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得知不举 疼! 浑身火辣辣的疼! 东宫偏殿。 “卧槽!我穿越了?” “这他妈是哪?” 叶辰睁开双眼,眼中满是震惊之色。 他开始不断整理着脑海中陌生而庞大的记忆…… 叶辰缓缓睁开双眼,看着周围陌生环境,一脸迷茫。 我,叶辰,是个太监。 而且还特么是个没净身的太监! 前身是个太监,但由于敬事房的疏漏,在他净身时把他漏掉了,还送入东宫当了太子妃的贴身太监。 一个没净身的太监,这已经够他掉脑袋的了! 而更要命的是。 某日小太监打扫卫生时,无意间听到了一个惊天秘闻。 太子萧逸君与太子妃结亲两年,从未有过房事,直到现在还都是完璧之身,其原因是他没有生育能力! 不举! 足足两年,太子妃的肚子都没有丝毫动静,时间长了,宫里便开始传一些闲话,到了现在,流言蜚语愈来愈列,若是传入皇上耳中,他这个太子位定然不保! 得知这个秘密后,小太监心中震惊可想而知。 之后他整个人都完全不在状态,毕竟他一个小太监,得知这种秘密,下场可想而知。 当天下午,太子晚宴时,他因为过于紧张,打碎了皇上刚刚御赐给太子的一整套酒器。 于是乎…… 小太监被抓,用不着太子下令,就被敬事房的人打的只剩一口气,昨夜没撑住……挂了。 “这特么真是地狱开局啊!” 明白了当下处境后,叶辰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自己没净身,还无意间得知了太子秘密,这两件事无论哪件暴露,都够他死一百次的。 好在,目前这些事情都没有暴露。 但哪怕是打碎了御赐宝物,这也不是他一个小太监的命够赔的! 虽然看似必死之局,但叶辰前世好歹也是国防高材生,好不容易穿越一趟,他不甘心就这么去死! 脑袋疯狂运转,忍着剧痛盘腿坐下,脑海中盘算破局之法。 嘎吱! 而就在这时,随着木门忽然打开,一位宫女偷偷地溜了进来。 看到只有叶辰一人后,才放心的拍了拍胸脯,从篮子中取出一碗面,轻声道:“咱俩也认识一段时日了,这碗送行面给你。” 这个宫女叫苏巧儿,是太子妃的贴身丫鬟,平时前身喜欢逗她取乐,甚至还言语轻薄她数次,气得她险些去告状。 看着面前这碗面,叶辰轻叹一声,他记得前身之所以去服侍晚宴,就是为了替苏巧儿顶班。 如今可倒好,成了冤死鬼! 毕竟,苏巧儿可是太子妃的贴身丫鬟,日日服侍二人起居生活,太子身体怎么样,她心里自然门清。 苏巧儿也知自己愧对叶辰,所以她除了来送饭,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做。 将宫服解开,露出雪白的肌肤,那高山伟峰上的明珠在昏暗的房间内,竟是闪烁着艳红的光泽。 这一幕,看得叶辰直吞口水,而苏巧儿俏脸早已是红透,支支吾吾的道:“你……之前轻薄我的时候,说没看过女孩那里……所以……你反正也要死了,就让你看看……” “谁说我要死了?”若他真要死了,自然是要狠狠地报复苏巧儿,只是叶辰早已想到逃脱之法。 “若我没记错的话,今天便是太子作诗的最后一天了吧。”在苏巧儿过来的时候,他便想好了脱身之法 融合前身记忆,叶辰知道,夏皇以治国为题,让一众皇子想出治国诗篇,如今九位皇子都交了上来,唯有太子一人,至今憋不出一个字来。 而他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唐诗宋词,张口就能来,帮忙写下一篇惊世骇俗的诗句,简直易如反掌。 不过,苏巧儿却不相信:“太子身边的文臣,都写不出像样的诗句,你个小太监能写出什么?” 叶辰也不反驳,捋了捋她的秀发,轻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们打个赌吧?” “赌什么?”苏巧儿问道。 想起前身的孟浪,叶辰凑到她的耳朵,“待会儿我给你一篇诗,不过只有上文,若是他们看了,就会派人放了我,若是我能做到的话,你就……” 苏巧儿听到最后一句话时,整张脸都艳红无比,仿佛能滴水出来,娇躯乱颤,心脏砰砰直跳,羞愤不已。 缓和过来,苏巧儿小声嘟囔道:“你又没那东西。” 叶辰神秘一笑:“咱家擅长的功夫可多着呢,谁说一定要用宝贝的?” 良久,她才咬着银牙,颤声开口:“好……若是你真做到了,那我就答应你……” 看着满脸羞涩的苏巧儿,忍住想要一番把玩,从地上捡了一块灰碳,在墙上写下了这样一句诗。 “治国兼耕岂理欤,阴谋乱政肆崎岖。” 简单两句,平仄分明,晦涩难懂,饶是苏巧儿这种没怎么读过书的人,也觉得大有深意。 “后文呢,没啦?” 苏巧儿嘟了嘟嘴,就这两句,连完整的诗文都算不上。 “后两句先别急,我还要用来保命呢……” 叶辰神秘一笑,“这上文可记住了?一定要当着太子妃的面读出来,届时她一定会派人将我放出来的,我这条命,是死是活,就要靠你了!” …… 太子府。 “一群废物!” 太子萧逸君气急败坏,抄起桌子上的砚台,便朝着跪着的几位文臣砸了过去。 被砸中的那位文臣,惨叫一声,鲜血滚滚,却不敢有分毫动弹。 “本宫日日夜夜,好吃好喝的养着你们,便是条狗都知道报恩,如今死到临头,你们这群废物,一个字都蹦不出来,本宫要你们何用?” “一个时辰内,倘若再想不出诗句,本宫便拧了你们的狗头!”萧逸君怒不可赦,把他们骂的狗血淋头。 为了应付父皇,他一口气请了府中数位儒生幕僚,他们都曾是一代才子,本以为能让他们想出个什么惊天的诗词,这样他也好交差。 可谁曾想,这些素日里自吹自擂的所谓才子,此刻一个个都成了饭桶,屁都憋不出来一个! 他如何不怒? 众人跪在地上瑟瑟发,看向太子妃的眼中,满是求助。 皇宫上上下下,皆是知道萧逸君是出了名的听太子妃的话,所以他们想要活命,唯有求助太子妃。 太子妃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殿下,不可鲁莽!” 她朝众人递了个眼色:“你等办事不利,各自回去面壁思过吧!太子需要一个人静静。” 众人如释重负,连忙告退。 太子萧逸君怒意难消,又不敢对着太子妃发作,只能恨恨出声:“一帮废物,眼下时间马上就到了,总管公公就候在门外,若再想不出名句佳作,我这太子之位……如何保得住?” 就在这时。 苏巧儿忐忑不安地走了进来,看着一地狼藉,颤抖着躬身行礼: “启……启禀太子!那太监叶晨让我传话,说是他作了一篇诗文,可帮太子渡过难关。” ------------ 第二章 治国兼耕岂理欤,阴谋乱政肆崎岖 萧逸君本就一肚子火没处撒。 此刻闻言,更是一脚踹翻了苏巧儿:“贱婢!你也来看本宫笑话的是吗?我看你是找死!来人……给我将这贱婢拖出去砍了!” 区区太监,能想出什么诗文? 这不是在拿他开涮? “且慢!” 忽然,太子妃出声阻拦,就见其秀眉微皱道:“太子稍安勿躁,我没记错的话,叶辰是那个打碎了陛下御赐酒器的小太监吧!” “事到如今,太子不妨试试,一个小太监,若非真不想活了,又岂敢在这种事情上戏弄太子。” 苏巧儿跪在地上,面色煞白。 她现在总算明白了,为何苏辰说将此事禀告给太子妃,而不是太子本人了。 还是太子妃心思玲珑,想的通透,完全不是莽夫太子能够比拟的。 闻言,萧逸君眉头一拧,脸上露出怒容,眼神冰冷地看向苏巧儿,语气带着森然杀意:“那个太监真是这么说的?” 面对萧逸君的威压,苏巧儿浑身都在颤抖,贝齿紧咬红唇,一副豁出去的模样,“回太子殿下,他确实这么说的,还特意嘱咐巧儿,一定要在太子妃面前把那句诗读出来!” “什么诗?”太子妃看向苏巧儿,美眸中划过一抹异样的光泽。 大字不识一个的太监,能做出什么诗来? 而且,还保证能让太子渡过难关,一时间太子妃心生好奇之意。 “治国兼耕岂理欤,阴谋乱政肆崎岖。” 苏巧儿无比紧张,生怕自己背错了一个字。 听着苏巧儿背诵出来的诗句,萧逸君拧着眉头,完全听不懂里面的意思, 而太子妃略一思索,却是一脸震惊,美眸精芒闪烁,喃喃说道:“妙,真是妙啊!” 治国兼耕岂理欤,其意思是,皇上不仅要关注国家的政事,百姓的日日农耕,也极其重要, 而接下来的这句“阴谋乱政肆崎岖”,更是直戳如今朝廷的痛点,朝中宦臣纵横,勾结豪绅,吃空国库,让夏朝慢慢走向衰退。 听到太子妃说的,一向没有什么文采的太子磕磕巴巴的念着这两句诗,竟也是觉得胸中似有一股豪迈气势。 “寥寥十四个字,却包含着治国的大智慧。殿下!这首诗若能写出全篇,再交给父皇,莫说第一名了,更能解决了父皇如今的心头大患!” 太子妃眼中闪露精光,终于看到了应对此次事件的希望。 闻言,萧逸君却眉头微皱:“这诗怎么只有前两句,后两句呢?难不成让我交个半吊子给父皇不成?” 可岂料。 太子妃闻言美眸闪烁不断,立刻起身笑道:“太子别急,这后两句……只怕得见到本人才行了。” 听到这番话,萧逸君也明白怎么回事了。 他深吸了口气:“那太监如今在何处,本宫现在就要见他!” 藏了后两句,不就是想提条件嘛! 若他朕能帮本太子渡过难关,不就打碎了一件御赐的酒器,饶他狗命便是了! 此刻萧逸君也顾不上这么多了,若他真能帮自己渡过难关,可以让他死的体面一些。 “奴婢这就去唤他过来!” 苏巧儿连忙起身,朝着好关押叶辰的方向跑去。 …… 约莫一柱香的时间。 苏巧儿带着叶辰来到内殿。 “那句诗,是你写的?” 萧逸君看向叶辰,眼中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质问,他打定主意,若是叶辰敢欺瞒他,他会让这个小太监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是。” 叶辰身上拷着手链脚链,不卑不亢的说道。 见叶辰这般神情,萧逸君眉头皱的更深,大袖一挥坐在椅子上。 “好!把你那后两句说与本宫,若是说得好,本宫可饶你一条狗命,若说不好……” 话音最后,房间内满是杀意。 叶辰好似未察觉一般,淡淡开口:“这后两句,若太子不满意,只管杀了我便是!” 见叶辰如此有恃无恐,一旁的太子妃顿时来了兴趣,美眸流转,忍不住多看了叶尘两眼。 “既如此,那还等什么?” “回太子殿下,殿下若是想知道下文,需答应在下两个条件。” 啪! 话音落下,萧逸君一掌拍在了桌上,怒火顿时腾然升起,一手握着剑柄,咆哮道,“敢跟本宫将条件,谁给你的胆子!” 一个不知死活的太监,打碎了御赐之物不说,如今还敢在他面前摆谱? “殿下,莫要冲动。” 太子妃叹了一口气,按住想要拔剑的手,对萧逸君也愈发失望,沉不住气,难当大任。 随后,随后看向叶辰,轻声询问道:“你有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声音响起,叶辰目光望向太子妃,虽一身宫服,但难以掩盖那高山伟峰,精致的面孔,如仙女下凡,美得难以置信。 而这种古典美人,堂堂太子竟连朱唇都未尝过,真是天大的笑话。 反应过来,叶辰晃了晃手上的拷链,缓缓说道:“第一,太子殿下需保证不杀我。” “第二,封我为东宫太傅,以师为名,辅佐太子顺利登基,治理大夏王朝,在下保证,届时大夏昌盛,国富民强!” 话音落下,旁边的苏巧儿脸色骤然一变,看向叶辰的神色中好似在说你疯了吗? 前一个条件还好说,毕竟保命无可厚非。 但…… 封一个太监为东宫太傅? 堂堂太子,拜师阉人?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成了世人笑柄? 果不其然。 就见萧逸君脸色骤然阴沉,目光森寒冰冷,杀意凛然道:“你是不是觉得,本宫不会杀你?还是你觉得,凭两句破诗,就敢在本宫面前有恃无恐?” 太子妃脸色微变,连忙拦住:“太子息怒!” 光是那两句诗所蕴含的寓意,便足以让皇上封叶辰为大学士,倘若太子今日一怒之下把他杀了,要是皇上问责下来,他们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但,此刻的萧逸君早已红了眼,那还听得太子妃的解释,一把将她推倒在地,咆哮的道:“你也来阻拦本宫?我堂堂太子,杀一个太监有何不可!今天,本宫就要杀了,我看谁敢拦本宫!” 萧逸君无能狂怒,咆哮之声,更是传遍整个东宫。 太子妃瘫倒在地,眼中满是悔恨,她忽然后悔嫁给萧逸君做太子妃,其人不举,被皇子妃嘲笑不说,还暴戾轻狂,毫无太子应有的修养,这般人也能做皇位? 她一脸苦涩,若非为了家族能够延续下去,又岂会受这等委屈? “区区狗奴才,也敢妄想当本宫太傅?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本宫现在就杀了你!” 萧逸君猛地抽出佩剑,一脸杀意走来。 苏巧儿跪倒在地,浑身颤抖不止,早知道她就不应该相信叶辰的这番鬼话! 太子动怒,只怕她也没有好下场了。 可岂料。 生死关头,叶辰却显得气定神闲。 微微瞥了眼桌子上的烛香,摇头呢喃:“时间到了,该过来了吧。” ------------ 第三章 仲尼若使为司寇,许子难逃两观诛 话音刚落。 “太子殿下!鲁公公传话,说时辰已到,若殿下没想出诗文,他便要回去复命了!” 忽然,外面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 轰! 声音响起,如一道惊雷,劈得萧逸君六神无主,那滔天怒火,此刻也荡然无存,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父皇曾说,若他无法写出治国诗句,朝中的大臣们便联合启奏,废掉他这个太子之位! 毕竟,没有人希望,夏国太子是一个不能生育,没有治国之能的人,届时他的那些势力,也定然会离他而去,而这些年他惹出来的祸端…… 想到这里,他背后猛地一凉,彻底冷静下来了。 这时候,叶辰缓缓出声:“殿下,奴才这两个条件,并非坐地起价!只是奴才空有一腔热血,报国无门,之所以想成为太傅,也是希望辅佐殿下,登基称帝!” “是啊!殿下不妨试想,若此人真有真才实学,就算将其拜为太傅,又能如何?世人非但不会嗤笑殿下,反而会觉得殿下用人不讳,陛下也会觉得殿下不耻下问,谦逊好学!岂不是一举双得?” 此时太子妃也缓缓起身,一脸无奈地道出了其中关键。 此话一出。 叶辰顿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太子妃,这个女人有两把刷子,居然连这点都想到了。 登基称帝? 此话可谓正中了萧逸君的心思,没有哪个太子是不想早早上位的。 叶辰此话刚好拍了个圆润的马屁。 闻言,萧逸君眼睛一亮,眼中怒意消散,甚至透着几分喜色:“当真如此?好好好,那本宫答应便是!” 随后,萧逸君命人将叶辰身上的铰链取下,活动了下手腕。“多谢殿下!” 话虽如此,但他但看向萧逸君的眼底,却多了一抹鄙夷。 这种没脑子的酒囊饭袋,到底怎么当上太子的? 既然目的达成,他也不在卖关子了。 就见其走到桌前,用毛笔蘸了蘸水墨水,在一张白纸中写下一篇诗句, “国兼耕岂理欤,阴谋乱政肆崎岖。仲尼若使为司寇,许子难逃两观诛。” 随着最后一字落下,叶辰收笔,一篇七字绝句便展现在他们面前。 短短二十八个字,其中却蕴含着绝妙的韵味,气势磅礴的笔力,字尖锋利,如刀削一般,让人赞叹不绝。 苏巧儿看着叶辰写的诗,细细揣摩,时而困惑,时而震惊,美眸再看向叶辰时,已经满是一片震惊。 此诗…… 堪称绝笔! 这小太监,竟有如此惊世之才! 萧逸君哪能看得懂这些,急忙的问向太子妃:“轻茹,这诗如何?” 太子妃眼中精光莹莹,盯着叶辰这首诗十分激动,雪白的胸脯剧烈起伏着。 “殿下放心,若有此诗,陛下定会赞不绝口!” 此诗,不仅写出了皇上现在所忧心之事,更是直接点明了问题关键所在,语言精炼,内容充实。若是这些问题能得到解决,那萧逸君的太子之位将无人能撼动! 叶轻茹很难想象,这个小太监到底经历了什么,竟然能写出如此惊骇世俗的诗句。 尤其是最后那两句话,虽并未是治国之道,而是一种豪迈气势……若我是那掌权人,一切作奸犯科之人,皆不放过! 而这种气魄,竟然出自一个太监之手? 叶轻茹深呼一口气,看向叶辰的目光中,闪烁着流光溢彩。 “真……真的?” 听到叶轻茹的解释,萧逸君更是欣喜若狂,全然忘记了方才恨不得将叶辰除之而后快的场面。 顾不得其他,萧逸君抓起毛笔,便比葫芦画瓢的抄写了一份,其字迹之难看,也算是旷古烁今了。 抄完之后,便让太监送给总管太监,当后者先看到潦草的字迹后,不由得叹了口气,心中直摇头。 但看清诗文内容后,顿时身躯一震,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 “好好好!有了这篇诗文,父皇那边总算可以交差了……巧儿是吧,今日之事办的不错,自己下去领赏去吧!” 太子大袖一挥,心情大好! “多谢殿下!” 苏巧儿闻言欣喜若狂,本来只打算冒险帮苏辰一把的她,没想到如今非但没被责怪,反而重重有赏,这让她如何能不高兴。 但随后…… 她又想到了和苏辰的约定,旋即俏脸通红,忍不住偷看了站在不到远处的苏辰,这才起身离去。 “呵呵,叶辰是吧!虽然本宫答应了你的条件,但这个位置你能待多久,还要看你自己本事了。” 平复下来的萧逸君,再次恢复了嚣张跋扈的姿态,翘着二郎腿回到了椅子上。 见到这一幕,太子妃连连摇头。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种人……今后如何值得托付? 叶辰心中轻笑不已,但表面上面子还是要给:“太子所言极是,今后在下定专心辅佐殿下,祝殿下早日登基,继承大典!” 听到登基,萧逸君这才笑了起来:“不错!只要你今后好好替本宫办事,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如今东宫一切事物,都由太子妃打理,若有什么问题,找她商量便是。但今后注意自己的言行,再这么莽撞,本宫一样不客气。” 没了危机,萧逸君便重返太子狂妄,神情恣意,哪有半分内敛深沉。 “谢太子殿下!” 而对于这些,叶辰也并不在意,若想完成他心中的壮举,还需借助他的力量,不到万不得已,自然不会撕破脸皮。 太子妃叶轻茹也是语气凝重的道:“太子乃一国储君,所管之事,数不胜数,哪怕做错一件小事,都会酿成大祸,想证明你的能力,便好好辅佐太子,不敢知道的事情,更不要随意打听!” “在下明白!”叶辰拱手说道,随后叶轻茹又嘱咐了几句,他便退离东宫,朝着司礼监走了过去。 一般而言,宫中的太监每天都要服侍主子,等到了晚上才能来司礼监休息。 管理这边的太监名叫王温,与服侍皇上的总管太监有些许渊源,所以便仗着这一层关系,在司礼监中撑起了老大,平日里没少欺负叶辰。 此刻,王温正躺在椅子上,一边喝着茶水,一边享受着几个小太监的尽心伺候。 “干爹,听说叶辰那小子献给太子殿下一篇诗文。”其中一个太监,一边锤着腿,一边说道。 叶辰的前身性格软弱,没少被他们欺负,所以当知道他要给太子献诗,无一例外的,全是嘲讽。 “那小子一定是想死马当活马医,听说他在打扫东宫时,打碎了御赐宝物,现在恐怕已经被处死了!”另一位小太监跟着附和道。 王温阴恻恻的一笑,声音尖锐:“死得好啊,做奴才就应该有做奴才的觉悟,还想翻身做主人,一个没把子的,也配?” 咔嚓! 就在众人议论之时,叶辰忽然推门而入,笑道:“谁说我死了?” 话音落下,一众太监抬头撞见叶辰的面孔后,吓得脸色苍白,顿时鸡飞狗跳,还以为撞见鬼了。 “你……你竟然没死?”王温率先反应过来,一脸的震惊。 叶辰笑了笑:“王总管都没死,小辰子不敢啊!” 闻言,王温脸色一沉,话中的嘲讽,他自然是听得出来,语气阴冷,声音尖锐的道:“既然没死,就把茅房打扫一遍吧,若是明日来了,见打扫不干净,便打死你这个东西!” 说着,他带着几位太监离开了这里,前往司礼监主殿睡去,至于偏殿,紧挨着茅房,难以入睡。 所以,叶辰便叫住前脚刚离开的王温:“站住。” 话音落下,王温几人停下脚步,一脸阴沉的道:“敢让我站住,真觉得给太子殿下写一篇诗就能反了天?在这个司礼监,咱家就是天!” “哦?本宫怎么不知道,你王温是司礼监的天?”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自不远处传了过来。 ------------ 第四章 你可有妙计? 声音响起,叶轻茹从撵轿中走了出来,她身穿华丽的冠服,只是略施粉黛,却已能压得全天下女子。 当看到说话之人是太子妃后,王温眼前一黑,险些倒在地上,强撑着身体,连忙跪在地上,战战兢兢:“拜见太子妃,太子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任谁都想不到,大半夜的太子妃竟然会来这里,若是自己这番话传到了皇上那里,就算是十颗脑袋,都不够掉的啊! 此刻,王温后悔不已,恨不得给自己几耳光,嘴这么欠! 叶轻茹撇了他一眼,并未理会,而是说道:“从今日起,叶辰便是司礼监的总管事,凡监内所有事物,都需他的过问,他的话,便代表着太子府,违逆者,一律丈责!” 话音落下,一众太监跪在地上,脸色皆变,王温更是骇然,一脸不可置信,他怎么也没想到,本来要被处死的太监,竟然一转眼就要顶替自己的位置? 但,他们终究不过是奴仆,太子妃的话,他们不敢不从:“谨遵太子妃之命!” 随后,叶轻茹看向王温道:“王管事,把令牌交给叶辰吧。” 一句话,便让趴在地上的王温浑身打颤,颤颤巍巍地掏出令牌,递给叶辰,眼中一片灰色。 他心里清楚,自己能这般为非作歹,全靠这个总管事的地位,若自己被顶替掉了,成为一个普通太监,未来会受到的欺辱,简直不敢想象! 接过令牌,叶辰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他目光环视跪在地上的太监,他们皆不敢与自己对视,毕竟这些人曾经都喜欢欺负他,如今叶辰有了地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叶辰,你随我过来。”这时,叶轻茹朱唇轻启,缓缓说道,随后踩着脚步,在宫女的拥簇下,离开了这里。 叶辰离开前,撇了眼王温,一脸玩味:“谁知道,顶撞总管事,要丈多少?” 声音落下,一众太监皆是沉默了下来。 如今虽叶辰当道,但王温带给他们的压迫,早已是刻入骨髓,挥之不去的存在,根本不敢与之反抗。 “干爹,冲撞总管事,丈五十!”这时,那个给王温捏腿的太监忽然跑了过来,连忙跪在地上,模样殷勤。 叶辰闻言,笑了笑:“既然如此,每人都领一棍,把这些年的怒火都发泄出来吧。” “你敢!”王温脸色一变,怒声咆哮,今天他要是真的被打了,那司礼监就彻底无他的容身之处了。 被这么一声吼,那些本蠢蠢欲动的太监,心中又套了一层囚笼。 被压迫这么久,他们哪还知道反抗? “凡是敢领上一棍的人,此后便不用住在偏殿。”叶辰知道,想让他们反抗,就需要给他们足够多了好处。 果不其然,在听到这番话后,那些太监一个个都杀红了眼,抄起棍棒就是一通乱打,一时间司礼监中传来声声歇斯底里的惨叫。 叶辰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迈着步伐,朝着太子妃那边走去。 太子妃叶轻茹看着走来的叶辰,美眸一闪,语气中带着一丝高看:“没想到,你这小太监,不仅会写诗词歌赋,还善用心计。” 繁星点点,烛光环绕,此时的太子妃,倒是有些别样的美感,高山伟峰好似要冲出宫服,忍不住想要把玩一番。 一瞬间,叶辰心中便打定了主意,抱拳说道:“不知太子妃叫属下来商议何事?” 叶轻茹捋了捋秀发,随意的道:“你写下的那篇诗文,皇上很喜欢。” “多谢皇上赏识,这只是做臣子的本分!”叶辰不卑不亢的道。 叶轻茹笑了笑:“你还挺上道,只是可惜,皇上虽很赏识,但并不相信这篇诗出自太子之手。” 对于这个,叶辰并不意外,毕竟就凭太子那大字都不识几个的水准,让他憋出一句好话都何其困难,写出这般治国诗句?真当皇上老年痴傻啊! “虽然诗句并不是出自太子之手,但只要是太子交上去的,那便是他的,外人即便是议论,也不敢妄言。”叶辰缓缓开口,这一番话,听得叶轻茹眼眸泛起波澜。 “你说的不错。”朱唇轻启,叶轻茹语气无奈,“只不过,如今朝廷上下,都有换储之心,仅凭一篇治国的诗句,还不足以让大臣们退让,你想辅佐太子称帝,可也不是仅凭借一句诗就行的!”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中带着威胁之意,而叶辰则是淡笑一声,好似料到一切:“太子妃是在担忧接下来的皇室狩猎?” “你怎么知道?”叶轻茹有些讶然,今年狩猎提前,即便是她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 叶辰暗暗一笑,他自然不能说自己自己爬墙角偷听到的。 而他不仅知道皇室狩猎提前,还知道他们准备狩猎后,假借回娘家探亲之名,实则去暗地借种,路上顺便在刷一波战绩,来稳固自己的太子位。 只是没想到,朝廷大臣对太子愈发不满,如今更是要以狩猎的名次和由头,来废掉太子。 大康以武立国,而太子在历年皇室狩猎中,都是稳居倒一! 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拿到皇室狩猎的魁首,这样第二步的计划,才能顺利进行。 “是巧儿告诉我的。”叶辰自然不会道出真相,便将苏巧儿扯了进来。 叶轻茹内心微舒,还以为叶辰那天真的偷听,不然的话,他必须得死! 安了安心神,她缓缓开口:“你可有妙计?” “有。” 叶辰淡淡开口,后面的计划,他在茅草屋内就已经全部计划到了。 “是什么?”叶轻茹闻言,美眸精芒闪烁,迫不及待的问道。 叶辰并未着急回应,而是打了起赌:“不知太子妃殿下,有无兴趣与在下打一个赌?” “哦?”闻言,叶轻茹美眸流光闪烁,轻笑一声,“你这小太监夸你两句还真喘上了,想跟本宫赌……说吧,想赌些什么?” 叶辰猛地抬头,直勾勾地盯着叶轻茹,那如猛兽般的眼神,让她没由来的一慌,俏脸顿时艳红无比,刚要斥声开口:“我要赌太子妃殿下,能坐上皇后之位!” 声音响起,那些宫女吓得直接跪下地上,手中的球灯都拿不稳了,叶轻茹也是愣在原地,美眸直勾勾地盯着叶辰,似要把他看穿。 “若你能助太子狩猎拿下第一名,本宫便应下。”深吸一口气,虽然没说赌注是什么,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说完,叶轻茹在一众宫女的拥簇下,离开了这里。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叶辰目光火热,他不仅会帮助太子拿下狩猎第一,另外那几件事,也会帮忙代劳的! ------------ 第五章 患难见真情 叶辰取代王温成为东宫新任总管事,自然不必再于十几个小太监挤大通铺。 搬进了王温之前住的太监所正殿。 王温手下的小太监们正不知如何巴结叶辰,修复与他之间的关系。 搬家这样的大事,自然早就替他处理的妥妥贴贴。 叶辰来到正殿打量两眼,见该换的该了,该有的也都有,便打发小太监们出去。 叶辰没打算和小太监们过不去。 他的目标在更高更远的地方,此时还不足以为外人道。 只要这些人不给他添乱,他可以当这些人不存在。 小太监们刚退出去,门外传来急切的脚步声。 “辰哥……你的伤好了?” 叶辰回头看去,见一个与他年纪差不多的小太监,一脸关切的站在门口看着他。 来人名叫小允子,是原主的好兄弟。 与原主一样性格老实本分,也同样不会巴结讨好,所以同样不受王温待见。 经常一起受人欺负。 是一对名副其实的难兄难弟。 这次二人一起受罚,只是原主没能熬过王温的毒打。 小允子被王温罚去清理夜香。 大热天的,数百个夜香桶堆在一个院子里,光是气味就能让人三人吃不下饭。 小允子好不容易才把所有夜香桶刷干净,赶着回来看叶辰。 却听人说,叶辰凭借一首诗得到太子和叶轻茹的看重。 如今已经成为新任总管事了。 小允子真心为叶辰感到高兴,一路小跑着过来想向他说声恭喜。 叶辰看着他没反应。 小允子激动的心情渐渐冷静下来。 看看叶辰身上上好官绸做的绣着花边的太监服,再看看自己身上的粗布太监服。 突然意识到,叶辰的身份与他之间,已经隔着好几层了。 “辰,总管事,是我莽撞了。” 小允子被污水泡的发白发皱的手藏起袖子,低头默默退后。 “不打扰您休息,奴才告退。” “回来。”叶辰上前搂住小允子的肩膀,把他推进房间。“你忘了我们之前说过,要做一辈子的好兄弟,我在这里,你要去哪?” 小允子鼻子一酸,差点当场飙泪。 叶辰如今一跃成为总管事,他还记得二人之前的情分,小允子知足了。 “总管事,奴才身上脏……” 叶辰不以为意的将他带进内间,让人给他送来几件太监服。 “里面有热水,你去洗洗,回头咱们边吃边说。” 待小允子一身清爽回来,桌上已经摆满好酒好菜。 小允子看着桌上的东城肘子。用力咽了咽口水。 叶辰招呼他到桌边一起坐下吃饭。 小允子缩手缩脚不敢坐。 被叶辰按着肩膀硬按坐下来,才颤颤握住筷子,只敢扒碗里的白米饭吃。 叶辰看着他,故意叹了口气。 “你只看到我当上总管事,好像多风光,殊不知背地里多少人恨不得弄死我,抢走这个总管事的位置。” “我原本想着,有你这个信得过的好兄弟帮着我,我还能活的踏实一点。没想到你也和我生分了,唉,罢了罢了,你远着我也好,省得哪天我被人拉下马连累你。” “辰哥,我不是想和你生分。”小允子一急,称呼又换了回来。“我只是不想让你误会,我也和别人一样高攀你巴结你。” 叶辰等的就是他这句话,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生分就好,以前什么样,以后我们还是什么样。” “吃饭。” 小允子傻呵呵的咧开大嘴,“好,吃饭。” 饭后叶辰让小允子搬过来和他一起住。 小允子极力不肯。 “你如今是总管事了,人情往来多着呢,我和你住别人会说闲话。” 叶辰一想也对,他不在乎人情往来,主要是和叶轻茹一些事不方便让小允子知道。 于是让住在耳房里。 自己办点什么不方便被人知道的事,小允子也能替自己把把风。 安排好小允子的住宿问题,叶辰才和他说正事。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家里长辈子做木匠的,你也会一些木匠手艺?” 小允子一脸骄傲,“那是,我家里祖祖辈辈就靠木匠手艺吃饭。方圆百里就没有不知道的。” “要不是因为奸人陷害,我家里落了难,我也不至于被父母送到这里来。” 提起伤心事,小允子难掩失落。 叶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叶辰想请小允子帮他做的是随身弩。 太子就是个草包,次次狞猎都稳居榜尾。这次狞猎关于太子的地位能否保得住,半点马虎不得。务必要让太子在众人面前,有点拿得出手的成果才行。 指望太子在短时间内武功再上几层楼是不可能了,叶辰想到了随身弩。 这玩意儿看着小巧,威力却实在不小。只需要按动机括,便能射出六支铁箭,便是成年猛虎被射中要害也得当场毙命。 最关键的是弩身轻便,方便携带,正合适太子这种弱鸡。 唯一的缺陷是射程比不得普通的弓箭。但是太子只是狩猎又不是上战场杀敌,三、四十米的距离足够了。 本朝还没有随身弩的存在,叶辰打算把它当作秘密武器,助太子在狩猎中惊艳全场。所以打造随身弩的事,只能找绝对信得过的人来做。 小允子正是最佳人选。 “辰哥你想做什么木匠活只管交给我,我的手艺是跟着我爷爷学的,比我爹还略胜一筹,一定不会给你做坏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子时,叶辰让小允子先回去休息,自己连夜画出随身弩各部件的图纸。第二天一早交给小允子。 “记住,不管可做不可做,图也好,做的所有的部件也罢,都不能被任何人看到。” 太监私造武器,被人知道就是杀头的大罪。 到时叶轻茹都不一定能保得住他。 小允子一看图纸,就意识到叶辰要做的东西担着极大风险,心脏不自觉缩紧。 想到他进宫后只有叶辰愿意和他说话,把他当朋友。如今发达了也没有嫌弃他,小允子一握拳,干了。 “辰哥放心,我保管给你做出来。” ------------ 第六章 偷袭 叶辰问清打造随身弩需要的材料和工具,思考片刻,把小允子打发去冷宫当差。 太子不能人道,东宫里只有叶轻茹,女眷们极少,至于冷宫一直空关着。一年半年也不见得有人去一趟。 正好方便小允子行事。 小允子这边刚走,太子跟前儿传诏的太监后脚进来了,说是太子有事找叶辰,让他这就过去。 叶辰随太监去见太子。 太子一见叶辰,连请安的话都没等他说完,便一脸不耐烦的摆手叫他起来。 “不必说这些虚头巴脑的废话,本宫且问你,狩猎的事你准备的怎么样了?你知不知道雍王、秦王那几个狗东西,眼睛都盯着本宫的太子之位呢,朝中那群老家伙背后也各有其主,帮着那几个狗东西打压本宫。” “这次狩猎如果本宫还不能拿出让父皇看得上眼的成绩,太子之位保不保得住暂且不说,你这个太傅是别干了,本宫先砍了你的脑袋出气。” 气急败坏的模样,哪有半点太子该有的从容气度,倒像赌场里输得裤子都不剩的市井之徒。可惜叶轻茹绝色姿容,竟然嫁了这么个没用的废物。 叶辰心里对太子鄙夷不已,脸上却露出谦卑的微笑。 “属下已经都准备好了,只差一点小东西还在准备当中,殿下只管放一百二十个心,您文治武匦样样出类拔萃,圣上怎能舍得易储?别人再惦记您的宝座也是徒劳。” 太子听叶辰说这样自信,心里踏实了几分,不过还是不能完全放心。 “你先说说你都准备了什么?神兵利器?武功秘籍?驭兽之法?” 叶辰差点当场笑出来。 神兵利器也就罢了,多牛叉的武林秘籍可以让人几天之内从草包到高手? 还有驭兽之法又是什么鬼,驱动野兽自动跑到太子面前送死? 亏得太子也敢相信这种鬼话,不怕真把野兽引来,把太子当成午餐吃了。 看来太子之前没少想歪招,也没少被人忽悠。 心里憋着笑,脸上的表情却比谁都郑而重之。 “但请殿下安心,属下定不负殿下所托。” 却不肯说他有什么让太子必胜的玄机。 其实不是叶辰故弄玄虚,只是随身弩关系非小。他不放心太子身边的人,万一消息被泄露出去,关系的可是他的身家性命。 再说太子已经被人忽悠这么多次了,对神兵利器之类的肯定早就不当一回事。 就算叶辰把随身弩的威力形容的多厉害,太子也不见得会相信。 与其如此,不如什么都不说,等随身弩做好,让太子亲自过目就是了。 叶辰不说,太子也没办法。 按照太子之前的脾气,早把人把叶辰拖出去砍了,但是现在太子实在无人可用。也没人敢对他夸海口说让他摆脱每次狩猎稳居倒数第一的结果。 太子只能把宝押在叶辰身上,暂时忍着叶辰,若叶辰不能让太子满意,那么,叶辰这颗脑袋也别想要了。 气氛一度尴尬,太子身边的太监出来打圆场。 “殿下也是忧心大事,脾气未免急了些,叶辰兄弟不要往心里去。” 叶辰连忙行礼,“属下的性命都是太子的,殿下让属下去死,属下也绝不敢有半句怨言。” “大早上的,谁说些死啊活啊的话,多不吉利。” 一道清媚女声在门外响起,随后叶轻茹带着巧儿,脸上笑意盈盈走进来。 叶轻茹穿着一身正约宫装,脸上薄施粉黛,越发呆得面如银盘,眼如水杏,一嗔一笑间便让人心生迷醉。 尤其是她从叶辰面前经过时,身上若有似无的清甜香味,不同于任何香粉香袋,而是未破瓜的女子身上特有的芬芳气息。让叶辰不禁小腹一紧。 叶轻茹是无意中听说太子急吼吼召来叶辰,担心太子会对叶辰不利,特意赶来缓和气氛的。 此时果然察觉到房中气氛紧张,便笑着亲手将巧儿手中的食盒打开,将其中几样小菜一一摆放在桌上。 叶轻茹亲自去扶太子,“殿下还没用早膳,让厨房准备了一些清粥小菜,有什么话您先用过早膳再说不迟。” 又假装生气骂太子身边的太监,“你们是怎么当差的,对殿下的身体也这样不上心。万一把殿下饿坏了,看本宫能饶过哪一个。” “是本宫自己没胃口,你骂他们干什么?” “罢了,本宫用膳便是。” 太子因为不能人道,心里对叶轻茹有几分亏欠,还有几分气短。叶轻茹发言,他总要给几分面子,更何况他身边的很多大事都是依仗叶轻茹的。 叶轻茹见太子神情稍有缓和,心里松了口气。深深看了叶辰一眼。 像是在说,我答应保你,便会尽力做到,你不要忘了你对我的承诺。 叶辰秒懂,回给叶轻茹一个心领神会的微笑。 叶轻茹俏脸一红,转开视线。 心中暗恼,叶辰也太大胆了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敢这样不知分寸。 却不知不知分寸的还在后面。 叶轻茹哄着太子,亲自服侍他用餐,不知不觉走到叶辰面前。 变腰夹筷的时候,纤细腰身和滚圆臀部线条在叶辰眼前暴露无余。叶辰没忍住,微微侧身挡住其他人的视线,在叶轻茹的丰臀上捏了一把。 叶轻茹一惊,差点把筷子扔了。 要不是顾忌到事情闹开,她也难逃一个失洁的罪名,当场便要喊人将叶辰拖出去杖毙。 太子察觉到叶轻茹的异样,抬头看她。 “你的脸怎么这样红?” 叶轻茹掩饰的用手在脸颊旁边扇了扇。 “妾听说殿下没用早膳赶着过来,没注意天气热起来,穿的有些多了。” 太子吃了两口也吃不下了,朝叶轻茹摆摆手。 “你先回去吧,本宫也该往上书房见父皇了。” 叶轻茹告退出来,叶辰也随着她一起离开太子的书房。 路上叶轻茹不好发作,狠狠瞪了他一眼。 ------------ 第七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叶辰跟在叶轻茹身后,欣赏着她高挑不失丰满的背影,她莲步轻移间的端庄柔美的身姿,满脑子都是狩猎之后,他向叶轻茹索取报酬时的种种美妙画面。 不禁想得心头火热,要不是叶轻茹身边总跟着大队宫人,他多想立时向叶轻茹讨要一些利息。 灼热的目光炙在叶轻茹背上,令叶轻茹又窘又气。 气的是她堂堂叶轻茹,被一个身份最低贱的奴才盯着看,又不能当众发作。 却莫名有一些身为女子,被男人痴迷的自豪。 这样的情绪让叶轻茹陌生又惶恐,深吸一口气命令自己冷静下来。 要不是太子无用,她也不必受这样的委屈。 先把狩猎应付过去再说。 沉声叫叶辰,“你先回去准备吧,本宫交给你的事一定要保证万无一失。” 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事成之后,本宫答应你的事也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叶辰满意的点了点头,叶轻茹脑子可比太子清楚多了,至少知道眼下最为重要的事是什么,又该如何达到自己的目的。 双手抱拳弯下腰去,㳟声道,“㳟送太子妃。” 叶轻茹听到他的语气,心里莫名一阵紧缩,差点当场脸红。 因为自己不争气的反应,心情更加烦躁,她可是从小受过严格礼教训练的大家闺秀,从来没有行差踏错过半步,竟然被一个内侍弄得心绪不稳,传出去要被人笑掉大牙。 沉着一张俏脸加快脚步走出了叶辰的视线。 巧儿察觉到叶轻茹情绪有异,低垂着头大气不敢喘,心里却在想,叶轻茹和叶辰之间到底有什么约定。 回到司礼监,叶辰还在想着与叶轻茹的种种欢乐,想的小腹下隐隐有了反应。 不行,得喝点水分散一下注意力。 万一那玩意儿不听话支棱起来,被人看到,他有十个脑袋也不够太子砍的。 “来人,上茶。” 当总管事就是好,端茶倒水这种事都不需要自己动手,自有太监巴巴的跑来侍候他。 也难怪那些人都削尖脑袋往上钻营呢。 “干爹,您的茶。” “这可是太子用的,儿子们偷偷给您弄了二两来,您尝尝。” 叶辰抬头,对上小杜子和小成子两张巴结的脸,不禁笑了。 这两个货以前跟着王温没少欺负他和小允子,现在王温倒台了,反过来巴结,叶辰会那么轻易饶过这两个东西去? 这两个东西一唱一喝倒是配合的挺默契,那就换个地方,让他们继续当兄弟吧。希望他们在新的岗位上也能如鱼得水发光发热。 叶辰接过茶碗,小杜子和小成子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他们别的本事没有,巴结拍马绝对是一流的。 只要叶辰给他们巴结的机会,他们有信心哄得叶辰更加舒坦,到时这司礼监依旧是他们的天下,依旧可以想欺负谁就欺负谁。 小杜子和小成子的想象很美好,没想到叶辰接过茶水抿了一口,就直接吐在了地上。 “好大的胆子,敢给杂家喝隔夜的冷茶,这是想害死杂家呀。” 小杜子和小成子动作熟练的跪倒在地,极力为自己辩解。 “奴才不敢啊,这茶是奴才们刚泡的,用的还是太子和太子妃专用的泉水呢。” 叶辰笑了,俯首居高临下看着二人。 “我说是冷茶,自然就是冷茶,你们认为在这司礼监,还有谁会替你们出头?” “你们之前不就是这样指鹿为马欺负人的吗?现在轮到自己头上,怎么不习惯了。” 小杜子和小成子到这会儿也明白,叶辰没打算放过他们。 身体发软,瘫坐下来。 “请总管事开恩呐,我们是被王温逼迫,才不得不做那些坏事。” 叶辰不想听他们废话,叫进两个身强体壮的太监来。 “这两个东西以下犯上,送到净香所当差去吧。” “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他们出来。” 净香所净的是夜香,是整个东宫中最脏最累的活。 最重要的是,一年到头几乎见不到几个人,想巴结讨好上头换个差事都没机会。 小杜子和小成子心知自己完了。 就算叶辰哪天也倒台了,他们关在净香所那种地方,又有谁愿意去那种地方给他们巴结?他们是没有出头之日了。 身体越发软得像面条一般,被人半推半架着送去净香所。 叶辰抿了一口茶,轻轻呼了口气。 “这太子喝的茶果然不一样,越品越香,就像太子的女人一样。” 叶辰喝了碗茶,独自往冷宫来,看小允子的随身弩做的怎么样了。 却见小允子头上身上,到处沾着木屑,脸上不知在哪蹭的黑灰,别提多狼狈了。坐在一地木屑之间,哭丧着一张脸,嘴里嘟嘟囔囔不知在说着什么。 听到叶辰开门的声音,小允子抬起头来,看清他的脸,颓败地将手上的随身弩捧到他面前。 “辰哥,我太没用了,这东西做了好几次,总是不管用啊。” 叶辰接过他手上的随身弩,顺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去洗洗,多大的人了邋里邋遢像什么样子。” “弄不好我们再想办法就是了,又不是天塌地陷,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小允子听话的去后边洗漱换衣服。 叶辰仔细打量随身弩,发现各个部分都已经做好并且组装在一起了,只是还没有上弦。 不禁赞叹小允子的木匠手艺真不赖,速度快不说,部件与部件之间打磨的十分光滑平整,组合的部分严丝合缝,是个可造之材。 以后想办法给小允子找个师傅,说不定就能培养出个流名百世的大工匠来。 小允子很快洗漱完回来,从地上木屑堆里翻出几条断弦,捧到叶辰面前。 “辰哥,我试过好几次,每次一用力,弦就断了。” “我是实在想不出办法了。” 叶辰也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问题,摸着下巴沉思好一会儿。 ------------ 第八章 换弦 每个年轻人心时都有一个从军梦,叶辰也不例外。 穿越前十年寒窗,如愿考入从小梦想的国防大学,也一直爱好研究各朝代的武器。 对这个时代的弓箭也有一些了解,弓弦一般是用马尾,藤蔓纤维,加上一些鱼骨胶制成的。 韧性和强度都很有限。 装在普通弓箭上没什么问题,但是随身弩的体积比普通弓箭小很多,用普通弓弦不是射程不够,就是极易断裂。 叶辰分析出问题所在,再想解决的办法就容易多了。 “小允子,我们换弓弦。” 小允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说道:“我已经换过好几次了,没用啊,一用力又断了。” “不是换这种弓弦。”叶辰把他手上的几根断弦扫到地上,“是换成牛筋做的弓弦。” 小允子先是一脸懵逼,两眼呆呆看着叶辰。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听说过牛筋能做弓弦。 不过,牛筋那玩意他见过,他爷爷、父亲除了上门帮人打家具,有空也会自己在家里做一些拿去家具店里寄卖。 担心路上把刚打造的家具摔了碰了,会用牛筋做绳子,把家具绑起来。 那玩意儿劲大,轻易不会断。 小允子眼前一亮。 眼下随身弩的问题不就是弓弦容易断裂吗? 换成牛筋,保管不会断! “辰哥,你太厉害了。”小允子脸上露出由衷的敬佩,两眼闪闪发亮的盯着他看。 一看之下,突然发现叶辰长的还不是一般帅。 “辰哥,你这么厉害,长的还这么帅,如今还做到总管事的位置,宫里的姐姐们还不得个个巴望着做你的对食啊。” 果然男人就算没了那东西,也还是总往女人的方面想。 叶辰一巴掌拍在小允子额头上,“别扯这些有的没的,我让人弄几条牛筋来,你赶紧想办法装到随身弩上去。” “你忙成这样,还没吃饭吧,先吃饭,不急在这一是半刻的。” 小允子心里暖暖的,叶辰当了总管事,也还惦记他有没有吃饭这种小事,可见是把他真当成兄弟看待。 进宫一年我,小允子也算看明白了。宫里人人捧高踩低,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最不值钱的就是情义二字。 他能遇到叶辰,和叶辰成为好朋友,是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以后就跟着叶辰混了,不管能混成什么样,这辈子都值了。 牛筋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叶辰开口要用,小太监没一会儿就给他弄了十几条来。 叶辰脱去外袍,只穿着一身里衣,和小允子一起蹲在满地碎木屑中,一遍一遍将牛筋分成小股,再一遍一遍装到随身弩上,测试哪种最合适,既能保证强度和韧性,又能与接口完美结合。 测试过程十分枯燥,叶辰却没有表现出半点不耐烦,反而一直兴致很高,稍有一点改良便和小允子一样兴高采烈。 最后两人研究发现,将牛筋分成极细的几股,再如制绳一般纽在一起,强度和韧性最为稳定,射程也最远。 小允子看着巴掌长的铁箭几乎全部射进墙里,只剩下小小一截箭尾在外面嗡嗡作响,不禁目瞪口呆,久久说不出话来。 呆立良久,才缓过神来,长长呼出一口气,朝叶辰比了个大拇指。 “辰哥,你太牛了,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如果你愿意,你一定会成为天底下最牛的木匠。” 说完,又觉得自己有点傻。 叶辰已经是东宫总管事了,以后太子当了皇帝,叶辰跟着水涨船高,会民为大内总管。说不还能兼任个禀笔太监。 别看禀笔太监品级不高,却是可以在皇帝面前,对朝政提出意见的。 前朝那些阁老、丞相,都得巴结禀笔太监。 叶辰这么聪明,还会写诗,对朝政肯定也能说得上话,到时说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也就为过,又怎么可能愿意花遇时间和心力当木匠。 叶辰却轻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 “如果可能,我倒是情愿当个木匠。” 如果叶辰不是穿越到这深宫之中,当木匠,当农夫,做小生意。凭借他远远先进于这个朝代头脑和技术,做哪行都能混得风生水起。 还没有这么多勾心斗角的破事,日子别提多逍遥了。 奈何他偏偏穿越到深宫中一个小太监身上,还是没净身的。 不用点脑子,手艺再精湛也只能做别人手里的工具和棋子,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行了,不说这些了,随身弩做好了,你把这里所有东西都处理干净,然后回司礼监吧。以后就跟在我身边,我看谁还敢欺负你。” 叶辰将随身弩绑在手腕上,袖子一放,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先回去,你也赶紧着,这破地方冷森森的,待久了别坐下病根子。” “哎,辰哥先回,我随后就来。”小允子答应一声,灶膛里生把火,把地上的木屑,没用完的一些材料,都扔进灶膛烧了。 看着这些东西在眼前化成灰,小允子心里才踏实下来,高高兴兴回司礼监给叶辰当跟班去了。 叶辰却并不在司礼监,守门的小太监说,叶辰刚回来,巧儿就来了,两个人正在屋里说话呢。 小允子想着,巧儿是叶轻茹身边的近侍,可能和叶辰有大事交待,便没敢过去打扰。 不禁心疼叶辰,这总管事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每天光是应付太子和太子妃就忙的脚不沾地。 叶轻茹派巧儿来找叶辰,还真是有大事需要他帮忙。 去往太子住所的路上和他说了一通情况。 三皇子雍王和五皇子秦王拿着圣上赏赐的贡品来探望太子,说是探望,不过是炫耀他们又得到圣上夸奖,故意气太子。 “太子妃说了,太子脾气暴躁易怒,没说上几句就要发火,传出去难免被人非议,说他不顾念手足之情什么的,本宫好话说尽,只怕太子也忍不了太久了,你快想个办法劝劝。” 巧儿一字不漏向叶辰转达完叶轻茹的话,眼巴巴看着他。 叶轻茹急坏了,几个近侍都无计可施,只能寄希望于叶辰身上。 ------------ 第九章 气你没商量 叶辰闻言只想呵呵。 叶轻茹上嘴皮子一碰下嘴皮子,说的倒是容易。 太子和三皇子雍王、五皇子秦王之间隔着一个皇位,太子身为皇储却处处不如其他几个成了年的皇子。 双方谁都不服谁,都怪不得把对方置于死地。 叶轻茹自己都化解不了这种矛盾,让他一个小太监如何劝解? 不过,叶轻茹向自己求助,说明她认可自己的能力。遇到她自己解决不了的事,却找自己过来,这是变相承认,他的能力比她自己强。 叶辰怎么会放过这种表现自己的机会,到了太子住的地方,先是看到了太子妃,他含笑,目光别有深意看了叶轻茹一眼。 “属下遵命,这就去劝解太子。” 叶轻茹被叶辰看得面红心跳。 也不知是害羞,还是气的。 暗恨叶辰这个奴才太大胆,竟然敢用男人看女人的眼神看她。 可是心里又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说,如果叶辰还是真正的男人,一定比太子强百倍千倍。 叶轻茹用力摇摇头,把这个荒唐的声音赶出脑海。 提心叶辰一个人安抚不住太子,便也随后赶去。 叶辰走到太子的书房门口,先停下来观察一下里面的情况。 只见两名与太子年纪相仿,容貌的五分相似,体态却比太子高壮挺拔的华服男子,正与太子对坐喝茶。 这两名男子叶辰认得,穿蓝色圆领锦袍的是三皇子雍亲王,穿烟绿直缀的是五皇子秦王。 雍亲王的生母丽妃,母家是江南大户邹氏,族中出过几十位高官,如今朝中的户部侍郎与和工部尚书,便是邹氏子弟,论辈份,雍亲王该叫他们一声舅舅。 邹家子弟不但会当官,还会生财有道。江南本就是鱼米之乡,百姓生活过都不差。邹家更是坐拥良田千顷,商铺夫数。 有人在背地里说,秦淮河上最大,生意最好的几艘画舫也是邹家的。那可是妥妥的销金窟。只是毕竟说出去不体面,所以交给外人出面经营,实际上大头是邹家拿的。 总之,雍亲王有邹家这样有钱又有权的外家在背后,要钱给钱,要力出力。本身又不差,很得皇帝的欣识,这次易储,呼声最高的也正是雍亲王。 五皇子秦王的外家就很一般,外公只是偏远山区一个小小县令,要家底没家底,要势力没势力。不过生母德妃很会做人,进宫没多久就抱上了当时还是嫔位的丽妃的大腿,在她面前以妹妹自居,伏小做低的事没少干。 一次丽妃病了,高烧三天三夜不退,太医都说她得了时疫没救了。 宫人担心被染上时疫,能躲的都躲了,躲无可躲的也不敢近距离照顾她。 德妃却衣不解带守在丽妃的病床前细心照顾了她三天三夜。 丽妃终于退烧,从昏迷中醒来,德妃却因劳累过度,体力不支倒下了。 也是从这一次之后,丽妃真正把德妃当做自己人,什么好事都有她的一分,三年前更是替她打通方方面面关系,将她推上了妃位。 因为二人生母的关系非同一般,雍王和秦王从小一起长大,秦王也继承了他生母的性格,名为兄弟,实为雍王的小跟班,是公认的雍王派。 二人此番前来,正是为了炫耀皇帝对他们的赏赐,言语间对太子无半点尊敬,而是满满的不屑和挑衅。 “太子哥哥一向懒得往父皇面前显露真材实学,倒让我们这等庸才连番得到父皇的赏赐,实在是惭愧呀。” “我们特意把父皇的赏赐带来,请太子哥哥挑选,以表我们对太子哥哥大度谦让的感激之情。” “太子哥哥只管挑选便是,反正这种东西我们储上还多得是。” “不许胡说,这种东西太子哥哥这里肯定更多,看不上眼也是正常。” 雍王和秦王一唱一合,气得太子脸色铁青,却想不出话来反击,只能沉默的坐在那里,双手抓着凭几的边缘,指节都泛白了。 巧儿被叶轻茹特意留在书房侧处,叮嘱她察觉到太子的脾气压不住,马上给他们传消息。 巧儿无意中转头看到叶辰,俏脸不觉一红。 那晚她以为叶辰必死无疑,一时心软主动宽衣解带,将少女的美好展现在他面前。 谁成想叶辰却没死,不但活的好好的,还凭借一首诗逆天改命成了叶轻茹面前的红人。 巧儿每次见到他,心里却难免别扭。 犹豫片刻还是悄悄走到他身边,悄声提醒,“太子正在气头上,你,当心些,不要被迁怒了。” 叶辰看着巧儿红透的耳垂,笑的意味深长,“多谢娘子好心提醒,我会当心的。” 巧儿的脸更红了,咬着下唇才忍有当场跑开,却也不肯再理他。 叶轻茹随后赶来,见叶辰还站在门口,秀眉紧皱,语气中透着明显的质问:“不是让你来劝太子,你怎么还没进去?” 叶辰挑了挑眉尖,“这种情况让我怎么劝?” 叶轻茹也知道没办法劝,可是不劝又能怎么办? 叶辰朝她挤了挤眼睛,“叶轻茹悄悄和太子说一声,让他稳住不要动怒,等雍王和秦王出来,我必为太子出气。” 叶轻茹眉心一跳,紧紧盯着叶辰的眼睛,“你可不许胡闹,他们二人如果在府里出了事,太子也难逃干系。” 否则她又何必绞尽脑汁想办法平息太子的怒火? 叶辰信心满满的笑道:“你只管去说给太子就是了,我心里自有分寸。” 太子脾气发作起来,后果同样不堪设想,叶轻茹一咬牙,索性再信叶辰一回。 端起满面笑容,走进书房,与雍王二人客气寒暄几句。 趁着给太子换茶的机会,在他耳边悄声把叶辰的话说了。 太子即将如火山爆发的怒火,瞬间降了几个温度。 半信半疑的忍到雍王二人炫耀够了,心满意足的离开。 出来却找不到叶辰了。 太子以为自己被叶轻茹和叶辰联手骗了,顿时便要发火。 巧儿怯生生一指旁边的小门。 “殿下,叶辰请您去小门那里等着。” ------------ 第十章 出了一口恶气 太子被雍王和秦王从小踩到大,总算有一次可以报仇的机会,等着就等着。 扒着门缝朝外看了一会儿,却并没有看到叶辰。 心想,莫非叶辰有意戏耍自己? 又觉得叶辰应该还没活的不耐烦,没有那样大的胆子。 正等得不耐烦,忽然看到雍王和秦王连袂从小门前走过,肆无忌惮拿太子刚才的脸色取笑。 完全不担心会人听到传进太子耳朵里。 准确的说,雍王二人巴不得这些话传到太子耳朵里,激怒太子。太子一气之下做出不理智的事。 太子在雍王二人面前就是弱鸡,动起手来也伤不到二人,却要落下不知好歹,不友爱兄弟的罪名。 到时太子之位也别想要了。 太子听到二人的话,果然气得双眼暴红,牙关紧咬,要不是小门上着锁,当场就要冲出去与二人拼了。 却见一支极短的铁箭从雍王二人身后疾射而来,擦着秦王的耳朵边上略过,扎进了旁边的树干上。 “哎哟,是谁!” 耳朵是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铁箭虽然没有直接碰触到秦王的耳朵,速度带来的气劲却刮的耳朵生痛。 秦王下意识捂住耳朵,回头怒喝。 铁箭却一支接着一支不断射来,依旧没有伤到二人,二人身边一棵碗口粗的梧桐树却遭了殃。瞬间枝干断裂,碎叶纷飞。 二人也是从小习武之人,却连铁箭从哪射来都没找到。 不禁心不生惊恐。 如此力道,如果射在他们身上,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 雍王一拉秦王,“先离开这里,保住自己性命要紧。” 秦王心里也是惊恐万分,嘴上却不肯服软。 “这里可是太子府,我们出了事,太子也脱不了干系,他不敢真的伤到我我们。” 雍王深恨暗算这人,此时却不得不暂时退去。 “如果暗算你我之人,不是太子派的呢?” “你忘了还有锦王和荣王?他们二人可不是省油的灯。” 秦王闻言背上蹿起一股寒意。 荣王和锦王的确不是省油的灯,如果在太子府上将自己和雍王干掉,自然是由太子背锅。 那个位置自然落入荣王和锦王之手! 不得不防! 秦王想通此中关窍,拉上雍王疾步往外走,速度太快,差点将雍王拉了一个跟头。 心里想,他听德妃的话,给雍王忍辱负重当了十几个小跟班,眼看大业得成,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丢了性命,岂不是亏大了? 太子从门缝里看着雍王二人狼狈离开的背影,仰头大笑不止,笑得肚子疼了还停不下来。 叶轻茹和巧儿以为太子被雍王二人气得狠了,得了失心疯,急得差点当场飙泪,差点没让人去叫太医。 太子渐渐收住笑,扯着袖子抹了一把笑出来的眼泪。 “痛快,太痛快了。本宫被二人欺负了这么多年,此时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快让人去查,是谁替本宫出气的。本宫定要重重赏赐。” 替太子出气之人,自然是叶辰。 他也不用人请,自己手上拿着随身弩,意态悠闲的走进来,朝着太子和叶轻茹随意行了个礼。 “属下献丑了,不知殿下和叶轻茹,对属下新研究出来的随身弩可还满意?” 满意,太满意了! 太子几乎是用抢的,从叶辰手上接过随身弩反复翻看。 却见只有巴掌大的一块木头上,弄出个卡槽,绷着一根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弦,上面还有几个小部件,太子通通叫不上名字。 语气急切的询问随身弩的使用方法。 叶辰面露无奈推开手,“属下只做出六只铁箭,都在树上呢,没办法示范给殿下听啊。” 太子连声让亲近宫人去将树干上的铁箭快快弄出来。 又让叶辰交出铁箭的图纸,他让人多多弄些铁箭来。 叶辰选装的就是太子这句话。 这个时代铁是宝贝疙瘩,受到严格把控。 农人打买把新锄头都得甲长出具保书。 叶辰为了弄到这点铁,不知费了多少口舌,编了多少借口。 有太子出面,事情就好办多了。 叶辰想做的可不止是随身弩,而更多威力更大的武器。 等着宫人弄回铁箭的时间,叶轻茹有意安太子的心,故意问叶辰。 “这随身弩便是你为殿下狩猎打造的秘密武器?你有什么计划?” 叶辰瞬间领会叶轻茹的用意,趁太子低头把玩随身弩,给她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然后才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属下想着,狩猎嘛,自然还是要比的是猎到的猎物多少。这一点上我们不见得能占到优势。” 太子听到不占优势几个字,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你可是在本宫面前夸下海口,必保本宫在此次狩猎中稳居第一,你想临阵反悔?” 叶辰朝太子拱了拱手,“殿下稍安勿躁,属下还没说完。” “其实猎物多少并不是至胜的关键,而猎物的种类。” “您二位想想看,是猎一堆野鸭、兔子之类,还是猎一只猛虎或者野猪这种大形野兽,更能彰显出殿下的威武勇敢?” 其实是太子太坑,体力太差,真让太子满山满野找猎物,不用打猎,光是奔波之苦太子就吃不消。 叶辰只能另辟蹊径,在猎物上动脑筋。 一次来个大的,让所有人都没话说。 “您二位再想想,其他皇子猎到的都是小东西,只有太子猎到大野兽,别人会怎么想?” 叶轻茹略一思索,“别人会认为,太子一直深藏不露,并不是真的弱?” “太子妃果然聪慧。”叶辰满脸赞赏一拍手,“属下正是这个意思。” “这样一来,不但可以让殿下在此次狩猎中大放异彩,更能洗脱众人心目中一直以为殿下身体孱弱的印象,甚至会认为他性格宽厚,谦让兄弟。” “一举几得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叶辰其实没有完全说出自己的计划,如果在狩猎中,太子能在关键时刻救下皇帝,太子之位就稳了。 只是这要看天时地利,还要看太子会不会临时害怕不敢作为。 暂时不说也罢。 ------------ 第十一章 出发 叶辰的话让太子内心一片火热。 每年的狩猎大会,对别人来说显露身手,出风头的机会,是拉拢人脉的机会,是到野外散心玩乐的机会。 于太子来说却是煎熬。 皇后怀着太子的时候,被宫人所害,误食了极寒的食物,差点导致小产,卧床养胎养了小两个月,才总算把胎儿保住。 生产时也不顺利,太子一出生就全身发青,宫人下狠手打了几下才哼哼唧唧哭出来。 正因如此,太子从小身子骨就弱,皇后难免溺爱了些。 再加上皇帝身边出现了丽妃等宠妃,与皇后的关系名存实亡,一年里难得往正宫里走一趟,皇后自然也不可能再有别的儿子。 便将一腔宠爱都花在了太子身上。 怕他冷怕他热,衣服是专人订制,一丝针角都不能露。吃的是小厨房单做的,十来岁了还得专人喂饭。 太子进学以后,皇后更是将手伸到了太学里。 太子但凡累一点或者出点汗,皇后就紧张的不得了,让人把太子的武学师傅大骂一通,甚至打上几板子。 所以没人敢真心教导太子,那些妃子倒是巴不得太子被皇后养成废物,谁会灵劝她? 在皇后的溺爱下,太子是一天不如一天,每天吃的补药比正餐还多,彻底养成了一个废物。 身体是废了,对皇位的渴望却没有废。 太子反而更加看重太子这个身份。 大概是因为,他除了这个身份,没有其他能拿得出手的吧。 总之,每次狩猎,太子看着其他皇子收获满满,看着皇帝对他越来越失落的眼神,太子的心里比火烧还难受。 这次狩猎总算可以一雪前耻,太子怎能不激动。 “叶辰,你真是本宫的福星,等狩猎结束,本宫狠狠打那些人的脸,之后肯定重重赏赐你。” 叶辰脸上笑意盈然接下太子画的大饼,态度恭敬中透着几分受宠若惊,朝太子深施一礼。 “谢殿下栽培之恩,属下定不负殿下所托。” 太子对叶辰的态度很满意,屈尊拍了拍他的肩膀。 “跟着本宫,不会让你吃亏的。” 说完,不再理会叶辰,低头翻来覆去翻看着随身弩,惊异于这么一个小玩意,竟然能有那么大的力道。 他身边去取铁箭的宫人可是说了,铁箭几乎没根射进树干里,这要是射到人身上,比如雍王,或者荣王…… 太子想象着一向打压他的皇子们死在铁箭之下的场景,心情就越发火热。 或者不用只是想象,狩猎中谁都有个箭高手低的时候,自己不小心失手伤了谁,也不逄很过分吧? 叶轻茹看着太子一脸小人得声怪笑,不禁心生厌烦。 她上辈子作了什么恶事,这辈子摊上这么一个草包男人。 看了两眼实在看不下去,转开视线看向叶辰。 突然发现,叶辰五官生的极为精致,尤其是一双眼睛,大而圆,眼角微微上挑,竟是标准的杏眼,再加上睫毛长而浓密,竟让人有种迷醉之感。 按理说这双眼长大男人脸上,该有几分女态才对。 叶辰却并点女气都没有,而是精致中带着勃发英气,叶轻茹看着他,竟然在想,向这样的男人借种,生下的孩子一定也不会难看吧。 只可惜他是个太监...... 也许是叶轻茹的目光太过热切,叶辰察觉到什么,抬头朝上她的眼线。 杏眼中顿时透出几分笑意,叶轻茹不由自主红了脸,竟有种不敢与他对视的怯意,转开了视线。 察觉到自己的反应,又在心里暗恨自己没出息。 明明叶辰只是她手下的一名奴才,她竟然胆怯了。 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在问她,“叶辰真的只是一个奴才吗?” 叶轻茹没办法回答自己内心的问话,心烦意乱回到寝宫,眼前却还是不时浮现出叶辰的脸。 烦躁的扔下手里的九连环,吓了巧儿一跳,连忙上前蹲身捡起,擦干净收到旁边。 “太子妃,这是皇后赏赐的……” 叶轻茹心里憋着一口气,好一会儿才缓缓吐出来。 心情复杂的吩咐巧儿,“叶辰替太子出气有功,你替本宫备几样点心给他送去,再看看……再看看他在干什么呢。” 巧儿不明所以,还是听话的准备好点心提着去到司礼监。 叶辰正在闲坐喝茶,听到巧儿转达叶轻茹的话,依旧稳坐如泰山。 “知道了,多谢巧儿受累跑一趟,坐下一起喝杯茶歇歇脚吧。” 巧儿也有话想对叶辰说,顺势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手指缠着衣带沉默好一会儿才轻声问他:“你怎么突然变得这样厉害了?我,我都不敢认你了。” 这个问题,叶辰没办法正面回答。 总不能说他作了个梦,梦里有个老头教他这一切的吧。 也太扯了,他自己都不相信。 “巧儿这样关心我,不如留下来住一晚,夜半无人时我细细说给你听?” “你你你,你胡说。”巧儿俏脸一红,起身就往外跑。 被叶辰一把拉了回来,故意凑到她脸颊旁边闻了闻。 “好香,巧儿不会是为了来见我,特意涂了香粉吧。” “难怪你会答应作我媳妇,一定是早就偷偷对我芳心暗许了是不是?” 巧儿羞得脸红得快滴出血来,用力推开叶辰拔腿跑了。 叶辰看着她如小鹿般灵动的背影,面露遗憾。 他有信心当场就拿下巧儿,但是在搞定叶轻茹之前,睡了巧儿很有可能引来麻烦。 叶轻茹身份再高也是女人,争风吃醋起来,他可吃不消。 再说,最有可能倒霉的是巧儿。 叶辰不忍心伤害这个单纯善良的小姑娘。 所以,还是等等吧,等他先拿下叶轻茹,再提出把巧儿收在身边,想来叶轻茹也没话说。 很快,到了出发狩猎的日子。 天一亮,宫门大开,皇帝身着龙袍头戴九龙冠端坐在御辇上,当先驶出宫门。 众皇子也个个身着蟒袍,腰系玉带,头戴金冠,骑着高头大马跟在御辇之后。身后又有上千宫人跟随,身边数千侍卫守护,一路往南郊猎场而来。 ------------ 第十二章 嘲笑 皇帝一年只在狩猎时出宫一次,对百姓来说,是难得得见天颜的机会。 虽然只是隔着人山人海,隔着重重侍卫远远看一眼,也是天大的好事了。 全城百姓不论男女老少,但凡还能动的,全部涌上街头,远远看到明黄旗随风招展,便呼啦啦在路边跪倒一大片。 高呼“吾皇万岁”的声音如山呼海啸一般直冲云宵。 夏皇不禁热血沸腾,心里升出一种莫名的成就感。 他虽然没有名垂青史的功绩,却也让百姓吃饱穿暖,没有让身上龙袍蒙羞。 回头看了看众皇子们。 成了年的便有十来个,还有几个年纪幼小,不便出宫。 让大好江山后续有人,也是皇帝的功绩之一。 夏皇想到这四个字,大好心情不禁微微凝滞。 他共有二十一个皇子,每个都有可疼之处,唯有太子…… 夏皇想到太子,眉头习惯性的皱了起来。儿子个个都是好的,只有太子屡屡让人失望。 朝中易储的声音从两年前便一直争吵不休。 新太子的人选都举荐了好几波。 夏皇对皇后和太子,心里是有亏欠的。 皇后怀着太子时,正逢西域进贡几名美女入宫。异族女子身上独有的热辣风情,绝非含蓄内敛的中原女子可比。 夏皇当时还太年轻,被这几个西域女子迷的不知今夕何夕。 对皇后也没那么上心,间接导致她差点没保住太子。 为了弥补这份亏欠,夏皇在太子刚满周岁便立他为太子。 近几年易储的言论就没断过,夏皇也是看在这份亏欠上,一直没能下得了决心。 这次狩猎如果太子还不能有所进益,夏皇也只能不念父子之情了。 毕竟他再想弥补皇后和太子,也不能眼睁睁将祖宗打下来的大好江山传位给一个废物。 夏皇这样想着,目光扫过太子,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感觉太子今天有点不一样了。 再细细打量两眼,见他穿戴与平时没有太大区别,唯一的区别便是他的精气神。 平时太子总是一脸颓糜之气,看着像几天没吃饱睡好似的。 今日的太子端坐于马背上,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的微笑。 比起其他皇子好像还差点,比起之前,已经有很大不同了。 夏皇的心情稍稍好受了些,收回目光坐正身体。 围场建在京外五十里,轻车快马,不过一个时辰便到了。 众皇子、宫人、侍卫,列队拜见夏皇。 夏皇说了一番勉励众人的话,叮嘱众皇子注意安全。 出乎所有人意料,这次夏皇特意提到了太子。 “希望你这次能所进步,让朕也高兴高兴。” 平时这样的话,太子会当成是对他的质疑和否定。此时却一反常态,自信满满向夏皇抱拳一礼。 “请父皇放心,儿子一定不负您的厚望。” 别说夏皇颇感意外,就连内侍们都个个露出满眼诧异。 众皇子更是差点当场笑出声来。 太子诶,每次狩猎排名都稳居倒数第一的太子! 竟然口出狂言说什么让“父皇放心”这种话! 也不怕笑掉别人的大牙。 其他皇子当着夏皇的面还有所收敛,互相挤眉弄眼悄悄看太子的笑话。 九皇子宸王一向桀骜不驯,当场不给面子的笑出声来。 叶辰作为太子的近侍站在太子身后,听闻人群之中的笑声,冷冷瞥了宸王一眼。 太子更是对宸王怒目而视,强压着脾气沉声问道:“不知九弟有何指教?” “没有没有。”宸王边说话,还忍笑不住,“我只是可惜这些野物,往年承蒙太子哥哥怜惜,不肯轻易伤它们一根一毫,今年太子哥哥大发神威,这围场中的野物怕是要遭遇灭顶之灾了。” 任谁都听出宸王是故意说反而嘲讽太子,几个皇子也跟着大笑起来。 “九弟说的对,这围场中的野物怕是一只都不剩了。” “太子哥哥手下留情啊,给兄弟们留几个免子野鸭,打一打充充门面。不然空手回去,府里的女人们会笑话弟弟的。” 一声声嘲笑好像一个个巴掌响亮的打在太子脸上。 这些人分明就是在拿他每次狩猎都稳居倒第一的事说笑! 哇呀呀,真是要气死人了! 太子被气得脸色胀红,当场就要发作。 夏皇不想让场面太难看,坏了狩猎的兴致。 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好了,不要说这些闲话了,吉时已到,正式开始狩猎吧。让朕看看你们的真本事。” “是!” 众皇子齐声应喝,飞身跨上马背,朝山林中进发。 单看气势,比上战场的骑兵也不差什么。 夏皇颇感欣慰,不禁再次看了看太子,希望他这次真能有进步,不求进步多少,至少不要再让人大失所望了。 太子骑马走在队伍的站前排,还在为刚才众皇子的嘲笑愤愤。 叶辰心里鄙夷不已,打众皇子的脸的大好机会就摆在面前,太子却只计较于几句口舌之争,连主次都分不清,真是个糊涂蛋。 不过,正是因为太子是个废物,对他想要做的事情才更加的有利。 叶辰含笑安抚太子,“殿下不必为一点小事动怒,眼下别人笑话您有多放肆,您大展身手,打脸那些人的时候才有多爽,不是吗?” “你说的对。本宫这次定要狠狠打所有人的脸!”太子想起藏于袖中的随身弩,顿时意气风发。一抖缰绳催动胯下黄花马,朝山林中疾奔而去。 秦王狠狠盯着太子的背影,咬牙切齿的道:“且先让他得意片刻,稍后便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敢暗算我?看我怎么收拾他。” 二人日前在太子府上,被叶辰用随身弩射出的铁箭吓的不清。回府后派人好一番调查,确定是谁暗算他们。 暗卫、影侍,甚至死士都派出去好几波,却没有查到半点蛛丝马迹。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太子让人吓唬他们。 二人一向没把太子放在眼里,竟然被太子的人吓得惊慌逃窜,秦王想起一次就怒恨一次。 要不是雍王拦着,早冲到太子府上与太子算账。 ------------ 第十三章 隐藏实力 雍王瞥一眼怒形于色的秦王,心里很是不屑。 生母出身低,教出来的皇子也一身小家子气。 连喜怒不形于色的道理都不懂。真不知道他这个皇子是怎么当的。 不过,也正是因为秦王经常表现出不太聪明的样子,雍王才放心让他跟在自己身边。 太有心眼的兄弟都不是好兄弟,没准哪天就成了与他争夺储君之位的对手。 还是秦王这样的愣头青更让人放心啊。 这样想着,夜王眼中透出几分自得。 皇子虽然有二十来个,只有太子的出身比自己略高些,却是个实打实的草包废物。 其他皇子不是出身不如自己,便是能力差着几条街。 这皇储之位除了自己,还有谁配得上?! 雍王这样想着,顿觉神清气爽,叫上秦王,往另外一边山林中去了。 其他皇子也纷纷散入山林,各自寻找猎物。 太子进入山林没多久,便看到一只松鸡蹲在树上。 连忙取出随身弩打算先开个头彩。 让那些看不起他的人,都对他刮目相看! 却被叶辰个手按住箭袋,拦了下来。 太子对叶辰怒目而视,厉声喝道:“你干什么?” “刚才那些人对本宫不敬,你是瞎了还是聋了,本宫不狠狠打他们的脸,就不配当这个太子。” 叶辰差点笑场。 太子年年倒数第一,也没见他这样硬气过。这是有了随身弩,以为自己得了天机了还是怎么的? 别人怕太子,叶辰却不怕他。 面对太子满脸怒容,手依旧按在箭袋上没动。 “殿下,狩猎共三天时间,此时才是第一天,您大可不必急于一时,等最后一天,再猎一些大野物打脸不是更爽?” 话是这样说没错,太子也觉得叶辰的话有道理,终究还是心有不甘。 主要是这么多年都被踩压惯了,好不容易有扬眉吐气的机会,哪里肯放过。 虽然嘴上勉强同意不动手,看到身边飞过的野物,还是手心痒痒。 借口要适应一下随身弩,防止最后一天出现差错,带打不打的也猎到几只野物。 叶辰也不好管他太狠,只要他不太过分,便睁一眼闭一眼随便他去吧。 日暮时分,夏皇派人吹响号角,通知山林中的皇子们该回营地了。 太子这一天共打到两只松鸡三只兔子。 这可比他之前几年加起来还多! 太子兴奋不已,也不嫌脏了,将猎物挂在自己的马上,带回营地。 其他皇子还没别来,大概是追野物追进深山之中去了。 正常情况下,打到猎物都需要上报,方便统计出三天一共打到的猎物数量。 太子打算把猎物上报,让夏皇也高兴高兴。 主要也是给他自己长长脸,一雪他经常一整天没有任何收获的前耻。 再一次被叶辰劝阻下来。 “殿下,我们的计划是一鸣惊人,现在还不是时候。” 太子看一眼自己好不容易打到的野物,顿觉扫兴。 却还是勉强接受了叶辰的建议。 “行吧,那就不上报了,你先拿回去交给太子妃,让她派人收拾出来,晚膳就吃这些。” “本宫先去向父皇报个平安,稍后就来。” 叶辰提着太子打来的野物去见叶轻茹。 叶轻茹出门在外,打扮的不像在东宫时一样正式。 身上穿了一件杏红长袄,天青色马面裙,头发松松挽起,发间只点缀一二支蜜蜡发簪。 倒越发显得她明眸皓齿,眉目清湛。 叶辰看着叶轻茹,想起一句诗来,“若将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叶轻茹不是西子,她比西子多了几分贵女的冷傲气质。 也更让男人对她产生一种征服的想法。 叶轻茹被叶辰直勾勾的盯着看,再迟钝也感觉到什么。 抬头看过来,视线正好撞上他的。 不禁愣了愣。 从小到大,还没有哪个男人敢这样盯着她看。 叶辰是第一个。 叶轻茹的心跳不受控制的漏了两拍,呼吸也稍稍急促起来。 想发作,叶辰又没做什么。 最主要的是,叶辰是太子保住储君之位的最有力也最可靠的人才,叶轻茹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将他怎么样。 只好暗暗握了握手,暂时忍了叶辰。 叶辰将叶轻茹的种种情绪看在眼里,心里只觉想笑。 这个女人明明就对自己心动了,却死撑着不愿意承认。 不过没关系,等她知道自己不是真太监的时候,自然会拜倒在自己脚下。 二人正大眼瞪小眼,太子从外面进来。 叶轻茹赶紧收起情绪笑脸相迎,亲手帮他脱下外袍,取下头上金冠。 顺口问道:“殿下不是说已经将随身弩练得烂熟,怎么只打了这么几样猎物回来?” “莫非是随身弩出了问题?” 提起这事,太子就一肚子不服气。 狠狠瞪了叶辰一眼,“还不是叶辰提议,要暂时隐藏锋芒,等着最后一天再打个大野物惊呆所有人,达到一鸣惊人的效果。” “本宫说就是吃饱了撑的,早晚还不都是本宫打到的猎物??” 叶轻茹闻言,深深看了叶辰一眼。 眼中多了几分欣赏之意。 不,准确的说,是刮目相看。 世上从不缺少才华横溢之人。 文武全才少见却也不是绝无仅有。 最为难得的是能在有机会出风头的时候忍得住。 叶辰年纪不大,看着比太子还小几岁,文能写诗惊艳朝堂,武能研究出随身弩这样的神兵利器,已经是十分难得。 心性还比太子不知沉稳多少倍。 如果叶辰是个正常的男人,必是安邦定国之良才。 自己着意拉拢他一番,有他在前朝替自己把关,不怕太子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自己在后宫中的地位也能更加稳固…… 可惜,这一切都建立在叶辰是正常男人的基础上。 叶辰却已入宫一年多,早就不完整了。 朝堂就不必想了,倒是可以拉拢他成为自己人,时时在太子身边看着劝着。自己也不用随时担心太子又做出什么蠢事,连累自己不得善终。 这样想着,叶轻茹的目光便柔和了几分。 ------------ 第十四章 听墙角 叶辰知道太子妃对他有所图,却并不会介意。 他对太子妃同样也不是那么单纯。 贪恋她的美色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何尝不是找一个强有力的合作伙伴? 只要太子妃所图的东西他给的起,那么,他就不会在意。 事实上,之前他和太子妃之间的几次小小的合作,效果都很令人满意。 继续下去,用不了多久,太子就会牢牢落入他和太子妃的掌控之中。 等他再把太子妃的肚子搞大,太子府就真成了他的天下。 二人当着太子的面前眉来眼去,太子却完全没有察觉,还在对今日没能畅意打猎耿耿于怀,唠唠叨叨个不停。 听得太子妃心烦不已。 幸好说话间晚膳已经准备好了,才成功让太子闭上嘴。 总体上来说,太子心情不错,赏了叶辰一个同桌用膳的恩典。 叶辰恭恭敬敬谢过恩,侍候太子和太子妃落座后,自己才在一个小角落里坐下来。 营地的晚膳自然比不得宫里,没那么多讲究。 重点在于量大管饱。 太子今天的收获也被做成了叫化鸡和麻辣兔丁端了上来。 平时这些东西太子碰都不会碰。 今日却吃的格外香甜,连着添了两小碗饭,太子妃担心他一次吃太多撑坏了,好生劝阻了一番,他才停下筷子。 原因很简单,平时吃的是食物,今天吃的是心情,是成就,心情自然大不一样,连带着胃口也好了多少倍。 太子在帐中大块朵颐,雍王和秦王却连动筷的心情都没有。 原因正是雍王派去监视太子的小太监回来报告说,太子今天打到了好几只猎物。 雍王和秦王都觉得太监被太子收买了,不然就是偷懒没有认真监视。 秦王立时就要叫人把小太监拖出去打板子。 小太监跪在地上诅咒发誓,自己绝没有看错,更不敢背叛二人,二人才勉强相信了他的话。 之后便是生气和不安。 “三哥,太子竟然能打到猎物,也太不可思议了。” “莫非真如他自己所说,之前是故意隐藏实力了? 雍王故作冷静瞥秦王一眼,语气中透着不加掩饰的不耐烦。 “你问我我问谁去?” “平时监视太子的事都是交给你办,你知道的比我还多,现在却来问我?” 秦王在雍王的怒瞪下不自觉缩了缩脖子,强撑着说道:“太子是个废物,太子妃却有几分小聪明,对内侍的挑选十分严格,我的人根本到不了太子身边,能知道的消息也有限。” 雍王渐渐冷静下来。 “不管太子是之前故意隐藏实力,还是这次走了什么狗屎运,都不能让他在父皇面前出风头。” “只要他还保持倒第一,他的太子之位就铁定保不住了。” 秦王也连忙拍着胸口保证。 “今天只是开始,他打到几样猎物算不得什么,我自有妙计整治他。” 雍王往秦王面前凑近些,急切追问道:“你有什么妙计,说给我听听。” “我呀,特意给我们的太子哥哥准备了好东西。”秦王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三哥可听说过虎尿?” 虎也是兽,是兽就有尿,这有什么稀奇的。 秦王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并不知道虎尿的用处,心里对他更加看不起。 不过是仗着生母出身高,就压在自己头上十几年,将自己当成奴才一样呼来喝去。 等自己借他的势扳倒其他皇子,再向他讨回之前受的气。 此时还不到翻脸的时候,秦王耐心向雍王解释。 “虎为万兽之王,身上的气味便能让其他兽类退避三舍。” 雍王还是一脸懵逼的看着他。 秦王只好说的再明白些。 “太子骑的马自然也怕老虎,我们只需在他的必经之路上,提前放上沾染过虎尿的衣物,必能令他的马匹受惊。” “太子那个弱鸡哪有制服惊马的本事?万一被摔断胳膊腿,父皇必将对他更为失望。他的太子之位还坐得稳吗?” 别说太子本就是个草包,便是文治武功不输任何人,摔断腿落下残疾,也注定无缘那个位置! 泱泱大夏岂能弄个残废当太子,更不可能让残废当皇帝! 难道不怕被别国笑掉大牙? 说大夏朝人都死光了,才会轮到一个残废成为九五至尊。 雍王双眼晶亮,用力拍了拍秦王的肩膀。 “五弟,还得是你,一出手便断了太子后路。这份杀伐果断,我自愧不如。” 心里却暗暗提高警惕,秦王这样心狠手辣,能害太子就难保不会害别人。 雍王可不想继太子之后,成为第二个残废皇子。 不管心里怎么想,此时二人脸上都带着笑,互相哥哥弟弟谦让个没完。看起来不知道有多兄友弟恭。 二人自以为太子必死无疑。 却不知他们的计划都被帐外一只耳朵听了个正着。 这只耳朵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叶辰。 叶辰本来是去后面交代厨房,明早给他和太子准备些顶饱又能入口的干粮,带着进山中午便不用赶回来用膳了。 没想到在太子帐后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叶辰仔细一看,见是个小太监,心中有所触动,便暗中跟在他身后。 小太监一路东躲西藏,还特意去营地外围绕了一圈,最后进了雍王的帐篷。 叶辰乐了,偷听墙角这事他最拿手不过,便也溜到雍王帐后,蹲在阴影里,将帐中几人对话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听到秦王要用虎尿害太子,叶辰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赶在太子入寝前,提醒他要当心雍王和秦王,尤其要当心坐骑受惊。 太子平时难得骑一次马,今天却整整骑了一天,累得全身骨头都快散架了。 哈欠连天的听完叶辰的话,摆手打发他出去。 “想害本宫的人多了去了,不用你提醒本宫也随时提防着。” “本宫的坐骑就更不用你操心了,那可是父皇钦赐的大宛名马,性子最为温顺妥帖,怎么可能受惊发狂,你能见过几样好东西,不懂也正常。” “出去吧,本宫要睡了。” 叶辰只好先退出来。回头看看太子的帐篷,不禁摇了摇头,心里骂了声草包。 ------------ 第十五章 你要对我负责 叶轻茹懒怠日夜对着太子那张蠢脸,借口出门在外要注意名声,并没有和太子住在同一个帐篷里,自己弄了个小一点的帐篷,陪侍在太子的大帐后面。 此时叶轻茹也刚躺下,心里还在盘算拉拢叶辰的事。 突然想起,自己派巧儿给叶辰送酒,向他示好,人去了快一个时辰了,还没有回来。 心情突然不美丽了。 又说不上为什么生气,最后归结为巧儿办事不利,赌气翻了个身,拉高被子遮在头上。 其实真不是巧儿有意拖时间迟归,在外面偷懒。 巧儿捧着叶轻茹送给叶辰的酒来到他的帐篷时,他正好追着小太监满营地遛弯呢。 巧儿见他不在帐中,本来打算放下酒先回去,叶辰虽然不算真正的男人,毕竟也不是女人,自己在他帐中久留不合适。 又一想,太子妃特意交代,这酒是太子妃从娘家带到东宫,埋在梨树下一年多,带来给太子解乏的,因为路上马车颠簸携带不便,总共也就带了两坛来,赏给叶辰一壶,让他晚上喝一杯缓解疲劳。 巧儿是个老实姑娘,叶轻茹交代的事不敢不办妥当。 既然让她当面交给叶辰,她便在叶辰帐中等着。 却没想到叶辰迟迟没有回来。 巧儿等着等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叶辰回来时,见到的便是佳人怀抱酒壶,倚坐墙角而眠的画面。 灯下看美人,七分姿色也成了十分。 何况巧儿本就是清秀灵动的佳人,比不上太子妃的高贵明艳,却比太子妃多了几分临家少女的娇憨可爱。 尤其此时睡梦中略带婴儿肥的脸上,饱满如花瓣般的小嘴微微嘟起,更是有一种邀人一亲芳泽的诱惑。 叶辰情不自禁凑上前去,在巧儿的小嘴上亲了亲,少女独有的清新甜美气息,让叶辰差点把持不住,当场把她就地正法了。 巧儿正梦到她在家中与姐妹一起郊游,漫山遍野的花儿开得让人目眩神迷,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只彩蝶,正正落在她的唇瓣上,姐妹们都笑着说,连彩蝶都知道她生的好看,也想来与她亲近。 心里一急一羞,醒来了。 叶辰看她睫毛轻轻颤动,缓缓睁开双眼,眼中还带着几分迷蒙,透着一种天真的诱人气息。 情不自禁又在她的唇上,脸上轻啄几下。 巧儿这下是真的醒了,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想逃,偏偏叶辰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禁锢在帐篷和他的胸膛之间。 “叶,叶辰,你让开,我该回去了。” 巧儿慌乱的不敢看叶辰,尽量缩着身体,不碰触到他的身体。 他身上的气息却霸道的笼罩着她,让她越发无所适从,差点哭出来。 “叶辰,求求你让我过去吧,我我我我回去迟了,太子妃会罚我的。” 叶辰不忍心继续逗她,站直身体给她让开路,顺手取走她抱在怀里的酒壶。 “你偷拿太子的酒来与我同醉?我就说你早就对我芳心暗许,你还不承认。” 巧儿这才想起太子妃交代的任务,努力让自己心情平静下来。 “不是我偷的,是太子妃特意让我送来给你解乏。” 说着,便想开溜。 “酒已经送到了,我也该回去向太子妃复命了。” 每次面对叶辰就心慌得很,还会不由自主脸红心跳,还是离他远着些为好。 叶辰拿着酒壶轻轻摇了摇,“我让你走了吗?” “你既然说是太子妃一片好意,我怎么舍得独享,巧儿服侍太子妃也辛苦一天了,不如一起喝一杯。” 巧儿自然不肯,架不住叶辰巧舌如簧,口口声声说,他一个人喝酒醉的快,万一耽误了太子明天的狩猎大事,死一万次也赔不起。 又不能不喝,辜负太子妃一片好意。 只能请巧儿陪着他喝,一人一小杯,喝不醉人。 巧儿本来就是老实孩子,哪里说得过叶辰,几句话就被他绕了进去。 最后乖乖坐在他对面,与他一起饮洒。 巧儿还是太年轻,竟然相信男人只喝一小杯的鬼话。 端起酒杯可就由不得她肯是不肯,叶辰自有千百个理由哄着她一杯接着一杯,不一会儿二人竟然将一整壶酒喝的一滴不剩。 这可是多年陈酿,酒劲比新酒大出几倍,巧儿喝得两眼迷离,双颊赤红,歪倒在叶辰怀里睡着了。 佳人在怀,叶辰顾忌着太子妃却不能真的做点什么。 只是在佳人身上挨挨蹭蹭捏捏揉揉,缓解本能的冲动。 到底如隔靴搔痒,反而让人更加难熬。 不禁面露苦笑,暗道自己真是闲的,自找不痛快。 搂抱着巧儿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睡着了。 再一睁眼,天边已经透出鱼肚白。 巧儿欲哭无泪摇着他的胳膊。 “叶辰,快醒醒,迟了可就,可就被人看到了。” 叶辰被她傻乎乎的样子逗笑了。 他睡在自己的帐篷里,被人看到又有什么问题? 她自己开溜就好了,却急巴巴把自己叫起来,可见是惊慌的半点分寸都没有了。 心里估算着时间,觉得还可以与佳人缠绵片刻,伸手将她拉进怀里。 “巧儿这是舍不得我,要与我告个别?” 巧儿竟然听懂了他的暗示,羞红着脸,双手推拒他的靠近。 “别闹了,我我我昨晚喝醉了,不是故意的。” “被人看到我们都得没命。” 叶辰不忍心为难巧儿,顺势放开她。 双手撑在脑后看她如没头苍蝇一般满帐篷乱转,整理头发衣服。 语气闲闲说道:“巧儿好狠的心,竟然将昨晚之事推脱到醉酒上。” “我却是把你当成此生的爱侣一般看待。你要对我负责。” 巧儿想说什么,太过紧张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她从来只听说男人对女人负责,还没听说过男人要求女人负责的。 不过…… 叶辰已经不算真正的男人,所以提这样的要求也算正常吧。 “你,你放心,我不会不认账的。” 巧儿说不出对叶辰负责这样的话,含糊承诺一句,赶在所有人起身前匆匆跑走了。 逗得叶辰笑了半天,也起身往太子这边来。 ------------ 第十六章 劝阻 巧儿一溜小跑回到自己的住处,冷水洗了把脸,用最快速度换了身衣服,头发也重新梳理过,才觉得心里踏实下来。 想到昨晚她和叶辰之间……又不禁脸上泛红。 连忙收敛心神,告诉自己,不能乱,不能慌,被人看出端倪,她和叶辰的小命都得玩完。 最最要紧的是,不能被太子妃看出什么来。 有时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巧儿刚整理好自己,从住处出来,想着赶在叶轻茹起身前先到达她的帐篷,也好掩饰昨晚未归的事。 没想到一出门就遇到叶轻茹。 巧儿慌得两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叶轻茹面前。 “太子妃,我昨晚不是有意拖延……” “知道了,刚才小顺子和本宫说了,叶辰在太子帐中耽搁了。“ 叶轻茹一早起来就问起叶辰,听说他侍候太子入寝才回去,压在心里一晚的那股郁郁之气顿时便烟消云散了。 心情好,看巧儿也格外顺眼,摆手让她起来,边去太子帐中边随意问起,昨晚叶辰拿到她赏赐的酒以后是什么反应。 巧儿支支唔唔应付了几句,叶轻茹素来知道她嘴笨,也没往心里去。 主要是巧儿老实本分的性格,让叶轻茹很难相信她会有胆子留宿在叶辰帐中。 叶轻茹带着巧儿来到太子帐中,太子正因叶辰提议中午在山中不回来用膳不自在。 “山中又是蚊虫又是蛇蚁,你又不让本宫尽情打猎,中午留在山中有什么用?本宫看你就是想把本宫累死。” 此时已是深秋,太子说的蚊虫之类早就不存在了,无非就是当借口不愿意在外受风餐露宿之苦而已。 叶辰耐心说服,“殿下这次是要让圣上对您刮目相看的,不但要在猎物上一鸣惊人,也要让圣上看到您吃苦耐劳不是?” 太子这才勉强同意了。 叶轻茹也连忙让人送上早膳,亲自洗手为太子盛饭添汤,哄得他脸色没那么难看了。 用过早膳之后,太子和叶辰换上轻便的短装,带上干粮和清水再次进山。 太子想起昨晚睡前叶辰对他的提醒,心里难免忐忑。 嘴上说着不怕,其实太子怕死得很。 路上不断问叶辰,“老三和老五到底有什么手段害本宫,你可打听清楚了?” 不等叶辰回答,又自顾自絮絮叨叨嘀咕:“老三素来阴险狡诈,害本宫的主意肯定是他出的。没准儿派死士在半路埋伏。” “也有可能是挖好陷阱等着本宫,不行,我们换一条路走。” 叶辰的注意力都放在四下张望寻找沾染虎尿的衣物上,只是嗯嗯啊啊敷衍着。 听说太子要换路走,也没反对。 山林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能避开暗算总比遇到的好。 想是这样想,叶辰却觉得避开的可能性不大。 秦王为了害太子,连虎尿这样的稀罕东西都弄来了,怎么可能轻易让自己的计划落空? 定然已经派来不少人手监视太子的一举一动。 只要太子还在山林中,总是会遇到秦王安排的虎尿的。 所以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双眼如炬不断四处扫视。 同时也在防备可能存在对太子不利的危险。 谁让储君的位置诱惑力这么大,太子又没有服众的实力。 就像小孩抱着金砖在街上遛弯,任谁都会动点歪心思。 太子怕死是真怕死,睡觉都得四个侍卫在门外守着才能安心。 有时却又傻大胆。 简单来说就是没脑子。 走着走着,感觉好像并没有什么危险,又把叶辰的提醒给忘到脑后。 遇到个松鸡野兔之类的,又手心痒痒,只想着打到猎物得到众人的夸赞了。 起初还能忍得住,看到一只花颈鹿在不远处吃草,太子双眼放光,比看到美人儿洗澡还兴奋,顿时把叶辰建议的暂时隐忍,最后一天一鸣惊人的话忘到九宵云外,催马朝着花颈鹿冲了过去。 本来叶辰也知道,以太子浮躁自大的性格,想管住他一整天不打猎是不可能。 偶尔放水打上两只也就睁一眼闭一眼随他去。 此时却刚好看到太子前进的方向,不远处的树上挂着一件灰扑扑的粗布衣裳,顿时心中警铃大作,没多想,伸手拉住了太子的马缰。 马儿骤然吃痛,嘶鸣一声停下脚步,前冲之力差点将太子甩下下去。 “你做什么,故意想害死本宫是不是?” 太子惊怒之下,朝着叶辰就是一鞭子。 叶辰轻松躲过,语气诚恳道:“殿下请勿动怒,您且看前面树上有什么。” 有什么? 太子伸着脖子看了半天,在叶辰的指点下才发现树上的衣服。 却更生气了。 “不过是一件衣服,也许是看林子的侍卫无意间留下的,值得你如此大惊小怪。本宫看你就是故意作出这副样子,吓唬本宫给自己邀功。” 叶辰差点被气笑了。 太子每年遭遇到的大大小小的刺杀、下毒不计其数。 按理来说,一举一动都该慎之又慎。 太子却像个傻大胆,反倒把别人的好心提醒当成邀功的手段。 叶辰都不知道该什么词来形容太子了,说他是傻大胆都是在羞辱这三个字。 此时却不得不耐着性子向他解释。 “侍卫的衣物用的是细棉布,品级高的用的是府绸,绝非这种粗布。” “狩猎之前半月,围场周围便派有侍卫封山,防止歹人潜入,还会多次搜山,所以也不可能有百姓误入,将衣物遗留在这里可能,便是有,也早就被清理掉了。” “这件衣服却平白出现在这里,必定对太子不利。” 太子还是不肯相信叶辰的话。 就算那件衣服出现在这里不正常,又能对他造成什么危害? 想害他的人总不到于打算用一件衣服捂死他吧。 叶辰也懒得和他多费口舌了,“殿下既然不相信属下的话,不如我们打一个赌,如果那件衣服没问题,属于甘愿受任何惩罚。” 打赌这事太子喜欢,没事就会弄几个小太监陪他开一局。 当即按照叶辰的要求从马背上下来。 ------------ 第十七章 打赌 叶辰二话不说,直接在太子的马臀上拍了一巴掌,马儿吃痛,朝着前方疾奔而去。 太子自信满满这场赌局他必赢,斜着眼睛瞥向叶辰。 “本宫开赌还从来没输过,你就等着受罚吧。” “本宫也不为难你,抽你二十鞭子让你长长记性就行了。” 正得意洋洋的说着,却听到马儿在靠近挂着衣服松树边上时,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叫,前蹄高高扬起,转身朝着旁边没命一样的奔逃而去。 转弯太急,前腿不知在哪绊了一下,摔倒在地,就地打了个滚,继续朝着奔。 看起来就像遇到极为恐惧的物件一般。 整个过程说起来很慢,其实只有短短几秒钟时间。 马儿便奔入山林深处不见了。 却还能远远听到它惊恐的嘶叫声。 变故来的太快,太子惊得目瞪口呆。 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手指抖啊抖指着衣服的方向。 “那是什么?” “本宫的马是父皇钦赐的大宛宝马,性情最为温和,怎么会突然发狂?” 马儿发狂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如果刚才他在马背上,被摔下马背,断胳膊断腿是轻的,一个弄不好,摔断脖子小命儿都没了。 太子想到这种可能,一阵阵后怕,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双眼中却充血胀红,死死盯着叶辰。 “快,快带本宫离开这里,有人要害本宫,快离开。” 遇到这样没脑子的主子,叶辰也很无奈。 双手扶住太子的胳膊稍稍用力,阻止他继续没头苍蝇一样原地乱转。 “殿下莫慌。” “如果属下没猜错的话,树上的衣服上,应该沾有虎尿,老虎的气味会让畜生感觉到极大的危险,才会惊跑了您的马。” 太子整个人都不好了,脑子本来就不够用,这会儿更是乱成一碗粥。 哪里还听得进叶辰的话。 “不管是什么尿,本宫都不想待在这里了。本宫骑你的马回营地,你找到本宫的马带回来。” 任凭叶辰如何安抚,向他说明,那些人正是因为不敢明目张胆害太子,才要使用这种下作手段。 只要避开就可以了,没必要惊慌。 那些人必然不敢在皇家围场中公然向太子动手,所以他是安全的,该干嘛该嘛就是了。 太子只是不听,一门心思吵着回营圭躲起来。 最后抢过叶辰的马,骑上直接跑了。 叶辰看着太子急慌慌的背影,露出一个鄙夷的冷笑。 然后慢悠悠走到树下,用事先准备好藏在干粮袋里的油纸袋套在手上,将那件沾了虎尿的衣服取了下来。细心用油纸裹了几层,外面又用衣服包了一层,才背在背上。 昨晚叶辰在雍王帐外,偷听到秦王打算用虎尿暗算太子那番话时,脑海便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计划。 夜里搂着巧儿睡不着,他又将这个计划详细思考了好几遍,觉得只要操作得好,太子的位置便可从此安然无忧。 太子遇到危险后会有怎样的反应,叶辰早就猜到个八九不离十。 故意没有事先向他说明,而是让他亲眼目睹马儿受惊后的反应,也是为了故意吓跑他。 这样叶辰才有一个人留在山林中,为明天的计划做准备的机会。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和太子说明。 不是叶辰看不起太子。 那个草包有没有这样的胆量暂且不说,只看他沉不住气的性格,得知计划后神情间肯定会流露出一些。 皇帝也好,众皇子也罢,可都不是省油的灯,眼睛又都盯在太子身上。 太子但凡有点不正常,就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再周密的计划都得出纰漏。 所以叶辰只能自己想办法,一步一步布置,等到明天情况发生时,他在太子身边再推波助澜一手,不出差错的话,太子会在皇帝面前立下一件天大的功劳。 以后就算太子继续草包下去,有这件功劳在身上,轻易也不会有人再敢提出易储这件事。 叶辰等太子走远,先去找到太子的马,安抚一番让马儿安静下来,然后骑着马在山林里逗留到傍晚,做了种种布置。 听到营地传来提醒众人回归的号角声,才顺手打了两只野物,下山回营地。 叶轻茹听到叶辰回来,第一时间找了个借口把他叫到自己帐中。 “叶辰,殿下回来嚷嚷着有人害他,又说不清楚具体情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叶轻茹再烦太子,终究与他夫妻一体,为了保住自己的太子妃之位,将来顺利成为一国之母,也不得不把太子的事当成最重要的事。 叶辰见她满眼急切,反而不急着说明情况了。 故意揉了揉后腰,“属下骑了两天马,腰酸得很,等属下稍作休息再向您汇报吧。” 叶轻茹看出他是故意的,咬了咬嘴唇,“巧儿,去帮叶辰捶捶。” 巧儿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犹豫着不敢动。 叶辰舍不得让巧儿为难,也不方便在这个时候对叶轻茹做什么,微微一笑,从背后将沾着虎尿的衣物取了出来。 当然,衣物外面层层包裹,别人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属下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东西想给太子妃过目,还请太子妃摒退左右。” 叶轻茹闻言有片刻犹豫。 本来宫人内侍非男非女,共处一室并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但是叶辰不一样。 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有一种男人看女人的霸道和占有欲。 叶轻茹想到和他单独在一个房间里,心里竟然莫名紧张。 叶辰看透叶轻茹的心思,故意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太子妃若是觉得与属下共处一室有什么不安全,属下也不敢强求。” 刻意加重“不安全”三个字的语气,成功让叶轻茹生气了。 她可是堂堂太子妃,叶辰一个小小内侍敢对她如何? 当即下令让随侍的宫人全部退出去,然后扬着下巴,一脸高傲的看着叶辰,像是在说,看,本宫不怕你。 却不知越是高傲的女人,越会激起男人的征服欲。 她这副傲娇的模样,让叶辰差点当场将她扑倒。 ------------ 第十八章 不仅仅是反击 叶辰当然不敢真的这样做,目光如同带着灼热温度一样,缓缓从叶轻茹的俏脸上划过,顺着她纤长雪白的脖子,落在她高挺的胸口上转了一圈。 直把叶轻茹看得俏脸泛红,心里不知是气还是羞,差点端不住太子妃的架子。 “你到底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要给本宫看?本宫已经将侍从都打发出去了,你总可以拿出来了吧。” 叶辰想给叶轻茹看的东西,恐怕会吓得她花容失色。 笑了笑,装手中包裹一层层打开。 叶轻茹看到里面只是一件灰扑扑的粗布衣服,不禁皱眉秀眉。 “这是哪里来的腌臜东西,也值得你当成宝贝一样拿给本宫看?” “这物件是在山林中发现的。” 叶辰有意考考叶轻茹,只说了这么一句便闭口不言。 叶轻茹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山林中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莫非这衣服上另有玄机?” 果然,叶轻茹比太子那个草包聪明多了。 不需要提示就想到这种粗劣衣服不该出现在山林中。 叶辰毫不吝啬对叶轻茹的肯定,轻轻拍了拍手。 “太子妃果然聪慧过人,这衣服上沾有虎尿。” “雍王和秦王打算以虎尿的气味致太子殿下的坐骑受惊发狂,将太子摔成残疾。” 叶辰将昨晚偷听到的雍王和秦王暗逄太子的计划合盘托出。 叶轻茹眼角狠狠抽动几下。 “所以你昨晚就知道雍王和秦王的计划,却没有向太子言明?” 这女人太聪明了也不好,一下就看出问题的关键。 叶辰既然向叶轻茹说明一切,也没打算继续隐瞒他对太子的鄙夷。 “属下是担心太子殿下得知此事,会吓得连营地都不敢出。” 这话倒是真的,叶轻茹面露无奈轻声叹了口气,语气也缓和下来。 “本宫替太子多谢你又救了太子一命。” “你想要什么赏赐本宫都可以满足你。” 这样的承诺不可谓不重,却绝不是叶辰真正想要的。 叶辰的目光若有深意的在叶轻茹身上转了一圈,对她的志在必得,表现的不要太明显。 女子天生的本能,让叶轻茹瞬间明白了叶辰的暗示。 抿了抿樱唇,低声道:“本宫承诺过的事绝不会食言。” 叶辰满意点头。 “属下相信太子妃与普通女子大有不同,自然也不会让太子妃失望。” 叶轻茹已经渐渐发现,叶辰绝不仅仅是有几分小聪明而已,而是心中有沟壑的真正的高人。 听他语气便猜出他又要有一番作为,不禁精神一振。 “你是不是想到反击雍王和秦王的办法了?” 叶辰没有再吊叶轻茹的胃口,将自己的计划详细说了一遍。 直听得叶轻茹杏眼圆睁,看着叶辰的眼神中,甚至透出几分恐惧。 按照叶辰的计划,要先将皇帝置于十分危险的境地之中,再让太子横空出世,救下皇帝。 一个不当,皇帝的命就没了。 这可是弑君! 一旦被人查出真相,太子府上下数百口,都将人头落地。 “叶辰,这太冒险了。” 叶轻茹心乱如麻,声音不自控制的微微颤抖。 “本宫不能拿着几百条人命陪你冒险。” 叶辰想到叶轻茹会反对,一脸无所谓的摊开双手。 “太子妃都这样说了,属下也不好勉强您不是?” “这就将这些东西拿下去烧了,别让这腌臜东西污了您的眼。” 说着,真就把那沾有虎尿的衣服重新包好,抱起来往外走。 “你等一下。” 叶轻茹却出言叫住他。 此时叶轻茹心里正在经历着天人交战。 一个声音说着,弑君大罪一旦事发,不但太子府几百条人命不保,就连她的娘家也会受到牵连。 另一个声音却在说,太子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草包,应付过这次皇家狩猎,也难保哪天因为其他原因丢了储君宝座。 太子被褫夺身份,可不是当个闲王那样简单。 而是会一家人直接被圈禁到老死。 她身上背负的责任,她的野心也终将被禁锢在高墙之中…… 想到这种可能,叶轻茹就胸口闷憋的透不过气来。 一只手突然握住了她的肩膀,掌心的温热将她从痛苦的想象中拉回来。 叶轻茹长出一口气,心里甚至有点感激叶辰。 “本宫同意你的计划,放手去做,成败于否……成败于否,本宫与你同担。” 叶辰就知道自己不会看错叶轻茹,这个女人外表明艳动人,仪态端庄娴雅,任谁也挑不出半点错处来。 其实她有极大的野心,只是隐藏在贵女的外表之下,不被人发现而已。 叶辰真叶轻茹出神,悄悄凑到她身边,伸手搭在她肩膀上,目光下垂,角度正好将她胸前的完美半圆轮廓尽收眼底,并且从她微微敝开的领口,看到一抹酥白。 情不自禁偷偷咽了口口水。 他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年轻,对女人没有抵抗力。 而是这个时代的女人个个包裹的比烷子还严实。 偶尔露出一点春光,反而有种让人欲罢不能的渴望。 叶辰大手轻轻摩挲着她柔若无骨的肩头,语气也越发温柔:“太子妃但请放心,属下的计划虽然不敢保证万无一失,却也绝不会将祸事引到太子府来。” “这衣服与虎尿是从秦王手中出来的,就算事发,调查之下也自会查到秦王头上去。” “所以此番即使不能如愿,令太子的地位从此固若金汤。至少能拉秦王下马。” 不是叶辰的计划不够周密,准备不够充分。 只是不可控因素太多,尤其是太子那个废物,事到临头敢不敢救驾,就是最大的变数,甚至可能因为恐惧自己先跑了也说不定。 叶辰不得不提前做好两手准备。 秦王与雍王的关系匪浅,扳倒秦王无异于断掉雍王的左膀右臂。 还有很大可能引起皇帝对雍王的怀疑。 也算是不小的收获了。 叶轻茹听完叶辰的详细计划,看向他的眼神里不由自主盈满欣赏之意。 这样的周密的心思,才是真正的帝王之才! 太子再学十年也学不到叶辰的皮毛。 ------------ 第十九章 一条绳上的蚂蚱 叶轻茹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才发现叶辰的手按在她的肩膀上。 进而发现他的视线正在自己的胸前流连,更是羞怒的恨不得一头撞死。 想也没想,抬手便向叶辰脸上挥去。 却被叶辰一把握住了,还放肆的放在手心里揉了揉,才放开。 “你你,你大胆。” 叶轻茹羞恼得口不成言,心里又有无数委屈。 眼中不自觉含了两汪热泪。 楚楚可怜的模样与平时的高贵端庄大相径庭,让人有种想将之抱进怀里细心呵护的冲动。 叶辰动作轻柔的帮她擦去眼泪,再次拉起她柔嫩的小手凑到嘴边亲了亲。 “我的胆子有多大,侈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一句话提醒叶轻茹想起她们之间的计划,脸色瞬间苍白,又飞快胀红. “叶辰,你敢威胁我。” “我怎么舍得威胁太子妃如此美人儿呢?” 叶辰漫不经心把玩着她的小手,对细腻如上好白瓷的皮肤爱不释手。 “我只是希望太子妃不要忘了对我的承诺而已。” “还有,我们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出了什么事,太子也难逃干系。” 叶轻茹紧抿樱唇,将手从叶辰的大手中抢出来,狠狠瞪他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叶辰的指尖还残留着太子妃身上的香气,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不无遗憾的叹了口气。 白天太子在山林中受了惊吓,天一黑便睡下了。 还把闲杂人等都赶出大帐,生怕哪个被人收买,在睡梦中要了他的命。 大帐外围了十几个侍卫,太子才略感安心。 倒是赏脸召见了叶辰一面,神情激动中透着惊悸,连声问他。 “明日本宫该怎么办,要不本宫还是装病,不去参加狩猎了吧?” “反正本宫昨天已经打到好几次猎物,你是亲眼看到的对不对?你去向父皇为本宫作证,父皇一定会相信的,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对,本宫明日不去狩猎,回到京城就没人能害得了本宫了。” 叶辰觉得太子眼下就病得不清。 对他没有同情,只有鄙视。 一点小状况就能让太子吓得状如疯癫,说出去只怕要笑掉所有人的大牙。 将大夏交给这种草包管理,才是真正的作孽呀。 为了自己的大计,叶辰不得不哄着太子。 “殿下安心,属下已经替您把所有隐患都排除了。” “再说您还有随身弩,即使有人买通死士,也绝难靠近你身边。” 本来太子也觉得有随身弩在手,自己就天下无敌了。 但是却冒出虎尿这种事来。 太子对随身弩的期望大打折扣。 这玩意儿再好,却也防不住层出不穷的暗算啊。 太子打定主意不去参加最后一天的狩猎。 叶辰好话说了一箩筐,还是没能让他改变想法。 最后不得不提醒他,“殿下,圣上对您已经铁望不是一次两次了,如今更是动了易储的念头。您如果真的装病不去参加狩猎,圣上一定会对您更加失望,其他皇子不会帮您说好话开脱,反而争相对您落井下石。到时您的太子之位还保得住吗?” “失去太子的身份,您将终身被圈禁在府里,吃不吃得上饭都得看别人眼色,您确定想过这样的日子?” 太子被叶辰描述的场景吓出一身冷汗,脑子也清醒过来。 是啊,他唯一可倚仗的便是太子这个身份。 失去这个身份,也就意味着他失去眼下拥有的所有特权。 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不,那种日日夜夜的煎熬,比死了还难受。 “好吧,明天本宫参加狩猎。” “你一定要保证,不会再让任何人害本宫。” 叶辰淡然一笑,给出承诺。 “殿下但请安心,属下一定护您周全。” 不知太子对叶辰的话信了几分,好在第二天一早,还是准备走出帐篷,参加最后一天的狩猎活动。 按照惯例,最后一天皇帝本人也会参与狩猎。 让所有人都看看,皇帝身体康健宝刀未老。 皇帝的安危可是天大的事,侍卫们连夜将山林之中重新细细梳理了一遍,将所有可能存在的危险清理干净。 恨不得把地面铲的平平的,大点的野兽更是驱赶的远远的,单留些松鸡、兔子、花颈鹿一类性情温顺,对人不会有任何危害的小野物给皇帝充面子。 皇帝难得到山间游玩一趟,兴致不是一般高。 渐渐追着野物追到了山森深处。 众皇子这一天其实没有太多自由活动的时间,而是各带着一名贴身近侍跟在皇帝身后。 等皇帝玩的尽兴了,才能各自散去寻找自己的猎物。 太子最不耐烦的便是这个环节。 其他皇子个个妙语如珠哄着皇帝开心。 他是太子,一言一行都要体现雍容大气。 巴结拍马屁这种事,他想做也不能做。 何况他也不擅长。 每次开口不是被皇帝嫌弃贫嘴滑舌有失太子身份。 就是被其他皇子寻到他话里的漏洞打击取笑。 所以太子只能像傻子一样跟在皇帝身后,看着其他皇子在皇帝面前卖弄。 何况太子还惦记着一鸣惊人的事。 再跟下去,太阳都落山了,哪里还有他表现的机会。 心里暗自着急,对叶辰的怨念更深了。 趁着皇帝猎到一只兔子,被众皇子围着拍巴屁的机会,悄声威胁叶辰。 “都怪你非要搞什么一鸣惊人,如今连只大点的猎物都见不到,哪有本宫发挥的机会?” “你若是敢令本宫当众出丑,本宫回去就摘了你的脑袋。” 叶辰抬头观察了一下地形,自信满满说道:“太子放心,泼天的富贵马上就要出现了。、” 太子还待再说什么,突然听到不远处的山林之中响起一声振聋发聩的虎啸。 皇子们的马屁声戛然而止,个个脸色仓皇的看向虎啸声传来的方向。 反应快的急声催促近侍去召集侍卫来。 几个成了年的皇子壮着胆子围在皇帝身前。 太子却在听到虎啸声的第一时间就下意识往后躲去。 好在叶辰眼疾手快,在他的马臀上用尽力气拍了一掌。 马儿吃痛,纵身朝着虎啸声传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 第二十章 猎虎 太子骑在马背上,身不由已奔向虎啸声传来的方向。 所有人都惊呆了。 皇帝甚至抬手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 否则怎么可能看到一向胆小如鼠,没有半点担当的太子主动冲向老虎?! 众皇子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不约而同猜太子是得了失心疯。 这样也好,太子逞强葬身虎腹省得他们动手了。 太子却是有苦说不出。 大宛名马脚程快是公认的,平时太子没少向人炫耀。 但是脚程快也有弊端,比如此时,想让马儿停下来,却是来不及了。 太子坐在马背上,一阵风般冲进了山林深处。 皇帝这才反应过来,急声下令。 “快,把太子救回来。” 然则哪里来得及,皇帝话音未落,只见太子骑着马又从山林之中冲了出来。 准确的说,是马儿受惊狂奔,太子担心被摔下马摔断胳膊腿,死死抱着马脖子眼睛都不敢睁开。 一人一骑身后不远处,一只足有三米长的斑斓猛虎紧紧追来。 眼看距离越来越近,一个纵身虎扑就能将太子扑于马下。 叶辰心里气恨不已。 老虎是他利用沾了马尿的衣服引来的。 目的正是为了让太子当着皇帝的面猎杀猛虎。 以随身弩的威力,再来两只老虎也绝对伤不到太子。 太子再怂,遇到危险本能反应总是有的吧。 随身弩又不需要多么复杂的操作,直接按动机括就能发射出铁箭。 没想到叶辰还是高看了太子。 太子直接被吓懵逼了,哪里还记得什么随身弩。 一心只想着逃命。 眼看太子就要把老虎引到皇帝身边,会不会伤到皇帝不说。 这种行为就足够那些反对太子的大臣大作文章。 叶辰不敢再耽搁下去,拍马朝着太子迎了过去。 与太子擦身而过时,一把抓住他后衣领,生生将百多斤的太子提了起来,提到自己的马背上。在他耳边快速说道:“殿下能不能继续坐稳太子的宝座,就看此时了。” 太子全身止不住的颤抖,鼻涕眼泪一起流了满脸。 “我不行,快放我下去。我不敢。” 一来一往间,猛虎与二人已经近在咫尺。 叶辰已经没有退路可言,硬是拗着太子的手腕,将随身弩对准备纵身跃起的猛虎咽喉处,连连扣动机括。 六支铁箭支支正中猛虎要害,猛虎的身体已经跃在半空,轰然落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一切发生的太快,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太子对着地上的猛虎尸体呆若木鸡。 好一会儿,才听到皇帝说道:“朕的儿子果然没有让朕失望。” 太子没反应过来皇帝在夸他,叶辰悄悄在他腰间软肉上捏了一把,太子才醒过神来。 神情间还有些愣怔,却已经想起来认领功劳了。 翻身跳下马背,撑着后怕软麻的双腿到来皇帝面前双膝跪倒。 “多谢父皇夸奖,儿子时刻不敢忘记父皇的教导。” 这番应对可圈可点,既认领了猛虎死于自己手中的功劳,又顺带拍了皇帝的马屁。 比平时的应对还要高明出好几分。 只是两腿因为后怕,软成了面条一般,跪下去就起不来了。 皇帝倒是很能体谅太子,没去计较他的失态。 亲手将他扶了起来,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面向众皇子说道,“朕知道,背地里不少人质疑太子的能力,看看今日太子的表现,你个哪个能做得到?” 众皇子无言以对,只能低头向太子表示祝贺。 就连性格素来桀骜不驯的九皇子,都扯出个假装向太子拱了拱手。 皇帝自己也是从皇子过来的,知道和这些儿子讲什么手足之情纯粹扯淡。 便也不浪费那些口舌。 直接宣布这次皇家狩猎太子获得头名。 回到京城后再加以赏赐。 因为猛虎的出现,所有人都没心思继续打猎。 提前收拾东西打道回京了。 太子和众皇子一起送皇帝回宫,才各自回府。 一进门,太子就身体一软,要不是叶辰眼明手快,及时扶住他,只怕他要一头从马背栽到地上去。 叶轻茹也连忙迎上来,扶住太子另外一边胳膊。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太子没好意思承认是被吓的,刚才在皇帝和众人面前不得不强撑着。 这会儿回到太子府,精神放松下来,身体就完全不听使唤了。 “没什么,有点累,让叶辰扶本宫回去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太子指明让叶辰送他回房,叶轻茹也不好硬跟着。 看着二人的背影不禁更加佩服叶辰的心机。 几天前叶辰还只是太子眼中最微不足道的小太监。 仅仅因为失手打坏了一件御晚赐的物件,就要将他活活打死。 其实太子府上下,大到屋舍,小到杯盏,哪一件又不是皇帝赏赐的? 说白了只是因为太子那几天心情不好,拿叶辰撒气而已。 如今叶辰却成了太子的心腹。 有些话太子只和叶辰说,连她这个太子妃都没资格听。 其实叶轻茹想多了。 太子如今对叶辰的能力的确产生几分依束,只是太子自己并没有发现,更不愿意承认。 对太子来说,叶辰依旧只是个小太监而已。 比起他养的鹦鹉还不如。 让太子克服这种根深蒂固的阶层观念,比登天还难。 之所以单独和叶辰说话,是叮嘱他绝对不可以把猎杀猛虎的真实情况透露给任何人。 包括叶轻茹。 这是关系到太子面子的大事,传出去他还怎么向别人炫耀自己的丰功伟绩? 太子此时发挥出远超平时的帝王之术。 先是承诺给予叶辰重赏,又威胁他一通。 如果他敢把真相透露出去,就要了他的小命。 叶辰一脸呆相的看着太子,“殿下在说什么,属下听不懂。” “猛虎本来就是殿下猎杀的,为什么不可以告诉别人?” “属下就是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殿下是如何威武勇猛。” 这话太子听着心里一阵舒爽。 用力拍了拍叶辰的肩膀。 “对,猛虎就是本宫猎杀的,可是父皇亲眼所见,谁敢提出质疑?” ------------ 第二十一章 死而无憾 叶辰说要把太子猎虎的威风传扬得天下尽知,并不只是拍马屁哄他高兴而已。 安抚好太子后,端上一份夜宵去见叶轻茹。 有些事由叶轻茹出手会方便得多。 更重要的是,叶轻茹参与的越多,二人的关系才更紧密更牢靠。 叶轻茹刚换上寝衣却了无睡意。 昨晚叶辰已经将计划向她详细介绍过。 事成之前她紧张的睡不着,事成之后同样不能安心。 太子是什么样的人,她清楚,皇帝和其他皇子也同样清楚。 平时见到只老鼠都吓得乱吼乱叫的人,怎么可能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敢单挑猛虎? 反差太大,恐怕所有人都不会相信。 叶轻茹不睡,巧儿也不敢睡,站在门口值班。 秋夜风凉,巧儿穿着单薄,小脸都冻红了,又不敢擅离职守,双手互相搓着增加一丝暖意。 叶辰看到心疼不已,将自己的披风脱下来裹在她身上。 巧儿没留意到叶辰到来,吓了一跳,抬头看清是他,小脸更红了。 回头看看门内没有动静,才悄声问叶辰,“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怕不是要把自己冻出病来。”叶辰捏捏她的小脸,“你也太老实了,太子妃不叫你你只管找个背风的地方歇息着,叫你再来也不迟。” 在这冰冷深宫之中,有人这样细致的关心自己,巧儿心里暖暖的,肉嘟嘟的小脸上满是感动。 “我知道了,以后会变聪明一点的。” 娇憨的模样让叶辰不禁莞尔。 “我进去和太子妃说几句话,你先去休息吧,太子妃问起来,我替你应付着。” 巧儿纠结了,她是太子妃的宫女,应该只听太子妃的话。 可是叶辰是为她好,怕她冻出病来,拒绝显得不识好歹。 叶辰看透她的心思,故意板下脸来,“我说太子妃不会找你麻烦就不会,难道你还怕我故意害你不成?” “我没有……”巧儿担心叶辰误会,一狠心,低头匆匆走开了。 回到住处,才想起叶辰的披风还裹在自己身上。 担心他等下离开时会冷到,想给他送去又怕引起别人的注意。 披风上独属于叶辰的清新气息,围绕着巧儿,巧儿想起叶辰对她的好,心里暖暖胀胀。 尤其是想到那一晚,她和叶辰……俏脸红到了耳根子。 不由自主轻轻叹了口气,如果叶辰不是太监就好了,等她满二十五岁就救着太子妃放她出宫,和叶辰做真正的夫妻。 又笑自己傻。 如果叶辰不是太监,二人连相识的机会都没有。 以他的相貌和聪明,不知有多少女子想做他的妻子,哪里轮得到自己。 只是这么晚了,叶辰有什么重要的话和太子妃说? 叶辰自然也知道时间不足了,他来见叶轻茹并不合适。 只是有些事必须越早必越好,迟则生变。 再说他也想趁着夜深人静四下无人时,向太子妃讨点利息。 哄巧儿离开后,叶辰推门走进叶轻茹的寝殿。 只见寝殿内灯火已经熄掉大半,只留下妆台前一支红烛。 叶轻茹便坐在妆台前抚腮沉思。 即将要入寝,叶轻茹身上只穿着鹅黄色轻薄的寝衣,将她丰腴柔美的条线完全展露出来,脸上未施粉黛,长发乌油油披在肩上。 烛光下,细腻不见半点毛孔的皮肤白得几乎要透出光来。 沉思时双眼微垂,长长微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叶辰看得心潮澎湃,放下食盒轻手轻脚走到叶轻茹身后,双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 叶轻茹一惊,回过神来,从妆台镜中看到叶辰,心中顿时涌生出一种莫名的紧张。 她刚才正在想着叶辰,想他的计划能否完美收场。 可惜他身为太监,否则进入朝堂将是自己一大助力。 想到自己与他的约定…… 没想到他就出现了。 叶轻茹有种心事被看穿的羞恼。 “放肆,把你的手给本宫拿开!” 叶辰如果会乖乖听话就不叫叶辰了。 不但没有放开手,反而将脸凑到叶轻茹脸侧,看向镜中。 “太子妃天生丽质,未施粉黛同样光彩照人。” “属下读书少,想不出好听的词来形容您,只觉得您如夜明珠一般,让人情不自禁看着你,想着你。” 没有女人不爱听甜言蜜语。 也不是所有甜言蜜语都要文诌诌的才动听。 叶辰这样直白的赞美,反而更显真实。 叶轻茹不由自主随着他的视线看向镜中。 镜中女子端雅,男子俊美。竟然有一种莫名的和谐之感。 二人的视线在镜中交汇,叶轻茹一时竟有些愣怔,忘了叶辰此举对自己无疑是极大的冒犯。 就这样愣愣看着他。 叶辰心中暗喜,在他的不懈努力之下,叶轻茹终于对他的排斥没那么强烈,等太子的事搞定,再搞定叶轻茹便是顺理成章的事。 故意幽幽叹了口气,“可惜你这样的绝色佳人,却只能夜夜独守空房,属下都替您委屈呀。” 一句话将叶轻茹拉回现实。 推开叶辰的手跳起身来,想拉开距离。 叶辰长臂一伸,撑在妆台上,将佳人困在双臂之间。 叶轻茹到此时才发现,叶辰很高,她在女子中算身材高挑的,抬头也只能看到他的下巴。 他很壮,隔着衣服都能看出他双臂上的肌肉轮廓。 他的气息也像他的人一样霸道,不由分说便将她笼罩其中。 叶轻茹有一种逃无可逃的无措感,双手紧紧握着衣摆,努力端起太子妃的架子低声呵斥:“让开,否则本宫即刻叫来侍卫将你打入大牢。” 这种话威胁不到叶辰,反正觉得她装模作样的模样很可爱。 忍不住低头在她颈间闻了闻。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太子妃想叫人只管叫就是了,属下能在死前一亲芳泽,死而无憾。” 叶轻茹并不敢真的叫侍卫。 堂堂太子妃被一个太监轻薄,传出去她的名声也毁了。 羞恼的用力推他的胸口,“你无赖,走开,离我远点。” 气得脸红气喘,眼看快哭出来了。 叶辰不忍心再逗她,在她脸上轻轻亲了亲,便收回手臂放她离开。 ------------ 第二十二章 皇帝的烦恼 叶轻茹重获自由,立时躲叶辰远远的。 “你出去,没有本宫的召唤不许再进来。” 叶辰是来找叶轻茹说正事的,刚才不过是顺便向她收点利息而已,哪里肯就这样离开。 意态悠闲的在桌前坐了下来,动手将食盒中的夜宵取出来摆在桌上。比在自己家还自在。 “好了,不逗你了。、我找你有正事。” “给你带了几样夜宵来,我们边吃边说。” 叶轻茹没心思计较称呼问题,只想让他马上离开。 “有什么话不能等明日再说,你先出去,本宫要安歇了。” “这件事还真等不到明天,迟一刻钟,太子的宝座都有可能不保。你确定你真能睡得着?” 叶辰知道叶轻茹最在意的是什么一句话便让她乖乖坐到了桌前。 却不肯碰他带来的夜宵。 “你有什么事赶紧说吧。” 叶辰却像没听到她的话一样,自顾自帮她盛了一小碗莲子汤推到她面前。 然后袖手坐着不动,大有一副她不吃,他就不开口的架势。 他有意要磨磨叶轻茹的性子,做他的女人,整天在他面前端着太子妃的架子怎么行? 叶轻茹为了尽快让叶辰离开,不得不忍着脾气拿起银汤匙,用最快速度把碗里的莲子汤吃完。 几乎是用摔的将碗放回桌上。 “你到底说是不说?” 叶辰深知温水煮青蛙的道理,把人逼急了,只会适得其反。 笑了笑,开始说正事。 “属下想请太子妃派人将太子殿下猎虎的事,尽快传扬出去。” 叶轻茹担心的正是这件事不能被人信服,闻言心里不禁一紧。 “是不是出了什么纰漏?” “目前还没有。”叶辰拿起汤匙尝了口莲子汤,不知放了多少糖,甜的发腻,也不知叶轻茹怎么吃得下去的。扔下汤匙倒了杯茶漱口。 叶轻茹急得催他,“目前没有是什么意思?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说明白。” 叶辰这才将太子猎虎的过程详细描述了一遍,继续说道:“我怀疑圣上已经看出来,那头老虎根本就是我猎杀的,不知为了什么原因,当众把这份功劳给了太子。” 叶轻茹凝眉沉思片刻,缓缓说道,“太子是什么样的人,你我都清楚。对止和其他皇子也清楚。” “你是打算坐实太子猎虎的威名,让圣上没有反悔的机会?” 叶辰在心里给叶轻茹点了个赞。 自己稍作提示,她便猜到自己的想法,果然聪慧过人。 “属下正是这个意思。” 只要百姓相信太子有猎虎之能,救驾之功。皇帝想换太子也得考虑考虑。 叶轻茹眼中流露出对叶辰的浓浓欣赏之意。 却没有多说什么。 当即叫来亲信,当着叶辰的面吩咐一番。 这样的行为无异于向叶辰表示,她已经将他当做自己人,连谁是她的亲信都让他知道。 夜色渐深,叶辰便也起身告退。 回到住处小太监已经准备好热水。 叶辰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躺进厚暖的被窝时,想,这一晚,不知多少人睡不着。 翻个身拉高被子,很快睡着了。 正如叶辰所料,这个深秋夜,皇城中还有很多人无法成眠。 首先是皇帝,还在书房里批阅奏折。 一国之事何止千头万绪,三天狩猎是皇帝难得放松的时间。 却也积压下更多奏折需要加班处理。 低头看奏折时间久了,皇帝不禁感到脖子和肩膀酸疼。 暂时放下御笔,活动一下身体。 灯影中立马转出一个瘦脸太监,递上一杯温度正好的温茶。 皇帝接过抿了两口,轻轻舒了口气。 瘦脸太监站在皇帝身后,手法娴熟的帮他揉着肩膀。 轻声细语劝皇帝,“陛下看了几个时辰奏折,该歇歇了。” “奴才说句僭越的话,您也是年过半百的年经了,可不敢太过操劳。” 瘦脸太监名叫高成,从小侍候皇帝,到如今快四十年了。 有些话别人不敢说,高成说却是无碍的。 皇帝轻叹,“朕何尝不想休息,这些国事却要交给谁?” 这话高成不敢接,沾上“国事”两个字,都是太监不能接触的话题。 没有这样的自觉,他也活不到现在。 高成不敢接皇帝的话,却含笑提起皇子。 “奴才说句该死的话,几位殿下也算是奴才看着长大的。” “看到殿下们在围场上个个英勇强干,奴才替陛下高兴啊。” “呵……” 提起这个话题,皇帝的心情更不好了。 “几个小的倒还乖巧,几个大个却都不让朕省心。” 这话高成更不敢接了。 皇帝也没打算高成回应,自言自语道。 “本来朕对太子还有几分亏欠之心,只要他不是太不争气,朕就不会轻易易储。” “为他的亲事,朕亲自挑选了多少闺秀,为的还不是有人提点着他能长进些。” “他却一次比一次更让朕失望。” “猎虎?朕看他打打老鼠还差不多。” “太子以为他的那点小心机能瞒得过谁?不过是朕暂时没确定更合适的人选,让他在那个位置上多坐几天。” 皇帝的声音越来越小,渐至不闻,出神片刻,重新拿起御笔批阅奏折。 太子不争气,其他皇子野心勃勃,恨不得互相吃了对方,国事上却帮不上他的忙,他只能自己更操劳些,总不能让祖宗基业断送在自己手上。 距离宫门不远的雍王府中,内书房的烛光也亮着。 雍王一脸郁闷靠坐在矮榻上,睁着醉眼瞪着秦王。 “我这么多年对你如何?” “有什么好事少了你的一份?” “没有我和我母妃替你打通关节,你能这么早就被受封为亲王?” “你是怎么报答我的?信誓旦旦和我说,这次狩猎必定将太子扳倒,结果如何?” 秦王的脸色也不好看。 他分明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谁能想到守卫森严的围场里,竟然突然冒出一只老虎来。 而平时胆子比老鼠还小的太子,竟然敢独自跑去打老虎! 不对劲,大大的不对劲! 但是他认为不对劲没用,皇帝已经把这份功劳算在太子头上,别人又有什么办法? ------------ 第二十三章 初见丽妃 同样的对话还在很多书房里进行。 换句话说,大概只有太子以为他已经将叶辰牢牢拿捏在手里,只要叶辰不把猎虎的相象说出去,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除了太子,相信他能做出这番大事的,应该只有皇后了。 皇后听说太子当着皇帝的面猎杀一只猛虎,顿时激动的热泪盈眶。 双手合十念了几声佛号。 “本宫就说,太子这孩子又聪明又能干,那些背地里嚼舌根说他不好的人,分明就是在嫉妒他。” “快快,把西域进贡的补品都找出来,明天送到太子府上去。” “再想想太子平时还喜欢什么,统统赏给他。” 皇后只有太子一个儿子,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因为太子不争气,前朝几次传出皇帝有意易储的风声,皇后担心的觉都睡不好。 如今太子露了这么大脸,皇后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 大手笔赏了太子一堆东西,还把身边最美貌聪明会来事的两个宫女赏给太子做妾。 激动到天快亮才勉强睡着。 皇帝已经决定挑选出合适的人选就把太子换掉。 没想到第二天好上朝,文武百官争着向他道贺。 原因自然是太子猎虎的事。 什么“后续有人”,什么前无古人”,好听话不要钱一样往外扔。 皇帝越听心里越郁闷。 他本来想尽量低调处理这件事,将来易储才不会遇到太大阻力。 消息却传的这样快! 几个皇子也暗暗咬牙。 消息传的越广,太子的地位越稳固,他们想扳倒太子的可能性也就越低。 九皇子不阴不阳的说道:“太子哥哥还真是给父皇长脸,我们这些蠢材绑一块也比不上。” “此待功绩该诏告天下才是,只是口口相传岂不是委屈了太子哥哥?” 太子昨天一天之中,经历了大惊大喜,几种强烈的情绪刺激,夜里有点发烧,服药后早上起来晚了。 叶轻茹劝他在好好休息一天,他却不愿意错过难得一次被皇帝当众夸赞的机会,撑着病体赴来参加朝会。 一进大殿便听到九皇子的话,太子没听出其中讽刺之意,而是认为自己昨天的英勇令九皇子折服,顿时病的腊黄的脸上多了几抹血色。 腰杆也挺的更直了。 倒有点意气风发,红光满面的意思。 昂首挺胸迈着八字步走到殿上,先叩拜皇帝,为自己迟到道歉。 皇帝正郁闷着,懒怠理他。 摆摆手让他起来。 大臣们纷纷向太子祝贺,半真半假的拍了一通马屁,太子照单全收,得意之意溢于言表。 皇帝看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心里越发不自在。 忍了忍,缓声宣布了这次狩猎的名次。 太子第一,雍王第二,锦王第三。 赏赐之物都是现成的,一人奖励一把剑,另外赏赐给太子一匹好马。 高兴的部分就算过去了,虽然除了太子,大概没有几个人真正高兴。 皇帝神色一敛,目光沉沉扫过殿中众人。 气场全开之下,众人不自觉低下头去。 “围场之中竟然出现猛虎,御林卫是干什么吃的?” 御林卫统领方不屈早就知道自己必然要担责,听到皇帝果然提起此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臣罪该万死。” 认罪态度倒是挺积极,皇帝脸色稍缓。 “念在你祖上有从龙之功,朕暂且饶你不死,查明猛虎是如何进入围场,将功补过。” 方不屈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谢恩起身。 “是,臣一定尽快查明。” 皇帝的目光扫过几个皇子,希望不是他们做了什么手脚。 退朝后太子被皇后召到中宫。 不等太子行礼,皇后便将他一把搂进怀里。 双手捧着他的脸仔细打量。 “我的儿,你可给本宫大大的长脸了。只是也太危险了,本宫见不到你,心里一直不踏实。” 太子不耐烦的推开皇后的手。 “母后,我又不是小孩,您这样动手动脚别人会笑话我的。” “我儿是一国太子,谁敢笑话你。” 皇后瞪了身边的宫人一眼,威胁意味满满。 拉着太子坐在身边,“快给母后说说,你昨天是怎么猎杀猛虎的。” 太子说不出来。 当时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哪里记得发生了什么。 被皇后催问的心烦,把叶辰推了出去。 “这是我身边的近侍,当时他也在我身边,让他说。” 皇后打量一眼叶辰。 见他面容清俊目光清湛,低眉顺眼低在角落里,看着倒还守规矩。 便点了点头。“你来说。” 叶辰半真半假,把太子发现猛虎,主动出击,以一已之力猎杀猛虎的事迹描述的天花乱坠。 唬得皇后和宫人们一愣一愣的。 连太子本人都几乎以为他说的是真的。 正说得高兴,宫人来报,几位妃子来给皇后请安。 皇后脸上的笑顿时消失了个干净。 “这个小内侍倒是能说会道,本宫听着高兴,赏。” 能哄得皇后高兴,赏赐自然不会少了。 叶辰毕恭毕敬领了赏,随着太子离开中宫。 在门口遇到那几位来向皇后请安的妃子。 打头的穿着绛红裙,头戴五翅金凤,容貌与雍王有几分相似。 见到太子,其他妃子纷纷问好。 她却只是淡淡看了太子一眼,连句寒暄都没有。 叶辰猜,此人应该就是丽妃。 果然听太子愤愤说道:“不过是个妃子,却仗着父皇的宠爱抢尽母后的风头,等本宫……” “太子殿下,请慎言。” 叶辰担心太子说出大不敬的话来,连忙打断他。 太子心内犹自愤愤,扭头瞪了丽妃的背影一眼,才甩着袖子离开。 前脚回到太子府,后脚皇后的赏赐也到了。 别的倒还没什么,偏偏其中有两个宫女,指明要给太子做妆的。 太子的大好心情顿时变成满天阴霾。 差点让人直接把宫女退回去。 两个宫女不明所以,以为太子看不上自己。 被退回去皇后肯定会嫌弃她们没用,当场打死都有可能。 顿时吓哭了。 跪在地上连连叩头求饶。 最后还是叶轻茹出面把人接过来,安排到后花园住下。 ------------ 第二十四章 偶尔化身暖男 被猎虎英雄的光环罩顶,太子差点忘了自己不举的事。 这会儿被皇后赏赐的两个宫女提醒,心情郁郁回到房中。 叶轻茹安置好两个宫女随后赶来。 见他一脸郁色坐在窗前,倒了杯茶上前好一通安抚。 太子不好向叶轻茹发火,接过茶勉强沾了沾唇便扔在桌上。 “本宫为了这个病吃了多少药,怎么就没有半点成效,肯定是那些庸医没本事,通通给本宫拖出去砍了。” 叶轻茹差点没藏住对太子的鄙夷。 不举不是太子的过错,迁怒随意打杀医者就是太子没脑子了。 “殿下,万万不可。” “如今您得到圣上的夸赞,储君之位暂时无忧,其他皇子必定更加嫉恨您。” “您更应该谨言慎行才是。” 太子不想听叶轻茹说这些道理,一脸烦躁的推开她,“每天在本宫耳边叨叨,烦死了。” 说完,带着几个近侍出去散心了。 气得叶轻茹脸色铁青,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叶辰正好进来看到这一幕,上前搂住叶轻茹肩膀,“消消气,因为这种小事气坏自己不值得。” 嫁人是女子第二次投胎,太子不争气,关系到自己的后半生,怎么就是小事了。 叶轻茹怨怒的瞪叶辰一眼,想推开他,没推动。 “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赶紧出去,被人看到不知又要生出多少闲话来。” “我只是个小太监,侍候您是应该的,有什么闲话可讲。” 叶辰没放开叶轻茹,反正手臂稍一用力,将她搂入怀中。 “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胸口借给你靠一会儿,想哭便哭出来,不过我只有两件衣服,你得让人再给我添几件。” 叶轻茹被逗笑了。 又连忙收住,捶了他胸口一下。 拳头下结实的肌肉,让她生出一种莫名的悸动,竟然有一种想要摸摸看的念头。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叶轻茹瞬间面红过耳。 连忙收敛心神,挣开叶辰的怀抱。 掩饰的端起茶杯,才想起这杯刚才太子喝过,恶心的不行,又连忙放下。 慌乱的模样看在叶辰眼中,便是极大的诱惑。 不过叶辰知道叶轻茹刚受了委屈心情不好,不忍心逗她,帮她重新倒了杯茶放到面前。 叶轻茹喝了两口茶,温热的茶香让她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太子出府了,你在我这里逗留太久总归不方便,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叶辰却站起身来。 “并没有什么事,只是想提醒你,皇后在此时送来两个宫女,还指明是要给太子殿下做妾,目的恐怕不简单,你如果不想让皇后知道太子的身体情况,便要想法子把人安置好了。” 说完,朝太子妃笑了笑,转身慢悠悠走了。 叶辰每次见到叶轻茹,不是动手动脚,就是别有用心的盯着她看。 这次却什么都没做,反而让她不习惯了。 不禁在想,莫非叶辰对自己不仅仅是男人对女人的占有,还有几分真心的疼惜。 又连忙把这个念头赶出脑海。 叶辰只是个小太监,和她只是互相利用而已。 不过叶辰提醒的事却不容忽视,当即带上一些东西去看望两个宫女。 表面上关心二人初到太子府,可能有一些不适应。 实则是敲打二人,不要在皇后面前乱说话。 “殿下的脾气有时候未免急躁了些,再加上最近请了几位拳师切磋武艺,少往后院来,恐怕会冷落了两位妹妹,两位妹妹暂且忍耐些。” “等殿下忙完这阵子,自然会往两位妹妹屋里来。” 暗示的很明显,你们是被太子嫌弃不想要的,要不是我好心收留你们,你们被退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敢在皇后面前乱说话,我就咬死了是你们不招太子待见,不是太子不行,更不是自己这个太子妃争风吃醋把持着太子不让你们见。 两名宫女一个叫春花一个叫秋月,之前在皇后宫中与太子妃见过很多次。 也是心思灵透之人,闻言顿时明白了太子妃的意思。 连忙双膝跪地,哭哭啼啼感谢太子妃庇护之恩,保证不会在外面说太子府上的事。 保证什么的太子妃并不全信。 让二人领会自己的意思,此来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安抚两句便借口要处理府上的事离开了。 春花和秋月将太子妃到院外,看着她走远,才返身回到屋内。 对坐沉默良久,秋月幽幽一叹。 “原以为被皇后娘娘指给太子为妾,此身有了依靠,没成想刚入府就落到这样尴尬的境地,倒不如做宫女的好。” “将来年纪大了,求皇后娘娘一个恩典离宫,回归本家与家人团聚,纵然日子清苦些,总是一处安身之处。” 春花也是这样想的。 可是情况已然是这样了,再想这些也没用。只会凭添烦恼。 “既然已经进了这太子府,便不必再说这些了。还是想想办法,如何挽回太子的心意吧。” 二人其实挺纳闷的,以前在皇后宫中见过太子不知道多少次。 太子对二人虽然没有什么表示,却也没有什么反感。 怎么就容不下她们,甚至要将她们退回给皇后呢? 二人想不通便不想了,商量如何讨太子欢心。 商量来商量去,商量到叶辰头上。 “太子殿下这次进宫带的便是叶公公,可见叶公公很得太子殿下的赏识,我们不如备些东西向叶公公讨个主意?” “也好,先打听清楚太子殿下为什么这样排斥我们,才能想办法化解呀。” 二人都是行动派,决定向叶辰求助,当晚便趁着夜色,带着一大包礼物来司礼监找他。 叶辰刚洗完澡,正准备等着发干一干便处了。 听到小太监说二人前来,不禁愣了愣。 转念一想,便猜到二人的来意。 顿时睡意全消,重新在窗前坐了下来。 ‘“去回二位夫人的话,就说咱家衣冠不整不便见客,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隔着一层窗户纸,叶辰的话清清楚楚传到二人耳中。 春花顿时羞恼的满脸通红,一拉秋月的衣袖。 “我们走。” ------------ 第二十五章 编个故事 不怪春花生气。 二人好歹是皇后宫里出来的,太子妃都要给她们三分薄面。 何况二人如今是太子的妾,地位比起叶辰这个东宫总管事,高出一大截。 叶辰却半点情面不留,直接将二人拒之门外,这口气春花咽不下。 秋月却不肯走。 悄声劝她也别走:“如今是我们有求于人,不是争这口闲气的时候。” 春花咬了咬嘴唇,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是啊,太子摆明了不待见她们二人,太子妃话说的好听,其实话里话外也是不想让她们见太子的意思。 她们自己不想办法讨好太子,还能指望谁? 小太监出来把叶辰的话说了一遍。 春花忍着羞恼,递过去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烦请小公公替我们在叶公公面前说一声。我们是真心来拜会他的,请他务必一见。” 小太监掂了掂荷包的重量,收进袖子里,转身进去转述二人的话。 双方之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叶辰早已听清二人的话。 故意长长叹了一口气。 “好吧,看在二位夫人如此诚心的分上,咱家便见上一见吧。” “只是要请二位夫人稍等片刻,咱家重新梳洗更衣。” 春花和秋月站在院里等着,叶辰坐着喝了杯茶,才起身随便披了件衣服,头发也没梳,随意束在脑后。。 觉得让人等的时间差不多了,才让小太监把人请进来。 春花一看叶辰的打扮,就知道他是故意晾着自己,不免更加气恼。 却又不敢发作,憋得小脸都红了。 秋月还算沉得住气,上前与叶辰寒暄。 叶辰将二人的神情看在眼里,含笑让座让茶。 春花心里堵着一口气,勉强应付了几句,便坐在旁边不说话了。 秋月只好自己开口,“叶公公慈眉善目,定是心善之人,还请怜惜我二人则介。” 叶辰没想到秋月说的这样直白,扬眉打量她一眼。 只见她大概十八、九岁年纪,细挑身材,瓜子脸,眉目精致,没有十分姿色也有八分。唇角一颗小小朱砂痣,更添几分媚色。 春花同样是美人儿,却与秋月是完全不同的风格。小圆脸,尖下巴,大而圆的桃花眼,天生的嘟嘟唇,透着几分俏皮可爱。 不禁在心里对皇后的眼光点了个赞。 但凡太子是个正常男人,都不会拒绝这样一双美人儿。 可惜呀,偏偏太子就不正常。 秋月见叶辰只顾打算自己二人,却不说话。 以为他是在评估帮自己的忙能得到多少好处。 这是宫里是很常见的事。 不只主子挑奴才,奴才其实也在挑主子。 主子有可能出人头地,奴才便忠心耿耿,事事为主子考虑。 为的便是跟着主子鸡犬升天。 主子若是不中用,奴才或者另寻去处,或者消极怠工,混口饭便罢了。哪里还管主子的死活。 秋月将带来的礼物放到叶辰面前,“叶公公,这是我们姐妹一点小小心意,您别嫌弃。” 说着,伸手打开包裹。 只见里面一二十件金灿灿的首饰,还有两锭金元宝。 这些东西的价值,足够在京城附近买上千亩良田,就算是叶辰也不禁被二人的大手笔震撼了一下下。 难怪那么多当官的提着脑袋贪污受贿呢,这样的诱惑谁能受得住。 叶辰随手捡起一件首饰在指尖指把玩片刻,又照原样放了回去。 意思很明显,不收礼,不办事。 秋月顿时急了起来。 “叶公公,我们姐妹只求您帮我们打听打听,太子殿下因何故不待见我们。” 如果二人所求仅仅是这件事的话,叶辰倒是可以安心收下这份礼物。 “好吧,咱家就帮你们想想办法。” “天色不早了,二位夫人先回去吧,咱家打听到消息自会登门求见。” 意思就是,老实等着,我不找你们,你们也别来烦我。 礼物送出去一大堆,就得回叶辰这样两句话。 回去的路上春花气恨难平,小声嘟囔。“那个叶辰也太贪心了,收了咱们这么多东西,却连句准话都不给。” 秋月被她念叨的心烦,低声说道:“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难道还能去求皇后娘娘替我们作主,下懿旨命太子殿下睡我们?” 如果可能,春花倒真想这样做。 问题是不可能。 而且,就算她这样想,没有太子和太子妃的允许,她们连门都出不去。更别说进宫求皇后了。 春花感到深深的绝望。 只能寄希望于叶辰不会收了东西不办事。 好在叶辰没有吊二人胃口太久。 隔了两天便如约来见二人。 春花的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亲自帮他端茶倒水。 叶辰一向喜欢和聪明人办事,二人懂得审时度势,显然也不是傻的。 倒让他高看一眼。 “好教二位夫人知道,太子殿下……有难言之隐。” 二人没听明白叶辰的意思,主要也是不敢乱想太子的事。 眼巴巴看着他,等他细说分明。 叶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世人只看到太子殿下一人之下万万人这寂,不知多少风光,却不知殿下背地里有多少苦楚。” 春花性子急,听了半天没听到重点,忍不住追问,“那与我二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关系自然是没有。不过为了掩盖太子不能人道的事实,没有也得硬拗成有。 “咱家和二位夫人说句实话吧,之前有人给太子殿下送来几个美人儿,太子殿下十分钟爱,谁成想那几个美人儿竟然是杀手,差点要了太子殿下的性命。” “自此后太子殿下便不敢再轻易相信女人,除了太子妃,哪个女人的房里都不进。” 二人并没有听说过这种事,半信半疑看着叶辰。 叶辰只好继续忽悠。 “太子殿下对皇后娘娘十分孝顺,怕皇后娘娘担心,这种事不敢让皇后娘娘知道。” “要不是咱家与二位夫人投缘,这些话是断不敢说给您二位听的。” 二人听他说的有鼻子有眼,不得不相信了。 却也更加发愁,太子有这样大的心理阴影,什么时候才能与她们二人圆房啊。 ------------ 第二十六章 都不容易 和春花、秋月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太子另外几房妾室。 从太子大婚开始,皇后就没少往太子府送美人儿,端庄温婉的,热情泼辣的,乖巧柔顺的…… 目的自然是盼着太子尽快有个一儿半女。 为皇家开枝散叶也是储君最为重要的责任之一。 管他嫡的庶的,先生几个稳固储君之位才是最要紧的。 美人儿一个接一个抬进太子府,各自也偷偷盼着能生下太子的长子。 有了儿子,便终身有靠。 万一运气好,儿子以后成了新皇…… 这个可能性,想想就让人激动不已。 奈何想法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美人们进府以来,个个铆足劲想勾搭太子。太子却连美人们的门都不进。 起初美人们也和春花秋月一样,认为是太子妃没生出嫡长子前,有意打压她们。 有事没事也会到太子妃面前巴结一番。 好话说了几车,东西送了不知多少,太子依旧不搭理美人们。 美人们很慌。 红颜弹指老,太子身边不断会有更年轻漂亮的美人出现。 再耽搁下去,她们真要独守空闺到老死了。 春花和秋月入府,对本就因为不得太子垂怜的美人们来说,更是一次强烈的刺激。 有了这两个,之后便会有无数个。 个个想破脑袋,也要尽快让太子把自己睡了,最好一举得男,之后就算太子再不搭理自己,守着孩子日子也不至于太无味。 叶辰从春花、秋月住处出来,抄近路穿过后花园,但遇见琴美人的贴身宫女和罗太医的药童在假山后拉拉扯扯。 宫女将一个看着就有点东西的荷包往药童手里塞,药童不敢收,极力推拒。 宫女甚至急得哭出来。 “欢哥儿,你就看在同乡的情分上,在罗太医面前帮着我们夫人说一说好话吧。” “夫人入府一年多,眼看满二十岁了,还没与太子圆房呢,再拖下去,夫人的后半辈子就只能守着那个小院子孤苦伶仃了。” 药童看着只有十四,五岁,年纪小脸皮薄,经不起宫女一再请求,最后还是收下了荷包。 “我试试看,那种药关系重大,我师傅不一定敢应。” 叶辰大概猜到琴美人求罗太医弄什么药。 无非是能让太子动情的那些东西。 不禁撇了撇嘴。 这些女人啊,为了和太子睡觉,也是什么脑子都敢动啊。 叶辰没有惊动宫女和药童,而是来到叶轻茹房中。 叶轻茹刚和管事盘完上个月的账。 太子素来爱面子,府中只有几个主子,用度却是天文数字。 虽然有皇后时不时私下贴补,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叶轻茹正感头痛,看到叶辰进来,忍不住向他抱怨。 “看看太子干的好事,一个月光是在外吃酒应酬,就动用了上千两银子,这是把银子化成水喝了吗?” “还有这买古董一项竟然花了一万多两,我刚让人把他买来的古董拿过来看过了,没一件真的。” “我怎么这么倒……” 想起太子的身份,后半句又强行咽了回去。 叶辰扫了一眼账本,大半都是太子的个人花费。 随手扔回桌上,极为自然的端起叶轻茹的杯子,将她喝剩的半杯茶喝完,又倒了一杯推到她面前。 “管不住太子花钱如流水,索性不管就是了。” “上头还有皇后护着,总不至于让府里上下几百口喝西北风。” 叶轻茹咬了咬嘴唇瞪他一眼。 “做妻子的哪有你说的那样轻松,太子花费多少皇后哪里会过问,只会怪我没有管好中馈。” 嘴上不服气,心里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 与其为了保全在皇后面前,好妻子的形象,死撑着为难自己,不如示弱把烂摊子交给皇后去头疼。 反正她是皇帝亲自为太子千挑万选的太子妃,皇后对她再不满意,也不敢轻易废了她。 顶天就是唠叨几句,左耳进右耳出就是了。 这样一想,心情似乎没那么难受了。 叶轻茹也不看账本了,端起茶杯喝了两口。 喝完才想起叶辰刚才用过这个杯子。 心里别扭了一下,也没提。 她知道,就算她指责叶辰,叶辰也不会认错。 反而可能做出更过分的事来。 “你来有什么事?” 叶辰想握叶轻茹的小手,被她抢手让过,狠狠瞪了一眼。只好摸摸鼻子暂时放过她。 “我刚才看到琴美人的宫女纠缠罗太医的药童。” 叶轻茹的眉尖再度皱了起来。 “是求罗太医给她弄催情药吧。不是第一次了,罗太医早已和本宫说过,本宫懒得管。” “她若是真有办法治好太子的病,本宫倒要谢谢她。” 这是叶轻茹的真心话。 太子迟迟没有子嗣,太子妃承受的压力更大。 否则皇后就算再强势不讲道理,也不好意思接二连三往太子府送女人。 不管哪个女人能治好太子的不举之症,对太子妃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 青天白日的,叶轻茹房中时不时就来个管事请教家务,叶辰不方便多做逗留。 既然她已经知道琴美人的事了,叶辰便先出来。 想起这两天都没怎么见着小允子,便往冷宫中找他。 如今冷宫已经成了小允子的私人工作室。 木匠该有的工具都置办齐全了。 还在当地支了口炉子炼铁。 叶辰进去的时候,小允子正从炉中取什么东西出来,便在旁边没打扰他。 小允子全神贯注于手上的工作,也没发现叶辰。 把从炉出一的小片铁取出来,放到砧板上拎起铁锤叮叮咚咚锤了一通,再投进清水里。 叶辰忍不住好奇凑到他身边,伸头往水里看。 小允子这才发现叶辰来了,黑乎乎的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抹了一脸黑道道。 咧着大嘴笑道:“辰哥你来了,我正想去找你。” 说话间,水中的小物件已经冷却好了,小允子将它取出来,递到叶辰面前。 “我把随身弩的机括改了一下,会比之前的更省力气。” 叶辰接过小允子递过来的小物件翻看一遍,只机括上的一个弹片,刚打造好,边缘还连有毛刺,需要打磨以后才能安装到随身弩上。 ------------ 第二十七章 吃醋 这个时代只有弓箭没有弩,叶辰当初有意选择技术比较简单的随身弩,做出来给太子使用。 主要是怕太过先进,小允子做不出来。 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已经弄出升级版。 果然有两把刷子。 叶辰用力拍了拍小允子的肩膀。 “好样的,我就说我没看错人。” “你只管用着,需要什么和我说一声,我想办法帮你弄来。” 小允子呵呵傻笑,“暂时不需要什么了,不过我还打算把木匠工具也改一改,如果能有多一些铁就好了。” 这个要求对叶辰来说还真有点小为难。 不过小允子的要求,再难,叶辰也得满足他。 “行,我来想办法。” “你也别光弄这些,记得按时吃饭。” 叶辰叮嘱小允子几句,返身又来找叶轻茹,请她帮忙特批些铁。 其实这事找太子最合适,太子这两天因为府里多了两个女人心情不自在,带着几个近侍,去赌坊微服私访了,昨晚就没回来,叶辰只能来找叶轻茹。 朝廷严格管控的东西,对叶轻茹来说为难却也不算太为难。 再严格的管控总有漏洞,掌秤人手高手低中间都有若干名堂。 如果真的能做到滴水不漏,江湖上那些侠客连把剑都弄不到。 叶轻茹为难的不是去哪弄,而是要求的人…… “罢了,本宫写封信你拿上交给清谷县丞汤比槐,他自会为你放排。” 片刻后叶轻茹便写好了信,亲手封好交给叶辰。 叶辰接过打算趁着时间还来得及,立时便去一趟清谷县。 这还是他第一次独自出门,心里有点小期待。 却被叶轻茹叫了回来,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轻声交代他。 “你见到汤县丞对他客气些,他若问起本宫,便说……一切都好。” 叶辰不禁挑了挑眉头。 听这意思,叶轻茹和汤比槐之间有点什么? 叶轻茹被他看得不自在,转开视线掩饰道:“快去吧,回来的时候给本宫带一份东街的肉粽。” 叶辰只想呵呵。 这女人竟然背着他有别的男人,他倒要看看,奸夫长的什么样。 下意识已经把叶轻茹视为自己的女人。 难得独自出一次门,叶辰本打算逛逛,领略一片京城的繁华。 着急见叶轻茹的奸夫,哪里还有逛街的心思。 一路上连连催马疾行如飞。 清谷县就在京城边上,距离不过三十里,叶辰快马加鞭不到一个时辰便赶到了。 只是可怜了马儿,马臀上不知着了多少鞭子,跑得直喘粗气。 汤比槐正在后堂办公,听衙役说太子府上来人,连忙理了理官帽出来迎接。 再一看叶辰身边的马显然累的不轻,心头猛然缩紧。 “轻……请教这位公公贵性?” 叶辰心里冷笑,果然是奸夫,竟然直呼叶轻茹的闺名。 目光在汤比槐脸上身上仔细打量了两圈。 个头没他高,也没他壮实。 长的还算过得去,只是看着就弱不拉及的。 总之哪哪都不如他。 其实叶辰的评价并不中肯。 汤比槐二十出头年纪,身量中等,身材偏瘦,生的也是眉清目秀一表人才。 大夏重武轻文。 男子多以强壮为美,满大街都是肌肉男。 女子看多了也就那么回事,反而更喜欢汤比槐这种斯斯文文的书生。 从汤比槐十四、五岁开始,汤家的门槛就差点被媒婆踩断。 他却心有所属,迟迟不肯娶妻,身边只有两个从小服侍他的通房丫环,打理他的日常起居。 至于汤比槐心里的白月光,自然是叶轻茹。 汤比槐打定主意为叶轻茹一辈子不娶妻。 叶轻茹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不愿意求他。 这次要不是为了叶辰的事,也不会主动联系他。 汤比槐见叶辰只盯着他看,却不说话。 心里不禁有点着急。 “这位公公一路辛苦,请进来喝杯茶歇歇脚。” 叶辰“嗯”了一声。当先迈步进到后堂。 大模大样在上首位置坐下。 汤比槐皱了皱眉头,却也没说什么,吩咐衙役上茶。 目光殷切的看着叶辰,“这位公公,请问您此来有何贵干?” 伸手不打笑脸人。 叶辰再不高兴也不好太过分。 从怀中取出叶轻茹的信交给汤比槐。 汤比槐捧着信,看着信封上叶轻茹的笔迹,激动的双手颤抖。 要不是担心被叶辰看出什么来,对叶轻茹不利,恐怕会当场哭出来。 连忙道声“抱歉”,回到内室看信。 叶轻茹在信中只是请他帮助弄些铁,汤比槐却自动延伸出无限意思。 猜她是不好方便联系自己,只能用这样借口让人给他传信。 回忆一番二人曾经的美好时光,又感慨一番天意弄人,才渐渐平静下来。 这件事对汤比槐来说也不是小事。 朝中分成若干派系,地方上也要照顾到方方面面。 铁是个好东西,黑市上的价格高出公价好几倍。 这么大的利益谁不想沾上一星半点? 汤比槐虽然身为一县之父母,其实也不能完全作主。 为了完成叶轻茹所托,还是咬牙给叶辰弄了三百斤。 这已经是他能办到的极限,其中还有两百斤是已经答应给工部侍郎的小舅子的。 只是那位爷还没派人来取,来取时会有什么话说,汤比槐此时也顾不得了。 叶辰看在这些铁的份上,给了汤比槐一个笑脸。 “咱家替太子妃多谢汤县丞高义。” 汤比槐想打听叶轻茹过的好不好。叶辰却已经骑马走了。 只好讪讪回来。 猜想太子府一个太监都这样跋扈,叶轻茹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叶辰才不管自己的言行会引起汤比槐怎样的联想。 心情舒畅的回到太子府。 三百斤铁不方便直接运进京城。 汤比槐答应他每天清辰让人捎进来一些,放在太子府后门上,叶辰去取便是了。 叶辰早上事多,没时间去后门,便把这件事交代给小允子。 一次搞到三百斤铁,着实让叶辰高兴不已。 有了这么多铁,他可以让小允子打造更多更为先进的武器。 甚至可以穿透城门的强弩都不在话下。 ------------ 第二十八章 把柄 当然,太子府真正成为他的地盘之前,叶辰只能想想。 一旦走漏风声,太子都得给他陪葬。 目前只能做些不引人注意的小东西过过瘾。 交代完小允子每天清晨按时到后门取铁,也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 叶辰招呼小允子回去吃饭。 小允子这几天加班加点升级随身弩也着实累着了,便跟他回去好好休息一睡,明天铁来了再继续琢磨。 二人从冷宫中出来,边说闲话边回司礼监,没留意到蔷薇花架后,藏着一个宫女。 “夫人夫人……” 怜儿一路小跑到临芳阁,人未进门,声音先传了进来。 琴美人正坐在窗前愁眉不展,手下无意识的抚着心爱的焦尾琴。 琴美人出身书香门第,却不喜欢读书。 从小便在琴艺上表现出极强的天赋。 琴美人的母亲耐不住她的央求,帮她请来有名的琴师专门教授她琴艺。 经过十年苦练,琴美人的琴艺足以达到大师级别。 连她的师父都说没有什么能再教她。 也正是因为这手引人入盛的琴艺,再加上温婉清秀的容貌,她在宫宴上被皇后一眼看中,指给太子,一进门就封为美人。 只是太子从不曾进她的门,她这个人也如她的琴一样,无人问津。 “唉……” 琴美人想着心事,幽幽一声长叹。 叹到一半,窗外传来怜儿急慌慌的叫声。 琴美人秀眉微蹙,好脾气的扬声问道:“这样急,出了什么事?” 怜儿在门口扶着腰喘匀气,一步迈进来。 “夫人,奴婢方才看到司礼监的总管事和一个小太监从冷宫出来。” 琴美人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怜儿真是越来越不守规矩了,太监的事这样大惊小怪的做什么。 怜儿急道:“夫人,您想啊,冷宫里一个人没有,两个太监去做什么?” 见琴美人还是一脸茫然,怜儿不得不忍着羞意,低声提醒,“奴婢看那小太监长的十分清秀……” 琴美人总算理解了她的意思,又羞又恼的瞪了怜儿一眼。 “这样羞人的事你说给我听做什么,呸呸,还不快出去。” 怜儿急的满头大汗。 “我们已经求了罗太医好几次,东西也没少送,他却迟迟不肯给句准话。” “奴婢听说近来那位总管事很得太子和太子妃信重,不如求他帮您在太子殿下面前说几句好话。” “太监之间做出丑事,难道不怕被人知道?” “我们用这件事拿捏住总管事,还怕他不听您的话?” 琴美人恍然大悟。 心跳不自觉快了几拍。 却还有些拿不定主意,摆手让怜儿先下去。 “让我先想想,再想想。” 怜儿替琴美人着急,却也知道劝不动她,只好先退下去。 到底不甘心错过这样好的机会,晚上便趁着夜色来司礼监求见叶辰。 叶辰却不在司礼临,打听到太子派近侍回来取了一次银子又走了,想必这一夜又要在赌坊奋战,便来叶轻茹房中见她。 担心突然冒出来的汤比槐,会坏了他的计划。 有些事还是尽快办了才行。 叶轻茹知道太子今晚不回来,早早将身边宫人都打发下去。 每天在人前端着太子妃的架子,应付各种刺事,她也很累。 为着叶辰的事求到汤比槐头上,更加让她回忆起未嫁之时无忧无虑的时光,心情起伏不定。 房中有两壶太子之前带过来的梨花酒,叶轻茹取出一壶,坐在窗前自斟自饮。 酒味很淡还有点梨花的清甜,叶轻茹以回快下酒,越喝越快,很快一壶便见了底。 叶辰进来时,叶轻茹已经醉得双颊嫣红两眼迷离。 看到叶辰没有像平时一样摆架子,指责他不该这么晚前来。 而是扬着空酒壶叫他再取一壶来。 叶辰好气又好笑,夺过她手上的酒壶,将她打横抱起来,打算送她回床上休息。 叶轻茹却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头倚在他的胸前,重重喘了口气。 “为什么你也要来管着我?” “我每天在人前装模作样,你可知道我有多累?多烦?” “只是偶尔放松一下,你为什么要来阻止我?” 语气中满满都是委屈,带着酒意的含糊,软软糯糯,如受了委屈的孩子向大人撒娇。 叶辰叹口气,身在重重宫墙之中,又有几人能随心所欲? 偏偏太子又不成器,甚至连男人最基本的功能都没有。难为叶轻茹大好年华便要守空房。 对她不禁生出几分怜惜。 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倒杯温茶凑到她嘴边喂她。 叶轻茹不肯喝,嚷嚷着要喝酒。 叶辰不给,她便闹脾气,一口咬在他肩膀上。 碎玉般的牙齿还用力磨了磨。 这点痛对叶辰来说和小猫抓痒差不多。 却也不能就这样任由她胡闹下去,轻捏着她下巴迫她张嘴。 叶轻茹越发不依不饶,双手乱挥捶打他。 叶辰被她闹得烦了,伸手擒住她两只手腕压在头顶。 本意只是想阻止她继续胡闹,动手后却发现,这样的姿势,他几乎整个身体压在叶轻茹身上。 胸前两团柔软让他的呼吸不自觉粗重起来,一低头,便想一亲芳泽。 择日不如撞日,叶轻茹亲口承诺过的,他只是取回自己该得的东西。 却听到叶轻茹含糊说道:“比槐哥哥,茹儿知道你不会不帮茹儿。” “你不是一直想娶茹儿为妻吗?茹儿这辈子不能做你的妻子,却可以把最珍贵的东西给你……” 说着说着,酒意上头,渐渐睡着了。 这个女人竟然在这种情况下,叫着别的男人的名字! 还要把最珍贵的东西给那别的男人! 她到底知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气得瞪着她的睡颜足有一分钟,最后惩罚似的在她的樱嘴唇上轻咬了一口,讪讪放开她起身。 到底还是有几分心疼,细心帮她盖好被子,倒了杯茶放在她床头,又站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 见她睡的倒还安稳,才轻走轻脚离开。 叶辰被叶轻茹搞得一夜没睡好。 天快亮时才迷糊了一会儿,还做了个梦。 ------------ 第二十九章 留不得了 梦里叶轻茹跟着汤比槐跑了,把他气醒过来。 夜里没睡好,心情自也好不到哪去。 一到司礼监就拉着张脸,把几个小太监唬得缩着脖子大气不敢喘。 琴美人昨夜也没睡好。 将怜儿的建议反复思考了几遍。 一早起来吩咐怜儿:“昨天说的事你去办,千万要软和着说,不要把人得罪了。这次他有把柄在我们手上,不得不为我们办事,事后心里不舒坦,在太子面前给我们上眼药的机会却多得是。” 琴美人爱琴,却不是不食人间烟火。 对于人情世故也十分老道。 怜儿乖乖听命,收拾了一包礼物来见叶辰。 叶辰正心情不好,看谁都烦。 小太监壮着胆子报说怜儿来了,担心叶辰刚当上总管事,对府中的人事了解不够全面,还特意向他介绍,怜儿是琴美人的贴身丫环。 别人来见,叶辰大概会让对方吃个闭门羹。 却想见见这个怜儿。 敢替主子求太医弄那种药,这个小丫头的胆子也不小,他也想见识见识。 怜儿半低着头进来,向叶辰问了声好。 昨天离的远,叶辰没看清她的长相,此时仔细打量两眼。 只见她大概十六、七岁上下,容貌和巧儿是一个类型的,却比巧儿苗条些,也显得她多了几分灵动,也是小美人一枚。 叶辰不发话,怜儿不敢抬头也不敢乱动,乖乖站在那里任他打量。 叶辰却知道她不像看起来那样老实乖巧,便也没打算给她留情面,也没让她坐下,直接开口问道:“不知怜儿姑娘过来,有何贵干?” 怜儿本来是不怕的。 她手里握着叶辰和小允子的“丑事”,闹开了叶辰绝对落不着好。 此时叶辰的眼神像盯着猎物的野兽一般看着她,她顿时慌了。 提前准备好的话也忘了。 听到叶辰问她,嘴唇抖了半天,才挤出一抹笑。 “我们夫人说公公服侍太子殿下狩猎辛苦了,让奴婢送些小玩意儿过来,给公公闲时赏人。” 话一出口,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 说的这都是什么,前言不搭后语,怕不是要被人笑死。 叶辰似笑非笑瞥她一眼,端起茶杯。 意思很明显,他没心情听怜儿胡扯,懂眼色的赶紧滚蛋。 怜儿一急,脱口道:“叶公公,冷宫附近的蔷薇花开的甚好,您没去看看?” “冷宫”二字让叶辰心中警铃大作。 这丫头吃饱了撑着也不会无端和他提起冷宫。 双眼紧盯怜儿,像是要从她的神色中看什么。 “你到是清闲,连冷宫附近的事都知道。” 怜儿见叶辰色变,便知道自己猜的没错,他心里果然有鬼。 反倒冷静下来。 “太子殿下一年也难得往临芳阁来上两趟,奴婢们自是清闲。” “只是可怜我们夫人日日思念太子殿下,还请公公在太子殿下面前替我们夫人美言几句。” 叶辰只想知道怜儿对冷宫的事知道多少。 缓了缓脸色,露出一脸为难试探她。 “几句话的事,咱家也不是不能办,只是……” 怜儿立马举手为誓。 “公公但请放心,奴婢的嘴很严的,绝不会将您和那位小公公的事告诉第三个人知道。” “再说,太子殿下常往临芳阁来,奴婢自然也没那么多时间乱逛说闲话不是?” 他和小允子的事,不就是在冷宫里私造武器吗? 这么大的把柄握在怜儿手里,随时可能泄露出去。 还有琴美人,这对主仆都留不得了。 这还是叶辰穿越后第一次动杀心。 面上却不露分毫,含笑朝怜儿点了点头。 “怜儿姑娘的意思咱家明白了,你先回去吧,待太子殿下回来,咱家马上就办。” 怜儿自以为办成了琴美人交代的任务,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回临芳阁的路上还在想。 总管事也不过是个太监而已。 说到底还是奴才。 琴美人一旦得到太子愉下的宠爱,还用得着忌惮一个小小的总管事? 却不知她和琴美人的死期就要到了。 叶辰打发走怜儿,第一时间赶到冷宫,让小允子把东西都收一收,把冷宫恢复原样。 其他的都好说,炉子却只能毁掉。 小允子有点舍不得,却也知道他和叶辰做的事关系重大,二话没说就照办了。 能收的都收了,送回叶辰房中藏在床下。 不能收的砸的砸烧的烧。 把冷宫恢复原样是不可能了。 做了这么久的工作室,总会留下一些痕迹。 好在冷宫本来也好几年没人打理,破败不堪,一点痕迹倒也没有太大关系。 叶辰交代小允子守在他房中不要乱走。 防止有人摸进来发现术下的东西,自己去见叶轻茹。 叶轻茹酒醒后回忆起昨晚种种,暗恼自己酒后失言,将汤比槐的事说了出来。 却也对叶辰没有趁人之危生出几分莫名的感动。 她自己也说不清这份感动所为何来,便也不去深想。 只是再见到叶辰,神色间不免透出几分尴尬。 叶辰此时却无心和叶轻茹聊什么儿女情长。 一见面便让她摒退左右。 叶轻茹看出有大事发生,摆手命宫人退下。 低声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叶辰也没废话,直接把怜儿发现冷宫中的秘密,用以威胁他替琴美人在太子面前说好话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叶轻茹精致的眉眼间透出几分恼意。 “本宫早就知道那个狐媚子不是个安份的,没想到她胆子这样大,竟然把手伸到本宫身边来。” 又问叶辰,“你的意思是?” “琴美人和怜儿都留不得了。” 叶辰没有杀过人,不代表他不敢。 叶轻茹却实在是有几分为难。 “琴美人的父亲虽然只是个六口小官,她祖父生前却做到吏部尚书,操劳过度死在任上。” “否则以她的出身也没资格封美人。” “想除掉她,必要做的滴水不漏才行。” 叶辰冷笑。 “琴美人不是想尽办法想勾搭太子吗?我们就帮她一把。” 叶轻茹略一思考便立刻领会了叶辰的意思。 ------------ 第三十章 斩草除根 不禁对他的杀伐果断和缜密的心思有了更深的了解。 这个男人,就像一座宝藏。 时不时就能让人产生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不知道他还有多少自己没有发现的东西。 叶辰还在为昨晚关键时刻,叶轻茹叫出别的男人的名字的事别扭,察觉到她眼神中的好奇和探究也没心情理会。 简单商量了一下具体操作,便离开了。 叶轻茹看着他的背影愣了愣。 他竟然就这样走了,是还在为昨晚的事生气吗? 又想,不过是个小太监而已,生气便由着他去好了。怜儿回到临芳阁,高高兴兴把叶辰同意替琴美人在太子面前说好话的事说了一遍。 “他有那么大的把柄落在我们手里,敢不替我们办好这件事?” 琴美人也很高兴。 不过太子来了却不一定会留宿。 好不容易才把太子哄来一次,下次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 为好确保一次将太子拿下,琴美人催促怜儿再去找药童。 “这次我和你一起去,礼备的厚一些,一定要说动罗大医给我们弄到那种药。” 怜儿捏着手指头算了算,“夫人说的是,您亲自出面比奴婢的面子大得多。药童明日午后会去太子妃处领取贵重药材,到时奴婢在半路上截住他,看他敢不敢当面拒绝夫人。” 主仆二人觉得这次大事妥当,翻箱倒柜找了一天衣服,又对着镜子琢磨与衣服搭配的发型和首饰。 第二天下午,怜儿扶着琴美人,提前溜到药童的必经之路上等着。 药童果然从叶轻茹处取了一袋药材回来。 怜儿一见他便躲在树后小声叫他:“欢哥儿过来,我有几句话和你说。” 药童猜到怜儿想说什么,顿时露出一脸苦涩。 弄那种药给太子吃,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就算罗太医是他亲爹,也不可能提着脑袋陪他玩命。看在怜儿是同乡的份上,又不好直接不理她,只好拖着脚步走到她身前。 “怜儿姐姐,你就别为难我了。那种药对身体危害极大,太子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和师父一家老小都得人头落地。” 话一出口,却看到琴美人从树后转出来,后面的话便不敢说了。 怜儿拉着药童的手,挤出两眼热泪。 “好欢哥儿,你就帮姐姐这一次。” “我们夫人一向出手大方,不会少了你和罗太医的好处的。” 琴美人似乎是为了印证怜儿的话,也开口说道:“你放心,我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事成之后便将你当成兄弟一般看待。你家人我也会让我娘家照顾。” 三人正说着,太子突然一脸怒容从小路另一边走了出来。 “好好好,本宫千防万防,没想到害本宫的人在内宅。” “琴美人是吧,好好好,来人,将这对以下犯上的东西给本宫拉下去杖毙。” 琴美人吓得小脸惨白,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茫然的看着太子的嘴一开一合,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条小路极为偏僻,连宫人都极少从这里路,太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突然看到太子身后的叶辰,正在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琴美人不自觉打了个冷战。 她没见过叶辰,却猜到他是谁。一定是叶辰故意害她! 她只是想争一个出头的机会,并不会真的对叶辰做什么。 叶辰为什么这样狠心要了她的性命! 怜儿也看到了叶辰,惊恐又不服气的朝着叶辰大喊:“叶辰,你这个卑鄙小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想着死也要拖叶辰垫背。 又朝着太子喊,“太子殿下,奴婢无意中撞见叶辰与小太监在冷宫中幽会,叶辰才故意陷害奴婢。” “太子殿下开恩呐,奴婢一人做事一人当,与我家夫人无关!” 太子怒极之下哪有心思听琴美人和怜儿的解释,一脸不耐烦的朝侍卫挥了挥手,主仆二人被几个侍卫强行拖走了。 太子草包是草包,却也不是完全的傻子,一脸阴沉的回头瞥叶辰一眼。 “你是故意引本宫来此听到这些话的?” “刚才那个什么怜儿的说的可是真的?” 叶辰直到怜儿向太子举报他和小允子幽会,才意识到自己之前误怜儿了。 不过却不后悔除掉这对主仆。 这对主仆整天在府里上蹿下跳,说不定哪天真被她们知道点什么。 防患于未然总比出事之后再补救的好。 被太子质问,叶辰露出一脸惶恐。 “殿下明鉴,奴才对您一片忠心明月可鉴。” “奴才让人在冷宫中私造随身弩的事一旦透露出去,恐怕您的太子这位就保不住了。” 私造武器,是诛连九族的大罪。 就算是太子也难逃终身幽禁的下场。 太子顿时打了个冷战。 叶辰是不是和怜儿有私怨已经不重要了,保住太子之位才是最要紧的。 “这件事你做的对,回头自己去领赏。” 说完,想到昨晚输了几千两,不甘心,又连着近侍出门了。 叶辰回去向叶轻茹复命。 叶轻茹闻言,轻声叹了口气。 “其实本宫真没想把那些女人怎么样。” “反而有些可怜她们,本宫好歹还有个正妻的身份,她们却什么都没有,一辈子只能幽居于后宅之中。” “可惜……” 可惜那些女人不识抬举,不愿意老实接受自己命运? 叶轻茹没说,叶辰也没问。 其实二人心里都明白,这世上但凡还有一点希望,谁又不想让自己的日子过的更顺心一些。 只是这世上最难的便是“顺心”二字。 琴美人是上了皇室玉牒有正式品级的太子妾室,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叶轻茹等着宫人来回话,说琴美人已经咽气了,才换了颜色素雅的衣服,哭哭啼啼去见皇后。 一进门便跪在皇后面前,边哭天抹泪边把琴美人惹怒太子,被太子下令杖毙的事说了一遍。 皇后追问:“太子因为何事发这么大脾气?” 叶轻茹露出一脸为难,皇后三番四次催促之下,才低声说道:“殿下近日请了几位拳师练习拳法,往后宅去的次数少了些,琴美人可能是担心失宠吧,便让她的宫女威逼罗太医,弄那种药给殿下服用。” 皇后不相信叶轻茹的话。 因为琴美人的祖父的缘故,每年宫宴都会破例恩准琴美人全家进宫。 皇后也算是看着琴美人长大的。 认为她温顺乖巧才作主把她指给太子为妾。 甚至想过,叶轻茹如果一直无所出,等琴美人生下孩子,便让她取代叶轻茹的正妻之位。 皇后不相信自己看中的人,会做出这样下作的事来。 ------------ 第三十一章 女子本弱 叶轻茹就知道皇后不会相信自己的话。 太子刚愎自用、自大的毛病妥妥随了皇后。 还死要面子,事实摆在眼前也打死不会承认是自己错了。 非要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去。 叶轻茹嫁给太子两年,对这一点看的清清楚楚。 没少受委屈。 不过这次事情是太子做下的,皇后就算不相信叶轻茹的话,总不能指责是太子的错吧。 所以叶轻茹面对皇后的质疑十分淡定。 低垂眼眸掩去对皇后的鄙夷,淡青色手帕抹了抹眼角,轻叹:“琴美人素来乖巧,经常来儿媳屋内请安,陪儿媳说说话。儿媳把她当亲姐妹一样看待。” “没想到……” “唉,当时儿媳如果在场,无论如何也要保下琴美人的性命。” “只是这几天儿媳忙着清点账目,连正殿的门都没出过,听到消息的时候,已然来不及了。” “唉,也怪儿媳平时太过宠爱琴美人,对她难免宽纵些,才让她少了些惧怕……” 反正无论是不是琴美人的错,皇后为了掩盖她看错人的事,总会把锅甩到叶轻茹头上来。 叶轻茹索性自己先认下。 悲悲切切一行哭一行说,比死了亲姐妹还难过,别提有多感人。 这一招还是叶辰提前教她的。 与其被皇后甩锅,唠叨一通,听着心烦。 不如自己先把皇后想说的话说完,让她无话可说。 别说,这一招还真管用,皇后果然被叶轻茹堵的说不出话来。 憋的脸面紫胀,瞪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叶轻茹低头跪在那里,皇后也只能看到她的头顶。 眼神攻击也宣告无效。 过了好一会儿,皇后才缓过一口气来。 “罢了,也是琴美人没这个福气,死了就死了吧。只是死因就不要对外面说了。” “就说她是自己生病死的。让你府上的太医开个医案就是了。” “琴美人娘家那边也别怠慢了,送些奉养银子全了大家的脸面吧。” 皇后没那么好心帮叶轻茹收拾烂摊子。 却不能不顾太子在外的名声。 妾室犯再大的错,太子也不能私下里把人活活打死。 传出去一个暴戾的标签是跑不了了。 另一方面,皇后也不能让人知道她看错人,把心思不正的女子亲手送到太子身边。 她可是一国之女,美丽、端庄、聪慧……一切美好词汇的化身。 怎么能允许因为一个琴美人而在自己的美名上留下污点。 “是,还是母后想的周到。儿媳听到琴美人生病去世的消息,整个人都懵了,哪里想得到这样多方方面面。” 叶轻茹拍了皇后一记马屁,却又露出一脸难以启齿的表情。 皇后现在心情很不好,没心思和她猜来猜去,语气不耐烦的道:“什么话就说,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 叶轻茹一脸羞愧的说道:“不敢瞒母后,府中最近花费大了些,银钱上有些不凑手。” “若是等田里的租子收上来再送去琴美人娘家,又怕怠慢了人家。” 皇后憋了半天的怒气总算有了发泄的出口。 “你和太子一年从内务府光是䘵银就能领上两万两。再加上封地的出息,本宫私下补贴给你们的,加起来没有十万两也差不多了,” “这么一大笔银子,你给本宫说银钱不凑手?你是怎么当家的?” “不会只是表面贤惠,私下并不打算给琴美人娘家送银子,拿这样的借口搪塞本宫吧?!” 叶轻茹就知道提银子的事,皇后断然少不了一番话说,所以是有备而来。 闻言抬头,一脸恳切的看着皇后,“母后,儿媳自知无能,实在当不好这个家。还请母后疼一疼儿媳,派个能干会理事的姑姑帮儿媳管家吧。最好再派个账房,把府里的账也好好理一理。” “不瞒母后说,儿媳当这个家每天焦头烂额,太医也说儿媳思虑过度气血不足,说不定正是这个原因,才迟迟不能有孕……” 皇后气的心口疼。 她往太子身边送女人,还能解释成太子妃无所出,老人家着急抱孙子。 派人替儿媳妇管家是什么道理? 别人会怎么说她? 皇帝又会怎么想? 会不会误会她不满皇帝为太子挑选的正妻,故意找叶轻茹的麻烦。 皇后身边的管事宫女如意,看着皇后脸色难看,连忙含笑开口打圆场。 “太子妃太过自谦了,叶家世代书香,叶夫人也是出名的贤惠能干,教出来的女儿哪有差的?” “家里的事倒是确是千头万绪乱得很,太子妃慢慢调理不必心急。” “您如今习学管家,以后才能管好更大的家呀。” 一番话软中带硬,明面上是安慰叶轻茹,却也暗含警告之意。 皇帝能选中你,皇后能容得下你,是觉得你的出身当得起这个太子妃。 若是你自己不认抬举,不把太子府打理好,皇后也随时可以废了你,换更合适更能干的女子上位。 叶轻茹不禁心中冷笑。 要不是进宫前,叶辰已经猜到皇后会有什么反应,教她示弱,她听到一个宫女对自己说出这番话,没准儿真要无地自容,一头撞死在墙上了。 此时说不生气不羞恼是不可能的,却也还稳得住。 但见叶轻茹突然扯下头上代表太子妃身份的七翅凤头钗,双手捧过头顶,硬咽着说道:“叶氏女无能,实在无力支应府中琐事,自请下堂。” “还请皇后娘娘恩准。” 如意傻眼了。 刚才她的话的确是僭越了,可是她是皇后身边最受器重的宫女。 平时也没少帮着皇后敲打叶轻茹。 每次叶轻茹的脸色都很难看,却也都极力忍着,这次怎么就不忍了呢? 奴婢敲打主子,主子不计较就算了,认真计较起来,奴婢必定没有好果子吃。 因为她一句话,太子妃要自请下堂,她十个脑袋不够砍的。 如意连忙跪倒在地,往回找补。 “太子妃,是奴婢多嘴,奴婢该死。” 说着,自己左右开弓抽了自己几个耳光,白嫩嫩的小脸蛋上顿时肿起几个通红的巴掌印。 ------------ 第三十二章 众诗仙助力 皇后不敢让外人说她欺负儿媳妇,连身边的奴婢都敢对儿媳妇说三道四。 厉声呵斥如意,“多嘴多舌的小娼妇,看本宫不让人把你的舌头拔了。” “还不滚出去,想在这把本宫气死是不是?” 又对叶轻茹好言相劝一番。 “你是出身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与一个宫女计较什么?” “你是圣上亲自为太子挑选的正妻,又有谁敢夺了你的地位?” “府里的事你多操些心,母后相信以你的聪慧,管家这点小事难不倒你。” “银子不凑手也不必等秋后了,本宫还有些私房,早晚也是给你和太子的,琴美人又是本宫亲自指给太子的,这份银子便由本宫替你们出吧。” 皇后的确不喜欢叶轻茹。 最主要的原因,叶轻茹这个太子妃是皇帝选的。 事先也没和皇后商量。 皇后一直对此耿耿于怀。 另一方面也是叶轻茹嫁给太子两年了,眼看时间越来越久,肚子却一直没有消息。 她自己肚子不争气也就算了,还把持着太子不让妾室有孕。 皇后一直想给太子换个正妇,却要找个合适合理的借口。 更不能因为她的奴婢逼迫叶轻茹自请下堂。 皇上本来就不待见她这个皇后,再在叶轻茹这件事上传出难听的话来,她这个皇后也不用当了。 叶轻茹又哭了半天,才一脸受尽天大委屈,忍辱负重的表情离开中宫。 一坐上马车,什么委屈都不见了。 全身都感觉无比的轻松。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过皇后没有被气得难受。 反而还得了好处。 多亏听了叶辰的话,示弱,以退为进。 这个办法实在太管用了! 一定要重重赏赐叶辰。 叶轻茹回到府中,茶还没喝两口就让巧儿去叫叶辰。 她想把自己在宫里还击皇后的事和叶辰说说。 巧儿去了一趟司礼监,回来却说太子把叶辰叫走了。 叶轻茹不禁纳闷,太子虽然在很多方面都需要叶辰的扶持,却并不十分信任他。 尤其是吃喝玩乐那些事,从来没有带上叶辰过。 难道今日是有什么正事? 其实太子叫叶辰出门,还真是吃喝玩乐的事。 中午太子和几个纨绔在酒楼喝酒,正巧锦王也带着几个人来到同一家酒楼。 兄弟一见,分外眼红。 锦王不服太子在狩猎中得到头名,提出当众比作诗,输的包下酒楼三天摆流水席。 皇子光顾的酒楼,规格自然不会低,不说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也差不多了。 规格高,价格也不便宜,一顿饭钱足以让普通五口之家丰丰富富过一整年。 摆三天流水席,没有五千两银子根本下不来。 太子倒是不在意五千两银子。 但是做不出诗来,被人当众打脸,而且连续打上三天,太子却是不肯的。 太子有心争这口气,奈何腹中空空,笔头差点咬烂也没想出半个字。 最后直接把笔摔了。 “本宫的研磨近侍不在,本宫写不出来。” 锦王作的诗从小就经常被先生夸奖,猜到太子是想找人代作,却也自信一定能赢。 便故作大方说道:“太子哥哥只管叫人去把那位近侍叫来便是了。” “我相信大家也都期待太子哥哥的大作,不在乎多等一时半刻。” 于是太子便让人把叶辰叫了出去。 路上来叫叶辰的小太监,把情况详细向他说了一遍。 眼巴巴的问他:“叶公公,也教教我替太子殿下研磨,令太子殿下文思泉涌的法子呗,我做牛做马报答您。” 叶辰笑而不语。 不是他不想教,只是让他去哪里给小太监弄唐诗三百首? 叶辰出马,比试作诗的结果可想而知。 锦王当然知道诗是叶辰代太子作的。 否则太子再投胎转世几辈子也不可能赢过自己。 但是,在自己的阵地上被一个小太监打脸,更加让锦王难受。 临走时一脸阴霾的深深看了叶辰一眼。 叶辰低眉顺眼受着,心里却暗暗叹了口气。 他本来没打算这么早引起其他皇子的注意。 躲在太子背后运筹帷幄才是最安全的。 但是太子太无能,他不得不一次一次亲自上场。 恐怕用不了多义,就会引来其他皇子的针对。 不过事已至此,想太多也没用,走一步算一步吧。 太子赢了锦王十分高兴,回府就让叶轻茹赏叶辰五千两银子。 把叶轻茹吓了一跳,忙问他为什么要赏这么多。 太子理直气壮说道:“叶辰为本宫省下摆流水席的银子,本宫便将这些银子赏他,有什么不合适的?” “本宫是在乎那点黄白之物的人吗?” 叶轻茹差点被气得当场飙脏话。 他管五千两叫“一点”?知不知道这些银子够太子府上下几百口日常花销一年了? 太子决定的事,叶轻茹也劝阻不了,反而嫌她唠叨话多,看重钱财。 转身又出去浪了。 叶轻茹捂着胸口缓了好一会儿,才压下心口闷痛,让巧儿将叶辰叫来,递给他五千两银票。 “太子让本宫赏你的,你拿去吧。” 语气中颇有几分赌气的意味。 叶辰微微一笑,拴起一张银票在指尖把玩片刻又放了回去。 叶轻茹长出一品气,精致明媚的眉目间蒙上一层疲惫的阴霾。 “你拿去吧,以太子花钱如流水的性子,留在本宫这里也留不久。” 叶辰将银票一张张叠好收进怀中。 叶轻茹眼中不禁划过一抹失望。 她是真的想让叶辰收下这些银票,却又想着,他明知自己管理家事的艰难处境,断然不会要。 没想到他还是收下了。 也罢,这世间的男人终是指望不上的,万事还要靠自己。 却听到叶辰说道:“太子花钱如流水,你只在自己身上省俭也不是办法。” “这些银子我拿去做个本钱,兴许能生出一些利息来,你着急用银子的时候也能应个急。” 叶轻茹大为感动,眼中不自觉闪动泪光,柔柔停在叶辰脸上。 她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感动之情。 只觉得心口暖暖胀胀,像浸泡在温水里一样舒服。 ------------ 第三十三章 有钱才是硬道理 叶辰能理解叶轻茹的心情。 自己的男人指望不上,其他男人却主动替她分担肩上的压力。 换谁也会感动。 叶辰这样做却不止是为了获得叶轻茹的感动。 他从穿越过来开始,就一直计划着弄一些只属于自己的产业。 无论在哪个时代,有钱才有底气。 何况他的目标不仅仅是太子太傅,更是需要庞大的经济基础做后盾。 但是做任何生意都需要本钱。 原主却没有留下任何值钱的东西。 也很正常,原主只是个最低等的小太监,一个月二两银的月钱,经过上头层层克扣,真正到原主手里的微乎其微。 叶辰又不愿意问叶轻茹要银子。 虽然他明明知道,只要他开口,叶轻茹或多或少总会给他一些。 他却没有问女人要钱的习惯。 这方面他还是很有原则的。 这五千两银子是太子开口赏赐她的,并不算他问叶轻茹讨要,他可以心安理得收下。 五千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无论是买间铺子,还是买几百亩地收租,每年的收入都够叶辰舒舒服服过一辈子。 但是这点收益对叶辰的目标来说还是太低了。 叶辰向叶轻茹请了个假,打算出去好好逛逛,找个收益更大的生财之道。 叶轻茹细心叮嘱他:“想赚银子便要耐心些,遇到合适的再出手,千万不要急功近利,更不要想着多赚银子误入歧途,尤其是赌坊,万万不能进。” “十赌九输,有多少银子进去也出不来。” 既然叶辰是为了二人的计划谋求生财之道,叶轻茹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担心他心急之下着了江湖骗术,未免话多了一些。 叶辰含笑听着,抬手手背蹭了蹭她的侧脸。 “知道了,放心,你说的那些我都懂,这些银子是我们未来的保障,我不会拿来开玩笑的。” 叶轻茹拍开叶辰的手,因着叶辰的话,心里涌生出一种怪怪的感觉。 又说不上哪里怪。 也许是因为他语气中的熟稔仿佛是共同为后半生打算的小夫妻…… 这个念头在叶轻茹脑海中一露头,就被她狠狠打压下去。 别说她是堂堂太子妃,将来的一国之母。 便是平常百姓家,也没有轻易再嫁的道理。 除非死了男人,婆家又没有别的话说…… 这个念头更是万万要不得! 似乎她在盼着太子死似的。 太子是她所有野心的支撑,活的越久越好。 叶轻茹不自觉看向窗外,叶辰正从抄手游廊穿过。 背影挺拔,举手投足间都透着蓬勃生机。 如同早春殿开枝叶的白杨。 不像太子,看着也人高马大的,身体却弱得很,走路急了都会喘粗气。 眼下总是青影重重,一副没精打彩的模样。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之前没有叶辰的比较,叶轻茹虽然也烦太子,却还能忍得住。 有了叶辰做对比,将太子的种种缺点越发清楚的暴露出来。 叶轻茹也渐渐对太子忍不下去了。 对着叶辰的背影出了好一会儿神,直到他走出月洞门看不到了。 叶轻茹才受惊一般倏然收回目光。 她刚才在想什么,为什么会将叶辰和太子做比较? 抛开两者之间的身份不说。 太子再不成器也是自己的丈夫。 最关键的是,叶辰是太监,就算自己真想与他有点什么,也办不到。 叶轻茹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能胡思乱想,大事要紧。 沉思片刻提笔给汤比槐写了封信。 内容如上次一样简明,为之前他帮忙弄铁的事向他道谢。 她和汤比槐青梅竹马,一个活泼一个端雅,又都生得容貌出众,聪慧知礼。 从小两家就默认将来是要做亲家的。 叶轻茹和汤比槐也认为将来是一定会做夫妻的。 没想到一道赐婚圣旨让叶轻茹成了太子正妃,也打碎了少年少女的美好梦想。 其实叶轻茹是有机会拒绝赐婚的,皇帝还没有昏庸到强娶儿媳的地步。 但是她选择了接受。 当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的机会送来时,她才清楚自己的野心有多大。 从感情上来说,汤比槐是她心中的白月光,代表着她不曾被野心和欲望玷污的青春岁月。 她不忍心打破这一切。 从理智上来说,汤比槐对她旧情未了,人品她也信得过,相貌学识性格也都比太子强了何止十倍,是借种的上上之选。 本来叶轻茹还有点犹豫,要不要向汤比槐借种。 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对叶辰有一点点动心,叶轻茹果断做出了决定。 她嫁给太子,忍受种种,目的是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 那些儿女情长对她来说都是拖累。 借种,生子,稳固太子的地位,才是她最该操心的事。 至于利用汤比槐,他得知真相后会不会伤心难过,会不会恨她,叶轻茹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叶轻茹深知汤比槐的性格内敛含蓄,对礼仪规矩看得比什么都重。 直接提出向他借种他必然不同意,所以先借着上次的事与他恢复联系,之后再想办法提出见面。 之后发生什么就都顺理成章了。 叶轻茹写好信,还没来得及让人送出去,一个宫女急匆匆走进来,低声道:“太子妃,奴婢方才看到叶公公往赌坊去了。” 东宫位于宫城一角,有小门直接通往宫外。 叶轻茹偶尔会派人去外面买些民间的东西。 这个宫女便是她派出去买小零嘴的,看到叶辰进了赌坊,便急着赶回来报告。 举报叶辰的宫女是王温的表侄女,之前背靠王温这棵大树,在东宫一向横着走。 王温被叶辰扳倒后,宫女的地位也一落千丈。 所以对叶辰恨得牙痒痒。 发现叶辰去赌坊,顿时兴奋的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太监进赌坊是大罪,不死也得让他脱层皮。 没想到叶轻茹听完宫女的话,目光沉沉看着她。 “叶辰是替本宫去办事的,何曾进过赌坊?” “你这两只眼睛既然不管用,连个大活人都能看错,本宫瞧着也不必留着了。” 宫女吓得面如土色,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连声求饶。 ------------ 第三十四章 太子被打脸 叶轻茹震吓宫女一番,让她以后不敢乱嚼舌根。 尤其不敢再将眼睛盯在叶辰身上,将她打发出去。 心里对叶辰不免失望,前脚刚叮嘱他不可沾染赌字,后脚他就将自己的话忘到脑后。 和太子有什么分别? 也更加坚定了向汤比槐借种的想法。 即刻派亲信将信送到清谷县。 汤比槐这段时间一直日夜挂念着叶轻茹。 不,准确的说,从二人分别,叶轻茹入宫开始,他就一直在挂念着她。 担心她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受委屈。 当然,也因二人不能如愿成为夫妻而经常伤感。 却因叶轻茹如今的身份,连关心问候一声都不敢。 生怕连累叶轻茹的名声有玷。 再次收到叶轻茹的信,激动之情差点藏不住。 虽然叶轻茹的信中只是几句客气话,对他来说也如宝书一番,反复看了好几遍。 既有来信便要回信。 汤比槐有很多话想对叶轻茹说。 想告诉她,自己很想她,经常梦到她,这辈子都不会忘了二人之间的情义。 更想知道她过的好不好,若是受了委屈要放宽心,不要伤了身子…… 然而千言万语真正能落到纸上的,也只是几句请安的客气话。 叶轻茹读着汤比槐的回信,同样心情复杂。 似乎透过薄薄信纸看到二人曾经相处的一幕幕。 狠心抹去心里的回忆。 将汤比槐的信随手让巧儿收起来。 太子府中日常也会有往来的一些信件,请安帖子之类的,叶轻茹都让人收着,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有用得到的时候。 汤比槐是她从小的玩伴,这一点太子想查也可以轻易查到。 所以汤比槐的回信,叶轻茹不能毁掉,反而要大大方方和其他信件收在一处,更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巧儿拿着信往外走,正好叶辰从外面进来。 顺手帮巧儿打起门帘,收获巧儿一个感谢的羞涩微笑。 擦肩而过时,巧儿脚步顿了顿,在叶辰耳边轻声提醒,“太子妃心情好像不太好,你说话留心些。” 叶辰不禁纳闷,自己出门前,叶轻茹还好好的,这是又发生什么事了? 见到叶轻茹,关心几句,她却不冷不热的把他打发出来。 叶辰更纳闷了,却也没想到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出来又遇到巧儿,随口问她:“太子妃让你去做什么?” “哦,太子妃给汤县丞写信感谢他之前帮了什么忙,汤县丞回了信,太子妃让我收起来。” 巧儿没觉得这样的小事值得瞒着叶辰,随口回答道。 又问他,“天冷了,你的衣服都准备好没有?” 叶辰听说叶轻茹和汤比槐通信,心里不是滋味。 扯出一抹笑捏了捏巧儿的小手,“我如今可是总管事,还能少了御寒的衣服?放心吧,小德子小成子他们一早就给我准备好了,冷不着我。” 巧儿含羞侧开脸,小手却没舍得从他手中抽出来。 小小声说道,“人家只是关心你……” 叶辰心里暖暖的,在她肩膀上捏了捏,也压低了声音。 “那你晚上来我房里,我看看你有多关心我。” 暗示的不要太明显,巧儿羞得满脸通红,又担心被人看到,赶紧转身跑了。 叶辰回到司礼监,越想心里越憋屈。 他为了他和叶轻茹的计划累死累活,在赌坊和老千斗智斗勇,叶轻茹竟然背着他勾搭野男人。 对得起他吗?! 叶辰可不是能忍得了头顶带绿的怂蛋。 他把叶轻茹当成自己的女人,叶轻茹自己也同意了。 有些事他便不能不管。 当即决定,当天晚上就把叶轻茹答应给他的东西收回来。 总不能便宜了野男人。 没想到天擦黑时,太子回来了。 一回来便嚷嚷让人去烧了四季赌坊。 叶轻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听说过四季赌坊背后有靠山,短短几年时间便吞并了数家小赌坊,成为京城最大的赌坊。 如今正是太子的地位刚刚稳固一些,万万不敢再出什么风波。 连忙劝他不要轻举妄动。 太子正气不顺,听她又来叨叨,一挥手将她挥开。 力道很重,直接将叶轻茹挥到博古架上,肩膀处撞得生疼。 “像只蛐蛐似的叨叨个没完,本宫的好运气都被你叨叨没了。” 太子还不解气,又扯着叶轻茹的衣襟将她硬拖到自己面前,指着脸侧让她自己看。 “本宫被赌坊的人打了!” “烧了他的赌坊算是便宜他了!” 太子被打可不是小事。 但是他自己微服隐瞒身份跑去赌坊,打他人的就算明知他的身份,死不承认别人也没办法! 如今最重要的是太子的储君之位! 本来太子就不被皇帝待见,大臣们也多有反对之声,再闹出嗜赌的丑闻,这储君之位也别想要了。 叶轻茹耐着性子劝阻太子,太子却非要闹着要烧了赌坊。 正争执不休,叶辰来了。 太子脾气不是一般的暴躁,太子妃拦着不免被他推搡拉扯,巧儿担心太子伤了她,偷偷跑去给叶辰报信。 叶辰不能眼看着叶轻茹吃亏置之不理,用最快时间赶了过来。 叶轻茹看到叶辰,心里莫名松了口气。 想着,以他的口才和心计,定然能说服太子。 没想到叶辰一进门,便向太子说道:“殿下说的对,四季赌坊的人敢打您,一把火烧了算是便宜他了。” “背后有靠山又如何,再大能大过您去?” “这件事殿下只管放心交给属下,属下一定给您办的妥妥的。” 这话太子爱听,放开拉扯叶轻茹衣领的手,用力拍了拍叶辰的肩膀。 “本宫没看错你,果然还是你对本宫最为忠心。” “下次本宫带你去金银赌坊长长见识。” “多谢殿下,属下这就先把您的大事办了再说。”叶辰转身往外就走。 叶轻茹连忙找了个借口追出来,低声急道:“叶辰,你怎么也跟着太子胡闹,事情一旦闹大,难保那些反对太子的大臣不会在圣上面前说嘴。” 叶辰笑的意味深长。 “太子妃觉得属下是那样不知轻重的人吗?” ------------ 第三十五章 别拿身份压人 叶轻茹不得不承认,每次叶辰都能把事情办得比她预期的更好。 抿了抿嘴辰,轻声叮嘱,“四季赌坊背后的靠山很有可能是邹家,也就是雍王的外家。” “你自己小心些,不要冲动行事。” 叶辰本来因叶轻茹私下联系汤比槐之事,心里堵着一口气。 此时被太子闹腾的形容狼狈,却还没有忘了关心自己,心里这口气也散了。 轻叹一声,抬手将她垂落耳边的一缕碎发拢在耳后,顺手在她饱满如珠的耳垂上捏了捏。 “知道了,你先去整理一下吧,让别人看到未免看轻了你。” 叶轻茹没有拒绝他的触碰,也没有再端着架子呵斥他。 在她最狼狈的时候,有人这样细心的体贴着她,让她心里暖㸓的。 顺从的点了点头,回房去梳洗更衣。 叶辰没打算真的烧了四季赌坊。 京城屋舍多为土木结构,又没有十分完善的防火措施,一家着火烧掉半座城都有可能。 他可不想因为太子与四季赌坊的恩怨,连累无辜百姓无家可归。 那些话不过是哄太子高兴而已。 却也没有打算轻易放过四季赌坊,连太子都敢打,必得让他们大出血才行。 四季赌坊三楼专为贵宾准备的房间里,雍王和秦王半躺在矮榻上。 边喝酒听小曲,边享受美貌侍女的按摩服务。 不时与侍女调笑几句。 侍女名为侍女,其实是赌坊私养的暗伎。 只是并不随意见客,所以比青楼中的女子显得清纯许多。 种种与男子拉扯的技巧却都是从小有专人教导,将雍王和秦王哄得十分高兴。 秦王帮雍王添满杯中酒,脸上带着几分得意笑道:“刚才弟弟让人打了太子,也算替三哥出了一口恶气吧?” “啧啧,堂堂一国储君,被赌坊里身份低贱的下人打脸,还不敢声张,想想就替太子哥哥憋屈啊。” 雍王大笑着坐起身来,挥手令侍女退下。 端起酒杯朝秦王示意,“还是五弟懂我的心思。” “狩猎被太子得了头名,实在让人恶心得很。如今这口气总算出了,该记五弟大功一件。” “上次你不是夸我府中一名歌姬生的美艳?回头我让人送到你府上去。” 秦王想要的可不是仅仅是一名歌姬,此时却不能表现出来。 露出一脸惊喜和感激,起身向雍王行了一礼。 “多谢三哥,以后三哥有什么事只管交给弟弟,保管给您办得妥妥的。” 雍王一笔,举杯掩去眼中鄙夷。 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区区一名歌姬而已,也值得他高兴成这副样子。 二人正各怀鬼胎互飙演技,表演兄友弟恭,赌坊老板,也就是雍王的九堂舅邹家源,一脸凝重的推门进来。 雍王转头看过去。 “堂舅这是怎么了?谁惹了你生气。” 邹家源连忙挤出一抹笑容,“一点小事,下人自会处置,不敢惊动殿下。” 雍王本来也懒得过问赌坊里的事,正和秦王说话说的腻味,便追问道:“有什么事你给我听听,只当打发时间,能惊动我什么。” “是楼下来了个无赖,赌大小连着赢了二十把。” 邹家源一脸无奈说道。 “听相熟的赌客说,此人很有几分本事,下午已经在金银赌坊、钱丰赌坊揽走至少五万两银子。” “这是又盯上咱们四季赌坊了。” 邹家源所说之人正是叶辰。 叶辰手握五千两,想在最短时间内翻几番,首选自然是赌坊。 叶辰也听说四季赌坊背后靠山强硬,本来没打算轻易被人盯上,下午有意避开,在其他赌坊试了试水。 没想到四季赌坊却主动对太子动手。 叶辰不得不出手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要说赌技什么的,叶辰真不敢说自己多精通。 只是穿越前有一段时间喜欢看赌王系列电影,了解了一些赌技。 主要也是这个时代,老千手法比较落后,很快被叶辰摸索出规律,出手自然战无不胜。 不过他自己也没想到能连赢二十把,五万两银子变成了二十万两。 大赚一笔,回去也能在太子面前交差了。 叶辰打算收手,却见邹家源带着雍王和秦王从楼上下来。 邹家源本就是打算请雍王出面赶走叶辰。 邹家在江南可以一手遮天,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有些事还是不能做得太明目张胆。 否则邹家源早就让赌坊请的保镖把叶辰拖到哪条暗巷里大卸八块了。 凭雍王和秦王的身份,对方只要不是活的不耐烦,自然乖乖把赢的银子吐出来。 雍王和秦王也是这样想的。 来到叶辰所在的赌大小的赌桌前,挥退荷官,大模大样坐到荷官的位置上,上下打量叶辰几眼。 叶辰之前跟着太子参加狩猎时见过这二位,一眼就认出他们,只是不动声色假装不认识。 雍王和秦王却对叶辰眼生得很。 其实很正常,狩猎时,叶辰只是太子身边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又有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雍王和秦王也没必要特意留心他。 只说此时,雍王和秦王见叶辰面生得很,之前并没有在赌坊一带见过。 猜他是外地来京城淘金的,眼里更多了几分不屑。 “你可知道我二人的身份?” 叶辰露出一脸茫然摇头,“不知道啊,咋地,不认识你们就不能赌钱了?” 不但是外地佬,还是个愣头青。 雍王二人更看不起叶辰了。 “你出门都不打听一下是谁的地头就敢乱来,不怕哪天被人扔去乱葬岗?” 叶辰咧嘴一笑。 “在别外怕,在京城却不怕,天子脚下怎么敢出这种事。” 一句话提醒雍王二人,别以为自己是皇子就了不起,上头还有皇帝在。 皇子沾染赌坊生意本就是极大的污点,再因为赌坊输钱就杀伤人命,名声得臭到通州去。 雍王听懂了叶辰的话,不禁皱了皱眉。 暗道,这小子有点东西,恐怕不是轻易就能吓唬得住的。 有点后悔亲自露面处理赌坊的事。 不过人已经坐在这了,被一个外地小子几句话吓退更丢脸。 雍王硬着头皮开口:“你可敢与我赌一局?” ------------ 第三十六章 搅动浑水 雍王没打算用赌技征服叶辰,提出与叶辰对赌,是给叶辰一个主动将赢走的钱吐出来的机会。 他的身份就是最强的赌技,只要叶辰还想活着走出京城,就不敢不识相。 叶辰却压根没打算给雍王这个面子。 一把将桌上的银票搂到面前,也没细看,全部打包背在背上。 咧开大嘴一脸傻笑。 “不敢,一看阁下就是高手,我还是先告辞吧。” 雍王阴沉着脸不说话,几个人高马大的高手围上来,威胁意味满满。 叶辰缩着脖子,露出一脸惊恐表情,眼神却透着调侃。 “哥儿几个别吓我,我胆子小,万一吓得我当场拉了尿了,坏了其他赌客的兴致,可别怪我。” 正是赌场一天中生意最好的时候,赌客足有一两百,不是哪位尚书家的公子,便是哪位侍郎的侄子。大半都认识雍王二人,不远不近的站着看热闹。 这些人便是叶辰的倚仗。 雍王敢让手下对他动手,用不了几天消息肯定会传得满京城都知道。 天时,地利,人和,叶辰都占全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雍王见叶辰装傻充楞,不肯着了他的道,却无法真对叶辰动手,忍气摆摆手,让打手们给叶辰让出一条路来。 叶辰朝着雍王随意抱了抱拳,道声“谢了”,便大摇大摆的从打手之间穿过,扬长而去。 “殿下,难道就让这小子走了?” 邹家源气不过,凑到雍王身边低声问道。 雍王扭头冷冷看了他一眼,怪他没本事招揽千术高超的荷官。 满京城谁不知道四季赌坊是他罩着的,却在一个晚上就被人狂捞十五万两,这是在明晃晃的打他的脸。其他皇子知道了,大牙不得笑掉了。 雍王越想越郁闷,阴森森道:“让人跟着他,没人能从本王的银袋子里捞钱。” 邹家源等的就是雍王这句话。 叶辰捞走的十五万里,有十分之一是他的提成,他比雍王更觉肉疼。 暂时不说这对名为舅甥,实为主仆的二人,如何打算将叶辰捞走的银子弄回来。 只说叶辰离开赌坊,大大方方在街上拦了辆拉脚的马车跳上去,故意高声吩咐车夫:“去太子府!”声音大的马路对面的行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跟踪叶辰的打手一路马车到太子府后门外的巷口,眼看着叶辰从马车上下来,大摇大摆进了巷子,才回来向雍王复命。 秦王气愤道:“我就说京城里什么时候冒出这样一号人物,原来是太子找来给三哥添堵的,我看太子是得了一次头名,忘了之前被我们打压的有多惨,开始兴风作浪了。“ 雍王反倒犹豫了。 抬手示意秦王先不要说话,向打手确认。 “你亲眼看见那人进了太子府?” “那倒没有,巷子一眼看到底,小人没敢进去。” 打手愣了愣,老老实实说道。 “不过巷子里只有太子府的后门,那人不进去太子府,大半夜的去那里做什么?” 所以就是没人亲眼看到叶辰进入太子府。 雍王挥退邹家源和打手,脸色凝重向秦王说道:“你认为太子的脑子,想得出用这样的方法坑我们吗?” 秦王愣了愣,明白了雍王的意思。 “三哥是说,有人借太子的名义坑我们,挑起我们对太子的不满?” 到底是谁想激化双方的矛盾,逼着雍王对太子动手呢? 二人把几个觊觎皇位的皇子都猜了个遍,觉得人人都有嫌疑,却因此反而无法确认。 秦王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三哥可听说,前日锦王与太子比试作诗,输给太子,连摆三天流水席,银子不够,偷偷让下人典当锦王妃的嫁妆的事?” “锦王成亲不到一年,就传出典当王妃嫁妆的流言,不管是真是假,让那些想扶持的大臣怎么看他?” “锦王怎能不恨太子。” 皇帝对皇子们都不错,封王后都赏了封地,每年的䘵银也不低。 但是皇子们为了争夺太子之位,没少拉关系,用银子的地方多了去了。 所以,除了雍王有强硬外家扶持,几乎每个皇子都缺银子。 想到邹家银子如流水一样投到雍王身上,除了四季赌坊,还在京城开了一家高档酒楼,一家青楼,由邹家出面管理,收益全部归雍王,秦王羡慕的眼睛发红。 如果他也有这样强有力的外家,再加上他的聪明才智,哪个皇子是他的对手?何必屈尊给雍王当跟班? 雍王双眼微眯,冷笑,酒杯重重放在桌上,“啪”的一声,碎了。 “锦王此举是想挑拔我和太子斗起来,他在旁边坐收渔翁之利。” “好好好!锦王!凭他也配肖想那个位置!” “他也配!” 秦王连忙收去碎片,冷笑道:“锦王不过痴人说梦,三哥不必为他动气,等我寻个机会好好教训他一顿,替您出气。” 雍王瞥他一眼,这么大的事,是打人一顿就能解决的吗? 秦王被他看的低下头去默默喝酒,掩去眼中的不服。 为了大事,现在必须忍着。 待有朝一日,心愿得成,他总要将今日所受之屈辱加倍还回去。 到时候眼前这个雍王必须要跪下来给他舔鞋,才好叫他泄气! 雍王一脸阴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叫秦王,“老五,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 秦王连忙附耳过去,听完雍王的吩咐,点头应承,“三哥放心,最多三天,这事准成。” 雍王想到叶辰捞走的十五万两,哪有心情继续喝酒,下楼回府去了。 叶辰此时自然还不知道,雍王的怒火烧到了锦王头上。 回到太子府,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便没往叶轻茹房里去,简单洗漱一番便准备睡下了。 没想到巧儿却找了过来。 叶辰还以为巧儿是背着叶轻茹来和自己私会的,惊喜又遗憾。 遗憾的自然是他暂时并不能真的对巧儿做什么。 佳人在怀却不能动的痛苦谁懂? 巧儿看到叶辰,顿时松了口气。 ------------ 第三十七章 佳人有约 “太子妃担心你出事,让我来看看你回来没有。” “我来了好几次你都不在,我担……你回来就好,早点歇着吧,我回去给太子妃说一些让她放心。” 没说她自己也很担心叶辰。 叶辰却从她的目神中看得出来,怜惜的摸了摸她被夜风吹红的小脸。 将她搂在胸前暖着,又替她倒了杯热茶喂到她嘴边。 “不差这一会儿,暖暖再回去也不迟。” 巧儿害羞的想接过杯子,叶辰却让开她的手,执意要喂给她喝。 巧儿只好忍着羞意,小口小口喝完热茶,轻轻挣动身子。 “我……我该回去了,太子妃还等着呢。” 温香软玉在怀,叶辰感觉到某个部位已经开始蠢蠢欲动,没敢再继续逗巧儿。 怕自己一个把持不住真做点啥,叶轻茹知道可能不会对他怎么样,却绝对不会有巧儿的好果子吃。 在巧儿脸上亲了亲,依依不舍放开她。 “你直接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去见太子妃。”: 他有意挑起几个皇子之间互相猜忌,这事得和叶轻茹打声招呼。 也省得巧儿顶着夜风再跑一趟。 巧儿犹豫片刻,便乖乖听话回房。 叶轻茹还在等着巧儿回来,听到外间门响,连忙从里间出来。 担心惊动了太子,也没敢披件衣服,只穿着一身轻薄寝衣。 没想到进来的却是叶辰。 叶轻茹顿时感觉手足无措,侧转身背对着他。 微微扭头朝他小声说道:“你回来就好,太子殿下已经睡了下,你先回去吧,有什么话早明再说。” 叶辰见到佳人含羞带怯的模样,哪里舍得就走。 放轻脚步走到叶轻茹身后,伸展双臂将佳人搂进怀里。 脸贴着她的侧脸,在细腻的皮肤上轻轻蹭了蹭。 叶轻茹顿时吓得魂飞天外,又不敢闹出大动静来。 双手按在他的大手上,小声急促说道:“你不要命了?!” “惊动了太子你和我都得没命。” “你快走吧,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不会食言。” 叶辰当然也怕死,不怕死的是傻子。 不过难得见到叶轻茹惊慌失措的样子,机会不容错过。“求我。” 叶辰淡声说道,搂在叶轻茹腰间的手没有如她所愿放开,还缓缓朝上滑去。 叶轻茹又惊又怒,又不敢惊动太子,双手死死按住叶辰的手,咬牙不肯开口。 眼里却浮现一层泪光。 叶辰没忍心继续逼迫她,在她小巧的耳垂上亲了亲,放开了手。 “我只是担心你被太子拉扯伤了哪里,来问问,又不会对你做什么,你何必急着赶我走。” 走说着,转身往外走,在门口又转头看了叶轻茹一眼,“暂时放过你,总有一天我会拿回你承诺给我的东西。” 叶轻茹回到里间。 太子已经睡的鼾声如雷。 叶轻茹满眼厌烦的瞥太子一眼,转身坐在妆台前,铜镜中印出她艳红如桃花的俏脸。 红颜弹指老。 她天生丽质却只能陪这个一无是处还处处给人添堵的太子一辈子。 大好年轻付流水,怎不让人唏嘘? 叶轻茹在妆台前呆坐良久,才不情不愿回到床上安歇。 第二天一早,叶辰来见太子,将昨晚在赌坊里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在四季坊赢来的银票也都摆在了太子面前。 “属下无能,没找到放火的机会,便想着弄他一票大的替您出气。属下自做主张,还请殿下责罚。” 太子兴奋的拍手大笑。 “放不放火是小事,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本宫的厉害,看他们以后谁还敢在本宫面前放肆。” “这事你办的好,本宫不但不怪罪你,还要重重有赏。” 随手抓起一把银票,也不细看数额便扔进叶辰怀里。 叶轻茹看着太子小人得志的样子,心里就腻烦得很。 尤其不愿意听他们说赌坊的事,借口要处理家务事,先往花厅来。 叶辰应付完太子,也来花厅找叶轻茹。 叶轻茹还在纠结叶辰也爱赌的事,语气冷淡质问他:“本宫昨日刚跟你说过,不要沾染赌博,你便将本宫的话当成耳边风,是没把本宫放在眼里是吧?” 叶辰挑眉看她,“这话是太子妃问的,还是叶轻茹问的?” “如果是太子妃问的,属于无话可说,认打认罚属下绝无怨言。” “如果是叶轻茹问的,我想反问一句,我什么时候做过没有分寸的事,什么时候不让你放心了?” 叶轻茹无言以对,轻咬下唇,似怨似嗔的看着他。 最后幽幽叹了口气:“我只是担心而已。” 叶辰当然不会拒绝关心,只是他面对的是夺嫡的残酷争斗,很多事都需要随机应便。 很多情况下也不得不逢场作戏。 需要叶轻茹完全相信他,否则质疑和指手画脚,迟早会让二人的关系出现问题。 另一方面,他希望叶轻茹正视二人之间,是合作伙伴关系,而不是谁是谁的下属。 见叶轻茹服软,叶辰态度也缓和下来。 窗外、门外便是排着队准备向叶轻茹请示家务的管事。 叶辰目光在她脸上身上深深划过,表达对她的渴望。 叶轻茹耳根子又红了,暗暗咬了咬牙。 从喉咙里挤出一句,“你……夜里到我房里来……” 既然为了实现野心,把一辈子都押上了,有些事上便不该更犹豫, 叶轻大感意外。 以他对女人的了解,叶轻茹对他还没有到情根深重,自愿献身的地步。 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必然有其他缘故。 叶轻茹没有第一时间得到叶辰的回应,心中不免羞恼。 侧转身子加重语气。 “让你来便来,本宫说过,答应你的事必不会失言。” 隔着一道薄薄的门帘,传来管事低声询问巧儿,叶轻茹何时方便接见她们的声音。 叶辰知道自己该走了,深深看叶轻茹一声,提高点声音道:“是!太子妃只管放心!奴才必定按时帮您把事办的妥妥当当。” 离开时遇到那些管事,个个堆出一脸讨好的笑向叶辰问好。 叶辰与之应付几句,便先行离开。 ------------ 第三十八章 木匠铺 叶辰本来计划这两天出府帮小允子租个房子,弄个私人工作室。 太子府人多眼杂,很多事着实不方便。 但昨晚闹出四季坊的事,现今外面不知多少雍王的人想抓他,他出去既不方便,也容易被人发现工作室的存在。 只好让小允子去找合适的房子,自己回到司礼临和小太监们打屁混时间。 晚间小允子回来,说是相中了东城老街上一间木匠铺子。 原来的主人年纪大了打算回老家,连铺子连后面的小院一起出手。 小允子在外面跑了一天,喝口水的时间都没舍得耽搁,嗓子渴的冒烟,一口气灌下一杯凉茶,抹了抹嘴,兴冲冲介绍道:“铺子宽敞,距离城门也近,运送东西很方便。” “我问了问铺子里原本的两个小工,只要工钱合适,都愿意继续留在铺子里,这样一来,接手便能继续开门做生意。” 有生意做掩盖,更方便行事。 叶辰听他说的挺合适,也不啰嗦,当场点了几张银票给他,让他明天就把铺子的事定下来。 小允子面露不舍。 “辰哥,铺子到手,我便经常要在外盯着,不能经常在您身边照顾您,您可得万事多在意着些。” 叶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跟个娘们儿似的婆婆妈妈,你做的事才是帮了我的大忙。” 正说着,一个面皮微黄的小太监求上门来,一口一个“干爹”叫着,请叶辰帮忙换个岗位。 叶辰见他眼生,想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人叫小果子,之前是在琴美人院里打杂的。 “叶美人虽然不在了,院子也需要人照料,又不少你月钱,你着急换什么地方?” 小果子本就微黄的脸皮更黄了。 哭丧着脸小声道:“干爹,儿子说了您别打儿子。” “原本儿子想的和您说的一样,打扫打扫院子,看看屋子,没人管没人问的倒还自在。” “只是……只是这几天琴美人的房里总有些古怪动静,儿子……儿子已经好几日没敢睡,再熬着怕是要熬死了。” 叶辰挑眉看他。 小果子一急,扑通跪在地上。 “干爹,儿子所说句句属实。但有一个字假话,您只管把儿子的牙拔了去。” 叶辰看他倒不像是在说谎,却也有心再试探他一下。 点了点头,故意骂道,“不成用的东西,让你看屋子都看不好,去净香所当差吧。” 净香所是专管处理夜香,刷夜香桶的。 但凡还有可能,谁都不愿意去那里当差。 如果小果子是想编瞎话换地方,必定不会愿意去净香所。 没想到小果子却露出一脸惊喜,朝叶辰连磕三个响头。 “多谢干爹,儿子一辈子不忘您的大恩大德。” 磕完头麻利站起来,又巴结叶辰几句,颠颠跑了。 小成子跟了过去,片刻后回来向叶辰道:“干爹,小果子一出去就咽房收拾东西,去了净香所。” “您说琴美人房里不会真有什么东西吧……” “按理说不会呀,府里哪年没有屈死的人,也没见出现什么古怪……” 叶辰抬手在小成子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 “你活腻歪了自己到一边死去,不要连累咱家。” “琴美人是自己病死的,已经入土为安了,敢乱嚼舌根,牙不敲掉你的|” 小成子意识到自己失言,自己打了两个耳光。 “儿子再不敢乱说了,多谢干爹教儿子。” 小太监也是三班倒,只是经常执行的不那么严格。 小成子下值后回到住处,同屋的小六子见他面上残留着巴掌印,一脸同情的帮他递了块湿毛巾。 “用冷水敷一敷消的快。” “唉,咱们这些人呐,上辈子定是做了恶事,这辈子才要受这样的煎熬。” 小成子接过毛巾按在脸上,感叹道:“今儿这事不怪别人,只怪我自己多嘴。” “叶公公看着吓人,对我们倒有几分真心疼爱。以后我们就跟着他好好干吧,不求出人头地,起码每个月的月钱能顺顺利利进到自己的荷包,不像之前,大半要孝敬上头。” 这一点小六子也十分认同。 “是啊,咱们这些人连根都没了,受气挨累图什么呀?不就是为了赚几个辛苦钱,捎回家里,让家人过的舒坦些?” “叶公公不克扣我们的月钱,就是我们的大恩人了。” 叶辰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小太监眼中的最佳领导,眼下也没时间关注这方面的事。 小果子为了逃离琴美人生前住的院子,甚至为了去净香所当差都高兴的差点飞起来。 看来他所说的都是真的。 只是叶辰不相信冤魂复仇之类的事。 打算自亲去琴美人房里住一晚,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做怪。 世人都怕鬼神,却不知恶人比鬼神更可怕。 不过当晚他与佳人有约,自然要以佳人为先。 其他的事再重要都得往后靠一靠。 想到晚上的约会,叶辰颇有点激动。 不管叶轻茹是出于什么原因主动约他,他总算能得到自己渴求已久的东西,也就不去想太多。 提前吃过晚饭,又让小太监打了桶热水好好洗了个澡,换了身新衣服。 入夜后便往叶轻茹处来。 叶轻茹也已经将近侍都打发下去,还提前准备了两壶酒。 叶辰到的时候,她已经自己喝掉了半壶。 看到叶辰,叶轻茹眼中划过一抹紧张,倒酒的动作顿了顿。 “来,陪本宫喝两杯。” 叶辰微微皱眉,在叶轻茹对面坐了下来。 叶轻茹把没动过的一壶酒朝叶辰面前推了推,示意他自己动手。 便又自顾自喝了一口。 叶轻茹没什么酒量,几杯下肚,俏脸便通红了。 边自斟自饮,边轻声说道:“在娘家时,怕坏了名声,不敢饮酒。” “嫁了人又担心酒后失态,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帮的事。” “叶辰,我这一辈子,处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累得很。” 叶辰端起酒杯沾了沾嘴唇又放下了。 “这世上哪有事事顺心之人?谁又不是在条条框框中挣扎求生?想开些,自然便少了很多烦恼。” ------------ 第三十九章 不忍 叶辰本是一句安慰的话,却像是惹恼了叶轻茹。 斜着眼瞥他,一脸愤愤。 “本宫忍的还不够吗?却有谁怜惜本宫?” “娘家人只会劝本宫忍着、让着,本宫知道,他们嘴上说疼本宫,为本宫好,其实不过想让本宫替他们争脸面,谋好处而已。” “本宫真的很累,很烦,本宫就是要为自己活一次,又有什么不可以?” 说着,突然扑进叶辰怀里,两条雪白如玉藕节般的手臂缠上了他的脖子。 “叶辰,你不是一直想拿回本宫许诺过你的东西吗?” “你想做什么只管做吧。” 淡淡酒香混合着女子身上独有的甜香,一起钻进叶辰的鼻子。 不同于男子的柔软贴在他胸前,叶辰不动心不动念就是有问题。 叶辰面对叶轻茹主动扑怀送抱,做了所有男人都会做的反应。 双手抱起叶轻茹,迈步朝床上走去。 叶轻茹大概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身体不自觉的微微颤抖,却靠在叶辰怀里没动。 这副胸膛宽厚结实,不知比太子强出多少倍。 即便不能让她成为真正的女人,片刻温存也比守着太子那个活死人好。 这样想着,身体越发柔软,主动往叶辰胸前贴紧。 难得一见的娇弱柔顺模样,对叶辰来说是莫大的诱惑。 低头噙住渴盼已久的甜美,比棉花棉更加柔软的触感,让叶辰深深沉迷。 辗转索求,呼吸渐渐急促。 仅仅是这样远远不够,叶辰暂时放叶轻茹自由呼吸,转而进攻纤细的天鹅颈。 双手也开始蠢蠢欲动,拉扯她的衣带。 却发现女子的衣带麻烦的很,拉扯了几下竟然没能成功。 发狠一把将衣服扯成两半。 不断高涨的情绪,如同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冷却下来。 香肩半露本该是极为诱惑的画面,肩头半掌大的深紫淤青却让诱惑变成了心疼。 叶辰低头在淤青上亲了亲,拉过被子盖在叶轻茹身上,缓缓坐起身来。 叶轻茹茫然看着他,像在问他为什么不继续下去。 “睡吧,不急。” 叶辰摸了摸叶轻茹的脸,细腻的手感差点让他再次破防。 倏然收回手,缓缓走出房间。 叶轻茹换衣服时,看到自己肩膀上的淤青,心情五味杂陈。 淤青是她的丈夫弄出来的,心疼的却是叶辰。 叶辰想着佳人,夜里做了一个梦。 早上起来看着脏掉的底裤颇感头感。 当总管事也有不好的地方,自己洗底裤都会引来别人的怀疑。 交给别人洗更不放心。 最后趁人不备,扔进茶水间的灶火里烧了。 叶辰开始重视起培养亲信的事。 小允子对他是没话说,叶辰却想让他出宫专心打造武器,发挥他的长才。 身边还有几个太监也都不合适。 小成子嘴不严,小顺子不够机灵,小德子的表叔是皇后那边的人…… 叶辰思来想去,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出一个可以重点加以培养的人选。 这事急又急不得,只能日后慢慢留心。 没有也比信错人好。 晚膳时太子总算回来了。 叶辰替他从四季赌坊赢回来的十五万两银子,除了当场赏给叶辰一万两,其他的十四万两,又被他送去给其他几间赌坊。 太子却并不觉得心疼,反而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叶辰啊,你是不知道输银子不心疼是多么痛快的事。” 叶轻茹差点没绷住。 想到叶辰之前和她说的,管不了就不管,只要太子不太出格,由他去就是了。 烂摊子丢给皇后去收拾,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 又强行忍住,默默吃饭不说话。 太子豪赌几天心情大好,吃了两口饭便嚷嚷着要喝酒。 叶轻茹也没劝他喝酒伤身,让人温了几壶酒送进来。 太子颇感意外。 “太子妃今日倒是懂事的很,没有再叨叨得让本宫心烦。” 叶轻茹扯了扯嘴角,替他倒满一杯放在面前。 “之前是妾大惊小怪,如今想想十分后悔。太子殿下英明神武,又怎会因贪杯误事?” “以后您行事妾绝不多言。” 太子露出满意笑容,“如此便好,本宫就说父皇亲自替本宫挑选的妻子,不会是不知轻重的人。” 