾的,什么也看不见。 只听见传来滚落的声音。 李皓川面色一沉,指着唐氏:“杀了!” ------------ 第200章 制服 苍浪他们如下山猛虎般扑来。 一边抢人,一边冲向悬崖边,试图下去救人。 李皓川阴森的扫了一眼,焱云鹤的人只有十来个。 “全部杀了!” 李皓川气急败坏,吕崇山不是说焱云鹤回不来吗! 今天他这番冒险的做法,是因吕崇山派出去跟踪和截杀焱云鹤的人来报,说焱云鹤神出鬼没,几次被他逃脱,而且他已经找到了漕粮案的关键证据。 吕崇山又派出几十号人,绝对不让焱云鹤回京。 但为了预防万一,必须拿下秦菀,因为秦菀是焱云鹤的软肋。 而且,他们发现,本已没落的秦国公又有了崛起的苗头。 此次冬季天灾,秦国公府倾囊而出,不仅济阳百姓没有一个因灾情受难,逃难到济阳的人也全都被妥善安置,赢得了百姓的拥戴,一时间,投靠秦国公府的英豪全都疯涌到济阳。 万一焱云鹤没死,他们要抢在他回来之前用秦菀威胁他交出证据,也可以让秦国公归顺大殿下。 一个小小女娘,只要夺了她清白毁了她名誉,再翻不起浪来。 谁想,吕嵩找了谢怀钰好几次,那个孬种一直不敢动,犹犹豫豫像个娘们似的。 今日,盯着秦菀的人来报说她和唐氏今晚宿在龙兴寺,这便是绝佳的机会。 恰好谢怀钰也在隆兴寺,吕崇山马上找到李皓川,请他出面给谢怀钰压力,李皓川也因母妃和吕氏因秦菀被父皇斥责导致他也受到牵连,心里对秦菀也恨之入骨,闻言便和吕嵩一起来了隆兴寺。 没想到谢怀钰那个怂包竟然跑了。 李皓川觉得,不如自己拿下秦菀。 她也算个绝代美人儿,若是成了自己的女人,还能不乖乖听自己的话?秦国公府不就是他囊中之物了吗? 除非她清白颜面全都不要了。 李皓川看到只有秦菀和唐氏几个女人,顿觉天随人愿,机会难得。 正好,余楚容昨夜求见他想投靠他,并献出了幽息香,说是比后宫的更好用,今日就派上用场了。 可天算不如人算,没想到焱云鹤忽然冒出来,坏了他好事。 此事,绝对不能传出去,焱云鹤的人和唐氏都必须灭口。 “杀!一个不留!”李皓川疯了似的尖叫。 一时间,山谷满是刀剑划出的火光,苍浪他们顾不得救人,拼死将唐氏护在中间。 “大殿下!”一声怒吼传来,十几把火把瞬间将山路照得如白日,呼啦啦冲过来一群红袍和尚。 李皓川看清来人脸色一白。 没想到是慧通法师带了一群武僧赶来。 后面跟着满脸焦急的拂晓和芳菲。 宿卫都知道不好,赶紧住手。 拂晓看到满身是血的绿珠和红珠,两人正奋力爬向山崖边,却不见秦菀的身影。 心里一惊,控制不住唇瓣打颤,口中喃喃:“大姑娘,大姑娘……” 慧通法师面色严肃:“大殿下,我龙兴寺僧人共计三百五十二人,今晚留宿的达官贵人也有十几位,难不成您想全部杀光?龙兴寺每位香客往来都有记录,晋文侯夫人和世子夫人今日进香留宿也都记录在案,难道你要将龙兴寺烧了毁灭证据?” 李皓川心里一寒。 莫说隆兴寺他不敢烧,慧通法师他也不敢杀。 这是一座五百年的皇家寺庙,慧通法师乃两代大沥皇帝皈依师傅,虽无品阶却身份高过一品,皇族的人都不敢对他不敬。 先不说龙兴寺武僧不乏绝世高手,龙兴寺的僧人也杀不完啊。 不过,刚才他刺中了焱云鹤的胸膛,拔出来的时候鲜血如注。 掉下去再耽搁一会恐怕会血流而亡。 李皓川脸上阴狠之色一收,露出笑意:“慧通法师说笑了。本殿下哪里要杀人了?误会误会。” 唐氏见他无耻至极,愤怒的叫着:“他杀了我儿……媳妇,菀儿和焱大人掉下悬崖了,慧通法师快想办法救人啊。” 慧通法师蹙眉,崖下是条河。 他对身边的一个和尚吩咐:“快寻人。” 几个和尚迅速转身,眨眼间就消失在山林中,可以听到他们的脚步,正是往山下走去。 唐氏松了口气,他们应该熟悉下到崖下的小路,赶紧双手合十念佛,祈祷佛祖保佑子澈和菀儿无恙。 李皓川脸色变化,缓缓走向慧通法师:“大师,你真的误会了,我只是想来此赏景,偶遇侯夫人和少夫人罢了。” “黑灯瞎火的,大皇子到后山赏景?”慧通法师淡淡道。 李皓川靠近,似笑非笑:“大师六根清净,不通情趣,自然不懂这其中浪漫……” 忽然间,他倏然朝慧通法师胸前就是狠狠一推。 慧通法师背后就是山崖。 谁知,李皓川的掌还未触到慧通法师的袈裟,面前的人就不见了,脑后一阵寒风袭来,衣领被人揪住,往前一送。 “啊!”李皓川尖叫着就扑倒在悬崖边上。 下面黑洞洞的阴风阵阵,吓得他魂都没了。 “大皇子,得罪了。”慧通法师押着李皓川,吩咐身边的和尚将人绑起来。 “你个秃驴,胆敢绑本殿下!”李皓川怒了,挣扎着叫起来。 宿卫们惊慌失措,不知该怎么办,可大皇子怪罪他们,也是死路一条。 有几个要冲上来救人,慧通法师冷眼一扫:“老衲这就亲自将大殿下送回宫里,老衲亲自向陛下请罪。” 慧通法师一挥手,武僧将李皓川抬起就走。 “夫人,您受惊了。”慧通法师对唐氏合十。 唐氏哭道:“大师,一定要将他们救上来。” “夫人放心,您先回香房休息。她们几个也要疗伤上药。” 唐氏心急如焚,可看着几个丫鬟血淋淋的,不知道伤势重不重,只要点头。 …… 秦菀迷迷糊糊间感觉疼,尤其是腰间被勒得紧紧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只觉得浑身发热,焦躁不安。 谢知衍一手搂住秦菀的腰,一手死死抓住藤蔓。 四周漆黑一片,看不清他们被卡在哪里,凭着空间直觉,感觉应该是半山腰上。 这下面是一条水流非常急的小河,不远处就是瀑布。 他被李皓川刺了一刀,流了很多血,体力渐渐有些不支。 怀里的少女如一条毛毛虫,一直在不停地扭动,他不得不用尽全力紧紧的抱住她。 但她被下的药似乎很猛,软绵绵的小手竟然穿过被撕破的袍子伸到了他的腰部。 今天的二更奉上。 有些不舒服,凌晨更不了了。保证明天保底2更。 哎,求票鼓励下哈。 ------------ 第201章 救命之恩 “秦菀!”谢知衍咬牙切齿。 “嗯?” 偏偏人家就欲火焚身似的轻嗯了一声。 谢知衍:“别动!” “嗯~” 随着难耐的鼻音扬起,四肢死死攀附在钢铁直挺的身躯,那里有可以迎合她并烧尽她理智的缭缭春火,恨不得嵌入他体内,与之融合。 谢知衍:“…………” 头顶有松动感,藤蔓已经无法扛住两人的身体,更顶不住女人使劲的扭动。 谢知衍无语,本想借故死了焱云鹤,活了谢知衍,谁知意外来源于女人中了药,这下是不是都得死了? 还没等他多想一会,手中藤蔓一松,两人卷着一大块泥土和藤蔓一起跌入黑黢黢的山崖。 谢知衍一手死死抱住怀中人,防止她滑落,一手奋力去抓可能抓到的植物,一路突出的坚石滑过谢知衍的手臂和身躯,痛得他已经全身麻木。 最后不得不放弃,只将怀中人紧紧护在怀中。 一阵天旋地转,水流湍急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谢知衍深吸口气,托住少女的头,俯身含住她的唇。 噗通。 两人坠入冰寒的深水。 秦菀顿时一个激灵,想睁大眼睛,却被四面八方的水灌得无法睁开,知道自己身在河中,却没有窒息,恍惚间只觉得嘴被堵着,阵阵空气输入。 倏然间,整个人清醒过来。 终于明白是对面的人吻着自己,避免自己落水时呛到。 他正托着自己奋力往水面升去。 谢知衍也察觉她醒了,秦菀伸手摸上他的脸,示意他松开,自己闭气后那人才松开她。 谢知衍发现一件事…… 面皮被秦菀抓掉了。 混沌中,秦菀恍然不知,一连被灌入好几口水,就快窒息的一刻,终于冒出水面,赶紧大口大口吸气。 可她想起来,不会游泳。 一个水浪打过来,瞬间就冒了头,吓得她一把抱住眼前人,死死的扣住他的背。 本来被痛得麻痹的伤口传来撕裂的痛,谢知衍差点就推开怀里人。 巨大的落水声越来越近,他知道马上就接近瀑布了,他强忍着剧痛奋力划水。 水流喘急,将两人迅速推向激流中,秦菀越来越清醒,发现自己紧贴男人的胸怀,吓得双手一松。 咕噜咕噜一下灌了好几口水,幸好,脑袋被很快托了起来,腰间被一托,人就浮了上来。 咳咳咳…… 秦菀被呛得又开始神志不清,耳边传来怒吼,“别乱动!” 吓得她一动不敢动。 “抓住那根树枝。” 秦菀努力睁大眼睛,借着微弱的月光,隐约看到河面上有一根粗粗的东西,眼看就要到眼前。 她深吸口气,借着腰间的力量,勇敢的伸出双臂,待到冲到眼前,死命一把抱住。 水流太急,巨大的冲力将她身子狠命甩出去,树枝划破胸口和颈部。 命悬一线间,她不顾一切死命抱紧枯木。 可她感觉到托住她的人因为巨大的惯性被冲了下去,托住他腰的手滑落,吓得她尖叫:“抱住我,快抱住我的腿。” 她的双腿奋力去勾,谢知衍一把抱住她的腿。 秦菀浑身一僵,可顾不上羞涩,撕扯着嗓子叫:“往上爬,快点。” 谢知衍抱住她的一双腿,奋力往上爬,然后抱住她的腰,奋力一蹬,单手抓住了树干。 两人终于松了口气,隔着树干脸对脸,喘着粗气,都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秦菀感动得想哭,她没想到焱云鹤居然为了救她如此奋不顾身。 借着微弱月光瞪大眼睛看着对方,可看不清脸,只看出那熟悉的轮廓。 “焱云鹤,谢谢你,你是我救命恩人。”她喘着气,哽咽着。 “还没脱离危险。”谢知衍低哑道。 若是他一人还好,如今带着个不会水,手无缚鸡之力的秦菀…… 两人回头看去,他们距离瀑布仅有两丈远,若不是忽然出现的枯枝,他们恐怕真是性命难保。 “你……还感觉燥热吗?” 谢知衍抱着树干休息,看了对面少女一眼,看不清她的五官,却听到她重重的呼吸声。 秦菀这才想起,自己好像中了很讨厌的药。 仔细感受了下,“没有了。” 只感觉胸前、脖子和脸好痛好痛,可她不敢松手,双臂死死抱着树干。 “我们要爬上岸。”谢知衍试了试树干,还算结实。 秦菀点头,手臂想挪动一下,却发现酸软无力。 她现在是使出了吃奶的劲抱住树枝,双手死死紧扣,一旦松开手,自己肯定会被水冲走。 可她不敢说,也不想说。 焱云鹤一定比她还难。 刚才,李皓川还在他胸口上刺了一刀,没死就命大了。 何况,刚才掉落山崖时,她虽然不清醒,但也知道自己一直被护着,他身上定是很多擦伤。 “你先走。” 谢知衍看她一眼:“我先挪动,然后拉你。” 他也几乎脱力了,浑身冰凉,好像全身的血都流尽了。 谢知衍咬牙,用尽全力试着往树枝上攀爬,一只脚很快勾住树枝,伸手抓住秦菀的手。 “来,试着往里挪。” 不能拖累他。 秦菀把心一横,使出吃奶的劲紧紧握住他的大手,用力往岸上挪了一步。 成功了! 两人都很雀跃,互相鼓励着,一步步挪向岸边。 秦菀的脚踩住地面的时候,整个人都虚脱了,半截身子还在水里,人躺在岸边像条死鱼。 气若游丝道:“不行了,我没力气了,一点也动不了了。你先走,我先休息会。” 谢知衍喘着粗气,“不行,这里的水太大了,一个浪过来就能将你再卷下去。” 秦菀面条似的手臂晃了晃,“我真的没力了。” 谢知衍双腿也没有太多力气,只能跪着伸手抱住她的腰肢往上挪。 抱着她好不容易全部离开水面,迎着月色,他看到少女湿漉漉的长发散落,贴在脸上很是狼狈,胸前的衣襟被撕破散开,湿漉漉的凌乱贴在玲珑有致的身躯上,不胖,却如波澜起伏的山峦。 谢知衍忙挪开眼睛,却发现脖子和胸前颜色不一样,想必是受伤了。 伸手去碰了碰,黏糊糊的。 是血! 娇养大的贵女,从来没有受过什么罪,这么重的伤她该多疼啊。 谢知衍不由内疚,他不该让她也掉下山崖。 “疼吗?”他低哑的声音轻轻的问。 全神贯注在逃命上的秦菀这才回过神,顿觉浑身上下都疼,尤其是胸前和脖子。 眼底一热,声如游丝,娇娇的嗯了声。 谢知衍心头被狠狠一揪。 就像是被挖了一块。 嗯,晚点还有的 ------------ 第202章 母子 “再坚持下,有人下来救我们了。”谢知衍俯身在她耳边轻语。 “嗯。”秦菀娇声颤抖。 “我……需要将你抱起来走。”谢知衍有些犹豫,但必须离开这里。 太湿了,对她身体会有很大伤害。 可她此刻已经衣不掩体。 “好。”秦菀因为痛,什么都顾不上了。 谢知衍将自己也破得不成样子的湿袍子脱下,盖住她胸前,奋力将人抱了起来。 忽然,天空一道闪亮,紧接着轰隆隆的雷声。 要下暴雨。 前面发现了个小小的山洞,谢知衍加快脚步,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在石头上。 秦菀觉得浑身冰凉,忍不住卷缩身子,昏昏欲睡。 谢知衍蹙眉。 他的衣袍也是湿的,裹着她的身子会让湿气侵入,加上石洞里都是石头,非常凉。 “我出去看看。” 苍浪和慧通法师一定会尽快下崖寻找他们,得尽快和他们汇合。 谢知衍摸了一把腰间牛皮兜,幸好还在,盖子是好的,欣喜的拧开盖子,里面有一个火折子。 趁着雨还未下来,赶紧扯了好几把干草,再摸索着折了几根树枝,走进洞里点着。 火光让他看清了周围的情况。 秦菀似乎感觉到暖意,身子缓缓的转过来靠拢,眼睛迷离,睁不开,索性就闭着眼睛,尽量靠近火堆。 谢知衍再次出去,一边找干柴,一边听动静,四周静悄悄的。 幸好找到不少干柴,回到洞里的时候看到石头上的人已经卷成了虾米。 赶紧将火堆架好,不一会儿火越烧越旺,洞里的温度也高了起来。 外面开始下起了大雨,雷雨交加间,令森幽的山林显得格外吓人。 谢知衍看了看秦菀,她的脸色煞白,半边脸被磨伤了,鲜血直流,裹着身上的衣襟已经溢满鲜红。 伤得这么重? 牛皮兜里有些外伤药。 谢知衍顾不上男女大防,将裹着她的衣服撩开,少女痛得小脸皱起,嘴里哼哼。 他撕下里衣,在雨水里搓了搓,将她抱在怀里,看了看脸上的伤,若是没处理好会留疤,他没敢动。 只能小心翼翼的给她简单清理胸口的伤。 秦菀头痛欲裂,浑身无力,尤其是胸口脖子和脸上火辣辣的疼。 谢知衍狠下心将药粉倒在她胸前的伤口上。 “嘶……痛!”秦菀痛得猛睁开眼睛。 这是谁? 她愣愣的盯着近在咫尺的脸,火光摇曳,勾勒出的俊脸又熟悉又陌生。 没等她再张口,胸口再次传来剧痛,痛的她龇牙咧嘴,眼泪水直飚。 低头一看,吓得她扬手就是一巴掌,奋力一滚,整个人滚开。 “你、你、你……” 谢知衍心里咯噔一下。 赶紧摸了摸脸。 迅速转身:“我去看看救我们的人来了没有。” 秦菀呆怔的看着熟悉的背影,脑壳疼,胸口疼。 听声音也是焱云鹤啊,怎么那张脸有点不同呢? 看了看火堆,可能是火光的原因? 秦菀松口气,痛感和寒冷齐齐袭来,赶紧靠近火堆,低头细看胸口的伤,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白色的粉末撒在血肉模糊的胸前…… 她忍不住哭了。 好一会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秦菀赶紧拉上衣服,却发现衣服变成了破片,根本盖不住,急得不行。 “稍等,能给我一件袍子吗?” 外面传来焱云鹤的声音。 不一会儿,他举着一件红色袍子挡住自己视线走进来。 “披上。” 他扭过头,将袍子递给她。 秦菀接过将自己裹了起来。 看见他又走了出去,和外面人说着什么。 秦菀已经力不可支,昏昏沉沉的晕了过去。 待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白色帐顶,她认得,这是龙兴寺的香房。 松了口气,只觉浑身疼得厉害,脑袋沉重,努力想动一下,却觉得脑袋转不了。 手指微微一动,刚好碰到趴在床榻边的绿珠。 绿珠猛的抬头:“姑娘醒了!” 唐氏睡在靠窗边软塌,听到声音立刻坐起来,疾步走过来,欣喜得眼泪掉下来。 “好孩子,醒了就好。”她冲着外面喊:“芳菲,赶紧去叫大师来。” 不一会儿,慧通法师亲自过来,还带了一位尼姑。 “这位是清水庵的菩然师傅,她精通外伤。”慧通法师道。 秦菀说不出话来,只能眨眨眼睛。 菩然仔细看了看伤:“夫人放心,伤口无碍,都是皮外伤,好好的养十来日便会痊愈的。只是身子发热了,得用几副药。” 秦菀感觉嗓子火辣辣的,只能用眼睛看着唐氏。 唐氏红着眼圈,握住她的手:“他没事。大师说你们俩伤势都很重,不能移动,我们就在这里养几日伤。你好好的休息,不要胡思乱想,他们都守着呢。” 秦菀松了口。 那张脸又回到脑海中,但是,不是焱云鹤又是谁呢? 她明明看到焱云鹤在她眼前被李皓川刺伤。 “大姑娘醒了?”拂晓被红珠扶着走进来,见到秦菀眼圈红了。 秦菀冲她眨眨眼睛,安慰她不用着急。 目光落在她被包扎的一边肩膀,眼神露出焦急神色。 “没事没事,我胳膊没事的。十来天就可以打架了。”一向少说话的拂晓急急忙忙的说着。 “大姑娘不用担心,我一定好好照顾拂晓姐姐。”红珠也道。 秦菀这才放心的眨眨眼睛。 不一会儿,一位小尼姑端来一碗药:“师傅说夫人要趁热喝。” “交给我吧。”绿珠接过,用银勺一勺勺的喂秦菀喝下。 …… 谢知衍已经昏迷了整整两天。 卜大夫坐在一旁蹙眉:“血都流干了,还死撑。” 秦昊天也没办法,这个年代输血没有器皿不敢乱动,要不然会要人命。 不过,他还是很乐观的。 “这人是属猫的,九条命。” 通常的主角都死不了,否则,他穿越来的价值在哪呢? 卜大夫白他一眼:“天才,你就没有什么办法迅速补血了?” “有啊,输血啊,可,没有办法保证血型相同,万一输错了,他就真见阎王了。” “同血型?”卜大夫挑眉。 “就是我们每个人流的血不一样,近亲间有点可能是同血型,不能验血,其他人根本不知道。” 秦昊天忽然眼睛一亮:“说不定唐夫人可以啊。” “不行!”卜大夫和苍浪异口同声。 两人对视一眼,迅速调开视线。 “万一有差异,你不是说出人命吗?不能冒一点风险。”卜大夫忙道。 “那倒是的。”秦昊天在两人的脸上扫了一圈,“我还以为他们不是母子呢。” “当然是。”两人又是异口同声。 秦昊天扬眉。 哦豁? 二更奉上 ------------ 第203章 秦菀:我养他 秦昊天就算猜到里面有了不得鸟的辛秘,也不想深问,免得一脚踏入泥潭再拔不出来了。 凡是这种深埋马甲的帅吊男角色背后都有可能是家国仇恨,在这古代皇权世界,不小心就是掉脑袋的。 他不过想赚赚钱逍遥下罢了,可不想太早死。 秦昊天挠了挠头,输血是不可能了,那就看谢知衍的九条猫命还剩半条没? 瞧他这幅样子,比上次还要凶险,那刀贴着心脏插进去,简直是拿命玩儿。 他终于理解卜大夫整天埋汰谢知衍的原因了。 秦昊天盯着他的脸想了想,不得不提醒:“他的面具不见了。你们可别看我啊,这个没办法再制做了,你们赶紧想办法怎么糊弄过去。” 苍浪抱着剑:“爷本就是想让焱云鹤死在大皇子手里,这不正好?” “我说的是你们主母,他的老婆啊。她知道是焱云鹤救了她,知道焱云鹤还活着……” 苍浪:“焱云鹤死了就好,免得让爷为难。” 这么简单的吗?不考虑人家感情的吗? 秦昊天瞪着苍浪那块抛光木板脸。 好吧,这货是没感情的。 “请问,我可以进去看看焱爷吗?”外面传来轻柔的声音。 屋里三人差点跳起来。 “说什么来什么,真是的。”秦昊天下意识的扯出怀中的丝帕,飞快的将人的脸盖上。 苍浪:“……” 卜大夫拧眉:“如果现在不让她知道焱云鹤死了,以后还怎么说?”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想不出来一个章程。 主要是不知道谢知衍打算怎么办,万一他们没走对路,后面怎么弥补? 秦菀见里面没声音,转动眼睛看了看知若。 她听闻秦菀受伤,今天一大早才赶到。 知若去敲门:“我们大姑娘想看看焱爷,请问可以进去吗?” 青冥过去看拂晓,秦菀听见他的声音,就问下焱云鹤的情况。 青冥说他正在昏迷,卜大夫和秦先生都来了,秦菀就让知若扶着自己走过来,遇到煎药的青朔,说秦先生和卜大夫、苍浪统领都在屋里。 可叫了半天没人答应。 秦菀就很奇怪,难道没人。 “推门看看。”她轻声吩咐。 知若提裙小跑过去,手刚碰到门,门就开了。 苍浪门板似的身子挡在前面,那张抛光木板脸肉眼可见的软掉,有些结巴:“你、你怎么来了?” 知若见是他,莫名后退一步,忐忑道:“我听闻姑娘受伤了,今早就赶来了。” “哦。”苍浪挺直的腰杆子弯了弯,看了一眼后面的秦菀。 “大姑娘伤势也挺重的,不如先回去休息?” 秦菀脖子不敢动,扯到伤口太疼,脸颊也有伤,说话也不能大声,只能小心翼翼的动了动唇:“让我看看他。” 苍浪没听清,但读懂了她的唇语,看出她眼底的焦急和关切。 要是硬拦着恐怕她担心。 苍浪只好大声道:“人还没醒,夫人进来慢些走,别扯到伤口。” 里面的卜大夫和秦昊天有些紧张,两人齐齐盯着门口进来的人。 秦菀走进来,眼睛看向卜大夫:“您在就好。” 卜大夫板着脸:“你们这些病人一个个都不听话。你的伤口才开始结痂,你若是乱动,再裂开,保不定要留疤。” 秦菀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笑意,哑着声:“没事。容貌算什么。我担心焱爷。” 卜大夫和秦昊天迅速对望一眼。 现在不否认,以后如何说床上的是谢知衍? 秦昊天耸了耸肩,后退一步让开。 他们又有什么办法,这个烂摊子让谢知衍自己去收拾好了。 秦菀看到脸上盖着丝帕直挺挺没有动静的人吓了一跳,失声叫:“他死了?” 嘶…… 伤口扯到她龇牙咧嘴。 卜大夫忙跑过去看她的脸:“你倒是小心你的脸啊!他没死,就是……脸不能看。” 伤口又有些裂开,溢出血水,赶紧拉住她,板着脸命令:“过来。” 秦菀悬着一颗心,却只能乖乖跟着卜大夫走到一边,由她给自己处置伤口。 “焱爷的脸伤得厉害吗?”她努力不动脸,用腹腔说话。 “脸……嗯,没了。”卜大夫不想接这话题,处理好后就赶人。 瞪着她:“你的脸伤不能包扎,故你不能乱走,灰尘感染了伤口会留疤。” 秦菀吓得眼睛溜圆,忙眨眼:“他醒了告诉我下。” “快回去,你在这他也不敢醒。”卜大夫轰人。 “嗯?” 她在不敢醒? 秦菀带着满脑子问号被人赶了出来。 苍浪跟在知若后面,看着少女梳着两朵丫髻,一阵阵桂花香味扑鼻,鼻息痒痒的好想打喷嚏。 知若猛然回头,一双柔美的眼睛满是幽怨。 苍浪莫名感觉心口被啃了一块,脱口而出:“爷没事,真的没事。” “那为何不让我们姑娘好好的看看?姑娘很担心焱大人。” 知若看着她家姑娘急得要掉眼泪的模样,她也忍不住眼角绯红。 苍浪脑子飞转了几十个圈,还没找到合适的话:“他脸……不能看。” 秦菀闻言站住脚,脑袋不敢动,身子整个转过来,杏眼含泪。 “他破相了?” 他可是阉人内侍官啊,毁了容颜别说不可能再面圣当差,就连官都当不了了。 以后可怎么办啊? 他还得罪这么多人,还有那么多人想杀他,若是没有了皇城司庇佑,他…… 秦菀上前一步,严肃脸:“他醒来,你告诉他,以后,我养他。” 苍浪:“……” 他听到什么? 没等他反应过来,秦菀已经走了。 他一脸懵的走进屋子。 “你被扯住这么久,她说什么了?”秦昊天好奇的问。 “她说……她养爷。”苍浪干巴巴道。 咳咳咳咳。 秦昊天被口水呛到。 “她为啥养谢知衍?” 苍浪也没想明白,爷挺有钱的啊。 他茫然摇头。 卜大夫若有所思的看着沉睡的谢知衍:“恐怕是以为他毁容会丢了差事。” “毁容,是个好借口。这种疤痕很好做,贴他半边脸就行了。”秦昊天眼睛一亮。 “你还真想爷丢了差事啊?”苍浪横他一眼。 秦菀回到屋里,坐在窗前看着外面发出绿芽的大树,一脸愁容。 唐氏领着芳菲和绿珠拎着斋饭进来:“你干嘛坐着窗边吹风?小心伤口啊。” 秦菀听话的离开窗口。 芳菲和绿珠摆饭,唐氏拉着秦菀的手:“怎么了?脸色怎么不好?怎么眼圈都红了?可别掉眼泪,免得伤了伤口。” 秦菀用手帕擦眼泪,却开不了口。 知若忍不住:“回夫人的话,我们姑娘是因为焱爷毁了容内疚伤心。” “啊!毁容!”唐氏大惊,忙丢下一屋子人疯了似的跑了。 秦菀诧异,唐氏这么紧张焱云鹤? 难不成,她也知道焱云鹤和谢知衍的事情,而且,还默许了? 要不,怎会如此紧张。 这叫爱屋及乌吧? ------------ 第204章 唐氏:我等着抱孙子 唐氏一把推开门,一脸惊慌:“子澈毁容了?” “没有没有。”秦昊天刚把手帕扯下来。 唐氏冲到床边,看着脸上有几道伤痕的脸,松了口气,见他还没醒,又焦急起来:“怎么还没醒?” “他失血过多,胸口的伤有些重,不过无大碍。”卜大夫的话让唐氏悬着的心稍微松了松。 唐氏脸色刚松又提了起来:“哎呀,你们怎么让菀儿误会子澈毁容了呢?她可担心了。” 卜大夫无奈,只好道:“本来这次他想借大皇子之手杀了焱云鹤,好恢复身份返回朝堂。刚才我们还没商量好怎么处置,少夫人就来了。” 唐氏愣了一瞬:“啊,面皮坏了?” 秦昊天点头又摇头:“本来就坏了,现在不见了。这玩意不好做。” 唐氏又紧张了:“可是,菀儿亲眼看到是焱云鹤救了她啊,这会马上换子澈,要怎么和她解释啊。” 屋子里的其他三人也是一筹莫展。 本来谢知衍这次领命外出查案,以最快的手段将所有证据收集齐备,足以揭开漕运盗粮案。 一路回来就被追杀,他们就知道吕氏一族下狠手了,他们就准备索性把身份换回来。 本想等抓到一两个杀手时,谢知衍就假意焱云鹤被杀,再审问杀手身份,顺势就抓住吕氏下手杀人的罪证。 谢知衍便可顺势回归,将‘焱云鹤’所查之事直接交换给谢知衍。 但这群杀手简直不要命,被抓的第一时间全部自杀。 他们已经接近汴京时,盯着京中动静的人报称李皓川和吕嵩去了龙兴寺,目标竟然是秦菀。 谢知衍心急如焚,便想冒险回京,让李皓川亲自杀了陛下亲信焱云鹤,更是坐实了吕氏一族的阴谋。 只是意外的是,他和秦菀一起掉下山崖,秦菀又知道他没死。 如今就尴尬了,身份在秦菀面前可不好转换。 唐氏也傻了。 “这……这可怎么办啊?我可等着抱孙子呢。” 屋里三人皆是一呆。 夫人,您想得有点长远啊。 “我去想办法告诉菀儿。”唐氏皱眉,一边走一边嘟囔。 走到门口,停住,转身:“卜大夫,我儿大概什么时候能醒?” “不好说。”卜大夫老老实实道。 唐氏想了想:“那就是朝廷那边也不能透露风声,得想个万全之策。不,应该将焱云鹤的死讯尽快放出去,再拖下去朝廷那边就有人盯着了,吕氏和李皓川更是不会放弃的。若是让他们赶来发现,那就是大麻烦了。我媳妇聪明,我去找她商量。” “哎哎哎,夫人。”秦昊天吓得赶紧拉住她。 “朝廷之事好办,我们可以放出消息就说焱云鹤死了。我们再将子澈偷偷藏起来,等他醒了再做打算。但若是让秦菀知道子澈骗了她,以那姑娘的个性,恐怕饶不了他。” 唐氏一愣。 这不死结嘛! “哎呀,那怎么办?”她急得跺脚。 屋里三人神情都严肃起来。 唐氏说的正是他们焦虑了两天的事情,焱云鹤的死讯要尽快放出去,否则,越拖越成问题。 而且,抓住李皓川亲自杀人的机会恐怕没下次。 “实在不行,就直接告诉她,焱云鹤死了。”唐氏一咬牙。 “唯有此法。”秦昊天点头。 唐氏心事重重回了香房,秦菀站在门口等着她。 唐氏见到她关切的眼神,下意识露出笑容,又觉得不对,赶紧换回哀伤。 “他……伤势过重,恐怕不好了。” 秦菀瞪大眼睛,“怎么可能?刚才他们还说没事的。” 唐氏:“……刚才去看,恶化了。” 就这一会儿就恶化了? 秦菀急了,提起裙子就要过去,被唐氏一把抓住:“你别去,卜大夫正在抢救,你的伤也很严重,你过去会让她分心。” 秦菀心急如焚,但唐氏说得对,她去会添乱。 忍不住落泪:“他……为了救我。” 唐氏拉住她,怕她跑过去,安慰道:“他肯定是要拼死保护你的,你只要记得他的好就行。” “可我与他非亲非故,他竟然能不顾性命的救我。”秦菀又感激又内疚。 唐氏忽然想起什么。 她是了解这个儿子的,一向对女子没有感觉,二十好几了也不肯议亲,也不见对任何小女娘多看一眼。 没想到他对菀儿倒是维护得紧,居然为了她命都豁出去了。 那说明…… 她儿子开窍了? 唐氏想到这,高兴坏了,笑眯眯的拍着她的手:“他保护你自然是应该的。你是我儿媳妇嘛。他不护着你还能护着谁?” “可他……” 仅仅因为他与谢知衍的感情吗?那焱云鹤这人可真太重情谊了。 唐氏见她泪如雨下,生怕眼泪坏了伤口,忙用手帕给擦眼泪。 “好孩子,不哭。一切都有天命。他做了他该做的。” 秦菀哭得更凶了。 要不是她选择用谢知衍做挡箭牌,焱云鹤就不会因为谢知衍而奋不顾身的护着她,如今连命都快丢了,她要如何面对谢知衍的在天之灵啊? 唐氏急了,“哎呀,我的好孩子,你可别再哭了,伤口都给扯裂了。他还有救有救的哈。” 秦菀闻言,含泪哽咽:“真的?” “真的真的,他救了你,你可要爱惜自己啊。” 秦菀强压心中悲痛,用力将眼泪吸回去。 唐氏说得对,焱云鹤用性命护她,她要好好爱惜自己。 “母亲,我想……替世子陪着焱爷。” 唐氏:“……” 她该说啥好呢? “好孩子,今天你先好好休息。明日你就过去陪着可好?” 秦菀见唐氏很紧张,不想让她担心,顺从点头。 “那咱们吃点斋饭,等你身体好些,才有精气神陪他不是?” 秦菀含着悲痛,勉强吃了些。 唐氏暗中吩咐芳菲去那边报信,让焱云鹤今天赶快死了。 等明日秦菀情绪和身体稍好些了,知道焱云鹤死了,也不至于因为难过伤了身子。 卜大夫问菩然要了些上好的山药,熬了一碗内调的药来,里面有很重的安神成分,秦菀喝完很快昏昏欲睡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都已经是晌午了。 等她用完斋饭,唐氏掐一把自己大腿,红着眼圈道:“孩子,你要挺住啊。” 秦菀心里咯噔。 “焱爷死了?” “嗯。”唐氏用手帕抹着眼泪,“昨夜,他没熬过去。今日准备火化了。” “啊!为何火化?”秦菀大惊,伤口一下被扯住,痛的她呲牙。 唐氏吓了一跳,忙叫着:“别激动啊,火化、火化……是他的遗愿。” 秦菀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遗愿?他为何……” 人总是想要入土为安的啊,为何连尸骨都不想留,这是对人世间多么的绝望啊? 唐氏脑子费力的转,想着理由:“他……他觉得自己是个不完整的人,不想留个尸骨在世上。” 秦菀心里悲痛。 可怜的焱云鹤。 都怪她贪睡,没有在他最后一刻陪伴在身边。 “我去送送焱爷。”秦菀擦了擦眼泪,提裙就要走。 “啊啊啊,你不要去。”唐氏吓得拉住她。 他们已经将焱云鹤死亡的消息传递进京,吕氏一族肯定会想办法派人过来查看,所以,他们准备等京中派人来后,当面焚烧。 可如京中人还没出发,火堆还没架好呢,假人还没放上去,万一被秦菀发现不就麻烦了吗? 二更奉上。 码字不易啊,手都要断了,不喜欢的宝子们手下留情啊。分数被拉得很低,但作者君也不敢求评分了,每次求就有不喜欢文的宝打几个超低分,呜呜呜呜 ------------ 第205章 人死还想辱尸不成? 秦菀杏眼噙泪,疑惑的看着唐氏。 昨天她不是对焱云鹤关心得像关心儿子吗?今天怎么不让她去送人了呢? 唐氏也感觉自己太过激动了,忙安抚她:“他们正在准备,你晚点儿过去。” 正好瞧见青冥跑过来,忙冲他道:“我们想去送送谢、焱大人,你们可准备好了?” 青冥一怔,看到唐氏眨眼睛,恍悟:“嗯嗯,准备好了,苍浪让来请夫人和世子夫人前去观礼。” 唐氏松口气,心疼的看着自己媳妇:“好孩子,答应母亲,不要太过悲伤好吗?” “嗯。”秦菀哽咽点头。 重来一世,本来吃过够多的苦,泪也流干了,自认自己变成了铁石心肠之人。 没想到遇到焱云鹤这样为了自己可以不顾性命的人。 他是陛下宠臣,手握皇城司大权,百官忌惮,众人皆捧,本该一飞冲天,享受荣华富贵,哪怕是想娶妻纳妾也不是不可以的。 她还答应他,给他留个后呢。 如今,因为她,丢了性命,还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 想想就悲从心来,难以释怀。 知若帮她裹上一条纱巾,将半边脸和脖子的疤都遮挡住。 唐氏拉着隐忍着不哭,却止不住泪珠一直掉的儿媳妇,心里将儿子给拖出来抽鞭子,一步一鞭,走到为焱云鹤设下仪式,摆了火场的地方,足足抽了好几百鞭。 忐忑的看向高高堆起的火堆,上面躺着一个人,心里砰砰直跳。 “下官见过谢大夫人,世子少夫人。” 唐氏没注意面前走来两人,冲着她和秦菀行礼。 秦菀不认得来人。 “沈大人,孙大人。”唐氏回礼。 “菀儿,这位是户部侍郎沈大人。这位是礼部侍郎孙大人。” 秦菀依次福了福回礼。 心里倒是有数了。 原来是沈文婷的父亲沈章,还有被焱云鹤阉割的孙晓庚的亲兄长孙晓庆啊。 他们两都是吕氏一族的党羽,看来是想看看焱云鹤是不是真死了。 一群助纣为虐的杀人凶手! 秦菀压住心里的悲伤,打起精神应对,不能让焱云鹤白死了! “时辰到了,可以开始了。”慧通法师双手合十。 孙晓庆冷着脸:“慢着。我等奉陛下之命前来凭吊焱大人,自当先验明正身。” 唐氏不高兴了,脸一沉:“你们是来凭吊还是质问?” 沈章忙道:“谢大夫人莫恼,焱大人乃陛下亲信,忽闻噩耗,陛下悲痛,陛下言以焱大人的身手,又岂会轻易坠崖而亡呢?上次坠崖也好好的回来了嘛。” 就是因为上次害她儿子坠崖,命差点没了不说,还逼他换壳还魂,儿媳妇也没能好好娶! 唐氏来气了:“二位大人也知道焱大人乃陛下亲信啊,那他是怎么死的?二位大人心里没点数吗?人死也不让安宁吗?这里这么多双眼睛都看不过二位大人的眼睛吗?” 孙晓庆冷笑:“谢大夫人,您与焱云鹤没有什么往来吧?您又何必如此气急败坏呢?反而倒是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他最恨焱云鹤和秦菀。 虽然没有证据,但他知道,能害他弟弟的只有焱云鹤,导火线就是秦菀。 “孙大人此言差矣。”秦菀也忍不了了。 人死了还想凌辱尸体不成! 秦菀上前一步,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冷冷的看着两位:“二位大人觉得我母亲为何一位非亲非故的人和大人们生气,那是因为我被李皓川侮辱,甚至要杀我和我母亲!” “是焱大人奋不顾身救下我们,也是因为救我,他才被李皓川刺中胸膛,与我一起掉下悬崖,将我从崖底的激流中救出来。他被救回来后昏迷了整整三天,全身的血都流干了,最终没能醒过来!” “人都死了,你们还不肯放过吗!” 秦菀越说越激动,一把掀开包裹住脖子和半张脸的纱巾,指着自己大声说话扯裂的伤口,怒道:“你们看看我的伤,难道说我们有什么必要用自己的命、用我的容颜来骗你们吗!” 两人看着她掀开的纱巾中露出黑色的结痂裂出一条条口子,血水正溢出来,看得让人心惊。 贵女最怕的就是毁容,面前少女疤痕狰狞,双眸杀气腾腾。 两人心里都被骇住。 这女人是个疯子。 敢自请嫁死人,敢鼓动大公主和离,敢敲登闻鼓为亡母求和离,敢众叛亲离将亲生父亲祖母直接赶出家门。 可不好惹。 “菀儿,菀儿,你别激动,小心你的伤口。”唐氏急得要哭了,“快,快去叫卜大夫来。” 绿珠早就跑没影了。 唐氏也怒火中烧,怒瞪二位:“我乃朝廷命妇,我要上殿控告李皓川欲凌辱我儿媳,还下令杀焱大人和我!一大群人可以作证,慧通法师和众位师傅都在场。” 秦菀咬牙:“我和母亲倒是要上殿问问陛下,是陛下让你们来验明正身,还是你们假传圣旨!” 沈孙脸色微变。 李皓川回去后立刻就将事情告诉了吕侯爷和孙国公商议对策。 他们马上暗中派人进山寻找,本来打算遇到了就杀掉,就连唐氏也一并灭口。 主要的人死了,慧通法师乃世外之人,这种闲事一向不会掺和,威胁两句便可。 实在不听话的就一把火烧了龙兴寺。 没想到,他们的人好不容易摸到山崖下,就发现人已经被武僧救走了。 这两天,龙兴寺山门关闭,不接香客,整个寺庙戒备深严,无人进出,连条缝隙都找不到,莫说进来杀人了。 他们围着龙兴寺转了两天,忽然就听闻焱云鹤被大皇子刺伤推下山崖伤重不治死了。 紧接着,焱云鹤身边的人就进宫禀报焱云鹤的死讯,并说遵他的遗愿在龙兴寺火化。 陛下当然怀疑,但他并不知道李皓川行凶的事情,听说李皓川在场,秦菀还一起掉下悬崖,顿时脸色有些不好,他们心里知道陛下对秦菀印象不好。 吕侯爷和孙国公趁机在殿上说此事有蹊跷。 焱云鹤是奉命离京查案,怎么会忽然出现在龙兴寺,又怎会与大皇子对抗上。 所以吕侯爷和孙国公提议让他们二人前来,说是代陛下送焱云鹤一程,主要是要探明白究竟发生什么事。 实际上,他们带来的人中有杀手,一旦发现焱云鹤没死就直接杀了。 陛下知道多少,自然不能让秦菀知道。 两方僵持着。 秦菀心中怒火熊熊燃烧,若他们胆敢再侮辱焱云鹤的尸体,她就跟他们拼了! ------------ 第206章 讨回公道! 慧通法师上前:“二位大人。” 沈孙二人自然认得他,也不敢对他不敬,忙回礼。 “事情是老衲亲眼所见,焱大人也是老衲亲眼看着他死去的。若二位大人不信,又或许怕对陛下不好交代,老衲可随二位大人一同进宫向陛下禀明。” 沈孙二人还想说话,慧通法师又道:“人死为大,焱大人身份特殊,若误了吉时,亡灵受辱,恐生后乱。” 高僧这话把两人吓住。 两人赶紧四下瞅了瞅,密林幽深,有点瘆人。 “大师的话自然是信的。”沈章忙道。 “焱大人的遗物尚在,二位大人可以查验。”慧通法师指了指青朔。 他捧着一个包袱,里面放着焱云鹤的腰牌等物。 沈章和孙晓庆对视一眼。 反正焱云鹤不能再回到皇城司了,他若是假死便是欺君,谅他不敢。 他们士族少了个强劲的对头,也是个值得庆贺的事情。 “那就请大师执仪吧。” 慧通法师亲自主持仪式,苍浪亲自拿着火把在木鱼声、唱诵声中走向火堆。 秦菀看着熊熊火光,禁不住眼泪直流。 这么好的一个人,就算身有缺陷,却侠肝义胆,深情又专情,真是令人感动。 沈孙二人看着大火燃尽,对视一眼,沈章对苍浪道:“焱大人的遗物交给我吧,我好向陛下复命。” “是。”苍浪将包袱拿过来,双手递给沈章。 秦菀蹙眉,但没说什么。 等他们走了,她走向苍浪:“我想和你聊下。” “少夫人有何吩咐尽管说。” “我要替焱大人讨回公道。所以,我们要好好谋划下。吕氏一族一定会帮李皓川开脱的。” 苍浪怔了怔,看向唐氏。 唐氏拉住她,柔声道:“好孩子,官场的事情我们妇道人家不能参与。焱大人的事情交给苍浪他们就好了。” “母亲。我也因此受伤了,我不能白白被他凌辱。”秦菀的眼圈通红。 唐氏一愣。 是啊,秦菀遭大罪了,若是轻易放过李皓川,实在太不对不起这孩子。 唐氏把心一横:“放心,我们一定要讨回公道!” 秦菀被唐氏温暖的手握着,心里也暖融融的。 没想到她有幸又得到一位爱自己的母亲。 但她也不想唐氏太过操心,毕竟内宅夫人极少参与政事,而且,为了焱云鹤和谢知衍,她都不想让唐氏经受惊吓和担心。 她用嘶哑的声音轻声道:“母亲,您放心,我就听听苍浪的意见,然后咱们再从长计议。” “好好。”唐氏看了一眼苍浪。 他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唐氏才放心。 “少夫人,您少说话,听在下说。”苍浪怕她再扯到伤,一进屋就先开口。 秦菀点头,坐下后指了指椅子。 苍浪撩袍坐了半边屁股,“少夫人,我们查到的证据和证人都已经藏在隐蔽的地方。” 就等谢知衍醒过来谋划下一步动作。 秦菀点头继续听。 苍浪心里暗暗叫苦,下一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秦菀见他半天没说话,只好开口:“李皓川打算如何处置?” 苍浪斟酌片刻:“李皓川背后是吕家,他给您下药没有证据,除非制药之人出来指认。而且,就算拿他辱您的事情来说,不会伤筋动骨。” 秦菀点头。 她懂。 自古男人为天,女人是依附品。 这种事向来不会问责男人。 “但我是谢知衍的夫人。是陛下亲封的命妇。” 这可就不一样了。 苍狼点头:“是的。容在下与世子的联盟之人商议后告诉夫人可好?” 