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默认 ------------ 第0章 序章:师兄挖坑等师弟,师弟跳坑师兄笑。 大脑寄存处!欲寄存的扣1! 在此先感谢愿点进本书的读者大大(鞠躬。) 卑微作者X﹏X。 —————— 中土仙州。 逍遥宗。 每过一甲子光阴,逍遥宗便会展开盛大招募典礼,向凡尘俗世纳取一批弟子。 虽然是面向凡尘俗世,但名额却极其有限,外门弟子只招五百名,而内门则是一百名。 至于亲传弟子么?那自然得看长老们是否愿意收了。 今日,随着典礼召开,一众逍遥派长老齐聚一堂,共同观看明镜池中不断突破考验的少年少女们。 八位长老你一言我一言说着谁谁天资卓绝,定是此次门派中最为突出的弟子。 面色和蔼的二长老: “这一届前十名的天资相比往年,好很多啊。” 三长老满面笑意:“是撒!这些个弟子好好培养,只要中途不夭折,未来成就最低也是元婴境大修士!” 逍遥掌门真人叶铭,环顾四周,见一个座位落空,面色有些无奈,喃喃自语道: “师弟啊师弟,你就这么不想担任长老一职吗?。” 他叹气道:“也罢也罢,既然你不愿,师兄也不强求。” “不过你那座孤峰再不收弟子的话,可就要被撤去灵山的名号了。”叶铭突然笑了起来,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像是在酝酿某种阴谋诡计,“师兄,只好勉为其难的帮你一把了。” 龟缩在世外桃源的白衫男子忽感背后生寒,下意识的打了个喷嚏,他愣了一下,暗自言语: “奇了怪哉,尊者境也会感冒?” 桃花树下,一袭白衫男子盘膝而坐,独自饮酒乐甚。 白沐春源自蓝星上名门世家,因不满家族操控人生,离家出走却没曾想遭遇意外。 一辆大卡车失控的将他撵成肉饼,自此一命呜呼。 也许是福报当头,白沐春来到了修仙界……混到如今这个位置,实力还算尚可,也就打架没输过罢了。 “知了知了,春分不叫,夏至疯吵。”白沐春随性饮酒,对桃花语,“先生栽树,落叶乔木,学生终日呵护,唯恐先生不复。” 白衫男子自言自语,好不凄凉。周身无人,亦如枯枝,孤苦扎根荒凉大地,迎着夜里寒风弯腰折背。 无人可聊,无话可讲,这便是他此时的窘境。 修道修道,到头来,不如大梦一场。 白沐春居住的灵山:青冥峰。 乃是逍遥宗里灵气最为浓厚的山峰之一,风水绝佳极益于修行,不过由于人丁稀少道法浓厚,也就导致灵山活气几近凋零,生灵难见。 “师弟,师兄需要你协助今年的招募典礼……”一道话音突兀的在脑海里回响。 白沐春想都不想,连声拒绝:“不干不干,吃力不讨好。” “先别着急着拒绝,报酬可是很丰厚的。” 白沐春毫不犹豫拒绝,他现在基本就是一个字,摆!啥都不想管,只想咸鱼一辈子。 叶铭无奈,只好摆出师兄的架子:“师弟,最后一关需要你前去压阵,避免出现伤亡。” “其他人不行?” “不如你行。” “你不行?” “我有要事在身。” “好吧好吧,一坛子百年桂花酿!” 白沐春起而行之,御剑凌空,破空而去。 叶铭看向明镜池中的青裙少女,双眸微眯,心里坏笑: “报酬自然丰厚,一名剑道天才可是很抢手的……师兄只好忍痛割爱让给你了,谁让你是我的好师弟呢?” ———————— 魔兽险隘;一眼望去,尽是碧绿青青。森林间弥漫着透明的薄雾,偶尔几声嘶鸣在林间响起。 暮色已临,抬眼即见,漆黑天幕。 一行人在静谧的林中快速穿梭,脚步轻盈,每一步最多都只是造成树枝轻颤,噪音不大。 “这次考验是天材地宝……当然你们不可能运气好的随处捡到,因此得需要主动寻找,然后能者居之。”一名御剑中年人在高空传音,“获得宝物者,在交接确认后,不仅获得内门弟子名额,还可将其据为己有。” “并且,若是你们不愿止步内门弟子,可自行前往问道台向长老们提出收自己为徒的要求。” ………… “方盛,你确定我们能调虎离山,将那紫月狼引出?”一身鹅裙的女子问道。 儒雅少年自信笑道:“姑娘,就算你不相信我方盛,那也总得相信南姑娘吧?” 青裙少女默然不语,仅是向发问女子投以视线,目光好似在告诉她:“有我就够了。” 鹅裙女子缓缓低首,在刚才那一抹对视中,她只感觉自己对上了一柄锋利的剑,而且是剑锋直指鼻尖的感觉。 心神震动。 方盛一挥衣袖,唤出不俗的折扇,道: “李茂,待会你负责引出,而南姑娘则需要帮忙牵制住紫月狼,不用太久,半柱香的时间就够。” 身形瘦削的少年点头,随之脚缠上缕缕微弱电火花。顷刻间,动如奔雷,迅疾的向前闪去。 青裙少女从背后抽出明显是凡物的黑铁剑,握于右手,持剑前行,时刻准备搏杀。 “到了。”方盛挥扇,目光聚焦在不远处的紫晶洞窟,“这里面可是有能量最为丰富的紫灵晶,据我家长辈所言,用之实力暴涨两个小境界,并且副作用极小!” 说到这,他顿了顿:“此次行动要是成功,那么我们共同分了这宝物!诸位觉得如何?” 青裙少女理都不理,直接揪起瘦削少年就往洞窟奔去。 鹅裙少女气呼呼道:“你爹娘没教过你尊重二字吗?” 方盛倒也不恼,只是笑看着洞窟,静待佳音。 不一会儿,随着一声狼嚎,洞里窜出两道疾走的身影。 一头体型十多米,浑身紫色,并且脊骨上还长着紫晶块的狼如影随形的跟在二人后面。 方盛见计划成功,也不拖拉,随即与鹅裙少女朝洞穴里赶去。二人速度迅疾,步法轻盈且有一定规律,显然有特殊身法傍身。 境界: 锻体、练气、筑基、凝丹、金丹、元婴、海川、无量、返璞,尊者、半圣…… (每一个大境界分前中后期以及巅峰。) 兵器、功法、法诀品阶等级划分: 黄、玄、地、天、圣阶…… (每一阶分低中高。) 温馨提示:看本书莫要带脑子,咱图的是爽!和甜!对吧! ------------ 第1章 师兄挖坑等师弟,师弟跳坑师兄笑1 林间。 风吹草动,树影婆娑。 两道身影在树林细枝间来回跃动,高速前行。 二人背后紧随着一只体态庞大的紫月狼,并且后者速度犹如闪电,风驰电掣极速奔袭。 “范围够了……”南霜雪想,此刻距离应该足以拖住紫月狼。 她估摸着这头紫月狼修为是二阶前期,以自己锻体期巅峰的修为应该足以和它过个一两招…… 于是,她疾声道:“李茂,一会儿我准备与紫月狼斗一斗,你要是怕死便可就此离开。” 李茂摇摇头,道:“我并不怕死,爷爷告诉过我,练武之人应当泰山崩于前,也仍旧挥拳一往无前……” “所以……我也想与它斗斗,看看究竟是我的拳快还是它快。”李茂眼底充斥着浓烈的战意。 “好。”南霜雪抽出背上黑铁剑,预备动手。 他们并非是意气用事,也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相反他们很清楚自己的实力,也明白自己与紫月狼的差距,不过虽说打不过,但并不妨碍他们逃脱。 因为行动前,方盛就曾给过二人两张黄阶遁走符,可以说,只要不作死,二人都可随时脱身。 为什么多此一举,是方盛大概知道二人的一些想法,毕竟一路下来,多少有些了解。 就比如说青裙少女南霜雪,这个可是位怪人,遇强则强向强者挥剑。最为直观的便是,逢山遇水,持剑开路!无论前方是谁只要挡道,那么她便一剑斩之! 管你是谁,先斩再说。 二人猛然停下,同时向两侧闪去。紧随其后的紫月狼也跟着停下,一双幽暗的眼瞳倒映着青裙少女与瘦削少年。 南霜雪握剑,冷声道:“动手!” 二人几乎同时出手,一人持剑横斩而去,一人右拳缠雷砸去。 紫月狼仰头长啸,灵压呈圆弧震荡开来。 一时间烟尘四起,浓烟滚滚。 李茂当场被震飞,撞断一棵大树才堪堪停下倒飞的身形。 噌! 一柄通体墨黑的长剑撕开烟尘,剑锋直指紫月狼的头颅! 铛! 势如破竹的攻势被挡住,紫月狼死死咬住黑铁剑,南霜雪见此手腕一转,长剑顿时转了一个圈,旋即她用力一踹!借力向后跃去。 紫月狼吃痛的吼叫,它的侧脸浮现一道深深的划痕。紫月狼趁着南霜雪在半空中,一个虎扑就想将其从腰间————拦腰折断。 可刚前突,就被李茂卯足劲的一拳给打的倒退几步。 李茂双臂下垂,面色微白,原先的战意此刻消散大半。 “南姑娘,撤吧?”李茂问道。 立于枝杈上的南霜雪点点头,此次初步交手还是有点莽撞,否则刚才她就要面临弃剑还是丢命的抉择了。其实即使李茂不出手,她也能闪开,只不过手中的剑恐怕就要当场碎掉了。 对于一名剑修来说,剑不亚于第二条命。 紫月狼再次扑击,犹如野兽捕食猎物,快且狠,虽然动作迅速,但它没有撕咬到东西,而是狠狠地撞断数棵大树,将自己搞得晕头转向。 南霜雪与李茂早就动用那张黄阶的遁走符,逃之夭夭,独留紫月狼在原地四处翻找。 几里外。 南霜雪止住身形,略微平复起伏不定的心海,先前那张遁走符并非没有副作用,其代价是让使用者短暂的眩晕五秒,并且移动坐标也不是固定的。 乍一看或许代价可以忽略不计,可要是你正与人厮杀,后来发现自己打不过,于是当场使用这张遁走符,然后运气不好的瞬移到敌人的剑前,并且这时的你还是晕眩状态!那么这可就是羊入虎口,如同待宰的羔羊将命主动送出去。 “运气不错……”南霜雪环视四周,发现刚好是他们前往洞穴前所经过的地方,接下来她只有沿着原路返回在起点等人就行。 一袭青裙的南霜雪仗剑前行,顺路走去,途中任何风吹草动,她都格外注意。在脱离危险后,她仍旧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像是只初入陌生环境的橘猫。 所幸一路下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南霜雪迎着月色总算来到一处野营地,这里赫然就是先前他们一同驻扎过的休息地。 此时篝火已经熄灭,这里已经很昏暗,为数不多的明亮还是月光洒落造成的。 南霜雪并不会傻到重新点火,她径直走到一处角落里,背靠巨石然后闭目养神。夜里的温度很低,寻常人怕是待个一夜就得生病,可对于锻体期的南霜雪不会,顶多就是感觉身躯冰寒和略微不适罢了。 “我离家出走多少天了……”南霜雪自问自答,“两个月了吧?” 渐渐的,她有些乏了,眼皮开始打颤。 青裙少女摇了摇头,想要强行清醒,可精神以及肉体的疲劳感愈来愈重,不一会儿少女便撑不住的靠在巨石上,双臂抱着黑铁剑,浅浅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声尖锐的狼嚎响彻森林!瞬间将南霜雪惊醒。 听着这连续的狼嚎声,她没由来的心慌起来。 莫非他们出事了? 念及此,南霜雪握剑想要做什么,但却有些拔剑四顾心茫然,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与方盛汇合,现如今只能死等。 当然,她也可以选择主动离开。 可这样一来,他们可就生死不明了。 多年来的家庭教育,不允许她这样做,所以她不可能坐以待毙,于是主动钻入林中。 漫无目的的走了一会儿,南霜雪突然驻步,扭头望去。 只见三道狼狈的身影正不顾形象的狂奔,此时它们身上多少都挂了彩,脸色苍白。 “南姑娘快跑!”方盛嘶声大吼,“他娘的,这头紫月狼是头母的!我们惊动了狼群!” 他们从一开始就忘了一件致命的事…… 狼可是群居生灵。 南霜雪眉头微皱,她看到三人身后掠过数道紫色身影,依据自己模糊的感知,可以明显的察觉到三人身后的生灵气息起码二阶起步。 “有点难办啊。”南霜雪心想,有没有解决当下困境的办法,可眼下容不得她多做思考。 她只能仓促的一步踏出,如同利箭激射而出,与方盛擦肩而过。 “我帮你们挡住五息,你们赶紧跑!” 三人听此,速度更快了。 南霜雪目视扑来的三只紫月狼,右手握剑,黑铁剑身泛起一阵灵气波动,下一刻她便将手中的剑甩出。 刹那间,一道雪白剑气以月牙式扫出。 青裙少女衣角随风飘荡,剑气微鸣,持剑动作潇洒飘逸。 南霜雪,剑气如霜亦如雪。 ------------ 第2章 师兄挖坑等师弟,师弟跳坑师兄笑2 一行人在林间夺命狂奔,丝毫不顾形象,毕竟比起命来说,面子、形象值几个钱? “方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南霜雪问。 “别提了,我进去洞穴后虽然顺利得到了紫灵晶,但是却在出来的时候撞见一头幼狼与一头公狼……” 鹅裙少女抢话道:“打住打住,我们现在还处于危险中,等安全了再说也不迟。” 李茂:“姑娘所言极是。” 南霜雪不再言语,斜眸看向身后的几十头紫月狼,心想: 先前那一剑用了八成力道,却只能勉强重创一只二阶魔兽……我还得再练,不然可抗衡不了他们。 她现在的目标很明确,成为逍遥宗的内门弟子然后练剑有成时回到家族,向他们证明“谁说女子不如男”。 穿过层层密林,越过一条小溪,很快他们就来到魔兽险隘的边界,如今只要到达对面的驿站,他们就算是安全通过内门弟子的审核考验。 “南姑娘,此次行动多谢你出手断后,因此待会紫灵晶你有优先选择的权力。”方盛道。 眼见马上完成考核,众人也是有些松懈下来,此时个个面色都带有一丝喜悦。 吼! 随着一声巨大狼嚎声,众人只觉脚底下的阳光被遮掩,他们抬头看去时,脸色尽皆惊恐。 “闪开!”南霜雪大吼。 众人立即回神,竭力向四周闪避,但根本来不及了。 轰! 一声巨响,众人直接被震飞。 南霜雪在半空中堪堪稳住身形,站立在野草丛生的大地,环顾四周,面色一瞬间冷了下来。 “紫月狼王……”南霜雪面沉如水。 方盛他们运气好一点,刚好被紫月狼王震飞到魔兽险隘的边界,反观南霜雪,她就比较倒霉了;只见紫月狼王堵住道路,死死盯着青裙少女,不时张嘴露出獠牙,像是在示威。 南霜雪没有任何犹豫,先行动手,持剑向紫月狼王斩去。 咔——! 黑铁剑直接被咬碎!南霜雪整个人也被紫月狼王甩了出去。 眼见她就要砸入来的路上,深陷狼群包围时,一条长鞭猛然伸出,顷刻间缠住了南霜雪,将其向出口迅速拽去。 紫月狼王想要跃起撕咬,但马上向右避开,数道凌厉的飞镖精准插入地底。紫月狼王眼露凶芒,看向对面的三人。 鹅裙少女尽力的收着长鞭。 方盛周身悬浮着淡青色飞镖,他扇着折扇,笑道: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野兽……” “紫月狼王,也不过如此。” 南霜雪此时借助长鞭已经抵达安全区域,她神色萎靡,眼神盯着远处只剩半截的黑铁剑,眼底流露着深深的不舍之色。 这柄剑陪了她已经有了两个月时间,虽说并不是很高级的兵器,但用了这么长时间,也产生了些感情,所以当下看到黑铁剑破碎,心里不免升起些肉疼之感。 “走吧。”方盛率先转身,“这里是魔兽险隘的边界,就算给紫月狼王十个胆子,它也不敢动手。 其余三人对此深信不疑,毕竟那紫月狼王到现在没有所行动,反而渐渐退却窜入森林中。 紫光再次汇聚,灵气如潮水般涌出,大地震颤。 一行人惊觉回首。 “该死!那紫月狼王压根就没想放过我们!”方盛喊道,“快退,要是被攻击到的话,不死也残!” 话音刚落,那紫色吐息便直冲而来。 众人只觉狂风扑面,耳畔只有狂风呼啸声,浑身像是被锁定般,动弹不得分毫。 攻击未到,气势先至。 南霜雪下意识的摸向后背,却回觉,自己的佩剑已碎。一股子无力感,席卷开来。 “反抗了这么久,一路上磕磕碰碰都挺过来了……没成想却在这栽了。”南霜雪难过的想着,“真不甘心就这样死了……” 油然而生的舒适感顺着四肢百骸传达全身,暖洋洋的清风吹拂而过。 一道温醇的嗓音在耳畔回响,还带着一丝笑意: “这就放弃了?” 南霜雪睁开双眼,忽然发现身旁不知何时站着一名白衫男子。 男子面冠如玉,长相俊逸,生的一副文人雅士皮囊。 周身时间仿佛定格,紫色吐息激射的轨迹也在减速,一切事物都在这名白衫男子出现后,变得诡谲起来。 白沐春向前一步,站在众人前方,腰间墨竹剑鞘萦绕着缕缕春风。 他右手轻抚剑鞘,笑对迎面袭来的紫色吐息: “小姑娘,杀气太重,挥剑难行。” 只见春风在他指尖萦绕,顺着手腕流转至拇指。 他轻轻拨动剑鞘,墨竹剑身出锋一分。 只听黄河奔流的激浪声响起。 缕缕剑气凝聚如同江河下百川般在白沐春面前形成。 一道长河隔绝紫色吐息。 白沐春合上墨竹剑,轻声道:“此间事了,之后如何,我便不再管了。” 白衫男子原地消失了。 南霜雪想伸手叫住他,问问,能否教自己剑术,却晚了一步,没能与之说上话。 “不见了。”南霜雪看着指尖飘走的春风,不由得有些小失落。 回想刚才那番惊艳的场景,她心底产生浓厚的疑问: “他是剑仙吗?” 这个问题刚在心湖里回荡,耳畔便传来熟悉的嗓音: “不是剑仙,只是一个用剑之人罢了。” 南霜雪惊讶的猛然回首,却发现四周根本没有白衫男子的影子。 她怀着期待的心思,在心底小心翼翼的说: “前辈能否教我剑术?” 可惜,这次没有回应,任凭她怎么说,还是没能听到自己所期许的“可以”二字。 她也不气馁,仔细回忆刚刚那一幕,旋即想着: “他应该是逍遥派长老吧?长得那么年轻,一定很强!” 她默默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既然他用剑,而且还那么厉害……找他教我剑术在适合不过了! 原本打算只要个内门弟子就满足的南霜雪,此刻做了个惊人的决定。 她要拜那人为师! 不管对方如何拒绝,她也一定要拜他为师。 只要他肯收自己为徒,而自己刻苦练剑,那以后定会有所成就。 届时,她就可以回到家族,亲手撕碎那份恶心的契约。 ------------ 第3章 师兄挖坑等师弟,师弟跳坑师兄笑3 “南姑娘,我们就此别过。” 方盛一行人向南霜雪抱拳以礼,转身走向逍遥派内门区域。 那里有一位面目慈祥的老者,佝偻着身形笑望着方盛他们,同时还与南霜雪对视一眼。 “小丫头,你拜谁为师不好,偏偏要拜那家伙……难咯。”老者摇摇头。 他招手邀请方盛他们,转身时,喃喃自语道:“白小子现在修为几何了?百年前就是尊者境了,现在只怕更强吧……” 老者摇摇头,想起最近那些个修士盛传的“一剑独尊。”再联想终日龟缩在青冥峰的白衫男子,他只得叹气。 南霜雪并未察觉到老者意味深长的眼神,更没有领会他心里的那份哀愁;她离开内门弟子大门,转身跟着一名中年人走入长老殿。 刚踏入长老殿,就听到一声焦急的喊声。 “这孩子谁都别跟我抢,谁抢我跟谁急!”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急声道。 “苏长老,我知道你很想收她为亲传弟子,但也总得让这个孩子自己选择不是?”二长老苦口婆心的讲着。 苏筱竹眉头一挑,缓缓从座椅上起身,俯视下方的南霜雪,温声细语道: “孩子,告诉姐姐我,你要不要来我灵秀峰。” “姐姐当前境界为海川境巅峰,并且还是一名剑修,因此教你练剑最为合适,怎样?不妨考虑考虑。” 苏筱竹似怕她不懂“海川”境的含金量,解释道: “目前整个中土仙州明面上的海川境,也不过上千名。 孩子你现在眼前就是一名活生生的海川境修士,而且还是一名剑修!” 她拍了拍腰间古剑,道:“只要你肯来我灵秀峰,我定然赠你一件地阶灵剑……” 话说到这,该讲的已讲完,剩下的便要看这个孩子如何选择了。 一众长老惊讶于苏筱竹的出手,真乃雷厉风行,这等福利放眼逍遥派也是少有的事。 看来,苏筱竹真的很想要收南霜雪为弟子。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南霜雪会答应时,她冷冷的开口: “晚辈谢过苏前辈的好意,很抱歉,晚辈想拜师的人并不是你。” 话音一出,在座的长老脸色不约而同的僵住,唯独端坐首位的掌门叶铭,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叶铭心里好笑的想:“师弟啊师弟,师兄本以为你出手顶多就是让剑降临,没曾想却亲临……哈哈哈,本来还准备代你收徒,现在看来不需要了。” “或许师弟你也对这个孩子有几分认可?所以才想要指点一二。”叶铭想着,面色不变,心里却乐开了花。 多了名弟子,他的师弟可就不会在咸鱼下去咯。叶铭知道白沐春的性格,只要是他职责,那就一定会负责到底!于是他也不怕白沐春摆烂。 别看平时白沐春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实际上一旦有事需要他,那他就比谁都认真,一改之前面孔,简直像是换了个人格。 苏筱竹苦着脸,仍是不甘道: “没事没事,灵秀峰永远为你打开,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来!” 南霜雪行了个民间文人礼仪,旋即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那抹白衫背影,不由的疑惑: “莫非他不是长老?” 可很快她就打消了疑惑,视野里有一道空缺的位置,上面竟然都积了层灰,明显很久没人来坐过。 南霜雪出声问道: “这个位置是谁的?” 叶铭笑道: “大长老白沐春。” 听见这一名字,南霜雪抬头看向中央的黑衫男子,眼中不由对其产生好奇之色。 “白沐春是我师弟,”叶铭轻声道,“而且,你还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瞬间,南霜雪只觉心灵通明,大脑回想不久前的那一幕,心底不由的高兴几分,这也导致话音都流露出一股子欢呼雀跃之情: “我要拜他为师!” 苏筱竹惊声道:“什么!” “我要拜大长老,白沐春为师!”她再次说道。 一众长老面面相觑,脸色均是古怪之意。 苏筱竹:“不行!绝对不行!孩子,你拜谁为师我都不反对,但你要拜白沐春为师……不行!” “为什么?”南霜雪问道。 叶铭这时沉声道:“苏长老。” 苏筱竹回以歉意一笑:“抱歉,是我失态了。” 随即,她缓声道:“孩子,你可知道白沐春这人?” “不知。”南霜雪直言不讳。 “那你又为何如此抉择?” “我觉得他用剑很强。”南霜雪直视苏筱竹,“我相信,他的剑术一定比你高!” 苏筱竹点点头,很大方的承认:“我的确没他强……但他绝对没我会教。” 一些长老深以为然的点头,在逍遥派中,近乎所有人都知道,一名书生神龙见尾不见首:有时长达数十年都不一定能够见到这位特别的书生,然后每次都要有人去拜访一下这位书生,看看他是否仙逝。 而且逍遥派要论谁最不负责任,那么大长老白沐春当第二,谁都不敢当第一。 毕竟他,他娘的是真的摆! 南霜雪:“没事,我只管学就行,如果学的不好,那一定是我的问题。” 苏筱竹见此,也不再劝,自个闪身离开了。 收徒一事尘埃落定,众长老也是陆续离开。 南霜雪盯着主位上的箍发年轻人,道:“前辈,您能带我去见大长老吗?” 叶铭起身,一袭青衫无风微荡,道: “当然。” 他一挥手,二人同时消失。 南霜雪一眨眼,便发现自己来到一处陌生的地界,面前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视线上挑,依旧看不到尽头。 “青冥峰。”叶铭在旁轻声道,“白师弟就在峰顶居住。” 南霜雪转身告谢,就想走入青冥峰,却被叶铭出手拦住。 “前面一小段路,我便陪你走走。”叶铭道,“不然,你可要直接被送到千里之外。” 南霜雪疑惑的看向他:“为什么?” 叶铭起身走前,撂下一句:“路上聊。” 一路上,山青水秀,阳光明媚。南霜雪觉得这种地界怎么说也会有一些个灵兽栖息吧?可走了一会儿,却连个灵兽影子都没见着。 “前辈,为什么一路上都没有灵兽?” “因为道法自然,浓厚到灵兽都无法居住。” 南霜雪似懂非懂,接着又问: “大长老是个什么样的人?” 叶铭闻言,心中一喜,总算可以讲讲自家师弟的故事了。 “听过一剑独尊么?” “听过,但没仔细了解。” 叶铭侃侃而谈: “在中土仙州近年来一直盛行一句佳话。 天下剑道谁为尊,唯有书生白沐春。 这一剑独尊,说的就是我师弟白沐春!” ------------ 第4章 师兄挖坑等师弟,师弟跳坑师兄笑4 瞧见南霜雪茫然的眼神,叶铭心底无奈道:“一剑独尊这四个字可不是说说而已……也罢,待你成为了师弟的弟子,自然会领会到何为【一剑独尊】。” 沿着崎岖山路,一直前行。周围一片死寂,没有丝毫的活灵气息。 要不是周围森林茂密,树木丛生。南霜雪怕是得认为这里是个荒地,或者说某种修士【禁区】。 叶铭讲了许多,大部分都是白沐春的一些事迹,尽可能的让青裙少女对自己师弟多些好感,这样好让她对接下来的苦难有一定坚韧度。 不然,到时候,一切都准备好,结果人出了问题,那可就好玩了。 说真的,叶铭真挺怕白沐春把南霜雪给搞得心态崩溃。 毕竟,他这个师弟啊……是真奇葩! “小姑娘,我便送你到这了,接下来就得你自己完成接下来的路。” 南霜雪致以谢意:“晚辈,在此谢过前辈。” 叶铭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来无影去无踪。 南霜雪看向前方,那里不再是阳光明媚的碧色森林,而是白茫茫一片的冰天雪地———夜雪初霁,大雪纷飞,极致低温,难以前行。 这般恶劣的环境并未打消南霜雪想要拜师的念头,相反,还更加坚定了她想要拜师的念头。 路途艰险,没事,我有一剑,遇难则出! 她下意识想要抬手往背后摸去…… 她收回了手,踏着步子,缓缓步入大雪中。 孤独且渺小, 可无人注意到的是, 一缕春风环绕着两袖,隐隐有暖意循循。 少女并不知道的是,早在那次心湖对话时,她就被认可了。 —————— “师兄,师弟谁都不服就服你!”白沐春在桃花树下,扶额叹道。 石桌对面,端坐着的青衫男子,瞧见白衫男子的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得笑道: “一名剑道天才,师弟你难道不心动?” 白沐春有苦说不出,心想这是你坑我的理由么? “师兄,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不爱管闲事了。”白沐春看向叶铭,“虽然我剑术高点,但我教人是真的不如苏长老,而且我可能在用剑的某些方面还不如小姑娘……” 他尽可能的挑出自己的不好,让师兄打消给自己添弟子的念头。 可是,他好像忘却了面前之人是他师兄…… 叶铭可是你的师兄啊!天底下,能有谁比他更了解你呢? 叶铭食指轻敲石板,扭头看向桃花树,眼底流露着一抹莫名色彩,轻声道: “师不必贤于弟子。” 白沐春愣了一下,半晌轻叹道: “你可没老头子的气势,说这个太过于镂空了……说的直白点,就是个答辩镶了金边。” 叶铭像是全然没听到般,继续道: “师弟,讲真的,你这里太过孤寂……” “打住,打住。”白沐春抬手制止想要继续劝言的叶铭,“我收,我收还不行吗?” 叶铭总算是停口,笑吟吟的端起桌上的茶水,微抿一口。 其实叶铭不劝言,白沐春也会收南霜雪为弟子。早在那场试炼里,他就格外关注她了,不仅仅是因为用剑那么简单,白沐春在云海里可是听到一些少女的自语。 家族……家族…… 少女寥寥几句话,就唤醒白沐春悠久的回忆。 是的,他也曾反抗过家族的操控人生,但却半道崩殂,被一辆货车当场送走…… 在那时,白沐春就生出想要收南霜雪为弟子的想法,也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单纯的想帮她摆脱家族的操控;亲自出手那一次,白沐春就初步算是认定南霜雪这个弟子了,不然也不会在心湖中回答她的疑问。 叶铭对此也心知肚明,只是没点破而已,他先前那番费口舌只是想让自己的师弟放下一些东西,接触新的开始,然后走出过往罢了。 “不好!”白沐春顷刻起身,“忘记时间了!那小姑娘现在怕是都冻成冰棍了。” —————— 满头白茫茫,雪地铺着厚厚而又细腻的雪花毯子。 冷风呼啸的刮过,刮得令人生寒,令人止不住的想要缩回被子里。 在这恶劣的环境里,一道渺小的身影跌跌撞撞的向前走着。 这道身影每走一步就会在雪地里留下深深的脚印。 忽地,人影踉跄的跪倒在地,可过了几秒,人影又再次起身,接着摇摇晃晃的重新走着。 南霜雪剧烈的喘息着,呼出的空气在空中迅速凝结成小颗粒;寒风吹动凌冽的雪花,轻飘飘拍在她的身上,一身青色裙子此刻已经满是褶皱,甚至裙尾还冻得僵硬住。 这趟下来,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远。 她只是朝着远方前行着,脑子里只剩下“我一定要拜他为师”的想法,如同魔语灌顶,回响不绝。 期间,她有好几次就快要坚持不住,可却仍旧咬牙的撑了下来。 为什么呢? 因为,她不想认命, 她不想听从家族安排。 凭什么为了家族利益,就要牺牲掉我? 凭什么要剥夺我喜欢谁的权利? 凭什么……凭什么! 南霜雪心中呐喊着,发泄着自己的不甘。现在她只觉的每步都重达千斤,就连四肢的疼痛都快要感觉不到了。 “我是不是要死了啊……”南霜雪心中悲苦的想着。 “我不想认命……有错吗?”她忍不住的轻轻抽泣起来。 身体热量在快速丧失,四肢感官正在渐渐崩溃,大脑开始陷入宕机状态;意识已经模糊不清到,只剩下“走出雪地”这道命令。 青裙少女眼皮沉重,视野摇晃,最后一眼她看到了春江花月,看到了草长莺飞,看到了万物复苏。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就离那温暖的春风只差几步之遥了。 南霜雪昏了过去,整个人直直倒下去,像是一件青叶从梨树上飘落,失去重力失去生机的飘落,直到跌至大地里……失去生命。 南霜雪两袖间忽地鼓荡起来,缕缕温暖和煦的春风冲出,在她前面形成一名白衫男子。 白沐春抱住已经昏迷的青裙少女,胸前一阵冷寒,想来她一路下来恐怕都是借助毅力咬牙撑下来的……他有些心疼,更有种想要一巴掌拍死自己的念头。 可现在,容不得乱想,还是尽量让她恢复恢复才行,于是他先是利用灵力调整南霜雪的体温,然后才俯身在她耳边微语: “从今起,你便是我白沐春的弟子。” ------------ 第5章 呆笨的少女1 “从今起,你便是我白沐春的弟子。” 南霜雪睁开双眼,明亮的黑瞳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像是刚哭过一样。 她翻身坐了起来,茫然四顾周围陌生的环境。 此刻她身处一间陌生的房间,一间充满书香气的雅堂。 檀木、青竹、桦川木……种种价值不菲的家具。种种古文经义罗列在书架上,那些些古书周边萦绕着淡淡的灵气与浓郁无比的道法,正可谓之,书中自有黄金屋。 背心暖洋洋的感觉使南霜雪本能的转过身去。 南霜雪在阳光中席地而坐;起先的青裙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朴素的衣裙,像是民间常用的剑修服。 窗外,春光融融,清风拂面,桃李芬芳馥郁。 南霜雪站起身来,在雅堂里四处游走,辗转几个书房,她才找到正门。 推开门,暖阳扑面,南霜雪本能的眯眼向远方看去。 视线清晰明亮后,她定睛看去。 桃花树下,一袭白衫墨发男子笑看过来,恍若仙人。 “叫声师尊听听。” 南霜雪有些懵,像是刚喝断片的酒鬼,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试探着前行,踱步走着,直到来到桃花树下才停步。她先是用力的看了看身前的白衫儒生,似乎有些不信,竟然还抬手揉了揉眼睛。 “怎么?不愿意?” 南霜雪赶忙摆手,显得不知所措。喉咙像是卡了东西,支支吾吾半天才吐出“师尊”二字。 白沐春故意装作没听到,俯低身形,侧着脸轻声道: “再来一遍。” “师尊!” “在的。” 白沐春今日心情大好,喜色露于言表,他邀自己的弟子南霜雪来到桃花树下坐着。 身在桃李,如沐春风。 南霜雪抬眸,一双明亮的黑眸倒映着对面白衫男子的脸庞;之前只是看过一点侧脸以及背影,如今确是实打实的近距离欣赏。 从记事起,到现今的16岁,她第一次见到这般好看的男子。还在家族时,她曾读过一句“君子颜如玉。”的短词,当时她还并不晓其意,不知何为“君子颜如玉。”可现在,她好像懂得了。 白沐春要是知道南霜雪心里的小九九,恐怕得扶额无奈叹息。 你问为什么? 君子颜如玉就是以他为原型写下的…… 在早些时候,中土仙州一儒生偶然遇见仗剑而行的白沐春,机缘巧合下,与之结识,并且作下————君子颜如玉。 白沐春并不在意少女无礼的目光,再说了,他本来也没什么架子,就是个随性而为的躺平人而已。 白沐春抬手轻敲少女的额头:“别发呆。” 南霜雪面颊升起淡淡的绯色,有些不好意思,怯声道: “弟子知错。” 看着面前一副任凭你讲,我乖乖就坐的徒弟。白沐春没由来的心累,我就说吧,我不太会教人的…… “霜雪啊,实不相瞒,你师尊我是第一次收徒,如果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可一定要告诉我。” 南霜雪愣了一下,似是不知怎样开口,抿唇欲言又止。 “你如今是我第一个弟子……嗯~准确来讲,是我青冥峰座下第一任弟子,”白沐春说到这,沉吟片刻,“是为师的大徒弟,嗯,没错!大徒弟!” 看着面前的白沐春,南霜雪心想,你是师尊欸!天底下哪有你这样跟徒弟言语的?正常人,不都该是摆个大架子,或者说来个下马威吗?你怎么反倒一副跟徒弟认错的样子。 “还有还有,为师并不是故意最后才去接你的……为师聊天忘了时间,不小心的。”白沐春一改摘仙人的样子,低声说着,“其实为师早就认可你了,就算你不走那雪地,为师也一样会收你为徒。” 这下轮到南霜雪疑惑了:“师尊,你何时认可我的?” “就是那次我亲自出手,事后不还是在你心湖里回了句话吗?” 南霜雪记起来了,那时白沐春出手时,说的很清楚“此间事了,之后如何,我便不再管了。”明明说了不管,却还是在心湖回了话。 如此一来,她很快想明了。关于为什么她问他能否收自己为徒时,也明白了。 白沐春不回话的原因,就是默认了。 南霜雪想通所有事后,唯独一件心存疑虑,她问道: “既然师尊早就认可了霜雪,那为何不在我进入雪地前拦住我呢?” 白沐春有些心虚的看向别处: “为师那时……那时……” “别想借口了。”南霜雪也不知哪来的底气,仰身前倾,与之对视,“师尊你是懒的不想接是吧?” 白沐春尴尬的笑了笑。 南霜雪瞧见自家师尊还在没心没肺的笑,心底忽地冒出些怨气, 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要以为自己错了, 差点就要以为自己至使至终都没被您认可,差点…… 南霜雪俏脸涨红,一双黑瞳满是幽怨之色,胸口起伏不定。 她瞪着白沐春,气呼呼道: “师尊!你这个大坏蛋!” 白沐春自知是自己理亏,也就不说话,正襟危坐的盯着矮自己一截多的少女;少女活脱脱像个发怒的橘猫,张牙舞爪的向着你发出喵叫。 南霜雪坐了回去,喘气着平息怒气。 “我……是不是说得严重了?”她心里默默的想,不太敢抬头看着他。 “等等,师尊如果是大坏蛋的话……那我是什么?小坏蛋?” 白沐春自然是不知少女在想些什么,他伸出右手,衣袖下的白皙手臂在阳光里透明如蝉翼。 他摸着少女的头发,轻声道: “这是为师做的不对,为师送你一柄剑吧?就当是为师给你的歉意了。” “嗯,”南霜雪动了动,向着白沐春缓缓靠近,“师尊,弟子刚才是不是说得重了?” 白沐春轻笑着摇头: “不,说的一点也不重,很对!” 他无意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 “做错就要领罚,无论多重只要不是废人,便不重。” 南霜雪并不反驳,只是抬眸看了看白沐春,心里好奇着: 师尊难道也有被人打板子,抽屁股的时候吗? 桃花树轻轻摇晃,簌簌声起,万籁叠音,好像有人大笑着。 ------------ 第6章 呆笨的少女2 南霜雪抬眸看着头顶的枝杈,观察着颤动的桃花。 “他可是不挨打就上房揭瓦……” 不知怎的,她好像听到一道苍老的声音,这道声音尽是浓浓的笑意。 咚! 南霜雪吃痛的捂额头,瞪着白沐春,怨声道: “师尊,你又敲我干嘛!” 白沐春淡淡道:“与人交流,不可呆之,否则无礼。” “哦。”南霜雪揉着额头,“弟子知错。” 许是风景宜人,环境温馨。她又一次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总感觉这个弟子有点呆啊……”白沐春瞧着再一次发呆的少女,嘴角微抽。 “咳咳。” 南霜雪回神,羞愧低头,俏脸微红。 “你的房间就由你自己选。”白沐春起身看向巨大的庭院,伸手指了指院子中间的房屋,“除了那间,与我的那间,其余的你都可自行选择。” 南霜雪起身,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 这是一间朴素的屋子,木门用的也都是平常木材并无特殊的。 她疑惑的问道: “为什么这间不能选?” 白沐春答道: “这是先生的俯卧。” “先生?是师尊的师傅吗?” “是。” “那……先生在哪里?我可以见见他吗?” 白沐春朝她笑了笑,似乎不想聊自家的先生,扯开话题道: “今天你先好好的休息,等到明天,为师自会教你修行一事。 另外,你的剑术一事……莫着急,待到你突破练气中期时,为师就会教你实用的剑术,大概够你用到筑基后期。” 南霜雪想行个礼,却被白沐春挥手阻拦,他道: “无需多礼,我说过,我这个人很随和,并不太在意俗世的礼仪。” “弟子知晓。” 二人来到庭院里,南霜雪就近选了个看得上眼的屋子,她拉开门走进去。 瞬间就有一股子清新扑鼻的芳香萦绕鼻尖,她下意识的嗅了嗅,这味道她很熟悉,好像是梅花的香味;白沐春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现在倒是真觉得这个弟子不仅呆,而且还有点笨。 “师尊,这些都是用梅树制造的嘛?”南霜雪扭头问道。 这不明摆着的梅树制造么! “是的。”白沐春似有所思,“霜雪,看来你与梅花很有缘呐。” “哦。” 南霜雪并不在意梅花有缘什么的,现在她更为在意的是,能否练剑有成。 这间屋子用品齐全,唯一缺的就是些女子俗物。这些倒是不急,之后她自己去往宗门领取就行。 南霜雪丝毫不顾一旁的白沐春,大大咧咧的在软榻上滚了一圈,似在体验这个床的质感。 “今日你先暂且休息,有事的话在心中默念师尊二字就可,我随叫随到。” 白沐春撂下这句话,便转身撤出。可刚要踏出门就被叫住,他回头轻声问: “怎么了?” 南霜雪想起她下意识忽略的一件事。 她脸色微红,嗫嚅道: “师尊,弟子的青裙去哪了?” 言下之意,我的青裙是你换的嘛? 白沐春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出声道: “你的青裙是由苏长老换的。” “哦……” 南霜雪这才想起昏睡中,她隐约听到有人在唾骂着某人。 不用想,那肯定是苏长老在指着白长老骂。 白沐春不再多做停留,漫步离开了。 独留南霜雪呆望着天花板,脑海里想着自己的一些小秘密。 次日。 白沐春早早叫醒了弟子南霜雪,来到崖端吸收清晨最不可错过的【紫气东来】。 山间的微风甚是凄冷,远处云海还是乌黑一片。 盘膝而坐的南霜雪本能的缩了缩,一旁的白沐春默默看在眼底,不说话。 这苦肯定是要吃的,不然修个屁的仙! 梅花香自苦寒来。 无外乎是这个道理。 “师尊,紫气是什么啊?”南霜雪好奇的问道。 白沐春神秘道:“一会儿,你便知道了。” 南霜雪坐着纹丝不动,任由晨间的微风灌入衣裙中。 她想,若是在没有什么紫气东来的现象,那她可就要好好的数落数落师尊了。 南霜雪心有感应,扭头遥望东方,在那片云层里,有着赤金火焰在燃烧。 这一幕真是极为绚丽,赤金流彩交相映。 白沐春忽然提醒: “来了。” 南霜雪屏息凝神,浑身紧绷,开始纳灵入体。 云海之中,一缕缕缥缈的紫色气流宛若游龙在东方缓缓游弋。 白沐春食指一弹,道法浑然天成,引导着那些珍稀的紫气围绕着南霜雪。 “好好吸收,对于你的日后掌剑有大用。” “紫气可温其气俯,亦可强健体魄。” 南霜雪专心吸收,无暇回话。 她现在只感觉自身体魄的气血翻涌,筋骨间隐有一股清泉流响,时刻冲刷着她的四肢百骸。 不消片刻,她就已大汗淋漓。 白沐春引导的紫气可不是寻常的紫气,而是他用道法强化后的紫气!增益效果可是原来的五倍。 因此,苦头自然是五倍了。 那老者说的没错,南霜雪拜他为师是要吃大苦头的。 紫气循循而散,南霜雪终是将紫气吸收完全。此刻她的一袭法袍已然湿透,在阳光下显得透明,一些春光也是若隐若现。 白沐春轻咳两声,挥手为其披上一件袍子。 “那个……下次为师还是离你远点吧。”白沐春不敢低头,“毕竟为师是个男的。” 南霜雪想了想,摇摇头道:“弟子都不在意,师尊又何必呢?” “师尊,修道之人不拘小节。”她抬头看着白沐春,平静道。 言之有理,无可反驳. “好吧。”白沐春低眸与之对视,“你想破练气境么?” 南霜雪摇头:“练气不急,刚才吸收紫气时,弟子感知到自身基础不牢固,因此弟子想要再打打基础。” 白沐春点点头:“循序渐进,筑牢地基,方攀高山。” 二人下了崖端,回到山峰处的庭院。 “霜雪,你如今毕竟还未正式踏入练气,因此要注意吃食方面。” “弟子明白,师尊且坐好,弟子这就去准备膳食。” “不必了。”白沐春伸手指了下桃花树下,石桌上摆着一盘盘美味佳肴,“为师早就做好了,另外这类小事就交由为师来做就好了。” 南霜雪意外的看了白沐春一眼,心想,真是个奇怪的人,你究竟是收了个弟子还是收了个祖宗?这类杂事不应都交由弟子去做么? 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想通了。 他昨日曾说过,自己是第一次做师傅。 如今看来,到真是。 南霜雪与白沐春在桃花树下,相对而坐。 “霜雪,吃这个,还有这个……这些口感很不错,对于你的修炼也大有裨益。” 南霜雪看着不断夹菜到自己碗里的师尊,她开口道: “师尊,弟子自己会夹。” “哦哦。” 她看向白沐春空空的瓷碗,疑问道: “师尊不吃吗?” 白沐春摇摇头,笑道:“为师早就辟谷多年了。” 南霜雪闻言,低头默默夹菜,大口炫着。 白沐春就这么看着她,也没有任何动作。 若是以往,他肯定是喝酒躺平,而现在不行了。 因为他有了弟子,而且弟子年龄尚小,要是被她瞧见自家师尊是个酒鬼,恐会带坏她。 “师尊,”南霜雪忽然抬头,“张嘴。” 白沐春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旋即轻开唇齿。 南霜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的将一块肉塞进白沐春的口中。 白沐春愣了一秒,旋即有些忍俊不禁道: “为师不需要吃的。” “师尊,你的手艺挺好的,要是不吃的话,怪可惜。”南霜雪自觉的嚼着,含糊不清道,“很好吃。” 白沐春见此也不多说,轻靠在桃树上,闭目养神了起来。 静静地等待着自家弟子吃完。 南霜雪这一次吃的很慢,比在家族里任何时候吃的都要慢。 原因很简单。 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表面上在埋头炫饭,实际上一直在用余光偷瞄靠在桃树上的美男。 “自家师尊还挺好看的。”南霜雪突然想到什么,脸色微红,“非礼勿视……不过自家师尊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 ------------ 第7章 呆笨的少女3 灵秀峰。 一片竹林中,一名古服仙子于清石上打坐修炼,周身剑气环绕,灵气凝聚成一道道丝线缠动着她的青丝;俨然是一幅世外仙子的画面,令人望而却步,唯有远处瞻仰,方才不是亵渎。 “不气不气,真不气!”苏攸竹低声默念,“跟那个变态有什么好生气的……” 这位让人望而生畏的仙子,此时似乎正满腔怒火,嘴中念念叨叨的说着一些平息情绪的话语。 也不知有没有用,她倒是念得愈快了。 轰! 周身剑气忽地炸开,灵气狂涌掀动狂风。 咻的一下。 青石板上的苏攸竹不见了! ………… “修道一途,虽说是修力,但修心也同样重要。”白沐春看向桃花树下挥拳的少女。 这一番话自然是说给南霜雪听的。 她有心事,他是知道的,但具体是什么事,他就不知道了。 只要自家弟子不说,他就绝对不会问,更加不会进行窥察,反正总有一日,她会主动告诉的。 南霜雪当前虽是个练气境不到的菜鸟,但只要把基础打好,那么即使低别人一两个小境界,也是可以与之过上几招的。 她的天赋还没有真实的展现出来,白沐春能明显察觉到自家弟子的不凡,说不定,不是普通的剑道天才,而是那“后无来者”的剑道魁首。 “嗯?”白沐春眉宇微蹩,“不是吧,又来……” 看了眼树下练体的弟子,他传音道: “为师有事,先离开一会儿。” “好。” 白沐春这才一步走出,消失在青冥峰里。 逍遥派,云端。 “姓白的,打一架?”苏攸竹看向对面一身书卷气的男子。 白沐春劝道:“都是自家人,何必呢?” “自家人?谁跟你是自家人?”苏攸竹握剑直指,“天资多好的弟子啊!心性实力都十分不错……却没想到落在你手里。” “别废话,今日我便要与你切磋一回。” 白沐春见此也不再劝,多说无益。他手中也顺势凝聚一柄春风汇聚的长剑,反手握起。 “苏长老,我暂且压制与你同境界,免得你说我仗着境界而欺你……” 二人剑拔弩张,持剑对峙。 逍遥派一青衫男子一步踏出,缩地成寸,瞬息来至二人中间。 来人样貌也像是一位念书人,他伸手挡在二人之间。 白沐春见着是自家师兄,于是春风凝聚的长剑缓缓逸散。 苏攸竹也是顺势而为的收剑,不过仍是摆着一副“今日必须战一场”的脸色。 叶铭连声道:“哎哎,先别打。” 叶铭见二人收了剑,嘴角微扬:“等我隔绝此方天地,你们再打也不迟。” 青衫男子跺跺脚,一道无形的涟漪荡漾开来,如同水波般一圈圈向外扩去。 随着水纹流过,周遭景色也在同时变幻。 云端变为了荒凉的大地。 苏攸竹好奇的看着周围。 移形换景? 不,不是,没有这么简单。 她能感觉到自身方位并未改变,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掌门叶铭随便一脚……创造了一个空间! “早就听闻中土仙州盛传两大美谈【一剑独尊】白沐春;【无法无天】叶铭,如今一看果真是如此。”苏攸竹细细打量笑容和熙青衫男子,又看了眼平静看来的白衫男子,嘴角微抽,“也是,能成为这个变态的师兄,怎么会简单。” 苏攸竹是长老排行末尾长老,境界还算高,实力排名位列八位长老前五;她是五十年前才担任的逍遥派长老一位,那时她也并不知道太多关于逍遥派的事,包括掌门与大长老间的事,大多只是道听途说,并没有仔细了解过。 “苏长老现在你可以放开手脚了打,”叶铭摆出个请的姿势,“放心,师弟的境界在当前空间里只有海川境,与你差不多。” 白沐春握起刚聚合成的春风长剑,刚欲出剑,就听耳边传来自家师兄的嘱咐: “打轻点,好歹是同门派的,别给人打出内伤了。 还有,师兄想拉你弟子来观战,师弟意下如何?” “随便。” 话音刚落,二人剑意、剑气齐齐碰撞在一起,霎时间,剑气飞溅好似水滴横飞。 狂风呼啸,瞬间席卷这片大地,一时间,整片天地都只剩下剑气嗡鸣声。 本来白沐春准备一招解决战斗的,但碍于自家师兄的交代,于是他也只好放个太平洋了,尽量十招击败她。 叶铭双眸微眯,右手朝前一抓!一道人影跨越空间壁垒,从呼啸的狂风与密布云层里来到他的右手心处;南霜雪正在桃花树下刻苦练剑呢,刚进入舞剑状态,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就自后方袭来,她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一脸茫然的出现在叶铭身前。 叶铭轻拍南霜雪右肩,安抚道:“别紧张别紧张,拉你来只是邀你与我共同观看一场剑术博弈。” 他伸手指了指远处,那里肉眼几乎看不清,只能依稀看到尘土飞扬,飞沙走石的景象。 “晚辈,见过师伯。”南霜雪郑重的揖了一礼。 现如今,自己既然是师尊的弟子,那么自然要向师尊的师兄称呼一声“师伯”。 叶铭坦然受之,但仍是不忘多嘴:“以后就别搞这一套,我与你师尊一样,有些地方是不太在意,因此你无需多礼。” 他顺口提醒道:“再不看的话,可就没得看了。” 南霜雪后知后觉,赶忙抬眼瞪去,想要看清那里剑术博弈的每一次细节。 然而,以她现在的境界,哪怕瞪瞎了也不会看到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最多就只能确定那里发生着震撼人心的战斗。 忽感一阵风吹过,视线掠过一道光点。 叶铭挥挥手,一股精纯至极的灵力化为枝柳托住了那道飞出去的狼狈人影。 “苏长老,且回吧。” 一道声音回荡在天地间。 “当然,你若要再打,那么我可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烟尘散去,白衫男子持剑立地,一袭白衣好似冬天初雪,洁白无瑕不染尘埃。 ------------ 第8章 呆笨的少女4 叶铭看向一身灰尘,衣裙凌乱的苏攸竹,笑问道: “苏长老,可还要继续?” 苏攸竹低着头不语。持剑的右手此时还在颤抖不止,显然是对拼时,受到的内伤。她抿着唇,细声细语的说: “不了,技不如人。” 她收回佩剑,意味明显。她要离开这里。 叶铭挥挥手,开辟一道小隧道: “苏长老,且回吧。” 苏攸竹默然走去。 待到一步出去时,她撂下一句话: “姓白的,这个孩子真的很不错……我希望你能好好教她,不要浪费了这么好的孩子。” 最后一道传音入到白沐春耳边。 “我苏攸竹看人一向很准,这个孩子……很好!所以,你一定不要辜负这个剑道天才。” 白沐春回道:“这是自然,既是我职,必当尽责。” 白沐春察觉到视线,抬眼看去。 南霜雪一双黑瞳瞪的大大的,就这么呆呆盯着他。 叶铭见南霜雪已经呆住,不由轻咳出声问道: “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 南霜雪回过头,直言道: “没有。” “???” “师伯,这场剑术博弈,我看不清……” 叶铭失笑的摇头:“倒是我疏忽了。” 他本以为这个孩子起码跟自家师弟一样,能够以小观大,自领其义,凝身心剑,成就一剑独尊。 现在想来,倒是他期望太高了。 能有他师弟这般天资的真是少之又少,或者说,亘古未有。 毕竟圣人曾对曰:“前无古人。” 说的就是他师弟。 白沐春。 南霜雪见师伯苦笑,有些不好意思,小心翼翼问道: “师伯,我是不是在练剑这上面……很差?” 叶铭没料到她会生此一问,刚欲开口安慰,在看见一道人影后,闭嘴含笑不语。 白沐春伸手轻揉南霜雪小脑袋,温语道: “莫要妄自菲薄,为师,可是很看好你的。” 少女仰头看着俊逸男子,心中不知怎的,有种欢喜在心头旋绕。 这种被认可的感觉……真好。 好的不能再好了。 白沐春松开手,看向叶铭,道:“师兄,走了。” 他双指并拢,随手一划,此方坚不可摧的天地瞬间破开一道口子。 不大不小,刚好够两人离开。 白沐春也没多想,主动伸手握住南霜雪的左手,走向裂缝中。 南霜雪俏脸微红,她能够清晰感觉手心的触感。 师尊的手…… 她想不明白,为何练剑的人,手心非但没有老茧,相反还温软如玉。 白沐春能感觉到南霜雪手掌的老茧,没有多言,更没有多想。 这些都是学剑所必需的代价罢了。 反正,日后修为有成,这点代价自然烟消云散。 叶铭无言看着走离的二人,心想,自家师弟还是这般性子,不走寻常路。 他无奈的收回视线,抬起右手食指,随之微曲,遣散了此方天地。 原本荒凉大地,一瞬,变为缥缈云海。 ………… 中土仙州,西北疆域。 此地有着一国运昌盛的大国。 寒月国。 该国传承已有千年之久,乃是本地最为悠久的国家。 西北疆域本有两国僵持,但是千年前,寒月国开国皇帝刘殇以元婴境修为斩杀了三名元婴境大修士,手段雷厉风行。 那三名元婴境大修士皆是黄土国的老祖,无一不是制霸一方的巨擘,可最后都在千年前那场灭国战,被刘殇打的轮回不入,身死道消。 至此,黄土国当场灭国,皇室尽皆沦为附庸,家庭子嗣从事不得入眼的丑工。 一些个依附黄土国的大家族要么投靠寒月国,要么就此被满门抄斩…… 至于当地百姓,情况较好些,入城的军士并未动普通百姓,反而对那些个富人,恶意满满。 南宫家族是黄土国最强的大族,亦是最先投靠寒月国的家族。千年前,南宫族长,南宫旬最为审时度势,知道城破不可阻,于是为了独善其身当场反叛黄土国…… 如今在寒月国的地位,已经不输给本就属于寒月国的皇族——刘氏一族。 可以说,皇室之下,它独大。 平常南宫一族很是低调,族内几乎不会有大事。 可今日南宫族会议堂,族长、长老、供奉尽皆齐聚,只为一件事而讨论起来。 半个身子干枯的老者,看向端坐中位的中年男人: “族长,大小姐还未找到么?” 南宫旬苦笑道: “那丫头躲起来了,就算是我,也暂时联系不到她啊。” “族长,我实在不理解,我族向来戒备森严,为何还会让一个练气不到的女娃溜了?”一名尖酸刻薄的男人,直视着南宫旬。 南宫旬皮肉不笑道:“哦?三长老的意思是,我这个族长的主动放走了她?” 三长老顿感无形的威压直指脊椎骨,冷汗直冒: “不不……不是。” 半个身子枯朽的老人,看在眼里,唏嘘道:“族长,你可知霜雪可是被那二皇子看上的? 二皇子当时对于大小姐的喜爱,几乎都快要溢出来了,什么礼都送……虽然小丫头没收。” 老人扯了扯嘴角,看向面色沉下的南宫旬,继续道: “可是,好巧不巧的。 二皇子当早上天提亲,令女晚上就离家出走了。” 老人说完话,便不再多言。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族长故意放走的。 若是平常事还好,可唯独在这事上,长老们不得不抗议了。 毕竟他们寄人篱下,不得不卑躬屈膝。 唯一让长老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们的族长南宫旬向来识时务,否则千年前也不会果断反叛。 这么利益分明,注重大局的族长。 唯独却在这件事上,变得目光短浅,不计后果。 “族长,最多再有两个月,就到日子了。届时,若我们交不出大小姐。 那我们南宫族的千年地位可就要一落千丈!当然,若是我们交出大小姐,那么家族就会和皇室亲上加亲,何乐而不为?” 南宫旬阴沉着脸,不语。 老人眼眸闪过精光,平淡道: “若族长不愿告知令女去处,那么我们这些老东西自己寻去。” 众长老尽皆起身,供奉已经离开。 老人留下一句话: “一切以家族利益为重。” 随之离开。 南宫旬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半晌,憋出句脏话: “去你娘的以家族利益为重!” 他猛的一拍桌面,双目通红: “他娘的,老子的女儿还轮的着你们这群废物指手画脚?!” 宣泄心中怒火后,男人泄气的瘫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的明月,久久无言。 他希望那丫头再也不要回来了。 好不容易老来得子,不宠着,他都特么愧对她娘! 到现在,他都忘不了,她娘临别前的一句话。 “如果女儿要走的话……就放她走吧。” “霜雪啊,老爹我只能帮你到这了……你可千万千万别在回到这个牢笼里了……” 南宫旬收回视线,脑中想着一些疯狂的念头,他咧了咧嘴角: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 第9章 连续破境,直达筑基! 过去小半个月。 白沐春的开山大弟子,南霜雪在锻体期待着时间久了,今日她特意找到自家师尊,说明了突破一事。 桃花树下,青裙少女与白衫男子相对而坐。 南霜雪抬眼看着白沐春,问道: “师尊,弟子自认当前境界基础已牢固,不会有境界虚浮一说,所以我想突破到练气境。” 白沐春点点头,道:“霜雪,你根底打磨已经相当不错……” “但还是缺了点瑕疵。” “缺了哪些。” “外物辅助。” 白沐春身形一闪,留下一句话: “为师去要些东西,乖乖等为师回来。” 南霜雪见自家师尊离开,不由的撇撇嘴,抱怨道: “也不带我一起去。” 这么多天下来的相处,她越发觉得自家师尊是真的……随心所欲,干事纯粹喜好而定。 当然,教导剑术时,他却从来不随性,很是认真的教导,虽然她学的稀烂就是了。 而且,她还发现师尊隐藏的一面,就是总爱把一些事情瞒着,比如说问他师祖呢?他就回个笑容,然后扯开话题。再比如,问他师伯是不是比你强时,他也是笑笑不说话。 不过,这些她也看得很开。 因为,她也瞒着师尊呢。 