叶轻茹自己不喝,也不劝太子喝,却一杯接着一杯帮他添酒。 太子难得一次喝酒没被叶轻茹叨叨,心情大好,不需要人劝酒,便将自己喝的烂醉如泥。 叶轻茹带着宫人将太子半扶半拖到床上,看着他的醉态心里冷笑。 只要能活到登基为帝那一天,想怎么折腾随便你。 叶辰见太子睡下了,灯影里偷偷捏了捏叶轻茹的手。 “早些休息,不要为不必要的人和事生气。” 叶轻茹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点了点头。 叶辰便也离开,一个人前往琴美人生前的住处。 琴美人生前的住处名为临芳阁。 旁边是一片桃林,推开后窗便是内湖。 是一处十分清幽雅致的所在。 叶辰没提灯笼,借着月色和院门上的白笼的灯光走进院内。 先到正屋窗下竖起耳朵听了听,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从正屋旁边的小路绕到后面,想着先到宫人住的排房暖和暖和。 琴美人“病死”以后,正屋已经上了锁。 院里只留下两个小太监看着空房子。 其中一个又求着叶辰调走了。 另一个也不知去了哪里,炉子都没生火。 叶辰在冷冰冰的空屋子里坐了半天,身上新得的厚棉袄都被寒气浸透了,也没等来什么古怪东西。 不禁暗骂自己傻。 难保不是小太监胆小,听到点什么声音就无限放大,自己却当了真。 这样想着,便站起身来,打算回司礼监。 门刚拉开一道缝,忽然看到正房的窗口闪过一抹亮光,又倏然不见了。 叶辰可以确定,不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正屋里的东西能搬走的都搬走了,搬不走的粗笨家具也都用白布蒙了起来。 这事还是他亲自带着小太监做的,所以也不存在铜镜反射月光之类的情况存在。 那道光只能说明,房里有人。 ------------ 第四十章 有情有义 叶辰的手在门上顿了顿。 没有人会闲着无聊,大半夜跑到刚死了人的房间里找刺激。 此人必定别有目的。 摸了摸手腕上的随身弩,底气又足了。 只要对方不是传说来去如风,十步杀一人的江湖高手,他都足以应付了。 尽量不发出声音推开门,木门却还是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在空旷安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叶辰站在门内探出半个头朝外面观察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什么异常,悄无声息的顺着墙边阴影,绕回正房门口,侧耳凑到门缝上,。 叶辰在门外听了半天,才听到一声极力压抑的咳嗽声。 “对不起,我没忍住……” “不怕,果子哥已经把人都吓跑了,不会有人发现我们的。” 叶辰之前做出种种设想。 是不是哪个忠于琴美人的宫人不甘心她屈死,装神弄鬼引起混乱。 甚至可能是哪个皇子想利用琴美人之死,在皇帝面前给太子上眼药。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对方不是什么武林高手,而是两个半大孩子。 当下推门而入,只见两个衣着单薄,面容清瘦的孩子互相依偎着靠坐在里间墙角,两人身上只裹着一条半旧的小太监用的棉被。 棉被是单人用的,并不宽大,两个孩子互相推让着给对方多盖一些。 叶辰突然出现,吓得两个孩子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年纪大一点的小姑娘,苍白着脸色却将弟弟护在身后,满眼惊恐的吓唬叶辰。 “你不要过来,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叶辰被逗笑了。 “说说你想怎么对我不客气。” 小姑娘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叶辰又道:“倒是你们,潜入太子府意欲何为?” 两个孩子还是不说话。 叶辰笑了笑。 “不管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潜入太子府都是杀头的大罪。” “我这人比较心善,留给你们几息时间互相告个别吧。下次见面就是在黄泉路上了。” 两个孩子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小姑娘一咬牙,放开弟弟跪倒在叶辰面前。 “我和弟弟无家可归,担心被冻死在街上,我听说太子府中很多空屋子,便带弟弟溜了进来,都是我的主意,你要杀就杀我吧,只求你放过我弟弟。” 倒是个有担当的好孩子。 叶辰眼中透出几分笑意,却并不相信她的话。 “你当太子府是菜市场,随便什么人想进就能进得来?府内定然有你们的内应,你若不说实话,我自有千百种法子让你们开口。” 两个孩子这次却无论如何不肯开口了。 叶辰又不忍心真的对两个半大孩子动手,正感头疼,外间房门被人推开,紧接传来小果子带笑的声音。 “灵儿,正儿,看我给你们带什么吃的来了。” “果子哥,快跑!” 小姑娘突然高声尖叫,同时合身扑到叶辰脚边,死命抱住他两条腿。 叶辰站着没动。 外间安静了正房,小果子一脸灰败缓缓走了进来。 小姑娘急得眼中落泪。 “果子哥,你为什么不跑啊。” “我已经是残缺之人,又能跑去哪?” 小果子凄然一笑,在叶辰面前跪了下来。 “叶公公,这两个孩子是我师父的一双儿女。” “我从小没爹没娘,叔叔婶子对我不好,要不是师父看我可怜,经常接济我,我早就饿死了。” “我本想着,好好和师父学手艺,将来为他老人家养老送终。没成想还是被叔叔婶子送进了宫里。” “前些日子琴美人出殡,我无意中发现灵儿和正儿在街边乞讨,过后找了个机会去寻他们,才知道半年前,我师父也因病去世了,家产被恶霸占了去。” “叶公公,您说,师父对我有大恩,我能眼看着他一双儿女流落街头冻饿而死吗?想着琴美人刚死,房里空着没人愿意过来,便将他二人偷偷带了进来。先熬过冬天,开春再替他们另外寻个去处。” 小果子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话,咽了咽口水,将带来的食物递给灵儿。 “你们先吃吧,就算死,也得做个饱死鬼不是?” 两个孩子这会儿哪里还吃得下饭。 却还是乖乖拿起碗筷,往嘴里扒拉饭菜。 饭菜到了嘴里像变成了砂子,怎么努力都咽不下去。 小果子看着难受,悄悄抹了抹眼泪,又转头求叶辰。 ‘“叶公公,求您放过他们吧,有什么罪过我一个人担着。” 叶辰本来也不是非要为难谁不可,前提是确定这两个孩子不是哪个皇子派来搞事情的。 沉思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你刚才说你和你师父学过手艺?” 小果子长的一般,心思却很是灵透,顿时领会到叶辰是打算给他们一条生路。 连忙说回答道:“奴才学了几年裁缝,不敢说手艺多好,替您缝几双靺子底裤还是能的。” 叶辰稍感遗憾。 小果子无依无靠,又有情有义。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如果小果子学过木匠铁匠之类的,正好送到宫外和小允子做个伴。 如今只能退而求其次,留在身边帮着传句话递个消息。 “起来吧。” “念在你有情有义的念上,咱家就放过你这一回。” 小果子一脸惊喜刚想道谢,叶辰抬手打断他,又道。 “这两个孩子却不能继续住在这里了,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我替你给他们安排个去处。” 小果子脸上的笑意瞬间退去,忐忑的动了动膝盖。 “叶公公,我师父只有这一个儿子……” 叶辰按了按额角。 “这孩子生的丑,我看不上眼。” “我认得一个开木匠铺子的,倒是老实本分,让这两个孩子在他那里借住一段时间,帮着做点活,总能混口饭吃。” 听说是去做小工,小姑娘连连向小果子点头,示意她愿意去。 做工总比整天躲在这个空屋子里提心吊胆的好。 更重要的是,不想继续拖累小果子。 小果子对叶辰的好心半信半疑,眼下却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暂时应承下来。 叶辰知道小果子不放心,第二天带上他一起送两个孩子去到小允子开的木匠铺。 ------------ 第四十一章 吃醋 小允子的木匠铺在西城一条老街上。 东为尊,是宫城所在,西城便是平民聚集的地方。 老屋大半老旧,街道修的也没那么齐整。 管理、治安就更不用说,基本没有。 叶辰将两个孩子送到小允子这里来,一方面是可怜两个孩子,给他们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最主要的是,小允子一个年轻人独自在外做生意,若是没有人打下手容易招怀疑。 小允子性格随和,对两个孩子的到来没话说。 “正好我不会烧饭,外面吃又贵又不方便,还是辰哥疼我,给我送个烧饭的来。” 灵儿连忙向小允子保证,“我从小就会烧饭,我爹活着的时候总说我若是男子,可以送去当厨子。” 小允子的弟弟妹妹和两个孩子年纪差不多,听灵儿说没了爹,便对他们多了几分同情。 “辰哥,我看这两个孩子挺好,要不就留下吧。” 叶辰没说话,看向小果子。 小果子从进门进就里里外外打量。 前面三间角子,后面连着个小院,院里三间正房,旁边加盖了一间偏厦做厨房。 靠北搭了个棚子当库房,里面堆着不少前头主人留下的木材。 小果子对环境挺满意。 又见小允子二十来岁年纪,性气看着也很和气,哪里还有不满意的。 连声向叶辰和小允子表示感谢。 这事就算定下来了。 叶辰拉着小允子先进屋,交代几句,“两个孩子看着倒是正经出身,不过也要防着他们会不会被人收买。” “咱们那些要紧东西,暂时不要被他们看到。” 两个孩子说大不大,灵儿看着也有十三、四岁年纪,流落街头半年的时间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小允子也知道关系重大,用力点头。 “辰哥放心,我都省得。” 小允子办事,叶辰还是放心的。 见院里小果子也叮嘱好两个孩子,便先带他回去。 马车上,小果子端端正正给叶辰磕了三个响头。 “叶公公,您的大恩奴才记下了,以后奴才只听您一人吩咐,上刀山下油锅,奴才眉头都不皱一下。” 叶辰含笑命他起来。 “你我都是可怜之人,帮的上忙的地方伸伸手,算不了什么大事。” “对您来说是小事,对奴才来说,却是关系身家性命的大事。”小果子语气诚恳,“您有用得着奴才的地方,只管吩咐一声就是。” 叶辰不会轻易就相信某个人,但也没有直说。 而是笑了笑说道,“你先到我身边做些琐事,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 叶辰如今是总管事,给叶辰打杂对小果子来说,无异于一步登天。 高兴的有点不敢相信是真的。 回去净香所收拾东西时,还觉得像在作梦,脚步都轻飘飘的。 叶辰身边突然多了个小果子,其他小太监都羡慕的不得了。 也有背后说酸话的。 “别以为到了叶公公身边就是好事,想想他身边之前的小允子,才多久就不见了。” “没准叶公公有什么特殊的爱好,玩腻了就把人弄死……” 这番话传到巧儿耳中,气得当即就要报告给叶轻茹,给叶辰正名。 走到门口又停住了。 主子都不希望手下人闹出什么丑闻来,万一叶轻茹怪罪叶辰怎么办? 想了想还是先来找叶辰商量。 叶辰对这些闲话倒是无所谓。 水至清则无鱼,人的名声坏一点,行事也就没那么多忌讳。 巧儿却不依,“你明明是那么好的人,那些人背后那样说你,你怎么能不管呢。” “你不管我去告诉太子妃,请太子妃狠狠罚他们。” 叶辰觉得巧儿气鼓鼓的样子很可爱,忍不住就想对她动手动脚。 巧儿担心被人看到,红着脸挣扎。 两个人正拉拉扯扯,叶轻茹走了进来。 目光在二人拉着的手上顿了顿。 巧儿羞窘慌乱,话都说不出来了。 叶辰若无其事放开巧儿的手,含笑向叶轻茹行了个礼。 “太子妃今儿贵脚踏贱地,不知有何贵干?” 叶轻茹已经忘了前来司礼监的原因,眼前晃动的都是叶辰和巧儿手拉着手,卿卿我我的画面。 听到叶辰的问题,顿时涌生气满腔怒火。 “本宫不来,便由着你在这司礼监胡闹,把好好的太子府弄的乌烟瘴气吗?” 巧儿胆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太子妃请息怒,是奴婢言行不检点,罪该万死。” 叶轻茹扬起下巴,居高临下看着她。 七岁的小姑娘,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粉嫩嫩的皮肤如同刚离了树梢的桃子,红润光泽,透露着让人无法忽视的青春气息。 反观自己,虽然比巧儿大不了几岁,却因成亲这一年多日日为太子忧心,看着还算年轻,内心却早已苍老不堪。 这一刻,叶轻茹对巧儿无比嫉妒。 身份高贵又如何,后半生已经绑死在一个不成器的男人身上。 不像巧儿还云英未嫁,将来出宫后,还可以为自己挑选一个可心的男人…… 叶轻茹不愿意承认她对巧儿的嫉妒,于是将嫉妒转化成愤怒。 “巧儿,本宫待你不薄,你就是这样回报本宫的。” “来……” “太子妃。”叶辰打断叶轻茹,摆摆手示意巧儿先出去。 巧儿怎能舍得叶辰一人承受叶轻茹的怒火,执意留下来。 从进宫的那一刻开始,生死就都不在自己手上。 倒不如陪着叶辰一起死了,下辈子有缘,与他做平凡夫妻。 叶辰叹气,拉起巧儿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听话,先出去,我和太子妃谈谈。” 巧儿心乱如麻,没留意到叶辰的语气不符合身份。 咬了咬嘴唇,朝叶轻茹行了个礼,匆匆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叶辰和叶轻茹两个人。 叶轻茹眼神冰冷的看着叶辰,倒要听他如何狡辩。 叶辰想来个爱的抱抱,被叶轻茹冷冷瞪着,到底没敢动手。 “好吧,我承认是我举止轻薄了。” 叶轻茹已经亲眼看到叶辰与巧儿的亲密举止,叶辰咬死不认,叶轻茹为了太子的宝座,倒是可能放过他,却绝不会放过巧儿。 ------------ 第四十二章 巧儿受伤 这样没品的事叶辰做不出来。 索性坦然承认了自己的确与巧儿关系不一般。 “巧儿乖巧可爱,我对她动心也是正常的吧。” 叶轻茹心里如同压着块大石板,憋闷的难受。 袖中双拳紧握,指尖刺痛掌心,提醒她不要做出有失身份的事来。 “我不管你和巧儿是什么关系,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公然做出这等悖德违礼之事,本宫必不能轻饶。” 叶辰也有点烦了。 “我们干什么了?” “又哪里叫公然了?” “太子妃就算要给属下定罪,总也要给个能服众的理由吧。” 叶轻茹心里万马奔腾,气的全身发抖。 “叶辰,别以为本宫不敢杀你!” 叶辰也生气了,他以为他和叶轻茹之间已经达成了某种不曾明言,彼此却心知肚明的默契。叶轻茹却在他面前端用身份压人。 冷笑道:“您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想杀几个人还不容易?” “你!”叶轻茹怒极,杏眼瞪视着叶辰,转身拂袖而去。 二人不欢而散。 叶辰倒了杯冷茶一口气喝干,冷意顺着喉咙滑入腑腹,没有冷静下来,反而更添烦躁。 呆坐片刻,先往巧儿房中看望。 事情是他惹出来的,他不能对巧儿置之不理。 巧儿脸色苍白带着泪痕,看到叶辰连忙背过身去擦了把脸,扯出一抹笑。 强颜欢笑的模样令叶辰更加内疚。 “太子妃没有为难你吧?” “没……”巧儿下意识想隐瞒,面对叶辰温柔注视,眼圈又红了。 “太子妃命我去照顾辛夫人。” 太子未成亲前,按照惯例会先放几个教习姑姑在身边。 皇后也早早给太子准备了四个。 辛夫人便是其中之一。 太子几次失败后不相信自己不行,只说是教习姑姑不好,不够吸引人。 越急越不行,越不行越急。 失手打死一个,另外两个被逼的一个跳了井,一个悬了梁。 只剩下一个辛夫人。 突然有一天,辛夫人穿着一身不知从哪弄来的大红宫装,嚷嚷着让人给她准备嫁妆,说太子要娶她做正妃。 竟是被活生生逼疯了。 依着太子的意思,当场就要将辛夫人杖毙。 恰好有大臣将他残害教习姑姑的事捅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震怒,第一次动了易储的心思。 皇后赶紧进行危机公关。 动用一切人脉挽回太子的形象。 辛夫人就这样活了下来,并且从一名教习姑姑晋位成了夫人。 之后一直关在后花园最偏僻的院子里。 听侍候过她的宫人说,她的情况时好时坏。 好的时候和正常人无异。 不好的时候见谁打谁,如同疯狗。 叶辰听说太子妃派巧儿去照顾辛夫人这个疯子,心里更加气堵。 叶轻茹分明是和他赌气,却拿巧儿消火,分明就是故意让他心疼。 当下转身便要去找叶轻茹保下巧儿。 叶轻茹眼下还用得着他,他开口,叶轻茹不会完全不考虑。 却被巧儿死死拉了回来。 “叶辰,你听我说,我其实情愿去的。” “你也知道我性格软弱,脑子又不聪明。跟在太子妃身边常常感到无所适从。、” “辛夫人脑子虽然不清楚,却也不是经常发作,我尽心照顾她,她总会记我几分好。” 叶辰见她满脸急切,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得罪叶轻茹。 长长叹了口气。 “你既然这样说了,便先去吧,万事忍着些,用不了几天我必会想法子让你离开那个鬼地方。” 巧儿扯出一脸笑容,用力点头。 “我相信你,你只管做你的事。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叶辰帮着巧儿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亲自送她去往辛夫人处。 过后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好不容易忍到入夜,便来找叶轻茹。 叶轻茹的房门前却站着几个宫女。 听叶辰说要求见太子妃,宫人一脸严肃的道:“太子妃已经睡下了,叶公公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话吧。” 叶辰知道叶轻茹是故意不见他,却也不能硬闯进去,只好讪讪回房。 第二天一早,叶辰又来求见叶轻茹,守门的宫女依旧是那么几句话。 “太子妃正忙着,叶公公有什么话只管留下,等太子妃忙完,奴婢们定会转告。” 叶辰这次是真生气了。 耍性子也该有个限度,过了就讨人嫌了。 叶轻茹不见他,他索性也不自讨没趣了。 回到司礼监该干什么干什么。 有公事要见叶轻茹,他也只交代给小太监代劳。 叶轻茹气头上不想见叶辰,他不来求见,叶轻茹又不自在了。 生了一整天闷气。 叶轻茹咬着下唇僵立良久,把门口的宫女打发走了。 当天夜里叶辰却没出现。 叶轻茹几乎辗转了一夜没睡,快天亮时才迷迷糊糊打了个盹。 早上起来迟了,下意识叫“巧儿”。 进来的却是另外两个宫女。 叶轻茹这才想起,她已经打发巧儿去侍候辛夫人了。 突然感到莫名委屈。 青天白日,叶辰和巧儿在人来人往的司礼监拉拉扯扯。 她这个太子妃连发脾气的资格都没有? 叶辰因此赌气不见她,还有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有心继续端着太子妃的架子,给叶辰立立规矩。 又担心惹恼了叶辰,撂挑子不理太子的大事,如今再想找一个如叶辰一般合适的人选,又去哪里找? 忽然又想起叶辰的种种好处来。 有心主动服软,又拉不下脸…… 种种纠结缠绵,直如烈火焚心一般。 前一晚几乎没睡,下午撑不住,靠发椅子上睡着了。 梦中叶辰面色冷凝如同看着陌生人一般看着叶轻茹,他身后,雍王亲自驾着马车接他。 叶轻茹从梦中惊醒,捂着狂跳不止的心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门外宫女听到声音小声问她有没有什么吩咐。 叶轻茹扶着桌子缓缓站起来。 “去把叶公公叫过来。” 宫女来向叶辰传话时,叶辰正在后悔。 明知女人爱吃醋,他非对着干。 几句好话,哄一哄就能解决的问题,闹成如今这般模样。 听到宫女说叶轻茹找他,心里更加羞愧。 ------------ 第四十三章 和好 他的气量什么时候这样小了,连个女子都不如。 连忙理了理衣帽,往叶轻茹处来。 一进门便笑盈盈打招呼,“找我有事?” “正想来打听你气消了没有,又怕惹你心烦。你就让你来叫我,正是戏文里唱的心有灵犀。” 叶轻茹咬唇瞪着他。 叶辰收起嬉皮笑脸,郑而重之朝她行礼。 “是我轻浮了,向你陪个不是。” 叶轻茹心里酸酸胀胀,准备好的话术,都忘了个净光。 忽而眼圈一红,连忙侧过头去。 叶辰轻叹一声,从背后搂住她不盈一握的柔软腰肢。 脸凑近贴在她的侧脸上,轻声哄道:“我已经认过不是,你就别生气了吧。” 叶轻茹推他的手没推动,便也由着他去,脸却转了个方向,不看他也不和他说话。 叶辰知道叶轻茹气还没消,轻声细语哄了半天,叶轻茹的脸色才缓和下来。 “以后你想勾搭谁只管勾搭去,只是好歹顾着些体面,不要弄得大家脸面上过不去便是了,本宫也懒得管你。” 语气中还是赌气意味,身体却放软轻靠进叶辰怀里。 叶辰搂抱着柔软娇躯,不禁心猿意马,凑近叶轻茹圆润耳垂上轻啄了一口。 “你不管我,我浑身不自在,你还是管着吧。” 叶轻茹噗呲一声被他气笑了。 气氛瞬间缓和下来。 叶辰越发动手动脚,叶轻茹有心与他缓关系,便也没有多作挣扎。 二人腻歪了好一会儿,叶辰不舍却不得不主动放开手。 “今晚别让宫女守门了吧,昨晚没见到你,我都没睡好,梦里都是你不要我了。” 叶轻茹心里清楚他夜里来找自己要做什么。 红着脸没作声。 不反对就是同意。 叶辰惊喜的狠狠亲了几下她的脸颊。 依依不舍离开了。 叶轻茹透过窗子看着他的背景,站了好一会儿,幽幽叹了一口气。 然而这一晚,叶辰的愿望再次落空了。 晚膳时巧儿给辛夫人布菜,不知怎么就惹得她发作,将巧儿撕打了一顿。 疯癫之人手里哪有个轻重。 巧儿的头发被扯掉了一大把,眼角不知撞在哪里肿了一大块。 左脸上被指甲划出长长一道伤口。 叶辰心疼的不行,把齐夫人身边的管事叫来骂了一通。 然而巧儿已经受伤了,再骂管事也没用。 叶轻茹心里也不是滋味。 从她嫁进太子府,巧儿就在身边服侍她。 一直老实本分乖巧听话。 看到叶辰对巧儿百般怜惜,又有点吃醋。 种种感受在心里翻涌,最后纠缠在一起。 叶辰安慰巧儿一通,亲手帮她涂上伤药。 巧儿怯生生偷看叶轻茹一眼,低头向叶辰道谢。 “奴婢该回去了,辛夫人还没用晚膳。” 叶轻茹开口叫住她,“你不必过去了,留在司礼监帮忙吧。” 叶轻茹决定成全叶辰和巧儿。 反正她和叶辰只是交易,各取所需。叶辰喜欢巧儿,赏他就是了。 以后二人同在司礼监,想怎么胡闹随便他们吧。 巧儿心思单纯,想不到那么多。 只以为叶轻茹念在主仆一场的份上,不忍心让她回去受辛夫人折磨,满脸感激的向叶轻茹道谢。 叶辰对叶轻茹的大方颇感意外。 想着晚上见面时细问问她是什么意思。 没想到再次吃了闭门羹。 想着第二天早上再问,没想到天不亮皇帝就派了几个内侍传口谕,要求太子立刻进宫。 太子吓得脸都青了,边催着叶轻茹快给他准备朝服,边猜着皇帝是不是又要找他的麻烦。 叶轻茹亲自带着宫女服侍太子更衣,柔声建议:“带上叶辰进宫吧,他脑子还算机灵,万一有点什么事,好歹替殿下出出主意。” “对对,叫叶辰来。”太子急切挥手,正好打在叶轻茹肩膀上。 叶轻茹疼得额头上瞬间冒出一层冷汗,咬牙忍着,让人去叫叶辰。 路上太子一直用唠叨发泄不安,猜测皇帝找他的原因,种种可能的下场。 叶辰也有几分担心,却觉得情况不会太坏。 要真像太子担心的那样,皇帝下定决心易储,来接太子的就不会是内侍,而是御林卫了。 正如叶辰所料,皇帝叫太子进宫,是宣布秦王在狩猎过程中,放了猛虎的判决。 大殿中雅雀无声,只有秦王哀哀的哭求。 其他皇子头几乎埋在胸口,大气不敢出。 杀父弑君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他们替秦王讲情,会让皇帝认他们不孝,不讲情又可能被皇帝认为没有手足之爱。 开口左右都不落好,不如什么都不说不做。 就连一向脑子不灵光的太子,都压住了落井下石的冲动,缩着脖子装鹌鹑。 叶辰在进宫前反复向他强调过,事不关已不要开口。 否则太子此时一定会狠狠在秦王身上踩几脚。 以解多年被众皇子欺负的恶气。 皇帝居高临下看着皇子们的反应。 眸色沉沉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朕知道你们心思多,私底下没少互相使绊子。” “朕也没有要求你们兄友弟恭手足情深。” “但是!” 皇帝加重语气,同时沉沉目光在皇子们脸上略过。 众皇子如同被猛兽盯上的错物,心头紧缩,恨不得把头埋进胸腔里。 “但是,朕没想到你们之中会有人把心思动到朕的头上来。” 皇帝的语速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高,怒火朝着众皇子倾泄而出。 皇帝厉声训责秦王,同时也在敲打其他皇子,直到因过分激动而胸口发闷,才不得不停下来。 缓了缓气息,再次开口道。 “既然敢做出杀父弑君大逆不道的事,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准备。” “方不屈何在?” 家丑不可外扬,皇帝事先将侍卫和宫人都打发到殿外,此时召唤方屈,显然是准备给秦王定罪了。 杀父! 弑君! 哪条都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秦王深知戴上这两顶帽子,在皇帝面前翻身无望,脸色灰丧瘫软在地。 眼中却还有一丝光亮,偷偷看向雍王。 雍王却面无表情避开了他的视线。 ------------ 第四十四章 定罪 再看其他皇子,个个脸上不是幸灾乐祸就是嘲讽,更不能指望他们会救自己了。 说话间方不屈肃容而入。 皇帝下令褫夺秦王封号,收加封地和府邸,从族谱上除名,终身幽禁于城外铜林寺。 铜林寺是皇家寺院,除了供皇族宗亲礼佛祈福,还有一个功能是关押犯下大错的皇族。 据说进了铜林寺,管你之前是亲王还是公主,进了铜林寺都得穿粗衣吃糙米做重活。 想到之后自己数十年生活,都要在铜林寺那种地方度过,秦王更感绝望,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雍王表面上不理会秦王,与他摘清关系。 却一直暗中死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连忙开口道:“父皇圣明,秦王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的确不配为皇室子弟。” 秦王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终究什么都没说,被方不屈带着手下拖出了大殿。 皇帝深深看了雍王一眼。 心里感到深深的失望。 雍王行三,年纪却只比太子小不到两岁。 二皇子出生没多久便夭折了。 所以众人不自觉的会拿太子和雍王两个做比较。 太子从小就资质平平,身子骨又弱,不少人背地里都猜太子活不到成年。 就连皇帝也没有花费太多心思在太子身上。 雍王却与太子完全相反。 从小就聪慧机灵,学什么都有副有样。 从感情上来说,皇帝更中意雍王当太子。 偶尔闲下来,也会亲自教导一番。 就是这个皇帝中意的太子备选,却为了扳倒太子,伙同秦王引来猛虎。 都没考虎到会不会误伤了皇帝。 皇帝怎样不伤心? 但是种种证据指向秦王,秦王自己也将所有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 皇帝只能暂时饶过雍王。 却不可以再如之前一般信重他。 雍王也深知这一点。 他和秦王从小一起长大,所有人都知道秦王是他的小跟班。 这样大的事,他不可能完全不知情。 当他接到安在皇帝身边的眼线传递出来的消息。 吓得七魂飞了六条半。 冲动之下想进宫向皇帝辩白,眼线却提醒他。 “殿下认为,圣上会相信您的话吗?” “还有,圣上问起您是如何得到消息的,您又要如何应对?” 雍王承认眼线的话是对的。 如今他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却不甘心坐以待毙,以秦王母子的性命相要挟,又许诺自己如愿登上那个位置后,一定帮秦王平反。 秦王知道胳膊扭不过大腿,只能答应雍王揽下所有罪责。 之后便有了之前那一幕。 皇帝年过半百,生了一场气便觉得闷口发闷,气息不通畅。 看着众皇子表面畏惧,眼神却飘忽不定。 知道自己说教再多也没用。 挥手命众皇子散去,自己由高成扶着回后殿休息。 太子出宫坐上马车,忍了半天的兴奋激动心情,就再也压抑不住了。 用力拍着叶辰的肩膀,大笑道:“秦王那个狗东西终于倒霉了,真是老天开眼呐。” 高兴过后倒生出几分纳闷,“你说好好的,秦王引只猛虎来做什么?” 自己想了半天,脸上又换了怒容。 “秦王那个狗东西定然是想引来猛虎咬死本宫。|” “呸,本宫死了还有老三老四,再不济还有老九,也轮不到秦王那个狗东西坐上太子之位。” “呸呸呸,本宫才不会死,本宫会万寿无疆。” 只有皇帝才有资格称“万岁”,也就太子这种没脑子的敢随口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好在太子专用的马车用的是上好的木料,隔音效果不是一般好。 否则这样的话传扬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叶辰假笑应付着太子,心里在盘算接下来的行动。 回到府中,太子心情好,又带着几个亲信去各酒楼、瓦舍“微服私方”了。 叶辰寻个机会来见叶轻茹。 叶轻茹正在用古法煮茶,见他进来,便也为他倒了一杯。 为了行动方便,宽大的袖口絻起,露出一截雪白柔腻的手腕。 衬着鹅黄色连枝花纹花边,白得耀眼。 叶辰盯着那截手腕看了两眼,没忍住,伸手捏了一把。 顿时引来叶轻茹的娇嗔。 “青白天日的只管胡闹。不是说有正事和我商量?到底是什么事。” 叶辰只好坐正身体。 “我想向你借几个人。出去打听一下雍王最近和其他几个皇子之间的关系。” 叶轻茹蛾眉轻蹙,觉得他此举有些画蛇添足。 几个皇子之间早就为了储君之位互相看不顺眼,找到机会就要在对方身上咬几口,还有必要特意去打听吗? 叶辰耐心向叶轻茹解释。 四季赌坊那次豪赌,他有意引起雍王、秦王对其他皇子的猜忌,。 以二人霸道的性格不可能忍得住这口气,必定要对他们认定的对象展开打击。 “我觉得皇帝突然查出引猛虎入围场这件事,背后一定有哪位皇子在推波助澜。若是能查出此人,便又可以替太子扳倒一个对手。” 叶轻茹对此半信半疑。 “引虎这事从哪个角度说,都是对圣上大不敬,有人帮圣上尽快查到凶手,圣上不该赏他吗?” 叶辰端起茶杯浅尝一口。 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话。 “帮着圣上查案是有功,暗中动手脚,却难免让圣上怀疑此人的用心。” “最是无情帝王家,你认为圣上会完全相信皇子们对他的孝心吗?” 叶轻茹沉默片刻,缓缓点头。 “你说的对,我这就让人去办。” 消息打听的并不顺利,叶轻茹的人手在外打听了好几天,也没打听出什么确切消息。 非要说与几位皇子有关的事,大概只有锦王手下一个县丞,前些日子因为一些莫虚有的罪名被罢了官。 只是那名县丞出身寒门,并没有多强大的人脉关系,任职的又是云南一个不起眼的小县城。 与京城隔着十万八千里。 要不是打听不出更多消息,叶轻茹的手下都不好意思把这种小事汇报给她。 叶轻茹也觉得这件事应该与雍王无关。 ------------ 第四十五章 去云南 叶辰却心中一动,心里隐隐生出一些猜测。 “这件事先放一放,我想去一趟云南。” 叶轻茹满眼惊讶看他,透着几分娇憨。 叶辰手指痒痒,想捏她的脸,旁边有人在,没敢动手。 “我有一些想法,如今却没有证据。你就让我去一趟吧。我快马加鞭,一个月时间必定回来。” 没有圣旨,太监不得离开京城。 更无法取得路凭。 对叶轻茹来说却不是不能办到的事,只是又要麻烦汤比槐。 既然叶辰执意要去,叶轻茹只好支持他。 当即写了封信,请托汤比槐替叶辰弄个假身份和路凭,让他带给汤比槐。 叶辰心里泛酸。 有点后悔自己主动把勾搭的机会递到二人面前。 云南却不得不去。 一脸郑重的叮嘱叶轻茹。 “秦王出事,圣上如今必定对太子和其他皇子也生出疑心。” “最近尽量低周行事,能不出门便不要出门。” “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办也不迟。” 叶辰此时特意强调,不过是防着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叶轻茹和汤比槐发生点什么。 叶轻茹信以为真。 “我知道了,这段时间我一定严令府中上下人等谨守门户,尽量不与外人接触。” 叶辰这才放下一半心。 趁着宫女去换新茶的机会,用力抱了抱叶轻茹,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两口。 “等我回来。” 等什么,不必明言,二人都心知肚明。 叶轻茹羞红脸,却没有拒绝。 事不宜迟,叶辰当天便离开太子府,赶在傍晚城门关闭前,百姓急于出城的混乱时刻离开了京城,快马加鞭赶往清谷县。 汤比槐忙完一天公务,早早洗漱正在灯下看书。 两个通房丫环一个帮他铺床,一个凑在灯光下为他缝制袜子。 气氛说不上温馨,却也安稳。 这份安稳却被一阵马蹄声打破。 汤比槐听说叶辰又来了,下意识看向刻漏。 已经这么晚了,叶辰过来,不会是叶轻茹出了什么事吧。 想到这个可能,汤比槐顾不得头发还没干,趿着鞋子迎出来。 叶辰看他急慌慌的样子,心里直冒酸水。 汤比槐看过叶轻茹的信,狠狠松了一口气。 当场便叫来书办交代一番。 这种事在别处不一定好办,对县衙来说却是小事一桩。 路凭到手,叶辰拒绝了汤比槐留宿一晚,明早再上路的建议,即刻便骑马走人。 京城距离云南茂云县一千多里路,来回就得二十来天,还要留出几天在茂云县打听消息,一刻时间都不能耽搁。 叶辰一路上快马加鞭往云南赶。 只用了十天时间就来到了凤城。 凤城曾经是前朝都城。 本朝开国皇帝嫌凤城过于奢华,待久了难免让人产生靡靡之意,才将京城搬到了如今的龙城。 由此可知凤城曾经有多繁华。 如今虽然比不得从前,底子在那里摆着,依旧是让人向往的极乐之地。 当然,前提是你得有银子。 叶辰连续奔波了十来天,打算在凤城找间客栈好好休息一晚,恢复体力。 连着打听了几家看得过去的客栈,价格都贵得吓人。 叶辰不缺银子,但是此时的身份是前往云南投亲的庄稼汉。 住这么贵的客栈与身份不符。 只有向人打听哪里有便宜的住处,好心人指点他去东城门附近看看,那里有许多大车店。 叶辰难得出来一趟,牵着马慢慢逛着。 顺便买点当地的特色小吃尝鲜。 忽然看到路过一家客栈门口,有一个眼熟的身影,连忙假装安抚马儿,偷偷观察那人。 片刻后想起那人是锦王身边一个内侍,名字叫做王保,狩猎时一直跟在锦王身边,可见锦王对他是十分信任的。 看王保风尘仆仆的样子,应该也是从京城一路快马加鞭过来的。 沉思间,王保嫌弃价钱太贵抱怨了几句。 凤城是那些自诩名流雅士的销金窟,客栈从不缺客人。 掌柜的冷笑着嘲笑王保没钱还学人住客栈,不如去城外破庙里凑合一晚,一个铜子都不用花。 二人争执起来,小伙计也帮着掌柜奚落王保,路人围着看热闹纷纷起哄。 竟然没有一个劝解的。 王保一张嘴说不过掌柜这边好几张嘴,感觉当众丢了面子,气急之下就想动手。 叶辰从人群中挤到王保身边,搂住他的肩膀,半推着将他拉出人群。 王保正在气头上,便要向叶辰发火。 叶辰笑道:“这位公子不必为这点小事动气,出门在外和气生财。这里是别人的地盘,闹大了我们这样的外乡人也讨不到好去。” 一句话点醒了王保。 这次出门是有重要任务在身上的,尤其不能泄露身份。 便也压下余怒,脸上露出几分笑来。 ‘“老哥说的是,刚才是小子气急上头了。多亏老哥提点。” 叶辰有心从王保口中探听消息,态度格外热情殷勤。 带他找到一家合适的客栈,又买来酒菜与他一起吃喝。 王保这一路隐瞒身份,身上带的银两也不宽绰,没少受气。 两杯热酒下肚,再加上叶辰一番不动声色的讨好,不禁感慨万千。 “以前听人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只是不信,如今却是信了。” 叶辰含笑帮他添满杯中酒,“这话说的在理,不瞒老弟说,我这一路上也辛苦的得很。” “累点倒没啥,关键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遇到啥事想和人商量更是不可能。” 王保喝着酒,眼睛在叶辰身上打转。 叶辰脸上粘着络腮胡子,掩去大半张脸,额头、眼角层层皱纹,皮肤黑黄,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深蓝色棉袄棉裤,应当是个三十多岁的庄稼汉。 看着老实巴交,又会做人。 当下决定与叶辰搭伴,同行到云南再分开。 正中叶辰下怀,露出一脸受宠若惊。 “若是能和老弟同行,正是求之不得。我再让小二买几个好菜来,我与老弟好好喝两杯。” 王保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热菜热酒又上了一轮,王保在叶辰有技巧的让酒之下,醉意上涌,脸红成了猪肝色。 说话舌头都大了,拍着叶辰的肩膀一口一个“老哥”叫着。 “兄弟和你遇到就是缘分,以后回京城,有什么事你只管找我,保管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 ------------ 第四十六章 事出反常 “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是不知道我在京城有多风光,若是在京城,我……” 叶辰竖起耳朵,想听王保继续说什么,王保一头栽在桌上,打起了呼噜。 叶辰只好把人搬去床上。 接下来同行的几天,叶辰没有再找到套王保的话的机会。 王保能成为锦王的亲信,脑子自然不差。 酒醒后意识到昨晚自己差点失言,吓出一身冷汗。 之后叶辰再想什么办法哄他喝酒,他都不肯再喝。 叶辰无奈之下,只能先到云南再说。 进了云南地界第一座小县城,王保找了间脚店要了几个好菜。 亲自为叶辰倒了一杯酒敬他。 “多谢老哥一路照应,接下来不顺路,咱们就此别过吧。” 叶辰不禁高看王保一眼。 这小子虽说爱沾小便宜,一路上没少蹭吃蹭喝。 临别之际却特意回请一顿,也算是不忘情义之人。 接过酒杯与王保相碰,互相说了一番祝福的话,喝足饭饱之后,各自上马抱拳别过。 王保望着叶辰一人一骑走远,轻声叹了口气。 难得遇到一个可交这人,以后却不会再见了,不免可惜。 感慨一番,也收紧行囊往另外一条路上疾驰而去。 叶辰在附近找了个没人的林子,去掉脸上身上的伪装,马也扔了,回到县城另外买了一匹,也往另一条路上追王保。 追出二十多里,远远看到王保的身影,叶辰放慢速度,不远不近的跟在他身后。 果然如叶辰所料,王保是往茂云县去的。 到县城边上却顺着城墙外围往一条小路上去了。 小路人烟稀少,叶辰不方便继续跟下去。 正在思考接下来该如何进行,眼角余光瞥见附近一个小乞丐,半躺在墙根底下捉虱子。 从怀中摸出几个铜板拿在手上,向小乞丐打听小路通往哪里。 小乞丐眼睛紧紧盯着铜板,舌尖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 “小路通往张家村,村里有位张财主,家有良田千顷,一二十个小老婆。” “还有一座城隍庙,破的不成样子……” 叶辰把铜板放进小乞丐手里,拍了拍他的头,牵着马往城门走去。 小乞丐见叶辰抬手,以为他要打自己,下意识缩起脖子忍着。 手落在头顶却不痛,不禁愣住了。 茂云县城不大,唯二的两间客栈都没什么生意,掌柜和小二靠在柜台边上百无聊赖。 叶辰选了其中一间,掌柜和小二像见了金元宝一般,满脸堆笑迎上来。 叶辰点了几个招牌菜,一壶好酒。 掌柜和小二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等菜的时间,叶辰只说自己听说这边能收到上好的药材,凑了些本钱来试试水。 向掌柜打听收药材可有什么规矩。 掌柜闲着无聊,好不容易有个客人,顿时打开了话匣子。 半趴在桌子边上故意压低声音说道:“客官算是问对人了,小人在这县城活了大半辈子,就没小人不知道的事。” “药材这门生意以前还做得,您看着那边那座山了吗?” “那座山名为卧牛山,山中药材最多,运气好的进山一趟,一家老小一年的吃喝就不愁了。运气一般的,也经常能在山中采到药材贴补家用。” “可惜呀,一年前齐县丞突然发了个文书,说是山中接连发生几起野兽伤人的事件,为了百姓的安危着想,野兽被抓到之前,不许人再随意进山。” “文书发下来快一年了,也没听说抓到什么野兽,禁令也一直没解。” 齐县丞正是前段时间,受锦王连累,被雍王做手脚弄下去那位。 深山老林中出现意外是很平常的事。 别说野兽伤人,便是爬高上低不慎摔死摔伤的,每年也得有好几个。 这位齐县丞却突然以这样牵强的理由封山,其中必有缘故。 叶辰越发相信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吃饱喝足后就在这家客栈安顿下来。 也不去找王保的下落了,下午直接带了些干粮往卧牛山来。 没想到却在半路上遇到了王保。 王保跟在一个二十五、六岁白脸三角眼的男人身边。 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短打的家丁模样的人。 叶辰趴在一丛草里,听他们从面前不远经过时,王保说了一句:“等这件事做成了,锦王殿下自然少不了大人的好处,只是还要委屈大人在这里多待上几年,这样大的生意,得有个锦王殿下信得过的人看着不是?” 王保等人骑着马很快从叶辰面前过去,叶辰拉长耳朵也只听到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却足以让他相信,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那么问题来了。 雍王知不知道锦王在云南将要有大动作。 叶辰从草丛里出来,骑马缀在王保等人身后。 一路跟进了卧牛山。 上山之后无法骑马,在山脚下将马赶远一些,背着干粮继续往里追。 一直翻过两道山梁,便听到地底隐隐传来的撞击声。 王保等人已经在一个新开挖出来的坑洞前停下脚步,对着矿洞旁边堆着的一堆矿石指指点点。 叶辰不敢靠太近,听不到几人在说什么,但从他们的表情来看,应该是高兴的事。 晚上王保等人住在帐篷里,叶辰就只能找棵大树爬上去。 这种深山老林之中,很有可能有野猪、野狼之类的野兽,还是树上更安全。 等到半夜矿洞里出来群灰头土脸的矿工,又等了一会儿,矿工散入大磊小小的帐篷,矿洞附近没有半个人影。 叶辰才从树上溜下来,躲躲藏藏摸到矿石堆旁边,捡了几块拳头大小的矿石收进背包里。 想了想,又凑到王保的帐外。 帐篷里,王保和齐县丞已经喝的半醉。 齐县丞借着酒意盖脸,问王保,“不知道锦王殿下可有说,什么时候能让我官复原职。” 王保打了个酒嗝,拍了拍齐县丞的肩膀,“齐大人只管放心,锦王殿下比你我更加担心这处生意无人照管会落入其他人手中,等着吧,你官复原职的文书,此时怕是已经在半路上了。” ------------ 第四十七章 私采铜矿 被一个去了根的人拍肩膀,对十分看重自己读书人身份的齐县丞来说是件十件膈应的事。 皱了皱眉,到底忍了下来。 二人继续推杯换盏。 叶辰还想再听一会儿,不想旁边帐篷突然出来一个人。 连忙悄悄退进山林里。 已然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叶辰没有继续逗留,第二天一早天一亮,便寻着原路离开卧牛山。 到山脚下却找不见骑来的马,索性也不要了,步行离开卧牛山地界,半路上搭上一辆往另外一个县城拉木柴的骡车。 之后便在另一个县城重新买了马,赶回京城。 叶辰风尘扑扑回到京城,先来木匠铺见小允子。 离京的时候走的急,没来得及给小允子留话,一去就是将近一个月,小允子肯定很着急。 先给他报个平安。 小允子却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笑呵呵朝叶辰打招呼。 “辰哥你回来了。这些日子你不在,木匠铺生意不知道有多好,赚了不少钱。” 叶辰就无语了,木匠铺子很重要吗?比他的安危还重要? “生意好就好,不过你知道我去哪了吗?” “知道啊。”小允子觉得叶辰的问题有点奇怪,“你不是去帮太子妃往娘家送寿礼吗?” 叶辰无奈接受小允子没心眼这个事实。 随便问了问铺子的情况,便先回太子府。 叶轻茹听说叶辰回来了,第一时间将他叫到房中。 当着宫女的面不好多问多说,只是看他一眼,确定他平发回来,心里就踏实了。 叶辰也是真的累了,回房洗了个澡,倒头就睡,一直睡到日落西山才醒。 吃了点东西,随便让小果子打听太子今晚回不回来。 小果子出去片刻,回来说皇后这两天身体不适,留太子在宫中侍疾,今晚不回来。 入夜后,叶辰倒往叶轻茹房里来。 叶劝茹猜到他会来,已经在房中等他了。 还为他准备了几样小菜和一壶酒。 叶辰看到桌上的酒菜,再看叶轻茹故作平静,实则举止间掩饰不住的紧张。 不禁摇头苦笑,上前紧紧将她抱进怀里。、 “你呀,把我当什么人了。” 这话把叶轻茹说懵了。 他几次明示暗示,不就是想得到她的身子吗? 不经意中流露出来的呆萌,对叶辰来说是极大的诱惑,低头含住她樱红饱满的唇。 他早想这样做,每次却都因种种缘故没能如愿。 此时有种夙愿得偿的满足感。 浅尝远远不够,渐渐加深,辗转留连。 叶轻茹呼吸间都是叶辰的气息,舌尖如同有电流通过,往全身漫延开来。 陌生的感觉让叶轻茹无所适从,双手不自觉抓紧叶辰的衣襟,想推开,又想留住…… 唇齿厮磨间,叶轻茹听到自己轻颤的请求:“不要……我害怕……” 双唇倏然得到自由,微凉的空气涌入肺里,叶轻茹才发现之前紧张到忘记呼吸。 全身无力伏在叶辰胸前,耳边是他压抑的粗重呼吸。 “你呀,真是磨人的小妖精。” 叶轻茹咬了咬唇,突然想笑,又有点想哭。 叶辰缓了缓情绪,稍稍松开叶轻茹一点,在她微微红肿的唇上亲了亲。 “好了,今晚暂且放过你。” 叶轻茹躺在床上,眼前一幕幕浮现刚才与叶辰亲热的画面。 不知辗转了多久才睡着。 刚睡着就做了一个梦,梦里她挺着大肚子,叶辰含笑与她商量孩子的名字。 醒来时,想到叶辰只是个太监,不禁怅然若失。 梳洗时不住走神,被新来的宫女失手扯掉了两根头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宫女吓得面如土色,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叶轻茹想发火,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用过早膳去议事厅时,交代宫女,“去和叶㖘说一声,把巧儿调回本宫房里吧。” 巧儿被辛夫人伤到侧脸,养了一个月,伤口愈合了,却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 整天躲在房中不敢人。 宫女去传话时,巧儿躲躲闪闪不敢让她看到脸上的伤疤。 听说可以回到叶轻茹身边,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 最后还是跟着宫女来见叶轻茹。 “太子妃,奴婢没用,伤了脸,不吉利,不能侍候娘娘了。” 叶轻茹心里不是滋味。 如果不是她一时冲动和叶辰赌气,也不会故意打发巧儿去侍候那个疯子。 年纪轻轻的姑娘伤了脸,就算出宫也嫁不出去了。 叶轻茹还是让巧儿回到她房里,不过巧儿的情况的确不适合抛头露面,便将贴身衣物交给她做。 身份依旧算做她的贴身宫女。 待遇比普通宫女要高很多,也算是对巧儿的一种补偿。 巧儿感激不尽,跪头谢恩后,领了衣料丝线,回自己房间帮叶轻茹做衣服。 人事调动都要在叶辰这里报备。 叶辰听说巧儿已经被叶轻茹叫回去了,心里松了口气。 事情因他而起,总觉得亏欠了巧儿。 如今各回各位,亏欠感少了一大块。 忙完手头的工作,他便来叶轻茹房中。 让叶轻茹将宫女都打发出去,从袖袋中取出从云南带回来的矿石。 叶轻茹没见过这种东西。 看起来脏兮兮的,不禁面露疑惑。 叶辰找块石在矿石表面用力擦拭几下,黑乎乎的石上便露出星星光光的闪光。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些应该是铜矿石,提炼后便可以得到铜。” 叶轻茹惊讶的张开小嘴。 接过矿石打量两眼,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这样不起眼的石头,扔在路边都不会有人捡,竟然就是支撑国家财政命脉的铜矿石。 惊讶过后很快想到关键。 “你的意思是,锦王瞒着圣上私开铜矿?” 铜钱在民间的流通性比黄金白银更广泛,所以铜的重要性也高于金银。 更是受到朝廷的严格管控。 如果把锦王私开铜矿的事上告给皇帝,锦王的下场必定比秦王还不如。 既可以除掉一个储君之位的竞争者,又可以让太子得到皇帝的好感。 这是两全齐美的大好事啊! 叶辰却不同意叶轻茹的想法。 “太子想成就大事,用钱的地方也不少,就这样交给皇帝,岂不可惜了。” ------------ 第四十八章 等钱自己送上门来 叶轻茹眼角狠狠抽动了几下。 紧紧盯着叶辰,声音压的狠低。 “你的意思是,从锦王手中将铜矿抢过来?” “锦王穷得已经在卖锦王妃的嫁妆了,我们抢了他的财路,他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叶辰含笑拉过她的手,在掌心里轻轻捏了捏。 “我们缺的是铜钱,抢铜矿干什么?” “让锦王替我们将铜钱铸好,我们再取回来就是了。” “你放心,这件事我早就想好了,出不了岔子。” 关系到身家性命的事,叶轻茹不问清楚不放心。 叶辰便详细说给她听。 “锦王冒着这么大风险私开铜矿,必定是要再弄个铸钱厂私铸铜钱,等他将铜钱铸好,运回京城的途中,我带人劫来。” “偷来的锣儿敲不得,锦王做的事本就是提着脑袋,被劫了敢声张?” “恐怕锦王反而要帮我们抹去痕迹。” 叶轻茹眸色深深看着叶辰。 这个男人心够狠胆子够大,心机更是深似海。 如果他有进入朝堂的机会,定然能成就一番大事。 可惜…… 不禁又想起昨晚,心情忽然沉重。 “就按照你说的办吧。只是一定要多加小心。” 叶辰没说的是,他不但想劫走锦王私铸的铜钱,还想用私开铜矿的事彻底拿捏住锦王。 眼下还没有详细的计划,所以没有向叶轻茹言明。 叶轻茹当即派亲信前往铜矿附近的小镇,监视铜矿的开采情况。 叶辰说完正事却不舍得走,缠着叶轻茹温存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他走后叶轻茹再次叹了口气。 她本是想着应付完当初对叶辰的承诺,便着手借种的事。 叶辰却像突然转了性,昨晚她分明已经感觉到叶辰已经十分动情了。 最后关头叶辰却停了。 实在想不明白叶辰是什么想法。 不但叶轻茹想不明白,叶辰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不忍心对叶轻茹下手。 莫非相处一段时间,他还真对叶轻茹生出真情来? 叶辰提醒自己,智者不入爱河,何况叶轻茹是有男人的。 还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和离的那一种。 动真情只会让自己处境尴尬。 叶辰决定今晚就去叶轻茹房里,把该办的事办了。 办完心里也就踏实了,不会再胡思乱想。 老天却像故意和他作对一般,下午宫里派人来接叶轻茹,说是皇后的病情加重,病中十分思念她,接她去侍奉。 婆婆病了,当儿媳妇的躲在一边不露面肯定是不行。 叶轻茹换了身颜色温婉的宫装,带上叶辰一起进宫。 皇后病重,皇帝、众皇子、内外命妇都会进宫问候,说不定太子又会做出什么蠢事来。 有叶辰在还能帮着找补一二。 如叶轻茹所料,中宫人来人往,用川流不息来形容都不为过。 别人问个安,说几句无关痛痒的好听话,便可以离开。 叶轻茹和太子却要守在皇后的病榻边,帮着端茶倒水,喂饭喂药,以尽孝道。 太子昨晚已经陪了半宿,这会儿还要陪着,便老大不耐烦。 推说昨晚没睡好,要歇歇,丢下叶轻茹,自己跑到中宫侧殿去休息了。 太子能开溜,叶轻茹却不能。 一整天侍候皇后,有人来请安,还要出面接待。 皇后病中又极难侍候,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嚷着身上酸要捶捶。 折腾到大半夜才睡下。 叶轻茹却不能离开正殿,半夜皇后醒来要茶要水,还要她来侍候。 叶辰心疼的不行,悄悄推叶轻茹到外间矮榻上休息。 叶轻茹是真的累了。 看着皇后睡的还算安稳,便随着叶辰来到外间。 叶辰扶她在矮榻上歪着,取来件披风搭在她身上。自己坐在脚踏上帮她揉腿。 这还是叶辰第一次做服侍人的活。 叶轻茹心里暖胀,揉了一会儿便缩回脚不让他继续。 “你也累一天了,现在有空也歇歇。” 叶辰把她的脚轻拉回自己腿上,一点一点帮她揉着。 “我一个大男人,总比你们女子禁得住辛苦。你只管自己休息,茶水我都帮你备着,皇后那边有事我再叫醒你也不迟。” 叶轻茹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心里不无遗憾的想,你如果真的是个“大男人”就好了。 好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皇后都没有醒来。 叶轻茹也算缓一口气。 第二天早上,皇帝退朝后来看望皇后。 见叶轻茹眼下一片青影,暗暗点了点头。 这个儿媳妇没选错。 不管是真孝顺还是面子情,起码该做的事都做了。 唯一的缺点是肚子不争气,成亲快二年了还没生出一儿半女。 皇后在病榻上躺了三天,叶轻茹就在宫中侍候了三天。 好不容易熬到皇后病情好转,回到太子府,感觉整个骨架都快散了。 太子在宫里闷了三天,一出宫就跑出去喝酒作乐了。 叶轻茹劝他不要去,皇后的病还没好透,他这个当儿子的就跑出去玩乐,传到皇帝耳中又落不是。 太子却不听劝,反倒怪叶轻茹管的多。 叶轻茹无奈,只好由着他去了。 叶辰这几天也累的不轻,回到司礼监应付一番,便回自己房间补觉。 正睡的天昏地暗,被小果子推醒。 “叶公公,宫里刚才来了两位太医,为太子妃把平安脉,已经走了,太子妃请您过去。” 宫里的事都是大事。 叶辰翻身起来,简单洗漱一下来见叶轻茹。 叶轻茹见到他,露出一脸苦涩。 “不用问了,还是因为子嗣的事。” 明明不行的是太子,被指责的却是自己,叶轻茹的心情可想而知。 长叹一声打起精神,心情复杂的看着叶辰。 “我承认过你的事,不必再拖了,办完我便打算找人借种。” 叶辰没想到叶轻茹会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自己。 准确的说,是没想到这么快,他已经得到叶轻茹的完全信任。 既然叶轻茹相信他,他也该礼尚往来。 正打算把自己其实没有净身的事说出来。 却听到太子在院中嚷嚷,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迎出来一问,原来是太子又看上一件古董,却有另一人也同时看中。 ------------ 第四十九章 该出手时就出手 这种情况经常发生,双方会加价到一方放弃为止。 太子是回来取银子的。 叶轻茹懒得再劝太子,劝了也不听,反而要被他数落一通。 问清数额便直接拿给他。 太子高高兴兴出了门,叶轻茹回到房中,问叶辰,“你刚才想说什么?” 叶辰张了张嘴,突然想起汤比槐来。 有心打听叶轻茹和汤比槐的关系,到底达到什么地步,便没提净身的事。 “我是想问你,有没有确定借种的人选。” “我建议你最好去死牢里选一个,才能不留后患。” 叶轻茹差点破防。 且不说她能不能忍受与完全陌生的男人做那种事。 她的孩子将来是要当皇帝的,从死牢里借的种,谁知道性情、品行、资质如何。 万一应了那句老话,龙生龙,凤生凤。 养了个性情暴戾凶残的孩子出来,弄得朝廷动荡民不聊生,后代子孙都得骂她们母子。 她虽然没有奢望过留芳百世,却也不想遗臭万年。 “叶辰,你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主意都敢出啊。” 叶轻茹抿了抿樱唇,面无表情的说道。 “借种的事你就不必操心了,人选我已经找好了。这人你也认识,便是清谷县丞汤比槐。” “之前你也见过,相貌品行都和合适。” 果然是他! 叶辰心里直冒酸水,叶轻茹却没有察觉。 自顾自继续说道:“汤比槐性格古板,我贸然提出向他借种他必定不会答应。我写封信给他,就说感谢他帮你办路凭,请他吃顿饭。” “见面后再想办法说服他。” 叶辰暗暗冷笑,这女人想的倒是周到,连如何下手都想好了。 叶轻茹写好信,封好,递给叶辰,他却不接。 “你是不是担心汤比槐是否可靠?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我和他从小就认识,对他的人品有一些了解。” “而且我也没打算告诉他向他借种,也不会告诉他,孩子是他的。” 叶辰垂眸看了一眼信封,伸手接过来两下撕成碎片。 叶轻茹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迈出这一步。 信却被叶辰撕了,顿时拉下脸来。 “胡闹什么,不借种难道要等着太子因为无后被废?” “不对,不必等太子被废,我这个不会下蛋的太子妃就得先被贬为妾室,另娶太子正妃。” 叶辰猛然弯腰,打横抱起叶轻茹。 低头封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叶轻茹气得挥着拳头打他。 这点痛对叶辰来说比小猫挠痒还不如。 不但没能吓退他,反而激起他的征服欲。 快步将叶轻茹抱到床上,整个身体压在她身上。 “叶轻茹,你太过分了。” 这是叶辰第一次叫叶轻茹的名字。 叶轻茹不禁愣了愣。 只是短短一个走神,衣领便被叶辰撕裂成两片,整个上半身只剩下一件白底红绫,绣着鸳鸯戏水的肚兜。 这一次叶辰没打算再放过叶轻茹,低头在她雪白柔嫩的肩膀上烙下一个专属于他的红印。 叶轻茹急得双手撑在他胸前,用力推他。 “叶辰,现在这个时候,随时可能来人,你是不要命了。” 叶辰不顾她的反抗,擒住她的两只手腕压在头顶。 “我只是拿回你承诺我的东西,有什么问题?” “叶辰!” 气愤的声音被堵回了嘴里。 片刻后,叶轻茹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 双眼不可置信的瞪大。 “你……” 叶辰再度用行动打断她,这个时候不该想那么多。 管事正院外排队等了一个多小时,迟迟没有等到太子妃召她们进去。 请宫女去问,得到的回答却是叶轻茹在宫里累着了,身上不舒服,让她们先散了,明日一早再来。 第二天早上,管事们发现叶轻茹一脸倦容,的确像劳累过度的样子。 纷纷表示问侯和关心。 “太子妃千万保重身体。” “是啊,年轻时失于保养,上了年纪是要吃苦头的。” “太子妃执掌府中上下事务,实在辛苦。” 叶轻茹脸上像火烧一样热辣辣的。 她的确累坏了,却不是因为操劳家事。 听到这些话,便感到格外刺耳。 匆匆处理完家事,便逃也似的回到房中。 将宫女们留在门外,自己走进里间,用力推了一把躺在床上的叶辰。 “说,这是怎么回事。” 昨天从下午开始,叶辰就没让叶轻茹闲着。 到后来叶轻茹已经意识糊糊,不知今夕是何夕了,叶辰才勉强放过她,让她睡了几个小时。 一大早又被宫女叫起来处理家事。 所以还没来及得质问他。 叶辰伸手拉住叶轻茹的手腕往床上带。 “什么怎么回事,你自己来问问它。” 叶轻茹俏脸一红,夺回手连退几步,离他远远的。 “叶辰,你知不知道这是杀头的大罪。” 对于个问题,叶辰是真没办法回答她。 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原主进宫当了太监却没有净身。 猜测了种种可能,也许是负责净身的太监失误,也许是原主收买了什么人…… 又觉得不可能。 净身关系着皇室血脉纯净无瑕,哪个太监敢出现这样大的疏漏。 原主已逝,没人能告诉他正确答案,他只能含糊哄叶轻茹揭过这一个话题。 “我说我不知道,你应该不会相信吧?” “算了,事实就是你看到的这样,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这样难道不好?我记得你昨晚……” “闭嘴!”叶轻茹一想到自己被叶辰折腾的声嘶力竭,脸上就忍不住当上两朵火烧云,气急败坏打断他的话。 “你赶紧给我滚出去,被人看到我死无葬身之地。” 叶辰自然也知道其中厉害,却故意慢吞吞起床。 穿衣服又说自己昨晚消耗太大,如今四肢酸软使上力。 叶轻茹只想让他尽快离开这里,见他磨蹭着没完,急得心头如同有把火在烧。 抢过他手中摆弄半天的衣服,一件一件亲手帮他穿好。 叶辰趁机动手动脚,叶轻茹忍无可忍,也只能一忍再忍。 好不容易穿好了衣服,叶辰又死求活赖的让叶轻茹帮他束发。 ------------ 第五十章 你自己问它 手上嘴上占了不少便宜才离开。 叶轻茹赶走叶辰,发出长长一声叹息。 她曾暗暗想过很多次,如果叶辰还是完整的男人,定然可以朝堂上混得风生水起。 没想到叶辰真的是“男人”,而且在某方面是很厉害的男人。 总得来说这是好事。 她不用担心孩子来历不明,可能潜藏着某种恶根性。 以后孩子生下来,也不必担心叶辰会不会全力辅助他。 叶轻茹显然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先得有个孩子。 没隔几天便是叶轻茹的小日子。 叶轻茹盼着能一举得男,结果小日子如期而至。 失落的同时陷入自我怀疑。 太子不行,她的肚子也这样不争气,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如愿怀上。 叶辰忍了这么久,刚刚尝到几次甜头,热情劲还没过去。 倒是巴不得叶轻茹晚点怀孕,让他多努力几次。 怀上有些事便要收敛很多。 叶辰不着急搞大叶轻茹的肚子,太子却等不及了。 太子“猎虎救驾”以后,自我感觉不要太好。 越发无所顾忌的在外胡闹。 皇帝已经在早朝上暗示过,准备找个太子了。 当然,皇帝不能直接告诉文武百官,太子有多么无能。 只能找别的借口。 而太子身上的漏洞不要太多,皇帝挑出其中任何一条说事,太子的储君之位都保不住。 皇帝只能拿太子成亲这么久,迟迟没有生下一儿半女这一条说事。 文武百官几乎都猜到,皇帝是想给太子,给他自己,还有皇室,留几分脸面。 太子当时也在朝堂之上,却没听出皇帝的暗示。 还是太子身边的近侍在大殿外听到,转述给叶轻茹。 叶轻茹急得想打自己肚子几下出气,被叶辰抓着手腕拉进怀里。 “这件事你急有什么用,着急的话就求我,我多努力你才怀得上不是?” 叶轻茹吓得用力推他。 “你是不是疯了,太子就在里间……” 叶辰堵住她的嘴,她呼吸困难才放开。 “这样不是更刺激?” 见佳人急的快哭了,到底不忍心,轻声细语哄她。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在太子的晚膳里加了料,打雷都吵不醒他。” 叶轻茹眼皮直跳。 “你,太子现在还不能出事。” “我是那么不知轻重的人吗?” 叶辰将叶轻茹压在柱子上,一点一点拉扯她的衣服。“放心吧,我问过太医了,只是安神的药,并没有太大的副作用。” 只是会让人精神萎靡不振,昏昏欲睡,正好少去外面浪,费钱又突然惹麻烦。 叶轻茹咬了咬嘴唇,放开试图阻止他的手。 皇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暗示要换太子,可见已经下了决心。 一时半刻改变不了皇帝的想法,就先将他要换太子的理由变成不成立。 争取一段时间,再慢慢从其他方面入手,打消皇帝换太子的念头。 太子发现自己最近白天晚上睡不够。 念叨给叶轻茹听,叶轻茹中说快进腊月了,很多人都会感到身体疲乏慢怠动弹。 太子也没往心里去,反正他精神焕发时也整天无所事事。 多睡一会儿少睡一会儿都无所谓。 “老头子最近不知道又怎么了,看本皇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肯定是老三、老六那几个狗东西又在老头子面前说本的坏话。借种的事你准备的怎么样了,赶紧办了吧,先生个孩子让老头子高兴高兴,省得他整天看本宫不顺眼。” 叶轻茹没敢说出叶辰没有净身,反正太子也没问具体人选。 便含糊回答说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进行。 又哭得梨花带雨的诉说一番委屈。 如今不是为了太子的储君之位,打死她都不会做对不起太子的事。 太子在别的事上残忍又愚蠢,在这件事上却还有几分良心。 “好了好了,本宫知道你这样做都是为了本宫,将来这中宫之主的位置一定是你的。” 叶轻茹这才放心下来。 借口要去外面完成借种大事,带着叶辰出府住了三天。 这三天里,二人换上普通百姓的布衣布鞋,每天到处闲逛,把之前想做却没敢做的事都做了一遍。 夜里也可以像正常夫妻一样相拥而眠。 完全没有压力的生活,几乎让叶轻茹忘了自己的身份。 只是快乐的时间总是格外短暂,三天后,二人不得不回到太子府。 叶辰和叶轻茹在外逍遥三天,如同新婚小夫妻一样如胶似漆,别提多快活。 太子却心里越来越不自在。 二人回来后,将叶辰叫进书房,关起门来问道:“叶辰,这三天,太子妃和那个男人都做什么了?” 叶辰装出一脸诚惶诚恐,“殿下,属于对您忠心耿耿,定会为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太子摆手打断叶辰,脸色阴沉沉的道:“本宫知道你对本宫忠心,也没打算杀你灭口。” “只是……” 叶辰能理解太子的感受。 虽然太子不能人道,但是男人的占有欲还是有的。 “殿下,这些小事都不重要,只要您坐上那个位置,天下的一切都是您的。到那时您想做什么,谁还敢拦着您?” 太子脸色稍霁。 是啊,等他当了皇帝,就将天下最好的医生都找来,用天下最好的药,不信治不好不举之症。 到时想生几个就生几个, 随时可以废了叶轻茹,还有她生的孽种。 想通这一点,太子心里闷了三天的气顺畅了一些。 不过看到叶轻茹还是觉得碍眼。 找了个借口自己搬到书房去住。 没两天又突然宠爱起一个歌姬,也没和叶轻茹商量,直接封其为芳美人,把后花园里最宽敞的院子也赏给她住着。 直接搬过去和芳美人同住。 自古的规矩,男主外女主内。 严格上来说,给太子纳妾,安排侍寝时间都是叶轻茹的权力。 太子越过叶轻茹直接封了个妾,是对她极大的不尊重。 叶辰担心叶轻茹因此生气,对身体不好,晚上见面后便轻声安慰她。 叶轻茹淡然一笑,“嫁给太子两年,什么样的事没经历过?早就习惯了。” ------------ 第五十一章 报喜 “只要他做的不是太出格,随他去吧。” 叶轻茹对太子的不举之症一清二楚,再宠爱哪个女人,也弄不出孩子与她的孩子争地位。 叶辰见她神色真没有生气的意思,搂住她的细腰,凑近她的俏脸。 “正是如此,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太子看到叶轻茹就想起她和别的男人睡了三天,心里别扭不愿意与她同房。 这倒方便了叶辰,几乎每晚都睡在叶轻茹房里。 转眼之间又到了叶轻茹小日子的时间。、 每个月都很准时的葵水却没来。 叶轻茹激动又紧张,希望是怀上了,又担心只是小日子推迟,空欢喜一场。 强忍着不让自己往这方面想。 叶辰早起去木匠铺,回来时顺手给叶轻茹带了几样民间小吃。 叶轻茹平时很喜欢这些小零嘴,今日却提不起兴趣来。 想着叶辰出门一趟还惦记着自己,不吃弗了他的好意,勉强吃了两口。 没想到一入口便感到一股术大的油腥味,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吐完呆呆看着叶辰,“我,该,不是有了吧。” 声音中透着期待和忐忑。 叶辰揉了揉她的手,扶她先到床上休息。 “是不是的,请罗太医过来把个脉就知道了。” “不是也没关系,我再多努力几次,还怕怀不上?” 罗太医被请到叶轻茹房中,先问了问病情,又细心把了一回脉。 叶轻茹的眼睛紧紧盯着罗太医的脸,想从他的神情中推测出自己是否有孕。 罗太医把完脉,起身笑呵呵向叶轻茹道喜,“恭喜太子妃,您这是喜脉。只是日子还浅,再过几日便更明显了。” 叶轻茹听到“恭喜”二字,就猜到自己是有了,激动的双眼盈泪,说不出话来。 等罗太医说完,自有宫人送他出去领赏。 叶轻茹含泪看向叶辰,“我终于怀上了。” 一句话,包含了太多意思。 有太子之位暂时安稳的安心,也有对叶辰的感激。 叶辰扶她躺平,轻声道:“情绪过于激动对你和孩子都不好,先休息一会儿,明日一早便进宫给皇后请个安吧。” 正常情况下,怀胎满三个月后才会告知亲友。 尤其是皇宫和高门大户更是如此。 说白了就是头三个月,胎儿还没坐稳,怕被人动手脚。 朝中局势却不容许叶轻茹再拖下去了。 自从皇帝在朝堂上当众暗示,太子无所出,有换太子的打算。 本就对储君之位虎视眈眈的皇子们也动作不断。 工部侍郎方行舟的十一小妾的弟弟名下突然多了两间铺子。 户部尚书王焕天生痴傻的小儿子突然娶了位秀才的女儿为妻…… 这只是明面上所有人都看到的,背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拉拢与收买在进行着。 朝堂之上人人心思浮动。 大概只有太子没有察觉到朝堂上暗潮涌动,自然也没有意识到,这个孩子来的有多及时。 听到叶轻茹说她怀孕了,肥脸一阵扭曲。 瞪着叶轻茹的眼神像要将她当场活吃了。 好在太子最在意的还是他的储君之位,虽然心里无比难受,还是忍住了,同意陪叶轻茹进宫向皇后报喜。 到底气不过,转头就把芳美人又抬了一个品级,成了芳夫人。 叶轻茹知道后,心情没有半点起伏。 第二天一早,叶轻茹和太子进宫,叶辰并没有随同。 他要尽量降低存在感,能不出现在众人面前就不出现。 留在府里也没闲着,找了个借口去见芳夫人。 芳夫人原本是宫里的歌姬,太子随口夸了一句“唱的好”,便被皇后送到太子府来。 皇后自己不待见嫔妃,觉得个个都是狐媚子,勾搭皇帝冷落自己。 却十分热衷往太子身边送女人。 仿佛只有给叶轻茹添堵,让叶轻茹也如她一般独守空房,不得夫君疼爱,甚至比她更惨,才能证明正妻都是不受夫君宠爱的,显得她没那么无能。 芳夫人见到叶辰,柔柔弱弱上前问好,宫女端来热茶,又亲手端到叶辰面前。 叶辰接过茶盏道了声谢,端在手上却不喝,边打哈哈,边不动声色打量芳夫人。 芳美人这般出身的女子,容貌身材自不必说。 不说万中无一也差不多了,否则也没机会进宫。 尤其是芳美人身上柔弱的气质,就是叶轻茹身上绝不会出现的。 出身低,自然没那么多贵女的傲气清高,殷勤小意儿,做小伏低这种事都是信手拈来。 的确能满足男人的自大心理。 叶辰扪心自问,日日面对这般殷勤小意儿,连他都不敢保证不会动心。 也难怪太子不宠别人只宠这位。 芳夫人察觉到他的目光,假装不知,依旧低眉顺眼轻声细语与他寒暄。 叶辰立时断定,这位芳夫人不简单。 二人言语拉扯两句,叶辰起身告退,芳夫人亲自送到门口。 “夫人,叶辰不过是个太监,您如今可是夫人,在府里地位仅次于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这样客气招呼叶辰,也太抬举他了。” 芳夫人的贴身宫女红儿不服气的小声嘀咕。 芳夫人回眸瞥她一眼,幽幽说道:“在太子和太子妃眼里,我也不过是个奴婢而已,与叶公公有什么区别?” 红儿还待再说什么,芳夫人抬手阻止。 “你记住,出身就是我最大的弱点,除非有一天,能坐上那个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位置,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能放松。” 红儿抿了抿唇,低下头去。 “是,奴婢记下了。” 叶轻茹有孕,对皇后来说是天大的惊喜。 即刻命宫里最信得过的管事陪同太子一起去上书房向皇帝报喜,又传来太医院替叶轻茹把脉确认。 对她的态度也是前所未有的好。 中午特意让御膳房准备了她爱吃的菜,留她和太子在中宫吃过饭,又叮嘱了一番孕中需要注意的事宜。 还是觉得不放心。 赏了一堆安胎补身的上好药材让叶轻茹带回太子府按时时补。 又指派身边两个管事宫女照顾叶轻茹,帮她保胎。 ------------ 第五十二章 送人来了 叶轻茹没有理由拒绝皇后的一片心意,只好千恩万谢,同意把人带回太子府。 皇帝那边的反应却很微妙。 只说“知道了”,让人赏了一些药材和衣料。 其实皇帝心里郁闷的不行。 叶轻茹早不怀孕晚不怀孕,偏偏他决定以太子无子的借口换太子时,,叶轻茹突然怀孕了。 皇帝只能暂时按下换太子的想法,过段时间再找机会。 回到太子府,叶轻茹细问太子,皇帝听到她有孕时,是怎样的表情和反应。 太子压根没留意,想了半天,才不耐烦的说。 “老头子见到本宫从来没有好脸色,还能什么样,就那样呗。” 说着,斜着眼睛瞥了叶轻茹一眼。 “别以为怀个孩子就像怀了个凤凰蛋,谁家女人不怀孩子,多了不起的事。” “这些日子芳儿说她夜里睡的不安稳,你把你房里用的安神香给她送些过去,没见过你这样顾头不顾脚的女人,连本宫的妾室也照顾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说完,冷哼一声往芳夫人房里去了。 叶轻茹深呼吸几次,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为这个蠢货生气。 两位管事姑姑都是三十来岁年纪,经历的多,比年轻宫女更稳重可靠,又都学过妇科医术。 有她们在身边,叶轻茹基本可以放心,不会被人动手脚。 只是这两位一天二十四小时与叶轻茹形影不离,叶辰就不方便与叶轻茹时常见面,更别想着夜里能与佳人相会了。 叶轻茹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暂时支开两位管事姑姑,将叶辰叫到房里。 心情复杂的看了他好一会儿,一咬牙,轻声说道:“皇后执意要派两个人帮我保胎,我也不好拒绝,你……你将巧儿带去吧。” “还有福儿,那孩子性格也十分乖巧老实。” 叶辰笑了。 抬手抚了抚叶轻茹的脸。 “想什么呢,我是那种见色起意的人吗?” 叶轻茹想说,他就是。 之前每天一有机会就缠上来,也不管何时何地,折腾得她腰疼背痛…… 叶辰忍不住捏了捏她挺俏的鼻子。 “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不过这些事你不必操心,只管安心养身子就是。” “管事姑姑虽说是皇后的人,有她们在身边你必定不得自在,一言一行都要更加谨小慎微,却也能更加安心养胎。好歹耐烦些,不要与她们置气。” 目光深深落在她此时还很平坦的小腹上,“你们好好的,我才好。” 叶轻茹原本给叶辰安排女子,心里还有几分不自在。 听到他暖心的话,那点不自在顿时烟消云散了。 “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人,我已经替你选好了,你只管放心收下。” “再说我们身边总要有几个靠得住的帮手,我满府里挑了一遍,只有巧儿和福儿还勉强够格。” 这是把他当拉拢手下的工具人了? 不过在这个时代,当家主母经常用到这样的御下手段,却也无可厚非。 叶辰无奈轻叹,“行吧,那我就把人带走了。” 管事姑姑随时会回来,二人不方便多说,叶辰叮嘱叶轻茹几句,便先行离开。 巧儿的存在感本来就低,打发她回司礼监也不会引起人注意。 福儿却是叶轻茹的帖身宫女,无缘无故换了位置,难免引人狐疑。 只能找机会再说。 当晚巧儿就到司礼监报到。 事先已经知道自己是被叶轻茹赏给叶辰了,一见叶辰便小脸泛红。 担心他嫌弃自己脸上有疤,半扭着头不敢被他看到。 叶辰搂着巧儿的肩膀,在她脸上的伤疤处亲了亲。 “这块伤疤是因为我才留下的,是我对不住你。” 巧儿眼中盈泪,用力摇了摇头,“不怪你,是我没有保护好自己。” 叶辰越发怜惜她的老实乖巧,抱在怀中好一通温存。 却没有真的对她做什么,浅尝甜美便让她先回去了。 叶轻茹刚把人送来,他就把人睡了,感觉怪怪的。 隔天吓轻茹借口被福儿倒的茶烫到了,一怒之下将人退会司礼监。 福儿只当自己获罪于叶轻茹,定然不会有好果子吃。 吓得小脸惨白,眼泪一串串往下掉。 一见叶辰便跪求不止:“请叶公公开恩,奴婢真的不故意的。” 叶辰叫福儿起来,细看两眼。 却见她模样生的极好,瓜子脸,柳眉杏眼,标准的古典美人儿。 年纪看着比巧儿还小一点,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 叶辰在心里念了几声罪过,对这么小的女子下手,他成什么人了。 人已经送过来了,叶辰只能先收下,不做什么也可以拉拢成自己的手下。 便让她和巧儿一起,负责派发月例的工作。 这份工作十分清闲,时常有宫人孝敬,是份油水很足的肥差。 福儿没想到自己犯了错,被叶轻茹赶出来,还能得到这样好的职位,以为自己听错了。 叶辰细说叶轻茹的深意。 “太子妃觉得你性子老实可靠,有心抬举你,又担心你年纪小,进宫时间短,不懂随机应变,得罪了宫里来的管事姑姑,才故意将你打发到咱家这里来历练一段时间。” “你且在咱家这里安心做事,不懂的就问巧儿,或者问咱家,将来总有你发达的时候。” 福儿满脸惊喜和感激,伏首在地。 “多谢太子妃,多谢叶公公。奴婢一定不会让太子妃和叶公公失望。” 对于福儿的话,叶辰并不十分相信。 就像小果子,在他身边也有两个月了,又有两个孩子在木匠铺做“人质”,叶辰依旧不能完全对他完全放心。 目前为止也只是让他做一些传话之类的小事。 小果子倒也乖觉懂规矩,叶辰不想让他知道的事,他从不打听。 这一点令叶辰十分满意。 福儿和巧儿性格有几分相似,白天在一起做事,晚上住在同一个房间。 几天之后便相处的如同姐妹一般。 巧儿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只是还是不太愿意见人。 叶辰对巧儿是有几分愧疚的,托人四处打听祛疤的良药。 ------------ 第五十三章 烟花 转眼之间进入腊月。 皇室十分重视新年,腊八之后便开始为新年做准备, 太子府上下也开始大扫除,准备年货。 绣房那边更是日夜赶工,缝制叶轻茹过年进宫参加大朝会时穿的新衣。 本来新年的衣服都是提前几个月就可以始准备,不需要这样赶时间。 只是叶轻茹怀了身孕,皇后下旨赐她过年穿七翅凤袍的殊荣。 按规矩,太子妃的正装上,只能用五翅凤纹。 突然多了两翅,原本准备好的正装就不能穿了,只能赶着重新做。 太子府上下忙乱自不必说。 叶辰倒是十分清闲,甚至有点无所事事。 有两尊门神在,又不方便随时去找叶轻茹,只好自己给自己找事做打发时间。 但是做什么却颇费了一番心思。 想来想去,想到烟花上来。 这个时代没有烟花,除夕夜家家门前架一堆火,扔几根竹子进去“劈劈剥剥”响几声,听个热闹。 如果做出烟花来,不愁没有人买,能赚上一笔。 对,就做烟花。 主意已定,叶辰关在房间里研究烟花。 条件有限,考虑到安全问题,叶辰没敢轻易尝试难度比较高的。 然后自己做的样品和配方去木匠铺找小允子。 小允子没听说过烟花这种东西,对叶辰的描述一头雾水。 当叶辰当场点燃两支烟花,小允子看着漫天星星点点,试试的合不拢嘴。 “辰,辰哥,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竟然能想出如此,如此……哎呀,我嘴笨不会说话。” 小允子抬手抽了自己一耳光,急切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接过叶辰手中的烟花,翻来覆去看个没完。 惊奇于这样不起眼的小东西,点燃后竟然能变出那样美丽的景象。 不由得对叶辰更加崇拜,暗想,辰哥怕不是神仙转世,不然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神奇的东西。 烟花的材料其实很简单常见。 叶辰担心的是小允子储存不当,发生意外。 反复叮嘱他,“一定要保证要将烟花保存在阴凉的地方,尤其注意不能沾到火源,一点火星都不行。” “做生意时不要只想着赚钱,千万记住要将这些向客人说清楚,宁愿不赚这笔钱,也不能惹出祸事来。” 小允子也知道这事马虎不得,连连点头保证。 叶辰这才放心离开。 回到太子府,另外又做了几支稍复杂点的烟花,准备过年的时候放给叶轻茹看。 叶轻茹第一次怀孕,反应很大。 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 府里的事又不能不管,年下琐事比平时多出几倍,本来就孕吐严重,还要撑着身体应付着。 就算有两位管事姑姑帮她悉心调理进补,还是瘦了一大圈。 小脸只剩下巴掌大,脸色也不好。 叶辰看着叶轻茹受孕吐之苦日渐憔悴,心疼不已。 只是太子妃现职所在的事,他也插不进手去。 只能想着法子哄她开心,也算是尽到自己一份心意。 忙乱中,距离新年越来越近,过年的气氛也越来越浓。 二十五拜谷神,保佑明年风调雨顺。 地里收成好,百姓有饭吃才不会出生异心。 朝廷也能有更多税收充足国库。 所以皇室和民间,都对这个日子十分重视。 皇帝会亲自带着皇子拜谷神。 皇后也会带着嫔妃、皇女、王妃、命妇在内宫中祭拜。 皇后担心累着叶轻茹,提前让宫人传口谕,让她不要进宫,安心在府中养胎。 叶轻茹还是一大早起来,送太子出门。 没想到太子身后却跟着芳夫人。 芳夫人一身水红宫装,外面披了件大红的缂丝斗篷,白狐狸皮风光油光水滑,一看就是千金难得的珍品。 珍不珍品的叶轻茹倒是无所谓。 但正红是正妻才有资格穿的颜色,此时穿在一个小妾身上,对她来说是极大的羞辱。 叶轻茹脾气再好,再不把太子放在心上,也不可能允许别人当着太子府上下打自己的脸。 何况看太子的意思,是要带着芳夫人进宫拜谷神,等于是在全京城命妇面前,把叶轻茹的脸面扔在地上踩。 叶轻茹气得心口乱跳,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不要动怒。 语气冰厉的呵斥芳夫人,“蠢货,不懂规矩就多管事姑姑学学,什么时候小妾也配穿正红了,被外人看见,还以为太子失德,打算以庶乱嫡呢。” 太子故意让芳夫人穿这么一身,就是想故意气叶轻茹。 虽说借种的事是两人商量好的,但是想到叶轻茹跟别的男人做那种事,太子就嫉妒的不行,心里好像有一团火在烧。 气叶轻茹是一回事,却绝不能让人认为他是以庶乱嫡。 他能当上太子,正是因为他是皇后唯一的儿子。 一旦皇帝也动了以庶乱嫡的心思,他这个太子之位铁定不保。事关太子之位,太子自然不敢冒险。 他狠狠瞪了芳夫人一眼。 “没用的东西,连衣服都能穿错,还不给本宫滚回你房里闭门思过,本宫看见你就生气。” 芳夫人哭哭啼啼走了。 太子也跳上马车进宫。 叶轻茹站在门口好一会儿,幽幽叹了口气。 “到底是精神短了,连教导妾室这些小事都做不好,惹了殿下生气。” 当着外人的面,无法直接让叶辰去处置了芳夫人,只能暗示,希望他能领会得到。 管事姑姑不明所以,劝慰叶轻茹:“太子妃如今最要紧的是保重自己,平安生下小殿下。” “其他都是小事,太子殿下不会与您计较的。” 叶轻茹笑了笑没说话,转身之际深深看了叶辰一眼。 叶辰明白叶轻茹的意思,却不赞同。 这件事的根源在太子身上。 太子拎不清,处置掉芳夫人还会有赵钱孙李夫人。 而且芳夫人真敢在这样的日子随太子进宫,说明也是个不知进退,目光短浅之人。 自己之前倒是高看了她。 处置掉芳夫人,太子依旧会宠着其他女人与叶轻茹别苗头。 没准儿捧出个心机深沉之辈,反而更容易添乱。 与其如此,倒不如留着芳夫人牵制太子,叶轻茹反倒能省去应付太子的麻烦。 这番话却没法当面和叶轻茹说,叶辰不禁考虑起赶走两尊门神的可能性。 办法不是没有,只是如今叶轻茹安胎要紧,暂时离不得这两位。 送叶轻茹到正院门口,考虑片刻,决定还是去见芳夫人。 没想到芳夫人正在房中垂泪,见到叶辰进来,挥手赶走宫人,只留红儿在身边。 朝叶辰幽幽说道:“叶公公是不是觉得我不知深浅高低,稍一得意便忘了自己几斤几两?” “叶公公哪里知道我的苦处,太子与太子妃赌气,拿我气太子妃,我又能如何?” 叶辰颇感意外。 芳夫人心思竟如此通透,更重要的是,她对自己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她是怎么猜到自己是受叶轻茹之命而来? 芳夫人似是看穿叶辰的想法,惨然一笑。 ------------ 第五十四章 聪明人 “我从小被继母卖入教坊司,挨的打骂多了,逼着自己学着看人眉高眼低。否则怕早已被人丢在乱葬岗了。” “我知道太子杖杀琴美人的事,是叶公公一手谋划的,虽然猜不透个中缘由,却也能猜到,叶公公一定是太子妃的亲信之人。” 说到这里,芳夫人在叶辰脚下跪了下来。 “我没打算与谁争高低只想安稳活着。请叶公公在太子妃面前替我说几句好话。” 叶辰心中有几分纠结。 他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芳夫人表现的再诚恳,他也不能完全放心。 留着这样心机深沉的女人在太子身边,一旦她动了什么心思,自己和叶轻茹防不胜防。 “叶公公若是不肯,我也不怪你。只求你让我死的痛快些。” 芳夫人在叶辰面前,丝毫不隐瞒她洞察他人想法的能力。 “夫人言重了。咱家只是个下人,哪里敢决定您的生死。” 至于芳夫人的生死掌握在谁手里,不用明说,二人心里都明白。 太子捧高芳夫人和叶轻茹赌气,却不肯废掉叶轻茹再娶,从另一个角度说明,叶轻茹的地位不可动摇。 芳夫人如此聪慧,不可能想不透这个道理。 “多谢叶公公提点,请您替我向太子妃赔罪。” “还请您为我指点一条明路。” 请叶辰指点明路,其实是在向他背后的太子妃投诚,同时也想得到一个明确的答复。 这一点叶辰可以替叶轻茹作主。 含笑扶起芳夫人。 “咱家是个笨人,没有那么多心思,只知道谁是咱家的主子,咱家就听谁的话。” “夫人知道谁是自己的主子吗?” 芳夫人是太子的妾室,从道理上来说太子是她的主子。 但是男主外女主内,二门之内是叶轻如的天下。 “多谢叶公公指点。” 芳夫人再次跪倒在地,向正室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意思很明显,她认太子妃为主。 叶辰把人扶起来,轻声细语安慰几句。 “夫人如此聪慧的女子,太子妃必定喜欢。” “等太子妃得了空,咱家再请您去陪太子妃说话。” 芳夫人还有点不放心。 “太子殿下如果执意命我做出一些事,惹得太子妃不高兴,还请叶公公替我辩白一二。” 叶辰含笑答应下来,看来的时候不短了,便起身告辞。 红儿上来收茶盏,轻声问芳夫人。 “夫人,以太子对您的宠爱,你下一番心思,有朝一日取代太子妃也不是不可能……” “住口!” 芳夫人沉声喝止。 红儿从小便跟在芳夫人身边,一路从教坊司进宫,又来到太子府,从来没有被如此严厉的呵斥过,吓得跪倒在地抖衣而颤。 芳夫人见她吓的可怜,轻叹一声缓下语气。 “起来吧,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记住,这世上最不可靠的便是男人的宠爱。咱们以前在教坊司听过见过的还少吗?哪一个男人在兴头上不是说的天花乱坠,又有哪一个能把承诺过的话真正付诸行动的?” “便是天仙一样的美人儿,对男人来说也不过是几日的新鲜,兴头一过便忘到脑后去。” “我们只能靠自己。” 红儿半懂不懂的点头,收起茶盏送去茶水间清洗。 芳夫人看着窗外几支红梅出了半天神。 女人无子再受宠也不过浮萍一般。 若是她能生下一儿半女,说不定还真的可以与叶轻茹争个高低。 向叶轻茹投诚,是防着叶轻茹拿她出气。 也是防着太子哪天和叶轻茹合好,拿她做伐子讨好叶轻茹。 不管有什么想法,总得先让自己活下去才有希望。 叶辰回到司礼监还在想芳夫人。 这个女人的野心不比叶轻茹小,只是没有机会施展而已。 如果给她一个平台,说不定她的手段比叶轻茹更果断狠辣。 留下这样的人在太子身边,无异于玩火。 一个不留意就引火烧身。 叶辰却舍不得除掉芳夫人。 越是危险的女人,越让人有征服的欲望。 叶辰倒想看看,芳夫人能有多高明的手段。 当晚太子被皇后留在宫中不回来。 以往这样的机会,叶辰一定不会错过,一入夜就会溜去叶轻如房中相会。 如今却只能独自辗转难眠。 做为一个各方面都很正常的男人,有一些需要也是很正常的。 叶辰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起身披上衣服,来找巧儿。 巧儿与福儿住在同一个房间。 听到叶辰在门外叫她,以为他有什么急事,衣服都没来得及披一件,便迎出外。 叶辰见她只穿着薄棉袄,心疼的把她搂进披风里。 “越大越不让人省心,穿这么少出来,也不怕冻病了。” 巧儿倚在他胸前,小声解释,“我不是担心你等急了吗?” 羞怯含娇的模样让叶辰心头那把火越发难忍,手从她短袄边缘探了进去。 “辰哥……” 一侧娇软落入温热的掌心之中,巧儿紧张无措的全身颤抖。 叶辰俯首将她的声音堵回口中。 巧儿只觉天旋地转,脑中一片空白。 小手紧紧攀住叶辰的衣襟,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 直到肺里空气耗尽,才挣开叶辰,伏在他怀里大口大口喘气。 叶辰好笑又心疼的抚着巧儿的背心帮她顺气。 掌下略显单薄的曲线,让他更加心动。 一弯腰便将巧儿抱了起来。 正准备抱她回自己房中,一解相思之苦。 房门却打开了。 原来是福儿担心巧儿出去这么久,怕她冻坏了,好心送厚衣服出来。 如果叶辰有什么吩咐,她也可以帮忙。 没想到一开门,却看到二人抱在一起。 顿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我,奴婢是来给巧儿送衣服……奴婢不是故意的。” 想到自己撞破叶辰和巧儿的事,很有可能会被灭口,小脸瞬间吓得惨白。 “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公公饶命。” 叶辰再有兴致,此时也进行不下去了。 抱着巧儿送回房间,叮嘱她不要再出来受冷。 巧儿拉住他的衣袖轻轻摇了摇,“福儿不是乱说话之人,辰哥放过她吧。” ------------ 第五十五章 见一面不容易 叶辰捏了捏她的鼻子,“你的小脑袋瓜子里在想什么?我是滥杀无辜之人?” 巧儿松了一口气,不好意思的笑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是我很伤心。”叶辰忍不住就想逗一逗巧儿。“除非你晚点来我房里……” “哎呀,辰哥你好坏呀。”巧儿娇呼一声,捂着通红的小脸跑进里间去了。 叶辰帮她关好门,转身看向福儿。 福儿也仰着惨白的小脸看着他。 叶辰轻叹一声扶起福儿。 “想证明你不会将我和巧儿的事说出去,其实方法很简单。” 福儿刚被叶辰扶起,又软软瘫坐在了雪地上,脸色惨白目光绝望的看着他。 很显然,福儿已经领会到叶辰暗示的意思。 内心里正在生存与尊严之间做着天人交战。 叶辰忽然一笑,再次伸手想扶起她。 福儿下意识往后躲去。 叶辰的手顿了顿,慢慢收回来拢进袖中。 “起来吧,你明日想法子帮咱家引开两位管事姑姑,咱家有要事向太子妃禀报。” “宫里规矩大,管事姑姑脾气可不太好。若是因为咱家的事,你受了打骂,咱家却是不会出面保你的。” “能不能把这事办好,全看你自己的本事。本宫只能告诉你,这件事如果做的好,证明你机灵,以后再有重要的事,咱家和太子妃也敢交给你办。” 将人打压到谷底,踩碎尊严,再施以一点好处,对方便觉得是极大的恩赐。 这是这个时代常用的御下手段。 叶辰却不忍心这样逼迫福儿。 宫女也是人,也该保有属于人的尊严。 所以临时想了个理由,放过福儿。 福儿没想到叶辰所说的考验是这个。 眼中顿时闪到惊喜的光。 刚进宫的时候,教习姑姑说过,她们这些人都是主子手里的工具。 主子认为你有用,你才能在这重重深宫中活下去,地位才会越来越高。 她要活着,活到出宫的那一天。 一惊一喜,情绪大起大落,福儿出了一身汗。 在净房用温水擦洗身体时,福儿不禁想起刚才看到叶辰与巧儿抱在一起的面画。 叶辰和巧儿的事,太子妃知不知道。 太子妃如此重用叶辰,巧儿是不是她拢络叶辰的手段。 那自己呢,太子妃把自己打发到叶辰身边来,让叶辰代为考察自己,教导自己。 是否也有用自己拢络叶辰的意思。 福儿透过墙角铜镜看着自己。 十七岁的少女,篅体正从单薄逐渐丰满。 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正在慢慢绽放女子独有的魅力。 福儿的指尖轻轻触碰自己的脸。 从小所有人都说她好看,将来会嫁个好人家。 她也一直相信,一直期待,结果…… 福儿倏然惊醒,抬手擦去脸上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扯过架子上的帕子擦干身体,穿上衣服。 回到房间里,巧儿的帐子已经严严实实放下了。 福儿的眼神下意识避开巧儿的方向,悄无声息的上床将自己包裹进被子里。 被子很厚,用加了松枝的炭火烘过,暖和带着一点松枝的清香。 这样的待遇并不是每一个宫女都有的。 成为太子妃的贴身宫女之前,她和另外五个宫女挤在一张大通铺上。 铺盖都很薄,房间里也没有炭火,夜里几个人挤在一起,还经常会被冻醒。 福儿抿了抿唇,将被子拉高遮住头顶。 快窒息才伸头出来大口呼吸。 刚才在被子里呼吸困难时,肺里如同有一把火在烧。 这种感觉应该和死亡前差不多吧。 她不想死。 她有一定要活下去的理由。 尊严在活下去面前一文不值。 如果叶辰下次再提出那种要求,她想她会同意的。 第二天日早膳后,管事姑姑在送去叶轻茹房间的香料里查出了过量的麝香。 孕妇闻多了会令胎儿不稳,甚至流产。 这可是不得了的东西。 管事姑姑顿时紧张起来。 找来叶辰责令其尽快查出是何人所为。 叶辰极为震惊和自责,安抚管事姑姑一番后,立即回到司礼监审问采购和送东西的宫人。 后来查明是一个采办收了香料供应商的好处,验收香料时应付了事,致使有问题的香料流进府内。 叶辰亲自来向叶轻茹回话。 “这件事咱家没办好,怎么说都逃不过一个御下不严的罪过。” “只是太子妃的安危比什么都要紧,还请两位姑姑辛苦一趟,将此事细细禀报给皇后娘娘,请娘娘暗中派人查一查,香料商家背后是不是有人指使。故意用有问题的香料害太子妃。” “以咱家的愚见,此事查明之前,还是不要声张的好。万一真有什么人想害太子妃,狗急跳墙,咱们防不胜防啊。” 管事姑姑久在深宫,见过的手段不知道有多少。 也觉得叶辰所虑十分有道理。 又怕被连累担上护主不力的罪过。 当即同意替叶轻茹进宫一趟。 两尊门神前脚出了太子府大门,叶辰后脚便来到叶轻茹房中。 二人被迫分离了十几天,一见面便紧紧抱在一起。 温存片刻后才想起正事,只是身体却不舍得分开。 叶轻茹娇喘吁吁问叶辰,“那些香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为了见本宫,故意做手脚支开管事姑姑?” 叶辰一手轻抚叶轻茹的小腹,一手拉起她柔美的小手凑到嘴边亲了亲。 “怎么会,我再想见你,也不会拿你和孩子的安全冒险。” “那些香料在采办交到司礼监,就被福儿发现有问题。只是采办所的大太监高登的叔叔是圣上身边的禀笔太监,之前也出过一些纰漏,只是没人敢和他认真计较就是了。” “我想着你屋里用的香料都是宫里特质的,这些香料轻易到不了你面前,便没让福儿声张,堆在库房里过些日子报个损耗交出去就是了。” “正好今日我有一件事想面和你细说说,便让人把那些香料找出来。不过事先已经反复让人查过,其中的麝香超标并不严重,只要不是长时间点燃,不会对你造成影响,我才敢用。” ------------ 第五十六章 彻底死心 叶轻茹听到叶辰如此小心翼翼在意自己,一颗心如同浸在温水里,暖暖胀胀,舒服的想流泪。 “傻姑娘,这有什么可哭的。” 叶辰动作轻柔的抚去叶轻茹眼角的泪水,脸贴着她的侧脸,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 “我是你的男人,护着你是应该的。何况你如今怀着我们的孩子,已经十分辛苦,我再不为你着想些,还叫个人吗?” 二人身体依偎在一起,低声说着情话。 时间好像一转眼就过去了快一个时辰。 叶辰算着时间,管事姑姑应该快回来了,不得不先离开。 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安静说一会儿知心话,又不得不分开,叶轻茹万分不舍,眼中含着泪光看着叶辰。 一向高冷端庄的佳人,用这般楚楚可怜的神情看着自己,叶辰纵是铁石心肠也扛不住。 更加用力的抱了抱叶轻茹,在俏脸上亲了又亲。 “再忍忍,等孩子过了三个月,坐稳了胎,我们就想办法调开管事姑姑。” 叶轻茹靠在他怀中用力点头。 一狠心,轻轻推开他。 “我知道了,你先走吧。” 叶辰深深看叶轻茹一眼,转身往外走。 到门口才想起还没有一件事没说。 赶紧说道:“芳夫人是个通透人,不妨先留下她为我们所用。” 叶轻茹已经听到院中,宫女向管事姑姑问好的声音,想说什么都来不及了,向叶辰点了点头。 “你尽管按你的想法办就是。” 叶辰认为男人不能保护女人,就不配为人。 太子却并没有这样的觉悟。 在宫宴上被锦王和秦王合伙戏弄,当众出了丑,一回来就把气出在叶轻茹身上。 “看看你一脸的晦气样子,连本宫的运气都被你带坏了。看见你这张脸就心烦。” 说完,气冲冲的往芳夫人房中去了。 叶轻茹怀孕后孕吐严重,年前事务又多,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色也不好。 又不敢用脂粉,看着的确憔悴不少。 却也没有到一脸晦气的程度,反而有一种娇弱的病态美。 被太子当众没皮没脸的痛斥一顿,叶轻茹再能忍也忍不住了。 脸上血色褪尽,双拳紧握,指甲在掌心印出几个通红的指甲印。 管事姑姑是奉皇后的命令来照顾叶轻茹养胎的。 自然站在皇后一边。 发现叶轻茹掌心的指甲印,劝说中反倒带着几分指责。 “太子妃别怪奴婢多嘴,您还是年轻沉不住气了些。” “您肚子里的孩子才是重中之重,什么事都大不过小殿下不是?” “太子殿下正值年轻气壮的年纪,您如今有孕不能侍候,正该主动替殿下安排可心的侍候的人。这才是女子贤惠之道。” 二人一唱一和,将叶轻茹数落一通,叶轻茹心里更堵了。 知道和二人理论不出个什么来。 不,准确的说,她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和两个奴婢理论就是自降身份。 又不能赶她们走,只能将火气强行压在心里。 孕中本来情绪就容易激动,又被太子和两个管事姑姑轮番气了一声。 到夜里叶轻茹就睡的不安稳。 噩梦一个接着一个。 再一次被噩梦惊醒,突然感觉裤子不对劲。 急忙喊人拿灯琮照看,却发现见了红。 怀孕不足三个月,见红可是不得了的事。 孩子极有可能保不住了。 叶轻茹吓得脸色惨白,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两个管事姑姑也吓坏了。 她们是奉皇后的命令来帮叶轻茹安胎的。 孩子出了事,皇后娘娘非要了她们的命不可。 罗大医被第一时间请了过来。 把脉后说是叶轻茹心思郁结导致胎相不稳。 他也没有十足把握能保住胎儿,只能先用药看情况。 管事姑姑此时比谁都着急,不等叶轻茹发话,便催着罗太子赶紧开方子,又骂宫人手脚慢。 一通忙乱之后,叶轻茹服过汤药,落红总算止住了。 此时已经天色发白。 折腾了大半夜的众人,都有一种恍如隔事的感觉。 事情有坏也有好。 叶轻茹差点没了孩子,自己吓的不轻,管事姑姑同样如此。 甚至比叶轻茹更严重。 孩子没了可以再怀,命没了却活不过来了。 自此管事姑姑不敢再惹叶轻茹生气,说话也客气了很多。 不但不敢再像之前一样,动不动抬出皇后娘娘压着叶轻茹,凡事还要讨好着。 叶轻茹经此一事也想开了。 就算她在嫁给太子之前,还对婚后生活有什么期待。 这两年来太子的种种,也让她彻底死心了。 以后只当太子是她登上那个至高位置的垫脚石,他愿意怎么折腾随便他去吧。 犯不着为他动气。 二十五之后,没两天便是除夕。 按例太子和叶轻茹要进宫陪皇帝皇后守岁。 叶轻茹前几天刚刚动胎气,皇后娘娘哪敢再让她受累。 特意跑到皇帝面前替她求了道恩旨,命她在府中养胎。 太子也不愿意进宫守岁。 每次这种场合,他都是众皇子取笑戏弄的对象。 当众丢脸不说,皇帝不但不向着他,反而偏袒其他人,嫌弃他无用无能。 皇后倒是想帮他,只是每次也没帮上什么忙。 反而被皇帝指责皇后偏心,没有一国之母的气度。 总之,对别人来说高高兴兴一家团聚的日子,对太子来说就是煎熬。 说太子脑子不灵光,有时候他却能想出一些歪主意。 不想进宫出丑,跑到找叶轻茹。 要求她假装动胎气,这样太子就可以借口在府里照顾她,不必进宫了。 叶轻茹已经决定不和太子生气,听他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话,还是忍不住动怒。 大过年的谁不图个吉利? 有个小病小疼都忍着不吃药,何况没病装病? 这个男人是真不盼着自己好啊。 太子见叶轻茹不吭声,大言不惭道:“不过是一点小事,你都不愿意替本宫办,本宫大把银子养你不如养条狗,好歹狗还知道朝本宫摇摇尾巴。” “什么吉利不吉利的,肚子里这个没了,再怀一个就是了。恐怕你也巴不得有机会再和野男人睡觉吧。” 这话对任何女人来说都是极大的羞辱。 ------------ 第五十七章 当面挑衅 何况借种之事是为了保住太子的身份,他反倒以此事羞辱叶轻茹,实在够不要脸,够忘恩负义。 叶轻茹面无表情的看着太子那张油光满满的脸,莫名在想,这样的男人,怎么好意思活着。 叶轻茹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希望太子死。 甚至想,太子死了,自己大不了不要那个位置了。 有叶辰和肚子里的孩子陪在自己身边,有䘵银有田产,日子过的不见得就比坐上那个位置差。 太子等了半天,见叶轻茹只是站着不动。 骂骂咧咧几句,到底还是不敢再对叶轻茹动手,侍上马车进宫去了。 叶轻茹心情格外平静。 借口要吩咐叶辰买东西,让宫人叫了他来。 叶辰来了,叶轻茹又打发管事姑姑出去。 管事姑姑如今不敢像之前一样处处管着叶轻茹,不情不愿的离开了。 叶辰看出叶轻茹不对劲,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用担心的眼神看着她。 叶轻茹朝他笑了笑,指尖沾着茶水在桌上写道。 “帮我弄毒药来,我要弄死太子。” “不要问我干嘛,如果你对我有过半分真情,就帮我这一次。” 这不是帮不帮的事。 叶辰也觉得太子碍事,但是太子的存在是他和叶轻茹的计划的保证。 太子暂时还不能死。 隔着一道薄薄的门帘,外面便是侍候的宫人。 叶辰此时无法劝叶轻茹,一咬牙,朝她点了点头。 第二天便让福儿借着送东西的机会,递了个小纸包给她。 叶轻茹握着小纸包,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重。 扑通扑通,好像耳边有人在敲鼓。 初一早上太子和叶轻茹要在正厅接受上下人等拜年,发红包。 叶轻茹亲手给太子端了一杯茶。 “殿下累了一早上,喝口茶歇歇吧。” 太子只当叶轻茹是在向他服软,脸上露出几分得意洋洋和不屑,伸手过来接茶。 手指快触碰到茶杯,叶轻茹却突然松手。 茶杯落在地上,摔成了几片。 茶水溅在太子袖口几滴,气得他又对着叶轻茹痛骂一顿。 叶轻茹看着地上的碎片,语气平静的吩咐人打扫干净。 无视宫人们看着她或同情或轻蔑或幸灾乐祸的眼神,缓步离开了正厅。 其他人在看叶轻茹,芳夫人的目光却落在茶杯碎片上,渐渐意味深长。 太子有很多狐朋狗友,新年其间几乎每天都在外喝的烂醉如烂。 回来也不往叶轻茹房里来,直接去芳夫人房中安歇。 宫人们暗地里都在猜测,叶轻茹生下孩子后,恐怕就要被去母留子。 太子府未来的女主人极有可能是芳夫人。 宫墙之内,捧高踩低是常态。 很快,叶轻茹这位正经太子妃几乎无人问津。 反倒是芳夫人的小院门庭若市。 有什么好东西,也是第一时间送到芳夫人面前,她选完了才轮得到叶轻茹。 叶轻茹无心在小事上与任何人争高低。 无人问津正好安静养胎。 正月十五元宵节,宫中大办宴席。 京中四品以上官员家属都可进宫赏灯。 这样隆重盛大的场合,叶轻茹不得不参加。 叶辰事先让福儿传了张小纸条给叶轻茹,叮嘱她进宫后遇到任何情况都不要动气,不要冲动。 叶轻茹也打定主意,只是去宫里走个过场,别人如何都与她无关。 进宫后,众人参拜完帝后二人,回到各片座位上。 皇后留下叶轻茹叮嘱几句,当着众人的面表现慈母形象,耽搁了一点时间。 叶轻茹远远便看到锦王妃和几个命妇凑在一起说话,眼神不时往自己身上飘。 等叶轻茹走近时,又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闭了嘴。 很显然,这几个女人方才在说她的闲话。 叶轻茹看破不说破朝几人笑了笑,落落大方在自己的位置上落坐。 锦王妃却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叶轻茹。 故意捏着嗓子凑过来。 “我听说太子殿下为了个狐媚子,已经许久不曾进太子妃的门了?哎呀呀,咱们女子就是命苦,为丈夫生儿育女,还要被丈夫嫌弃。” 命妇还是畏惧叶轻茹的,个个低头掩笑,不敢将轻蔑表现的太明显。 叶轻茹知道自己不说点什么,锦王妃还会没完没了。 淡然一笑,目光往锦王妃头上溜了一圈。 “本宫粗笨不堪,遭太子殿下嫌弃也是正常。比不得锦王妃与锦王夫妻情深,琴瑟和鸣。” 女人有一项天生的本事,可以不需要语言,便让人清楚的知道她对你的轻蔑。 叶轻茹这轻飘飘的一个眼神,便让锦王妃顿时觉得头上那两支过时的金簪重逾千斤。 京城中人大概没有不知道,锦王卖锦王妃嫁妆的事。 叶轻茹暗示的如此明显,无异于当众打锦王妃的脸。 锦王妃的脸顿时胀的通红,心里涌生出巨大的委屈。 她难道不想像其他皇子妃一样,穿最出众的衣服,戴最时新的首饰? 可是锦王家底薄,没有帝后的暗中贴补,又有那么多不得不用银子的地方。 她哪里有闲钱用在自己身上? 想到锦王给她画的大饼。 “以后我坐上那个位置,你便是一国之母,想要什么都给你弄来。” 锦王妃又很快镇定下来。 抬手扶了扶发簪,“太子妃见笑了,夫妻本为一体,同甘共苦是应该的。” “不过我倒是十分佩服太子妃的贤良大度呢。如果我府里也有这种狐媚惑主的小妖精,我却是忍不了的,定要打出去才罢。” 叶轻茹又笑了,“我哪里是大度,不过是不得太子殿下欢心,又不想失去太子妃的位置,只能忍气吞声而已。” “你们是不知道,养个狐媚子有多费银子。吃的穿的用的,样样都怠慢不得。太子殿下又是个手中散漫的主儿,今天赏了金的,明天又赏玉的。最后银子还不是从府里账上出。” “花的银子打个银人儿出来都够了,我这也是没办法而已。” 语气要多诚恳有多诚恳,完全就是一副与妯娌推心置腹大吐苦水的模样。 锦王妃却被气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这个时代没有凡尔赛这个词,如果有,叶轻茹妥妥的大师级别。 ------------ 第五十八章 过犹不及 锦王妃几番挑衅都没讨到好处,反而被叶轻茹句句不离“银子”二字,打脸打得脸都肿了。 面子撑不住,坐回位置上赌气喝酒。 叶轻茹也没再理她。 应付过流程,便提前回府了。 叶辰担心了一个晚上,听着叶轻茹平安回来,提着的一颗心才放下。 借口打听太子回府的时间,到叶轻茹房里。 叶轻茹明白他的心意,心里有再大的气也散了。 时间不早,叶辰不方便久留,不痛不痒的说了几句话,便先告退出来。 正待回司礼监,便看到芳夫人的贴身宫女红儿,在小门后朝他招手。 叶辰缓步走到她面前,红儿行过礼之后,细声细气说道:“我们夫人有一件东西想给公公过目,还请公公移步碎玉轩。” 叶辰挑了挑眉,跟在红儿身后去见芳夫人。 芳夫人打过招呼后也没费话,揭开桌上的帕子,露出底下几片碎瓷片来。 叶辰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挑了挑眉看她。 芳夫人回以他盈盈一笑,取下发间银簪,尖端探向碎瓷片,片刻后,银簪尖端变成了黑色。 叶辰的脸色难看起来。 “不知夫人这是何意,莫非是想告诉咱家,有人下毒害夫人?” “如果是害我也就罢了,那人害的却是太子殿下。” 芳夫人故意顿了顿,眸色深深看向叶辰。 “叶公公说说,谋害太子是什么罪?” 太子是国之储君,是未来的皇帝。 谋害太子自然是难逃一死。 这是三岁娃娃都知道的事,芳夫人故意问叶辰,自然是有话说。 叶辰指尖抚了抚腰带上的金扣头。 “夫人有话不妨直说。” 芳夫人幽幽一叹,侧坐在美人靠上。 “我知道叶公公对太子妃忠心耿耿,有什么事定然会替她着想。” “-这些碎片叶公公只管拿去自行处置,太子妃毒害太子殿下的事,我也不会再提起。” “只是我想请叶公公替我在太子妃面前美言几句,将我的位份向上提一提。” 夫人之上便是侧妃,要报请内务府,得到帝后二人的首肯,再由内务府定封号,发宝册宝印。如果哪天叶轻茹没了,侧妃可以直接顺延为正妃。 简单来说,侧妃也是妾,却是有资格转正的妾。 叶辰双眼微眯看着芳夫人。 他早就看出这个女人野心不小,没想到会大到这个地步。 真给她机会做、坐到侧妃之位,恐怕叶轻茹的小命也就活到头了。 芳夫人眼神不畏不避与叶辰对视。 似乎吃死了叶轻茹毒害太子的把柄在自己手上,叶辰定然会屈服。 却见叶辰忽然笑了。 “夫人不知从哪弄来几片碎瓷片,就想按个毒害太子的罪名在太子妃头上,未免想的太美了。” 芳夫人细长的秀眉微微扬起,似乎早就料到叶辰不会轻易服软。 语气笃定的说道:“当日太子妃亲手捧茶给太子殿下,可是满府上下几百双眼睛都看到的。” “不会没人记得当时用的是什么样的杯子,之后处理碎瓷片的人我也可以即刻叫过来。” “叶公公对太子妃一片忠心,我十分敬佩,只是事实摆在面前还要狡辩,只会让太子妃的处境更加尴尬。” 如果真如芳夫人所说,叶轻茹的处境岂止尴尬,只怕即刻就要收监。 叶辰却并不慌乱,看向芳夫人的眼神中反而透出几分怜悯。 “夫人好谋算。只是未免太过自大了些。” “或者夫人觉得咱家太过无能,连手下那几个小兔崽子都管不住?” 芳夫人倏然变色,双眼死死盯着叶辰。 故作镇定道,“我不懂叶公公是什么意思。” 瞬间失去血色的樱唇和袖中微微颤抖的手,却暴露出她的不安。 叶辰缓步走到芳夫人面前,俯首居高临下看着她。 “夫人哪里听不明白,告诉咱家,咱家替夫人解释的更清楚些就是了。” “是夫人的侍女红儿,用二十两银子从狗儿手中买回这几片碎瓷片,还是红儿用五百两买通小顺子,从东三条大街上的刘记生药铺买回半两砒霜?” 芳夫人双腿一软,坐倒在美人靠上。 双眼绝望的看着叶辰,“叶公公,您,都知道了?” 细白如玉的小手抓上叶辰的衣角,“叶公公,求您放过我。” “看看看看,这小脸哭的如此可怜,咱家好生心疼啊。” 叶辰弯腰凑近芳夫人的脸,芳夫人下意识往后躲去。 尖俏的下巴却被叶辰捏在指尖,稍显粗糙的指腹缓缓来回在细嫩的皮肤上留恋。 芳夫人不由自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不是单纯如白纸的大家闺秀,早在教坟司时便熟知男女之事。 此时叶辰的动作代表什么意思,她不是不明白。 正因为明白,才更觉恐怖。 被一个太监……想想就恶心,差点当场吐出来。 可是,这是她唯一活下去的办法。 她不敢躲,只能忍着恶心,僵着身体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 叶辰的手不穿的探进衣襟,握住两团柔软细细把玩片刻,缓缓向下滑去。 芳夫人隔着裙子死死按住叶辰的手。 泪眼婆娑的低声祈求他,“公公,不要,求您……” 叶辰有一瞬间的心软,却还是挣开她的手,坚定的滑了下去。 原本他同情芳夫人,空有一腔不输男子的野心和抱负,却因女子身份而囿于内宅。 只要她不过分,留着她以后成为叶轻茹的帮手。 没想到她却将主意打到叶轻茹身上。 不让她长长记性,她又怎能学得乖? 最后的底线被叶辰无情撕碎,芳夫人全身忍不住颤抖,眼泪不受控制的一串串滴落。 叶辰却没办法对芳夫人生出半分怜惜之情。 对比她对叶轻茹所做的,自己的行为无耻,却也只能算得上稍加教训而已。 叶辰觉得惩罚差不多够了,从芳夫人的裙下退出手,取过她的手帕细细将手指擦干净。 最后扯下芳夫人的水红肚兜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露出一脸迷醉的表情。“好香,夫人不介意赏给咱家,让咱家日夜带在身边欣赏吧。” ------------ 第五十九章 好处 芳夫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全身僵硬如木雕般呆坐在那里。 她虽然出身低贱,从小知晓男女之事。 同时却也深受这个时代贞洁观念的影响。 认为贞洁是女子最重要的东西。 也是最大的本钱。 如今谨守了十八年的底线竟然被叶辰一个太监踩得粉碎,芳夫人想死的心都有了。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不知何时,红儿回来了。 看到芳夫人失魂落魄的样子吓了一跳。 小心翼翼叫她。 芳夫人眼珠动了动,声音颤抖着问她:“你刚才去哪了?” “夫人不是交代奴婢,有重要的事和叶公公说,让奴婢先去外面避一避吗?”红儿不明所以的小声替自己解释。 “哦……”芳夫人叹息般长长呼出一口气。 是啊,红儿是被自己支开的。 目的是怕她在,叶辰更加不肯轻易服软。 没想到…… 正是自己的决定,把自己推向了万丈深渊。 不怪红儿,不怪任何人,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去,准备热水,我要洗澡。” 红儿不明白芳夫人为什么突然这般激动,慌不迭的跑出去叫人抬热水来。 芳夫人一遍一遍清洗着身体。 热水用完了,等不及叫人换新的来,便用冷水。 细嫩的皮肤被搓得通红,还是无法洗掉那种羞辱感。 芳夫人蹲在地上,抱紧自己无声痛哭起来。 晚上太子来芳夫人房里安歇。 芳夫人特意换上一身平时不屑于穿的薄如蝉翼的纱衣。 这是她进宫时,教坊司的姐妹送给她的。 一直压在箱子底,今日才重见天日。 之前芳夫人不穿它,是觉得自己不同于那些只会以色侍人的女人。 只凭聪明的头脑和心机,足以让男人对她着迷。 可是今天,芳夫人迫切的想与太子圆房。 只有圆房才证明太子是真的宠爱她。 而不是拿她当作气叶轻茹的棋子,随时可以将她抛到一边。 灯光下,轻纱如云雾般笼罩在佳人身上,其下,如凝脂般白皙的皮扶和玲珑身段若隐若现。 相信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抗拒如此美妙的景色。 太子却皱紧眉头,一脸不耐烦的瞪着芳夫人。 芳夫人只道太子是有把柄在叶轻如手中,不敢轻易与其他女子发生什么。 缓步凑到太子身边,细心涂抹过的俏脸贴向太子,吐气如兰轻声诱惑:“殿下,妾不美吗?” 美,正因太美,却无法激起太子作为男人的本能反应,才令太子更加恼火。 挥手甩开芳夫人,力道之大,几乎将芳夫人甩到墙上去,站立不稳跌倒在地。 眼中瞬间盈满热泪,楚楚可怜仰头看向太子。 太子却更加烦躁。 抬脚踢将过来,芳夫人躲闪不及,被踢中肋下,顿时呕出一口鲜血。 太子对芳夫人还算念几分旧情,没有像当初琴美人一样,当场让人将她打死。 主要也是因为正在过年时期,府上闹出人命,帝皇难免有话说。 “再弄这副鬼样子,本宫当不轻饶。” 骂完,转身走了,头都没有回一下。 芳夫人知道太子无情,却没想到他能无情到这种地步。 更想不通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她本就是太子的妾,本就是以色侍人哄太子开心的玩物。 之前是她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妄想通过头脑和心机,得到男人一点尊重。 如今她知道自己错了,也在积极改正。为什么反而惹得太子震怒? 芳夫人胸口发闷,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醒来时帐外只点着一盏灯,昏暗光线让她以为自己已经来到九泉之下。 心情反而前所未有的平静。 她一直很怕死,为此做过很多违心的事。 如今终于死了,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一死万事休,也许她早该死。 耳边却听到红儿哽咽的声音,“多谢叶公公替我们夫人请罗太医来,否则我们夫人恐怕……” “等我们夫人好了,定然好好感谢叶公公。” “不必客气,这是咱家该做的。” 声音越来越近,芳夫人莫名紧张,双手紧紧抓住被单。 一只修长的手将帐子挑起,芳夫人连忙紧闭双眼。 她知道那只手的主人是谁。 几个小时之前,那只手曾在她身上最隐秘的地方肆虐。 说不上是怕还是恨,她不想面对那只手的主人。 却听到头顶幽幽一声轻叹 “咱家早就对你说过,有些人是靠不住的,夫人怎么就是不信呢。” 芳夫人紧闭樱唇,假装自己还在昏迷中。 叶辰看着她微颤的睫毛,无奈浅笑。 自顾自说道,“罗太夫替夫人看过了,并不严重,用药好生养几天就没事了。” “正好夫人这几天也好好想一想,谁才是能靠得住的人。” 帐子重新落了下来。 芳夫人听着脚步声远去,房门打开又合上,才缓缓透了一口气。 之后几天太子都没有再往芳夫人房里来。 红儿出去取东西时,听说林美人成了太子的新欢。 本来不想告诉芳夫人的,不小心说漏了嘴。 连忙补救,“夫人伤还没好,千万不要动气。” “不必劝我。”芳夫人咽下最后一口白粥,轻轻放下粥碗。“太子妃都不笺敢,我有什么资格生气?” 红儿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深深低下头去。 芳夫人出了会儿神,叫红儿,“去请叶公公过来,我有话要说。” 没过一会儿,叶辰便随着红儿来了。 芳夫人等红儿上完茶,便打发她去院子里折几枝红梅来, 叶辰不禁扬了扬眉。 红梅林子在花园的另一边,红儿一来一回少说也得一个小时。 芳夫人有什么话要说那么久? 芳夫人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道:“之前我没有听公公的劝告,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差点丢了小命,是我活该。” “我想请公公替我在太子妃面前美言几句,再给我一次机会。” 叶辰伸手抬起芳夫人的下巴,意味深长的问道:“夫人可想好了?咱家可不会白传话,总要得点好处。” “好处”二字刻意加重语气,暗示的不要太明显。 芳夫人手指在衣襟上停了好一会儿,缓缓扯开腰带。 “这样的好处,公公可还满意?” ------------ 第六十章 前事不忘 微凉的指背缓缓划过细腻如凝脂的侧脸,划过修长纤细的玉颈,在绣着连枝花纹的领口边缘徘徊。 芳夫人不由自主全身轻颤不止,皮肤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袖中双手握紧,修剪得圆润整齐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里。 叶辰忽然一笑,缓缓收回手。 “夫人身体还未康复,好生休息吧。不要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说完,意味深长看芳夫人一眼,转身迈着四平八稳的脚步离开。 芳夫人顿时气的粉面胀红。 这个死太监说的是什么话,她何曾想过……想过什么事?! 芳夫人已经很久没有生气过。 进宫初期被人欺凌也好,在太子府后宅明珠蒙尘看不到未来也罢。 她都没有生气过。 她一直知道生气是最无用的事。 此时却因为叶辰的一句话气得心口乱跳,有一种不顾形象撒泼打滚的冲动。 强压着才没有付诸行动。 红儿折了两枝红楼回来,寻了个天青色梅瓶插起来。 边含笑嘀咕:“素日只说这园子空,未免冷清了些。” “空也有空的好处,梅园那边大雪地上一个脚印都没有,看着就让人神清气爽。” “等夫人身体好起来,奴婢陪您去逛逛,散散心,省得镇日闷坐在房间里,好人也闷坏了。” 芳夫人起身,一把将红梅抢到手里,几步冲出门外,用力摔在地上,才觉得心口堵着的那口闷气散了些。 隔天罗太医替芳夫人复诊后,确定她的内伤已经痊愈,无需再用药。 芳夫人客客气气将人送到门口,回来吩咐红儿去请叶辰。 红儿不想去,嘟着嘴小声嘟囔。“每次叶公公来,您都要生上几日闷气,索性不见他便是了。” 不见他?不见他,自己真就要孤苦伶仃熬死在这里了。 “让你去便去,怎的这样多废话。” 芳夫人也不想见叶辰,却不得不见,语气自然好不起来。 红儿跺了跺脚,转身往司礼监来。 小太监却说叶辰一早就被林美人请到倚荷园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红儿心里不忿,回来向芳夫人叨叨,“那个什么林美人的才得势几天,叶公公就一大早往她那跑。真是见风使舵的小人。” 芳夫人面无表情看她一眼,已经懒得再和她多说。 世人向来如此,万事只能靠自己。 红儿留了话给小太监,请他帮忙等叶辰回来,请他移步来碎玉轩一趟。 芳夫人等到天黑也没见叶辰的人影。 桌上的饭菜已经凉透了,表面凝了一层油脂。 芳夫人执起筷子一口一口放进嘴里。 红儿看着心疼,想夺下她的筷子来。 “夫人何若如此折腾自己,这样大冷天,吃这样冷饭冷菜身子骨哪里受得了。快别吃了,奴婢让厨房再给您送热的来。” 芳夫人避开红儿的手,“红儿,你可还记得我们在教坊司时,有一年大雪,我犯错被教养姑姑罚跪,差点冰死在雪地里。” “你从厨房偷了半只客人吃剩下的烧鸡,我们两个蹲在墙角吃的一点没剩。” “那只鸡的腥味我一直到如今还记得,而且要永远记得。” 记得自己的出身有多低,记得自己曾经多么艰难的求生,才能更努力的向上爬。 第二天红儿又去司礼监,还是没能见到叶辰。 第三天也是如此。 傍晚时芳夫人决定亲自走一趟。 这次总算见到了叶辰。 叶辰刚洗完澡,坐在火盆前擦头发。 芳夫人走到他身后,动作极为自然的接过他手上的毛巾,细细帮他将头发擦干。 又拿起一把象牙梳,一点一点梳理通顺,再用一条丝带松松束在背后。 过程中二人都没有说话。 等头发打理好,叶辰起身披了件衣服。 说声,“走吧”,当先往外走去。 芳夫人一愣,跟了上去。 “叶公公,您这是要带我去哪?” 叶辰转头看她一眼,“芳夫人连死都不怕,还用问这种问题吗?” 一句话差点让芳夫人破防。 谁人不怕死? 不怕死她用得着曲意讨好一个死太监? 抿了抿唇,告诉自己要忍住,迈步跟在叶辰身后。 芳夫人绝没想到,叶辰会带她去见叶轻茹。 叶辰停下脚步,含笑看她:“有什么话当面和太子妃说,不比由咱家传话更清楚?” 芳夫人疑惑了。 叶辰把她引荐给叶轻茹,不怕她过河拆桥,不再给他好处? 或者是对她的表现不满意,想故意害她? 叶轻茹正怀着身孕,自己大晚上来见她,诬陷她谋害胎儿轻而易举…… 叶辰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淡淡说道:“夫人如今已经见弃于太子,不为自己争取,恐怕只能老死幽室。” “日日煎熬与死有什么区别?难道连这点风险都不敢冒吗?” “咱家也与夫人说句实话,有宫里两位管事姑姑在,咱家在太子妃面前说话也不方便。就算咱家有心为夫人传话,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能不能与太子妃说上话,还要看夫人自己的本事。” 芳夫人握了握手中的帕子,一掐自己的大腿,双眼中瞬间盈满热泪。 悲悲切切叫了声:“太子妃,救救妾吧。” 叶辰没有跟进房间去。 站在窗外听着芳夫人声泪俱下,忏悔之前恃宠而骄,对叶轻茹不够尊重。恳请叶轻茹怜惜,在太子面前替她美言几句,宽宥她的过失。 管事姑姑面露鄙夷。 宫里如芳夫人这样的女人多了去了。 得势时觉得后宫都是她们的天下,谁都不放在眼里。 失势时才想起四处求救,真让她们再起来,依旧目中无人,甚至对之前帮过她们的人恩将仇报。 管事姑姑想劝叶轻茹不必理会芳夫人,直接赶出去完事。 叶轻茹却幽幽叹道:“女子何其不易,起来吧,太子殿下在气头上,过些日子自然会想起你的好来。你先回去,好生养着吧。” 芳夫人千恩万谢说了一通好话,抹着眼泪出来了。 来到无人处,将叶轻茹的话转述给叶辰,“太子妃的意思,是愿意接受我的忠心了吗?” ------------ 第六十一章 出手致命 叶辰没说话。 芳夫人咬了咬嘴唇,“多谢公公引荐,我必不忘公公大恩。” 这种话芳夫人自己大概都不信。 在这宫墙之中,没有实际的好处,谁又会将谁放在眼里? 叶辰淡淡一笑,“夫人不必客气,你且安心等着吧,什么时候太子再往你房里去,你就知道太子妃接受你了。” 芳夫人想问太子和太子妃之间到底是什么情况。 到底没敢问,曲膝谢过叶辰,默默回转碎玉轩。 之后她的待遇悄然发生了变化。 比如每晚会多出一碗补身的药膳,日常用的香料、脂粉提升了一个档次…… 这样的小变化很多,又做的不显山不露水。 比之前太子高调赏她东西,引起种种嫉恨更加实惠。 芳夫人也不去深究,这些好处是叶辰的手笔,还是叶轻茹授意。 见过叶轻茹之后,芳夫人心里莫名踏实了很多。 人终究斗不过命。 与其妄想出人头地,不如踏踏实实改善自己的生活。 偶尔听到红儿带回外面的风言风语,也不再往心里去。 红儿是真为芳夫人着急。 太子府后宅之中女人少说有十几位,更别说以后后宫三千佳丽。 不争只能被太子忘到脑后,难道以后数十年光阴,都要无人问津,直到老死? 明显暗示了好几次,奈何芳夫人只是不予理会,说的多了反而怪她话多,红儿只能暂时忍着。 但是心里难免生出几分怨气。 不敢怨芳夫人不努力不争气,只能怨林美人抢走属于芳夫人的风头。 这天到花园里里采迎春花,正好遇到林美人的宫女也来采花。 仇人相见份外眼红。 红儿故意与其相争,二人吵了起来。 越吵越凶,到最后动起手来,红儿扯掉对方一把头发,对方在红儿手上划出几条血道子。 被小太监报到叶辰这里来。 叶辰将二人叫到司礼监问话。 林美人的宫女哭哭啼啼认错求原谅。 红儿却理直气壮一口一个“小蹄子”、“小贱人”。 叶辰看在芳夫人的面子上,训诫几句,双方各罚三个月月例银子,平息此事。 红儿心里不服气,回到碎玉轩嘀咕个没完。 “叶公公明明得了我们那么多孝敬,却帮着林美人的人欺负我,真是没良心的白眼狼儿!” “住口!” 芳夫人听得心惊肉跳,厉声喝止红儿。 心里暗暗叹息,红儿这样的性子,教了多少次都不听,怕是留不得了。 二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一起经历了多少艰苦。 一时要分开,芳夫人心中不舍。 但是不让红儿离开,以她这种争强好胜的脾气,早晚得把自己也搭进去。 纠结了两天,支开红儿,来见叶辰。 叶辰以为芳夫人是着急复宠,来打听消息。 没想到芳夫人却拿出一大叠银票,请他想法子消了红儿的宫女身份,放还老家。 叶辰扫了一眼银票,少说有五百两,大概是芳夫人所有的家底了。 不禁挑了挑眉。 芳夫人担心叶辰不肯帮忙,又道:“我也知道这点小钱难入公公法眼。只是我手里暂时只有这么多了。” “红儿从小跟着我一起长大,我不能眼看着她把自己作死。还请公公帮忙想想办法,花费多少人情公公先帮我垫着,之后我一定还你。” 叶辰突然对芳夫人生出几分好感。 这个女人势利又心机,对红儿却仁至义尽,可见还有几分良心。 “夫人既如此说了,咱家便帮夫人想想办法吧。” 叶辰答应下来,到晚间又让小果子把银票还了回去。 红儿惊喜又纳闷,“哎呀,奴婢正想着开春适宜进补,想打点厨房为夫人开几次小灶,叶公公就让人送了这么多银票过来,明日奴婢就给厨房送一百两过去。” “好好的叶公公怎么突然让人送银子过来,莫非太子殿下想起素日与夫人的恩情,又拉不下脸来往我们这边走动,先让叶公公送银子过来缓和?” 听红儿为自己打算,芳夫人还有点舍不得送她出去。 待听到她说太子拉不下脸来之类的话,顿时又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将银票收拢到一起,用帕子包好,一起放进红儿手里。 “我已经求叶公公帮忙,送你回归本家了。这些银子你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财不露白,就算是亲人,也不能全然相信,到什么时候都要给自己留后手,可记下了?” 红儿突然听到芳夫人要送她走,脑子里一片空白。 哪里还听得进她的教导。 嘴唇颤抖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夫人是嫌弃奴婢笨,不要奴婢了?” 芳夫人不想哄骗红儿,又不想说实话打击她。 只好沉默以对。 红儿脸色惨白,凄然一笑。 “奴婢知道了。” “奴婢的确不如别人的奴婢机灵,会帮主子争宠,夫人不要奴婢也是应该的。” “奴婢没帮上夫人什么忙,倒是经常惹夫人生气,这些银子奴婢没脸要,夫人自己留着吧。” 红儿扔下银票,赌气跑回自己房间。 芳夫人默然长叹,过两天红儿离开时,还是把那包银票悄悄放进她的包裹里。 红儿离开后,叶辰给芳夫人送了个名叫杏儿的宫女。 杏儿比红儿年纪小些,性格也更活泼,说话做事都很谨慎。芳夫人却时不时想起红儿。 毕竟是多年的情分,别人再好也取代不了。 不过很快,芳夫人就没有时间和精力思念红儿了。 二月二龙抬头,太子进宫随帝后祭天,向龙王祈求一年风调雨顺。 太子却在仪式开始没多久突然晕倒。 顿时引起现场一片混乱。 太子再无能也是一国储君,出点什么事必定引起朝堂动荡,百姓不安。 之后仪式草草完成,急召太医为太子诊脉。 十几位太医却都没能诊出太子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最后只能商量着给出一个,劳累过度的结论。 别说皇帝不信,大臣们也不相信。 太子平时除了吃喝玩乐,一点正事不做,能劳累到哪去? ------------ 第六十二章 挑起内斗 皇后却信了太医的话,当即派身边管事姑姑到太子府大骂叶轻茹一顿,怪她没有照顾好太子。 叶轻茹受了无妄之灾也不辩驳,低头满口认错。 回头就把林美人打入冷宫,罪名是她狐媚惑主,累着了太子。 林美人骤然从云端摔进尘埃,呼天抢地试图替自己辩解。 却有谁听她的解释?四个粗壮宫人抬着她直接扔进了冷宫。 芳夫人听说林美人的事,吓出一身冷汗。 暗暗后悔之前看低了叶轻茹。 她和林美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之前叶轻茹不理会她是懒得对她出手。 想收拾她们这些人,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也庆幸自己看清现实,没有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太子被皇后留在中宫调养了两天,派人送回太子府来。 叶轻茹做为正妻自然要亲自照顾。 其他妾室每天一早来正院请安,听叶轻如吩咐,给她打下手。 叶轻茹只说孕中受不了女人们身上的脂粉味,将其他人都打发下去,只留下芳夫人帮她照顾太子。 芳夫人知道叶轻茹这是给她机会复宠,每天在太子身边尽心尽力照顾,比宫女还殷勤。 太子渐渐想起芳夫人的好处来,对她的态度也渐渐缓和。 休息了将近一个月,太子的身体渐渐好转,叶轻茹的小腹也渐渐拢起。 太子看到叶轻茹的肚子,眼前就浮现出她与野男人滚在一起的画面。 身体稍有好转便搬到芳夫人的碎玉轩。 芳夫人重新得宠,不敢再像之前一样作非份之想。 经过这段时间的大起大落,她算是看明白了。 太子名义上是太子府的主人,其实大事小情都是按照叶轻茹的心意办理。 太子不过是挂个主人的名头而已。 想出人头地,想活的久过的好,指望太子是没用的,抱紧叶轻茹的大腿才是真的。 进入四月中旬,太子才完全痊愈。 闷在病榻上两个多月,可把太子憋坏了,太医前脚停了他的汤药,后脚他就带着近侍跑出去浪。 一夜豪赌输光身上带的一万两银子,才觉得全身舒畅了。 叶轻茹如今已经懒得和太子置气,更不会再幻想能通过劝解让他长进些。 直接挺着肚子进宫找皇后哭诉。 哭着哭着,肚子疼得直冒冷汗。 请太医来把脉,说是惊思忧虑,胎儿不稳。 皇后如今对叶轻茹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只好拿出私房银子哄着她。 好不容易把叶轻茹哄走。 皇后按着胀疼的额头歪在宝座上,感觉自己老了好几句。 管事姑姑过来帮她按头,轻声细语劝她:“娘娘不要动气。” “太子妃怀着身子,性子娇贵些也是正常的。” “以后您见着小殿下,自然什么不高兴的事都忘了。” 意思是说,先忍着叶轻茹,等叶轻茹把孩子平安生下来,皇后就算提出把孩子养在中宫,叶轻茹又敢如何? 皇后心情果然好了不少。 拍了拍管事姑姑的手背,示意她不必再按。 “你说的是,如今要紧的是让她平安把孩子生下来。” “本宫记得还有几根上好的山参,找出来,你亲自给太子送过去。” 管事姑姑去了一趟太子府,回来悄声禀报。 “奴婢听说太子殿下近日一直住在芳夫人房中。” “芳夫人奴婢也见着了,容貌十分出众,性情看着也柔和会疼人。” 皇后若有所思点点头。 “有人照顾太子,本宫也放心了,隔几日你再往太子府走一趟,想法子见一见芳夫人,就说本宫说的,她照顾好太子,将来少不了她的好处。” 管事姑姑眼角不自觉抽动几下,“娘娘,万一芳夫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恐怕会对小殿下不利……” “你刚才不是还说芳夫人性情柔和吗?不懂本分的女人,怎么能留在太子身边。”皇后不由分说,摆手示意管事姑姑退下。 管事姑姑心里惊疑不定。 女人的野心有多可怕,皇后怎么可能不知道? 小殿下身份何其贵重,用来试探芳夫人的底线,真的合适吗? 但是皇后的决定,管事姑姑不敢多嘴。隔几日借口送补品,又见了芳夫人一面,转达了皇后的话。 芳夫人露出一脸受宠若惊,当场从头上拔下一支四两重的赤金簪子送给管事姑姑,请她在皇后前面说好话。 管事姑姑收了谢礼心情却格外沉重。 芳夫人显然是领会到皇后的暗示,接下来太子府后宅会生出多少血雨腥风,让人不敢想象。 芳夫人也的确因为皇后的话心思浮动了片刻。 却也仅仅是片刻而已,便主动找到叶轻茹,把皇后的话一字不落转告给她。 叶轻茹当时没说什么,过后却想办法找来叶辰。 “你说皇后此举是何用意?这是巴不得有人害了我和孩子?” 想到一种可能,瞳孔骤然紧缩。 “皇后该不会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 “不可能,不要乱想自己吓自己。”叶辰握了握叶轻茹的手,帮她倒了一杯温水喂她喝了两口,“皇后若是知道太子不举的事,恐怕比谁都更加着紧你肚子里的孩子。” “毕竟皇后也不是傻的,难道会眼睁睁看着太子与那个位置失之交臂?” 叶轻茹轻轻缓了口气,侧首额头抵在叶辰腹部,“是我想多了,我很害怕,有点风吹草动就想东想西。” 孕中女子的确更脆弱一些,叶辰怜惜的抚着她的头发。 “辛苦你了,放心,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会护着你和孩子的。” 简单一句话,却比甜言蜜语更让叶轻茹安心。 “叶辰,我相信你,你也要保护好自己。” 太子莫名晕倒,自然少不了一番调查,最后却也没查出什么来。 最后便按照太子过度宠幸林美人下了结论。 这下林美人再不会有翻身的可能。 听到这个消息,林美人当场晕倒,醒来后整个人便有些呆呆傻傻。 口中胡话不断。 不是说太子马上要封她为太子妃,就是喊着她怀了太子的孩子,让太医给她开安胎药。 ------------ 第六十三章 上门打脸 太子成亲二年,女人一个接一个抬进门,却从不曾传出哪个有孕的消息。 背地里已经有些人在怀疑太子身体是否有问题。 就连皇帝想换太子,都打算用太子无所出为借口。 这段时间太子府后宅里女人们大事小事不断,倒是堵住了这些人的嘴。 那些因为各种原因想巴结太子的人,送给他的礼物中也多了女人一项。 之前有人送女人给太子,太子必定勃然大怒。 如今为了气叶轻茹,但凡有人送女人来,一概照单全收。 甚至发展到带回几个青楼女子。 叶轻茹自然不会生气,他弄多少女人回来她便安置在后宅几个。 反正空房子多得是,又有皇后贴补,也不怕养不起这些女人。 太子折腾了一段时间,也觉得没意思,渐渐收了心思。 时序进入仲春,叶轻茹的小腹明显拢起,腰也粗了一圈。 宫人们都说她肚子圆,怀的肯定是位小殿下。 叶轻茹也盼着一举得男,太子的地位便稳当了一大半。 不过怀的是女儿也没关系,有叶辰在,还怕生不出儿子来? 想起与叶辰的一幕幕,叶轻茹就不自觉的脸红。 又幽然愁叹,她怀孕已经满四个月了,管事姑姑还没有回宫的打算。 她什么时候才能自在与叶辰见面啊。 叶辰一直在等机会,顺理成章送走两尊门神。 端午节前总算给他找到了机会。 端午节素来有吃粽子挂五色彩线的习俗。 提前几天,针线房便将彩线送来,放在檐下沾过露水,端午节那天添晨戴在手腕上。 据说戴上这样的五色彩线,一年里便不受蛇虫侵扰。 叶轻茹如今怀着孩子,自然更马虎不得。 五彩线由管事姑姑亲自保管。 没想到端午节当天,叶轻茹刚一戴上手腕,就说手腕上痒痒。 众人连忙查看,却发现五彩线上爬着两只针尖大的小虫。 这下两位管事姑姑难辞其咎,双双跪在叶轻茹面前请罪。 叶轻茹倒是没治二人的罪。 反而十分和气的亲手扶二人起来。 “二位姑姑照顾本宫尽心尽力。一时眼花没看清也是正常。” “本宫对二位姑姑感激还来不及,哪里舍得怪你们。只是本宫想着,母后将你们赏给本宫,身边少了两个贴心人,本宫若是心安理得留你们在身边,实乃不孝。” “正好趁着节下,你们还是回去照顾母后吧,想来母后也十分想念你们。” 放说的客气,意思却很明显。 我不敢再用你们了,你们哪来回哪去。 这件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是管事姑姑一时不察,往大了说她们就是玩忽职守。 叶轻茹不罚她们,回宫后皇后面前也少不了一通责罚。 错是自己犯的,两个管事姑姑有苦难言,磕头谢过叶轻茹,自收携带东西回宫请罪去了。 叶轻茹打发走两位管事姑姑,心里顿时如同去了两座大山一般舒畅。 当晚便借口累了,早早打发宫人退走,自己坐在房中眼巴巴等着叶辰。 叶辰没让她等太久,入夜后很快便来了。 手中还提着一把小小酒壶。 “我来陪你喝上一杯雄黄酒应节。” 叶轻茹目光紧紧盯在叶辰脸上,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口酒,便扑进他怀里。 “叶辰,我好想你。” 叶辰担心伤到她胆子里的孩子,回应的不敢太热烈。 却也让叶轻茹如久旱逢甘露一般激动不已。 主动程度比起之前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温存过后,叶轻茹靠在叶辰胸前,手尖勾着他睡衣上的扣子。 “这些日子我不方便见你,你反而自在许多吧。” 以叶辰对女人的了解,这个问题回答不好,少不了要被盘问一场。 连忙端正态度,“哪里,我日日夜夜想着你,连别人看都懒得看一眼。” “切,我才不信你的鬼话。”叶轻茹嘴上说着不相信,嘴角却不自觉上扬。 拉着叶辰的手贴在小腹上。 “你有多少女人我都不管,不要忘了我们母子便好。” 叶辰轻轻抚了抚叶轻茹微微拢起的小腹,“我怎么会忘了你,你怀着我们的孩子,受了多少辛苦我,我把你忘到脑后,还能叫个人吗?” 有叶辰这句话,叶轻茹便安心了,靠在他胸前很快睡着了。 叶辰听着她平稳的呼吸,也觉得无比安心,亲了亲她的额头。 端午节过后,天气一天比一天热。 叶轼茹大着肚子比普通人更怕热,没事也不出门,专心在房中养胎。 连府里的家务事也大半交给叶辰管着。 巴结叶辰的人更多了。 甚至有小太监信了叶辰有特殊爱好的流言,不动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大晚上的往他房里钻。 叶辰哭笑不得。 下狠心打了几个,才渐渐止住这些人的奇怪想法。 五月十六,离桑国使臣带着国书觐见皇帝。 同行的还有离桑国的三皇子达鲁,以及几位大臣。 离桑国是西域最大的属国,皇帝对这次觐见十分重视。 特意安排宫宴接待。 达鲁和大臣态度十分恭谨,话说的也是客客气气。 没想到酒过三巡,达鲁身边一个侍卫却面露不屑。 “小人常听人说,天朝如何物华天宝,如今亲自来天朝一趟,却也不过如此。” 这话皇帝就不爱听了。 却也犯不着自降身份与一个侍卫争辩,只当没听到。 皇子们却都面露怒色,齐齐瞪向达鲁。 达鲁连忙向众人赔罪。 转头又压低声音训斥侍卫。“谁许你在天朝皇帝面前多嘴,还不给本宫出去。” 侍卫却一扬下巴,声音反而提高了几分。 “实话为什么说不得,难得天朝皇帝连听实话的勇气都没有?” 这话明显是在质疑皇帝的人品,皇帝不能再装没听到了。 否则就是默认。 “呵呵,这位小哥儿倒是快言快语,不知你对我天朝有何不满之处,说出来,朕也听听。” 侍卫得意一笑,从怀中取出一串玉珠串。 玉珠颗颗有龙眼大小,玉质细腻,一丝杂质都没有,光华夺目。 萧无疆的视线被吸引。 ------------ 第六十四章 侍卫的挑衅 侍卫用余光扫了他一眼,挑眉说:“我手上的玉珠串在离桑国是最平常的饰品,采用无瑕疵或较少瑕疵的玉制作而成,在我们当地几乎人手一串。” 这明晃晃的炫耀夏皇怎会听不出来,贪婪的心思在心中翻滚。 既然离桑国盛产玉器,那要是全都归大夏管理,岂不是美哉? “那瑕疵多一些的玉呢?直接丢弃吗?” 侍卫摇摇头,随手把玉珠串放在桌上。 “也会被制作成饰品,但价格低廉,小孩子也能够买得起。” 太子在心中冷哼一声,如此吹嘘,谁又知道真假? 萧无疆来了兴致,目光盯着玉珠串。 “如此甚好!快!把玉珠串拿上来,让朕好好瞧瞧。” 太监走到侍卫桌旁,侍卫将手串随意的放在他手上。 萧无疆将这一举动全都看在眼里,心中很是不满。 他从太监的手中拿过玉珠串,自然光下,果真是很美。 “好,实在是太好了!” 达鲁听到夸赞,露出笑容,表情略显得意。 本以为此事就这么过,但此时侍卫却突然开口,语气充满挑衅。 “皇上,不知你们大夏是否有如此美丽的东西?” 皇子们倒吸口凉气,没想到这个侍卫如此大胆。 达鲁猛的一拍桌子,茶水微微洒了出来。 “放肆!谁让你这么跟皇上说话的?给我站到外面去!” 见达鲁真的动怒,侍卫不情不愿的起身往外走。 场面略显僵硬,萧无疆摆了摆手,干笑几声:“罢了罢了,这侍卫只是好奇,不必对他这么苛刻。达鲁皇子,让他回来吧。” 看来这皇帝还挺有自知之明的,达鲁心里想着,但他表情却略显为难,抱歉道:“谢皇上开恩,都怪我这侍卫不懂事,惹了大家都不高兴。” 侍卫转过身,不情不愿地坐下,垂下头便一言不发。 场面陷入尴尬,叶辰想到什么,蹲下身子小声道:“太子殿下,属下这有一个想法,能够让您出风头,不知您想不想听?” 太子微微侧头,来了兴致。 他声音上扬,哦了一声:“说来听听。” 要是在这种时候出风头,那么父皇定会对他刮目相看。 叶辰看了一眼周围,没人注意到这里,这才放心说。 “殿下,刚刚您也听见了,侍卫质疑大夏没有好东西,不妨您想一想?” 太子皱眉,他向来不关心这些东西,语气中带着不悦。 “本宫从来不知道有哪些东西,这不是在为难我吗?” 叶辰早猜到太子会这么说,于是便接着往下道。 “殿下,这层我早有准备。您只需在几位大臣面前,扬言自己宫中有一件瓷器,并说的很精美,同时宣扬大夏文化,那么就足够了。” 太子听的云里雾里,想了片刻最终摇了摇头。 “罢了,本宫还是做不到。” 叶辰心中焦急,心里吐槽怎么连这点小事都没法做好。 表面上,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劝说着。 “殿下,别啊,你不想为了自己的地位拼一把吗?臣知道此事该如何说,您只需要复述出来即可。” 有这样的好事? 太子眼神一亮,不用他自己去思考,还可以邀功,那么就再好不过了。 “好。” 听完叶辰所说,太子心中甚是满意。 他站起身,场上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太子强忍着紧张,装出大方的模样。 “刚刚这侍卫说大夏没有好东西,本宫却不这么认为。在我的宫中有一件瓷器,瓶身雕刻着蜿蜒的花纹,栩栩如生,远看如同一朵花在绽放,大夏的东西不比黎桑国的差。” 萧无疆坐在龙椅上静静看戏,倒想看看太子会如何应对这件事。 达鲁挑眉,拿着酒杯站起身,一饮而尽。 “太子说的如此精美,不妨拿出来看一看?” 他观察着太子的表现,心里并不觉得此事是真的。 一旁的侍卫写着不屑,起身拆台道:“三皇子,您就别相信他们的一面之词了。我们来到这里,直到现在,一件好东西都没有看到过。” 达鲁转头,眼里带着怒火警告他:“闭嘴!这里轮到你说话了吗?” 意识到达鲁是真的生气了,侍卫不再说话。 至始至终,太子眼睛没有从两人的身上离开。 他微微咬紧牙关,虽然他没有能力,但也不允许别人这么说他的国家。 “达鲁皇子,你们对大夏的评价,我不是很满意,最基本的尊重你们都学不会吗?” 所有人震惊了,叶辰从未想到太子能说出这么硬气的话。 萧无疆的目光在太子的身上探究着,心想这个儿子还真的会给他惊喜。 达鲁一愣,但由于自己理亏,只好弯腰道歉。 “是本尊的问题,没有教导好手下,请太子莫要计较。” 太子微微蹙眉,隐藏心中的不悦,嗯了一声。 萧无疆对太子这次的表现甚是满意,看来他的儿子是真的长大了。 坐下后,太子的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身体微微靠近身旁的叶轻茹。 “本宫第一次这样,好生紧张,腿脚都有些发软。” 叶轻茹拿出手帕默默给他擦了擦汗,温声细语的说着。 “殿下已经做的很好了,让臣妾都大吃一惊呢。” 同时,她在心中讽刺着,就这样便承受不住了,要是让他当了皇帝,估计百姓都没有好日子过。 达鲁心中对瓷器的好奇更甚,他再次开口:“太子,属我冒昧,是否能看一看那个瓷器的真面目?” 太子藏在桌底下的手微微握紧,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叶辰瞬间明了,看着桌上的酒快空了,借着倒酒的功夫道:“殿下,等会您直接答应下来,让我回宫里拿,其余的我自有办法。” 达鲁的视线紧紧盯着太子,若太子说这些只是客套话,那么他可就不客气了。 场面紧张起来,锦王站起身转移话题。 “达鲁皇子,我们就别这么纠结了,来喝酒吧,我敬你一杯。” 锦王一饮而尽,喝完后还把杯子往下倒了倒,代表着一滴不剩。 ------------ 第六十五章 瓷器的亮相 达鲁回敬了一杯酒,但笑着摇头。 “锦王爷,喝酒就不必了,我更想知道那个瓷器长什么样子。” 锦王脸色一僵,尴尬的坐下。 他的目光看向太子,眼里得意。 现在太子明显是拿不出来,聪明反被聪明误,真是可笑。 太子目光看向萧无疆,迟疑道:“父皇,就交给您来决定吧。” 萧无疆一时没反应过来,几秒后他哈哈大笑。 “既然几位使者都这么好奇,儿啊,你就去拿来吧。” “好。” 太子藏起心中不悦,怎么父皇没有给他台阶下? 但也没办法,只好死马当活马医。 他转头看了一眼叶辰,接着看向达鲁,复述叶辰先前的话。 “既然达鲁王子这么想看,那本宫怎会扫了您的兴呢?叶辰,去本宫的宫中把瓷器拿来。” “是。”叶辰爽快的应下。 锦王心头一震,看向不远处的荣王,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不相信太子会有这个东西。 叶轻茹突然起身,低头看向太子。 “殿下,还是让臣妾去吧。先前臣妾怕把瓷器弄碎了,于是收了起来,让叶辰去恐怕不知道在哪里。” 太子想了想,便应允了,转而补充了一句:“哦,那就一起去吧。” “哼,我看就是有了别的男人的滋味,不愿意留在本宫身边了。” 叶轻茹还没走远,他就在那里小声骂骂咧咧。 倒也知道丢人。 等人离开大殿后,太子连喝了好几杯酒。 萧无疆趁这时候缓和场面,热情的看向达鲁。 “达鲁皇子,你们来一趟不容易,不如先赏舞听曲,等拿过来后再慢慢观赏瓷器怎么样?” 这个提议不错,达鲁心中甚是满意。 “好!好酒配美人,真是美哉!” 另一边,两人在回东宫的路上。 叶轻茹走几步就往后看,确保身后没有人才放心。 她眼神瞥了一眼叶辰,着急的说:“叶辰,你确定宫里有这个东西?不然我们没法下台。” 叶辰怎会没有想到,他伸手拍了拍叶轻茹的肩。 “你别担心,如果没有把握,我也不会让太子这么说。” 叶轻茹没有往下说,她用余光观察着叶辰,心想这人到底有多少事情是她还不知道的。 心中隐隐约约的不悦占据着她的内心,为何叶辰不跟她坦白,心中真的有她吗? 但诸多的疑虑到了嘴边,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突然的沉默让叶辰的脚步慢下来,他看向叶轻茹,原本美丽的小脸如今皱着眉,苦巴巴的。 叶辰停下脚步,来到她面前,微微挑起她的下巴。 “怎么了?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叶轻茹目光在四处打量,确定没人才松了一口气,接着抬手拍掉叶辰的手。 “你做什么?在这里这么做,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叶辰看着她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你生气的模样真是可爱。” 叶轻茹站在原地,大脑宕机,霎时间忘了原本要说什么。 叶辰在她面前挥了挥手,她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被耍后,便气鼓鼓的往前走。 叶辰赶忙追上去,讨好道:“你别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的,不过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 叶轻茹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叶辰。 “我只是不知你什么时候有了瓷器,心里觉得郁闷,你总有太多事情是我不知道的,我不喜欢这样神秘的你。” 竟是这个原因,叶辰松了一口气。 他双手放上叶轻茹的肩,一脸郑重道:“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需要时间的沉淀,在这宫中全盘托出并不是一件好事。” 叶轻茹抿唇,看着他沉着冷静的模样,只好应下来。 她理解叶辰,如今内心的想法也发生了改变。 只要叶辰一直陪着她便好,其余的她不多求了。 回到东宫,叶辰绕了一大圈来到冷宫,在一处偏僻的角落里,他拿出一件精美的瓷器。 回去时叶辰挑了一条小路,平日里几乎没人来,更别说现在。 一番折腾下他回到东宫,一来到大厅,叶轻茹迅速走上来。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才来?瞧你累的这副模样,赶紧坐下歇会儿。” 叶轻茹给他斟了一杯茶,这才注意到放在桌上的瓷器。 纯白的底身,雕刻上蓝白底色的花朵,从底部延伸到瓶身,花朵处还有其他颜色的填充。整体颜色浅淡,但并不俗气。 叶轻茹伸手细细抚摸着瓶身,眼里露出惊艳。 “叶辰,你这是什么时候做的?本宫还真没想到,你竟然连这个都会。” 叶辰缓了一会儿,盯着瓶身道:“这不是我做的,木匠铺收了些许盈利,结合你之前给我的那些银票。我找人专门做了这样的瓷器,用上好的材料只为送给你。” 送给她?叶轻茹用手帕半捂住自己的嘴,不敢相信叶辰竟然会这么有心。 她眨眨眼睛,克制住情绪。 “本宫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有心,但终究是可惜了,如今只能另送给他人。” 叶辰看出了她眼里的不舍,心下一紧,起身将她拥入怀中,轻声安慰着。 “不必觉得可惜,我会给你打造一个更加漂亮的瓷器。” 叶轻茹被他番话给感动,她的目光落在瓷器上,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摇头道:“没事的,给别人就给别人吧,本宫不在意的。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赶紧把东西送去吧。” 叶辰应了声好,拿起瓷器跟在叶轻茹身后。 他看着叶轻茹的背影,无奈笑笑。 叶轻茹那点小心思他怎会不知道?只是嘴硬心软,装作没事罢了。 叶辰的目光微微上移,看着天空,心中盘算着要怎么做一个新的瓷器送给叶轻茹。 两人回到大殿,舞蹈仍在继续,但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叶辰抱着的瓷器上。 叶轻茹缓缓落座,太子凑近她,不可思议道:“如此精美的瓷器,你是从哪得来的?” 叶轻茹露出微笑,用手帕轻轻挡住太子。 “殿下真是说笑了,臣妾哪有时间去购置这些物品,都是叶辰的安排,臣妾也不知道他从哪得来的。” 为防止他继续往下说,叶轻茹摆出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态度,赶忙结束话题。 太子看向叶辰,眼里露出怀疑。 ------------ 第六十六章 巧夺天工 大殿上。 没等太子细想,便听见荣王的声音。 “这就是那件瓷器?上前走几步,不近些怎么看。” 他戏谑地目光扫过那瓷瓶,因为距离远并未放在心上,就凭那草囊饭袋,能拿出什么好货? 估计是打肿脸充胖子,想在父皇面前想疯了吧。 话音落下。 太子能感觉到几道若有似无的目光落在身上,不咸不淡地横了眼荣王。 心中恼怒,横不能教训这家伙。 不过…… 想到那精美的瓷瓶,他倒要瞧瞧,过一会儿,这家伙嘴角还能不能挂住笑! 闻言叶辰上前。 随着他的步伐,原本模糊的轮廓逐渐清晰,原本还算气氛融洽的宴席瞬间鸦雀无声。 达鲁眼睛直勾勾盯着,从期待转为失落。 并未刻意遮掩。 坐在上首的萧无疆早已面沉如水,锐利的目光射向太子,虽然早知长子不堪重用,但平日也算安分,可这次,他竟当着别国使臣面前逞能,丢大夏颜面。 岂可修! “太子,这就是你说的宝物?” 荣王心中幸灾乐祸。 面上却摆出副困惑的神色,伸长脖子朝外头张望,嘴里振振有词:“可是路上耽搁了?” 被达鲁皇子喝退的侍卫瞥了眼,迅速收回视线。 声音虽不大。 但在此时的宴席上,足够叫所有人听的清晰。 “美则美矣毫无新意。” 锦王纳闷,明明最开始太子振振有词。 摆明了有十足把握。 怎么东西端上来平平无奇,难道真是喝昏了头? 也没醉呀。 “启禀陛下此瓶妙处不在花样,还请您细看。” 叶辰说罢快步上前,将瓷瓶交给御前太监手中,默默回到太子身后。 在场诸位。 没有人看好这所谓的瓷瓶,若花样别致也就算了,还能勉强糊弄过去,可偏偏是再寻常不过的。 就算如何用心。 难道还能变出花来? 荣王饮酒,就等着看戏,只以为太子死鸭子嘴硬。 谁曾想…… “确实精妙。” 龙椅上的萧无疆赏玩手中瓷瓶,上面的花样并非水墨勾勒,而是采用镂空的方式。 远看并不出彩。 只有拿在掌心细细把玩,才看得真切,足以看出匠人之用心。 他将东西放回托盘。 令御前太监送到离桑国使臣那边,达鲁真一头雾水,愣是看不出瓷瓶有何特殊之处。 直到拿在手中。 原来瓶身上的花样并非描画上去的,大小不一的洞错落有致,形成独特的形状,足以看出烧制瓷瓶的人何等用心! 侍卫目力极佳待看清时,哑口无言默默低下头。 “大夏地大物博,人灵地杰,非我离桑小国可比。” “但在下还有一问,这瓷瓶看似寻常实则暗藏玄机,但此物虽精妙,却到处是洞,如何盛满水?” 达鲁知晓若继续追究精巧只会一败涂地。 以退为进再度发问。 太子愣怔下意识看向上首,坐在龙椅的萧无疆半阖着眼难辨喜怒,不自觉变得紧张。 瓷瓶是叶辰找来的。 能不能装水他怎么知道? 太子正欲出声,忽然感觉到衣袍被扯动。 是叶轻茹。 他恼怒的瞪了她一眼,还是不甘心的配合着闭了嘴。 该死的贱女人,等生完野种看你还凭什么驾在我头上! 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憋回去。 他冷哼了两声,向旁边侧了些。 叶轻茹懒得放在心上。 那双妙目放在瓷瓶上,嘴角噙起一抹笑意。 想到刚刚叶辰投来的眼神开口道:“自然不成问题,若瓷瓶不能盛物岂非本末倒置?此物并非只能赏玩,也可做器皿盛水,保证滴水不漏。” “若达鲁王子不信一试便知。” 滴水不漏? 原本脸色就难看的荣王攥紧手里的杯子,没想到真被草包得了件宝贝,若太子妃说的是真的。 那太子不仅挺身而出。 还为大夏挽回颜面,赏赐暂且不论,怕只怕会动摇父皇原本易储的心思! 荣王恨的牙痒痒。 咕咚咕咚—— 酒水灌入瓷瓶,达鲁目不转睛,期待中途出岔子,可事实却是直到灌满,也没漏出半点。 太子心中大喜,得意的话即将脱口而出,却被叶辰一个眼神给顶回去。 他顿时想到来宴会路上的嘱托。 含笑道:“侥幸得来此物,也就图个新鲜,算不得贵重,只是不知比起贵国的玉珠串孰胜孰负?” 达鲁王子笑容微僵。 身后的大臣连捅两下,才压住不适开口。 “是我离桑坐井观天了。” 彼时。 萧无疆脸上才重新带着笑容,看向太子的目光添了些慈祥,果然自己择定的这位储君并非一无是处,至少从今天的表现看来没有辜负这些年的栽培。 究竟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大夏地大物博,自然有许多能人异士奇工巧匠,离桑虽小却盛产玉石,即便富庶的江南恐怕也不敢声称人人可卖玉珠。” 图穷匕见。 皇帝看向离桑国来使,丝毫没有掩饰对他们那边丰富玉矿的觊觎。 达鲁王子心中暗悔。 但知道今天这遭根本躲不过去!他起身跪在中央,行了个标准的大礼,态度恭谨。 “伟大的大夏皇帝,离桑国使团此次前来,除去奉上国书还准备了件厚礼以表心意。” 厚礼? 随着一声令下,几个使臣合抱将东西抬上来,不难看出份量不轻,被红绸遮的严严实实。 他们小心翼翼的放下。 由达鲁王子掀开红绸,却见足有一人高的红玉珊瑚落于殿中央,耀眼的光华即便是见惯了珍宝的诸位皇子都难以忽视。 的确诚意满满。 锦王看着垂涎不已,这些天他都被穷怕了! 可看看太子。 红玉珊瑚十有八九会落入他的手中。 果不其然。 皇帝享天下之养,富贵无极,红玉珊瑚虽然稀少,但并非世间无二。 也就多看了两眼便发话。 “太子,你今日献宝有功,这株红玉珊瑚便赏给你。” 意外之喜。 太子激动不已,起身谢恩。 睨了眼神色各异的皇子,今日的表现就像一记清脆响亮的巴掌,重重拍在他们脸上。 这草包走狗屎运了吧? 什么好东西都进了东宫!前脚拿出个瓷瓶,后脚就得来红玉珊瑚。 诸位皇子暗恨。 同时也彻底清楚认识到——太子变了。 站在人后。 叶辰看着太子眉梢眼角藏不住的得意。 微微摇头。 连喜怒不形于色都做不到,想要让他成大事,任重道远呀。 ------------ 第六十七章 万事俱备 太子府内。 巨大的红玉珊瑚被几个太监抬进来,太子坐在上首因为宴席上那些兄弟吃瘪高兴的翘起嘴角。 正准备出去走走,放松放松。 余光不经意间瞥见叶辰,脚步微顿。 诚然这是个太监。 但几次帮忙化险为夷,为了让他更卖力办事,有必要给点雨露。 思及此处,太子清了清嗓子询问。 “最近几件差事办的不错,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高高在上的姿态令叶辰心中不悦。 但目前还需要依附这人。 略微思索沉声说道:“太子殿下,属下身份特殊少不了各处打点,最近手头有些紧张。” 叶辰深谙身居高位者。 最忌讳的便是无欲无求的下属,若他一门心思只想要办事什么都不要,反倒会令人起疑。 有才有欲望。 这才是那些上位者想要的下属。 而那个东西最好是能给的且好给的,黄白之物便是最优解。 果不其然。 太子闻言,眼底的轻蔑显而易见并未刻意隐藏,但还是被叶辰捕捉到。 施舍似的丢来张五百两银票。 “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以后也得仔细点当职。” 说完便兴冲冲抱着红玉珊瑚离去。 叶辰想伸手将撂在地上的银票捡起,但被另外一人捷足先登,叶轻茹挽袖露出半截藕臂,玉似的肌肤看得他喉头滚动,响起它环在脖颈时细腻的触感。 “叶辰你跟过来,我有话问你。” 叶轻茹扶着肚子起身,将银票递给他后径直向房内走去,难得露出严肃的神色。 下人识趣退出。 待到四下无人,叶辰直勾勾看向靠在椅背上的美人,因为怀孕她的身形比起少女时要丰腴些,像颗多汁的水蜜桃。 眼见目光愈发火辣,无所顾忌。 叶轻茹心中微恼,将放在边上的团扇丢过去。 “仔细你的眼睛。” 见状。 叶辰顺势将那扇子拿过来给自己扇了扇,施施然坐在对面,语气暧昧:“你直接问就是,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温热的气拂过耳畔。 她抬手将扇子打落,一双秀眉微蹙,并未搭理他的油腔滑调,单刀直入主题。 “你要银两是要做什么?” “可与今日瓷器有关。” “正是,我打算培养几个手艺不错的匠人,让他们专门做瓷器去京城内做些买卖,相信有许多达官显贵感兴趣。” 确实。 连皇帝都称赞其精巧,外面有的是人抢破头都想要。 就连叶轻茹也可惜。 若没有今日这档子事,瓷瓶该是在她手里的。 忽然…… 眼前天旋地转,叶轻茹只觉得自己身子悬空了会,回过神时人已经坐在叶辰腿上。 “你疯了?!青天白日的也不怕被外人瞧见。” 她低声怒骂。 虽然门已经合上,但窗户可还开着,若有人经过,他们可就完了。 吱呀—— 窗户半掩,叶轻茹气得俏脸微红,唇上的口脂已经没了大半,心中暗骂这冤家行事越发毫无顾忌! 言归正传。 “一日卖十个就足够丰盈财库。” “几个?这怎么够。” 越惊喜的活耗费是时间越长,还有可能失败。 只怕做不出多少。 叶辰闻言摇头,眼前人虽有智谋,但个别方面自然不如专业人士。 “这回你怕是想差了,常言道物以稀为贵。” “试问若整个大夏只有十只瓷瓶,想要的达官显贵便是千金也难求。” 好个物以稀为贵。 是她死脑筋没有想到这出,看着正坐在对面的男人,那副运筹帷幄的姿态令叶轻茹忍不住感慨。 “真该叫外面的商贾好好同你学学,若你不入宫门,凭着头脑也能混的如鱼得水。” 一人便抵门客三千。 这样的角色无论辗转哪边,待遇都不会差。 即便行商。 恐怕也会富甲一方。 “士农工商,商在最末,更何况我志在朝堂。” 屋内静默。 “你是个有远见的,只是这瓷瓶恐怕不好卖吧。” 并不出名。 即便做出来关注的人也少之又少,而叶辰显然不会将它的价格定的太低。 这点她能想到,当事人自然无法忽视。 已经有好的对策。 “你且好好看着,借着今日这场东风,瓷瓶的价格必会水涨船高。” “而且是那离桑国来使非要在京中逗留几日,我们也管不住他们的腿和舌头不是吗?” 闻言叶轻茹略微颔首。 这样即便皇帝追究宴席的事传开,也轮不到东宫这边劳心伤神,只要将锅推到离桑使臣那边即可。 叶辰计划周祥,可以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她盘算着手头的银钱。 从妆奁拿出几张银票,足足三千五百两。 “既然如此,这桩生意有没有考虑做大点,让我也来沾沾光分杯羹。” 叶轻茹勾起唇角。 眼底的闪着狡黠的光,将它推到叶辰手边,涂着蔻丹的指尖有意无意擦过他的手背。 美人计。 可以预想到瓷瓶会在井内掀起风浪,她何不借着便利给自己私库添砖加瓦?更何况…… 望向对面的男人。 他的本事她虽一知半解,但交给叶辰做生意总好过放在自个儿手里强。 “你都开口了,我怎么会拒绝?” 他的确缺钱。 更乐意与叶轻茹联系更加紧密,自然不会傻傻推回去,笑着收下银票。 多出几千两银子。 代表能从那群狗大户身上多薅点羊毛。 视线触及肚子时柔软了些。 随即笑着从怀里掏出托人从宫外买的酸杏:“你最近胃口不好,我听说女子怀孕都喜欢吃这种果脯,不知道这个成不成。” 浓重的酸味扑鼻而来。 叶轻茹眼前一亮,没有犹豫接了过来,这酸杏在外人尝来想必是极酸,可对她而言正正好,有了些食欲。 “东西我已经收到,你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吧,这边不必操心。” “宫外我也会让人帮忙照看。” 叶辰听完点头,目标已经达成,他拿着今日的收获没再逗留,径直离开此地。 京城内。 离桑国赴宴那件事不胫而走,很快就人尽皆知,达鲁王子回去就将酒后胡言的侍卫狠狠惩处,下令追查结果发现根源居然是使臣。 ------------ 第六十八章 剑指太子府 气的他无话可说,连夜收拾东西回去。 叶辰坐在茶楼雅间,看着底下景蓝居生意火爆,门口已经大排长龙,有了叶轻茹的帮助。 他直接拓展赛道。 一边主打经济实惠,薄利多销,制作简单的茶具。 一边主打价格高昂,饥饿营销,镂空工艺的瓷瓶。 有市无价! 每天限量五只瓷瓶,有宴会的名气加持,订单已经到了一个月后,足以看出火热程度。 说句赚的盆满钵满,不为过。 “叶辰,你真是个奸商。” 叶轻茹看着眼前的银票,饶是再怎么淡定的人都意外不已,才短短几天就翻了倍。 不过话虽如此,她红唇微微翘起,显然非常满意这段时间的‘战果’。 “无奸不商嘛,太子妃谬赞了。” 叶辰长眉微挑,笑着将这句话接过。 有人数钱数到手抽筋。 有人听着都快背过气。 锦王妃在府内不必端着架子,手里举着花瓶,想要砸下去但又顾忌只出不进的王府,只能悻悻收回,京中谁猜不到景蓝居后头站着谁? 即便不是太子也有点交情。 “叶轻茹那个贱人下次赴宴,岂不是尾巴要翘到天上去,这种好事凭什么总被东宫遇见!” 这句话吓得周围奴婢低下头。 不敢附和。 陪嫁嬷嬷听完更是瞪大双眼,连忙上前捂住她的嘴,惊呼:“娘娘!天子脚下,谨言慎行!” 隔墙有耳呀! 刚刚只想着发泄情绪的锦王妃反应过来,有些后悔,但还是觉得不甘心。 “凭什么!” “那个叶轻茹家世比我好,未出阁前就压我一头,嫁人后原本还觉得可以得意。” “谁知道……” 后头的话锦王妃不敢说也不能说。 漂亮的凤目中满是嫉妒,即便王爷已经许她皇后之位,可大业未成!那叶轻茹依旧是东宫太子妃。 比她们这群王妃尊贵。 嬷嬷听完长叹口气,替她斟满安抚道:“娘娘何必与秋后的蚂蚱一较高下,您该想着的是如何帮助王爷而非一门心思放在后宅。” “更何况,那位不堪重用人尽皆知。” 太子是个废物,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储君不过是说的好听,名存实亡,位置岌岌可危。 叶轻茹才貌双绝又如何?难道能让那位回心转意,从此削尖了脑袋往上钻不成。 倘若真有用,几年前就该奏效。 锦王妃呷了口茶水。 总算是压下气,但还是不满:“难道要让她得意?” 嬷嬷就差把道理掰碎揉她脑袋里。 见此摇头。 劝道:“娘娘,有的是人替我们收拾,何必让自己脏了手惹的一身腥。” 锦王妃闻言点头,恢复往日那温柔娴静的样。 也对。 太子一家已经沦为众矢之的,各党恨不得将他尽早拉下来,怎么可能任由这位作大? 她只需要坐山观虎斗。 …… “不好了辰哥,宫外出事了,你赶紧去景蓝居看看吧。” 小允子行色匆匆,眉宇间尽是惊慌,大力推开门。 彼时。 叶辰正在算账,这些银两足够下一步计划。 听到小允子的话并不意外。 景蓝居这些天如火如荼,想必已经让很多人眼红。 算算时间。 和预想中的差不了多少,他将手边的茶推到小允子跟前:“别急,先喝口茶路上说。” 有主管事腰牌。 叶辰进出自由,他坐在马车上算明白发生何事,今日小允子出去采购,正好瞧见景泰居那有异常,上前打听才知道有位妇人声称瓷器做工不良,孩子喝水被划伤,接着又冒出许多‘同病相怜’之人,动静闹的很大。 稍微思索就知道。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推波助澜之人剑指东宫。 景蓝居躺枪。 “你们这群丧良心的!我孩子还那么小,回家发现嘴里血流不止,大夫上门看发现伤在里头!现在还没睁眼,真不怕老天爷降雷劈死你们!” 透过马车的帘子。 叶辰看见蓬头垢面的妇人声泪俱下的在景蓝居外哭诉,嗓子都已经沙哑依旧不愿离开,他想要在脸上发现表演的痕迹,但并没有。 她撕心裂肺的哭喊,描述的也极尽详细。 不像演的。 叶辰紧锁眉心,走下马车走到她面前,递上一方手帕:“这位大娘您先歇歇,有事不妨慢慢说。” 不曾想妇人警惕的避开。 那双已经哭到红肿的眼满是戒备,哑声质问。 “你是谁?凭什么管这件事。” 见状叶辰收回伸出的那只手,确定心中猜想。 从态度可以看出。 这位是真的心疼孩子,并不是故意挑事。 他表明身份:“鄙人是景蓝居的管事,很抱歉发生这桩意外,在下愿意赔偿,承担责任。” 态度有礼。 但显然没有太大作用,妇人瞪大双眼,径直朝这边冲过来,若非小允子恐怕拳头已经挥到脸上。 只是即便如此。 妇人也没有放弃,啐了口痰,扯着嗓子破口大骂。 “我的孩子到现在还没睁眼!要你那些脏银子有何用?天杀的!还我孩子来!” 棘手。 眼前之人情绪太过激动,根本没办法商量,叶辰略微思索,决定对症下药。 “大娘稍安勿躁。” “这位是云游四海的神医座下弟子,虽然没有学成,但可以让师傅过来帮忙,当务之急是孩子情况,不妨您带路让这位先瞧瞧怎么样?” 说罢用手指着小允子。 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谎话不打草稿就来。 本来还在拦人的那位满脸错愕的回头,就差在面上写四个大字——不敢置信。 叶辰用眼神示意,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反应过来。 小允子配合的点了点头,松开因为刚刚那番话情绪不再激动的妇人,心底抹了把冷汗。 总算是平静下来! 妇人满面狐疑,目光在眼前两人之间辗转。 “你说真的?” 她对于他们的话半信半疑,又奈何无计可施。 自己不过寻常百姓人家。 请的都是些寻常大夫。 根本请不动有名的,孩子虽然喝药稳定下来,可迟迟没睁开眼,这才闹到景蓝居来。 “句句属实,不敢妄言。” 早在来前,叶辰就让人请叶轻茹帮忙,捞个御医出来困难,但是借她的手找个京城名医不是问题。 孩子应该是失血过多昏迷。 找个针法好的大夫就成。 他不是大夫并不懂这些,听这妇人描述孩子的情况较为稳定,否则也没空来景蓝居。 当务之急,是找到真相。 ------------ 第六十九章 告上衙门 宅院内。 妇人的家并不富裕,那套瓷器也相对来说简单,叶辰看了眼手上的杯子,的确缺了道口子,根据她口中所说正是这划伤孩子。 “求求您,大夫什么时候来?” 她急的在原地踱步,时不时看向屋内。 叶辰见状。 抬手示意她冷静下来,语重心长的劝慰:“这位夫人莫急,很快就能赶到,令郎绝不会有大碍。” 莫名的。 本来焦躁不安的妇人像被打了针定心剂,她没有原先那么慌乱,只是眼眶悄悄变红。 叶轻茹的速度很快。 她找到京城内最有名的游医,虽然并非常驻在此,但医术出了名的高,前几年闹的特别严重的瘟疫,便是经这位之手摆平。 金针刺入穴位。 本来平静的孩子有了变化,嘴里发出咿呀的声音,口臭不清叫人听不懂。 那位下针入神,依次扎向几个大穴。 等到结束。 虽然孩子没醒,但已经有巨大的变化,他着手写了张药方递给妇人:“按照方子上的份量抓,不能偏多偏少,三碗水煎成一碗,早晚各一次。” “不出意外,两晚下肚孩子就能醒。” “谢过大夫!谢过掌事的!” 得知喜讯的妇人腾地从椅子上站起,喜极而泣。 没什么比她的孩子更重要。 作势就要给两人下跪,只是膝盖刚刚弯曲就被只有力的大手扶起:“夫人不必多礼,这都是在下分内之事,毕竟找到元凶还需要您的帮忙。”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 门被大力推开,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男人匆匆跑来,在瞧见陌生的几人时虎目圆瞪。 当即怒喝。 “你们还敢来!” 他三步并做两步,转眼便到跟前,举起拳头就要打下去,小允子反应及时,一脚把人给踹开。 原本泣不成声的妇人眼泪都忘了流。 连忙阻拦:“别动手,相公!” “孩子的医生是他们请来的!” 可是。 妇人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那位非但没有适可而止,还变本加厉。 转过头指责:“糊涂妇人!这是他们该做的,你忘了孩子为什么缠绵病榻,趁现在赶紧报官。” “别把人放跑了!” 仿佛叶辰一行人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匪徒。 小允子脸当即就拉下来。 顾忌最开始那脚,男人怵的慌没敢继续说。 梗着脖子站那。 但小允子哪能让他就这样污蔑,冷笑了声质问。 “做事讲究证据,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是我们景蓝居的罪过,那么可否有人证物证?” 到这来。 除了孩子和那杯子什么都没见着。 就这样坐实罪名? 那他还说这是眼前一户人家自导自演。 “人证物证?” “我们家的人证物证躺在床上!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男人大声喊道,硬着头皮与小允子对上。 铁了心要把帽子安他们头上。 叶辰的目光停留在这人身上,视线扫过明显与衣物不符合的荷包略微停顿,眼神愈发深邃。 与此同时。 对面的男人越说越上头,有要动手的趋势。 小允子余光瞥了眼叶辰,见其低头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完全没在意这头的情况。 视线不经意交集。 他又是一脚,踢在男人膝盖,把人踹的跪在地上,清脆的响声听的都叫人觉得疼,更别说当事者,发出杀猪似的哀嚎。 对此小允子视若无睹。 语气森冷。 “我们管事与你好言协商,你这匹夫竟然动手动脚,莫非当我等好欺负,任你搓捏揉扁?” 终究是结发夫妻。 妇人不忍心见枕边人如此,连忙拦在中间。 “管事,是我相公他……” 啪—— 话未说完她的脸便被扇歪,男人此时已经缓过劲来,在众目睽睽下如此狼狈,内人向逞凶者示弱,这比杀了他都难受! 对面打不过。 家里这个软包子还不是他说了算? “陈刘氏,男人说话,你插什么嘴?” “天日昭昭,你们人多我说不过,但公道自在人心,我陈柳现在就去衙门报官!让青天大老爷来看看,究竟谁对谁错!” 呸! 没等陈柳出门,一口浓痰就吐在他脸上。 小果子打心眼里看不起这种只能对女人动手的废物,比自个儿这没根的都孬。 顶着痰。 陈柳进也不是出也不是,如果回头只怕少不了一通拳脚,最终硬着头皮往衙门那边去。 少了搅屎棍。 宅子重新回到风平浪静。 看着被扇倒在地的陈刘氏,叶辰心中轻叹,将抓好的药递到她手上叮嘱。 “夫人,你先把药煎了照顾好孩子。” “后续有什么需要派人去景蓝居说便是。” 一码归一码。 父亲的错与孩童无关,他没有这么心眼小。 但…… “大人!妾身受之有愧!” 陈刘氏看着眼前的药,心中酸涩。 她略识得几分医理,大夫开出的方子上有好几味名贵的药材,叶辰递来的份量足够孩子吃半个月。 想还上只能变卖家产。 大恩大德本就无以为报,加上陈柳的态度…… 油纸越发觉得烫手。 看出陈刘氏有愧,叶辰不欲多说。 “不必多心,孩子与大人无关,至少你并非是非不分,孩子那边离不开娘,回吧。” 他又不是菩萨心肠。 别人打了左脸转头把右脸伸过去,只是景蓝居前话既然已经说出口,那就得做到。 安排小允子、小果子去找即将用得上的东西。 待人走后。 他看向停在巷口的马车,径直过去,毫不犹豫进入其中,动作一气呵成没有片刻犹豫。 彼时叶轻茹穿着轻薄的衣物,正替自己打扇子。 她懒懒的抬眼看向男人。 询问:“去了这一趟,你可有什么发现?” “陈刘氏是个好的,但她相公未必,想必问题就出在他身上,会是破局的关键。” 叶辰点头将里头的情况简单概括。 既然这么说。 按叶轻茹对这位的了解,必定要七八成的把握。 “叶辰,这件事你早点解决,以免夜长梦多,免得人云亦云有碍景蓝居生意。” 今日路过时。 叶轻茹可看见了,景蓝居虽算不上门可罗雀,但与往日已经是天壤之别。 落差未免太大! 叶辰闻言略微颔首,看神色是同意,说出的话却:“不,你又怎知这不是第二场东风?” “不仅要闹,还得闹大。” 疯了! 将自己暴露在明面上,难道叶辰不怕被暗地里的虎豹豺狼盯上,朝堂形势愈发诡谲。 没有他。 即便自己咬牙将太子扶上皇位,凭这位的态度恐怕也讨不到好! “狡兔三窟,你恐怕算计不到背后的人。” ------------ 第七十章 敲山震虎 叶轻茹想劝叶辰小心筹谋。 可当对上他那双坚定的眼,所有的话都哽在喉头挤不出半个字。 他轻笑着。 眼尾微微上扬,像带着钩子似的,看着比画本子里秾丽的艳鬼还招人。 叶辰自然能看出叶轻茹的想法。 但…… “我何时说过要算计那人?” “此举无法令幕后黑手伤筋动骨,却也能让他弃车保帅,为的是敲山震虎。” 敲山震虎? 叶轻茹相信眼前人的本事,但兴许是怀孕心思敏感了些,依旧有些顾虑。 忽然—— 一只温热的大掌将她的手包裹,四目相对,心底的不安瞬间被驱散,男人正色收敛刚刚的笑意。 依旧是和曾经数次那般淡定从容。 “你放心,一切尽在我掌握中,更何况,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他不会让自己置身险处。 叶轻茹点了点头,没再继续深究,有这份保证足矣。 …… 公堂上。 正大光明的牌匾悬在头顶,府尹身着大红官服,伸手捋了捋山羊胡,边翻看手里状词边打量情况,底下的陈柳满面怒容,恶狠狠瞪向旁边长身玉立的公子哥,他对今日之事略有耳闻。 毕竟,就连家中夫人都嚷嚷着要买上套景蓝居的茶具。 可谁知见到掌事的并非在店面。 而是公堂之上! “府尹大人,草民陈柳状告景蓝居掌事,买卖残次品害小人孩子受伤,命悬一线,中午刚刚苏醒!还闯入家中殴打草民!请您给个公道话!看看这贼人该不该惩治!” 陈柳先声夺人,给府尹上眼药,就差没有明说他们是无恶不作的奸商。 望向旁边众人。 被踹的地方隐隐作痛,他眼神愈发凶狠,心底发誓一定要将这群家伙送进牢狱! 小允子气急反笑。 好个黑白颠倒,若非在公堂之上,他早就一拳打过去,怒声质问:“殴打?难道不是你先动手吗?好个倒打一耙。” 啪—— 惊堂木一拍。 “肃静!公堂之上禁止喧哗!” 府尹因孩子原因下意识有些偏向陈柳这边,加之现在对面状词刚刚说完,还未轮到他们开口。 小允子也知道是他意气用事。 乖乖认错。 府尹面色稍缓,将目光放在自始至终都没有乱了阵脚的叶辰身上开口道。 “景蓝居掌事,陈柳所言是否属实?你可认?” 原以为是个沉稳之人。 谁曾想一开口,便打了在场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信口雌黄。” “若在下有心如此,何必亡羊补牢?府尹大人可否让我与这位辩上一辩,事后您再断案也不迟。” 叶辰态度强硬,不卑不亢。 闻言。 府尹略微思索,看了下目前的时辰,点头同意。 “只有半柱香的时间。” 一旁稳操胜券的陈柳脸上满是讥讽。 语气嘲弄:“我倒要看看你准备说什么!” 叶辰闻言轻笑,视线扫向他的腰间。 那个荷包还挂在那。 见状,他脸上的笑意更深,声音有力回荡在公堂内:“敢问阁下,孩子那么小如何够到杯子,伤口为何如此之深?经几个大夫共同诊断,孩子喝水划痕绝不会在那,更何况杯子破碎的地方在里。” “若非刻意点出,都无人想到是因那角缺失。” 无人在意的细节被点破。 陈柳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手攥紧成拳,有些心虚的避开叶辰的视线。 府尹闻言微怔,令人将证物带上来。 看着杯子上的缺口。 赞同道:“确实如管事所言,这缺口明显不是孩子自己喝水能够着的。” 原本还觉得此事没有开堂必要,证据确凿。 谁知背后竟有这么多的疑点! 险些冤枉了无辜的人。 彼时,小果子带着几个大夫来,这些都是他当时询问陈刘氏套出来的。 曾给孩子诊治。 他们面面相觑,一齐开口:“府尹大人,此事我等可以作证!” 兹事体大。 京城许多人都被这桩案件吸引,甚至他们来时,衙门外头站着不少人都翘首以盼。 要是说的与别人不一致,岂非坏了自个儿招牌? 情形瞬间反转。 陈柳额头冒出冷汗,但依旧摆出副强横的模样。 指着他鼻子骂。 “你这是诡辩!事实就摆在那,还不肯承认。” 叶辰目光一寒。 迅速出手将他指头掰断。 “是对是错,府尹已在轮不到你质疑,这次小惩大诫,正巧大夫也在,可以治治你,下次学聪明点别自作聪明。” 说完看向那荷包,意味深长道。 “陈柳,你腰间的荷包针脚不俗,用的线也金贵,据说你两日前在赌坊挥霍三百两白银,输的血本无归,敢问这笔钱从何处来?” 什么? 陈柳闻言连手指的疼都顾不上,错愕的抬头。 瞬间慌神。 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荷包。 动作如此明显,其余人想要忽视都难。 偏偏这位嘴硬:“胡说八道,这荷包是我娘子缝的,线是用的陪嫁。” “我从不出入赌坊,你找借口也找好点的!” 欲盖弥彰。 坐在上面的府尹已经能断定,这件事与叶辰没有干系,简直是无妄之灾。 想到方才被这人骗的团团转更是气急。 他怒拍惊堂木,厉声喝道。 “大胆!公堂之上竟敢欺上瞒下!陈柳,还不速速招来,否则别怪本官用刑!” 周围站着的衙役闻言上前一步。 吓得陈柳直缩脖子。 三尺宽的板子,若是打在身上,不死也够呛! “我没罪!凭什么打我板子!该打板子的是景蓝居那些家伙,你是非不分!” 最后四字一出。 公堂上仿佛连呼吸声都暂停,众人齐刷刷看向陈柳,这种话居然敢当面说! 看来是真急昏了头。 叶辰看着他状若癫狂的模样,发出声冷笑。 “不到黄河心不死。” “既然如此就让你见识,什么叫做证据。” 说罢抬手示意小果子上前。 他从怀里掏出两样东西,递给站在府尹旁边的师爷,陈柳停下呼喊伸长脖子想看。 但两人的动作太快。 府尹看着眼前的两张纸,怒不可遏。 “虎毒不食子!” “陈柳你枉为人夫,枉为人父!证据已在还不从实招来,否则别怪本官无情。” ------------ 第七十一章 水落石出 上面是两个人的供词,一位是就在门口对面卖菜的老婆婆,一位是陈柳的邻居,据他们所说,出事当天这人就步履匆匆,走小道离开家。 后面便是陈刘氏哭天抢地给孩子找大夫。 嫌疑人瞬间从景蓝居转为生身父亲!翻天覆地的变化让公堂外看审的人脸色复杂。 这算什么?偷鸡不成蚀把米吗? “没有明确证据,如何断定是我所为?” 陈柳咬死不认。 他皱眉,那双眼睛已经猩红,声嘶力竭的呐喊。 “府尹大人,您也说了虎毒尚且不食子,我疼爱孩子哪会做那些猪狗不如的事!” 看着倒情真意切。 但有一大堆的前提在,府尹是半个字都不信。 叶辰眉眼含笑与陈柳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轻啧了声,略微摇头。 “我看未必,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说罢从怀里摸出张字据。 在看见熟悉的字样,原本红着眼的人飞扑过来,叶辰早有准备轻松躲开。 两人四目相对。 那双漆黑如陈墨的眼中迸发的冷意令陈柳不寒而栗,身子打颤,以至于叶辰的话都被忽略,半晌没回应。 直到复述才打断他的思绪。 “陈柳,现在你能好好解释为什么有银子豪赌了吗?赌坊的字据已经在我手里。” 反应过来的男人想要狡辩。 但嘴里像堵了团棉花,发不出声音。 “这是……” 啪——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公堂内,原本低着头的陈刘氏忽然暴起,就连衙役都没来得及阻拦。 她眼睛憋的全是血丝。 亲生骨肉躺在床上面色惨白的画面在脑海回映。 陈刘氏目眦欲裂。 “厚颜无耻!那可是你的亲生骨肉,居然为了赌钱害他险些醒不过来,我当初怎么就嫁给个畜生!” “若孩子死了,你叫我怎么活?” 她万分后悔。 当初为何义无反顾的跳入火坑,甚至不惜与家里人决裂,气晕母亲也要披上嫁衣,这么多年自己究竟得到了什么? 就连孩子。 都被用来填那不见底的深坑! 陈刘氏从未像现在这般清醒,抹了把脸上的泪,向还未发应过来的府尹高声道。 “请大人查清原因!” “将罪魁祸首绳之以法,还我母子公道!” 刚刚那几下把陈柳抓破了脸,他盯着血痕起身,看着很是滑稽。 男人本就好脸面。 哪里能忍?口不择言地回怼。 “丧门星,娶了你就没有好事!还敢在这和我动手,你生的小畜生体弱,三天两头生病,早知道这样当初在襁褓里我就该掐死他!” 轰—— 原本外面只是窸窸窣窣地讨论,在陈柳这句话后直接没有收敛,时不时向他投来鄙夷的目光。 想到府尹原先那句枉为人父,枉为人夫。 无比认同! 陈柳后知后觉说了什么。 张嘴准备辩解。 但还没发声就被陈刘氏打断,她泪如雨下,眼中满是悔恨,就为了这么个家伙,对不起养育十余年的父母!糊涂呀! 多年隐忍在此刻爆发。 “当初如果不是你非要拿着我的嫁妆赌,我怎么可能气急动了胎气,害得孩子早产先天不足!陈柳,你可还有半点良心!” 嫁妆? 在大夏,女子嫁妆都是捏在自己手里,丈夫无权伸手,若是据为己有,无论走到哪都会被戳脊梁骨。 陈柳对此却不屑一顾。 更是直言:“嫁妆在你手里有什么用?” “还不如给我赌,说不定就是你挡了我的财运!水性杨花的贱货。” 水性杨花? 陈刘氏被骂的一愣,反应过来脸气得涨红,事关女子名节她不敢耽误,连忙开口。 “陈柳你给我说清楚,我哪里对不起你陈家!” 周围有不少好事的人。 想着究竟是什么会让陈柳说出陈刘氏水性杨花,双双眼中写着研究。 谁曾想。 “上月十五,你还和隔壁的张屠夫眉来眼去,真当我是瞎子?说不准那个小畜生压根不是我的种,怎么当时没直接弄……” “信口雌黄!我只是去买肉。” 看见陈柳振振有词,陈刘氏直接打断,气得手都在发抖,恨当时打的不够用力,只留下几条血痕。 换做现在。 不撕下块皮,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啪—— “肃静!这是公堂。” 府尹听完经过,两人交谈让审理的案件跑偏,他打断夫妇的争执,真相大概水落石出。 看着静静站在公堂上的男人。 沉默了瞬,府尹开口。 “可还有其他物证补充?” 门口忽然躁动,人群让出条小道,孩子被高大的男子抱过来,在看见这人的面容时,陈刘氏原本止住的泪水再度落下。 正是许久未见的兄长。 “既然陈柳说孩子就是人证物证,那么就让孩子说说当日的经过。” 意识到这是转机的某人连连点头。 心想。 好歹养这小畜生几年,总不会胳膊肘往外拐。 但孩子双脚着地后并未开口说话,而是畏惧地缩在舅舅刘武腿边不敢上前。 “陈柳,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本官叛你入狱五载,与陈刘氏写下和离书,日后孩子也与你毫无干系。” 府尹冷声宣布对陈柳的处置。 闻言叶辰挑眉,倒没想到大夏律法如此灵活,这不就是离婚把孩子判给母亲? 此件事了。 他转身向外面走去。 视线锐利地扫过角落那边,与一人四目相对,吓得那位连忙往后缩,不知遁往何处。 但远远不够。 借着叶轻茹的人手,叶辰在暗处操作,弄倒闭了好几家铺子,都是这段时间落井下石、推波助澜的。 够它们后面的人心疼。 “做的不错。” 叶轻茹想到宴席上锦王妃难看的脸色,高兴的多吃了两盘酸杏,真该叫画师画下来那丑态。 这件事受冲击最大的莫过锦王府。 本就没有余钱,铺子被掀翻更是让他们抓襟见肘,锦王妃头上的钗都少了许多。 “你想过他们出手,你怎么办吗?” 宴会露面。 意味着叶辰无法再藏在暗处,如今更是堂而皇之出手,只怕已经成别人的眼中钉。 叶辰闻言连眼皮都没抬,置若罔闻。 边将酸杏推走,边劝她:“少吃点,你刚用膳没多久,小心撑坏了。” ------------ 第七十二章 祸水东引 叶轻茹实在疑惑,叶辰只是把几个铺子弄倒。 对她们当前而言没有助力。 即便让对头不高兴,但比起被盯上,实在得不偿失,叶轻茹拧眉将嘴里的酸杏咽下准备追问。 这时丫鬟上前来。 “启禀太子妃,芳夫人在外求见。” 叶辰闻言眼神微凝,与身边人四目相对,不约而同想到这位上次来送的消息。 心照不宣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 叶轻茹收起刚刚那副慵懒的媚态,理了理略显凌乱的鬓发,沉声道。 “让她进来吧。” 芳夫人快步上前身后好似有狗在撵,脸色惨白如纸,见到两人仿佛有了主心骨般,扑通跪倒在地凄声道:“求太子妃娘娘大发慈悲,救救妾身!” 事态显然比他们想象中还要严重。 她明显是被吓坏了。 叶轻茹摇了摇手中团扇,一双凤眸微眯,眼底划过丝探究,并未直接应下。 打太极:“青天白日谁敢对太子妾室动手?” “别自己吓自己。” 芳夫人聪明自然听出话外音,主动将近日所发生的事和盘托出。 原本她安分守己,打从在见识太子妃的手段后,不敢与其相争。 可自从皇后娘娘暗示起,时常会听见撺掇的话,无非是争宠,直到最近贴身丫鬟劝她早点怀上子嗣,在东宫站稳脚跟,就不用担心失宠。 这话就像一盆冷水,彻底把芳夫人浇清醒。 “原本只是浇花洒扫的丫头,如今那只手已经渗透到贴身婢女!还请娘娘给条明路,妾身实在……” 若太子肯碰她,兴许能助长野心,但想那天暴怒的场景,芳夫人就哑了火。 更别说自此事后。 她连太子的衣带都够不着。 “你倒是机灵,知道该找谁帮忙。” 叶轻茹红唇微扬,空出的手放在小腹上,难得妾室里出了个明白人,不过…… 争储关键时刻,还有闲心插手后院的除了皇后也不会有第二个人。 她的所做所为实在可疑。 明明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这胎的重要,却在背后使绊子撺掇芳夫人怀胎。 人老了想儿孙绕膝?含饴弄孙? 不可能! 叶辰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芳夫人,拿起桌上放着的手绢,替她擦着泪水。 “夫人放心,您的心意咱家已经看见。” “但什么该往外说可得仔细掂量着,日后尽心服侍太子殿下,不再肖想其他,东宫必有你一席之地,但……” 动作轻柔仿佛无比珍重似的。 但无论是被他这么对待的,还是冷眼旁观的都能听出话里浓浓的胁迫。 对上漆黑的瞳孔。 芳夫人有一瞬觉得自己面前的不是个人,而是只蛰伏在暗处择人而噬的凶兽。 求生的欲望迫使她顺着刚刚的话点头。 得到明确回应的叶辰抽手。 慢条斯理将刚刚没有说完的话补齐。 “若生出些不该有的妄念,只会自取灭亡。” 道理都懂。 芳夫人并不后悔站在太子妃这边,得罪这两位下场只会更加凄惨,她就在太子的后院,难道要提心吊胆过日子? 可想到当下隐患,芳夫人咬牙伏身。 “叶公公!求求您帮帮我!背后之人既然能将手伸到我的身边,想要让一个妾室无声无息消失在太子身边并非难事!” 这些天即便尽量安排杏儿呆在身边。 可芳夫人依旧不安心! 怕背后的人觉得不顺心,让她悄无声息死在这。 “你身边的宫婢叫什么?” 叶辰忙碌的很,没心思关心妾室房中人。 只记得一个杏儿。 还是自己拨过去的,与小允子同乡关系匪浅,也算自己这边的人。 “上次把红儿打发,您拨了杏儿过来,但太子见妾身这边人太少,就又送了个菊儿伺候。” 想到每次太子来时菊儿隐晦的目光。 芳夫人又惊又怒。 即便她是靠这副身躯爬到这个位置,可哪有奴婢看不起主子的?若非顾忌背后的人,早就拖出去打发了! 叶辰略微思索,从记忆里找到了这人的痕迹。 梅兰竹菊。 当时太子特意指给芳夫人,他虽然只是个名义上的主管事,但底下的太监不敢怠慢,说过这件事,但调几个宫婢而已,轮不到叶辰劳神。 更何况。 东宫最不缺的就是其他党派的眼睛。 只是没想到。 她居然是皇后的人,既然敢打叶轻茹的主意,那么…… “菊儿?咱家倒有点印象,也略有几分姿色。” 凭太子那好美色的性子。 一壶温酒下肚,东宫多个新的菊夫人也说不定。 芳夫人大受启发,眼尾的惊惧红色也缓缓褪去,变成了点点喜色。 此计可谓正中下怀,不仅解了燃眉之急,更是给她教训菊儿的机会,既然天天督促自己怀孕,那就让她自个儿试试,看看那福气她能不能消受的起。 “妾身多谢公公指点!” 心情通畅后,芳夫人精神头肉眼可见好起来。 撂下感谢后匆匆离去。 安排好这边的事,叶辰才发现原本端正坐在上首的女人已经离开,他在小书房找到了她。 却见其提笔挥墨,笔走龙蛇,几个字跃然纸上,时而豪放时而轻盈,刚柔并济。 只是…… “这字写的急,是心情不好吗?” 叶辰伸手握住那截雪白的皓腕,顺势抽走她的毛笔询问。 叶轻茹垂眸看向眼自己的肚子,苦笑了声。 “被人时时盯着如何能好?” “原来从始至终,只有我觉得这胎金贵。” 她以为自己能和太子同担风雨。 可事实呢? 无才也罢,她能当智囊做女中诸葛,偏偏这人在紧要关头不加节制,在外面挥金如土,豪掷千金,明明箭在弦上依旧乐不思蜀。 就连中宫皇后。 没办法在皇帝耳边吹枕边风也罢,还要算计她。 “谁说的?” “我觉得这胎是金疙瘩,可贵着呢。” 叶辰的回答犹如一缕清风吹散叶轻茹的愁绪。 她近来开始孕吐。 本来就吃的不多,这几天更是吐的七七八八。 心情哪能好? “依我之见,皇后哪里是不在乎你这胎,分明是太在乎,否则为什么要伸手到太子后院来?” “你不妨猜猜,她为何这么做。” ------------ 第七十三章 计就计 为什么? 叶轻茹不解地看向叶辰,难道这件事另有隐情?在她看来皇后之所以暗示芳夫人是不想自己做大。 中宫素来不太喜欢她这太子妃。 借着怀孕期间给找不痛快也在意料之中,只是叶轻茹咽不下这口气,自己辛苦怀孕,保东宫储位,这对母子非但不搭把手还都内讧。 若能重新再选。 没有了叶辰,她就定然不会踏上这条烂船,一则不谈自己无法怀上,二则还是名存实亡到处都是暗箭。 见其依旧没想明白。 叶辰脸上流露出几分无奈,叶轻茹聪明但有时候看问题太片面,显然是被一叶障目。 既然如此。 他便挑开说清楚,提笔在纸上空白处添上四字。 咚—— 砚台落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叶轻茹凤目圆瞪,死死盯着那张纸,素来喜洁净的她连浓墨晕在衣裙上也不顾,多出的几字赫然是——去母留子。 她万万没想到。 事情从婆媳间的不对付发展成事关生死的算计。 “中宫谋算的是我的腹中孩子。” 叶轻茹的语气并非疑问而是笃定。 身边人已经将皇后目的写在纸上,她还不至于天真单纯到那个地步,以为是杞人忧天,原本笼罩在眼前的浓云驱散。 一切都有迹可循。 “皇后想要让芳夫人当自己的棋子,将太子圈牢的同时气你,最好怀上孩子影响你腹中胎儿的地位,妇人孕期本就九死一生,过程心气不畅是其一,若芳夫人在生产前闹出什么幺蛾子以至于早产……” 悬! 妇人生产等同鬼门关前走一遭!如果真像叶辰所说,她的确凶多吉少。 “毒妇!” 若非害怕动静闹的太大,她都想把皇后赏的佛像砸了,那尊白玉雕刻而成的送子观音被供奉在书房旁特意开辟的小祠堂内。 叶轻茹可算见识什么叫佛口蛇心。 一杯茶被递到跟前。 看着大发雷霆的叶轻茹,叶辰边拍她的背,替她顺气,边开导:“别动怒当心身子,再说,皇后深谋远虑,不还是算漏了点。” 提及此处,身边人情绪稍稍平复。 笑着接了句:“是呀,这老虔婆可不知道太子根本不行,打从开始计划就不可能顺利进行。” 这对母子在叶轻茹看来同样恶心。 太子眼高手低,没有本事还想坐上皇位暂且不提,他们目前是拴在一个绳上。 自己不争气由她背锅,外头都传言是太子妃善妒,导致东宫无所出,逼的叶轻茹向外借种。 好不容易怀胎。 受了好处却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时常露出嫌恶的神色,更几次脱口而出侮辱的话。 “叶辰,我院里还有她的人,一计不成难保她不会有别的打算,该怎么办?” 两个管事姑姑只是明面上送来的。 狡兔三窟。 皇后不可能把鸡蛋放在同个篮子里,若说自己院内没有几个眼线,打死叶轻茹都不相信! 东宫内的暂且不提。 就光是太子府中就有不少!她只能保证房中丫鬟都是自己的人。 叶辰也清楚这点。 光是和他一个太监管事打交道,想套话的就不知多少,更别说太子妃,换成别人坐在这位置上,没被眼线插成筛子就算有本事。 对于皇后,他早有计划。 提议:“将计就计。” “有我在绝对不会让她那些手段近你的身,既然中宫心怀鬼胎我们就从了她。” 从了她? 叶轻茹不赞用的皱眉,这岂不是引狼入室?置她和孩子于险地,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在宫里。 她可不敢小瞧任何一个人,更别说是无宠却能稳稳坐在中宫之位的皇后,能借着皇帝对她的联系推儿子上储君之位的女人,能是省油的灯? 但出于对叶辰的信任,她没有驳回这意见。 “继续说。” 叶辰并未将她的犹豫放在心上,若一口答应才叫奇怪,慢慢将自己的计划道出。 “那两个人走了,皇后也不会放弃安插别的人手,明面上还好怕只怕背地里买通谁,若埋伏隐秘挑在生产时动手,岂不是防不胜防?” “不如盯紧她们,留下来唱出好戏。” “芳夫人现在提心吊胆,想必已迫不及待,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与她演出戏混淆视听,让外头的人误以为太子后宅不宁。” 对! 叶轻茹听着忍不住点头,与其不断防范,倒不如把危险放在眼皮子底下,顺着皇后的心意来,她倒要看看这位中宫娘娘接下来还有什么打算,反正芳夫人已经是这边的人,她不敢首鼠两端只能听命行事。 就当是孕期无聊来消遣。 叶辰见原本紧锁的秀眉舒展,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余下的话不用补充,叶轻茹自己也能想明白。 他只最后提醒了句。 “你们越水火不容,越安全。” …… “真的要这么做吗?” 芳夫人看着替叶辰送信的杏儿,接过东西连忙打开,可得知上面的内容表情僵硬。 那张漂亮的脸似乎都有些扭曲。 这计划若是成自然皆大欢喜,她没有闪失还可以安心呆在太子后院,有女主人撑腰日子过得不会差,也不用费尽心思讨好男人。 说是高枕无忧也不为过。 但如果被发现呢? 她银牙紧咬,心中踌躇不敢这么做。 这份犹豫太明显。 杏儿都不需要留意,想到叶辰的叮嘱,附在耳边低声道:“叶公公让奴婢带句话,不成功便成仁,你已没有退路可言。” 芳夫人跌坐在床上,惨然一笑。 明明早就预料到。 打从将菊儿的事情和盘托出,她就知道自己没办法明哲保身,却还是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也罢。 芳夫人将有些凌乱的衣服整理好,再度抬眼仿佛又是当初那个野心勃勃,想要与太子妃争上一争的宠妾,笑的风情万种。 “告诉叶公公,妾身绝对不会露出端倪。” 看得杏儿有些脸红,心底感慨,不愧是太子宠幸许久的女人,如果她是男子也很难拒绝。 以至于对面那位开口说话都没注意。 等人复述了遍,才回过神来连忙应是。 ------------ 第七十四章 血本无归 太子府内。 一个穿着黑衣的身影悄然翻进太子妃的院内,趁着夜色躲在园中慢慢靠近凉亭,彼时叶轻茹正在那里喝茶,皱着眉似有所思。 “你这么晚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她发觉身后的动静,转过头去。 见叶辰穿着夜行衣,觉得有点好笑忍不住调侃:“平日里倒没见你这般小心谨慎,怎么今天一反常态?” 往常都是大大咧咧出现。 有时候甚至走正门,也不怕别人误会,但太监入宫都得净身,谁也不会想到别的地方去。 叶辰平日也是借着这个有恃无恐。 闻言对面人坐下,替自己倒了杯差,边喝边说。 “锦王那边的眼线来动静了,准备行动。” 什么? 怎么比预料中要快这么多?叶轻茹疑惑的看向他,明明按照估算还得有半个月。 锦王妃难道又打肿脸充胖子了。 她有些好奇的问:“怎么说?” 一封信被送到面前。 确实有叶家独有的标记,她看着上面的内容,只是里头只写了铜矿那边没人,眼前这位怎么推断出要行动?感受到落在身上的目光,叶辰放下杯子不紧不慢的解释。 “负责开凿铜矿的人手,想必全部被转到铸钱厂,锦王不可能白养这么多人,估计是京城内已经周转不开,我们可以设下埋伏了。” 言之有理。 想到锦王,叶轻茹嘴角止不住往上扬。 这位完全是吃了身世的亏。 他母家毫无助力,拉拢朝臣、开采铜矿用的都是锦王妃的嫁妆,那位参加宴会连像样的头面都要没有了,夫妻二人可谓‘出尽风头’。 不过她也在庆幸。 还好这位有明显的劣势,否则凭他谋划云南,私开铜矿的魄力,如果有个强横的母家。 只怕比雍王还棘手。 但叶轻茹有一点至今还想不明白。 “锦王再不济也有庄子,哪里会……” “你忘了前两天的那几个铺子?光看见锦王妃,难道没发现她那马车都换了吗?” 话还没说完就被叶辰打断,他不用听都知道后面要说的是什么,索性直接回答。 时间紧张,不能拖沓! 经过叶辰提醒,叶轻茹才想起来,锦王妃的马车的确不是原来那架。 忍不住唏嘘。 原本檀香木打成的马车,还镶金嵌玉,如今看着虽算不上简陋,但也是泯然众人。 不过…… “背后之人是锦王?” 她万万没想到,出手的竟然是这位,看着不显山露水,动手比谁都快些! 相比于意料之外的叶轻茹,叶辰要淡定的多。 “景蓝居生意红火,最眼红的就是他,其他人倒也没放过,但谁让他家底最薄。” 仇富。 他完全能理解锦王心理,太子本来就霸占着东宫嫡出,比他们这些藩王尊贵。 东宫内都是早年皇帝赏赐的宝贝。 平日里挥金如土就够人羡慕嫉妒,如今多出个一本万利的镂空陶瓷。 锦王只怕宴会当天晚上都睡不着觉! “你是不是早就做好打算?” “一半一半。” 叶轻茹总有种感觉,这件事是叶辰一手促成。 纸是包不住火。 既然她已经看出来,那他也没必要撒谎。 大方承认:“以你的人手还不足以全部查清楚是谁,我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没想到瞎猫撞上死耗子。” 准确来说,是叶辰赌赢了。 他在赌这位会不会眼红,在背地里下手。 意外的是。 不仅歪打正着,而且锦王手下做事也不严谨,可能是想着叶辰没有翻身的机会,连痕迹都没消除。 被叶轻茹借来的人找到。 拔萝卜似的,弄垮好几家商铺。 听完事情经过,坐在对面的女人脸色无比复杂,没想过让锦王加快进度是这么促成的。 是该夸叶辰好运,还是锦王那边太粗心? 想了想。 她将视线转向叶辰身上,看着夜行衣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询问道:“换夜行衣是为什么?” “我准备亲自去,情报送过来快马加鞭也要几天的时间,恐怕锦王的人已经在来京的路上,必须现在去埋伏。” 语出惊人。 叶轻茹想过很多可能,甚至夜闯锦王府都有,但却没料到这位居然将主意打到更远的地方! 犹豫一秒都是对他脑袋的不尊重,果断拒绝。 “胡闹!难道我手底下的人是白养的?你是百步穿杨还是力能扛鼎?非要逞强。” 没有金刚钻揽什么瓷器活! 她下意识觉得叶辰不合适,就算生得高大又如何?难道能比精心栽培的府兵厉害,真当自己无所不能?一个掰成两个用。 耍刀弄枪的事交给别人干。 但叶辰的态度意外坚定,与叶轻茹唱反调。 “我能保万无一失。” 路上可能产生的变故太多,稍有不慎可能会全军覆没,需徐徐图之。 他不亲眼盯着实在难以安心。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有哪个是简单的?锦王开采铜矿可谓孤注一掷,绝不会让它中途出现岔子,加上那条路上有马匪,必定做好防备。” “叶轻茹,你想后悔吗?” 不想。 叶轻茹的答案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便出现在心里,如今应付几个藩王本就吃力,好不容易锦王府元气大伤,它现在急需铜钱,若让其得逞,原先叶辰的努力岂非付诸流水? “太子妃,我不需要别人的羽翼遮风避雨,这条路本来就荆棘密布。” 四目相对。 这句话将叶轻茹惊醒,她发觉怀孕后对叶辰越发在意,以至于现在竟然…有些不舍!担忧他是否会遭遇意外。 可却忘了。 这位最不缺胆识与魄力,试问何人能以卑贱的太监身份从将死变成储君身边的红人,步步高升。 若叶辰胆怯,担心意外而不去,那反倒不是他。 是叶轻茹着相了。 沉默半晌。 她深吸口气,目光复杂的看向他,终究选择松口,挥了挥手没有再阻拦:“去吧,若不将铜钱一个字不落拿下,就别爬我的院墙。” “遵命,这次我会让锦王血本无归。” 叶辰闻言失笑,许下诺言后踏着夜色而去。 徒留一人站在凉亭中。 ------------ 第七十五章 鲜衣怒马 “都小心点别耽误行程,务必赶在太阳下山前抵达凤城,否则吃不了兜着走。” 一支商队行走在偏僻的小道上,看似穿着简朴,但都孔武有力,前进步伐规整明显训练有素,开口的是站在最后头的王保。 现在日上三竿,带着大量铜钱。 即便步履不停也只走了预计中半天的路程,想赶在日落前抵达目的地,无异于痴心妄想。 领头的那人面上犯难,憋不住询问道。 “可现在距离日落也就两三个时辰,恐怕没办法做到大人你说的那样。” 如果是正常赶路自然不成问题。 但坏就坏在,现在日头毒,还不能喝水只准站着休息会,带着这么多铜钱本就不利于行。 还不能走大道。 本来脸色就不大好的王保闻言横眉冷对。 “王府花那么多时间精力培养的难道都是废物吗?这关乎大业不得松懈,就是爬也得爬到凤城去!” 在他看来。 这些家伙都是王爷用府里的金钱仔细培养,在他们身上耗费那么多的时间精力,连运送铜钱这么简单的事都办不到,又有何用! 语气都带着浓浓的嫌弃。 听到这些话的府兵脸色都不大好看,他们就算再差劲也轮不到个阉人指手画脚!但奈何这位是锦王跟前的红人轻易得罪不得。 只能咬牙咽下这口恶气。 但并不代表就此妥协,为首之人依旧据理力争。 “王大人,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即便是要赶路,也得喝口水坐下会吧!” 从天还没亮便催促。 他们一行人大多腹中空空,不像那人,他时不时蹭着运铜钱的车,坐在上头啃干粮。 被几次打搅的王保心生不满。 不欲与他们纠察,冷声威胁:“放肆,那位将事情全权交由我,你们以下犯上,小心我回去参一本要你们长点教训。” 几个年轻气盛的忍不住站起来。 举起拳头要教训这阉人。 王保这时才怕了,焦急忙慌的往后躲。 若非领头的怕锦王怪罪,保不齐那些人真会继续动手,连忙说好话。 “诸位可以暂时休息片刻,辛苦也就这几天,等到了水路就不必顶着烈日赶路,还要应付路过看守城门的士兵。” 给了台阶,府兵们顺着下。 他们短暂休息片刻,终究是担心延误行程继续赶路,看着那几个大箱子,领头人沉默半晌询问。 “大人,王爷可还交代了什么?” 王保明知硬的不成,便开始用软的,故作无奈地长叹口气。 从怀里掏出信件。 “之所以要日落前抵达凤城,是因为必须去钱庄把这些里一半都换成银票,也方便赶路、过城门,不然太麻烦了。” 领头人接过来看。 锦王那边的确催的很紧,也就没再出声,带着人重新启程。 与此同时。 凤城内,叶辰坐在茶馆看着对面的男人,因为先前与王保打过交道,为了不暴露身份,特意乔装改扮,即便他站在面前恐怕也没法认出。 眼见一壶茶都快见底。 对面那位是个急性子,皱着眉头询问。 “公公,为何不现在出手?” 听从小姐命令,他带着府里的打手赶来。 已经在客栈住了好些天。 这可是笔不小的开销,偏偏对方人已抵达却没有半点吩咐,实在令人捉摸不透。 看了看现在的天色。 叶辰摇头:“还不是时候,现在动很可能放跑几个,得一网打尽把这群人全部控制住,不给他们通风报信的机会。” 若没办法一网打尽,对接下里的计划会造成影响。 最重要的是。 提高了锦王的警惕心,他的目标可不是那些铜钱,而是整个矿自然得仔细谋划。 叶辰也清楚对面的顾虑。 沉声道:“不会让你们等太久,他们从凤城出来会和时,便是我等动手最好的机会。” 王保那边人根据锦王的指示,身上都带着铜钱去城内各个钱庄,将它们换成银票。 小数量,并不引人注目。 而茶楼对面正是凤城最大的钱庄,叶辰站在窗前,看着王保故作从容地走进去,但有些习性是很难改变的,比如低眉顺眼。 他将杯子倒扣。 屋内的人会意瞬间四散,漆黑的瞳孔在余晖下似乎泛着流光里头却没半点暖意。 叶辰唇角微扬。 “换成银票,倒省了我不少力。” 王保那行人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为板上鱼肉任人宰割,揣着那沓银票走出城门。 哒哒哒—— 急促的马蹄声在郊外响起,本来准备启程的王保紧锁眉心,循着声音看去。 却见鲜衣怒马的女子扬鞭,肌肤泛着如玉般的光泽,眉尾微微上扬为她添了几分伶俐,明明面无表情却带着久居上位者的压迫,不怒自威。 她的骑术精湛,不过转眼的功夫就抵达他们跟前,领头府兵警惕的看向她正准备质问是谁。 却被先发制人。 “你们这些家伙,怎么聚在一起?” 女子看着这群鬼鬼祟祟的家伙,好好的大路不走非要行偏僻小道,她刚刚买首饰意外发觉这群人聚拢,总觉得古怪便跟上来。 谁曾想。 这些竟是一伙的,他们哪里来那么多铜钱?此事定有蹊跷,她拧眉盘问:“你们出入各个钱庄,哪里来的那么多铜钱。” 坏了。 王保没想过会被紧追,眼前这位从穿着来看就知道非富即贵,加上胯下那神骏的马儿,不是有点银两就能买到的。 保不齐是凤城哪个官员的掌上明珠。 在这动手并非明智之举,他只能临时编了个理由搪塞:“这位姑娘恐怕是误会了,这些铜钱都是我们大家伙这些年攒下来的,积少成多。” “现在正要回乡。” 这个借口倒不错。 暗处伺机而动的叶辰闻言眼底划过丝笑意,怎么做到绞尽脑汁却出个昏了头的借口的? 女子的脸当即就黑了几个度。 “还敢撒谎!” “这附近十里内并没有任何村庄!若再远的话来凤城岂不是舍近求远?载着如果只是你说的那样,为什么要分开换银票,还不给我速速招来。” ------------ 第七十六章 恶向胆边生 粉饰的太平被直接戳破。 背地里看着的叶辰心里啧了声,感慨倒是个敏锐聪慧的丫头,只可惜太过冲动,敌众我寡居然敢直接对上,既然知道不是好人为何急着送死。 果不其然。 听到她话的同时,王保的脸就拉下来,他摸索着自己手上的令牌,冷不丁发出声轻笑。 “话已至此,既然小姐不信,执意做这拦路虎,也别怪我们笨手笨脚,伤到您。” 咔擦—— 树枝被鞭子抽断,女子怒目圆瞪眼底划过丝惊疑,看向蠢蠢欲动的这群人大喝。 “光天化日,你们还想动手不成?” 她后知后觉自己把事情想的太简单。 对面没有回应。 他们慢慢向前,手摸向身后,掏出武器来,意思不言而喻。 王保恶向胆边生,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必须扼杀被发现的可能。 他慢慢退至马车边,冷声下令。 “来人,将姑娘请走!” 那群人一拥而上,迅速将马包围,女子用鞭子抵御但人数太多,她刚刚把身边的抽开,后面就扑来个人,根本防不胜防。 眼见要被扯下高头大马。 她抬眼穿过包围自己的众人看向王保,后者注意到这道目光,笑的愈发灿烂说着残忍的话。 “姑娘别怪我,该怪就怪你多管闲事,居然阻了贵人的路,下辈子眼睛放亮点,别白白送了命。” 刀渐渐逼近。 叶辰看向姑娘的腰间登时愣住,那块玉好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还没等他细想,便听女子大喊。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这你不用告诉我,阎王爷想必更感兴趣些。” 王保铁了心杀人灭口,留着后患无穷。 身份特殊的话就让主子出手摆平。 他这做奴才的虽说是冲动了些,但都是为了大业,锦王顶多给点不痛不痒的责罚。 不能再等了。 虽然没有记起玉佩是哪里见过,但原主的范围不就宫中,水头与雕刻都那么好,身份绝对不简单。 就当做个顺水人情。 他转头看向身旁埋伏的众人,低声下令。 “动手。” 说罢用黑布遮住脸,一马当先冲出草丛。 正在高兴摆平件事的王保听见动静正准备转身,可显然动作太慢,冰凉的刀刃贴在脖子上,他被吓得身子一颤双腿发软有些站不住。 怎么回事?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数十个黑衣人从树林里钻出来,瞬间将王保一行人给团团围住。 难道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吗? 王保一边梗着脖子尽量让刀刃离自己远点,一边用尖锐的声音质问:“你们是谁?放开我!愣着干嘛,赶紧都动手呀!没看见这些家伙盯上铜钱了吗?” 可很快他就傻眼了。 拿捏他就像拿捏鸡的府兵被三下五除二撂倒,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就连领头那位也和死鱼一样被按在地上,昏了过去。 “好强的身手,你是哪里的人?” 王保怕的声音都变调,想质问身后的人,但张嘴话却是一个字一个字抖出来的。 哪有刚刚的盛气凌人? 叶辰刻意压了压嗓子,学着痞子似的语气威胁。 “弟兄们指望着这手艺混口饭,自然不能马马虎虎,乖乖把钱都交出来,否则刀剑无眼,若是受伤附近也没大夫,得不偿失呀。” 说完用匕首在他脖子上蹭了蹭。 看得带来的那些人愣住,没想到会有这么出,难道不该直接把东西抢走跑路吗? 王保急红了眼:“小小匪徒,竟敢威胁我等!知道我是谁吗?” 话音落下,刀柄重重敲在他的后脑勺上。 一口浓痰接踵而至。 “呸!今天你就是天王老子现在也被刀架着脖子,最好夹着尾巴说话,否则我让你人头落地。” 叶辰早就看这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不舒服,正好借着机会好好教训通。 脚踏在王保背上。 正当他准备下一步计划时,被围困的府兵头领开口了:“这位兄弟,钱有的是但命只有一条。” “你好好掂量哪个重要,这钱不是你想动就能动的,当心它烫手把握不住。” 不得已只能搬出背后的那位来。 但他不敢明说。 眼前如果是个聪明人,想必该明白他的意思。 叶辰自然听出来了。 但他不想接着这人的意思来,依旧是混不吝的模样,指着府兵头领的鼻子质问。 “呦呵!你现在就是个手下败将,居然还敢威胁大爷,想不想活命了?” 说时重重一脚踏在王保身上。 当即传来杀猪般的哀嚎。 “别别别——!” 府兵头领脸色铁青,他不能报锦王名号,否则和自首有什么区别? 眼睁睁看着叶辰走到箱子前。 “把东西都抬走,看来这回咱们可以过上段富裕日子,替我谢谢你们主子。” 这还不够。 本来心存侥幸的几人便见叶辰气势汹汹走过来,从王保怀里掏出换好的银票。 厚度让前段时间发了笔小财的某人感慨。 果然。 最赚钱的生意都是犯法的,无论放在哪个时代。 府兵头领面黑如墨,看向转身离开的叶辰,声音森冷:“山水有相逢,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原本懒散的人转过头,狭长的眼满是揶揄。 意味深长地来了句。 “那你家主子得好好想想见面该怎么打算,毕竟纸是包不住火的。” 什么! 府兵头领原以为这些穿着简单的是寻常匪徒,只是看中了钱财,可听刚刚那番话。 似乎知道这钱从何而来。 怎么可能? 他们这一路隐秘,绕开人多的地方,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这伙人同样出自京中。 彼时。 叶辰还在指使身边的人干活,并未因为落在身上那道炙热的目光回首。 “你们都杵在原地干什么?把箱子带走。” 由带来的人收尾。 将面对过叶辰的人全部杀了,只留下王保和府兵头领,他们还需要带消息给锦王。 此间事了。 一行人带着满满四箱铜钱准备踏上回途。 谁知原本该早早离开的姑娘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竟然直接拦了叶辰的马。 “告诉我,你的名字。” ------------ 第七十七章 心照不宣 原本的疑惑再次浮上心头,看着对面那张丝毫不逊色叶轻茹的脸脑海中有几个人选,但他并没有心思细想,必须早点把这些铜钱脱手。 “姑娘,在下已有家室,不必以身相许。” 刚说完这位女子还没有什么反应,后面先一步传来声动静,知晓他身份的赵岳险些撞到人,眼神负责的看向叶辰。 那位姑娘花容月貌,家世不俗。 怎么可能看上…… 赵岳正在心里吐槽,忽然发现那姑娘竟然低下头,脸颊泛红俨然一副女儿怀春样! 害羞的劲过去。 她看向态度平淡的叶辰,头次怀疑自己的容色,嗔怒地瞪了眼他。 “登徒子,什么以身相许?这种话怎可乱说?” “但救命之恩哪能不报,不如请公子留下名讳,小女改日必备上厚礼。” 如果不是这位出手相救,恐怕她真的会被那群人给杀人灭口,他大可以在动手后再抢劫,却选择在自己命悬一线时动作。 思及此处,女子的耳廓再度泛红。 心思如此明显。 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还在嘴硬。 看得叶辰有些无奈,他不欲与这位继续纠缠,随便扯了个理由搪塞。 “没听见刚刚那群人说吗?” “我们只是匪徒而已,前阵子山寨被官府端了,目前四海为家,恐怕要辜负姑娘的一番心意。” 莫名成为山匪的众人眼神复杂。 没想到这个理由竟然没用到锦王那行人身上,而是被叶辰用来赶人。 看得赵岳眼红。 这样个活色生香的美人,怎么看上个公公! 叶辰可不管这些人什么想发,拍了下马屁股就准备继续上路,但万万没想到,小姑娘竟然如此胆大,竟然夺过他的缰绳。 马差点受惊。 好在她及时安抚,否则刚被救下的命又要没了。 小姑娘嘴里振振有词:“不可能!” “这带虽然匪徒横行,但从未听说过哪个像你们这般武艺精湛,而且官府那些家伙不可能打得过,更别提烧了你们的山寨。” 说的条条是道。 叶辰隐约猜出这位的身份,并不意外她了解这边情况,而且也清楚刚刚借口破绽百出。 抬手揉开紧锁的眉心。 冷冰冰抛下四个字:“爱信不信。” “连个名字都不愿意告诉我吗?” 小姑娘干脆跟在身边,执拗地询问。 跟个牛皮糖似的。 叶辰给几人使了个眼神,他们收到示意迅速离去,赶往定好的目的地。 而他。 则留下来应付难搞的,见人走的差不多才开口。 “姑娘,有缘山高水远自会相见,无缘望穿秋水不得所愿。” 不知怎的。 原本漆黑的瞳孔在月色下像蒙了层纱,叫人看不懂他眼底的情绪,虽然蒙着半边脸,但直觉告诉她这人容色必定出挑。 只是…… 没有等她开口说话,就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即将彻底失去意识时,依稀记得自己倒进个温暖的怀抱中,叶辰看着这麻烦的姑娘。 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换身衣服把人送去凤城。 …… 晋城内。 看着对面红粉色的楼,绸带随风飘荡,胭脂水粉的香气也被吹来,赵岳避之如蛇蝎恨不得贴在马车内的墙上,生气地质问。 “为何停在这里?” 明明办正事,居然还想着来青楼消遣。 叶辰闻言脸顿时黑下来,重重放下手里的杯子,简直是个榆木脑袋,这家伙是把所有技能点都点到武学天赋上了吗? 他伸手掀开帘子一角。 指向旁边那栋稍稍小点的楼,恨铁不成钢道。 “废话!难道要带着这些东西进京,嫌自己脑袋挂头上太重了吗?不止会引起猜疑,锦王恐怕直接就知道是谁做的手脚。” 话虽如此,但这和逛青楼有什么关系? 叶辰看着赵岳。 此时的他眼底透露着一股清澈的愚蠢。 顺着手指看去。 的确是青楼没有错呀,赵岳眉心拧成川字就是开口,只是刚说出但你二字后。 就被人用糕点堵住了嘴。 叶辰都被气笑了,他去那里算什么?太监逛青楼? “眼睛给我放亮点,看看旁边那家是什么?” 离谱! 他下定决心,回京就让叶轻茹选个聪明点的。 和这位聊天折寿。 总算明白过来的赵岳脸臊得慌,点了点头吃着手里的糕点,原先嗓门有多大,现在就希望自己变多小。 从王保那搜出来的银票放在小桌上。 他的目光落在马车前头的几个大箱子,开始对那群人发号施令。 “银票留着,但铜钱必须换成金银首饰,借着叶家的名义送给太子妃。” “下次别说蠢话。” 晋阳是他挑选最合适的地方,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富户,钱多了需求自然也就高了。 眼前这间铺子虽然开在青楼边。 但和隔壁的皮肉生意八竿子打不着,且是名副其实的晋阳第一首饰铺。 得令后一群人分头行动。 …… 信件比人先一步抵达京城,看着上面苍劲有力的字,里面的内容让她忍不住露出愉悦的神情,看完后将纸放进火盆里烧。 “倒是聪明,用这样的障眼法蒙混过关,叶家本就心疼我这个太子妃,送到东宫的宝贝不计其数。” “一两箱金银首饰而已,确实掩人耳目。” 这可比锦王所谓的换成银票高明的多。 毕竟这钱来路莫名。 根本经不起细究,看来是急糊涂了才如此冲动。 提到他。 叶轻茹便想起与自己不对头的锦王妃,这边都收到书信没理由她那没有。 铜钱不翼而飞。 代表她出的嫁妆也蒸发,满腔期待落空,想到这叶轻茹唇角的笑容不断放大,就连不爱吃的糕点都破天荒多用了两口。 “只怕锦王府那个,今晚又要睡不着觉了。” 两人心照不宣的都没有在信件里提及太子。 也许最初她们的确有用铜矿帮忙的打算,但是想到这位的所做所为,有些东西还是握在自己手上才更安心些! 她扶着肚子从软榻上起身。 忽然想起信里叶辰着墨不多的那个女子。 “玉佩?应该曾出现在东宫过,又是哪路神佛入了他的眼。” ------------ 第七十八章 如意绣坊 将东西交给叶轻茹的任务是其他人的事,叶辰单独骑马先赶回京城,他并未第一时间回归太子府,来到木匠铺寻找小允子。 这边的生意如火如荼。 他悄悄绕到后门进去,院内小允子正在拿着算盘对账听到有动静诧异地抬头。 “辰哥,你不是出远门了吗?” 走之前叶辰说过,大概十天才能回来,可现在时间刚过一半,人就出现在眼前。 闻言准备脱下外袍的某人也愣住。 想起临别时和小允子的对话,按照计划的确是要十天,如果不是那姑娘捅破,叶辰一行人是打算等锦王那伙走水路再开始。 “那边临时有变动,所以回来的早些。” “怎么?难道不欢迎我?” 他挑眉调侃道。 谁曾想对面的人听完竟然当真,着急起来,连忙摆了摆手,边解释边看向叶辰手上带着灰尘的外袍。 “辰哥你说什么呢?不欢迎谁都不可能不欢迎你!赶紧把衣服换下来吧,一路风尘仆仆的。” 的确。 叶辰也嫌弃自己这样子,为了早点抵达京城可谓日夜兼程,没有时间换衣服洗漱,浑身臭烘烘算不上但绝对不干净! “我先去沐浴,等会再聊。” 说完匆匆往小允子给自己预留的房间去。 热水很快就被送过来。 洗漱完叶辰重新回到院内,只感觉浑身都轻松了许多,为自己斟了杯茶询问:“近来铺子怎么样。” 