秦菀眼睛一亮:“与世子联盟之人?他们还会买世子的帐吗?” 她本来想好,如果不行,她就找唐大人和晋大人,唐大人是母亲的亲弟弟,晋大人刚正不阿,定能伸张正义。 “当然。世子……实力很强。”苍浪偷看她一眼,心里琢磨着要不要给爷铺垫一二? 免得人忽然回来,吓到少夫人。 秦菀叹口气:“俗话说人走茶凉。焱大人平日里也威风凛凛的,他走后皇城司的人还会帮他吗?” 她想起什么:“你们是焱云鹤的人还是谢知衍的人?” 这是她一直有的疑问。 看他们对唐氏和自己的态度就像是对主子一样,若是皇城司的也没必要对她们孤儿寡母的毕恭毕敬啊。 苍浪一愣,没想到她会问这个。 “小的是……谢世子的人。” 不这样说以后没法跟着世子做事。 秦菀瞪大眼睛:“世子不是文官吗?为何会有这么多……武功高强的属下?” 苍狼哑言,不知道怎么回啊。 “世子在世时奉命查案,需要有人跟着。” “哦。那他死后你们怎么又跟了焱大人?” 苍浪梗了梗:“……焱大人和世子一起查案半年之久,我们都熟悉了。” 秦菀轻轻点头。 可,她记得谢知衍这类文官是很抵触皇城司的。 又或许说,皇城司一向不喜欢和朝廷命官来往过甚。 “我有件事想要做,还想请你们帮忙。”秦菀轻声道。 苍浪忙站起来拱手:“少夫人吩咐便是,小的也是您的属下。” 秦菀站起来:“莫要多礼,我不敢当你们的主子。我……想要替母亲移坟送回济阳,到时候免不了与陆氏对峙,所以想请你们帮忙。” “少夫人放心,属下听命就是。” 秦菀松口气,感激的福了福:“焱爷的事情,就等回京寻几位大人一起商议吧。” 她并非只想报仇,而是她似乎明白,焱云鹤此举目标是李皓川和吕氏一党,这将是很大的一盘棋。 一步错步步错。 她绝对不能意气用事。 苍浪暗暗松口气。 秦菀走出门看到唐氏没走,知道她担心自己,心里一暖。 就为了这份真情和关怀,将来,她也可以陪着唐氏一辈子,拿她当亲娘一般孝敬。 深深吸口气,眉宇间有一丝担忧。 她将要独立面对吕氏庞大的权势。 如今又失去了皇城司的助力,定是难上加难。 但她会努力的,不仅要护着秦国公府,还要护着谢知衍的母亲,以及对她好的皇后母子三人。 收拾停当,秦菀和唐氏就准备回京。 苍狼他们紧张的安排好护卫,因为,那群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更不会乖乖的等着秦菀和唐氏回京状告李皓川。 ------------ 第207章 杀 谢知衍由青朔带着几位面生的护卫抬着悄悄的从龙兴寺后门离开,一辆不起眼的小马车等在山下。 马车太小,行走在山路上不禁颠簸,谢知衍倏然睁开了眼睛。 “爷,您醒了!”青朔正握着谢知衍的双肩,防止颠到他,见他睁眼激动的大喜。 “我在哪里?”谢知衍开口,声音嘶哑。 “爷,我们正往京城走。” “母亲和秦菀呢?” “她们也正在回京城。” “她们走官道?” “是的。” 谢知衍心里有点急,想起来却全身无力。 她们两个走官道太危险了,苍浪是想用她们做挡箭牌,好让自己安全返京! “外面护卫的是谁?” “是我们那几个顶尖的暗卫。苍统领说他们面生,不容易让人起疑。” 谢知衍费力的取出自己与太子同一款蝴蝶玉佩:“速速派人……” …… 官道上,马车被苍浪他们几个护着,一路前行。 龙兴寺距离京城要走两个时辰。 虽然大部分都是山路,但平日里都是达官贵人走的,路况还算不错,也常有禁卫军来回巡逻,也算安全。 唐氏坐着满脸不安,儿子没醒,苍浪他们也不敢拿主意。 她想给儿子回归铺垫下,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不会让儿媳妇起疑心。 儿媳妇太聪明了,万一被媳妇自己发现了,生儿子的气怎么办? 秦菀看她好半晌,忍不住问:“母亲,你怎么了?是担心安全吗?” 唐氏欲言又止,犹豫半晌,决定开口:“菀儿啊,有件事得和你说……啊!” 马车忽然猛然颠簸,骤然停下,唐氏整个人猛往车架撞去。 知若整个人掉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秦菀自己也晃得不稳,努力伸手使劲抓住唐氏的乱抓的手臂,将唐氏一把拽了回来。 “怎么了?绿珠红珠外面怎么啦?”想掀开马车的车帘。 就听见外面传来打斗声,秦菀蹙眉。 果然来了! 听外面的声音似乎人越来越多,这是不想让她和唐氏活着回去吗? 李浩川你也做的出来。 护送马车的苍浪和护卫一共有20来人,而对方的人数不尽。 唐氏紧张的抓着秦菀的手臂:“菀儿,要不你想办法偷偷离开马车,先躲躲。” “我们已经被团团围住了。” 知若脸都白了。 拂晓一边手臂被包裹着,单手握着剑和绿珠姐妹死死守在马车上。 忽然间,对方领头的发出一声指令,他们所有人全部退去。 苍浪大惊:“围住马车。” 护卫们呼啦一下将马车团团围住。 “夫人,少夫人卧倒!”苍浪话音刚落,密密麻麻的箭从四面八方盖了过来。 秦菀拉着知若抱着唐氏刚卧进软塌下面,就听见嗖嗖嗖的几支箭穿过门窗直射进来,重重的插在木框上。 车外传来阵阵惨叫声,苍浪他们应该也受伤了。 秦菀心急如焚,怎么办? 难道真的在劫难逃了? 没等她再多想,又是一阵嗖嗖嗖的箭声,苍浪他们几个贴着马车奋力用刀剑抵挡,奈何箭太多太密,他们也都身中数箭。 密密麻麻的箭几乎将车子扎成刺猬,两匹马也被射死了。 青冥大腿和肩膀各中一箭,扭头就见拂晓单手执剑喘着粗气,所幸没有中箭。 “统领,怎么办?这是想要主子们死在这里啊!” 苍浪咬牙:“他们想杀夫人和少夫人,也得先将我们杀光!我们拼死保护夫人和少夫人冲出去!” 侍卫们大声应答。 “青冥,将夫人和大夫人带下车。” 不想办法突围,被困在这里就是死路一条。 青冥忙跳上马车,飞快的对拂晓道:“保护好自己。” 拂晓点头。 青冥掀开车帘:“夫人,少夫人,我们下车突围。” 秦菀的脸上和脖子胸口的伤裂开了,痛的撕心裂肺,但她顾不上这么多。 赶紧扶着唐氏刚将头露出马车,箭雨再次飞来,秦菀一把抱住唐氏卧倒,知若和拂晓不顾一切的扑到秦菀身上,青冥和绿珠姐妹形成铁三角,将飞来的箭挡飞。 “拂晓!拂晓!”秦菀刚起身,就看见拂晓背上插着一支箭,她的脸色惨白。 青冥大急,回神扶住她:“我们得马上下车,先往后撤。” 秦菀耳边听到嗖嗖嗖的声音又在远处传来,惊得一把抱住唐氏就将她压住。 可这次,没有箭飞过来,反而听到外围树林中传来阵阵惨叫声。 苍浪大喜:“有救兵来了。” 果然,一大群宿卫将杀手们团团围住,杀手四处逃窜,可架不住来人众多,很快就控制住局面。 众人大喜。 “菀儿!” 秦菀正扶起唐氏,耳边听到熟悉的声音,惊喜抬头:“玉懿姐姐!” 李玉懿纵马飞奔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人。 秦菀将唐氏交给知若和绿珠姐妹,提着裙子跳下马车。 “玉懿姐姐,您怎么来了?” “秦姑娘。”后面跟着的唐齐俊拱手,见到秦菀无恙,他松了口气。 “有人拿着谢世子的腰牌去找我,说你们遇到伏击。唐公子也收到消息,他正调了两百名禁兵,再加上我的宿卫五十人,赶紧赶过来。幸好来得及啊,你真是吓死我了。” 李玉懿拉住她,见她脸上脖子上的疤痕裂开,鲜血流了出来,吓了一大跳:“我的天啊,你怎么伤成这样?哎呀,我没带府医!” “大公主,奴婢带着药。”知若从马车拉出药箱,看见自家姑娘的伤,忍不住就哭了起来。 一边哭,一边小心的给她上药。 秦菀痛得龇牙咧嘴的,可面对李玉懿只能硬挺着,不敢出声。 “你们只是上个香,怎么会惹这么多杀手呢?他们为何要杀你们啊。” 秦菀闻言知道李皓川的事情还未传到京中。 她艰难的低声道:“我们先回京,路上慢慢说。” “好好。”李玉懿让人牵来两匹马套上马车,幸好马车还能走。 秦菀的伤口处理好了,知若又去处理拂晓的箭伤。 三人上了马车,唐氏被惊吓得够呛,头很痛,知若给她简单的扎了两针,昏沉沉睡去。 秦菀将事情经过简单的说了下。 李玉懿脸都白了:“你们掉下山崖了?你没受伤?” “嗯,焱云鹤为了救我,死了。”秦菀眼圈红了:“可惜,我连他全尸都没有留下,我对不起他。” 李玉懿也跟着红了眼圈:“他保护你丢了命,也是他心甘情愿的,你不用内疚。” 见秦菀还要开口,李玉懿忙制止她:“先不要说话了,你这伤太重了,看得我都心惊胆战的。” 秦菀听话的闭嘴,伤口也的确太痛了。 拂晓包扎好也上了马车。 秦菀看着她,低声问:“苍浪他们如何?” “他们没事,我们走吧。”拂晓哑声道。 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 今天让我努力努力,可不可以三更以上 ------------ 第208章 倒打一耙 李玉懿感觉到秦菀担心的眼神,笑着拍拍她的手。 “你放心。我可是带了大公主府的全幅仪仗来,唐齐俊带着他父亲的手令调兵,若是有人公然敢袭击我们的队伍,就可以山寨作乱论处。他们只要有一人招供,便会牵扯到背后的主子。所以,之后一路,他们不敢再攻击的。” 秦菀点头。 也不知道是否抓到了对方的人。 “回京后,焱云鹤没办法保护你了,皇城司肯定会乱,我先给你留二十个我府中的宿卫,他们都是忠心可靠的。” 秦菀没有拒绝,感激的点点头。 她不希望唐氏出意外。 焱云鹤一死,局势会乱,前途也不明朗,她得好好想想。 但是,余楚容,她竟然投靠李皓川? 秦菀眸色冰冷,扯了扯唇瓣,溢出一抹冷笑。 果然,如李玉懿说的,一路很平安。 回到谢府,秦菀索性就和唐氏直接住到新宅子里。 李玉懿千叮咛万嘱咐才放心离开。 唐氏拉住秦菀的手:“菀儿,我要进宫状告李皓川!他竟敢当众杀朝廷命官和诰命夫人!” 她越说越气,浑身发抖。 秦菀抱住她,轻声安抚:“母亲稍安勿躁,待我与几位大人商议过后,陪您一起入宫。” 唐氏看着她的脸上和脖子的伤,心痛不已:“好孩子,母亲自己进宫就行,你好好养伤。” “我的伤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秦菀不敢笑,眨了眨眼睛。 一个时辰后,没有跟随他们队伍回来的卜大夫来了。 仔细查看秦菀的伤势,给她上了药,再给唐氏把脉,给两人开了个方子,吩咐人去煎熬。 “少夫人,你的伤出现了二次伤害,有些风险,你要好好的静养,不要出去吹风。”卜大夫看了也不忍。 少女最爱美,如今伤痕都在看得见的地方,一般女孩子都难以接受。 “无碍。”秦菀微微动唇。 卜大夫气不打一处来:“还有,你不要再说话!除非你不想要这张脸。” 秦菀眨眨眼,走到书台前,提笔写道:好的,我听话,卜大夫放心。 卜大夫哼了声:“一个两个都是不省心的。” 她随着谢知衍下山,那家伙好不容易醒了,又开始一顿布局吩咐,刚说完话又晕过去了。 害得她忙乎了好一阵子,才将人给救醒,醒来就赶她过来看看秦菀。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都快被这对夫妻累死了。 秦菀莫名其妙的看着怒气冲冲出去的卜大夫,心里也很愧疚。 自己没好好保护好自己,导致连累焱云鹤死了,母亲受到惊吓,还惊动了玉懿姐姐和舅父。 唐氏喝了卜大夫开的药很快就睡了过去,秦菀走到前院书房。 苍浪见到她立刻单膝跪下:“秦姑娘,属下保护不力……” 秦菀看了一眼知若,知若碎步上前,柔声道:“苍统领,您快起来,姑娘不能说话。” 苍浪这才站起来,看了一眼知若,她的手臂也擦伤了,不过被衣袖盖着看不见。 “你……伤势如何?” 知若脸一红:“奴婢没事。” 苍浪已经收到主子安全返京并安顿在焱云鹤的宅子中,但他还是满心愧疚。 虽然成功吸引了杀手,可差点就令夫人和少夫人遇险,如果两人真的出事了,他死也不足以谢罪。 秦菀走到书桌前,对苍浪招招手。 提笔写道:拿我名帖,速请舅父过来。 眼下,只有最亲的人可以信。 舅父? 苍浪猛地反应过来,是指谢知衍的舅父。 “是。少夫人。”苍浪也赶紧改口。 秦菀拉住想走的苍浪,提笔写:是否有人盯着李皓川和吕贵妃? “有的。” 秦菀提笔:尽量将他们的信息也一起汇总报给我。 “是。” 秦菀坐在桌前,脑子飞快的转着。 因为向谢家讨回嫁妆的事情,已经将了吕贵妃和李皓川一军,李皓川已经在陛下心中地位大打折扣。 但吕家并没有受到影响,士族的大树分毫未受撼动。 如果她单凭李皓川欲凌辱自己这条,大不了给他十几板子,要不了他的命,甚至可能皇子身份都扒不掉。 何况,李皓川返回京城,不可能不做什么事。 “唐大人来了。” 苍浪刚出去就遇到急匆匆进来的青冥。 秦菀正在想着,一抬眼就看到了来人,惊喜的忘了卜大夫交代不准说话:“舅父。” 一开口伤口扯得生疼,呲牙咧嘴。 “好孩子,不要说话。”唐德江赶紧摆手。 秦菀痛得眼泪直飚,只好给了个抱歉的眼神,走到书台前准备提笔。 “我先说说京中这几天的事情。”唐德江忙道。 秦菀放下笔,认真听。 “李皓川下山之日,便有皇城司派人来将事情经过告知我了。我感觉事情太大,李皓川不会轻易让你们下山,所以就想办法调兵准备护你们回来。谁知李皓川回宫后就立刻病倒了,而且病得很严重。” 秦菀拧眉,提笔:装病? “宫中消息很紧,焱云鹤没有了消息,不知死活,皇城司也是乱成一团,给我送信的人没有留下联系方式,我也没办法探听宫中的情况。后来山上传来焱云鹤死亡的消息,朝中为此还闹了一场。陛下派了两人亲自上山,回来后说焱云鹤的确死了,还当场烧了。” “谁知道,就在昨晚我收到你们准备下山的信息,说你们可能途中会受人伏击,我马上调集禁军,并让我儿子去找大公主,因为只有带上大公主的仪仗,方可抵挡住那些人的恶毒之心。” “谁知道就在刚才,你们才踏进城门,李皓川就醒了过来,并跑到延和殿跪着,哭求陛下降罪赐死。他竟然说你意图勾引他,而他严厉拒绝的同时不慎推倒你,焱云鹤忽然赶到,被你三言两语挑拨得误会李皓川,导致两人大打出手,误伤了焱云鹤,并害焱云鹤抱着你一起失足跌落山崖。朝中大臣并不知道你们发生的事情,李皓川这么一闹,不明真相的人自然指责你了。还说……反正有些难听。” 唐德江说着也生气了。 自己的侄儿媳妇被人说和阉人相拥……他能不生气? 秦菀怒火中烧。 他可真敢! 苍浪返回听到了唐德江所说,一向冷静的他都忍不住骂了句粗口。 秦菀听见他的声音,示意知若去开门让他进来。 苍浪走进来,气得鬓边青筋暴跳,压低声音道:“不如,杀了这畜生!” 唐德江忙道:“当然不行。何况,你杀他有何用?不过是一个皇子而已,吕家毫发无损。他们大不了再扶持一个皇子。” 秦菀提笔:舅父以为如何? 苍浪忙看向唐德江,他刚才出去时有人来送信说主子醒了,主子吩咐按兵不动。 唐德江拧着眉:“我想明日上朝看下李皓川究竟如何,再做打算。” 秦菀提笔:我不能让他侮辱了我和焱大人! 她想了想,又提笔:舅父明日上朝看看情况。我会安排人将事实真相在京城散播开来。李皓川就算死不了,也不能让他善了。 唐德江:“但是如此一来,你的声誉也会受到影响。” 秦菀提笔:我不怕,但我不能让杀人凶手逍遥法外! “行。我明日找晋大人他们商议下。下朝就来你这。” 唐德江看着秦菀的伤疤,很是心疼,小姑娘遭大罪了。 秦菀提笔:母亲没事,没有受伤,舅父放心。 唐德江忽然就想哭,这么好的媳妇,他侄儿无福消受啊。 本想三更,看时间来不及了。 明天才能继续了。 ------------ 第209章 主子爷想要讨好夫人 焱府。 谢知衍转醒已丑时。 “主子,舅老爷等了您很久了。”青冥见他手指一动,眼皮挑开,第一句话就道。 谢知衍看他一眼,微微点头。 青冥立刻跳出去,不一会儿唐德江拎着袍子急吼吼的冲进来。 “我的天啊……还真的是你!” 唐德江惊得眼睛瞪得溜圆。 他刚从秦菀那里出来就被等在门口的青冥给拽住,说谢知衍没死,让他赶紧去。 可他被带到焱府就心里开始嘀咕,没死为啥不堂堂正正的回来? 进了屋又被拦住,说谢知衍昏睡过去了,于是,青冥将谢知衍第一次坠崖,索性换了焱云鹤身份返回,目的是掌控和利用皇城司,迅速查到贪官污吏的罪证。 这次谢知衍终于查到了关键证据,却被杀手一路追杀,那时候谢知衍就准备找时机换回身份,同时将焱云鹤被杀的罪名让杀手背后的主人担上。 接到李皓川要将秦菀和唐氏堵在龙兴寺的时候,谢知衍觉得真是好机会,立刻直奔龙兴寺,正好遇见李皓川给秦菀下药,欲逼她就范…… 唐德江听得心惊胆战:“我的天啊,一个不小心就会没命,也容易被戳穿啊。他带个面具,万一被人揭开,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青冥点头:“可不。我们主子一直将脑袋系在裤腰带上呢。不过,幸好命大。” 说着两人都叹了口气,青冥猛然想起主要事情:“主子醒的时候命小的去请舅老爷的。主子说有话要舅老爷上朝时说。” 唐德江当然知道是因什么。 李皓川倒打一耙,妄图蒙混过关,谢知衍的话自然就是想要他揭穿李皓川的。 可一等就两个时辰过去了,眼看就要到上朝时间,唐德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谢知衍不能坐起来,只能躺着:“舅父,侄儿不能行礼,抱歉。” “哎呀,你就将那些狗屁礼教抛到脑后吧。”唐德江撩起袍子,一屁股坐在床边。 “马上就上朝了。我和你说下李皓川都干了啥……” “舅父,朝上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谢知衍虚弱道。 “啊,那你打算如何?决不能让那畜生欺负了侄媳妇还侮辱她。” “当然。”谢知衍虽虚弱,可眼中满是戾气,看了一眼青冥。 青冥捧上来一件血衣和一把匕首。 唐德江接过:“这是?” “我的血衣和李皓川的匕首。他就是用这把匕首杀死我的。还有杀手的尸体、兵器,都可以溯源。” 唐德江恍悟:“明白。” “但不要在朝堂上当众说此事。而是私下。” “为何?”唐德江奇怪:“当众揭穿能引起公愤啊。皇子随意滥杀朝廷命官,此罪很严重。” “但不能保证盯死他。何况,盯死一个李皓川又有何用?我一路放话证据全在我这,也是为了保护太子顺利归京,盯死吕氏一族的罪证有一部分在太子手中。” “谢知衍活着回来,必须是相对健康的身体,毕竟在外养了大半年了。我这幅样子很容易被人戳穿。我还需要点时间恢复。” 谢知衍喘了口粗气,缓了缓。 “李皓川用苦肉计来倒打一耙,堵的是陛下要表演重亲情嘛。那舅父也上演一出因亲情而生恨的戏码。他要您的亲妹妹和侄媳妇,因为焱云鹤要保护您的两位亲人被杀,陛下若不给您一个交代,您誓不罢休。” 唐德江顿时明白。 “我懂了。人证物证俱在,你母亲和侄媳妇还有龙兴寺的师傅都能作证,李皓川是逃不掉的,陛下想要维护皇家颜面,肯定想压下此事,若是知道我不会善罢甘休,自然也会暗中处置李皓川。” “对。李皓川,我定不会放过的。先打他几十棍,限制他行动,给吕氏一个警告,保证太子顺利归京是大事。” “好。我知道了。”唐德江刚想走,想起什么猛回头。 “你……是假死的事情你母亲和媳妇可知晓?” 谢知衍:“……母亲知道,秦菀还没告诉她。” “啊?”唐德江担心起来:“那你要尽快告诉她,她那性子,若是知道一直被骗,不知道会不会生气呢。” 谢知衍:“……” 哎,头痛。 唐德江看着他,眼圈一红:“哎,活着就好啊,活着就好。” 青冥立在床边,悄咪咪的偷看谢知衍。 他懒懒的挑起眼皮:“想说什么?” “主子饿不?”青冥弯腰。 “卜大夫在哪边?” “在谢府。不过,少夫人将夫人带到新宅子里了,关闭了小门,不让谢家人去打扰。” 谢知衍有些愁眉苦脸,怎么向人家解释好呢? 重要的是,他若回来了,秦菀还怎么离开谢家呢? 放妻书,没用了不是? 为这,秦菀不生气才怪。 “小的去叫卜大夫过来?” “不必。先吃点东西,饿了。” “好嘞。”青冥快速出去,很快就端了一碗小米鸡肉泥粥进来。 “卜大夫交代,其他的不能吃,只能用小米和各种肉类熬粥给您慢慢的补。熬粥用的骨头汤,很香的。” “聒噪。” 青冥立刻闭嘴,小心翼翼的喂他小口小口喝粥。 一碗粥喝完,谢知衍精神多了:“最近秦菀可有什么想做的?” 要不以谢知衍的身份帮她达成心愿,或许能让她原谅自己欺骗之过。 青冥脱口而出:“少夫人想做的事情多了去了。” “最想做的,就是最重要的。” 青冥想了想:“对了,少夫人和苍统领说想要移她母亲的坟呢。” 谢知衍垂眸,“知道了。” 秦菀对秦氏感情很深,替母亲求了和离,移坟的确是件大事。 青冥偷偷看谢知衍的神色。 主子爷这是想要讨好夫人? …… 秦菀因为脸上的伤不能躺着睡,只能坐着睡,心里事多也没睡好,天刚亮就醒来了。 陪着唐氏用完早膳,就一直等着唐德江下朝过来。 卜大夫见她一直站在窗边,板着脸开始教训:“叫你不要吹风,就是不听。真的等到你留疤了你才知道后悔是吗?” 秦菀乖巧的坐回去,由她给自己伤口上药。 “你这伤至少得一两个月才能好全呢。脱痂都要半个月,一不小心再次感染你可就完了。” 秦菀不敢说话,心里嘀咕,容貌有何用? 又不嫁人。 卜大夫忙乎完了,让药童将东西收拾好,想起什么,坐下来将秦菀的手腕放在脉托上,仔细把脉后点头。 “身体还行。我再给你开十副药,好好的调理身体。”卜大夫站起来,对知若招手。 知若赶紧小跑过来,竖起耳朵仔细听。 秦菀无语的听着卜大夫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什么补血,什么养颜,什么调理好孕前准备。 孕前准备? 秦菀眼睛瞪大,正好和知若对上,两人都是无语。 卜大夫才不管她们什么表情。 反正,谢知衍回来了,自然要生娃的,她只管让人能生,至于其他,她可不管。 ------------ 第210章 物色佳婿 不一会儿安福来了。 “大姑娘!”安福好久没见秦菀了,眼圈都红了,重重给她磕了个头。 秦菀赶紧抬了抬手,示意他起来。 又用手比了比他的身高,都比自己差不多高了,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安福看着秦菀带着纱巾蒙着半边脸,看不清伤势,但也能想到,又气愤又难过,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秦菀看出小人儿眼里的戾气,示意知若给他端点心来。 安福没吃,直接问:“夕颜姐姐说大姑娘有吩咐,您尽管说,小的命都不要……” 秦菀蹙眉,做了个噤声动作,示意知若给他东西。 知若将秦菀写的东西递给他:“会识字吗?要我念给你听?” 安福忙站起来接过:“小的跟着嘉行哥哥学识字了。” 看完内容,便点头:“大姑娘放心,这是小事。小的保证一个时辰消息就会传遍京城。” 秦菀抿嘴一笑,竖起大拇指。 知若递给安福一个锦囊,里面是一大堆银瓜子:“需要用银子的地方不要吝啬,有钱好办事。” 安福点头接过,行了礼就跑了。 知若给秦菀递了一杯养颜茶:“才半年安福就长这么高了,安福如今掌管着咱饲养马的生意,京城小伙伴也众多,这事倒是最适合他。” 秦菀点头,接过茶盏慢慢喝。 一直等到用过午膳,唐德江终于来了。 “陛下下令给李皓川杖责三十,行刑官下手极狠,打得皮开肉绽的,吕贵妃求情都没用。然后陛下令他自己府中禁足三个月,罚俸禄一年。还将他之前担任的朝中职务剥了个干净。” 唐德江也是高兴的,端着茶盏将事情说了一遍。 秦菀诧异,提笔:舅父为何私下向陛下说?为何不直接在朝堂上参他?朝上参他就逃不了杀害朝中大臣和命妇的罪名。 “朝堂上参他是可以将罪名加重,但朝中吕氏一族不会坐视不理。两方若吵起来,陛下一定会想办法拖延。这样一来,无法马上拿下李皓川,吕氏也会频繁动作。我担心的是太子殿下还未回京。所以,我思来想去,便用私对私的方法。” 秦菀一惊。 对啊,李皓宇还没回京。 他不是带着人去各州府查贪吗?焱云鹤都被追杀成这样,李皓宇也一定也会有人下手的。 秦菀提笔:太子殿下何时能回朝? 唐德江探头过去看完摇头:“这件事我不知道。” 秦菀沉思。 唐德江以为她对处置李皓川的结果不满,就连他也不满,但人家是皇子。 只不过死了个宦官而已,家中无人,无人申冤,又能如何? 等谢知衍能回归了,定会为他媳妇报仇的。 唐德江赶紧补充:“你放心,李皓川不会有好结果的。陛下虽然下了封口令,但大沥朝建都以来,从来没有这么重的打过皇子,这么大的事,宫中没有不透风的墙,定会很快就传扬出去的。想立奇功的御史言官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到时候事情还是会闹大的。” 秦菀想了想,明白了唐德江的目的,提笔:菀儿明白舅父的意思。他被打了,已经替我和母亲出气了,当以国事为重。 唐德江松口气,对秦菀多了几分欣赏,见她围着纱巾,柳眉紧拧,知道她有很多心事。 哎,真的想多帮帮这个侄媳妇。 “我家那个整天吵着要来,就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你?” 秦菀面色松了松,提笔:我怕萱妍担心我,待我伤好了请她来玩。 唐德江本想说无碍,就是想让唐萱妍来陪陪秦菀说话,可见秦菀这样说,又怕那皮猴惹人烦。 唐德江起身告辞,又想到谢知衍一句话,便道:“秦菀啊,釜底抽薪才有用,搬倒吕家才能让吕贵妃母子彻底失去依仗,你还需暂且忍耐。” 秦菀明白,眨了眨眼当做点头。 “那你好生养着,我先走了。” 秦菀看了一眼知若,知若亲自将人送了出去。 秦菀眼底泛起焦虑,提笔:去问下苍浪,太子身边可安排了高手? 知若点头,出去不到一会很快回来。 “苍统领说都安排好了,姑娘不用担心。” 秦菀悬着的心才放下。 皇后和陛下闹僵,大公主的行为也惹怒了陛下,不知道李皓宇回来要面对什么呢? 所以,她的委屈也只能暂且放下。 用过晚膳,李玉懿来了,唐萱妍也跟来了。 “你,你伤成这样,都不叫我来!”唐萱妍急得跺脚。 秦菀提笔:卜大夫不让我说话,你来了也无趣啊。 唐萱妍瞪她:“胡说,我可以陪着你啊,你不能说话多闷啊,我和你说啊。” 李玉懿笑了:“你叽叽喳喳的像个麻雀,你让人家耳朵听见了不能说多难受啊?” “可……”唐萱妍急了,眼珠子一转,指着秦菀的笔:“那我也不说话,我们用写的。” 秦菀忍不住想笑,使劲抿嘴让脸皮不动。 李玉懿噗嗤笑了:“就你那手龙飞凤舞的字,人家菀儿看得明白吗?” 唐萱妍脸红了:“人家、人家写慢点,也挺端正的。” 秦菀拍拍她的手,拉住她坐下,指了指点心。 唐萱妍被人嫌弃字不好,闷闷的抓起点心往嘴里塞。 秦菀见她要噎着,赶紧指着知若给她递茶盏。 李玉懿又横了她一眼,“你不说话都能将秦菀折腾得团团转。” 唐萱妍赶紧坐端正,“我没事,不用理我的。我就看着你就好。菀儿,你不要理我。” 秦菀见她一脸着急,无奈的看向李玉懿。 李玉懿抿嘴一笑:“我让太医从宫内拿了两盒疤痕最好的玉琼膏,等疤痕软化了就可以涂抹了。” “再好的修容药当然出自我的手啊。” 门外一道湛蓝的身影带着嬉笑声传来。 李玉懿笑容一僵,有些不自然的将药膏放下。 “秦公子。”唐萱妍站起来福了福。 秦昊天先向李玉懿行礼:“草民见过大公主殿下。” 李玉懿抬抬手:“免礼。” 秦昊天看见台面放着的玉琼膏,径直拿起来打开盖子闻了闻:“果然都是好药材,不过,皮肤重生的过程很复杂,不是一瓶就解决所有问题了。” 秦菀眨眨眼。 秦昊天没看李玉懿,走到秦菀面前:“卜大夫说你的伤口结痂了,我来看看情况,好给你指定修容的方案。” 秦菀眨眨眼,以示感谢。 知若揭开纱巾,李玉懿和唐萱妍齐齐惊呼。 唐萱妍跳起来:“我的天啊,怎么这么大块,脸上,脖子上都有啊!” 李玉懿满脸焦急,也走上前,细看秦菀的脸,想摸又不敢碰:“能恢复原样吗?” 秦昊天笑笑:“有我在,定还谢世子夫人一张颜如玉。” 李玉懿一抬头,正好对上秦昊天笑吟吟的脸,立刻移开视线,又感觉手碰到了他的衣袖,赶紧后退一步。 秦菀看在眼里,又看看秦昊天。 他倒是没有察觉李玉懿的异样,又凑近认真的查看她脸上的伤痕。 这人有点不靠谱啊。 要不要考虑给玉懿姐姐找个漂亮的面首,免得被秦昊天这货给迷惑住? 李玉懿后退一步,看着秦菀:“菀儿,我和母后商议,想在秋考优秀考生中给你提前物色一位佳婿。” “佳什么婿?”秦昊天猛然转头,声音顿时拔高。 李玉懿吓了一跳,没好气的瞪他:“我给秦菀选的!” “就是给秦菀选的不对啊!”秦昊天一脸惊愕。 李玉懿定定的看着他:“为什么不对?” “因为有人喜欢她啊。” “谁!” 李玉懿和唐萱妍异口同声。 秦菀瞪大眼睛。 哎呀,扯到脸上的疤了,痛死! 二更,晚安 ------------ 第211章 安静如鸡 李玉懿怀疑秦昊天喜欢上秦菀,凤眸如刀:“你休想冒出歪心思。我菀儿妹妹……” “等会,你想岔了。”秦昊天知道她误会了:“我面对美人儿,自然是有歪心思的,但可不是对秦菀,她是我弟妇。我可不做不伦之事。” 李玉懿一怔:“弟妇?” “谢知衍的媳妇可不是我的弟妇吗?”秦昊天意味深长的看了李玉懿一眼。 “我觉得谢知衍可能会活着回来。你们可别胡来,万一人家回来了,媳妇被你们拐跑了,那可不好交代啊。” “什么?”李玉懿和唐萱妍同时惊呼。 秦菀差点给自己口水呛到,使劲忍着不咳嗽,免得扯到伤口。 秦昊天扫了一眼屋里呆若木鸡的三个女人。 咳咳两声,撩袍坐下。 谢知衍那群人都不喜欢长嘴,瞻前顾后的,干这种事还得是他。 “当初谢知衍的死讯只是凭着一堆没有标志的骨头,谁知道他会不会命大被人救走了?” 李玉懿蹙眉:“我听闻遗骸边上有谢知衍的官衔腰牌,若不是他还能是谁?” “当时掉下山崖的也不是谢知衍一个人啊。” “不是他和焱云鹤吗?难不成死的是焱云鹤……”李玉懿脱口而出,忽然住嘴,脑子里飘过一个了不得的想法。 “当然不是。”秦昊天赶紧否认。 谢知衍岂不是欺君了? “下面骸骨好几堆呢,谁敢说一定是谢知衍的?” 李玉懿歪头,这倒是不知道了。 她并没有太在意这件事,秦菀改嫁谢知衍后,她才让人打听了下谢知衍的情况,当时只说发现了谢知衍的骸骨。 “说不通。”李玉懿瞪他,但又觉得他说这番话似乎有目的。 秦菀脑子里也在飞转。 谢知衍她不熟悉。 但上一辈子谢知衍死后就没出现过啊,难不成这辈子和她一样会重生不成? 秦菀赶紧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扇走。 哪有这么巧。 秦菀提笔:玉懿姐姐,我不想再嫁人了,我就陪着母亲过一辈子。 李玉懿看着字叹口气:“以后再说吧。若你有喜欢的就告诉我。我和母后会替你做主的。” 秦菀提笔:谢谢姐姐。 唐萱妍歪着脑袋看看他看看她,想多了不累得慌? 她双手晃荡:“哎呀,不要讨论死人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啊,就是菀儿好好的养伤,可不能留疤在身上。” “嗯,说得对。”李玉懿点头。 秦昊天暗暗松口气。 谢知衍,我可替你保住媳妇了啊,要不然皇后赐婚,又是一桩麻烦事。 目光落在李玉懿那张被落日余晖勾勒出精致轮廓的脸上,尤其那双含笑的凤眸,黛眉飞扬,带着肆意的洒脱,妩媚动人。 李玉懿察觉到目光,倏然扭头,瞪了一眼秦昊天。 他咧牙一笑,站起来:“天快黑了,我就先告辞了。” “少夫人要控制住情绪,莫要动怒,莫要哭泣,任何一点汗珠和盐分都不能落在疤痕上。我会配合卜大夫给你好好的养着,保证半个月就能让新的肌肤长出来。” 秦菀福了福,对知若抬了抬手,知若亲自将秦昊天送出去。 李玉懿闻言也拉住秦菀的手:“你要静养,其他的先不想。就算心中有气,待好全了,我替你出气去。” 秦菀眨眨眼,猛然想到赶紧抓了抓她的手,然后提笔:玉懿姐姐,要帮太子殿下回京。 李玉懿点头:“你放心,我和母后都知道。酆家虽然没落,可烂船还有三分钉,皓宇不会有事的。” 秦菀听到这番话才真的放心下来。 “我真想晚上就睡你这。”唐萱妍噘着嘴,拉着秦菀衣袖。 李玉懿反手拉住她:“走啦,你在这里菀儿怎么能休息?” 唐萱妍委屈的看着秦菀,可大公主下令,她不敢不走。 “好啦。那我每天过来陪你说会话可以吧?” 秦菀眨眨眼点头。 唐萱妍立刻笑了:“我保证不说话,只练字。” 李玉懿抿嘴笑:“那还差不多。” 送她们走后,知若走进来:“苍统领说他这段时间就留在姑娘身边,听姑娘使唤,您有何吩咐就说。” 秦菀示意她叫人进来。 苍浪进来。 秦菀提笔:“李皓川身边的人可有消息?” 苍浪恭敬道:“回少夫人。我们安插在大皇子府和文信侯府的人都盯着,他们目前没有什么动静。如有任何异动,他们会第一时间来报。” 秦菀微微颔首。 秦菀的伤在卜大夫和秦昊天两人合力精心调养下,才八天就开始脱痂了。 同时,听到一个好消息,太子李皓宇安然无恙的回到了京城。 秦昊天正在指挥知若给秦菀脸上涂抹一层淡绿色的膏药,凉凉的很舒服。 苍狼在一边给她说李皓宇回宫的情形。 “太子没进宫?”秦菀听到李皓宇没有拜见陛下,只是去了大公主府见了皇后,脸色微变。 “是的。” “那陛下会怪罪的。”秦菀微蹙眉。 本来皇后住在大公主府这么久不回宫,就已经惹了陛下不快。 她本担心太子回来陛下会因皇后的事情迁怒于他。 可苍浪说陛下没有反应,暂时可以松口气。 “皇后娘娘觉得太子殿下不进宫是对的,但递了劄子进宫,说明太子殿下被杀手追杀也受了伤。” “啊?伤可重?” “无大碍,但足够不进宫。” 秦菀心惊,那就是伤得也不轻。 “玉懿姐姐的脖子上的伤可好全了?皇后嬢嬢又要照顾太子了,太辛苦了。” 秦昊天一脸骄傲:“有我在怎么好不全?要是她听话点,早就没事了,现在还有红痕。我隔两日便会去大公主上药的,你放心。” “都怪我,要不是玉懿姐姐赶着去救我,就不会让伤口又被扯到。” “那时候倒是掉痂了,就是痂没掉完,边缘有些地方又被拉扯开了。” 秦菀心里愧疚。 自己总是牵连玉懿姐姐。 “我现在不便出去,你去大公主府替我问候下太子哥哥。让玉懿姐姐也不用担心我。” “嗯。我都说了,要不然,李玉懿肯定要经常跑过来。” 秦昊天收拾着药箱子:“哎,最近生意也不好了,那些个贵妇贵女们都不来修容。我刚将纹眉的业务给搭建起来,正准备大施拳脚狂赚一把呢,这下,完了。” 秦菀习惯了他的疯言疯语,只是,最奇怪的是,整个朝廷安静如鸡,就连陛下也没对不进宫的太子发难。 朝臣们安静,女眷们自然不敢乱串。 ------------ 第212章 陆家四姑娘 转眼间,四月初。 春已尽,夏将至。 遍地都是各色鲜花,如一场绚丽的诗画。 同时,阵阵大雨来袭。 秦菀的伤痂全部脱落完毕,新的肌肤已经长了出来,还有些红痕隐约可见。 她立在窗边,看着雨滴洗刷翠绿的叶片,脑海里满是上一辈子这个时候,她正努力讨好谢老夫人一家子,将自己的高傲全 龙眉虎目,天日之表,不怒自威,龙气护身,看年纪大约四十多岁,全身上下自带一股天地正气。 这高升可不知道,这御前两字人家这么看不上眼,前几天听说是御前还真的高兴了一阵,自己也算个什么都统了。如果真的这样还不如报飞虎军呢,高升正郁闷,想不到,这一个番号却给了他们扮猪吃虎,符合高宠的性格。 我貌似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场景。不禁干呕了几声。我深呼吸了下“呼~这件事情还真不能想,在想的绝对反胃。”突然我又一阵干呕。 蜀军休整一夜,奉了大帅将令四更造饭,五更拔寨起兵。王宗播为前锋,王宗涤、王宗诘自率中军,三万兵马,浩浩荡荡,杀奔马盘寨。 华安哽咽着谢了,自去办理公务。草草吃完晚饭,就来参加会议。 母亲带着弟弟出去了。高宠张看着张姨前弓后凸的身材,给自己收拾换洗衣服,整理床辅,一时出了神。 一时间,现场所有飙车爱好者纷纷跟着大屏幕上数字的变化,大声了吼了起来。 “这一片那里有手机信号?”李天畴认为用最简便的办法解决问题胜过让蚕豆去冒险。而且这个刘强贼兮兮的,不用白不用,还可以借机试探一下此人。凭直觉,李天畴觉得刘强宁可不说也不会骗他。 “过来让外公看看,伤着那儿了。”高宠过去,伸出手让外公看。 他们在东厂里待久了,早已见过不少风风雨雨,自然知道不要轻易站队的道理。 眼神从烈焰鞭上滑过,看向南宫绯影时,眼神变得很奇怪,但只是一眼,她便又将眼神转回烈焰鞭上,死死地盯着烈焰鞭。 “这……这还是他吗?”敏儿一时有些不敢相信,平时她的身边都是一些不修边幅的大男人,她一直认为杨欢也应该是那样的人。 这里的地皮价值千金,想要在这里,拥有一所庄园,普通人就算是再有钱,那也不可能拥有。 胡秀琴怒吼一声,漫天剑光竟是施展而出,所有剑意一道道的朝着苏泽隔空斩去。 “别听你父王危言耸听,娘亲的身子已经大好,要不然你父王也不会让我来鬼域看你们。”拓跋紫低头看了儿子一眼,又笑着看向南宫绯影和白狐白。 众人闻言也只能摇头,就连那些龙家子弟也都说不出话来,他们先前还认为龙尚兴必赢,此刻却连几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知道这冰洞还得继续躲,于是退到另一边冰壁前,后背贴着冰壁,与南宫昰保持最远的距离。 但不管是桑落还是桑雨,都无法说服自己跟宁折这个杀父仇人在一起。 “的确是人有问题,这水凝珠另择他人为主,本尊倒是可以考虑。”风无域也面无表情地丢下话。 如果不知道礼拜的身份,可能他心里到现在还嘚瑟着。可李尧是他亲自请来的,现在可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精灵战士的应对,也与之前不同,直接举盾抵挡,就连身子也移动了起来,不愿让这攻击轻易击中。 ------------ 第213章 苍浪:抢了主子爷的功劳?(漏章) 陆家族中的宗祠在城北出去的十里地的汝阳县。 这里是陆家的祖宅之地,背靠的乌龙山中便是陆氏祖坟。 族长乃陆善渊祖父同辈的二房伯父,这一脉一直没有离开祖宅,也就顺理成章的守护着陆氏宗祠和祖坟之地。 老族长年轻的时候也官拜二品,虽后辈不太行,但家底丰厚,靠着武安老侯爷在京中的地位,日子过 姜雅点头,确实如此。“她前天,说和我绝交,这两天我们没再说过话,多谢你提醒。我下次离她远点。”其实自对方戏弄应姒姒的那天开始,她对朱佳的印象,便大打折扣了。 伴随着这一阵旁白一样的声音,紧接着是一段略微有些急促的声音。 好不容易逮到了这个机会,汪臻和汪羽怎么会轻易放过,忙跟在她们母亲身后来到床榻前,两人稍稍一用力,就将叶灵姝的双臂给都了下来,叶灵姝憔悴不堪的脸就这么露了出来。 却没想到,在她路过一家首饰铺时,看见沈七珠挽着一个大腹便便,肥头秃顶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这个自然!”为了得到这个可以安放灵魂的身体,陈澈也是蛮拼的,其实他压根不知道融合是什么玩意,他只想趁凌宫焰让开路后,冲进慧海,再也不出去啦。 按一波兵线30秒时间来计算,再算上发条推线进塔的时间,洛凡起码每波线能挤出30多秒支援时间。 苗凌嘁一声,心道:再不错,将来也和他们一样,给人当司机给人跑腿。 虽然不能提升自身的实力,但是总的来说,还是非常实用的一个东西。 真羽道长站在闻天楼顶楼栏杆内,一把撕开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大声述自己的罪。 