她瞒着的秘密,那可是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啊。 午后的阳光格外的舒适温暖,南霜雪有种眷恋的趴在石桌上,下巴顶着双臂,呆呆的看着白沐春消失的地方。 她发着呆,想一些烦心事。 家族长辈总说,女子生来就是这样…… 她很讨厌这句话,更反感家族的礼教。 她见过母亲大人,也见过家族其它的女子,无一例外的,他们大多都是地位低下的人,经常性的被男子欺压。 一些荒诞的礼仪,也曾让她记忆犹深。 家族有男子病死,那名嫁来的女子被长辈们强行的送走了。 长辈们教育着她,老气横秋说: “女子当守贞节也,夫死妻同,当为妇道。” 那时的南霜雪不懂,只是呆着,望向那沐浴火中的妇女;妇女哭的撕心裂肺,嚎叫不止,其声呜呜然,不绝如缕。 南霜雪只是呆看着,心里被深深震撼到了。 现在,她想,如果自己有实力的话……她一定要改变这些礼仪。 望着午后树影,青裙少女失神许久。小小脑袋里装着却是济世想法,满是苦愁的思绪徘徊脑中。 清风徐徐,景致宜人。 南霜雪回过神时,看着午后阳光里的树影,不由得痴了。像是练剑许久,筋疲力尽下来到温泉中泡澡,心神放松,怡然闭目,细细享受着片刻的舒适。 许久许久。 青裙少女喜欢的事物又多了,午后的阳光,清风下树影。 春风忽然骤起,暖意心底徒生。 一袭白衫的俊逸男子来到正发呆的少女身旁,他脚步轻盈,缓缓弯下腰,抬手轻敲少女额头: “累了?” 南霜雪头也不回的,闷声道: “师尊你去了好久。” 白沐春来到她对面,坐下: “别人不给,于是我为师只好合理的借用了。” “合理……”她有些怀疑师尊是不是打了人家一顿然后借的。 白沐春摆摆手,示意不聊这个,他扬起右手的青色果子道: “青樰莓,吃了对你的破境大有裨益。” “谢过师尊。”南霜雪伸手就想拿,却见白沐春躲开了。 他道:“药浴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你自己端到屋子里去。” “这个果子得你泡了三个时辰才可食用。” “哦。”南霜雪干劲满满的起身跑入卧室。 ………… 屋内。 水雾弥漫整个房间,一种妙不可言的花香充斥每个角落。 一道苗条身影在浴池中独立着,道道灵气携着药水流遍她的全身,在水雾中,那抹若有若无的春色神秘又诱人。 药液顺着鲜嫩的脊背滑到白皙的腰部…… 光从背影看,就是位绝美女子。 “现在已经是第三次了……”南霜雪忍着剧痛,看向一旁的青色果子,咬咬牙,一手拿过,随即快速吃完。 磅礴的灵力瞬间爆发!一股股强横无比的灵气冲击四肢百骸,自身内脏被灵气搅得生疼。剧痛让她紧皱眉头,不由发出轻哼声。 南霜雪闭眼,主动沟通灵气循环自身。 忽然,她感觉意识旋转,紧接着猛然来到一处异样空间。 她环顾四周,尽是断剑残骸,在这些剑堆里,一柄锈蚀的古剑倒插在剑山中。 她本能的走上前,直接握住剑柄。 锈剑震颤不已,一道道金光自剑身上闪过,一些个奥妙文字也是在周身缓缓形成。 “大道之上,仗剑前行。” “为所得之物,挥所尽之杀。” “持此剑者,仙魔皆退。” 南霜雪右臂一用力,锈剑就这么轻易的被取出。 随之而来的是声势浩大的,万剑江海。 牵一发而动全身。 数之不清的灵剑飞起,身形飘逸,仿佛在恭迎它们的王诞生。 南霜雪握着剑,看着天空的灵剑长河,心里自然而然冒出: “聚剑为一。” 咻咻咻…… 万剑齐发! 南霜雪顺势丢出手中锈剑,冷冷看着天空流光辉煌。 屋外。 白沐春静静等待着,他估摸着自己弟子压境这么久,怎么说也会突破至练气中期吧。 嗡! 一声声颤鸣声刺耳的响起。 白沐春喝茶的动作一滞,眉宇蹩起,凝神看向南霜雪所待的屋子,等待着她的走出。 过了足有五分钟。 待到那些颤鸣声消失时,那间屋子也被人推开。 只见黑色秀发少女漫步走来,她身上仅仅套着一件浴袍,水雾在周身环绕着。她眼神晃荡,身姿摇摆不定,仿佛随时跌倒。 见此,白沐春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瞬息来到少女面前接住了前倒的她。 他细细查看起来…… “卧槽!半步筑基!” 越看越心惊。 看来突破练气期后。 南霜雪的剑道天赋终于展现出来了。 白沐春察觉一道精纯的剑意,显然这并不是练剑几月的南霜雪能够有的…… 只有一种可能……… “师兄啊师兄,你找的可不是一般的剑道天才。”白沐春盯着昏去的少女,心里暗自震惊。 “本命仙剑……” ------------ 第10章 本命仙剑1 安顿好昏迷的南霜雪后,白沐春独坐在桃树下沉思。 “本命仙剑……”他眼中掠过悠久的画面。 天底下,用剑者分为两类。 剑仙与剑修。 身体孕育出仙剑的方为剑仙,而没有本命仙剑的则是剑修。 中土仙州总数也就只有十位剑仙。 这十位剑仙均是中土剑道榜上有名者,但曾经有位书生,以剑修之姿态单挑十位剑仙,力压众仙,成就剑道至尊。 “前无古人,”白沐春凝视苍穹,“后无来者,看来往后霜雪的剑道路途不易。” 他看了看天色,见已经很晚,于是就地修身养性。 晨曦黎明,云海翻腾。 白沐春缓缓睁开双眸,视野里即刻浮现容颜姣好的少女。 只见南霜雪乖乖坐在对面,抬眸打量着他。 “师尊,弟子昨晚就醒了。”南霜雪盯着他,“弟子本想问问关于体内古剑一事,可见师尊在修行,便只好就地等待了。” 闻言,白沐春心想,直接叫醒我不就好了……这个徒弟怎么感觉呆笨呆笨的,以后被人拐了怎么办? “程门立雪……莫过于此了吧。”白沐春汗颜,像是想起了什么,赶忙伸手朝右侧一抓,一块甜点就从空间里掉了出来。 “诺,刚突破,肯定很饿的。” 南霜雪也没客气,她是真的很饿了。从昨晚她的肚子就一直抗议。 她为什么会那么快醒了,有一个原因就是,被饿醒的。 起来后,她四处找吃的,但翻遍角落也没找着一块能填饱肚子的食物。 最后她想叫师尊的,可一看到桃树下的师尊,就打消了唤他的想法。 虽说饿了一晚上很是煎熬,但并非全然折磨。少女可是仔仔细细看了自家师尊一晚上,君之美好,尽收眼底。 青冥峰禁制重重,压根不会有危险。因此白沐春平日里基本是不怎么设防的,毕竟他师兄可是“无法无天”。如果真有什么东西钻进青冥峰,怕是不用他出手,师兄叶铭也会一根指头碾死越界者。 南霜雪吃饱后,问道: “师尊,弟子体内的剑是?” “本命仙剑。” “本命仙剑?弟子不知,恳请师尊解惑。”南霜雪一眼不眨的看来。 白沐春侃侃而谈:“本命仙剑只有极少数人能够拥有,而且拥有者,后来无不是一方剑仙。 本命仙剑没有特定的阶级,因为它们品序是随着主人而提升的,要知道天下灵剑皆不可升阶,打造时是什么阶级,那么就是什么阶级。” 南霜雪举起小手,脸色期许的问: “师尊,你是不是也有本命仙剑啊?” 白沐春遗憾摇头:“为师并没有本命仙剑。” “啊?那为什么师伯说师尊的剑道很高,一剑独尊?”南霜雪歪歪头,一双黑瞳尽是疑惑。 “一名剑修,就算用一把剑时间久远,与剑修的契合度也不会超过70%。 世间剑修除了境界之外,寻找自己契合度高的剑便是第二等大事了。 契合度越高,剑修的杀力愈强。 而拥有本命仙剑的人却能很好的避开契合度这一难题,因为本命仙剑无异于人的四肢,收放自如。 因此契合度自然很高。” 白沐春说到这,顿了顿,正色道: “但太过于依赖本命仙剑,终是走不远的。 为师虽然没有本命仙剑,但为师用的每一把剑……都堪比仙剑!” 他望向惊呆了的南霜雪,嘴角上扬: “所以,不要以为拥有本命仙剑就可以在剑道上走捷径。” “世上没有易成之事。” “弟子谨记师尊教诲。”南霜雪认真道。 白沐春瞧见一脸正经的少女,忍俊不禁道:“好了,为师也只是随口一说,现在你能否将本命仙剑唤出来?” 南霜雪微闭双眸,进入冥想:“我试试。” 嗡! 一声响亮的剑鸣扩散开来。 一柄剑身雪白,符文奥妙,剑意纯粹的古剑悬浮在南霜雪身边。 恐怖的杀意突然浮现。 只见仙剑扭身刺去。 剑尖直指白沐春的眉心! “师尊!”南霜雪吓了一跳,伸手就欲握住仙剑,可右手五指刚接触剑柄,蛮狠的剑气瞬间使得右手血肉模糊。 白沐春眯眼瞧着仙剑,轻吐一蕴含道法的文字: “镇。” 嗡…… 仙剑像是失去羽翼的麻雀,失重的摔在地面上。 剑身微微颤动,但仍旧挣脱不开。 白沐春不再看仙剑,右手捏住南霜雪血肉模糊的右手。 只见他磅礴生机自手心流入她的手心里。 南霜雪抿着唇,右胳膊痛的颤抖不止,随着时间推移下,她亲眼见到“肉白骨”的震撼现象。 白沐春轻敲她的额头,安慰道: “别害怕,为师在的。” “师尊对不起……”南霜雪低下头。 白沐春摸着她柔顺的秀发,轻声道: “这并不是你的错。” 仙剑扔在震颤,杀意犹如洪水。 白沐春望向性子刚烈的仙剑,嗤起一抹冷笑: “还未成型的东西,也敢伤人?” 仙剑震动得更为剧烈了。 “静!” 又是一个蕴含道法的文字压在仙剑上。 仙剑顿时熄火,像是死了般,不再动弹。 南霜雪看向死寂般的古剑,问道: “师尊,为什么仙剑不听我的?” 白沐春解释道: “因为你还没得到仙剑的认可。” 他似是知道她要问什么,缓缓道: “仙剑虽然不认可你,但你毕竟是它主人,对于你的安危自然是在意的,它为何攻击为师,自然是察觉我对你的威胁很大,所以才杀向为师。” “师尊,那要怎样让它认可我呢?” 白沐春抬手,伸出食指,虚点在仙剑上: “简单,打服就行。” 微光自白沐春食指指尖浮现,一缕缕淡淡的道蕴和灵力瞬间包围了二人。 “接下来,为师将会带你去往仙剑内部,面见剑灵。” “然后,你只管打服它就行。” 南霜雪点点头,不再言语。 白沐春食指下摁。 一抹白光亮起。 二人同时消失。 ------------ 第11章 本命仙剑2 万丈阶梯循环往复,螺旋式悬浮在云层中。 “青云梯?”白沐春看向四周的彩云,“难道这玩意是考验?” 一旁的南霜雪双眼冒光,十分好奇的左顾右盼: “师尊师尊,我们是不是在云层里了。” 她以前就很想练剑有成,然后有朝一日遨游云海。 如今,虽是没有御剑凌空,但也相差不大。 “是。” 师徒二人沿着阶梯一步一步向上登去。 俨然有一种,登临天门,原地飞升成仙的既视感。 随着走的越久,白沐春感觉到一股明显的压迫力。 可都被他一人挡之。 身旁徒弟不受影响。 爬梯途中。 白沐春时不时问道: “如果这柄剑臣服你了,你要给他取什么名?” 南霜雪沉吟许久,才吞吞吐吐道: “疏影?怎么样。” “是根据【疏影横斜水清浅】而取的,对吧?” “嗯。” 白沐春驻步,弯下腰,抬手轻捏了下少女脸颊,温暖的笑道: “不愧是我的徒弟,真有文采!” 南霜雪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 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双眸只有那俊逸青年的侧脸。 白沐春收回手,斜眸瞥去,轻声道: “霜雪,为师只能伴你至此,后面的阶梯就需要你独自前行了。” “弟子定不负师尊所望!” 南霜雪神色坚定,一步一步的踩着台阶向着青天走去。 威压一点一点的增强,少女行进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疲劳之际,她扶着膝盖,扭头看向来时路。 只见一道渺渺身影正在远处静静地站着,少女能感觉到视线,师尊即使不能陪同,但也依旧在身后默默的支持自己。 南霜雪忽地想跑回去,跑到白沐春身边去,跳起来抱住他,大声的告诉他: “师尊,我其实并不是那么的想要仙剑的。” 一缕细长的春风拂动发间,凉爽的怡然感传遍四肢,瞬间冲刷了疲劳感。 耳畔响起一道温醇的嗓音: “霜雪,别回头。 去吧,去吧。 握住仙剑,才能反抗,才能拒绝你不喜欢的事。” 南霜雪觉着鼻子微酸,眼角有些滚烫。 原来,师尊什么都知道啊……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不该瞒着师尊的,不该瞒着自己离家出走的事。 南霜雪卯足劲,腰板挺直。她目视前方漫漫长阶,深吸一口气,随即俯身弯腰,呈现森虎搏食之姿。 唰! 她狂奔起来,顶着压力,高速的移动,快若疾风! 争取早点打服仙剑,与师尊再会。南霜雪抱着这么个想法,使出浑身力气,向着青天深处飞奔过去。 白沐春笑看着远去的南霜雪,嘴中念念有词: “霜雪霜雪,仙剑有名疏影斜。 身登青云梯,只为入冥寂。 仙剑乃是池中物,归时剑气破虚无。” 南霜雪费尽全力,到最后几乎是用手扒着阶梯,一点一点的上去。 走完青云梯,先前压在神魂上的压迫感顿时烟消云散。 南霜雪眺望远方,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身处一座宫殿里。 “喂。” 声音回荡不止。 南霜雪低眉,心想,看来此地就是自己本命仙剑的剑灵所在地了。 她漫步向前,踩着光滑白瓷,向着宫殿深处走去。 哗哗哗! 一阵水声。 呼呼呼! 又是一阵风声。 南霜雪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 走到尽头,面前有道大门。她推开,向里走去。 映入眼中的景色是一片白寂的天地,天空飘落着雪白的结晶体。 在这雪地中,一棵梅花树孤独的矗立着。 冷风自背后吹来。 南霜雪死死盯着梅花树下灵气汇聚,这团灵气凝聚有型,不过几秒就形成个小小女童。 那女童衣着鲜明,一双黑瞳水润润的。 女童一眨不眨的看着南霜雪,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你现在来找我,是想让我认可你,对吧?” “嗯。” 南霜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虽然欺负这么个小孩有些过意不去,但是既然师尊说了,大多数本命仙剑要想降服,必须是剑主比剑要更强,剑依赖于剑主。 这样才是剑修中的“借剑以道”的说法。 借本命仙剑来砥砺自己的大道前途,方是剑仙。 女童眼神立马变了,气冲冲道:“你胳膊肘往外拐!我才是你的本命仙剑啊,怎么那个人说什么,你就干什么?” 南霜雪一听,这还得了,本命仙剑不敬师尊,作为她的主人,那不也成为道德败坏之人了吗? “他是我师尊。”她淡淡道。 旋即快步上前,运转灵力在手掌上。 她扬起手就准备打去。 “哎哎哎!有话好好说!”女童连忙制止。 南霜雪可不听她嚷嚷,挥手拍下。 女童瞪眼,气急了。但身体却很实诚的躲开。 女童见她还要打,当即拔腿就跑。 南霜雪紧跟着,想要一把抓住宛若小兔子的仙剑剑灵。 奈何这小孩太难抓到了,跑的真快而且还会灵活走位,如同浅水池塘里的泥鳅,量你百般手段皆出也无法抓住它。 一大一小就在这雪地里奔跑,像是两位稚童嬉戏打闹。 不知多久。 二人渐渐停息下来。 各自靠着梅花树,气喘吁吁的看着对方。 “别跑,与我打一架。”南霜雪伸手指着女童。 女童见此,不由一阵火大,气咻咻叉腰: “不跑挨打嘛?” 南霜雪已然休整好,这时迈步就准备教训这个气头上的女童。 这一幕,女童尽收眼底。也许是累了,又或许是气极了,到最后,这个刚刚跑的比兔子还快的女童竟然直直坐下。 就这么仰头看着她,嘴边抿紧。 这番模样,好不委屈。 南霜雪愣了一下,搞不懂这个剑灵的脑回路。她走到剑灵跟前,抬手就预备拍下。 女童认命似的闭眼,眼角湿润。 她委屈道:“天底下哪有这样对待仙剑的……” 一秒,两秒…… 女童疑惑的睁眼,却见摇光入眼。 少女的脸贴得极近,脸蛋皎洁,倒真是如名而是,亦如雪般白润。 南霜雪捏着女童的小脸,学着先前师尊的样子,扯着笑容,道: “现在起,你就叫『疏影』,是我南霜雪的本命仙剑,而我亦是你的主人!” ------------ 第12章 本命仙剑3 女童目不斜视的看着南霜雪,片刻后败下阵来,低下头,委屈巴巴的: “嗯嗯,我知道了。” 南霜雪见女童屈服,自然而然的以为是自己方才的举动很是柔和。殊不知,在女童眼中,刚才扯着笑容的南霜雪简直跟屠夫一样让人心惊胆战。 南霜雪心想,既然仙剑已经认可了自己,那就没有什么事了。 “你要跟我出去吗?”南霜雪问道。 女童摇摇头,站起身拍拍裙子,道:“我才不想见那个可恶的家伙。” 女童暗自握拳,心中默默说着,竟敢对我使用“古圣字”!等本剑灵发育好,定要让你尝尝什么叫做屁屁变成马蜂窝! 南霜雪微眯双眼,右手闪电般的抓住女童的右耳,随即一扯。 “嘶~哎哎哎!”女童歪着头痛叫。 “你当我听不到?”南霜雪浅笑的盯着她。 少女笑容令人身体发寒。 “知错?”南霜雪又扯了下。 女童当即求饶的说知错。南霜雪也顺手放了她,并说: “走,跟我出去。” 语气不容质疑,女童丝毫不怀疑拒绝之后,自己绝对又会被揪耳朵。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远。 “自家主人好像又漂亮了些。”女童偏头看去。 冰雪糅合清新的香气落下,南霜雪一头黑直秀发染上几抹白颜,雪屑顺着素洁的侧脸滑落,留下淡淡水痕,好似银河洒落。 从某种角度来看,少女当称得上“仙子”二字。 女童拍了拍小脸,有些羞赧的暗道: “不可以对主人犯花痴……” 不过,她好像忘记了什么。 “嘶~错了错了!” ………… 万丈青云梯间,一袭白衫男子正立着。他视线一直遥望远方,看向那青云梯的尽头。 不一会儿,男子浮现淡淡笑意,随即轻轻点头像是示意着什么。 南霜雪拎着叛逆的剑灵来到白沐春面前,道: “师尊,弟子成功了。” 女童瞪着他,噘嘴欲语。 白沐春回以善意的浅笑,随后道:“先前对你使用『古圣字』只是为了压制你,避免造成伤亡,并非针对。” 女童闷闷不乐的说: “哦。” 白沐春见她还是挎着个脸,心底叹道。 想得到一个刚刚被自己揍过的家伙的原谅,现在看来许是不可能了。 南霜雪看在眼里,抬起手就想给剑灵一个小惩罚。 女童一见,顿时害怕的跑开,伸手指着她,气愤道: “你干嘛!” 南霜雪笑笑不说话,眼神示意女童对自家师尊客气点。 否则,她可就要小施惩戒了。 被这寒冰般的目光盯上,原先气愤的女童顿时漏了气,整个人瑟缩成一团,咬着唇来到白沐春面前,不自然道: “我原谅你了。” 白沐春点头示意,旋即看向南霜雪,道: “既然已经得到仙剑认可,那就由你来斩出一道门。” 南霜雪看了看女童,接着运转自身灵力,片刻后,道: “我行吗?” 半步筑基修为真的能够劈开空间吗? “为师也不知道,但为师愿相信你。” 南霜雪很是疑惑,他不明白自家师尊哪来的自信,认为一名筑基不到的剑修能够破碎空间。 “为什么?” 白沐春斩钉截铁道: “因为你是我白沐春的弟子!” 南霜雪久久无言,是啊,我是你弟子,要是连师尊都不信任弟子,那还有谁相信呢? 她转身看向万丈阶梯的空处,一双黑瞳明亮如星。她下意识的伸出右手向背后摸去,似乎忘记自己佩剑已碎的事实。 但却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是疏影,是她的本命仙剑。 女童第一次流露出不属于她此时体态的神色,面色如同梅花般冷然,轻语道: “主人,一会儿你听凭心引就可,无需太多杂念。” “嗯。” 只见与南霜雪击掌的女童瞬间变幻为一柄绚丽的长剑:剑身雪白,剑柄艳红;这是本命仙剑最为纯粹的模样。 灵气如霖似露缓缓流淌,冲刷南霜雪全身经脉,提供源源不断的灵力。 南霜雪猛的握住『疏影』,闭目沉心抛却莫须有的杂念。 数道奇幻的誓词在心间回响。 六界混沌,轮回无妄。 此剑为令,仙魔惧惊。 此心当立,剑心通明。 ………… 南霜雪双眸瞬间亮起一抹寒光,她握住仙剑疏影,随即下斩: “我有一剑,荡尽不平!” 一道璀璨剑光划破云层,云海翻腾粉碎,并且犹有变化之势。 这道剑气竟然扭曲了空间! 南霜雪只能看到一道长虹般的丝线在视野里闪过,随后便再也无法看到剑气的归处。 除了云层破碎,再无其它异常。 南霜雪不由的失落,感觉自己辜负了师尊的期望,就在她心情跌落至谷底时,周身环境轰然粉碎。 一阵天旋地转。 南霜雪定了定神,盯着地面一会儿,然后放松心神,迎着清风的洗礼,借此平息此前的剑气的影响。 东风别桃李,闻之心神怡。 她感觉浑身的轻松,舒适的眯起了双眼,但仅是一会儿,她便发现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十分得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她睁眼就见眼前一片白,仰头一看,刚好与白沐春对上视线。 她愣了一下旋即问: “师尊,我刚才那一剑是不是很不好?” 白沐春抬手摁在少女的发端上,低眸看着她,道: “不。 你那一剑很好,好的不能再好。” “真的吗?可是我刚刚明明连一道虚空门都没斩出。”南霜雪歪头看他,满眼不认同。 白沐春指了指天幕。 南霜雪一抬头,便见云海被分成了两半,并且裂缝处,似乎空间都在扭曲混乱。 “你以半步筑基修为发挥出堪比凝丹后期的一剑,很是不错。”白沐春赞赏道,“不过,这一剑你相当于借了力。” “???” “你挥剑前,心间是否响起数道奇幻的誓言?” “是。” “那便对了,”白沐春眯眼微笑,“你的剑灵为了给你撑场子,直接将自己宝贵的先天道蕴用掉了一部分……” “如此以换取远超当前境界的攻击。” ------------ 第13章 本命仙剑4 南霜雪眼中闪过了然之色,心底不由对刚刚降服的剑灵生出好感,仅是这一点,她就对不久前右手血肉模糊这件事,不在意了。 毕竟说到底,剑灵也只是个只知道保护主人的傻孩子。 在南霜雪沉思时,心湖有一鲜艳花瓣垂落。 花瓣落在湖面上,荡起一圈圈涟漪。 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并还带着一丝丝讨好的意味。 “主人主人,疏影好不好?” 这情景,简直就像是一个孩子找自个的娘亲撒娇。 南霜雪愣了一下,似是无奈于这小剑灵,连声道: “好好好。” 心湖响起一阵傻笑。 “主人,疏影要睡觉了。 嗯……大概睡个5、6天。” 南霜雪自知剑灵必是付出不小代价才让自己那一剑威力如此惊骇,于是她也没废话,心湖回话。 “好好休息。” 言毕,她抬头看向白沐春: “师尊,疏影使用先天道蕴对其影响大吗?” 白沐春道:“放心,这点道蕴对她来说,影响不大。” “哦对了,师尊。”南霜雪突然想到什么,伸手指着自己,“我现在好像能随时突破筑基。” 白沐春眉眼跳了下,心中满是震撼。 我嘞个豆,这才觉醒本命仙剑多久,就两天的时间,你跟我说你现在能随时突破筑基?开挂也不带这样开的啊!人家开挂好歹需要付出很沉重的代价,你倒好直接无副作用,以半步筑基挥出凝丹后期一剑…… 真不愧是“后无来者”。 白沐春心里的吐槽,南霜雪自然是听不到的,否则她恐怕会对这个平易近人的师尊另有看法,还可能冒出一些些奇怪的想法。 比如:“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师尊……” 白沐春是没有本命仙剑的,他能夺得“前无古人”的称号,全是靠他本身的天赋、心性以及与生俱来的【天人合一】。 白沐春破筑基时,用的时间比南霜雪要多的多,至于原因则是所谓“天人合一”。他不仅要自己努力,还得纳天与自身相融,因此破境极难。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师兄叶铭见自己师弟融纳“天人合一”时只用了一个月,那时他可是下巴都快惊掉了。 啥,你说白沐春先生哪去了? 先生在看到天人合一时,就远遁而去。 只留下倒霉蛋叶铭一人遭受雷劫余威的洗礼。 事后,先生在一堆黑炭中找到了一口白牙的叶铭…… 白沐春想了想,觉着筑基关乎一个人所走的大道根源,旋即出声道: “先不要着急突破,待为师带你去【道阁】后,你选再突破也不迟。” 南霜雪问:“师尊,什么是【道阁】。” 白沐春耐心解释道:“【道阁】,顾名思义就是一个让人悟道、得道、修道的地方。” 南霜雪顿时了然。 一个人踏上练气只能算是正式修道前的热身运动。 只有达到筑基,才算是正式修行,才配称为修仙者。 筑基,打下的不仅仅是修行基础,更多的是一个人的大道,基本上大部分人的大道在筑基时,就已确定。 因此修仙界才会有“一失足成千古恨”的说法。 因为你一个人一不小心失足选择了一条断头路,那么你这辈子的命运也就到这了。 当然除非你是那种非常牛逼的,跟老天对着干的。 而且是雷劫劈不死,天道除不尽的家伙,那就另说。 “师尊我们什么时候去?”南霜雪问。 白沐春答:“不急。” 他看了看神色明显疲劳的弟子,不由柔声道: “你现在还是休息一阵为好。” 南霜雪摇摇头,因为她很想快点练剑有成,然后回到家族向那些长辈,证明,女子也可以练剑! 白沐春对于少女的倔强,没有在意,反而笑了笑,转而改为哄骗的态度: “霜雪啊,你可知道作为一名剑仙,最需要的是什么?” “什么?” 白沐春眼底涌现笑意,大有一副诱拐弟子成功的心思: “精力。 所以你得好好的睡眠补充精神。” 南霜雪顿时收回刚才求知的脸色。她板着脸对视白沐春,一字一句道: “师尊,我不是小孩子,不好骗的。” “嗯?”白沐春看着一脸正色的少女,暗自嘀咕,“啧……忘记了,她虽然呆但不代表笨啊。嘶~疏忽了。” 南霜雪见师尊窘态,暗自发笑。她发现他真的是第一次当师傅,因为从短时间的相处,师尊威严早就不复存在。 虽然白沐春是第一次当师傅,但他做的比谁都好。至少南霜雪是这么认为的。 为了弟子,这个平日宅在家里人,东跑西跑要得一枚品质绝佳的灵果。 为了弟子,不惜耗费自己时间处理各种杂事,甚至还帮弟子缓解考验青云梯的压力,以及助她得到仙剑的认可。 为了弟子,整日关心弟子的种种,知道一些事看出一些端倪,他却从不主动提嘴,也不擅自探查,很是尊重她。 现在看来,白沐春做的好,很好。 或许有不好的地方,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平日里爱躺平的男子……真的在很努力的做一个好师尊。 白沐春还沉浸在谎言被拆穿的尴尬中,全然没注意到弟子南霜雪的神色,以及一双泛起水雾的双眸。 忽有香风扑鼻,扰乱心神意。 南霜雪一把抱住了白沐春。 少女双手环着俊逸男子的腰,整个人搭在他的肩膀处,轻声道: “师尊,其实你不必编谎言骗霜雪的。” 白沐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想着此时该说些什么话才好。 南霜雪不知白沐春心里的千层浪,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 她才不管师尊如何想呢。 她就是要抱抱师尊,抱抱这个说别人呆,却没发现自己才是最呆的那个师尊。 心底有千言万语,可话到了嘴边,却有些难以启齿。 “师尊,你做的一切……霜雪都看在眼里。” 南霜雪猛然松开手,踮起脚尖在白沐春脸颊轻吻了下。 “谢谢你。” 随后快速扭身跑回了自己的院子中。 白沐春愣在原地,感受着右脸湿润,心道: “我这是……被占便宜了?” 南霜雪躺在床上滚来滚去,脑海里挥之不去先前的画面。 就连她也想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要那样做。 出于感谢?或许是吧。 但谁又能知道一个少女的心思呢? ------------ 第14章 道阁(1) 几日后。 白沐春早早备好膳食,在敲响弟子南霜雪的房门后随即走开。 自从那次后,南霜雪就整日待在房间里不出来。白沐春也搞不懂,更不会去问,只是经常的去叫叫她,以此确认有没有事。 毕竟是女子,白沐春也怕不小心看了不该看的,所以极其老实的不动用神识,只是以凡人那般行之。 “霜雪,记得吃饭。”白沐春朗声道。 没有往日“弟子知道了。”的回应。 白沐春眉眼一皱,一步来到门前,再次轻声问: “霜雪。” 他暗道不妙,右手即刻按住门。 刚准备推开,就听咔嚓一声。 门自动的开了。 白沐春看去;少女穿着更为吸人眼球的翠裙,不是之前普通的青裙,而是有着华贵典雅的裙子;南霜雪低着头,一直不与白沐春对视,嘴唇咬紧,似乎有什么话要讲。 白沐春叹息道:“别想了,为师不在意,毕竟这只是弟子表达对师尊的亲近一个方式罢了。” “嗯……”南霜雪小声道。 白沐春揉了揉少女刚梳好的长发,秉着玩笑的心理,道: “难不成你很在意世俗的【一吻定情】的说法?” 言外之意,你要负责? 南霜雪当即摇头,羞赧道:“我只是觉得有些……有些……” “害羞,对吗?” “嗯。” 白沐春不以为意,笑道:“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他揪着南霜雪光洁的脸蛋,轻声道: “忘掉啦,练剑最重要嘛。你不是很想练剑有成么?” “走,吃饭! 一会儿,为师带你去【道阁】筑基!” 白沐春转身走向桃花树。南霜雪跟在他的背后,如同小鸭子跟着鸭妈妈,寸步不离。 她看着他的背影,耳边环绕着刚才一句话。 “练剑最重要嘛。” 南霜雪眸子色彩流转,微光闪闪,在心底默默道: “可是,我觉得师尊你和练剑一样……重要!” …… 逍遥派,内门弟子区。 一座巨大的楼阁建立于南端,恰好是属性为火的方位;建筑形态也是普通的阁楼,要说不同的话,那便是支柱以及墙面尽皆流动着光彩鲜明的气流,很是耀眼,从远处看,倒像是彩虹包裹住了楼阁。 在这楼阁下方,正门处。 此时空无一人。 究其原因,是因为这楼阁———道阁。 不是一般人能用的。 招内门弟子时,往后两月,逍遥派便会举行一场只能由内门弟子可以参加的【新生争霸】。 获得前十名的人,皆可进入道阁进行一次悟道。 当然,这个大赛明确规定,修为高于筑基的,不可参加。 因为,这个主要是来助力那些还在选择自己道的,而不是那些已经走在自己道上。 【道阁】门前,原先空地上兀的出现两道人影。 身着白衫的俊逸男子以及一名明显是美人胚子的少女,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显现。 南霜雪呆看前方,看到一座非常气派的阁楼,在眯眼细看,楼阁上隐约漂浮着两个黑白二字【道阁】。 “我……我们到了?” 白沐春笑着轻拍她的脑袋,道: “不然呢?” 南霜雪回想了下刚才一幕,接着又看了下一脸轻松的师尊:白沐春。顿时心底有种,师尊实力深不见底的想法。 “这就是金丹的缩地成寸吧!”南霜雪心想。 但实际上,她还是想得低了,因为金丹可不能缩地成寸这么远,而且也不可以带人瞬移。 更何况,白沐春可不是单纯的缩地成寸,而是空间幻移,并且是无声无息的挪移! 如此看来,白沐春不仅剑道很高,空间造诣一样一流。 道阁正门忽然打开。 门发出咔咔的闷响。 这一动静瞬间吸引了二人。 二人不约而同的看去,只见门里走出一名面目慈祥的老者。 南霜雪认识这个老者,曾经在拜师前,与其有过一面之缘;面前之人赫然当初是迎接方盛一行人的神秘老者。 老者笑了笑,目光仅在南霜雪这停留一秒,随即看向她身旁的白衫男子: “稀奇稀奇。” 老者笑眼眯眯的打量二人,道: “看来收了弟子后,臭毛病改了很多嘛。” 白沐春作揖礼,直言道: “韩先生,晚辈白沐春想借您道阁供我弟子筑基一用。 不知,可否答应?” 韩羽扶着胡须,道:“白小子,你可知这是公物私用?且不说你弟子没有获得那十个名额……” 白沐春淡淡道:“物尽其用。” 韩羽挑眉:“凭什么?” 白沐春轻声道:“就凭我是逍遥派大长老,理应有权使用!” 韩羽蓦然大笑,看向远方,心道:“叶小子,你师弟承认自己是逍遥派大长老咯!” 瞧着韩羽这一奇怪反应,白沐春后知后觉自己上当了,他无奈扶额,叹道: “大意了……” 韩羽心情很好,看了看对自己流露些不喜神色的南霜雪。他打量一番,赞赏道: “成长潜力如此好的本命仙剑……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他又看向白沐春,道: “师不必贤于弟子。 白小子你可别羡慕了。” “不会。” 韩羽笑笑不说话,随即领着冷着脸的南霜雪走向道阁。 她见师尊不跟上来,疑惑的回眸:“师尊,你不来吗?” 白沐春轻轻摇头,道:“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有关大道一事,我便不去,免得影响到你。” 南霜雪点点头,跟上了老者韩羽。 走到一半时,她突然转身,破天荒的朝白沐春扬起带有温度的灿烂笑容: “师尊,晚点见!” 阳光中的影子不见了,少女走进了大门里。在身形没入门中时,自己的影子也一同消失。 楼阁下的白衫男子化为一缕缕春风飘散,只留下那卷起的尘埃,象征这里曾有人驻足过。 ------------ 第15章 道阁(2) 南霜雪暗自惊叹楼阁内部;一片霞光异彩,更有数只仙灵从各个书籍中飘然而出。 她与老者行走在楼梯间,两侧皆是堆满书籍的书架。 韩羽不紧不慢的走着,悠悠道: “筑基也分品质好坏。 一般筑基品质大概划分为,凡品——灵品——仙品乃至圣品。” 南霜雪好奇问:“还有比圣品更高的吗?” “有,当然有! 比圣品还要难见的,便是极道筑基!” “极道筑基?” “没错。”韩羽顿了顿,道,“近三千年来,极道筑基便只有两位。” “是谁?” 韩羽得意洋洋,好似在讲自己般:“别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其中一位就是你的师尊,白沐春!” 南霜雪再次对师尊有了新的认知,以前她只觉得师尊在剑道上很强,而今发现他不仅剑道强,就连修道一途也同样恐怖如斯。 平日里碍于弟子身份,她不太好意思直接问,因此对于他了解甚少。 “小丫头你有本命仙剑的确值得夸耀,但可别太过骄傲。 要知道,中土仙州这个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天才!” “晚辈明白。” “呵呵,明白就好。”韩羽捋胡子,眯眼看向满是文字的海洋,“这里便是你的悟道之地,记住,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别惊讶。” 南霜雪点点头,越过老者走入文字海洋里。 一阵涟漪激荡开来。 水花扬起,积水四溅。 南霜雪走入一方天地,这里没有日月更没有建筑物与人群;整个天地空洞一片,寂静无声。 这里仿佛是混沌,一切事物原始时期。 这时,老者传音道。 “小丫头,别惊讶,这里是【法外之地】。顾名思义,这里没有道法、灵气,没有诸多因素干扰,这样有利于你扪心自问,直达本心。” “晚辈南霜雪,在此谢过前辈解惑。”南霜雪向虚无行礼。 “好了,长话短说,你且悟道,老夫还有事,先行一步。” 南霜雪简单的道个别后,随即就地打坐。起初她想要运转灵气来进行顿悟,但转念一想,这里既然是法外之地,消除了灵气干扰,这不间接证明灵气会对悟道有很大的弊么? 于是她放弃运转四肢百骸中的灵气,转而进行一种类似于民间的空想状态,不过要更为的纯净;脑海里没有丝毫杂念,像是僧人打坐般,一心向佛。 也不知想了多久,直到某一时刻。 正在打坐冥想的南霜雪忽然感觉自己如坠云端。六感在此时变得极为敏锐。 当她再次睁眼时,面前是一条条金色台阶。 放眼望去,这完全就是一条黄金铺成的通道。 她面前不止一条金色大道,右侧更有灰白二色的一条长桥。 南霜雪第一次站在人生的选择点上,站在自己命运的路口。 是手握命运,还是沦为命运傀儡。 皆在她一念之间。 ………… 无边无际的云海之上,有两道身影对坐。 “白小子,喝酒喝酒。”韩羽吆喝着。 白沐春摇摇头,道:“酒这东西,我便不碰了。” 韩羽一听,兴趣徒生,笑看他:“是因为你那弟子吧。” “嗯。” 韩羽闻言,自顾自饮了一大杯,感慨道:“改变了很多嘛。” 老者心里其实有很多话想与眼前这位“剑尊”说道说道,可心里的那些话,到了嘴边,却道不出了。 韩羽又喝了一口,酒水的烈性一下子让他眼神迷糊,他喃喃道: “怪哉,今日怎么喝了这么点就不行了。” 白沐春淡淡道:“心事重重,自然。” 韩羽叹息,转而笑骂道: “他娘的,你和你师兄一个德行,观察力挺强……” “我也不多说废话,白小子你可知你当初筑基时的景象?” “那是自然。”白沐春眼中罕见的有追忆之色,“若非先生出手,我怕是得早夭。” “老夫说一句,如果你这名弟子是那极道筑基,那么你恐怕要因此惹上不少麻烦。”韩羽眼中透露浓浓珍重之色,“且不说天地异象,就说这中土仙州的【规矩】,你当初筑基时,你的先生可是与那老东西……” “不必了多言,”白沐春依旧平静,“若敢来,那便斩他一臂!” 韩羽伸出大拇指,赞叹道:“霸气!不愧是一剑独尊!” 韩羽拿起酒坛,继续倒酒: “老夫估摸着,一会儿你那弟子应该就做出选择了,到时……呵呵,真期待你出剑的时候。” 白沐春向东看去,冷冷道:“你最好别来。” ………… 这无疑是两条通天大道。南霜雪心中很肯定,无论选哪一条道,都比寻常修士要高很多。 可眼下最要紧的是,到底该选哪条道,或者说哪条适合她。 南霜雪试着上前走了一步。 随着脚踏台阶,八个大字在面前浮现。 顺乎自然,天之终矣。 南霜雪向右看去,只见那条灰白大道也浮现八个大字。 顺应本性,人之始也。 南霜雪眉头微蹙,她对于这些字似懂非懂,有些知之实为不知。 心湖突然在这时激荡起来,一股看不清能量在面前流转,最后形成一个类似于对话框的东西。 【抛弃人性,铸就大道;亦或者,抛弃大道,铸就人性。】 【你的选择是?】 南霜雪犹豫了下,旋即很快作下抉择。 她迈步试着向金色大道走去。 刚下半步,就在快要踩下时。 耳边忽响春风耳语。 “从今起,你便是我白沐春的弟子!” 她收回了脚,转而走向灰白大道。 但刚用右手触碰时,面前便浮现一行提问。 【你当真要放弃自己的剑道?】 南霜雪咬着嘴唇,眼神中满是纠结,心底天人交战。她开始犹豫了,在考虑是否真的要放弃自己一直以来所坚定的剑道。 师尊她想要,剑道她也想要。 若非要在二者间选一个,她是极难做抉择的。 因为无论选哪一个,她都不愿,更会心痛。 南霜雪开始打退堂鼓了,她发呆的想,要是没有筑基就好了,这样自己就可以不用面对这两个让自己心痛的选择。 这一念头刚冒出。 此方天地就隐隐有坍塌的趋势。 南霜雪渐渐低头,似乎是认命的低下了头。 “这就放弃了?” 脑海里、心湖中,再次回响初次白沐春的话语,那看似调笑实则告诫的言语。 “我……” “小姑娘,杀气太重,挥剑难行。” …… 一道道话语在心间响起,仿佛一盏明灯在已经黯淡无光的山壁中燃起,火光冲天。 南霜雪低着头,嘴中喃喃道: “师尊很好,我有什么理由为了剑道而抛弃呢? 剑道我也很需要,我又有什么理由不选剑道呢?” “没有理由的。” 她像是明白了,缓缓抬起头,目视着两条通天大道: “我都不想走。” 她一双黑眸仿佛有锐利的长剑闪烁,此刻充满了杀伐气息。 “剑道我不会抛弃……” “况且,师尊……从来就不是选择题!” “而是弟子的……必选!” 南霜雪后撤一步,死死盯着两条大道,心底由生出极其疯狂的想法。 “倘若天道不公,那我便走自己的道。” 长虹般的剑气在她手中凝集,她冷看两条大道,淡淡道: “我有一剑,荡尽不平!” ------------ 第16章 道阁(3) 雪白剑气如同长河,淹没了眼前两条修真路。 此方天地于此刻崩塌,这两条大道也是被南霜雪亲手摧毁。 只见大道化为灰烬碎屑掉落在地,好似银河洒落世间,此番景色倒有些美轮美奂。 前方一片黑暗,南霜雪回望来时路,亦是一片虚无。 南霜雪笑道:“若本就无路,那便持剑开道!” 她猛然想起曾在家族书房里翻阅的书籍,那本书籍是编制而来,具体是哪篇文章,她有些记不清了。 但有一句,她记忆犹新。 来吾道夫先路。 这句映衬当下,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她南霜雪不就是在开路么? 少女走在一片虚无中,双脚没接触虚无便会激起一阵涟漪。 一圈圈波纹化为白金色的台阶。 她每走一步,便会踏出一条路。 “岂知天无绝人之路……” 南霜雪仗剑行于自己的大道。 “只要我想走,何处不是路?” 少女一步一步,走出条金白色大道,走出她所想走的大道。 ………… 韩羽放下酒杯,眯眼看向【道阁】,感慨说: “真是师尊猛,弟子更猛啊。” 白沐春缓缓起身,向东看去: “那便斩你一臂!” 话音刚落。 白沐春便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整个逍遥派陷入了光阴停滞的状况。 无论是长老还是弟子,尽皆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停在原地,并且还保留先前的姿势。 这些人,无不外乎都被暂停当前时空。 叶铭的声音自天地间传来,响彻整个逍遥派。 “我已封锁乾坤,师弟你放手打杀就是。” 云端上的老者似乎并不受影响,依旧自顾自的饮酒。 韩羽捋着胡子,坏笑道: “嘿嘿,看好戏咯。” 一袭白衫人影突然显现在逍遥派中央。 那人好似位于天地中心。 天地间的一举一动,尽收于男子眼底。 白沐春看向青天,寒声道: “既然敢来,那便待斩。” 白沐春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指缝间生出细小的金色丝线。 他抬起右手,轻描淡写的划下。 “李娄领剑。” 刹那间,天地变色。 此地光阴在这一剑之下,竟然开始了倒退!宛若海水倒灌般,波涛汹涌。 虚空中一道人影向着东边坠落,那人似乎还在滴着血。 血液滴落之处,植被茂密,万物生长。 古人云:“圣人灭,万物昌。” 这一幕,不免让人猜测逃窜的人的身份。 “想逃?”白沐春冷笑一声,“扰我弟子大道,还想毫发无伤?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白沐春一挥衣袖,右手五指张开,再紧接着五指成握剑之势。 他目视东方,轻声道: “师兄,逍遥派圣剑可否借我一用。” “当然。” 嗡! 一声响亮的剑鸣宛若凤凰长啸,在逍遥派内此起彼伏的回荡。 数座大山轰然破碎,大块大块碎石在高空乱飞。 这时,空间扭曲,一道旋涡吞没所有碎石。 这旋涡如同黑洞般吞噬一切。 古老奥妙的符文自那黑洞飘出。 一抹黑光从中飞速显出,极速接近高空中的白衫男子。 白沐春右手保持着虚握的姿势,淡然道: “封神。” 唰! 他握住一柄散发诡谲气息的暗色长剑,旋即剑指东方。 “听封!” 只见。 剑气如虹,撕裂苍穹。 此方天地光阴逆流不止。 斩出这一剑后,白沐春便不再看向东方,而是一个闪身消失在了逍遥派中央区域。 在他离开后一刻,逍遥派的时间流速开始缓缓恢复正常。 内门外门弟子停顿的动作也是有了下一步。 乍一看,好像刚才那惊天动地的战斗从未发生过。 云端上,老者此时已经将那一壶酒饮尽。 他摇晃着酒杯,笑道: “快哉快哉!这一剑真漂亮!” 白沐春来到老者对面坐下,并瞥了眼【道阁】,自顾自说: “接下来的天地赐福,师尊可就帮不了你了。” 别看天地赐福很好,要知道祸福相依。福源再大,也得看你接不接得住,还有能不能扛住日后的灾祸。 若扛不住,那便就此入轮回。 也别指望别人帮你。 因为“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 轰隆轰隆…… 天空乌云压顶,黑压压一片,紫色闪电在期间狂涌。 道阁上方的天空已经不能称之为天,应该称为雷海才对!那汹涌游走的雷霆,宛若大海之水般生生不息! 白沐春静静看着这一幕,放于膝盖的双手拳头紧握。 —————— 中土仙州,东儒雅堂。 天空划过一道狼狈身影。 若有修为在无量境的修士在此,怕是能看到这一道身影的惨状;右臂被整齐的切除,没有一丝血肉凸起,而且那人的气机紊乱不堪,一身修为也飘忽不定。 境界在尊者与半圣之间疯狂转换。 那人撞入了一座庙宇。 “够狠!”李娄捂着右臂痛苦的吟叫,“早知如此,当初就算拼了命,也要将你的大道毁掉!” 他眼中闪过凶芒:“该死的老东西,当初就不该答应你。” 也不知他在骂谁。 这时,庙宇大门被人推开。 一人急促的奔来,脸色满是焦急与担忧。 “先生先生!” 李娄强忍着疼痛,摆出一副轻松的样子,看向跑来的少年: “出去打了一架……没事。” 说是打架,其实就是单方面挨打。 少年赶忙运转灵力,来到李娄面前道: “打架?谁能将先生伤到这般?” 李娄叹道:“还能是谁。” 少年想了一会儿:“是白前辈吧。” 李娄点点头,道:“这天下,也就只有他能把我伤成这样了。” “先生,白前辈的修为有你高吗?” “没有。” “那为什么能打过你?” 李娄无奈道: “谁叫他是剑修呢?你可知,这天下最不讲理的便是剑修。” 少年点头,道:“对了,先生为什么会和白前辈打起来?” 李娄叹道: “规矩。” 少年疑惑的看他。 “中土仙州的规矩有一条明确说了,绝不允许有极道筑基的剑修。” “为什么?” 李娄打了少年脑袋一下,笑道: “娘的,再聊下去,你先生我右胳膊就可以不用再生了。” “你以后就跟着一只手的先生吧!” 少年赶紧起身,匆忙的捏碎一块木牌。 李娄看向被他撞出的洞窟,看着外面的天空,喃喃道: “极道筑基的剑修,可是最难被规矩束缚的啊……” “圣人定下繁琐规矩,未尝不是给天下苍生另一种自由呢?” “世道要变呐……” ------------ 第17章 道阁(4) “姥爷,你的右臂恢复差不多,”一名小巧的青色纸人立在李娄的肩膀上,“但是,你的修为恢复不了。” 青色纸人继续道:“好奇怪,明明姥爷的修为没有折损的痕迹,却为什么会这样呢?” 李娄咧嘴一笑,解惑道: “白沐春斩我的剑可不是普通的剑。 那把黑色长剑名为【封神】,其义如名。 曾在域外,也就是剑南关那一地,斩杀过数百位神灵,自此得名【封神】。” 青纸小人歪着脑袋,看向李娄: “那关修为什么事?” 李娄笑道: “封神封神,意义就在于一个【封】字。 这把剑的特性便是能够封印敌人的修为! 要想恢复修为除非破而后立,简而言之就是再挨一剑…… 但让我再挨白沐春一剑,怕是得当场掉到无量境了。” 青纸小人问道:“那姥爷你的修为还能回去吗?” “当然!你姥爷是什么人?先前可是一名伪圣!想要修回去,轻而易举。”李娄大大咧咧道。 他说的大声,其实心里很清楚,他原本半圣巅峰的修为跌落至现在的半圣初期,已经是元气大伤。 更何谈修回去? 那柄封神的作用,李娄只是讲了个大概,具体其实并没有讲多少。 他损失的修为通过简单的破而后立肯定行不通,要想真正拿回属于自己的那份修为,或许需要他去找那白沐春商量。 可商量归商量,李娄丝毫不怀疑白沐春会当场再斩他一剑。 毕竟他与他不止眼前的新账,还有很久以前的旧账要算。 李娄没由来的叹气: “幸好当初一名圣人与那白沐春约法三章,规定他非特殊原因不能离开逍遥派,否则我现在的脑袋可能就在另一处了吧。” 青纸小人望向心事重重的中年男人,暗自更加卖力的疗愈他身上的伤势。 此时,它可是讨厌死了这名伤自家姥爷的剑修。 ………… 白沐春就在云端死死盯着天空中的雷劫降下。 每一道雷劫,几乎都让他心湖激起长长的水纹。 一旁的老者韩羽只是捋着白胡子,似有若无的笑意,他拍了拍白沐春的肩膀,道: “白小子,你对自己弟子也太没信心了,怎么?很怕她过不了?” 白沐春摇头道:“我是怕她引起的天地赐福太过于惊骇,以至于让一些老不死的觊觎。” 韩羽笑道: “你师兄叶铭何许人也? 他可是与你在中土仙州共享美称之人,你可知【无法无天】,要知道,这四个字可一点也不比你【一剑独尊】的名头要小……” 白沐春接话道: “世间道法千千万,唯我师兄占一半。” 韩羽道:“臭小子!拍马屁的本事不错啊!” 老者有些欣慰于现在的男子。 这个整日活在过去的剑尊,总算开始向前看了。 “这才对嘛,”韩羽继续拍他的肩,“想那些难过之事干什么呢?人嘛,向前看过好当下才最要紧!” “嗯。” 最后一道雷劫劈下,天空中的乌云也是尽数散去。 白沐春身形化为春风,极速飘走。 下一刻,老者便看到道阁正门前的白衫人影。 他笑骂道: “娘的,有了弟子就是不一样,等待都这么积极……” 道阁。 南霜雪身上的华丽青裙已然破烂,丝滑的裙摆被撕裂成一段段绸带,好似一束束高贵的丝绸。 她皱着眉宇,额头上拧出一个井字,可见此时的她面临着多大的考验。 在扛过极道筑基的雷劫后,她便算是初步过了筑基这道坎。 南霜雪起身刚走几步,就猛然跪倒在地。 “怎么回事,筑基不是已经成功了吗?”南霜雪心想。 她不明白眼下之时是什么情况,她想要抬动手臂却感觉重若千斤,难以动身。 道阁上方云海乌云雷电散去,晴空万里才不过半分钟,就见一阵阵无形的能量震颤着形成,最后化为一道道光柱从云层里透出大地。 白沐春仰望着一番景象,心底生出些许担忧,但转瞬即逝。 因为,他是她的师尊,他要相信她。 无人知我意,恐天道绝情。 道阁内。 一直跪地的南霜雪一点一点的挺直腰板,双腿发出骨裂的声响。 “没人可以叫我下跪,天也不行。” 这是她的大道。 不走天道,只走自己的道。 一道蔚蓝色流光自云层里飞速冲出。 白沐春立刻锁定了,他眉宇紧皱的看着那道流光撞入道阁内。 “剑鞘?” 道阁里的南霜雪丝毫不惧冲来的光点,右手握拳顶着压力砸向那道流光。 只听轰的一声。 灵力乱潮淹没了二者身影。 云端中的韩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道阁不见了一角,当即气得跳起来,直骂娘: “小丫头轻点啊!哎呦,老夫的阁子啊。” 一名青衫男子自老者身旁慢慢走出,他作礼,道: “韩先生不必悲伤,事后我会帮你恢复道阁。” 韩羽一听,立马镇静下来,坐下身,看着道阁,喃喃自语: “哎哟哎哟,早知道不答应白小子了。” .......... 白沐春就在道阁内等了数天,等得日月交替,等得晚风晨风来了去。 当天边一轮朝阳冉冉升起,金光沙沙的落下,照亮了一切,驱散那些阴影。 咔。 砰。 阳光一点一点照亮里面,照亮神色疲劳的少女。 白沐春瞬息闪入道阁内。 大门也就在这时轰的一声关闭。 “咦,白小子怎么隔绝了我们的神识?”韩羽摸着胡子疑惑看向身旁的叶铭。 叶铭淡淡微笑,旋即挥手在道阁上又加了层禁制。 白沐春抱着衣不蔽体的少女,为其披上一件衣,借此遮盖春光。 随即他破碎空间,抱着少女一起没入空间里。 白沐春看着怀里昏迷的少女,苦笑道: “这下子不好解释了.......” ------------ 第18章 少女的爱,含蓄又热烈 南霜雪做了一个梦,迷迷糊糊中自己好像被人抱住了,而且自己好像还一丝不挂! 虽然她在梦中没有看清那人的模样,但却本能觉得对方一定是自己很亲近的人,因为那浓浓的担忧做不了假。 南霜雪猛然睁开眼,她发现自己套着一身典雅的道袍,先前的华贵青裙已然不见。 她顿住了。 我的裙子呢? 这里是哪? 谁帮我换的裙子? 南霜雪挣扎着起身,却觉得浑身惧痛无比。 她忽然知道身体为何这样了。 自己好像和一柄剑鞘打起来。 那柄剑鞘挺扛揍的,南霜雪自认自己即使不用剑,也能打死筑基前的自己。 似有所感。 沉浸在思考中的南霜雪转过头来。 白沐春缓步走来,神色自然,他端着一碗白粥。 “师尊?” “在的。” 白沐春坐在一旁,用勺子喂着南霜雪。 “吃点,这是灵米熬的粥,有助于你的身体恢复。” 南霜雪张嘴,双眸紧盯着白沐春。 她总感觉自己梦中的人是自家师尊。 可是又没有证据。 因为她没看清抱着自己的人的容貌。 不一会儿。 南霜雪喝完白粥,抬眼看着收碗打算就此离开的师尊,她扯着嗓子问: “师尊。” 白沐春止步。 “弟子记得自己好像在道阁里,怎么突然在这了。” “这个……”白沐春打算说些什么。 却没曾想,南霜雪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是师尊带弟子回来的……对吗?” 白沐春犹豫片刻,半晌轻声道: “嗯。” 他没想过撒谎,因为要以身作则。 谎言只会造就更大的谎言。 白沐春挥挥手将碗收入腰间翡翠中。 他转过身,来到南霜雪身旁坐下。 “师尊看到了?” 南霜雪歪歪头,一双黑眸明亮而纯净。 可白沐春却感觉好像看到了不一样的意味,他觉着她眼底有着微微的笑意。 “是的。”白沐春心底罕见的紧张。 他知道修仙界女子可是极其注重贞节的。 曾经他被先生坑了。 事情起因是lSp先生带着叶铭以及蒙圈中的白沐春偷偷溜到仙竹山里,然后三人被发现。 先生见状,眉头一皱,退至弟子身后,立马开溜。 叶铭则是趁机点了白沐春的穴位,给他定住了。 没错,可怜无辜的白沐春被留下顶罪。 大师兄与先生溜之大吉。 接下来就是白沐春与那名女子大眼瞪小眼…… 事后…… 白沐春尴尬的扶额,不愿想起那段令人啼笑皆非的过往。 南霜雪细细观察白沐春的面色,她动了动胳膊想要坐起身,却觉得疼痛难忍,瞬间面色紧绷起来。 “别轻易动身,”白沐春伸出食指按在少女额头上,“你现在尚未恢复完全,别轻举妄动,不然容易落下暗伤。” “弟子知道了。” 南霜雪乖乖的缩了缩,一点一点的移动,直到挨着白沐春才停下。 她挪了挪脑袋,额头贴在白沐春的大腿上,像是橘猫对自己的喜欢的人撒娇般。 “师尊,弟子不怪你。”南霜雪闷闷的说。 白沐春僵住了,他不知该如何接下去说了。 是……哦一声?还是……嗯一下? 南霜雪瞧见白沐春板紧的侧脸,心想,师尊一定很不好意思吧……哼哼,到底是谁在害羞呢? 就在白沐春快要撑不住,想要闪身时,南霜雪主动扯开话题,不再此事上故作纠结。 “师尊,弟子筑基成功了,而且还是跟师尊一样的极道筑基!” 南霜雪眨眨眼,好似在邀功一样。 白沐春学着韩羽的样子,竖了个大拇指,笑道: “猛!不愧是我的弟子。” 没有那种很高级的形容,也没有书上那般妙不可言的比喻,只是单纯的、直白的话。 可是少女就是喜欢这样的话。 被人认可的感觉很好。 被自己在意的人认可,那感觉跟吃了甜点一样,甜蜜蜜的。 南霜雪无声的笑了笑,他眉眼弯弯的隐没淡淡欢喜之意。 她就这样盯着白沐春、盯着自己的师尊。 南霜雪又讲了许多,比如自己在筑基前经历的事。 选择大道。 不过她并没有很直白的讲自己选大道的情况,而是模糊的说自己选金色大道就要抛弃人间,还有自己选择灰白大道就要抛弃剑道。 白沐春听了,心里不由的惊出一抹冷汗。 “很惊险……霜雪,为师告诉你,”白沐春抬起右手,平放在前,摊开手心,只见缕缕春风幻化一道道奇异的景象,有巨大身形的神灵也有缥缈傲岸的仙人,“你当时如果选择了金色大道,那么你往后修为愈高,自身的人性也就越单薄,到最后你就会丧失一切感情,成为一个执行规则的机器,也就是天道傀儡。” 南霜雪眼底闪过浓浓的惊惧,她插话道: “师尊,那弟子选了灰白大道会怎么样?” “此生终无剑道登顶的希望,并且你修到无量境后再难前进半步。” 南霜雪脸颊渗出细微的汗水,显然她也被吓到了,没想到这极道筑基这么的危险。 真是惊险万分,倘若她选择了其中之一,那么她以后不免会终生活在悔恨中。 “好在你选了正确之道。”白沐春伸出右手食指,轻轻擦拭南霜雪额头的汗水,“你能悟出【来吾道夫先路】实属不易。” 南霜雪感受着他食指的温度,即使他收回了手,那残余的温度依旧让她享受。 少女歪头笑道: “怎么样?弟子厉害吧!” 白沐春忍不住摸了摸少女的小脑袋,温声道: “是是是,霜雪最厉害了。” “哼哼,”南霜雪眨眨眼,“我南霜雪可是一剑独尊的弟子,怎能不厉害?” 白沐春嘴角微微上扬,他佯装生气的轻弹了下少女额头: “小马屁精。” 南霜雪看着白沐春,痴痴的笑了。 白沐春发觉聊天时间久了些,他嘱咐南霜雪好好休息就欲离开此地。 刚动身,就被人拉住了衣角。 “师尊……” 南霜雪抿唇,欲言又止。 “说。” 白沐春撇过来,看向南霜雪颤抖的右手,心想,这丫头真是呆笨呆笨的,明知道痛还动身,这不是自找苦吃么? 想是这么想,他却伸手握住南霜雪的右手,握的很轻柔完全是让她的手压在自己手心中。 南霜雪好似用尽了力气、耗光自己所有的勇气,吞吞吐吐道: “师尊,弟子想要个睡前吻。” “?????” 白沐春忽然发现有什么不对,刚准备细想就被她的右手握住,随后思绪被打乱。 南霜雪一双黑眸倒映着他的模样,宛若河流倒映世界的美好。 “师尊,”少女眼眸忽然蒙上淡淡水雾,“弟子小时候,娘亲就会在弟子睡着前,轻吻弟子的额头……” 白沐春身子一僵,心底生出一抹酸涩,自己的弟子原来是思乡了啊,难怪难怪…… 窗外的夕阳落下,残阳洒落在白衫人身上。 阳光灿烂下,谪仙低着头,轻吻在少女额头处。 少女脸色爆红,羞到了极点。 谪仙吻的很郑重,如在为一人赐福。 白沐春走了。 