提到自己倾注心血的铺子。 小允子脸上是显而易见的高兴,他笑着回答。 “你来的时候应该也看见,生意没有最开始好,但胜在稳定,每月都有笔银子入账。” 提起最开始的时候,眼神带着骄傲。 叶辰看出来。 将准备好的册子推到小允子面前,在其不解地目光中翻开第一页。 “这是我画出来的图纸,你挑着慢慢来。” 什么? 听到这话小允子连忙看过去,只是一眼就让他挪不开自己的视线,像是饿狗见了骨头。 忍不住捧着这本册子大赞:“妙!” 巧夺天工的设计。 里面大多都是居家用品,作用相同但是又有些微妙的变化,小允子能想象到这些东西做出来,铺子更上一层楼,也许达官显贵家中也会有他铺子的痕迹。 眼见这人起身就准备去做。 叶辰哑然失笑,连忙伸手给拦住赶紧开口。 “别急着拿走,你看最后一张,那是要先弄出来的东西,不久的将来会有用处,做个小的模具就够了,细节别弄错。” 这次来不仅是为了木匠铺,后面那东西更是重中之重。 小允子闻言翻动册子,看向最后那页瞬间愣住。 这与原先接触的东西都不同。 他兴奋到手臂微微颤抖,一口答应:“放心,这件事我一定给你办妥。” 说完就仔细观察着细节。 事情交代完,叶辰本来打算离开,却在不经意间发现道小小的身影,正在院子里雕小木头块。 那副一板一眼的模样,活脱脱第二个小允子。 他忍不住笑道:“那个是正儿吧?怎么他姐姐不在身边。” 本来只是无意间的询问。 怎料。 “辰哥,我刚想和你提这件事。” 小允子心中暗道糟糕,刚刚只顾着高兴竟然忘记叶辰原先交代的事情,好在为时未晚。 将具体情况简单描述出来。 “正儿还算安分守己,除了爱玩点没有其他问题,这是灵儿最近不太对,三天两头往外跑。” 叶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只是再度抛出个问题。 “跟着的人怎么说?” “他们发现灵儿这些天都去了一家如意绣坊,最近新开的,这里不许男人进入,实在不好……” 小允子羞愧的低下头,本来叶辰让他做的事情就不多,现在连个孩子都没能看住。 都不知该怎么和他交代! 这份愧疚落入对面之人眼中,叶辰倒没有太大感触,有问题发现就成。 更何况。 这边也没有什么有效的情报,收买灵儿也无用。 不过…… “去之前,有人和她见过面吗?” 他好奇究竟是哪位大佛盯上了灵儿这个小丫头片子,即便拉拢也没有太大用途。 听完小允子仔细思索后摇了摇头。 “没有,他们一直在附近玩,而且去绣坊也是不出一个时辰就回来,手上还有没完成的绣绷。” 若非实在去的频繁,也不会上报给叶辰。 毕竟女儿家或多或少都会接触女红。 灵儿去绣坊也情有可原。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你继续盯着正儿,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不会抛弃亲弟弟离开这,至于如意绣坊那边……” 提到这突然冒出的地方,他的话戛然而止。 那绝对有问题。 谁最合适打探情报?沉默半晌,一个娇俏的身影忽然出现在脑海中,叶辰当即决定。 “我会让巧儿接近。” 说完便起身往外面走,只留下几句叮嘱。 “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一个传到我耳朵里,当务之急是你手上的东西,想必很多人家会感兴趣。” “这富贵,你可要端稳了。” …… 太子府内后院。 叶轻茹斜躺在贵妃榻上,因为日子渐凉穿着薄如蝉翼的纱衣,玉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她抬眸看向不请自来的某人。 眼尾带着几分媚意,嗔道:“还知道回来?我以为你要乐不思蜀。” 不成想。 话音刚落一沓厚实的银票便被塞到手中,叶轻茹错愕地看着这些,原以为几箱子金银珠宝已是这次的收获,没料到居然还有这么多。 她越发觉得锦王那边该发疯。 偏偏始作俑者不以为意,还到自个儿面前邀功。 “哪里的话,怎么样?这些东西可还喜欢。” 叶轻茹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有些头疼:“你不怕他那边追根究底?” “那又如何,难道锦王还会闹到衙门去。” 这笔钱来的不干净。 去衙门报官和自首有什么区别?更何况他们这群人都乔装改扮,就算锦王把那几个山头夷平,都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但很快。 叶辰就发现叶轻茹刚刚的语气不对劲,连忙询问。 “难道是锦王那里有了动静?” ------------ 第七十九章 坐山观虎斗 屋内。 闻着屋内淡淡的清香,躺在榻上的美人缓缓起身,满头乌发不用珠钗妆点,随意的散在肩头,只感觉身子愈发不方便。 她满意的看着叶辰眼底的疑惑,总算知道着急! 叫他光让自己收拾烂摊子。 不过这都是叶轻茹虚晃一枪,慢悠悠解释:“如果有动静我反倒不怎么担心,至少可以和你讨论想办法应付,但怪就怪在那边没有半点风声。” 确实。 这种情形越是平静越是危险,叶辰赞同的点了点头,再度追问。 “就连锦王妃那边也没有?” 噗—— 提及这个与自己不对头的锦王妃,叶轻茹脸上的凝重褪去,忍不住笑出了声。 想到昨日两人不经意的见面就高兴。 “这倒不是,她最近憔悴了很多,回了趟娘家回来的时候拿走了一个大箱子。” 当时叶轻茹正从驿站回来,正巧与锦王妃的马车狭路相逢,两相对比高下立判,别说车架就连马就有不小的差距,更遑论后面的箱子。 珠光宝气。 叶辰听说那位从娘家带走个箱子略微锁眉,倘若没记错的话锦王妃出自将门。 若两边联合…… “你没有细查?” 他定定看向叶轻茹,漆黑的眼中情绪翻涌,更多的是对锦王的猜忌。 只怕真可能一语成谶,是狗急跳墙。 反应过来自己的疏漏。 叶轻茹轻咬下唇,脸上的笑容迅速褪去。 语气都轻了些带着点懊悔。 “我原本想着锦王妃又不是一次两次,箱子里无非是金银财宝,用来接济,应该没必要看得那么紧,所以才……” 一只温热的手落在发顶。 “在我看来,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叶辰倒没有太担心,慢慢与她说自己的猜测。 “锦王倾尽全力开采的铜矿现在成为我们囊中之物,他连支撑运转都难,被逼上绝路。” “你觉得他会不会狗急跳墙?” 辛苦筹谋,以为这次能拉平与兄弟间的距离。 可谁知多月努力付诸东流。 再者。 因为原先他留下的那番话,锦王更是将目标落在一众兄弟身上,若被萧无疆知道私开铜矿。 贬为庶人?这算是轻的。 即便不死也得流放八千里,与皇位绝缘。 是个人都不甘心。 叶轻茹闻言点头,但不解为何叶辰如此忌惮那人,要钱没钱要权也没权。 就算反扑也溅不起多大的水花。 “他手上不是还有人吗?” 叶辰一眼就看出叶轻茹心中所想,指点迷津。 人? 因为曾立下战功,锦王在军中倒比其他几位藩王占据优势,确实有武将站在他那边。 可是…… “即便如此,他那点人手能做什么?困兽之争,倒不如多关心雍王荣王那边。” “自从秦王出事雍王蛰伏起来,荣王相反,最近大放异彩,在朝中呼声水涨船高,隐隐有和雍王持平之势,要比也得这两位才算吧。” 仅仅是这点人脉,甚至都比不上雍王刚出生,他不但有宠妃母亲,外祖家也很是能干。 可以说。 若非太子出生的早,且借着皇帝的愧疚,这位置晚几年定是谁还真说不准。 在叶轻茹的印象中。 诸多藩王里,最弱势好应对的便是锦王。 叶辰摇头。 手里拿出画好的京城地图,尤其是皇宫描绘的格外细致,他先后在几个门用朱笔着重标注。 “锦王根本不需要支撑太久,再过段时间就是万寿节,天时地利,那天就是行事的最佳时机。” 闻言叶轻茹脸色渐渐凝重。 因为从这几道门闯入,都能最快速度直驱金銮殿,倘若真和叶辰所说万寿节。 “你的意思是他要……” 当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那位平日里锋芒内敛的锦王居然敢谋划这种掉脑袋的大事。 叶轻茹最后两个字没说出来就被只大手给堵住。 他无奈地看着怀里的美人。 明明记得原先挺聪明的,可最近就是在有些地方转不过弯,莫非这便是传闻里的一孕傻三年? 连隔墙有耳都不记得。 他慢慢松开手,小声在耳边提醒:“嘘!不必说出口,你我心知肚明就行。” 府里都被探子安插成筛子,虽然后院被叶轻茹控制,但难保会出现漏网之鱼。 叶轻茹憋的脸有些泛红。 听到话后点头,目光慢慢转向前院的位置,忽然迈开脚步往外走,嘴里振振有词。 “那我得赶紧提醒太子护驾。” “这可是大好机会,别便宜其他的藩王。” 吱呀—— 就在她即将踏出门槛时,门被人伸手从里关起来,叶轻茹被圈在叶辰的臂弯中,因为身高悬殊她仰头看向男人,这个角度能轻易看见他眼底的情绪。 是疲惫与无奈。 他发出一声短叹,将道理掰碎了讲给怀中人听:“如果太子出手固然有个护驾的好名声,但将所有实力展露在还不打算彻底放权的皇帝眼前,这是自寻死路会惹得君王猜忌。” “只怕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吃力不讨好。 在叶辰看来,完全没必要做。 本身太子就在皇帝那边没有好印象,如果动用自己在宫中安插的人,明面上会有赏赐,可实际心里的地位只怕会一落千丈。 毕竟卧榻之处岂容他人酣睡。 到时候可能就不只是皇子想要摘他的储君之位。 放任锦王不管是个问题,自个儿动手还是问题,叶轻茹这回学聪明,没有再自己思索解决对策,直勾勾看向对面的男人轻声道。 “那你说该怎么办?是不是有更好的主意?” 叶辰略微颔首,的确如叶轻茹所言。 在猜到锦王打算,他就已经在心里快速想好应对之策,拿起墨宝在洁白的纸上写下两字。 雍、荣。 不只是他们见不得锦王动手,还有其他人在,何必事事躬亲?叶轻茹看见两个字后眼前一亮,瞬间明白叶辰的意思。 雍王和荣王难道是摆设? 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他们就行,与其冲到前面,东宫倒不如选择坐山观虎斗。 两人四目相对,达成共识。 “必须瞒住太子,否则以他的性子只怕仔细讲脑袋也转不过来,还会羡慕立大功的兄弟。” ------------ 第八十章 算计铜矿 随着商榷已经过去有半个时辰。 叶轻茹仔细斟酌,确定计划按照叶辰所说的确可行,但是最关键的问题摆在面前,她眼神凝重的望向对面的男人,沉声说道。 “你如何确信他们两个狐狸会动手?一个比一个滑不溜秋,稍有差池必会万劫不复。” 这是要赌吗? 即便放消息给那两位,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对方会在万寿节部署,最后不还是东宫这里来。 与其手忙脚乱,干脆直接布置。 叶辰听完毫不犹豫摇头,语气笃定地答复。 “他们知晓,即便知道会惹得陛下猜忌,也会动手,因为这两位和锦王可不同。” 不怪叶轻茹这么想。 雍王与荣王都不是傻子,自然能想到自己势力暴露在皇帝面前可能承担的风险。 但他们依旧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因为…… “锦王不过强弩之末,想要奋力一搏。” “他们有钱有人有名声,如今太子储位不稳,两人距离这个位置只有一步之遥,即便心急但有秦王前车之鉴,自然会收敛些。” “但锦王突然出手,势必打乱他们的谋划。” 叶轻茹犹如醍醐灌顶,瞬间明悟嘴里喃喃。 “争了那么久,怎会甘心给别人做嫁衣?” 在雍王与荣王心中。 他们并不需要大动干戈,只要在兄弟间一较高下,依靠谋乱即便是即位,也会留下骂名,有正大光明的青云路可以走,为何要选择这条不明智的? 叶辰点头。 说了半天早已经口干舌燥,拿起桌上的茶杯便是一通牛饮,看着对面之人潦草的喝完。 叶轻茹声音幽幽,似乎还夹杂着些许怨气。 “这可是今年刚到的太平猴魁。” 即便皇帝那里都没有多少。 她今日刚想要泡来尝尝,就被叶辰这么糟蹋了。 叶轻茹深吸口气。 不过也就动动嘴皮子,没有舍不得的意思,只是觉得他暴殄天物。 边给人倒了杯细品,边询问。 “我本来还打算张罗,既然如此还是安心养胎吧,你这边有需要出手的地方吗?” 原本还打算着手准备万寿节。 可如今得知,锦王即将送给皇帝的大礼后,貌似做什么都显得多余,不如安静看他们唱戏。 叶辰垂眸略微思索,把最近的事在脑海过了遍。 “倒有桩事需要你帮忙。” 还真给找到了。 并且他能肯定叶轻茹绝对也感兴趣。 叶辰心底这么想的。 直到对面之人疑惑的开口:“直说就是。” 才发现竟然不自觉将心声吐露,有些意外他这张嘴竟然没把门,但话已说出也没再扭捏。 坦言:“派人部署卧牛山那边,锦王想要动手云南的人马一定会离开朝京中聚拢,即便剩下小猫两三只也不要紧,随手灭了就行。” “铜矿必须握在我们手里。” 咔擦—— 手里的杯子应声落地。 茶水溅在衣物上也顾不得那么多,叶轻茹站起身来,清亮的凤眸与叶辰四目相对。 原来他打的是铜矿的主意! 她毫不犹豫反驳。 “这和救驾有什么区别?都是烫手山芋。” 将锦王的铜矿据为己有,亏叶辰想的出来。 不仅逼的人家造反。 还要把人家好不容易开出来的矿给抢走。 救驾还比这好点。 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忧,可这个呢? 偏偏叶辰还不以为意,一本正经地在她面前解释:“当然不同,只要瞒的好不就没事,难道我们会冲动暴露出去?现在可是最好时机,锦王谋逆结局最好也是圈禁,山高皇帝远根本管不着。” 的确如他所言。 而且叶轻茹知道铜矿有多重要,意味着财富,拉拢官员最不可缺的便是银子。 而东宫也确实不够富裕,也就看着体面。 虽然比起锦王荣王之流要有钱的多,可和雍王站一块立马相形见绌。 她对叶辰提议意动。 但素来要求稳妥的叶轻茹无法接受将定时炸弹放在身边,指不定那天就会爆炸。 内心天人交加。 这时,叶辰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想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么多顾虑可不行,握住铜矿手上就又多了有份量的筹码。” 他的话就像梳子,将叶轻茹杂乱的思绪捋清。 确实。 明明最开始时,总铤而走险,为何现在反倒瞻前顾后?以至于自己完全没有从前的样子。 想清楚后,她银牙紧咬选择松口,但横亘在计划间有个很大的障碍。 “好,但铜矿那边我们必须找别人代为接管,方便金蝉脱壳,可效忠我们且明显没有干系的属下太少了。” 必须保证被发现时,能完美避开嫌疑。 这是她最后的底线。 除非到那时已经登上那个位置。 叶辰轻轻点头,这点不必提醒他都清楚,为了铜矿将自己置于险地实在不明智。 “不急,八字还没一撇。” “让手底下的人先去那边蛰伏,到时间接手就是,至于合适的人选,目前还早有的是时间准备。” 铜矿的事情就此敲定。 不过刚刚提到万寿节,叶轻茹想到前两日太子忽然找上门来说的事,含笑睨了眼对面人。 语气调侃:“万寿节将至,太子又得麻烦你。” 经过几件事情。 太子对叶辰的依赖越来越重,甚至都没有提前琢磨要准备给皇帝送什么,直接到她这里来问这位的行踪,说是要和他商量。 分明是想别人拿主意,还说的冠冕堂皇。 对于此事,叶辰并不意外已在预料之中。 “不麻烦我才叫稀奇。” “别的地方还有事,我先离开这是给你准备的礼物。” 说罢留下东西,径直离去。 等到那位离开后,叶轻茹打开精致的盒子,瞬间被里面的东西吸引全部目光。 是两个镯子。 由上好的紫翡做成,还是洒金的料子,光看着就觉得贵重,想必价值不菲。 底下还垫着个小布包。 取出一看,是对精心雕刻成玉兰的耳坠。 用的应该和镯子是同块玉料,叶轻茹从未与人提过自己喜欢玉兰。 就连家中的父兄都不清楚。 这位不知怎么琢磨出,光这份用心就很难得。 她将东西好生收回妆奁。 “这冤家,就知道哄我高兴。” ------------ 第八十一章 准备寿礼 太子府外。 叶辰本是要出门采买需要的东西,谁曾想却发现在不远处来回踱步的巧儿,眼底划过丝疑惑,脚步一转向她那边走去询问。 “巧儿,你怎么在这?” 大清早的。 外面买包子的大娘都刚刚支起摊子,眼前人却看似等待许久,额头带着层薄汗。 按照以往她的习惯应该在休息,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更何况此地人多眼杂。 想到这,他连忙将人拉到隐蔽处。 巧儿乖巧跟着。 待到小巷里,叶辰松开她。 感受到腕处温度的消失,巧儿抬头看向对面站着的男人,伸手替他将领口整理好。 借着这个动作在耳边嗔怪。 “还不是你,今天让我跟着灵儿出门,她竟然真的去了如意绣坊,就悄悄混入其中。” 叶辰闻言也是一愣,追问:“里面可有异样?” 当初只是心底有些戒备。 不曾想一语成谶,究竟是谁将手伸向这边。 听到这话,巧儿不假思索直接点头。 “有的,那里面诚然都是女子,也大多在刺绣,可在我看来实在不像绣坊,倒和茶楼异曲同工,有许多的小房间,看了眼再买了几条手绢我就回来了。” 说完她忍不住感慨,那边绣娘的手艺也是真的好,若非手头银子有限还真想多留会。 如意绣坊? 卖女儿家绣品的地方,哪里需要那么多小房间。 叶辰一双剑眉紧锁,眼底寒意蔓延,手下意识摩挲腰间玉佩。 “这如意绣坊能迅速在京中站稳脚跟背后绝对有人,加上特殊的构造,看来如今的水越来越浑了,它究竟出自何人手笔。” “算了,灵儿可有异常?” 叶辰话锋一转将关键重新放在灵儿身上,无论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至少可以确定。 如意绣坊与这小姑娘脱不了干系。 但偏偏…… “她似乎真的只是学刺绣,但教灵儿的竟然是绣坊的老板娘!这是我从几个绣娘嘴里偶然间听说的。” 这与叶辰的猜想背道而驰。 原本以为那边将灵儿收为己用,是想要利用她问话,怎料居然真的只是刺绣。 但老板娘亲手教导…… 虽然有点变动,但差别不大,灵儿那边依旧关键。 叶辰垂眸略微思索。 斟酌片刻后,看向对面的巧儿,叮嘱道。 “继续盯着但不要打草惊蛇,终究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巧儿点头。 看了眼外头,见没有人后迅速离开。 只留叶辰还在原地。 如意绣坊、灵儿、小果子…… 他揉了揉酸疼的太阳穴,只觉得最近的麻烦还真多。 有必要得亲自去趟如意绣坊。 会一会老板娘。 本来打算买东西的兴致也算败个干净,他利落转身打道回府。 但…… 叶辰屁股刚挨上椅子都没坐热,门就被敲响,低眉顺眼的小太监讪笑着走进来。 “叶公公,太子殿下有请。” 看来。 东宫这位也开始琢磨万寿节的贺礼。 叶辰点头跟着他来到书房,甫一推门,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周围都是酒坛,太子半眯着眼双颊泛红明显是罪了,懒洋洋的招手示意过来。 待到人行至跟前才悠悠开口。 “万寿节将近,可我手上还没有合适的寿礼,其他那几个家伙必定绞尽脑汁,想要出风头。” “叶辰,你可有主意?” 饶是见惯太子不着调的模样,瞧见眼前这幕还是觉得嫌弃,真不怪雍王把人打压至此。 无能还不懂变通。 事到如今脑中想的居然还只有与兄弟间的争纷,想要皇位第一考虑的当然是龙椅上那位! 叶辰心底无奈。 “殿下放心,这件事我早有打算,已经在准备,保证让陛下满意。” 东西想必小允子已经快做好。 过两天去取便是。 有那东西在,即便其余藩王的礼物再怎么贵重,也不会比他这份更得帝心。 “那本宫就等着了,当真能让父皇满意?” 对于叶辰的话,太子依旧半信半疑。 父皇他实在看不懂,每每有关都害怕做不好。 以往都是太子妃一手置办。 想到叶轻茹,太子眼神中是难以压抑的厌恶。 贱妇! 每每想起她肚子的孽种,他就恨不能除之而后快,偏偏要靠这块肉稳固地位。 叶辰敛眸听出他话里的怀疑,没有要与他解释的打算:“太子无需过虑,只要静候佳音。” 如果提前说。 这眼皮子浅的家伙指不定传的沸沸扬扬,在万寿节的效果可就要大打折扣。 他可不愿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那事情就交给你,千万得用心,本宫不希望礼物被那几个庶子压一头。” 太子以为前头都是叶辰的说辞,没有相信。 撂下这句话,自顾自饮酒。 看似将事情交代给他,实际没多上心,想到自己准备,觉得底下的人一个个都是无用的。 态度中的轻慢过于明显。 叶辰想不注意都难,他心中嗤笑,绕过几个酒坛径直离开书房。 刚愎自用。 …… “几次都没叫那家伙长记性。” 叶轻茹从小太监嘴里得知书房内发生的事,凤眸微凉里头是不加掩饰的嘲讽。 旁边的贴身侍女闻言询问。 “娘娘,是否要提醒殿下。” 咔—— 她用剪刀将线剪断,看着手里刚做好的小孩肚兜,满意的点了点头。 漫不经心道。 “他自作聪明与我何关,不撞南墙不回头。” “雪中送炭不比拱手让人好?” 送上门的机会不要白不要。 等求到叶辰面前,太子才会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多么愚蠢,叶轻茹都已经迫不及待到万寿节当天了。 如意绣坊。 周围来往皆是女子,看得出来大多都穿着富贵。 看来是买衣裳手绢的地方,将价格标的偏高吸引官宦人家的夫人小姐来。 这也许是不逊色茶馆青楼的信息收集处。 想着。 他快步向里头走去,今日叶辰假借太子妃的名义,来这取走提前订好的手绢。 正想着该怎么找人。 哪知脚还没踏进门槛,就被小姑娘撞到。 叶辰本不欲追究。 却在看见那张脸时,眼底划过丝兴味,故作疑惑的询问对面的小姑娘。 ------------ 第八十二章 百密一疏 “灵儿?怎么不在铺子里,来这绣坊作甚。” 那姑娘闻言抬头,脸色瞬间惨白。 活像是见了鬼。 声音颤抖地吐出两字:“公公……” 叶辰闻言颔首,笑着看向她,慢慢等待回话。 并没有要继续进去的打算。 灵儿急的手心冒汗,顶着这道目光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 一道清亮的声音自里头传来。 “灵儿怎么站在外头,姐姐们都等急了,是被什么给绊着了?” 身着紫衣的绣娘缓缓走来,脸上带着灿烂的笑。 看上去不过三十。 走到灵儿身边直接将人拉到跟前来,像个护犊子的母鸡似的,看向叶辰时眼中满是戒备。 来者不善呀。 有人在身边显然灵儿放松了许多,尴尬的解释。 “紫衣姐姐,没有的事,只是遇见了认识的人。” “认识的人?小果子知道你会这么说吗?” 叶辰脸上的笑意愈发深,但不及眼底。 直勾勾的看着灵儿。 她也不过是个小姑娘,哪里能顶得住这么强的压迫感,吓得直往身后人怀里缩。 紫衣见状,心疼的将人抱紧。 经此一遭,对待叶辰自然没个好脸,也不管他什么身份直接赶人。 “你这厮好生无礼,在绣坊门前挡个小姑娘的路,她才多大点难免说话有纰漏,这不做男人的生意,你赶紧离开。” 周围过往的客人闻言,对叶辰投来异样的目光。 但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自然做不得市井小民的模样,只看两眼便走。 紫衣正拉着灵儿进门,发觉她的身子颤抖,以为是害怕叶辰,温声细语地安抚。 “没事,姐姐给你撑腰。” 叶辰冷笑了声,倒没想过一家绣坊居然这么大的本事,在京城这个随便哪块砖掉下来,都能砸个达官显贵的地方如此猖狂。 他的视线越过紫衣。 看向她身后,因为听见动静匆匆赶来的青鸾,故意掐尖了嗓子阴阳怪气。 “这位绣娘,咱家是奉太子妃之命来取她的手绢,看来着京城是变天了,竟不知这如意绣坊多金贵,连东宫的人都要拒之门外。” “什么?” 青鸾的脸色当即就变了。 她之所以来此就是因为有贵客,怕门口的动静冲撞了那位,却不曾想会是这样…… 眼见叶辰转身欲走,连忙上前阻拦。 “公公留步,刚刚是紫衣不会说话轻慢了您,太子妃娘娘的手绢已经绣好,就等您来取。” “紫衣,还不向公公认错!” 青鸾是个拎的清的。 知道今天若叶辰走了,如意绣坊的生意定会一落千丈,里头的绣娘本事再强,难道能和京中权贵,皇亲国戚扳手腕不成? 紫衣也将刚刚那番话听在耳里,心中翻江倒海。 只能松开灵儿的手。 噗通—— 她跪在地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直往下掉。 带着哭腔道:“公公恕罪,方才是紫衣糊涂竟说些昏话,在这里给您赔个不是。” 原本挺直的腰杆弯下,额头都快碰到地上。 叶辰将视线转向灵儿。 此时的她犹如惊弓之鸟,目光躲闪不敢直视。 他满不在意。 走到小姑娘的身边,大掌落在头顶轻轻抚摸着,说出的话却让她心悸。 “灵儿,在外面玩够了记得回去,否则小果子免不了要担心,不过若你愿意长住在此大可以留下,也就桌上少副碗筷的事。” 看似大度,但只字不提正儿。 这是警告。 灵儿清楚是自己的所做所为招了他的眼,如坠冰窟般浑身发凉,连抬头都不敢。 叶辰没想过几句话解决这件事。 收回手对边上的青鸾开口:“有劳绣娘带路。” …… 木匠铺。 叶辰取回手绢也算见识到绣坊里的复杂,若说早上从巧儿嘴里有六成怀疑那是个收集情报的地方,现在就有八九成了。 明令禁止男子进入。 背后之人还真是打的个好算盘,来往的只有小姐夫人,她们哪会在意这些异常? 只会觉得环境更舒适。 壶里的茶水见底,叶辰等到人,他看向匆匆赶来,身上穿着短打的小允子询问。 “东西做好了吗?” 早料到是这件事。 小允子连连点头,将精致的盒子推到他面前。 “辰哥交代,自然是最先准备,就在盒子里。” “耗时三天,不负所托。” 叶辰打开一看,虽然是缩小版的模具。 但精巧远远超乎他的预料。 短短三天能做出这东西,小允子颇有天赋。 叶辰没有吝啬自己的称赞,夸的对面的人脸都红了,又指点几个他遇见的问题才起身。 今天还有件要事要做。 “东西我取走了,最近多让两个人盯着正儿,有可能会来人将他带走。” 小允子点头。 对于叶辰的吩咐自然无有不应。 “放心,我绝不会让他踏出院子半步!” …… 结束一天的行程,叶辰锤了锤有点酸疼的腿。 都没停过脚。 小果子看见他在自个儿屋里,有些错愕。 正准备询问是有什么吩咐时。 叶辰对上他愣怔的眼,笑容灿烂到有些渗人。 “既然你也来了,那就好好在地上跪着,顺便和咱家说说,那两个孩子究竟是什么来路,前阵子看着倒安分,最近和那如意绣坊牵扯颇深。” 什么? 小果子显然对此并不知情,疑惑中夹杂惊恐,当质问两个孩子什么来路时,明显眼睛晃了下,看来是知道些什么,可紧抿着唇没有开口。 见迟迟没等来答复。 叶辰怒而拍桌,自己这些天待他不薄,竟然还敢知而不答! 当即冷喝。 “你究竟是何居心?从实招来!” 糟糕。 小果子心中只有这两字,他也曾想过事情会有败露的那天,却没料到会如此之快。 为了恩师,他已经欺瞒了一次。 可这次。 明明说辞早在当日求情时就已准备,但现在全部堵在喉咙半个字都憋不出来。 僵持片刻,他声音沙哑跪爬到叶辰脚边。 “公公,奴才不敢瞒您,当初胆大包天只想要两个孩子有一席之地,辜负您的信任,是奴才罪该万死!她们……” ------------ 第八十三章 罪臣之后 还在掩饰! 叶辰眼神一冷,直接打断小果子的话,将暗中监视之人递来的书信丢到他脸上。 “你不必继续犹豫,灵儿的动静你自个儿看。” 看见上面的日期。 从搬出去的那天起,孩子就在监视下,小果子想要发怒,但灵儿的踪迹像是场暴雨,浇灭了所有怒意,取而代之的是羞愧。 当初口口声声的保证。 像清脆的巴掌,重重拍在他的脸上。 再多的解释也多余。 小果子跟在叶辰身边,知道这位手腕雷霆,想要保住孩子性命只有一条路——坦白。 老实交代:“奴才当初骗了您,他们并非什么普通人家的遗孤,乃是曾经翰林院编撰崔檀的孩子。” 崔檀? 陌生的名字,看来在他来之前就已经革职。 堂堂官员之子会沦落至此。 叶辰已经隐约能猜出他们的身世,他呷了口杯子里已经凉透的茶水润喉,语气难辨喜怒轻声道。 “藏的还挺深,继续说。” 提及往事。 小果子眼眶泛红,里面是滔天恨意。 “崔大人一年前因为拒绝雍王招揽,被那位用计谋构陷以至全家锒铛入狱,无一善终。” “灵儿与正儿是被管家用自己孙儿孙女换出来的,他也被抓走无法照料,若非我遇见可能就会冻死在寒风大雪中!” 当时行刑小果子跟着人出宫远远瞧上一眼。 血从台上留下来。 对他那般好的崔大人死不瞑目,身怀六甲的儿媳也没逃过一劫。 他以为崔家至此绝后。 怎料遇见了灵儿与正儿,见他们凄苦才壮着胆。 不曾想…… “胆敢太子府窝藏罪臣之后,对外说你不是雍王的人都没人信,小果子你瞒的咱家好苦呀。” 叶辰语气微沉,脸上的笑意遁去。 杀意在黑沉沉的瞳底翻腾。 若是当初他没有发现,被有心之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还真是蠢才。 “公公明鉴,奴才绝无异心。” 小果子有错,他心知肚明。 但绝对没有要害东宫的心! 当初实在是无路可去,才出此下策。 见这人模样,叶辰也知道问不出所以然,光从最近灵儿行踪就看得出并不知如意绣坊的事。 留在身边终究是隐患…… “奴才自知对不住您的信任,也就贱命一条,公公您若想要只管拿走,只求您可以给恩师最后的血脉活路!奴才实在不能目送崔大人绝后。” 头磕的砰砰响。 没几下就看见血迹,足以看出用力之大。 叶辰伸脚。 赶在他要磕死自己前拦住,忽然有些好奇。 很难想象一个死人影响会如此之大。 崔家…… 翰林院编撰,听上去十足的清流世家,从雍王要拉拢来看,实力想必不俗。 如意绣坊会和它有关吗? 他合上眼帘,靠在椅背上,心里斟酌为自己所用的可能性,毕竟有个共同的敌人。 小果子自然不知叶辰的算计。 依旧是那副老实敦厚的模样,如实回答:“奴才曾说的话半真半假,但寄人篱下是真,崔大人教我识文断字,给我口热饭吃。” 叩叩—— 指尖敲打桌面发出声响,在寂静的屋内格外明显,小果子依旧保持跪着的姿势,头与地面紧紧贴合,不敢起身,在这一刻体会到何为度日如年。 “既然如此,这些天你就好好呆在这。” “待我查清楚他们并未勾结藩王,便会撤掉看守的人,你就在这好自为之。” 叶辰没有在这里浪费时间,安排几个人监视。 已知两个孩子是罪臣之后,如意坊老板娘接纳灵儿极有可能知晓她的身份。 那她的目的是什么? 建立庞大的情报点只为了报复雍王?他不信。 怀揣着满腔疑问。 叶辰来到叶轻茹的院子,她看见顺手带来的东西,柳眉微挑将它拿出来。 淡紫色的衣裙上绣着松鹤明月。 明明布的颜色与绣样并不搭配,却在绣娘微妙的处理下显得独树一帜。 即便见惯了好东西的叶轻茹都忍不住称赞。 “这手绢不错。” 难怪那地方能迅速站稳脚跟,手艺也是不容忽视的一点,否则那价格哪里值的? 令人收起衣裙。 她看向对面沉默不语的男人,少见在自己屋内如此安静,叶轻茹轻叹了声。 “如意绣坊你觉得该怎么办?需要我出手吗?” 叶辰闻言摇头没有答应。 小事。 绣坊影响不到东宫,灵儿也根本不知道他们要做的事情,能下黑手的小果子已经被控制住。 只需要知道老板娘打什么算盘就成。 何必大费周章? 思索片刻,他腾地站起身已有决定。 “我明天去一趟,见见那个老板娘,看看她葫芦里卖什么药。” 对此。 叶轻茹以为他是打算夜探绣坊,并不赞同,如果里面是情报点,没有人守着绝不可能。 叶辰进去岂非羊入虎口。 “小心里头有埋伏,进得去出不来。” 话音落下。 她就知道自己想岔了,男人眼神复杂的看过来。 “光天化日,这还是天子脚下,我正大光明走进门,难道还怕她强抢民男?” 叶轻茹想到的,叶辰怎么可能想不到。 正因为此。 上回才会借用太子妃名义出入,否则直接半夜偷看,还能翻房间,岂不是更顺利。 “你有数就好。” “小果子不能继续呆在东宫,怎么处置你来决定。” …… 竖日。 外头天还没亮,因为昨天那遭并不打算去绣坊的灵儿正躺在被褥中,忽然听见脚步声。 黑影推门而入。 她警惕的睁开眼,正巧对上那双深如寒夜的眸子,紧张的不敢呼吸。 想要询问。 但那位没有给她机会,直接将人拎起来,嘴里振振有词:“既然那么喜欢去绣坊,就劳烦姑娘带路,让我见见你师傅。” 表面:一起去。 实际:带着人质。 如意坊内。 果然手头有人质比自己来要轻松些,外头站着的绣娘看见灵儿连忙去请老板娘,半盏茶的时辰不到就揭开那层神秘的面纱。 对面坐着的女人身若杨柳,有扶风之态。 看样子倒是人畜无害。 可是短时间在京城捣鼓出如意绣坊的又岂会是寻常女子? ------------ 第八十四章 试探与谈判 他边喝茶边打量。 终于…… 身上挥之不去的目光令老板娘秀眉紧锁,虽然仪态依旧得体大方,但语气分明带着几分不快。 “不知这位大人来妾身这,是有何要事?犯得着大动干戈。” 咚—— 杯子重重落在桌上,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 叶辰没有虚与委蛇的打算。 单刀直入。 “你究竟是什么人?与灵儿有何关系。” 一手开门见山打的其余人猝不及防。 老板娘见状抬手示意绣娘们都出去,才抬眸看向对面,那双微微上扬的桃花眼中似有春水般,故作不解地辩驳。 “大人说笑了,妾身不过是个柔弱女子,在京城勉强站稳脚跟,至于灵儿,她与曾经的妾身有几分相似,这才多有照拂。” “请您勿要再多疑。” 若不知情的瞧见,怕要以为她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而叶辰则是无恶不作的小人。 这般假设在脑海浮现。 当即被他抛之脑后,时间在如意绣坊已经耽搁太多。 叶辰抬眸与她四目相对,皆是嘴角带笑,可他周身却散发着让人不容忽视的冷意。 忽然变脸大喝:“老板娘红口白牙,净说些谎话,你说是不说!” 既然已经撕破脸皮。 老板娘也不愿意继续卖笑,同样冷着声音对峙。 “大人这是成心要与妾身过不去?倘若不说呢,您又要拿妾身怎么办?” 油盐不进。 这人就像滑不溜秋的蛇,根本抓不牢。 叶辰站起身睨了眼外头,一道瘦削的身影站在门外等候,意思已经很明显。 “两个孩子都在我手中。” 对面女人连眼睛都没眨。 断言:“那又如何?他们不是掣肘我的筹码。” 叶辰笑而不语。 他知道这场试探已经结束,老板娘的态度很明显,并不愿意坦白。 不过…… 想到刚刚她说不在意两姐弟时,微缩的瞳孔。 似乎这位也没有所说那般全不在意。 既然已经试探出想要的东西。 叶辰没有继续留下的打算,重新挂上温润如玉的笑,仿佛刚刚与老板娘横眉冷对的是另外一人。 轻声道:“今日是我贸然拜访,说了些惹人不快的话,先向老板娘赔个不是,下次再见。” 说完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往外走。 彼时。 巧儿已经拉着灵儿的手紧随其后,两人并没有要避讳孩子的打算,她直接询问。 “真的要就这么走?” 灵儿能感受到,叶辰的目光扫了她一眼。 即便没有停留。 还是让她脊背发凉,不敢抬头,像个闷葫芦。 而后才是他低沉的声音。 “当然不是,你且等着瞧这场好戏。” …… 三个人并未选择回木匠铺,而是在对面的茶楼坐下,不知续了几壶茶,楼下说书先生已经换了三次本子,巧儿兴致盎然时门被敲响。 一个陌生的面孔出现。 他毕恭毕敬将两封信交给叶辰,里面都是丝绢,上面的字用针线绣的。 花里胡哨。 叶辰瞄了眼只觉得麻烦,粗略看过内容后噗嗤笑出了声,这莫非就是口是心非? 嘴上说着不在意。 却给外头传信,希望能把两个孩子都救出来。 他假意离开就在这守株待兔。 还真蹲倒了。 吩咐巧儿带着灵儿回去后,叶辰重新来到绣坊,刚刚只是试探,真正的谈判才刚刚开始。 筹码已在手。 老板娘看见熟悉的人站在门口,面色有一瞬的僵硬,但还保持着基本的体面询问:“客人去而复返,是觉得如意绣坊招待不周吗?” 哪曾想—— 绣着字的手帕丢在怀里,她后知后觉自己关心则乱,竟然自乱阵脚被对手逮住。 望向对面男人势在必得的神情喉咙干涩。 “别试探了,这是你传出的信。” “你可以选择是否合作,但一个别有居心的据点出现在京城,想必不止东宫看不下。” “其他藩王也好不到哪去。” 如果没有这信也许老板娘不会沦落至此。 但没有如果。 叶辰的意思表达的很明白,只有妥协才能保全如意绣坊,否则这是情报据点的消息很快就会穿进几位藩王耳里,到时候…… 老板娘终究是低下头。 低声解释:“妾身只想对付雍王,哪怕知道自己是蜉蝣撼树,也要倾尽全力。” 言外之意,并非与东宫为敌。 叶辰闻言挑眉,不置可否只是追问。 “与两个孩子何干?” 两个罪臣之后,他实在想不出来哪里能帮上她的忙,不仅费尽心思接触灵儿。 还在信里表明。 要倾巢而出,救走正儿,手笔还真大。 闻言。 老板娘发出声叹息,眼底尽是疲惫与无奈,不知怎的,对上叶辰她总有种全部被看透的难堪。 不将所有挖掘出来誓不罢休。 “他们是崔家的,与雍王之间有血海深仇,是最合适的一把刀,我需要借着他们拿捏崔家在朝堂的人脉,这一切与东宫没有冲突。” 也正因如此,雍王才会盯上崔家。 对于老板娘的话,叶辰从始至终半信半疑,听完她的谋算后忍不住发声。 “你倒是好算盘。” “崔檀在丁忧期间除去守孝外,还曾收了许多寒门学子为徒,三年下来重回朝堂,随着学子陆续中榜入仕,已经成为一股不小的势力。” 收获远远比收养两个孩子赚得多,朝堂内的那群文官就信奉天地君师这套。 死心眼爱钻牛角尖。 不敢想象他们得知构陷恩师的是雍王会怎样。 根据调查,崔檀好几个学生都是御史,若被针对岂非每次朝会都会被逮着骂的狗血淋头! 仔细盘算了番,就连叶辰都有些眼热。 老板娘闻言点头。 交代完这些后,她脸上的笑容真切了些,如释重负道:“毕竟妾身也是个商人,无利不起早。” “大人,只要您不干扰如意绣坊接下来的事,妾身也只是个隐形人。” 老板娘固然有点本事,但在东宫面前太渺小。 民不与官斗。 她已经没有回头路。 “老板娘可听说过,会咬人的狗不叫。” 叶辰的态度冷硬,他看向对面那张芙蓉脸,脑袋里忽然想起那句话,越美丽的女人越会骗人。 ------------ 第八十五章 平阴公主 他可不敢把信任交给这位,否则哪天被蛇吞了都不知道。 “你……!” 老板娘那双妩媚多情的眼愣是因为这句话瞪圆。 但…偏偏是自己有把柄在人家手中,如果手绢上的消息流出去,前面的布置毁于一旦。 只能再度妥协。 “妾身对您别无所求,只希望能睁只眼闭只眼,不再干涉,为此愿意答应大人两个要求!” 这已经是极限。 叶辰看着银牙紧咬的美人,眼底划过丝玩味。 故作为难的答应。 “既然老板娘都开口说了,咱家也不好推辞。” 此话一出,愣是气得老板娘翻白眼。 看着倒鲜活许多。 达成目的的叶辰笑嘻嘻离开如意绣坊。 …… 万寿节当天。 皇宫大殿内檀香袅袅,似有云雾缭绕,赴宴大臣穿着官袍站在两侧,今日萧无疆难得换上身玄黑色的衣物,上面暗金绣的龙张口衔珠栩栩如生。 他径直走过满朝文武,来到龙椅前。 长袖一甩缓缓落座。 颇有气吞山河、俾倪天下的气势。 与此同时。 殿里殿外无论大臣来使都齐刷刷跪倒,正应了那句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平身吧。” 威严的声音自上面响起,像往年简单说了几句后宴会正式开始,叶辰看向上面,被一道水粉色的身影吸引,眼底划过丝诧异。 连叶轻茹的靠近都没察觉。 她循着视线望去,也是一愣,随即轻笑道。 “那位是太子的妹妹,倒真是稀罕,居然会在这时候出现,往年可见不着这贵人。” 妹妹? 叶辰不断在记忆里搜寻,总算记起这位的身份,平阴公主,印象中这位几乎没出现,他也是在其余人谈起皇帝子嗣时才听到过。 可根据叶轻茹的话。 这位似乎很受宠,但为什么…… “据说是幼时生了场大病,护国寺里的大师老进宫,给平阴公主算命,具体也不知道是什么,隔两天就将人带去寺庙,这阵子才回来。” 叶辰的疑惑太过明显,叶轻茹也懒得等他问。 干脆利落的说清楚。 见身后男人若有所思,叶轻茹柳眉微挑。 调侃:“你好像格外在意她。” “怎么?又有什么鬼点子。” 叶辰思绪被打断。 听到这席话嘴角狠狠抽了下,怎么听都找不到这是好话的证据。 “你说的,倒像我阴险狡诈,跟个小人似的。” “小人倒不至于,阴险狡诈倒是真的。” 好不容易见他输在嘴皮子。 叶轻茹自然不会放过让叶辰吃瘪的机会,乘胜追击。 但想到中宫对平阴的宠爱开口提醒。 “我把话说在前头,你可不能乱招惹平阴,她可是皇后的宝贝疙瘩。” 平阴公主倒是幸运,亲生母亲生产时血崩,她被皇后抱养视同己出,还被记为嫡公主。 甚至都把人拉到身边坐。 看来还真是远香近臭,太子都没有这份殊荣,更不必说…… “放心,我心中有数。” 叶辰笑着点头,心里已有成算。 殊不知。 在两人聊天时,他们话题里的主人翁也注意到了这边,准确来说是站在旁边伺候叶轻茹的叶辰,平阴看着他的身影总觉得很熟悉。 和那个将自己弄晕的太像。 但瞧衣服又是太监的,他怎么可能是阉人! 见叶辰往外走。 也顾不得什么,避开人连忙跟上,想凑近些瞧。 原本一路好好的,距离逐渐拉近。 偏偏走到御花园假山时,人影消失的彻底,她怎么也找不着,气得平阴直跺脚。 忽然—— “不知公主跟着奴才,是有何吩咐?” 尖细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叶辰不知何时现身,已经出现在她后来询问。 跟踪人被抓个正着。 平阴后退两步,臊的耳根通红,但想到自个儿的身份,于是色厉内茬地指着他教训:“这皇宫有哪里是本公主不能去的?轮不到你说教,想来就来什么叫跟着你。” 殊不知。 她现在就像只张牙舞爪的狸奴。 叶辰将头埋得更低了些,继续掐尖嗓子应是:“公主教训的对,奴才这就告退,不打扰您的雅兴。” 现在不是暴露的时候。 叶辰在宴会上一眼便认出,对面这位便是当初在凤城外救下的姑娘,一位公主的救命之恩,他需要将机会留到更好的情况下用。 可谁知…… “慢着,你把脸抬起来,给本公主瞧瞧。” 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平阴把人拘着,直接发号施令。 当日易容伪装过。 叶辰索性抬头,料想这位也看不出。 果然。 他亲眼目睹对面之人眼底的期待转为失落,将手里的盒子故意捧高了些‘忐忑’道。 “公主,太子殿下那边催的急,奴才手头有重要的东西,若耽误恐怕……” 万寿节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自然是寿礼。 如今确定眼前不是自己想见的人,平阴就差没把不耐烦三个大字写在脸上,毫不犹豫的挥手。 “走吧走吧,没你什么事。” 闻言,他连忙向大殿去。 还没走远时,依稀能听见背后小姑娘的嘀咕。 “该死的缘分,什么时候才到呀。” “本公主刚刚真是昏了头,竟然觉得个太监都像那家伙,等逮到定要他好看!” 宴席上。 叶辰回来时已经到了诸王献宝,他正巧看见锦王的,一柄看上去不错的玉如意,但在众多寿礼中太寻常甚至落入下风,可坑了他的某人却知晓。 这已经是锦王府能拿出,最好的东西。 近日来。 叶轻茹密切关注那边,值钱的都被变卖,来换卧牛山众人进京需要的盘缠。 以及今日宴会必不可少的准备。 荣王倒是昂贵,但他摸不准萧无疆的喜好,东西雅致可并不得圣心。 “父皇,这是儿臣给您的寿礼。” 就在这时。 清亮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雍王上前来,双手正捧着锦盒,里面躺着幅被卷好的画,他将东西取出小心翼翼把它展开。 原本懈懒的萧无疆在看见它后,蓦然睁大双眼。 “这…是牧子白的真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素练风霜起,苍鹰画作殊,那展翅翱翔的姿态出神入化,确是大家的画无疑。” ------------ 第八十六章 弄巧成拙 语气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御前太监福至心灵,将画从雍王手里取过,送到萧无疆面前,他最喜水墨画。 其中最爱当属牧子白的。 可他生于战乱时期,所作之画十不存一。 没想到今天竟然在寿宴收到这份礼物。 雍王早已预料萧无疆会是这样,心中得意但面上端的是宠辱不惊的模样。 慢慢解释这幅画的来由。 “此画寻来儿臣也是走了好运,无意间发现一老叟典当画与当铺的人起了口角,远看觉得非比寻常就凑了个热闹,凑近瞧只觉这笔触无比熟悉。” “细想才记起,与父皇书房挂着的猛虎出山神似。” 瞎猫撞上死耗子。 太子心中不悦,但不敢扫皇帝颜面,只能暗自咬牙,居然被他撞上这种好事。 得了牧子白的画也就罢了! 竟然还是他的绝笔。 果不其然,萧无疆龙颜大悦,更是直言。 “此次寿礼论心意,在诸位兄弟中你可称最。” “不错,赏!就拿私库里西域进贡的夜明珠。” 比拳头还大的夜明珠被取出来。 不仅价值连城。 更代表萧无疆对他的满意与看重。 “儿臣多谢父皇赏赐!” 珠玉在前,后面送的也就显得黯然失色。 丽妃坐在皇帝左侧,看向右边连眼皮都没抬的皇后,心里得意儿子的争气。 准备借着这个机会再添把火。 “陛下!刚刚的话未免说的太早,臣妾见太子还在旁边候着,哪里能这么快下定论。” 她就要看那平日里装的冷静自持的皇后失态。 果不其然。 话音落下,丽妃就感受到那边投来的目光,没有转头与她对上,笑着抬手扶了扶发鬓上簪的花。 萧无疆素来宠爱她。 加之这次雍王确实送到心坎上,便顺着她刚刚的话来:“既如此,太子你上前将寿礼呈上来吧。” 即便有雍王送的礼在前。 但太子相信他的准备并不比他差,挥手示意外头的人将礼物抬上来,偌大的东西被红布遮掩,没有漏出一丝一毫。 他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学到了不少,不一定比叶辰准备的差。 叶辰和叶轻茹已经默默合眼。 他的决定八头牛都拉不回。 “父皇!这是儿臣特意请京城最顶尖的十名玉匠联手雕刻一整块白玉而成的龙腾四海图,后面更是有仙人祝寿为背景。” 诚然。 这份礼物精美绝伦,心意也十足。 整块玉雕刻而成。 光是找到原料都难于上青天,更别说后面的工作,用上十名玉匠半点没掺水分。 太子自信他准备的寿礼拔得头筹。 咔擦—— 酒杯砸在太子脚边,萧无疆腾地站起身,龙行虎步径直走下来,抬手就是个巴掌,打的人踉跄跌倒在地。 “好一个龙腾四海,好一个仙人祝寿!” “父皇……” 太子不知道自己错在哪,愣愣挨了个巴掌。 明明论起用心,半点不比雍王少。 为何? 没等他想明白其中曲折,劈头盖脸的怒骂迎面而来,萧无疆恨铁不成钢。 “太子!你奢靡成性,难道看不见为了南方水患,节衣缩食的皇宫?国难当前,竟敢在此铺张浪费。” “简直枉为储君!” 他还以为这段时间太子已迷途知返。 也勉强算得上大器晚成。 可今日之事实在叫萧无疆失望,这么大的玉石光是搜找就不知耗费多少人力! 叶轻茹冷冷看着跌坐在地的太子。 她也曾劝说。 可却被毫不犹豫挡回去,嘴里还不干不净。 所以没再阻拦。 做错事就要吃点教训才行。 直到听见储君二字,叶轻茹才有了反应,扶着肚子从位置上起身,跪在太子旁边求情。 “父皇,太子之所以这样,也是为了全一片孝心,您乃九五至尊,即便是白玉为阶金做土也享的,他只是想为您准备最好的,这才失了分寸并非看不见民间疾苦。” 她将话说的好听,承认铺张着重心意二字。 果不其然。 萧无疆的脸色好转些,但并未全信,尤其是最后那句,他冷眼看向太子。 后者失魂落魄的跪在那,像个木头桩子似的。 明显是太子妃的主意。 但终究是心里存着愧疚的储君,萧无疆重新做回龙椅上给了机会。 “既如此,那有何证据证明?” 他倒要看看。 这位聪慧的儿媳是否能力挽狂澜。 叶轻茹笑着点头,俨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轻声道:“请父皇放心,太子还准备了另外件大礼。” 随即招手,示意叶辰过来。 看见那小小的盒子。 萧无疆眉心拧成川字,并不觉得这里头能出让他满意的‘大礼’。 思索片刻后,声音微沉下达最后通牒。 “若这份大礼无法令朕满意,太子就回府禁足修身养性半月,身上的要务也别管,重新去尚书房学习,什么知道何为储君再回朝堂。” 重回尚书房? 满朝文武心里咯噔了声,光禁足半月就足以让党羽元气大伤,更别说重新回尚书房。 能不能从那回朝堂还不得看皇帝脸色。 即便松口。 全身没有半点职位,太子一个光杆司令拿什么争? 陛下今天这刀,真狠! 大殿内。 所有人都因为萧无疆的话呼吸一滞,包括太子,他按照叶轻茹的吩咐低下头,尽量不露出端倪,在心里不住祈祷,希望叶辰的礼物能替自己渡过难关。 盒子慢慢被打开露出里头的光景。 木头做的小玩意出现在众人眼前,雍王等人眼底的嘲讽都快要溢出来,就这东西还试图得父皇青眼?痴心妄想! 萧无疆眼睛微眯,看着面不改色的太子妃。 这东西…… “启禀陛下,此物名为风力水车,奴才手中仅是模型,能以风作为动力灌溉农田取代人力,百姓不必推着沉重的水车走几里路才能浇庄稼。” 叶辰不疾不徐,道明东西的用处。 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势。 听的不少大臣诧异,就这小东西居然能代替人力?莫不是匡他们的。 萧无疆闻言与大臣们想法不谋而合。 半信半疑。 见状,叶辰小心的将盒子放在地上,再度开口:“奴才斗胆请陛下赐一壶酒水,当场校验。” 左右只是壶酒。 萧无疆看了眼鹌鹑似的太子点头,御前太监端着壶酒走来,叶辰接过将它缓缓倒出,将酒水当做涓涓细流,另外只手则拿着团扇。 ------------ 第八十七章 及时雨 清风徐来吹动水车。 酒液随着它的转动向前流,萧无疆眼底划过丝诧异。 可一旁的大臣就没有如此淡定。 这个风力水车大大节省人力,能够帮助百姓解决运水难事! 他们顾忌在御前不敢放肆。 在底下低呼:“天佑大夏,得此宝物!” 雍王的脸色在听到这句话像调色盘般精彩。 跪在地上的太子知道这劫算是躲过去。 难免喜形于色。 好在他此时低着头,多亏叶辰,否则他就要被撸掉身上所有的职位禁足府中。 正在庆幸。 一只大手忽然落在肩头,萧无疆难得与他上演出父慈子孝的戏码,脸上带着慈祥的笑。 “太子你这次有心了,刚刚玉璧之事朕不与你计较,日后当三思而后行,勿要做这些劳命伤财之事。” “南海那边今年上供的一斛珍珠便赏给你。” 能送到皇帝眼前的自然不是俗物,虽然比不上夜明珠金贵,但足足有一斛。 太子想笑但余光瞥见叶辰。 后者正低眉敛目,献完宝便乖乖站在原来的位置,记起曾经的叮嘱。 老成持重地回答。 “儿臣定当谨记,不负父皇厚望。” …… 献礼过后便是歌舞。 萧无疆设宴素来不重规矩,故此众人推杯换盏也算得上热闹,舞女身姿婀娜,衣上红绸飞舞,正应了那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叶辰看着窗外推算着时间,在心中低喃。 也该到了。 果然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外面便传来嘈杂的脚步声,萧无疆皱眉站起身来。 面沉如水。 皇宫大内谁敢在廊下奔跑,除非…… 门被大力推开。 小太监因为奔跑连头顶的帽子都歪七扭八,可现在他已顾不得那么多,匆匆跪下高声呐喊。 “不好了陛下!宫外有群贼人身披甲胄,将皇宫围得水泄不通,这是要……” 话音落下,不知哪里来的士兵已经鱼贯而入。 一个两个持剑抵住了宴会上每一个人的脖子。 进来禀报的太监还没有来得及说完话就被抹了脖子,飞溅的鲜血落在佳肴上,一些官家女眷吓得惊呼。 嘭! 酒樽重重砸在地上,并非勃然大怒的皇帝,而是在这场宴会自始至终都充当背景板的锦王。 他笑着站出来。 手里提着不知从哪找来的长剑,笑的邪肆张狂,静静看向上首站着的帝王。 “父皇已老,龙椅也该换个人坐了。” 殿内侍卫一拥而上,想要擒拿将乱臣贼子,刀剑碰撞声不绝于耳,锦王率领乱党势如破竹般。 咚—— 属于侍卫的最后一颗人头落在地上,萧无疆面色冷峻,看向站在不远处的亲骨肉,周身散发着让人胆寒的嗜血狠戾气息。 望着这对天家父子。 满朝文武没想到平日里不显山露水的锦王居然干了这么桩大事,纷纷投来惊诧的目光。 “锦王,是谁唆使你做这大逆不道的事?” “唆使?没有人叫我这么做,是朕不愿再居于人下,决定放手一搏,大夏江山合该由朕继承。” 锦王大笑两声。 提刀缓缓向萧无疆靠近,声音幽幽回答他的话。 离那边最近的太子连忙起身,拦在两者之间。 厉声怒喝。 “好大的胆!父皇还在你怎敢倒反天罡!” 不曾想锦王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 态度称得上轻慢。 “萧逸君,你个草囊饭袋有什么资格冲我说话?等朕登上皇位第一个就斩了你们这群与我争位的‘兄弟’。” 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孩子。 萧无疆的眼神有些复杂,想要将他推开,但明明平日里自己嫌弃胆小无为的太子。 居然怎么也推不动。 他心中轻叹了声,随即抬眼怒斥锦王。 “混账!即便你篡位成功,也会被骂一个无君无父不孝不悌的畜牲。” 萧无疆试图让他放弃。 可如今的锦王已经陷入疯魔,决定一条路走到黑,谁说都不管用,将剑又上前几寸。 “那又如何?更何况史书是由胜者书写的。” 眼前银光乍现。 就在剑刃近在眼前时,却听耳边哐当一声,原本被钳制的雍王迅速夺过身旁叛军的武器,将身边几个斩杀。 鲜血飞溅。 他隐晦地瞥了眼中央后,三步并做两步,迅速来到萧无疆跟前,持剑将攻击挡下嘴里大喊。 “儿臣护驾来迟,请父皇莫怪。” 被坏好事的锦王脸色狰狞,歇斯底里的怒吼。 “雍王!怎么是你!” 差一点。 就可以杀了父皇坐上那个皇位! 雍王神色冰冷,身上不知何时换上的甲胄,以高高在上的眼神看向对面之人。 “为何不是我?锦王劝你快快束手就擒,还有活命的机会,否则……” 锦王不甘心,他还有依靠。 “即便你在此又如何?这皇宫已经被我的人包围,谁都逃不出去!” 谁知话音刚落。 门再度被推开,禁军统领宋继峰匆匆跑来,身上盔甲带着血迹向萧无疆高呼。 “报!陛下,末将已将宫外乱臣贼子斩杀。” 轰隆—— 此言于锦王而言无异于五雷轰顶,所有的准备都付诸东流,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荣王。 “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我要在今天谋反!” 锦王与荣王还算交好。 曾无意间从他嘴里听说过宋继峰,禁军不可能调遣那么快除非早有准备。 他难道说漏嘴过? 不可能! 荣王看着昔日兄弟,眼中划过丝不忍劝道。 “锦王,放下剑吧。” “你已经输的一败涂地,趁现在乖乖认罪,父皇仁慈会留你性命,还有府中的妻儿。” “我输了?” 看着站在所有兄弟对立面的自己,锦王有些失神愣愣地呢喃。 趁着这个空档。 雍王忽然抬手,原本婀娜多姿的舞姬从水袖里抽出软件,齐刷刷架在锦王脖子上,他被按倒的那刻总算回神,只觉得自己这出造反无比可笑。 明明在场哪位都比他要强。 锦王试图挣扎但舞姬根本不管他的死活,软剑在脖颈上留下道道血痕或深或浅。 如今自己已是丧家之犬。 但想到雍王与荣王的准备,他心有不甘索性破罐子破摔:“雍王就算我狼子野心谋反又如何?你又干净得到哪里去?若没记错宋继峰似乎是荣王的人,你们比起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 第八十八章 渔翁之利 这句话引起不少大臣反思。 荣王为何能这么快安排禁卫扫平乱党,而雍王又怎么将舞姬调换成自己的人,携带软剑进入宫殿,还有那身甲胄…… 合身到仿佛是量身定做。 “休要在此信口雌黄。” “父皇,儿臣确实通知宋将军,但绝无结党营私的想法!请您明鉴。” 听到锦王的话,两人险些气的吐血,尤其是荣王,亏他还好心好气劝这家伙回头是岸,结果被恩将仇报。 哪曾想。 锦王听完非但没适可而止,还转头将雍王的布置抖落出来,反正他横竖就是死。 好歹找几个垫背的。 “呸!雍王,你这些舞女也是厉害。” “弟弟好奇,她们如何瞒过检查的人,携带兵器入殿?” 眼见战况愈演愈烈。 三王唇枪舌战,大臣看得津津有味。 是萧无疆打断这出闹剧。 “够了,锦王你犯上作乱。” “是朕看走眼居然养虎为患,没能察觉你心有谋逆的想法,来人!押送他去诏狱听候发落。” 他揉了揉发疼的眉心,总算得来宁静。 不过…… 萧无疆脑海中都是锦王刚刚所说的话,他还没有行将就木,膝下那群藩王就开始算计,这还都是在京城里没去就藩的。 禁卫统领宋继峰是荣王的人,当年还没他大腿高的孩子都开始染指兵权。 雍王同样不容小觑。 在宫中安插人手,那么多舞女岂是一朝一夕能培养出来的? 是不是明年就得翻天。 至于太子…… 想到刚刚怎么都推不开的身影,明明手无寸铁却依旧挡在跟前,说不感动是假,虽然这位没有达到自己心目中储君的预期,但近来的改变萧无疆同样看在眼底,原本还觉得把这孩子性子养左了。 现在想来也不尽然。 萧无疆心中对自己这两个孩子升起几分忌惮,但面上不显,伸手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这次多亏你们二人,否则朕毫无防备。” “保不齐真会被那畜牲得手。” 见父皇并无芥蒂,雍王荣王同时松了口气,摆了摆手齐声道。 “父皇,保护您是儿臣们应尽的职责。” 宴会在萧无疆赏赐两人后落下帷幕。 想到那些宝贝如流水被送到雍王荣王面前,虽然知晓自己做的没有他们多。 但太子还是嫉妒。 “明明我也在危机关头护住父皇,为什么……” 望着面相都变了的某人。 叶轻茹忍不住发出声长叹,只觉得前路艰险。 “殿下,你从父皇的赏赐中看出什么了吗?” 只怕这位连赏罚背后的用意都看不出来。 果不其然。 “我怎么知道!” 他紧锁眉心,看向她时眼底满是不耐烦,恶声恶气的回答,并没有因为叶轻茹同样在宴会替他解围而态度好些。 叶辰同样对眼皮子极浅的太子无奈,将皇帝的用意掰碎了讲给他听。 “经过锦王之事,陛下对雍王荣王已有戒备之心,看似嘉奖却厚此薄彼有挑拨离间之意,是想要他们两个彼此消磨,两败俱伤。” 什么? 太子错愕地看向他想再次求证,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情绪久久难以平复。 “难怪。” “我就说为何雍王比荣王要丰厚些,原来如此,是我太浅薄竟未能看出,多亏有你。” 话说出口,带着他本人都没察觉的信任。 叶辰宠辱不惊,没有因此喜形于色,趁着太子现在高兴能听进去东西赶忙规劝。 “谬赞,殿下看似没有得到好处。” “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陛下已经给了最好的赏赐,接下来的几天还望您尽心。” “争取改善些在御前的印象。” 太子闻言想到临行前父皇看过来的目光。 起初不以为意。 现在细细品来,确实与以往并不相同。 加上叶辰有功之臣。 他点头同意:“知道的,我会去做,宴会上刚得了一斛珍珠,你挑些喜欢的收着。” …… 来到后院。 叶辰手里捧着五颗个大饱满的珍珠,平心而论算是不错但对于这次立下的功劳而言又显得不够看,叶轻茹瞥了眼忍不住嘲讽。 “还真吝啬。” 在她看来就是将那一斛珍珠都给叶辰才够。 不仅献宝解决他惹出的麻烦。 还在关键时刻推了太子一把,让他当了回皇帝眼前的大孝子。 叶辰对此倒没有太在意。 比起赏赐他更看重在东宫这边位置的变化。 不过…… 看着近在咫尺的佳人,叶辰笑着调侃:“照太子妃这么说,是有赏赐要给我?” 本来只是句玩笑话。 哪知一个东西忽然被丢进怀里,叶辰将它拿起。 耳边是叶轻茹的声音。 “这是令牌,有它可以号召叶家的人,你行走在外不方便,有些靠谱的手下更省事。” 不仅是身份象征更能调动人。 叶辰坦然收下,没有和叶轻茹客气。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以身相许?” “恐怕现在不太行,但之后未必。” 两人斗嘴。 说到最后叶辰伸手,将它放在小腹处,那里孕育着两人的孩子,但现在还小感受不到明显的胎动。 如今正是燥热的时候。 叶轻茹皱眉撇开他的手,眼如秋水横波,嗔道。 “登徒子!青天白日休要放肆,赶紧出去。” 次日中宫。 本以为经过那遭事宫中得好好休整,怎料刚用完早膳就被皇后遣管事姑姑来请人,将太子与叶轻茹同时喊到这里来。 还没进门。 就听见里面传来笑声,叶辰悄悄打量发觉除了皇后与几个宫女外还有几位穿着轻薄,裸露着纤细腰肢的异域美人,她们轻纱覆面难掩风华。 “太子来了?你瞧瞧这位美人如何。” 拉皮条。 皇后将最高挑白皙的那位指出来,美人见状站出来冲太子福身,将面纱揭下露出容颜。 实在来说。 这位远远比不上叶轻茹仙姿玉色,但却有种异域风情,看得太子身子骨都酥了。 “母后你这是……” 好色的老毛病又犯了。 叶轻茹眼不见为净干脆直接闭上,不想看太子这急色的样。 “万寿节本来西域是要进贡美人,谁知道会发生锦王那事,也就耽搁了,陛下后宫充裕就把她们都交给本宫安排,这位是玉漱公主。” ------------ 第八十九章 西域美人 “本宫觉得她姿貌堪当吾儿妾室,只是不知你意下如何。” 皇后自然也看出太子已动心,将余下的话补齐。 在诸多贡女中。 玉漱的容貌最佳,杨柳细腰像钩子似的,凭她对太子的了解,纳为妾十拿九稳。 闻言那位施施然跪下。 与其说是行礼,倒不如说是勾引,都快要靠在太子腿上,笑得妩媚动人:“拜见太子殿下。” 几乎是当时。 那位就起了怜香惜玉之心,伸手将人扶起来,嘴里念念有词。 “起来吧,地上凉。” 皇后满意的看着这副郎情妾意的模样,余光刮向叶轻茹,却惊讶的发现她毫无动作。 以往唱念做打愣是防的水泄不通。 今日怎么…… 她只愣怔一瞬,没有放在心上,不碍事正好。 “若你满意,直接将她领回东宫便是,你也该开枝散叶多要几个孩子。” 皇后并未发现太子脸上的笑容在这句话后僵硬。 知情的叶轻茹与叶辰险些笑出声。 好个开枝散叶。 原本闭目养神的某位睁眼,笑着替太子答复:“母后说的极是。” 下一秒。 一道冷厉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太子漆黑的瞳孔中尽是压抑的怒气。 “闭嘴!” 刚刚叶轻茹的回答无异于将他的脸往地上踩。 迟迟无子一直是太子心病。 加之她肚里的孽种! 贱妇! 想到这他便怒火中烧,草草与皇后说了声便就将叶轻茹拉向偏殿,叶辰福至心灵跟了上去。 既然有人唱白脸,那么他便顺势唱起红脸。 没等太子冲叶轻茹发火。 先发制人。 “太子殿下可还记得奴才昨日才说的话!这段时间格外要紧,借着东风就该顺势上去,若耽于美色只怕会适得其反!非但不成还惹陛下失望!”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回荡在太子耳边。 把人说的发愣。 劈头盖脸的话砸的太子有些昏了头,好不容易消化完,被抓住的叶轻茹就挣脱开他的钳制,与叶辰开始唱起反调。 “叶公公,这件事你不该插手。” “小小贡女难不成能叫太子神志不清?” 两人就这话题你来我往,战况激烈。 吵的太子脑袋嗡嗡作响。 最终在惹自己生厌的叶轻茹与很器重信任的叶辰间,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反过头来指责身旁人。 “妇人之见!” “你刚刚言之有理,本太子正是用功之际哪能因为美色耽误,这就去回绝母后。” 说完大步走向正殿,完全没有察觉到在他转身那刻两人不约而同升起的笑容。 原本以为必会成妾室的玉漱被退回来。 而且是太子本人。 皇后重重放下茶盏,眼底闪过丝不悦。 “胡闹!只是个妾室怎么就收不得。” “连太子妃都点头了。” 对于先前送去的美人,太子向来不会拒绝,怎么这回就…… 皇后百思不得其解。 还以为是太子妃阳奉阴违,在偏殿又改口。 未曾想…… “那是我的后院不是她的!进什么人由我说了算,昨夜皇宫发生变故,身为太子理应为父皇分忧,哪能沉溺美人乡。” “若母后实在喜欢,就留给你端茶递水。” 太子撂下这句话就匆匆离去。 走前还不忘去将全程看戏的两人领到身后。 咔擦—— 气得皇后顺手将花瓶砸在地上,尖锐的碎片划伤西域贡女们细嫩的肌肤,她冷眼示意宫女将人带走,管事姑姑见此连忙奉茶。 好不容易才平息胸口的怒意。 她抬眼看向门那边,仿佛人还站在那般冷喝:“翅膀硬了,居然连本宫的话都忤逆。” “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后!” 管事姑姑替皇后按了按太阳穴。 嘴里一刻不停的劝导:“娘娘息怒,太子殿下的确是用功的时候,您瞧昨日陛下还夸了几句,这是好事。” 好事? 正在按摩的她并未发现皇后的眼神微妙。 …… 原本以为西域美人的事情在太子拒绝后,也就到此为止。 哪知道。 叶辰本来要去后院却在半道被人拦住,她换下西域衣物虽然只穿着身低调的浅蓝色衣裙。 但在众多贡女中依旧鹤立鸡群。 他看着眼前人,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玉漱公主,不知你拦着咱家是有什么要交代的?” “你直接说,别耽误要事。” 东宫管事不必对还没名分的贡女多么客气。 她们也只是西域送来的‘礼物’。 玉漱想必在西域那边是极为受宠的,言行举止带着股娇矜,小脸微微往上抬,将无礼的话说的理所当然。 “昨日就是你阻挠我成为太子妾室,今天我偏不让你走。” 孩子气的报复让人啼笑皆非。 叶辰板着张脸,以公事公办的口吻赶人。 “玉漱公主,即便你不能进东宫,其他王爷也是天潢贵胄,何必非得是东宫?去哪自有皇后娘娘安排,咱家真的有事。” “我不管,你得给本公主一个交代。” 本以为得费番功夫脱身。 后头忽然传来鞭子破风声,玉漱公主惊呼,捂住带着鞭痕的手,眼泪汪汪看向叶辰身后。 他正要转头时。 懒洋洋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区区贡女敢在这挡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瞧见来者,叶辰恍惚间,仿佛回到与平阴初遇时。 她也是这般鲜衣怒马,星眼比光还彩,蛾眉秀又齐,不过今日的她乌发被精心打理,用看着就精巧贵重的首饰妆点,与当天灰扑扑的人还是有些差别。 原本容貌出众的玉漱在她面前犹如萤火与皓月。 立马相形见绌。 明眼人都知道这位招惹不起,但玉漱仿佛缺根筋,同伴拉都拉不住,竟然反过来质问:“你是何人?凭什么管到东宫门前。” 啪—— 又是一鞭子,平阴最见不得人用颐指气使的态度对自己,这下抽在雪白的脖颈上。 那里瞬间出现道刺眼的血痕。 “本公主去太子哥哥那里,轮得到你置喙?莫说现在没进东宫就算进去了也不过妾室。” “滚开。” 叶辰算是明白何为娇蛮,他忽然想起叶轻茹在万寿节宴会上的提醒,难道是未卜先知? ------------ 第九十章 太监逛青楼 玉漱公主本来就是只纸老虎。 原先认不清自己的位置,如今两鞭子下来被吓破了胆,捂着脖子后退数步。 生怕对面的平阴把自己杀了。 “你…我要告诉皇后娘娘!难道大夏的公主就能蛮不讲理?” 她试图将中宫搬出来当护盾。 但…… “大夏的公主不能放肆,难道由着西域贡女横着走?趁本公主心情好赶紧滚。” “否则下一鞭子,就抽到你的脸上。” 平阴根本不带怕的,她可是皇后最宠爱的公主,可以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区区贡女。 别说是抽两鞭子,就是打的半残皇后也会给她兜底。 其余的西域美人不是傻的。 捂着玉漱的嘴把她生拖硬拽给带走。 东宫门前总算清静。 叶辰松了口气,看向握着鞭子似乎还意犹未尽的某位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多谢平阴公主解围。” 他本想带着东西离开。 谁曾想原本抽玉漱的那条鞭子忽然横在自个儿面前,平阴笑着上前拦在叶辰对面。 “就口头说说?本公主的帮忙何时这么不值钱。” 才出虎穴又入龙潭。 叶辰只觉得自己脸上的表情越发僵硬,恨不能夺路而逃,但想到玉漱的结果…… “请问公主想要奴才怎么报答。” 识时务者为俊杰。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叶辰选择妥协询问平阴。 对面似乎也没想到会答应的这么快。 眼睛瞪大了点。 平阴思索片刻,总算想到了主意:“既然如此,这京城本公主许久没来,你陪我去外头逛逛,就一笔勾销。” 只是逛京城? 出乎叶辰意料,他没想过会这么简单。 生怕平阴改口,连忙答应。 “遵命。” …… 叶辰站在小红楼前,只觉得刚刚在宫内的自己太过天真,站在原地似乎空气里都弥漫着脂粉味,穿着情况大胆的妩媚女子站在二楼,挥着手中团扇揽客。 旁边是穿着金色锦袍的平阴公主。 头上金色的发冠镶嵌紫翡,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她理所当然成为姑娘的头号目标。 “公主,你确定要来这里吗?” 叶辰还是头次瞧见带太监逛青楼的。 活久见。 下一秒口就被堵住,平阴故作严肃的板着张脸,在他耳边低声提醒。 “出门在外喊我林公子,来这里能干什么?当然是寻欢作乐。” 公子? 眼前之人虽然衣服宽大,头发束起,但无论面容还是身形都能明显看出是女儿家。 说出来是骗别人的吗?分明是骗自己! 他在心底腹诽。 平阴全然不知,冲这边招呼。 “愣着干嘛,还不陪我进去。” 果不其然。 老鸨看着模样清秀的‘少年郎’眼底划过丝精光,尤其是留意衣着打扮。 富得流油的主,管她是男是女? 她笑的谄媚将穿着明显寒掺的叶辰给挤开,殷切询问:“这位公子好生俊俏,奴家看着有点眼生,是第一次来吧?可有瞧上的姑娘。” 说罢。 花枝招展的姑娘站成一排,皆是任君采撷的姿态。 换寻常人早已意动。 但这种姿色平阴早就司空见惯,哪里看的入眼?她略微思索冲老鸨说。 “传闻万花楼的春姑娘花容月貌,可否一叙?” 肉眼可见的。 老鸨的态度冷淡了些,看得平阴不明所以。 而后才听这位说:“公子原来是看上春姑娘呀,她是咱们楼里的花魁娘子,姿容不必言说,更有一手大家琴艺,但接待客人的话有个规矩。” “愿闻其详。” 见其执迷不悟。 老鸨心底轻叹,令侍女将写好要求的布帛递来,边递给平阴看便说。 “谁能做出令春姑娘觉得文采斐然的诗,便能入她闺阁一叙。” 布帛上只有个娟秀的正楷小字。 绝。 这对于不通文墨的平阴而言无异于刁难,她将自己腰间的荷包接下来,从里头掏出金锭子,重重拍在桌上,就差没把财大气粗四个字写脸上。 “即便豪掷千金也不行?本公子有的是钱。” 闪烁的金光差点晃了老鸨的眼。 她望向荷包,眼神垂涎中带着惋惜。 没等摇头。 两人的对话就被几个身穿月白色儒袍的书生给打断,他们看向平阴眼底满是嘲讽。 “呵,满身铜臭味,别玷污了春姑娘的才情。” “今日是第几个问这句话的世家子?” “不自量力,这种酒囊饭袋哪懂遗子万两金不如教一经。” 这群家伙都是出自同个书院的,自然同仇敌忾。 话里话外都透露对平阴的鄙夷。 她本就是个小炮仗。 以前是有人约束这才收敛些,现在…… “你们这群腐儒几个意思!敢不敢比划比划?” 如果鞭子还在手上,平阴一定抽到他们脸上。 张口闭口大道理的腐儒。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气。 她最终还是选择动手。 可没等手抬起就被道温柔的声音打断,叶辰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平阴前头。 “林公子稍安勿躁。” 他先是安抚蠢蠢欲动的某人,再开口。 看似态度温和,实则是绵里藏针。 “几位饱读诗书之辈,想必已做出令花魁娘子满意的诗,不妨拿出来给我等借阅品鉴一番?” 万花楼内。 原本还发出窸窸窣窣嘲讽的书生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公鸡,呆呆看向忽然冒出来的人,叶辰顶着众人的目光忽然摆出了然的神色。 继续补刀:“那就是还没做出来。” 气得好几个人涨红了脸。 无一例外是刚刚开口的,他们要是有才现在已经去春姑娘的房内,哪里会站在外头! 不过…… 几人的目光掠过叶辰穿着,比起身边的平阴简单的不止一两点,眼神越发轻蔑就差把鄙夷二字写在脸上,就在他们准备群起攻之时。 忽然见。 这个看着就穷酸疑似身边草包下人的家伙开口。 “既然如此那我就献丑,为花魁娘子赋诗一首。” 当着一众书生面前说出此话! 无异于挑衅。 最先嘲讽平阴的那位怒极反笑,直接放话。 “好,我等倒要看看,你这跟在人身后的随从肚子里有多少墨水。” ------------ 第九十一章 无妄之灾 对叶辰并不了解的平阴有些着急。 悄悄扯了扯他的外袍,低声道:“别逞强。” 不过花魁。 大不了不看!有什么了不起的! 叶辰平静的目光扫过那张张带着愠色的脸,眼中的情绪或是愤怒、或是嘲讽。 最终定格在平阴担忧的神色中。 轻声说:“公子稍安勿躁,你且在旁边看好。” 二楼。 春姑娘听见动静,带着面纱现身看向底下。 不经意间与已站在人前的叶辰对视,转瞬收回目光,觉得这位皮囊倒是好看。 下一秒。 男人的声音如玉石鸣传入她的耳中,他站在花团锦簇中遥遥看向二楼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鸦雀无声。 万花楼内原本窃窃私语的书生,正嬉笑嘲弄,被这首诗惊得呼吸一滞。 过了良久才有人发声。 “好个云想衣裳花想容,小生自愧不如。” “此诗当流传千古,可惜是出自这里。” “英雄不问出处,史书上这种风流才子还少吗?今日我等也算有幸亲眼见证了。” 大多书生豁达,惊叹此诗出世。 平阴错愕地看向站在台上的男人,她原本还以为这位逞强,哪知他出口成章。 虽然她学问浅。 但不难从那群腐儒的赞叹声中知晓,这位恐怕是出了足以传颂的好诗。 但还有小部分人。 他们无法接受这样的家伙学问在自己之上。 “会向瑶台月下逢…不可能!你个随从怎么可能做出这种诗?” 最先开口嘲讽平阴的那位震惊过后大声质疑。 下人怎么可能胜过他这等饱读诗书之人?荒谬! 叶辰似笑非笑看向狼狈的书生。 挑眉反问:“不是我做出来的,难道是你?” 随后信步走下台,脚步声很轻却如巨石压在书生胸口,让他喘不过气。 “若公子输不起早点说,也省的我与我家公子浪费功夫,真是丢读书人的脸。” 叶辰停到他面前。 眼如古井无波,无论是那句话,还是这个眼神都让书生无地自容,仓皇逃离。 模样俏丽的小丫头走过来。 含笑看向叶辰,对他说:“那位公子,我们姑娘请您上来一叙。” 结果在众人意料之内。 倘若这首诗还称不上一个绝,那恐怕到春姑娘被其他女子取代花魁之位都无人与她相见。 反应过来的平阴摇了摇手里的折扇。 挑衅地看了眼周围一圈人。 用同情的口吻说:“看来这美人恩,诸位是无福,不能消受了。” 撂下这句话后就快步走到二楼。 叶辰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紧随其后。 …… 房间朝阳,里面光线真好,春姑娘出现时半边身子沐浴在阳光下,凹凸有致的身形正应了那句秋波湛湛妖娆态,春笋芊芊妩媚姿。 乌发堆云用几支珠钗点缀,鬓边是香气袭人的芍药,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 “奴家见过两位公子。” 她含笑逢迎却不令人觉得谄媚。 饶是见惯绝色的公主都忍不住感慨,眼前这位春姑娘当得起京城第一花魁。 “请起吧,我们二人今日来,主要是为了一睹姑娘芳容,想要见你还真困难。” 平阴的话并无恶意,单纯感慨了句。 可显然。 对面那位误会了,神色一滞走向旁边放着的琴。 “林公子这话真折煞奴家,哪担得起您对我厚爱,不如就让奴家为您抚琴一曲聊表心意。” 后知后觉的平阴没说什么。 叶辰看着这位花魁娘子,眼神中带着探究。 刚刚。 他似乎感觉到了一丝杀意。 琴音如流水般从春姑娘的指间流出,余音绕梁难怪被称为大家,可就在这时乐声戛然而止,寒光乍现直直刺向平阴,就在刀尖与她近在咫尺时停止。 春姑娘惊诧万分,想要将匕首抽回。 但却被硬生生夺走。 平阴凤眸微启,将两指并拢夹住匕首甩开,深深嵌进墙壁里足以见其力之大。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春姑娘。 冷声质问:“好大的胆子,谁叫你行刺我的?” “交代背后的人可以不杀。” 叶辰看着与前几次所见大不相同的平阴,眼神晦暗,果然天家哪会出纯粹的人儿。 行动失败。 春姑娘的眼底满是不甘,抬头怒视大声喝道。 “呸!林善元,你在这里装什么?我就是死也不会从了你这畜牲,随你去府上做玩物。” 空气似乎都在她说出这句话后停滞了瞬。 她满心都在恨与不甘里。 完全没注意到对面两位异样的目光,咬唇故作坚强但泪却止不住往下掉,直到…… “林善元?你要杀他和我有什么关系?” 平阴眼底的疑惑在此时几乎要凝成实质,说她干嘛?她就是套个名字出来玩。 怎么还惹上无妄之灾。 叶辰更加意外,他觉得平阴女儿家的身份已经很明显,但凡仔细点都能看出来。 可偏偏碰上个眼盲心瞎的。 但想到刚刚春姑娘脱口而出的名字,他眉心微锁,似乎有些熟悉貌似从哪听过。 “你不是林善元那畜牲吗?”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下,是个女的。” 经过简单对话,屋内的三人大致明白情况,前阵子林善元放话想要给春梨赎身,但遭到拒绝,万花楼里的老鸨也不希望摇钱树被折腾死。 但总不能直接闭门谢客。 于是就想出个办法,出一首堪称绝的诗词就能让她接待否则免谈,这样不仅可以阻拦狂蜂浪蝶还借着这事让万花楼更具名气。 春梨想着新鲜劲过去就没事。 但谁知叶辰居然做出这么首好诗,而且还带个姓林的,她便误以为他是帮手。 “公子抱歉,奴家以为您是那家伙……” 春梨头都快埋进膝盖里。 不曾想。 对面那位被得罪的并不在意这件事,反倒抓着她的手询问:“无妨,你刚刚说林善元是畜牲,可否仔细说说?” 没有什么事是谈八卦解决不了。 如果有。 那么说明这个瓜还不够大。 春梨想起那个人就犯恶心,强忍着讨厌开口:“林善元此人,看似温文尔雅,在外头有好名声,可在这条花楼却臭名昭著,进他家的无论男女,不出半月就会被丢回来。” ------------ 第九十二章 夜探林府 “我们万花楼上任花魁,回来只剩口气吊着。” “身上全是被凌辱的痕迹,她差点就等到替自己赎身的书生回来,可就差那么点。” 嘭—— 平阴怒而拍桌,她最见不得这种人。 而且:“这家伙竟然还是朝廷官员!不是说为官不得狎妓吗?” 大夏有明确律法,写明官员不可入青楼。 除了教坊司。 提及此事,春梨眉宇间又添几分惆怅:“奴家自然知道,可林善元都是直接将人买回去,将他们退回来也不收回银两,即便有的妈妈龟公想告也没辙。” 叶辰算是明白了。 那家伙分明是在完文字游戏,专门钻律法的漏洞,你不让我狎妓?可以!那直接赎身。 而且这样给了银两。 事后青楼里的老鸨龟公还没办法追究责任。 “不行,我不能坐视不理!” 平阴已经坐不住,腾地站起身来。 正打算往外走。 忽然似乎想起什么,与正喝茶的叶辰对视上。 直接将人拽起来,拒绝的机会都不给直接说:“你,陪我去林府一趟,亲自看看那林善元是什么魑魅魍魉。” …… 林府。 身着黑衣的两人在府内穿梭,身轻如燕即便踏着瓦片也未发出声响,很快他们就抵达目的地——林善元的后院内。 刚刚平阴探查时发现这人并不在自己屋内。 想必是和家中女眷呆在一块。 瓦片被掀开。 里头红被翻浪两具白花花的身体纠缠在一起,女人娇吟婉转带着几分痛苦,细长的藕臂满是牙印,并不让观众觉得旖旎,有的正向外渗血。 叶辰冷冷睨了眼底下,询问身边人。 “公主,这就是您要奴才看的?是不是对太监来说有点太超前了。” 彼时。 平阴俏脸红透,她就算再大胆也是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家,哪里知道会遇上这遭?耳垂烫的吓人。 死鸭子嘴硬。 “这不是带你长长见识吗?” 忽然—— 冰凉的指尖无意间擦过耳垂,叶辰声音有些低哑轻轻笑了声,看向她调侃。 “您的脸似乎已经红了,当真还要看下去吗?” 不知怎的。 被身边人这么一说,平阴似乎觉得自己的脸更烫了些,连忙挪开视线。 “你盯着,什么时候完事喊我。”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公主您不必多说,意思我都懂,这位置方便点,奴才让给你。” 两人借着底下声音大,开始打趣。 不正经! 平阴瞪了眼叶辰,心底低骂——也不怕长针眼! 本来两人打算作弄林善元,想要给这家伙一点小教训,哪知不仅看了免费的活春宫。 还…… “元郎,再过不久你就要去江南,还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再和妾身春风一度。” 两人依旧在纠缠,但底下承欢的那位忽然开口。 江南? 叶辰捕捉到这个词,开始留心这次对话。 那边最近可不太平。 朝廷有要派人去赈灾的打算,底下这位是正儿八经的官员,虽然畜牲但他在外形象极好,还考上前两年的探花,父亲是工部侍郎,长兄在军中已经有几个小功。 果不其然。 林善元有些不满的拍了下身下的妾室,回答道:“妖精再松点,这事不必费心,大不了带上你,反正不是什么大事。” “赈灾,难道不算吗?” 上面偷窥的人四目相对,都从彼此眼中看见凝重,要是把赈灾的事情交给这样的家伙。 朝廷迟早要完。 底下的对话还在继续,林善元的态度不出两人所料,不仅如此还…… “这些事交给别人去做也一样,我不过是听爹的吩咐,从里面拿走些油水。” 平阴的眼睛都气红了,如果不是手上没有武器,叶辰相信这位会一跃而下杀到那奸人床边。 她从凤城沿途走来。 也曾路过江南,自然看见那里的情形,庄稼因为洪涝死的差不多,明明该是最富庶的地方现在却民不聊生、食不果腹。 而这家伙说什么? “好大的胆子!赈灾的银子还没有往下放,居然就开始想着从这里面捞油水!难怪这么些年洪涝旱灾即便朝廷出手见效也如此缓慢。” 有这群害群之马在,能不收效见微吗? 大夏每年因为天灾都要花大笔银子,哪里知道竟然是苦了百姓便宜这群贪官污吏! 叶辰捂住平阴的嘴退走。 刚刚她的声音因为愤怒变大,若非林善元专心房事,恐怕就要被发现。 到时候两个人都走不了! “公主稍安勿躁,小不忍则乱大谋,这里不能商谈,可能会出现巡逻的人,咱们先换个地方。” 但……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两人沿着来时的路往外面去,却意外撞见守夜的下人,瞧见两个穿着黑衣的人出现在眼前,被吓得大喊。 “有贼呀,抓贼呀!” 侍卫飞快出现,但只看得到黑影遁去,再过会儿只怕是要连影子都瞧不见了。 他们连忙提着武器追去。 “站住!何方小贼胆敢擅闯林府!” 逃离后。 两人迅速遁入隐蔽的破庙中,看着正站在身边摘下面罩的男人,平阴攥紧拳头质问。 “为什么不让我直接下去,抓个正着。” 若真的让那家伙得逞。 遭难的是无数江南百姓,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叶辰闻言面无表情,只冷冷地睨了她眼,心中暗讽天真。 沉声道:“因为这个办法,治标不治本。” 此话一出,原本就寂静的破庙只能听见风声。 平阴因为愤怒呼吸重了些。 俏脸气得发红。 下意识准备反驳叶辰的话,但却对上双认真的眼,不知怎的竟卡在喉咙。 但依旧是气鼓鼓的模样。 直到…… “平阴公主,这种事情靠杀一个人是无法避免的,即便今日你解决这个林善元,但你就能保证接下来委以重任的不是第二位林善元?”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一席话恍若雷击,将平阴公主劈醒,眼底的愤怒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限茫然。 好个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她有些失落的看向自己的双手,除了习武留下的茧子外再没有其他。 拿什么保护百姓? ------------ 第九十三章 釜底抽薪 又凭什么妄想改变现在的朝局。 可想到江南的惨状,她心底不忍大声质问:“若无人出手,百姓何辜?” 随后将手里的长剑丢出。 三尺青锋因力度插入石板,屹立在那。 平阴目光如炬看向叶辰。 声音清脆有力,回荡在破庙之内:“既然没有大臣愿意出面,将尸位素裹的家伙拉下来,那本公主就做这先人。” 闻言叶辰有一瞬的愣怔,忍不住在想。 若平阴公主是男儿身。 会是大夏最好的继承人,光是这一席话就甩那些兄长十八条街,但偏偏…… 他收回满腔感慨,即便佩服她心中抱负。 但叶辰目之所及。 更多是现状,冷声点醒梦中人:“你知道除了林善元还有谁吗?他爹?一个工部侍郎没有这么重的份量,打蛇打七寸,你连背后的是谁都不清楚就想着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原本气势汹汹的平阴瞬间矮了半截。 看着叶辰有些出神。 刚刚他所提出的问题,她连一个都答不上。 空有满腔抱负却没能力。 指尖嵌进掌心,鲜血低落在石板,平阴再度开口时,声音已经沙哑的不像样,嘴里不甘心道:“能敲山震虎也不错,而且难道我不会找?” 肉眼可见的无力。 叶辰略微摇头似惋惜,但脱口而出的话半点没有留情面,就着她所言继续抨击。 “那么奴才再问,即便你想方设法,从林善元这条线顺藤摸瓜,将朝堂一大堆人拉下马又如何?焉知顶替他们位置的会不会变本加厉!” 忽然—— 平阴冲上前将未曾设防的叶辰抵在佛像上,两人四目相对距离近在咫尺,就连呼吸都显得暧昧,可偏偏彼此的眼神极冷。 是对峙。 叶辰看清她眼底的恼怒,依旧云淡风轻,将平阴的手从领口打落,不疾不徐道:“如果要杜绝此事,必须釜底抽薪。” 原本黯淡的眼里迸发光彩。 她急切的追问:“釜底抽薪?你难道有计策!” 像抓住最后根救命稻草。 叶辰看着平阴这模样,忍不住腹诽。 但…… “时候不早,公主也该回去,奴才还有事要做,该回太子府了。” 皇宫哪里养得出小白花。 凤阳城外鲜衣怒马的姑娘或许单纯,但他不会傻到认为平阴公主心无城府。 叶辰不咸不淡的回应触怒平阴。 她伸手将人圈在怀中。 仰着头一字一句道:“不许离开!” 咬牙切齿的模样让叶辰不禁挑眉,眼神玩味。 他轻笑着靠近,让原本就近的两人密不可分。 终于—— 平阴倒退数步仓皇地拉开距离,她脸臊的通红。 偏偏始作俑者脸不红气不喘。 “公主这是做什么?答应你的事情奴才也已经办到,再晚恐怕你就得和太子交差,说今晚究竟都干了些什么。” 我和你心连心,你和我玩脑筋? 平阴气急败坏。 “你竟敢威胁我!” 听到这话叶辰唇角的笑意愈深,淡淡吐出四字。 “有何不可?” 两人再度僵持,看着彼此一言不发。 谁都不愿意妥协。 闹了段时间,平阴的目光忽然定格在他的眼上,恍惚间与凤城外的那个人重合。 语气陡然变高。 “这双眼生的倒好看,本公主问你,前段时间有没有去过凤城?” 好问题。 叶辰没想到她竟然可以从唯一没变化的眼睛发现端倪,看来是自己低估了这位公主。 但目前承认为时尚早。 “说笑了,奴才最多在京城走动。” “远了太子殿下见不到人,可就要怪罪了。” 这句话倒是真的。 想到太子为人,平阴脸色微僵,若身边奴才不尽心,那位可是动辄打杀。 哪会让伺候的人去那么远的地方? 本以为话题会戛然而止。 谁曾想。 叶辰忽然伸手,冰凉的指尖附上她的脸,冻的人一颤,他微微俯身将下巴抵在肩上。 语气暧昧。 “奴才一直有个问题,您是不是有如意郎君,不然为何追着不放,是这双眼睛像吗?” 咚—— 叶辰被大力推到佛像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平阴怒目圆瞪。 “胡说八道!” “信不信我让太子皇兄扒了你的皮。” 说完转身离开,与其说是行色匆匆,倒不如称其为慌不择路。 …… 回到太子府时,天才鱼肚吐白。 被打搅好梦的两人喝茶醒神。 太子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耐烦:“匆匆让我们过来,是有什么大事吗?” “殿下,你可曾留意江南那边。” 闻言叶辰点头,直接询问。 “知道,有什么问题吗?” 原本早就该让人去江南那边赈灾,都已经选好,让锦王去那边磨练。 谁知这家伙倒好。 老子过生日,儿子起兵造反。 不仅要分身处置他和党羽,还得重新选人,不出意外会从雍王和荣王中二选一。 想到这太子脸上挂着笑容。 可下一秒。 叶辰的话让他嘴角的弧度瞬间僵硬。 “属下希望,您能在朝堂上争取去江南那带赈灾的机会。” 屋内。 因为这句话空气都停止流动般,静的出奇,叶轻茹略微抬眸里面划过丝狐疑,思索叶辰葫芦里卖什么药,为何突然提议太子去赈灾。 不是祸害人吗? 更何况依那位的品性,绝对一百零八个不同意。 果不其然。 几乎是这么想的同时,叶轻茹就听见身边太子斩钉截铁拒绝叶辰的提议。 “赈灾?不行!且不说此事吃力不讨好,如今正是大好时机,父皇对雍王荣王心存芥蒂,更应该在京城内乘胜追击。” “如果等他们喘过气……” 他目前确实没有感受到威胁,那两家伙后知后觉遭到父皇忌惮,安分守己很多。 至少东宫没安插新的探子。 可要是他们熬过来,太子岂不是又得提心吊胆? 他不想再过那种日子。 哪曾想心底的顾虑还没完全吐出来,就被叶辰一声大喝给打断。 “荒谬!” “殿下,你是太子想的不该是把他们斗倒,而是想办法让自己的地位更稳固,诚然如你所说陛下对两位藩王心生忌惮,但他最该盯着的是你。” ------------ 第九十四章 奸夫是谁?奸夫是我 无论雍王与荣王做的再出格,也无法改变一个事实。 太子是距离皇位最近的人。 就像九龙夺嫡,皇帝晚年把握权柄,与如今的萧无疆如出一辙,允许儿子争斗,可一旦触碰他手上的东西照样收拾。 萧逸君就好比九龙中的太子。 不过更无能。 被忌惮的相对要少些,可也缺了皇帝的爱护。 听完一席话,萧逸君后背发凉,才后知后觉自己这段时间的得意忘形,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叶辰。 好歹还听得进。 他呷了口茶水,看向坐立不安的某人提醒:“太子,你目前要做的是在皇帝狐疑的情况下独善其身。” 明白这是最好的选择。 但太子依旧不甘心:“没有别的法子吗?” 一声叹息传来。 叶辰故作失望的看向他:“去江南赈灾何尝不是养精蓄锐?更何况若事情办的好,百姓都看在眼里,有他们的呼声对你百利而无一害。” 打一巴掌给颗蜜枣。 太子心里想的无非是趁着机会,将雍王荣王挤开,没有办法翻身。 但萧无疆虽然年老。 但身子骨并没有差到过几个月就倒的程度,萧逸君纯属痴心妄想,他只能用更委婉的方式劝说。 果不其然。 坐在上面那位脸色缓和了许多,叶辰趁着他动摇乘胜追击:“比起处心积虑玩弄权术的未来君王,黎明百姓更希望坐上龙椅的是心存天下的仁君。” “殿下,别小看百姓。” “若您被暗算,下了太子之位,他们就是最后一层保障。” 终于。 萧逸君被彻底说服,无奈地靠在椅子上,看着有些疲惫:“就按你说的办吧。” 比起相信百姓。 他更多的是选择相信叶辰,毕竟这位几次带着自己逢凶化吉,更何况就算没成,江南那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到时候最多恢复原状。 就在这时。 原本一直沉默观望的叶轻茹忽然开口,她抚摸着肚子脸上带着母性的柔和。 向萧逸君致歉:“殿下,去江南路途颠簸,我身子日渐笨重不能陪同,在这里告声饶请你勿怪。” 态度虽好。 但已经做好决定,没有要和萧逸君商量的意思,叶轻茹那张温柔的笑面下是独断专横。 闻言那位脸色一黑。 恶狠狠的看着隆起的腹部,眼神像要吃人似的。 冷声喝道:“本太子没逼着你去。” “记得去佛堂积点德,省得你肚子里的孽种跟着遭罪,为娘的不检点当心孩子到时候生不下来。” 已经不算嘲讽。 根本就是在咒骂,肚子里胎儿还没成型。 就得听这些污言秽语。 萧逸君过嘴瘾倒痛快,说完就低下头喝茶,完全没发现屋内两人的脸色微变。 叶轻茹那张脸冷下来,不愿与他虚与委蛇。 直言:“不劳殿下费心。” 说完直接转身离去,走的很稳但比来时快了许多,仿佛身后跟着什么脏东西。 萧逸君分明看见。 在叶轻茹转身时脸上的厌恶,表情难看至极。 他定定看着那道背影。 直到消失在视线尽头,才冷不丁开口吩咐。 “出发前,叶辰你记得安排几个信得过的人盯着后院,若是发现奸夫出入就地格杀。” 好样的。 叶辰表情微滞,没想到他自己会‘临危受命’,一时间心底有些哭笑不得。 但面上依旧是那副沉稳的模样,顺从的点头。 “是!属下会安排妥帖。” 闻言,太子的脸色终于好转,目送叶辰离开忍不住在心底庆幸,还好当时他留人一命。 否则哪会有如今?果然是他独具慧眼。 沾沾自喜的萧逸君完全忘记,当初听到叶辰献诗,觉得遭到戏弄要打杀他的是谁。 …… 后院内。 刚刚信誓旦旦表示绝对会办妥差事的男人出现在床边,边替叶轻茹剥葡萄皮,边将刚刚太子交代的事情抖的干净。 听到此事。 躺在软榻上的美人先是一愣,反应过来笑的花枝乱颤,险些把手边的果盘打翻。 那双眼水波流转,看向叶辰调侃。 “奸夫?叶公公你说那奸夫是谁呀。” 居然让他来做这件事。 还真找对人了。 叶辰无奈地伸手,将她的外袍拢好免得着凉,顺着叶轻茹的意思回话:“回太子妃,奸夫是我。” 若不听语气倒是恭敬。 可偏偏这人欺身而上,他看着眼尾微微泛红,流露着几分媚意的佳人,吻落在面颊。 突然的温柔让叶轻茹有些不自在。 找个话题想要推开男人。 “别乱动,小心压着我肚子。” 谁知伸出的手不仅没如愿以偿将人推开,还被抓住举至头顶,她不满的瞪了眼叶辰。 男人笑着,吻顺着脸颊一路蜿蜒。 直至脖颈。 叶轻茹才听到他在自己耳边声音低哑的说。 “手在这里挡着呢,放心,绝不会叫你和孩子出事,不过太子妃是不是也该疼疼我?” 月份不足三月。 叶辰心底有数没做的太过分,点到为止。 反倒是叶轻茹。 久旱逢甘霖,原本就不凉快,她被这么一激更是身子火热,嘴唇微张脸像喝醉了泛着酡红。 嗔了眼衣冠整齐的男人。 “真是冤家,赶紧走,别招我不痛快。” 朝堂上。 被关押好几天的锦王出现在此,他蓬头垢面跪在地上说不出的落魄萧索,眼神呆滞地看向高高在上的帝王,连原本竞争的几个兄弟都有些不忍。 纷纷偏过头。 御前太监捧着明黄色的圣旨,声音尖细,宣读萧无疆对他的处置。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锦王萧逸北不孝不悌,犯上作乱,伙同党羽造反,念其过往功绩,废为庶人同家眷刺字流放三千里,同党革除官职,三代不得入仕,抄没家产,钦此。” 与秦王差不多的下场。 萧无疆不想寿终正寝,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但对于党羽就没有那么仁慈,抄家、三代不得入仕相当于断送百年前程。 脸上刺字,恐怕得穷困潦倒度过余生。 听到这个结局。 党羽们跪地磕头不敢有异议,能保全性命已是不容易,哪里敢奢想其他的东西。 ------------ 第九十五章 波诡云谲的朝堂 唯独锦王依旧跪在原地。 像个木头似的。 太监叫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锦王视线扫向雍王荣王,这两位导致他落败的兄弟。 倏发出声长叹。 “儿臣,叩谢父皇!” 原本闭目养神的萧无疆听到这话才睁眼,他看向眉宇间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锦王。 将一个盒子丢下去。 “你我父子缘已断,莫要再记错了。” “送他上路。” 说完几个侍卫出现,走到锦王身后。 他将地上的盒子捡起。 将它打开。 看到里面的木偶人眼眶泛红,这是他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当时母妃还在、圣眷正浓。 锦王将盒子盖好,肩膀上沉甸甸的东西消失,他释然一笑走出大殿。 这次步子很轻。 解决完此事,朝堂内气氛压抑,萧无疆看向底下噤若寒蝉没有吭声的满朝文武。 户部侍郎关心灾情,顶着迫人的压力站出上奏。 “陛下,江南那带大雨连绵,洪涝不断,已经有地方涨水没过屋顶,长此以往恐怕会爆发瘟疫,到时候伤亡更加惨重,请您做主!” 江南。 听到这两字,萧逸君面色如常但心中惊讶,没想到叶辰预料的如此准确,竟然还真的提及。 不过那边的情况比预想的还严重。 萧无疆沉思片刻。 视线掠过他一众儿子,着重雍王与荣王:“先从宫内调一半的御医先行,至于去赈灾的人选……” 萧逸君看出他的意图,脸色微变。 咬咬牙,主动请缨站了出来:“父皇!儿臣斗胆,想替您分忧代下江南。” 什么? 话音落下,朝堂众人都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向这位储君,视线最灼热的莫过雍王荣王。 他们自然感受到萧无疆的视线。 正在心底祈祷选中对方,哪知道太子竟然主动站出来,还有这好事? “太子,你从未赈灾过,只怕不大合适。” 江南灾情严重。 萧逸君并非萧无疆心底最佳人选。 哪知道。 在朝事向来不怎么有主张的太子出人意料,态度出奇的坚定:“父皇,赈灾哪里是一个人的事,有这么多朝臣在,儿臣不过是搭把手锻炼能力。” 这也是叶辰的吩咐。 想要独立完成赈灾这件事,别说太子有没有这个能力,皇帝也不会放心他独自去。 左丞相看着站在跟前的萧逸君眼神晦暗。 自从作诗后。 这位的表现愈发出众,让他心中升起忌惮。 此去江南。 说不准是打算在那囤积势力,那边虽然遭难,但从古至今都是富饶之地! 思及此处,左丞相心底警铃大作。 出言阻拦:“陛下!这不妥,太子他毫无经验,加之极可能出现疫情恐伤了千金贵体。” 哪知。 他的话刚刚说出口,与其政见素来不和的右丞相便开口唱起反调来。 “左相,老夫看来太子的心难能可贵,若你担心,不如与殿下同行?” “有你在陛下也能安心。” 他笑着提议,完全不顾左丞相吃人的目光,若能借着这机会把旁边那老东西赶去江南最好不过。 有这尊大佛在朝堂。 注定自己很多提议不会被采纳。 左丞相自然知道自己这对头什么打算,脸色难看至极,心底祈祷这句话别被圣上听进耳里。 可有的时候。 怕什么偏偏要来什么,萧无疆的目光在萧逸君与左丞相之间流转。 这位储君的确如他需要些磨砺。 便松了口:“右相言之有理,既然如此就让太子去,左相你陪同在侧必定万无一失。” “就这么定了。” 话音落下没等左丞相推辞转身就走。 …… 东宫内。 想到波诡云谲的朝堂,萧逸君脸色不大好看,叶辰隔老远就看见这位风风火火走来,他刚踏入门槛就忍不住冲眼前人抱怨。 “右相葫芦里卖什么药?为何碍我好事。” 说完咕咚咕咚,将一整杯茶喝下肚才压下火气。 本来安排些小官辅助就可以。 事成后论功行赏,他才能占大头,可现在让个左丞相压在自己头顶。 萧逸君嘴上说着搭把手,但哪能正给人打下手? “殿下你说的是?” 没有了解事情经过的叶辰不明所以,直接询问。 经过细致的描述。 他大概拼凑出早朝的情形,没想到官场比想象中复杂,左右丞相对立。 不过…… “殿下,你不仅不能这么对待右相,还应该好好感激他,看似权力被稀释,实则让你此行有保障。” “左相揽了差事无法袖手旁观。” 这对萧逸君而言不仅没有坏处,还大有裨益。 右相也是聪明人。 用叶辰教给萧逸君的话,把左相给外派出去赈灾,没有一两个月回不来。 虽然不能拔出所有钉子。 但至少能让左相元气大伤,而他们坐收渔翁之利,这位心急朝堂局势,必定得早点解决江南灾患。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但萧逸君死脑筋,头功算不到他头上。 叶辰心底无奈。 只能用更简单的方法开导,在他这边出歪主意。 “将繁琐的事推到他身上,你只需要负责基础的活,就能赚好名声,何乐而不为?” 萧逸君错愕地看过来。 一口答应。 全然没有刚刚的郁闷。 京城外。 队伍已整装待发,萧逸君难得穿了身蓝色长褂,显得人精神许多,他看向前面的左丞相,颔首以示见礼没有说话,还介怀被这位压在头上。 就在这时。 穿着官袍的林善元挂着笑脸走来,神情有股说不出的谄媚,毕恭毕敬对萧逸君行礼。 “下官户部郎中林善元,见过殿下。” 出发前。 父亲再三叮嘱,有必要与太子殿下结交。 为了仕途着想。 储君横竖就在几个皇子里面出。 如今锦王秦王已没有资格,雍王荣王遭到忌惮,反倒是最不被看好的太子后来居上。 原本觉得他烂泥扶不上墙的大臣已松动。 林善元不介意为自己添一份筹码。 哪曾想。 “户部郎中?这样的都能随行吗?” 高高坐在马背上的男人垂眸睨了眼,便收回目光,仿佛看什么阿猫阿狗般。 神情透露着轻视。 ------------ 第九十六章 见右相 言辞更是夹杂几分讥讽在里头。 说的林善元一愣。 脸色尴尬急忙找补:“在下奉左丞相之命,负责抵达江南后的后勤,和殿下差不多是去学习。” 总不能说这机会是身为工部侍郎的父亲给的。 他维持着恭敬的态度。 但嘴里的牙都快被自己咬碎了。 演技拙劣到萧逸君都一眼看出,眼神锐利犹如寒芒刺向那边,声音也彻底冷下来。 “本太子记得你的父亲。” “既然跟着就好好在后面呆着,别见着人就想往上攀。” 半点脸面都没给林善元留。 看好戏的叶辰亲眼目睹他仓皇离开,耳边忽然冒出熟悉的声音。 “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去了。” 是平阴公主。 她穿着身宽大并不合身的男装,曼妙的身材变得臃肿,脸不知用了什么东西涂黑许多,贴着两条小胡子,若不细看还真难以辨认出来。 叶辰起身拉开两人的距离,紧锁眉心。 “你来这里干嘛?” 又不是游山玩水,怎么哪哪都凑热闹。 平阴看出叶辰想赶人。 连忙开口:“叶辰,我也想和你们一起去江南赈灾,看看我这身,收拾了整整两个时辰。” 言外之意她今天装扮的很成功,即便混进来也不会给他添麻烦。 可对面那位连眼都没眨。 一口回绝。 “那又如何?贴两片胡子你就是男人吗?随行的都是些糙汉子,金尊玉贵的公主哪能呆在这。” 本来就带着太子这个拖油瓶。 再加上个金贵的平阴公主? 那他岂不是要两头跑。 听到这话,平阴脸都快被气红,指着他大喊:“别看不起人!以前我可是自己骑着一匹马走过半个大夏,至少比那个林善元好。” “他都能去,我为什么不行?” 想到这她就觉得不公平。 论身手。 平阴不觉得自己比那群文官差,凭什么不行? 叶辰见此无奈搬出远在京城的‘帮手’。 威胁道:“若这件事被中宫那位知道,你怕是没两天就会被重新揪走,不妨跟着试试。” 打蛇打七寸。 从小到大,平阴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皇后哭,若是被她知道自己擅自离京,还要去可能引发瘟疫的江南,后果…… 平阴想到那打了个寒颤。 她攥紧拳头似乎下定某种决心,再抬头时可怜兮兮的看向对面的男人。 “叶辰!你就帮我这一次。” 就连语气都软了许多。 如果这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保不准叶辰真的可能心软,偏偏对面之人打扮的不伦不类。 别说是心软。 快一秒都算他输,但…… “平阴公主,既然有求于人,就该拿出诚意。” 若能拿出好处。 叶辰不介意多带个拖油瓶,至少比起四肢不勤的太子,她身手不错。 闻言平阴公主一双秀眉紧蹙,眼底划过丝疑惑,有些猜不透叶辰的想法。 只能硬着头皮问:“什么诚意?” 对于这位的点头。 叶辰早已预料,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当时,他的要求便接踵而至。 “放心,只是见公主武艺不错,不如就留在我身边当打手听候差遣,最好这段期间安分守己。” “你!” 听候差遣? 平阴险些被口水呛到,不敢置信的指着叶辰,她好歹是大夏公主,这人竟然敢让自己当打手。 哪知对面不过看了眼。 就故作遗憾地收回目光,敷衍地说:“连这都做不到,看来是没得商量。” 叶辰转身大步向队伍靠近。 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平阴,急的她匆匆跑过去挡住前路,生怕答应得晚了。 “不许走!我答应你就是。” 哪知。 刚刚还冰块脸的人居然露出笑容,眼底泛着狡黠的光。 “合作愉快。” …… 右相府。 大堂的人早已被屏退只剩穿着藏青色长袍的中年男人,他看着桌上另外那杯冒热气的茶有些出神,直到逐渐清晰的脚步声打断思绪。 穿着石榴色宫装的女子仪态万方,脚踩莲步缓缓走到旁边,那张芙蓉面映的满堂生辉。 叶轻茹看了眼空出的位置,知晓这是为自己留下的,倒没有忌讳直接坐下。 刚端起茶,便听见右丞相开口。 “太子妃娘娘大费周章来到下官府中,是有什么要事吗?若只是单纯喝口茶,大可不必。” 他没有掩藏自己的情绪,眼神中带着怀疑。 右丞相并不觉得自己与东宫这位名声在外的太子妃有喝茶的交情。 闻言叶轻茹轻笑了声。 凤眸微抬看向他,不疾不徐道:“朝野皆说右相性急,果真名不虚传,轻茹今日来,是有件事想要和大人商量。” 用调侃无形拉近两者的距离。 右丞相想到朝堂发生的事,有些心虚地拿起茶杯,毕竟是他把烫手山芋丢给太子。 惜字如金。 “愿闻其详。” “东宫想要与您合作……” 噗—— 刚入口的茶水喷出,曾被萧无疆赞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右丞相,狼狈的擦了擦嘴角,不敢置信的看向身边人。 “不可能!微臣绝不会参与党派纷争!” 太子妃难道不要脑袋吗? 竟然敢在朝廷命官家中公然谈论这种事,若今日这有别人安插的眼线。 脑袋就得落地! 君不见,昨天陛下还处置自己的亲生骨肉,他正当壮年,还不想因为党争丢性命。 右相站起身就准备赶人,他是真怕被人知道,谁能想到太子妃胆大妄为,居然在自己府中大声密谋!哪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忽然出现的两个人给重新按回位置上。 叶轻茹笑眼盈盈,气定神闲的呷了口茶水。 难怪。 右相捧着他们倒好的茶水,心底暗暗腹诽。 就说太子妃怎么敢,原来早就安排好人将这里掌控。 “大人莫急,轻茹话还没有说完,更何况你又怎知太子心里没有百姓?就好比献上的水车,可是为天下农户造福的发明。” 叶轻茹的话半真半假。 毕竟这东西是叶辰给的,但外人看来就是太子的功劳,用这个当筹码拉拢右相。 早就听说身边那位性子轴。 ------------ 第九十七章 优势在我 今天总算见识了。 虽然水车的确让右相态度松动了些,但…… “既然如此,太子何必拉党结派?” “他有这本事和心性,荣登大宝不过早晚的事。” 话音落下,堂内响起笑声。 叶轻茹用手帕掩住上扬的唇角,眼中满是讥讽。 听的右相很不是滋味。 “太子妃何故发笑?” “我笑右相宦海浮沉多年,还这么天真无邪。” 最后四字出,万籁俱寂。 “您心怀天下,不忍百姓疾苦,身居高位能力不俗尚且处处受到掣肘,更别说太子,如今藩王犹如群狼环伺周围,稍有破绽就会被拉下来。” “若等下去,百姓何时能见到黎明?” 叶轻茹的话没有停,依旧在继续,字字如刀刨开右相的表面。 尤其那声质问。 让他无言以对,脑中百转千回,最先想到的居然是推脱责任。 “都是那老匹夫……” 一只手打断右相的话。 叶轻茹不愿意继续听陈芝麻烂谷子的废话,其中自然有左相的危害,但真的只有吗?是右相固步自封,太过清高沦为孤臣。 即便位高权重,在朝堂也孤掌难鸣。 看着身边坐着的女人。 右相苦笑了声,总算体会到何为唇枪舌剑。 屋内沉默半晌。 叶轻茹才再度开口,来完硬的再开始怀柔:“我知道,左相之于您,如诸位藩王于太子,轻茹来此便是为了对付共同的敌人。” “他是颗危害江山社稷的贪狼星。” 册子被丢到桌面。 几乎是她将话说出口的同时,右相便知道那嘴中的贪狼星是谁?他无疑的翻开,在看见上面罗列清晰的事后整个呆住。 尤其是最近一年。 气得他拍桌而起,破口大骂:“胡闹!用来赈灾的粮食居然敢剥削!他真是老糊涂了居然做出这种事来。” 原本两人也只在朝堂争锋,政见不和。 虽然知道左相并非好人,可当这些实打实的罪被罗列出来,右相才惊觉触目惊心。 可偏偏里头没有证据。 虽然两人心知肚明,但左相手段高明并没有给对手留下可乘之机。 右相深吸口气。 最终还是作出决定:“关于左相,臣愿意与太子殿下达成同盟。” “但仅此而已。” 他愿意与东宫携手拔除这颗毒瘤。 但…… 并不代表右相愿意加入暗涛汹涌的夺嫡。 结果在叶轻茹的意料之内。 说服这位顽固的大臣,仅仅巧嘴?痴心妄想。 “有右相的同意,轻茹就放心了,时候不早,今日多有叨唠还望大人见谅。” 她施施然行礼,随后离去。 在叶轻茹跨出门槛的同时,瓦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还未弱冠的少年从后面走出来。 神色担忧的看着眼前人询问:“父亲,您要站在东宫那边吗?” 但右相并没有给他回答。 只是呆呆看着门那边,脑中回荡叶轻茹的话,心中升起些许迷茫。 是他想当然了吗? …… 负责赈灾的队伍约莫还有两天就能抵达江南那带,他们正准备落脚想找个村庄,好不容易看见远处有人家加快速度。 直到站在村外头,彻底愣住。 眼前说是人间地狱也不为过,泥土被染成血色,到处都是断肢,没有生息一片死寂,上过战场的也罢,新兵已经捂着肚子,险些吐出来。 太子等人也是脸色难看,急忙撇过脸。 忽然—— 里面发出细碎的声响,叶辰朝平阴递了个眼神,她虽然脸色惨白但还是冲进去,没多久就带着两个人走出来。 年迈的老伯抱着怀里正酣睡的孩子。 惊慌的看向他们嚎啕。 “求求你们别杀我,别杀我!” 涕泗横流。 叶辰见状走上前,给他递了方手帕。 “这位大伯你先冷静,我们是官兵不会对你干什么,只是能否请你说一下,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老伯后知后觉。 如果是那些恶魔早就挥刀,看来哪会给他说话的功夫?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丘平山上有伙无恶不作的土匪,四处烧杀掳掠,已经祸害了好几个村子,我和孩子躲在地窖侥幸活下来。” 他转头看了一眼村子。 倒在那里的,有儿子儿媳,邻居家刚刚生的宝贝重孙,眼底不禁染上仇恨。 平阴公主听到几个村子的时候攥紧拳头。 闻言叶辰看向缓缓走近的太子左相等人,上前两步询问:“你没想过报官吗?” “报官?那丧尽天良的狗官根本不管这件事!三番两次推脱,反正没有打到他那,前阵子还娶了新的小妾过门,敲锣打鼓。” 咔擦—— 平阴脚底下的树枝被踩断,她显示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眼神像要吃人。 “可恶!” 几个村子上千户人都没有他娶小妾重要!发生这种事情竟然敢瞒而不报。 否则京城怎会毫无风声。 太子听完始末后紧锁眉心,想到随行带了不少侍卫,若能顺道剿匪也算功绩便开口。 “丘平山上的土匪约莫有多少人,你可知?” 若人数不多,他就顺水推舟。 叶辰看出太子的意图。 虽然知道他是因为贪功,但这回也算两人想做的事不谋而合。 老伯思索片刻,给出答复。 “大概几十个,但都有刀和马。” 几十?那就是不过百。 太子眼前一亮但依旧维持着面上功夫,义正言辞的对他说。 “父皇令我南下,既然路见不平,合该出手。” 声音很大,足够所有人听见。 一千对一百,优势在我! 此话出太子本以为事情会就此敲定,但他忘了队伍中还有个压在头上的大山还未发号施令,左丞相几乎是接着那句话反驳。 “太子殿下!请您再仔细考虑考虑。” “江南那边也等着东西!” 不用猜都知道右相绝对会在朝堂搅弄风云,他必须早点处理完江南事宜回到京中,否则留给自己的…… 就怕只有烂摊子! 绝不能在没必要的事情上再耽搁。 太子闻言眉心拧成川字,就要反驳,耳边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叶辰‘不经意’提醒。 “我记得丘平山就在必经之路边上,离得不远,顺道剿匪不会耽误太多功夫。” ------------ 第九十八章 青阳县 “也就几个时辰的事。” 平阴躲在马车边点头。 虽然很少在宫里露面,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为了保险她还是躲得远远的。 被太监拆台。 左相脸登时拉了下来,只是他犯不着为个太监动怒,有的是人打先锋。 比如说…… “鼠目寸光!江南那么多人难道就不要紧?” 林善元的眼中满是鄙夷。 不屑的扫了眼叶辰,没见识的太监也敢插手这种大事? 哪曾想。 被他瞧不起的这位抬头看过来,眼神格外熟悉,与自己如出一辙。 “太子殿下都未发话,咱家的事轮不到大人来越俎代庖,敢问左相意下如何?江南那些人的命是命,难道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叶辰把狐假虎威这套玩的明明白白。 即便是熟悉的平阴都忍不住感慨,看着还真是狗仗人势。 林善元倒想好好收拾他一顿。 但打狗也得看主人。 太子就在不远处,他找死才敢继续唱反调。 最终。 一番道德绑架下,左相点头答应。 “按照殿下说的去办吧,也就半天功夫。” 老伯感动的热泪盈眶,抱着自家的独苗苗,就差没给叶辰磕几个响头。 是夜。 当回到马车边时,才发现旁边出现几个空了的酒坛,平阴醉眼朦胧靠在车轮,眼神涣散的望向前方直到看见叶辰才聚焦。 冷不丁对他抛出一个疑问。 “世道何时变成这样?民不民,官不官?为何百姓都如此,他们享高官厚禄,却熟视无睹。” 虽然最后左相点头同意,但她看出这位心底是不愿意的。 可为什么? 他的做法与那个知情不报的县令有什么区别?倘若任由猖狂的山匪继续掳掠,伤亡只会不断增加,等到赈灾结束回来。 恐怕这片的百姓都要死绝。 “公主还真是天真。” “正因久居高位,才更看不见民间疾苦,此乃常态,民间更是有句话一朝龙在天,凡土脚下泥。” 叶辰点破她的疑惑,天底下有多少真正爱民如子的官员,不都是各扫门前雪。 如果不是赈灾经过。 恐怕龟缩在县城里的那位县令,不到一发不可收拾危及自身,根本不会上报京城。 平阴苦笑了声,接受那个评价。 她也确实觉得自己天真,被保护的太好,见过冰山一角就认为那是全部的黑暗。 看着面容俊朗的男人。 鬼使神差问了句:“那你呢?叶辰你也是这样的吗?” 说得叶辰有些发愣。 忍不住也在心底发问,会这样吗? 但没有等到回答,平阴就踉踉跄跄起身,明明脚步虚浮拔剑的速度却很快。 她开口夹带些许鼻音。 明明是杀气十足的话,却被说的口齿不清:“总有一天,我会把他们都豆沙了。” 叶辰见状忍不住弯了眼。 刚刚的疑惑被抛之脑后,躲开她手里的剑走到人身后拉入怀中。 酒香混着股玫瑰味钻进鼻腔。 她脸上的伪装已经洗去,白嫩的脸带着异常的红晕,乖乖的靠在怀里。 比平时要可爱些。 叶辰忍不住伸手掐了掐她的脸蛋。 “公主你喝多了,早点休息,否则明天没办法去砍那些土匪。” 原本迷迷糊糊的人倏然眼前一亮,放下的剑又提起。 “急什么?还有狗县令。” 叶辰将人打横抱起走向马车,嘴里不忘附和:“是,到时候让你动手,快把剑放下。” …… 次日。 队伍来到青阳县,看着这里家家户户紧闭门窗,叶辰神色微变跟随在太子边上,没多久就抵达当地的县衙。 侍卫领命击鼓。 可手都已经累了里头还没有动静,太子横眉冷对让人直接将门砸开。 哐当—— 一声巨响传来,门在几人全力以赴下倒地,带起阵阵灰尘,看向里头才发现。 虽然中间的位置空着。 但无论师爷还是衙役分明都在里头!却没有一个开门的!悬挂在中央的正大光明何其讽刺! 身形瘦削眼下乌青的男子站起。 光从面相上看就知道被酒色掏空,他自以为气势汹汹的站在堂中央。 指着他们大声质问。 “你们是何人,胆敢擅闯衙门?县太爷不在,也轮不到尔等在此作威作福!” 话音落下的同时,那些衙役纷纷举着棍子站在师爷两边,摆出副准备动手的架势。 有冤情不知道开门。 居然还在这里摆架子!太子冷哼一声。 “好大的官威!” “知道的是县令,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土皇帝。” 本以为眼前这些家伙还知道轻重缓急。 至少看见后头的人要三思而后行,但显然太子高估了他们,不仅没有适可而止,还愈发猖狂,居然敢顺着刚刚的话往后面接。 “说的不错,县太爷就是我们青阳县的王法,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动手!把这些家伙给打出去别搅了衙门的清静。” 师爷理直气壮的说,那双吊梢三角小眼里写满得意。 话音刚落,衙役们一拥而上,指哪打哪。 好个青阳县的王法! 太子怒目圆瞪,气得险些说不出话,眼见这群人棍子都快戳脸上。 下令:“乱臣贼子,给我拿下!” 一群衙役哪里比得过训练有素的侍卫? 更别说好些从战场下来的。 他们剑不出鞘,就打得那群人落花流水,尤其是师爷被揍的最狠,原本就贼眉鼠眼,现在鼻青脸肿丑的不堪入目。 嘴里大声哀嚎。 “那个狗官在哪?你们还不带路。” “别打了别打了!小的知道,小的这就给大人们带路!” 识时务者为俊杰。 师爷机灵抢先一步回答,再嘴硬下去,命都要交代在这里。 平阴冷哼了一声,粗着嗓子喊道:“快点!” 这一路上,师爷老老实实的走在前面,甚至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生怕自己和路人对视,被身边几位大人误会在传信。 来到县衙的副宅前,师爷让叶辰几人先坐着,他进去把人喊出来。 叶辰自然不愿意,但是太子嫌累,说什么都不愿意屈尊降贵进去。 只好让师爷快去快回。 这一顿打,可算是给这个师爷打怕了。 ------------ 第九十九章 官匪勾结 一溜烟就钻进了后堂,此时青阳县县太爷正在后堂的太师椅之上躺着。 太师椅的周围,摆满了白灿灿的白银。 他就躺在这些白银当中,满脸的享受。 “老爷!老爷!不好了老爷!” 师爷大呼小叫着冲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县太爷面前,嗷嗷哭惨。 看到师爷被打的鼻青脸肿,县太爷脸色瞬间就变了。 旋即直接从太师椅上一跃而起,怒声吼道:“大胆!是何人胆敢如此放肆!连师爷都敢打?!” 还真是反了天了,在这青阳县,竟然有人敢将师爷给打成这个样子。 看来是他太久没有出手好好的教训教训那些刁民,给他们养肥了胆子!今天非得给那些刁民松松皮不可! “老爷,不是啊,外面来了几个看起来不好惹的人,还有专门的侍卫跟着,咱们的衙役都已经被他们全部给拿下了啊!” 师爷哭的更加凄惨。 外面那些人一看就不好惹,很可能是上头来的,青阳县内,哪儿有人敢那么放肆? “不好,快快快,拿我官服来!” 县太爷闻言,也是顿感不妙。 听说最近朝廷前往江南赈灾的官员会经过这里,他都已经提前给那些家伙打好招呼。 让他们这段时间安生一点,没想到居然还是出了差错! 火速穿上官服之后,县太爷连忙屁颠屁颠的来到公堂之上。 等他来的时候,左丞相跟太子两人都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正准备再拿几个衙役出出气,恰好这个时候县太爷从后堂奔出来。 两人冰冷的眸子,立马落在县太爷的身上。 “敢问……” 县太爷急忙上前,拱手刚想问。 结果林善元上前便是狠狠一巴掌,抽再这个县令的脸上! 啪!! 这一个巴掌,响亮的很,把这个县令都给打蒙了。 “混账,你这青阳县之内,匪盗横行,你身为知县,却不管不问,你这个知县究竟是怎么当的!” 林善元一声呵斥,震的这个县令身躯一颤。 刚才他出来的时候,看到门外的那些侍卫,就知道这些人来头不小。 再看看林善元那一身朝廷正四品官服,更是被吓的魂不守舍。 “哼,他倒是动作挺快。” 平阴站在队伍后面,不由得发出一声冷哼。 她可是知道林善元那些小九九的。 要说恶,这个林善元比起面前这个青阳县县令来,要恶上千倍万倍。 两人比较之,也不过是大巫见小巫。 也站在队伍后方的叶辰却只是摸了摸鼻子,默默地看着。 所谓父母官,那就是割人肉吃人血的,大夏之中,绝对不止青阳县一个县令这么干。 而且叶辰同时还觉得。 这些土匪说不定,跟青阳县县令本就有些瓜葛,不然他能放任这些土匪如此猖獗? “这……这位大人,我不止一次往朝廷上书,请朝廷派兵清剿,奈何这些土匪手段残忍,守在官道之上,我给朝廷的奏章,根本就送不出去啊!” 这县令立马对着林善元跪了下去,迅速想出应对之法。 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大不了明面上做做样子,最后给林善元点好处,如此也能搪塞过去。 但这一次,他显然是失算了。 “这些土匪,当真如此猖狂!你的奏章送不出去,本宫便亲自率领御林军,扫平这些土匪!” 萧逸君迫切的想要立功,听完之后便急不可耐的嚷了起来。 后面的叶辰止不住的摇头。 这不明摆着扯淡呢吗?咋就有人能那么蠢,愣是没听出来? 看看人家林善元跟左丞相,那两人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满脸就透出来三个字,不相信! “本……本宫?” 县令跪在地上,听到这两个字,瞬间感觉背后涌起一股凉意。 后背的衣物,很快就被汗水打湿。 “现在你面前这位,是当朝的太子殿下,见太子,还不行大礼?” 左丞相虽然看出了这个县令的陋技,但也不拆穿他。 一旦追查下去,得浪费多少时间。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这个县令明白事情的利害关系,这样他才能老老实实的配合他们。 他不管这个县令到底跟那些土匪有没有瓜葛,只要早些清扫掉那些土匪,将赈灾粮到地方发下去,他们的任务就算是圆满结束。 他一日不在朝堂之上,就一日无法安眠。 “下官参见太子殿下!太……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之前有眼无珠,没能识得太子千金之体,下官该死,该死!” 县令心跳加速,朝着萧逸君一个劲的磕头,砰砰砰的直响。 本想给些银两,就这么算了的,可现在太子殿下都来了,如此自然是行不通,为了不牵连到自己身上,只有将那些土匪,全部杀的干干净净,才能保证他不会被牵连其中! 只要保住县令的位置,等这些人走之后,他照样还是青阳县的天! “左相,你等一众文官,就不方便一同跟着了吧?这件事,本宫会处置妥当,叶辰!你去挑选五百侍卫,随本宫上山剿匪!” 萧逸君似乎还担心左相跟他抢功劳,直接就全部揽到自己身上。 叶辰心中一阵无语。 好嘛,刚才那大伯都说了,人家就几十号人,你居然要抽调五百侍卫跟着走? 怕死也没这么怕的吧? 就这点小功劳,居然就让萧逸君激动成这样,彻彻底底的没救了。 “我也去!” 就在叶辰挑选侍卫的时候,平阴突然凑到叶辰面前。 一双明澈的眸子盯着叶辰,以一种不能拒绝的语气开口。 “你去做什么?” 叶辰撇她一眼,这种不小心就会掉脑袋的事情,怎么好让一个公主亲自上? “这个县令肯定不简单,那些土匪,说不定就是他弄出来的,要是单单剿匪,不解决根源的话,我们一走,他照样可以横行霸道!” 平阴银牙轻咬,说出一番让叶辰刮目相看的话来。 现在叶辰越来越觉得,跟平阴一比,那位太子殿下,简直就是彻头彻尾的废物。 ------------ 第一百章 差点噶 “我又不傻,你以为我没看出来?” 叶辰笑了笑。 既然是要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当然就不能是抓几个土匪那么简单。 很快,叶辰就挑选出来五百精锐侍卫。 偏偏萧逸君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非得乘坐马车,大摇大摆的去。 恨的叶辰都忍不住想抽他两巴掌。 这哪儿是去剿匪,这更像是去郊游的吧? 得知太子这边已经出发,县太爷那边,更加是慌到不行。 “老爷,这可怎么办啊?要是他们把人给抓回来,那些混账嘴巴可不严,到时候把我跟老爷给连累进去,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啊!” 师爷整个人急的满头大汗,在后堂之内来回不断的走来走去。 他好日子还没过够呢,怎么能就这样被砍头? “闭嘴,本官知道!” 县太爷同样也烦得不行。 本来以为就是来了个小官僚,随便应付一下也就是了,谁能想到是太子殿下来? “这样,你抓紧去办,动用一切手段,不惜代价,让人把平丘山上的那些土匪全部杀了,只要那些人全部死光,就绝对牵连不到本官身上。” 县太爷眼中闪过一丝凶光。 之前那些人可以为他赚银子的时候,他对那些人可谓是要多好就有多好。 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现在那些人,已经成了他的累赘。 他们不死的话,死的就是他自己! “是是是,我这就去办!” 师爷不敢犹豫,连忙按照县太爷的吩咐去办。 他现在跟县太爷是一根身上的蚂蚱,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 平丘山。 “大当家的!不好了!不好了!下面来了一批人,正在山寨外面叫阵!好像……好像是朝廷的军队来了!” 土匪山寨之中,早就已经乱作一团。 尤其是当他们看到外面那五百训练有素的侍卫,将山寨前前后后包围的时候。 这简直就是两个维度的力量,朝廷是不是疯了? 就他们这几十个土匪,居然也值得让朝廷动用这样的规模来清剿? “哈哈哈,这些土匪,还没见到本太子的面,就已经被本太子的天威给吓的不敢出来了,叶辰!你带人去叫阵,让他们老老实实的出来投降,本太子饶他们一命!” 萧逸君坐在马车之内,看着山寨之中那些乱作一团的土匪,不由得出声哈哈大笑起来。 像是他这么不要脸的人,也算是不多见了。 那些土匪畏惧的哪儿是他这个太子。 分明是那五百侍卫将他们给吓成了鹌鹑。 这个功劳,也能被太子给扣在自己脑袋上,当真是足够脸皮厚。 “是,殿下。” 虽然叶辰在心中对于这位太子轻蔑不已。 但表面上还是听从他的话,走了上去。 “里面的土匪听着,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出来投降,如若不然,这五百侍卫,即刻踏平山寨,届时尔等全部人头落地,一个不留!” 在叶辰这一番很有气势的喊话之后,山寨之中的那些土匪,更加慌乱起来。 看来朝廷这次是来真的,是要将他们全部给杀了啊! “大当家的,要不带着兄弟们冲出去算了,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一直躲在里面,等他们开始攻打寨子,可就真的没机会了?” 几个还算是有些胆气的土匪走到大当家的面前,恶狠狠的说道。 “冲出去?你不要命了?人家几百人,装备优良,就咱们这些破砍刀,在人家面前跟农具没什么区别,都老实点!” 大当家的瞪一眼刚才说话的那几个家伙。 他们的所有行动,可都是县太爷的吩咐,大不了就把县太爷给供出来。 他们只是从犯,朝廷应该会从轻发落。 蹲几年大狱也就出来了,为此拼命犯不上。 “大人,我们愿意投降!愿意投降啊,千万不要动手!” 大当家的走到寨门之前,朝着外面大声喊道。 只要不杀他们,一切都好说。 “算你们识相,缴械,然后自己老老实实的出来!” 叶辰又是一声大吼。 他猜的没错。 这些土匪,果然是一群墙头草。 在朝廷军队的面前,根本就是不堪一击。 “太子殿下,我们奉县令的命令,前来增援,来人!放箭!杀了这些土匪!一个不留!” 就在叶辰心中觉得稳了的时候,一队人马突然从山下官道之上冲上来。 一上来便二话不说,朝着山寨的方向放箭! 密密麻麻的箭雨,朝着叶辰所在的方向倾泻而来! “什么!” 叶辰听到动静,回头一看,瞬间浑身的汗毛都吓的根根倒竖起来。 连忙匍匐蹲下。 好在他跟山寨,也算是有些距离。 那些袭来的箭雨,全部都蹭着叶辰的头皮擦了过去。 不过山寨之中的那些土匪可就惨了。 刚开门准备出来投降,立马就面对这些迎面而来的箭雨。 一刹那之间,是死的死,伤的伤。 “来人!把他们给我拿下!” 等到丢一波箭雨过去之后,叶辰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眼中满是怒火正在燃烧。 不用说,这些人肯定是县令派来的。 刚才他跟那些土匪距离那么近。 差一点连他都直接被射成筛子! “拿下!” 萧逸君是无条件相信叶辰的,大手一挥,上百训练有素的侍卫立刻动手。 三下五除二,就将这些人给拿下。 前来增援的这些人也都懵了,这情况不对吧? 师爷说的,只要他们过来帮忙,反正太子也一定会动手杀了这些土匪。 他们跟着一起出手,或许还能捞到好处也没准。 可师爷没告诉他们,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啊! 不光是他们,就连太子萧逸君,都有些不理解为何要将这些人全部拿下。 看到叶辰回来之后,萧逸君便疑惑朝着叶辰问道。 “这些人,应该怎么处置?杀了?” 萧逸君还觉得是刚才这些人差点误伤叶辰,所以才让叶辰如此动怒。 殊不知,这些家伙,根本就是县令那个混账派来捣乱的! “太子殿下,您认为,这些人是来做什么的呢?” 叶辰冰冷的眸子落在这些人的身上,一字一句的铿锵开口。 ------------ 第一百零一章 给你活路,举报狗官 “哦?难道这些人不是县令找来帮本宫的?” 萧逸君一愣。 这些人,都穿着青阳县的衙役官服,刚才也的的确确在帮他打土匪。 “殿下如此认为,那就是找了那个狗官的道了。 那个狗官跟山寨之中的土匪勾结,官匪勾结。 担心事迹败露,所以派人来杀那些土匪,殿下认为我说的,有没有可能呢?” 叶辰说着,望向萧逸君。 他都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要是萧逸君还是不明白的话,这赈灾之路,他想要保下萧逸君那就是难上加难。 “还有这种事?” 好在萧逸君还不算无药可救,听叶辰这么说之后,脸色顿时一变。 随后竟然又面露喜色。 叶辰一阵恶心,看到萧逸君嘴角的那一丝笑意之后,叶辰就知道萧逸君是怎么想的。 清剿这些土匪,跟打掉一个贪官,试问哪个的功劳更大一些。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绝对会说后者的功劳更大一些吧? 但要是自己刚才不说,任凭这些人将山寨之中的土匪全部杀个干净。 他萧逸君还拿什么请功? “将这些人全部收押,待本宫亲自盘问,快去看看山寨之内还有没有活着的!” 萧逸君急不可耐的喊道。 这还没到江南呢,就立下一件大功。 等他到了江南,好好治理治理那些灾民。 两大功劳,他的太子之位,就算是彻彻底底的坐稳了。 在一番搜索之下,几十个土匪,最后也只是活下来寥寥十几人。 死的那些人,一个比一个惨,被射成刺猬的人都大有人在。 “你好狠的毒计!我都已经投降了,你为何还要赶尽杀绝?!” 大当家还活着,不过他的肩上,也被两道箭矢贯穿,索性并不致命。 他将这一切全部都归咎到了叶辰的身上,因为是叶辰让他们出来之后,立马就有人放箭雨。 导致他的手下死了这么多,他这个做老大的,如何能不心痛。 他的眼神凶戾万分。 看那种眼神,恨不得要将叶辰碎尸万段! 叶辰无奈一声苦笑。 咋什么黑锅都能到他背上呢? “我要是跟你说,这件事跟我没关系,你信么?” 叶辰摸了摸鼻子,站到这个大当家的面前。 “我呸!你跟那个狗官一个德行!用得着我们的时候,一口一个兄弟的喊着,现在用不到了,就卸磨杀驴!狗官!” 大当家红着眼睛嘶吼。 纵然整个山寨就只有几十个人,但都是他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兄弟。 现在死的差不多了,他也没什么活下去的念头了。 “我可以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只要你把你口中的那个狗官的所作所为,全部在公堂之上说出来,我可以恳请太子,赦免你无罪。” “至于刚才动手的,也是县令派来的人,目的是什么,就不需要我跟你再说了吧?” 叶辰心中郁闷,但还是耐心的解释道。 这个大当家,倒是个汉子,而且看他的身手,也的确是有点东西。 刚才本来大当家是在最前面去面对那些箭雨的。 但就这样,都没能杀得了他! “你说什么?” 大当家瞬间呆住了。 朝廷派人来清剿他们,那个狗官不想办法出手帮忙就算了,居然还暗中派人杀他们? “怎么?不相信?若是我们真想杀你,你早就死一万次了,还能等到现在?” “留你一命,就是要让你去揭穿那个狗官,那狗官如此对你,你也没什么好留情的了吧?” 叶辰眉梢一挑,出声说道。 “呵呵呵……呵呵……没想到,我胡三英明一世,竟然也会落得如此境地,就算如此,我也不会跟你去揭穿那个狗官的。” 胡三一阵自嘲的笑声,但在最后竟然拒绝了叶辰。 “叶辰,跟他废话什么!他若是不同意,本宫便让人一剑斩了他的脑袋!” 萧逸君有些等不下去了。 但是叶辰却感觉其中有些另有隐情的味道。 那个县令如此对待胡三,按照正常人的常理来说,都是巴不得现在就去举报那个狗官的。 反正在叶辰看来,若是换做自己的话,他肯定会这么做。 可胡三竟然还不打算去举报那个县令,莫非他有什么把柄,被那个县令给掌握在手上,身不由己? “太子殿下,给我一点时间,我来说服他。” 叶辰担心萧逸君这个蠢货一怒之下直接动手,先安抚一下萧逸君之后,将胡三给单独拉到了一边去。 胡三被叶辰给拉到一边去,萧逸君则是冷哼一声,没有理会。 他还是相信叶辰的手段的,说不定叶辰可以让这个胡三改换态度呢? “现在你可以跟我说说了,县令到底拿了你什么把柄,让你如此畏惧他?” 叶辰盯着胡三,一字一句的问道。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胡三脸上写满了惊骇。 这件事,没有任何人知道,包括他手底下那些小弟都不曾知晓。 面前这人,难道是神仙么?可以未卜先知? “猜的,我还知道,你是担心,你举报了那个狗官之后,会连累到你的家人是吧?” 叶辰继续说了下去,一边说,一边看着胡三脸上的反应。 果不其然,当叶辰说完这句话之后,胡三浑身一颤,如遭雷击。 反应过来之后,扑通一声就朝着叶辰跪了下去。 “大人,这位大人!您果真是神人!我求求您,救救我家人!求求您!” 话闭之后,就开始对着叶辰一个劲的磕头。 看到胡三这个反应,叶辰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本来也就是随口一说试试看的而已,没曾想还真是这样。 “你家人在什么地方?我会暗中派人,去将你家人救出来,作为交换,明日公堂之上,你举报那个狗官,如何?” 叶辰毫不犹豫的便一口答应下来。 胡三是土匪没错,可胡三的家人无罪。 甚至很可能胡三当土匪,都是被那个狗县令用他家人的性命相逼,才做出的无奈之举。 归根结底,这一切,都是那个狗官在背后作妖! ------------ 第一百零二章 全是假情报 “这位大人,是这样的,我本是边军小旗官,因校尉暗中针对我,我便从边军离开,回到青阳县。” “然后那个狗官,就抓了我的家人,以此为要挟,让我上山成匪,每次抢了那些百姓的钱财,九成九也都被那个狗官给拿了去!” 胡三别过头去,身躯在微微颤抖。 这个狗官,当真是该死! 叶辰眼眸之中闪烁过一丝杀意,自他穿越而来,还从未如此的主动想要杀一个人过。 敛财也就罢了,这个狗官,竟还敢以人命作此要挟。 偌大的大夏,还不知道有多少父母官,都和青阳县县令一样,简直不敢想象。 “你可知道那狗官把你家人关押在什么地方?你放心,这件事我给你做主。” 叶辰沉声开口问道。 “在城南的悦来客栈里面,那狗官只允许我每月去看两次,并且每次都有人在一旁守着。” 胡三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只要能救出他的家人,就算是让他死,他也愿意。 又从胡三的口中,得知了自己所想要的消息之后,叶辰将胡三带到萧逸君面前。 “殿下,他愿意指认那个狗官,不过……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叶辰出声,既然是要救人,自己手上总得有点人手。 “嗯,你的要求,本宫都允。” 萧逸君甚至都没有问叶辰到底要做什么,就直接答应下来。 他现在越看叶辰越喜欢,有如此一个‘忠心’手下,他的千秋霸业,还不是指日可待? 不光如此,叶辰还放出消息,故意放回去两个县令派来的人回去禀报。 就说所有的土匪,都已经被他们全部给杀了,以此放松县令的警惕。 当县令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乐的几乎合不拢嘴。 “哈哈哈,师爷,办的不错,胡三那个混账死了,这下不需要担心什么了。” 县太爷高兴的端起桌上的酒盅,咕噜咕噜便是灌下去一口酒。 如此一来,他就可以彻底的高枕无忧。 “老爷,您还记不记得,那个胡三的妹妹……据说有些姿色啊,上次老爷您不是说……” 师爷脸上挂着邪恶的笑容。 胡三的妹妹,那可是个大美人,县令不止一次想要了那女人,但奈何还需要胡三给他办事,一直都忍着。 现在既然胡三已经死了,那自然也就没了这些顾虑,岂不是可以……嘿嘿嘿。 一想到这里,两人对视一笑。 “好!师爷,你果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你放心,等本县玩完了之后,赏赐给你,备轿!现在就去悦来客栈!” 县太爷说着,光是想想,就感觉一股邪火从小腹之下蹭一下窜上来。 他做梦都想要干的事情,今天总算是可以干了! 当真是天助他也! 悦来客栈。 叶辰也刚好带着十几个乔装打扮的侍卫,来到悦来客栈。 本来这一次平阴也想要跟着来,但叶辰说什么都不让她跟着。 甚至以只要她跟着过来,叶辰就把她的身份说出去作为要挟,气的平阴骂了叶辰足足一炷香的时间。 “大人,咱们怎么做?直接闯进去?” 十夫长来到叶辰面前,低声开口问道。 他们奉命跟着叶辰办事,自然也知道,他们这次来是救人的。 “闯什么?不着急,你们饿了没?” 叶辰白十夫长一眼。 有些事情,不一定是上来就得喊打喊杀。 “啊?” 十几个侍卫都愣住了。 “走,进去吃饭,随便点,都算在我头上。” 叶辰二话不说,直接抬脚踏步走进客栈之内。 后面那些侍卫愣了一会儿,不过也很快双目放光的跟着叶辰踏步走进客栈。 别说,他们几个还真是有点饿了,从平丘山之上回来,还没用过饭呢。 这十几个糙汉子也不给叶辰省钱,上来就是几桌满汉全席,一个个一点吃相都没有。 在军营里可吃不到这些好东西? 况且他们的俸禄也就那么点,哪儿还有钱能拿出来下馆子? “怎么还没有来?” 叶辰眉头微微皱着,看着客栈门口的方向。 胡三都跟他说过,那个狗官对他妹妹有想法,叶辰故意将胡三已经死了的消息传回去,那狗官不可能没有一点动静才对。 就在叶辰已经有些逐渐开始失去耐心的时候,那个狗官的身影总算是出现! 看到那个狗官出现,客栈老板立马不动声色的迎接上去。 这两人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客栈老板十分熟络的把那个狗官带上了二楼。 叶辰的目光,一直锁定在那个狗官的身上,亲眼看着那个狗官进了最大的那个包房之内。 “行了,都别吃了!你们几个,去后门守着,你们两个去前门,你们几个,跟着我来!” 叶辰看着那个狗官进入包房之后,立马跟着起身,迅速吩咐下去。 那些侍卫也不愧训练有素,只吃到一半,立马就放下手中碗筷,按照叶辰的吩咐排兵布阵。 叶辰的排兵布阵,不可谓不老道。 就那么十几个人,组合起来,却将整个客栈都掌握在其中。 不管是什么地方有点风吹草动,都能第一时间掌控。 至于叶辰本人,则是悄悄地来到了包房门口,用手悄悄在窗纸之上戳开一个小洞,目光通过小洞,投射进去。 包房之内的所有情况,都尽收眼底。 包房之中一共就只有两个人,一个少女正躺在床上,沉沉睡着。 那狗官一步步靠近过去,眼中满是炽热的虎狼之光,舔了舔嘴唇,便往床上扑了上去! “呜呜呜!!!” 少女猛然惊醒,想要叫喊,却被那狗官死死地捂住了嘴。 “菁菁,我对你可是一片真心啊!你今天就从了我吧!今天就算是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能救得了你的!你那个混账大哥,已经死了,你只要跟着我,往后荣华富贵,你应有尽有,难道不好?” 那狗官将少女压在身下,一双狗爪很不老实的在少女身上来回游走。 闻着少女身上淡淡的芳香,狗官只觉得大脑瞬间充血! 不光是大脑,身体某处,也都跟着热血沸腾起来! ------------ 第一百零三章 发财了 “这个狗官,真该死!” 叶辰在门外,将里面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 就在那狗官到关键时刻的时候,叶辰一把推开大门,冲了进去,一声大吼。 “狗官!放开那个女孩!” 这突如其来的闯入,差点没给狗官吓的直接萎掉。 扭头刚想要骂,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顿时一愣:“怎么是你?” “怎么就不能是我了,我今天要是不来,还真不知道你这狗官如此胆大包天,当朝太子还在,你就干如此明目张胆的强奸民女!来人!拿下!” 随着叶辰的喊声,几个侍卫冲进来,三下五除二将狗官给摁住。 至于狗官带来的那些衙役,也早早地就被这些侍卫全部控制了下来。 直到现在,这狗官还不敢置信的盯着叶辰,这一切是巧合吗?还是说叶辰早早地就知道他会这么做? “大人!大人!下官知错!下官知错!给下官一个机会!给下官一个机会啊!” 直到那两个摁住他的护卫将他给架起来,要将他强行带走的时候,这狗官才反应过来,连忙大喊求饶。 “机会?你想要什么机会?” 叶辰眉梢一挑。 他猜的不错的话,这狗官貌似搜刮了不少钱财,谁会跟银子过不去? “下官的家中,有白银五万两!只要大人放过下官这一次,这些银子就都是大人的!” 这狗官眼睛滴溜溜一转,慌忙开口。 然而叶辰听完之后,却是神色一戾,一声冷哼:“哼,五万两银子?你当我是要饭的?你搜刮的银子,可远远不止这五万两吧?” 闻言,这狗官脸上的汗哗啦一下就流了下来。 叶辰是怎么知道他贪了多少钱的? 就连师爷都不知道他到底贪了多少银子。 “大人!大人,实不相瞒,我家中还有十二万两银子,都给大人!都给大人!这次是真的!” 眼见叶辰就要让人动手,狗官知道这次是躲不过去了,连忙改口。 十二万两银子,着实是个恐怖的数字。 饶是叶辰,听到这个数目的时候,也都心中一缩。 这还只是一个县令而已,就已经贪了这么多的银子,要是换做朝中的那些大臣,还指不定要贪污多少出来! “行,现在带我去。”叶辰不动神色的点点头。 “是是是,下官这就带大人前去!” 在狗官的带领之下,叶辰跟着他来到一处看似再平常不过的宅院之内。 这处宅院,根本就说不上多么豪华,甚至还有些破烂。 但当叶辰来到宅院地窖的时候,属实被面前的画面给狠狠的震撼到了。 整个地窖之内,满满的都是白银,地窖都有些装不下。 “大人,这就是下官这些年所有的积蓄,都送给大人,还希望大人,能在太子殿下面前美言几句啊。” 这狗官还没察觉到叶辰脸上那汹涌的杀意,跑到叶辰面前,低声开口。 这十二万两银子花出去,他可不能白花,总得让叶辰在太子面前给他说两句好话什么的吧? “混账!” 谁曾想,叶辰转头就是一脚,狠狠踹在这狗官的小腹之上。 一脚将狗官踹飞出去,跌坐在地上,捂着肚子,脸色铁青一片。 “大人,您这是何意?” 狗官抬头,不解看向叶辰,满脸都是痛苦。 “你真以为,我会放过你,你一个县令,不过是七品官职,一年的俸禄,也就二百两银子不到,你却有如此丰厚的资产,可见青阳县的百姓,都过的是什么日子!” 叶辰面上写满杀意。 今天要是放过这狗官,让他如何心安? “不对啊大人,您之前不是说,只要我拿出银子,您就放我一马的吗?您答应过我的啊!” 看到叶辰脸上流露出来的杀意,狗官这下是彻彻底底的慌了。 他明白,就算是他将这些银子,全部给叶辰,叶辰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了?你认认真真的回想一下,我说过么?” 叶辰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看的人心中打颤。 这狗官仔细回想,还真是如同叶辰说的这样,叶辰只是让他带着自己来而已。 却从来没有说过,收了他的银子之后,就一定会放过他。 “来人,把他押下去,关进大牢,你们几个亲自把守,明天让太子殿下亲自审他!” 叶辰最后一句话,瞬间让这个狗官如坠冰窟。 不管他如何声嘶力竭,都无济于事。 最后还是被那些侍卫给押了下去。 “大人……这些银两,应该如何处置啊?” 十夫长走到叶辰面前,看着面前这些白花花的银子,不由得干咽下去一口唾沫。 这么多银子,他这辈子都没见过啊! “这些银两,给兄弟们分下去,每人五百两银子,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吧?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银子的事情,明白?” 叶辰审视的目光,落在十夫长的身上。 十夫长顿时感觉自己被一头野狼给盯上,哪怕是他这个身经百战的汉子,也不由得浑身一颤,连忙开口。 “大人放心,我们明白,今天这件事,我们就当不知道!” 十夫长还是很懂事的。 五百两银子,那也绝对是一笔横财,也是给他们的封口费。 至于这里的银子叶辰要怎么用,那也是叶辰的事情。 毕竟那狗官都说了,将这里所有的银子都献给叶辰,这里的银子,自然就是叶辰的私有物品。 “十二万两银子,啧啧啧。” 等到十夫长走后,叶辰独自一人看着这些银子,眼中不由得流露出璀璨神光。 他有许多计划,都是因为没有银子,一直没能施展的开。 现在有了这么多的银子,别的不说,就算是养一批私军,都绰绰有余。 这个狗官也是没脑子,坐拥如此多的财富,却完全不作为。 这十二万两白银,少说也能养得起上千精锐侍卫。 当然,这并不是叶辰的目的,一千侍卫,并不能做什么,以钱生钱,才是叶辰的终极目标! 有了财富之后,再怎么难的事情,到他手上,都会易如反掌! ------------ 第一百零四章 审判狗官 次日。 清晨升堂,却看不见县令的身影,就连师爷,都已经消失不见。 左相和林善元坐在一旁,眉头微微皱起。 这不是浪费他们的时间吗? 昨日太子剿匪,回来什么情况,也根本没有告诉他们。 难不成还得在这个鬼地方多拖延几天时间不成? “太子殿下到!” 随着外面一声高亢的喊声,萧逸君昂首阔步的从外面进来,满面春风,得意洋洋。 就这么一点小功劳,愣是给他激动的不行。 最关键是,叶辰昨天晚上说,今天还会给他送上一份大礼,就是不知道这份大礼是什么。 “叶辰,你昨日说,要送本宫一份大礼?” 进入公堂之后,萧逸君立马看向叶辰,开口询问。 “嗯,太子殿下,人很快就到,不过既然是升堂,上面的位置,总得有个人坐啊。” 说着,叶辰看了一眼正大光明下面的那个位置。 原本那个位置是狗官的,现在那狗官被关押在大牢之内,自然就没人坐。 “嗯,本宫在下面坐着,你上去便是,本宫允了。” 萧逸君满不在乎的点点头,直接就让叶辰坐上去。 “太子殿下!这不对吧?他一个宦官,宦官不得干政,他如何能坐那个位置?” 林善元立马从自己的位置上蹦了起来。 叶辰是什么人?一个太监,也敢坐上那个位置? 再者说了,真要找人坐那个位置,左相跟他还在,怎么也轮不上叶辰吧? “叶辰是总管太监,按本朝制算,乃是正五品官职,区区县令,七品小官,如何他就坐不得?” 萧逸君冷眼看着这两人。 他最恨的就是别人跟他唱反调,左相也同样如此,他乃太子,日后便是皇帝,他说的话怎么能有人敢忤逆? “既是太子的意思,那我等就不多说了。” 左相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 他不愿在这些小事之上浪费时间,赶紧出发才是大事。 如此,叶辰便理所当然的坐在了那个位置之上,还有些嫌弃。 这位置硬硬的,坐着一点都不舒服,不过面前的惊堂木倒是有趣。 叶辰拿起惊堂木,啪一声拍在桌上,高喊一声:“升堂!” 威武…… 下面那些衙役浑身一震,叶辰可比那个狗官有威势的多啊。 “带犯人上来!” 叶辰又一声大喊。 紧接着,几个侍卫,就将那个狗官和师爷押着走入朝堂。 一看是县太爷,左相和林善元对视一眼,皆是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堂堂县太爷,居然被打成阶下囚了? “殿下,这就是我要送你的大礼。” 叶辰笑眯眯的说道。 一同上来的,还有胡三跟胡菁菁,那两人看那个狗官的眼神,愤恨的很,恨不得将那狗官现在就剥皮抽筋。 眼见这两人,狗官跟师爷浑身一震冰凉。 不是说平丘山的人都死了吗?这是什么情况? “胡三,将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叶辰开口,让胡三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部都说出来。 “各位大人,是这样的……” 胡三将这些年这个狗官的所作所为,全部都给说了一遍。 太子听后,瞬间暴跳如雷。 他堂堂一个太子,都不敢说一年能贪污如此多的银两,这狗官居然贪的比他都多? 他压根就没有想到所谓的黎民百姓,只是因为自己身为太子,却比不上一个县令,感到生气。 至于林善元和左相两人,则是面色难看。 要说贪污,他们两人所贪的,可比这县令要多的多。 “殿下,按照大夏律令,县令贪赃枉法,应该如何处置呢?” 叶辰看萧逸君,出声问道。 “这……这……左相,你说。” 萧逸君支支吾吾许久,也没想到应该如何处置。 大夏律令,不可能没有写明应当如何处置贪官,只是他这个太子殿下,从未看过,又怎能知晓。 想不出来,干脆就把目标转移到左相的身上。 “这……老夫对律法不熟,林善元,你是工部的,你说。” 然而左相也同样是环顾而言他。 身为朝廷左相,不知大夏律法,当真是搞笑的很。 “咳咳,这个,应该问刑部的人,我既是工部,职权之外,如何能知晓。” 林善元同样干咳一声。 这三人,愣是找不出来一个知道大夏律令的,何其可悲。 哪怕是一些普通人,都能将大夏律令背的滚瓜烂熟,生怕自己触犯其中任何一条。 这也让叶辰心中更加失望,一个当朝太子,一个当朝丞相,一个工部侍郎,活脱脱没一个懂得大夏律令的。 “大夏律令,县令贪赃枉法,应处以极刑,视情况而定,贪污超过万两白银,重打八十,发配充军十年!” “贪污超过十万两白银,重打两百,游街三日,择日处死!” 最后还是乔装打扮的平阴站了出来,开口说道。 她有意的压着嗓子,声音变得浑厚些,让几人都没能听出来。 “对对对,就是如此!” 萧逸君连连点头附和。 叶辰心中好一阵无语,这太子,哪怕人家说的是错的,他估计也都会点头应是吧? “殿下,那您说,应该如何处置这个狗官。” 叶辰还是给了萧逸君面子,让萧逸君来决断。 “重打二百大板,压入大牢,我即刻上书奏明父皇,让父皇重新调一个新县令来!” “至于这个狗官,本宫会让人押送入京,秋后问斩。” 答案都送到脸上了,萧逸君岂能不知道。 说这番话的时候,又是好一阵的激动。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一次出宫,不光是赈灾,还能揪出来一个贪官。 这下他的功劳,不就蹭蹭蹭的又往上涨了吗? “都听到了?” 叶辰这个时候才说话。 那几个侍卫立刻将狗官跟师爷重新给押送下去。 看着那个狗官哀嚎饶命的模样,左相跟林善元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也有些凉飕飕的。 不过好在他们所在的这个位置,想来也没有人能对他们如何。 就算真是从他们身上挖出什么东西来,胆敢用大夏律法来对付他们的,势必会死在他们的前面! ------------ 第一百零五章 有人私吞赈粮? “太子殿下,既然这边的事情都已经处置完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动身,前往江南了?” 左相有些急不可耐的站起身来。 这一来一回之间,又在这里拖延不少时间。 右丞相现在指不定正在朝中做些什么,一想到这个,左相就越发心急如焚。 恨不得现在立马就动身返回京城去。 “左相别急,既然都来到青阳县,不如歇息两日,运粮的车队,不是已经提前一步前往江南了么?” 叶辰微微一笑。 左相越是着急,他就越是要做出一副不着急的模样,气死这个老小子。 “殿下,灾民应当放在第一位才是,现在正有无数的灾民正在捱饥受饿,若是我们不尽快前往的话,还不知要死多少人。” 左相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怒气。 这个小太监,坐在县太爷的位置上也就罢,居然还敢插手管他的事情? 若不是看这小子现如今是太子面前的红人,他定要让这小子好看。 “左相说的是,即刻动身吧。” 萧逸君点点头。 虽然他不懂,但是也知道功劳多身份稳当。 现如今已经有一份功劳在身上,若是再把江南的灾民处置好的话,可就是两份功劳。 届时他太子的位置,定然可以坐的更加稳当。 “胡三,我问你,你可愿意跟在我身边?” 出发之前,叶辰找到胡三。 这家伙的确是个可造之材,身手不错,留在自己身边,迟早用得上他。 “回大人的话,愿意!” 胡三没有多少犹豫,便点头答应下来。 毕竟叶辰是他的救命恩人,而且还救了他的妹妹,跟在叶辰身边,他心甘情愿。 “嗯,你去找十夫长,让他给你安排个位置便是。” 叶辰对胡三的态度很满意。 之前那个十夫长,也已经被叶辰给收买过来,安排一个位置给胡三,不算什么难事。 …… 江南。 赶路两日之后,众人才算是到江南地界。 还未曾进入江南腹地,眼前便是一片疮痍之景。 整个江南被洪水肆虐,粮道损毁,各地的农田也被洪水冲刷,整一年,颗粒无收。 一路上都能看到行乞要饭的灾民。 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是真正看到这等灾难,还是让叶辰心中感慨。 “你们为何不去领粮?” 叶辰拦住一个过路灾民,开口询问。 这里已经是丽景县地界,也是进入江南的第一个州县。 按理来说,运粮的车队和官员早出发几日,现在已经早就到了才对。 不至于让这些灾民还留在这里,不应该是将灾民全部集中起来才是吗? “大人,您有所不知,咱们丽景县的赈粮,早就已经被吃完了,现在大伙都在往江南府去,据说江南府尚且还有些余粮,留在这里,只能是等死啊。” 陆陆续续的有灾民路过叶辰身边。 这些灾民看叶辰的眼神,让叶辰浑身不舒服。 他们的眼神,非但是没有任何的感激,反倒是从他们的眼神之中看到丝丝愤恨和不甘。 这让叶辰瞬间察觉到不对。 难道真有人胆子这么大,在第一个进入江南的州县,就开始私吞赈灾粮? “叶辰,怎么了?” 太子萧逸君还未曾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叫住叶辰,出声询问。 “殿下,这些灾民,都在往江南府去,说是丽景县的赈灾粮已经被他们给吃完了,只是属下不明白,朝廷赈灾,不是早就算好各地灾民的数目,发放赈灾粮,也应该是足额发放,为何还会有灾民离开所在州县呢?” 叶辰将自己的怀疑给说了出来。 据他所知,在丽景县发放赈灾粮的,乃是工部林善元的手下。 在第一处州县就如此放肆,这货当真不要命了不成? “那依你看,应当如何?” 萧逸君虽然知道这些事,却完全拿不出一个解决的办法来。 他只知道继续上书,向朝廷索要粮食。 可国库也不是无穷无尽的,他这一封上书过去,皇帝立马就会怀疑是不是他这个太子在私吞赈灾粮。 所以,万万不能上书请求朝廷继续放粮。 “先去赈棚看看,偌大一个丽景县,应该会有赈棚才是。” 叶辰思索片刻之后,也不好一口断定。 直接明目张胆的将赈灾粮吞掉,不管是林善元还是左相,都干不出这么没脑子的事。 就是不知,他们是如何暗中运作的。 进入城池之后,这才发现,现在还在丽景县的,都是一些老弱妇孺。 换句话说,但凡是能走的,都已经离开了丽景县。 来到赈棚之时,叶辰发现,赈棚之内的粮食,基本上都已经发放的干干净净。 核对过账本之后,叶辰眼睛瞬间就直了。 朝廷的统计之内,整个丽景县,也不过就一万多户人家。 可是从发放的赈灾粮之中数目上看,可绝对不止一万多户人家。 “怎么会突然多出来这么多人?” 叶辰率先发出疑问。 朝廷发放赈灾粮,都是按照算好的量发放,这一下子多出来这么多,这不是分分钟就会吞光赈灾粮吗? “这还不好解释?肯定是附近几个州县的灾民全部都来了,导致丽景县的赈灾粮早早的就被领光。” 林善元走了出来,对此不屑一顾。 “哦?是吗?看来林侍郎很了解啊。” 叶辰眉梢一挑。 附近几个州县的灾民,也有各自领取赈灾粮的地方,完全犯不着来丽景县领赈灾粮。 林善元的说辞,根本就是狗屁不通。 “殿下,我们还是快些前往江南府吧,这些灾民在此地领不到粮,自然也会往江南府走。” 左相出声提醒。 他们的任务就是前往江南,安抚平明,丽景县一个小县,不值得他们浪费时间。 “不行!要是就这样走,这些人怎么办?没看到还有这么多人都走不动吗?难道让他们饿死?” 平阴隐藏在队伍之中,听到左相说要走,一个没忍住,直接站了出来。 绝对不能就这么走,丽景县还有如此多的老弱妇孺,他们一走了之,这些老弱妇孺都要饿死! ------------ 第一百零六章 改发粮为赈粥 “你是何人?我们几位大人说话,轮得着你一个跟车的杂役插嘴?” 林善元瞪平阴一眼,气的平阴脸红好一阵,却又不敢暴露身份。 只得将目光落到叶辰身上。 “殿下,这位‘杂役’说的对,要是我们一走了之,这些灾民都会饿死,甚至会易子而食,如此我们赈灾的目的,岂不是成了笑话吗?” 叶辰说杂役两个字的时候,眼神有意无意的往平阴身上飘过去。 听叶辰喊自己杂役,平阴被气的差点当场暴走,但为了隐藏身份,又不得不受着。 “嗯,叶辰说的对,可就算我们留下,也终究无法解决这些灾民的口粮,难不成把我们自己的粮食分给他们?” 萧逸君先是点头,随后又有些头疼。 不处置这些灾民的话,赈灾的目的就达不到,可若是把他们的粮食分出去,饿肚子的可就是他们。 他堂堂的太子,怎能跟这些贱民一起饿肚子? “殿下放心,属下有办法,属下猜测,这些赈灾粮,应该是被人给偷偷的吞了。” “这是殿下笼络民心的好机会,殿下先将自己队伍之中的口粮发放出去,殿下谨记,千万不能直接放粮,而是要将粮食熬成厚粥,改赈粮为赈粥,如此才能杜绝恶意领粮。” 叶辰凑到萧逸君耳朵边上,低声说道。 首先,丽景县没有那么多的人口,多出来的那些人口,就非常可疑。 并且叶辰注意到,城中的一户大人家,甚至还有炊烟升起,还飘着一股淡淡的肉香。 在这种万民饿嚎的绝境之中,竟然还有人能大鱼大肉,这就十分值得可疑。 “哦?那这件事交给你去办,你若是办得好,我重重有赏!” 萧逸君就算认同叶辰的话,也拿不出调查的法子来,这件事理所当然的就又落到叶辰的身上。 至于萧逸君等人,则是开始笼络民心,以太子的名义,将队伍之中的粮食暂时当做赈灾粮发放出去。 这种局面,就让左相急得不行。 本来就要赶行程,结果萧逸君竟然还就地放粮?还熬粥!这一去一来,又浪费多少时日! 至于叶辰,则是在萧逸君笼络民心的时候,悄悄的离开队伍。 “喂!你去哪儿!” 他才刚走没多久,平阴便跟了上来。 “我去哪儿,关你何事?你不在太子身边帮忙,来找我作甚?” 叶辰淡淡开口。 “本公主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不对了?” 平阴一副傲娇的小模样,她同样也发现了其中有些端倪。 可从账面上来看,却又找不到任何的问题,只能寄希望于叶辰的身上。 “这还得去问问丽景县知县才知道。” 叶辰双目微咪,负责在丽景县分发赈灾粮的,是林善元的手下的官员。 去问他,肯定是什么都问不出来。 很快,叶辰便来到县衙之内,整个县衙空无一人,就连衙役都看不到一个,俨然也是一副破落的模样。 “太子已来,县衙怎么没动静?” 叶辰大喊,声音回荡在县衙当众。 半晌之后,任然是没有任何的回应。 “嗯?奇怪。” 叶辰顿时起疑。 偌大一个县衙,竟一个人都没有? 多方询问之后,叶辰这才知晓,丽景县知县,已经被李老爷给请了去。 不光是知县,就连太子,都被这个李老爷给请到了府上。 “我不是让他去发放赈粮吗?他怎么这就跑了?” 叶辰顿时一脸恨铁不成钢。 就这么一个绝佳的拉拢民心的机会,他萧逸君怎么就不知道把握呢? “哼,你还不知道太子的德性吗?肯定是装模作样一会儿,然后就将所有事情都丢给手下官员,自己逍遥快活去了。” 平阴冷哼一声,很是看不起萧逸君的样子。 本来萧逸君就是这么个人,从未成事过。 “我们也去。” 叶辰即刻打算动身一同前去。 “你不是要查吗?怎么你也想要去享受?” 平阴一把拦住叶辰,用肉体挡在叶辰面前,不让叶辰去。 见平阴挡在自己面前,叶辰微微一笑,踏步上去,贴近平阴,两人之间的距离,呼吸可闻。 叶辰俯在平阴的耳边吹着气:“公主殿下,你确定……你能拦得住我吗?” 这么近的距离,嗅到叶辰身上那股属于男人的气息,平阴顿感脸颊发烫,不由后退两步。 “切,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这不也是个软柿子。” 叶辰见他让开,便直接绕过去,吹着口哨走了。 “你!你等等我!” 平阴望着叶辰的背影,回想刚才叶辰的举动,脸上又是一阵发烫,一跺脚,连忙跟上去。 另外一边。 左相看着几个官员在他们面前忙活来忙活去,发放赈粥,只觉得心头烦躁。 在这种小县之中浪费时间,真不明白太子殿下究竟是如何想的。 “左相,您是着急了吗?” 林善元不动声色的走到左相身旁,低声开口。 “怎么?你也要管管本相不成?” 左相本就满心的不悦,自然不会给林善元什么好脸色,漠然回应。 “左相误会了,下官明白左相是如何想的,说不定……下官能帮到左相呢?” 林善元连忙开口解释。 太子留在这里,发放赈粮,肯定是叶辰给太子出的主意。 而左相又着急回朝,在这里停留,自然着急。 他倒是有办法,可以帮到左相…… “嗯?你这话是何意?” 左相闻言,果真来了兴趣。 “太子发放赈粮,也是用的咱们队伍之中的余粮,不过太子殿下发放赈粮,是以施粥的方式发放,按下官估算,队伍之中的余粮,足够让殿下如此发放上七日。” “如此,咱们就要在此地,浪费上七日的时间,这应该不是左相想要看到的吧?” “下官有办法,可以让太子殿下的这些余粮,在两天之内,就全部放光,这个主意是叶辰出的,届时余粮没了,这个罪过,自然也要他叶辰来当。” 林善元看了看周围,十分警惕,确定无人能听到他们二人谈话之后,这才开口。 ------------ 第一百零七章 跟踪查粮 “所以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左相深深的看了林善元一眼,开口问道。 “左相,我们只需要这样……” 林善元再度看了一眼四下无人,凑到左相面前,距离左相更加近了几分,低声开口。 他的这个办法,说起来也简单,那就是让一批本不是灾民的人来冒名领这些赈灾粮。 如此一来,他们队伍之中的余粮,根本就支撑不了多长时间。 届时,不需要两天,粮食就会全部发光。 “你这个办法,倒是不错,看来这丽景县的赈灾粮,也是你在动手脚吧?” 左相何等的聪明,立刻就从其中察觉到了不对。 不得不说,林善元当真是胆大包天,这种事情也做得出来。 “我这么做,其实也是在帮助左相,左相认为呢?” 然而林善元却是笑了笑,脸上看不到丝毫的畏惧和担忧。 他这么做,赈灾粮很快就会发光,朝廷给他们的任务就是如此,将赈灾粮全部发放下去,他们的任务就完成了一大半。 左相既然想要早些回朝,这便是最好的办法。 “嗯,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办吧。” 左相权衡利弊之后,最终还是点头同意林善元的意见。 想要早些回朝,就只有这一个办法! …… 丽景县,李府。 叶辰和平阴两人出现在李府门外。 这李府算是丽景县之内,为数不多还保存完好的建筑。 哪怕是站在门外,都能闻到其中飘来的饭香味。 凭借着叶辰手上的身份令牌,两人自然也很是轻易的就进入李府之内。 李府正厅之中,歌舞升平,各种美酒水果,各种美味佳肴,应有尽有。 而萧逸君此时正坐在主位之上,盯着那些献舞的歌女,眼睛瞬间就挪移不开了。 “嗯?叶辰来了?来来来,本宫连位置都给你留下了,过来坐。” 见叶辰进来,萧逸君立马招呼叶辰。 连位置都给叶辰提前安排,可见叶辰在箫逸君心中是如何地位。 “多谢殿下。” 叶辰不动神色的坐到箫逸君身旁,目光环视。 这个李老爷,是个有些肥胖的中年人,身上绫罗绸缎,彰显富态。 “这位是?” 丽景县县令眼见叶辰和太子殿下关系如此要好,深得太子宠信,不由得起了拉拢叶辰的念头。 “这位是我的心腹手下,叶辰。” 萧逸君介绍过后,所有人的目光尽落在叶辰身上,满是讨好之意。 丽景县到处都是一片疮痍,唯独这李府之内,却是如此的奢靡,让叶辰更加坚信,这其中肯定有鬼。 “叶辰啊,你看那几个歌女如何?” 萧逸君饶有兴趣的看着,完全就没想到这些,还在想着要不要从李府带几个歌女到东宫去。 “殿下喜欢就好。” 叶辰淡淡出声回道。 “李老爷,我有些不适,先行告辞一步,不见怪吧?” 实在是受不了这里的莺歌燕舞,叶辰主动起身。 一听叶辰不舒服,萧逸君反倒是急了,叶辰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殿下放心,我没事,出去透透气就好,你跟我一起出来。” 叶辰说完之后,带着平阴先行离开。 不过他们两人却没有离开李府,而是在李府之内晃荡。 “你在找什么?” 平阴察觉出来叶辰是在寻找着什么,出声问道。 “这李府之内的仓库在什么地方?你帮着找一找,我有预感,若是找到李府仓库,很可能就能知道为何丽景县的赈灾粮用的如此之快了。” 叶辰双目微咪。 丽景县一片疮痍,就算这个李老爷是这丽景县之中的富商,有些家底。 在如此灾厄之下,是绝对不可能还有这么多余粮的。 光是这李府上下,就足足供养了一百多名下人。 这么多下人,每天的口粮,都是一个不俗的数目。 “你是说,丽景县的赈灾粮,都被这个李老爷给贪了?” 平阴顺着叶辰的提醒想下去,惊诧开口。 “你认为,他区区一个员外,哪儿来的那么大本事,我敢说,关于贪粮这件事,丽景县的知县,肯定也有参与,并且还可能是咱们队伍之中的某人指使。” 叶辰一声冷笑。 可是他们两人在李府之内寻了一圈之后,也没能寻到任何蛛丝马迹。 “会不会是你猜错了?” 平阴不由得开始怀疑起来。 这李府之内,貌似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啊。 “找不到才更加可疑!这么多下人,每日需要的粮食,数目肯定不小,但是李府之内却没有仓库存放粮食,很可能是被放在李府之外了。” 叶辰低头思索片刻之后,说出自己的猜测。 听完叶辰说这些,平阴看叶辰的眼神有些变化。 他是如何通过这些蛛丝马迹,瞬间想到这么多东西的? 这个男人的脑子里到底装的都是些什么? “快快快,动作快一点!” 就在叶辰想着如何破局的时候,一声嘈杂的叫喊声,突然从一旁传来。 “躲起来!” 叶辰立马将平阴给拉到一旁蹲下。 躲在一块巨石后面,看着几个下人将一些大包小包的东西,从李府后门抬走。 “赈灾粮!!” 平阴低声惊呼。 那大包小包的东西,极有可能就是丽景县少掉的那些赈灾粮! 如此一想,平阴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冲出去。 身躯刚刚往前,立马就被一只大手给按住。 “别动,你现在闯出去没用,他们到时候说这是他们李府的存粮,你如何反驳?你哪儿就看到那是赈灾粮了?” 在叶辰提醒之后,平阴这才恍然大悟。 若她现在冲出去,非但是不能拆穿李府贪污赈灾粮的事实,反而会打草惊蛇。 “那我们怎么办?” 平阴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下人将所有赈灾粮全部都给运出李府,不免有些焦急。 若是这些赈灾粮被他们运送拿去卖掉的话,再想要追查,可就形同大海捞针,找不回来了。 不过叶辰并不担心这个。 现如今这个非常时期,他们是不敢将这些赈灾粮立马拿出去卖掉的。 “你就这么自信,他们不会直接将这些粮食拿去卖掉?要是他们真的拿去卖了,你怎么找得回来?” ------------ 第一百零八章 祸水东引 平阴还是有些担忧。 担心这些粮食真的会石沉大海。 “放心,我还从来没有错过,现在有太子在,他们肯定不敢明目张胆的将这些粮食全部运送走,最起码也得等到太子走后,他们才会将这些粮食拿出去卖掉,相信我。” 叶辰脸上写满自信。 随后两人就从李府离开,喊上之前那个十夫长还有胡三,带着几个人,秘密的监视李府后门的情况。 结果第二天清晨,立马就有好消息传来。 胡三他们已经把那些家伙藏匿粮食的地方都给摸了出来。 就在郊外的一处山上! “走,我们现在就过去!” 叶辰立刻动身,马不停蹄的前往那处山头。 山头之上,有一个隐秘的小山洞,如果不是胡三等人一直跟踪那些下人的话,估计都不会想到会有这么一个地方。 就在洞口,还有两个人在把守。 “哼,这些家伙倒是谨慎,竟然还专门安排两个人在一旁看守。” 叶辰在远处看着,朝着胡三等人做出一个手势。 胡三等人立刻会意,潜行上前,秘密将这两人给放倒。 进入山洞之后,里面大包小包的堆放着不少的粮食。 看到这么多的粮食,平阴瞬间满脸的愤慨。 “混账,这些混账!竟然贪了这么多粮食!如此多的粮食,难怪之前会说丽景县的赈灾粮这么快就用完了!” 少说这里的粮食,都有丽景县赈灾粮的半数之多,甚至可能还远远不止。 “大人,接下来怎么办?要不要禀报太子殿下?” 十夫长同样是贫苦出生,眼见居然有人如此明目张胆的贪污朝廷赈灾粮,心中同样是怒火中烧。 现在要是禀报太子殿下的话,李府上上下下,包括那个县令,一个都跑不了。 “不用,区区一个李府和知县,还没本事做到如此。” 然而叶辰却是摆摆手,竟然并未揭发的意思。 光是拿下一个李府和知县,并不是叶辰的目标。 这件事,工部的那个林善元,绝对也参与其中,很可能就是林善元出的主意。 难怪之前林善元听到丽景县赈灾粮清空的时候,还想办法辩解。 “那……我们如何做?” 胡三不解的看着叶辰,不揭发李府和县令,难不成还让他们逍遥法外不成? “你们几个,将这里的存粮运走一半,找一处安全的地方放着,并且派人把守,另外去弄些丽景县衙役的衣服,撕下一些布条,留在此处。” 叶辰双目微咪,很快就有了打算。 揭发他们多没意思,他要让他们互相之间狗咬狗,这不比直接揭发他们好看的多? “你真是狠毒!” 平阴明白过来叶辰的小心思,十分鄙夷的看了叶辰一眼。 虽说鄙夷,但是她心里却也跟着激动。 将祸水嫁祸到县令的身上,到时候那个县令怎么跟林善元交代,可就好看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叶辰便带着人悄无声息的离开。 等到地上那两个被打晕的李府下人醒过来之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刚才什么情况?我们怎么晕了?” 其中一人摸着后脑,一头的雾水。 “不知道啊,昏迷之前,我好像看到一个黑影,你呢?” 另一人回答道。 “我也是,等会儿!不会是有人来抢劫了吧?” 两人瞬间反应过来,连忙冲进山洞之中,查看情况。 当他们看到山洞之中的情况之时,一个个都是满头大汗。 好家伙,山洞之中原本堆积成山的粮食,居然活脱脱少去了一半! “这下完了,要是让老爷知道,还不得扒了我们的皮?哪个山贼胆子这么大!” 两人瘫坐在地上,都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很快,他们便发现地上有些被撕扯破碎的布条,拿起来一看,竟感觉有些眼熟。 “这……是不是衙役的衣服?” 一人有些不敢确定的开口试探道。 他们李府下人,跟丽景县的衙役还算是熟络,对此还能认得出来。 “对!这就是衙役的衣服!被那些混账衙役给抢了!赶紧回去禀告老爷!” 确定地上这些衣服是衙役的之后,两人就像是找到了救命的稻草。 若是这些粮食是被山贼掳走的,那么他们的脑袋绝对保不住,落一个看管不利的罪名在身上。 可这些东西如果是被衙役给弄走的,这个罪过,就得让那些衙役来担着。 只不过两人也有些奇怪,县令和李老爷不是一头的吗?怎么还会闹出这种事情来? 当然这些还轮不到他们想,他们现在只需要赶紧回去禀明情况便是。 与此同时,李府之内,太子也跟疯了一样在找叶辰。 刚才林善元和左相前来禀报,说是他们队伍之中的粮食,竟然在一天时间之内,就发出去三成! 继续发下去,他们队伍之中留着用来赶路的粮食,都得全部搭进去! 看到太子暴跳如雷,林善元和左相的脸上,不由得同时浮现出来一声冷笑。 这下看叶辰如何处置! 不多时,叶辰得到消息,来到萧逸君的面前。 “叶辰!你看看你出的好主意!这才一天时日不到,咱们自己的粮食就花出去三成!你不是说不会有影响吗?你必须给本宫一个解释!” 看到叶辰之后,萧逸君直接开口就骂。 这还是萧逸君第一次当着外人如此骂叶辰,更加让林善元和左相心中得意。 这小子之前可谓是出尽了风头,现在可算是轮到他倒霉了。 叶辰一看左相跟林善元的反应,就知道这件事绝对是他们两个在背后捣鬼。 用的还是同一套手段,找些人去冒名领赈灾粮,然后将这个罪名嫁祸到自己的身上。 不得不说,未免太过儿戏了些。 “殿下莫急,这个主意,的确是我出的,只是那时我也没想到,会有人如此胆大包天。” 叶辰不慌不乱,缓缓开口。 目光朝着林善元跟左相看了看,不是要玩么,他就陪他们两个,好好玩玩! “胆大包天?难道这个胆大包天的人,不应该是你吗?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 第一百零九章 阴险手段 林善元冷冷开口,眼神之中,满是讽刺的意味。 “太子殿下,现如今咱们的余粮已经不足,咱们只有班师回朝这一条路可以走。” 左相也跟着开口。 虽然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是他的心中却在一个劲的狂喜。 现在就可以班师回朝,距离他原本计划的时间,还要早了如此多,简直就是天大的喜讯。 并且现在班师回朝,责任也绝对不会落在他的身上,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叶辰! 就是因为叶辰给太子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才导致他们自身的存粮不足,没办法赶到江南。 回到朝廷之后,叶辰定然是第一个被惩处的。 紧接着的,就是萧逸君这个太子殿下。 这一次赈灾,完完全全就成了一个笑话。 “叶辰!你今天必须给本宫一个解决的办法!本宫不能就这么回去!” 萧逸君此刻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若是现在回去的话,父皇定然会觉得自己无能。 就连赈灾这种小事都没办好,如何还能将大位传给自己? “太子殿下莫慌,不就是粮食么?我会想办法的,至于左相跟林侍郎,你们二人,如此落井下石,难道咱们不是一条路的?” 叶辰淡淡一笑。 果然,在这种时候,就能见到人心。 林善元跟左相两人,巴不得让自己现在就死。 分明是始作俑者,却能做出如此一番令人作呕的姿态来。 “叶辰,不是本相不帮你,只是你弄出这么大的乱子,如何收场,不得你自己想办法?” “若是现在不继续发放赈粥,那些百姓闹起来,事态定当更加严重。” “若是继续发放赈粥的话,以我等现在的余粮,最多两日,就必须要班师回朝。” 左相脸上依旧是看不到任何的悲喜,只是平淡开口。 现在左相的目的,已经不是前往江南了。 他要让队伍的余粮在丽景县就消耗殆尽,如此一来,江南都不用去了。 “放心,我会解决,还轮不到二位着急。” 叶辰嗤笑一声,将萧逸君拉到一旁。 被叶辰给拉到一旁之后,萧逸君立马就出了个馊主意。 “叶辰,本宫看李员外的家中,似乎还是有些余粮的,不如拿出一些银两来,跟李员外买上一些,先将空子给补上,你待如何?” 他这个馊主意,差点没让叶辰给气死。 这分明就是林善元跟左相在暗中使绊子,然后自己现在还得给他们送银子? 真要这么干,简直是比杀了他还要更加让他难受。 “殿下放心,粮食的事情,交给我办便是,我肯定让殿下满意,不过……我弄来粮食之后,殿下需要如此……” 叶辰在萧逸君耳边低声说了一些什么。 听完之后,萧逸君面色凝重下来。 “当真要如此做?按照你所说,掺一些少量的沙土在赈粥之内,如何还能让人吃得下去,传到父皇耳中,岂不是丢本宫的脸面?” 按照叶辰的办法,想要解决冒领赈粥这件事,也很容易。 只需要在发放的赈粥之内,掺杂上少量的沙土便是。 若是真的饿的不行的灾民,自然是狼吞虎咽,只要能填饱肚子,如何都能吃得下去。 可那些冒领的人就不同了,肚子不饿,还要逼着吃这种东西,是绝对咽不下去的。 届时那些领了赈粥不吃,或者吐出来的,全部抓起来,一个个审问,总能问出点东西来。 至于粮食的事情,自然就更加好办了,之前叶辰从山洞里面弄出来不少的粮食,别说是补上这个缺,继续这么发放个十来天,都不是问题! 左相不是着急着回去么?跟他打时间战,左相定然比谁都着急! “嗯,就按照你的意思办吧。” 萧逸君沉思半晌之后,最终还是点头。 眼下也只有叶辰的这个办法,才能让他们渡过这一次难关,别无他法。 …… “左相,恭喜恭喜,最多不超过两日,左相您就可以班师回朝了啊。” 另外一边,林善元朝着左相拱手祝贺,脸上满是奸诈的笑容。 如此一来,江南压根就不用去了,他就可以更加大肆的贪粮! 不管是对于左相,还是对于他而言,都有好处。 “哈哈哈,这还得感谢林侍郎,林侍郎放心,此次回朝,我定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左相得意忘形的哈哈大笑起来。 没想到啊没想到,居然能提前这么多回朝。 右相那个老小子,决计想不到自己能这么早的就回去吧? 不知右相看到自己之后,会是什么个表情? 想到这里,左相便越发的兴奋难耐,就连胃口都好上不少。 但就在两人喜形于色的时候,李员外却脸色难看的找到林善元。 “林大人,我有些话要跟林大人单独谈一谈。” 见李员外脸色如此难看,林善元一愣。 现在还有什么事情能成为他们的阻碍么? 当林善元从李员外口中得知山洞之中的粮食被夺走一半的时候,整个人石化在原地。 尤其是听到在地上还有不少衙役的衣服碎片的时候,林善元当即就绷不住了,破口大骂。 “好一个丽景县令!莫不成是我给他的好处还不够多?他胆敢如此办事?!” 从李员外说的言辞来看,断然就可以确定,就是丽景县县令派人将粮食给夺走了一半。 其他人,应该也没这个胆子。 “混账!这个混账!” 林善元气的跳脚。 区区一个县令,自己能给他一些好处,是看得起他。 但是这个混账居然在背后动这些手脚,当真是该死!该死啊! “林大人,咱们要不要派人去将他抓起来?” 李员外见林善元气成这样,也不敢多说,小心翼翼的问道。 “抓?太子就在这里,我若是动手抓他,你认为太子会一点反应没有?况且从来就没有工部抓人的先例,如何抓的了?” 林善元瞪了李员外一眼。 让他抓人,僭越职权,放在大夏,同样也是重罪。 还不等他制裁那个县令呢,他就先被制裁了! ------------ 第一百一十章 揪出假灾民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李员外看着林善元,他了解林善元,林善元是绝对不可能就如此善罢甘休的。 那个县令干出这样的事情来,林善元不会让他继续活下去。 “不着急,咱们得好好计划一下。” 林善元双眸眯成一条缝,要是他现在就对付这个县令的话,搞不好这个家伙会来一手狗急跳墙。 所以要如何对付他,还得从长计议。 从他的手上,捞走了好处,没有理由还能继续活下去! …… 丽景县,赈粥棚之内。 看着面前那些络绎不绝来领取赈粥的灾民,叶辰不由得皱起眉头来。 这人数未免也太多了一点。 先前他们来到丽景县的时候,丽景县之内的灾民的数量,绝对没有这么多。 这才区区不到一天的时间,一下子就蹦出来这么多,很难让人不怀疑。 就连这个二货太子,都发觉了不对。 “叶辰,还真和你说的一样,果真有人来冒名领取这赈粥!” 萧逸君脸色阴沉,恨不得现在就将这些人全部给抓起来。 若不是叶辰提醒的话,估计他到现在都还发现不了这其中的猫腻所在。 “殿下,接下来,您就看好戏吧。” 叶辰看着正在发放赈粥的那些朝廷官员,微微一笑。 不多时,灾民之中,就发生了骚乱。 “噗!!这是什么东西!这是给人喝的吗?这里面怎么会有沙子!” “我的也有!我这里里面还有辣椒水!这简直就不是人喝下的!” 几乎有一半数目的灾民都开始叫骂起来。 然而面对这些人的叫骂声,萧逸君却是满面冷峻。 还是有不少灾民将这些粥水全部喝下去了的。 对于那些真的已经饿到了绝境的灾民来说,还管什么味道不味道,泥沙不泥沙。 他们之前绝望的时候,连土都敢往肚子里塞,现在还只是在粥水之中掺杂上一些沙土,这又能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来人!将闹事的人,全部都抓起来!” 叶辰站在高台之上,漠然的看着下面的骚乱。 侍卫当即动作,将那些没有喝下手中粥水的人,全部都给抓了起来。 那些灾民还有些搞不清楚情况,愣愣的看着。 “大人,事情都办好了。” 胡三悄悄走到叶辰身边,低声开口说道。 之前叶辰让他分出去一些他们从山洞之中得到的粮食,全部都放到了县衙的仓库之中。 “嗯,办的不错,带着这些人,现在就去县衙。” 叶辰满意的点点头,带上这些前来冒名领取赈粥的人,跟随萧逸君,来到县衙之内。 县衙之中,看到这些人被抓起来,县令,林善元,还有左相三人的脸色,都是有些不好看。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他们派过去的。 然而叶辰只是略施小计,就将这些人一个不差,全部都给抓了出来。 莫不是马上就要牵连到他们的身上了? “叶辰,你来审案吧,本宫听着。” 萧逸君再一次将权力交到叶辰的手上。 让他来审,他也审不出什么名堂来。 “你们几个,说说看吧,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叶辰再一次坐在县太爷本应该做的位置上,冷冷开口朝着这些人发问。 “大人冤枉啊!我们都是从其他县来的灾民,听说丽景县发放赈粥,我们这才来的啊!冤枉啊大人!” “是啊,冤枉啊大人,您不能这样对我们啊!” “我们跋山涉水,好不容易来到丽景县,本以为有活路,大人你这不是要我们死吗?” “就是就是,朝廷还有没有公道可言?放任灾民不管,还将我们全部抓起来!还有王法吗?” 听着下面那些喊冤,叶辰脸上越发的冰冷。 都死到临头了,这些家伙竟然还在这里大言不惭。 当真是该死啊! “灾民?若你们是真的灾民,那么我抓了你们,那便是我有错,就算是择日斩首处置我都不冤,但你们是真的灾民吗?” 叶辰不屑的一笑。 灾民?这些家伙要是灾民,刚才那些粥水,怎么一个个全部都吐了出来? “来人!大刑伺候!我大夏刑法多的是,我看看是你们的嘴硬,还是板子更硬!” 对付这些家伙,叶辰根本就不打算好言相劝。 一顿板子打下去,什么都能交代出来。 “等会儿!先住手!” 左相和林善元两人坐不住了,连忙站起身来。 这件事可是他们在背后推动,要是叶辰一顿板子打下去,把他们两个给打出来,事情不就大了吗? “怎么?左相和林侍郎有什么话要说?” 叶辰撇了这两人一眼,淡淡问道。 “叶辰,你可要想好,若是这些人真是灾民,你这一顿板子打下去,不光是把你自己打进诏狱,就连太子殿下,也会因你受到牵连。” 左相沉思片刻之后,编出来这么一个理由。 抓这些人可以,关几天也没问题,但是万万不能对这些人用刑。 这些人,绝大部分都是李府的下人和一些狗腿子假扮灾民,压根就没什么骨气。 这一顿板子打下去,这些人绝对承受不了,一个个都得跟着招供。 “叶辰……左相说的有理。” 萧逸君听完左相的话,也开始有些犹豫。 如果当真如同左相说的这样,那么这一顿板子打下去,很可能就直接把他这个太子的位置都给打掉了。 “……” 叶辰心里简直想要当场骂人。 但凡是有点脑子的都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这个太子殿下居然还在这里优柔寡断? 难怪太子之前会被其他王爷玩弄于股掌之间,就这幅德性,能办的成什么大事? “那左相认为,应该如何处置呢?” 叶辰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气,开口问道。 “依我看,暂时将这些人给收押起来,关个几天也就是了,按照大夏律法,冒领赈粥,也不是什么大罪过吧?” 还不等着左相开口,林善元就主动出声了。 这件事,他是始作俑者,若是真的查出来,他的罪过是最大。 当然不希望真的被叶辰揪住小辫子。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好狠的心 “没错,林侍郎所言极是,太子殿下认为呢?” 左相也点头表示同意。 这两人,现在算是明着站在一条线上了。 “叶辰你说。” 萧逸君拿不定主意,只得再度看向叶辰。 “冒领赈粥是小事,但要是换做贪污赈灾粮,这可就是大事了吧?” 叶辰微微一笑,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在左相和林善元两人的身上来回不断的扫视。 两人听到叶辰这句话,顿时被吓的浑身一震。 贪污赈灾粮?不会吧?叶辰这就知道了? “叶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善元干咽下去一口唾沫,试探着问道。 “在带着这些家伙来之前,我就已经问过话了,有几人承认,他们奉县令的命,在之前冒领赈灾粮,你说说看,这个罪过,大还是不大?” 这一番话说出来,把林善元跟左相两人都吓的浑身一软,差点没直接瘫坐在地上。 这件事,当然跟他们两人有关系,但是被叶辰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还是足够吓人。 那个县令更是干脆,直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脸上的冷汗如同瀑布一般滑落下来。 这一看就是心中有大鬼。 见这三人都是如此反应,叶辰在心中又是一声冷笑。 果不其然,这几个家伙都有鬼,但是现在还不到把林善元跟左相直接暴漏出来的时候。 贪污一个县的赈灾粮,跟贪污整个江南府的赈灾粮,是两个概念。 其中两者所会受到的惩罚,也是完全不同的。 “大人!大人我……我这……” 丽景县县令连忙跪着一步步挪出来,想要开口解释什么。 他做的一切,可都是林善元派人暗中吩咐他这么做的,他就是个执行者啊。 但是当他看到林善元那要杀人的眼神的时候,又瞬间不敢说话了。 他不敢将林善元给供出来,一旦他将林善元给供出来的话,那么他肯定活不了。 本来他和林善元本该是一条船上的人,但是叶辰之前将山洞之中的粮食丢失,全部都安在了这个知县的脑袋上。 导致现在林善元巴不得这个县令马上就去死。 非但是没有说好话,反而站出来附和道。 “没错!我刚想说,太子殿下,我也查出来,这个狗官,和之前的贪粮有关系!只是还没有来得及禀报,被叶辰抢先一步。” 听到林善元站出来狗咬狗,叶辰又是在心中冷笑不断。 看来自己之前的铺垫都不是白做的。 林善元现在应该是最希望这个县令死的人。 “狗官!说!你把那些粮食,都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林善元再度对着这个狗官怒吼。 这个县令哪儿知道这些,他简直比窦娥都要冤枉。 只不过是帮林善元办事而已,却变成今天这个局面,估计他做梦都不会想到。 “林侍郎,我不光是抢先一步调查出来这狗官贪污赈灾粮,就连这狗官把粮食放在什么地方,我都已经调查出来了,来人,抬上来。” 叶辰笑笑,大手一招,不少侍卫便从县衙之外,扛着大包小包的粮食走入县衙。 林善元认得出来,这些粮食,就是他们之前贪污的那些赈灾粮。 看向那个县令的眼中,瞬间布满杀意! 这些粮食都是从县衙之中搜出来的,这个狗东西,真敢背着自己干这种事情! “太子殿下!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奏请太子殿下,现在就处死这个混账狗官,干出如此丧尽人伦的事情,这狗官死不足惜!” 林善元带着满心的怒火,朝着萧逸君开口喊道。 “啊?林大人,这……这可是……” 那狗官满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林善元。 他可是在帮林善元贪赃枉法,结果林善元带头来,居然要如此对他? “来人,先掌嘴五十!给这狗官一点教训!” 林善元又是一声怒吼。 便从侍卫之中走出来几人,啪啪啪的开始掌嘴。 一番掌嘴下来,将县令的嘴打的不成人形,最后昏死过去。 “绝啊!先将人打成这样,让这县令没有办法指认自己,林善元……好狠毒的心!” 叶辰看着,眼中露出几分赞赏。 不得不说,这个林善元还是有几分脑子的。 只不过,他仅有的那点脑子,却被用在做这些事情之上,当真是可惜了。 “叶辰,你说呢?” 萧逸君朝着叶辰问道。 “殿下,咱们队伍之中的粮食,不是发放的差不多了吗?这些贪赃而来的赈灾粮,我们可以留下一部分,剩下的,再重新发放下去,咱们已经将那些假灾民给揪出来了,剩下的,都是真灾民。” 叶辰开口,首要想的,还是如何处置这些灾民,让这些灾民能活下去。 平阴闻言,眼中绽放出莫名璀璨的光芒。 她越来越觉得叶辰优秀,甚至认为,叶辰的优秀,已经超越了现如今朝堂之上九成九的人! “嗯,按照你的意思办。” 萧逸君点头同意。 如此一来,可完美解决丽景县灾民的问题,他也不需要担心自己回去被父皇惩戒,甚好甚好。 “至于这个狗官,先关押起来,我认为,这背后,肯定还有人指使,不然他一个小县令,如何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叶辰随后还故意放了个烟雾弹。 听到叶辰这么说,林善元反倒是安心下来。 这么说的话,叶辰现在还并不知道这个县令跟自己的关系。 他想要调查,自己可以暗中派人,将这个县令解决在大牢之内,来个死无对证! “左相认为呢?” 萧逸君有些得意的看向左相。 之前左相不是说他无法处置好这些事情么? 现在这件事被叶辰办的这么漂亮,看左相还有什么话说。 “都听太子殿下的。” 左相此时哪儿还敢有什么其他意见。 若是这件事深究下来的话,必定调查到他的头上,偃旗息鼓,不失为最好的选择。 “叶辰,这件事交给你全权去办,我们一日之后,出发江南。” 萧逸君得意的从位置上站起来,精神抖擞,迈着八爷步,一步一晃的离开县衙。 ------------ 第一百一十二章 让你蒙对了 太子殿下走后,林善元跟左相两人,也都各怀心事的离开。 离开的时候,面色极度复杂,也不知这两人在想些什么。 “你刚才为何不拦住林善元?” 所有人走后,平阴立马走上前来,来到叶辰面前,质问出声。 若是刚才叶辰开口阻拦林善元用刑的话,是一定可以阻拦下来的。 说不定还能从中将林善元做的那些恶心勾当全部都给审问出来。 白白放过一个这么好的机会,让平阴心中十分的不甘心。 “阻拦他?没看到那几个侍卫都是他的心腹吗?别说是我,太子开口,也都阻拦不住。” 叶辰眉梢一挑。 这女人不会真的以为,队伍之中,全部都是太子的人吧? 左相跟林善元,何尝没有在队伍之中安排自己的心腹手下,为的就是以备不时之需。 “那现在怎么办?那个县令干脆就直接送去皇城,让诏狱的人好好的审问审问,也能问出不少东西。” 平阴沉默,也认为叶辰言之有理。 可她说的这个办法,的确不咋地。 送去皇城?只怕是在送去皇城的半路上,那个县令就会被人给伏击杀掉。 林善元是不会给他们将人送到皇城的机会的。 “相信我,今天晚上,县衙大牢,会有一场好戏看。” 叶辰对此并不着急,只是微微一笑,开口说道。 入夜: 那个和林善元狼狈为奸的县令此刻被关押在县衙大牢之中。 好歹也是曾经的县令,衙役们还是对他比较照顾,专门给他安排了一间比较大的牢房。 胡三等人跟叶辰,悄悄地守在县衙大牢的后门,密切盯着里面的情况。 “叶辰,你就不怕林善元派人在大牢之内就直接杀掉那个县令吗?你守在外面,岂不是错过了?” 平阴不解,他们为何要在大牢之外等着。 直接进去,等着抓现行难道不好吗? “哎呀,你一介女流之辈,怎能明白我想要做什么,老实看着就行。” 叶辰有些不耐的摆摆手。 不多时,就真有几个人,身穿一身夜行衣,悄悄地摸进了大牢之内。 这些人的身手,都十分了得,那些衙役在他们手上,根本就没有反抗的能力,很快就被放倒。 不过他们并未动杀手,只是将人打晕而已。 丽景县县令躺在冰冷的石板之上,心如死灰,嘴还一片血肉模糊,已经没了往日的风采。 “县令大人,我们是林侍郎派来的。” 就在县令万念俱灰的时候,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从大牢之外传了进来。 县令闻言,眼神顿时一喜,立马从石板之上爬起来,眼巴巴的看着这些人。 “林侍郎吩咐,让我们将您带走,这是林侍郎给您的银票,一共十万两,足够您下半辈子荣华富贵,但林侍郎说了,往后隐居山野,是您唯一的选择,您可明白?” 其中一个黑衣人,取出一张银票,足足十万两。 这个数目,足够让一个人荣华富贵的过完下半辈子。 “呜呜呜!!” 县令一个劲的点头,口中含糊不清的发出声音。 只要不让他去死,什么条件他都可以接受。 “我们这就将县令您给救出去。” 那几个黑衣人一刀斩断锁链,上前两人,将县令给搀扶起来,从大牢后门,悄悄咪咪的离开。 他们所去的方向,正是丽景县郊外无人之所。 “看,我说什么来着?他们不会在大牢之中动手的。” 叶辰看到那几人从后门出来,顿时一笑,开口说道。 “还真让你给蒙对了。” 平阴撇撇嘴,不由得多看了叶辰一眼。 这个家伙的心眼就跟假山上的小孔一样多!简直了! “你们几个,跟上去。” 叶辰立马吩咐胡三几人跟上去,看看这些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救这个县令?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以林善元的行事风格,灭口,才是林善元能干出来的事情。 之所以不在大牢之内就动手,是因为一旦这个县令死了,最可能会动手杀他的人选,必然会落在林善元的头上。 林善元也感觉到叶辰已经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断然不会再留下什么马脚让叶辰去查。 他做梦都没想到,一个太监,居然会将他逼迫到今天这种地步。 只要将这个县令带去荒山野岭,偷偷地解决掉,第二天发现人不见了,就可以说是这个县令被曾经的忠心手下给救走。 然后再找几个替罪羊出来替罪,就万事大吉了。 只可惜,林善元心中的小九九,被叶辰给看的一清二楚,在那几个黑衣人一来之后,叶辰立马就跟踪上去。 来到一处荒山野岭之后,那几个黑衣人对视过眼神,闪过一丝杀意,松开了县令。 “呜呜呜??” 那县令转过身来,不解的看着几人。 但迎接他的,却是一道刀光! 在月光的照耀之下,那一道刀光,倒映在县令的脸上,将县令瞬间吓的大小便失禁。 双腿一软,直接就倒在了地上,这一刀不偏不倚,从他脑袋上面划了过去。 “干什么呢?还不快点?!” 带头的那个黑衣人眼见居然被他躲过去一刀,连忙催促道。 他们还得赶紧解决掉这个县令马上回去复命呢,不能浪费时间。 “上!” 就在这些黑衣人打算再度下杀手的时候,叶辰隐藏在草丛之中,一声低呵! “杀!!” 一阵喊杀声突然响起,从四面八方包围那几个黑衣人。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喊杀声,那几个黑衣人顿时一愣,看着面前同样是黑衣遮蔽的几人,警惕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 胡三几人隐藏在黑衣之中,按照之前叶辰教他们的说法,开口回道。 “我们是左相派来的,现在这个狗官归我们了,我们会将他带到一处湖泊之中,将他沉湖淹死,你们这么动手,岂不是迟早被人发现?” 听到胡三这么说,那几人立刻投来敬佩的目光,瞬间不怀疑胡三的身份了。 真不愧是左相手下的人啊,暗杀都干的这么有经验! ------------ 第一百一十三章 老实听我话,保你不死 “如此,那这个狗官就交给几位大人处置,我们也好回去复命,多谢。” 那几个黑衣人没有丝毫的留恋,将县令交给胡三他们之后,便抽身离去。 “这……” 平阴看着这一幕,整个人都傻了。 这是什么手段?狸猫换太子啊? 就这么轻易,连动手都没动,就把人弄到自己手上了? “走吧,别愣着了。” 叶辰笑笑,从草丛之中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和杂草,走到胡三等人身边。 “别……别……呜……杀……呜……我……呜……” 那个县令看着这么多人手持长刀站在自己面前,又是被吓的浑身发抖。 他区区一个县令,居然让这么多人杀他,也不知是该荣幸还是该悲哀。 情急之下,含糊不清的口中,发出几声求饶。 "怎么?不认识我了?" 叶辰笑眯眯的走上前去,蹲在县令面前。 但现在叶辰的笑容,在这个县令的眼中,仿佛成了最最恐怖的血盆大口,吓得他一个劲的往后挪。 “放心,我不杀你,我要是想杀你,白日我就能给你定罪,刚才那些人,你可知道是谁的人?” 叶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县令,淡淡问道。 县令点点头。 那些人是林善元派来杀他的,但是面前叶辰是谁的人,就让他不能确定了。 但刚才叶辰说了,不会杀他,这才是关键。 “我的确是不会杀你,但是你得配合,要是你不配合的话,刚才他说了,把你丢去沉湖,神不知鬼不觉,就可以让你彻底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无隐无踪!” 叶辰盯着县令,冷冷开口威胁道。 “呜呜呜呜!!” 县令一个劲的用力点头。 本来他是信任林善元的,尤其是刚才林善元派人来救他的时候,他别说是有多激动了。 可现在,林善元第一个想要杀他,他当然就不能再选择跟林善元站在一边。 “将你跟林善元之间的事情,老老实实的全部交代给我,我知道你不能说话,我给你准备了笔和纸,你写下来给我,另外我会安排你到一处乡下去避难,等着我的传唤。” “只要你老实听话,我保证你不会死。” 叶辰提出自己的条件。 对付林善元,这就是个最好的人证。 以林善元在朝廷之中的声势,就算是真拿出一些证据来,也根本就没办法彻彻底底的扳倒他。 但是有人证可就完全不同了,更加不要说,这个人证,还是一县的县令! “嗯嗯嗯!!!” 县令又是一个劲的点头。 既然林善元都这么干了,他也不用考虑什么忠心不忠心了。 忠心能有自己的性命重要么? 从这个县令的手上,叶辰得知了林善元跟他的所有贪赃枉法的罪证。 不光是跟他,林善元几乎跟半个江南的县令,都做了这样的交易。 贪污下来的赈灾粮,三成给这些县令,一成给当地的富商,另外的六成,全部都进了林善元的口袋。 这一趟下来,林善元少说也能贪污回去上百万两银子! “这笔账,还是有些算不明白。” 叶辰通过这个县令的供词,算了一笔账,但是发现,赈灾粮的空子,还是补不上。 林善元所贪污的赈灾粮,不过是占了总数赈灾粮的三成不到。 可是这一次出来赈灾,江南府知府给太子快马传来的信中写的赈灾粮数目,还要少上不少。 最起码,还有三成以上的赈灾粮,不翼而飞。 “算了,不管了,一切等到了江南府之后,自然就会有定论。” 想的有些头疼,叶辰干脆就不去想了。 反正等自己到了江南府,也能慢慢的查。 …… 李府之中: “林大人,怎么样了?那个狗官死了吗?” 李老爷凑到林善元身边,十分焦急的问道。 他也参与了贪污赈灾粮,若是那个狗官不死的话,林善元被咬出来,尚且还能有自保的手段。 可他只是一个员外,必死无疑,哪儿有什么活命的办法? “闭嘴!” 林善元瞪了李员外一眼。 他可比李员外着急多了,好不容易换来的仕途,他可不想就这么葬送掉。 总算,他派出去的那几个黑衣人回来了。 几人回来,立马跪在林善元面前。 “林大人,事情都已经办好了,只不过……中间出了点小意外。” 带头的那个黑衣人开口。 小意外三个字,瞬间让林善元的神经绷紧。 “我们中途遇到了左相派来的人,左相派人,将那个狗官沉湖了,说是如此一来,就算神不知鬼不觉,任何人都查不出来。” 那黑衣人开口,林善元当即眉头一皱。 左相派人将那个县令给沉湖了? 这不应该吧? 虽然左相也参与此事,但是左相只是一个知情人,并未付出行动。 只是知道这些事情,并且放纵自己去做而已。 就算是被查出来,左相也没有什么责任,可左相派人去杀那个县令,这就不对了。 “林大人,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那黑衣人见林善元紧蹙眉头,顿感不妙,连忙开口问道。 “林大人,这是属下从太子那儿偷来的江南知府的书信,特地送来给您看看。” 突然,又是一个黑衣人,从外面走进来,将一份抄写下来的书信放到林善元面前。 打开书信一看,正是江南府快马送给太子,关于赈灾粮数目的详细账目。 看完账目之后,林善元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哈哈大笑起来。 他突然知道,为何左相也如此着急杀人了。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没想到啊没想到。” 林善元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十分放肆。 “林大人?” 那几个黑衣人都懵了,不解为何林善元刚才还紧皱眉头,现在却突然发笑。 “好了,你们下去吧,关于左相派人暗杀那个县令这件事,都给我守口如瓶,必要的时候……说不定还是个手段……” 林善元现在十分开心,已经相信了就是左相派人去暗杀的那个县令。 殊不知,他手上拿着的那封书信,同样也是叶辰故意放出去给他的! ------------ 第一百一十四章 到江南府 次日,整理完毕之后,几人再度出发,前往江南府。 这一路上,萧逸君都十分的开心。 没想到还没到赈灾的地方,就已经提前抓到了两个贪官。 连续打掉两个为祸百姓的县令,父皇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会对自己刮目相看。 连续赶路两日之后,众人总算是来到江南府。 对于这一路之上,所看到的惨烈景象,众人都已经习惯了 来到江南府之后,江南府知府带着手下所有官员夹道迎接。 看到这个江南府知府之后,叶辰瞳孔骤然之间一缩。 他感觉出来,这人是个很难对付的货色! 这个江南府知府身上的衣着破破烂烂的,完全就没有一点知府的模样,倒像是个乞丐。 若是外人来看了,绝对会认为这是个跟百姓同吃同行,心系百姓的清廉官员。 往往这种人,才是最难对付的。 “太子殿下!左相!我可算是等到你们了啊!两位大人不知道,我这江南府,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 一见到太子跟左相,江南府知府眼泪瞬间就从眼眶之中夺目而出。 一下子跪在太子跟左相面前,嚎啕大哭。 话语之间,全是对于江南府百姓的心疼怜悯。 现在赈灾粮已经不是最关键的问题,江南府承受这一次洪涝,还有多数的地方,都还大水连绵。 若是不恢复的话,江南府难道每年都靠朝廷下放赈灾粮过活不成? “知府请起,本宫知你受苦,快马加鞭的赶来,知府大人辛苦,本宫定然向父皇奏明知府的功绩,让父皇好生嘉奖。” 萧逸君从马上下来,做出表率,亲自将知府从地上扶了起来。 听到萧逸君的话,知府当即又是在萧逸君的面前保证,说一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话。 “假的很……” 平阴和叶辰站在一起,撇撇嘴,低声不屑的开口。 就算是再如何的困难,堂堂的一个知府,也绝对不可能变成乞丐这幅模样。 可以理解知府和百姓共苦,可现在这个知府的模样,简直比灾民都灾民。 要说不是假的,都没人相信。 也就萧逸君这个太子看不出来,还认为这家伙是个忠臣呢。 “看出来就行,何必要说出来。” 叶辰同样也看了出来,不过他却是表现的比较淡然,不像是平阴这样,直接摆在了明面之上。 进入知府衙门之后,这才发现,几乎全部的官员,都跟这个知府一样,身着破烂。 就连那些衙役的身上,都看不到一件完整的衣服。 这也做的太过了! “太子殿下,先前朝廷的运粮队伍提前出发,但是在半路上,突遭洪灾,整个队伍的人,都被掩埋了进去,死伤惨重,那些粮食,也都无法救的回来,所以这赈灾粮,现在实在是不够。” 走进知府衙门之后,知府立马将现如今所面临的困难全部娓娓到来。 之前那些消失在账本之上的赈灾粮,就是这一部分。 “倒是找了个好理由。” 叶辰在心中冷笑。 自然灾害,导致的赈灾粮被掩埋,自然就怪罪不到任何人的身上。 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将这一部分所谓的被掩埋的赈灾粮全部都贪到自己的手上。 “叶辰,你说说看,应该怎么做?” 萧逸君再次看向叶辰,俨然叶辰已经成了他萧逸君的军师。 这一路上,但凡是遇到一点问题,萧逸君都会询问叶辰。 “太子殿下,我也看过赈灾粮的账本,现在不是还剩下一些吗?要我说,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让江南府复耕,只有这样,才能彻底解决灾民的生机。” “光是靠着朝廷发放赈灾粮,时间短还行,时间一长,朝廷也撑不住。” 叶辰低声开口。 眼下的江南府,俨然就是一个无底洞。 光是赈灾,发放赈灾粮,始终不是一个长久之计。 想要彻底解决江南府的灾祸,就必须要让整个江南府复耕。 “这位大人说的轻巧,江南府现在还有不少地方涝灾严重,农田都被大水淹没,就连不少城池都无法避免,如何复耕?” 知府看了一眼叶辰,不知道那眼中的神情是试探还是真心尊敬。 虽然不知道叶辰的身份,但是刚才萧逸君让叶辰站出来,可见叶辰定然是箫逸君的心腹手下。 所以他说话,还算是有所收敛。 “我当然知道,想要复耕,最先要解决的,就是洪灾的后患,难道知府之前一直都没有想办法处理吗?” 叶辰漠然的点点头。 这个道理,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可江南水灾,都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到现在,整个江南府,都全部还需要靠着朝廷赈灾粮的接济。 没有任何一处的州县恢复正常,这就不得不说,他这个知府无能。 也可能并非是知府无能,而是故意为之。 若是江南府一直都这样,那么朝廷就不得不继续拨放赈灾粮。 那些想要从中获利的人,就能源源不断的得到好处。 若是恢复正常的耕种的话,朝廷的赈灾粮自然也就没了,那些人还如何捞好处? “本府如何没有想办法,本府已经将江南府所有的库银全部都发放了出去,用来寻人开垦高处新土,可是短时间之内,又如何能看得见成效?” 知府开口,将自己的所作所为给说了出来。 发放库银给百姓,让百姓去开垦一些未曾被洪水淹没的新土,这个办法,实在是在叶辰看来最最愚蠢的办法。 现如今这个情况,百姓最需要的是什么?根本就不是什么银子,而是口粮! 连饭都吃不饱,如何能干活! 开垦新土,的确是个办法,但让人在吃不饱的情况之下干活,能有个屁的成效? “知府大人,您乃是朝廷四品大员,怎的就想出这么个笨办法呢?是开垦新土更快,还是恢复原本的农田更快,知府还不清楚吗?” 叶辰笑了笑,笑容之中,多了几分耐人寻味。 他现在能断定,这个知府,就是在拖延恢复耕种的时间! ------------ 第一百一十五章 开运河,修堤坝 “恢复耕种?你说的容易,本府难道没有任何作为吗?本府发下去如此多的银两,到现在还是看不到任何成效,本府又能如何?” 江南知府脸色微微一沉。 恢复耕种,说起来容易,可是真要做起来,绝非是上嘴皮子一碰下嘴皮子的那么容易。 想要恢复耕种,首要做的就是恢复被洪水所淹没的田地。 这所需要用到的人力财力,根本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我看未必,我要是有办法,可以在短时间之内,恢复农耕呢?” 然而叶辰确实一声冷笑。 “哦?你有办法?” 左相和太子两人齐刷刷将目光落到叶辰的脸上。 尤其是萧逸君,看着叶辰的脸,一脸正色。 按照父皇所说,他们这一次,主要还是将赈灾粮全部发放下去。 至于如何处置江南的灾情,朝廷那边还在商议。 要是叶辰能有办法的话,那是再好不过。 “其实简单,以工代赈,这一路走来,还有不少灾民都还吃不上饭,按照知府所言,发放银两,在如今这个环境之下,又有什么用?” “不如以工代赈,以粮食作为报酬,让百姓开凿运河,铸起堤坝,如此方能处置整个江南的水灾。” 叶辰开口,将自己的解决办法说了出来。 听完叶辰这个办法之后,在场官员,皆是面色巨变。 不得不说,这个办法,的确是高明,他们之前怎么就没想出来这么一个好办法呢。 “其实这个办法,也是太子殿下和我商议许久之后,才想出来的,不知各位大人认为,这个办法如何呢?” 叶辰顺带嘴还将萧逸君给牵扯进来,说这个办法是萧逸君想出来的。 听到叶辰将自己给牵扯进来,萧逸君面上便是一阵狂喜。 叶辰如此,等同于是将一个巨大的功劳,直接扣到他的头上。 这件事传到父皇口中,定然是会对他赞赏有加。 “咳咳,没错,这个办法,的确是本宫和叶辰思绪许久才想出来的,今日只是通知尔等,就按照这么办,修缮运河,开凿堤坝所有的事情,由叶辰全权负责。” 萧逸君干咳一声,主动出声,很是自然就将这个功劳给揽到自己身上。 当然,揽下功劳之后,他是断然不可能处置的好刚才叶辰所说的那些事情的。 理所当然,这些事情就全部落到了叶辰的身上。 “殿下,他不过是一个宦官,之前那些事情也就罢了,现在要将如此大权交给他,这是不是有损我大夏律法?” 林善元见不得叶辰得到好处,一咬牙,踏步走出来,铿锵开口。 只是一个太监,凭什么能被如此重用? “殿下,本相认为,林侍郎说的不错,真要挑选人手的话,在座如此多的朝廷栋梁,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太监做主?” 左相眼睛滴溜溜一转,也立马跟着站出来。 一看这两人的样子,叶辰瞬间就明白这两人打的什么主意。 想要开凿运河,修缮堤坝,那么这定然就是工部的事。 林善元身为工部侍郎,这件事若是落在他身上,从中捞好处的机会,可就多了。 之前还只是在赈灾粮之上动动手脚,现在不光是赈灾粮,朝廷拨下来的用来开凿运河修缮堤坝的银两,他这个工部侍郎都能捞一部分到自己腰包里,岂不美哉? 眼见这两人都站出来,其他大臣纷纷跟着请奏,让萧逸君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毕竟众怒难犯。 萧逸君扶着额头,感觉有些头疼,看向叶辰,示意叶辰赶紧想想办法。 总之断然不能让这件事移交到左相和林善元的头上。 办法是叶辰想出来的,执行者却变成了其他人,这功劳岂不是也要被抢? 叶辰翻了个白眼,这太子殿下怎么就这么没脑子呢? 他才是太子,他只要振臂一呼,非得将这个任务交到自己手上,这些大臣就算是心中不悦,还能真的跟他继续对着干不成? 不过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叶辰没什么办法,只能无奈开口。 “看来各位大人,还真是心系大夏啊,不如这样吧,我就不全权掌管,我就当个监工,负责监管所有进程,至于其他的,我一概不管,你们看如何?” 闻言,左相和林善元对视一眼,都在沉思。 看到这两人眼神交流,叶辰却是不慌,看似监工这个名头不大,但是却行使监管之权。 另外这两人也根本就不是想要真的管事,只要是能有个从中捞好处的机会就够。 叶辰名义上只是监工,管不到赈银和原材料的事,跟他们也不冲突。 如此想着,左相率先点头答应下来。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叶辰说的办吧,林侍郎,本相现将这个重任交给你,由你来全权处置。” 萧逸君眼看着功劳就这么飞走,愤愤不平的刚想要开口,却被叶辰拉了拉衣角阻止了下来。 刚才也没见萧逸君这么愤愤不平啊? 要是早点发脾气的话,哪儿还有左相和林善元什么事? 非得等着人家将事情都给定好了,你这个太子殿下才站出来要发作,还顶个屁用。 “叶辰,你为何刚才不去争?” 回到知府给他们安排的府邸之后,萧逸君瞬间就将满心的怒火,发泄到了叶辰的身上。 在他看来,叶辰的不作为,才是导致这个功劳全部被别人给抢了的关键所在。 “殿下,这种苦差事,跟他们争抢什么?我就当个监工,盯着他们干活,难道不好吗?” 叶辰微微一笑,开口解释道。 “叶辰啊叶辰,之前本宫怎么就没看出来你是个如此吃不得苦之人,你拱手将这功劳给送出去,你让本宫如何在父皇面前建功?” 萧逸君看到叶辰脸上的笑容,忍不住出声骂道。 被萧逸君一通臭骂,叶辰眼瞳深处闪烁过一丝阴沉。 哼,总算是直言不讳了啊。 这也让叶辰更加明白,纵然现在萧逸君看重自己。 可在萧逸君的眼里,自己也不过就是他的一条狗,若是需要的话,随时都可以遗弃! ------------ 第一百一十六章 偷偷解决掉叶辰 不过现在还不到叶辰可以和萧逸君这个太子叫板的时候,只能先耐住性子。 “太子殿下,是这样的,您认为,为何他们两人非得要插手这件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 听闻叶辰这样问,萧逸君顿时愣住了。 苦思冥想许久之后,也还是想不出一个答案来。 是啊,这既然是个苦差事,为何左相跟林善元还非要插手进来,并且费尽心思的要将这份差事给揽到自己身上? “你继续说。” 萧逸君皱着眉头,等待着叶辰的下一句回答。 “其实很简单,这两人心中有鬼,这两人将这份差事包揽到自己身上,以他们两人的能力,能从其中得到多少好处,太子殿下您不是不知道吧?” 叶辰凑到萧逸君耳边,低声开口。 当这番话说完之后,萧逸君脸色彻底变了。 朝中官员贪污腐败这件事,他当然知道的很。 不光是他知道,自己那位父皇也同样知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逸君盯着叶辰,他突然感觉,叶辰接下来应该会有什么大动作。 “左相和太子殿下不对付,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若是能用这一次的机会,将左相给彻底拉下来,对于太子殿下而言,是不是一件好事呢?” 叶辰继续开口。 如此一番话说下来,萧逸君岂能还不知道叶辰所想的是什么。 “你想要扳倒左相?” 萧逸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叶辰。 他不相信叶辰不知道这其中的难度。 现在朝堂之中的情况,叶辰也算是了解不少,左相就宛如一尊参天大树,不知道多少官员都依附在这颗大树之下。 若是这颗大树倒下去的话,数不尽的官员,都得跟着一同完蛋。 一下子损失掉这么多的官员,这对朝廷来说,是绝对承担不起的。 甚至从此一蹶不振,都是有可能! “你这个想法,很危险,若是左相倒了,那么朝廷定然大乱,这会打掉多少官员,你不清楚么?” 萧逸君正色看着叶辰。 就算是要打掉左相,也绝对不能是现在。 “殿下,既然我敢这么做,当然是想好了一切,对于左相,当然不能着急,先搜集左相的罪证,等回到京城之后,殿下可以向陛下上书,开恩科取仕。” “当然,开恩科取仕,所招揽的朝廷新鲜血液,都得必须是被殿下亲自掌控,太子府属官的位置,不还多的是吗?” 叶辰点点头,也算是直言不讳。 不过有一点叶辰没有说,说的事让萧逸君来掌控这些人,实际上……这些人都得是给叶辰办事。 不然怎么日后扳倒这位太子殿下呢? “好!很好!叶辰,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如此甚好!” 萧逸君激动的浑身都在颤抖,脸色更是一片潮红。 掌控一大批优秀官员之后,左相在朝中就无关紧要了,到时候根据现在搜集的这些罪证,扳倒左相就是顺理成章! “所以太子殿下明白,为何我今天要这么做了吧?” 叶辰很是无奈的摊了摊手。 总算是给圆过去了,若是萧逸君态度更加坚决一点的话,让自己全权掌管的话,左相跟林善元会露出更多的马脚。 不过事到如今,也只有这样慢慢来了。 “那本宫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你下去吧。” 萧逸君十分满意的点点头。 他现在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那一天的到来了。 …… 另外一边,左相跟林善元两人也正在密谋着一些什么。 “左相,这是我起草的方案,您看看,户部我已经派人快马加急送去密信,一切都在我们掌控之中。” 林善元将一份纸张放到左相的面前。 想要从赈灾之中捞好处,还得是左相跟自己配合才行。 本以为只是捞点赈灾粮而已,却没想到,竟然还能有意外收获。 “嗯,这件事你办的不错,开凿运河所需要的沙土,以及修缮堤坝所需的沙土滚木,你都算计在其中,如此功绩,不去户部当真是可惜了。” 左相看了一眼桌上的那张纸,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奸诈笑意。 经过林善元的算计,开凿运河所需要消耗的银两,是一百二十万两,而修缮三处堤坝所需要的银两,是一百八十万两。 这就是三百万两,但是林善元给朝廷上书说的,却是五百万两! 这一去一来,他们两人,就能从中捞到两百万两的好处。 除去下级官员的好处,到他们两人手上的,最少也有一百五十万两银子! “左相谬赞了,这一切,还得多亏了刘尚书的扶持,若非刘尚书,我也不敢如此放手一搏。” 林善元微微一笑。 这刘尚书,便是户部尚书,跟他父亲算是有些交情。 五百万两银子,已经在从朝廷运来江南的路上。 他们所需要做的,就是在明面之上,将这五百万两给用出去! 绝对不能让人查到任何蛛丝马迹。 “这件事,一定要办的隐秘,尤其是那个叶辰,我总感觉……咱们会在他身上出乱子。” 左相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低声开口说道。 “左相放心,那小子不过是占了太子的光而已,若是左相看那小子实在不悦,我派人……偷偷地将那小子给解决掉,也不是不行。” “到时就说江南匪患严重,将所有的罪责,全部都推到山匪的头上也就是了。” 说起叶辰,林善元也是一脸的愤恨之意。 这个小子,一路上给他们找来不少的麻烦。 现在又是关键时刻,看来是得找个机会,将叶辰偷偷的给解决掉。 “哼,要么说你还是太年轻,那小子现在是监工,让他去监督修缮运河,偷偷地把他给推进水里,就说是不小心的。” “届时让朝廷给些抚恤,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既然是治水,有伤亡也属正常,你说呢?” 左相冷哼一声,却冷不丁的说出来一个更加阴损的办法。 他这个办法,还更加的天衣无缝。 林善元听完之后,都不由自主的出了一身的冷汗,在心中惊叹左相的阴险毒辣! ------------ 第一百一十七章 被架空的感觉 同一时间,江南府知府此时也正急的焦头烂额。 现在朝廷要治水,等朝廷的赈灾银下来,还得要一段时间。 在这之前,就得江南府自己先将这些银子给垫上去。 可是现在江南府,哪儿还有那么多的库银? “怎么样,统计好了没?” 知府看向自己身旁几个负责统筹库银的人,微微皱眉,开口问道。 “回知府大人,现在库银有十二万两,跟我们向朝廷禀报的一百三十八万,还相差甚远。” 几个负责统计库银的人此时也正是焦头烂额。 要是等需要用这些库银的时候,他们却拿不出来,这可是重罪。 “知府大人,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暂时补上这些库银,最起码……将眼前难关渡过去,应该不成问题。” 突然,一个身穿八卦服的人走上前来。 这位乃是知府内库总管,所有的库银,都是他在处以管制。 这些库银少的理由也简单,江南知府将这些库银私自挪用,到现在补不上这个空子,万一要是被朝廷给抓住。 不光是他这个知府官位不保,整个江南内务府上上下下,都得人头落地。 “嗯?什么办法?” 知府闻言,眼睛一亮,急忙问道。 “咱们可以将市银哪去重铸,找江南最大的永和钱庄,让这些市银,变成库银,如此就能补上库银的空子。” 内务总管沉思片刻之后,如此开口说道。 虽说市银铸造出来的库银跟真正的库银还是有所差距的。 可事关紧急,谁还在乎这些东西? “好好好,就按照你说的去办,务必要办好!过几天,左相跟林侍郎就要用到这些库银去购买开凿运河跟修缮堤坝所需要用的石料和滚木,万万要在这之前处置好!” 江南知府连连点头,也算是同意了这个做法。 这一次江南赈灾,可谓是暗潮汹涌。 不过叶辰倒是睡得安稳,一觉睡醒之后,已经是次日正午。 “殿下呢?” 醒来之后,叶辰在府邸之中并没有发现萧逸君的身影,抓住一个杂役出声问道。 “回大人的话,太子殿下一早就被左相给叫去了,我也不知太子殿下是去做什么。” 听完这个杂役所说,叶辰眉头微微一皱。 这么一大清早的,就把萧逸君给弄过去,这是要做什么。 想着,叶辰也马不停蹄的来到左相府上。 进入左相府邸之后,叶辰这才发现,萧逸君正在和左相把酒言欢。 林善元同样也在场,在这三人面前的案板之上,还放着一份份的文书。 “哦?叶辰来了,过来坐吧,看一看我和林侍郎连夜起草的赈灾方案,其中细节,你这个监工,有权查看。” 左相意见叶辰来了,立马就将桌上的那几份文书推到了叶辰的面前。 低头一看这些文书,叶辰脸色变得精彩起来。 这些文书上面,详细的写了各级官员的任务,事无巨细,还真是一点事情都没给自己安排。 真把自己这个监工,当做闲职了啊。 “这些东西,有左相跟林侍郎做主就好,我只负责监工,其他的我一概不管。” 为了放松这两人的警惕心,叶辰面上不动神色,出声笑道。 “哈哈哈,说得好,那就这么说定,我已经派人去找江南知府,先将江南的库银挪用出来,等朝廷的赈灾银到之后,再将这些库银补上。” 左相哈哈一笑。 这份官员名单之上,负责开采石料和购买滚木的,都是他的人。 想要在最后的财政报告之上动动手脚,轻而易举就可以办到。 “我刚才看,昨日就已经有人发动灾民,去开采石料了吧?我这个当监工的,自然不能闲着,我过去看看。” 叶辰沉声开口。 他断定这两人绝对会在石料和滚木之上动手脚。 至于赈粮,这两人是无法动手脚的,先前他已经说过,用以工代赈的方式,让那些灾民干活。 所谓以工代赈,就必须要让那些灾民吃饱肚子,这才好有力气干活。 若是灾民吃不饱肚子闹出什么乱子,这两人责无旁贷。 从府邸出去之后,平阴立马冲到叶辰面前,将叶辰阻拦下来。 “怎么?你有话要跟我说?” 叶辰见她如此惊慌,笑了笑,出声笑道。 “我有大事跟你商议!” 不顾叶辰满脸的疑惑,平阴将叶辰给拉到一旁。 她来到江南府之后,就已经留了个心眼,悄悄的派人去调查江南库银的事情。 