她现在最害怕的,就是被这个闺蜜给抓包,没想到闺蜜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超越者……已经超脱正常生命的概念了,就算是在国家层面来说,超越者的存在也堪比核弹。”落雨说道。 看了一眼那随时都有可能乘风而起的直升机,千羽摇了摇头,在心中有些无奈的想道。 而姚广孝也不亏是老牌的阴谋家,在通宵达旦地看了两天的地图之后,终于有了想法。 寒光接连闪动,巴尼尔的身形立即被切割断裂。只见他的身体斩断成数节,然后化成泥土,撒的满地都是。他的假面则是借着惯性抛飞落地,叮叮当当的弹跳两下后落在了远处。 白灿的此刻已经再没有任何的侥幸,留在他眼前最后一道人间的光彩,便是这一道划破了他周身寒气的剑光。 除了用时间等待药效彻底的散去之外,宁尘暂时也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 这才是最让月云仙吃惊的地方,更是第一次觉得这个外域人很奇特,不同于寻常人。 骚扰无效,完颜立马多怎么可能强攻,平白耗损他宝贵的兵力,在他心目中,一百个宋人也没一个金兵宝贝。 但是看到竹叶青就是这样轻轻的绕在她的手臂之上,十分的乖巧。 闪光剑士纳诺的同行也不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只不过他已经来过一次,熟门熟路,可以让两人减少寻路的时间而已。 正值秋高气爽,在森林公园的专业赛道上踩单车,既能健身,又能一路饱览秋色美景。 菲菲把几扇窗都打开了,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依然掩盖不了榴莲醇厚的味道。付美玲吃完榴莲心满意足地抹了抹嘴,菲菲拿起只剩三颗榴莲核的保鲜盒,转头放在床头柜上。 ------------ 第214章 陆氏祖坟 陆家族中的宗祠在城北出去的十里地的汝阳县。 这里是陆家的祖宅之地,背靠的乌龙山中便是陆氏祖坟。 族长乃陆善渊祖父同辈的二房伯父,这一脉一直没有离开祖宅,也就顺理成章的守护着陆氏宗祠和祖坟之地。 老族长年轻的时候也官拜二品,虽后辈不太行,但家底丰厚,靠着武安老侯爷在京中的地位,日子过得也算殷实。 可是,自从武安侯爵交到陆善渊手上后,陆善渊不太喜欢搭理这些个陆氏族人,再后来武安侯府出事,他们这一脉赶紧与陆善渊一脉划清关系,无大事则互不往来,他们这一脉行为就比较低调了。 苍浪带了二十来人,个个都是一袭黑袍短黑皮甲,面色肃杀冷冽,像是从战场中染血归来,杀气腾腾。 族长听闻祖坟忽然被一群人团团围住,说是秦菀来了,吓得赶紧被人搀扶着赶过来。 看到半夜三更降临的这群人,心中微惊。 他们个个脸上都写着三个字:找茬的! 不由看向被丫鬟搀扶下车的一袭白色襦裙、披着黑色披风的少女。 黄色油纸伞下,挡住了火把的光芒,一张脸完全沉在漆黑中,让他不由心生不安。 强装镇定,摆出族长的威严:“陆菀,你这是干什么?深夜带着一群人来惊扰陆氏祖先,完全不将你曾叔祖没放在眼里,你太过分了!” 秦菀缓步上前,微微弯弯腰,淡淡道:“陆族长,我叫秦菀。您这句曾叔祖秦菀可不敢当啊。” 族长脸色难看:“陆菀,那只是你自己说的,府衙户籍可没改,陆氏宗祠的籍书上还有你的名字。你年纪小,不懂事,意气用事我不怪你,现在就不要再胡闹了。否则,传扬出去,坏的是你自己的名声。” 扶着族长的是他的嫡长子,年纪和陆善渊一般大,也开口劝道:“孩子啊,你和武安侯府置气,我们都知道,也知道你的委屈。我们也都说过你父亲和你祖母了,都是一家人,生过气也就罢了。” “对啊,对啊,您现在也是身有诰命之人,岂能如此儿戏呢。” 一群跟来的人开始帮腔,有说她不孝的,有说她鲁莽的…… 天下着雨。 摇曳的火把透过雨丝化成飘摇的黑影落在这群的脸上,仿若群魔乱舞。 秦菀冷冷道:“我当众自除名,陆侯爷和陆老夫人并无异议,何况这么久以来,各位陆氏族人也没有和我说过什么,至于府衙户籍我早已办妥,众位明日去查便知。” 他们不可能去查,因为他们根本不关心。 他们只关心会不会影响陆氏利益和名声罢了。 “今日我过来就是遵从皇后懿旨,将已经和离的亡母骸骨挪出陆氏祖坟。毕竟毫无瓜葛了,再留在陆氏祖坟中也不适合了。” 族长的嫡长子急了:“陆菀,你说什么糊涂话呢?那天你在气头上,大家都是为你着想,没有说什么,怎么就当真了呢?” 跟来的陆氏族人也七嘴八舌的指责开来。 “是啊,陆菀,挪坟可是天大的事情啊,你也不能不管不顾大雨天的就带人闯进来吧?这与蛮狠行凶有什么区别呢?” “你一个小女娘,自己不要脸就算了,简直连祖宗的颜面都不顾了,真是不孝啊!” “这可是陆氏祖坟,岂是你想动就能动的?绕了陆氏祖先在天之灵,天都绕不过你!” 知若气得浑身发抖,忽地尖利的叫喊:“你们放屁!” 少女的声音尖锐还带着一点颤抖,瞬间划破夜空,紧跟着一道惊雷,一大群叽叽喳喳的人顿时哑火,惊恐的张着嘴不敢出声。 苍浪他们本就听得火冒三丈,他看一眼平日里娇娇弱弱的知若,冷哼一声。 双手跨剑上前:“难道你们想违抗皇后娘娘懿旨不成!又或许打算主动将陆氏祖先的坟全部迁出,奉献给我们的秦夫人?” “你!胡说八道!”族长气得差点晕厥。 让陆氏祖先向一个女人让坟地?他们陆氏还要不要活在这世上了? 苍浪嗤笑:“我家少夫人被武安侯府一群畜生欺负的时候你们个个都当缩头乌龟,这会跳出来当猴耍把戏,你们这群攀高踩低,无耻之徒,赶紧滚开,否则,爷的刀剑不长眼!” 陆氏族人被气得个个怒目而视。 知若本来被气得眼泪打转,惊愕的看着向来不爱说话的苍狼一连串的骂过去,还真解气。 秦菀懒得和他们继续纠缠,心急想去看看亡母的坟有没有出事。 推开面前的雨伞,火光照着她阴沉的脸,双眸噙着骇人的戾气。 “陆族长,今日我来定是要带走我母亲的棺木的,若是你们胆敢阻拦,就休怪我不客气!” 陆族长被她脸上的表情吓到,也听出她的很绝。 儿子扶着他的手也悄悄按了按他的手臂。 其实,他们早就明白面前这个小女娘已经不是当初那般娇贵好欺了。 何况,如今她的身份也不低,万一晋文侯府的爵位落在她过继的儿子身上,她可是侯爵夫人啊。 儿子说过,不要为了爬不起来的陆善渊一脉得罪了新贵。 陆族长语气软了下来:“陆、秦菀,虽然姓氏改了,可你身上还是陆氏血脉,又何必闹成这样?就算挪棺,那可是大事,得选个吉日,请高僧做法,妥妥帖帖的挪岂不更好?你也不想如此莽撞的惊扰你母亲的在天之灵是不是?” “我是想妥妥帖帖的挪棺的,可奈何有人不想我安宁。” 秦菀往前走一步:“我本如陆族长一般想,选个吉日,恭恭敬敬的请母亲离开让她伤心的陆家地换个新地方。可陆善渊母子一次又一次挑战我的忍耐极限。我并不想为难与他们无关的其他人,何况,陆族长与陆善渊这一脉也做过交割,平日里并不来往,我怪不着你们。” “但是,我听闻有人来动了我母亲的坟,若是你们陆氏宗祠护不好自家祖坟,让人惊扰了母亲,那,我绝对也不会让你们安宁的!” 陆族长满脸惊骇。 “怎么可能?我们虽然与陆善渊一脉做过交割,但我们这一脉几辈子人都兢兢业业的护着我们的宗祠和祖坟的!” 陆族长忽然想到什么,一扭头:“快去叫老七家的过来。” “我在我在。” 一个汉子跑上来,是陆家最穷的一支,人称陆老七。因为穷,没本事,族中就让他们一家守坟。 “今日可有人来过祖坟?又或许陆老夫人和陆侯来祭拜过?” 陆族长觉得秦菀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心里打着鼓,如果是来祭拜了也说得过去。 陆老七脑袋摇成拨浪鼓:“没有,绝对没有。今年清明还没到呢,我们都准备着清明开祭,各房都没有人来过的。” 秦菀面色冷得可怕。 谁来了? ------------ 第215章 雨夜,他来了 再过两日便是清明节,就算要上坟也会多等两天,如果这个时候来,还没通知守墓人偷偷摸摸的来…… 谁都知道侯爷母子与这小姑娘撕破脸,宠妾灭妻,杀母深仇大恨,导致这丫头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陆族长背脊有些发凉,老脸紧绷,预感不妙。 再看看小姑娘那张冰寒刺骨的小脸,以及后面齐刷刷带着黑色斗笠黑披风乌压压的一片。 这群可都是疯子。 就连这小姑娘也是疯子! 陆族长陆氏族人都知道肯定拦不住,否则,掘了陆氏祖宗的坟都有可能。 这会子,一大群陆氏人恨极了陆善渊那对母子。 陆族长头很晕,有气无力的指着自己儿子:“要不让我儿和陆老七带秦姑娘去坟上看看?” 陆族长的儿子忙道:“在下陪秦姑娘去。” 扭头对陆老七道,“老七,让你儿子去取铁锹,快点过来。” “哎哎哎。”陆老七赶紧推了一把身边的小子,小子赶紧拔腿就跑。 众人到了陆氏祖坟最里面嫡脉一支的坟冢,秦菀看到母亲的墓碑,悲从心来,泪如雨下。 陆老七的儿子扛着两把铁锹也赶了过来,陆老七赶紧去拿了一把,两人就要上前。 “不用你们。” 苍狼拦住,领着另外一人接过铁锹上前,先在四周仔细查看。 一连几天大雨,雨水将坟头的泥冲了下来,但因平日也有人打理,还算好。 “少夫人!”苍浪走到一侧,忽然低叫了声。 秦菀赶紧提裙走了过去,拂晓举着伞紧跟着。 “这有翻出土的痕迹是刚动过的,顺着外面这溜的草地都是刚盖上的……应该是坟冢近日被打开过。”苍浪指着坟侧面的底部,担心的看着秦菀。 秦菀瞬间揪紧心脏,俯身细看, 果然,坟冢有两尺见宽的草皮被动过,上面的草皮是重新覆盖上的,要不是大雨不会被发现。 顺着那块地方下面被雨水冲出来一道浅沟渠,像是棺椁从这里拖了出来。 秦菀眼前一黑,拂晓赶紧伸出单臂拉住她。 知若轻叫的奔过来抱住她。 陆老七几人闻言想靠近,却被黑衣侍卫拦住,几人脸都白了。 陆老七快哭了:“我们不知道啊,真的没人来过。我们每天都会上来巡视的,若是真的有人来……必定是深更半夜,我们都睡熟了,不知道哇。” 陆族长的儿子提着袍子猫着腰凑近看:“这是预留的墓口……棺椁可以整个从这里起出来,难道、难道……” 他脸色大变,惊恐的看着秦菀。 望族的坟冢主家与主母通常是合葬的,为了不影响先下葬的一位,通常会在坟冢的后面留一处便于开口的位置,这部分的土用软土,便于另外一个再放进去时不小心碰坏旧的棺椁。 深更半夜! 预留墓口! 秦菀颤抖着声音:“打开。” 知若和拂晓一左一右的扶着秦菀,两人死死咬着唇,眼圈都红了。 苍浪他们小心翼翼将被挖掘过的地方打开,露出里面黑洞。 秦菀脸色煞白:“继续。” 苍浪他们继续顺着口挖开墓穴,直到看到整个黑色雕刻着繁复花纹的棺木,边上还有个两个巴掌大的木盒,躺着的是她那可怜出生就没了的弟弟。 侍卫将火把靠近,当看到华丽的棺木上钉着的东西所有人的瞳孔一缩。 棺木和小木盒的四周各贴着两条新旧符纸,一条是旧的颜色都被腐蚀了,四周四条全部断开,还有四条是崭新的黄底红字符咒。 最重要的是棺椁顶部插着一支木剑! “这……这是什么!下葬时绝对没有!”老族长儿子惊恐的叫起来。 “坑洞里也有。”苍浪指着四周混合在泥里的陈旧符咒。 秦菀脸色骤变,浑身颤栗。 任何人见到这幅模样都知道是什么。 她当然知道下葬时没有,因为她和外祖母亲自送母亲和未出世弟弟大殓,他们亲眼看到棺椁掩埋。 苍浪毫不犹豫的指挥侍卫将符咒全部撕开,让他们用衣袖去搓棺木,将剩余贴在棺木残留的符纸擦掉。 自己迅速将木剑拔出来,放在鼻下闻了闻:“桃木!而且还洒了血!” 苍浪赶紧细细查看棺椁,寒声道:“棺椁就在这两天被打开过,然后再贴上新符纸。旧的符纸应该是下葬后启出来贴上的,棺椁插桃木剑的洞是后来凿开的。” 陆老七他们见到这副模样自然知道是什么,吓得扑通跪在地上,他的三个儿子也赶紧跪下。 “我不知道啊,侯夫人的墓我们怎敢动啊!” 陆族长的儿子知道事情大了,满脸慌乱:“秦姑娘,我们肯定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的,这可是我们陆家祖坟啊,就算是侯夫人的墓,那也是连一片的风水啊。何况,侯夫人可是秦国公府的女儿,我们怎敢啊,我们压制侯夫人对我们没有好处啊!” “对对对,小的若是敢动的话会招天打雷劈的啊!” 陆老七趴在地上浑身发抖,又使劲抬头:“不不不,小的若看到人胆敢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定不会不说话,任由他们胡来的。小的带着儿子每天都要来巡视两次,就连坟上的花草都很精心的养护着啊。” 秦菀心痛如绞,眯上眼睛,奋力让自己心绪平复。 不管是谁这么做,她誓要将他们挫骨扬灰! 苍浪将新的符咒折起来揣在怀中,桃木剑递给身后的人:“待属下将符纸拿去给慧通法师看下,做法化解掉。” 秦菀耳边都是风声和雨声,脑子嗡嗡的巨响,交握的手心发凉,指甲深深陷入肉中。 他们为何要开棺?定是想要……她倏然想到什么。 母亲下葬时,因为外祖母也来了,还有她和令嬷嬷夫妇盯着,陪葬品是令嬷嬷亲自在母亲嫁妆中挑选出来的,按照国公府小姐最高规格来安排的陪葬,贵重物品非常多。 当时将棺椁塞得满满当当的,就连母亲身上的寿衣就有十一件,金元宝足足有三十九枚。 钱财乃身外之物,可不知道母亲的遗体可被人破坏掉! 她猛然睁开血目,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开!” 苍浪看她一眼:“拂晓,你们扶少夫人后退些。” 秦菀:“不!我不怕,开!” 苍浪他们几个面色严肃,用衣服将棺椁表面仔细擦干净,六七把巨大的油纸伞遮挡着雨,生怕打开后漏入一滴雨水。 听到棺椁的铆钉被撬开的嘎嘎声,秦菀死死的盯着棺木,脸色越发白,双脚发抖,浑身发软。 知若换了绿珠扶着秦菀,两个力大的女婢才将她稳稳的扶住。 知若又心痛又生气,整个人抱着双膝蹲在地上,死死的盯着苍浪他们的动作。 秦菀万万没想到母亲的棺椁被如此欺负。 是她没有早点想到,没有早点助母亲和弟弟的在天之灵逃出生天! 她已经想到他们为何打开棺木了,她真的好怕母亲的遗体被他们毁掉! 越想越心痛如绞,肝肠寸断。 远处,有几个黑影正疾步向她们靠近,脚步迅速却轻快,大风大雨将他们的所有声音掩盖。 千呼万唤谢世子回归了 放心放心,两人很快相认啦啦啦 求一波票鼓励下哈 ------------ 第216章 谢世子,还活着 当棺木盖被放在一边,苍浪见到棺木内的景象,脸色大变,迅速看一眼秦菀。 秦菀接收到他的目光,心如灌铅,紧咬牙关向前走。 苍浪赶紧使眼色让举着火把的人将火把挪开一些。 可秦菀还是看到了黑洞洞的棺木中凌乱的景象。 尸骨被翻了个儿,导致头骨和手脚骨掉落,与身子分离,腐坏的衣服被扯得七零八落。 正如秦菀想象的一样,棺木中的珍贵陪葬全部不翼而飞。 旁边的小木盒空无一物,苍狼赶紧寻找,可刚出生的早产儿本就骨头极少,很难分辨。 秦菀脑袋轰的炸响,死死咬着唇,眼泪汹涌,滔天怒火和淤集于胸,一口气卡在胸腔,半晌上不来。 拂晓和绿珠忽觉手中的人倏然下坠,从她们手中滑落在地。 两人齐声尖叫:“少夫人!姑娘!姑娘!” 背后突然冲出来一个黑影,一把捞起地上的少女拥入怀中。 “秦菀,秦菀,醒醒。”谢知衍轻轻拍打着她的脸,见人没有知觉。 苍浪快速举着火把过来,看到秦菀的脸色青紫,知道她闭气了。 谢知衍赶紧用手轻掐她的人中。 “秦菀,快醒醒。秦菀,我来了,快醒醒。” 拂晓她们本来被突如其来的人吓到,想要夺回秦菀,可见到那张脸时愣了一瞬。 “他是谁啊?”知若蹲在近处,含泪抬头,看到一张又熟悉又陌生的脸,茫然问。 苍浪俯下身子在她耳边低声道:“谢世子。” “啊!”知若吓得脚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苍浪一手举着火把,一手赶紧将人捞起来。 “谢、谢、谢什么?”知若惊恐的瞪大眼睛。 “谢世子回来了。” 拂晓和绿珠姐妹闻言也愣住,见苍浪他们认得此人,心里惊愕却也强制自己不要冲动。 不管是人是鬼,只要护着她们姑娘就是好人。 苍浪他们也都围拢过来,看到秦菀脸色越来越灰败,像是整个人要窒息。个个都急得不行。 谢知衍焦急万分,顾不上顾虑男女大防,一屁股坐在泥水中,将人抱在怀里,一手用手轻抚胸部,一手掐她的面颊,逼她张开口。 脸贴住她的耳朵轻语:“菀儿,你要醒来,你要坚强。你只有醒来,我才能带你去报仇。菀儿,菀儿,我替你杀了他们,你快醒醒。” 秦菀终于张开了口,可只见她胸脯使劲起伏,那口气依旧出不来。 谢知衍心急如焚,深吸口气,俯身就含住她的唇间。 周遭静谧一瞬。 唯有风声雨声。 知若哇的一声哭了。 拂晓和绿珠姐妹也控制不住泪流满面。 侍卫们全都静默,将目光移开。 秦菀眼前全是母亲披头散发陷在土坑里的凄惨模样,只见她无声的用手扒拉着土,可头上一堆堆纸符重重的将她一点点推进土坑里。 她哭喊着扑过去,用双手使劲的扒拉,好不容易抓住母亲的手,可依旧控制不住母亲被拽进去,眼看两人死死交握的手就要滑开。 雨声雷声狠命的砸在她和母亲的身上,眼睁睁的看着她一点点消失。 她的心痛到无法呼吸,张着嘴想喊喊不出来。 耳边忽然传来急促却有力量的声音,让她坚强,说带她去报仇,说替她杀了他们。 那声音……是焱云鹤的。 他没死?还是说……他和母亲一样……死了,是她幻觉? 紧接着一股股空气灌入喉间,瞬间打通了胸腔。 谢知衍感觉到怀中的人重重出了一口气,又吸了一口气,他赶紧将人整个抱进怀里,轻轻的抚摸她的背脊。 低低温和的道:“菀儿,快吸气。” 秦菀像是活了过来,但脑瓜嗡嗡作响,奋力睁开眼睛,却漆黑一片。 “火把……火把……”她嘶哑的声音从喉间哽咽。 谢知衍微怔,伸手在她拼命睁大的眼睛前晃动了下。 拂晓扑上来,握住她的手:“姑娘,姑娘。” 秦菀听到熟悉的声音,像是抓住救命稻草,反手死死抓住拂晓的手:“拂晓,快点火把,太黑了,我要看看我母亲!” 谢知衍心口一痛。 拂晓她们六神无主,齐齐看向谢知衍。 谢知衍:“无妨,暂时性的。” 拂晓她们这才松口气,莫名的感觉好像谢知衍在,她们姑娘就有主心骨了。 秦菀察觉不对,脑袋茫然的转了转,泪眼婆娑:“我看不见了是吗?是失明了?我看不见我娘了?不要,不要,娘,娘!” 她嘶声力竭的哭喊着,摸索着就要朝着棺木爬过去。 谢知衍将人拉回怀里,紧紧拥在怀中,给她力量,语调轻柔安抚着:“菀儿,风雨太大,棺木放久了会淋到雨。我们先把母亲的骸骨移到新棺中,好不好?” 秦菀果然被安抚了些。 她听出了声音,是焱云鹤,他没死。 他真的没死。 秦菀全身脱力,整个人卷缩在他怀中,双手死死的抓住谢知衍的胳膊,撕心裂肺的哭喊:“我要杀了他们!!我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为什么!我娘已经被他们害死了,为什么死了都不让她安宁。他们还是人吗?他们畜生都不如!” 谢知衍紧紧拥着浑身颤抖的小人儿,心也随之破碎。 他的父母惨死的那晚,他也是肝肠寸断到绝望。 一道闪电映在那双淬了冰的漆黑眸瞳中。 “好,杀了这群畜生不如的东西!” 很快,苍浪指挥人将抬来的新棺木放在老棺木旁,小心翼翼的将骸骨启出来,整整齐齐的摆放进新棺木中。 秦菀挣扎的要起来。 谢知衍环住她,将她送到棺木边:“你放心,我们带了新的寿衣,也是十一层,母亲整整齐齐的穿好寿衣躺在新棺木中了。” 他拉着她的手去抚摸棺木中裹了新寿衣的尸体,秦菀泪如雨下。 陆族长的儿子没听到说来人是谁,棺木中的情景将他惊吓后更知道大事不妙,连滚带爬过来。 “小人真的不知道啊,小人父亲也不知道啊。我们不可能做这种断子绝孙的事情啊。” 陆老七一家人都吓得胆子都破了,只能趴在地上浑身发抖。 秦菀认真的从头到脚都抚摸了一遍,宣泄过后,感知到背后的胸膛给予她的力量,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大殓是她和外祖母亲自看着进行的,也就是封棺后又被人启出来,贴上镇棺符纸和插上阻止轮回的桃木剑。 能做出这种事的肯定是心虚并害怕。 杀害和狠毒她母亲的自然是江芙蓉。 但,她想瞒着所有人偷偷打开陆氏祖坟的坟墓,绝对办不到。 所以,帮她的一定有陆善渊! 秦菀血眸噙冰,恨得咬牙切齿。 最可恨的是,他们竟敢侮辱母亲和弟弟的骸骨,掘坟盗宝! “都抓起来!”谢知衍冷声吩咐。 “爷,爷,真的与小的无……呜呜。”陆氏族长的儿子哭喊声没完就被塞上棺木中破烂寿衣,将后面的话堵了回去。 陆老七一家一声都不敢吭,直觉的撕下衣服塞进口里,乖乖由人绑了起来。 “去陆氏族中。”秦菀哑着声音道。 “好。”谢知衍握着她的手。 秦菀猛然反应过来,忙推开他,双手摸索:“拂晓。” 拂晓看了一眼谢知衍,忙和绿珠左右扶着她。 秦菀扭头朝向谢知衍的方向,充满歉意道:“抱歉,又给焱爷添麻烦了。” 拂晓刚想开口,谢知衍摆摆手。 今晚她受到的刺激太多了,眼睛又暂时失明,不能再给她加重负担了。 ------------ 第217章 秦菀:我本就钟情世子 陆氏老族长听到儿子战战兢兢的复述棺木中的情景,脸色变得惊愕完全不敢置信。 “不可能!绝不可能!我们陆氏乃百年大户,祖父乃大沥开国肱股之臣,我们不会做出如此自损名节和气运之事!” 秦菀端坐,看不见光的眼睛森幽阴沉。 坐在她一旁有个男子带着半截黑色面具,气场更是冰寒凝霜。 陆老七一家子都跪在地上吓得不敢吱声。 陆老族长知道这丫头不会善了,为了自己和他这一脉人的将来,他只能豁出老脸去了。 他拉着儿子颤悠悠的跪了下去,陆氏族人见状惊呼不可。 秦菀看不见,却不想他们知道,耳朵听到他们叫着不可跪,说她受不起,猜到陆老族长跪自己了。 她背脊笔挺,目无表情,丝毫不动容。 母亲的坟墓被掘,尸骨被毁,这账也得找他们算! 陆老族长怒目一瞪:“是我们守护祖坟不利,害得侯夫人墓穴被盗贼所毁,还不快跪下向晋文侯世子夫人请罪!” 众人一愣,脑子转得快的已经反应过来,紧跟着扑通跪下。 笨一些的也被聪明的扯下去,宗祠中乌压压的跪了一地。 陆老族长:“是我等守护祖坟不力,害侯府夫人的墓被盗,守墓一家按照我族中规矩全部杖责三十。秦夫人挪棺所有费用都由我等支付。世子夫人若觉不够,请责罚!” 秦菀勾唇冷笑:“按照我朝律法,盗取享有爵位尊者之墓当斩。何况,我母亲的墓被人贴了镇棺符纸,插了禁止轮回的桃花剑,这罪又该谁来背呢?” 陆氏族人一片惊呼,陆老族长两鬓青筋突突的跳。 死丫头的心可真黑啊! 他一咬牙:“好!但,陆老七全家都是陆氏子弟,全部斩杀是否有点……” 陆老七一家顿时嗷嗷哭了起来。 “闭嘴!”苍浪刷的抽出剑一扫,厉声喝道。 哭声戛然而止,个个捂住嘴,安静如鸡。 “尔等非盗墓贼,可向开封府报案,要求缉府衙拿盗墓贼,人赃并获,尔等死罪可免。否则,我就将尔等告上府衙,你们不仅要交出全部盗取的葬品,替我亡母还条命!”少女清冷含着戾气的声调在雨夜中格外刺耳。 陆老族长脑袋嗡的一下炸了,瞪大眼睛:“报、报案?” 让开封府将陆善渊母子当盗墓贼治罪? 不是吧? 那葬品起码价值十万两银子,这是要他倾家荡产还要赔上性命吗? 陆老族长看到少女冰雕一般的表情,顿时觉得她说的是真话。 她就是想要将陆善渊母子置于死地! 可是,不是陆善渊母子死就是他这一脉死啊。 生死权衡,谁都知道该怎么选。 陆老族长把心一横:“是,天一亮老朽就带着我族人去敲开封府鸣冤鼓,求开封府速速缉拿盗墓贼并讨回秦夫人的全部葬品!” 秦菀这才满意,果然是个懂事又明白的。 她的心情稍微好些:“这是件事必轰动整个汴京城。敢在汴京城内敢盗取侯府墓葬,那就敢掘皇家之墓。务必要开封府快速破案。否则,会有人猜忌是你们陆氏一族监守自盗,名声也就完了。” 陆老族长心里拔凉拔凉的。 小丫头心肝真是黑得透透的。 这是逼他们与陆善渊那一脉彻底撕破脸了。 秦菀站起来,高高抬起脑袋:“至于墓葬内的符纸,你们将自己的嘴缝起来,除非你们想背这条罪。为了母亲的名誉和我的将来,我不会吝啬手中多几条人命!” 陆老族长吓得脖子一寒,“不敢不敢,世子夫人不想外间知道的,小的们一个字都会说!” 他们当然不敢说了,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可是缺德的玩意。 万一传出去了,整个陆氏女娘嫁不出去,男人入不了仕途做不了商道,名声定比臭水沟还臭。 陆氏一族彻底完蛋。 陆老族长跪着目送秦菀他们抬着巨大的棺木浩浩荡荡的离开后,整个人都快要厥过去。 他儿子赶紧扶住他,颤着声:“父亲,真的要告陆侯爷盗墓吗?” 陆老族长咽下一口老血,恶狠狠瞪了一眼儿子:“胡说八道什么!谁是盗墓贼当有府衙查清和抓捕,我们只管报案,为亡魂鸣冤!” 一大群人顿时明白,本有想说话的全都咽了回去。 这当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 陆老族长想站起来,腿已经软了,一口淤气堵在心口。 噗。 刚咽下的一口老血还是喷了出来。 顿时,宗祠内乱成一锅粥。 “盯住他们。”谢知衍对苍浪吩咐。 “是。”苍浪立刻吩咐几个人留下。 谢知衍看着前面每抬一步都很艰难,却努力将背脊挺得笔直的少女,忽然觉得她很高大。 拂晓和知若扶着秦菀准备上马车,停住脚低声问:“问下苍浪,是否可以现在就去龙兴寺?” 拂晓刚想去找苍浪,就见谢知衍对她点头,忙低声回道:“少……姑娘,可以的。” 拂晓还是有些不习惯忽然出现的世子,尤其是当着他的面叫自家姑娘少夫人就觉得别扭。 谢知衍挑眉,淡淡的看了一眼拂晓。 知若也有些慌,扶着秦菀的手都有些紧张。 秦菀满脑子都是让亡母的灵柩尽快安定下来,没有察觉到拂晓的称呼忽然变了。 两人扶着秦菀上了马车,谢知衍指了指拂晓,示意她下车,没等她反应,自己就登上马车,坐了进去。 知若紧张的瞪着对面世子爷。 他的装束和焱爷差不离,可那张脸鲜活了很多。 应该……可能不是鬼。 秦菀感觉到知若的手发紧,也闻到了上车的焱云鹤的味道,莫名有些紧张。 “焱大人,您是有话和我说?” 否则,他怎么可能上马车。 难道不避嫌? 她对焱云鹤也越来越依赖,这不是好事,何况她也察觉焱云鹤对她关心过了头。 这也是她为何让丫鬟们都称呼她少夫人的原因之一。 也是提醒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知若慌得一双眼睛滴溜溜的乱转。 这可怎么好啊? 为何自家姑娘一直把世子爷当做焱云鹤了呢?不过,要是自己眼瞎了瞧不见,可能也分不出来。 世子爷不会生气吧? “爷,少、我们姑娘眼睛看不见。”知若干巴巴的替姑娘找补。 秦菀板着脸:“知若,我不是说了以后都叫我少夫人吗?我本就钟情世子,又已嫁给了谢世子,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不要叫错了称呼,让外人误会。” 知若张着嘴,看着自家姑娘,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姑娘啊,这话说得,以后你怎么和离啊? 谢知衍挑眉。 ------------ 第218章 他的夫人还挺好逗 谢知衍清了清嗓音,用有别于焱云鹤的声音轻声道:“我是想问少夫人打算如何对付陆善渊母子?” 秦菀听到陆善渊三个字身子一颤:“我一直有个大礼还没送。听闻明日他们举办乔迁新居的宴席,正好,我去送礼。” 谢知衍了然:“好,我陪你去。” 秦菀唇瓣微动,纠结片刻,低声道:“焱爷,您公务繁忙,我这等小事就不劳烦焱爷了。” 谢知衍瞧着她有些紧张的小脸,微微一笑:“你,怎么与我生分起来了?” 秦菀:“您已经帮我很多了。” “我想帮你。”谢知衍心生逗弄。 秦菀眼睛看不见,反而感知变得敏感起来,总觉得对方一双眼睛灼热的盯着自己,浑身便有些不自在。 “毕竟……男女有别。” 谢知衍撩起袍子,翘起二郎腿,慢悠悠的晃着:“哈,姑娘与我……这会儿才想起男女有别?” 秦菀先前就已经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缓过来的,唇瓣的气味好似犹在,下意识的用手擦了擦嘴唇,顿时涨红脸。 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闭嘴。 知若眼珠子看看笑得意味深长的她家姑娘的夫君,再看看蒙在鼓里她家姑娘。 忽然,心里咯噔一下。 完蛋了,万一姑娘知道她知情不报怪她怎么办? 知若赶紧轻轻握了握秦菀的手,正准备说对面坐着的是她夫君,可眼睛余光扫见对面射来一双警告的目光。 背脊一凉,怎么有种焱爷还阳的既视感啊。 那眼睛,和焱爷一样可怕。 知若一激灵扭头看去,对面那张脸依旧是温煦如阳,冲着她温温和和的一笑,还眨了眨眼睛。 我的天爷啊! 她家姑爷好好看哇。 知若差点晃晕了眼睛。 “知若?”秦菀察觉身边的女孩情绪一直在变化,抓着自己的手一会松、一会紧、一会又松,感觉到她手心冒着汗。 知若咳咳两声,抬手撩起车窗帘,外面黑洞洞的吓人,吓得赶紧放下窗帘。 秦菀竖起耳朵等了半晌,对方没有下车的意思,觉得气氛有些尴尬,索性闭眼假寐。 谢知衍好笑的看着她。 赶到龙兴寺时天已经快亮了。 慧通法师带着几个僧人已经等在山门口,看到马车和棺椁一到,指挥着人将棺椁抬进去。 “少夫人,已经准备好法事了。时辰也刚刚好。” 秦菀闻言热泪盈眶,郑重的福了福:“多谢大师。” 慧通法师发现她眼睛异样:“眼睛怎么了?” “可能是怒急攻心导致的暂时失明。”谢知衍上前一步。 慧通法师看到他没有戴面具,也不多言,带着众人直奔后山已经准备好的墓穴。 法事过后,天已经大亮。 秦菀对着母亲的新墓祭拜完毕后,心情终于完全平静下来。 “要不少夫人在寺院中先休息休息?老衲去请菩然师傅替你看看眼睛?”慧通法师关切道。 “多谢大师。”秦菀非常感激。 若是明日去陆府,眼睛看不见还是诸多不便。 很快菩然师傅就到了,仔细给她查看了眼睛后:“无妨,给你扎两针,吃上十副药便可好。但,没好之前,不要激动,不能哭。” “多谢菩然大师。” 秦菀安心了,不是完全失明就好,可是十副药……时间太久了。 菩然师傅给她扎了针,开了药方,告辞离去。 秦菀留下五百两银子香油钱,辞别了慧通法师下了山。 谢知衍这次没有上马车,而是骑马,到了山脚下,便说有事要告辞。 听到他的马蹄声渐远,秦菀才放轻松下来。 “知若,我怎么感觉焱爷今天有点怪怪的?你看到他有何不妥吗?” 知若:…… 可她不敢刺激姑娘,怕影响眼睛复原。 “也没什么,就是……就是……”知若搜肠刮肚的想着词。 其实还真挺像的,除了脸多了点生动外,轮廓还真像是一个人。 不过,瞧着唇很白,似乎身体不太对劲。 秦菀帮她说了:“我感觉他语气和以往不同,声音也略有不同,整个人都温和了许多。” 知若吓了一跳:“姑娘,您看见的见?” 秦菀摇头,有些沮丧:“我真没用,这么扛不住打击。” 知若心疼,挽住她的胳膊,自己眼圈也红了。 “你让拂晓先赶回去找下卜大夫。她一定有法子让我明日就看得见。”秦菀一刻都不想等了。 “哎。”知若撩开车帘,对着骑马的拂晓转述。 拂晓驾马疾驰而去。 回到焱府的谢知衍进门就见到卜大夫,她一脸怒气的瞪着他。 “你居然敢淋雨!你以为你能走路就行了?身子骨还没好透呢,还去淋雨,这就叫雪上加霜知不知道?” 谢知衍虚弱的坐下:“卜大夫消消气。情非得已。” 卜大夫指着椅子:“过来。” 谢知衍乖乖走过去,解开衣襟,露出胸前的伤口。 果然,被雨水浸泡过后,本已经掉痂的伤口有些发红。 卜大夫一边给他涂抹了药膏,一旁的青冥赶紧将事情经过说了。 卜大夫闻言气得脸都青了:“这群猪狗不如的畜生!” “秦菀的眼睛暂时失明了,你快过去帮她瞧瞧。她想明日去陆府。” 卜大夫微怔:“她去报仇?” 谢知衍没多说:“眼睛看不见诸多不便,劳烦你去看下是否有办法让她马上复明。” “我马上去。”卜大夫吩咐药童收拾东西,猛想起,扭身指着谢知衍鼻子。 “你若想这两天就重返朝廷,还不让人瞧出破绽,就老老实实的给我躺着。不,至少躺三天,看下你淋雨后的伤口是否再溃烂。否则,任何人小小一根小指头戳到你伤口,你就原形毕露了!” “好。”谢知衍笑笑。 拂晓还没到焱府大门就看见一辆马车驶出来。 “拂晓,你是来找我的?”卜大夫露出脑袋。 拂晓赶紧点头。 “上车,说下你姑娘的情况。” 拂晓翻身下马,跳上马车。 秦菀努力睁大眼睛,朝着卜大夫的方向:“卜大夫,有没有办法让我今天晌午前看到东西?哪怕一点影子也行。” “你是假性眼盲,慢慢调理会好的。但若要马上看得见,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有些凶险。” 秦菀朝着声音的方向伸手,一把抓住卜大夫的手臂:“不怕,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行!求您了。” 我居然漏章了,汗。 前面“陆家四姑娘”后面漏了一章,补了补了 ------------ 第219章 砸场子 陆家为了挽回颜面,住进新宅后尽量修饰一番,将武安侯府的牌匾重新挂上,选了个良辰吉日搞了个盛大的入伙宴。 陆善渊特别大方,给每户下帖时用的是金箔请柬,奢华大气,而且,每家都送京城最贵的店铺御蝶坊的定制糕点,糕点上都印着各家的府名。 接了这样的请柬,不好不给面子。 毕竟侯爵还在,士族们之间的关系网也还在,就算家主不来,家族也都派了嫡脉儿子携家眷来参加。 夏姜莲和陆善渊开开心心的亲自在大门迎客,看到门前再次出现热闹的车水马龙的景象,两人都感动得想哭。 “多亏了侯爷得了十万两银子,方能将这次宴席做得体体面面。”夏姜莲笑靥如花,看向相貌堂堂的侯爷心里美滋滋的。 她想的是武安侯府乃百年大户,在她的加持下定能再度火红起来。 这不,侯爷一下子拿回来十万两银子,说明他还是很有能耐的。 陆善渊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平日里都是夫人拿银子养家,为夫也该替夫人分担一二。” 第一次感受到来自正妻的崇拜,陆善渊对夏姜莲说话也多了几分亲密。 “为夫与你父亲的合作进行顺利,以后啊,我们侯府不缺银子。为夫不能让你受委屈,定让你风风光光当侯夫人。” 夏姜莲心里暖洋洋的,笑容里多了几分妩媚和温柔:“夫君说哪里的话,夫妻本一体,不用分彼此……” 忽然,一阵喧哗打断了夏姜莲的话,两人抬头看去,一辆非常豪华的马车缓缓驾进来,车驾上挂着一对炫目的七彩琉璃灯,上面镶嵌两金字:秦府。 四周宾客见到顿时窃窃议论。 “秦府?哪个秦府?瞧这马车可够华丽的啊。” “莫不是秦国公的秦府?” “啊,对啊,陆家大小姐改了秦姓,可是,她不是和陆家撕破脸了吗?” “这下有好戏看了。” “她怎么来了?”夏姜莲惊呼,神情顿时紧张起来。 陆善渊脸一沉:“快拦住她!” 管家赶紧带着人跑过去拦在马车前,见驾车的是拂晓。 见是熟人,管家赶紧压低声音道:“拂晓姑娘,车中可是大姑娘……” 拂晓板着脸:“车里的是文晋侯世子夫人。” 管家一脸为难,小跑到车窗下压低声音:“谢世子夫人,我家侯爷今日宴客颇多,夫人有何事不如换个时间来?免得大家尴尬不是?” 秦菀撩开车帘:“我来送贺礼的啊,难道要将客人赶走不成?” 贺礼?谁信啊。 管家心道这疯丫头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啊。 他又不敢放人过去,只能吩咐身边的人:“速速向侯爷禀报,说晋文侯世子夫人来送礼。” 陆善渊哪里肯信不孝女会来送礼? 可门前熙熙攘攘的宾客都在看热闹,不孝女就是个疯子,万一再当众说出什么来,费尽心机的入伙宴便白费了。 陆善渊冷着脸:“让她从侧门进去,带到偏厅候着,不准她打扰宾客。” 管家听到传话,心道不好,她肯定会闹啊。 没想到秦菀开口:“好啊,开侧门让我进去就行。” 管家大喜,亲自领着马车进了侧门,陪笑道:“世子夫人,很抱歉,我们宅子小,二道门马车进不去了,得请您亲自下车走进去了。” 秦菀抿嘴一笑,下了马车。 “你带世子夫人去西偏厅。”管家低声吩咐身边的丫鬟。 丫鬟闻言自然是懂的:“是。” “管家。” 管家刚想走就听见秦菀叫他,头皮一麻,果然…… “我要见江芙蓉。” 管家脸色大变:“世子夫人……” 话没说完,匕首就已经抵在他脖子下,拂晓冷着脸:“少废话!” 绿珠姐妹一人手握马鞭,一人双击棍,旁边的丫鬟和小厮吓得不敢吱声。 秦菀今晚来就没打算磨唧。 这份大礼便是江芙蓉送给陆家的。 江芙蓉的情况她一清二楚,这是没有亲自来看看她变成什么样。 管家见识过大姑娘的心狠手辣,锋利刀口之下,小命要紧。 江芙蓉被关在西北面的角院,有两个身体很壮的人守着门。 管家小心翼翼解释:“世子夫人,江芙蓉由贺嬷嬷亲自服侍,陆府的人从来不过问,门口守护的人只是不让她们两人出来生事。” 贺嬷嬷服侍江芙蓉,怎么服侍,每天吃什么,都是秦菀安排的。 夏姜莲懒得理,反正江芙蓉的吃食也是秦菀让人送来直接交给贺嬷嬷的,她想要做什么,直接给银子让厨房做了就是。 夏姜莲观察了一段时间,心里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倒是乐得不插手,秦菀要她留着命好报复,那就留着,等秦菀玩够了来杀了她便好,免得以后外面传她身为主母害死妾室。 再说了,那位可是侯爷的心上人,还怀着孩子,万一哪天侯爷又想起她来了,她也不好交代。 秦菀示意拂晓放了管家。 拂晓略微犹豫。 “无妨,陆家不是知道我已经来了?” 拂晓这才将人放了,管家赶紧带着丫鬟小厮跑了。 秦菀进去后,正遇见贺嬷嬷端着一碗猪肘子准备进屋。 见到秦菀带着一群人进来,贺嬷嬷赶紧上前行礼。 “奴婢见过秦姑娘。” “嗯,服侍得可还好?” “都按秦姑娘吩咐服侍着,每天五顿,顿顿都是鱼虾肉。” 贺嬷嬷见她要往里走,忙道:“秦姑娘,里面味有点重。” 秦菀诧异看她。 “恭桶也放在里面了。”贺嬷嬷讨好的笑着:“她的日子必须得过得有滋有味。” 秦菀抿嘴一笑:“真有你的。” “奴婢只听秦姑娘的。”贺嬷嬷狗腿的笑着。 她见往前走,贺嬷嬷赶紧亲自去将门推开,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 秦菀可不想委屈自己,立刻后退到院子中:“带出来。” 贺嬷嬷进去将人拖了出来。 秦菀乍一看差点没认出来来。 昔日精致漂亮的江芙蓉整整胖了两大圈,头顶着鸡窝,小肚子肥嘟嘟的,破烂的衣服几乎掩盖不住。 算算时间,怀孕才三个月,肚子就算显怀也没这么大,满肚子的油都是吃出来的? 她呆滞的看着秦菀,好半晌倏然清醒:“贱人!” 一边骂着一边就往秦菀这边冲,被拂晓上前飞起一脚踹开,然后一脚踩住。 看守的两个婆子也赶紧上来,左右压住人。 她们都认得大姑娘,就算撕破脸,人家也是主子。 贺嬷嬷马上表功:“每天的吃食都全部塞进去了的,还有参汤吊着。香也每天点着的。” 江芙蓉的眼神都能杀了贺嬷嬷。 秦菀嗤笑:“我将你送回陆善渊身边,以为他会像以前那样宠爱你,没想到你变得邋里邋遢的?果然,美貌都是银子养出来的。如今你这幅模样,陆善渊自然对你爱不起来了。” “你……” 呯! 拂晓抬脚就对着她的脸踹:“让你说话才能说话!” “看来,贺嬷嬷准备的吃食不错。这些吃食可是当年你为我母亲准备过的,好吃吧?” 