南霜雪却还沉浸在那美好的吻中,那感觉真是比吃了麦芽糖还要甜。 少女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安然闭上双眼,嘴角含笑的睡下。 “爱你师尊。” “明天见。” ------------ 第19章 取剑,天阶灵剑(1) 几日后。 南霜雪调整状态后,开始了修行。 白沐春则是传授了南霜雪一部剑术。 这本剑术非常朴实无华,没有任何的花里胡哨,只有最为简易的挥剑姿势。 这部剑术虽然外观普通,但内涵的剑意与剑法可一点也不普通。 白沐春教予的剑术名为《说剑篇》。 这部剑术乃是一位圣人所创,那名圣人与白沐春的先生关系非常好,可以说是亦师亦友的关系。 起先白沐春还没想将《说剑篇》给南霜雪,但没想到自家弟子这么给力,光是剑道起步阶段就高出太多。 白沐春要是按照之前的想法,给南霜雪一部《基础剑诀》,那就是在浪费她的剑道天赋……说是暴戾天物也不为过。 桃花树下。 白沐春手把手教南霜雪《说剑篇》中的各式剑术。 男子握着少女的右手,引导其随同自己沉浸在剑术中。 白衣与青裙沐浴清风里,随风飘荡。 “学会了吗?”白沐春松开手。 “嗯。”南霜雪点点头,“大致剑招都会了,就是剑意与剑法还没摸透。” 白沐春点点头,道:“急功近利可不好,你就按当前心态练,不久后肯定能够明悟其中剑意、剑法。” 南霜雪回道:“弟子自是知晓。” 白沐春在一旁观看她重新舞一道剑法,在确认没有什么太大错误后,出声道: “为师要去一趟越梦阁,你且在这练剑。” 南霜雪停止舞剑,扭头看他: “弟子不能跟着去嘛?” “你不是要练剑么?” 南霜雪闻言,气呼呼道:“弟子又不是剑痴!怎么会一天到晚都练剑!” 白沐春尴尬一笑:“那你跟来吧。” 他伸手招出一柄长剑,随即轻踩上去。 南霜雪直接丢下手中木剑,如同袋鼠般蹦过来。 “你不能御剑飞行?”白沐春发问道。 “师尊,那本说剑篇没有教御剑。”南霜雪理所当然的说,“况且我才筑基,怎么可能御剑飞行速度跟得上你?” “这倒也是。”白沐春点点头。 南霜雪蹦到白沐春身后,张开双手环住他的腰,整个人贴在他的背上。 “师尊,出发!” 一道流光自青冥峰冲出,奔向天幕,消失远方。 云海上。 “师尊,我们在天上了欸。”南霜雪大惊小怪的。 白沐春淡淡道:“抓紧,掉下去我可不管。” 南霜雪用头撞白沐春的背,挑衅道:“嘁,这么好的弟子你不要了?” 白沐春无奈道:“霜雪,你再这么调皮,为师待会可就要赏你暴栗了。” 南霜雪一听,乐了,笑道:“师尊师尊,行行好,不要打我嗷嗷叫。” 听着少女俏皮的话语,白沐春浅笑道:“一会儿可别怪为师心狠咯。” 南霜雪用额头蹭着白沐春,像是小猫撒娇:“师尊,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这丫头……”白沐春摇摇头。 “对了,师尊,你去那个叫什么阁干什么?”南霜雪问。 “是越梦阁,而我去的原因则是帮你拿一柄剑,”白沐春笑道,“还记得当初我说,要给你一柄剑么?” “弟子当然记得。” 南霜雪低声自语:“越梦阁……这听起来就不像是有剑的地方。” 白沐春听的一清二楚,解释道: “越梦阁之所以叫越梦阁,是因为其阁主曾是越国人,后来越国破灭,阁主游走他乡。 阁主在颠沛流离中,一直想着曾经那个繁荣的越国,时常梦到越国盛大景象。 最后阁主创建了一个非常有名的铸剑门派,他为此取名为【越梦阁】。” “哦~原来是这样。”南霜雪点头。 “师尊,你知道阁主叫什么吗?”南霜雪又问。 白沐春道:“阁主名为欧智梓。” 南霜雪听了,只觉有些熟悉,总觉着好像在哪听过。 白沐春仿佛南霜雪肚子里的蛔虫,知道她在想什么,朗声道: “剑吟若龙吟,百刃剑为君。 欧智梓是造出【越王五常剑】之人,声明远扬因此你自然是知晓。” 其实,要论名声,那肯定是他这名中土仙州剑尊名声更大些,只不过因为他太过于躺平,百年都不曾露面,以至于中土仙州的剑修都以为剑尊没了…… 毕竟别的剑修要是有他这个名头,那绝对到处耀武扬威。 可他倒好,直接来个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要不是突然消失在大众眼中,他此时名声就不会小了。 南霜雪故作恍然大悟:“哦。” 少女双手环的紧紧的,整个人如同挂件一样贴在男子背后。 ………… 越梦阁。 中土仙州有名的铸剑门派,地理位置在于南面。 掌门欧智梓修为只有无量境,这等修为比起偏远地区那便是神般的存在,可若是在这天才辈出的中土仙州,那可就有些不够看了。 高耸入云的山峰,林间有几千石阶铺就得通道。 从下往上看,只觉天地间都只有这一座山。 铛铛…… 沉重的打铁声自四面八方传来,震的鸟兽乱散。 山腰处。 一名体格健硕的中年汉子拿着铁锤反复捶打一块烧红的铁块。 他手中铁锤仿佛有神意,每一下都能在铁块上敲击出一道道微不可察的印记,犹似神印。 铛铛…… 随着最后一记重锤,铁块彻底变为扇形模样。 中年汉子也就于此时停下了铁锤,扭头看向门外,自言自语: “今个儿刮的春风?” 中年汉子摇摇头,转身拿起一壶酒饮着。 “百年一见,是得准备上好的酒水对待一番。” 一边,在一路的欢声笑语中。 师徒二人总算到了。 刚一落地,白沐春就立马赏了南霜雪一个包栗,道: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南霜雪捂着脑壳,低眉顺眼的不看他。 “走了,登门拜访取剑。”白沐春揪了下少女脸蛋,随即迈步踏上石阶。 “师尊,登门拜访的话,我们不应该拿点什么东西嘛?”南霜雪跟在身后小声问。 白沐春挑眉:“你猜为师登门为什么不带礼。” 南霜雪天真无邪的瞪大眼看来。 “为师虽是书生,但也是剑修。”白沐春轻声道,“剑修是不需要讲理的,因为剑就是最大的道理。” “不过为师毕竟还是书生,所以多少得讲礼,”白沐春顿了顿,“为师能来他这里,对阁主来说,便是最大的礼!” 事实上,白沐春说的一点也不假,他来这里的确对阁主是最大的礼。 设想一下,一名用剑第一人都来你这取剑,那其余剑修不得蜂拥而至? 师徒二人沿着长长石阶一步一步向上走,像极了正在登山的旅客,不紧不慢。 南霜雪有些好奇自家师尊是书生为何还要练剑,于是问道: “师尊,你既然是书生,那为什么要练剑啊?” 白沐春淡淡道:“读书是为了心平气和的和傻叉讲话,而练剑则是为了让傻叉心平气和的和我说话。” “额……”南霜雪呆住了。 少女没想到自己的师尊只是为了更好的讲理才练的剑。 ------------ 第20章 取剑,天阶灵剑(2) “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白沐春又说回来,“所以,练剑与修心缺一不可,绝不能仗势欺人。” 南霜雪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 “弟子像仗势欺人的人吗?” 白沐春讪笑几下,道:“为师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二人行于山间,沿途满是林中鸟鸣,闻者随心而安。 “霜雪,你在筑基后是否得到一柄剑鞘。”白沐春问。 南霜雪点点头:“是,弟子昏迷的原因就是与这个剑鞘打了起来。” “…………” 白沐春真是头一回见修士揍自己的福缘,而且还说的这么理所当然。 这可是天地赐福,你丫要是不小心给福缘打跑了……有你哭的时候! 白沐春心里吐槽,可表面风轻云淡。 没别的目的,一个字。 装……啊不对,是维持师尊威严! “这弟子……呆过头了,应该用傻憨憨才对。”白沐春心想。 南霜雪问:“师尊,弟子昏迷后,那柄剑鞘去哪了?” 白沐春神色无语,道:“还能去哪,自然是寄宿于你的体内了。” 闻言南霜雪皱眉,道:“有什么办法驱逐这个剑鞘么?弟子修的大道是———自强不息。” 白沐春忍不了了,一个暴栗敲下,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话虽说如此,但这天地赐福可不是天道给予的……” “简单来讲,天地赐福不是老天爷赏给你的,而是你自己抢来的,”白沐春恨铁不成钢的又敲了下,“别老是排斥外力,你可知你的大道不止自强不息,还有内外兼备。” “哦……”南霜雪委屈的捂着额头,眉眼下垂,一副受气包的模样,“师尊教训的是。” 出于先生影响,白沐春并非古板之人,所以话里话外都是一个随性而为的人。 白沐春停步,站直身。 南霜雪因为一直低头走路,没看到。 于是,一个头锤撞在了白沐春背上。 “嘶~”南霜雪捂着头,娇喝道,“师尊!” 白沐春不予理睬,而是看向对面站着的中年汉子,轻声道: “逍遥派大长老白沐春,特来拜见越梦阁主欧智梓。” 中年汉子不苟言笑,只是默默点头,道: “且来我的寒舍一叙。” ………… 朴素的四角桌、木椅、瓷杯…… 让人意外的是,这名无量境修士竟然过得这般节俭,房间布置全然是凡间世俗百姓的寻常家具,整个屋子没有一个值钱玩意。 南霜雪打量四周,半晌心里有点奇怪:“既然能建造有名的越梦阁,那修为怎么地也得元婴往上吧!为什么过的这么寒酸?” 白沐春与叶铭皆是察言观色能力极强的主;他虽然与欧智梓不时交谈几句,可自家弟子的视线可一点也没少,仅是三眼两瞥就知晓她心中所想。 白沐春传音解释道: “我与你讲过欧智梓的一些事,当下房间布局是他根据当年自己在越国时安置的……” 南霜雪向白沐春眨眨眼,一双黑眸灵动活泼,好似在说:“弟子知道啦!” 越梦阁主欧智梓,邀请二人落座后便拿起木桌下的几坛好酒。 中年汉子扯着笑容,道:“百年不见,可否安好?” 白沐春浅笑,道:“马马虎虎,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中年汉子瞅了眼白沐春身旁的少女南霜雪,困惑道: “令女都这么大了……” “噗!”白沐春吐出一口老血,神态不自然的看向汉子。 “喂喂,这是我弟子!” “哦哦,是我眼花。”中年汉子歉意一笑,为白沐春倒上一大碗白酒,“没想到,你会收弟子。” “呵呵,无聊教教人也好。”白沐春将身前的酒水推到汉子前,“现在不喝酒,戒了。” 汉子瞳孔瞪大,意外道:“了不得,你这个整日借酒梦昔之人居然戒酒了。” 白沐春点点头,眼眸有意无意的看向南霜雪。 汉子恍然大悟,为此表示理解,起身走去。 待到回来时,手中提着一壶品质上好的灵泉,为南霜雪倒了一杯。 “谢谢叔叔。”南霜雪轻声道。 汉子听了挠挠头,道:“不用客气。” 白沐春拿起一碗灵泉:“让我以水代酒,干一杯!” 汉子举起瓷碗,道:“干了!” 南霜雪赶紧举杯跟上。 砰。 三人一饮而尽。 喝了酒,饮了灵水,这下就要谈正事了。 “当初我放了两柄剑供你仿制,不知现在可有存货?” “自然是有,不过你的两柄剑都极难仿制,这数十年以来,我也就制造了五把。 其中四把剑皆卖了出去,目前只剩最后一把。” 白沐春问:“这剩的一把剑,品级多高?” “这剩的一把是仿制你的【夕晨】,阶级为天阶低级,相较于你的【夕晨】阶级已算很接近。” “谢了,我想要这把仿制剑,你出个价。” 汉子闻言,摇头道:“免费,不收你的钱。” “???” 汉子继续道:“你给我你的两把佩剑,于我而言,已是天大好事,故而,我欠了你两份人情。” 白沐春起身行李,神色肃然:“在此谢过越梦阁主的好意,白沐春心领了。” “但一码归一码,钱,自然是要给的。” 汉子瞥了眼一旁的少女,似有所悟,道:“既然如此,那我不再推托……” “三百高级灵石。” 白沐春愣了一秒,暗自苦笑,天阶灵剑只买三百高级灵石,放眼中土仙州,怕是也只有你欧智梓敢这么卖了吧。 白沐春没有多说废话,一挥衣袖,一个戒指浮现在木桌上。 汉子收好后,随即起身走出:“跟我来。” 白沐春跟上,南霜雪也紧随着。 这期间她几乎是眼观鼻鼻观心,呆呆的坐在原地,不知说什么。 现在她算是体会到了长辈们的那句话。 “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南霜雪瞥眼白沐春,心中好奇道:“不知道师尊大人多少岁了。” 她又开始发散思维了。 想着自家师尊这么好看,应该有不少的仙子喜欢吧! “也不知师尊有没有道侣,要是没有的话……” ------------ 第21章 取剑,天阶灵剑(3) 南霜雪心里的奇思妙想,白沐春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虽说能察言观色,但不代表他会时刻观察自家的弟子。 谁没事偷看弟子内心干什么? 偷窥么? 那这也太变态了吧! 白沐春自认不是啥色胆包天之人,他对于情字虽说不是很了解,但也不是那么的重视,只能说,对于情字一事,保持着“顺其自然”的心态。 说到底,他是个受过现代先进思想洗礼的人,对于古时的礼制并不怎么感冒。 师徒二人跟随着欧智梓来到后山腰。 白沐春扫视周围一番: 比起百年前,倒是气阔了些…… 他们身处一座宫殿,道路两排尽皆存放着品级不俗的灵剑。 南霜雪两眼放光的左看右瞅,不时小声道: “这把不错,这把也不错……” 她想着,等有机会了,或者说自己的钱袋子鼓起来时候,自己一定也要赠与自家师尊一把灵剑。 跟随欧智梓来到这处宫殿的尽头,白沐春见到自己当初存放于此的佩剑。 昔日同自己游历天下的老朋友。 【夕晨】 【仙屠】 只是可惜…… 南霜雪从白沐春肩膀处探出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只见视野中,两柄明显受损严重的两把剑悬浮空中。 一把剑身满是裂纹,一把剑身与剑柄彻底分割开来。 “师尊,这两把剑……” 白沐春抬手推开凑近的南霜雪,轻声道: “一会儿再与你解释。” “哦。”南霜雪呆呆的点头。 欧智梓拿过一柄仿制【夕晨】,抛了过来。 白沐春弹指一挥,『伪·夕晨』悬浮于身旁。 南霜雪细细看着漂浮的长剑;宛若梨花般柔和的剑身,以及残霞色的剑柄;越是打量,越觉得此剑特别。 她细想此剑的仿名。 夕晨。 一“夕”暗含着事物的衰落,一“晨”又说出万物的兴盛。 夕晨二字……南霜雪恍然大悟。 “阴阳交汇……”她念念有词。 “谢了。”白沐春轻敲思绪纷飞中的南霜雪,眼神示意。 南霜雪心领神会,赶忙作礼道谢。 欧智梓这个铸剑糙汉子,默默接礼,挠挠头心想:“不讲礼的师傅教弟子讲礼,有种莫名喜感。” “欧老兄,白沐春就此别过,若有事尽管Call我。” 白沐春领着南霜雪一个闪身消失在越梦阁中。 独留汉子在原地一人,喃喃自语:“本打算开一开百年前你埋我熔炼山下莲花酿,现在看来还是算喽。” 一道男子笑语传来。 “哦?多谢提醒。” 欧智梓:“…………” ———————— “师尊,你这算不算偷啊?” “唉!读书人的事情,那能叫偷吗?” 南霜雪吐吐舌,不予理会自家师尊的诡辩。 此刻,她立于一柄巨剑之上;剑尖处盘坐着白衣仙人。 少女托着腮,看向一处的云海。目光中,一只只仙鹤从层层云朵中冲出,携着微末的仙气翱翔天边。 “对了,师尊你那两柄剑怎么损毁的?” 正打坐闭目养神的白沐春缓缓睁眼,看向东方的残阳,道: “打架咯,你师尊我早期可不是现在这样好说话的。” 南霜雪想,打架,什么架能将您的剑摧毁呢? “早些时候,为师在战胜中土十大剑仙后,就前去稷下学宫问剑去了。 结局嘛,自然是为师打的他们老祖不得不出面叫停......” 南霜雪难得起了兴趣,迫切的问:“之后呢?是不是师尊连那个老祖也痛揍了一顿。” 白沐春摇摇头,平淡道:“没有,当时我可差那老祖两个大境界,不好打。” “所以,师尊输了?” 白沐春再次摇头。 “那是赢了?” 白沐春还是摇头。 南霜雪看着心急,她扭身朝着白沐春跳去,伸手摇着他的肩膀,好奇道: “那是怎样啊?” 白沐春左摇右晃,闭口不言,显然是想吊着自家弟子。 南霜雪很快看出,扯着他的衣袖,轻声道:“师尊!” 白沐春无奈道:“平手。我的两把剑毁坏,那老祖的大道断绝。” 南霜雪惊憾一会儿,眼神莫名的问:“师尊,你应该没啥大事吧?” 白沐春故作生气,抬手笑问:“怎么,你希望我有事?” 南霜雪看着师尊,呆了半秒,伸手摁住白沐春的手,道:“才不是呢。” 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无意,白沐春明显感觉到自家弟子手指在自己的手背摩挲一息。他想抽回手,却发现被少女的手压住了。 南霜雪侧着身子,上半身前倾,扬起脸盯着白沐春,道:“弟子希望师尊每天都很轻松......永远平安。” 二人间的距离相距不过一拳,若是有人推波助澜,那么将会引起一场令世间艳羡的画面。 眷念情鸳鸯,世人也羡仙。 白沐春从少女眼中看到了一丝不妙的意味,他抬起左手,食指弯曲轻弹了下少女的额头,轻笑道: “行啊,都学会煽情了。” 南霜雪捂着额头,眼神下移,刚才的举动已然近乎耗尽她所有的勇气。就算再来一次,她也是有那个色心也没那个色胆了。 少女心猿意马时。 “霜雪,回去之后,为师再教你一部提升境界的秘法,如何?”白沐春突然说道。 南霜雪愣愣回头,心里不由升起一抹暖意,原先染上绯色的脸颊慢慢淡了下来,她盯着白沐春的侧脸,双眸是数不清的欢喜。 “师尊,真的什么都知道啊。”她想。 本来南霜雪打算再过不久就偷偷离开逍遥派的,因为她要回到家族,亲手结束那束缚自己的婚姻,而且她不想让师尊插手这件事。 她可是立志要登顶剑道的人,而且还是剑道山巅的第一名女子剑仙。 要是连这个都要依靠别人的话,那还练个屁的剑。 什么二皇子,什么皇权......我才不稀罕呢!还不如陪师尊有意思。 满心满心的欢喜于此刻爆发,南霜雪不受控的扑了过去。白沐春没来得及反应,直接被少女抱了个大满怀。 少女揽着男子,与其面颊相贴。 少女开心的说着: “弟子,最喜欢师尊了。” ------------ 第22章 仙魔七杀令(1) 师徒二人回峰休息一晚。 ————次日 白沐春向来守信用,答应要教与南霜雪提升境界的秘法,那必然会做到。 只是在择选秘法之时,陷入了沉思。 拼命的? 不行。 可不拼命,又怎么算是秘法? 白沐春不太好选择,更不想替弟子选择。他想了想,于是起身从卧室走出,来到桃花树下找到正在埋头练剑的南霜雪。 “霜雪,我这有两部品级较高的秘法,但二者利弊你且听我道来,再予定夺。” 南霜雪点点头,瞬间摆出一副乖弟子的模样: “师尊请讲。” 白沐春摊开左手掌心,只见九道气流在掌心上方栩栩如生,宛若游龙般遨游着。 “我左手的这一部名为《九息绝》,效果是使用者境界暴涨一个大境界,副作用则是损失当前修为的50%,且效果过后,自身再无一丝反抗之力。” 白沐春摊开右手掌心,两道白黑色的能量在相互对撞,每一下都会产生不小气流风暴。 “我右手的秘法名为《仙魔七杀令》,效果是使用者境界会随着步伐的增加,随之增高,每一步的增益效果是前一步的2倍。 副作用是神魂焚烧之痛,另外随着步数的增加,你魂魄受损越严重,且一步消耗的阳寿是前一步的10倍。” 南霜雪认真听着,见白沐春停嘴,她立即举起小手问: “师尊,这两部秘法等级谁高啊?” “准确来讲,两部秘法同级,都属于圣阶高级高级法诀。”白沐春轻声道,“但是前者相比于后者,损耗的比较缓和。” 南霜雪摇头晃脑,反复在两部秘法之间做定夺,小脸紧皱眉宇锁起。 白沐春也不着急,耐心的等待自家弟子作决定。 他心里其实希望南霜雪选《九息诀》,毕竟《仙魔七杀令》太过于霸道,用了就没有回头路,只有短短的七步作为生命消逝最后的挽歌。 南霜雪下定决心,犹犹豫豫的说道: “我选《仙魔七杀令》。” 少女低头,像是做错了的橘猫,还是被抓到偷吃东西,被人堵在墙角的橘猫。 白沐春收起两部秘法,抬手摸了摸少女的头,轻声道: “不必觉得内疚,无论你做什么,只要你是对的,正确的,为师都会支持你。” 少女偷偷的用余光打量着俊逸男子,心想,师尊真好看。 她突然问了句: “师尊,你有道侣吗?” 白沐春手一僵,嘴角微抽。 这丫头心思这么跳跃的么? “没有。”白沐春老实回答,“你问这个干什么?” 南霜雪像是生怕被发现什么,连忙说: “没有没有,弟子只是觉得师尊这般好看,按理来说应该有道侣……” 声音越到最后越小。 她不久前也曾担心自家师尊会有道侣,为此纠结过好一阵子。 如今得到确切的答复,心里那份担忧也随之消失了。 白沐春收回手,颇为落寞的讲: “为师不可能有道侣的。” 南霜雪疑惑,发问道: “为什么?” 白沐春笑笑不说话。 南霜雪没由来火气,心想。 又来了又来了,上次我问你先生去哪了,你不说就算了,这次这么重要的事,还打哑谜! 白沐春抬起右手食指,点在南霜雪额头上,轻声道: “秘法流程,我只传一遍,错过了自己去看书去!” “哦。” 淡淡灵力夹杂着微不可察的神识,顺着食指指尖流出。 “嗯……” 白沐春脸颊微抽,尴尬的看了眼南霜雪;少女脸颊粉红,并且还在轻哼。 不是,我就传个秘法,你整这?! 秘法传输完毕,白沐春收手,嘱咐道: “《仙魔七杀令》使用还是需要前提条件的,一会儿待你熟记好具体流程,便是为师打通你七杀穴之时。” 南霜雪点头,原地打坐开始冥想。 白沐春就在一旁,百无聊赖的欣赏自家弟子的美颜。比起当初刚拜师时,少女此时可是漂亮了不止一点半点。 若说刚拜师时,少女的姿色算的上小家碧玉,那么此刻的她已然是凡尘不见的仙子。 “得给她搞个遮蔽气息与真容的法具,不然游历尘世难免横生劫难。” 白沐春一锤定音,挥手破碎身旁空间,然后右手伸进去一阵摸索;到了他这个境界,打碎空间就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因此有时随身带个玉佩或是储物灵器,对于他来说,太过鸡肋,毕竟灵器比自己创造的小空间更加容易损毁。 况且,他白沐春也没这个心思搞个储物灵器;他这个剑尊实际上很穷的,要不是逍遥派定期发放津贴,不然照他之前饮酒当水兑的日子,早就欠一屁股债了。 南霜雪缓缓睁开眼,目视着白沐春道:“师尊,可以了。” “起身,不然为师不好下手。” “嗯。” “记住,无论为师一会儿做什么也不要动,就给我死站着,听到没?” “嗯!” 南霜雪用力点头,满怀期待的看着白沐春,心里美美的想,以前经常听娘亲讲江湖女侠身中剧毒时,与其相伴的男剑客就会...... 想着想着,少女羞红了脸。 “师尊,弟子需不需要褪衣啊?” “嗯?褪衣?什么褪衣。”白沐春嘴角上扬,“这玩意,不需要褪衣。” “闭眼。” 南霜雪听话的闭眼,还有些害怕的小声说: “师尊,请温柔点。” 白沐春不言,疑惑的看了几眼羞红脸,张开双臂的大弟子。 他想,这丫头搞什么? 旋即摇摇头,不再多想。 白沐春摆起拳架,双袖飘摇不定,双拳探出。 随后。 一个正步冲拳。 ………… 事后。 南霜雪顶着鼻青脸肿的面容,瞪着自家师尊;她此刻是欲哭无泪啊!泪水早就在刚刚挨打时流干了。 少女一双黑瞳尽是幽怨,还夹杂着浓浓的委屈。 我都准备好了,结果你给我搞这? 南霜雪控制不住的哭了,为什么这个开七杀穴跟娘亲说的不一样啊! 白沐春也不管自家弟子咋样,悠哉悠哉的坐在一旁,安静喝茶。 好像先前痛打弟子的不是他,而是另一个人一样。 ------------ 第23章 仙魔七杀令(2) 南霜雪忍不住了,嗷呜一声,一个猫腰扑了过去。 白沐春猝不及防,手中茶杯飞了出去,自个也被扑倒。 二人四目相对,空气一时安静。 南霜雪懵了,彻底呆住了。得益于刚才的挨打,现在她感官极其敏锐,因此能清晰的体会出衣料下的触感。 “原来师尊这么好推的……” 白沐春也懵了,不是,这丫头这么大胆的,光天化日之下敢行凶! 他瞧了瞧还沉浸在自我世界里的大弟子,叹气道: “起开。” 南霜雪身子刚动半分,就猛然下扑。 白沐春意识不妙,当场化为春风散开,随后聚现在一旁。 南霜雪的小算盘落了空。整个人趴在地上就是不起。 “师尊,弟子没力了。” 白沐春无语了,敢情你刚才扑过来就有力,现在没力起来了是吧! 他也不急,就在一旁干等着。 我看你能趴多久。 一刻 一分。 …… “你真没力?” 南霜雪没回答,依旧保持着趴地的姿势。 白沐春叹气,想着,这都什么事。 看来是自个误会了她。 他弯下身,将其拦腰抱起。 不得不说,此刻的南霜雪真像一只橘猫,整个人缩在白沐春怀中;安静的睡颜,以及……鼻青脸肿…… 白沐春能隐约瞧见少女眼角的泪痕,心想是不是自己打的太用力?别一会儿给她揍出心理阴影了。 他将南霜雪送回卧室后,旋即出门而去。 在他关门后一刻。 原本保持着昏迷中的南霜雪缓缓睁眼,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师尊这么好骗……嗯,以后多骗骗!” “争取早日骗到手!” ………… 寒月国。 长亭里。 一名文雅少年独自品赏河塘美景。 少年长得比女子更为柔美,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种贵气。 这时,一道黑影打破了安谧的气氛。 一名身穿暗光铠服饰面具男突兀出现在少年身旁;类似于江湖侠士的暗卫此刻单膝跪地。 “启禀二皇子殿下,南宫家大小姐行踪,属下已然查到一丝线索。” 少年收起折扇,眯眼笑道:“哦?” 暗卫继续道:“南宫小姐是去往了中土仙州。” “中土仙州......”少年暗自喃喃。 寒月国距离那神仙之地可是很遥远的,二皇子实在想不懂南霜雪是如何横跨天蛰般的距离到达中土仙州。据他所知,光是父皇那般的通天修为想要到达中土仙州都需要半年才能抵达,更何谈这个练气不到的小丫头。 “你可知欺我之罪?”少年笑言,双眸依旧看着河塘里游弋的鱼儿。 暗卫声音变了变,似乎有莫大的恐惧,连声道:“属下不敢,属下所言皆是真话!” 少年打开折扇,靠在凉亭柱上,挥手示意暗卫继续说。 “南宫小姐之所以能横跨天蛰抵达中土仙州,属下自认是南宫荀的帮助。” 少年点点头,接话道:“黄土国灭国前,有一至宝惨遭偷窃,那时举国上下混乱,因此没太多人在意这一宝物......” “我想,南宫荀应该是暗中用了那件至宝,将南宫霜雪送到了中土仙州。” “殿下英明。”暗卫道。 少年摇摇头,示意他下去。 “属下告退。” 少年再次一人望向河塘。 “中土仙州?呵呵。”少年和善的脸色骤然变了,“提亲时间快到了,届时南宫家可就陷入两难境地,本皇子就不信你不回来。” 少年一手折扇,一身修为展露完全。 筑基前期。 少年周身灵气充盈,肉眼可见的金黄游丝绕着他的衣袍流动。 这是龙气。 只是那龙气之下,流淌着浓郁无比的黑雾,像是一位修炼多年的邪修。 少年折扇也猛然变幻;居然是一截肋骨!鲜血淋漓。 “南宫霜雪,你逃不出我的手心,本皇子可是很需要你身上的国运啊,你逃了,我可就永远做不了寒月国的新王了。” 周遭场景也是变化。 河塘涌出大片大片鲜血。 在遥看这长亭......俨然是一堆白骨搭建而成的牢笼! ........... 南霜雪最近可谓是吃尽了苦头,白沐春初次帮她开七杀穴只能说是让其熟悉痛感,后面才是真正的开七杀令。 “师尊师尊......” “弟子坚持不住了。” “忍忍,一会儿就好。” “呜......” 白沐春出拳如风,双拳精准打击在七杀令穴上,每一下都伴随着清脆的闷响以及痛苦的长吟。 南霜雪直直站着,如同沙包一样挨打;换成一般人,早就痛晕了,可她却坚持了下来,这是令白沐春颇为欣慰的一点,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给她定住了。 一顿拳架打完,白沐春挥袖擦擦头上不存在的细汗,道:“唉,这真是个体力活,累死为师了。” 他解除了定身术。 浑身无力的南霜雪直直向前栽去,白沐春眼疾手快接住;二人现在姿势有点不雅,少女跟个树袋熊一样挂在男子身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有点小鸟依人的意味。 “师尊,还要来多少次....弟子真的快要坚持不住了。”少女虚弱的轻声道。 白沐春挽住少女的脑袋,轻声安慰:“没了,这是最后一次。” 肩膀一阵湿热,想来这丫头是苦尽甘来的落泪了。 白沐春暗自叹气,无奈道:“为师只准许你这一次,再来一次为师可就将你丢了。” 南霜雪哽咽道:“你敢,我就......” 白沐春依着她,哄道:“不敢不敢,这么好的弟子,为师怎么可能丢了?” 南霜雪破涕为笑,使劲的在白沐春衣肩上抹眼泪,然后突然抬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光速的唑了一口白沐春的脸颊,仰着鼻青脸肿的面容笑道: “弟子永远也不会把师尊丢了!” 白沐春愣住了。 脸颊的温热让他沉思。 虽说他是第一次做师尊。 但这个好像不在师尊的义务范围内吧? 是不是太过亲近了。 白沐春认为,得挑个合适的时间,告诉她一些距离。 毕竟这丫头.....他感觉她似乎逾矩了。 ------------ 第24章 仙魔七杀令(3) “仙魔七杀令切记不到生死关头,决不可使用。”白沐春拿起折柳,敲打摇头晃头的南霜雪,“还有,以你现在的能力,走出两步已然是极限,决不可冒险走第三步乃至更多!” “弟子知道啦。”南霜雪吐吐舌,“再说了,不是还有师尊你嘛。” “为师也不是万能的。” “难道还有师尊都束手无策的事吗?”南霜雪好奇道。 白沐春又开始打哑谜了,轻笑一下,扯开话题道: “你且将体内那柄剑鞘唤出,为师帮你瞅瞅。” 南霜雪气呼呼的看着他,怨道:“又打哑谜!别扯开话题。” 白沐春动了动手中的折柳,挑眉道:“想挨打?” 南霜雪缩了缩脖子。她才不是怕痛呢!只是为了尊敬师长,对!尊敬师长! 她闭眼,尝试在心湖间呼唤那柄剑鞘。 却听: “主人主人,剑鞘已经被我降服了。” “嗯,你要不要随剑鞘一起出来?” “要!” 一阵白光亮起。 一剑一鞘皆出。 疏影以剑灵姿态现世,飘在半空。 女童一眼就看到了白沐春,立即翻了个身,溜到主子南霜雪的怀中,不忿道: “本剑灵才不要看见你呢!” 啪! 南霜雪直接出手,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女童屁屁上。 女童一声痛呼,立即转换语气:“我我我,很开心见到你。” 南霜雪这才满意的收回手。 敢不敬师尊? 第一个就打你。 白沐春没管一人一灵的小打小闹,目光定格在那柄寒冰色的剑鞘上,观看约莫几秒,道: “先天灵宝,成长潜力应该只比你那本命仙剑差。” 白沐春又挥手,在剑鞘上布下禁制,用以遮蔽其先天道蕴气息。 南霜雪专心听着,她记得师尊也是极道筑基,那么他的天地赐福是什么? “师尊,你的天地赐福是什么?” “一个酒葫芦。”白沐春看着少女希冀的眼神,再加一句,“不在为师这,这酒葫芦留在【仙域】了。” “仙域?” 白沐春摆摆手:“你现在不必知道,反正不是啥好地方。” “哦。” 这一次南霜雪很听话的不再多嘴。 “你现在筑基前期修为,但所有底牌尽出的情况下,应该能够勉强斩杀金丹前期的敌人。”白沐春侃侃而谈,“但若是真遇到无法解决的困境......” “喊一声师尊就行。” 南霜雪用力的点头,问:“师尊就没想要问弟子家世什么的?” “你不说,为师自然不问。” “.........” 南霜雪笑了起来,看看板着脸一副正经样子的白沐春,心里暖暖的。 师尊就是这样,总能用冷淡的话,温暖心灵。 “师尊,弟子想要一部功法。” 白沐春摇摇头,道:“极道筑基不需要功法,功法是用来辅助修士修行大道的,可既然你已经走出自己的大道,那么功法于你而言,可有可无。” “哦。” ————— 南宫家最近人心惶惶,因为距离那二皇子再次登门的时间只剩寥寥数天。 这一日,南宫家族个长老竟皆站在族长南宫荀的院落中。 众人你一言我一言,无外乎不是恳请族长莫要意气用事,早日将大小姐南宫霜雪踪迹交出。 南宫荀百无聊赖的从院门中走出,打着哈欠,懒懒的说: “各位长老,请回吧。 我是真不知道那丫头去哪了。” “族长,莫要再隐瞒了。”二长老恳切的说,“小姐怎么可能从戒备森严的家族中逃走呢?一定是您的手笔,对吧。” “二长老,注意你的言辞,可不要胡言乱语!” “族长!!!” “你当真要逼死整个家族你才肯满意么!” “你想死,别拉整个南宫家同你陪葬!” 一些末位长老已然忍受不了南宫荀的态度,尽皆怨声吼出。 “你们是生是死,”南宫荀翻了翻白眼,“干老子屁事!” “族长,不要再一意孤行了。”白发苍苍的老人缓缓来到众人前,抬眼直视南宫荀。 这老人是南宫家族中资历最老的一伙人,修为金丹巅峰,年龄已将近两千多岁,已然是半截身子入土老东西。 金丹期修士,起步阶段寿命就长达一千年,每修一期,寿元就加二百五十年。 南宫荀眯眼盯着他,沉声道:“南宫申,你要与我斗法?” 老人只是抱拳,态度谦恭又带着锋芒: “老朽法术一层上,自认不如族长,因此斗法便免了。 老朽只是希望,族长要以家族利益为主,一个女子换......” 南宫申枯瘦的脸上,突然出现一抹划痕,鲜血顷刻涌出,但又很快止住;金丹期修士所受伤只要不太严重,那么基本都会在短时间康复。 南宫荀笑眯眯道:“南宫申啊,说话前记得过过脑子。” 南宫申沉着脸不说话,在原地站着数分后,一挥衣袖走了。 众长老面面相觑,最后逐一起身,离开了。 南宫荀仰天大笑,讥讽道: “一群墙头草,狗都不......” “禽兽不如的东西!” —————— 南霜雪这些时日来,不仅在练剑,也时刻细数着时间。 白沐春看在眼里,却闭口不提,整日专心指导其剑术上的要点,并传授其极道筑基的心得以及往后修行该如何之类的。 时间缓缓流逝。 这一日,南霜雪也不知怎的,忽然停下练剑,反倒破天荒的与白沐春一同坐在桃花树下,饮起茶来。 “师尊,弟子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长辈们不喜欢女孩喜欢男孩呢?” 白沐春喝茶的动作一滞,思考良久,道: “为师也不知道。” 南霜雪瞪大双瞳,惊讶道: “还有师尊不知道事?” “嗯。” 白沐春又道: “但为师兴许日后能够回答你。” 南霜雪缓缓低头,半晌,问道: “师尊,如果有一件事你不喜欢,却被人逼着做,你会如何?” 白沐春反问道: “你的本命仙剑干嘛的?留着吃饭?” “..........” 南霜雪端起一杯茶,一口饮尽。 少女吐吐舌,一脸嫌弃道: “好苦......” 白沐春淡淡道: “细细品,方知其内蕴。” 他心想: “霜雪啊,这件事,得你自己细细品,才能明白,为师讲的只会干扰你最初的想法。” ------------ 第25章 归家,斩断枷锁(1) 南霜雪蹩眉看着儒雅男子,好烦哦,师尊总爱说大道理。 明天她就得启程回故乡了,所以今日才不想练剑而是来到他的面前,闲聊。 南霜雪双手托脸,就保持这个姿势一直看着白沐春;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 为了更好放松? 还是为了光明正大的欣赏师尊美颜? 或是两者都有。 暖风掀起女孩额前发梢,露出一双满是憧憬的星辰。 她从未如此这么大胆过,以往她都是偷偷的,或是有理由有借口看他。 “要是跟我提亲的是您就好了。”南霜雪美滋滋的想着。 她知道这是白日梦,是自己的幻想,可还是控制不住的空想起来。 为何啊? 心向往之。 何时何地,少女喜欢上了那特定时间下才会擦肩而过的春风。 少女也不知道。 想不起来,像是没有开始,像是走在一片开满桃花的地方,与一名没看清容貌的人错过,却在桃花落下之际,二人同时止步,随后相识,相互熟路,最后相守。 白沐春不是傻子;他与师兄叶铭都是察言观色能力极强的主。 他并不是没有察觉到变味了的情感,只是心底在徘徊,在判别这究竟是师徒间的额正常情谊,还是别的。 午后的阳光依旧金闪闪的,像是世间不可多得之物,如那世俗争的头破血流也要占为己有的锱铢,宝贵异常;可少女眼里,阳光因一人而美好,桃花因一人而更加芬芳。 情人眼里出西施。 美好因喜爱而更好。 “霜雪,要是有人欺负你了,跟师尊说。”白沐春顿了顿,“就算打不过,为师也能一口唾沫淹死对方,为师练剑之前就是以吵架出名的。” 南霜雪捂嘴噗嗤的笑了: “师尊还有打不过的人?” “嗯,为师也不是无敌的,只是对手觉得我无敌罢了。” “好,弟子知道了。”南霜雪看向白沐春右腕空无一物,心底突生一计。 她伸手在裙摆里摸索一番。 她拿出一个丑丑的绣花链。 南霜雪犹豫一会儿,这才递到白沐春面前: “师尊,自打拜师后,弟子都没怎么送过礼,所以这件珠链恳请您收下。” 白沐春见她摆出一副你不收,我就不动的态度,只好依着她: “行,那么此物,今后暂由我保管,若你想要,随时拿走。” 南霜雪拱起上身,双膝磕在泥面上。她前倾着身,攥紧链子,看着白沐春,询问道: “弟子想为您戴上,可以吗?” 白沐春摊起双手,一副任君自行的样子。 南霜雪心底乐开了花,没有扭捏的,直接抓住白沐春的右腕;掌心、五指、肌肤传来温热的触感,让她仿佛触电般,全身微不可察的颤抖一瞬。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心跳加速,血液、大脑都陷入奇怪的状态,如同电脑过热时,显示屏画面模糊;感官模糊。 南霜雪右手抓紧白沐春的右腕,整个过程低着头,不让他看到自己眼底渴望的心思。 真想一直抓着...... 她的左手食指指尖,滑过他的手腕。缠绕指尖的绳子缓缓松开。 这个过程花的时间,很长。 长到白沐春都有些无聊。 “好了,师尊请看。” 阳光里,女孩歪头朝你笑着,那灿烂的笑容,介乎呆笨与冷然之间的气息,宛若世间温柔汇聚,只为搏你此心一喜。 “挺好。”白沐春低眸打量一番,“这绑法......” 他忽觉得这绑的很不对劲,具体说来的话,就是他曾在参与一好友的婚姻,依稀记得那日新郎新娘手中红绳绑的方式与这个大致相似。 “这是娘亲教我的,弟子只会这么一个绑法。”南霜雪又指了指他的右腕,“娘亲说过,这是保平安的绑法。” 白沐春明白了,拢袖收好。他不会去问此物何来,他知道这是弟子表达自己亲近人的一种方式。 故而,有时打破砂锅问到底,也不全是好事。 分人,分事,更分时。 不觉间阳谷艳红,像是火焰烧了起来。 天边云朵赤红,霞光一片。 师徒二人在山峰边,边吃着晚饭边聊天。 南霜雪嚼着一块肉,呆呆的看着隐没云层里的太阳: “真美。” 白沐春淡淡道: “转瞬即逝。” 此话一出,大煞风景。 南霜雪用肩膀撞了下他,轻声道: “笨蛋!” 白沐春也撞了回去,丝毫不退让,笑道: “为师是笨蛋的话,那你是什么?” “小笨蛋么?” 南霜雪别过头,白沐春瞧见女孩侧脸鼓起,像是一个小包子。 “不理你了。” 白沐春真如她愿,就地养神起来。 不一会儿,过了没几分。 就觉察衣袖有轻微的扯动。 白沐春睁眼,就见小橘猫正委屈着看他。 “师尊,弟子只是说说的。”南霜雪捏紧白沐春衣袖,“别不理我。” 白沐春无奈,到底是个孩子啊,还是个把喜欢摆在脸上的孩子。 “嗯。” 南霜雪听到回答,大胆起来,一点一点的悄咪咪靠近。 如同一只偷腥的猫,在你眼皮底下溜进你家。 “师尊,弟子有些冷。” 南霜雪又红起了脸颊。 任谁都知道,一名筑基期修士,都不可能会冷。 这么点寒气,运转灵力就可。 哪会冷呢? 女孩在撒谎,且很呆笨的撒谎。 白沐春怎么可能没看出来。 说过,他是个“顺其自然”的家伙。 他的先生曾说过“无为而治”。 他先生的好友,也说过“清净无为”。 因此白沐春很佛系、亦然躺平。 “所以呢?”白沐春轻笑,“你想要我抱你?” 南霜雪不言不语,只是那涨红的脖颈暗示着她那颤抖的心思。 太阳就要落山了,就要被清冷的太阴取代。 南霜雪下定决心,一双黑眸亮起,她张嘴就想说什么。 但白沐春根本没有给她开口机会。 他一把拉过南霜雪,双臂轻搭在女孩背部,轻声在少女耳边温语。 “满足你好了,小孩儿。” 残阳的余晖彻底消失,霞光溢彩的天际沦为潭水。 清冷的晚风从四面八方袭来,将二人包围。 衣摆纷飞。 树枝只打颤。 晚风演奏喧嚣。 但少女没有听到。 她只是觉得很温暖。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 第26章 归家,斩断枷锁(2) 昨日夜晚的相拥真是美好。 美好到的临别前,南霜雪都在细细回味,沉浸白沐春那句轻语。 “满足你好了,小孩儿。” 南霜雪偷偷溜走,在天边太阳未升起时,偷摸摸的走出卧室。 她回望院子,回首那安静的卧室。 挂着笑容,扯动嘴角,无声无息的说了些什么。 南霜雪猛然转过身,一手唤出白沐春赠与她的【伪▪夕晨】。 随后,御剑飞行,直穿云层,消失不见。 《说剑篇》的确没有教导如何御剑。 但,可别忘了,她南霜雪可是立志要登顶剑道顶峰的女子,要拿下与师尊同级别称号“后无来者”的剑仙。 区区御剑而已,单手拿捏。 南霜雪很少出青渊峰,唯一出去几次,还是白沐春带着的。 要不是他,恐怕她还得成为一个在自家迷路的傻狍子。 可即使出了几趟门。 却依旧没记全路。 但没关系,她不知道的是,一缕春风随往直行。 得益于所用剑的等阶高,南霜雪筑基修为所爆发的速度现已堪比金丹剑修的平常的速度。 毕竟天阶灵剑可不是一个小小金丹能够拥有的。 寻常金丹,能有个地阶低级或者玄阶高级灵剑就已经是最好配置。 至于再往上,恐怕会被元婴乃至再往上的修士觊觎,杀人越货。 白沐春不是没有考虑财不露白这一道理,因此悄悄的在南霜雪所有宝物上都加了禁制。 此禁制,非海川境修士不可观察出一丝端倪。 不是他不会禁制,而是禁制加多了,会影响南霜雪与灵宝间的联系。 况且在中土仙州,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动他弟子。 因为,这把『伪▪夕晨』可拥有他亲自下的指令。 【剑尊】 中土仙州修士,见字如见本尊。 一大早,白沐春就看出南霜雪想归家的小心思了。 只是照顾她,不说而已。 他可是剑尊啊,与师兄叶铭同处于两大道的巅峰者。 怎会看不懂一个少女归家的心思呢? 南霜雪御剑一个上午,总算来到逍遥派外山。 她落入一处大阵。 此阵,如今的她自然是不知道厉害之处。 可往后就会知晓,此阵如何通天。 这阵法的每一步,皆是由古圣字构成。 名为【世间皆可去】。 南霜雪掏出一块上好灵石,这灵石是白沐春奖给她的;彼时的少女还不知道,自己小心逃走的行动,早被自家师尊看穿了;显然,这块灵石的用处就是启动此阵的。 一蓝色光柱穿破云层。 南霜雪走了进去,看向来时路,轻声说: “师尊,弟子斩断枷锁......” “再回来。” 光柱消失。 那随行的春风消散于阵法间。 逍遥派天幕处。 一袭青衫年轻人一步踏出,天地变色,接着四地变幻无常。 阴阳法则,规则于此刻模糊。 皆在此人,一步之间。 青衫人来到一片无边无际的海面。 周遭繁星漫天。 这里好似银河般,群星闪耀。 青衫人缓缓从群星中走出。 只见这星海中,有一只鲲在遨游;似乎逍遥派的本体就是驻扎在这只鲲上。 青衫人叶铭目视远方,朗声道: “不知诸位夫子来我北冥有何要事?” 远方传来苍老回答。 “以防规矩被破坏。” “呵!”叶铭突然冷笑,“醉翁之意不在酒,你们是想对那个小孩下手吧?” 没有回话,像是默认。 叶铭不再摆出笑意,扯着嘴角,道: “老子替师弟说句话,敢动她,你们是不知道死字如何写!” 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震来。 “你可知得罪我们的代价!” “哦?难不成你们要因一句话而灭我门派?” 一道冷哼声传来。 “罪不至死,只要你管好嘴,自然不会。” 叶铭心底发笑,以至于开怀大笑,捂着肚子,道: “伤脑筋,威胁我,真是够好笑得了。” 又有数道气急败坏声音传来。 “叶铭!” ....... 叶铭收起笑脸,朗声呼喊: “师弟啊,这群人想要对你那呆笨弟子出手,你不管管?” 青渊峰院子中。 一道光柱拔地而起。 云层当场被照亮,璨如烈阳。 逍遥派无论何人,无论是外门弟子、长老、还是内门弟子、长老,不约而同望向那金色天幕。 “快看快看,那是不是咱们逍遥派隐世不出的一剑独尊?” “好壮观!不知道剑尊出去要干什么?” “是啊,我可听说,剑尊每次出世,必然是要打架!” 一众长老眉宇满是愁容: “看来大长老这次是要彻底出手了....” “唉~可怜掌门又要收尾了。” “此言不对,以我之见,想必掌门也参与了此事。” “什么!” 道阁处。 一位老者,笑吟吟道: “一群蠢货,上次教训还不够,看来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真以为白小子出不了逍遥派?” “做你娘的梦呢!” “白小子想讲理的时候,你最好跟他讲理,他不想讲理的时候,谁来都没用。” “哈哈哈哈哈,看戏看戏。” 老者拿出一坛子好酒,仰头倾倒,大口饮着,好不痛快。 当初圣人与白沐春约法三章,其一随规定不能出逍遥派。 但那是非必要,不能出。 如今,这群家伙都快在白沐春眼皮子底下蹦迪了,他怎么可能不出剑? 这么好的弟子,宠都来不及。 你们还想对她出手? 找死呢! 一袭白衫人出现在叶铭右侧,所过之处,空间扭曲。 白沐春一身修为毫无保留的展露出来。 尊者巅峰! 在逍遥派为何破坏力不大,那是因为这是他家。 一个人打架,怎么可能打烂自家。 如今在这北冥,倒是可以彻底放开手脚。 “师兄。” 白沐春与叶铭互相对视一眼。 后者让步缓缓后退。 叶铭不会出手,因为他是逍遥派掌门,他要是出手,那么就代表整个逍遥派向规矩一派宣战了。 所以,除非到了万不得已,否则叶铭不会插手。 白沐春望向远方,漫步踏出,空灵的质问声响起。 “阴阳有序,事出有据,既然你们听不懂语言,那么本尊也略懂一些剑法。” 一道怒喝声传来。 “白沐春,你放肆!你难道要置规矩为空物?” “不好意思,我是剑修,不讲规矩。” 远方一道道身影显现。 那巨大的形体,宛若神灵降世。 法天象地! 七名体型庞大的身影显现星海中。 光是上半身,就快覆盖一大片群星。 叶铭暗自探查对方境界。 只见这七名夫子修为,居然都是伪圣! “白沐春,若你此刻收手,那么我等便不会告知【规矩】你无视条例一事。” “你觉得我会在乎?” 一道怒喝撕碎空间,携带七道道蕴攻击袭来。 “狂妄!真当我等怕了你?” 白沐春不再说话。 因为多说无益。 先前废话,不过是他书生一身份而多讲了几句。 现在,他退去书生气,以剑修杀伐的身份立于这方天地。 一袭白衫剑修在七位伪圣包围圈中,缓缓升空。 他的体型渺小如同浮游,与之对比,连蝼蚁都不如。 白沐春缓步踏出,每一步都伴随着空间破碎,法则扭曲。他伸出衣袖下的右手,右手五指张开,唤着: “仙屠。” 遥远的越梦阁处。 断裂的剑身与剑柄齐刷刷冲天而起,划破长空直奔寰宇。 中年汉子抬眼看向被分开的云海,哑然道: “白老兄这是又要打架了。” 七位伪圣率先出手,打算先打乱白沐春的气势,可惜他们低估了何为【仙屠】。 此剑可是世间少有以速度著称的,更何况,白沐春可是凭此剑在仙域杀得七进七出,令一众仙人望而却步。 仙域至今都谣传当初白沐春随性而吟的短句。 放到今日,众仙也是谈之色变。 杀尽天外百万仙,染铸吾心手中剑。 百般毁灭攻击袭来,道法巍巍。 白沐春一袭白衫无风飘荡,他右手不知何时已握住仙屠,对着迎面而来的道法。 一剑斩之。 ------------ 第27章 归家,斩断枷锁(3) 北冥爆发的恐怖战斗,并没有引来一众高阶修士查看。 一是实力不够。 二是道法不如叶铭,看了也白看。 至于低阶修士,反璞境往下的连战斗的能量波动都感觉不到,更别谈去偷看了。 南霜雪借助逍遥派法阵,直接跨越天蛰般的距离来到了西北疆域。 这种情况她也不是第一次经历,最初离家出走时,她就曾不小心踩空,进入一个山洞随后机缘巧合下触发了洞内机关,直接给她传送到一个陌生的地界。 而那个地界也就是中土仙州逍遥派招收弟子的地方。 那时人山人海,南霜雪还不太会讲本地话,因此少言寡语,直到后面一群家长送孩子们入了山门,人渐渐少了很多,她才好不容易挤进去。 虽说最后总算知道这里发生什么事,然后由一位精通语言的女子为她讲述了关于逍遥派。 之后便是入山拜入宗门了。 只不过进入逍遥派前,虽然省去了遥远的路途,但是少女在见到父辈送孩子入山门时,还是不争气的流下泪水。 那一刻的她。 是真的觉着自己一无所有。 不过好在。 缘分来了。 虽说是自己求来的缘分,但也总比没有好。 而且这个缘分南霜雪不仅求来,更要抓在手心,绝对绝对不会松手。 南霜雪行走在荒凉的大地上,这里是西北疆域的外部,名为利亚的地区。 利亚一名由来,源自于当地本土语。 “李芽” 这个其实指的就是中土仙州的豆芽。 为什么称这里为“利亚”。 那是因为很多年时期,这里盛产豆芽,不过后来战乱频发,也就导致大地荒凉起来。 所以这才造就当下场景。 南霜雪几乎都是在御剑赶路;由于她自身是极道筑基,因此灵力储备几乎可以说比那寻常凝丹前期的修士还要多,所以运用灵力赶路对她来说。 SO eaSy。 这片区域很是荒凉,哪怕她御剑遨游很久,也依然没见着一户人家。 ………… “族长,还有三天,三天!二皇子就要来了。” “是啊是啊!届时我们交不出南宫小姐的话,该如何是好?” “族长,不要再执迷不悟了!现在唯有交出南宫小姐,我族才能继续兴旺。” …… 院子里。 又集满了一群老头子。 南宫旬慵懒的哈出一口气,懒洋洋道: “你们就算说破天,老子也不会告诉你们,她哪。” 南宫旬眉宇飞扬,一脸调笑: “因为,老子也不知道霜雪跑哪去了。” “这怎么可能呢?!” “人,明明是你放出去的,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谁说是我放出去的?”南宫旬眯眼,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你想诬陷我。” 刚才说话嚣张的老头忽地闭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倘若他修为不是金丹初期,而是跟那名资历最老的南宫申一样金丹巅峰,那么他便不会这么怂。 毕竟,金丹巅峰起码不会被元婴初期的南宫旬一巴掌拍死。 南宫申这时突然大步走出,到达众人前方: “诸位,老朽刚得到消息,在利亚那一带似乎有小姐的踪迹。” 一众长老顿时喜露言表。 “太好了!小姐回来,家族有望了,家族有望了!” “小姐回来的真是时候!” “哈哈哈,天不灭我南宫家啊。” 南宫申拱手,面无表情的向族长南宫旬道: “族长,老朽这就带千金回家。” “诸位,走!” 一众长老跟随着南宫申就地离开。 南宫旬杵在原地,脸色复杂,耳边响起南宫申的暗讽。 “族长为家族真是煞费苦心,连大小姐会回来的消息都不与我们讲,真是给了我这群快入土的家伙好大的惊喜。” 南宫旬面露苦色: “傻丫头,你回来作甚……唉~” 这个先前还懒洋洋的男人,此时凄凉无比,像是一个孤苦伶仃的孩子。 轰! 南宫旬拔地而起,消失在天际。 “丫头,你爹我就算拼着不入轮回……也要将你送走。” 南宫旬看向手中的宝物;这东西完全就是一幅字画,上面画着一个地方,是一个青山绿水的宝地,若是南霜雪看到的话,便会立马认出画上的地方。 赫然是逍遥派入宗大门! “唉~也不知道,你娘留下的这幅画还能用几次。” 南宫旬全然注意画上的内容,却忽略纸画左下角标注。 【道玄】 如果白沐春看到这二字,那么便会感慨,缘分妙不可言。 因为,【道玄】便是曾经他游历中土仙州偶遇的一个文人,就是那个观他而创出“君子颜如玉”赞叹句的文人。 ………… 南霜雪总算来到寒月国十里外的地方。 只要跨过前方的群山,便可走过。 其实寒月国的生活环境并不是那么恶劣,也不是那么的与世隔绝,只不过是她传送的地方刚好是寒月国杳无人烟的领土罢了。 来到群山后,南霜雪也就不再御剑飞行赶路。 悠闲的漫步林间。 少女去时穿的青裙,归时穿的依旧是青裙。 主打一个,初心不变。 南霜雪伸手从腰间刻有【暗香】二字的小木牌划过。 一缕微光一亮。 她手上便浮现一块水晶透明的圆珠。 此物名为留影球。 望称得意,就是能够收录有限的画面,与白沐春前世的相机差不多,不过是高级点录视频功能。 “正好给师尊看看我的家乡。”南霜雪欣喜的想,“到时候好把师尊骗来!” 少女对于接下来家族内部事情其实并不在意。 反正她现在的实力,她自认是绝对足够宣布那份婚约无效的。 再说了。 实力不够,师尊来凑。 大不了,吃软饭……嗯!不行不行!南霜雪你可是要立志与师尊肩并肩的人呐,怎么可以靠师尊呢?不是说好的要比男子更强么! 南霜雪片刻间,便打消了心底突然生出的“软饭”想法。 真女子,当然是得靠自己啦! 不然,何谈喜欢呢? 要是连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那何谈喜欢、何谈情呢? 留影珠启动后,南霜雪便将其别在腰间。 此物比较让修士青睐的一个特点便是,可以随使用者想法,变大变小。 ------------ 第28章 归家,斩断枷锁(4) 天已入夜,赶了一天的路。 南霜雪也有些乏了,打算就近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 她展开筑基修士才能动用的神识,观察周围;她当前神识所能覆盖的范围差不多相当于一名筑基巅峰的修士范围。 神识覆盖范围,不多不少,刚好包裹少女脚下的大山。 “有寺庙!” 南霜雪面露喜色,几步瞬息消失原地。 与此同时。 就在她收回神识的后一秒,一伙普遍金丹期修为的修士从高空中掠过。 “南宫贾,你刚才有没有感觉一种奇怪,就是有修士探查过这里。” “没有,你该不会是出幻觉了吧?就算有人释放了神识,也不会有人能够躲过我们这群金丹期的神识。” 名为南宫贾的老人沉思良久,暗中释放了神识,探查了这片群山。 神识中,此山似乎除了一些练气期的野兽,就别无其他。 南宫贾收回了神识,奇怪的自语: “真是撞鬼了……难不成真是我的幻觉?” 他绝对不会往高阶修士那个方向想,因为元婴期的家伙怎么可能会在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当然,以他的眼界,哪怕用神识观察这片群山数小时也不会有结果。 因为,南霜雪虽然是筑基修士,但架不住隐蔽气息的禁制多。 毕竟,白沐春可是偷摸摸的在弟子练剑时,暗中下了几十层遮蔽气息的禁制。 天色已昏。 南霜雪马不停蹄的闯进一座早已破败荒凉的寺庙里。 通过庙宇的构造形式以及牌匾,她大致推断出这庙宇是来祭拜谁的。 这是一座道庙。 只可惜香火凋零。 倒塌的柱子,断裂的房梁以及灰尘满地的石板。 种种迹象,无不说明,这座寺庙的破败。 南霜雪左转转,右看看,总算找到一处可以休养生息的地方。 是庙宇祭拜圣人的地方。 她犹豫一阵子,抬眼瞅了瞅陌生的石像;她从未见过这座雕像,并不认识这雕像是依照谁雕刻的。 不过出于敬畏,她还是双手合十,十分虔诚的拜了拜,呢喃道: “借住一晚,多有得罪。” 南霜雪越过石像,溜到石像后方,躲了起来随即就地打坐修炼。 与此同时,她还将本命仙剑叫出来,让其站岗守夜。 这样一来,也就无需在意突生意外。 “主人就放心好了,疏影一定会看好哒!” 女童拍着胸脯,一副小大人模样。 “疏影在,没意外!” 女童就地升空,位于整座寺庙的上方,以此观测周遭动静。 一草一木一花一树,凡有不寻常的动静,女童可迅速发现,从而通知南霜雪。 南霜雪也并非完全沉浸修炼,算的上是一种“浅睡”;为了能够及时反应,做出相应的战斗准备。 出门在外,安危凭己。 南霜雪可不会仗着有白沐春这个超级强者庇佑,从而横行霸道或是掉以轻心。她很清楚,靠别人,不行。 总会有那么一次,别人无法帮你,需要你遇难自渡,独当一面,倘若你一味依靠他人,已成习惯。 那么,依赖成疾,终会害己。 ………… “启禀二皇子殿下,属下得到南宫小姐的最新消息,”一名暗卫,单膝跪于彦服少年身侧,“南宫小姐现已抵达本国境内,想必再过不久,便会归家。” 少年笑容满面,似是很欣喜这一消息,笑道: “做得好,若有南宫霜雪最新消息,即刻告知我。” “属下定当竭尽全力。” “下去吧。” 暗卫几步,消失在这座偌大的庭院里。 彦服少年步伐轻盈,在石阶板上疾步游走,其身法有着一种飘然似仙的气质,可随着步数增加。 少年所运用的身法不再似仙,反倒像是杀戮几千人才形成的血煞气。 原先身法,观之赏心悦目。 现今身法,观之胆战心惊。 “血煞诀……”少年停止舞步,抬手擦拭嘴角的血丝,“副作用还是缓解了点。” 