结果调查出来的结果,果真是让平阴好一阵气愤。 江南库银,本应该有一百多万两银子,但是现在,所剩的也不过只有寥寥的十几万银子。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叶辰眼神之中多几分惊诧,看着平阴。 她一个常年身在朝堂之上的公主,居然还能知道这些东西? “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我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 平阴脸上写满郑重。 她不光是知道江南府库银被江南知府私自挪用。 还知道江南知府准备将市银重新铸造变成库银,以此来躲过这一劫。 库银和市银的数量,都是户部不知多少官员核算好的。 若是市银少了,就算是江南能挺过水灾,也定然会造成大乱! “这跟我没关系吧?那江南知府要这么做,你就让他这么做好了,管他作甚,就算是惹出乱子来,也是他的事情。” 叶辰摆了摆手,很显然是不想插手此事。 有句话说的好,强龙不压地头蛇。 之前碰到的,都只是一些知县,不过七品小官。 但是江南知府,朝中正四品官职,而且这还是在他的地盘上。 把他给逼急了,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不行,你必须跟我去!我好不容易才知道的消息,你之前不是很正气的吗?怎么现在怂了?” 平阴一把挽住叶辰的手,将叶辰的手揽在怀中,不让叶辰走。 却不知,她将叶辰的手拉在怀中,叶辰却能感觉到一股柔和温软,从左臂之上传来,顿时浑身一个激灵! ------------ 第一百一十八章 私吞百姓财产? “你这女人,怎么就赖上我了?你去跟左相说,去跟太子说不好么?我能做什么?” 叶辰心中无语。 自己得查左相跟林善元贪污的事情,还得调查这个知府? 自己哪儿来的那么多时间? “我都调查过了,他们得先开采石料,购买滚木,然后才能开运河,修堤坝,在这之前,应该都没你什么事吧?” 平阴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拉着叶辰,不让叶辰离开。 她今天就非要拉着叶辰陪她走这么一遭。 “你赖上我了?” 叶辰满脸无奈。 这一出来,还不知道又要得罪多少人呢。 “走吧,你陪本公主去,这是命令!” 平阴见叶辰的态度稍微缓和下来一些,傲然的扬起脑袋来,拉着叶辰离开府邸。 在前往永和钱庄之前,叶辰提前叫上了自己拉拢的那个十夫长还有胡三。 干这种危险的事情,身边不得有点人手保护自己? 永和钱庄门外: “让掌柜的滚出来!让他滚出来!还我们的银子!” “没错!让他滚出来!还我们银子!” 当叶辰跟平阴等人来到永和钱庄之时,赫然发现永和钱庄门前,已经站满了人。 这些人,都是一副普通农民打扮,虽说面相不怎么样,却比灾民好的多。 “这是怎么回事?” 叶辰站在距离永和钱庄百米的距离,看着这一幕,皱眉询问。 “这还不简单,现在永和钱庄需要市银,重铸之后用来充当库银,这些人想要回自己的银子,自然就不可能了。” 平阴撇了叶辰一眼,这么聪明的人,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呢。 “我不是不明白,我只是奇怪,这永和钱庄,胆子竟敢这么大?” 叶辰双目微咪。 钱庄之中的那些银子,可都是这些百姓半辈子的积蓄,现在全部被永和钱庄给吞了,非得引发暴乱不可。 “看着吧,马上官府的人就要来了。” 平阴努努嘴,也不着急上前。 果不其然,跟平阴说的一模一样,官府的人很快就到了。 不过这些官府的人来到之后,却并非是来帮这些百姓要回银子的,不由分说冲着那些百姓便是一顿毒打,强行镇压! 百姓又如何敢和官府对抗,只能哀嚎着纷纷散去。 “胆子够大的。” 叶辰眼中闪烁过一道冷芒。 看来这永和钱庄,已经跟官府暗中勾结,是非得将那些百姓存在钱庄之中的银子私吞掉了。 不过想来也对,少掉那么多的库银,也只能用这种办法找补回来。 “你现在看到了?若是咱们不管的话,不知道多少百姓会被弄的家破人亡。” 平阴看向叶辰。 江南知府敢这么做,这一切都建立在江南府本就已经是灾区。 这些人的银两没了,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沦落为灾民。 灾民都那么多了,不在乎在多上那么一些。 “哼,那又如何?我区区一个东宫总管太监,难道你指望我将这些百姓的银子都给要回来?” 叶辰哼了一声,就算是如此,他所能做的,也微乎其微吧? “我知道你有办法,你不会舍得这些被欺压的百姓的!” 然而平阴确实十分的自信。 之前那么多难关都被叶辰给闯过来,现在所面对的,只不过是区区一点小麻烦而已,难道叶辰还处置不了了? “你对我还真是自信,先去找那些百姓了解一下情况吧。” 叶辰被平阴夸的的确是有些心里痒痒的。 若是自己不知道这些事情,那也就罢了,可如今自己都亲眼看到,自然就不能作势不管。 那些被官兵轰走的百姓,全部都聚集在了城楼之下的一处角落之中。 一群人嘈杂的说着什么,场面十分混乱。 “不行就造反!我们全村的银子都在钱庄里,要是钱庄不将我们的银子给还回来!咱们就想办法抢!” “对!凭什么不让我们拿回我们自己的银子!大灾之年,咱们全村都吃不上饭了!还在乎这个做什么!” “是啊,咱们跟他拼了!不拼也是个饿死!不如舍命一搏!” 当叶辰听到这些百姓说的话之后,心中凌然一跳。 果真跟平阴说的一样,若是他们不管的话,这些人绝对会造反。 面前足足百余人,看似人数不少,可是在江南府官兵的面前,那就是蚂蚁一般的存在。 若是他们造反,反倒是江南知府乐意看到的画面。 届时用一个镇压暴乱的名头,将这些人全部都给杀了,那些银子不就全部稳妥了么? “各位,听说……你们要造反?” 叶辰想到这里,不在犹豫,笑着从阴影之中走上去。 “你是谁?有官兵?” “不好!我们是怎么被发现的?” 看到叶辰身后跟着十几个侍卫,这些人瞬间更加慌乱。 他们刚才也就是计划一下,都还没真的动手呢,这就被发现了? “我不是来捉拿你们的,或许换句话说,我是来帮你们的,刚才你们在钱庄门口闹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到了。” 叶辰耐心的解释道。 可这些百姓看着叶辰的眼神,却依旧充满警惕。 尤其是看着叶辰身后的那些侍卫的时候,眼神之中是深深的愤恨。 刚才他们就是被那些官兵给打出来的,拿不到血汗钱,反倒是迎头一顿毒打,这算什么?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一个大胆的青年主动走了出来,朝着叶辰吐了口唾沫,十分不屑的开口。 反正他们都死路一条,这些狗官兵,一个个都该死! “不信?若是我想要拿下你们的话,我早就动手了,我还会跟你们好好说话,将来龙去脉告诉我,说不定我还能帮上你们,机会仅此一次,我数三个数,若是不说……那我就爱莫能助了。” 叶辰身处三根手指。 自己有意帮助他们,但要是这些家伙死命不信的话,那他也没有办法。 “二!” 落下一根手指之后,叶辰的声音陡然变得冷冽起来。 那些百姓一个个看着叶辰,还在犹豫。 究竟……要不要相信面前这个人呢? ------------ 第一百一十九章 狠狠的查 “一!” 就在这些人犹豫的时候,叶辰的最后一根手指,也落了下去。 眼见叶辰调头就要走,这些人总算是慌了,连忙上来一个人,阻拦住叶辰。 “等会儿!你先别走!” 听到有人叫住自己,叶辰嘴角掀起一抹微笑,转过头去。 “怎么?现在后悔了?” 这些百姓看着叶辰。 与其都已经是这样了,不如赌一把。 面前这个人,跟那些官兵看起来,的确是有些不同。 或许,他们可以选择相信这个人。 “你真的可以帮我们?” 所有人都看着叶辰,刚才还满是怀疑的眸子之中,突然之间开始带上几分希冀之色。 若是叶辰真的可以帮他们的话,让他们上刀山,下火海,那都不是问题。 “那是自然,我说的话,不会有假,但是你们得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都告诉我,然后等我的消息就好。” 叶辰十分有自信的点了点头。 眼见叶辰如此自信,这些人也不再犹豫,将事情原本一五一十的全部都告诉了叶辰。 从他们的口中,叶辰得知,不光是他们,几乎江南府大半在永和钱庄有存银的人,都拿不回自己的银子。 美名其曰说现在永和钱庄没那么多现银,可实际上,全部都拿这些银子去重铸库银去了。 “行,我知道了,等我消息便是。” 叶辰得知这一切之后,很快就有了主意。 先不说别的,光是眼前这些人,在永和钱庄之内的银子,就足足有七万两银子。 按照他们刚才说的,他们只是永和钱庄拖欠银两的很小一批人。 还有很多人,迫于压力,根本就不敢来找永和钱庄索要自己的银子。 没想到,索要自己存在钱庄之中的银子,反倒是成了错了。 “你打算怎么做?” 平阴跟着叶辰回到永和钱庄门口,出声询问。 “还能怎么做?以霸制霸,这些人不是狂妄么?若是跟他们好好说话,是不会有用的。” 叶辰双目微咪,说出自己的打算。 对付这种人,哪儿还有什么好话要讲,谁的拳头更硬,那才是硬道理! 如此想着,叶辰便踏步走到永和钱庄门口。 “站住!” 他刚走到门口,立马就被门外的两个下人给阻拦住。 “还敢来?刚才没把你们打够是么?信不信我现在立马叫官兵回来!” 那两个看门狗态度嚣张的很。 很显然是将叶辰跟那些前来要银子的普通百姓当做一类人了。 “拿下。” 叶辰没有理会他们,只是招招手。 胡三等全副武装的十几人瞬间冲上前来,三下五除二就将这两人给控制下来。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想要干什么?” 看到如此全副武装的十几个人,那两个家丁顿时慌了。 不对啊,这些官兵不是跟他们站在一边的么?怎么现在竟然反过头来对付他们? “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你家老爷在什么地方?” 叶辰冷冷的看着这两个家丁,声音如同寒冰一般的寒冷。 看着叶辰脸上的寒意,这两个家丁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干咽下去一口唾沫。 “说!” 胡三当过土匪,自然更加凶悍,直接将一把刀架在其中一人的脖子上! 突然感觉到脖子之上的冰凉,低头一看,便是一把闪闪放光的长刀,那人差点没被吓的直接昏死过去。 他们就是个看门的,也没人说过看门居然还有性命危险啊! “我说!我说!老爷不在钱庄里,老爷在城南的永和苑之中。” 有性命威胁,这个家丁立马就把什么都给交代了。 永和苑,是永和钱庄在江南府郊外的一处宅院。 一般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都会在这种地方。 “没他们什么事了,你们几个,带人进去搜查一下,看看里面还有没有银子,若是有的话,我做主将这些银子先还给那些百姓。” 叶辰朝着永和钱庄之内看了一眼,做出一个决定。 “大人,你真要这么做?若是太子殿下知道的话……” 十夫长有些担心叶辰这么做会有什么危险。 私自将钱庄之中的银两给发放出去,若是被那位太子殿下给知道,会不会惩处叶辰,还不好说。 “我说了,我做主,你去办就好。” 叶辰撇了一眼十夫长,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开口说道。 就在十夫长带着几个人去搜查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刚才那些官兵,居然有全部都返回过来。 看到有人将永和钱庄的两个看门家丁给打倒在地,立刻全部围了上来。 不过他们看着叶辰身边那些侍卫所穿的甲胄之后,又有些不敢动手。 他们认识这些甲胄,是太子殿下随行侍卫所穿。 “几位大人……这是怎么了?” 这些衙役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来,跟刚才面对那些百姓时候的态度,截然不同。 “我做什么事情,需要跟你们禀报吗?” 叶辰拿出萧逸君给他的太子令牌,放到这些人眼前。 一见是太子令牌,这些衙役顿时更加不敢造次,只能缩了缩脖子,全部退了回去。 “胡三,一会儿他们走后,你悄悄的派人,去跟着他们。” 眼见这些衙役灰溜溜的走了,叶辰看向胡三,开口吩咐道。 没过多久,十夫长就从永和钱庄之内出来。 “禀大人,里面莫要说是白银,就连铜板都一个没有。” 十夫长的禀报,也算是在叶辰的预料之内。 估计这整个钱庄之中,所有的银子,都已经被运送出去,用来重铸官银去了。 “嗯,我们去城南永和苑。” 叶辰淡淡点头。 既然这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也就没有留在这里的意义了。 刚才那些从永和钱庄离开的衙役,在胡三的跟踪之下,一路回到江南府衙之内。 胡三带着几个人,停在江南府衙之外,脸色十分的难看。 这几个衙役,直接就进入了江南府衙之内,江南知府跟这件事,肯定是有极大的关系。 看叶辰的样子,是要追查到底了,可若是当真追查到底的话,就一定会牵扯到江南知府身上,这该如何是好啊。 ------------ 第一百二十章 他在发光 与此同时,江南知府也从回来的这几个衙役的口中得知了永和钱庄所发生的事情。 脸色阴晴不定好一会儿,才缓缓恢复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太子殿下亲自派人去查?可是我们的事情办的如此隐秘,是怎么被发现的?” 江南知府沉着脸,实在是想不通到底是怎么走漏消息的。 “知府大人,属下认为,应该不是太子殿下亲自派人调查的。” 内库总管走上前,开口说道。 若是太子真的要查的话,早就亲自来了,何必让手下人去查? “那你的意思是……是太子的那个手下,私自在调查?” 江南知府沉思片刻后,眼中泛起一丝杀意。 若真是这样的话,只要解决掉那个人,就可以万事大吉。 “知府大人,咱们可千万不能动杀心,要属下说,不如赶紧派人,将那人带到知府大人面前,咱们以利诱之,若是他执迷不悟的话,咱们再行杀机也不迟啊。” 内库总管眼见知府眼中泛起一丝杀机,连忙出声阻止。 毕竟是太子殿下身边的红人,要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事情可不小。 “嗯,先按照你说的办,你们几个,现在立马去将他请到我府上,我亲自跟他谈。” 江南知府点点头。 虽然只是一个不明经传的小官,得到太子的宠信而已,但眼下这个节骨眼,还是能不杀就不杀。 叶辰这个时候还并不知道,只是刚刚到江南府,自己就同时被左相,林善元,还有江南知府同时列入了必杀名单之中。 就在叶辰前往永和苑的同时,不少衙役突然拦住了叶辰的去路。 “做什么?” 叶辰冷冷的看着这些衙役,质问道。 “这位大人,知府大人有请,还请您跟我们走一趟,若是您不去的话,我们无法交差。” 不光是这些衙役来了,远处还有一队身穿甲胄的士兵,也在赶路过来。 从这些人身上的甲胄来看,应该是江南府守军虎卫营。 没想到这江南知府为了拦住自己,连虎卫营都调过来了。 可虎卫营属于军权,江南知府并不能直接调动,他能请的来虎卫营,这就很有意思。 “既然如此,那我便跟你们走一趟。” 叶辰笑了笑,有虎卫营在,他是不论如何,也不可能硬闯出去的。 “那个……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么麻烦。” 平阴眼见虎卫营都出面阻拦,顿时低下头去。 她没想到,只是调查这件事,居然会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 叶辰倒是回答的平淡。 在决定要插手这件事的时候,叶辰就想到会有这些阻挠。 “不然还是算了,江南知府能调动虎卫营,就算是咱们继续调查下去,虎卫营的力量,咱们始终是逾越不过去。” 平阴不免开始打起退堂鼓来。 她不愿让叶辰因为她,落入险地之中。 “算了?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你现在让我算了,怎么可能,在我叶辰的字典里面,从来就没有放弃这两个字。” 叶辰嗤笑一声。 虎卫营又如何? 真要是把他逼急了,他不介意将萧逸君的护卫营借过来用一用。 就算是这虎卫营,在江南有些未免一家独大的味道,但叶辰就不信这虎卫营,敢跟太子的亲卫营对着干! “你……” 平阴瞳孔微震,有些动容,在她的眼中,叶辰仿佛在发光。 不过这也让平阴心中更加内疚,是她将叶辰给卷入今天这种局面的。 若是叶辰因为这件事出了什么事,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 江南知府,府衙之中: “哈哈哈,叶大人,您总算是来了啊,可让本官好等。” 等到叶辰来到江南知府的府邸之后,江南知府立马笑脸相迎,十分热情的迎接上来。 这知府表面虽然热情,可从他的话之中,就可以听得出来,他压根就没有怎么把叶辰看在眼里。 尤其是那本官二字,他在太子和左相的面前,可不敢如此自称。 “我不过是京城五品内官,没想到竟然能让知府大人如此迎接,还真是受宠若惊。” 叶辰笑笑,他现在是东宫总管太监官职,算是从五品。 跟江南知府这个正四品官比起来,的确是低了不止一头。 “叶大人说笑,同朝为官,哪儿有这些规矩,坐坐坐,我都已经给叶大人安排好了。” 江南知府嘴上说的十分漂亮。 论起官职来,哪怕是林善元这个工部侍郎,都要比他低上一等。 虽同为四品,但整个江南府,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林善元一个京城官,如何能跟他相提并论。 “那就多谢知府大人了。” 叶辰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眼见叶辰坐的位置,江南知府嘴角抽搐一下,脸上的笑容有些凝滞。 叶辰坐的是主位,那是他的位置。 强忍住想要发作的念头,江南知府皮笑肉不笑的随便找个位置坐下。 “我听说,叶大人去永和钱庄了?实不相瞒啊,本府已经决定,暂时将永和钱庄之中的银子暂时调用,用来赈灾抚民,所以叶大人要是有什么误会的话,还请叶大人理解。” 坐下之后,这第一句话,江南知府就狠狠的将了叶辰一军。 直接将目的说明,并且上升到赈灾抚民的地步。 如此一来,就算是叶辰有任何的想法,那都成了叶辰的错。 “原来知府大人是如此安排的,但知府大人这句话,是不是有些冲突,刚才知府大人说要赈灾抚民,可眼下百姓都闹到永和钱庄门口去了,何来的抚民二字可说啊?” 叶辰也不着急,一边吃饭,一边看似不经意的开口。 “叶大人,所以本官今日找你来,明说吧,叶大人想要多少好处,只要是本官能办到的,无有不准。” 江南知府实在是受不了叶辰的嘴皮子,开门见山,直接放出最大的诱惑来。 只要叶辰答应不搅和这件事,那么叶辰想要多少好处,都是可以商量的! ------------ 第一百二十一章 绝不妥协 “看来知府大人,还真是心中有鬼啊。” 叶辰释然的笑了笑。 如此开门见山想要贿赂自己的人,可不多见。 “叶大人说笑了,不知我的这个主意,叶大人可否能够接受呢?” 江南知府又是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 这个叶辰,真的是在京城为官之人么? 怎么一点为官之道都不懂。 如此拂了人家的面子,他是如何能在太子殿下门前生存的? “不知道知府大人,打算给我多少好处呢?” 叶辰接下来的一句话,猛然之间让江南知府惊喜。 看来这个叶辰,也并非是油盐不进,只要有好处,还是可以商量的。 “不如这样,我拿出五万两银子,给叶大人,叶大人对此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太子殿下那边……也请叶大人照应几分,叶大人看如何?” 江南知府沉思片刻之后,出声说道。 五万两银子,已经绝对不算是个小数目了。 为了避免麻烦,他所能拿出来的银子,也就只有这么多。 “五万两银子,这个数目,的确是不少啊。” 叶辰做出一副犹豫的模样,让江南知府误以为叶辰是有些动心,死死地盯着叶辰,等待着叶辰的回答。 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起来。 若是能用五万两银子,买叶辰的嘴,也算是大事化小。 而且有叶辰这个太子心腹帮着他说话,日后他在江南府的地位,绝对是更加稳固。 不论是从什么出发点来看,这五万两银子,他都花的不冤。 “只是可惜啊,我并不是这样的人,所以知府大人还是收起这些小手段吧,现在留给知府大人的就只有一条路,老老实实的自己去太子殿下面前请罪。” “如若不然的话,等我将这些事情给调查出来,拿出了证据,恐怕知府大人的麻烦,可就大了。” 叶辰一边叹息着,一边微微摇头。 眼见叶辰如此不识趣,江南知府的脸色,瞬间阴沉一片! 他看着叶辰的眼神变化,逐渐开始渗染上一丝淡淡的杀意! “叶大人,你不要不识好歹!这里不是京城!这里是本府的江南府!” 江南知府怒声开口呵斥,额头青筋暴跳! 他身为江南知府,如此低三下气的将叶辰给请到了自己的府邸之上来。 并且还拿出五万两银子给叶辰,只不过是让叶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结果叶辰还如此的不识趣,这人当真是自找死路。 “江南府?知府大人这是准备玩天高皇帝远那一套么?若是陛下听到知府大人这句话,会如何处置知府大人呢?” 叶辰再度一笑。 一番话说下来,让江南知府瞬间不敢乱说话了。 这小子嘴皮子功夫实在是厉害,若是继续跟他纠缠下去,定然自己会露出更多的马脚。 “若是知府大人没事的话,我就先行告退了,我等着知府大人亲自到太子殿下面前去请罪。” 叶辰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放下手中的筷子,闲庭信步一般从江南知府的府邸之中离开。 看着叶辰大摇大摆的从自己的府邸离开,江南知府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炸开! 区区一个京城小官,竟然在自己面前如此的放肆,若是这个仇自己不报,那么自己这个江南知府,往后还有什么颜面。 “知府大人,他走了?” 江南内库总管从一旁走了出来。 刚才的画面,他都看在眼中,很显然江南知府跟叶辰谈崩了。 “你给我想办法,不惜一切代价,把他给我解决掉,另外……让虎卫营现在就去永和苑把守,绝对不能让这个小子进入永和苑之内。” 江南知府深吸一口气,压下满心的怒火。 他一定要让这个小子,死无葬身之地! …… “你刚才疯了?这么得罪江南知府,你以为你自己是谁?” 从江南知府的府邸之中出来之后,平阴立马朝着叶辰喊道。 刚才叶辰的一番言论,可谓是彻彻底底的把江南知府给得罪死了。 “然后呢?就算是我不得罪他,我也不可能同意他的请求不是?” 叶辰眉梢微微一挑。 这话说的,好像是自己在故意得罪江南知府一样。 他不过是将事实说出来而已。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要是我没猜错的话,江南知府对你心生怨气,只怕是会派人来暗中对你下手。” 平阴有些担忧的看着叶辰。 “胡三,你现在就去找太子殿下,拿着这块令牌,就说是我说的,让太子殿下将他的亲卫营全部调去永和苑,让太子殿下亲自过来一趟。” 叶辰从怀中拿出那块太子令牌,交给胡三。 不外乎就是把这件事闹大一点,他背后有太子,他怕个什么? 况且刚才平阴也说了,江南知府最多也就是在暗中动些小手脚,明目张胆的想要杀自己这种事情,他江南知府绝对做不出来。 “你真打算用太子的身份来解决此事?” 平阴听完叶辰的安排之后,还是有些担忧。 她从未想到过,此事居然会闹的这么大。 “不然呢?那位太子殿下估计现在正在江南知府给他安排的府邸之中享清福呢,让他来江南,不得让他做点什么?” 叶辰笑笑,背后有这么一张牌不用,可不是他叶辰的行事作风。 在叶辰赶到永和苑的时候,赫然发现,整个永和苑,都被虎卫营给包围了起来。 足足上千号兵士,将整个永和苑,围的水泄不通。 甚至就连虎卫营副将都亲自坐镇在永和苑之前。 “阵仗不小啊。” 叶辰看着面前那些虎卫营将士,一个个严阵以待的模样。 别说是一个人了,就算是一只苍蝇,想要飞进去,都是不可能的。 “站住!虎卫营驻守重地,闲人勿入!” 一声暴喝声传来,威严十足,止住了叶辰的步伐。 分明叶辰几人距离这永和苑还有足足两三百米的距离,但是那个虎卫营副将却在这个时候主动走了过来。 张口就将叶辰几人给阻拦了下来,不让叶辰几人更前一步! ------------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两军对峙 “你虎卫营,不好好守城,跑到这永和苑来做什么?” 跟在叶辰身边的十夫长挡在叶辰面前,沉声开口。 还真是乱来,堂堂的虎卫营,居然给人当上看家护院的保镖来了。 “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赶紧滚蛋!别逼老子动手!” 虎卫营副将眼神如同刀子一般锋利。 他们的命令就是守住永和苑,除了江南知府之外,任何人不得进入。 “呦呵,磐龙,你倒是威风啊,你可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谁么?” 就在此时,一声笑声,从远处传来。 紧接着,尘土飞扬,太子亲卫营四百号人马,浩浩荡荡的从远处赶来。 以四百号人马,跟虎卫营近千人对峙,却丝毫不落任何下风。 甚至亲卫营的气势,还要在虎卫营之上! 毕竟是太子的亲军,比起这些常年守城的士兵,还是要厉害上不少的。 “林崇?你怎么来了?” 看到前来之人之后,虎卫营副将磐龙微微一愣。 看两人这个模样,应该是旧相识。 曾经在边军的时候,两人都是百夫长的职位,不过从那个时候,两人就针锋相对,一直到现在。 “我要是不来,你岂不是真要对叶大人出手?叶大人可是太子心腹,你若对他出手,你就算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你掉的!” 林崇冷冷开口,同样走到叶辰面前,将叶辰护在身后。 当然是太子让他们火速前来的。 对于萧逸君来说,叶辰可是个宝贝,他断然不会让叶辰出事。 “哼,叶大人,好大的威风,别说是他叶大人,今天就算是太子殿下来,也不能进去!” 磐龙冷哼一声。 就算是亲卫营来了又如何,今天若是没有江南知府的命令,任何人都别想进去! 亲卫营只是负责太子的安全,并没有资格调动他们虎卫营。 “你这话,是不把太子殿下放在眼里?” 叶辰双目微咪,出声说道。 “太子殿下?谁不知道现在这位太子殿下,随时都会被废掉,我看等到太子被废之后,你一个狐假虎威的狗东西,还如何嚣张!” 磐龙说话同样毫不客气。 太子无能,看来是整个大夏都知道的事情。 都已经传到江南府了,其他地方更加不用多说。 “林崇,我看在咱么是旧相识的份上,我去帮你给知府大人美言几句,你给太子党亲卫营统领,不如来我这虎卫营,说不定我还能给你个前锋当当,不比你太子亲卫营统领来的强?” “等到你现在侍奉的这位太子殿下被废,你是什么下场,不用我多说吧?” 说着,磐龙甚至开始拉拢林崇。 两军对峙,这场面可不多见,两边都剑拔弩张,一副随时都会动手起来的模样。 “你刚才说什么?” 就在林崇打算开口回话的时候,一个携带着万重怒火的声音,从亲卫营之后传了过来。 这声音之中,不光是有怒火,还有无尽的杀气! “参见太子殿下!” 刹那之间,整个亲卫营齐刷刷跪下去一片,声震长天。 只有叶辰还能站在原地,这是太子赋予他独特的权力,见太子不需要下跪。 “太……太子……殿下?” 磐龙眼见萧逸君居然亲自来了,顿时一愣,脸上的冷汗,哗啦一下就流了下来。 虽然这位太子殿下无能,但人家现在还能坐在那个位置上。 他区区一个虎卫营副将,诋毁当朝太子,按照大夏律法,当斩首! “这下有好戏看了。” 叶辰嘴角一撇,悄悄的往后面挪了几步,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这个场面。 “嗯?你还知道本宫是当朝太子?你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萧逸君踏步往前,他往前一步,虎卫营就往后一步,亲卫营就跟着他往前一步。 不知不觉之间,整个虎卫营,已经退无可退,到了永和苑的墙边。 而现在叶辰距离永和苑,也就只有不过十米不到的距离。 “殿下,刚才是误会……末将昏聩,方才是乱说的。” 磐龙连忙开口解释。 谁能想到太子居然会亲自来啊! 这个该死的林崇,居然提前叫太子,真是个好狗啊! “不不不,昏聩这二字,用不到你身上,你只需要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就好。” 萧逸君今天是铁了心要治罪这个虎卫营副将。 换做往常也就罢了,但是现在不同,他这个太子的身份,之前摇摇欲坠,但在叶辰的几番帮助之下,算是逐渐稳固。 这也让他有底气,跟这些家伙硬气到底! “殿下,属下好奇,为何虎卫营,会出现在这里呢?虎卫营的职责,难道不是守城吗?我看殿下应该将虎卫营统领给喊过来,好生的问一问才行。” 叶辰悄咪咪的走到萧逸君身边,说出一番让磐龙脸色又是好一阵骤变的话来。 “哦?叶辰言之有理,你们虎卫营的职责,难道不是守卫江南城池么?怎么全部都跑到这地方来了,若是江南城池出现什么意外,你们能承的起这个责任?” 萧逸君也反应过来,顺着叶辰的话往下说。 今日不管是这个磐龙当众侮辱当朝太子,还是私自带兵来到永和苑,都不占理。 “这……这……” 磐龙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理由来。 刚才跟叶辰叫嚣的气势已经全然沉寂了下去。 之前是仗着有知府撑腰,他肆无忌惮,为非作歹。 但是现在叶辰直接把太子给搬出来了,人家的后台,可比他们要硬多了。 “殿下!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在磐龙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的时候,江南知府好巧不巧的在这个时候赶到。 一过来,立马就对着萧逸君拜了下去,满脸虔诚。 左相跟林善元两人也赶到,看着面前的场面,并不感觉意外,两人都是一脸的淡然。 叶辰将太子给搬了过来,江南知府顺势的,就将左相跟林善元给搬过来。 目的就是不让自己进入永和苑,但今日叶辰说什么,都非得进去看看不可! ------------ 第一百二十三章 杀机汹涌 “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情况?” 左相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走上前来,疑惑的询问太子。 “叶辰将本宫喊来的,你问叶辰便是。” 萧逸君哪儿知道今天这是什么情况,他就是来给叶辰撑腰的而已。 要问真正发生了什么,还得是问叶辰。 “左相,是这样……” 叶辰将知府和永和苑的这些勾当,一五一十的全部给说了出来。 其中细节,相当的详细,就好似是叶辰参与了这件事一样。 “按照你的意思,这永和苑之内,有猫腻?” 左相凝重着脸,出声问道。 “那就得问知府大人了,有没有猫腻,咱们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既然左相也来了,不如咱们一同进去?” 叶辰朝着永和苑的方向努努嘴。 他刚才说的是真是假,只要打开永和苑大门,一看便知。 “殿下!殿下冤枉啊!” 在这紧急时刻,江南知府突然嚎了一嗓子,直接又一次朝着萧逸君跪下去。 这一次开口,可谓是声泪俱下,相当的凄惨。 “殿下有所不知,我这江南府,还有无数灾民正在受苦受难,我身为江南知府,如何能看的下去。” “而朝廷的赈灾银也不知何时才能到达江南,无奈之下,我只好将永和苑之中的银两,暂时征用,等江南水患一过去,我立刻就会归还啊!” “我这一片赤诚,可都是为了正在受苦受难的灾民好啊!” 说到最后,江南知府反倒是哭的声音更加大些。 看他哭的如此凄惨,萧逸君一时间也都被他给唬住。 “叶辰,你看着……” 萧逸君看向叶辰,言外之意便是让叶辰收手。 人家怎么说也都是为了灾民好,就算是做出一些律法之外的事情,也不为过。 “那知府大人为何不解释解释,江南府少掉的库银是怎么回事?若是江南府的库银没有少掉如此多的话,也不至于要用今天这个法子吧?” 叶辰双目微咪,沉声质问道。 这一番说辞,能唬得住萧逸君,可唬不住他叶辰。 “殿下,在朝廷还未来到江南府之前,我就已经开始私自用库银购买粮食,安抚各地灾民,若这也算是罪过的话,那微臣死罪!” 让人没想到的是,江南知府接下来玩了个更狠的。 跪在萧逸君的面前,高喊自己死罪! 可如此一来,按照他说,动用库银都是为了安抚灾民,现在如此做,也同样都是为了灾民。 一去一来,他便成了绝顶的好官,这还让萧逸君如何能惩戒的了他? 平阴站在叶辰身后,恨的牙根痒痒,甚至都想要当场暴露身份,拆穿这个狗官的谎言。 这个世界上为何会有如此不要脸面的人! “殿下,知府大人也是为了灾民着想,以本相之见,不然这样,还是将永和苑之内的银两,还给那些百姓,至于少去的用来赈灾的银两,由我和林侍郎两人想办法。” 左相也在这个时候开口,帮着江南知府说话。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于情于理,叶辰也无法继续再纠缠下去。 “嗯,左相此言甚好,就按照左相所言,至于刚才那个辱骂本宫的副将,本宫不希望日后还能看见他的脑袋待在他的脖子上。” 萧逸君点点头,同意了左相的说法。 虽说最后的结果跟叶辰预料的有些出入,好在也算是让那些百姓得到了自己本应该得到的银两。 “叶辰,往后遇到事情,调查清楚再找本宫来,你今天可是让本宫丢了大人!” 带着叶辰离开之后,萧逸君看向叶辰,立马脸上就浮现几分怒色。 今日是叶辰叫他来的,跟他说有大功劳,结果什么都没捞到,反倒是被一个副将给当众辱骂了一番。 他甚至都想让整个虎卫营的人全部去死,但凡是刚才听到那些话的人,都该死! “殿下放心,属下明白。” 叶辰低下头去,还真是头一次吃这么大的亏。 不过放心,今天吃的亏,他迟早一天,全部都会找回来的! “嗯,本宫回去歇息,没什么事不要来麻烦本宫,这令牌,本宫也暂时收回来,看你日后表现,再行赏赐。” 萧逸君不耐烦的摆摆手。 就连之前给叶辰的令牌,都被他给收了回去。 可见他这一次是对叶辰真的来了火气。 “叶辰……对不起啊……” 等到萧逸君走后,平阴十分不好意思的来到叶辰面前,扭捏着说出对不起三个字。 若不是因为她,萧逸君也不会如此对待叶辰。 “没什么对不起的,就算今天他不收回我的令牌,迟早有一天,也会收回去。” 叶辰淡淡开口。 对于萧逸君,他看的很明白。 在萧逸君的严重,自己这条狗,要是做的好,那是应该的,若是做的不好了,那就是万万的不应该。 人家都是赏罚分明,到萧逸君这里,完完全全就调转了个方向。 也难怪这个太子殿下当初会陷入那种境地,这一切都是萧逸君自找来的。 “可是……” 平阴还想说些什么,就被叶辰给打断。 “我不用你的道歉,你是公主,我承受不起。” 说完之后,叶辰便踏步离去。 看似无意间的一句话,却猛然之间在平阴心中刺了一下。 感觉到心上的那一分刺痛,平阴一愣。 她乃公主,为何会因为叶辰,感觉到心痛呢? …… 江南府衙之内。 “这次,多谢左相出手相助啊。” 江南知府在府衙之内大摆宴席,感谢左相的仗义出手。 若是没有左相出手的话,他现在只怕是已经万劫不复了吧? “客气客气,我帮知府大人,也并非是白帮你的,知府大人在那个叶辰手上吃了这么大的亏,难道就不想找回去吗?” 左相端起桌上的酒杯,遥遥举杯之后,冷不丁开口说道。 “左相的意思是……” 江南知府顿时浑身一颤。 该不会,左相跟他想到一起去了吧? 难道左相也想要除掉这个小子? 从这一次之后,江南知府就已经下定决心,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一定要除掉这个小子。 不然天知道这小子以后还会给他带来多大的乱子。 ------------ 第一百二十四章 暗杀叶辰 “来人,将磐龙给本相带上来!” 左相一声大呵。 几个人就将磐龙押着送到了他们几人的面前。 看到左相将磐龙给送来,江南知府又是一愣。 刚才太子不是说,一定要磐龙的小命么?左相怎么还敢将他给带过来。 “磐龙,你可知罪?” 左相冷冷的看着磐龙,冷声质问道。 “左相大人!末将知罪!末将知罪啊!” 磐龙赶忙跪下,跪在左相的面前,一个劲的磕头求饶。 “现在给你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你要是不要?” 左相继续开口。 一番话,说的江南知府更加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左相想要做什么。 “只要能让末将活下来,末将一切听从左相安排!” 磐龙也很识趣,赶忙在左相的面前出声保证道。 只要是可以让他活下去,不管是什么条件,他都可以接受! “你可知道,你落入今天这种地步,究竟是为何吗?” 左相故意买了个关子,上下打量着磐龙问道。 他们都想要解决掉叶辰,这可是个危险的任务,他们是绝对不会让心腹手下去办这件事的。 必须要找一个本就是已死之人去办,再加上磐龙本就因为叶辰落入今天这幅田地。 让他去杀叶辰,就算是被人发现是他做的,也牵扯不到他们的身上。 “为何?” 磐龙不解问道。 “这还不简单,左相的意思是,你落入今天这种地步,都是因为那个叫叶辰的人,若是没有那个叶辰,你何至于落入今天这种地步。” 江南知府何等聪明,很快就明白了左相的心机,如此出声说道。 “叶辰!” 果不其然,听到这个名字,磐龙心底猛然陡升起一股滔天的怒火! 都是因为叶辰,才导致他落入今天这种田地,那个小子该死! “左相慈悲,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解决掉那个叶辰,只要你解决掉叶辰,左相会给你白银万两,保你日后荣华富贵,有了这万两白银,不管是去什么地方,都够你下半辈子用的。” 江南知府顺着说了下去。 见江南知府明白自己的意思,左相朝着江南知府投过去几分赞许的目光。 这个江南知府,的确是个聪明人,这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容易。 “末将愿意!” 磐龙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眼睛发光。 别说是有好处,就算是没有好处,他也会想办法弄死叶辰! “好!本相就喜欢你这种有胆气的人,本相会安排好一切,包括你要怎么做,本相都会派人通知你,你只需要按照本相的意思去办就好。” 左相嘴角掀起一抹冷笑。 这下,看叶辰还如何继续在他的面前蹦跶! …… 几日时间过去,开凿运河,修缮堤坝的事情,总算是提上了日程。 朝廷方面送来的赈灾银,也已经全部送到。 整个江南府,都开始忙活起来。 今日一大早,左相和林善元就来到太子府邸拜访。 不过他们主要找的,并不是萧逸君,而是来找叶辰的。 “叶大人,你这个监工,倒是清闲得很啊。” 林善元找上叶辰,一开口,话语之中就带着几根刺。 “所有的事情,都有林侍郎跟左相在看着,我这个监工,不过是空有名头而已,谈不上清闲二字。” 叶辰淡淡一笑。 林善元主动找上叶辰,让叶辰心中涌起几分疑惑。 他跟左相,不是巴不得自己不插手他们之间的事情么? 怎么还会像是现在这样,过来主动要求自己参与呢? “左相说了,从明天开始,让叶大人负责监督江南堤坝的修缮,若是叶大人没什么事的话,尽早出发吧。” 林善元将左相的吩咐告知叶辰之后,便直接转身离去。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叶辰立马意识到其中有问题,他们应该巴不得自己天天都待在府邸之内,两耳不闻窗外事才对。 怎么可能会主动让自己去监督。 “林善元刚才来做什么了?” 平阴在林善元走后,迅速冲到叶辰屋里,出声询问。 “没什么,就是让我去监督修缮堤坝。” 叶辰摆摆手。 虽然感觉有些不对,但是一时之间,他也不好确定这两人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我跟你一起去!” 平阴跟叶辰一样,都察觉到这其中有问题,开口要跟着叶辰一同前去。 “不必,我怀疑他们将我给支开,应该是有什么别的目的,你留下负责监视他们,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叶辰摇头拒绝。 他现在只能猜测两人将他给支开,应该会是这个目的。 但叶辰现在还不知道的是,他这一去,便是他穿越而来,所遇到过的最大的风险! 没有耽误时间,叶辰迅速前往正在动工的堤坝之处。 整个堤坝,横跨整个芷江,江南水灾,芷江如同洪流一般,滚滚江水,伴随着泥沙奔流往下。 修这一处堤坝,也绝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光是动用的人力,就足足有五六万人! 看着这些动工修缮堤坝的人,叶辰找到负责管理这些人的官员。 “现在到什么进度了?” 面对叶辰的询问,这个官员拿出一大沓纸来。 这上面是完整的如何修缮堤坝的方法。 首先就得让上游的江水变得缓和下来,如此才好修缮此处的堤坝。 光是这个过程,就需要足足五六天的时间。 五六万人,都要耗费这么长的时间,可见在古代,想要修建一座大坝,到底是有多么的困难。 “嗯,没事了,你下去吧。” 叶辰点点头,并没有注意到,在一个阴暗的角落之内,一双如同毒蛇一般毒辣的眼睛,正在死死地盯着他。 盯着叶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被左相救下来的磐龙。 昨日磐龙就已经收到了左相的密信,让他在此地等着。 果不其然,今天就等到了叶辰。 按照左相的吩咐,他只需要找个机会,悄悄地将叶辰给推入那下面的滚滚江水之中! 在如此汹涌的江水之中,绝对没有人可以活得下来! ------------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叶辰死了? 不光如此,甚至左相还买通了这里的工人,按照计划,会有人主动来找叶辰,带着叶辰前往江边。 随后磐龙所需要做的事情,就简单很多了。 “请问,是叶大人吗?” 果然,很快就有人找到叶辰。 看着面前这个人,叶辰眉头微微一皱。 “是我,你有何事?” “是这样的,前面的施工出现了一点问题,所以我想要请叶先生跟我们去看一眼,希望叶先生可以给一点建议。” 来找叶辰的人如此开口说道。 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那边湍急的江水。 叶辰跟着他来到江边,陡然之间意识到不对,连忙想要后退。 但此时也已经为时已晚,一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叶辰的身后。 伴随着一声恶魔的低语,叶辰只觉得背后猛然传来一阵巨力! 整个人不受控制,猛的往前跌了出去! 前方就是湍急的江水,叶辰只觉得眼前天花乱坠,扑通一声,掉入江水之中! 江水汹涌,几乎是瞬息之间,就将叶辰给吞没。 而叶辰掉入江水之前,听到的那个声音,仿佛一直在他的耳边回荡。 “叶辰……你的死期到了!” 这个人的声音,让叶辰十分熟悉。 可叶辰已经来不及去想这些东西,被江水吞没,逐渐在窒息中眼前一黑,昏迷过去。 …… 太子府邸。 “殿下!殿下不好了!叶辰大人出事了!” 胡三惊叫着冲进太子的府邸之中。 不顾那些侍卫的阻拦,火速来到萧逸君的面前。 听到叶辰出事了,萧逸君脸色瞬间变色。 虽然他对叶辰有些不满,但不得不承认,叶辰现在还是他的得力助手。 “叶辰怎么了?!” 萧逸君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胡三,眼珠子仿佛要从眼眶之中蹦出来。 “叶辰大人不小心失足跌落江水之中,现在已经找不到了。” 胡三咬着牙,当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同样也是不敢置信的。 可就算是如何不敢置信,这也已经成为事实。 那么多人看着叶辰掉入江水之中,在现在这个水灾之患的时候掉入江水之中,基本上是没得救了。 “这怎么可能!快!快派人去找!快啊!” 萧逸君睚眦欲裂,歇斯底里的怒吼起来。 怎么可以让叶辰就这么死了呢? “殿下,我们已经将所有人手全部都派了出去,沿岸寻找……但是……希望不大。” 林崇站在一旁,也跟着低下头去。 本就是水灾肆虐的时候,不知道每天都要被江水吞没多少人,所以他们都没有往这件事会是一个阴谋之上去想。 左相跟林善元,乃至江南知府,也迅速来到太子府邸之上,无一不表示惋惜。 “唉,虽然我跟叶辰有些不对付,但是不得不承认,叶辰是个能臣啊,上天不公,就这么将叶辰的命给收走,当真是可惜。” 林善元上来便是一声叹息,言语之中,满是惋惜之意。 殊不知他们三人在刚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笑的别提有多么的开心了。 “还愣着干什么!派人去找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今天必须把叶辰给我找到!” 萧逸君现在才感觉到一阵的后怕。 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可以说都是叶辰带给他的,若是叶辰没了,那么他的一切,也都得跟着随之消散。 他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位置,过不了多久,就会再度失去。 不论如何,一定要找到叶辰! “太子殿下节哀,每日都会被江水吞噬不少灾民,但是没有任何一个灾民,是可以被找的回来的,就算找回来,也只能是一具尸体了。” 江南知府在一旁低声开口说道。 “本宫不管!派人去找!现在!” 萧逸君就像是疯了一样嘶吼起来。 人呐,总是等到了失去之后,这才想起来要珍惜。 现在叶辰生死未卜,萧逸君才意识到,叶辰对于他而言,到底是有多么重要。 很快,平阴公主也得知这个消息。 得知这个消息的刹那,平阴公主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不过平阴公主很快就反应过来,她猛然之间意识到,叶辰落水,绝对不是偶然。 以叶辰的心思,是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就跑到江水湍急的地方去的。 这背后定然是有什么人在加害叶辰! 很可能就是江南知府在背后捣鬼,毕竟之前叶辰让江南知府吃了这么大的亏,江南知府不会放过叶辰。 而归根结底,叶辰会如此得罪江南知府,都是因为她! “叶辰!你不能死!你一定不能死!” 不知不觉之间,平阴公主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当平阴公主察觉到自己脸上正滚滚落下的热泪之时,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事到如今,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冲到萧逸君的面前。 “谁让你来的!滚!滚下去!” 萧逸君现在正气上心头,见到有人直接闯进来,怒声开口,就要让人将平阴公主给哄出去。 “我看谁敢!” 平阴公主卸下所有的伪装,露出本来的面貌。 见到平阴公主,萧逸君一惊。 “平阴?怎么是你?” 平阴公主没有回答,只是冲到萧逸君的面前,狠狠一巴掌,甩在萧逸君的脸上! 啪!! 这一巴掌,把萧逸君给打蒙了。 自从他成为太子之后,虽然外面言语不断,但是还从来没有人,敢真的动他一根指头。 “平阴!你疯了不成?!” 萧逸君捂着侧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平阴公主。 他知道平阴公主时常乱来,但是没想到,平阴公主这一次居然如此乱来! “我疯了?我看是你这位太子殿下疯了吧?明摆着是有人陷害叶辰,你竟然还能在这里无动于衷?你这个主子是怎么当的!” 平阴公主带着无尽的怒火,朝着萧逸君出声吼道。 叶辰之所以会落入这样的险地之中,她和萧逸君两人,各自都有责任。 而萧逸君这个混蛋,居然还不自知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不去为叶辰讨一个公道,白浪费叶辰如此为他卖命! ------------ 第一百二十六章 得救 “你说什么?有人加害叶辰?” 萧逸君闻言,心头巨震。 谁的胆子这么大,明知道叶辰是他的心腹手下,居然还敢出手加害叶辰,不要命了不成? “什么人?你这太子殿下,当的倒是好啊,闹了半天,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加害叶辰!” 平阴公主只觉得自己刚才的那一巴掌给的太轻了。 自己就应该多给这个混账太子几巴掌,好让他清醒清醒。 “本宫……的确不知。” 萧逸君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到底是什么人要谋害叶辰。 “哼,还能是什么人,这件事,左相,林善元,还有那个江南知府,一个都跑不掉!不然为何这计划如此的天衣无缝?” 平阴公主哼了一声。 不管萧逸君会不会帮叶辰讨一个公道,她都必须要调查下去! 若是查出来证据,的确是那三人加害的叶辰,她一定会让那三人付出代价! “是左相他们要加害叶辰?” 眼睁睁的看着平阴公主怒气冲冲的转身走了,萧逸君还呆呆的站在原地。 为何……左相他们要加害叶辰? …… 芷江江水湍急,一个人影在芷江之内来回沉浮,从上游一路飘到了芷江下游。 下游水势缓和,正在芷江之中漂流的人猛然之间睁开双眸。 “咳咳咳!咳咳咳!” 几大口水,从口中喷了出来,叶辰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正在江水之中随波逐流。 而在自己面前,就横着一个巨大的横木,正是这个横木,将他从江水之中拖了起来,才让他没有被江水淹死。 “左相……林善元,江南知府,好狠的手段!” 叶辰深吸一口气,拼命的朝着岸边游去。 自己已经十分的谨慎,但是没想到,竟然还是被算计了这一遭。 不得不说,那三人的手段,实在是太过阴狠毒辣,让人防不胜防! 若非自己这次运气好,只怕是就要去见阎王了。 不过这一次他叶辰没有死,可就要轮到那些家伙倒霉了。 “小姐!你看江水里面好像有一个人诶!” 就在叶辰拼命往岸边游的时候,芷江岸边,突然出现两道身影。 其中一人惊呼尖叫,喊来一个身材窈窕,面似桃花的女子,女子一身洁白衣裙,走在这芷江边上,宛若一尊仙女下凡。 当她看到在芷江之中漂流的叶辰的时候,也是一慌,连忙去喊人来捞。 不多时,叶辰就被人从芷江之中给捞了起来。 从这些人的打扮之上来看,这些人应该是江南下游的富商。 那个之前宛若天仙的女子,如果叶辰没看错的话,就是这些人的小姐。 “你没事吧?” 那宛若天仙的女子走到叶辰面前,蹲下身子,上下打量叶辰,出声询问。 “我没事,多谢这位小姐出手相救。” 叶辰点点头,勉强想要从地上站起来,却发现右腿传来一阵剧痛。 好一番龇牙咧嘴之后,叶辰这才发现,自己的右腿居然已经断了。 刚才在江水之中,全想着如何保命,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右腿断了这一回事。 “来人,将这位公子给背上。” 那女子也注意到叶辰的右腿断了,立马吩咐来两个人,将叶辰给背了起来。 “额……这个就不必了。” 叶辰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好意,有些受宠若惊。 常年都在京城那种尔虞我诈的地方,突然有好心人无条件的帮助自己,着实是让叶辰有些不习惯。 “你都这个样子了,难道还让你自己行走吗?行了,你好好休息,既然我救了你,我就好人做到底。” 那女子的声音如同百灵鸟一般,安抚着叶辰,顿时让叶辰心中如沐春风。 心中的恨意,似乎都少了不少。 这个时候叶辰才算是注意到,这些人似乎是在运送一些什么东西。 马车之上,全部都是一人多粗的滚木。 难道……这些滚木是送去上游修建堤坝的? “敢问小姐芳名,承蒙小姐相救,这份恩情,我不能不记吧?” 叶辰被一个糙汉子背在背上,朝着那女子出声询问道。 “哦,我叫方宛如,是江南方家的人,我看你这模样,应该是从上游一路飘下来的吧?听说上游在招杂役修建堤坝,你是被招过去的杂役?” 方宛如轻声开口回应道。 “原来如此。” 叶辰不由得多看了方宛如几眼。 自己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呢? 自己想要调查左相等人贪污的事情,就必须要从原材料之上下手。 结果现在直接送到自己面前来了。 眼见叶辰对着方宛如好一阵的看,站在方宛如身边的两个护卫十分不满的出声呵斥。 “小子,你再这么盯着我家小姐看,我立马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我家小姐已经跟江南陈公子订婚了,你小子那点小心思,还是收收吧!” 被旁边的人一呵斥,叶辰这才注意到自己的确是盯着方宛如看的有些久。 不过这可不是他气了色心,要说漂亮,京城太子妃,可比方宛如好看了不止一个档次。 方宛如给人的感觉,不食烟火,却并不是自己喜欢的那种类型。 “住口,那份婚约,我从未承认过!” 方宛如有些不悦的瞪了那个护卫一眼。 从中叶辰嗅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 看样子,这个方家大小姐,对那个什么陈公子十分的厌恶,光是眼神之中流露出来的那种厌恶之情,就足以见得这一点。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感谢这位小姐的救命之恩。” 叶辰笑了笑。 自己被人陷害,现在有断了腿,若是没有方宛如相救的话,就算是可以上岸,自己也活不了多久。 “不必,你们先将这些滚石送去江南府,我亲自带这位公子回府上修养。” 方宛如的声音依旧是那般的好听。 见他如此熟练,应该并不是第一次从芷江之中捞人起来。 每日都会从上游冲下来不少的灾民,但凡是可以活着来到这里的,估计都被方宛如给救了。 “小姐,怎么能因为他耽误大事呢?这些滚木可是知府大人点名要的,若是……” 眼见如此,那两个护卫还想开口劝说。 但在方宛如不容置疑的眼神之下,最后也只能是悻悻的缩了缩脖子,将话给咽了回去。 ------------ 第一百二十七章 威胁方家 这里距离方府并不算是多远,在方宛如的亲自护送之下,叶辰很快就跟着方宛如来到了方府之中。 “嗯?宛如你又从芷江之中救人回来了?” 方府之中,一个看起来年近半百的中年人身穿一身员外服,见到方宛如又回来了,身边还多了个人,立马皱眉问道。 他方府也不是做慈善的,就算是要救,这些人也应该是由朝廷来救。 但是方宛如隔三差五就带人回来,属实是让方老爷有些不满。 “爹,若是我们不救,这些人就死了,毕竟是一条命,干脆就留在府里,日后若是愿意的话,咱们府上也可以多一些下人,难道不好吗?” 方宛如轻声开口解释。 下人? 叶辰闻言,不由得一声苦笑,看来自己这辈子是脱离不了这两个字了。 在京城的时候,自己就是太子的下人,现在到了这地方,居然还是个下人。 “罢了罢了,你乐善好施,我也不好说你什么,按照你的意思办吧。” 方老爷有些拿方宛如没什么办法,只能由着方宛如的性子。 在方宛如的安排之下,叶辰被人给送进了一间单独的客房之内。 随后又请来郎中,将叶辰的断腿给接上。 好一番折腾以后,已经是临近傍晚。 叶辰心里憔悴,被折磨的够呛,干脆就直接睡死过去。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正午。 “你醒了?” 刚醒来,就发现身边有一个丫鬟模样的人正守着自己。 见叶辰醒过来,丫鬟立马准备去叫方宛如过来。 “我睡了多久?” 叶辰拉住丫鬟,出声问道。 “没多久,你看样子也不像是灾民啊,这细皮嫩肉的,哪儿像是个农民?” 那丫鬟被叶辰给拉住,有些好奇的看着叶辰。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生的如此好看的男人,而且还细皮嫩肉的,身上没有一块老茧。 要说是杂役的话,着实不像。 “我的确不是农民,说来话长,你家小姐呢?我亲自去谢谢他。” 叶辰无奈的笑笑。 也不知道将自己的身份说给方宛如听,她能不能相信自己。 “我家小姐在客厅会客呢,你等一会儿吧,你从水里被捞起来脏死了,我们只是简单的帮你擦拭了一下,男女有别,你还是先去洗个澡吧。” 那丫鬟淡淡开口回答,注意到自己的手正被叶辰给拉着,小脸猛的一红。 连忙挣脱开叶辰的手,逃一样的跑了出去。 “额……至于么?” 叶辰嘴角微微抽搐一下。 回想刚才那个丫鬟说的话,叶辰又有些犹豫了。 刚才那丫头说,男女有别,也就是说,自己被他们给救过来,简单的擦拭过身体,他们是知道自己并非太监这件事的。 若是自己将身份说出去,定然会让人怀疑。 最关键的是,要是让萧逸君知道自己并非太监,可就不好办了。 “算了,先不想这些。” 叶辰感觉有些头疼,一瘸一拐的到洗漱房之中洗漱。 美美的洗完澡之后,方府的人还专门给他准备了一身衣服。 他之前的那一身衣服,在江水之中,早就被撕扯的不成样子,简直比乞丐都要更加乞丐。 穿上衣服,叶辰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声嘈杂。 “诶,听说了吗?陈公子又来了,这一次还是带着朝廷的文书来的,看来咱们方府要发了啊。” “切,你懂什么?他这是用朝廷文书来威胁小姐来了,要是咱们小姐不嫁给他,他就不会将文书给咱们方府。” “是吗?这陈公子不像是这种人啊。” “……” 听着外面那些路过的下人一声声的低语,叶辰很快就理清了来龙去脉。 朝廷要修建堤坝,就要巨量的滚木,而方家刚好就是做这生意的。 若是可以接下朝廷的文书,对方家而言,绝对是有天大好处。 但好巧不巧,那个陈公子,在江南府之中有些关系,提前方家一步弄到了朝廷的文书。 以此来要挟方家,若是方宛如不同意嫁给他的话,这份文书,他就不会给方家。 “不对啊,之前我不是看到方家有人已经将滚木送去上游了么?难道那个时候我看错了?” 叶辰很快就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刚刚被方宛如从江水之中捞上来的时候,他亲眼看到有方家的车队将滚木往上游去送。 他是绝对不可能看错的,莫非这些滚木,并非是直接给朝廷的? 如此想着,叶辰一瘸一拐的朝着方家会客厅跳去。 …… 方家会客厅: "宛如啊,你好好想想,这对你们方家来说,可是有好处的,若是你方家不要的话,不知道多少人都想要我手上的这份文书。" 一个身着华服的男人,坐在方家会客厅之中,正笑眯眯的看着方宛如。 从外表看,这个陈公子的确是温文尔雅,一副书生模样,并不奸诈。 “陈公子,之前不是说好的吗?只要朝廷将文书放下来,你就会直接给方家,并且方家也会给你好处,这是互惠互利的事情,不对吗?” 方宛如秀眉微皱。 这个陈公子,竟然玩起了过河拆桥的那一套。 本来说好的,会将这份文书给到他们方家,但是现在居然临阵反悔。 这是把她方家当傻子不成? 方家的好处,陈明飞可从来没有少收过。 “哎呀,宛如啊,你看你这叫什么话,我这可都是为了你方家着想,你好好想一想,要是我直接就将这份文书给你方家,那其他人怎么想,我也是要承担骂名的好不好。” 陈明飞眼睛滴溜溜一转,如此开口笑道。 总之他今天来,就只有一句话,方宛如愿意嫁他,那么这份文书,他就可以给方家。 但要是方宛如执意不肯嫁给他的话,那么这份文书,还有不知道多少人都想要得到。 另外……方家之前所给他的好处,也都全部不作数了! “骂名?本就是有能者得之的东西,何来的骂名,若是陈公子以此作为要挟的话,那么我方宛如,不论如何都不会答应!” ------------ 第一百二十八章 压根就没有什么所谓的文 方宛如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给了陈明飞那么多的好处,结果换来的却是陈明飞的恬不知耻。 就算是自己这次答应了陈明飞,还不知道陈明飞日后会如何反悔。 再加上自己本就对这个陈明飞没有任何的好感,就更加不可能答应了! “宛如,你怎么说话的!陈公子稍等,我去跟宛如说说。” 方老爷眼见方宛如直接将话给说死了,连忙开口缓和两人之间紧张的气氛。 说着,将方宛如给拉到会客厅之外,低声呵斥。 “宛如!你在做什么?你不为了自己想想,也得为了方家想想吧!你自己看看,你最近弄来这么多的灾民,在我方府之中吃喝,我方府不堪重负。” “若是不能拿到朝廷这份文书的话,咱们方府还能撑多久,你好好想想!” 被方老爷如此一番质问之后,方宛如沉默了。 的确,她这段时间,少说也从芷江之中救回来近百人。 而这近百人,无一例外,都没有选择离开方府,而是选择留下来。 那么方府就要承担这么多人的口粮,虽说这些人也会做事,但在如今这个水灾横行的时刻,他们做的那些事情,着实是不应换来那么多的食物。 “那爹的意思是,要把我给卖给陈明飞,以此来换朝廷的文书?” 方宛如看着自己的亲爹,眼神之中有着淡淡的失望。 的确,若是能拿下这份朝廷文书的话,那么他们方府定然是飞黄腾达。 可要用她的一辈子去还,对于她而言,是否有些太过残忍? “这也是为了方府,再者说,那陈公子在江南府有些关系,要是你嫁给陈公子,以后还担心受苦不成?” 方老爷还在尽力的劝说方宛如。 方老爷满脑子都是拿下朝廷文书可以给方家带来的好处,已经完完全全的忽略了方宛如的感受。 在一旁看了许久的叶辰总算是忍不住了,一步踏出。 “方老爷,你这么对自己的女儿,是否有些太过分了呢?” 听到有人开口说话,方老爷朝着叶辰看过去。 他当然认识叶辰,脸色一冷。 “我方家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若不是宛如救你,你现在还在芷江里面生死未卜呢吧?” 面对方老爷的刁难,叶辰不可置否的点头。 “的确,我的命是宛如小姐救的,所以我才要帮她说话,莫非方老爷真的以为,你把宛如小姐嫁给那个陈公子,他真的就会把文书给你吗?” 听了叶辰的话之后,方老爷跟方宛如都愣住了。 两人突然感觉,这小子有些不简单。 能侃侃而谈说出这么多东西,这小子绝对不是一般的灾民。 “那你说说看,你的见地?若是你说不出来,我立马就将你赶出方府!” 方老爷双目微咪,盯着叶辰,等待着叶辰的下文。 “刚才方老爷说,那陈公子有些手段,能弄到朝廷文书,他要是真有那个本事,干嘛不自己干这笔买卖。” “要是我猜的没错的话,方府的滚木,应该都是直接送到江南府去的。” “由江南府,来承担这些滚木所需的银两,若是没有文书的话,方府的这些滚木,是如何送到江南府去的呢?” 叶辰微微一笑,如此开口说道,他站得笔直,落水后换了衣服,现在已然是贵公子模样。 他的态度和见解让二人顺从的听了进去。 这一大段话下来,方老爷跟方宛如两人还是有些不懂,满脸疑惑的看着叶辰。 “我的意思是,朝廷压根就没有什么文书下来,在如今这个局面之下,只要是能拿的出滚木的,就可以直接送去江南府,从而换取报酬。” “所谓的文书,只是那个陈公子弄出来骗人的罢了。” 叶辰见这两人不明白自己刚才说的话,干脆就直接挑明了。 他就是负责这次修缮堤坝的监工,所有的朝廷文书他都看过一遍,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招收文书。 况且在如今这个局面之中,要是搞什么买断制的话,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朝廷才没那么傻,搞什么独家购买,只要是有能力者,都能将滚木送去江南府换银两。 “你……说的是真的?” 方宛如一脸震惊的看着叶辰。 叶辰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 按照陈公子所说,朝廷已经下发了文书,要专门选出一方来提供滚木。 只要朝廷敲定之后,其他家的滚木,就不会再收,所以方府才如此着急。 结果现在叶辰说,压根就没有这回事? “当然是真的,只要想一想就能明白,朝廷要修堤坝,开运河,这些材料,自然是越多越好,若是弄什么特定独行的话,岂不是更加拖延朝廷的工程?” 叶辰很有自信的点了点头,如此开口说道。 他当然可以自信确定,这根本就是他给出去的计划! “我要怎么相信你!” 方老爷还是有些不信任叶辰,。 原因简单,叶辰只不过是方宛如从芷江之中捞上来的一个灾民,而人家陈公子是什么人?人家在江南府都有不俗的关系。 对比起来,叶辰的话,就不是那么容易让人相信了。 “若是方老爷不信的话,你可以现在去拒绝那个陈公子,然后照旧将这些滚木送去江南府,看江南府的人收不收不就知道了?” 叶辰微微一笑,也不急着催促。 实践永远是检验的真理,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只要方家试试就知。 “若是朝廷不收,那我方家岂不是损失惨重?” 方老爷还在犹豫。 但是方宛如却已经选择相信叶辰了。 她冰雪聪明,意识到自己从江水之中捞上来的人,很可能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单单是从叶辰能说出朝廷那么多事情来看,叶辰很可能是朝廷的人! 就算不是朝廷的什么官员,也肯定能跟朝廷的官员,扯上那么一点关系。 如若不然,叶辰刚才那些话,是绝对胡编不出来的。 要知道胡编乱造朝廷之事,若是被他们有心说去,这就是人头能不能保住的问题了。 ------------ 第一百二十九章 算账我可是绝活 “若是方老爷还是不信我的话,那么我再说一个,那个陈公子说给你们方家文书,但是之后的滚木,你们就得全部先交给他,然后由他转交朝廷,是这样么?” 叶辰见方老爷还是不信,便继续开口。 这所谓的什么朝廷文书,压根就是漏洞百出,也就是这方老爷傻,到现在还没看出来。 “的确如此。” 方老爷点了点头,总算是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若是真让他们方府拿到文书,理应之后的事情,都让方府去办。 为何还要让陈明飞代为呈交呢?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所以现在,方老爷应该意识到问题了吧?我还要继续说下去吗?” 叶辰微微一笑,总算是给这个老头子说明白了。 要让他继续说下去,他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我信你一次。” 方老爷沉思片刻后,决定相信叶辰。 因为按照叶辰这一番说下来,的确是漏洞百出。 方宛如率先回到会客厅之内,见到方宛如回来之后,陈明飞立马笑脸迎接上前。 “如何?方家考虑的怎样?我早就说过,方家想要维持下去,只能是本公子帮忙。” 陈明飞满脸的自信,认定方家一定会老老实实的被自己忽悠。 却不料,方宛如竟没有丝毫犹豫,出声拒绝。 “不,陈公子的文书,还是自己留着吧,之后的事情,不劳陈公子帮忙。” 陈明飞心中猛的咯噔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 方家不是已经被他给拿捏住了么?怎会如此? “等会儿!宛如,你当真要如此?难道你要让整个方家万劫不复吗?” 陈明飞还想抵抗。 没道理啊!他计划的天衣无缝,难道是什么地方出了纰漏? “我说话算话,陈公子请回吧,来人!送陈公子回去!” 然而他等来的,却只是方宛如斩钉截铁的回复。 这下陈明飞彻底慌了,心中歇斯底里的怒吼起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眼看着马上就要成功,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之上出纰漏? 心中带着万分的不甘,陈明飞被请出方家。 处置好陈明飞之后,方宛如第一时间就找上叶辰。 面对方宛如那审问的眼神,叶辰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嘴角勉强牵扯出一个笑容来。 “咳咳,方小姐,您这是?” 方宛如依旧是满脸凝重的看着叶辰。 “说吧,你是朝廷的什么人?能知道朝廷这么多东西,你的身份,肯定不一般吧?” 面对方宛如的质问,叶辰说不出话来。 总不能将自己是太子身旁的总管太监告诉方宛如吧? 别人说不定不知道,但是方宛如肯定知道,自己并非真太监。 “方小姐说笑,我并非是朝廷的什么官员,非要说的话,我应该算是给某个朝廷官员打杂的人吧。” “至于这些东西,也都是我无意之中偷看到的。” 半晌之后,叶辰也只得编出来这么一个借口。 说完之后,就连叶辰自己都有些不相信。 “果真?” 方宛如依旧是满脸狐疑的看着叶辰。 这个借口,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区区一个给官员打杂的下人,能偷看到这些朝廷重要文书? “当然,难道你看着我像是什么朝廷重臣吗?” 叶辰立马挺起胸脯保证。 反正这句话是真的,他的确不是什么重臣。 还不知道萧逸君要是知道自己下落不明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那表情,肯定很精彩。 正好也让萧逸君尝一尝这个滋味,让这个混蛋先前对自己那般蛮横! “看着的确不像,我勉强相信你,这样吧,我看你也有些本事,我把你安排去账房,你负责统筹整个方府上下的账目,能行吗?” 方宛如反复打量叶辰之后,也感觉叶辰身上没什么官气,勉强选择相信叶辰。 不管怎么说,叶辰这也算是帮了自己的大忙,这点信任还是要有的。 “真的?” 叶辰心跳陡然之间一缩。 统筹整个方府上下的账目? 这么说的话,岂不是连方府拿去卖给朝廷的那些滚木的账目,自己都可以看得见? “怎么?你干不了?那换一个也行。” 方宛如见叶辰如此激动,还以为是叶辰不愿做。 刚想给叶辰换一个,就被叶辰义正言辞的拒绝。 “不行!说好的怎么能换呢,我只是没想到方小姐能如此信任我,方小姐放心,我一定好好干!” 方宛如被叶辰搞得一头雾水。 可也来不及多想,现在方府上下还有不少事情都需要她去打理,没空跟叶辰浪费时间。 将叶辰带到账房之后,便转身离开。 不过对于叶辰的加入,原本负责管账的那些伙计们,脸色就不是那么好看了。 本来他们管账,还能从中捞到不少的油水。 现在来了一个愣头青小子,他们能拿到的好处,又得被分出去一份! “小子,我叫方木,是方家管家,在方家近二十年,老爷特赐我方姓,既然是小姐安排你来账房,你就好好干,别想着当出头鸟,明白吗?” 一个胡子拉碴的老头走到叶辰的面前,用警告的语气,朝着叶辰说道。 他这番话,叶辰哪儿还能不明白。 这说白了不就是不让自己阻止他们捞油水么? “既然方小姐安排我来账房,我自然是要尽职尽责,怎么?难道这账目有什么问题吗?” 叶辰嗤笑一声。 江南知府面前他都不带怂的,这些人还想威胁他?下辈子吧。 “有没有问题,你能算的明白么?真是什么人都往账房丢。” 一个原本就负责管账房的伙计冷笑开口。 他们都是学了不知道多久,才能勉强将整个方府上下的账目算明白。 方府上上下下接近三百号人,再加上方小姐从芷江之中捞起来的那些人,接近四百。 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生活用度,再加上方府本身的生意。 要是算起来的话,四个字来形容,一团乱账! 一个刚来的小子,能看得明白账本都算是不容易。 更别说是从中摸出什么猫腻了! ------------ 第一百三十章 真是天才? “那可未必,算命的先生说过,我打小就是个天才,学东西快的很,说不定我看一眼就会了呢?” 叶辰淡淡一笑,如此开口笑道。 闻言,一种账房伙计毫不客气的大声嘲笑起来。 这小子刚才说什么?他脑子没问题吧? 还算命先生,要是这么说的话,他们现在去外面找个算命先生,丢二两银子给他,岂不是全部都是天才? “账本呢?拿来我看看。” 叶辰大袖一拂,从几个伙计手上把账本给抢了过来。 眼见叶辰如此自信,所有人都面带冷笑,准备看叶辰的好戏。 殊不知,这对于叶辰来说,简直就跟小学生算术一样简单。 很快,叶辰就从账本之中发现了问题。 不过叶辰并没有现在就把这些问题给说出来,而是反复的翻看这些账本。 “小子,要是看不懂的话,就老实承认,不丢人。” “老老实实的给我们哥几个去买二斤烧酒回来,我们几个教你也不是不行。” 眼看叶辰对着那些账本翻来覆去的看,也没能看出个结果来,这些家伙顿时笑的更欢。 这小子刚才装什么装呢? 装到现在,这不就原形毕露了? “咳咳,首先,我刚才看过,方府近一月的账目,光是三四百人的伙食,就足足花费了四千多两银子,平均下来,也就是没人每月就要吃掉十两银子。” “还有就是用来购买粮食的银子,账本之上虽然也是四千多两银子,但是我简单算了一下,四千多两银子,能买到的粮食,足够让三四百人吃上三个月。” “难道方府的人都是猪变的,比猪都能吃?” 叶辰手中拿着账本,将账本之上的不对之处,全部都给说了出来。 方老爷跟方宛如基本上不会再这些小钱之上多看什么。 所以也就让这些人明目张胆的敢在这些东西之上动手脚。 他们都没想到,叶辰只是简单看一眼账本,就能找出这些问题。 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汗水跟下雨一样,从额头滚落下来。 “怎么一个个都不说话了?难道我说的有错?” 叶辰扫视这些人,目光落在谁的身上,谁就羞愧的低下头去,压根就不敢跟叶辰对视哪怕一眼。 正是因为叶辰说的一点都没错,这些人才不敢跟叶辰对视。 “这位兄弟,你坐……你坐,有话好好说嘛。” 有几个人率先反应过来,连忙拉着叶辰坐下。 分出几个人给叶辰端茶,又分出来几个人给叶辰捶腿。 一个个都用乞求的目光看着叶辰。 要是叶辰把这件事弄到方宛如那里去,在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被赶出方家。 在这个时候离开方家,绝对会被饿死在外面。 “放心,你们之前做的那些事情,我管不着,但是往后这账本之上,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一点猫腻,明白吗?” 叶辰被他们伺候的舒服,也就懒得跟他们计较。 不过就是贪点银子而已,分下去每个人也分不到多少。 不过叶辰之后所需要的账本,必须得真实,关系到左相和林善元贪污的阴谋,叶辰不允许出任何问题。 “放心放心,我们都知道错了,以后肯定老老实实的。” 一众伙计都跟叶辰当面保证,以后绝对不偷鸡摸狗。 谁能想到这么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居然一眼就能看出他们账本之上的问题啊! 难道刚才叶辰说的都是真的,算命的说他真是个天才? 看来他们也得找个机会去算算命,说不定算出来他们也是天才呢? …… 江南府: “怎么样,调查出什么了?” 萧逸君一晚上没有睡得着,第二天清晨立马就将林崇喊道自己面前,询问关于叶辰的下落, “殿下,我们已经派人去找了,可是殿下您也知道,这根本就是大海捞针,想要找到叶大人,只怕是难了。” 林崇低下头去。 萧逸君可以调动的人,也就只有亲卫营这点人手。 至于左相跟林善元还有江南知府,嘴上说的好听,全力派人去搜寻。 可也不见他们有任何的动作。 到头来也就是一句江南府现在人手急缺,根本分不出人来去找叶辰。 “去把左相喊来。” 萧逸君突然想到昨日平阴公主跟自己说的那些话。 再联想左相等人的所作所为,不免起了疑心。 莫非真跟平阴公主说的一样,叶辰的失踪,跟左相等人有关? 不多时,左相就被人带到萧逸君的面前,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参见太子殿下,殿下找我何事?” 左相故作不知,出声询问。 “昨日,有人和本宫说,叶辰的失踪,是左相跟江南知府在背后动作,可有这么一回事?” 萧逸君看着左相,开口问道。 要是叶辰和平阴公主在场的话,肯定要双双骂萧逸君是个大傻逼。 哪儿有这么问的? 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什么证据都还没有呢,直接就把人带过来质问,就算是叶辰的失踪真的跟左相有什么关系,左相能承认吗? “殿下言重了,叶辰乃是太子殿下的心腹,本相如何会去想着对叶辰动手?” “再者说了,叶辰可是这一次赈灾的功臣,这一切的计划,可都是叶辰想出来的,我还想跟陛下请奏,让陛下嘉奖叶辰呢,如何会加害与他?” 果不其然,左相听到萧逸君这么说之后,立马义正言辞的开口。 话语之间,真情流露,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本宫看左相也不像是这种人,应该是误会吧。” 萧逸君这个纯小白就这么被左相给忽悠了过去,只觉得更加头疼了。 “不知殿下是从谁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如此歹毒,本相绝不放过他!” 左相眼睛滴溜溜一转,都已经有人在萧逸君耳边吹风了,这怎么能行? “说来话长,是本宫那个妹妹,平阴公主。” 萧逸君完全不设防,直接将平阴公主给暴露了出来。 闻言,左相眼瞳深处,闪烁过一丝惊诧之色。 平阴公主居然偷偷地从京城一路跟到了这里? ------------ 第一百三十一章 木材被劫 “怎么样,调查出什么了吗?” 另外一边,平阴正在跟胡三几人秘密商议着什么。 自从叶辰失踪开始,他们就一直在调查,从在场之人之中抽调走了不少人问话。 但是最后所得到的答复,全部都一样,那就是叶辰走到芷江边上,不小心失足跌落下去的。 “不然还是用刑吧?只要大刑伺候,肯定能从他们的嘴里撬出东西来,我不信这些人全部都是硬骨头。” 胡三有些失了耐心。 叶辰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就算是叶辰真的死了,他也必须得给叶辰讨一个公道。 “不行,要是动刑的话,咱们就会有大麻烦。” 那个十夫长微微摇头,立刻出声拒绝了胡三的提议。 这可不是一个好主意。 能用刑的,只有知府大牢,而这件事显然就是知府干的,他当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麻烦?要是你怕的话,老子不怕!我这就去抓几个人过来,严刑拷打,肯定能问出东西!” 胡三冷哼一声,他也算是豁出去了。 哪怕是这条命不要,他也要拼一次! “站住!叶辰把你给救回来,不是让你这么干事的。” 就在胡三要不顾一切的冲出去的时候,平阴出声,将胡三给阻拦了下来。 “公主,您确定要这么做吗?难道恩公的死,就这么算了?” 胡三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平阴。 若是让他就这么放弃的话,他是说什么都不会甘心的。 “我有我的办法,等我消息就好,不要乱来。” 平阴深吸一口气。 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要找到对叶辰出手的那个人。 就算是按照胡三的想法去办,抓几个人过来,严刑审问,也根本无济于事。 江南知府的职权,在这江南府之内,还是很大的,他若是想要将此事给压下去,很容易就可以做到。 …… 芷江下游,方家。 一个惊天的消息,传入方府之内,方老爷乃至方宛如都难以接受这个消息。 他们新一批送去江南府的木材,居然被山匪半路给截了! 这些木材,可都是朝廷的重要材料,之前几次都没有遇到这种情况。 那些山匪也都有脑子,明白若是在这些木材之上动手脚的话,朝廷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可这一次,偏偏怎么就对这些木材动手了呢? “怎么了吗?” 很快,叶辰就被方宛如从账房给喊了过来。 看到方老爷跟方宛如两人阴沉似水的面色,叶辰顿时便意识到事情的不对。 能让这两人同时如此愁眉苦脸,定然出出了什么大事。 “我们的木材被山匪给截了。” 方宛如沉声开口。 现在她的希望,可全在叶辰的身上。 叶辰绝对是跟朝廷的官员有什么关系,现在可以帮助到他们的,就只有叶辰了! “被山匪给截了?怎么可能?那些山匪没这么大的胆子!” 叶辰闻言,也是脸色一变。 上山当山匪,都是为了求财,没人会想要丢了性命。 他们这么干,跟直接杀八百里加急传令兵有什么区别? “通报江南知府了吗?” 叶辰思索片刻之后,出声问道。 “早就派人去了,江南府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江南府人手不够,没有办法现在就将那些木材抢回来。” 方老爷长叹一声。 难道是天要亡他方家吗? 丢了这一批的木材,方府之中所能动用的银两,也就不多了。 根本就没有继续赶制下一批木材的所需银两。 可以说,眼下的方府,已经是死局。 “笑话,堂堂的虎卫营,难道连这点人手都抽不出来?” 叶辰冷笑,他瞬间就猜测出来,这其中绝对是有人在捣鬼。 江南知府是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最有可能的,就是之前的那个陈明飞,陈公子! “你还知道虎卫营?” 方宛如的脸上瞬间多了几分惊喜。 如果叶辰能去说说情,让虎卫营出动的话,他们的木材就有救了。 “整个江南府,谁不知道虎卫营,但是我知道虎卫营,也不代表我能调动虎卫营。” 叶辰点点头,不过他的回答,着实是让方宛如有些失望。 是啊,虎卫营那是直接由镇守江南的虎卫营统领直接调遣,听命于兵部。 叶辰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在兵部有些关系的人。 “虽然我无法调来虎卫营,但是我还有别的办法,这样……我书信一封,你派人送去江南府,找一个叫胡三和杜山的人,他们看完信件之后,自然就会来帮忙。” 无奈之下,叶辰也只好改变自己的计划。 按照原计划,他需要在方府之内至少待一个月的时间,将方府这一个月的账目,全部都弄到手上。 然后再回去,跟左相几人对峙,拿出证据来,狠狠的砸他们的脸。 可现在计划赶不上变化,若是不救方家这一次的话,恐怕方家就要家破人亡了,何谈的账本? “当真?” 方宛如顿时又激动起来。 “你派人去之后,不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叶辰微微一笑。 杜山便是之前那个跟自己关系不错的十夫长,不过这一次光靠着他跟胡三两人,是绝对不够的。 所以叶辰在书信之中说了,让杜山想办法,请动太子亲卫营百夫长带着人手来一趟。 估计现在整个江南府上上下下都急的焦头烂额,根本就察觉不到他们几人的离开。 所以叶辰才敢选择这么做。 “呦呵,这不是宛如妹妹吗?我听说方家的木材被人给劫走了?我特地过来看看,难不成是真的啊?” 就在此时,一声轻笑,突兀的从外面传了进来。 只见陈明飞,带着一脸的笑意,从外面踏步进来,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 从他那一脸得意的笑容来看,叶辰几乎瞬间就可以确定,这些木材的丢失,绝对跟他有拖不掉的关系! “你来做什么?” 见陈明飞在这个节骨眼之上过来,方宛如脸色更加冷咧不少。 她是个何其聪明的女人,不会看不出这件事之中的蹊跷所在。 ------------ 第一百三十二章 咱们也打个赌 “宛如妹妹,你看你这是什么话,我来是关心方家的,你这不是伸手打笑脸人吗?” 陈明飞脸上的笑意越发的肆意。 看到整个方家上上下下乱作一团,他就感觉心中无比的快意。 谁让当初方家没有选择跟他合作? 要是老老实实的跟他合作,听他的话,现在方家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现在方家不需要你,你快些离开方家。” 方宛如冷冷开口,抬手就要喊来家丁,将陈明飞强行赶出去。 “别啊,现在能帮助方家的,可就只有我了,我跟那虎卫营的一个百夫长,算是有些交情,要是我开口的话,他说不定会带人来剿匪呢?” 陈明飞自以为自己已经拿住了方家的命脉,得意洋洋的继续开口说道。 他做那些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得到方宛如么? 之前的计划落空,不代表他没有第二手的准备,现如今他给方家准备的这一切,就是他的第二手准备! “陈公子,此话当真?” 方老爷神色一动。 虽然明知道这件事就是陈明飞弄出来的,可为了方家的延续,他又不得不低头。 “那是当然,只要方老爷现在点个头,将宛如许配给我,我立刻就让那位百夫长动身。” “莫要说是现在,就算是往后,方家运送木材,也都会有虎卫营专门护送,岂不美哉?” 陈明飞豁然点头,说的眉飞色舞的模样,就好像是现在方宛如已经被许配给他一般。 “你做梦!” 不等着方老爷回答,方宛如便愤然出声。 一双拳头攥的紧紧的,她死也不会嫁给面前这个混蛋! “你说的可不算,方老爷,您说呢?那些木材可拖延不了多久吧?换而言之,你方家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的?” 陈明飞没有理会方宛如,只是将压力放在方老爷的身上。 一旁的叶辰不由得心生感叹,这有权有势就是好啊。 大家大户的女儿,都能肆意逼婚。 但这并不意味这个陈明飞是真的喜欢方宛如,只是下半身的冲动罢了。 “这件事,就不劳烦陈公子帮忙,我已经差人去江南府请救兵了,陈公子请回便是。” 叶辰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方宛如落入这样的人手中,好说歹说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呢。 听到叶辰站出来开口之后,陈明飞一愣,上下打量一番叶辰,疑惑道。 “你是什么人?” 方府之内有些权势的人,陈明飞基本都认识,显然叶辰并不在这个行列之内。 “我是方家账房伙计,管账的。” 叶辰出声,将自己在方家的身份给说了出来。 “哈哈哈,管账的?区区一个管账的,你敢说能从江南府请救兵?方老爷,你不会也昏聩了吧?听这种人的话?” 闻言,陈明飞笑的合不拢嘴。 笑到最后,整个身子都弓了下去,笑到他肚子疼。 江南府那边他早就打点过,要是没有他开口的话,江南府是绝对不会派人来剿匪的。 就算是方府送上去多少请信,也无济于事。 “那咱们打个赌,两日之后,我请的人就会来,到时候……陈公子可别被吓破胆子就好。” 叶辰自始至终都很平淡。 但是叶辰越是平淡,就越发让陈明飞感觉好笑。 区区一个账房伙计,口气倒是不小。 还他被吓破胆子,从小到大,他还真就不知道怕这个字要怎么写。 “不如这样,我已经对外发出告示,只要是谁能帮方府,将丢失的木材给追回来,我就将宛如许配给他!” 方老爷突然开口。 他这也算是两手准备,要是叶辰到时真的不行的话,光是冲着这一点,陈明飞也还是会出手帮助方家。 做人总要留下一条后路,不能把路都封死。 “爹!你这是在做什么?” 方宛如脸色巨震,身躯微微颤抖,嘴唇泛白,满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方老爷。 难道爹真的打算卖女求荣么? “好!就按照方老爷说的去办!别说我欺负人,我等你两天时间,看看两天之后,你还有什么借口!” 陈明飞自然是乐意见得眼前的状况,当即拍手叫好。 他就不信,这个账房伙计,真能有什么办法。 “既然陈公子如此自信,那不如我们两人再单独赌上一把如何?” 叶辰看他如此飞扬跋扈的模样,决定要给他一点教训。 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 “呦呵,就你这小子,还想跟我赌一把?” 陈明飞本来是打算转身直接走的。 但是听到叶辰的这句话之后,立马又转过身来。 迎面就碰上了叶辰略微带着几分挑衅的眼神。 这瞬间让陈明飞理智丧失! 一个账房伙计,凭什么在他的面前如此张狂! 自己想要捏死他,可以随时捏死他一百次,一万次! “你说,怎么赌!” 陈明飞等着叶辰,冷冷开口说道。 “咱们就赌一把,要是最后那木材是被陈公子你给夺回来的,我给你磕头,要是那木材是我拿回来的,同理,你给我磕头,如何?” 叶辰十分自信的笑了笑,如此开口说道。 “我凭什么跟你赌?你是什么身份?凭什么跟我对等?” 陈明飞不屑的撇了一眼叶辰。 对赌,那最起码两边的筹码得是一样的。 叶辰这个账房伙计,跟他的身份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如此赌注,岂不是拉低了他的身姿? “那如此,若是我赢了,你给我磕三个头,要是你赢了,我给你磕三百个!” 叶辰干脆就将赌注继续放大。 别说是三百个,就算是三千个头,他也敢说。 反正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他赢。 “好!就按照你说的办!本公子到时就要看看,你是如何一头撞死在本公子面前的!” 如此赌注,算是说到了陈明飞的心尖上,当即点头答应下来。 三个对三百个,如此才算是对得起他的身份。 “既然说好,那就立个字据吧,免得到时出什么岔子。” 叶辰说着,还将这份赌约,白纸黑字的写了下来。 这样就算是陈明飞想要赖账,叶辰都能让他赖不掉! ------------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叶大人还活着? “你真要跟他这么打赌吗?若是你输了的话,他一定会为难你的。” 方宛如来到叶辰身边,低声开口问道。 她很了解陈明飞,若是叶辰真的输了,那么陈明飞绝对会让叶辰活生生给他磕一百个头。 这一百个头磕下来,叶辰的小命还能不能有,那都是两说的事情。 “放心吧,想要让我磕头,没那么容易,我这可是在帮你,难道你不希望我赢吗?” 叶辰微微一笑,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微笑。 他是绝对不会输的。 “你到底有什么手段?” 方宛如带着重重地心事,离开会客厅。 一日之后,江南府。 “怎么样?调查出什么东西了吗?” 胡三跟杜山两人在房间之内等着平阴回来。 一见到平阴,两人立马走上前去,满脸焦急的出声询问。 “暂时什么都没调查出来。” 平阴公主有些失望的低下头来。 看来江南知府已经将一切都给安排的很是妥当了,他们想要从中找到一点蛛丝马迹,着实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不能等了!” 胡三和杜山两人对视一眼。 他们都发现,现在那些工人,已经在慢慢的被替换掉。 若是等到江南知府将人手全部给替换完了,他们想要调查,就基本不可能了。 “你们放心,我迟早会调查出来的。” 平阴暗暗的在心中下定了决心,不论如何,她一定要将这件事调查出来。 哪怕是……用上底牌,也在所不惜! 等到平阴走之后,杜山跟胡三两人对视一眼。 “怎么样?咱们直接去抓几个人回来,我有消息,有几个当日的目击之人,被送到了隔壁州县去,咱们带人直接抓回来,审问一番,绝对能问出东西。” 胡三率先开口,说出自己的计划。 他老早就想这么干了,只是之前平阴一直阻拦他,不让他这么做。 “嗯,咱们想到一起去了,就按你说的这么办。” 杜山点点头,算是同意了胡三的做法。 入夜之后,两人就乔装打扮,准备去抓几个人过来问问。 就在两人准备去抓人的时候,杜山的一个手下,来到杜山的面前,窃窃私语的说了一些什么。 并且将一封信件交到了杜山的手上。 杜山打开信件一看,脸色骤然一变,紧接着便是一阵狂喜。 “计划有变,咱们不去抓人了。” “你说什么?不抓人了?你怕了?” 听到杜山突然改变计划,胡三还以为杜山就此放弃了,一把抓住杜山的衣领,将杜山整个人给提了起来。 要是杜山怕因此丢了自己的官职地位的话,那么就当做胡三自己看错了人。 “不是,是叶大人还活着!这封信,就是叶大人亲笔,你看看吧。” 杜山将手上的那封信件丢到胡三的手上。 看完信件之上的内容,胡三也是一阵狂喜。 “太好了,太好了,叶大人还活着,他还活着!” 只是两人奇怪的是,叶辰现在还活着,为何还要让他们两人将他还活着的消息给封锁。 叶辰在信件之中明确的写到,让他们两人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太子殿下。 左相和江南知府那边,自然就更加不用多说。 “我立刻去找百夫长,百夫长也受过叶大人的恩惠,应该会同意带人过去。” 杜山急不可耐的收起信件。 …… 芷江下游,方府。 “女儿啊,你说那个叶辰,到底能不能相信,这都已经快要到日子了,还是没一点动静,这三天时间他就一直在账房里面,哪儿有一点去准备的意思?” 方老爷眼见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不免有些担忧起来。 最后一天,要是叶辰还是不能把救兵给请来的话,那么方府的命脉,就要落到陈明飞的身上。 “难道爹你不是早就准备好了么?只要叶辰没办法带人过来,你就把女儿我送出去,现在如何还担心呢?” 方宛如脸上看不清是什么情绪。 但是言语之中,却隐隐带着几分不悦。 “女儿啊,为父这也是无奈之举,希望你可以理解为父,若是还有别的办法,为父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方老爷有些愧疚,躲避方宛如的眼神。 “老爷!不不不……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官兵!” 正在方宛如打算说什么的时候,一个家丁突然冲了进来。 满头大汗便直接跪了下去,瘫软在地上。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官兵啊! 一百多号人,全副武装,就站在他们方府的门口。 “难道是叶辰请来的人?” 方宛如心头一喜,连忙站起身来,推门而出。 但她来到门外之后,看到的画面,却并不如她所想的这样。 只见陈明飞站在那些官兵最前,正笑眯眯的盯着她,眼神之中的虎狼之光丝毫不加以掩饰。 “宛如啊,人我现在已经带过来了,你们口中的那个叶辰叫来的人呢?” 看到陈明飞带人来之后,方宛如脸色铁青一片,死死地咬着牙。 双拳攥紧,指尖有些发白。 “看你这样,那个叶辰是没有带任何人来吧?怎么?那小子现在还不敢出来?可曾还记得,那小子欠我一百个响头还没磕呢。” 陈明飞脸上更是冷笑不断。 他就说那个小子纯粹就是个废物,跟他斗,简直找死! “陈公子,这件事就算是你赢了,也没必要闹的这么大吧?他怎么说也是我方府的人,不能给个面子吗?” 方宛如深吸一口气,似乎是认命了,低着头走了出去。 “给个面子?那小子当初在本公子面前大放厥词的时候,可曾给过本公子面子?” “本公子还是那句话,他要是能带来人,并且带的人比我有用,本公子给他磕三个头!” 就算是有方宛如给叶辰求情,但陈明飞依旧是不依不饶。 看来今天他是非要让叶辰给他磕头不可。 “谁说我不敢出现的?” 就在方宛如打算继续说什么的时候,叶辰的声音,突兀的从方府之内传了出来。 听到叶辰的声音,陈明飞面上顿时附上几分残忍。 ------------ 第一百三十四章 此人来头这么恐怖?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看到叶辰在自己面前磕头到死的画面了。 “呦?胆小鬼终于敢出现了?需不需要本公子跟你再说一遍当日的赌约呢?” 见到叶辰出来,陈明飞大手一招,十几个虎卫营护卫,立刻将叶辰给包围在其中。 “怎么?你们虎卫营的人,不认识我了?” 叶辰撇了一眼这些人。 好巧不巧,就在带头的那几人之中,看到了一个熟面孔。 “您是……叶大人?您不是?” 虎卫营那位百夫长也认出了叶辰,脸色瞬间惨白一片。 “我不是什么?我不是应该死了吗?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死这个消息的呢?” 叶辰微微一笑。 这不是直接撞他枪口上了么? 自从永和苑那一次之后,估计这些虎卫营的人见到自己,就像是耗子见到猫一样。 “你们认识?” 一见那位虎卫营的百夫长居然跟叶辰这么说话,并且还叫叶辰大人,陈明飞瞬间就傻了。 这小子什么来头,这位百夫长,他也是花费了大功夫才请来的。 而眼下这位百夫长居然跟叶辰这么说话,难道叶辰真有那么大的来头? “陈公子,今日之事,你还是就此作罢的好。” 那位虎卫营百夫长沉声开口,想要劝说陈明飞收手。 叶辰可是太子眼前的红人,之前叶辰死了,给江南府造成多大的震动,他是很清楚的。 跟太子心腹作对,陈明飞有一百条命,都不够他死的。 “让我放弃!凭什么!这小子算是个什么东西!他也配让本公子放弃!肖旺!你别忘了我今天喊你来是做什么的,我让你把他拿下!现在就动手!现在!” 陈明飞现在已经彻底疯了。 被叶辰这么一个在他眼中什么都不是的人连续打击这么几次,换做是谁都承受不了。 “对啊,肖百夫长,你不如就按照他的意思,对我出手试试呢?” 叶辰也是跟着一笑,淡淡开口说道。 “叶大人说笑了,末将哪里敢对叶大人动手。” 肖旺连忙低下头去,心中一个劲的骂陈明飞。 这混账王八蛋,怎么偏偏找上他了呢? 还对叶辰出手?他只要现在对叶辰出手,第二天他就得被人弄死。 “谁打算对叶大人动手啊?让我看看?” 突然,另外一个粗狂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又是一百多号身穿黑甲的骑兵,从远处赶来,带起阵阵的烟尘。 这气势差距,一下子就拉开了,虎卫营来的时候,可没有任何骑兵,都是走着过来的。 亲卫营这一下,可算是将叶辰的面子给撑了起来。 “末将参见叶大人,末将没有来晚吧?” 在骑兵队伍之前,身穿高头大马的秦昊百夫长翻身下马,来到叶辰面前,单膝跪下,恭恭敬敬的给叶辰行礼。 看到又来一队人马,并且带头之人还给叶辰行礼,方府的所有人都懵了。 尤其是方老爷,他方家这到底是救了个什么人物啊! “没有没有,多谢将军能前来助阵,叶辰感激不尽,届时一定在太子殿下面前美言几句。” 叶辰朝着那位百夫长拱拱手。 “嗯?虎卫营怎么也在?怎么?你们这是还想要对叶大人动手不成?” 秦昊扭头朝着虎卫营那边看了过去。 还不等虎卫营的人说话呢,就直接将虎卫营的人给定性了。 “不敢不敢,误会,都是误会,我们也是来帮助叶大人的,您千万不要误会!” 虎卫营的那位百夫长此时显得十分的卑微。 “那我怎么听说,今日有人要对付叶大人呢?” 秦昊双目微咪,扫视一圈,最后落在陈明飞身上。 被秦昊这么一看,陈明飞整个人都吓愣了,双腿一个劲的打颤。 他哪儿知道叶辰能有这么大的面子? 而且刚才叶辰说什么?帮他在太子殿下面前美言几句? 合着叶辰还是太子手底下的人? “叶大人,此人应该如何处置?” 秦昊见陈明飞被吓成这样,不屑的撇了撇嘴,真是个没骨气的家伙。 “你们先退下吧,方家主,还请您将之前劫掠木材的事情,跟他们两人说说,让他们两人给你做主。” 叶辰抬手,让两人先行下去。 虎卫营和太子亲卫营同时带着人来,已经引起了轰动。 而叶辰还不希望这件事传开,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明白,明白……我明白……” 方老爷现在也连说话都不会了,看叶辰的眼神,猛的带上了几分畏惧。 原来他们方家救的这个人,竟然能有如此实力,顷刻之间,就能绝对他们方家的死活。 不过他之前好像是说过,谁要是能帮方家解决麻烦,就把女儿嫁给他来着…… 一想到这里,方老爷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激动的满面通红起来。 “胡三,杜山,你们两人跟我来一下。” 叶辰开口,叫走胡三跟杜山两人,打算问一问江南府现如今的情况。 “大人,那这个家伙,应该如何处置呢?” 胡三跟杜山两人看向陈明飞。 现在陈明飞正瘫坐在地上,整个人仿佛像是丢了三魂七魄一般。 “这个家伙,一会儿在处置,不着急。” 叶辰撇了这个家伙一眼。 有这么多人看着,就算是这家伙长出翅膀来,也绝对是跑不了的。 将胡三跟杜山等人喊到一边之后,叶辰询问两人江南府的情况。 从两人的口中叶辰得知,平阴现在已经暴漏了自己的身份。 至于江南知府跟左相那边,依旧是表面上装着在找他的模样,可是实际上,压根就没有派出去任何的人手。 对于这两人的动作,叶辰算是早就猜到了。 “太子殿下那边呢?怎么样?” 叶辰询问萧逸君在没有他之后,是如何处置那些事情的。 据他对萧逸君的了解,没了他,估计萧逸君现在整个就是一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 “太子殿下,未曾离开过府邸,似乎……的确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胡三跟杜山两人的回答,的确也跟叶辰猜想的一般无二。 这个废物太子,没了他之后,权力已经逐渐开始被左相和江南知府架空。 ------------ 第一百三十五章 账本到手 “叶大人,您还是快点回去吧,您要是再不回去的话,太子殿下那边,只怕是要乱了阵脚。” 杜山率先开口,想要让叶辰现在就跟着他回去。 毕竟太子那边,也很担心叶辰。 “不着急,你们可知道,为何我要在这里停留这么长的时间?” 然而叶辰却并不那么着急着回去,反倒是微微一笑,看向两人问道。 “这……不知道。” 胡三思索片刻,想不出为何叶辰还要留在这里。 “这是方府的账本,你们看看吧。” 叶辰顺势将方府的账本给拿了出来。 这上面,十分详细的写着方府运送的所有木材,以及从江南府收到的银两。 “这不对吧?怎么会这么少?” 哪怕是杜山跟胡三两人并非对这些东西很了解,但也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这份账本,实在是有些不对劲。 根据他们的耳熏目染,据他们所知,朝廷在购买木材这方面,就已经足足花费出去了几十万两银子。 但是在方府的账本之上,却只有区区几万两银子,直接就砍掉了一个零。 哪怕是朝廷的木材并非是方府全部在供应,但是方府所供应的木材,也绝对是大头,不可能才只有这点银子。 “连你们都看出来了,我不信方府的人没看出来,只不过……他们到现在还没有说透,我就不知是为何了。” 叶辰双目微咪。 方府是做木材生意的,这些木材到底是何等价值,方府的人应该很清楚。 但偏偏方府的人到现在还没有发作,其中绝对有问题。 “那叶大人您的意思,是打算留在这里,将这些事情全部调查清楚?” 两人顿时便明白过来叶辰的意思,出声说道。 “嗯,你们两个先行回去,将我活着的消息,告诉平阴……至于太子跟左相那边,,暂时先不要说,等到时机合适,我自然会回去。” 这账本,就是左相等人贪污的证据。 只不过这份证据,他不能直接放到左相的面前。 一旦这东西放到左相的面前,那么左相绝对会想尽一切的办法,将这份账本给毁掉。 “要不要留下一点人手保护大人。” “你们安排便是,现在左相和江南知府并不知道我还活着的消息,所以我还算是安全的。” 叶辰笑了笑。 只要左相跟江南知府不知道他的下落,他倒是不需要担心这些。 “可是……虎卫营那边的人也来了,我们担心虎卫营的人回去之后,会将消息告知江南知府,江南知府本就跟左相沆瀣一气,江南知府知晓此事,不就代表左相也知晓了吗?” 胡三说出自己的担忧之处。 目光十分隐晦的朝着虎卫营那些人看了过去。 虎卫营的人,跟他们绝对不是一条心。 “所以,我会让虎卫营的人留下,专门给方府的人护送这些木材,一时半会儿,他们也逃不了,我不需要很长时间,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吧。” 叶辰想了想,开口回答。 自己这一次死里逃生,那定然就不能让左相他们好过! 等他回去之后,左相等人头顶的乌纱帽,若是还能在他们脑袋上待着,那么叶辰的名字,倒过来写! “话就说到这里,胡三你回去,让杜山在我身边保护我便是,你还得回去告诉平阴我活着的消息,不然我担心那女人会乱来。” 叶辰最终还是留了个保险,让杜山在自己身旁保护自己。 有亲卫营的人跟在自己身边,纵然左相知道自己还活着,想要做些什么,也绝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交代完两人之后,叶辰重新站到了陈明飞的面前。 眼见叶辰回来,陈明飞眼神立刻躲闪开去,不敢跟叶辰对视。 “怎么?陈公子,你不是说你有人么?怎么现在反倒是怂了呢?这跟之前的你,可不太一样啊。” 叶辰低头看了一眼陈明飞,嗤笑着说道。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陈明飞战战兢兢的抬起头来,看叶辰一眼之后,又立马低下头去。 他万万没想到,自以为找了个软柿子,却没想到一脚踹在钢板上。 脚指头折了不说,连小命都有可能会保不住。 “我是什么人,还需要跟你解释?按照咱们之前的约定,你得给我磕三个响头,你还记得吧?” 叶辰居高临下,以上位者的姿态,看着陈明飞。 虎卫营和亲卫营,都是站在他这边的,那份赌约,自然就是陈明飞输了。 现在,到了陈明飞该履行赌约的时候! “你!你!” 陈明飞十分屈辱的低下头去。 要让他给叶辰磕头道歉,并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着实是拉不下这个脸来。 尤其是在自己从来就瞧不上的方府的人的面前,他就更加不愿了。 “陈公子?白纸黑字可都在这里写着,你要是不磕头的话,是你自己磕头呢,还是我让人帮帮你?” 叶辰说着,朝着胡三使了个眼色。 “跪下!” 胡三顿时会意,上前一脚狠狠踹在陈明飞的小腿之上。 陈明飞只觉得小腿之上传来一阵剧痛,随后便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跪了下去。 “你们敢这么对我,我爹是不会放过你们的,知府大人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陈明飞没想到叶辰居然敢直接让人对他动手,一时间面红耳赤,嘶吼起来。 闻言,叶辰眉梢微微一挑。 看来这还有一些意外收获? 从这个家伙刚才说江南知府来看,他应该跟江南知府有些关系才对。 “你可知道,他跟江南知府,有何关系?” 叶辰将目光朝着虎卫营的那个百夫长看了过去。 “大人,陈员外,乃是知府大人的亲弟弟,陈公子……额不,陈明飞,他是知府大人的亲侄子。” 那百夫长犹豫片刻之后,最终还是将陈明飞的身份给说了出来。 “哦?没看出来啊,你还有这种身份?” 得知陈明飞的身份之后。 叶辰顿时就更加来了兴趣。 既然这个陈明飞如此霸道,那么平日里帮着江南知府欺男霸女,搜刮百姓钱财这种事情,肯定也是没少干。 ------------ 第一百三十六章 帮你磕头 说不定,这又是一个突破口。 “现在知道怕了?你要是对我出手,我父亲和知府大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陈明飞还以为是叶辰怕了,态度顿时又开始嚣张起来。 知府大人的侄子,这个身份,来头不可谓不大。 “胡三!” 叶辰面色一沉。 彭!! 紧接着便是一声闷响,胡三直接按住陈明飞的脑袋,强行让他在叶辰的面前,狠狠的磕下去一个响头。 这一个响头,瞬间让陈明飞眼冒金星,眼前好像有一片小星星在闪烁。 “你竟敢!!!” 陈明飞一句话还没说完,胡三又是一下! 彭的一声,比刚才还要更加用力。 一丝鲜血,顺着陈明飞的鼻尖缓缓滑落下来,滴落在地上,显得触目惊心。 “还有一下呢,可千万不要忘了。” 叶辰看到这里,还不忘记继续开口提醒一下。 最后一下之后,陈明飞额头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 整个人也直接昏死过去,不省人事。 “叶大人,您……这也太生猛了吧?” 虎卫营的那个百夫长干咽下去一口唾沫。 身为负责镇守江南的虎卫营百夫长,他自然知道这个陈明飞平日里是个什么人。 毫不夸张的说,这个陈明飞,在整个江南府,都是臭名昭著。 哪怕是一些官员看到他,都得恭恭敬敬的喊一声陈公子。 眼下就这么被叶辰给弄成了这副德行? “怎么?你有意见?陈府在什么地方,带我去看看,秦昊百夫长,就有劳您去剿匪了,现在便动身吧。” 叶辰满不在乎的开口。 “明白。” 秦昊得了叶辰的命令之后,立马转身去办。 “你要去陈府?” 一听叶辰居然要去陈府,方宛如连忙走上前来,阻拦在叶辰面前。 “怎么?这个陈府有什么猫腻?” 眼见方宛如这么大的反应,叶辰也感觉其中有些不对。 莫不成这个陈府,还是什么龙潭虎穴不成,方宛如如此阻拦着自己,非不让自己前去。 “陈府之内,有足足几百号陈员外圈养的私军,你要是去了,又把人儿子打成这样,你觉得会是什么下场?” 方宛如凑到叶辰的耳边,低声耳语。 私军? 这两个字,在如今的大夏,是绝对的禁忌词语。 这个陈员外,居然敢圈养私军? 莫要说是圈养几百号人的私军,但凡是超过了两位数的看家护卫,在大夏律法之中,都是有罪! “有意思,这么说,我还非得去不可了。” 叶辰笑的更加诡异灿烂。 “叶大人,需不需要我从虎卫营再抽调一些人手过来,咱们这点人手,只怕是不够吧?那陈幕禅胆子可大得很,他是真敢对虎卫营出手啊。” 这下,就连那个虎卫营的百夫长都有些慌了神。 叶辰竟然把亲卫营的骑兵全部派去剿匪,反倒是留下他们。 陈幕禅府上的那些私军,可都是正儿八经的训练过的。 一对一的情况之下,就算是虎卫营,也无法从他们的手上占到什么便宜。 “圈养私军,本就是重罪,那老小子犯罪,我还得绕着他走?这偌大的江南府,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公道了?” 叶辰一声冷笑。 “这……既然叶大人都这么说了,那属下就舍命陪君子,陪叶大人亲自去一趟了。” 虎卫营百夫长无奈叹息一声。 “不用,你一个人陪我去就行,让你的属下,护送方府运送木材的车队,免得再有什么土匪抢劫,你认为呢?” 叶辰微笑摆手,顺势让虎卫营百夫长给方府充当护卫。 说的是免得再有什么土匪抢劫。 可实际上那些土匪,压根就是陈明飞弄出来的,陈明飞现在倒台了,哪儿还有什么土匪。 叶辰这么做,无非就是不想让虎卫营百夫长可以有让自己属下回去通风报信的机会。 “叶大人,您真打算两个人闯陈府?” 虎卫营百夫长脸色十分难看。 就算是送死,也没必要把他一起给带上吧? 带着人去都不一定能安全离开陈府,现在叶辰要一个人去,那还了得? “别怕啊,相信我,就算是咱们去了,也不会有问题的。” 叶辰十分自信的笑了笑。 眼见叶辰这么自信,虎卫营百夫长的心中还是在打鼓。 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给叶辰这么大的自信。 要说是太子殿下,可眼下太子殿下也不在叶辰的身边啊。 “我跟你一起去!” 方宛如此时站出来,要跟叶辰一同前去。 “你去什么?就算是要去,也是我跟他去,轮不到你吧?” 就在此时,一声让叶辰有些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转头一看,居然是平阴那个女人来了。 叶辰顿时感觉有些头大,这个女人怎么突然来了,自己的消息,胡三跟杜山应该没跟她说才对吧? “你是谁?” 方宛如见到面前这个陌生女人,不知怎么,突然心生警惕。 “公主殿下,您怎么来了?” 虎卫营那个百夫长的反应倒是快,连忙朝着平阴跪下去。 现在平阴的身份,在江南府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所有人都已经知晓。 公主殿下? 方府之人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炸开。 之前口中说了一个太子殿下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连公主都来了? “混蛋!你还活着!为什么不派人通知我!” 平阴没有理会那个百夫长,只是走到叶辰的面前,恶狠狠的瞪着叶辰。 看到面前的叶辰,再看看叶辰还有些没有痊愈的腿,眼中不由得流露出几分晶莹之色。 如果不是在场还有那么多人的话,平阴只怕是真的就要哭出来了。 “这不是怕给你带来麻烦吗?所以我才没有说。” 叶辰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目光朝着胡三跟杜山两人看过去,眼神之中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 两人都感觉很无辜。 他们可以对天发誓,他们绝对没有提前告知平阴。 天知道平阴居然会直接找过来。 “你不用看他们,从亲卫营调走这么多人,我一猜就不对劲,所以我自己偷偷跟过来的。” 平阴看穿叶辰眼中的审视,沉声开口说道。 ------------ 第一百三十七章 应龙卫! “差点忘了,你不是萧逸君,如果是萧逸君的话,绝对是任何异常都发现不了的。” 叶辰不由得苦笑一声。 看来还是自己太过小看了平阴公主,任何的风吹草动,都是绝对逃不脱她的眼睛的。 “哼,你还知道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担心你?你就忍心让我继续担心下去?” 平阴白了叶辰一眼。 虽然对叶辰还有不少的怨气,但是现在看到叶辰还活着,这一丝丝的怨气,也就烟消云散。 “我只是不想让你太过担心,你要是知道我还活着,你还不得来找我?” 叶辰开口解释。 自己做的事情,十分的危险。 之前只是得罪了江南知府,就让江南知府对自己下这样的手。 而眼下他要调查的,是关于左相跟江南知府贪污的关键证据。 若是让着两人知道了自己现在正在调查什么东西的话,这两人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来铲除自己。 让平阴跟在自己身边,着实就有些危险了。 “那我现在不照样来找你了,不光是我来找你,我还带来了不少人,都出来吧。” 平阴切了一声,往后看去。 只见草丛之中,几个黑影闪烁出来,来到叶辰的面前。 这几人都是一身黑衣,但是从他们的身手之上来看的话,绝对不是一般人。 “这些人?” 叶辰疑惑的看向平阴。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应龙卫?” 平阴神秘兮兮的开口说道。 应龙卫? 听到这三个字眼,叶辰感觉有些陌生。 自己在京城好歹也待了那么长的时间了,但是愣是没有听说过这应龙卫的存在。 “这是我父皇的人,专门给我父皇办事,也只受我父皇的管辖,这一次父皇把人借给我,意思你还不明白吗?” 平阴将叶辰给拉到一边,给叶辰解释了一下这些人的来历。 “这特么不是锦衣卫么?” 叶辰心头一跳。 没想到,大夏皇帝居然也搞这一套。 应龙卫的职权,是直接由皇帝赋予的,虽然应龙卫的官职普遍都不是很高,但是权力确实说不出的夸张。 “锦衣卫?你在说什么啊?我在跟你说的是应龙卫!” 平阴恨的牙根痒痒。 她之所以之前能知道永和苑的那些事情,也都是因为有应龙卫的情报,她才能得知那么多的事情。 并且叶辰失踪之后,她不止一次的使用应龙卫的力量去寻找叶辰的下落。 不然也不会这么快的就出现在这里。 由此可见,这应龙卫的情报能力,到底是有多么的变态。 “是是是,应龙卫,你可以调动这些人?” 叶辰看了一眼那几个黑衣人。 这些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 几乎每个人的身上,都带着淡淡的杀气。 那种杀气,是需要再战场之上千锤百炼才能磨砺出来的。 “父皇给我了调动这些应龙卫的权力,目的就是让我调查一下左相跟林善元这一次离开京城会有什么小动作,我可告诉你,父皇手上,已经有不少可以要左相命的东西了。” 平阴得意洋洋的昂扬起脑袋来,十分骄傲的模样。 “大夏皇帝……真不愧是能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 叶辰深吸一口气,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危险。 之前他并不知道还有应龙卫的存在,对这位大夏皇帝,也没有过多的高看。 可现在看来,自己做的很多事情,可能都在大夏皇帝的监视之下。 不过最关键的,自己跟太子妃的事情,皇帝应该是不知道的,若是知道的话,早就会要了自己的脑袋。 不光是他的脑袋,就连太子的脑袋,也都同样保不住。 “所以啊,我才有资格跟你一同前去陈府,这个女人不配!明白么?” 说着,平阴又看向了后面的方宛如。 两女之间的火药味,不由的更加深重起来。 “诶诶诶,干什么呢?她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就这么跟我的救命恩人说话?” 叶辰眼见情况不对,连忙上前阻止。 平阴的脾气他是了解的,闹不好最后方宛如直接被抄家都是有可能的。 “哼,如果不是因为她救了你,你认为我现在还会跟她这么说话吗?她什么身份?能跟我比?” 平阴又是十分不屑的看了一眼方宛如。 对于平阴这个态度,方宛如心中委屈,但是却碍于平阴的公主身份,不敢发作,只能默默地退到后面。 “走吧,不要浪费时间,咱们现在就去陈府,既然你都来了,那你就跟我一同前去吧。” 叶辰出声,打算带着平阴一同前去陈府。 陈府距离方府,并不算是多远,赶路之下,不过半个时辰,就已经到了。 看了一眼陈府之外那些守卫的人,叶辰便能确定,这些人绝非是一般的家丁。 看他们脚下步子稳健,眼神之中带着的锐气,肯定是训练有素的兵士。 “站住!” 叶辰几人刚刚靠近过去,立马就被门前的那些侍卫给阻拦了下来。 那凶悍的眼神,换做是常人的话,估计就直接退走,不敢往前了。 只不过可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叶辰。 面对这些人凶悍的态度,叶辰非但是没有后退,反倒是往前走了一步。 “我是来送你们少爷回家的,连你们少爷都不要了?” 说着,叶辰让虎卫营百夫长直接将还在昏死状态的陈明飞给丢了出去。 扑通一声,如同一条死狗,被丢在陈府门口。 “少爷!你们干了什么!” 眼见自家少爷被如此对待,那几个陈府侍卫顿时抽出腰间的佩刀。 眼神如同虎狼一般看向叶辰等人,眼看着就要动手。 “住手!我乃虎卫营百夫长!你们这是想要造反不成?” 虎卫营百夫长眼见情况不对,连忙上前,将自己的百夫长令牌给拿了出来。 这些人一看这令牌是真的,的确收敛了不少,但是眼神之中那种要杀人的目光,还是隐藏不住。 “去通知老爷,让老爷做主。” 其中一人连忙进去通知陈幕禅。 得知自己的儿子被人弄成重伤,陈幕禅飞一般的从陈府之内跑出来。 ------------ 第一百三十八章 要掌权! 当他看到躺在地上,脸上一片噱头模糊的陈明飞的时候,当即放声痛哭起来。 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要是陈明飞出什么事,他们陈家岂不是就断了后了? “老爷,少爷是被他们几个给送回来的……” 其中几个侍卫走到了陈幕禅的身边,低声开口说道。 “我知道,把他们几个全部抓起来!” 陈幕禅凶悍的眸子立马朝着叶辰这边看过来,动手就要将叶辰他们给抓起来。 “啧啧啧,不愧是陈府啊,早就听说你这陈府,欺男霸女,豪横的很,今天见到,还果真如此,如果我要是说,我是你们陈家的救星呢?你还打算抓我不成?” 叶辰不由的啧啧嘴。 果真跟之前了解的一样,这些陈府的人,简直就是恶霸,比恶霸都要来的更加凶悍。 “你是我们陈家的救星?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如此大放厥词!” 陈幕禅冷冷开口。 “我的身份,你还不配知道,我只告诉你一句,江南知府马上就要倒台了,你是跟他站在一起死呢,还是另谋生路,你自己考虑。” 叶辰微微一笑,放出一个消息来。 “我凭什么相信你?” 陈幕禅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着叶辰。 说江南知府倒台?怎么可能! “这里,是方府的所有账本,跟江南府的账本对不上,你猜你那个好哥哥,从中捞了多少好处?要是我将这份账本送到朝廷之上,你再猜猜你那个哥哥,会落的什么下场呢?” 叶辰将自己从方府弄到的账本给拿了出来,放到陈幕禅的面前摇晃。 看到叶辰手上的账本,陈幕禅脸色瞬间一变。 他当然知道,自己那个好哥哥都干了一些什么,那都是会掉脑袋的! “我要是现在把你杀了,这账本不就是落在我手上了么?你还如何给朝廷呢?” 陈幕禅眼中汹涌起杀意。 “哈哈哈,我已经派人前往京城,拿着同样一份账本,若是你现在杀了我,三日之后他没见到我,这份账本立马就会出现在京城都司的手上,你猜猜多久能到皇帝手里呢?” 叶辰说这话的时候,可谓是面不红气不喘。 分明就是没有的事情,却被叶辰说的像是真的一样。 “这位小兄弟,不如咱们好好谈一谈如何?” 陈幕禅深吸一口气,叶辰说的有道理。 若是叶辰手上的账本真的弄到京城去的话,江南知府绝对是人头不保! “难道我们在外面谈吗?不邀请我进去?” 叶辰满意的点点头,看来一切的计划都在按照他的预料去走。 只要接下来不出现意外的话,陈幕禅手上的那几百号私军,就要换姓了! “请!” 陈幕禅让开身子,给两个侍卫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先将陈明飞给带下去疗伤。 走进陈府之后,这陈府的富丽堂皇程度,也远远的超出了叶辰的预料。 “百夫长,没你什么事了,你先走吧,方府那边,还需要你去盯着。” 叶辰来到陈府之后,就将虎卫营那位百夫长给支开了。 让他来的目的,自然是警告他,同时也是提醒,让他回去之后,跟虎卫营统领好好的禀报禀报。 他叶辰的手上,已经有了可以让江南知府死的东西。 就看虎卫营统领,还要不要跟江南知府站在一起。 “明白。” 虎卫营百夫长也明白叶辰的意思。 看来过不了多长时间,整个江南府,就要改头换面了。 “这位小兄弟,你刚才说的,不妨详细的谈一谈。” 陈幕禅让人给叶辰倒上两倍茶水。 现在叶辰有可以掌控他们生死的东西,那叶辰就是老天爷。 “据我所知,陈府之中,有不少私军吧?” 叶辰看了一眼陈府之中游荡的那些侍卫,目光如炬,开口问道。 “的确,不过这些人,跟我可没什么关系,都是陈百祥招募来的,只是放到我这里训练圈养而已。” 陈幕禅毫不犹豫就把江南知府给卖了个干干净净。 贪污朝廷银两,再加上圈养私军这两条证据,江南知府是绝对活不了了。 他得给自己找一条活路。 都这个时候了,就不要管什么亲哥不亲哥了,夫妻还本是同林鸟呢,大难临头,还不是各自飞。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陈老爷你,其实什么错都没有?” 叶辰见他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不由得开口笑道。 “这位小兄弟,不如有话直说,方才你说要给我一条活路,我才如此……若是小兄弟打算鱼死网破的话,我也不是不能下这个决心。” 陈幕禅双目微咪,看着叶辰。 若是叶辰可以给他一条活路的话,那么就算是出卖江南知府,也不是不行。 反正他们两兄弟之间的关系,也并非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好。 这些年陈百祥贪污了不少钱,几乎全部都用来招募和训练这些私军。 好处愣是一点都没有给他这个亲弟弟,难免让人心生不悦。 “很简单,我会将这件事隐瞒下来,既然这些私军是圈养在你这里,那么你肯定也逃不掉关系,我帮你隐瞒,条件是……你以后为我办事,你看如何?” 叶辰压低自己的声音,如此开口说道。 一旁的平阴听完叶辰的话,脸色唰一下就一片惨白。 什么? 叶辰居然想要让这些私军成为他自己的人? 这可是会掉脑袋的啊! “叶辰,你!” 平阴连忙给叶辰疯狂的使眼色,希望叶辰可以明白自己的意思。 “哦?小兄弟,你这是打算鸠占鹊巢?看来你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啊。” 陈幕禅嘴角掀起一个弧度。 感情叶辰是看上了这些私军,所以才来到的陈府。 “总之就是这样,我回江南府之后,我就会将这份账本,交到太子殿下的手上,到时候……江南知府是一定完蛋的,就看你如何选择。” 叶辰倒是不着急。 只要陈幕禅想要活命的话,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听他的话。 “不过我有个问题,圈养私军,哪怕是我哥,都承担不起这个后果,你如何能承担这个后果?你就不怕有朝一日,被人拆穿吗?” ------------ 第一百三十九章 撕破脸 陈幕禅开口,他这也是在提醒叶辰。 若是将这些人都弄到自己手下的话,那就等同于是叶辰在圈养私军。 这个罪名不小。 叶辰也承担不起! “我要是说,我能有办法,让这些私军,有正当的名分呢?这样就不算是我圈养私军了吧?” 叶辰却是淡淡一笑。 他既然敢这么做,自然早就想好了一切的应对手段。 按照叶辰的计划,他日后会让萧逸君向皇帝请奏,允许他扩充亲卫营。 有了治理江南的这个功劳,萧逸君的这个要求,虽说看似很夸张,但也不是不可能。 而扩充出来的人手,叶辰就会让萧逸君由自己来招揽。 而招揽的是哪些人,自然也就不用多说了。 自从被江南知府给阴了一次之后,叶辰就已经明白了。 在这个背景之下,想要活命,最重要的就是权! 所谓权,皇权,军权,政权! 这三个权力,现在叶辰最容易弄到的,就是军权。 有了军权之后,就有了底气,日后想要做什么,也不会怕这怕那的。 “好,既然你如此自信,那我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只要你能保我一条命,这些人,从今天开始,就听从你的调遣。” 陈幕禅并没有过多的犹豫。 “既然如此,那就合作愉快,告辞了。” 叶辰十分满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走出陈府之后,平阴二话不说,将叶辰给拦住。 “你疯了吗?你打算将这些私军接到你的手上,若是那个陈幕禅告发你,你也得死!” 平阴正色看着叶辰,重重开口,希望能让叶辰知道其中的严重。 “我知道啊,谁告诉你我不知道的?” 然而叶辰却是十分平淡的回复。 “知道你还这么做?” 平阴发现自己是越来越看不透叶辰了。 叶辰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在太子身边当红人还不够,还要去摸军权么? 她相信叶辰可以做到之前说的那些事情,也能掌控的了这些人。 可是叶辰突然要军权做什么? 平阴不敢细想下去,她担心最后的结果,会让她当场崩溃的! “如果不接手这些私兵,你认为我的下场会如何?” 叶辰那双黑沉的眼直勾勾看向平阴。 在夜里冷的骇人。 后者下意识避开这道目光,动作迅速到有些狼狈。 因为…… 她也想到叶辰为什么非要这些不可的原因。 “鸟飞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我的下场只会有一个——卸磨杀驴,这些你当真全然不知?还是根本没有细想。” 太子的做法已经能说明一切。 抛开他废物被左相林善元陈百祥三人合伙架空,刚愎自用难堪大任,且在这家伙眼里,叶辰永远是个低贱的奴才,即便出谋划策也吃力不讨好。 所以在明明知晓那些人有嫌疑时,依旧不吭声。 “他们现在是私兵,后来会成为我的底牌,难道公主能保证,下次我被推下江会有好心人帮忙捞起来?” 叶辰生疏的公主二字,在无形间拉开两者距离。 再者。 他知晓这位对自己的帮助,但同样也招惹许多麻烦,就好比与陈百祥对上。 本有更缓和的法子,却被推到火上烤。 平阴公主紧咬下唇。 胸口因为刚刚那席话闷疼,不禁开始反思——难道她真的错了吗? 最终千言万语都化为一声长叹。 她眼神复杂的看着长身玉立的男人,嗓音沙哑:“这件事我不会说出去,你好自为之。” 说罢扬长而去。 只留下个落寞的背影。 …… 叶辰风风火火回到知府衙门,迎面走来的是满脸担忧的陈百祥,他紧锁眉心快步靠近,依旧是那身破旧的衣物。 看见这副打扮。 叶辰眼皮一跳,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 却见这位知府大人热情地给了他一个拥抱,嘴里全是关切的话:“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听说叶大人不甚跌入芷江,这几天我是辗转反侧,寝食难安,还好是虚惊一场你平安回来。” 眼下乌青,两颊瘦削。 看着倒像那回事,说完陈百祥便拉着叶辰往里走,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关系多紧密,自顾自说话的他并未发现身边人眼底的戏谑。 辗转反侧,寝食难安? 恐怕他平安回来,知府大人才会睡不着觉吧。 进入里面。 太子左相林善元都在,三位脸上都带着笑,但很明显,只有最前头的那个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后面那两多少带点僵硬,想必他们也没料到,都已经做到那份上,叶辰都能从湍急的芷江里爬出来。 “陈大人,既然人已经到齐,下官有几件事想问您。” 前脚跨过门槛,叶辰后脚发难。 笑着看向陈百祥。 不愧是老油条,面对突发状况他没有露出破绽,满脸疑惑的转过头来:“叶大人有话直说。” 十有八九猜到叶辰会质问。 左相和林善元呷了口茶水,直勾勾看向门口的两人,都是副看好戏的架势。 “这段时间虽然下官养伤,但也没闲着一直关注修建运河的事宜,虽然没办法接触太多,可却发现有意思的东西,江南府收购滚木的账册上记得是多少?想必大人心里清楚,可在别人的账本上,却出入甚多。” “这些陈大人可知情?” 话音落下,太子错愕的看向陈百祥,他竟然敢染指赈灾用的银子! 想到这太子冷汗潸潸打湿抹额。 虽然此事与自己没有关系,但父皇将赈灾的差事交给他,出了岔子最先问责的是谁可想而知。 怒上心头,他怒目圆瞪走到陈百祥跟前质问。 “陈知府,这件事你可知情?” 本来。 陈百祥以为叶辰好歹会和自己打太极,过上几招,谁知道他直接掀桌子! 不过见其两手空空。 “冤枉呀太子殿下,臣这些年在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了赈灾变卖家产,身上的衣服缝缝补补,就连袜子都破两个洞!其心日月可鉴无愧头顶的乌纱帽!” 陈百祥慷慨陈词,眼泪说掉就掉。 看得太子瞪目结舌。 见有效他将官帽摘下来,跪在眼前人脚边。 ------------ 第一百四十章 一摊烂泥 “太子若不信,下官也无计可施。” “唯有以死自证清白,只希望殿下能看在臣这份赤诚之心的份上,善待江南府百姓!” 说罢朝旁边的柱子撞去。 眼见就要血溅当场,一只脚忽然将陈百祥踹开。 叶辰似笑非笑看着倒在地上通呼的老狐狸,如果不是证据确凿,他都要被这番做派给唬住。 “陈知府不必如此,若你真的清白。” “本宫绝不会姑息污蔑之人。” 缓过神来。 在江南府这段时间,太子也算有点长进,至少叶辰不在他被三人明里暗里排挤。 知晓陈百祥不简单。 自然不会眼巴巴上套,不咸不淡的来了句。 这点倒出乎所有人意外。 左相惊疑地看向他,还以为这草包太子会和稀泥,这太子是真唯一个太监马首是瞻了吗。 见这招效果不理想。 陈百祥只能起身,因为刚刚被踹开,他身上全是灰尘狼狈至极。 自从上任来陈百祥还从未这般落魄! 忽然——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太子亲卫将整个衙门团团包围,左相与林善元终于起身,他们面色不善的看向站在门口的叶辰。 “放肆!你一介宦官怎敢率军包围朝廷命官!” “并非有意为之,实在是事情非同小可,咱家已经有陈知府贪污赈灾银的证据,需要立即拿下,防止有心之人通风报信。” 叶辰皮笑肉不笑看着林善元,扬了扬手上的证据。 后者顿时语塞。 如果他再说下去,恐怕就要被扣一顶妨碍赈灾,甚至包庇犯官的帽子,若惊动萧皇,这些年在朝堂的打拼就功亏一篑! 刚刚还叫嚣以死明志的陈百祥不演了。 刀都架脖子上。 他冰冷的眼神好似毒蛇,恶狠狠地盯着叶辰,忽然笑道:“既然如此,那本官也想看看,究竟是什么证物,让叶公公笃定此事是本官所为。” 东西分成几份递给除陈百祥以外的三人,里头赫然是他与江南府其他官员私下的书信,上面详细记载这些家伙在太子一行来前的准备。 字里行间的数额看的让萧逸君眼红。 哪里是江南府的知府分明是这里的土皇帝。 欺上瞒下。 竟然贪污那么多的赈灾银,比他这大夏太子过得还要滋润!难怪毫无成效,是有蛀虫当道。 虽然没亲眼所见。 但不难从几人的表情转换间看出情况。 陈百祥心猛的一沉。 哗啦—— 叶辰将余下的那些信砸在他的脸上,想到至今还蒙在鼓里的百姓就压不住火气。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您利用这个身份,赚了不少不义之财,吸百姓的血,倒难为陈大人这些年来装作清官每天穿着打补丁的衣物。” “若非亲眼所见,下官也不敢置信。” 随后他的目光移向后面不起眼的角落。 一个中年男人走出来,毕恭毕敬的向几位行礼,随后默默站在叶辰身后。 见到这家伙。 陈百祥面色微怔,随后双眼像淬了毒般瞪向此人。 “居然是你背叛我?这些年本官待你不薄,你怎敢……” 这不是别人。 正是一直跟在他身边,不曾怀疑过的管家,难怪被处理的书信会出现在叶辰手中。 一声嗤笑打断陈百祥未说完的话。 中年男人分明是笑,眼睛却像要哭似的泪水盈眶。 “不薄?你强要我幼女,若是能正儿八经用小轿迎入府中也罢,但你做贼心虚,害的她未婚先孕,被人背后戳脊梁骨带着孩子跳河。” “而你这人面兽心的家伙,到最后既然只是惋惜死去的男婴,对我的婉娘满眼嫌恶。” 他歇斯底里的大吼。 “陈百祥,你害我儿女双亡!可曾有半分后悔?” 到最后。 管家几乎是嘶吼,他的手因为激动颤抖,双眼猩红地看着被亲卫押住的男人,问出心中积压许久的问题。 而陈百祥的回答。 不负所望。 “后悔?我只后悔养虎为患。” 早知道管家对他的怨气这么大,就该将人除去,免得夜长梦多,偏偏那时候忙着分赃,一时没能留意,竟然将天大的把柄送到别人手里! 事已至此,想要活命痴心妄想。 陈百祥索性破罐子破摔又看向叶辰。 “证据确凿无可抵赖,可惜当初没有没有淹死你,老天无眼呀,那么多日都没成事。” 话音刚落。 从始至终都未曾发话的左相开了口,他看着跪在地上的陈知府脸色难看。 “陈百祥贪污赈灾银,按我朝律例当斩,堵住他的嘴即日押送回京,交由圣上发落。” 好不容易大权在握。 结果不仅没有把碍眼的家伙除了,还被扳倒。 废物! 左相还觉察到。 刚刚的证据只是江南府勾结贪污赈灾粮,可那人最开始分明说的是购买滚木。 难道叶辰手里还有没放出来的证据?! 当初参与这件事的人,除了磐龙都被除去,但难免有无意间看到的,想到这种可能他就皱紧眉头。 哪知。 “左相何必着急,还有许多事需要审问。” 什么不想偏偏来什么。 叶辰笑眯眯看着他,直接将准备动手的人拦下。 随即瞥了眼窗外。 “如今天色已晚,即便要将他发送去京城,也得明天赶早何必这般。” 同样参与暗杀事件的林善元自然站出来。 他板着脸看向叶辰。 两人本就水火不容,话里自然夹枪带棒:“叶辰!连左相的话你都敢置喙,眼里还有没有尊卑!” 好大一口锅。 林善元气势汹汹,换做其他的也许就怕了,但叶辰可不吃这套,他依旧是那副从容的姿态。 将他自上而下扫了遍,眼神轻蔑。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尊卑?这衙门里最尊贵的可不是相爷。” 在场有谁能比得过储君? 整个夏朝。 除了萧无疆,只有萧逸君算得上君,即便太子之位飘摇,可但凡东宫还是他,谁都没办法越过去。 此话极大程度取悦萧逸君。 这段时间被压一头的恶气总算出去。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附和。 “本宫以为叶辰所言极是,继续审问。” ------------ 第一百四十一章 全权掌管 本以为事会到此为止。 哪曾想。 左相以强硬的态度站出来,厉声喝道。 “殿下!宦官岂能干政!” “更何况您如何笃定陈百祥所言即是真?江南府官员那副做派想必早已沆瀣一气,就算能撬开他的口也不是我们手底下的人,自有刑部大理寺去办。” 此番说辞天衣无缝,太子无法反驳。 看着一声不吭的萧逸君,叶辰由衷感到心累,好不容易觉得他有些长进,没几句就被打回原形,大夏江山若是落到这家伙的头上,不出几年就会垮。 想想夏皇。 从隐秘的应龙卫就能看出,这位的手腕高,怎么生出的孩子个个都…… 果然不能指望一摊烂泥。 叶辰略微摇头,只能自己出面。 “陈百祥不能即刻押送回京,下官这里还有事情需要借他的口了解,还望左相大人先将人留几日。” “什么事比处理他还重要?” “左相说笑了,还能有什么事?自然是追回那些不翼而飞的赈灾银。” 赈灾银。 这个理由的确足以将陈百祥留下,无论他府中还是底下官员的,都家徒四壁,根本没花几两银子和寻常百姓的住宅,相比也就大了许多。 甚至比不上江南富商的宅院。 那贪污的银两又去哪里了呢?萧逸君显然也想到这出,双眼一亮,如果能将它们追回父皇必定对他青眼有加。 思及此处,他连呼吸都粗了些。 “既然如此,就将陈百祥留下来,严加拷问,务必得问清楚那些银子究竟去哪了!” 再拒绝就过于明显,左相有的是办法让人闭嘴。 他点头没再唱反调。 “此事便听殿下吩咐。” 前头的都已经发话,林善元自然也没有继续。 只是依旧对叶辰不满。 “区区宦官,没根的东西居然越俎代庖。” 声音不大不小,足够在场所有人听见。 目光齐刷刷落在叶辰身上。 被奚落的这位丝毫没因此难堪,言笑晏晏。 “林大人,下官有一事不明。” 他拦住起身准备离开的林善元。 忽然开口。 后者不愿留在这是非之地,难保叶辰还有后招。 万一就等着他呢? 林善元没由来的感到阵心慌,不耐烦道:“别挡在这碍事!耽误修建运河,你担当的起吗?” 可现在的叶辰已经是滚刀肉。 这句话对于他而言不痛不痒,反正已经得罪死也不怕多一分少一毫。 面上含笑却看得人后背发凉。 悠悠开口:“自然是担当不起,但私以为要说的这件事,也与运河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工部负责采买石料与滚木,可为何不知晓陈百祥在其中动手脚?” “差距如此之大难道数日过去都没能发现端倪?” 果不其然。 心中窝火:“你这是在怪本官办事不力。” 话音落下,林善元对上叶辰双眼猛然一怔。 忽然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貌似从他回来开始,这里面的所有人都被牵着鼻子走,先是利用管家扳倒江南府知府,将所有官员拉下马,这群家伙除了贪官污吏还有个共同点。 参与暗杀叶辰。 而现在矛头开始指向自己,是否也说明。 这人已经知道他想要他死? 耳边叶辰的声音还在继续,不断向林善元施压。 “咱家也不过实事求事,而且滚木用的价格低廉些造不成太大影响,但石料可就不同,差的坚持不了几年就会坍塌,陛下若是问责……” “石料不可能有问题!你莫要在这危言耸听!” 林善元一口咬死。 目前的石料已经用完,叶辰总不能把修建好的拆除,他仗着这点有恃无恐。 果然。 恼人的家伙没再开口。 就在林善元沾沾自喜,以为他已无计可施时。 凌厉的风擦过额角,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血顺着下颌滴落在地染红地板。 他仓皇抬头看向门口。 却见穿着红衣的女子斜靠在门边,手里的东西再眼熟不过,从颜色就可以看出是那批此等石料。 平阴凤眸微眯,睨了眼对面的男人质问。 “是吗?那本公主手里的这是什么?” 完了。 林善元心底只有这两个字,大脑飞速运转思索借口,必须得把自己摘出去,否则劳心伤神这么久,得不到好处不说,还得把小命搭进去! 而平阴可不管他们心底的阴阳官司。 “如此便宜的石料,不足支出的六分之一,那多出去的那些究竟进了哪个贪官污吏的肚子里?我还真是好奇,你们拿着大夏朝的银两究竟做了些什么!” 嘭—— 石头重重砸在墙上,瞬间变得粉碎,平阴公主脸色黑的能滴出墨汁来,用这种垃圾做出的东西?说能撑三月都夸张,遭罪的只会是百姓! 她指着林善元的鼻子痛骂。 “连这些事都粗心大意,等回京本公主定要向父皇告状。” 其余人只当这是发泄。 但叶辰知道这位在萧皇那里的地位,应龙卫天子直属,而且不难看出连身为储君的太子都不知道,若平阴告状是真正的直达圣听。 他给旁边人使眼色,将陈百祥给带走。 哪知正是这举动给林善元钻空子,他竟然将所有的过错推到别人头上。 “怪下官粗枝大叶,受奸人蒙蔽,都是那该死的陈百祥,竟然敢在这种事做手脚,八颗脑袋都不够砍!” 说的义正言辞,大义凛然。 已经失去江南府那一众盟友,左相总不能自己去办些腌臜事,他看了眼林善元选择帮腔。 “林大人忙着运河的事难免疏漏。” “好在为时未晚还能补救,便让他戴罪立功,事后回京无封赏自省一月如何?” 这次赈灾如果不出意外,林善元会升官。 无论以工代赈还是开凿运河,都是实打实的政绩,即便他并非提出的人也可以喝口汤。 但现在都没了。 林善元笑容僵硬好不容易才维持住,总算明白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早知如此便不来凑这热闹。 不仅出力还得自罚。 平阴闻言,点了点头。 “可。” 监管不力并非重罪,也许到时萧皇问责还没这罚的重,她见好就收。 不仅拉下害群之马,还打压林善元。 叶辰长舒口气。 而被两人稳压一头的太子总算扬眉吐气了回,若非惦记喜怒不形于色,早就笑出声来。 他清了清嗓子,借着这场东风争权。 “运河的事就由叶辰全权掌管,他心细能避免再出现先前那样的事。” 图穷匕见。 叶辰赞许地看了眼萧逸君,虽然别的地方迟钝,但有点这家伙机灵——逮着机会就咬一口。 也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因为落水到处都是左相的人,不必顾忌暗处的钉子,该记得记,该拔除的拔除,再周密的计划都为叶辰做了嫁衣。 兜兜转转,全权掌管的活还是轮到他。 这下。 两人彻底笑不出来,冷冰冰的剐了眼叶辰。 “那就麻烦叶公公了。” ------------ 第一百四十二章 斩草除根 这仗打的漂亮。 太子满意的伸手拍了拍叶辰的肩,嘱咐做好运河的事情,压在头顶的大山总算卸下来。 临走前他看了眼地上散乱的信开口。 “别太过顽固,用顶好的石料滚木,只要撑了这几年就行,反正罪名在林善元几人身上,多出的那些算本宫赏你的。” 平阴听到这话如同被狠蛰一口,全身瞬间麻木。 寒意自脚底漫上心头。 直到目送那道明黄色身影,只觉得眼眶酸涩的很。 “公主,我便在这里给你上一课。” “如今大夏皇室无论是谁登上皇位,都并非为了百姓,他们在意的不过是更大的权势,若要惩恶扬善,世道清明,光凭一腔热血毫无作用。” 叶辰站在堂前。 头顶写着正大光明四字的牌匾,英俊的脸上清冷无温,犹如万年不化的寒冰,眼神中带着几分悲悯,恍惚间平阴觉得他像寺庙里那尊高高供奉的佛像。 老僧口中常诵的金刚经里有一句。 凡有所相,皆是虚妄。 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 哐当—— 桌上的东西被扫落在地,左相面黑如痰,想到被一个小小宦官指桑骂槐,被迫分出好不容易得来的权柄,只觉得气血上涌。 “这就是你干的好事?连一个人都除不去!” 砚台重重砸在磐龙头上。 他眼冒金星,踉跄好几步险些直接向前栽倒,鲜血糊的看不清对面的两人。 心中对叶辰的恨意翻涌。 “当日是属下亲自动手!哪想到那小子命大,竟然被碍事的家伙给救上来,请大人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绝对万无一失!” 大错已经铸成。 想要保住这条命,只有一个办法——戴罪立功。 叶辰虽然手握权柄。 但要把左相林善元的人手一颗颗拔出来没那么容易!必须趁早动手否则才是真正的前功尽弃。 “磐龙,机会本相不是没给你,但你搞砸了。” 左相半边脸在阴暗处,让人看不清他此时的神色。 见状。 一旁的林善元识趣,为他递来放凉的茶水。 喝完见底火气才消下去些。 磐龙冷汗直冒打湿盔甲里的内衫,唯一的办法…… “大人!属下不求能保住性命。” “愿意今晚刺杀叶辰,只希望您看在我已死的份上,放过家中妻儿!” 这是他能为自己挣到的,最好的下场了。 嗒嗒—— 指尖敲打桌面的声音不绝于耳,连带着磐龙那颗心也七上八下,好几次险些跳出嗓子眼。 半晌过后。 左相才抬眸凝视他,给出答复。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后果自负。” 磐龙如临大赦,连忙谢恩。 等到他走后。 一直默不作声的林善元才将视线从画卷转向左相,忍不住询问:“为何要让他去?太子那不可能没有准备。” “他知道的太多了。” 棋子落于中央,一条命被轻描淡写定下。 左相从最开始就不打算让磐龙活着。 倒是这人。 表现有些超出预料,竟然提出主动刺杀以保全家人。 “那叶辰呢?真要放任这人继续兴风作浪?” 林善元对叶辰的厌恶溢于言表。 尤其是工部被牵扯。 提起他现在都咬牙切齿,若非顾及斯文体面,早就和他扭打成一团。 实在是有辱斯文! “我们的人安插的差不多,凭一个太监?掀不起风浪,更何况他回不去京城。” 屡次三番作对。 左相可不是好性子,敢在他面前狐假虎威。 那就把他皮扒下来。 “太子那边的人撤掉,去盯着叶辰,想必前段时间都是这太监出谋划策,我说呢,哪有人变化如此之快,斗倒好几个兄弟。” 失去智囊的太子,照旧草包一个。 …… 月上柳梢,凉风习习。 院内点着几盏油灯不至于昏暗,这段时间的账本以及采买的单据都放在桌上,看了两个时辰的账,里面全是毛病,叶辰伸了伸有些酸胀的腰。 忽然。 窸窣的声音响起,一道黑影窜到院墙上,来者身披黑甲手持重剑,那张脸很是熟悉。 “磐龙,这个点还不打道回府?是要与本官这孤家寡人秉烛夜谈吗?” 叶辰睁眼说瞎话。 明明来者不善,依旧用云淡风轻的态度对待。 看得磐龙心头微颤。 他警惕的扫了眼周围,暂时没发现有埋伏的。 “别怕,我这院子也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只是咱家很好奇,究竟是谁逼的你连命都不要,敢单枪匹马闯过来。” 磐龙没有说话直接动起手来,叶辰大笑了声,脚步灵活地躲开所有攻击。 眼见重剑劈头盖脸砸来。 他抄起边上的油灯丢过去,正好砸在原有的伤口上,磐龙惨叫一声捂住脑袋。 叶辰借着这个机会,抬脚将人掀翻。 用前世学来的搏杀技,双脚绞住他的脖子,磐龙脸涨的通红挣扎的力气不断变小。 叶辰没有动杀手。 将他的两条胳膊卸下来,现在的磐龙已经没有反击余力。 “承蒙百夫长相让,是咱家险胜一筹。” 叶辰态度温和。 仿佛刚刚差点把人绞杀的不是他,话音落下的同时,院子被里里外外包围,连个苍蝇都飞不跑,平阴推门而出,只觉得自己几个时辰前瞎了眼,这人分明是朵黑心莲。 磐龙万万没想到。 自己居然输在个看着文弱不堪的宦官手中,想要寻死偏偏两条胳膊脱臼,抬都抬不起来。 “是谁指使你来暗杀我。” “连带着芷江边那次都交代清楚,没根的人都变态咱家也不例外,那些家伙可以用你家人威胁,咱家一样行。” 叶辰微眯着眼,骨节分明的手摸索着腰间玉佩,看着是端方君子温润如玉,说出的话却令人脊背发凉。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磐龙满心悔恨,若不掺和这些腌臜事,也不会祸及家人,他张口正准备说什么。 黑夜里。 一枝冷箭破风而来,直直插入磐龙胸膛。 他张口说不出半句话。 吐出鲜血直直栽倒,生机已无。 不多时。 胡三匆匆走来,眉心紧蹙:“大人,那人跑的太快不知躲哪去了,可要下令搜查?” “不必。” 叶辰看着死去的磐龙轻声吐出两字。 这是借刀杀人不成,亲自动手灭口。 那只老狐狸。 难怪能屹立不倒,下手还真是快准狠。 ------------ 第一百四十三章 攻心 “难道就这么忍着?他们可不会放过你,刚回来就安排次大礼,恐怕接下来的时间有的受,何不一劳永逸?将伸过来的爪子砍下一截。” 平阴那双眼已经澄澈,但已经有所蜕变。 带着久居上位者的压迫与浓烈的杀意。 “杀出个朗朗乾坤。” 这是他说出光靠热血无用后平阴的回答,她现在也身体力行,开始自己的动作。 叶辰不知第几次感慨。 萧无疆运气真差,最好的苗子生成女儿家,在这封建腐朽的王朝注定空有抱负。 “爪牙那么多别说威慑,他眼皮都不会眨。” 她还并不理解上位者的冷漠。 位高权重的。 青云路都是白骨铺就,哪会在意别人生死。 叶辰摇头,提着自己的油灯回房。 …… 次日陈府。 上次来的匆匆没有细看,如今一瞧不愧是真金白银堆砌出的宅邸,三进的院子庭内种着四季会开的花,无论何时来都能是花团锦簇。 门窗水榭,无一不是精致。 衙门有陈慕禅的眼线,叶辰的所作所为,他早已尽收眼底,虽然没了陈百祥继续为陈府大开方便之门,但看着对面着鸦青长袍的男人。 “以后陈家阖府上下,还要仰仗大人提携。” 已经有合适的人选。 陈慕禅将象征家主的令府双手奉上。 “你和牢里那位都是聪明人。” 陈百祥无疑是聪明的,但他太贪以至于泥足深陷,想要抽身难于上青天。 而陈慕禅。 他聪明就在于不仅脑袋转的快,还给自己留下一条线,没把事情做绝。 叶辰也不扭捏直接收下来,余光瞥见躲在后头的陈明飞,和做贼似的,不禁感慨。 可惜后继无人。 “带我去见见那些私兵,瞧瞧能让虎卫营忌惮的家伙究竟都长什么样。” 这才是他今天前来的目的。 陈慕禅起身给叶辰引路,他们走到后院的假山处,那里有个狭窄的入口,堪堪能过一个人,由陈明飞打头阵,通道逐渐宽敞。 直达城郊,在密林里开辟出院子。 “难怪没了那么多白银,光是修筑通道和这大院子就足够费神,更不必说用树遮掩。” 而且这里有个优点。 四面无山,除非经过否则探查不出私兵的存在。 若这次陈百祥没被叶辰突然扳倒。 凭借这些私兵,也能占据个小地方当土皇帝。 门被陈明飞推开。 里头的私兵个个膀大腰圆,将手里的武器舞的虎虎生风,耍刀弄枪都是好手。 他们齐刷刷看过来,有尊敬有探究。 尊敬自然是对陈家父子。 而探究。 则是好奇叶辰是什么身份,居然站在陈慕禅陈明飞中间,两人恭敬不说,甚至后者还有些害怕。 “老爷,这位是?” 私兵的头领叫周武,他面色黢黑高大魁梧。 从远处走来和猩猩似的。 “从今往后,你们不再是陈家的私兵,负责跟着这位大人走,他会安排好合适的去处。” 叶辰对于他们有些意外。 这群私兵出奇的朴实,陈百祥那八百个心眼子从这来的吧?一群人都凑不出一个心眼。 他耐心的解答。 话音刚落,周武的大嗓门就响起来。 “好去处?可是俺只会动手,大字都不识几个。” 他急的瞪眼,嗫嚅想要说什么。 但表达能力有限,干脆抓着叶辰不撒手。 肩膀被抓的生疼。 叶辰费劲挣扎,好不容易脱身,此刻他心底只有一句话,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你们放心,现在做什么以后也是做什么。” “不过是从这个见不得人的地方换去正大光明的地方,我也不强求你们留下,愿意干大事的站在原地,想回家的领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 听到这消息,院子瞬间哗然,有许多本来就是混口饭吃的已经动心,这些年下来一直在这操练,连家都回不了,他们早已过腻这种日子。 当陈明飞将银子端上来时,有些人陆陆续续出来,领完银子就走。 但绝大多数还是选择停留。 看着眼前三百人,数量还算可观,叶辰缓缓落座。 底下人正在打眉眼官司。 身为主心骨的周武站出来,他局促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询问:“俺刚刚就想问大人,啥正大光明的地方?” “太子亲卫营,这个去处你们觉得如何?” 轰—— 现场瞬间沸腾,他们不敢置信的望向叶辰。 太子亲卫。 虽然大家伙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太子是什么?一国储君,能当他的亲卫身份自然要比寻常士兵高。 他们就是做梦都不敢想。 周武更是倒退两步:“啥?!” “大人,俺们都是大老粗,就力气大了点,脑子不好使,那地方哪是说去就能去的。” 他们以前都是庄稼汉,可惜江南府被水淹了。 哪里有田种? 就算是开新田,五大三粗的汉子每天都要吃东西,哪里是赈灾米粥能填饱的,为了活命,他们答应陈百祥的招揽成为私兵提心吊胆。 如今有新的出路自然想钻进去。 可…… 太子亲卫,周武光听就觉得自己高攀不起。 心底正打退堂鼓。 叶辰看出这些人的犹豫,也明白他们顾虑是什么。 “不必担心,到时候我会通知你们。” “更何况,难道你们不想亲口对家人说要去太子麾下出力,有机会征战沙场挣功名吗?” 保家卫国。 江南府这边虽然距离蛮子远,但有水上倭寇,每次清剿都需要好大一番功夫。 再者。 那些家伙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害的原本指望打鱼为生的百姓搬离临海之地。 在场想必就有家里遭过殃的。 事实如叶辰所料。 一个面容还有些稚嫩的少年走出来,他原本沉默的站在最后,直到刚刚那席话才有反应,那双漆黑的瞳孔中泛着杀意,声嘶力竭地呐喊。 “大人!” “我爹当年死在异族手里,只要能砍那些畜牲,我王三就听你的。” “俺也一样!” 不断有人站出来,周武没有说话,但已经默默上前两步,做出选择。 陈慕禅看着叶辰的所作所为,不由叹服。 攻心为上。 ------------ 第一百四十四章 欺君罔上 马车驶向江南府那边,叶辰本想快速和太子说要扩充亲卫营的事,哪知闭眼假寐时,车夫忽然勒马,害的他险些撞到门上。 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不知发生何事。 叶辰推门映入眼帘的是面黄肌瘦的百姓倒在地上,而周围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明明是以工代赈。 怎么这群人比先前还要瘦弱,个个形销骨立! 叶辰心猛的一沉从车上跳下来。 吩咐边上的马夫:“你去把这人送到医馆,晚点再回来,我有些事要问问这群百姓。” 他的目光往周遭一扫。 最终落在个半大小子身上,他蹲下身询问:“孩子你可知刚刚那人为何突然昏迷?” 说罢从怀里掏出油纸包。 一股肉香弥漫开,馋的那小子直咽口水,有些犹豫地看着他,叶辰见状将它递过去。 见状这孩子也就不再客气,拿起里头的大鸡腿。 边啃边回答:“大人您真是好人,不像是赈灾的那些官差老爷,让人干繁重的活,整天下来也就一碗白粥和两馒头,肚子根本填不饱,做不完还不给吃饭。” 什么? 修建运河可是体力活,这孩子说的分明是一餐的量,难怪好端端的百姓都瘦成皮猴。 叶辰腾地站起身。 将油纸包塞给孩子的同时,也把随身的干粮拿出来分发给百姓。 “诸位百姓别急着抢,一个一个来,前段时间是江南府的疏忽竟然记错,赈灾粮的事很快就会改善,还请你们再给官府一点时间。” “我会为诸位争取更多的补偿。” 已经有百姓倒下。 他不能确定刚刚看见的是不是第一个。 若是多了。 百姓食不果腹,极有可能引发暴乱。 想到这他浓眉紧锁。 当务之急是赶紧安抚,稳定百姓的情绪。 话音落下。 不知道石头从哪里砸来,估计是刚刚捡起的,上面泥水飞溅好在今日穿的是鸦青色,泥点子并不明显。 百姓扯着嗓子大喊。 “你们这些当官的嘴里说的好听!但做到了吗?一开始以工代赈好好的,到后来粮食越来越少,活越来越多,拿什么叫百姓相信!” “狗官!” 他们的信任已经被消磨殆尽。 没有实际改变,都只是说的好听! 胡三一众人连忙将叶辰护在身后,刚刚石头砸在衣袍上还好,若哪个不长眼的砸到大人脑袋。 他们都得完蛋! “诸位,在下知道说再多都是空口无凭,请你们再给点时间,只需要几个时辰,热腾腾的白粥就会端到这里来。” 说完便转身留胡三等人分发馒头,抢走他的马气势汹汹向江南府杀去,没办法从石料滚木下手,就开始克扣赈灾粮!他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久压之下,也不怕百姓反抗,引发暴乱。 到时候谁都没好果子吃! …… 江南府。 林善元看着最近的支出流水满意的点头,从克扣粮食那节省许多开支,足够填补石料留下的窟窿,他抬手抚平眉心露出今日第一个笑。 只是没有几秒就僵在脸上。 嘭—— 书房的门被大力踹倒,叶辰杀气腾腾走来,即便刀都没拿依旧吓得林善元连连倒退缩至墙角。 那双眼中写满困惑。 他在想…他今天貌似没有惹这位祖宗吧? “林善元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欺君罔上,以工代赈得到圣上首肯,原先说分发百姓的粮食最基本都是每顿有碗白粥,可你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 叶辰可没时间打太极,单刀直入。 他冷眼瞧着装模作样的林善元,漆黑的眼犹如明镜,倒映所有不堪,看他丑态百出。 既然如此—— “那么多百姓,每天三碗白粥,你知道直到运河修建成功得花费多少吗?饱汉不知饿汉饥!” 能省则省。 在这里开销未免太大!没了石料滚木,这是他触摸到,最简单的拿钱方法。 “荒谬!” 叶辰怒而拍桌,愣是把它给拍散架。 其余人都投以惊恐的目光。 唯有当事人毫不在意,就差没有指着林善元怒骂。 “事已至此,你也不必在这里演戏,石料与滚木你也谋了不少好处,就该知足,但贪心不足蛇吞象啊。” 疯狗! 林善元在心底谩骂,但转眼面上笑容已重新挂上。 “若叶大人今日前来是为了嘲讽,那大可不必!本官相信清者自清。” 清者自清? 心都黑了的家伙居然敢说这种话,幸好不是雷雨天,否则老天爷定要奖励个雷气灌顶。 既然不要脸皮,那叶辰也不客气。 “方才咱家诗兴大发,不知大人可愿给个面子?” 话虽如此。 但问候完,根本没有停留的间隙。 “老鼠夜行藏,狐狸笑模样。” “偷食国家粮,欺瞒圣上谎。” 听得林善元难堪。 这分明是在说他是老鼠,克扣赈灾粮食。 此诗文气斐然,传出去必定被称颂。 若被知晓骂的是他。 那自己岂不是要遗臭万年?想到这可能就双腿发软。 “赈灾粮的事以后你甭管,省得在闹出岔子,接下来这段时间林大人你就负责运石料滚木就成。” 什么? 从肥差到吃力不讨好,天堂地狱只在一念之间。 叶辰这是借题发作。 如果按照他说的去做,油水最多的都被捞走,自己管理运输,都能想到左相…… “不行!此事乃陛下钦点。” “林善元你给我记住,如果百姓还是像今天这样,食不果腹混到在马车前,别怪我直接一封书信上达圣听,去金銮殿分辩。” “赈灾的米粥都不能稀,你自作主张减去两碗,该当何罪?” 话音落下,林善元的气势瞬间矮半截。 确实是他有错在先。 哪知道百姓竟然混到,运河明明还没建多少。 负责撑场子的萧逸君见林善元落败,看叶辰的目光中满是赞许。 别人并不在意草包太子如何。 唯独平阴公主。 她清楚,自己这位皇兄看到的只有在争权夺势中胜半分,可明明只要出府掀开车帘就能目睹百姓不易,民间疾苦。 不仅愚蠢势利,还瞎。 ------------ 第一百四十五章 民心 “太子殿下也莫要日日在这江南府内逗留,也好亲眼看看外头的光景,最好是施粥于百姓,府中事由我暂时接管。” 突然的。 沾沾自喜的萧逸君被叶辰的声音打断思绪,他错愕地回过头,似乎头次认识他般。 拧眉回绝:“我乃当朝太子,贵不可言。” “岂能随意在外头抛头露面,那一碗粥没有本宫难道是施不出去吗?” 萧逸君一不悦自己去给百姓办事,在他看来这些都是士兵侍从去做的,他何等尊贵? 二则是不满叶辰的态度。 直接将府中权力大包大揽,施粥更是直接说,连商量都没有,长此以往,岂不是要骑到他的头上。 想到这,萧逸君的脸冷了几个度,眼神阴狠。 “混账!你也敢做主子的主!” 咔擦—— 手边的茶盏应声落地,飞溅的碎片有的扎进叶辰腿里,在衣服上留下深色痕迹。 面对勃然大怒的太子。 他眼神平静并未因此溅起丝毫涟漪。 平阴站出来横在两人中间,当了回和事佬。 “太子哥哥这是作甚?为民施粥乃是好事,想必他也有自己的打算,何必急着动怒,不妨先听听他怎么说。” 念在往昔功绩。 萧逸君收敛怒容,冷哼了声扬言。 “既然公主求情,你别不识好歹,说说为什么这么做,若答不出个所以然,别怪本宫将你拖下去乱棍打死。” 手中权力被其余人觊觎。 这是每个掌权者心中大忌,太子更是眼底容不得沙子,绝不允许底下人包藏祸心。 叶辰适才接着平阴给的台阶下。 “殿下这路算计了许多,帝心、权力可唯独漏了一点。” 漏了? 萧逸君审视的目光落在对面人身上,他并不觉得自己差了哪没有考虑周到。 百思不得其解。 他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原本压着的火气又窜上来,一脚踹在刚刚的伤口处。 叶辰好险没站稳,冷汗直往下冒。 刚刚那一脚。 把原本插入不深的碎片踢进几分,鲜血大片晕染,他脸色惨白如纸。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为君者除了要学会帝王心术,权衡之道还应明白得民心者得天下,您唯独漏了那点叫名声。” 萧逸君两耳不闻窗外事。 外头的百姓只知道他来了江南府,可这位太子一没有做实质性的建设,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有几个知道他的?甚至还不如林善元。 一手好棋下得稀烂。 若能虎口夺食,叶辰倒还佩服几分,偏偏本都赔进去,若非他力挽狂澜,只怕…… 想到这叶辰便唏嘘。 “难道让别人去做不行吗?只说是本宫差遣的就成。” 掰碎了喂嘴里。 但萧逸君依旧不大乐意,名声在他看来还不如拉拢原先那个贪的离谱的陈百祥有用。 “殿下,若您想将这次赈灾获得的利益最大化。” “就按照属下的指示去做,百姓听说和百姓看见是两码事情,更何况您能笃定陛下在江南没有探子?” 听到最后太子心中一惊。 想到到嘴边的鸭子,终究是没有直接撒手。 “施粥可以,但府中的事你一介宦官不便插手。” 虽然私心里。 太子觉得一个被阉了的奴才掀不起风浪,但前朝就有宦官自称九千岁将皇帝架空的先例。 防患于未然,他不可能将偌大权柄拱手让人。 闻言叶辰没有反驳,听之任之。 “但凭太子吩咐。” 得到满意接过的萧逸君点头,大步朝外面走去。 临了还不忘踹跟在身边的奴才。 “愣着干嘛?没点眼力,赶紧去准备施粥要用的。” “指望本宫帮你们吗?” 望着大步离去的背影,平阴轻叹口气为叶辰不值。 “你千方百计为他打算,可最后得到什么?” 对比起来。 当事人的表现可以说是云淡风轻。 他略微摇头。 目光深沉地看着太子的马车,半晌才悠悠开口:“我本来就没想过要江南府的权力,它在我手中反倒是把柄,给人攻讦的机会。” “更何况,再过不久我就要去别处了。” 有野心也得受得住才行。 叶辰有自知之明。 江南府被拉下去那么多的人,这块肥肉属于京中,多的是人博弈,他如果贸然出手,只会过早暴露被推到风口浪尖,就连太子这蠢才都知道忌惮。 更何况京中的老狐狸? 对比叶辰的谋算,显然平阴更在乎后面那句。 好奇的问:“哪里?” 哪曾想。 男人一瘸一拐的往外走,神秘兮兮的来了句。 “天机不可泄露。” …… 方家。 因为腿脚不便的原因杜山主动请缨,揽下搀扶叶辰并保护他的差事,刚下马车就瞧见战战兢兢的方老爷。 方老爷偷偷瞄了眼叶辰,穿戴无一不是精细的,在心中默默感慨,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难怪…… 他余光瞥向自家闺女。 果然那双眼直勾勾看着叶辰,竟连眨都不眨! 方老爷恨铁不成钢,咳嗽两声。 “大人驾到,小人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不必多礼,若非你方家出手搭救,只怕我现在已是水中亡魂,哪有机会站在这。” 叶辰边说边从杜山那接过匣子,里面自然是谢礼。 这份礼不算厚重。 但方老爷只觉得烫手,想到当初曾与方宛如说的。 “是小女心善,与老夫无关,这声感谢,实在愧不敢当。” 叶辰不置可否。 在他心里,救自己的也确实不是这位。 视线越过方老爷看向方宛如。 对方显然没想到自己会突然看过来,视线交汇后,仓皇的低下头来,露出泛红的耳尖。 叶辰不由弯了弯眼,喉咙里发出声轻笑。 他心情一好,决定做个顺水人情,帮方家一把。 “今日来还有件事要说。” “方家送了不少滚木过去,现在江南府那边已经重新定价,比原先稍高,你们可派人交涉,将少的补回来。” 林善元被抓了两次小辫子。 更有叶辰威胁在先。 如今是半点岔子都不敢出,只是补个差价而已,他不会因此闹大,在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上追究。 ------------ 第一百四十六章 有缘无分 这对于方家而言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 方老爷就差没有跪下来磕头,他连声道谢,心中越发庆幸还好当时没有直接让方宛如把捡到的人赶出去,否则哪会有今天? 此间事了。 杜山搀扶叶辰正准备上马车,原本一直安静的方宛如忽然冲过来,垂了垂眸询问。 “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吗?” 这几步像是用完所有勇气。 方宛如甚至不敢抬眼看叶辰,她知道得到答案的几率渺茫,甚至…… 能好生生站在这。 已经是他念在自己的帮助额外开恩。 果不其然。 “有些事知道的越多,错的越多,你真的有胆量知道吗?知道了方家又能承受后果吗?” 叶辰语气含笑,可没有人把他的话当玩笑。 闻言方宛如抬起头来。 男人眼帘微低,遮住眼底的情绪,鼻梁挺拔,嘴唇的颜色很浅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每一处轮廓线条看似温和又暗藏锋芒,不笑时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从未像现在这般意识到。 何为咫尺天涯。 与他之间隔的是官商,是权贵。 最终。 方宛如站在原地魂像被人抽走似的,目送马车离开,方老爷心疼的走到女儿身边。 “孩子别想了,这样的人物与方家,与我们注定遥不可及。” 他就差没直接说两人有缘无分了。 身为女儿。 方宛如哪能听不出方老爷的画外音,她只是没想到情窦初开就以这么潦草的情况收尾,心也从最初的不开心转为不甘心。 “我们还会再见的。” 这句话像对叶辰说,又像在安慰自己。 方老爷知道女儿的执拗,愁的头发都掉了几根,重重的叹口气。 “他知道江南府的决定,那你知道现在谁说了算吗?太子,左相,两尊大佛都在那里,无论和哪个沾边,都不是我们商贾能碰得到的门第。” “还不如趁早绝念,死了这条心。” 现在方老爷只后悔。 当初怎么就没有狠心,直接把女儿嫁给陈明飞,也不用受情伤!虽然那位也不是什么好人。 哪知道这番话说完。 不知是打击太过还是激励到她,方宛如竟然振作起来,并大声对方老爷说。 “爹,我决定接手方家去做生意。” “什么碰不到的门第,有钱能使鬼推磨。” 她信誓旦旦。 方老爷沉默半晌,终究是没舍得打击女儿点了点头。 倒也不是草率。 很早方宛如就在经商之事上展现极大的天赋,最初一两年他还时常感慨可惜不是男儿身,到后来就无所谓,反正他膝下无子除了给女儿还能给谁? 左右她不撞南墙不回头。 就让方宛如碰碰壁,家底交到她手上,方老爷也可以借着这机会休息段时间。 …… 两人并没有回江南府。 他们来到一处茶楼,看着底下施粥的太子,当着别人的面倒是像模像样,没有和私下那般耍横,叶辰抿了口茶汤心中腹诽,这是萧逸君为数不多的优点。 “想说什么就说吧,没人叫你当锯嘴葫芦。” 打从落座,杜山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 欲言又止。 叶辰放下杯子,直接对上他的双眼含笑道。 莫名的。 杜山几乎是瞬间联想到四个字——笑里藏刀。 犹豫片刻后。 他还是将心底的疑问说出口:“大人,下官不明白为何您不避讳行动,甚至几次三番露出马脚给我看,在下愚钝实在是抓摸不清您的心意。” 这段时间。 杜山能明显感受到,他接触到以往不曾触碰的东西,比如私兵。 万万没想到面前温润如玉的叶辰,竟然胆大至此!非皇室豢养私兵罪该当斩! 不过比起恐惧,他更多是期待。 “如你所想,那是我故意所为,杜山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路如果照现在这么走,已经是尽头,现在有个机会摆在你眼前。” “当我的人,做我的眼睛盯着太子亲卫营。” 咚—— 杯子重重落在地上,他不敢置信的看向叶辰。 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开口就是让他当自己的人,莫非接下来就…… “等私兵进入亲卫营,当然是排除异己。” “统领估计不行,但副统领应该也够了,以后还有军工加持单出去也是不小的官。”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叶辰大蛇打在三寸上,杜山还年轻,可钻到太子亲卫里汲汲营营还是个十夫长。 如今对面人张口就是副统领。 更何况…… 在叶辰身边呆了段时间,杜山知晓他的谋划手段,这个承诺并非遥不可及! “看来你已经有了答案。” 见其如此。 不用猜都知道,他不打没准备的仗。 杜山点头,但忽然又露出纠结的神色,又道。 “大人,下官愿意效劳,但有一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 叶辰抬眸,指腹摸索着扳指,眼如寒潭深不见底。 他在想这位有何要求? 平日里倒没看出来端倪,杜山不像贪财好色之辈。 事实的确如此。 “在亲卫营里还有几个兄弟,他们同样出身寻常,在那群官家子弟兵里备受排挤,请您给属下一点时间,相信他们知道该选谁。” 杜山出身寒门,这已经算好的。 可即便如此也遭受非议。 本来他该是百夫长,却被个家世不俗的给顶下去。 这事至今还是杜山心底的一个疙瘩。 他尚且这般别提寻常百姓。 叶辰定定看向杜山,四目相对,他的目光不曾躲闪,想来是认真的。 “若不同意,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大人放心,属下会亲自斩草除根。” 两人达成共识。 只是这时来了位不速之客,门被轻轻推开,伴随的是真银铃般的笑声,平阴挤开杜山坐下。 “来的不巧了,刚好听了出戏。” 说罢凤眸流转,意味不明地瞥了眼叶辰。 “不过也不算巧,毕竟错过了出鸳鸯戏,方家姑娘不得情郎,只怕要肝肠寸断。” 话里是她都没察觉的酸意。 叶辰面不改色地喝了口茶,一句话让平阴脸上的笑彻底挂不住。 他用笃定的语气说:“她不会自怨自艾。” ------------ 第一百四十七章 倭寇 咕嘟—— 是杜山咽口水的声音,他开始后悔为什么要陪叶辰喝茶,刚刚让座的时候就应该直接离开,不打扰两位的交流,现在站在旁边只觉得脚下有蚂蚁在爬。 逃得越远越好。 但事实是,他想悄悄离开,两人都抬眼看来。 一个笑的温和实际上心黑的很,一个就差没在脸上写好不悦这两大字。 杜山只能被迫,当两尊大佛的背景板。 平阴冷哼一声,坐在那的姿势端正,像用尺子量过般,举手投足不禁让人联想到皇后。 尤其是通身的气势。 可以如出一辙,叫旁人感到阵冷冷的压迫。 “你倒是了解,可见并非完全无意,若看上本公主可以将她许给你当对食。” 原本闲适的人收敛笑意。 叶辰沉着脸看向平阴,那双狭长的眼泛着冷光,一点温度都没有仿佛她是陌生人似的。 态度更是极尽疏离。 “事关姑娘清誉,请公主慎言。” 两人你来我往,成功将气氛拉到新低点。 表情颠倒过来。 但可以看出,谁都心中不悦。 忽然—— 原本板着脸就差没冻死人的叶辰笑出声,他俯身靠近凑到平阴面前,黑曜石般的眸子看来时,仿佛能拉人陷进去,话里带着几分蛊惑的意味。 “公主怎么没有方才那般盛气凌人?还以为巴掌会落到咱家脸上,看来是这皮相太好,将您给迷住了,刚刚提起方家姑娘也像拈酸吃醋。” 他换了身月白色的衣裳,绣着莲花暗纹,头发高高竖起用玉簪固定,笑时像个勾人的男狐狸精,的确对得起刚刚那句话。 杜山听完险些没栽倒,后背直冒冷汗。 天爷呀! 坐在对面的可是正儿八经的公主!还是最受宠的! 当真嫌脑袋在脖子上重吗? 啪—— “放肆!谁允许你这样对本宫说话!” 平阴脸如寒霜,一双秀眉紧拧。 但偏偏红晕蔓延,竟然连脖子都变了色。 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叶辰受了这巴掌,自然要在别的地方找回来,对公主动手自然是不可能,但别的地方…… “公主何必动怒,咱家也不过是个假设。” “但女儿家的清誉要紧,即便有意又如何?终究是我配不上那么好的姑娘。” 明明是拒绝平阴的提议,但她半点高兴不起来。 理由竟然是配不上? 莫非叶辰真的对方家姑娘有意,想到那张与自己不分伯仲的脸,她承认是个美人儿。 但想到他喜欢方宛如,平阴就心堵。 “出去!”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杜山就往外跑,逃命似的头也不回。 与其相反。 叶辰连屁股都没抬,依旧坐在原地,直到门合上才起身,但并非离开。 他走到平阴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忽然伸手附上她的脸,指尖无意间擦过唇瓣,叶辰看着指腹的口脂笑容愈发灿烂。 在平阴惊讶的目光中擦在自己的唇瓣上。 他的皮肤很白,显得那抹红更加显眼,她还是第一次见男人涂口脂却不娘气。 一时竟看得出神。 直到冰凉的唇瓣贴在脸上,男人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公主,你这般抵触方家女郎,真不是吃味吗?” 下一秒,他被大力推开。 平阴在这场博弈中输的丢盔弃甲,彻底无法撑起刚刚的气场,怒视对面的男人。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难道你还管得到本公主头上去?” 被揭穿后。 她像受伤的刺猬,竖起尖锐的防御。 哪知道。 叶辰竟然直接将她揽入怀中,大手停在腰间,掌心与肌肤只隔着薄薄的衣料,平阴只觉得那块地方烫的吓人,刚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却被突然松开。 “我还以为公主挺喜欢我的怀抱。” 男人调笑着。 换做旁人,平阴已经让他以死谢罪。 但看着对面那位,她的心绪复杂,不知该怎么说,对于叶辰的好感太朦胧。 她不清楚这是真心实意还是错觉。 叶辰收起那风流浪荡的模样,拿起刚刚放凉的茶水饮尽,抬手替她擦去脸上残留的口脂。 “我马上要去叶家一趟,恐怕再过不久就得分道扬镳了。” 这是实话。 他必须去那里,这次下江南除了赈灾,还要清理海边的倭寇,那些家伙太狡猾从不长期登陆,每次在附近烧杀掳掠够就跑,官兵去的时候早已没了踪迹。 原本只以为是癖藓之疾。 直到近几年来愈演愈烈,下面的折子雪花般送入京,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 得知此事,平阴面露忧色。 “怎么会是你去?难道没有武将吗?” 自然有。 不过那群草包就算上战场,也只会纸上谈兵。 毫无帮助不说,还可能坏事。 叶辰怎么可能让他们跟着去,到时候赢了还被分功劳。 而且…… “陛下钦定,殿下为主帅,他骑射一塌糊涂,十之八九不会去丢人现眼,差事可不就落到我这个‘心腹’头上?” 他可是在路上就被萧逸君钦点,躲都躲不掉。 宠臣哪有那么好当。 平阴快被所谓的太子哥哥气得头冒青烟,拍桌而起,那张粉面涨的通红破口大骂:“何其讽刺!堂堂储君竟然畏畏缩缩,他就是个懦夫!废物!” 反观叶辰。 他的情绪稳定的不像话,还给平阴倒茶顺气。 “往好处想,这次我可有不少好处拿。” 听到这话,她抬起头来就差没把他傻说出来。 劈头盖脸就是通质问。 语气里慢慢都是恨铁不成钢:“什么好处?身上多几道疤?还是你指望杀几个倭寇就能名垂青史?” 他当然知道战场危险。 但…… “还记得那些私兵吗?我准备让他们埋伏在周围,借着这次正大光明的编入太子亲卫,院子太狭窄了,他们那群大老粗挤在一起憋屈得很。” “这是他们改变命运的机会,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叶辰早在得知这队私兵就有了主意。 有帮助剿灭倭寇的功劳在,编入太子亲卫营会轻松的多,不必精打细算。 平阴知道叶辰这是非去不可。 山不就我,我去就山。 她重重放下茶杯,大声做出决定。 “不行,我也要跟着去。” ------------ 第一百四十八章 离开江南府 结果是毫不犹豫的拒绝,甚至连考虑都不用,叶辰直截了当的回答,平阴却不服气,她好歹也在外闯荡,又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自小寺庙里长大。 老和尚还会教她功夫,虽然算不上厉害。 但不至于连跟着去都不行吧? 当她的话脱口而出时,叶辰斜睨了眼,轻嗤了声仿佛见了天大的笑话。 “你若是去了会乖乖呆在那?” “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在战场看见你。” 他语气笃定,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平阴的性子已经被摸透,拧巴但心眼不坏,聪明却偶尔糊涂。 看事情也有些片面。 话吞落下,平阴果然没有继续吭声,但看她眼神就知道主意没有打消。 叶辰轻叹了声,语气颇有几分无奈。 “你不必如此,是我有别的事需要帮忙。” 什么? 叶辰主动让她帮忙,这还是破天荒头一回。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平阴悄悄掐了自己一把,险些痛的维持不住表情。 居然不是做梦。 “此话当真?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若能做到,我绝不会推辞。” 一口答应,没有半点犹豫。 若平阴审时度势,权衡利弊,也许叶辰会和她谈利益说能分到哪种好处,可偏偏对面这位什么都没问,明知棘手也傻乎乎答应了。 “你功夫尚可,但战场刀剑无眼,又是金枝玉叶,即便再三恳求也不能上马杀敌。” “但有件不次于此的大事。” 而且关乎叶辰的计划,交给别人他不放心。 平阴听出他话里的凝重,跟着摆出认真的姿态。 “说罢,既然揽下差事我就会尽心去办。” 究竟是什么。 她有些不安的绞着手里帕子,等待叶辰回应。 “有公主这句话咱家就放心了,我需要您找些衣服,把他们伪装成渔民,武器统统是鱼叉锄头,私兵都是庄稼人出身不会露馅。” “您要做的事,便是让他们出现的自然。” 明明还是熟悉的称呼,但男人故意拉长了些调。 听在耳里添了几分暧昧。 他笑着,越发像话本子勾魂摄魄的精怪。 听得平阴晕晕乎乎。 好半晌才彻底清醒,理智回笼她知道这种事不可随意答应,但还是选择成为一根绳上的蚂蚱。 “是想让他们救人于水火?” 可这份功劳,他们可能接不住。 叶辰也是这么想。 所以从最开始,平阴就误解了他的意思,耐心道。 “庄稼汉会身手不逊色太子亲卫?这不是帮是害,只要帮忙牵制倭寇就够,而且他们兴许能带来意外的惊喜。” 超常发挥不可控。 叶辰既然把他们送过去,就有办法瞒天过海。 只要别自己蠢,抖落出来就行。 听完平阴点头表示明白,想了想忍不住感慨。 “叶辰,你胆子是我见过最大的。” 这段时间她从他身上学到太多。 同时开始怀疑。 这样的角色怎会沦落为太监,若放在朝堂不说官拜宰辅之才,可惜…… 她忍不住多看两眼。 男人站在那身形挺拔宛如青松,依旧是淡然仿佛世间万物不入眼的神色,但仔细看,分明能从眼底深处瞧见森冷。 他似乎想到什么,眉心微锁但很快就舒展开。 “胆子不大可不行,如果胆子不大,现在的我恐怕已经被打死,用草席一卷成为孤魂野鬼。” “毕竟宫中命最贱的就是太监。” 叶辰没有忘记。 他刚刚来的时候,若不是题诗早就被泄愤打死。 平阴张了张口。 想要说些什么安慰又觉得没有必要,轻舟已过万重山。 …… 这件事办得很顺畅,毕竟活是太子自个丢过来的。 离开江南府那天下着小雨。 他撑着油纸伞拢了拢身上的鹤氅,腰间戴着块雕刻龙凤暖玉,是平阴特意送来的,说是在佛前开过光能保平安,闹着一定得系上。 原本叶辰不知道她为何忽然胡闹。 直到瞧见提着饭盒,笑容有些牵强的姑娘,方宛如看着那枚玉佩,女儿家心思更加细腻,她还记得这是当初平阴登门戴的。 莫非两人已经私定终身?! 虽然没开口,但叶辰已经把她的心思猜的七七八八。 他就说。 平阴哪里会突然做这种事,原来在这等着呢。 “莫要误会,这是谢礼并非信物。” 叶辰澄清这莫须有的事。 同时控制还有些不满的平阴。 “谢大人解惑,这是小女家中带来的食物,虽然比不过进贡的番邦水果,但耐放。” 三层食盒被塞的满满当当。 叶辰想了想,还是收下这东西,否则还不知会面临什么。 马夫扬鞭。 忽然—— 多出来的马蹄声出现,原来是方家女郎,她策马扬鞭身后的斗篷随风翻飞,温柔似水的姑娘竟然骑术了得,叶辰掀开车帘与她对视。 “叶辰,我会去京城找你的。” 方宛如莫名其妙的来了句。 她说完脸颊通红,没有再继续追。 正当准备打道回府时。 马车内传来叶辰的回应:“既然如此,那方姑娘,我在京城等你。” 原本还有些低落的心情瞬间拔高。 方宛如错愕,随即莞尔一笑。 这让陈明飞很尴尬,看着新主子和前未婚妻你侬我侬,许下约定。 他发出声轻叹,没好气的对她说。 “还不快走!到时候人都来了名声要不要?” 自打撕破脸。 陈明飞就放飞自我,不再演戏。 听到这话,方宛如剐了他眼,因为好心情没找他麻烦,越过‘障碍物’回家。 …… 路上。 马车旁边都是太子亲卫,他们此次剿灭倭寇,带了足够多的人,三分之二都出动配合地方官府,皇帝的意思是没必要斩草除根但绝对得给个教训。 把那些猖狂的家伙打怕。 “为什么外头不对劲?” 叶辰看向负责照顾他认的杜山,余光瞥了眼两边。 左边是秦昊为首的几个百夫长,他们人数不多,但胜在都是精英。 右边是林崇为首,这里鱼龙混杂,与左边完全相反,虽然人数多但没几个撑得住场的精英。 “您有所不知我,这两位早八百年就结下梁子。” “就连太子亲卫营都被分成对峙双方。” ------------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三分亲卫营 对于亲卫营。 叶辰可以说一无所知,好在他身边有杜山,虽然别的用处没多大,但至少消息灵通,比如现在就充分体现了它的价值。 “你仔细说说,我重重有赏。” 有赏? 杜山听闻笑了笑,他不觉得这个时候的叶辰可以拿出什么好东西,但很乐意说这些闲暇时打发用的八卦。 小心的拉上帘子,压低声音说。 “原本两人井水不犯河水,甚至林统领看好秦昊有意提携,但在太子的事情上他们产生分歧,统领对那位是出了名的百依百顺,不夸张绝不阻止。” “据说当时那位看上了位妇人,还挺着大肚子,结果强行被带回太子府一尸两命。” 一尸两命? 原来太子没有废之前还有这么辉煌的履历。 叶辰的脸色更加难看。 要是当初可以选,他宁愿当锦王的幕僚,而不是在一个畜牲麾下当牛马。 这岂不是畜生不如? 他脸色扭曲了瞬,很快就调整好,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递给杜山。 后者看都没看就接过来,唏嘘了句。 “说来,秦昊与她有点关系,否则也不会那般。” 说完杜山察觉到不对劲。 奇怪。 貌似里面不是银子! 他低头拆开,映入眼帘的是金闪闪的瓜子。 整整一包! 杜山错愕地看向叶辰,为什么同样都是给太子办差事,这位随手就是包金瓜子眼皮都不抬? 想到自己现在是他的人,嘴角翘到能顶一瓶汽水。 叶辰不管杜山怎么想。 比起这,他更想知道:“太子以前这么荤素不忌?” 不会就是因为女人玩太多。 才导致…… 杜山并不知道太子不举,但荤素不忌略有耳闻。 “可不是,早些年太子甚至专门养了几个娈童,那才叫荒淫,也正因如此陛下勃然大怒,将他锁在东宫半年后来直接被押着成亲。” “有太子妃后,太子就收敛了许多。” 随着描述叶辰大概可以拼凑出实情。 太子玩太花导致不举,在新婚的时候发现,以至于便宜了他成为孩子的野爹。 想到叶轻茹有孕。 离开一段时间,也不知她过得可好。 帘子被风吹起。 看着坐在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的秦昊。 叶辰动了心思:“现在的太子亲卫营算是三分了,或许我们可以从秦昊这边下手,他对太子的成见不是一般深。” 听到这话杜山下意识打算反驳。 可转念一想。 “可以试试,秦昊粗中有细,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您拿主意就是。” …… 经过一天的路程。 马车听在官道,再往前面可以瞧见人烟罕至,他们看见亲卫营第一时间并非投来目光,而是背道而驰往来时的方向逃,显然是被倭寇吓破胆。 叶辰脚伤还未愈合,马颠的有些发疼。 路上出现个卖货郎。 他面白无须,模样稚嫩看上去年纪不大。 叶辰见状连忙驾马拦住货郎去路,指着远处的海询问:“小兄弟,你知道倭寇最近出现在哪里吗?” 哪知。 这位听见话后没有先回答问题,还担忧的劝阻。 “你们别去送死,那些家伙太……” 他似乎想到什么不好的画面。 将东西甩下趴到边上干呕,吐的天昏地暗。 一众人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凝重。 闻名不如见面。 以前只知道这边的百姓苦,却没想到已经沦落至闻声色变,连反抗的想法都没有直接逃。 秦昊看不下去,替人拍了拍背。 等货郎缓过来后,指着身上的甲胄道:“看看我们身上的家伙,是朝廷派来清剿倭寇的,你不必担心直说就是。” 信心满满模样似乎也感染到卖货郎。 苍白的脸上扯出抹笑。 但很快便被忧愁取而代之,他看着亲卫营这边欲言又止,不大好说出口。 还是秦昊催促才硬着头皮讲清楚。 “人太少了,那群倭寇的人数和你们差不多。” 卖货郎想到乌压压的人就感到恐惧。 抱着能劝一个是一个的态度。 哪知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 秦昊完全不在意,甚至跃跃欲试。 不过叶辰很快就抓到盲点。 “你怎么知道他们在林子里。”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警惕地望向卖货郎。 生怕他就是倭寇派来的诱饵。 刀剑相向。 吓得人倒退好几步被石头绊倒,他没有站起身,坐在地上说着自己的故事。 “我打小耳朵就比别人好使,能听见很多的东西,以前觉得倒霉被同乡排挤,怕被偷听,直到倭寇上岸那天,我远远听到动静招呼人走,救下些人。” 卖货郎记不清那天初一还是十五。 月亮特别圆。 伴随着尖叫声,原本满载而归的渔民死在乱刀之下,而那些女子都没逃过折磨,被压在地上眼神绝望,卖货郎还记得那天的沙都是红色的。 他想要救更多人,好几次差点被发现。 但倭寇不留活口。 自己拼尽全力,可也只救下三十多个人。 整个渔村几百口人。 他夜里回来,每走一步,脚边的断肢都可能来自于最亲近的邻里。 亲卫营好几个听得眼睛发红。 恨不能手撕那群倭寇。 叶辰倒没想到这位卖货郎竟然有如此厉害的本领,看见他这副模样,但凡换个人恐怕就一蹶不振,足见其心性极佳。 “你做的很好,剩下的人现在怎么样。” “已经去远点的地方安顿,那里没有倭寇,只是以后……” 他没有把话说完。 因为不敢肯定,那些畜牲真的能杀完吗? 叶辰一行并非第一批官兵。 可前面的都铩羽而归,要不就是没有除干净。 卖货郎期待过。 但等来的并非好消息,百姓住的地方一推再推。 这和割城求和有何区别? 就在众人不知道怎么回答货郎的话时。 如清泉般清月的声音响起。 毒辣的太阳下,男人坐在汗血宝马上笑的恣意张扬,穿着身洒脱的骑装雄姿英发,他抬起手里长枪直指苍天大喝。 “管他魑魅魍魉,犯我疆土者踏平它便是。” 犯我疆土者,管他魑魅魍魉。 秦昊回味这句话。 原本的他对叶辰来说,恭敬有余,要说真瞧得上那倒未必,可现在光冲这份英雄的豪情,就足以令他敬几分。 ------------ 第一百五十章 毒计 树林内。 三道人影小心探查,他们保持彼此间的距离,确保不会在里头失去联系,叶辰与秦昊林崇负责察看,确定倭寇的准确位置。 吱呀—— 秦昊跨步大了些,不小心踩断树上掉下来的枝桠,瞬间警铃大作,探头四处张望。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三人对视了眼,躲在灌木丛中,从叶片的间隙中,他们瞧见身材矮小手持倭刀的一行人正检查四周,嘴里叽里咕噜说着听不懂的话。 为首穿着大红衣服的指着地上刚刚被踩断的树枝。 这句话叶辰听懂了。 “八嘎,这是怎么回事?” 忽然。 他们不远处的灌木发出声响,手起刀落,一群人对着那乱砍,鲜血染红白刃。 不对劲! 红衣倭寇拨开叶子,那里根本没人,是两只兔子。 他们原地骂骂咧咧几句后,准备离开。 秦昊本想趁现在干掉这些家伙。 叶辰眼尖发现,将手抵在剑柄上阻止他。 待到几个倭寇离去。 他顶着秦昊凉凉的目光,沉声喝道:“糊涂!不可打草惊蛇,若倭寇发现他们不见,绝对会撤离树林,若兵分几路或直接潜逃,那我等岂非白来一趟。” 一番话将人骂醒。 秦昊哪里知道排兵布阵,行军打仗,之所以当上百夫长是有次随太子剿匪得头功换来的。 叶辰陈明利害关系后才知自己错的离谱。 “抱歉,方才只想着杀敌一时疏忽大意。” “大错并未铸成,罚你半月军饷,回去领十杖。” 林崇看了眼他,轻声撂下处罚。 听着轻。 但军中杖刑和宫里头的哪能比? 五杖下去一个大老爷们就扛不住,十杖过后秦昊估计要修养好几天才行。 特别是下达处置的人。 他也知道是自己钻牛角尖,即便太子将重担丢给叶辰,但他内官哪能干涉武将? 悻悻作罢,点头认栽。 三人迅速后撤,回到临时落脚点,将所见告知,树林中央是最不好动手的地方。 必须深入才行。 若人数碾压倒也无妨,偏偏他们在这方面没占优势。 林崇思索片刻,想不出对策,只能硬着头皮来:“不如就让我带着兄弟包抄,这样兴许能换来几分优势。” 话音刚落,就被厉声打断。 秦昊拍桌而起,不赞同他的主意。 “不成,风险太大,你们那很可能全军覆没。” 两人四目相对。 忽然—— 另外一个人插入其中,叶辰的声音有力回荡在大帐内,掷地有声。 “将士能战死沙场,却不能因为计谋出错枉死。” 简短的一句话。 说的林崇低下头来,秦昊看见他这样有些愣神,没先到死对头这么快就低下头来。 颇有几分幸灾乐祸,在旁边附和。 “叶大人言之有理。” 简略的地形图摊开放在桌上,他们没时间做沙盘。 叶辰指着标注木的那带。 将朱砂点在旁边,正是海的两条分支,它们将海岛包裹与真正的陆地划分开。 这便是破局之处。 见林崇和秦昊像个呆子似的杵在原地,不懂为什么叶辰要特意画出来。 看到这幕。 叶辰忽然理解了生孩子头发会大把往下掉,他从未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体验到。 什么亲卫营统领百夫长,在他眼里就是哼哈二将。 既然不懂那便直接说明白。 “树木太多限制骑兵,倭寇的刀太锋利,正面对抗并非上上之选,还真是棘手,难怪先前那么多都铩羽而归,没能将这些家伙除干净……” 他们的顾虑正是这些,心知肚明哪里需要他复述? 眼见那哼哈二将投来异样的目光。 叶辰只觉得,这比杀了他都要难受些。 深吸口气平复躁动:“诸位,我这有一计可行。” 总算进入主题。 他们也知晓叶辰的手段,毕竟这位可是凭一己之力扳倒江南府的土皇帝。 “说来听听。” 林崇松口,愿意给他机会。 不过真到要说的时候,叶辰反倒有些犹豫。 他看了眼等待的二人。 清了清嗓子事先声明。 “且慢,在下丑话放在前头,计划若是说出口你们可千万别觉得我阴狠毒辣。” 毒辣? 林崇秦昊对视了,都从里头看见彼此的疑惑,剿倭寇而已横竖也就几百个人,就算再毒的计谋能到哪里去? 他们想也没想直接回答。 “无妨,叶大人直说便是,我等还不至于为计谋说出此等过分的话。” “对呀,我们都是大老粗,只知道领兵打仗哪管对面死活,只要拿下倭寇,而损失并不严重就成,何必拘泥于世俗条框,你只管做便是。” 有这句保证,叶辰可算是放心了。 至少过了明面,良心上过得去。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 朱砂笔往地图上挪,停留在树林外青城山,他往这点了点。 “到时候派人埋伏在这里,把所有弓箭手都调过去,最好带点火油射火箭……” 什么? 这么大的林子,居然用火箭。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说出这句话,眼底的诧异快要溢出来,忽然理解为什么叶辰要事先给个提醒,你竟然玩真的! “放心,火箭没有什么影响。” 叶辰轻笑了声,趁他们准备回绝前抢先道。 他看见。 林崇秦昊点了点头,一副松了口气的架势。 “那就好。” 叶辰只觉得好笑。 这才哪到哪? 他笑眯眯的将没有说完的计划又补充了部分。 “毕竟林子都要被烧了,多几只箭而已,无伤大雅。” 帐内死一般的寂静。 秦昊看见叶辰像是看见什么洪水猛兽似的,就是几百个倭寇,他竟然想要放火烧林。 那如果是上千人的剿匪,上万人的谋逆。 岂不是要大水淹城? 两相对比,林崇要淡定许多,他就算没有怎么上过战场,也翻过许多兵书。 比这更夸张的数不胜数。 但…… “我没想过,这种人物竟然还有活的,而且就在身边。” 这种毒士,食之无用弃之可惜! 又不可以被别人搞到手。 万一对方没道德,遭罪的可就成他们了! 犹豫再三。 林崇还是开口:“有没有不这么极端的办法?” ------------ 第一百五十一章 巧遇 杀人不眨眼的秦百夫长觉得我有点极端。 听到这句话在场的杜山险些没绷住笑出声,按照惯例他个十夫长没有资格参加。 但架不住叶辰提携破格入内,即便如此面上不能做的太过。 基本的态度要端正。 “你觉得很好笑吗?” 林崇不咸不淡的看了他眼,但只是轻飘飘来了句。 被说教的杜山分明瞧见。 他肩膀一抖一抖,分明也没有憋住。 “说极端算不上,但他们恶贯满盈,如果没有除干净就是祸患,一个老鼠侥幸活下来,他能做很多事情,可能在我们最后就会屠村。”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叶辰目光幽幽看向树林内。 想起卖货郎的话。 “若你真的心存善念,更应该把他们全部杀了。” “不计代价。” 咔擦—— 秦昊手里的东西被捏碎,他看着断成两截的笔,沉声附和:“叶大人言之有理,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倭寇侵犯我大夏,而我们居然不当回事,最终为此付出血淋淋的代价。” “受苦的是无数百姓,你敢对着他们说仁慈二字吗?”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大帐内的气氛压抑。 不知是谁发出声叹息,三人的目光都落在叶辰身上:“说说吧,详细的计划。” 他们已经作出决定。 原先只知道放火烧林,具体怎么实施还得详细说。 叶辰带着他们走出去。 营地内恰好有片蒲公英,他摘下来举起,手里毛绒绒的小东西随风飞去。 “最近刮的都是东南风。” “将我们经过的那片浇上火油点燃,配上这阵风烟熏火燎,将倭寇逼出树林,而那时青城山埋伏好弓箭手,等他们冒头就放箭。” “剩下的也好补刀,反正他们没有退路。” 叶辰笑眯眯的开口,朱砂笔在地图上封住倭寇的所有生路,就连他们会跳海求生都算到。 原先只知道眼前这位手段了得。 直到林崇切身感受,他再次无比庆幸,还好这个人与自己同属一个阵营。 否则…… “如果海边也要设伏的话,人数可能不够。” 当然不够。 叶辰心中腹诽,太子亲卫营就这点人,精打细算都凑不够计划里的数量,但他早有准备,面上摆出副可惜的神色,叹道。 “确实不足,那就暂时将那边放下。” “等到解决完大多数,再试着追击,绝不能让他们再度登岸。” 也只能这样。 事情就此敲定,他们开始往附近寻找村庄,他们就算带了些火油也完全不够烧林子,必须再购置些,而且火箭也需要用到。 可林崇等人低估了附近的荒芜。 好不容易找到两个村子,但这里已经空了,有翻找的痕迹但没有血,想必倭寇来过,但村子的人提前搬走被扑了个空。 一天无功而返。 秦昊不耐烦的看着眼前的火油,就这点最多用来放箭!如今太阳快落山。 若明天不刮风怎么办? “我现在去远处镇子上买,应该能赶在天亮前回来,你们谁要跟着一起去?” 再耽误下去还不知要多久。 秦昊是个急性子,想速战速决。 几个士兵跟随,叶辰以想买些别的东西,也混进队伍中。 …… 赶到镇子时才刚酉时,可这里家家户户紧闭门窗,敲了好几次门,里头都没发出声音。 不用想都知道怎么回事。 “我们走吧,看来今天是买不成了。” 秦昊叹息了声,没有苛责这里的百姓。 错的是倭寇。 就在他们回去的途中,遇上一群人,他们穿着粗布麻衣人手拎着把武器,或是锄头或是鱼叉,后面还有辆驴车,冲鼻的味道传来,正是众人找寻已久的火油! 大喜过望! 叶辰站在人群里,看着他们惊喜的上前拦路,视线越过他们落在周武身上,露出玩味的笑。 看见身穿甲胄的秦昊等人。 周武浓眉紧锁,想到叶辰的叮嘱,举起手里的鱼叉满脸戒备的质问。 “你们是何人,为何拦我等的路。” 火油是叶辰传信托平阴准备好。 这东西到哪里都稀罕。 本来就存货不多,周武拉着几桶怎么可能不被关注。 只是这次狭路相逢。 确实是巧遇,本来他计划是进林子前碰面,哪曾想半道就遇上,果然缘分来了就是挡不住。 其余人闻言也摆出防备的架势。 有个鱼叉都快戳别人脸上,看得叶辰忍不住发笑。 一群憨货。 秦昊见被误会,连忙解释:“诸位不必如此,我等是奉令剿灭倭寇的士兵,此次出现在这,是为了购买火油,恰巧见你们这有,不知……” “不行!我们走了几十里路才买来的。” 周武嗓门极大,声若洪钟大吕。 脸上适时出现抹痛恨。 没等秦昊反应过来,旁边的杜山收到叶辰的示意,上前两步厉声呵斥:“大胆!火油需要征做军用,岂有不给的道理?你们要反了不成?” 造反的帽子压下来。 可他们愣是没有松口,王三更是冲出来指着他的鼻子痛骂:“我父母兄姐尽数死在倭寇手中,早已心存死志想要和他们同归于尽,你们轻描淡写就打断计划,嘴上说的倒是大义凛然。” “但你们官兵早干嘛去了?现在才来!” 他眼眶猩红。 不仅仅是演戏,更是宣泄心中的不满。 若是官兵早点到,早点地方那群家伙,他也不会家破人亡,孤身一人于世间,靠满腔仇恨硬撑。 “我们也是去灭倭寇,将火油交给我们有何不可?” 秦昊心情沉重。 没想到这对魁梧的汉子,竟然是抱着玉石俱焚的决心,准备去找倭寇同归于尽的。 早该料到,寻常百姓哪用得到这么多。 手上又怎么可能都拿着鱼叉锄头。 “有何不可?官兵来了几次,但倭寇至今未死,依旧放火烧村,每隔段时间就会发生同样的惨状,我们来自不同的村子都侥幸躲过一劫。” “可这并非我等所愿!” “堂堂七尺男儿,岂能苟活于世,灭门之仇不共戴天,即便豁出性命也要报回去。” ------------ 第一百五十二章 大获全胜 夜风拂来吹的叶子沙沙作响,看着那一张张刚毅倔强的脸,秦昊张嘴半晌没能发出声音,忽然觉得胸口堵得慌,眼前众人沦落到想同归于尽。 他们官兵也有错,若朝廷能早做防范。 哪会酿成现在的局面? 所有的无奈都化为声长叹,秦昊眼神复杂,态度虽然软和了些但决定不曾改变:“我知你们心中苦,背负着血海深仇,但就算你们拼尽全力也无法杀了那些畜牲。” “倒不如交给我们,我秦昊以百夫长的身份起誓,此次绝不会让一个倭寇逃走。” 他粗略看过。 眼前大概有三百人,是不小的势力。 而且个个膀大腰圆。 放军营都是会被挑中的那种。 秦昊起了惜才之心,又在后头补充句:“若你们想要手刃仇敌并非毫无办法,我能写下举荐信,让你们入太子亲卫营,但数量……” 不够。 太子亲卫营拢共也就那些人,江南府调来四百号,京中驻守一百,秦昊哪有那么大的本事送三百人进来? “你们的命是父母兄弟换来的,就算苟且偷生也得活着,否则哪里对得起他们?比起与敌人同归于尽,你们的家人更希望你们平安。” “寻死是懦夫做的事。” 叶辰毫不犹豫打断秦昊的话,冷冰冰睨了他眼。 自知嘴笨的某人默默闭嘴。 不过听到他的话后,眼底是肉眼可见的惊诧。 好言相劝都无用,竟然在这里呵斥。 “难道血海深仇就放任不报吗?眼睁睁看着仇人出没,却什么都不做,这对的起生养之恩吗!” 王三双眼猩红,挣脱周武的钳制冲到叶辰跟前。 杜山被突如其来的动作打得错不记得,连忙抽刀横在两人中间,戒备地看着他。 奇怪。 老大没说还能加戏的呀! 叶辰看出来王三这是进到情绪里,发出声轻叹。 打了一巴掌也该给颗蜜枣。 “你们当然可以手刃仇敌,但不是以现在的身份,你们要和亲卫营一起走,否则即便报仇活下来,也是暴民要被砍头。” “尸首不全,你九泉下的父母认得出来吗?”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连剪头发都得思虑再三的古代,他们自然无法接受死无全尸,果然说到这就有好几个人变了脸色。 这种另辟蹊径的劝说让秦昊眼前一亮。 连忙补充:“不止如此,大夏明文规定,任何时候优先补足军需,拒不上交需要被施意黯刑,在脸上刺字是会遭人唾弃的。” “你们难道想亲人在黄泉路都抬不起头吗?” 好个举一反三。 叶辰嘴角一抽,有种想退位让贤的打算,这红脸给你唱还不成全? 他们唱双簧似的。 一茬接一茬,加上同意让众人手刃仇人,周武耷拉着脑袋‘勉为其难’答应此事。 在亲卫营看不见的地方。 叶辰笑容愈盛,直看得杜山周武等人心底发毛。 计划彻底施行。 回到营帐。 “我这边也能择些人进亲卫营,你们不必担心,就算进不来也可以去军营其他处。” 林崇欣然答应他们的加入,不仅带来火油还补足人手,就像老天爷都在帮忙剿灭倭寇似的。 若叶辰能听到他的心里话。 绝对会乐得合不拢眼,他确实看不下去准备赶尽杀绝,等到大权在握最先遭殃的就是倭国。 …… 是夜。 原本休息的红衣倭寇憋得慌,准备找个灌木从小解,刚解开裤腰带忽然闻到股怪味,睡意瞬间退散,他睁开眼入目是鲜红的光。 灼热的温度从后头传来,他定睛一瞧。 瞬间吓破胆。 “八嘎,都醒醒!死到临头了居然还在睡……” 他叽里咕噜说了许多,不难听出骂的很脏。 原本睡梦中的倭寇全部被吵醒。 他们看见火光同样露出和红衣倭寇一样的神情,浓烟滚滚袭来呛得这些家伙说不出话。 “还不快走!都是蠢货。” 红衣倭寇带着人往前跑,连武器都来不及拿。 有的反应慢。 见火势蔓延太快,干脆跳进海里求生。 只是…… 他的手还没来得及扑腾,就被一张渔网罩住,想要呼喊但反应不及后头的那些人,被敲闷棍晕死过去。 其余倭寇和下饺子似的。 周武和杜山负责将人拉到隐蔽处,配合的天衣无缝。 而另一边。 红衣倭寇眼见要跑出森林大喜过望,可是他的高兴还没有持续很久,笑容就僵在脸上。 弓箭齐刷刷对准这边。 他还没来得及冲后头的人说,利箭离弦冲这边射来,上面还带着火。 周围都是草坪,这般做无异于雪上加霜。 就算傻子也知道。 眼前这群家伙就是林子着火的始作俑者,红衣倭寇怎么都没想到为了他们几百个人,竟然会毁了片树林!简直骇人听闻。 叶辰手持长剑,驾驶骏马一骑当先。 将那些活下来的倭寇斩杀,鲜血染红银甲,每次手起剑落都有颗头颅被砍下,恍若杀神般,秦昊赶来时就看见这幕有些错愕。 同样的还有林崇。 这是何人的部将如此勇武?原来是叶公公,什么他个宦官居然这么能打?! 光凭马术就足以让他们惭愧。 周武押送那些跳海求生的倭寇来,由私兵负责执刑,杀的人头滚滚。 “敌人尽数伏诛。” …… 此战过后对外他们说的是倭寇偷鸡不成蚀把米,想要用火钳制亲卫营,但偷鸡不成蚀把米,没有算上风向自寻死路。 但在太子面前,众人没有隐瞒。 啪—— 鞭子抽在叶辰身上,太子得知消息就等着今天,他面色阴翳看向对面之人厉喝。 “好大的胆子!谁允许你纵火烧林。” “可知道这件事情传出去,本宫会因你名声受损,好不容易施粥得来的民心也会因此尽失。” 他并不关心胜利。 在萧逸君看来只能赢不能输,也根本不在意亲卫营的折损,反正有的是人填上。 除了里头的官家子弟都并非不可替代。 可为了所谓的减少损失,竟然做出这等事来!简直不知所谓! “放火烧林有伤天和,滚下去领三十大板。” ------------ 第一百五十三章 杖刑 衙内。 所有人都一声不吭,看着叶辰被处置,难免生出兔死狐悲的心理,萧逸君所作所为说是过河拆桥都不为过,好处被他享不说还上纲上线。 上过次战场的人都知道大胜难得。 莫说是烧林子,曾有人在大战中坑杀百万人,即便落得凶名却无人否认他的功绩。 秦昊深吸口气,不忍功臣落得这般境遇。 上前两步抱拳劝萧逸君:“殿下,虽然烧林子太偏激,但这次我军无人死亡,开打也仅仅花费几个时辰,上报陛下定有封赏,能有此成就全仰仗叶大人,不若功过相抵吧。” 全仰仗他? 萧逸君眼底满是嫌恶,看着对面跪在地上的叶辰。 区区宦官也配? “你们也是这么觉得的吗?” 他的声音寒凉,在场众人都能从中听出不悦来。 但…… 没有人开口,他们不否认也无法否认,难道出谋划策的不是随军出发,在战场上一骑当先冲锋陷阵的叶辰,而是在江南府白日做些面子功夫,夜里骄奢淫逸的太子? 人人心底都有杆秤,眼睛和明镜似的。 叶辰虽然低着头。 但在人看不到的地方勾了勾嘴角,他不知听出萧逸君的不满,还有浓浓的忌惮与嫉妒。 忌惮他可能掌权,脱离掌控。 嫉妒这样的才学并非自己所有,区区宦官爬到他的头上。 “好好好!” “既然如此,那你们与他一同受罚。” 萧逸君见状气得半死,丢出手里的杯子。 滚烫的茶水砸在秦昊身上。 他眼皮都没抬,撩起衣袍随叶辰跪在地上。 就在最后开口一次时,身后忽然传来阵力道,拉动衣摆。 秦昊定睛一瞧。 是叶辰。 他摇了摇头,随即自己抬头对上盛怒之下的萧逸君。 “殿下赏罚有度,属下甘愿领罚,只是还请您莫寒了功臣之心。” 说罢起身向外走去。 执刑的同样是太子亲卫营的,这些天朝夕相处,虽然叶辰与他这种底层小兵没有太多接触,但正因为他的计谋,让自己从战场捡回条命。 三十杖打下来,看着鲜血淋漓。 实际上只是看着吓人,没有伤到筋骨,配上好的金疮药七天便能下地,叶辰也算明白,何为种善因结善果。 太子让其余人观刑,用来杀鸡儆猴。 站在人群中,秦昊脸色阴沉的吓人,这件事将他对萧逸君的鄙夷推上新的高峰。 混账无用! 麾下有能人不礼贤下士,还苛待,难怪储君之位不保被其他皇子逼的走投无路! 若非最近几次峰回路转,早已跌下储位。 而根据他的了解。 这些都是叶辰崭露头角后才发生的改变,让萧逸君绝处逢生的人是谁可想而知。 但凡这张好牌落到任何皇子手中。 现在大夏都变天了。 “世道不公呀。” 尸位素裹之人身居高位,苦的还是底下的人。 …… 在叶辰修养的这段时间,运河还差点工程,但江南府已经步入正轨,行走在路上的百姓也不再面黄肌瘦,形销骨立,焕发生机。 左相近来心情极好,就连对待太子这边的人都温和了许多。 “要不了多久我就能回到朝堂了。” 想到右相那老匹夫。 原本晴朗的心情忽然蒙上层阴翳,根据眼线来报,这段时间他的人手没有亏损,即便有些被赶出朝堂,也是边缘人物,可左相并不觉得高兴。 反倒如临大敌。 莫非那家伙要憋个大的?想到这种可能,他就坐立不安,哪有时间和太子斗法。 功夫不负有心人。 他已经得到圣旨下达的消息,靠在椅子上喝茶。 同时想到叶辰。 那日施杖刑时没有瞒着别人,只是原因被瞒下,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得知纵火烧林诛杀倭寇时,都不敢置信。 自然。 不是像太子那样觉得叶辰太过,而是意外这位年纪轻轻,就把取舍分的很明白,计谋恰到好处。 即便传到圣上耳中,也不会受罚。 就太子那家伙拎不清罢了。 “可惜此子为太子效力,否则入我麾下,青云路纵然宦官无望,也能锦衣玉食何必受皮肉之苦。” 说曹操,曹操到。 还没到半日,传旨官就抵达江南府,大大小小的官员齐刷刷跪倒在地,太子居于最前正中央的位置,心中已经期待父皇会给自己什么赏赐。 然:“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萧逸君赈灾剿寇有功,朕心甚慰宣即日回京,江南事宜由左相暂掌,封赏待抵达皇城时再议。” 一张圣旨让两人瞠目结舌。 左相没想到自己费心劳神,结果在萧无疆眼中,竟然全是萧逸君那废物的功劳,只字不提他的手笔。 而太子。 他想到要与萧无疆当面谈论赏赐就觉得冷汗直冒,若是问起过程如此,十有八九会穿帮。 连赈灾都说的含糊不清,更别说倭寇。 但传旨官就在近前,他是父皇的眼睛,若在耽误下去不好交代,接过那道圣旨。 “儿臣领旨。” 完成差事,这位自然不会逗留。 待到只剩两人时。 太子看向被留在江南的左相,找到了些平衡。 专门往他的伤口上戳:“江南的事要麻烦左相了,可惜圣旨今日来,父皇将我召回京城,无法再与大人共进退。” 话是惋惜的,但眼底的幸灾乐祸怎么也藏不住。 左相脸黑了又黑,气得甩袖离去。 他隐约猜出圣旨为何将自己留在这里,十有八九是被背后捅刀子,可就太子那蠢货,哪能想到这步?正思索着心里忽然出现道熟悉的身影。 叶辰。 左相算想通了,除这位还会有谁? 一步错满盘皆落索。 杀意在心底翻涌,他看向叶辰所住的院落:“此子不除,必成大患,既然你敢做手脚,那便休想活着抵达京城。” …… 是夜。 书房内几盏油灯将这里照的通明,门被人从外推开,林善元钻进来将斗篷揭下,看向正提笔写字的左相没有吭声,静静看他写完。 一个杀字落在白纸上。 “你可知今日我叫你前来所为何事?” 突兀的提问让林善元愣怔,摇了摇头。 “下官不知。” “盯着太子,他们把老夫留在江南府可能另有目的,在我看不见的时候,你就是我的眼睛。” ------------ 第一百五十四章 救驾 忽然被委以重任,林善元看着对面的左相,想到父亲在他临行前的叮嘱重重点头。 “相爷放心,这件事下官一定帮您办妥贴。” 但刚说完,凝重的神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困惑。 他不解地望向左相询问:“为何不选择杀了叶辰,一劳永逸没有后顾之忧,只要他还活着麻烦就接连不断,唯有从根源上解决才能安心。” 暗杀? 听到这话,左相睨了他眼听出里头的怂恿。 想必林善元是想要报这些天的仇,他何尝不是? 不过又生出几分唏嘘。 但凡是个人都知道该从叶辰下手,而非太子本身,偏偏当事人浑然未觉。 “并非是我不出手,而是没有必要。” 咔—— 东西被捏碎在掌心,林善元顾不得疼痛,昔日之耻必当百倍偿还,他绝不会让叶辰好过。 他合该付出代价。 顾不得分寸,他向左相追问:“何以见得?” 杀字被裱起,后者细致的做着这些活。 直到书房内只能听见呼吸声。 才悠悠开口。 “太子回京于我而言并非大事,更着急的是别人,皇城有的是帮忙收拾的,何必惹得一身腥?” 没必要。 上次把叶辰推进芷江都没能杀死。 若这位追究起来很简单。 更何况…… 想到没有处置的陈百祥,他脸色阴翳。 希望这家伙可以聪明点。 不过,料他也不敢抖落背地里的交易。 一旁的林善元听完依旧不放心。 在左相看来完全是多此一举,冷声打断他的思绪。 “毕竟,不想看萧逸君被赏的大有人在。” “我们只需要坐山观虎斗。” 不仅仅是吩咐,更是命令。 左相绝不允许有人坏自己的好事。 听着突然冷下的声音,林善元不敢再反驳忙应声。 “遵命。” “你切记路上别跟丢,否则拿你是问。” 说罢左相往外走准备回房休息。 今夜已经耽搁许多时间,还有很多布局要明早做。 林善元站在原地纠结了会。 还是将心底的不安道出:“可若有人暗杀太子,我该……” 会不会被误杀。 他只是领命去监视,不是去送命的! 若真如此不如不去。 或者留在江南,左右圣旨并未言明。 到时候随左相入京,一样有赏。 “目标非汝。” “更何况杀你相当于得罪两个手中握有实权非大臣,他们不会那么愚蠢。” 撂下这句话,左相径直离去。 没给林善元再开口的机会。 …… 回京途中。 经过两天的赶路,队伍选择在驿站歇歇脚,叶辰由杜山搀扶下马车,他的伤口虽然经过处理,出发前已经结痂,但一路颠簸说不裂开才有鬼。 好在后面用了软的垫子,这才没恶化。 萧逸君不耐烦的看着叶辰,不由分说,厉声呵斥:“才两天就这样,本宫太子都受的,你却受不得。”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那皇城里的金贵人。” 自从几件事后。 他就开始这样,叶辰默默承受着他的怒火。 不过是得了好处就沾沾自喜。 等到下次需要的时候,还是得巴巴找过来。 他的房间在二楼最里面。 杜山替叶辰上药,嘴里还不断絮叨:“这叫卸磨杀驴,难道大人真要就这么算了?什么太子,不识好歹。” 看见他气愤的模样。 叶辰忍不住笑出了声,视线挪到窗外,一弯圆月高悬,风声挺大差点盖过外面的动静,数十道黑影融入夜色,奔向驿站。 果然这些人都在抓时候。 今日他刻意让林崇秦昊先行一步,去前面的城池休整,小小驿站可住不下这么多人。 现在这也就十几号。 也没长三头六臂,他看向萧逸君屋子的方向,笑容愈发灿烂可杜山看着,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武器准备好,接下来我们可有一场硬仗要打。” 不多时。 一声惨叫响起,听声音…… 林善元的房间就在太子隔壁,是先替他受了罪。 “救驾!救驾!有人要刺杀本宫。” 叶辰不紧不慢的往那边走。 十几个亲卫护在萧逸君身前,对比几十号黑衣人,简直不够看。 “别动手!我是太子!你们想要什么,本宫可以给你们,只希望能留我一条性命。” 萧逸君战战兢兢躲在后头。 两腿打颤。 而林善元也被救下来,身上被捅了个大窟窿,鲜血染红了锦袍是生是死还不知。 黑衣人声音雌雄莫辨,轻笑了声喝道。 “呸!谁要你的东西。” “奉主子的命,今天我们杀的就是太子。” 话音落下,黑衣人齐刷刷提起长刀,向太子那边杀去,双拳难敌四手,即便训练有素,亲卫也扛不住,更别说有搅屎棍在后头捣乱。 叶辰亲眼看见。 这个废物竟然把誓死保护自己的亲卫推进黑衣人刀下。 “太子殿下,这里我都看了,就十几号人。” “你指望谁都没有用。” 黑衣人狞笑,在杀了最后一个亲卫后满脸戏谑地说。 不!不可能! 本宫绝对不会折在这里。 萧逸君目呲欲裂,正当他准备逃离时,忽然瞥见在黑衣人后面一言不发的叶辰。 顿时喜上心头,冲这边大喊。 “叶辰!你愣着干什么,还不救我。” 所有人都注意到他。 叶辰安静的站在那,根本没有要动的架势。 看向太子。 莫名的,萧逸君感觉自己想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上,嘴唇嗫嚅说不出话,刚刚的气势一扫而空。 “殿下,属下身子不适恐怕没办法用拳脚工夫。” 他摆出副抱歉的架势,说出去挺有信服力,这两天因为伤口发裂,叶辰被折腾得脸色微微发白。 加上本就不是魁梧那挂的。 黑衣人嘲弄的看向萧逸君,虽然没有说话,但意思再明显不过。 无非是觉得他今天插翅难逃。 被看恼的萧逸君怒火中烧,即便心中没底依旧朝这边吼:“放肆!你现在该救驾,而不是说废话。” 色厉内荏。 叶辰听闻故作悲恸,咳嗽了两声,嗓音干哑有气无力道:“请殿下恕罪,实在是属下有心无力。” 杜山嘴角抽了抽。 若不是亲眼目睹这位健步如飞朝太子房间走来。 恐怕他真就信了。 ------------ 第一百五十五章 钟鸣鼎食 驿站内。 太子被黑衣人围困命不久矣,叶辰穿着青色长衫负手而立,眉宇温良像个只读圣贤书的儒圣,那双眼睦似团未化开的浓墨,在月光下显得诡谲。 无力感笼罩心头。 他想到前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内心无比悔恨。 若没有做那些荒唐事!也许现在还有机会! 黑衣首领听完两人对话冷笑了声,掌中刀泛寒芒:“呵,有心无力?那不如就让你先去黄泉给太子探路。” 随着话音落下。 原本站在原地的那些杀手瞬间冲向叶辰,从远处看就像黑影要将男人吞没。 可黑衣首领没有等来惨叫。 他惊诧地望向前方,却见清隽挺拔的男人依旧站在那处,依旧是淡然从容的神色,只不过手里多了个木盒,而原本去杀他的那些家伙。 全部倒在地上,身上是不计其数的银针。 “上面有剧毒,见血即封喉。” 声音清冽如山涧流水,可在黑衣首领耳中只觉得悚然,他凝视着叶辰半晌才开口。 “它已经用过,护不住你了。” 不过是倒下二十几个人而已。 他人马充足,只是可惜就那么些都得培养好几年。 萧逸君心忽高忽低。 眼神复杂的看向叶辰,难道说真的在劫难逃吗? “的确。” 两个字犹如巨锤砸在心头,萧逸君气得呕血。 反观另外一方。 黑衣首领即便蒙住脸也能从声音里听出高兴。 “我就说,这种东西不可能用很多次。” 其余黑衣人见状,再度提刀上前。 可…… 看着同样的画面再度出现,黑衣首领心态彻底崩了,他发出声嘶吼,双眼已然猩红。 叶辰不紧不慢将用过的暴雨梨花丢在地上。 又掏出个新的。 “手里这个确实不能用,但我这还有许多,足够送诸位下黄泉,此路遥遥请诸君替在下探探。” 唰唰唰—— 千万根针在他扣动机关时冲黑衣首领而来,速度太快连躲避都来不及,只能亲眼目睹被涂了剧毒的针刺入身体,一口黑血喷出。 本以为稳操胜券的黑衣首领死在暴雨梨花针下。 叶辰咳嗽几声,因为难受苍白的脸都带了血色。 还真是反派死于话多。 萧逸君没想到胜利来的如此轻易,呆呆看向前方。 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 剧烈的疼痛让他清醒过来,萧逸君腾地站起身,匆匆走到叶辰跟前,眼底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这次多亏有你,否则我早已死于乱刀之下。” 说罢又想起自己的荒唐行为。 一贯高傲的他低下头。 “先前是我的错,不该是非不分做出那等混账行为,待到回京我会想办法补偿于你。” 叶辰听完咳嗽两声,抬起的手遮住上扬的唇角。 总算没有辜负他的苦心谋划。 无论让林崇秦昊先行离去,还是绝处逢生都是叶辰自导自演,当然杀手还得多谢其他仁兄的帮助。 毕竟他可舍不得赔上这么多人手。 不将太子逼上绝路。 他不会记得谁的好,这种人就得狠狠敲打。 达成所愿的叶辰不再逗留,拱手作辑:“多谢殿下,既然无事,那属下先去休息。” …… 半夜。 林崇和秦昊得到消息马不停蹄赶来,他们进驿站,看见满地狼藉,不由得吸口凉气,若非信上明白的写着,太子安然无恙,只怕这时就得倒下去。 万万没想到,那群贼人居然来了这么多。 还趁着他们不在。 不过…… “亲卫营的人都死了,那他们是谁杀的?杜山何时有这本领。” 林崇一具具尸体翻看。 在里面清晰找到留下来的弟兄。 忽然被点名的杜山站了出来,脸上是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他指着刺客尸体上的银针道。 “属下哪有这本事,他们都是叶大人杀的。” 什么? 林崇秦昊满脸错愕,眼底尽是迷茫。 怎么可能? 就算霸王下凡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将这么多人给杀了,更何况还是用银针。 但很快秦昊就发现原因。 他捡起地上被叶辰随手丢开的机关,将它慢慢拆开里面的构造精巧绝伦。 说上句巧夺天工也不为过。 “原先只以为叶大人在智谋上无双,不曾想暗器一道也颇有造诣。” 林崇闻言也过来。 两人拆开好几个,但对里头的构造依旧不甚了解。 他们放弃研究暴雨梨花针。 揭开黑衣人的面纱,一个个查看但他们貌似并非同个势力派遣过来的。 其中好几位身上有明显特征。 一朵半开海棠花刺在他们的脖子上。 “这些不知道是谁,但另外的若没猜错,是雍王派来的,我曾与那个首领有一面之缘,简单过过几招。” 秦昊闻言抬眸,意外他们还有渊源。 好奇的问:“你们谁胜谁负。” 林崇没料到在这关头,眼前人居然还有心思关心这事,淡淡吐出八字。 “三招败他,不在话下。” 浑然未觉杜山已悄然离开。 他走进叶辰房内。 看着他悠闲自在的喝着粗茶,将刚刚林崇所说的话交代。 得知海棠花刺青。 叶辰面色微变,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京城如意绣坊,那位老板娘貌似格外喜欢海棠花。 无论是衣裾还是屋内的屏风。 “我知道了,收拾收拾准备上路。” 窗外天光初晓。 虽然太子这次被刺杀受到惊吓,但也算因祸得福,至少将林善元这个绊脚石给留在驿站,不必担心接下来的行程有双眼睛盯着自己。 而自从这次后。 对叶辰的态度产生质的变化,将他真正当成门客。 他们的目标并非皇城。 而是在下个城池落脚,这里坐落着叶轻茹的母族。 盘城内。 叶家人显然被提前打好招呼,已经在家门口迎接,而附近已经被清出来,无人经过。 “泰山大人不必多礼。” 在他们面前,萧逸君摆出副君子模样。 叶轻茹的父亲虽然已经卸任。 但儿子都很争气,祖上都是当官的,历史比大夏都要悠久,名副其实的钟鸣鼎食之家。 太子之所以借种。 除了给皇帝交代以外,还要稳住叶家。 即便对太子妃厌恶抵触。 在荣登大宝前也不可能废了她。 ------------ 第一百五十六章 谁的泰山 叶家门前。 听到这句话的叶老爷子点了点头,身上透着股久居高位的气势,不怒而自威,但视线却忍不住飘向他的后方那道身影上。 男子坐在马背上,玄色云纹锦袍外罩白色裘衣,唇边浮着抹浅淡的笑意,看着温文儒雅。 