江芙蓉的脸被肥硕的婆子压着,根本没法说话,一双恶毒的眼睛死死盯着秦菀。 “你想知道我今天来作甚?”秦菀笑笑:“我来请你出去赴宴啊。” 笑容一收,淡淡道:“这幅样子出去冲撞了贵宾,给她把脸头捯饬干净,换套干净衣服。” “是。” 贺嬷嬷和两个婆子很快给江芙蓉洗干净脸,懒得洗头,硬生生的用梳子将满头打结的头发刮开,还算整齐的堆在头顶,用布绑住。 江芙蓉痛得几乎要晕过去,掉了好几茬头发。 没有她合体的衣服,贺嬷嬷将自己的一套旧衣服拿来给她套上。 打扮停当,瞧上去比贺嬷嬷还臃肿老气。 “很好。走吧。” 秦菀一笑。 ------------ 第220章 江芙蓉的谋划 陆善渊听闻秦菀去了角院,管家说估计是来折磨江芙蓉的,说她问了些江芙蓉的吃食什么的,其他的没提。 陆善渊蹙眉:“她真的没打算来闹腾?” 夏姜莲走过来,挽住陆善渊的胳膊:“侯爷不用太担忧。她以什么为理由闹呢?今天可是我们陆府的大喜之日,这宅子又和她无关。若是真闹了,正好让大家都看看她疯的样子。” “再说了,如果她真敢闹,我们就可以直接将人轰出去,到时候丢脸的是她自己。” 陆善渊闻言深以为然:“你盯好了,不要让她冲撞到客人。” 管家应着,一双眼睛四下扫射,死死盯住每个人,谁敢有一丝错误,他就冲上去纠正。 他是夏姜莲带来的人,自家小姐出钱出力为了陆家,可不能坏了大事。 眼看时辰到了,夏姜莲开心的宣布开席。 丫鬟们端着一道道美食上了桌,宾客们纷纷举杯庆贺,陆老夫人高兴得合不拢嘴。 侯府从今后就再现辉煌了。 陆善渊和夏姜莲一桌桌的敬酒,听着宾客恭贺的话两人都快飘了。 守在门外的管家见到门房飞快的跑过来,脚下绊倒,气得赶紧上前就是一脚,将人踹得往后仰倒摔了一跤。 “狗东西,赶着投胎怎的?这么多宾客在,稳重点!” 门房爬起来顾不上讨饶:“管家,管家,门外来了一群人,很不好惹的样子。” 管家一顿:“什么人?” “为首的小的认得,是原来皇城司焱大人的侍卫长。” 管家脸一变:“他们来干什么?” “他们什么都不说,就站在门口,乌压压的十几个人。刚想进来的宾客都给吓得调转马车走了。” 管家气得不行,带着一股怒气冲到大门,远远看到一群黑影立在门下,张口就骂。 “哪来的不长眼……” 只听一道闪光,他还没来得及闭嘴,嘴唇就被削掉一块,痛的他捂着嘴又哭又跳。 下人们看见他双手指缝溢出鲜血,吓得目瞪口呆,脚步都挪不动。 “你们来了。”秦菀出现在大门口,“进来吧。” 苍浪领着后面的人脚步整齐划一,牛皮底短靴踩着青石板哐哐哐很有节奏。 陆家在前院宴客,大家正热热闹闹觥筹交错,忽然被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打断,齐齐看过去。 陆善渊和夏姜莲看清是秦菀,脸色刷的变了。 “真热闹啊。”秦菀笑吟吟的走上前。 “不孝女!你个吃里扒外断子绝孙的王八羔子,谁让你进来了!给老子滚出去!”陆善渊大怒,指着秦菀开骂。 夏姜莲赶紧拉拉他的衣袖,可陆善渊见不得这个女儿,火气直冲天灵盖,完全不顾在场的宾客了。 秦菀嫣然一笑:“我今天给陆侯送礼来了。” 夏姜莲赶紧上前打圆场:“秦菀,你这又何必呢?就算你恨你父亲因家族前程忙于朝政而忽略了你,恨你父亲被江芙蓉所骗,没有保护好你母亲。可你也把陆家逼入了绝境。我们好不容易落了脚,今日满堂宾客都是来庆贺我们新居乔迁的。” “你就算不认养大你的父亲和疼爱你的祖母,将来会有场合需要会面的,各退一步不好吗?” 秦菀没接她茬,也懒得和她斗嘴,直直看向陆善渊。 “陆侯爷。焱大人临死前查过一桩江宁府的杀人案,案卷记录江芙蓉的夫君余欢水暴病而亡。” 陆善渊背脊一寒,惊恐的盯着她。 知道她是来者不善。 他的脸色神色变换,刚才的愤怒顿时化作一道春风,摆出一脸慈父的模样。 “菀儿,你若不喜欢随为父姓,为父也不怪你,谁让为父错信江芙蓉那贱人的谗言。为父早就后悔莫及了……” “您是后悔莫及了,您没想到全心全意疼爱的女人竟然是将您推入万丈深渊的人。” 秦菀笑意更深了:“江芙蓉说,其实她夫君余欢水是你杀害的。目的是霸占江芙蓉,同时夺余欢水的财产,这一切的谋划都是您干的。” 院子中一片哗然。 有人觉察不对,这种事情最好不要参与,于是想偷偷溜走,却发现大门紧闭,一群冷面侍卫守着,见人出来,直接拔剑将人逼了回去。 “她胡说!”陆善渊满脸震惊,“她在酒里下药,迷惑我上当。对,她对我一直用幽息香,让我迷糊不能自拔。她还说余欢水打她,对她不好。” 夏姜莲越听越心惊胆战,忙拉住陆善渊:“侯爷,此事不说了。” “秦菀,若你觉得案子有冤情,可以让衙门重审,这件事和我们陆家没有关系的。” 秦菀冷笑:“有没有关系和你说不着。陆善渊,你敢说你没有侵占余欢水的财产?” 陆善渊跳起来:“是江芙蓉占了他的财产,她利用我谋害亲夫!” 秦菀忽然鼓起掌来,一下一下。 “江芙蓉真够坏的啊。带上来吧。”她素手一挑。 嘴里被塞着一堆烂布五花大绑的江芙蓉被拂晓推了上来。 江芙蓉满眼恨意的瞪着陆善渊,拼命的呜呜呜想要说话。 秦菀点头,拂晓扯掉江芙蓉口中破布。 江芙蓉朝陆善渊狠狠地呸了一声:“陆善渊,人是你杀的!是你害死的!是我,替你抹去所有罪证,是我保住了你的名声和侯爵!你过河拆桥,你不得好死!” 她冲着秦菀疯狂的喊:“陆善渊是杀人凶手!你应该治他的罪!” 满堂鸦雀无声,想走走不掉,个个都想捂着耳朵。 陆老夫人又惊又怒,浑身发抖,眼前直冒金星。 陆善渊恶狠狠的瞪着江芙蓉:“官府自当有案卷,哪由得你这条疯狗乱叫!” 秦菀撩起手指,拂晓又将破布塞进江芙蓉嘴里。 秦菀一笑:“焱爷重查此案时看到的卷宗的确如此写的。你不仅夺了余欢水的财产,才将他弟弟的一家酒楼给夺了过来。为了封住他们的口,诬陷他们酒楼毒死人,将他们打入大牢。” “您假意设宴请余欢水说谈朝廷供粮之事,是因江芙蓉说他身体不适,灌醉后活不了,果然,余欢水回家后醉得不省人事,第二天晚上吐血暴病而亡。您心里害怕,以为真是您害死的,暗中命仵作验尸,说是吃多了引发旧疾,还逼他们匆匆下葬。” “江芙蓉假装哭着寻死,对外宣称是她被人瞧中美色而害余欢水饮酒过量,又吃错了东西而亡,她对外扮演了个被人霸占的可怜人妻。对你,她说将所有罪名都揽在身上了,对吧?” “堂堂侯爷与官奴私通,霸占人妻,夺人家财。这样足以让你覆灭的把柄握在江芙蓉手里,所以,你对她言听计从。她还有个名义上的哥哥,也是此事的参与者和帮凶,所以,你害怕他们揭露此事。为了这件事,你答应江芙蓉掩盖出身,带她到汴京,让她记在赵氏名下,等待她害死我母亲后便取而代之,成为侯府主母。对吧?” 夏姜莲吓得浑身一激灵。 这么恶毒吗? 万一是她?天啊,她都不敢想。 她第一次后悔趟这摊浑水了。 陆善渊脸色难看,一个曾经是自己最疼爱的,一个是亲生女儿! 此刻,他恨不得将她们给撕成碎片。 “可是啊,陆善渊,你被江芙蓉骗得团团转啊。”秦菀似笑非笑。 “什么?”陆善渊震惊。 秦菀看向苍浪。 苍浪让开身子:“带上来。” 熊苟被五花大绑丢上来。 “说!”苍浪喝道。 熊苟指着江芙蓉:“是她让我买鹤顶红,趁着陆善渊宴请余欢水的时候下到酒里,然后哄骗陆善渊说他让余欢水死了。事后将毒酒杯藏了起来,说帮陆善渊善后,仵作来查没找到酒杯,只能说吃坏肚子意外身亡。其实,余欢水那日不喝毒酒,也会死。因为江芙蓉早就开始一点点给他下毒药了。” 江芙蓉疯了似的奋力挣扎,想要朝着熊苟冲过来,被拂晓在她大腿根一踩,大腿骨头断了。 咔嚓! 痛的她呜呜呜的惨叫。 秦菀:“熊苟,你和江芙蓉是什么关系,和陆侯爷说说吧。” ------------ 第221章 活剥江芙蓉 “关系?他不是江芙蓉的堂兄吗?”陆善渊惊愕。 “堂兄?这您也信?难怪你被一介女流耍弄了一辈子。”秦菀像看傻子似的看他。 “你!” 秦菀打断他:“你不是知道江芙蓉是罪奴吗?难道你没查下江家母亲姓熊?” 陆善渊浑身一颤。 表兄? 上次他去捉奸,江芙蓉发誓说他是自己的堂兄,说他一直很照顾她,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关系。 熊苟啐了一口:“江芙蓉这个狐狸精!勾搭完一个还不够,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为了再过上富贵荣华的日子和两任知府私通,我都他娘的成了绿毛乌龟!哪个男人忍得了?要不是因为余欢水的财产,还有她说陆侯府的财产以后都是我们儿子余修宴的,我才不想和这种蛇蝎女人狼狈为奸!” “你说什么!余修宴是你的儿子!”陆善渊冲过来,一把揪住熊苟的头发,逼着他抬头对着自己。 “你胡说!余修宴分明是我的儿子!”陆善渊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陆侯爷,您和我一样是绿毛龟!你当一个那个破鞋是个宝,可她身子早就烂透了。我和她是青梅竹马,若不是江家获罪牵连我熊家,熊氏一族也是响当当的伯爵府!我也是堂堂富家公子!” “江家出事后,她怕我丢下她,用她做的香勾引我,与我苟合,那年她才十六岁!我心疼她,为她卖身教坊司当龟公,陪着她,保护她,为她擦屁股,为她杀人放火,我为她付出了一切,可到头来呢?她带着我的儿子女儿认其他狗男人做爹!” 熊苟哈哈哈大笑:“陆侯爷,她一边想着做你的侯夫人,一边偷偷溜出来和我恩恩爱爱。你侯府的宝贝都是经我手当掉的,我拿四成,六成交给你们侯府。还有很多数不清的宝贝你压根不知道。江芙蓉不仅绿了您,还将您当冤大头,顶了我儿女的爹,还养着我全家。” “啊啊啊啊,去死,去死,统统去死!”陆善渊气得发了疯似的对熊苟拳打脚踢。 熊苟避无可避,没一会儿就被打得头破血流。 满院子的宾客目瞪口呆,没一个人想起来做点什么。 陆善渊脑袋乱晃,顺手抄起一把木凳就要朝熊苟脑袋砸去。 “侯爷,侯爷……”夏姜莲看到陆善渊双眼通红,像发狂的野兽,吓得赶紧冲上去想要抱住他。 “不可啊,侯爷,这么多客人在呢。” “快去拦住拦住啊!”陆老夫人怒急攻心,这下陆家可真完了啊! 陆家下人手忙脚乱的冲上去想要拉住陆善渊。 “滚开,都滚开!谁敢拦着今天就打死!”陆善渊抡起木椅朝着夏姜莲一扫,她惨叫一声,被推出一丈远,重重的撞在柱子上。 哐! 陆善渊举起椅子用尽全身的力气砸在熊苟的头上。 熊苟整个脑袋如开瓢的西瓜,血肉模糊,倒在地上。 “啊!”贵妇贵女们吓得尖叫,男宾想护着人出去,可苍浪他们冷着一张脸围得死死的,稍有人敢反抗,拳打脚踢,完全不客气。 秦菀冷眼旁观,脑海中全是母亲和弟弟的尸骨惨烈的场景。 这算什么? 陆善渊,你会不得好死的! 她才不怕得罪人,来的都是看得起陆善渊的。 既然看得起他,那就跟着一起看戏。 何况,能来的没几个真有实权的。 陆善渊疯了,真的是气疯了。 反正他都完了,无所谓被人看到了,来参加宴席的都是没用的货色。 几十年了,他被江芙蓉和她的奸夫害得如今一无所有,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他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熊苟,从胸腔中发出一声声重重的笑。 一扭头看向江芙蓉。 她已经吓呆了。 两人眼睛对上,江芙蓉下意识后缩,可拂晓踩住她的断腿,一动就痛得浑身抽搐几乎晕厥。 陆善渊死死的盯着她,再缓缓的转头看着秦菀,面目狰狞:“遵陛下之命,江芙蓉的命是你的,我要在你面前行陆家家法帮你打死她,可否让宾客离开?” 秦菀挑眉:“好。” 她还没见过陆善渊亲自动家法呢。 不知道,江芙蓉被自己费尽心血想依靠的男人打死,是什么心情啊。 素手一挥,苍浪他们让开一条路,满院子的宾客争先恐后慌忙逃出去。 “你因为亡母恨极了江芙蓉母女和我吧?我今天就给你还债!但是,我想要他们!” 陆善渊指向生死不明的熊苟和贺嬷嬷。 秦菀点头:“好,送你了。” 陆善渊一挥手:“来人,将她吊在这颗树上!” 江芙蓉惊恐万状,死命挣扎:“陆善渊,你不能杀我!我怀有你的孩子!” “杀你?吊死你便宜你了!”陆善渊赤红着眼,仿若地狱恶魔。 江芙蓉反剪着手吊起,脸上血色尽褪,“你、你、你想怎样?” “请家法!” 吴嬷嬷亲自取了一条带着捯刺的皮鞭子,双手递给陆善渊。 她也恨透了江芙蓉,若不是她侯府怎能与大姑娘撕破脸,害得侯府声名狼藉,身体极好的老夫人如今身染疾病,吃个贵点的药都要考虑银子。 陆善渊握着鞭子走向江芙蓉。 江芙蓉又怕又怒:“陆善渊,你敢……啊!” 啪! 随着一声闷脆的声音,伴着江芙蓉的惨叫,划出一道血淋淋的鞭痕。 江芙蓉大哭起来:“我们江家有何错!为什么天杀的要将我们全家跟着徐府获罪?啊!” 陆善渊一声不吭,狠狠的一鞭又一鞭,将所有的怨恨全部发泄在每一鞭上。 江芙蓉痛苦的扭动身子,痛得撕心裂肺,可又避无可避,索性破口大骂:“你们这些臭男人,日夜在我身上宣淫,你们肮脏无耻下流,你们披着人皮做着畜生的事情……啊!” “陆善渊,有本事你杀了我!啊!” 江芙蓉惨声连连,陆善渊的鞭子越抽越狠。 夏姜莲和下人们都吓傻了。 陆老夫人哀嚎一声:“家门不幸啊……” “老夫人,老夫人!快抬老夫人回房。”吴嬷嬷抱住陆老夫人急得哭了起来。 一阵兵荒马乱,可陆善渊似乎没听见,只管一鞭一鞭的抽。 而且,专往江芙蓉的肚子抽。 “血,她的腿上……”有下人看到江芙蓉的裙下流出血。 “小产了?” “嘘,别出声。” 所有人都噤声。 陆善渊继续抽着。 江芙蓉已经痛得要晕死过去,可每抽一鞭,又把她痛醒过来。 她声嘶力竭的拼命喊着:“秦氏是我害死的吗?不是!是你陆善渊和老虔婆让我害死的!你们侵占秦氏嫁妆,还不想被她瞧不起,你就是无用的孬种!你算什么男人!你宠爱我吗?才不是!你是为了余欢水的家财,你是为了秦氏的财富!” 陆善渊忽然丢掉皮鞭,抓起砸熊苟脑袋而散架的椅子腿,冲过去,用断得尖利的木腿对准江芙蓉的肚子狠命一插。 “啊!” 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 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得浑身发毛。 夏姜莲更是面无人色。 贺嬷嬷也吓得直接晕了过去。 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夫君怎会如此狠毒。 没等大家回神,陆善渊面目狰狞,咬牙切齿:“贱人,去死吧!” 他双手抓住露在江芙蓉肚子外面的木棍,狠命往下一划拉,顿时开膛破肚,一堆堆血肉模糊的东西涌了出来。 江芙蓉晕死过去。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拂晓赶紧伸手捂住秦菀的眼睛。 秦菀缓缓压下拂晓的手,双眸赤红。 她不怕。 再惨也没有她上一辈子惨。 陆善渊狠毒了江芙蓉这贱人,这还不解气,抓起椅子就往她身上砸,抓起断木往她身上打。 整整半个时辰过去,江芙蓉已经没了气息,浑身上下满是鲜血,体内的骨头被打断,整个人像是皮挂着断了骨的一坨骨肉。 知若早就吓得不敢再看,转过背听到一下一下的棒打声,身子都在颤抖。 苍浪走过去,伸出剑柄扶住她的腰。 绿珠姐妹也没见过这阵仗,示意拂晓:“带少夫人走吧,免得少夫人睡觉做噩梦。” 秦菀平静道:“做噩梦的会是陆善渊和赵蔺仪。” ------------ 第222章 盗墓贼 陆府门外,一辆黑色的马车停了很久。 青冥快步从陆府走出来,隔着车窗将里面的情形说了。 谢知衍拧着眉。 “少夫人瞧着没啥事,脸色白点,但表情看似很愉悦。” 谢知衍微怔:“确认她没事?” “嗯。属下看得清楚。拂晓想给她捂着眼睛,她都推开了。” “不简单。”谢知衍叹口气。他本来想进去,毕竟秦菀还是十来岁的女孩子,如此血腥的场景是没有见过的。 没想到她的心理真够强大的,这么骇人的画面也能挺住。 她的心里该有多恨啊。 “走吧。” 黑色马车悄然离去。 秦菀回到家中,泡在沐浴盆里一动不动,一双眼定定的看着前方。 知若和夕颜吓得不行,两人对视一眼,知若赶紧出去准备安神汤。 夕颜轻轻给她揉着肩膀:“少夫人,泡得差不多了吧?您今天累了,早些歇息。” 秦菀回神,“好。明日,还有大戏呢,是得养好身体。” 陆老族长明日一早会去开封府求破盗墓案,接下来,陆善渊和赵蔺仪可以下大狱了。 喝了安神汤,秦菀的心情总算平复了。 珠帘一动,发出清脆的声音,拂晓走了进来。 “陆善渊亲自带人将贺嬷嬷和熊苟拉到郊野外乱葬岗,直接挖坑活埋了。” 秦菀并不意外。 不过,陆善渊真是疯了。 这两人可都是良民。 朝廷官员、堂堂侯爷杀害无辜两民,乃大罪。 “告诉苍浪,将动手的人都带走关起来。将盗墓的消息散布出去。” 拂晓看一眼秦菀,她觉得姑娘更狠了,这是要对付陆善渊的, 但真解恨。 “是。” 翌日。 秦菀刚用完早膳,拂晓就收到了陆老族长带着族里耆老去了开封府,开封府炸锅了。 不仅如此,好似瞬间大街小巷都知道了这件事,竟然有人敢盗侯爵夫人的墓,简直震惊了汴京城。 达官贵人们纷纷奔向自家祖坟查看自家坟有没有被盗。 接着一大群人涌到开封府,要求开封府迅速破案,必须延迟盗墓贼。 世家望族祖坟里陪葬品都不少,宝贝丢了事小,先人的坟被挖了影响家族风水这才事大,这下搞得人心惶惶。 很快,上朝的大臣就将此事禀报给陛下。 陛下闻言大怒,这还了得,马上派人先去皇陵查看,并严加防守,同时责令开封府与皇城司一同追查盗墓案。 秦菀挑眉:“都传进宫里去了?” 拂晓解恨:“可不。这下那两个畜生可跑不掉了!” 秦菀歪着头,突然一笑:“人在做天在看。” “少夫人,苍统领求见。”知若走了进来。 “快请。” 苍浪进来,拱手行礼:“少夫人,人已经都抓了,口供也画了押。” 他亲自将封好的卷宗双手递上。 知若接过打开,抽出里面一张张供词,里面是活埋两人的供词。 秦菀看过便让她折好:“辛苦了。” “还有这个。之前皇城司一直在查军粮掉包和户部与漕运联合营私舞弊案,里面有关陆善渊牵涉其中的证据,人证物证俱全。少夫人需要用可以用。” 秦菀眼睛一亮:“快给我看下。” 知若接过卷宗抽出内页递给秦菀。 厚厚一叠,证据详晰。 “陆善渊真是胆大包天!竟敢伙同吕氏、夏姜莲的父亲以次米换好米,还敢将漕粮全部运往北疆倒卖!私卖军马,调换赈灾粮!他敢!” “不仅换,还往次米中掺杂大量木糠。” 秦菀将卷宗合上:“天都不会容这群蛀虫!” 忽然想到什么:“焱爷……是因为这事被害的吧?” 苍浪没想到她一下子转到这件事,没想好怎么回答,就听见秦菀道:“我记得谢世子之前也是查这件事,如今谢世子和焱爷都走了……” 她猛然站起来:“我来揭发此事!” 苍浪瞪大眼睛:“少夫人,您非官身。” “非官身又如何?祸国殃民之辈,人人得以诛之!” 吕氏!李皓川! 该收拾他们了! 苍浪一愣:“少夫人不可。” “为何不可?”秦菀严肃看着他。 苍浪倒不知该如何解释。 谢知衍让他带来的卷宗只是有关陆善渊的,但如果想将吕氏连根拔起,证据还不足够。 主子已经想好办法了,但这不是还没露面嘛? “你不用担心,出事我担着。” 反正,她死过一次了,因此而死,也为母亲报仇了。 “少夫人,您还是先将陆善渊的罪治了,其他的皇城司会办。” 秦菀蹙眉:“焱爷不在了,皇城司还能听指令吗?以前皇城司的名声就不好,如今没有焱爷这样正气凛然的头管着,岂不是打回原形了?” 苍浪:…… 秦菀见他面表情纠结,知道他为自己安全考虑,也就不再多说。 “我知道了,我会斟酌处理的,先解决陆善渊母子的事情吧。” 苍浪松口气。 开封府和皇城司联手果然速度够快…… 一日后。 “少夫人,开封府尹派人来求见。” 秦菀猛然坐起:“开封府尹?” “是的。”拂晓双眸灼灼。 “知若,更衣。” 很快,秦菀就到了前厅,看到来人穿着五品官服,就对着来人福了福:“大人有事?” 来人忙对秦菀行礼,她可是四品诰命。 “因世子夫人母亲的墓被盗一事,您可听说?” 秦菀眼圈一红,面露悲痛之色:“此事不能说,一说我就受不了。” 来人为难:“盗墓贼的事情……陆家族老请告到衙门,事情查清楚了,但……事关世子夫人,不得不向世子夫人说明,还得请世子夫人定夺。” “定夺?这还需要我定夺?”秦菀怒目,悲痛欲绝:“难道你们要放过这样恶毒的盗墓贼不成?按照我朝律法,盗三品官或功勋世家墓者可判斩立决!” 来人脖子一凉,不由缩了缩脖子,四下看了看:“世子夫人可否摈退左右?” “不必,她们都如同我亲姐妹,没什么好瞒的。” 秦菀愤愤道:“事情都在京城传开了,就连陛下都下旨严查,你们想抗旨不成?” “不是不是,肯定不是。”来人吓得赶紧摆手。 秦菀红着眼眶:“不是又是什么!看你吞吞吐吐的样子,是想包庇盗墓贼?他挖的可是秦国公嫡女的墓!盗走了近十万陪葬品,此罪还不够杀头的吗?” “当然当然,啊不对不对。” 来人把心一横:“挖墓的不是盗墓贼,而是……您父亲和陆老夫人。” “什么!”秦菀大惊失色,“他们竟然狠心到不想让我母亲和未能出生的弟弟死了都不得安宁?” 她略微一顿:“不对,他们挖开墓不就是为了墓葬品吗?我母亲得皇后懿旨已经与陆善渊和离,他擅自挖墓盗取里面的东西,与盗墓贼有何区别?难道说,他是侯爷就可以随意盗墓不成?难道说他们是侯府就可以枉顾国法不成!” 来人满头是汗,看这样子,秦菀是不肯放过陆善渊母子了。 府尹派他来将事情告知,就是让秦菀知道是亲爹和秦祖母因为没银子花了,取了墓葬品,不是盗墓贼。 但如果秦菀一口咬定他们就是盗墓贼,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位谢世子夫人不太好惹,事情闹得也很大,陛下都惊动了,如果开封府不按律法办,估计这位年少夫人不会善罢甘休。 到时候,不是他们陆家家事了,而是会连累开封府上下。 府尹说这个位置他屁股还没坐暖呢,就怕被疯丫头闹出幺蛾子,陛下将他给换了。 “在下明白了。世子夫人您放心,我们开封府定当严办。” 秦菀这才平复下来,充满歉意道:“刚才是我太激动了。请大人见谅。毕竟挖的是我母亲的坟……若是大人母亲的坟被挖,还被贴上镇魂符,将墓葬洗劫一空,您母亲泉下有知也不得安宁,大人一定能体会我此刻的心情。” 大人:…… 我谢谢您嘞。 老子母亲好好的活着呢。 “知若,好好送大人出门,大人辛苦了。”秦菀擦着眼泪。 知若会意,送着人出门的路上给他塞了个红包。 当他出门上了马车,打开红包一看是一百两银票,心里顿时开心了。 想想也是,设身处地想想,的确是,若是他,一定马上提刀砍人去! 何况人家秦菀已经够可怜的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 第223章 提审盗墓贼 大白天的,陆府大门紧闭。 陆老夫人病倒,陆善渊整个人呆傻的坐在房中,不吃不喝。 夏姜莲也不见踪影,下人们都尽可能的缩在角落里,生怕稍微动下牵动血腥的侯爷杀人。 呯呯呯! 大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侯府,门房颤悠悠的奔过去。 “谁啊!” “开封府的,要请陆侯爷和陆老夫人到开封府问话。” 门房脸色大变,不得不强撑着吼回去:“胡说八道!我家侯爷岂是你们小小开封府可以随意叫去问话的?” “快开门,否则,我们就砸门了!” 接着就听着乒乓的一阵乱砸,吓得门房赶紧叫紧跟过来的人去通报。 眼看门震得乱晃,通报的人跑了出来,“开门开门。” 门一打开,凶神恶煞的衙役唰的拔出佩刀:“速速叫陆善渊和赵蔺仪出来,府尹大人传讯问话。” 陆家下人们都吓呆了,这态度……太恶劣了吧? 陆善渊冷着一张脸出现:“放肆!” 为首的衙役态度轻蔑,随意拱了拱手:“陆侯爷,还需要请老夫人一同出来,府尹大人传二位上堂问话。” 陆善渊冷叱:“笑话!开封府尹有什么资格传唤本侯和诰命夫人!” “若是平日倒是不能。可现在不同。”衙役一脸鄙夷,“堂堂侯爷母子盗取妻子主母墓葬,而且,还是和离了的。这件事是闻所未闻的惊天大案。我朝律法,盗取三品以上官员及家眷墓葬者,判斩立决!” 陆善渊浑身一僵,半晌说不出话来。 “什、什么!你们胡说什么!”陆老夫人听到吵吵闹闹,被人扶着出来正好听了个全乎,一脸死灰,浑身颤抖。 怎么可能让人知道? 带去挖墓葬的可都是侯府两代的心腹老人,他们全家都是陆府的死契家生子,怎么可能泄露出去? 陆善渊扶住陆老夫人,两人对视一眼,齐齐看向衙役。 “秦氏的墓葬被打开了?”陆善渊很快镇定下来,佯装想了想,“莫不是不孝女干的?她求皇后赐和离,自然想移走骸骨。她是贼喊捉贼!” “陆侯爷,您才是贼喊捉贼。谢世子夫人的确是去移坟了,但是在陆氏族人的见证下移的,若不是他们移坟,还不知道墓葬被盗的事情呢。而且,也不是谢世子夫人报的案,而是陆氏族长报的案,若是谢少夫人做的,她怎么会将自己母亲的骸骨搞得四分五裂?全京城都知道谢世子夫人是大孝女,这可是要招天谴的!” 陆善渊抓着陆老夫人的手微微发抖:“陆氏族长……” 陆老夫人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吴嬷嬷赶紧扶住她。 “哼,这种断子绝孙不要脸的事情,自然是不要脸的人做的。至于是不是陆侯爷和陆老夫人不要脸,那就要二位自己上公堂去说明白了。” 衙役见他们两人脸色难看,呆立不动,不耐烦道:“我们大人和皇城司的人还等着呢,一大堆案子要处理。二位若是不快去,等到皇城司来拿人可就不会废话了。” 皇城司! 陆善渊最近忙着装修新宅子就没上朝,不知道这件事。 皇城司也插手了? 不是说,焱云鹤死了吗? 他得让人马上去找陆老族长,害了他们侯府,对陆氏有什么好处? 如果陆氏族人不报这个案,民不举官不究,也就没什么大事。 就算不孝女去告,便可说她贼喊捉贼、栽赃陷害。 陆善渊看了一眼陆老夫人,默契的明白对方所想。 “这是诬告!本侯自然要去说清楚的。但家母身体不适,年纪也大了,受不得惊吓,可否……” “不可。在下奉命请二位去,若是老夫人行动不便,抬也要抬去的。” 衙役见两人还在耍心眼子,冷哼:“在下劝陆侯爷还是莫要心存侥幸了。若是再等下去,闹到殿前,可就没有余地了。” 陆善渊和陆老夫人齐齐一惊。 无奈下,两人上了马车往开封府去。 谁知道,开封府门外乌压压的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在一群黑面衙役注视下,只好硬着头皮往里走。 刚踏入堂门,就听见一阵惊堂木敲地的声音,夹杂着衙役齐声高呼威武,吓得他们脚步一顿,抬头一看,两人头皮发麻,转身就跑。 “二位,往哪里走啊?”衙役顿时围了上来挡住去路。 两人无奈,把心一横转身。 而大堂正中,放着的是秦氏被掘的棺椁。 上面还贴着符纸。 陆氏老族长和他儿子,还有族中德高望重的耆老都在一旁。 两人脚步颤抖的走到堂中。 陆善渊沉着脸:“你们太过分了!竟敢掘我妻的墓穴!谁干的!陆老族长,我陆氏祖坟是你们看守的,每年我给你们好几百两银子,你们就这样替我守着祖坟吗?秦氏虽然与我和离,但我们夫妻感情深厚,我也断不能容尔等如此欺辱她!” 陆老族长本来有些内疚和不安,闻言仅存的内疚也烟消云散。 他愤怒的指着陆善渊道:“陆善渊!我没想到陆氏居然出了你这么一个该遭天打五雷轰的畜生,你做的事情还想往谁身上泼脏水!” “陆世叔,您看都不看下这棺椁上面贴的什么?”陆老族长的儿子更生气了,直接冲过去,指着棺椁上几乎瞧不出样子的符纸。 “这,是多年的符纸,这是这几天盗墓贼贴的新符纸,这是什么?这叫镇魂符!” “是谁想秦氏不得安生?是谁想镇压秦国公嫡女和那刚落地就惨死的婴儿的灵魂?是谁不想让他们投胎?” 他越说越气,直接指着陆善渊的鼻子:“自然是你这个宠妾灭妻的家伙!还侯爷呢?我呸!猪狗不如的畜生!” 陆老夫人再也受不住,眼前一黑,晕厥过去。 她用尽全力维护的侯府,完蛋了,真的完蛋了啊! “母亲,母亲!”陆善渊慌忙抱住母亲,“你们想害我就直说,我母亲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啪! 高台上惊堂木炸响,惊得陆善渊差点跳起来。 开封府尹冷笑:“陆善渊,人证物证具在,你抵赖是没有用的。” “人证物证?什么人证物证!抓了几个人屈打成招,就想栽张陷害!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天理了!”陆善渊如困兽一般随时挣扎。 “你说得没错。人证可以屈打成招,物证可以伪造。”少女清丽的声音传来。 陆善渊扭头看去,怒骂道:“你这个贱人!敢诬陷你父亲,你会遭天谴的!” ------------ 第224章 陆善渊母子下场 秦菀耸肩:“我是苦主,是陆氏族长们报案抓盗墓贼,而所有证据都指向你们二位而已。与我何干?” “你!”陆善渊气得恨不得上前撕碎不孝女,可他不敢。 秦菀身边跟着拂晓和绿珠姐妹,在场的还有苍浪他们。 秦菀对着案台后的府尹福了福:“大人,我带来了墓葬名册,还有被陆善渊卖掉的当票,请大人过目。” 府尹大喜:“快快呈递上来。” 府尹翻开一件件的对,果然每个品名虽然写法不同,但就是名册上的物件。 而且,张张有陆善渊的私印和手印。 府尹脸一沉:“陆侯爷,您还有什么可说的?” 陆善渊脸色灰败,半晌说不出话来。 “盗自己夫人的墓,简直闻所未闻啊!” “宠妾灭妻就算了,还掘墓,简直是人渣!”围观的人顿时咒骂声迭起。 卖鸡蛋的妇人忍不住抓起鸡蛋就朝陆善渊砸过去。 呯。 鸡蛋正中他的后脑勺,蛋液顺着乌发流到华丽的外袍上,陆善渊扭头怒目而视。 “卖我两个鸡蛋。” “我买四个!” “我来两个!” 围着卖蛋妇人的人纷纷去掏鸡蛋,瞬间,几十个鸡蛋齐齐砸了过去。 陆善渊那张温文尔雅还算俊美的脸如今挂满破鸡蛋,金黄蛋液滴滴答答的挂在他的脸上,狼狈不堪。 陆老夫人也被砸到几个,渐渐转醒,就觉得脸上黏糊糊的,一股子浓郁的腥味,想睁开眼睛,却被黏住睁不开,吓得她慌忙用手去拨,发现满手蛋液,唬得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鸡蛋没了,各种各样的菜叶子满天乱飞,陆善渊和陆老夫人整个人成了两坨盘乱糟糟的菜。 被衙役拦在外面的夏姜莲见状人都呆了。 忽然有人扯她,回头一看:“爹。” “快走,被人发现就麻烦了。”夏老爷扯着夏姜莲挤出人群,直接将她推上马车。 开封府审案大堂眨眼间就成了烂菜摊子,府尹和衙役们目瞪口呆,从来没见过这般景象啊。 秦菀冷眼旁观。 忽然,有人举着一个桶,一边晃晃悠悠的跑来,一边高声呼喊:“让让让让,快让让,小心泼到身上洗不了啊。” 路过的人都赶紧掩住口鼻,齐齐让出一条路来。 衙役本来要去拦,还没走近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臭味扑鼻而来,吓得他们闪人。 那人提着恭桶一路奔到陆善渊的位置,举起恭桶兜头倒下。还很贴心的留下小半桶淋到陆老夫人的头上。 陆善渊张口想破口大骂,嘴刚一张,复杂的流物顿时流进嘴里,他赶紧推开陆老夫人,趴在地上呕了起来。 可越呕,黏糊糊的巨臭玩意越是顺着他的脸…… 四周瞬间静谧。 秦菀:…… 这,有点意想不到啊。 臭是太臭了,可真够精彩的。 陆善渊和陆老夫人从头到尾流着难以描述的颜色,满大堂顿时散发着难闻的恶臭。 府尹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衙役惊得口吃,指着提着恭桶的人。 那人提着恭桶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喊:“大人快判,判完草民来清洗。” 府尹被恶臭熏得呆不住了,飞快举起惊堂木狠狠一拍:“证据确凿,将人犯押入大牢,待本官奏明陛下,请陛下定夺!” 说罢,赶紧挥着手臂拔腿就跑:“快快快关牢里去,对了,将他们衣服就地扒了再关。赶紧打扫!” 不想再忍受恶臭的衙役顾不得许多,一窝风上去,当众将二人的外衣和裤子扒掉。 “哎呀,又沾上了,再扒一件。”小头头捏着鼻子,嫌弃的指着两人。 衙役将人拖离污秽之地,里衣又沾染上了,几个人又扒了一件,保证身上没有太多才将人左右架着押往牢房。 时值初夏,他们两都只穿了一条单裤。 陆老夫人和陆善渊衣服凌乱,拖着裸露出一双光腿,拖拽在地磨出血痕。 两人一路哭叫挣扎,可没有什么用。 秦菀冲着府尹正位福了福,转身离开。 很快,府尹写了劄子上呈陛下。 陛下大怒,立刻下旨剥夺武安侯爵和赵蔺仪的诰命,两人废为庶民,并判当众斩首。 秦菀听苍浪说完,眼圈满是泪水。 “菀儿。”唐江婉急匆匆的进来,看到她坐在那里强忍着悲痛,默默的流泪,心痛得不行。 上前一把搂住她,将她的头摁进怀里:“母亲都听说了,好孩子,哭吧,哭吧,痛快的哭出来。” 秦菀被温暖的胸怀拥着,更是想起母亲的悲凉,还有上辈子秦国公一家的惨死,不禁悲从心来,抱住唐江婉的腰肢,放声大哭起来。 唐江婉心疼的轻轻抚摸着她的背:“母亲知道你心里苦,你隐忍了这么久,终于为母报仇雪恨了。那群吃人的饿狼,千刀万剐方能解恨!” 秦菀重生后第一次哭得如此痛快,直哭到整个人晕厥。 待醒过来时,天已经黑透了。 听到她的动静,屋里软塌上的知若和拂晓一起跳起来,冲到床边。 “少夫人醒了?” 秦菀头晕脑胀,却记得唐江婉抱着自己让自己痛快哭的情景。 “母亲呢?”她按压着太阳穴。 “夫人刚刚才走。吩咐奴婢们一旦您醒了就去告诉她。”知若哽咽着。 “奴婢给您端药去。” 拂晓点点头,知若去取药。 秦菀爬起来坐好,拂晓将枕头塞到她背后,“少夫人可还好?” 秦菀甩了甩头:“还好。让他们不要惊动母亲,让母亲好好休息。” “是。”拂晓撩起门帘,听到动静的夕颜和书鱼一边披衣服,一边奔过来。 “少夫人说不要惊动夫人。书鱼去厨房帮知若,弄点粥过来,少夫人可能饿了。” “哎。”书鱼提着裙子转身就跑。 “那我打点温水给少夫人净面。”夕颜也走了。 拂晓走进屋里,却看到秦菀起来了。 “少夫人?” “拂晓,你去问下苍浪,有没有办法进开封府大牢。” “少夫人要去见那两位?” 秦菀眸色幽深:“我要让他们向我母亲下跪!” “好。” 很快拂晓就跑了回来:“少夫人,苍统领说可以,他派人去打点了。不过,他说这两日京中不太安稳。” 秦菀回神:“发生什么了?” 拂晓一边给她穿衣服,一边说:“苍统领说,陆善渊牵扯到的相关漕运和军粮等案子要在他问斩前审明白,他说一定有人会出手。尤其是少夫人您,他们会将您当做他们的目标。” 秦菀:“不怕。” 已经死过一次了,没什么好怕的。 ------------ 第225章 杀人灭口 大牢内,阴暗潮湿。 四处都散发着一股股臭味。 拂晓和知若各举着一盏灯,脚下的路却满是黑漆漆的痕迹,像是凝固的血迹。 秦菀捧着母亲的牌位站在牢门前,陆善渊和赵蔺仪披头散发卷缩在地上,满地乱糟糟的看不清原色的草。 忽然,两只老鼠从干草中钻过去,其中一只直接钻入赵蔺仪的裤管里,吓得她尖叫翻滚。 陆善渊却一动不动,只是看着自己母亲一边拍打裤管里的老鼠,一边惨叫。 忽然间,他猛然一扭头,对上秦菀那双冰冻的杏眸。 他呼地跳起来,冲过来,一把抓住木栅栏,“贱人,贱人你还敢来!” 还想继续骂,昏暗间,火光一闪,将秦菀怀中的黑色金纸的牌位照得清清楚楚,他目光一顿,害怕的后退一步。 赵蔺仪哭着爬过来:“菀儿菀儿,祖母一向疼爱你啊,你就看在祖母年迈的份上,放我出去吧。” 秦菀冷冷道:“我未出生的弟弟你们有想过放过他吗?为你们呕心沥血的母亲,你们放过她了吗?才十几岁的我你们放过了吗?你们为了一己私利,你们吃着我和母亲弟弟的血肉时,你们想过放过我们了吗?” 赵蔺仪哭着将手伸出木栅栏,使劲的想够得着秦菀:“不怪我啊,是你父亲,他瞎了眼喜欢江芙蓉那个贱人啊,我是疼爱你的啊!” “哈,他是瞎了眼黑了心肝,可是谁逼我接受余楚容抢夺我夫君,霸占我嫁妆?是谁明知道谢家是火坑还要将我推进去的?赵蔺仪,你是为了侯府吗?你是为了你自己的荣华富贵。” 陆善渊忽然发狂似的一把抓住赵蔺仪的头发,将她狠狠往后一甩。 他阴狠的盯着秦菀:“我有吕家和谢家罪证,你不是也恨透了谢家和吕家吗?我手中的证据足够盯死他们。但,我要活着!” 秦菀嗤笑:“你那些罪证难道在你身上?” 陆善渊立刻摇头:“不在。” “所以,一定在府里。你的侯府还会存在吗?你再犯了国法,抄家也是免不了的。你藏的东西自然会有人翻出来,用不着留着你的命。” 秦菀一笑:“我告诉你个好消息。就在我出门来见你们时,陆老族长送来了决义书,将你们母子驱出陆氏族谱,与你们这一支恩断义绝。” “什么!”陆善渊惊愕。 赵蔺仪听到也顾不上其他,爬过来抱住木栅栏:“不可能,他们敢!” “他们当然要这样做。留着你们在陆氏族谱上,整个陆氏都跟着你们完蛋。你们已经是罪人,臭名远扬,难道要整个陆氏跟着你们一起赔葬不成?” “他们敢!他们怎敢!当初他们是怎么巴结我们的!”赵蔺仪疯了,尖叫着,捶打着木栅栏。 秦菀一个字一个字继续道:“陆家祖坟已经没有了你们的位置,你们二位,将死无葬身之地。” “不过,我会好心送你们每人一张竹席,卷起来丢到乱葬岗,至于野兽吃不吃你们尸身,那就看你们造化了。不过,我想,野兽都不想吃的,因为你们太臭太臭!” “你,你……”陆善渊惊恐的瞪着面前的亲生女儿。 秦菀将牌位举到他们面前:“你们跪下向我母亲磕头认罪,我便可以留你们全尸。” “你休想!”陆善渊愤怒使劲摇木栅栏,衙役举起佩刀就猛戳过来,正中他的胸脯,痛得他卷腹在地抱着胸口哀嚎。 赵蔺仪怔怔的看着秦菀。 她忽然跪好,对着牌位就开始使劲磕头。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猪油蒙了心,求您留我全尸。对不起,对不起。” 赵蔺仪磕三个头哭喊一句。 这里她实在不想在这里呆了,宁愿求死。 陆善渊也爬了过来,跪在赵蔺仪身边,脸色煞白,刚才那一刀戳得不轻。 他定定的看了牌位一眼,缓缓磕头,“对不起。” 秦菀将母亲的牌位抱在怀里转身离去。 她不想让母亲再见到这两个人渣! 刚走到门口,外面忽然混乱起来,四处火光冲天。 拂晓赶紧护着秦菀往外疾步走。 苍浪他们也围了过来,将三人护在中间。 “难道是来杀陆善渊的?” “可能是的。” 啊! 知若踩到裙子,尖叫着人向后倒去。 苍浪一个箭步冲过来,长臂将人揽入怀中,焦急的问:“伤到没有?” 知若惊魂未定,怔怔看着抱着自己的人,倏然伸手推他,“快放开我。” 苍浪赶紧将她松开,“小心些。” 话音刚落,就有几个人围攻上来。 门口太小,围攻上来的人众多,秦菀他们只好退回狱中。 秦菀蹙眉,这么多人? 他们这是想将自己和那对母子一起杀死? “火越烧越大了。”拂晓焦急的看着外面。 不仅打,还在往这边逼近。 苍浪他们来了四个人,死死守在门口。 赵蔺仪吓坏了,死死抱住陆善渊的胳膊:“儿啊,怎么回事啊?” 陆善渊呆呆的看着外面,表情变幻莫测。 秦菀想了想,转身走到陆善渊的牢房:“你手上是什么罪证?为何他们要杀你灭口?” 陆善渊回神,看向秦菀:“不仅仅贪赃枉法,还有他们陷害徐府的罪证。” 秦菀挑眉:“徐国公府受冤枉的证据?” “是。”