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默认 ------------ 第1章 狗剩归来，赚钱娶杏儿！ 归德县，老王集。 村口的官道上，远远走来一个挑扁担的少年，戴着狗皮帽儿，穿着破补丁棉袄，两双棉鞋健步如飞，仿佛会轻功的侠客。 一个箭步，就是数米远，每个步伐都距离相等。 眨眼儿一晃，便飘来上百米远近。 如果叫外人瞧见这一幕，定要目瞪口呆，叩首跪拜，以为遇见神仙了。 实际上，这是一种轻身功夫。 八步赶蝉！ ****** 远远瞧见村口近在咫尺，挑扁担的少年歇了口气，脚步缓慢下来。 望着不远处的村庄，眼底泛起一抹感慨。 他叫王旭东。 十八年前，他穿越到民国九年，成为一个婴儿，被遗弃在荒郊野外，差点没被野狗叼走。 幸好，老王集的酿酒老板王大举埋大儿子尸体的时候发现了他，并把他抱养回家，取名“狗剩”，抚养长大。 养到八岁那年，有个少林和尚一空大师，云游此地瞧见他眉清目秀，没读过书却谈吐不俗，便征得王大举同意，把他带回了少林寺。 从此，便是整整十年。 十年后，王旭东学成归来，要报答养父养母的再造之恩，也要完成十年前王大举亲口答应他的婚约：“盖上三间大瓦房，娶杏儿！” ****** 进了老王集，街巷里的村民们都探头探脑投来警惕的目光。 “后生，你找谁？”有村民询问说。 “老拐叔，你不认识我了，我是狗剩啊，王掌柜家的干儿子。”王旭东不认生，抬眼打量着熟悉的眉眼，咧嘴一笑。 “狗剩？王掌柜的干儿子？” 村里围观的百姓们一听，登时认出了王旭东，忍不住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狗剩，你咋回来咧？” “是不是犯了戒，少林寺不要你娃嘞。” “信球货，尽瞎胡说，狗剩这是学了武功回来，要做大事咧。” “你才胡说！甚叫大事？老王集有甚大事？八成就是让人给赶回来咧。” “……” 王旭东进了村，没理会七嘴八舌的村民们，径直走向村中央。 他养父王大举是老王集的酿酒好手，拿林河水酿的酒水，整个归德县都远近闻名，是老王集妥妥的殷实家庭，所以在老王集村中央，建了一座青砖大瓦房。 “梆梆梆。” 来到王大举家的正门前，王旭东放下扁担，深吸口气上前敲门。 “干爹，干娘，我是狗剩，我回来了。” 然而，王旭东叫了几声，院里寂静无声，竟是没人回应，不禁令人诧异。 “没有人？” 王旭东疑惑，挑起扁担绕着高墙走到侧墙处，放下扁担，提气一跃。 只见他兔起鹘落，几个箭步就爬上了数米高的墙头。 “啊——” 霎时间，一声尖叫声惊起鸟飞。 “怎么了，怎么了？” 一个裹着头巾，穿着青色棉袄的中年妇女，从左耳房走出了院子，然后就瞧见墙头上趴了个戴狗皮帽儿的陌生人。 而侧墙下的茅房里，隐隐露出半截粉荷色的棉袄衣衫，正是她闺女杏儿的。 “好个贼后生，偷看我闺女上茅房，看我不打死你！” 裹头巾妇女气急败坏，捡起一个柴火棍就扔向墙头。 “干娘，不是我，我没偷看，哎呀，我是狗剩……”骑在墙头上的王旭东，下意识伸手一捞，把扔来的柴火棍稳稳握住，然后呆滞的大脑再次转动起来，忍不住放声说道。 “狗剩？”裹头巾妇女愣住了。 “狗剩哥？”害羞低头蹲在茅房里的杏儿，抬起一张眉清目秀的面庞。 “咋咧，咋咧。”就在这时，从左耳房后面窄巷走出来一个浓眉大眼的中年汉子，操着一口腔调浓郁的豫东话说。 来到院子里，瞧见墙头上的王旭东，又瞧见侧墙茅房里的粉荷色棉袄，王大举整个人血压都飚高了，抄起柴火棍就扔过去。 “王八羔子滴，敢偷看俺闺女上茅房！” 裹头巾妇女没拦住，见状忙提醒大喊，“别打别打，那是俺儿，俺家狗剩回来咧。” “啥？”王大举愣住了。 与此同时，骑在墙头上的王旭东伸手一捞，把这根柴火棍也捞在手中，却不料脑后恶风扑来，他下意识闪身一躲。 嗖！ 半截地瓜从他脑后飞过，扔到了院子里。 “狗东西，让你偷看俺姐上茅房！” 王旭东被人前后夹击，又是骑在墙头上，一个重心不稳，竟是滑落侧墙里，噗通一声摔了个四仰八叉，抬起头来一瞧…… “啊——” 一声高亢尖锐的尖叫声传来。 王旭东连忙闭了眼，“没看着，啥也没看着，我真没看着……” 此时，王大举夫妇全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一幕。 “狗日滴王八羔子，你个白眼狼，我让你看，我让你看……”王大举血涌脑门，抄起柴火棍就冲了上去。 这回也不管狗剩是谁了，柴火棍朝着王旭东身上仿佛雨点般落下。 裹头巾妇女抿了抿嘴，没拦着。 反而走进茅房里，挡在杏儿身前，让闺女赶紧提起裤子穿好，方才劝了几句，“毛他爹，差不多行了，别打了，狗剩也不是故意的……” “他不是故意的也不能偷看俺家杏儿上茅房，啥人品！”王大举回头骂道，又抄起柴火棍狠狠揍了王旭东几下，还象征性的啐了一口。 “你个狗东西，要不是俺从野狗嘴里把你救下抱回来养大，你龟儿子滴早死球喽，现在居然恩将仇报，偷看俺家杏儿上茅房，你这个白眼狼，信球货……” “干爹，我真没偷看！”王旭东辩解说，视线从王大举身上移开，落在藏身裹头巾妇女身后的杏儿脸上，瞧见她低着头一言不发，心里暗暗叫苦。 “杏儿，你相信哥，哥真不是故意的……” 哐—— 就在这时，王大举家大门被人撞开，风风火火闯进来一个戴着狗皮帽儿，穿着棕灰色棉袄，齐眉短发西瓜头的少年。 他随手抄起影壁后的一个锄头，就往王旭东身上砸来。 那疯劲儿，像是要杀人！ “毛儿，住手！” 霎时间，王大举、裹头巾妇女、杏儿、包括王旭东全都脸色一变。 “毛儿，别冲动，俺是你狗剩哥。”王旭东大声说，提醒自己身份。 那疯少年眼里的疯劲儿散去，露出几分狐疑诧异，看着王旭东惊喜说，“狗剩哥？你是俺狗剩哥？你从少林寺回来咧？” 说罢，砰一声丢了锄头，直奔王旭东而来，拦腰就把他抱了起来。 这少年，正是王大举家的傻儿子，王旭东的干弟弟，王毛！ “狗剩，你咋回来咧？” 等王毛和王旭东相认了，王大举也扔了柴火棍，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似是对王旭东仍然充满怒气。 “回来娶杏儿！”王旭东咧嘴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八颗牙齿。 “啥！？”王大举、裹头巾妇女、杏儿三人愣住了。 只有王毛满脸无所谓，仍是灿烂笑着，抱紧王旭东不松手，仿佛他一松手，王旭东就会消失似的。 “你个狗东西，俺就知道你不怀好意，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王大举血涌脑门，捡起地上的锄头就要打死王旭东。 “别打俺狗剩哥！”王毛瞪眼，拦在王旭东面前，怒视王大举道，“谁敢打俺狗剩哥，俺就打死谁！” “毛儿，你让开……”王大举喘着粗气，劝着自家傻儿子。 “俺不让！”王毛梗着脖子，捏紧拳头，仿佛要跟王大举动手。 “狗剩，这是咋回事？”裹头巾妇女，也就是王毛娘，错愕的神情回过神来，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询问王旭东。 “干娘，这是十年前，俺干爹亲口答应俺的。”王旭东理直气壮道，“他说等俺长大了，如果能盖上三间大瓦房，就把杏儿嫁给我！” “俺没说！”王大举反驳。 “你说了！”王旭东抗议。 “俺就没说！” “你就说了！” 听见父子两人这么争辩，任谁都看出来，可能真有这么一回事。 这…… 王毛娘迟疑了。 杏儿瞧了瞧王旭东，又看了看王大举，最终低下头一言不发了。 这年头，女子嫁人讲究一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王大举开过口，那一口唾沫一个钉，这事儿就得认。 “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最终，王大举没吵过王旭东，只能气呼呼的骂道，“俺还寻思说，你龟儿子怎么私自跑下山回家来了，原来是惦记俺家杏儿呢，你这是六根不净！” “你亲口把杏儿许给我的，你不能赖账！”王旭东义正言辞，道：“俺在少林寺等了十年，就等着长大回来盖房娶杏儿呢！” “噫——你个狗东西！你娃八岁你就惦记俺家杏儿了？俺咋抱回来你这么个白眼狼，早知道就该把你娃丢在荒郊野岭，让野狼野狗叼走！”王大举气呼呼的骂道。 “俺咋了！？”王旭东胸脯拍的梆梆响，脸上露出自信的神采，“俺在少林寺学艺十年，能文能武，练得一身好功夫！方丈说俺天赋异禀，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练武奇才！达摩堂四大护法金刚、罗汉堂十八罗汉棍阵，少林寺上百名武僧加起来都近不了俺的身！干爹，不是俺吹，您把俺从荒郊野岭捡回来，那是您的福气嘞！恁把杏儿嫁给我，您老以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你尽球胡吹！”王大举骂道，“就你，还能文能武，少林寺几百人都打不过你？恁咋不说恁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嘞？” “哎，干爹，您要这么说，那还真是这么回事！”王旭东扬起头来。 “你个信球货！”王大举骂道，半个字没信，认为王旭东在少林寺学坏了，学会胡说八道骗人了。 就这么个玩意儿，他说啥都不能把杏儿嫁给他！ “他爹，狗剩既然这么说，那就给他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幸好，王毛娘心疼自己干儿子，看向王旭东说，“剩儿，今儿一家团聚，是个大喜日子。你打上一套拳把式，让你干爹瞧瞧。” “好好好。”王毛热情鼓掌，“狗剩哥教我打拳，教我打拳……” 杏儿抬起脸看向王旭东，瞧见他直勾勾盯着自己，忙又低了头。 “看啥看！”王大举瞪眼，挡在杏儿面前，“赶紧打拳！” “好，那俺就献丑了。” 王旭东抱拳，脸上露出自信的神采，丝毫不怯场，只两脚一摊分立，摆起拳架子，就来了一套降龙伏虎拳。 “嘿，哈——” 大冬天里，王旭东打起拳法，化掌化拳，力道刚劲沉稳，虎虎生风。 一动一静，都有降龙伏虎之力。 口鼻哼哈两气绵长均匀，犹如九天雷霆，配合内呼吸法洗髓伐脉，隐隐身体里传来龙虎咆哮声，那是三百六十五块骨头在震颤发力。 王旭东穿越而来，从成人变成婴儿，最大的好处就是肉身强大，潜力无尽。 练起武功，一日千里。 许多少林寺的绝学秘笈，旁人一辈子练不出门道，他轻松就能掌握，并练入圆满巅峰层次，演化诸般神通法力。 少林寺和尚都说他是‘天生佛子’。 要把他留在少林寺，出家继承方丈职位，吓得他赶紧下山了。 “再不走，我就成方丈了！” 于是，王旭东下山了。 “噫，还真不赖嘞。”王毛娘看得津津有味，忍不住含笑点头。 杏儿靠在她身边，一眨也不眨的瞧着，只觉得打的好看，虎虎生风。 王毛在空地上张牙舞爪，模仿王旭东的套路把式，也在呼呼哈嘿。 只有王大举，瞧见王旭东打拳，仍然不以为意，气哼哼道，“花把式，中看不中用，谁上少林寺学十年不会吓唬人？我告诉你，这叫银枪蜡样头，跑江湖卖艺的都比他耍的好看……” 王旭东听了耳朵一动，猛然哈哈大笑，“干爹，那你再瞧瞧这个。” 猛地，他斜身一掌，狠狠拍向影壁。 那影壁，是挡在正门前的一面墙壁，有装饰的意义，并隔绝内外视线，增加威严和肃静的气氛。 王大举家的影壁，费了他好几块大洋，是拿青砖抹了洋灰水泥，足有两个巴掌宽厚，别说肉身掌力，就连枪炮子弹都能防住。 然而这么宽厚的影壁，只听“砰”一声闷响，坚硬的影壁裂开数十条缝隙大口子，渐渐像蜘蛛网般散开布满整面影壁，紧接着轰隆一声，仿佛大山垮塌了。 那一幕吓坏了人。 王大举、王毛娘和杏儿目瞪口呆，全都愣住了。 “好厉害，好厉害。” 王毛热情鼓掌，大声道，“狗剩哥，教我这个，我要学这个……” “俺的影壁——”王大举被王毛惊醒过来，看着垮了一地的碎砖石，忍不住绝望凄厉的惨叫，下意识奔了上来。 “这都是俺辛辛苦苦花钱造的，花了俺4块大洋，整整4块大洋啊……”王大举跪在废墟里，摸着碎裂砖石，心里滴血一样的肉疼，忍不住骂道，“狗剩，你个王八羔子滴，你赔俺影壁……” 别说王大举了，就是王毛娘和杏儿，瞧见影壁垮塌了，也忍不住心疼。 这可都是钱啊。 狗剩（狗剩哥）真是太鲁莽了。 “哈哈，干爹，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等俺赚了钱，给你造一个更好的，咱们雕两条蟠龙上去张牙舞爪，你说好不好？” 王旭东哈哈大笑，闪身一躲，避开王大举砸来的碎砖石，脚下滑动如淌泥水，猛地纵身提气，整个人盘旋而起，仿佛大鹏展翅，轻飘飘飞上了墙头，又步伐闪烁，一阵漂水步，沿着墙头窜上了正屋房顶，然后纵身一跃，从数米高的屋檐上跳下来，轻稳稳地落地。 王旭东小试身手，这么一连串闪烁动作，只把王大举、王毛娘、杏儿、王毛看得目瞪口呆。 此刻，任谁也看出来，王旭东可能没吹牛，他是真有硬功夫在身上的。 这么一想，影壁垮塌的心疼都减少几分，看向王旭东的眼神里，浮现诸般神采。 杏儿怔怔地，对狗剩哥印象更深，心里莫名悸动了一下。 王毛热情鼓掌，满脸崇拜兴奋。 