当初他为何沦为邪修,其原因是拜大皇子,刘泽所赐。 在一次正常切磋中,大皇子悄然运用一种极其狡诈的技法,使他的长生路出现了纰漏;原本工整的路面,竟沦为泡沫般,踏上去就如同踩进泥沙。 这样一来,会使他的境界极为虚浮,且无法牢固地基从而实力大打折扣。 本那时,他便被大皇子嘲笑,说: “二弟,你此生恐怕难以成就金丹啊。” 二皇子当时脸色极其阴沉,一双眼眸充血,仿佛随时要上去拼命。 但好在,他忍住了。 之后,在一次机缘巧合下。 他跌入一处阴暗潮湿的山洞中,并且在里面摸索许久……他猛然获得一具枯骨上的功法。 那功法就名为。 血煞诀。 此功法,特性于他而言,可谓量身定做。 只需要定期吞食新鲜血肉,用以强化经脉即可。 就这样。 他的长生路;石阶路被一具具骸骨代替,形成一条满是死气的“生路”。 “南宫霜雪……”少年就地坐下,开始调养身体,“那份国运对我而言,可是大补之物,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定会留你一命……” “你最好别闹得大家都难堪。” ………… 休整一晚。 南霜雪活力满满的起身,伸足懒腰,随后漫步走出雕像。 “疏影,回来啦。” 一抹微光从少女眉宇间闪过。 本命仙剑归位。 耳边响起女童邀功以及困乏的声音。 “主人,疏影是不是做的很棒呐?” “很棒!真不愧是我南霜雪的仙剑。” “嘿嘿嘿……” 女童傻笑声在心湖间回荡。 “主人,疏影要睡会儿,有事叫我,疏影一定回!” 南霜雪回个好,随后整理下衣裙,打理了黑直秀发。这期间花了约莫有三四分钟。 到底是个孩子。 况且,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离开寺庙前,她还不忘对雕像拜礼。 少女转身离开之际,并未发觉一瓣桃花自那雕像上飘下。 桃花精准落在少女发梢。 触之即融。 如若白沐春在此,定然能辨别这雕像是谁。 就是他闭口不谈之人。 他的先生。 老先生。 ------------ 第29章 归家,斩断枷锁(5) 南霜雪离开寺庙便御剑远去。 可遇见途中却撞见一个她不愿看见之人。 半空中,青裙少女与灰衫中年人对峙。 南宫荀面色铁青:“你还有脸回来” 南霜雪亦是没给好脸色:“我怎么不能回来?况且我今天前来,不是为了那什么狗屁婚约,而是撕掉你们强加在我身上的束缚。” 南宫荀气急反笑道:“你觉得,你有拒绝的实力?” 南霜雪抬动脚尖,点了下身下的长剑,道:“怎么没有?” 南宫荀沉默的盯着她,心中思索着: 这丫头变化怎么这么大!你爹我都差点没认出来。 嘶~为何我感知不到女儿的修为...... 他眯着眼,打量南霜雪脚下的长剑: 黄阶高级?嘶~不对!起码玄阶高级起步,这凌冽的气势....... 南宫荀瞧了许久,仍是没看出点名堂来,他可以肯定的是,自家女儿脚下的这柄剑品级一定极高,否则以他元婴强者的修为不可能看不出来。 “看来女儿离家后,得到很大的机缘啊。”南宫荀眼神闪过欣慰之色,旋即冷脸看着南霜雪,“就凭你这点微末的修为?” 南霜雪抿了抿唇,想了下师尊的面容,犹豫不决后,道:“我这点修为足够撕毁那份婚约。” 南宫荀大手一挥,冷笑道:“大言不惭,你今日要是能接我一掌,那么老子便宣布那份婚约无效。” 南霜雪仰起头,道:“有何不可?来!” 她知道这个男人修为有多高。 元婴初期的大修士。 自己与他差了整整三个大境界! 可她不会退缩,因为退无可退。 这是她违抗家族命令的第一步,最重要的一步。 万事开头难,可挺过去就没事了。 南宫荀抬起右手,瞬间空气停止流动。他身后灵气汇聚,缓缓形成一只巨大的灰色手掌。 “接好了。” 南宫荀狠狠拍下。 南霜雪想都没想运转灵力,踮起脚尖一个跃起。『伪▪夕晨』瞬间穿梭,她精准的额抓住剑柄, 随即手持『伪▪夕晨』,迎着如同山岳般的巨掌,奋力斩去。 南宫荀皱眉,他发现自己玄阶中级的『排山掌』居然被她挡住了下浅的速度! “卧槽,女儿修为难不成是金丹?”南宫荀震惊了,他记得自己女儿离家出走前修为貌似也就锻体期后期吧。 到现在,时间也就过了两个月。 两个月金丹? 开挂呢! 他想了下觉得女儿如果金丹境的话,那就太扯了。可不是金丹境修士,又如何挡住他这元婴初期的一掌? 南宫荀想不通,也不会想了。他现在不会管那么多,如今的他只想把女儿送远,最好永远都不要回来。 故乡非汝乡,故国非吾国。 这样的家族,不如不来。 南宫家的脊梁早就在一千年前就已经弯折,留下的是卑躬屈膝的佝偻老人。 南宫荀趁着排山掌还存在,趁着女儿南宫霜雪还在奋力抵抗排山掌的攻势,从袖口里掏出那幅山水画,运转灵力注入山水画中。 “一定要灵啊。” 南宫荀心里祈祷,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幅画还能用多少次;这幅山水画已经被他用过三四次,现在算上这一次,已经用了有五次左右。 所幸山水画爆发强烈的光芒,画中的图案活了起来,开始如同河水般流动。 南宫荀没有丝毫犹豫,将山水画中的画面对准排山掌,道: “给我......” 他突然被人轰了出去。 砸入一座山头。 失去灵力加持的排山掌顷刻消散,南霜雪提剑斩断了挡在自己面前的阻碍物。 “申爷爷?” 南霜雪看向来人;那人半个身子枯朽,好像从坟墓里刚挖出的死尸般。 南宫申扯着笑容:“是老朽,欢迎小姐回来。” 南霜雪点点头,道:“我回来只为一事,恳请你们将我小时候定下的娃娃亲撤去。” 南宫申摆出和蔼的脸色,道:“老朽做不了主,此事需要家中各位长老做决定,所以需要小姐你陪老朽走一趟。” “行。”南霜雪看了看周围,“我爹哪去了?” “族长刚才有事先走了,他交代老朽带您回家。” 南霜雪顿时了然:“那么快启程吧,我要赶紧解决这份婚约。” 二人化作流星远去。 远处,被撞穿的大山中。南宫荀艰难的站起身,一身血污。 不止南宫申的偷袭而受的伤,还有山水画被终止的反噬。 这幅山水画的品级,南宫荀不知道,但敢肯定很高级,不然也不会有这么无解的传送手段。 他喉口淤血,山水画的反噬直接令他的神魂受损。他擦拭了下嘴角的血丝,再次飞空向寒月国的主城飞去。 “麻烦了......” 南宫荀脸色阴沉,他想在主城里动手,恐怕很难将女儿安全的送走。 “罢了罢了......” “活也活够了,这条命.....” “就当是还给你娘亲的。” —————— “启禀二皇子殿下,南宫小姐她进城了。”暗卫单膝跪地汇报,“现在应该已经回到了南宫家。” 文雅少年眉眼带笑:“真好,马上就能见到霜儿了。” 他大袖一挥,道:“收拾一下,一会儿随我拜访南宫家。” “臣明白。” 暗卫几个瞬步,离开院落中。 —————— 南宫家主堂。 南霜雪站在中央,抬眸扫视落位的长老们,轻声道: “我南宫霜雪,今日替那时的我,回答你们。” 青裙少女一步踏出,地板瞬间龟裂呈蜘蛛网状扩散开来。整个主堂罡风肆虐,茶杯轰然破碎。 少女一字一句道: “女子也可以练剑,也可以修行,也可以自己做选择。” 南宫申默默看着,嘴唇轻动。 身旁一名老者一拍椅子,大叫道: “放肆,这里是议事堂,不是你南宫霜雪撒野的地方!” 青裙少女缓缓扭过头,发丝飞扬,双眸冷冷的看着二长老,道: “这里是我家,我说的算!” 老者只觉对上一柄锋利长剑,面颊都开始刺痛,可瞥到南宫申的眼色,他又挺直腰板道: “尊老成德,难道小姐你不懂这个道理?” 南霜雪懒得跟他废话,拔起背后的长剑就要斩去。 她不会与任何人讲道理,因为她是剑修。 剑在手,我说了算。 那日白沐春所言,现在她倒是有些喜欢了。 “读书是为了心平气和的和傻叉讲话,而练剑则是为了让傻叉心平气和的和我说话。” 讲的真好,少女这般想着。 ------------ 第30章 归家,斩断枷锁(6) (小作者这里就将暂且南霜雪改为南宫霜雪。) (严格申明,小作者绝对没有水字数!) 眼见南宫霜雪要挥剑,端坐在位的众长老赶忙起身,好言制止道: “小姐使不得!” “小姐冷静点!” “不能斩!” ......... 南宫霜雪感觉好吵啊,她甩了甩脑袋,随后迅速挥出一道剑气。 雪白剑气撕裂气流杀去。 二长老对于南宫霜雪的剑气并没有表现太过于害怕。 他可是金丹期修士,怎么可能被这区区剑气所伤? 他抬手就准备掐灭这一道剑气,可令他意外的是,自己金丹期的护体罡气居然被突破了。 他再也摆不出风轻云淡的脸色,拉下面子双手齐出,这才化解了这道剑气。 “这丫头.....”二长老眉宇紧皱。 他惊讶于这道剑气的威力,也震惊于南宫霜雪能够随手一击破开自己的护体罡气。 南宫霜雪将剑一把插在地上,目视众人,道: “我宣布,你们自作主张为我定下的婚约......” “无效!” “这可由不得你!”二长老讥笑,“小姐还不知道吧,皇室的婚约可不是我们这群老东西能够决断的,真正做主的是二皇子殿下,您得跟他讲,跟我们这群老东西说......没用!” 南宫霜雪看向一直端坐的南宫申,眼神疑惑,道: “申爷爷,是这样么?” 南宫申扯了扯嘴角,道: “霜雪啊,你也知道,我南宫家的情况,现在是骑虎难下。” “所以?” “老朽希望你考虑考虑,嫁给二皇子殿下也不是件什么丢人的事。” 南宫霜雪面色骤冷。 南宫申起身,道: “小姐,一切以家族利益为重。况且二皇子殿下对你也不错,不是吗?” 砰! 正门被人一脚踹开。 南宫霜雪看去,只见一身血污的南宫荀走了进来。 “一介女子,练剑学武,成何体统!”南宫荀边走,边靠近南霜雪,“这婚约你别想揭过,走,跟爹去见二皇子殿下。” 他作势就要拉着南宫霜雪离开。 “且慢。”南宫申抬手制止,“族长大人你这一身血污,不雅。老朽请族长大人换了身衣服,在拉着小姐去见二皇子殿下也不迟。” 南宫荀不予理睬,他直接拉着南宫霜雪就往外走。同时一身元婴初期修为尽数展现出来,直接压得议事堂内的众人动弹不得。 南宫霜雪剧烈挣扎,却发现无论怎样都挣脱不开。境界差距还是太大了,她想自己要是在强上那么几分,也许就不会这般。 她心想既然是面见二皇子,正好可以与之挑明。 于是,她停止挣扎。 南宫荀额头析出大量冷汗,飞快的思索对策: 现在用图画? 不行,南宫申那家伙必定会偷袭。 他不是没想过将她直接带走,可路途遥远,而且这样大动干戈势必引起寒月国各大家族的视线,届时他可就成为众矢之的了。 他倒是无所谓,大不了就是死罢了。 可她不能死,她南宫霜雪得活,他要她活,而且活的好好的,活的快快乐乐! 他是她的父亲,他爱她的女儿,所以不愿她受一丁点伤害。 “爹?”南宫霜雪明显察觉到南宫荀不安的情绪。 她很是奇怪,不就是见个人,至于么? 南宫荀忽然止步,连带着南宫霜雪也停下。 只见二人前方,站着一位翩翩公子。 少年笑道:“敢问前辈要带霜儿到哪去?” 南宫霜雪一把甩开南宫荀的手,站上前去,冷冷道: “二皇子殿下,我南宫霜雪并不喜欢你,那份婚约全然是长辈一手操持,并未经过我的同意,因此我想解除婚约!” 少年面色顿时发白,捂着心口,痛心道: “霜儿,为什么?” 南宫霜雪寒声道: “别叫我霜儿......你不配!” 少年后退几步,像是受到了天大的打击,嘴唇哆嗦道: “你当真要解除你我之间的婚约?” 南宫霜雪不语,态度坚决。 少年自顾自的点头,抬眼看向她: “抱歉,我无法放手。” 南宫霜雪皱眉。 “但是既然南宫小姐不喜欢在下,那么在下也不强求。” 少年伸出右手: “五天,五天后,你若能胜过我,那么从此以后你我再无瓜葛。” “比试地点,将军台。” “好。”南宫霜雪答应得很快,她有信心战胜他。 少年淡淡道: “这场比试关乎你我家族的声誉,所以,我不会手下留情,南宫小姐若是害怕,可就此收回,你我婚约照样。” “不必了。” 南宫霜雪从来不怕强者,她修道之前的信念便是,向更强者挥剑! 少年就此转身离开。 南宫霜雪转过身,却见南宫荀竟然七窍流血。 “爹!你怎么了?”她赶忙扶着他。 虽然她讨厌这个软弱无能的老爹,但看到他受伤后,还是下意识的担心起他来。 南宫荀丝毫不领情,一把推开南宫霜雪,道: “你给老子滚!我不想见到你。” 南宫霜雪愣了许久,默默走开了。 南宫荀就地远去。 方向似乎是南宫家族的后山。 —————— “南宫霜雪,够胆。”二皇子走在皇宫里,“诸多强者云集,我看你南宫荀能如何!” “二皇子殿下,大皇子来了。” 一名暗卫赶忙汇报。 “呵,来就来。” 暗卫退去。 接着一名长袍青年漫步走来。 “二弟,近些时日身体可还安好?”刘泽浅笑道。 “我很好,不劳大哥担心。”二皇子道。 刘澈缓步走至刘泽对面。 “大哥今日前来,应该是另有要事吧?” 刘泽也不遮掩,收起笑容,道: “刘澈,你知道这场比试的重要性么?一旦你输了,你就将颜面扫地,你一个人丢脸没什么,但别拉着刘家与你一起!” “我自有打算。” “自有打算?”刘泽近乎瞬移,闪现来到刘澈面前,一拳将其轰飞,“你可真是我的好弟弟啊,为了皇位,居然不惜以身涉险,借此搏得百姓呼声。” 刘澈从墙面下来,擦拭嘴角的鲜血,冷笑道: “你不敢废我,起码比试前,你不敢废我。” “大哥,当初你断我长生路,今后我毁你王位。” 刘泽大笑几声: “尽管来,挡我称王者,都得死。” 刘澈站直身: “你不是父皇,永远做不了王。” 刘泽死死盯着他: “你要找死?” 刘澈周身突然冒出浓郁的黑雾,他面色发白,浑身爆发出强横的气息: “你觉得,已经死过一次的人,还会怕死?” “你居然成了邪修!” “邪好,正道也罢,只要能变强,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刘澈浑身冒出煞气,“说到这,我还得谢谢你当初,断我长生路,不然我也不会知道,邪修并没有那么的不堪,只是不被世人承认而已。” 刘澈现在摊牌,就是告诉刘泽。 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刘澈,你有种。”刘泽死死盯着他,“不过,鹿死谁手,还说不定,看看谁笑到最后。” “拭目以待。” 刘泽离开大殿。 “慢着。” 刘泽转过头,却被一道黑球撞飞出去。 刘澈看着灰头土脸的刘泽,笑道:“大哥,怎么这么不小心,走个路都能摔。” 刘泽深深的看了眼他,随后离开了皇宫。 刘澈收回煞气,顿时脸色惨白。他半跪在地上,捂着心口,喃喃道: “又加重了......” “来人,带我去泣血池。” 一名暗卫突然出现,驮着刘澈几步消失在皇宫内。 如今开国皇帝刘殇一直闭关不出,因此二人间的斗争,并不会引来他的视线。 而且,二人不知道的是,刘殇其实早就知晓二人会相争。 一山不容二虎。 二人无论谁胜出,无论手段多么不堪,只要赢了。 刘殇都不会多说什么。 因为,活下来的那个才是他的儿子。 死了的那个,只是他养的狗罢了。 (目前境界基本敲定完毕) 境界: 锻体、练气、筑基、凝丹、金丹、元婴、海川、无量、返璞,尊者、半圣、圣人、圣贤。 (每一个大境界分前中后期以及巅峰。) 兵器、功法、法诀品阶等级划分: 黄、玄、地、天、圣阶....... (每一阶分低中高。) ------------ 第31章 我有一师,圣人之下嘎嘎乱杀 (1) 这五天来,二皇子与南宫家大小姐的比试消息闹得沸沸扬扬。 举国皆知。 蔺家族,位列寒月国四大家族第三,此时家族内议事厅内挤满了人。 面貌堂堂,一身儒服的中年人站直身,目视下方众人: “诸位,皇族刘家对我们抛出橄榄枝,说只要我们支持他们,那么我族就可取代南宫家族成为寒月国第二大家族。 可事实真是如此么?这不过是与虎谋皮罢了。若答应了,那么终有一日,我族也会步入南宫家后尘。” “族长说的对,誓死不同,哪怕被秋后算账,我等也不会后悔。” “我支持族长,族长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族长,我们都听你的,你来下决定吧。” ......... 台下,无论男女老少,尽皆听从台上的中年人。 “好,那么刘家的要求,我们不答应!” 儒服中年人大手一挥,一张请帖在空气中燃烧,慢慢化为灰烬在众人眼中飞散。 —————— 于家。 身着一身盔甲的青年看着手中请帖,怔怔出神: “第二大家族么......” 青年一把捏碎,野心显露:“嘿嘿,倒是不错!” —————— 南宫家。 此时家族内,一众长老愁的面容发苦,各个焦头烂额的来回踱步。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 “小姐.......唉~怎么就不听劝呢?” “一介女子舞枪弄棒的,成何体统。” “申长老,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二长老看向端坐在席位的南宫申。 南宫申平静道:“无论这场比试如何,小姐都不可能解除婚约。” “为何?” 南宫申笑了笑:“因为二皇子只要她,也必须是她。” 二长老困惑的挠挠头,似是听不懂他说的话。 “诸位别急了,到时结果无论怎样,诸位都随我缉拿小姐,哪怕废其四肢也行。” “啊?这样会不会惹怒二皇子殿下?” “不会。”南宫申眼中掠过精芒,“二皇子还巴不得我们废了她。” —————— 五天时间飞速流逝,南宫霜雪这些日子不再练剑而是独自一人游走在街面上。 夜晚的寒月国很热闹,热闹的好像她不属于这里一样。 一日夜晚。 南宫霜雪穿着朴素的衣裳,行走在繁华的集市里。 热气腾腾的包子,香飘飘的挂面,肉香肆溢的猪蹄....... 等等勾起少女的味蕾也引起许久许久的回忆。 以前呐。 有一个女人给女孩买猪肉饺子总爱说自己不饿,叫她多吃点。 “娘不饿,你吃。” “娘吃不习惯肉,你吃吧。” “娘不喜欢吃糖葫芦,你吃就好了。” ........ 女孩不知道啊,只是觉得明明这些东西好美味好美味的,为什么娘亲就是不爱吃呢? 那一年,女孩才刚满十岁。 那一年,女孩过得很开心很开心,因为以往天天待在家里的娘亲总算能跟她出来玩了。 那一年,女孩过得也很伤心,因为娘亲不见了,长辈们总是说娘亲去了一个叫冢的地方。 女孩很笨,不晓得什么叫冢,女孩只知道自己的娘亲不要她了。 女孩当时就在想,自己哪里不讨娘亲喜欢了,哪里惹到娘亲了。 可思来想去,还是不知道原因。 女孩当时在家族里闹腾得可厉害了。 家族上下,鸡飞狗跳。 长老们当时都是一个个躲远远的,根本不敢撞见这位小祖宗,生怕被她堵住,然后一股脑的询问。 “我娘亲去哪啦?” “我娘亲呢?” “娘亲是不是不喜欢霜雪,不要霜雪了.....” 族长南宫荀那时整日酗酒,窝在家中闭门不出,女孩也不是没找过他。 可是却得到的答案是。 “你娘亲去了冢,你自个找去吧。” 冢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困扰了女孩很多年。 每个夜晚,女孩都会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愣愣出神。 并不是发呆,只是想着往日的画面。 女孩其实一点也不呆,她只是太思念了而已。 为什么发呆呢? 当一个人睹物思人时,那么她就魂穿到了过去,从而导致现在的身体没有了灵魂。 因为灵魂的短暂留在了过去,留在了那美好的回忆里。 其实有时候,我们无法评价一个瞬间的意义,直到这一瞬间成了回忆。 这一日夜晚。 少女一个人在经营百十年来的面馆,吃着曾经的猪肉馅饺子。 饺子很美味,一口就汁水与肉香肆溢,胃口食欲大增。 少女吃着吃着,偶然看到角落里的一对母女一同吃着饺子。 少女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埋头再也不抬头,只是一味的吃着饺子。 “老板,你的饺子是不是盐放多了?” 远处。 一名灰衫中年人躲在暗处,身处黑漆漆的巷子里,偷摸摸的遥望面馆里与商贩争执的少女。 良久。 中年男人满是胡渣的脸庞露出细微的笑容,连带着脸颊滑落的两行清泪。 “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啊,我该死!” 中年男人站在黑暗中,哭的像个孩子。 —————— 第五日当天。 将军台。 此时满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都来到将军台的观战席位上。 将军台四周各摆着铜鼓,并且分别有两名士兵站着,显然是用来助长战斗气焰的。 一身华贵银服的少年手持一柄雨伞,在晴空万里的阳光下,撑着伞笑容满面的等待单刀赴会的南宫霜雪。 这完全就是一场鸿门宴,更是一场瓮中捉鳖。 寒月国四大家族全部到齐。 刘家、南宫家、蔺家、于家。 四大家族内,站刘家的就有南宫家、于家。 保持中立的就只有蔺家。 可这个时候,保持中立,无异于站在刘家对立面。 一身青裙的少女漫步从远处走来。 少女身身背着长剑,背后剑鞘呈蓝白色;这是先天灵宝,一旦有人看出,定会让人产生杀人夺宝的心思。 这可是先天灵宝,可升级的先天灵宝,何人不动歪心思? 但好在,白沐春在自家弟子身上加了几十道禁制。 几乎可以说是,武装到了牙齿。 ------------ 第32章 我有一师,圣人之下嘎嘎乱杀 (2) “南宫家,南宫霜雪前来赴约。” 将军台上,身形单薄的青裙少女平静看向对面等候多时的二皇子,刘澈。 观众台上,四大家族之人尽皆哗然。在以往的思想中,女子修炼修武本就比男子落后。这个世界男子天生的比女子强大,在这种力量压迫下,女子渐渐也就成了附庸。 或许中土仙州女子与男子地位平等。 可在偏远地区,女子仍然是男子的掌中物。 如此说来,寒月国对于南宫霜雪的看法也就正常,毕竟在他们思想里,女子不适合修炼只适合政治联姻。 重男轻女,这便是寒月国隐性思想。 “刘家,刘澈。”少年收拢雨伞,手腕扭动雨伞,紧接着雨伞竟收束成一柄剑,随后他将剑插在地上,笑道:“南宫小姐,想好了,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否则后果自负。” 青裙少女淡漠的瞥了他一眼,亦是将背后的长剑拔出,也插在地上。 她知道对方在做什么。 先礼后兵。 所以,这份礼她也回敬。 你不是不用剑么?那我也不用。 端坐在刘家主位的男人,淡淡审视二人,随即开口:“本次比试,意在切磋,不可下杀手,切记注意分寸。” “这是自然。”刘澈笑道。 南宫霜雪微微皱眉,他刚才明显感觉到一股令自己不舒服的视线。顺着感觉到的方向看去,她却发现并无一点异样。她敢肯定绝对是有人探查了自己,但现在也不好表态。眼下,先战胜刘澈,宣布婚约无效才最要紧。 二人身体同时涌出大量的灵力,澎湃的力量充斥将军台中。 狂风鼓荡。 南霜雪一步踏出,脚底下的地板瞬间四分五裂。她如同一柄利箭,穿风而去,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杀向刘澈。 ————— 皇宫。 地下室。 寒冰铸造的室内。 在这寒气弥漫的空间里,依稀看的清有一男子闭目修炼。男子周身的气势狂暴无比,凌冽的气息令周遭寒气都变形。 男子面容俊朗,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右眼角下有一道深深的划痕,倘若近距离看,便会发现这道伤痕之重。 用触目惊心形容也不为过。 这道伤痕乃是一千年前,寒月国皇帝刘殇一人打杀三名元婴后期的修士所造成的。 如今以他的修为,修复这道伤痕轻而易举,可他却并没有这么做。 为的就是,警醒自己。 一身黄袍的刘殇忽地睁眼,双眸中迸发极冷的寒芒。他全身的气势忽地暴涨,一身修为竟令周围寒气都扭曲。 只见,他轻轻吐出一口浓郁的寒气。 接着灵气卷起无边的寒气,在他额头处形成一道旋涡。 大量的灵气与寒气疯狂的涌入这道旋涡中。 刘殇卡在元婴期多年的瓶颈总算松动。 他双手开始掐诀,迅速的凝成一道奥妙字形图。 元婴巅峰.......突破! 海川境。 刘殇耗费近千年的时光,总算突破到了海川境,成为西北疆域数千年以来第一位海川境大修士! 要知道,中土仙州的海川境修士数量也不过寥寥数千人,算上那些个终生无望无量境的可悲家伙,数量也才达到一万多个。 海川境的修为足够他刘殇一统整个西北疆域,成为西北疆域的皇。 刘殇缓缓睁眼,吐出一缕浊气。他抬抬手,运转灵力,只见如同河流般的气势在指尖流转。 海川境修士的灵力储备远比元婴巅峰修士灵力要多得多。 而且不止灵力多,力量以及破坏力都是全方面的碾压元婴修士。 若说一名元婴修士的破坏力是一国的话,那么海川境修士的破坏力就是整块疆域。 元婴期修士寿元起步五千年,而海川境修士寿元则是元婴期修士的十倍。 不光寿元长,杀力也强。 元婴就算破坏到极致,最多也就是打出一小块地方的空间裂缝,这道裂缝直径最多也就千米。 而海川境修士打到极致,可是能真正的撕裂空间,使得空间涵盖一国那么大的范围。 在西北疆域,有人曾这样说道: “海川之下,皆蝼蚁。” 无论你半步海川,亦或是元婴巅峰,对上一名正统海川境修士,那就是死路一条。 “嗯?” 刘殇眉宇一皱,他竟然感知到寒月国内有海川境修士的气息! 他起身瞬间张开神识,一股无形的能量顷刻间席卷整个国家。 “她是......”刘殇的神识内,青裙少女散发浓郁的海川气息,但他细细打量一番,发觉原来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 “这柄剑,这剑鞘......”刘殇惊叹于少女手中武器的等阶。 神识中,他虽看不出那柄长剑具体等阶,可无比确信,这把剑的等级绝对比自己的地阶低级灵剑『魂灭』要好。 还有那柄剑鞘,他察觉到细微的道蕴。 刘殇曾经游历中土仙州时曾见过散发道蕴的兵器,那时他特意询问一番,这才知道,散发道蕴的兵器无不是罕见之物。 这类罕见之物,有响亮的统称。 先天灵宝。 自诞生以来,就携带大气运出世,此为先天灵宝。 刘殇用神识观察下将军台的战况,眉头紧锁:“澈儿,要输。” —————— 场上,两道人影相互拼杀,拳拳到肉。 一些个修为低的观众根本看不清二人交手的瞬间,唯有修为在金丹期的修士才能捕捉到场中二人拼杀的动作。 南宫荀目不转睛的观察场内的状况,原本一有不对的,那么他就会公然劫人,燃烧精血将女儿带离寒月国,可现在他先前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了。 只见将军台上,青裙少女完全就是压着彦服少年打。 后者没有一丝反抗能力,几乎都是勉强接下南宫霜雪的攻势。 南宫荀双眸满是欣慰,心里颇为感叹:“女儿这一趟出去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机缘,归来时竟然这么强。” 二皇子的修为是筑基前期,女儿能压着他打,起码得筑基中期吧? 两个月筑基中期......嘶~这天赋也太恐怖了。 南宫荀倒吸一口冷气。 自家女儿天赋高,修为远超同龄人,他这个当爹的可是乐见齐成。 “也好,这样以后爹就不用担心你被人欺负了。”南宫荀低声呢喃道。 此时观看场上形势的各大家族长老,无不是惊叹于台上少女的天赋。 “此女日后修道前途无量啊。” “小姐竟然能压过二皇子殿下!”二长老惊讶片刻,转念想到自己,不由尴尬道:“小姐果真天赋异禀。” 一旁的南宫申面无表情,淡淡看了眼刘家位上的中年人,传音道: “诸位,若一会儿二皇子殿下真的输了,那么就由我们将小姐带走,切记动作一定要快,以免迟则生变。” “我等知晓,只是族长大人那——” “我来解释就行,你们尽管做,族长只要动手,那么我会竭力拦住他。” “谢申长老。” 将军台上。 此时战斗已经快要结束。 随着一声闷响,一道衣袍破烂的狼狈人影倒飞而出。 青裙少女自烟尘中走出,一手拍开烟雾,看向前方勉强站直的少年,冷声道: “你输了。” ------------ 第33章 我有一师,圣人之下嘎嘎乱杀 (3) 刘澈双眸里瞳孔震动,他怎么也没料到,南宫霜雪能在体术这方面胜过自己。 怎么回事?暗卫不是说她两个月前才锻体期么。为何现在实力不输我这个筑基前期。 两个月筑基? 刘澈打心底不相信这个骇人的事实,他怎么也不愿承认自己修炼四年,最后还不如一个才修炼两个月的女子。 他可是寒月国皇族的二皇子,怎么可能输给一个女子!怎么可能! 刘澈站直身,踏步上前拔起身旁的玄阶中级兵器『泣血伞』。他偷偷的运转龙气,然后在龙气的掩盖下,向雨伞内灌入煞气。 原本银白色的雨伞,瞬间染上一层暗红。 刘澈咧嘴笑道: “南宫小姐,可敢与我比拼剑术?” 南宫霜雪亦是拔起长剑,横斜右侧,淡淡道: “有何不敢?” 轰! 二人化作残影相撞,将军台中央气流狂卷,两道刚猛的灵力对撞。 余威直接压碎脚下的石板。 刹那间,碎石激飞。 铛铛挡...... 两剑相接,火花纷飞。 南宫霜雪早已熟记《说剑篇》里的每一步。当下应对各种剑招,都有化解之招。 逆鳞刺、旋风格、御车格...... 各类高明深奥的剑技齐出,直接将刘澈打的节节败退。 光是剑技,南宫霜雪就已然压过刘澈。 更何况,她手中的剑还是天阶灵剑! 咔! 一声刺耳的断裂声。 刘澈手中的雨伞竟然被砍出裂缝,他双眼震撼,刚想要抽身暴退。可南宫霜雪压根不给他机会,欺身上前,剑影如风狠狠的劈在泣血伞上。 刘澈见她根本不给机会,不由心生怒气,骤然加重力道拼尽全力,一剑劈出。 南宫霜雪被这一击的力道,震得后退数步。 刘澈也趁机后撤。 刚退到安全距离,他就立即查看手中的泣血伞。 只见,他玄阶中级的兵器竟然坑坑洼洼,满是豁口。 伞缘近乎断裂,若不是里面的支柱还在,否则他这把泣血伞可就彻底损毁。 “二皇子,还打么?”南宫霜雪抬眸看他,眼神似在说:“奉陪到底。” 刘澈心疼手中这把玄阶中级的兵器,这可是他为数不多的高级宝物,如今被南宫霜雪毁掉一个,心底可谓对其心生恨意。 他眼中掠过狠辣的锋芒,但很快又压了下去。 刘澈收回泣血伞,面色淡然的向南宫霜雪行了礼:“我输了。” 南宫霜雪转过身,面向四大家族乃至全部观众,如释重负道: “我南宫霜雪宣布,我与二皇子那份婚约,从今往后......” 话音未落。 她便倒飞出去,砸向将军台的墙面里。 突如其来的攻击令所有人都没有料到。 这一切发生都在电光火石之间。 众人看向场中的二皇子,面色隐隐不敢置信。 他们怎么也没料到,堂堂皇族二皇子,竟然玩背后偷袭。 可很快众人就发现不对劲。 原本端坐不动的刘家主,此时猛然闪到场中,眼疾手快的扶住向后倒去刘澈。 “怎么会......”刘家主看着七窍流血,翻着眼白的刘澈,惊恐出声。 “怎么回事?二皇子怎么突然受这么重的伤?” “不知道。” “哎,你说会不会是二皇子偷袭遭报应了?” “喂喂喂,这可不兴说!” ....... 看客此时不约而同的小声议论。 刘家主仔细查看,并为其把脉,过了约莫有两三分钟,他颤声道: “二皇子.....死了。”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气氛诡异的沉默下来。 刘家主扭头看向衣裙凌乱的少女,朗声道: “来人,给我捉拿这个杀人凶手。” 南宫霜雪傻眼了。 被偷袭也就算了,怎么偷袭者死了还要找她这个受害者? 还讲不讲理了! “人不是我杀的,我刚才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事实摆在眼前,你还要狡辩?” 刘家主朗声道: “来人!给我捉拿这个杀人凶手。”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南宫霜雪算是明白了,刘家,不应该说是皇族都没想让她今日安稳的离开。 她握紧手中的长剑,面若寒霜道:“我本就没错,受害者到了你们口中,竟然成了杀人者......” “真是可笑。” 然而没有人听她的愤怒之言。 于家、刘家,乃至南宫家。 竟然全部出动。 那些个看客眼见事态不对,全部慌乱逃窜。 二十多位金丹修士,三十多凝丹修士铺天盖地的袭来。 抬眼看去尽是敌。 最让她痛心疾首的是,南宫家竟然也帮着刘家。 帮刘家镇压她。 满座亲朋如陌人。 铺天盖地的黑影袭来。 少女身后空无一人,唯有一堵墙。 退无可退。 死路。 “又是这样......” 少女握紧手中的长剑,毅然踏步向前,背影孤独单薄令人心疼。 十岁那年,娘亲走了。 女孩就变为了少女。 她开始接触世界,接触这残酷而又现实的世界。 少女站在世界中央,无论向哪看,向哪里走,都会撞到血淋淋的大字。 【你生来就是这样。】 【一介女子,还想修炼?简直有失风德!】 【女子生来就是如此,你又何必抗拒?】 【嫁人有什么不好的?衣食无忧一辈子,不好?】 “为什么啊?”少女哭的梨花带雨,“我只是想要自己选择而已,为什么要听你们的,为什么要剥夺我喜欢谁的权利。” 少女哭得很伤心,双眼红肿,哽咽道: “我只是拿回自己决定的权利,有错吗?” 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她回忆里的娘亲就好像一束光,照进她被礼制束缚的魂魄。 “没错,我家霜雪一点也没错。” “娘亲,为什么大人们总是喜欢男孩呢?” “因为他们觉得女孩不如男孩。” “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女人温柔的笑道,摸着少女的头,“娘亲也回答不了你,但如果霜雪要是找到了答案,可以告诉娘亲吗?” 少女破涕为笑,胸有成竹道:“霜雪一定会找到答案的!” ------------ 第34章 我有一师,圣人之下嘎嘎乱杀 (4) 抱着拼死抵抗的信念,南宫霜雪毅然决然提剑向不公挥剑。 但以筑基前期对抗数十位凝丹乃至金丹期修士,这无异于蚍蜉撼大树,纵使她有天阶灵剑也无法对抗。 天阶灵剑的确加持很大,可你当下有能力完整发挥灵剑的杀力么? 向前杀去的南宫霜雪忽感背后传来巨力,无法抵御的力量。那股力量强横无比,她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有人抓住了她。 是谁? 南宫霜雪回头看时,却依然来不及。她被那人甩了出去,甩出将军台,最后一眼只看到那孤寂的背影独自迎对那浩浩荡荡的修士。 “给老子滚!”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脑海里回响着男人恨铁不成钢的骂声。 南宫霜雪从地上爬起,长剑『伪▪夕晨』就掉落在不远处。 她赶忙上前拿起,看向不断发生战斗的将军台,想都没想御剑就要再度返回。 可有一人堵住了去路。 一个男人。 赫然就是宣布二皇子死亡的男人。 刘家家主。 “南宫小姐,你现在可是自身都难保,还有空担心你那废物老爹?”刘家主笑道。 南宫霜雪没有丝毫废话,先手占先机,一道剑气就是斩去。 “我暗卫何在?” 刘家主淡然面对剑气。 唰唰唰...... 数道黑影从四面八方掠出。 剑气被拦截,一名暗卫来到刘家主身前,挥刀竖劈,直接将剑气一分为二。 暗卫跪下,恭敬道: “臣参见二皇子殿下。” 暗卫如同潮水般将南宫霜雪围住。 “二皇子?”南宫霜雪哑然,“你不是死了吗?” 刘家主轻笑道: “南宫小姐,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本皇子没死。” “死在台上的,不过是我的傀儡罢了。” 南宫霜雪此时心急如焚,将军台那边的战况她迫切想要知晓,眼下又很难抽身。 这群暗卫的实力,她看不透。 所以,这群暗卫实力起码凝丹起步。 “南宫小姐,本皇子也不为难你,只要你将身上的那份黄土国国运给我,那本皇子便就此放了你,并且从今往后你我再无半点瓜葛。” “国运?”南宫霜雪疑惑,“我身上没有你要的国运。” 刘澈听了大笑,旋即道出个惊人事实: “你以为,当年你娘亲为何会突然暴毙。” 刘澈瞧见南宫霜雪的神色,心中冷笑:“南宫荀啊南宫荀,你费尽心思藏住的秘密终究是被我发现了。” “你娘亲是黄土国最后一位公主,名禾然。 黄土国亡国时,国君禾礼之不知是病急乱投医还是发了失心疯,竟然强行将一国的气运尽数转嫁到禾然身上。 后来黄土国彻底灭亡后,禾然隐姓埋名,改名为南禾然,之后历经数百年的时光,你娘亲遇到了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便是你爹,南宫荀。” 南宫霜雪平静的听着他讲述,手中的剑自始至终紧握。 “南禾然与南宫荀邂逅,后面二人互相喜欢,便也成了婚。 本来二人日子应该是幸福美满,可奈何天不遂人愿。 南禾然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一国气运,在这近千年的时光下,她的身体早就被一国国运折腾的千疮百孔,遇到你爹时,时日早就无多。 南禾然修为只有金丹前期,寿元早就到了尽头,要不是一国国运吊着她的魂魄,否则早就入土了。” 刘澈停口,顿了顿: “你娘亲后面怀了你,但是那时她却很是纠结,因为一旦生下,那么一国气运也会跟着转移,可这样下来会导致你早夭。 后来,你娘亲以自己破败的魂魄强行收拢气运,将气运全部聚拢在自己的灵魂中,这样才保住了你。 但这样却让她本来几十年的寿命,瞬间削减至十年。 由于气运的原因,你娘亲失去了行动能力,很难下床行走,至于她身上的气运则是在你每年的生日时,慢慢的渡给你一半直到第十年,她才将气运全部转送到你身上,可你仍然是个孩子,所以依然承受不了这么庞大的气运,于是你娘亲带你在尘世走上一遭,通过存放的形式,将气运储存在俗世中,等待未来的你去取。 之后,你娘亲在没了气运加持后,寿元到达了尽头,最后由南宫荀亲自埋葬,埋在南宫家的后山。 那个开满梅花的地方。” 刘澈停嘴,看向南宫霜雪,沉声道: “南宫小姐,现在你还认为自己没有国运么?” 南宫霜雪看不见任何人,此刻她眼中只有往日的回忆。 原来娘亲不是不喜欢霜雪才走的。 原来娘亲不讨厌霜雪。 原来.......... 大脑一片空白,耳朵一阵嗡鸣。 整个天地仿佛只剩少女的呢喃声。 “南宫小姐,本皇子现在问你,你身上的这份国运可否给我?” 南宫霜雪呆滞抬起头,半晌: “我不会给你的,这是娘亲拼了命也要保护的东西,我怎么可能给你。 这份国运......是娘亲留给我的遗物。 我不会给你!” 刘澈摇摇头,无奈道:“所以,你我之间还是得兵刃相接咯?” “..........” 暗卫瞬间动身,从四面八方杀来。 南宫霜雪紧握手中的天阶灵剑『伪▪夕晨』向周身横斩,以一剑退千人的气势递出。 灵力加铸在剑身,刹那间剑身绽放璀璨的光芒,刺眼而又绚丽。 先是璀璨的白光交替频闪。 随后又猛地沉寂下去,沦为夕阳红。 数百名暗卫竟然被这一剑强行止住气势。 南宫霜雪一步跃出,率先杀向刘澈,打算擒贼先擒王。 刘澈轻蔑一笑,也是一步跃出。 在这一步之间,他彻彻底底褪去中年人的容貌。 血肉在风中凋零,沦为一滩血水挥洒。 再一看,冲来的俨然是一具没有丝毫血肉的骷髅。 轰! 二人再次战在一起。 这一次,二人几乎都毫无保留的用上全力。 暗卫并没有因为刘澈加入而停止进攻。 不消片刻。 南宫霜雪便会陷入两难境地。 可就在暗卫袭杀而来时。 一柄剑,一柄极其锋利的雪白长剑自南宫霜雪后背冲出。 事发突然,袭杀的暗卫直接被打的措手不及。 仅是一个照面,就有十名修为凝丹期的暗卫阵亡。 而且这些暗卫阵亡方式都是胸膛被贯穿。 “二皇子,这样一来,就公平了。”南宫霜雪扯着笑容,“我身上的气运,二皇子够本事的话……尽管拿去!” 刘澈面沉如水,他怎么也没料到这南宫霜雪还有这么个底牌,虽不知这柄剑是什么级别,可能够自主攻击的灵剑……迄今为止,他就见过一把,还是现在见到的。 西北疆域还是太过偏僻,小小元婴境就可以建国立业,甚至区区海川境就可以统一疆域。 井底之蛙,莫过于此。 皇宫,地下室。 刘殇时刻观察着自己二儿子的一举一动,对于二人此时的战斗,犹如观影般切身体会。 “本命仙剑……这人竟然有本命仙剑!” 他游历过中土仙州,自然道听途说过何为本命仙剑。 要知道中土仙州剑道榜上后九位无不是拥有本命仙剑的家伙,各个仙剑本命神通逆天。 如若不是他修为太低,否则真想去见见榜上有名的剑修。 “现在皇室已然与其交恶……” 刘殇沉吟思索。 “放虎归山?” “不行,若是日后此人修炼有成难免会来兴师问罪……” 刘殇缓缓起身,眼神闪过狠辣:“既然已经交恶,事态已然不可挽回,那么你就给本王死吧!” 天才? 成长起来的天才才令人忌惮。 没成长起来的天才不过稍强点的蝼蚁罢了。 ------------ 第35章 我有一师,圣人之下嘎嘎乱杀 (5) 二人间的战斗到达白热化阶段。 南宫霜雪以一敌众,势头竟还是压着对面。二皇子刘澈全力催动血煞诀,将自己肉体力量拔尖,每一拳都蕴含着足以轰碎一栋楼的力量。 南宫霜雪挥剑挑开直冲面门的一爪,随后左手成掌,断然与面前这具骷髅相接。 砰的一声闷响。 二人同时向后退去。 南宫霜雪挥手甩了甩左手,缓解刚才那一掌的酸痛感。她面色已然平静,对于这期间的拼杀并未有太多消耗。 通过刚才那一击,她能明显的察觉到刘澈自身境界虚浮,而且似乎筑基的品相大概是灵品。 刘澈剧烈喘息,干枯得左臂现在已经浮现裂纹。 看来不拼命,还真不好拿下她。 刘澈抬起右手,迅速握拳猛地捶在胸口处。令人惊恐的一幕浮现。 只见苍白的骨骼溢出大量鲜血,漆黑的气流遮盖他全身。 南宫霜雪完全不给他开秘法的机会,凭空连斩数道剑气,压住自己五成灵力。 “二皇子殿下!” 一名暗卫从仙剑厮杀圈里狂奔,不顾自己已经被斩去的右臂,拿起断刀挡在刘澈身前。 没有任何意外。 这人挥刀刚接触剑气,就直接被锋利的剑气连人带刀整齐的切开。 一只缠满黑雾的手向前一伸,死死抓住剑气,随即指尖用力。 哐啷一声。 剑气炸的四分五裂。 狂暴无比的力量充斥在体内,刘澈双眸通红,这完全就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他驼着背,如同一只扑杀前的黑熊。 下一刻,他猛地抬头,双眸凶芒毕露,整个人如同野兽般冲了出去。 狂风扑面,南宫霜雪发丝飞扬,双眸倒映着急冲而来的刘澈。 她深吸一口气,脑海里回想【仙魔七杀令】的运转思路。 玄妙的能量顺着少女指尖游走,两道白黑气焰无端显现,自少女眉心旋转相融,最后形成一个小小的太极图案。 南宫霜雪睁开双眼,一双黑眸充斥无边的霸道气息,她一步向前。 脚步落地瞬间,激起一层层气旋,灵气狂涌卷起千堆尘。 面对快到自己面前的刘澈。 少女不再用各式剑招。 而是化繁为简。 持剑横斩! 百米剑气冲天而起,宛若横扫千军的气势将方圆百米的房屋尽数斩毁。 —————— “这秘法!”刘殇震撼连连,“这.......” 刚升起的杀心瞬间熄灭。 光是这品级高到连他都看不出,就已经近乎喝退他想要杀人夺宝的心思。 “此女身后之人,怕也是位海川境修士。”刘殇回想先前少女身上那重重禁制。 那禁制所散发的气息与他一同,皆是海川境。 如此一来,他动起手来,倒是得好好思量一番。 究竟要不要对其出手? 当下皇室与其交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若真的放任不管,那么今后,或许不出百年,寒月国就要改名换姓。 当然,也有可能就此消逝于世界中。 刘殇踌躇许久,究竟要不要动手。 只要动手,那么就得快准狠,速度要快,快到少女连求救都发不出来,快到一切保命手段都来不及施展。 先天灵宝、本命仙剑、高阶灵剑...... 刘殇不再犹豫,下定决心动手。 他先是运转灵力催动一国的杀阵。 玄阶高级【无相戾】。 此阵法以一国半数气运为代价,作为启动能源。 身在该阵法的敌人,境界会完全被气运消磨,以至于短暂性的跌落至一个大境界。 刘殇似是觉得还不够,连带着传音唤醒七位还在闭死关的供奉。 这些人的气息无一不是元婴期! “皇上,唤醒我等可是有要事?” “随我一同杀一人。” “哦?难道寒月国来了一名海川境修士?” “并不是,而是以免突生变故。” “诸位且自行勘探那女娃的气息,之后你们便会知晓我为何如此大动干戈了。” “.........” 沉寂一段时间后。 “皇上,我等知晓,这就随同您诛杀这剑道天才。” 刘殇不仅摇人,而且为了保险起见,还用自己的神识遮蔽寒月国的情况。 这样一来,就算这女娃有强大的靠山,也一定来不及求救。 至于有没有什么保命手段。 刘殇也不是没考虑过,于是非常谨慎的遮蔽行踪,协同七位皇室供奉前往将军台处。 —————— 南宫霜雪一剑清扫战场,这一剑对她消耗很大,近乎抽干身体的全部灵力。 而且不止灵力几近枯竭,她现在头痛欲裂,浑身四肢生疼无比,就连站稳都成了奢望。 不得已,她只好将『伪▪夕晨』充当拐杖,一瘸一拐的朝将军台处走。 她要去帮南宫荀,要看到他。 即使这么多年,感情生疏,她的心底仍然认可他。 她知道他是族长,所以很多时候都很无力。 刚才与刘澈厮杀,在一次次兵刃相接时。 刘澈不断出言,扰乱她的心态。 “你以为就凭自己,能从南宫家溜出?” “南宫小姐,你好好想想,你爹为何竭力想要让你滚。” “南宫小姐松手吧,这气运你拿不得.......” 她那时心里一震,分神半秒。刘澈牢牢抓住机会,痛击她的左腿,直接令她的左腿骨折,骨头都刺破肌肉裸露在外。 “爹......”南宫霜雪费劲的前去,“等我。” 将军台战势,此时平分秋色。 南宫荀毕竟只是个法修,不是剑修,因此杀力并不是很大,无法做到一击灭一群的效果。 他以元婴初期修为打这群金丹修士,可以说毫无压力,只不过无法完全杀掉他们罢了。 再说了,他要的不是杀了他们,他要的是拖住这群金丹修士,好为女儿争取到离开寒月国的时间。 就算事后被刘家追责,他也无所谓,反正自己烂命一条,而且死前还能为女儿做点什么。 南宫荀已经很满足了。 南宫荀处在将军台半空,浑身上下除了灰衣有些损毁之外,再无伤势。 反观台下一众金丹修士尽是负伤姿态;金丹打元婴很难,除非这名金丹修士是一位剑修,而且是一名剑术很高的剑修,那么打一般的元婴修士,还是没问题的。 “南宫荀!没成想南宫家,最后竟会毁在你手里!”南宫申怒骂道。 “毁了就毁了。南宫家本该毁在一千年前,”南宫荀伸手指自己,“是老子丢掉自己的尊严,才保全了南宫家,要说毁?一千年的苟且偷生........” “就当是南宫家这一千年还给我的利息吧。” “南宫荀,我看你是疯了!为了一个女娃,连家族都不要!”南宫申气得跳起。 “给老子闭嘴。”南宫荀吼道,一个排山掌招呼过去。 南宫申也不甘示弱,汇聚全身灵力,催动自己的玄阶低级法诀。他抬起衣袖炸裂的双手,向上推去。 一时间,风起云涌,狂风呼啸。 灵力威压扩散开来。 将军台烟尘四起。 南宫申缩地成寸,来到将军台另一处,他扶着墙壁剧烈咳嗽,口腔喷出鲜红的液体,挥洒在地板间。 “南宫荀,你当真想好了么?”南宫申神情复杂。 他活了近两千年,陪伴南宫荀的时间是最为长久的,可以说是一个老朋友了。 过去的时间里,南宫荀给他的感觉都是一个极其理智的人,光是国破迅速倒戈这一事,就足以凸显南宫荀理智的一面,可是,他怎么也没料到,这个为了家族连尊严都不要,甚至情愿当一条狗的男人,到最后竟然会为了一个女娃而放弃整个家族! 将军台内忽然响起一阵哀嚎。 无边的热血挥洒四溅。 南宫申扭头看去,双眸微眯。 半空中的南宫荀也是投以视线。 他原本平静的脸色骤然变幻,一副恨铁不成钢神色: “蠢货!你又回来作甚!” “快给老子滚!滚啊!” 然而,他这般怒喊没有撼动少女分毫。 南宫霜雪拄着剑,蹦蹦跳跳的来到男人下方,语气轻松又带着一丝无奈: “爹,你看我现在跑的快嘛?再说了就算按你说的滚.......” “我现在也办不到啊。” 她耸耸肩,一副你看着办的样子,反正我是不走了。 “哎哟~这丫头气得我胸口疼!”南宫荀捂着心口,欲言又止。 “爹,今天我不走了。”南宫霜雪抬眸,看着半空中的男人。 “爹,我想告诉你,你女儿有.......” 话音未落。 南宫荀骤然一分为三,分出三个一模一样的分身,紧接着瞬间挡在南宫霜雪身前。 少女嘴唇还保持着“有”的字型。南宫荀右手向后一推,将其推至远处。 南宫霜雪倒飞出去,双眸由先前的平静转变为惊恐,她瞪大双眸死死盯着那道背影,盯着那道挡在滔天剑光下的背影。 少女狠狠摔倒在地,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怎么也起不来,不仅是四肢疼痛令她无法用上力,还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镇着她。 她挣扎的想要起身,双臂青筋暴起,双眸染上血丝。当她看向南宫荀的方向时。 一双黑瞳骤然收缩,好似看到巨大的恐怖般。 只见,那名元婴初期的灰衣男人被拦腰折断,上半身与下半身整齐的分离。 男人倒在血泊中,双目无神,嘴唇轻动,他还在沙哑的吼着: “快走......快走......” 南宫霜雪被吓傻了。倒不如说她是第一次,第一次见到最亲的人死亡。 大脑一片混乱。 茫然无措,无助可怜。 她本能的伸手想要爬起身。 可身上的重力,该死的威压令她动弹不得分毫。 “这便是本命仙剑?” 一道声音自天空传来。 少女抬头仰望。 高空处,一名锦衣男人林立虚空,手中抓着不断震颤的疏影。男人似乎很是喜欢,双眼扫过剑身乃至剑柄。 “好东西好东西!” 男人一连说了两次,旋即他低眸看向狼狈不堪的少女,轻声道: “女娃,你师承何处?” 南宫霜雪缓缓扭过头死死盯着他,一双黑瞳全然充血,哑声道: “逍遥派大长老......” “白沐春!” 刘殇一愣,他在脑海里仔细回忆一番,发现并没有遇到或是听到过名为白沐春的修士。可他又觉得很蹊跷,因为派这一字,可不是什么宗门都可以用的。 “啧...不管了,反正都已经遮蔽整个寒月国的气机,就算这女娃背后有人也不可能瞬间赶到。” 西北疆域还是太过偏僻,这也就使得这地方的人,坐井观天,目光短浅,不知天高地厚,不晓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一剑独尊虽响亮,但奈何本人太过躺平,很少露面因此关于他的事迹很少有人提及,因为没必要。 自己都没见过本尊,何谈跟别人吹牛呢? 不过,要是被中土仙州修士知晓此事,他刘殇倒也会被冠上当世狠人。 仙州修士知道以后,绝对会对他竖起大拇戈儿: “兄弟,头够铁的。” 刘殇右手一招,唤出一柄古剑。地阶低级灵剑『魂灭』, “女娃,你也别心怀怨恨,你要怪的话,就怪自己太弱。” 刘殇操控古剑。 古剑剑尖指向南宫霜雪。 “况且你还是个女子,你们女子先天运势本就不如男子,所以这是你的命。” “女子生来就是男人的附庸。” 『魂灭』飞出。 不出意外的话,少女今日便会横尸街头。 面对索命的古剑。 南宫霜雪无喜无悲,双眼通红红肿,小脸布满细微的伤痕与灰尘。 事到如今,她只是有些委屈。 凭什么女子就一定不如男人呢? 凭什么你们可以随意决定我的生死? 凭什么我就得听你们的安排? 少女想不通,也不愿想了。 她缓缓闭上双眼,泪水化为细丝从眼角滑下。她并不是等死,也不是就此放弃自己。 只是不愿看到这悲惨的一幕,不愿看到血泊中可怜的男人。 到头来,拼尽一切还是没能保护她。 少女知道男人此刻心中一定很愧疚。 她微闭双眼,双手下垂,仰靠着墙面,想着师尊说过的话语。 “你现在筑基前期修为,但所有底牌尽出的情况下,应该能够勉强斩杀金丹前期的敌人。” “但若是真遇到无法解决的困境......” “喊一声师尊就行。” 少女嘴角掀起一抹弧度,像是一个跟人炫耀东西的孩子。 死亡已经接近,脖颈传来轻微的刺痛感。 刘殇很疑惑,不懂她在做什么。等死?还是想死的体面点? 他懒得猜,也没心思猜,只是心里隐隐不安。 少女略带哭腔,像是一位诉苦告状的孩子,轻声道: “师尊......” “有人欺负我。” —————— 中土仙州东儒雅堂。 一直打坐养伤的李娄忽然睁眼,脸色大变,迅速起身目视天幕,神情肃穆道: “他娘的,哪个狗日的不要命了!” —————— 北冥逍遥派。 道阁。 正在呼呼大睡的老者唰的一下起身。 整个人像是找到欠钱多年的债主,气得暴跳如雷,指着一处方向,毫不客气的问候: “狗娘养的海川境,你不要命别拉着整个疆域一起!” —————— 中土仙州,稷下学宫。 一袭青衫人叶铭与一名素裙少女下着棋。 擅长下棋,且棋力位于天下前三的叶铭, 此刻, 竟然一子落空! 少女见此满脸震惊。 —————— 天地间。 不。 倒不如说是整座天下,整个人间响起一声轻语。 “来了。” (说一下,下一章,南宫霜雪改为南霜雪。) (这样一来,总不能说我水字数了吧!) ------------ 第36章 出剑,跨时空救人 (1) —————— 中土仙州,天外天。 世人称之为文圣的老人,此时正眺望远方,喃喃道: “咋个办哦,这小娃怕是得劈得整个疆域破碎。” “不得行不得行。” “还是稍稍的点醒一下,以免生灵涂炭。” —————— 北冥整片星海此时剧烈晃荡,有些行星甚至遭受不住晃动,径直撞向其它行星。 一道恢弘剑光自漆黑星幕闪出。 剑光如同烈阳,将整片北冥一分为二。 遨游在星海中的鲲忽的一声嘶鸣,竭力止住颤抖不止的躯体。 一道渺小光点划破空间,笔直冲出。 与此同时。 西北疆域全部陷入光阴停滞阶段。 唯有寒月国将军台一处的时间是正常流动的。 不知何处起的春风。 南霜雪受控的抬起双袖,只见袖口鼓荡春风猎猎作响。 缕缕春风凝聚,幻化成一位飘然白衫人。 白衫男子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精准无误的夹住飞来的古剑,随即双指一用力。 古剑『魂灭』轰然炸裂! 南霜雪顶着红肿的眼睛,看向背对自己的男子,轻声道: “师尊?” 耳畔响起温醇的嗓音。 “在的。” 南霜雪再也控制不住心底的委屈,一把扑了过去。完全 忘记自己左腿骨折一事,一个踉跄眼看就要跌倒。 白沐春闪现到自家弟子旁,伸手捞住。南霜雪趁势一个仰身,如同树袋熊附体般,就这么挂在白沐春身上。 “给师尊讲讲,他是如何欺负我家弟子。”白沐春揉着少女的头发,温声道。 只是这话语剑的寒芒丝毫不掩饰。 听者如坐针毡。 高空中的刘殇此刻面如死灰。 是的,他猜对了。 这女娃的确有个靠山,这个靠山还是他的师傅。 可他也猜错了。 这女娃的靠山根本不是海川境! 而是无量或者更高阶的修士。 刘殇已经不敢想了,以他的眼界,能猜到无量境已是极限。 再往上。 他想都没法想。 “嗯嗯……他就是这样欺负你的?为师知道了。” 白沐春一手抱住受伤的南霜雪,一手朝天空中的人影按下。 轰隆! 刘殇狠狠砸入地底,先前被他压制的疏影此刻也趁机挣脱束缚返回到南霜雪的识海里修养。 碎石纷飞。 刘殇挣脱束缚,怒吼的挣扎起身。 可每一次挣扎,压在身上的力量便会大一些。 “怎么?不服?”白沐春挑眉,弹指一挥。 咔咔咔…… 骨骼粉碎声。 刘殇四肢尽废! 他想要哀嚎却连嚎叫的力气都没有。 白沐春看了看没有丝毫抵抗之力的刘殇,轻声问: “霜雪,你动手还是为师来?” “弟子来!” 白沐春点头,随即看向远处正撒腿狂奔的六位元婴境修士,朗声道: “犯错就得认,挨打要立正。” 他一挥衣袖。 剑气汹涌似海,从他袖口流淌。 冲出袖口刹那,剑气汇聚成河。 哗哗哗…… 剑气长河瞬间追上六位元婴境修士。 一息间。 六位元婴修士皆身陨。 甚至连同魂魄也被剑气长河吞噬。 白沐春收回手,再度看向刘殇的方位。 “嘶~” 白沐春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刘殇直接被自家弟子砍成一堆肉沫。 这下子,怕是他爹妈都认不出来了。 南霜雪像是疯魔了般,一遍又一遍的挥剑。 直到自己再也提不起剑。 南霜雪将剑抛到一边,无力的坐下,掩面痛哭起来。 这个家伙死了又能怎样呢? 爹能回来吗? 不能。 少女知道,逝去的无法挽回。 现在胸腔积郁的苦闷一下子爆发,泪水鼻涕全部糊在脸上,看起来倒是有点滑稽。 熟悉的触感自头顶传来。 南霜雪眸中含泪的仰头。 白沐春看着少女,叹气道: “哭什么哭什么,你爹又不是救不了。” 他揪着少女脸蛋,轻轻捏了捏,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叫声师尊,为师保管把你爹救活。” 少女乖巧喊道:“师尊。” 白沐春松开手,转而向她伸手,道: “起来,地上多脏啊。” 少女一把握住他的手。 