陆善渊点头,眼睛亮了:“若你救我一命,我会给你吕氏和吕皇后谋划的罪证,你可帮皇后母子三人。这个事情,没有人能翻案,唯有我。” 秦菀盯着他。 陆善渊忽地笑了:“吕氏有皇后的通奸的罪证。若是皇后被废,太子和大公主都将被贬为庶民。你不是将皇后当做亲姨吗?大公主那么护着你,难道你不想保护他们?我的证据,足够你绊倒吕氏。” 秦菀心里翻滚,思绪飞快的转动。 不管他说的是否真的,的确打动她。 搬倒谢家不难,毕竟她在谢家多年,知道如何让他们垮掉。 但吕氏,树大根深,非她一人之力能绊倒的。 何况,如今焱云鹤也没了。 “少夫人,我们援兵杀进来了,但牢房四周被浇了火油,马上就要烧起来了,我们要突围出去!”苍浪跑了进来。 “你受伤了?”知若一把抓住他的手,紧张的查看他身上的血迹。 “不是我的血。放心。”苍浪声调顿时温柔了许多。 秦菀心里一动:“好。我带了刀。” 她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 “带我走!”陆善渊使劲砸着木栅栏。 “带我走,菀儿,菀儿,我给你做牛做马当婆子。”赵蔺仪哭着扑过来。 陆善渊恶狠狠的一脚将她踹开:“累赘就不要带了,带我,我可以帮你搬倒陆氏。” 赵蔺仪被踢中胸口,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带他走。”秦菀指着陆善渊。 苍浪举起剑对准锁一砍,哐当,铁链断了。 陆善渊跑出来,“帮我砸开脚链,要不我跟不上你们。” 秦菀点头。 苍浪再将脚链砍断,剑尖上挑:“胆敢作怪,我会马上让你死!” 陆善渊举起双手使劲摇:“不会不会。” ------------ 第226章 夫君没死 秦菀不怕陆善渊搞幺蛾子,她担心的是来人是要杀陆善渊灭口的。 四周的火油味扑鼻,尽管外面四处都是厮杀声,却还是有漏网之鱼迅速将火点燃。 地牢内关押的犯人本就慌张,这下更是惊恐万状,死命推砸木栅栏。 尖叫声,叫骂声全部混在一起,令本就散发着难闻潮湿味道的牢房里更令人窒息。 “将衣服弄湿,外面全着火了。”苍浪打开防火用的水缸,几人迅速将自己全部泼湿。 赵蔺仪在剧痛中转醒,艰难抬起头,看到她倾尽所有扶持的亲生儿子远去的背影。 筋骨尽显的手颤抖着伸向儿子的方向,张开的嘴发不出声音。 “冲!”苍浪率先杀出血路,秦菀拉着知若将湿漉漉的披风兜头盖上,紧跟其后。 拂晓和绿珠姐妹左右相护,其他三位护卫各守一个方向,一团人迅速的穿过火墙,朝着外面冲出去。 冲过火墙,就看明了前方的情况,黑衣软甲护卫已经占了上风,杀手四下逃窜。 有人喝道:“抓活的!” 黑衣软甲护卫立刻追去。 秦菀松了口气。 几人迅速往停在府衙外面的马车冲去。 暗夜中忽然一阵阵呼啸声传来,秦菀有了经验,惊呼:“有弓箭……” 话音刚起,飞箭便如骤雨般袭来。 “来人,保护少夫人!”苍浪边喊,边与其他三位迅速聚拢,可箭实在太多,密密麻麻,苍浪和其他三名侍卫身中数箭,拂晓和绿珠姐妹也都被射中。 她们紧紧抱住秦菀和知若。 陆善渊不知何时没了踪影。 “快上马车!”苍狼喝道。 拂晓她们顾不上疼痛,三人抱住秦菀和知若就将人推上马车,三人也紧跟爬上去。 拂晓扬起马鞭:“驾!” 嗖! 一支箭飞驰过来,正中拂晓的胸口,她闷哼一声,滚落马车。 两匹马也被箭射中,顿时发起狂来,扯着马车狂奔。 绿珠姐妹还没来得及抓住缰绳就被甩了出去。 秦菀和知若被晃得颠颠撞撞,箭雨还在射入,她们两只能紧紧抱住,死命让自己稳住。 忽然间,一道身影跳上马车,挥剑砍断缰绳,两匹发狂的马顿时挣脱束缚奔了出去。 马车哐当停下,往前狠狠一冲,车头重重向下一沉。 “啊!”秦菀尖叫着滚了出去。 那道身影刚跳下马车,回头一惊,赶紧张开双臂将人稳稳接住,然后直接抱下马车。 秦菀七魂没了三魄,惊魂未定的看向救自己的人。 一张似曾相识,又陌生的脸近在咫尺。 好俊美的男儿郎啊。 她慌忙推开他,来不及道谢就去查看知若的情况:“知若,知若,你还好吗?” “我没事。我出来了。”知若费劲的爬出来,一抬头,一脸惊喜:“姑爷!您来得正好。” “姑爷?姑爷!”秦菀愣神,猛然回头盯着那张脸。 确定不认识。 赶紧扭头呵斥知若:“你撞晕脑子了?胡乱喊人。” 知若手脚并用的爬过来,激动的抓住秦菀的手臂,死命摇晃:“少夫人,他就是您的夫君谢世子啊。他没死,真的没死。” 秦菀脑子嗡的炸了。 夫君? 没死? 为啥不死? 秦菀脑子乱糟糟的,回头看那人:“你、你、你是……” 谢知衍走近,低哑道:“是我。没事了。” 不对,这是焱云鹤的声音啊! 秦菀还没反应过来,谢知衍拉住她的手,回头挥了挥手:“马车。” 一辆马车驶了过来,后面跟着七八名黑衣软甲侍卫。 “上车。”谢知衍一手扶着她的手肘,一手托着她的腰,将人送上马车。 知若手脚并用爬了上去。 “回府。”谢知衍说了声。 “拂晓她们三个受伤了。”秦菀掀开车窗帘,焦急的道。 “放心。”谢知衍冲着她点头。 秦菀浑浑噩噩的坐在马车中,忽然在大腿上狠狠一拧,痛的她叫了起来。 知若吓了一跳,忙给她揉腿:“少夫人这是干什么?” 秦菀痛得噙着眼泪,定定的看着知若,她刚才直呼姑爷? “你知道谢知衍没死?” 知若看她脸色难看,忙摇头:“不知道的。就是少夫人去移夫人棺木的时候,谢世子忽然出现,是他给您渡气将您救醒。当时苍统领告诉我是世子回来了,我们几个才没阻拦。” “渡气!”秦菀声调骤然拔高。 知若吓得脖子一缩:“当时……谢世子说怕您过度激动,所以没让和您说。奴婢们想等您好了,谢世子亲自和您说下来龙去脉更好,奴婢们就没敢提前说。” 秦菀小胸脯起伏。 我本就钟情世子,又已嫁给了谢世子,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不要叫错了称呼,让外人误会。 我的天啊! 秦菀耳根顿时红了。 “你!你们应该早点告诉我,免得我丢脸啊!”秦菀气得不行。 知若低着头:“奴婢错了。” “不对。他的声音分明就是焱云鹤的。”秦菀蹙眉。 知若点头:“是像呢。刚才我们第一眼见到时还以为是焱大人回来了。身量都像,就是脸有些不一样。” 秦菀的眉头紧锁:“眼睛也像。” 难道……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人? 秦菀猛然发现自己窥视了什么秘密。 脑海里飞速回想着与焱云鹤的点点滴滴,还有那日她伤心欲绝的晕倒后耳边传来阵阵的呼唤声。 惊愕了一瞬,很快就平复下来。 如果……两人是一个人,那也没关系,反正,如果是谢知衍,到时候好好说下,让他给个放妻书。 想必他不会介意的。 反正她是嫁给死的谢知衍,可不是嫁给活的。 至于焱云鹤,的确帮了自己很多很多。 亏她还以为焱云鹤与谢知衍是…… 哎呀,真丢人! 秦菀低头捂住脸。 知若瞧着神情不停转换的姑娘,心里也激动得不行。 她家姑娘终于苦尽甘来,得偿所愿,嫁个好男人了。 马车回到谢府,已经有人通知唐江婉了,她和芳菲焦急的等在门口。 见到秦菀下马车,提起裙子就奔了过来,一把抱住秦菀,声音哽咽着:“好孩子,吓死母亲了。你没事吧?” 她拉住秦菀上下打量,没见到大片血迹,表情稍松:“快进去。” 秦菀心情复杂,不知道怎么和唐江婉说谢知衍没死的事情。 等沐浴更衣后,唐江婉带着芳菲亲自给她送来暖暖的燕窝羹。 “快吃。吃完再喝一碗安神汤,好好的睡一觉。回家了就安全了。” 唐江婉心疼的将她的落发挽到耳后。 秦菀低着头,忍不住眼眶湿润了。 她放下碗,握住唐江婉的手:“母亲。谢世子还活着。” 唐江婉一怔:“啊?你见过他了?” 今天只能一更了 ------------ 第227章 生个娃就圆满了 “母亲,谢世子回来了,您就不孤单了,我也放心了。” 秦菀由衷希望面前对自己如亲生女一般疼爱的婆母有个好结果。 唐江婉激动得眼眶红了:“太好了,太好了,是啊是啊,我们都不孤单了。对了,你的药膳要加重些。趁着我身体还不错,你们早点生娃,我给你们带。” “你先歇着,我这就去吩咐厨房给你炖药膳去。”唐江婉丢下一脸懵的秦菀兴冲冲的跑了。 她得将合离书先烧了,免得让人瞧见误会了。 知若也是一脸喜色:“奴婢去帮夫人。” 夕颜眨眨眼,瞧着秦菀神色不对,可又不敢问。 秦菀呆怔半晌。 生娃? 生什么娃? “大姑娘,若是谢世子还活着,您一定不会求旨嫁给他是吧?”夕颜走过来,轻轻的给她按摩着手臂。 夕颜贴心的不喊她少夫人了,秦菀倒是心情松了松,还是大姑娘听得顺耳。 秦菀回神:“对。我没见过他,对他又没感情。当初就是为了解困罢了。” “可是,大姑娘,谢世子瞧着也挺好的呢。听闻他的性格很好,比焱爷温暖多了。您都觉得焱爷不错了,谢世子为何不能接受?” 秦菀可不敢说自己觉得这两人是一人。 毕竟,这里面牵扯着朝廷大案,不小心就是掉脑袋全家灭族的大事。 她斟酌道:“焱云鹤帮了我很多,我很感激。谢世子……我不了解。女人的一生,就怕嫁错人,搞不好命都没了。” 夕颜点头:“的确是的。” “可若是谢世子心悦姑娘呢?姑娘也不考虑吗?” 秦菀微怔。 如果……谢知衍与焱云鹤是同一人,那么,他会不会真是个太监? 否则,他如何瞒天过海进出宫闱? 正在愣神间,唐江婉和知若有说有笑的提着一个大食盒进来。 秦菀看着满满一桌子吃食简直目瞪口呆。 “你们这是养猪呢?” 噗嗤。 知若乐了,上前挽住她,引到桌椅前,摁她坐下:“少夫人说哪里话?您身子骨一直不太好,经过这两个月的调理好了些。但怕您虚不受补,中药膳下的轻。如今啊,可以好好的强补起来了。” “强补也不能这样补啊,这可是大晚上,让我吃这么多怎么睡觉?” 秦菀瞪大眼睛。 “不用吃完,每样吃点就行。”唐江婉殷切的看着她。 被三双眼睛盯着,秦菀无语叹气,又不好辜负她们的好意,而且,若是不吃点,恐怕这两人会一直叨叨下去吧? 今天惊吓过度了,好累啊。 知若和唐江婉盯着她一样一样的都吃了一点,这才心满意足的收拾东西。 秦菀任由夕颜她们给她沐浴更衣,脑子乱糟糟的。 躺在床上也睡不着,忐忑不安的等着。 既然谢知衍回来了,应该要回府的。 她还没想好要如何面对他。 不知何时,人就睡着了。 “母亲。” 谢知衍跪在唐江婉的面前。 唐江婉眼圈红红的:“快起来。我一直盼着你可以恢复身份的这天呢。” 谢知衍站起来,撩袍坐下,微微一笑:“让母亲担忧了。” 唐江婉忍不住落泪:“好孩子,你受太多苦了。” “幸亏我有母亲。”谢知衍眼圈也红了。 唐江婉哽咽,拍了拍他的手臂:“现在就等你和菀儿早日诞下孩儿便圆满了。” “母亲。”谢知衍微惊:“您忘了,秦菀嫁给我是为了避开贵妃和吕氏的威逼。” “起初我猜也是,可菀儿多好啊,你上哪里找这样一个好媳妇去?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庙了。” 谢知衍哭笑不得:“母亲,她名义上是我夫人,可心里并没将我当活的夫君。我不能强人所难。” 唐江婉怔了一会,叹口气:“闵儿,难道你不想为酆家留后吗?” 谢知衍眸色一深,十几年没有听到自己这个名字了。 “母亲,我就是您的儿子。” 唐江婉眼泪啪嗒的掉下,强忍着哭意,努力笑着:“傻孩子。我将你抱回来开始,你就是我儿子。可我也想有后啊。” 谢知衍站起来,郑重对着她行了个叩拜大礼:“母亲,我永远是谢知衍。” “好孩子,快起来。”唐江婉赶紧扶住他的手臂,硬是将人拽起来。 “当年,我与你娘乃闺中密友。当年先太子与酆家男儿战死沙场,你娘听闻你被敌军俘获,都快急疯了,若不是大家拽着她,她非要亲自披挂上阵杀了那帮狗贼,将你夺回来。你母亲日日以泪洗面导致双目失明,那段时间,我几乎每天都陪着她。她每天都要念叨你的名字几百遍。” 谢知衍扶着边哭边说的唐江婉,忍着心里难过,一双赤目幽深。 “当年那场战役我太小,没有机会与父兄和表兄一起搏杀。但,那场仗的故事,我知道!” 那是一场本不该输的仗。 幕后黑手的目的是为了除掉太子,砍断皇后的臂膀,谋划了一个大坑! 而他们不惜让千万将士一起陪葬! 唐江婉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怔怔的盯着面前的俊美男儿郎。 “你要报仇?你明明知道幕后是……” 谢知衍沉声道:“唐嬢嬢,所以,不管秦菀有多好,我都不能自私的留下她,我得放她走。我要做的可能是条不归路。” 一声唐嬢嬢,让唐江婉失声痛哭起来。 在她的亲生儿子意外掉入河中而亡之前,她就知道了永成侯年仅三岁的嫡次子被人救了回来,忠心的护卫们在敌营中杀出一条血路,然后偷偷将人送回了汴京。 那时,永成侯夫人已双目失明,但她清楚眼前的危险。所以,让人找到亲如姊妹的唐江婉,希望她能将孩子偷偷藏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让他长大。 恰好,侯爷重病暴毙那日,悲痛欲绝的她没有看顾好三岁的儿子,儿子被丫鬟婆子带去就谢府正院玩耍时,不幸在池塘里溺亡。 那时候她想和孩子夫君一起去死,是刚偷偷抱回来的小酆闵死死抱住她的大腿,一双怯怯却又坚强的眼睛瞪着她,糯糯的喊着:唐嬢嬢,您不要我了吗?唐嬢嬢,我给你做儿子。我们不怕坏人,我们要报仇。 唐江婉心痛如绞,一把将他抱进怀里。 从那天起,唐江婉立刻搬出长房的正院,缩到偏僻的角院,只留下心腹几个人,其他全部丢回给谢老夫人。 她将酆闵小心翼翼的保护着,不让他露面,直到他八岁时以史上最小年纪考上白鹿书院,而一鸣惊人。 送进书院后,酆闵极少回谢府,待到他一举获得三元及第的,被陛下称为第一天才,并封为晋文侯世子时,他才正式在谢家露面。 ------------ 第228章 夏姜莲来求 秦菀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挂得老高。 迷迷糊糊间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 “谢世子昨晚回来了怎么没来看我们姑娘?”知若语气很是不满。 夕颜轻声道:“不来就不来吧。反正一直都没这个人。” “那怎么行?谢世子好不容易回来了,不该好好对我们姑娘吗?” “知若姐姐,我们姑娘又心悦谢世子,两人说不定得分开。” 秦菀假寐听着她们说话。 知若沉默了好半晌,声音带了点点哽咽:“我知道姑娘嫁给谢世子是为了避祸。可我们姑娘太苦了。夫人对姑娘那么好,谢世子如今乃太子少师,前途不可限量,长得俊美温柔。你说我们姑娘去哪再找这么好的人家啊?若是她和离了,将来可怎么办啊?” 夕颜叹口气:“不管如何,也得姑娘自己愿意。” “可是,姑娘不是常说心悦世子吗?你猜姑娘说的是不是真的?” “当然不是。”秦菀躺不住了,撩起珠帘走了出来。 “姑娘起了。”夕颜赶紧出去,不一会儿丫鬟们端着洗漱的物什进来。 知若和夕颜服侍她洗漱后,上了早膳。 “母亲怎样了?”秦菀一边吃一边问。 “夫人到现在还没起呢。”知若给她盛了一碗淮山鸡肉松小米粥。 秦菀一顿:“莫不是病了?” “昨儿还好好的呢。” “夕颜去问问母亲院子里的丫鬟。若是病了赶紧回来告诉我。” “是。” “姑娘。”知若看着吃得很香的秦菀。 “我都听见了。” 秦菀咽下一口粥,抬头看她:“我和谢世子只不过是互相需要,不是真的夫妻。” 知若眼圈红了。 “可是,姑娘,若是谢世子想让您继续做夫人呢?您也不考虑吗?” 秦菀放下勺子:“知若,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是婚姻不是那么简单的。我的仇还没报完呢,怎能拖累谢世子?” 知若满肚子的话被堵住,看着姑娘心疼极了。 “倒是你。你和苍统领是不是挺好的?若是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那就让他快点来提亲,否则,我就给你选一个优秀的男儿郎嫁出去。” 知若脑子没转过来,愣了一瞬,顿时柳眉倒竖:“姑娘!” 秦菀笑了:“别害臊。不过,苍浪那家伙整天板着一张脸,冷冰冰的,怪没趣的。我看不行,我看得从今年春闱秀才中选个俊俏的才配你。” 她夹起一枚鲜虾小笼包,摇晃着脑袋。 “苍浪他也有笑的时候。”知若急了,冲口而出。 秦菀歪头看他:“哟呵,这就维护他了啊?那也不行。女孩子家不能主动,你告诉他,马上给我带着丰厚的聘礼来提亲,否则……” “哎呀我的姑娘……”知若急得跳脚。 “姑娘。”夕颜跑了回来:“说是夫人昨晚吹到风偶感风寒。” “啊,那我得去侍疾。”秦菀放下碗筷就站起来。 夕颜赶紧道:“姑娘,我相熟的丫鬟说其实是昨晚世子爷回来了,母子二人聊到深夜,她好像听见夫人哭了。” 秦菀想了想:“也是,儿子忽然复活了,母亲定非常激动。估计是眼睛肿了,不好见人。” “嗯,奴婢也是这样猜想的。” “那……谢世子呢?”秦菀说起谢知衍心里有点别扭。 “谢世子连夜出府了。” “哦。” 他这是避开她? 算了,不想了。 反正,她和他也就到此为止了。等找个机会正式提出来,请他给个放妻书。 她也可以认唐江婉为干娘,若她还能好好活着,可以尽尽孝心,报答她对自己的疼爱。 秦菀又坐下来,指了指她们两:“快坐下来一起吃。拂晓去哪里了?” “她一早就出去了,好像是青冥叫她有事。” 秦菀哎了声:“女大不中留啊。夕颜,你和书鱼是否有相好的啊?若有的话,抓紧办了。我给你们丰厚的嫁妆。” “姑娘!”夕颜和刚进来的书鱼急叫着。 “奴婢就跟着姑娘。”夕颜夹了一枚桂花千层糕塞进秦菀的嘴里。 秦菀边笑边吃。 书鱼一拍脑门:“姑娘胡说一气让奴婢忘了正事。陆夫人求见。” “陆夫人?哪个陆夫人?”秦菀诧异。 “夏姜莲。”书鱼一个字一个字的道。 “她来作甚?我们姑娘才没功夫和她说话。”知若拧眉。 “说不定,陆善渊逃出去找她了。”秦菀放下筷子,“我吃饱了,请人到书房。” 夏姜莲见到秦菀进来,疾步上前。 知若和夕颜她们警惕的挡在秦菀的面前。 “我有句话来问秦菀。”夏姜莲双眼布满血丝,顶着一双黑圆圈,像是好几宿没睡好觉。 秦菀拍拍知若肩膀:“无妨。备茶点上来。” 书鱼下去备茶点,夕颜和知若严防死守,紧紧盯着夏姜莲。 夏姜莲冷静的问:“我只是想问你。你只是因为你母亲被他们害死而怀恨在心吗?可下毒的是江芙蓉,你何故一定要将他们母子赶尽杀绝?只是为了他们母子掘了先夫人的墓吗?我觉得你不仅仅是为了这个。” 秦菀抿嘴一笑:“我做过一场梦,我和母亲一样惨死,而一切的根源全都是陆善渊和赵蔺仪。没有他们,就没有我和母亲的惨死。你说,他们该不该死?” 夏姜莲红了眼:“你帮我嫁入侯府,是为了让我对付江芙蓉。可你也害了我啊!” “我明白的告诉过你武安侯府是什么样子的,是你下决心蹚浑水的,否则,我不会逼你。而且,以你的能耐,也没有人逼得了你。” 夏姜莲定定的盯着她半晌,忽叹口气:“你可真不像十几岁的姑娘。也怪我自己贪图侯爵之位,妄想一步登天。后果,乃我咎由自取。” 秦菀挑眉。 夏姜莲掏出一封信走到秦菀面前,双手举着信忽地跪下:“这是我父亲亲笔供状,他被吕家指使,与陆善渊合谋贪污牟利,数额达一百万两,我夏家愿以全副家产换取我父亲的性命。陆氏母子心肠歹毒,掘墓之事我绝不知晓,求谢世子夫人饶我们一条命,放夏家一条生路。” 秦菀没有太多意外。 本来夏姜莲对陆善渊就不是因为爱,是因为地位和利益。 如今这两样都没有,夏家又怎会自毁前途。 她扶起夏姜莲,接过信抽来看了一眼。 “你很聪明。” 夏姜莲忍着眼泪:“我夏家出生商贾,挣得如今的家业也吃了不少苦。父亲贪心,到了汴京后禁不住诱惑,犯下此等大罪。武安侯府都完蛋了,我父亲自然也逃不掉。昨晚我与爹娘和兄弟们都商议过了,父亲先求辞官。我母亲和兄弟回老家。我和父亲侯在这里,等陛下裁夺。” 她抹掉眼泪:“我会去府衙求和离。从此,我夏家与陆家毫无干系了。” 秦菀点头:“好。供状我会转给……开封府,你们好自为之。” 她不知道谢知衍回来后会做什么,也不知道外界有谁知道他回来了,所以,暂且隐瞒。 夏姜莲看她一眼,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民女多谢世子夫人。” 秦菀叹口气:“回头是岸,你的选择是对的。” 二更了 ------------ 第229章 唐氏:你们夫妻好好的 夏姜莲告辞,秦菀忽然想起。 “陆善渊逃了,他恐怕要去找你。” 夏姜莲回头:“世子夫人请放心,若是他来找民女,民女会稳住他,便马上通知您。” 秦菀一笑。 能拥有破天富贵的人家果然没有笨人。 “姑娘不用让人盯着吗?”知若秀眉紧拧。 “不必了。我得找时间和皇后嬢嬢好好谈谈。”秦菀将东西收好,“明日,我们就去长公主府。” “好。”知若小心将信封拿到里间,与其他证据都放在一个带锁的匣子里。 “谢世子回府了吗?”秦菀语气淡淡。 知若顿了顿,摇头:“姑娘,你说世子是不是避而不见啊?” 秦菀没说话。 “好不容易活过来了,面都不露一个,姑娘也不用内疚了。”夕颜一脸不忿。 秦菀侧头看她,她倒是懂得自己的心思。 “走,我去给母亲敬茶。”秦菀想明白了。 “哎。好。”知若高兴,姑娘是真想和谢世子好好过日子了。 夕颜眨了眨眼,赶紧跟上去。 知若喜滋滋的跟着:“谢世子是个孝子,只要夫人认定姑娘,他就不敢不认姑娘这个夫人。” 秦菀脚步一停,知若差点撞到她身上。 “姑娘,你怎的忽然停下脚步?” 秦菀一脸严肃:“知若。我说过了,我嫁给谢世子是为了避免吕贵妃的纠缠。” 知若怔了半晌,一把抓住秦菀的手臂:“姑娘,我娘去世之前交代奴婢,一定要帮着姑娘嫁个好郎君,好护着姑娘一生。谢世子是孝子,品行定不会坏到哪里去。而且,奴婢亲眼所见,那晚雨夜,姑娘晕倒,谢世子满眼焦急和担心,他为你渡气……” “知若!”秦菀低喝。 知若眼圈红了,咬着嘴唇不敢再说话。 秦菀轻叹一声,握住她的手,换了柔声:“知若姐姐,奶娘将我带大,你我情同姊妹,我自然知道你是为我好。谢世子与我也就一面之缘,以他以往的名声和品行,换个人晕倒在他面前,他也会救的。良配是要双方都觉得对方是对人才行。我不想为嫁而嫁。你能懂妹妹吗?” 知若忍不住哭了:“嗯,奴婢知道了。是奴婢想得太粗浅了。” 她只考虑到姑娘有晋文侯府庇佑,有唐氏疼爱,有夫君不被人欺负,没想到夫妻之道,重在相护爱重。 秦菀扯出丝帕给她抹掉眼泪,柔声哄道:“妹妹答应你,若是谢世子也心悦我,他也希望我成为他的夫人,我便可以考虑留下来做个世子夫人,可好啊?” 知若抬起泪眸,眨巴两下:“姑娘说的可是真的?您自己不心悦世子也愿意吗?” “我……” “咳咳。” “奴婢见过世子。”丫鬟们见到来人,赶紧附身行礼。 秦菀一呆。 哎,大白天的真的不能说人啊! 秦菀艰难的将身子僵硬的转向后面,见到那熟悉的身影顶着一张不同的温玉面孔。 “妾身见过谢世子。”秦菀徐徐下蹲行礼。 谢知衍伸手托住她的手臂:“不用多礼。” 秦菀有些尴尬:“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世子爷。” “你这是去见母亲?”谢知衍打量她,“脸色还有些不好,没睡好?” 秦菀点头又摇头:“妾身想去给母……夫人请安。睡得,还算好。” “嗯,我也正想去见母亲。一起?” 秦菀忙侧开身子:“世子先请。” 谢知衍做了个手势,率先走在前面。 秦菀紧跟其后,时不时打量他的背影,身量和背影与焱云鹤一模一样。 若他真是焱云鹤,骗她骗得团团转,那是不是该对她有个交代吗? 秦菀刚才仅存的一点女儿家的羞涩顿时被怨怼给驱散了。 唐江婉见两人一起来,瞧着二人齐齐向她行礼呼母亲,简直高兴坏了,忙不迭的指挥丫鬟们端茶递水,转多了两圈,头一阵发晕,身子微晃。 谢知衍和秦菀同时上前去扶唐江婉,身子一撞,秦菀被撞得站不稳,谢知衍长臂一揽,扶稳秦菀,她刚好伸手扶住唐江婉。 三人站在一起画面和谐温馨又极美。 屋里的丫鬟婆子都看得呆了呆。 知若红着眼圈低下头,默默保佑世子对姑娘好,姑娘也心悦世子爷,两人和和美美,夫人和娘亲泉下有知定会欣慰。 “菀儿快坐。”唐氏拉着秦菀的手,越瞧越开心,“菀儿见过世子了?” 秦菀露出乖巧的微笑:“刚在花园中遇到了。” 唐氏笑容一收,扭头看向谢知衍:“怎么,昨晚没回房中?” 谢知衍摸了摸鼻子:“母亲,儿子今日想与母亲说件大事。” 秦菀赶紧站起来:“世子与母亲有话说,妾身先告退。” “菀儿……”唐氏想拉她没拉住。 谢知衍站起来挡住她的去路:“此事与你有关。” 秦菀诧异,抬眸瞧他。 唐氏兴奋的站起来,一手拉一个,瞧着瞧着眼圈红了,哽咽着:“子澈福大命大,好不容易回来了。菀儿也历尽千辛万苦。我这个老婆子也不用苦苦盼着,所幸还没哭瞎了眼就等到了这天。” “如今可算好了,咱们都苦尽甘来了,你们两可好好的,携手便能好好的过日子,一个人不仅孤单,还势单力薄啊。” 秦菀鼻尖一酸,知道唐氏好心。 飞快的看了一眼谢知衍。 谢知衍轻拧了拧眉。 唐氏这话是故意说的,她是怕谢知衍一根筋真的给秦菀放妻书,秦菀又是个刚硬的,她定是不会留下的。 她希望两个孩子好好的想想,与其分开,不如携手共同过好日子。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 谢知衍:“你们都下去。” 丫鬟婆子们赶紧退了下去。 知若和夕颜看向秦菀。 秦菀点点头,两人才退了出去,顺手将门掩上。 谢知衍对着秦菀拱手行礼,秦菀赶紧回礼。 “秦姑娘,在下知道你当初是为了惩罚谢怀钰和逃避陆家、谢家及吕氏三族的逼迫,而且,重要的是,我是个死人。” 秦菀眼睛瞪大。 他都知道? 那……他就是焱云鹤。 “如今,在下回来了,姑娘再留在谢府,会影响姑娘将来的姻缘。所以,在下写下放妻书,从此,姑娘便是自由身。” 唐氏脸色大变:“子澈,你可想清楚了!” 秦菀挑眉。 她还没开口呢,这货就给放妻书了?好像生怕她影响了他似的。 ------------ 第230章 放妻书 秦菀冷着脸抬手去拿放妻书。 唐氏忍不住道:“三思三思啊,你们两可是陛下赐婚啊。何况,还有人虎视眈眈的。” 秦菀的手指刚触碰到放妻书,谢知衍猛然收回手,将放妻书叠好揣进怀里。 慢条斯理的道:“母亲说得极是。为了秦姑娘的安全,此事需从长计议。” 谢知衍抬眸,对上秦菀瞪得溜圆的杏眼:“啊,不过,若姑娘执意要拿放妻书也是可以的。” 秦菀小嘴刚启,谢知衍立刻道:“在下想与姑娘商议下陆氏的罪证,姑娘可有时间?” 陆氏罪证? 秦菀立刻点头:“好。” “母亲,那我们两先告退了。”谢知衍对唐氏拱手。 秦菀也福了福,转身往外走,谢知衍紧跟其后。 唐氏不放心,又补了句:“你们携手会事半功倍,不用急啊。” 谢知衍脚步一顿,回头对着唐氏眨了眨,唐氏愣了愣,他何时多了一分俏皮了? 忽的心里一喜,定是谢知衍心里也是不想放秦菀走的。 “芳菲啊,我们得将他们的新房布置起来了。”唐氏兴奋的到处转。 芳菲惊讶的跟着她:“什么新房?” “他们还没圆房啊,其实也不算拜过天地,子澈这孩子榆木脑袋,定想不到这么多。女孩子嘛,好哄呢。少不得为娘替他想着些。对,当初菀儿就不肯住最大的院子,正好给他们夫妻了。我记得菀儿嫁妆中有个很大的双人雕花木床,走,我们带人弄出来,去布置上。” 芳菲瞧着唐氏兴奋得嘴都合不拢,也乐了。 “您倒是真急。” 唐氏一边急吼吼的走,一边叨叨:“菀儿那孩子啊,主意大,但她心软得很。我们对她好,她就会考虑我们的心情。子澈对她好,她怎会不留下?女娃啊,只要心被人暖着,就不舍得走了。” “那是。少夫人被夫人像亲娘一般疼爱,她也定不舍得的。” “就是这个理。我可得替子澈使劲啊。”唐氏越想越高兴。 秦菀和谢知衍进了书房,跟在后面的谢知衍顺手将门一关。 见秦菀回头,忙又将门拉开。 秦菀板着脸没理他,走进去在靠窗的软塌上坐下,一双杏眼直勾勾的盯着他。 谢知衍第一次有了局促的感觉,被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娘盯着浑身不自在。 提起茶壶,却发现没水,只好放下,拿起茶杯看了看,又放下。 “谢世子不需要向我解释什么吗?” 谢知衍抬眸:“我……刚才给你放妻书是因为不想连累你。” 秦菀柳眉轻拧,单刀直入:“你是焱云鹤还是谢知衍?” 对她有隐瞒的人不值得自己合作。 谢知衍忽然笑了:“秦姑娘真的很聪明。没错,之前的焱云鹤就是我。” 秦菀瞪大眼睛,脑海中与焱云鹤相处的一幕幕景象全都涌了上来,有种被愚弄和利用的尴尬和羞怒。 她张了张嘴,想问他用命换了两次假死是否有什么深仇大恨,所以,他刚才说不想连累她。 可,如今,说不连累就真不连累了吗? 他们如今就是绑在一根麻绳上的蚂蚱,得罪了大沥顶尖权贵,甚至陛下如果发现被愚弄,那可是欺君之罪! 秦菀对上焱云鹤那双疏冷的眸瞳,忽然就不敢问了。 爱惜羽毛的文官舍弃名声和赔上性命,冒充人人喊打的皇城司阎王爷,深入皇城司吃人的诏狱,是需要勇气和胆气的。 他既然这样做了,一定背后有难言之隐或深仇大恨。 秦菀脸色柔和下来:“不管你是焱云鹤还是谢知衍,你都是我的救命恩人。之前,你一直暗中帮我,没有你,我扳不倒陆家,更没法替母亲报仇。” 秦菀端端正正的给他行了个礼,谢知衍赶紧伸手扶住她的手肘。 “你我之间不言谢。” 秦菀内心一暖,悄然瞟了一眼那张比焱云鹤还要俊逸难看的脸。 这还差不多。 秦菀没动,对方的手也没动,一直扶着她,两人近在咫尺,彼此熟悉的气流在鼻息间荡漾。 少女的声音婉转轻柔:“你我非亲非故,却如此帮我,谢还是当得的。” “你我怎算非亲非故?你是我在意的人。”谢知衍看着少女微颤的睫羽,心底也柔了一半。 秦菀心底微颤。 是他在意的人? 她想抬头,却第一次感觉到羞涩,异样的情绪在胸怀间荡漾。 这辈子那颗严防死守的心莫名的戳破了一块,软绵塌陷,可接着听到头顶的人继续说的话…… “我在意母亲、在意皇后娘娘、在意太子和长公主,你对他们的好我都知道……” 秦菀那颗塌陷的心顿时被堵了块石头,那张含羞带娇的俏脸顿时黑了下来,她忽然后退一步,甩开他的手。 “我在意我的皇后嬢嬢,在意我的玉懿姐姐,关你何事?你可别对我来个爱屋及乌。我不需要。” 谢知衍:“……” 这是怎么了? 他是想说她和他至亲的人一样重要,难道……她并没把他当做亲人一般? 秦菀瞧他那副茫然的样子,反而显得自己自作多情了,气得哼了一声,一摆手:“谢世子请便。” 谢知衍:“??” 他们不是……在交心吗? 秦菀见他不动,柳眉一挑:“谢世子,我和你不熟,你赖在这里不合适吧?” 谢知衍:“……这是我的书房。” 秦菀:“!!” 这意思是他是这里的主人是吧? 气得她扭腰就走,忽然停下,拧眉回头:“这宅子是我买的,凭什么是你的?” 谢知衍心里哀叹,果然女人是个麻烦,难以捉摸。 “这宅子本是我的,我见你想买就以低价转让给你了。你不觉得价格不合适吗?” 秦菀张大嘴,好半晌也没回神。 难怪! 那又如何? 秦菀脸一沉:“就算如此,房契是我的名字,卖都卖了,你难道想拿回去不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就事论事而已。”谢知衍觉得她的气来得有点莫名其妙。 他只是说事实而已啊。 秦菀气得小脸鼓鼓的:“行!那我搬回秦府去,地契还你,银子还我!” “芷若,我们收拾东西走。” 谢知衍一脸懵,看着少女风火轮似的背影,满脑子问号。 青冥刚进院子,迎面看到秦菀带着知若和夕颜出来,赶紧迎上去。 “少夫人,您和世子爷在这里啊。大事不好了。” 秦菀脚步一顿:“怎么了?” ------------ 第231章 废后废太子 “少夫人,是关于皇后和大公主的。”青冥早将秦菀当做自家主母,知道秦菀与皇后和大公主的关系深,也就没有避讳。 秦菀紧跟着他回到书房。 谢知衍见她进门,语气极为柔和:“坐着说罢,刚才你站了好久,没得累着。” 秦菀睇他一眼,径直坐在软塌上:“青冥,你快说。” “今日有人从宫里传到大公主府消息,说是朝中有人弹劾皇后和太子,还有人递劄子要求废太子和废后。” 秦菀噌的站起来:“什么理由?” “说太子藐视陛下,擅自偷回京中。查案途中一路收受贿赂,徇私枉法,还奸淫民女,逼人自尽。“不可能!”秦菀闻言脸色铁青。 李皓宁品行她非常清楚,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等事。 等等。 莫不是上一辈子也是用这个理由? “谁参的?” “以孙国公、吕崇山为首的各部。” 秦菀扭头看谢知衍:“太子不是随你去查案吗?怎么他会被人诬陷?” 谢知衍抬抬手,示意她不用焦虑,对青冥道:“还有什么?” “还有皇后娘娘,说她与……与秦大将军有私情。”青冥偷看一眼秦菀。 秦菀杏眼圆瞪:“谁?” 秦大将军,不就是她大舅舅吗? 怎么可能! “他们年幼时的确心悦过对方。”谢知衍的话让秦菀差点惊掉下巴。 “我没听说过。” “你太小。”谢知衍看向青冥:“还有吗?” 青冥马上道:“还有,陛下正在与他们几个一起商议,并无其他人在。宫廷禁军也接到密令,汇集在紫宸殿等候调令。” “皇后在大公主府?” “都在,太子也在。” 谢知衍不急不慢的看向秦菀:“这都是我布局的。孙国公他们以为焱云鹤死了,皇城司乱了,逮住太子回京不入宫的事情,趁机拔除皇后母子三人。” 秦菀眼神动了动。 她的确是着急了,她相信谢知衍能回来一定做了布局,否则,他不必要两次用命去堵。 “皇后他们是否安全?”秦菀最关心的是这个。 “少夫人放心,我们有人在大公主府外守护着。” 秦菀稍稍放心。 谢知衍深深看一眼秦菀,“你退下吧。” 青冥告退,顺手将门关上。 屋内仅剩两人,气氛顿时变了。 “秦菀,我需认真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真诚回答,可好?” 初夏的阳光格外刺眼,光穿透花窗落在谢知衍身上,渡上一层橘色光芒,那张俊逸的面孔端着认真的表情,生生的撞进秦菀的心中。 与他相处的短短几个月,经历生死离别,共同面对强敌。在她每次遇到危机,都是他第一个出现助她一路疯杀。 在母亲的坟前亲眼看到母亲遗骸被凌辱,她如堕深渊,差点就想随着母亲而去,是他给了她温暖,渡给她一口生的希望。 这一切,不应该仅仅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能做到的。 她心底突生悸动。 “好,你问。”秦菀点头。 “你恨的不仅仅是陆家,还有谢家,你是不会放过谢家二房和老夫人的对吗?” 秦菀没想到他第一个问题是这个。 难道他还念着谢家的血脉,不想她赶尽杀绝? 她斟酌片刻,决定坦诚相待,如他阻拦,便是两人缘分了了。 “我落水昏迷后做过一场噩梦,也是这场梦让我知道母亲是被人害死的。而我,嫁给谢怀钰后才发现是被算计的,替谢怀钰夺了你世子之位,最终却被他们喝干血啃了肉,最终被迫接纳余楚容为平妻,不到两年,我就被他们害死。而我死的地方就是之前余楚容被关的那个废弃库房院子。” “我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但我分得清轻重,大是大非面前,我有分寸。” 秦菀说完盯着谢知衍。 若是现在需要先惩治吕氏一族,她可以暂时放下谢家的仇恨,但,最终她还是要让他们自食其果。 谢知衍脸上没有诧异,点了点头:“他们与我母亲这房无关,若你想报仇,很容易。我帮你便是。” 秦菀惊愕:“你帮我?” “因为母亲和父亲对我有养育之恩,对此,我和你一样仇视他们。” 秦菀张了张嘴。 “第二个问题。你现在应该知道,谢家和陆家是吕氏的爪牙,孙国公和吕氏的目的就是扶持士族血脉的皇嗣杀上位。一切阻碍他们的人和势力,他们都会不惜余力的铲除。首当其冲,便是皇后、太子。而我,也心怀深仇大恨,我的目标是灭了孙国公及吕氏一党,因为,他们与我有杀亲之仇。与他们为敌便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如果姑娘选择与我一起,搞不好便是万劫不复。姑娘,可想好了?” 秦菀这下真惊到了。 “你与他们有杀亲之仇?难道晋文侯是他们设计杀的?可,晋文侯一向中立啊。是吕氏上位成了继室后,因与吕贵妃的关系,他们才成了吕氏爪牙。难道是,晋文侯阻碍了他们?” “父亲的死,是吕瑾舒的手笔,目的就是侯爷之位。” 秦菀点头:“那时候我还没嫁进来,但也想到了。” 她说的是上辈子的事情。 猛然反应过来,紧张的看了一眼谢知衍,他并没有发现什么。 秦菀赶紧道:“我的噩梦中还有我的外祖母一家。他们……最后也都惨死。尤其是我小舅舅……” 说着说着就哽咽了。 谢知衍递过来一方白色丝帕,秦菀怔了怔,接过拂去眼角眼花。 “所以,你也明白这并非宅内的事情,而是朝廷权利之争。你帮大公主和离,也不全因为心疼她,对吗?” “对。我知道,没有权利就没法与这些人抗衡。所以……” 秦菀定了神,直直对上谢知衍的目光:“我愿意与世子携手对抗他们,哪怕与世子共赴黄泉,世子不怕,我也不怕!” 谢知衍黑眸一颤。 少女纤细腰肢挺得笔直,双眸噙着坚韧。 他本想说,她可以不出面,她的仇他替她报。 但这一刻,他竟生出贪心,想与她一起赴汤蹈火,哪怕生死相随。 他哑着声:“那好,我们一起去大公主府吧。” ------------ 第232章 永成侯遗孤 马车上,秦菀偷偷打量对面低头沉思的谢知衍,那张脸轮廓与焱云鹤有点像,但整体还是不一样的。 谢知衍若是不露出冷厉的眼神,就是位温润的公子。 谢知衍沉默了好一会,忽地抬眸。 秦菀一惊,慌忙调开视线,又觉得太过刻意,尴尬的调回目光,一笑:“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瞒着你。”谢知衍慢悠悠道。 刚才,他一直在想,若是坦白了他真实身份,他们之间也用不着和离,因为,他不是谢知衍。 秦菀也不奇怪,谁还没有点秘密。 “你想说就说,不想说也那没关系。反正,我们只是合作。” 谢知衍眼皮一跳,飞快的看了她一眼。 少女面色平静,目光清澈,不像是说假话。 心头莫名缺了一块,像是解开了心底的负担,却总觉得有点闷气。 交握的手紧了紧:“到大公主府你就会知道一切了。” 一切凭她自己决定罢了。 哪怕是她选择离开,他也会护她周全,起码可以护她回济阳,将她送到亲人身边。 马车驶得很快,一刻钟便到了大公主府,依旧是走的侧门。 酆文君母子三人都在,见到秦菀李玉懿就奔了过去,秦菀向酆文君和李皓宇行礼。 李玉懿没等她起来,就一把拉住她责怪:“这会你来作甚?” “怎么,姐姐不想见到我?”秦菀一脸委屈。 “菀儿妹妹没听说朝堂的事情吗?长姐是担心你被牵连。”李皓宇忙解释。 “我担心嬢嬢和姐姐啊。” “最近风声紧,你的确不该来。”酆文君也拉起她另一只手。 谢知衍上前行礼:“微臣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大公主殿下。” 李玉懿和酆文君乍一看他的脸齐齐惊呼:“谢知衍!” “是微臣。” 李玉懿惊喜得抓住秦菀的手都紧了紧,有些埋怨:“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怎么没来告诉我。” “我也是刚知道。”秦菀低头。 李皓宇飞快的看了一眼秦菀,见她脸上没有其他表情,立刻就松口气。 