王毛娘含笑点头，看向王旭东的眼神里充满欣慰，偶尔闪烁思考，开始认真考虑起王旭东与杏儿婚事的可行性。 王大举铁青着脸，承认王旭东有真功夫。但震塌了他的影壁必须赔钱！至于娶杏儿？更是门都没有！他这辈子最佩服的，是归德县城里的大儒‘辫子爷’。想嫁的女婿也是辫子爷那样德高望重的读书人。而不是傻兮兮的粗卤莽夫…… “有功夫又怎样？”王大举骂道，“这世道，你功夫再厉害，还能厉害得过洋人的洋枪洋炮？几十万国军在沪市都被小鬼子都打败了，连国都金陵都被小鬼子占了。这年头，只有握紧枪杆子，那才是真本事！” 王大举看不惯王旭东的嚣张劲儿，忍不住骂了句，又指着满地废墟让他赔钱——四块大洋！ “我没钱。”王旭东咧嘴一笑，“少林寺吃饭穿衣不要钱，有香客捐助的功德嘞。我才刚下山，还没找到赚钱的活计呢。” “没钱娶什么杏儿？”王大举骂道，指着满地废墟，“把好砖都给我捡出来，再把碎砖给我堆到东墙角去，然后把院子扫干净，扫不干净就没有饭吃！白眼狼，看见你就来气！” 王大举骂完，气呼呼地走进左耳房窄巷后，去继续忙碌酿酒了。 “剩儿，别理你干爹，他就这牛脾气。”王毛娘笑着，拍了拍王旭东棉袄上沾染的灰尘土，又让王毛把王旭东挑的扁担行礼拿回来，然后帮着王旭东捡拾碎砖。 杏儿和王毛也在帮忙。 “干娘、杏儿，你们歇着吧，我自己来就行，我干活可勤快了。”王旭东心疼干娘和杏儿，防止两个女人糙了手。 “没事，这么点活儿，几个人一起干，很快就完事了。”王毛娘笑道。 王旭东点头，旋即走到杏儿身边，捡拾起砖块…… “杏儿，这些年你都好吗？” 杏儿点点头，但没说话，反而扭头撇脸，走到王毛娘身边了。 “杏儿，你咋生气了？”王旭东傻眼，忙不迭跟了过来。 杏儿低头干活，依旧一言不发。 “傻小子。” 王毛娘笑着摇头。 片刻后，王旭东想明白了关键，可却没法解释。他真不是故意的！是王毛偷袭他，他才掉下去的…… “都怪你。”王旭东瞪了王毛一眼，旋即低头捡拾碎砖。 如今之计，只有努力勤奋干活，才能刷新他的印象分！ ------------ 第2章 孙司令征兵，杨三吃闷亏 狗剩回来了，还偷看杏儿上茅房，又说要盖三间大瓦房娶杏儿。 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就被王毛告知了未婚妻小翠，小翠又告诉了干哥哥杨三，杨三告诉了跟班孬孩儿，然后全村都知道了。 “杏儿名声毁了，谁让你去跟别人说狗剩偷看杏儿上茅房的……” 在老王集乡公所里，所长杨三对跟班孬孩儿拳打脚踢。 “哥，真不是我说的……”孬孩儿鼻青脸肿，眼底藏着一抹怨毒恨意，却佯装委屈喊冤，把罪名安在王毛身上，“肯定是王毛说出去的，他是个傻子，傻子藏不住秘密……” 杨三信了，拳打脚踢的动作缓慢下来。 “那现在怎么办？” 杨三满脸郁闷，“全村人都知道狗剩看了杏儿上茅房，杏儿要想保住名声，就只能嫁给狗剩了。” 孬孩儿沉默。 “哑巴了？”杨三眉毛一掀。 “哥，你别着急，王大举不是说，狗剩盖了三间大瓦房，才把杏儿嫁给他吗？”孬孩儿安慰说，“那可是三间大瓦房，连地基带盖房，至少要20块钱大洋呢。” “你说得对！”杨三眼睛一亮，但很快又颓废下来，“狗剩在少林寺学了十年武艺，一巴掌能把王大举家的影壁都震垮了，现在全村人谁不知道他有能耐？有能耐的人赚钱都很容易，没准就有办法搞到这20块呢。” “哥，只要杏儿没嫁人，你不就有希望吗？”孬孩儿坏笑道，“只要你在这段时间，赢得杏儿芳心，跟她生米煮成熟饭，她不嫁给你嫁给谁去？” “有道理，有道理。”杨三连连点头，忍不住浮现笑容，“算算时间，王大举家的头锅酒该出来，我要去王大举家赴宴了……” 杨三站起身，拿了钥匙准备锁门，瞧见孬孩儿还跟着他，不禁疑惑，“你怎么还没走？” “不是要去赴宴吗？”孬孩儿诧异。 “人家请的是我，你自己啥身份心里没数吗，有资格上酒桌吗？”杨三尖酸刻薄，手指杵着孬孩儿心窝子，一字一句的说道。 “哥，那我回家。”孬孩儿讪笑，转身就走，眼底闪过一抹怨毒。 “快滚！”杨三骂道，刚把乡公所大门锁了，转身正准备赴宴，突然一个通信兵骑着高头大马，飞驰而来。 “这里是老王集乡公所？”通信兵骑在马背上，颐指气使的问道。 “是，这里是老王集乡公所，我是乡公所的所长杨三，长官您有什么事？”杨三愣了一下，连忙堆出笑脸，弯躬哈腰的上前，搀扶着通信兵下了马。 “孙司令有令，要招兵买马打鬼子！县里给你们老王集十个征兵指标，老规矩，独子不上阵，二丁抽一。后天把名单报上来，大年初一县里北校场报到，签字画押按手印。大年初九大军开拔，不得有误！” 说完，通信兵冷脸瞧着杨三，“如果名单报不上来，按军法论处！” “保证完成任务。”杨三拍着胸脯保证，正要寒暄几句，通信兵却翻身上马，一溜烟踏着烟尘远去了。 “长官慢走，恭送长官……” 杨三站在乡公所门口遥遥目送通信兵远去，然后才暗骂晦气，狠狠啐了一口，接着往王大举家走去。 ****** 腊月二十三，过小年。 按照归德县的老习俗，这天要出锅烧新酒，预示着来年酿酒顺利。 远远地，王大举家后院酒坊里就传出来浓郁的酒香味。 此刻，在王大举家门口，王旭东换了一身青布棉袄，正抱拳含笑，充当知客，干着迎来送往的活计。 今儿王大举家出新酒，按照惯例要请老王集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赏光赴宴的。 当然，这些大人物也都随手带了份礼物。 “三叔公，您来了，快里边请。” “德全叔，里边请。” “……” 瞧见眉清目秀，身板挺拔的王旭东，上门赴宴的客人，全都暗暗点头，露出笑意夸赞几句，尤其是进门瞧见那面影壁果然不见了，又在墙角堆了满地碎砖后，就对王旭东更热情了。 “能耐，真是能耐啊。” “狗剩，回来就好，老王集出了个能人啊。” “王掌柜的有福气，当年把你娃捡来养大，家里是越来越兴旺了。” “听说你娃要盖三间大瓦房娶杏儿？好，有志气！这叫亲上加亲嘞。” 每个上门的人，都要夸赞一番王旭东，尤其是到了王大举面前，更是如此。 饶是对王旭东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但听多了奉承话，王大举也渐渐觉得狗剩这个兔崽子给他涨了脸面。只是可惜了他那面影壁。然后怨气又涌上来，狗剩这兔崽子，必须赔他影壁钱！ “你怎么来了？”王大举家门口，王旭东叉腰一拦，看着长脸瘦麻杆儿，梳了个中分头，活脱脱汉奸打扮的杨三。 “我怎么不能来？”杨三站在路上，梗着脖子直视王旭东。 他们两个年岁相当，从小一块长大。 在杨三家里还没败光的时候，杨三是小少爷，看上了杏儿，没少找王旭东麻烦。却每一次，都被王旭东想法子欺负回去。因此，杨三是对王东旭有恐惧感的。 尤其是，当王旭东从少林寺回来，学了十年武艺，一掌拍碎了王大举家影壁后，这种畏惧感就成了生理血脉的恐惧。 “村里的风言风语是你传出去的？”王旭东面色不善，盯着杨三。 “你放屁！”杨三骂道，“谁传杏儿的坏话，我都不会传！谁不知道我对杏儿掏心掏肺，是真心实意地喜欢她。” “那就是孬孩儿！”王旭东眼神一冷。 “也不是。”杨三扬声说，“我已经问过他了，他说不是他。没准是傻王毛说出去的呢，傻子藏不住秘密……” “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就在这时，王旭东身后窜出来一道身影，猛地飞起一脚就踹向杨三。 “哎，傻王毛，你别动手哈，我告诉你，我可是乡公所所长，你惹了我，你会吃大亏的，哎呦，要不是杏儿是你姐姐，我今儿肯定不饶你……” 王毛不傻，只是娘胎里带了点憨气，又被王大举夫妇惯坏了，捧在手心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一口一个‘毛毛’的叫着，旁人也都给王大举面子，养成了王毛无惧无畏的性子，听见杨三背后骂他，直接就飞身脚踹，来了一套降龙伏虎拳的2.0版本。 “王大举，王大举……” 杨三惹不起王毛，只能闪身躲着，大喊大叫王大举的名字。 很快，就惊动了王大举。 “哎呦，我滴个亲娘！”王大举冲了出去，忙把王毛劝住了，“毛，你这是弄啥嘞？今儿腊月二十三，过小年嘞，可不敢动手，惹恼了灶王爷，会说咱家坏话嘞，那玉皇大帝听了，就不给咱老王集下雨，酿不出好酒来嘞。” “爹，他骂我傻！”王毛告状。 “三儿，你说你好端端惹他干啥嘞？”王大举埋怨地看向杨三。 “哎，我说王大举，你儿子打我，还是我的错？你啥人品！”杨三瞪大双眼，满脸不可思议。 “杨三，我干爹好歹是你长辈，你一口一个王大举，也不怕折寿？”王旭东走来，面色不善，缓缓抬起了手掌。 下意识地，杨三浑身一个机灵。 “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杨三丢下一句狠话，就欲钻进院子，他瞧见一个穿着粉荷色棉袄，梳着长辫子，戴着粉色发卡的倩影，正端着饭菜进了正屋。 “站住！” 然而王旭东一声呵斥，就让杨三浑身一震，下意识停住脚步。 “你要干啥？”杨三害怕的退后一步，指着王大举说，“你刚才听见了，今儿腊月二十三，灶王爷要上天述职的。你敢动手，玉皇大帝知道了可不会饶你。明年不下雨，庄稼地旱了，酿不出好酒来，全是你的错！” “呵——”王旭东冷笑，“这么多年，还是这么油嘴滑舌。给我干爹和干弟弟道歉！” 从小一起长大的，彼此什么品性都清楚，杨三没敢拒绝，直接鞠躬道歉，十分熟练的样子：“王掌柜的对不起，王毛弟弟对不起。” 说完，梗着脖子道，“现在我能进院了吧？你干爹请我来的……” “人家都拿贽见礼，你没有吗？”王旭东扫了眼杨三的空空两手。 “我没钱。”杨三理不直气也壮，“而且我杨三赴宴从不拿礼，大家都知道。” “王毛，搜他身。”王旭东没客气。 “唉。”王毛听令，兴奋地扑了上去，杨三刚要反抗，王旭东探手抓来，在他肩膀轻轻一捏，整个肩膀都麻了，连忙道，“别动手，别动手，我自己拿，自己拿……” 然而，王毛已经从他身上搜出了三块大洋，邀功似的举到王旭东面前。 “我的钱——” 杨三扯着嗓子大喊，“狗剩，你这是抢劫，犯法的！” “没看出来，你还挺有钱。”王旭东拿了一枚，递给王大举说，“干爹，先赔您一块，您拿好。” “狗剩，这……”王大举咽了咽口水，露出犹豫和迟疑。 “放心，干爹，这是他理该拿的贽见礼。”王旭东把剩下两块还给了杨三，当啷一声放入他的衣襟口袋里。 “行，那我就收起来了。”王大举含笑点头，把这块大洋吹了声脆响，喜滋滋的收起来。然后装模作样看向杨三，“杨所长，别生气，快进屋，里面好酒好菜招待嘞。” 杨三吃了个闷亏，却也没硬气索要，反而冷哼一声，丢下一句狠话。 “狗剩，咱们走着瞧。” ------------ 第3章 龙虎宝印，乱世出英雄！ 王大举家正屋里。 一张长桌上，摆了丰盛酒菜，老王集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 “始于春秋，兴于明清，咱们老王集林河水酿的酒，味正嘞。” “猪往前拱，鸡向后挠，各使各的招，王掌柜酿的这个酒，好！” “叨菜，叨菜……” 男人们坐了长桌喝酒吃菜，女人们忙前忙后，添酒伺候着。 瞧见杏儿水灵灵的，王旭东和杨三的眼珠子，直勾勾的往杏儿脸上瞄，一众长辈们嘴角含笑，与王大举说道： “眼下正值乱世，乱世则必出英雄！王掌柜的有福气嘞，捡了狗剩这么好娃回来，又上少林寺学了十年武艺，能耐大的很嘞！听说一巴掌连影壁都拍碎咧？噫——真是好功夫嘞！今儿个好日子，你看能不能让狗剩，打几套拳脚给俺们开开眼，喝酒助助兴嘞？” “中。”王大举笑着点头，连忙看向王旭东。 王旭东站起身，来到空地上抱拳道，“几位叔公爷要看，不能扫了大家的兴，表演个降龙伏虎拳和太祖长拳，给叔公爷喝酒助兴。” “好！”众人热情鼓掌。 没多久，王旭东在门前空地上，摆起拳架子，虎虎生风打了一套降龙伏虎拳和太祖长拳，让几位叔公爷大开眼界。 “光打拳，不尽兴。”王旭东抱拳，招呼王毛，“毛，去院里拿几块青砖来……” “弄啥嘞？”王大举脸色一变，蹭一下站了起来，“又要祸害俺的砖？一块砖好几分钱嘞，你娃咋一天天就知道败家……” “王掌柜的，不过几块砖，值不了多少钱。你要心疼，我让人给你送几块来。”酒桌上，被王旭东拳技勾起兴趣的三叔公，闻言笑道。 霎时间，王大举脸色一变，连忙讪笑道，“三叔公，瞧您老这话说的，我王大举再穷，几块砖钱还是能拿出来的。” 说完，指着王旭东道，“狗剩，好好练，让叔公爷看尽兴喽。” “放心，干爹。”王旭东含笑点头。 “狗剩哥，快开门，砖来了。”就在这时，王毛在门外喊了一声，杏儿撩开门帘子，就瞧见王毛抱了十几块大青砖在门外。 王大举脸色微变，暗骂儿子太实诚。 影壁就捡出来这么几块好砖，怎么全拿来了！ “毛，快放下，别砸了脚趾头。”王毛娘心疼儿子，连忙招呼王毛放下砖头，还掏出手帕给他擦了擦汗，询问说：“沉不沉？累不累？” “娘，俺不累。”王毛憨厚微笑。 然后，便兴奋的看向王旭东，但见他拿了块大青砖，掂了掂份量，猛然拍向脑门。 “狗剩——”众人惊呼。 “砰。”一声沉闷响声，从王旭东脑门上传来，但见大青砖碎成两块，而王旭东脑门上却只沾染了些碎砖灰，竟是连皮都没擦破。 “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铁头功！”王旭东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又拿起一块大青砖，缓缓伸出右手食指，倏然点出。 “嗤——”一声脆响，大青砖被王旭东一指戳碎，分裂成数十块。 “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一指金刚法。”王旭东笑了笑，又拿起大青砖，抬掌砰一声拍碎：“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铁砂掌。” 此时，屋里死寂无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几位叔公爷，今儿就表演到这儿了，献丑了。” 王旭东抱拳，众人方才回神，忍不住鼓掌叫好。 “好！” “好俊的功夫！” “哎呀，狗剩果然好本事，去少林寺学了十年长能耐嘞。” 几位叔公爷大开眼界，忍不住鼓掌赞叹，把王旭东好好表扬了一遍，说杏儿好福气，有这么个男人护着，往后享不尽的福气。 杏儿羞红了脸，忙躲进了厨房去不敢见人。 王大举讪笑，对几位叔公的话不敢反驳，只能一个劲儿劝酒。 杨三，更是拉着长脸，低头喝闷酒。 “多谢几位叔公爷。”王旭东端起海碗，尊敬说，“这几天，也不知哪个龟孙子，说俺偷看杏儿上茅房，想要坏了俺家杏儿的名声……” 说到这里，王旭东故意看了眼杨三。 “你看我干啥，又不是我传的！”杨三拍了桌子，仗着酒气说胡话。 “所以，晚辈想请几位长辈，帮忙在村里说几句好话，别让人嚼了舌头去。晚辈感激不尽，先干为敬了。”说罢，王旭东端起海碗，咕咚咕咚把一碗酒饮尽。 “好！”三叔公竖起大拇指，赞叹道：“狗剩，你娃好酒量嘞！杏儿也是俺们几个老东西看着长大的，就跟自己亲孙女一样嘞，肯定不能让人说三道四，胡乱嚼蛆……” 三叔公微笑，与几位叔公对视一眼，几人纷纷颔首点头。 说到最后一句时，同样饱含深意的看向杨三。 “你们看我干啥！”杨三蹭一下站了起来，满脸愤愤不平道：“村里的流言蜚语真不是我传的！我要传了，就让我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接二连三被怀疑，杨三心里憋屈无人诉说，只得赌咒发誓。 “三儿，坐下，没说是你。”王毛娘当好人，拉着杨三坐下，又给他倒了一碗酒。 杨三表情郁闷，一饮而尽。 “这件事，就包在我们几个身上了。”三叔公抚须一笑：“狗剩，你娃放心，只要我们几个还活着，村里就不会有人说你和杏儿的闲话！” “多谢三叔公。”王旭东高兴点头，只觉得卖力表演都值了。 这几位是老王集的镇村之宝，只要有他们几个撑腰，在老王集都能横着走。 关于杏儿的流言蜚语，很快就能平息下来了。 “狗剩，你娃在少林寺，除了武艺，还学啥嘞？”三叔公好奇询问说。 “除了练武，就是念经。跟着师父、师兄弟们一起抄写佛经，给香客们做功德。”王旭东眼光一闪，看向王大举说，“干爹，借你几张纸墨，我给几位叔公爷写几句佛经偈语，装裱起来回家里挂起当中堂。” “你娃又要弄啥嘞？”王大举不乐意，有些舍不得几张纸墨。 “干爹，几位叔公爷，俺在少林寺学了十年，方丈都说俺是天生佛子，笔下的字儿是有佛性的。上少林寺的香客们，几百块大洋求俺一幅字，俺还懒得写呢。” 王旭东拱拱手道，“今儿是遇到长辈了，写几幅字就当孝敬了。回家装裱了挂起来能辟邪。如果遇到难处，只把字儿卖了，少说值几十几百块大洋嘞。” 此话一出，王大举首先不信，“你娃又胡吹大气嘞！写几个字就能卖几十几百块大洋？噫……你娃当你是辫子爷嘞！” “干爹，你瞧你又不信俺。” 王旭东伸手入怀，倏然掏出一方宝印。 那宝印，通透赤黄，四四方方，在阳光下折射光芒，印头刻画龙虎，印底刻了字印。 霎时间，王大举、王毛娘、杨三、几位叔公爷全都目瞪口呆。 厨房门帘掀起一角，暗中偷瞧的杏儿也都眼神一凝，愣住了。 “狗剩哥，这是啥？”王毛疑惑，伸手摸来。 “这是俺的随身印。”王旭东笑道，托着宝印交给王毛娘、王大举、杨三、几位叔公爷欣赏。 “少林寺香客众多，不乏士绅大族。他们想求俺一幅字，就得捐功德。这就是其中一件功德宝物，是上等田黄石刻了龙虎印，送给俺的。” “俺赤条条上山，自然也赤条条下山。”王旭东笑道，“香客们捐助的金银宝货，俺都卖了换粮食救济穷人嘞，只留了这么几件随身家伙，也算一个念想嘞。” 此时，屋里死寂无声。 王毛娘、王大举、杨三、几位叔公爷小心翼翼的捧着龙虎宝印端详，细细瞧着阳光下的折射光泽，就跟捧着传国玉玺似的，大气都不敢喘。 耳边听着王旭东讲述的故事，就跟听天书似的，全都傻眼了。 “所以说，干爹，干娘，把杏儿嫁给俺，您二老真不亏！”王旭东挺胸昂头，“要不是心里头惦记杏儿，少林寺和尚都要把俺留下出家给他们当方丈嘞。” 屋里寂静了几秒钟。 “狗剩，你娃真出息嘞？” 良久。 王大举大着胆子，试探性问道。 “那是当然。” 王旭东胸脯拍得梆梆响，“少林寺方圆几百里，谁不知俺本初大师的名号？想见俺的人，能从少林寺排到少室山脚下……” “当然。” “干爹，干娘，几位叔公爷，你们是看着俺长大的，对俺有大恩，俺心里头记着呢，俺一辈子对你们好。” “趁着几位叔公爷都在。” “干爹，干娘，您二老要不然就给个准话，把杏儿许给俺吧。” 王旭东图穷匕见，要趁着腊月二十三这个喜庆日子，办大事！ 在少林寺想了十年，他是一刻等不及了，尤其是下山瞧见杏儿长大后的容貌，更是一见倾心，想要立马娶妻了。 再说了，他都瞧见了…… 还能让杏儿嫁给旁人吗？ 指定不能。 “这……” 王大举迟疑了。 捧着龙虎宝印，看着身板壮实，谈吐不凡的王旭东。 他有些怦然心动，但杏儿婚姻大事，他不敢贸然决定，心里打起小边鼓。 “几位叔公爷？” 王旭东看向几位长辈，想让他们帮着说好话。 “娃，是这，你先写幅字。” “我们瞧瞧真假。” “如果真有你说的那么好，王掌柜的肯定能同意。” 三叔公与几位叔公对视一眼，突然开口拐个弯，让王旭东先表现一下，先写字。 “是啊。” 杨三醒悟过来，大声说，“不能光听你吹啊，想娶杏儿你得拿出真本事，让人心服口服啊！” ------------ 第4章 降龙伏虎，掌掴唐玉龙！ 王大举屋里。 一张方桌上，王旭东执笔蘸墨，正在龙飞凤舞的写字。 “好字！” “真是一笔好字！” “狗剩没扯谎，真是出息嘞！” 一张方桌前后左右，王毛娘、王大举、杨三、几位叔公爷围了一圈人，就连厨房里的杏儿，都忍不住出来瞧王旭东写字。 但见洁白的宣纸上，王旭东饱蘸笔墨，写了一行佛家偈语： “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是诸佛教。” 这是一句劝人行善的偈语。 一笔勾尾，王旭东掏出龙虎宝印，盖了红印泥，露出方方正正，八个大字：“旭日东升，止观本初。” 有人念了出来，不解其意。 王旭东解释道：“旭日东升，这是我的名。我在少林寺里，一空大师给我取了个名字，唤作‘旭东’，象征着太阳升起。止观和本初，都是佛家典字，一个是方丈给我取的表字。一个是按照僧侣辈分，给我取得法号。” “王旭东……”三叔公念诵，不禁鼓掌叫好，“噫，这个名字真带劲！不愧是少林高僧取得名字嘞！” 说罢，他看向诸人，告诫道：“以后，都叫王旭东、王止观、或者本初大师。可不敢叫狗剩，传出去让外人笑话嘞！” “咱们老王集有福气，出了个能人，是会给咱们老王集带来好运气的！” “是，三叔公说得对。”一众叔公爷，彼此对视一眼，纷纷点头。 此时，王旭东能文能武，相貌堂堂一个好汉子，前途不可限量！ 谁敢得罪？ 一众叔公爷，眼神里隐隐透着敬意，都不敢摆谱了。 而王大举一家人，看向王旭东的目光中，突然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有文化会写字，可比会打拳还让人尊重。 能打拳，那是莽夫。 会写字，那是读书人，是文曲星下凡！ “干爹，您看写的咋样？” 王旭东询问王大举。 在他娶杏儿的这件事上，王大举的意见至关重要。 搞定了他，这事儿基本就成了。 “写得好。” 王大举讪笑点头。 “俺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县城里的大儒‘辫子爷’，俺想嫁的女婿也是辫子爷那样读书识字的正经人。” “狗……旭东啊…” “既然你有这本事，干爹心里也高兴。” “这样，要过年咧，按例明天该去给辫子爷送两坛老酒。” “干爹陪你一起去。” “你再给辫子爷写一幅字。” “只要辫子爷看了，说你娃字写得好，点了头。” “俺就把闺女嫁给你。” “咋样？” 此时，王旭东一套文武火，把王大举架起来，几个叔公爷和王毛娘都在劝他答应点头。 即便杏儿，都含羞动心了。 王毛，更是对王旭东唯命是从，浑然一副跟班小弟。 就连他自己，瞧见王旭东能文能武，都不禁犹豫心动，思考起这桩婚事的好处。 索性，就给王旭东设置了最后一道考验。 只要辫子爷点头，那就嫁了！ “好。” 王旭东兴奋点头。 一众叔公爷，包括王毛娘和王毛，全都高兴咧嘴大笑。 纷纷竖起大拇指，说王大举开明大义。 杏儿听了准信儿，抬眼瞧了瞧王旭东，却发现他也在瞧自己，不禁脸上一热，飞起两朵红霞，忙转身一扭腰肢，莲步轻快地钻进厨房里去了。 “嘿嘿。” 瞧见杏儿这副娇羞模样，王旭东不争气的傻笑起来。 全场只有杨三，流露出失魂落魄的表情，忍不住唉声叹气，独自喝起闷酒。 几海碗黄汤下肚，突然“咚！”一声，栽倒了桌面上。 众人吓了一跳。 猛地回首望去，瞧见杨三醉倒了，不禁暗骂一声：“不争气的东西！” 接着，便重新露出笑容，围着王旭东，让他执笔蘸墨，给自己写副字。 没听说吗，王旭东盖了章的字，市面上一字难求，能卖几十几百块大洋呢。 今儿算是赚到了！ ****** 腊月二十三这顿酒宴，算是宾至如归了。 王旭东卖了大力，又是表演武艺，又是执笔写字，刻意卖弄一番，终于获得王大举认可，渐渐松了口风。 至于辫子爷的考验？ 那就是个过程。 王旭东对自己书法充满信心，他能够精细控制每一寸肌肉，把笔力控制到入微。 普天之下，独一无二！ 在少林寺念经参佛，书法笔劲里糅杂一缕佛性，更是绝代无双！ 只要辫子爷不瞎，瞧见他的字，必定会顶礼膜拜，设法结交的。 “终于能娶杏儿了！” 王旭东兴奋道。 夜晚躺在东厢房的热炕头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明天进城，买材料盖房！” 八岁的时候，王大举说只要他能盖上三间大瓦房，就把杏儿嫁给他。 这个约定，王旭东盘算了十年。 事到如今，好事将成，王旭东心里反而平静下来，依旧要完成约定。 男子汉，就该信守承诺，不能毁约！ ****** 翌日清晨。 王旭东吃罢早饭，就挑起扁担，抬了两坛子陈年老酒，往村西口走去。 王大举戴着狗皮帽儿，紧紧跟着他。 这次去县城，送酒是次要的。 王大举主要是想拜见辫子爷，让他慧眼识金，辨一辨王旭东的真假。 只要王旭东真有本事，王大举就把杏儿嫁给他，让他继承自己酿酒的手艺。 “王掌柜的，旭东……” 从村中央到村西口，老王集的村民们瞧见王大举父子，全都热情打招呼，隐隐透着耐人寻味的表情。 几位叔公爷办事很靠谱。 昨天下午回去，就把亲戚召集起来，郑重其事的传了话。 短短一天功夫，老王集关于杏儿和王旭东的风言风语全都消失不见了。 没人再敢嚼舌头根子。 一众村民们，对王大举充满羡慕，对王旭东充满敬畏。 纷纷改了口，再也不敢叫狗剩了。 对此。 无论王大举，还是王旭东，全都非常满意，忍不住含笑点头。 走过了村西口，往西走数百米，一条清澈流淌的林河水滋润大地。 在河流的拐弯处，架设了一道木板桥。 “干爹，您脚下小心。” 王旭东提醒道。 父子二人上了木桥，突然轰隆隆的马蹄声传来，扭头望去，身后奔来两匹大马，马上骑着两个国军。 其中一个，戴着军帽，披着军大衣，脚上穿着皮靴子，手执马鞭，是个军官。 而另一人，腰跨盒子炮，是他的警卫员。 “避着点。” 王大举面色一变，忙拽着王旭东急行几步，就要快速走过老木桥。 “驾驾驾！” 然而，马蹄声奔腾。 那骑马的两个国军，看见前面桥上有人，非但没减速，反而加速催鞭。 “前面的人快快让开！” 有警卫员咆哮怒吼。 王旭东脸色一沉，自从他修炼了少林寺七十二绝技，谁敢这么对他？ 就算佛爷，也有雷霆怒火。 然而，乱世为人，谁敢招惹腰里跨枪炮的兵爷？起码王大举不敢。 “狗剩，赶紧靠边儿！” 就在这时，王大举扯着王旭东退后两步，两匹大马擦着身子呼啸而过。 “哎呦！” 那老木桥搭了几块浮板，走在中间尚可撑住力量，王大举和王旭东往桥边退去，父子两人都往河里跌去。 “干爹！” 王旭东脚下沉稳发力，倏然一个掉头急甩，扁担打横稳住身形，另一只手撑住王大举后腰，猛地一蹬，整个人就飘飞出去。 然后在缓缓流淌的河面上，凝力一踩。 “砰——” 缓缓流淌的河流瞬间一个凝固，就像成了僵硬的地面，被王旭东脚掌借力，仿佛炮弹般炸起，冲向对岸。 “干爹，你没事吧？” 等王旭东稳稳落地，来到桥岸边，王大举仍没有回过神，回首望向桥身。 从这儿到那儿，足足十来米。 中间跨着河水。 