手与手相接的瞬间。 二人周身春风大作。 浩瀚磅礴的生命力凭空产生。 接着令人吃惊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被一分为二的南宫旬竟然开始合拢。 血肉相连,骨骼重新组合。 “好了,”白沐春瞥了眼完好如初的男人,“不过他的灵魂现在不在此处。” “那在哪?” 白沐春不予理睬,只是示意她松手。 南霜雪听话的退到一旁。 白沐春双指作剑,斩开一道阴冷的漩涡,他走了进去并撂下一句话。 “为师很快回来,另外待会你准备下。 为师要帮你完成心愿。” 少女呆站原地。 心愿。 什么心愿? 我什么时候跟师尊说过心愿一事? 我……有心愿么? ………… 轮回殿。 此地隶属天地中的阴面,属于死亡之地亦是新生之地。 阴魂游荡的荒漠中,一道人影凭空出现。 原本漫无目的游走的阴魂在那道人影出现后,竟十分默契的向四周逃窜,像是一群老鼠遇见猫一样。 白沐春几步跨出,三步抵达一座华丽殿堂。 他站在门外,扩音道: “中土仙州逍遥派大长老,白沐春。 今日前来,只为向你要一人。” “胡闹!生死有命,怎可胡乱改变!” 一道怒喝声传来。 “我白沐春明白有关生死之道,固然生死常理得遵循。” 他作揖礼,和气道: “不知【一剑独尊】与【前无古人】够资格让前辈放手么?” “…………” 殿堂寂静下来。 白沐春保持着礼数,继续道: “若前辈担心放人会扰乱自己大道,那么就交由我白沐春亲自将人带走。” 白沐春直起身,神色认真诚恳,道: “若有因果,我白沐春,一人背之!” 殿堂传来悠悠的女声。 “白沐春……是吗?” “是。” “你想好了吗?生死因果,对于一名尊者来说,可不轻。” “不劳前辈担忧,小小因果律对我威胁不大。” 事实上白沐春还真没有吹牛,他百年前背过比生死还要严重的因果律,可他有事吗? 没有。 他命硬朗的很,区区因果律,不值一提。 ------------ 第37章 出剑,跨时空救人 (2) “师尊。”南霜雪一眼就看到从旋涡里走出的白沐春,一蹦一跳的赶去。 她左腿现在还是骨折状态;小腿骨刺穿肌肉,惨白的骨头裸露在外。 鲜红的血液已然干涸凝固成一块块血痂。 这副残样,还乱动,真不怕落下终生残疾。 “你不痛?”白沐春伸手揽住左右摇晃的南霜雪。 “不痛了。”南霜雪直言直语。 她没撒谎也没逞强,她是真的感觉不到左腿一切了。 长时间不医治,大腿肌肉已经坏死。 白沐春盯着还在跟自己嬉皮笑脸的少女,心底很是无奈。 那么要强干什么? 被欺负直接喊我就好了啊。 越想越气,他抬手轻敲了下她的额头,颇为严厉道: “下次在遇到这事,直接喊为师,听到没!” “嗯嗯,知道啦。”南霜雪一个劲的贴过来,像是一个小橘猫。 白沐春瞧眼远处完好的身躯,抬抬手,五指弯曲抓出个透明无色的能量体,然后向远处甩去。 灵魂与肉身再度相融所需时间,他估摸着约有一两个时辰。 “你爹他现在没事了,”白沐春主动抱起南霜雪,“现在得谈谈你的事。” “我的事?” 白沐春也不嫌脏,就地坐下,任由南霜雪把自己充当靠垫。他随手抓出幽蓝色的的莲花座。 “上去。” 少女乖乖的爬上去。 “躺下,伸出左腿。” 少女照做,可使出吃奶的劲还是没能将左腿挪动分毫。 白沐春扶额,想到自己弟子状况。他只好起身,弯着腰,伸出右手抓住她那腿骨裸露的小腿。 他边用道法『阴阳大化』边怒声道: “伤成这样,为什么不跟我讲?” “等着,为师治好你,就将那人.....” 南霜雪虽说没有左腿知觉,可眼前情形着实让她难以自禁。 这也太羞耻了吧! 嗯...... 南霜雪挺直腰板,刚要坐起身,就听一声呵斥。 “别乱动。” 少女可不管那么多,直接逆反抗命。 白沐春为了更好治疗,万般无奈下,只好蹲下身来,然后细细按动那刺出肌肉的骨头。 在道法加持下,这令平常修士都头疼的伤势也是渐渐痊愈。 “好了,试着走走。”白沐春收手,拢拢袖子,回身看向早已恢复神智且肉身完整的灰衣男人。 南宫荀面色古怪,心神所想,那叫一个精彩。 女儿出门一趟,拐了个儒雅夫君回来? 南宫荀没有往白沐春拐自家女儿那里想。 因为根本不可能! 实力强也就算了,容貌还如此逆天。他一个男人看了都不免产生自惭形秽的心情。 白沐春想了想,选了个折中的称谓,作揖礼: “逍遥派大长老白沐春见过南宫家主。” 南宫荀身形一颤,急声道: “白仙师莫要行此大礼,我受了可是要折寿的呀!” “........” 气氛一瞬间冷场。 南霜雪见机行事,轻声道: “爹,这是我师尊。” 她微红脸颊,又道: “您别乱想。” 南宫荀尴尬不已,这下子不知说些什么好。自己的小心思被女儿当场戳破,顿时无地自容。 白沐春收礼,侧步移出,看向二人神色认真: “接下来的事情对你们来说,意义重大。” 一股凌冽剑意瞬间隔绝此方天地。 “南宫家主,你……” “想要她再现尘世么?” 南宫旬当场愣住,紧接着浑身颤抖不止: “敢问仙师……所言非虚。” “非虚。”白沐春毫不客气道,“别误会,我并非有意帮你,实在是见不得自家这个弟子伤心,所以才出手相助。” 南霜雪坐在莲花台座上,脸色僵住,小声嘀咕: “师尊,你能不能把话说的委婉点……” “他好歹是我爹。” 白沐春叹息一声,这个弟子怎么挑三拣四的。 “南宫家主,我刚才言语有些重,还请莫要往心里去。” 南宫旬连连摆手,讪讪笑道:“没事没事,仙师教训的是,仙师说的对!” 南霜雪人麻了。她只是随口一说,怎么师尊还改口了? 嗯…… 我知道了! 师尊在意我! 白沐春并不知少女现在天马行空的幻想,就算知道也只会平淡笑笑。 师尊不在意弟子,谁在意? 白沐春示意二人站至身后,随手从空间中掏出道蕴浓厚的两件槐木牌。 牌上印刻着鲜明字迹。 【浩然正气】 南宫旬一眼看出这东西的不凡,刚想说不能收,结果就被自家女儿恶狠狠的眼神瞪得闭嘴。 “拿好,这东西能保你们身魂不受时空因果干扰。” 南宫旬再次震惊,有关时空法则! 这这这…… 自家女儿到底是拜了个什么怪物为师啊! 先是一剑横跨数个小世界来到轮回殿,再是三言两语就改变一人生死。 南宫旬表示他这个元婴境的小心脏要受不了了。 他根本不敢猜测女儿师尊是什么境界以及是何人。 猜不到,根本猜不到。 白沐春随手先是劈开空间,刚想踏步走进,就听身后南霜雪呼喊: “师尊,弟子可能走不了。” 少女指了指完好的左腿,理直气壮道: “弟子左腿现在还是无法走动…… 所以,师尊背着我,行吗?” 南宫旬站一旁,静静听着,此时他是欲哭无泪,原本他还想说。 女儿别怕,为父来背你。 结果。 被少女一个凶凶的眼神定住了。 敢情你是装的啊!南宫旬心底默默道。 白沐春故作思量,看了看南宫旬;后者一脸无所谓,就差将“你背”二字写在脸上。 “行吧。” 白沐春刚想弯腰蹲下,背后就传来巨大的力道。 南霜雪如同袋鼠一样跳到白沐春背上,然后跟个小孩子般趴在他的背上。 南霜雪全然无视一旁老爹幽幽视线,自顾自的偷摸占师尊的小便宜。 少女环住男子脖子,毫无顾忌的靠在他的肩膀,甚至还得寸进尺的用脸颊蹭着男子的侧脸。 白沐春微偏头,略带嫌弃的想: “跟个猫一样……” 南宫旬在一旁,后槽牙几乎都咬碎了,脸上无泪心底泪若瀑布,只刷刷落下: “女儿,你爹我还在这啊!” ------------ 第38章 出剑,跨时空救人(3) 白沐春为了避嫌,双手特意托着南霜雪的大腿。可后者却想到别处去了。 比方说: 师尊是在害羞嘛? 师尊是不太好意思? ………… 白沐春背着南霜雪,处处受限,一举一动都得小心翼翼,以免撞到些不该撞到的。 “霜雪,别乱动。”白沐春撑不住了,凝音成线。 “不要。”南霜雪干脆利落,继续贴贴。 白沐春:“…………” 看来得执行一些些小惩罚,不然以后养成逆反的习惯,那还得了! 他可不希望,自己第一个弟子被自己养成个欺师逆徒! “南宫家主,跟上。”白沐春踏入空间乱流中。 南宫旬紧随其后,只是神色有些些古怪。 他总觉得吧。 自家女儿是不是惦记上了这个仙师。 因为,她对他与对自己,完全就是两个极端好吧。 “哎呦~羡慕死我了!”南宫旬摸着胸口,愤愤不平。 果真应了那句话。 女大不中留。 三人走入空间裂缝中,周遭环境变化为扭曲的空间乱流。 令人心生惧意恐怖撕扯力从各方袭来。 南宫旬哆嗦一下。他看着若无其事行走在空间乱流的白衫男子,心底除了震撼还是震撼。 随手破碎空间…… 还这么风轻云淡。 这是空间乱流啊,能把元婴境修士当西瓜撕的空间乱流! 要不要这么轻松! 转念一想,自家女儿拜此等强者为师,也是她的福缘。 南宫旬自然乐见其成。 白沐春背着南霜雪实在腾不出手,看了看没有坐标的空间乱流,他酝酿一番尽力让自己接下来的话语不会让她所误会。 “霜雪,为师要腾出手定位时间节点。” “接下来可能有点……好吧,得罪了。” 白沐春不再犹豫,一手从南霜雪大腿转到她的臀部上,接着腾出一只手迅速朝虚空一点。 刹那间周遭环境再度变幻。 这一次。 他们处在一条奔流不息的巨大长河中。 他们进入此地的刹那,那两副刻有【浩然正气】的槐木牌威能就此显现。 纯粹的浩然气环绕南宫旬与南霜雪,彻底隔绝时间伟力的洗礼。 白沐春急忙抽回手,再次恢复之前老实本分的动作。 他似是觉得过意不去,传音道: “霜雪,先说好,为师不是故意的。” 少女贴着白沐春,凑在他耳边轻语: “我知道。” 她看着师尊耳垂,不知怎的心底涌出一抹悸动。 咬一下? “师尊……”南霜雪到底没能大胆起来,“你真要帮我救回娘亲么?” “当然,为师向来说话算话。” 南霜雪一下子泄气,软趴趴的靠在白沐春身上,小声道: “弟子很高兴师尊为弟子着想。” “可逆天改命……” “弟子没有觉得师尊做不到,相反弟子觉得师尊无所不能!” 南霜雪环住白沐春的脖颈,语气弱弱道: “如果,复活娘亲需要师尊付出很大的代价……” “那弟子就不答应了。” “我不想师尊为我,而损伤到自己,师尊为弟子做的已经很多了,弟子很感谢您的帮助。” 三人行于光阴长河中,在这里连光都会被吞噬,更别谈声音。 南宫旬压根听不到二者间的谈话。 “你觉得很愧疚?”白沐春轻笑。 “嗯,师尊为弟子解决了很多困境……弟子不知道怎么还。” “那你可就想错了。”白沐春笑道,“为师问你,爹娘为何会对你好?” 这倒是给南霜雪问住了。 少女想了又想,还是找不到理由,遵循本心答道: “因为我是他们的孩子。” “那就对了。”白沐春解惑,“我为什么对你好,知道吗?” “知道,我是您的弟子。” 白沐春看向一处光阴,轻声说: “师尊保护弟子跟爹娘保护孩子一样。” “都是……” “天经地义。” 南霜雪双瞳隐有明月,微微闪烁,嘴唇轻抿着,半晌才反应过来,他们已经进入一处光阴中。 时光倒流,明亮星光,熠熠生辉。 少女心中反复回响着那一句“天经地义”。某种莫名的感情塞满心脏。有欢喜、感动、酸涩、蠢蠢欲动……无数情感在心口中跳动,连动着心脏也怦怦跃起。 在这光阴长河里。 少女轻声低语着一句永存过去、未来、现在誓言。 “天经地义么?” “那……” “我喜欢你,也是天经地义……对吧?” ———————— 寒月国六年前。 热闹繁华集市飘起热腾腾白烟。 一名小女孩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乱窜,一股子不跑累誓不罢休的气势。 穿着朴素的妇人在小女孩身后追着,笑声笑语道: “慢点慢点,别摔了!” “娘亲,跟上来呀。”女孩扭过头做了个鬼脸,“娘亲跑的真慢!” 妇人神色无奈,故作生气: “你再跑,娘亲可就不陪你玩了。” 话音刚落。 一直前冲的女孩骤然停步,然后慢慢的倒退,来到妇人身侧。 女孩露出满是讨好的笑脸,抱住妇人大腿左摇右晃,撒娇道: “娘亲娘亲,霜雪不跑啦。” 妇人宠溺的捏了捏女孩脸蛋,温语带着调笑的意味: “嗯?不跑了,知道等娘亲了?” 角落里。 一条暗巷中,白沐春扒着墙角眺望不远处的母女二人,此刻瞧见女孩撒娇卖萌的行为不由的浅笑。 趴在他背上的南霜雪立马伸手捂住自家师尊双眸,恼羞成怒道: “师尊,不许看!” 白沐春表面应付好好好的,暗地里却从袖口拿出留影珠偷摸摸的记录眼下的一切。 南霜雪很快发觉,神情瞬间变成一只炸毛的猫,眼神凶凶的胡乱抓着白沐春左摇右晃。 “坏师尊坏师尊……” “哎哎哎。”白沐春扶着墙这才止住向后倒的趋势,也在此刻他恰巧看到躲在角落里独自愣神的男人。 南宫旬一个大老爷们,此时望着灯火下的两道身影,竟然潸然泪下,老泪纵横。他的面颊爬满泪水糊着鼻涕,好不可怜。 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南霜雪看得动容,她其实也挺想流泪的,毕竟不远处就是自己六年未曾谋面的娘亲,可有人破坏了伤感的气氛,她身下的家伙竟然不解风情的搞怪,还想记录下她的黑历史! 我去,这能忍? 反正她南霜雪是忍不了,直接一口咬在白沐春的肩膀上。 “师尊,下次再这样,弟子就不会咬得这么轻了!” 南霜雪露出小虎牙示威,这副小表情仿佛在说: “咬死你哦!” ------------ 第39章 出剑,跨时空救人(4) “造反呢?你师尊都敢咬?”白沐春问道,右手扭了下少女大腿处的细肉,“小小惩罚,若有再犯,为师可就要打你板子了。” “哦……”南霜雪不服气的把头埋进白沐春的背上。 暗巷里黑漆漆的,从外边向里看,是几乎看不见他们三人的。 不过白沐春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动用了道法遮蔽了气息。 他们当前是直接逆着光阴长河直上,到达一个较小的时间节点。 若说禾然也就是自家弟子的娘亲死在几百年前,那白沐春此番作为恐怕就得付出接近六千多的寿元,毕竟时间伟力可不是光靠剑术就可以抵消的。 涉及时间因果,哪怕是一位圣人,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去扰乱。 因为,圣人受天地制约最为严重,但相应的也会得到天地的加成。 这便是伪圣与圣人间的区别。 圣人与伪圣的区别不止一点。 伪圣与之根本区别就是,圣人灵魂是超脱一切乃至时间,可伪圣只是肉身抵圣,灵魂并没有达到圣人的水准。 但总体来讲,伪圣与圣人之间表面战力差距并不太明显。 “南宫家主,一会儿我会将那女子挪移至我创造的小空间,你要有什么想说的,就赶紧对她讲。”白沐春出声提醒。 南宫旬赶忙擦脸,张了张嘴,片刻道: “我能等仙师救活她再说吗?” 白沐春摇摇头,道: “我需要你与她交谈,让她生出活的希望。” 他讲的很直白也很隐晦。 禾然当下为何会带小霜雪游历尘世,一方面是为了气运转嫁到女儿身上,另一方面则是自己想再看一片世间繁华,然后不留一丝遗憾的离开。 而白沐春当下救活她的办法并不是将过去之人带到未来。 这样行不通,且不说因果关系,就说那几位圣人,他们绝对不会答应。 如果是一位圣人,那还好,但若是几个圣人,饶是白沐春,也有些吃不消。 而且他知道当下自己这般行径绝对落在几位维持秩序的圣人眼中。 他们为何没有出手拦截,一是忌惮他,二是他现在并没有做出很出格的事,因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谢仙师指点。”南宫旬抱拳感谢。 “不必谢我,”白沐春推了推身上的反骨仔,“要谢就谢她,没你女儿的话,我与你永远都不会……” 腰间传来轻微的刺痛感,一下激醒白沐春,他连忙改口: “当然,我还是比较欣赏你的,为了女儿放弃整个家族……我白沐春很是敬佩!” 话音刚落。 南霜雪笑出声,嘴角上扬的那叫一个欢快。 哼哼。 师尊被我拿捏了! 白沐春嘴上说的快,心底却已然想好事后该怎样惩罚这个不让人省心且有点逆徒苗头的大弟子。 先打她个百十个板子! ———————— 妇人带小霜雪来到一家面馆点了份猪肉馅饺子。 妇女二人就在一个角落里吃着。 这期间,小霜雪可一点也不安静,闹腾的向妇人提问各种千奇百怪的问题。 比方说: 女孩和男孩有什么不一样的。 天空的蓝色是不是被人画上去的。 女孩为什么没到16岁之前不能出闺阁。 妇人一直眉眼带笑,不厌其烦的回答。 有的问题她也说不上来,于是也就不耻下问,开玩笑的将沉重的话题转为欢乐搞笑的话题。 妇人忽然站起身,一身灵力暴涨,她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一处异空间。 先前面馆不见。 取代的是一片空白的天地。 “南宫旬?”禾然惊讶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应该在家族里解决卧底么?” 南宫旬扯着嘴角刚想说上几句: 你吃饭没? 最近还好吗? 过的怎样,身体还是往常吗? 结果就被禾然无情打断: “不对……你不是南宫旬。” “也不对……你是南宫旬。” 禾然接二连三的否定自己判断,直到第六次才堪堪确认: “你是未来的南宫旬……是吗?” 妇人瞧着面色沧桑,满脸胡渣的男人,叹息一声: “你也老啦,没有初见时那么帅气了。” 南宫旬挠了挠头,半晌憋出一句话: “老婆,你别走好不好?” 禾然无奈摇摇头: “虽不知你是如何从未来到这里见我的,但是你当初也不是不知道,我现在这副身体……早就崩溃,若不是一国气运摧毁我的同时也在死命修复我,否则我早就走了。” 南宫旬忽然双眸盈泪,低吼道: “不不,有办法,我现在来见你就是带着办法来的。” 男人含泪笑道: “我们的女儿出息了!她拜了一个高人为师,那高人想替咱女儿救你,所以不用担心的。” 禾然惊讶,但很快又道: “那高人该不会是看上咱家女儿了吧?” 妇人眼神迸发强烈杀机: “你别跟我讲,你把咱家女儿卖了!” 南宫旬对上视线,顿时感觉血都凉了。 “不不不,老婆你误会了,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左右看了看,然后轻脚轻放的来到禾然面前,整个人像极了一个小偷。 他示意禾然贴近点,随后道: “老婆,你误会了。” “我觉得,可能是咱家女儿看上那位高人。” “…………” 禾然一脸惊奇,不信道:“真的?” 南宫旬三指发誓,态度诚恳:“真的!比真金还真!” 禾然还是不太敢信,毕竟她没见过未来的女儿,也不知道女儿眼光如何。她觉得吧,还是得自己亲自把关才行。 “能否带我见见那位高人?”禾然问。 南宫旬这下为难了,他也不知道该怎样请出白沐春,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 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然后就来到这了。 一道温醇嗓音自右边传来。 “敢问南宫夫人,找我所为何事?” 白沐春显现在二人不远处。他本想行个礼,可奈何背着个小袋鼠,压根没法行礼,于是只好口头尊敬一下。 禾然在白沐春出现后,顿时眼前一亮,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近处,道: “您就是霜雪的师尊?” 还没轮到白沐春回答,背后的家伙就一个劲的窜出来,笑嘻嘻道: “娘亲!他是我的师尊,刚拜两个月呢!” ------------ 第40章 出剑,跨时空救人 (5) 禾然盯着南霜雪,良久无言。 “都这么大了。” 她想,自己离开后,南宫旬照顾的还算不错。 “霜雪,你自己下来和她说说话,为师先离开一会儿。”白沐春放下南霜雪转瞬消失于此地。 禾然缓缓上前,看着面前比自己都高的少女,由衷的感慨起来: “女儿,你现在应该16了吧?” 南霜雪还跟小时候一样,扒拉着妇人: “嗯嗯,娘亲,霜雪都快17啦。” 可怜的南宫旬此时就被晾在一边。 现在,他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好似透明人。 妇人抚摸少女的秀发,满眼笑意的看着她,道: “女儿,你对他有意思?” 南霜雪羞红了脸,但仍是直言,也不逃避什么的。 “嗯,我喜欢他。” 妇人抬手揪了下她的耳朵,略做生气道: “他可是你师尊,岁数说不定大你个几千岁!都可以当你老祖宗了,你喜欢他什么,美色?还是别的?” 南霜雪松开怀抱,神色罕见的重视: “我知道……” “可是我就是喜欢他,我说不上来……” “没有理由。” 妇人哀叹道: “娘事先得跟你说好,虽然不知仙家规矩如何,但光是世俗眼光与芥蒂,你就得面临许许多多的挑战。” “你能坚持多久?你能喜欢他多久?你能与他在一起多久?” 一连串的问题顿时将南霜雪问得哑口无言。 她试着扪心自问,自己能喜欢他多久。 一年? 百年亦或是千年? 修士岁月多长久,情意绵绵又何短。 “娘亲,我不知道。”南霜雪呆呆傻傻的看着地板,“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喜欢他什么,我只是想待在他身边,只是……只是……” 妇人瞧见女儿失魂落魄的模样,眼底有些心疼,但更多的是决然,她必须得让女儿明白一些事理,不能让她走错一些路。 “娘亲,”南霜雪抬起头,对视她,“我现在回答不了,可我终会有一天告诉您,我为什么喜欢他。” “好,那娘等着这一天!”禾然神色认真。 周遭环境轰然崩塌,一片灰白的世界变幻无穷。 三人身形愈来愈远,但他们都没有动身,也没有极力挽留,只是笑着看向对方,挥手告别。 三人知道。 他们终会再见! ———————— 白沐春位于这片光阴处,看着先前二人对话,他对于妇人的言语很是赞同。 作为师尊,他确实有必要点醒情窑初开的弟子。 得先让她明白何为喜欢、何为爱慕、何为崇拜……种种情感的区别。 莫把亲近之感,认为是所谓的男女之情。 他伸手将身处此片光阴的二人捞出,然后不留任何时间的顺着光阴长河返回。 此次行动消耗于他而言不算大。 也就是耗了点微末寿元。 白沐春看着陷入沉思中的少女,会心一笑: 好好想,想明白了再来找我。 他倒是不在意南霜雪怎么想。 早在之前,他就有意想找她聊一聊,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而今,妇人的一句句问心之言,可是帮助极大。 至少,他不用担心自己问她时。 后者碍于面子,全盘否认什么。 想多点好,也省的为师敲打你。白沐春心里好笑的想。 少女可以不懂事,但他得懂事。 活了两百多年,阅历岂是少女那般心思? 回去过后。 白沐春清理了一番战场,至于刘家这一边,他只是警告一番。对于要不要斩掉他们的气运。 没必要。 因为先前刘殇动用阵法时就已经将刘家气运全部赔进去了。 之后哪怕他们想报仇也没那个能力。 因为大阵消耗的气运关乎他们本源。 刘家以后只会衰落,再无东山再起之日。 在清理完毕寒月国一些琐事,并交代一些东西给南霜雪之后。 白沐春这才找上等候多时的文圣老爷子。 “晚辈白沐春,拜见稷下祭酒。” “免礼免礼,小娃儿,你可还要再做些什么?”老人笑道。 “晚辈还需复活自己弟子的亲人……望您莫要阻拦。” 老人笑了笑:“我阻止你干啥?找罪受?” “那您找我所为何事?” “我只是过来提点你,莫要毁了这方世界。” “还请前辈放心,”白沐春语气平和,“我向来对事不对人,不会将一人之错归咎于一国百姓身上乃至整个疆域。” 老人点头,赞赏道: “心性不错,若是你的先生还在,一定很是欣慰。” 白沐春自豪道:“这是自然。” “好了,我想说的已经说完,接下来的事,我就不过多干涉。” 文圣老人一步消失在天地间,去往了天外天。 白沐春亦是原路返回,破碎空间一步来到南霜雪面前。 “霜雪,现在为师得告诉你一件事,关乎你的。” “师尊请讲。” “你娘要想复活,得需要你身上的气运为媒介……简单来说,以气运为你娘灵魂的载体。”白沐春缓缓道来,“但这样一来,那份气运便会从你身上被剥夺出来,你可愿意?” “先说好,哪怕你不愿,为师也有其它办法。” 南霜雪想都没想,道:“愿意!弟子这身气运本就是娘给的,没有占着不用的道理。” 白沐春点点头,一步跨出,抬起右手食指点在她的眉心处。 刹那间。 金黄色的气流从少女身躯里涌出。 最后缓缓汇聚成一条滔滔不绝的长河。 “如此,便好。”白沐春瞧了瞧这份厚实的气运,他在伸手朝天,左手五指摊开,掌心朝上。 只见无边的金色气流从四面八方涌来。 这些是禾然存储于尘世的国运,而今全部被白沐春汇聚于头顶。 二人头顶上空的长河再次壮大,这下竟堪比一国山河般大小。 “生死存亡,阴阳逆反,以我之力,大化天地。”白沐春右手掐诀,“遗落过往的游魂,终会再现于此。” 轰! 云层顷刻间变幻。 乌云滚滚,雷霆闪烁。 “天道惩罚?”白沐春眉头一皱,随后又舒展开来。 “罢了罢了。”白沐春一手将身边的南霜雪转移远处,并在此地施加各种禁制以免她突然闯进。 “若有因果,一肩挑之!” ------------ 第41章 日常篇:俗世一岁游,烟火尘染身(1) 南霜雪反应极其迅速,刚落地站稳脚跟,就猛的冲出。 铛~ 她撞在一面墙上。这是白沐春所设下的禁制,一道看不见却摸得着的墙。 这道奇异的墙将外部与内部彻底隔绝开来,南霜雪完全看不见也感知不到里面的任何情况。 她伸手试探的点了下,无形的墙面霎时间浮现一圈圈能量波纹,如同涓涓细流的小溪流淌般扩散,从而荡漾开来。 南霜雪当即唤出本命仙剑【疏影】。 “道蕴借我一用。” “疏影全听主人的!” 她以消耗本命仙剑数个月养成的精气神为代价,挥出勉强算是金丹修士的全力一击,但仍然无法撼动这面墙分毫,仅仅只是将先前的波纹扩大一些,再无异样。 见奋力一剑收效甚微,少女气的原地跺脚,气呼呼的小声说: “不理你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南霜雪在外埋怨的心声愈来愈多。站在禁制外,虽说看不见里面具体情况,但倒是能听见一声声雷暴炸开的轰鸣声。 过了一会儿。 雷声停止。 少女悬着的那颗忧心未曾慢下半拍,随着禁制的撤去,里面景象一点一点暴露在视野里,他担忧的心情一下紧绷到了极点。 南霜雪走入烟尘滚滚电弧闪烁的坑洞里,找寻师尊的身影。 “别找了,在你身后。” 悠然平和的男音自身后响起,她猛然转过身,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灰头土脸的白衫男子。 视线下移,她瞅见白沐春右手衣袖全然炸烂,裸露出白皙的小臂。 南霜雪第一次见到这么狼狈的师尊,以往在她的印象中,白沐春永远都是六个大字。 强无敌,铁靠山。 直到现在,她才发觉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 师尊也是人,不是神,他也会受伤也会流血…… 白沐春可不知少女心底所想,自顾自道: “你娘刚才被你爹接走了,我估摸着此时应该是在适应新肉身。” “弟子知道了。”南霜雪一步上前,贴近他,一手抓过白沐春的右臂,“疼吗?” “还行,不痛不痒。”白沐春想抽手,可她抓的很紧。 南霜雪盯着白沐春染尘的脸颊,看着他一脸无事的笑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凶巴巴道: “你骗我!” “…………” 南霜雪想的很多,她以为白沐春是为了让她别担心才说自己没有大碍的。 可事实上,白沐春是真的没啥事,他也没这层意思;他右臂袖口为何炸裂,全是因为他强行将那时间因果律徒手捏碎,导致因果律当场爆炸。 爆炸瞬间就将他这身品序不高的白衣撕裂,若非他及时化解余威,否则此时他就是以袒胸露乳的姿态出现。 白沐春俯身对上仰视自己的少女;少女眼中蕴藏着荧荧星辉,忽暗忽明,这些小小星辉闪动着模糊的脸庞。 看着倔强不退让一点的南霜雪,白沐春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败给你了……” 他上前一把抱住少女,踏碎空间来到寒月国一处山清水秀之地。 “还不松?”白沐春轻笑,主动松开左手,并趁机抽回右手。 南霜雪此时晕乎乎的,脑子一团乱麻,思绪万千。 师尊刚才抱了我? 师尊……师尊…… 咚! 南霜雪吃痛捂头,摆着一副幽怨小眼神瞪着白沐春。 “不服气?” 白沐春笑笑,就地坐下。 南霜雪也跟着坐下。 周遭山间明月,亦有别枝惊鹊。 当下已晚,暮色渐深,林间隐有蝉鸣放声歌唱。 “师尊,您真的没事吗?”南霜雪既担忧又一脸你敢骗我就死定了的表情。 白沐春笑着反问:“这两个多月以来,为师何曾骗过你?” 南霜雪认真想了想:“没有。” “那不就是了。” “可是没骗过,不代表师尊不会撒谎。” 白沐春:“…………”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南霜雪看出白沐春的窘境,主动扯开话题: “师尊,您最近有事吗?” “没有。” “那我们着急回去吗?” “不着急。” 南霜雪抿抿唇,低眉顺眼的扭捏道: “弟子想请师尊留在这一段时间,陪弟子游玩一番再回去。” “没问题。” 白沐春仰看月色,起身拍了拍衣角,轻声道: “时候不早了,有什么话想对为师说的,路上慢慢聊。” “嗯。” 师徒二人并肩走在半山腰,漫步下山。 山下是热闹的街区集市,繁华又满是人间烟火气。 人间喧嚣偶时犹如高山流水,润耳慰藉那他乡异客的游子心灵。 “师尊,对不起啊……”南霜雪走在白沐春身旁,拉着他的手,此时低头认错。 “弟子不该瞒着你独自回家的。” “还有,弟子真名其实叫南宫霜雪,后面我不太喜欢南宫二字就改为娘姓了。” “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 少女头低的更低了。 “师尊,你可以原谅霜雪吗?” 白沐春一直静静聆听,充当一位合格且优秀的听众,至始至终都没有多言一句,而是很有耐心的等着她说完。 见自家弟子问自己,他也是顺势回答道: “原谅,当然原谅你。” 白沐春捏了下她小巧的手,轻声道: “不原谅你的话,为师可就要失去一个好弟子了。” 南霜雪闻言心底不由一暖,感受指尖、掌心那种奇妙的感觉,以及心底渴望的念头。 少女洋溢灿烂的笑容,整个人跟吃了蜜罐的小孩般,满心欢喜: “师尊,谢谢你。” 白沐春摩挲了下她的指尖,温声道: “想在这待多久?” 南霜雪打着小算盘,眼睛轱辘一转,一副阴谋诡计刚想出的模样: “师尊能陪弟子玩多久?” “你说个数。” “一年!” 白沐春点点头,没有任何迟疑: “好,那为师便陪你玩个一年。” 南霜雪忽然松开手,踮起脚尖,动作一气呵成迅速无比。 她捧着白沐春的侧脸,没有半点停顿,重重的亲了一口。 吧唧一口。 白沐春的脸部先是局部浮现红印,最后是整个脸颊通红。 南霜雪无所顾虑,也不管师尊会想些什么,她现在就只想表达自己心中那份开心,想跟他分享自己心底那份甜蜜。 少女环住白沐春的脖颈,趴在他的肩膀处,一个劲的蹭着他通红的侧脸,欢笑道: “师尊最好了!” ------------ 第42章 日常篇:俗世一岁游,烟火尘染身 (2) 自上次事件过后,寒月国内部局势彻底洗牌。 四大家族地位迎来一次大变动。 皇室刘家地位一落千丈,各种噩耗在家族内弥漫开来。 什么大皇子刘泽修为跌落成凡人,且患上极其严重的疾病,寿命不超过三年。 还有族长离奇失踪,族中长老也一一隐蔽世俗,从家族内退出。 就这样,才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刘家就从四大家族中实力最强衰落至普通世家。 可以说,刘家如今可谓名存实亡。 寒月国皇室衰落后,南宫家就自然成为新一代皇室,并且朝廷中没有任何人有异议。 在南宫家上位前几日,南宫旬特地找到正在养伤的南宫申,说了有关族长一位的事情。 “南宫申,从今以后,你便任为南宫家族长一位。” “那你呢?” 南宫旬两手一摊,脸不红,心不跳的说: “当然是陪老婆女儿咯。” 南宫申面色微妙变化,语气莫名:“你为何突然想将族长一位交予我?” 南宫旬笑了笑,直言不讳道:“虽说我之前与你不对付,但那都是立场不同,其实本质上来讲,你我都没错。” “而且,我呢其实对家族责任感不如你,毕竟比起家族,在我心里还是老婆孩子最重要。” “所以,由你来担任族长一位在适合不过。” 南宫申端起桌上的酿酒,为其倒了一杯: “一酒解往日愁,饮尽今日情。” ………… 答应陪南霜雪玩一年后,白沐春就被她领到南宫家族中的一处院落。 院落里盆栽挺多,繁花尽美。这里的院子明显是有地位的人才能居住,石阶材质采用造价不菲青石铸造而成。 此处院子里家族杂役人员距离不远。 南霜雪领着白沐春走进来的时候,此地洗衣晾晒被单的一众丫鬟眼神都看直了。 待到二人走远。 这些个丫鬟就争先恐后的讨论起来,这个美男子是何等人物。 “哎哎,你说小姐是不是找了个贵公子?” “应该不是吧,那人不像是贵公子,倒像是仙人。” “那小姐岂不是出门拐了个谪仙回来!” “哎呦,羡慕死了。” “就是就是,我要是能有个这样子的夫君,做梦都得笑醒!” 南霜雪并未听到这些丫鬟的讨论,她现在可是就差把白沐春藏到自己怀里了。 刚才那些丫鬟的视线,令她很不爽很不爽,感觉像是自己喜欢甜点被人吃了一样。 南霜雪领着白沐春一路来到院子里,途中眼神充斥着凶狠异常的色彩,宛若一只护食的橘猫,喵呜喵呜的呵退八方来敌。 “好烦呐!”南霜雪看着远处悠闲品茶的俊逸男子,心底忽的生出一些怨气。 师尊长的太好看也是一种坏事。 她现在可是很担忧自家师尊被某个坏女人拐走。 还未确定心中对师尊的情感,少女就已经开始杞人忧天了。 看着背对自己的白沐春,南霜雪想了想,脑海里冒出些捉弄人的点子。 少女踮脚慢慢的靠近白沐春,整个人像是一只小猫捕鸟一样,缓缓靠近不远处的猎物。 南霜雪一个猫腰,蹦到白沐春背上,伸出双手捂住他的双眼,声音沉闷: “别乱动!你已经被我挟持了。” 白沐春无语,心想这丫头搞什么。但考虑到她岁数还小,于是也就耐着性子陪她演戏。 “我不动,还请南大侠放过我这柔弱书生。” 南霜雪笑弯了眼,凑近白沐春的耳垂,吐气如兰: “哼哼,知道我是南大侠,还不快交出东西!” “不知大侠想要我的什么东西?” “好香……”南霜雪嗅了嗅白沐春发间的淡淡清香,“哼!今天我心情好,就勉为其难的不收你钱了。” 南霜雪松开双手,就在白沐春以为一切都结束时。 少女突然发难,张开唇齿轻轻的吮了下他的右肩…… “不收你钱……但也不免费!” 南霜雪心满意足的松手,刚想要抽身就发现自己被定住了。 接着一阵天旋地转。 她猛然发现自己坐在师尊的对面。 白沐春似笑非笑的看来,语气不善: “行啊,出门一趟学了不少嘛,现在都学会占人便宜了。” 南霜雪唰的一下脸红,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到底做了多么笨的一件事。 她早该停手的,可奈何心底的悸动太过强烈,导致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完了完了…… 师尊该不会发现什么了吧! 南霜雪呆呆的看着白沐春,大脑思绪混乱。此刻头脑风暴都编不出合适的谎言。 白沐春放下茶杯,右手一招,一根戒条就显现在手心处。 “手伸过来。” 南霜雪傻傻的伸出右手。 白沐春不留情面,一把抓住她的右手掌心,扬起戒条就猛然拍下。 啪啪啪…… 抽了足有十多下,他才停手。 “如有再犯,大板二十!”白沐春严厉道。 南霜雪委屈的收回手,放在怀里使劲搓了搓。 “弟子知错……” 她表面摆出一副认错态度很好的样子,实际上压根没把手心疼痛放在心上,毕竟比起手心这点伤势,她先前左腿骨折的伤更痛。 再说了,她倒觉得挨几个板子就能占师尊便宜……这笔买卖,完全就是稳赚不赔啊! 白沐春看着一脸委屈样的弟子,心里不由对自己的惩戒很有信心,看来第一次惩罚很有成效,以后就拿这个来警告她了。 彼时的他还不知道,这个惩戒将会加速弟子逆反的速度。 后来,他时常回忆这一天,每次都会想: “靠!早知道没屁用,就换个方式了。” 南霜雪带着白沐春熟悉南宫家地势,以及各个地方分布后,就不时的出门游玩,每次都会带一大堆好玩的、好吃的,一股脑塞进白沐春的院落中。 由于事先南霜雪隐瞒了些事情,导致白沐春被她一路坑蒙拐骗,以至于住进的院子还是经由下人告知,这才知道这个院子是谁的。 就是他的好弟子,南霜雪的院落。 这段时间,白沐春每个夜晚都得时刻提防这个有逆徒苗头的大弟子,于是每晚打坐修炼时,都会布置下一道禁制,用来隔绝某人。 南霜雪这些日子可是快馋哭了,每到晚上想去打搅师尊修炼时,都会被一道无情的禁制给扔在大门外。 为此南霜雪暗暗发誓: “等我练剑有成后,一定要狠狠劈开这些讨人厌的禁制!” ………… 清晨,天刚放明,鸡未打鸣。 一袭盛装的南霜雪就轰然破开白沐春所居住的卧室,然后在里面搜寻一番,找到坐在床榻上闭目养神的白沐春,她就嗷呜一声如同森林里捕猎的老虎,扑向还沉浸在养神中的白沐春。 少女软软的搂住闭目养神中的俊逸男子,轻声道: “师尊师尊,起来啦。” ------------ 第43章 日常篇:俗世一岁游,烟火尘染身 (3) 白沐春缓缓睁眼,感受到怀里暖烘烘的,嘴角微微抽搐,神情略带嫌弃的推开怀里的暖宝宝。 用小脑想,他都知道是谁。 “你醒啦!”南霜雪把住白沐春的右手,一个鲤鱼甩尾又贴过来,“师尊,你说好陪我玩的。” 白沐春现在是真的想跨时间回到当天阻止自己那一句话。 他娘的,自从答应过后,这丫头跟个狗皮膏药一样,整日来扰自己清净。 白沐春表示耳朵都快要起茧了。 他再一次伸手扒开贴过来的南霜雪,随后起身走出门,留下少女独自在床榻上生闷气。 白沐春踏过门槛时,刚想喊自家弟子跟上。 就忽感双肩一沉,背上触感微妙。 他顿时黑脸,厉色道: “下来。” “不要。” “下不下来!” “我就不下。” 白沐春顿时板着脸,单手就将少女拎出来;少女与他对比起来宛若一只无力反抗的小鸡仔。 “师尊小气鬼。”南霜雪吐舌,不忿道。 白沐春笑吟吟的看着,心想,笑?还敢跟我笑? 他伸出左手狠狠地揪着少女光洁的脸蛋,直到扭出红印才罢休。 这一下操作后,南霜雪顿时老实了。一双水润黑眸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瞳孔深处倒映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南霜雪剧烈挣扎起来,四肢胡乱挥着,娇呼道: “放开我放开我……” “下次还敢不?”白沐春凑近凝视。 对上这极具压迫力的眼神。 南霜雪顿时胆子小了下去,畏畏缩缩的小声道: “不敢了……” 白沐春这才满意的松开手。 不敬我?呵!有的是手段罚你。 南霜雪这下老实许多,没有先前那么明目张胆,此时也就只敢牵手了。 白沐春对此很满意,弟子太不听话,那他这个师尊早晚有一天要被叛逆弟子欺负。 师徒二人穿过院落,走过杂役人员所在的大院之后,这才走出南宫家来到热闹的市集。 白沐春领着南霜雪在街上毫无方向的走。 起初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 直到遇见同一个地方三次,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没怎么熟悉过寒月国风景民俗。 这下可尴尬了。 碍于面子,白沐春只好展开神识…… 展开一秒,他便收了回来,耳根子升起淡淡的酒红。 白沐春踌躇不前,内心崩溃。不是,他妈的谁大早上搞事情啊喂! “师尊,你是不知道路吗?”南霜雪憋着笑,歪头看他。 “不是……”白沐春泄气道,“好吧好吧,你猜对了。” 瞧着师尊吃瘪的样子,南霜雪心底升起些许乐意。 真是第一次当师尊呐,明明可以不理睬弟子,或者死命不承认。 没曾想,跟个犯错的孩子一样。 南霜雪摩挲着白沐春的手心,一方面缓解自己心里的痒感,另一方面则是示意他看来。 “没事的,既然师尊不认识路的话,那就交给弟子吧。” 少女迈步上前,肩并肩,手牵手,于此刻变为,前到后,手拉手。 晨风从少女发间流过,疏散开来的长发松散些许,几缕青丝在微风飘舞,捋过手腕肌肤,留下刺刺的微痒。 白沐春被少女拉着向前,向着前方麦浪色的街面奔跑,阳光洋洋洒洒的铺在他们踩过的每一条台阶。 少女活力满满,仿佛有说不完用不尽的欢喜,她喜欢着谁,想要带着他奔跑,逃离她厌恶的礼制,奔着金乌升起的方向,奔跑奔跑…… 秋风吹起少女的月华裙,连带着吹乱枫红枯黄的朽叶,无数鳞节分明的枯叶从白沐春身边刮过。他们好像穿越了时间,所有枯涩凋零的事物远远落在身后,仿佛秋去疾,春已至。 ………… “呼~好累好累。”南霜雪弓腰扶膝,光洁的额头析出密密麻麻的汗水。 “欸!”南霜雪呆住了。 他看着为自己擦拭汗水的白沐春,心底美滋滋。 师尊原来会主动的啊! 白沐春收回手,放眼望去,还是不认路: “这里是哪?” 南霜雪直起身,扣住白沐春的右手腕,扬起小脸: “寒月国最好玩的地方!” 她伸手指着一处人来人往的长桥: “哒哒哒,那就是寒月国最有名的桥!” “相思桥。” 白沐春会错了意,以为是乡思桥,他对此点点头,随口来了句: “昔年忽为远行客,今年游子思故乡。” 南霜雪哇了一声: “师尊说的真好。” 白沐春瞧着满眼都是自己的少女,心底不知说什么好。 他浅笑的捏了下少女的鼻子,道:“马屁精。” 少女皱了皱鼻尖,眉眼弯弯,字正腔圆道: “那也是师尊的马屁精!” 少女又补了句: “弟子永远是师尊的跟屁虫。” 南霜雪灼热的视线刺激到了白沐春,后者眼神躲闪,神态不自然的扯话题: “霜雪,除了那座乡思桥,还有其它地方么?” 南霜雪没有在意师尊的躲闪,非常的善解人意,她知道自己太心急了。 仔细想想也是,她和他相遇相识满打满算还不到一年呢! 对于修士来说,一年光阴眨眼间的事。 所以,从这方面来看,她确实心急了。 但这也不能怪她,要怪也只能怪他。 谁叫他是她师尊呢! 既然养了个把个月……那就要养一辈子……好像太长了——那就养到你不喜欢为止吧。 “有的,”南霜雪指着另一处,“风华街,这里有很多好玩的,也有许多能人在这里表演杂技。” “不过,”少女眼神闪过一丝狡黠,“反正师尊您也不需要知道太多,只要跟着弟子就好了,弟子会努力做师尊的好向导的。” 察觉手心的力度,白沐春心底犯羞。 这丫头怎么就不知道害羞呢? 这么明目张胆的占便宜,就不怕我猜到你的真实想法? 他当然知道这个逆徒为何会这样。 少女春心萌动,他表示理解。 可,这胆子也大太多了。 白沐春突然想到什么,明白了少女的为何会这么大胆的原因。 之前,她与他讲过筑基时的情况。 说过两条大道,但白沐春能明显感觉出来她特意隐瞒些许。 如今看来,或许自己应该与她放弃的那条大道有关。 其实他并不知道的是,少女走的大道从来不是自强不息,内外兼备。 她走的无外乎是本心。 遵循本心,随性而为。 ------------ 第44章 日常篇:俗世一岁游,烟火尘染身(4) 在向导南霜雪的带领下,白沐春切身体会了一把寒月国的本土风俗。 方言彪的白沐春是一句听不懂,自家弟子领着他来到一处摊面上卖饰品的时候。 对面老妪叽里咕噜的讲了一大堆,听得白沐春一脸懵逼。 第一次,他觉着自己两百多年的书白读了。 跟个文盲一样应付老妪的笑脸,可劲的说;嗯嗯嗯。 他都快成点读机了……啊不对,是复读机。 “师尊,怎么啦?”南霜雪歪头,眼神疑惑的看来。 “为师,额——为师听不懂你们本土话,有点难受。” 南霜雪捏紧了下他的手,笑道: “没事哒,师尊不用担心,如果师尊很在意的话那就由弟子来为您翻译吧!”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南霜雪看着浑身颓下来的师尊,心想。 师尊也跟霜雪一样,是个孩子呢。 在见识过白沐春也会受伤后,少女就一改之前的看法,慢慢的接受真实的他。 一个若真是喜欢某人,那一定得先喜欢他的好,然后再慢慢的接受他的不好。 这样,才是真的喜欢,而不是那所谓的新鲜感。 南霜雪拿起一个玉簪子,在白沐春眼底晃了晃,问道: “好看吗?” 白沐春凑近细细打量一番,道:“纹路清晰,雕刻精巧,就是缺了点美感。” “所以,师尊觉得不好吗?” “怎么说呢,这个玩意对于修士来说用处不大。”白沐春观察到少女落寞的神色,赶忙改口,“但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 南霜雪扭头对老妪讲了几句,交付几个铜板后就领着白沐春继续游玩逛街。 现在时间过早,街面还未人满为患,只有寥寥行人穿巷走道。 南霜雪领着白沐春东走走西看看,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就往他手里塞。 白沐春一路走来,都感觉自己不是这丫头的师尊,倒像是一个佣者……手中拿的东西放在地上,怕是都能堆成一个小山。 逛了一个上午,师徒二人最后在一家客栈停下。 白沐春脸色莫名,一脸古怪的看着身旁的少女。 南霜雪微微一笑,道:“弟子不想走那么远的路回去,所以中午就在这休息休息。” 她偏过头,笑道:“师尊觉得如何?” 白沐春心想,你就装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这算盘的珠子都崩脸上了。 “师尊?” “为师还是选择回去住。”白沐春踱步欲走,就被少女死死拽住衣角。 “师尊,你走回去要花很多时间的。”南霜雪拉着他就往客栈里走,“而且,您没有我院子里的钥匙,回不去。” 她眉眼弯弯,好似一只狐狸。 白沐春细想。 这才发现这丫头从始至终就在算计自己。 最好笑的是,他竟然入坑了! “霜雪,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早就有这些打算了。” 少女理直气壮,豪气干云,丝毫不惧: “嗯。” “师尊,你在生气吗?” 白沐春冷脸,心想。 我把你当弟子,你竟然想睡我? “不然呢?” 南霜雪自知理亏,道:“师尊,就休息一个中午,不会有事的。” 她伸出三指,正声道:“弟子绝对不打扰师尊休息!” “当真?” “当真!”南霜雪使劲点头。 白沐春这才跟随南霜雪走进客栈。不过由于不通本地话的原因,他两眼一抹黑,完全不知道自家弟子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南霜雪交付一两银子,拿到一个小小钥匙,回头道: “师尊跟上。” 白沐春这才随往上楼。 客栈掌柜笑得合不拢嘴: “好生俊俏的公子哥。” ………… 南霜雪的确没有打搅白沐春清静,而是来到他的卧室里趴在木桌上睡着了。 白沐春倒也乐在清闲,闭目养神时,顺带在周身布下禁制以防万一。 这个中午就这么无事发生的过去。 ………… “师尊师尊……” 隐约有人呼喊,白沐春缓缓睁眼,抬眼即见少女扒在禁制上;一张大脸贴在墙上。(具体参考,落地窗。) “你总算醒了。”南霜雪埋怨道,“说好下午走的,现在都晚上啦。” 白沐春撤去禁制,刚收腿就想起身,就猛的被少女扑倒。 “起开。”白沐春瞪眼。 “不要。”少女笑嘻嘻的看他,“师尊,您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先说,我考虑一下再答应。”白沐春伸手摁住她的双肩,想要推开。 少女似是看出来,一个俯身倒在他身侧。 她故意凑近白沐春的耳垂,坏笑道: “弟子想要师尊一直陪我。” 白沐春老脸一红。 这丫头跟谁学的,怎么像是情场老女人一样。 “师尊同不同意?”南霜雪直起身,凝视他。 “你先起开再说,”白沐春罕见的害羞起来,别过头,“这样不好。” 南霜雪嘴角微扬,道:“师尊是在害羞嘛?” 白沐春心想,这不废话。 他虽说活了两百多年,但实际上对于情爱一事,委实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某些方面甚至还不如这个大徒弟。 “是是是,快起来。”白沐春伸手就想要把她拽走。 南霜雪自知不能逼得太紧,于是顺势下来。 白沐春总算得以喘气,此刻他脸红的像是刚吃了火锅的少年。 好丢脸…… 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师尊当的很失败。 被弟子拿捏了不说。 还被算计与占了便宜。 “师尊,”南霜雪望向窗外的黑夜,神色冷然又带有一丝温和,“您应该知道了吧?” 白沐春愣了下,半晌才道: “嗯。” 南霜雪骤然胆子大了起来,扭过头死死盯着他: “我觉得还是说出来,心底才痛快些。” “弟子希望师尊好好考虑,别拒绝太快,也别武断。” 少女头顶着冷冷寒月,一双黑眸倒映着许多危险的色彩: “白沐春,我南霜雪喜欢你。” 话音刚落。 少女脸蛋以及耳朵就已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可她却毫无知觉的不动身,就这么直直盯着他,好似他不答应,下一刻就会吃掉他一样。 ------------ 第45章 日常篇:俗世一岁游,烟火尘染身 (5) 白沐春深思数量,不知该作何回答。这个弟子觊觎自己,他是知道的,本来以为她会藏在心里,直到某一刻她觉得时机到了才会与他讲,没曾想这么快就按耐不住了。 “你想好了吗?”白沐春沉声道。 “师尊,弟子不是一时冲动才这样的。”南霜雪低头弱弱道,“在好久之前,弟子就有这个想法了。” “弟子想了很久,也问过娘亲。” “娘亲说的一个问题,我到现在都在仔细斟酌,”南霜雪慢慢的靠近白沐春,“她问,我能喜欢你多久。” 少女悄咪咪的扣住他的手,抬起头,神色认真: “我能喜欢到您不喜欢我为止。” 白沐春没有抽回手,只是良久的对视她眼底的渴望。 他不由得叹气: “一错误半生。你我都不知这条道的结果,倘若错了,那么对于彼此都不好。” 白沐春似是怕少女伤心,手腕一转,与少女食指相扣,安抚她那极易崩碎的心。 “且听我说完,为师在与你说我的想法。” 南霜雪使劲点头,手心的温度宛若狗尾巴草,挠的她心痒痒。她也不管了,反正现在都摊牌,他怎么想怎么说,她都无所谓了。 少女一个扭身,就枕在他的肩上,就这么静静听他讲。 “霜雪,我问个比较伤人的问题。” “你究竟是单纯的喜欢,还是因为欲望而喜欢?” 南霜雪紧紧扣住白沐春的手,神色认真,道: “都不是。” 她顿了顿才说: “我只是想待在你身边......我说不上来,但我真的没有儿戏。” “我是认真的!” 白沐春腾出手捏了捏她因认真而紧绷的脸蛋,温声道: “你叫我怎么说才好......” “为师现在还不能给你确切的答复。” “那要什么时候啊。” “等你达到为师这个境界时,”白沐春浅笑,“为师再回答你。” “啊....那要到什么时候?” 白沐春轻笑:“为师也不知道,看你咯。” 南霜雪蓦然凶起来:“师尊,你耍我!” “别乱说,为师可没有耍你。”白沐春很认真的给她掰扯一些道理,“你想想,你要是不强修为不高,为师几千或者说几万年后就得给你守墓。这多凄凉?” “你忍心为师变成一个寡妇吗?” 南霜雪一双眼瞪得老大了。 寡妇?适合在您身上吗? 不过他这一问,倒是令南霜雪仔细思考了一番。 “弟子不忍心。” “那不就得了。”白沐春嘴角微扬,“民间都讲究个门当户对,你要是修为不高,为师以后不仅要守寡......” 南霜雪生气的鼓着脸,气成一个小包子,她恶狠狠的仰视白沐春: “别说了,我会好好修炼的!” 她转念又想,忽地问: “师尊,您跟弟子说这些,是不是间接答应弟子了?” 白沐春摇头,道:“不算完全答应,毕竟你日后要是没到我这个境界,那么今日之言,作废。” 南霜雪腾出手,伸出食指与大拇指,在他面前摆出捏物的手势,笑道:“那,是不是也答应了一点?” “姑且算是。” 少女又开始兴风作浪,使坏。她盯着白沐春,一双黑眸染上微末光亮。 “哼哼,那弟子对您做些什么......也在情理之中,对吧?” 白沐春意识到气氛的不对,周遭气息渐渐灼热,少女眼神也带有危险性。 可她说的也对,毕竟他确实答应了一点。 沉吟片刻,白沐春中肯道: “不可太过分,否则......” 话还未完。 白沐春就被南霜雪扑倒。 又来了又来了,他都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被扑倒,有些数不清了。 少女笑容坏坏的,白沐春神色蒙蒙的,后者全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现在就如同一个痴呆。 “师尊放心好啦,弟子不会过分的。”南霜雪俯身,凑到白沐春耳边,张开唇齿轻咬了下,随即猛地下压吮住他裸露出的肩。 白沐春全程不敢动,身体僵硬,好像被人定住了一番。他现在可是非常的庆幸自己修为高,不会被凡间欲望轻易的操控思维,不然在这丫头如此的挑逗下,换作刚到修仙界的他,怕是遭不住。 南霜雪微闭双眼,细细享受,嘴巴时张时开,好似在吃东西般。 过了足足有三分钟,少女才意犹未尽的起身。 “师尊?”南霜雪轻声呼唤着化为僵尸的白沐春。 “明天再出去吧,”白沐春闭眼轻声道,“为师现在无心游玩。” 他想静静,一个人好好的冷静一番。 南霜雪品味着刚才的滋味,仅是又回想刚才那股清香,就让她心底的悸动又强烈了。她见白沐春是真的没法去逛夜市,于是也只好作罢。 她看了看已经闭目养神中的白沐春,心底忽生一些想法。 反正,师尊都已经答应了,虽然是一点,但.....南霜雪直挺挺的倒在他身边,直接一个侧身张开双臂像是抱着一个娃娃抱着白沐春。 睡一晚应该不过分。南霜雪心想,她这个并不过分,绝对比刚才那个咬轻许多。 她也有些乏了,渐渐的闭上双眼,靠在白沐春侧脸边,睡着了。 —————— 南霜雪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下意识睁开眼。 只见,白沐春笑吟吟的盯着她,神色微怒,有种严师的既视感。 “还不松手?” 南霜雪缩了缩,眼神瞥向别处,不敢与他对视。在听到他的话后,她想了半秒,就贴近他狠狠的用脸蹭了下他的脸,这才松手坐起身。 白沐春一个闪身,离开床榻,转而凝视她,厉声道:“下次再有,为师便收回昨晚的话。” 南霜雪颤了下,瞬间起身拉住他,低声道:“弟子知错,下次再也不敢了” 南霜雪低着头,白沐春压根看不见她的表情,不知道她究竟是真的知错,还当做耳旁风,做个样子。 “还敢有下次?” “没有,绝对没有下次。”南霜雪抬起头,神情那叫一个认真,挑不出一点毛病。 “暂且相信你。” 白沐春迈步前去,南霜雪赶忙跟上,与之并肩而行。 “为师只答应了一点,所以出门外,你还是得叫我师尊,绝对不可直呼我名,听到没?” “嗯。” “昨晚的事,你好好想,不要觉得我这边答应了,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记住,你如果修不到为师这个境界,后果你是知道的。” “嗯。” 南霜雪看来,扬起笑容,道: “师尊陪我看一次流火吧。” “去哪看?” “相思桥。” ------------ 第46章 日常篇:俗世一岁游,烟火尘染身 (6) 等到时间来到夜晚,南霜雪这才领着白沐春来到相思桥。 长桥立于一条直径约有30米的河道上,这桥并非那种拱桥,相反是贴水而铸造的木桥。 河道十几米远处,一些个准备夜晚小节目的人早早在那摆放相关工具。 熙熙攘攘的人群在桥面来回走动,有说有笑的。 隐藏面容的白沐春还是听不懂本地方言,但不妨碍他能体会到这一份独有且特别的烟火气。 “在山上待久了,都快忘记自己也曾是芸芸众生。”白沐春有些感慨,“这里的景色,很好。” 南霜雪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带白沐春来到这处桥面时,交代一句“我先离开一小会,师尊你要乖乖的待着这,等我。”然后离开,跑向别处。 人生地不熟的白沐春自当不会乱走。 他盯着夜色朦胧的河面,看着里面的银月看着稀少的繁星。 曾几何时,他也看着水洼里月亮、星辰,那时他好像也这么孤单的欣赏。 有点久远,他也记不清。 那时的心情也全然不知,或许得问问少年的他,盯着一滩水洼想什么呢? “唉~年纪大了,想什么都开始多愁善感。”白沐春老气横秋的想。 砰—— 轰—— 巨大爆炸声充斥耳膜,刺眼的火光照亮整片黑漆漆的桥面。 白沐春仰头,看向那一个接一个升空的火星。 原来霜雪说的流火是烟花啊。 “虽然看了很多遍,但再看一次也不错。” 桥面走动的人群不约而同的停下,驻足的眺望远处的烟火。 