都是千年的狐狸。 叶老爷子光与他打个照面就知道这小子并非池中物,日后定有大造化。 想到女儿三令五申的话。 如今见到真人,原本心头的不满冲淡了些。 至少光从面貌来看算得上郎才女貌。 “一路颠簸,殿下与身后的随从都进来歇息吧,家中已经备好沐浴的热水和酒席。” 本就是来拜访,自然没有推辞的道理。 太子领着众人进来。 因为地位提高的原因,这次萧逸君没有再避讳叶辰,在沐浴更衣后直接将他书房内。 推开门。 叶老爷子与他的几个儿子已经恭候多时。 太子不在想必还没好。 屋内众人审视的目光落在身上,叶家家风严谨,若非萧逸君实在不行,他们也没想过点头借种之事,原本定好人选哪知突然更改。 可奈何女儿先斩后奏。 等得知真实情况,肚子已经鼓起来总不能打掉。 “你好大的胆子。” 看着在几人注视下面不改色的叶辰。 叶老爷子目光锐利像一把尖刀刺向他,冷声喝道。 若是个正常男人也就罢了。 哪知道他独女竟然与假太监有首尾。 “泰山大人谬赞。” 叶辰态度谦逊,可说出的话却气得叶家众人倒仰。 什么泰山?他是谁的泰山? 好个没脸没皮的东西,竟然还敢说出口! 长子叶庆勇当即拍桌而起。 “胡说八道什么,泰山也是你能喊的?” 本来想要借机给叶辰教训。 即便妹妹再三强调,他们与这人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却也咽不下那口气! 叶家金尊玉贵娇养到大的小姐。 竟然被个假太监糟蹋! 哪曾想—— 门砰的一声被踹开,叶家众人看见黑着脸的萧逸君脸色顿时煞白,心中恼怒叶辰为何口无遮拦。 哪知他听是听到对话,却并未怀疑。 反过来帮叶辰的忙,替他说情。 “泰山大人莫怪,叶辰甚少随本宫见客,才会犯糊涂叫错称谓,看在我的面子上这次就算了,相信他下次就不会再冒犯诸位。” 太子只以为是不知该叫什么,这才学着来了嘴。 无伤大雅。 丝毫没往更深层次去想。 叶庆勇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脸色精彩得很。 还是被身后的二弟叶庆候给喊住。 “殿下说的哪里的话?都是一家人你如此可就见怪了,不过是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已。” 这出戏就此打住。 待到太子落座,叶老爷子停下转动佛珠的手询问。 “殿下在盘城逗留,是有什么需要叶家帮忙的吗?” 无事不登三宝殿。 他可不信黄鼠狼会给鸡拜年。 果不其然。 “储君之位原先飘摇,但在这次下江南赈灾后,不可同日而语自然会稳固许多,此番前来是为了获得大舅哥的支持,在朝堂帮忙多说几句话。” 之前因为萧逸君即将被废,叶家心灰意冷,照拂自然还是有但朝堂绝不会开口相帮。 这次转危为安。 太子想要试试,能不能说服大舅哥。 萧逸君在心里措辞万千,就等着发挥,哪知道对方根本没给他机会。 喝了口热茶后,轻轻吐出一字。 “好。” “我知道是我原先糊……什么?” 萧逸君话还没说到一半就得到回答,再次忘记表情管理露出错愕地神色。 见状叶辰多看了两下。 如意在叶家众人眼底发现嫌恶。 没有对比没有伤害。 叶庆候只觉得舌尖苦涩,以前没见到叶辰,只听闻他的事迹就觉得比太子更胜一筹,如今亲眼瞧见,更觉得两者之间犹如天壤,不可同比。 老三到底是年轻些。 是家中最小的,嘴角压都压不住。 索性大方哈哈两声。 “殿下何须多虑,你不说叶家也会这么做。” “只要照顾好姐姐和她腹中孩儿,叶家愿鼎力相助,绝无半分怨言。” 提到叶轻茹和孽种。 太子表情扭曲了瞬,眼底的鄙夷一闪而过。 他以为瞒的很好点头答应。 殊不知所有人都已经看透他心底的算盘,态度如常可眼神冷了几分简单应付几句就分道扬镳。 离开书房后。 叶辰并未回自己的院子,展开掌心的字条,上面赫然写到——桃颐园。 这是叶轻茹未出阁前的住处。 他将纸条收入袖中,大步朝着那边走去。 一进门。 四道灼热的目光就落在身上。 “你究竟使了什么手段将我叶家独女哄的团团转,竟然在信中写道要支持宦官,简直荒唐!” 他两朝为官。 亲眼目睹前朝由兴盛转为衰败,仅在一个太监一念之间,自然知晓宦官干政的可怕。 也几次三番告诫家中孩子。 千万不要和这种人扯上关系,可偏偏造化弄人。 如今斩不断,理还乱。 “大人角逐官位,谁能不动心?欲望如纸薄,却叫世人都被其撕破,与其做棋子不如做执棋人,唯有看透儿戏才能争出一番天地,您说是吗?” 叶辰含笑上前,替他们斟满空茶杯。 举止有度并不显得逾矩,没有寻常宦官的谄媚劲。 “你拿什么叫我们心服口服?” 叶庆勇冷哼了声,态度虽然缓和了些。 但并未松口。 叶辰早知会有今天,从袖口掏出几张写满字的白纸,上面还有几个手印。 “这个人是你们最需要的,就当是在下的投名状。” 什么? 叶庆勇疑惑的接过这东西,在看清字迹时瞬间愣住,这是几封血书上面记述他政敌勾结土匪,赚取不义之财的事情,难怪嘴上说着寒门却比世家大族都体面!敢情是吃着人血馒头过的好日子。 “你!你怎会有这些东西!” 他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有这几份血书,再根据上面的信息搜集人证。 背后操作得当足以将他扳倒! 叶辰从容自若。 只是摆手淡淡道:“顺手为之,恰巧帮到大人而已,相信这份诚意足够。” ------------ 第一百五十七章 别无选择 何止是足够。 叶庆勇因为这家伙吃了好几次大亏,是彼此的眼中钉肉中刺,每次都小心翼翼,害怕铸成大错,现在叶辰给的东西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 古板的脸上浮现笑意,就差没直接说。 这门亲事我满意! “你也不必把话说的这么轻,那位做事一向谨慎,以这个来当投名状,我们几个也没想到。” 叶庆候笑着将手边的茶推过去。 三兄弟的态度肉眼可见变好。 叶辰但笑不语,他总不能说这是叶轻茹提前准备好的,想必是早就预料到会有这出。 事到如今。 他不得不感慨,软饭真香。 “几位不必如此,都是自己人,拿到这对于我们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叶辰呷了口茶,一副甘愿作陪的架势。 没有因为刚刚那东西自傲。 同辈这关,他算是过去了,但叶老爷子却丝毫没有要松口的打算,依旧不假辞色。 也不怪他。 两朝老臣桃李遍地,如果叶辰是这个身份,也看不惯咬了自家天鹅的癞蛤蟆。 “话别说的太早,也许只是凑巧。” “小子,这份礼太轻,还不够份量。” 他抬手捋了捋自己的胡须,默默将那些东西推回去。 比起这些能看得到的利益。 叶老爷子更注重持续发展,他想见识的是叶辰的潜力,就目前而言并没有展露太多。 充其量算有点聪明。 但宦海浮沉,能在朝堂摸爬打滚的哪个不是人精? 就好比叶庆勇。 最后那个勇字让人听了都觉得是个匹夫,偏偏他最擅长舞文弄墨,虽然官职并不高却拥有实权,稳居户部这油水最多的地方。 别人想要拉他下来都做不到。 叶辰心下了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小子愿意在此立下契约,若一年内无法帮太子稳固储君之位并手握实权,就将曾经的事都咽进肚子里,再不踏入京城半步。” “与太子妃所发生的一切,都当做镜花水月。” 他垂首而立,神情虽然恭谨,但一身书卷气里藏着的傲然怎么也掩盖不住。 叶老爷子看叶辰的神情。 就知道这话是真的,但同时心底恼怒。 一年的时间? 萧无疆的身体状况并不好,也就几年的功夫,眼前人张口就要剥去一年,还真是不知所谓!他沉着脸看向叶辰,声音凌厉。 “荒谬!这种事容不得有错。” “你又拿什么向叶家保证,疏忽大意后不会牵连太子妃以及她身后的叶家?” 叶家三兄弟闻言面面相觑,有心开口。 但被叶老爷子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他还坐在上首。 轮不到小辈帮忙做决定。 哪曾想—— 他等来的不是叶辰更改措辞,重新提议。 而是一声冷笑。 他戏谑地望向叶老爷子,唇角微微上扬,笑容客气却疏离,无形将自己与他们隔绝开。 “看来有些话还得说明白,否则您还在异想天开。” 什么? 叶庆勇险些没拉住盛怒的老爷子,惊诧地望向他。 已经火烧眉毛竟然还挑衅。 叶庆候也因为拦人没时间细想,唯独年龄最小的叶庆春,他已经想明白叶辰为何这么说。 抿唇一言不发。 “想必太子妃来信你们也看过,那应该清楚太子之所以能坐在这个位置上,并非幡然醒悟,而是我在背后出谋划策替他化解难关。” “就连进盘城前,还帮那位解决一场暗杀。” 原本怒发冲冠的叶老爷子愣住。 叶辰见他冷静下来,边笑着递去一杯茶,边讲清楚如今叶家的‘处境’。 “若你们帮的是秦王、锦王之流,也许能逃过一劫,但可惜,那位偏偏是太子,这就意味他与他的党羽是所有异党的眼中钉肉中刺,日后除非登基,但凡换个皇子你们都没有好下场。” “而很可惜,太子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走投无路。 这就是眼下叶家的处境,父子四人听完总算反应过来,个个面如土色。 叶辰立下的那个。 与其说是保证,倒不如称之为诚意。 今时不同往日。 是他叶家想当然,看不清这里已大厦将倾。 但…… “即便我叶家已经走投无路,但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难道你就能笃定可以身居高位,将太子推上龙椅。” 叶庆候腾地站起身,拔出放置在后面的长刀直指叶辰,不难从泛冷的眸光中看出。 他是真的想要动手。 只是不等叶辰开口,就有人先一步拦住这把刀。 “庆候!休要胡闹!” 叶老爷子厉喝一声。 随后在他的示意下,叶庆勇把那把刀夺过来。 审时度势。 若叶家鼎盛自然看不上叶辰的三瓜两枣,但如今他们日薄西山,即便后者只是宦官,但好歹也是萧逸君跟前的红人还有勇有谋。 从今日的维护就能看出。 这位在东宫的份量不小,足以与叶家合作。 “没想到你居然沉得住气。” “是我老眼昏花,不中用了居然还以为……” 他的话没有说完。 但所有人都知道叶老爷子的言外意。 “日后叶家会鼎力相助,支持你的行动。” 一枚令牌交到叶辰手中。 由玄铁打造成叶状,背面刻着个叶字。 “拿着它,回京后会有人与你接洽。” “以后庆候还需要你多多照顾。” 叶庆勇在朝中已经站稳脚跟,但叶庆候却有些勉强,他是武将需要有军功立身,可偏偏如今的大夏根本没有兴兵的迹象。 虽然身在军营,但没有实权。 叶辰闻言点了点头,如今的天下看似太平,但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外敌虎视眈眈。 迟早会掀起战火。 在古代什么比贩盐更赚钱?当然是打仗。 其中可操作的空间很多。 半晌过后。 闲话几句,会晤到此为止,叶辰推开门离开这里。 看着他的背影。 叶家众人心思各异,但都感慨万千。 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被个小子拿捏的死死。 桃颐园外。 身后一声呼喊将叶辰叫住,是叶庆春,他快步走来比起两个年长的哥哥更多的是少年意气,即便在院内唇枪舌战也依旧是满面笑容毫无芥蒂。 他从袖口掏出一封信递过来。 “这是姐姐瞒着兄长父亲塞给我的,说是亲手交给你,总算找到机会了。” ------------ 第一百五十八章 合作 信封内貌似不只是纸,里面还有个硬邦邦的东西,叶辰笑着颔首表达感谢,叶庆春摆了摆手。 “都是自己人,明年就要科考。” “如果真要谢的话,到那时候,记得请我去酒楼吃顿饭就成。” 他倒没有客气的意思。 符合叶辰对鲜衣怒马少年郎的全部概括,叶家三郎的情况他曾无意间听叶轻茹提起过。 少年成名,但叶家当时三个人在朝为官。 更别说旁系。 而叶轻茹又被赐婚,他科举的事便被延后。 如今已经及冠。 虽然依旧算得上年轻,但不至于太突兀。 “那就祝三郎金榜题名,状元及第。” 谁不喜欢好听话? 两人约定好各归原位,回到屋内。 叶辰将手里的信拆开,里面掉出个平安锁,用玉雕出雏形还没有细致刻,还好是掉在桌子上。 看着上面的墨迹。 他似乎能想象到叶轻茹提笔时,是什么神情。 信上说这玉是她的嫁妆,已经令人弄出形状,至于其他工作就交给孩子的生父,总不能什么都让娘来,同时谴责叶辰竟然不写信。 若非萧逸君要在盘城落脚,只怕还得等好几日。 “看来孩子安然无恙。” 他勾了勾嘴角。 将信折好丢进火盆,确定烧成灰烬后将门打开。 哪知…… 正‘毁尸灭迹’结果来了不速之客,秦昊疑惑的看向叶辰,视线定格在后边的火盆询问。 “大白天烧什么东西呢?” “我有个朋友,昔日一起在宫中,可惜他因为犯错被乱棍打死,今天是他的忌日,身为朋友总归要烧点纸。” 无中生友。 叶辰笑着搪塞,说着将路让出来,方便他进来。 原本只是无心的话。 哪知道背后有这么个故事,半夜秦昊睡不着想起今天发生的事,坐起来扇自己一巴掌,真该死呀! 屋内的味道散的差不多。 两人对坐,看着面前的黑面将军。 任叶辰怎么想,也猜不出他来的目的。 索性直接询问:“那你来是做什么?” 一个金盒被推到手边,能闻见浓烈的药味。 叶辰看了眼不明所以。 “这是上好的金疮药,原本你受伤就想着给,可哪知犯糊涂竟然给忘了,虽然现在看样子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但有它傍身防患于未然。” 当日没能劝萧逸君停手,是秦昊心底的疙瘩。 可他直到并非自己的错。 可奈何,做错事的那位不是他可以置喙的。 只能用别的方法弥补愧疚。 叶辰扫了眼有些印象,他在林崇那看过差不多的。 效果极好。 这样的东西自然便宜不到哪里去。 “有心了。” “还记得剿灭倭寇时曾说,若有机会喝上几杯,这正好就有美酒,不如你我共饮也算全了当日之约。” 话不多说。 他选择用秦昊更舒适的方法接触。 而且。 想到自己的谋划,黑黝黝的眼底满是谋算。 已经被盯上的秦昊浑然未觉。 他不喜欢小口喝酒,找了个海碗来将它盛满,豪气万丈:“甚好,当痛饮三大白!” 酒过三巡。 叶家的酒显然要比想象中要烈,加上秦昊喝的太急,脸醉的通红,和没骨头似的趴在桌上。 嘴里骂骂咧咧:“早知道在太子亲卫营这么憋屈,我还不如去战场当大头兵,现在也就看着威风,在京里还不如狗连小兵都能踩在头上。” 阶级自古以来都是问题。 叶辰是知道亲卫营三足鼎立的,但他没有想过居然这么严重,区区小兵竟然敢…… 他面色微沉。 上梁不正下梁歪,萧逸君也是自恃储君作威作福。 “大头兵有什么出息?依我看,要当也得当驰骋沙场的大将军,振臂高呼一声百应,剑锋所指军之所向,这才叫真威风。” 随着叶辰的描述。 秦昊目光涣散仿佛他身临其境,真的成为那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但很快酒劲就上来了。 没有对比没有伤害。 他愈发觉得曾经的日子,真不是滋味。 “还以为跟着储君能狐假虎威,好歹走出去倍有面,哪知道要夹着尾巴做人,就连林崇那个亲卫营统领,在雍王亲卫那都得让路。” “这窝囊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哐当—— 酒壶被砸在地上,宣泄着满腔不满。 大夏安逸太久,就连敌人打过来都没说大肆兴兵。 猛虎若没有利爪,真能抵挡豺狼吗? “如果你想一展拳脚,那就和我合作吧。” 合作? 叶辰突然的发声让他醉意散去大半,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荒唐话!眼前人好歹是萧逸君提拔的近臣,自己居然和他推心置…不,胡言乱语! 若是传到那位耳朵里,岂不是…… “不必担心,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叶辰玩捏着碧色酒杯,嘴角弯起露出玩味的神情。 这下。 酒彻底被吓醒了,秦昊瞪大双眼恨不能抽半刻钟前的自己一耳光,怎么就管不住嘴呢! “刚刚都是酒后胡言,算不得真。” 他只能寄希望于两人的交情。 可想到与叶辰的对话,也就剿倭寇时才熟识,送过的礼也就那盒金疮药。 而这位跟在萧逸君身边,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好在—— “可在下怎么听说,酒后吐真言。” 话虽如此,但叶辰以调笑的口吻说出。 悬着的心总算落下。 秦昊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嘴上辩解。 “大人莫要再消遣下官了,就是再给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说那些大逆不道的话,竟然擅自编排……” 一把扇子抵在下巴。 将秦昊张着的嘴合拢,叶辰轻笑了声,将刚刚他忘却的事再度提起。 “既然不能说,那就不要说。” “不如现在我们还是谈谈合作的事。” 合作? 一码归一码,虽然秦昊感激叶辰能帮忙隐瞒。 但谈到这种事绝不能看情面。 他直截了当的问:“我能做什么?又能得到什么?” 两人距离依旧,但无形中仿佛被推远了许多。 叶辰并无不满。 反倒觉得他看人很准,的确是粗中有细。 若秦昊一口答应。 恐怕他还要怀疑自己的眼光是不是出问题。 叶辰含笑将自己的筹码摆上。 “如果我想说,有把握让你在亲卫营拥有实权,不让那些心高气傲的官家子弟骑你头上呢?” ------------ 第一百五十九章 十招败北 屋内。 两人四目相对谁也没有说话,秦昊知道叶辰的话有一定可行性,毕竟他是萧逸君身边的宠臣,虽然之前被冷待奚落但打上次摆平刺杀后,连出发都会问一声。 虽然只是暂时,毕竟现在不在皇城。 等抵达京中必不会像现在这般,黏在叶辰周边。 可地位已经奠定。 有勇有谋,只要萧逸君不是彻底摔坏脑袋就该清楚用谁,如此,谁都越不过叶辰。 “你大可以选择林崇,为什么偏偏是我?” “论身手他不在我之下,而地位更是,他出身世家只要将其收入麾下,亲卫营与你的别无二样。” 说的轻巧。 听到秦昊的话,叶辰险些被气笑,如果真能把这尊大佛收入麾下,又何必找他呢? “诚然他是最好人选。” “可明知不可为,为何要继续?” 在眼前人看来出身世家是优点,可在叶辰看来,这恰好是林崇的弊端,因为这种人心中的第一位,既不是主子,也不可能是他,而是背后的家族。 倘若有天对立,谁知他会不会意气用事。 秦昊听完略微思索,也算想明白叶辰的顾虑。 “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改换门庭对他来说没有问题。 毕竟萧逸君不看重底下人,只当是奴隶随意差遣。 而叶辰身份特殊。 想必看上的都是他百夫长的职位,不用卸任。 果不其然。 “我帮你得到的和需要你做的是同一件事,将太子亲卫营收入囊中完全掌握。” 什么? 这份目的让秦昊瞪目结舌,他甚至让叶辰重复了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忽然觉得浑身发麻,没骨头似的靠在椅背上。 过了半晌才哑声道:“你所图究竟是什么?” 这次。 叶辰没有回应,两人心知肚明。 他要的是军权。 秦昊忽然想起剿灭倭寇碰上的那些人,气急反笑。 “周武也是你安排的?” 哪会有那么凑巧的事,除非是提前做好准备。 如今细想,那些家伙个个膀大腰圆,即便在军营中都算出类拔萃,对付倭寇不说一拳一个,至少用不着同归于尽。 叶辰看出秦昊态度松动,也不再打马虎眼。 点头承认此事。 “属下愿意为您效劳,反正活是原来的,还能多拿一份俸禄帮忙升官,何乐而不为?只是还有个要求。” “大人身手了得,可敢一战?” 邀战。 早在并肩作战时。 秦昊就想与眼前这位比划几招,论个高低,哪知叶辰刚回江南府就被萧逸君惩罚。 打得皮开肉绽。 他哪能和伤员动手?这场比试也就被抛之脑后。 如今逮到机会,秦昊可不想错过。 “你可想好?” 叶辰站起身,明明是身有些松垮的青衣,但当他抬眼时,就像把曾经蒙尘的宝剑,被擦拭干净崭露锋芒。 对面那位没有回答。 而是走到外面的院子,宝剑出鞘。 他双手抱拳,声音朗朗:“还请大人赐教!” 既然如此。 叶辰也没有拒绝的理由,提着把红缨枪走出来,虽然剿灭倭寇用的是长剑,但其实并不擅长,比起剑,他更喜欢长枪,兵书里有句话——一寸长一寸强。 这点的确出乎秦昊预料。 两人几乎是在同时向对方冲去,叶辰将长枪的优势运用到极点,犹如游龙入海,红缨随着突击摇晃,若非上头被绑了许多层布条,只怕有人肩膀要破个大窟窿。 秦昊避无可避,向后一翻动作很是灵巧。 脚下生风绕到叶辰身后。 手中长剑好似白蛇吐信,但被及时接下来。 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但在第八招,战斗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叶辰手中那杆长枪猛的掷出,破风声响起,秦昊瞳孔骤缩,已经避不开这道攻击只能用剑抵挡。 但那股巨力并非他能拦下。 长剑脱手,反观叶辰已经拿回武器,开始狂风暴雨般的攻势,秦昊赤手空拳不喊投降也只是负隅顽抗。 “十招。” 他想过叶辰武功好,却没料到自己竟然没在手下撑过十招,简直骇人听闻,说出去都没谁信。 “有这身手,为什么……” 为什么不投军反而当个籍籍无名的小太监。 打破头秦昊都想不明白! 叶辰扯了扯嘴角。 说来,这也是笼罩在他心头的疑惑,原主的记忆里,貌似是从小就在宫中当奴才。 并非和寻常太监一样。 连净身都没有。 直觉告诉他背后有大秘密,但显然,这并非如今的自己可以触及。 “千帆已过,何必执着呢?” 离开前。 秦昊与叶辰交换信物,达成初步合作,但并不稳固,总要先看见些甜头。 …… 次日清晨。 天还没亮外头就传来声响,听着像是鸽子的叫声,叶辰拧眉从榻上起来,将窗户推开。 一只白底黑花的鸟飞到肩头。 它是这段时间与小允子通信用的鸽子,翻看上面的内容,心中的猜测落实。 刺杀就是如意绣坊干的。 老板娘警惕性还挺高,这么想要斩草除根。 叶辰自诩不是好人。 当即走到书桌边研墨,修书一封,信上写到将小果子就地正法,绝不能让人继续活着。 虽然知道此事与他关系不大。 但叶辰绝不允许有定时炸弹埋伏在身边,同时让巧儿找几个聪明的婆子将正儿灵儿看住,等自己回去再发落,崔檀的血脉又如何? 难道杀了这两个,他还会从九幽阴曹爬出来索命? “敬酒不吃吃罚酒。” 叶辰冷哼一声,随后将信绑在鸽子腿上,给它喂了点东西。 如意绣坊老板娘杀人灭口。 那就说明另有秘密,只是上次他并未察觉,但显然那位露出端倪,等回京叶辰一定要备上厚礼,好好感谢她的惊喜。 他倒是有些期待。 这位知不知道,与她暂时达成合作的是雍王的人? 别的叶辰虽然不清楚。 但他能分辨出,老板娘对雍王的恨意是真。 至于现在…… 想到昨晚,多亏秦昊提起私兵,他才想起还有桩大事没做,赶忙换了身衣物。 连早膳也没用。 匆匆往萧逸君的院子走去。 ------------ 第一百六十章 诡辩 还没走进院子就听见打骂声,站在门口,却见婢女跪了满地里头传来压抑的痛呼,叶辰路过她们身边个个都和惊弓之鸟似的往旁边挪。 足以看出萧逸君做了什么‘好事’。 “殿下?发生何事,如此动怒。” 叶辰看着里头的景象,何止惨不忍睹可以概括。 滚烫的水浇在丫鬟身上。 她痛的在地上发抖,却不敢吭声下唇咬的出血,而始作俑者用脚踩在背上丝毫没挪开的意思,他见叶辰来了沉声道。 “这个贱婢连水都端不稳,有何用?” “若是在宫中早就被拖出去砍了。” 闻言叶辰视线往下移,瞧见萧逸君的脚被烫的通红后收起助人情结。 本职工作没做好,怨不得别人。 见他来。 萧逸君挥手让人把丫鬟抬走,随后把他们都赶出去。 “你大清早过来,可是有要事相商?” 闻言叶辰颔首。 边将手里提前准备好的名册奉上,边对他说。 “上次剿灭倭寇有伙人出手相助,属下与林崇秦昊都见过,个个膀大腰圆是合适的苗子,想着不如冲入亲卫营,在京中五百虽然是最多。” “但难保其他皇子不会像雍王秦王那样联手。” 萧逸君的手僵在半空,同样的还有他的脸。 看着那名册,只觉得棘手。 “你的意思是……” 不好的预感在心底浮现。 事实如他所料。 叶辰难得强硬了回,将名册塞到萧逸君手中板着脸说:“属下觉得,可以用江南赈灾的恩典交换扩充亲卫营,想必陛下会点头答应。” 咚—— 名册重重砸在地上,萧逸君想也没想直接回绝。 “索要兵权,你不要命了!本宫绝不去。” 光是私下和大臣走动,就触怒皇帝。 更别说当着他的面扩充人马。 锦王就是前车之鉴,他胆大妄为,竟然想要篡位。 不知死活! 自己贵为储君,只要将位置守住,无论哪个皇子都无法越过他去,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愚蠢! 若叶辰得知萧逸君此时心里的想法,必定会嗤笑。 天真。 但他不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向眼前人进言。 “殿下三思!帝王固然忌惮权柄被分,但皇城内单禁军就有上万,即便您扩充三百,对于陛下而言也就小猫几只根本不够看。” “您要想清楚,这是实打实的权力。” 明面上有亲卫营的也就太子、锦王与秦王。 后面两个已经废了。 如今他最大的优势就是能堂而皇之地带着亲兵,可偏偏这位拎不清,依旧认死理。 “这些难道本宫不知道吗?但……” 话音未落,便被叶辰打断。 事到如今居然还想说但是,愚不可及! “陛下为何放任皇子争斗,殿下难道全然不知吗?民间有术其名为蛊,将毒虫置于坛中厮杀,活下来的那个便是蛊王,与诸位何其相似。” “任人鱼肉,还是成为刀俎皆在您一念之间。” 叶辰特意找到合适的例子。 巫蛊之术在宫中并不算陌生,萧逸君听闻脸色难看至极,直勾勾盯着叶辰,像要把他脸叮出个窟窿似的。 也不管自己的脚受伤,踹到他身上。 厉声道:“你这是在逼我!” 这一下,非但没伤到他,自己倒疼的呲牙咧嘴。 见其如此。 叶辰也是无奈,将昨夜秦昊送来的金疮药拿出。 打死他都没想过。 刚到手的东西,第二天就派上用途。 “防人之心不可无,殿下还想被刺杀吗?那次十有八九是雍王下手!他哪里来的兵?” 虽然其中有诡辩的成分,但叶辰也算实事求是。 雍王可没有亲卫营。 一句话萧逸君仿佛醍醐灌顶,他愣愣的想。 是呀。 雍王哪里来的人,居然那么大手笔,派几十个人来刺杀他,是否能说明他拥有的人手远不止这些,自己引以为傲的亲卫营岂非成为笑话? “殿下,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皇帝行将就木,除了想看见合适的继承人外,也格外珍惜,与儿子相处,您大可以借着刺杀的事情冲到他面前哭诉,属下保证十拿九稳。” 好个十拿九稳! 萧逸君瞪了眼已站起身的叶辰,敢情做这些的不是他,自然好意思说出这话。 出的主意越发不要脸皮。 “这种事绝无可能,你再想个办法,本宫绝不会在父皇面前像个女儿家一样哭哭啼啼。” 萧逸君最好脸皮,怎么可能答应! 岂料。 他态度难得坚定了回,对面的人却不想让他称心如意,非但没顺着话往下说,还…… “既然如此,那属下只有最后一个问题想问您。” “究竟是面皮重要还是性命?” 房间内安静的出奇。 换做以往萧逸君早就动手,可前几天的教训告诉他不能冲动。 如果再遇见驿站那样的情况…… 萧逸君极力隐忍。 心底的火还没压下去,叶辰还在边上浇油。 “那些兄弟可不要脸皮这种东西。” “他们争皇位已经红了眼,都想将你置于死地。” 最终。 在一番唱念做打下,萧逸君还是咬牙答应这件事。 如愿以偿的叶辰替他上好药。 笑嘻嘻离开。 刚踏出门就被人给拉住,是大舅哥。 看着这位的脸色。 叶辰便知道他多半已经听见里头的内容,轻笑了声调侃道:“没想到叶大还有听墙角的习惯,而且别的不听,专门听太子的墙角。” 轻描淡写就扣了顶大帽子。 叶庆勇可不敢接,反应过来矢口否认想必也是无用干脆直接耍无赖:“路过而已,你们连门又没关,难道还怪外面修了条路不成?” “你撺掇太子要权,昏了头吗?” 什么狗屁皇帝行将就木顾念亲情。 简直是危言耸听。 那位是什么性子,就算他是武将常年待在军营,但跟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也大概能知道是个狠辣不留情的主,秦王只因为怀疑便被贬为庶人。 算心软吗? 不是,因为他是大夏为数不多的将才。 退一万步说。 就算皇帝因为功劳答应太子,同意扩充亲卫营,但此举无异于将他架到火上烤,两边讨不到好。 叶辰究竟在想什么? ------------ 第一百六十一章 四面楚歌 两人来到后花园内的凉亭。 面对指责当事人镇定自若,还有闲心替他煮茶,看着那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叶庆勇心底燥意更胜刚才,都什么时候了还这幅模样! 眼见大舅哥着急,叶辰总算开了金口。 但并没有回答。 而是反过来,向他抛出个问题。 “你是军师,难道不知道现在的情况?” 叶庆勇气得原地暴跳。 好半晌才压下火气,刚准备发作一杯茶又被推过来。 这次男人倒没有卖关子。 “无权无势的太子不如去种地,留着有何用?就算皇帝因此心生芥蒂又如何?难道他还有别的路可走。” 直截了当。 话糙理不糙,叶辰言之有理,叶庆勇发出声长叹,也是恨其不争,明明是正儿八经的中宫嫡出,但朝中要职都被其余兄弟占据。 也就只能从兵权插手,但凡早点醒悟何至于铤而走险! “亲口索要未免不大好。” 叶庆勇顾忌的还是这个。 权力只有皇帝给才能收,主动请赏引发非议事小。 怕就怕那位心底有疙瘩。 叶辰长眉一挑,眼尾随着动作微微上扬,露出抹玩味的笑容,看着像只狐狸与平日霁月清风的模样截然不同,语调悠悠但话里藏针。 “大舅哥这是撺掇我帮太子豢养私兵?前面那主意最多叫皇帝留心眼,你出的这个可就是杀头大罪,搞的我都分不清究竟哪个更严重。” 嘭—— 叶庆勇拍桌而起,怒视眼前人,脸涨的通红。 并非因为被冤枉。 叶辰口中所言正是他的目的,但被直接道出难免有些气恼。 “你!难道不可以瞒住吗?” 好个瞒住。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容易事。 那为什么其余皇子很少这么做?是不想吗? 叶辰此时虽没有开口。 但眼神中的嘲弄已经说明一切。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可以过明路为何要偷鸡摸狗?一是方便行事,二是敲山震虎,难道叶家不知驿站的事?” 扩充亲卫营或许在刺杀前还能商榷。 可事态至此。 皇位执政已水深火热,更应该争分夺秒。 偏偏还有些人拎不清。 竟然还异想天开,那些人为什么能在林崇秦昊走后,迅速将驿站围住? 说明太子身边安插眼线。 若在这节骨眼豢养私兵,相当于把头伸出来给人砍。 蠢货! 叶庆勇学问虽好但粗枝大叶,有自己的想法却不够小心,若按他的主意,兵是下午养的,太子是晚上废的。 说着说着他火气也上来。 牛饮刚沏好的信阳毛尖,看得叶庆勇眼睛都直了。 暴殄天物! 顶着对面要吃了自己的目光,叶辰继续刚刚的话。 “他们着急将太子拉下来,我们越要稳住别自乱阵脚,那些虎豹豺狼就等着这边出事,难道你希望虽有努力付诸东流?彻底沦为争斗中的废子。” 他的意思很明白。 也没有要商讨的打算,叶庆勇也看出来。 他没办法改变叶辰的主意。 只能干巴巴劝句:“这种大事以后得三思后行!” “猛虎之犹豫,不若蜂虿之致螫;骐骥之跼躅,不如驽马之安步步,居安尚且知思危更何况四面楚歌,大舅哥还是尽早改改心态。” “军营里可都得仰仗您和二舅哥。” 叶辰笑里藏刀。 眼底深处的不耐烦被藏在眼底深处,若不细看很难察觉,说罢拿起桌上的糕点,也不管对面什么反应啃起来,这场交涉最终不欢而散。 结局从最开始就注定。 叶庆勇力求稳健,与叶辰的想法背道而驰。 准确来说。 是与现在的形势。 京城内那些人容不得他们慢慢来。 …… 京中雍王府内。 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屋内屋外的下人跪了,满地连头都不敢抬,生怕不小心触怒里头的主子,雍王脸色难看至极,望向对面口口声声说万无一失的暗卫。 “你是说,他凭一个人把你们都除了?” “整整几十个暗卫,还打不过宦官,本王养你们有何用!” 话音落下,鞭子抽在暗卫背上。 这是特意制作用来惩罚人的,上面有倒刺,一鞭下去不仅直接打得疼,还会带走些肉。 十鞭下来要修养大半月。 “王爷并非我等无能,实在是那个太监手里的东西太厉害,拿着不知什么机关,里面吐出上千根银针和仙女散花似的散开,还涂了剧毒。” “兄弟们实在没见过,这才着了道。” 说完似乎是害怕他不信,拿出一堆零件。 这是暗卫趁别人不在偷偷捡的。 完整的早就被林崇秦昊两位拆的精光。 神秘机关? 雍王扫了眼,下意识想到在寿宴上进献的水车。 同样制作精巧。 莫非这两样东西都出自同一人之手? “你说这机关一次能吐几千根针,但不可能所有暗卫都中招,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雍王眼神一凛,又是毫不留情的一鞭子。 抽的暗卫倒吸口凉气。 若知道死里逃生回来会这样,他干脆一走了之。 现在是刚出龙潭又入了虎穴! 暗卫只能尽可能说出有用的信息。 “王爷!是那家伙太阴险。” “原本统领以为只有一件,就让其余兄弟们上,结果他还藏了好几个!且扣动机关出针极快避无可避,毒药也是没见过的。” 即便是鹤顶红,都不可能短短几秒见效。 而且用量不能少,否则效果不理想。 蹊跷。 雍王来了兴致,居然还遇上新的毒药?他将鞭子撂到边上,伸出手来。 “是吗?拿来给我看看。” 一根银针被递来。 因为插在地板,上头的毒药还没入体。 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用。 暗卫心中侥幸,以为逃过一劫。 哪曾想。 脖子传来痛意,他伸手想要去摸,但根本提不起力,直挺挺倒在地上连发出声音都来不及。 看着活生生的人短短几秒死去。 雍王收敛笑意,方才听到还当是暗卫夸大其词,谁知竟然真有新的毒药…想到它可能用到自己身上,他的神情凝重,烦躁的冲外头大喊。 “都愣在那里干嘛?还不把人拖出去埋了。” ------------ 第一百六十二章 邹家 很快就有几个人进来,收拾暗卫的尸体。 就在雍王烦不胜烦时,一杯荷叶茶被推到眼前,中年男子穿着大红官袍头顶乌纱帽,就这么笑着看向他,邹平南自然知道身边人的顾虑轻声道。 “王爷不必烦心,这种毒既然露了面,他们自然不会蠢到用这种鬼蜮伎俩,只管安心,更合理凡事有邹家在,太子?呵,就算赈灾平倭寇又如何?” “他愚钝如猪,怎么也越不过您去。” 话里都透着自信,仿佛皇位于他而言不过探囊取物。 事实也的确如此。 丽妃乃是皇帝最爱的宠妃,雍王子凭母贵,家世在皇子中最为尊贵,除了那个嫡出的名分没占到,哪里都比别人强。 听完邹平南的话,雍王喝下苦涩的荷叶茶。 心底的肝火消去大半。 “有舅舅的话,外甥就放心了。” 是他刚刚太慌张。 害怕那毒药被太子利用,要是下在自己的吃食里,可就一命呜呼,拿什么争皇位? 却忘记这是京城。 天子眼皮子底下,又有邹家保驾护航。 说不准毒还没进茶碗。 人就被逮到。 “太子最近长进不少,待到回京舅舅来会会他,瞧瞧是不是真开窍了。” 邹平南与外甥谈笑,仿佛萧逸君不是人。 是个小猫小狗,随意就能拿捏。 与此同时。 东宫内迟迟没有等到叶辰回信的叶轻茹摸着肚子,如今那里已经隆起小小的弧度,但除了这里有变化外,她的四肢依旧纤细没有浮肿。 面色红润有光泽,看得几个伺候的丫鬟红了脸。 “娘娘,有孕不得贪食荔枝。” 叶家新送来的丫头叫茯苓,她见自家宝贝疙瘩不断将荔枝往嘴里送,吓得脸色煞白连忙拦住。 调教她的嬷嬷已经教过她。 什么东西孕期不能闻不能吃,还有诸多忌讳。 “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碰。” “都怪这块肉,不听话就算了还委屈我。” 叶轻茹虽然嘴上说着气话。 但手已经把装满荔枝的盘子撇到边上去。 掌心贴在肚皮上。 “你可得好好长大,别辜负娘亲的期待,我可是为了你最喜欢的水果都不能吃。” 话音刚落,孩子似乎听到竟然动了下。 第一次当妈的叶轻茹吓得花容失色,还是在听到身边女官的解释才稳住情绪。 就在这时,外头有人风尘仆仆赶来。 是亲卫营的。 “娘娘,太子那边约莫有五天就抵达京城。” 听到那两个字,叶轻茹心如止水。 只觉得扫兴。 “来就来,何必与我说?” 亲卫显然没料到这位态度如此冷淡,从怀里掏出信封交差,半刻不想多待。 “叶家差人准备了些东西,您总得过目。” 什么? 在亲卫眼中太子妃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她惊喜的站起身,因为起的有些急连忙护着肚子,眼睛却直勾勾盯着他手里的东西。 将东西收下后就打发人走。 将茯苓以外的人都屏退,一两月没见那冤家,如今看着这封书信,叶轻茹竟有些少女怀春的娇态。 里面的内容就和叶辰这个人一样。 不正经但又简洁利落。 近来公务繁忙,定计修筑运河,平海边倭寇,如今已在返程路上,不日便会相见,见字如晤卿卿勿念。 莫名多出来的称呼让叶轻茹烧红了脸。 看着工整的字迹她有些不舍。 但还是将其撕碎,丢进火盆让茯苓带出去。 说不思念是假。 她抚摸着肚子眉宇间添了几分惆怅:“你可要快点来,否则那位可就要坐不住了。” …… 驿站。 被迫留在这里养伤的林善元咬牙切齿,若是照顾周道也就算了,偏偏只留下两个五大三粗的武夫,别说是伺候,就连让他们端茶倒水都做不到! 这里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 他勉强站起身一瘸一拐的往外走,正巧与赶来的左相面对面,他看着眼前人悲从心来忍不住大喊。 “相爷你可算来了!” “太子绝对是故意的,否则为何这驿站受伤的只有我一人?” 光听这话左相就知道是无稽之谈。 之所以受伤的单他一人,是因为其余人早就死在杀手手中,本来太子都要被除去,若非叶辰拿着不知从哪来的暗器搅局事情就成了! 想到这左相就惋惜。 天大的好机会,竟然就这么错过。 早知有这出,当初他就该派人来助阵,兴许事情就有反转,太子死于驿站。 “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让你监督太子,结果被单独甩在后面,还好意思到我面前来哭诉?没给你几下就算我仁慈。” 谁知道那几人去叶家有什么谋算? 若安排成了,现在消息已经被呈到他桌上,当初怎么就选了这么个蠢货! 左相早该想到。 在江南府林善元便被叶辰吃的死死的,离开他的帮助,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眼见左相的脸色越来越黑。 林善元心中咯噔一声,也不管腿上的伤,扑通跪倒在地哀求:“相爷,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看在我这次受伤的份上,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这一回吧!” 这出戏唱来。 原本就黑沉的脸如今已是电闪雷鸣。 看在他父兄的份上,左相都不会计较,偏偏这人没眼力,求饶就算了还脏了他的衣袍。 “以后你不必来相府。” 他身边不留废物,说完便抽回衣袍大步往外走。 此次左相前来是瞒着别人的。 必须赶快返回江南府,谁知道右相那老匹夫有没有在他身边安插眼线?若是借着这机会参上一本。 留在那的时间恐怕又要延长。 …… 白云苍狗时间如梭,转眼两天过去。 距离回京还有六个时辰。 叶辰本来正写着培养私兵的方式。 忽然—— 门被敲的震天响打断他不说,那位干脆直接踹开。 “还写字?你快来看看。” “这是姐姐送来的急信!宫里可能出事了!” 什么? 叶辰连忙接过来把信拆开,看着上面的字迹,脸黑的能渗出墨汁来,大步往外走。 叶庆春连忙走过去看内容。 却见上面写着行大字——皇后邀我中宫小住,见信速归! ------------ 第一百六十三章 草木皆兵 花园内。 太子本来左拥右抱和两个侍女打的火热,忽然被急促的脚步声打断,抬眸望去,却见叶辰大步流星向他走来,没等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便瞧见一直以来冷静自持的人急切的说。 “太子妃被皇后娘娘带去中宫了,必须赶紧回去将她接出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趁现在还来得及,还请太子殿下修书一封,让我快马加鞭赶回京城。” 什么? 显然现在的萧逸君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地望向眼前人,太子妃被带去中宫?有什么影响吗? 皇后是他的生母,再怎么也不会害了皇孙。 想到这萧逸君撇开叶辰的手,疑惑的望向他询问。 “是不是近来麻烦接踵而至,你一直想糊涂了中宫,那怎么可能有危险?母后会保护太子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你这算什么?草木皆兵。” 听到最后四个字,叶辰险些气笑。 若非顾及面前这人还是他的顶头上司,早就破口大骂。 早知会有今天。 他就该将皇后曾经做的事摊开说! 何至于如此麻烦。 叶辰耐着性子与眼前人据理力争。 “殿下!这并非草木皆兵,这么多年下来,皇后对后宫的掌控已经被宠妃撬动,尤其是丽妃,足以在后宫与娘娘分庭竞争。” “这样的后宫真的算安全吗?” 明明箭在弦上,可萧逸君听完只皱了皱眉。 虽然是听进去了些。 但显然还有些犹豫,开口又问。 “那你想让本宫怎么做?” 好歹有的商量。 叶辰松了口气,指着旁边书桌上的文房四宝。 “请您修书一封,说明要进宫的原因,最好再给信物方便进出畅通无阻。” 必须赶紧去京城。 就算皇后现在没有要害叶轻茹的心思,可难保别人会做些手脚宫中人来人往。 若非东窗事发。 谁知道哪个不起眼的宫女太监会在什么东西里下药? 太子听完思索片刻,还是选择拒绝。 并未言之凿凿。 “再过几天我们就要回京,这真的重要吗?难道太子妃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了。” “那前面一两个月怎么熬的?” 咔—— 叶辰手里的东西被自己捏碎,原本含笑的眼失了温度,虽然面无表情,并不像动怒。 但语气冰冷足以叫人看出他的心情。 委实算不得好。 “在东宫和在中宫是两个概念,如果太子殿下记性不错的话,应该记得曾经的芳贵人肚子已经有七个月却被人毒杀,最后只打死了几个宫女。” “还有出生便被接生嬷嬷掐死的十二皇子。” 根据原主的记忆,这是死的最惨的两位。 前者被取出来的时候浑身青紫,长着大大小小的斑块,就差三个月她就能来到人世。 也不知是招了哪位娘娘的眼睛,落得如此下场。 一尸两命。 而十二皇子的母妃只是寻常百姓家,姑娘因为长得好看,被皇帝看中强行纳入宫中。 有段时间宠爱甚至盖过了丽妃。 谁又能想到她会像昙花般,入宫不足一年便惨死。 至于杀害这位的人。 皇帝没有下令追查,反倒将照顾过她的丫鬟太监都逐出宫去就足以说明一切。 果然。 太子在听到这些话后面若金纸。 叶辰趁胜追击,苦口婆心的劝:“这么多的例子摆在面前,您还能放松警惕,后宫是个吃人的地方,您在宫内长大不会一无所知,里面能有几个是手脚干净的?” 终于。 站在原地的人总算挪了脚,朝书桌那走去嘴里念叨着:“到头来,不就是想去中宫将太子妃接走,何必说这么多本宫写就是了。” 他只是不大喜欢被人架着走。 并非真的听不进劝。 叶辰听完长叹口气,能明显感受到萧逸君对叶轻茹肚子里孩子的忽视,他能理解喜当爹的不满,可偏偏家里有皇位要继承! 就算不喜欢也不能忽视。 “非也。” “属下是觉得您貌似还没有看清太子妃这胎的重要,如今储君之位稳固有孩子一半的功劳,说句大不为的话,有子嗣的皇子和没子嗣的皇子是两个不同的概念,能继承大统的绝对是前者。” 砚台砸在叶辰脚边,里面的墨汁染黑了白袍。 若非站在跟前的是个太监,还是自己的宠臣,萧逸君早就提刀砍过去。 “不当讲别讲!” 不举这件事就是他心头一根刺。 若非早年间太放浪形骸,玩坏了身子,也不至于让太子妃找别的男人! 越想越气。 那个贱人就会给他找麻烦,在宫里呆着还不老实,就喜欢到处往外跑。 最后还要自己来收拾烂摊子。 思及此处,萧逸君连带着叶辰也不待见了,从自己腰间扯下东西丢给他。 “这块玉佩本宫从小戴在身上,相信是个人都不会不长眼将你拦下,信很快就写好。” 说向自己屋内走,脚步匆匆。 就好像——落荒而逃! …… 盘城距离京城的路途并不算远。 约莫一天。 日夜兼程便能赶到。 叶辰在高头大马上望着不远处的城墙,抬手扬起马鞭,可就在即将进去的时候却被个士兵拦下。 那人上下打量了眼伸出手。 “过关费还有身份腰牌,若没有,不可在京中纵马伤到人你可赔不起。” 闻言他摘下太子交给自己的玉佩。 想到这只是个守城门的士兵,兴许认不出来,又将写好的信取出,可那人看都没看,直接丢回来。 “没有身份腰牌就下马。” “你以为用玉佩来贿赂就行吗?在京城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谁的家底会薄?” 见着蛮不讲理的架势,叶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分明是存心找茬。 不想让他骑马赶去宫中。 思及此处,叶辰愈发好奇潜藏在太子身边的眼线究竟是谁?消息竟然传的这么快。 “我是太子殿下的近侍,此番奉命回京,要提前赶回宫中,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他直接将萧逸君扯出来。 就不信眼前士兵在听到这名号后依旧拦人。 可偏偏…… “你说是殿下的人就是?我还说自己是大将军,乔装改办来这里守门的,你信不信?” ------------ 第一百六十四章 恶婆婆 城门口。 即便叶辰将信物摆在面前,这人都不肯拆开说什么也不让他进去,就在他准备硬闯时,身后忽然飞来个东西,重重砸在士兵脸上。 正是他想要的身份腰牌。 秦昊本就高大魁梧还生的黑,现在沉着张脸愈发显得杀气腾腾,吓得那士兵脖子一缩在那装乌龟。 “不是你口口声声说要这东西的吗?” “还不快捡起来看,否则耽误要事拿你性命,叫什么名字?在哪个人麾下办事?” 他本来只是不放心,在后头跟着叶辰,怕路上遇见杀手或有人埋伏,哪知一路畅通无阻,反倒在最安全的地方被绊住脚! 简直荒谬。 换以前他绝对想不到。 这里的动静不小,很快就引来一对人马穿着黑甲的中年大步走来,看见是秦昊后想拍拍他的肩膀。 “好阵子不见,怎么的发这么大的火?” 哪知刚碰到就被躲开。 中年的手就这么尴尬的僵在半空,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慢慢收了回去。 对面的秦昊皮笑肉不笑,指着已经不吭声的士兵。 明嘲暗讽。 “哪敢与大人寒暄,您麾下的人还真了不得,不知道的还以为统领是他做的,竟然敢私自拦太子近侍,其心可诛。” 明面上是在说士兵的不是。 实际暗讽中年连管教底下人都做不到。 闻言那位露出诧异地神色。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演技之拙劣,他一脚踹在士兵心口,怒目圆瞪大吼道。 “混账!谁允许你私下做主!” “竟然拦了东宫的人,连我都没有这权利。” 这副急切的模样,仿佛此事与他无关。 叶辰与秦昊又不是傻的。 士兵胆子就那么大,哪里敢自作主张?还一下就闹了个大的,分明是有人要给他下马威。 但中年已经将事情做到这份上,也不好追究。 直到他与秦昊擦肩而过时。 那位点明存心想刁难自己的是谁。 “城门校尉是邹家的人,也就是丽妃的母族,看来雍王已经将你看在眼里,这段时间可得小心,他们的花样层出不穷且腌臜龌龊。” 叶辰听在耳里,但实在无法分心去想这件事,他的目光望向道路的尽头。 那里朱墙金门,琉璃瓦片。 好在接下来没有人不长眼挡路,他对后宫还算熟悉,知晓中宫在哪,不必找人刻意引路。 “奴才叶辰,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他被两个宫女带进来。 叶辰不着痕迹地往上一扫,却发现称病口口声声说需要照顾的皇后面色红润,体态丰腴。 哪里有生病人的模样? 反观叶轻茹。 她挺着个大肚子伺候皇后吃水果,露出的那截手臂瘦的吓人,似乎比他走的时候还要夸张些! 究竟谁更应该照顾谁? “好大的胆子!本宫没宣你进来就敢闯进中宫,是不是下次就得闯进金銮殿?” “给我把人拖出去!” 皇后凤眼微眯,没将叶辰当回事,指挥底下的人。 话音落下,几个侍卫进入殿中。 他们正准备将人拖走。 哪想叶辰忽然站起身,从怀里逃出太子亲笔写下的信,义正言辞道:“启禀皇后娘娘,并非奴才冒犯,实在是太子关心则乱,让奴才第一时间找到太子妃。” “非得看见娘娘没事才行。” 说完将它交给旁边的管事嬷嬷。 她低头看了眼神色未变,太子算是被自己带大,字迹什么的还是清楚。 皇后拿到后脸色不佳。 上扬的唇角险些拉下来,又不得不把面子给做全。 “倒是有心,知道太子妃肚里怀着孩子。” “是你给他写信。” 前面那句倒好,后面的虽然是笑着提。 但分明是质问。 不愧是宫里即便没有宠爱也屹立不倒的皇后,手段心计和外头的人就是不同。 叶轻茹聪明。 但到底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太子的姬妾也就那些,更没有庶子女的忧愁。 后宅阴司见的不多。 比智谋自然更胜一筹,但宫斗技能哪里有可比性? 但叶轻茹知道何为扬长避短。 摆出副幸福的神情,边摸着肚子边说:“一封家书罢了,孩子也记挂他的父亲。” 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情深几许。 皇后手早已伸进儿子后院。 对他们的感情状态说句了如指掌不为过,自然清楚叶轻茹在和自己演戏。 左右有个孝字压在上头。 她不好做的太过分,但嘴皮上不饶人还是可行的。 “好巧的书信,刚搬来中宫就送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是磋磨儿媳的恶婆母。” “你这么着急,难道是害怕我害自己的亲孙不成?” 好大一口锅。 三言两语就要把叶轻茹定罪。 叶辰看着两女交锋心里只觉得叹为观止。 果然。 婆媳不管到哪都不能和平相处。 “母后明鉴,儿臣绝无此心。” 叶轻茹知道。 对付皇后的最好办法就是摆出副油盐不进的架势。 这不。 瞧见她这样上头,那位的兴趣果然消了大半。 像个斗败的老母鸡似的。 叶辰本想找个借口带叶轻茹离开,可他忽然嗅到股味道,而且特别熟悉。 剿灭倭寇那阵子。 海边的蚊虫毒,几天下来士兵身上都长着大大小小的红疙瘩,需要用草药外敷,其中就有一味名叫生南星,这味道他绝对不会认错! 而好巧不巧。 它并不适合孕妇使用,可能会导致小产。 顾不上那么多,叶辰瞧见叶轻茹身上还挂着个连忙扯下来,急切地询问:“娘娘!你最近可觉得身体不适,这东西内有乾坤呀!可能会伤胎!” 听到最后两个字。 殿内众人神色各异,叶轻茹捂着肚子连连后退,避香囊如遇蛇虫鼠蚁,只觉得一阵后怕。 她清楚,叶辰不会无的放矢。 而宫人们则是诧异中带着害怕,中宫发生这种事,她们听到后还能活下来吗? 转眼间。 殿内已经跪倒一大片,个个抖若筛糠。 皇后此事顾不得自己装病,腾地站起身来,怒视待在叶轻茹身边的叶辰,朝外头大喊。 中气十足。 “妖言惑众!本宫宫里怎么可能出现伤胎的。” “看来今日是饶你不得,来人!给我把他拖出去,站着不动,难道还等着本宫亲自来吗?” ------------ 第一百六十五章 生南星 几个太监冲过来就想要将叶辰按住。 就在这时,原本坐在旁边好端端的叶轻茹忽然惨叫了声,脸色苍白的弓着腰,额头沁出层冷汗,手捂着肚子。 糟糕! 皇后见状顾不得叶辰,站起身来神色晦暗。 “太子妃!你这是在闹哪出?” “早不发作晚不发作,偏偏说了才发作,莫非是拿本宫消遣呢?” 声音高亢。 可话音的颤抖藏不住,叶轻茹抬脸看向她,唇色惨白眼眶里一滴泪要掉不掉,让人觉得我见犹怜。 “母后,儿臣也不知怎的突然如此,莫非…那香囊里真的有东西?” 说罢拿着帕子嘤嘤哭了起来。 叶辰在旁边瞧着,无意间与她的视线对上。 这一看。 哪里有眼泪?果然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眼见叶轻茹‘情绪激动’,皇后烦不胜烦只能去请御医,看着宫女离开嘴里还振振有词。 “法华寺的大师送过来的。” “怎么可能有问题?” 如今的她被架在火上烤。 必须得自证清白。 若叶轻茹胎有任何闪失,都和她这皇后失职脱不了干系,越想越气。 干脆将那股无名火发泄到叶辰头上。 “你!还不快点把香囊去摘下来。” “让它挂在那,小心金贵的太子妃受不住,到时候皇孙出事你就等着偿命。” 皇后颐指气使,对他吆五喝六。 虽然明知道这口锅扣不到叶辰头上,依旧恶狠狠地说。 旁边的管事嬷嬷连忙过来给她顺气。 满脸威胁的看向叶辰。 “混账东西,还不赶紧给娘娘赔罪!” 他倒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有人不愿意。 叶轻茹哎呦一声,趴在桌上,手紧紧攥着帕子。 吓得皇后连忙下来。 哪里还端得起刚刚的架子?她可是还指望自己养着皇孙,嫡长孙无论如何都比庶出的更重要,太子被拖到现在没被废除不就占了个嫡吗? 这头急的不行。 叶辰还火上浇油,又在她心头插了刀。 “娘娘言重,若非奴才发现及时还不知会怎样。” “您为中宫国母,最是公正想必不会因此乱打杀人,何况,殿下还等着奴才回话。” 摆明了说母子心不齐。 皇后凤目圆瞪,张口准备骂回来,忽然变了脸色。 原因无他。 救命稻草赶到,御医被太监拽着跑来,头上帽子都是歪歪垮垮的,按照时辰,现在应该都在午憩。 被迫加班。 心头还没来得及不快,就得知太子妃出事,吓得抄起药箱就往中宫来。 他取出帕子搭在叶轻茹腕上诊脉。 整个过程静悄悄。 皇后下意识屏住呼吸,见御医脸色不佳连忙询问。 “御医,孩子现在如何?” 只听那位叹息了声。 随后将手帕收回来,毕恭毕敬的回答。 “太子妃娘娘可是用了忌讳的东西?从脉象上看为时不晚,只要开方子调养即可,但若晚上几日,恐怕就会出现小产之兆,到时候就困难了。” 说完低着头继续当闷葫芦。 心底暗道这算什么事?来之前也没说清楚,居然牵扯后宫隐私,早知道这差事让给别人来办。 可偏偏事与愿违。 叶辰取下香囊将它递到御医手中询问。 “大人,请您看看是不是香囊里头出了问题。” 哪有这么容易? 后宫出招不都五花八门吗?做成香囊这么明显怎…… 他心底腹诽可当解开带子一闻。 瞬间愣住。 表情严肃的看向叶轻茹:“请问娘娘最近是否头晕呕吐,食欲不振,还偶尔会浑身无力?” 后者轻轻点头,有些紧张的将手放在小腹处。 御医将里头的东西倒进茶托。 将碾碎的粉撇开留下那点碎末,从中挑出白色的。 确定无误后开口:“此物名为生南星乃孕妇大忌,若是食用恐怕已经…好在只是当香囊用,但危害也不小,微臣回去会再开个方子。” 叶轻茹银牙紧咬,手里的帕子都要被她绞碎。 声音虽轻但透着股寒意。 “我还只当是中暑,不成想竟是被暗害!” “法华寺的香囊不知道经过多少人之手,里头的香料盖住生南星的味,好在有小辰子。” 皇后也是这么想。 多亏那太监,不然再将太子妃留几天,大错铸成无法抵赖,更牵连太子。 正在她思索如何补偿太子妃时。 外头忽然传来太监尖细分声音:“陛下驾到!” 穿着明黄龙袍的男人板着脸,虽已年老但那双眼依旧如鹰隼般锐利似能洞穿人心,漆黑的瞳孔倒映皇后仓惶的脸,他慢步进殿顿时跪倒一片。 望着御医手里茶托内的东西嗤笑了声。 “朕没想到一时兴起来中宫,还能看出好戏,皇后也是上了年纪,竟连亲孙都没无法看顾,让大着肚子的儿媳端茶倒水,好威风呀!” 这就是大夏皇后? 两人也有过浓情蜜意,但岁月如梭,都非彼时人。 皇后知道说什么都没用。 低下头:“陛下恕罪,臣妾只是身体欠佳。” 可这句话实在没什么信服力。 看着弱柳扶风的太子妃,再对比养尊处优的皇后。 萧无疆险些被气笑。 “是吗?朕倒觉得你好得很,脸色红润体态丰腴,反倒是边上的太子妃,有孕也三月浑身上下没长点肉,比万寿时还清瘦了些。” “这就是你说的照顾?” 不仅不知悔改。 还用这样的幌子搪塞,真当他老眼昏花,连一个人身子是否出事都瞧不出? “陛下!臣妾……” “别说了,传朕口谕,太子妃怀嗣有功,念其辛劳即日起静养不必入宫请安,直到出月。” 什么? 皇后闻言面白如纸,她已经失去皇帝的宠爱,现在只剩下那点身为中宫的体面,太子妃前脚请御医后脚皇帝就下令免了她请安,聪明人都能猜出里头的弯弯绕绕。 日后她还有何颜面设宴? 只怕宫里那些个贱人得知脸都要笑烂了! 但皇帝金口玉言,已经下旨断没有收回来的可能。 皇后咬牙认栽。 叶轻茹本来只是想借着这机会回东宫,不曾想竟还有意外之喜。 笑着领旨:“儿臣谢父皇隆恩!” ------------ 第一百六十六章 反夏复商 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六宫,听说皇后那换几轮新瓷器,叶轻茹躺在贵妃榻上笑盈盈的,满意的抚摸自己的肚子,虽然要喝好几天苦药,但每天安胎不也那样?也就多加一碗的量。 不过想到香囊里真的有东西,就觉得阵后怕。 “背后的人竟然插手进法华寺,究竟是谁?” 苦涩味在舌尖蔓延。 她心有余悸,求助的看向叶辰。 在这事上他也许有主意。 但转念一想,叶辰再聪明也就刚回来哪里查过里头的弯弯绕绕,侥幸发现已是万幸。 “难道皇后真容不下我与我腹中骨肉,想当初可是太子亲自登门求娶几次,父亲才松的口。” “背后必然有她的授意,如今竟欺我至此!” 如果不是东宫给出的糖衣炮弹。 叶家怎么可能将掌上明珠嫁入东宫!原本的太子在娶妻前还算收敛,后来叶轻茹才明白,何为金玉其表败絮其中,不得已接下烂摊子收拾。 皇后最在乎那点不值钱的颜面。 这次让她丢了脸指不定怎么算计,叶轻茹喜忧参半。 叶辰见状坐在榻上虚虚抱住她。 柔声细语地安抚:“娘娘息怒,可别气到自己与孩子,何必两个有眼无珠的家伙和身子过不去?有我在绝不会让你们出事。” “好在我来的不迟,皇后不是幕后黑手。” 听着是笃定的语气,叶轻茹回过头有些好奇。 “何以见得?” 她期待着,难道叶辰知晓真凶身份? 当事人并未点破而是逐一分析这次生南星的利弊。 “香囊那么明显,即便不是我也会有别人拆穿,背后的人当真老谋深算,据御医所说过几日就会有小产之兆,而太子又恰好回京。” “斗得母子离心,你需要熏艾保胎,一箭双雕。” 说到最后那句语气有些感慨。 若其中没有他拿着太子信物,事情发展恐怕会与自己所想那般发生。 也是。 大人物哪会想到左右计划让它失败的是个小太监。 叶轻茹轻哼了声,对这答案并不买账。 嗔道:“还有心思感慨?那你说个人选,也好叫我心服口服,见识见识哪头老狐狸。” “邹家。” 叶辰薄唇微张吐出两个字。 叶轻茹听完反倒平静了许多,因为她这段时间的猜想中便有邹家的一席之地。 他们太平静,以至于令人觉得毛骨悚然。 果然。 大招憋在这里,不过这也仅仅是猜测。 “他们?的确有些可能,雍王估计是急了。” “我会注意些,不过现在处理完公事咱们也该说说私事了,那么久都不传个话。” 解决完嫌疑人,也该敲打眼前这位。 想到她这月独守空房,怀孕不舒服只能一个人忍。 叶轻茹来气踹向叶辰。 哪知—— 玉足被握在手中,带着薄茧的指腹擦过细嫩的肌肤引来叶轻茹一阵战栗,叶辰笑着俯下身亲吻脚背,看得她脸爆红浑然未觉。 等反应过来衣衫半褪,如玉般细腻的肌肤上薄纱散乱,赤金绣的鸳鸯肚兜松松垮垮。 一阵缠绵。 叶轻茹趴在叶辰怀里气喘吁吁,听着他辩解:“刚到那几日整个江南府压在肩上,周围群狼环伺连休息都不敢,就怕被再丢进湍急的芷江。” “每到夜深人静,我就会想起你,然后撑下去。” “花言巧语!” 这下倒好。 身子和心一起软的一塌糊涂。 …… 是夜。 小允子已经留好门,叶辰进去后反锁,径直往故意开辟出的地牢走去,提着昏黄的油灯,他没想到用上这的速度如此之快。 这里关押着灵儿,正儿年纪尚小并且被看管。 无法参与如意绣坊的行动。 自然没必要把两个孩子关在一起,而且…… “她现在提心吊胆,每天都在问弟弟怎么样了。” 小允子看向被锁住手脚的灵儿笑道。 有牵挂才有弱点。 叶辰特意安排小允子这么做,就为了看看灵儿心性如何,果然还是个孩子。 油灯照亮了里面。 灵儿抬头满眼死寂,望着居高临下的男人。 “你想要问什么?” 冷静到不像阶下囚。 她早在被小允子喊住时就清楚自己的下场,但仅仅是想象,现实往往更加残酷,一个冷硬的馒头半碗稀粥,便是整天的伙食。 饥饿、恐惧已经将灵儿折腾的不像样。 放或是死。 她只想要一个解脱。 既然这么上道,叶辰也没有要敲打的必要。 笑着打开门走进去。 “如意绣坊老板娘的目的,如果能说出来的话,我就考虑留你条命。” 弥漫着花香的糕点放在桌上。 灵儿瞧见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反应过来后飞快挪开视线,磕磕巴巴回答叶辰的话。 “我也不知道,她只和我说知道爹爹是谁,还给了亲笔书信上面说是托付她照顾我们姐弟,之后问我愿不愿意去见爹爹的好友。” “别的没有了。” 无助的泪水滚落脸颊,她到底是个半大孩子。 以前又是没吃苦的。 叶辰静静看着她,等人情绪平复后才继续开口。 “也许你关在这里并不知情。” “我觉得有必要说件事,小果子已经死了,至于原因当然是你们,如意坊主与他毫无关系,但在之前他保证你们只是孩子没有问题。” 言外之意,是她害死了单纯想照顾自己的小果子。 灵儿惊愕抬头。 想要从叶辰的脸上看出说谎的痕迹,但显然她看不出,也明白这种事没必要。 “我说。” “老板娘的目的约莫是想利用我的身份见些人,里面并不全是我爹爹的门生,更多是早就在朝为官的老臣,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就像是扯个幌子。 敲打桌面的指尖停顿,叶辰拧眉望向灵儿。 “你认识哪些?” 有意思。 原来如意坊主还有另外一层身份。 看来背后的人来头不简单。 与那么多老臣相识…… 他的脑海中划过丝可能,笑容逐渐放大。 但被锁住手脚的女孩摇头。 她对于有些太陌生,只从谈话间知道姓氏,还记不太全,眼见坐在对面的男人又重新合眼。 灵儿心中急切,脑海中忽然想到他们说的一首诗。 “反岸摇舟归,夏风半日闲。” “复何归途路?商溪归雁边。” ------------ 第一百六十七章 前朝遗孽 反夏复商。 光看开头就知道这首诗有反骨,叶辰冷笑了声瞥了眼面前的丫头,看她也愣住算明白是之前没细想,急的泪珠子直往下砸,磕磕巴巴不知小声嘀咕什么。 他轻声叹息,状若无意的感慨了句。 “这诗还真有点耳熟,只是不知从哪冒出来的。” 对于商。 无论原主还是自己都了解的太少,最后一任皇帝昏庸无能引得民怨四起,但真要算起来比如今的大夏好些,百姓虽然有意见但整体条件好。 哪像现在?饿殍遍地。 海边还被异族入侵,楚国、西域、东域、南蛮虎视眈眈。 小宛那边也不太平。 在还是商朝的时候,楚国与他都是商的疆土。 若萧无疆还像年轻时。 收复失地不过是时间问题,但他老态龙钟,有晚间昏庸的征兆恐怕会是下一个商王。 “大人,这是我无意间听老板娘与别人说的!” 灵儿思索了许久。 但因为距离时间有点长,而她又被控制住。 实在记不起来。 叶辰退而求其次:“可知是谁家住何处。” 这点灵儿倒有些小印象连忙招了。 “名字已经记不清,但我还记得他住在城南槐花巷里,倒数第二户人家。” 现在她只能尽可能用如意绣坊的情报换取自由。 是灵儿鬼迷心窍。 若早知道老板娘和谋反有关,打断她的腿都不敢往那跑,想到许久未见的弟弟。 心一横。 直直跪在地上,锁链发出声响。 “大人,灵儿诚心悔过!不求锦衣玉食,只希望能隐姓埋名与弟弟换个陌生的地方居住。” 只是可怜父亲,生前光明磊落。 如今却成为乱臣贼子扯谎的招牌。 可恨! 叶辰问的差不多,也打听到那人住的地方,灵儿也就没有用处,自然不吝啬给点奖励。 “放心你帮了我个大忙。” “去盘城吧,那个地方不算远离纷争,但有人看顾着你们总要让我也放心些,更何况你弟弟身子不好,舟车劳顿有上顿没下顿,他受得了吗?” 变相的软禁。 但这对孤苦无依的姐弟而言是最好的去处。 不必愁吃喝为生计奔波。 灵儿眼神复杂的看着对面的男人,最终弯下脊梁,额头与地面贴合,声音沙哑道。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若以后大人有需要,灵儿绝对义不容辞!” 这句话叶辰没有回应。 他提着油灯离开暗无天日的地牢。 …… 听完事情经过,小允子有些惊讶,犹豫的望向身边人,终是把疑惑问出口。 “辰哥,您就这么放过她?” 难道不应该斩草除根。 即便灵儿关于他们的事情知道不多。 但难保和那首诗一样。 ‘无意间’听到看到什么。 叶辰却不当回事,若连只蚂蚁都顾忌,还说什么青云路?回家种番薯得了。 “不然呢?把她杀了丢出去喂狼?与其结仇倒不如利用好这步棋,而且如意坊主的借口不错,有灵儿在,联络朝臣方便多了。” “只可惜桃李满地的崔公,为我等做嫁衣。” 话已至此,小允子没再说什么。 总归他脑袋笨,清楚聪明不过叶辰,也品不出太多的弯弯绕绕。 恰好想起另外件事。 “如意绣坊老板娘那边,最近几天都没动静,您可有安排,需要继续盯着吗?” 这段时间派了几个人在那里盯着。 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来报。 可那老板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里头绣娘也是安分守己,少有的几个只是买点吃食。 “自然要,不过这次可以明显点。” 什么? 意外的回答令小允子茫然,他发现自己已经跟不上叶辰的思路,与其浪费时间琢磨…… “为何?” 直接问出口。 叶辰也明白就这么扯句话小允子听不懂 耐心解释:“让她知道我们的人看着,她自然不能挑我们的人动手,否则鱼死网破谁也捞不到好处,目前还有同一个敌人,暂时的合作关系,她不要也得要。” 原来如此。 小允子点头赞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但没等他措词附和。 耳边再度传来熟悉的声音,叶辰戏谑地看向不远处如意绣坊的方向,意味深长。 “不过合作哪能好过隔岸观火。” 出人不出力,难道她还能来算账不成? “太子这边有我看顾弄不出风浪来,上次刺杀的主要目标还是太子,我只是顺带的,他们的目的是让储君之位空悬,到时候几个皇子打得头破血流。” “如意绣坊背后的人便能坐收渔翁之利。” 既然他想做渔翁,那叶辰得争上一争。 夜半三更。 京城静的出奇,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波诡云谲。 小允子打了个寒颤:“辰哥,难道不怕……” 那些家伙手段狠辣。 若是用腌臜手段,叶辰防不胜防。 岂不是…… 听到他的话,叶辰第一时间想的并不是这问题,而是六个大字——皇帝不急太监急。 “怕能顶几个用?我们现在已经是与虎谋皮,还害怕多些风险吗?这京城呀还是越乱越好。” “不必担心我的安危,雍王才是首要目标。” 老板娘的目的很明显。 让京城乱起来,踢到叶辰这个硬茬,得知他手上有厉害的暗器,没找到应对方法短时间不会对上,与之相比,雍王可操作的空间实在太大。 眼见太阳都快升起来。 两人各回各房,只是还没掀起被褥就双修长白皙的胳膊给揽住脖子往下拉。 看着脸蛋红扑扑的佳人。 叶辰笑着亲吻她的唇角:“怎么今儿来这休息。” “是想我了吗?” 巧儿娇嗔地睨了他眼,往里头挪了挪空出位置来。 明明刚刚还热情似火。 听到两句话后又开始闹起脾气来,熟悉的场景再度出现,他心底轻叹了声。 因材施教。 对待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手段。 他忽然倒在床上发出不小的声音,巧儿循着声望去,瞬间吓得花容失色。 “辰郎!你怎么了?” 叶辰‘虚弱’的躺在那。 见她看过来勉强挤出一抹笑安慰。 “无事,只是伤还未养好,休息两日便可。” ------------ 第一百六十八章 清理门户 眼见巧儿就要下床替他请大夫,叶辰眼疾手快将她捞到怀里,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顿。 脚刚刚沾地又被拉回的那位还有什么不懂的? 气得俏脸泛红。 叶辰哄了又哄,可惜没有提前买好的东西,因为急着回京暂时交给胡三保管。 最后屋内的红烛亮了一夜。 安抚变成暧昧的声音,锦被翻浪度良宵。 悠闲的日子过了两日。 叶辰起了大早特意赶来京城外,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不远处看见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太子亲卫营不入京在外面驻扎,萧逸君显然也发现了他。 将马头调转往这边来。 “殿下,还请您移步,等解决完杂事再进京。” 叶辰先一步开口,目光过后面那排人。 笑的格外和善。 “我已经安排人在你们的住处备好水,现在先去那边沐浴洗漱一番,否则风尘仆仆像什么样?” 秦昊不知叶辰葫芦里卖什么药。 但既然他已经说了,还将太子请过去必定非同小可,便没有多嘴直接帮腔。 “走吧,我身上都快被群大老爷们熏臭了。” “那就多谢叶大人的体贴。” 说罢调转马头,往西郊亲卫营的方向去。 其余人见状也跟过去。 萧逸君在最后面,他看着身边同样不动的叶辰。 有些疑惑:“什么事不可以进京说?” 闻言后者笑的意味深长,看向亲卫营最前率领士兵的那几道高大的身影。 “有些事进京就不方便做了。” 萧逸君就是再迟钝也反应过来。 这是要清理门户。 他当时虽然吓破了胆,但无论林崇还是叶辰都给出同样的结论,亲卫营里有内奸。 但具体多少还不清楚。 本来打算慢慢查,左右回京用得到他们的地方不多。 哪知叶辰手脚这么利索。 他点了点头,架着马也往营内去。 …… 这里摆好一桌桌酒菜,他提前吩咐小允子准备好,上头的菜还热乎,赶路哪里吃过这种好东西,士兵们迫不及待的上桌大快朵颐。 林崇想要说什么被叶辰抬手阻拦。 他举起手里的酒樽,对底下的看来的士兵高呼。 “这次大家都幸苦了。” “今日给诸位接风洗尘,不必拘礼!” 有这句话,原本还稍显局促的士兵不再约束。 叶辰将烈酒一饮而尽。 脸上带着点薄红,他笑着看向身边坐着的四人。 林崇秦昊以及不怎么交涉的方邈闻达。 “太子有事不能出席,我们先喝两杯。” 几人推杯换盏。 酒过三巡,叶辰笑着站起身来看向他们。 脸忽然沉下来厉声喝道。 “说罢,你们背地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什么? 原本兴高采烈的士兵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满眼错愕的望向主桌。 叶辰包括统领百夫长都坐在这。 按照这位的意思是有人…… 想到这他们齐刷刷看向自个儿桌上的佳肴,动作没停却味同嚼蜡。 比起这些。 显然更好奇后头即将发生什么。 方邈神色不变,依旧与往常那般平易近人。 出来打圆场:“林大人莫非是喝糊涂了?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早点回去歇息吧。” 他只当叶辰是酒后胡言。 伸手想要将人拉到房中休息,却被一巴掌拍开。 四目相对。 双眼清明,就连刚刚的红晕都消下去。 方邈脸上的笑容僵住,也算明白怎么回事。 鸿门宴。 几乎是想到那三个字的同时,叶辰笑眯眯将他做的好事‘公之于众’:“实不相瞒,刚刚的酒里下了剧毒,我这人闲来没事就喜欢钻研毒药,它叫七日散,无色无味,中招的在七天后会化为一滩血水。” 在人看不见的地方。 闻达掐住自己的大腿,才勉强压抑眼底的杀意。 终日打雁竟然被雁啄了眼睛! 叶辰将他们的表情一览无遗,心虚的自然五花八门的脸色,倒是事不关己的两位。 一个等着看好戏,一个等着拔刀子。 他从衣襟内掏出药包:“我已经猜出是谁。” “如果你招的话有解药,不招就等死吧。” 等死吧那三个字,叶辰故意拖长声音。 眼睛直勾勾看着方邈闻达。 前者已经开过口,现在闭嘴反倒惹人生疑。 一不做二不休。 谴责他:“叶大人,你这玩笑开的也太过了吧?若殿下在此不小心误饮,你难道要毒杀太子?” 两个叛徒并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所以方邈下意识想到,四分之一的概率,总不会刚好就是他?万一叶辰下错了呢? 宦官上两天战场,就以为自己是真男儿。 他不信叶辰有这胆魄。 哪曾想。 对面的人竟然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一句话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以殿下已经被我提前支开。” 原本还算俊秀的脸因愤怒扭曲,他咬牙切齿。 “你!简直冥顽不灵!” 话说出口就后悔。 现在还不如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抵死不认自己是叛徒,把解药骗到手里。 刚措词好但嘴还没张开。 方邈就对上叶辰冷然的眼,他笑着开口一字一顿道。 “多说几句,毕竟这是最后的遗言。” 已经露陷了? 不行! 他忽然想起近段时间,同样行踪飘忽不定的闻达,死道友不死贫道。 “叶大人,您误会了!叛徒不是我,是这家伙!” “有天起夜,那时天冷我半路回去拿衣服,岂料刚好撞见他与别人用飞鸽传信!” 这话是真的,没有掺半点水分。 他的确亲眼目睹。 不过只当闻达是和家里人报平安,但现在却是最好的背锅侠。 叶辰看着方邈沾沾自喜的模样。 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闻达无法置身事情,起来争辩:“方邈我待你不薄,那天晚上明明事先说过要写家书,你为何诬陷于我?还是觉得我撞见你与旁人夜会想借刀杀人。” 精彩! 若非情况严肃,秦昊高低得捧个场。 他不知道实情。 但还算清楚叶辰的性子,这位分明是在看戏! 狗咬后的戏码过后。 他们分别抖落对方许多可疑的事。 啪—— 酒樽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叶辰看向两人,图穷匕见。 “我何时说过军营中只有一个叛徒?” ------------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丢脸 什么? 方邈与闻达同时惊呼出声,他们看向对面人,忽然眼前寒光乍现,叶辰抽剑言笑晏晏。 “两位。” “既然不愿老实交代,那在下便送你们上路吧。” 话音落下的同时,秦昊也提起宝刀,看着昔日朝夕相处的‘兄弟’惊慌失措,缓缓靠近。 方邈还想要做最后的争取。 他咽了口唾沫,将希望寄托在未到场的太子身上。 “你们两人肆意妄为,可提前通禀殿下?胆敢先斩后奏,可将殿下放在眼里!” 闻达闻言连忙附和,但并不似他那般。 手放在剑柄上。 他们等来的是一阵嘲笑,叶辰看待两人就像对死物般,在最初笑过后只余下冷漠。 “你又怎知,这鸿门宴不是特意为尔等设下?” “而殿下不在场就是全权交由我来处置。” 忽然—— 闻达暴起提刀向最近的叶辰砍来,动作迅猛。 士兵看这出戏可以说目不暇接。 没想到竟是平日里最老实的闻大人做叛徒! 鲜血飞溅。 叶辰利落抬手长剑将闻达整条胳膊砍下来,猩红的液体落在脸上,他眼皮都没抬。 “上次受伤投机取巧了回,真当我好拿捏?” 困兽犹斗。 闻达想过可能会输,也知道这里这么多人跑不掉。 但为什么?明明只是个太监。 居然武艺如此高强,轻描淡写就让自居败下阵来。 闻达眼中满是不甘。 “是我棋差一招,千算万算居然没想过,背叛的不仅一人否则还有转圜的余地。” 叶辰没有开口,用剑将他肩膀处的衣物削去。 露出的皮肉上赫然刺着朵绽放的海棠花。 那么另外一位是谁派来的可想而知。 察觉到叶辰的视线落在身上,方邈浑身打了个哆嗦,几乎是凭借着意识脱口而出。 “你不能杀我,我的父亲是崇安候!” 还真是响当当的名号。 叶辰秦昊眼底不约而同显露出嘲讽。 后者更是毫不犹豫捅破他的臆想。 “崇安候?呵,手无实权空有品衔的没落勋贵,也敢在这里摆谱,别忘了,这是太子的亲卫营。” 崇安候有从龙之功。 但都隔代了,和现在的皇帝毫无干系。 而且自己也是个拎不清的。 后来事没办成不说还因为招惹高官女儿,险些被削去爵位从此夹着尾巴做人。 秦昊奚落完看向叶辰询问他的意见。 “大人,您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闻言。 林崇也抬眼看过来,对此事上心。 男人声音朗朗,含笑说着令两人目呲欲裂的话。 “四肢都削了,省得添麻烦,再问太子杀不杀。” 方邈闻达挣扎着。 眼神怨毒地看着叶辰,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 话音落下秦昊正准备动手。 一道玄色身影缓缓而来,出现在众人眼前。 “不必,本宫已经到了。” 他那双丹凤眼隐含怒意,但大抵是不想在众目睽睽下不理智,板着张脸冷嗤。 “养不熟的白眼狼,做成人彘抬去他们家中。” 这可比他们削其四肢流血致死还要毒辣些。 也只有此时。 叶辰才记起这位的暴戾名声,让他们折磨致死远远比不过做成人彘还抬回家所受的心理折磨。 尤其是崇安候。 方邈原本在家里应该也是受宠的,否则不会塞进太子亲卫营里,可惜朝秦暮楚将好牌打的稀烂。 被送回去后老侯爷为了表态。 就算不杀了他,也会日夜折磨以求自保。 而闻达。 家世无甚出众,平平无奇。 就看如意绣坊愿不愿意接手,但叶辰更偏向于她们袖手旁观,看着他慢慢死去。 至于前朝的秘密。 已经做成人彘,说不了话写不了字。 自然不会露馅。 把他们按照太子的吩咐做完,士兵也已经酒足饭饱,各自回去休息会。 萧逸君喝了口烈酒,指尖有一搭没一搭敲击酒樽。 对眼前人道:“已经处理完叛徒,进京后想必叶辰你已有安排,既然如此就说说是什么章程。” 雍王的事他可还没放下!等回京定要他付出代价! 叶辰深深看了他一眼。 沉吟片刻后,幽幽道:“殿下英明,您可还记得属下上次说的?” 原本野心勃勃的萧逸君脸色微僵。 从对面那位怪异的表情中想起被遗忘的谈话。 “当真要那般?” 堂堂七尺男儿!哭哭啼啼像什么样? 传出去他这太子还有何颜面! 如若叶辰知道萧逸君心中所想,定然会毫不犹豫的嗤笑。 颜面难道能帮忙坐上龙椅? 他没把太子的话当回事。 一边当耳旁风,一边对其循循善诱。 “您蒙受天大的委屈,难道不该借题发挥?只有自己手里的东西最牢靠,虚无缥缈的看重能留得住几时?您还是没有将属下的话听进耳里。” 过了良久。 太子还是捏着鼻子认了,毕竟除却丢脸以外,百利而无一害。 不过…… “既然如此,你随我一道进宫。” 也好打圆场给他出出主意,免得说错话。 叶辰略微思索了番,点了点头。 但这次随行人员并非只他一个。 萧逸君得到回应后目光掠过他,落在林崇身上。 神色淡了几分。 “还有林崇,身为统领监管不力,总归也就五位百夫长竟然出了两个奸细,你难辞其咎,也跟本宫走一趟吧。” …… 金銮殿内。 萧无疆正在批阅奏折,从紧皱的眉心可以看出心情不佳,太子与林崇叶辰三人跪在殿下。 “尔等今日求见,所为何事?” 威严低沉的声音自上传来。 太子打了个激灵,在叶辰的鼓励下一鼓作气! “父皇!求您为儿臣做主呀!他们都要害儿臣性命……” 江南、驿站的事情倒豆子说出来。 萧无疆放下奏疏,站起身看向涕泗横流的太子,若细看会发现他向来严肃的表情皲裂。 眼底是浓浓的怀疑。 不是怀疑这些事情的真实性,应龙卫不至于这点人尽皆知的小事都错漏。 他怀疑的是。 自己真的生出过这么丢人的儿子吗? “混账!男儿有泪不轻弹,哭哭啼啼像什么话!” 哭声停顿了瞬。 萧无疆以为自己可以清静会儿,哪知道非但没能如常所愿,还适得其反。 那位倒好。 直接飞扑抱着他的腿。 如果说萧逸君刚刚的哭如绵绵细雨,那现在就是大雨倾盆,嘴里还不断叫唤着。 “父皇!儿臣苦呀。” ------------ 第一百七十章 割据势力 看着死皮赖脸抱着大腿哭诉的太子,萧无疆心中嫌弃恼怒,但却有一丝愧疚,他曾经也将萧逸君当成储君培养,从他的名字就可看出。 但后来弟弟后来居上,而他的表现也差强人意。 萧无疆逐渐不再关注他。 而萧逸君也从泯然众人转变成一事无成的混账。 他恨铁不成钢,加上丽妃等人的枕边风起了废太子的念头。 想到这。 萧无疆面色好了些,将人从地上拉起来。 “你起来吧,朕知道了。” 见好就收。 得到叶辰的暗示后,萧逸君乖乖站在边上。 这还是父子俩十几年来第一次这么亲密。 “朕知道你受苦了,所以今日来想要什么?” 萧无疆很快就恢复成以往那威严的模样。 终究还是动了些恻隐之心。 明白这出戏不是白唱的,询问太子的目的。 却见刚被扶起来的萧逸君再度下跪。 不仅如此。 还冲他磕了个头,声音难得坚定且宏亮。 “儿臣希望能有自保之力。” 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萧无疆隐约猜出是为什么,毕竟队伍里多出的三百个人是藏不了的。 但他不喜萧逸君磨蹭。 “直接说清楚。” 萧逸君闻言看向萧无疆,父子的视线交汇了一瞬,他犹豫了,但最后还是选择赌一把。 遵循叶辰之前教的。 “扩充亲卫营,以免再度遭到歹人暗算。” 话音刚落,冷厉的声音自上面传来。 随之而来的。 还有一只玉笔,重重打在萧逸君脸上。 是刚刚批改奏折时用过的。 现在太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满殿宫人齐刷刷跪倒,生怕这个节骨眼触怒天颜。 萧无疆冷冷看着自己这素来不太聪明的儿子质问。 “谁教你这么说的?” 若真心实意,他这拳拳爱子之心倒有处施展。 可太子真有胆子这么做? 万一背后是有心之人撺掇…… 萧无疆眼底划过丝杀意,扫过后面的叶辰与林崇两人,停留在后者的时间稍长,毕竟比起刚刚当任不久的宦官,自八岁入宫陪读的林崇更有嫌疑。 但这回萧逸君的表现出乎他的预料。 “没有人,是儿臣这么想到,当日在驿站被几十个杀手团团包围时,儿臣就在想,如果身边多些侍卫就好,您曾教导过去,君子不立于危墙下。” “儿臣求您垂怜,我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说完一滴滚烫的热泪落在地上。 似有千钧重。 砸在萧无疆的心头。 他看了许久,终究还是松了口。 “起来吧。” “朕最多允许你亲卫营扩至一千,且不得随意进出京城,若多了提头来见,选拔百夫长的事情,交给你自己来处理,另外太子亲卫营统领林崇渎职,御下不严罚三月俸禄令在家休沐。” 这个休沐没有定时间。 等同于萧无疆什么时间松口,林崇什么时候官复原位。 天大的馅饼砸在头上。 叶辰险些压不住上扬的唇角,林崇不在,他与秦昊的计划会更加顺利! 至于萧逸君。 虽然信任看重林崇,但比起获得的五百亲卫,显然还不够格。 “儿臣谢父皇开恩!” …… 是夜。 秦昊提溜着两坛上好的女儿红走来,他笑的见牙不见眼,以前都只有自己挨罚的份,哪里见过林崇吃亏?托叶辰的福竟然凑上了! 封口被揭开,醇香的酒味四散。 叶辰是半道被拉到他府上的,左右距离景蓝居也就两条街的距离,拿起桌上的海碗浅尝了口。 下意识蹙着眉,总算明白为何李白千杯不醉。 这么清淡的也算酒? “怎么了,可是这不合你的胃口?现在酒坊应该没关门,也许还来得及。” 秦昊见他喝了口便兴致缺缺放下来。 还以为是更喜欢清酒。 比如什么罗浮春、竹叶青。 “我最近得了个酿酒方子,改明儿弄出来给你尝尝,今日赴约也不是为了口腹之欲,是想与你商量第一个任务。” 叶辰看着对面豪饮的男人一本正经道。 听到声的秦昊险些被酒水呛到,随即大大咧咧表示:“只管说便是,想必你也不会强人所难。” 这当然。 如果办不到还硬要别人去做,岂不是浪费时间? 他可没有这闲工夫。 “自然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我需要你把周武、王三推到百夫长的位置上,这样十个百夫长,我们着好歹占三分之一。” 听到熟悉的两个名字,秦昊点了点头。 如果说别人可能他还会为难。 但这两位绝对没问题,前者头脑虽简单却四肢发达,认真训练的话假以时日能超过他。 至于王三。 可能在体能方面略微逊色二人,但擅长谋略。 当初剿灭倭寇时。 在水里潜伏就是他提出的,最终那些家伙一个都没逃脱。 而且他们并非两个人单独来。 身后还有三百位弟兄,亲卫营理应有他们一席之地。 但想到空出的那些位置。 秦昊有些疑惑:“确定就两个吗?” 几乎是声音落下的同时。 叶辰就飘来了一个白眼,有些无奈的面向他。 “本次总归也就增加五个位置,虽然还腾出来两个,但那边都曾是别人麾下的,难免对我们着一力促成那桩事的心生芥蒂。” 有句话叶辰没有明说,他现在是在太子眼皮子底下划拉他的权力,做的太过火会被发现。 再说方邈闻达留下的亲卫。 虽然没有对他们动手。 但无论更换哪个百夫长,都会让好不容易磨合成功的队伍会再度产生摩擦。 怎会不怨怼? “放心这次的差事交给我,保证办的漂漂亮亮。” 秦昊摩拳擦掌,一副期待的模样。 以前这差事自然而然落到统领林崇身上,可这次他挨罚,被自己捡了大便宜。 “那就静候佳音。” 叶辰端起未喝完的一饮而尽。 随后离开秦府。 但他的目标并非景蓝居,叶辰的身形在黑夜里穿梭,飞檐走壁,而目的地正是与住所几乎横跨整个京城的右相府! 扎着花苞头的小姑娘打着灯笼。 明显有些困倦。 见来人眼前一亮,急忙招呼。 “可算来了,老爷在里头等你呢!” ------------ 第一百七十一章 礼尚往来 这是个四进的院子,在偌大的京城中并不起眼,很难想象会是右相府邸,陈设太少后院连假山都没有,只有孤零零的荷花池与凉亭,里头摆着还未下完的棋局。 石子路边有几盆花,算是这最名贵的。 看得出来种他的人十分用心。 叶辰边走边参观,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屋外,女童将灯笼留下来叩响房门说人已经带到。 随后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而那扇门迟迟无人推开,叶辰站的不远不近,刚好能听到里头的诵经声,透着半开的窗缝,他瞧见喊自己过来的那位正跪在蒲团上诵经。 管家瞧见连忙过来解释。 “叶大人,实在是抱歉,老爷参禅时不允许被打断,劳烦您先随我去正厅坐坐,那里已经有准备的茶汤点心。” 说罢抬眼看向叶辰,打量他有没有发怒。 出乎意料的。 对面之人非但面露浅笑,还摆了摆手大方表示。 “不打紧,等会就是。” “我看着院子里的花种的不错,就不去喝茶,赏月看花也别是番诗情画意。” 管家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 听着也没有什么不妥,更何况是他们招待不周,点头答应了,浑然没发现叶辰眼底的精光。 …… 两个时辰后。 右相锤了锤跪的有些发麻的腿,看向外头,叶辰正在花园里不知捣鼓什么,他忍不住勾起得意的神情,任凭太子妃吹的天花乱坠又如何? 还不是被老夫耍了通官威,轻易拿捏。 想着。 他起身推开门,摆出副愧疚的神色冲外面的人道。 “抱歉刚刚诵经,不知…你在干什么!” 话未说完右相惊叫了声。 满脸诧异地看向叶辰,准确来说是他脚边的几个盆栽,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急忙跑过去。 动作利索到完全不像小老头。 他心疼的捧着已经淹死的花,气得浑身颤抖。 偏偏叶辰还在边上火上浇油。 “难道相爷看不出来吗?咱家在帮您浇,瞧瞧个个都精神抖擞的,明年还会再开吧。” 铮—— 右相脑海中名为理智的那根线断了,他腾地站起身指着地上已经死去的爱花破口大骂。 “都死了!你这混小子,不就是把你晾了会!” “你赔我的花!” …… 什么寡鲜廉耻,诸如此类的话从他嘴里蹦出来。 叶辰内心毫无波澜。 不愧是饱读诗书之辈,就连骂人都温和的很。 若换秦昊站在这里指不定还会呲着大牙傻乐。 因为他压根听不懂。 等到右相骂累了,正口干舌燥,眼前忽然多出来一杯茶,叶辰笑嘻嘻看向他。 缓缓补刀。 “晾了会?看来右相是有意为之,可我只是无心之失呀,谁知道这花如此娇气,才浇了点水就倒了。” 刚刚气急败坏,直接说漏嘴。 右相心底暗骂刚刚自己的不理智,急忙找补选择性只听见后面的半截话。 “胡说八道,你要不是故意的,老夫告老还乡。” 有什么好待的! 满腔抱负无地施展,朝堂上树敌众多,每次有提议都被驳回,若换做以前的皇帝,必然力排众议可偏偏龙椅上那位已不再年轻。 右相长叹口气,有一瞬真动了这个念头。 话已至此。 再打迷糊眼就没意思了,叶辰穿着身黑衣服偏偏生的光风霁月,像朵黑心莲理直气壮道。 “相爷言重了,小子这招叫礼尚往来。” 礼尚往来?他看是睚眦必报。 右相深深地看了叶辰一眼,最终摇了摇头。 “你不必拉拢我,从见面起老夫就觉得你像匹狼,恐怕前路惊险。” 耳边传来声嗤笑。 对面那位听到拒绝的理由后,并未觉得自己有错。 “是又如何。” “危险伴随着机遇,难道还指望天上下苞米?” 言之有理。 右相听完愣了下,是他着相了太过执着于所谓的稳妥,反倒忽略先机。 难怪几次败下阵来。 在心态,他早就一败涂地。 最后看了眼花盆里枯萎的几株花,右相长叹口气转身离开。 “走吧,老头年事已高准备休息。” 东西自身后丢来。 好在管家眼疾手快将其接住,否则以右相的身板,虽然不至于受伤但绝对会疼。 他瞪视叶辰。 从未见过如此不知分寸的客人。 但偏偏这位并没有适可而止的打算,他笑着上前两步,走到右相跟前对他说。 “敌国虎视眈眈,大夏日薄西山,这种情况相爷你居然睡得着?如果我说有办法改变局面呢?” 什么? 听到这话的右相不可置信的抬眸,对上叶辰的眼。 想要从里面找出说谎的痕迹。 可他的眼底一片坦荡。 但…… “狂妄,休要大言不惭。” “满朝文武都没对策,你难道比他们加起来都厉害?” 他依旧觉得不太可信。 这比说左相清正廉洁,为官坦荡还要荒谬。 得到这个回应后。 叶辰发出声短促的笑,眼底满是讥讽后退三步。 拉开两人的距离。 同时也是划分区域,就像楚汉河界,泾渭分明。 “我以为右相能比左相高到哪里去?” “原来一个迂腐一个贪婪,都无药可救。” 说罢转身欲走。 右相明明知道这是激将法,但还是忍不住想。 万一呢? 如果叶辰说的是真的,那岂不是错过良策。 最终在人即将走出后院的前一秒。 右相快步跑到那位面前,将人给拦住质问。 “那你说怎么办?” 一张图纸递过来,随后是清朗的声音。 “请相爷仔细看,等瞧仔细了再说决定。” 右相眼中的狐疑在看见这东西的瞬间消散。 上面清晰写着鸟铳的制作办法。 那他们何须害怕倭寇的弯刀?还有南蛮坚硬的铁甲! 这是真正能改变大夏的国之利器。 右相激动的手都在颤抖,拉住叶辰询问。 “可以让我亲眼瞧瞧吗?” “只一眼就好。” 但转眼,叶辰就朝他泼了盆冷水。 “我倒也想只是现在没有条件制作,就算做出来也用不上,你觉得朝中主战派有几个?” 对呀。 光是繁琐的工艺,就足以让人望而却步,更别说其他的,估计就叶辰做得出来。 而且不到十万火急。 大夏根本不会出兵,就光南蛮便已经有三位公主和亲。 ------------ 第一百七十二章 落魄书生 后院内。 两人去凉亭坐下,叶辰边落子边平静的阐述这段时间的经历,眼如未化开的浓墨比夜色更深,让人看不清里头的思绪。 “右相可知光最近一月,我的日子就跌宕起伏。” “左相中饱私囊动公银,雍王胆大包天驿站暗杀储君,还顺道去海边剿灭倭寇,杀的人头滚滚。” 光是听他描述。 右相仿佛就能看见这幕,捋了捋胡须发出声叹息。 这些他都略有耳闻。 只是…… “你难道不想报复吗?为何如此平静。” 早在太子妃登门。 他就安排人去盯着叶辰,自然清楚他被推下芷江九死一生,能活着回来算是奇迹,竟刚巧遇上好心人。 当时右相还把埋树下的酒挖出来。 喝的险些错过第二日的早朝。 叶辰闻言愣了一瞬,随即摇了摇头。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大夏还在内乱,外面可能已经积蓄实力,准备趁着大夏无暇应对趁虚而入。” 两人手里的棋子都顿住。 这盘棋终究没有继续下下去,右相深深地看了眼叶辰最终做下决定。 “我愿意与你和太子妃达成合作。” “但你得记住,不得危害黎民百姓,老夫不在意谁登上龙椅,在意的只有民间。” 他出身寒门。 并非世家的好处在此时显现,无论是哪位当皇帝,只要自己不明显站队就安然无恙。 且膝下子嗣是旁系过继来的。 “自然说到做到,你大可以一直监督。” “身正不怕影子斜。” 叶辰坦荡到右相有些愧于自己的谨慎。 他点了点头。 两人沉默许久,最终是叶辰先告别。 在即将走出凉亭的时候。 右相忽然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连忙追问。 “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叶辰脚下的动作未停。 声音随着风吹进右相的耳里。 “占据一席之地,有与人正经谈判的实力,再一步步改变这个从内部开始腐朽的王朝。” 吓得他左顾右盼。 确定没有人后才放宽心,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他看着叶辰的背影轻哼了声。 “小子,明明更在意权利。” 岂料—— 那位都已经走到门口,忽然转过身来,眼睛直勾勾看向他:“没有这些傍身,我只会是无名无姓死在宫中的太监之一,谁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我是争权夺利,但向来光明磊落。” “这些都是我亲手换来的,没用人命去填。” 对呀。 比起卖官卖爵的可不好很多,至少都在份内,而且他的才华足以包庇那些不足。 “老爷,难道真的就这么算了吗?” 管家义愤填膺。 他不知道两人对话间的弯弯绕绕,只觉得那年轻人不讲武德,竟然对年迈的右相无礼!不知孝悌! 碎碎念没有停下来。 听的人头疼,右相看着替他抱不平的管家语出惊人。 “难道你有本事把他拦住?听说这位在太子那边,十几个彪壮的大汉没打过一个,丢脸的很。” 什么? 管家都难以形容此刻的心情,大概像吞了苍蝇。 看着也就比寻常书生高大了些。 怎么就…… 难道那身黑衣下全是紧实的腱子肉? 思及此处。 管家语气平淡仿佛看破红尘,淡淡吐出几字。 “也就三七分。” 什么? 言外之意是能和叶辰三七分?那他何必受气! 右相正在心里盘算该怎么找回场子。 忽然。 他似乎想到什么,惊讶的看向对面的管家。 “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厉害?” 果不其然。 管家忽然笑着摸了摸头,故意学着右相之前的语调文绉绉地说:“他三拳下来,我头七罢了,不足为外人道也。” “不能道别道。” 得到答复的右相脸和调色盘似的。 以为是被疏忽的千里马。 现在看看…当他的管家还是没亏待他! 等到所有人都被打发走。 后院只有右相一人,他看着自己的那边稍显颓势,连忙将它给收起来。 莫名其妙又想起叶辰。 熬回京城至少短时间不会有人趁着风口浪尖欺压东宫,否则就是撞枪口。 赈灾、剿匪。 将倭寇赶尽杀绝,三个单拎出来都是功。 更别说合在一起。 他忍不住感慨:“这小子离经叛道,但是个有趣的人,我倒有些想看看,他能把大夏弄成什么样。” …… 次日京城朱雀街。 这两天都在忙着亲卫营和右相,将平阴公主给抛之脑后,等到人打上门来时才反应过来,还没开口询问,所谓何事就被连拖带拽上了马车向宫外去。 等叶辰苏醒,马车应该正经过闹事。 外面声音嘈杂。 见他睁开眼睛,平阴柳眉一挑喝道:“老实点。” “若你不安分,本公主不介意将你打晕。” 哪知道。 对方不仅没觉得她无理取闹,还根本没将她放眼里!心思都扑到外头的百姓。 公主的马车很大。 从叶辰可以平躺就足以看出,但已经有碍交通! 但…… 他余光瞥见周围的百姓不断往两边后退,有些人的东西没来得及收回,被车轮狠狠碾过。 当即坐不住,与平阴四目相对。 “公主,这段路不方便行车。” “赶紧下来走。” 他态度强硬,而后者自知理亏没有反抗,马车便交给车夫,让他尽量挑人少的路回去。 两人边走边吃。 感受难得的安逸,正兴起准备去茶馆听书。 忽然发现不远处围了许多人吵吵嚷嚷。 “这书生可怜,身上好几个布丁,可惜招惹错了人。” “据说是偷东西,说了又有谁信?浑身上下也没个值钱的物件,还等着别人来抓。” “还有两月就科举,被那几个琢磨没大半年哪下得了床?可惜呀……” 从外围人的谈论叶辰算明白怎么回事。 这落魄书生被纨绔子弟欺凌的经典戏码。 平阴摩拳擦掌蓄势待发。 正准备挤进去时,忽然被叶辰给拉住。 “不劳您亲自动手,小的为你代劳。” 他迅速拨开人群。 在众人的骂声总算瞧见正主,衣衫褴褛的书生被推倒在地,视若珍宝的书籍被踩在脚底,始作俑者不依不饶的在边上质问。 “小贼,还不老实交代你爷爷的银子去哪了?” “呸!就你这偷鸡摸狗的性子还想金榜题名,做你的春秋大梦!” ------------ 第一百七十三章 斗纨绔 穷书生站起身来怒不可遏望向那些纨绔子,迅速捡起被丢到边上的包袱以及掉落的几两碎银,气得脸红脖子粗,冲这群人理论。 “不可能!这些天我都呆在柴房中温书,油灯点到半夜,除去出恭半步没离开,你们信口雌黄!东西也已经搜过,那你们倒是说银子呢?” 是呀。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只看见他们动手打人。 可根本没看见证据。 闻言纨绔子弟们哄堂大笑,眉宇间尽是得意。 理所当然地说着强词夺理的话。 “就你这穷书生还点的起油灯?一点就半夜!” “还说没有偷,那这钱你哪里来的?” 有不少看出苗头的百姓默默退出这场热闹。 还有几个认出他们是谁。 叶辰混迹其中听的清楚,原来这些家伙是京城出了名的跋扈二代,家里或多或少都有爵位。 隔三差五就会在闹市上演出类似的戏码。 不过有段时间没出现。 如今瞧见被打出客栈的书生,约莫是因为被家里人压着科举,憋久了把人家当出气筒。 “灯油钱是我卖了家里几亩良田换来的,我娘熬红了眼用针线缝帕子省下的!” “几位不分青红皂白冤枉我,还有王法吗?” 书生悲愤不已。 若他们所言能断罪,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难道穷苦人家就不能省出些灯油钱? 哪曾想—— 对面人面对他的质问,全然没放在心上还嚣张跋扈地指着京中府衙的方向。 “王法?那你去衙门告呀。” “看看走来的衙役是把我们带走,还是让你交出银两。” 说完还觉得不解气,招手示意家丁上前。 将本就清瘦的书生团团包围。 眼见就要举起拳头。 想到来京城前无限憧憬的自己,书生眼眶泛红。 “天日昭昭!既然尔等要为我冠上莫须有罪。” “娘!儿子无能只可以死自证清白!” 话音落下,他不知哪来的力气。 竟然将足足比自己高出个头的家丁推开,往墙上撞去。 “慢着。” 众人只听见道低沉的声音,随后便是青色的身影出现在墙前阻止正欲以死自证的书生。 叶辰拧眉看着还不断挣扎的男人。 有些恨铁不成钢。 干脆利落的给了一巴掌,此时万籁俱寂。 书生捂着脸满眼错愕。 力度刚刚好,懵逼不伤脑。 随后便是叶辰的指责。 “你娘熬红眼是想要看你打马游街,金榜题名,若得知你今日被几个纨绔子逼死,她还愿意活吗?必定宁死也要讨个说法。” 提到还在家中等候的老母亲。 书生像被抽走所有精气神似的,双膝发软跌跪在地。 刚刚只顾着一时意气。 全然忘记母亲,她望子成才,等着他领功名。 若因这些家伙自尽…… 见他不再求死,叶辰满意的点头,虽然轴但文人大多如此,以后还可以扳回来。 冰冷的目光掠过百姓落到那群纨绔子身上。 他浓眉紧锁,厉声质问。 “你们口口声声说他偷了银子,那么在下请问。” “证据呢?” 如山般的气势压力,吓得他们后退半步。 恐怕家里父亲来都没这么唬人。 但见叶辰样貌年轻,衣服也算不得金贵。 反应过来的纨绔子恼羞成怒。 “证据?要哪门子的证据,当天除了这家伙没人经过我房间,除了他还会有谁?” 他们嚣张惯了,欺负人还需要理由? 反正府里有人善后。 叶辰轻嗤了声,险些被这些家伙气笑。 还真是不知者无畏。 “荒谬,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辩上一辩。” “客栈住的人没有上百也有几十,都是进京赶考的学子,改天你要是掉个铜板,也说被人偷了,这说出去合理吗?没有证据就搜身,天子脚下岂容尔等放肆。” 最后那两个字。 犹如巨锤砸在众人心头,他们只觉得后背发凉。 可输人不输阵。 就算没理又如何?一个穷书生招来的援兵而已,能有多大的能耐? “你算哪门子的东西也敢在我们跟前说教。” “今日若不给点颜色看看,真以为兄弟几个好说话,我看这也是个破落户。”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 刚刚的道理半个没听进去,不仅如此他们的视线还从叶辰身上移开,到他身后的平阴身上。 为首那位最好美色。 这模样不俗的姑娘,即便是牡丹楼里的花魁都不及!看得他心有火热当即开口。 “身边的小娘子有些姿色,不如随小爷快活。” 君不见。 平阴已经攥紧手里的鞭子,大有要直接出手的架势。 但…… 本来公主出行就得注意身份,何况被浪荡子当街调戏于名声而言并不大好。 思及此处,叶辰按住她的手。 温热的掌心与手背接触,平阴惊讶地抬起头,看着眼前人的背影,心漏了半拍。 不知是太阳过盛还是怎么,脸颊烫的吓人。 这事叶辰并不知情。 他只是拦着不让平阴动手,皮笑肉不笑的望向那群不知死活的家伙邀战。 “既然不讲道理,那不如我们比划几招,刚好在下会一点拳脚工夫。” 居然要和他们动手? 众人先是不敢置信,随后笑出了声。 这满京城都知道他们的品行,能几个人上绝不单打独斗,果然是乡下来的。 他们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有何不敢?这可是你说的。” 十几个对一人,优势在我! 垂涎平阴美色的家伙更是直接看向身旁的家丁。 “但是小爷我动手从不单打独守,你既然说自己会武,那应该不介意多点人吧。” 虽然说粗口,但显然他并不是在与叶辰商量。 转头对着家丁怒喝。 “愣着干嘛?赶紧上!” “谁把这小子牙打下来重重有赏。” 却见原本一动不动的那些人犹如挣脱锁链的野狗。 前仆后继。 书生已经缓过来,担忧的看向叶辰。 正当他准备拦在好人跟前时。 却见原本站在那风流倜傥的公子出手,红色的烟往前飘,气势汹汹的家丁瞬间停下脚步,手捂着眼睛尖叫,嘴里大声叫喊着。 “不好!那烟雾有问题,我的眼睛好疼!” “救命,快找个大夫。” ------------ 第一百七十四章 信手拈来 听着耳边不断的哀嚎声,叶辰似笑非笑的看向因为没有上前躲过一劫的几个纨绔子,看得众人头皮发麻,下意识想逃跑,却被他的嘲讽定住脚。 “还以为多厉害,这不是信手拈来吗?” 掸了掸手里的辣椒粉,叶辰满眼戏谑,这些本来是打算送到景蓝居给巧儿当调料。 谁知竟派上用场。 这些纨绔在家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无论做什么下人都顺着来,何时被气成这样? 当即便破口大骂。 “你用了什么东西!居然用腌臜手段,有本事和我们比拳脚,简直厚颜无耻……” 类似这样的话接连不断。 看得出来这些纨绔子是用心读书,否则也不会几句车轱辘话轮着说,硬是不肯吐脏字。 叶辰满不在意的横了几人一眼。 轻笑道:“不知道还以为你在介绍自己。” 他脱下麻烦的长袍,将大袖往里塞了塞。 看着这条精壮的手臂。 几个纨绔子哪里能想到,看着清瘦的男人深藏不露,握紧拳头时青筋暴起。 这样的,一拳能抡死一个! 可叶辰没有给他们退缩的机会。 “既然已经请求,那我就大发慈悲的满足你。” 说罢冲向脸色惨白的众人。 惨叫声不绝于耳。 围观的百姓瞪目结舌,没想到在京城中为非作歹的纨绔子,竟然会在大庭广众下被修理得这么凄惨,而且始作俑者身上连灰都没沾上。 依旧那副清风明月的姿态。 彼时。 被泼辣椒粉的那些家丁已经缓过来,眼睛发红,想和叶辰斗个你死我活,如果没将少爷从他手中救下,回去吃不了好果子,说不定还会被发卖! 可一声杀猪般的尖叫打断他们的动作。 言语调戏平阴的那位被打折了腿,半跪在地,鼻涕眼泪直往下掉。 叶辰提着棍子,笑容满面。 仿佛刚刚下手狠厉的不是他一般,扭头对家丁说。 “看见你们家的少爷了吗?去找府里管事的人领走,记得带上赔礼,不然我不介意让他们多跪些时辰。” 那群人哪敢犹豫? 若不管不顾继续动手,只怕棍子会再度落下。 即便将少爷救回去,被打断了腿,他们照样不会有好下场,还不如将事情推给别人去做。 一溜烟就跑没影。 叶辰换了个地方,他和平阴坐在茶摊,而那些自命不凡的纨绔子被丢在外头晒太阳。 他满意的喝了口凉茶,忍不住感慨。 “当回恶霸还挺有趣的。” 平阴斜了他一眼,虽没开口但意思很明显。 就这就满足了? 阴影挡住为数不多的阳光,书生局促的背着包袱,看向里头的二位,将几两碎银奉上。 “多谢公子出手相救,但是您不该把他们扣留在这里,否则绝不会善罢甘休。” “不如趁现在赶紧走,否则……” 他发自内心希望恩人能避过这一灾。 就差没明说那些府里也不是好人!书生不是第一个被他们欺负的学子,在他之前还有两个。 同样的落魄潦倒。 当时他在干什么? 想着事不关己,最好别惹上麻烦。 可最后麻烦还是找到自己,他从冷眼旁观的变成被欺凌的才知道错的有多离谱。 心底的善念告诉他,得提醒恩公。 叶辰闻言点了点头,将一碗茶汤递到他面前。 声音不疾不徐。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但这京城随便丢块砖头都可能砸到皇亲国戚,你又怎么确定我身份不如他们?该着急的是他们,若不及时接上可就跛了。” 这些人的腿在来茶摊都被打折了。 否则还不知得闹成什么样。 原本一声不吭准备家里来人再报复的纨绔子彻底呆住,他们齐刷刷抬头。 咚—— 原本高高在上,说着要与平阴春风一度的那位慌了。 他最先被打断,岂不是…… “你!求求这位大爷,您行行好放过我们。” “不就是赔礼吗?送我们去医馆,到时候要多少有多少!我让管家送过来。” 若是保不住这条腿。 家里人会待见残废?不可能! 他好不容易熬死大哥,结果没享受就半路夭折。 叶辰冷冷的睨了眼。 “当我糊涂?我还是喜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没有商量的余地。 气得那人脸色相当精彩,恶狠狠撂下句。 “你会后悔的!” 随后一声不吭重回原位。 他不信,叶辰等见到各府的人还能继续高高在上! ……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 几位结伴而来看衣服料子并不算贵,但极其讲究,无论做工还是样式都新颖,他们自然不是各府的勋贵,而是负责掌事的管家。 得知自家少爷出事马不停蹄赶来。 其中站在最前面的就是方家的,他看到满头冷汗的少爷怒上心头。 但根据消息。 这位身手了得,若无必要先别起冲突。 压下翻涌的杀意,抬头又是含蓄有礼的方府管家。 “这位公子久等,处理完府上事宜我就来了,就是误会一场何必大动干戈?他们性子坦率冲动,但并没有坏心眼,得饶人处且饶人。” “这十两银子给你,将此事揭过可好?” 什么! 别说是叶辰,就连旁边站着的书生都听不下去,十两银子就能一笔带过今天这场闹剧? 不就是仗着有权有势,为所欲为! 态度虽好,可一番话下来全是为他家少爷辩解,哪位没有坏心肠的人会当街羞辱共同赶考的学子?若被传出偷鸡摸狗的品行,即便学问再好也无法登科。 叶辰早知会这样,倒没有太意外。 不过…… “一码归一码,他出言调戏我身边的姑娘又该怎么算?” 如此轻易将书生的事情省略。 管家虽然意外,但只觉得是叶辰识时务没当回事。 轻描淡写将调戏美化。 甚至大言不惭。 “年少风流,再正常不过。” “若姑娘介意名节的话,我家少爷实在喜欢,不如之后上府提亲,保证将礼数做全,请最好的媒婆,三书六聘,八抬大轿!如何?” 咔擦—— 茶碗落在他的脚边,滚烫的茶水烫的管家跳脚。 “我觉得不如何。” ------------ 第一百七十五章 葫芦娃救爷爷 厚颜无耻。 三人脑海中不约而同出现这四个字,那家伙满脸横肉都看不见眼睛,连一向觉得吵架有辱斯文的书生都忍不住站上前,替平阴说句公道话。 “荒谬!蛤蟆也想吃天鹅肉。” 作为当事人的平阴沉默不语,那双眼泛着寒光。 将管家的脸给记下。 她忽然升起几分兴趣,如果这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会不会后悔到想割了自己的舌头? 但目前而言。 对于管家来说,一个平民女子能攀上侯府的高枝,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不过调戏几句而已。 原本带着笑的脸垮下来,恶声恶气道。 “好言相劝你不听,这是要与我家撕破脸?还不放开少爷,难道不知道他是谁?” 这话倒把几个人给问倒。 他们只知道这群在京中为非作歹的纨绔子的背后有勋爵撑腰,却不知究竟是谁。 叶辰老实的回答:“的确不知道。” 话音落下,对面传来声冷哼。 管家鼻子都快翘到天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那家的亲生儿子得意洋洋地说。 “料你知道也不敢动手,提起耳朵听好了。” “你手里这位是崇安候幼子,在府中最受宠爱,老夫人的眼珠子、命根子,你岂敢动他!” 熟悉的三个字闯入耳中,叶辰一时间不知摆出什么表情,眼神无比复杂,前几日才把他长子给砍了,幼子就送上门来,过不久本人就要登门道歉。 比葫芦娃救爷爷还送的快。 忍不住感慨:“崇安候?还真是冤家路窄。” “如果是别人倒可以商量,但是他的话,提着东西亲自来赔罪,让我见识什么样的英雄豪杰,可以养出两个不像话的孩子。” 这是实话。 能培养出两个截然不同的蛀虫,想必也不是什么好货。 管家气的够呛。 以往搬出崇安侯的身份无往不利,眼前这不识好歹的家伙非要闹成这样。 既然如此…… “好,既然你自寻死路,别怪我没提醒你!” 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剩下那些纨绔子的管家见崇安候的名号搬出来也没用,知道领不回去也跟着散开。 彼时。 书生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脚不沾地来回踱步。 哪知道他那件小事竟牵扯这么多! 眼见叶辰还气定神闲的坐在茶摊,他伸手想要把人拉起来,却发现怎么也拽不动。 猛地想起这位可是将几个纨绔子都撂到的人物。 只有他。 是真的柔弱书生。 悻悻放弃刚刚的打算劝道:“快走吧!要来的可是有爵位在身的,若得罪哪天暴尸荒野都不知!” 哪知道两个不动如山坐在原位。 甚至还问老板能不能帮忙买两碟一品斋的桂花糕。 平阴满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你且放宽心,此处有我掀不起风浪,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比较大。” 她记得。 上次万寿节崇安侯也在现场,应该能认出她。 …… 两人吃了好几盘糕点,才见到那位崇安侯的庐山真面目,体态圆润看着觉得很亲近,非要说的话就是小儿子加上大儿子的体重。 因为背对着,他并不知道眼前人是谁。 气势汹汹冲过来质问。 “就是你这小子打断我儿的腿?” 叶辰没有转头,将战场交给平阴发挥。 她笑眯眯回身。 手‘不经意’摸向还有皇室才能佩戴的点翠凤钗。 “你待如何?” 崇安侯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他满心满眼都在儿子身上。 “自然是断你的腿,来弥补我儿所受之苦。” 不知死活。 平阴险些被他蠢笑,但凡把目光分一分出来也不至于这般,她也不急着喊继续沉声质问。 “如果我说是罪有应得呢?” 看着金贵的独苗苗变成这样。 崇安侯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虽然孩子都被他养的目中无人,无法无天。 但毕竟是亲生的。 难道能塞回他们亡母肚子里去? 大儿子被砍。 他看待小儿子更加视若珍宝!这还能忍? “什么罪?得罪同窗也能进衙门,本候还是第一次听说,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们就去走一遭。” 好大的胆子。 她直接拔下象征身份的凤钗,在手中把玩。 也不继续兜圈子。 “戏弄皇家公主,这个罪名你觉得够吗?” 什么! 话音落下的同时,崇安侯腾地跳起来,笨重的身体异常灵活,那双绿豆大的眼不敢置信看过来,脸顿时惨白如纸在心里已经想到一万种死法。 嘴唇颤抖吐出四字:“平阴公主!” 他刚刚调戏的是公主? 方振与父亲的表情如出一辙,错愕地看向平阴。 脑中不断回放管家与自己大放厥词的画面。 他们居然还觉得是公主不识好歹! 平阴满意的看着他们的表情变化,皮笑肉不笑。 声音虽然清冷听不出情绪。 但更让几人胆寒。 “你家管家好威风,居然想要将我三书六聘八抬大轿娶进去,就是不知道崇安侯府够不够格,让我这嫡出公主屈尊纡贵下嫁。” 崇安侯都快哭出来了。 家门不幸,居然摊上这两个儿子!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前脚得罪太子身首异处,脸尸体都拿不回来。 后脚这厮调戏平阴公主,是生是死还不好说。 无论如何。 这句话不能应下来,他义正言辞道。 “您说的哪里话,我们小门小户高攀不起。” 没落的勋贵。 哪里能尚公主,就算下嫁也轮不到他这猪刚鬃似的儿子,皇帝要知道只怕会提剑来砍! “知道就好。” 平阴点头,倒没有继续追究。 她的手落在叶辰肩上。 原本背对着的男人转身,这次崇安侯不敢忽视,眼睛眨都不眨,然后…… 差点把后槽牙咬掉。 这不就是把他长子砍了的刽子手——叶辰! “诸位莫忘了,歉礼还有在下一份。” 他含笑提醒崇安侯。 后者脸五彩缤纷,比调色盘还劲草些,再也无法忍受一脚踹在方振的屁股上,将人踹个狗吃屎。 “您怎么也在这?” 他态度恭敬,不敢惹太子近臣。 果然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都是儿子留下的债! “孽障,你这是要害死你老子呀!” ------------ 第一百七十六章 秋后算账 两尊大佛已经在面前,想要逃跑都来不及,崇安侯为了这孽子大半家底都拱手让人,他的心在滴血,将管家毫不犹豫送到叶辰手里任人处置。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叶辰看着抖若筛糠的管家笑着对刚刚赶来的小允子点头,自然不放心把景蓝居交给这样的人,但丢去木匠铺那里打上几年白工还是行的。 “他的事情解决了,也该轮到你们。” 剩下的那些人规规矩矩跪在地上。 哪有原先的纨绔样? 身份再高贵能比得过平阴公主?正儿八经皇后养大,众所周知是最受宠爱的。 他们只恨没有把方振的嘴巴撕了。 还有那眼睛! 看上谁不好,居然看上公主,人家敢嫁你敢娶吗? “放心我们也不是什么魔鬼。” “这边赔礼道歉就算过了,但有个人你们别忘了,他千里赴京赶考,是为了功名,你们不也一样?有什么区别,与其闹的你死我活不如化干戈为玉帛。” 枪打出头鸟。 法不责众的道理叶辰还是懂的,要是把所有人都得罪个遍。 积少成多。 万一闹大可就不妙。 纨绔子们面面相觑,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走得如此轻易,随后喜上眉梢。 看穷书生的眼神就像瞧见了活菩萨。 什么屈辱都抛之脑后。 有方振当前车之鉴,只要能好点心里就舒服了! “对不起,是我等胡作非为,让你受不白之冤。” 书生面对这局面,有些手足无措。 干巴巴的回了两字。 “无碍。” 这场闹剧才算落下帷幕。 吃了那么多点心,叶辰打算打道回府,可他没想过书生的动作会比他还快。 疑惑的望向准备走出城门的那人。 他脚步一顿。 想起还差了些什么,对叶辰平阴两人拱手作辑。 “多谢两位贵人出手相救。” “你要去哪?” 现在若是出城去远了的话,可没办法回来。 难道要返乡? 可看他并非会半途而废的人。 事实证明,书生确实如他所想那般,轻声答道:“应该是哪座庙,去里面暂住些时日,这是最便宜的客栈,但即便如此,小生也只能用劈柴换得去那住的机会,几两碎银只能勉强果腹。” “日后若我谢子清金榜题名,定想办法拜会仁兄!” 说罢再度抬脚,只是这次他没能迈出步子。 叶辰将人给拦住。 他看着眼前即便浑身狼狈都护着书的人,眼中划过丝精光,随后大手一挥决定:“不必如此,若你当我是仁兄就去景蓝居住段时间,左右那边空着许多客房,腾出来给你备考便是。” “当然不是免费居住,要帮忙在那打下手。” 文人大多心高气傲,不收嗟来之食。 他这样的做法。 给了谢子清体面与尊重,这让自从进京就被奚落的他鼻头一酸有些感动。 加上去城外破庙所有不便,就连沐浴…… 想到这,谢子清不再推辞:“既然如此在下恭敬不如从命,定会帮您把事情办妥!” …… 回京的马车上。 里头足够宽敞够叶辰与平阴面对面坐着,原本正吃着糖葫芦的某人抬头,直勾勾看向正闭目养神的男人,嘴巴一撇将山楂咬下来。 边吃着边含糊不清的说。 “你可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主,看上那书生哪里?居然值得得罪那么多纨绔,虽然都是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但蚁多咬死象,你当真不怕他们认识些不简单的?” 权力倾轧,就目前而言。 叶辰还没有全身而退的能力,而不靠谱的太子,若在绝对的压迫下会成为将他推向深渊的第一个人。 平阴其实并不明白。 为何在没有保命手段前,叶辰要数次显露在人前。 而当事人听闻满不在意,长眉一挑带着些少年人的意气。 “那又如何?我与左右两相都过过招。” “他们都不怕,难道要怕这些不成气候的纨绔?为什么救书生,说来是直觉,想必他能给我个惊喜,而且我捡到了一张东西,你且仔细看看。” 他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抽出张纸来。 上面是书生写的策略,字迹工整就像他那个人一样,但内容却出乎意料带着股锋芒。 在混沌的朝堂犹如一把利剑。 叶辰看来,前途不可限量。 虽然平阴对这种东西不太了解,但无论上面的措词还是眼前人的态度都告诉她不简单。 “你还真是运气好,居然捡到一块宝。” 谁能想到落魄潦倒,被纨绔欺压的穷书生会有这般不俗的文采? 叶辰也不谦虚,大大方方的承认。 “慧眼识珠。” 平阴信以为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只有他知道其实这是意外之喜。 即便谢子清没有这些前提,叶辰也会把人救下。 但既然能借题发挥为何不利用一番? “武将那边有点人持续发展即可,左右其余的也不大信得过,都在朝堂汲汲营营,真要选还得是驻守边疆的那些,可文臣不好培养呀,所以干脆从还未入仕的挑选,我也是歪打正着,刚想找就送了个过来。” “他必定能登榜,若猜错三甲必占其一。” 这般夸张的估计,让平阴险些收不住眼底的震惊。 惊疑的看向叶辰。 “是不是太言重了?” “或许没遇见我之前不成,但有我在绝不会叫他和那么多挤在一起,好歹得来个探花郎才好听。” 大夏科举最重的就是策论。 就谢子清而言目前还太稚嫩,但如果有他帮忙的话就另当别论,好歹也汇集上下五千年的文化。 聪明人只需点拨一二,自然能融会贯通。 “也罢,你自己有主意。” “但我想问,你在街上护着我时心底想的是什么?” 见其不为所动,平阴也不愿再多说免得扫兴。 她视线收回时落在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上,睫毛微颤想到短暂的一瞬,鬼使神差说出句话。 叶辰闻言一顿,思索片刻后沉声道。 “保护私交甚好的朋友。” 即便如此,平阴竟还觉得庆幸。 至少不算太生疏。 但心口难免有些发酸,想到他不经意露出的半块红痕,知道叶辰身边有女人。 彼时马车停下。 她逃也似的推开门,只生硬地留下一句。 “至少不是护驾,本公主要走了,记得偶尔来琼玉宫走走,看看自己的朋友。” ------------ 第一百七十七章 公堂 林府。 常言道伤筋动骨一百天,林善元虽然养好伤,但身子骨不行得在家慢慢补,林父自从致仕便接手左相背地里的生意,得知驿站发生的事暴跳如雷。 全然没有平日里的从容不迫。 在这段时间耳提面命,让他行事得三思而后行。 听的林善元耳朵都要长茧子了。 好不容易等来了之前的狐朋狗友,就想要知道京城内的新鲜事,哪曾想在他们嘴里听到熟悉的人。 “我父亲问过,那人是太子身边的近侍,也就个宦官还以为多了不起!早知如此就不该低头。” “对,真不知道爹怕什么?就是个不阴不阳的死太监。” 太子身边的近侍。 林善元的嘴角僵硬,瞬间想到那不愿想起的家伙。 七嘴八舌的诉苦谩骂里。 他总算拼凑出事情经过,眼神暗了几分。 “既然如此不忿为何不报复?” 一句话。 让原本嘈杂的房间变得寂静,他们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大鹅,涨的脸和脖子通红,却憋不出半个字。 看见有人和自己一样吃瘪。 林善元心底满意的点了点头,但面上还是那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原本只把这些酒囊饭袋当消遣的玩意,但现在看来还有能图谋的地方。 至少。 绝不能让叶辰过得舒服如意。 “其实这也不难,你们没受多大的损失,所以不必斗得你死我活,那位是太子近臣不能伤他,可别的东西呢?多动动脑子。” 对呀。 被点拨的众人犹如醍醐灌顶,连连点头。 达成所愿的林善元深藏功与名。 …… 清晨。 让百姓们睡醒的不是鸡鸣,而是刺耳的尖叫与变高的温度,原本坐落着景蓝居的那块地燃起熊熊烈火,将它整个吞没,好在院子和这是分开的。 否则就会产生大批伤亡。 等到衙役赶来时,看见的便是小允子将个穿着普通的男人压在地上死活不让他离开的场景。 “说!究竟是谁派你来害我们的!” 他中气十足的厉喝。 若非小允子一向起得早,还真不一定能将火控制在景蓝居,只怕住的地方也不能幸免。 印象里没有这人,什么仇什么怨呀? 非要置人于死地! “我都看见那书生在这里当账房伙计!他之前占了我的柴房,让我无处可去只能流落街头,最后为了温饱给酒楼当小二!凭什么他这么好运!” “而我连温书的时间都没有。” 男人双眼中满是血丝,面色狰狞。 直勾勾看着站在小允子后头的谢子清。 后者瞬间脸色惨白,连呼吸都停了,他从未想过景蓝居遭此大灾竟只是因为收留他! “你…!冤有头债有主,为何牵连无辜人。” 谢子清站出来,用手指着他。 因为从小饱读诗书,脏话断然说不出口。 现在只觉得后悔。 怎么就没学掌柜几句骂人的话,也能一吐为快。 “无辜?他们收留你就不无辜。” 那人冷哼一声,理直气壮道。 谢子清气得准备上前继续理论,却被只手给拦住。 这段时间的掌柜当下来。 小允子性子变得圆滑,虽然不敢称八面玲珑,却也算是机敏。 眼珠子咕噜一转,含笑质问。 “别在这里诡辩,你说是记恨书生,那么我倒想问问,你姓甚名谁籍贯在哪里,哪年的秀才?路过几个驿站?同乡有谁能帮你证明?” 瞬间—— 原本气势汹汹犹如疯狗的男人顿住,嘴里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衙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分明是故意寻衅拿书生当幌子,其中必然另有隐情。 “有什么话去公堂说!” 即便被生拉硬拽,那人依旧死鸭子嘴硬。 信誓旦旦。 “我就是嫉妒,明明都穷,凭什么好事没轮到我?” “只要我不好过,他也别想好过。” …… 公堂上悬挂着正大光明的牌匾,门外的狮子已经被围观的百姓吞没,衙役持棍开出条路,堂下跪着小允子、谢子清以及那个男人。 留有美髯的中年男子身着官袍坐在上首。 手中惊堂木一拍。 原本嘈杂的现场瞬间寂静,落针可闻。 他虎目向下一扫,看向男人的目光明显不善。 按理来说。 衙门本不该这么早升堂,哪知竟有不知死活的在京城内蓄意纵火,顶头的人怎么可能注意不到?这件事无论如何都得办妥当给上面个交代。 否则他头顶的乌纱帽也算是戴到头了! “犯人赵阳,你说是嫉妒谢子清,可有证据?客栈老板那边已经托人证明,并未去过那。” 赵阳依旧是被拖走时的疯癫样。 在公堂上一口咬死是嫉妒谢子清,仅此而已。 荒谬! 看到这个人府尹现在就觉得头疼,软的不吃但硬的不能直接上,外头的百姓都看着,若真一言不合就动板子传出去他的官声可就没了! “口说无凭,赵阳你得拿出证据证明。” “否则诬陷他人,本官随时可以将你送到坚牢,尽早招供将背后的说出来,还可以减罪。”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但偏偏那位不吃这套,公堂上的情况在他闭嘴后彻底僵住,府尹黑着脸唱了出独角戏。 就算另外那方配合也仅仅是‘一面之词’。 不能构成罪。 只能草草了案,将赵阳收监。 “可恶!” 小允子后槽牙都快被自己咬碎,景蓝居可是他的一腔心血!竟然毁在这个家伙手中,若能补偿些金银财物也就罢了,偏偏是不怎么样的店小二。 撑死拿出几文钱。 在别人瞧不见的地方,赵阳勾了勾唇角,配合上前走来的衙役向外走去。 哒哒哒—— 马车的声音出现在门口,一只玉白的手伸出来,巧儿笑盈如花冲小允子眨了眨眼,随后快步走到堂下跪好,她举起手里的字据高声道。 “请大人收回成命,妾身这里有证明他并非进京赶考!” 一石激起千层浪。 原本都准备散去的百姓站稳脚跟,重新向里头张望,小允子与谢子清大眼瞪小眼,里头是相同的疑惑,唯独赵阳面色铁青,他看着巧儿咬牙切齿。 心底暗骂。 可恶!明明就差一点! ------------ 第一百七十八章 羊入虎口 即便这个谎言已经漏洞百出,可不能认! 否则必定会牵扯出更多的人。 而那些家伙!他即便是死也不能得罪。 赵阳还是刚刚那副模样,但语气焦急了些,眼神飘忽不定,声音宏亮。 “哪来的小娘子?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我若非进京赶考怎会识得谢子清,又何至于落魄潦倒给人家当店小二,看我这样子都不像吃苦的!” 有些色厉荏苒。 小允子冷笑了声没有开腔,将目光默默放在巧儿身上,他很好奇这段时间,究竟查出些什么。 后者闻言面不改色,显得他就像个跳梁小丑。 淡淡瞥了眼轻声道。 “正因如此,你更不可能是进京赶考妒忌他的。” 她的视线扫过普通的衣着。 再到那张即便晒黑,但依旧光滑的脸直到停留在手上,莫名露出个笑容来。 “敢问赵公子可敢把自己的手露出来嘛?” 什么! 赵阳瞬间想到了原因,下意识背过手。 正是这明显的举动。 将他彻底暴露。 书生就算再十指不沾阳春水,也会因为长期执笔留下层薄茧。 谎言不攻自破。 “细皮嫩肉是穷苦人家养的出来的?就算是京城里的穷人家都没办法把读书的孩子养的这么精细,更别说别的城,沾了穷字日子能好到哪里去?” “赵阳?赵乾!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一番话下来。 整个公堂因此沸腾,百姓交头接耳没想过会发生这么大的反转,原本只是听说有书生嫉妒同窗,哪知道这人居然连书生都不是! 那嫉哪门子的妒? 赵阳…不,现在是赵乾,明明知道无法挽回。 依旧不愿松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小允子看着这人也不得不承认。 背后谋划的那位还真是善于用人,事到临头还能嘴硬。 同时对叶辰更加钦佩。 他从巧儿喊出赵乾名字的时候就知道,这人估计已经被查了个底朝天。 果不其然。 巧儿不疾不徐,缓缓将赵乾过往的经历道出。 “你出身商贾,家境殷实,但自从父亲病倒后,生意越来越不好,拆了东墙补西墙,直到窟窿越来越大,赵家彻底没落。” 金玉堆砌的纨绔子。 赵乾也不再摆出副原先那样,死猪不怕开水烫,他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直到…… “其实联合兄弟未尝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但你做了什么?” 一声质问传入耳中,他阴翳的目光落在巧儿脸上。 几乎是当时。 赵乾发了疯般扑向巧儿,那双手钳在她细长的脖颈上,不断收缩掐的人脸发紫。 还是衙役用大刀划伤才因为吃痛松了些。 给巧儿可以逃脱的机会。 明明暴起准备杀人的那位,目光流连在青紫的指印上,噗嗤笑出了声。 好似刚刚不是他般。 仗着没有证据,破罐子破摔继续扯谎。 “胡说八道,我家就一个孩子,哪来的兄弟。” 不见黄河心不死。 巧儿这次不再是空口说,而是将个老伯请进来。 看见这位的同时。 赵乾就不断倒退,失声尖叫。 “福伯,你怎么在这?” 答案显而易见。 四周响起阵阵议论声,鄙夷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赵乾算体会到。 什么叫度日如年,一秒都不想多待。 巧儿等到福伯走到身边,才继续为说完的话。 “这位便是赵家之前的管家,你拿着剩下的钱准备先做点小本生意,但连父亲的皮毛都没学会,亏了大半,又因交友不慎沾了赌,没两个月就输得精光。” “这是赌坊字据,上面清楚写了他拿祖宅抵押。” 证据被呈到府尹眼前。 已经能证明,以上所言皆是属实。 想到临行前那些人的叮嘱。 赵乾掐着掌心,总算让混沌的脑袋清醒了些。 很快就找到个漏洞:“就算这样又如何?最多证明我并非因为谢子清放火,有什么区别吗?” 从最开始他就没打算全身而退。 是因为什么原因进去对赵乾而言并不重要。 巧儿自然也知道这点。 她说那么多并非无用功,而是…… “把后面的人供出来。” “休想。” 如今的赵乾口不择言,几乎想到什么说什么。 完全没发现自己已经暴露。 府尹听闻当即拍板,站起身来怒喝。 “本官在此,岂容尔等放肆!” 想他还坐在上面。 虽然算不得多有本事,但绝不允许自己的公堂藏污纳垢! 他也不废话。 既然赵乾几次三番藐视公堂,那何必客气? “既然是个硬骨头那就上庭杖,重打三十大板。” 衙役早就等候许久。 架起板凳将他按在上边,三尺宽的木杖打在腰部以下,几个眨眼的功夫就血肉模糊。 巧儿宫内出身,见惯这种场面。 自然没有多么害怕,但谢子清是货真价实的文弱书生,当即躲到边上干呕。 原本以为这人会继续硬气。 府尹甚至已经令人准备好夹棍。 哪知道。 还差最后几棍子的时候,赵乾呕出口血不敢再犟。 “我招!还请大人手下留情!” 果然。 如果有人不听话就打板子,如果还不听就再打一顿,府尹捋了捋胡须满意的点了点头。 冷声质问:“说!是何人指使你在京城纵火,否则别怪本官手下无情。” 当日。 是林善元派人将他找来,给了几千两银子将赵乾从赌窝救出来,否则早被剁成肉沫。 这位的狠辣他略有耳闻。 落到这最多一死。 他还有在乎的人活着,不能得罪林善元。 想了想,赵乾将几个纨绔的名字报出来。 “居然是他们。” 在后面旁听的叶辰话是惊讶的,但语气却很平稳。 似乎早在预料之内。 他的目光幽幽,落在一直在衙门外站着,却不凑热闹不合群的那位。 对方在听到赵乾说是纨绔子后直接走了。 背后绝对还有人。 地位比他们高,手也黑,并且年龄相仿,这样的人叶辰只得罪一个。 “林善元。” 还真是阴魂不散,他都快忘了这家伙。 十有八九的概率是他。 叶辰的目光落在外头陆续赶来的马车上,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 第一百七十九章 有何不敢 赵乾成为替罪羊是各家心照不宣的事情。 叶辰喝着胖侯爷泡的茶皮笑肉不笑,看得他心里直发毛,原本以为他们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见面,岂料家里那些不省心的家伙非但不吸取教训。 还胆大妄为,想要私下还回去! 这群兔崽子不知道太子近侍什么身份,他们还不懂吗?据说这位在江南立了大功。 具体是什么虽然没说。 但却是切切实实,盘活了东宫。 “今天的事总得给个交代,否则也说不过去,几位贵公子屡次三番找麻烦到咱家头上,总得吃点亏给个教训,否则未免也太说不过去。” “你们觉得呢?” 他的目光冷冷一扫。 无论是大的还是小的,皆是脖子一缩。 侯爷换哪个城不是呼风唤雨,可纨绔子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以为了不起的爹站在叶辰面前,像在书院被夫子训话的他们那般。 眼神逐渐复杂。 有几个已经看清楚情况,在场这么多地位尊贵的人唯独一位坐下。 尊卑还不明显吗? 他本就是被强拉进这场无聊的报复中,也不愿家里老头为自己难做急白了头,干脆利落的站出来。 “愿听大人吩咐差遣,某保证绝无怨言。” 众人看他的目光就像是看叛徒般。 闻言叶辰倒起了些兴趣。 歹竹堆还能出根好笋?倒也是稀奇。 将腰间的香囊取下来丢给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安南侯之子季镶。” 这个叶辰道有些印象。 原因无他,每次安南侯都没派人来。 总算记起来。 原来这小子就是孤零零那个,当初若非衣着富贵,叶辰还以为是被强行拖到这群混小子堆里的小可怜。 季镶稳稳接住香囊,低头不语。 “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比他们聪明些,我那边正好缺几个木工,瞧着体格不错好好干。” 什么? 纨绔子们错愕地看向自己老爹,身上的不愿都快要溢出来了!他们去做劳什子木匠,不可能! 但偏偏坐着的人又在催促。 “愣着干嘛?你们这群小兔崽子。” 眼见诸侯有要答应的打算。 他们急了。 哪有什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觉悟? 一个比一个急。 也不知是不是脑袋里少生了一根筋,有位竟大着嗓门直接喊起来。 “爹!我们是勋贵子弟,怎么能去做下九流的活,这不是自降身份吗?” 屋内死一般的寂静。 叶辰将已经空了的杯子倒扣,指腹划过底部,在众人意想不到时将茶托丢向刚刚开口的人。 尖锐的刺痛字太阳穴传来。 那位还没反应过来,温热的液体便顺着伤口滑落。 他想要惊呼但被自己的父亲堵住嘴。 叶辰这才堪堪满意。 喜怒无常。 在场诸位不约而同下了这个断定,刚刚若是偏了半分,恐怕那人就…… “什么叫下流,吃喝嫖赌欺压百姓不下流,靠自己的手赚银子贴补家用就下流,诸位也是自幼便启智开蒙,怎么三岁小孩都懂得道理你们不懂?” “侯爷们怎么看?” 叶辰看似和颜悦色,实际话里话外都是嘲弄。 态度强硬。 陆续有几个人站出来,他们选择听话做木工。 总好过再花上大代价在家被奚落。 看着依旧站在原地无动于衷的几位纨绔子,叶辰站起身来,拂去衣袍上不起眼的小褶皱,因为背光整张脸陷在阴影里,着实叫人看不清他的喜怒。 但从声音能听出来,想必极冷无比。 “实在不行就送去牢里管教吧,毕竟他们不服我的管教。” 诸侯面面相觑。 终是没再为家里不成器的孩子托底。 “但凭大人吩咐。” …… 木匠铺外。 里面的人都低着头精心雕琢手里的物件,隔着一扇门,许多人脸上都是不情愿。 叶辰自然看得出来。 他没有直接让人进去,也是要事先声明。 而是将这些不省心的家伙领到会客用的后院,这里不如景蓝居,狭窄的很,自然没有给他们坐的椅子,索性就让站着挫挫锐气。 一把刻刀和一块令牌放到桌上。 在疑惑的目光中,叶辰悠悠开口说清楚他的打算。 “你们目前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留在木匠铺做木工,为期两年不服我可以送你们回衙门,保证侯爷们没办法捞出来,二就是刚刚说话的那几位。” 锐利的目光在扫过季镶几人后柔和了些。 谁不喜欢聪明人? 就连语调都轻了许多:“你们可以进入亲卫营,其他不愿意在家庸庸碌碌坐吃山空的也能来,但必须约束好自己,训练不能落下而且要比别人更严格。” 只能创造价值,休想混吃等死。 这便是叶辰的意思。 正好他缺人手,第一个选择是短期工,不仅累还没有钱赚,后面那个是长期工,虽然累但有俸禄,作为一手提拔的人,他也不会亏待。 季镶闻言愣怔片刻,目光闪烁。 半晌后。 他主动开口:“你能做这个主吗?” 叶辰声音接踵而至,似乎早已预料到会有人提这个问题,最后还额外补充了个条件。 “我既然敢说出口,自然就是能做到,倘若不信走一趟便是,又有何妨?另外你们进入后任我调遣,不可再与林善元有来往,否则后果自负。” 轰—— 收尾那句在众人听来恍若雷鸣,齐刷刷看向穿着青衣,看似儒雅随和的男人。 心中思绪百转千回。 “什么林善元?” 几个嘴硬的故作懵懂,扮无知。 瞧见他们连视线都不敢与自己对上,叶辰只觉得乏味,没有再睁只眼闭只眼。 “你们背地里的弯弯绕绕我都知道,只是没有明说当着外人的面扯破,这次提起是要你们知道我眼里容不得沙子,而背叛的下场会很凄惨。” 此言犹如弯刀,将他们拙劣的伪装剖开。 有几个已经头冒冷汗。 良久的沉默后。 在你来我往中,季镶俨然成为他们的主心骨。 他那双黝黑的眸子看过来。 有怀疑有犹豫。 最终都汇成一句:“你敢相信我们吗?” 话音落下。 叶辰大笑将令牌直接丢进他怀来,亦如香囊。 声音散漫像人一般无羁。 他说。 “有何不敢。” ------------ 第一百八十章 勋贵子弟兵 他看着眼前低着头依旧一言不发的众人。 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想到做这件事的幕后元凶,看在他们即将成为自己的牛马份上点拨:“你们一个个胆子大得很,居然会怕我,倒也是稀奇,难道不知道林善元是什么角色?” 什么? 众人齐刷刷抬起头,眼底是相同的困惑。 对于他们而言。 林善元是自小因优秀被挂在耳边的孩子,起初是看不惯但不得不交往,直到年岁渐长他喜好美色,才与在场众人有些相同的小爱好。 食色性也。 可按照叶辰的话而言,貌似这位做了些不得了的事情,众人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迫切的看着眼前人希望他能快点说。 果然。 “看样子还真的不知,那我便与你们说道。” 叶辰就知道林善元背地里耍阴招。 竟然将他们瞒的死死的。 并且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赵乾供出这么多人当挡箭牌,硬是没走漏他半点风声。 不过——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他很期待这些人的反应。 “江南此人与我共事,某日我不甚跌入芷江,若非有人出手相救恐怕早已尸骨无存,这些与你们眼中的好友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还克扣朝廷发下来的赈灾银。” “好在只是货不对板,及时改过,否则你们现在去见他穿的就是一身白。” 什么! 他们即便平日里再怎么混不吝,也不敢在这种大事上做手脚,被查出来可就是杀头大罪。 林善元捡回条命还真是幸运! 可…… 他们想到那天撺掇众人找叶辰麻烦的林善元,扪心自问——这真的是幸运吗? 是幸运还是找人顶罪。 自小长在大宅,见惯尔虞我诈的纨绔子们只是被一叶障目,如今那片叶子除去。 看过往种种,自然也瞧出端倪。 但依旧有人抱着最后一丝侥幸,不甘心的质问。 “他立下大功,怎会如你所说?” 叶辰此人,从最初见面喜怒就来的突然。 平时总是淡淡的。 仿佛什么都进不了眼,这回却破天荒大笑出声。 看得众人困惑。 直到接下来的一句话,才让他们知晓原因。 “运河是我提出的,林善元不过是个监工,这也叫立大功?那国库都得被这次‘立大功’的人赏空。” 难怪。 这次江南最大的功臣就站在他们面前,自个儿还标榜林善元的不凡,岂不是关公门前耍大刀? 若非宦官只怕眼前人的名声不会低于那家伙。 甚至远高于他。 几个来回不少人已经下定决心,以季镶带头的十几人面面相觑后,齐刷刷跪在叶辰面前。 郑重道:“大人,我们愿意为您效劳。” 前路迷茫。 可总归比在府中待着,在外面撵鸡逗狗来的实在。 他们想看看能否凭借自己谋取功名。 自然也有唱反调的。 约莫三炷香的时间过去。 后院已经分成泾渭分明的两派,二十个纨绔子选择跟他去亲卫营,只有少数几个留在木匠铺。 “你们在这里做木工,若是办事不力,会有人给我传折子,若瞧见敲打你们也可以不听,但不知侯府经得起我几次发作。” 他敲打剩下来的几句。 随后侧头望向季镶等人,起身走在前面轻声道。 “跟我来吧。” …… 木匠铺的位置可谓是得天独厚,它离城墙很近,所以叶辰差人悄悄凿了条通向京郊的暗道,出口距离亲卫营很近,可以节省许多时间。 后面的纨绔子们都绷着张脸。 自然并非不开心,而是太过紧张。 换以前。 他们绝对想不到自己还有进入太子亲卫营的机会。 看向叶辰的目光中多了些感激。 “这便是亲卫营,那边有空出开的院子,你们便在那里住,但别想着自己与其余人不同,要更加金贵些,这里官大一级压死人。” 走到院子前,他没有直接把门推开。 而是转身叮嘱身后这些不省心的公子哥。 里面个个都是五大三粗的壮汉。 血气方刚。 万一起冲突打死了几个,他不好收场。 虽然诸侯把儿子丢给自己,但真死了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众人也清楚,参军的人是什么样子,忙不迭点头。 “属下清楚,请大人放心。” 只是那扇门到底没有顺利推开。 叶辰手刚抬起来,便听见身后传来几道陌生的声音。 “这不是安南侯家的小子吗?怎么到这里来了?居然喊个宦官大人,还真是没落了。” “那句话说得好,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一行人穿着精致,身上的料子是最近江南新上的织锦,宫里娘娘用的东西。 出现在太子亲卫营。 不用猜都知道,这就是传闻中的勋贵子弟兵。 他们笑嘻嘻的说笑着,把一众纨绔子当谈资。 阶级很明显。 被点名的季镶家乃是开国功臣,只是上任皇帝站错队,才导致没落一蹶不振。 而开口几位家中恰巧是搭上这阵东风的。 自然要说上几句。 半大的青年闻言,眼如寒星似利箭射向他们。 对此并未赶到羞愧。 反倒游刃有余,开始揭他们的底:“即便现在没落又如何?诸君焉知我不能重拾往日荣光?信阳候府难道就屹立不倒,小子可听说了,最近信阳已经在低价卖铺子。” 江南的事情皇帝略有耳闻。 背地里已经弄下去好几个贪污的官员,给京城内的家伙敲响警钟,自然得想办法天上窟窿。 他们家中为此愁白了头。 想到这,几个人就心气不顺,大步走上前怒喝。 “放肆!还没进亲卫营就敢对我言辞不敬,过几天岂不是要骑在十夫长头上撒野?退一万步,你家中难道无人教过你什么叫规矩吗?” 他们举起拳头就要打下去。 哪知道被挡住。 季镶看着人没几两肉,但力气却是实打实的。 不费吹灰之力就接下来。 他轻蔑的看向还处于震惊中的几人,慢慢收回自己的胳膊,声音如廊外那一抹氤氲雨气,带着似冷意:“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别被不知名的宵小冒犯,这才是小子的家教。” 反应过来的他们只觉得遭受奇耻大辱! 这小子竟然敢如此放肆。 ------------ 第一百八十一章 交锋 为首之人目光犹如毒蛇,阴冷滑腻,抄起腰间的佩刀大喝:“好胆!今天我就要好好收拾你。” 可是身边的人纹丝未动。 他惊疑地看向周遭,不解地质问。 “你们愣着干什么?” 原本充当背景板的叶辰终于动了,他只是懒懒地抬眼看过来,轻拢原本敞开的大氅,温和的语调下是不易察觉的傲慢,将挑衅的话说的理所当然。 “自然是因为我还站在这里,勋贵子弟兵又如何?我乃太子近臣腰戴他赐下的令牌,没办法把你们逐出营却能让尔等受皮肉之苦。” “如果不信的话,可以上前试试看。” 明明手无寸铁,却浑身杀气外溢。 他们满脸警惕,怀疑叶辰是不是有别的手段还藏着,当真没上前半步。 咔擦—— 清脆的声音在后头响起,随之而来的是鼓掌声。 听到动静的几人脸色慢慢变白,头都快缩进衣领里,直接跪在地上,叶辰也第一见到勋贵子弟兵的头领。 凉国公之子徐梁珺。 “才一时半会不到,就被教训了通。” “要你这丢人现眼的废物何用?”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人。 高高在上。 在所有勋贵子弟中,他都是拔尖的。 甚至比一般的皇亲国戚还要贵重些,不仅是凉国公世子,还因为母亲是长仁公主。 两人几十年相濡以沫。 也就得了这么个宝贝儿子,自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怕是皇子都争不过他。 当初之所以进太子亲卫营。 纯粹是因为那时只有他得到皇帝准许,有了亲卫营,不过就算是别的皇子有,他也不会选择。 因为配不上。 百夫长裴青笑眯眯地站在他后面补刀。 “若您看不惯,逐出去就是,省得脏了您的地。” 他虽然出身低微。 是徐梁珺一手扶持,身手仅次于秦昊林崇。 不过。 虽然有名却无实,做决定事事以那位为先。 徐梁珺数落了他一番后,见其毫无反应顿觉索然无味,便将注意转移看向叶辰以及背后等人。 在发现季镶后愣了下。 随即唇角牵起,目中尽是嘲讽之色。 “没想到你们会出现在这。” “看来亲卫营的门槛变低了很多,我都得考虑是不是该继续留在这,别省的之后被拖累。” 他的语调刻意拖长,让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出里头的恶意。 察觉到灼热的目光。 季镶与徐梁珺视线交汇,他漠然的凝视着他。 无悲无喜。 于他而言这只是陌生人,即便被如此恶意对待。 叶辰笑着将季镶拉到身后,护在自己的保护圈中。 “徐世子,久仰大名。” “既然你有这顾虑,那不如比试一番,谁输了谁自认废物,到时候听赢家说了算。” 他含笑站在徐梁珺对面。 在后者看来,此人脸色苍白大抵受过伤还未养好身子,没有宦官特有的阴柔,反倒带着身书卷气,明明该是如玉般的人物,偏偏眉宇带着锋芒。 让人介于温和与冷漠中间。 徐梁珺下意识觉得,这绝对是个富有心机的家伙。 所以不想与他有牵扯。 “我凭什么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叶辰还以为这种世家少爷,会心高气傲直接同意。 倒是他的疏忽。 可能是最近和那群纨绔子呆久了。 竟然以为所有的都傻。 但他没有谎,应付这种最好的办法就是挑衅。 直接来了句:“难道世子是怕了?” 咔擦—— 原本在手里盘的核桃,现在一个不剩,他笑着将核桃肉丢进嘴里,眼皮都没抬冷声道。 “这激将法太拙劣,唬唬傻子算了别班门弄斧。” “那你敢比吗?” 现场似乎连空气都凝滞了。 得知过凉国公世子大名的,哪个不是供祖宗似的? 竟然有不要命的上门找死。 回过神的众人当即暴起,冲叶辰怒吼。 “你什么身份,竟然敢冒犯世子爷!” 哪知道。 他的声音刚刚落下,就听见徐梁珺的回复。 “比。” 看着站在对面笑容满面的叶辰,他轻啧了声。 哪个不知道他骑射俱佳? 皇家猎场是自己不参加,否则哪年不是他拔得头筹? 竟然要和他比。 军中无非是武艺,徐梁珺倒要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 旁边的人还想劝阻。 “世子爷……” “这里有你插嘴的份?难道忘了我教的规矩?” 徐梁珺毫不犹豫打断,不想听接下来的话。 他与叶辰四目相对。 而后—— “地点就选在京城外西行五十里,那里有处密林,传闻危机四伏百姓去了有来无回,以三日为期,哪方猎到的野兽最多取胜,当然也得看是什么野兽。” “世子爷意下如何?” 比试的内容就此敲定。 徐梁珺有些意外,别人不了解但叶辰身为太子近侍应该再清楚不过,竟然专门挑骑射来比。 是自负? 他看着那犹如古井般深沉不见底的瞳孔,停顿几秒后挪开视线,脸上的不满显而易见。 果然徐梁珺还是不喜欢这种心脏的。 既然如此。 “我很期待和你交手,希望你的把戏不无聊。” 他倒想亲眼瞧瞧。 这位能给自己带来怎样的惊喜。 说罢不再逗留直接离去。 跪在地上的那位踉踉跄跄起身,临行前眼神怨毒地看着叶辰等人,像要将他们生吞活剥似的。 “咎由自取。” 其余人担忧的看向叶辰,他们不知道这位的水平,但对于徐世子略有耳闻!据说八岁就能弯弓射鹰,更别说十年后的现在。 想到他刚刚百般维护,心中情绪复杂。 “大人,您真的确定要与他们比吗?那些家伙也就披着玩世不恭的皮子,勋贵人家哪个不是从小礼乐骑射学到大的,实在不行您放弃吧。” “我们怎样都行,可怕就怕刚刚那个暗箭伤人。” 他们七嘴八舌凑过来劝阻。 里面满是关心。 这倒让叶辰有些意外,刚刚不过是他计划的一环。 哪知道还有额外的收获。 这些勋贵子弟兵确实有些麻烦。 但…… “放心,这点小事我能摆平,你们只要记住,到时候可别拖后腿就行。” ------------ 第一百八十二章 掌中之物 见叶辰这副稳操胜券的模样,他们沉默无言,毕竟相处的时间有限,看到的也只有这位权力不小。 但可惜也没多大,如今被徐梁珺压了头。 更是不敢相信。 而面对这些人的叶辰自然察觉到他们的心思。 但并没有放心上。 想到木匠铺新出的那件杀手锏,这不仅仅是比试,更是为他正式插手亲卫营做准备。 借着徐梁珺的东风上位。 总好过处心积虑,却收效甚微。 思及此处,他看向还呆站在原地的纨绔子们:“三日之期,你们不要拖后腿,这段时间我会亲自负责训练内容,若懈怠别怪我不客气。” 刚刚还在担心叶辰的众人瞬间呆若木鸡。 变脸比翻书还快! 在警告的注视下,他们拔腿就跑,身后像有狗在撵似的,叶辰满意的看着这些家伙的表现。 留在原地的只有季镶。 两双同样黑沉的眸子对上,只是一个含着笑意,一个满是踌躇。 “你留着正好,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大人尽管吩咐。” …… 太子府。 得知这场比试时,叶轻茹正在泡茶,听到后手一抖,热水打湿袖口烫的她紧皱眉头,叶辰赶忙拿过手帕擦拭,熟门熟路地从旁边的匣子内掏出药膏。 看着这道明显的印子,眼底划过丝心疼。 “下次小心点,也不算什么大事。” 语气懒散。 仿佛自己刚刚说的,并不是小小宦官挑衅国公世子,而是要与她一同用膳这么简单。 叶轻茹被他这态度气笑了。 用力把胳膊胳膊抽出来,拍桌而起。 “叶辰,你告诉我什么叫大事,那家伙可是徐梁珺,即便我待字闺中都听过,说句赫赫有名也名副其实,他最精骑射,你这是踢到硬茬了。” 动作大到叶辰心惊。 他连忙将人给按下来,看着挺起的肚皮为难。 “都怀孕了怎么反倒冲动起来。” 不过对于叶轻茹的变化,叶辰并未赶到不适。 女子孕中本就辛苦。 他又长期在外,就算使些小性子也是应该的。 叶辰无奈的轻叹了声。 “如果不专门挑硬茬,怎么对得起你一番苦心。” “辛苦跑去江南,可不是为了虚无缥缈的赏赐,给点黄白之物就想将我打发,他真把我当成叫花子了?” 他的位置就停在管事这里。 除非太子登基。 否则不得寸进,自然就得背地里动手脚。 可狗改不了吃屎。 这家伙赏那些金银依旧是高高在上,仿佛施舍般。 叫叶辰怎么都没办法咽下这口气。 忍了这憋屈总得从别的地方谋利息,只掌控三分之一太少,亲卫营必须是他的掌中之物。 叶辰原本计划对上的是林崇。 毕竟几次交锋。 哪知道居然碰上徐梁珺,想必背后有叶轻茹的推波助澜,否则平日里不怎么出现在营内的公子哥,偏偏被叶辰碰个正着? 听到他所说的话,她忍不住摸了摸肚子。 可惜了孩子以后要叫的父亲是个蠢货。 “你也知道,萧逸君此人,蠢钝又野心勃勃。” 既不知道该怎么留住好用的帮手,也不知道作戏。 叶轻茹肚子里好歹是嫡出的皇孙。 但凡换个脑袋没水的,就算逢场作戏也得体面了。 这位倒好。 虽然夜夜宿在东宫,却从未踏进她的院子。 若非早就不和,还不知要传出什么难听的话,脏了她的耳朵。 叶辰自然知道叶轻茹的意思。 将旁边放凉了些的燕窝端来,喂到嘴边。 “无妨,早晚让他吃到教训。” “徐徐图之。” 她咽下到嘴的食物,自然而然的享受叶辰的伺候,满意的眯了眯眼,瞧着惬意的很。 将刚刚的事轻易带过。 “你既然主动提出,想必有把握能获胜。” 他哪次不是叫别人吃亏,这点信任叶轻茹还是有。 叶辰点了点头,想到他的计划忍不住笑道。 “自然,说来还得多谢秦王殿下的主意,否则我还真不敢铤而走险用这招。” 秦王? 这个人许久没有出现在她的身边。 一时间还真没想起来。 他的主意…… 叶轻茹想起什么,惊讶的瞪大眼指着叶辰。 “你是说……” 哪知话未说出口,就被温热的大掌捂住嘴。 叶辰摇了摇头做出个噤声的手势。 “到时自见分晓,娘娘可得提前准备好庆功酒。” 可两人里的太近。 他腰间悬挂的玉佩碰到她的肚子。 虽然不重。 可叶轻茹感到丝不适,柳眉紧促抬手抵在他的胸口。 “小心点,别碰着我肚子。” 话音落下肚子上的异样是消失了,但人却被打横抱起,她呀的惊呼了声,连忙环住他的脖颈。 叶辰轻笑着,油腔滑调得很。 “用完就甩,娘娘这可不厚道,也该让咱家也尝点甜头吧?” 说完将她放在柔软的榻上。 却并未安分,手攀到小腿暧昧地摸索着,薄茧擦过细嫩的肌肤,叶轻茹耳根通红。 看得叶辰喉结一动。 身体诚实的前倾,留下细密的吻痕,如雪中红梅。 喘息声被隔绝在屏风后。 一番亲热后,叶轻茹媚眼含春,不满的看着铜镜里自己脖子上留下的痕迹低骂。 “放肆!真不知羞。” 叶辰闻言整了整凌乱的衣衫。 也出现在铜镜内。 他的模样也没好到哪里去,脸上几个口脂的印子没擦去,虎口还有叶轻茹的齿痕。 许是那时真的含了气。 出了点血。 他笑的风流恣意,嘴里说的话和人一样。 “奴才在您这,自然百无禁忌。” 直白到让叶轻茹说不出话来。 瞪了眼继续敷粉。 她这时倒开始庆幸,还好孕中休养也就几个从家里带来的丫头伺候,太子也不来院子。 否则稍有不慎。 东宫可就要天翻地覆。 看着叶辰离去的背影,她轻咬红唇开口提醒。 “徐梁珺是个正人君子。” “但那百夫长不是省油的灯,可得小心点。” 叶轻茹担心叶辰被别人算计。 殊不知这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畴内。 因为。 “你也说了徐梁珺是什么人,他会压着的。” “关心则乱,就算有陷阱又如何?焉知不是在为我搭平步青云的登云梯。” ------------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三日之期 这段时间。 纨绔子不知自己是怎么咬牙熬过来的,每天鸡没打鸣就被喊起来训练,还都是些没见过的东西,不过能明显感觉到身体的变化。 他们幽怨地看着始作俑者——叶辰。 别说是照顾,时不时还加训,要不是东西好吃。 纨绔子们早就撂担子不干了! “大人,这么比真的行吗?” 他们已经骑马来到比试的那片林子。 不蒸馒头争口气。 众人都是抱着拼尽全力的念头来参与的,哪知道叶辰的一句话让他们彻底愣住。 “这段时间辛苦,给你们放两天假。” “就当是去外面打猎,不用考虑那么多,别的有我。” 什么? 如果疑问能形成实质,他们的头顶一定顶着很多问号,只觉得眼前人实在太不靠谱。 口口声声要一较高低的是这位。 但临阵退缩的又是他! 旁边听到这番话的勋贵子弟冷笑了声,直接嘲讽。 “跳梁小丑,这是自愧不如所以提前认输。”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在众目睽睽下自取其辱。” 在刺耳的嘲讽声中。 季镶抬起头,他看着鲜衣怒马的青年正擦拭着手里的箭矢,连余光都没分给叫嚣的勋贵。 被无视的那些家伙自觉遭到侮辱。 变本加厉的嘲讽。 直到一支利箭穿过,将他的脸划破。 徐梁珺骑着爱马乌云踏雪,头戴抹额意气风发,那双明亮犹如琥珀的眼扫过众人质问。 “还没开始就在这耀武扬威。” “不知道还以为你猎了大虫已经胜券在握,三日以内乾坤未定,谁能说的准输赢?” 随后抬手拉弓。 又是干脆利落的一箭,他将刚刚声音最大的那人的发冠射掉,看着狼狈的男人冷声喝道。 “从现在起,你不是太子亲卫。” “打哪来回哪去,别让我在这看见你。” 叶辰这才抬头将视线转到徐梁珺身上。 果然和叶轻茹描写的差不多,眼里容不得沙子。 明明穿红色的是他。 可叶辰倒觉得眼前人更适合,就像一轮旭日般明亮耀眼。 有前车之鉴。 即便别的勋贵子弟颇有微词也不敢继续吭声,生怕步了刚刚那位的后尘。 纨绔子们也终于松口气。 心存几分侥幸。 万一叶辰只是说笑,进去后会严阵以待呢? 可随着铜锣声响起。 众人策马扬鞭进入树林,并非所有的都参与,而是各选出十人,否则要是全部去,猎物都不够分的。 “大人,您刚刚擦拭箭矢,难道不是为了大展身手吗?现在这是闹的哪出?” 看着这位气定神闲,坐在马上闭目养神。 他把这辈子高兴的事情想了个遍,都没办法扯出笑容,欲哭无泪地询问。 “不是说了吗?这几天辛苦了,休息两天。” 敢情不是觉得他们辛苦。 是觉得自己辛苦。 在这瞬间,纨绔子好像悟了,板着张脸认命自给自足,但半吊子的他哪里行? 几只箭下去。 擦着兔子的腿,叶辰看他那颓废的样欲言又止。 最终安慰地拍了拍肩膀表示。 “有进步,至少你学会了描边。” 季镶看着这幕沉默了许久。 最后拎着自己的猎物走了。 很快香炉里的那根香燃尽,今天的狩猎到此为止。 两方的成绩明显到不能再明显。 隔壁勋贵子弟谈笑着,旁边的猎物和堆了座小山似的,时不时朝这边飘来个戏谑地笑。 气得身边的纨绔子们面红耳赤。 徐梁珺的成绩尤为突出,胜在质量,他打了头梅花鹿,且不伤皮毛。 见叶辰两手空空,剑眉一挑。 “你这是打算来这走个过场?” “今天日头太大,晒的头晕眼花实在没力气张弓拉箭,还望世子见谅。” 说的倒是有理有据。 可在场哪个不是顶着烈日在马背上? 几乎是听见这句话的同时。 场内就响起一阵唏嘘,虽然顾忌着徐梁珺。 但他们也不至于连半个字都没法说。 “早知比试如此,今天我不会来,干等一天结果毫无悬念,即便本就该如此,但对面未免也太……” “是呀,这是拿我们当猴耍呢。” 这回徐梁珺没有反驳。 在他看来确实如此,不过想到太子上次狩猎的事,眼神微变终究是开了口。 “你们规矩点。” 说罢转头看向叶辰,眼底满是审视。 “若不方便可以推迟几天。” “不必勉强,我徐梁珺从不趁人之危。” 纨绔子意外地看向对面,没想到这位居然会放着必赢的赌约不要,选择给叶辰重来的机会。 思及此处,他们齐刷刷望向身边人。 希望能重新考虑。 至少让众人再多练段时间,至少输的没有那么难看。 但…… “放心,我身体无碍,三日之约说到做到。” 叶辰摆了摆手,无视身边那数道炙热的目光。 两人的举动。 让现场的气氛推向零点,勋贵方心里讥讽叶辰不识时务,死要面子活受罪,纨绔方则捶胸顿足,恨刚刚没有拦住人。 唯有两位当事人。 他们四目相对,里头满是探究。 忽然心有灵犀似的一笑,没有继续留在这里。 各自解散身边的人马。 …… 亲卫营住处。 叶辰在卧房内书刚翻开,季镶就走了进来。 看着莫名其妙出现的人。 他将视线从字上挪开,望向他询问:“是营内发生什么冲突,还是有别的稀奇事?” 这段时间。 勋贵和纨绔的摩擦接连不断。 他都已经习惯了。 说完叶辰自觉站起身,将书归于原位,拿起边上的木棍。 无它。 惟手熟尔。 去干仗。 季镶见状连忙抢过棍子,嘴里解释着。 “不是,只是我们这次的约定被那群家伙开设赌局,没几个下注您的,开盘的人还说……”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 叶辰疑惑的抬眼看他,无声的质问。 怎么不说了? 有什么是他不能听的,干嘛遮遮掩掩。 “说赔钱也没关系,就想叫您见识草台班子和他们的差距,别妄想一步登天。” 卧房内静默了瞬。 叶辰目光复杂的看向眼前人,手抬起重重拍在他的后脑勺,恨铁不成钢。 “那你还愣着干嘛?下注呀。” ------------ 第一百八十四章 散尽家财 次日。 一则消息不胫而走,叶辰下注千两黄金,保全颜面,引得所有勋贵子弟侧目,若非有徐梁珺在上头压着,早就冲到他面前嘲讽。 但即便如此,依旧有风言风语流出。 “恐怕那位为了挽尊已经散尽家财了吧?难为他能拿出千两黄金,我们是不是也该给点表示。” “罢了罢了,继续下注吧,总不能输给他。” 而另外那边。 纨绔子在季镶的带动下,也下注了些,但并不多。 毕竟都是些不被重视的庶子次子幼子。 也就看着风光。 真正拿出手的能有几个?更何况其中有几个兄长在勋贵那方的,被管控的自然更加严格。 在即将停住押注时。 季镶越过嬉笑的人群将一沓不薄的银票放在桌上。 开设赌局的裴青愣住。 眼神中带着深深的疑虑,据他所知安南侯不该有这资产才是,为何…… 季镶在家中明明不受待见。 “下注叶辰,赌他能赢。” 简短的八个字。 让现场静了瞬,随后便是此起彼伏的哄笑。 “不见棺材不落泪,这都第二天了。” “你趁现在赶紧把银票收回去,我们也不缺这点闲钱,省得到时候你跪在脚边哭。” “那就是个废物去,你们信错了人。” 有些看不下去的,好言相劝。 但季镶吃了秤砣铁了心似的,将银票塞到裴青手里,不顾后面的劝阻径直离去。 拐弯时。 他还听到刚刚那些人的声音。 “悄悄的,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下次别犯傻。” “至少这点钱够我买坛酒,一醉方休。” “呸!说的那么好听,不就是不能喝。” 他们将这个当乐子是注定的。 季镶看着眼前气定神闲,正擦拭箭矢的叶辰疑惑。 “您为何不出手?已经连续两次了。” “常言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这道理谁不明白? 但季镶太年轻,还是算漏了点。 “这句话适用于行军打仗,但并不适合当下,我心智坚定有自己的筹谋,何必费劲。” “更何况……” 这句话叶辰刻意拖长调子。 视线穿过窗户,透过半开的间隙看去。 那里正是得意洋洋的勋贵子弟兵来奚落他的人,但凡换一位恐怕早已勃然大怒。 但此时。 叶辰的神情淡漠到可怕,仿佛万物不得入眼。 嘴里缓缓吐出几字。 “欲先使人亡,必先使人疯狂。” 得到回答的季镶不再逗留。 想到叶辰将他留下来时的筹谋,眼神坚定。 绝不能拖后腿! 成败在此一举,他们会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 决战当天。 叶辰一扫往日那慵懒轻慢的模样,依旧是穿着身红色的衣裳,但却是劲装利于动武,乌发用银冠高高竖起,胯下的马都换了只。 有前两天的铺垫。 勋贵子弟兵显然没有当回事,不仅如此还小声嘀咕,叶辰隐约听到绣花枕头、以色侍人等形容词。 马中赤兔。 就算乌云踏雪已经是好马,但依旧略逊一筹。 徐梁珺的眼睛都快看直了,他没想过叶辰居然有这么匹好马,若非顾忌体面早就走来。 “这局是我输了。” 无论是胯下的马,还是麾下人的心性。 都被碾压。 “世子爷何必妄自菲薄,更何况不是你说的吗?乾坤未定,难道有谁能未卜先知?” 叶辰嬉笑着,没有将话当回事。 态度与两日前的徐梁珺何其相似。 说完头也不回冲进林子,却在里头见到意外的人。 “你怎么在这?” 叶辰皱眉望向眼前的秦昊。 这家伙按照时间来算,应该在亲卫营中处理即将招进来的人而非参与个事不关己的赌局。 差事还没办到,偷看就偷到他面前来。 “别误会,我只是担心你没办法胜出,所以……” “你知道我的实力,这个借口明显无法用。” 叶辰毫不犹豫打断。 那双漆黑的眼迸着寒光,看得秦昊冷汗直冒,但没有丝毫动摇,顶着压力开口。 “可这都第三天了,就算天大的本领又如何?” “难道能变出上百头猎物。” 这份解释倒说得过去。 叶辰没有再继续盯着,在他庆幸的目光中点头。 “别的暂且不说,这个还真的能。” 什么? 秦昊瞪目结舌,满脸错愕地看向眼前人。 什么叫这个真的能行。 知道他不会相信,叶辰干脆利落的拿出证据。 “你疯了?如果招来太多的猛兽,小心玩火自焚。” 秦昊隔着药包一嗅。 瞬间就知道叶辰打的什么主意。 可这东西用在什么地方。 此乃军营中特意捣鼓出来能吸引野兽的方子,使用无非是为了给将士们打打牙祭。 省得每天啃的是干粮。 “既然能拿出来,就说明事先做好准备。” “你到时候去旁边看着就行,靠近只会给我添乱,别被哪只大虫给叼走。” 秦昊拗不过,只能躲到远处隐蔽的地方。 几个勋贵子弟发现叶辰在这里一动不动,还以为他和上次那样准备直接放弃。 眼底划过丝鄙夷。 “这不是鼎鼎大名的叶公公吗?怎么还杵这。” “肤浅!可能他有独家手艺。” “手里什么东西,味道怪怪的。” 最后那句话成功吸引在场诸位的目光,很快便有熟悉的扯嗓子与别人解释。 “疯子!这家伙要引兽。” 此物乃是西域的药物。 对人并没有伤害,可只要动物嗅到,会瞬间失去理智,朝发出味道的那位冲去。 无疑叶辰会成为首要目标。 为了免受牵连,他们一退再退,就差没有逃出去。 哪知道。 叶辰不以为然,慢条斯理将药包塞回怀中。 随后想起这里还有自己人,对躲在树后头的家伙说。 “你们早点出去吧。” “等解决问题我会放出信号弹,到时候再进来。” 得到恩准。 众人如临大赦,赶忙往外头跑。 仿佛叶辰是什么洪水猛兽。 骑着赤兔马。 他看向明明已经躲好又再度出现的秦昊,略微皱眉,但没有搭理径直离去。 “疯子!” 他咬牙低骂了声。 思虑再三。 为了以后的大好前程,秦昊咬牙选择跟过去。 ------------ 第一百八十五章 猎熊 赤兔马穿梭在林间,如履平地。 他不断深入丝毫没有停下的打算,跟在后面的秦昊面色凝重黑的能滴出水来。 脑中百转千回依旧捉摸不透叶辰的打算。 为何要深入树林? 仅仅是外围就看见好几架森森白骨,更应该警醒,偏偏他反其道而行之。 “冤孽呀。” 秦昊轻叹一声,刚准备扬起马鞭加快速度。 谁曾想前头那位突然勒马。 按照刚刚的速度来看,现在两人已经处于林子的中央,说是最危险的地方也不为过。 他想了想。 借着几棵高耸入云的树遮掩行踪,没过多久另外一边就窜出个人。 是季镶。 他后面背着用黑布包裹的东西,可能就是两人此行的依仗,却见其翻身下马掏出匕首。 而后干脆利落地插入马的脖子。 鲜血喷溅而出。 它嘶鸣一声,想要逃脱魔爪,但被叶辰勒住马绳。 最终血尽而亡。 “是匹好马力气大得很,我的赤兔便交给你,将它栓到远点的地方别被误伤,等你回来我们再行动。” 单靠他一人。 和那么多的野兽作战?叶辰又不蠢,放着好好的劳动力不用自己揽下那么多苦差事。 之所以没有透露给其余纨绔子。 原因只有一个。 不可信。 若掏出自己那件武器,保不齐隔日就要送到别人手中,虽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但叶辰更坚信另外一句话。 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目送季镶远去,手里攥着引兽香粉。 等了大概半炷香的时辰,人快步跑来,叶辰将东西洒在刚刚那匹马的尸身上。 怪异的香味飘荡在空中,很快就散开。 忽然—— 林间传来几声猿啼,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药粉发作的速度比想象中要快。 叶辰动作敏捷,脚尖点地借着粗壮的树干向上爬,三下五除二就站在较为安全的高度。 “大人,接住!” 季镶用力将布包丢去。 可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远,加上一高一低。 飞到大半。 就没有力继续,眼见就要掉下去,关键时刻,叶辰倒挂在树枝上堪堪接住。 稍晚一点,后果不堪设想。 季镶松了口气。 躲在暗处偷窥的秦昊同样也是,他眼神复杂地看着那道红色身影,但凡找个壮实点的也不至于此。 害得自己也心惊胆战。 没等秦昊多抱怨几句,他便被眼前的场景震撼。 唰唰唰—— 几道黑影飞速窜到马尸边大快朵颐,是狼群! 领头的狼王比其余遵循本性的要聪明些。 扫视周围。 而其余的狼在没有首领指令前不敢动地上的猎物。 但这仅仅只是开端。 血腥味吸引几头雄鹰,它们在空中盘旋示威,暗示底下的猎物归鹰群所有。 越来越多的动物远赴这场饕餮盛宴。 秦昊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景象,小心地咽了口唾沫,眼神无比复杂。 敢情叶辰是把半个林子的动物请过来吃饭。 现杀。 他人还怪好的嘞。 思及此处,秦昊将手放在腰间悬挂的宝剑上,做好随时冲出去为他杀出条生路的准备。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动手。” 叶辰将那层步揭开,露出为这次比试带来的秘密武器——十字连弩。 有它在袖箭算什么? 不过是退而求其次罢了!它被称为冷兵器王者,在这个时代现身妥妥的降维打击。 从袖箭之后,他就令小允子开始琢磨。 皇天不负有心人。 他扣动扳机,几支利箭发出破空声,以惊人的速度插在正龇牙的狼群身上。 竟生生将腹部贯穿! 若秦昊没看错,似乎还穿过脊骨。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三确认,意识到并非做梦后倒吸口凉气,难怪摆出副运筹帷幄的架势。 敢情早就有准备! 在这瞬间,秦昊的幽怨达到顶峰。 但并未持续多久。 因为…… 一个人忽然出现在叶辰所在的树底下,他手持长枪舞的虎虎生风,将那些苟延残喘的猎物灭杀,狼王忌惮的后退数步,仰天长啸让其余狼离开。 但已经来不及。 叶辰的十字连弩根本没有停下的打算,他前两天擦的箭矢便是为了等待今日。 一支黑箭掠过无数狼尸刺入狼王眉心。 因力道太大。 它往后摔去彻底没了生息。 “小心点,那些大家伙来了。” 叶辰五感灵敏,站在树上眺望远方提醒底下的季镶。 很快。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野兽的粗喘。 听到话的季镶当即便动作。 好在刚刚已经将现场猎物都杀干净,否则还不知该怎么办,万一大家伙踏坏,可就白忙活了。 巨大的影子闯入三人视野中。 却见肥硕的黑熊向这里靠近,嘴巴张开露出森白的兽齿,直接向浑身沾满血的季镶靠近。 “还真是走运,居然在这遇见熊瞎子。” 庞然大物出现在不远处。 将他当做猎物,可季镶却未露出慌乱的神色。 反倒言语间带着掩饰不住的雀跃。 想到叶辰所说的话。 “猎到一只小的,赏银子五两以表鼓励,猎到半大的赏银二十皮毛自行处理,如果是凶猛的野兽,到时候我答应你一个要求。” 哪里是吓人的野兽?分明是送上门的好处! 季镶板着脸,神情凝重。 紧紧攥着手里的剑。 待到十字连弩发射,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绕到熊瞎子后面,他专攻下三路,以先让它丧失行动能力为主,叶辰也从树枝上下来。 猎物已经足够,拿下这头黑熊。 胜负毫无异议。 “你拿我送的那把匕首,会更快点。” 叶辰蹙眉看向季镶手中那把都要翻翘的长剑开口提醒,继续用这东西还不知要等到何时。 闻言。 那位才反应过来,解下匕首向强弩之末的熊刺去。 秦昊将这些都看在眼里。 紧绷的那根弦总算是松下来,正当他准备骑马悄悄离开时,余光不经意瞥见个角落,顿时瞪大双眼。 一个高大的黑影正悄无声息靠近叶辰。 曾有传言,熊能模仿人,看它这小心翼翼的模样。 秦昊后背发凉。 赶忙翻身下马,向叶辰冲去。 嘴里大喊:“小心!” ------------ 第一百八十六章 仗义疏狂 凌厉的风刮来,叶辰转身直面黑熊。 与刚刚横冲直撞的那只不同,眼前这头显然聪明得多,像开了智似的,在他的凝视下竟然靠双脚直立! 他嘶吼一声,浑厚的熊掌朝叶辰拍来。 见状。 叶辰收起十字连弩,选择用佩剑作战。 没有绝对的距离优势。 弩箭的效果并不能发挥到最大,他蹙眉与黑熊交战,寒锋划破它的皮肉,吼叫不绝于耳。 而季镶。 他在处理完黑熊后,见这边实在无法插手,熄了心思将手上的猎物拖走。 秦昊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 思索片刻,拿出背着的弓箭,张弓拉弦直指黑熊。 唰—— 利箭离弦,叶辰余光留意到,与对面那头聪明到骇人的黑熊僵持,让它保持原样不动。 “叶辰!还不快走,它要发狂了!” 再聪明的野兽也本性难移。 与它距离最近的叶辰便是头号目标,必须撤到安全的地方。 秦昊说罢转身欲走,却被那位一个动作给看愣。 却见叶辰非但没有离开。 还笑着举起手中武器,豪气干云。 “为何要走?常言道好事成双,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许是天赐良机,将这两头熊瞎子送到我面前来。” 什么? 秦昊错愕地转过身来看向叶辰,莫说现在就他一个,即便再来两也不敢正面与蛮熊对上。 当真不知所谓! “狂妄!我只知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这样下去迟早把命搭上。 熊的皮太厚以现在的武器正面对抗,胜算太低。 “杞人忧天。” 叶辰知道秦昊的顾虑,可没有明说而是刺了句。 他可从来没说自己要正面对上。 此次乃是勋贵子弟兵与自己带来的纨绔子的对抗。 秦昊在终究不好。 “这头黑熊我还能应付,你且安心。” 吼—— 是蛮熊的粗吼打断两人之间的纠缠,它一只眼睛已经被射瞎,怨毒地看着他们,速度竟然比刚刚快上许多,径直朝叶辰冲去。 利箭与锐爪碰撞。 果然如今的剑还是太次,竟然无法将熊掌整个切下,他无奈丢下它继续用十字连弩。 弩箭的箭头是经过叶辰改良后的。 采用冶铁工艺。 对付这种皮糙肉厚的蛮熊自然不在话下,但麻烦也很明显,必须手动换箭。 这也是最开始叶辰不用它的原因。 几次下来。 蛮熊虽然遍体鳞伤,但似乎已经摸到规律,避开致命的地方,在叶辰换箭的时候冲来。 它嘶吼着,张开血盆大口。 咚—— 叶辰听到动静转过身去,却被眼前的一幕给怔住。 原本他希望早早离开的秦昊用手捂着肩膀。 鲜血沿着指缝滑落。 他脸色苍白,那道伤口想要藏都藏不住。 秦昊虽然将蛮熊的攻击挡住。 但同样身受重伤,右手没两个月休养好都好不了。 叶辰没想过。 会有人罔顾生死将他救下,原本都已经做好与黑熊以伤换伤的准备。 眼见不知死活的畜牲竟然还敢上前。 叶辰将弩箭对准它大张的口,扣动扳机。 唰唰唰—— 三箭齐发,只听轰隆一声,蛮熊倒在地上。 叶辰已无暇顾及。 他赶忙走到秦昊身边,掏出随身携带的药粉,先做了简单的止血,好在他为了迷惑那群勋贵子弟,随身携带酒水否则没办法消毒。 等到回去,还不知伤口会怎样。 秦昊脸色惨白,但至少血没有再继续留。 看着地上的熊尸扯出个笑容来。 明明刚刚还严肃的很,现在却主动调侃。 “难怪百姓有来无回,这两熊瞎子吃人呢。” “大人,今日比试获胜,以后飞黄腾达可别忘了你的救命恩人,我还等着吃香喝辣。” 说罢踉跄起身,用左手牵起缰绳。 叶辰皱眉。 上前将他拦下:“你和我一起走,这里不安全。” 哪知道话音刚落便被拒绝。 秦昊想也不想,直接拆穿叶辰,指着不远处腥气冲天的‘小山’道。 “大人莫要说笑了,这林子里大半野兽都被你引来,现在已经成一座小山了,能有什么特别大的危险?实在不行你把那小子派给我。” 他也没有逞强。 虽然林子安全了许多,但难保还有些蛰伏的野兽。 但他明白叶辰离不开。 所以便将这个担子丢到季镶身上。 被点名的那位微怔。 他本来在处理这些野兽,刚刚忙完,将它们身上的箭矢全部拔下,正准备休息会。 哪知活从天上来。 叶辰闻言略微思索,终是点了点头。 “季镶,你骑着赤兔随行,切记保护好秦昊。” 两人意见一致,即将分道扬镳。 看着秦昊身上狰狞的伤口,叶辰想到他舍身相救,心中触动,一改往日模样正色道。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秦昊,若你愿意的话以后叫我声大哥。” 在原先。 他只将眼前人当做同谋,或者说是可以利用的人。 可今时不同往日。 叶辰知道秦昊的品性,做不出弄虚作假的事,加上引兽乃是他自作主张,与旁人毫无干系。 熊力度极大,稍有偏差。 便会毙命。 即便如此他还是上前搭救,此番赤诚之心,叶辰不能拒绝也不想将其推远。 哪知道。 秦昊却笑着坐在马背上打趣:“好小子,这是来占便宜的?我比你大两岁。” “想要我叫大哥?” “那可得备好酒水,若喝的不够尽兴就休想。” 刚刚严肃的气氛一扫而空。 他轻笑两声,说出不的潇洒,率性而为。 用手拍了下马背。 “若真想感谢我,那就带上几坛女儿红。” 说罢离开此处。 叶辰看着秦昊的背影,心中的决定更加坚固。 莫名生出几分感慨。 这样的人,恐怕无论是谁都想要结交。 酒剑相随烈马高歌,仗义疏狂。 他点燃手里的信号。 …… 林外。 勋贵子弟兵推杯换盏,已觉胜卷在握。 就等着香炉里的燃尽。 等待许久,叶辰迟迟未归,而纨绔子稀稀拉拉地回来,惹的几个人讥笑。 “莫非叶大人是在里面遇见危险,回不来了?” “保不齐,瞧瞧那胳膊,恐怕都拉不开弓。” 气得叶辰那边的脸红脖子粗。 若非不可又吃过教训,早就厮打在一起。 ------------ 第一百八十七章 愿赌服输 啪—— 鞭子破风抽到刚刚说话几人的脸上,徐梁珺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他们,虽然没开口但意思很明显——闭嘴,他向远处眺望目光深沉。 眼见香都快要燃尽。 就在他以为叶辰遭遇不测,即将派人去救时。 一缕明黄的烟从林间升起。 他愣怔片刻,随后大笑出声,视线扫过错愕地勋贵子弟兵们,语气夹杂几丝嘲讽。 “乾坤未定,你们信誓旦旦叶辰必败无疑。” “现在去睁眼瞧瞧,看看他究竟收获多少,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原先徐梁珺还不懂为何那位进去前。 故意在私下找他。 需要一辆驴车,现在答案已经很明显。 究竟多少猎物需要车马来拉呢? 徐梁珺不知道,也不清楚刚刚所言是否落实。 但冥冥之中有种预感告诉他。 潜龙出渊。 叶辰此次必定一鸣惊人。 “您还未亲眼所见,就断定我等会输,涨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恕在下不敢苟同,还请百夫长下令让我等亲眼见识一番。” 一直被当做背景板的裴青被点名。 他嘿嘿笑了两声。 满含歉意地看向徐梁珺沉声道:“世子,此时关乎我等颜面,还望您以大局为重。” 意思显而易见。 在他的一声令下,勋贵子弟兵进入里头。 徐梁珺与裴青四目相对。 后者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心向上,冻的他瞬间清醒连忙挪开视线,又摆出原先那副平庸的模样。 收敛全部爪牙。 “有贼心没贼胆,不堪入目。” 徐梁珺嗤笑了声,丝毫没掩饰对裴青的厌恶。 眉宇间尽是疏离冷漠。 策马扬鞭向林间疾驰而去,穿梭其中,恍入无人之地迅速赶超前头的人。 他一骑当先。 看见那座高高垒起的小山,也见到靠在树边闭目养神的叶辰,红衣比鲜血更艳。 两人视线短暂的交集了瞬。 徐梁珺惊叹了声,琥珀色的眸子里含着欣赏。 “一山还有一山高,叶大人今日是亲自给徐某上了一课。” 叶辰能听出他的语气没有别的情绪。 是纯粹的感慨。 不免高看这位两眼,心性豁达大度。 骄矜却不蛮横。 这般品性在世家子里最为难的。 “世子谬赞,雕虫小技不足为外人道尔。” “大人可别继续说下去,否则全天下的猎户都得羞愧欲死,您骑射精湛即便放眼大夏,也算数一数二。” 勋贵子弟兵姗姗来迟。 他们看见的便是眼前这幕,向来心高气傲的徐梁珺如沐春风与区区宦官谈笑宴宴。 想到曾经这人对他们看不上眼。 心中恼怒。 正准备开口打断,却被旁边的‘小山’震慑。 虽然多但不足以让众人闭嘴。 关键是——摆在最上头的分明是两只硕大的黑熊,其中一只明显经过激烈的搏杀。 他们的目光落在叶辰身上。 红衣大袖纹仙鹤,除去几道爪印再没有其他痕迹,心中顿觉几分不妙。 此人明明看着弱不禁风。 却能和黑熊搏斗全身而退,实在恐怖! 想到曾经的奚落。 个个面若金纸,不敢吭声。 “怎么?猎物太少了你们不愿意高抬贵手帮在下将它们拉出去?不然我继续打几只助助兴。” 叶辰揶揄的声音自旁边传来。 吓得这群人一激灵,下意识摇头,哪敢唱反调? “大人言重,这些是我等分内之事!” 说罢。 他们连忙动手,将那些猎物抬上车,动作行云流水不带片刻停顿,看得叶辰啧啧称奇。 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群人虽然本事不怎么样,但是脑子不错。 徐梁珺看向对面的人,视线扫过地上的哪只熊瞎子,眼前一亮上前询问。 “听闻太子曾于狩猎场用袖箭猎得猛虎。” “不知今日徐某是否有幸能一睹?” 他的措词谦卑。 叶辰看着徐梁珺总算明白这小子葫芦里卖什么要,难怪与其他勋贵子弟不同,想来是对袖箭早就关注,不过本人坦荡没有要使花花肠子。 竟然直接跑到他跟前来问。 也罢。 叶辰还真就准备了个,本来是给季镶防身,但离开前他用十字连弩交换。 阴差阳错,竟遂了徐梁珺的意。 “自无不可,此物就是赠予世子又何妨?” 少年郎的情绪写在脸上。 听到这话眼底满是惊讶,随后是几分局促。 他犹豫片刻后。 解下腰间和田玉雕刻的龙纹玉佩:“此物乃是我母亲在及冠是赠予在下的加冠礼,无功不受禄,便用此物作为交换还望大人不要推辞。” 叶辰闻言眼神晦暗。 他直勾勾盯着徐梁珺,没有说什么收了下来,将袖箭递去,也算钱货两讫。 但叶辰心底清楚。 论价值别说是袖箭,即便十字连弩,这和田玉也换的,更别说是出自皇家的龙纹玉佩。 这更像是交好的信物。 他看着意气风发的凉国公世子,眼中满是审视。 总觉得这位的做法别有深意。 …… 等候在外头的人悬着的一颗心,在亲眼目睹源源不断的猎物后终于还是死了,瞪目结舌看着两具熊尸,他们做梦都不敢做这种。 叶辰缓缓走来,红色的衣袍随风翻飞,长眉微挑难得有几分附和年龄的得意。 “诸位,这次赌约是在下技高一筹。” 勋贵子弟兵不止败了。 还是惨败。 不明所以的几个人将目光放在后面赶来的徐梁珺身上,希望他能锄头争口气。 哪知—— “愿赌服输,这次大人赢得坦荡,我无话可说。” “自今日起,我徐梁珺听大人的。” 什么? 在太子面前都不服管教的凉国公世子居然放言,听一个太监的,传出去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世子爷,你怎么能听宦官的命令!他算什么东西?连给您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这次虽然输了,但也是他用诡计让我们放松警惕,有本事再战一次!” …… 勋贵子弟七嘴八舌的劝阻,目的只有一个。 打消徐梁珺的念头。 但注定失望。 听到这些话后,徐梁珺的回应是干脆利落地几鞭子,重重抽在脸上,不破皮只会留下一道屈辱的红痕,他冷眼看着‘义愤填膺’的众人。 厉声喝道。 “愿赌服输,连三岁稚童都会的道理,你们这些年的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耻于与尔等为伍。” ------------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且试天下 林外寂静无声。 他们早已知道徐梁珺的品性,但心中尚存一丝侥幸可如今也已经被磨灭,态度已经很明显,即便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低头认栽,更何况…… 谁能保证叶辰不会拿他们开刀立威? 此间事了。 众人散去,只剩下叶辰与徐梁珺两人四目相对。 后者轻笑了声,随后大步朝他走来,手毫不客气的落在叶辰肩膀上邀约。 “近几日都往这林子跑。” “就是马都累的不想来,更别说人,若大人不嫌弃的话可以随我去风月阁喝杯美酒。” 风月阁乃是京城最大的花楼。 里面美酒无数。 姑娘可以选择卖艺不卖身,但相对而言,价格高上寻常青楼不少。 即便没明说。 但在京城人心中,它已是专供达官显贵的销魂所。 他兴致勃勃的说着哪个姑娘身段玲珑。 完全没发现身边人怪异的目光。 等到口干舌燥。 才发觉叶辰一言不发,疑惑的看过去。 “想必世子忘了,咱家走过敬事房,不能人道。” 他皮笑肉不笑。 眼神看得徐梁珺心底发毛,他露出尴尬的笑容。 连忙给自己找补。 “我等去那不过为了附庸风雅,哪是行那腌臜事?听美人弹曲纵舞岂不快哉?” “美酒佳肴,温香暖玉。” 一通解释过后,叶辰点头算是答应邀约。 时辰还早。 他们拱手一礼分道扬镳。 …… 秦昊被安置在季镶的家中,他并没有住在安南侯府,好巧不巧正在京郊。 伤口已经被细致处理过。 他见叶辰走来想坐起身来,却不小心牵动伤口,疼的龇牙咧嘴叫人忍俊不禁。 “好呀,这伤可是为了保护你。” “居然笑得这么开心。” 秦昊也被自己气笑了,故意拿腔拿调。 女儿红没有买到。 叶辰特意选了坛杜康,将它摆在面前。 清香飘来,勾的秦昊蠢蠢欲动,可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人享受。 “下次别不顾安危了。” 等馋够了。 叶辰才把酒递给他,再度重申。 哪曾想。 前脚点头将东西接过去的人,在拿到后直接变脸。 义正言辞的反驳:“那你为何不顾危险,也要射杀那只熊瞎子?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倒也算。 叶辰的确是这么想的,更何况没有秦昊。 他也能搞定那只熊。 只是躺在床上修养,伤筋动骨的就是他了。 沉默半晌。 望着低头喝酒不再发一言的秦昊,叶辰缓缓开口。 “因为这场比试,也因为我如果离开,后面的季镶无自保之力,总要有个人拦在前面,更何况,能换到想要的结果,一切都是为了更大的利益。” 咚—— 酒杯重重放在桌上,即便是众所周知的好酒。 此时入口也乏陈无味。 破绽百出的措词,秦昊轻易就将它驳回。 “前后矛盾,若只是为了利益,又为什么担心季镶,将他成为诱饵你伺机而动岂不更好。” “口是心非。” 说到最后,他勾了勾唇角煞有其事地点了下头。 在秦昊看来。 能与叶辰所为贴合的唯有这四字。 眼见说不定。 他索性放弃挣扎,没有在这上面固执,话锋一转。 “那你呢?冲过来的时候在想什么。” 这个问题让原本闲散的秦昊愣住。 忽然不再作声。 难得叶辰耳朵清静了会儿,他慢悠悠喝着酒。 直到见底。 耳边才传来那位的声音。 “我在想什么?都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既然已经决定为人效忠,自当披肝沥胆,视死如归,我想在有生之年见识你所说的吏治清明,海晏河清。”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明明秦昊现在虚弱,连说话都没什么力气。 可这番话在叶辰听来。 震耳欲溃。 他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大半个肩膀被纱布裹住,身上带着些许酒气,忽然想起盘城夜里请自己赐教的秦昊,月光像纱却蒙不住他的锋芒。 叶辰张嘴吐出口浊气,轻声感慨。 “我非假小人,你是真丈夫。” 说罢他站起身来。 带着已经空了都是酒坛,像身后人道别。 “时候不早,我先行一步,你好好休养。” “好日子还在后头。” 在即将越过门槛时。 叶辰的脚步忽然顿住,他转过头正好对上秦昊的双眼,有个想法逐渐生根发芽。 “与其看,倒不如亲自去做,你觉得呢?” 且试天下。 饱含深意的一句话,让那位惊到失语。 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嗓子。 哑声回应:“善。” 秦昊对上那双充满野心的眼,只觉得挡在眼前的雾终于散去,而他,也找到属于自己的路。 …… 风月阁。 穿着轻纱的女子娉婷袅娜,隐约可见衣物下细白的藕臂,柳腰莲脸红尘却不庸俗,或捧着酒水,或拿着乐器,步子轻盈光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 叶辰头次来。 亲眼目睹才知为何有人愿意豪掷万金求红颜一笑。 美人七分醉,美到你心碎。 显然身边的徐梁珺是这里的常客,刚踏进就有几个模样拔尖的姑娘过来。 “世子爷许久不见,可曾响起嫋嫋?”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世子还记得上次离开前的约定吗?那绿腰舞青青已学会,就等您掌掌眼。” …… 自然也有几位注意到叶辰,两个身材热辣的美人,占据他的左右两边,眼睛和有勾子似的。 “这位公子瞧着面生,是第一次来吗?” “徐世子的好友,想必也是见惯了美人的。” “不知您喜欢听曲还是观舞。” 你一言我一语,把叶辰绕的迷迷糊糊。 只觉得自己像误入盘丝洞的唐僧。 徐梁珺难得瞧见他这副模样,哈哈大笑,连忙过去搭把手:“好了,你们就知道作弄人。” “这位公子第一次来,家风甚严,你们可要小心点伺候,别怠慢人家。” 什么? 几个姑娘意外地看着叶辰,显然误会徐梁珺的话。 毕竟家风甚严。 又是徐梁珺的朋友,两个加持下必定非富即贵! 叶辰总算从美人堆里脱身。 他看着这风月阁,忽然觉得好笑。 什么家风甚严?宫规森严还差不多。 若被几个姑娘知道是太监逛青楼,还不知要闹出什么笑话,他将错就错点了点头。 跟着徐梁珺进提前定好的厢房。 ------------ 第一百八十九章 歹竹出好笋 厢房内。 他们走进去才发现不止两人,有几个油头粉面的贵公子也在里头,个个身着锦袍头戴玉冠,光看着就知道来历不俗,其中竟然还有老熟人。 林善元本来只是应邀喝杯酒。 哪知刚刚坐下没多久,门就被推开。 几人以为是徐梁珺来了。 纷纷站起身相迎。 谁曾想,来的的确是他,可却多了个人。 “世子爷,你今天怎么又带了个人来?” 粉衣公子愣了下,随后笑着询问,眼睛不住往叶辰身上打量,看似亲和实则里头无半点笑意。 他们从小锦衣玉食。 好东西成堆往房里送,光是简单一瞄。 就能辨别这人身上值几两银子。 看着倒是潇洒讲究,可用料只是江南已经过时的布,早些年还算稀罕,现在已经大不如前。 头上戴着的银冠倒像模像样。 但也昂贵不到哪里去。 身上挂的用的,在众多公子哥这不值一提。 “这是太子跟前的红人,叶辰。” 徐梁珺警告地看了他们眼。 对叶辰宦官的身份,选择避而不答。 正因为和这些家伙经常打交道,都知根知底。 若趁一时口舌之快得罪叶辰。 日后怕是都没地哭。 闻言他们似有所思,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 招呼着两人坐下饮酒。 叶辰与林善元四目相对,唇角勾起露出极浅的笑意,放在后者眼里那便是十足的挑衅。 “许久不见,林侍郎的腿伤如何?” 原本推杯换盏的众人顿住。 齐刷刷看向两人。 意外他们居然还有交集,摆出看好戏的姿态。 林善元养伤途中。 几人也曾入府拜访,他可最厌恶别人提起。 徐梁珺倒是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模样,对于两人相识显然早就知情。 果不其然。 林善元的笑容生硬了几分,眉眼有抹化不开的阴翳,阴阳怪气。 “托叶大人的福,现在已经好全,能跑能跳。” 他想要叶辰见好就收。 可偏偏对面并不如其意,非但没适可而止,还摆出副愧疚的神色,眼睛时不时往他腿上瞄。 “那就好,当日未能将您救下。” “每晚在下都辗转反侧,愧疚的睡不着,总算是亲眼见到,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呵呵。 林善元几乎是听完的同时便发出声冷笑。 就他还辗转难眠? 没有半夜笑醒就算不错,两人梁子结的这么大,能笑着面对面都算稀奇。 徐梁珺饮下烈酒。 将头上碍事的抹额解开,边揉着留下的印子边问。 “我怎么不知道你与他这般要好。” 这话自然是对叶辰说。 虽然林善元爬的快,但论门第也不够格。 若非他有现在的官职。 连与几人同席的资格都没有。 叶辰闻言颔首,淡淡瞥了眼林善元,语气平平。 “同在江南一月有余,虽然也就点头之交。” “但也算有缘,我瞧林大人格外面善,只奈何公务繁忙未能腾出时间来,今日碰上实属难得,我敬你一杯往后多多走动。” 这话说的,显得不喝这杯就是他不通人情。 把缘字挂在嘴边。 林善元都不知道,原来他们这么投缘。 铁青这脸喝下它。 “叶大人盛情,林某也不推辞。” 说完甩袖就走。 叶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犹觉不够,又补了句。 “我们来日方长。” 哪是什么交好? 分明是下战帖,剑拔弩张生怕别人看不出来。 好在厢房内的都是些混不吝的主。 唯恐天下不乱。 那粉衣公子甚至抬手鼓掌,喝了声采。 把这当场戏看。 换做寻常人被当成戏子恐怕早已拂袖离去,但叶辰早已经经历过太子这种没眼色的人磋磨。 对于这种早已见惯。 徐梁珺不知喝了多少酒,两颊酡红已经醉眼朦胧。 叶辰刚刚重新坐下就凑到边上来。 牛头不对马嘴地来了句。 “的确是巧,他家隔壁就是安南侯府,你那个季镶不错,脑袋转的快适合当官,可惜那安南侯有眼无珠,是个色令智昏的蠢货。” “怎么说?” 叶辰思索几秒才记起来,原来是因为刚刚交谈里的有缘二字,他本来并不关心,直到提及季镶,才抬眼留了份心看向身边人询问。 咚—— 酒杯重重放在桌上,几个公子哥开始投壶。 徐梁珺捏着支羽箭手腕用力向前一掷,它笔直地插入壶中,边给自己斟酒边开口。 “你不知道也很正常,毕竟是十几年前发生的事,当时我大概五六岁,安南侯爱上个贱籍女子,宠妾灭妻将高门所出的原配视作空气。” “不仅如此,后来更是听了枕边风,贬妻为妾。” 这种事倒也不算少见。 叶辰起初还奇怪季镶怎么和那群孩子有些出入,原来问题在这里,可怜所托非人。 “当时京城茶余饭后,都是他们家的事。” “最后是季镶外祖出面将他接走,可惜好好的嫡长子变成庶出,当初他外祖家已不复荣显,否则给安南侯几百个胆子也不敢如此猖狂。” 说来季镶的外祖与他家还有些渊源。 但都是老一辈的事情。 与现在毫无干系,否则光看凉国公的份上。 安南侯都得夹着尾巴做人。 话题有些沉闷。 叶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目光幽深。 “错把鱼目当珍珠,他以后会后悔的。” 那孩子聪明。 是叶辰接下来重要的一枚棋子。 注定大放异彩。 徐梁珺闻言看了眼他,忽然笑出了声。 举杯相碰。 忽然意味深长地来了句:“英雄所见略同。” 歹竹出好笋。 …… 京郊季府。 因为伤口的位置,秦昊无法自己上药,这个差事便由季镶负责,他解开绷带看着底下狰狞的伤口,原先比这更加吓人,皮肉外翻治疗时需要用烧烫的针缝合。 但这里的条件太差,没有麻沸散。 秦昊是咬着布硬撑过来的。 缝好的时候浑身和水洗似的,季镶看着他有些不解。 “这么拼命值得吗?你有求于他?” “也可以这么说。” 秦昊的回答含糊,并没有给个具体的答案。 但不妨碍季镶猜测。 “这不值得,你肩膀差点废了。” ------------ 第一百九十章 要求 值得? 第二次听到这两个字,秦昊有些意外地看向季镶,也发现他那双黑沉的眼里写满认真,忽然失笑,没想到居然还真的有人为自己权衡利弊。 可…… “有些事不是值不值得,而是非做不可。” 他缓缓支起身子。 即便疼的龇牙咧嘴,也腾出完好的那只手摸了摸季镶的头,明明两人年龄相差不大。 但秦昊在这位面前却总是以长辈自居。 他似乎想到什么。 询问:“难道你和叶大人有交易?所以那天才会陪着出现在林间。” 所以才不和他一样。 站在野兽堆成的小山边,即便发现熊靠近也没动。 而是去处理那些野兽。 在秦昊的注视下,季镶点头承认此事。 “大人最开始就说好,无论收获多少。” “都替我报仇。” 说到最后两字,一向平静如水的他难得流露明显的情绪,来源于对父亲的憎恨。 秦昊张嘴想要安慰,但不知该说什么。 放在头上的手最终落在肩膀上。 他也知道这件事。 毕竟亲卫营里就有季镶的兄长,想不清楚都难。 沉吟片刻。 秦昊哑声开口,一字一句,耐心教导着季镶。 “你是把好刀,但不能仅仅是把刀。” “你该有主张,却不会将刀尖对准他。” 话里面的那个他是谁。 在场两位心照不宣。 秦昊知道叶辰为什么选择季镶留下了,他心里似乎有杆秤,一直在权衡利弊。 只要有足够的筹码便会上。 季镶闻言不知懂没懂,轻轻点了下头。 将他的伤口重新包扎好。 就在秦昊以为季镶不会再开口时,忽然听见他的声音:“那我还可以提要求吗?” 原来是犹豫这个。 还以为是思索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秦昊点头:“放心,叶辰不会食言。” 不知怎的。 他忽然觉得季镶很眼熟,和记忆里某个人重合。 脸不像。 但性子如出一辙。 想到那神出鬼没的家伙,秦昊长叹口气。 摩挲着随身携带的令牌。 在背面别人看不见的地方,雕刻着一头腾云驾雾的龙,若叶辰瞧见必定能认出。 这是应龙卫独有的身份腰牌。 …… 厢房内几个身段玲珑的姑娘扭着腰,挑着当下最时兴的胡旋舞,纤细的腰肢裸露在外不及一握,脚腕和手上都带着铃铛,发出细碎的声响。 面纱上的双眼眸波流转,盈盈如水。 公子哥们起初还有几分兴致,后面便全身心投入到各种花样,击鼓传花已经玩腻了。 “不如就比作诗?或者对联。” “大家各写上阕,谁接住那个人就输了。” “这主意不错,正好看看我有没有把墨水还给夫子。” 对联? 叶辰听闻来了几分兴致,好整以暇看向徐梁珺。 后者为难地皱了皱眉。 让他写策论可以。 但是吟诗作对…… 徐梁珺自从如书院后就知道人无完人的道理,比如让他以月为题作诗,在外人看来最简单的题,有的同窗出口成章,七步成诗,可偏偏自己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要他弄对联? 别说是接别人的,就连自己的上阕都写不出来。 “叶大人,恐怕我要失陪了。” 徐梁珺已经做好离开的准备。 但一张纸忽然被推到面前。 上面赫然写道——莫对青山谈事世。 竟是写好的上阕。 解了徐梁珺燃眉之急,就连看向叶辰的目光中都满是感激,若非众目睽睽恐怕早已凑过来。 “今日之恩无以为报。” 他欣喜地接过来。 将它重重拍在右边人的桌子上,那位还在专心写,徐梁珺忽然闹出这动静。 吓得他墨汁滴在纸上。 脏了刚刚写好的字,当即站起身来你追我赶。 “世子爷,你写不出来也不至于拿我寻开心吧!” 徐梁珺那令人着急的‘文采’在世家子中并非秘密。 毕竟入的白鹿书院。 那里最不缺的就是世家勋贵,都把这事当消遣徐梁珺的玩笑,毕竟君子六艺,也就这一窍不通。 连先生都惋惜。 好好的学生,怎么就不是这块料! 美玉微瑕。 “谁说我写不出来,你们睁开眼看看。” “上阕摆在那,虽然简单但至少是……” 他的话没有说完。 毕竟不是自个儿想出来的,说多错多。 但徐梁珺没想过。 其他的人压根不相信,嘴上说着不错眼睛一直往叶辰那边瞥,看得他撸起袖子一人来了一下。 叶辰看着这群鲜活的公子哥。 总觉得自己和这格格不入。 提起笔在宣纸上挥洒墨汁,龙飞凤舞留下一行字。 一枝烛尽,烧残举子之心。 “这就是你写的?给世子爷瞧瞧。” 徐梁珺酒劲上来了。 说话也不再客气用大人,直接你我相称。 他看着这副字愣了几秒。 “这是你写的?!” 酒吓醒了。 仅仅是一句就足以让人看出水平。 其余人闻风而来。 他们难得与徐梁珺产生共鸣,这真是随意的小酒会能出来的对子吗? 传出去都没人信。 “想要知道是不是他写的还不简单?让这位想办法接下半句不就成了。” 此提议一出,瞬间引起回响。 徐梁珺等人盯着,原本几个公子哥看不上叶辰,可就这文采若能接住下半句。 即便不能入朝为官,也会成为诗词大家。 与这种人结交百利而无一害,更远离朝堂纷争,就连逛花楼都成风雅。 叶辰没说什么,将下半句给填上。 三幅文成,惊破试官之胆。 但这次他们没有像上回咋咋呼呼,眼神复杂的看着这个对子。 徐梁珺拿起它,啧啧称奇。 嘴里念叨着:“真敢写,就该给夫子看看。” 他要事能写出来何愁夫子不高兴! 以前为了让他作诗,看了一大堆的书。 春去秋来。 夫子见最后还不如新入书院的学子,才放弃。 叶辰但笑不语。 将酒杯推到众人面前。 半个时辰后。 公子哥倒的七七八八,还有意识的只有徐梁珺。 而叶辰。 明明也陪了不少酒,却脸不红气不喘。 依旧是正人君子的样。 徐梁珺看着他这模样,扶着柱子坐起,莫名来了句:“你这样比我们还像官家公子,芝兰玉树。” ------------ 第一百九十一章 热火烹油 不像宦官。 他见到的那些腌臜奴才个个和没骨头似的。 就算赐座也挺不直背。 “世子不必演戏,你想要什么?” 故意设下酒会。 让这么多公子哥作陪掩人耳目。 徐梁珺对他究竟有何图谋? 叶辰没有时间与这位周旋,玩些无聊的小把戏,相信他也没有,否则就不会把这么多人喝到神志不清。 吱呀—— 门被推开,几人走进来熟练的把地上的家伙拖走。 徐梁珺也不装,解开满身酒气的衣服,赤着上身去里头换了件青衫出来。 看着缓缓靠近的人,叶辰略微颔首在心里腹诽。 他的笑比原来真切了些。 “今日请叶大人确实是有要事,您弄出来的袖箭,我很感兴趣,需要一批,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有的选吗? 叶辰都快被这股无赖劲气笑。 风月阁估计是这家伙的产业,相信这样的事次数不少,否则不可能那么熟练收拾那几个酒鬼。 他静静看着徐梁珺。 两人僵持了片刻。 终是叶辰先开了口:“为何?” 好好的国公世子不当,非要钻营这些见不得人的。 是嫌自己的荣华富贵太长久还是怎么的? 闻言徐梁珺嗤笑了声,那双原本泛着流光的琥珀瞳此刻变得黯淡。 “凉国公府不过是表面风光,皇帝之所以宽容我们还存在,不过是因为边关需要父亲,而我表面上被接到皇家养了几年,实际就是个人质。” “热火烹油,不外如是。” 否则堂堂国公世子为何进一个废物太子的亲卫营。 众所周知。 萧逸君只是个不得宠的储君,随时可能被踹下去,而且徐梁珺也没掌握实权,十夫长都比自己强。 至少明面上是。 若非在外摆出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恐怕早就被踩进泥里,除了花团锦簇的身世,他一无所有。 叶辰并不了解里头的弯弯绕绕。 就面上来看…… “我看陛下对世子爷还是很宽容。” 说罢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看得徐梁珺无奈。 他挑眉质问:“你真的这么想吗?” 虽然如此,但那双眼睛仿佛已经将叶辰看透。 叶辰啧了一声。 真不想和太聪明的人交涉。 徐梁珺没有管他,自顾自说着现在的情况。 “我和你不是一种人,真像所说那般就好,可有日我与兵部尚书之子踏青,没过半月他的腿就摔断,连带着尚书也被参了两本。” 他几乎是得知的同时便清楚。 这是皇帝的警告。 像这样的情况很多,最早是徐梁珺读书比其他的皇子好,那天晚上窗户莫名被打开,寒冬腊月吹了整宿凉风,烧的神志不清险些没撑过去。 若非父亲那时还在打仗,是死是活都不一定。 第二次便是训练骑射。 他的臂力比寻常人大,一箭双雕。 这时的徐梁珺已经有自己的记忆,分明记得,隔着人群皇帝的神色晦暗不明。 没多久。 那匹他看重的小马驹被饿死了。 如果不改变,徐梁珺就会成为那匹小马驹。 他如是想,也这么答。 “之所以要袖箭,是为保护自己。” 可换来的只有叶辰平静的眼神。 就这么看着,没有说答应,同样没有拒绝。 过了良久。 就在徐梁珺以为这件事黄了准备威胁时。 总算听见叶辰的声音。 “徐梁珺,野心这种东西就算不说出口,也会从眼睛里流露出来,你的功夫还不到家,否则怎么可能被我看穿?在皇帝面前也是这样吗?” “还是不敢抬头?” 唰—— 原本守在这里的人抽剑对向叶辰,准备杀人灭口。 既然谈不拢。 无法达成合作,就不能留!以免后患无穷。 最近的那把剑悬在叶辰脖前一寸,他没有看,将视线放在徐梁珺身上,等待他的回应。 “至少目前来说,我凉国公府忠于这片江山。” “这是祖辈陪太祖打下的江山,就算姓萧的不珍惜,我们也无法割舍。” 这是实话。 最多内乱,他可不会傻到大老远蛰伏。 下手自然是挑距离皇城近的。 这样就算改朝换代,也不会惹的民不聊生。 类似锦王他的做法。 徐梁珺很赞同却不敢苟同,没有万全之策就直接冲过去,是十足的蠢货。 “有袖箭,但是世子爷,你打算用什么交换。” 得到想要的答复后。 叶辰也没有继续墨迹,送上门的生意不做白不做。 这可是大主顾。 徐梁珺闻言拧着好看的眉,薄唇微张缓缓吐出两字。 “金银?” 叶辰愣住。 换做以前当然可以,但自从景蓝居出现。 弥补了他金钱上的短板。 尤其是镂空瓷瓶,说是暴利也不为过。 虽算不得富甲一方。 但也绝对绰绰有余。 不过为时尚早,有的是时间筹谋,他不急。 “你知道的,钱财于我们而言只是身外之物。” 叶辰现在缺少的是权力人脉。 前者徐梁珺自个儿都没有,但如果是后头的这些他必然有。 对面也是个人精。 明白他想要的是什么,思索片刻后有了主意。 “凉国公府有些探子,对于我们而言后宫与皇子的尔虞我诈并不重要,但你应该不一样。” “这些由你接手如何?” 徐梁珺当初布子也是为了看看太子如何。 至少别输的太难看。 否则他到时候从亲卫营脱离还惹的一身腥。 但现在不同。 有叶辰在,那群人想要扳倒太子还早得很。 而探子也就没必要。 本来徐梁珺都打算撤回来,谁知叶辰忽然来这出。 权衡利弊后。 这桩生意初步达成,他点头答应。 “那就多谢世子爷的成全,袖箭量产后会托探子的手交到您手中,你需要多少?” 总归就几百。 叶辰咬咬牙当资本家,还是能赶工出来。 哪知道…… 徐梁珺看着浓眉大眼,竟然狮子大张口。 “一千。” 这也叫防身? 叶辰险些压不住嘴角抽搐,这些拿去造反都够。 真不怕皇帝查到? 不过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心态诡异的平稳了。 “这可是武器,能上战场的那种,你说拿来防身?可有想过哪天东窗事发,你我脑袋都要掉。” “得加钱!” ------------ 第一百九十二章 刚出虎穴再入狼窝 铿锵有力的三个字。 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没料到叶辰着重声明的竟然是这个,徐梁珺还记得最开始,这位明明说不要黄白之物,但他并未说出口。 好不容达成的合作,可别因为一张破嘴黄了。 于是赶紧笑着从腰包里掏出‘诚意’。 “自然不会让您承担费用,这银票就当费用。” “若还差,就找城西白云当铺的掌柜要,你我虽然同是太子的人,可行走多了依旧不便。” 叶辰看着掌心上被塞来的银票,厚厚一沓诚意十足。 不看僧面看佛面。 就冲这么多的银两,他点头将东西收起来。 “最少一个月,若你要得急就别想。” 木匠铺就十几个人。 看来还是得扩招,否则一千个袖箭所需要的零件,想想就让他头皮发麻。 道理徐梁珺都懂,自然一口应下。 “大人说的哪里的话?我们等得,不差一时半刻。” 事情既然已经完成。 两人没有必要继续留下,叶辰告别径直离开。 约定好在一月后的马球会见。 …… 马车上的摇铃声即便在嘈杂的街道上依旧很响,穿过喧嚷的人群,叶辰看着有些陌生的路一言不发,慢慢合上眼等待抵达目的地。 很快车轱辘停下,看着熟悉的四个大字。 叶辰发出声轻笑。 “难为你们老板娘煞费苦心,特意挑了条不同的路给我走,我的马夫去哪了?” 明明语调很慢。 但前头驾车的人却感觉一股压力袭来。 他瞳孔骤缩。 连忙往后仰,明明应该坐在里头的人竟不知什么时候出来,而且拿着刀抵在眼前。 可后面的门不知道被什么抵住。 根本退无可退。 男人颤抖着声音,竭力大喊:“你的马夫没事!只是下药让他去马厩睡觉,天黑就会醒。” 也许是过于害怕。 眼泪都流出来,叶辰慢慢收回自己手里的武器。 笑眯眯的看着狼狈的男人。 “刚刚和你开了个玩笑,这大庭广众下,我也不会真的痛下杀手,何必如此,快起来吧。” “还以为你很喜欢这样闹。” 赔罪的语气但分明是警告男人别有下次。 他战战兢兢点头。 连忙离开马车,生怕继续被这疯子给盯上。 男人在刀靠近时分明看见叶辰眼底那压抑的杀气。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他就是个下人,为了几两赏钱险些豁出只眼睛。 谁乐意? 早知如此,还不如去种地来的实在。 百姓围观这场闹剧,见没发生什么事,悻悻离去。 彼时。 如意绣坊外已经站着好几个绣娘,虎视眈眈盯着叶辰,和要吃人似的看着就不好招惹。 见其走来,更是拦在门前。 “你打哪来的?这里不许男人进。” 想必是因为灵儿的事对他有点印象。 否则以老板娘的动作,不可能大费周章请他来,又派人在这里拦着。 不过…… 叶辰轻笑了声,瞥了眼二楼的某个房间随后道。 “是吗?抱歉走错了,还以为老板娘请我来有要事,如今看来似乎也不着急。” 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几个绣娘就像斗胜的公鸡,微微扬着下巴。 直到—— “且慢!” 老板娘站在楼梯上,笑容亦如记忆里那般。 妩媚但泛着冷意。 一朵在风中摇曳的毒海棠。 两人四目相对。 谁都不曾挪开目光,叶辰看着她缓缓靠近,笑容温和但话里锋芒毕露,直指眼前几人。 “老板娘来的真巧,可惜你们这的绣娘不愿意让我这闲杂人等入内,你待如何?” 什么。 老板娘的出现让几个绣娘意识到自己似乎闯祸。 满脸纠结。 心里正琢磨怎么办,便听见叶辰发难,原本红润的面色刷的惨白,急忙看向老板娘。 却见后者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直截了当的说。 “是她们的过失。” 她转过头看向几人,面带寒霜。 厉声呵斥:“这位是绣坊的贵客,你们怎敢自作主张,懈怠了他?回去抄书三十卷,否则别留在这。” 这个处置不轻不重。 足以让绣娘苦恼,但不会让她们彻底没希望。 份量也足够,只是拦人一件小事。 她再度望向叶辰那边。 轻声询问:“您看如何?” 阴冷的目光犹如毒蛇攀爬上叶辰的脖颈,这句话并非询问,而是赤裸裸的威胁。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威风也已经耍够了,叶辰略微颔首。 “自然不错,老板娘请我来所为何事?” 他迈入如意绣坊的门槛。 忽然有感,自己这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两人的步伐并未停留。 一路直上,来到二楼雅间,屏风飘着海棠香。 老板娘坐下慢条斯理的倒茶。 “还请上座。” 叶辰坐下。 随后掏出手帕遮住口鼻,露出来的眼眸黑沉。 并没有在下面时的戏谑。 唯余漠然。 “不必弄这些,这里的茶水我不会喝。” 他们的关系好像还没到可以心无防备的喝茶的程度,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 老板娘也不多嘴直接放下茶壶。 “我需要你帮忙。” 什么? “刺客的事还没算账,你凭什么让我帮你?” 叶辰语气中满是嘲讽,双眼审视着对面的女人。 还有句话他没说。 和这种牵扯前朝的家伙勾结,比与虎谋皮还可怕。 “如果是这个呢?” 一块令牌被推到叶辰眼前。 老板娘那双桃花眼中水波流转,脸上写满势在必得。 “这是我安插在太子府的眼线,只要你答应,他们会为你所用,当下人哪有主子舒爽。” 叶辰想到徐梁珺的重礼。 再对比眼前。 看笑了。 但被老板娘误以为动心,加上后头似是而非的话。 “主子?听上去有点意思。” “你要做什么。” 图穷匕见。 “打探雍王的消息,查查他最近会去何处。” 老板娘摸索着手里的茶杯,睫毛下垂遮住眼底情绪,叫人看不清她的心情。 但泛白的指节告诉叶辰答案。 这是要动手? 他忽然想当鹬蚌相争后得利的渔翁,只是外头嘈杂的声音打断两人的交谈。 “官府办案,都让开!” “你们如意绣坊是谁当家,将她叫出来。” ------------ 第一百九十三章 佛像后的信 雅间内。 老板娘起身站在窗边,抬手掀起一角帘子,看着衙役闯进如意绣坊,凶神恶煞地呵斥绣娘,脸色变得铁青,旋即像是反应过来瞪视叶辰。 因为发怒声音都尖锐了许多。 “你做了什么?” 她这如意绣坊开的如火如荼,何时撞上过这种事? 偏偏叶辰来就事发了。 说没有关系,恐怕是个人都不会相信! 顶着老板娘要吃人的目光。 叶辰将遮住半边脸的面纱解开,露出底下的笑,玩味的看着她理所当然道。 “当然是防患于未然,万一这是鸿门宴,在下有来无回呢?总要做点准备。” 他不打没准备的仗。 在解决那个马夫时,就已经给周围的探子递眼神。 还多亏小允子。 真的四面八方一个角落都不给如意绣坊留。 否则哪能做到? 当然理由不是叶辰被绑来,而是说这里的针线有问题,找个过敏的姑娘诬陷。 解决很容易,他还等着坐山观虎斗。 此举只为脱身。 “刚刚的交易,难道你不想要了吗?” 老板娘秀眉紧拧,不解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明明刚刚还是副感兴趣的样子。 怎么临阵变卦? 叶辰站起身往外走,在推开门前笑着回答她的疑惑。 “多谢你提供的消息,东宫里的那些人我都会清理出去,而且与时俱进,这些拿来当筹码实在不够看呀,留给你慢慢攒着吧。” “下次如果还敢对我动手,如意绣坊也别开了。” 警告。 老板娘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的肉里,脸上的笑容僵硬,是她太想当然。 忘记以这位的本事,何愁几个探子? 不过—— “你会主动来找我的。” …… 京郊季府。 凉风习习吹的书沙沙作响,看着天上的满月,季镶起身将窗户合上隔绝月色,他准备换上寝衣休息,正脱外袍突然听见细碎的声音。 眼神微变,手上动作不停。 在躺下时。 季镶猛然将枕头下的匕首抽出,朝房梁刺去。 哐当—— 兵器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格外明显,他想要起身却被只大掌给按下来。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笑脸。 难得当了回梁上君子的叶辰明显技术不佳,被季镶给发现了,明明已经很小心。 他故作无奈的送了耸肩,在探究的目光下道明深夜至此的缘由。 “既然已经躺下,就好好躺着,我来只是想问问,你想好对我提出什么要求了吗?” 否则谁愿意大半夜不睡觉。 季镶闻言一愣。 他没想过叶辰深更半夜来此就是为了这个?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何必如此。 但嘴比人诚实:“我希望,报复安南侯府。” 说到安南侯三个字时。 季镶原本平静的眼中迸发恨意。 就像沉寂的火山突然喷发,吞没本就不多的情绪。 如果叶辰没记错的话…… “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是个大孝子呀,说说原因。” 好在从徐梁珺那打听到些。 知道面上的变化,但如若只是因为贬妻为妾,就要杀了生父未免太过激。 季镶深吸口气,平复胸腔内激荡的情绪。 好半晌才缓过来。 声音沙哑:“我母亲在和离后回到外祖家,可没有熬过那年冬天就病逝了,起初我也这么以为,直到有天大舅喝醉酒和外祖发生争执提起此事。” “我才得知,我母亲并非病发突然而是中毒。” 一滴泪顺着眼尾滑落。 他想到母亲在弥留之际,将手放在头上,断断续续的叮嘱,字里行间皆是爱意。 可话还没说完。 她便与世长辞,那只手变得冰凉无力。 若非凑巧听见。 季镶怕是要在外祖的隐瞒下一无所知,认贼作父! “安南侯做的?” “就算不是他,也是他的续弦,夫妻一体。” 叶辰眼神复杂。 看着已经恢复以往冷漠模样的少年郎,他不知道谁是真正的仇人,所以选择最难最复杂的方式。 想让整个安南侯府万劫不复。 “我的身子骨并不算好,请了有名的江湖郎中泡足三年药浴才恢复如常,现在想想可能是在母亲身边呆久了也沾上毒被殃及,我能感觉母亲应该知道此事,所以毅然决然选择和离。” “虎毒尚且不食子,安南侯人面兽心,该死!” 多出来的时间,是母亲用命换的。 季镶怎能忘怀? 屋内沉默许久,叶辰抬眸看向他,轻叹了声道。 “这件事我应下了。” 透着那双眼。 叶辰看见的是头遍体鳞伤的小兽,在牢笼里龇牙咧嘴想要挣脱桎梏。 眼瞅季镶掀开被褥想要做什么。 他连忙阻拦。 “你好好躺着,别乱动,我不需要磕头。” 什么磕头? 季镶困惑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径直从身边走过,来到香炉前将后头的佛像取下来。 紫檀木雕成,金玉点缀宝相庄严。 他将此物交到叶辰手中。 “大人,这尊佛像是母亲去世前留下的。” “后面有暗格,我一直没打开,因为清楚自己无法报仇,背负再多也无用。” 原本没当回事的叶辰闻言来了兴致。 手摸到后面。 将那个暗格打开,掏出里头的东西。 是封信。 叶辰莫名有种找到潘多拉魔盒的感觉,他打开信封在看见里头的字迹后,上扬的唇角逐渐僵硬。 原本的漫不经心转变为凝重。 将东西收起满眼无奈的看向满眼好奇的季镶。 “你可真送了我好大一份礼。” 里头的内容叶辰只扫了眼。 但里面提到的名字就足以令人感到触目惊心,好几个连原主这深宫内的小太监都知道。 其中还包括左相以及林善元的父亲。 他们为什么要与没落的安南侯府有来往? 背后绝对有大秘密。 季镶闻言拿过那封信,拆开看了看,虽然板着张脸但眼神已经暴露他的情绪。 最让人在意的是信尾的那句话。 成于事合于计谋,与之为主。 这是告诫。 提醒安南侯,成事必须不违背计谋,而为了‘主’,就要背叛另外一部分利益。 十几年前和离。 这封信出现只会更早,大概在二十年左右。 ------------ 第一百九十四章 误会一场 要想知道发生何事。 显然靠自己不行,叶辰脑海中出现一道身影,但夜闯凉国公府的事他做不出来是回事,能不能全身而退又是另外一回事。 想了想,他看向季镶道。 “这件事你无法插手,由我去打听。” “至于安南侯府,想要弄垮他不需要这么复杂,你且等着会有大仇得报的一天。” 说完径直离去,只给人留下个飘逸的背影。 来去都匆匆。 季镶看着那尊佛像,发出声轻叹将它恢复原样,除了少了封信,又重新供奉在香炉后。 点燃三炷香。 他跪在蒲团上,双眼轻阖,低声念着母亲生前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佛语。 “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 次日风月阁。 明明约定好该一周后相见,哪知隔日就有人来请徐梁珺,他大清早出现在这里,美人作陪也只觉得是红粉骷髅枯燥乏味,怨气满腹看向对面的男人。 他推来一杯浓茶,笑容里含着一丝歉意。 但也仅仅只有一丝而已。 “事发突然,想必世子会体谅。” 徐梁珺将那杯茶一饮而尽,被苦的说不出话。 用旁边的蜜饯压下那股味。 等咽下去的时候困意的确散去,但怨念越来越大。 就差没掀桌。 恶狠狠的盯着叶辰,一字一句道:“若这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就拿你开涮。” “是件不小的事,你且看这封信。” 暗格里的信被推到徐梁珺眼前。 他狐疑地看过来,不解只是封看上去有些年头的信,能有什么重要的地方。 可下一秒就改观了。 对于叶辰陌生的名字,于他而言可不同。 徐梁珺使了个眼色。 门窗被封死,他面色微沉看向对面的人询问。 “这东西你哪里来的?” 若这信早十年问世。 里头的名字足以掀起朝堂一阵风雨。 官员甚至牵涉三代宰相。 前左右两相,以及如今朝堂上如日中天的左相。 “我是无意间从手下那拿到的。” 如叶辰所料。 这封信牵涉太广,就连徐梁珺都不得不谨慎待之。 他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道明。 听完后。 徐梁珺的脸色有点复杂,他没想到茶余饭后的闲谈背后竟然大有文章。 而且就信件上的内容而言。 安南侯在其中占据的位置很重要,可为何其余人都过得风生水起,唯有他…… 思及此处。 徐梁珺猛然抬头,与叶辰四目相对。 两人不约而同想到个人——季镶的母亲,后面安南侯府一蹶不振可能与这位有关系,那么十几年前夫妻情断,宠妾灭妻都情有可原。 “二十年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那时候原主都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 叶辰靠记忆根本没办法。 只能问眼前的徐梁珺,他听完皱紧眉头,看着那几个名字也是头疼。 “这我也不清楚,上面的人要不已经死去,要不就是告老还乡,难不成要大海捞针似的去找,恐怕还不知道背后的秘密就打草惊蛇。” 就在两人思索对策时。 外面忽然响起嘈杂的声音,紧接着门被哐当踹开。 时机太过凑巧。 两人因为想要收起信,手交叠在一起,东西是被袖口盖住,但清白也被毁的差不多。 外头赶来的女人惊讶地望向他们。 最终将视线落在叶辰身上,咬牙切齿道。 “好呀!我说怎么不在东宫,竟然来风月阁。” “平阴公主。” 徐梁珺饶有兴味的看向叶辰与平阴两人。 原本还想着怎么搪塞。 现在看来,两位还颇有渊源。 他索性拉开距离,笑着拿起桌上的杯子看戏。 “你居然为了与他私会,用逛花楼当幌子!” 平阴等了许久不见叶辰来。 好不容易拉下脸去找。 结果大清早连影子都没瞧见!打听清楚才知道居然约着人逛花楼,她推开门的时候两个的手还握在一起!想到这平阴眼眶都红了。 气鼓鼓地瞪向徐梁珺。 叶辰无奈的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解释。 “这是个误会。” 见自己被扯到莫名其妙的位置。 徐梁珺也不干看着。 也跟着过来解释,出发点是好的,但…… “叶大人找我是希望得到帮助,并非出于私情,若公主想这样的话,也可以帮忙,前提是你有本事能帮上忙,而不是帮倒忙。” 火上浇油。 叶辰不解地看向徐梁珺,却见后者正戏谑地看向平阴,显然是存心为之。 气得平阴瞪目结舌,用手指着鼻子大喊。 “徐小六!你别得意。” 显然。 这两位认识,而且关系还行。 不过特殊的绰号引起叶辰注意,他看向对面那位。 “小六?” 提到这个平阴来了兴致。 得意洋洋地与叶辰解释徐梁珺这个绰号的由来。 “他在宫中长大,当时尚书房内就八个人,徐梁珺排第六,我就叫他徐小六。” 难怪。 是叶辰刚刚忘记,徐梁珺分明提过自己在宫里住了几年,与平阴相识不足为奇。 “那你呢?” 她年纪最小,莫非是小八? 徐梁珺听到这三个字,眼神再度变得幽怨,没好气地说:“她就是偶尔来,要回佛寺,自然不在其中。” 否则高低得多弄几个绰号。 平阴轻哼了声不再理他,扭头看向叶辰询问。 “你需要帮什么忙?” 她好歹是公主。 想要求人帮忙何必舍近求远?去找她不成吗?琼玉宫离他那也不过半刻钟的时间。 平阴固执的看着叶辰。 最终。 他还是松了口:“我请世子爷帮忙是想知道二十年前,朝堂有没有发生大事。”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 平阴公主想也没想,就一口答应下来。 “就这?包在我身上!你就等好消息吧。” 她撂下话后转身就走,干脆的让徐梁珺有些错愕。 什么时候这丫头这么好说话? 但在看见她那双眼时,他又明白过来,脸色有些复杂,好好的公主怎么就…… 提到公主。 徐梁珺忽然想起来个很重要的人,拍桌而起。 “叶辰,我想起有位一定知道些内情,快起来!” ------------ 第一百九十五章 天机案 凉国公府。 来此处方知何谓金银做屋,文石做础,这座气派的宅院以金银叠为屋壁,上以红泥泥之,沉檀为轩槛,门口坐落着两只威风凛凛的石狮,口衔明珠。 里头有棵参天银杏,地上并未刻意清理。 黄叶落满像金子铺地似的,看着比宫里都气派,叶辰算明白为什么皇帝忌惮凉国公府。 “你们未免太张扬,如果我是,我也忌惮你。” 他如是说。 徐梁珺瞪了叶辰一眼,但在外人面前还是维持着应有的气度。 他将叶辰领到里头去,路越走远偏,直到看见间简陋的小屋,这与整个凉国公府格格不入。 太冷清,若非里头的木鱼声。 叶辰都要以为没人居住。 吱呀—— 门被从里面推开,出现的是身着禅衣,眉眼平和如玉佛般清冷的夫人,她模样生的极好,可能因为常年礼佛看向他们的眼神无悲无喜。 “你来了。” 她轻声道,视线落在徐梁珺身后。 叶辰惊奇的发现。 从来自在洒脱,率性而为的世子爷在她的面前竟然局促不安地攥紧拳头。 眼前人的身份可想而知。 是一心遁入空门,与凉国公如履薄冰的长仁公主。 亦是徐梁珺的生母。 “母亲,这次来是有件事需要请问您。” 他恭敬地行了佛礼。 忐忑地面对眼前人,生疏的模样不像见母亲。 倒像是看见尊敬的长辈。 叶辰对于凉国公府的事略有耳闻。 因为凉国公的花心。 长仁公主看破红尘,在这之前下了绝子药。 至此徐梁珺成为独苗苗。 国公爷虽然看重这儿子,但对于长仁公主是恨之入骨,两人相看两厌。 闻言那位静静地看了两人片刻。 发出声叹息:“进来说罢。” …… 屋内与外头差不多。 都很朴素,唯有上面供奉的玉佛,价值连城。 檀香味浓到可以把人熏入味。 长仁公主给了他们两个蒲团,奇怪的是她并未将注意力放在徐梁珺身上,而是一眨不眨看着叶辰。 半晌后,吐出句。 “你与我佛有缘,眼底有大慈悲。” 空气瞬间安静。 徐梁珺看着自家母亲欲言又止,脑海中不断闪烁叶辰在林子里的画面,红袍比血更艳,笑着从野兽身上拔箭,这人据说为了剿灭倭寇。 放火烧掉整片树林。 和慈悲两个字沾不到半点干系。 以万物为刍狗。 而叶辰接下来的回答,也没有辜负徐梁珺的认识。 “我信道,死道友不死贫道的道。” 这次沉默的换成对面那位。 长仁公主轻轻颔首,她礼佛多年,也曾走过许多佛寺,像眼前人这般的见的不多,但也并非没有。 “你今日来,想要问些什么?” 她放下手中佛珠,询问徐梁珺。 后者从怀里掏出信,将它打开放到长仁公主眼前。 将此行目的道出:“这封信您看看,能否想起二十年前朝中发生什么大事?” “天机案。” 几乎是看见那几个名字的同时。 长仁公主便开口,最终吐出三字,素来波澜不惊的眼掀起点点涟漪。 听到天机案。 徐梁珺从蒲团上弹起来,错愕地看着信嘴里喃喃。 “怎么是这个?会不会是巧合。” 可等来的是长仁公主的摇头。 她想起这桩前尘往事,神情愈发悲天悯人。 “出家人不打诳语,还记得当时皇帝接连赐死几个重臣惹的朝野上下人心惶惶,理由俱是与前朝勾结,可有的旧臣分明还好好呆在朝堂。” “反倒是些关联不深的被诛杀。” 说完低声念了句阿弥陀佛。 长仁公主那时年方二八刚刚议亲,有几位玩伴被牵扯其中,所以印象很深。 她曾试图拉一把。 可无论怎么哀求皇兄,他都铁了心要处死她们。 即便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眷。 “那段时间,陛下可有异样?” 叶辰略微思索,吐出一个疑问。 案子并不简单。 若皇帝顾忌前朝早在登基就该全部除去,为何又要留下那些人呢?非要等到之后发作。 长仁公主闻言微怔。 随后想起那段时间,的确皇兄有些不同,如实说:“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可直到把京城杀的血流成河,刽子手刀都换了两把,也没能找到。” “言尽于此,再多也没有印象了。” 二十年。 尘归尘土归土,这段时间足以将所有蛛丝马迹都掩盖,知情人早已消失在洪流中。 只通过一封虎头蛇尾的信就想揭开内幕。 痴心妄想。 叶辰与徐梁珺四目相对,放弃探究事件,从另外一个角度出发:“信上的人与天机案可有关联。” 听到这话,长仁公主点了点头。 “他们都是揭发罪臣的人,朝堂上有位应该更清楚其中曲折,不过大抵是不会说与你们听。” 这个人不用说都知道是谁。 左相。 可凭事情的隐秘,他绝对不会告诉两人天机案的隐秘,更何况叶辰早已经和这位结下梁子。 咚咚—— 木鱼声将两人从深思中拉回来,他们一同起身向长仁公主道别:“今日叨扰,多谢您相告。” 那位点头,没有发升起。 只留下个寂寥的背影。 徐梁珺欲言又止的看着母亲,终是没有出声,将准备好的素斋放下离开禅房。 站在那棵参天银杏下。 叶辰头顶落了几片金黄的叶子,他边将它们撇开,边询问从出来后便和个锯嘴葫芦似的徐梁珺。 “你怎么看?” “把信的事情先放放,无论如何,它都不是咱们应该碰的,若传出去保不齐有杀身之祸。” 也只能这样。 叶辰点了点头,想到答应季镶的事忽然开口。 “有没有兴趣搞个大的?” 什么? 突然的转折让徐梁珺有些茫然,疑惑的看向对面人,安南侯的老太太即将过寿。 他们那家没落。 可偏偏季镶的兄长在亲卫营中,无论是穿着配件都不逊色旁人,实在蹊跷。 家底厚? 也就和先帝揭竿为旗的泥腿子,有什么家底。 叶辰言外之意。 安南侯的钱来的蹊跷,徐梁珺想了想点头。 不过…… “你先把这位处理好再说合作的事情吧。” 他撂下这话飞速逃离。 留叶辰独自面对来势汹汹的某人。 “可算让我逮到你。” ------------ 第一百九十六章 暗藏玄机 来者正是平阴。 她在宫中想要打听但是身边的宫女年龄都没到二十,琼玉宫的两个老嬷嬷又非自己人,只能憋着口气,每次看着东宫望而却步。 同时体会到,在很多时候。 她这个公主能做的也太少,甚至不如寻常侍卫。 他们至少有朋友可以问问。 而平阴,连身边埋伏着谁的眼线都分不清。 好不容易。 拉下脸想要找叶辰,可又扑了个空,好巧不巧又在徐梁珺这边找到他。 “你为什么不找我?明明说过多来琼玉宫走动。” 平阴揪着叶辰的衣领。 情绪都写在脸上,就差没把不满说出口。 咔擦—— 看好戏的徐梁珺想着留出空位给两位发挥,但不小心踩到瓦片,清脆的声音响起,成功吸引当事人注意,他清了清嗓子故作高深的开口。 “如果本世子说,是不小心,你们会信吗?” 回应他的是平阴的白眼。 不过也因为这个插曲,叶辰的衣领得救。 “你是公主,该待在宫中。” 虽然大夏民风较为开放。 但皇家规矩森严,先皇因为和亲公主与外男私奔大发雷霆,明令禁止不得随意外出,抛头露面。 萧无疆对此管理较为松散。 偶尔出去逛逛倒没问题,戴上斗笠即可。 平阴隔三差五就出来,若被得知恐怕…… “什么劳什子公主,若可以我情愿青灯古佛,不再回来这吃人的京城,连出宫内都困难。” “若非小桃心疼我,只怕得被押着做绣活。” 素来热烈的女子。 提及宫里也面露愁容,原先和叶辰胡闹的时候,才刚刚回宫自然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小时候的记忆又太模糊,现在只恨自己没投生寻常百姓家。 就连今日出来也是偷梁换柱。 让小桃装成自己的样子,在房间里呆着。 “带我去吧,好不容易才出来趟。” “否则我就……” 平阴说着晃了晃手上的令牌,萧无疆赐给她的应龙卫没有收回,还归她掌管。 身在福中不知福。 叶辰与徐梁珺四目相对,心底不约而同浮现这句话。 从这便能看出萧无疆对她的重视。 更何况当真随便换个人就能这么容易出入皇宫吗? 禁卫军难道是摆设? “也罢,既然你想来的话,正好可以帮个忙。” “我准备在安南侯府办寿宴时潜入,你们两个身份特殊可以充当客人吸引注意,方便我行动。” 分工明确。 徐梁珺赞同地点了点头,不过…… “先告诉我,这件事情能得到什么好处。” 无利不起早。 他的帮可不白帮,而且是大清早被喊起来。 “安南侯没有途径得那么多钱财,那就是有另外一个渠道,或许我们可以借着这机会大赚一笔。” 徐梁珺闻言微怔。 他并未想到这层,思索片刻点头。 既然要谋大事。 钱、权、人缺一不可。 但毕竟空口无凭,他故意板着脸讲价。 “若他只是打肿脸充胖子。” “你就得赔我,袖箭已经足够,据说你还会做毒药?若不成的话给我一瓶防身。” 不是什么大事。 叶辰想也不想点头,随后热火朝天找了个隐蔽的地方交谈内容,赶在宫门落锁前带着平阴离开此处。 …… 三日后安南侯府。 整个宅院都被红色妆点,老太君今年已经八十高寿,且身子康健无病无灾,即便在京城这富贵乡也是少有的,所以来拜访的人很多。 大部分都是家里也有个老人,沾沾喜气。 “欢迎欢迎!” 安南侯站在外面迎接贵宾,这次他厚着脸皮广发请帖不知能请来多少达官显贵,效果比想象中要好许多,最大的官员在朝中居二品。 身边是续弦李氏。 虽然是歌舞伎出身,但多年富贵也将她养出几分大家气度来,但知道旧事的人都不屑与这位打交道。 男子尚且给个眼神。 但随行同来的夫人却都是不屑一顾,毕竟这世上,哪有原配喜欢狐媚子? 李氏受白眼多年,早就习以为常。 她非但不觉得羞耻,眼中还泛着得意。 “诸位夫人里面请。” 时间差不多。 就在两人准备相携入府时,外头有两辆马车姗姗来迟,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将帘子推开,身着绛紫锦袍的男子眉眼矜贵,头戴金冠却不俗,反倒衬得人气宇轩昂。 安南侯看清这位面容时呼吸一滞。 “凉国公世子!” 他见过这位。 毕竟儿子就在太子亲卫营当值。 请帖也送过去。 但他从未想过这位会赴宴!惊讶过后便是惊喜。 寿宴过后世子赴宴的消息出。 看谁还敢明里暗里奚落他是破落户! 徐梁珺冷淡地瞥了眼安南侯,可惜这位并未察觉。 他没有上前直接赴宴。 而是走到后面那辆马车,微微弓腰伸出手来。 “公主,再不下来可就迟了。” 什么? 听到这个称呼时,两人一度觉得是他们幻听。 金枝玉叶的公主怎么可能屈尊纡贵参加他们家的宴会?可直到如玉的手从车内伸出。 女子戴着面纱,双鬓绾云颜似玉,素娥辉淡绿,乌黑的发间簪着两朵盛放的牡丹,红裙用银线绣着只振翅欲飞的鸾鸟,明艳不可方物。 随行的太监捧着品相极好的矮子松以及几个盒子。 “平阴公主贺老太君寿辰,送矮子松一盆,万寿图一幅,玉菩提五串。” “凉国公世子送……” 满堂宾客哗然。 不敢置信的看着门的方向,却见安南侯夫妇神色恭敬,为两人让路。 虽然他们没见过公主真容。 但能驱使太监,且打着旗号大张旗鼓来还会有假? 更何况…… 公主的到来只是锦上添花,他们更多注意放在徐梁珺身上,不明白这半死不活的安南侯府怎么请动这尊大佛的。 “令公子与我熟识,老太君寿辰这么大的事怎能缺席,还望诸位莫怪罪晚辈姗姗来迟。” 谦逊有礼再加上背景。 凭这两点谁还敢得罪?自然个个打哈哈赔笑。 唯独被点名的那位。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和这位熟识?明明八竿子打不着。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 第一百九十七章 此公子非彼公子 原来如此。 安南侯面不改色,但眼底的喜悦根本藏不住。 攀上凉国公这根高枝。 飞黄腾达不过迟早的事,他走到自家儿子身边,上前推了把:“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和世子爷说说话。” 原本就困惑的人被推的踉跄。 眼中尽是迷茫。 在察觉自己与徐梁珺的距离不过三四步后,吓得连连倒退,他平时在亲卫营就经常被训。 怕还来不及,更别提亲近! 正准备和父亲说明白时,对面人便先一步开了口。 “侯爷误会了,我与这位并无交情。” “此公子非彼公子。” 什么? 安南侯的笑容僵在脸上,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家儿子,瞧见他和老鼠见了猫似的,还有什么不明白?两人根本没干系!但想到这位爷认识的终归是自己生的。 毕竟有前车之鉴在前。 他谨慎些询问道:“不知是我哪个不成器的儿子?” “不急,他马上到。” 徐梁珺笑眯眯地回答。 闻言安南侯眼皮一跳,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明明孩子都在宴会上。 多出的那个从哪里来?很快,他便想起被自己遗忘忽视的长子,脸色刷的变得惨白。 声音颤抖地问:“你说的莫非是镶儿?” 轰—— 这句话犹如九天惊雷劈到李氏头顶,她那张保养得宜的芙蓉面扭曲。 为什么! 季氏那个贱人死了都不让她好过,明明已经化成一捧灰,生的小贱种也是。 都已经换姓,还以安南侯府的孩子自居。 周围赴宴单位宾客都目不转睛盯着站起的几位,安南侯府当年的热闹大家都听说过。 不成想今日竟然能亲眼目睹后续。 徐梁珺点了点头,随后看向门口,一道熟悉的人影出现,脸上的笑容随着他的靠近愈发灿烂。 “说曹操曹操到。” 季镶手里捧着个破旧的盒子,板着张脸走来。 他黑沉的眸子扫过安南侯府众人。 扯出抹冷笑将盒子打开,声音有力回荡在厅堂内。 “季镶替母为老太君祝寿。” “昔日安南侯府贬妻为妾,母不忍受辱写下和离书,与君长诀,可嫁妆却被侵吞,当时母心力交瘁,一时不察被小人钻空子,今日儿替她讨回公道,也将置放在侯府的嫁妆要回!” 那里面放着的哪里是寿礼? 分明是张亢长的嫁妆单子,季镶无视安南侯府内众人各异的神色,自顾自报着上面的内容。 在场诸位宾客,再次在心中惊叹。 万万没想到,看着老实的安南侯,背地里竟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 在大夏贪图女子嫁妆的那种人。 都是顶没用的窝囊废。 平阴与徐梁珺站在边上,对视了眼。 这下。 想要不吸引全部注意都难喽。 …… 就连下人都关注前厅的热闹,纷纷放下手头的事情,悄悄往那边去想要听墙角,浑然不知此时后院一双手出现在墙上。 叶辰干脆利落的翻进院子中。 他一眼就望见这里满池子的锦鲤,长眉微挑,笑容愈发无奈,自己没有刻意去找证据,偏偏安南侯把事情做得太高调,想不不看到都难。 光是将这些胖锦鲤收集都是难事。 “若赋闲在家的侯爷能有这种资产,我也想混个没落勋爵当当。” 叶辰嗤笑了声,径直走向书房的位置。 来之前他可做足了功课,买通洒扫的下人弄清楚里头具体位置,书房距离后院挨得很近。 原本并非如此。 只是因为被扶正的李氏方便去,才特意更改。 不曾想竟然为叶辰做了嫁衣,方便他去里面搜寻。 书房不大,五脏俱全。 集齐湖笔、徽墨、宣纸与端砚。 挂着的也是名家真迹。 他意外发现这里的椅子竟然出自自家的木匠铺,还是卖的最贵的那款:“老小子还挺会享受。” 嘀咕了嘴,便开始到处翻找。 可无论柜子还是地板,明显没有暗格,他不死心贴着墙到处找机关。 忙活了通徒劳无功。 咚—— 正当叶辰起身想要去别处时,不小心碰到放在桌边的印章,由汉白玉雕刻的貔貅。 好在人都被引走。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他怕这动静吸引来人,赶忙捡起地上的印章,准备放回原位。 可拿起它时瞬间愣住。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他笑着掂量,果然本该头重脚轻的印章竟然反过来,若非刚刚失误,自己可能就与真相失之交臂了。 叶辰仔细摸索着。 终于打开貔貅的机关,将它和印章分离。 里头的东西却令他大失所望。 在这里面塞铜钱? 叶辰看着掌心的几枚铜板嘴角一抽,有种想要把书房砸了的冲动。 这是什么? 忙活这么久安南侯府给的报酬吗? 他深吸口气。 想了想前头,按照时间应该闹的差不多。 此地不宜久留! 叶辰从身上找来铜板与貔貅里的一枚替换,赶在下人来前将所有东西放回原处后离开。 悄悄混到宾客间,正巧看见出大戏。 本该红光满面的老太君哭的涕泗横流。 边擦泪边耍无赖。 “镶儿,这件事是我们对不起你娘,但先不提嫁妆放在库房都是一并用的,就光她在府时也花了不少,哪能全部都照礼单上的来。” “奶奶做主,将我的私产给你,成吗?” 呸! 好几户人家翻白眼,若非顾及这位是今天的寿星,只怕唾沫星子都够把她淹了,且不提理由何等荒谬,当年的季家何等风光,虽然官职不高,但却是皇商出身,富得流油,那位姑奶奶嫁进安南侯府足足铺了十里红妆。 就凭一点私产就想将人打发? 痴心妄想! 季镶显然也这么认为,他冷笑了声指着李氏。 “若我没看错,这位头上顶着的便是我母当年的嫁妆,安南侯府好教养,让贱籍女子登堂入室,贬妻为妾不将原配放在眼中。” “如今在众目睽睽下,竟然还打起我娘嫁妆的算盘。” “举头三尺有神明,老太君活到八十不容易,也不怕做这些造孽的事被上头的人瞧见,折你的寿。” ------------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不认之恩 厅堂内。 所有宾客听到这番话都瞪目结舌,不敢置信的望向季镶,这可是老人家的八十岁大寿竟然在此公然诅咒,好好的寿宴过的一地鸡毛,真是造孽。 他们余光撇向徐梁珺。 见其笑而不语,纷纷收回视线。 “逆子,这是你亲祖母!你这是忤逆不孝!” 安南侯怒发冲冠,胡子都被气的要竖起来。 早知世子爷来会给他带这么大的麻烦,就不光发请帖,今日过后恐怕整个京城都知道,堂堂侯爷竟然恬不知耻贪图原配嫁妆。 “你娘的那些嫁妆我拿不出来,但能折成银子。” “从今往后,你与我安南侯府再无关系,千万别打着这个幌子在外招摇撞骗!” 管家拿来盒子里面放着厚厚一沓银票。 平阴见之。 眼底寒意蔓延,在赶来侯府的路上徐梁珺就将事情与她说明白,好大的手笔! 这钱来的可不干净。 一声轻笑,打破厅堂内的寂静。 季镶毫不犹豫的收下管家递来的盒子,随后径直走到李氏跟前,将其头上的金钗强硬取下。 若没有记错。 这是母亲的钗子,是一对,另外一支随她入了土。 顶着她喷火的目光,对安南侯开口。 “多谢侯爷不认之恩。” 说完也不管那位是否会回话,将东西放进盒子里转身离去,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 安南侯敢怒不敢言,后槽牙都快被自己咬碎。 偏偏府里还有两尊大佛未走。 他僵硬的扯了扯唇角,挤出个难看的笑容对诸位宾客说:“临时发生了些变故,寿宴恐怕无法继续。” “歉礼改日会送到诸位府上。” 还开什么? 面子里子都被人撕下来践踏。 早知道那是个狼崽子就该扼杀在襁褓中,便不会有今日之耻! “抱歉,原来季兄弟与侯爷并非父子。” “既然如此,寿礼我就带走了,误会误会。” 徐梁珺笑着抱拳。 嘴里说着抱歉,可脸上没有半点歉意。 这出戏与他有莫大的关系。 即便知道安南侯府也只能打碎牙和血吞,不敢有半点怨言,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人家是国公府,母亲还是皇帝的亲妹。 若惹了这位祖宗。 保不齐明天就消失在京城,即便徐梁珺不动手,有的是人抢着帮忙整治他。 想到这安南侯低下头,藏起狰狞的表情。 “世子哪里的话,只是误会而已解开就好,今日是我招待不周,没能让诸位尽兴。” 态度已经低至如此。 徐梁珺也没有再说什么,带着平阴离开是非之地。 宾客被一一送走。 李氏看着满厅狼藉,素来爱面子的她迟迟未走。 望向一言不发站在中央的男人。 “侯爷,我们真的要放任季镶长大吗?” “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说到这,李氏有些心虚。 毕竟季氏之死与她脱不了干系。 知道? “那又如何?他就算攀上凉国公世子又如何,那位现在自己也只是个普通亲卫,和我们儿子一样,就算出头也早着呢,更何况太子储位摇摇欲坠。” “再说季氏死因被发觉,最着急的不是我们。” 他们只是众多推手之一。 安南侯看着自己掌心,那里有道狰狞的伤口。 他忽然大笑。 在众人不解地目光中离开此处,去往后院。 …… 景蓝居已经重新修建好,为了避免像上次那样,遗失许多重要的设计图,特意开辟出地下室,叶辰带着他的‘收获’出现在两人眼前。 平阴拿起那块铜板,凤眸微眯。 “你是说,我们大费周章给你引开安南侯府的人,只拿回来了一块什么用都没有的铜板?” 大费周章。 还以为能弄出个惊人的大收获,结果是每个人都有的东西,叶辰这不是耍她们玩吗? 若非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也不相信。 但…… “这东西是在安南侯的印章里藏着的。” 他尽力为自己解释。 可话音刚落,平阴的声音就再度响起。 不解的问:“铜板需要藏吗?” “是呀,铜板需要藏吗?除非这铜板有问题。” 显然。 在这件事徐梁珺和平阴意见相左,他拿起这块铜板想要找到不同的地方。 但能让他装荷包里的连碎银都没有。 铜板只在逛商铺的时候瞧过,能看出端倪才奇怪。 “你也跟叶辰一样胡闹。” 平阴看着两人。 觉得他们小题大做,一个铜板而已,盯得再久难道还能长出花来不成? 可徐梁珺接下来的一句话。 让她炸了。 “难道没发现,是你一直和我们唱反调吗?” 什么! 平阴腾地站起身,‘磨刀霍霍’想徐梁珺。 大有要决一死战的架势。 关键时刻。 是只手挡在两人中间,叶辰拿回铜板转移话题。 “不如找个懂行的瞧瞧,正巧,上面就有一个。” 新来的掌柜。 据说给别人当了二十年的掌柜,手里流过的铜板比苍梧江的水还要多。 见几人走来,连忙迎过去。 “您来这是有什么要吩咐的吗?小的这就去准备。” 话音刚落,叶辰将东西推到他眼前。 掌柜定睛一看愣住了。 一枚铜钱? 叶辰清了清嗓子,让他回归神来,解释道:“今日是想让你帮忙看看这枚铜板。” 原来如此。 掌柜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他拿起铜钱还没看。 手便停下眼神变得复杂。 “咦——” 还没瞧,怎么就发出动静。 平阴拧眉只觉得多此一举,安全没发现,旁边的徐梁珺紧锁的眉心舒展开。 “怎么了?” “这枚铜板不对劲呀,你看这纹路垂直,还有刻的字粗细都一致,在手里份量也更重些,最明显的是中间的口径,虽然变化不大,但这明显不是通用的铜钱,像是……” 掌柜的话没有说完,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白。 假币。 所有的问题都能解释的通,为什么安南侯府那么有钱,私自铸造铜钱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大罪。 似乎是怕他们不信,掌柜拿出几枚铜钱。 平阴将它们拿起对比。 果然如他所言,两者有细微的变化。 “好大的胆子!” ------------ 第一百九十九章 将错就错 一则私自铸造铜钱是株连九族的重罪,二则影响百姓,若大量造假的铜板流入民间,恐怕会通货膨胀进而引起动乱。 这种事并非没有。 叶辰想到的却与他们不同,锦王那个私自开采的铜矿已经由江家的人接手,他是否能在这时分一杯羹?反正替罪羊已经找到。 至于影响吗…… 将窗户纸捅破,朝廷自然会来拨乱反正。 在其位谋其政。 他目前也就个小太监,不必杞人忧天,就算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 “这件事从长计议。” “假铜板既然出现,那就代表已经开始使用,但一点不足以定罪,我们也不能将这件事主动告到官府去,否则怎么叫安南侯付出惨痛代价。” 言之有理。 徐梁珺点头赞同,就现在而言,没有影响很大,萧无疆手段雷霆但唯独对这些勋爵再三留情,到时候处置安南侯都可能因为祖上的功绩从轻处置。 这远远不够。 “此事我们静观其变,纸是包不住火。” “不必担心。” …… 太子府内。 因为上次中宫的事,叶轻茹不必进宫请安,自然就省得入宫干脆搬到赐下的府邸中。 她拧眉,捏着鼻子喝下苦到令人干呕的保胎药。 见不速之客登门没好气地问。 “大忙人竟然来了,真稀奇呀,有什么事?” 叶轻茹本以为回到京城的叶辰会陪在身边。 哪知道。 他越来越忙,三天两头见不着人。 公事尚且不提,偏偏最近和凉国公世子在花楼厮混,若非身子不便,她都想亲自去瞧瞧,那地方有什么特别之处,让这位流连忘返。 自觉理亏的叶辰在听到这话后,笑脸垮下来。 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这都是为了打掩护,再说结交凉国公世子,不也是为将来添砖加瓦吗?” “别岔开话,你今天来是要说什么事。” 叶轻茹斜了他眼。 没有接刚刚那套,继续还没开始的话题。 哪阵妖风把脚不沾地的叶辰请到她这地来? 凭这位的性子想必动静不会小。 思及此处,叶轻茹拿过桌上的糕点。 边在上面咬了口,边等待叶辰的回应。 “我与徐梁珺声东击西,在安南侯府举办的寿宴上潜入,从书房里发现假铜币,今日来是想要问问你的意见,这阵东风若错过可就没了。” “我们不妨将计就计,让风浪再猛烈些大赚一笔。” 方才还无聊到打哈欠的叶轻茹瞬间坐直身子。 手里的糕点也放下。 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叶辰,这是打算浑水摸鱼。 原先怎么不知道这位如此阴险。 但其中能谋取的利益,的确能让人疯狂。 尤其是在满足条件的情况下。 她沉吟片刻。 缓缓吐出一个疑问:“你如何保证不会牵连叶家。” 简单到令人发笑。 叶辰目光幽远深邃,指腹摩挲着那块铜板笑道。 “这么简单的问题太子妃也能解决,何必问出口,替罪羊有现成的,即便我们将事情扩散,执行任务的都是死士,一口咬死是安南侯之过。” “就算是被发现有人背后搅弄风云又如何?死无对证。” 难道背后之人会跳出来辩解? 他就是借着这点,要他们吃哑巴亏。 “你疯了!别忘了这是京城。” 天子脚下。 皇帝的眼线可能就徘徊在周围,叶辰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仅要把事情闹大,还要在人家眼皮子底下。 “重利之下出勇夫。” “太子妃,你不该优柔寡断,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否则上哪一次性将铸造的铜币给换完?” 男人的身子忽然前倾。 距离骤然拉近。 两人的呼吸交缠,抬眼就能撞进彼此的眼底。 他的双手落在叶轻茹腰边。 姿势亲昵又带着股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沉默半晌。 她发出声轻叹,随后牵起红唇勾出一抹笑意来。 “你成功了,这件事全权交由你来处理。” “我不希望出现马脚。” 松了口又不完全是。 但在叶辰听来已经足够,他点头揽下这桩差事。 并不意外叶轻茹的决定。 这些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既然如此…… “我先去部署,很快就能听见好消息。” 叶辰利落抽身,向门外走去。 干脆到让叶轻茹觉得有些无情,她抚摸着隆起的小腹,凤眸微眯没有挽留。 …… 啪—— 奏折重重摔在地上,高坐在龙椅的萧无疆脸色铁青,看着底下一言不发的文武百官怒声质问。 “为何这种事不早报上来?” “以至于现在闹的满城风雨!你们的眼睛都是白长的吗?看不见下朝时的不同!” 近来京城中,百姓游走在各家店铺。 争先恐后的购买东西。 起初店家只以为是一时兴起,毕竟京中百姓没到初冬开春都会像现在这般,大肆购入米面布匹。 直到现象维持四五天。 他们才察觉不对劲,陆续上报给官府。 而官府也陷入与店家同样的思维。 事情拖了足足一周。 最后是一家钱庄的掌柜发现不对劲,携带大量假铜板到官府来,才被受理。 而这段时间。 足以让整个京城的秩序产生动荡。 文武百官面临诘问头埋得更低,他们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太子,你觉得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萧无疆锐利的目光扫向站在左边。 众皇子之首的萧逸君。 蓦然开口。 雍王闻言,余光朝这边投来,暗藏杀意。 萧逸君也很意外父皇竟然会点名他。 反应过来,不紧不慢回答:“将假铜板的事情扩散出去,让百姓得知,待到三日后以朝廷名义低价回购,用粮食做安抚,稳定民心,同时下达圣旨,私藏假铜板者与造假同罪。” 一番唱念做打。 先是公布消息让百姓恐慌,又卡在三日期限内安抚,让他们不足以慌不择路,惹出乱子来,相当先打一巴掌再给颗蜜枣,最后才是警告。 整套流程行云流水,老练毒辣。 不少官员都诧异地看向萧逸君,意外这样的计策出自于他之口,原先已经站队的更是动摇。 萧无疆看着自己这大器晚成的儿子。 毫不吝啬地夸奖。 “枉诸卿为官数十载,不如太子看得明白。” ------------ 第二百章 抓个现行 朝堂上。 文武百官因为萧无疆这句话低下头来,心思各异,而诸位皇子自然更是五味杂陈,原先他们并不放在眼中的草包竟然翻身一跃。 皇帝真的不清楚太子的能力吗? 不可能。 但识人本身就是种才能,所以他睁只眼闭只眼。 更何况这样的人物出现,对江山社稷有益。 “诸位还有什么异议?” 萧无疆锐利的目光向下一扫。 冷声质问。 等来的是一片寂静,既然如此…… “收回铜板的事情交给太子处理,而查清楚背后真相,找到是谁私铸铜钱就由右相经手,大理寺配合调查。” 比起这位古板耿直的右相。 萧无疆其实更偏向左相,但他此时还在江南。 只得退而求其次。 闻言大理寺卿与右相出列,跪地领旨。 …… 夜深人静月上柳梢,右相小门被推开。 男人穿着身干净利落的玄袍突兀出现在眼前,右相看着对面的叶辰,捋胡须的手一顿。 目光如剑刺向他,在其落座的同时质问。 “你送来的信是什么意思?” 若非必要。 右相真不想要和眼前人打交道。 明明只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官稍微大点就能将他踩死,偏偏手伸的很长。 早朝刚结束不久。 竟然就有人来递信,而且上面声称知道这件案子的突破口,思及此处,右相的目光中添了审视。 “你与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天地良心,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哪是我这无名小卒能做出来的?竟然让假铜钱在京城流通,更何况我可没有这么愚蠢。” 叶辰闻言,笑着撇清干系。 睁眼说瞎话。 他与右相的合作关系,就像在走钢丝,稍有不慎就会跌倒,而且地位极其不平等。 即便扯出太子来当挡箭牌。 但萧无疆皇子那么多,也就占了个身份好点。 储君是君,而皇子只是臣。 “姑且信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右相闻言面色缓和了些,略微颔首。 这份态度横亘在两人中间。 原先退一步。 是为了更好协商,叶辰没料到居然有人看不清楚形势,居然敢得寸进尺。 他笑容依旧。 但那双如浓墨般黢黑的眼眸迸发寒光,对着右相皮笑肉不笑。 提醒道:“相爷,想必你还记得我们是合作,而非单方面的附庸,在交换前是否谈清楚我的报酬。” 早在当初太子妃上门时就掰扯清楚。 右相没得选。 除了他们接纳,恐怕没谁会留着个虽然身居高位,但独木难支的麻烦。 听到叶辰的话,右相脸上划过怒意。 但如他所言。 这是合作,叶辰也不是他的下人。 右相深吸口气询问。 “你想要什么?” 开门见山。 既然如此,叶辰也就不虚与委蛇,将要求提出。 “将那位怎么抓进去我不管,但绝对不止一个人,我和凉国公世子打赌,那人进去后不出三天就有刺客杀人灭口,所以想去大理寺的牢狱走走。” “还望您行个方便。” 什么?! 右相听到这话,瞬间坐不住,极力摁耐想要拍桌而起走到这家伙面前质问的念头。 简直不可理喻。 他还从未见过要自己去牢狱的。 当即拒绝:“荒唐!那腌臜地方…凉国公世子怎会与你胡闹!以为大理寺是他家做主的吗?” 这事换做以往倒可以办到。 但现在盯得紧,若是被陛下发现他做这种事。 虽然不会遭到责罚,但终归有伤大雅。 哪曾想—— “相爷,这不是商量,而是交换的筹码。” 叶辰笑眯眯驳回他的拒绝。 看似平和的外表下态度极其强硬,不容置喙。 “更何况有我们在,能帮你为接下来的行动保密,多个人知道多分风险。” 叶辰猜出右相拒绝的最大问题。 所以将他们的现身变得合理化,若是受委托帮上大忙,别人总不好责罚。 对面那位迟迟没回应。 叶辰不急,闭目养神呼吸着院内的花香。 最终右相松口。 “只准两个,不许再多。” 话音落下,他板着张脸警惕的看向叶辰。 生怕这位讨价还价。 “多谢相爷成全。” 显然。 这份顾虑太多余,叶辰本身也没想多带别人去凑这个热闹,知晓安南侯的也就他们和平阴,刺客出现估计皇宫已经落锁,有宫禁平阴可出不来。 …… 次日茶楼。 三人选了个方便看戏的‘风水宝地’,从这边的窗户向下看,正好能瞧见安南侯府的热闹,右相率领大理寺的人风风火火走来。 原本正偷闲的门童见他们朝这边走来瞬间愣住。 心里忐忑小声问了嘴。 “敢问老爷带着这么多……来,是有何要事?” “奉旨查案,你们进去搜。” 右相冷冷扫了眼。 并没有搭理两个门童,嘱咐身后众人。 安南侯府的门被强硬推开。 外面站满不明所以,来看好戏的百姓,得知消息的李氏顾不得与下属夫人的踏春,匆匆赶回来。 正好瞧见印章被人捧出来。 她杏眼圆瞪,当即扑过去想要抢回来。 可—— “大胆!妨碍公务按律得关牢里七天。” 那人怒喝一声,动作灵活直接躲开。 李氏扑空。 她直接摔在地上,因为清晨下了场小雨,衣裙和手掌都是泥巴,看着狼狈不堪。 流着泪哭求:“这位大人。” “刚刚是妾身一时糊涂,给您赔个不是。” 李氏倒是会挑人。 看出人群以右相为首,在他眼前摆出副要哭不哭的架势,可惜媚眼抛给瞎子看。 她摆明要拖时间。 可右相亲自到场就是为了速战速决。 冷冰冰来了句:“既然知道不是,还不赶紧让开?” 说罢从大理寺人手中拿过印章。 故作疑惑的晃了晃,随后在上面摸索。 咔—— 只听一声脆响,在嘈杂的街道上算不得响。 李氏整张脸变得惨白。 亲眼见证几枚铜板从印章里面被掏出来。 安南侯赶回来。 看见府前的这幕瞬间愣住,脚像是被灌了铅似的,无法向前再挪半步。 脑中只有两个字。 完蛋。 右相察觉安南侯的来临,扫了眼他头顶的乌纱帽。 “愣着干什么?还不把犯人拿下。” “铜板扩散这么快,绝非一人之功,将其押到大理寺的牢狱中,好好审问!” ------------ 第二百零一章 守株待兔 众目睽睽下。 安南侯被反剪双手狼狈的被带走,他想要辩解,但看到右相手里被打开的印章便住口。 “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平阴不解地看向下面,秀气的眉心紧锁。 她想的简单。 既然不是安南侯一个人做的,如此大张旗鼓将他从府里带走,还是在满城百姓的眼皮子底下,想要不得知消息都难,岂非多此一举。 咔咔—— 臭鸡蛋砸在安南侯身上,萧无疆已经下达第一道圣旨,张贴在皇榜上,他走在街头就是活靶子,叶辰眼尖甚至瞧见好几个举着石头的。 没一会儿,就砸的头破血流。 押送他的大理寺人不得不出面阻止,人群中的季镶穿着身白衣,用同色发带束发,看得叶辰眼皮一跳,冲季镶招了招手示意其上来。 还真是哄堂大孝。 “打草惊蛇?你看不懂正常,这招叫做阳谋,右相就差没敲锣打鼓告诉别人已经抓到重要线索,他的目的恰好就是要让幕后黑手知晓。” “否则怎么继续查下去?一个哪能够呀。” 徐梁珺见叶辰没有回复平阴。 平阴在爆发的边缘徘徊,于是用调侃的口吻说道。 算是打圆场。 说完擦了把头上的冷汗,早知道就不把这位祖宗约出来,还得仔细伺候着,闹起来谁拉得住。 叶辰这才转过头来。 他呷了口放凉的龙井,入口发涩明显不是新茶。 皱着眉头借徐梁珺的话也感慨了句。 “以皇帝的性子,朝堂吃了这么大个亏,砸下去安抚百姓的可都是真金白银,若不死几百口人,恐怕都难以平息怒火。” “九族消消乐。” 原本平静的两人在听到最后那句不明所以,但大概能明白意思,也露出笑意来。 很快季镶便推门而入。 他按照以往惯例,在叶辰身边站着当闷葫芦。 平阴瞥了眼没放心上,询问对面两人。 “那你说右相接下来打算干什么?” 论起心机手段。 徐梁珺比她强,而叶辰又甩前者十条街。 为了避免闹笑话。 平阴这次主动闭嘴,将风向调转变成问他们。 “守株待兔。” 两人不约而同吐出四字。 得到答复,明知自个儿没叶辰徐梁珺想的周到,但平阴下意识便反驳。 “那人会蠢到劫狱?岂不是自投罗网。” 这不河狸。 闻言对面那位抬眼,像只狐狸似的,眼底泛着狡黠的光,没有选择回答接连甩出好几个问题。 “难道不可以派遣杀手吗?这并非难事,更何况谁说是劫狱的?为什么不能是杀人灭口。” 叶辰轻飘飘举例,点破平阴想岔的地方。 两人四目相对。 他长眉微挑,继续吃手里的糕点。 徐梁珺被夹在中间。 若季镶是个活泼口才好的也就罢了,偏偏是个锯嘴葫芦,他不得已再度出面。 打破现在的尴尬:“毕竟只有死人的嘴最牢。” “平阴要不要打个赌,就赌什么时候灭口。” 打赌? 几人不约而同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徐梁珺笑着侧过脸,避开叶辰的视线,假装正经。 平阴柳眉倒竖,只觉得他拿自己消遣。 质问:“这也能猜到?” 谁料,徐梁珺信誓旦旦的说。 “自然,我们两个都觉得会是第三天。” “若是输了的话,你可要帮我们两个小忙,放心绝对是你能办到的。” 两个? 平阴敏锐的察觉到话里的不对劲,当即给徐梁珺丢了记眼刀,她都不用看叶辰,就知道这人打的什么算盘,既然如此…… “徐小六,竟然又不带上我,赌就赌!” “我偏觉得幕后黑手不会蠢到进大理寺牢里。” 不蒸馒头争口气。 她硬着头皮也要和徐梁珺对着干。 本来只是用来开玩笑的赌约,竟然莫名其妙的成立了,在场除她以外的三位表情都有些微妙,季镶纯粹是因为不信任,偏向叶辰。 而另外两位的则要复杂许多。 “我现在相信你和太子是一家人。” “确实,不见棺材不落泪。” 叶辰与徐梁珺达成共识,话音落下后举杯向对方一敬,上面说的还算好听,实话实话的话那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犟种一个。 原先太子沾赌。 之所以欠下那么多银子,多半是觉得他不可能一直输,觉得下次一定能反败为胜。 殊不知自己就是只被盯上的猪。 太子? “呸呸呸!你们好好的为什么骂人。” 平阴听完黑着脸站起来,双手叉腰气势汹汹。 把刚刚外头。 指着安南侯鼻子骂的几个大妈学的十成十。 徐梁珺不屑。 “平阴,你要追上了,小爷我那尊白玉观音就送到琼玉宫里去。” 两人在包厢内追追打打。 叶辰无奈的笑了笑,过去帮忙拉架。 就连季镶眼底的坚冰都融化了些,透着暖意。 在这个天气并不算明媚的正午,他们难得抛却肩上的包袱,像寻常人家的公子小姐那般玩闹。 …… 三日后。 朝廷张贴第二张皇榜,愿意以粮食交换假铜钱,虽然和寻常的价格差距大半,但在之前,百姓以为这些铜钱都会砸手里,自然喜不自胜。 更何况后面声明私藏假币与私铸铜钱同罪。 百姓们连忙脱手,哪敢留? 彼时大理寺内。 安南侯四肢被铁索固定在墙壁上,囚服已经碎的不想样,鞭伤、烙伤等只是表面能瞧见的,还有许多看不见的伤口,他浑身像有蚂蚁在爬。 即便昏迷依旧紧锁眉心。 哗啦—— 盐水泼在伤口上,狱卒丢下空桶冷声威胁。 “侯爷这几天过得如何?要是早点招还可以免受皮肉之苦,你要是再不松口就只能去诏狱了。” 听到最后几字。 安南侯身子颤了颤,诏狱他曾经去过次,以旁观的身份,里面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和行尸走肉似的,他下意识挣扎,可只能听见铁索与墙面碰撞发出的声响。 才记起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见其如此,狱卒忍不住嗤笑。 “怕的话就老实交代。” “陛下已经下令,两天后问不出所以然,就交给诏狱处理,有的是办法撬开你嘴巴,管你什么三贞九烈,进去只能认栽。” ------------ 第二百零二章 入瓮 安南侯奄奄一息,但想到那位还是死咬牙关。 不能说。 反正说与不说也必死无疑,为何不选个更有益的?那位曾经答应过自己,会尽力保全他的子嗣。 只要有一根香火在,安南侯仍能享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也不枉来人间走一遭! “好,既然你不听,那就甭再开口,诏狱的兄弟早就想见识见识,你这个硬骨头。” 狱卒气结。 几次回去和兄弟提起此事都气愤不已,最终诏狱里头与他交好的几个拍板决定。 一定要好好‘关照’此人。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远,牢房再度陷入沉寂,只能听到犯人痛苦的喘息声。 吱呀—— 不知过去多久,门忽然被一个陌生的狱卒给推开。 安南侯抬起眼皮。 按照惯例,这些人用完刑,为了不弄死囚犯都会适可而止,为何今天突然又来…… 想到这,他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 “你是那位派来的人?” 难道是要劫狱救自己? 思及此处,安南侯欣喜若狂,甩了甩身上的铁索,示意他赶紧帮忙解开。 “早知大人准备救我,就好好配合,撒几句谎少受些皮肉之苦,这样离开的路上也能轻松些,你受累了,先帮我把这些东西摘下来吧。” 狱卒闻言点头。 但他的手落在腰间,却并未解下绑在上头的钥匙,而是抽出伴身七尺长刀。 将刀锋对准安南侯,冷声道:“是大人派来的不假,但目的不是救你,而是灭口。” 没有谁会眼睁睁看着把柄被别人掌握。 既然目的已经达成。 安南侯没有利用价值,反倒可能威胁到自己。 那他的命便成了多余的! 狱卒想到他跪在大人脚边,那位说的话。 “这次计划已经不可控制,我们收到的并未达到预期,但京中涌现的假铜币却远远超出,背后定有人借机捣鬼,他们如果顺藤摸瓜很可能找到这来。” “安南侯不能留了,夜一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夜一,得令。 安南侯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人,歇斯底里的大喊。 “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为什么!” 话音落下。 他意识到牢狱的异样,警惕地看向狱卒质问。 “你做了什么?牢房里其他的人呢?” 难道都死了? 否则为何他刚刚都那么大声,还没有反应。 “在来你这前,我就在这里放了迷香,你没事是因为先前收拾你的狱卒身上被动手脚,放心,现在没有人可以救你。” “夜一,烦请侯爷上路!” 说罢刀就要往安南侯脖子上靠。 死到临头。 他这才幡然醒悟,自己依靠的竟然是虎豹豺狼。 这些家伙怎么可能给他活路! 就在安南侯放弃希望引颈受戮时,一颗石子打在夜一手腕,疼的他倒吸口凉气。 “这牢房还真热闹,介意多两个人吗?” 不知何时。 紧闭的牢门竟然被推开,两个穿着讲究得体的男子出现在门边笑意吟吟,与他们足下这片土地格格不入。 夜一警惕地看着两人,厉声质问。 “你们是谁?为什么没有中迷香。” 他自然不会傻到以为眼前人是一时兴起赶来。 正巧撞见自己行凶。 明摆着是潜伏已久,伺机而动,就等着他上钩。 “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 叶辰将准备好的暴雨梨花拿出来。 夜一见状,虽不知这是什么东西,但多年来的直觉告诉他,这时候该躲开。 而安南侯眼睛一亮。 他见到熟悉的人,迫不及待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冲徐梁珺大喊。 “救救我!救救我!世子爷你帮我一把,我什么都说!保证无半句虚言。” 这时候。 什么都是虚的!他已经看明白,有的人恨不得自己死的早些别挡了路。 那安南侯为什么要替这群家伙卖命? 还不如实话实说。 就算捡不回性命,路上也能走得舒服些。 闻言,原本淡定的夜一沉不住气了。 回头冲这蠢货吼道:“安南侯你莫非魔怔了?私铸铜钱死路一条!若你自戕,相信主人愿意保你家人性命,否则你们都得去黄泉路上作伴。” 威胁。 就差没明说,如果出卖幕后黑手,他就断子绝孙。 安南侯最在乎的就是自家香火。 虽然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家里也没爵位可以继承。 正犹豫着。 牢房内传来声嗤笑,徐梁珺看腻了这出无聊的戏。 点破夜一的心计。 “还真是不知所谓,株连九族的罪哪是你轻易就能更改的?那法还是法吗?侯爷,你可别病急乱投医错信了人,最后白死不说家人还不保。” 他算明白安南侯这么没用的家伙,幕后黑手会用。 好就好在忽悠地轻松。 面对来杀他的人都三言两语轻信,更别说其他。 唰—— 见没办法说服夜一孤注一掷,将手里的暗器丢出,可有叶辰在怎会让他得逞? 在半空中轻飘飘的劫下。 “别做无用功的努力,好好想想,怎么在接下来的刑罚中守口如瓶才是。” 他笑着走到夜一跟前。 两人交手,被精心培养出的暗卫自然功夫了得,行云流水般的鹤拳,加上出色的腿法。 相辅相成。 几招下来,还真分不出高低。 但很快夜一就暴露自己的不足,他虽然将这两项练的好,本就是靠着敏捷与叶辰持平,想速战速决,在十招过后明显力道差了些。 最后被按住后颈,跪在地上。 “我绝不会出卖自己的主子!” 夜一红着眼嘶吼了声,随后口吐黑血倒在地上。 毒囊藏在嘴里。 明显此行抱着必死的决心。 解决完眼前的麻烦,叶辰将视线收回看向抖若筛糠的某人,剑眉微挑:“安南侯,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说什么? 他现在大脑一片空白,原本以为今日会被救出,哪曾想派来的死士是来杀自己的,刀都快架到脖子上,忽然被冒出来的世子爷带人救下。 情绪大起大伏,总归是捡回条命。 直到刚刚叶辰开口,安南侯才反应过来。 是捡回一条命…… 但好像没完全捡回。 ------------ 第二百零三章 妥协 “我来的巧了,刚好你们解决麻烦。” 右相出现在牢房时,安南侯已经被叶辰与徐梁珺两人堵在墙角,这时天还未亮,他终究是比不过年轻人,还有些困意,望着这幕越发觉得。 像是黄花大姑娘被恶霸欺凌。 还是安南侯的一声哀嚎,让他回过神来轻咳两声。 “世子爷,还有叶大人,你们两个忙完了吗?” “是不是该给本官让让位。” 话虽如此,右相人已经挪动步子,将他们挤开。 安南侯已经被高强度施压。 被叶辰与徐梁珺进行洗脑,原本还想要捡回条命的他,现在莫名觉得自己真该死。 痛哭流涕地扑到右相脚边。 “相爷!是我识人不清错信奸佞,不仅助纣为虐、祸国殃民还死不悔改,你打死我吧!” 右相想要将人扶起来,又不知怎么下手。 他狐疑地看向旁边看戏的二人。 虽未开口,但眼神已表明心思——你们做了什么? 徐梁珺耸肩满脸无辜。 “安南侯迷途知返,这是好事!相爷你就看着来吧,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他轻啧两声,话是同情的,人却在幸灾乐祸。 好个看着来! 这小子明摆着是要拿他开涮!且不说右相耿直的性子,就光此事在皇帝面前过了明目,就不是想要插手就能插手的!真是无知者无畏。 右相当即冷哼一声,将袍子从安南侯手里抽出。 厉喝:“像什么样!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你必死无疑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但稚子无辜,本官可以向陛下奏请,饶恕三岁以下的孩童,算你检举有功,还不将你所知道的事,一五一十说出!” 话说的冠冕堂皇。 安南侯听完哭声一滞,胡乱用袖子擦脸,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根去,连忙‘将功补过’。 “起初赋闲在家,侯府日子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也算舒适,但有天林侍郎找到我,说有件事情想要帮忙,我侯府之所以能养活一大家子人,除了当官时留下点银钱,还因为经营着几家钱庄。” “那位说以假乱真,将好的扣留,泼天富贵的机会在眼前,我被一叶障目听信谗言,帮助他成事也从中谋来利益,直到三日前被发现。” 林侍郎? 朝中姓林的官员犹如过江之鲫,少说十数位,即便用侍郎筛选好些人,但光这也剩下三个。 叶辰嘴角一抽。 莫名其妙的想到熟悉的那张脸,他这次没有真心算计,竟然还可能歪打正着? 如果真这样。 那林善元下辈子该多去上香,因为这辈子没命了。 果不其然。 安南侯的话证实叶辰心底的出卖,出卖的毫不犹豫,甚至还有意外之喜。 “正是如今的户部侍郎林善元,原本老林侍郎的儿子,我还有与他的书信,可以此为证。” 什么? 叶辰听到这句话后愣了两秒,并不是因为幕后黑手的身份,而是他明明方便书房,可从未发现什么可疑的信件,这些证据如何凭空出现的? 心底正疑惑着,嘴巴也诚实的张开了。 “书信?我怎么没找到。” 听到这句话后,在场除徐梁珺以外都愣了两秒。 只有他知道叶辰曾潜入安南侯府。 彼时,不知自家被贼造访过的安南侯疑惑的望向对面的男人,这张脸太过陌生,他毫无印象,心底的话在嘴里滚了圈终是说出口。 “找?阁下何时潜入过侯府。” 就算傻子也知道这位曾经做过些什么。 右相和徐梁珺揭示看好戏的神情,他们倒想看看叶辰会用怎样的话术来应付眼前人。 哪知—— “不才,抓你的证据正是在下找到的。” 叶辰拱手作辑端的是副谦逊有礼的姿态,可口中说出的话却与他这模样大相径庭。 狂妄! 徐梁珺还以为这只狐狸会辩解,或者润色。 岂料竟然直接说出口。 而且,还告诉安南侯,他就是造成牢狱之灾的罪魁祸首,是嫌自己拉的仇恨还不够多吗? 果不其然。 那位被气红了眼,手指着叶辰半晌憋不出一个字,但全身上下都在表明他已怒到极致。 “都是过去的事,若非他及时发现让你悬崖勒马,你那些子女焉能有活路?” 右相也编造不出理由,只能将原来的话翻出来。 在心中谴责叶辰。 要搞事好歹等于他把话说完再搞,现在这是闹哪样?好不容易才说服。 最终。 安南侯还是认命,只是挪开眼不看叶辰。 幽幽道:“我虽然迟钝了点,但并非毫无心眼,来往信件单独存放在继室拔步床的暗格中,此事唯我一人知晓,连枕边人都不知。” 这一手藏的,还真在三人预料外。 说他大智若愚,偏偏干出这么多的蠢事,说这家伙愚钝如珠,可又将重要的书信保留下来。 过了半晌。 徐梁珺腾出手,好不容易在安南侯身上找到块可以落的地,轻轻拍了拍,发出声无奈的感慨。 “估计他做梦都没想到,会输在你手里。” 也许是卸下身上的包袱。 眼前人好似如释重负般笑了下,转头看向右相。 “多谢夸奖,请您速速带人前去以免夜长梦多。” 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闻言右相略微颔首,侧过头对大理寺的人说。 “你们都听见了吗?” …… 林府。 距离派出此事已经过了足足三个时辰,可到现在都没回来,林善元焦急万分在原地来回踱步,眉心皱的能夹死苍蝇,忍不住低声咒骂。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被朝廷发现铸造假铜币也就罢了,竟然还被找到证据,早知如此蠢蠢,当初就不该用你……” 笃笃笃—— 忽然外面响起敲门声,林善元停止咒骂,看向那个方向心底莫名有不好的预感。 他深吸口气。 给管家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将门打开。 先入目的是藏青色的衣袍。 在瞧见他们腰上的佩刀,他脸色刷的惨白,没等开口便被一把推开。 为首之人看向站在中央的林善元,抬手抱拳。 “奉右相大人命令,捉拿假币案元凶林善元。” ------------ 第二百零四章 败也萧何 尘埃落定。 林善元冷笑了声,他就知道这没来由的心慌果然反常,原来在这里等着呢?自负如他当然不觉得会有把柄落在别人手中,依旧是那副高傲的姿态。 对眼前众人说。 “倘若本官真做出此等恶行,证据确凿的话,也不该是你们来带走,而且手中无缉捕令,本官如何能信?” 拒绝的原因有条有理。 倘若不是证据,早就塞到他手中,捕快恐怕也会听信说辞,再走一趟大理寺问问右相。 可惜—— 他将自己手中的信件高高扬起,声若洪钟大吕。 “罪臣林善元,在下此行正是奉右相大人命令,将你缉拿归案,证据已在手中,还有何要狡辩的?难不成你已经老眼昏花,连上面的字迹都看不清!” 说罢将其中一封信丢到他脚边。 什么? 林善元冷静的假面皲裂,眼中浮现一抹慌乱,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拆开仔细瞧,的确是他与安南侯来往的信件!字迹清晰工整没有模仿痕迹。 他心中无限悔恨! 当初怎么就看在那家伙愚蠢好骗的份上收为己用。 如今这把刀扎在自己身上才知有多痛! 正常人都知道,密谋这种阴损的事该将东西毁除,此时的林善元并没有想到安南侯会将这些信双手奉上,毕竟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就算将自己拉下马,他也不会好过。 “有什么话留在大理寺说!” “还请大人恕在下无礼,相爷那边催的紧,请!” 拿着鸡毛当令箭。 捕快轻慢的态度让林善元险些将后槽牙给咬碎,换做往日,这种低贱的家伙怎敢如此对待他! 可…… 他最后望了眼林府,心中了然。 踏出这道门后,林善元再没有回来的机会。 好在。 陛下需要他的兄长在外征战,不会株连九族,这场祸患没有牵连父兄。 这次是棋差一招。 但如果给林善元重来的机会,他同样会选这条路。 万一没被发现呢! …… 大理寺内。 证据都已经摆在面上,更有当事人指控,都不需要升堂处理就能断案,右相省略到繁琐的步骤,将林善元押到堂前来,徐梁珺叶辰分别坐在左右两边。 好个三堂会审。 他在心底腹诽,面上不显拍了下手边的惊堂木。 “林善元,你可认罪?” 闻言低着头的男人嗤笑了声,这简单的阵仗什么意思真当他看不懂? 现在也不挂着那副温润如玉的皮囊,上扬的唇角轻佻又不屑,讥讽道。 “不认难道就能免罪?” 可这副表情在抬头的那刻定格,消失的一干二净。 林善元诧异地看着坐在右边的男人。 声音因激动变调:“你怎么在这里?” 为什么最狼狈的时候都有他! 叶辰观赏了番林善元张牙舞爪的模样,正期待他亲眼瞧见死对头坐在上面会是什么表情,哪知道来的这么快,以至于恶劣的笑容没有收起。 “自然是因为检举有功。” 他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混淆视听。 右相看向叶辰分外不解。 这人怎么一刻都不安生?短短时间惹到两个人。 也幸亏是他们。 虎头铡一下,尘归尘土归土。 若变成鬼…… 啪嗒—— 想到这右相手里的核桃落在地上,发出声响,他一边捡东西一边在心里暗道罪过。 子不语怪力乱神! “你哪里来的证据!不可能才是,那家伙再蠢也不会让别人轻易发现,这是你伪造的?” 林善元冷声质问。 看似平静,想要把自己摆在有利的位置。 但他并不清楚或许是一时忽略。 坐在上面的三人足以将所有的情况收入眼底,自然也包括那…紧攥的拳头。 叶辰挑眉眼底盛着戏谑,挑破欲盖弥彰的纱。 “字迹真假,你写的你还不清楚。” 话音落下。 本就紧绷的林善元彻底破防,目眦欲裂。 想要起身扑向叶辰。 但这是公堂,即便阵仗小但最基础的控制人犯的捕快还是有的,在林善元暴起的瞬间便被按在地上。 他眼底的不甘都要溢出来。 歇斯底里的质问:“凭什么你一个腌臜太监也坐在上头!为什么我屡次在你身上败下阵来!明明你只是个下等奴才,连给我刷恭桶都没资格。” 诸如此类的话,叶辰耳朵都快听出茧子。 他冷眼看向无能狂怒的男人。 缓缓起身走到林善元对面。 “知道你很气但你先别气。” “过去我是什么重要吗?重要的是你现在已经沦为阶下囚,择日问斩。” 叶辰抬起他的下巴,迫使林善元与自己对视。 也是此时。 林善元才发现,这位眼底一片漠然。 就好像从未将自己放入眼中。 原本激动的情绪被凉水浇灭,再开口时,他的声音干哑询问道:“你怎么发现是我的。” “莫非是成天盯着?也对,否则凭你怎么可能。” 说到最后林善元的声音几乎消失。 连他都不敢笃定。 他回忆与叶辰对上的种种,才恍然惊觉自己一直被牵着鼻子走! 林善元自以为这是最坏的结果。 但他没料到更糟糕的还在后头。 叶辰看着死鸭子嘴硬的某人,忽然升起恶趣味。 “这份证据是你最瞧不起的安南侯提供的。” 比起看他屈辱的挣扎。 叶辰更想打断林善元的脊骨,让他再也无法抬头。 就像现在。 自命不凡的人被以为是蠢才的家伙坑死。 “那个蠢货?你在骗我。” 林善元说完将视线放在右相身上,径直越过徐梁珺,这位的恶劣比之叶辰只高不低。 从他嘴里也只能得到模棱两可的答案。 只是—— 叶辰没有让林善元等到答案,直接说清道明。 “骗你?我可没工夫。” “不过安南侯是我检举揭发的,追更溯源找到你,四舍五入也算是我的功劳,毕竟说服那家伙我可耗了不少功夫,还在死士手里救下他。” 原本没给看的信一股脑砸在他脸上。 林善元在看见一张张熟悉的字迹后万念俱灰。 失神的凝视着它们。 耳边是叶辰包含恶意的嘲讽。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滋味如何?” ------------ 第二百零五章 最后赢家 太子府。 一个硕大的箱子放在地上,里面装满首饰,是以叶家的名义送入府中的,若大夏乱起来,银票终究没有真金白银来的实在。 叶辰故意挑了些分量足够,又看着不俗气的。 瞧见满满当当,又明显用心的几套头面,原本颇有微词的叶轻茹勾了勾唇角,嗔怪的瞥了一眼他。 就连语气都软和了许多。 “你也真是,怎么全部堆到我的身边来,为何不留些放在别的地方?万一遇到急事呢?” 叶轻茹是真的担心。 毕竟凭一己之力,让侯爷和侍郎替自己背锅。 她也是拎得清。 安南侯之所以只认林善缘,并非因为后者是幕后真凶,而是他只知道这位,还有人藏在更深处。 而造成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叶辰。 无可避免暴露在外人眼中,若动了杀心…… 叶轻茹的顾虑他自然晓得。 “无妨,景蓝居和木匠铺都有收益,更何况就目前而言,不需要太多银两傍身,否则反倒会引起嫌疑,而且,万一有人像我这样潜入家中。” “看见满满当当的银两会怎么想?” 答案只有两个。 一是怀疑太子中饱私囊,连小小太监都过得这般滋润,极有可能捅到外面。 二则是怀疑他背地里做了什么。 即便叶辰所有的行动都做的隐秘,也在事后悄悄收拾线索,但难保没有漏网之鱼。 见此叶轻茹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凤眸轻抬扫了眼那箱子里的头面,忽然发觉不对劲的地方,直勾勾望向叶辰开口道。 “这几套头面固然金贵,但应该不止这些。” “说说把剩下的铜钱你做了什么?” 刚刚只顾着高兴,竟然疏忽大意。 叶轻茹虽是质问但没有咄咄逼人的意思,眼里夹杂着幽怨看得叶辰心虚。 原来这就是被老婆发现藏私房钱的感觉? 不过好在。 “太子在朝堂上提出的应对之策是我私下传授,自然为给我大开方便之门埋下伏笔,原本多出来的铜钱悉数上交朝廷。” “换来的银两已经将盘城叶家的仓库填满。” 叶辰说完挑眉看向对面的女人,意思不言而喻。 他可没有抽成,都拿去做了正经事。 叶轻茹闻言愣怔了会儿。 即便早已知晓叶辰心思深沉,比朝堂里那群老狐狸还精明,也没料到他竟然会在此事上做文章,还将那些见不得人的铜板变得光明正大。 实在是高! “郎君既然挣了这么多银两,也该多买点东西给腹中的孩儿,他近日在肚子里闹腾的厉害,扰得我整宿睡不好觉,你待如何?” 话题转变的突然。 叶辰的手忽然被攥住,他由着叶轻茹动作。 手掌很大。 它贴在隆起的小腹上,月份来算里面那团血肉已经成型,他的眉眼柔和了些。 “看来这孩子不像你我,活泼的很。” “近日可有人打他的主意?” 太子府明面上有叶轻茹打理,暗地里叶辰配合,围的和水桶似的,就连原先安插在里头的钉子也被一颗颗拔掉,但难免有疏忽的时候。 对上担忧的眼,女人愣了两秒随即挑眉。 “怎么你比我这当娘的还着急?” “的确有几个手脚不干净的,也不知怎么逃过最初的筛选,想要在我的茶水里下药,金骏眉在叶家时我喝了十几年,光闻就能察觉不对劲,还真是歪打正着。” 贼心不死。 两人没说什么,他们举杯相碰,庆祝这场大丰收。 安南侯和林善元狗咬狗。 他赚的盆满钵满,这才叫真正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 雍王府内。 这次假币案无疑让太子在皇帝面前又出了次好大的风头,下人小心翼翼地伺候,生怕触怒雍王,邹平南将带来的好东西放在他面前。 “这是好事情,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可以看戏。” “你何必因为一次小事耿耿于怀?” 雍王行事在秦王那件变故后谨慎了许多。 心思缜密时好事。 可偏偏瞻前顾后、优柔寡断失了原先的果敢,且太把那个草包放在眼里。 不过是出了次头就钻牛角尖。 叫他怎么放心? 雍王自然也清楚现在不行,但…… “舅舅,我总觉得那个太监太诡异,必须除去。” “等木已成舟那就晚了。” 这一切都在叶辰出现后,发生惊人的变化。 本来太子都要被推出棋局。 是这人的出现让他起死回生!雍王冥冥之中有预感,太子这次的策略与那太监有千丝万缕的关联,倘若此计真是他出的,本人又该是何等惊才绝艳。 可偏偏不是他的手下。 此等人物,不能收为己用,也断不可被别人掌握! 邹平南虎目圆瞪,将手里的杯子丢开。 却听咔擦一声。 碎片飞溅划伤两人昂贵的衣袍,他抬手就是一巴掌,重重打在雍王脸上。 “不成功便成仁,无论何人上位,你我都不好有好下场,还记得你当年站在泰山脚下说的话吗?那唯我独尊的位置你也要争一争。” “现在呢?你还有那气魄吗?” 原本被打的踉跄正欲发怒的雍王在听到这席话瞬间哑火,脸被扇的红肿却让本来如沉水的眼焕发生机,以及一往无前的野心。 邹平南见状,虽然面色依旧严肃但怒意褪去。 “当务之急是太子,你把他拉下储君之位。” “难道还需要担心蝼蚁?” 在他看来,放弃唾手可得的机会,去对付蝼蚁就是蠢货!太子一日不废就占着嫡出的好处,皇帝对他的态度就明显与其他皇子有分别。 更何况…… “近来皇帝对太子留意了许多,已经分散掉许多在你身上的注意,可以试试联系你底下的人动手。” 萧无疆的宠爱是把双刃剑。 可以获得荣宠,但相对而言要失去很多自由。 雍王过去虽然风光。 但与底下投诚的大臣联系甚少,若交往过密,再多的宠爱只要萧无疆不想给就不复存在,犹如空中楼阁,所以他谨小慎微。 太子反倒帮了他忙。 雍王想明白后点了点头,即便依旧有些不安但还是听话地顺从邹平南的安排。 “放心舅舅,我会尽快动作。” ------------ 第二百零六章 梅开二度 相对于没受影响的雍王府,这个消息对于刚刚回到京城的左相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扶持一个侍郎上位背后所耗费的不仅仅是时间。 还需要打通很多关系,才能铺好路。 林善元即便有个好爹和好兄长,也在官场爬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期间政绩极佳。 “蠢货!为了点蝇头小利把自己赔进去!” 他大手一挥。 旁边的沉水香炉应声落地,旁边还坐着个人,正是林善元的亲爹,他脸色不比左相好。 为了次子上位。 甚至他连自己的官都舍了,位置还没坐稳就没了。 叫林元衍怎么甘心? “善杭那边你去信一封,事已成定局,违命赶来只会落得兄弟双双把头掉的下场,虽然无法保住善元性命,但仇人现成的害怕报不了吗?” 两人谋事多年。 他抬抬眼皮,左相就知道这人思量着什么,当即冷声大喝,防止林元衍盛怒之下冲动。 报仇? 可人都死了,就算再怎么报复也没办法回来。 他心头苦涩几欲呕血。 又不得不为了还活着的长子忍下这口气:“属下知道分寸,希望相爷从中周旋,只求能让我亲自将孩儿下葬,别落得个曝尸荒野的下场。” 话已至此,再不成全便是他的不对。 左相点头答应林元衍。 “我会派人收敛他的尸体,请缝尸匠将脑袋弄好,寿衣做长点盖住,也算留得全尸,你要撑住,滁州那边还需要你打理,不能出岔子。” “属下省得,相爷只管放心。” …… 京城街上。 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萧条后,很快就恢复正常,往来百姓仿佛没发生那件事,叶辰看着眼前穿着身白袍,腰身纤细一眼就能看出是女子的平阴。 就差没把无奈二字写在脸上。 “姑奶奶,这个我们上回吃过,怎么又来?” “吃过?难道不能觉得好吃再来一趟。” 类似以上的话不断发生。 明明已经逛了次,平阴依旧保持着那股新鲜劲。 他叹息了声认命在后面帮忙拎东西。 有时平阴心情好会往他嘴里塞好吃的,指尖和嘴唇相碰,叶辰看着送到嘴边的脆枣,脸色逐渐严肃。 视线飘向某人泛红的耳尖。 几次下来,就算蠢货都能看出她的心意。 原本只有点苗头。 是什么让平阴突然这么主动,甚至此次是直接从琼玉宫跑到东宫把他拉出来的。 咔擦—— 他终究是将枣接下来,咬了口。 看向连掩饰都潦草的平阴,轻笑了声没点破。 这份暧昧被一场变故打破。 本来正高高兴兴挑选搪瓷娃娃的平阴忽然被一个人撞倒,白衣被泥晕花。 石子划破掌心,疼的她眼泛泪花。 偏偏那个人倒打一耙:“哪来的家伙不长眼,竟然敢挡我的路?非要揪出来好好教训通。” 男子骂骂咧咧。 却在看见平阴容貌时噤声,虽然是男子打扮,但凭这容貌身段想看不出是女子都难,容貌似海棠滋晓露,泪眼盈盈泫然欲泣。 迷的他挪不开眼,瞬间改口。 “哪家的小娘子生的如此标志,怎么原先在京城里没见过,莫非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尘,要与爷春风一度。” 大庭广众下,说着污言秽语。 臊的周围看戏的百姓窃窃私语,而身为当事人的平阴心底只有一个声音。 为何每次出宫都能遇见奇葩。 第一次是道貌岸然的林善元,第二次是不长眼的纨绔子弟们,而第三次…… 放浪形骸! 平阴逐渐开始反思是不是不该和叶辰单独相处,和徐梁珺在一起可不会发生这种情况。 若叶辰得知她心里的想法定然会反驳。 之所以和徐梁珺逛街不会出事,分明是因为人家的身份,堂堂凉国公世子,谁敢找茬?岂不是自掘坟墓。 “光天化日,公子是否该注意些?” “难道你爹娘没教过礼义廉耻吗?还是说你是个不知羞耻的禽兽,不屑于为人处事该有的分寸。” 唇枪舌剑,不外如是。 平阴秀眉微挑,上扬的凤眼中满是不屑与鄙夷。 说完便挪开眼。 光瞧上一眼都觉得腌臜,更别说对峙,有了上次的经验,她决定好好玩玩,看看这又是哪路牛鬼蛇神。 被个小娘子当众驳了面子,男子脸色难看。 自报家门:“我可是礼部尚书之子,看上你是你的服气,寻常人连门槛都够不到,姑娘生的不错,不如来我院内当个良妾。”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平阴凤眸圆瞪气红了脸,莫说她堂堂公主,寻常人家根本尚不起,只有自个儿挑夫婿的份哪里轮得到他们挑三拣四。 就是普通百姓人家的姑娘,都不会轻易做妾。 妾乃贱籍。 生杀夺予全凭主家心情,遇见宽厚的主君主母自然过得滋润,但有几位夫人能这么大方?发卖赠人都是常有的事情。 对于未出阁的女子而言,为妾是实打实的羞辱! “好胆!” “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你就得跟我走!” 那头的牛脾气也上来,也不管是不是有人看着,准备动手强行带走平阴。 叶辰眼神一凛,哪会任由他胡作非为? 上前挡在两人中间。 “礼部尚书之子又如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光天化日强抢民女,按律该当何罪?” 莫名的。 看着眼前高大清俊的男人,黄坚后退了步,但又不愿意放弃这么好看的姑娘。 见其贼心不死。 叶辰正准备好好教训一通,让他懂什么叫知难而退。 哪知—— “我跟你走,你敢纳我为妾吗?” 平阴忽然出声,笑盈盈看向黄坚。 若熟悉的人便能看出她这是在算计人,可对面那位被美色迷了眼,哪里管什么三七二十一? 当即回答。 “有何不敢!” 说罢得意的瞥了眼叶辰。 后者并未注意这道目光,静静看着平阴,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她拍了拍鼓起来的荷包。 他记起来了。 里面放着叶辰给她防身的暗器,小型暴雨梨花。 平阴张嘴无声说着两字——府衙。 顿时。 叶辰转头看向乐的嘴巴都合不上的黄坚。 露出无奈的表情。 恐怕这位来不及牡丹花下就要做鬼了。 ------------ 第二百零七章 什么公主? 黄坚带着人走并不清楚,叶辰转头就去了府衙,这次他没有隐瞒身份,说是太子身边的近侍,得知消息的府尹也不敢拖延,生怕出了大事走出来问。 “叶公公这次来所为何事?” 这份速度与眼力见。 比很多眼高于顶的大臣要好上许多,原本打算故意拖些时间,让礼部尚书凉透的叶辰略微思索了番,决定不牵连无辜。 “报官,有人强抢民女。” 毕竟官府不及时出动,也有办事不力之嫌。 闻言。 府尹不明所以的看着叶辰,刚刚还以为这位是遇见什么大事才过来,现在却说是有人强抢民女。 只是路见不平这么简单吗? 虽然心底疑惑,但他面上还是那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拍桌而起,口中振振有词:“是谁?天子脚下胆敢如此放肆!本官现在就派人将他抓拿归案,还京城一个朗朗乾坤。” 戏过了。 叶辰看着府尹这副正气凛然的模样,嘴角抽了抽。 “礼部尚书之子黄坚。” “他在街上遇见女扮男装的平阴公主,觊觎公主美色想要将她纳为妾室,还劝她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大人现在赶紧去吧。” 原来如此。 府尹点了点头,刚想说会让衙役去,忽然注意到叶辰口中所说女子的身份,惊讶的瞪大双眼。 “你说什么?什么公主?” 真的不是他耳鸣吗? 礼部尚书之子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公主!是嫌自己脖子上顶的脑袋太沉,想要摘下来还是怎么滴。 “尚书之子强纳平阴公主为妾。”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不要脑袋了吗!” 叶辰话音落下的同时,府尹发出一声尖锐爆鸣,将手中的笔丢向还站在原地不动的那群衙役。 哪里还有刚刚的体面? 强抢民女这种事发生在天子脚下也就罢了,偏偏被强的还是公主,更何况谁不知道平阴得宠! 若真出事,他绝对免不了罪。 想到这,府尹的脸都皱成苦瓜,看向旁边老神在在的叶辰:“大人,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得早说呀!” “下次一定。” …… 彼时礼部尚书府内。 青天白日,就算黄坚再怎么好色也不会这么猴急,反正人已经在府上,怎么也逃不出他的五指山,平阴公主被安置在后院靠近花园的地方。 也不知是不是脑袋缺根筋,竟然没派人盯着。 正好方便她打探消息。 没多久就和几个丫鬟聊到一起,平阴坐在花园的凉台中,边喝着茶边赏花。 不知怎的,总觉得这里怪异。 就连皇宫的花都不可能开得如此盛,但很快她摇了摇头,干嘛总疑神疑鬼?兴许只是花匠的手艺好。 心里正嘀咕着,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啜泣声。 她寻着声音走去借假山遮挡。 是两个婢女。 “能出府是好事,你已经攒了几两银子,可以寻个好人嫁了,不必在这仰人鼻息。” “可姐姐,为何你留在这里?明明我们两个是一同入府,不如去求夫人讨个恩典!” 原来是有丫鬟被放出府,依依惜别。 平阴听到这没了兴趣,迈脚打算离开,她可没有听墙角的习惯,哪知…… “姐姐也不知道,但尚书府每隔一月就换次奴婢,可能这次招来的人手还不够,再等等,兴许下月我们就能一起回姑苏。” 身材高挑些的丫鬟替妹妹擦去泪水。 随后离开这里。 唯留平阴还躲在假山后,眉宇间尽是冷意。 丫鬟怎么来的? 不外乎从人伢子那买或家生子。 尚书府难道比皇宫还富裕?进宫的丫鬟太监都会给家里发几两银子,算是将他们买下,寻常宫女一般要待十几年,太监更不用说。 竟然一个月换一次。 事出无常必有妖,那些被送走的丫鬟真的走出了这座府吗?平阴很是怀疑。 想着事情,她不小心崴脚跌进花丛中。 尖锐的刺划破手腕。 可现在的平阴顾不得这么多,她愣愣看着身下的土捏了一把,土质未免太松软,看来经常被翻动。 经常…… 她脸色一白,险些吐出来,眼睛仔细的扫过这片。 发现有个东西。 在花丛中闪烁着光,平阴正准备起身走过去瞧瞧,身后忽然传来动静,黄坚笑着走过来。 看见她跌坐在地愣了下。 随后伸出手:“怎么这么不小心,快起来吧。” 明明还是那副好骗的蠢样,但平阴只觉得后背发凉,她知道现在必须蒙混过关。 故意伸出被花刺刮伤的手。 “好在有公子,不然崴了脚都不知怎么走。” 显然对于黄坚而言很受用。 他笑着点头,手挪了点避开伤口:“放心,以后有我绝对不会叫你受伤。” 就在黄坚准备将她拉起来时。 旁边传来声怒吼。 “逆子!给我收回你的手!” 礼部尚书匆匆走来,回府的路上忽然被一辆马车给拦住,府尹黑着脸与他说黄坚干的‘好事’,吓得三尸神跳,连马车也顾不得,直接跑回府里。 刚巧就撞见这一幕! 这逆子难道是想害死他妈?到底知不知道眼前女子是谁?就这通身的气派是寻常人家养得出来的? “公主殿下,是小儿荒唐,竟然将您强行带入府中!要打要罚只管做,他绝对没半点怨言,只求你放他一条生路!” 什么? 黄坚愣愣看着面前的女人,想起她曾说的那句,你敢纳我为妾吗?原来那个敢是这个意思! 只听扑通一声,人已经跪倒在地。 礼部尚书不断使眼色暗示他说几句赔罪话,可黄坚在地上支支吾吾半天都憋不出几个字来,气得他脸通红,只能厚着脸皮帮忙。 “此次我儿犯了大错,即便死都不足以平息公主怒火,本不该多嘴,但求您念在臣一脉单传的份上,允许他剃度出家,绝不踏出寺庙半步!” “臣愿意以头顶的乌纱帽来换。” 以退为进。 看似做出了很大牺牲,但朝廷官位的变动岂是公主能左右?厚颜无耻! 只是父子二人没有等来平阴的答复。 便被外头的声音奚落。 “好个礼部尚书,当真是礼数周全!公主受辱你以官位胁迫,这就是堂堂尚书?德不配位,品行有失且教子无方,刚刚那番话您敢当着陛下的面说吗?” ------------ 第二百零八章 断尾求生 这话是府尹说的。 他气得吹胡子瞪眼,老匹夫!竟然背着自己玩这套,若是公主好骗也就罢了,可平阴出了名的有主意,上次那群纨绔子的事情恍若昨日。 真不怕死! 他虎着脸呵斥,打消礼部尚书的念头。 趁现在事情还可控早点解决才是上上册,事没成也不会打打杀杀,出家的确可以,但这家伙不会说话。 被指着鼻子骂的礼部尚书面黑如碳,咬牙切齿。 正准备开口被清脆的声音打断。 却见原本话题中心的平阴公主竟然蹲在花丛中,她手里捏着只看着就廉价的珠钗,笑容明媚比阳光还晃眼,但分明是正午在场几人却觉得后背发凉。 再细看。 那双微弯的眼中没有半点笑意,她轻声道。 “不急,那只是小事。” “我觉得这底下可能埋了点见不得人的东西,不如先找人过来刨土,据说尚书府每个月都会遣送一批下人,比皇宫都出手阔绰。” 寥寥几句,让礼部尚书冷汗直冒。 这番话意有所指。 而且平阴公主似乎没有要与他们商议的打算,直接越过两个主人对府尹说,态度很明显。 但…… “公主,您不能无的放矢,我尚书府堂堂正正。” “将您强行带回府中是我那逆子的错,但哪有随便就挖了花丛的,而且这是风水先生特意选的地方,您这么做会坏了风水,导致我官运受阻!” 礼部尚书义正言辞的阻拦。 担忧被演的十足十,看向那些花眼中全是痛惜。 黄坚也反应过来。 但姜还是老的辣,比起他爹差得远,说的磕磕绊绊。 “殿下!这些花都是草民亲自种的。” “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过的确不堪入耳,是用粪水浇灌才开的如此娇艳,若是您想要送几支也无妨,就是它们实在……” 叶辰闻言忍不住侧目多看了这家伙两眼。 理由合理。 且民间现在确实有粪水施肥的行为,勉强算有理有据,若非叶辰知道平阴的性子恐怕也会认为她是泄愤,才要铲平这些花。 “公主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殿下是君你们是臣,还分不清楚主次吗?莫说是将花丛铲了,要你的命也得伸脖子来!”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叶辰冷笑了声,将搬弄是非的奸佞演的惟妙惟肖。 具体体现为府尹怒目圆瞪。 想要反驳又得顾忌‘君’就在眼前,若呵斥他多嘴,遭罪的很可能就是自个儿。 死道友不死贫道。 府尹默默往旁边挪了几步,离礼部尚书父子远了点:“叶公公所说也有几分道理,不过是花丛而已,大不了让宫里的能工巧匠再移些重新种下来。” “几天的事情,难道还能吹飞你的乌纱帽?” 话音落,在场鸦雀无声都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心思各异唯有自己知晓。 该不该说,府尹在某种程度上真相了。 如果把花丛挖了。 礼部尚书的乌纱帽还真的保不住,只不过并非因为花。 “把你的人喊过来吧。” 平阴满意的看着府尹,孺子可教也。 上道! 父子两个还想阻拦,但旁边的衙役太多,即便他们奋力挣扎也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花丛被毁。 一铲一铲下来。 才不过半刻钟的时间就察觉不对劲,站在最前头的衙役,他脚下刚好是平阴捡到珠钗的位置。 手微微颤抖,将铲子挪开。 那个衙役缓缓蹲下来,将脸往地上凑近一瞧。 在看清楚的时候尖叫了声。 “这里面埋了人!还不止一个!” 刚刚那铲不止挖出了具新鲜的女尸,还有森然白骨,明显埋的时间比前者久很多,只剩下烂了的一些皮肉还堪堪挂在上面。 难怪会被衙役吓到尖叫。 “这还真是块风水宝地,尚书大人真是物尽其用,还在这里埋了人。” 平阴双手抱臂笑着讽刺。 她就说里头有猫腻,这几铲下来可不就见光死了。 礼部尚书张嘴想要辩解,但在铁证之下,感觉无论说再多都很苍白,衙役的动作还在继续,府尹的脸随着尸体越挖越多变得漆黑。 他看着身旁人还没换下来的朝服。 上面的绣样还真是讽刺! 果然是个十足十的衣冠禽兽,难怪想出风水这么荒谬的措辞,原来是为了掩盖草菅人命的事实。 “尚书大人,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你都该给我一个交代,为何有这么多具女尸出现在贵府花丛中!即便是签了卖身契的奴婢也不能滥杀。” 是滥杀。 若下人犯了大错,的确能打杀可明显眼前不是这种情况,有好几具尸体都保存完整,可能就是前段时间埋下的! 他目光锐利如刀剜向看着更好套话的黄坚。 厉声质问:“你来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他闭嘴不答一言。 拒不配合的态度,无异于火上浇油。 “好呀!我都忘了,贵子的品行堪忧,想必这就是俗话说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府尹说完,转身看向站在边上的平阴。 却听利落的噗通一声。 府尹双膝着地,光瞧见都觉得疼。 “下官有罪!在管辖地内发生这种惊人惨案,若今日不是叶公公通风报信,只怕您……” 思及此处他一阵后怕。 越发痛恨人面兽心的两父子,决定待会儿就回府写好折子入宫奉上! 不行! 这种事绝不能和他扯上关系,原本口中还嚷嚷着一脉单传的礼部尚书忽然抬手。 却见他重重一拳落在黄坚脸上。 打的人直接趴在地上吐出血沫,里面还有半颗牙齿,足以看出用的力气有多大。 “孽障!到这个时候还不愿意承认吗?早就与你说过不要这么对待房中的丫鬟,都当耳旁风了吗!今天我保不住你了,多年来收拾烂摊子也算全了父子情分。” “从今往后你我,再无瓜葛。” 撇得一干二净。 叶辰听完在后面啧了几声,这叫患难见‘真情’。 礼部尚书这是打算断尾求生。 牺牲儿子来保全自己的荣华富贵,将事情全部推到黄坚的头上。 ------------ 第二百零九章 桃花源 在父子二人被府尹带走,说要将事情交由大理寺。 叶辰眼神变得复杂,总觉得他这段时间与那里结下不解之缘,为它的KPI作出了许多贡献。 送进去两个大臣,一个勋爵。 事情结束后,平阴公主也被带走,只不过他偷偷离开皇宫的事情瞒不住。 嬷嬷来时冷冷扫了叶辰一眼,厉喝。 “公主现在可知道外面危险?未免您今后受伤,皇后娘娘下旨,无事不得外出。” 禁足宫中。 平阴听到这话,明白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略微颔首表示已经知道,随后跟她上了回皇宫的马车。 不过…… 在一行人走后,叶辰打开塞到自己手中的纸团里面赫然写着——如果不常来琼玉宫,别怪我砸了东宫。 山不就我,我就来就山。 这套被她玩的明明白白,叶辰哑然失笑,将纸撕开大步离去,只留下处理尸体的衙役以及胆战心惊、发觉她们刚刚逃过一劫的丫鬟。 …… 尚书府挖掘出几十具女尸的事情很快便传遍京城,礼部尚书倒想段位求生,但他怎么都逃不过包庇的罪名,最终头顶的乌纱帽还是没保住。 阖府上下的财务充公。 这是叶辰在暗地里指点太子做的好事,借着这段时间皇帝好感倍增,在他那吹耳旁风。 看着威风凛凛的两只石狮被拖走。 徐梁珺站在不远处看向身边,造成这些的始作俑者,故作害怕的往旁边挪两步。 “不行!这段时间我得躲你远远的,否则还不知道哪天凉国公就因为不小心开罪了叶公公,被送到大理寺去,那多冤枉呀。” 今早他还特意去看了平阴。 并且得知每次她和叶辰单独相处都出事,虽然徐梁珺不信什么牛鬼蛇神,但却觉得太过巧合。 “黄坚不简单,大智若愚。” “如果不是平阴蛮不讲理挖掘花丛,用风水那个法子保不齐真能蒙混过关,毕竟断人仕途无异于谋财害命,但凡懂人情世故都不会做到这么绝。” “他们输在带错了人。” 倘若带走的是巧儿,依照她的性格,会默默等叶辰来救,缩在房间中保全自己,不会去看花,自然也不会了解这尚书隐藏的惊人秘密。 太子妃的话。 她会第一时间设法脱身,不会留在这地方。 正当两人准备去验货。 那一批袖箭已经做好大半,太多毕竟不好搬动,徐梁珺先带走些最好。 忽然瞧见在礼部尚书府外鬼鬼祟祟的丫头。 他们对视了眼,随后分散开。 丫头看着不怎么聪明,但动作灵活,接着几个小巷子险些把叶辰甩开,可惜心性不稳,见尾巴还在后面跟着,加快脚步横冲直撞。 甚至有次险些撞到摊贩。 不过也正是这次将叶辰拦在后头,她灰扑扑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还没来得及高兴,忽然发现前面的路被堵住,跟着绛紫锦袍的贵公子站在那守株待兔。 徐梁珺笑着看向惊慌失措的脏丫头。 戏谑道:“终于逮到你了,跑得还挺快。” 她想离开,可为时晚矣。 原本被丢下的人卷土重来,将后路阻断。 这丫头走头无路干脆放弃,将手里的东西砸向前头的徐梁珺,嘴里叫嚷着。 “你们这群狗官都该死了,我姐姐究竟到哪里去了?为什么当初不连我一起带走!” 被骂的狗血淋头的二人沉默。 他们开始思索,是自己长的太像坏人了吗?才会被陌生人劈头盖脸一通骂。 叶辰见那位还没有要停的趋势皱眉打断。 “府中挖出很多具尸体,里面可能有你姐姐的。” “若你想找,可以去府衙看看。” 巷内恢复寂静。 原本中气十足,不断骂人的丫头低下头,声音闷闷,带着些哭腔说:“她们不是,我姐姐是被几个贵人选中带到桃花源,后来就了无音讯,担心是否已经遇害,爹娘不在意她,可我与姐姐相依为命。” “进京打听,据说有狗官草菅人命便来看看。” 桃花源? 听到这陌生的名字叶辰皱眉,对它的印象还只停留在课本中的桃花源记,身旁人似乎知道些什么,四下张望了番再对眼前丫头说。 “这事我好像知道,你们跟我走。” 他的面色有些古怪。 叶辰见其如此明白那地方不简单,点头跟上。 至于那丫头? 得知有苗头,虽然怀疑徐梁珺和叶辰的人品,但不愿意放弃唾手可得的机会,犹豫了秒后还是随两人走。 来到风月阁的密室。 见其如此谨慎,事情的严重性在叶辰心底又上了个层次。 “那地方我也是听某个同僚偶然提起。” “据说是专门给达官显贵建立的,用来消遣享乐,特意建立在一座小岛上,之前有人邀请过我参与其中,但以凉国公府的处境,我根本没空想那有的没的,以为只是花楼舞坊之类的地方。” “如今听你说来,恐怕有问题。” 朝堂藏污纳垢的情况远远超出两人预料,他们忍不住在心里揣摩有多少像礼部尚书、黄坚之类的人,面上披着温文儒雅的皮,实则背地里猪狗不如。 叶辰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 最近麻烦一个个接踵而至,还真费脑。 他看向眼前拘谨的丫头询问:“你是哪里人?” “滁州。” 这个地方叶辰默默记下。 随后起身。 “徐梁珺这件事你别出面,否则得罪权贵于你而言不是好事,交给我来办。” “我先去问问京城有没有走失的姑娘。” 他可不相信小地方的姑娘就能满足那些野兽的欲。 而且…… 桃花源根据徐梁珺所述是个小岛,若上面只有姑娘大可以办成和花楼那样的风月场所,供贵人亵玩,何必找个隐蔽的地方,除非另有乾坤。 思及此处他瞥了一眼呆呆在原地的姑娘。 想要喊她却发现自己不知道对方名字,最后生硬的来了句:“愣着干嘛?还不跟上。” 但显然那位不知道叶辰在喊自己。 又是两声。 她发觉叶辰是在看她而非旁边的徐梁珺连忙站起来,匆匆跑到他的身边。 小声来了句:“谢谢大人,我叫沈纡紫。” ------------ 第二百一十章 优柔寡断 府衙。 叶辰带着姑娘匆匆赶来,有之前几次的来往,府尹对他态度客气了许多,明白这位不会无的放矢,为一些无聊的事情跑来叨扰人。 自然没有直接将要找桃花源这种事情搬到明面上。 只是委婉的询问京城有没有走丢人。 “每年城内都会有人走丢,不过是稀松寻常的事,何必劳烦您跑一趟?” 府尹闻言有些困惑,不解叶辰为何会突然询问这个。 话虽如此,还是按照他的吩咐去寻找。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京城陆续有人失踪,大多是姑娘家,拆开零零散散自然不会引起注意,可府尹笼统的统计了下,光今年就有二十几个姑娘莫名失踪! 这个数字爆出时。 在场几人都心知肚明,绝对不止这么点! “叶公公,今天不如就和下官透透底,究竟发生了何事才惊动了您。” 说这话时,府尹的冷汗不断往下冒。 用袍角擦了擦额头。 叶辰不欲泄露此事,既然想问的已经得出答案,且桃花源无论如何都和京城内扯不上关系,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 “这个是我的贴身丫鬟紫儿,前阵子姐姐走丢,导致她在当差时办事不利,正好今日顺路经过府衙,便走进来问问。” 为了个丫鬟? 原本的紧张荡然无存,府尹怪异的看向对面男人。 他实在摸不透这位的脾气。 有时笑面如刀,看似温和,实际已扼住你的喉咙。 有时又跳脱,无论说的话还是做的事都叫人摸不清这位在想些什么。 府尹与叶辰四目相对,终是收回目光不再追究。 “下官会留意京城失踪这件事。” “既然大人有事情要忙,那在下就不留您了。” 闻言。 叶辰颔首带着不明所以的某人离开此地。 刚刚踏出门槛。 一个小厮迎面而来,小心翼翼地将东西塞到他手中,见四下无人连忙说。 “这是世子爷叫小的带给大人的。” “您看完切记销毁。” 还特意叮嘱,叶辰长眉微挑点头答应。 将信拆开。 里面是徐梁珺打探出的消息,桃花源的入口在京城外约莫四十里的地方,那里修了一处凉亭,靠着溪边,会有几个人在那等候。 据说蒙眼才能上船。 他升起想要一探究竟的念头。 可独自前往,未免太过危险,脑中忽然想到熟悉的身影,叶辰勾了勾唇角嘱咐沈纡紫。 “你去景蓝居找小允子,他会安排你的衣食住行,我会亲自前往桃花源,沈绾黄是吗?如果她还活着的话,你们会见面的。” …… “我不同意你做这种事!” 太子皱眉不悦的看向叶辰,好不容易消停了点时间,怎么又与权贵扯上关联?桃花源这地方,他也略有耳闻,只是身为皇子不得随意离京。 除非是前往封地。 所以对那地方的印象停止为略有耳闻。 他本来在朝堂上就缺乏助力,让叶辰再得罪几次权贵,恐怕身边的人都得走干净! 萧逸君的顾虑。 叶辰心知肚明,抬头望向他一字一句质问。 “就算手下没有前去桃花源查看真相,那些权贵就会为您所用吗?原本依附在雍王或其他王爷身上的权臣,可能因此回头?” 不会。 彼此都心知肚明,看眼前人目光闪烁。 他心底冷嗤了声,优柔寡断这四个字刻进萧逸君的骨子里,明明吃了那么多次教训都学不会。 叶辰早就预料到他会像个鹌鹑似的回避。 既然如此…… “殿下,叶辰说的有道理,与其瞻前顾后,觉得会不会得罪本就站在对立面的几个大臣,为何不干脆了当些,若能在桃花源找到他们的把柄呢?” “退一万步说。” “他们之间有共同的秘密,关系愈发紧密,那其余皇子能拉拢的范围就变得更大,难道不怕到最后你站在朝堂上孤立无援?” 叶轻茹轻柔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她笑脸盈盈。 可说出的话却像刀子,直接插进萧逸君心口。 而且点明的也正好是他最顾虑的。 果不其然。 在叶轻茹的一番话后,萧逸君脸色难看。 一半是因为不待见她,还被当着外人的面说教。 另外那半边则是担忧。 雍王本就势力不小,母家得力能干,要是再拉拢几个厉害的权臣,龙椅都能直接换人! 想到他要卑躬屈膝跪在底下。 萧逸君攥紧拳头。 忽然—— 一边安静充当背景板的秦昊,忽然抬步上前直挺挺跪在地上,声音荡气回肠! “殿下!若是顾虑此行凶险。” “属下愿替您分忧,毛遂自荐请缨前往桃花源!” 解忧? 萧逸君脸色黑的能滴出墨汁来,他可不在乎这些人的生死,担心的只有前朝纵横交错的利益。 可现在秦昊一席话下来。 无异于把自己架在火上烤,若不应反倒成了他怯弱,偏偏这位还看不清形势。 “殿下放心!有属下与叶公公,定会满载而归。” 好个满载而归。 叶辰在萧逸君看不见的地方勾了勾唇角,就连叶轻茹听完眼底都泛着笑意。 果然,真诚才是必杀技。 太子现在骑虎难下。 考虑到好不容易积累的威信,萧逸君只能咬牙答应。 “这件事便交给你们二人去办。” “切记,回来的时候我一定要听到好消息,否则的话……”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 冷哼一声扬长而去,留下面面相觑的三人。 殊不知在门关上后不久。 叶辰笑着抚平衣袍上的褶皱,坐在他原本的位置上,享受叶轻茹剥好皮的果子。 “还挺会摆谱。” 看来是皇帝的重视又让太子找不着北,竟然恢复原先颐指气使的态度。 无所谓,他会出手。 “到时候把东西拿来,看着给就行,桃花源牵涉太多,若一次性抖落,怕只怕法不责众,就算陛下答应,朝堂也会青黄不接影响大事。” “若想敲打萧逸君,趁早,大不了下点慢性毒。” 叶轻茹不咸不淡地说。 她原本就对萧逸君的态度颇有微词,他不能给宠爱也至少得给点体面,偏偏…… 现在。 叶轻茹已有新的追求,自然不会困在那方寸之地。 若非必须留着萧逸君。 就不是慢性毒药那么简单。 ------------ 第二百一十一章 青铜面 最毒妇人心。 五个字同时出现在叶辰与秦昊脑中,看着笑的温婉的美人,两位同时咽了口唾沫,简单交代要注意左相和雍王的情况后离开这里。 他们站在府外。 秦昊看向身边的男人,手摩挲着腰间的刀柄询问。 “有把握吗?确定不多带几个人?” 闻言。 叶辰看向他的目光中多了些许嫌弃,略微摇头。 “没有把握又如何?哪有那么多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至于多带几人随行,专门给权贵开辟的桃花源,多加两个都勉强还得考虑身份。” “若打草惊蛇,不怕他们猴急跳墙吗?” 如果人人都可以进去,早就乱套了。 多带几个? 秦昊还真敢想,这么做叶辰保证刚和那些人打照面,就因为不对劲被发现。 听到这番话,对面那位后知后觉自己说蠢话。 悻悻摸了摸鼻头掩饰尴尬。 再抬眼时里头的局促化为坚定,秦昊沉声道。 “也是。” “我会尽所能护你周全。” 说得好! 这话下来就连太子都得感动两秒,但站对面的是叶辰,他张开口欲言又止。 脑中闪过的是几次秦昊败下阵来的画面。 难道这家伙都忘了吗? 见秦昊满脸认真,貌似真准备这么做。 叶辰连忙打断:“不必,如果我都没办法应付的话,你的处境又能好到哪里去?可惜不能带暗器,否则还能用暴雨梨花,不过这也是好处,都是待宰的羊羔。” “而拿着武器的,自然就是此行目标。” …… 风月阁。 却见二楼厢房内,前阵子名动京城的花魁月娘媚眼如丝,帮忙端茶倒酒,明明外头天光大亮,徐梁珺却已经衣襟大敞,露出挂在脖子上的宝玉。 他眼睫微抬,端的是副风流姿态。 就着月娘的手喝下那杯酒,询问不请自来的某人:“叶辰,你把这个交给我是什么意思?” 本该放着酒菜的桌子被清空。 上面摆着木盒,里头是叶辰以备不时之需携带的暴雨梨花,本来是打算用来防身,但他此行的目的地乃是桃花源,别说这么大的‘暗器’,恐怕连根针都不能带进去。 他扫了眼醉醺醺的徐梁珺,将盒子往前推了推。 “希望世子爷可以帮我看住如意绣坊,照拂下木匠铺和景蓝居。” 叶辰不希望留下后顾之忧。 目前平阴被禁足深宫,踏出宫门都困难更别说帮忙,而叶轻茹身子渐重,也不好为这边劳神。 思来想去。 最好的人选便是眼前这位。 暴雨梨花徐梁珺自然听说,但这还是头次见,他拿起一个在手中把玩,看似随意但眼睛时不时就往上瞟,半是调侃半是认真的来了句。 “出手一如既往阔绰呀,叶大人,看在袖箭和前面几次好戏的份上这忙我帮了。” “但你总要给个警惕的人吧?” 难道指望他和个无头苍蝇似的草木皆兵。 想到这种可就徐梁珺就直摇头。 叶辰闻言失笑,自然没这么打算,连忙回答。 “绣坊的老板娘不简单,若你想知道,凭自己也能查到些皮毛,我即将前往桃花源,少则三五日,多则十几天,还不知那里有什么阴谋。” “务必要看顾好他们。” 会咬人的狗不叫。 虽然她看着安分,但谁知道憋什么坏? 上次驿站不就这样。 还以为只有雍王派人来,哪曾想这位也送了赠品。 如意绣坊? 这个徐梁珺略有耳闻,风月阁的姑娘很喜欢这家的绣品,月娘身上的广袖留仙裙就出自她们的手。 但他并不知道,叶辰与这家竟然有龌龊。 只是个小小绣坊而已。 能用这个换叶辰好感,在他看来稳赚不赔,当即拍胸脯表示。 “我徐梁珺办事,你只管放心。” “记得回来与我说说那里有什么趣事,让那么多家伙流连忘返、乐不思蜀。” 若非实在脱不开身。 他倒想厚着脸皮和叶辰走一趟,去见识见识。 这倒不是什么大事。 对面人想也不想,直接点头:“一定。” 商谈好‘身后事’,叶辰离开这里。 充当花瓶的月娘开口了。 她主动凑过来,与徐梁珺的间隔骤然缩短,就差没有贴到身上去,有意维持着暧昧的距离。 但眼中却并无半分旖旎。 之所以如此,不过是为了更小声询问。 “世子爷,您为什么要选择与他交涉?” 她很不解。 在月娘看来,京城有钱有势的多如牛毛。 叶辰不过个不起眼的小太监。 何必在这位的事上频频破例,见了那么多面。 “我的目的是保全凉国公府,无论皇位坐着的是哪个皇子都与本世子无关,比起和蠢人合作,求个虚无缥缈的未来,倒不如与这位交好。” 徐梁珺轻笑了声,将她从身边推开。 冷静分析其中利弊。 “你也听说过暴雨梨花。” “能做出袖箭和这个东西的人会简单吗?龙困浅滩,别小看了叶辰,他现在只差阵能助其扶摇直上的风。” 什么? 这个答复大大超出月娘所料。 她没想到叶辰在世子爷看来这么有能耐,但心底依旧是怀疑的,也不怪她,功劳大部分被分到别人头上,宦官这个位置尴尬。 能干只会惹人生疑。 所以他尽可能不出风头,掩藏锋芒。 徐梁珺酒意上头,也不耐烦被问来问去,见月娘满脸怀疑浓眉紧锁,厉声喝道。 “别在背后嚼舌根子。”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还需要本世子教?” 哐当—— 素来好脾气的世子爷动怒,月娘还记得上次,还是发现风月阁出现了个不安分的家伙,准备下药攀上国公府的高枝,结果是踩断四肢卖到最低等的妓院。 想到这她眼泪都急出来,连忙跪下。 “属下知错!绝不会有下次!” 徐梁珺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不管月娘怎么拼命请罪求饶。 …… 溪水细流杨柳依依,花岗岩做底,檀木雕刻的凉亭屹立在岸边,男人负手而立,戴着张青面獠牙的青铜假面,扫过此次来临的几人。 “这次来的不少。” “拿出入岛的凭证,将身上的武器卸下,否则等我们的人搜到就别怪下手狠辣。” 阴恻恻的声音自面具下传来。 话音落下。 周围凭空出现许多黑衣人,脖子裸露的皮肤上,是暗红的梅花刺青。 ------------ 第二百一十二章 入桃源 转眼间。 原本站在亭子外面的几个人被团团包围,被用刀对着,换谁都不会有好脸色,混迹在其中的叶辰与秦昊面色和其余那些一样都不太好看。 不过别人是因为被冒犯。 而他们则是警惕,这么得罪人的方法,桃花源的主人也用,猖狂是一点,但背后说明的,分明是有恃无恐! 思及此处,叶辰心底发出声轻叹给秦昊使了个眼色。 后者心领神会。 继续对峙可讨不到好处,但他们也不会摆出顺从的姿态,叶辰嘴里骂骂咧咧地将东西丢下。 “来这里是看得起你们,什么人都敢指手画脚。” “别被我知道是谁,否则有你们好果子吃。” 阴鸷的目光扫过周围那圈人。 秦昊看了忍不住低呼高手,他这个认识的都觉得面目可憎,更别说其余人等。 黑衣人带着青铜面看不到神情。 但周围拿着刀的只蒙着下半张脸,眼底的嫌恶都快要溢出来,像要冲叶辰身上来两刀。 “他是你的谁?” 看着手头的凭证,黑衣人语调微微放缓,那双冰冷的眸子扫向叶辰质问道。 “我乃太公独孙,带上个仆从怎么了?” “难道不许吗?” 叶辰眉宇间皆是倨傲,虽然后面是问不许吗?但能看出他本人根本没有要让步的意思。 甚至话都像挑衅。 黑衣人更在乎的是太公,整个大夏能有资格拥有这称呼的只有当朝太师。 这可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思及此处,他的态度好了些,对于太公独孙也略有耳闻,是个荤素不忌、嚣张跋扈的纨绔。 不过因为之前闹出事被送到荆州。 前阵子刚回来。 没想到现在就出现在眼前,还真是个不安分的。 “自然可以,请贵客登船。” 黑衣人笑着将凭证塞到叶辰手中。 虽然算不上谄媚。 但已经让围观的几位眼红,可他们也不是蠢的,自然注意到那个特殊称呼。 艳羡身世,鄙夷他的作为。 只是即便如此,秦昊的待遇也没能好到哪里去,全身上下被搜的干净。 约莫半刻钟。 一行人总算是搞定,他们面具外被盖上层黑布,叶辰只能听见水流动以及不知敲打什么的声音,忽然—— “注意安全,不小心撞到石头了!” 黑衣人冷声喝道。 不难听出话里的怒意,有几个人慌了,嘴里不断嚷嚷下次绝对不会来。 秦昊与叶辰也混入其中。 却不知。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两人勾了勾唇角,这是去桃花源前做好的记号。 这条河有岔路口。 一边没有安石头,通往颍川,而另外那边安了的则是直达滁州。 和叶辰设想的没有错。 桃花源必定在京城与滁州中间的某个点! “别吵吵!否则把你们丢下去。” 黑衣人烦躁的推开门。 他刚刚在甲板上就想要发火,因为那颗碍事的石头,船险些要沉。 好在为了安全起见。 底下也安插人去看,正好将缺口堵住,否则整条船的人都得下去喂鱼! “安分点,马上就要到桃源了。” 速度比想象中要快。 叶辰只惊讶了会就想通了,毕竟最主要服务的还是京城里的权贵,离得近情有可原。 很快。 在船上的颠簸感消失,它已经靠岸,黑衣人依次把蒙着眼睛的黑布解开,叶辰总算见识到桃花源的庐山真面目。 “你们把凭证留在这里,选择位婢女。” “她们会负责带你们去岛上转转,切记,必须在用膳时去令牌上刻好的屋子内。” 这么严谨。 叶辰没有说什么按照他的吩咐去做,领到一块小木牌,用银纹框边,上面写到丙六。 丙字六号房? 他心底琢磨,面上不显山露水。 至于秦昊。 因为是随行的仆从没有资格,到省了被分开的麻烦,至于挑选婢女…… 看着眼前这几排模样较好的姑娘。 她们大多神色木然。 模样个个都是二八年华、妙龄少女,但眼神反和行将就木的老妪如出一辙。 叶辰看了看。 从中选出位模样最出挑的。 “你跟着小爷走吧,挑点有趣的地方。” 婢女点头没有说话。 似乎是看出叶辰的疑惑,她张开嘴。 原本挂着的笑容瞬间僵住。 里面没有舌头! 岛上的人还真有意思,想出这种好主意来,难怪这里的姑娘都心如死灰。 叶辰的目光森冷,语气嫌恶。 “闭上你的嘴,别脏了小爷的眼,还有你这泼才,赶紧把她拎走!” 他能明显感受到。 几道落在身上的目光在说完这句话后收回。 看来不乏有起同情心的。 叶辰冷哼一声大步离去,秦昊则小心翼翼跟在后面,领着刚刚那个姑娘。 黑衣人站在原地。 身旁负责发放令牌的人见其一直看着叶辰离去的方向有些不解:“鸠肆,你在看什么?不就是寻常的纨绔公子哥吗?也值得你盯得这么紧。” 他的语气戏谑。 是呀。 不过是个寻常纨绔而已,鸠肆也意外自己会频频向那边投去目光。 半晌才憋出句。 “我总觉得有些怪,又不知道哪里怪。” 听得身边人捧腹大笑,拍着肩膀安慰。 “看来是这些天累了,在我看来那家伙没什么好关注的,还不如去斗兽场瞧瞧,就算进来只小老鼠又如何?来了桃花源都得夹着尾巴。” 闻言鸠肆点头。 收回放在那边的目光,揉了揉眉心。 “既然如此这就交给你,我先去睡一觉。” …… 另一边。 哑女并没有带叶辰去别的地方,桃花源很多活动都需要晚膳过后才开始。 不过他还是看出端倪。 发到手中的令牌分为甲乙丙丁四种。 甲最稀少。 应该是在朝堂有不小影响或皇亲国戚。 而乙次之。 拿到它的大部分是勋贵。 丙的持有者就广泛许多,小官或者官二代。 丁在最末,领到的都是富商。 换句话说就是待宰的猪羊,用真金白银换来前往这里的机会,与平时遥不可及的官员打交道。 每个厢房有八人。 意味着和光是拿到丙就有五十上下。 叶辰和秦昊面具下的脸神情凝重,桃花源的影响超出他们的预期了。 ------------ 第二百一十三章 老鱼 丙字六房。 等叶辰领着婢女秦昊来时这里已经坐满人,就空了个角落的位置,而主位那位鬓角发白。 见状他在面具下挑眉。 诚然。 叶辰没有什么非要占据C位的癖好,但是为了符合角色人设,他当即不满的将东西丢到桌上,所幸没有汤汤水水否则像什么样! “你们算什么,也敢将小爷挤到边上去?” 说罢快步上前。 把一个看着瘦削的男子揪起来,一屁股坐下。 动作行云流水、干脆利落。 无它。 惟手熟尔。 这番犀利的操作,就连秦昊都看直了眼,更别提其余几位。 坐在首位的那人抬眸,但并未开口。 被推开的那位气急。 用手指着叶辰,大声喝道:“你是哪家的?父母难道没有教你什么叫先来后到吗?竟然不问别人,强行拽起来再鸠占鹊巢!你好大的本事。” “一般一般,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爷爷兜底。” 叶辰笑嘻嘻说,完全没将他的话放眼里。 什么? 在座诸位心底都咯噔一声,桃花源有明确规定,这里除情况特殊限制为官二代。 而特殊的情况便是。 这位爷爷的职位很大,且宠溺这个孩子。 朝堂上符合条件的可不多。 “怎么不说话了?是生性不爱说话吗?” 见刚刚那人像被扼住脖子。 半晌都没憋出一个字。 叶辰非但没有适可而止,还变本加厉凑到他眼前嘲讽,眼底的不屑都要溢出来。 看得秦昊在心底鼓掌。 讨打! 实在是太讨打了,他不敢想象对面的是自己,后来一拳打叶辰脸上会有多爽。 “好了,再过会儿菜就上了。” “这位小公子,你也不想闹事被赶出去吧?” 眼见那人气昏了头,握紧拳头真准备动手。 主位的那位开口了。 眼神隐晦地扫了下叶辰,所以桃花源才该限制三代进入,二代还有些克制。 但因为抱孙不抱子。 大部分都比较溺爱孙子,导致三代骄纵跋扈。 若请过来只会乌烟瘴气。 “好歹接下来八个时辰我们都得相处,就简单介绍下自己,和气生财。” “你们也不想被岛主盯上吧?” 主位的话半是劝告,半是警告。 随后自己打头阵。 他自称老鱼,是这里的‘熟客’。 值得一提的是。 每个房间的位置有一个是固定的,便是主位,老鱼坐在这里,那便说明在场诸位中,他的身份是最高的。 自我介绍完。 经过一轮推杯换盏后,叶辰也有了主意,他举起杯子看向老鱼,故作喝醉与其攀谈。 “这桃花源的酒当真不错,和外头那些和清水似的比起来天差地别,阁下觉得如何?” “阁下?小子这话你爷爷来说才够格。” 老鱼语气猛的一变。 单从眼神就让人觉得后背发凉。 也是。 要不是其余人没底气对上这臭小子爷爷,也会觉得冒犯,态度比老鱼有过之而无不及。 叶辰当然也看出来。 但他摆出副趾高气昂的架势,质问。 “难道你比我爹还大?” 老鱼被这话气笑了。 这猖狂的小子还真不知天高地厚。 “呵,孩子像你这么大的里面,都入不了我的眼,你爷爷和我比还差不多。” “什么?!” 叶辰声音陡然变高,尖锐刺耳。 好几人露出看好戏的神色。 就等着老鱼帮忙出口恶气,治治狂妄的小子。 谁曾想—— “看来是我刚刚冒犯了,但你有和凭证呢?” 只要滑跪的速度够快,别人就来不及算账。 叶辰如是想。 还以为只是个不识时务的废物,没想到还挺有眼力见,至少能屈能伸好过之前被挤开,准备动手的那家伙。 老鱼轻笑两声,将手上的玉扳指丢到他眼前。 “我指头缝漏的三瓜两枣就能让你挥霍一月,你觉得这足够吗?” 绿到发黑且整体通透。 的确如老鱼所言是个不可多得的宝贝,别说是挥霍一月,报下京城最大的酒楼一季都足够。 而他还不当回事。 叶辰第一时间并非觉得他出手阔绰,而是想到个一本万利的东西——盐。 无论何时。 即便改朝换代,盐都是万金油。 盐使更是出了名的肥差。 抛开这个不提,叶辰实在想不到朝廷除了剥削百姓,有什么赚钱法子。 心里揣摩。 但脸上依旧是意外地神色,故作贪婪将扳指接过来,笑眯眯地说:“既然如此,那小子却之不恭,以后有什么事,你只管吩咐。” “我要你个纨绔作甚?也就聊两句逗趣。” 老鱼轻慢地说。 两人的态度可谓翻转,叶辰没再接话,只是看向他的眼神中多了些谄媚劲。 其余被无数的人瞧着都觉得牙酸。 真狗腿! 外面一簇烟火炸开,老鱼缓缓起身看向那边。 忽然转头对叶辰说:“小子不是想要跟着我吗?既然如此就走走,我带你见见世面,最好管住那张嘴,否则我不会帮你出头。” 烟火是桃花源的信号。 告诉所有人这场饕鬄盛宴即将开始。 …… 由老鱼打头阵,叶辰几人来到个类似客家回楼的地方,都是独立的屋子,外面站着专门服侍的婢女,中间的圆被一层层红绸遮住。 看着颇为神秘。 他好奇的看过去,是真觉得新奇。 忽然—— 里头传来几声不同的兽吼,其中以狼嚎居多,叶辰坐直身子盯着那边。 红绸缓缓落下露出里头的模样。 不同的笼子装着野兽。 看上去似乎饿了许久,叶辰拧眉看向其中唯一被盖布的笼子,心中隐隐有预感。 底下是他不想看见的东西。 “小子,有意思的还在后头,这就不敢看了?” 戏谑地声音忽然想起。 是老鱼。 他发现叶辰撇开脸,笑着开口。 随着话音落下。 盖着的东西被扯开,里头都是手脚被拷上的活人,有男有女。 老鱼慢条斯理的介绍。 “这可是桃花源最受欢迎的地方,专门看这些人和野兽争斗,这只是第一场,后面还有三回,总共两百个人。” “不解开手脚的镣铐和猛兽斗。” “时常会出现一两个力气大得离谱的,上次来就有位,差点把熊给掀出去,可惜最后遭人暗算,但能给我们取乐,他也算死得其所。” ------------ 第二百一十四章 人面兽心 说到这份上叶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想过被带走的人可能过得凄惨,境遇不好,但万万没想到竟然被关在笼子里,和野兽搏杀,拿命去填它们的肚子。 而坐在这一间间屋子里的人。 比笼子里被关押的,饥肠辘辘的野兽还要可怕! 秦昊双眼直勾勾看着下方,衣袖下的手攥的死死的,后槽牙都快要咬碎。 好不容易才摁耐想要将这群家伙丢下去的冲动。 哐当—— 一扇囚笼的锁链被揭开,门随着巨响落地,里面的黑熊龇牙咧嘴,看向被关着的人,眼睛猩红。 口水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它发出声刺耳的咆哮,冲了过去。 剧烈的撞击让笼子险些掀翻,被困笼中的人发出尖叫嘴里大喊着。 “救命呀!救救我!” 叶辰的目光扫过对面,里面的人并未因为哀嚎动容,还松开紧锁的眉心,不难看出他此时的好心情,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但这还没正式开始。 几个桃花源的人过来将黑熊制服,他们兴许是在它身上下了药,手扬起一把白烟就倒地不起,笼中人还没来得及感受劫后余生的欣喜。 忽然—— 以为是救星的那些家伙竟然将笼子打开!他们彻底失去保命的保障,暴露在野兽那冰冷的兽瞳中,明明被锁在笼子里。 但他们却觉得自己的脖子被标记好。 “诸位等候许久相比已经迫不及待,现在我们就把所有的笼子打开!大家可以通过屋外的人下注,赌谁会站到最后。” 生命成为游戏。 讽刺的是在桃花源里,这东西一文不值,陆续有很多人去下注,老鱼饶有兴味的看着底下,忽然冷不丁询问叶辰。 “你不打算下注吗?若是赢了,即便你只下注千两最少能得到万两。” 比起疑问更像是蛊惑。 引诱他参与这场游戏之中,叶辰闻言心底厌恶,面上却是副不忍之色。 老鱼见状,脸沉下来,正准备说什么。 忽然听见他开口。 “那个姑娘长得好,我进桃花源第一眼便相中她,可惜要葬身虎口,据说老鱼你在这待的久,不知可否有法子将她救上来?” 房间内涌动的暗流消失。 老鱼还以为是这家伙同情心泛滥,原来只是个好色之徒! 不过也好。 他闻言略微颔首,但话锋犀利直觉泼冷水。 “有法子带走她,但必须是甲级或乙级。” “以你的身份不够格,不过也不必放在心上,桃花源内的绝色不知凡几何必为个将死之人动脑筋,下次来我送个给你。” “无规矩不成方圆,若她真有造化,自然能站到最后成为唯一的幸存者。” 有句话老鱼没有说。 这个地方从来没有真正的赢家,即便从野兽的嘴里逃生,等待他们的还有一个…… “多谢提点,我记住了。” 叶辰知道不便多说,自觉闭上了嘴。 他静静看着下方。 不知为何。 总觉得那个女子的长相有些眼熟,但又说不上来在哪里见过,还真古怪。 “眼见也不一定为真,这姑娘据说是个狠角色,你好好瞧瞧,我觉得银子押在她身上就不错。” 老鱼笑着建议,说罢站起身往外走。 从身上拿出两张银票。 两千白银押下,而他的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叶辰不曾与反倒奇怪,毕竟自己扮演的本人最喜欢的便是横插一脚。 干脆将携带的五千两全部押上。 “好大的手笔,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难道您不怕吗?” “但若瞻前顾后,那什么时候才能赢呢?机会早就被别人抢走了。” …… 被围观的众人并没有卸下身上的链子,行动不便,仓皇的躲避飞扑而来的野兽,转眼间就有几个葬身兽口,残肢血肉乱飞。 有胆子小的已经双腿发软,跌坐在地等死。 哐当—— 正当所有人都观赏时,一个女子用手上的锁链挡住老虎的獠牙,她用这个当作武器,在灵敏地挣脱后砸向它大张的嘴。 老虎嘶吼一声。 叶辰站起身来看向她,居然将牙齿硬生生砸断,但显然这位的情况也不太好,气喘吁吁的站在原地,明显已是强弩之末。 “快结束了。” 秦昊向下扫了眼,还活的人寥寥无几。 而野兽也差不多。 有些不怕死的用掉落的牢门反抗,尖锐的木刺扎向野兽,但他们的下场更惨,或被吞下肚子,或被一巴掌拍死。 红的白的流了一地。 期间包厢内的人情绪高涨,估计这场赌有许多人下注,出手不能低于三百,粗略算都知这是个天文数字,比得上景蓝居整年的营收。 最后站在场上的只有两头黑熊,和叶辰看好的姑娘,很难想象瘦削的手臂竟然有这么大的力量,他眼底划过丝赞赏。 但面上却是嫌恶的。 “脏死了,这样还怎么伺候人,想到这婢女在血里滚了圈就渗人。” “如果她打赢了这两头黑熊那才了得。” 老鱼牛头不对马嘴的来了句。 话音落下。 底下动了,但却并未是黑熊,而是那位女子,她动作敏捷借着墙壁跃起,手里的木棍在这瞬仿佛变成长枪,势如破竹直刺眼睛。 黑熊聪明想要闪躲,但动作缓慢没来得及。 那根削尖的木棍还是刺入眼睛,它嘶吼一声,发疯攻击女子,若插进去的东西还留在那倒好,可已经被抽出来,鲜血飞飙。 这份反扑也仅仅是抓破本就烂到不堪入目的衣裳。 她依葫芦画瓢解决完另外一只时。 桃花源的人才来。 他们也意外竟然会有活下来的。 若是多几个强壮的也罢,让这些家伙自相残杀,偏偏是根独苗苗还貌美如花。 兴许能有别的用途。 鸠肆如是想,指挥后面的人:“把她带走,安排个房间洗干净休息会。” 包厢内。 叶辰已经收到这次下注得来的银两,看着满满当当一沓银票,饶是表情管理再强都失神了瞬,看向同样惊讶地秦昊,眼神无辜。 他只是做任务可没想赚外快呀! 谁能想到。 看着弱不禁风的女子出手那般狠厉。 ------------ 第二百一十五章 新发现 简单转了几圈,老鱼便回到自己屋中,而叶辰也被婢女领到桃花源为他安排的房间内,看着里头装潢,他打开门趁着对面人回来瞄了眼。 都是相同的,只不过平面翻转。 这里有准备好的茶糕点,但他却没有心思品尝,也不敢随便对这些东西下口。 拿起旁边书柜上的书翻阅。 缝隙中掉下来张纸,是秦昊的字迹,他虽然是叶辰的随从,可以跟在身边,房间却不能共用,被分到下人专属的地方。 信上写道。 “大人,我们身边有最少不下五个探子,私下无法见面,若有需要,在刚刚那本书上留信,属下会找借口前往。” 五个? 叶辰无奈的摇了摇头,可不仅仅只有这些,秦昊察觉的,不过是暗处盯着的,却疏忽明面上。 京城里少这么多人还都是达官显贵,难道陛下不会起疑? 自然会。 所以桃花源绝对不会允许太多权贵逗留,更别提住在这,那只有一个借口——里头安插了他们的人,就像丙字六房的老鱼。 他不就是吗? 吱呀—— 门忽然被推开,秦昊毕恭毕敬捧着热水进来,伏低做小的姿态让他忍俊不禁,若非顾忌有老鼠在背地里偷瞧早就笑出了声。 但叶辰没想到,他还有接下来的动作。 只听扑通一声。 秦昊跪在地上,手已经伸出摸向叶辰的长靴:“奴才来伺候爷洗脚。” “住手,我的事也需要你管?” 一脚踹在胸口。 秦昊吃痛的拧眉,看向对面的男人,这下多少到了点公报私仇,否则何至于此? 门被大力甩上。 暗中监视的人面色冷硬,刚想汇报异样,忽然听见暧昧的声音。 黑沉的脸色瞬间变的五彩斑斓。 这…… “不用管,这群世家公子都有些不为人知的癖好,习惯就好,何必挂在心上,只是没料到这里头的竟然好这口。” 平心而论。 秦昊模样并不算别人眼中的端正,长眉入鬓五官刚毅浓眉大眼,但脸颊上那道极浅的疤又添了些匪气,算好看但不符合当下审美。 可与叶辰比就远极了。 就连格外挑剔的平阴都留下句,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感慨像这样的人世间难以觅的第二个。 即便看不见他的脸。 光身段就让人觉得不配,南风馆的娈童一般都是模样好女、身段清瘦的十三、四岁的少年郎,用他们的话来说秦昊已经是旧日黄花。 不中看!不中用! 在他们腹诽秦昊的同时,里头传来不小动静。 但并非因为那档子事。 两人共同在房间里翻找,希望能弄到隐秘的机关,可无论书柜后头还是床底下都没有,就连花瓶也是挪了又挪。 “您打算怎么做?” 秦昊难免有些着急。 这桃花源比来前设想要危险得多,说是龙潭虎穴也不为过,趁早脱身为上上策。 可叶辰闻言却是摇头。 “不行,越危险代表背后的收获远远超出想象,我们明日就得离开,这是改变不了的,我会在几个时辰内尽所能搜寻。” “你留在房内策应,若我出了意外直接走!” 桃花源不留人。 只一天,到明日正午就该走了。 就算叶辰想要找也没法。 他不能白来一趟,即便太子那边已经可以交代,告诉这是什么‘宝地’,但对自己而言远远不够。 胳膊拧不过大腿。 秦昊知道这位从来有自己的主意,叹了口气。 “不行,属下承诺过会尽所能保护您。” “哪怕豁出性命。” 这份忠心叶辰相信。 他点了点头,态度也好了许多,虽然语气依旧严厉但其中添了几分关照。 “你活着递消息更重要,何况,他们未必有本事能将我留住,只管听我分付,这是命令!” “属下领命。” …… 凉国公府。 徐梁珺听着眼前人上报的情况,剑眉微挑,他已经托人查了如意绣坊的事情,但情况并不多,只知道她背后有人但具体是谁却没有消息。 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防备,却还是疏忽大意。 竟然被钻了空子。 “景蓝居的师傅被下药,险些丧命,他们的人怎么混进去的?不是说要紧紧盯着吗?” 一杯茶水泼在底下人脸上。 徐梁珺拧眉怒视这群办事不力的家伙,暗杀朝廷官员都没留下马脚的人,竟然会在这件事上出差池,能有什么原因?没将自己的话放心上。 以为不会出现插曲,敷衍应付。 “世子爷恕罪!我等也没想到她们会在那口井里下毒,且用个孩子打掩护!” 他们也觉得冤。 景蓝居本来就人多,光是盯着来往的顾客就已经够劳心伤神,现在连孩子也不放过? 不辛苦,命苦! “话虽如此,我总要给那位一个交代,现在人出事了,能否将功补过就得看你们的能力了,这些天可有发现异样?” 徐梁珺最头疼的是这件事。 要是叶辰知道,指不定和他怎么算账。 不好交差呀。 思及此处,徐梁珺愈发烦躁,横了眼底下的人,正准备收拾他们时,忽然有个开口。 “小的貌似发现,那个老板娘经常去寺庙上香,据说与里头一位大师有些渊源,世子不妨去问问,兴许能打听到什么消息。” 什么? 那老板娘做出的事,说心如蛇蝎也不为过。 竟然还烧香拜佛? 是觉得自己罪孽深重要用经文洗涤,还是里头另有玄机,保不齐真被这家伙说准了。 徐梁珺紧锁的眉头骤然松开。 “不错,你倒是个伶俐的。” “既然如此就算你们将功补过,继续盯着,类似的情况我希望不会再发生。” 功过相抵。 刚刚提心吊胆的几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好在世子爷好说话。 换做旁的早就被拖出去打死了,被敲打都感恩戴德,忙不迭道:“属下得令。” 众人离开后。 这里只剩下徐梁珺一人,他将刚刚的情报写在纸上,至于去打听?本就是叶辰的差事,何须自己劳心伤神,等那位从桃花源回来再说。 ------------ 第二百一十六章 别有洞天 “还真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竟然还真被我找到了。” 经过一番查找。 叶辰本来已经放弃,虽然疑心修建桃花源不怀好意,会在这里布置手脚,但空口无凭没有证据,再多疑点都成空。 哪知不慎滑倒。 一头栽倒再床上,被褥很厚人没有问题,就是头磕到墙上,阴差阳错竟然还真瞎猫撞上死耗子!他头竟然不痛,这说明床后有问题。 叶辰连忙起身,将床挪动尽量腾出空隙。 从外头看与寻常墙没有差别。 但上手去碰和纸糊的似的,轻易就揭开了。 半人高的大洞。 叶辰现在离得远还看不真切里头的情况,弯下身子钻进去,里面的通道就宽敞了许多,高两米四通八达,若没有猜错应该是通往各个房间。 若有心,那些显贵毫无隐私可言。 更有甚者被拿捏把柄。 还真是好大一盘棋,难怪纵容他们搜身。 原来是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鬼才。” 叶辰轻啧两声,下达评语。 能有这门心思做什么不成,钻研歪门邪道竟然还真的钻研出了名堂来,不过…… 他沿着路走,发现那层纸还有些学问。 比如能从里头看见外面的情况。 虽然朦朦胧胧,但于现在而言实属难得,为了避免出破绽还要时常更换。 大手笔。 想必赚来的银子不少花在这。 刚感慨完,叶辰抬手给了自己个打耳光。 “荒唐!这不是沧海一粟。” 就他下注得来的就够换个十几二十次。 叮当—— 细碎的声音响起,叶辰拧眉抬腿往哪边走近,反正秦昊不知在何处,多几条路总会遇见,他停在发出动静的那间。 一个满身横肉的胖子发出淫笑。 攥着美人的脚腕。 刚刚的声音是她头上的铃铛发出来的。 “小美人儿你就从了我吧!反正无论如何你都没办法离开这座桃花源,与其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不如只委身于我。” “本官保证不会有人敢动你,如何?” 好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光是背影就能看出这美人风姿绰约,更何况泰华园里的姑娘,叶辰已经有印象——好看。 刻板又真实。 美人挣扎着不断反抗,想要将男人踢开,几次失败无果惹怒了他,彻底失去耐心准备霸王硬上弓,叶辰正打算日行一善。 帮忙解决这个家伙。 谁知—— 眼前银光乍现,刚刚还奸笑的男人倒在床上,喉咙已经被琴弦割破,他想求救,想要捂住不断喷出的鲜血,但嘴被捂住。 而伤口虽然被捂住。 但鲜血根本止不住,瞪大双眼怨毒地看着罪魁祸首,等她松手时已无法说话,只能咿呀咿呀。 “就凭你也想染指姑奶奶?” “也不打听打听这段时间桃花源没了多少人,个个都想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那我就送你们去见阎王。” 叶辰听到这席话的唯一感想只有。 比平阴还要泼辣。 准确来说琼玉宫那位是骄纵,这位是实打实的辣椒性子。 他下意识摸了摸脖子。 莫名觉得这有点痒? 哪知就抬手时衣料发出动静,竟然被发现,他猝不及防对上双犀利的凤眼。 耳边是她的质问:“谁!” 一根玉簪穿过纸面飞出来,叶辰将它接住后,有些嫌弃的丢到旁边。 这东西可不干净。 是里头那位从尸体头上拔下来,金贵是金贵,可就有些让人下不了手,偏偏她还没个忌讳。 “路过而已。” 叶辰轻声解释无意与她为敌。 但…… 美人闻言凤眼微眯,本来清冷的脸忽然出现抹笑意,看着如春雪消融,饶是见惯美人的叶辰都愣了秒,反应过来时,簪子都要飞胸口了! 好利落的身手,好果断的心。 心里正感慨。 人已经冲到面前抬手就拍,冲着太阳穴,叶辰侧身躲过,这位终究在斗兽时耗费太多气力,没用多大功夫就将她钳制。 挣扎无果,也清楚眼前人不是她能对付的。 本以为会束手就擒。 谁曾想,这美人忽然啐了口,直接大骂。 “你们这群狗官强行掳掠良家姑娘,鱼肉百姓不说,竟然还伤天害理!眼里可有半点王法,那些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命,竟然全部用来给你们享乐逗趣用。” 声音好似杜鹃啼血,凄厉得很。 说这话时,她眼眶泛红是动了真怒。 叶辰闻言缄默。 “也许我们应该提前谈谈。” 骂错人了。 他的目的和眼前这位大差不差,而且…… 叶辰看着近在咫尺的脸,越发觉得熟悉,就是记不起在哪里见过,而且就凭这泼辣的性子,他绝不可能忘记。 “你叫什么名字。” 他冷不丁一问。 美人也发觉这位和桃花源的貌似不是一路人,态度缓和了许多,但眼底依旧藏着警惕。 最终还是开口:“沈绾黄。” 什么? 叶辰从未想过他的运气会这么好,也没想过眼前人的运气也这么好。 竟然还真就找到沈纡紫的姐姐。 而且—— 他困惑的望向对面的女人,莫名感到钦佩,竟然能在这龙潭虎穴生活一段时间,且完好无损,就连八尺壮汉都未必能做到。 “你妹妹进京找你,正好被我撞上了。” “这才得知,原来还有个专门为达官显贵提供乐子的桃花源,本来没抱着你还活着的希望。” 话到此处,叶辰没有说下去只是看了她一眼。 意思懂得都懂。 沈绾黄也是有些尴尬,她也没想到会这样。 来之前那位估计只看中自己的皮相。 当初家道未中落前。 她家里是开镖局的,父亲经常和三教九流的人来往,自己也就跟着学,意外发现是个好苗子,但后来在护送镖车的路上,父亲遇害。 那车东西实在金贵,不得已将镖局卖了偿还。 她放下手里的偃月刀,学着女红补贴家用,那时妹妹虽然已经记事,但沈纡紫忘性大。 经过简单的描述。 叶辰知道大概,就是那群人以为买到娇花实际是霸王花,他轻笑了声。 “既然姑娘无法继续在此呆着。” “不如你我同行?也好有个照应,我也要去和另外一位会和,若你实在不便也可以走别的路,只是切记别发出声音。” ------------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三人行 三人决定同行。 沈绾黄看着身旁的叶辰还是觉得有些尴尬,若非他报出自己的妹妹,她可能已经拼的你死我活,虽然极大可能是她死在这里。 她踌躇了半路,终是先开了口。 “抱歉这位大人,我方才以为您是那个肥…登徒子的帮手,便直接动手想要杀人灭口,哪知道有这么凑巧的事您正好路过。” 闻言叶辰身子微僵,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头。 还真不是偶然路过。 他是刚好听到铃铛的声音,循着走来正巧撞见那个家伙,欲行不轨,虽然是想动手帮忙,但毕竟没有出手,也不方便提出来。 沉默几秒,他清了清嗓子正气凛然道。 “既然你有心道歉,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 “毕竟也是无心之失。” 叶辰撒谎脸也不红,直接就顺着杆子往上爬。 正当他们准备继续往前走时。 一个高大的身影忽然从旁边窜出来,叶辰立刻将人护在身后,并且顺手拔下她头上的簪子。 正准备动。 忽然听见前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大人手下留情!你可别这样对我!” 眼前这人浑身上下黑不溜秋。 和去煤里滚了圈似的。 开口说话牙白的不像话,若非声音,叶辰还真看不出这是秦昊,他嘴角止不住抽搐询问道。 “你怎么弄成这样?” “大人有所不知,他们给我安排的房间根本没有床只有木柴,为了逃出来只能另辟蹊径,便将主意打到烟囱,好不容易爬出来,正巧就撞见您。” 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叶辰瞧见他现在这狼狈样,都心疼了几秒。 但仅此而已。 既然是从烟囱刚出来的,手头估摸着也没线索,他心中这么觉得,但面上还是询问了几句,果不其然得到两个空白的结果。 “我有个人选,老鱼。” 桃花源按照规定,不能在超出范围外的地方走动,可这人却有特权。 实在令人费解。 这桃花源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怀揣着疑惑,叶辰想要一探究竟。 可…… 已经看遍了这片的地方,却没找到他的踪迹。 叶辰紧拧眉头。 一边的秦昊面色凝重,将目光放在不远处道:“丙房没有他,难道在乙?” 有几分道理。 沈绾黄赞同的点了点头! 但下一秒。 两人就被赏了个暴栗,捂着头安分呆着。 “既然都说了,那家伙身份不简单,为何不往更大了去猜,区区乙还能多人听话顺从,这才叫稀奇,太阳改天都得从前作左边起。” 什么? 秦昊邓大双眼不敢置信的望向对面的叶辰,自然没将他话里的调侃放在心上,满脑子都是身份问题,本来那样就棘手。 如今得知老鱼的身份非同凡响,已经在他那边露了脸的几人,焉能有好下场? “大人,现在我们离去还有活着的可能,如若等他反应过来,谁都无法下岛,还请赶快动身!” 话音落下,秦昊便想将叶辰拉到自己那去换身轻便的衣服,逃离桃花源。 哪知—— 他的手将在半空,被人直接抓住,却见对面那位长眉一挑,眉宇间尽是自信。 仿佛一切皆在他掌握之中笑道。 “为什么要跑?” “难道秦大人是忘了一个成语——先发制人吗?” 先发制人。 秦昊不断咀嚼从叶辰口中吐出的这四个字。 他自然相信,但顾虑太多。 可对上那双漆黑如墨般浓稠的眼,忽然什么也说不出,正准备答应点头配合时,一道清脆的女声突兀响起,里头的嫌弃显而易见。 “还真是没志气。” 这还是秦昊头次收到此等评价。 他盯着模样熟悉的沈绾黄,熟悉的眼看得秦昊有些恍惚,很快便记起来:“你不是斗兽的姑娘吗?身轻如燕出手狠厉,是个好苗子。” 说完转头望向叶辰。 肃然起敬。 秦昊在心里想,是自己冤枉大人,还以为危急关头他都不忘红袖添香,现在才知道,这哪是什么美人,分明是索命的鬼。 叶辰当然察觉到。 只觉得太阳穴隐隐抽痛,忽然后悔带上这位,不过好在也算给出有效的信息。 “我们沿着这条路找找,兴许有别的突破,注意脚下的动作,防备四周,这种地方最不缺的就是机关暗器,若中伤也就罢了。” “怕只怕可能有毒。” 他边在前面带路做示范,边叮嘱身后两人。 沈绾黄还好。 一板一眼地复刻叶辰的动作,只是有没有留心就不知道,而秦昊则将敷衍写在脸上,紧紧跟着他们坐享其成。 可不知过了多久。 几人感觉这条路也该走到尽头,却没有看见老鱼的踪迹仿佛从头到尾便没有此人般。 沈绾黄秀眉紧蹙,询问眼前那位。 “大人,我们还好接着走吗?还是原路返回从长计议。” 咔咔咔—— 细碎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叶辰,他将未说出口的决定重新咽下去,鬼使神差看向那边。 一缕光透过纸进来。 他眼神一凛,示意身后两人不要出声,小心翼翼挪到那边去,所有的房间都是相同的,为何这里偏偏有个例外?说明住在这的人身份特殊。 功夫不负有心人。 歪打正着,恰巧就是他们一直要找的目标。 “废物!连只畜牲都抓不住,要你们何用?” 老鱼破口大骂。 虽然戴着面具,但语气里的暴戾不加掩饰。 底下的几个黑衣人战战兢兢,犹如惊弓之鸟般身子一个劲抖。 不明白的还以为前头的是洪水猛兽。 本来开始进来。 还以为大人在里头遇刺,拔剑就往里面冲,哪能想到会是因为只断奶不久的老鼠,偏偏它个不大,跑的飞快,但即便房内闹得人仰马翻,还是没有将它抓住。 “不只是抓不住这个老鼠,那个老鼠也是。” “叫你们看好那女人,竟然还被她跑了,现在更是闹出人命,还不赶紧去找!愣在原地能等她从天而降吗?” 沈绾黄杀人的动静不小。 加上和叶辰打斗,要不是来了人,那才稀奇。 桃花源难不成都是聋子哑巴? ------------ 第二百一十八章 老鼠的启示 老鱼的怒吼在狭小的房间内回荡,犹如雷霆震怒,让底下的黑衣人心惊胆战。 “大人息怒,我们这就再去找!” 一名黑衣人战战兢兢地回应,额头冷汗直冒,显然是被老鱼的威势吓得不轻。 门外的叶辰、沈绾黄以及秦昊听得真切。 三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疑惑。 沈绾黄更是忍不住轻声嘀咕:“他口中的‘那个老鼠’,莫非是指我?” 叶辰轻轻点头,显然也认同这一猜测。 此时,老鱼的话还在继续:“那女人虽然厉害,但毕竟孤身一人,你们这么多人还怕找不到她?记住,一旦发现,立即通知我,我要亲自处置她!” 叶辰听着,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低声对沈绾黄说:“看来老鱼对你怨恨颇大啊。” 沈绾黄紧握拳头,眼神坚定:“哼,我手里攥着他贵客的命,他可不恨的想食我血肉。” 秦昊亦是神色严肃,点点头表示同意。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行动之时,房间内又传来了老鱼的声音:“还有,那只老鼠也不能放过,你们仔细搜查,看看它是否留下了什么线索。我总觉得,它不是一只普通的耗子。” 叶辰心头一跳,暗自琢磨。 老鱼对这只老鼠如此重视,其中定有蹊跷。或许,这只老鼠能成为他们寻找突破口的关键。 于是,三人决定先按兵不动,待黑衣人们离开后,再潜入老鱼的房间寻找线索。 他们隐蔽在暗处,静候时机。 不多时,黑衣人们匆匆离去。 叶辰、沈绾黄与秦昊迅速闪身进入房间。 只见屋内凌乱不堪,桌椅翻倒,杂物散落一地,明显是刚才追逐老鼠所致。 秦昊眼尖,发现墙角处有一处破损的纸窗,洞口边缘尚有新鲜的爪痕,显然正是那只老鼠逃脱之处。 他指给叶辰与沈绾黄看,二人顿时明白了老鼠的重要性。 “看来这只老鼠确实不简单,它不仅能在桃花源中自由穿梭,还能引起老鱼这般重视。” 叶辰沉思片刻,提议道,“我们分头行动,沈姑娘你去追踪老鼠的痕迹,我和秦大人则在此处寻找可能遗漏的线索。” 沈绾黄点头应允,身形一闪,如燕子般轻盈地消失在夜色中。 叶辰与秦昊则开始细致地搜查房间,试图从蛛丝马迹中找出端倪。 突然,秦昊像是发现了什么,低声道:“大人,您看这里。” 叶辰闻声走过去,只见秦昊手指指向一处角落,那里散落着几片破碎的竹简,上面似乎刻有一些图案和文字。 叶辰捡起一片仔细查看,只见上面刻着一些奇异的符号和线条,似图非图,似文非文,一时难以辨识。 “这些符号似乎与桃花源的布局有关,”秦昊推测道,“或许,这就是那只老鼠能够自由穿行的秘密所在。” 叶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中有了计较:“看来,这只老鼠恐怕是有心之人派来的,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它,或许能借此找到桃花源的破绽。”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似乎是黑衣人们折返。 叶辰与秦昊立刻收敛气息,藏匿于暗处。 脚步声越来越近,直至在门外停下,接着是一阵窃窃私语。 “奇怪,怎么不见了?刚刚明明看到它钻进这里的。”一个黑衣人疑惑地说道。 “别管那么多了,快找!万一让大人知道我们连只老鼠都找不到,那还得了?”另一人催促道。 叶辰与秦昊屏息凝神,等待黑衣人们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一只小巧的身影从破损的纸窗外悄然跃入,正是那只令老鱼头疼不已的老鼠。 老鼠在屋内转了一圈,似乎在寻找什么,最后竟直奔叶辰与秦昊藏身之处而来。 二人惊愕之余,只见老鼠在他们脚下停下,抬头望着他们,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叶辰心头一动,俯身轻轻抚摸老鼠的脊背,低声问道:“小家伙,你是想告诉我们什么吗?” 老鼠仿佛听懂了他的问话,转身跃上桌面,用爪子拨弄那些破碎的竹简,似乎在引导他们关注。 叶辰与秦昊面面相觑。 “什么!这只老鼠是在让我们看竹简。”秦昊差点以为自己疯了,“这老鼠是成精了吧。” 叶辰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浓眉微压,低声对秦昊说:“看来这只老鼠的确不简单,不知是什么人训练出来的。” 话音刚落,门外的黑衣人们似乎失去了耐心,开始破门而入。 叶辰与秦昊互看一眼,深知此刻不宜久留,便悄无声息地跟随老鼠,从破损的纸窗溜出,消失在夜色中。 夜色如墨,月华微凉,叶辰与秦昊紧跟在神秘老鼠之后,悄无声息地穿梭于桃花源的曲折巷陌之间。 “秦大人,你看这老鼠,动作灵活,方向明确,仿佛对桃花源的地形了如指掌。” 叶辰压低声音,目光紧紧锁定前方那抹快速移动的小身影。 秦昊亦是心生惊叹:“的确,它就像个熟知桃花源每寸土地的向导。难道,这只老鼠真是有人特意训练,用来探查桃花源秘密的?”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对这只老鼠背后主人的好奇与敬畏。 老鼠突然停在一个偏僻巷口,回头望了两人一眼,仿佛在示意他们跟上。 叶辰与秦昊默契地交换了个眼神,迅速跟了上去。 巷口尽头,是一扇半掩的木门,门前挂着一块斑驳的木牌,依稀可见“药庐”二字。 “药庐?”秦昊眉头微皱,“这就是老鼠背后的主人?” 叶辰轻手轻脚地推开门,一股淡淡的草药香扑鼻而来。 屋内灯火昏黄,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低头捣药,浑然未觉他们的到来。 老鼠径直跃上药柜,对着一排排瓶瓶罐罐发出“吱吱”的叫声。 老者闻声抬起头,视线落在老鼠身上,脸上并无惊讶之色,反而露出一抹了然的微笑:“你带朋友回来了?” 叶辰与秦昊对视一眼,均感愕然。 ------------ 第二百一十九章 药翁的地图 他们未曾料到,这位看似寻常的药庐老者,竟然与这只老鼠有着某种联系。 老者转身,推着身下的轮椅缓慢移动,:“你们不必惊慌,我是桃花源的药翁。 这只老鼠名叫灵儿,是我从小养大的,它聪明伶俐,常帮我寻找草药,偶尔也会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消息。” 药翁伸出手,灵儿顺从地跳到他掌心,亲昵地蹭着他的手指。 叶辰与秦昊看着这一幕,心中的疑云更甚。 “药翁,为何灵儿会带着我们来到这里?又为何它懂得那些与桃花源布局有关的竹简?” 叶辰顿了顿,又直截了当地提出心中最深的疑问,“您又是谁?” “你们从桃花源出来,想必已经知道桃花源是做什么的了。” 药翁说着敲了敲身下的轮椅,“我这双腿,就是在那里面废的。” 原来药翁的孙女因模样俊俏,被桃花源掠走。 他在追逐中被抓进了斗兽场,废了一双腿。 最后,还是他的孙女得了上面人的宠爱,留了他半条命,让他继续在桃花源里做了老本行--药翁。 “灵儿带你们来,是因为它察觉到了你们身上的气息与我曾制作的一种草药相似。 至于那些竹简,那是我年轻时偶然得到的一份古老地图,记录了桃花源的部分隐秘布局。 灵儿曾在无意间看到过我研究这份地图,想必是记住了其中的一些符号。” 叶辰与秦昊闻言,心中看了然。 原来,灵儿并非受人操控的探子,而是出于本能和智慧,为他们指引了通往真相的道路。 药翁看着他们,目光深邃:“你们不是来寻欢作乐的。” 秦昊愈发警醒,“您这话说的,来桃花源不为寻欢作乐为什么。” 药翁摇头,“灵儿不会看错的。” 他说着,强撑着手臂从轮椅上下来,跪在了叶辰面前,“小老儿在这岛上数十载,无一日不想报仇,只恨这双腿不得用!” “今日灵儿既然带了你们来,想来是小老儿这些年的祈祷终于得偿所愿了。” “求侠士将这桃花源毁了,给死在这里的人们个公道!” 叶辰连忙将人扶起,“老人家,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替您报仇,将您孙女带回来。” 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 叶辰连忙噤声,悄悄向门外看去,没想到来人竟然是沈绾黄! “你怎么找到这的?” 沈绾黄也没想到几人竟然会在这儿碰面,“我就跟着小老鼠的踪迹一路过来的。原来他还真有主人。” “药翁,您能否将那份地图借给我们一看?”沈绾黄忍不住询问。 她知道,那可能是他们破解桃花源谜团的关键。 药翁没有犹豫的将地图拿了出来,“你们要小心行事,桃花源不止这些打手。” 接过药翁递来的地图,叶辰与秦昊感激不尽。 “多谢药翁!”叶辰双手作揖。 “药翁,您的大恩大德,我们铭记于心。只要我们活着走出桃花源,必会倾尽全力救出您的孙女,并将这罪恶之地彻底摧毁!” 秦昊语气坚定,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沈绾黄仔细审视手中的地图,那些奇异的符号和线条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神秘。 “这地图上标注的地点与我在桃花源中观察到的某些异常区域相吻合,看来这就是我们要找的突破口。” 她边说边指向地图上的某个标记,“这里是桃花源的中枢位置,也是我认为可能隐藏重要秘密的地方。” 叶辰凑近细看,心中暗自盘算:“如果能成功潜入中枢,或许就能找到桃花源的重要秘密,甚至找到解救被困女子、摧毁桃花源的方法。” “药翁,我们得立刻行动。”叶辰果断决定。 “不过,您在这桃花源中生活多年,一定对这里的情况非常熟悉。能否为我们提供一些关于如何避开守卫、潜入中枢的建议?” 药翁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中枢位置戒备森严,且内部结构复杂,稍有不慎便会陷入困境。 不过,明日午时,桃花源的主事者会在中枢附近举行一场宴会,届时守卫会相对松懈。 你们可以趁此机会,伪装成宴会上的奴才混入其中。” “伪装侍者?”沈绾黄略显惊讶,但很快恢复冷静,“这个计划可行。只是我们需要一套合适的衣服,以及了解宴会的具体流程,以免露出破绽。” 药翁从药柜底层取出一套侍者服饰:“这是我以前为孙女准备的,至于宴会流程,我可以大致描述给你们听。” 叶辰与秦昊对视一眼,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药翁,明日午时,我们一定不负所托,成功潜入中枢。” 夜色渐深,药庐内灯火依旧。 叶辰、秦昊与沈绾黄在药翁的指导下,详细规划着次日的行动计划,每一个细节都被反复推敲,力求万无一失。 而灵儿则安静地蜷缩在药翁膝头,仿佛也在为他们的冒险默默加油。 次日,阳光穿透薄雾,洒在桃花源的大街小巷。 叶辰、秦昊与沈绾黄换上侍者服饰,各自怀揣着地图与决心,混入了前往中枢区域的人流中。 “你们看,那不是叶辰和秦大人吗?” 人群中,一名黑衣人惊讶地低声对同伴说。 “不可能吧,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另一名黑衣人满脸疑惑,目光紧盯着那三个熟悉的身影。 “听说今天中枢有场宴会,他们该不会是……”先前的黑衣人脸色骤变,意识到事情可能并不简单。 “不好!快通知大人!”两人匆匆离去,准备将这个惊人发现上报。 与此同时,叶辰、秦昊与沈绾黄已顺利混入宴会现场。 他们巧妙地避开人群,找准时机,悄然向中枢建筑靠近。 “他们来了,就是现在!” 沈绾黄低语,三人瞬间行动起来,如离弦之箭般冲向目标。 “那三个侍者怎么了?他们好像在往中枢跑!”人群中有人惊呼,引来一片哗然。 “快拦住他们!”守卫们反应过来,纷纷拔剑追击。 ------------ 第二百二十章 找到名单 “我们被发现了!” 秦昊大喊,却并未停下脚步,反而加快步伐,冲向中枢入口。 “叶辰,沈绾黄,你们先进去,我来断后!”秦昊一剑横扫,挡住了追兵。 “秦大人,小心!”叶辰与沈绾黄心急如焚,但他们明白此刻必须抓紧时间,只能咬牙冲入中枢。 大门在身后轰然关闭。 叶辰与沈绾黄置身于一个充满神秘气息的大厅中。 “这里,就是桃花源的核心所在。”沈绾黄低声说,目光紧盯着这个房间。 门外,秦昊与追兵激烈交战,刀光剑影中,他的身影显得孤独而坚韧。 “叶辰,你看那墙上的壁画,似乎暗藏玄机。” 沈绾黄的声音打破了大厅内的紧张气氛,她指向一侧墙壁上绘制的繁复图案。 叶辰顺着她的指示望去,壁画上描绘的是桃花盛开的景象。 但仔细观察,花瓣与枝叶的线条交织,竟似构成了一幅迷宫般的地图。 他心中一动,取出药翁赠予的地图对比,两者竟有异曲同工之处。 “这些壁画与地图相互呼应,看来这就是中枢内部的布局图。” 叶辰低声分析,眼中闪烁着智谋的光芒。 “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关键之处。” 沈绾黄点头赞同,两人开始仔细研究壁画,试图找出存放证据的暗格机关。 此时,门外传来秦昊激战的声音逐渐减弱,显然他正竭力拖延时间。 叶辰与沈绾黄心中焦急,更加专注地破解壁画之谜。 突然,沈绾黄手指轻轻敲击一处花瓣图案,低声说:“这朵花与其他花朵形态略有不同,或许是个机关。” 叶辰迅速上前,按压那朵“异样”花瓣。 只听“咔嚓”一声,壁画下方的石板悄然滑开,露出一道暗门。 两人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钻入暗门。 狭窄的通道尽头,是一间古朴的房间,中央摆放着一摞纸张,赫然就是来桃花源寻刺激的官员们的名单,和详细信息。 “找到了!秦大人,我们找到了!” 叶辰激动地朝门外大喊,希望能给秦昊传递希望的力量。 门外,秦昊听到叶辰的呼喊,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容。 尽管体力已接近极限,但他仍奋力挥舞长剑,抵挡住一波波攻势。 “秦大人,坚持住!我们马上出去帮你!”叶辰与沈绾黄迅速收好名单,准备冲出暗门。 然而,就在此刻,暗门突然剧烈震动。 显然是守卫们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正在强行破开。 叶辰与沈绾黄对视一眼,眼神中充满决然。 “你先走,我留下拖延时间。”沈绾黄将名单塞进叶辰手中,毅然转身,抽出腰间的短剑,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敌人。 “沈绾黄,你……”叶辰还想说什么,却被沈绾黄打断。 “别废话,快走!记住我们的约定,一定要摧毁桃花源,救出那些可怜的女子!” 沈绾黄厉声催促,眼中是如墨般浓郁的坚定。 叶辰深深看了她一眼,星目舒展,“好。” 转身冲出暗门。 他必须带着这份名单,带上官兵来救这里所有人。 门外,秦昊看到叶辰独自归来,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与担忧。 “沈姑娘呢?”秦昊急切地问,手中的剑柄握得更紧。 叶辰紧咬牙关,将手中的名单展示给秦昊:“她让我们先走,她留在里面拖延时间。” 秦昊沉默片刻,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我们这就回去,带官兵来救她!” 两人迅速撤离,留下满室喧嚣与混乱。 而在暗门之后,沈绾黄独自面对汹涌而来的守卫,眼中闪烁着无畏的光芒,口中低吟:“为了那些无辜的女子,为了桃花源的毁灭,我沈绾黄,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叶辰与秦昊疾步奔向岸边,身后是桃花源守卫紧追不舍的喊杀声。 他们早已在预设的隐蔽处藏好一艘快船,此刻正是摆脱追兵、召唤援军的关键时刻。 “秦昊,快上船!” 叶辰一边大声催促,一边手脚麻利地解开缆绳。 秦昊紧随其后跳上船,两人合力摇动桨橹,快船如同离弦之箭,瞬间划破湖面,向远方疾驰而去。 就在快船即将消失在视线之外时,叶辰猛地从怀里掏出一只精巧的烟花筒,点燃引线。 刹那间,璀璨的烟火冲天而起,在夜空中绽放出绚丽的光彩,宛如一朵盛开的桃花,醒目而独特。 岸边藏匿的官兵们见到这熟悉的信号,纷纷从隐蔽处跃出,迅速集结队伍,整装待发。 领队的将领高举令旗,大喝一声:“出发!桃花源有变,速速包围救援!” 官船如潮水般涌出,旗帜飘扬,锣鼓震天,浩浩荡荡地朝着烟花升起的方向进发。 原本宁静的湖面瞬间被激起层层波澜,气势磅礴的官船编队犹如一座移动的水上城池,直指桃花源。 与此同时,沈绾黄被老鱼五花大绑,置于快船前方。 老鱼手持利刃,凶狠的目光紧盯着叶辰,威胁道:“小子,再敢上前一步,我就杀了她!” 叶辰心中一紧,他深知沈绾黄是为了掩护自己与秦昊逃脱,才成为人质。 此刻她命悬一线,自己的任何鲁莽举动都可能让她陷入更大的危险。 “老鱼,你这么做只会让自己陷入绝境。”叶辰仍然沉稳,他迈出一步,声音冷淡。 “桃花源已被官军包围,你已经无处可逃。放下武器,释放沈姑娘,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老鱼冷笑连连:“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只要我还握有沈绾黄,就等于握有你们的命脉。官军再强大,也得忌惮三分。” 叶辰瞥了一眼远处逐渐逼近的官船编队,心中盘算着对策。 他知道,必须尽快找到突破口,解救沈绾黄,否则一旦将士们发起攻击,沈绾黄恐怕会有危险。 “老鱼,沈姑娘不过一个女人,你想想,那些官兵怎么可能为了她,放弃对桃花源的围剿。”叶辰语气坚决,目光炯炯。“你放了她,争取宽大处理。” ------------ 第二百二十一章 老鱼被抓 老鱼面色微变,叶辰的话似乎触动了他。 然而,他仍紧紧握住刀柄,警惕地看着叶辰。 就在这时,官船编队已逼近至百米之内,战鼓擂动,弓箭手严阵以待,箭矢在月光下闪烁寒光。 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老鱼,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叶辰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充满了决然,“放下刀,放了沈姑娘,我们一起面对官军,争取最好的结果。否则,你将亲手葬送桃花源的最后一丝希望。” 老鱼的眼神在叶辰与逼近的官船之间游移不定,手中的刀微微颤抖。 他似乎在内心深处进行着激烈的挣扎。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沈绾黄苍白却坚毅的脸上,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没有恐惧,只有对正义的执着。 “罢了。”老鱼长叹一声,缓缓放下手中的刀,解开了捆绑沈绾黄的绳索,“我老鱼一生都在为桃花源卖命,到头来,却成了它的罪人。” 沈绾黄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腕,走向叶辰。 两人相视一笑,无需多言,彼此心中的默契已足以驱散所有的阴霾。 “桃花源的罪恶,今日终结于此!” 叶辰话语掷地有声,回荡在湖面上,与官船编队的战鼓声、欢呼声交织在一起,宣告着这场正义之战的正式开启。 “我们,准备好了!”沈绾黄紧握拳头,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 秦昊拍了拍叶辰与沈绾黄的肩膀,三人相视一笑,一同看向那座即将被正义之光照亮的桃花源。 “兄弟们,为了那些无辜的女子,为了桃花源的毁灭,我们,一起上!” 叶辰高举右手,热血沸腾的话语在夜风中飘荡,激励着每一个人的心。 “一起上!”秦昊与沈绾黄齐声应和,他们的眼神交汇,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与决心。 官船编队在他们身后蓄势待发,战鼓雷鸣,箭矢如雨。 “为了那些无辜的女子,为了桃花源的毁灭,我们,一起上!”他们齐声呐喊,声音响彻湖面,震撼人心。 官兵们如同钢铁洪流般涌入桃花源,迅疾而有序地展开行动,将岛上的人逐一控制住。 叶辰、秦昊和刚刚获释的沈绾黄并肩同行,他们径直朝药翁的居所走去。 到了药翁的小屋,屋外一片静谧,唯有微风吹过竹林发出的沙沙声响。 叶辰轻轻推开门,只见药翁正坐在床边,怀中抱着一具冰冷的女尸,那悲痛欲绝的模样让人不忍直视。 他的泪水无声滑落,滴在女尸苍白的脸颊上,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哀思。 “药翁……” 叶辰轻唤一声,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悲伤氛围。 药翁缓缓抬起头,红肿的双眼与叶辰对视,那其中蕴含的痛苦与自责让叶辰心如刀绞。 “她……是您的孙女?” 叶辰小心翼翼地问,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药翁微微点头,声音颤抖:“她是我的小兰,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本以为她能远离桃花源的纷争,过上平静的生活,没想到……” 此时,一名军官走进小屋,他面色凝重,向叶辰等人解释道:“这女子是我们在与桃花源抵抗者交战时出现的。她曾试图阻止我们的行动,甚至动手攻击我们。我们无奈之下......。” 叶辰听闻此言,心中五味杂陈。 他看着药翁痛不欲生的模样,又想到小兰曾经参与抵抗,成为桃花源作恶势力的一部分,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位痛失亲人的老人。 秦昊走上前去,拍了拍药翁的肩膀,低声说:“药翁,节哀。” 沈绾黄也附和道:“是啊,药翁。请您坚强一些,您孙女也一定不希望您这样难过的。” 药翁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庞,感激地看着他们三人,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此刻他们是他唯一的依靠,也是他寻求真相、为孙女正名的唯一希望。 “谢谢你们,孩子们。”药翁的声音虽微弱,却充满力量,“我会振作起来,小兰,她绝不会是助纣为虐的人。” 忙碌了三天,叶辰终于将桃花源一案的各项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 尽管身心疲惫,但他深知此刻的安定只是暂时的,真正的风暴即将在京城的权力漩涡中刮起。 大部队整装待发,浩浩荡荡地踏上了归京之路。 沿途风光如画,但叶辰却无心欣赏,脑海中反复回荡着药翁那坚毅却又哀伤的眼神,以及小兰的悲剧命运。 他暗下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查明真相,还小兰一个清白。 京城的巍峨城墙逐渐映入眼帘。 叶辰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板,率领队伍踏入城门。 迎接他们的,是太子萧逸君的热情笑容与慷慨赏赐。 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萧逸君当着部下的面,对叶辰赞不绝口,称其英勇果敢,功勋卓著,令在场众人无不钦佩。 然而,待到华灯初上,人群散去,空荡荡的大殿内只剩下叶辰与萧逸君两人相对而坐。 太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冷冽之气。他直截了当地对叶辰说:“现在,该谈谈正事了。” 叶辰心中一凛,明白太子所谓“正事”,必定与桃花源之事有关。 他不动声色,静待萧逸君的下文。 萧逸君从袖中取出一份名单,重重地拍在案几上,正是参与桃花源行动的所有官员名录。 他目光阴沉,盯着叶辰,一字一顿地说:“叶辰,你这次立了大功,本宫很欣慰。但本宫更关心的是,这份名单是全部吗?” 叶辰心中波澜起伏,他当然清楚这份名单在权力斗争中的分量。 一旦太子以此要挟,那些官员或将成为他登上皇位的垫脚石。 但这么好的垫脚石,给这个废物太子有什么用呢。 他笑着弯下腰,“太子殿下,是不是全部属下不知,只是我们从桃花源只找到这些信息,恐怕真正的名单,还在背后之人手里。” 阴影掩盖了他嘴角的讥讽,从一开始害怕得罪那些权贵,到现在又想利用这些信息拿捏他们。 太子殿下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愚蠢且摇摆。 ------------ 第二百二十二章 自杀的少女 叶辰心绪难平,却也明白此时不宜再与萧逸君纠缠,便找了个借口离宫而去。 他独自走在空旷的街头,思绪飘向那些桃花源上那些受伤的女子,心中直觉愈发烦闷。 次日清晨,阳光明媚,叶辰换上一身轻松便装,来到沈绾黄和沈纡紫住的小院。 两姐妹身着素雅裙裳,面带期待的笑容,如同春日里的两朵娇艳花朵,为这平淡的早晨增添了一抹亮丽色彩。 “叶大人,您怎么来了!” 叶辰微微一笑,“今日天气不错,我带你们去郊外瞧瞧吧。” 沈绾黄快步迎上前,一双明亮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真的?多谢叶大人了。我们初来京城,还没有看过京城的景色呢。” 看向沈纡紫,她虽未言语,但眼中同样洋溢着欢喜。 他点点头,道:“那我们这就出发吧,郊区的风景你们一定喜欢。” 马车缓缓启动,三人并肩坐在车内。 窗外的繁华市景渐渐被翠绿的田野取代,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草木的清香。 沈绾黄与沈纡紫不时探头望向窗外,新奇地看着沿途的一切,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叶大哥,你知道吗?我们姐妹俩自小就被父亲严格管教,根本不让我们出门,更别说到这郊外游玩了。” 沈纡紫扭头看向叶辰,眼中满是对今日郊区之旅的向往。 叶辰轻轻抚摸着手中的折扇,温和地道:“我明白,今日,就让我做你们的导游,带你们领略京城郊外的风光。” 沈绾黄轻声插话:“叶大人,好像遇见你之后,一切都顺遂起来了。” 叶辰心头一暖,微笑道:“遇见你们,才是我叶某的荣幸。” 马车行至一处碧波荡漾的湖泊边停下,湖畔杨柳依依,鸟儿在枝头欢快地歌唱。 叶辰率先下车,伸出手,帮助沈绾黄与沈纡紫依次走下马车。 叶辰、沈绾黄、沈纡紫三人悠然漫步在城郊的道路上,阳光透过繁茂的树叶洒下斑驳光影。 “叶大人,你说左相真是心狠手辣,连老鱼这种为他卖命的人都能轻易舍弃。” 沈绾黄语气中带着愤慨,“可叹那些无辜的女子,遭受如此苦难,最后连个说法都没有。” 叶辰紧锁眉头,“左相行事狡猾,但他终会露出马脚。我已着手搜集证据,誓要将他绳之以法,为桃花源的受害者讨回公道。” 沈纡紫在一旁插话:“叶大人,你一定要小心。左相位高权重,又有无数党羽,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险境。” 叶辰微微一笑,宽慰两位女子:“你们放心,我自有分寸。” 他指着前方的湖面,提议道:“我们不妨乘船游湖,感受一下‘舟行碧波上,人在画中游’的意境如何?” 两姐妹闻言,眼睛一亮,异口同声道:“好啊!” 叶辰租下一艘小船,三人登船,他亲自掌舵。 小船悠然划破平静的湖面,留下一道长长的涟漪。 沈绾黄与沈纡紫倚在船舷边,轻轻拨弄着湖水,享受着这难得的闲适时光。 “叶大哥,你看那边的荷花,好美啊!” 沈纡紫指向湖心处的一片荷塘,那里荷花盛开,犹如仙子翩翩起舞,清风拂过,带来一阵淡淡的花香。 叶辰顺着她的手指望去,赞赏道:“确实美极了。古人云‘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荷花的高洁品质,令人敬佩。” 沈绾黄凝视着叶辰,认真道:“叶大人就像那荷花一样,无论身处何等困境,都能保持内心的纯净与坚韧。” 叶辰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感动:“谢谢你,沈姑娘。我会记住你的鼓励,无论未来面对何种挑战,都会坚守本心。” 小船在湖面上缓缓游荡,三人享受着这远离尘世喧嚣的宁静时刻。 从船上下来,微风轻拂,带来阵阵清新气息。 叶辰从行囊中取出一只精巧的风筝,打算陪两位女子享受这难得的闲暇时光。 然而,还未等他们开始放风筝,不远处河边的一幕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十几个衣衫褴褛的女子围成一圈,低垂着头,泪水涟涟,凄厉的哭声随风飘来,令人闻之心碎。 叶辰、沈绾黄、沈纡紫对视一眼,立刻快步走向那群女子。 走近一看,她们竟然是叶辰从桃花源带出来的女子。 众人面容憔悴,眼中满是对未来的绝望。 “你们这是怎么了?”沈绾黄关切地询问。 一位女子抬起头,满脸泪痕,抽泣着说:“大理寺把我们赶出来了,说是找不到证据证明我们的清白。家里人怕惹祸上身,不肯接纳我们。我们无处可去,只能……只能……” 她话未说完,又忍不住痛哭起来。 其他女子也跟着哭出声,悲凉的气氛弥漫开来。 叶辰听罢,胸中怒火翻腾。 他深吸一口气,安抚道:“你们先别急,告诉我,你们打算怎么做?” 一位女子咬着嘴唇,声音颤抖:“我们……我们想去河边……跳下去,一了百了。反正活着也是受罪,不如早点解脱。” 沈纡紫一听,眼泪夺眶而出,她紧紧握住妹妹的手,转头看向叶辰,眼中满是恳求。 叶辰心如刀绞,他握紧拳头,目光坚毅:“你们放心,我叶辰在此承诺,绝不会让你们白白受苦。左相一手造成的恶果,我定会让他亲自偿还!” 他转向沈绾黄、沈纡紫:“你们先陪她们,我去想办法。” 说罢,他转身大步离去,留下身后一群女子望着他的背影,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花。 沈纡紫擦去眼角的泪水,对女子们柔声道:“姐妹们,你们要相信叶大人,他一定会为我们主持公道。” 沈绾黄点点头,接过叶辰手中的风筝,开始引导她们转移注意力。 而叶辰则快马加鞭,直奔京城。 叶辰心急如焚,策马疾驰,一路飞奔回到太子府。 他深知时间紧迫,必须尽快为那些无辜女子找到安身之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 第二百二十三章 轻茹绣坊 踏进太子府,叶辰直奔内院,寻找太子妃叶轻茹。 只见她正在庭院中悠闲地修剪花草,见到叶辰风尘仆仆的模样,不禁惊讶道:“叶辰,你怎么这么急匆匆的?出了什么事?” 叶辰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将桃花源女子们的遭遇以及自己在郊外所见所闻娓娓道来。 他言辞恳切,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轻茹,我想以你的名义在城东开一个绣坊,收容那些可怜的女人,让她们有个栖身之地,同时也能学习技艺,自力更生。” 叶轻茹听罢,秀眉紧蹙,眼中满是怜悯:“这些女子竟遭此不幸,真是造孽啊!你这个想法很好,既能帮她们摆脱困境,又能给她们一条出路。我立刻给你安排。” 叶辰浓眉舒展,上前揽住叶轻茹的腰,在耳边吹了口气:“谢谢,我这就去安排。” 叶轻茹脸被闹红了,骂了一声后递给他一块令牌:“这是我的令牌,拿着它去城东那个闲置的院子,一切事宜皆可按需处理。至于绣坊所需物料,我会派人去置办。你尽管放心去做,有什么需要随时告诉我。” 叶辰接过令牌,心中的石头落了地。他再次不安分的摸了摸叶轻茹的肚子,然后转身离去。 再度策马疾驰,叶辰很快抵达城东的院子。 这里虽略显荒芜,但格局宽敞,稍加修缮便足以容纳众多女子。 他立即组织人手清理打扫,同时派人去清香阁定购大量食物。 等一切准备就绪,叶辰马不停蹄地赶回郊外。 他看到那些女子依然无助地哭泣,心中一阵酸楚。 他快步上前,大声道:“姑娘们,我已经为你们找到了安身之所,就在城东的一个院子里。现在就跟我过去吧。” 女子们听到这话,先是愕然,随后眼中泛起希望的光芒。 她们纷纷起身,跟随叶辰走向马车。 马车载着一行人抵达城东院子,只见院门上挂着一块崭新的牌匾——“轻茹绣坊”。 女子们看着眼前的景象,眼中泛起泪光,却又带着几分惊喜与期待。 叶辰领着她们走进院内,早已备好的吃食香气四溢,引得众人饥肠辘辘。 他挥手示意:“大家赶紧吃吧,这些都是清香阁的东西,味道很不错的。” 女子们围坐在一起,狼吞虎咽地享用久违的热饭热菜。 待她们吃饱喝足,叶辰又命人将新购置的被褥分发给每个人。 接过干净整洁的被褥,女子们纷纷跪倒在地,痛哭流涕。 一位年长的女子代表众人道:“叶大人,您是我们再生父母,我们无以为报,以后我们做牛做马,回报您的大恩大德。” 叶辰忙扶起她,柔声道:“你们不必如此,这是我应该做的。只要你们能在这里安心生活,学好刺绣手艺,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你们一起努力,让轻茹绣坊名扬京城。” 女子们含泪点头,齐声道:“叶大人,我们一定不负您的期望!” 夜幕降临,叶辰站在院门外,看着灯火通明的绣坊,心中感慨万分。 他转身离去,心中默念:“左相,你欠下的债,我叶辰定会让你加倍偿还!” “叶辰,你做得很好。”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叶轻茹不知何时已悄然来到身边,脸上带着赞许的笑容。 叶辰星目被月光映着闪烁,他上前几步保住叶轻茹,认真的说道:“我早晚会把左相绳之以法的。” “我相信你,正义或许会迟些,但绝不会缺席。”叶轻茹轻声说道,一边素手抬起拍着叶辰的背。 叶辰握住她的手,“幸好有你,我们回去吧。” 两人相视一笑,携手步入夜色中。 第二日清晨,阳光洒满轻茹绣坊,院内鸟语花香,一片生机盎然。 女子们早已起床,换上洁净的衣裳,开始在宽敞的绣房内专心致志地学习刺绣。 沈纡紫与沈绾黄并肩走出绣房,欣赏着眼前这幅和谐美好的画面。 沈纡紫轻轻叹道:“叶大哥真是个好官,他不仅给了大家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还让大家有了生活的希望。若天下官员都能如他一般,何愁百姓不得安宁。” 沈绾黄微微点头,眼中流露出敬佩之情:“叶大人行事果断,又心系百姓疾苦,这样的官吏实属难得。只可惜,世间并非人人都有他那样的胸襟与担当。” 两人正交谈间,忽闻坊间传来阵阵议论之声,声音由远及近,似乎在谈论什么令人震惊的事情。 一名女子匆匆跑来,神色慌张:“姐姐,外面有人在传,说我们这些人是桃花源废弃的玩物,用过的纺织品会染上脏病,现在大家都怕得不敢买我们的绣品了。” 沈纡紫脸色骤变,怒火中烧:“又是那左相搞的鬼!他不仅害得你们家破人亡,如今还要断你们的生路,真是丧尽天良!” 沈绾黄亦是愤怒不已,但她强压下心头怒火,沉声安抚:“妹妹莫急,我们先稳住绣坊内的姐妹,不能让谣言动摇她们的心。叶大人定会相处办法,还大家清白。” 与此同时,叶辰在左相府附近暗中观察,果然发现一些闲散人士在街头巷尾散布谣言,污蔑轻茹绣坊。 他不动声色地记下这些人的特征,决定先回绣坊安抚众人,再设法揭露左相的阴谋。 毕竟一个散播流言的罪名,可扳不倒左相。 叶辰回到绣坊时,院内气氛紧张,女子们面带忧色,相互间窃窃私语。 他径直走入绣房,高声道:“诸位姐妹,我已知晓外面的谣言。此事定是左相一党所为,企图以此打击我们。你们要相信,公道自在人心,谣言终会不攻自破。” 人群中,一位女子怯生生地站出来。 她眼圈泛红,声音颤抖:“叶大人,我们不怕辛苦,只怕这谣言会影响绣坊的生意,让我们再次陷入困境。” 叶辰眼神坚定,安慰道:“你们放心,我叶辰在此,绝不允许任何人欺凌你们。我会澄清谣言,恢复绣坊声誉。” 女子们闻言,心中稍感宽慰,纷纷对叶辰投以期待的目光。 ------------ 第二百二十四章 污蔑 叶辰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掷地有声的话语:“左相,你欠下的债,我叶辰定会让你加倍偿还。” 午后,叶辰出现在左相府门前。 叶辰昂首挺胸,目光冷冽,沈绾黄温婉端庄,气质出众。 二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径直步入左相府。 左相见状,面带笑意,“叶大人驾临,有何贵干?” 叶辰冷笑一声,直截了当地说:“左相,你散布谣言,污蔑轻茹绣坊,意欲何为?” 左相故作惊讶:“谣言?本相从未听说过,叶大人可有证据?” 叶辰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上面详细记录了散布谣言者的特征及活动地点,掷于左相面前:“这就是证据!你若还不承认,我现在就带你去看那些人,让你听听他们口中是如何编排轻茹绣坊的。” 左相脸色铁青,一时语塞。 沈绾黄适时开口:“左相大人,你身为朝廷重臣,却行此卑鄙之事,实在有损颜面!” 左相深知事态严重,坚决不承认,“这些人不过是和我相府有些关系,谁知道是不是叶大人私下贿赂了我身边的人,为了冤枉我呢。” 沈绾黄气得浑身颤抖,双拳紧握,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她再也无法忍耐左相的无耻狡辩,正欲向前一步,却被叶辰一把拉住。 “沈姑娘,稍安勿躁。” 叶辰低声道,声音虽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今日我来,只是让他明白,他的小动作并未能逃过我的眼睛。此事,尚不足以扳倒他。” 沈绾黄深吸一口气,强行抑制住内心的怒火。 她看向叶辰,只见他眼神中闪烁着智谋与决心,便知他已有应对之策。 她微微点头,任由叶辰引领着自己,离开了左相府。 然而,当他们刚回到绣坊门口。 就看到一群手持烂菜叶子的闹事者围堵在绣坊门口,对着里面大声咒骂。 甚至将手中的烂菜叶子朝他们身上扔去。 绣坊的女子们惊恐失措,纷纷躲入屋内,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叶辰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立刻挺身而出,挡在沈绾黄身前,厉声喝道:“住手!你们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闹事者们非但没有停下,反而更加嚣张。 其中一人叫嚣道:“这些绣坊的女人都是桃花源的弃物,脏病缠身,污染了这片空气!我们这是替天行道,清理门户!” 叶辰面色阴沉,目光如炬,直视着那群闹事者,一字一顿地问道:“你们当中,可有女儿?可有妻子?可有母亲?” 人群中一阵沉默,无人应答。 叶辰继续道:“这里每一个女子,都是某个人的女儿,某个人的妻子,某个人的母亲。她们辛勤织绣,以双手养活家人。 你们却因无知的谣言,将她们视为异类,肆意侮辱。试问,如果你们的女儿、妻子、母亲被人如此对待,你们又作何感想?” 他的话语如同利剑,刺入闹事者们的内心。 他们面面相觑,气势明显减弱。 叶辰趁热打铁,高声说道:“我叶辰在此承诺,此事定会水落石出,还轻茹绣坊一个清白。若有人再敢无端滋事,休怪我无情!” 话音未落,绣坊内的女子们纷纷鼓起勇气,走出屋门,与叶辰并肩而立。 她们眼中闪烁着坚毅与信任,齐声喊道:“叶大人,我们相信您!” 面对这一幕,闹事者们面露愧色,渐渐散去。 随着人群逐渐散去,绣坊门前恢复了平静。 叶辰踏进绣坊,环顾四周,那些女子们虽然仍有些许惊魂未定,但眼中的恐慌已被坚定与希望取代。 他走到众人中间,温和而有力地说:“诸位,今日之事,我深感痛心。你们以技艺养家糊口,本该得到尊重,却因无知流言遭受这般侮辱。但我向你们保证,这样的日子将会过去。” 叶辰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庞,继续道:“我已经与宫中取得联系,今后宫中的所有绣活,将全部交由轻茹绣坊来完成。 一旦皇室的认可昭告天下,世人自会明白你们的价值,那些流言蜚语也将不攻自破。到那时,你们不仅能够凭借手艺获得应有的尊严,更能为家族带来荣耀。” 听到此言,绣坊内顿时爆发出一片惊喜的议论声。 一名年长的绣娘走上前来,满眼感激地握住叶辰的手:“叶大人,您真是我们的大恩人啊!不光把我们从桃花源救了出来,还给我们找了生路。 我们这些人,虽身处底层,却也渴望能用自己的双手赢得世人的尊重。如今有了您的帮助,我们终于看到了希望。” 叶辰微笑着点点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你们值得这一切。请相信,只要我们共同努力,定能让轻茹绣坊的名号响彻京城,让那些曾质疑、羞辱你们的人,无地自容。” 话音刚落,绣坊内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女子们眼中闪烁着激动与期待的光芒。 叶辰转身看向沈绾黄,只见她亦是满脸欣慰,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叶大人,”年长的绣娘声音中透着坚定,“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加倍努力,用最精美的绣品回报您的厚爱,也证明我们轻茹绣坊的实力。” 叶辰赞赏地看着她,微笑道:“我相信你们。你是叫如娘吧,你年岁较长,以后这绣坊就由你负责。” 如娘喜不自胜,连连保证一定会对绣坊负责。 夜幕降临,喧嚣渐息。 叶辰独自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灯火阑珊的京城,心中默默许下誓言:“轻茹绣坊,我叶辰定会护你们周全,让你们在这座繁华的京城中,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彩。” 次日清晨,阳光洒满绣坊,新的一天开始了。 “叶大人说的没错,只要我们用心去做,总有一天,会让所有人看到我们的价值。” 一名年轻的绣娘对身边的同伴说,眼中闪烁着无比的自信。 “是啊,”同伴回应道,“从今天开始,我们要让每一针每一线都充满力量,让轻茹绣坊的名字,响彻整个京城。” ------------ 第二百二十五章 使团来访 两人相视一笑,手中的银针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叶大人,我们会加油的。” 她们在心中默默地念道,手中银针飞舞,一幅幅美丽的画卷,在绣布上缓缓展开。 绣坊内,女子们忙碌的身影与欢快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 她们的眼中,不再有恐惧与迷茫,取而代之的是对未来的期待与信心。 叶辰离开热闹非凡的轻茹绣坊,步入寂静的街道,朝着那熟悉的太子府邸走去。 夜色中,他步伐坚定,心中却思绪万千。 他知道,今日之举,必然会在权贵之间引起不小的波澜,尤其是那位素来严苛的太子萧逸君。 踏入府门,叶辰直奔书房,只见萧逸君正端坐案前,眉头紧锁,显然已得知了今日之事。 未等叶辰行礼,萧逸君便厉声道:“叶辰,你可知罪?为了那些没有贞操,也没有用途的女人,竟闹得人尽皆知,成何体统?” 叶辰挺直腰板,目光坦然:“殿下,那些女子并非您口中所说的那样。她们以技艺养家糊口,是无辜的百姓,理应受到天子的庇护。” “庇护?”萧逸君冷笑一声,“她们不过是些风尘女子,有何资格享受天子之恩?你此举只会让皇室蒙羞,更可能激起朝野非议,动摇民心。” “殿下,”叶辰语气愈发坚决,“她们虽身处底层,但其技艺高超,心怀尊严。今日之事,实乃为她们正名,更是为了彰显皇室仁德,赢得百姓之心。若因畏惧非议而弃之不顾,岂非有失皇家气度?” 面对叶辰的反驳,萧逸君一时间竟有些愕然。 他从未见过这位向来温文尔雅的太监如此强硬。 他盯着叶辰,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片刻后,挥挥手道:“罢了,此事我暂且不计较。不过,你须尽快平息此事,莫要再起波澜。” 叶辰微微欠身:“是,殿下。” 萧逸君脸色稍缓,转移话题:“大楚一年一度的进贡即将来临,我已收到消息,他们近年来暗中发展,实力大增。此番进贡,恐有挑衅之意,你需早做准备,展现我大秦的实力。” 叶辰心中一凛,点头道:“臣明白,定当全力以赴,确保此次进贡顺利进行,维护我大秦威严。” “很好。”萧逸君满意地点点头,“此事关乎国家颜面,你万不可掉以轻心。退下吧。” 叶辰退出书房,心中五味杂陈。 他明白,接下来的日子,不仅要应对大楚的挑战,更要守护好那些刚刚重获希望的绣娘们。 然而,无论前方有多少困难,他都不会退缩,因为他坚信,只有尊重每一个个体,才能真正赢得民心,稳固国之根基。 夜色渐深,叶辰独坐房中,提笔疾书,列出应对进贡的各项事宜,同时思索如何进一步提升轻茹绣坊的地位。 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质疑与羞辱绣娘们的声音彻底消散。 次日清晨,阳光洒满庭院,叶辰步履匆匆,直奔轻茹绣坊。 “叶大人,您来了!”如娘快步迎上,眼中满是期待。 叶辰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如娘,有一件大事要告诉你们。大楚进贡在即,我打算让你们的绣品作为我大夏的回礼。这是你们证明自身价值、扬我国威的绝佳机会,你们愿意吗?” 绣坊内瞬间沸腾起来,女子们激动不已,纷纷表态愿意竭尽全力,创作出最精美的绣品,不负叶辰的信任,也不负自己的手艺。 叶辰看着眼前这群充满斗志的女子,心中涌起无比的自豪。 他知道,这场较量,他们已经赢了一半。 因为,他们拥有的不仅仅是高超的技艺,更有一颗颗坚韧不屈的心。 “好!”叶辰朗声道,“从今天开始,让我们一起,用针线编织梦想,用绣品书写传奇。让轻茹绣坊的名字,响彻两国,震撼天下!” 绣坊内掌声雷动,女子们的脸上洋溢着自信与决心。 “叶大人,我们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如娘坚定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如同一道誓言,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辉煌。 接下来的数日,叶辰全身心投入到接待大楚使臣的各项准备工作之中。 他亲自督造绣坊内的回礼绣品,从设计、选材到制作过程,每一个环节都严谨把控,力求展现出轻茹绣坊的最高水准。 同时,他也细致安排了使臣团抵达后的礼仪、宴饮、参观等环节,确保每一步都彰显出大夏的尊贵与气度。 半月时光转瞬即逝,大楚使臣团如期而至。 叶辰身着华服,仪态庄重,站在城门处迎接。 浩浩荡荡的队伍中,大楚使臣们身披锦绣,头戴金冠,傲然步入城中,目光扫过之处,无不流露出对大夏的审视与挑衅。 “叶大人,久仰大名。” 为首的大楚使臣名叫穆云,面容刚毅,眼神锐利。 一见面便向叶辰施压道,“听闻大夏此次以轻茹绣坊之绣品作为回礼,不知是否真有传闻那般精妙绝伦?” 叶辰淡然一笑,不卑不亢地回应:“穆大人过誉了。我大夏虽无金银堆积之富饶,却有巧夺天工之技艺。待诸位亲睹绣品,自会明了。” 穆云嘴角微勾,目光中闪过一丝冷意:“叶大人如此自信,本使倒想提前见识一番,也好心中有个底。” 叶辰从容应对:“穆大人稍候片刻,我这就命人呈上。” 不久,一幅幅精美的绣品被缓缓展开。 流光溢彩的丝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栩栩如生的图案仿佛拥有生命一般跃然布面。 大楚使臣们面露惊异之色,即便心中不愿承认,也不得不为这精湛的技艺折服。 穆云脸色微变,却仍强作镇定:“叶大人,绣品的确精美,但仅凭此,恐难以让大楚满意。我等此行,还希望亲眼见证大夏的国力与民风,不知叶大人可否安排?” 叶辰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冷冽:“穆大人所言极是。明日,我将带诸位参观我大夏的市集、工坊以及农田。” 让你们亲眼目睹我大夏百姓的勤劳与智慧。 ------------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三个谜团 次日,叶辰陪同大楚使臣团游历大夏各处。 大夏百姓的热情好客、生活富足以及工匠们的专注敬业,都令使臣们暗自惊叹。 尤其是当他们走进轻茹绣坊,亲眼看见那些女子们专注刺绣的场景,更是被她们的才情与毅力深深打动。 夜晚,宴席之上,穆云面色复杂,举杯敬向叶辰:“叶大人,我大楚使臣团此行,确实看到了大夏的实力与风骨。你,以及这些女子们,让我等刮目相看。” 叶辰举杯回敬:“穆大人谬赞,大夏之强,源于每一位百姓的辛勤付出。而轻茹绣坊的女子们,正是我大夏万千优秀儿女的缩影。” 宴席散去,叶辰独自走在回府的路上,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他回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着使臣服饰的少年悄然跟在身后,眼神中充满了钦佩。 “叶大人,我是大楚使臣团的一员,名叫苏晴。” 少年走上前来,略显羞涩地说,“您的智勇双全,让我深感敬佩。我想,大夏有这样的官员,定能繁荣昌盛。” 叶辰微微一笑:“苏姑娘过奖了。其实,我只是做了身为官员该做的事。倒是你,小小年纪就有这般见识,将来必成大器。” 苏晴俏脸微红,低声道:“叶大人,我能感受到您对百姓的关怀与尊重,这种情怀,让我深受触动。如果有机会,我还想再深入了解大夏,学习这里的智慧。” 叶辰拍了拍苏晴的肩膀:“大夏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欢迎你随时来访。” 苏晴回到使馆,褪去了先前面对叶辰时的羞涩,换上了一副冷峻的神情。 她步入灯火通明的大厅,大楚官员们正聚在一起低声商议。 见她进来,纷纷投来询问的目光。 “郡主,如何?” 一位身着紫袍的老者问道,他是大楚使团的副使,穆云的副手,也是苏晴的师尊。 苏晴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感慨:“大夏国力之强,远超我等预料。叶辰之能,亦非寻常官员可比。他们的百姓富足、民风淳朴,尤其那轻茹绣坊的女子们,个个才情出众,毅力惊人,堪称大夏国的一股独特力量。” “那三天后的宫宴……” 老者沉吟片刻,试探性地问道。 苏晴眼神坚定,眉宇间闪烁着决然:“按原计划进行。大夏虽强,但并不代表我们大楚就会因此退缩。宫宴之上,正是展现我大楚威仪与底蕴的最佳时机。我们要让他们看到,大楚不仅有强大的军事实力,更有深厚的文化底蕴和卓越的艺术造诣。” 三天后的宫宴,皇宫内金碧辉煌,人声鼎沸。 各国使臣、贵族、文人墨客纷至沓来。 一时间,整个宴会大厅犹如一幅繁华的盛世画卷。 叶辰身着墨色锦袍,腰间佩戴玉带,举止从容,目光炯炯,犹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这繁花似锦的人海之中。 苏晴一身华丽的楚服,秀发高挽,额间点缀着精致的珠花,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清丽脱俗。 她穿梭在人群之中,与各国使臣交谈甚欢,言语间尽显大楚少女的聪慧与教养。 突然,音乐声起,舞姬们翩翩起舞,一场精心编排的宫廷舞蹈拉开了宫宴的序幕。 紧接着,大夏国的乐师们奏响了古老的编钟,悠扬的钟声在空气中回荡,仿佛将人们带入了一个古老而神秘的世界。 就在此时,苏晴款步走向舞台中央,她面向众人,清脆的声音在大厅内回荡:“诸位,今日有幸在大夏国的宫宴上,我大楚愿献上一曲琴舞,以表我方对大夏国热情款待的感激之情。” 话音未落,一曲悠扬的琴声自角落响起,琴音如同山涧流水,清澈空灵。 苏晴随着琴音起舞,身姿曼妙,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地与琴音契合,仿佛是琴音的具象化表达。 她的舞蹈既有楚地的柔美婉约,又融入了大夏国的豪放洒脱,让人眼前一亮。 叶辰站在人群中,凝视着舞台上翩翩起舞的苏晴,眼中闪过赞赏之色。 他身旁的大夏官员纷纷议论起来,对苏晴的才艺赞叹不已。 琴声渐止,舞蹈落幕,全场掌声雷动。 苏晴向众人欠身行礼,目光恰好与叶辰交汇。 “苏姑娘的琴舞,真是让人大开眼界。”萧无疆连连拍手,微笑道,“大楚果然是人才辈出,令人钦佩。” 苏晴裣衽一礼,轻声道:“陛下过奖了。这只是我大楚文化艺术的一角而已。若有机会,还请大家亲临我大楚,领略更多的风土人情。” 然而,就在众人沉浸在苏晴绝美的琴舞中尚未回神之际,她忽然话锋一转,俏皮一笑:“听闻大夏朝民智过人,我苏晴在此斗胆一试,让大家领略一下我大楚的智慧火花。”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期待着接下来的精彩。 苏晴从袖中取出三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片,逐一打开,朗声念出了三个问题: “其一,有物生于山中,绿叶红花,四季常青。既非草木,亦非禽兽,何物也?” “其二,一口井深七尺,井底有一只青蛙。青蛙每日跳三尺,退两尺。问,几日能跳出此井?” “其三,一人坐船顺流而下,见岸边有只狗追他跑。请问,这狗是跑得快还是慢?” 一时间,大夏朝的人们纷纷陷入冥思苦想。 有的低声讨论,有的独自沉吟,却无一人能立即给出答案。 苏晴看着众人困惑又好奇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说道:“诸位不必急于一时,我大楚愿给予三天时间,若有人能全部解开这三个谜题,我大楚愿在十年之内臣服于大夏。”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叶辰眉头微皱,眼中闪烁着深思的光芒。 萧无疆则饶有兴趣地看着苏晴,似乎被她的大胆挑战激起了一丝兴趣。 各国使臣、贵族、文人墨客更是议论纷纷,宫宴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 叶辰悄然走到苏晴身边,低声道:“苏姑娘,你这是何意?以谜题定国运,此举过于儿戏了吧?” ------------ 第二百二十七章 问题的答案 苏晴轻轻摇头,眼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叶大人,大楚虽小,但智勇双全。我信我大楚之人,更信我大楚之才。 此举并非儿戏,而是我对两国人民智慧的尊重与考验。三天之后,答案自会揭晓。” 这场突如其来的智力对决,无疑为这场原本和谐的宫宴增添了几分波澜。 “好,苏姑娘,我大夏接受你的挑战!”萧无疆朗声宣布,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三天之后,让我们看看谁能破解这三个谜题,为我大夏赢得这份荣耀!” 宫宴在一片热议中继续进行,而苏晴的三个谜题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每个人都在心中默默揣摩着答案,等待着三天后的揭晓时刻。 叶辰看着人群中各怀心思的众人,心中暗叹:这大楚,是有备而来啊。 “三天之后,我们再见分晓。” 苏晴望着叶辰,眼神中满是期待与挑战。 一时间,大殿内气氛紧绷如弦。 朝中大臣们个个面色凝重,他们或低头沉思,或交头接耳,皆因那三个谜题而困扰不已。 萧无疆端坐龙椅之上,目光威严,心中却隐含忧虑。 他瞥了一眼身边的太子,只见他眉头紧锁,显然对这三个谜题同样束手无策。 “皇儿,你有何看法?”萧无疆压低声音问道。 太子一惊,忙拱手回道:“父皇,臣儿愚钝,至今未能参透这三个谜题。但臣儿认为,此等难题或许并非仅需朝中智士解答,更应广纳天下贤才,集思广益。” 萧无疆微微点头,转向一旁的大太监,低声吩咐道:“速去发布公告,告知天下百姓,朕愿以重赏求解这三个谜题。朕要让世人知道,我大夏朝民智无穷,无人能小觑。” 公告一经发布,京城内外顿时沸腾起来。 街头巷尾、茶馆酒肆,无不谈论着这三个谜题,百姓们绞尽脑汁,试图破解其中奥秘。 然而,三天过去,京城百姓们仍是一筹莫展,个个面露愁容,担忧大夏朝在这场智力较量中败给楚国。 “这一次谜题涉及我朝尊严,估计太子要倒霉了。” 平阴接过徐梁珺斟好的茶,徐徐吹了一口气调侃着。 现如今雍王没有太子得宠,最终压力肯定要轮到太子身上。 徐梁珺冷笑一声,“他再废物也知道这一次必须得出风头的,要是雍王赢了,那他这段时间在叶辰帮助下建立的名声又要弱几分。” 看着热气在空中升起又飘散,话题的中心人却半响不说话。 只是轻轻啜饮着,浓眉舒展赞了一声,“好茶。” 末了后放下茶盏,摇了摇手中的折扇。 叶辰从袖中掏出来了三两碎银,“来小赌一把,半炷香的时间他会差人来找我。” 平阴柳眉一扬,毫不客气地上手拿走了碎银。 “这还用赌,不是必然的事情吗?这碎银就当你没事找事的赔偿了。” 猝不及防被拿走了银子,叶辰哈哈一笑,并没有反驳。 反倒是把折扇收起,身子前倾,含笑的眼眸就这样靠近了平阴。 平阴脸微微薄红,却又舍不得后退,只能素手拍上叶辰的额头。 “你突然靠这么近干嘛。” 叶辰却一把握住了平阴的手,大掌有力而温暖的包着,平阴心思也早飞到这儿去了。 却那知下一秒就看到叶辰突然另一只手摇了摇手中的折扇,那上面赫然挂着她的荷包。 “你!” 叶辰笑了一声,“有来有往,这才划算。” 平阴刚想发作,一直望着窗外的徐梁珺淡声提醒。 “来人了。” 不一会儿,茶室的包厢门被推开。 侍从躬身行礼。 “叶大人,太子殿下有请。” 叶辰应声起身,却不急着离开,而是拎着荷包绕到平阴身后。 平阴只觉得头上似是有什么阴影罩住,紧接着就感觉脖子处有温热的呼吸打来。 弯腰把荷包在平阴的腰间系好,叶辰捏了捏那细腰。 “下次可别再中招了,走了。” 看着那如松般挺拔又闲散的背影,平阴又羞又气。 叶辰抬脚跨过门槛,脚步有些犹豫,地上全是摔碎的瓷片。 他挑着没有瓷片的地方来到太子面前。 他看向太子,只见对方眼中满是怒火与焦虑。 “叶大人,你可知这苏晴所设之谜,竟让我大夏朝上下束手无策?”太子怒声道。 叶辰微微一笑,从容回应:“殿下勿忧,谜题虽难,但总有破解之法。” 太子瞪着他,厉声道:“空口说白话无用,你若能解出其中一个,本宫便信你!” 叶辰轻咳一声,缓缓道:“其一,有物生于山中,绿叶红花,四季常青。既非草木,亦非禽兽,何物也?此物乃‘山’也。山中生万物,绿叶红花四季常青者比比皆是,且山本身既非草木,亦非禽兽。” 太子愣住,半晌才回过神来,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他挥手示意叶辰继续。 “其二,一口井深七尺,井底有一只青蛙。青蛙每日跳三尺,退两尺。问,几日能跳出此井?青蛙每跳一日,实际前进一尺,故只需七日便能跳出此井。” 太子听罢,眉头微皱,似在默算验证。片刻后,他微微点头,示意叶辰解第三个谜题。 “其三,一人坐船顺流而下,见岸边有只狗追他跑。请问,这狗是跑得快还是慢?此题看似复杂,实则简单。 人坐船顺流而下,速度与河水相同。狗在岸上奔跑,相对船而言,无论其速度快慢,始终与船保持同一速度,因此,狗对于船上的人来说,既不快也不慢。” 太子听罢,目瞪口呆,半晌才缓过神来,拍案叫绝:“妙哉!叶辰你果然智谋过人,此等难题也能迎刃而解!” 叶辰谦逊一笑,拱手道:“殿下谬赞,如今谜题已解,待明日宫宴,我大夏必能扬眉吐气。” 太子满意地点点头,眼中重燃希望之光:“明日宫宴,本宫定要亲自见证说出答案,让那苏晴见识见识我大夏的才俊之士!” 叶辰低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然微笑。 他知道太子又在盘算如何将这解谜的功劳揽至自己名下。 对此,叶辰并无丝毫介怀,毕竟他早已习惯了。 更何况,这些根植于心的能力,太子殿下如何偷的走。 就在此时,太子匆匆离去,身后留下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道温婉的身影悄然而至,那是太子妃叶轻茹。 她莲步轻移,身姿曼妙,如一朵盛开在宫廷深处的白莲,清雅脱俗,带着淡淡的香气。 叶轻茹走到叶辰身边,秀眉微蹙,眼中流露出深深关切。 “叶辰,你何必如此忍让他?”叶轻茹轻声抱怨,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心疼。 叶辰闻声,转头看向叶轻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满是温柔与宠溺。 他轻轻握住叶轻茹的手,将其揽入怀中。 “轻茹,这世间之事,岂能尽如人意?” 叶辰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我有你,便已心满意足,至于那些虚名浮利,不过是过眼云烟,何足挂齿?” 叶轻茹闻言,心中涌起一阵甜蜜,脸颊微微泛红,宛如春日里绽放的桃花。 她抬头望向叶辰,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打趣道:“叶辰,您如此胸襟开阔,可别哪天见异思迁,瞧上了那大楚国的苏晴啊。” ------------ 第二百二十八章 太子的赏赐 叶辰听后,不禁哑然失笑。 他低头凝视着叶轻茹,眼神中流露出无比的认真:“轻茹,你放心,我叶辰此生心中唯有你一人。至于苏晴……” 他话锋一转,面露笑意,语气中带着一丝神秘,“其实,我已经派人跟踪调查她数日,她的身份背景,我早已了如指掌。” 叶轻茹听罢,略显惊讶,却又很快恢复常态。 叶轻茹轻抚叶辰的胸膛,柔声道:“我就知道,我家叶辰智勇双全,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明日宫宴,定要让那苏晴见识见识我大夏的才俊之士,尤其是我心中的英雄。” 夜色渐深,两人相依而坐,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彼此。 叶辰轻轻抚摸叶轻茹的秀发,长夜漫漫,夜不醉人人自醉。 第二日,宫宴重新开始。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华灯璀璨,丝竹悠扬,各国使臣齐聚一堂,目光聚焦在中央的高台上。 苏晴身着一袭华丽的楚服,步履轻盈地走上台来,脸上洋溢着得意之色。 她这几日在京城走访,亲眼目睹没有百姓能答出那三道谜题,此时的她更是自信满满,仿佛胜利已在握。 “诸位,昨日我提出的三个谜题,不知各位可曾找到答案?” 苏晴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言语间带着挑衅之意。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应答。 唯有叶辰坐在一旁,嘴角挂着一抹淡然的微笑。 此刻,大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忽然萧逸君站起身来,声音洪亮,直击人心。 “苏姑娘,你可准备好十年的贡品了?” 苏晴挑眉看向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太子殿下,你若是有答案,尽管说出来便是。下官洗耳恭听。” “好。”太子微微一笑,目光坚定,“第一个谜题的答案是……” 太子殿下嗓音朗朗说出三个问题的答案,大殿内瞬间响起欢呼声。 唯有苏晴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化为愕然与难以置信。 她瞪大眼睛,目光死死盯着太子,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萧无疆闻此答案,顿时龙颜大悦,忍不住拍案叫绝:“好!朕听闻此谜题数日,竟未能参透其中玄机,而今得太子殿下破解,实乃我大夏之幸!” 萧无疆连连夸奖,赞赏之情溢于言表。 大楚使臣们见状,面色难堪至极,他们深知苏晴所设谜题之难,原以为以此便可挫败大夏,谁料到竟被太子轻易破解。 无奈之下,大楚使臣们只能按照先前约定,代表大楚向大夏表示臣服,承诺未来十年内尊奉大夏为尊,听从调遣。 萧无疆见大楚俯首称臣,更是心满意足,下令大肆封赏。 他高举酒杯,向全场宣布:“今日宫宴,既是庆祝谜题破解,更是庆祝我大夏威震四海!诸位,举杯共饮,共享此荣耀时刻!” 宴席之上,歌女舞女纷纷献艺,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美酒佳肴络绎不绝。 萧无疆心情大好,目光在人群中流转,最后落在了太子身上。 他看到太子此刻正襟危坐,面带庄重之色,眼中有些讶异,自家这太子倒是越来越有他的风范了。 萧无疆挥手示意,身边的太监立即会意,捧上一叠卷轴,宣读道:“皇上圣旨,鉴于太子殿下破解谜题,为大夏赢得名声,特赐封黄金千两、良田百顷,并赐予美人六名,以充侍妾,望太子殿下早日开枝散叶,为皇家增添子嗣。”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太子。 只见他面露尴尬,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拱手谢恩:“臣弟谢萧无疆厚赐,定当不负圣恩,努力为皇家繁衍子嗣。” 见状,叶轻茹用喝果汁的动作盖住了嘴角的冷笑。 在这种时刻居然还盖不住情绪,也就这点能力了。 夜幕降临,宫宴渐入尾声。 歌舞升平的氛围渐渐消散,大殿内的人群开始有序退场。 叶辰与叶轻茹随着人流,悄然离开喧嚣的宴会,一路走向东宫。 两人步伐虽轻,心中却各自揣着沉甸甸的思绪。 一踏入东宫,便听得远处传来一阵女子凄厉的哭喊,那声音犹如利刃般划破夜空的宁静,让人不寒而栗。 叶轻茹脸色微变,拉紧叶辰的手,低声道:“太子殿下他……又在胡闹了。” 叶辰拍了拍叶轻茹的手示以安慰,松木香味让叶轻茹安心几分。 “我去给他弄点药,让他昏睡过去,至少能让这些可怜的女子暂时摆脱痛苦。” 另一边,东宫深处的宫殿内,灯火通明。 萧逸君醉醺醺地坐在榻上,身旁簇拥着几位新封的美人,她们瑟瑟发抖,满脸惊恐。 萧逸君眼神迷离,口中喃喃自语,仿佛在炫耀自己的“功绩”。 而实际上,却是对自身无能的痛苦宣泄。 叶辰悄无声息地潜入,迅速配制了一剂安神药,趁萧逸君不备,将其混入酒中。 片刻之后,萧逸君眼皮沉重,终于陷入昏睡。 美人们看着眼前突然安静下来的萧逸君,眼中闪烁着惊疑与感激。 与此同时,大楚使馆内,苏晴独自坐在窗边,月光洒在她清冷的面庞上,映出坚毅的神色。她反复回忆着宫宴上的那一幕,始终无法相信萧逸君能解开谜题。 苏晴笃定,背后必然有人指点,而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叶辰。 “叶辰。”苏晴轻声念叨这个名字,眸光闪烁,“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次日清晨,阳光洒满皇宫,叶辰收到苏晴的邀约,早早来到轩泰楼。 苏晴步入轩泰楼,径直来到叶辰所在的包厢。 她一身素雅长裙,步履轻盈,如清风拂过湖面,带着淡淡的香气。 叶辰起身相迎,两人在桌边相对而坐。 “叶大人,我们又见面了。”苏晴轻启朱唇,语气淡然,却透出一种不容忽视的坚定。 叶辰微微一笑,目光深邃:“苏晴姑娘,今日邀我前来,有何指教?” 苏晴凝视着他,直言道:“叶大人,我一直在关注太子萧逸君的动态。他的风评时高时低,政绩时好时坏,这让我颇感疑惑。 ------------ 第二百二十九章 雪音郡主 但我逐渐发现,每当他在朝堂上做出明智决策,或是破解疑难谜题时,似乎总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背后指引。” “而当他行事鲁莽,甚至荒唐可笑时,那股力量仿佛就消失了。我猜测,这背后有一位高人,时而提点他,时而任由他自己胡闹。叶大人,这位高人就是您吧。” 面对苏晴的直截了当,叶辰并未立刻回应。 而是悠然品了一口茶,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赏:“苏晴姑娘心思细腻,观察入微,确实令人佩服。不过,你的推断虽然颇具想象力,却也过于戏剧化了。 殿下身为皇室血脉,自有他的智慧与判断力,何须他人过多干预?” 苏晴听罢,秀眉微蹙,显然并不满意叶辰的答复。 她放下茶杯,目光直视叶辰:“叶大人,您不必避而不谈。我并非无端猜疑,而是有确凿的证据。 宫宴上那道谜题,若非您暗中相助,萧逸君如何能在短时间内解开?再者,昨夜东宫内的变故,那些美人得以暂免受辱,也是您的手笔吧?” 叶辰哑然失笑,他放下茶杯,正色道:“苏晴姑娘,你对我的关注似乎过于密切了。我承认,我会在某些时刻出手,但这并不代表我是你口中的‘高人’。” 话未说完,叶辰忽地话锋一转:“不知这大夏现如今看到的状况你是否满意呢,雪音郡主?” 此言一出,雪音郡主面色微变,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被一抹淡然取代:“叶大人果然洞察秋毫。不错,我便是大楚雪音郡主。” “早就听说郡主才情出众,深得民心,如今看来,不负盛名啊。” 叶辰眼中闪烁着玩味的光芒:“只是不知郡主所为何事,竟要如此隐秘行事?” 雪音郡主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此事关乎两国机密,还需找个更安全的地方详谈。叶大人,敢问您是否愿意随我一探究竟?” 叶辰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缓缓起身,目光与雪音郡主交汇:“郡主请。”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心怀鬼胎却又默契十足,一同走出了轩泰楼,留下一室茶香。 郊外的别院,青砖黛瓦,古木参天,四周静谧而祥和。 叶辰与雪音郡主并肩踏入,仿佛将尘世喧嚣隔绝于外。 叶辰略带得意地介绍:“郡主,此地是我平日里处理私事的所在,极为隐蔽,无人打扰,适合我们商议要事。” 雪音郡主环顾四周,心中暗赞其选址之巧妙,面上不动声色,淡淡道:“叶大人,这里的确是个谈话的好地方。那我们不妨开门见山。大楚愿以重金厚禄,甚至赐予封疆裂土之权,只要叶大人能够为我朝效力,助我大楚在诸多纷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叶辰听罢,嘴角轻轻扬起,那抹笑容似是看穿一切的淡然,又夹杂着一丝捉摸不透的狡黠。 他慢悠悠地道:“金银财宝,权力地位,这些对我来说并无太大吸引力。我唯一想要的,只有郡主一人。” 此言一出,雪音郡主面色陡变,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她本欲厉声训斥,然而想到此次来意的重要性,以及叶辰特殊的身份——一个看似无所不能,实则无欲无求的太监。 她强行按捺住情绪,决定先以柔克刚,稳住对方。 “叶大人,您这玩笑开得有些过了。” 雪音郡主的声音虽依旧平静,却多了几分冷冽,“我乃大楚郡主,肩负国家重任,岂能成为交易的筹码?还请您收回这等轻浮之言,严肃对待我们的合作。” 叶辰微微一笑,仿佛早已料到她的反应,悠然道:“郡主误会了。我所说的并非强取豪夺,而是希望你能成为我在大楚的盟友,共同应对这乱世风云。你我二人,各有所长,联手之下,何愁大事不成?” 雪音郡主眼波流转,仔细揣摩叶辰话语中的深意。 她深知,叶辰的才智与手段远超常人,若能真心实意地为大楚效力,对国家无疑是一大助力。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决定暂时放下尊严,以退为进。 “叶大人,您说得对。在当前局势下,我们确实需要携手共进。我愿意暂时搁置私人恩怨,以大局为重,与您达成共识。” 雪音郡主语气温和却坚定,“只是我希望,您能明确告诉我,您打算如何助我大楚?” 叶辰满意地看着雪音郡主的转变,眼中闪过一丝欣赏。 他缓缓起身,走到窗边,目光投向远方,仿佛在凝视那即将翻涌的风云。 “郡主,我助大楚的方式,便是助你。” 叶辰背对着雪音郡主,声音沉稳有力,“你的智慧、胆识与胸怀,皆是大楚之幸。我将倾尽所能,助你排除万难,登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届时,你将以女帝之姿,引领大楚走向辉煌。” 雪音郡主闻言,心头剧震。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叶辰的背影,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这个神秘莫测的男人,不仅洞悉了她的内心,更提出了一个她从未敢设想的未来。 “叶大人,您……您是在说笑吗?” 雪音郡主声音颤抖,试图掩饰内心的震动,“女帝?这怎么可能……” 叶辰转过身来,目光炯炯地注视着雪音郡主,脸上浮现出无比坚定的表情:“郡主,我从不做无谓的承诺。 你我之间的合作,便是以此为目标。你若信任我,便与我一同踏上这条荆棘之路;若有所疑虑,我也不强求。选择权,在你手中。” 此刻,别院内静得只剩下两人的心跳声。 雪音郡主凝视着叶辰,心中的波澜难以平复。 她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已经为她开启了一扇前所未有的大门,而门后的世界,既充满未知的危险,也孕育着无限的可能。 “叶大人,我……需要时间考虑。” 雪音郡主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叶辰微微一笑,轻轻点头:“郡主,我给你时间。但请记住,乱世不等人,机遇亦如是。当你做好决定时,我仍在此地,静候佳音。” ------------ 第二百三十章 皇后失踪 话音落下,两人四目相对,仿佛在无声的对话中达成了某种默契。 随后,雪音郡主起身告辞,叶辰亲自送她至门外。 临别之际,雪音郡主停下脚步,深深地看了叶辰一眼,轻声道: “叶大人,无论未来如何,今日之言,我必铭记于心。” 叶辰含笑回应:“郡主,我也一样。” 随着雪音郡主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叶辰独自站在别院门口,遥望着远方的天际线。 他并非一时冲动,以空洞许诺去打动这位郡主,而是有着深远的布局与考量。 他要借雪音郡主之力,涤荡朝堂之浊,铲除左相及其党羽的腐败势力,还大楚一个清明。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秦昊匆匆赶来,脸色凝重。 “大人,刚刚收到消息,皇后娘娘竟然悄然离宫,直奔左相府而去。” 叶辰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左相府?” 他低声重复,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立即派人严密监视皇后动向,一旦她离开左相府,立刻动手,悄无声息地将她带走。” 秦昊领命而去。 叶辰则凝视着夜幕下的京城,心中暗潮涌动。 他知道,皇后此行定然与左相勾结有关,若能借此机会揭露他们的阴谋,无疑是对左相势力的一次重击。 夜色渐深,皇后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左相府外。 只见她身着寻常宫女服饰,小心翼翼地避开巡逻侍卫,步入府邸。 不久后,皇后又悄然离去,显然已完成了与左相的秘密会晤。 叶辰早已布下的人手,在皇后离开左相府的瞬间便迅速行动,将她迷晕,悄无声息地将她带至一处隐蔽之处。 次日清晨,皇宫内一片慌乱。 皇后失踪的消息犹如惊雷炸响,震动朝野。 萧无疆闻讯后怒不可遏,急召左相入宫询问。 左相面色阴沉,却故作镇定,呈上一串断裂的宫门挂饰,声称这是皇后被不明人士从皇宫强行掳走的证据。 萧无疆看着那挂饰,脸色铁青,对左相所言深信不疑。 他下令全城戒严,严查皇后下落。 月华初上,京城街头灯火阑珊,繁华背后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气氛。 自皇后失踪事件爆发以来,全城戒严,巡捕四处搜查。 百姓议论纷纷,惶恐不安。 京兆府尹李正清正在府衙内忙碌,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卷宗皆与近期少女失踪案相关。 他紧锁眉头,翻阅着一份份报案记录,心中愈发沉重。 这些少女既有平民之女,也有官宦人家的千金。 官宦之家怕影响闺中女子风评,隐瞒不报。 平民之女就算报案,也得不到应有的重视。 如今,皇后的失踪将这一连串事件推向风口浪尖。 太子府上。 叶辰坐在书房中,手中把玩着一枚精致的玉佩,目光深邃。 他身旁的萧逸君,身穿华丽的太子服,面露犹豫,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的佩剑,显然内心挣扎不已。 “太子殿下,”叶辰开口,语气沉稳,“皇后娘娘失踪,少女们相继不见,此事关系重大,若不及时查明,恐将动摇国本,激起民怨。您身为储君,理应挺身而出,向萧无疆请缨,亲自调查此案。” 萧逸君听罢,眉头紧皱,忧虑之情溢于言表:“父皇性格刚烈,此事牵涉皇室颜面,万一我未能查出真相,恐怕……” “恐怕什么?”叶辰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恐怕会被责罚?还是怕丢了储君之位?” 萧逸君没有回答,只恶狠狠的等着他。 叶辰微微一笑,继续道:“太子殿下,我叶辰愿以项上人头担保,此事必能水落石出。于殿下来说,自然是大功一件的。” 话音落下,书房陷入短暂的寂静,只余两人呼吸声交织。 萧逸君凝视着叶辰,他明白,叶辰并非空口许诺,而是有着十足的把握和决心。 萧逸君霍然起身,长叹一声,目光决然,“明日......我会进宫向父皇请命,但如果你查不出真相......” 他神色阴冷,“我这个太子坐得稳,你个太监的命可就未必了。” 叶辰心中冷笑,面上仍是一副恭敬模样。 “太子殿下英明。明日进宫之时,只需坦诚陈词,表明您为国为民之心,萧无疆必定会准许您的请求。至于调查之事,我会全力以赴。” 次日清晨,皇宫内,萧逸君一身正装走向金銮殿。 “儿臣萧逸君,恳请父皇允许儿臣调查皇后娘娘及少女们失踪一案,还百姓一个安宁,保我大梁江山稳固!” 萧逸君朗声说道,声音在金碧辉煌的大殿内回荡。 萧无疆听闻,目光复杂地望向太子,沉吟片刻,最终点头应允:“好,朕便给你这个机会。若能查明真相,朕定重重赏赐;若查无结果,你也该明白后果。” 太子心头一凛,但转瞬恢复镇定,朗声答道:“儿臣明白,定竭尽全力,不负皇恩!” 京兆尹府。 此时,叶辰步入府衙,目光如炬,径直走向李正清。 李正清见状,连忙起身行礼:“叶大人,您怎么来了?” 叶辰面容严肃,压低声音:“李大人,此事非同小可,我已说服太子萧逸君,进宫请命,彻查皇后与少女失踪案。” 李正清面露惊讶,旋即点头:“叶大人高瞻远瞩,下官定全力配合。只是,这些案件线索凌乱,且涉及权贵,恐难有进展。” 叶辰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微笑:“权贵又如何?只要他们敢触碰底线,我叶辰定让他们付出代价。李大人,你只需将所有相关卷宗整理齐全,待太子请命成功,我们便展开调查。” 李正清听罢,眼底闪烁坚定之色:“下官明白,定不负叶大人所托!” 次日清晨,皇宫内气氛压抑。 太子萧逸君身着华服,步履坚定地踏入大殿,面对端坐龙椅上的父皇,他深深一拜:“儿臣恳请父皇准许,由儿臣亲自督办皇后与京城少女失踪案,誓将真相查明,还百姓安宁。” ------------ 第二百三十一章 神秘的男人 等得到皇上许可,叶辰直接被太子公开任命为临时的查案主力,叶辰立即着手调查。 调集京兆府所有卷宗,派人逐一梳理线索,同时安排人手暗中调查左相府。 安排好一切,叶辰亲赴各家失踪少女家中慰问,安抚民心,同时也搜集更多线索。 一连数日,他吃住都在京兆府尹,直到一桩看似无关的案件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个名叫小翠的丫鬟在主人家失窃案中被冤枉,被官府判罚流放。 叶辰仔细研读卷宗,发现此案疑点重重,尤其是小翠供述的失窃当晚,曾见到一名身着华丽锦袍、佩戴独特玉佩的神秘男子出现在主人家中。 叶辰心念一动,命人秘密寻回小翠,同时安排画师根据她的描述绘制神秘男子的画像。 画像完成后,叶辰看着画像里的人,却仍是毫无头绪。 画像上的人,既不是左相,也不是王爷。 难道是他猜错了? 叶辰坐在京兆府尹的案桌前,手中紧紧握着那张神秘男子的画像,眉宇间凝结着深深的困惑与疑虑。 就在他陷入沉思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他的沉思。 “大人!” 捕快李勇气喘吁吁地闯入房内,面庞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我们找到失踪的刘府小姐的丫鬟了!” 叶辰闻此,双眸陡然一亮,犹如夜空中的星辰闪烁。 他霍然起身,目光炯炯地看向李勇,“在哪?快带我去见她。” 李勇点头应道,转身引路。 二人快步穿过灯火通明的府衙,径直来到一间临时安置丫鬟的厢房。 房门轻轻开启,只见一女子衣衫破旧,面容憔悴,正瑟瑟发抖地蜷缩在角落。 她抬头看见叶辰,眼中闪烁着惊恐与无助,却又似有一丝决然。 叶辰缓步上前,温和道:“姑娘莫怕,我是京兆府尹叶辰,来此是为了查明你家小姐失踪的真相。能否请你详细讲述一下事发经过?” 丫鬟望着叶辰,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哽咽着道:“我家小姐……她带着我出门游玩,遇见了一个男子。那男子风度翩翩,举止优雅,小姐对他芳心暗许。他们……他们带走了金银细软,私奔了……” 说到此处,丫鬟的声音愈发颤抖,泪如雨下,“可是,那个男人并非真心待小姐,他……他直接将我们捆绑起来。我趁他们不备逃了出来,可小姐……小姐她却坚信那个男人不是坏人,坚持要回去找他……” 叶辰听罢,心中五味杂陈。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冷静,“你能否描述一下那个男子的样貌?或者有什么特别的特征?” 丫鬟努力平复情绪,开始回忆道:“他……他穿着华丽的锦袍,腰间还挂着一块独特的玉佩,上面雕着一只展翅翱翔的凤凰……” 话音未落,叶辰心头一震。 他迅速从怀中掏出那幅画像,展开在丫鬟面前,“是不是这个人?” 丫鬟目光落在画像上,瞬间瞪大了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她用力点头,泣不成声:“就是他!就是这个男人,他勾引了我家小姐……” 叶辰凝视着画像,眼中寒光闪现。 他收起画像,郑重对丫鬟道:“姑娘放心,本官定会将此人绳之以法,救回你家小姐。你且安心在此休养,若有任何线索,务必告知我。” 丫鬟感激涕零,连连点头。 叶辰转身离去,留下捕快李勇安抚她。 走出厢房,叶辰脚步越发坚定,心中的谜团终于有了关键性的突破。 他暗自咬牙:那名神秘男子的身份虽仍不明朗,但其恶劣行径已昭然若揭。 他会揭开这层伪装,救回无辜少女,还京城一片安宁。 夜色深深,叶辰独坐书房,灯火摇曳。 他紧盯着手中的画像,心中已有了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来人。” 叶辰低喝一声,门外的侍卫立刻应声而入。 “传令下去,即刻全城搜捕此画像上的男子,任何线索,不论大小,一律上报。同时,通知各州府衙,严查近期是否有相似案件发生,务必尽快找出此人踪迹。” 侍卫领命离去,书房重归寂静。 叶辰目光灼灼地盯着画像,低声呢喃:“游戏开始了,你准备好了吗?” 语毕,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 他深知,时间拖得越久,那些失踪少女的处境就越危险。 他决定采取更为激进的策略,一方面加大对京城的排查力度,另一方面则利用自己的身份和人脉,向朝中同僚乃至皇上下达密令,寻求更大范围内的协助。 这天,叶辰召集了京兆府内所有精干捕快,他们在大堂内围成一圈,气氛紧张而严肃。 叶辰手持画像,眼神锐利如鹰,声音低沉有力:“诸位,这幅画像上的男子,便是近日京城少女失踪案的关键嫌疑人。他的行踪诡秘,手段残忍,我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其捉拿归案,否则更多的无辜少女将遭受其毒手。” “我已向朝廷请求增派援手,并向各州府发出协查令。但最关键的线索,往往隐藏在我们眼皮底下。从现在起,你们要深入市井,挨家挨户询问,无论是茶馆酒肆、街头巷尾,还是青楼赌场,都不可放过。我要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线索,也有可能成为破案的关键。” 捕快们听罢,纷纷抱拳应诺,各自领命而去。 叶辰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这次行动能有所收获,早日解救那些被困少女。 与此同时,叶辰也亲自出马,他换上便服,混入人群,试图以普通人的视角寻找蛛丝马迹。 他走进繁华的集市,观察每一个人的言行举止,倾听各种坊间传闻。 然而,连续几日下来,却依旧一无所获。 一日傍晚,叶辰在一家小酒馆歇脚,无意间听到邻桌两个商贩的闲谈。 其中一人提到,最近在城南的废弃宅院附近,时常有人看到一个身穿华丽锦袍、佩戴凤凰玉佩的男子出没,行踪诡异,令人不安。 ------------ 第二百三十二章 清福居 叶辰心中一凛,不动声色地继续聆听。 “听说那宅子以前是个富商的产业,后来家道中落,就荒废了。那男子白天从不出门,晚上才偷偷摸摸出来,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另一商贩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 叶辰听完,心中已有计较。 他付了酒钱,悄然离席,径直前往城南废弃宅院。 夜幕降临,他潜伏在宅院外,静候那神秘男子的出现。果然,子时刚过,一道黑影从宅院内悄然而出,正是画像上的男子。 叶辰紧随其后,只见他鬼鬼祟祟地来了郊区的赌坊。 赌场内人声鼎沸,烟雾缭绕。 叶辰一路谨慎跟着,却在一个转弯,跟丢了人。 叶辰心中烦躁,随意找了个不起眼的座位,刻意保持着低调。 然而,事与愿违,他刚坐下不久,一位身着华服的管事便笑容满面地走过来,恭敬地躬身道:“叶大人,我家东主有请,已在上等包厢备好酒菜,恭候您的大驾。” 叶辰微挑眉梢,不动声色地问道:“你们东主如何得知我今晚会来?” 管事赔笑道:“叶大人威名远播,京兆府尹亲自驾临,赌坊上下自然不敢怠慢。东主早有预料,特意吩咐我们随时留意,一有动静,便立即通报。” 叶辰略一沉吟,随即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带路吧。” 面前人气质不凡,一身墨色长衫,腰间悬着一枚碧绿玉佩,举止间透着一股子贵气。 “叶大人,久仰大名。”那男子拱手行礼,笑容谦逊,眼神却锐利如鹰,直直盯着叶辰。 叶辰不露声色,微微点头回应:“阁下何人?深夜相邀,有何贵干?” 男子悠然坐下,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语气淡然:“鄙人姓秦,乃赌坊幕后之人。近日闻得叶大人在寻找一位身着华丽锦袍、佩戴独特玉佩的男子,恰好鄙人对此人略有耳闻,故特来提供些线索。” 叶辰心下一凛,不动声色道:“哦?愿闻其详。” 秦姓男子唇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此人名叫柳风,乃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采花贼,惯以风度翩翩之姿诱骗良家女子。至于他的行踪,据我所知,他常在附近出没,似乎对清福居的一位歌姬颇为迷恋。” 叶辰剑眉微皱,追问:“那位歌姬叫什么名字?” “名唤云筝。”秦姓男子轻描淡写地回答,“云筝才情出众,歌声如天籁,颇得柳风喜爱。若叶大人有意,不妨今晚去瞧瞧,或许能有机会碰见柳风。” 叶辰目光闪烁,心中权衡利弊。 既然柳风如此频繁地出现在清福居,这无疑是一个极佳的调查机会。 他沉声道:“秦先生的好意,叶某心领。今晚叶某便去清福居,希望如您所说,能有所收获。” 秦姓男子满意地点点头,挥手示意侍女上酒菜,而后悠然离去。 包厢内只剩下叶辰一人,他静坐桌边,凝视着杯中琥珀色的酒液,心中默默盘算。 清福居就在附近,只一炷香的时间,叶辰就跟随清福居的管事,穿过曲径通幽的走廊。 步入一间装饰奢华的包厢,叶辰这个见惯奢华的,也忍不住吸了口气。 金丝楠木的家具,碧玉镶嵌的屏风,还有那些来自海外的奇珍异宝,无一不在彰显着此地主人的尊贵身份。 包厢内,早已备好佳肴美酒,香气四溢。 叶辰独自落座,静待主人现身。 不多时,一位身着紫色长裙、气质出众的女子缓步走入,莲步轻移,宛如仙子下凡。 女子裣衽行礼,声音婉转动听:“叶大人,妾身清福居东主柳如烟,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实乃幸事。不知大人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叶辰直视柳如烟,开门见山道:“柳老板果然消息灵通,本官此行,是为了调查一起涉及多名少女失踪的案件。据闻,涉案男子曾在贵地出现,故特来询问一二。” 柳如烟听闻,面色微变,旋即恢复镇定,轻声道:“叶大人所言之事,妾身略有耳闻。清福居虽是风月之地,但我们素来严守规矩,严禁客人有逾矩之举。若真有恶徒藏匿于此,妾身定当全力配合大人调查。” 