也为他们两人高兴,开口笑道:“菀儿妹妹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夫君回来了,可就皆大欢喜了。” 就在刚才,李皓宇就和他们说有人会出手解决弹劾之事,一会就有人来说明怎么做法。 酆文君和李玉懿都没有想到谢知衍还活着,两人都替秦菀开心。 但酆文君看见秦菀微露羞涩,但也没有表示对谢知衍太过亲密,心知两人还未到夫妻的程度。 她拍拍秦菀的手,低声道:“随心就好,无妨。” 秦菀顿觉轻松,感激的冲着酆文君点头。 “我们说正事吧。”谢知衍严肃起来。 几人齐齐看向他。 下人们全都屏退,屋里就剩下他们四人。 谢知衍忽然走到酆文君面前,撩袍跪下,郑重的朝着酆文君行大礼。 众人皆惊。 酆文君心头一跳,刚想说话。 “酆闵叩见姑母。” “你说什么?你是谁?”酆文君神魂俱震,整个人惊呆了。 李玉懿脸色大变,一把抓住母后,死死盯住跪在地上的人:“你是……酆闵表弟?” 谢知衍抬起血眸,笑中噙着苦涩和悲痛,缓缓点头。 “对,我是酆闵,我没死。是晋文侯夫人救下我,并将我养大。” 李皓宇一脸茫然:“姑母?酆闵?谢知衍,你又搞什么鬼?” 秦菀心里大惊,酆闵?酆闵? 莫不是永成侯那位被敌军抓住威胁永成侯和先太子投降的嫡次子? 难怪,难怪他刚才说有一件重要的事情瞒着她,原来…… 酆文君激动得赶紧一把托住他的手肘,“孩子,起来,快起来!” 谢知衍站起来,眸色阴暗,强压眼底翻滚汹涌浪涛,哽咽道:“姑母,请恕侄儿隐瞒之罪。” 酆文君心如刀割,死死抓住他的手臂,死死盯住他那张与哥哥相识的脸,心头梗阻,千言万语,半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难怪,她一直对谢知衍有好感,从不怀疑他对李皓宇的好。 原来,这是血脉传承的亲情! 李玉懿与酆闵自幼相识,年纪相当,幼年还一起玩闹过。 三岁那年,忽然看到母后哭得晕倒在宫内,待醒来时告诉她小表哥被人抓了起来,恐怕回不来了,当时她吓得哇哇大哭。 之后就是舅父和兄长战死。 那段黑暗难过的日子,是她陪在母后身边,多少个日夜两人相拥流泪。 长大后她更加明白,舅父一家断了血脉,再无后人。 没想到,一直跟在弟弟身边支持他的人竟然就是小表弟。 她心底如打翻五味瓶各种滋味纠杂在一起,忽想起,看向秦菀。 莫名的觉着就是缘分。 她最心疼的妹妹竟然嫁给自己亲表弟。 岂不是亲上加亲了? 谢知衍缓缓扭头看向秦菀:“秦姑娘……” 酆文君回神,赶紧松开手,也看向秦菀。 秦菀被六双眼睛盯着,满满的殷切期待,有担心、有期望、有不安、有歉意。 她都懂。 秦菀眼眶湿润,上前一步,真诚道:“不管你是谁,是谢知衍、焱云鹤还是酆闵,你就是你。这几个月,是你护着我,是你助我报仇。如今,我们的目标便真的一致了。” 酆闵扬唇,他没看错人。 酆文君激动:“好好,一家人了,都是一家人了。” 四人都激动得眼泪直流,待都平静下来,酆闵做了个手势:“姑母,我们坐下说。” 四人坐定,三双眼睛齐齐盯着酆闵。 酆闵一笑:“我还是以谢知衍的身份出现。姑母还将我当谢世子吧。” “好,都听你的。你说。”酆文君手还在抖。 哥哥有后了,她怎能不激动。 谢知衍极快的将他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说了大概。 原来,永成侯和先太子率领的二十万大军被人误送了军情,深陷埋伏圈,苦战半个月,没有增兵,没有军需补给,最后剩下两千人,且大部分都是伤病。 他们都清楚回不去了。 永成侯便将最精锐的亲信护卫营中誓死效忠的十位高手成为死士,于深夜选了最危险的悬崖峭壁攀爬上敌营,直杀入营夺出酆闵,死士最终就剩下两人,连夜送往汴京。 知道酆闵脱离危险后,永成侯和先太子抱着死志疯狂杀敌,他们仅剩的两千人足足杀了敌军五万,直至最后一位战死,没有一人往后退一步。 两位死士便是苍浪和苍锋。 他们悄然入京后发现这场仗是有人故意陷害,目的就是要害死侯爷一家男儿和先太子,他们两人都不敢轻易将酆闵带回永成侯。 而且,当时他们无法进宫,宫中似乎屏蔽了皇后的视线,他们根本无法传递消息进去。 无奈时,刚好遇到晋文侯和夫人带着年幼的世子在回京途中遇到匪贼,年幼的世子不幸被杀,他们两人也身受重伤,是苍浪他们两人将人救下。 后来晋文侯和夫人知道他是酆闵,毅然收留他,当他为世子养大。 而苍锋悄悄返回战场,收拢了几位打散的军将,还救下十来个人。 他们全都暗暗潜伏回了汴京,利用武安侯留下的财产,暗暗守护在酆闵身边。 晋文侯夫妇从不要求酆闵忘记身份,还暗中帮他建立势力。 从三岁起,他就知道,要为枉死的将士父亲兄弟报仇,光是杀了仇人是不够的。 势必要将整个朝堂扭正,方可避免更多人冤死。 感谢画媚糖打赏,爱你。 昨天身体不适,今天会补补补。 ------------ 第233章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屋内三人都听呆了,待谢知衍停下许久,三人强压心中悲愤齐齐轻轻出了口气。 “如今,是时候收网了。”谢知衍沉声道。 “你都已经安排好了?可需要我回宫?” 酆文君镇定下来,要成为孩子们的支撑,她自己要立起来。 谢知衍看向姑母:“姑母,您对……陛下可还有情?” “情?”酆文君冷笑:“他纵容吕氏一族杀我全家,我怎会还有情?我不亲手杀了他,也是看在皓宇的份上。” 李皓宇眼圈红红的,双拳紧握:“父皇眼里没有亲情,只有他的权势!我回京历经千险,被人陷害,被人追杀,你们知道都是谁干的!” 秦菀瞪大眼睛:“谁?” “父皇豢养的死士,暗甲卫!” “也是对我们动手的那群人。”谢知衍解释。 秦菀哑然,好半晌忽然想到什么:“吕崇山调动的杀手也是他们?” “没错。”谢知衍点头。 “我借焱云鹤的身份是为了控制皇城司,皇城司掌控着朝臣所有的把柄。焱云鹤死了,吕氏一族和李皓川以为你们失去了助力,借太子不回宫觐见的机会,乘机攻击你们。” “是你故意的?”秦菀眼睛一亮。 谢知衍赞许一笑:“聪明。” 秦菀倏然耳根一红。 “现在鱼儿已经上钩。”谢知衍微微一笑,“还需要他们自己斗起来。” “你有好办法?”秦菀忍不住又问。 “瞧把你急得,有我在,自然有办法。”谢知衍语调带着一丝宠溺。 “姑母应该知道与吕崇山貌合神离的是谁。” “自然是孙国公。”酆文君想也不想。 “是的。孙国公当年想让他的嫡女入宫,后被同一年入宫选秀的吕贵妃做了手脚而落选,还落下残疾。孙家后来送进宫的女子个个都被吕贵妃悄无声息的处理掉。世家中也渐渐让吕崇山独占鳌头,孙国公就徒有虚名,占着国公的爵位,渐渐落于下风,他们岂能甘心。” “嗯。我在宫中向来不管事,她们狗咬狗,我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我还是护下一人。”酆文君缓缓点头。 李皓宇眼珠一转:“老五的母妃宜贵嫔?” “正是。”酆文君点头。 李玉懿恍悟:“对啊,宜贵嫔平日里乖顺听话,像个隐形人,若不是诞下五弟,恐怕父皇都要忘了她。我记得她的贵嫔还是母后给她提封的。当时女儿还不解,明知她是孙家人。宫里有了个跋扈的吕贵妃,再多个孙家人,母后的日子可就更不好过了。” “当年她怀孕后,我也刚怀皓宇不久,我将她接到身边护着,她才顺利诞下皇子。”酆文君缓缓道。 “我查过她身份。她是以孙家嫡女身份入的宫,一入宫就封了贵人。分明就是孙家送进来为孙家固宠的。吕贵妃那时还是妃位,皇长子才三岁多,吕家自然是防备的。” “拿捏她不难,因为她亲娘身份低微,是个洗脚婢,因为爬上孙氏旁支的床,才诞下这位孙氏女。因她容貌可人,加之孙氏送了几个女儿都折了,才将她过继到孙国公夫人吕氏嫡次子名下为嫡孙女,送进宫中。我想,也可能孙国公也威胁过吕氏,要她警告吕贵妃,否则,我再怎么护着也难保她一条命。” 李玉懿歪头想了想:“此人的确和孙氏女和吕氏女都不太一样。谨小慎微得很。” 酆文君点头:“底层出来的人一旦得到荣华富贵惜命得很。” 秦菀看向谢知衍:“你是想让五皇子撬动孙家对付吕家?” 少女一双杏眼瞪得老大,像是发现新大陆般兴奋,整个人增添了几分灵动,谢知衍心里一动。 扬唇一笑:“我夫人真是聪明绝顶。” 秦菀:“……!” 柳眉拧起,杏眼一瞪。 谢知衍挑眉,笑眯眯看着她。 其他三人浑身一抖。 李皓宇摸着自己手臂:“我说表哥,你就不要这么肉麻了好吗?这里还有其他人呢。” 酆文君瞧着他们眉来眼去的,忍不住笑出声:“真好,希望你们就这样甜甜蜜蜜的一辈子,早日替酆家延续香火。” 秦菀赶紧扭头过来,娇嗔:“嬢嬢!他分明在取笑我。” “我听着不像。”酆文君故作认真问:“你敢取笑菀儿,敢对菀儿不好?我们都饶不了你。” “侄儿自然不敢,侄儿遵命。”谢知衍笑着接话。 “谢知衍!认真点!”秦菀扭头瞪他。 谢知言收笑,恢复一脸严肃:“夫人莫恼。有件事还需要夫人与表姐做场戏。” 秦菀气呼呼的瞪着他。 这货什么时候学会嬉皮笑脸了? 李玉懿瞧着他们两的模样,眼圈微红:“你说。我一定照做。” “你们知道之前太子的太子妃第一人选是吕琉璃吧?” 李玉懿和秦菀点头。 李皓宇哼了声:“她想得美。” 谢知衍缓缓一笑:“太子倒是不必着急。如今吕氏誓要将太子拉下马,吕氏定要捧李皓川为太子,那么,吕琉璃自然就嫁李皓川了。” 李玉懿眼睛一亮,“啊,李皓川已有正妃孙如云。她是孙国公二房的嫡出女娘。” 秦菀在脑海中搜刮一下记忆,这个孙如云好像死了? 现在时间还未到。 秦菀猛然明白:“吕氏一定会对她下手,所以,从她开始让孙国公与文信侯彻底开撕!” “对。”谢知衍眉飞眼笑的看着她。 秦菀怕他又说出什么不着边际的话,赶紧接话:“那我们寻个机会将吕琉璃推出去,让孙如云对付她。” “不仅如此,吕家还有个大秘密。待我们将吕家和孙家搅成一滩浑水,便可重拳出击。” “吕家的大秘密?”秦菀好奇,见谢知衍一幅慢悠悠的样子,忍不住抬脚就踢他。 “不要卖关子。” 谢知衍瞪大眼睛看向秦菀的绣花鞋。 秦菀赶紧缩回脚。 怎的就这样大胆当众踢人啊? 没等她羞涩感上来,谢知衍看向李玉懿:“表姐可察觉到沈文婷有何不妥?” 李玉懿愣了半晌:“难道……是真的?” 谢知衍点头:“真的。” “畜生!”李玉懿忍不住狠狠一拳头击在茶几上,茶杯蹦了两蹦。 “怎么了?”秦菀和李皓宇齐齐好奇问。 李玉懿看他们一眼,没好说,毕竟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子和小女娘。 “但是,这种事没有真凭实据如何让人能信?终究是太罔顾人伦了!” “若是沈文婷自己揭发的呢?”谢知衍冷笑道。 “沈家就一个独女,沈章夫妇对沈文婷疼得如珠如宝,若是他们知道自己的女儿被畜生如此糟蹋,他会怎么办?” 酆文君拧着眉:“此举终究是女儿家名声尽毁,不妥。” 谢知衍沉默一会:“那就听姑母的。不从女眷入手。” 秦菀似乎猜到了什么。 她知道皇后嬢嬢心善,否则,在后宫隐忍多年一直任由吕贵妃骑在头上,完全没有争斗之心。 但她知道。 在这些毫无人性的畜生面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还在努力码字 ------------ 第234章 谢府秘事 回府的马车上,秦菀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谢知衍说的事情。 如今皇后和太子被参,大公主也不宜太过抛头露面,寻什么机会挑动孙吕两家混战合适呢? “谢家有个天大的秘密,可以马上替你报仇,你可想知道?” 谢知衍忽然开口。 秦菀顿时将所有思绪拉了回来:“什么秘密?” 谢知衍也不瞒着:“谢怀钰不是曾氏的亲生儿子,你可知道?” “啊?”秦菀瞪大眼睛,“我不知道。” 她还真不知道。 上一辈子只觉得曾氏对谢怀钰真是掏心掏肺,但谢怀钰对她倒是不冷不热,没有对母亲那样的孺慕之情。 甚至有时候她孝敬曾氏,谢怀钰还告诉她不必如此。 “那他是谁的孩子?” 秦菀话刚问出口,顿时察觉到好像猜到真相了:“难道……是吕姨娘的?” 谢知衍由衷的欣赏她,笑着点头:“是的。” 秦菀张大嘴,好半晌合不拢。 “吃惊?”谢知衍瞧她的样子,赶紧给她倒了杯茶,“快喝口茶顺顺气,要不然我又要给你渡气了。” 秦菀刚接过茶杯就听到最后一句话,手一抖,茶杯差点掉了。 谢知衍赶紧握住,却同时将她的手一起握住。 柔软无骨的小手带着温润的潮气,一时间不舍得松开。 一抬眸对上一双小鹿乱撞的杏眸,心里微动:“夫人,拿好茶杯。” 秦菀赶紧端好茶杯,谢知衍一松手她就一口喝尽。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只是没想到大宅门内的腌臜事都是一样的。”秦菀无语。 如此说来,曾氏的确可怜。 若是细细回想,谢怀钰也是知情的! “那曾氏的孩子呢?可还活着?” 谢知衍摇头:“死了。被吕姨娘活埋了。” 秦菀浑身一寒:“丧尽天良!” “当初我查这件事,是想将母亲接出府时万一受到阻挠便以此为要挟,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如今,有你陪在母亲身边了,这个大礼我就送你了。” 谢知衍看着她:“你想如何做?若想我帮你尽管开口。” “你还不能露面吧?我自己就好。”秦菀摇头:“我猜想,谢老夫人和吕姨娘、余楚容已经等不及想要逼夫人让出世子之位了吧?” 谢知衍一笑:“你想如何做尽管去,万事有我兜着。” 秦菀忽探头过去,托腮看着他:“你那些赃物是骗我的吧?” “什么赃物?”谢知衍讶然。 秦菀坐直身子,斜睨他一眼,一脸我就知道你骗我的表情。 谢知衍忽然反应过来,忍不住笑:“我是怕你乱用,先稳住。” “哼!用赃物做聘礼,亏你做得出来!” “那我重新给夫人下聘礼?”谢知衍笑意深深。 秦菀被他笑得耳根发烫:“谁要你重新下聘?你我不过合作一番,待大功告成,各奔东西。你那些聘礼我一样没动,不都送回新宅了吗?” 谢知衍眸色暗了暗:“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不会再要回来,若你不喜欢,丢了便是。” 秦菀气得瞪他:“你财大气粗?如此败家,待我禀明母亲,好好的教训教训。” “是。都听夫人的。”谢知衍调侃起来。 秦菀索性闭嘴。 马车到了新宅门口,竟然遇到谢怀钰。 “他怎么堵这了?难道他听到风声知道你回来了?”秦菀压低声音。 谢知衍眼神一沉。 谢怀钰难道还没死心? 谢知衍摇头,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耳语:“告诉你一个秘密,谢怀钰不会射箭。” 秦菀一脸莫名其妙:“和射箭有何关系?” 谢知衍笑眯眯的往后一靠,用只有她听得见的声音低语:“免得你认错救命恩人。” 秦菀猛然醒悟:“你的意思是,那年我被人差点凌辱,救我的不是他?” 谢知衍耸耸肩,“你可以试试他会不会射箭。” 秦菀满脸震惊。 那件事虽然是碧蝉和谢怀钰设的计,但她一直以为谢怀钰射中歹徒。 若当年不是谢怀钰射箭,那……那场巧遇全都是假的! 秦菀心底一寒,刚想下车,忽想到什么,回头低声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谢知衍指了指自己鼻子:“因为那箭是我射的。” 秦菀惊讶的张大嘴,“你?” 谢知衍指了指车门:“快下去吧,免得他起疑。” 秦菀心里乱糟糟的,下了马车看到谢怀钰满脸带笑迎上来,心里就一阵恶心。 “站住!离我远点。” 拂晓挡在秦菀面前,冷冷道:“谢二少爷有何话就这样说。” 谢怀钰一脸歉意:“菀儿……” “我是你嫂子!请不要乱叫。”秦菀顿时脸一黑。 车上的谢知衍唇角压不住,双臂环胸,听着车下动静。 谢怀钰叹口气:“秦姑娘,我只是想关心下你,你孤身一人,别让不相干的人影响到了……” “放屁!”秦菀瞧着他就恶心。 谢怀钰愣住,以前菀儿对他只是因余楚容的事情生气,现在她眼底满是厌恶之色。 他有一种再无无法抓住眼前少女的感觉逼来。 谢怀钰急了:“菀儿,你不能这样对我。当初若不是我在淫贼手下救了你,你早就身败名裂了!” “哈!”秦菀闻言怒气冲上头。 若不是因为这个,上一辈子她还不会陷入谢家这群饿狼挖的吃人的坑。 碧蝉招认的罪状,她并没有向谢怀钰核实,因她觉得没有必要。 可面前这个衣冠禽兽是怎么做到有脸再拿这个说事的? “谢二少爷,请你张开你的手掌。” 谢怀钰不明所以,听话的将两个手掌都张开。 秦菀看了一眼,冷笑道:“谢二少爷手掌细嫩,不见半分老茧,你的箭是怎么从那么远的森林射出来,还正中歹徒的脚的?” 谢怀钰吓得赶紧收回手:“我、我这是许久没射了,手才变得细腻了些。” “碧蝉和你好谋划,你们竟然拿我的闺誉谋划你们的腌臜事情!谢怀钰,你再敢在我面前出现,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秦菀说罢,丢下满脸惊愕的谢怀钰进了大门。 谢知衍静静的坐在马车里,勾唇一笑,用手敲了敲车架,车夫立刻将马车驶离大门,绕了两圈,再返回后门停下。 赶车的是青朔,四下确认无人,对车内道:“主子,没人。” 谢知衍撩起车帘跳下马车,从后门进了府。 ------------ 第235章 弑君 朝堂上热热闹闹的参太子李皓宁,市井中也热热闹闹的流传着皇后入宫前与青梅竹马的秦国公世子的风流韵事。 但不管怎么闹腾,陛下并未下旨严查,而皇后依旧不回宫,太子以伤重为由依旧不进宫,两人都住在大公主府里。 而大公主府守卫森严,半点消息都没有流出,外面的各路人马反而焦急上火。 后宫倒是先出了个喜事,以往默默无闻的宜贵嫔直接晋升为宜妃,莫名其妙的五皇子还封了个淳王。 吕贵妃气得嘴都溃疡了。 酆文君一日不除,她永远就是个妾。 可是皇后还没拉下马,小贱人就蹦跶出来了。 “陛下究竟在作甚?”吕贵妃如热锅上的蚂蚁。 秀宜回道:“娘娘,陛下近日倒是很忙,这不马上端午了吗?冬季天灾影响太大,汴京的灾民也刚刚退去,各地赈灾正在盘账和安置回归家园的灾民。可太子被参,他负责赈灾的账册没交,陛下也没辙啊,这不调了户部各地在查。” “他是皇帝,怎么就不能下令命太子回宫?太子不是他儿子吗?儿子都敢不听老子的,何况朝臣参他,他就当没事发生?简直反了!还有那个贱种老五,凭什么他封王,我儿乃皇长子还没封王呢!孙国公这是想要干什么!” 秀宜安抚道:“传闻说太子重伤,还说是有人派出的杀手追杀。又传闻说杀手是咱吕家派的人,所以侯爷让您稍安勿躁。此时,妄动会让人生疑啊。” 吕贵妃跳脚:“他可以找理由,难道那些参他的就不会找理由逼他出来吗?不行,我亲自去见见陛下,我倒要看看,究竟陛下要包庇那皇后母子到几时?” 秀宜忙拦住:“侯爷吩咐说不让您多管的,一切有侯爷呢。” “有他个屁!孙家的都快骑到我们吕氏的头上去了。凭什么毫无功绩的老五封个王?我皓川都还是光头皇子,他凭什么!小贱人都成宜妃,她的儿子倒成了太子之下第一位王爷,我儿皇长子都被比下去了。我等不了!”吕贵妃推开秀宜,气哼哼的就往外走。 秀宜急了,赶紧一边跟上,一边对身边的太监使个眼色。 吕贵妃直接冲到延和殿,刚到门口就听见恒帝在里面发脾气,屋内的东西被哗啦啦的砸到地上,满殿的宫女太监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吕贵妃心里也是一惊,立刻收了脾气,换上娇媚的笑容走了进去。 “陛下,您这是生谁的气啊?” 恒帝满脸戾气,手中正拿着一个茶杯,顺手就照着提着裙子进来的吕贵妃脸上砸了过去。 “啊!”吕贵妃吓得花容失色,赶紧卧倒,双手抱头。 呯! 茶杯正砸在门框上,瓷器粉碎飞溅,一块碎片堪堪滑过吕贵妃抱头裸露的手臂。 宫女们尖叫:“贵妃的手,出血了,出血了。” 吕贵妃六神无主,听到叫声,赶紧抬头看向手臂。 鲜血从两寸长的伤口溢出,在白玉般的手臂上格外显眼。 嫔妃的每寸肌肤都是精心养护出来的,伤到一点就有可能从此被陛下丢弃。 “啊啊啊啊!”吕贵妃急得尖叫。 宫女们乱成一团,忙不迭的叫太医,架起疯了似的吕贵妃哄着人。 恒帝的脸越来越黑。 秀宜忽然察觉不对,抬头就对上陛下那双要杀人的眼。 一个激灵,使劲抓住吕贵妃:“娘娘,娘娘,陛下,陛下。” 吕贵妃回神,猛然想起这是延和殿。 她赶紧收起哭声,美眸噙着眼泪,满脸委屈的跪下:“臣妾殿前失仪,请陛下责罚。” 恒帝冷哼:“吕贵妃眼里还有陛下吗?” 这帽子太大了,吕贵妃脸色大变,眼泪都缩了回去,赶紧匍匐于地。 “臣妾满眼满心都是陛下,臣妾……” “是吗?”恒帝瞥了一眼刚才御膳厨房送来的汤羹。 这是吕贵妃让吕家在外面寻得神医得的秘方,每天让御膳厨房顿给他喝,初初喝着的确龙精虎猛,每次房事都能来个十来个回合,可近期他发现身体越发不济。 恰好,皇后之前心情不好导致身体有恙,焱云鹤给她举荐了一位名医卜大夫。 恒帝那日正好去皇后那里见到是位女大夫,有些好奇。 就让卜大夫也替他把脉,这才发现他因调理不当导致身子都被掏空了,从那时起,卜大夫就给他开了方子,每隔一段时间,悄悄入宫给他针灸拔罐等做一系列的理疗。 皇后出宫后,卜大夫也依旧按时入宫,但此事由恒帝身边最亲信的内侍官暗中安排,宫内外都无人知晓。 前段时间焱云鹤忽然死亡,最好用的一把刀没了,太子回京重伤,还不入宫,朝臣频频弹劾皇后和太子,恒帝一着急忽然吐血。 担心传出去让别有用心之人起了不臣之心,内侍官就赶紧出宫将卜大夫带进宫中。 这一查不得了,汤羹中竟然查出与恒帝平日里熏香相克的东西,人不会马上死,但会令人精神不济,神情涣散,直至最后甚至出现幻觉。 恒帝大骇,难怪最近睡眠很差,总是做各种噩梦,导致白天脑子昏沉沉的,还会出现幻觉。 原来是有人害他! 谋害皇帝,那可是灭九族的罪名。 他还不太相信吕氏会对他下手,毕竟,太子如今岌岌可危,吕氏不应该冒这么大风险。 他命卜大夫暗中替他调理了几日,偷偷换掉了吕贵妃呈递的汤羹,精神头马上就回来了。 恒帝这下相信吕贵妃在他的食物中动手脚了。 这段时间朝臣参太子皇后如火如荼,恒帝就忙着清理身边,悄悄处决的内侍宫女和御膳厨房的人不下三十多人。 今天才刚刚缓过劲来,便有人将皇城司焱云鹤与吕氏勾结,借着皇帝的名誉暗中铲除异己,收受贿赂,帮助孙国公和吕氏一族贪赃枉法的朝臣掩盖罪行的证据呈递上来。 还有证人证明,是因为焱云鹤在谢知衍死后也害怕被清算,渐渐疏远孙国公和吕氏一族,不再与他们同流合污后,吕氏就对其痛下杀手。 为了祸水东引,设计让大皇子李皓川去调戏秦菀,亲手刺杀焱云鹤。 这招借刀杀人都玩到皇室来了! 士族替他铲除了一些佣兵的肱股之臣,还可以巩固他的皇位,他才会格外的看重。 但若是窥视他的皇位,甚至要弑君,他怎么可能再容忍! 尤其是吕崇山,越来越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上朝时有时候连礼都行得很是敷衍。 所有问题积压在一起,他也起了拔除孙国公和吕氏之心。 可士族势大,在汴京盘根错节,若无立竿见影的办法,他不能轻举妄动。 恒帝忍了忍,强压下满腔怒火。 “贵妃受伤了,赶紧起来让太医给你处理下伤口吧。” 吕贵妃的背脊早就湿透了,贴身的丝绸冰凉的贴着肌肤,十分难受。 闻言委屈极了,忍不住眼泪就下来了。 ------------ 第236章 谢知衍回归 “臣妾叩谢皇恩。”吕贵妃含泪站起来。 恒帝表面恢复温柔:“太医,快看看贵妃的手臂,可不能落下疤痕。” 太医赶紧上前给她处理伤口。 “陛下,贵妃娘娘的伤口无碍,近日不要碰到水和刺激的东西,十来日便可痊愈。然后每日早晚用玉容膏,定能恢复如初。” 吕贵妃闻言欣喜,拿眼偷看恒帝,觉得他脸上虽然依旧温和,眼神却冰凉疏离。 心里咯噔,自然不敢再提废后和废太子的事情。 “陛下,何人惹你生气了?臣妾瞧您精神不济,不如歇息下?”吕贵妃走近,善解人意的温柔道,伸出手想去拉恒帝的手。 恒帝不经意的避开她的手:“贵妃手臂受伤了,还是回去好好养着吧,免得留下疤,可就后悔莫及了。” 吕贵妃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讪讪的收回,心里怨恨。 不管吕家如何为陛下拼命努力,不管酆家男丁竟亡,陛下从来就没有动过废后的念头。 不废后,太子自然不会废。 他就如此念旧情? 吕贵妃心里不忿,往外走了两步就停下,扭头问:“陛下,还是让皇后姐姐早入回宫吧?宫内外的流言蜚语传得太难听了,有损帝颜啊。若是皇后姐姐回宫,与陛下如往日般恩爱,流言便不攻自破了。” 恒帝眸色一沉。 后宫都知道皇后自从先太子战死后,她与陛下就起了嫌隙,两人仅仅维护着表面帝后和平,根本没有恩爱。 吕贵妃这话就是提醒皇后心中有人,连宫都不愿意回。 吕贵妃叹口气:“皇后姐姐就算喜欢过人,那也是少年的情窦初开,做不得数的。姐姐毕竟陪伴陛下几十年,怎么都比得上那短短的少女春心萌动吧?” 恒帝眸含厉色。 十几年的陪伴,还诞下二子一女,即便如此,酆文君心里还只是只有那个人! 哪怕不顾帝后颜面,又要依然出宫。 吕贵妃见陛下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心里暗喜,忙假装惊慌:“陛下,是臣妾多嘴了,臣妾告退。” 恒帝看着她急匆匆离开的背影,背剪的拳头紧握,满是青筋。 待人走后,近身内侍官看了一眼恒帝的脸色,悄然挥退所有人,他也走了出去,将门关上。 “出来吧。” 屏风后走出来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对着恒帝行礼。 “陛下。” 恒帝回头看着他:“谢知衍,你可知你带来的这些都意味着什么?” “微臣只管完成陛下之令,其他的顾不了许多。皇城司和软甲卫本是陛下的底牌,可如今却成了某些人手中的刀。最可恶的是这些人用了这把刀,还将所有事情都嫁祸给陛下,简直罪无可恕!”谢知衍淡淡道。 “软甲卫追杀太子,造成一个假象,世人会以为陛下不容太子,不容旧臣。就连拥立陛下的功臣最后一点血脉都不能留下。他们的心思太恶毒。” 恒帝手指在案台上厚厚一叠的皇城司罪证上一下一下敲着。 谢知衍看着恒帝的表情,知道他在想什么。 自从他被陛下钦点入仕后,他一直都是陛下身边的近臣。 一是因为他的确聪明,办事果断,二是因为他年轻,唯有依靠陛下才能向上爬。 不像孙氏和吕氏一族,他们有自己的退路。 正如先帝不行了,他们也可以投诚新的皇帝。 而将他这皇帝哄得高高兴兴的同时,他们却在谋划将自己的至亲血脉来替换他! 这是恒帝不能容忍的。 “那你认为该如何?” “回陛下。按理,这是陛下的家事。但皇权无家事,为了陛下的社稷安危,微臣不得不进言。微臣以为,太子回京却不回宫复命,就算是受了伤也不该。皇后出宫许久也不回宫,影响极大,会有人有样学样,藐视皇权,岂不天下大乱?” 恒帝脸色好了很多。 这是他最喜欢听的。 “微臣以为,朝臣所参不无道理。皇后与陛下有夫妻之情,陛下念旧,又因大公主和太子受伤,情有可原。但太子并非内眷,领命查案就该先来复命。因此,太子可以给处罚,以儆效尤。” 恒帝看着他半晌,忽笑道:“朕以为你死了,还封了你太子少师。你也的确教过太子,你觉得太子如何罚呢?” 谢知衍干脆跪下:“微臣以为,当废太子。” 恒帝讶异:“废太子?” “对。废了太子,才能给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警告。同时让有能力成为新太子的人站出来,陛下大可做壁上观,看看有谁是最适合做太子的。届时,再重新立太子便是。” 恒帝大喜。 “好办法。一来免得那些人整天在朕耳边叨叨,二来让皇后知道好歹,这三嘛,更妙!一石三鸟很好,很好!” “微臣以为,同时要严查贪赃枉法之辈。他们贪墨的可都是陛下的财富。” 恒帝点头:“没错。对皇后和太子打压的同时,也要给孙氏吕氏敲打敲打,否则,人人都可以骑在朕头上了!” 他看向谢知衍:“你身上可有伤?” “回陛下,微臣养了好几个月了,伤都好了。要不是微臣之前双腿不良于行,早就想回朝复命了。没想到让大家误会微臣死了,还连累秦姑娘成了望门寡。” 恒帝想起秦菀。 “秦菀这个丫头不太懂事,被秦氏惯坏了,对亲血缘都心狠手辣。当初朕可怜她,赐了冥婚。你既回来了,朕就下旨让你们和离吧,免得你被她祸害。” 谢知衍眼底溢出寒冰,语气依旧平和:“微臣觉得倒是无碍。毕竟秦国公最近重新崛起,能掌控住她对陛下是件好事。” “哦?”恒帝看向他。 谢知衍是文臣,控制住秦菀也不是坏事。 “好。你自己的家事自己处置吧。” “谢陛下。” “你可以正式复职了。从今天起,你便顶替焱云鹤任皇城司指挥副使。你带朕的手谕去收皇城司吧。” 谢知衍拱手:“谢陛下。但微臣请求,收复皇城司暗中进行,避免他们通风报信。陛下可先下旨废太子,让一些人以为计谋得逞。眼下端午节将至,陛下可在端午宫宴时将一些人一网打尽。” 恒帝想了想,点着头:“妙。端午节宫宴,好,好。打他们个防不设防!” 他立刻提笔写了手谕,谢知衍双手接过,低垂的眼帘掩盖了眼底的一抹笑意。 ------------ 第237章 谋害大皇子妃 秦菀正在屋里想着如何让吕琉璃和孙如云互拆的事情,忽然想起上一辈子有件事发生。 算算时间,正是今日。 “知若,快叫上拂晓和绿珠姐妹跟我出府。夕颜,给我换上宫装。” 秦菀一边亲自去内间翻衣服,一边吩咐。 拂晓她们很快就过来。 “拂晓,你去找青冥……”秦菀低声吩咐。 拂晓她们见她穿着正规的宫装,知道她要进宫。 拂晓点头:“绿珠红珠你们护好姑娘,我很快就赶上你们。” “你们两可会水?” “会。”姐妹两异口同声。 秦菀放心了,“走。” 绿珠和红珠迅速准备了马车,三人一同出了府,很快就到了大公主府。 “玉懿姐姐,我们马上入宫求见皇上,为嬢嬢求情。”秦菀一进门就大声道。 李玉懿和酆文君正在说话,看到穿着宫装冲进来的秦菀,两人齐齐一愣。 秦菀走进屋内,压低声音:“今天就是最好的机会。玉懿姐姐与我入宫,事情马上就有突破。” 李玉懿听到秦菀说的话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今天是好机会?” 酆文君也压低声音:“你不是真去求情吧?如果是就不要入宫,免得将你也拖进这个泥潭。” 秦菀没法说是上一辈子听说过的事情:“我得到消息,今日吕琉璃约孙如云进宫探望受到陛下斥责的吕贵妃,我想借此可以去偶遇下,借机放些风声,挑起她们的争端。” 李玉懿自然相信秦菀,毫不犹豫的吩咐宫女们。 “行,我和你入宫。穗如,快给我更衣。” 穗如带着几个宫女赶紧给李玉懿换上正式的宫装。 酆文君不放心,拉着秦菀吩咐:“千万不要与陛下起纷争。” “嬢嬢放心,如果顺利的话,我们不用见到陛下就可以出宫了。”秦菀眨眨眼睛。 秦菀上一辈子意外的听见谢老夫人和谢怀钰说起吕氏和孙氏争太子妃之位的事情,还说李皓川的正妃孙如云和吕琉璃两人一起入宫时发生了意外,孙如云意外落水,是一位内侍救上来的,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人互相搂抱着从水里出来,导致孙如云身败名裂。 内侍被当场打死,孙如云回大皇子府邸没多久就自缢身亡。 但事情似乎没有引起孙国公府的重视,又或许是吕琉璃掩盖得好,并没有发现是吕琉璃使的手段。 当时,她以为他们争的是李皓宇的正妃之位,所以并没有太过在意此事,还想着太子妃之位与孙如云有何干系。 现在想起来,才发现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在谋划将李皓宇拉下太子妃之位了。 而他们说的发生事情的时间正是今日。 如果,今日她们还是如常入了宫,那么吕琉璃的谋划还是做下了。 拂晓很快就赶来了。 “如何?”秦菀兴奋的拉住她。 “青冥说,她们刚刚入了宫门,正往吕贵妃宫里去呢。”拂晓点头。 秦菀眼睛一亮,拉着李玉懿就上了马车:“上马车再说。” 马车朝着宫中极快的飞奔而去。 “究竟是什么事情?”李玉懿憋不住。 “今日孙如云和吕琉璃入宫其实是吕家设下的圈套。目的是想让孙如云身败名裂。”秦菀极快的解释着。 李玉懿立刻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吕氏准备将弟弟拉下马后,推李皓川上位,再夺孙如云的太子之位?” “正是。” 李玉懿张了张嘴,嗤笑一声:“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皇权面前,孙氏和吕氏对自己人都一样的阴毒。” 李玉懿和秦菀到了御花园时,正好瞧见孙如云掉进水里。 站在一旁的吕琉璃正慌乱的大喊大叫:“快来人啊,大皇子妃掉水里了。” 孙如云的丫鬟都不会水,急得在岸边跳脚。 一位贵女拽着一位内侍狂奔过来:“快下水救人。” 内侍犹豫,他哪敢下水救大皇子妃? 那位贵女在他背后抬脚一踹,内侍扑通掉进水里。 “快点过去救人,大皇子妃出事了你也活不了。”贵女在岸边尖叫。 吕琉璃也跟着喊:“大皇子妃要被淹死了,你快点游过去救人啊。” 内侍无奈,正想游过去。 “绿珠,红珠救人!” 秦菀的话还没说完,绿珠和红珠嗖嗖地齐齐跃入水里,如两条飞鱼极快的游了过去。 绿珠迅速拦截内侍,厉声呵斥:“还不快回岸上去!” 内侍立刻游开。 红珠已经游到孙如云身边,托起她的下巴就往岸上游,绿珠也迅速游过来帮忙。 孙如云的丫鬟赶紧蹲下,几个人七手八脚的将人扯上案。 秦菀和李玉懿走近,两人都看到吕琉璃和另外一位贵女眼底的阴霾。 吕琉璃见到二人一愣,随即过来假意行礼:“臣女见过大公主殿下,见过谢世子夫人。” 那位贵女也走了过来跟着行礼:“臣女贺金花见过大公主殿下,见过谢世子夫人。” 秦菀看她一眼,有点面熟,但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贵女见她瞧着自己,忙自我介绍:“臣女乃谢老夫人娘家的表侄孙女。” 吕瑾舒亲娘家的人? 秦菀想起来了,上一辈子在谢家见过她,原也是太子侧妃人选之一。 难怪,谢老夫人和谢怀钰知道得如此清楚,原来自家人参与此事。 孙如云被丫鬟用衣服包裹起来,小脸煞白,像是惊吓过度。 内侍想溜,早就被李玉懿带进宫的侍卫控制住。 李玉懿看了她一眼,吩咐道:“翔鸾宫不远,快点去换件衣服,免得着凉了。” 穗如对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两名宫女立刻上前,拉开丫鬟,架起孙如云就走。 李玉懿和秦菀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吕琉璃见状忙冲上去拦住李玉懿:“大公主,您好不容易回宫,该去见见陛下。我陪如云去就好了。” 李玉懿冷冷的看着她:“怎么,你还没当上太子妃呢,就想管我了?” 吕琉璃脸色微变,陪笑道:“臣女不敢……” 李玉懿勾唇:“你说得也对,本宫许久没见父皇了,今日入宫就是想向父皇请罪的。谁知道看了一场好戏。” 她扭头对穗如吩咐:“去禀报父皇,有人谋害大皇子妃,请父皇到翔鸾宫来一趟。” “是。”穗如对身边一位宫女看了一眼,宫女立刻走了。 吕琉璃和贺金花齐齐脸色一白。 “大公主殿下……” “来人,将这两个谋害大皇子妃的人带走。”李玉懿冷声吩咐,拉着秦菀就往翔鸾宫走去。 绿珠和红珠上前,一人一个将她们手臂往后一拐,两人痛得尖叫,可根本挣脱不了。 ------------ 第238章 狗咬狗 翔鸾宫。 吕贵妃怒瞪吕琉璃和贺金花:“你们两人想害孙如云?” “贵妃娘娘,没有啊,她们诬陷臣女的。”被压着跪在地上的吕琉璃哭喊着。 李玉懿和秦菀坐着,端着茶慢慢的喝。 吕贵妃扭头看李玉懿和秦菀,这两个死丫头向来和自己不对付,莫不是她们搞鬼? 吕琉璃想做太子妃她是知道的,可孙国公的势力更大,孙如云一年前就嫁给她儿子了,虽然只生了个女孩,但和李浩川感情不错。 她本来想如果李皓宇被拉下来,她的儿子需要孙国公和母族吕氏扶持上位,吕琉璃可以做个侧妃。 待儿子成了皇帝,一个封皇后,一个封贵妃就好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吕琉璃竟敢在宫里就谋害孙如云。 孙如云若是身败名裂,也会影响她儿子不是? 穗如立刻道:“贵妃娘娘,您何不问下大皇子妃和被贺金花拉过来的内侍?” 吕贵妃扭头看向孙如云,她瑟瑟发抖,一个字说不出来。 “你个狗奴才,你敢……”吕贵妃当着李玉懿和秦菀的面骂不出口。 内侍吓得使劲磕头:“贵妃娘娘明鉴啊,奴是被贺家小姐拉过去的,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奴看到是大皇子妃落水,奴就要去叫会水的嬷嬷来救人,谁知道被……被贺家小姐踹到水中,贺家小姐还叫着若不救大皇子妃上来,奴就要死啊。” 秦菀淡淡勾唇,就算内侍是事先安排好的,他也不敢承认。 落水的是大皇子妃,他一个内侍胆敢下水去救,救不救上来都是死路一条。 吕贵妃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贺金花:“贱人,你敢害我皇儿的正妃,来人啊,将这个小贱人拖下去杖毙!” 贺金花吓得扑通跪下地上,哭求道:“贵妃娘娘,臣女是为救大皇子妃一时情急啊。” 秀宜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姜糖水给孙如云喝下,她的身子终于没有这么抖了。 “怎么回事?闹腾什么呢?” 恒帝带着一群人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秦菀立刻站起来,拉起李玉懿,对她使了个眼色。 李玉懿深吸口气,狠狠咬了下舌尖,痛的她双眸含泪。 转身就迎着恒帝走了过去。 一屋子人跪了一地。 吕贵妃吓了一跳,这种事私下解决就好了,怎么让皇上知道了? 万一追究起来,伤到的始终是自家人。 恒帝知道李玉懿在,本来憋着一肚子气不想来,可自从上次她脖子受伤后,恒帝许久没见她,也是有些想念。 猛然出现在眼前的女儿徐徐跪下,对着自己郑重的磕头,心底狠狠地刺痛。 他好气。 皇后母子三人一个比一个倔,完全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父皇。女儿不孝,惹父皇生气了。女儿今日是来向父皇请罪的。”李玉懿哽咽着。 闻言,恒帝一怔。 低头看着卷缩跪在自己脚下的长女,百感交集。 这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啊。 秦菀跪下:“臣女秦菀见过陛下。” “都起来吧。”恒帝声音虽然冷淡,但也带着一丝哽咽。 他看一眼秦菀,想着谢知衍回来了,不知道她知不知道。 秦菀扶起李玉懿,一双凤眸染满红丝,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滴答落下。 “父皇……” 恒帝终究忍不住,点了点头,语调缓和下来:“你怎么想起入宫了?” 李玉懿拭去眼泪:“女儿想父皇了。” 恒帝心里一软:“好孩子。” “陛下。”吕贵妃可不喜欢见到他们父女感情和好,立刻走上来。 “大公主真是巧了,一进宫就遇见如云落了水,又刚好秦菀身边两个丫鬟会水,就将人救了起来。” 李玉懿和秦菀对视一眼,知道吕贵妃想大事化了。 恒帝想起李玉懿的宫女说有人要谋害大皇子妃。 他一脸严肃:“谁胆敢在宫里谋害皇子妃!” “没有没有,都是误会。”吕贵妃笑道。 李玉懿冷笑:“贵妃娘娘,吕琉璃和贺金花谋害大皇子妃人证皆在,若是不追究严惩,将来谁都敢在皇宫里随便害人,甚至造反了!” 吕贵妃一惊。 升级到造反了! 赶紧看皇帝的脸色,果然,恒帝的脸一沉。 “究竟发生何事?” 秦菀上前,将刚才看到的说了一遍:“臣女与大公主亲眼看到内侍是贺小姐拉来的,也是贺小姐踹下水去的。吕小姐和贺小姐威逼内侍救人,否则内侍就要死。所幸,臣女两位丫鬟水性极好,这才未让事情酿成大祸。” 恒帝看向内侍,内侍吓得五体投地不敢说话。 秦菀走到孙如云身边,满眼关切:“大皇子妃身体可好些?虽然初夏,可水还是冷的。不知道您可还记得您是自己掉下水还是有人推您下水的?” 孙如云身子暖和过来了,脑子也清醒了。 “如云是自己滑下水的。”吕贵妃赶紧过来对着孙如云使眼色。 都是自家人,自然不能自己害自己。 孙如云知道吕琉璃一心想当世子妃,之前是准备嫁给李皓宇的。 可最近士族都在弹劾太子,誓要将李皓川推上世子之位。 她还暗暗开心,自己居然有机会当太子妃,将来就是皇后了。 谁知道吕琉璃转身就想来害她,夺她的后位,她自然狠毒了吕琉璃她们,更不能让她们有翻身的机会,否则,自己将来防不胜防。 她不管吕贵妃的疯狂暗示,哭道:“臣女求陛下为臣女做主啊。臣女是被吕琉璃推下水的。” 在他的宫里耍手段害人,根本没有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恒帝气得浑身发抖。 吕琉璃和贺金花吓得跪在地上一个劲的哭着喊着冤枉。 李玉懿冷冷道:“冤枉?难道你们是说我堂堂大公主和谢世子夫人会冤枉你们?” 她红着眼圈扯着恒帝的衣袖,哽咽又带着一丝撒娇的味道:“父皇,女儿太过思念父皇,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放下自尊心入宫,向父皇请罪,却遇到这种腌臜事情。女儿以后也不敢随意踏入宫里了,免得下次被害的变成女儿了。” “胡说!”恒帝瞪她。 不耐烦的骂道:“都给朕闭嘴!要哭丧滚回你们府上再哭!” 满屋子哭声戛然而止。 眼前情况复杂,孙氏和吕氏自己内斗起来,皇后和李皓宇都没有服软,弹劾的大臣几乎一天十几个劄子,恒帝自然不能草率决断。 他忍了忍怒火,沉声道:“吕贵妃替朕选些珠宝绸缎赏赐大皇子妃。吕琉璃和贺金花滚回去,自领杖刑二十,禁足一个月。” 吕贵妃松口气,这个处罚不算重。 吕琉璃和贺金花抽抽搭搭的谢恩。 李玉懿和秦菀也没再吭声。 反正孙氏和吕氏就此就该生嫌隙了,她们今日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恒帝看了一眼她们两:“随朕走吧?” 李玉懿和秦菀赶紧应道:“是。” ------------ 第239章 峰回路转 恒帝走了一步,停顿下来:“杖毙!” 随即抬脚走了。 李玉懿和秦菀心底一寒,知道恒帝说的是杖毙内侍。 随即后面传来阵阵惨叫声。 吕琉璃和贺金花脸都吓白了,吕贵妃死死盯住她们两:“你们看清楚了,敢谋算本宫和本宫的儿子,下次就是你们被打死!” 吕琉璃和贺金花赶紧磕头连连说不敢。 “回去知道怎么回话吗?” “知道。”两人哪里还敢回去乱说。 “滚!”吕贵妃越想越气。 陛下好不容易来一趟翔鸾宫,却偏偏是为了这样糟心的事。 吕家和孙家斗起来,对她和儿子都没好处。 “父皇。”李玉懿乖巧的跟着恒帝。 “嗯?” “不需要派人去监刑吗?若他们府中包庇,害人者得不到教训,下次还会变本加厉。” 恒帝扭头看她,眸色沉了沉:“你进宫是真的来向朕请罪的还是为了今天这件事?” 李玉懿顿时停下脚步,满脸委屈:“父皇这是怀疑女儿?女儿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就知道今日吕琉璃她们两个会害大皇子妃?还是说,父皇觉得不管什么事都是女儿的错?” 秦菀俯下身子:“陛下。今日臣女去大公主府安慰她,她哭着说不知该如何面对陛下。皇后娘娘性子也刚烈,大公主身为女儿夹在中间很是为难,臣女就斗胆陪大公主入宫。也幸好今日入宫了,要不然大皇子妃在宫里名誉尽毁,伤的是皇家的体面,损的是陛下的威严。” 恒帝对秦菀后面两句话深以为然。 看到一直当做掌中宝的女儿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想起她也是可怜,嫁给吕乾之那个混蛋受尽委屈。 语气软了下来:“好了,不哭了,朕不怪你。若不是你和秦菀进了宫,还真的出大事了。” 恒帝看向秦菀,因要重用谢知衍的缘故,对秦菀的不喜少了几分。 “你的两个丫鬟很不错,该赏。” 绿珠和红珠懂事的赶紧跪下,也不敢说话。 秦菀笑笑:“臣女替她们两个谢恩了。” 恒帝点头:“都是你调教的好啊。你们都起来吧,各赏一百两银。” 绿珠红珠齐齐呆住。 一百两? 她们一辈子都不敢想的数目啊。 “父皇,女儿和秦菀也应该得赏赐。”李玉懿红着眼圈。 恒帝心情好了些:“赏,你们两要重重赏赐。” 他看向秦菀:“谢知衍还活着,你知道了吧?” 秦菀心里一惊。 她不知道谢知衍是否面见陛下,不敢胡乱回答,只好呐呐半晌不说话。 恒帝心想她是觉得尴尬了吧? “当初朕答应你赐婚给谢知衍,也没想到他能活着回来。若是你们两情相悦,琴瑟和鸣,朕倒是做了件好事。” 言下之意,若是秦菀不知好歹要求和离,岂不是说皇帝做了件坏事? 秦菀这下听懂了。 她赶紧半蹲:“臣女听陛下的旨意。” 恒帝盯着她的头顶,思考一瞬:“朕赐婚是因为你的大义。他既然活着,就让他做选择吧。” 秦菀心里不高兴。 凭什么要他做选择?凭什么不能女子做选择。 可眼下不是争这口气的时候。 “臣女遵旨。” 恒帝见她乖顺,心里也舒坦了许多,抬头看向李玉懿。 “你母后……” 李玉懿忙道:“弟弟伤重,母后每日以泪洗面,身体也不大好了。宫里的太医也都来瞧过,说是需要长时间修养。臣女去求汴京名医卜大夫了,还没请到。” “卜大夫?朕这就下旨让她马上去大公主府。”恒帝闻言点头。 太医院的确有来报,说李皓宇的确伤重。 可他还是生气,他们太不把他放在眼里。 李玉懿既然来了,他也想有个台阶下。 “你派人去文信侯府和贺府传朕旨意。”恒帝对身边内侍官吩咐。 内侍官领命去安排。 恒帝和蔼的对李玉懿道:“朕也想念你们了,你也劝劝你母后,她回宫也耽误不了照顾太子。她迟迟不回宫,会让那些个文官找到借口攻击她和太子不是?” 李玉懿含泪点头:“女儿遵命。” 恒帝舒心了。 这些焦头烂耳的事情总算有个结果了。 秦菀和李玉懿坐在马车上,两人看着对方一直笑。 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 李玉懿笑着笑着流下眼泪:“我不想委屈母后。” 秦菀握住她的手:“不用委屈。嬢嬢不想回宫就不回。待我们将孙氏和吕氏一族处置了,我们一起帮嬢嬢想办法。” 李玉懿点头:“好。” 很快,京城中传出吕琉璃和贺金花意图谋害大皇子妃的事情,就连说书先生都写了本子,事情越瞄越精彩,就连一心想当太子妃的吕琉璃为何变成了想夺大皇子妃都给写出来了。 一时间,李皓川意图取代太子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 因皇后和太子眼中没有皇上而被参是一回事。 但让名声不太好的李皓川为太子又是另外一回事。 之前参皇后和太子的一部分大臣撤回劄子,朝堂上开始了皇子夺嫡之争的辩论。 前朝正为废后和废太子和夺嫡之事闹得沸沸扬扬,皇后娘娘忽然回宫了。 这一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汴京,纷纷扰扰的流言蜚语瞬间凝滞,一时间,不知道该跟哪个风向。 很快,第二个消息出现了。 皇后娘娘自请废后,太子也自请废去太子之位。 弹劾皇后和太子的人全都懵了,这还怎么参啊。 紧接着,第三个重磅炸弹出现了。 谢知衍活着回来了,而且,疾如旋踵的速度接管了皇城司,又迅速查封了好几个官员的府邸,抓了几十号人进皇城司。 文信侯府和孙国公府还没动静,但他们也慌了,因为抓的可都是他们的门下之人。 朝臣们被这一棒子接一棒子打蒙圈了。 文晋侯府也乱成一锅粥。 “谢知衍还活着!”谢老夫人瞪大眼睛。 谢铎阴沉着脸:“是啊,没想到啊。吕家和孙家全都被打得措手不及。” 谢老夫人气得咬牙:“那贱种居然没死!” 谢怀钰也乱了心。 谢知衍回来了,他成为世子的梦想化为泡影,秦菀更加不可能成为他的女人了。 “母亲,如今该怎么办?”谢铎拧着眉。 谢老夫人沉思半晌:“我们得趁着谢知衍没站稳脚跟之前……” 谢怀钰忙道:“祖母,他已经接管皇城司了,我们轻易动不得他。” “都是一家人嘛,谢知衍不还得尊称我一声祖母?”谢老夫人缓缓道。 她看一眼谢怀钰:“秦菀对谢知衍没有感情,谢知衍回来,以秦菀的性子肯定想和离。这是你的机会。” 谢怀钰心里一动:“她真的不喜欢谢知衍吗?” 谢老夫人自信一笑:“她其实是喜欢你的,赌气才嫁给死人谢知衍。以她的刚烈个性,她会愿意真的嫁给谢知衍?我们只要让谢知衍知道你和她感情很深便好。” 谢怀钰熄灭的心火再次燃起。 ------------ 第240章 故技重施 谢知衍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但晚上一定会到新府中陪母亲和秦菀用晚饭,然后又出去了忙了。 有一日谢知衍回来用饭时说起陛下准备下旨让他袭爵。 他夹了一块鸡肉放在秦菀碗里:“府里要预备起来了。” 秦菀盯着他。 他一脸意味深长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唐氏喜笑颜开:“那可太好了。可是……是不是得知会哪边?” 秦菀立刻明白了谢知衍的意思。 “好。我明日派人去那边问下情况,看下需要提前准备什么。” 谢知衍看她一双灵动的眸子闪动狡黠,忍不住就抬起筷子在她筷子上打了一下。 “小心些,别把自个儿搭进去。” 秦菀白他一眼:“我这么聪明,怎会?” “你们打什么哑谜呢?办个封爵宴席还会将菀儿搭进去?”唐氏瞪大眼睛。 “母亲放心,没有的事。交给我好了。”秦菀安抚的也给她夹了一块鸡肉。 翌日,谢老夫人那边就得到了消息。 谢老夫人不知道,秦菀和谢怀钰就等着他们狗急跳墙。 没两日,谢知衍回府时,谢老夫人便带着人浩浩荡荡过来了。 “没想到子澈回来了,真是太好了。”谢老夫人笑道,“你们快见过世子。” 一男一女上前,一起行礼:“见过大哥(世子)。” “她是贺金花,世子以前见过的,你表妹。”谢老夫人忙介绍。 谢知衍没搭理她,转身对曾氏和谢铎和三房夫人行礼。 秦菀柳眉高挑。 没想到贺金花来了,看来板子打得很轻啊。 谢怀钰环顾一圈:“新宅子听闻是菀儿……” 两道眼刀杀了过来,他赶紧换个称呼:“听闻是大嫂买的?” 谢知衍伸手拉住秦菀的手:“是啊,夫人辛苦了。” 秦菀与他做戏,顺势靠过去,柔声道:“我的就是夫君的。夫君的也是我的。” “那是。”谢知衍笑了。 谢怀钰脸色顿时难看。 “我也是第一次来这个宅子,世子是否可以带我们参观下啊?” 谢老夫人说着就站起来往外走。 唐氏蹙眉,拦住谢知衍:“我去吧,你们去忙。” 秦菀挽住她:“母亲,您累了,我与世子去吧。” “对,母亲您歇着,我和菀儿陪着祖母四处走走。”谢知衍主动跟了出去。 谢老夫人与谢怀钰对视一眼,两人眼底都有一抹得逞的欣喜。 谢老夫人拉住秦菀:“菀儿啊,我们好久没见了。你也不过去给我请安。” 秦菀下意识的避开她的手,客气道:“最近事有点多。” “以前都是老太婆不好,让你受委屈了。你不用担心余楚容那个贱人,以后她都不会在你面前出现了。” 谢老夫人又靠近秦菀:“菀儿啊,子澈很快就要袭爵了,我们谢家要兴旺起来了,都是一家人嘛,以前的误会都忘了好吗?” 秦菀笑道:“我听夫君的。” 谢老夫人见她一个劲的避开她的手,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贺金花眼睛像是长在谢知衍的脸上,想办法挤到他身边,可每次靠近,谢知衍就好像后脑勺长了眼睛,立刻加快脚步,拉开距离。 宅子后花园有个不小的池塘,架了一座拱桥,池塘养了很多锦鲤。 众人上了桥,谢老夫人对锦鲤很感兴趣,立在桥面上指着锦鲤:“这么大的,颜色可太漂亮了。” 谢怀钰扶着曾氏下了桥,走到不远处的亭子里坐下说着话。 忽然,贺金花踩到了裙面,身子一下不稳,直接扑向谢知衍。 他迅速侧身让过,没想到贺金花直接从桥上栽进水里。 谢老夫人和一群人乱成一团,叫着快救人。 秦菀有些好笑,贺金花这是故技重施吗?就没点新鲜的吗? 她飞快的看一眼谢知衍,他淡定的站在桥上看着水里扑通的人,还朝着他喊着:“表哥,表哥,快救救我。” 贺金花自然是希望谢知衍情急之下跳入水中,救下浑身湿透的表妹,这不就掉进谢老夫人和表妹设计的陷阱里? 男女授受不亲,谢知衍当众碰了表妹的身子,坏了她的名声,纵使不想纳妾,也不得不对她负责。 谢老夫人见谢知衍不动,急得快哭了:“子澈,我们都不会游泳啊,你赶紧去救人啊。” 谢知衍双臂环胸,一脸冷漠不搭理。 秦菀抬头看向谢怀钰,他一脸焦急,可不敢靠近,便示意拂晓。 拂晓自然懂得,飞快的跑过去拉住谢怀钰:“谢二公子,她可是您正头表妹,您赶紧过去看看。” 谢怀钰被拽着往塘边走,只好硬着头皮叫喊:“我不会水啊,表妹可怎么办啊?大哥,求你救救她。” 谢知衍耸肩:“我不会水。” 秦菀不知何时绕到谢怀钰身后,抬起脚就是一踹。 扑通! 谢怀钰掉进池塘里。 他在水中挣扎了片刻,忽然就在水中站起来。 池子里的水刚到他的腰。 四周喊叫声顿时一静,所有人都看明白了。 以水池之深度,根本淹不死人! 谢怀钰涨红着脸,都怪通风报信的人没有将池塘深度告诉他们。 谢知衍淡淡道:“二弟,扶一把你表妹,池塘虽然不深,但有淤泥,也不好走路。” 事已至此,谢怀钰也只能压下怒火,回头去看贺金花。 贺金花羞愤交加,眼看谢知衍拿不下了,也不能让自己什么都捞不着,所幸艰难的提起满是泥泞的裙子努力走到谢怀钰身边,一把拉住他的手,整个人靠了过去。 委屈的哭了起来:“表哥……” 谢怀钰浑身一僵,飞快抬头,看到桥上岸上一大群人围了上来。 贺金花疯狂捂住身体,面红耳赤地尖叫:“表哥,表哥快救我上岸!” 谢知衍回头拉住秦菀的手,两人携手走向一脸震惊到不知所措的曾氏。 秦菀看他一眼,抿嘴一笑。 围观的丫鬟婆子们自然是她安排的,现在都围在池塘边七嘴八舌的纷纷惊呼。 “表小姐,你怎么跟二爷这般衣衫不整地站在水里?” “表小姐还不快上来!男女授受不亲啊,你怎么还拽着二爷啊,他都看光你身子了。” “天呐!老夫人你怎么也在啊……” 谢老夫人脸色难看。 今天第三更 ------------ 第241章 好戏上演 秦菀立在谢知衍身边,与他手勾手,看着一群鸡飞狗跳的人群,勾起唇角。 今天可不止这场戏,人家都跑来搭戏台子了,她怎能不让这场戏唱得更加精彩呢? 谢老夫人从上一辈子开始就谋划着将她变成谢怀钰夺爵的工具人,谢怀钰不得力,就换个方法,往谢知衍身边塞人,这次也是拼了一张老脸带着一群人来。 谢府老夫人亲眼见证谢知衍与贺金花衣冠不整,顺理成章当众宣布抬表妹入谢世子房中为妾。 可眼下,老虔婆看到自己的谋划再次落空,站在水中的不是谢世子而是自己的亲生孙子! 她直接气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快将谢老夫人抬到亭子中的石桌上,知若,快去给谢老夫人看看。” 秦菀关切的吩咐。 这可是她的新宅子,才不会让老虔婆睡在这宅子任何房间。 谢老夫人气得脑子嗡嗡叫,假装晕倒听到小贱人将她抬到石桌上,让她躺尸呐! 脑子乱糟糟间,背脊一阵冰凉,人就这样直挺挺的给放石桌上了,更被气得睁开眼睛:“滚开!” 正扶她的丫鬟们被唬了一跳,下意识的松开还未将她放正的手,人就被滚到桌下,老腰重重的砸在圆石凳上,只听伴随咔嚓和惨叫声惊得所有静了一瞬。 紧接着齐齐尖叫着涌上去扶人。 “啊啊啊啊!”谢老夫人痛得脸都白了。 “不要乱动,是伤到腰骨了。”秦菀挤过去忙叫着。 正七手八脚扶人的丫鬟婆子齐齐一僵,赶紧松手,谢老夫人又惨叫一声。 谢知衍忽然上前:“都让开,我来。” 众人一愣,可世子发话,他们不敢不听。 谢老夫人眼睁睁看着谢知衍走近,吓得张大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把老夫人反过来放平。” 两个有力气的婆子赶紧将谢老夫人翻了个身放在青石板上。 “谢知衍!你不要……啊!” 谢老夫人话没说完后腰被重重一压,只听咔嚓,痛的她尖叫一声。 谢知衍立刻后退一步,淡淡道:“已经好了,扶起来。” 秦菀体贴的递过来一块干净的丝帕,谢知衍看向她,顿时脸色好看起来,接过来擦着自己的手。 丫鬟婆子们正目瞪口呆,闻言赶紧将老夫人扶起来。 谢老夫人正想破口大骂谢知衍要杀她,谁知后腰的痛感没有了,按了按腰,微蹙眉,怀疑的看向谢知衍。 这小子这么好心? 贺金花裹着丫鬟给她的襦衣,里面还湿漉漉的,可完全没人理她。 谢怀钰呆愣站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里又不是那边,谢知衍不发话,他也不能找男子的衣服给自己换上。 眼下这情景他更是不敢擅自离开。 秦菀笑笑走上前:“老夫人,二少爷与贺表妹都已经这样了,两位也都没有议亲,事情传出去,二少爷也就没法娶到好的贵女为正妻了,贺表妹也嫁不出了。这里人多口杂的,指不定一会就传出去了,您是不是得拿个主意?赶紧让二位成好事?” 谢老夫人气得一口老血涌上来。 “不行!我不喜欢她。”谢怀钰想也不想,立刻反对。 “喜欢?”秦菀斜眼睨他。 “二少爷不喜欢我,遵从老夫人之命硬要娶我,害得你喜欢余楚容,只能未请父母论婚嫁就暗通款曲,名声都已经不好了。今日又当众毁了贺表妹的清白,还拒绝负责,那你的名声可要烂透了。” 谢怀钰盯着她,梗着脖子为自己辩白:“今天若不是被她自己设计掉下水,又有人踹我下水,我又怎会跟表妹牵扯不清?” 谢知衍冷笑:“事实就是事实,谢怀钰你若是个男人,就不该推卸责任!” 谢怀钰拼命摇头:“娶妻当娶贤!像表妹这般蠢钝如猪的玩意儿,我断不会娶她为正妻的,她会将我后院搅得不安宁!” 谢怀钰怒瞪贺表妹一眼,拒绝意味明显。 “当然不行。”一个女人尖利的声音传来。 吕姨娘带着丫鬟急匆匆的赶来,恶狠狠的瞪一眼贺金花。 “这样的小门户女人怎配我儿……二少爷的正妻!” 秦菀却听得差点笑出来。 “那吕姨娘的意思是让贺姑娘做妾?” “更是不行!”吕姨娘扭头看向秦菀,眼底满是恨意。 她就闹不懂老夫人为何盯着秦菀不放,她养得金玉般的儿子选什么贵女不行,为何一定要吊死在秦菀这棵烂树上? “二少爷金娇玉贵,已经有了位贱妾,再纳个妾,让他如何娶高门贵女入门?你这是想害她是不是?” 吕姨娘收起以往贤良淑德的模样,对秦菀恶声恶气。 一个奴婢敢这样呵斥世子夫人,曾氏看不下去了:“吕姨娘,你不能这样和菀……世子夫人说话。” 曾氏满脸歉意:“世子夫人,是妾身管教不严……” 吕姨娘因为儿子受人算计,满肚子都是火气,更懒得理没用的曾氏,直接怼道:“二夫人,他可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一点不为他着想?你配做文渊的嫡母吗?” 曾氏惊讶得瞪大眼睛,脸一下沉了下来:“吕氏!你疯了!” 在亲生儿子的前途面前,吕姨娘懒得再装。 吕姨娘强硬:“我怎么就疯了?二夫人您是文渊的嫡母,您不为他前途着想,就不准我为他着想吗?” 秦菀低笑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二少爷是吕姨娘生的呢。吕姨娘一口一个嫡母,难道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曾氏一愣,扭头看向秦菀。 吕姨娘和谢怀钰的脸色齐齐一白。 秦菀抓住了谢怀钰的细微表情,心里讶然。 原来谢怀钰知道啊! 难道……上辈子他就知道自己的亲娘是吕姨娘? 谢老夫人感觉到把控不了全局,心里乱糟糟的,闻言一个激灵,脱口而出:“她当然是文渊的亲娘!” 秦菀挑眉:“老夫人说的她是哪位呢?是二夫人还是吕姨娘啊?” 谢老夫人梗着,怒火中烧,气急败坏:“自然是曾氏!” “那就该二夫人说了算啊。”秦菀看向曾氏。 “二夫人,您最善良。您也是最爱自己亲生儿子的。您觉得贺金花该如何处置?” 曾氏被一双双眼睛盯着,有些手足无措。 ------------ 第242章 清理门户 曾氏忐忑的看向谢老夫人,她满眼嫌恶。 曾氏更不敢做主了,声音低了下来:“请母亲做主。” “你们不能这样害我!”贺金花察觉谢老夫人似乎不情愿,她立刻就跳了起来。 “放肆!”谢老夫人怒声呵斥。 贺金花看出她瞧不起自己,又气又急,顾不得单层襦裙贴在身上,一把扯掉外衣,冲上去勾住谢怀钰的手臂:“他看过我,摸过我,你们想过河拆桥!不可能!是你们让我来勾引……” “住嘴!”吕姨娘冲上来照着贺金花的脸就是一巴掌。 “贱货,还想攀咬我谢府嫡出公子!” 清脆啪一声。 贺金花一手捂着脸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你一个贱婢敢打我!反了你!” 谢怀钰就像脸被人打了,气得一把推开贺金花的手,扶住吕姨娘的手臂:“贺金花!你敢对我娘……姨娘出言不逊!她不是奴婢!” 曾氏一愣,定定的看着她用尽心血养大的儿子。 他怎么对吕姨娘这么亲近? 平时她被谢老夫人责骂,谢怀钰从来没有维护过她。 甚至她受了委屈向儿子诉苦,她这个儿子从来不会安慰她,反而要她尊敬婆母。 就连吕姨娘平日里暗地里欺负她,克扣她的用度,儿子都会替吕姨娘说话,一点都不心疼自己。 曾氏的心口似乎被挖了一块,生疼。 奴婢两个字顿时激怒了吕姨娘,她身份再低也是吕家出来的。 贺家算什么东西! 吕姨娘气得发抖,指着贺金花的鼻子就骂。 “老娘乃文信侯吕氏血脉,你这个小门小户出来的腌臜玩意,胆敢骂我奴婢?你敢肖想嫡出二公子,我就替老夫人教你做人!” 谢老夫人脸色一沉,什么玩意? 拿吕氏压她是吧! 她立刻看了一眼身边的嬷嬷。 吕姨娘冲上去正要打人,两个嬷嬷冲上来,左右架住她。 谢老夫人气得不行。 都忘了今天来干什么的,一个个咬自家人了! 谢老夫人不想让秦菀和谢知衍看笑话,立刻吩咐:“贺金花先回去,容我们商议再说。” 秦菀勾唇淡笑。 还真是亲生血脉,一个推,一个拒,谁都清楚自家人是什么货色。 为了利益,谁都可以不顾当事人的感受和名声。 贺金花显然没料到自己竟是这个下场。 她扑通跪下,哀求地抓紧老夫人的衣袖。 可老夫人只是把脸别向另外一边。 贺金花看谢怀钰和谢知衍谁也不愿为她负责,就连让她来做局的谢老夫人也不顾她。 她一咬牙,当即哭着要撞柱子,以死证清白。 婆子丫鬟们连忙去扯住,七嘴八舌地劝阻。 贺金花崩溃地号啕大哭。 一时间,屋内人仰马翻。 谢老夫人被逼得骑虎难下,只得看向曾氏:“媳妇,你最深明大义,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曾氏不可能不顾自己儿子的未来,这个锅自然要让她背。 曾氏憨直,但不是笨蛋。 她看了一眼谢老夫人,再看看她最疼爱的儿子的手一直挽着吕姨娘的,那是她从来没有享受过的儿子待遇。 这样的儿子,她真是白疼了。 好像,她是替人养了个儿子似的。 她深吸口气,缓缓道:“二房由吕姨娘代母亲掌家,媳妇只有听命的份,哪敢僭越。” 看着贺金花哭得梨花带雨,忍不住摇头:“唉,说起来这孩子也是命苦。若文渊坚持不负责的话,她便真的只能以死证清白了!老夫人定会心疼她吧?毕竟,是母亲娘家人。该比吕姨娘还要尊贵呢。” 秦菀挑眉。 曾氏忽然开窍会说话了? 秦菀替曾氏不值,毕竟上一辈子,曾氏对她还算可以。 她一笑:“只是贺姑娘一死,谢二公子就要背上一而再再而三负始乱终弃的骂名了,不可能有豪门大户的贵女再愿意嫁给他了。难道老夫人和吕姨娘想让谢二公子从此无人问津,前途也尽毁了。哎,贺姑娘太可怜了,被当做弃子。” 曾氏看向谢怀钰,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她的心更疼了。 老夫人和吕姨娘看似为他好,可谁真的为他好? 可是,她真的为他好,但他并不领情啊。 贺金花一听,又忍不住号啕大哭,闹着撞柱子去了。 “把她拖回去!”谢老夫人气急败坏。 今天不能成事了,但也不能让秦菀挑拨离间。 “慢着。” 秦菀抬手,拂晓她们几个立刻拦住想要架走贺金花的人。 谢老夫人:“你想干什么?” 秦菀挑眉,笑得明媚:“晋文侯府已经乱了几十年了,正好今天人齐,顺便整顿下晋文侯府风气。否则,影响我们世子爷继承爵位那就不好了。” 谢知衍看着少女花一般的笑容,眉眼也温柔了起来。 秦菀冲着他眨眼:“夫君,您说是吧?” 谢知衍拉住她的手:“夫人说得极对,是该整顿家风了。” 谢老夫人脸色难看极了:“你们想干什么!” 曾氏觉得秦菀是想帮她,忙走过去,低声道:“菀儿,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整顿家风以后再说吧。老夫人腰也伤到了,让老夫人先回去休息休息。” 秦菀看她一眼:“二夫人,这府里付出最多的是您,最善良的是您,可最不受尊重的是您,最委屈的也是您。” 曾氏眼圈顿时红了。 没想到最懂自己,最理解自己的竟然是秦菀。 吕姨娘看谢老夫人都要气死了,斜了一眼曾氏,阴阳怪气道:“秦菀,你一向喜欢忤逆尊长,这府里是老夫人说了算。” 秦菀睨着她:“你在这里是最没资格说话的人,你连我这的一等丫鬟都不如。” 这两句话顿时点着了吕姨娘的怒火,她忍了这么多年。 “秦菀!你说什么!” “胆敢顶撞世子夫人,掌嘴!”谢知衍淡淡道。 拂晓上前,直接拽住吕姨娘的胳膊拖出人群,像拎垃圾一般拖出一丈远,扬起手臂就是十来个嘴巴子。 直抽得她叫不出声音来。 谢怀钰眼睛都红了,忍无可忍冲上去想要救人,拂晓一边扇嘴巴子,一边飞起一脚踹了过去。 谢怀钰被踹得肚子钻心的痛。 曾氏看到他被踹得脸都白了,心疼不已,可自己的心也被狠狠的伤了,硬生生的站住没去扶他。 秦菀抬手。 绿珠和红珠领着一群奴仆们搬过来几把椅子。 谢知衍对母亲和蔼道:“母亲,请坐。” 秦菀指着椅子:“老夫人,二夫人,请坐。” 谢老夫人看到被打得猪头似的,口吐鲜血的吕姨娘,浑身一抖,下意识的就走过去想坐下。 又觉得不对,怒目而视:“你们放肆!” “他们当然可以放肆。”一直没吭声唐氏忽然开口。 她冷冷的迎上谢老夫人的目光:“晋文侯府的当家主母是我。我儿子是世子,马上要成为晋文侯,如果你们谁不想听从我们母子还有我媳妇的指令,那请你们自己滚出晋文侯府!” “你……”谢老夫人气疯了。 “敢对晋文侯夫人不敬掌嘴!” 谢知衍凉凉的声音传来,曾氏忙笑着摁着谢老夫人坐下。 “老夫人,侯夫人和世子是怕您站累了,您就先坐下吧。” 啪! 谢老夫人满肚子怒火没处发,挥手就在曾氏的脸上煽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将在场的人看得发呆。 曾氏瞪大眼睛。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有两府的那么多下人的面,谢老夫人竟然煽她? 何况,她没有做错任何事,她对老夫人那么孝敬。 孝敬到她全部嫁妆都进了她的口袋。 她满眼含泪看向谢怀钰,竟然看到他眼底讨厌的目光。 她呆住了。 ------------ 第243章 谢府清理门户 “二夫人,有件事可能会伤到您,而且一旦传出去,晋文侯府也就完了。但,为了晋文侯府的名声,今日必须搬出来理清楚。” 秦菀慢悠悠道。 正在发愣的曾氏闻言回头看她,一脸茫然。 “二夫人,请坐。”秦菀指了指谢老夫人身边的椅子。 谢知衍吩咐:“去看看二爷、三爷是否回府,将三夫人也请过来。” 立刻有人去了。 不一会谢铎和谢三老爷及三夫人都来了。 看到这个样子,脸色都有些变。 “这是怎么了?”谢铎疾步走到吕姨娘身边,看着她肿胀到变形的脸,怒道:“这是谁干的!” “是她以下犯上,按家法罚的。”谢知衍淡淡道。 谢铎扭头怒目而视:“是你让人打的?她是尊长!” 谢知衍凉凉道:“在这里,她比谁尊?二叔莫不是人老痴呆,连最基本的礼教都忘了?” 秦菀差点笑出来。 “你!”谢铎气死了,可偏偏这话没法怼回去。 “走,我们回去。”谢铎扶着吕姨娘就要走。 “我请二叔来自然有大事要处置,若二叔坐不住,那我不介意让二叔坐下。” 谢知衍话音刚落,几个人影从天而降,苍浪几个煞神一般站着,四周顿时降了几度。 谢家众人吓得一激灵。 “坐……坐就坐。”谢铎怂了。 “你们干什么!别拉我,小心碰到我肚子里的孩子!” 一个女人被两人拖着进来。 众人看去。 是余楚容。 她看到谢府人都到齐了,顿时紧张起来:“你们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秦菀:“稍安勿躁。” 余楚容尖叫:“秦菀,你想干什么?我没有招惹你,你想干什么!” “叫你闭嘴没听到吗?”绿珠上前就是一巴掌,打得余楚容顿时闭嘴,不甘心但也不敢再开口。 “谢氏族老到。”门外有人唱喝。 “族老!”谢老夫人一惊,愤怒的看向谢知衍:“为什么请族老?何事这么严重也不知会我?你眼里还有我这个谢府老夫人吗?” 谢知衍没理她,站起来对着进来的几位谢氏族老行礼。 秦菀随之。 谢氏耆老们看到谢知衍眼睛一亮。 族长疾步上前,激动的拉着谢知衍的手:“太好了,你没死,真是太好了。晋文侯府马上要兴旺了啊!” “是啊是啊,真是太好了。” “我们听到消息就想马上过来贺喜,正好你派人请我们过来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族长热情道:“听闻你马上袭爵是吧?真是太好了。” 谢知衍点头:“多谢各位,各位尊长请上座。我府上有些内务之事需要各位族长在场裁夺。” 族长有些诧异,看了一眼谢老夫人,她脸色难看。 晋文侯府如今是谢知衍身份最高,族长自然听他的。 众人依次落座。 秦菀站着,对着族老们福了福:“近日听到谢府中流传着一些传闻,事关晋文侯府的名声,需要让人证来对质,将事情查清楚。若真有其事,必要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谢老夫人语调都变了,噌的一下站起来。 秦菀看着她:“老夫人莫不是知道实情,所以如此激动?” “你胡说!”谢老夫人尖叫。 谢知衍脸一沉,苍浪立刻走向谢老夫人,后者吓得赶紧坐下。 族长忙道:“世子媳妇,有何事你尽管说,我们都给你撑腰。” “多谢族长。”秦菀福了福。 秦菀一挥手:“带上来。” 两位护卫押着一个人上来,那人披头散发,看不清面孔,倒是看到少了一条胳膊。 秦菀道:“鲁嬷嬷,将你知道的事情说了吧。” “鲁嬷嬷?” “鲁嬷嬷还活着?” 众人闻言皆惊。 谢老夫人更是脸色大变,她忽然想到秦菀想要做什么了,厉声喝道:“鲁嬷嬷,你若是敢胡说八道,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秦菀嗤笑:“老夫人,您这是要当众杀人灭口吗?” 谢铎眼神慌乱,忙扶住谢老夫人:“母亲,您先坐下。” 谢老夫人死死盯着秦菀,掩盖不住满眼愤恨。 鲁嬷嬷抬起头,看到秦菀的刹那满眼恐慌:“是,是,奴婢说,奴婢说。” 她不敢看谢老夫人,避开众人眼光:“当年因谢二爷需要一笔银子,老夫人便寻了媒人求娶商户出身的二夫人。二夫人嫁入时,二爷与青梅竹马的吕姨娘早已暗通款曲,并身怀有孕。” “住嘴!”谢铎满眼恐慌。 曾氏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尽不知在她嫁入谢府前,夫君就和吕姨娘一起了。 护卫上前一把摁住他的肩膀,他顿时如同被泰山压顶,动弹不得。 鲁嬷嬷颤颤悠悠继续说:“很快,二夫人也怀孕了,老夫人和二爷就趁机将吕姨娘迎进府。后来谢老夫人给二夫人下了堕胎药,令她刚怀八个月就早产。但二夫人不知道的是,她的儿子当时就死了。” “你、你说什么!”曾氏脸色煞白,浑身颤抖。 谢氏耆老们听得目瞪口呆。 “怎么死的?”秦菀问。 鲁嬷嬷害怕的看了一眼谢老夫人。 忽然,吕姨娘冲了过来,拔下头上的发簪举手就对着鲁嬷嬷的胸口扎去。 全场一阵阵惊呼。 鲁嬷嬷惊恐的瞪着吕姨娘:“你、你、你……” 吕姨娘恶狠狠的拔出发簪没头没脑的继续扎:“贱人,敢污蔑老夫人和二爷,敢胡说八道,你就该死!” 鲁嬷嬷在众目睽睽之下倒在血泊之中。 秦菀看着差不多了,给边上的人使了个眼色,护卫一把踹飞吕姨娘,另一个护卫上前拎着吕姨娘的头发拖到人群中间,一脚踩住。 “我儿、我儿死了?”曾氏呆滞的看向谢怀钰。 谢怀钰眼神恍惚,不敢看她。 曾氏瞪大的眼睛满是震惊和难过。 “你知道?谢怀钰,你知道?我辛辛苦苦将你养大。你病了,我五天没合眼,衣不解带的守护着你。我将我的一切都给你了,你穿的比贵公子还好,擦破点皮我都会心疼得掉几天眼泪,你、你、你……难怪,你从来对我没有母子之情,难怪!” 谢怀钰避开目光,一句话都没说。 曾氏说着说着痛哭起来,她猛然转头对着谢老夫人疯了似的大吼:“我儿子呢!你们把我儿子怎么了!” ------------ 第244章 催生 谢老夫人脸色煞白:“她是疯子,她胡说八道。” 谢氏族长倏然站起来:“吕氏,你老实说,她说的是不是事实?” 其他耆老也都坐不住了,纷纷指责起来。 “太荒谬了!如果真是如此,吕氏犯了七出之条!” 谢老夫人恶声恶气的骂道:“你们这群老东西,胡说什么!” 秦菀一笑:“吕姨娘刚才想杀人灭口,要不我们报官吧?” “不行!”谢老夫人尖叫,“小贱人,你害惨了你自己家人,如今又来祸害我们!” 谢知衍脸一沉,“掌嘴!” 苍浪上来就是两巴掌,谢老夫人被打的一口老血喷出来。 曾氏冲过来,一把揪起谢老夫人的衣襟,使劲晃着她:“说,我儿子呢?我儿子呢?你把我儿子弄哪里去了!” 谢老夫人被晃得头昏眼花。 “你儿子死了!” 被压在地上的吕姨娘梗着脖子疯狂尖叫:“你占了我的正妻之位,你儿子就该去死!子渊是我的儿子,他是谢家最优秀的儿子!他是我的儿子!你很快就要死了,等你死了,我就是谢二夫人,你去死吧!” 秦菀蹙眉,难道已经对曾氏下手了? 曾氏僵硬的扭过头,死死的盯着她:“我儿子死了?谁杀的?谁!” “是花嬷嬷亲手杀的。” 秦菀虽然觉得曾氏可怜,但若是被一辈子蒙在鼓里,直到她被人害死,那不更加可怜? “花、花嬷嬷?”曾氏浑身发抖,牙齿打架,吐字不清。 她的两个贴身丫鬟使劲扶着她,才让她勉强站稳。 花嬷嬷吓得脸色发灰,一边往后面缩,一边疯狂摇头:“不是的,不是的。” 侍卫上前将她拖了出来,丢在人前。 秦菀走过去,弯下腰,笑看着她:“现在你只有一次机会坦白,否则,待我叫出其他证人指证,你便是杀人犯了。谋害嫡子你可知道要如何死吗?那是要腰斩的,咔嚓一刀下去,人都死不了,在极度痛苦中慢慢死去。你想试试吗?” 花嬷嬷面无人色。 “说不说?不说就没机会了。”秦菀缓缓直起身子。 “我说,我说。是老夫人命奴婢掐死的。” “啊!儿啊!”曾氏整个人滑落在地,崩溃大哭。 谢氏族长惊愕得好半晌缓不过劲来。 秦菀转头看向谢知衍:“世子爷,家丑不可外扬,您看此事该如何办?” 谢知衍走过来,拉住她的手,看向谢氏族长:“请族长做主。” 谢氏族长和耆老们互相看看,几个人都被震惊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几人凑在一起商议几句,族长走向谢知衍:“按族规,吕氏不配为谢家妇,可以休掉,也可以送到庵堂终身不能出来。吕姨娘该直接溺毙。” “嗯,就依族长的意见。” 谢知衍看向谢怀钰:“谢怀钰是二叔的骨肉,其母该死,祸不殃及他罢,将族谱记为庶出。” 谢怀钰身子一软,扑通坐在地上。 余楚容也呆住了,那她岂不成了庶出公子的妾室了? 秦菀扶着还没回过神来的唐氏,笑道:“母亲,侯府接下来得好好的清理清理了。” 唐氏:“啊,好好,好,后面的事情交给母亲就好了。母亲与族长处理。” “嗯。好的。那媳妇就偷懒啦。” “嗯嗯,你们夫妻好好的休息。”唐氏拍拍她的手。 唐氏动作麻利,仅仅一天,就带着芳菲将管家大权收了回来,对好账目。 “菀儿,你知不知道,谢府大管家竟然贪墨了上千两银子,他是老夫人的娘家弟弟,而且还欺男霸女,府里好几个丫鬟都被他弄死了。而且,他贪墨的银子有一部分上缴给老夫人了。” 秦菀给唐氏按摩着肩膀,这些她都知道。 唐氏一脸震惊,给她絮絮叨叨的说着查账发现的事情。 “母亲,谢府要重新分配下。谢怀钰和余楚容出身庶出,就不能住大院子了。” “对对,今天已经命人将西北面那个小院子给他们,人已经搬过去了。对了。” 唐氏拉住秦菀的手:“快坐下,你怪累的。” 秦菀听话的坐下。 “曾氏要和离。她还要带走自己剩下的嫁妆。谢二爷死活不干,说要休了曾氏。” “那二夫人怎么说?” “曾氏倒是爽快,说休就休,一刻钟都不想呆在谢家了。刚才我过来的时候曾家来人了。” 秦菀点头:“她愿意如何就如何吧。她也怪可怜的,被自己养大的儿子骗了这么多年。吕氏和吕姨娘怎么处置?” 唐氏脸忽然一变,压低声音:“老族长直接让人给吕姨娘灌了一碗药,人已经死了。连吕家都没知会,也不准备给吕家尸体,直接拉去乱葬岗埋了。老夫人一直在闹,族长觉得她毕竟是谢府老夫人,不想用这些手段,正不知道如何是好。便让我寻了个地方给她关起来了。” “关哪里了?” “就是之前关余楚容的废弃院子。” 秦菀笑了。 “让她在那里自生自灭吧。” 秦菀想了想,“她年纪大了,也需要人照顾,就让谢怀钰和余楚容一起住那里去服侍她吧。” “哎,甚好。她的亲生孙子和媳妇嘛,自然要服侍她。”唐氏眼睛一亮,“明日我就去安排。” 秦菀微微一笑。 这一辈子,让他们这一家子每天面对面成为冤家吧。 “不用让她们出来,由她们在里面自生自灭吧。” “好!”唐氏点头。 秦菀忽然想起,握着唐氏的手:“母亲,子澈……” 唐氏知道她想说什么,拍拍她的手:“子澈的母亲与我是手帕之交,我当他亲生儿子。” 秦菀心头一痛,眼圈顿红,忍不住抱住她:“嗯,媳妇也当您亲娘一般。” “嗯嗯,好孩子。”唐氏也红了眼。 咳咳。 谢知衍在门口咳了两声。 两人松开,齐齐抬起泪眸看着他。 谢知衍笑笑:“明日菀儿要进宫呢,她要早点休息。” “好好,我走了。”