这时,人潮充满杂乱的吵闹声。 白沐春似有所感,回头看。 盛装打扮的少女正弓着腰,双臂紧抱住自己怀里的两只小船向这里小跑而来。 “师尊师尊,我们一起放白莲灯吧!”南霜雪跑到白沐春面前,将两只小船摆到他面前。 少女洋溢着纯真的笑容,散发着一种介于女孩与女子间的青涩气息。 火光照亮了她的脸蛋,这双皎洁白皙的脸。 此时白沐春才发现南霜雪打扮的非常好看,月华裙角覆盖着双腿,仿佛透明的裙摆下,一双肌肤雪白的腿若隐若现。 视线缓缓上抬,他选择性忽略那一双明亮的黑眸,细细打量少女的容貌。 发端发丝乃至发尾都梳理过,不是往日青渊峰时的黑长直。 “师尊,怎么了?”南霜雪歪头满是疑惑,“弟子脸上有东西么?” “没有。”白沐春收回视线,平静道,“这身装扮不错,很适合你。” 南霜雪暗自窃喜。 我这是吸引到了师尊吗? 师尊是觉得我搭配这身衣服,他很喜欢吗? 是吧,应该是吧。 “白莲灯现在放?” 一声轻语唤醒思绪纷飞的少女。 南霜雪拿过一只小船,船上盛放着一朵小小的白莲,莲花中央放有尚未点燃的蜡烛。 “不是,要等流火结束后才放。” 白沐春点点头,接过小船,攥在手心。他仰视接二连三火亮的天空,默默无言。 南霜雪亦是如此。 “要是先生在此就好了。”白沐春忽地想,“先生一直想要看看人间.......” 冷风嗖嗖的刮过,刮来人间的温暖,河水哗哗的流过,流淌过往的云烟。 璀璨的火光照亮整个夜幕,耳边仿佛只剩天边烟火爆炸的声音。 除此之外,再无半点杂音。 南霜雪悄悄的把住白沐春的手,余光偷偷瞄着他的侧脸。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师尊在难过。 是为了谁而难过? 为什么要为谁难过? 那个人对他很重要吗? 一连串的疑惑激起少女的好奇。 二者全然没有注意,一瓣桃花从南霜雪发尾慢慢脱落,落在白沐春的身后。 “呵呵。” 一道莫名的笑声自身后传来。 白沐春猛地回头,却只见到过往的人群在眼前走过。 他从未如此确信,从来未有这么的相信。 先生学问极高,应当仍在人间。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这一声响彻脑海,白沐春心境波动不已。 “今后这方天地,任你闯荡。” 他确信先生仍在人间,或者说在此方天地。 百年前的大变,令白沐春早夭的命运得以改变,但那时无人来帮,只有先生一人硬刚异世因果与天道净化。 事后,白沐春得以存活,有了过去、现在、未来的机会。 先生.......老先生...... 白沐春蓦然肃穆,伸手拢袖,朝着人潮行了一个极为尊敬的作揖礼: “学生白沐春,在此拜别先生。” “晚辈南霜雪,拜别师祖。” 又一道声音在身边回响。 白沐春回眸,见南霜雪亦是如此。 他笑了笑,并不言语。 流火放完,相思桥上的人也少了许多。 桥沿。 南霜雪蹲着身子,捣鼓自己的小船。她扯着小船的尾部,那里有一根绳子,只见她用力一拉,小船上的白莲瞬间被火焰点亮。 少女黑眸被缓缓点亮,双瞳亮起微弱的火苗。 “师尊师尊,你还没好吗?”南霜雪歪过头,看着身旁弯腰放小船的男子。 白沐春轻轻一推,小船缓慢的漂浮,游荡远处。 南霜雪盯着黑漆漆的小船,双眼瞪得老大,小脸浮现震惊、生气、又很无奈的神色。 少女又惊又怒,鼓着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霜雪,为师不对吗?” 白沐春看过来,见少女神情不对。 “师尊,你放错啦!”南霜雪指着自己发光的小船。 白沐春尴尬一笑,道:“好像是放错了。” 少女顷刻起身,踮起脚尖,双手齐出,捧着白沐春的脸,凶狠道: “不准有下次!” 白沐春别过头,神色不自然,轻声道: “逾矩了。” 南霜雪才不管什么规矩,她是剑修,不讲理的。 她冷哼道:“师尊早晚都是我的,有什么逾矩的?” “你注意点分寸。”白沐春摆出严师的神色。 南霜雪不屑的撇撇嘴,道:“哦——师尊不喜欢我吗?” 白沐春无语了,实在是当下距离太近,彼此间气息完全杂糅到一起,若是她在往前一些,那他可就要失去初吻了。 “没有不喜欢你,为师.......” 南霜雪眯眯眼,瞧见师尊弱气的模样,想着等哪一天自己比他强了。 一是好好的保护他。 二嘛——嘿嘿嘿,不说也罢。 吧唧! “逆徒,你非要惹我生气?” 南霜雪松开手,咂咂嘴,心想师尊脸颊的味道真不错。 味道好极了。 ------------ 第47章 托付(1) 一年时间很快过去,白沐春陪南霜雪好好地玩了一年,期间有欢喜、有伤感、也有逆徒的犯上。 白沐春每晚都过的提心吊胆的,偶尔这丫头会成功潜入那么几次,具体怎么潜入的,那就有点离谱。 比方说,白沐春设下禁制,然后南霜雪就直接从地底挖上来,或者直接走密道溜进他的俯卧。 对此,白沐春也表示很心累。 说真的,他就没见过这样的弟子,犯上心理这么强烈,导致他都开始想以后这个逆徒比自己强了,自己会不会被生吃活剥,而且还是被吃了不吐骨头的那种。 光是想想,就已经让他不寒而栗。 太可啪了! 午时。 白沐春在南霜雪的带领下,来到了南宫家的后山的一座庭院。 “慢着,你先喊一声在进去。”白沐春拉住跨过正门的南霜雪。 少女一脸疑惑,想。 我爹娘的家,我想进就进,为什么还要喊呢? 即使有些不理解,可她向来尊师,所以扯着嗓子,大吼一声: “爹!娘!我来了!!!” 这一嗓子嚎得后山里的飞禽乱飞,声音可谓极大。 白沐春都被这一嗓子震得后退一步。 他意外的看了看自己弟子。 怎么事!难道平常与我都是夹着说话的?! “师尊,您别这样看着我,”南霜雪委屈巴巴的,“我不这样,他们听不到的。” “嗯。”白沐春眉毛微挑。 他现在是真的很担心未来这个弟子比自己强大后,自己还能教训吗....... 他也不确定。 可能、或许、大概是他被教训。 一名妇人缓缓从庭院一间卧室里走出,神色微怒,瞅着少女,道: “嚷嚷那么大声干什么!你娘我还要好好休息!” 南霜雪瞧见妇人似乎生气,一个闪身,躲到白沐春身后,弱弱道: “今天我就要和师尊离开了,所以我想和你们道个别。” 妇人闻言,先是打量故作平静的白沐春,在瞅了眼探头的女儿,半晌,语气奇怪异常道: “女儿,你应该没……” 话音未完。 就听南霜雪一声娇喝: “娘!你想哪去了!” 妇人讪笑的打了个哈哈,道: “在这里待一会,娘去做一顿好吃的好好招待一下。” 妇人扭头嚷嚷道:“孩儿他爹!” 一头发凌乱的男人从卧室里走出,他揉着一双熊猫眼,神色疲惫不已的走来。 活脱脱像是肾虚公子。 “这怕不是都被吸成干尸了。”白沐春跳脱的想,他看了眼红光满面的妇人,嘴角抽搐,“果真应了那句话,女人三十如狼似虎。” “孩他爹,招呼下客人。”妇人走到南宫旬身边,伸手掐了下他腰部,抛出个媚眼。 后者精神抖擞,不是兴奋,而是害怕。 他三步并作两步,越过妇人赶紧握住白沐春的手,泪眼汪汪道: “仙师啊仙师,我终于见到你了,你再不来我可就要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有那么严重吗?” “有!自从妻子回来后,我我……” 南宫旬说到后边忽感身上有一股杀气。 他顺着杀气方向看去,只见禾然正在厨房幽幽看来,那双眼眸里蕴藏的杀气差点给他吓得跪下。 白沐春赶紧打圆场,吸引火力,道:“还请南宫家主带我参观一番你们的雅室。” 南宫荀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把拽住白沐春就往另一处走:“仙师这边走这边走。” 南霜雪本想跟过去的,却被禾然叫住。无奈,她只好乖乖跑到娘亲那里一起帮厨。 南宫荀领着白沐春一路走到处盛开梅花的地方,拿出一瓶青梅酒,神色缓缓板正,道: “仙师,喝点?” 白沐春犹豫两三秒,还是摇头,道: “不喝酒。” 南宫旬叹息道;“唉~仙师都是这么清心寡欲的么?” “也不全是。” 白沐春与南宫旬相对而坐。 “仙师,我有句话想讲讲,”南宫旬喝了一大口酒,“若有冒犯,还请仙师见谅。” 南宫旬神色严肃,沉声道:“倘若仙师真不想沾染情字一因,那么我南宫旬还请仙师莫要让我家女儿太过伤心,毕竟我们就只有她一个孩子。” 白沐春伸手破碎空间,从中拿出一瓶千山暮雪液,一口干完,道: “我自有定夺,这个还请南宫家主放心。” 南宫旬高兴的连说三个好,笑道: “仙师真是个爽快人!” “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南宫旬笑了笑,他之前旁敲侧击过女儿她师尊是何许人也。 女儿没有多说,只是说了【一剑独尊】。 天下剑道巅峰者,独师尊一人也。 南宫旬至今都记得女儿那两眼冒星的神色,那眼神掺杂的情感很是复杂,令他直到此刻依旧没有完全看出。 白沐春与他碰杯,以灵液代酒,痛饮一番。 厨房。 南霜雪边打杂边与与禾然交谈。 “你与他表明心意了?” “嗯。” “他怎么说?” “师尊说要我修炼到他的境界,他才能完全答应。” 禾然心想: “这个仙师还挺好的,起码没有当场拒绝,而是让女儿修炼有成在议论这件事,这样一来,倒是个折中的法子。” “毕竟最后如果还是不行,女儿也已经有了睥睨一方的实力。” 南霜雪之前虽是南宫家大小姐,可惜生在寒月国这种重男轻女的地方,于是她并非五指不沾阳春水之人。 相反,她还很精通厨艺。 不然也无法一人仗剑逍遥派考核的那座魔兽险隘,当时她可是杀了魔兽就将其尸体当场烤了。 味道十分不错。 起码方盛一行人吃了都说好。 厨房一阵白烟外泄,直到东边太阳到达正上方时。 厨房内的烟雾才缓缓减少。 禾然与南霜雪端着一头已经熟透了的乳猪,前者扯着嗓子吼道: “孩他爹叫上白仙师,来吃饭!” 远在梅花林的二人不约而同起身。 南宫旬一改醉醺醺的脸色,浑身一震,随即收起桌上的酒水,与白沐春并肩而行。 “仙师,我南宫旬也没有什么大话,只是恳请仙师好好待她,当然,若是女儿有哪里得罪你的地方,你尽管惩罚……也别罚的太重。” ------------ 第48章 托付 (2) 四人一张桌,气氛全靠说。 白沐春默默的夹菜吃饭,眼下的场景,他忽感十分的诡异。 有种女友带自己来见家长的既视感。 全程维独他的话比较少,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所以也就只好寡言少语了。 南霜雪和爹娘聊得嗨起,把自己对于师尊的一些美言,一通讲出,说的那叫一个传乎其神。 幸好她用方言讲的,白沐春听不懂,否则当下她的师尊恐怕就要就地挖个洞钻进去了。 酒足饭饱后,禾然与南霜雪几乎都下意识的想要收碗,可白沐春却出手叫停。 白沐春看向南霜雪,轻声道:“寒月国的思想变革,就从你我间为起始。” 他起身一一把碗筷收起,走向厨房,道: “南宫家主就不必跟来了。” “霜雪,你和他们多多说些话,知道吗。” 南霜雪点点头:“弟子知道了。” 白沐春待在厨房约莫两个时辰,才慢慢的走出。 南霜雪早早的在门口处等待,她一眼便看到走来的白沐春,欣喜的笑道: “师尊!这里。” 少女蹦蹦跳跳的招手。 白沐春走到少女身前: “告完别了?” 少女点头。 他转而又道: “真不在说些什么,其实你要是想再待个几日,为师也没有意见。” 少女摇头,看向站在屋檐下的二人,轻声道: “爹娘有他们的日子要过,我这个当女儿的,不给他们添乱就行了。” “要不要挥手道别。”白沐春扭头望向屋檐下的二人。 南霜雪右手探出,抓住白沐春的手腕就往外边跑。 边跑边挥手,喊道: “爹娘,女儿修炼有成时会再回来的!” 落日归山海。 师徒二人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地平线处。 屋檐下的禾然与南宫旬一直注视着二人的远去,直到眼底再无二人的渺小黑点。 ………… 师徒二人走出寒月国,来到一处花草茂盛之地。 “师尊,我的境界好像来到筑基后期了。” 白沐春一惊,下意识道: “再说一遍。” 南霜雪牵着白沐春的手,用力朝自己的方向一拽。 后者猝不及防的向侧边倒去。 南霜雪踮起脚,凑到他的耳边,轻语道: “我说,我修为达到筑基后期啦!” 白沐春后知后觉的正身,心想: 我靠,玩一年境界速度增长还这么快,不愧是极道筑基。 南霜雪要是会读心术,定会不忿道: “您不也是极道筑基,有什么好震惊的?” 实际上,白沐春还真是惊讶了。 他筑基那一会儿,虽是极道筑基,但由于他学的太杂,于是努力修炼花费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堪堪到达筑基巅峰。 如今他见自家弟子只是玩玩境界就涨上去了。 说实在的。 他有些羡慕。 当然,也仅仅是羡慕。 白沐春身为她的师尊,自然是乐意见到她修道一途坦荡,绝不会生出扭曲而又极端的嫉妒之心。 他高兴都来不及,怎会嫉妒? 世间长辈,绝大多数都希望晚辈能够走出顺风顺水且光明的通天大道。 ………… 玩也玩够了。 接下来时间里,南霜雪基本上都在潜心修道,当然还有修炼累了的时候,大声呼喊。 “师尊,给我捏捏腿。” “师尊,给我捶捶背。” “师尊,给我揉揉肩。” …… 随叫随到白沐春。 每次都是第一时间赶来。 为自家弟子缓解疲劳。 对于她的使唤,他反倒没有觉得不妥,竟还觉得这是身为师尊应该做到事。 南霜雪可是心底乐开花,她一边美滋滋的享受白沐春的服侍,一边暗搓搓的想:“师尊啊师尊,你究竟是在养弟子,还是养祖宗呢?” “还是在养……道侣?” 少女每每想到,俏脸便会微红。若不是她是背对着白沐春的,否则早就被他察觉不对劲。 白沐春虽说会察言观色,但那也得有颜有色才行。 南霜雪总是偷偷的别过脸,不让他知晓心中意。她早就知道师尊有特殊的能力,所以每次想到坏坏的事,都不太敢直视白沐春。 不为别的,就是怕被他发现自己心术不正。 这一日。 南霜雪运转灵气游循过四肢百骸,并把大量灵气凝结在丹田处;内景世界,这里一片虚无,只有一个小人在虚无中开垦荒地,一点一点的累积成一条大道。 这便是长生路。 南霜雪的长生路。 小人周身环绕着淡淡的气流,那气流温暖宜人。 这便是春风,南霜雪大道里掺杂的情感。 她将自己情感的萌芽化作气流融进自己的长生路。 就如同现实里。 师尊如同春风,总是伴她身旁。 青渊峰顶忽然黑云压阵。 浓密的黑云将晴天瞬间变为黑夜。 雷霆滚滚,宛若波涛汹涌的大海。 修炼完毕的南霜雪本能抬眸,她看向乌云压顶的夜幕,眼底只有战意。 她没有任何准备,甚至也没想呼叫师尊来处理。 人总是要长大的,独自面对一切。 自己的大道,自己走。 师尊只是为你护道,而不是替你行路。 一道白光自青渊峰拔地而起。 南霜雪御剑升空。 她手暗香剑鞘,从剑鞘里拔出蕴养一年多的疏影,向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斩去。 遇河断河,遇山凿山,遇天…… 当然要开天! 乌云霎时间被这一剑劈开。 一分为二,再无交集。 这一日。 有一女子剑仙登天,一剑劈碎天幕雷海。 逍遥派上下门弟子尽皆看到御剑遨游在云海的女子剑仙。 每个都是羡慕与喜悦之色。 瞧见这一状景的长老,亦是感慨万千。 “大长老还是会教人的嘛。” “原先还以为白长老会教废一个好苗子,现在看来,委实是我狗眼看人低了。” 一处山脉低。 一袭青衫人,叶铭望向天幕异况,笑道:“师弟,这就是你说的【不会教】?” 他的身旁站着一名素裙少女,少女似是不解天空的异况,她上前轻轻拿起叶铭的右手,食指在他手心写着什么。 【叶公子,发生什么了?】 叶铭回眸,温笑道: “没什么。 对了,我与稷下学宫祭酒说了,你如今可以在我逍遥派潜心修行。” 【谢谢。】 叶铭轻笑,摇摇头:“不必谢我,这是你应得的。” 少女歪歪头,青色眸子透着一股茫然,她抬手写下。 【为什么是我应得的?】 叶铭笑了笑不语,道:“往后你便明白了。” 少女点点头。 叶铭拉着少女走远。 她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眼底的色彩。 那特别的色彩,是故人重逢的喜悦,是来世再见的感动,是有缘再续……法修叶铭,亦会有年少情。 ------------ 第49章 前往福地,凝就剑心。 南霜雪在御剑巡游一大圈后才掉头返回到青渊峰。 刚抵达峰顶,她便看到端坐桃花树下的三人。 师尊、师伯......这女的是谁? 南霜雪轻步落地,随即脚底凝聚灵力,然后一个俯身就如同一束光般激射而出。 哗。 她来到白沐春身边,眼神不善的看向对面躲在叶铭身后的素裙少女。 南霜雪本想问个几句,却见师尊正与师伯交谈,于是只好默默闭嘴,只不过暗地里向那名少女抛了个杀气腾腾的眼神。 素裙少女被吓得直接躲在叶铭身后,这会儿是真的连头也不敢探了。 咚! 白沐春收回手,轻声道:“来者是客。” 南霜雪捂着头,乖乖的站在一旁,低声道:“哦。” 白沐春这才看向叶铭,道: “找到了?” 叶铭点头,伸手将素裙少女拽出,笑道:“这是自然。” “边坐边聊。” 四人来到桃花树下的石桌,一一落座。 白沐春拿出一坛上品的果水,为其一一倒上,旋即看向一直低头的少女开口道: “小姑娘,怎么称呼。” 素裙少女如受惊吓,猛地抬头,眼神仍是不敢直视,怯生生道: “我叫谢楠楠,家住......” 叶铭无奈扶额,伸手示意她不用说,随后接话道: “她家住沧海一地,不过距离遥远,我便不说太多。 师弟,你直接称呼她为谢小姐就行了。” 说到这,叶铭向白沐春挑眉,传音道:“当然你要是想叫她嫂子也不是不行。” 白沐春脸颊微抽,心想,这个师兄依旧是当初那么不正经。 他看了眼正在做小动作扯着叶铭衣角的谢楠楠,感慨万千: 师兄总算是为她争取到了一线生机。 —————— 早期的时候,白沐春刚成就金丹那会儿,师兄叶铭就曾对他说过。 “师弟,你说有办法让一个终生无法修炼的人进行修行吗?” “应该有吧,师兄你问这个干什么?” 少年叶铭笑了笑,抬头望向星空,道: “我筑基那会儿,游历凡尘,遇到一个名叫谢楠楠女孩。 那时,我因为越境强杀半步金丹修士,使得自己身受重伤,后面醒来便被这个女孩救了。” 少年白沐春打趣道:“然后呢?是不是救命之恩无以回报,随后你就以身相许了?” 少年叶铭无语的摆手,道: “滚滚滚,想什么呢? 谢楠楠爹娘对我倒是很照顾,在我重伤这段日子,没少给我吃的,我呢当然是有力的话就多帮帮。 接下来日子中,我左腿骨折情况下都是由谢楠楠搀扶,本来我想着就这么养好伤也挺好。” 少年叶铭叹气道:“可麻烦事总是会来,谢楠楠所在的村庄闹了瘟疫,起初只有一些人身上长痘子。可到最后越长越多,直到有人死了的时候,村长这才去请名医过来医治,可令人惊恐的是,就连名医都没有办法,甚至还死了些医师。 于是,村子便盛行各种说法,什么神灵惩罚什么妖魔鬼怪之类的,之后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少年白沐春疑惑道:“不清楚?” “我在他们村子闹瘟疫前就离开了。 之后我在附近游历十天左右,并顺手宰了一只凝丹境妖魔,随后我记起忘记给谢楠楠一家报酬,于是便原路返回。” 少年叶铭皱眉,沉声道: “我返回村子,便看到谢楠楠一家被一群畜生吊在火堆里烤着。 我当场救下尚存一口气的谢楠楠,而她的爹娘我无法救下,因为他们只剩残骸,尸体不完整。 当时她真的很狼狈,面色惨白,双目通红,她紧紧抓住我的手,嘴唇哆嗦着说出,他们是魔鬼之后便昏了过去。 我当时也是怒气攻心,直接动用法术将整个村子尽数杀完。” 叶铭顿了顿,神色伤感:“但并没有用,我屠完村子后,缔造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出现,是一名金丹境邪修,我当时自知不敌,向他甩出一堆法术,随后带着昏迷的谢楠楠原地遁走。 在一处山洞,我照顾了谢楠楠一些时日,她很是沉默,而在她伤势好了那段时间,我便告知她事情前因后果。 村子的瘟疫是金丹境邪修为了炼制血魂丹所造成的,而她的爹娘可以说是间接死于那名邪修手上。 谢楠楠沉思好一会儿,最后向我问,能否教她修炼,我直接跟她挑明了,说她就算修炼百年也终生达不到金丹境。 谢楠楠很失落,但仍是不死心的问,那有办法可以杀死那人么? 我思索良久,找出一本能够伤到金丹境修士秘法。 这本秘法是强行将人的生命力转换为攻击,简而言之就是透支寿命,透支的越多,伤害也就越大。 我交予秘法之后,独处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帮助她一起杀掉那名金丹境邪修。 她当时问我为什么帮她时,我的回答很简单。 我欠你们家三份人情,如今我才还了一份,帮你杀掉那么金丹境邪修算第二份,至于第三份……看你能不能活下来再说吧。” 叶铭说到这,眼神中隐隐有光:“谢楠楠当时的神色……我觉得好看极了!” 随后叶铭又叹息道:“早知道她喜欢我,我就不教给她那本秘法了。” “我交给谢楠楠秘法,并陪她修炼一个月,之后就去寻仇,幸好当初我甩的法术都有标记,所以我们很快找到那名金丹境邪修。 不过当时那名金丹境邪修吞噬一整个村子后,修为已然达到金丹中期…… 厮杀很惨烈金丹境邪修死亡,然后我差点身死,四肢皆断,而谢楠楠只断了一只手,原因嘛你也知道,我救她然后就伤了。” “当时谢楠楠只有一年寿命了,她那么瘦小的身体,却背着我走了几万里去找儒道法修……” 少年叶铭说到这蓦然伤感: “我是救回来了,可她却无药可救。 我陪伴她最后一年,这期间我一直想方设法的为她增加寿命,教他死命的修炼,可一切都是虚妄……没用根本没用,那本秘法不仅将她寿命吞噬,更连同她的修炼资质以及气运也给吞噬了。 她成了个无法修炼的废人,并且永生永世都只能沦为无法修炼的废人。 这一年里她很开心,可我却很难过,因为不觉中,我好像有点喜欢了。 她死后,我没有多说一句话,直接去找了她的转世,花了13年时间才找到,我教她修炼,可真如我所想,她成了个无法修炼的废人。” 叶铭躺在草地上,语气轻松:“我就这样伴她直至老去…… 我以后每次找到她的转世,陪她直至老死。” 白沐春不再嬉笑,道:“一遍又一遍的看着心爱之人离去……很痛苦吧?” —————— 白沐春传音:“师兄,话说你是如何改变她既定命运的?” 叶铭神秘一笑,传音道:“天机不可泄露。” 白沐春摇头失笑,转而看向一旁生闷气的南霜雪,道: “怎么了?” 少女气得伸手使劲捏白沐春的腰,低声道:“你就光顾着和她聊天,都不在意我。” 白沐春心想自己冤枉啊,他只是想跟这个未来嫂子混个眼熟,怎么就不在意你了? 叶铭似乎看出什么,说: “我先带她走一走逍遥派,就不在师弟你这多做停留了。” “慢走。” 叶铭拉着谢楠楠转瞬消失。 二人离开后一刻。 白沐春又又被扑倒了。 “师尊,弟子现在对于你刚才无视弟子的行为很不爽!”南霜雪露出小虎牙,“所以,您得赔偿弟子。” 白沐春还想多说两句,结果南霜雪压根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对着他就是一通乱咬。 两分半。 南霜雪才咂咂嘴,满足似的坐起身。 白沐春缓缓起身,整理了下右肩松散的衣领,看着眼神危险的南霜雪,轻声道: “下次不许这样,听到没?” “哦,听到了。”南霜雪答应极快。 白沐春眯眼看了看南霜雪的修为,问道: “你凝丹前期了?” “嗯。”南霜雪靠了过来,满脸摆着你快夸我的神色。 “不错。”白沐春适当夸奖,“你巩固下基础,过几日,为师会带你去往莲花福地进行修炼,这样有助于你凝就剑心和金丹。” 南霜雪点头,又好奇的看着白沐春,笑道: “师尊,你是什么境界啊?” “尊者巅峰。” 南霜雪掰着手指头数自己还差六个大境界才达到师尊这个境界的最底层,顿时感觉有点失落。 她真的好想看师尊被自己欺负的样子…… 一定很可爱! ------------ 第50章 桃花地,梨花子,万花齐开人间狱(1) 几日后。 白沐春吩咐南霜雪收拾一下要带的东西,并且赠与她一件能够储存东西的发簪,随后便领着她向北方前去。 空间隧道里。 南霜雪还是一如既往央求白沐春背着她。 后者无所谓,反正又不累。 前者也不管,反正占便宜。 趴在白沐春背上的少女,无聊的四处张望,一会儿就贴在他耳边好奇的问: “师尊,福地是什么?” “整座天下共有七十二洞天与三十六福地,其中我们将前往的是道家一统所管辖的福地,其名为桃花福地。” “桃花福地?”南霜雪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随即又一本正经道,“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 “福地,你大可以理解为一方小世界,并且机缘遍地,”白沐春话题一转,“而且福地本土居民享受福地福缘的蕴养,所以本土居民修炼天赋放眼中土,未来成就最低也是海川境修士。” “啊?”南霜雪疑惑,“这样的话,那本土居民不是无敌了?” 白沐春摇摇头,道:“本土居民天赋虽高,可由于受限于世界限制,他们修为增长速度比中土修士要慢很多很多。” “打个比方,一名福地本土居民天赋高,但他要修炼至金丹却要付出百倍甚至千倍的时间,而中土修士,只要天赋不是太差,基本都能轻松修到金丹境。” “好亏啊......”南霜雪光是想想,就觉得很不划算。 白沐春用肩顶了下南霜雪额头,笑问道:“现在。你还觉得本土居民无敌吗?” 南霜雪被这一下撞的生疼,紧锁眉,俏脸皱巴巴的宛若一只气得炸毛的小橘猫。 越想越气! 小橘猫生气了! 喵呜一声,露出乳牙就发起了她的进攻。 “弟子...呜...不觉得了。”南霜雪轻轻吸吮,像是在吃点心——好吧,的确在吃甜点。 她的甜点,她的师尊,终会被她一口吞进肚子里。 这个大徒弟,不知何时,已经觊觎并且对白沐春产生了极为强烈的占有欲。 或许白沐春自己没感觉到,可但凡来个正常人都会认为。 这女娃儿~ 不像个好人呐~ 师徒二人说说笑笑,向着一处坐标飞去。 他们所走的空间乱流中,无数的星光粒子里,划过一抹细微且诡异的猩红色流星......... 流星停顿半刻,转瞬又消逝不见。 穿梭空间许久,师徒二人总算抵达桃花福地。 白沐春伸手示意南霜雪同自己向坐镇天幕的尊者行礼。 “晚辈白沐春,拜见武尊者董布疯。” “晚辈南霜雪,拜见武尊者董布疯。” 天幕降下粗犷的笑声。 “哈哈哈哈,好啊好啊! 白小子,你可总算舍得出来了! 今日,你我再来一场拳法博弈,如何?” 白沐春摇摇头,道:“不打架,我今日只是想用这福地助我弟子修道,并不太想惹麻烦。” 嗡! 天地掠过一道惊雷。 下一刻,一位紫袍男人已然出现在白沐春面前,不过前者的视线却全部聚焦在后者身旁的少女。 董布疯啧啧称奇,赞叹道:“这体魄底子打得好,可惜已经练了剑,不然我还想再传你几部拳法。” 南霜雪只觉这名紫袍男人一身气势浩瀚无比,且无形中的压力都令她觉得呼吸停滞。 在这一刻,她锋利且凌冽剑意竟然隐有衰败之势。 董布疯叹道:“也罢也罢,既然你心思不在打架上面,那我也不强求,你送带她进入福地就行,我就不必动身了。” 白沐春点头致谢,同时又问:“我可以陪同么?” 董布疯跳了起来,吃惊道: “啥子玩意?你要进入桃花福地!” “不行?” “当然不行,以你修为降临福地,对于福地来说,无异于泰岳压顶,极有可能导致福地彻底破碎。”董布疯正色道,“况且,百年前那场大变,你身为局中人,自是知晓如今桃花福地的景况,自从老圣贤消失匿迹后,桃花福地就一直处于已从凋落的姿态,到了现在,桃花福地已经步入暮年,随时可能当场破碎,你若是贸然闯入,那么只会加速桃花福地破碎的时间。” “你又知道我是真身降临了?”白沐春嘴角微扬,“我稀释过几千次的一缕神识,应该勉强能进这个桃花福地。” “你先试试。”董布疯伸手指着一处方向,只见一片樱粉色花瓣悬浮空中,“若你这缕神识没有将那片桃花碎片撑爆,那么你就能立刻进入桃花福地。” 白沐春照做,结果....... 灵力潮汐扑面袭来。 三人脸色各异,有平静的、无语的,也有董布疯跟吃了屎一样的表情。 “白小子,我觉得吧,这个不是不能进,”董布疯神色淡然,“你看...对吧,是吧...这个呢不是办不了,这个吧.......” 白沐春心底无语至极。 卧槽,我tm稀释了几千次的神识竟然还不行?有没有搞错!不是你这个花瓣这么脆的么? 就一个能打个无量境的一缕神识都塞不下? 闹呢! 南霜雪捏了捏白沐春的手心,安慰道:“师尊,没事的,大不了弟子不去了。” 白沐春摇摇头,语气坚决:“不行,我可以不去,但你不行。” “你的剑心需要行途而悟。” “什么而悟?”南霜雪懵了。 白沐春不由分说的将南霜雪丢入桃花福地,随即看向对面的武尊者董布疯,道:“走了。” 他刚欲动身,却发现肩膀一沉并且周遭时间归于静止,董布疯还保持着先前动作。 他回头一瞥。 只见一袭青衫人叶铭按住了他的肩膀,道: “师弟,先别走。” 叶铭笑道:“神识削弱这件事,你可以找师兄我啊。” “师兄,你怎么来了?”白沐春疑惑一秒,待到看见他身后的素裙少女,顿时恍然大悟,“她也需要此次福地之行?” “嗯。” 叶铭拉着谢楠楠,轻声嘱咐:“一会儿,我将会把你送入桃花福地,这期间你不用担心任何......” 叶铭瞧见少女轻晃头,似乎想要拒绝,道:“我会陪同你走一遍这福地,别怕,一路有我同行。” 白沐春脸颊微抽,愠怒着。 好好好,这么玩儿是吧! 你等着,我给你拿钱。 他真的服了师兄这个老六了,真的是稍有不慎就会满嘴狗粮! 我tm....... 谢楠楠被叶铭送进福地后。 叶铭提出由他来稀释神识,白沐春也乐在清闲,于是二者同时分化神识,并且同一刻变化。 接着,两道流光化为金色烟雾,遁入桃花福地里。 —————— 灌木横生的山坡上。 正有一名约莫12岁样子的小女孩吃力的向上走。 ------------ 第51章 桃花地,梨花子,万花齐开人间狱(2) “是灵芝!”女孩看到山坡峭壁旁的扇型植物,顿时眼冒金光,“采完这株灵芝,今天的任务就完成了!” 女孩来到峭壁边缘,见灵芝在石壁底下,她想了想,从背后竹篓里摸索出一根粗麻绳。 她先是握着绳子在自己腰间捆了一圈,随后走到一块巨石处,将绳子绑了起来。 “这样应该就差不多了。”女孩深吸一口气,来到峭壁边缘,慢慢的向下摸索。 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女孩伸手拿取灵芝,随即右手一用力,只听咔的一声。 灵芝从石壁脱落,女孩一手握着灵芝就向峭壁上方爬去。 咔咔咔! 峭壁突然生出裂纹,细丝轨迹交错蔓延开来。 峭壁崩裂,女孩瞬间失去着力点,在半空中左右摇晃。幸好她多做了一手措施,用绳子作为自己的一份安全保险,否则她此刻怕是早就摔落山底。 “好险好险......”女孩看向下方深不见底的渊底,本能的哆嗦了下,随后慢慢的顺着绳子爬上去。 没有着力点,女孩爬的吃力许多,期间有好几步都踩空,以至于膝盖、小腿四处皆有不同程度的伤。 轰! 雪白色剑气冲天而起,正艰难上爬的女孩见到迄今为止最壮观的景象。 一座大山被白色的光芒从山腰处分割开来。 大山瞬间坍塌,紧接着便是连锁反应,周边小山均受到不同程度的震动影响。 好巧不巧的是,女孩所在的小山就是离那座破碎大山最近的。 因此所受震动影响最大。 女孩死命的向上爬,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有余。 “倒霉倒霉...”女孩心急如焚,她想着得尽快抵达安全区域。 咔。 意外发生了。 绳子固定的巨石竟然被这剧烈的震动给强行搬移位置。 绳子失去固定点,飞速掉落。 女孩失重的向下坠去。 “完了...” 耳边呼啸着风声。 .......... 白沐春现在很无语,先是被喂了一嘴狗粮不说,现在附身的本土生灵也差点再死一次。 哦? 你问为什么会当场再死一次? 且看;一只通体白亮的大白鹅正被一个昏迷的女孩给压在身下。 白沐春现在动也动不了,他所附身的大白鹅肉身压根承担不了他的力量,只要他一用,那么一会儿就可以宣布吃席了。 他见动不了身,于是作罢,转而伸长脖子,仰头看向把自己当软垫的女孩。 浅蓝色秀发,稚嫩且看起来就富有弹性的脸蛋,斑驳的桂影遗落在女孩半边脸,照亮了她那满是血痕的脸颊。 “看样子受了内伤,”白沐春晃动鹅头,随后使劲前伸,“力量用不了,古圣字总该能用吧?” 他对着女孩轻声道: “言之即灵——【生】” 古圣字,唯有学问极高之人方能领悟出,这种字可供书生使用,使其具有类似圣人的言出法随,但古圣字从某种角度来说比圣人出言要更加珍贵,因为古圣字跟本命仙剑一个特性,皆随主人强大而强大,但本质区别是,古圣字要强大必须的主人学问升阶。 简单来说,就是你的学问有名,且天道公认为准。 女孩伤势瞬间恢复,在伤痕消失的一刻,女孩紧闭的双眸终是睁开。 刺眼的阳光令她本能眯眼,视野里一片模糊,她只能看到大致轮廓,淡金色阳光里掺杂着一片洁白。 她用力的看了看,终于看清了阳光中的洁白。 “大白鹅?”女孩疑惑的四处张望,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伤势恢复了。 可望了好一会儿,她还是没找到人,目前她眼里只有一只白亮亮的白鹅。 二者对视。 片刻后,女孩试探性的开口:“大白鹅,是你救了我吗?” 白沐春点了点鹅头。 女孩总感觉屁股底下软软的,她低头一瞅。 只见白沐春半个身子都被她压住。 女孩赶忙起身,双手合十,道: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白沐春心里松了一口气,想。 终于看到了,你再不起来,我就要结束这短暂的鸭生..... 不对。 是鹅生。 女孩跪坐在白沐春面前,她瞪着碧青色眼眸,好奇的观察他。 “你好白啊。” “废话!” 白沐春下意识吐出口,他实在是被这个女孩蠢到了,鹅不是白的难不成还有绿的? 那怕不是绿毛龟吧! 女孩被这一声吓了一大跳,整个人如同弹簧般,弹射到灌木丛里。 白沐春看傻眼了。 卧槽,你这闪现用的我是猝不及防。 他现在想动身,也动不了,因为被压得太久,导致局部都开始出现酸麻的感觉。所以他现在得需要时间恢复。 女孩慢慢的从灌木丛探出头,浅蓝色发端上还沾着几片翠叶。她睁着眼眸,看向暖阳中的白沐春,语气带有小孩儿般的天真: “您是神仙嘛?” “是个屁的神仙。”白沐春冷哼一声,他对于神仙二字可是不怎么感冒,相反还很厌恶。 “小孩儿,别瞎想,我只是个刚开了灵智的生物,不是那些神通广大的老神仙。” 女孩见白沐春说话和气,没有半点凶意,于是便也放着胆子来到他面前: “大白鹅,谢谢你救我。” 她伸手从口袋里摸索一番,随后掏出一株小黄草,道: “甜的,这个请你吃。” 白沐春想都不带想的,弃掉牌:“不要。” 他又不是真的鹅,没必要吃草,更何况他可不想被傻鸟师兄知道自己新的黑历史。 免得到时候,逍遥派新报纸上就有这么一则消息: 《震惊!一个女孩竟然让剑尊吃草!》 白沐春丝毫不怀疑叶铭能干出这事,毕竟当初定人当背锅侠都干得出来,更别提这么个小事。 要论腹黑,叶铭当第二,那么没人敢争第一。 真的有时白沐春都想把叶铭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不是黑色的。 因为,他是真的黑! 女孩默默收回草,转而看着他,歪头问道: “大白鹅,你的爸爸妈妈呢?” 白沐春一愣,旋即叹道: “我没有。” 女孩语气欢快: “没关系,我也没有。” 叶影婆娑的碧海里,女孩朝风中的白鹅伸出手,扬起天真的笑容: “所以我们做朋友吧! 我叫东方潇潇。” ------------ 第52章 桃花地,梨花子,万花齐开人间狱 (3) 白沐春瞧着女孩纯真的神色,心想。 按年纪,我都可以当你爷爷了,还跟我做朋友? 可他到底是个对孩子很好的人,从前如此,以后也是如此。两世为人,他都挺喜欢小孩的,因为他们还没有接触过真实的世界,还没有对世界产生失落。 既然他们对世界有期望、希望,那他们这些个老前辈,就得好好守护他们的希望才是。 孩童的梦是易碎,我们能做的便是竭力守护到梦———自行破碎。 白沐春本想直接说自个名字,但想到如今福地油尽灯枯的情况,很有可能他说了,这桃花福地就会当场破碎。 毕竟,以他的尊者修为,在这桃花福地,足以算得上是“不可谈,不可说”之物。 从福地的角度来讲,白沐春降临无异于西方神话克苏鲁。 只不过前者比后者能够更加的控制自己所散发的气息,不至于危害到普通人。 “我的名字——”白沐春一个挺身,背对着东方潇潇,一副绝世高人的身姿,“你不必知晓。” “你只需要称呼我为大白鹅就行。”白沐春转身,“朋友的话,可以。” 女孩顿时笑了,她觉得那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的对极了。 “大白鹅,你跟我回家吧!”东方潇潇站起身,指着空荡荡的背后,“你躲到竹篓里,这样就不会被大人发现了。” 白沐春摆着死鱼眼,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道:“小孩,你背后哪里有竹篓?” 女孩后知后觉,赶忙伸手朝背后摸去。 “我摘了一天的草药……”女孩伤心的低头,神色说不出的没落。 “不见了,大不了再摘。”白沐春展开双翼,飞到女孩肩膀处,用柔和异常的羽绒蹭着她的脸颊,“既然我们现在是朋友,那就一起找,因为朋友就是要互帮互助的。” 女孩失落的神情缓和了些。 “嗯!大白鹅我们走。” ………… 被拦腰截断的大山中,两道人影正互相对峙。 凑近一看,二人身上所散发的气势都极为的恐怖。 穿着朴素的老妪死死盯着前方的青裙少女,厉色道: “外乡人,这里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青裙少女眉头一挑,神色戏谑道: “哦?你要跟我讲理?” 南霜雪心想。 跟我讲理?除了师尊以外,任何人的道理,我都不听,因为对方不配! 师尊就是最大的道理。 “死丫头,你要找死?”老妪怒道,“你当真以为我怕了你,大不了玉石俱焚!” 南霜雪蓦然浅笑,道: “不过就比我高一个大境界,有什么好嚣张的?” 老妪阴沉着脸,心中暗道。 这外乡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如此强悍,这等天资放眼江湖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南霜雪瞧着老妪一副吃了答辩一样的表情,心思雀跃。 跟我斗?不打的你跪地求饶就不错了。 二人此时为何起冲突。 皆得益于南霜雪的好师尊,白沐春。 这家伙不顾她的感受,直接把她丢了出去,跟扔废品一样。 这让南霜雪很不爽! 所以,她怀着怨气来到此方世界时,就快气炸了。 没错,字面意思。 她刚落到大山里,一身纯粹剑气便不再压制,随着她的怒气而翻腾最后形成一条长长的剑气小溪。 接着,便一剑劈开了大山。 即使她后来回过神,收回了剑气,也为时已晚。 因为,以大山为中心的小山,全部塌陷。 之后便有一位老妪不知从何处跳出,先是给了她一掌,将南霜雪打退…… 随后便是先前二人对峙的情形。 南霜雪想着,痛打老人似乎太缺德了。于是也就不与她多计较,御剑腾空,道: “老太太,别惹我,不然我不介意杀一个破金丹。” 她御剑远去。 老妪死死盯着她离去,心里又惊又怒。 她竟然不惧我! 老妪名刘倩,乃是流云国江湖上有名正道人物,手底下光是正道人士,就有将近上万名。 而且,她还是正道百年来第一人! 以往在江湖上颇俱威望的人,如今居然被一个还未成年的丫头给看轻了! “江湖要变……” ………… “找到了!” 东方潇潇哒哒的跑了过去,她的不远处,一个碎的稀巴烂的竹篓被巨石压在底下。 白沐春鸭头一歪,双脚抓住东方潇潇就往后方暴退。 砰! 沙石纷飞,烟尘四起。 白沐春眼神微眯,看向可见度极低的烟尘。 只见,一只体型庞大的棕熊正缓缓走出。 它露出尖锐的獠牙,眼神充斥赤血凶芒。 ------------ 第53章:桃花地,梨花子,万花齐开人间狱 (4) “人类杀手,棕熊。”白沐春凝视着即将扑来的野兽,“小孩,一会儿你就按我说的跑,不然你我都别活。” 东方潇潇显然还没意识的事情的严重性,全然没注意到已然开始向他们低沉嘶吼的棕熊;一头成年棕熊,仅是咬合力与爪子,就足以轻易将人撕成碎片,普通人类对上棕熊除了掏出真理,不然就是送外卖。 棕熊突然暴起。 白沐春眼见情况危急,也顾不了那么多,直接使用古圣字。 “言之即灵……” 他刚想说【镇】,然后压制住这头畜生,可令他意外的是。 一柄熟悉的灵剑突兀的出现,紧接着这头棕熊被灵剑当场分尸。 由于画面太过残忍血腥,白沐春考虑到东方潇潇年纪尚小,不宜看这种少儿不宜的画面,于是伸开自己洁白的羽翼,遮住她茫然的眼神。 “咳咳,小孩别乱看!” 女孩似乎有些不服,在柔软的羽毛中,闷声抗议: “我12了,不是小孩!” 白沐春可不管那么多,他清晰的看到那柄斩杀棕熊的灵剑。 雪白剑身,玫红色剑柄。 这就是他大徒弟南霜雪的剑。 她的本命仙剑,疏影。 青裙少女自空中飘然落地,她先是一把收回了本命仙剑,再看下已然死透了的棕熊: “嘿嘿,晚餐有着落了。” 她接着转头,向一人一鹅道: “随手之劳,不用谢我。” 随后,南霜雪走向棕熊尸体边,挥手将棕熊尸体收至腰间玉牌中。 白沐春此刻大气都不敢喘,看着漫步走远的南霜雪,他心里念叨着,快走快走。 他可是清楚记得不久前自己就不顾她的意愿将之丢进桃花福地。 正常来说,她肯定是有脾气的。 因此,白沐春可不想触霉头,毕竟以他当下身份,一旦被发现,那可就真的是毫无反抗之力,任她宰割。 南霜雪忽然停步,偏头斜视过来,语气疑惑: “你好奇怪。” 东方潇潇抬手指了指自己: “我吗?” 哪知,南霜雪压根就没瞅过她一眼,从始至终,南霜雪的视线就只停留在化身大白鹅的白沐春。 白沐春选择装傻充愣。 虽然他表面风轻云淡,其实暗地里汗流浃背。 “喂喂喂,小孩,救我救我。”白沐春连忙利用古圣字进行传音,“这丫头不是好人呐。” 东方潇潇刚想开口,却发现自己说不了话,她的嘴已然被白沐春的古圣字【静】。 “小孩,别介意,我只是为了防止你露馅,先暂且让你说不出话,”白沐春继续道,“你现在只需心中所想,便能直接与我对话。” “这位姐姐是坏人?” 白沐春昧着良心,道: “姑且算是吧,思想就挺坏的。” 东方潇潇摸了下大白鹅的柔软脊背,旋即心声认真道: “我会帮你的。” “我们是朋友!” 白沐春见此也是解除古圣字【静】;没了束缚,东方潇潇这才张嘴,目视前方惊羡的青裙少女: “大白鹅才不奇怪,他是我的朋友。” 南霜雪转瞬来到她的面前,眯眼仔细审视冷汗直冒的白沐春: “奇怪,真是奇怪.......” “你的气息让我感觉非常的熟悉。” 白沐春无语了。 你是猫吗,闻着味就来? 况且我现在都不是本身,气味大变,这你都闻出来了? 他说中了,她南霜雪还真就是小猫,一只逐渐成长为虎王的猫。 猫对气味极为敏感,对自己的主子,则更加的敏感。 东方潇潇眼见这个气势凌人的少女愈靠愈近,心里一慌,似乎生怕大白鹅被抢走,赶忙伸手就把大白鹅裹在怀里,随后后退一步,眼神十分警惕的看向她: “这是我的大白鹅。” 说完,她又补充了句: “你不许抢!” 瞧见女孩强装硬气的样子,南霜雪不由得轻笑道: “我又没说要抢,你怕什么?” “对哦,她也没说要抢。”东方潇潇后知后觉,随后又抬眼看着她,道,“那你凑过来干什么?” 南霜雪话语一转,笑道: “我是说不抢,但没说我不买啊。” 东方潇潇很快摇头,道: “我不卖的。” “大白鹅我不卖,再多的钱,我也不卖。” 南霜雪环胸俯视这个倔强的女孩,脑海里忽然想起师尊的那句教导,练剑有成只是让你不被欺负,决不可仗势欺人。 原本打算强买强卖的她,骤然打消自己的想法,退而求其次道: “那我能否去你家住一晚?” 见女孩似乎在犹豫,南霜雪赶忙道: “看着我救了你们一命的情况下,能否让我借宿一晚?” 东方潇潇低着头想了许久,还是摇头,道: “奶奶说过,不能随便带陌生人回家,所以我不能带你回我家。” 她似乎还觉得有些愧疚,竟从衣兜里掏出那株她好不容易才摘取的灵芝,道: “这个给你。” 南霜雪随眼一瞥,道: “不要。” 东方潇潇扭头看了眼天上的太阳位置,随后指着一个方位道: “我可以告诉你附近的镇子在哪,你需要睡觉的地方,可以去那边。” 南霜雪没有回话,她现在是越看那大白鹅越觉着可疑。 好像一个人啊。 是谁呢? 大白鹅...大白鹅... 是师尊! 南霜雪瞬间就联想到不久前将她丢进桃花福地的白衫人。 可仔细想想,她又觉得不太合理,毕竟从白沐春与董布疯的对话中可知。 师尊是很难降临桃花福地的, 武尊者董布疯说的很清楚,师尊若是强行降临桃花福地,那么以衰落如此境地的福地定然会顷刻间烟消云散。 在南霜雪皱眉思索之时,被晾在一旁的白沐春可谓是害怕极了,他此刻浑身战战兢兢的,颤抖不止。 千万不要被发现,千万不要被发现...... 他心里反复念叨着。 白沐春为何这么害怕南霜雪,主要是他现在这个身份实在太尴尬了。 一旦被他这个好弟子南霜雪知道。那么必然会闹出一些事端。 比如说,把他真的吃掉。 没错。 真的吃掉。 清蒸师尊,爆炒师尊.......种种吃法。 当然也有可能直接用留影珠录像,说做个纪念。 然后,过段时间在桃花福地历练完毕,剑心凝聚金丹铸就时,那么南霜雪必然会以最快的速度找上白沐春,然后掏出留影珠,一脸邪笑道: “师尊,你也不想被被人知道你的黑历史吧?” ------------ 第54章 桃花地,梨花子,万花齐开人间狱 (5) 所幸,南霜雪只是凝视白沐春一会儿后,便移开了视线,转而看向东方潇潇所指着的方向。 “那里的确有小镇。”南霜雪动用神识,很快察觉到活人气息,“可是这小镇……” 她总感觉有些不对头,因为在她的神识里,小镇百姓不知为何会有种“将死未死”的姿态。 这状况很是诡异,南霜雪不自觉的皱眉。 东方潇潇还以为她没找到小镇,在一旁解释道: “你一路前走,就会看到一棵大树,然后顺着大树的西方走,就能抵达小镇了。” 南霜雪没有回答,而是轻描淡写的问了句: “你去过这个小镇?” 东方潇潇点点头,道: “去过,但那是我六岁的时候,爷爷带我去的。” “怎么了?” 南霜雪笑了笑,道: “没怎么。” 她刚才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其实就是想测试一下这个小孩是否刻意隐瞒了些什么。 一旦有任何可疑点,那么南霜雪都会认为这个小孩想借刀杀人。 可如今看来,倒是她自己生性多疑了。 “咱们就此别过。” 南霜雪打算去那个小镇闯一闯,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师尊说过福地遍地福缘。 而祸福又相依。 所以越危险,回报越大。 毕竟风险与机遇并存。 南霜雪腾空而起,御剑遨游,向着小镇的方向赶去。 她倒要看看,究竟是何物! 白沐春看着弟子的远去,总算松了口气,他鼓胀的鹅胸也是在这一刻收缩: “小孩,干得好。” 东方潇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 “我只是说了几句话,算不上好。” 白沐春看了眼天色,道: “小孩,我们得快些回家,晚上野兽多容易受到危险。” “嗯。” 东方潇潇就地弯身,脱下自己的鞋子。 白沐春还疑惑她在干什么,下一秒就见她把鞋子高高抛起。 “你在干什么?” “找方向。” 东方潇潇一脸正色道: “我从小到大就有特别的能力,就是心里想什么,那么想的事情就会大概率出现。” 白沐春一惊,心中震撼道: “莫非是心想事成! 好家伙,这个可比世间绝大多数思想要牛逼的多。 这要是修行起来,那妥妥的是一个概念型修士,并且还是行走人间的法则。” 啪。 鞋子落地。 东方潇潇顺着鞋尖一路看去,随后穿上鞋子就朝这个方向一直走。 ………… 走得得有三个时辰,天色都已入深。 东方潇潇看向不远处正等待她的老妪,奋力挥手喊道: “奶奶!” 老妪看到她后,原本面无表情的皱纹脸,瞬间变得慈祥和睦了起来: “唉!” 东方潇潇赶紧跑过去,抱住老妪,笑道: “奶奶,今天发生了好恐怖好恐怖的事。” 老妪淡淡的看了眼女孩肩膀的大白鹅,审视一番后便收回了目光。 她摸了摸女孩浅蓝色秀发。 东方潇潇缓缓说道: “今天我去采药的时候,一座大山被一道长长的白色气流给分割开来!好恐怖!” 女孩并未讲自己落下山崖的事,她怕奶奶会担忧糟心。 奶奶岁数好大,不能再操心她了。 “乖孙,你有没有受伤啊?” 东方潇潇摇摇头,而后退一步,伸手指着自己道: “我一点伤都没有,您看! 幸好我在最远的那处小山,当时大山塌陷没有影响到我那座小山。” 老妪慈笑道: “不早了,奶奶带你回家。” 东方潇潇点点头,与她边走边聊, 这时指着身边的白沐春,道: “奶奶,这只大白鹅我是路边捡的。” “它没爹娘。” 白沐春:“..........” 有种想骂又骂不出来的感觉。 东方潇潇说完又添了一嘴: “他不能吃。” “大白鹅是我刚交的朋友,他能...飞。” 白沐春赶忙传音让她改口。 好家伙,再说下去,我可就真的要变成一道菜了。 一只口吐人言的大白鹅,对于人间江湖来说,那不亚于一颗筑基丹,甚至吸引力更大。 毕竟筑基丹还可以看到,但能口吐人言的大白鹅,在江湖中,可谓百年难得一见。 老妪微微抬眼,用自己金丹修为的神识扫了眼白沐春,大约有三秒,她才收回神识。 没有任何可疑的...... 可深山里怎么会出现大白鹅? 老妪心底生疑,她察觉到些许不对,但具体是什么,说不出来。 她想起不久前,那名持剑少女。 毫无疑问,那少女放在如今江湖上,是绝对的天骄。 以凝丹前期修为随意斩出金丹初期的破坏力,够离谱了。 至少老妪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见到过那个天骄能直接跨大境界打架的。 流云江湖上的各代天骄就没有哪位像先前少女那般妖孽。 “乖孙,这只大白鹅你要养的话就丢在后院那个笼子里。” 东方潇潇当即摇头,不愿道: “他很香的,不臭。” 她抱着白沐春来到老妪身旁,举起他的一只羽翼;老妪凑近闻了闻,却发现跟寻常大白鹅的体味相差不大。 老妪摸了摸东方潇潇脑袋,认同道: “香。” 白沐春偷瞄二人,心想: 这样一来,倒是对我有利,起码这老奶奶不至于怀疑我是人魂兽身。 ————— 兮安镇。 南霜雪御剑抵达小镇外围时便停止御剑,落地打量小镇的各个布局。 小镇外围普遍生长着红白之花,这种花的样貌,她见到过,曾在书上翻阅过这中花。 罂粟。 按照书上说的,这种花代表着死亡。南霜雪皱了皱眉,她并不太喜欢这种花,更何况还被栽在小镇外围。 还未进小镇,便对小镇的感官直线下降。 南霜雪并未大摇大摆的走入小镇,而是扩展神识扫视一番,却惊奇发现小镇上空笼罩着诡异的雾气,以她凝丹修为竟有些看不明白。 而且,她还发现了一名有过面缘的少女。 “谢楠楠?”南霜雪疑惑的看去,随后御剑腾空赶去。 小镇正大门处。 素裙少女看着人来人往的大门,踌躇不前。她的肩膀上停着一只彩色蝴蝶,这时蝴蝶扇动翅膀。 少女耳畔响起叶铭的声音。 “等会再进去,我师侄来了。” (pS:鉴于多名读者反映标题不好,小作者在此回应。 这个小作者会改掉这个12345的形式,采用短句或者不重复的形式。 另外,前面的章节小作者看了下,的确有毒点,这个小作者向各位读者大大道歉,我的问题,等小作者有时间,一定会改掉前面的毒点。 小作者现在上夜班,所以更新时间很少,毕竟需要休息,在这里向各位读者道声歉,只要一有时间,小作者就会更新,所以你们不用担心断更问题。 另外多说一句,如果作者那里有问题,尽情评价,小作者都会酌情修改。) ------------ 第55章 师兄要开棋,师弟唯有尽力而为。 “我该称呼南姑娘什么好?”谢楠楠以心声问。 “容我想想。”叶铭一时间犯难,他平常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要师侄称呼老婆为师姐? 不行。 老婆入逍遥派的时间都没有师侄长,怎么还倒反天罡呢! 唉~ 叶铭一声叹息,扇动翅膀飞至谢楠楠眼前,道: “我来充当桥梁算了,正好你如今无法出声说话,所以我来……额……当你的嘴子。” 谢楠楠没听懂叶铭的话,但仍旧下意识点点头以示明白。 化为蝴蝶的叶铭在空中轻轻飞舞数圈,舞动的轨迹渐渐浮现彩色的粒子;彩色粒子包裹住蝴蝶,最后形成好似彩虹的壮观景象。 一只手轻易撕开彩虹光幕,随后走出一袭青衫的典雅男子。 叶铭朝谢楠楠点头致意,随即看向另一处,朗声道: “师侄。” 青裙少女飘然入地,随后行礼道:“拜见师伯。” 叶铭摆摆手,道:“我如今只是本体一缕神识,没有多大的本事,所以这趟小镇之旅我无法提供太多的援助,知道吗?” 南霜雪点点头,旋即好奇的问: “师伯,我师尊是不是也是以神识的状态降临了?” 叶铭摇头道: “并不是,你师尊神识可没我那么好削弱。” 南霜雪直言道: “师伯,你就说降没降临吧” 叶铭思考半秒,果断卖了他的师弟,迅速点头。 南霜雪邪笑,心想,你可别让我逮到了! 一系列报复计划在少女心头酝酿。 “那师伯你知道师尊如今在哪吗?” 叶铭摇摇头,道: “你师尊神识降临的时候似乎出了点差错,所以就连我也无法知晓他如今的具体位置。” “我师尊应该没啥事吧?” 叶铭笑道: “他能有事?我现在倒是怕他神识出的差错导致这桃花福地彻底报废。” 他抬头望天,伸手掐指算了算,道: “不过,现在看来,师弟倒是没有出太大问题。” 正门口反复进出些个商贩,其中不乏其它地区的百姓,他们无一不是来发财来的。 叶铭一行人稍稍收敛了下容貌;叶铭换了一身赶考书生的行头,谢楠楠则是换了身较为干净的朴素衣裙。 至于南霜雪? 她仅仅施展了些隐瞒气息的障眼法便一头扎进去小镇。 —————— 逍遥派天幕处。 一袭青衫叶铭端坐在北冥的光阴长河中;此处空间的时间皆由他所操控,也只能由他来控制,任何想要观看此处光阴情况的修士都得得到他的同意。 别说尊者,就是伪圣或者圣人想要强行窥视,都会遭到叶铭的道法侵蚀。 百年前,在白沐春将那儒家外门圣人打的大道断绝,境界掉至返璞境时,儒家正统圣人出手了。 叶铭早早算计到了这一切,强行从北冥到达白沐春身边,与那儒家正统圣人斗法。 当时可谓天地变色,叶铭硬是以尊者巅峰的境界强行从那名圣人手中带走了白沐春。 那名圣人那时可是气得火冒三丈,这万年来,他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个蛮不讲理的法修。 道法若有,则天绝不可灭。 道法若无,则天绝不可有。 叶铭的无法无天至此得名而来。 叶铭端坐此处光阴长河之中,他的身前摆着一盘棋,这盘尚未开棋,棋局的第一步,也就是所谓的开局,目前还未出。 叶铭右手捻着一子棋,久久悬停半空,不得落定。 此次桃花福地之行,他与白沐春皆隐瞒了真实的意图。 表面上,他是去帮助谢楠楠拥有不差的修道天赋,实际上是去桃花福地进行布局。 而白沐春则本意也如此。 天下棋力前三,叶铭与白沐春的排名其实大差不差,要么叶铭第三然后白沐春第二,也么叶铭第二然后白沐春第三。 而棋力第一人,则是一位女子,说起这位女子,他师门二人与其说来倒是有些渊源。 原因么? 那全都是归自家先生所赐。 白沐春:“你好意思!” 叶铭此处光阴掀起一阵水纹,一名白衫人缓缓走入,踏着河流来到叶铭对面落坐。 白沐春摆出贱贱的笑容,道:“师兄,这盘棋不妨让我来开?师弟我可最擅长开门红。” 叶铭摇头苦笑:“这盘棋不能由你来下......只能由我,你身上的因果太多了,你来开棋难度很大。” 白沐春收起笑容,面色沉重的看向叶铭手中的棋子: “师兄......” 叶铭轻声打断道: “你难道不想再见到先生么?我坚信先生并没有陨落,说不定他正处于某种特殊的状态,躲在我们看不到的角落,喊着:我在这...我在这......” “现如今,所有关于先生的痕迹都在被天道暗中的抹除,你看看当初先生的福地,到现在成了个什么鬼样,已经快连我的创造的小世界都不如了。”叶铭静静盯着白沐春,道,“师弟,我知道你在怕什么,我也明白。” 白沐春只是低低头,耸耸肩,故作无所谓道: “我亲人不多的。” “你算一个。” 叶铭笑笑: “我也是。” 