狗剩挑着扁担带着他，就这么飞过来了？ 噫，俺的个亲娘！ 狗剩这娃的功夫，真是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了。 “吁——” 与此同时，两匹大马闯过老木桥，那名国军军官猛地勒住缰绳，眼睛里流露出异彩，手执马鞭大声夸赞道：“小兄弟，好身手，有意愿来当兵打鬼子吗？” “当你娘！” 此时，王旭东气炸了肺。 饶是佛陀在世，也被两个狗官兵欺压良善给激出了怒火。 猛地放下扁担，脚步一蹬，踏起八步赶蝉的步法，宛如一溜烟，好似鬼魅般窜向国军军官。 速度太快了！ 一眨眼功夫，王旭东就来到面前。 那凶神恶煞的模样，让唐玉龙吃了一惊，知道刚才的举动惹恼了对方。 正欲开口解释，却听旁边一声枪响，却是警卫员下意识拔枪了！ 他心里一急，正欲开口，却瞧见那少年仿佛先知先觉，竟是眨眼间一个鹞子翻身，险之又险的避过了那颗射向他的子弹。 然后脚下速度不减，摆起一个扭曲怪异的姿势，仿佛空中急转身，绕着马脖子，扑到了他身上。 一只手探向他脖颈，让唐玉龙寒毛直竖，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 “狗剩，快住手！”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切喊声，使得少年动作一僵，化爪为掌，猛地抬掌。 “啪——” 王旭东甩手一巴掌，直接把唐玉龙打飞下马。 然后动作不停，眼角余光瞧见警卫员惊恐，又瞄准他准备开枪，突然伸手入怀，一颗弹子捏到指尖，猛地屈指一弹。 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弹指神通！ “嗤——” 弹子激射飞去，与枪声同时发生。 然而，王旭东环绕马脖子，伏身避过了这要命的一颗子弹。 但是那名警卫员，就没有那么好运气了。 “咚”一声，被弹子打中额头，一股大力袭来，直接把他掀翻在地，他捂着额头发出惨叫，额头上肉眼可见涨起一个红肿大包。 若非王大举喊他，王旭东收了几分力道。 这小小一颗弹子，就足以打爆他的脑袋，让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少侠请息怒！” 此时，唐玉龙又惊又怕，从草地上爬起身，抱拳开口解释，生怕少年再起杀心。 “我有军令在身，要去归德县城见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傍晚就得回营，因此赶路急了些，惊扰之处，还望小兄弟见谅！” ------------ 第5章 孬孩儿献计，王毛征兵！ 唐玉龙惊惧的望着王旭东。 俺的亲娘！ 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少年郎？ 小小年纪，武功怎么这么高，就跟话本小说里的侠客似的。 杀心也挺大！ 若非那老汉喊住他，怕是他和警卫员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连子弹都能闪避，真是匪夷所思！ ****** “狗东西，以后再敢欺压百姓，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王旭东骂道。 无论唐玉龙说的多么好听。 也不能无视他们骑马冲撞他和王大举的事。 幸亏他有武功。 可以撑着王大举，飞到河对岸。 若是其他人呢？ 岂不是要掉入冰冷的河水里？ 这可是腊月二十四，好端端被凉水一激，没准就能要了命。 “狗剩，狗剩……” 此时，王大举挑着扁担走来。 他吓了一跳。 狗剩太冲动了，那可是手里有枪的国军！ 万一伤着了，可不好办。 “长官，你们没事吧？” 王大举走来，陪尽小心笑脸，从兜里摸出两块大洋，就要递到唐玉龙的掌心里。 “今天无意冲撞了，拿去喝茶，拿去喝茶……” 唐玉龙嗖一下缩回手。 “你把我当啥人了？快收回去。” 唐玉龙板着脸呵斥说。 他可是秘密党员！ 刚才真是事出有因，并不是欺压百姓。 “老人家，小兄弟，我身上真有紧急公务，并非有意冲撞。得罪之处，请勿怪罪！” 看到误会解释不清楚，唐玉龙梆一声立正，给王大举父子敬了个军礼。 警卫员看见唐玉龙的动作，赶紧跟着敬礼。 看见唐玉龙敬礼。 该说不说，王大举父子二人心里的愤怒、恐慌，全都消散一空了。 “误会，误会。” 王大举松了口气。 遇到好人了！ 看来真是误会，否则以国军的脾气，不一枪崩了你就算好的，怎么可能还会给你敬礼？ “真是误会！” 唐玉龙看向王旭东，眼中流露出欣赏，道： “我是驻守归德县驻军的副连长，姓唐名玉龙。” “小兄弟功夫不错，此时日寇侵华，正是我辈男儿奋勇杀敌，报效国家的时候！” “如果小兄弟有意投军，可以大年初一来归德县北校场，我那天会在北校场征兵。” 说到这里，唐玉龙抱了抱拳：“唐某有事在身，不能多说太多，告辞了！” 话毕，唐玉龙翻身上马，猛地挥舞马鞭，哒哒哒驾马远去。 王大举父子遥遥目视唐玉龙和警卫员远去。 “噫，你个信球货！” 突然，王大举回过神来，转身骂道：“人家手里有枪嘞，你娃不要命咧？” “干爹，就算他们手里有枪，俺也不怕！” “噫，看把你娃能耐的！” “干爹，我说的是真的，以我现在的功夫境界，已经达到了‘金风未动蝉先觉’的境界，可以提前感知到危险，从而下意识躲避。” 王大举听不懂武功专业术语。 但刚才瞧见了王旭东的凌厉动作，知道多半是真话。 于是，一边骂，一边好奇说： “噫，那少林寺的‘易筋经’‘洗髓经’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我就会。” “噫，那金钟罩、铁布衫嘞？” “我也会。” “那你能刀枪不入，躲避子弹吗？” “刀枪不入可以，以我现在的排打硬气功，普通刀剑伤不了我。子弹不行，但我可以感知危险，提前做出预判，即使避不过去，也可以避免要害部位被击中……” “噫，尽胡吹！” 清凉的晨风中，王旭东挑着扁担，王大举骂骂咧咧，父子二人远远走远，往归德县城而去。 ****** 腊月二十四的上午。 老王集乡公所，所长杨三领着跟班孬孩，拿着征兵名单，一家家通知到位，把10个征兵名额补齐。 做完这一切，他瘫在乡公所里，直喘大气。 “累死我了！” “你说他们也是，又不是我让他们去当兵。” “那是孙司令，是县太爷的命令。” “我也没办法。” “一个个又哭又闹，看把我脸上抓的，都快破相了！” 孬孩儿堆笑，殷勤的倒了杯热茶，递给杨三道：“哥，别理他们，他们就是一帮子乡下农民，懂什么国家大事！” “噗——” 杨三喝了口热茶，仰头喷了孬孩儿一脸。 “烫，烫，烫！” 杨三吐着舌头，满脸愤怒的骂道：“王八羔子，你想烫死我？！” “哥，我错了，我重倒！” 孬孩儿伸手去拿茶缸。 “不必了。” 杨三打飞了孬孩手背，没好气道：“就这么着吧。” 他端起茶缸子，吹了口热气，美滋滋的吸了一口，露出享受的神情。 孬孩见状，抬起袖子—— “别擦！” 杨三瞪了一眼。 “哥，我没擦，我抹匀……” 孬孩儿讨好说。 杨三这才收回目光，说起他的苦恼： “孩儿啊，你说怎么办，杏儿可能真要嫁给狗剩了……” 孬孩儿眼底闪过怨毒，但却堆起笑脸道：“哥，不是还没嫁吗？咱们还有机会！” “什么机会？”杨三眼睛一亮。 但随机就反应过来，抬嘴啐了一口，骂道：“不是咱们，是我！” “对，是哥你。” 孬孩儿忍着恶心，再一次嬉皮笑脸，把脸上唾沫抹匀，然后给杨三出馊主意。 “哥，要说我，这事儿其实很容易……” 杨三疑惑：“怎么容易？” “这不是现成的法子吗？” 孬孩儿戳了戳征兵名单。 “孙司令征兵，哥你是咱们老王集乡公所所长，这事儿归你管呐。” “只要你写上王毛的名字，他王大举还不得乖乖把闺女嫁给你？” 杨三啐了一口，骂道：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好主意，尽是些馊主意，王毛什么样你不知道吗？” “那就是个傻子！” “你让我选个傻子去当兵，那上峰知道了，还不得枪毙我？” 杨三听着来气，绕过办公桌，就对孬孩儿拳打脚踢，一阵破口大骂： “再说了。” “征兵的规矩是独子不上阵，二丁抽一。” “人王大举家就王毛一个傻儿子。” “我把他写上。” “村里人还不得骂死我！” 杨三越说越气，狠狠踹了一脚： “而且——” “我把王毛写上，杏儿不得恨死我？” “你个狗东西，一天天尽给我出馊主意、馊主意、馊主意……” 孬孩儿抱头缩成一团，一边忍受拳打脚踢，一边大声辩解说： “哥，假的！假征兵！没让你真的选王毛上战场……” 杨三愣了一下。 “什么意思？起来说！” 孬孩儿站起身，堆起笑脸说： “哥，咱老王集的户籍册上写着呢，王大举家有两个儿子，长子王一毛，次子王毛。” “他们家有两个儿子！” 杨三眼睛一亮，听出了孬孩儿的弦外之音： “你是说，我拿王毛要挟王大举，让他把杏儿嫁给我？” “没错！”孬孩儿点头。 “噫，没看出来，孩儿……你小子挺坏呀！” “哥，没你坏……” “呸！” “狗东西，会不会说话！” 杨三又是一阵拳打脚踢，然后伏在办公桌上，在征兵名单上写上了王毛的名字。 “哥，不是假征兵吗，你怎么还盖了章？那就成真的了！” 瞧见杨三写完名字，还要盖章，孬孩儿吃了一惊。 “所以说，你呀，就只能耍耍小聪明，办大事，还得靠你哥我掌舵——”杨三DUang一声，盖上老王集乡公所的印章。 “正所谓：做戏要做足，作假要做真。” “这份征兵名单，说白了就是一张纸，我随时都能撕了重写一张。” “只要王大举把杏儿嫁给我，那王毛就是我小舅子，我能让我亲小舅子上战场吗？” “不能呀！” “这都是权宜之计，你懂不懂……” 说完，杨三得意的吹了口气，拿着征兵名单去了王大举家。 ****** 归德县城。 从老王集往西走来，走了四十里地，终于来到了县城。 “哟，王掌柜的，来送酒啊。” 在归德县，王大举不大不小是个名人，从县城东门入城，一路上都有熟人打招呼。 “是嘞。” “要过年了。” “给辫子爷送两坛老酒。” 辫子爷，归德县大儒，名门望族之后，是归德县的老乡贤，备受人尊重。 王大举一路走来。 扯虎皮，拉大旗，以辫子爷的名声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旁人听见了，都竖起大拇指，露出讨好的笑脸，说几句恭维话。 而王大举也非常得意。 走过县城十字路口，但见咿咿呀呀的唱戏声传来，台子下围了许多百姓。 “你，出家之人，无有慈悲之心，你、你、你、你、还念得什么经……” 戏台上。 有两个妙龄少女，化了浓妆，穿了一青一白的戏服。 还有个白须飘飘的老和尚。 “噫，是白娘子！” 王大举一听，来了兴致，站在人群外围，饶有兴致的听了几句。 王旭东挑着扁担，却望向戏台上的几个字。 《抗战募捐义演：献金救国》 “义演？” 王旭东愣了一下。 旋即对戏台上的这几个戏子，充满了好感。 山河飘零，位卑未敢忘忧国呀！ “干爹，借我一块钱。” 忽然，王旭东开口。 “啥？” 王大举扭头，仿佛以为自己幻听了。 “一块？你娃口气大的很嘞，张口就要一块，没有……” “干爹，我卖字还你。” “谁知道你娃是不是骗人，不借！” “干爹，你咋那么倔呢。” 王旭东无奈，只得自己动手，肩抗扁担，伸出一只手。 “噫，你娃咋还偷钱嘞？” “我这是借！” “不借！” 就在这时，戏台上的白娘子清嗓拔高腔：“你就不怕世人唾骂，人神……共愤！！！” 霎时间，王大举父子吓了一跳。 什么声音？ 与此同时，戏台下的围观百姓，全都捂着耳朵纷纷逃跑。 “这也唱的太难听了！” “从来就没听过这么难听的白娘子！” 戏台上的三个戏子，瞧见百姓们全都吓跑了，忍不住嗖一声跳下戏台。 “看戏怎么不给钱呀！” “别跑——” ------------ 第6章 宋玉桃，名门淑女 “当啷。” 一枚大洋，丢进了铜锣底，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这是本次抗战义演，最大的一笔钱。 “谢谢，谢谢。” 戏台下，青白二蛇鞠躬道谢，感激的看着王旭东。 “噫，败家子，败家子！” 王大举气的直拍大腿。 “王掌柜的，不就一块大洋吗，你们家不缺这点吧？” 白娘子呛声道。 王大举愣了一下，仔细端详白娘子那浓妆艳抹的妆容。 “姑娘，你认识我？” 白娘子指着王旭东挑着扁担里的两坛老酒：“你不是正要给我们家送酒去吗？” “噫，你是辫子爷的孙女，宋玉桃宋小姐！” 王大举认出白娘子的身份，大吃一惊。 “是我。” 白娘子傲娇点头。 “既然是辫子爷的孙女，那这钱……就算俺王大举支援抗战了。” 王大举咬牙，认命了。 “这钱跟你可没关系。” 白娘子翻了个白眼，看向王旭东道： “同志，谢谢你支援抗战，为国家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 “我叫宋玉桃，你可以叫我桃子！” 旁边青蛇道：“我叫枣花。” “你叫什么？” 王旭东流露出意外的神采。 桃子？枣花？ 突然。 王旭东想起了杏儿。 这年头的女孩子，名字都是这么取得吗？ “我叫王旭东，表字止观。” 王旭东笑道。 “你读过书？” 