唐氏站起来,拉着秦菀的手放进谢知衍手里。 喜笑颜开道:“母亲啊如今只剩下一个心愿了,你们可要快点满足啊。要不然母亲太寂寞了,有个小宝贝陪着母亲,你们爱干嘛干嘛去。” 秦菀脸一红,尴尬得不知如何开口。 没想到谢知衍道:“好。儿子一定让您快点满意。” 秦菀瞪他。 什么意思? ------------ 第245章 逃离吕家 日子很快就要到五月一日端午节了。 皇后回宫多日,但宫内一直没有传出废后和废太子的消息,两人沉静了,弄得满朝文武二丈摸不着头脑。 不知道陛下究竟怎么想的。 端午节依照惯例要举行宫宴,一早整个皇宫都忙碌起来。 倒是传出来一个消息,这次的宫宴由皇后和太子主持,皇后负责宫宴,太子负责外联,整个朝堂和后宫闻言顿时一片哗然。 皇后抬举宜妃,让她随着自己一起操办。 “母妃,你听说了吗?”李皓川急匆匆的进了翔鸾宫。 吕贵妃一脸憔悴,有气无力的窝在贵妃椅上。 “母妃,你怎么了?”李皓川见状大惊。 “没什么,就是太累了。发生什么事了?”吕贵妃有气无力的问。 李皓川气呼呼的:“往年端午节宫宴都是母妃负责的,今年父皇竟让皇后和太子负责了。您说,这是不是意味着父皇压根就没想废后和废太子啊?” 吕贵妃头痛欲绝,用手按着太阳穴:“母妃不是病了吗?” “母妃,不仅皇后露脸出风头了,宜妃也被捧起来了,宫里都在传闻说小贱人都要骑到母妃头上了呢!” 吕贵妃脑袋都要炸了,儿子不关心她,还一个劲用这些闹心的事情聒噪,气得一巴掌拍过去,重重打在李皓川的胳膊上。 “滚!” 李皓川拧着眉,却也不敢再多说,只好站起来准备走。 忽然,他想起什么,赶快坐下来,拉住吕贵妃的胳膊:“母妃,舅父说谢知衍复生很诡异,说他去收皇城司的时候对皇城司特别熟悉,还说皇城司里的人怀疑他就是焱云鹤。” 吕贵妃闻言,顾不得头痛:“你的意思是谢知衍就是焱云鹤?” 李皓川点头:“舅父是这样说的。如果能证明这点,那他就是欺君之罪。谢知衍一直是李皓宇的人,拔除谢知衍,李皓宇也就没有太多仪仗了。” 吕贵妃想了想,可脑袋又剧烈疼了起来,只好推他,“你和你舅父商量去吧,母妃头太痛了。” 李皓川见状无奈,只好走了。 文信侯府阴阴沉沉好几个月了。 吕崇山正与户部侍郎沈章、老大吕乾坤一起商议事情。 沈章看着吕崇山拿出来的一叠伪造的秦国公与敌国的来往信笺,吓得脸都白了。 “侯爷,您确定要这么做?万一失败了,会连累到我们啊。” 吕崇山冷冷道:“秦国公必须要拉下来,这个我已经准备很久,没有漏洞。何况,秦国公府就剩下孤儿寡母,这个是时候不拿下还等什么时候?一旦绊倒秦家,跟随秦家的那些人就只能另择出路,这便是我们收人的机会。” 沈章拿着信件手有点抖:“可我是户部,这个信不该我递上去吧?” “就是该户部递。这是秦国公将陛下拨给他们的军粮全部倒卖给了北境,正好,谢知衍查的不就是军粮倒卖一案吗?这是拔出萝卜带出泥的好机会。” 吕乾坤看着老丈人脸色难看,忍不住道:“父亲,此事是不是该找个御史先参秦国公,或让兵部、吏部出面更合适?” “沈公最合适。”吕崇山不容置疑。 吕乾坤无奈,只好不说话。 沈章拧着眉。 下人来报大皇子到了。 吕崇山示意吕乾坤带着沈章从边门出去,看着急急忙忙奔进来的李皓川,语气淡漠。 “大皇子怎么来了?” “舅父。我想到一个办法证明谢知衍是不是焱云鹤。”李皓川一脸兴奋。 “哦?什么办法?” “焱云鹤不是被我刺中了吗?那个伤口很深的,这才一个月不到,没这么快好。只要当众查验伤口就能证明他是不是焱云鹤。” 吕崇山眼睛一亮:“办法甚好。对了,明日不就是宫宴吗?届时你就……” 两人头碰头低声商议。 吕乾坤与沈章走出外院,沈章脸色一直不好看。 “岳父大人,您莫急,容小婿与父亲再商议商议。” “贤婿啊,最近朝堂纷争,文晋侯府已经在风口浪尖上了。我是不赞成这个时候再动秦国公的。我乃一介文官,斗不起啊。” 沈章自然知道吕崇山是拿他做筏子。 吕家最近倒霉,他们不想出面,就让他来对付秦国公。 他只是小小户部侍郎,凭什么和秦国公对抗啊?哪怕秦国公府就剩下老太君和一个小毛孩。 他们都忘了,如今还有个秦菀呢。 “爹。”沈文婷忽然出现。 “文婷。”沈章也好久没见到女儿了,看到她面无血色的脸一阵心痛。 “你怎么又瘦了?身子不好吗?” 沈文婷不去看吕乾坤,走到沈章身边,低声道:“女儿最近身子越发不好了,女儿想回家修养一段时间。” 沈章错愕,忙看向吕乾坤,“这话怎么说的?你要与夫君商议啊。” 吕乾坤沉下脸:“侯府的府医和吃穿用度都不比沈家差,你身子不好就好好的养着。整天想那些有的没的,思虑过度,自然好不起来。” 沈章看向女儿,看到她单薄的身子,又心疼又无奈。 女儿嫁给吕世子多年一直无所出,他们夫妻急得不行。 嫡妻一直没有子嗣,地位不稳,吕氏家大业大的,哪能忍耐,已经给吕乾坤纳了两房妾了。 他还听说两个美妾都是吕崇山亲自送的,吕乾坤不收也不行。 万一庶子先出生,他女儿就真的无地自容了。 沈章想了想,看向吕乾坤:“贤婿啊,女儿家娇气些,她一向很粘她母亲,不如就让她回家两日,说不定就能解开忧思,身体就能慢慢好起来呢?” 吕乾坤看着眼圈红红的沈文婷,心里也很烦躁,他又没怎么着她,为何整天摆出一副受尽委屈的脸。 “岳父大人开口,小婿岂敢不允。” 沈文婷闻言大喜,忙拉住父亲的衣袖,生怕父亲跑了。 “我们这就走。” “啊?” 吕乾坤看她像是要逃离侯府似的,心情更不好了。 …… 秦菀这两天有点无聊,就连唐氏都忙得不见人影。 更不要说谢知衍了。 李玉懿差人来说让她好生呆在家里,等宫宴那天来接她一起进宫。 她就整天吃了睡,睡了吃,这不,躺在贵妃椅上,吃着知若给她腌的蜂蜜梅子,听着夕颜说着各路八卦。 “谢铎被抓啦?什么时候的事情?”秦菀诧异。 “就在昨天。宠妾灭妻,证据确凿啊。他死活不肯归还曾氏剩下的嫁妆,还不肯和离,硬要休妻,所以曾家一怒之下把他给告了。” 夕颜说得可解气了。 “对了,族长昨日来了,将族谱给送来给夫人瞧了,族中将老虔婆和谢铎清除族谱了。夫人说虽然清除了,但也让他们继续住着废院,不让他们饿死。” 秦菀点头,对谢家的愤怒已经淡了很多。 经过这些日子,她忽然有种怨恨渐渐淡去,想过平静而平凡的生活。 “对了,侯府正在大肆修缮,原来清凉园这边全部都拆掉了,与那边院子全部打通,好像是重建了一个大院子,说是等世子爷袭爵成了侯爷,您也封了侯夫人后搬进去住呢。” 秦菀正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闻言顿时被呛到。 “咳咳咳咳。” 夕颜赶紧给她抚背:“少夫人,小心点啊。” 坐在一旁绣花的知若赶紧倒杯冰镇酸梅汤递给她。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娇嗔一声:“胡说什么。” 知若和夕颜对视一眼。 夕颜大着胆道:“少夫人,奴婢觉得世子爷挺好的,他对您也好啊。您真的不想……” 秦菀打断她:“对了,过完端午我想回趟济阳。我想念外祖母了,你们两准备准备。” “是。” 知若和夕颜两人齐齐叹口气。 可世子爷也不来哄哄她们姑娘,姑娘就算有心也不好意思啊。 秦菀想了几天,索性就回济阳和外祖母商议下。 汴京的宅子可以卖掉或者改成书院,她就回济阳陪着外祖母一辈子吧。 这章好肥啊,今天先这样了 ------------ 第246章 宫宴刺杀 端午宫宴这天,秦菀穿戴好诰命品级宫装,对镜左右看了看,很满意自己的容装。 “母亲可准备好了?” “夫人说她不去了。”知若给她扯了扯后面的裙子,“大公主那边的人来了,说一刻钟马车就到。” 秦菀点头:“那就快出去。” 她一路走出去,遇见的丫鬟婆子个个喜笑颜开,还对她行礼说着祝福的话。 秦菀满头雾水,一边走一边低声问:“端午都这样吗?以前怎么没觉得?” 知若也奇怪,“不知道呢,难道是谢府的规矩?” “好奇怪的规矩。以前老谢府那边都是冷冰冰的,也没见个个这么融洽。” “基本都换人了呢。啊,对了,那边的新院子已经建好,等明儿咱们过去看看?” “嗯,好。”秦菀心情舒畅。 刚到大门正好李玉懿的车到了。 “快来。”李玉懿露出脑袋,笑眯眯的招手。 “哎。”秦菀高兴的上了马车,忽然眼光瞥到晋文侯府大门前张灯结彩,挂着一溜红灯笼。 心想,谢府这是要做新宅入伙仪式吗?也没通知她啊? “想什么呢?赶紧坐下。”李玉懿拉她落座。 秦菀抛开刚才的疑惑,坐下,一抬头,惊讶的看着面前美如天仙的李玉懿。 “姐姐,您今天太美了。可是,好像哪里不一样了。”秦菀拉住她细细打量。 “没有啦,就是贴了个双眼皮贴。”李玉懿拍拍她的手,羞得脸绯红。 秦菀一脸了然:“秦昊天给姐姐弄的?” “嗯。他呀,整天满脑子机灵鬼的。”李玉懿语气像是不屑,脸却更红了。 秦菀眨了眨眼睛:“秦昊天……还在公主府啊?” 李玉懿看她一眼:“我和母妃说了,准备封他为驸马。今晚,父皇就会当众宣布。” “啊?驸马?”秦菀这下惊到了。 李玉懿故作轻松:“我们一起做生意,一起进进出出的,总得有个体面妥当的身份,否则,那些言官就要找借口参我了。我不想给母后和弟弟招来麻烦。” 秦菀看着她羞红的面颊,还从来没见过大公主露出这样小女娘娇羞的样子。 真好。 秦菀也不点破,顺着李玉懿的话点头,“嗯,那倒是的。那姐姐要利用他赚大钱。” “好的。”李玉懿咧嘴笑了。 秦菀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有些复杂,秦昊天一幅不太靠谱的样子,但他能让玉懿姐姐喜笑颜开,能让她心情轻松,那就足够好了。 她自己呢? 如果,真的与谢知衍和离,她真的能快乐吗? 怀着复杂的心情进了宫,马车在二门内换了软轿,直接到了大庆殿。 此次宴席做得格外奢华,能入宫参宴的都是三品以上官员及官眷,早早的就已经到了。 李玉懿带着秦菀进去的时候,一路上遇到贵妇和贵女们个个都赶着行礼问安。 秦菀挽着李玉懿的手臂,低声问:“玉懿姐姐,好像很奇怪啊。以前她们阿谀奉承也没演得如此逼真的。” “嗯,今晚可不仅仅是宫宴,而是未婚皇子们都要选妃。” “啊?那就是太子哥哥第一个吧?太子哥哥至今两个侍妾都没有呢。” 秦菀明白了,这些人听闻皇后和太子请罪后没有被废,反而皇后权利归回,太子也当得好好的,那李皓宇的太子妃之位又成了香饽饽了。 秦菀扁扁嘴:“真是趋炎附势的家伙。” 李玉懿笑笑:“人为财死,鸟为食而亡,很正常。” “那倒是。” 两人说说笑笑进了大殿。 此次宫宴并没有将男女宾客用屏风分开,只是左右分席而坐。 李玉懿带着秦菀直接坐在最前面的贵宾位上,两人刚坐下,就见一大群宫女内侍的浩浩荡荡的走了进来。 为首的内侍官高声唱喝:“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满殿的人齐齐行礼恭迎。 “都免礼吧。今日是节日宫宴,都随意些。”皇上笑着摆摆手,然后拉起皇后的手,一起登上高位。 秦菀一抬头就对上谢知衍的目光,他跟在李皓宇的身后。 两人视线一碰随即移开。 宫宴正常开席,一群红裙美貌歌伎翩翩而入,在大殿上载歌载舞,觥筹交错一派歌舞升平的欢乐景象。 忽然间,男席那边不知为何闹了起来。 秦菀抬头,惊愕的发现是李皓川和谢知衍正在争执,心底咯噔一下,莫不是李皓川要出幺蛾子。 她立刻站起来,提裙子就冲了过去。 当她赶到跟前,就看到李皓川手里抓着一根筷子朝着谢知衍受过伤的胸口狠狠地戳过去。 来不及叫喊,牟足了力气冲过去,伸手就去抓李皓川的手臂。 可她忽然看到谢知衍的手在宽袖的掩盖下露出散发寒光的尖尖,没等她和李皓川反应过来,谢知衍忽然在李皓川的手心中塞进一把匕首,另一只手抓住李皓川的手腕,猛然朝着自己伤口处戳了下去。 李皓川惊愕得整个人都呆住,没等他开口,秦菀就尖叫着扑了过来,死命抓住李皓川的衣领,眼看谢知衍旧伤处被鲜血染红了一片,她的眼眸顿时红了。 “你为何要杀我夫君!” “我没……” 谢知衍满眼复杂,只是一瞬,他死死摁住李皓川的手,不让他拔出匕首,厉声大喝:“大皇子,您杀了焱大人还不够,还要杀我不成?这可是陛下面前朝堂之上,大皇子竟敢携带匕首上来要谋反弑君吗?” “你、你、你……”李皓川大惊。 他中计了! “你陷害我!”他挣扎,可一动,谢知衍就惨叫起来。 惊呆的恒帝醒了过来,噌的站起来,指着厮打的两人大喊:“放肆!来人,将李皓川给我绑起来!” 李皓川惊慌失措,想松手,可被对面的人死死的摁住。 直到内侍们冲上来前谢知衍立刻松手,整个人直直向后倒去。 秦菀尖叫着冲上去扑到他身上,本以为他是做戏,伤口不深,可到了跟前才发现匕首全都没入胸膛,就剩下匕首柄在外面,吓得她哭喊起来。 “来人啊,快叫太医啊!” 大殿一阵兵荒马乱。 每当宫宴都会有太医侯在一旁,很快太医们就赶到。 宿卫也冲了进来,换下内侍,将李皓川摁在地上。 李皓川脸都白了,仓皇大叫:“父皇,儿臣没有啊!” 恒帝气得浑身发抖:“逆子!孽障!竟敢带着凶器入殿!” 酆文君扶住他:“陛下莫要气坏了身子,大皇子是知道宫规的,带凶器入殿是死罪啊,定有其他隐情。” “众目睽睽之下,岂容他人狡辩!”恒帝气得脸都青了。 “先看看谢大人吧。”酆文君担心的看着躺着的人,太医围着他一阵乱忙。 秦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手臂被人拉住,抬起泪眸看去,是李玉懿。 “你先起来,让太医好好的给他医治。” 秦菀只好站起来,身子不住发抖。 这是她第二次亲眼看见匕首刺进谢知衍的胸口,这次比上次还要深,看着谢知衍晕厥的样子,心乱如麻。 恒帝看见太医一阵忙乱,着急问:“怎样了?” ------------ 第247章 嫁祸秦国公 为首的太医擦着汗疾步过来:“回陛下,伤口太深了,匕首不敢拔,得将人抬到安静妥当的地方。” “那就抬到紫宸殿朕平日休息的偏殿,快去。” 谢知衍被人抬走了,秦菀紧跟其后。 恒帝冷冷的看向李皓川:“来人啊,将他押入大牢!” 李皓川急了:“父皇,儿臣没有杀人,儿臣只是试探他,他胸口本就有刀伤,儿臣只是用筷子去戳了下。” 酆文君忙道:“陛下,也不能冤枉大皇子,不如让人跟去查下匕首是谁的。” 恒帝闻言点头:“还是皇后想得周到。你去。” 他对身边站着的最信任的内侍总管道。 内侍总管应着去了。 不一会儿,人就回来了。 “陛下,那匕首的确是大皇子殿下的,而且是去年大皇子殿下的生辰陛下赐给大皇子殿下的。” 李皓川愣住:“这个匕首我早就丢了,有人陷害我!” 吕崇山忙站出来:“陛下,刚才无人看到究竟匕首是大皇子带来的还是被人陷害的,可不能冤枉大皇子。” 晋谕贤正好站在他身边,冷哼道:“文信侯的意思是谢大人刚刚死里逃生回来,自己用匕首杀自己一次?” “他为了陷害大皇子有什么做不出来?”吕崇山冷道。 唐齐俊跟着老爹和妹妹一起入的宫,刚才就跟在谢知衍的身后不远,冲上去的时候只看到匕首插入了谢知衍胸膛,后悔得不行。 听到吕崇山那么厚颜无耻,黄口白牙,气得站出来道:“他为何要陷害大皇子?难道就是大皇子中了邪似都说焱大人和谢大人是一个人?简直笑死人,我们和谢大人同僚那么多年,焱云鹤虽然不熟,但两人简直就是天然之别。一个手段狠辣,一个温文尔雅。大皇子这是想铲除异己想疯了吧!” 唐齐俊之前刚好是谢知衍手下。 “微臣亲眼见到大皇子手握什么东西朝着谢大人胸口刺过去的。” “微臣也看到了。” 有人纷纷站出来。 恒帝看向李皓宇,“刚才你就和他们站在一起,你听到什么看到什么?” 李皓宇拱手:“回父皇。因谢大人是儿臣的少师,来往密切,故儿臣不敢说话,免得被人当做借口说儿臣陷害大皇兄。” “朕让你说你就说!”恒帝冷了脸。 “是。刚才儿臣看到大皇兄拔出匕首时,儿臣想去阻拦,可扑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谢大人用力抓住大皇兄的手想要阻止,可谢大人乃文臣,手无缚鸡之力,哪里抵挡得了大皇兄。谢夫人当时也与儿臣一样冲了过来,她也亲眼看见了。” 刑部尚书拧着眉:“陛下,今日是宫宴,不如先将大皇子暂且带下去,明日再问清楚?” “陛下!”秦菀忽然提着裙子疾步过来,满脸是泪跪在地上。 “臣妇刚才亲眼所见,大皇子要杀焱大人和臣妇还不够,还要当庭杀害朝廷大臣,陛下,此等恶性若不严办,让天下人如何再信服皇权呢?” “秦菀,休得放肆!这里有陛下裁夺,何时轮到你一介妇人在此大放厥词!” “妇人怎么了?妇人就不是人,就任由你们欺辱吗?”李玉懿站了出来,冷冷的看着开口的孙国公。 孙国公一噎。 酆文君淡淡道:“准许男人杀人,不准妇人喊冤,孙国公是这个意思吗?” “陛下,微臣认为,其他妇人都有资格喊冤,唯有秦菀没有资格。因为秦国公府有贪赃枉法,通敌卖国之罪!” 沈章忽然站出来。 秦菀惊愕的扭头看着他:“沈大人,你说什么?” 她忽然有种被雷击中的感觉,原来,上一辈子小舅舅被杀是这个原因。 沈章,为何是沈章? 满殿都是惊呼声,紧接着议论纷纷。 恒帝蹙眉:“沈大人这是嫌事不够大是吧?这种事岂能信口开河?” 沈章从衣袖抽出劄子:“陛下,这是微臣查到秦国公府将军粮倒卖给北境的劄子,证据和人证一应俱全。” 恒帝脸色极为难看。 但心里倒是翻腾起来。 秦国公是当年拥护他夺权之人中仅存的地位最高的人,也是拥有兵权的人。 他早就想找机会铲除秦国公府了。 “父皇,定是诬陷!”李皓宇忍不住了,这也太荒谬了。 “怎么,参秦国公府就是诬陷,说谢知衍陷害大皇子也是诬陷,太子殿下这是一心护短吗?” 吕乾坤站出来冷哼:“陛下容禀,沈大人早就查出了端倪,曾经与我父亲商议过,我父亲怜惜秦国公剩下孤儿寡母,秦菀嫁给死人,这才暂缓禀报。谁知谢知衍为了帮秦家,祸水东引,将罪证都栽赃到其他大臣头上。我们这才忍无可忍,将事情真相公之于众。” 大殿里响起议论纷纷的声音。 如今能在朝中坐镇三品以上的官员,百分之八十都是士族或他们的子弟,一时间,所有的声音都全部讨伐起秦国公府来。 秦菀噌的一下站起来,倏然转身面对声声讨伐的众人,怒火中烧,一腔愤懑如狂风骤雨,再也无法忍受。 她怒目而视,冷冷开口,“你不问问,我秦家儿郎和秦家军的先烈们,他们哪一位战死前是为了军功舍命?!在济阳城门口,立着一座高八丈的石碑,上面刻满的名字,哪一位是为了荣华富贵而亡?!我几位表弟战死时都是十五岁未及,他们战死也是为了区区利益吗?!他们,为的是我朝国泰民安!为的是大义!” “区区军粮能换多少银子?我秦家军百万英烈会为了区区军粮向北境鞑子低头!你这是侮辱我秦家军百万亡灵,更是侮辱陛下的护国之心!你,你们才是狼子野心,居心叵测!” “而我,秦菀仅是一介妇人,不想要财富,不要爵位,我只想要我外祖父、各位舅舅舅母、和表弟们、还有那冤死的秦家军们活着!区区银钱算个狗屁!” “唯有你尔等利益熏心之人,才会为了所谓的功和钱财而做出阴毒下作手段,只知道下毒放暗箭!你们这种人,死了也会下十八层地狱,永不得超生!” 吕乾坤被少女逼得步步后退,面色煞白。 四周一片死寂。 ------------ 第248章 秦老太君的龙头杖 “我外孙女说得太好了!”一声老人洪亮的声音传来。 秦菀猛然扭头,看到外祖母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进来,顿时热泪盈眶。 “外祖母!” 她疯了似的狂奔过去,扑进张开双臂迎接她的秦老太君怀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秦老太君抚摸着她的背,轻轻安抚着:“好孩子,是外祖母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秦菀哭得梨花带雨,抬起头看着满头银丝的外祖母满面红光,心里担忧稍稍散去。 “外祖母,您不是病了吗?您……您……”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老太君红了眼圈,摸了摸她的脸,用手给她擦拭眼泪:“好孩子,晚点咱们再哭。现在,先将那些污蔑我秦国公府的人给打趴下。” 秦菀顿时精神一震,赶紧收了哭声,擦掉眼泪,用力点头。 吕氏一族脸色大变。 秦老太君一手拉着秦菀,一手拄着御赐龙头拐杖,腰杆挺直,脚步坚定的走向上位。 她是全朝唯一不用向皇帝皇后行大礼的官眷。 秦老太君不卑不亢地拱手:“微臣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太子殿下。” “老太君免礼。”皇帝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抬起手示意。 微臣? 大殿中细细密密的声音议论起来。 一介女流之辈怎能自称微臣? 果然,秦国公势大,目无国君啊。 酆文君含泪走下台阶,一边朝秦老太君疾步走去,一边大声道:“秦老太君是我朝第一位女将,亦是我朝唯一一品武将。” 她走到秦老太君面前,忍不住落下泪来:“文君见过老太君。” 秦老太君伸手扶住她,含笑道:“皇后娘娘不必多礼。” 她转身,面色温和看向刚才威逼她外孙女的众人:“老身在此,尔等有何要说的尽管说。实在不行,上来与老身比试比试也可以。” 龙头拐杖重重的往地上一戳。 嘭! 沉重的龙头杖稳稳的落地,一声闷响,惊得众人脸色微变。 皇帝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老臣们都知道龙头拐杖连皇帝都打得。 吕崇山冷笑,“秦菀一个小小女娃都敢兴风作浪,原来都是秦国公做后盾。” 秦菀随即嗤笑一声。 “作恶多端的还能说得如此堂而皇之,厚脸皮没人及得上吕氏一族啊! 她扶着外祖母,寒眸嗜血,凛然而立。 经历了上辈子和这段时间的争斗,她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天下需要的是一位明君。 满朝佞臣,不灭,天下何来公道?何来太平! 何为明君? 仁善治国、以天下太平为己任方为明君。 自私自利,为了皇权心怀叵测,将天下人都当做垫脚石的皇帝,就会养出一群同样野心勃勃,利欲熏心的佞臣! 吕崇山见秦氏一族不见棺材不掉泪,冷笑“沈大人,你把你的证据和证人都交上来吧,让大家看看,秦家是如何贪赃枉法的!” 秦菀和秦老太君、秦逸天冷冽的眼神看向沈章。 沈章后脊背一凉,眼神有些慌乱。 “父亲!”忽然,人群中冲出来一人。 沈文婷一把拉住准备说话的沈章,纤细的身躯抖得筛糠一般:“父亲,您、您不要再助纣为虐了,他们不值得你付出,不值得你用命去付出,他们都是畜生!” “沈文婷!”吕乾坤大惊,奔上前要去拉她。 沈文婷倏然拔下头上的金簪对准自己的咽喉,双目赤红,满面青筋,悲愤填膺:“你不要过来!” 吕乾坤站住,满脸怒气:“你干什么!你别忘了,你是吕家妇!” “我才不要当吕家妇!”沈文婷转身扑通跪下地上,动作太猛,手中的金簪划拨脖子,鲜血从一指宽的血痕中流出。 “陛下,求您赐臣妇和离!” 恒帝气死了。 又来个求和离的。 他堂堂皇帝整天就管这些癫妇的破事吗? 酆文君疾步上前,安抚道:“你有什么起来好好说。不要为了其他人伤到自己,不值得。” 一向唯唯诺诺的沈文婷一手抓住酆文君的衣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凄厉的哭喊:“皇后娘娘,臣妇、臣妇拼着颜面不要了不能再留在肮脏龌龊的吕家了!” 李玉懿怕她伤到母后,示意宫女上去拦人。 吕崇山阴沉着脸走到吕乾坤身边,低声道:“还不赶紧堵住她的嘴,万一将我们的谋划说出来,我们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吕乾坤浑身一激灵,冲过去想要拖人。 吕崇山忽然间抓起桌上的筷子紧跟过去,在吕乾坤的手空挡间,对准沈文婷的后背直接插过去。 一只手倏然出现,死死抓住吕崇山的手腕。 “吕侯爷,你想要当众杀人?” 他急挣扎,抬头看到是谢知衍身边的苍浪,脸色顿时灰白。 谢知衍被人搀扶着出现,秦菀从震惊中回神,提裙跑过去:“你还好吗?” 谢知衍冲她点点头。 吕乾坤已经抓住沈文婷的手,欲夺金簪,听到身边人说他父亲要杀人,顿时愣住,扭头去看。 沈文婷趁机挣脱他,站起来对着他癫狂尖叫:“吕乾坤,你父亲爬灰,抢占儿媳妇,他是畜生,是天杀的畜生!他还哄骗我爹栽赃陷害秦国公府,你们一群黑心肝的畜生!你们不得好死!” 吕乾坤愣住。 大殿顿时静了下来。 吕崇山怒不可歇:“贱人,你含血喷人!” 吕夫人气疯了,冲过来想要厮打沈文婷,被宫女们架住。 吕夫人气得大骂:“沈文婷你这个贱人,你含血喷人,竟敢污蔑你公爹!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 沈章怒了,浑身发抖:“你、你、你……” 吕乾坤刚开始愤怒,续而怀疑,扭头看向父亲:“父亲?” 吕崇山脸都绿了:“你别听贱人胡说八道,是她想要替她爹和她兄弟谋前程来求我……” “所以,你就……”吕乾坤声音都抖了,完全不敢置信。 “我没有!”吕崇山狂吠:“是她污蔑。” 沈文婷豁出去了:“你腚中有一颗拇指大的胎记,你书房软榻的靠枕下藏着我的肚兜。” 吕夫人和吕乾坤都呆住了。 吕崇山面无人色。 大殿一片哗然。 恒帝气得眯眼睛,使劲揉太阳穴。 沈文婷举着金簪,转向沈章,扑通跪下:“父亲,对不起,是女儿懦弱,让沈家蒙羞。女儿羞愤难当,在吕家的每一日都如同油烹火烤。他们欺负女儿,女儿为了沈家可以忍下羞辱,可是,吕崇山要您陷害秦国公府,那是将您逼上绝路啊。我娘早亡,您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亲人,女儿拼了这条命,也要护着沈家。” 她朝着沈章重重的在地上磕个头:“父亲,女儿不孝!” 说完,抬起手就对着脖子狠狠扎下去。 噗嗤。 金簪没入玉颈,鲜血如注,疯涌而出。 人软软的倒在地上。 秦菀大惊失色,赶紧冲过去抱起她:“沈文婷,你不要这么傻,因为恶魔的过错而杀了自己吗?你坚持住,我叫太医。” 沈文婷抓住她的衣袖,喉咙无法发出声音,可她死死的盯着她。 谢知衍艰难的走过来,低头看着她,点了点头,低声道:“你放心。” 沈文婷表情一松,露出一抹解脱的微笑,闭上眼睛。 谢知衍扫了一眼在场惊愕无比的人:“陛下,既然文信侯提及军粮造假案,那不如今日就了结了吧?” 恒帝无奈,狠狠地瞪了一眼文信侯。 无用的东西! ------------ 第249章 一窝端 “陛下,不仅仅是军粮造假案,多年前孙国公与文信侯合谋陷害徐国公。是他们与北境勾结,令先太子与永成侯在北境苦战一个月,最终战死。微臣恳请陛下重启徐国公一案,还先太子殿下、永成侯和徐国公一族公平!” 谢知衍的话如冷水炸了油锅,一石激起千层浪。 “孙国公和文信侯还豢养暗卫,随意暗杀政敌。微臣与太子就是被他们豢养的杀手多年追杀。这里还有一份被他们杀害的各地大臣的名单。” 谢知衍示意青冥将厚厚一叠卷宗呈递上去。 他很清楚,恒帝必须认下孙国公和文信侯豢养杀手的事情。 因为,这群杀手其实是皇帝豢养的,只是被文信侯拿来用了。如果皇帝不将事情栽到他们头上,那么,这一长串被杀大臣的名单,便是陛下的旨意了。 恒帝权衡利弊,两权相害取其轻,他把心一横:“谢知衍听令。” “微臣在。” “朕准了你的奏请,此事就交由皇城司严查。” “微臣领旨。”谢知衍拱手。 秦菀低头看着身上的血迹,情绪涌动,李玉懿抓住她,哽咽着:“徐国公的案子重审了,真的重审了。” 秦菀伸手抱住她:“玉懿姐姐,您的心结终于可以放下了。” 李玉懿哭得说不出话来。 “陛下,陛下!”酆文君忽然尖叫起来,扶住晕倒的恒帝。 大殿又是一阵兵荒马乱,李玉懿也赶过去看情况。 “你快和老太君回府,宫里恐有哗变。”谢知衍不知何时走到秦菀身边,低声道。 秦菀一惊,扭头看着他。 他微微一笑:“不用怕,我和太子都安排好了。不过是狗急跳墙罢了。” 秦菀压住心底的惊惧,点头:“你忙完了就快点回来,你还受着伤呢,别硬抗。” “好的,夫人。”谢知衍笑意更深。 秦菀顾不上其他,赶紧跑回外祖母身边,挽着她的胳膊:“外祖母,我们走吧。” 马车上,秦菀激动的窝在外祖母的怀里,眼泪止不住的掉。 秦老太君笑眸噙泪,心疼的拥着她,轻轻抚摸着她的手臂。 秦逸天坐在对面看着祖孙二人掉眼泪,自己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秦菀痛快的哭完了,抬起头:“外祖母,您怎么来汴京了?还带着小舅舅来,万一……” 万一中了圈套,岂不不成了瓮中捉鳖了吗? 秦老太君捏了把秦菀的小脸:“你婚礼之喜,外祖母一定得来。” “婚礼?什么时候?”秦菀一头雾水。 “谢知衍没和你说吗?今日你们举办婚礼啊。” “今天?”秦菀噌的坐了起来,“他没说啊。” 秦逸天翻了个白眼:“这人真是的。” “他是想给你惊喜。”秦老太君笑眯眯道。 “惊喜?不知道是不是惊吓哦。”秦菀嘟囔。 “是他写信将你的近况都告诉我们了,派了人将我们接了过来。”秦老太君拍拍她的手。 “谢知衍是个好男儿。去年底冬灾,他亲自来过一趟,带了五万两银子和粮食,帮我们度过了难关。济阳出过几次事情,还查出几个内奸,都是他出面处置的。这孩子稳重,妥帖,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秦菀瞪大眼睛:“是谢知衍还是焱云鹤?” “是谢知衍。他将替代焱云鹤的事情与我说了。也说了,他实际上是酆闵。永成侯是你外祖父比较喜欢的武将,年少时跟过你外祖父。我们两家本有渊源。” 秦菀惊讶,有些气恼:“他向您露了真身份,居然瞒着我。这人该打!” 秦老太君揉了揉她的脑袋:“是因为你年纪小,汴京复杂,他谋划的大事,不能出半点纰漏,否则,我们也跟着出事。” 秦菀无话可说。 原来,谢知衍默默的为她做了这么多。 三人说着话,马车到了文晋侯府正大门。 秦菀刚下车就看到张灯结彩的大门立着一位内侍官,唐氏挂着满脸笑容,穿着大红喜袍站在旁边。 见到秦老太君下来,唐氏疾步奔了过来,伸手搀扶住:“秦老太君,妾身是谢知衍的母亲。” “亲家母好。” “秦老太君好。” 两人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菀儿,内侍官来宣旨的。” 秦菀忙上前跪下,“臣妾接旨。” 内侍官笑哈哈的展开圣旨唱读。 原来是封侯圣旨,谢知衍袭爵,秦菀又进了一级诰命。 唐氏卸任侯府夫人,秦菀正式成为侯夫人。 互相道贺后,送走内侍官,秦菀四处张望,还真是像大婚的模样,比上次大婚装点得还要奢华,只是没有请鼓乐队。 晋文侯府的牌匾是新的,金色大字龙飞凤舞。 “母亲,这是怎么回事?” 唐氏伸手拉住她,“好孩子,子澈说之前你拜堂他不在,所以乘着今天正好是良辰吉日重新举办个婚礼。不过,怕你嫌闹得慌,我们只是请自家人。” 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表情:“他没告诉你,你不会不高兴吧?” 秦菀有些无语,但心里的确没有不高兴,反而有点喜滋滋的。 “知若,你们也敢瞒我?” 知若忙摇头:“奴婢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啊。” 唐氏一手拉住她,一手挽着秦老太君:“菀儿莫怪她们,她们真的不知道。走,我带你们看看你们的新房。老太君啊就住在新房正院里,让菀儿好好的孝敬您。” 秦老太君笑着点头:“菀儿有你这样一位婆母,她该知足了。” 秦菀有苦说不出,只好被众人拥着进了正院,正院是全部重新修建的,一进去,芳菲就领着一众丫鬟给他们行礼。 唐氏领着秦老夫人去休息。 夕颜和书鱼她们个个喜笑颜开,齐齐行礼:“奴婢见过侯夫人。” 秦菀叹口气:“你们是知道了?” “奴婢们也是您进宫才知道的。您前脚走,整个谢府都忙起来了,像打仗似的。”夕颜一边说,一边拉着她进新房。 “喜服是唐夫人亲自给您绣的,料子是侯爷去江南时替您选的。” 秦菀看到衣架上挂着的奢华喜服吓了一跳。 他这么早就谋划今天了吗? 不行,今天定得好好的审问他! “皇后娘娘、大公主、太子殿下到了。”丫鬟急匆匆的奔进来。 秦菀赶紧站起来。 却被报信的丫鬟摁住:“大公主已经往里面来了,皇后娘娘吩咐您好好装扮。外面侯爷在待客呢。” “谢知衍回来了?” 丫鬟笑道:“今日是侯爷和夫人的大喜之日,侯爷自然要赶回来。” 秦菀心情复杂,只能被丫鬟们摁着装扮。 ------------ 第250章 新婚之夜(完结) 热热闹闹的婚礼过后,秦菀盖着红盖头坐在床边,心里竟然有初嫁的忐忑。 不是还想和离的吗?这下怎么办? 正想扯下红盖头,就听到门外夕颜她们喊着侯爷。 秦菀扯红盖头的手赶紧收起来,交握端坐,竖起耳朵听动静。 听到轻轻的脚步声走近,秦菀几乎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谁知,谢知衍站在她面前,没有掀盖头。 秦菀低着头盯着他的鞋子尖尖,小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就在她忍不住的时候,头顶传来温柔的声音。 “我知道,你选择嫁的是死了的我。你就算选择离开也不用担心我不会护着你。我和你之间的牵绊并非只有男女之情,你不用委屈自己。” 什么鬼! 秦菀挑眉。 今天在举办婚礼,你和我说并非男女之情的牵绊? “今天是我自作主张办了一次婚礼,我想这个婚礼本就该属于你。你不该因为我而受半点委屈。今日我们正式拜了堂,你若选择和离,也是正正式式的,与你名声会好。” 废话真多。 “我饿了,掀盖头。” 谢知衍看她一眼,拿起棒子撩开红色盖头,嫣红盖头下露出一张娇艳欲滴的小脸。 谢知衍顿时看呆了,以往见到的几乎都是素颜的秦菀,没想到装扮起来,他的小娇妻如此美艳。 秦菀眼睛瞪他:“帮我卸掉冠,脖子都快断了。” “哦哦哦,好的。”谢知衍扶着她坐到梳妆台前,笨手笨脚的给她将一根根簪子拔掉。 头冠卸掉,秦菀顿时清爽起来。 扭头冷着一张小脸瞪他:“谢知衍,你瞒着我办婚礼是何意?” 谢知衍被小娘子盯得有些慌乱。 “我、我只是想让老太君开心。” 嗯,搬出外祖母了是吧? 谢知衍被她盯着,只能老老实实的道:“我曾听老太君说很遗憾没有参加你的婚礼。而且,也是因我的原因,让你成婚那日独自一人。这是我欠你的。我想让你开心。若是你不愿意……” 谢知衍的语言忽然停顿,错愕的低头看忽然靠向自己怀中的少女。 她柔意绕过他的腰间,双手在他身后交合,整个人都紧贴在他怀中。 “不是为了这些。”少女娇软的声音如轻轻柳絮,让人心痒。 “秦菀……” “是你因为你是你。” “你……确认?” 谢知衍喉间紧绷,心如猛兽出笼,无意识的张开双臂,却悬在半空,迟迟不敢落下,双手握拳,掌心满是汗渍。 秦菀抬头,眼睛盯着低着头对着她的那张俊美无双的容颜。 一向冷冷清清的男子,此刻脖子耳朵染满红晕。 “你是焱云鹤时就对我动心了吧?” 少女忽地一笑,仿若鲜花倏然绽放,晃得谢知衍脑子发晕。 谢知衍呆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虽然你谋划让李皓川刺杀你,但护着我与我一起坠崖是真的。我昏死过去时,听得见你在耳边焦急的喊菀儿,要我醒来,说我醒来,你带我去报仇,还说你替我杀了他们……” 少女一双杏眼盛满泪水:“我本来也以为,你回来了,我可以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可我发现,不知何时开始,我已经离不开你了。只要有事,第一个想起的就是你。心里难过了,也会想到你对我的点点滴滴。自从母亲去世后,没有人像你对我那样好。” “谢知衍,或许,我们注定在一起的。或许,我选择嫁给你的那一刻,我们的缘分就到了。你愿不愿意让我做你的妻呢?” 谢知衍心口一阵阵的剧烈跳动。 每一句话,每个字都像是淬了甜蜜,让他心头悸动不已。 他再也控制不住,悬空的手臂倏然紧收,一手搂住她的身子,一手托住她仰起的头。 声音低哑到了极致:“菀儿,你可知道你说的话意味什么?” 秦菀被他有力的臂膀紧紧勒住,刚才还忐忑的心顿时落了地。 她低声道:“我当然知道,我是你的妻,也想做你的妻。而且,今日不是你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吗?” 谢知衍眸色晕满绯色,紧紧盯着近在咫尺的杏眸,像是要将人嵌入身体。 “我本来要走的是条不归路,但因为你的出现,我想拥有能力保护你。但,我其实不算是个好人,我借着焱云鹤的身份反而杀人更痛快,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我骨子里是他那般狠戾。我痛恨背叛,痛恨抛弃。你就算与我和离,我也会护着你。” 秦菀嫣然一笑:“你想得美。我可不准其他美娇娘成为你的妻。” 谢知衍眸色一暗,手臂猛然收紧,直接将少女抱了起来。 秦菀徒然悬空的失重感忍不住惊呼一声,下一瞬便见迥俊脸颊逼近眼前。 吓得她下意识双肘顶着他坚实的胸脯。 “你、你要作甚?” 谢知衍紧固她纤细腰肢,将人都团进了怀里,声音低哑:“为夫要好好服侍娇妻啊。怎么?后悔了?现在后悔太晚了哦。” “那、那、我、我、我们、我们快点了点吧、吧?” 少女耳尖绯红,一点点蔓延到玉颈,很快,耳朵红得滴血似的。 谢知衍忍不住笑了,“是你招惹我的,没有后悔药吃哦。你说的,今晚不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吗?” 秦菀小心肝狂跳,紧张兮兮道:“可、可……” “没有可是了。”谢知衍猛然将人捞过来,俯身就吻了上去。 秦菀下意识的挣扎,可被他越拥越紧,动弹不得。 “谢……呜呜……” 谢知衍松开她一点,看着怀疑娇喘迷离的少女。 她被温软湿润的唇抚慰着悲苦的心灵,渐渐地,她浑身的刺被一根根剥去,保护自己的心里铁甲般的防线渐渐被软化。 这一吻,如狂风暴雨来得凶猛。 一夜缠绵,两世恩怨,化作一汪浓情蜜意。 …… 一个月后,谢府又热热闹闹的举办了一场盛大婚礼,秦菀亲自将亲如姐妹的拂晓与知若送嫁。 拂晓与青冥,知若与苍浪。 两个月后,秦菀怀孕,谢府上下沸腾起来。 孙国公和文信侯两族被清算,吕崇山与吕乾坤罪大恶极,判斩立决。吕贵妃被废,关入冷宫。 皇帝陛下却忽然病倒了,太子监国。 朝局瞬变,新的一批寒门学子出身的科举上榜青年纷纷被选拔入仕。 很快,大公主举办盛大婚礼,再招驸马。 一年后,秦菀诞下一个大胖小子。 一个月后,陛下驾崩,太子继位。 国号:宁和。 【全剧终】 ……写在大结局后: 《宠妻灭妻侯门主母杀疯了》于阅文集团/云起书院首发,历经半年完结了。 感谢看文的小可爱,感谢给凡凡投票打赏的小可爱,没有小可爱的一路陪伴,凡凡很难完成一个又一个故事。 请小可爱们期待凡凡下一本新文吧。 爱你们,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