叶辰微微一笑,赞许道:“柳老板深明大义,最近有没有见过一个身着华丽锦袍、佩戴独特玉佩的人。” 柳如烟眼眸闪烁,只一瞬间就露出了谄媚的笑,“大人,妾身真没见过啊。” 叶辰看在眼里,神色逐渐冷淡下来。 他放下手中茶杯,语调平静却充满威严:“柳老板,你我都是聪明人,不必在此事上浪费口舌。本官已经掌握了确凿证据,那名身着华丽锦袍、佩戴独特玉佩的男子确实在贵地出现过多次,甚至可能与少女失踪案有着直接关联。你若继续隐瞒,后果自负。” 柳如烟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她挺直腰背,不再伪装,眼中闪烁着挑衅:“叶大人,您可知道我柳如烟并非易于之辈。我清福居虽身处风月之地,但背后有雍王撑腰,可不是任由谁都能随意踩踏的。” 说罢,她快步走向门口,企图逃离这压抑的气氛。 然而,就在柳如烟即将跨出门槛之际,身后传来叶辰轻蔑的笑声。 她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眼中闪烁着不安:“叶大人,你笑什么?” 叶辰负手而立,眼神犀利如刀,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柳老板,如果雍王知晓你暗中拿主子的银子养小白脸,并且那个小白脸很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采花贼,到时候坏了你主子的好事,惹了皇上的眼,你觉得他还会继续护着你吗?” 此言一出,柳如烟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冷汗沿着她的额角滑落,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叶辰。 显然,叶辰的话语犹如一颗重磅炸弹,在她心中炸开了惊涛骇浪。 “你……你怎么会知道?”柳如烟的声音颤抖起来,再也无法维持先前的强硬姿态。 ------------ 第二百三十三章 死人了 叶辰并未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仿佛在等待她自行崩溃。 片刻后,他淡淡吐出一个地址:“云来客栈,西厢房三号。” 包厢内一片寂静,只有柳如烟粗重的喘息声回荡。 叶辰没有再看她一眼,转身走向窗边,眺望着夜色中的清福居,心中已然有了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柳老板,本官给你时间,好好考虑清楚。半个时辰后,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叶辰正欲迈步离去,却被柳如烟突然唤住。 她紧咬下唇,眼神中交织着挣扎与决绝,似乎做出了某种艰难的决定。 “叶大人,请留步。” 柳如烟的声音略显沙哑,却透出前所未有的真诚,“我确实见过您所描述的那位男子。” 叶辰转过身来,目光如炬,静待她的下文。 柳如烟深吸一口气,娓娓道出实情:“他是我......爱人的朋友,名叫柳风。我得知京兆府尹正在寻找他,又怕此事牵连到清福居,被雍王得知我私养情人。 于是便放出风声,说是他对清福居的歌姬动了心,以此转移视线。 我的初衷,只是想保护我的爱人,不想让他卷入这场是非之中。如今您已知晓真相,我便无所隐瞒了。” 叶辰听罢,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柳老板,你可真是机关算尽,却不知这番操作反而将你爱人置于更危险的境地。那些失踪少女的安危,恐怕也在你的权衡之下被牺牲了。” 柳如烟面色苍白,无言以对,只能默默承受叶辰的指责。 她明白,自己的一念之差,酿成了严重的后果。 “我会去找你爱人。”叶辰直截了当地说。 话音落下,叶辰转身离去,留下柳如烟一人在包厢内,心中五味杂陈。 “叶大人!”柳如烟终究还是忍不住喊了一声,声音里满是哀求,“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的秦郎吧。他与此事并无瓜葛,只是被友人连累……” 叶辰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是冷然回应:“柳老板,你放心,我只会对涉案之人出手。至于你的秦郎,只要他没有参与那些少女失踪案,自然不会受到牵连。但若他知情不报,甚至是同谋,那就另当别论了。” 柳如烟闻言,心中稍感宽慰,却又夹杂着无尽的担忧。 她只能默默祈祷,希望这一切都能平安度过。 “半个时辰后,我在云来客栈等你。”叶辰最后留下这句话,身影消失在包厢门口。 叶辰离开清福居,刚踏入夜色中,便厉声喝道:“躲在暗处的人,出来吧。” 随着他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一道娇小的身影从树影下鬼鬼祟祟地现出身形。 正是沈纡紫。 她满脸尴尬,双手绞着衣角,试图解释:“叶辰哥哥,我不是故意跟踪你的,我只是……我也想为这个案子出一份力。” 叶辰看着眼前这位机灵又执着的小丫头,无奈地摇了摇头。 走上前去,轻轻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纡紫,你知道办案有多危险吗?你该乖乖待在家里,别让我担心。” 沈纡紫却坚决地摇头,明亮的双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叶辰哥哥,我知道你是为了那些失踪的姐姐们,我也可以帮忙的,我真的可以!” 看着她眼中的坚持,叶辰心中一软,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一定要跟紧我,千万小心。” 两人并肩行走在寂静的街道上,不久便来到了云来客栈门前。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他们不由得一愣。 只见客栈门口围满了人群,嘈杂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更有京兆府尹的捕快穿梭其中,紧张地忙碌着。 “发生什么事了?”叶辰眉头紧锁,快步上前询问一名捕快。 捕快见是叶辰,连忙拱手道:“叶大人,不好了,客栈里有人死了,我们正在勘查现场。” 叶辰心头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是西厢房三号吗?” 捕快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答道:“正是,叶大人是如何知晓的?” 叶辰没有回答,只是一挥手:“你们继续查案,我去看看。” 说罢,他拨开人群,径直向客栈内走去,沈纡紫紧紧跟在他身后。 进入客栈,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叶辰直奔西厢房三号。 房门半开着,内里灯火通明,一名身穿华丽锦袍的男子倒在血泊中。 叶辰蹲下身,仔细查看尸体,只见男子颈部有一道深深的刀痕,显然是被人一击毙命。 他环顾四周,房间内并无打斗痕迹,凶手似乎是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下手。 “叶辰哥哥,这……这是怎么回事?”沈纡紫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声音颤抖。 叶辰没有抬头,低声回答:“看来,有人抢先一步动手了。” “可是,他不是老板娘的情人?怎么会被人杀掉?”沈纡紫疑惑不解。 叶辰站起身,目光深邃:“看来此人并非单纯的情人,而是牵涉到更深层次的阴谋。”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沈纡紫怯生生地问道。 叶辰沉吟片刻,目光落在窗外的夜色中:“先回府衙,把这里的情况禀告府尹大人,再做打算。” “嗯。”沈纡紫应了一声,紧跟在叶辰身后。 叶辰与沈纡紫刚欲转身离去,客栈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柳如烟的身影在人群中疾速闪现,她面色惨白,眼中满是惊恐与哀伤。 当她看到京兆府尹及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一切不言而喻,她立刻明白了发生了何事。 她犹如受伤的孤雁般,悲愤交加,冲向叶辰,哭喊着怒骂:“叶辰!你说过会放过秦郎,为何还要对他痛下杀手?!” 她情绪失控,一把揪住叶辰的衣袖,泪水决堤,“你口口声声说要查明真相,如今却是杀人凶手!我要向京兆府尹大人状告你,你是个嗜血的杀人!” 京兆府尹闻声,面露愕然。 他看向叶辰,又看了看地上的尸体,显然对眼前的情形感到困惑。 ------------ 第二百三十四章 秦舒风的遗属 他赶紧上前安抚柳如烟,解释道:“柳姑娘,您冷静些。叶大人刚到此处,而且我亲眼看见他进入客栈,这凶案绝非他所为。” 然而,此刻的柳如烟早已失去理智。 她泪眼婆娑,嘶声道:“我不信!他就是杀了人又重返凶案现场,你们官官相护,我不信你们!” 她挣脱府尹的手,朝着人群中寻找援助。 就在这时,雍王的身影出现在客栈门口。 他身披华服,面色冷峻,目光扫过现场,迅速捕捉到了事件的关键。 柳如烟仿佛抓到救命稻草,扑向雍王,泣不成声:“雍王爷,求您为秦郎沉冤得雪,我愿承担所有罪责,只求您查明真相,惩治真凶!” 雍王轻叹一声,“自己回去领罚。” 说罢转身往里面走,“府尹大人,随本王进去详查此案。” 他的话语中透出不容置疑的威严,府尹立刻应诺,两人一同步入客栈。 叶辰与沈纡紫被留在门外,面对众人异样的目光,沈纡紫显得有些惶恐不安。 叶辰轻轻握住她的手,低语道:“别怕,一切自有定论。相信我。” 沈纡紫用力点了点头,眼中泛起坚毅之色。 他们静候在门口,时间仿佛变得格外漫长。 突然,雍王从客栈内走出,手中赫然握着一只精致的香囊。 他举着香囊,目光锁定叶辰,冷笑道:“叶大人,看来我们的缘分真是不浅。这只香囊,你应该很熟悉吧?” 叶辰定睛一看,心中一凛,那香囊正是沈纡紫贴身佩戴之物。 他强压住内心的波澜,沉声道:“王爷,这香囊确实属于沈纡紫,但请您相信,这其中定有误会。” 雍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将香囊收入怀中,淡然道:“误会?本王倒是很期待你如何解释这‘误会’。” 沈纡紫紧张地望着叶辰,眼中满是无助与困惑,“叶大哥,这香囊前段时间就丢了,我一直没时间绣新的,还专门买了个替代品。” 她说着举起身上带着的香囊,“已经好几天了。” 叶辰深吸一口气,紧握她的手,低声安慰:“别怕,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记住,真相总会水落石出。” 沈纡紫用力点头,尽管心中忐忑,但对叶辰的信任让她鼓起了勇气。 雍王看他们两个信心满满觉得模样,冷笑起来,“谁知道她是不是为了今日的杀局,专门买了个香囊,以备不时之需呢。” 叶辰眼神微眯,察觉到雍王话语中的挑衅与偏见,心中暗自警惕。 他深知此刻任何辩解都可能被视为抵赖,唯有事实才能打破眼前的僵局。 于是,他镇定回应:“王爷,您如此断言,是否已有确凿证据证明沈纡紫故意为之?若无实据,仅凭一只遗失又复现的香囊,便草率定罪,恐怕有失公允。” 雍王闻言,面色未改,依旧保持着那份高傲与冷漠,冷哼道:“证据?叶大人,你可知道,这香囊内侧绣有一行小字——‘唯愿叶哥哥,健康顺遂’。” “你说,是哪个叶哥哥呢?” 叶辰听闻此言,心中陡然一震,他从未料到,沈纡紫竟然会将他的名讳,绣在香囊里。 他凝视着沈纡紫,只见她面色苍白。 “王爷。”叶辰沉声回答,“但请允许我调查清楚此事,找出真正的杀手,还沈纡紫一个清白。” 雍王冷笑一声:“调查?叶大人,你身为朝廷命官,如今却涉嫌包庇同谋,本王若放任你自由行动,岂非纵容罪犯逍遥法外?” “而且,你难道不知道死在里面的人是谁?” “是秦舒风!” 叶辰听闻此言,心头陡然一震。 秦舒风这个名字犹如一道闪电划破夜空,令他瞬间明白了诸多疑团。 雍王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阴霾:“秦舒风逃过一劫,隐姓埋名,藏身于这客栈之中,你却在此时出现,还与他的死有关联,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巧合?” 叶辰内心翻涌,他难以置信,这一切竟与十年前那桩震惊朝野的旧案紧密相连。 秦舒风,那个本应被历史遗忘的名字,此刻如一把锐利的剑,刺入他内心的深处。 “秦舒风……”叶辰低语,声音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早就死了?” 雍王瞥了他一眼,语气中透着嘲讽:“看来叶大人并不知情啊。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秦舒风一直以化名潜伏,连本王也是偶然得知。至于他为何会死,叶大人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叶辰紧抿双唇,目光坚定:“我不明白您的意思,但秦舒风的死与我无关,我只是来查明真相的。” “真相?”雍王嗤笑,“叶大人,你可知秦舒风为何要隐姓埋名,苟活至今?他是为了寻找证据,揭露当年的冤案,让真正的罪魁祸首付出代价。而你,作为当今朝廷重臣,竟与他同处一室,甚至在他遇害后持有刻有你名字的香囊,这难道不是最大的疑点?” 说着扔给叶辰一份纸卷。 叶辰接过纸卷,小心翼翼展开。 那是一封陈旧的书信,字迹虽已模糊,但仍能看出是出自秦舒风之手。 信中详述了当年粮饷被挪用的经过,以及秦舒风如何侥幸逃脱追杀,誓言要为家人讨回公道的决心。 叶辰的目光落在最后一行字上:“……真相终将大白,太子必将受到天谴!”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行字,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震撼。 他从未想到,有人竟背负着如此沉重的使命,隐藏在平静的生活之下,犹如一把未出鞘的利剑,时刻准备刺破黑暗。 “雍王殿下。”叶辰抬起头,“这封信并不能证明死者就是秦舒风,也不能说当初那件事就一定和太子殿下有关。” 雍王轻笑着摇头,“翻案是朝廷命官的事,我和秦家没瓜葛,我今日只想给我这傻姑娘,报情人被杀的愁。” 他说着冲沈纡紫点点头,“把她带回去吧。” ------------ 第二百三十五章 沈绾黄自告奋勇 叶辰坐在茶室中,眉宇间凝聚着深深的忧虑与愤慨。 徐梁珺见状,心知叶辰此刻情绪低落,遂将原已备好的迎春茶撤去,换上了一壶苦荞茶,借此降降他的火气。 叶辰端起茶杯,轻轻吹散热气,抿了一口那略带苦涩的茶汤,心中的烦闷似乎随着这一饮,微微得以舒缓。 他放下茶杯,开始讲述刚刚发生的种种。 “那秦舒风,原来竟然是当年粮饷被挪用一案的受害者。” 叶辰的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愤怒,“他隐姓埋名,只为寻找证据,揭露真相,让那些罪魁祸首付出应有的代价。而如今,他却横遭不测,死因不明,甚至还牵扯到我与沈纡紫身上。” 徐梁珺听闻此言,脸上露出惊愕之色。 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太子竟然能干出这种事?无能善妒也就罢了,竟然还敢贪污粮饷,置百姓生死于不顾?”话音落下,他忍不住重重地拍了一下茶几。 叶辰紧锁眉头,点头道:“不错,秦舒风留下的信件中明确提到,粮饷被挪用之事与太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虽无法确定他是否直接参与,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对那桩旧案知情,甚至可能从中受益。这样的储君,如何能担得起国家社稷之重任?” 徐梁珺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转而关切地询问:“那沈纡紫现在如何?她被雍王带走,会不会有危险?” “沈家丫头,她不过是被人利用的棋子,如今又被扣上了莫须有的罪名。”叶辰的声音中透着愤慨与无奈。 “现在少女失踪案还没有头绪,又跑出来个贪污粮饷案。” 徐梁珺听罢,眉宇间忧虑更浓。 “雍王是有备而来啊。” 他沉吟片刻,斟酌言辞道:“叶兄,此事关乎储君声誉,牵涉朝廷权势,恐非你我之力所能轻易解决。你打算如何应对?” 叶辰凝视着茶杯中的残影,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每一步棋。 他深知,尽管对太子的所作所为感到极度不满,但眼下他还需借助太子的力量来应对雍王的步步紧逼。 尤其是在少女失踪案尚未水落石出之际,此案不仅关乎皇后的名誉,更是触动了皇上萧无疆的底线,不可松懈。 “徐兄,”叶辰抬眼看向徐梁珺,眼神坚定,“此事确实非你我之力可轻易摆平,但也不能坐视不理。目前,我们先要稳住局面,一方面帮助太子遮掩粮饷案的线索,防止雍王借此发难;另一方面,集中精力追查少女失踪案,尽快找到真相。” 徐梁珺听罢,微微点头,点燃了一支凝神香,烟雾缭绕。 他沉声道:“叶兄所言极是。我即刻安排人手暗中保护沈纡紫,确保她的安全。至于少女失踪案......” “少女失踪案,你不要出面。”叶辰忽然打断他的话,伸手指了指上面,“那是个多疑的。” 正当两人密谋对策时,房门突然被轻轻推开,一抹俏丽的身影闪入眼帘。 平阴公主笑盈盈地步入茶室,一双明眸上下打量着二人,调侃道:“叶大人,您这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可是为了那位沈家丫头?” 叶辰闻声,嘴角牵起一丝苦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平阴,你就别打趣我了。沈纡紫的事只是其中一环,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尽快找出少女失踪的真相。” 平阴公主见叶辰面色严肃,便收起了玩笑之意,正色道:“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叶辰望着平阴公主,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低声说道:“平阴,你的消息灵通,帮我留意宫中的动静。尤其是有关雍王、储君以及沈纡紫的任何异常动静,一旦有线索,务必第一时间告诉我。” 平阴公主嫣然一笑,故作娇嗔道:“叶大人,您这是拿我当您的耳目了?好歹我也是堂堂公主,怎可如此屈尊降贵呢?” 言语间虽带着玩笑,但那双眸子里却透露出对叶辰无条件的支持与信任。 叶辰哑然失笑,一阵微风拂过,吹起了平阴鬓角的一缕青丝,恰好掠过叶辰的脸颊。 他顺势伸出修长的手指,极其自然地将那缕青丝轻轻拨至她耳后。 平阴感受到那指尖的温度,脸颊不禁泛起一抹红晕。 她微微垂下眼帘,掩饰住心中的波动。 “你此行要小心。”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伴随着一道清脆而焦急的声音:“叶大人,我妹妹沈纡紫是不是被雍王抓起来了?!” 沈绾黄如一阵疾风般闯入茶室,直奔主题,一双杏眼满是担忧与愤怒。 叶辰见状,立刻安抚道:“沈姑娘,你先冷静。沈纡紫确实被雍王带走,但你放心,我已经派人暗中保护她,确保她的安全。我们正在全力查找少女失踪案的线索,一旦时机成熟,定会将她平安救出。” 沈绾黄听后,脸色稍缓,但仍旧紧握拳头。 她坚定地说:“我不能袖手旁观,我要和你一起查案!我的武功或许能派上用场,而且只有亲自参与,才能安心。” 叶辰看着沈绾黄坚毅的神情,心中明白她对妹妹的担忧之情,同时也清楚她的武艺确实足以自保。 他略微沉思,最终点了点头:“好吧,沈姑娘,但你要记住,切不可鲁莽行事。” 沈绾黄欣喜地点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明白,叶大人,我不会给你添乱的。” 平阴公主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原本准备帮叶辰劝阻沈绾黄的话语此刻卡在喉咙。 她心中五味杂陈,原来还有别人能陪在他身边。 她强忍住心头的醋意,挤出一丝微笑,轻声道:“看来你们已经有了详细的计划,那我也该回宫里去布置我的‘耳目’了。” 叶辰听出平阴公主语气中的微妙变化,他微微一愣,随即温和地笑道:“平阴,辛苦你了。” 平阴公主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 第二百三十六章 银铃扰乱视线 她轻轻挥了挥手,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淡淡的回应:“放心吧,叶大人,我自有分寸。” 徐梁珺闻声,微微侧头看向离去的方向,心中有些许不忍。 再看仍专注于面前卷宗的叶辰,无奈的摇了摇头。 沈绾黄并未察觉到空气中微妙的气氛变化,她迫不及待地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案卷之上。 手指轻轻滑过纸页,目光炯炯地问道:“叶大人,之前你说已经派人暗中保护我妹妹,能否详细说说那些线索?我希望能尽我所能,尽快找到突破口。” 叶辰点点头,从案卷堆中抽出一份标注密密麻麻的卷宗,递给了她:“这是我目前掌握的所有关于少女失踪案的线索,包括各处报案记录、现场勘查报告,以及一些目击者的证词。” 沈绾黄盯着卷宗看,忽然喊了起来,“叶大人,你看这里——所有失踪少女的家附近,都曾出现过一个神秘的银铃铛标记。” 叶辰接过卷宗,迅速翻阅起来,当看到“银铃铛标记”几个字时,疑惑道:“银铃铛?我之前看的卷宗,好像没有这个标记!” “有人暗中改了卷宗?!” 这下,叶辰、沈绾黄和徐梁珺面面相窥。 “京兆府尹也有他们的人!” 三人正欲进一步讨论,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名侍卫匆匆闯入,气喘吁吁地禀报道:“叶大人,宫中传来消息,平阴公主在回宫途中遭遇袭击,幸亏随行侍卫拼死抵抗,才得以脱险。” 此言一出,叶辰三人皆是一惊。 叶辰立刻站起身,沉声问道:“详细情况如何?公主现在何处?” 侍卫忙回答:“公主安然无恙,现已被护送回宫,只是袭击者身手不凡,似乎有意针对公主。他们在逃走前留下了这个。” 说着,侍卫递上一只小小的银铃铛。 叶辰接过铃铛,目光冷峻,与徐梁珺交换了一个眼神。 此刻,一切的疑云仿佛都被这只银铃铛串连在一起,指向一个他们未曾预料到的方向。 “他们是迫切的想让我们把视线转移到银铃铛上啊。” 叶辰将银铃铛紧紧握在手中,“可我偏偏不随他们的意!” 夜幕低垂,月光洒在静谧的街道上,叶辰与沈绾黄并肩走在前往清福居的路上。 沈绾黄一身素衣,刻意扮作家境贫寒的女子。 眉宇间透着一股坚毅,与平日里的英气飒爽截然不同。 “沈姑娘,你这样进去,若被人识破身份,恐有危险。” 叶辰忍不住再次提醒。 沈绾黄目光坚定,微微侧首看向叶辰,语气中充满决然:“叶大人,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我相信自己的伪装,只要不露出武艺,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再者,我必须尽快找到线索,时间拖得越久,妹妹的处境就越危险。” 叶辰凝视着她,心中暗叹,沈绾黄的果断与勇气,确实令人敬佩。 他略一思索,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递给她:“这是平阴公主赠予的信物,若遇到紧急情况,亮出此物,或许能助你脱困。” 沈绾黄接过玉佩,眼中闪过一丝感动,轻声道:“叶大人,我会小心的。你也要保重,我很快就会回来。” 话音刚落,沈绾黄便转身走进了清福居的大门。 留下叶辰独自站在夜色中,望着那扇门缓缓关闭,心中不禁多了几分担忧。 与此同时,皇宫深处,平阴公主独坐于书房,手中握着一只精致的鸟笼。 笼中金丝雀正欢快地鸣叫。她凝视着笼中的小鸟,眼中却是一片深邃。 “叶辰,你可知我为何喜欢养鸟?” 她轻声自语,仿佛是在对空荡荡的房间诉说,“因为它们被困在这小小的笼中,却依然能歌唱,能欢腾,仿佛从未被束缚。而我,却是身在金碧辉煌的皇宫,却如同困兽一般,无法挣脱这无形的枷锁。” 她微微叹息,目光转向窗外皎洁的月光,心中暗下决心:“叶辰,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哪怕只是充当你的耳目。但我也希望你能看到,我不仅仅是公主,更是……” 另一边,清福居内,沈绾黄已成功混入其中,正借着侍女的身份悄悄打探消息。 她穿梭在华丽的庭院之间,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能在妹妹失踪的迷雾中找到一丝曙光。 “哎呀,这不是新来的丫头吗?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发呆?” 一个尖锐的女声突然响起,打断了沈绾黄的思绪。 她抬眼望去,只见一位妆容艳丽、身着华服的女子款款走来,正是清福居的管事娘子。 沈绾黄连忙低下头,装出一副怯生生的模样:“回…回娘子,我只是有些不适应这里,怕做错事。” 管事娘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满意地点点头:“还算伶俐,好好干,将来兴许能成为我们清福居的头牌。” 沈绾黄暗自松了口气,心中却愈发警惕。 她知道,这个看似平静的清福居,实则暗潮汹涌, 第二日晚上,月色如霜。 叶辰与秦昊悄然行走在通往清福居的幽深巷道中。 秦昊紧随其后,步伐稳健,目光警觉,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变故。 终于,“清福居”三个大字,出现在视野中。 叶辰深吸一口气,迈步向前。 秦昊紧随其后。 刚踏入院门,一道熟悉的身影便映入眼帘,正是清福居东家柳如烟。 她身着一袭翠绿长裙,眉眼间流转着风情万种。 然而此刻,那双明亮的眸子却燃烧着熊熊怒火,直直地瞪向叶辰,恨意滔天。 “叶辰!”柳如烟厉声质问,声音在夜风中回荡,“我柳如烟自问与你并无深仇大恨,为何你要如此残忍,杀害我的秦郎?” 叶辰闻言,面色未变,只是眉峰微皱,沉声道:“柳如烟,你误会了。我叶辰行事,向来光明磊落,绝不会无故伤人。秦舒风之死,背后定有隐情,我此来,正是为了查明真相。” 还有那些无故消失的少女。 ------------ 第二百三十七章 沈绾黄失踪 柳如烟冷笑一声,冷嘲热讽道:“真相?你口中的真相,就是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替你主子掩盖他私吞粮饷的罪证?” 叶辰双眸微眯,语气坚定:“我没有杀害秦舒风,这一点,我可以对天发誓。今日前来,我只想查清事实,还他一个公道,也还你一个真相。” 柳如烟显然并不相信叶辰的说辞,她怒极反笑,道:“好一个公道!好一个真相!你若真有心查明真相,那就先把秦郎的书信,交给陛下。” 叶辰深知此刻再多的解释只会徒增争执。 他目光微闪,转向秦昊,低声吩咐道:“你悄悄去寻找沈绾黄,看看她有什么线索。” 秦昊领命,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之中。 叶辰则继续与柳如烟对峙,尽管她的指责如利箭般刺人心肺,但他始终保持着冷静。 他知道,这都是幕后之人的计谋。 随着时间的推移,夜色愈加深沉。 包厢内一片寂静,唯有柳如烟与叶辰的对峙声在空气中回荡。 柳如烟的质问愈发尖锐,叶辰的回答却始终如一,坚称自己无辜。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之际,一道黑影疾速掠过夜空,落在叶辰身旁,正是秦昊。 他面色凝重,凑近叶辰耳边,低声禀报:“叶大人,我搜遍整个清福居,没有找到沈姑娘的踪迹。” 叶辰心头一沉。 “昨日你们新收进来的那个丫鬟,在哪!” “丫鬟?” 柳如烟在叶辰提及新收丫鬟的瞬间,脑海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景。 她想起昨日那个举止拘谨、眼神闪烁不定的女子,心中不禁一动。 原来,那女人竟是叶辰派来的! 柳如烟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暗自盘算起来。 既然沈绾黄的下落不明,或许可以从这个新来的丫鬟身上找到突破口。 于是,她沉声命令道:“去把那新来的丫鬟带来。” 管事娘子匆匆赶来,她喘着粗气,面露焦急之色:“夫人,您找我?” 柳如烟转头看向管事娘子,沉声道:“昨天新来的丫鬟去哪了?” 管事娘子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回道:“小黄……她刚刚去了后院的库房,给春娘找茶叶去了,我这就带叶大人去找找。” 叶辰听闻此言,心中一紧,但并未表露于色。 他微微点头,与管事娘子一同步入黑暗的后院,手中提着一盏油灯。 库房内,各类物品杂乱无章地堆砌着,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 叶辰紧握手中的油灯,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他们仅查看了两排物品,叶辰便觉一阵头晕目眩,身体摇晃不稳,手中的油灯也险些滑落。 “大人,您怎么了?”秦昊见状,惊呼出声。 叶辰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咬牙低声道:“她……动了手脚……” 话音未落,他眼前一黑,整个人便失去了知觉,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叶辰缓缓睁开双眼,头部的钝痛让他一时难以适应周围的黑暗。 他尝试移动,却发现自己被粗壮的绳索紧紧束缚在冰冷的地面上。 手腕和脚踝处传来阵阵刺痛。 一旁,沈绾黄的身影同样无助地倒挂着,长发遮盖了她的面容,显得格外虚弱。 “沈绾黄……”叶辰嘶哑地呼唤,声音在幽深的洞穴中回荡。 沈绾黄的身体微微颤动,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扰。 她缓缓抬起头,眼中满是困惑与惊恐。 “叶……叶大人?这是哪里?”她挣扎着想要看清周遭,但昏暗的光线让她力不从心。 叶辰努力调整呼吸,让自己保持冷静。 “我们被绑架了。你没事吧?” 沈绾黄轻轻摇了摇头,随即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我……我还好。只是这绳索太紧了。” 叶辰尝试着挪动身体,试图找到绳索的松动之处,可一切努力似乎都是徒劳。 他目光扫过四周,什么都没有,只墙上摇曳着一盏油灯,。 叶辰深吸一口气,试图缓解身上绳索带来的压迫感。 目光转向沈绾黄,尽力展现出一抹安心的微笑,“放心,我们一定能出去。先别说话,保存体力。” 沈绾黄勉强扯动嘴角回应,眼中却难掩担忧。 二人静默片刻,空气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声与偶尔的咳嗽声。 就在这时,门轴转动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清福居的管事娘子带着几分得意步入,烛火映照下,她脸上的笑容显得格外阴冷。 “叶大人,真是好手段啊,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 管事娘子踱步至二人面前,目光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叶辰冷笑,尽管处境危急,他的语气依旧淡然,“没想到,真正的幕后之人竟是你。利用柳如烟和雍王,你背后的主子还真是煞费苦心。” “雍王那个蠢货以为能独揽大局,引得京城市井议论纷纷,却不知正是这样的混乱才让我家主子得以悄然行事。” 管事娘子得意洋洋,笑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至于柳如烟,不过是个棋子罢了。” 叶辰闻言,眉头紧锁,心中暗自责备自己的疏忽。 “京城的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深。除了太子,雍王府,竟还有第三股力量在暗流涌动。” “哼,知道得太晚了。” “你的主子究竟是谁?”叶辰紧皱眉头,尽力压制内心的震惊,向管事娘子质问道。 管事娘子轻蔑一笑,走到油灯旁,影子拉长在斑驳的墙壁上,显得尤为诡谲。 “叶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连老熟人都认不出了。” 叶辰闻言一愣,仔细端详着管事娘子的轮廓,试图从记忆的角落里寻找熟悉的影子。 但她的面容仍旧模糊,仿佛刻意掩藏在黑暗中。 “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叶大人。” 管事娘子揭开了脸上的一层薄薄的伪装,瞬间,一个熟悉却又久远的面孔显露出来。 那是多年前原主记忆里的,宫里的小宫女——李蓉! “李蓉?你不是早已……” 叶辰话到嘴边又止,他意识到这一切都不简单。 能从宫里偷梁换柱,不是一般人。 ------------ 第二百三十八章 神秘少女 “当初你被贵妃训诫打了二十大板,我们都以为你死了。” 李蓉轻蔑地笑道:“世人都以为我已不在人世,可真正的大鱼总是躲在暗处。我不过是利用那次机会隐姓埋名,投靠了更强大的势力。” “你背后之人,究竟是为了何等目的,要将京城搅得天翻地覆?” 叶辰皱眉,虽然身处仙境,但背脊挺拔,仍然光风霁月。 “目的?呵,大人以为这天下,真如你所见那般太平吗?不过是表面的浮华罢了。真正的权力游戏,永远在阴影下进行。” 李蓉的眼中闪过一抹疯狂,仿佛透露出她对权力无尽的渴望。 叶辰知道她已经疯魔,再问不出更多消息,转而笑道:“此处可是地下?” “叶大人,你别想从我这套话,你们逃不出去的。” 叶辰挑眉,“我不过是有些好奇,这么些人在地底,还能不能呼吸。” 李蓉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慢悠悠地走近叶辰,鞋跟在石板上敲击出冷硬的节奏。 “叶大人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到了这种境地还在关心能否呼吸?你该担心的是,能否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哦?那我就更得问清楚了,毕竟这关乎我的生死,总不能糊里糊涂就被埋了吧。” 叶辰故作轻松,试图从对方的反应中捕捉更多线索。 李蓉轻蔑一笑,道:“放心,这地宫设计精妙,通风良好,足以让你们在这儿多享受几天人间烟火。” 叶辰闻言,目光一闪,似乎已有了计较。 他瞥了一眼沈绾黄,安慰道:“别怕,有我在,总会找到出去的办法。” 沈绾黄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眼中闪烁着信任的光芒:“我相信你,叶大人。” 这时,外面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李蓉眉头一挑,随即恢复了平静,对着暗处喊道:“人带来了吗?” 阴影中走出两名黑衣人,押着一名年轻男子。 叶辰认出那是秦昊,心中一紧,却未显于色。 “叶大人,你看,你的手下也被请来做客了。”管事娘子语带挑衅。 “很好,”叶辰淡淡说道,“如此看来,我们的东家终于要现身了吗?还是说,你打算永远躲在幕后,让我们这些棋子互相猜谜?” 管事娘子轻哼了一声,转身欲走。 临出门前留下一句话:“耐心等待,主子自会来见你们。至于是赏是罚,全凭你们的价值。” 随着管事娘子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洞穴再次陷入死寂。 叶辰趁机低语,将计划快速告知秦昊和沈绾黄。 “秦昊,你的袖剑有没有被搜走?”叶辰低声问道。 秦昊摇了摇头:“藏得隐蔽,应该还在。” “好,一会儿找准时机,我们联手闯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洞内的气氛紧张而又压抑。 突然,远处隐约传来了机械运转的声音,似乎是开启某个机关的预兆。 “来了。”叶辰低语,三人屏息以待。 随着一声轰鸣,石壁缓缓打开,露出一条幽暗的通道。 而通道尽头,站着一位身着华服,面戴面具的神秘人物。 “欢迎来到我的地宫,叶大人,还有两位贵客。” 那人的声音经过面具的过滤,显得格外空洞冷漠。 叶辰冷笑一声,从容不迫地开口:“终于见面了,藏头露尾的主子。不过,你的游戏到此为止了。” 神秘人轻蔑一笑,缓缓摘下面具。 竟是一名年轻的女子,眉宇间透着不容小觑的威严。 “游戏?叶辰,你太高估自己了。这里是开始,而非结束。” 女子话音刚落,秦昊利用袖剑割开束缚。 三人几乎是在最后一根绳索落地的瞬间,便如离弦之箭,齐刷刷地冲向那扇女人离开的门扉。 那女人,身影如同一抹幽魂,在昏暗的灯光下留下一串令人捉摸不透的轨迹。 她的手指轻盈地在斑驳的石壁上舞动,仿佛在弹奏一首无声的乐章。 随即,她自己也化作一抹幻影,没入了墙壁的缝隙。 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只留下一阵难以名状的香风和满室的不可思议。 叶辰三人紧随其后,然而,当他们的视线触及到那看似平淡无奇的墙壁时,不禁面面相觑,愕然不已。 那墙体平整如初,别说机关,就连一丝缝隙都难以察觉。 秦昊皱着眉头,手指轻轻敲打着墙面,试图捕捉到哪怕一丝线索,但回应他的只有沉闷的回音,与先前那女人留下的神秘背道而驰。 “这机关设计得真够绝的。”叶辰皱眉,目光扫过四周,企图寻找一丝破绽。 沈绾黄轻轻拍打着四周的石壁,希望能像那些探险故事里那样,偶然间触动某个隐藏的开关。 “这里每一块石头都像是新砌的一样,没有任何松动的迹象。” 秦昊则紧握着袖剑,神情凝重。“那个女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把我们困在这里?” “不管她是谁,显然不希望我们轻易离开。” 叶辰沉声道,“我们不能被困在这里,必须找到出路。” 他们开始在密道内奔走,每一次转弯,都满怀期望,却又一次又一次地失望。 时间仿佛在循环往复的探索中凝固,每条走廊,都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操纵,无论他们如何努力,始终回到了起点。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玩弄于股掌之间,令人窒息。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鬼打墙’?” 叶辰的声音在空旷的密道里回荡,带着几分不确定与难以置信。 正当三人即将陷入绝望之时,叶辰想到曾经在古书中看过的一句话,“明心见性,万物自开。” 叶辰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尝试摒弃杂念,聆听内心的声音。 就在这份前所未有的宁静中,他突然感到一阵微妙的波动。 一阵微弱的风从一个看似不起眼的角落轻轻吹过。 叶辰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那里!有风就意味着有通路。” 三人连忙凑上前去,果然发现了一道几乎与墙面同色的细小缝隙。 ------------ 第二百三十九章 雍亲王 秦昊当即冲着缝隙一阵用力,终于扩出个一人宽的裂痕。 “事不宜迟,我们进去看看。” 叶辰当先一步,小心翼翼地挤进了缝隙之中,秦昊和沈绾黄紧跟其后。 通道内昏暗潮湿,只能弯腰前行。 走了片刻,前方渐渐宽敞,他们的眼前突然豁然开朗。 他们发现自己竟置身于一处破败不堪的农家小院内。 四周杂草丛生,枯枝败叶散落一地。 院中的一切都覆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埃,显然这里已荒废多时。 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斑驳地照在这三人疲惫不堪的脸上。 待叶辰风尘仆仆地踏入京兆府尹的大门,一种不祥的预感猛然袭来。 府内的气氛异常压抑,下属们面露异色,窃窃私语。 直到有人战战兢兢地上前禀报,叶辰才得知自己一行人竟然神秘失踪了两天之久。 而外界对此全然不知情。 消息如晴天霹雳,让叶辰心头一紧。 更为紧迫的是,太子萧逸君已紧急召唤他前往太子府。 叶辰不敢怠慢,匆匆洗漱整理,疾步赶往太子府。 刚踏入府邸,一股沉重的气息便迎面扑来。 太子萧逸君的身影在光影交错的大厅中显得格外孤傲,但眼中却满是焦虑与怒意。 “叶辰!你这两天死哪去了?!” 萧逸君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在空旷的大厅中回响,震得人心神俱颤。 面对太子的责难,叶辰沉着应对,心中却迅速盘算着这段时间内可能发生的种种变故。 原来,在叶辰失踪的这两天里,朝堂之上风云突变。 昨日,太子的胞弟——雍王,向皇上呈上一颗据说能延年益寿的神奇药丸。 皇上萧无疆服用后果真精神焕发,龙体大安。 一高兴之下,当场册封雍王为雍亲王,权势一时无两。 一时间雍王声威大振,让本就地位微妙的太子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胁。 “叶辰,你身为本宫最信任之人,却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不见踪影!” 萧逸君的语气中夹杂着不满与焦虑,手指重重地敲击着案几,发出沉闷的声响。 叶辰心中五味杂陈,他简要讲述了被神秘女子囚禁的经历,以及那诡异莫测的地宫和难以逃脱的迷阵。 他目光坚定,字字铿锵:“殿下,臣并非逃避,实则遭遇了精心设计的陷阱。如今归来,定要查清幕后黑手,为殿下分忧。” “那还不赶紧去查!” “是,臣遵命。”叶辰抱拳领命。 离开太子府,叶辰立刻安排,“那农家小院或许藏着关键线索,立即派人搜查。” 叶辰带领一队侍卫,快马加鞭赶往那片荒废的农家院。 路上,他思绪纷飞,那女子的神秘身份,以及她背后可能牵涉的权谋斗争,令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 抵达农家院时,夕阳已斜挂天边,院内杂草丛生,一片荒凉。 叶辰细致入微地勘查每一处角落,试图寻找蛛丝马迹。 忽然,他的目光被一块略微翻起的石板所吸引,蹲下身轻轻掀开,露出了一块刻有奇怪符号的玉璧。 “看来,我们的运气不错。”沈绾黄凑近细看,这些符号似乎与某种古老的咒术有关。 “把这些记录下来,带回去让懂古文的先生解读。”叶辰吩咐道,这农家院绝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夜幕降临,叶辰一行人返回京城,直奔京兆府尹府邸。 在书房内,他们召集了几位精通古文的学士,对着那玉璧上的符号研究起来。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缓缓开口:“这符号,记载的是古代一种用以迷惑人心智的秘术,与空间转移相关。若我所料不差,你们所遭遇的迷阵,正是这种秘术的现代应用。” “空间转移?那女子,难道拥有超乎常人的能力?”秦昊震惊之余,更多了几分警觉。 “秘术?”叶辰低吟。 若是从前,他自然是不信的。 只是有了这穿越之事,倒是不能不信了。 “秦昊,同我下去。” 二人沿着阴暗潮湿的地道摸索前行,手中的火把将周围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叶大人,你说这玉璧上的秘术真的能让人迷失方向,甚至进行空间转移吗?” 秦昊的声音在地道里回荡,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叶辰沉吟片刻,声音沉稳:“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我们再次下去,必须谨慎行事。” 叶辰沉声道,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秦昊点点头,两人点燃火把,步入了幽深的地道。 地道中,湿润的土腥味混合着霉味扑鼻而来,每一步都踏出了回响。 这一次,没有了那诡异的空间错乱,只有脚下的实地和眼前的石壁。 “那个女子为何要设下如此复杂的迷阵?就为了困住我们?”秦昊边走边问道,眉宇间满是思索。 “或许就是为了困住我们这两日。” 叶辰回答,目光穿透黑暗,显得格外深邃。 “雍王成了亲王,太子受了训斥。这两日,成果颇丰呢。” 叶辰的脚步在湿滑的地道中越发稳健。 尽管周围尽是昏暗与未知,但他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不容动摇的决心。 叶辰的心头隐隐浮现出一丝不安,仿佛在这幽邃之中,他错过了一片至关重要的拼图。 “这次的布局,我似乎太过自信了。” 叶辰低语,火光在他坚毅的面庞上投下斑驳的影,“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却不想局势如此诡谲多变。” 秦昊侧目望向叶辰,眼中闪过一抹讶异:“叶大人也会有失算的时候?不过,无论前方有何等困难,我秦昊誓与大人共进退。” 两人继续前行,直到地道尽头透出一线光明,那是重回人间的信号。 重见天日的刹那,叶辰不禁眯起了眼,外界的光线似乎比记忆中更加刺眼。 叶辰对秦昊吩咐道:“速去通知京兆府尹,此处地道必须严加看管,不得有丝毫懈怠。我有种预感,这里藏着解开所有谜题的关键。” 秦昊领命而去。 ------------ 第二百四十章 特殊的香味 而叶辰则驻足原地,目光在四周游移,试图捕捉那稍纵即逝的线索。 少女失踪案如同一团迷雾,而那突然出现的神秘少女更是添了几分不可捉摸的气息。 “我遗漏了什么?” 叶辰自言自语,手不自觉地抚上了腰间的玉璧,那冰凉的触感似乎在提醒他,一切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回到府邸,叶辰立刻召集了心腹,密室内烛光摇曳,映照出一张张凝重的脸庞。 “近两日,宫中事态的变化已超出预期,” 叶辰声音低沉,环视众人,“特别是这位神秘少女的出现,与少女失踪案之间,定有某种联系。我们必须重新审视所有的线索,任何一个细节都可能是破局的关键。” “叶大人,关于那地道中的发现……”一名下属犹豫着开口。 “详细汇报。”叶辰的目光如同锐利的剑,直指问题的核心。 汇报完毕,叶辰陷入沉思,手指轻敲桌面,节奏渐渐加快。 突然,他眼神一亮,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我们一直在寻找的,或许并不是一个答案,而是多个线索之间的联系。那位少女的出现,以及地道的存在,都在指向一个更大的布局……” “去把京城制作香料的铺子都整理出来,尤其是有自己独特秘方的铺子。” 踏入太子府,熟悉的景致并未让叶辰感到丝毫轻松,反倒是内心更添一份紧迫。 穿过曲折的廊道,直至叶轻茹的寝殿外,他稍作整理仪容,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了门。 室内,烛火摇曳,映照出叶轻茹静好的侧颜。 她正低头刺绣,那专注的模样令整个空间都显得分外温馨。 听见声响,叶轻茹抬头,看见叶辰,眼眸中闪过一抹惊喜,随即是心疼:“你回来了,这几日必定辛苦了吧。” 叶辰勉强扯出一丝微笑,走至叶轻茹身旁坐下,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她的腹部因即将来临的新生命而微微隆起。 这份生命的奇迹让他疲惫的心灵找到了片刻的宁静。 叶辰的手不自觉地抚上那隆起的小山丘,温暖透过肌肤,传递着无声的关怀与爱意。 “轻茹,这断时间忽视你了。”叶辰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满是歉意。 叶轻茹摇了摇头,轻轻拨开垂落在眼前的发丝:“我知道你肩上的担子有多重,怎会怨你?只是,心里难免会挂念。” 烛光下,叶轻茹散去了头上的发冠。 一头乌黑如夜的秀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 为这宁静的夜晚平添了几分旖旎。 叶辰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指尖轻挑起一缕发丝,绕于指间。 他的声音变得更为低沉:“你可有想我?” 叶轻茹的唇温软如蜜,带着不容抗拒的坚决,轻轻覆盖上了叶辰的。 这一吻,仿佛将连日来的担忧与思念尽数倾注,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温馨与甜蜜。 叶辰初时有些愕然,旋即便温柔地回应,双手更加紧紧环抱着她,小心翼翼,仿佛怀抱整个世界。 “轻茹,别这样,你和孩子都需要休息。”叶辰低语,眼中却难掩深情。 叶轻茹脸颊染上两朵红云,轻声细语间带着几分娇羞与坚持:“太医说过了,孩子很安稳,少许情动并无大碍。再说,我更担心你,这些日子你太过操劳。” 话音刚落,叶辰再也无法拒绝这样的柔情。 他小心翼翼地将叶轻茹抱起,仿佛她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缓缓迈向床榻。 月光从窗棂斜洒而入,笼上了一层柔和的银纱,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而美好。 次日清晨,到了京兆府尹,叶辰的脚步比往常更加坚定有力。 捕快们见他来,皆是一阵忙碌,显然他们昨晚的工作颇有成效。 面前,一字排开的是京城内数得上号的调香师傅,他们的脸上或疑惑或紧张,皆因叶辰那锐利而不失威严的目光。 “辛苦诸位了。”叶辰简单致谢,随即开始逐一审视。 他的目光锐利,似乎能洞察每个人的心思与背后的故事。 从原料的选择到工艺的精妙,他问得仔细,听得认真。 经过一番严格的筛选,最终目光停留在三位看似普通却暗藏不凡的调香师身上。 “你们三人,分别来自‘幽兰香舍’、‘千回香阁’以及‘隐香居’。” 叶辰的话语沉稳,“请随我来。” 三人交换了微妙的眼神,随后跟随着叶辰步入了更为私密的审讯室。 室内,烛火摇曳,气氛凝重。 叶辰开始逐一询问,关于他们的香料配方、顾客群体。 乃至是否有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交易或是遇到过什么奇怪的顾客。 “我曾制过一种特制香,只有一位客人定期购买,总在深夜,且行踪诡秘。” 来自“隐香居”的师傅终于开口,声音略带颤抖。 叶辰眼前一亮,紧追不舍:“说详细点。” “身形高大,总是遮面,但有一次不慎露出的手,似乎有着独特的印记。” 师傅回忆道,额头上已渗出细汗。 “印记?具体形状呢?”叶辰的声音透着迫不及待。 “那是一枚……似龙非龙,似凤非凤的图案,甚是诡异。” 师傅努力描绘,其他人听闻此言也不禁交头接耳,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很好,这可能是关键。” 叶辰点头,眼中闪烁着光芒,将手里的银子分给了他们,“把我刚刚列出来的香料,做好了送过来。知道有人问该怎么说吧。” “小的明白,大人要定制香料,叫小的们来挑选材料的。” 叶辰很满意,挥挥手让他们离开。 叶辰换上了便于行动的便装,“走,我们去这三家店瞧瞧。” 他们混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丝毫不显突兀。 沈绾黄边走边忍不住好奇,侧头向叶辰问道:“叶大人,为何要找调香大师,莫非是发现了什么特别的线索?” “昨天那个少女,她身上的香味很特别。” 叶辰嘴角微扬,眼中透露出几分狡黠:“直觉告诉我,这香味很可能是切入口。” ------------ 第二百四十一章 隐香居 秦昊插话,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叶大人这次可是亲自上阵,咱们的鼻子可要享福了,不知道能嗅出什么惊天大秘密来。” 叶辰哈哈一笑,拍了拍秦昊的肩膀:“说不准还真让你说着了,咱们今天就来做一回闻香探秘人。” 首先踏足的是“幽兰香舍”。 店名之下,一股淡雅的香气隐隐约约自半掩的木门溢出。 店内布置古朴典雅,各式香料错落有致地摆放在木质架上,一位身着蓝衣的年轻女子迎了上来,笑容可掬。 “几位客官,请问需要些什么香料?我们这里的‘幽谷清兰’,可是难得一见的佳品。” 叶辰微笑着,目光却在店内细细扫视。 最后落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摆放着几瓶用特殊纹饰包裹的香膏:“我想看看那些特别订制的香料,可否?” 女子略微迟疑,旋即点头领路。 叶辰轻轻拿起一瓶,细看之下,发现底部刻有微小的标记,心中暗自记下。 离开“幽兰香舍”。 三人又来到“隐香居”。 “隐香居”门前,一排竹篱环绕,绿意盎然间透出几分避世的宁静。 秦昊挑眉,笑道:“这地方还真符合它的名字,藏得这么深,不知里面的香是否真如传言中那般神奇。” 叶辰轻扣门环,铜声悠扬,在静谧的空气中回荡开去。 良久,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缓缓拉开门扉,满是皱纹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却不见言语。 只是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摇了摇头。 秦昊心领神会,从袖中取出纸笔,写下:“晚辈秦昊,特来访求世间罕见之香,闻君乃此道高手,故冒昧造访。” 老者连连摇头,不让他们进。 叶辰走上前,给了老者一个写好的纸条。 老者接过他递上的纸条,目光一扫,原本淡然的神色忽地凝重起来。 嘴角微微抽动,似乎在读着什么难以置信的信息。 片刻之后,他抬头望向叶辰,眼神中多了几分审视与戒备。 随后又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缓缓侧身,示意两人可以入内。 秦昊见状,心中好奇不已,低声对叶辰说:“你那纸条上究竟写了什么,能让这位看似不问世事的老前辈改变主意?” 叶辰神秘一笑,低语道:“我们是官府的人,不让进去就查封他的店。” 秦昊瞪大双眼,没想到竟然还能这么干。 跨过门槛,二人仿佛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小径两旁,奇花异草遍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让人精神为之一振的清雅香气。 老者引路前行,沉默不语,只留下沙沙的脚步声与偶尔传来的鸟鸣声交织在一起。 行至深处,一座古朴的小屋映入眼帘。 屋前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香炉,缕缕青烟缭绕。 每一缕烟都散发着不同的香气,各自讲述着独特的味道故事。 老者将他们引进去。 房间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坐在太师椅上。 见叶辰三人,似是好不诧异。 开口,声音沧桑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三位既然寻香而来,老夫自当尽绵薄之力。但香之道,非一日之功,更需心诚则灵。请问,你们所求何香?” 秦昊迫不及待地回答:“听闻隐香居藏有‘梦回千年’,此香能令人恍若穿越时空,体验往昔时光,实乃我等梦寐以求之物。” 老者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沉吟片刻后道:“梦回千年,非同小可,若非有缘人,即便是我也无力炼制。但既来之,则安之,我可考验尔等一番,若能通过,或许能有所助。” 叶辰微笑,自信满满:“前辈请尽管吩咐,我们必定全力以赴。” 老者点了点头,随即指向一旁的香炉,说道:“此炉名为‘心镜’,能映照人心中最深处的愿望与恐惧。 你们轮流点燃它,让香雾引导自己面对内心,坚持到最后者,方有资格谈及求香。” 秦昊先上前,深吸一口气,双手微颤地点燃了香料。 随着烟雾缭绕,他的神情渐渐变得凝重,似是陷入了一场激烈的内心斗争。 待秦昊退下,轮到叶辰。 他凝视着香炉,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从容地点燃香料。 香雾中,他的身影仿佛更加坚定,透露出一种超脱的平静。 时间悄然流逝,二人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心灵之旅。 当最后一缕烟雾散尽,两人相视一笑。 “好,尔等皆是心志坚定之士。”老者赞许地点点头,“特别是叶辰,你心中的秘密,老夫虽不明说,但能感受到你的决心。” 正当他们沉浸在这一室香氛中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是一位年轻女子的声音:“祖父,不好了,顾伯伯被抓走了。” 老者脸色一变,看向叶辰他们,带了满满的质疑。 叶辰连忙摆手澄清,语气中带有几分无奈,“老人家,这可不是我们的手笔,官府办事自有其一套规矩,估摸着是有什么误会,顾伯伯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 说着,他好奇地转向老者,询问道:“这位姑娘是……?” 老者叹了口气,解释道:“这是我唯一的孙女,梦璃。那个年轻人是她的师兄,剑术卓绝,名叫林逸。” 梦璃瞪大眼睛,上下打量着叶辰三人,毫不掩饰地质疑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在这里有何贵干?别告诉我只是来买香的,我可不信!” 她的话语里明显带着逐客之意,显然不欢迎这几个突如其来的访客。 旁边的沈绾黄见状,眉头一皱,正色道:“小姑娘家,说话客气些。” 老者也瞪了她一眼,“这些都是贵客,你顾伯伯的事,可能还得靠他们呢。” 梦璃一听,气得跺了跺脚,转身就往外跑,嘴里还不忘嘟囔:“谁稀罕你们的好意!” 老者一看,连忙喊道:“梦璃,你给我站住!” 说着便焦急地追了出去,生怕孙女一时冲动闯祸。 叶辰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决定一同跟上。 ------------ 第二百四十二章 暴躁的少女 秦昊边跑边嘀咕:“这下可热闹了,看来今天不只是寻香那么简单。” 四人分散开来,各自朝梦璃可能逃窜的方向追去。 叶辰选择了一条通往后山的小径。 林间小路两旁,树叶沙沙作响,仿佛也在为这场意外的小插曲伴奏。 正当叶辰加快脚步时,前方突然传来轻微的抽泣声。 他放缓脚步,循声走去。 只见梦璃坐在一块青石上,双手捂脸,肩头微微颤抖。 叶辰轻轻地走到她身边坐下,温柔地说:“梦璃姑娘,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乱,但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如果你愿意,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或许我们能帮得上忙。” 梦璃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叶辰。 犹豫片刻后,还是开了口:“我……我知道顾伯伯他一直有些事瞒着我们,但他对我们很好。这次他被抓走,一定和那些秘密有关。我不希望他有事,可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叶辰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别怕,既然我们碰上了,就是缘分。我和我的朋友们,我们会尽力帮助顾伯伯的。不过,你得告诉我们更多情况,这样我们才好找到解救之法。” 梦璃轻咬下唇,声音细弱蚊蚋:“顾伯伯近来总是趁着夜深人静时外出,我因为喜欢他养的小黄狗,时常跑去和小黄玩耍,所以注意到了。 但是,最近他那儿出现了许多形迹可疑的人,他们衣着华丽,眼神闪烁,说是来找特制香料的,可是……” 她的眼眶又红了起来,“可是我没有一次从他们身上嗅到过任何香料的气息。” 叶辰的脑海里浮现出清晨时分,顾老那诚恳的眼神与和蔼的笑容,心中不禁一阵翻涌。 他实在难以将那样一个看似淳朴无害的老者,与少女失踪的案件联系在一起。 叶辰轻轻叹了口气,对梦璃说:“梦璃,我们先回去,或许能找到些线索。顾伯伯的事情,我们一定会查清楚。” 一行人返回香居,却发现屋前空无一人,只有一片寂静笼罩。 正疑惑间,一阵杂乱的打斗声从房子后院方向隐约传来,划破了这份宁静。 梦璃脸色骤变,眼中的惊慌与不安难以掩饰。 她几乎想都没想,就转身向后院冲去,一边跑一边焦急地喊着:“小严!” 叶辰见状,立即跟上。 后院里,月光被乌云遮掩,两道黑影在树影婆娑间闪转腾挪,交手激烈。 叶辰紧盯着场中交战的二人。 秦昊虽然武艺不凡,但似乎有意留手。 对方年轻人体态灵活,招式却显得颇为杂乱无章,显然未经系统训练。 他迅速判断局势,对秦昊发出召回的手势。 “梦璃,别冲动,秦昊有分寸。” 叶辰的语气沉稳,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梦璃被叶辰有力的手轻轻拉住,急切的目光在两人间游移,最终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站在一旁不再妄动,眼中满是担忧与困惑。 几乎是同时,老者与沈绾黄匆匆赶到。 老者一看见自家后院的混乱场面,脸上立刻布满了怒容。 严厉的声音回荡在院落之中:“小严,住手!你又在胡闹什么?” 听见爷爷的斥责,年轻男子的动作戛然而止。 愣愣地站在原地,目光迷茫地望向老者,像一个犯错后等待责罚的孩子。 梦璃见状,也连忙劝解:“小严,别惹事了,快过来。” 小严这才慢慢挪动脚步,走至老者身旁。 一言不发,低垂着头,显得格外沉默,与他先前灵动的模样截然不同。 叶辰收起之前的温和,面容变得严肃,向梦璃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小严吗?他看起来……”话说到一半,他刻意停顿,目光里充满了同情。 梦璃轻轻点头,眼眶泛红,嗓音略带哽咽:“是的,自那次病后,他就变成了这样……但他的心地其实很善良。” 老者叹了口气,解释道:“小严虽心智不全,可能把你们当做坏人了。冒犯之处,还望你们海涵。” 叶辰微笑着摇了摇头,显得既宽容又理解。 他转而对秦昊说道:“没事,不过秦昊,你们怎么就打起来了。”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调侃。 秦昊耸耸肩,表情轻松,仿佛刚才的一番打斗不过是寻常的健身活动。 “得,我也就热了个身。倒是小严这小子,出手还真不含糊,有点意思。” 他边说边朝着小严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眼神。 老者闻言,苦笑中夹杂着几分无奈。 他缓缓摇头说:“小严这孩子自从那次病后,性情就变得难以捉摸,对外人尤其警惕。他的武艺,确实是我们都没想到的,他自己瞎琢磨的,倒也练出些门道。” 叶辰闻言,若有所思地看向小严,目光中既有同情也有欣赏。 “好了,既然是一场误会,咱们就到此为止。” 叶辰说着,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冷静下来。 “今日,我们多有打扰,关于香料,我们想问的也问清楚了,就不多做打扰了。” 老者神色不变,依旧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如此,大人慢走。之后若是有什么需要,直接告诉老夫就好。” 月光依旧朦胧,小径上,三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叶大人,这‘隐香居’的老人倒是个可怜人,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还有傻子,那个顾伯还还有可能背叛了他们。”秦昊边走边嘀咕。 叶辰却轻轻摇头,“真相如何还不一定,那个顾伯,说的也未必是假话。” 秦昊闻言,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那接下来怎么做?直接去找那位半夜买香的神秘人吗?” 叶辰摇了摇头,目光深邃:“不急,今晚先回府,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 此时,一阵风过,带着淡淡的香。 夜幕降临,叶辰、秦昊、沈绾黄三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香为引,夜为幕,一切才刚刚开始……” 京兆府尹内,烛火摇曳。 叶辰与秦昊相对而坐,屋内弥漫着一股沉思的氛围。 ------------ 第二百四十三章 精心布置的局 叶辰抿了口茶,目光深邃地询问秦昊:“与小严交手,感觉如何?你有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 秦昊皱眉,回忆起那晚的打斗。 细细品味之下,豁然开朗:“小严的内力浑厚,招式间透露出高手的风范,那种熟练与精准,绝非自学所能达到的。现在想来,确实令人费解。” 叶辰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隐香居’的确有许多让人不解之处。梦璃那孩子,看似无意间引导我去怀疑顾伯,但她的行为太过刻意,仿佛背后有着更深的用意。” “是啊,如果顾伯真是幕后之人,他会小心翼翼隐藏自己的行踪,绝不可能让梦璃轻易察觉到异样。”秦昊接道,思路逐渐清晰。 “反观之,如果顾伯无辜,梦璃怎会知道这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叶辰补充,两人的分析如同剥茧抽丝,逐步揭露隐藏在表象下的真相。 “叶大人,我们好像陷入了一个精心布置的局。”秦昊沉吟道,语气中难掩忧虑。 “不错,梦璃的表现过于刻意,这背后,很可能有人在操纵着一切。” 叶辰站起身,来回踱步,思绪万千,“只为了几个少女,值得这样的布局吗?” “那下一步我们怎么办?”秦昊迫切地问道。 “我们再访‘隐香居’,这一次,不仅要寻找那位半夜买香的神秘人线索,更要深入调查梦璃和顾伯的真实关系,以及小严身上的谜团。”叶辰目光坚定,心中已有盘算。 次日,春阳初升,叶辰与秦昊再度踏入‘隐香居’。 空气中仍旧弥漫着淡淡的香气,却夹杂了几分紧张与微妙。 梦璃见到他们,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惊讶。 但仍故作镇定地迎接:“叶大人,秦大人,今日怎么又来了?” 叶辰微笑,语气平和却藏着锋芒:“梦璃姑娘,有些事还需要你的协助澄清,毕竟,我们都希望能尽快解决顾伯的事情。” 谈话间,他们不着痕迹地观察着梦璃的每一个细微反应。 叶辰突然话锋一转:“昨夜,我们在后院遇见了小严,他武艺非凡,让人印象深刻。梦璃姑娘能说说吗?” 梦璃身子微僵,片刻后,轻声道:“小严是我的弟弟,自小体弱多病,后来那次大病之后,便有些痴傻。至于他的武艺,或许是遗传自父亲吧。” 叶辰听罢,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未再深究,而是提议:“既然来了,不如让我们看看小严平日生活的地方,昨天他和秦昊打了一场,我们秦大人实在是喜欢他,起了爱才之心呢。” 梦璃面色微变,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只好领着他们来到小严的住所。 室内简单朴素,墙上挂着几幅模糊不清的字画,角落里堆放着一些破旧的武学典籍,显然已被人反复翻阅过。 秦昊翻看着那些书,诧异道:“这些武学心法,即便是江湖上有名的武者也不易得,小严怎么会……” 梦璃低下头,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半晌,她终于开口:“叶大人,我真的不知道。您请回吧。” 月色再次笼罩京城。 小巷深处,叶辰与秦昊并肩而行,夜风拂面,却带不走心头的重重疑云。 “梦璃,小严,顾伯……每个人的言行中都藏着秘密。”秦昊喃喃道。 “香中谜,夜之雾,拨开云雾,方见月明。” 叶辰停下脚步,目光深邃地望着前方:“他们到底有什么阴谋。” 京兆府尹府邸外,夜色沉沉,星辉隐匿,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宁静。 叶辰身披夜色,心中燃着一团不灭的火,向着紫禁城疾驰而去。 今日,他收到了太阴公主密信,字里行间透露的不仅是警示,更是揭开迷雾的一线曙光。 踏入禁宫,月影斑驳。 叶辰脚步匆匆,在侍卫的引领下,来到了太阴公主的寝宫。 灯火阑珊处,公主一身华服,面容清冷,眼中却难掩焦虑。 “叶大人,你终于来了。” 太阴公主的声音低沉而急切,将叶辰引入内室,避开了旁人的耳目。 叶辰拱手施礼,目光直入主题:“公主殿下深夜召见,必有要事。所谓雍王所献丹药,究竟有何蹊跷?” 太阴公主轻叹一口气,神色凝重:“此丹药虽看似神效,然我隐约察觉其内含剧毒,更有血腥之气。父皇连日服用,不仅精神焕发,且行为异常,似有返老还童之相。” 叶辰闻言,眉头紧锁,心中涌动的不仅是愤怒,还有对大局的忧虑:“雍王此举,意图何在?” “若是为了掌控皇权,反而不该对圣上下药。若是圣上龙体有恙,也是太子登基。” 叶辰说着,连连摇头。“太阴,我需要你给我弄点丹药来。” 太阴公主点头,从袖中取出一精致瓷瓶,内藏些许剩余丹药:“此为雍王丹药,若需化验,可据此入手。” 叶辰接过瓷瓶,语气柔了下来,“公主殿下静候佳音,我必不让阴谋得逞。” 夜色更加深沉,叶辰离开太阴公主寝宫,心潮澎湃。 回到府邸,叶辰立刻召集亲信,部署暗中调查。 他亲自监督,对丹药进行化验,同时吩咐手下密切监视雍王府动静。 更要求对梦璃与顾伯的关系,以及小严的身份进行深入挖掘。 第二日清晨,叶辰在第一缕阳光尚未穿透云层之时,便已整装待发。 心急如焚地赶往丹药化验之处。 府中药师们聚集一处,面对这粒神秘的丹药,个个愁眉不展。 他们纷纷表示前所未见,难以剖析其内在玄机。 那丹丸周身散发的血腥气息,诡异至极。 与人或兽的血液皆不相符,这使得整个化验过程如同陷入了一团迷雾之中。 叶辰眉头紧锁,他拾起一枚丹药。 沉思片刻后,将其轻轻置于温水中,随着水汽蒸腾,那股在他记忆中挥之不去的奇异香气再次弥漫开来。 一个大胆的念头犹如闪电般划过叶辰的脑海——这与众不同的血液,莫非竟是女子之经血? ------------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一箭三雕 此念一出,连他自己也为之一震,但这线索却又似乎串联起所有散落的碎片。 在场的药师们闻言先是一愣,旋即恍然大悟,纷纷投入更为细致的研究中。 经过一系列复杂的验证与比对,最终证实了叶辰的猜测。 那丹药之中确实混有女性经血之精华。 这个发现仿佛一道霹雳,震响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叶辰的双眼在这瞬间亮如炬火,所有的线索在他脑中飞速编织成一张错综复杂的大网。 为何近期京城内外频有少女失踪? 雍王府中那些神秘而不可言喻的举动…… 这一切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雍王,这位权倾朝野的亲王,居然以少女经血炼制丹药,其目的何其阴骘! 叶辰低声呢喃,一股强烈的愤慨油然而生。 他迅速部署,决定双管齐下。 一方面,加强对于丹药的进一步研究,寻找解毒之法。 同时也要搜集更多证据,将真相昭告于天下。 另一方面,则秘密调查那些失踪少女的踪迹,揭开雍王罪行的冰山一角。 随着太阳缓缓升起,京城被金色的光辉所拥抱。 但在叶辰心中,此刻的京城已被一层阴影笼罩。 “大人,太子殿下宣您回宫。” 叶辰诧异的抬头,自从接了查清失踪少女案后,太子恨不得让自己没日没夜的住在京兆府尹,今日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竟然让自己回东宫。 叶辰踏入东宫大门,内心翻涌,步伐却显得格外沉稳。 东宫内,繁花似锦,春意正浓,但叶辰无暇欣赏,径直走向太子萧逸君的书房。 阳光透过窗棂,斑驳陆离地洒在地面上。 “叶辰,关于那少女失踪的案子,你有何进展?” 太子萧逸君的声音温和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迫切。 他端坐书桌之后,面容清秀,与平日里的慵懒大相径庭。 叶辰略一躬身,心中五味杂陈,却只能答道:“微臣正紧锣密鼓地调查中,目前尚无确切消息。” 太子眉头微蹙,表情转瞬之间变得冷漠:“那丹药之事,你可曾有所察觉?” 叶辰心下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殿下是指……丹药有何不妥?” “哼,你还装糊涂。”太子萧逸君冷笑一声,“孤已经得知,雍王呈上的丹药有毒,此事你是否已查明?” 这一番话,犹如平地惊雷,震得叶辰心头巨颤。 他难以置信地望向太子,心中的猜疑与不解如同潮水般涌来。“殿下何出此言?微臣虽有所怀疑,却未曾证实。” “你以为我真的一无所知吗?” 太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宫中耳目众多,有些事情,即便我不说,也自然会有人告诉我。” 叶辰闻言,脸色凝重,心中却暗自盘算。“殿下既然早已知情,为何不告知圣上?” 他的声音中带有一丝质询,眼神锐利地盯着太子,企图从对方的表情中捕捉到些什么。 “告知父皇?”太子冷笑,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幽光,“你以为,一个昏庸无能、被权势蒙蔽双眼的帝王,能相信这些?” 叶辰心头一凛,霎时明白了许多。 一股寒意顺着脊背升起,虽说太子无能,但心思反倒是狠毒。 “殿下之意,可是……”叶辰欲言又止,目光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不错。”太子缓缓起身,踱步至窗边,眺望着远方金辉笼罩的皇宫,“只有当那个位置空出来,我才能真正没人管制。” 叶辰默立一旁,胸中波澜起伏。 从东宫沉重的氛围中抽身,叶辰步出殿门,天边的夕阳仿佛也为这宫闱秘辛笼上一层黯淡。 一路行至熟悉的酒楼,包厢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对面好友徐梁珺温文尔雅的脸庞。 叶辰沉默片刻,终是开了口。 将那东宫书房内的对话一一转述给徐梁珺。 他手中的酒杯轻轻摇晃,目光迷离,仿佛在寻找答案于这酒液之中。 “太子的言辞间,透露着对丹药事件的了如指掌,可他怎会有如此能耐?” 叶辰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疑惑与不屑。 徐梁珺抿了一口酒,眉头微蹙,显然也在思考这一谜团。“的确,以太子的才智,自行发现此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除非,有人故意将消息透露给他。” 他的话语仿佛是在平静湖面投下一块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叶辰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关键信息。 “故意?若真是如此,此人目的何在?这么做对他有何益处?” 他的话语中带着不容忽视的急切,显然,这一推测触动了他敏感的神经。 徐梁珺挑眉,反问道:“确实是个谜。若是想帮太子,大可以直接助他巩固地位,何必用这样损人不利己的方式?” 叶辰轻轻放下酒杯,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思绪如奔腾的江河,渐渐汇聚成一股清晰的思路。 “我明白了,这是一石三鸟之计。首先,让皇上服用毒丹,伤及龙体,大夏根基动摇;其次,将弑君之罪嫁祸给雍王,引起朝野动荡; 最后,让太子这样一个昏庸之辈顺势而上,大夏岂不是岌岌可危?” 说到这里,叶辰的目光锐利,仿佛穿透了重重迷雾,直视那幕后操控者的阴暗角落。 “幕后之人想要的,是大夏国力的衰退,混乱中好渔翁得利。” 徐梁珺沉吟片刻,接口道,两人的眼神交汇,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与凝重。 “我们不能任由大夏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叶辰握紧了拳头,语气坚定。 徐梁珺眉宇间纠结更深,喃喃自语:“这背后的黑手,究竟藏匿于哪一势力之中?大夏的局势已如履薄冰。” 叶辰心头闪过那名只有一面之缘的神秘少女,她的身影在脑海中短暂徘徊,随即被他轻轻摇头摒除在外。 眼下,找到她虽是心头之事,但揭开这场阴谋的面纱,保护无辜之人免遭池鱼之殃,才是当务之急。 “徐兄,宫墙之内权谋斗争我本无心参与,但那少女的安危,我却不能坐视不理。” ------------ 第二百四十五章 熟悉的玉佩 次日清晨,阳光尚未完全驱散晨雾,“隐香居”前依旧冷清。 一名探子匆匆赶到叶辰面前,压低声音禀报道:“叶公子,那‘隐香居’的老者今早出城了,方向偏僻,行踪可疑。” 叶辰闻讯,眼神一凛,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 他立刻召集手下,一行人快马加鞭,沿着探子所指的方向疾驰而去。 沿途尘土飞扬,叶辰的心随着马蹄声跳动,一种紧迫感笼罩全身。 午后时分,他们来到一片荒凉之地。 眼前的小院残破不堪,大门半掩,透出一股萧瑟之气。 叶辰示意众人隐蔽,自己则轻手轻脚靠近,观察片刻后发现,这里确实像被遗弃已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见已经日暮西山,小院依旧寂静无声。 叶辰的耐心被消耗殆尽,他意识到情况不对,“秦昊,进去看看,小心点,别打草惊蛇。” 月色下,秦昊身形如同鬼魅,悄然无声地进入小院。 然而,不过片刻,他便面色凝重地返回,报告道:“叶大人,院内空无一人,似乎早已人去楼空,而且……”他咽了咽口水,声音更低,“没有人呆过的痕迹。” 叶辰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随即眉头紧锁,踏进了那看似平凡无奇的小院。 院中静谧异常,只有夜风偶尔掠过,带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没有人的痕迹……怎么可能?” 叶辰低声自语,目光敏锐地扫过每一寸角落,试图捕捉到哪怕是最细微的线索。 然而,无论是屋檐下的尘埃,还是门扉上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都无声地证明着秦昊所言非虚。 这个院子,的确没有人的痕迹,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被时间遗忘的味道。 正当叶辰准备放弃,转身离去之际,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坚持。 他的直觉告诉他,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 于是,他停下了脚步。 “秦昊,让人把这院子的地皮全部挖开,我不相信这里会毫无端倪。” 叶辰的话语虽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捕快们面面相觑,一时间有些愕然,但见叶辰神色严峻,便不敢多言,连忙遵命行事。 几个衣衫朴素的村民被临时雇佣来,他们挥舞着锄头,汗水在月光下泛着微光,与泥土混杂成一种不屈的符号。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半个时辰眨眼而过,村民们已累得气喘吁吁,却依旧一无所获。 捕快们的不满与烦躁开始蔓延,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有人甚至质疑起叶辰的判断。 秦昊耳尖,捕捉到了那些不满的低语。 怒火在他胸中升腾,正欲上前呵斥,却被叶辰轻轻拉住。 “他们累了,也难怪会有怨言。都是辛苦讨生活的人,不必计较。” 叶辰继续在院内徘徊。 “叶大人,这地都快刨到地府门口了,啥也没有啊!” 一个粗犷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是其中一个被雇佣来帮忙的村民,满面汗水,一脸的不解与疲惫。 叶辰闻言,微微一笑,“再坚持一会儿,等结束了,带大家去吃猪头肉。” “秘密往往埋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 叶辰站起身,目光如炬,“继续挖,每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捕快们闻言,虽心有不甘,但也不敢怠慢,更加卖力地挥动着手中的工具。 村民们的汗水混合着泥土的气息,在这荒凉的小院中弥漫开来。 正说话间,叶辰的目光突然定格在院中一角。 那里摆放着一口古旧的水井,井口边缘布满了青苔,仿佛是时间在这里刻意留下的痕迹。 “秦昊,去看看那口井。”叶辰语气平和,但眼神中的命令不容置疑。 秦昊一怔,随即会意,快步向井边走去。 他俯身望去,却见井内空空荡荡,只有厚厚的淤泥。 正当众人面面相觑,以为此举徒劳无功之时。 一名村民的锄头突然碰到了硬物,发出了“咚”的一声沉闷响声。 “找到了!”那名村民擦了擦汗,满脸惊喜地喊道。 众人闻言,精神为之一振,迅速围拢过来。 叶辰走上前,亲自俯身查看,只见泥土中露出一角古旧的木盒。 木盒表面覆盖着薄薄一层青苔,显得格外神秘。 “这……这是什么?”一旁的秦昊低声询问,眼神中闪烁着好奇与戒备。 叶辰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缓缓伸手,将木盒从土中取出。 盒子并不沉重,但那沉甸甸的历史感仿佛通过指尖传递到了他的心底。 他轻轻吹去表面的尘埃,一个古老的铜锁映入眼帘。 “这么古老的盒子。” “叶大人,需不需要找锁匠来?”一名手下问道。 叶辰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一串精致的细铁丝,这是他平日研究机关锁所得的小玩意。 只见他手法熟练,几经试探,那铜锁竟“咔嚓”一声开了。 众人心中皆是一凛,对叶辰的手段更为佩服。 盒盖缓缓开启,一阵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正是那少女身上的味道。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张泛黄的羊皮卷轴和一块色泽暗淡的玉佩。 叶辰先取出了卷轴,小心翼翼地展开。 羊皮卷上绘制着一幅复杂的图谱,线条交错,似是某种古老的地图。 图边还附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字迹已有些模糊,但仍可辨认出几个关键的词:“隐龙潭”、“灵药”与“禁制”。 “隐龙潭?这名字听起来就不凡,莫非真有龙存在?”秦昊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 叶辰没有理会秦昊的玩笑,他的注意力完全被那块玉佩吸引。 玉佩样式古朴,入手温润,中央刻着一个奇异的符号,隐隐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这玉佩……我好像见过。”叶辰沉吟道,神色愈发凝重。 他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手中那块散发着微光的玉佩。 脑海中飞速回溯,却怎么也找不到关于它的记忆碎片,只莫名的熟悉。 “下去看看吧,我还是觉得井下有线索。” 他淡淡地说着,将玉佩收好,眼神中闪过一抹决然。 ------------ 第二百四十六章 水井中的密道 秦昊一听叶辰要亲自下井,脸色不由得一变。 “叶大人,此井深不可测,又年久失修,您身份尊贵,怎可轻易冒险?让我代您下去探查吧。” 叶辰轻拍秦昊的肩,笑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井中之谜似乎与我有着莫名的牵连,必须由我自己解开。” 说罢,他转身吩咐手下去准备坚固的绳索和照明工具。 片刻之后,一切就绪。 夜色已深,明月高悬。 叶辰手持火把,腰间系着粗壮的绳索。 他站在井边,深吸一口气,对秦昊交代:“若是一炷香内我没上来,便拉我上去,不用犹豫。” 言罢,他毅然跃入井中,身影随着绳索缓缓下沉,消失在幽暗之中。 井壁湿润而冰冷,火光照亮了四周斑驳的石壁。 叶辰紧紧握着绳索,一点点下探。 当他的脚触碰到滑腻的淤泥时,心中那股难以名状的牵引感愈发强烈。 他开始在淤泥中摸索。 就在这时,他的脚底不经意间踢到了一块异样的石块。 那石块不同于周围松软的泥地,坚硬异常。 叶辰心中一动,蹲下身子,用手抹去上面的污秽。 发现这块石块的中央,有一个细微的凹槽,形状古怪。 心中闪过一丝明悟,叶辰尝试着将手指插入凹槽,轻轻一扭。 瞬间,井壁传来轻微的颤动。 紧接着,一处隐蔽的石缝缓缓打开,露出了一个狭窄的通道。 微弱的光线自通道另一端透出,显得格外神秘。 “看来,这井下果然藏有玄机。” 叶辰低语,眼中闪烁着探索未知的兴奋。 他用火把照亮前方,小心翼翼地踏入通道。 半晌之后,上方井口的秦昊焦急地等待着。 一炷香的时间即将过去,井下仍毫无动静。 正当他准备下令拉绳时,叶辰的声音忽从井底传来:“拉我上去,我发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秦昊心中大喜,连忙指挥众人合力将叶辰缓缓拉回地面。 叶辰一出井口,未及抖落身上的泥土,便迫不及待地说道:“秦昊,下面有个秘密通道,那老者就是从这里消失的。” “立刻组织人手,准备足够的照明工具,我们今晚就下去探个究竟!” 叶辰的话语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决。 “是!叶大人,我这就去安排!”秦昊应声而动,心中同样激动不已。 “对了,派人把‘隐香居’看管起来,那绝对有问题。” 叶辰手持火把,走在队伍的最前端。 身后跟着秦昊以及数名精挑细选的将士。 四周石壁上,偶尔可见模糊的刻痕。 叶辰示意众人停下。 他们紧贴着潮湿的石壁,屏息凝神,只留下细微的脚步声在幽暗的通道中回荡。 前方的对话清晰可闻,如同夜色中的窃窃私语。 “少主,您必须尽快启程,叶辰那小子频繁出入‘隐香居’,我担心他已察觉到我们的布局。” 老者的声音里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忧虑。 “哼,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以为自己真能扳倒我们?” 少女的声音里满是不屑,但隐约透露出一丝慌乱。 “我就不信,凭他一个人的力量,能翻起多大的浪。” “不可小觑。” 老者语气沉重,“叶辰此人智勇双全,行事谨慎,且对京城之事了如指掌。我早年布下的暗线,近来频繁被他拔除,不得不防。” 叶辰心中一凛,原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下。 一股怒意油然而生,但这怒气很快被理智压下。 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他需要更多信息。 “你说,他是怎么查到‘隐香居’的?” 少女的声音突然降低了,带着疑惑和不安。 “按理说,我们布置得如此隐秘,不该如此轻易就被发现。” “明明这些线索都指向雍王,可他还是一直追着‘隐香居’不放,反而对雍王和宫里的事,毫不在意。” 老者的回答让叶辰心头一震:“叶辰在‘隐香居’时,我曾试图用特制熏香试探他的反应,却仿佛被他捕捉到了某种气息。 那是一种直觉,让我觉得他似乎在追踪一种特定的香气。你身上的‘异香’,虽说是经过特殊调配,但在极特殊的条件下,也许并非完全不可察觉。” 少女闻言,声音里首次出现了明显的惊讶:“我的香气?不可能,那是……” “世事无绝对,”老者打断她,“尤其是面对叶辰这样的人。不过,这也未必是坏事。我们或许可以将计就计,利用他对‘隐香居’的兴趣,设下一个更大的局。” 叶辰的眼神在黑暗中闪烁,心里快速盘算着。 他们的话验证了自己的猜测,也揭示了一个更为复杂的阴谋网络。 他低声对身旁的秦昊等人吩咐:“准备好,抓活的。” 众人点头,眼神坚定,准备随叶辰深入虎穴。 正当他们准备冲进去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在通道响起。 显然是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 “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呢?叶辰大人,现身一谈如何?” 叶辰嘴角挂着一丝淡笑,迈开步伐,坦然踏入那幽暗的密室之中。 四周的烛火摇曳,映照在他坚毅的面容上,显得格外镇定自若。 “老前辈,真是失敬,您的武功之高,连在下的行踪都瞒不过,实在是令人钦佩。”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诚挚的赞赏,同时也不忘暗暗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老者闻言,缓缓起身,眼神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了平和之色。 “叶大人过誉了,其实老夫并未察觉到大驾光临,只是这‘隐香居’的特有香氛,对于熟悉它的人来说,即便只是沾上了些,也难以逃脱我的鼻尖。” 叶辰微微点头,心中的算盘越发清晰。 “原来如此,那么老前辈也应该明白,此刻您们已经被我的人团团包围,不如识时务些,坦白交代你们的阴谋,或许还能从轻发落。” 少女闻言,柳眉倒竖,眼中闪烁着不屑与愤怒,“叶辰,你不过是个被皇帝利用的棋子,居然还在这里大言不惭!” ------------ 第二百四十七章 失踪的幕后黑手 “大夏得国不正,现今圣上更是昏庸无能,天下民心已失,早晚有一日,这皇位将易主他人,你我皆知,谁能笑到最后,才是真正的赢家。” 老者见状,轻咳一声,制止了少女的冲动,“少主,不要和他们多说,赶紧走。” 叶辰的目光在幽暗的烛光下显得格外锐利,他轻声对秦昊吩咐道:“你带几个人,小心跟上。记住,安全第一,不可贸然行事。” 秦昊点头,眼神中透露出坚定:“放心吧,叶大人,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再溜走。” 老者见状,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他深知自己的任务艰巨,对身边的少女柔声道:“少主,你必须离开,这里有我挡着,他们会安全带你出去的。” 少女眼眶微红,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咬牙点了点头,低声说道:“你自己也要小心。” 小严迅速搀扶起少女,沿着一条隐蔽的侧门悄然离去。 只留下老者一人面对着逐渐逼近的叶辰一行。 “叶大人,我们之间本无仇无怨,今日这一场恶仗,却是不可避免了。” 老者语气平静,但手上已蓄势待发。 叶辰冷笑一声,正欲开口,老者身形一晃,已欺身而上。 他掌风凌厉,直取秦昊而来。 秦昊反应敏捷,侧身一闪,同时挥剑格挡。 却只见老者攻势突然一变,化掌为指,轻轻一点。 秦昊只觉一股柔和之力自剑上传来,险些脱手。 “好个点穴手法!” 叶辰赞许之余,迅速指挥士兵合围。 然而地下通道狭窄,老者的身影在昏暗中如游鱼般灵活,竟无人能近其身。 一盏茶的工夫,正当众人紧逼之时。 老者忽地手腕一翻,一枚烟雾弹破空而出,瞬间弥漫整个密室。 等到烟雾散尽,老者与少女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该死!” 叶辰低咒一声,拳击墙壁,石屑飞溅。 “他们竟然还有这种手段。”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我们不能掉以轻心。继续往深处找。” “我来开路,叶大人,请跟我来。” 随着他们深入,一种难以名状的恶臭开始在空气中蔓延。 “这味道……简直令人作呕!” 队中的一个士兵不禁抱怨,一边用随身携带的布条紧紧捂住口鼻,眉宇间满是厌恶之色。 叶辰目光如炬,眉头紧锁。 “大家忍耐一下,小心周围。” 又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前面臭味愈发的浓烈。 随着地道的尽头逐渐展现,一行人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庞大的地下广场映入眼帘,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人脊背发凉——广场上,无数年轻少女被囚禁于此。 她们衣衫褴褛,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叶辰步入广场,眼前的景象令他的眉头紧锁,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与痛惜。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夹杂着刺鼻的异味和绝望的气息。 他挥手示意,士兵们立即行动起来,小心翼翼地解开盘踞在少女们身上的锁链。 “别怕,你们安全了。” 叶辰的声音温和却坚定,试图给予这些惊恐万分的少女一丝慰藉。 少女们闻言,或哭泣,或震惊,不敢相信自由之光真的照进了这暗无天日之地。 一名衣衫褴褛的少女踉跄上前,泪水混杂着污渍在她脏兮兮的脸上留下道道痕迹。 “大……大人,真的可以回家了吗?” 她声音颤抖,眼中闪烁着微弱的希望之光。 叶辰轻拍她的肩头,安慰道:“是的,我们会护送你们回到亲人身边。告诉我,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怎么被抓进来的?” 少女咽了咽口水,胆怯地望向四周,似乎害怕被什么看不见的眼睛窥视。 在叶辰鼓励的眼神下,她终于鼓足勇气,断断续续讲述了她们如何被骗或被劫持至此,以及那个神秘老者的事情。 “他......他不让我们吃饭,只让我们吃鲜花,喝露水。还......还让我们把经血收集给他。” 少女的话音刚落,周围响起一片抽泣,恐惧与无助在少女间蔓延。 叶辰心头微震,“这群畜生!”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一名副官,沉声道:“立刻联络城防军,增派人员过来保护这些女孩,并寻找线索追查老者的行踪。另外,准备干净衣物。” 副官迅速领命而去,叶辰则继续留在原地,耐心地安抚每一个惊魂未定的少女。 叶辰领着一群历经苦难的少女,穿越繁华而又陌生的街道,最终步入庄严的京兆府尹大门。 阳光透过云层,斑驳地照在这群身影上,仿佛预示着一段阴霾即将过去。 在安排好一切,确保每位少女都被妥善照顾后,叶辰独自踱步至府尹后院。 院内,一阵清风拂过,夹杂着几许初春的寒意。 正如他此刻的心情,凉薄中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借此驱散心中的压抑,双眼无意识地眺望着那随风轻摆的柳丝,思绪却早已飘远。 正当叶辰沉浸在自我思绪中时,一袭淡雅的衣裙掠过他的眼角。 沈绾黄见他一人独处于此,神色间流露出几分不同寻常的沉重。 她缓步上前,轻声道:“叶大人,可好?” 叶辰微微侧身,目光与她交汇,勉强扯出一抹苦笑:“还好,只是心头有些郁结难舒。” “我方才探望了那些姑娘,”沈绾黄轻声细语,眉宇间亦是藏着一丝担忧,“大多数都已经平静了许多,开始试着接受发生的一切。但……” “逃出来的刘府丫鬟家小姐,情况如何?” 叶辰接过话头,语气中透露出明显的关切。 沈绾黄叹息一声,道:“那位小姐,似乎是承受不住接连的打击,陷入了自我编织的幻境之中,不断重复地说着她的官人是如何爱她,她才是他心中最珍贵的存在。看着实在令人心疼。” 闻言,叶辰的眉头锁得更紧,心中既是愤怒又是无奈。 他转身背对沈绾黄,双手负于身后,声音低沉而坚定:“那个采花贼,竟然狡猾至此,至今未曾露面。我叶辰定要将此人绳之以法,还这些无辜女子一个公道。” ------------ 第二百四十八章 相同死因之人 “或许,他早已得知风声逃逸。” 沈绾黄轻抚着衣袖,眼神闪烁着思考的光芒,“江湖上的人,定然是不敢招惹官府的。” “不错,”叶辰点头,“恐怕也是那老者哄骗来的。” “对了,‘隐香居’那边如何?” 沈绾黄轻叹一口气,语带惋惜地说道:“当我们赶到‘隐香居’时,那里已是一片空荡,想必是在我们追踪那位老者之时,他们便悄无声息地撤退了。” 此番行动,虽找回了失踪的少女,但背后的操控者却如同迷雾一般,难以捕捉。 对叶辰而言,这还是自踏入大夏以来,首次遭遇如此挫败感.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让他的决心与能力都显得渺小。 叶辰的目光穿过窗外,落向远方模糊的天际,心中五味杂陈。 他原本的意图,仅仅是为了揭穿皇后私会左相的秘密. 谁料到事情发展至此,背后隐藏的复杂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世事如棋,一子错,满盘皆输,叶辰不禁感慨世事无常。 “唉,”他低喃,“我等奔波劳累数日,最终却让真正的罪魁祸首逍遥法外,手中仅余这一块似乎在哪里见过的玉佩。” 那玉佩躺在他的掌心,温润光滑,却也透着一股寒意. 像是在提醒他,有些事情远未结束。 片刻的沉默后,叶辰对着门外吩咐道:“去,传消息给阿炳,让他们把皇后安然无恙地送回宫中,此间事情,我们暂且按下不表。” 言罢,他眉宇间的坚决与无奈交织。 沈绾黄眉头微蹙,望着远方薄雾中的京城轮廓,轻声道:“叶大人,世事如棋局局新,此番虽未能一网打尽,但救出那些无辜女子,也算功德一件。那块玉,或许就是解开这一切的关键。” 叶辰凝视着手中的温润玉佩,玉色中流转着淡淡的光泽,仿佛藏着千言万语。 “玉佩之中,定有乾坤。待我细细研究,定要找出其中的秘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两人正欲离开,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一名衣衫凌乱的少年慌忙跑来,气喘吁吁地喊道:“叶公子!大事不好,城东‘幽兰轩’,有人死了!” 叶辰眉峰一挑,心中暗惊:“如此猖獗?走,我们去看看。” 幽兰轩内,雕梁画栋之间弥漫着一股不寻常的紧张气氛。 叶辰与沈绾黄步入院中,步入院落中央,一幕凄凉景象映入眼帘。 一位衣着朴素的妇人跪坐在地,泪如断线珍珠,她的面容憔悴,梨花带雨。 周围是邻里们关切而无奈的身影,纷纷议论,却无人能给予实质的帮助。 妇人似乎感应到了叶辰的到来,如同在绝望深渊中捕捉到一线生机。 她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中闪烁出一丝希望的光芒。 她踉跄着向叶辰奔去,哭诉道:“叶公子,求您帮帮我,我家官人……他……” 言语未尽,已泣不成声。 叶辰目光一凝,迅速走向前去,轻拍妇人的背以示安慰,同时示意周围的邻里给予空间。 在众人的瞩目下,叶辰与沈绾黄一同走进里屋——一名男子静静地躺在那里,他的面容安详,却掩盖不了死亡带来的冰冷与哀伤。 叶辰俯身,仔细检查起尸体。 他很快注意到,死者脖颈上的伤口异常平整,深邃且致命。 与日前轰动一时的秦舒风被害案中的死因惊人的相似。 伤口呈现一种特有的形状,仿佛是某种锐器一击毙命的结果。 心中警铃大作,叶辰立刻吩咐手下,一方面请来柳如烟与雍王,另一方面则差遣仵作前来验尸。 不多时,雍王府一行人匆匆赶来。 雍王身旁,正是面色复杂、眼中满含期待的沈纡紫。 沈纡紫见到叶辰与姐姐,内心的激动难以言表,却也夹杂着几分忐忑不安。 她紧紧攥着衣角,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穿梭,渴望从他们身上找到安心的信号。 就在众人焦急等待之际,仵作完成了验尸,将结果呈递给叶辰。 仵作证实了叶辰先前的猜测,死者的死因方式与秦舒风案如出一辙。 这不仅意味着凶手的手法独特,更关键的是,它为沈纡紫洗清了嫌疑。 叶辰深吸一口气,转头望向雍王,声音坚定:“根据仵作的结论,两起案件的死因手法完全一致,这足以证明沈绾黄的清白。雍王殿下,现在是时候撤销对她的指控了。” 叶辰的话音刚落,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雍王那张不悦的脸上。 雍王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权势的傲慢又让他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 他缓缓开口,试图维持自己的权威:“叶大人此言差矣,区区仵作之言,岂能轻易推翻本王的判断?” 叶辰见状,不急不躁,反而悠然地踱步至雍王身侧。 他俯身凑近,在其耳边低语,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峻:“殿下可曾记得,前些日子献给皇上的那颗延年益寿的奇药?若臣没猜错,那药丸的成分,怕是有些不太光彩的秘密吧。一旦皇上得知真相,殿下您还能否安坐于此,享受这份悠然呢?” 此言一出,雍王的脸色顿时如同阴云密布,那份从容与自信瞬间瓦解。 他狠狠地瞪了叶辰一眼,那眼神中既有愤怒也有无奈。 最终,在权衡利弊之下,不得不做出决定,沉声道:“罢了,既然证据确凿,本王就暂且放过沈绾黄。但叶大人,你最好祈祷你的判断无误,否则……” 随着雍王一声令下,束缚沈纡紫的枷锁应声而开,仿佛连同她心中的重负一同卸下。 沈绾黄迫不及待地将妹妹沈纡紫紧紧搂入怀中,眼中满是疼爱与释然,细语安慰:“紫儿,没事了,姐姐在这里。” 然而,人群中,柳如烟的脸色却显得尤为复杂。 她快步上前,美目圆睁,连珠炮似地质问叶辰:“叶大人,秦舒风的仇,难道就不了了之吗?真正的凶手究竟是谁?你要我们如何相信京兆府尹能查出真相?” ------------ 第二百四十九章 几十条人命 叶辰凝视着柳如烟,心中虽有万千思绪,面上却不动声色:“柳小姐放心,我叶辰对天发誓,定会查明真相,还秦舒风一个公道。 只是现在,我们需要更多的线索,那位‘隐香居’的老者嫌疑最大,但我尚需确证。在此之前,请柳小姐信任京兆府尹的能力,也请耐心等待。” 柳如烟还想争辩,却被一旁面色阴沉的雍王以眼神制止。 他不耐烦地挥挥手:“够了,柳如烟,莫非你还要在此大闹不成?跟我回去,一切自有定论。” 在雍王的强硬态度下,柳如烟纵有千般不甘,也只能愤恨地瞪了叶辰一眼,然后被迫跟随着雍王离开。 叶辰踏着夜色,穿过京城繁华却略显冷漠的街道,回到了京兆府尹的大门之下。 因为办事,他现在基本上住在京兆府里。 他的心绪仍旧沉浸在那复杂难解的案件中,秦舒风的冤屈与柳如烟那双充满不甘与失望的眸子,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刚迈进府内,未及掸去肩头的风尘,一名侍卫便匆匆来报,说是东宫有急召。 叶辰心中一沉,预感到此行或许并非单纯的嘉奖,但职责所在,不容迟疑。 于是,他整理衣衫,随即跨上骏马,再次穿行于京城灯火阑珊之中。 只是这次的目的地换成了那座权力与荣耀并存的东宫。 东宫内,灯火辉煌,金碧辉煌的装饰映衬着太子脸上的笑容,那是一种近乎得意的愉悦。 叶辰踏入殿中,立刻被一股浓厚的庆功氛围包裹,太子亲自起身相迎,满面春风,言语间全是赞许与欣慰。 “叶辰啊叶辰,真有你的!短短时日内,不仅找回了失踪的少女,更是将皇后安然无恙地带回宫中,父皇闻讯可是龙颜大悦啊!” 太子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每一个字都似乎带着无形的重量。 落在叶辰心头,却意外地没有激起丝毫波澜。 太子滔滔不绝,从朝廷的赞誉到皇室的感激,甚至提到了即将给予的丰厚赏赐,但却只字未提案件的细节与背后隐藏的阴暗。 叶辰静立一旁,目光穿透殿下众人,仿佛看见了那未竟的正义之路与无数仍处在水深火热中的无辜面孔。 终于,当太子的夸赞似乎即将达到高潮时,叶辰轻轻咳了一声,打破了这表面的热闹。 “殿下厚爱,叶某铭记于心。然则,此番行动虽略有小成,但背后之谜团重重,诸多线索仍未明朗。叶某斗胆请问,殿下对那些仍旧失踪的少女,以及这背后可能隐藏的庞大阴谋,是否有所打算?” 叶辰的话语平静而坚定,字里行间透露出对真相的执着追求。 太子的笑容微微一僵,旋即恢复自然,但那瞬间的尴尬并未逃过叶辰敏锐的眼睛。 “叶大人勿忧,孤自会吩咐下去,务必彻查此事,确保京城安宁。” 太子的回答虽然得体,但语气中缺少了一丝真诚,更像是官腔官调的敷衍。 叶辰闻言,心中那份对权贵阶层淡漠的失望又加重了几分。 他欠身行礼,淡淡地道了声谢,随即表明自己还需处理案子,不宜久留。 在太子略显惊讶的目光中,叶辰转身离去,背影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与坚持。 走出东宫,夜风扑面而来,叶辰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无奈与不满都吐纳出去。 叶辰步入叶轻茹的寝宫,一股淡淡的清香迎面扑来。 那是独属于叶轻茹的气息,温柔而又宁静。 叶轻茹正坐在妆台前,手持玉梳缓缓梳理着如瀑布般的长发。 看见叶辰踏入门槛,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叶辰,你来了。” 叶轻茹的声音柔和,似春日里的一缕微风,企图拂去叶辰脸上的愁云。 叶辰没有回应,只是默默走至她身旁。 那双平日里锐利的眼眸此刻蒙上了一层难以察觉的疲惫。 叶轻茹看出他的不对劲,放下手中的梳子,轻轻环住叶辰的腰,头依偎在他的胸膛。 “出了什么事?”她的声音充满了关切,仿佛能抚慰人心的伤痛。 叶辰沉默片刻,最终只是简短地说:“让我抱一会儿。” 叶轻茹没有追问,只是顺从地依偎在他怀中。 两人之间无需过多言语,彼此的心意已了然。 感受到叶轻茹温暖的陪伴,叶辰心中的烦躁似乎渐渐平息,那份孤独与坚持也有了依靠。 夜渐深,叶轻茹轻柔地引叶辰卧于床榻,开始为他按摩头部。 她手指轻巧地按压穴位,试图驱散他心头的阴霾。 “休息吧,明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在耳边低语,像是一种无声的承诺。 第二日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叶辰的脸上。 他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的心情确实轻松了许多。 叶轻茹坐在一旁,正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满是关怀。 “感觉如何?”她问,声音里透着一丝期待。 叶辰坐起,轻笑一声,“好多了,谢谢你,轻茹。” “那你今日还要去京兆府尹吗?”叶轻茹试探着问。 叶辰摇了摇头,神色变得凝重。“不,少女失踪案背后之人,显然有着更大的图谋,朝堂之上才是真正的战场。京兆府尹那边,已不再是关键。” 话音刚落,一名侍卫匆匆入内,单膝跪地,“右丞相紧急求见大人,说是宫中出了大事。” 叶辰眉头一皱,心中已有所预感,立刻起身更衣。 “我去见他。”临出门前,他回头望向叶轻茹,眼神中既有不舍也有坚决。 右丞相见到叶辰,急得满头大汗。 “叶大人,大事不好!皇后回宫后,得知侍卫和宫女保护不力,下令将当天在景阳宫的所有侍卫和宫女杖杀,皇上已同意!” 叶辰面色沉静,内心却掀起了波澜。 “圣上竟然......就这样让皇后胡闹!那是几十条性命,他们不怕天下人寒心!” 右丞相何尝不知,只能苦着脸道:“叶大人,您想想法子啊。” 叶辰沉吟片刻,“你先回去,稳住局势,我会尽快想办法。” ------------ 第二百五十章 金钗和肚兜 李文远离去后,叶辰独自站在殿内,思绪纷飞。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解救那些无辜者的问题,更是关乎朝堂平衡和人心向背的大事。 叶辰返回叶轻茹的寝宫,告知了她所发生的一切。 叶轻茹闻言,眉宇间也染上了几分忧虑。 “你打算怎么办?”她轻声问道,眼中的信任和支持让叶辰的心底泛起了一股暖流。 “我要进宫,去见皇后。”叶辰语气坚定,目光如炬。“弄出这么一场戏,她所图必然不止几十条人命。” “小心些,叶辰。” 叶轻茹握紧了他的手,眼中满是不舍。 “放心,我会回来的。” 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一个仆人小心翼翼地探头进来。 “大人,宫中的马车已经备好。” 叶辰点了点头,临出门前,回望叶轻茹,唇边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等我的好消息。” 门缓缓合上,叶轻茹目送他离去。 皇宫深处,金碧辉煌的殿堂内,阳光透过精雕细琢的窗棂,斑驳地洒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 叶辰步入大殿,面对着端坐在高阶之上的皇后。 她的面容冷艳,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不容小觑的威严。 “叶公公,你终于来了。”皇后的声音清冷,似乎是早就等着了。 叶辰微微行礼,不卑不亢,“皇后娘娘召见,叶某自当恭候驾前。不过,劳师动众,不知所为何来?” 皇后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叶公公似乎忘了,是你有求于本宫,而非本宫急于见你。” 叶辰直接截断她的话,声音冷静而坚定,“若真如皇后所言,圣旨下的时候,这满宫的侍卫和宫女就都去打板子了,哪还能像现在这样站了满殿。” “皇后娘娘既然留他们一命,必然是另有所图了。” 皇后微微一愣,随即赞许地点点头,“叶辰,你果然聪明过人。但你以为,仅凭这些就能揣测本宫的意图吗?” 叶辰坦然相对,“在下不敢自诩洞悉一切,但皇后今日之举,绝非仅仅因为几个侍卫宫女的小事。说吧,您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皇后挥手示意侍从退下,整个殿堂瞬间安静得只闻呼吸之声。 她缓缓起身,走向叶辰,玉指轻轻触碰他的胸膛,目光直视他的眼眸,语气忽转柔和,“叶辰,你为何要处处与我为难?” “为难?”叶辰淡笑,“在下只是恪守臣道,维护朝纲。” 叶辰从袖中缓缓抽出一只精美的凤凰金钗,金色的光芒在大殿内闪烁,那细致入微的雕刻工艺昭示着它不同凡响的身份。 “皇后可曾记得这只金钗?”他的语气平缓,却如同平静湖面下暗藏的漩涡,让人不由紧张。 “专属于您的凤钗,出现在左相府中,您说陛下见了,会怎么想?” 皇后脸色骤变,不可置信地盯着那只象征她权威的金钗,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你!这……这是栽赃!皇上怎会信你的一面之词!” 她强作镇定,试图用权势压倒一切质疑。 叶辰轻轻一笑,从怀中又掏出一件物事,那是一方精致的肚兜,绣工精美,角落里还隐约可见用金线勾勒出的皇后小字。 “单是一件凤钗或许难以服众,但若加上这肚兜,皇上心中自然会有判断。毕竟,这等私密之物,若非关系匪浅,谁又能轻易取得?” 他的话语中没有丝毫波澜,却字字如针,刺向皇后的要害。 “叶辰,你好狠毒!竟敢如此算计本宫!” 皇后怒斥,双眼几欲喷火,却掩不住内心的慌乱与恐惧。 叶辰缓缓走近,语气变得低沉而坚定:“狠心?我不过是想保全这满宫无辜的性命。皇后,我们之间可以有个交易——你放了他们,我则将这些物证永远埋藏,不使之见天日。” 皇后咬牙切齿,目光在叶辰与那些物品之间徘徊。 最终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抹不甘。 “好,我答应你。但这笔账,本宫记下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叶辰微微欠身,表示尊重却不失立场:“各退一步,海阔天空。皇后娘娘还是好好学学,怎么尊重人吧。” 皇后怒意滔天,理智似乎在这一刻被愤怒彻底吞噬。 她猛然站起,玉手扬起,直朝着叶辰的脸颊挥去,速度快得连空气都仿佛被撕裂。 这一击,携带着皇后所有的不甘与愤怒,企图在这一掌中讨回失去的尊严。 叶辰眼眸微眯,身形不动声色地一侧,轻而易举地便抓住了皇后那只带着风雷之势的手腕。 皇后的挣扎显得那么无力,每一次用力,都像是撞进了无边的海绵中,力量被无声地吸收。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叶辰轻轻一甩,皇后竟如断了线的风筝,狠狠摔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那华丽的凤袍散开,犹如折翼的凤凰,黯然失色。 叶辰站立于原地,居高临下,眼神中没有胜利者的得意,只有深邃与冷冽。 “记住,这里是大夏的皇宫,不是你肆意妄为的地方。再有下次,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叶辰的话语简洁,却如寒冰般直透人心,令四周的空气都为之一凝。 说完,他不再多做停留,转身离去,留下一个孤傲的背影。 他的每一步都显得那么从容不迫,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走出大殿的那一刻,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回到府邸,夜幕已悄悄降临。 叶辰步入书房,烛光摇曳中,他的面容显得格外深沉。 他从怀中取出那件精致的肚兜与闪耀的凤凰金钗,这两样东西,在此刻显得异常讽刺。 他凝视着它们,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既有对局势的无奈,也有对未来的筹谋。 “为了大局,有些事却是不得不做。” 叶辰低语,随后毫不犹豫地将这两件物品投入了燃着火焰的炉子中。 火舌贪婪地吞噬着一切,金钗与肚兜很快化为灰烬,连同那些不堪的秘密,一同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些物品,是他早有准备的后招,是从皇后寝宫中秘密取得,以备不时之需。 没想到,今日竟真的成了决定胜负的关键。 叶辰揉了揉眉心,紧握着手中那份关于少女失踪案的密件,忍不住叹气。 ------------ 第二百五十一章 图的是你的身子 这每一张纸片都仿佛承载着沉重的秘密,尤其是那份难以言喻的香气,像是幽灵般萦绕在他的指尖,让他不由自主地再次沉思——为何这奇异的芬芳只有自己能闻到? 正当他沉浸在无解的谜团中,一阵清脆如银铃的声音划破了书房内的沉闷。 “叶辰大人,您何时才肯真正为我大楚效力,而非仅仅停留于口头承诺?” 这声音带着几分娇俏与不容忽视的锐气。 叶辰抬起头,视线穿过摇曳的烛光,落在了门口站着的少女身上。 雪音郡主此刻正以一种玩味的眼神望着他。 一身淡雅的衣裳衬托出她的不凡气质,仿佛夜色中最璀璨的星辰。 “雪音郡主,您这忽然来我这书房有何贵干?” 叶辰语带戏谑,但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 他知道,这位看似无害的郡主背后,暗藏着大楚国错综复杂的心思。 雪音轻移莲步,款款走入书房,烛光在她身边跳跃,为她添了几分柔和。 “哎呀,叶辰大人,您这是哪里话?我可是听说您最近为了大夏的安宁昼夜不分,实在体恤您的辛劳,这才忍了这么久没来‘打扰’。”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调侃,眼波流转间却满是冷意。 叶辰轻笑,不欲在此刻与雪音郡主缠斗于口舌之间。 他的动作猝不及防。 他一手轻轻环过雪音郡主的腰肢,顺势将她拉近,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至呼吸可闻。 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指尖轻佻地挑起了雪音那精致的下巴,目光中闪烁着挑衅与深意。 “雪音郡主,您这般急切地要我为大楚效力,按理说,是不是该先支付些‘利息’呢?” 他的声音低沉而带有磁性,话语中透着几分调笑,眼底却是一片深邃,似是早有预谋。 雪音郡主的脸色瞬间变得复杂,红晕爬上了她的脸颊。 但她的眼神迅速冷却下来,愤怒与羞耻交织在那双明亮的眸子里。 她猛地挣脱开叶辰的束缚,手掌用力拍开他那即将越界的手,声音里带着不可冒犯的凛冽:“叶辰大人,你别以为有些许能力,就能如此轻薄于我!” 她站直了身子,愤怒中不失郡主的威严,眼中仿佛能射出冰锥,直指叶辰的心脏。 叶辰却是从容不迫,似乎对雪音郡主的反应早在预料之中。 他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脸上挂着一副悠然自得的笑容,仿佛刚刚的轻薄之举不过是场无关紧要的游戏。 “郡主此言差矣,当初我们的交易不就是以彼此的需求为前提?我图的是雪音郡主您的身子,而您,则需要我的力量来为大楚国做事。 既然郡主并无合作的诚意,又何必在我面前故作姿态,浪费彼此的时间呢?” 他的言辞犀利,直接点破了两人之间那微妙的平衡与交易的本质。 空气仿佛凝固,烛光在二人的对峙中摇曳不定,映照出书房内紧张而又微妙的氛围。 雪音郡主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她的嘴唇微动,似乎想要反驳,却又碍于某些原因而止住。 最终,她只是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甘与怒气,冷冷地留下一句:“叶辰大人,记住今日之言,我们之间的账,日后自会清算。” 言罢,转身踩着坚定的步伐,离开了这个充满了火药味的书房。 只留下叶辰独自一人,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微笑。 “这小辣椒,性子还挺急躁。就这个城府,怎么做来日的女皇。” 叶辰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发出沉稳而有节奏的声响。 他的眼神深邃,脑海中迅速构思着一系列计划。 仿佛下一盘棋,步步为营,只为激发雪音郡主潜藏的力量与智慧。 “若要虎子,需入虎穴。对雪音郡主,普通的激励手段显然不够。必须设下一个局,既让她感到危机四伏,又能迫使她不得不依靠我。” 叶辰心中暗忖,嘴角不禁扬起一抹略带狡黠的笑意。 与此同时,雪音郡主乘坐的马车缓缓行进在石板路上。 车身轻微晃动,每一次颠簸,似乎都能让她回想起刚才与叶辰那突如其来的亲近。 她的手不自觉抚上腰间,那被他轻柔环抱之处,一种奇异的感觉悄然而生,让这位高傲的郡主心头涌上一股难以名状的复杂情感。 “那个家伙的怀抱……怎会如此......如此温暖。” 雪音郡主喃喃自语,脸颊在昏暗的车厢内泛起不易察觉的红晕。 她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让人心烦意乱的画面,可那温热的触感,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像是一缕调皮的风,不经意间撩动了她的心弦。 “不行,我必须保持清醒,他叶辰只是个‘太监’。我的目标是大楚的未来,岂能被这些儿女情长所扰?更何况他还不算男人。” 雪音郡主深吸一口气,试图用理智驱散那份不应存在的异样感觉。 她闭上眼睛,心中默念着父亲的教诲和自己的誓言,那是支撑她度过一切艰难时刻的信念。 马车外,街道两旁的商铺灯火阑珊,人群熙熙攘攘。 而车内,却是一片寂静与深思。 雪音郡主突然睁开眼,“无论叶辰有什么目的,我都不能让他小看。我要用实际行动证明,我雪音,有资格成为大楚未来的领航者。” 而此时的叶辰,望着雪音郡主离去的方向,那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仍未褪去。“雪音郡主,我等着你的蜕变。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第二日,叶辰一早就给雪音郡主送了请帖,邀请她到军营中参观。 阳光洒落在雪音郡主的金线绣边裙摆上,映射出耀眼的光芒。 她跟随着叶辰,步入了大夏国军事重地的门槛。 这里,铁甲沉鸣,剑光如织,空气中弥漫着钢铁与汗水的味道。 这是她作为一介女流从未踏足的世界。 “叶辰大人,为何要带我来此?” 雪音郡主低声询问,眉宇间既有疑惑也有戒备。 她深知,军队乃国之根本,非寻常人可窥探。 ------------ 第二百五十二章 校场试炼 叶辰微微一笑,那笑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神秘。“郡主,治国不仅在于诗书礼乐,更在于了解兵戎。亲眼所见,方能心中有数。” 他们一踏入校场,将士们的喧嚣瞬间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位来自大楚的高贵女性身上。 有几个年轻的士兵按捺不住,对着雪音郡主吹起了口哨,举止轻佻。 雪音郡主面色一凛,但很快就调整了情绪,展现出郡主应有的威严。 “诸位勇士,大楚与大夏虽有界线,但对于英勇无畏的士兵,我始终怀有敬意。能否有幸,与指挥此地的将军一谈?” 话语落,一名身材魁梧,面带沧桑的将军大步走出,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 “本将是赵无极,郡主有何赐教?” 雪音郡主礼貌地欠身,“赵将军,我闻大夏军力强盛,想了解贵军维持如此规模的开销与管理之道,望将军不吝赐教。” 赵无极闻言,露出些许意外。但见随行的将军点头,随即神色认真起来,开始详细解说。 从粮草供应到武器锻造,每一分开支都精打细算,彰显了一个强大军事体系的严谨。 而此时,叶辰悄悄退至一旁,饶有兴致地观察着雪音郡主如何应对这一系列超出她日常经验的信息洪流。 她认真倾听,偶尔提问,那份专注与聪慧,连赵无极都不禁点头赞许。 正当雪音郡主与赵无极深入交谈时,校场上的将士们开始了例行的搏击训练。 拳拳到肉,兵器交鸣,场面颇为壮观。 叶辰轻轻走到雪音郡主身边,“郡主,看那边,真正的武者对决,比起书中的描绘,别有一番风味。” 雪音郡主的目光被吸引过去,只见一对士兵正激烈对战,刀光剑影中透着不屈不挠的精神。 她的瞳孔微缩,似乎在这一刻,她感受到了力量之美,以及一个国家强盛背后的付出。 “原来,这就是真实的战场一角……”她低声呢喃,语气中既有震撼也不乏敬佩。 “怪不得我们大楚一直向夏朝俯首称臣。” 叶辰的心思在这一刻异常深沉。 他明镜似的双眼仿佛能穿透表面的喧嚣,洞察到大夏朝的真正脉络。 尽管宫闱之中,朝政如一潭浑水,太子的无能让国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沌。 但在这校场之上,铁血男儿的铮铮傲骨却证明了另一个事实——大夏的武魂犹在,这些武将与士卒,正是这个国家最为坚实的脊梁。 谈话间,一股不速之风骤起。 一把锋利的飞刀划破空气,目标直指他们所在的位置。 这是军队中一种考验新人生存本能与胆量的独特方式。 叶辰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笑,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他的身体纹丝不动,任由那冷冽的飞刀呼啸而过,几乎擦着他的耳畔掠去。 这份从容不迫,仿佛是在告诉所有人,真正的强者,不惧任何突如其来的挑战。 然而,对于雪音郡主而言,这一幕却是惊心动魄。 她出身高贵,自小浸润于琴棋书画之中,何曾亲历过如此生死边缘的瞬间。 一声惊呼脱口而出,伴随着本能的后退,她不慎失足跌坐于地,裙摆散开如同雪地中绽放的花朵。 只是此刻,周围响起的并非赞赏,而是将士们不加掩饰的哄笑。 那一刻,雪音郡主的脸颊染上了羞恼的红晕,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屈辱感,也是初次面对真实世界残酷一面的愕然。 叶辰眼疾手快,身形微动,已是在千钧一发之际稳稳接住了飞来的飞刀。 手法之精准,让周围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郡主莫怕,这只是军中的一种考验方式,无伤大雅。” 叶辰声音温和,边说边将飞刀轻轻放回一名年轻士兵手中,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光芒。 那士兵满脸通红,低头认错,周围的哄笑声也逐渐平息。 雪音郡主站起身,脸色略显苍白,但眼神中更多的是倔强与不甘。 “多谢叶大人相救,这样的‘考验’,还真是让人印象深刻。”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自嘲,随即深吸一口气,再次展现出郡主的骄傲与从容。 赵无极见状,眉头微皱,随即大声喝道:“军中不可无纪律!谁再敢以这种方式惊扰贵客,军法处置!” 话语掷地有声,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校场之上顿时一片肃静。 这时,一位面容英挺的年轻将领从队列中走出,朝雪音郡主行了一礼,歉意满满:“郡主,末将李峰,适才之事乃属下管教不严,还请郡主海涵。末将愿意亲自示范一场实战演练,以示我大夏将士之风貌。” 雪音郡主轻轻点头,眸中闪过一抹欣赏:“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叶大人,我们一同观战如何?” 叶辰微笑应允,两人并肩走向演练场中央。 随着李峰的一声令下,校场之上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士兵们分成两队,开始了激烈的对抗演练。 刀光剑影,喊杀声震天,一股磅礴的气势扑面而来。 “郡主,真正的武者,不仅在力量,更在于心智与策略。” 叶辰低语,他的话语与场上的激斗形成鲜明对比,显得格外宁静。 “就如同治国,不仅需诗书礼乐,还需兵甲在胸,方能保境安民。” 雪音郡主侧头看向叶辰,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似乎对眼前这位神秘男子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叶大人言之有理,我辈生于深宫,确是少了这份血与火的洗礼。但今日所见,让我心潮澎湃。” 正当两人交流之时,演练达到了高潮。 李峰犹如龙腾虎跃,一套枪法使得密不透风,对手在他的攻势下连连败退,最后在一记漂亮的收尾枪式中完美落幕。 演练结束,掌声雷动。 李峰走到二人面前,额头微汗,却难掩激动之色:“郡主,叶大人,末将献丑了。” 雪音郡主微笑,赞许地点评:“李将军英勇非凡,实乃大夏之栋梁。” 叶辰望着远处渐渐平息的校场,心中暗自思量。 ------------ 第二百五十三章 孙子兵法 今日一局,既展现了大夏铁骑的雄风,又不动声色地威慑了蠢蠢欲动的大楚。 更重要的是,雪音郡主眼中的世界,已悄然改变。 他转身,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离开校场的路上,雪音郡主步伐轻快了不少,她的目光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她停下脚步,认真地对叶辰说道:“叶大人,今日之行,让我受益匪浅。若要在这风云变幻中稳固郡主之位,乃至将来,我需学习之处远超想象。 您为何偏偏选中了我,这世上有能力、有野心者众多,而我……” 话未说完,叶辰轻笑出声,眉眼间尽是戏谑:“郡主,因为在这纷繁复杂的世界里,您是最独一无二的存在。 论容貌,您是这大夏最美的风景;论智慧,您的潜力尚未被真正发掘。至于挑战,人生若无挑战,岂不太过无趣?我愿意成为那个,助您登上九五之尊的人。”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你长得最漂亮。” 雪音郡主闻言,一时愕然,俏脸微微发热,心跳如同擂鼓,不知是气恼还是羞涩。 叶辰这番言语,太过直接,让她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应。 呆立片刻后,只见叶辰爽朗笑声中,已信步离去,留给她一个洒脱的背影。 雪音郡主怔怔地站在那里,阳光透过树梢,斑驳地洒在她身上。 她的心脏砰砰砰地跳动,脸颊上染上了两朵不易察觉的红云。 她用手轻轻按住胸口,似乎在试图平复那突如其来的悸动。 夕阳余晖洒落,将雪音郡主的身影拉得斜长。 她站在校场边缘,望着叶辰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那句玩笑似的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叶大人,你这玩笑开得,真让人不知所措啊。” 雪音郡主轻声自语,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次日清晨,阳光穿透云层,照亮了雪音郡主的书房。 书桌上铺满了各式各样的典籍,从兵法到治国理念,她的眼中满是坚定与决心。 “若真要在这乱世中立足,我雪音不能仅凭身份自傲。” 她喃喃自语,手指轻轻抚过书脊,最终停留在一本《孙子兵法》上,心中涌动着前所未有的渴望。 此时,门外传来轻柔的脚步声,一名侍女推门而入:“郡主,叶大人来了。” 雪音郡主一怔,旋即恢复了往常的从容,淡然道:“请他进来。” 叶辰步入房内,见到雪音郡主埋首于书堆中,不禁含笑:“看来郡主昨夜一番话并非戏言,如此好学,实在令人佩服。” 雪音抬头,目光锐利:“叶大人,我已决定,不仅要学,还要学精。” 叶辰赞赏地点点头,走到书桌旁,随手拿起一本《六韬》,翻阅片刻,笑道:“学识如海,欲穷其尽非一日之功。” “郡主,加油。” 叶辰踏出雪音郡主的书房,一股清新的晨风拂面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他心中暗自庆幸,郡主那股子前所未有的学习热情,倒给自己争取了不少清静时光。 想到此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步伐也变得格外轻松。 使馆外,阳光正好,街市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叶辰穿梭于人群之中,偶尔与行人擦肩,却无人能察觉这位看似普通的青年,实则是大夏国朝廷中的佼佼者。 他的目的地,是京城中一处不起眼的小茶楼,那里藏着他的一个小小避风港。 推开茶楼的雕花木门,熟悉的茶香迎面扑来。 叶辰轻车熟路地拐入最里间的一个包厢。 推开门的瞬间,他意外地发现,包厢内竟已有一位客人,正悠闲地品尝着早茶。 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眉眼间带着三分傲气,七分娇俏,不是平阴又是谁? “哟,这不是我们的叶大人吗?怎么,今天这么有空,不忙着为大夏奔波了?” 平阴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手中的点心轻巧地送入口中,眸光流转,似笑非笑。 叶辰故作惊讶,随即在她对面落座,笑道:“哎呀,公主殿下这话说的,我这不是刚忙完一件大事,特地来放松一下嘛。倒是你,难得见你出宫,竟然不通知一声,咱们也好久没聚了。” 平阴轻轻哼了一声,放下手中的茶杯,冷笑道:“还用通知吗?我可听说了,叶大人现在心里装的都是那位勤奋好学又美貌的雪音郡主,哪还记得起我这个旧相识。” 叶辰的笑容略微僵硬,心中暗叫不好。 知道自己与雪音郡主的对话不知何时被传了出去,连忙摆手解释。 “哎呀,公主,你可是误会了,我当初说那些话不过是权宜之计。雪音郡主若能为我大夏所用,对于削弱大楚的威胁可是大有裨益啊。” 说罢,叶辰故意作出一副讨好的模样,指了指桌上精致的糕点,道:“来来来,公主殿下别生气,这点心可好吃了,你尝尝,算是我赔罪。咱们还是好好聊聊,说不定有什么新情报呢。” 平阴闻言,眼中的怒意稍减,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哼,拿着我的点心给我赔罪,你倒是会做。” 似乎对叶辰的话半信半疑,但终究没有再深究。 她顺手拿起一块点心,边吃边道:“这还差不多,下次再让我逮到你敷衍我,可就没有这么容易过关了。” 叶辰暗暗松了口气,心中却也在盘算着如何更好地利用雪音郡主,为自己和大夏赢得更多主动。 叶辰轻轻吹拂着手中的茶水,目光透过袅袅升起的热气,显得深邃而忧虑。 “近来朝堂之事,愈发诡谲莫测。平阴,你或许难以置信,太子与雍王,对皇上的病情竟是如此漠视。那些奸佞小人,乘虚而入,对皇上施以邪术,图谋不轨,实在是令人发指。”平阴闻言,黛眉紧蹙,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与愤慨,“他们身为皇族血脉,竟然任由这种事发生?皇上一旦有个万一,大夏社稷岂不风雨飘摇?” ------------ 第二百五十四章 柳如烟消失 叶辰苦笑,摇了摇头,“世态炎凉,人心难测。或许在权力面前,血脉亲情也显得微不足道。你我在宫外,更要时刻警惕。 你得密切留意宫内动向,千万不能让那两位将皇上推向深渊。眼下皇上虽体弱多病,但他对国事仍有一份挂念,总好过那太子,心狠手辣,治国无方。” 平阴轻轻抿了一口茶,眼中闪过决绝,“我知道。宫内之事,我会暗中留意,绝不让那些宵小之徒得逞。但你也不能掉以轻心,雍王与左相他们,对你可是虎视眈眈,你自己也要小心。” “多谢关心。”叶辰轻声答道,随即话锋一转,“至于雪音郡主那边,我自有安排。她的才智与美貌,正是我们所需。只要用之有道,大夏的未来就多了几分保障。” “哼,你啊,总是能想出些奇策。”平阴虽嘴上责备,眼神中却是掩不住的信任与依赖,“但你别忘了,你的安危同样重要。没了你,大夏朝才真是陷入了危机。” 叶辰微微一笑,举杯对月,轻声道:“放心吧,平阴。我叶某人可没那么容易倒下。” 正当二人沉浸在对局势的沉重讨论之中,门扉忽然被轻轻推开,折扇声打破了这份静谧。 “良辰美景,倒是我徐某只能一个人看了?” 徐梁珺一身月白长袍,大步流星走进了包厢。 目光在叶辰与面露薄愠的平阴之间来回游走。 叶辰放下手中的茶杯,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奈,解释道:“哪里是什么幽会,不过是恰好在此相遇罢了。” 平阴瞪了徐梁珺一眼,脸颊的红晕更甚,斥道:“徐小六,莫要胡言乱语,快些坐下来。” 她的话语中虽有责备之意,却也藏不住对这位好友的纵容。 徐梁珺眉梢微扬:“看来我是无缘幽会了。” 他的玩笑话引来叶辰无奈的摇头。 然而,玩笑的气氛并未持续太久。 徐梁珺忽而正色,语气中的轻松荡然无存:“对了,清福居的柳如烟掌柜不见了,你们可有听说?” 此言一出,叶辰原本悠闲品茶的动作戛然而止,眼中闪过一抹忧虑。 他暗暗思忖,低声自语:“雍王的手笔,当真狠辣,连跟随多年的人都不放过。柳如烟一个外人,何其无辜,是我害了她。” 想到此处,叶辰心中不免涌起一股愧疚。 平阴闻言,秀眉微蹙,关切问道:“柳如烟?什么时候你又添了一段红颜知己的故事?” 她的语气中虽有几分调侃,眼底却难掩对此事的在意。 叶辰轻轻摇头,眸中闪过复杂的情绪:“非也,柳如烟与我不过是点头之交。那柳如烟心系秦舒风,而秦舒风的父亲,是当年粮饷贪污案的主犯。” 平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那位秦大人,我记得他,是个为官清廉的好官,百姓口碑极好。” “当初的事......可惜了。” 叶辰的脸上闪过一丝苦笑,似乎是对这世道的无奈有了更深的理解。 “确实,我也没料到,太子竟能心狠手辣到这个地步。贪墨粮饷,已是滔天罪行,更不用提还将脏水泼向了无辜的兵部侍郎。这背后若真如我所猜,太子与雍王私下达成的这桩交易,其阴险毒辣,实在令人不寒而栗。” 徐梁珺听闻此言,眉宇间尽是疑惑,“这……雍王与太子,明明是对立的两方,怎会突然联手?”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平阴轻叹一声,目光深邃,似是看透了这一切。 “在权力的诱惑下,所谓的敌友界限,不过是一纸空谈罢了。今日可以联手铲除异己,明日便能反目成仇,各谋其利。” 她的语气中既有惋惜,也藏着几分看透人心的苍凉。 叶辰站起身,衣袂微动,眼眸中闪烁着决绝之色。 “不能再等了,我得回去。” 他的话语落下,室内一片寂静,唯有窗外风吹竹叶的沙沙声。 平阴和徐梁珺交换了一个眼神,皆从对方眼中读出了支持与担忧。 “叶辰,万事小心。”平阴的声音虽轻,却饱含关切。 徐梁珺亦直直坐在椅子上望着他,青年眉眼舒展,尽是信任,“若是需要,我随时准备为你策应。” 叶辰点了点头,没再多言,只留下一个坚毅的背影。 叶辰踏入太子府,夜色已深,月光稀薄,将府内石板路映得泛白。 府中灯火阑珊,唯有太子书房的窗棂透出几点灯火,犹如夜的眼睛,静静注视着他归来。 一踏入书房,叶辰便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压抑。 太子萧逸君坐在书案后,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如鹰,显然已等待多时。 “叶辰,你胆子不小,竟敢跑到雍王府的清福居去找茬?你以为自己是谁,能随意挑战皇室的尊严?” 萧逸君的声音低沉,字字如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叶辰站定,面不改色,内心却因这一日来的种种波折翻腾不已。 “殿下,您似乎忘了,之前雍王屡次挑衅,是属下帮助避免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您的安危和将来的大业。”他语调平和,却暗藏锋芒。 “安危?大业?”萧逸君冷笑,站起身来,踱步至叶辰面前,“怎么,现在你倒成了我的导师?我与雍王的交往,何时轮到你来置喙?” 叶辰抿唇,隐忍着心头的不满:“臣只是不解,殿下与雍王素来不合,为何突然如此亲近?” 萧逸君身形一顿,脸色阴晴不定,最终还是避开了这个问题:“我是太子,他是我弟弟,我自会处理我们的关系,用不着你来操心。记住,你的职责是辅助我,而不是挑拨离间。” 叶辰的目光坚定,毫不退缩:“辅助,自然是在殿下的正确道路上。若殿下选择的道路布满荆棘,我作为谋士,自当提醒。但既然殿下心意已决,那么从此以后,关于雍王之事,我将不再过问。” 说完,他转身欲走,衣袍掠过空气,带起一阵轻微的风声。 “站住!”萧逸君的声音冷硬如铁,“叶辰,你别以为自己无可替代,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 第二百五十五章 奇特的少女 叶辰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声音沉稳而冷静:“殿下,我始终清楚自己的位置。我只希望殿下一切决策,能为您这位置着想。” 语毕,他没有再留片刻,拂袖而出。 书房的门被轻轻带上,发出沉闷的一响。 门外,夜风拂过竹林,沙沙作响,似乎在诉说着宫墙内的无尽纠葛。 “叶辰……”萧逸君的声音在空旷的书房里回荡,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怒意未消。 门外,守候多时的侍卫见到叶辰,皆低下头,不敢直视他。 叶辰踏着月光,一步步远离,心中五味杂陈。 他的耳畔似乎还回响着方才的对话,以及未言明的暗流涌动。 叶辰步入叶轻茹的寝宫,夜已深沉,宫灯微弱,将室内笼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叶轻茹身着素雅长裙,坐在镜前,发丝轻挽,目光温柔而忧虑,听到叶辰的脚步声,缓缓转过身。 “你来了。”她的声音细如蚊蚋,夹杂着关切。 叶辰轻叹一声,走近她,眼中复杂情绪一闪而逝,“太子妃还不睡?” 叶轻茹微微点头,眼眸闪烁,“太子向来性情多变,薄情寡恩,此事我并不意外。只是,替你不甘。” 叶辰苦笑,坐到她身边,手指轻轻划过她圆润的小腹,那里孕育着他们未来的希望,也带来了一丝暖意。 “不甘心又能如何?直接反抗?我不过是一个太监。这皇城之内,每一步都需如履薄冰。” 叶轻茹轻叹一口气,将手覆盖在他的手上。“你总是这般,把所有的重负都扛在肩上。” “太子心思单纯,哪里斗得过雍王那般老谋深算。但这也是他的选择,我只需守护好你和孩子,其他的,随他们去吧。” 话音刚落,寝宫外一阵风吹过,带着淡淡的花香,似乎也在为他们的决定送上一丝慰藉。 “好了,不说这些了。” 叶辰轻抚叶轻茹的脸颊,语气温柔而坚定。 “你和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叶轻茹依偎进叶辰的怀里,眼含笑意。“你摸,他又踢我了。” 叶辰在接下来的几日里,彻底抛开了宫中的纷纷扰扰,一心沉浸在与叶轻茹共度的宁静时光中。 他们在宫苑漫步,享受着春末夏初的清新气息,或是在书房里,叶辰轻轻研磨着墨汁,为腹中的小生命绘下一幅幅寓意吉祥的图卷。 而叶轻茹则在一旁细心挑选着未来要用的布料,每一寸细腻的触感似乎都承载着对未来的期许。 雍王府与东宫之间的紧张关系,在雍王主动示好后,竟奇迹般地迎来了和解。 雍王频繁造访太子府,每一次拜访都似乎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某日,当雍王从太子书房退出,偶遇正在庭院内指导侍从修剪花木的叶辰。 叶辰行礼如仪,雍王轻笑,语气中带上了几分少有的亲昵:“叶辰,近来你的辅助之功,本王看在眼里,待到时机成熟,本王与太子合作的生意,你可要好好施展拳脚。” 叶辰心知雍王故意示好,面上不动声色,躬身告退。 待雍王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叶辰收到了太子急召。 步入书房,只见萧逸君满脸兴奋,桌上摆满了各色奇异小吃。 一股前所未有的香气扑鼻而来。 “叶辰,你可知道,这都是雍王身边的那位奇女子提出的创意!她说这叫做古董羹,金橘雪泡,据说在她的老家,是极受欢迎的美食。” 太子滔滔不绝,满眼的光芒仿佛已经看见了金银财宝的海洋,“我们要合作开设酒楼,把这些新奇玩意儿引进来,定能大赚一笔!” 叶辰尝试了几口,味蕾被前所未有的滋味唤醒,心中却是一阵涟漪——这些食物,怎么和现代食物的味道这么相似。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悄然成形:这所谓的“奇女子”,难道也是如同他一般,穿越而来的人? 告别太子,叶辰的脚步未停,即刻吩咐心腹暗中调查雍王身边的那位神秘女子。 他深知,在这权力交织的皇城之中,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引起轩然大波。 尤其是涉及到穿越者的存在,更是不容忽视的变量。 月挂中天,叶辰独自站在窗前,望着窗外婆娑树影,心中思量万千。 次日,叶辰收到了来自密探的初步消息,得知那名女子名叫柳晴,尚书府一个默默无闻的庶女,一直养在乡下。 自三个月前带回来,就吸引了全京城的视线。 倒不是说她优秀的让人瞠目,实在是这乡下来的柳小姐,让人难以评价。 她去清月楼点了一整桌的山珍海味,走时候竟然随手扔了两张白纸给店家,还言之灼灼的说凭什么其他人给了白纸就能离开,自己的白纸就不行。 但人家扔的是银钱,她那是真的白纸。 最后还是尚书大人亲自来领的人。 十日前,她更是以一介弱女子之姿,直面雍王的马队,拦下了疾驰的马车。 坊间传言,她与雍王密语数句,之后便被雍王亲自接入雍王府,无名无分,却得居高门大院之内,引得人遐想联翩。 叶辰心中的疑惑愈加深重,那柳青种种异于常人的举动,无疑让他更加坚信自己的推测。 她与自己一样,同为穿越者。 可为何会有新的穿越者出现? 是偶然,还是某种不可知的力量在背后操控? 这些问题盘旋在他心头,难以释怀。 正当叶辰思忖着是否应该亲自会一会这位神秘的柳晴,探个究竟时,太子的紧急召唤打断了他的沉思。 “叶大人,太子殿下让您准备准备,跟殿下一同去清福居走一趟。” 叶辰整理好衣衫,朝太子府中心走去。 抵达太子的书房,只见萧逸君身穿一袭素雅的常服,虽看似随意,却不失贵族的优雅与风范。 萧逸君对着铜镜,轻轻整了整衣领,转头望向叶辰,眼中闪烁着戏谑:“你看本宫今日这身装扮,是否比平日里多了几分英气?” ------------ 第二百五十六章 神仙托梦 叶辰微微一笑,心下虽觉得太子此问颇为突兀,但仍恭维道:“殿下天生龙章凤姿,今日更是魅力非凡。” 两人随即启程前往清福居。 踏入包厢的一瞬,叶辰注意到室内只有一位年轻女子,正悠闲地品茗, 身着一袭素色长裙,虽不华丽,却透着不凡的气质,与这喧嚣尘世格格不入。 太子对女子的温和态度,叶辰初以为这不过是太子众多宠姬中的一员,未予过分关注,正欲寻位落座。 不料,那女子放下茶杯,目光锐利地扫向叶辰,声音冷淡而带有不容置疑的威严。 “区区一个太监,也敢未经允许进入主子的私宴之地,真是不知所谓。” 她的言辞直接,毫不掩饰对叶辰身份的鄙夷。 叶辰身形一顿,眉宇间掠过一丝诧异。 多年司礼监总管的身份,让他在皇城内几乎无人敢轻慢。 而此刻这女子的言行,无疑触动了他的底线。 正当气氛凝固之际,包厢的门被轻轻推开。 雍王的身影映入众人眼帘,笑着化解了方才的尴尬。 “呵呵,晴儿啊,你还是这般直率。叶大人乃是我朝栋梁,怎可无礼?” 雍王笑眯眯地步入,言语中带着几分调侃与溺爱。 叶辰恍然大悟,眼前这气质卓绝,却又行事出格的女子,正是他心中揣测多时的柳晴。 “原来,是令皇城议论纷纷的柳晴小姐。”叶辰收起初时的惊艳,反倒是多了些不屑。 “哎呀,太子哥哥,人家只是好奇嘛,司礼监、机礼监的,听起来都像是打杂的小厮头头,哪里知道竟是如此了不得的大人物。” 柳晴故作无辜地眨巴着明亮的双眸,嘴角挂着一抹狡黠的笑意。 雍王轻抚胡须,笑声朗朗:“晴儿自幼生活在深山,不谙世事,叶大人海量,莫要与小女一般见识。再说,晴儿的心思单纯,哪懂得这些繁文缛节。” 叶辰抿嘴轻笑,心中的不悦隐藏的极好。 他拱手道:“殿下言重了,晴儿小姐的直率,在下倒是颇为欣赏。毕竟,在这尔虞我诈的宫廷之中,能有如此率真之人,实属难得。” “哼,算你识相。” 柳晴小嘴一撅,随即又展颜一笑,似乎对叶辰的回答颇为满意。 此刻,萧逸君终于从美人的笑容中抽离,看向叶辰,不由得摇了摇头,笑道:“叶辰,你也别介意,晴儿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心直口快。来,我们继续,可别因这点小事坏了兴致。” 柳晴则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挥手示意仆人们依次端上精心准备的菜肴。 盘中的鱼肉鲜嫩欲滴,旁边还摆放着一众令人眼前一亮、风格迥异的糕点,色彩斑斓,香气扑鼻。 “看,这是我特意设计的甘露饼,甜而不腻,配上这三鲜龙凤球,绝对是让人震惊的美味体验!” 介绍完这些糕点,她又得意地宣布自己的最新创意——柳氏食堂。 每个人在门口只交一次费用,便可以畅享美食。 说罢一脸期待地望向众人。 萧逸君的眼神里满是困惑,“可各个级别的官员都有专属的食堂......” 柳晴手执银勺,轻轻敲打着精致的瓷盘,“太子哥哥,我这个可是神仙托梦于我的食堂,宫里那些粗鄙之物如何能比。” “神仙?” 柳晴骄傲的点点头,“是神仙托梦于我的。” 她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神仙说天下万物平等,食堂就该是大家可以自由选择自己喜欢的食物,想吃多少拿多少,既方便又不失体面。” “才不是你们那种只让官员们进的地方呢。” 叶辰眉头微皱。 这女人厨艺确实精湛,看来并不是所谓穿越者。 只是巧合而已。 但这人怎么看起来神神气气的,当真如表面看来这样吗? 他低声询问:“柳晴小姐,您这食堂里,人人自由选择的构想,确实独特,但人们能否接受如此新式的用餐方式?” 柳晴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容,“你不过是个太监,懂什么!新鲜事物总能引起人们的兴趣,尤其在皇城,贵族们最追求的就是与众不同。” 叶辰心中嗤笑,一面说万物平等,一面又说贵族们,现下看来确实是个没脑子的。 萧逸君听了,眼中却闪烁起好奇的光芒,连连称奇,认为这必定会成为京城的一大风潮,吸引众多食客。 “如此新奇,定要价高才显尊贵,不妨一人一百两白银,岂不美哉?” 然而,柳晴对此却有着截然不同的见解。 她坚持道:“我们要做的是长久生意,应以物美价廉取胜,吸引更多普通百姓也能享受到这份美味,每人二两银子足矣。” 此言一出,雍王面上眉头紧锁,可心里却乐开了花。 他是头一遭听说这等经营方式,那个柳晴脑子不好使,一直藏着掖着,非说要当着太子的面,一起告诉他们酒楼的计划。 但经验告诉他,这样的价格,太子得赔的东宫都吃粗茶淡饭一整年。 萧逸君却在此时展现出不同于常人的愚蠢。 他眼睛一亮,好奇问道:“晴儿,你这食堂,一人只需二两银子,那岂不是人人皆能享用?” “正是,殿下英明。”柳晴点头应道,“让平民百姓也能享受到皇族的待遇,岂不更显得殿下亲民?而且,这样还能吸引更多的顾客,名声一响,何愁不赚?” 雍王沉吟片刻,似乎被这新颖的想法所打动,但仍有些迟疑:“二两银子,的确不贵,但你这食材成本,怕是……” “我自有计算。”柳晴信心满满地打断雍王,“我会亲自监督采购,确保质量的同时控制成本,况且,我们还可以推出特色菜肴,高价单卖,以此平衡开支。” 谈话间,柳晴示意太子品尝其他菜肴。 萧逸君拿起一只烤鸡,大快朵颐,赞不绝口:“妙哉!晴儿,你的创意实在令人叹服!” 叶辰也不得不承认,尽管他对柳晴这个人已经没什么兴趣了,但她的厨艺确实是不错的。 ------------ 第二百五十七章 这是在吃醋吗 酒足饭饱之际,萧逸君一抹嘴角的油渍,豪情万丈地道:“晴儿,你这手艺,不当让天下人尝一尝,实在是暴殄天物!我决定,即刻资助你开设酒楼,让这京城因你的美食而更加辉煌!” 闻言,雍王面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情绪,看似调侃却又不失谨慎地开口:“哎呀,这摆明了赚钱的买卖,本王是不该插手的,毕竟,逸君你可是储君,未来的一国之主你若真有此心,本王便不参与了。” 萧逸君闻此,脸上洋溢出得意与满足的笑容,显然对雍王的“退让”极为满意。 他与雍王默契地对视一眼,两人仿佛在无声中完成了一场戏码,彼此间的互动既显得兄友弟恭,又隐隐透着权力的暗流涌动。 叶辰站在一旁,目光闪烁,唇边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心里明白,雍王表面上推辞,实则是对柳晴这番大胆构想的不信任。 料定这酒楼开张后恐怕难逃亏损的命运。 甚至可能这柳晴,就是雍王专门找来,给太子的美人计。 但对于萧逸君那略显“天真”的信赖,叶辰心中五味杂陈。 一方面,他感叹于萧逸君的“傻气”,竟能轻易信服;另一方面,又不得不承认,或许正是这份“傻”,让自己的计划进行得如此顺利。 想到此处,叶辰不由将视线投向柳晴,眼底闪过一抹复杂情绪。 她还不知道,自己注定会成为炮灰吧。 也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装傻来靠近太子。 柳晴则是一脸志得意满,对于雍王的隐晦态度视若无睹,只顾享受着萧逸君给予的支持与赞赏。 至于叶辰的微妙神情,她自然捕捉到了,但并未放在心上,不过一个太监。 她是唯一能梦见神仙,得神仙旨意的人。 怎么可能在一个太监身上,浪费视线。 “多谢殿下厚爱,晴儿必不负所望,定让这酒楼成为京城一绝!” 柳晴声音清脆,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那坚定的目光仿佛已经预见了未来的辉煌。 夜色渐深,京城的灯火如点点繁星,映照着东宫的朱门碧瓦。 萧逸君与叶辰并肩而行,他们的身影被月光拉长,投射在青石板路上,显得悠长而静谧。 "明日,我便命人将五千两银子送至晴儿手中,助她一臂之力。叶辰,你可觉得此举是否过于唐突?"萧逸君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却也掩不住那份对未知的跃跃欲试。 叶辰微微颔首,目光沉稳:"殿下仁心,自当为人称道。晴儿的手艺确有独到之处,或许能成一番事业。" 回到东宫,二人直入书房。 萧逸君一坐下,便吩咐道:"叶辰,你速去库房取来五千两银子,明日我要亲自交予晴儿。" 叶辰应声而动,未几便妥善办理完毕。 夜幕低垂,叶辰的身影出现在太子妃叶轻茹的寝宫外。 轻纱漫卷,室内灯光柔和,映衬着叶轻茹温婉的容颜,更添几分柔美。 "叶辰,你今日出去,可是遇见什么美人了吗?" 叶轻茹眼波流转,似笑非笑地问道,话语中带着三分玩笑,七分探究。 叶辰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反问道:"娘娘这是在吃醋吗?" 话虽如此,他的眼里却并无调笑之意,更多的是一种轻松的调侃。 叶轻茹故作嗔怒,轻拍了叶辰的手臂一下,随即正色道:"说吧,今日何事让你这般神秘兮兮?" 叶辰遂将白天之事一一道来,包括萧逸君资助柳晴开设酒楼的打算。 叶轻茹秀眉微蹙,纤指轻拨算盘,一番计算后,她摇了摇头:"就算是京城最繁华之地,日均百人已是极限,一日盈利不过二百两。况且点心原料昂贵,成本极高,这五千两怕是流水般花去,收效甚微。" 叶辰闻言,眸中闪过一丝意料之中的光芒,淡笑道:"殿下此次,怕是要亲自体验一番人间烟火的艰辛了。" 叶轻茹叹了口气,看向叶辰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 叶辰心中暗自盘算,这场由他无意间推动的戏码,究竟会如何影响这座庞大帝国的未来。 至于柳晴,他不管雍王从哪找来这么个美人,专门来算计太子。 对他而言,无论是雍王,还是美人,不过是棋盘上一枚枚待用的棋子。 第二日晨光初破,叶辰怀揣着沉甸甸的五千两银子,步入了京城繁华的街道,心中五味杂陈。 他此行的目的地,正是那赫赫有名的雍王府,一个他本不该轻易涉足的地方。 阳光透过云层,斑驳地洒在青石路上,仿佛预示着今日的不同寻常。 踏入雍王府的大门,叶辰立刻感受到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息,朱红的柱子,碧瓦飞檐,彰显着皇家的气派。 一位小厮匆匆而来,眉宇间透着几分好奇,上下打量着叶辰。 “叶公公,是来给柳姑娘送银子的吧?这边请。” 小厮领头,竟是直往王府的后院而去。 叶辰心中虽疑惑丛生,却也未露声色,脚步随着小厮,踏入了一个他从未设想能亲临的禁地。 后院花香袭人,鸟语蝉鸣,本该是一片静谧祥和,但随风飘来的却是柳晴那尖锐而放肆的言辞。 她的声音穿透了雕花木窗,清晰地落入叶辰耳中,句句刺耳,宛如冰刃划过平静的湖面。 “王妃,你整日里板着一张脸,跟个活死人似的,哪有一丝情趣!雍王爷对我承诺的可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要识趣,就主动提出让位,别在这碍眼!” 柳晴的言语间,尽是傲慢与不屑,全然不顾及王府的规矩与尊卑。 叶辰停下脚步,目光穿过翠竹,凝视着不远处那座精致的庭院,心中泛起层层涟漪。 他对柳晴的行事早已有所预料,毕竟她脑子有问题,还自我中心的性格又格外的自信,并不让他感到意外。 但亲眼见证到她如此毫无遮掩地挑战皇族的权威与尊严,即便是他,也不禁感到惊愕。 “柳晴,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 第二百五十八章 随心所欲 叶辰低语,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微笑。 叶辰被雍王妃的出现打断了思绪。 王妃身着华服,款步而来,面上带着温和却难掩威严的微笑,“叶公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入内一叙。” 叶辰礼貌地点点头,随着雍王妃步入室内。 一阵淡雅的熏香扑鼻而来,室内装饰古朴而不失华贵。 “叶公公特地为晴儿送银两,实在感激不尽。这点薄礼,还望您不要嫌弃。”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只精巧的金镯,轻轻放置在叶辰面前。 叶辰微怔,随即淡笑道:“王妃客气了,为王府效劳,乃是我分内之事。” 他抬手欲拒,却又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恭敬地收下。 “多谢王妃。” 雍王妃闻言,笑容不变,只是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冽。 她看向柳晴,缓缓道:“柳姑娘,我原以为你与王爷是两情相悦,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看来,似乎并非如此。况且,你身为王府之人,与太子纠缠不清,这于礼不合,难道你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吗?” 柳晴轻蔑一笑,一身华丽衣裳衬得她更加明媚动人,却也掩饰不住那份目中无人的傲气。 “规矩?王妃的心脏,看什么都脏。我是给太子挣钱的,叶公公见了我也得恭敬称一句柳姑娘,总好过王妃您,身为一府之主,却对着个区区太监毕恭毕敬,岂不是更有失颜面?” 叶辰静静地站在一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叶辰礼貌地点点头,向雍王妃微微鞠躬,随后缓缓退出那弥漫着淡雅熏香的室内。 雍王府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纠葛,他可没兴趣掺和。 自从太子殿下将筹备酒楼的重任全权托付给他,叶辰的生活变得异常忙碌。 不仅要处理各类繁复的事务,还得时常与柳晴同行,出入各种场合。 十日如白驹过隙,正当叶辰埋头于酒楼规划图纸与账目之时,一封来自平阴的密信悄然送达。 信中简短,仅一句“老地方见”,便让他心中五味杂陈。 那里,曾是他们交换情报、共商大计的秘密场所。 也是在这尔虞我诈中,少有的能让叶辰感到一丝放松之地。 安排好一切,叶辰好不容易寻得机会脱身,匆匆赶往那个熟悉而又隐秘的老地方。 踏入包厢,他的第一反应竟是直奔茶水桌,抓起水壶便是一阵畅饮。 喉咙间的清凉与外界的喧嚣瞬间隔绝,仿佛连日来的紧张与疲惫也随之一扫而空。 “哎呀,我的叶大人,怎么跟逃荒似的?这些日子跟着美人左右,难不成还渴成这样?” 平阴斜倚在软榻上,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容,一双明亮的眼睛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叶辰。 叶辰微微咳嗽,平复了一下气息,才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回应:“公主说笑了,近来事务繁忙,哪里有时间解渴?。” 叶辰轻轻拍了拍胸口,似乎在努力将那些纷扰的情绪一并按下,这才缓缓开口:“最近的日子可真是不简单,特别是这位柳晴小姐,您说她貌美如花也就罢了,偏偏志向比天高,想法天马行空。 每日里,不是要将普通的食材做出御膳的味道,就是要将酒楼装修得如同仙宫一般,令人瞠目结舌。 红木本是上等之选,偏要刷上一层层的白漆,贴上精致的绸布,硬是将雅致之地装饰得如同雪域冰宫,冷清得让人误以为是哪家在办丧事。” 说到这里,叶辰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之色,仿佛在回味那些让人哭笑不得的场景。 平阴闻言,精致的眉宇间显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她本以为柳晴这般姿色出众的女子,应是温婉贤淑,没想到行事竟如此出人意料。 “真有此事?柳晴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原来骨子里这么……有趣。” 公主的话语里夹杂着几分调侃,眼波流转,显然对柳晴的做法感到既惊讶又有一丝微妙的趣味。 随即,平阴公主脸上的讶异迅速被温暖的笑容所取代。 她挥手示意侍女们前来,点了一桌子的珍馐佳肴。 她对叶辰笑道:“叶辰这段时间辛苦了,既要应对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还要保证酒楼的筹备工作顺利进行,着实不易。今日,咱们不妨暂且放下那些繁琐,好好享用一番,算是本公主对你的一点小小慰藉。” 菜肴陆续上桌,香气扑鼻。 平阴公主亲自为叶辰斟满一杯醇香的酒液,眸光闪烁,语带关切:“来,叶辰,这杯酒敬你。” 叶辰接过酒杯,轻抿一口,酒液滑过喉间,带来丝丝暖意。 忽然,他觉手中的酒杯变得沉重,视线渐渐模糊。 他猛地意识到这酒中似乎藏有玄机。 平阴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脸上浮现出一抹前所未有的惊慌。 她的声音微弱而坚定:“叶辰,我们……中计了。” 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阵清冷的风随着柳晴的身影一同涌入屋内。 她嘴角挂着一抹冷冽的笑,眼中闪烁着胜利者的光芒,“哟,叶公公,原来太监也敢对公主心存妄想啊?真是不自量力。” 叶辰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勉力站直身子,目光如炬地盯着柳晴,声音低沉却充满威严:“柳晴,你究竟想干什么?公主可都是皇室之人,你这么做,就不怕后果吗?” 柳晴轻轻嗤笑,缓缓踱步至二人面前,语气里满是不屑与挑衅,“后果?我早就计算好了。谁不知道平阴公主深受陛下宠爱,雍王为了拉拢她费尽心机,可公主始终不为所动。我这么做,雍王得偿所愿,我自然也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言毕,柳晴朝门外使了个眼色。 一名衣着华丽,眉宇间透着阴郁气息的青年缓步走进。 叶辰认出此人正是庆国公的独子,雍王的心腹薛令。 “怎么,叶公公现在才知道害怕吗?”柳晴得意地环视四周,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薛公子,你抓紧时间,我一炷香后带人进来。” ------------ 第二百五十九章 意外的情缘 “到时候,公主殿下,您不嫁也不行了。” 她说着轻轻拍打平阴的面颊,“不过是有个好出身,傲气什么。竟然瞧不上我们王爷。” 柳晴带着得意的笑容转身离开,脚步声渐行渐远,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祥的预兆。 薛令瞥了叶辰一眼,眼神中充满了鄙夷与轻蔑,似乎在他眼中,一个太监根本不值得任何惧怕。 他冷笑一声,全然不顾叶辰的存在,大步走向面色苍白、眼中满是惊恐的平阴。 “公主殿下,您的高贵在此刻显得多么讽刺。” 薛令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玩味。 他轻而易举地将平阴拦腰抱起,开始解开自己的裤腰带,眼中闪烁着残忍与欲望交织的光芒。 平阴的眼中冒着犹如实质的怒火。 她奋力挣扎,娇喝道:“薛令,你敢!我是皇家血脉,你这是自寻死路!” 然而,她的反抗只换来了薛令无情的一巴掌,响亮的掌声在房间中回荡。 “不安分的公主,得学会顺从。” 叶辰的墨色瞳孔越来越黑。 薛令冷笑着,再次逼近,他的阴影完全覆盖了平阴,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不详的剧痛骤然在薛令的脑后炸开。 利用平阴掉落的金钗刺入大腿的疼痛像一盆冷水,让叶辰清醒了几分。 利用这短暂的清醒,叶辰抓起身边沉重的花瓶,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薛令的后脑狠狠砸去。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薛令如同断线的木偶般倒下,昏迷不醒。 叶辰喘着粗气,皱着眉撑着自己的身体,汗水与血水交织在一起。 但他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直接抱起平阴,“撑着点,我们走。” 平阴咬紧牙关,强忍住泪水,尽力配合叶辰的每一个动作,不让自己的重量成为他的负担。 两人踉跄地穿过嘈杂的后厨,直奔角落里的一扇不起眼的小门。 他踹开那扇门,一阵凉风迎面扑来,夹杂着巷弄特有的尘土味。 巷道狭窄曲折,月光下斑驳的影子摇曳生姿。 叶辰心中默念,希望这条隐秘的通道能成为他们的救命稻草。 平阴紧闭双唇,紧紧抓住叶辰的衣襟。 两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跑到一个相对隐蔽的位置,叶辰从袖中抽出一枚事先准备好的信号烟,迅速点燃,火光在空中划出一道绚丽的轨迹,那是他们约定好的求救信号。 但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每一秒都似永恒般漫长。 手下的行踪迟迟未现。他的心脏如擂鼓,担心着是否能及时逃脱柳晴布下的天罗地网。 焦急之中,叶辰瞥见不远处一个破败的院子,大门半掩。 没有时间犹豫,他带着平阴冲了进去,直奔最不起眼的柴房。 柴房昏暗狭小,堆满了干枯的木材,空气中弥漫着霉湿与木屑的味道。 叶辰小心翼翼地将平阴安置在一个较为干净的角落。 “对不起,公主,援军可能还需要一会儿。” 叶辰身子一软,瘫倒在地,汗水顺着额头滑落,与地面的尘埃混为一体。 刚才强行忍耐的剧痛仿佛瞬间被无边的麻醉所取代,一波波强烈而诡异的药效在他体内肆虐。 某个部位的胀痛让他几乎无法思考,只能蜷缩着,忍受着这突如其来的折磨。 平阴紧挨着他,精致的脸庞染上了一抹不寻常的绯红。 宛如熟透的樱桃,娇艳欲滴。 她体内似有烈焰在燃烧,炙热难耐,意识在模糊与清醒间徘徊。 在药力的作用下,她本能地向叶辰寻求依靠。 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他的衣角,嘴里轻轻呼唤着叶辰的名字。 声音细若蚊蚋,却充满了无助与渴望。 叶辰感到一阵热浪自平阴那边传来。 她的身体似乎寻觅到了唯一的凉爽之源,不自觉地紧贴上他的肌肤。 这份突如其来的亲近,让叶辰本就因为药物影响而混乱的思绪更加翻腾。 平阴脸颊的热度,透过薄薄的衣物,烫得叶辰心头一颤。 那难以言喻的不适,似乎在两人的肌肤相亲下,奇迹般地得到了一丝缓解。 她的眼眸微闭,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 仿佛是在梦中寻找慰藉,又或是在迷雾中捕捉那一丝清明。 她的脸,不听话地依偎在叶辰的脸旁。 那份柔软与温热,像极了春天里最柔嫩的花瓣,让人不忍推开。 叶辰的意识在酒精与药物的双重作用下已摇摇欲坠。 原本强撑的冷静与自制,在这瞬间土崩瓦解。 公主突如其来的亲近,如同点燃了他内心深处未曾察觉的火焰,灼热而失控。 他本以为,自己对平阴的感情仅限于朋友间的关怀与尊重。 但这刻的悸动,却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心。 就在叶辰恍惚之际,平阴的唇,似乎带着某种天然的引力,微微颤动着,无意识地轻触上了他的脸颊,然后是唇瓣。 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只剩下彼此急促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可言喻的暧昧与紧张。 叶辰的心跳如擂鼓,理智与情感在内心激烈交锋。 最终情感的洪流冲垮了一切防线。 他猛地收紧手臂,将平阴紧紧搂入怀中,仿佛是要将这一刻的温暖与安慰永远封存。 他们的吻,从最初的惊愕、试探,渐渐深入。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 叶辰在迷蒙中意识到,原来平阴的心意,早已超出了他的想象。 阳光穿透稀疏的木板缝隙,斑驳陆离地洒在堆满干柴的地面。 也照醒了两个衣衫不整的人。 叶辰缓缓睁开眼,视线由模糊逐渐清晰。 眼前是平阴那略显狼狈却依旧动人的面容。 他猛地坐起,目光下移,身上的衣襟松散,肌肤上留着昨晚狂乱的印迹。 与之相对的是平阴那红肿未褪的唇瓣,一切证据昭然揭示了刚刚的失控。 叶辰心中涌上一股复杂的滋味。 他连忙转向公主,正要开口道歉,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 第二百六十章 最大的心愿 平阴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她轻轻抬起手,纤细的手指搭在了他的唇上,阻止了即将出口的话语。 “叶辰,你不必道歉,我……我也是自愿的。” 她低声细语,脸颊泛起两朵红云,羞涩中带着坚定。 叶辰心头一震,回想起昨晚那场意乱情迷,身体竟不由自主地起了反应。 这让他的眼神更加躲闪,脸颊也悄悄染上了一抹红晕。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凝视着公主那双清澈却充满情愫的眼睛,认真地说:“今日之事,我叶辰绝不会逃避责任。只是,以我现在的身份……” 他话语一顿,眼中闪过一抹黯淡。 身为太监,他清楚自己给不了公主应有的名分。 平阴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嘴角勾起温柔的笑容,轻声道:“叶辰,我从不在乎那些虚名浮利。只要能陪在你身边,便是我最大的心愿。”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真诚与坚持,仿佛在告诉叶辰。 她愿意跨越身份的鸿沟,只为守在他身旁。 叶辰听闻,心中五味杂陈,感动与愧疚交织。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过公主的脸庞。 那指尖传来的温热如同誓言,坚定而又温柔。 “公主,你的深情我铭记在心。请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找到办法,让你光明正大地站在我的身边,不再受任何委屈。” 叶辰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块精致的匕首,那是他多年来贴身携带之物。 他郑重其事地将匕首交到平阴手中。 “拿着这个,它会保护你,就如同我一直陪伴在你左右。” 叶辰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眼眸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 公主怔怔地接过,感受着那冰冷的金属传递过来的温暖与力量,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感动。 她紧紧握住匕首,仿佛抓住了希望的绳索,眼中既有不舍也有期盼。 “等我回来。” 叶辰转身,没有再回头,决绝地走出房间,步入了夜色之中。 他穿过狭窄的巷子,月光下,身影拉长,显得孤独而坚定。 刚至巷子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心中警铃大作,为免暴露行踪,敏捷地躲到了一根竹竿之后,屏息凝神,等待着未知的来者。 声音渐近,原来是自己的侍卫。 叶辰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不是雍王府的眼线。 侍卫们显然十分焦急,见到他时,面上难掩喜色。 “公公,我们终于找到您了!看到信号我们就立刻赶来,可没想到半路上遇到了雍王的人封锁道路, 说是丢失了皇上的亲赐玉佩,正在全城大肆搜查。我们只好小心翼翼地绕路寻找您的踪迹。” 叶辰眉头紧锁,雍王对平阴竟然如此势在必得。 “我没有留下任何标记,你们是如何找到这里的?”他 低声询问,语气中满是对下属机智的赞许。 “是您平日里教我们的追踪术起了作用,虽然没找到标记,但我们留意到了一些微小的环境变化,依此推测您的行进路线。” 一位侍卫恭敬地回答,脸上洋溢着自豪。 叶辰微微点头,随即吩咐道:“立即为我准备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我们要尽快离开。现在情况如何?雍王的人还在吗?” 侍卫们相视一眼,其中一人汇报道:“雍王的人刚刚撤去,据说是找到了疑似玉佩的线索。但这可能是他们的烟幕弹,公公行事需更加小心。” 叶辰心中盘算,知道此刻每一步都需谨慎。他迅速钻入侍卫们准备好的马车内,车帘一合,隐入夜色深处。 随着马蹄声远去,他的心中却更加沉重——雍王这次似乎动作更娴熟了。 夜色浓重,叶辰驾驭着那辆外表朴素无华的马车,沿着曲折的小径缓缓向柴房驶去。 他心中既是急切又带着几分忐忑,一路上避开雍王府的眼线。 抵达柴房,轻轻敲击着约定的暗号。 门缝间透出一线光亮,露出平阴焦急等待的眼神。 两人的目光交汇,无需言语,便已懂得彼此的言外之意。 叶辰伸手扶她上车,车内昏黄的灯光映照着公主的面容,虽有几分憔悴,但眼中的坚毅未减分毫。 “快走吧,叶辰。” 公主轻声催促,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马车加速,在夜色的掩护下,向城郊的院子驰去。 车内,叶辰简述了雍王府人马的动作,平阴听得心惊胆战。 她握紧了手中的匕首,眼中闪过一抹寒芒。 抵达叶辰的小院,院落虽简朴,却透着一份宁静与避世的温馨。 公主洗漱完毕,换上了叶辰准备的衣物,是和宫里一样的材质和质地,全然让人挑不出毛病。 临行前,两人在月下对视,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叶辰,此次雍王敢对我下手,我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平阴的话语中带着狠厉。 “保重公主。记住,你的安全最重要。” 叶辰的话语里满是关切,他知道公主的性格,倔强而又坚韧,他默默支持就好。 平阴临行前,突然提到近期皇后的异样,“我总觉得皇后最近行为诡异,不太正常。” 叶辰闻言,脑中迅速回放起之前偶遇皇后私下与左相会面的场景,心下了然。 “公主,此事还需谨慎处理,你务必小心,莫要轻易涉足这潭深水,只派人盯着就好。一切有臣。” 公主点了点头,她明白叶辰的担忧。 转身踏入夜色,那背影中藏着无尽的坚韧。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叶辰心中五味杂陈。思绪如同被夜风搅动的池水,久久不能平息。 想起怀有身孕、温婉如水的叶轻茹,叶辰的心便如同被细针扎刺,痛而难以名状。 他曾梦想与她在这乱世中筑起一片安宁的天地,共度平凡却又温馨的日子。 然而命运弄人,一帖错误的药酒,一个意外的夜晚,竟让他与平阴之间发生了难以言喻的事情。 叶辰不禁自问,未来之路,何其漫长又复杂。 他又该怎样面对这两个在他生命中占据重要位置的女子? ------------ 第二百六十一章 太子美男计 他轻轻摇头,试图将那些纷扰的情思暂时抛诸脑后。 如今,绝非沉溺于儿女私情之时。 叶辰深知,这场宫廷风云远未平息,每一个错步都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 思绪转向那个隐藏在暗处,一手策划了这一切的柳晴,叶辰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刀。 他曾以为她不过是一介女流,易于掌控,未曾想却因自己的疏忽大意,给了她颠覆局势的机会。 一股懊悔与愤怒交织的情绪涌上心头,叶辰暗暗发誓,绝不容许同样的错误再次发生。 夜深人静,当叶辰悄然返回东宫,周遭的寂静似乎验证了他的猜测。 雍王的阴谋并未得逞,至少目前来看,平静依旧。 他简单清洗,卸下了一身的疲惫,却无法卸下心头的重担。 躺在榻上,叶辰闭上了眼,但脑海中却如同走马灯般不断回放着近日种种。 最终,疲惫不堪的身体战胜了思绪的纷扰,叶辰渐渐沉入了梦乡。 第二日,晨光初破黎明的寂静。 叶辰已整装待发,心怀筹谋。 他的步伐轻快而坚定,目标直指太子萧逸君的书房。 沿途,叶辰心中反复琢磨着如何向太子阐述那柳晴之于雍王的重要性,以及一个大胆的计策正悄悄在他胸中成形。 书房内,萧逸君正埋首书案,眉头微蹙,似乎正为政务所困。 “太子殿下,关于那柳晴姑娘,臣有一事相告。” 叶辰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瞬间吸引了萧逸君的注意力。 叶辰徐徐展开话语,言辞恳切:“柳晴不仅天资聪颖,更是心思细腻,若落入雍王之手,恐成我等大患。然臣观其对殿下似乎另眼相看,似被殿下的翩翩风度所吸引。 此乃天赐良机,我们不妨借由食堂的准备事项,让殿下与柳晴多有接触,一来可探其真心,二来也可削弱雍王的羽翼。” 太子萧逸君闻言,目光一亮,饶有兴趣地审视着叶辰,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柳晴之美,本太子甚是喜欢,若能将其争取过来,倒不失为一件美事,也正好证明我的魅力不输于那雍王。” 他爽快地答应了叶辰的提议,眼神中闪烁着挑战的光芒。 午时将至,叶辰伴同太子萧逸君出府,直奔清福居。 踏入清福居,叶辰敏锐地捕捉到一抹憔悴之色在柳晴的脸上浅浅浮现。 显然,昨日雍王府中的风雨并未让她好过。 太子的目光在触及柳晴的刹那,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怜惜。 见状,萧逸君心念电转,当即上前,以一种恰到好处的温柔说道:“柳晴姑娘,你似乎有些疲倦,发生了什么事吗?是否需要本太子为你排忧解难?” 言语之间,关怀之情溢于言表,让柳晴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怔。 叶辰见此景,知趣地向萧逸君示意,悄然退至一旁,留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我去看看宴会的准备,殿下请慢慢来。” 叶辰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知道,今日这一局,已悄然布下。 走出房门,叶辰的目光变得深邃。 他缓步踱至街对面的酒楼,轻手轻脚地拨开窗棂的一角,透过细缝,他的视线精准地锁定了清福居内的一幕。 那里,柳晴娇弱的身躯微微倾斜,仿佛找到了最坚实的依靠,正依偎在太子萧逸君的胸膛。 泪水如断线珍珠,染湿了她梨花带雨的脸庞。 萧逸君则是一脸的疼惜与无奈,眼神中既有对柳晴柔情的包容,又暗藏着对雍王带给她的伤害的愤怒。 目睹这一切,叶辰嘴角牵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心中暗道:“果不其然,这柳晴看似柔弱无骨,实则心思复杂。 只盼她能承受得起殿下因她而损失五千两银子的那一刻怒火吧。” 他心中虽有算计,面上却不动声色,转身离开窗边,全身心投入到食堂开业的筹备之中。 对于食材采购这等琐事,叶辰巧妙地置身事外,一切看似随意的安排,实则步步为营。 他深知,有时候,让棋局中的角色按照自己的意志走错一步,远比亲手布局来得更为高明。 叶辰耐心等候,静观柳晴如何在这盘棋局中自露破绽。 而自己,则是那幕后操控棋盘的手,冷眼旁观,运筹帷幄。 步入大堂,叶辰开始逐一检查各项准备工作的进展,每一个木桩的位置、每一个包厢的搭配,都被他以极高的标准审核着。 表面的平静之下,是他内心深处的激流暗涌。 待一切检查完毕,叶辰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转身离开,背影在昏黄的烛光下拉长,显得深沉而神秘。 如此筹备了将近一个月,食堂终于迎来了它隆重的开业之日。 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洒在这座装饰一新的建筑上。 金色的光辉与雕梁画栋交相辉映,仿佛一件艺术品静静地展示在世人眼前。 门外,两尊石狮巍峨耸立,红绸挂满了每一根檐柱,气派非凡。 而那扇紧闭的大门背后,藏着怎样的美食盛宴,无人得见,引人遐想连篇。 开业当天,街道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太子萧逸君也来了,他一身华服,站在柳晴身边。 柳晴今日身着一袭淡雅长裙,如同一朵清丽脱俗的莲花,在众多衣冠楚楚的公子哥中间亭亭玉立,成为了全场焦点。 她面带微笑,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洋洋得意地发表着感言,言辞间透露出对食堂成功的无限憧憬和自豪之情。 “今日,我柳晴所追求的,不仅仅是一家食堂的开张,更是一个象征自由的地方。愿我们用最真诚的心,烹饪出最温暖的味道,欢迎每一位食客的到来。” 围观的百姓们被柳晴的风采深深吸引,交口称赞。 “你看那位小姐,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这食堂怕是要火!”一位中年大叔感慨道。 旁边一个年轻学子接口说:“确实,能把餐饮做成这样一种风雅之事,柳晴姑娘真是才女中的奇女子!” 还有一位老者捋着胡须,眼神中满是赞许:“世间万物,唯美食与爱不可辜负,柳晴姑娘这是要将自由融入美食,传递给每一个人啊。” ------------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与民同食 人群之中,叶辰静静地站立。 他故意选择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戴着一顶略显老旧的帽子,帽檐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半张脸。 他的目光时而落在柳晴身上,时而又扫视四周,看似平淡无奇,实则敏锐地捕捉着每一个细节。 随着柳晴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她正式宣布食堂的开业。 那声音中蕴含着坚定与激情,宛如春日里第一声莺啼,唤醒了在场每个人内心的期待。 “诸位,欢迎来到‘柳氏食堂’,从这一刻起,我们的大门将为每一位渴望美味、向往自由的朋友敞开!” 话音刚落,百姓们如同潮水般涌入。 但踏入食堂门槛的那一瞬,他们的表情瞬间凝固。 眼前的景象超乎想象——洁白如雪的墙壁,光滑如镜的地面,一切都沉浸在一片纯净的白色之中,宛若步入了一个冬日雪洞。 几位老者不禁嘀咕起来,这样的布置在传统观念中显得颇为不吉,让人心生忌讳。 太子也是初次目睹此景。 他忆起叶辰早前汇报时提及柳晴的奇特构想——用上乘红木覆以白漆,本意是创造一种简约而不失高雅的用餐环境。 当时他还觉得新奇,却未料到实际效果竟这般令人错愕。 太子眉头微蹙,心中五味杂陈。 尽管初印象让不少人皱眉,但当他们注意力被桌上摆放的一盘盘香气四溢的红烧肘子所吸引时,先前的不适感瞬间烟消云散。 肘子皮酥肉嫩,色泽诱人,酱香浓郁,仿佛在挑战所有人的味蕾极限。 百姓们的脸上渐渐展露出了难以抑制的惊喜与贪婪。 “这位姑娘,真的只要二两银子,我们就能任意享用这些美味?” 一位衣着朴素的大娘不敢置信地再次询问柳晴,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柳晴微微一笑,。“正是如此,林氏食堂承诺,二两银,饱您口福,无限制品尝我们的每一道佳肴。因为我们相信,真正的美食,应当无门槛,共享于世。”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人群彻底沸腾了。 人们纷纷涌向餐桌,有的迫不及待地抓起筷子,有的则直接伸手撕扯起那酥软的肘子肉。 整个食堂瞬间被满足的咀嚼声填满。 而在角落里,叶辰保持着他的低调,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萧逸君站在人群中,目光略带诧异地望着这场由美味引发的小型“战役”。 百姓们的欢声笑语、争夺美食的热闹场景,这一切对他而言,无疑是新鲜而略感震撼的体验。 他不由自主地向身旁的柳晴靠拢,低声问道:“晴儿姑娘,我们的包房在哪里?这里似乎……有些拥挤。” 柳晴闻言,脸上依旧挂着温婉的笑容。 她轻声解释道:“殿下,很抱歉可能之前未曾说明,柳氏食堂并无包房之设。在这里,无论身份贵贱,皆为食客,同桌共餐,这正是我所追求的平等与自由。您看,连天子亦应与庶民同乐,不是吗?” 这话对太子来说并不陌生,他从小就被灌输“民为邦本”的理念。 只是真正置身于民众之中,与他们一同争抢食物,这样的场景还是首次遇到。 他的内心充满了矛盾,虽说理智告诉他应该与民同乐,可真让他吃他们抓过的肘子,他想想就反胃。 正当太子神色复杂,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叶辰仿佛洞察了他的心思。 叶辰适时地迈前一步,低声在太子耳边说道:“殿下,我在对面的雅阁为您准备了席面,环境清幽,菜品与这里相同,既不失您的身份,又能让您安心享受美食。请随我来。” 叶辰的话语如一阵和煦的春风,吹散了太子心头的阴霾。 他感激地望了叶辰一眼,轻轻点头。 在叶辰的引领下,太子缓缓穿过人群,走向对面的雅阁。 他的脸色逐渐缓和,嘴角也隐约勾勒出一丝满意的弧度。 而这一切,柳晴都看在眼里,她的笑容中多了几分深意。虽然她坚持食堂的平等原则,但对 随着太子的离开,食堂内的气氛再次高涨。 百姓们沉浸在美食带来的快乐中,无人注意到这一微妙的变化。 萧逸君步入雅阁,坐定后,目光穿过精致的窗棂。 正好能将对面热闹非凡的食堂景象尽收眼底。 他眉头一挑,先前因未获特别优待的些许不满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脸上重新绽放的得意之色。 “叶辰,你看这人山人海,我那五千两银子的投资,怕是转眼间就能翻十倍不止啊!” 萧逸君兴奋地说着,仿佛已经看到了财富滚滚而来的美好画面,那份骄傲与满足溢于言表。 叶辰在一旁默默倾听,心中暗自好笑。 他对太子这种盲目的乐观并不认同,却也不愿泼冷水。 他以一种近乎无波的语气答道:“殿下高见,食堂的生意确是红火,不过能否如殿下所愿,还得看后续经营是否得当。” 话虽如此,他手里的筷子却未停,逐一品尝着桌上的菜肴,每一道都细细品味,显得极为专注。 此时,柳晴在食堂内穿梭。 原本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发髻已被人群的推搡弄散,精致的衣裳上也不幸留下了斑斑脚印。 她脸色微愠,带着几分无奈与狼狈,抬头看见对面包房里的太子,径直走了进来。 柳晴一脚跨入食堂门槛,怒气几乎凝成了实质。 那些捧着饭菜、吃得正欢的百姓顿时成了她眼中的靶心。 “他们这些饿死鬼转世的,懂不懂什么叫礼仪!饭堂虽简陋,也是公众之地,怎可如此失态?”她的声音尖锐,打破了包厢的宁静。 此言一出,萧逸君微微一滞,随即又露出了笑容。 柳晴的视线转而锁定了叶辰,只见他泰然自若地坐在桌边,悠闲地用着餐,一股怒火瞬间燎原。 “叶辰,你这阉人!身为下人,不好好侍立一旁为主子布菜,居然有脸坐着同桌用餐,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等我进了东宫,第一件事就是好好给你们立立规矩。” 太子萧逸君闻声眉头紧蹙,对柳晴的直接与无礼感到不悦。 ------------ 第二百六十三章 单独的包厢 他刚欲开口训斥,只见柳晴莲步轻移,竟娇躯一扭,顺势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动作之自然而亲昵,让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哎呀,殿下,累死晴儿了。”她的声音忽然变得柔媚入骨,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可柳晴一想到这里面有殿下的银子,人家就不舍得休息。只要殿下给我机会,我一定能为您挣回金山银山,让您的腰包鼓得比那雍王府的城墙还厚实。 您可别学那雍王,空守着一个不解风情的王妃,忽略了身边真正能为您带来价值的人哦。” 这突如其来的亲近与调情让萧逸君始料未及,一时竟愣在原地,脸颊微热。 叶辰在一旁不动声色,眼中闪过一抹玩味,似乎在欣赏着这场闹剧。 手中的筷子依然不疾不徐地夹着菜肴,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 太子萧逸君的眼神在柳晴与叶辰之间来回游移。 最终,他轻叹了口气,似乎做出了决定。“叶辰,你先退下吧,晴儿的话虽直,但并无恶意,让她留下陪我用完这顿饭。” 然而,叶辰并没有立刻遵命。 而是缓缓放下筷子,目光悠悠地转向柳晴,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 “如果雍王爷得知柳姑娘方才这番‘肺腑之言’,我怕姑娘还不知自己是如何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 柳晴闻言,脸色骤变,眼眶中隐隐泛起了泪光,连忙转身抱住太子的胳膊,声音里满是焦急与委屈。 “殿下,您可要为晴儿做主啊,这个死阉人,他这是在威胁我!” 萧逸君心中明镜似的,他深知叶辰的重要性,没有叶辰在侧,许多事情无法顺利进行。 他只好压低声音,对柳晴温言软语道:“晴儿莫怕,叶辰只是性子直了些,他不会真对你怎样的。来,我们继续用餐。” 叶辰见状,勾唇一笑,似乎对这场小插曲颇为满意。 他慢条斯理地将最后一口饭菜送入口中,细细品味,那悠然自得的模样,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 随后,他优雅地抽出一方丝帕,轻轻擦拭嘴角,这才站起身来。 “殿下,属下先行告退。不过,柳姑娘,切记言多必失,尤其在宫墙之内,每一句话都可能成为他日的利剑。像我这样的太监,的确不懂怜香惜玉,万一哪日不小心让您受了惊吓,那可真是罪过了。” 言罢,叶辰深深一鞠躬,眸中却藏着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深意,随后不紧不慢地步出包厢,留给柳晴一个意味深长的背影。 包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柳晴的身体微微颤抖,眼见叶辰那带着几分警告意味的背影消失于门外,仿佛才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她猛地转头,满是委屈和愤懑的眼眸直直盯着太子萧逸君,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哭腔:“殿下,您怎能容许这种阉人如此嚣张?他分明是在威胁晴儿!您必须替我做主,严惩叶辰,否则……” 话音未落,萧逸君的眉宇间已笼上了一层寒霜,他的耐心在柳晴持续不断的叫嚷中逐渐消磨殆尽。 他冷下了脸,语气中透露出不可违抗的威严:“叶辰是我宫中之人,他的一举一动自有我的考量。柳晴,你逾越了,此事到此为止。” 这突如其来的冷漠让柳晴彻底怔住了。 她本以为凭自己的姿色与伶牙俐齿,在太子面前总能讨得几分好处,未曾想竟会碰壁。 愤怒和失望交织,一股烈性的倔强在她心中燃起。 她猛地甩开了太子搭在她肩上的手,眼中闪烁着挑衅的光芒:“好个殿下,原来我柳晴在您心中不过是个可以随意指使的戏子!那我告诉您,从今往后,再有神仙亲自降下神谕,我也只会告诉雍王爷一人,您若再想借我的神谕之力捞金,做梦去吧!” 语毕,她不屑地嗤笑一声,转身踩着决绝的步伐,裙摆摇曳生姿,毫不犹豫地冲出了包厢。 包房内,太子萧逸君怔怔地望着那扇刚刚被狠狠摔上的门,手中原本紧握的茶杯在这一刻仿佛成了宣泄情绪的最佳对象。 随着一声清脆的破裂声,碎片四散,茶水溅湿了华丽的地毯,正如他此刻凌乱的心境。 在此之前,从未有人敢这样对他,当面给他难堪,让他颜面扫地。 他的呼吸略显急促,胸口起伏不定。 良久,他才意识到柳晴已经走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室尴尬的寂静。 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和怒火在他胸中沸腾。 回到东宫,书房内烛光摇曳,将萧逸君的身影拉扯得忽长忽短,映照在他紧皱的眉头与不悦的面容上。 他猛地将手中的折扇掷于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响,震得空气中的尘埃都微微颤动。 “简直是莫名其妙!”太子怒气未消,话语中带着几分咬牙切齿。 “柳晴那女子,脑子莫不是进了浆糊?怪不得雍王兄甘愿放手,这样的性子,寻常人哪受得了。” 叶辰立在一旁,面色平静,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他轻叹一声,温言道:“殿下天资卓绝,英姿飒爽,世间女子得见殿下一面,无不心生倾慕。柳晴尚未出阁,见识浅薄。 对殿下芳心暗许却不知如何表达,以至于言行失当。今日之言,不过是不懂宫规约束,待其入了宫,臣自会助殿下好好调教,使其成为殿下的贤内助。” 太子萧逸君听罢,紧绷的脸庞渐渐松懈,嘴角不经意间勾勒出一抹满意的弧度。 仿佛乌云散去,月光倾洒,他的心情豁然开朗。 “叶辰,还是你懂我。罢了,此事便交由你处理,本殿还有更重要的国事要思量。” 叶辰微微颔首,退至门边,临行前不忘安慰道:“殿下勿忧,一切皆在掌控之中。” 说完,他轻轻合上门扉,步履稳健地迈向另一处宫殿。 月挂中天,银辉洒满东宫每一个角落。 叶辰来到了太子妃叶轻茹的寝宫外,轻轻扣了扣门,缓缓步入。 ------------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不欢而散 屋内熏香缭绕,叶轻茹正坐在镜前端详着自己精致的妆容。 闻言转过头来,眼中闪过一抹关切:“今日柳氏食堂开张可还顺利?” 叶辰微微一笑,将门轻轻带上,步入室内,语气轻松地叙述起日间的所见所闻:“百姓们的热情超乎想象,队伍排得像长龙,争先恐后地想要品尝柳氏的美食。那种热闹,真是平日里难得一见。” 叶轻茹闻言,不禁发出一阵唏嘘:“世态炎凉,百姓们为了一口吃食竟能如此。也不知是他们的幸运,还是不幸。” 叶辰继续道:“寻常人家一年到头,也许连一顿炖肘子的滋味都尝不到,更别提那精心炮制的各色佳肴了。如此珍馐美馔,他们如何能不为之疯狂?” 叶轻茹闻言,目光流转,既有感慨又带几分无奈,轻声道:“东宫之内,确是衣食无忧,与民间的艰辛形成鲜明对比。我们享用的每一道菜肴,或许都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奢侈。”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似是对这不公世界的同情。 叶辰见状,上前一步,温暖的大手轻轻覆盖在叶轻茹隆起的小腹上。 他眼含笑意:“我的好美人,你现在可是承载着双倍的幸福。为了我们即将降临的小生命,多吃一些有何不可?” 说着,他的指尖温柔地在叶轻茹的腹部打着圈,传递着无尽的爱意与期待。 叶轻茹听罢,脸上浮现出一抹绯红。 她忐忑不安地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自己微显丰腴的面颊,声音细若蚊蚋:“可是,我真的没有变胖吗?没有变丑吧?” 叶辰捕捉到了她细微的不安,顿时笑容加深,眼中闪烁着宠溺:“你这是哪里的话?你可知,孕妇的韵味是最独特、最动人的美。 你不仅没有变丑,反而更加温婉动人,母性的光辉让你整个人都散发着不一样的光彩。” 他的话语如同春风化雨,细腻而又深情,每一个字都恰到好处地抚慰着叶轻茹的心房。 半晌,叶轻茹终于被叶辰逗笑。 她笑声清脆如银铃,眸中闪烁着璀璨的光华:“就你会哄人。” 她的笑靥如花,眼角的每一丝纹路都洋溢着幸福与满足。 在这一室温馨与爱意中,外界的一切纷扰似乎都已远去。 月光透过窗棂,静静地照耀在两人身上,静谧而美好。 第二日清晨,柳氏食堂的门前热闹非凡。 人群熙攘,比起前一日,人数更是翻了几番。 不仅是京城内的百姓,就连四邻八乡的庄稼人都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拖家带口地汇聚于此,只为一睹那传说中能让人吃到心满意足的炖肘子。 传言像插上了翅膀,飞速传播,林氏食堂的名声,一夜之间响彻京城周边。 叶辰站在食堂内,望着门外攒动的人头,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 自昨日那不请自来的“冷面”表演后,柳晴竟奇迹般地没再出现,让他享受到了难得的清净。 这份宁静,对身处皇宫多年,时刻紧绷神经的他而言,犹如沙漠中的甘露,格外珍贵。 时光荏苒,转眼十日过去。 柳氏食堂的生意依然火爆。 十日时光转瞬即逝,太子萧逸君心中的好奇与不满如同被春雨滋养的嫩苗,悄然滋长。 终于,这份忍耐达到了极限,他挥退了书房中正低声汇报的侍从,转而向一旁静候的叶辰下达了命令。 “叶辰,派人去叫那个自视甚高的柳晴来东宫,我倒是要看看,这些日子她的盈利能否支撑得起她的高傲。” 叶辰领命而去。 不多时,东宫的大门再次开启,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伴着轻盈的铃铛声渐行渐近。 柳晴身着华服,步履婀娜,款款而来。 她踏入书房的瞬间,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似笑非笑地看着太子。 她开口便是不凡:“哟,殿下,是思念我的神仙入梦了,还是突然觉悟到本仙使的重要了?” 面对柳晴一如既往的挑衅姿态,萧逸君内心虽有万马奔腾,面上却仍是一副淡然自若,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幕。 “本宫是否觉悟,不劳你费心,”他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冷硬,“倒是你,这十日你的‘神谕’为你带来了多少白花花的银子?不妨说来听听。” 闻言,柳晴挑眉一笑,仿佛这个问题完全不在她的预料之内。 她从袖中取出一本精致的账簿,轻轻抛在桌面上,然后双手一摊,脸上尽是无辜之色。 “哎呀,殿下这是考我呢。我可不认识这些小蚂蚁爬的字,更不会算那些繁琐的数字,看账本这种俗事,自然有账房先生代劳,我一个传达天意之人,学这些岂不是大材小用?” 她的言语中带着三分调侃,七分得意,显然对自己的“超脱”颇为自得。 萧逸君闻言,面色不由一沉,眼底掠过一抹难以掩饰的怒意。 “你身为店铺的主人,居然连账本都不屑一看,这岂不是胡闹!” 他的话语里夹杂着不容置疑的严厉,“做生意讲究的是精打细算,不是仅靠一张嘴皮子就能成事的。” 柳晴却不以为然,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殿下此言差矣,我只需传达神的旨意,确保每一项预言都能精准落地,至于俗世中的这些铜臭之事,自然有人处理。我是神的使者,又岂能被这些低微的事务所累?” 空气中的火药味愈发浓重,两人间的对峙仿佛一触即发。 叶辰见气氛愈演愈烈,赶忙上前,轻咳一声,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氛围。 “殿下莫急,账本之事,我来处理便是。” 他从桌面拾起那本精致的账簿,手指轻轻抚过封面,似是给了柳晴一个无声的回击,随后转身坐至一旁,手执算盘,开始了他的计算。 柳晴见到叶辰主动请缨,眼波流转,嘴角挂上一抹不屑的笑容,仿佛在说:“看吧,这些琐事终归要仆人来办。” 她故意抬高了音量,尾音拖得长长的:“哟,叶公公,您可真是个勤快的好手下,有你这样的太监,殿下真是好福气呢。” ------------ 第二百六十五章 赔了! 说完,还不忘朝着叶辰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眼角微挑,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叶辰心中虽有不悦,面上却依然保持着虚假的微笑,心中暗道:且让你得意一时。 他手指在算盘珠间跳跃,发出清脆的响声,每拨动一下,都似乎在诉说着一场即将揭晓的真相。 “十日的总营收,一千两白银。” 叶辰淡淡地宣布,语气中不含半点情绪波动。 柳晴闻之,笑容愈发灿烂,仿佛在说:“看吧,我的能力毋庸置疑。” 然而,叶辰话锋一转:“但是,第一天便消耗了五头猪,成本总计五百两。以如此开销,即使不算人力和其他原料,这十天下来,东宫食堂实际上已亏损四千两。” 他放下手中的算盘,目光冷静而犀利,直视柳晴,那份沉稳的气势让室内温度骤降。 柳晴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眼中的得意迅速被惊愕取代,仿佛被迎面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了脚。 她难以置信地张了张嘴,却未能立即找到反驳的话,只能瞪大眼睛,望向叶辰,又转向太子,仿佛在寻找一线生机或是解释的余地。 “神的使者?”叶辰的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室内每一个角落清晰可闻,“看来,神明并不擅长管理人间的账目啊。” 他话语中带有一丝丝的讽刺,狠狠打击了柳晴的嚣张气焰。 萧逸君俊朗的面容扭曲在怒意之中,手中精致的茶杯狠狠砸向地面,碎片四溅,如同他此刻的心情——支离破碎。 茶水飞溅,几点冰凉的水珠落在脚边,却好似比不过他心头的寒意。 “废物!我给你机会,你却这般挥霍无度!” 太子萧逸君的声音如同炸雷,震得屋内众人皆是一颤。 他指着柳晴,目中满是失望与愤怒,“五千两银子,你拿什么赔给我?!” 柳晴脸颊上犹挂着未干的泪痕,刚欲开口辩解,却只见太子大步上前,巴掌声响亮而干脆,震得空气都似为之一颤。 柳晴整个人踉跄着倒退了几步。 她的眼中闪过一抹惧怕,却也夹杂着不甘。 她猛地跪倒在地,膝盖与硬木地板的碰撞声在这压抑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 “太子殿下,我……我还有办法,一定能为您赚回那些钱,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双手紧紧抓着衣角,仿佛这样能抓住最后一丝希望。 萧逸君的目光冷若寒冰,显然已不打算再听任何借口。 他一挥手,示意侍卫去请雍王,语气决绝,“闭嘴!把雍王叫来,她的人犯了事,叫他过来领人。” 一炷香后,雍王一身华服进了东宫。 他环视一周,目光最终落在跪地的柳晴身上,眉宇间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哎呀,这不是独得太子宠爱的柳姑娘嘛,怎么今日竟落得如此田地?” 雍王故作惊讶,语带调侃,漫不经心地坐下,“皇兄,这么着急叫臣弟来做什么?” 萧逸君怒火中烧。 他逼近雍王,声音因激动而颤抖:“这就是你推荐给我的‘人才’?一个连账本都看不懂的蠢材!五千两银子,就这么打了水漂,你给我解释清楚!” 雍王似乎对此早有预料。 他轻轻挑了挑眉,姿态优雅地摆了摆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哎呀,太子殿下,这事儿可真冤枉我了。我和柳晴小姐不过是在一场宴会上有过几句交谈,何来的推荐之说?至于你说的林氏食堂,我确实听闻过,但分毫未投,又怎会知道其中的门道?” 说着,雍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眼底却闪烁着一丝狡黠:“难不成,我们亲爱的太子殿下,手头真的拮据到了这种地步?需要的话,做弟弟的虽不富裕,但也愿意慷慨解囊。不过,想用一个失意女子来敲诈亲弟弟,这手段可不高明哦。” 此言一出,室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萧逸君的脸色铁青,双拳紧握,愤怒几乎让他失去理智。 他猛地向前一步,眼看就要与雍王动手了。 “你这是在嘲笑我吗?!” 萧逸君的声音几近嘶吼,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旁的叶辰迅速出手。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一臂横在萧逸君胸前,硬生生止住了他即将爆发的怒火。 “殿下,请息怒。武力非解决之道,证据才是破局之匙。” 他的声音冷静而坚定,目光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绝。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叶辰缓缓从袖中抽出一封书信和一块玉佩。 他举至半空,字字铿锵地道:“殿下,这是我在暗中调查所得。书信中详细记录了雍王府与柳晴小姐的联系,时间明确,足足比殿下的遇见早了几个月。而这块玉佩,是柳晴为引起殿下注意在春庆楼算命时,所意外遗落,上面刻有雍王府的标记。” 随着叶辰的话音落下,一个身影从人群中走出,正是那春庆楼的算命先生。 他衣衫朴素,眼神却格外锐利。 “确如这位公子所说,数月前,是雍王府的人找到我,让我在殿下莅临时,借由柳晴小姐之口,言些惊人之语,以吸引殿下的注意力。” 萧逸君闻言,脸色变换不定,震惊、愤怒、羞辱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化为一声低沉的咆哮。 “雍王,你竟如此卑鄙!我竟天真地以为你我兄弟可以摒弃前嫌,共谋大业!” 面对质问,雍王仍旧一副从容不迫的姿态,嘴角勾勒出一抹讽刺的笑:“哎呀,太子殿下何时变得如此单纯?在这权力的游戏中,哪有什么真正的和好?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要不是你有叶辰......” 言毕,雍王作势欲走,似是对这场闹剧已失去了兴趣。 就在这时,柳晴突然跪倒在地,泪水涟涟,哀声恳求:“王爷,妾身知错,求您大发慈悲,带我离开这里。我愿为奴为婢,绝无怨言!” ------------ 第二百六十六章 真相 然而,雍王的眼中没有半分怜悯,只有冷酷与不屑:“柳晴,你不过是我手中的一枚棋子,如今任务失败,便成了废物。本王岂会带着废物行走?还是留给同样废物的太子殿下吧。” 萧逸君的目光凝重,望着雍王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他猛地转身,看向叶辰,眼中满是悔意和自责。 “叶辰,是我错信奸佞,险些酿成大祸。往后,东宫之事,无论大小,我必悉听尊言。” 叶辰轻轻点头,虽然是笑着,但是眼中并没有情绪,“殿下能如此醒悟,实乃东宫之幸。” 话音刚落,太子的视线再次落在跪伏在地、泪痕斑斑的柳晴身上。 那份曾经的柔情已被愤怒与失望取代。 “来人,把这个贱人送到豹苑,我要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能!” 柳晴的哭喊声在宫殿内回荡,随着侍卫的拖拽渐渐远去。 解决完柳晴的事,萧逸君转而眉头紧锁,提及另一桩令他头疼的事务:“今日食堂损失的四千两,该如何是好?东宫财力有限,此等非同小可。” 叶辰嘴角勾起一丝自信的微笑,“殿下勿忧,我自有计较。” 计划既定,两人辞别。 叶辰脚步匆匆,转而前往东宫妃子叶轻茹的居所。 踏入院门,只见叶轻茹倚窗而立,神色中带着几分了然。 “看来一切皆如你所料了。”叶轻茹的声音温婉而含笑,显然早已料到这一连串变故背后的布局。 叶辰微微欠身,眼神温柔,“想来这次之后,殿下应该不会再轻信了。” 叶轻茹轻叹一口气,眼中闪烁着欣慰的光芒,“东宫能有你,真是莫大的幸运。殿下要是再像过去那样一意孤行,我都不敢想我现在会在哪。” 叶辰轻轻环抱着叶轻茹,温暖而坚定的力量透过薄衣传入她的心田,“放心吧,轻茹,无论时局如何变换,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东宫最耀眼的太子妃。” 叶轻茹依偎在他的怀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次日,京城的大街小巷便沸腾了起来,关于立春之日将举办春日宴的消息不胫而走。 百姓们纷纷议论,期待着这个能够暂时忘却日常烦恼的盛会。 而林氏食堂的突然歇业,更是引起了不少好奇与猜测。 “春日宴?这可是多年未见的大手笔啊!” 茶馆里,几个闲聊的书生交头接耳,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是啊,据说还是由东宫一手策划,定会不同凡响!” 此时的林氏食堂内,叶辰正与工匠们细细商讨装修事宜。 “记住,我们要的是那份江南独有的柔美与雅致,水乡风情要融入每一个细节。”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 工匠领队点头哈腰,满口应承,“大人放心,我们一定按照您的吩咐,打造出京城独一无二的江南水乡风。” 后院的改造更是叶辰心中的重头戏。 他设想了一个开放式的茶亭,亭下流水潺潺,周围布置以竹林与花卉,让客人能在品尝美食的同时,享受一份远离尘嚣的宁静。 “在这里,我要设立一个‘花前月下’雅座,让有情人能在春日宴的夜晚,找到属于他们的浪漫角落。” 叶辰的目光穿过繁忙的工地,仿佛已经看到了完工后的景象。 等工地完工,他确信“花前月下”一定会成为京城最出名的雅座。 数日光阴似箭,随着立春之日的临近,整个京城被装扮得如同换了新颜,春意盎然。 而经过精心改造的林氏食堂,也终于揭开了神秘面纱。 云悠阁在一个清晨缓缓敞开了大门。 一股清新淡雅的水乡韵味扑面而来,吸引了无数好奇的目光。 食客们踏进门槛,仿若穿越至那烟雨蒙蒙的江南水乡,无不惊叹于这匠心独运的设计。 “哇,这哪里是京城,简直是梦中的江南啊!” 一名衣着华丽的贵妇惊叹道,她手中的扇子轻轻摇曳,目光在每一处精致的装饰上流连忘返。 “瞧那边,那流水绕亭的设计,真是别具一格。听说,晚上还有琴音相伴,简直是人间仙境嘛!” 旁边一位年轻书生接口,眼中闪烁着向往。 三楼,云悠阁的精髓所在——“花前月下”雅座,尤为引人注目。 改造后的东北角包厢,窗棂位置的巧妙调整,使得宾客在品尝珍馐之余,不经意间便能望见远处皇宫的昭阳殿。 那份尊荣与神秘,让人不禁屏息。 “这设计,真真是别有用心。能在这样的地方与心上人共度春宵,此生何求?” 一位文士轻抚长髯,赞叹连连,引来四周一阵赞同的点头。 风声迅速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中流传开来,关于那个能远眺皇城的包厢,以及即将在此举办的春日宴,成为了街头巷尾最热门的话题。 传言还说,花魁将邀请京城中最才华横溢的男子,在这个包厢共享佳肴,共赏月色。 一时之间,风流才子们个个摩拳擦掌,誓要在春日宴上大放异彩,赢得花魁青睐。 “李兄,你我皆是诗书满腹,这次的春日宴,咱们可不能输了风头啊!” 酒肆里,两位青年才俊举杯相约,眼中闪烁着斗志。 就连平日里不问世俗的太子殿下,也听闻了这不同凡响的春日宴,心中兴起了一探究竟的念头。 “叶辰,你这云悠阁的春日宴,看来不简单哪。到时候,我也要去凑凑热闹。” 太子的声音在府邸内响起,透着一丝少有的兴致勃勃。 叶辰闻声连忙应诺。 春日宴,京城一年之中最为繁华绚烂的日子。 街道两旁张灯结彩,摊贩的叫卖声、游人的欢笑声交织成一幅热闹非凡的画卷。 从京畿重地到市井小巷,无处不洋溢着节日的气氛,就连平日里难得一见的京郊百姓,也纷纷涌入城中,只为一睹这场盛宴的风采。 叶辰站在云悠阁的三层露台上,望着下方人头攒动的景象,满意地点头。 他特地在云悠阁外的空地上搭设了一个蹴鞠场,让男女老少都能参与其中,享受春日的乐趣。 ------------ 第二百六十七章 春之花魁 不远处,几位年轻女子正围在投壶游戏周围。 她们轻盈地抛出竹箭,清脆的笑声穿透人群,为这场宴会增添了几分温婉的柔情。 叶辰穿梭在人群中,不时停下脚步与宾客寒暄,确保一切尽在掌握。 他的目光敏锐,总能在第一时间发现问题并迅速解决,确保这场春日宴顺利进行。 而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阵阵鼓乐,几辆装饰华丽的花车缓缓驶入人们的视线。 每辆花车上都站立着一位绝色佳人,她们是来自各酒楼的花魁。 今天的春之花魁评选,将会把这场盛宴推向高潮。 第一位花魁名叫柳如烟。 她身着一袭翠绿罗衣,衣裳上绣着细腻的荷花图案,与她清丽脱俗的气质相得益彰。 她的长发轻挽,插着几朵初绽的桃花,宛如从画中走出的仙子,让人心生爱怜。 第二位是身穿红纱的薛绮梦。 她火红的长裙如同燃烧的烈焰,映衬着她明媚动人的笑容。 一头乌黑长发随风轻舞,周身散发着热情奔放的气息,令人不敢直视却又难以移开目光。 紧接着是一位身披淡蓝丝绒的花魁——梅雪晴。 她的装束简洁高雅,如同冬日里的初雪,纯洁而静谧。 眉眼间带着一股不染尘埃的清冷,如同寒梅独立雪中,引得众人纷纷赞叹。 最后一位花魁,赵紫烟,身着一袭繁复精美的紫金绣花长裙。 裙摆上绣着凤凰展翅,尊贵典雅中不失威严。 她端坐在花车上,眉目含笑,犹如君临天下的女帝,让四周的空气都仿佛凝固,只留下她那摄人心魄的魅力。 花魁们的出现,立即成为街头巷尾议论的焦点,人们纷纷猜测,今日谁将加冕为春之花魁。而此时,叶辰恰好站在一个能同时望见四位花魁的位置,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微笑。 就在这时,一位年轻的公子哥儿挤过人群,兴奋地对身旁的友人说道:“看呐,四位花魁各有千秋,真不知该把那一票投给谁!不过,这春日宴的热闹与精彩,可真是超乎想象!” 另一位友人则接道:“是啊,东宫的安排,总是能给人惊喜。不过,我倒更想知道,那位最终脱颖而出的春之花魁,又会与哪位才子共度良宵呢?” 此时,热闹非凡的云悠阁,四位花魁各自站定,准备开始她们精心筹备的表演,每一幕都是为了展现她们独特的魅力。 柳如烟轻提翠绿罗衣的衣摆,轻盈地走向中央。 她的身姿宛若荷塘中翩翩起舞的精灵。 随着一阵悠扬的笛声,她开始跳起了《荷塘月色》,每一个动作都那么曼妙,仿佛真的有月光与荷花在她周身绽放,让大家沉醉于那股清新脱俗之中。 紧接着,薛绮梦踏着热烈的鼓点,如同一团火苗跃上了舞台。 她手持一把红色折扇,演绎起《红莲烈焰》,火红的长裙随着她的旋转翻飞,仿佛周遭空气都被点燃。 她的舞姿激昂奔放,每个眼神都透着无法抗拒的热情,观众们被她的情绪所感染,欢呼声此起彼伏。 梅雪晴缓步上前,她没有华丽的动作,只是静静地坐在一台古筝前。 她的手指轻轻拂过琴弦,一曲《雪落无声》流淌而出。 那音符如细雪般温柔地覆盖每个人的心田,带给人一种超脱尘世的宁静和平和。 她身旁渐渐飘起了人造雪花,将整个场景装扮得如诗如画。 最后,赵紫烟以一种不可一世的姿态站在中央,一曲《凤凰来仪》由远及近。 她缓缓展开双臂,仿佛化身为一只高贵的凤凰,于万众瞩目中展翅欲飞。 她的每个姿态都彰显着皇家的尊严与威严,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敬畏之心。 