这两位在中土仙州颇有威望之人,两大道巅峰者,此刻竟都有些无力无奈之感。 “倘若桃花福地破灭,那么你我身为先生存在最大也最直观的证据,亦会有危险。”叶铭伸出食指,“不出千年,你我便会因为各种原因,而销声匿迹在这人间,当然也有可能直接忘掉先生。” 白沐春即刻起身,撂下一句: “我去看看能否将我的佩剑修好。” 他踏出这片光阴,独留叶铭看着棋盘良久无言。 “谋士以身入局,举天而胜半子。” 白沐春去了趟越梦阁,找到阁主欧智梓,问道: “我那两柄佩剑,你能有把握修好么?” 汉子摇头,实诚道: “以我目前的造诣有把握修好你拿把『夕晨』,但只有四成的把握修好,而你拿把『仙屠』损坏太过严重,上一次你打架后,这把剑仅存的精气神已然耗之殆尽,修好极难。” 白沐春没有多说,只是问: “修好『夕晨』也行,剑的材料由我来出就行,你无需担心。” 汉子还是摇头,并伸手指着一处方向: “此剑所需材料珍惜无比,你不可能短时间找得到。” 白沐春没由来叹气,那又如何,当下时间可不得多等,谁也不知道师兄这盘棋究竟有多大,他当下唯有尽快恢复巅峰战力,才能为师兄尽上些许力。 他与师兄棋力不分上下,刚才那闲聊之余,白沐春也看了那棋盘,虽说空空无一子,但多年来的棋术博弈,使得他通晓师兄的棋路。 因此,那盘棋,他看得懂。 这盘棋只能用三个字来形容。 地图炮。 ------------ 第56章 材料大致地点的确认。 “欧老兄,你直接告诉我需要的材料就行了,”白沐春伸手指着自己,“怎么找,是我的事,无关乎你。” 汉子点头,道: “修好那把剑,需要创生石、三生青铁以及一棵年限在6~8万年的墨竹。” 白沐春脸色顿时黑了。 我去,这把剑可真是败家玩意。 唉~我这一天到晚的,就光顾着赔钱了。 汉子瞧见白沐春的神色,挠挠头,半晌道: “我曾偶然得到过一块巴掌大的创生石,刚好够磨砺『夕晨』的剑锋……” 白沐春断然摆手拒绝:“我是不会用的。” 汉子认同似的点头: “我知道,所以我早在你说修剑之前就已经将剑锋磨砺的差不多了。” 说完他又补了句:“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无关乎你。” “…………” 白沐春后退一步,端端正正的施礼道谢: “此恩,我白沐春定当铭记于心,他日必将回报!” 汉子咧嘴笑了笑,道:“先别说他日,就说之前那埋在我熔炼山下的好酒。” 他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你小子是真不客气啊,全给我拿完了!” 白沐春正了正身,道: “剑修好后,你我再喝一杯? 酒是之前熔炼山下的,我并未喝完。” 汉子大笑,重重拍他的肩膀: “好啊!” 白沐春告别后,便破碎空间远去。 逆流空间隧道中。 白沐春脑海里思索着修『夕晨』剩下的材料。 目前最难得的创生石是不需要担心。 最主要的还是余下两个。 三生青铁。 高年限的墨竹。 三生青铁他倒是知道有处地方大概是有那么些的。 曾经他游历中土仙州时,倒是经历过这么一个地方。 夙缘地。 这个地方十分有趣,当地居民凡是求缘,皆是去往这个地方。 本地流传久远的传说,白沐春当时还对此感了些兴趣。 曾有一位卖酒商贩对他笑言: “看您面相和口音,不是咱本地人吧? 哈哈哈,客官,听说过夙缘地的传说吗?” 年少的白沐春摇头。 “那客官且听我一叙。” “相传,在远古时期,有一福泽万物的圣兽,她一言便可呼风唤雨使得荒芜贫困的大地风调雨顺。 每到大旱时期,圣兽便会出入人间,降下大雨使人间免遭旱灾伤害。 后来世人对其感恩戴德,无比敬重圣兽的庇佑。 圣兽的真容无人知晓,只有极其稀少的描述。 想什么恐怖如斯,也有美得不可方物。 但这些终究只是道听途说。” “这些跟夙缘地又有什么关系?”年少的白沐春十分不解这些跟那特别的夙缘地有何关联。 卖酒商贩摇晃酒坛,笑道: “客官若想听,不妨再来一坛酒与一盘牛肉。 好故事当配好酒好菜,这样才听的有些滋味。” 白沐春没有任何犹豫,甩出一袋银子,道:“继续说。” 卖酒商贩顿时笑得合不拢嘴,道: “好勒!” “夙缘地,在咱们这,可有个地道的解释。 夙命和缘分缔结之地,也是终末之地。 据我所知,一则寓言在咱们这广为流传。 圣兽帮助咱们渡过大旱其实是受一位圣人思想的影响,早些年,圣兽就快要消逝在世间,一名圣人途经此地出手救下了濒临死亡的圣兽。 圣兽问那位圣人为何要救她,圣人只是淡淡道,天地生灵皆生,为何要偏偏你死? 圣兽似懂非懂,又带着学童般的目光问,您为何要这样做呢?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圣人听后大笑几声,随后朗声道,世人皆说我无为而治是空谈,但...无为就真的是单纯的无为么? 圣人一步跨出,消失在圣兽眼前,只余下短短几句回音。 无为而治,但无为而大有为。 圣兽见这位心胸囊括天下之人走了,也不管他是否听得到,赶忙喊道,先生我该如何报答? 无需回报,你与我一脉可谓缘分颇深,日后你若是遇到一位以书生自居的小家伙,倒是可以帮帮他。 圣兽大声答应下来,之后由于受到这位圣人点化影响,只要每逢天下大旱,她便会化作淡雅仙子请天降雨,让天下迎善。” 卖酒小贩说到这停下喝了口水,正打算继续休息一下的他,耳边传来年少白沐春的悠悠长吟: “圣人与圣兽相遇的地方,便是夙缘地吧。” “对嘞!” 年少白沐春点头饮下一大口酒,又问:“既然天下大旱,圣兽便会救灾,那为何我这一路过来,土地荒芜开裂?” 卖酒小贩闻言,面色复杂道: “距圣兽上次出面,还是在很久之前,圣兽为什么到现在都不出面,我也不知,反正听些能者修士说,圣兽好像在一次战斗中被人挖去双目,毁去肉身而亡。 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也不曾知晓,毕竟这些事可不是咱这小老百姓能知道的。” 白沐春甩了甩脑袋,不再回想过往,而是想着接下来的材料如何搞到手。 三生青铁,他知道哪里搞。 难度对他来说不算大。 还有那年限较大的墨竹。 他记得自己有一把墨竹剑;这柄剑是一位女子赠与还在少年时的白沐春,当时好像是说要结个善缘什么的,本来他不想收的,但奈何当时的情形,不收铁定是要被冠上罪名的,于是迫于无奈的他只好手下这把剑,然后才再女子的带领下找到了正在桃花树下和叶铭下棋的老先生,当时他可是快要气死了。 妈的,两个老六! 别人都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到了你们这,好家伙,直接有福我享,有难你当。 “这把墨竹剑还是不毁掉为好...”白沐春打消融物提取材料的想法,“到底是送的礼...算了,只好走一趟仙竹山拜访一遍她了。” 白沐春是真的不太想去仙竹山见那个女子,谈不上惧怕之类的,也说不上讨厌,只是单纯的不太想见那个女子。 原因么? 那就得问先生和叶铭这两个老六以及白大冤种了。 没看到不说,还背锅,这可真是妙不可言了。 (我怕读者大大们不理解接下来的剧情,便只好在这讲明白一些, 首先桃花福地的白沐春是天人合一里的【人】。 第二是桃花福地外的白沐春则是【天】至于【一】则是天人相合后才会形成【一】。 第三解释先前的地图炮,读者大大们可以单方面理解为,叶铭的棋盘落子将会是一场打群架的趋势,也就是说目前还在沉寂隐藏实力的三界与一大界将会强行来一波融合。 反正呢,就是叶铭所追求的天下大同。 最后多提一嘴,小徒弟的身份可是三个弟子中最为特殊的,你们不妨大胆的猜猜,像什么女帝转世之类的都可以猜。 尽管猜!) ------------ 第57章 再次踏上游历天下的旅途。 白沐春回了逍遥派一趟,借用师兄叶铭的特殊法器,一顶斗笠。 这个斗笠刚好能够掩盖他当前的修为;由于天人合一的残缺,所以当下他的修为是极其不稳定的,没有【人】的压制,使得他的修为自然而然的迈进半圣这个层次,并且若非他本能的抗拒天意加持,否则此刻他的修为便不是半圣,而是一个占据天时的伪圣,且杀力足以灭杀同阶修士。 对于剑尊白沐春杀力最为直观便是【道玄】曾在问剑台上提笔写下的几行字。 被白沐春越阶打过的剑仙无不是赞同的心理,看了道玄所写下的几行字,皆是认同,竟然没有一个反驳的。 而那几行字直到现在,依旧让人读了觉得此人太装叉了! “同境之下,我无敌。 同境之中,无人及。 同境之上,一挑七。” 一些个在百年后途经此地的剑修,每每看到这三行字,便会不由自主的觉着,剑尊白沐春是不是太装了? 然而事实上,果真如这三行字说的一样。 白沐春持剑杀力,不会低于任何一名剑仙,而当他将天人合一加持在自己灵剑上,那么他的灵剑便会有一种特殊变化,而这种异变则被十位剑仙统一认为是作弊。 因为这种剑,堪比他们的本命仙剑。 为什么说是堪比,那是因为本命仙剑不容易坏,而白沐春的天人合一加持后的灵剑,则用一次废掉一把灵剑,所以一般情况白沐春很少打架。 因为,太他娘的耗钱了。 “妈的,哪个人才教你这样用剑的!”邪剑仙曾这样破口大骂。 白沐春戴好能够遮蔽修为的斗笠,整理好着装,随即施展变化术,幻化成一位两袖清风飘摇的书生,并背着一个小挎包下了山。 目前他只能用步行,一旦施展道法或是展露修为,那么则会被儒道法三家圣人有所察觉,届时搞不好师兄的地图炮被发觉,之后这盘棋可就很难开棋了。 他很清楚师兄叶铭要做什么。 师兄野心很大,他觉得为先生而行,不够。 只有为了整个天下,他才觉得够。 因为,无为而大有为。 叶铭至此仍不忘先生的教诲。 现如今,天下一分为四。 仙魔,人神。 共四大界。 这四大界虽说一直风平浪静,没有太大的波澜起伏。 但是个聪明人不难感觉到。 这压根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叶铭要拉局,要让这天下为他的棋盘,要让这四大界为他的棋局,要让诸子百家圣人为棋子。 他要执棋创造一个天下大同。 出了逍遥派,白沐春照着手中的地图,看了眼视线平阔的山河,嘴角微扬,笑道: “那就再游历一次这天下!” 怀揣着游山玩水的心性,白沐春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过去。 只不过,现在的他比过去的他多了些东西。 多了....... 实力,强悍无比的实力,无人敢轻易招惹的实力! ———— 桃花福地,兮安村。 南霜雪一行人进入小镇五日后,发现小镇里的每个百姓都缠上一缕淡淡的白色丝线,而这个丝线似乎唯有筑基的修士才能发觉一丝端倪,叶铭从这推断幕后之人修为最多凝丹境,因为手法太多低劣,压根不像是金丹境修士的手段,因为太垃圾了。 叶铭看的时候都不自觉的捂眼,因为这等法术,落在他这个法道巅峰者,实在是辣眼睛。 救命,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没有丝毫的意外,在叶铭有意无意的提示下,南霜雪和谢楠楠直接擒拿了幕后之人。 一处院落里。 被捆绑住的清瘦男孩龇牙咧嘴的目视前方三人。 叶铭捏着下巴,端详着男孩,有些了然道:“怪不得法术手段这么低劣,原来是个剑修胚子,而且还是个用了歪门邪道的练气士。” 南霜雪和谢楠楠眼神不一的看着宛若困兽犹斗的男孩,前者眼神很冷,像是一言不合就会挥剑斩杀你一样,而后者则是纯纯的茫然。 叶铭来到男孩面前,双眸微眯,探出手点在男孩上身穴位,半晌,自言自语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是个拥有先天剑体的小子。” 男孩似乎很不服,大声嚷嚷: “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放开我!” 谢楠楠凑上前想以示善意,她摆出温柔的笑容,张张嘴想说什么。 但被男孩粗鄙之语给骂了回去。 具体是什么意思,叶铭也不懂,反正是挺难听的。 叶铭摆摆手,示意谢楠楠不必多此一举,随后他压低眼帘,黑色眸子染上一层淡淡灰色,露出无法言喻的森冷,道: “小孩,我说你答,懂?” 他还特意伸手做了个嘘的手势。 男孩对上叶铭的双眸,瞬间就被震住了,脸上爬满了恐惧,好似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洪荒猛兽般,大气不敢喘。 “你叫什么,以及你的年龄和修为。” 男孩仿佛被催眠般,双眼无神,麻木的回答着: “我叫百里屠苏,现在12岁,练气中期。” 叶铭继续问: “你为何要对小镇无辜百姓下手?” “因为我想救他们。” “救他们?” “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镇里的人对我很好......我想救他们。”男孩双眸恢复一丝清明,好似回光返照般的泛起情感色彩,“我从小就有特殊的能力,能够预知与自己相关的事情,每晚我睡着后,就会进入一个尚未在现实发生的梦境。” 男孩脸上升起浓烈的恐惧,浑身颤抖: “我梦到不久后,蓝天会坠落,大地会破裂,世界会燃烧...... 我会死在雨天,我不想死,我也不想他们死。” 男孩缓缓抬起头,直直的盯着叶铭,道: “我们都不想死。” “既然你想救他们,又为何要加害他们?” 叶铭挑眉,指出男孩布置在百姓身上的白色丝线。这种东西就如同寄生虫,宿主死后他们才会死。 男孩使劲摆头: “不是的,我没有想害他们,我想救他们! 白色丝线是能够保护他们的东西,他可以在人面临危险时,化为一团茧,护住他们!” ------------ 第58章 各走各的。 好心办坏事。 叶铭轻声道: “行不通,这不堪入目的法术起不了丝毫作用,且不说能否有效的保护,就说这损耗精神一点,小镇百姓就绝对承担不起。” 男孩闻言,身躯一僵,脸色苍白。 叶铭解开男孩身上的绳子,缓缓道: “你的梦境并非虚妄,此方世界的确会寂灭。” 男孩愣住,旋即满脸绝望: “难道我们就没有活下去的可能么?” 叶铭蓦然笑道: “有! 当然有!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你又何须担忧?” 男孩呆呆问: “谁是高个子?” 叶铭不做解释,道: “收回小镇百姓身上的东西,然后一并销毁。” “销毁……”男孩纠结着,似乎是不太相信有高个子这个说法。 叶铭兴趣使然,道: “不妨与我打个赌,如何? 就赌你的梦境不会成为现实,赌有高个子顶天立地,怎样?” 百里屠苏不知为何眼前的书生,谈吐间分毫不见吹牛作虚姿态,一字一语间尽是胸有成竹;慢慢的,他不觉的开始相信眼前之人的话。 “好!我与你打赌!”百里屠苏又道,“赌注是什么?” “你赢了,我送你进入一个非常潇洒自由的门派,你输了,我便有处置你的权利,怎样?” 百里屠苏重重点头。 叶铭浅笑,这副模样落在谢楠楠眼中,顿时让她想起当初自己是如何被他从稷下拐到逍遥派的。 那时。 谢楠楠正如往常一样翻阅书籍,端坐在凉亭处。 看着看着,就有人过来唤她。 说是有一位法力无边的君子来了,并且还说君子要与教导我们的先生来一场法道博弈。 谢楠楠本来兴致缺缺,不太想去,但奈何听太多人谈论此事,于是心中也不免好奇起来,这位君子究竟是何人。 她也是随着师兄师姐们来到论道台,想要一睹那君子究竟是何等人物。 偌大的空旷坐台,二人相对而坐。 谢楠楠认得其中一人,那是他的教书先生,而另一位,她就不认得了。 是一副新面孔。 由于站的远,她也没看清那人的容颜,只是觉得这位青衫君子气度不凡。 端坐着的叶铭余光瞄到人群中的倩影,微微笑了笑,看向对面的儒衫男人,道: “与你论道,不求它物,唯求一人来我逍遥派,观摩学习。” “为何?” “无可奉告。” 之后便是言题相问,各有各的的答法。 但毫无例外的是,这名青衫君子仅仅是三句叩心之语,便将这位教书多年的男人难住,甚至差点伤及大道根本。 “我输了,说吧你要谁。”男人看来,“只要不是那些声望高的,我都可以暂借于你。” 谢楠楠很是震惊先生居然败给了这位样貌年轻的男子,在她观念以来,就没有人说得过这位先生,而今却有人在她眼底下,用自己的学术轻易战胜了先生,这着实让她难以相信。 就在她愣神之际,一袭青衫叶铭已经悄然踏到她的身旁,主动挽起她的手,高高举起像是在对整个人间宣告般。 “就她了。” 话音刚落。 在场众人发觉青衫人已然带走了谢楠楠。 众寒士皆疑惑。 此人是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 要知道,稷下学宫可是设有重重禁制,寻常修士根本无法做到消失的无声无息。 但后来经过教书先生所说。 他们才知道,这位青衫君子,究竟是何许人也。 无法无天,叶铭。 教书先生起初不知道叶铭为何偏偏带走这位他最不看好的学生,还不知他所图是什么? 可后来,当叶铭让整座天下顶级势力重新洗牌之时,他才忽感震撼,不由感叹一下。 “一个无法无天叶铭、一个一剑独尊白沐春,再有一个无为而治的老先生……你们当真是潇洒啊!” 毫无意外的,附着在小镇百姓的东西全部消散不见。 百里屠苏为此可谓累死累活,没日没夜的反复倒施展法术,由于他并不太适合修习法术,这也就导致他运行术法之时,所耗灵力几乎是寻常法修的三倍以上。 另一边,解决完事情后,叶铭一行人也就在小镇暂时住下。 期间,他们商讨过接下来的安排。 叶铭很清楚,他和谢楠楠是必须要南下的,那里有件东西,需要谢楠楠来掌握。 若说她此时的命运还在异变过程,那么那件东西,就是让她命运异变向好的方向去,并且一锤定音,绝无任何改变的机会。 这样一来,叶铭也就不用担心事后有人会加害于她了。 南霜雪坦白自己没有具体的路程,甚至连自己要去哪都不知道,只说师尊白沐春要她来这个福地凝就剑心与金丹,可详细事宜,并未多说,只让她自行体会。 叶铭倒是提出个建议,让南霜雪一路向西,那片地区崇尚武力,是个不错的历练之地。 事情初步确认,三人便就地游玩一会。 分别日子到了后。 南霜雪先行御剑远去。 叶铭没施展什么特别的神仙手段,依旧如同平常,一步一步的前行。 谢楠楠默默跟随,一路无话。 “小孩,还跟着?”叶铭对着空荡荡的森林,轻声道。 谢楠楠下意识回头看去,这才发现树上蹲着个黑衣男孩。 男孩跳到叶铭面前,擦了擦鼻子上的鼻血,道:“我得跟着你,不然那个赌局你要是输了,我不好要债。” 叶铭失笑的摇头,问道: “我的信用这么不堪受用么?” 百里屠苏理直气壮道: “当然啊。” 见此,叶铭迈步越过百里屠苏,撂下话: “你要跟着,就跟着,别拖后腿。” “我不弱的,绝不拖后腿!” 百里屠苏溜到谢楠楠与叶铭之间,蹦蹦跳跳的似是不服气他说自己是拖油瓶的事。 “那如果呢?” “没有如果!” 谢楠楠若有所思的瞅了眼顶嘴的小男孩,心想,叶公子真的挺好说话的。 “谢姑娘,这一路无需担忧,”叶铭忽地说道,“你就全当一次旅游就好,这场旅途没有终点,你不妨看看旅途中的美景。” 百里屠苏见叶铭不再理会自己,也是懂事,默默地走到一旁,给二人腾出位置。 小男孩自讨没趣的别过头,两手插兜,无所谓的嘁了声。 ------------ 第59章 初步确认再添弟子。 天未蒙蒙亮,东方潇潇便背着个竹篓爬山采药;每一天她都是如此,这是爷爷布下的任务。 她的爷爷名为东方栎,是一位拉练二胡的好手,并且还是位医术高超的医师! 只不过,医术高明的他却无法治愈自己的双眼;东方潇潇问过爷爷双眼一事,爷爷只是轻轻的说了句,年轻的时候犯了错,然后就自挖双目赔罪了。 东方潇潇还追着问,为什么。 东方栎倒是不胜其烦的催促她专心学医,劝她不要多想。 东方潇潇很听话,而且多年一人,也就没有寻常孩子那般顽皮的性格。 田野小村里。 一位上了年岁的瞎子拉着二胡,他的面前围满听曲的人。 “二十年呐~人已清。 茅屋独留幼子吟。 我叹世人多固执, 待到醒泪觉我是。 叹正道,悲邪道,水火不容终凄凄。” 一些个听众想象力丰富的,便能在脑海里描绘出一段段场景。 正派与邪派相争,两位正邪男女相爱,可因江湖规矩,终是未成,可幸好留有一个孩子在世间....... 短短几句便描绘一幅凄惨的故事。 老瞎子缓缓停下拉练,收起二胡冲观众抱拳,道: “谢诸位赏脸,还请再赏些银钱。” 当啷啷。 一旁的瓷碗响起一阵钱币落下声。 老瞎子起身告谢,随即凭着记忆上前摸到瓷碗,将瓷碗里的钱币一点一点的塞进衣兜里。 他没有一颗一颗的数,没必要,对于村里的人,他还是比较信任的,毕竟好歹在一个地方生活了十几年,脸面肯定是要的,不然就得被戳脊梁骨了。 老瞎子揣着二胡,一手端着瓷碗,顺着一条小道前行。 慢慢的远离有些喧闹的村里。 途经麦田,他缓缓停下,莫名其妙道: “刘倩,你不去看着点潇潇,来我这干甚?” 穿着老旧的老妪不知何时站至老瞎子身后,沉声道: “她不会有事,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孙女不是你的女儿......你得给她选择的权利,不要再逼着她去采药,这么小的孩子,本就是该玩的年纪,你为何要这样做。” 这位面向慈善的老瞎子,此刻竟有着无法言喻的凶煞之气,他嗤笑一声: “我的孙女,要你管?” 老妪也不客气的回道: “她也是我孙女!” 老瞎子默然。 气氛一时寂静。 “算球算求,不跟你吵,吵不动了。”老瞎子突然颓下背,弯腰走去。 老瞎子远远走着,阳光将他的背影拉的极长极其板正,可视野里的老瞎子却颓废的像是一条上了年岁的老狗,艰难的抬脚一步一步走着。 远远传来他的叹气声。 “晚上我再跟孙女说说。” 人失去什么会变得孤独且沉默? 失去比命更重要的人或事。 刘倩没有唤住这个曾让江湖正道人士闻风丧胆的魔头,她也无心喊了。 没有用,逝去的已经逝去。 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唤住又能怎样? 再吵一架,还是打的你死我活? 没有用。 徒劳无用。 刘倩暗自叹息,脚步轻点地面,当场缩地成寸离去。 —————— 花草遍地的山野里,身着不容易脏的灰裙,走一步看一步,时刻的看向四周,找寻着记忆中的药材。 “大白鹅,”东方潇潇偏头向窝在竹篓里的白沐春说道,“我可不也可以叫你大鸭鸭?” 白沐春来了兴致,问: “为何?” 女孩皱了皱小脸,眼神上飘,似乎在思考一道古今难题,半晌,她仿佛拥有了君子的浩然正气般,回答铿锵有力: “因为,大白鹅都会飞,我没见过你飞,所以我觉得你不是大白鹅,是大鸭鸭。” 白沐春摇着鹅头,哑然失笑。 他也想飞啊,但奈何对这躯体的熟练度不高,还无法做到翱翔天地。 她说的也没错,他的确像是只不会飞的鸭子,还是只旱鸦! “随便你咯。”白沐春无所谓道,“话说,你整天采药不觉得无聊么?” 东方潇潇挺了挺身子,使竹篓更贴背以防滑落。她摇头晃脑的,像是没在思考,轻声道: “当然啦,以前采药无聊还危险。” 白沐春伸长脖子,来到女孩侧脸,疑惑道: “以前?” “嗯!因为现在有你了嘛,有人陪着我采药,陪着我聊天!” 女孩很是高兴,语气都带着欢快的气息,像是顽皮孩子奔跑在繁花蝴蝶平原,追逐着蝴蝶,脸上洋溢那成人都为之动容的天真笑颜。 夏日的阳光是那么热烈,热的青木鲜明。树荫交错间隙滴下一点点阳光,淡金色华光圆圆的覆在女孩发丝间,浅蓝色发丝鲜亮也明亮女孩活络的心思。一截一截的斜阳散落各处,如同被风吹拂低垂的麦子,金灿灿一片,一眼望去只觉心神静然。 耳畔尚有颤鸣,女孩欢快的哼着小曲,曲调悠扬嘹亮,二人欢声笑语随着热风远去远去....... .......... 田野高处,一人一鹅躺在泥草地里,抬头望天。 可实际上,光线刺眼,女孩早就睡着了。 白沐春睡不着,根本睡不着,他现在可是时刻思考自己该如何化形;论道法,他是略逊于师兄叶铭的,毕竟修法只是顺带的,又没仔细专研过,也没兴趣专研;此时他可是竭力的想师兄在何地,他变成鹅的瞬间就曾发誓,妈的,狗师兄,等我变回去,必和你辩论一番。 现如今,他也只是初步的掌控好身体,这副鹅身能承载的力量不多,最多筑基后期便是极限,到金丹的话,那就可以宣布吃席了。 吃烤全鹅。 化形的办法,他还在思索中,毕竟低级法诀,他找遍大脑就没发现几个,自创吧,动用了力量这方天地又容易崩塌,实在是难。 白沐春睁眼瞧见熟睡的女孩;她睡得很安静,眼睫毛伴随平稳的呼吸轻颤,小草摇曳着,不时的拂过她的脸蛋,女孩无意识的呢喃着梦呓。 白沐春凑近听了听,却只听到较为清晰的几个字。 “朋友......我有......喜欢。” 白沐春愕然,心想,有那么开心吗? 女孩要是听到了,一定昂首挺胸大气道: “有啊。” 女孩的烦恼,他不问,只是慢慢等着。 “要不再收个弟子?” 白沐春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么个想法。 “收呢?还是不收?”白沐春苦恼着,想了想还是联系上了福地外的白沐春,“喂,再来个弟子如何?” “随你,反正你我都是一体,你做什么决定,我便也会做什么决定。” “那就说好了。” “这二弟子名额就给这小孩咯。” 福地外的白沐春蓦然出声提醒: “大弟子已经歪了,这二弟子可得好好教,你可别在这段时间带歪她。” 福地内的白沐春扭头看向毫无防备的女孩,脸色坚定: “绝对不会,她看着也不像是那个逆徒。” “对了,这二弟子叫东方潇潇,你可得记住,别到时候认错人。” 福地外的白沐春嗤笑道: “你以为我是你?” “........” “啊对对对。” 福地内的白沐春最后提醒他时间流速不同,据他观察可能福地一年等于福地外的一个月,也就是说12:1,随后断掉联系。 这是独属于他的能力,天人合一中的天与人何时何地,都可以联系到对方,这也算是他修为之外的特异力量吧。 (三徒弟大概70章左右登场,另外最近作者右手恢复完全,然后转白班,简单来说一天之内大概有一小时的时间来写稿子,所以从明天开始,可能章章2500~3500字左右,当然要是手速够快的可能四千字。) ------------ 第60章 当个教书先生也不错。 偷懒睡了一个下午的东方潇潇此时也是慢吞吞的返回家中。 路上,她清点竹篓里的药草,掰着五指一点点算,却发现又缺了一株银节叶,不由心慌慌的求救白沐春。 “怕什么,难不成你爷爷还能把你煮了不成?”白沐春晃动鹅头,乐呵呵道。 东方潇潇认真想了想,语气郑重道: “爷爷可能会把你煮了,因为药房里刚好缺一副干鹅肝。” “…………” 白沐春看着一脸无辜的女孩,无力吐槽。 你想吃烤全鹅直接说,大可不必这么拐弯抹角。 东方潇潇疑惑不解大鸭鸭奇怪的眼神,但也没多想。她抬头看着漆黑的夜幕,莫名问道: “大鸭鸭,你说我不采药去念书咋样?” “不知道,”白沐春淡淡道,“但你要是想念书的话,不是应该跟我说,而是与你爷爷讲。” “也是。”女孩低头看着泥地,思绪顿住,不再胡思乱想。 当下,应该考虑的是怎么与爷爷解释药材缺斤少两的事情,而不是思考自己念书的事情。 小时候,东方潇潇采药的时候曾经过一个学堂,里面的孩子个个板着脸,摇头晃脑的念着什么直下三千尺之类的,她听不懂,只是远远观望,觉着有趣极了。 看得久了,她才回神看了看双手,这一瞬间不由得升起些许落寞与羡慕的情思。 白沐春蓦然展开洁白的右翼,轻轻附着在女孩发间,没有出声安慰,也没有过多的动作,仅仅是用柔软的鹅毛为她提供点夜间的温暖。 东方潇潇突然抬头,拍开白沐春的羽翼,气愤道:“大鸭鸭,不可以摸我头,会长不高的!” 白沐春毒舌道:“就你这个子,再给你十年也长不高。” 东方潇潇咬牙:“你乌鸦嘴!” 白沐春淡淡道:“我特么是大白鹅!” 东方潇潇猛地扭头,愤愤不平的盯着白沐春:“我要跟爷爷告状。” 白沐春伸着羽翼,拂过女孩鼻尖,笑笑:“你不舍得告我,我是你的朋友。” 幽静小道植被的枝杈于晚风中奋力舞动,簌簌声随蝉鸣在田野里此起彼伏,它们歌唱最后的温暖,无数只萤火虫在枝叶停停落落,忽明忽暗。 女孩败下阵来,偏过头,视野里萤火虫往来又去,这微弱的亮光点燃女孩双眸里的小草,她忽地正声道: “我要念书。” 第一次,女孩不想听爷爷的安排下,按部就班的学医,她想学文,她想和学童们一样,念念有声说黄鹂鸣翠柳。 “大鸭鸭,你会支持我吧?” “必须的,朋友嘛。”白沐春探头来到女孩侧脸笑道。 “嗯,朋友。”东方潇潇想了想又道,“是最要好的朋友。” 月光洒落田野,抚低挺拔的玉米杆,一小一鹅走在夜幕中的月色毯上,欢声笑语,乐此不疲。 .......... 不大不小的院落里,一老一小坐在梧桐树下,月光映衬着女孩紧张不安的脸蛋。 老瞎子只是手把手的捏着竹篓里的药材,轻声呢喃着药材数量。 白沐春窝在女孩脚边,小眯一会儿;这具身体太过羸弱,以至于仅仅是正常的语言交流都会产生巨大的精神疲惫,他如今也是选择躺平,毕竟谁会反抗本能,睡觉嘛,就睡几个钟头。 “不多不少,刚刚好。”老瞎子拉过竹篓,问,“孙女,是不是有话想对爷爷说?” “是有一些些。”东方潇潇莫名的慌张起来,颤声道,“爷爷,我不想学医了。” “那你想学啥?” 东方潇潇不知哪来的胆子,声音突然大了起来,豪气冲天: “我想念书,我想上学!” 老瞎子身形一僵,语气平静: “为什么啊,学医不好么?” 东方潇潇低声道: “我不喜欢采药,学医,我想像学堂里的他们一样,坐在那儿念书。” 老瞎子沉吟良久,起身捞起竹篓。 东方潇潇见爷爷这个动作,以为念书没希望了。 可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开心了一整晚。 “爷爷去附近找找有没有近点的私塾,给你报了。” 白沐春突然睁眼,看向走入屋内的老瞎子。 这附近哪里来的私塾,整个村子能凑出几个会写字的都难。 白沐春转念一想,等等,我自己不就合适当村里的教书先生么? 妈的,剑尊给你们当老师,我看那个小崽子敢逃课。 “潇潇,我出去一趟,可能要个几天时间。”白沐春突然说道。 “啊?去哪里,要那么久?” “你别管。” 东方潇潇忽然行凶,一把抱起尚未反应过来的白沐春,小心询问: “是不是我今天凶了你,你不喜欢我了。” 白沐春表示有些晕,这孩子怎么跟个憨憨一样,他看起来像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么? 凉透了的七位小夫子(大冤种):“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谁家书生一言不合动刀子啊!” 南霜雪:“我家!” 白沐春探出头,无奈道: “不会,我只是出去学习下怎么飞。” “是不是我喊你大鸭鸭,你才这样的。” “不是,我说潇潇啊,”白沐春晃动脚丫,“我是一只鹅,哪有不会飞的鹅?” 白沐春又补充了句:“而且我就去个几天,很快回来。”他震掉自己一根绒毛,交予她。 “你要是无聊了,拿着这根羽毛挥一挥,同时心底默念大鸭鸭就好,我马上就回到你旁边。” “不骗人。” “不骗。” 白沐春察觉到力道减弱,瞬间挣脱女孩怀抱,轻轻落在女孩脚边,仰头看她: “那我可就走咯。” 东方潇潇瞅着矮矮的他,笑道: “还说我嘞,你都还没我高呢。” 白沐春不作解释,展开羽翼松弛着肌肉;他低声呢喃奥妙的古圣字。 女孩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猛然蹲下腰,伸手就要抓住若隐若现的白鹅。 食指指尖触及瞬间,白沐春化为一团洁白的星光逸散开来,像是一根根羽毛被风吹乱,四地飘动,可羽毛会落地,星光却会归天。 女孩一双青色眸子眸光微闪,手心里的羽毛还散发着余温,这不属于她的温度,却慰藉了她短短的童年时光。 —————— 村子里最近来了个教书先生,好些个村民都前去会一会这位教书先生。 村民对于这位外来的教书先生格外关照,各个都带着莫名的崇尚之色,他们也曾是向往学业的孩子,只是迫于骨感的现实,不得不提起锄头,一点一点的养活家亲。 这位教书先生为人极其随和,用村子的话来讲,就是俗气,也就是接地气。 本来村民们还以为这位容貌雅和的先生会嫌弃村子的条件,最后也像县里的教书先生一样,死活不愿来。 村子好不容易来了位真正读书人,村民们各个自告奋勇的帮忙,有钱的出钱帮其修盖学堂,没钱的出力,上山砍木造桌子。 更有甚者,还杀了自个家中为数不多的老母鸡,为这位先生送去一碗热腾腾的鲜鸡汤。 “先生,条件寒酸,还请莫要嫌弃。” “先生,这个桌子咋个样?” “先生我请你吃肉!” ...... 村民们一个接一个备着自家特色产品送给教书先生;教书先生很是随和,会尽量推让,若是实在无法推脱则会将腊肉挂到学堂里的厨房内,说这里以后就给学生们加餐。 村民们不知说什么好,一个眼巴巴的望着教书先生,眼底都是特别光彩。 他们都希望自个的孩子能上学。 “我家娃七岁,可以来上学不?” “我家的男娃15岁,他说想来看看,可以吗?” 一群人围着儒雅男子,争相询问。 “无论男孩女孩,只要愿意读书的,我照例全收,学费全免,只收伙食费。” ------------ 第61章 因已种下,果已定形。 午时,刚出去采药一会儿的东方潇潇破门而入,大声喊道: “爷爷,我听说村里最近来了一个教书先生。” 梧桐树下,老瞎子修理那把老旧的二胡,东方潇潇很快看见他,于是赶忙小跑起来。 “爷爷,我想去看看。”东方潇潇双手合十,“求你啦。” 老瞎子修理二胡的动作一滞,语气无奈:“去吧去吧。” 他甚至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完,东方潇潇犹如脚缠疾风,瞬间闪出门外。 老瞎子默默把二胡搁置一旁,低声呢喃: “教书先生......” “也不知是善是恶,算球算球,晚点会一会就知道了。” 多年艰辛采药下,东方潇潇的体力远超同龄人,她一路奔跑,不带停歇,穿过蝉鸣不竭的田野,踩过泥泞难走的小路,在花费将近十来分钟才跑到一众村民们合力搭建的学堂。 只见占地面积不大的木屋正门方向,一些个年龄体格差距极大的孩子们正整齐的站成一排,挨个进入学堂内。 东方潇潇驻足观望好一会儿,这才抬脚跟在队伍后面,由于来得比较晚,所以她是这条队伍里倒数第三名。 东方潇潇左探头,右瞪眼的,一个劲往里看,想要一睹教书先生的面容,好奇教书先生的容颜。曾经她也见过其它的教书先生,远一点的小镇内,有一间私塾,里面的教书先生是位看起来就很凶的中年人。 她其实还挺怕教书先生的,因为听那些学童说,学不好就要挨打。 一想到手要挨板子,女孩就发自内心的惧怕,讲真的,她从小到大就没被打过,爷爷奶奶最多就是讲她几句,然后好声好气的与她就事论事。 幻想着幻想着,一道温和的嗓音将她从不着边际的想象中拉回。 映入眼中的是一个穿着朴素的男子。 看起来就不是很凶的样子。 这是东方潇潇的第一印象。 “你想念书么?” “想!” “从现在开始,你便是位学生了。”白沐春拿出竹简,递给她,“你可以称呼我为先生,也可以叫我白先生。” 东方潇潇傻傻的点头,不知说些什么。 “去吧,进学堂先看看你手中的竹简。”白沐春起身,示意还在外面的学生进去学堂内。 学生陆续跑进学堂里。 东方潇潇由于慢别人一拍,导致没抢到座位。 白沐春后脚走进学堂,抬眼看了看,心里直呼好家伙,这么多人。 只见这间学堂内挤满了人,甚至两个座位三个人坐都不够用,还有一些人直接坐在木桌上。 白沐春只是随意一瞥,恰好看到站在角落里的矮冬瓜;东方潇潇察觉目光,慢慢与他对上。 女孩左顾右看,最后才傻愣愣的抬手指着自己,神色紧张,一双眸子里几乎写满了“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过来。” 东方潇潇一颤,满脑的疯狂回想自己哪里做错了。 可直到走至白沐春面前,都没想到是哪里错了。 东方潇潇小表情精彩无比,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挎着脸。 白沐春面色平静,招手示意她过来。 东方潇潇忐忑不安的来到他身前。 “以后你便坐这,”白沐春指着讲桌右侧,“你个子不高,坐后面看不见前面。” 东方潇潇大脑宕机,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坐到讲座的右侧,成为了学堂内先生的右护法。 “同学们,我再次自我介绍一下,”白沐春挥手提笔,沾了水在沙面上缓缓写字,“我是你们的教书先生,姓白名沐春,你们可以叫我白先生或者先生,当然私下里还可以叫我白哥,毕竟我也大不了你们几岁。” 介绍完后,白沐春率领众学生打开竹简;竹简里面有着雕刻精致的毛笔,还有对他们可以说是有价无市的墨水。 “这就当你们的入学礼,每个人只有一份,若是不见,那就自己找去,我这可没有余下的。”白沐春语气严厉起来,“课下你们怎么打闹,只要不伤身,我都不管,但要是在课上打闹.......” 白沐春抽出一杆细细的柳条,笑道:“赏大板十下。” 学童们皆默契的抖了抖。 白沐春收起柳条,放下竹简,又道: “这第一堂课,我就先不与你们讲什么书中道理。 你们有什么想说的、想问的,尽管说、尽管问,我知无不言。” 学童们面面相觑。 白沐春也不急,缓缓说道: “既然不知道说什么,那就说一说每个人的梦想,简单来讲,就是你们想成为什么人。” 一名年纪有些大的孩子,约莫15~16的样子。 他起身,双目炯炯有神: “先生,我想成为武功高手,行走江湖一路行侠仗义!” “不错。”白沐春笑着点点头,“心怀大义,可江湖豪侠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这样吧,你要是想学武,不妨试着练一个下午的站桩,如何?” 少年挠头,困惑道: “啥是站桩?” 白沐春走出讲桌,在一众学生眼前,缓缓下蹲。 这一滑稽的动作,顿时引得学童们欢笑不止。 白沐春一脸得意,也不觉着尴尬,炫耀道:“这就是站桩,你要是能站一个下午,我就传你一套绝世拳法,怎样?” 少年笑容满面,重重点头。 “好了,下一个。” 一个接一个的学童起身,诉说着天马行空的梦想,有要当官的,有要当地主有钱人的,还有要当才学高的文人。 “你们的梦想都很好,”白沐春笑吟吟道,“但光有想法可不行啊,还得付出实际行动。” 东方潇潇瞅着大家都说完,唯独自己因为胆怯,还没站起来说出想法。 她又看了眼好似遗忘了她的先生,心底一时间漫上如深海般的难受。 窗外的暖阳一点一滴的退却,黑夜如潮水般浸没学堂。 “时候不早了,都回家吧。”白沐春眺望外头夜幕。 哗哗。 人满为患的学堂一瞬间清空。 哦,还少了个小不点。 东方潇潇猛然抬头,看向白沐春: “先生,我想成为你一样的人,读过许多书能教书的人。” 白沐春没有问为什么,而是挑眉笑道: “可以啊,只要你读的进去,迟早学问能高过天。” “高过天......”女孩低声喃喃,心想,比天还高的学问,自己一定不行吧,她好笨的。 这一个下午,她尝试在竹简上写一个端端正正的东方二字,可写到头,近乎写满整个竹简,都没写好,歪七扭八的,丑陋不堪。 东方潇潇缓缓起身,神色带有浓浓的不自信,问: “先生,我...能做到吗?” 白沐春笑笑: “问我?你不如问问自己,你要是相信自己,那便一定能做到,当然若是不相信,那我说再多也无用。” “相信自己......”东方潇潇道,“可是我好笨的。” 白沐春闻言,立即提笔写就: “笨鸟先飞,勤能补拙。” “你且看。” 白沐春又道: “这世间,哪怕是天赋极高之人,也是需要努力的,只不过努力程度比普通人少些罢了。 你笨并不能证明你做不到,恰恰相反,你能做到,因为你只有勤才能追赶上天才。” 东方潇潇看着沙面上的字,喃喃自语: “笨鸟先飞,勤能补拙。” 她忽地自信道: “先生,我一定会做到学问比天高的!” 白沐春颔首,心底会心一笑,你拥有【心想事成】,学法可是最为容易的,毕竟【言出法随】都不如你这个与生俱来的天赋。 女孩还不知晓,正是白沐春此次循循善诱下,她才成为日后的极道法修。 因已种下,果已定形。 ------------ 第62章 尽情厮杀。 白沐春勤勤恳恳的在村子里担起教书先生,学生们有疑惑,他都会为其解惑,比如两位学童问天上太阳的问题,白沐春温和解答,甚至解释不清楚时,也会同他们讨论。 先生与学生,打成一片。 当然,课堂中不乏顽皮孩子,白沐春没有丝毫留情,课上你打闹,我选择视而不见,私下里,狠狠臭骂,主打一个秋后算账。 为了避免一些年龄稍大的孩子出现恃强凌弱的行为,白沐春还特意警醒他们,顺带下发一些职位,便于管理。 学生都是有自尊的,他这个做先生的,不能只顾自己教训,还得照顾他们,不然会造就孩子天性缺失,变得不自信,时刻自我怀疑。 对此,他深有体会,再说了,他还受过现代教育。 夏末。 天气频频转阴。 上学愈加困难,距离学堂较近孩子还好,可要是稍微晚一点孩子,可就是泥满身了。 今天又是乌云密布,雨泽万物,而路面难行。 为了照顾学生,白沐春不得不下调放学时间,让一些远点的孩子尽量快些回家,可奈何这鬼天气,全天下雨! 白沐春在送完最后一批孩子后,再度返回学堂,正好看到东方潇潇在偷偷背诗。 他慢步走近,静静待候,等她背完诗篇后,这才轻咳一声。 东方潇潇吓得从桌子上窜起,向右跌去,白沐春眼疾手快的摁住她,这才避免一场事故。 女孩抬头,怨声道: “先生,你怎么走路不带声的啊。” 白沐春先是揪着她落地,随后看向大雨倾盆的夜幕,轻声问: “你爷爷不来接你么?” 东方潇潇摇头道: “不知道,可能因为什么事耽搁了吧。” 白沐春故作沉吟,实则考虑着一个迫切的事。 当下,自己迟早是要被东方栎找上门的。 他很早就知道,东方潇潇的爷爷不是普通的艺人,光是他的感官,就已经提醒过。 东方栎是个老家伙,很可能是桃花福地的武力天花板。 东方潇潇见白沐春陷入沉思,也是不闹,乖巧站在一旁,等着。 “屋外大雨滂沱,这一小段路,就由我送你回家。”白沐春拿起屋外的油纸伞,跨过门槛,回眸瞥见愣神的女孩,调笑道,“怎的,先生送你回家,不愿意?” 东方潇潇这才回过神,连奔带跑,好似生怕他反悔不送似的。 她跑上前,白沐春撑起伞。 二人同步走入雨中。 “白先生,谢谢。” 东方潇潇扭捏的说,似是认为给他了添麻烦,有些不好意思。 雨水滴落在油纸伞上,顺着伞弧下滑。白沐春悄悄的将伞歪斜到东方潇潇,轻声询问: “潇潇,最近可有不懂的?” 女孩全然没有注意到倾斜着的雨伞,她皱着眉宇,仔细想想,这才道: “先生,人生来就有富贵贫贱嘛?” “是。”白沐春直言,“有些人生来就拥有一切,有些人生来就难以温饱。” 他并没有像那儒家一样,换个说法,偷换概念。 该怎么回答,就怎么回答,而不是避而不谈。 要实事求是。 白沐春又道: “他人富贵,又如何?做好自己,就行了。” 东方潇潇茫然的点点头,她晚上背得那首诗,其实很是简单,可她背诵的时间却比寻常人要长的多。 为此,她不得不抽出余下时间来背诵。 她有时开了小差,就会想,为什么别人很轻松的背完,而自己却要付出多一些时间呢? 东方潇潇多少是有点羡慕的。 通过这只言片语,白沐春就已大致猜出女孩内心所想,对于她这个背书慢的事,于他而言,意料之中。 【心想事成】完全由拥有者心中所想所决定,也就是说,一旦拥有者想法太多,就容易陷入宕机。 比方说,东方潇潇背诵行路难,那么走起路来,便会真难。 白沐春有时就会想最近大雨连天是不是东方潇潇无意间造成的。 毕竟最近她有在背,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渐渐地,白沐春左肩已然湿透,雨伞倾斜后,他的左肩就完全暴露在雨中。 由于身高原因,东方潇潇并未察觉头顶雨伞和白沐春滴着水的左手。 一路走去,女孩问题千奇百怪。 白沐春耐心回答,为其解题。 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 不知何时,女孩已经捏着他的衣角。 不知何时,女孩已经不再拘谨少话。 兴许是白沐春语气温和,或是聊得久了,她胆子逐渐大了些,走多久,就喊了多少句先生。 “先生,拜拜。”东方潇潇一脚踏入门槛,突然回头,“先生,现在好晚了,要不您在我家待一晚?我会跟爷爷讲的。” 白沐春摇头婉拒,余光瞄向身后漆黑的雨幕,心底轻笑: “果真如此。” 他猜的不错,东方潇潇的爷爷早晚要找上他。 而今,他只是将时间提前了而已。 “潇潇,回去吧。”白沐春挥挥手,撑伞踏着水洼,走入雨幕里。 东方潇潇大声喊: “先生再见!” 直到白沐春走远,她才跑入屋内。 屋里没有任何人,只有还在燃烧的煤炉,以供温暖。 “欸?爷爷哪去了?” ………… 白沐春撑着伞,朴素衣饰在他一步一步下,慢慢变为便为轻柔鲜亮的白衣,他看向端坐在巷子里的老瞎子,以及在老瞎子一旁撑着伞的老妪,故作疑惑: “嘶~这个天气,还出来拉二胡啊?” 老瞎子接话,语气无奈: “是啊,能赚点钱就赚点,毕竟孙女读书要花钱的地方可多了。” 一旁的老妪打着伞,目光并未看向一袭白沐春,而是观望小巷,莫名道: “月黑风高,埋人的好地方。” 雨水渐渐沉闷。 在场三人,无言无语,视线交织。 轰! 雨幕顿时炸开。 三人修为依次展露。 金丹初期。 金丹巅峰。 筑基后期。 二位金丹修士利用缩地成寸,竟直接将白沐春从村子带至遥远山河处。 这处山地,距离村子可是隔了接近三十公里! 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与白沐春好好的打一场了。 山地坍塌,泥石流等等灾害接踵而至。成千上万的树因此毁于一旦。 三人交手不下上万次,每一次相撞都会掀起巨量的灵气潮汐,附近一切都会被战斗余威吞噬殆尽。 在这乌云密布的天地里,一声声灵力轰击之声不下于一道酝酿极久的雷震。 甚至,偏远小镇或者村子,都能看到天空云层破碎被分开的壮观景象。 轰! 三人卯足劲的一击,直接凿穿地底,令此地凭空出现直径约莫几百米的深坑。 这一次交手。 三人顿时弹开,落入一条流淌不息的长河上。 老瞎子手中二胡断成两截,他面色无常,只是小臂的剧烈颤抖。 老妪发丝凌乱,嘴角淌血,双眸攀上浓郁的杀气,她死死盯着对面依旧打着伞的白衣男子。 白沐春轻吐一口浊气,低声默念: “言之即灵———【生】。” 噼里啪啦,耳畔顿时响起一阵骨骼爆鸣声;刚才那番交手下,白沐春虽说表面上无事,但实际,这副鹅身已经几近残废,浑身骨头几乎粉碎,若非他死撑着,否则现在就得狼狈倒地。 灵魂太过强大,肉身不堪重负。 白沐春表示很无奈,而且他尝试越过肉身雷池,迈入半步金丹行列,可却差点饮恨当场。 代价就是,他的肉身经脉寸断,自身所能用的实力,如今只有筑基前期了。 “好生霸道的拳法。”老瞎子丢弃断裂的二胡,咧嘴残忍笑道,“一个宗师境不到的小子,竟能与我和她打个平手,真是了不起!” 白沐春凝望无言。 刚才交手,就是他,不断摧毁自己每根骨头,若非自己不是人身的脉络,否则当下肉身已经腐朽。 ------------ 第 63章 二弟子确认。 眼看战斗就要再一次打响,白沐春匆忙抬手制止。 “不打了不打了,再打下去......” 白沐春心说:“你们这个世界就要爆了。” 老妪嘲讽道:“再打下去,你就要死了?” 白沐春垂下手,看了看天色,道:“时候不早,我得回去睡了,明早还得教书呢,就不奉陪诸位了。” 老瞎子看向展露背后,向自己暴露弱点的白沐春,不由陷入沉思。 出手?还是不出手? 他叫上刘倩同自己一起待候白沐春,其实就是为了试探他是不是江湖中人。 毕竟,他们二人游历江湖时,得罪的家伙,可比东方潇潇吃多的大米还多。 他和刘倩倒是不怕江湖中人的手段。 可东方潇潇呢? 她不过一个十二岁小女孩,怎么玩的过那些活了几十年几百年的老家伙? 经历过初次交手,老瞎子对于白沐春的实力和底蕴只有四个字。 深不见底。 以筑基后期修为与他二人打了个平手。 这属实让他大开眼界。 要知道,他们二人可都是江湖上盛名已久的宗师境高手。 而今,竟然连个后天修为的家伙都无法拿下! 有种这么多年都活到狗身上的感觉。 “刘倩,咱们孙女还没吃饭的吧?”老瞎子突然上前一步按住就要暴起的刘倩,“收手,回家做饭。” “就这么放他走了?”刘倩眉头微皱。 “不然呢?”老瞎子道,“难不成和他拼个你死我活?” “.......” “你刚才应该明显感觉到那家伙的手段不像江湖中人,”老瞎子望向远去的白沐春,“我曾见过天道(武尊者),他告诉过我,我们生活在一个小世界......” 老瞎子蓦然沉声道:“我猜测,他可能来自世界之外。” 刘倩被震撼到了,她从未听说过这些东西:“那这岂不是说,他可能跟天道同样强大!” 老瞎子摇摇头,答非所问:“你说,他到我们村教书是为了什么?” “谁知道!”刘倩原地施展缩地成寸,“走了走了,回家做饭去了。” 老瞎子亦是缩地成寸离开了。 不远处。 白沐春看着足足有三十公里的距离,嘴角微微抽搐:“这下怕是得累的半死了......” 次日。 东方潇潇从家中出发,在路上刚好遇上一袭白衫的白沐春。 她看着前方漫步走着的男子,不知怎的,总感觉自己好像认识他。 这个背影......是先生! 东方潇潇急忙跑上前,一把揪住白沐春的衣角,大声道: “先生,早上好!” 白沐春驻步,此时他开始头脑风暴。 靠!忘记变回去了。 完蛋完蛋......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先生?”东方潇潇歪头,“先生,您怎么了?” 她突然跑上前,扭头回望。 朝阳里,油纸伞下,清雅的谪仙人在这凡尘中。 “你认错人了。”白沐春别过头。 东方潇潇静静盯着白沐春看着,视线上下移动,仔细打量着。 半晌,她伸手指着他的油纸伞,道:“可是,这把油纸伞是我先生的。” 白沐春忽然有点想吓吓她。 比方说。 你家先生被我干掉了。 最后,他还是没有这么做。 “这把油纸伞是一位教书先生借给我的。” 东方潇潇恍然大悟,一拍手。上前来:“你是要去还雨伞吗?” 白沐春刚想摇头说不是。 就被东方潇潇打断道:“没关系,我带你去找先生,正好顺路。” 白沐春:“......” 找? 找个屁! 这下子,是真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现在又只有筑基前期修为,无法进行分身,更何况,大道缺失,缺了一个天,导致他的法诀效果大打折扣,根本无力现场掐一个分身。 “好,那就谢谢你了。” 没办法,白沐春只好硬着头皮答应。 如今,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只要有机会,他就开溜,然后一转眼变回去。 东方潇潇带路,领着白沐春向着学堂的方向走去。 “您是第一次到我们村吧?”东方潇潇抬头问,。 “是。” 白沐春崩溃了。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天还没有亮,她就起来了。 白沐春突然想起,她家离学堂貌似最远的。 在这样下去,他的第二个马甲就要被扒出来了。 路途中。 白沐春思考许久。 最终,决定将收徒一事提前。 “怎么了?”东方潇潇扭头看向停步的白沐春。 “暂时不用去学堂了。” 白沐春后退一步,看向她: “我就是你的先生——白沐春。” “你——可愿拜我为师?” 大徒弟,是南霜雪自己得来的。 二徒弟,则是东方潇潇等来的。 (抱歉! 抱歉!! 小作者向各位读者大大抱歉!!! 由于前些天换了手机,导致账号丢失,今天晚上才把账号找回来,拖欠了很多章!这是小作者的错!真的很对不起读者大大们的支持。 现在上班一回到家,就匆匆码了这一章,字数少,时间只有一小时,不太够,望理解......) ------------ 第64章 潇潇的心境变幻。 东方潇潇闻言,先是一愣,再是震惊,然后又是满脸匪夷所思的表情。 短短一息的时间,女孩神情变化就已不下五种。 白沐春莫名的被戳中笑点,嘴角微不可察的上扬。 东方潇潇:“不信。” 白沐春:“!!!” “除非你能证明,你就是我的先生。”东方潇潇想了想道。 “行。”白沐春点点头,筑基期的修为展露,灵力席卷全身。 他再度变回了那个一身书卷气的教书先生。 东方潇潇瞪大眼眸,心想。 还真是先生啊! 她想起曾经奶奶带自己去拜那山中的石像。 那时,她曾天真的问:“奶奶,我们为什么要拜它?” 奶奶笑着回应:“因为,它是神仙,凡人拜神仙,乃天经地义。” “神仙?”年幼的东方潇潇好奇的问,“奶奶,神仙是什么啊?” 奶奶闻言,思绪良久: “举头三尺有神明,超脱凡尘当是仙。” 东方潇潇听不懂,只觉得,为什么非要神要高人三尺,为什么仙非要超脱凡尘...... 为什么,神仙就一定比凡人高贵呢? 而现在,她好像自认为懂了。 神仙就是比凡人高贵,因为它们是神仙。 白沐春并不知道,自己贸然坦露身份的行为,致使东方潇潇的心境发生了巨变。 而这,也导致他后面不得不带着东方潇潇经历俗世之苦,去体验真正的黎民的绝望。 国破百姓死,国存百姓苦。 国兴百姓生,国衰百姓难。 无论哪一样,永远是底层群众受累。 神仙为何而高贵,为何无所不能? 那是凡人所赋予的,试问古往今来的传说,哪个不是依据人而编撰的? 试问往人加个一两只眼,这就是神,这就是仙? 不,不是,神仙从来不高贵,他们是为凡人而生。 当人的力量达到极限时,神仙便诞生了。 白沐春瞧见女孩奇怪的神色,顿感古怪,他感觉这丫头似乎进入了一个死胡同,就像有块黑布蒙住了她看向太阳的双眼,只给她留下一片红色。 “潇潇?”白沐春轻声喊。 东方潇潇堪堪回神,她望着白沐春,带着不一样的眼神,如那跪地祈求神仙怜悯的苦命人,蕴含崇拜。 女孩感慨道:“原来,先生是神仙啊。” 白沐春眉宇忽地皱起,他猛然知晓了一些。 他一时间的举措,不觉中,悄然改变了女孩原本至纯的心境。 “嘶~麻烦了。”白沐春有点想拍死自己的感想。 你说你,咋就这么笨呢! 偏偏在心智不成熟的孩子前暴露身份,这不是逼着他们向崇拜的方向去么? 兴许是摆烂有些久了,就连脑子也变得生锈了。 毕竟喝了一百年的酒,而且还天天在灵山里发酒疯...... “不是神仙,”白沐春想了想,详细说,“只是个能文能武的凡人罢了。” 东方潇潇点点头:“不信。” 白沐春:“......” 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原因。 既然是自己造成的,那么理应由自己来负责。 “潇潇,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白沐春伸出手,衣袖下的手臂,虚幻无比,像是一团光和空气杂糅而成的,但又十分的诡异,因为,这手臂竟然还在闪烁着晖光,如同琉璃般折射光线: “你可愿拜我为师,先说好,我本事并不大,打架凑合,学问就那样。” 幸好叶铭不在这,不然得扶额吐槽: “师弟啊,你知道你大徒弟在见到你之前,都是谁在吹你么?我那是尽可能的往好了夸,到了你这,很好啊!我是第一次见这么贬低自己的尊者!” 东方潇潇苦思良久,小心问道: “我可以吗?拜神仙为师?” 白沐春并不急于纠正,贸然严声禁止,只会适得其反,要想改变已经初步形成的心境,如同般大山,任你怎样努力,都无法撼动分毫,唯有细水长流,慢慢的让她懂得神仙并不高贵,而是凡人给予他们的高贵。 “当然。” 东方潇潇闻言,想起年幼自己拜那石像。 那时,奶奶好像也是带着自己下跪,祈求什么祝福。 而今,她也像奶奶般带着自己下跪。 她的双膝刚要弯曲,就被白沐春一声历吼吓得呆站原地。 “莫跪,你难不成真当神仙无所不能?!” “不是吗?”东方潇潇天真的问道。 白沐春先是有些火气,再然后又气消,他缓声道: “潇潇,你不妨试着弯腰行礼。” 女孩试着作揖礼。 白沐春这才坦然受之,他的面色松缓,轻声道: “以后我便是你师傅,你的师尊,你的......先生。” “潇潇,你要记得,为师不是神仙,”白沐春走上前,低眸凝视女孩,目光直指女孩的心境,“神仙也从不来是我,我只是我,一个追求往昔的孤魂。” 白沐春蓦然笑道:“所以,请不要带着其它光环,加在为师身上。” 东方潇潇点点头:“可是,先生,如果您不是神仙,谁是呢?” 白沐春笑笑并不言语,他知道,急于求成的改变女孩固有思维,很难,很难很难。 但没关系,他会带她亲自走一趟这方天地,让她知晓。 这世间疾苦,没神无仙管。 只有凡人身,比肩神仙躯。 “时间,不早了,该去上学了。”白沐春扭头望向乡间小道。 一眼望得到尽头,那是学堂。 一眼望不到尽头,那是田野。 —————— 外界过去小半个月,桃花福地过去半年。 白沐春徒步走了许久,总算到了第一个国家。 曾经游历过的兴盛之国,也不知,如今是否还是兴盛。 依稀记得,当初这里的耸立着高高的城墙,而且城中的规矩,还挺有意思。 其中最让他感兴趣的———— 若有修行中人,以力压人,尽管来县俯报道。 若是县府处理不了,上报中央,要是中央处理不了,就上报给皇帝。 这位皇帝,白沐春刚开始游历的时候,听闻名字,就非常的震惊,因为他便是那迷人的老祖宗——千古一帝。 祖龙——嬴政! ------------ 第65章 老友再会。(晚点再发四千多字的章) 白沐春抚了抚帽檐,偷偷打量着这个国家。 他现在基本很少动用力量,头上这顶斗笠能很好的帮他把半圣修为隐蔽,并且能将修为压制在元婴境左右,当然他要是想回到先前境界,随时都可以,只不过代价就是斗笠爆掉,然后被儒道法三家圣人所发现行踪。 啥,你问佛去哪了? 佛家在西方,还管不到咱这,毕竟不是本土教。 “果然,无论是哪个国家,”白沐春一扫城中的景象,“都是这番景象,这般热闹。” 白沐春漫步走入人海里,一袭白衫消失在这喧闹的人群中。 ———— 早些年间,白沐春还在游历天下的时段。 这个国家还只是个一方能上得了台面的小国家。 中土仙州的修士虽大多都是和气生财,可不免一些心思歹毒之辈,他们妄图架空一些小国的皇室,来达到自己的私人宗门的目的。 由于中土仙州修士正邪是对半分,因此极少会爆发很大的冲突,而诸子百家圣人也不会出手干预,因为三教修士分别要在剑南关、仙域、异魔域拦截妄图染指人间的域外神灵和仙魔,压根没时间管人间的小事,除非是再如百年前,白沐春一人一剑问剑稷下学宫的半个儒家,打的七名伪圣神魂破碎,肉身凋落,最后儒家外统圣人才不得不出手干预。 结果嘛,不言而喻。 三教虽说都是一致对外,可内地里其实都巴不得对方渐渐凋零,这样有助于一教统一,壮大本教的目的。 儒家想达到,天下归仁。 道家想达到,清静无为。 法家想达到,以法治国。 由于道家是三教中最为“摆烂”的,因此香火凋零极其严重,到了白沐春他们那一代,也就只有叶铭和白沐春这两个妖孽般的存在撑起了道家的脊梁,这才给道家来了波回光返照。 但奈何自从老先生于百年前销声匿迹后,道家的重任就落到庄老先生,因此百年前为何无一个道家圣人前来助阵,而让白沐春不得不一人战半个儒家,就是因道家圣人实在少的可怜,并且在三大地为了人间已然死了很多圣人了,人力不够。 庄老先生当初又恰好在域外一人抵挡三千神灵,所以没察觉到白沐春的疯狂行为。 那时说是白沐春一人问剑。 实则,他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压抑了百年的怒火在百年后爆发,那场战斗几乎已然是人间最大的争斗。 天下剑修与剑仙,一见剑尊被欺负到这份上,纷纷打抱不平,一个接一个的借剑。 十位剑仙无一例外,本命仙剑全部借出。 剑修也无一例外,凡是灵剑等级超过地阶的,全部借出。 白沐春当时才刚刚达到尊者,连尊者初期都不到啊,那个圣人仗着修为通天,任凭白沐春怎样挥剑,都能在下一秒恢复完全 。 当时,可谓绝望至极。 圣人难死,君子易亡。 白沐春最后几乎是拼着两把灵剑破碎,天人合一强行化为天、人、残破一。 分别从过去、现在、未来的时间线,同时杀向那名圣人。 那名圣人也是回以反击。 最后,灵剑破碎,这位圣人再也无法恢复原先修为,且修为就像漏斗一样,随时间越来越低,谁都救不了,甚至儒家礼圣出手,也无法救下。 庄老先生解决完域外三千神灵后,过了很久,才得知白沐春被欺负至此。 这位一向清净无为的和气中年人,可谓气得暴跳如雷,后面可是亲自前往儒家学宫向礼圣讨要个说法。 结局,无人知晓,只知道,后来的儒家圣人再无一个愣头青去搞白沐春。 最多就是派一些伪圣去搞白沐春。 ———— 如今的秦国倒是日益昌盛。 白沐春观察一阵后,并未去这个国家的有名地方游逛。 这个地方,真的像极叶铭所追求的天下大同。 修士与人和睦相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白沐春来到180多年前曾住过客栈。 和乐客栈。 让他意外的是,这家客栈竟然还开着。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家客栈老板修为貌似不怎么高,只有筑基前期的修为,最多活个两百多年。 180多年前时,少年白沐春来到这个地方时,老板年龄就已过了百年,已经算是普通人的中年时期了。 那时,少年白沐春由于囊中羞涩,在这个国家兜兜转转才找到这家十分便宜又实惠的客栈。 老板与掌柜的很好,他们见少年白沐春的穿搭,以为是外地前来赶考的书生,于是体贴的照顾。 他们常说,咱们这些普通人就该读书,报效国家。 你看咱们皇帝,为了咱们出了多少次头,打了多少个修士...... 老板是个很爱国的中年人,他对秦国皇帝很是崇拜,聊天时的神色,说不尽的尊敬,有的时候少年白沐春偶然冒犯秦皇,都会被他笑骂几句。 初到这个国家,少年白沐春还有很多的不懂,这个老板就在少年白沐春下来吃饭时,会跑来跟他多说几句。 兴许觉得少年白沐春是国之栋梁,所以就天天在那念着秦国的好。 当然,他也并不是如同洗脑般在少年白沐春身旁嚼口舌,而是有度的适当聊一下。 少年白沐春住上一阵子,就同老板聊了很多。 其中不乏他的伤心事。 老板说,自家儿子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可老天爷总是这般绝情,在他考中的那一晚,两名修士爆发冲突,他因此落下终生残疾,再也无法参与考试。 闻言,少年白沐春这才知道,为何这个老板崇尚秦皇了,因为人家帮你讨要公道,帮你摆平不公。 这样的皇帝,你难道不崇尚么? 白沐春踏入客栈,来到柜台前,瞧到陌生的面孔,顿感错愕。 “李和乐呢?” 柜台瘸腿中年人惊讶的看向他: “你认识我爹?” “认识,百年前我曾与他一同喝过酒。” 瘸腿中年人一听,眼神莫名,眼角竟有些湿润: “爹苦苦等的人,终于来了。” 白沐春皱眉疑惑。 下一刻,却只见瘸腿中年人朝他笑道: “我叫李田,是李和乐的儿子。 白先生,您总算来了。” “李和乐呢?” 李田一瘸一拐的快步走起,他招呼着白沐春跟上他,甚至连客栈其它顾客也不管。 一路跟随,来到客栈的二楼一间角落。 “白先生,这是我爹留给您的一壶上好酒酿。”李田笑着,“爹说,要是哪一天,白先生您来了,就要我将这一坛子酒酿送给您。” 白沐春不再言语,他很明白,李和乐去哪了。 寿终正寝,没有遗憾。 他上前拿过酒酿,还未翻看,就见李田将三张老旧的纸交予来。 “白先生,望您请看看,这是我爹生前写了很久的。” 李和乐并不识字,更不会写字,因此他竟能写出整整三页,着实有心。 白沐春翻开——— 『白小子,你看到这行字的时候,我李和乐已不在凡尘。 他娘的,你小子说好十年后回来,与我再一起饮酒,怎么说话不算话啊?』 『我靠,白小子你居然去打架了,我说怎么见不到你。』 『唉~为什么你还不来呢?该不会打架把自己打死了?呸呸呸,我这个乌鸦嘴,他娘的老子还等着你还酒钱呢! 你要是死了,我向谁讨债去?』 ...... 歪歪斜斜的字迹,通篇没有丝毫逻辑顺序,李和乐是想到什么就写什么。 白沐春默默翻完三张纸,随即灵力一动,震碎了李和乐与他之间因果联系。 他没有任何的悲伤,也无感慨。 他并不是完整的白沐春,只是个生性冷淡的【天▪白沐春】。 人情味? 那你去找【人▪白沐春】。 李田早就离开,独留白沐春一人在这间空房。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白沐春收好酒酿,来到一楼,见到在前台忙活李田;他拖着腿,弯腰弓背笑脸相迎,昔年爱读书的少年终究是被现实压垮了脊梁。 白沐春挥手撒了一缕道法。 便当场缩地成寸的离开。 李田忙活着忙活着,突感自己的大腿好了,他顿时喜出望外的跑向二楼,去找白沐春想与他说上几句。 可却发现,空无一人。 熙熙攘攘的大街。 毫不起眼的白衫人独自行于人海。 他其实完全可以逆着时间,回到过去找上李和乐。 但没必要。 有些事留在心底就好了。 况且,因果已经解除。 当初和他相遇是因,而今离别遗憾是果。 他要是逆着时间,只会造就更大的因,极有可能让李和乐连投胎转世的机会也没有,这是白沐春不想看到的。 “百年之后又百年,我该当如何呢?” 白沐春突然自问。 也就在这松懈期间,他的修为便暴涨至海川。 他赶忙继续压制,这才回到元婴境。 白沐春抬头望天:“差点就着了你的道。” 就在刚刚,天意猛然加持,差点导致他从天人合一中独立出来。 这要是独立出来,他倒好说,可本体白沐春极有可能因此遭受重大创伤。 从逍遥派走到现在,白沐春一直辛苦压制修为,光靠斗笠不行,还得需要人力。 “唉~罢了,就此离开再说。” 白沐春抬手,端详了下右手;透明的如同蝉翼般。 他身上背着太多的因果律,导致身体时刻受到因果反噬。 比如说大徒弟南霜雪的娘亲。 时间因果律虽是被白沐春徒手捏爆,但这并非代表因果律消失,恰恰相反他只是将因果律揽到自己身上。 这一身因果律,谁背谁懂。 这也是为什么,圣人不敢轻易招惹的原因。 白沐春转瞬在秦国的一家客栈住下。 这一次,他只是休息一晚,然后即刻启程。 他打算用秦国的空间通道,直接乘坐帆船来到拥有夙缘地的北边大陆——天荒。 这个大陆是其它修士命名的,顾名思义,这个大陆是连天道都不曾垂怜的鬼地方。 修士们去了,基本是空着手回来,一无所获。 这一来二去,大部分修士也就不曾去往这片大陆。 因为无利所图,去了干嘛? 浅浅的睡一晚。 白沐春再度启程,迈步走向秦国的空间通道处。 只是,今天的空间通道貌似有一位不得了的人物光临。 他远远望去,只见千万修士和百姓跪地俯首,拜一位身穿黑金龙袍的长发男人。 白沐春一眼便看出这是谁。 赫然是秦国的皇帝——嬴政。 后者似是察觉到了视线,他回头一瞥,原本古井无波的眼神骤然变幻,竟有些故人重逢的意味。 白沐春叹口气,果然无论他怎么变换样貌,还是会被他认出来。 说起如何认识。 这就得说说游历天下时候的事了。 来到尚未强大起来的秦国时,他就地住在那间和乐客栈。 那时,他也是打算在这个国家好好的玩一番。 期间,遇到一起极为恶劣的修士屠戮事件。 恰好,少年白沐春在现场,而且是刚到现场。 再见到这个事后,他噌的一下,上去一巴掌把那名蛮横不讲理的修士打在地上,随后等待官府的人来抓。 不过,那名修士心思倒是歹毒,直接诬陷少年白沐春和他是一伙的。 于是,就这样差点锒铛入狱。 后面还是少年嬴政亲自光临,少年白沐春这才免于惩戒。 “像你这样为凡人出头的修士,不多了。”少年嬴政看向少年白沐春,“寡人很欣赏汝。” 少年白沐春毕竟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并没有察觉到嬴政的话语的重量。 “谢谢陛下的赏识。” 少年白沐春寒暄几句,便匆忙离开。 后来又发生了一起大事,一名海川境巅峰修士想要架空秦国皇室为己用。 秦国自然是不答应, 一场血战便就此打响。 最后还是白沐春御剑秒掉那名海川境巅峰的法修,这才导致秦国没有伤亡惨重。 由于他是偷偷出手,所以并没有被人发现,可好巧不巧的是,被嬴政看出来了。 之后嘛。 就是被邀请,成为秦国的国师。 少年白沐春断然拒绝,很是委婉道: “我现在还无法担任,身负重任,不得推脱,望陛下莫要强求。” 少年嬴政没有强求,只是遗憾万分,仍是不甘道:“白沐春,若是汝某日无处去,便来寡人的秦国,寡人永远为汝空下国师之位。” 少年白沐春婉言相受。 在秦国停留半个月,这才匆忙启程。 白沐春远远观望。 嬴政徒手从空间通道中,抓取一名畏罪潜逃的元婴境修士,随后当着众人面,亲自打杀这名修士。 “若有再犯律法者,斩无赦!” 一众修士不敢抬头,倒是普通人齐声喝彩。 白沐春还准备趁机混进人群,没成想直接被嬴政抓个正着。 “白沐春,汝不愿与寡人相见么?” 沉闷的声音响起。 众人皆看去。 白沐春这下子直接成为全场焦点。 “......” 面面相觑。 嬴政微笑,白沐春僵硬的笑着。 “陛下,你是否认错人了,我并非你口中的白沐春,只是一介书生。” 嬴政摇头,十分笃定:“寡人不会认错人。” 白沐春:“......” 他算是体会到了福地内的白沐春被揭马甲的感受。 现在是真的,感同身受。 见死硬不承认,可能不太好,白沐春只好上前,来到嬴政前方弯腰行礼。 “又见面了。” 嬴政蓦然大笑,竟丝毫不顾皇帝容颜,扶着白沐春的肩膀瞬息离开。 “唉~又得玩个半月了。” —————— 桃花福地,西部。 一袭青衣少女,御剑来到这片区域后,便发现了这个地方果真和师伯说的大差不差。 当地人普遍信奉武力。 风俗彪悍。 在这,竟然还有女子体修,甚至洁云国的江湖前十还有四名女子在榜!且还有一名位于前三! 南霜雪有些欣喜。 这里可比她的家乡好得多。 她的家乡女子很少人练武,武力前十的人,皆是男子,无一人女子。 而这,光是修武的女子就不下其数。 南霜雪收起灵剑,看向远处的洁云国,漫步前行。 她坚信自己一定能在这个地方磨练出剑心,甚至可能凝就金丹。 在经历几个月的御剑赶路,南霜雪对于御剑越来越熟练,现在完全能做到御剑杀人于千里之外。 顺利走入城中,她就跃跃欲试的想要将这个江湖里的高手挨个挑战个遍。 而且,正好她卡着江湖前十名的定榜大赛。 南霜雪拦住一名热爱武学的女孩,问: “发生了什么?” “姐姐,您是外地人吧?” “嗯。” 女孩笑着解释: “我们洁云江湖每过三年便会举行一次武斗比试,而现在您正好赶上了我们的武斗大赛。” “姐姐,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就跟着我走。 我叫慕容云,今年16岁,是一名先天后期的武者。” “先天后期?”南霜雪第一次听说过这种境界划分,不由疑惑出声。 慕容云不胜其烦的解释一番: “我们洁云国的武者境界划分,就是入门、先天、后天武者然后再到......” 南霜雪仔细听了听,这才明白。 这里的修为境界与中土仙州的叫法不同。 大致就是。 入门武者=锻体期修士。 先天武者=炼气期修士。 后天武者=筑基期修士。 然后就是这个洁云国极其稀少的通神武者。 通神武者=凝丹期修士。 之后就是不超过一只手掌的宗师境武者。 宗师境武者=金丹期修士。 南霜雪忽感觉着这个江湖的很拉。 “怎么连一个元婴境的修士都没有......我爹都元婴呢。” 慕容云见南霜雪一人自言自语,细听有些疑惑。 “元婴是啥?” “哦,没什么。” “对了,姐姐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这个武斗?”慕容云突然问,“我打算参与一下武斗比赛,所以得快些啦。” 南霜雪点点头:“去,还请你带路。” 慕容云登时迈步前奔,身轻如燕,步伐轻盈。 “姐姐,要跟上啊,落下了我可就不管咯。” 她刚担心自己太快,会让南霜雪找不到自己,随后扭头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 只见,南霜雪每一步都如同瞬移般,精准的落在自己身旁。 只要她拉开一定距离,南霜雪就会从百米外,瞬间出现在身后,而且动作还十分闲适,没有丝毫慌乱可言。 “哇,这位姐姐一定是个高手!”慕容云眼神发光,“一定要抱上这位姐姐的大腿!” 察觉慕容云的目光,南霜雪朝她点头示意。 白沐春鉴于上次教训,这次把南霜雪丢进福地,加的遮蔽修为的禁制比以往都狠。 唯有返璞境的修士才能察觉一丝不对。 而且这个禁制并非单纯的遮蔽气息,而是将境界修为遮蔽成一种假状态。 比方说比南霜雪境界高的,则探查的结果就是一个筑基前期,而境界比她低的,那么探查结果就是与自己同境,而同境的,那就只能探查出比自己境界低。 『PS: 作者目前开了两本书,这本更新时间大概一周一更,然后一周一万字打底。 另一本则是日更两千字。』 ------------ 第66章 橘势大好,家要被掏。 偌大的擂台下,能人异士众多。 腰挎刀鞘,手握刀柄的冷然侠客也有抱着琵琶琴的妩媚女子...... 这些便是洁云国江湖上的一众武侠。 南霜雪一路跟随慕容云,来到这个洁云武斗赛擂台外的观众席上。 “耶,对了”慕容云扭头问,“姐姐,你叫啥子?” “南霜雪。” 闻言,慕容云低声默念:“南霜雪,这名儿真好听!” 她领着南霜雪一路来到观众席最高处。 这里恰好能够将擂台的一切景况看得一清二楚。 “这里就能看到江湖高手们的过招了。” 南霜雪放开神识,一晃而过的扫了整个观众席。 本以为会有几个金丹境的修士,结果却令她大失所望,最高境的修士也不过才凝丹中期。 一名腰挎双刀的冷艳御姐视线微瞥,看向观众席上的南霜雪,眼神似刀。 后者也不客气,回敬了个眼神。 二者目光,在空气中交锋。 尚未交手,二者的刀剑就好似已然碰撞在一起。 南霜雪忽地确定好对手,她决定就这个了。 “慕容云,这个武斗如何参与?” “在后台和那个大叔报名就行啦。”慕容云伸手指着远处的壮汉。 “现在还能参与么?” “当然能!”慕容云立马察觉南霜雪似是想要参与这场比赛,即刻起身拉着她就往下跑,“姐姐,这个武斗现在还是能参与的,可一旦等鼓声敲响了,就不可以参加了。” 慕容云看向远处的巨大锣鼓,鼓手已经准备敲响,惊慌道: “不好,要赶不上了。” 下一刻。 南霜雪陡然伸手,张开双臂,将慕容云拦腰抱起,一个瞬身就来到后台报名处。 慕容云顿时呆住。 有点羞耻是怎么回事...... 南霜雪放下她,迈步向前。 “我要报名此次武斗。” 壮汉抬眼看了看:“这位姑娘看着面生,你是外乡人吧。” “嗯。” “那我们这个武斗,你可能参与不了。”壮汉严声道,“因为武斗上,生死自负,若是本国的人那还好,可若是外乡人在武斗上没了,我们可就不好处理,首先就是埋哪里,以及通知家属等一系列麻烦事......所以我们国家就不允许外乡人参与武斗。” 南霜雪依旧冷声道: “我要报名参与此次武斗,一切生死自负。” 壮汉一见劝不动,只好看向南霜雪身后的少女慕容云,眼神示意着。 慕容云全当做没看到一样,目光看向别处,吹着口哨。 壮汉面色一黑:“......” “那行吧,你签了这份责任书,你便可以参加此次武斗了。”壮汉无奈的推出一张黄纸,双手一摊。 南霜雪扫了一眼,随即提笔签字。 壮汉拿出一个木牌:“好了,上面记载了你的出场号码,到时候会有人通知你参赛的。” 南霜雪点头致谢,转身看向慕容云:“你也参与了么?” “当然了,武斗可是三年才举行一次哎,人生有几个三年,我怎么可能错过呢?” 南霜雪上前,慕容云立马后退,面带羞涩道:“姐姐,你不要再像刚才那样了,这么多人看着,很丢脸的。” 南霜雪歪头疑惑,她想,都是女生,就抱抱怎么了? 果然,白沐春不在她身边后,她的恋爱脑就自行关闭,情商自动归零。 慕容云不好看她。 砰砰砰。 震天般鼓声响起。 南霜雪率先回神,一步上前,在慕容云还未反应过来时,又再一次的拦腰抱起她,瞬移到原先的座位。 慕容云:“......” 哇啊啊,都说了不要再这样了! 大庭广众下,很丢脸的!!! 少女欲哭无泪,只能哭丧着脸看向南霜雪。 “怎么了?” “姐姐,没事。” 少女心里暗暗道:“你开心就好。” 擂台上。 主持人拿着灵力扩音,讲述武斗事项: “本次武斗,生死自负,若有伤亡,本赛概不负责。” “本赛分为一对一和2V2的武斗模式。 因此,奖项也分为组合奖与单人将,且单人定榜前十的人,皆可获得本次洁云国授予的荣誉称号。” 南霜雪听了一会儿,觉着无聊,不觉中犯了困。她扭头嘱咐了下慕容云: “我眯一会,比赛开始了记得叫我。” 南霜雪放空心神,浅睡养神。 慕容云细细打量一番睡着的南霜雪,忽地觉得,这位姐姐生的真好看。 她想,自己要是有这样的容貌,那一定会开心的睡不着觉! 擂台上的主持人依旧滔滔不绝的讲述武斗事项,顺带提了赞助此次武斗的各大名门世家。 过了约莫五分钟。 “好了,下面我宣布,第一场武斗是先天武者马岩对阵通神境武者云陌。” 此话一出,场面顿时轰动。 “我靠!差了整整两个大境界,这特么怎么打?” “就是就是,这不是纯纯的送么?” “这家伙运气也是真不好,直接遇上这位杀神。” “确实,太倒霉了。 云陌可是咱洁云国出了名的刀法高深者,和他对打的武者,无一不是一招内败阵,曾经她还一人独战三位通神境武者,极其恐怖!” ...... 慕容云一见比赛即将开始,赶忙伸手推了推打盹的南霜雪: “姐姐,武斗开始了!” 南霜雪慢慢吞吞的睁开眼,眯眼看着向擂台腰挎双刀的高马尾御姐。 “那是...” 慕容云心领神会,赶忙解释道: “她是我们洁云国赫赫有名的刀客,曾经......” 她巴拉巴拉的讲了一大堆,南霜雪赶忙抬手捂住她的嘴,凑近轻声道: “说重点。” 慕容云一个刚满16岁的少女,哪曾见过这种阵仗,脸顿时唰的通红。 “你脸怎么这么红?”她伸手摸了摸少女的额头,“也没发烧啊......” 慕容云心底暗道:“烧了,已经烧起来了!姐姐你在近点,我可就要晕倒了。” 女生也是颜值动物,长得好看的女子,女生比男生还要喜欢! 橘势大好,家要被掏。 『PS:啧,出了点情况,剩余两千明天补回来。』 ------------ 第67章 过渡章节,先试试水,目前手脱皮严重。 武斗场上的战斗已经发生,那名腰间挎刀的御姐仅是拔刀一瞬,对面的先天境武者就当场倒飞出场外。 没有丝毫的悬念。 一个照面,胜负决定。 观众席一片哗然。 “我就知道,境界差距这么大,马岩拿头打?” “的确,马岩和云陌的境界可是相差两个大境界呢!” “云陌可不是寻常的通神境武者,而是一名能够与宗师境的过招的武者!马岩落败是必定的。” ...... 听着周遭的讨论声,南霜雪只觉的吵闹,说实在的,比起武斗,她其实更想找到可恶的师尊。 不顾她意愿,就把她丢到福地当中......真的很不好,起码她觉得很不好。 一旦她找到师尊,她一定要好好的数落一番! “慕容云,武斗场可以一打多么?”南霜雪突然问。 “应该...不行的吧?”慕容云歪头想了想,“我习武时就没听说过咱洁云国的武斗出现过一人力压众人的事情。” 南霜雪闻言,面色微不可察的掠过犹豫之色,她纠结着自己是否要一人打一群。 好像鲁莽了点? 好像自大了一些? 犹豫不决,她好像又一次回到当初筑基时的状况。 剑修其实无需顾虑太多,出剑则矣,敌死我生,我死则敌活而已。 剑修都未曾顾虑太多,拥有本命仙剑的剑仙又何须顾忌。 犹豫? 那是留给弱者的。 只有无力改变有利因素的弱者才会犹豫,心底或是眼前才会浮现二选一的抉择,强者永远不会二选一,因为弱者才需要屈服环境,而强者改变环境! 南霜雪甩了甩头,耳畔依旧回响观众们的呼喊声,他们念着喊着某些江湖高手的事迹,大发讨论着他们过往的辉煌。她觉得很吵,这种吵闹不是烦躁,而是犹豫心理造就的烦恼。 “慕容云,洁云国的武斗以前没出现过一人战众人的情况,对吧?”南霜雪看向一旁的少女。 “嗯嗯,我长这么大还从未听说过一名江湖高手打一群江湖高手的事。” 南霜雪一挥手袖,手腕翻转握起一柄普通至极的精铁剑:“没事,你现在就听说过了。” 慕容云还没发觉南霜雪话里的意思,甚至都未听清这句话,就见眼前划过一道残影,她伸手去摸去时,只余下清风荡漾的影子。 轰的一声。 武斗场发生巨大的震响。 原本武斗场上的比试的两人齐刷刷的被震飞,各自皆撞到武斗场两边的石壁上。 刹那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锁定了这名犯了规矩的青裙少女。 场内场外,尽是一片寂静。 在这一刻,所有的江湖高手,目光齐聚那名反手握剑的少女。 南霜雪迎着无数打量自己的视线,腰板打直,挥剑指天,笑看众人,淡淡道: “剑尊大弟子,南霜雪——向诸位问剑。” 天幕外的武尊者,董布疯瞧见这样一幕,暗自惊叹。 “你们师徒二人可真像啊......” 百年前,白沐春一人战十大剑仙,而后再度问剑半个儒家。 而今日,南霜雪一人战一国江湖,而后? 或许真有可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吧。 ------------ 第68章 前往天荒,遇到世界BUG。 观众台上的慕容云感觉自己好像抱了个爱惹事的大腿。 “长腿姐姐好像爱打架呀...”慕容云掩面无语,“自己究竟是抱了个怎样的大腿?救命!” 此刻,洁云国一众江湖高手均打量着武斗台上的南霜雪,神态各异。 有不屑的、有惊讶的、还有嘲讽的...... 南霜雪一言不发,直至那名腰挎双刀的御姐踏上擂台。 气氛紧迫,犹有随时爆发之势。 不约而同的,众人都觉得自己在面对一个拉满弓的箭矢,一旦动身必然被箭穿心。 (细写估摸会让你们烦了,毕竟拖更半个月......因此桃花福地关于大弟子磨练剑心的情节直接挪到番外去。) ………… 大秦。 白沐春在皇都待有半个月,终是起身不再等。 “国师,若有难处,还请知会吾一声;如若有人胆敢对你出手,那么寡人哪怕身死亦会助你。”黑衣青年看向踏入帆船白衣身影,“天底下,我大秦的国师唯有你,过去也是,现在亦然,未来更是!” 踏上帆船的白衣青年,蓦然伸手,凝音成线:“陛下,我有说我要担任国师一位么?” 嬴政听出他话里的调侃,会心一笑:“你是没说,但我大秦国师就只认你。” 告别了嬴政的送行,搭坐时空帆船前往那天道都遗弃的大陆;天荒大陆。 浩瀚缥缈的星海里,一艘帆船驾驭星象之力跨越千万里,途经许多许多小世界。 其中不免有诞生过尊者级别强者的中世界。 白沐春位于帆船首位,俯瞰万千星辰;他对于这些景色早已见怪不怪,当下何种景致都已无法令他心海泛起波澜。 拥有天意的他,对世间万物的心态都是秉持着客观审视的态度,除非是【一】的好友或是别的重要之人,否则他是完全漠然的。 这茫茫星海,对他而言,翻手可灭;同样,这万千的小世界,他随手灭之。 此刻的白沐春比之百年前,除了强硬的实力外,还多了浓烈的杀性......不能说是杀性,而是他对人对生命的态度更加的漠然,完全丢却了人性一面后,他就像是一位持有法则的神明,时刻审视世间,甚至审判世间。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比本体白沐春更加的危险。 因为本体懂得不逾矩,会讲道理。 人性白沐春是能不动手就不动手,尽量以君子之道说服对方。 而天意白沐春就牛逼了,直接老子就是道理,爱听就听,不听给你一个大逼兜。 挨了还能活,给你竖大拇哥。 “道友,敢问你要去何方啊?”一名老道人拍了拍白沐春的肩膀,侧身走出笑问,“贫道张三,乃是中土仙州人士。” “天荒。” “哦?”老道人拂袖惊讶,“那地方最近可不太平,千年的大旱,寻常百姓几乎死绝,能活的基本都靠当初圣兽遗留下来的灵泉,而灵泉又被强大的修士占领,所以百姓能活也是沦为奴隶之类的。” 白沐春依旧面无表情。 老道人继续道: “实不相瞒,贫道也准备前去天荒。” 白沐春不言不语。 “唉~道友何必这么冷淡,俗话说出门在外,当广交朋友才是,毕竟在家靠爹娘,出门靠朋友不是?” 白沐春拿起腰间的酒葫芦,一口饮下,轻声道: “你若要与我一同前去,直言就好。” “哈哈哈,道友真是个爽快人!”老道人一挥袖袍,顷刻变为一位俊逸小伙,“不瞒道友,贫道此次前去,是为了拿取太白山上的一柄先天灵宝,此剑来历甚是神秘,以贫道的推演,它极有可能来自于后世。” “贫道与你说这些,也只是为了让道友放下戒备。”张三扶着护栏,“不精不诚,无以动人。你说是吧,哈哈。” 浩瀚星海里,一抹暗红色流星悄悄划过,极其隐秘的跟随着帆船。 白沐春盘膝而坐,看向星海中的星云体: “你我同行,可以。” 张三点点头:“善哉善哉,贫道很庆幸与道友一路同行。” 语毕。 白沐春打坐休息,闭目养神,暗自调动道法中和攀附上来的天意;迄今为止,天道还是不死心,想要把他独立出来。 为此,他不得不时刻提防,比有时候还得同天意来一波识海争斗。 令人意外的是,寻常时,天意会进攻猛烈,可偏偏今日,天意竟然格外的温和,像是一团棉花一样柔软异常。 异样的感觉瞬间蔓延,时空法则混乱起来,因果律又一次反噬。 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白沐春猛然睁眼却发现自己的意识坠入了某个时间线的异时空。 纯白之花开满整个世界,所有的污秽都消失不见,这里是纯净的地方,是缘分开始之时。阳光铺洒在柔软的花瓣,点缀着雨后的晨辉,彩虹倒挂在天空,阳光明媚,世界温柔。 花海里的白衣青年茫然傻站着,像是等待着某人。 “夙缘地?”白沐春疑惑的环顾周身,“不,不是。”他又快速摇头否定。 “夙缘地早就毁了才对,大旱千年,此地的万物当腐朽才是。” 白沐春百思不得其解,他展露自己的神识,观看着天地,以伪圣的修为想要跨越时间仔细瞧瞧这方世界。 可神识刚一展露,就受到了极其强大的压制,他只得匆忙感知到当下时间线的异时空。 “异时空,这方天地与修仙界相差无几......”白沐春猛然觉着这里是平行世界,不同于他先前的世界,这个世界是更为完美的地方。 白衣青年低头沉吟思索,全然没有察觉到身后轻步走来的白发女子。 嘎吱嘎吱—— 纯白花破碎,花杆崩断声突兀响起。 白沐春即刻反应过来,想要扭身打去,但晚了。有人从身后抱住了他,力气格外的大,好似奔着把他碾碎的想法一般。 白皙的五指将他抬起的双臂被轻易的锁住,他动用法则之力催动因果律,也无法挣脱束缚。 他震惊的发现,法则之力畏惧了,道法也被弹开,因果律更是直接无法动用。 这一瞬间,他觉着自己一定是撞上了一个奇葩的家伙,一个世界BUG。 肌肤的触感令他微微皱眉,他感觉的出来对自己突袭的是位身材姣好的女子。 白沐春想着自己就算帅,也不至于如此吧? 难不成自己遇上个寂寞了百万年的女子? 女子目的性极强,侵略般的把玩着白沐春动弹不得的双手。她贴着他,靠在他的肩膀处,轻咬着他的耳垂,低声呢喃: “师傅,我还是找到你了呢。” 白沐春:“??????” 等会儿,发生了什么! 毫无防备,白沐春被轻易的摁住,推倒在了花海中。 漫天花瓣纷飞,风中飘荡着独特清香。 无力反抗,白沐春拿这个陌生的女子一点办法都没有,修为压制不过,道法没用,法则之力还特么畏惧她。因果律?直接被弹开,连靠近都无法靠近。 白沐春双手被白发女子单手箍住,横拉至左侧,死死的压在泥土上。 他皱眉盯着面容发笑的女孩。 柔长的白发垂落在白沐春脸颊,微弱的刺痒触感像是挠在了心上,竟令他也沉醉了半息。 他仔细打量着浅笑看着自己的女孩。 神明般的美貌,如同顶级工匠才能雕刻出的面容,她笑柔和万分仿若天使莅临,低眸青睐着自己的使徒。 “师傅,这次换我来保护你啦。”女孩睁开双眼,狰狞可怖的金色瞳孔直勾勾的盯着他,“师傅这是什么眼神,害怕我么?” 女孩死死扣住白沐春剧烈动弹的双手,巨力之下,身形颤抖。女孩表情依旧轻松,没有丝毫的变化,她瞧见他疑惑不解以及强烈的敌意,低声笑了笑。 “哼哼,师傅就是师傅,哪怕生气起来,依旧好看。”女孩捏住白沐春的下巴,眼底流露出热切的情绪,如同火焰般熊熊燃烧。 白沐春此时只感觉一个火炉压着自己,躁动不安的火焰将他笼罩,对方肌肤的温度急剧升高让他产生手臂被灼伤的感觉。 “道友,你若是再继续,本座哪怕不敌也要让你没半条命。”白沐春寒声道。 在他看来,这个突然蹦出的世界BUG太奇怪了。 怎么突然就与自己扯上了关系。 师徒,又尼玛是冲师逆徒,靠,他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收了这么个逆天的徒弟。 女孩捏着白沐春的下巴,眼底酝酿着压抑许久的情感,某种致命的感觉挑逗着她的神经,本就处于失控边缘的她,理智渐渐虚无,隐约朝着疯狂的趋势变化。 “真不公平呐,明明师傅只有我的......不过也无所谓啦,这点代价比起见不到师傅,不值一提!” 女孩捏住白沐春下巴微微上抬,没有丝毫停顿,行云流水的俯身亲吻。 特别的草木香与莲花香杂糅一起,二者发丝交织在一起。 白沐春明显感觉到女子身躯颤抖,他睁着眼看着流泪的女孩,不知怎的,他忽地觉得她很可怜像是被丢在某个角落挨冻受饿的流浪狗。 真是奇怪,他不该产生情绪的,不该有可怜他人的脆弱情感,他可是象征天意一面的白沐春啊,怎会产生这种情感包袱。 良久,唇分。 女孩盯着沉默不语,像是一个呆滞玩偶的白沐春,有些不喜的问: “师傅,你难道就没有一丝感觉么?” 女孩有些伤心,但很快又调整好情绪。 她笑看白沐春:“想知道我是谁吗?凑过来,我就说。” 白沐春的确很想知道她是谁,他起身刚流露出的凑过去的眼神,就又被扑倒在地。 对于反复索吻的她,他对此很是平淡镇静。 “告诉...唔。” “你是......唔......谁?” “你来自.......你的......唔。” 女孩蓦然有些生气,赌气般咬住他的嘴唇,直到许久才分开,她气喘吁吁的盯着大气不喘的白沐春,低声道: “我是你的弟子啊。” “我来自另一个世界,一个永远失去你的世界。” “我叫——” 话音戛然而止,女孩又俯身狠狠的亲吻,离别般的说道: “师傅,我要走啦。 别担心,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我还要娶你呢,我是不会死的......” 白发女孩盯着你,笑嘻嘻的诉说: “因为,师傅是我存在的意义啊。” 异时空崩塌,所有事物走向湮灭。 女孩抚摸着白沐春的脸颊,眉眼弯弯的笑看着他。 白色的花瓣化作沙尘漫天飞舞,女孩身形一点一点破碎,沦为点点星光逸散在天地间。 “师傅,你可一定要来找我啊,不然......我会死的。” ------------ 第69章 奇异的时空,突兀的记忆。 白沐春再度睁眼,眼前的场景已然从花海转变为帆船船首,张三就在一旁逍遥的品酒,眼神迷离的看向星海,口中喃喃着: “千万星,倒光影,一路前行齐声鸣;前路漫漫,偶遇一友,结伴同行,真乃三生有幸...哈哈哈哈。” 风云变幻,星辰闪烁。 无数个小世界在帆船的两侧飞速远离。 白沐春遥遥望向虚空,细细回想先前一幕。 “自称是我弟子,又来自另一个世界.....” 白沐春很好奇白发女孩究竟是如何打破维度壁垒与天道封锁跨越时空来到本世的。 要知道,跨越维度壁垒和硬抗天道封锁,他白沐春迄今为止就只见过两位。 一位是先生,另一位则是白发金瞳女孩。 关于平行世界,他是有所了解的。因果律反噬时,他就曾透过因果律本质观测过无数个平行时空,但毫无例外的是,所有平行时空的自己都是不存在的,只有本世是存在的。 那么,这就说明,他是独立于所有时空,单独存在本世的。 可这样一来,她说的就不成立了。 如此一来,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白沐春眼底浮现奥妙的符文,时间停滞,在这瞬间他的修为短暂的恢复至伪圣,天意顷刻间吞没了他。白沐春神游天外,以残缺的魂魄游走先前遗留下来的时间气息。 他很轻易捕捉到那股特别的气息,接着直接道法大放,霎时间光芒万丈。 画面如潮,猛烈的回忆像是海浪般狠狠拍打而来。 白沐春被海量的记忆冲刷,身形微颤,透明的灵魂在记忆的洗礼下变得明亮起来。 这陌生的记忆令他天性淡漠的残魂逐渐有血有肉,不再是天意加持下的冷血神明,麻木傀儡。 当啷啷~ 清脆的铃铛声滴滴的响起,在这浩瀚的光阴长河,空间乱流里轻轻的泛起回忆般的涟漪。 白沐春轻脚踏入涟漪的中心,整个人慢慢没入这段温情的异时空。 周遭一切都在崩毁,眼前不断闪过凌乱的画面。 古怪的祭坛,盛满鲜血的器皿,滴血的牛头残缺的羊头。 六道诡异的符文有规律的显现在大地,细长有着暗紫色诡异气息的尖刺贯穿中心。 白沐春缓步上前,抬眸看向被挂在中央的黑发女孩。 那么瘦弱,那么苍白,皮肤包着骨头,裸露出大量血管。 女孩四肢乃至心脏都被锋利的尖刺贯穿;这个女孩显然已经没有多少血了,苍白肌肤下的肌肉纤维包裹着细小的骨架,尖刺贯穿的伤口只有几滴暗红色的液体慢慢的滑落。 白沐春伸手探去,五指张开就欲握住那些尖刺。 指尖没有任何阻碍的穿过尖刺,他整个人都在这瞬间扑了空。 他此时觉得她好可怜;女孩像是一只被人丢弃的小狗,如同被屠夫抓住即将宰杀上桌的小狗。 他只想把女孩解放出来,扯断这些该死的尖刺,可都是无用。 他无法触碰她,这是异时空发生过的历史,他无法改变异界秩序,天道封锁唯有完整的他才能碰一碰,现在的他根本不可能。 震天彻地的呐喊声回响。 白沐春回眸看去,一群麻衣破布的百姓,双眼血红,贪婪的目光透过他看向低垂着头的黑发女孩。他们笑着,毫不掩饰笑容下的嗜血: “孽障!竟敢偷藏灵草!也罢,河神大人正好需要新鲜的童子肉,今日就拿你给河神大人打打牙祭。” “把她的血放干!这样嚼着,口感清脆!” “我看先剁碎了在说,这样显得肉多!” ...... 种种不堪入耳的声音在白沐春耳边回荡,他神色骤然变幻,怒目而视这群披着人皮的恶鬼。眼底浮现神明般的审判,某种怒火充斥心脏,烈焰滔天,他不再犹豫,欲同天融,可眼前的画面又再度变幻。 残破的大地,白衣胜雪的儒雅青年脚踩堆积成山的尸骸,怀抱着昏死过去的女孩,神色冰凉,他看向天地,森冷的嗓音响彻天荒: “从今日起,此地永坠异魔域,吾将持剑,审判尔等。” 白沐春眼睁睁看着青年向自己走来,对方眼神仍然与自己一模一样。 几步间的距离,青年就走至白沐春跟前。 这个青年也是他,与他容貌别无二致。 白沐春伸手想要抚摸昏死的女孩,可是却在青年不停歇的脚步下,径直穿过。 白沐春回望着自己,眼神闪过了然之色。 “原来如此......” 他想通了异世界自己为何会存在。 这是天魂,是他自己造成的。 百年前老先生替自己扛异世因果,造就了天魂的混乱,使得天意白沐春从修仙界来到另一个世界,并且发生了种种故事,最后身死丧失记忆才回归到原本的世界,但本世的时间却没有过去半分。 简单来说,就是天意白沐春穿越了,然后又穿回来遗失了穿越后的记忆,并且穿越前后时间并未有差别,在他穿越后,本世的时间就静止不动,似乎是天道出了问题,不得已停止世界的运转。 这才为天意白沐春提供了有限的时间。 “他就是我,我就是他。” 天意白沐春顷刻间明了。 可明白之后,也无济于事,因为该发生的已经发生。 而且,有关异世的记忆,他也没有想起丝毫,似乎在异世身死后,关于异世的记忆就烟消云散了。 白沐春踏出光阴长河与空间乱流,不再继续探寻接下来的画面。 他只想快点找到这个可怜的家伙。 “小可怜,我该上哪去找你......” 天意白沐春魂归本体,接着动身横跨帆船,来到顶部望向遥遥星海,轻叹一声: “大海捞针,莫不如是。” ------------ 第70章 天荒大陆的现状。 天荒大陆。 此地环境近千年以来不断恶化,驳杂的灵气,紊乱的法则,诡异的黑雾等等近乎包裹住这座曾经辉煌的大陆。 圣兽销声匿迹后,大陆便接连遭到毁灭性打击。 期间流传广泛的便是,圣兽被一众修士剐去双目,抽筋剥皮的说法。 寻常百姓无力深究这一说法的真实性,他们只在意这个月下了几次雨,地里的庄稼这一年能否长好。 可渐渐的,旱灾来临,大地荒芜,百姓流离失所。 于是这一说法便成了百姓们心底默认的现实。 随着时间流逝,圣兽久久不出面,旱灾等等地势灾害接踵而至...... 世人皆说这是因果报应,这是老天爷降下的惩罚。 愚昧无知的人继续跪地祈祷天地的怜悯,拜着各大庙宇的圣人,神佛,祈求神迹降临,拯救这个糟糕的大陆。 可天道抛弃了此方世界,就注定庙宇圣人管不了。 圣人借天地以行道,因天地而所得。 所以,修士一旦达到圣人这一境界,便不可轻易出手,因为天道限制。 获得强大力量的同时,束缚也随之严重,加深。 这也是为何白沐春与叶铭都在尊者巅峰的原因。 不是他们突破不到伪圣,修不到圣人的境界。 是他们不想,不愿,一旦踏足圣道,那么注定会被天道束缚。 为此,师兄弟二人都苦苦压制着几乎溢出的修为,卡在尊者境巅峰的修为,一步也不向圣道跨出。 天道为何抛弃这片大陆,无人知晓,唯知曾有圣人叹息: “祸根源于心......救不得,救不得啊。” 祸根是指什么?有修士问过那位圣人。 圣人却不予回答,只是冷声道: “从此以后,这片大陆便不归我管,诸位保重。” 丢下这句话,这方大陆正式迎来至暗时期。 有能力的修士,远离这方大陆。 没有能力的修士,则是在恶劣环境中苦苦挣扎,一而再再而三的降着自己的底线,直到彻底抛弃原有的道德伦理,不再走原先大道,走着天荒大陆里的秩序规则。 而被天道抛弃的大陆,它的秩序规则,便是血腥暴力,恃强凌弱,修士主宰的天下。 修士们没有了道德约束,瞬间控制住百姓,将他们变成私人商品,贩卖、玩弄、献祭、吞噬......就此,大陆上百姓痛苦不堪,沦为猪狗不如的奴隶。 辽阔荒陆,渺无人烟。 烈阳当空,炭烤大地,漫天飘舞土色尘埃,纷纷扬扬。 茫茫荒陆中,一群衣衫破烂,体态瘦骨嶙峋的男人跟随着一辆马车,男人们分别站在马车两侧,将其牢牢护在中心。 三名衣袍整洁,手持各式法器的修士时刻环顾四周,警惕周围的一切。 啪的一声。一名体态瘦弱的男人终是忍受不了,晕死在大地上。 一名满脸痣的修士,淡淡瞥了眼,便不再看去,吩咐众人继续前进。 一股诡异的黑色雾气自那名修士后背冒出,如同潮水般将那昏死在大地上的男人吞没。 “继续前进。” 马车传来低哑的声音。 “一定要尽早拜见河神大人,以免怪罪下来。” “明白,巫毒大人。”满脸痣的修士毕恭毕敬的回道。 ....... 五涸村庄。 村门口,此时站着一群身强体壮的男人,他们端端正正的矗立着,等待客人的到来。 “村长,请神仪式务必庄重啊,这可关乎着俺们这一年的收成嘞。”一脸横肉的胡渣男人,看向身旁的驼背老人问道。 老人不紧不慢的反问:“小徐啊,我交代你的事办好了么?” 徐绒嘿嘿一笑,颇为自得道:“村长,这个您放心,这次的贡品可比往年的新鲜,保管河神大人满意。” “哦?” “这些都是俺们从其他地方抓来的奴隶,其中年龄最小的贡品不到十岁!河神大人一定喜欢!” 老人大笑道:“呵呵,好啊好啊!来年又丰收。” ...... 一间破败不堪,臭气熏天的茅草屋里,不断传出沙哑的哀求声。 屋外看守的村民听得烦了,一脚踹开木门,一把抓起屋中哭闹的源头,接着对其拳打脚踢。 村民看着倒地不起,如同路边野狗般的小乞丐,骂道:“娘的,哭哭唧唧的吵死了!” 小乞丐低声抽噎,下意识的呢喃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村民眼神一狠,向屋外的另一位村民,喊道:“老五,她还不死心,要不干脆......” 他伸手摸像大腿,道:“废了她?这样就不用担心她跑了。” “老三,你是真不怕死啊,她已经被放了很多血,再有什么伤势,搞不好会杀了她。” 老三闻言,眼神掠过浓浓恐惧。 要是一不小心弄死了贡品,他怕是连死都是奢望,曾经就有村民觉着贡品很漂亮,对其实施的了侵犯,结果事后被村长知晓。 村长勃然大怒,咒骂那名犯事的村民......事后惩罚,便是那名村民被众人生吞活剥。 老三惊惧的踹了一脚倒地的小乞丐,脸色铁青的警告道: “再让老子听到你喊,老子就算弄不死你,也让你吃吃苦头!” 砰! 茅屋再一次合上。 小乞丐闻声,试探的向前爬去,张开手臂,吃力的将自己撑起。她攥紧刺手的杂草,通过强烈的触感,感受着墙壁的方向,接着一点一点的挪去。 她似乎看不到。 小乞丐脸颊苍白,眼眶里空洞无一物,没有血液流出,眼角满是深黑发黄的血痂,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被剥夺器官的娃娃。 刚才的伤势,此时隐隐作痛,她抬起双臂,曲起双腿,紧紧的拥抱着自己。 没有人拥抱她,她只能向自己寻求温暖,寻得那微末的体温,似乎这样就能慰藉身体疼痛似的。 小乞丐止不住的抽泣,她想要放声大哭,流泪发泄自己的情绪,可没有眼睛的她已然失去了哭泣的权利,只能坐在臭烘烘的角落,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腿,小声嘶鸣着。 她看不到这悲惨的世界,看不清对自己充满恶意的事物,可这并不代表她能躲过,她只是个被蒙住双眼,丢弃在黑暗里等死的小狗,一只即将被送上餐桌,送入恶鬼口中的一道难以下咽的肉干。 有人帮她吗? 没有。 这个世界不会有人可怜弱小的,她是这么认为,因为她从来没体验过暖阳底下的清风,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是一个人独自面对着世界恶意,万分小心的面对着世界的一切。 失明的她想要活下去,为此拼了命的找寻能够证明自己有价值;失去视力后,她的嗅觉听觉变得格外敏感,为此她能够辨认各种罕见稀少的灵草,修士们看见了她的价值,这才为她提供简短了温饱。 可在不久前,她遇到一群匪徒,他们烧杀抢掠,把营地里的所有奴隶劫走。 起初她以为获救了,能够摆脱每日的乞讨生活。 她以为阳光照向了她,但实际上是光影吞没了她,小乞丐再一次坠入更深的黑暗。 小乞丐抱着双膝,埋头想着:“好累啊好累......” 她好想就此离去,不愿在这世间停留半秒。可是每次浮现这种想法,脑海里都会奇怪的幻想。 白衣仙人浑身裂纹,他站在光幕中,静静看来,嘴唇轻抿着: “天下大势,我不得不前行,徒儿抱歉......今后你可就要一个人了。” 幻像里,一头黑发身着一袭红衣的女子,张开双臂向那消散的春风扑去。 扑空了,她连拥抱他都做不到。 这一幻象浮现都让她求生欲望如同火焰般燃起,打消她逃避的心理。 “你是谁啊?我为什么......要为你而活。”小乞丐埋头低声喃喃着。 昏暗寂静的茅屋中,只有小乞丐一人喃喃自语的声音。 她再说: “你在哪啊......你在哪......” “我好累,我快要撑不住了......” ------------ 第71章 抵达天荒,恶劣的大陆,没有规则的混沌之地。 “道友,看到那儿没。”张三看向星空里黯淡无光的行星,漆黑与死亡气息包裹住这颗寿命将尽的星辰,“这便是天荒大陆。” 白沐春顺着张三视线,一眼看去,神识传递来的只有无尽的消弭;天荒大陆已然步入末日,估计再过个几年就会坍塌,化为祸害世界的黑洞,沦为新的异魔域。 “话不多说,我们便在此地下船吧。”张三提议道。 白沐春点点头,身形一闪消失在帆船顶上。 张三赶忙道:“哎哎哎,道友等等我啊!” 他也赶紧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箓,低声念着: “嘿嘿,世间皆可去!” 这张法符可是他曾经观摩逍遥派法阵才好不容易画出来的稀罕玩意。 到现在,他花了几近两百多年的时光,也不过画出寥寥五张罢了。 画符的过程及其痛苦,张三有时就会感慨: “叶道友法力通天,真是让人望尘莫及啊。” 两道流星轻而易举的划破虚空,向着腐朽凋零的天荒大陆飞去。 一直尾随帆船的暗红色流星,在白沐春离开时,终于不再偷偷隐匿踪迹。 一阵星光闪过,暗红色流星悬停星海之中,血红色的花瓣凭空浮现,围绕着流星。 这赫然是象征无尽思念的红色彼岸花。 巨大的花朵盛开在这星海,显露出里面的景象。 银白色长发的红衣女子立于彼岸花中心,她轻抬脚尖,慢慢踏出,横压星域级别的血煞之气如同浪潮般向四周席卷而去,吞没一切! 轰隆! 形似星系爆炸所产生的震荡波,以女子为中心向四周扩散,接着所有的星辰都在这一刻静止,归于绝对的沉寂,无边死气淹没这方星系,这浓郁的血煞之气凝固光阴,缔造出独立出本世的异时空。 白发女孩缓缓睁开金色眸子,望向光阴长河的数位身穿道袍背负圣道法则的老者。 悠扬的声音传递而来,仿若青铜古钟敲击,震慑人心。 “魔道祖圣,你莫要扰乱因果,你的到来已然改变了许多,白沐春本应在不久的将来陨落,此乃大势所趋,你改变不了!”两鬓斑白,面色形同枯槁的老者呵斥出声。 白发女孩淡淡看着光阴长河的诸位圣人,盯着刚才发话的老者,神情不屑的嗤笑出声: “礼圣,你要与本座论道?” 礼圣神色平静,摇了摇头,淡淡道:“魔祖,你已然改变了未知前程,一名极道剑仙、一名极道法修皆因你而诞生,你可知这是为何?” 白发女孩金色眼眸闪过浓烈杀意,恐怖至极的气势压碎了四周百万里的空间,她冷冷道: “呵!阴阳有序,事出有矩。 狗屁天道不就是为了限制本座,顺势而为的缔造出我的两位好师姐么?” 礼圣叹息道:“你妄图改变未来扭曲过去,却忘记了因果,虽然你的修为已然超脱时间,可天道的束缚依旧在你大道之中,你挣脱不了。” 白发女孩嘲讽道:“你以为本座还在被束缚么?” 礼圣震惊看向她,结合光阴长河中有限的历史,瞬间明白一切;她早就摆脱了天道!不然天道又何苦在过去缔造出两名本不存在的极道修士。 她早就超脱了!已然威胁到了天道。 “不过,按师傅的话来讲,这是蝴蝶效应,而我便是扇动因果的蝴蝶......” 白发女孩神色不耐,有些烦躁的说: “说说吧,你们的目的。” 礼圣轻声道:“万事万物皆逃不过规矩二字,你已然破坏了规矩,为此不得不出手制止你的行为。” 白发女孩搅碎时空,挥手抓起数百颗星辰,眯眼笑道: “行啊,打就打呗。” 话音刚落,她与诸圣同时出手。 白发女孩打架简单粗暴,拿起星辰就扔,成千上万的星辰爆炸......兴奋的笑声在诸圣耳边回响,接着异时空的法则蔓延,她拉着所有圣人,一同撞向时光尽头。 这片星域的时光恢复原状,再度回归至原先的时间。 ———————— 白沐春皱眉望向来时路,就在刚刚,他察觉到了一丝圣人的气机,而且这圣人气机似乎有些杂乱,就好像不是单个圣人而是七八个般。 在帆船上的时候,他已经暴露了伪圣修为,估计儒、道、法的圣人皆注意到了自己,并且暗中观察,似乎秉持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道家那边好说,自己人,剩下的两家可就难说了。 “道友,你有没有感觉到......”张三回望来时路,“贫道刚才算了一卦,嘿!你猜怎么着!有大事发生啊!” 白沐春轻轻扫一眼幻化成黄衣青年的张三,淡淡道:“此法折寿,你不知代价?” 张三摆摆手,无所谓道:“不过缺失区区万年寿元罢了,贫道还承担的起,唯一可惜的就是只有大概,贫道只能算出刚刚发生了大事......” 张三想了想,沉声道:“贫道猜,就在刚刚有圣人途经此地,并且发生了战斗!” 白沐春点点头,认同他的说法,道:“的确,我感知到了一丝圣人的气机。” “嘿,不过以我看,圣人应该走远了。”张三加速前行,“道友,我们还是先进入天荒再说吧。” 二人正悬停在天荒大陆的外围,看着眼前浓雾包裹的破败大陆。纷纷道:“腐朽凋零如此严重!” 张三吐出一口浊气,惊叹道: “即使被天道抛弃,也不该如此啊!一定是出了什么贫道所不知的大事!” 白沐春不予理会,一头扎进了天荒大陆,进入这个昔日诞生过尊者级别强者的中世界。 张三见此连忙跟上,途中他看着惨不忍睹的世界意志,轻声道:“唉~罢了罢了,若是贫道能够管得了,便尽力吧。” ------------ 第72章 “她是我的弟子。” 刚踏入天荒大陆,白沐春与张三均立于万米高空,前者冷冷审视着已然腐朽凋零的大地;大地干裂,寸草不生,万里之内竟无一活物出现!就连生命力顽强的仙人掌都不曾多见。 由此见得,大旱千年,生灵涂炭哀象。 “道友......”张三刚欲开口,就听白沐春淡漠出声。 “先随我去找个人,太白山取剑一事,不急。” 张三犹豫数秒,道:“好,不过敢问道友是要找何人?” 见白沐春似有不解,张三连忙解释道:“道友,贫道精通阴阳推演之法,若是道友能够提供你找的人的相关事物,兴许贫道能够算得你所找的人在何地。” “她......”白沐春回顾白发女孩的一切,却发现并无特别突出的特征,阴阳推演之法他有所了解;此法可推一人的前世今生,实打实的逆天道法,窥探命运,但修行的代价却是非常的昂贵,且修习门槛极高! 就这么说吧。 阴阳推演之术,放眼整个中土仙州,在这庞大的人口中,就只有寥寥百人能够修习,且修到最后的成就说不定还不如一般修士,毕竟学无止境,唯有直挂云帆济沧海般才可行。 此法虽能推一人的前尘往事,但所需的条件也极其苛刻,必须要准确的、特别的、唯一的关联信息才能进行推演。 若是知晓她的名字便好办了,白沐春心想。 思来想去,白沐春将女孩特征一一记起,均一字不差的道给张三。 “嘶~道友,这恐怕不足以支撑贫道进行推演呐。”张三遗憾的摇头,旋即又问,“真没有其它的一些特征了吗?” 白沐春闻言,再次回忆了起来。 意识沉浸在那短暂而又漫长的画面里,女孩很美,很好看,明明生的是一副端庄典雅的傲视凡间的仙子面容,可行为动作却十分粗暴,像是一个饿了许久的野兽,找到了自己最喜欢的食物,压抑不住的大快朵颐。 她亲吻,她抚摸,贪婪得向你索取着禁果。 深度模拟当时的景象,意识彻底沉浸浩瀚回忆中。 忽地,仿佛有人扑倒了他,倒下去的瞬间,蓝天白云都浑然不见,视野里只剩下那一抹白色,白的像是月光那么柔和,美的像是跨越古今艺术之绝,略微有些软嫩的脸蛋,象征神祇力量的金色眸子,正饶有兴致的盯着你。 白沐春坠入花海,白色高雅的琉璃花发出“塌塌塌”的鸣声,花草香糅合在鼻尖,微末像是兰皋气息包围了他。白发女孩睁着眼眸,瞳孔倒映着你的脸庞。 “师傅~” 女孩轻轻靠近你,像是一只警惕的小萨摩耶,畏畏缩缩的凑近你。 “弟子想要些奖励……”她轻吐灼热的芬芳,温热得气息拂过白沐春面颊。 白色发丝散落,白沐春只觉呼吸急促,简直窒息了一样。 “???” 他记得那日好像并未发生此事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异样的感觉在唇齿间蔓延,某种柔软的东西正轻轻的撬开着他的大门。 白沐春霎时间慌了神,后知后觉的想要挣扎起来,制止这个放肆的女孩。可一动手臂,才发现双手早已被死死地摁住,深深地陷进花泥里。 “你……唔!” 白沐春想要喊出些什么来,可她就好像是故意般,反复堵住他的嘴,一点开口的机会也不给。 许久许久,女孩才意犹未尽的仰起身,笑吟吟的看向眼神躲闪的白沐春。 “起……开…”白沐春喘着粗气,皱眉的盯着她;奇怪的感觉,极致的魅惑气息竟将生性冷淡的天魂都弄的心神震动。 看着胸腔起伏不定,被自己欺负而又无可奈何的师傅,女孩的满足感达到了高峰。 “我不起,又能怎样?嗯?”女孩捏起白沐春下巴,手腕轻动,微微抬起。 二者视线在空气中激荡。 前者神情调笑,后者神色愠怒。 “你!”白沐春气的话都说不出,想要动用道法将她轰走。 后者敏锐的察觉到,女孩嘴角微抿,无声的笑笑,不以为意道: “师傅,你打不过我的,此地是我的领域,我是这里的主宰,而师傅你是我的……” 她突然凑到白沐春耳边,轻语: “归属。” “起开!大逆不道!我,我!”白沐春气急败坏道。 闻言,女孩只是露出危险至极的眼神,死死盯着他,道: “师傅,弟子喜欢你就是大逆不道么?” “废话!你……唔!” 随后,女孩又扭头狠狠吮住白沐春脖颈,牙齿摩挲着皮壁,轻易的在他脖子上留下一道印记。 “无耻之徒…”白沐春不知说些什么好。 他全然忘却了初衷。 女孩似乎也乐意这样,她动了动身子,屈膝顶在他的下腹,遗憾万分道: “虽然很想吃掉师傅,但考虑到这样很不负责,所以……师傅你可要保护好自己啊,不要被别人拐走了。 如果师傅被拐走了的话…我可是会很困扰的呢。” 她平静的说着,可陈述的语气却煞气冲天,眼底的金色弥漫着浓郁的血色,仿佛魔神睁眼,咆哮世间。 “对我最危险的,只有你。”白沐春对上她的视线。 女孩无声笑笑: “当然啦,师傅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幻象领域似乎开始土崩瓦解,女孩不舍得亲了亲他的侧脸,语气从满满的威胁之意变化成委屈小萨摩耶,她可怜兮兮的冲你摇着尾巴,讨好般的说: “师傅很好,好多人都喜欢你。 师傅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和人,可我只有你了。” 花瓣纷飞,大地塌陷。 领域崩碎,世界湮灭。 女孩张开双臂,拥抱着白沐春,枕在他的肩膀上,像是个渴求着温暖怀抱的孩子。 “师傅,别离开我,别不要我。 我只有你啦……” 这一声落下,领域归于沉寂。 白沐春退出了记忆海,看向旁边的张三道: “还有一个重要的特点。 她是我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