听了王旭东的介绍，宋玉桃、枣花全都很意外。 普通人可不会取表字。 “我在少林寺呆过几年，读过几本佛经，认识几个字。” 王旭东笑道。 “哦~~~” 宋玉桃、枣花点点头。 “你是要去我家吗？走，我带你去。” 宋玉桃兴奋道。 “你不义演了吗？” 王旭东诧异。 “人都跑光了，还演什么？” 宋玉桃理直气壮。 “下午再演。” “那行。” 王旭东点点头。 “枣花，你和顾亮把这儿收拾了，我先回家了。” 宋玉桃吩咐说。 “啊？你不卸妆吗？” 枣花诧异说。 “回去再卸。” 宋玉桃摆摆手，浑不在意的样子。 “走，我家在这边。” 宋玉桃前面领路，然后询问王旭东少林寺的事儿。 “你给我讲讲少林寺的事儿。” “好。” 王大举瞧着王旭东和宋玉桃聊的火热，不禁撇撇嘴，低声骂了句：“啥人品！” “干爹，你说啥？” 王旭东耳朵很尖，疑惑的看着王大举，不知道他为啥又生气了。 “没啥。” 王大举摇了摇头。 没多久，一座飞檐翘角，古香古色的宅院，映入眼底。 “这就是我家。” 宋玉桃兴奋说。 “小姐，你回来了，老爷正等你呢。” “有客人。” 宋府管家老顾，瞧见宋玉桃回来，连忙迎了上来。 瞧见王大举父子，诧异询问说： “王掌柜的，你怎么和我家小姐一起回来了？” “宋小姐在十字路口义演，刚巧碰上的。” 王大举堆笑。 “原来如此。”老顾点头。 说话间，几人进入中院，大厅门帘掀开，一个穿着唐装，满头白发却梳着长辫子的老人，携手一个国军军官走出来。 “是你？” 唐玉龙眼神一凝，瞧见王大举父子，露出几分惊喜。 “你们的两坛酒，是送给宋老先生的？” 这一下。 辫子爷、宋玉桃、老顾全都愣住了。 “你们认识？” 辫子爷、宋玉桃齐声道。 “路上刚巧碰上，发生了一些小误会。” 唐玉龙解释道。 “ 切~~” 宋玉桃翻了个白眼。 “原来如此。” 辫子爷点头，扭头瞧见宋女桃穿着戏服，浓妆艳抹，不禁眼角一跳。 “玉桃，快去卸了妆，今儿玉龙上门，不能失了礼数。” 辫子爷催促宋玉桃去卸妆。 “切~~~” 宋玉桃翻了个白眼。 “不爱看别看，又不是穿给他看的。” 宋玉桃转身，走向大厅旁边的垂花门，往后院而去了。 “惯坏了，真是惯坏了。” “玉龙，别见笑，玉桃平时不这样的。” 辫子爷叹气。 “宋老先生，玉桃小姐性格直率，巾帼不让须眉，又一心支援抗战，晚辈心里十分敬佩。” 唐玉龙抱拳。 “你能这么想，那就太好了。” 辫子爷欣慰点头。 此时，廊上屋檐下，辫子爷与唐玉龙判若无人的聊着，只把老顾、王大举父子视为无物。 王大举安静等着，王旭东却撇嘴，好久没受到这种待遇了。 “王掌柜的，好久不见，这位是？” 过了一会，辫子爷扭头看向王大举，又疑惑的看着王旭东。 “辫子爷，你忘啦，他是狗剩啊。” 王大举堆笑。 “狗剩？” 辫子爷疑惑，旋即恍然大悟：“啊，我想起来了，你抱养的那个孩子，他不是去少林寺了吗，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 王大举堆笑点头。 “狗剩，快叫人。”王大举提醒道。 “宋老先生，晚辈王旭东拜见。”王旭东抱拳行礼。 “王旭东？”辫子爷疑惑。 “辫子爷，这是他少林寺师父给他的取得名字，还有个啥表字，叫止观。”王大举堆笑抱拳：“这次上门，也是有一件事，想请辫子爷帮个忙。” 辫子爷笑了笑：“王掌柜，我们多年的交情了，有事你就说，能帮得上的，我一定帮！” “谢谢辫子爷。” 王大举高兴道。 “是这样。” “这娃上少林寺学了十年，练了一身好武艺，还会写字，说什么字里有佛性，在少林寺闯出好大名堂，有人花几十几百块大洋求他写副字，他都懒得写。” “俺不信，可这娃写出来，确实好看。” “数来数去。” “整个归德县，要说写字，那就数您辫子爷是个人物。” “俺想请您断一断，辨一辨，看这娃是不是胡吹大气！” 王大举话音落下。 辫子爷、唐玉龙、老顾眼神一凝，纷纷望向了王旭东。 尤其是—— 当王大举这么吹牛时，王旭东仍然淡定自若，眼神清澈明亮，嘴角含着微笑，不禁对他高看了几分。 如果不是真有本事，那就是职业骗子！ “几十几百块大洋一幅字？” 辫子爷笑道： “好大的口气！” “我读了一辈子书，写了一辈子，也不敢说一幅字能值几十几百块大洋。” “阁下，既然你在少林寺修行，请问法号是？” 王旭东抱拳，又合十竖掌：“阿弥陀佛，晚辈法号：本初！” “本初？” 辫子爷眼神一凝，神色郑重起来。 “最近几年，少林寺确实有一个本初大师，被人称为天生佛子，据说功参造化，能演化佛法神通，是你？” “是我。”王旭东点头。 “有何凭证？”辫子爷质问说。 “我既是我，无须凭证。”王旭东淡淡一笑，宛若春风化雨。 “有凭证，有凭证！” 然而，王大举听了，却连忙大喊，又催促王旭东道：“狗剩，把你娃的宝印拿出来。” 辫子爷、唐玉龙、老顾眼神一凝，齐齐望向王旭东。 王旭东无奈。 只得伸手入怀，掏出一枚龙虎宝印。 那宝印，四四方方，托在王旭东掌心里，在阳光折射金红宝光。 龙虎栩栩如生，仿佛晕染佛光。 辫子爷眼里不凡，只打眼一瞧，就愣住了，不禁走向台阶。 “可否让老朽掌掌眼？” 辫子爷期待说。 王旭东把掌一托，龙虎宝印转入辫子爷掌心里。 辫子爷在阳光下细细打量，忍不住赞叹连连：“好一方上等石黄龙虎宝印，只这一枚宝印，就不是等闲之辈能拿出来的！” 说完，他把龙虎宝印底部一翻，一字一句，读出那八个篆字： “旭日东升，止观本初。” “这是一方随身印。” 辫子爷感慨，郑重其事的把龙虎宝印还给王旭东，拱手抱拳道： “原来当真是少林寺本初大师当面，老朽眼拙了。” 王旭东收起宝印，笑着还礼。 “辫子爷，狗剩真是什么本初大师？” 王大举有些兴奋，又有些不敢置信的询问说。 “是真的。” 辫子爷笑着点头。 “那是一枚随身印，是一种身份凭证。” 瞧见王大举懵懵懂懂，只得无奈说： “那方宝印，是上等田黄石，光材料就价值不菲，世所罕见。” “又是专门请了篆刻大师出手。” “至少价值八百块大洋。” “除了少林寺的本初大师本人，其他人哪能随意拿出来？” 这一下，王大举听懂了。 “八百块大洋？！” 他震惊极了。 那是多少钱，他想都不敢想。 王大举看向王旭东，即兴奋又震惊，还有一丝丝的茫然不可置信。 这真是他抱养回来的狗剩？ 他的干儿子？ 他王大举，一个酿酒匠，还有这福气？ 不止是王大举。 就连唐玉龙和老顾也听呆了，看向王旭东的眼神里，流露出异样的眼神。 很显然。 有龙虎宝印的身份加持。 他们谁也不敢再把王旭东，当做一个酿酒老板的干儿子对待了。 “什么八百块大洋？” 就在这时，中院大厅旁的垂花门里，传来一句清脆的疑惑声。 众人扭头望去。 就瞧见一个齐眉短发，穿着碎花裙子，小皮鞋，系着白色围巾。 眉眼精致，杏眼桃腮的女子。 缓步走来。 ------------ 第7章 归德县县长，马佩忠（求收藏，求礼物） 这是宋玉桃？ 王旭东面露惊讶，不敢置信的望着走来的短发少女。 卸妆结束，露出原本清秀的容貌，宋玉桃霎时间变成一个大家闺秀，凭添几分书卷气。 “可惜，没我家杏儿好看。” 王旭东很平静。 只惊讶的瞧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表情淡定。 宋玉桃走来，原要给王旭东一个“惊喜”。 但是，却瞧见他面色平静，正眼不瞧自己的模样。 什么意思？ 宋玉桃愣了一下，嫌我长得不好看？ 不对！ 肯定不是这样。 我这么天生丽质，哪个男人见了不犯迷糊？ 那就是对女人不感兴趣！ 突然，宋玉桃想起了王旭东说过，自己在少林寺呆过几年。 “没错。” “在少林寺呆的，把脑子呆坏了。” 宋玉桃暗暗生气，决定要好好教育一下王旭东。 血气方刚的年纪，怎么就对女人不感兴趣了呢。 王旭东身板壮实，眉清目秀，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气质非常的特殊。 走在人群中，仿佛鹤立鸡群，一眼就能认出来。 宋玉桃在归德县呆了这么多年，见过不知多少男青年，还从未见过这样让她感兴趣的男人。 尤其是—— 王旭东还心怀大义，愿意拿出一枚大洋来支援抗战。 这是多么优秀、了不起的品质！ 宋玉桃觉得，自己有义务，教导王旭东怎样成为一个优秀的，对国家和民族有贡献的男人！ “玉桃呀，这是王掌柜的干儿子，原来叫‘狗剩’的，曾经来过咱们家几次，你还记得吧？” 辫子爷颇有兴致的，把王旭东给介绍了一句。 “我知道！” 宋玉桃抿嘴含笑，扭着腰肢，踩着小皮鞋走来。 “在街上的时候，我就把他认出来了。” 王旭东二世为人，从小就显得与众不同，曾经来过辫子爷家几回，给辫子爷和宋玉桃留下过深刻印象。 只是十年过去，二人记忆渐渐模糊了。 今日方才重新唤醒。 “那有件事，你肯定不知道。” 辫子爷笑着逗弄孙女：“狗剩他就是爷爷我跟你提起过的少林高僧——本初大师。” “他就是本初大师？”宋玉桃大吃一惊，不可思议的望着王旭东。 “没错。” 瞧见宋玉桃脸上惊讶的表情，辫子爷抚须，满意的微笑。 然后，辫子爷招呼着王大举父子进了中院大厅。 而中院大厅—— 虽然说是古典传统建筑里待客见人之所。但以王大举以前的身份，他曾经来过宋府好几次，却一次也没能真正走进去过。 今天，他是沾了王旭东的光了。 王大举很兴奋，也很激动，弯腰鞠躬，脚步放的很轻，充满新奇的打量着大厅里的摆设。 进门是一幅松鹤延年的长寿图。 图下是一张供桌，左右摆了两把太师椅。 在厅内左右，摆了两个集锦格子，也就是所谓的博古架，摆了些玉器古玩、瓷器摆件。 “请。” 辫子爷扬起手，把众人请入右边集锦格子后，那里摆了一张长桌，桌上是笔墨纸砚等文房四宝。 在长桌旁，摆了一个青花大缸，缸里插了字画卷轴。 “这是老夫的书房，平日里老夫就在这里读书写字，平心静气。” 辫子爷笑着，走到长桌后，铺起一张洁白宣纸，又研墨润笔，然后抬头看向王旭东。 “本初大师，请。” 王大举请他辨一辨王旭东的真假，他当然要尽心尽力。 他也要瞧一瞧，这世人所传的‘本初大师’，究竟有什么本事。 迎着众人好奇的目光，王旭东淡淡一笑，执笔走到桌案后，微微一吐气，调匀了脉息，就挥笔走龙蛇。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辫子爷、唐玉龙、宋玉桃、老顾，全都有很深的国学功底。 可以说，除了王大举，在场基本上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上层文化交流圈子。 王旭东一个起笔…… 辫子爷、唐玉龙、宋玉桃、老顾就眼睛一亮，心里赞了句“漂亮”。 沉稳、大气、骨架苍劲，笔力浑厚，隐隐透着佛性。 好字，真是好字！ 几人目不转睛，端详的非常细致认真。 看着笔走龙蛇的字体，脸上似有所悟，都忍不住点头。 “咋样？” 王大举看不懂，瞧见辫子爷几个看得津津有味，不禁疑惑。 “嘘，别说话！” 辫子爷皱眉，伸出食指比了个“禁声”的手势。 王大举讪笑。 但瞧见王旭东笔走龙蛇，辫子爷认真观摩，他心里五味杂陈。 只有此时，他才感觉狗剩这娃真的出息了，像是个读书人了。 好！ 就把杏儿嫁给他！ 反正是自家干儿子，知根知底的。 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狗剩这个情况，那就是一个儿！ 把自己酿酒的手艺传给他，往后他们小夫妻怎么活，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儿，只要别亏待毛毛就行。 事实上。 有杏儿当家做主，狗剩这娃也不敢亏待王毛。 更何况。 王毛自己都是狗剩看着长大的嘞。 噫…… 想到这里，王大举不得不承认。 自家媳妇眼睛就是毒，脑筋就是活泛，一眼就瞧上了狗剩，说杏儿嫁给他差不了。 狗剩，狗剩…… 王大举视线恍惚，不禁想起了十八年前的那个夜晚。 漆黑的林子里，他正怀着满腔绝望，挖土埋葬自己的孩子。 没曾想。 林子里突然传来狗叫和婴儿的啼哭声。 他过去一瞧，就发现一个婴儿被遗弃在林子里，丛林中有窸窸窣窣，似乎是野狗在奔跑。 他失去一个儿子，又捡到一个婴儿。 冥冥中。 王大举感觉那是老天爷在可怜他。 于是，他把孩子抱回了家，并交给王毛娘喂养，取了个‘狗剩’的小名。 说来也巧。 自打捡回来狗剩，他们家是越来越顺利，王毛娘又接连生养了一对儿女，就是杏儿和王毛。 “噫，真是冥冥中自有定数嘞。”王大举唇角勾起笑意，眼里充满了对未来幸福的期待。 与此同时，王旭东笔走龙蛇，已经写完了一幅字。 仍然是一句佛家偈语： “人生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王旭东搁笔，抱拳笑道：“辫子爷，见笑了。” “岂敢，岂敢。” 辫子爷拱手，感慨道：“盛名之下无虚士。老夫今日大开眼界，本初大师这幅字，笔劲浑厚，充满佛性，可谓上乘之作。” “一幅字，几百块大洋，那绝对值了！” 说罢，他叹息说： “老夫惭愧，家无余财，仅有一点钱，也拿去支援抗战了。若本初大师不嫌弃，老夫愿以100块大洋，收下这幅字，不知大师意下如何？” 100块大洋！ 王大举吃了一惊，这是他一辈子也没挣到的家产。 狗剩写一幅字，就值这么多？ 噫…… 然而令王大举吃惊的是，王旭东面色肃然，断然拒绝了。 “辫子爷是红尘故人，咱们归德县德高望重的乡贤宿老，止观作为后生晚辈，与辫子爷以文会友，乃是雅趣、幸事，谈钱就俗气了。” “就算要赚钱。” “也该赚那些附庸风雅，贪官污吏的钱。” “当年在少林寺，我的字，专门卖给那群人，然后拿他们丰厚的润笔费去救济穷苦百姓。” “此是晚辈力所能及之事。” 王旭东一番话，只把辫子爷、唐玉龙、宋玉桃、老顾听得热血沸腾，充满了敬意欣赏。 即便王大举…… 尽管心里在滴血，舍不得那100块大洋，却也觉得王旭东做得对。 “只是……” “辫子爷要支援抗战，也得分清楚谁是真正抗战的人。” 说到这里，王旭东话题一转，斜乜了一眼唐玉龙。 脸上的冷淡之意，毫不掩饰。 “据我所知，咱们归德县驻防军，是孙司令的部队。” “呵——” “他这位东陵大盗，名声可不好听。” 此言一出，辫子爷、宋玉桃、老顾、王大举全都表情凝固。 “话不能这么说。” 唐玉龙道：“现在日寇占了金陵，还要打徐州，距离咱们归德可不远了。小鬼子马上就要打到家门口了，我们应该团结一心，共同抗战。支援一切有决心，有力量的抗日队伍！” “而且，九一八事变后，孙司令率领第九军团在热河围场和赤峰与日军决战，多次打退小鬼子的疯狂进攻！” “后来又参加长城抗战。” “就这一点来说，孙司令是坚决站在抗日战线上的。” 唐玉龙一番话，说的辫子爷、宋玉桃、老顾、王大举连连点头。 即便王旭东，也都沉默了。 “没错。” “而且，孙司令再怎么说，那也是永城人，是咱老乡。” “小鬼子要打豫东，侵犯乡梓，他不出力，父老乡亲们能用唾沫星子把他淹死，他死后也没脸见祖宗。” 辫子爷又说了一条支援唐玉龙的原因。 “是这个道理。” 宋玉桃、唐玉龙、老顾、王大举纷纷点头。 孙司令再怎么说，那也是咱老乡，他肯定帮着打鬼子！ 王旭东沉默了。 “不过，本初大师……”辫子爷话题一转，刚开了个头，就被王旭东笑着打断：“辫子爷，晚辈表字止观，您喊我止观就好。” “好，止观有一句话点醒了我。” 辫子爷笑道：“抗日是全国大局，不能光靠咱们几个穷鬼支援，那些有钱有势，为非作歹的贪官污吏，更应该支援抗日大局！” “正好，我就认识一位喜欢附庸风雅的贪官。” “咱把他请来，写两幅字哄哄他，肯定能赚一笔丰厚的润笔费。” “到时候支援抗战，买武器买弹药，打鬼子！” 霎时间，唐玉龙、宋玉桃、王旭东眼睛一亮，齐声道。 “哦？是谁！” 辫子爷得意一笑：“咱们归德县县长，马佩忠！” ------------ 第8章 当官，就是为了挣钱（求收藏，求礼物） 归德县公署。 “老舅，您说徐州能打赢吗？” 在县长办公室里，站着一个国军军官，询问办公桌后梳个油头中分，戴着小眼镜的中年男人。 “李大帅，带着十几万杂牌军，够呛！” 这中年男人，低头看着一幅军事地图，正在研究。 此人，就是归德县公署县长，马佩忠！ 也是这个国军军官，归德县驻防军的连长，苗春来的亲老舅！ “沪市打了三个月，死了几十万人，惨啊。” “金陵，十几万国军，几天就被打垮了。” “哎呀，这个小鬼子厉害呀，徐州我看也够呛！” 苗春来一听急了。 “那孙司令让我大年初九就开拔，这不是当炮灰吗？” 马佩忠斜乜了一眼，满脸嫌弃说：“噫，恁咋那么傻呢！你不会跑幔一点……” “老舅，我也这么想。” 苗春来嘿嘿一笑，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旋即推卸道： “就是我那个连副，唐玉龙，那天天跟我对着干。” “这个人不难对付。” 马佩忠智券在握道：“他是个职业军人，有的是胆，缺的是圆滑。” “那老舅，我出发的时候，您能不能给我送送行……”苗春来堆笑说：“您是县长啊，您给官兵们鼓舞鼓舞士气，外甥脸上也有光，您说呢？” 马佩忠挺直胸膛，沉吟点头：“嗯，有道理！” 话毕，办公室大门被人“嘟嘟嘟”敲了三下。 “进来！” 马佩忠沉稳的话音落下，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眼镜青年，进入办公室里，对马佩忠恭敬行礼。 “县长，辫子爷的管家老顾递来一封拜帖，说辫子爷请您赴宴。” 说罢，恭恭敬敬递上来一封大红底子的帖子。 “咦？” 马佩忠吃了一惊，道：“今儿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辫子爷居然主动请我赴宴嘞？” 他嘴角含笑，看上去很意外，也很高兴。 把拜帖拆了，阅览完毕，不禁“梆”一声拍了桌子。 “我就知道，宴无好宴，辫子爷这是给我摆鸿门宴呢。” 马佩忠大声说。 “老舅，啥意思？谁要给你摆鸿门宴，外甥带兵宰了他！”苗春来怒目圆睁，流露出几分杀气。 “去，没你事。” 马佩忠骂了一句，摆摆手先让秘书退下，然后坐在办公桌后，拿着拜帖说：“辫子爷这是拿我当冤大头，想从我兜里掏钱呢。” “从您兜里掏钱，那……” 苗春来撇嘴一笑，露出一副谁这么没脑子的脸色。 “你啥意思？！” 马佩忠瞪眼，道：“你意思是说，你老舅是个只进不出的貔貅呗。” “这是您说的，我可没说。”苗春来连忙摆手，但挤眉弄眼的表情却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 “噫，你个瓜怂。” 马佩忠没好气地骂了一句，把拜帖递给苗春来，道：“你好好看看，那上面写着谁，写着【本初大师】呢。” “知道这是谁不？” 苗春来脑袋摇的拨浪鼓一样，道：“不知道。” “所以说，你就是个带兵打仗的粗人，啥球也不懂。” 马佩忠一边骂，一边提醒道：“在国府里当官，最要紧的一件事，就是消息灵通！” “无论是官面上的，还是私底下的。” “这本初大师，传说是少林寺的一个俗家弟子。 年纪轻轻，就颇有神通法力。 据说把少林寺七十二绝技都练成了。 是继达摩祖师以后，中原禅宗第二个七十二绝技大成之人。 刀枪不入，水火难伤。 少林寺的和尚都称呼他为‘天生佛子’。” 苗春来听了，忍不住噗嗤一笑：“老舅，你听他胡吹呢！ 我带兵打仗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什么神通法术！ 再厉害的人，也抵挡不了枪炮子弹！ 他要站我面前，我非一枪崩了他！” 苗春来满脸不屑，从枪套里拔出手枪，一脸杀气腾腾的样子。 “噫，你个信球货！” 马佩忠瞧见，不禁骂道：“在俺县长办公室里拔枪，你想干啥？赶紧把枪收起来，一天天的丢人现眼！” 苗春来嘿嘿一笑，把手枪重新装入枪套里。 “我信不信不重要，你信不信也不重要。 关键的是，上面的人信，哪怕你心里不信，也得装着信！ 这是为官之道，你懂不懂？”马佩忠一脸语重心长的说。 “哦，那我懂了！”苗春来恍然大悟。 “你懂个屁！” 马佩忠习惯性的又骂：“那【本初大师】不光是武功厉害，还擅长书法。据说是抄经书抄出来的，笔力浑厚，俨然已成书法大家。 他随随便便一幅字，在外面就能卖几十几百块大洋！” 苗春来听傻眼了。 “一幅字几百块大洋？老舅，写字这么赚钱吗？” 马佩忠摇头道： “你写字不赚钱，我写字也不赚钱，他写字，就赚钱！ 人家写得好，这是书法，是艺术，是能够青史留名，流传千古的文化传承！” 说到这里，马佩忠表情里透露出一抹羡慕之色。 “像这种人，千万不能得罪。” “这都是一尊尊活牌坊嘞。” “人家夸你几句，你就能青史留名；人家骂你几句，你就得遗臭万年！” 苗春来傻眼了，无语道：“这么说，您还必须去？” “去，必须去！” 马佩忠郑重点头，沉声道：“不光去，还得拿钱去。无论如何，也得求他一幅字。” “为啥？”苗春来疑惑。 “你傻呀！”马佩忠骂道：“他的字，官面上的大人物们都求之不得呢。这哪是字？分明是青云直上的垫脚石，咱们结交关系的敲门砖。” 苗春来眼睛一亮：“有道理！” 旋即，他表情崇敬的望着马佩忠，竖起大拇指道：“老舅，怪不得您能当县长，掌管归德县一方水土平安呢。” “姜还是老的辣。” “高！” “真高！” 马佩忠得意一笑，对外甥苗春来的吹捧很享受。 “老舅，那您能不能带我也去见见这个本初大师？ 外甥也想求他一幅字。 我这连长都当几年了，马上又要跟小鬼子打仗。 如果能有件趁手的宝物。 那外甥不但能在战场上保命，还能趁着孙司令扩军的机会，往上走一走，做个营长、团长什么的，您说呢？” 马佩忠沉吟点头。 “你说得对。” “咱们身处乱世，握紧枪杆子才是活命的保障。” “你娃带的兵越多，你老舅我也跟着沾光。” 苗春来一脸赞同：“就是啊！” “那行。” “我带你一起去。” “就是听说这个【本初大师】，性子古怪，流传出来的作品很少。 他给不给你写，我可不敢保证。” 苗春来不以为意，拍了拍腰里盒子炮，满脸自信道：“你忘了，你外甥腰里有枪啊！” “在咱归德县的地盘，还有人敢不给我苗春来面子？” 此言一出，马佩忠表情凝固，气的心肝脾肺肾都疼。 “滚！” “刚夸你娃聪明，你娃就犯傻！” “我不是说了，像这种活牌坊，尽量少得罪！” “他们这些人，结交的大人物，比你带的兵都多，谁知道认识些什么人？ “你娃敢动他！” “人家朋友一纸调令，就能把你连长给撸了，让你去跟小鬼子拼命！” 苗春来听了，心里不禁一颤，忍不住连连点头。 “老舅，你说得对，是外甥鲁莽了！” “那我带钱！” “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有人不喜欢钱？” “可是，老舅你说带多少好呢？” “多了我可不干！” “我当这个连长，就是为了挣钱。” “升官当营长，也是为了挣钱！” “要是让我自己掏钱。” “那我买他的字干嘛？” “我还不如直接送钱贿赂上官呢。” “真金白银更显眼！” 马佩忠骂道： “所以说，你一辈子就是个莽夫！你以为给人送钱这么容易呢？没有关系，你连送钱都送不对路！ “说了多少次。” “咱们买的不是字，是敲门砖，是关系，是门路！” “上面的大人物，就喜欢这些面子功夫，咱们这叫投其所好。” “当官为了挣钱，这话没错。” “可如果，舍弃一部分小利益，走通门路，当更大的官，挣更多的钱，这就不是亏本生意，是政治投资了！” “你懂不懂！” 马佩忠语重心长的，把人生经验传授给苗春来。 “老舅，我懂了！我都听您的，我这就回家拿钱去。” “您说，拿多少？” 马佩忠眼神闪烁一下，沉吟道：“先拿1000块吧。” “啥？一千块？”苗春来惊呼，心里在滴血。 “买块敲门砖这么费钱呢！？” 马佩忠瞧见苗春来吝啬的小气劲，气不打一处来。 “你要是不愿意，那你就甭来，回你的军营去。” 马佩忠懒得理他了。 从办公桌里拿起梳子，又掏出一个小圆盒，挖了点从沪市买的外国头油，认认真真梳了个新发型。 接着，拿起衣架上的大衣披了，准备锁门走人了。 “舅，你等等我，我没说不拿呀……” 苗春来跟了上去。 ******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接近晌午十二点的时候，马佩忠、苗春来这对甥舅，各自回家取了钱，来到了宋府门前。 “老舅，您来啦。” “嗯。” “老舅，您拿了多少？” “问这么多干啥，一会进去别乱说话，看我眼色行事。” “中。” ------------ 第9章 一幅字，3000块大洋 宋府大宅门口。 管家老顾，在门口候着马佩忠。 “马县长，您来了，这位是？”老顾疑惑的看着苗春来。 “我外甥，咱归德县驻防军的连长。” 马佩忠介绍道。 “他一向喜欢书法，听说少林寺的【本初大师】在这儿，就马不停蹄赶来了，想求见大师一面。” 说到这儿，马佩忠笑道：“老顾，不会太为难吧？” “不为难，不为难。”老顾笑道：“苗连长大驾光临，鄙府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马县长、苗连长，里边请。” 马佩忠提着包袱，跨过了宋府大门，而苗春来也跟上，笑呵呵地夸赞了老顾一句。 “不愧是书香门第，连个管家都这么会说话啊。” 马佩忠斜乜了一眼，没好气说：“刚说的又忘了，宋老先生是传统文人，见不到你们这些军汉莽夫，别乱说话！” “老舅，您放心吧，我保证绝对不乱说话。”苗春来讪笑。 马佩忠横了一眼，对这个外甥怒其不争，却也懒得理会了。 老顾领着马佩忠、苗春来进了前院，走过垂花门，又走过游廊，望见几座假山，终于来到花厅里。 “马县长，许久不见。” 在花厅门口，辫子爷、唐玉龙、宋玉桃、王大举、王旭东五人，正站齐一排，等着马佩忠。 “噫——” 马佩忠拱手，露出笑脸，刚要说话。 就听苗春来语气惊诧，大声质问道：“唐玉龙，你怎么在这儿！！！” 那声音太大，震了马佩忠一下，耳朵里嗡嗡作响，浑身一个机灵。 “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唐玉龙微笑，脸上表情淡定，平静的望着苗春来。 似乎也是没想到苗春来会来。 可转念一想，马佩忠是苗春来亲舅舅，便释然了。 “你们认识？” 辫子爷、马佩忠齐声道。 “他是我连长（副连长）。”唐玉龙、苗春来齐声道。 接着，二人对视一眼，一个冷哼一声，一个淡然微笑。 其实。 对于唐玉龙和苗春来，辫子爷和马佩忠都很熟悉，但因为交往的圈子不深，只是听闻其名，未见其人。 今日，总算相见了。 “跟玉龙（春来）说的一样，是个无赖兵痞（职业军人）！” 