表演结束后,场上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但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薛绮梦那充满活力的舞蹈。 一时间,书生们纷纷涌向薛绮梦,争先恐后地展示自己的才学,希望能获得佳人的青睐。 “薛小姐,您如夏日红莲,热情而奔放,敢问今日谁能有荣幸,能和你共进午餐呢?”一位年轻书生急切地问道。 薛绮梦轻轻一笑,环视四周,忽然开口道:“我有一上联,诸位若能对出下联,或许我便有了答案。‘红莲出水映日华,谁家少年不识她?’” 一时间,书生们面面相觑,绞尽脑汁,却没有人能对出令薛绮梦满意的下联。 正当气氛陷入尴尬之际,一个浑厚的声音自人群外响起。 “月下沉香伴墨花,帝王心事几人知?” 语毕,所有人的目光转向声音来源,只见一位中年男子稳步走来,气宇轩昂。 叶辰站在云悠阁,诧异的看着来人,赫然是当今圣上--萧无疆。 而薛绮梦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她未曾料到在这群书生之中,竟有人能对出如此工整且意境深远的下联。 她轻提裙摆,笑靥如花,对那位中年男子道:“公子高才,绮梦佩服。请随我来,一同前往‘花前月下’雅座,共赏时光。” 萧无疆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仿佛被薛绮梦的直率所打动,轻声道:“遵命,小姐。”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却也不失风度。 周围的书生见状,虽心有不甘,但也只能无奈地散去。 心中暗自叹惋,这场比试,最终还是这位突然出现的中年男子赢得了佳人一笑。 叶辰见状,连忙上前几步,对薛绮梦与萧无疆施礼道:“二位请随我来,三楼的‘花前月下’已备好,定能让二位有一个难忘的夜晚。” 随着叶辰的引领,三人穿过雕梁画栋的大堂,来到了云悠阁的三楼。 这里装饰得既典雅又不失温馨,每一步都似走在画卷之中。 薛绮梦轻步走在前,不时侧头与萧无疆交谈,言语间充满了对诗词歌赋的热爱与见解。 而萧无疆也显得颇为享受这样的对话,不时点头微笑,偶尔妙语连珠,更添了几分风雅。 到达“花前月下”雅座,推开精致的木门,一股淡雅的花香扑鼻而来。 ------------ 第二百六十八章 微服出巡 室内布置得温馨而又不失格调,窗外月色正浓,映照在小桥流水之上,更添几分诗情画意。 薛绮梦赞叹不已:“这里的布置真是别具匠心,令人赏心悦目。” 萧无疆步入,目光掠过四周,满意地点了点头。 君王之气不言而喻。 他赞许地对叶辰说:“你的品味不错,这地方的确是个风雅之所。” 叶辰谦逊一笑,躬身答道:“多谢皇......黄爷夸奖,能得您青睐,是在下的荣幸。菜肴已经备好,愿能为黄爷与绮梦小姐的相聚增色不少。” 说罢,他轻轻合上门扉,退至门外,留给他们一片宁静。 叶辰刚走下二楼,便迎面撞上了急匆匆赶来的雪音郡主。 郡主一身素衣,轻纱覆面,清冷的气质中透着一股不可侵犯的高贵。 她见到叶辰,秀眉微蹙,语气中带着些不容置疑:“叶公公,本郡主欲去大夏游览一番,也公公给我准备路引吧。” 叶辰一怔,心中思绪翻转,终于露出笑意:“郡主吩咐,叶某自当从命。只是大夏地广物博,郡主欲往何处观览?是否需在下派人陪同呢?” 雪音郡主眉头微颦,冷哼一声,“叶公公说得好听,好像是担心我的安危,实则不就是怕我看见不该看的?你放心,我只是想看看大夏的百姓们是怎么过日子的,你确保路引无误,让我得以自由出入各大城池便好。至于护卫,我的贴身侍卫足以应付。” 叶辰听了,略作思索后应允:“郡主说笑了。路引我会准备妥当,请郡主放心。不过,大夏虽安定,郡主外出还望小心谨慎,以免节外生枝。” 雪音郡主轻点头,转身欲行,却又忽然停下,背对着叶辰,声音里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多谢。” 叶辰低头没有说话,目送着雪音郡主的背影逐渐远去,心中涌起莫名的情绪。 他本以为雪音郡主留在京城会动作频频,可这段时间,她一直悄无声息,也不知道这次出京城去,到底是为了什么。 叶辰摇头,准备回去派几个暗卫跟着。 三楼“花前月下”。 薛绮梦与萧无疆正谈笑风生。 薛绮梦手持玉筷,轻轻夹起一块精致的佳肴,放到萧无疆面前的碟子里,笑道:“黄爷,尝尝这道菜,据说乃是云悠阁的地方特色,口感极佳。” 萧无疆夹起那块菜肴,细细品尝后,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赞赏:“确实美味绮梦,你说这世间的美食与佳句,是不是也有相通之处呢?” 薛绮梦抿嘴一笑,眸中闪烁着光:“当然,美食入口即化,余味无穷,恰如绝妙诗句,初读之下平平,细品方知其深意无限。正如我与黄爷今日之遇,看似偶然,实则缘分使然。” 萧无疆闻言,笑容愈发温润:“缘分,确是妙不可言。但更妙的是,能与知己共享此刻。绮梦,今后,无论是月下对诗,还是品鉴人间烟火,希望都有你伴我左右。” “黄爷言重了,此情此景,绮梦亦感幸甚。” 薛绮梦微微欠身,二人相视一笑,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静谧。 次日,阳光尚未洒满皇城的每一个角落,宫内已是一片沸反盈天。 萧无疆下旨,欲封一名贫寒女子为云妃。 消息如同春雷炸响,在朝野内外激起层层波澜。 东宫内,太子萧逸君闻讯,面色铁青,步伐急促,直奔叶辰的居所。 “叶辰!”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愠怒,闯门而入,未待叶辰行礼,话语便如连珠炮般射出,“你听听这荒唐之事!父皇竟要册封一名平民女子为云妃,还说要为她建造摘星楼,用的竟是蓬莱仙山上的千年神木!这岂不是昏聩至极?” 叶辰闻声,眉头紧锁,心知此番作为确有不妥,却也不便直言。 他轻叹一声,温言道:“殿下息怒,叶某深知此事非同小可。或许,皇上此举自有其深意。” “深意?我看他是被那妖女迷了心窍!” 萧逸君冷笑,眼中闪过一抹不甘,“更过分的是,父皇竟然指名让我最信赖的你,去办理此事。他说什么,因为云妃与他是在你的云悠阁相遇,你就成了那撮合姻缘的红娘,理应为他们建造这摘星楼!” 叶辰心中五味杂陈,他怎会料到,自己经营的云悠阁竟成了这场风波的源头。 “殿下,叶某明白您的忧虑。此行,叶某自会尽全力周旋,力求将影响降至最低。” “周旋?叶辰,你可知那蓬莱仙山乃禁地,非皇族不得擅入,更别说采伐神木!”萧逸君踱步,焦虑之情溢于言表,“此事若办不成,恐有失父皇颜面,你我都将难辞其咎。” “殿下放心,叶某心中有数。” 叶辰沉吟片刻,心中已有了计较,“我会设法以最小的动静取得所需材料,同时也会探查云妃其人,说不定,其中另有隐情。” 正当两人筹谋之际,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侍卫匆匆而入,单膝跪地道:“启禀殿下,宫中传来消息,云妃已正式接受册封,皇上特赐摘星楼名为‘云梦阁’,并要求三月之内务必完工。” “三月?!简直是痴人说梦!” 萧逸君面色铁青,拳头紧握,仿佛在与无形的压力抗衡。 叶辰见状,轻拍他的肩,语带安慰:“殿下,时间紧迫,叶某即刻动身。请殿下在这期间,务必稳住朝局,切莫让此事成为他人手中的把柄。” “叶辰,此行凶险,一切小心。” 萧逸君凝视着叶辰,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叶某明白。”叶辰微微颔首,随即转身准备离开。 临出门前,他又回望了一眼萧逸君,“殿下,叶某定不负使命。” “那就一言为定,孤等你回来。” 萧逸君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仿佛是风雨来临前难得的宁静。 叶辰步入后院,几株梨花正含苞待放。 叶轻茹坐在凉亭中,轻抚着隆起的腹部,目光温柔似水。 ------------ 第二百六十九章 云妃受封 叶辰缓缓走到她身边坐下,脸色透露出难以避免的沉重。 叶轻茹抬眸,眼中闪过一抹惊慌:“叶辰,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脸色不太好。” 叶辰轻轻握住她的手,将皇上的旨意以及即将前往蓬莱仙山的任务一一告知。 春风拂过,却似乎也带不走空气中的凝重。 “蓬莱仙山?那可是传说中的禁地,危险重重。” 叶轻茹的声音微颤,眼眶渐渐泛红,“你为何要亲自去?就不能派别人去吗?” “轻茹,这是皇上的命令,而且…我有我的理由。” 叶辰的话语里藏着复杂的情绪,他不想让任何人卷入这场风波,尤其是即将分娩的她。 “两个月,我们的孩子就快出生了,我想要你陪在我身边。” 叶轻茹的声音低了下去,充满了请求与不舍。 见此情景,叶辰心中五味杂陈。 他将她拥入怀中,柔声道:“我知道,但此行我必须去。相信我,我一定会平安归来,陪在你和孩子身边。” 叶轻茹想要挣脱开,坚持要向皇上求情,却被叶辰紧紧抱住。 他的话语坚定而又温柔:“轻茹,听我说,这不是你能干涉的事。你和孩子的平安,比什么都重要。我不能让你冒险。” 她最终停下了挣扎,泪水却忍不住地滑落:“那你答应我,一定要回来,我和孩子都在这里等你。” 叶辰从怀中掏出丝帕,轻柔地擦拭她眼角的泪滴,安慰道:“我会的,为了你们,我也会平安回来的。” “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平安符,带上它,就像我一直在你身边一样。” 叶轻茹解开衣领,小心翼翼地将一块雕刻着云鹤图案的玉佩交到叶辰手中,眼中满是深情与不舍。 叶辰接过玉佩,心中涌动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等我回来。” 临行前,两人相视无言。 沉默了片刻,最终,叶辰站起身。 “叶辰…”叶轻茹哽咽,却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直至消失在转角。 “一定要平安回来啊,叶辰。”叶轻茹低声呢喃。 叶辰踏出东宫,晨曦微露,天边渐染金辉,京城的轮廓在晨雾中渐渐清晰。 他的心中已绘好路线,目的地——蓬莱仙山,那个传说中藏匿着千载神木的禁地。 蓬莱仙山,不仅因其奇峰秀水闻名,更因其上居住着避世不出的高人与珍稀灵物而倍添神秘。 山中四季如春,云雾缭绕,外界传闻,山内有通往仙境的秘径,非有缘者不能窥其真容。 正当叶辰心中盘算着如何以非皇族之身潜入这等禁地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转身一看,只见一位身着淡雅,气质出众的女子款款而来,正是大魏的雪音郡主。 “叶公公,这么巧,你这是要去哪里呀?”雪音郡主笑靥如花,一双妙目似乎能洞察人心。 叶辰语气平淡,“郡主说笑了,不过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差事,倒是郡主,怎会在此时此地出现?” 雪音郡主轻巧地绕到叶辰面前,笑眯眯地说:“本郡主听闻大夏的蓬莱仙山风景绝美,心向往之,正巧你也要前往,不如咱们结伴而行,路上也有个照应,你说呢?” 雪音郡主的眼神里藏着一丝狡黠。 叶辰沉默片刻,心中权衡利弊。 雪音郡主虽身份特殊,但她既然知道此事,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倒不如将人放在自己身边看着放心。 “既然郡主有意,叶某自然不敢推辞。只是此行颇为微妙,还需郡主一切行动听我安排,以免生出枝节。” 雪音郡主嫣然一笑,点头道:“好说,好说,本郡主向来听从强者,叶公公的手段,我可是早有耳闻。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我随你去那蓬莱仙境探险一番。” 月挂中天,银辉洒落,两人一马,悄然离开了繁华喧嚣的京城。 叶辰策马走在前,雪音郡主则骑着一匹温顺的白马紧跟其后。 夜风拂过,带起她发丝轻舞,偶尔几声欢笑,为这静谧的夜晚添了几分生气。 “叶公公,这样急匆匆的赶路,是不是太无趣了?我们何不趁着夜色,寻一处小镇歇脚,明日再继续赶路?” 雪音郡主眨着明亮的眸子,语气里满是期待。 叶辰眉头微皱,他深知时间紧迫,潜入蓬莱仙山并非小事。 但转念一想,雪音郡主若心中不悦,反而可能节外生枝。 于是,他淡淡说道:“郡主所言也有道理,那就依郡主的意思,不过尽量避免招摇,早些安顿。” 不久,一座不大不小的城镇映入眼帘。 灯火阑珊,人声鼎沸,正是方城。 雪音郡主一眼便注意到了前方热闹非凡的集市,眼中闪烁着孩子般的兴奋。 “那里有个集市,我们去看看吧,说不定还能看看有什么必需品可以买。” 未待叶辰同意,雪音郡主已轻巧地驾驭白马,直奔集市而去。 叶辰无奈摇头,紧随其后。 集市上,各种摊位琳琅满目,香气四溢的小吃,琳琅满目的手工艺品,还有各色杂耍表演,好不热闹。 雪音郡主像是放飞的小鸟,穿梭于人群之中。 不时停下脚步,对某个小玩意儿啧啧称奇。 “叶公公,你看这个绣花荷包,手工多精致!” 她拿起一只绣有并蒂莲的荷包,笑容可掬。 叶辰接过荷包,仔细端详,“的确精美,郡主喜欢便买下吧。” “本郡主果然有眼光。”雪音郡主俏皮一笑,递给摊主银两,满意地收好荷包。 “哎,那边好多人,我们去看看干什么呢!” 走近一瞧,原来是大户人家在办抛绣球选婿的活动。 台上站着一位姿容俏丽的小姐,手捧绣球,羞涩地望着下方攒动的人头。 雪音郡主眼眸一亮,满脸好奇,“哎呀,真是有趣,我也想试试!” 叶辰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郡主莫非忘了,你可是我的‘人’,怎么可以去给别人当女婿呢?” ------------ 第二百七十章 与郡主同行 雪音郡主噗嗤一笑,眉眼间尽是揶揄,“叶公公,你又不是男人,何惧我做别人的新郎?” 叶辰脸色一沉,几步上前,悄无声息地将雪音郡主困在一处无人的墙角。 他低沉的声音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郡主,有些事情,不试不知道,要不要我证明给你看,我到底是不是男人?” 雪音郡主一愣,脸颊不自觉染上了一抹红晕,心绪随着鼻尖嗅到的一缕独特气息渐渐起伏。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男性气息,混杂着隐约可辨的木质熏香和一天奔波后微微的汗渍咸香,不刺鼻,反而透着一种让人心安的温暖。 她轻轻地咬了咬下唇,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裙的边缘,“叶公公......大人不记小人过,雪音错了......” 叶辰轻笑,松开了钳制,“郡主要是想投怀送抱,下次尽可以说得露骨些。” 说罢转身离开。 雪音郡主看着他的背影,心中莫名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失落与庆幸交织。 她默默跟上他的脚步。 叶辰漫步于市集之中,偶尔驻足于摊贩前,眼神不经意间被一支精致的桃花簪吸引。 那粉嫩的花瓣仿佛带着初春的气息,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即将为人母的叶轻茹。 温柔的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思念。 他当即购下这支簪子,心中盘算着这将是给叶轻茹的一份惊喜。 正当他欲转身离去,眼角的余光却被另一侧的一枚流苏钗所牵绊。 那流苏钗上镶嵌着细碎的珍珠,闪烁着柔和而不失华贵的光泽,令他不由得想起了平阴,以及那个充满纠葛的夜晚。 一番内心挣扎后,叶辰终是决定将流苏钗一同收入囊中。 即便这份礼物可能永远无法送出。 这一切都被尾随其后的雪音郡主尽收眼底。 她见叶辰购下首饰,心中顿时生出一丝窃喜,脸上却故作高傲。 她快步走上前,娇声道:“叶公公,这是买给我的吗?哼,这种路边摊的东西,本郡主才不稀罕呢!” 叶辰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轻轻摇摇头,将那两件首饰收入袖中,语带调侃道:“郡主言重了,这些小玩意儿确实不适合郡主的身份。毕竟郡主可配不上叶某的心意。” 雪音郡主听闻此言,面色微愠,但想到刚刚的事情,却又不好发作,只能悻悻然跟在叶辰身后。 她内心暗自嘀咕,不明白这位权倾一时的太监心思究竟如何。 又走了一刻钟,叶辰与雪音郡主踏入一家客栈门槛,风尘仆仆的两人急需一处落脚之地。 掌柜迎了上来,面露难色,歉意满满地说道:“二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小店今晚只剩下一处上等包厢和一间柴房了。” 雪音郡主一听,眉梢微挑,理所当然地道:“那自然是本郡主住上等包厢,叶公公委屈一下,去柴房凑合一宿吧。” 叶辰嘴角挂着一丝捉摸不透的微笑,没有争辩,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随即他转身径直迈向那间上等包厢,留下雪音郡主一脸愕然。 “喂!你什么意思?”雪音郡主快步追上,双手叉腰,一脸不满地质问道。 叶辰背对着她,慢条斯理地解开衣袍,直接躺在了柔软的床上。 叶辰的声音平静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郡主是否忘了我们的合作?郡主都是我叶某人的,何况是一间上等包厢。” 雪音郡主气结,却也深知此行的重要性,不甘心地跺了跺脚。 “哼,我睡床便是,你睡地上,总行了吧?” 叶辰闻言,这才转过身,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郡主有所不知,我这人睡觉极不安稳,若是睡在地上,恐怕会打扰到郡主的雅梦。郡主还是自行打地铺,免得受我连累。” 雪音郡主闻言,脸颊气得鼓鼓的,咬牙切齿道:“叶辰,你竟是如此不顾及女子之体面!” 叶辰轻松一笑,躺上了柔软的大床,漫不经心地说道:“郡主此言差矣,我非男子,何来照顾女子一说?郡主莫不是忘了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雪音郡主闻言,一时语塞,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半晌才憋出一句:“你……你真是无可救药!” 叶辰惬意地调整着睡姿,看似随意却颇有深意地回了一句:“或许吧,不过在无可救药之前,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好了,郡主,早点休息,明日还要赶路。” 雪音郡主站在原地,目光复杂地望着躺在床上的叶辰,最终只得叹了口气,动手整理起地铺来。 第二日清晨,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洒在温馨的房间内。 雪音郡主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不仅安稳地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一层厚厚的被褥,温暖如春。 她微微蹙眉,回忆起昨晚与叶辰的斗嘴,不由得脸颊泛红,心中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她轻轻坐起,目光所及之处,是已穿戴整齐、背对着她在整理行囊的叶辰。 “你……”雪音郡主刚想开口,却被叶辰抢先一步。 “郡主醒了?早膳已经备好,下去用膳吧。” 叶辰的声音依旧波澜不惊,仿佛昨晚的斗嘴不曾发生。 楼下,一张圆桌旁,各式精美的早点摆放得错落有致,香气扑鼻。 雪音郡主坐在桌边,心头的不快被眼前的丰盛早餐渐渐冲淡。 正当她享受着美味,一名身材肥胖、满脸油光的中年男子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 他一眼便瞧见了雪音郡主那倾国倾城的容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他踉跄着脚步,径直向他们走来,满嘴酒气,粗鲁地对叶辰嚷道:“小子,识相的赶紧滚远点,哪有你这样的穷酸书生能和这般天仙般的美人同桌用餐!” 周围的食客纷纷侧目,空气似乎凝固了几分。 叶辰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头也不抬地继续品着茶,缓缓道:“哦?看来阁下对座位很有讲究,不如我们来聊聊,什么样的人才有资格坐在这里呢?” ------------ 第二百七十一章 名声远扬 那胖子见叶辰不以为然,更是火冒三丈,伸手欲推搡叶辰。 然而,他的手还未碰到叶辰,便见叶辰手中的筷子轻轻一抖,犹如闪电般精准地刺入了他的手指。 胖子“哎哟”一声惨叫,捂着手连连后退,疼得冷汗直流,一边咒骂着一边仓皇逃离,还不忘回头吼道:“你等着,我去找城主大人,看你怎么嚣张!” 雪音郡主目睹这一幕,心中既惊讶又有些解气,嘴角不经意间浮现出一丝笑意。 “谁能想到,名震一时的叶公公,也会遇见这么不长眼的人。”她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这就是你们大夏的百姓呢。” 叶辰轻描淡写地回答:“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几个人渣在意什么。” 他饮尽最后一口茶,站起身来,“郡主,我们该启程了。” 两人正欲离开,客栈掌柜却是一脸为难地拦在了面前,“二位客官,您看……那位公子可是城主大人的亲侄儿,小的怕……” 叶辰目光微沉,正要说话,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嘈杂。 只见胖子领着一队衣着华丽的家丁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胖子指着叶辰,大喊道:“就是他!给我拿下!” 家丁们闻言,如狼似虎地扑向叶辰。 雪音郡主紧张地攥紧了衣角,只见叶辰身形一展,仿佛融入风中,轻松躲避着每一次攻击,同时手脚并用,几息之间便将十几名家丁一一击倒在地,动作流畅,竟似在舞蹈。 “怎么,还要再来一些吗?”叶辰淡淡问道,眼神中透着不屑与挑衅。 胖子见状,脸色铁青,正欲呼救,却被叶辰一个箭步上前,一手扣住喉咙,一手迅速制住了双手。 周围食客见到这番景象,不禁暗自叫好,对于平日里横行霸道的胖子,他们早就心存不满。 “掌柜,借你的绳子一用。” 叶辰话音刚落,掌柜连忙递过绳索,不敢有丝毫怠慢。 将胖子五花大绑之后,叶辰将他拽至马旁,系于马尾。 雪音郡主望着这一幕,忍不住低笑道:“叶辰,你这招真是别出心裁。” “对付这种人,就要让他好好体会一下,什么叫民间疾苦。” 叶辰说着,扬鞭策马,而被拖行的胖子,很快便成了街上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引来百姓阵阵哄笑与扔来的菜叶。 “求求你,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胖子哭爹喊娘,模样狼狈不堪。 叶辰停马,回首对胖子说道:“记住,无论权势多大,都不可欺人太甚。这次,算是给你一个教训。” “是,是!多谢叶公子不杀之恩!”胖子涕泪横流,连连磕头。 叶辰松开手,胖子瘫软在地,连滚带爬地逃离现场,临走前还不忘向叶辰投去怨毒的目光。 叶辰没有理会,转身对着雪音郡主微微一笑,随即两人并肩向城外走去。 行至半途,原本热闹的街道突然间变得寂静异常。 城门处传来沉重的合拢声,伴随着城主威严却略显虚弱的声音:“关闭城门,任何人不得出入!” 雪音郡主秀眉微蹙,看向叶辰,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叶辰面色平静,目光穿过人群,望向城门楼上的城主——那是一个明显被酒色腐蚀,身形虚胖的中年人。 他的双眼布满血丝,透露出一丝愤怒。 “看来,咱们的名声已经传到城主耳中了。”叶辰淡然一笑,言语中却藏着几分锐利。 正当两人准备继续前行时,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城主站在士兵之后,强撑着气势喊道:“来者何人?竟敢在我方城城如此嚣张!” 叶辰没有立刻回答,反而缓缓走近几步,直视着城主。 他语气冷峻:“城主,您侄子大街上强抢民女,竟然是我们嚣张?这方城还有没有王法!” 城主面色一沉,怒喝道:“什么王法!在我方城,就得守我规矩!来人,给我绑了!”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叶辰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城主大人听说方城城主背后真正的靠山,乃是左相府上的管家,一只不折不扣的‘走狗’?” 此言一出,城主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显然被戳中了痛脚。 他强忍着内心的恐惧,正欲发作。 叶辰却慢悠悠地从怀中掏出一块精致的令牌,轻轻在手中把玩。 “哦,对了,差点忘了介绍,这是……”叶辰故意拉长了语调,令在场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太子府的令牌。想必城主大人不会不知道,得罪了太子,会有怎样的后果吧?” 城主眼见令牌上雕刻的龙纹,额头顿时渗出了冷汗,原先的威风凛凛瞬间消失无踪。 他颤抖着双腿,勉强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朝着叶辰连连作揖:“不知是太子府上的人,实在是有眼不识泰山。” 叶辰微微勾起唇角,满意地将那枚精致令牌收入怀中。 原本以为这场闹剧即将落幕,不料城主的眼中闪过一抹狐疑,竟没有立刻打开城门放行。 他似乎对叶辰的身份仍旧存疑,目光锐利如刀,审视着这位突然出现,手握重权象征的年轻人。 “哼,区区一块令牌就想唬住我?你这等年纪,如何得来太子府的信物?莫不是偷盗而来?”城主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企图以此扳回一城。 话音刚落,周围的侍卫接收到指令,迅速包围上来。 气氛骤然紧张,剑尖几乎触及叶辰的衣襟,寒意森森。 一旁的雪音郡主见到这一幕,柳眉倒竖,纤手紧握成拳,正欲出手,却被叶辰轻轻摇头制止。 他脸上不见丝毫慌乱,反倒是带上了几分戏谑。 他主动迈步向侍卫走去,仿佛是自愿步入这精心布置的牢笼。 “叶辰,你这是做什么?” 雪音郡主低声询问,美目中尽是不解与担忧。 叶辰侧过头,留给雪音郡主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让城主再嚣张一会儿吧,等到他从高处跌落时,那场景可比现在有趣多了。” ------------ 第二百七十二章 缓兵之计 雪音郡主闻言,不由得嗔怪地瞪了叶辰一眼:“你的乐趣还真是与众不同,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 不久,两人被关进了一间昏暗的囚室。 四周静得只剩下滴水声,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压抑。 雪音郡主靠坐在墙边,秀眉微蹙,望向叶辰,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你就这么任由他们把你抓进来,到底有什么打算?” 叶辰悠然自得地席地而坐,嘴角挂着那抹似乎永远抹不去的微笑:“放心,我的计划才刚刚开始。让城主得意忘形,不过是想让他自己露出马脚,到时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雪音郡主闻言,不由得好气又好笑,摇了摇头:“真不知道该说你是自信还是疯狂,不过,既然已经身处此地,也只能跟着你了。” 她嫌弃的拎起身下发霉的干草,“我可说好了,之后的路程必须都是最高级的上等包房,否则本郡主可不住。” * 方城城主府内,烛火摇曳,将城主严峻的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 他的眼中闪烁着不悦,对着站在面前、满头大汗的侄子厉声训斥:“你这小子,真是瞎了眼!连什么人都敢惹,难道府里教你的眼力见都喂了狗么?” 胖侄子名叫朱富贵,平日里仗着城主的庇护,在城里横行霸道,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此刻却像只被训斥的小狗,乖巧的很。 他低垂着脑袋,大气也不敢喘,心里却不服气嘀咕着:“不过是个拿令牌唬人的小子,还能翻出多大的浪来?” “还不快去!”城主怒喝一声,指着门外,命令道,“你马上去把那些被你强抢来的民女都安抚好,别在这节骨眼上给我添乱!” 朱富贵心中暗存侥幸,心想叶辰二人已经被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便敷衍地应声道:“是是是,叔叔您放心,那两个骗子交给我处理就是。” 这话一出,城主脸上的怒意更甚,随手抄起案上的砚台,狠狠地砸向朱富贵的头顶。 “砰”的一声,砚台碎裂,墨汁四溅,吓得朱富贵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蠢货!你懂什么!”城主的嗓音里夹杂着难以遏制的愤怒,“你没看出那男人绝非池中之物?还有他身边那个女的,她那身衣服是大魏进贡的料子,贡品!价值千金,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用的?你还敢轻视的?如今关押他们,不过是暂时的缓兵之计!” 朱富贵捂着脑袋,疼得龇牙咧嘴,肥胖的身躯在城主的威压下显得格外笨拙,连滚带爬地退出了书房。 临出门前还不忘回头偷瞄一眼,生怕城主还有后续的惩罚。 “记住,别再给我添麻烦!” 城主的警告如同最后的余音,萦绕在他耳边。 朱富贵唯唯诺诺地点着头,肥硕的身体快速消失在走廊尽头。 只留下一串慌乱的脚步声,和空气中尚未散去的紧张与不安。 与此同时,距离方城百公里之外,那支缓缓逼近的队伍,旗帜鲜明,马蹄声阵阵,透露出一种不寻常的气息。 队伍之中,一位少女端坐马上,目光如炬,仿佛已经预见到即将在方城上演的一幕大戏。 在这看似平静的三天里,城主的心情却远没有表现的那么轻松。 夜深人静时,他独自在书房中踱步,烛光摇曳中映出他紧锁的眉头和忧虑的神色。 对于叶辰的真实身份,他开始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 “此人绝非普通人,我怎能如此大意?” 他在心中反复思量,手里的书卷无意识地被紧紧捏住,仿佛这样就能抓住那一丝稍纵即逝的安全感。 而昏暗的囚室内,每天都有人送来膳食,不仅种类繁多,甚至不乏山珍海味,让这囚禁生活竟生出几分惬意。 他悠然品尝着手中的菜肴,对着雪音郡主笑道:“看来,城主大人对我们还算客气,这样的待遇,比之皇宫也不遑多让。” 雪音郡主一边挑拣着盘中的美食,一边不忘调侃:“叶辰,你这到底是福星还是灾星?被抓了还能享受如此待遇,我可是头一遭听说牢饭能吃得如此讲究。” 她嘴角挂着一抹笑意。 叶辰吹了个清亮的口哨,那哨音仿佛带有魔力,瞬间穿透了昏暗潮湿的囚室。 不久,一只羽毛绚丽、身形健硕的飞鸟穿窗而入,其羽翼在微弱的光线中泛着幽蓝光泽,犹如携带星辰的使者。 它轻巧地落在叶辰伸出的手掌上,鸟儿的眼中竟似有灵性,与叶辰对视片刻,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交流。 叶辰手法娴熟地解下绑在鸟脚上的一卷细长纸条。 他展开阅读后,嘴角勾勒出一抹深意满满的笑意。 雪音郡主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忍不住娇声问道:“是什么好消息?让我也乐呵乐呵嘛!” 她的语气中虽带有几分赌气,但更多的还是藏不住的俏皮可爱。 叶辰故意卖起了关子,挑眉笑道:“哦,不过是一些无聊的琐事,说了怕郡主你嫌烦呢。” 说话间,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让人难以忽视的得意。 雪音郡主哪能受得了这种挑逗,小脸涨得通红,气鼓鼓的模样仿佛随时都能化身为小猫咪扑上来挠人。 她跺了跺脚,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娇嗔:“叶辰!你再这样,我可真的要生气了!” 她的举动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格外灵动,为这个沉闷的空间增添了几分生机。 正当雪音郡主气得准备再次发难时,牢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束光线从门外斜射进来,将整个囚室切割成光与影的世界。 一个身着华丽官服的身影缓缓步入,正是城主本人。 他满脸堆笑,那笑容里满是讨好与谄媚,似乎每一根皱纹都在努力向叶辰和雪音郡主展示着自己的恭顺。 “哎呀,尊贵的客人,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小的竟然不知二位竟是大魏国的郡主与贵客,实在是罪该万死!” ------------ 第二百七十三章 认罪 他一边说着,一边连连作揖,额头上的汗珠在微弱的光线中闪烁,显得格外醒目。 雪音郡主闻言,秀眉微蹙,冷哼一声。 她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原来城主大人的眼睛,都是用来分辨权势高低的吗?” 她的言辞犀利,目光如炬,直直盯着城主,让对方不禁一阵心虚。 叶辰则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悠悠道:“城主大人既然如此热情,怎么,还想请我们继续享受这阴暗潮湿的‘客房’服务不成?” 他的讽刺不言而喻,话语中带着明显的调侃。 城主一听,额头上的汗水更是如雨下,急忙摆手道:“岂敢岂敢,小人已经备好了城主府最好的厢房,专候两位大驾光临。” 话虽这么说,可叶辰和雪音郡主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这让他更加手足无措,满脑袋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狼狈不堪。 见此情景,叶辰微微一笑,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城主大人若真有诚意,不如先处理好今日之事再说。” 他指向门外,那里站着一个身材肥胖、神色慌张的年轻人,赫然是城主的侄子朱富贵。 城主连忙点头哈腰,转身对着他就是一顿训斥。 他声音里却依旧透着一股谄媚之意,“你这蠢货,还不快给郡主和这位公子赔罪!” 朱富贵早已吓得双腿打颤,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上前,眼眶里几乎含着泪。 他颤抖着跪倒在叶辰的脚下,泪水与鼻涕交织,模样狼狈至极。 他抬起颤抖的手,开始用力地抽打着自己那肥硕的脸颊,一下接着一下,毫不留情。 不消片刻,脸上便浮现出几道鲜明的红印,皮肤渐渐泛起了淤青,显露出一种病态的肿胀,空气中弥漫起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叶辰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 他的语气却显得风轻云淡:“我们毕竟是文明人,朱少爷何必如此自残呢?” 城主站在一旁,衣服早已被汗水浸湿,贴在背上。 他紧张地询问道:“那……那依公子的意思,应该如何是好?” 叶辰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容,仿佛早已胸有成竹。 “这样吧,让朱少爷体验一番公众反省的滋味。让他举一块牌子,上书‘本人因轻薄少女,猪狗不如,特此反省’,绕城一圈跑步。途中,还要大声宣告自己的过错。” 他的提议既带有惩罚意味,又不失为一种别出心裁的羞辱,让人听来不禁心头一凛。 雪音郡主闻言,眼中闪过一抹亮色,她拍手称快:“好主意!我也要去看看,这样的场面可不多见。” 城主面露难色,心中虽疼惜自己的侄子,但在叶辰与雪音郡主的威压之下,也只好强忍着内心的挣扎。 他狠狠地踹了朱富贵一脚,厉声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准备牌子,别让郡主和公子久等!” 朱富贵闻言,如同得了赦令,连滚带爬地跑去准备牌子。 雪音郡主看着朱富贵那踉跄逃窜的背影,再也忍不住噗嗤一笑,笑声如银铃般清脆悦耳,带着几分轻松与愉悦。 叶辰见状,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似乎心情大好。 叶辰故意转身对着城主,眼中闪烁着促狭的光芒,悠悠说道:“哎呀,城主大人,瞧瞧您这满头大汗的,莫不是也被朱少爷这番‘壮举’给吓到了?” 城主闻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里虽是万般无奈,却也只得赔上一副笑脸。 他强颜欢笑:“哈哈,哪里哪里,只是这夏日炎炎,稍微活动便觉汗流浃背,公子见笑了。” 说话间,城主偷偷用手帕抹了抹额头,那份紧张与尴尬,被他掩饰得颇为吃力。 随着朱富贵的离去,叶辰终于肯踏出这阴冷潮湿的牢房,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清新了几分。 城主见状,暗暗松了口气,仿佛肩头卸下了千斤重担,心中的石头终得落地。 然而,刚出牢门,一个意外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那是一个背对着他们站立的女子,身姿挺拔,一头乌黑长发用玉簪简单挽起,透露出一种不凡的气度。 她的背影在昏黄的牢狱灯光下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显得孤傲而又神秘。 正当众人揣测之际,平阴公主缓缓转过身来,面庞在夜色下更显清丽脱俗,眼神中蕴含着复杂的情感,有欣喜,有担忧,更有几分难以言说的深情。 叶辰心头猛地一震,眼中的惊讶与喜悦交杂,如同冬日里突然照进的一缕暖阳,温暖而又不可置信。 叶辰连忙整了整衣襟,朝着平阴公主深深一揖:“见过公主殿下,没想到会在此地相见,实在是出乎意料。” 他的声音里藏着几分激动,又夹杂着见到心上人的小小雀跃。 一旁的雪音郡主,首次与平阴公主正面相对,只见两双明眸在空中交汇,彼此打量。 雪音郡主心中不禁泛起涟漪,隐约觉得眼前这位公主与叶辰之间,似乎有着某种不寻常的联系,这种感觉微妙而难以名状。 她暗暗思量,面上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两人之间的互动,心中生出几分好奇与玩味。 平阴公主的目光温柔地落在叶辰略显疲惫的面容上。 她的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心疼,却努力抑制住心中涌动的情感,不让这份关切太过明显。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刻意的轻松,轻声道:“叶辰,你这一身风尘仆仆,看来真是吃了不少苦头。我这就命人备好衣物,让你好好整理一番。” 叶辰笑着摇摇头,那笑容中带着几分狡黠与顽皮,仿佛是想用轻松的氛围冲淡一切沉重。 “公主殿下,不急。有场好戏正等着我们呢。走,包你看了心情大好。” 他故作神秘地说着,言语间流露出一股让人安心的笃定。 见叶辰还能这般玩笑,平阴公主的心也渐渐踏实下来。 一抹浅笑在她的唇边绽放,如春日里初绽的花朵,美丽而不失温婉。 ------------ 第二百七十四章 平阴 “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看看是什么样的好戏能让你如此兴奋。” 说着,她轻轻提裙,随着叶辰一行人,向着方城中最负盛名的荟萃楼行去。 荟萃楼矗立于繁华闹市之中,高达十几米,气势恢宏,飞檐翘角,雕梁画栋,每一砖一瓦都透着富贵堂皇的气息。 楼前车水马龙,宾客络绎不绝,彰显着它在方城独一无二的地位。 阳光下,金色的牌匾“荟萃楼”三个大字熠熠生辉,映入众人眼帘。 叶辰领头走在前面,不时回头与平阴说笑几句。 雪音郡主跟在一旁,眼中闪烁着探究。 他们穿过人群,踏上宽阔的石阶,步入了荟萃楼的大堂。 大堂内金碧辉煌,珠光宝气,各式各样的珍贵饰品点缀其间,中央舞台上的丝竹之音不绝于耳,让人恍若置身仙境。 “公主,请随我来。” 叶辰引领着平阴来到一处视野极佳的雅座,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大厅,同时又保持了一定的私密性。 落座之后,一名伶俐的小厮端来了几道方城特色小吃及几壶上等的好茶。 城主朱权站在一旁,神色复杂,眼底既有好奇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叶辰与平阴间的亲密互动,无疑在他心中投下了重重疑问。 这究竟是怎样的人物,竟能令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另眼相待,甚至愿意随其穿梭于市井之间? 城主心中暗自揣测,莫非这个男人真是太子身边的红人? 雪音郡主见叶辰对平阴关怀备至,心中的醋意如春草般悄无声息地滋长。 她故意提高音量,语气中带上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冷硬,“城主大人,朱富贵何时才能出现?莫非他以为公主与我们有此闲情逸致,在此久候不成?” 城主朱权听闻,忙堆起一脸讨好的笑容,连声应道:“哎呀,郡主您别急,朱富贵那小子正准备牌子呢,我这就差人再去催一催。” 说着,他连忙朝一旁的侍从使了个眼色。 那侍从会意,几乎是小跑着出去执行命令。 城主的眼神在叶辰和平阴身上来回转了几圈,那份焦急与谄媚不言而喻。 他心底盘算着,若能借这次机会,让雪音郡主消气,同时还能搭上平阴这条线,那么对自己在方城中的地位无疑是极大的巩固。 “诸位,请慢慢享用这些小吃,都是方城的特色,希望合各位的胃口。我那不成器的侄子朱富贵,相信很快就会到,定要他多跑上几圈,给郡主瞧着玩。” 城主的话语中满是殷勤,却难掩心底的急切。 叶辰冷笑着看了眼城主,随后将注意力重新聚焦于平阴身上,“公主,这些小吃虽小,但每一种都有其独特风味,您不妨尝尝。” 平阴轻笑道:“听你的安排便是。” 言罢,她轻轻拿起一块精致的糕点,动作优雅至极。 此时,大堂内的丝竹之声渐入高潮,一曲《高山流水》悠然而起,更添了几分超凡脱俗的意境。 雪音郡主虽心中略有不悦,但面对这样的景致,也不禁被吸引,暂且将不快抛之脑后。 正当众人沉浸于这难得的宁静之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一个年轻男子略显慌张的声音响起:“郡主,实在抱歉,这板子一时没找到合适的……” 朱富贵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他衣衫微乱,额头上还渗着细汗,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 在看到平阴的一刹那,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后迅速隐藏起来。 叶辰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对朱富贵说道:“也不算晚,牌子都准备好了?” 朱富贵双手微微颤抖,从背后缓缓抽出一块硕大的木牌。 其上用浓黑的墨汁潦草地写着:“本人因轻薄少女,猪狗不如,特此反省”。 字迹歪歪扭扭,墨渍未干,显得格外醒目且带有几分滑稽。 他紧张得几乎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在众目睽睽之下,额角的汗珠更加密集成行,沿着脸颊缓缓滑落。 周围的百姓见到这一幕,不由得爆发出一阵哄笑。 有的人捂嘴窃笑,低声议论;有的则毫不遮掩,指指点点,高声嘲讽。 “哎哟,这不是朱家的大少爷吗?怎么,今天改行当戏子了?” “看来猪狗不如的生活确实不易啊,哈哈!” 嘲笑声此起彼伏,充满了戏谑与不羁。 面对民众的嘲笑,朱富贵的自尊心瞬间被点燃,他刚想张口反驳,却被一道锐利的目光所制止。 叶辰静静地坐在包厢,目光如炬,只是轻轻一瞥,便让朱富贵如遭电击,所有反驳的话语顿时卡在喉咙里,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那眼神中蕴含的威严与警告,让他不得不咽下即将出口的怒火。 片刻沉默后,叶辰嘴角依旧挂着那抹意味深长的笑。 他的语调轻松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权威:“嗯,牌子做得倒是有模有样,朱大少爷,你可得抓紧时间了,天色不早,我们还想早点回去用晚膳呢。” 这番话听起来似是在调侃,实则暗含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朱富贵脸色涨红,咬紧牙关,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挺直腰板,双手举着牌子,鼓足勇气,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第一句:“本人朱富贵,轻薄少女,猪狗不如,特此反省!” 他声音虽颤抖,但在静谧的街道上却异常响亮。 在众人的注目下,他迈开了脚步,开始在这熟悉而又陌生的方城街道上奔跑。 每经过一个路口,每遇到一堆行人,他就重复着那句羞耻的宣告,声音由最初的尴尬变得更加尴尬。 正当朱富贵艰难地在方城街道上前行,百姓们的反应开始逐渐升级。 起初,他们只是站在原地,或嘲笑或窃笑。 但随着朱富贵一遍遍重复着自己的“宣言”,一些人开始按捺不住心头的愤怒,手边的菜叶子、臭鸡蛋仿佛成了最直接的“武器”。 “看这小子,平时趾高气昂,今日怎么就学乖了?” ------------ 第二百七十五章 游街 一位大婶手里攥着几片蔫黄的菜叶子,瞄准朱富贵的背影狠狠一掷,伴随着一句响亮的斥骂,“给老娘滚远点!” 菜叶如同绿色的雨点,夹杂着臭鸡蛋的恶臭,纷纷砸向朱富贵。 有的落在他的肩头,有的甚至直接糊上了脸。 他心中虽然怒火中烧,面上却不得不强忍屈辱,继续踉跄前进。 每当这时,围观的百姓便爆发一阵更大的哄笑,仿佛找到了一种集体发泄的快感。 平阴从包厢的窗口探出身来,目睹这一幕后不禁掩嘴而笑,眼波流转间满是戏谑与欣赏。 “叶辰,你这法子真绝,亏你想得出。”她轻声笑道,眼里闪烁着玩味之色。 叶辰微微一笑,站起身走到窗边,随手拿起一枚银锭,轻巧地抛向空中,然后精准无误地落入了扔菜叶子最为起劲的大婶手中。 “赏你十两银子,公主笑了,你的‘功劳’不小。”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这一举动仿佛是投向人群的火种,百姓们的热情瞬间被点燃。 更多的人加入到这场“狂欢”之中,菜叶、鸡蛋如雨点般密集起来。 就在此时,人群中忽然挤出一个身影——那是一位衣衫褴褛的老爷爷,满脸皱纹,眼中却透着满满的愤怒。 他蹒跚着走向前,从怀里摸出一块小石头,用力扔向朱富贵。 “你个狗东西,你还我孙女!” 老人嘶哑的喊声划破空气,石头不偏不倚,正中朱富贵的额头。 他的鲜血顺着脸颊滑落,染红了那块羞辱的牌子。 朱富贵一时间被打蒙了。 他本欲发作,但周围飞来的石块让他根本无暇顾及伤口,只能本能地用手护住头部,跌跌撞撞地继续向前跑。 疼痛与屈辱交织,使得他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之上。 正当场面即将失控之际,叶辰的声音再次响起,“明日还要继续呢,大家别打坏了。” 他的语气似乎有种魔力,原本喧闹的街道渐渐安静下来。 百姓们停止了攻击,目光齐刷刷地望向包厢的方向,心中既敬畏又感激。 老者的膝盖重重落地,尘土飞扬中,他颤抖的声音穿透了喧嚣,如同一声号角,唤醒了围观人群心中的义愤与感激。 “恩人啊!你们为我们除了这个大害!” 他嘶哑的嗓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激动。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个接着一个,人们仿若受到了某种感召,纷纷跪倒在地。 他们的眼神里不再是之前的戏谑与愤怒,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敬意和感激涕零的泪水。 一位年轻妇人紧紧抱着怀中的女儿,泣不成声:“我的孩子差点也被他抓走……谢谢你们,真的谢谢你们……” 跪倒的人群中,控诉与哭泣交织成一首沉重的交响乐。 有人诉说着朱富贵如何横行乡里,强占土地;有人回忆着亲人被无辜欺凌,却申诉无门的绝望。 每一滴眼泪、每一个颤抖的背影,都是对过去苦难的控诉,也是对未来安宁的期许。 雪音郡主站在包厢之内,眼前这一幕让她心中翻涌。 从小生长于深宫,雪音郡主未曾亲历民间疾苦,百姓的跪拜和倾诉,让她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作为皇室成员肩上的责任。 她的双眼湿润了,心中那份因身份而生的骄纵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使命感和成长的阵痛。 “原来,这就是他所说的成长……不仅仅是地位和权力的增长,更是心灵的觉醒与责任的担当。” 她心中默念,嘴角泛起了一抹苦涩却又坚定的微笑。 平阴的目光再次转向叶辰,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神色——赞赏、好奇,还有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他总是这样,不管在何种境遇下,都能以一种超乎常人的冷静和睿智,引领着周围的一切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她在心中暗暗思量,“叶辰,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为何总能在不经意间,触动人心最柔软的部分?” 正当此时,人群的中心,叶辰的声音再度响起,温暖而有力。 “各位,请起。保护百姓,是我们应尽的责任。今日之事,不过是尽了一份心力。今后,我叶某保证,让这片土地不再有泪水与恐惧。” 听到此言,百姓们虽然起身,但眼中那份深深的敬仰与感激却未曾消散。 叶辰的话语仿佛一股暖流,温暖了每个人的心房,也在这寒冷的冬日里,种下了希望的种子。 “公子,你和公主、郡主真是我们的大恩人!” 人群中,一位青年挺身而出,声音坚定,“从今往后,只要你们一句话,我们万死不辞!” “好了,天色已晚,大家回去休息吧。我们保证,以后这样的事情会越来越少。” 叶辰微笑着回应,言语间满是关切与鼓励。 朱富贵趴在地上,过往的每一只脚都不忘留下对他的唾弃。 那一件华丽的锦袍,转瞬间被愤怒的泥泞所覆盖,变得狼狈不堪。 百姓们的怨恨,如同决堤的洪水,哪怕是最轻微的脚步声,也伴随着一声声低沉的诅咒。 他们的眼神,仿佛能穿透他卑微的身躯,直击灵魂深处,让他在这众叛亲离的境地中,品味着孤独与绝望。 城主朱权,立在一旁,脸色比冬日的残阳还要惨淡几分。 他不敢直视叶辰那锐利如剑的目光,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内心的恐惧甚至让这位往日里趾高气昂的城主,几乎失禁。 他的双手紧紧攥着衣角,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双腿间那一丝尴尬的湿意,成了他永远不愿启齿的秘密。 叶辰冷冷地扫了朱权一眼,那眼神中的不屑与冷漠,比冬风更甚,让朱权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彻底冰封。 随后,他转身,领着平阴与雪音郡主,前往城主府。 城主府内,叶辰亲自挑选了一间最为奢华的厢房。 房间内金碧辉煌,珠帘轻拂,绣幕低垂,紫檀木家具散发出淡淡的幽香,墙壁上挂着名家手笔的山水画,一派贵气逼人。 ------------ 第二百七十六章 雪音郡主的觉悟 然而,面对这样的极致奢华,叶辰却只是淡淡一笑,显得并不满足。 “将这地毯换掉,换成羊毛的,颜色要更加温暖些。还有这屏风,样式太过繁琐,换上竹制的,简约而不失风骨。” 叶辰吩咐道,他的目光挑剔而精准,每一个细节都不肯放过。 “那个朱权和朱富贵一丘之貉,这些东西让他们糟蹋了,还不如拿出来给公主和郡主服务呢。” 下人们忙得团团转,更换了地毯,屏风,甚至是床褥,直到一切符合叶辰的要求,空气中这才弥漫起一丝满意的气息。 接着,叶辰又分别安排了郡主和自己的住处,同样经过一番精心布置,既考虑到了她们的身份,又不失舒适与安全。 “公主,郡主,夜已深,各自安歇吧。明日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叶辰站在走廊尽头,对她们轻轻说道,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倦,却也掩不住对未来的笃定。 平阴的脚步微微一顿,目光掠过叶辰疲惫却依然坚毅的面容,心底泛起一阵温软。 她知道,这几日叶辰在牢里,定然没有好好休息过。 她轻叹一声,没有将心中的千言万语化作言语,只留给叶辰一个温柔的侧脸,默默步入了自己的厢房。 门扉轻阖,隔绝了外间的喧嚣,却也悄悄掩藏了她复杂难舍的情感。 叶辰正欲转身迈向自己的住处,一抹轻柔却带着犹豫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叶公公,等一下。” 回头,便见雪音郡主站在廊灯下,身影被柔和的光线拉长,显得有些单薄,却透着一股不屈的倔强。 她的眼中闪烁着犹豫,脸颊上泛起了不易察觉的红晕,似是鼓足了勇气才开口留住了他。 叶辰微微一笑,温和地问:“郡主有什么事吗?” 雪音郡主咬了咬下唇,似乎在整理思绪,随后提议道:“我们去花园走走吧,我想和你说点事。” 花园中,月光如洗,花香浮动。 二人缓步于石径之上,周遭的宁静与方才喧闹的人群形成了鲜明对比。 雪音郡主终于打破了沉默:“叶辰,今天见到那些百姓,我一直在想,作为皇族,我真正应该做的是什么。” 叶辰停下脚步,目光深邃地望向远方,仿佛能穿过夜色,看见更广阔的天地。 “百姓是国家的基石,皇权的稳固依赖于民心。百姓如水,皇室如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皇室不能护百姓安乐,那便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雪音郡主听后,眼眸中闪过一丝光亮,那是对叶辰深刻见解的认同和赞赏。 “我想我懂了你说的成长,真正的成长不仅是学会如何使用手中的权力,更重要的是懂得为何使用它,为谁使用它。” 叶辰闻言,轻轻拍了拍雪音郡主的头,动作自然而充满宠溺:“郡主能有这样的感悟,实属难得。你的心,比任何人都贴近百姓。这份善良和智慧,会让你成为一个优秀的女皇。” 雪音郡主脸上飞快掠过一抹绯红,低下头,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显得格外娇羞,却也藏着一份坚韧:“谢谢你,叶辰。谢谢你,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你的话,我会铭记在心。” 对话至此,夜色更深,月挂中天。 花园里的每一朵花,每一片叶子都仿佛在静静地倾听这场关于责任与成长的对话,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与温馨。 “时间不早了,雪音郡主,你也早点休息。明日,我们还有很多路要走,很多事要做。” 叶辰温柔地叮嘱,转身欲离。 “嗯,晚安,叶辰。”雪音郡主轻轻应了一声,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心中涌动着前所未有的决心与力量。 * 城主府的偏房内,昏暗的烛光摇曳,映照出房间一角的狼狈与不堪。 朱富贵侧躺在床上,脸庞因痛苦而扭曲,伤口虽已简单包扎,但仍不时渗出血丝,引来他一阵阵哎呦叫唤。 一旁的侍女轻手轻脚地为他涂抹药膏,小心翼翼的模样似是怕引起更大的不满。 “这群混账,下手真够狠的!以为自己是谁啊,哼,总有一天……” 朱富贵嘴上骂骂咧咧,心中的怨恨却如同被冬日寒风鼓动的野火,越烧越旺。 侍女的手一颤,药膏差点涂到伤口外,换来朱富贵的一声怒斥:“你这笨手笨脚的,是要疼死我吗?” 侍女身子一僵,眼里含着泪,却只能低声下气地道着歉,手指微微颤抖地继续手中的工作。 她的心中满是恐惧,生怕稍有不慎便会招来更残酷的对待。 好不容易上完了药,朱富贵的表情略显轻松,但很快,那份狰狞重新爬上了他的脸庞。 他的手鬼魅般探出,不顾侍女的惊恐与挣扎,硬生生地伸入了她的衣襟之内。 侍女的眼泪无声地滑落,小声啜泣着,身体却不敢有太大反抗。 那双无助的眼睛充满了绝望,像是一只被猎人捕获的小鹿。 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冷峻的身影踏入房间,是城主朱权。 他的目光扫过这一幕,眉宇间瞬间凝结起层层冰霜。 朱权上前几步,冷冷的声音打断了房内的腌臜气氛:“这副模样,成何体统?” 朱富贵的动作戛然而止,他慌忙收回手,眼中闪过一丝尴尬与恼羞成怒:“你来干什么?来看我死没死?叔叔,我可是你的亲侄子啊,你就这么放任那些家伙侮辱我?” “忙着丢人现眼的玩意!要不是我哥只有你这一个血脉,你觉得你今天还能有命活下来?”朱权毫不客气地讽刺道。 他的视线转向瑟瑟发抖的侍女,语气略微缓和,“你出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侍女如蒙大赦,匆匆退了出去,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房门重新关上,朱权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你若再如此不思进取,沉迷于这些低俗之事,以后,你就在这等死吧!” ------------ 第二百七十七章 亲访村庄 朱富贵哼了一声,不甘却又无力反驳。 朱权的话语如同利剑,刺破了他那虚假的尊严,让他不得不面对自己的无能与堕落。 夜,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漫长和寒冷。 “好了,你先休息吧。明日开始,我希望你能振作起来,至少,为了家族的未来。” 朱权的话语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转身离开,留给朱富贵一个深沉的背影。 “振作……是啊,我不能就这么倒下……”朱富贵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复仇的光芒。 第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叶辰的脸上,驱散了夜的余寒。 他睁开眼,目光中透露出一夜安眠后的清明与锐利。 与此同时,平阴已经在宽敞的会客厅中,与其他随行官员讨论着今日的行程安排。 她身着华贵,端庄中不失威严,声音虽然柔和,却蕴含着一股让人不容忽视的力量。 “方城的土地问题,我听闻已久,此行目的之一便是要亲眼看看那些村庄的真实状况。朱权,你身为城主,理应熟悉这片土地上的每一寸肌肤,陪我们走一趟,如何?” 朱权闻声,心中暗自盘算。 昨日的屈辱尚未消散,但此时平阴的要求却像一根救命稻草,令他看到了挽回颜面的可能。 “自然,为公主效劳是我等分内之事。只是,公主身份尊贵,那些乡野之地,民风粗犷,恐怕有所不便。末将担心您的安全,不如先从城中贫民区着手调查,更为稳妥。” 平阴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她的目光穿透了朱权表面的关切,直视他的内心。 “朱城主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治理之根本在于亲民,若连最基本的情况都不愿了解,又何谈治理?至于安全,有他在,我相信足以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见大家都看向自己,叶辰步入厅内,步伐从容。 “公主所言极是。了解民生疾苦,正是我们此行的责任所在。我愿意随同公主前往,确保一切顺利。” 朱权见状,心中虽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硬着头皮答应:“既然如此,朱某自当陪同左右,确保公主一行平安无恙。” 雪音郡主听说他们要去村子里,自然也跟了上来。 车队在晨曦中出发,一路向着方城郊外缓缓驶去。 田野间,秋风轻拂,稻穗泛着金黄。 晨光洒在蜿蜒的乡间小道上,车队缓缓前行,马蹄声与车轮的吱呀声交织成一首悠扬的田园交响曲。 雪音郡主透过车厢的窗棂,眼睛闪烁着好奇与兴奋的光芒。 她第一次亲眼见到广袤的田野,她的心跳不禁加速。 “哎呀,这田地,比画里的还要美上几分呢!” 雪音郡主惊叹道,双手扒着窗沿,小脸紧贴玻璃,生怕错过一丁点风景。 车队停歇之际,雪音郡主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转头对叶辰笑道:“我要下去骑马,最近在牢里可憋死我了,。自从出了京城,每天不是赶路就是赶路,好不容易在方城呆两天,还都在牢里了。” 叶辰深知雪音郡主的脾性,本想以安全为由劝阻,但见她那恳求的眼神中满是孩子般的纯真与渴望,终究还是点头答应了。 “好吧,但要小心,不可离车队太远。” 雪音郡主一听,喜出望外,如同脱笼的小鹿般飞快下车,选了一匹毛色油亮的白马。 只见雪音郡主轻巧地跃上马背,双腿轻夹马腹,那马儿仿佛与她心灵相通,未有半分迟疑,便载着她驰骋于金黄色的田野之间。 雪音郡主的笑声随着秋风飘荡,她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英姿飒爽,金色的稻浪为她铺开了一条辉煌的道路。 平阴望着这一幕,眼中既有赞赏也有担忧。“雪音郡主真是别有一番风骨,这骑术,怕是我们大夏的女子也难有几个能及。” 她转而向叶辰,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叶辰,为何雪音郡主总爱与你形影不离?” 叶辰苦笑,他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多少有些微妙。 “平阴,雪音郡主虽外表天真烂漫,实则心思细腻。她跟随我,多半是想通过我了解更多关于大夏的情报,毕竟两国之间,信息即是力量。而我,也想借机从她那里探听些大魏的内部消息,算是各取所需吧。” 平阴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了然和玩味的笑容。“原来如此,我还以为……” 她的声音渐低,脸庞微红,显然是想起了昨晚那些纷乱的思绪。 她想象中的爱情纠葛,在现实面前显得如此滑稽可笑,不由得自嘲一笑。 “真是啼笑皆非,原是我多虑了。”平阴轻轻摇头,恢复了往日的冷静自持,目光却更加柔和。 “叶辰,雪音郡主虽看似没心没肺,但作为皇室中人,她必然不只是表现出的模样,你要小心。” 此时,远处的雪音郡主驾驭着白马归来,欢声笑语如银铃般清脆,她朝两人招手。 “看,这感觉真是太美妙了!你们也来试试吧!” “不了,你享受你的快乐时光吧。”平阴微笑回应。 车轮缓缓滚动,带起一路轻尘。 叶辰偶尔侧头,透过半掩的车帘,观察着道路两旁的情形。 绿油油的田野在春日阳光下更显生机勃勃,作物欣欣向荣,却无人在田间劳作。 这反常的宁静引起了他的注意。 “公主,你看那田地,长势虽好,却不见农人身影,颇有些不对劲。” 叶辰低声说道,眉宇间隐含忧虑。 平阴闻言,秀眉微蹙,细长的眼眸流转着思索:“确实,按理说这个季节,应是农忙之时,怎么如此冷清?难道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叶辰微微一笑,透露出几分自信:“我猜,这应该是朱权的手笔,他为了我们这次探访,必定事先安排妥当,这些村民恐怕有不少是士兵假扮的。” 话音刚落,马车稳稳停在了村口,眼前景象验证了叶辰的猜测。 村民们衣着虽朴素,却异常干净整洁,行动间流露出训练有素的痕迹。 ------------ 第二百七十八章 可怜的老者 即便是最不起眼的手掌,也有人的虎口处隐约可见茧痕,这是常握兵器留下的独特标志。 “走吧,让我们看看这场戏是如何上演的。” 平阴轻掀车帘,踏出车外,她的举止优雅,自带一股不可侵犯的皇家威严。 叶辰紧随其后,眼神在村民中穿梭,试图捕捉到更多的细节。 就在这时,一名穿着破烂的老者,如同一阵不和谐的风,突然从人群边缘踉跄而出。 他的衣衫褴褛,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遍布冻疮。 有的已开始溃烂,散发出刺鼻的气味,与周围整洁的环境格格不入。 当时就有士兵准备把他架走。 叶辰见状,身形一动,快步上前,轻轻却坚定地挡在了想要上前阻拦老者的士兵之前。 他的目光锐利,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慢着,先听听老伯要说什么。” 老者跌跌撞撞地跑到平阴面前,嘶哑的嗓音中带着难以遏制的激动:“公主,您终于来了!我们,我们这些真正的村民,求您为我们做主啊!” 平阴神色一凛,随即恢复了温柔的笑意,轻声问道:“老人家,您这是何意?请您慢慢说来。” 老者膝盖一软,不顾一切地跪倒在地,额头触地的声音在静谧的村庄里显得格外沉重。 每一下磕头都伴随着沉闷的声响,不多时,额头上便渗出了鲜红的血迹,与泥土混杂,显得分外凄凉。 “公主殿下,救救我们吧!我们真的活不下去了!” 老者的恳求,字字锥心。 平阴面色凝重,眼底闪过一抹不忍,她轻声却有力地道:“老伯,您请起,慢慢讲,我听着呢。” 话语中饱含了身为皇族的慈悲与关怀。 老伯颤巍巍地站起身,泪水混着汗水顺着沟壑纵横的脸庞滑落,他哽咽着继续道:“方城的土地,早被那些大族们兼并得所剩无几。 赋税年年增高,我们这些小民,就算卖身为奴,也难逃税吏的魔爪。交不出税,他们就强行带走我们的妻儿,逼迫我们用血汗去换回亲人的自由啊!” 这番话,让周围站立的百姓中不少人眼眶泛红,有的人想起自己被带走的妻儿,甚至低声抽泣起来。 朱权面色一变,额角的汗水滑落,神色中带着几分紧张与不安。 他急切地打断道:“这绝不可能!本官一向体恤民情,怎会容许此等暴行?定是有人故意中伤,混淆视听!” 朱权的话语虽然强硬,但声音中的颤抖还是出卖了他的心虚。 叶辰嘴角勾起一抹冷嘲,目光如炬,“是吗?那朱大人可否解释,为何这村庄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真正的农人又为何会被藏匿起来? 这一切,不正说明了事情并非如你所说的那般简单吗?” 平阴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坚定,“无论是真是假,本宫都会查个水落石出。老伯,请带领我们去见那些被隐藏起来的村民们,我要亲眼见证真相。” 老者闻言,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之光,连忙点头,转身引领着一行人向村庄深处走去。 在他们的身后,是村民们的窃窃私语和充满期待的眼神。 “公主,若真如老伯所言,此事必不能轻饶。” 叶辰紧随其后,低声对平阴说,语气中充满了决心。“自是如此。”平阴回答,她的语气冷静而坚定,“不论是何等权贵,欺压百姓者,终将付出应有的代价。” 村庄的深处,一处破败不堪的院落中,衣衫褴褛的村民们围聚在一起。 他们的眼神中交织着恐惧与希望。 孩子们的身影在人群中尤为显眼,瘦弱的四肢仿佛随时都能被一阵风吹倒,干瘪的小腹凸显出长期饥饿的痕迹。 但他们的眼中还闪烁着未被生活完全磨灭的纯真光芒。 雪音郡主首次踏进这悲惨的一幕,目睹孩童因饥饿而凹陷的脸颊,泪水不禁滑过她的面颊,内心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楚。 “他们,怎么可以……” 她哽咽着,话未说完便被情感淹没。 平阴转身,眼神如锋,冷然质问紧跟身后的朱权:“朱权,你亲眼所见,还有何辩解?”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朱权额头上的汗水如雨下,慌忙中话语有些凌乱:“公主殿下,此事必有误会,微臣定会彻查清楚,严惩不贷!” 言语间,他试图以坚决的姿态挽回颜面,但那份勉强谁都看得出。 在这沉重的氛围中,一个衣衫破烂的小男孩挣脱身边婆婆的怀抱,蹒跚着走向平阴与雪音郡主。 他抬起脏兮兮的小脸,好奇又带着几分天真地问道:“姐姐,你们是从天上来的吗?我听阿婆说过,仙女都很美,你们比仙女还漂亮呢。” 小男孩的话语如同一道清泉,瞬间冲淡了周遭的愁云,但也更加凸显出他天性的纯真与对外界的无知。 周围的村民听闻,有的面露惊恐,害怕这童言无忌引来祸端;有的则是苦笑,感叹孩子的心灵还未被这残酷世界彻底染指。 平阴蹲下身子,温柔地抚摸小男孩蓬乱的头发。 她的声音柔和却蕴含力量:“小弟弟,我们不是仙女,但我们来帮你和大家。告诉我,你的爸爸妈妈呢?” 小男孩低下头,瘦弱的肩膀轻轻颤抖,小声回答:“妈妈生病了,爸爸说要找吃的,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村里的人说,爸爸被……被里长抓走了。” 说到最后,小男孩的声音几不可闻,眼里闪烁着不明所以的恐惧与迷茫。 平阴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随即转为坚定。 她站起身,目光环视四周的村民,一字一顿地说:“各位乡亲,我平阴在此承诺,不论是里长还是任何权贵,只要欺压百姓,我必定为你们讨回公道!” “来人,守好他们,从城里运来粮食和药材,一定要守护好这些村民的安危!” 夕阳西下,车队准备返回,朱权的心情却如这沉沉暮色一般,沉重而迷茫。 ------------ 第二百七十九章 村民的真相 在车中,他试图再次挽回局面,对话中带了几分急切:“公主,今日之行,确实让人心生愧疚。但请您相信,作为城主,我有心改变这一切。只是,需要时间……” 平阴的目光仿佛能洞察一切,她轻轻叹息,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朱权,时间对于那些挣扎在生死边缘的百姓来说,尤为珍贵。记住,你肩负的不只是城主之位,更是百姓的信任与期望。” 朱权回到书房,胸中的怒火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难以遏制。 他猛地转身,手臂一挥,“砰”的一声,一只青瓷花瓶在他暴怒之下化为碎片,四散于地。书房内顿时静得只能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声。 “废物!”他低吼,声音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们都聋了不成?还不给我滚进来!” 片刻之间,数名亲信战战兢兢地涌入,跪倒在地,头也不敢抬。 “我朱某何曾受过此等侮辱!”朱权紧握双拳,目光如刀,逐一扫过每一个人,“今日之事,必须给我查个水落石出,谁敢在方城中兴风作浪,休怪我手不留情!” “是,城主大人!”众手下诺诺应声,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深知自家城主此刻的怒意非同小可。 待众人退下,朱权独自坐在案前,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眼中闪过一抹阴骘。 出行前,他分明派了人去挑选面见公主的村民,到底是谁竟敢阴奉阳违,敢当着公主对面捅他刀子。 他心中盘算着如何将局势扭转,让公主相信他。 而另一边,叶辰他们回到了住处,平阴与雪音郡主在叶辰的房间围坐。 雪音郡主看着自己干净整洁的鞋袜,再想起那贫苦村民的赤脚与破衣,不禁感慨:“我一直以为大夏国到处歌舞升平,没想到还有如此困苦之地。” 平阴轻叹,转头看向叶辰,询问道:“叶辰,你对朱权今天的表现有何看法?” 叶辰沉吟片刻,缓缓道:“今日他明显措手不及,但此人不简单,必然有所图谋。明日,他或许会有大的动作。” 平阴点了点头,眸光凌厉,立刻唤来一名暗卫:“你,去盯着朱权,任何细微动作都不得遗漏。另外,所有从城主府外出的人,都要暗暗跟上,我要知道他们的动向。” 暗卫领命,迅速隐入夜色之中,动作利落无声,显见训练有素。 平阴目送暗卫离开,转身对雪音和叶辰说道:“明日,我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房间内的气氛一时变得凝重起来,似乎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这时,窗外夜风徐徐,带来一丝丝凉意。 雪音郡主突然轻笑,打破了沉默:“在这重重困难的情境,我们三人却像极了古时的游侠,仗剑天涯,惩恶扬善。” 叶辰嘴角也勾起一抹微笑,回应道:“郡主所言倒是贴切。” 夜幕低垂,月华如练,方城中灯火渐次亮起,映照着街道两旁的青砖瓦房,别有一番风味。 朱权步入叶辰等人的住处,脸上带着刻意堆砌的笑容,仿佛白日的雷霆之怒从未发生过。 “公主远道而来,实乃方城之荣幸。” 朱权语带谄媚,目光有意无意地在平阴公主身上流连,“特备薄宴,聊表寸心,请公主与二位贵客务必赏光。” 平阴公主闻言,秀眉微蹙,语气中透露出不容忽视的严厉。 “朱城主的好意,本宫心领了。但今日走访乡间,所见所闻,令人心忧。村民们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本宫实在没有心情赴宴。” 朱权面色一僵,随即又挤出几分笑意,不死心地道:“公主仁心宅厚,实乃万民之福。但解决问题需时日,今晚这宴,却是为表达我方城对公主一行的敬意。公主是真的不给朱某一丁点儿挽回颜面的机会吗?” 雪音郡主掩嘴轻笑,声音清冷中透着几分讥诮:“朱城主真是好手段,百姓水深火热,您倒是有心情设宴。若非无能,便是无情,我看两者兼备吧。” 叶辰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他发现朱权的眼神在提及宴请时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似乎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打算。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对平阴公主使了个微妙的眼色,示意其中或有文章。 平阴公主敏锐捕捉到叶辰的暗示,眼波微转,心思电转之间,已有了决定:“既然朱城主如此坚持,本宫便给个面子,前往一探究竟。不过,宴席之上,还望城主能给出些实际解决民生问题的方案,而非空谈。” 朱权闻言,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面上却是喜形于色:“公主英明,朱某定不负所望!” 朱权离去后,房间内气氛略显微妙。 雪音郡主挑了挑眉,眸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她轻启朱唇,对着平阴公主问道:“公主,为何您会答应参加这样一个明显不怀好意的宴会?莫非真的相信朱权会有什么诚意之举?” 平阴公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目光温柔地投向了一旁的叶辰。 无需言语,两人间那份难以言喻的默契仿佛一道无形的桥梁,架起了彼此的信任。 她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包含了对叶辰深深的信赖:“叶辰虽未开口,但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这次的宴会有问题,我们正好以身诱敌。” 雪音郡主闻言,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她故意凑近平阴公主,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调皮的光芒:“哎呀,公主殿下,叶辰不说话,您都能明白他的意思,这默契真是让人羡慕。” 这话一出,平阴公主的脸颊不禁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娇羞的模样与平日里的威严截然不同。 叶辰见状,轻轻咳了一声,打断了这微妙的氛围。 “我们没有时间在这里玩笑,既然决定赴宴,就该做好准备。朱权不会无缘无故设宴,我们更不能毫无防备。” 说着,他转身走向衣柜,从中取出三套衣物,分别是玄色长袍、华丽礼服和一套淡雅却别具匠心的女装。 ------------ 第二百八十章 晚宴 “雪音郡主,你着这套银灰色的礼服,既能展现你的清冷气质,又不失尊贵;公主,这件以蓝白为主调的长裙,清新脱俗,正适合您的身份,同时便于行动;至于我,自然是这身便于隐蔽的玄色长袍,方便我在暗处为我们保驾护航。” 待三人装扮完毕,三人站在镜前,宛如三道截然不同的风景线。 “记住,今晚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保持警惕,相互照应。”叶辰的声音冷静而坚定。 行至宴会现场,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宾客云集,丝竹之音绕梁不绝。 平阴公主与雪音郡主步入其间,立刻成为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而叶辰,则如影随形,隐匿于暗处,时刻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变故。 随着平阴公主与雪音郡主踏入宴会的瞬间,整个大厅仿佛被施加了一层静谧的魔法,随即又被阵阵赞叹与议论打破。 她们的出现,如同两颗璀璨星辰,瞬间点亮了这个金碧辉煌的世界。 “这就是平阴公主吗?她的气质真是超凡脱俗,连我这等浪子都为之动容。” “公主旁边的那位,便是雪音郡主吧?清冷中带着不容忽视的高贵,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而关于叶辰,人们的言论则多了几分复杂与好奇。 “那位跟在公主身边的青年是谁?怎的一身玄衣,低调得过分,难道是公主的侍卫?可怎么看,都不像是一般人。” “侍卫?怕是自视甚高了吧,我看不过是个想借公主之名攀龙附凤的小角色。” 就在众人交头接耳之时,一位容貌出众的公子哥儿,身着华服,踏着自信的步伐,缓缓向平阴公主走去。 他微笑中带着不易察觉的谄媚:“公主殿下,如此盛会,怎能让您独自游走?请允许在下有幸成为您的向导。” 公子的俊美难以忽视,但他刻意讨好的姿态,在平阴公主看来,只显得肤浅。 她礼貌地欠身,却不接受其引领:“多谢公子美意,但本宫自有安排。” 与此同时,另一位面带微笑,浑身散发着淡淡熏香的公子,举着一杯晶莹剔透的糯米酒,朝雪音郡主靠近。 “郡主,这方城特产的糯米酒,香醇可口,不尝一尝实在是可惜了。” 他的话语中带着邀请,身子一侧,看似无意间将叶辰往人群边缘推去。 雪音郡主微微侧头,眼眸微闪,似乎洞悉了对方的小动作,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哦?听闻此酒甚是有名,但饮酒之前,我倒更想知道,公子是否和这糯米酒一样醉人呢?” 平阴公主很是惊讶,又迅速收敛神色,转头望向雪音郡主,眼神中既有意外也有一丝玩味。 她轻声笑道:“雪音,你这一开口,倒是让我刮目相看。大魏的风气虽说是开放,但你的直率也确实让人意外。” 雪音郡主轻轻挑眉,眼底藏着狡黠,似乎对平阴公主的反应颇为满意。 她贴近平阴公主耳边,低语道:“我们大魏,行事自然没有你们大夏国的这些条条框框所限。” “好了,先落座,不玩了。” 说话间,二人已步至正席落座,金丝绣花的锦垫彰显出她们尊贵的地位。 坐定后,公主的视线直指城主,冷言质问道:“朱城主,你准备这么多少男少女,究竟意欲何为?” 朱权非但没有惊慌,反而笑得越发灿烂。 他侧目望向不远处已与一群女子谈笑风生的叶辰,眼中闪过一抹复杂。“公主误会了,我只是想让这场宴会更加生动有趣。毕竟,佳人才子的相遇,历来都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此时,叶辰已悄然移步至小姐们的席面上。 那些身着华服、打扮精致的小姐们,像是被某种磁力吸引,不自觉地围在了他的周围。 “这位公子,您是谁家的子弟?怎生得这般英姿勃发?” 一位身着水蓝色纱裙的小姐率先开口,眼中闪烁着好奇与倾慕。 叶辰微笑着,目光流转,带着几分神秘:“在下只是一名闲云野鹤,无门无派。倒是几位小姐,如此花容月貌,必然是方城乡绅的掌上明珠吧?” 小姐们闻言,有的脸颊微红,有的掩嘴轻笑,纷纷点头。 其中一位穿着淡紫色罗衣的小姐打趣道:“叶公子真是好眼力,不过我们可没那么好糊弄,说说看,你是怎么猜到的?” 叶辰轻摇折扇,漫不经心地回道:“世间美好之物总有其独特之处,正如几位小姐身上的熏香,乃是方城独有的‘梦回幽兰’,非乡绅之家难有此等雅致。” 朱权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随即恢复了自然,眼底却难掩一丝惊诧。 他靠近叶辰,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些许探究:“叶公子竟是识货之人,这‘梦回幽兰’非方城人士难得一闻。说来我们相识几日,还不知公子大名呢。” 叶辰轻轻合拢折扇,目光温和而含蓄,唇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在下方辰,不过是浪迹天涯的旅人。至于这‘梦回幽兰’,实则是偶然从一位行脚商人那里听说,没想到今日得以亲证其魅力。” 朱权眉头微蹙,似是在评估叶辰话中的真假,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心中却暗自留了个心眼。 他转身拍手,悠扬的琴瑟之音,如细水潺潺,绕梁三日而不绝,与夏夜的微风相互追逐。 红烛滴泪,光影斑驳,映射出一位身着华服的男子。 他身披一袭流光溢彩的云锦长衫。 衣襟随风轻轻摇曳,以墨色为底,金丝银线勾勒出繁复的龙凤图腾,于烛光下熠熠生辉,彰显皇家气派的同时又不失温婉细腻。 乌黑的发丝被高高绾起,以玉冠固定,几缕散发随舞动轻拂脸庞,平添一份飘逸与不群。 面容清雅,眼神深邃而专注,仿佛能洞察人心,却又在这一舞之间,透露出一抹难以捉摸的柔情。 音乐响起,如泉涌般细腻而深沉。 他缓缓抬手,每一个手势都恰到好处地诠释着旋律的起承转合,轻灵而有力。 既有猛虎细嗅蔷薇之妙,又不失凤凰涅槃之姿。 ------------ 第二百八十一章 隐藏身份的代价 步伐轻盈,旋转、跳跃、滑步,每一个动作都与音乐契合得天衣无缝,仿佛他不是在跳舞,而是与天地间的韵律共舞。 平阴公主的目光在这些舞动的身影间游走,眉宇间满是惊讶:“这……男人跳舞,在我们大夏可是稀罕事。” 雪音郡主轻轻挑眉,嘴角勾勒出一抹玩味的弧度:“在我们大魏,男子舞蹈并不罕见,他们舞姿阳刚,充满力量之美。相比之下,大夏的男人似乎过于注重姿态的妖娆,少了几分豪迈。” 平阴公主略显愕然,随即又是一笑,对雪音郡主道:“听你这么一说,倒是让我颇感新奇。原来大魏的风俗如此不同,有机会真想亲眼去看看。” 雪音郡主笑而不语,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仿佛已经看到了平阴公主踏入大魏境内时满脸惊喜的模样。 就在这时,场中舞蹈达到高潮,一名舞者凌空翻腾,引来四周一片喝彩。 音乐骤变,丝竹之声柔和转为激昂。 多位女子袅袅上台,她们身着各色霓裳,轻纱如梦,随着乐声翩翩起舞。 那舞姿,或如春风拂柳,温婉而生姿;或若秋水长天,清冷中带着几分坚韧。 女子们的裙摆随着动作扬起,如同绽放的花朵,每一次旋转,都仿佛在空气中留下了一抹绚烂的色彩。 其中一位女子尤为引人注目,她身穿一袭淡紫色舞衣,腰肢纤细,舞动间仿若月下一朵初绽的莲,既纯洁无瑕又不失灵动。 她的每一个手势都似乎在诉说着古老而又神秘的故事,轻盈跃动,带动着周围空气的流动,让人不禁为之屏息。 平阴公主与雪音郡主本沉浸在茶香之中,偶尔交头接耳,对舞者的技艺赞叹不已。 然而,当她们再次抬首,那先前在舞池中惊艳全场的男子,已换上一身素白长袍,衣袂飘飘,宛如九天仙人降世,不染尘埃,俊美非凡。 他的出现,使得周围的景致都黯然失色,只余他一人独占光芒。 朱权见状,忙不迭地凑近平阴公主她们,满脸堆笑:“这位宋公子,不仅舞艺超群,对厨艺也颇有研究,不如就让他留在公主殿下身边,为您烹制美味佳肴如何?” 言毕,他目光闪烁,显然是在试探平阴公主的心意。 公主面色微妙变化,眼波流转间夹杂着复杂情绪。 她看向叶辰,却发现叶辰正以不易察觉的眼色暗示,似在说:留下此人,别有深意。 这份微妙的暗示让平阴公主心中五味杂陈——因叶辰的安排而感到一丝不悦,却又不愿违逆他的意图。 就在平阴公主犹豫之际,雪音郡主反应敏捷。 她展颜一笑,眼含狡黠,伸手搂住那男子的臂膀,轻声道:“既然如此,我雪音郡就不客气了,这样的美男子,带回去定能增添不少乐趣。” 而另一边,几位身姿绰约的女子围在叶辰身旁。 她们或娇俏可人,或温婉如水,争先恐后地向叶辰抛出邀请:“叶公子,舞会将尽,何不邀我们一同回府,共赏月下美景,继续这未了的雅趣?” 言辞之间,秋波频送,满是期待。 叶辰嘴角挂着淡然的微笑,目光却在人群中游走,似乎在寻找什么。 他的目光被一抹明黄色吸引——那是一位身着杏黄衣裙的女子,衣裳质地上乘,绣着细腻的莲花图案,简单却不失高雅。 一双明亮的眼眸,如秋水般澄澈,时不时偷偷向叶辰投来一瞥,随即又迅速躲开,仿佛怕被人发现心底的秘密,总是静静地站在不起眼的角落。 “方公子,您看那位黄衣女子,名叫云曦,出身平凡,您该不会真想带她回去吧?” 其中一位穿着华丽的小姐掩嘴笑道,言语中带着几分不屑与讥讽。 另一位则接口道:“可不是嘛,方公子身边应是佳人环绕,那云曦实在配不上公子的风采。” 面对诸位小姐的质疑与催促,叶辰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抹玩味之色:“哦?你们可曾想过,真正有趣之人,往往不在于外表的光鲜,而在于内心的丰富与独特?云曦姑娘虽未主动上前,但我偏觉得,今晚与她共赏月色,或许会有意外的惊喜。” 众小姐闻言,面面相觑,显然不以为然。 但碍于叶辰的决定,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只能以各种表情掩饰心中的不甘与好奇。 叶辰缓缓走向云曦,每一步都显得格外从容。 待到她跟前,他轻声笑道:“云曦姑娘,是否愿意与在下一道,离开这喧嚣,去寻一处静谧之地,共享这一轮明月呢?” 云曦闻声,先是惊讶地抬头,看见叶辰温和的笑容,脸颊染上两抹红霞,低声应道:“如公子所愿。” 她声音细若蚊蚋,却透着难以言喻的喜悦与紧张。 叶辰与云曦并肩走出人群,留下一群愕然又略带思索的女子。 “方公子,其实…我很好奇,为何你会选择我?”走在寂静的小径上,云曦终于鼓起勇气,轻声问道。 叶辰的笑意在夜风中渐渐柔和,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细细打量着云曦。 月光下,她的脸庞显得格外清丽脱俗,那双澄澈的眼眸里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坚韧与哀愁。 “你不说,我也能感受到。” 叶辰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温柔。 他伸出手,不自觉地抚上云曦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掌心的粗糙感透过肌肤,仿佛在讲述着她生活的艰辛与不易。 这些老茧,是长年累月农活的见证,是不同于这个华贵宴会的另一番人生写照。 接着,叶辰动作轻柔地撩起她的袖子,暴露在外的是斑驳交错的伤痕,有的新有的旧,如同一幅幅痛苦的画卷。 看到这里,叶辰的眼神凝重了几分,他声音里夹杂着几分冷冽,却也掩不住关心:“这些,也是你为隐藏真实身份所付出的代价吗?” 云曦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终于,再也无法抑制的崩溃化作了一声声抽泣。 ------------ 第二百八十二章 云曦 她颤抖着声音,断断续续地道出了自己的苦衷:“我……我的母亲和弟弟,他们被抓走了。作为庶女,我不得不代替姐姐来到这里。我的母亲,她本是附近村子里的人,因为土地兼并,被迫卖到了乡绅府上,成了侍妾……” 言至此,她的声音已哽咽得几乎听不清。 叶辰听着云曦的诉说,眉头紧锁,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公子,求求您,求您救救我的家人。” 云曦抬头,泪光中闪烁着一丝希望的光芒,“公子,我愿意作为证人,揭露那些恶行,请您务必救救我的家人,他们是无辜的……” 她的话语里满是恳求,眼神中既有恐惧也有对未来的渴望。 * 叶辰步入城主府,月光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神秘的银辉。 踏入房间,他的目光不期然与一位等待中的身影相遇。 雪音郡主正倚坐在桌边,那双灵动的眼眸中跳跃着复杂的光影,似有万语千言欲吐露,却又被她刻意压下。 “叶公公,你总算回来了。”雪音郡主的语调带着些微的不满,却掩饰不住关切之情。 “怎么,雪音妹妹这是在担心我被哪个姑娘拐跑了不成?” 叶辰轻笑,眉宇间透着几分戏谑。他缓步走近,语气轻松地继续说道,“放心吧,本公子可不会有事。” 雪音郡主一听,脸上闪过一丝不悦,随即直截了当地问道:“那么,叶公子,你与那位云曦姑娘一同离开,究竟意欲何为?” 叶辰的笑容中多了几分深意,他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缓缓说道:“云曦姑娘或许掌握了我们所需的关键线索。我打算明天随她进入深山,探个究竟。” 话音刚落,平阴公主适时地步入房间。 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忧虑:“叶辰,京城已有两天未传来消息,这不同寻常。” 叶辰的目光变得深邃,他微微点头,沉声道:“公主放心,此事我已经有所察觉,必不会让任何威胁到公主的事情发生。” 平阴公主知他心里有数,也不再多言。 第二日,晨光初破,薄雾缠绕于山间,宛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画。 平阴公主、雪音郡主与叶辰一行人,按约来到了城郊的一片稀疏林地。 那里,云曦已静静等候多时。 她的衣裳朴素,但眼中却藏着坚毅,似乎早已决意踏上前路,不论风雨。 马车悠悠,穿越过曲折的山径,车厢内偶尔能听到外头车轮碾过石子的咔嚓声。 与之相伴的,则是一片静谧。 云曦端坐一隅,面容平静,但偶尔掠过的不安神色却难以逃过细心的叶辰。 他试图打破这份沉闷:“云曦,此去未知,你可还有什么话要告诉我们?” 云曦目光闪烁,似乎有什么话语梗在喉间,半晌,她微微摇头,低声道:“没有了,方公子,我知道的全都说了。” 云曦的声音虽小,却透露出一股决绝,仿佛已经将所有赌注押在了这场未知的旅途上。 随着山路渐陡,马车终于在一片密林边缘停了下来,前方已无路可行。 云曦下了马车,踏出第一步,转身向众人道:“从这里开始,我们必须步行。” 阳光透过叶隙,斑驳地照在她瘦弱的肩头,显得格外孤勇。 山路崎岖,碎石遍地,每一步都需小心翼翼。 叶辰走在云曦身旁,不时伸出援手,助她跨过险峻之处。 平阴公主和雪音郡主虽然从小养尊处优,但此刻也毫无怨言,紧跟其后。 正当一行人艰难攀爬,汗流浃背之际,一阵突兀的笑声打破了山林的宁静,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傲慢与戏谑。 紧接着,从茂密的树丛中走出一位衣着华贵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雍王。 见到此人,平阴公主与雪音郡主皆是一愣,旋即怒意横生。“雍王!为何你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你与朱权狼狈为奸?” 平阴公主厉声质问,一双美目如寒星,满是戒备。 面对两人的质问,雍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他缓步走近,眼神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最终停留在叶辰身上。 雍王的笑声如同寒风中的冰刃,割破了四周的静谧。 他摇着头,眼神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叶辰,你自以为聪明绝顶,却没想到自己也有成为笼中鸟的一天吧?哈哈,真是天大的讽刺!” 叶辰从容不迫,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雍王,不得不承认,你和朱权这出双簧唱得不错,费尽心机只为了让我放松警惕。不过,你们如此大费周章,想必这里的布置也不会简单。” 话音刚落,树叶哗哗作响,只见两个身影缓缓走出。 一胖一瘦,正是朱权与他的父亲朱富贵。 朱权面色复杂;而朱富贵则一脸凶狠,肥厚的身躯几乎撑破了华丽的衣衫,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哼,叶辰,你也有今天!” 朱富贵恶狠狠地瞪着叶辰三人,肥胖的手指紧紧攥着一根镶嵌着金边的鞭子,显然对过去的恩怨耿耿于怀。 叶辰轻拍手掌,那清脆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 他笑道:“朱富贵,我还真小看了你。能屈能伸,的确是个人物。昔日的账,今日便一笔勾销如何?当然,前提是你得有那个本事。” 闻言,朱富贵怒不可遏,手中的鞭子如同一条愤怒的黑龙,呼啸着朝叶辰面门抽去。 叶辰身形一晃,轻松避开,那鞭尾只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 “哟,急什么?我们这不是正忙着叙旧吗?” 叶辰笑吟吟地侧身躲过攻击,转而看向雍王,“说起来,雍王,你把我们请到这风景如画的地方,总不会是为了让我们欣赏风景的吧?不给我们介绍一下,这里有何特别之处?” 雍王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他踱步至一处开阔地,手指轻点,“这个地方,名为‘幽谷囚龙’,四面环山,易守难攻。你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便是我特意为各位准备的‘欢迎仪式’之地。” 阳光下,雍王的身影显得异常高大。 ------------ 第二百八十三章 雍王的埋伏 叶辰对着他轻轻笑道:“别卖关子了,说得好像真是囚龙圣地一样。这话你自己都不信吧。” 雍王眉毛一挑,唇边挂着一丝讥诮:“叶辰,你号称博古通今,智慧超群,怎会连这点小事都看不穿?莫非是急中生乱,失了分寸?”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话语中满是嘲弄。 叶辰并不恼,反而露出了一抹饶有趣味的笑容。 他缓缓蹲下身子,指尖轻轻掠过地面,捡起一小撮泥土细细观察。 那土壤中夹杂着细微的闪亮颗粒,是铁矿石特有的光泽。 在这片土地上,还生长着几株铁线蕨,那是铁矿丰富的环境里常见的植物,叶片细长坚韧,仿佛是自然对底下蕴藏的秘密做出的提示。 “雍王,别忘了我对土地与矿物,有着异乎寻常的敏感。” 叶辰站起身,手中的泥土轻轻撒落,目光如炬,“这地下的铁矿,品质上乘,却不见于工部、兵部的任何档案之中,我想,这样一块宝地,应当是属于殿下的私有财产吧。” 他的话语平静却犀利,每一字都似是击中要害,让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几分。 阳光透过树梢,斑驳陆离地洒在他的脸上。 雍王的笑意收敛了几分,眼底闪过一抹意外与赞赏交织的复杂情绪。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嘲笑中夹杂着几分意外的欣赏,“叶辰,你的确有两下子,能从这一点土中看出这里是铁矿,而且还是本王私有的,实属不易。不过,你以为凭借这点聪明,就能改变你即将成为阶下囚的命运吗?” 叶辰站起身,拍拍手上的尘土,那抹淡然的笑意未曾从脸上褪去,“雍王,你太高估自己的力量,也太低估我的能力了。” 平阴公主站在一旁,秀眉紧蹙,美眸中闪烁着难以置信,“雍王,你难道真的要造反?” 雍王的瞳孔微微一缩,随即恢复了镇定,他冷眼扫过众人,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未曾料到,叶辰仅凭肉眼观察便能识破自己的秘密,此人不除,必成大患。 他眼神一凝,向身旁的亲信使了个眼色。 “诸位,”雍王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威严,“今日之事,非同小可,叶辰已经知晓了我们的计划,留他不得。动手吧,事成之后,重重有赏!” 那些亲信闻令,纷纷抽出兵器,一步步逼近叶辰,气氛顿时紧张到了极点。 叶辰见状,从容一笑,目光扫过众人,“雍王,你以为几条走狗就能困住我?未免太过天真了。” 雍王仰头大笑,笑声在山谷间回荡,震得树叶都似乎颤动起来。 他拍了拍手,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山脚下如潮水般涌出了整装待发的士兵,排列得密不透风,阵容浩大。 他们身着铁甲,阳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光芒,手中的长枪闪耀着寒光,整齐划一的步伐踏在地上。 响声隆隆,人数竟达数千之众,场面震撼人心。 “叶辰,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才是真正的实力!区区几人,竟敢在我雍王府的眼皮子底下妄想翻云覆雨?” 雍王嘴角挂着一抹得意的笑,眼中却藏着不容忽视的狠厉,“你这般才智,何苦要屈居于那个懦弱无能的太子之下?他除了有个好出身,还有什么?而我,才是天命所归,这片江山,迟早是我的囊中之物。” 叶辰扫视着那如林的兵阵,神色不变,嘴角挂着一抹不屑。 “雍王,权力的欲望让你蒙蔽了双眼。太子虽不善权谋,但他毕竟是正统,而你,只知谋权篡位,连自己的兄弟都要赶尽杀绝,如此暴虐,如何能让天下人心服口服?” “正统?”雍王嗤笑一声,脸上的愤怒转为鄙夷,“在这权力的游戏里,正统算什么。叶辰,你以为你那点小聪明能改变什么?我早已布下天罗地网,你们都插翅难逃。等我解决了你们,回到京城,那皇位便是我的,谁还能阻我?” 叶辰轻轻摇了摇头,目光深邃,仿佛看透了一切般,淡淡地道:“雍王,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不妨回过头去,再看看这片你以为已经掌握在手中的江山吧。” 雍王闻言,眉宇间闪过一丝狐疑。 他随即缓缓转身,目光穿过喧嚣的战场,投向身后的青山。 刹那间,他脸上的得意被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愕。 只见原本静谧的山坡上,不知何时,茂密的树林间竟然排列出了浩瀚如海的军队。 阳光照耀下,铠甲反射出刺眼的光芒,仿佛一片银色的波涛,气势恢宏,震人心魄。 而在这支大军的最前方,站着一位俊朗非凡的年轻将领,手执一柄精致的折扇,姿态优雅从容,正是徐梁珺。 “梁珺兄,还真是劳你大驾了。” 叶辰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歉意与感激,但更多的是一种信任。 徐梁珺轻轻展开扇面,微风带动他额前的发丝,他笑道:“哎,为了你,本世子可是连续赶路十天十夜,回去之后,一顿八宝鸭可就不够了,至少得一个月的量。” 叶辰闻言,朗声大笑。 “放心,一个月的八宝鸭,包你吃到满意为止。只是到时候别嫌我这做兄弟的太慷慨就好。” 这番轻松的对答,如同春风拂面,让周围紧张的气氛都柔和了几分。 而雍王的脸色,却变得异常难看。 他抹震惊仍未退去,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怒:“叶辰,你……你们这是故意装出来的吗?以为这样就能虚张声势,扰乱我的心神?不可能!我精心布置的一切,岂是尔等能够轻易颠覆?” 叶辰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那双眸子里仿佛藏着无尽的深邃。 他缓缓说道:“其实从一开始,我就隐约察觉不对劲了。方城城主朱权是雍王的人,这一点并不让我意外。可当日他明明已经认出了太子信物,却依然将我囚禁于城中,那时候我就明白了,雍王他们的目的,无非是想将我叶辰困在这方寸之地。” ------------ 第二百八十四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雪音郡主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她秀眉轻挑,语带惊诧地问道:“叶辰,你的意思是说,那个时候你就已经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 郡主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不可置信的色彩,仿佛是在询问一件不可思议之事。 叶辰轻轻点了点头,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超脱的自信。“没错,当一个人对你过分热情或是过分冷酷,往往都是有所图谋。我被困于此,除了我本身,他们还能图什么?” 一旁,朱富贵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从齿缝间挤出:“所以,你当时是故意戏耍我?” 他紧握的拳头青筋暴起,神色狰狞,仿佛下一刻就要爆发。 叶辰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他的脸上挂着一抹云淡风轻的笑容,“朱兄误会了,我不过是在按照你叔父为我铺设好的剧本演戏罢了。这局中局,一环扣一环,我又何尝不是一颗被布局的棋子呢?” 他的目光缓缓移向一旁的城主朱权,嘴角依旧挂着那抹淡然的笑意,只是这一次,这笑容中似乎蕴含了一丝微妙的讽刺。 “辛苦诸位了,尤其是城主大人与雍王殿下,为了这出戏码,煞费苦心。若非我当时顺水推舟,小小戏耍了朱富贵一番,恐怕二位还不会如此轻易地相信,我叶辰已如鱼入网,再无逃脱之机。” 话音刚落,一旁的朱富贵猛然站起,脸色铁青,双眼圆睁,不可置信地质问向自己的叔父朱权, “叔父!这…这怎么可能?!您真的放任他们羞辱我?!”话语中夹杂着震惊与难以接受的复杂情感。 朱权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挥手示意朱富贵闭嘴,语气冷硬地呵斥道:“富贵,这里没你的事,安静些!别在这里给我添乱!”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露出不容违抗的威严,显然,朱权并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因家族内部的失态而显得更加被动。 随后,朱权转过身,面向雍王,神色凝重地开口询问:“殿下,现在情况有变,我们下一步该如何是好?叶辰此人,显然比我们预想的要棘手许多。” 他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忧虑,显然对于接下来的棋局,也开始感到不安。 雍王听闻,眉宇间不禁拧成一团,那双锐利的眸子里满是难以置信与愤怒交织的光芒。 “不可能!我亲眼见到从他牢房放出的信鸽,还有那封特意安排送往平阴公主手中的密信,为的就是让他相信自己还有后手,引蛇出洞,一举将其连根拔除。怎会……” 平阴公主轻轻拍了拍衣袖,笑声清脆如铃,眼波流转间尽是自信与从容。 “朱城主,若是我们之间的密信如此轻易便能被人破解,那叶辰在太子府上的日子,怕是早已到头了。他既然能料到此局,必有后招,很难理解吗?” 她的笑容温婉而狡黠,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徐梁珺轻摇折扇,姿态优雅至极,言语间透露着一股无趣。“别在这叙旧了,我可是一夜没睡了。” 雍王见状,眸中燃烧着熊熊的野心之火。 他振臂一呼,声音响彻云霄:“将士们,给我活捉叶辰!无论是谁,只要能将此人擒下,重重有赏!” 在雍王的号令下,士兵们的斗志被瞬间点燃,犹如潮水般涌动,气势汹汹地朝叶辰所在的位置进发。 与此同时,徐梁珺带来的精兵从山林间如猛虎下山,他们的动作迅捷有力,铁甲碰撞声与战马的嘶鸣交织成一首战歌。 阳光照耀下,剑光闪烁,每一把武器都被握紧,誓要将雍王擒于马下。 叶辰闻声,眼神一凛,迅速将平阴公主和雪音郡主护在身后,身形如同一道黑色闪电,在密集的人群中穿梭。 他每一次挥拳都伴随着一名士兵的倒下,仿佛无人可挡。 “公主、郡主,请跟我来。” 叶辰的声音冷静而坚定,即便在这样紧张的局势下,依然保持着镇定自若。 他一边抵挡着不断逼近的敌人,一边引领二人向一个隐蔽的安全地点撤退。 “叶辰,你也要小心。”平阴公主的声音透着担忧,她深知这次的对手非同小可,叶辰的安危同样让她挂心。 雪音郡主也紧皱着眉头,轻声道:“叶公公,务必保重。” 叶辰回眸一笑,那笑中既有温暖也有决绝。“放心,我自有分寸。” 话音刚落,他猛地发力,一记重拳击退了几名试图近身的士兵。 他身形如同鬼魅,每一次闪避与反击都是那么精准无误,雍王府的精兵在他面前纷纷倒下,却连他的衣角都未曾触及。 他的动作快若奔雷,力量沉稳如山,一时间,场上的局势竟然被这孤身一人的身影所主宰。 终于,叶辰穿过层层包围,立于雍王朱权面前。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火花四溅。 叶辰的眼神中透露出的是不容置疑的决心,而雍王的眼中则闪烁着几分惊诧与怒意交织的复杂情绪。 “叶辰,你的确是个难缠的对手。” 朱权冷哼一声,抽出长剑,剑尖直指叶辰,寒芒毕露,“但今日,便是你的终结之时。” 叶辰轻蔑一笑,不慌不忙地摆开架势,周身似有一股无形的气场环绕,令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几分。 霎时,一阵疾风骤雨般的交手展开,剑影与拳风交织,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叶辰的拳头仿佛蕴含山河之力,每一次挥出都能将空气撕裂;朱权的剑法则灵巧绝伦,如游龙戏水,直取叶辰要害。 正当两人激战正酣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朱权身后。 朱富贵面带怨恨,双眼赤红,手中紧握着一把匕首。 他无声无息地靠近朱权,嘴角挂着一抹冷笑,满是复仇的决心。 “叔父,你对得起我爹吗?”朱富贵的声音颤抖,却充满了愤怒,“我爹为救你丧了命,现在你竟然陪着外人戏弄我!” ------------ 第二百八十五章 生擒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朱富贵一咬牙,手中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朱权的背后捅去。 鲜血飞溅,朱权的身形一僵,难以置信地转身,望着这个自己曾经视为亲子的侄子。 “为什么……” 朱权的话语中带着痛苦与不甘,随后,他猛然发现自己的腹部已被匕首深深刺入。 而就在这时,雍王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手中长剑毫不犹豫地刺向朱富贵。 剑光一闪,朱富贵的身影缓缓倒下,脸上依旧挂着一抹解脱的微笑。 “难道,真的是天要亡我……” 雍王环视四周,只见士兵伤亡惨重,一片狼藉。 他的声音低沉,充满了无力与绝望。 此时,叶辰站在不远处,目睹了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他望向倒在地上的朱富贵,又看了看独自一人的雍王,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结束了。”叶辰的声音响起,冷静而淡漠。 他的身形如同鬼魅,一步之间已至雍王身侧。 他轻松地伸手一挥,雍王锋利的长剑便脱手而出,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他的眼神冷冽,直视雍王:“你的剑法虽好,却用错了地方。欺压百姓,谋取私利,这就是你所谓的皇图霸业?” 雍王面露不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哼,百姓如蝼蚁,帝王之路岂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理解?为了我的大业,些许牺牲算得了什么?” 叶辰闻言,眉头紧皱,声音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牺牲?你可知,每一个生命背后,都有家人等待,有梦想未竟。帝王之道,在于心系万民,而非草菅人命!” 说罢,他一挥手,身旁的士兵迅速上前,将雍王的双手紧紧绑缚。 雍王挣扎间,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但更多的是被束缚的无力。 “带走吧,让他在牢狱中好好反省,等带回京城,由圣上裁决。” 叶辰命令道,语气淡漠,仿佛一切尽在其掌握之中。 转身之际,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一处阴暗的角落,那里蜷缩着一个小小的人——云曦。 她的眼神中满是惊恐,看到叶辰,连忙爬起身,踉跄几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大人,饶命啊!我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女子,被迫为雍王效力。我的亲人,全被他控制了,求您救救他们!” 叶辰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没有言语,转身欲走。 云曦见状,眼中闪过绝望,却也急忙跟上,急声说道:“叶大人,我愿意带路,雍王在山林深处设下了陷阱,原本是为防备不测,如今……如今……” 叶辰脚步微顿,转头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示意随行之人警惕前行。 一行人跟随云曦,穿过密林,来到了一个隐蔽的山谷,正是他们下山的必经之路。 “就是这里了,雍王在这里布置了机关,想要逃脱的人,都会落入陷阱。” 云曦指着前方一个看似平常的草丛,声音微颤。 叶辰微微眯眼,挥手示意众人散开,小心翼翼地接近。 果然,看似平静的草地下隐藏着锋利的竹刺和深坑。他心中暗叹,这雍王还真是机关算尽。 “云曦,你做的很好。” 叶辰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你的家人,我会尽力救出,但你也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云曦闻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感激和解脱。 * 叶辰与徐梁珺并肩走在蜿蜒的山道上,四周被浓郁的林木环绕,偶尔几声鸟鸣划破寂静。 阳光透过稀疏的树梢,洒下斑驳的光影。 “叶辰,现在你打算怎么办?雍王毕竟是皇上的亲骨肉,就凭私开铁矿这么个罪名,皇上怕是不会轻易下手。” 徐梁珺紧皱眉头,话语中带着几分忧虑。 作为叶辰多年的好友,他深知这次行动不仅危险重重,更涉及皇室内部的微妙平衡。 叶辰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眼神里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私开铁矿的确不算什么大罪,但私自训练军队、铸造兵器,这可就触动了皇家的逆鳞。哪个帝王能容忍有人在暗中积蓄力量,挑战他的权威?” 徐梁珺听后,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随即展颜一笑,拍了拍叶辰的肩膀。“既然你胸有成竹,那我就放心了。这事儿我不再插手,不过你可得小心,别让兄弟我白担心一场。” 叶辰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放心吧,我自有分寸。这次辛苦你了,多谢!” 徐梁珺摆摆手道:“哎,咱们兄弟不说这个,不过我这一路上风尘仆仆,真是累得够呛,等解决了这事,说什么也得找个地方好好休息几天。” 第二日,晨光初破,叶辰与一队精兵押解着雍王,踏上了回京的道路。 雍王被困于特制的铁笼之内,面容扭曲,愤怒与不甘在他眼中交织,口中不停地谩骂叶辰是叛逆之徒。 “叶辰!你这等乱臣贼子,胆敢对我如此无礼,待我面圣,定要让你碎尸万段!” 雍王的咆哮在山间回响,引来几只惊飞的鸟儿。 叶辰悠然前行,仿佛完全不受影响,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容。 “雍王爷,还是省省力气吧。回到京城之前,您或许该好好考虑一下,如何解释那些私下练兵、私铸兵器的事。要知道,皇上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而另一边,徐梁珺已率领部下顺利返回军营,心中却难掩对叶辰安危的牵挂。 他仰望星空,喃喃自语:“叶辰啊叶辰,希望你能顺利解决这场风波。” 三天后,叶辰刚踏入京城的巍峨城门,城内的喧嚣似乎还未从睡梦中苏醒。 马蹄声轻敲石板路,与之伴随的是一个侍卫急促却稳健的脚步声。 只见那人穿过人群,径直奔向叶辰一行。 “叶公公,急报!殿下请您即刻入宫,事情紧急!” ------------ 第二百八十六章 皇上昏迷 侍卫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封烫金的急信,面上的焦急不言而喻。 叶辰微微挑眉,迅速拆阅信件,目光扫过字句,神色逐渐凝重。 他转头望向同来的平阴公主,歉意地说:“公主,看来宫中有要事,我需即刻前往。您先回宫中。” 平阴公主眼波微转,温婉一笑,“你安心去吧,国家大事为重。本宫先行一步,回头再详谈。” 说完,她轻轻一挥袖,便有侍女簇拥着她向皇宫方向行去。 一旁的雪音郡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疲惫,“看来我也该回去休息了,这几日的奔波实在让人有些吃不消。叶公公,你办完事,记得来找我们哦。” 语毕,她朝着使馆的方向缓缓离开。 安排好一切,叶辰命令亲信将领将雍王送至东宫软禁,随后策马扬鞭,朝皇宫疾驰。 宫内,大殿前的广场寂静无声,唯有秋风掠过枝头的沙沙声。 叶辰抵达时,发现太子萧逸君与其他几位皇子皆跪在门外,左相则肃立一旁,脸色凝重。 他心中一紧,连忙下马,悄无声息地来到太子身旁,低声询问:“殿下,发生何事?如此匆忙召我入宫。” 太子萧逸君转头,眼神复杂,轻声回答:“父皇……突然昏迷不醒,至今未醒。母后下令,除了左相,任何人不得入内。我等在外焦急如焚,却束手无策。” 叶辰闻言,眉宇间不禁凝结起担忧的沟壑。 他的内心如同被巨石压顶,沉甸甸的。 他深知,皇上身体的每况愈下,与雍王上次下的毒药脱不了干系。 左相面带肃穆,看向太子萧逸君及其他皇子,声音低沉却有力:“诸位殿下,如今陛下龙体欠安,宫中不可无主。还请殿下们暂且回府静候佳音,下官自会密切留意陛下病情,一旦消息,定会第一时间通传。” 太子的眼中闪过不甘,却也知此事不宜强求,只得拱手道:“左相大人言之有理,我等自当遵命。但愿父皇能早日康复,吾等在外亦能心安。” 话虽如此,太子的眉头依旧紧锁,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正当众人准备依言散去之际,一名小太监气喘吁吁地闯入大殿,跌跌撞撞奔至叶辰和太子面前,慌张道:“不好了!太子妃娘娘……怕是要生了!” 叶辰面色一凛,顾不得深究心中涌动的复杂情绪,立刻随太子萧逸君快步向外赶去。 宫门在他们身后迅速合拢,留下了无尽的空旷与寂静。 “快!回东宫!” 叶辰一边吩咐侍卫,一边心中暗自思量,若是孩儿出生,宫里恐怕更是坐不住了。 马车在夜色中疾驰,车轮滚滚,带起一路风尘。 车内,叶辰与太子相对而坐,两人皆是面色沉重,各有心事。 叶辰偶尔回头,望向窗外飞逝的街景,灯火阑珊中透出几分京城不为人知的脆弱与不安。 “叶辰,你说……”太子欲言又止,终是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父皇的病情,真能好转吗?” 叶辰抿了抿唇,声音坚定而温暖:“殿下放心,不论如何,我都会竭尽全力辅佐殿下,稳定朝局。至于皇后娘娘那,我会寻找合适时机,请求探视皇上。” “叶辰,有你在,孤心稍安。” 太子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随后闭目养神,似乎是在为即将来临的一切做准备。 马车终于停在了东宫门前,叶辰与太子匆匆下车,还未踏入宫门,叶轻茹痛苦的叫声已穿透夜幕,清晰可闻。 “叶辰,你先进去看看情况,我……我先回书房等。” 太子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与逃避,脚步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 叶辰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温和而有力:“殿下,您先回书房静候佳音,一切有我,殿下您放心。” 他对太子的决定表示赞同,用眼神给予鼓励,让太子的心稍显安宁。 后者感激地点点头,转身离开,步伐虽缓,但每一步都似乎踏出了坚定。 叶辰目送太子远去的背影,随即迅速转向,大步流星奔向太子妃的居所。 刚到门口,就见到几个丫鬟神色慌张,手中端着满是血水的铜盆急匆匆往外走,空气里弥漫着紧张与不安。 叶辰心下焦急,顾不得许多,直接推门而入,产婆正要拦下他,却被他一句话堵了回去:“我是太监,无须避讳,让我看看太子妃。” 产房之内,灯火摇曳,叶轻茹躺在床上,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痛苦的呻吟不时响起。 叶辰的出现仿佛给她带来了一丝安心,她勉强睁开眼,望向这个她深爱的男人。 “叶辰……”叶轻茹的声音虚弱至极,眼中却有着不容忽视的坚持。 叶辰几步跨至床边,不顾一切地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我在这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坚持住。” 疼痛的间歇,叶轻茹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笑:“如果是个男孩,你会高兴吗?” “当然,无论是男是女,都是东宫的希望。” 叶辰的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真诚,期待着新生命的到来。 他的话语,字字千钧,给叶轻茹带来了莫大的勇气。 时间仿佛凝固,终于,在一阵响亮的啼哭声中,一切都迎来了转机。 产婆抱着一个浑身赤红、哭声响亮的婴儿走出,满脸喜色:“恭喜太子妃,是个健康的皇子!” 叶辰心头一松,几乎要落下泪来。 他望着那小小的身躯,心中五味杂陈。 产婆将孩子交到他手中,叶辰小心翼翼地接过来,仿佛托着整个世界。 “你们伺候有功,都下去领赏!” 叶辰轻声回到叶轻茹身边,将这初生的生命展现在她眼前:“你看,我们的孩子,多么坚强。” 叶轻茹费力地抬起手,轻轻触碰着婴儿的脸颊,泪水无声滑落:“他……他会成为最好的太子,最好的皇上。” 叶辰低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低声应和:“他会的,因为他是我们的儿子!” 叶轻茹沉沉地睡去了,她的脸上挂着满足与疲惫交织的笑容,似乎梦中也正与那新生的小生命温柔相对。 ------------ 第二百八十七章 太子妃生子 叶辰轻柔地将被褥拉至她的肩头,眼神满是宠溺与疼惜。 他转身,怀抱中是那个小生命的全部,小小的身体在厚实的襁褓中显得格外娇嫩,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在昭示着生命的奇迹。 踏入太子书房的那一刻,叶辰感受到了他那份难以言喻的激动。 萧逸君此刻眼中闪烁的是前所未有的光芒,迫不及待地想要抱过孩子,“他怎么这么小。” “不行,我必须立刻带他去见父皇,让他看看东宫的希望!” 太子的语气中带着不容反驳的决心,随即就要夺门而出。 叶辰连忙将孩子裹得更紧,跟上了太子的步伐。 一行人迅速步入皇宫,大殿的威严与庄重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更加沉重。 太子停在大殿之前,不顾一切地要求进去拜见父皇。 然而,左相的身影出现,面露难色,“殿下,皇上目前身体不适,正在静养,不宜打扰。” 太子的眼神瞬间冷冽下来,声音中带着不容忽视的怒意,“左相,难道连父皇的皇长孙也不能见一面?他是东宫的血脉,皇室的未来!” 左相面露尴尬,试图解释,“殿下误会了,微臣只是担心皇上的龙体……” “担心?还是心虚?”叶辰的声音适时插入,他的目光如炬,直视左相,“陛下见到自己的皇长孙,心情愉悦,身体自然会好起来。左相阻拦太子殿下父子相见,莫不是别有用心?” 此言一出,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众人皆是一愣。 “叶辰,你这话什么意思?”左相的面色微微发白,强作镇定地质问。 叶辰淡然一笑,不给予正面回答,只是低声道:“左相大人,有些事情,天知地知,你我心里有数便好。”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太子突然上前一步,拦在了两人之间,“今日,我是一定要见父皇的。” 说罢,太子不顾一切地推开大殿的门,叶辰紧紧跟随。 叶辰与太子踏入寝宫,眼前的情形与他们预料中的截然不同。 寝宫内,皇上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气息微弱。 而皇后身着华丽的宫装,静坐在床畔,脸上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那双眼睛在看到太子时,闪过一丝微妙的光芒。 叶辰的目光在皇上面孔上停留片刻,随即迅速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寻找可能隐藏的秘密。 他的心中升起一股不安,这里似乎暗流涌动,危机四伏。 太子径直走到龙床前,恭敬地下跪行礼,“父皇,儿臣前来请安。” 话音落,室内一片寂静,唯有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皇上却没有丝毫反应。 太子心中涌起一阵不安,猛地抬头看向叶辰,“父皇他……真的昏迷了?” 他的话语中满是难以置信。 左相与皇后相视一笑,那笑中藏着说不出的阴冷,“太子殿下,微臣早就说了,皇上昏迷,难道殿下认为,微臣是骗您玩的不成?” 左相的话语听起来像是在解释,但其中的讽刺意味却浓重无比。 皇后也跟着接口道:“殿下啊,您身为储君,如此冒失地冲进来,不事先询问或是带些御医,反而在这里胡乱猜测。看来,东宫这些年对您的教诲还是不够啊。” 萧逸君闻言,脸色铁青,难以置信地望向皇后,“母后,您……您怎么和左相站在同一阵线?” 他的心中充满了困惑与痛楚,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的双手微微颤抖,怀中的婴儿似乎感受到了父亲的不安,发出了细弱的啼哭声。 他紧咬牙关,强忍着内心的剧痛,声音低沉而坚定:“母后,难道您忘了昔日的承诺?您曾说,待我有后,便能担起监国之责,为父皇分忧。如今,我的孩子就在这里,难道这一切都不算数了吗?” 皇后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被冷漠所覆盖。 “承诺?我一个远嫁至此的西域公主,又能给你什么承诺?在这个宫廷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我自己和我真正的族人。” 她的话语冷如寒冰,字字锥心。 “左相,他是我们西域的希望,唯有借他的力量,我们西域才能在这片土地上获得一席之地。” 皇后的话语中透露出一股决绝,她的眼神穿透了萧逸君,仿佛看着一个遥不可及的未来。 萧逸君的瞳孔猛地一缩,仿佛被皇后的话冻结了周身的血液。 他颤抖着声音,难以置信地重复道:“母后,您说……只有左相能帮西域?难道,我大夏的江山,在您眼中就这么不值一提吗?” 皇后的眼神愈发冷漠,如同冰封万年的寒潭,没有一丝温度。 “值不值提,于我何干?我自幼生于西域,长于西域,大夏对我而言,不过是个暂时栖息之地罢了。而你,我的傻儿子,只是我用来撬动这一切的一枚棋子。” 萧逸君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从脚底升起,直冲天灵盖。 他紧咬牙关,努力不让眼眶中的泪水落下。 就在这时,左相的笑声再次响起,响亮而刺耳,带着说不出的得意。 “哈哈哈,萧逸君殿下,您还真是天真哪!你以为这皇宫里,真有那么多温情脉脉吗?实话告诉你,本相早已布局多年,只待时机成熟,这天下都是我的。至于你的孩子,也将成为我们手中最珍贵的人质。” 叶辰见状,眉头紧锁,他悄然移到萧逸君身边,低声警告:“殿下,事态紧急,我们需尽快离开此地,再做打算。” 萧逸君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就在他转身欲走之际,身后传来一声低沉而带有威胁意味的声音。 “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雍王缓缓步入,踱步之间,满是睥睨天下的傲气。 叶辰的手指紧绷,目光如剑,直射向缓步逼近的雍王,语气冷冽:“雍王,你逃出来了!” 雍王冷笑连连,:“叶辰,你那点小聪明,在真正的权力面前不过是螳臂当车。你以为困住我就能改变什么?笑话!那不过是我打探你军力的一个局。” 他说着哈哈大笑起来,“一个世子,一个公主,你觉得你还能靠他们蹦跶多久。” 叶辰眼神一凛,语气加重,直击要害:“雍王殿下,你与西域勾结,意图颠覆皇权,害我大夏江山,此时竟然想的只是我这个太监的势力?你如何对得起皇上,对得起大夏朝的百姓!” 雍王不屑地嗤笑,眉宇间尽是鄙夷。 “父皇老矣,昏聩无能,竟将国家托付给那个愚蠢的萧逸君。他哪里懂得治国之道,不过是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罢了!” 一旁的萧逸君,脸色苍白,皇后的话犹在耳边回响,令他心如死灰。 怀中的婴儿似乎感受到了父亲的绝望与周围的紧张气氛,哭声愈发凄厉,小脸憋得通红,泪珠滚滚而下,声声啼哭像是穿透夜色的利箭,直击人心。 叶辰瞥见萧逸君怀中哭泣的孩子,眼中闪过一抹疼惜。 他知道,这场斗争中,最无辜的是这是他的儿子,小小的生命,也成了权利斗争的牺牲品。 正当此时,雍王的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挥手示意侍卫上前,企图趁乱夺走孩子。 “来人,给我抓住萧逸君,那孩子也不能留!” 千钧一发之际,叶辰动作迅疾如电。 他一手拎起尚未回过神的萧逸君,另一手自袖中取出一枚精致小巧的毒烟弹,墨绿色的圆球表面雕刻着复杂的纹路,散发着淡淡的幽兰之香,却隐含致命之威。 在侍卫即将逼近之时,叶辰手腕一翻,毒烟弹精准地落入人群之中。 “轰”地一声轻响,毒烟弹爆裂开来。 霎时间,墨绿色的烟雾迅速弥漫,其中夹杂着迷人心智的香气,侍卫们吸入之后纷纷倒地,挣扎几番便失去了战斗力。 “跟我走!”叶辰对尚处在震惊中的萧逸君低喝,拉着他就往暗处遁去。 毒烟为他们赢得了宝贵的逃生时间。 而雍王,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愣在原地,待到烟雾稍散,才愤怒地咆哮:“叶辰,你等着,这大夏的天下,迟早是我的!” 叶辰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冷冷的回应,在夜风中渐渐远去。 “那就看你有没有那个命了,雍王爷。” 在漆黑一片的走廊尽头,两人身影渐行渐远,只留下回荡在空中的回音。 烟雾逐渐消散,左相扶着头,一脸的茫然与错愕。 他的双眼仿佛还沉浸在那迷人心智的幽兰之香中,努力聚焦却只见得周围侍卫东倒西歪,一片狼藉。 “这…这怎么可能!” 他踉跄着走向皇后,满是难以置信。 皇后更是怒火中烧,她的目光在空旷的大殿中扫视,企图捕捉到一丝叶辰或萧逸君的踪迹,然而除了一室混乱,什么也没有。 “废物!都是废物!连两个人都看不住!” 她尖声咒骂,愤怒如同脱缰的野马,失控地在殿内回荡。 ------------ 第二百八十八章 藏身之处 雍王则不同,他的面色阴沉如乌云压顶,双眼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在确定萧逸君和叶辰彻底消失后,他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内心的狂澜,缓缓开口:“传令下去,全城搜捕叶辰和萧逸君,还有那个孽障。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言罢,他紧握双拳,转身步入阴影之中,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 密道深处,叶辰小心翼翼地搂着怀里的婴儿,带着萧逸君,借着昏黄的壁灯微光前行。 这条密道对他而言并不陌生,他曾在这错综复杂的地道中无数次穿梭,每一块石砖、每一转折点都刻在他的记忆中,仿佛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殿下,请随我来。” 叶辰轻声说,同时试图忽略萧逸君眼神中的探究。 萧逸君紧紧盯着他,小声问:“我们现在要去哪?” “先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叶辰一边说,一边用手指轻触墙面。 那是一块看似普通,实则暗藏机关的石砖。 轻轻一按,一道隐蔽的门缓缓开启,露出了通往外界的缝隙。 在门外,左相的声音隐约传来,他在部署兵力,每一个字都透露着焦急与决绝。 叶辰凝神倾听,心中逐渐拼凑出对方的计划全貌。 看来,这场逃离远比他预想的要复杂。 “我们要换一条路走。” 叶辰迅速作出决定,带着萧逸君转入另一条更加隐蔽的岔路。 这条路上,滴水的声音清脆可闻,空气中弥漫着潮湿与泥土的气息,但这里更为安全,少有人知。 “叶辰,你怎么知道宫内有密道。”萧逸君突然开口,声音充满疑惑,“甚至这么熟悉,仿佛走过千万遍。” 叶辰停下脚步,眼神坚定地望向他:“殿下,一个月前的少女失踪案,您看过卷宗吗?” “孤......”萧逸君愣了愣,终于摇头,“孤日理万机,哪有时间看这种东西。” “殿下要是看过卷宗,就知道当初少女失踪时出现了多条密道,这就是其中之一。” “臣确实走过很多遍。” 说完,叶辰再次搂紧怀里的男婴,继续在黑暗中前行。 就在这时,密道的尽头隐隐透出一抹光线,那是自由的希望。 “快到了。”叶辰轻声道,语气中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 萧逸君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低下了头,细不可闻地道了声抱歉。 叶辰对这种误解早已司空见惯。“无妨,殿下,现在重要的是找到落脚的地方。” 他低声回应,眼神中是满满的警惕。 确认四周无人,叶辰领着萧逸君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小巷的阴影中。 两人一前一后,仿佛暗夜中的幽灵。 * 次日,初升的阳光尚未完全驱散夜色。 京城的每一条街道都贴满了皇榜,引得民众纷纷驻足议论。 “听说了吗?皇上病危,雍王监国了!” 一位老者捋着胡须,神色凝重。 “哎,更糟糕的是,咱们的小殿下竟然被那个叶辰给掠走了!这世道,真是乱了套!” 一旁的妇人接过话茬,语气中充满了忧虑。 人们交头接耳,对皇榜上的通缉令指指点点。 那张画有叶辰模样的布告,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刺眼。 不少年轻女子盯着通缉令上那英俊却带几分冷峻的脸庞,不禁私下议论起这位“谋反”的太监来。 * 与此同时,在戒备森严的东宫内,叶轻茹面对着趾高气昂的太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寒意毕露。 “怎么,宫里是容不下我这个将死之人的遗孀了吗?” 她的话语虽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锋芒。 那太监被叶轻茹的眼神一扫,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但还是硬着头皮说:“萧逸君妃,您这是何苦呢?雍王殿下有命,您还是乖乖准备迁往寺中吧。” “哼,我叶轻茹自问对得起这皇宫,对得起殿下。你们这些人,不过仗势欺人罢了。” 叶轻茹冷言冷语,转身吩咐身边的丫鬟,“秀儿,去把东西收拾好,我们即刻动身。” 一旁的秀儿闻言,连忙应声,同时忧心忡忡地看向叶轻茹:“娘娘,那叶大人……真的能保护好小主子吗?” 叶轻茹的面容柔和下来,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秀儿放心,叶辰是我信得过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他了。为了殿下,为了我们东宫的未来,他定会不惜一切代价。” 随着话音落下,叶轻茹最后一次环视这曾给予她无数温暖与冰冷回忆的宫殿。 随后挺直脊梁,带着秀儿,大步流星地迈向未知的旅程,心中充满了对叶辰的信任。 “叶辰,我们都会等你。” 她在心中默念,仿佛这句未出口的话,已随着风,传递给了远方正为他们奋斗的那个人。 * 夜晚,京城内使馆的气氛紧张而微妙。 窗外夜色沉沉,月光偶尔从云层缝隙中漏下,照在室内显得格外清冷。 郡主雪音坐在雕花木椅上,她的目光穿透了房间内的阴霾,定格在叶辰那张略显疲惫却依旧坚毅的面容上。 “叶辰,你可知道门外皆是欲将你捉拿归案之人?” 雪音郡主的语气中不无戏谑,却也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她轻轻摇晃着手中的玉扇,仿佛这一切纷扰与她无关,唯有那份轻松愉快的神情,为这凝重的空间带来了一抹别样的色彩。 叶辰微微一笑,他的眼神在灯火下显得尤为深邃。“郡主说笑间,叶某多谢郡主的收留之恩,叶某定然不会忘怀,日后定当重谢。” “重谢倒是不必,只是叶公公当初答应本郡主的事......” 雪音郡主话音将落,忽然视线转移到叶辰怀里的婴儿上。 小皇孙被叶辰抱在怀里,黑溜溜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仿佛对眼前漂亮的姐姐很是好奇。 雪音郡主突然被小家伙的天真模样吸引,伸出手,用纤细的手指轻轻地点了点小皇孙胖乎乎的脸颊。 小皇孙“咯咯”地笑了起来,那笑声纯净无暇,让在场的所有人心头都是一暖。 ------------ 第二百八十九章 达成同盟 “瞧这孩子,多么可爱。” 雪音郡主笑道,眼眸中闪过一丝母性的温柔,“我对皇室的血脉总是有着浓厚的兴趣。” 一旁的萧逸君,脸上挂着对未来的担忧和好奇,“你们说的什么事?叶辰,你答应了大魏什么?” 叶辰轻叹一口气,巧妙地转移了话题,“殿下,不过是郡主开玩笑罢了,奴才身无长物,能答应什么事。 眼下最紧要之事,乃是尽快联系驻守西域的军队。皇后既然与左相联手,那么西域必然在左相身上有所获益。臣以为可能涉及边疆安宁。我们必须抢在事态恶化之前行动。” 萧逸君眉头紧锁,似乎是在消化叶辰的话语,“西域?为何偏偏是西域?” “很简单,皇后与左相的合作,必然是利益交换。而当前,能给左相带来最大利益变动的,莫过于西域的局势。若非如此,皇后又何必冒险,改投门户。” 叶辰的分析条理清晰,透露出他对时局敏锐的洞察力。 萧逸君沉默片刻,最终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信任的光芒,“你说的有道理,我们就此出发,亲自去查探一番。” 叶辰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那就这样定了,我们即刻准备,夜长梦多。” 叶辰说着离开,收拾了必要的东西,寻了郡主,“郡主,我有事拜托。” 两人走到使馆一处幽静的角落。 四周被葱郁的竹林环抱,黑暗中瞧不见人的身影,只有偶尔传来的鸟鸣打破了这份宁静。 “郡主,”叶辰语气低沉而坚定,目光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认真,“如今大势所趋,我知您心中忧虑重重。但请您相信,只要殿下顺利登基,稳定朝局,必然会派遣精兵强援,助您一臂之力,在大魏登顶皇位。” 郡主眉宇间流露出一丝讶异,随即转为复杂的神色,既有感动也有不安。“叶辰,你确定这一步棋可行?万一……” 叶辰轻轻摇头,嘴角扬起一抹温文尔雅的笑,“郡主,天下事,未尝不险中求胜。自古英雄多磨难,但有我叶辰在,定会为您铺平道路。” 郡主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似乎被叶辰话语中的信念所感染,“好,我信你。但愿这一搏,能换得未来的一片光明。” “郡主的信任,是我前行的动力。” 叶辰微微欠身,以示尊重。 随后,他从袖中取出一枚精致的玉佩,交到郡主手中,“此乃家传之宝,持有它,无论何时何地,皆可找到我的人求助。请务必小心保管。” 郡主紧紧握着玉佩,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温度与承诺,“叶辰,此去一别,路途遥远,望你一切安好。待他日重逢,定要畅饮庆功。” “一定。”叶辰点头,眼底闪烁着不舍,却也掩藏着不容动摇的决心。 两人相互凝视片刻,最终郡主轻转身姿,步入了竹林深处,只留下一个决绝而优雅的背影。 叶辰目送她离去,直至那抹绿意完全融入自然之中,心中五味杂陈。 随后,叶辰独自踏上了前往清心观的路途。 步入观内,一股清新的草木香扑面而来,令人心神宁静。 在一间简朴而雅致的居室里,叶辰见到了白发苍苍的老道长,他面容慈祥,眼神中仿佛洞悉世间万物。 “道长,有劳您了。” 叶辰将怀中的婴孩小心翼翼地递给了老道长,眼中满是不放心的神色。 老道长接过了孩子,轻轻拍打着孩子的背,孩子似乎感受到了安全,小脸露出了满足的笑意。 “叶辰啊,你所行之事,皆为天命所归。此子有福,亦将成为你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但记住,世事如棋,落子无悔,一切顺应本心便好。” 叶辰闻言,心中涌动的情绪得到了一丝安慰。 他深深地向道长鞠了一躬,“多谢道长指点迷津,叶辰记下了。” 告别之际,叶辰站在观外,望着夕阳西下,余晖将大地染成金黄。 此刻的他,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与期盼。 转身的瞬间,他低声自语:“无论前路如何,为了你,为了大夏百姓,我叶辰绝不言败。” 而在这段旅程的另一端,郡主已整装待发,带着叶辰的承诺与希望,直奔大魏。 第二天清晨,叶辰和萧逸君里衣整洁,却在外层套上了破旧不堪的乞丐服。 萧逸君眉头紧锁,显然对于这身打扮极为不满,衣角被他拽得皱巴巴,眼里满是抗拒。 “这…这种衣物,我怎能穿戴?”萧逸君抗议道,声音夹杂着难以掩饰的嫌恶。 叶辰忍住心底的烦躁,轻声说道:“殿下,此行我们必须隐秘行事,唯有如此,方能避开耳目,顺利抵达西域。” 萧逸君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屈服于现实,不情愿地整理起那身“伪装”。 而叶辰则不同,他很快就融入了乞丐之中,仿佛与他们并无二致,那破烂的衣服在他身上,竟也显得几分洒脱。 “兄弟们,多谢大家的照顾了。” 叶辰笑着对围过来的乞丐们说,他的亲和力似乎有着不可思议的魔力,很快,这些饱经风霜的面孔上都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叶兄弟,听闻你要去那遥远的西域边境,那可是凶险之地,我们几个老骨头虽然没啥本事,但护送你出城,还是能做到的。” 一个脸上布满皱纹的老乞丐拍胸脯保证道,他的眼神里闪烁着对叶辰的尊敬和信任。 叶辰分发着从市集中换来的小吃,与乞丐们边吃边聊,他讲述着些外出游历的奇闻异事,引得众人时而惊呼,时而大笑,气氛异常热烈。 夕阳西下,城门口守卫换班,两人随着乞丐队伍缓缓前行。 叶辰刻意将自己装扮得更加破烂,走在前方,用凌乱的头发遮挡着半张脸,看似不经意地为后面的萧逸君打掩护。 而萧逸君则低着头,尽量将自己融入队伍,只露出一双戒备而又好奇的眼睛。 “站住!你们这帮乞丐,今天已经出去不少人了,再想蒙混过关,可没那么容易!” ------------ 第二百九十章 烤兔肉 一名面貌凶悍的士兵拦下了队伍,目光犀利地扫过每个人。 最终停留在了神色略有不自然的萧逸君身上。 叶辰心中一紧,表面上却故作轻松,凑上前去,笑道:“这位大哥,我们这些苦命人,不过是想出去讨口饭吃,哪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啊。” “哼,我看你身后那位,身形挺拔,不似寻常叫花子。” 士兵显然不为所动,一把抓住萧逸君的衣领就要往前来。 “哎呀,这位小哥真是好眼力,他是我们新来的,的确还有些不习惯。” 叶辰一边说着,一边看似不经意地拍了拍萧逸君的后脑勺,力度拿捏得恰到好处,既让士兵瞧着有趣,又不至于让萧逸君感觉疼痛。 “你干什么?!”萧逸君本能地反抗,却被叶辰的眼神制止了。 那眼神中带着警告,示意他不可闹事。 士兵见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冷笑起来:“呵,看来真是乞丐,真正的太子,怎么可能被人这样对待还不敢还手?” 叶辰趁机搭腔:“大哥说得对,我们这些人,哪里敢碰真正的贵人呢?快让我们走吧,天色不早了。” 士兵咕哝了几句,最终还是放过了他们,只是临走前不忘恶狠狠地威胁:“这次就算了,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们,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队伍重新启程,穿过城门那一刻,叶辰长舒一口气。 他转头对萧逸君低声说:“忍一时风平浪静,我们现在不是在京城里,低调为上。” 萧逸君轻轻点头,目光复杂:“叶辰,你的手段还真是…让人意外。” 叶辰哈哈一笑:“出门在外,不比东宫里,有些事情,只能靠咱们自己。西域边境凶险,殿下万望小心。” “叶辰,你说西域边境会是什么样子?”萧逸君的声音在夜风中飘荡,满含对未来的憧憬。 “他们还会不会认我这个太子?” 叶辰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定:“殿下,世间万物皆有其时,眼下虽是落魄,但请相信,待时机成熟,我们定能从西域边境那片广袤的土地上站稳脚跟,重返京城,夺回属于您的一切。” 夜幕低垂,星辰点缀着苍穹。 叶辰带领着一行人找到了一处隐蔽的山坳作为暂时的栖身之所。 乞丐们迅速分工合作,有的捡拾枯枝,有的挖坑生火,尽管条件艰苦,却透出一种默契与乐观。 叶辰从腰间抽出一根短刃,轻声告辞:“我去附近看看能否找到些吃的。” 他身影敏捷,没入夜色之中。 不多时,远处传来轻微的动静,紧接着叶辰抱着一只肥硕的野兔归来。 众人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惊喜。 “今晚,我们就来尝尝野味。” 叶辰笑言,将猎物交给了擅长烹饪的乞丐老李。 老李嘿嘿笑着,用粗糙的手指摩挲着下巴,似乎已经构思好了如何料理这只意外之喜。 火堆边,兔肉的香味渐渐弥漫开来,勾起了所有人的食欲。 萧逸君站在一旁,神色复杂,眼中闪烁着犹豫与不适。 那些衣衫褴褛的乞丐围坐一圈,欢声笑语中夹杂着对美食的期待,这份纯粹的快乐对他来说显得格外遥远。 “殿下,一起坐吧,我们虽然穷困,但这顿饭,是大家的心意。” 老李诚恳邀请,眼神中满是对萧逸君的体谅。 而周围的乞丐们则或明或暗地交换着眼神,对于这位看似娇生惯养的少年,心中既有好奇也有几分不以为然。 萧逸君初时还端着贵族的架子,眉宇间透出几分不屑。 他声音里藏着冰霜:“哼,你们算什么东西,也配与我说什么心意?” 言罢,鼻孔微微翕动,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 乞丐们面面相觑,脸上闪过尴尬与难堪。 却碍于叶辰在场,无人出口反驳,只默默低下了头,有几个年岁小些的乞丐眼里甚至泛起了泪花。 老李叹了口气,拍了拍几个小乞丐的肩头,示意他们别往心里去,随后带领众人悄悄退到了一旁,继续分享那来之不易的晚餐。 只是气氛不再如先前那般欢快,多了几分沉重。 萧逸君立在一旁,看着众人围坐一团,大快朵颐,那兔肉的香气不断侵袭着他的嗅觉,胃里不禁发出抗议的咕噜声。 他强忍着饥饿,面上却依旧保持着那份傲慢:“呵,既然如此,你们就给我另外准备一份,本公子可不吃残羹冷炙。” 乞丐们的表情变得复杂,有不满,有不屑,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失望。 叶辰轻轻皱眉,望向萧逸君的眼神中多了几分严厉,但终究没有哄劝。 他自顾自地加入到乞丐们的行列中,与他们共享晚餐。 氛围似乎因他的融入又逐渐回暖,唯有萧逸君孤零零地站在圈子之外,显得格外落寞。 分烤兔肉的时候,每个乞丐都拿到了属于自己的一份,唯独萧逸君被有意无意地忽略了。 他面色铁青,怒气冲冲地走到叶辰面前:“叶辰,你看看他们,竟敢这样对我!” 叶辰放下手中的兔骨,目光温和却不失坚定:“逸君,他们也是人,有尊严和感受。在这里,没有身份高低,只有共患难的朋友。你若真心想融入,首先得学会尊重。” 萧逸君张了张嘴,还想争辩,但看到周围乞丐们或同情或冷漠的眼神,最终一甩袖子背过身。 就在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打破了僵局:“哥哥,你不吃东西会饿的,我分你一点吧。” 说话的是个瘦弱的小乞丐,手里拿着自己那份少得可怜的兔肉,眼中满是纯真无邪。 萧逸君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些被他视为低贱的人,被自己骂了竟然还会主动把唯一的肉给他。那一刻,他的心仿佛被什么触动了,眼眶莫名发热。 “谢……谢谢你。”他接过了那块兔肉,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 夜幕下,火光映照着每个人的脸庞,空气中弥漫着温暖与谅解的气息。 ------------ 第二百九十一章 更改布防图 萧逸君坐在了小乞丐旁边,两个人静静地享用着食物,偶尔低声交谈几句,气氛逐渐融洽起来。 “原来,分享真的可以让人这么快乐……” 萧逸君轻声感慨,眼神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是啊,殿下,有时候,放下身段,你会发现世界比你想象的要宽广得多。” 叶辰微笑回应,眼中的欣慰不言而喻。 随后的几天,萧逸君逐渐学会了与乞丐们相处。 尽管还有些笨拙,但他学会了尊重与感激。 在乞丐们的保护与引导下,他们历经艰辛,终于在第十天的黄昏,遥望到了西域那片广袤而神秘的边境。 “我们到了。”叶辰眺望着远处的轮廓,眼眸中闪烁着坚定与希望。 萧逸君沉默片刻,最终也望向那未知的天地,轻声道:“这一路,我学到了很多……谢谢你,叶辰。”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天下都是殿下的,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得到百姓们的拥戴,京城的雍王、左相之流,自然不足为惧。”叶辰回以温和一笑,“这天下的主子,终究还是殿下。” 萧逸君点了点头,叶辰的话语深深刻进了他的心里。 “你说得对,叶辰,从今往后,我会将百姓放在心上,做一个真正值得拥戴的君主。” 他们继续前行,很快,坞城那雄伟的城墙便矗立在眼前。 叶辰上前几步,站在城门之下,从怀中取出一块精致的令牌。 他轻轻举起,那令牌上镌刻着皇室的徽记,昭示着持有者的尊贵身份。 “我是叶辰,这位是太子殿下萧逸君,我们有急事求见坞城的守将大人,请速通报。” 城门上的守卫面面相觑,其中一位稍显年长的守卫小心翼翼地接过令牌,看了一眼,神色骤变,连忙吹响号角。 不多时,一位身披铁甲,英姿飒爽的将军匆匆走出城门。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叶辰和萧逸君,满脸难以置信。 “殿下?您不是被……” 将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有些手足无措。 “一切正如你所见,实则是左相与雍王联合皇后设下的圈套。” 萧逸君淡淡说道,语气中却透露出一股不可动摇的威严,“我此行目的,是要揭露他们的阴谋,还我大好河山一个朗朗乾坤。” 将军沉默片刻,眉宇间闪过一丝挣扎,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朝身后士兵一挥手。 “打开城门,迎接殿下入城!” 城门缓缓开启,叶辰和萧逸君随将军步入城内,背后是逐渐合拢的沉重铁门,仿佛隔绝了一个世界。 与此同时,那些曾陪伴他们一路走来的乞丐们,看着叶辰和萧逸君,眼中满是不舍。 “叶辰哥,你们真的要走了吗?”一个小乞丐带着哭腔问道。 叶辰转身,温暖的笑容如春风般拂过每个人的心田。 “别担心,朋友们,这只是暂时的分别。我答应你们,待一切尘埃落定,我会回来,把你们都接到城里来,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真的吗?叶辰哥不会骗我们吧!”一个年纪稍大的乞丐半信半疑。 “我叶辰对天发誓,绝无虚言。”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让在场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希望与信任。 就在城门完全关闭的那一刻,叶辰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叶某定然不负你们。” 话音落下,叶辰与萧逸君的身影消失在城内。 只留下一群乞丐仰望着紧闭的城门,心中既有不舍,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 坞城内,将军眉头紧锁,目光在叶辰与萧逸君身上来回打量,似乎想从这两位不速之客的脸上寻找答案。 “殿下,恕末将冒昧,您与叶公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遥远的西域之地?” 叶辰微笑着向前一步,眼神中透着坚毅。“将军,您可曾听说最近西域边境的异动?据我所知,有一股势力正悄然集结,意图趁我国内部纷争之时,对我边境发动突袭。” “哦?叶公子何以得知如此机密之事?” 将军面色凝重,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感到意外。 “请将军相信,这绝非空穴来风。我们正是为此而来,”叶辰解释道,“太子殿下与我,欲在战祸未起之前,先行一步,查清真相,稳住西域的动荡。” 城内,将军府邸的大堂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三人严峻的面容。 叶辰、萧逸君与将军围坐在一张古朴的木桌旁,桌上摊开着一张复杂的布防图。 将军眉头紧锁,声音低沉地问向叶辰:“叶公公为何会认为西域即将有变?据我所知,自上次战役以来,西域各部族已多年未有大规模军事行动。” 叶辰轻轻一笑,眼底闪烁着深邃的光芒:“将军,信息之关键,往往藏于细节之中。皇后乃西域之人,若非西域实力大增,有足够威胁到坞城的力量,她何以冒险联合左相与雍王,密谋颠覆社稷?” “这……” 将军一时语塞,目光不自觉地在布防图上游移,似乎在重新审视每一道防线的意义。 萧逸君轻拍桌面,沉稳开口:“叶辰之言不无道理,我们需谨慎行事,以免措手不及。叶辰,你有何具体建议?” 叶辰伸手在图上缓缓移动,指间仿佛勾勒出新的战略格局:“首先,我们必须加强西城墙的防御工事,尤其是水源附近,以防敌军截断我们的生命线。 其次,调动部分南城的精兵北移,以备突发状况,同时加强对城内外奸细的排查。”、 将军凝视着叶辰的手指轨迹,原本的疑惑渐渐转变为思考:“此举确能增强我们的防御深度,但若调动南城兵力,南面岂不空虚?” 叶辰胸有成竹,答道:“西域若真有意东侵,必会借道南面的沙漠地带,以掩人耳目。我们可在南城外布设迷宫般的假营地,利用沙暴的频繁,制造大军驻扎的假象,迷惑敌人。” 萧逸君点头赞同,他的目光里闪烁着赞许:“叶辰考虑周全,既加固了防守,又巧妙布置了疑兵之计,实为上策。” ------------ 第二百九十二章 夜袭 将军终于露出一丝释然的笑意,他拍案而起:“好!就依你们的策略调整布防。若真能因此挫败敌人的阴谋,我沈从定支持太子殿下回京!” * 将军府的书房内,烛光昏黄。 沈从与心腹副将刘渊相对而坐。沈从的脸庞被光影切割成明暗两半,显得格外凝重。 “刘渊,你去安排人手,务必暗中监视叶公公与太子殿下,莫让他们轻易离开府邸。不是我不信任他们,只是局势微妙,不得不防。” 沈从低声吩咐,眼中闪过一抹无奈。 “将军放心,属下明白。” 刘渊抱拳应声,心中虽有疑虑,但还是迅速退下,着手布置。 时日如流,转眼已是三日过去。 叶辰的居室内,笔墨铺陈,他每日除了研究那张布防图,便是沉浸在书法的世界里。 一笔一划间透露着从容不迫。 “叶辰,我们已被困于此多日,你难道不急吗?” 太子萧逸君来回踱步,眉宇间难掩焦躁,“我得去跟沈从问个清楚,为何至今未有动静。” 叶辰抬眸,微笑中带着几分温润:“殿下勿忧,以我对将军的了解,此举不过是权宜之计。天下未乱,他自然要保一方平安,待他确认我们并非敌人,自会解禁。” 话音未落,萧逸君便欲推门而出,却迎面撞上了门外值守的士兵。 对方恭敬中不失坚定:“殿下,请留步,将军有令,在局势未明之前,二位不得随意走动。” 萧逸君脸色一沉,怒意升腾:“我是太子,谁敢拦我!” 叶辰及时出手,轻轻按住太子的肩膀:“殿下息怒,将军此举虽过分,却也情有可原。如今之计,唯有静待时机,十日为期,若届时仍未有变动,我自有办法。” 叶辰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萧逸君望着叶辰那淡然的神情,心中的烦躁似乎也被抚平了几分。 他勉强点了点头,回到了座位上。 夜幕降临,月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两人身上。 太子忍不住再次开口:“叶辰,真如你所说,只需十日?我若登基,绝不会轻饶了这沈从。” “殿下,世事如棋,每一步都需谨慎。将军此举,也是为了坞城安危,我们应以大局为重。十日之内,西域必将来犯,到时他自会明白我们的立场。” 叶辰的语气依然温和,却带着一种洞悉世态炎凉的睿智。 萧逸君叹了口气,眼神复杂:“但愿如你所言,叶辰。此局若破,我必以国士待你。” “殿下谬赞了,叶某不过是殿下身边的太监,能为殿下、为国家略尽绵薄之力,已是荣幸之至。” 叶辰微微欠身,眼中却有着不可动摇的坚定。 对话至此,夜已深沉,屋内的烛火跳跃着,仿佛预示着未来波诡云谲的局势。 又过了三日,月黑风高,万籁俱寂的夜晚。 坞城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只有巡逻兵的脚步声偶尔打破这份寂静。 突然,西方的地平线上燃起了冲天的火光,伴随着阵阵战鼓与喊杀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西域军队如猛兽般涌来,用烈焰和铁蹄践踏着和平的大地。 火光照亮了半边天空,将黑夜染成了赤红,战争的残忍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叶辰被这突如其来的喧嚣惊醒,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猛地拉起正沉睡中的萧逸君,急促道:“殿下,西域军队来袭,我们必须马上行动!” 萧逸君被猛然唤醒,眼中满是愕然。 但他也很快意识到事态的紧急,迅速整装待发。 叶辰拿起身旁的长枪,枪身泛着寒光,是他专门同沈从将军要的。 两人冲出房门,直奔城墙。 城墙上,箭矢如雨,与敌军的攻城器械交相呼应,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死亡的气息。 叶辰站上城墙,长枪如龙,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阵血雨腥风,敌人在他的枪下纷纷倒下。 鲜血溅在他的脸上,染红了他的衣襟,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没有丝毫退缩。 他的身影在战场上穿梭,仿佛死神的使者,收割着敌人的性命。 萧逸君紧随其后,亲眼目睹着这残酷的战场。 炮火轰鸣,刀光剑影,他从未如此近距离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恐惧如巨浪般袭来,终于,眼前一黑,他晕倒在叶辰的身旁。 此时,将军沈从正奋力指挥守城,见到这一幕,心中不由生出一丝鄙夷。 但随即他的目光转向叶辰,只见叶辰在枪林弹雨中游刃有余。 不仅保护了萧逸君,还一次次击退敌人的攻势,一股由衷的钦佩之情油然而生。 由于叶辰之前提出的布防策略,原本薄弱的西城墙得以加固,加上临时增设的陷阱与迷惑敌人的假营地,西域军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顽强抵抗。 随着东方渐白,西域军队终因伤亡惨重,攻势受挫,不得不撤退,坞城保住了。 战后,将军沈从特意找到叶辰,目光中充满了感激与敬重。 “叶辰,坞城今日之安,全赖你的远见与勇谋。此等功绩,我必将上报朝廷,为你请功。” 他顿了顿,又开口说道:“待新帝登基后。” 叶辰微微一笑,谦逊地说:“一切只为护殿下与坞城周全,这是叶某作为殿下身边之人应尽的职责。” 对话至此,夜色已彻底褪去,晨光初照,坞城内一片劫后余生的平静。 将军离去的背影透露出深深的信服。 而萧逸君在侍从的搀扶下悠悠醒来,他望着叶辰,眼中多了几分复杂的情感,既有对战场残酷的畏惧,也有对叶辰深深的信任与依赖。 “叶辰……”萧逸君的声音略显虚弱,却饱含坚定,“今后,无论何事,孤都愿与你并肩作战。” 副将快步来到叶辰与萧逸君面前,行了一礼,声音中带着几分急促。 “叶公公,将军请您即刻前往主营帐一趟,似乎有紧急事务。” 叶辰微微点头,转头对萧逸君说:“殿下,看来又有新的情况,我先去了解一下,随后再向您汇报。” ------------ 第二百九十三章 比武 萧逸君勉强撑起身子,眸中闪过一抹坚决:“不,我同你一起去,我也是这坞城的一份子。” 叶辰正欲劝阻,副将已先行开口:“殿下身体未愈,还是先留在这里休息为好,有叶辰大人在,一切都会处理妥当的。” 萧逸君微微颔首,眸中透露出信任的光芒:“那就有劳叶辰了,速去速回。” 叶辰轻拍萧逸君的肩膀,示意安心,随即与副将一同朝主营帐行去。 一踏入军营,气氛陡然热烈起来。 将士们闻讯叶辰到来,纷纷围拢过来,掌声雷动。 一名满脸络腮胡的老兵上前一步,高声喊道:“叶公公,您是咱们坞城的守护神啊!昨天那场硬仗,要不是有您的计策,咱们可就真悬了!” 叶辰微笑着一一回应:“诸位兄弟才是真正的英雄,没有你们的浴血奋战,再好的计策也只是空谈。” 这时,沈从将军亲自出面,挥手示意众人散开:“好了,大家都回去继续操练,备战不懈。叶辰,你跟我来。” 进入主营帐内,沈从面色凝重。 他先是对叶辰深深一揖:“前几日之事,是我对你二人的不信任,实属不该。” 叶辰连忙扶住沈从:“将军言重了,危机关头,任何决定都需谨慎,我能理解。” 沈从叹了口气,怒意难掩:“说来可气,那左相和雍王,竟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势,私通西域,置大夏万千百姓于不顾!这种行为,简直是叛国!” 叶辰目光如炬,直视沈从,缓缓开口道:“沈将军,你是否渴望自今日起,西域再无烽火,边疆永享安宁?” 沈从闻言,眼眸中闪过一丝光芒,旋即又黯淡下去,叹道:“何尝不想,但此等愿景,谈何容易。” “非不能也,乃不为也。” 叶辰语气坚定,“我有一计,可断西域之乱。只问将军,是否有胆量随我放手一搏。” 沈从闻言精神一振,正色道:“叶公公但说无妨,只要是对国家有利,我沈某人绝不退缩。” 叶辰眼中寒光一闪,沉声道:“西域连年战乱,究其根源,在于其内部权斗不止,外加左相与雍王的暗中支持。若要长治久安,唯有将其彻底灭国,方能一劳永逸。” 沈从闻言,脸色骤变,惊愕道:“灭国?叶公公此言,岂非太过激进?坞城虽勇,但兵力毕竟有限……” “三万精兵,足矣。” 叶辰打断沈从,语气不容置疑,“关键不在于兵多,而在乎如何用兵。西域诸部军心不齐,军纪废弛,纵有十万大军,也是乌合之众。我军若能以少胜多,定能一战扬名,震慑四方。” 沈从紧皱眉头,疑虑未消:“即便如此,后勤补给亦是难题。若无朝廷的支持,粮草兵器从何而来?” 叶辰轻轻一笑,显得成竹在胸:“将军有所不知,雍王之私欲,已使朝中人心浮动。此时上书朝廷,直言边疆危机,请求增援粮草,料他也不敢公然拒绝。至于是否真心援助,我自有办法让其不得不为。” 沈从听得半信半疑,但仍抱有一丝希望:“叶公公之意,是要以朝廷之名为质,迫使雍王就范?这……怕是太过冒险。”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叶辰站起身,踱步至营帐中央,声音低沉而有力。 “沈将军,历史不会记得那些谨小慎微之人,只会记住那些敢为人先的英雄。你我联手,不仅能平定西域,更能借此机会,揭露那等奸佞小人的真面目,还大夏一片清明。” 沈从望着眼前这位智勇双全的叶辰,心中那份犹豫似乎逐渐消散。 沉默片刻,他终是下定了决心:“好,我听你的。但愿此举能如你所言,为大夏除去心头之患。” “将军英明。”叶辰微微一笑,话语中透露着不容置疑的自信,“事不宜迟,将军即刻拟书,我来教你怎么写,既要表达出边疆之急,又需隐晦指出雍王之不轨,逼他不得不行。” 沈从坐回案前,提笔蘸墨,沉思片刻后,笔走龙蛇,将边疆之危、雍王之私与急需增援的紧迫情势一一铺陈于纸上。 字里行间,既显露了对国家的忠诚,又巧妙地隐藏着对雍王的指责,读来让人不得不为之动容。 正当他凝神书写之际,副将李翔匆匆步入营帐,见状立刻收敛了脚步声,轻声问道:“将军,这是要急报朝廷吗?” 沈从放下笔,目光炯炯有神:“正是,雍王之事不能再拖,此信需即刻送往京城。李翔,你骑最快的马,务必亲自将它交到兵部尚书手上。” “是,末将领命!” 李翔挺胸收腹,郑重接过那封沉甸甸的信札,眼眸中闪烁着使命感。 正当李翔准备转身离去时,沈从忽然叫住了他:“李翔,此行凶险,途中万不可大意。一旦成功,你便是大功一件。” “末将明白,誓死完成任务!” 李翔单膝跪地,铿锵有力地应道,随即迅速退出营帐,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营外阳光明媚,胜利的喜悦在军营中洋溢。 沈从望向一旁的叶辰,笑道:“叶公公,闻您剑术高超,今日我心畅快,想与您切磋一番,如何?” 叶辰微微一笑,欣然应允:“将军既有此意,叶某自当奉陪,虽不敢称高手,却也愿意领教沈将军的武艺。” 于是,二人移步至空旷之地,随着一声清啸,比武正式开始。 营中的士兵们闻声而来,围成了一个圈,兴奋地议论着。 “看沈将军那气势,必然是胸有成竹啊!” “叶公公也不简单,听说曾是宫中第一高手呢。” 比武初,沈从执长枪,攻势如虹,而叶辰则以一柄青锋剑,轻盈闪避,游刃有余。 一番激烈交锋后,两人各自退开,相视一笑,继而换上了短刀。 战局更加紧凑,招招凶险,却又不失高手之间的风度。 “沈将军,好刀法!”叶辰赞许道,眼神中充满激赏。 “叶公公也毫不逊色,这一战真是痛快!”沈从擦了擦额上的汗珠,语气中满是愉悦。 最终,双方换上了拳脚,比拼身法。 ------------ 第二百九十四章 操练军队 叶辰凭借精妙的身法,以一记精妙的回风拂柳身法,险之又险地躲过了沈从的致命一击,并趁机点中了沈从的肩井穴,比试方才告一段落。 周围士兵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纷纷赞叹不已。 “沈将军英勇无双,叶公公更是深藏不露,两位都是我大夏的栋梁啊!” “今日一观,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沈从拍了拍叶辰的肩膀,爽朗笑道:“叶公公,今日一战,我算是输得心服口服。咱们不仅要在战场上并肩作战,这武艺上我也要多多向您请教才是。” 叶辰拱手回礼,眼中闪过一丝暖意:“沈将军过誉了,能与您这样的英雄交手,乃叶某之荣幸。来日方长,我辈还需共同努力,守护这片疆土。” 随着夕阳西下,比武场上留下的是深深的友谊和对未来无限的期许。 “那么,明日我们再商议下一步行动,今天,就让将士们好好休息,庆祝这一场小胜吧。” 沈从话音刚落,四周又是一片欢呼。 叶辰微笑着点头:“是该让大家都放松一下,大战之后的小憩,最是珍贵。” 两人并肩而行,渐渐远去。 “来年今日,我们定能凯旋归来,那时再比一场,看谁更强!” 次日晨曦初破,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了营地的每一寸土地上,给紧张备战的氛围添了几分温暖。 叶辰身着简洁的练功服,早早在校场中央等候。 他的身影挺拔如松,双眼闪烁着坚定与智慧的光芒。 “集合!” 叶辰的声音穿透清晨的宁静,浑厚有力,令人心神一震。 士兵们迅速集结,队列整齐,他们的眼神中既有期待也有好奇——毕竟,这位昔日的宫中高手,如今要亲自指导他们。 “诸位将士,战场之上,纪律严明是胜利的基石。今天,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磨砺你们的意志和纪律。” 叶辰话音刚落,便开始了一连串的口令训练,从简单的立正稍息到复杂的行进步伐,每一个动作他都要求精准到位,不容半点马虎。 “体力与技巧同等重要。” 训练间隙,叶辰让士兵们围绕校场奔跑。 他亲自领跑,步伐稳健,展现出惊人的耐力。 “记住,战场上,每一次呼吸都可能决定生死。增强体力,就是在为生存增添筹码。” 随后,叶辰将重点转向了阵法的学习与演练。 “阵法不仅是兵力的聚合,更是智谋的体现。一个良好的阵型,能让一支军队发挥出超乎寻常的力量。” 他耐心讲解,从最基本的八卦阵讲起,到更为复杂变化的天干地支阵。 士兵们聚精会神,认真听讲。 “来,我们分成两队,实战模拟。你们五人为一小队,尝试布阵防守,我将带其余人进攻,看看你们能否坚持三分钟不被突破。” 叶辰的话语中带着挑战意味,激发了士兵们的斗志。 随着一声令下,演练开始。 叶辰如同一柄利剑,穿梭于各小队间。 他时而指点,时而亲身示范。 士兵们在他的指导下逐渐找到了阵型的精髓,配合愈发默契。 每当有队伍成功抵御住“进攻”,叶辰都会给予鼓励的眼神或是轻轻的点头。 而那些表现突出的士兵,则会被他单独叫到一旁,进行更为深入的指导。 “叶公公,您不仅武功高强,这训兵的手段也是了得。我们跟着您,真是幸运!” 休息期间,一名年轻士兵满怀敬意地说道。 “可不是嘛,以往我们只知拼命,却不懂得如何聪明地战斗。叶公公让我们明白了,武力之外,智慧同样重要。”另一名老兵附和着,目光中充满了敬仰。 这些私下的对话,很快在营地中传开。 叶辰的声望再次攀升,他不仅以实战技能赢得了士兵们的尊重,更以其智慧和亲和力,深深打动了每一个人的心。 夜幕降临,校场归于宁静,但士兵们的心却如篝火般燃烧,对未来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心和期待。 叶辰望着这群士气高昂的战士,心中也涌起了强烈的使命感和责任感。 “今晚,你们可以好好休息。明天,我们继续努力,为了大夏,为了我们的家人,更为了我们自己,不懈奋斗。” 叶辰的话语在夜空中回响,温暖而坚定。 “叶公公,我们相信,有您和沈将军在,我们一定能赢!” 一位士兵大声喊道,随即,掌声和欢呼声再次响起,仿佛是夜色中最亮的星光,照亮了通往胜利的道路。 叶辰微笑,转头看向远方,那里,似乎已经能够看到凯旋的曙光。 “是的,我们会赢。而这份胜利,属于我们每一个人。” 他在心里默念,眼眸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无限希望。 十天过去,晨曦刚刚划破天际,校场上已是一片忙碌景象。 晨雾轻拂,士兵们身披铁甲,手持长枪短剑,在初升阳光的照耀下,闪耀着冷冽的光泽。 叶辰、沈从与萧逸君立于高台之上,凝视着下方正紧锣密鼓进行的操练。 操练场上,方阵整齐划一,士兵们随着鼓声的节奏,变换着阵型。 先是简单的直线推进,进退有序。 随后,阵型迅速展开,化作复杂的八卦阵。 士兵们步伐矫健,眼神锐利,每一动皆展现出训练有素的默契与纪律。 叶辰的目光如同鹰隼,不时指出队伍中的微小瑕疵。 沈从则在一旁默默点头,对叶辰的细致入微颇为赞赏。 “叶公公的操练之法,确有奇效。军心士气如此高涨,实乃大夏之福。” 萧逸君赞叹道,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 叶辰谦逊一笑,“这一切,离不开沈将军平日里的严格要求和众将士的勤奋努力。” 操练结束后,士兵们汗流浃背,但脸上洋溢着满足与自豪的笑容。 这时,沈从提着一壶酒,大步流星而来,笑言:“今日之功,岂能无酒?来,我特邀二位共饮几杯,以庆祝咱们军队的新气象!” ------------ 第二百九十五章 神弓 三人移步至营帐内,席地而坐。 酒香弥漫,沈从举起酒碗,朗声道:“叶公公,太子殿下,这一碗,为您身边有叶公公此得力干将干杯!” 萧逸君微微一笑,正欲开口,却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一名侍卫匆匆进入营帐,单膝跪地,“报!边境传来急报,敌军蠢蠢欲动,似有大军压境之势!” 三人面色一凛,营帐内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沈从最先打破沉默,“逸君,叶公公,看来我们的考验才真正开始。” 叶辰站起身,目光坚定,“不论前方是何种挑战,有我们三人齐心协力,大夏定能安然无恙。” “叶公公言之有理。”沈从也站了起来,眼中闪烁着决绝,“此番敌袭,我必亲率一队精锐,助我大夏一臂之力。” 萧逸君拍了拍两人的肩,“好!那我们就各司其职,让敌人知道,大夏不是轻易可欺的!” 营帐外,夕阳如血,战马嘶鸣,士兵们忙碌地准备着战斗。 沈从召集了最精锐的骑士,一身银甲,英姿勃发,他高声宣布:“兄弟们,今日我们将面对的不仅是外来的威胁,更有来自内部的背叛。但请记住,我们为的是大夏的安宁,为的是保护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家庭。我们,绝不退缩!” 西域大军如黑云压境,气势汹汹。 为首的大将骑着一匹高大的骆驼,高声叫嚣:“沈从,你这叛国逆贼,与阉狗叶辰沆瀣一气,竟敢反抗大雍的铁蹄?今日,便是你等的末日!” 沈从闻声策马而出,盔甲闪耀,手中的长枪直指对方,“我是大夏的将军,效忠的是大夏的子民,而非那些贪权忘义之辈。若真论逆贼,那些勾结外敌,意图颠覆社稷者,才是真正的乱臣贼子!” 他挑眉,嘴角勾起一抹讥讽,“若论才华与忠诚,你们之中又有几人能及得上叶辰半分?” 此时,叶辰静立一旁,面色淡然,手轻轻搭在腰间的箭囊上。 他的眼神穿过嘈杂的人群,锁定在那位出言不逊的西域将领身上,眼底寒光一闪。 那西域将领见状,更加嚣张,口中污言秽语不断。 就在这时,一道破空之声响起,快若闪电。 众人只见叶辰手指微动,一支羽箭已离弦而出,精准无误地穿透了那将领的喉咙。 鲜血喷溅,人群瞬间静默,只剩下那将领倒地抽搐的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叶辰身上,惊讶、恐惧、不信……种种情绪交织。 叶辰缓缓收回弓弦,语气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大夏之地,不容尔等污蔑。今后,再有人出言不逊,休怪我箭下无情。” 那一刻,西域军队的士气仿佛被一盆冷水浇灭,不少人面露惊恐,开始窃窃私语。 他们中大多数人都是听闻过大夏叶公公的名号,却未料到他的箭术竟是如此恐怖。 沈从望着叶辰,心中暗自钦佩,表面上却故作轻松,对着西域士兵高声道:“看到了吗?这便是你们口中的‘阉人’,他用实力告诉你们,大夏并非软弱可欺!” 萧逸君适时走上前,眼神凌厉,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要么撤兵,回到你们的疆土,从此互不侵犯;要么,迎接我大夏铁骑的怒火,让这片土地成为你们的葬身之处。” 话语落下,营地中一片死寂,只有风声和远处隐隐传来的马蹄声,似乎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怎么样?选择吧!”沈从的声音掷地有声,打破了沉寂。 就在这紧张对峙之时,一个西域副将犹豫片刻,最终咬牙切齿道:“撤!我们撤!今日之辱,他日必百倍奉还!” 随着他的命令,西域军队开始缓缓撤离。 却在离开之际,每个士兵的眼神中都充满了不甘和仇恨。 * 等叶辰他们回到军营,营帐内的烛火摇曳,映照着沈从错愕又敬佩的脸庞。 他紧盯着叶辰,那份镇定自若中透露出的深不可测,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位太子的谋士。 “叶辰,你那箭术……简直不可思议。” 沈从的话语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惊叹,眼底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我自认也是个不错的射手,但你的那一箭,快、准、狠,简直如鬼神莫测!” 叶辰微微一笑,从身旁的武器架上取下一柄改良过的长弓,递给沈从。 这弓看似寻常,实则内藏玄机,弓臂上刻着精细的纹路,每一寸都被精心打磨,显得格外坚韧而轻巧。 “改良之处在于弓臂的材质与构造。” 叶辰解释道,他的手指沿着弓身缓缓滑过,仿佛在抚摸一件艺术品。 “我采用了一种特殊的复合材料,混入了少量的秘银,既减轻了重量,又增强了弹力。最关键的是弓身内部嵌入了细微的机关,能够蓄能于箭矢之上,在释放的一刹那给予额外的爆发力。” 沈从接过长弓,感受着那份不同寻常的平衡与力量,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难怪……这样的距离,还能保持如此威力和精度,真是神器也!” “不仅如此,我还改进了箭矢的设计,使其更加流线型,让他在空中飞得更快。” 叶辰说着,从箭囊中取出几支特制的箭。 箭头锋利异常,箭身轻薄却坚固,末端还嵌有小小的金属片,显然是为了增加飞行稳定性。 “叶辰,你这不仅是武艺超群,更是一位杰出的兵器大师啊!” 沈从由衷赞叹。 “沈将军,胜利不仅仅依赖勇猛和武力,兵器同样重要。” 叶辰的目光坚定而深远,“我已经命兵器营的工匠们,着手研究如何批量生产这种改良后的弓箭。一旦成功,我们的军队远程攻击力将大大增强,胜算自然大增。” 沈从激动地点点头,握紧拳头,胸腔内热血沸腾。 “叶辰,有你在,我坚信这场战争我们将赢得辉煌。你不仅救了我大夏的面子,更为我们的胜利之路铺下了基石。” 叶辰淡然一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 第二百九十六章 乞丐小分队 夜渐深沉,三人的讨论也告一段落。 沈从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繁星点点,心中涌动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叶公公,你有何安排?” 叶辰站起身,微笑中藏着几分神秘:“我嘛,打算微服私访,亲自去探查一番西域的动向,顺便……找寻一些能够帮助我们的盟友。” 萧逸君闻言,眉头微蹙:“此行危险重重,务必小心。” 叶辰轻松一笑:“放心吧殿下,我的命硬得很。” 谈话至此,三人相视一笑,一种难以言喻的信任与默契在空气中流淌。 就在沈从营帐外,夜色中,一匹快马悄无声息地停在门口。 叶辰轻抚马背,转头对着屋内的二人道:“沈从,坞城的防守就靠您了!” “一路顺风,早日归来。” 随着叶辰跃上马背,一骑绝尘而去,只留下沈从与萧逸君站在原地,凝视着月光下拉长的影子,直到那影子彻底消失在夜幕的尽头。 夜风拂过荒凉的郊野,叶辰骑着快马穿越黑暗,星辰为伴,心怀壮志。 不久,他来到了一处破败的庙宇,这里曾是他与那些流离失所的乞丐们约定的汇合点。 “嘿,兄弟们,还记得我吗?” 叶辰翻身下马,朗声笑道,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映出几分不羁与温暖。 庙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几个身影从阴影中走出,衣衫褴褛,但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叶公子!真的是你!”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最先认出了叶辰,声音里满是惊喜。 “我们还以为,你这样的贵人,说来听听热闹就算了呢。” 一个瘦弱的少年跟在大汉身后,小声嘀咕。 叶辰笑着摇了摇头,走到他们中间,环视四周:“我可不是那种说空话的人。我今天来,是想问问你们,有没有兴趣陪我去干一番大事?” 乞丐们面面相觑,既有兴奋,也有迟疑。 叶辰见状,语气温和却充满力量:“我知道,在很多人眼里,大家不过是些乞丐,命如草芥,何必去做什么大事。但我相信,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团火,等待着燃烧的机会。现在,我就给你们这个机会——陪我去宣凌国,让我们一起改变自己的命运,甚至影响整个西域的格局。” 大汉挠了挠头,憨笑道:“叶公子,我们这些泥腿子,能干啥大事业啊?” 叶辰微微一笑,目光炯炯有神:“你们或许不知道,在宣凌国,一场无声的战争正在酝酿。宣凌国作为西域的中立国,既是西域各国的眼中钉,也是大夏想要争取的重要盟友。 如果我们能成功说服宣凌国王室,不仅能够为大夏争取到强大的外援,你们也将不再是乞丐,而是国家的英雄。” 乞丐们的脸上渐渐露出激动的神色,那个瘦弱的少年首先喊了出来:“我愿意!我不想再被人看不起!” 这一声如同点燃了导火索,其他人也纷纷响应:“我也去!我们要跟着叶公子闯出一片天!” 叶辰满意地点点头,眼中的火光更甚:“好!那我们就一起,去做那不可能的事!” 次日清晨,一支奇特的队伍踏上了征途。 叶辰从马背上取下几套精致的使臣服装,微风中,布料轻轻摇曳,仿佛预示着即将改变的命运。 他一一递给了身旁的乞丐们,每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不可置信的神色,就像灰烬中重新焕发生机的嫩芽。 “穿上这些,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的随行使臣,代表的是大夏的尊严与希望。” 叶辰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乞丐们虽然笨拙,却也满怀敬畏地换上了新衣。 霎时间,他们从街头的尘埃变成了堂堂的使臣。 尽管举止间仍难掩过往的痕迹,但他们的眼神已经不同,那是被赋予使命后的坚定。 队伍踏入宣凌国的国境,一路向宣凌国的都城进发。 沿途风景秀丽,与他们曾经流浪的地方天壤之别。 宣凌国都的城墙巍峨,城门敞开着,欢迎着来自四海的宾客。 城内,街道宽敞整洁,商铺林立。 行人衣着华丽,孩童笑声清脆,一派祥和繁荣景象。 面对这一切,乞丐们眼中满是新奇与向往。 那个瘦弱的少年,眼睛瞪得圆圆的,轻声说道:“叶公子,这里的人看起来好幸福啊,他们的日子怎么这么好?” 叶辰轻笑,眼神温柔地望着这座充满生机的城市:“宣凌国位于西域和大夏的交界处,它保持中立,既不让大夏轻易染指,也不让周围小国联合起来对付它。正因如此,无论是大夏还是其他西域国家,都希望与宣凌国维持友好关系,于是年年赠予宣凌许多珍贵物资,以此确保和平。这,便是宣凌国民富饶安康的原因。” 大汉挠了挠头,憨态可掬地插话:“原来咱们一直流浪,是因为没找到这样一个好位置啊。” 叶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位置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要有能让各方都愿意支持的实力和智慧。而现在的我们,就要靠自己的双手,去争取那份属于我们的荣耀。” 夜幕降临,他们在一家客栈落脚。 饭桌上,乞丐们围坐一圈,兴奋地讨论着白日所见所闻。 一个面容沧桑的老者缓缓开口:“我一直以为,这世上没有我们乞丐的容身之处,可今天看到宣凌国的繁华,又听了叶公子的话,我突然觉得,或许有一天,我们也能有那样安定的生活。” 叶辰举起酒杯,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坚定而温暖:“不只安定,我们要让所有人看到,即使是曾经的乞丐,也能成为改写历史的英雄。明天,当我们站在宣凌国王面前时,就是证明自己的时刻。” 众人齐声呼应,杯盏相碰,清脆的响声中满载着决心和希望。 “为了更好的明天,干杯!” 夜深人静时,叶辰独自站在窗前,望着皎洁的月光,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前方的道路不会平坦,但他也坚信,只要心中有火,便无畏前行。 ------------ 第二百九十七章 宣凌国 “宣凌国,我们来了。未来的西域,将会因为我们的到来,而有所不同。” 他低语,像是对月光承诺,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那一刻,月色之下,宣凌国的命运似乎已经悄然转动,而这一切的起点,只是一位名叫叶辰的青年,和他的乞丐使臣们。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薄雾,为宣凌国的街巷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 叶辰一行人洗漱完毕,穿着虽不起眼却干净整齐的衣衫,精神抖擞地迈向宣凌国的外交使馆。 使馆外,石狮巍峨,朱门紧闭,透出一股庄严与肃穆。 门缓缓开启,一名身穿锦袍的官员缓步而出。 他眉宇间透露出几分精明与审视,上下打量着这群看似平凡的来客。 “诸位可是大夏国派来的使臣?”官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 叶辰微笑着上前一步,拱手道:“正是,在下叶辰,代表大夏国前来交流。这是我国国书,请大人过目。” 官员接过沉甸甸的玉盒,打开盖子,国书的封印赫然入目。 他的态度顿时变得恭敬了许多,“诸位请稍候,我即刻上报陛下,安排接见事宜。” 叶辰点头示意,随后转过身,带领着乞丐使臣们进入使馆分配的客房。 房间内的布置典雅,窗外花园美景一览无遗,对于这些曾风餐露宿的人来说,无疑是另一番天地。 “各位兄弟,这就是宣凌国对待使臣的礼遇。看看这床褥,柔软舒适,再也不用担心夜晚的寒风了。” 叶辰一边介绍,一边指向角落里摆放的一套精致茶具,“这叫茶海,是用来泡茶的,每一种器具都有它的用途,代表着一种文化,也是生活的艺术。” 乞丐们面面相觑,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新奇。 其中一人忍不住拿起一只小巧的银勺,问道:“叶公子,这小勺子是吃药用的吗?” 叶辰闻言大笑,“哈哈,这是调糖的勺子,喝茶时用来调味的。” 午餐时分,餐桌上摆满了各式佳肴,还有那琳琅满目的餐具,让乞丐们一时不知所措。 一个年轻的乞丐抓起一把叉子,疑惑地问:“这个叉子,怎么用才不算失礼呢?” 叶辰耐心教导,展示着正确的用餐礼仪,“这样,左手持叉,右手持刀,慢慢切,小口吃,优雅而又享受。” 正当大家努力适应这份突如其来的贵族生活时,使馆侍从推门而入。 他手捧着一盘色彩斑斓的瓜果,香气扑鼻。 “这些都是本地产的水果,特供给各位品尝。” 乞丐们尝了一口,脸上瞬间绽开了惊喜的表情。 “这瓜,甜得像蜜一样!”一个老乞丐感叹道。 叶辰笑着解释:“西域气候独特,这里的瓜果格外甜美。京城的水果虽好,但比起真正的西域珍品,还是略逊一筹。” “叶公子,”一个小乞丐眨巴着眼睛问,“我们真的能成为改写历史的人吗?就像你说的那样?” 叶辰的目光温柔又坚定,“当然,只要我们不放弃,勇于尝试,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记住,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自己命运的主宰。” 午后,阳光懒洋洋地洒在庭院里。 叶辰正与乞丐们围坐一桌,研究着一本关于宣凌国历史的古籍,试图从中找到更多线索。 这时,侍从轻轻推开门,步入庭院,手中紧握一封精致的请柬。 “叶公子,这是今日午后刚到的,请柬上说,陛下明日上午邀您及随行人员进宫一叙。” 侍从毕恭毕敬地递上请柬,眼神中难掩对叶辰的好奇。 叶辰接过请柬,轻轻展开,目光迅速扫过文字,嘴角勾起一抹意料之中的微笑。 乞丐们一听要进宫面圣,立刻炸开了锅,紧张、兴奋、不安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一个胆小的少年乞丐拽了拽叶辰的衣袖,声音颤抖地问:“叶公子,进宫…宫里都是些达官显贵,我们这些泥腿子去了,会不会惹什么祸端啊?” 叶辰拍拍他的肩膀,温和地笑道:“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们受到一丝委屈。而且,这是我们改变命运的机会,也是我们为国家效忠的机会。”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叶辰选定了三位乞丐——曾为木匠的刘大山,机智过人的小六,以及心思细腻的女孩小翠,决定次日带他们一同进宫。 夜色渐浓,月光如洗。 叶辰对着三位被选中的伙伴说:“明天进宫,不必紧张。记住,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要保持自信,我们代表的是大夏国!” 次日清晨,阳光明媚,叶辰一行人沐浴更衣,换上侍从准备的华丽服饰,正式踏入宣凌国皇宫的门槛。 宫殿巍峨,金碧辉煌,每一砖一瓦都透露出皇家的威严。 进入富丽堂皇的大殿,中央高悬着龙凤呈祥的巨型藻井,金光闪烁,令人不禁抬头仰望。 叶辰引领着刘大山、小六和小翠,他们的衣裳虽是匆忙间换上的,却也难掩那份由内而外散发的质朴。 宣凌国国王高坐在龙椅之上,面容威严,两侧站满了文武百官,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这群突然造访的异国来客。 叶辰不卑不亢,领头行礼,声音沉稳有力:“大夏国使臣叶辰,携随行人员,拜见宣凌国国王陛下,愿两国友谊长存。” 国王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叶大人远道而来,辛苦了。本王已吩咐下去,务必让诸位在我宣凌国享受到最尊贵的款待。至于结盟之事嘛……”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似是在寻找合适的言辞,“叶大人,咱们还是先不谈国事,享受这欢聚时刻如何?” 叶辰心中暗笑,面上却依旧保持着温文尔雅的笑容,“陛下英明,叶某自然不敢违背。不过,在此佳节,叶某斗胆分享一二见解,愿能为陛下解忧。” 国王挑眉,似乎对叶辰的不依不饶颇感兴趣,“哦?叶大人有何高见?” “陛下,大夏与宣凌地理位置相邻,历来和睦共处,若能结为盟友,共御外侮,实乃两国民众之福。” 叶辰话锋一转,“但今时不同往昔,西域诸国蠢蠢欲动,大夏正筹备一场不得不打的战争,以捍卫和平。宣凌国若继续持观望态度,恐将错过最佳结盟时机。” ------------ 第二百九十八章 西域使者 小六在一旁适时插话,眼中闪烁着机敏,“对啊,陛下,您看我们这几个小人物都能看出局势紧迫,何况您是一国之君呢?我们大夏是诚心诚意希望与宣凌国携手,共同抵御外敌。” 小翠也轻声附和,她的话语中带有女性特有的柔和却坚定,“而且,宣凌国与大夏结盟,不仅能增强国防,更能促进两国间的贸易流通,甚至还能建立互市,实现共赢。” 国王陛下沉默片刻,目光掠过殿内华美的装饰,思绪万千。 他心里暗自盘算,确如叶辰所言,大夏虽有内乱,却能在短时间内展现出惊人的战斗力,一击毙命西域大将,可见其底蕴深厚。 宣凌国要想在这乱世中稳固根基,与大夏结盟无疑是明智的选择。 身旁,贴身近臣低声道:“陛下,叶辰所提确有可取之处。大夏虽内部波澜,但实力不容小觑。 我宣凌与之结好,既能借力抵御外患,又可在贸易上获得利益,实属一举两得。” 国王轻轻点头,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你言之有理,你派人速去西域和大夏城池打听消息,探查其动态,知己知彼,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正当国王深思之际,宴席上的歌舞渐入高潮。 乐师们奏响悠扬的旋律,舞者们身姿曼妙,旋转跳跃间似有花瓣飘落,为这庄重的大殿增添了几分柔情与生机。 叶辰坐在下方,微笑着欣赏着这一切,心绪却异常平静。 他深知,今日一番言辞虽引起了国王的重视,但真正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叶辰心中默念:“耐心,是谈判桌上最锋利的剑。”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 国王目光投向叶辰所在的方向。 “叶大人,”国王突然提高声音,打断了场内的低语,“关于两国结盟之事,过几日朝堂之上,我们再详谈。在此之前,让我们一同享受这难得的安宁夜晚,如何?” 叶辰起身,笑容温煦,抱拳一礼:“陛下雅量,叶某自当从命。相信明日的会谈,定能为宣凌与大夏带来全新的篇章。” 夜色渐浓,灯火阑珊,宴会在愉悦的氛围中徐徐落幕。 叶辰在宣凌国使馆的客房中,缓缓翻阅着一本当地的史籍。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宁静。 小六和小翠分坐两侧,各自忙碌着,偶尔抬头交换一个默契的眼神。 小六轻声问道:“叶大人,这几天陛下为何不再召见咱们?难道是对咱们提出的结盟有所动摇吗?” 他眉头紧锁,显然对此颇为挂心。 叶辰合上书卷,微微一笑,道:“小六,急什么。宣凌王既然愿意让我们留在使馆,自由活动,这正说明他对结盟之事颇为重视。想来,这些日子必定是在搜集情报,权衡利弊。” 小翠闻言,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衣物,接口道:“大人说得是,这宣凌王心思缜密,咱们静观其变便是。” “嗯,确实。”叶辰点点头,眼神闪过一丝锐利,“今天早上的请安,侍从们的语气中多了一丝尊敬,甚至是敬畏。这说明,宣凌国派出去的人,很可能已经带回了让他们满意的情报。” 小六搓着手,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那岂不是说,我们的计划要成了?” “成不成,还得看接下来的朝堂论辩。” 叶辰站起身,走到窗边,眺望着使馆外的风景,“不过,我们得先做好准备,毕竟谈判桌上瞬息万变。” 当天傍晚,三人围坐在桌旁,享受着使馆精心准备的晚餐,气氛轻松而和谐。 小六一边大口吃着肉,一边笑道:“这使馆待客还真是殷勤,我都快舍不得走了。” 小翠轻笑一声,说道:“小六,你就是个馋嘴猫。不过话说回来,叶大人,您觉得国王何时会再次召见我们?” 叶辰轻酌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说:“应该就在这两天了。宣凌国若真有诚意,必不会让我们久等。”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侍从恭敬的声音:“叶大人,有紧急传唤,请即刻随我前往王宫。” 叶辰三人对视一眼,心中各有计较。 小六和小翠迅速收拾停当,跟着叶辰出了门。 夜色下的宣凌国都别有一番风味,月光下的一切都显得既神秘又充满希望。 来到王宫,穿过一道道富丽堂皇的长廊,最终在一间幽静偏殿前停下。 叶辰深吸一口气,推开门,步入其中。 只见国王陛下独自坐在案前,目光锐利,似乎已等待多时。 他见叶辰到来,微微一笑,开口道:“叶大人,这几日辛苦你们了。我已收到确切消息,大夏国内形势虽复杂,但对外依然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叶辰微微躬身,从容答道:“陛下英明,叶某相信,强强联手,必能共筑辉煌。” “好!那我们就来谈谈具体的条件吧。” 国王陛下的语气中充满了决断,双眼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 就在两人即将展开深入讨论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名侍卫匆匆而入。 他伏地禀报:“陛下,西域传来急报!” 国王陛下脸色一凛,目光瞬间凝重:“讲。” “西域派了使者前来,已经到宫门口了。” 宣凌国王陛下与叶辰面面相觑,两人的脸上均浮现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国王的眉毛轻轻上扬,嘴角不自觉地抿紧,显露出内心的惊讶与疑惑。 而叶辰则微眯起眼,眉宇间透露出一丝戒备,仿佛已预料到局势即将迎来微妙的转折。 国王很快恢复了镇定,挥手示意侍卫,“带西域使者进来,我要听听他们有何要说。” 不多时,一位身着异域服饰、面容傲然的使者步入大殿。 他扫视四周,目光在叶辰身上停留片刻,却未表现出丝毫意外或尊敬,仿佛这位大夏来使在他眼中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角色。 他随即径直走向国王,完全忽视了叶辰的存在。 “陛下国王,我西域特使阿米尔在此。听闻贵国与大夏有意结为盟友,我必须提醒您,这绝非明智之举。” 阿米尔的语气中透露着不容置疑的自信,甚至带有一丝挑衅。 ------------ 第二百九十九章 背水一战 叶辰眉头紧锁,站起身,沉声道:“阿米尔使臣,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夏与宣凌的联合,本是为了共谋和平发展。” 阿米尔转过头,轻蔑地扫了一眼叶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叶大人,难道你以为,大夏现今还是那个强大不可侵犯的帝国吗? 雍王当权,内斗不止,而我西域的公主,早已是大夏的皇后,控制着后宫,影响着朝政。不久的将来,大夏边境的十六州,都将落入我西域的版图之中。与这样一个风雨飘摇的国家结盟,无异于引狼入室。” 陛下国王的面色愈发凝重,眼神闪烁不定。 显然,阿米尔的话在他心中激起了不小的波澜。“此言当真?大夏内部竟已乱至如此境地?” 阿米尔点头,态度笃定:“千真万确。陛下,您应当重新考虑与大夏的合作,转而寻求与我西域结盟,方是上策。” 叶辰正欲反驳,却被陛下抬手制止。 “够了,二位所言我自会考量。阿米尔使臣,你先退下休息,叶大人,你亦先回使馆等候消息。” 叶辰心中虽有不满,却也明白此时争执无益,只能拱手告辞。 叶辰回到使馆,心中五味杂陈。 几天时间,足够让很多事情发生微妙的变化,他也是忍不住的担心。 过了三天,叶辰洗漱完毕。 他唤来侍从,轻声吩咐:“请给我准备些香皂,昨晚沐浴时发现已经用尽。” 那侍从面色微变,眼神闪烁,吞吐着回答:“大人,最近市面上香皂紧俏,小的跑了几家店铺都未能购得。” 叶辰敏锐地捕捉到了侍从细微的表情变化,心中不由生疑。 这种日常所需的小事,以往从未有过差池,今日为何变得如此? 他没有不再强求,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让侍从退下了。 早餐时分,叶辰与小六、小翠以及使馆内的其他随员围坐一桌。 饭菜简单,气氛却显得有些压抑。 叶辰放下筷子,环视众人,缓缓开口:“你们有没有感觉,这几日,宣凌国的侍从对待我们的态度似乎有所不同,尤其是今天早上的侍从……” 小翠眨巴着明亮的眼睛,不以为然:“大人多虑了吧?或许真是市场上香皂难求呢。” 小六也跟着附和:“是啊,大人,咱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很多情况都不了解。” 叶辰摇头,目光坚定:“不,我感觉得到,这不仅仅是香皂的问题。很可能是因为宣凌与大夏结盟的事情出了变故,影响已经开始渗透到我们这里。” 小翠和小六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但其他人脸上却渐渐浮现出认同的神色。 的确,自从那天在大殿上阿米尔的那番言论后,空气中就弥漫着一股不安的气氛。 叶辰继续说道:“大夏虽内外交困,但我们身为使臣,代表的是国家的尊严。在这个关键时刻,我们必须更加团结,不能让任何人动摇我们的信念。” 一名年轻的随员拍案而起,满腔热血:“叶大人说得对!不管外界如何风起云涌,我们誓死追随大人,为大夏的荣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句话如同一把火炬,瞬间点燃了在场所有人的激情。 众人纷纷起立,誓言忠诚,声音虽低沉却坚定无比。 叶辰目光如炬,环视着四周被他的言辞激昂的同僚,嘴角勾勒出一抹坚决。 他缓缓站起身,将手轻轻一挥,示意大家静下来。“各位,空谈无用,行动才是证明我们决心的时刻。今晚,我们就杀进西域使馆,让他们看看我们大夏国将士们的英勇!” 小翠忍不住惊呼,“大人,可我们满打满算不过三十人,西域的使者,听说可是来了二百余人呢。” 叶辰站起身,目光如炬,扫视过每一个人的脸庞。 那股子不容置疑的坚决,仿佛能穿透人心的迷雾。 “我知道,这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以我们三十人之力,对抗两百多位训练有素的西域武士。但,历史无数次告诉我们,人数从不是决定胜负的唯一关键。” 小六咽了口唾沫,眼中闪烁着犹豫与不确定,但仍鼓起勇气提出了质疑:“大人,小的打听了,这批使臣队伍中,有不少是从战场上下来的硬汉,我们这三十人,还大半是些当年流落街头的乞儿,怎可能……” “正因为你们曾是乞儿,才更懂得生存的不易,战斗的意义。” 叶辰打断了小六,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反驳的决绝,“我们每个人心中都藏着一个未完的梦,一个渴望证明自己的机会。” 小翠在一旁紧握双拳,眸光闪烁,仿佛已看见了胜利的曙光:“大人说得对,我们虽出身卑微,却从未失去过挑战命运的勇气。” 叶辰微微一笑,转向众人:“现在,我要告诉你们,以少胜多并非不可能。关键在于策略,更在于我们的心是否齐,志是否坚。我们不仅要让宣凌国看到我们的实力,更要让他们明白,大夏国使臣不可轻辱,大夏国威不可犯。” 人群中,那名年轻的少年挺身而出,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叶大人,请指示,我们该怎么做?只要是为了大夏,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叶辰点头,目光深邃,开始部署他的计划:“我们要利用西域使臣对我们放松警惕的这一刻,将他们一网打尽。大家准备好,我们子时出发!” 众人闻言,热血沸腾,纷纷响应。 夜幕低垂,星辰隐匿,宣凌国的街道被一片寂静笼罩,只有巡逻兵的脚步声偶尔打破夜的宁静。 叶辰领着一支精干的小队,共计三十人,悄无声息地穿梭于狭窄的巷弄之间,朝着西域使馆潜行。 他们的身影在昏暗的灯火下忽隐忽现,每一步都显得格外谨慎而坚定。 小六走在队伍的前头,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短匕,时不时回头望向叶辰,眼中既有紧张也充满信赖。 “叶大人,这计划……真的能成?”他压低声音问道,试图掩盖心中的忐忑。 叶辰轻拍了拍小六的肩膀,声音沉稳而有力:“我们定能成功!” ------------ 第三百章 杀人放火 言罢,他带领几个身手敏捷的手下分散开去,悄无声息地绕到了使馆后方。 叶辰手势令下,几人迅速行动,从隐蔽的角落里搬出早已准备好的干草堆,小心翼翼地铺展在窗户下方。 干草堆积得既快又稳,几乎没发出任何声响。 待一切就绪,小翠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壶,那是满满的一壶灯油。 她轻轻地倾倒,让油缓缓渗入干草之中。 众人退至安全距离,叶辰凝神屏息,拉满长弓,一箭飞射,正中干草堆中央。 顿时火星四溅,火舌舔舐着灯油浸透的干草,轰然间燃起熊熊烈焰。 火光照亮了整个使馆区域,伴随着火焰的噼啪作响,是西域使者惊恐的尖叫与绝望的哀嚎。 浓烟滚滚,火势借着夜风迅速蔓延,使馆内陷入一片混乱。 偶有几名使者慌不择路,从火焰中夺门而出,却立刻被叶辰他们冷静而准确地拦截,没有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 叶辰手中的剑光一闪,干净利落地解决了最后一个企图逃跑的敌人。 第二日,朝霞初露,金碧辉煌的宣凌王宫内,百官肃立。 叶辰步入大殿,步伐稳健,眼神锐利。 他手中的布袋沉甸甸的,里面装着他昨夜行动的“成果”。 朝堂之上,宣凌国王端坐龙椅,目光在叶辰踏入的瞬间便锁定了他,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叶大人,你可有要事?”国王的声音响彻大殿,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叶辰走到殿中央,轻轻放下布袋,缓缓解开绳结。 那颗西域使者惊恐扭曲的头颅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引发一阵低语与惊惧。 叶辰直视国王,朗声道:“陛下,既是结为同盟,就不该得陇望蜀,此乃西域使者之首,想来宣凌国此次该专心些了。” 宣凌国王非但未显怒色,反而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豪迈与赞赏。“叶辰啊叶辰,真乃奇才也!大夏与宣凌结盟,实为双赢之策!” “谢陛下厚爱。”叶辰躬身行礼,语气中透露出不可动摇的坚定。 “结盟一事,还望陛下信守承诺,共筑和平之基。” 国王点头应允,立即命人取来同盟文书,当众签署,两国联盟就此确立。 叶辰接过同盟书,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离开王宫,阳光明媚,叶辰带着小六等人返回坞城。 消息似乎比他们更快一步到达,坞城外,一队队士兵列阵相迎。 沈从站在最前方,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与自豪。 “叶大人,您回来了!这次可是大功一件啊!” 沈从迎上前,紧握住叶辰的手,力道之大,仿佛是要将所有的敬意与喜悦都传递过去。 士兵们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他们高声呼喊着叶辰的名字,眼中充满了崇拜与振奋。 对于这些战士来说,叶辰不仅是一位指挥若定的将领,更是一个传奇般的人物。 回到坞城,叶辰第一站便是前往见太子萧逸君。 踏入书房,只见萧逸君正在书房内翻阅奏折,闻声抬头,眼中的赞许不言而喻。 “叶辰,你果真不负所托,大夏与宣凌的结盟,实乃稳定边疆的一大步。” 萧逸君起身,亲自为叶辰斟上一杯热茶。 叶辰接茶,微笑道:“幸不辱使命,此乃吾等职责所在。只是此番举动,恐怕会让西域不安,他们定会有所行动。” “不错,但有你在,我大夏何惧之有?” 萧逸君的言语中充满了信任与期许,“你办事,我放心。此次行动之快,连我都为之震惊,短短数日,不但促成结盟,更除去了隐患,叶辰,你真乃国之栋梁!” 叶辰摆摆手,笑道:“不敢当,这一切离不开殿下的信任,以及沈将军与诸位兄弟的支持。西域之事,虽难,但并非无解,我大夏自当屹立不倒。” 对话至此,门外传来沈从爽朗的笑声。 “叶辰,你这一回来,坞城可就热闹了。士兵们都把你当成英雄,这下西域该急得团团转了,哈哈!” 沈从的话语中透着几分戏谑,更多的是对叶辰的认同与敬佩。 十日后,西域大漠,黄沙漫天,一支铁骑如乌云压境,遮天蔽日。 可汗阿赫迈德骑着高头大马,傲立于大军之前。 他手持金鞭,声如洪钟,高声叫阵:“坞城的懦夫们,听好了!大夏的叶辰,还有你那所谓的智勇双全的太子萧逸君,速速开城投降,或许还能留你们一命!否则,待我大军破城,鸡犬不留!” 城内,沈从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嘴唇干裂,嘴角生疮。 “叶辰,咱们这点人怎么抵挡得了西域三十万大军?这西域可汗怕是疯了,居然亲率大军来犯!” 他焦急地在叶辰身旁踱步,目光时不时投向城外的滚滚黄尘。 萧逸君的眉头紧锁,平日里的儒雅之气被一抹不易察觉的忧虑所取代。 “叶辰,事已至此,我们必须找到解决之道。坞城不能失,它是我大夏西陲的门户。” 叶辰沉默片刻,眼底闪过一抹精光,随即对沈从和萧逸君缓缓说道:“两位莫慌,我有一计,或许可以乱中取胜。首先,我们要让敌人以为我们已心生怯意,军心不稳。” 沈从一愣,随即苦笑:“叶大人,这玩笑可开不得,若真传出去我们要弃城逃跑,军心岂不是真要散了?” 叶辰轻拍沈从的肩膀,自信一笑:“你速去安排,对外宣称沈将军与殿下决定弃城东、西两路撤离,保存实力。记住,消息要不经意间泄露,让敌军截获。” “叶辰,你这是……”萧逸君疑虑未消。 “殿下放心,敌人一旦得知我们‘分兵’,必会分散兵力追击,彼时我自有妙计。” 叶辰胸有成竹,目光深远。 副将领命而去,按照叶辰的计划,故意在城外小范围散布消息。 不出一日,便有密探将这一“绝密”情报送到了阿赫迈德的营帐。 夜幕降临,坞城内外一片紧张氛围,城墙上火把通明,映照着战士们焦虑的脸庞。 ------------ 第三百零一章 大结局 沈从与萧逸君坐在临时搭建的军事帐篷中,等待着叶辰下一步的指示。 “叶辰,现在城里人心惶惶,再不动手,恐怕真的要乱了。”沈从的声音带着几分急躁。 叶辰轻轻一笑,站起身来:“时候到了,我们分两步走。第一步,我会亲自带一队精兵,在夜色掩护下潜出城,制造准备出逃的假象。第二步,沈将军你则负责布设陷阱,一旦敌人追击,即刻启动。” “那我呢?”萧逸君问。 “殿下,您需留在城内,稳定军心,同时暗中准备西门突围的队伍,作为我们的后手。真正的战场不在城外,而在人心。”叶辰的目光里闪烁着智谋的光芒。 沈从拍案而起,敬佩之情溢于言表:“好!就按叶辰说的办!我这就去布置陷阱,定叫那西域可汗有来无回!” 帐篷内,只剩下沈从与萧逸君对视一眼,眼中既有担忧也有坚定。 沈从笑道:“看来,这场戏,咱们不仅要演,还要演得精彩纷呈才行。” 萧逸君亦笑,语气中多了几分释然:“叶辰有此等奇谋,我大夏何愁不兴?只待明日,看他们如何应对我们的空城计。” 第二日,晨光初破,坞城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不同往日的肃杀之气。 城头的守卫们不再焦虑,反而眼神中透出了一丝期待和决绝。 沈从一夜未眠,他的身影在清晨的寒风中显得更加挺拔,目光如炬,巡视着城下的部署。 按照计划,他迅速集结了精选的勇士,每个人都精神饱满,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 叶辰准时出现,一身轻装,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对接下来的一切胸有成竹。 “沈将军,时候不早,我们出发吧。” 随着号角声响起,沈从和叶辰率领的精锐部队悄无声息地从东门潜出,夜色依旧为他们的行踪提供了完美的掩饰。 另一边,西域的军队正兵分两路,东西两侧各驻重兵,企图切断萧逸君的逃生之路。 东方的地平线上泛起了鱼肚白。 沈从的部队与叶辰汇合,两股力量合而为一,犹如猛虎下山,直扑西域军的东部防线。 战斗在晨曦中爆发,刀光剑影,箭矢如雨,双方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交锋。 沈从勇猛异常,叶辰智计频出,两人的默契配合,使得战局逐渐向大夏一方倾斜。 “叶辰,东面已破,下一步?”沈从抹去脸上的血渍,眼中闪烁着胜利的光芒。 叶辰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抹狠厉:“西面的敌人必定会收到消息前来增援,我们只需在此布下天罗地网,等他们自投罗网。” 不出所料,西域的援军慌忙赶来,却一头栽进了沈从精心布置的陷阱之中。 一场原本势均力敌的战役,最终变成了大夏的全面反攻。 当最后一支西域军队被歼灭,可汗在混乱中被俘,西域的抵抗宣告终结。 消息传回坞城,城内欢声雷动,士气空前高涨。 萧逸君在众人的拥簇下,振臂高呼:“我们不仅守住了坞城,更保卫了大夏的尊严!但我们的使命远未结束,我们必须回京城,清除那些威胁国家安危的奸佞,让大夏重现辉煌!” 夜幕再次降临,坞城的篝火旁。 叶辰与萧逸君并肩而坐,望着远方京城的方向。 “这一路上,有你在,我信心倍增。”萧逸君轻声道,语气中满是感激。 萧逸君与叶辰率领着胜利之师,沿着蜿蜒的官道,朝京城挺进。 他们的马蹄声踏响了归途的序曲,沿途的城镇与乡村,闻讯纷纷派出代表,携带着最诚挚的敬意与丰富的物资,沿途迎接。 百姓们的脸上洋溢着希望的光芒,孩子们在队伍旁奔跑嬉戏,仿佛是春天提前到来,万物复苏。 “叶辰,你看这景象,民心所向,胜过任何兵甲。” 萧逸君感慨道,他的目光穿过欢腾的人群,望向那遥远而宏伟的京城轮廓。 叶辰微笑着回应:“民心与正义同在,我们所行之事,不仅是为朝廷除奸,更是为了天下百姓。此行,我坚信不疑。” 路途虽远,但在民众的支持与士气的鼓舞下,他们仅用了数日便逼近京城。 京城的城门早早开启,欢迎队伍如长龙般蜿蜒,直达皇城脚下。 城内的欢呼声、鼓乐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凯旋的交响乐。 “叶辰,今日之后,一切都会不同。” 萧逸君握紧了缰绳,语气坚定。 他知道,踏入这巍峨的皇城,将是他命运的转折点。 两人领头,大军紧随其后,穿越繁华的街道,直指那权力的中心——金銮殿。 随着他们的接近,气氛逐渐变得凝重。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雍王身着龙袍,与左相并肩而立,神色严峻,仿佛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时辰已到,”叶辰轻声命令,他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剑,穿透了殿内的紧张气氛,“清理门户,不容迟疑。” 话音刚落,早已埋伏好的士兵们迅速行动,将惊愕中的雍王与左相团团围住。 面对如此局势,雍王的眼中闪过一抹绝望,但最终还是低下了骄傲的头颅,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我输了,愿赌服输。” 雍王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显得格外凄凉。 正当众人准备押解雍王与左相离开时,一道虚弱却庄重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殿内的寂静。“逸君,你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久病卧床的皇上竟奇迹般地苏醒,眼神中透着疲惫与欣慰。 “父皇!”萧逸君快步上前,跪倒在地,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皇上深吸一口气,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逸君,你做得很好,大夏的未来就托付于你了……”说罢,他又一次陷入了昏迷。 殿内一时无声,只有窗外的风轻轻吹过,似在诉说着权力交替的哀愁与希望。 萧逸君站在金銮殿中央,望着沉睡的父亲,心中五味杂陈。 叶辰默默地走到他身旁,轻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殿下,节哀。” 此时,右相缓缓步入殿堂,面容庄重,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 “一切已尘埃落定,陛下虽未能亲眼见证大夏的新篇章,但他心中的愿景,将由我们共同实现。”右相的声音沉稳有力,仿佛能安定人心。 “叶辰,从今以后,你不仅是我的挚友,更是我子民的守护者。朕欲封你为护国大将军,兼任御史大夫,权柄与责任并重,你可愿意?”萧逸君目光炯炯。 叶辰微微一笑,眼中是不容置疑的忠诚:“为陛下分忧,为大夏效力,是我毕生之志。我,叶辰,愿肝脑涂地,不负所望。” 仪式隆重而漫长,等回去后叶轻茹已经疲惫的不行。 来到房中,只想等梳洗完赶紧就寝歇息,却见眼前烛光一闪,自己就被轻轻的抱在了一个熟悉的怀中。 叶辰笼着她的腰,嘴巴不安分的在叶轻茹脖子上种着属于自己的痕迹。 弄得叶轻茹痒的不行,“你属狗的吗?” 笑了一声,叶辰手伸入叶轻茹的衣衫,“好像是,这味道我有些馋。” 很快,轻纱垂下,幔帐中传来一声声隐忍的喘息。 一阵清风吹起,将庭前的灯笼吹的很高。 红色的烛光也闪耀非常,将上面的图画显得更加安宁。 那是乡下田园。 如今国安民安,萧逸君对叶辰言听计从。 此后这大夏的国,真正的掌权人姓叶名辰。 平阴站在宫墙之上,手里拎着一壶酒,凤眼迷离,一副醉态。 眼睛看着那叶辰在的房中,红色的眼角在夜色中显得几分媚人。 “小六,喝酒去。” 徐梁珺站在下面,手中的折扇摇了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