辫子爷、马佩忠打量了苗春来、唐玉龙一眼，旋即收回目光，重新露出笑容，虚伪客套起来。 “辫子爷，您身体还硬朗？” “硬朗，倭寇侵我中华，没把这群畜生赶出去，我不敢死啊。” “噫，辫子爷这话真带劲！” “马县长，你近来可好？听说县政府又增添了‘加派民训不敷款’、‘国民兵团修缮款’、‘保警队经临款’、‘新兵征集款’、‘筹集劳军代金款’等等多达27种苛捐杂税，归德县百姓叫苦连天呢。” “噫，辫子爷，这话可不敢胡说！” “那是为了抵抗小鬼子，政府加派的税收。这是抗战大局，每个人都要出钱出力，怎么能说是苛捐杂税嘞？” “打跑小鬼子，老百姓才能过上好日子嘛。” “希望如此吧……” “肯定如此嘛。” 辫子爷、马佩忠热情交流，习惯性的打了个机锋。 然后，马佩忠视线扫过唐玉龙、宋玉桃、王大举、王旭东四人，不禁蹙起眉头道：“咦，辫子爷，恁说的【本初大师】嘞？怎么不见人？” “他就是本初大师。”辫子爷伸手，指向王旭东。 “他？”苗春来诧异说：“这也不是和尚啊？你不会是弄个假的来骗钱吧！” “噫，别胡说！”马佩忠骂了句，旋即解释道：“之前跟你咋说的？人家【本初大师】是少林寺俗家弟子，不是和尚……” “是这样吗？”苗春来怔住了，似乎回忆有这么一句话。 就在这时，王旭东站出来，竖掌合十一礼：“阿弥陀佛，乡下野人见过马县长。” “大师好。”马佩忠、苗春来习惯性的合掌回礼。 “鄙人姓王，出身老王集，幼年被恩师一空大师带去少林寺学艺，的确有个法号唤作【本初】。” “如今十年期满，下山凡俗，侥幸与辫子爷以文会友。” “得知马县长也精通书法之道，身为治下子民，也想拜见一下父母官。” “叨扰了。” 听了王旭东的话，马佩忠高兴道：“噫，不想【本初大师】是俺归德县的老乡嘞。” “好滴很，好滴很！” 就在这时，辫子爷笑了笑，又把唐玉龙、宋玉桃、王大举正式介绍给马佩忠和苗春来。 “唐玉龙，国军副连长，你们都认识，我就不多说了。” 唐玉龙敬了个军礼，笑道：“卑职唐玉龙，见过马县长！” “好，好。”马佩忠笑道：“早就听春来提起过你，说你枪法不凡，带兵有方，曾经跟随过冯将军，是他的得意部下。现在跟在春来身边，有些委屈你了。” “不是，我怎么委屈他了？”苗春来脸色一急，就欲说话。 “马县长过奖了。” 唐玉龙淡淡笑道：“苗连长经验老道，是我该向他学习才对。” “算你还有句人话！”苗春来唇角勾笑，脸上怒气散去，下意识挺起胸膛，眉飞色舞的骄傲起来。 尤其是，打量着青春活泼的宋玉桃，露出得意笑容。 “这是我孙女，宋玉桃，马县长应该见过的。” 辫子爷又指着宋玉桃介绍道。 “马县长好。” 宋玉桃脆声喊人。 “好，好。”马佩忠眼睛一亮，竖起大拇指道：“哎呀呀，几年不见，宋小姐长得这么漂亮了。” “俗话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这话真是一点没错。” 宋玉桃笑道：“多谢马县长夸奖。” “听说宋小姐学得医？” 马佩忠又问道。 “对。” 宋玉桃笑着点头：“我在应天女子医专上得学，又在医院里实习了一年。” “呀，书生门第，大家闺秀，巾帼不让须眉，咱们归德县尽出人才嘞。”马佩忠笑着感慨。 “没错，没错。”苗春来色眯眯的点头。 “这位是老王集的王掌柜，他酿的林河酒，那可是咱归德县一绝！” 辫子爷又指着王大举说。 “王掌柜俺知道！” 马佩忠笑道：“每年俺都喝他家的酒。噫……那滋味，香得很！是咱归德县的金字招牌嘞！” 王大举听了高兴，没想到马佩忠竟是知道他。 “多谢马县长夸奖。” “要过年了。” “赶明儿，我亲自给您送两坛老酒去。” 马佩忠笑着点头：“好，好。” “给我也送两坛。”苗春来听了插话道。 辫子爷语气平淡，又补充了一句：“王掌柜也是本初大师的干爹，亲手把他从荒郊野岭捡回来抚养长大的。” 霎时间，马佩忠眼睛一亮。 “哎呀，原来本初大师是王掌柜的干儿子？那都是咱自己人，以后要多多来往，我跟你干爹可谓神交已久了。” 众人介绍完毕，辫子爷转身请进道：“进屋说话吧。” “辫子爷先请——”马佩忠笑道。 辫子爷也不客气，兀自走进了花厅、马佩忠再跟上，随后是苗春来、唐玉龙、王大举、王旭东、老顾几人。 进了花厅，众人直奔书房。 老顾命人端来热茶。 “今日都是自己人，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进了花厅书房，辫子爷直奔主题：“本初大师从少林寺归来，要在咱们归德县安家。可没有银子，就置办不了家业。身无长物，唯有书法勉强被人称道。” “原本呢，老朽是想自己出钱求购本初大师的一幅字。” “奈何……” 辫子爷指着唐玉龙道：“山河动荡，日寇侵华，我把全部家当都交给玉龙，让他去购买武器弹药了！” 此言一出，马佩忠和苗春来眼睛一亮。 “辫子爷，大仁大义，令人佩服！”马佩忠抱拳。 “唐玉龙，有这事儿？”苗春来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 “有。”唐玉龙点头。 “宋老先生捐了多少？”苗春来迫不及待的询问。 “咳咳。”马佩忠咳嗽一声，狠狠瞪了外甥一眼。 这当事人还在呢，把你脸上的笑容收起来，像什么样子！ “我就问问，问问……” 苗春来讪讪一笑，旋即挺起胸膛，正义凛然道：“宋老先生，我代表咱们归德县的子弟兵，向你说一声感谢！” “您放心，我一定率领咱们归德子弟兵，狠狠抗击日寇！” “把他们小鬼子，全都赶出去。” 辫子爷笑着点头。 “如果真能如此，那也不枉费老夫一番心意了。” “肯定不枉费！”苗春来兴奋说。 “马县长，老夫虽然没有钱，但你肯定有积蓄。”辫子爷笑道，看向马佩忠的眼神里充满玩味。 “噫，辫子爷，这话可不敢胡说！”马佩忠下意识说：“咱归德县的百姓都知道，我马佩忠一心为了党国，那是矜矜业业，两袖清风……” “马县长，这话你自己听听就行了，至于事实如何，你我心里都有数，我也懒得揭穿你……” 辫子爷打断了马佩忠：“我只想说，本初大师求财，而你马佩忠求官、求门路，双方各取所得，如何？” “那不知，想求本初大师一幅字，需要多少功德？” 马佩忠讪笑，旋即询问说。 “好说，一幅字，3000块大洋！”辫子爷吐出一个数字。 “3000块！？” 苗春来震惊了，忍不住大声说：“你们怎么不去抢！？老舅，咱不要了，这也太贵了……” “不急。” 马佩忠面色阴沉，也是被辫子爷狮子大开口吓了一跳。 3000块大洋！ 辫子爷这是把他当成财神爷了？ “辫子爷，据我所知，本初大师流传在外的一幅字，最高也就价值800块大洋。” “怎么到了我这儿，就要3000块大洋？” 马佩忠沉声说。 “呵呵。”辫子爷笑了笑：“在少林寺的时候，本初大师是佛，视金钱如粪土。” “可现在，他走入了人间，就要吃人间烟火了。” “你说的800块大洋一幅字，是咱们豫东公署耿专员得了去。” “写的是一幅佛家偈语：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可马县长是咱们归德县的父母官，本初大师要写的，可是地藏菩萨的【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大宏愿。” “马县长。” “这九个字，难道不值3000块大洋吗？” ------------ 第10章 回去就盖房，娶杏儿！ “你才入地狱呢！” “你全家都入地狱！” “老东西，你他娘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老子教你！” 苗春来怒了，猛地从枪套里拔出手枪，枪口对准了辫子爷。 “把枪放下！” 唐玉龙下意识拔枪，对准了苗春来。 辫子爷、马佩忠、宋玉桃、老顾，全都吓了一跳。 王大举腿一软，差点没钻进桌子底下。 此时，王旭东反应最快。 脚掌猛一蹬地，嗖一声窜了出去，探出鹰爪如钩，直接擒拿苗春来举枪的手腕，只听咔嚓一声，苗春来发出一声惨叫。 一柄手枪掉落下来。 王旭东伸手一捞，把手枪握在掌心里，枪口对准了苗春来眉心。 “苗连长，军人的枪口是对准敌人的，可不是对准老百姓的，你说对吗？” 苗春来眉心肌肤传来冰凉的感觉。 霎时间，他顾不上手腕疼痛了，三魂六魄全丢了。 “别开枪，别开枪……” 苗春来面色苍白，看着王旭东平静的眼神，有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太平静了！ 平静的让人有些害怕！ “是我口不择言，是我嘴贱……”苗春来啪啪甩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两腿发软的求饶道：“本初大师，你饶了我，饶了我……” “老舅，你倒是说句话呀！” 马佩忠回过神来。 “放下枪，放下枪。”他走过来，抬手把手枪压了下去。 “哎呀，这是作甚了，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马佩忠抬脚，就踹向苗春来：“来之前我怎么跟你说的，人家辫子爷是名门望族之后，是本地大儒，最见不得你们这些粗卤莽夫，快给辫子爷道歉！” “辫子爷，我错了，您老大人有大量，饶恕晚辈吧。” 苗春来拱手求饶。 马佩忠抬起一脚，往苗春来腿窝子里一踹，苗春来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下了。 “本初大师，你是出家人，出家人讲究慈悲为怀，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他就是个莽夫！” 马佩忠走来，笑着说话。 看向王旭东的眼神里，流露出一抹震惊的忌惮。 我的乖乖！ 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 这本初大师，怪不得被人称为【天生佛子】，果然武功高滴很。 居然能空手夺枪！ “马县长，在场即有大儒，又有军官，有我干爹，还有女眷，可谓老少男女都齐了。” “苗连长公然拔枪，这不妥吧？” “就算没有我们。” “那还有您这位归德县县长呢。” “这一言不合就掏枪，万一走了火，哼哼……” “也不知道是舅舅哭外甥，还是外甥哭舅舅了，您说呢？” 马佩忠被王旭东说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青，想起刚才确实很危险。 这已经是今天，这兔崽子在他面前第二次拔枪了！ 胆子也太大了！ “是，您教训的对，我回去就收拾他！”马佩忠讪讪一笑。 王旭东掌心一翻，把手枪递到马佩忠面前，任他拿了去。 “把枪收起来，你要再胡说，再敢不守规矩，从今以后就没我这个老舅！” 马佩忠把手枪还给苗春来，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是，老舅，我错了。” 苗春来诚惶诚恐，伸出右手去接手枪，可沉甸甸的手枪入手，他龇牙咧嘴发出一声惨叫。 “哎呦——” 竟是手腕一疼，没拿稳，手枪垂直地掉了下去。 众人脸色一变。 倏然，王旭东跨步一捞，脚下来了大劈叉。 在这万分危急的关头。 把手枪接住了。 “呼……” 众人松了口气。 看着王旭东缓缓起身，两条大腿缓缓合拢起来。 忍不住眼睛里流露出敬佩。 好功夫！ “哎呀，多谢，多谢，世人都说本初大师乃【天生佛子】，精通少林七十二绝技，诸般佛法神通广大。” “今日，俺马佩忠算是大开眼界！” 马佩忠拱手，竖起大拇指，大声夸赞道。 “马县长，客气了。” 王旭东微微一笑，走到苗春来面前，把手枪缓缓装入他腰部的枪套里，笑着拍了拍枪套，提醒道：“苗连长，小心些。” “谢谢。” 苗春来丢了大人，低声嚅嗫一声，再没了之前的嚣张匪气。 王旭东走来，看向马佩忠道：“马县长，说正事吧。这【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九个字，乃是地藏王菩萨的大宏愿。如果挂在办公室里，那可是一种大决心，大毅力的象征。” “你作为国府官员，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 马佩忠笑道：“是，这九个字，是地藏王菩萨【舍己为人】【大公无私】的精神象征。” “只是……” “您看，能不能换成【两袖清风，人民公仆】八个字。” “3000块大洋好说！” 此言一出，辫子爷、王旭东、唐玉龙、宋玉桃、老顾，全都忍俊不禁，投去戏谑的目光。 “两袖清风，人民公仆，这八个字说的真好，可马县长，您觉得自己能配得上这八个字吗？” 辫子爷性格最刚直，毫不客气地的讥讽笑道。 “我怎么……”马佩忠听了，正欲辩解几句，却听王旭东笑道： “马县长。” “你的想法很好。” “可是，咱们豫东地区公署的耿专员，也只从我这里求了幅禅宗六祖慧能的《菩提偈》。” “您要我写【两袖清风，人民公仆】……” “呵呵。” “您觉得自己比耿专员还有面子？” “恕我直言。” “你拿了这几个字走，恐怕耿专员会认为你【喧宾夺主】。” 马佩忠悚然一惊。 “这……” 他确实没想到这一层。 王旭东瞧见马佩忠脸色变化，笑道：“这【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九个字，是我与辫子爷商议过后，最合适您的九个字。” “无论您自己挂起来，还是送给别人，都有面子！” “3000块大洋，您真不亏。” “如果您不愿意，那我也不强求，无非再找别人罢了。” 马佩忠纠结，还是不愿意要这九个字。 虽然这句话很出名，还是地藏王菩萨的大宏愿。 可确实难听，煞气重！ 什么【入地狱】，这听着就刺耳！ 马佩忠心里知道，这是王旭东与辫子爷合伙坑他呢。 可文化人的事儿。 人家暗地里骂了你，表面也能说出一番夸你的理论。 你只能认栽！ 因为人家名气在这儿，是世人公认的大儒乡贤和少林高僧。 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如果你听出了“歧义”，肯定是你自己的问题！ 人家真没骂你。 于是，你也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能不能换个【保境安民，一方父母】？”马佩忠说道。 “马县长，其实这字已经写好了。”王旭东懒得再跟他纠缠了，直接捧起桌上的一幅字。 洁白的宣纸上，龙飞凤舞一行字，正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末尾盖了红章，底款有两个。 一个是王旭东的随身印，一个辫子爷的双押小印，算是给这幅字增值。 马佩忠文学功底也不错，上前端详一眼，不禁暗暗叫好。 这笔劲浑厚，笔走龙蛇，俨然有煞气，却又透着佛性。 好字！ 真是一笔好字！ 马佩忠欣赏着字，脑子里已经盘算起来，是给自己办公室里挂，还是送给上官当敲门砖。 “马县长，3000块大洋放下，您现在就能拿走这幅字。” “再纠结，再迟疑，说不定我就改变主意了。” “这世人求我的字，可不是我求世人。” “我虽然缺钱。” “但不缺您这份钱。” “无非您是归德县父母官，想与您结一份善缘罢了。” 此时，王旭东端起了架子，没有了之前的温和热情。 仿佛马佩忠惹恼了王旭东。 再迟疑，就真的改变态度了，到时候马佩忠竹篮打水一场空。 “行，3000大洋，我认了！” 马佩忠咬牙。 “等着，我现在就回车上去拿钱。” 他包袱里有钱，但不够。 此刻，他转身就走，准备往门口停的小汽车上拿钱来。 “老舅，不是，那我呢？” 苗春来急了，拽住马佩忠：“您不能光办自己的事儿，我也带了钱，也想求一幅字回去呢。” 3000块大洋，已经足够王旭东办很多事了。 所以，他淡淡开口说：“不凑巧，今天就写了一幅字，已经被马县长预定了，实在没余力了……” “别介啊。” 此时，马佩忠挣脱苗春来的大手，已经出了院子，听了王旭东这么讲，连忙急切道： “本初大师，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得罪您。” “您受累再给写一幅。” “我都带钱了。” “您瞧。” 苗春来捧着一个小木匣子，里面装了红纸包裹的大洋，放在桌子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 “整整1000块大洋呢。” “真金白银。” 苗春来掰开几个，当啷啷的大洋淌了一匣子，然而王旭东却淡淡道：“拿走吧，你跟我的字没缘分，再纠缠就没意思了。” “别介啊。” 苗春来急了，他现在体会到了马佩忠的那句话。 没关系、没门路，连送钱都送不对地方！ 苗春来是怎么也想不通。 这世上还有不爱钱的人吗？ 哦，不对！ 王旭东不是不爱钱，是根本看不上苗春来这点小钱。 这让苗春来更苦恼了。 说话间，马佩忠拿钱返回，当着辫子爷、唐玉龙、宋玉桃、老顾、王大举几人的面，与王旭东钱货两讫。 一手交钱，一手换字。 然后，看出众人对苗春来的嫌弃，就拽着他赶紧离开了。 “赚钱了！” 王旭东捧着沉甸甸装钱箱子，忍不住心头火热。 “回去就盖房，娶杏儿！” ------------ 第11章 惦记杏儿？找死！ 马佩忠和苗春来走了。 辫子爷摆宴请客，留王大举父子和唐玉龙吃了一顿饭。 吃完饭，辫子爷又给王大举挑了两筐苹果，王大举父子挑着扁担，就准备告辞了。 “王掌柜，止观啊，以后多多来往，记得常来。” 辫子爷送到了门口。 “您放心，以后肯定常来。”王大举笑着拱手。 王旭东挑着扁担，亦是抽出一只手，竖掌合十一礼。 “告辞了。” 然后，在辫子爷、唐玉龙、宋玉桃、老顾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缓步离去。 ****** 在返回的路上。 王大举掩饰不住的喜悦，一双眼光总往苹果筐里瞄去。 “干爹，别看了，再看别人该发现不对劲了。” 王旭东戏谑道。 “行，那我不看了。”王大举一听，登时身子一震，收回了目光。 拔出腰带里的旱烟锅子，装填了烟丝，点燃美美抽了一口。 今天这一遭，他可算是长见识了！ 狗剩这娃，居然真的出息了，成大人物了，能跟辫子爷、马县长、苗连长、唐副连长都平起平坐。 甚至。 马县长和苗连长等人，还要巴结他呢。 噫，美的很！ 当然，更美的收获，就是装在苹果筐里的那个小箱子。 里面装了整整3000块大洋呢。 一笔巨款，天文数字！ “儿啊，这钱你打算怎么用嘞？”王大举抽着烟，询问王旭东。 王旭东一听笑了。 儿？ 他这个干爹可真现实。 一旦发现他真有出息，还狗剩都不喊了，直接开口喊亲儿。 不过，王旭东没反感，反而很高兴。 “还能怎么用？” 王旭东笑道：“回去盖三间大瓦房，把杏儿娶了！” “噫，你这鳖孙！”王大举瞪了一眼，骂道：“咋格局那么小呢，整天就惦记着娶媳妇儿。” “干爹，这您可答应过我的！” 王旭东急了，忍不住大声说：“辫子爷都点头了，我现在钱也有了，就等盖上三间大瓦房娶杏儿了，您可不能反悔！” “噫，三间大瓦房能值什么钱？”王大举骂道：“就算添点家具，总共也花不了30块大洋。” “咱这是三……” 说到这里，王大举悚然一惊，扭头望了望四周，发现无人注意，方才压低声音说： “咱这是三千块现大洋嘞，别说在老王集盖房，就算是在归德县城里，去永城……都能买几套宅子住嘞！” “干爹，您想在归德县城和永城买宅子？行啊！我没意见。只要您把杏儿嫁给我，这3000块大洋都是您的，您想怎么分配怎么分配！” 王旭东挑着扁担，笑着开口，仿佛视金钱如粪土。 “你娃说真的？”王大举眼睛一亮，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我是您从荒郊野岭捡回来养大的。没有您和我干娘，我能不能活命都难说呢。这点小钱算什么？就当孝敬您二老的养育之恩了。” “只要您把杏儿嫁给我。” “我不仅是您干儿子，还是您亲女婿。” “咱里外都是自己人。” “这点钱算什么。” “您说是吧？” 王旭东一番话，说的真心实意，王大举忍不住咧嘴一笑。 “中。” 王大举兴奋点头，赞同了王旭东的这番话。 “噫，你干娘真说对嘞，你娃就是俺王家的福将嘞。自从有了你娃，俺家是越来越好了。” “干爹，是咱家！” “对，咱家。” 王大举点头，抽着旱烟说起自己的打算：“俺从小就梦想着成为城里人，在归德县城开一间酿酒坊，再开一间大酒楼，把俺的林河酒，卖给咱全县老百姓，卖给整个豫东去……” “以前是想也不敢想。” “现在有了这3000块大洋，倒是能完成俺的梦想了。” 说到这儿，王大举又询问说：“这钱你真的交给我？你不会反悔吧？” “干爹，你说啥呢，我是那样的人吗？区区3000块大洋而已，不过我随手写一幅字的价钱。值当您这么郑重其事吗？” 王旭东无奈笑道。 “也对。”王大举想起王旭东的本事，又是咧嘴一笑。 一幅字，3000块大洋！！！ 说出去都没人信。 噫，狗剩这娃真出息了。 “俺也不亏待你。” “俺回去立马就在老王集给你和杏儿盖三间大瓦房。” “再给你们小夫妻在归德县城里买一套三进院大宅子。” “到时候。” “你们想住乡下住乡下，想住城里咱就住城里。” “你说中不中？” 王旭东眼睛一亮，听到了王大举口中的“你和杏儿”和“你们小夫妻”几个关键字眼。 “干爹，你这是同意把杏儿嫁给我了？”王旭东兴奋问道。 “同意咧！” 王大举点头，咧嘴笑道： “你娃现在这么有出息，写一幅字就能卖3000块大洋。这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女婿！我还担心你嫌弃俺家杏儿了呢……” “爹，您说啥呢，我怎么会嫌弃杏儿呢。”王旭东下意识反驳，又忍不住唇角勾笑，眼睛里充满幻想。 “噫。” “杏儿要是能嫁给我。” “那我每天做梦都能笑醒了。” “杏儿要是再给我生几个娃……噫，想想都带劲嘞！” 王旭东越说越高兴，嘴角笑容掩饰不住，走路都打飘了。 “噫，瞅瞅你娃出息，老婆奴！” 王大举嫌弃一眼。 咋也不理解，王旭东咋就喜欢杏儿到这个地步了呢。 不过，是好事！ 王旭东真心实意杏儿，小夫妻两人和和美美，那他这钱也收的开心。 “就当你娃的彩礼钱了。” 王大举理直气壮道。 “行，只要干爹您把杏儿嫁给我，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噫，真是三句话不离杏儿。杏儿上辈子真是不知做了什么孽，摊上你这么个赖皮鬼。” “干爹，俺这是一心一意对杏儿嘞。” “噫，希望你娃说到做到，别辜负了杏儿。要不然，就算你娃有天大本事，俺也跟你拼命！” “干爹，您放心，我肯定对杏儿好！” “记住你这句话……” “俺发誓！” ****** 王旭东挑着扁担，一路兴奋地回到了老王集。 刚一回家进院，他就忍不住兴奋大喊：“杏儿，我回来了！” 他把扁担扔下，就往西厢房跑去。 已经掩饰不住内心的高兴，迫不及待想把好消息分享给杏儿。 “剩儿，毛他爹，你们回来啦……” 此时，王毛娘和杏儿，却从正屋里走了出来。 “干娘，杏儿……” 王旭东转身上前，刚欲兴奋开口，就瞧见二女眼睛红红的，似是哭过了的样子，登时心里一紧。 “干娘，杏儿，出什么事了？” 王旭东紧张道。 “毛他娘，你别急，慢慢说。”王大举沉着脸，也走上前劝说。 “毛他爹，呜呜呜……” 突然。 王毛娘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惊惧，一头扎入王大举怀里，嚎啕大哭起来。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珍珠，哽咽着话也说不出来了。 杏儿低头，也是默默流泪，看得王旭东直心疼。 “杏儿，你别哭，到底咋回事？你跟哥说，哥有办法。” 王旭东安慰说。 “今儿你们走后，杨三和孬孩儿就来了家里，说毛毛征上兵了，大年初一报到，大年初九开拔要去打鬼子！” 杏儿柔声说。 “啊！？” 霎时间，王大举和王旭东吃了一惊。 “毛毛征上兵了？” “他咋能征上兵呢？” “杨三和孬孩儿不知道毛毛的情况吗？” “他能打鬼子？” “杨三和孬孩儿不怕上峰怪罪，枪毙他们俩吗？” “再说了。” “征兵规矩，不是独子不上阵，二丁抽一吗？” “咱家毛毛是独子啊，怎么可能征上兵呢？” 王毛娘哽咽流泪，狠狠掐了王大举一把，疼的他哎呦一声。 然后，就听见王毛娘埋怨道： “还不是都怪你。” “一直懒得去给大毛销户。” “现在户籍册上明明白白写着呢。” “长子王一毛，次子王毛。” “咱家有两个儿子。” 王大举面色铁青，怒声道：“那我不是心里想着大毛吗？心说大毛没了，在户籍上留个名儿，去了地底下，也不是孤魂野鬼，是咱王家人呢……” “别人不知道，他杨三和孬孩儿不知道吗？” “以前都没征上，现在咋征上了？” 王毛娘看向王旭东，苦涩道：“以前咱家狗剩不是没回来吗？那杨三心里想着咱家杏儿呢。” “现在狗剩回来了，还说要盖三件大瓦房娶杏儿。” “可不就急眼了。” “今儿上门，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逼咱家把杏儿嫁给他。只要杏儿嫁了。他就能把毛毛名字拿了。” 杏儿低头，不敢去看王旭东，也不敢去看王大举。 好似真认为是自己的错儿。 但眼神坚毅。 她是绝对不会嫁给杨三的，王大举要是逼她，她就上吊！ “放他娘的狗臭屁！” 王旭东听不下去了，开口骂道：“他杨三什么狗东西！也配惦记咱家杏儿？干爹，干娘，你们别怕，这事儿交给我来处理。” “放心，咱毛毛没事！” 霎时间，王大举、王毛娘、杏儿齐齐抬头看向王旭东。 “对呀！” “咱家现在有你这么个大能人呢！” 王大举眼睛一亮，激动兴奋说：“你现在跟马县长都能攀上关系。跟苗连长和唐副连长也都认识。你还认识好些达官贵人。” “你去跟他们说说，他们肯定放人。” 王大举眼里流露出希望。 “不止放人。” 王旭东咬牙切齿道：“我还要往征兵册上添几个人呢。” “添谁？”王大举一愣。 “杨三和孬孩儿！”王旭东脸上闪过一层冷意。 “他不是让咱家王毛去打鬼子吗？那就让他们俩也去上战场！真是狗胆包天，连咱家杏儿也敢惦记！” ------------ 第12章 杏儿的温柔 “能行？” 王大举倒吸一口凉气。 这报复可太狠了！ “能行！” 王旭东点头。 凭他现在的身份，找马佩忠和苗春来改个征兵名单算什么大事！ “毛他爹，剩儿，你们说什么呢，都把我给说糊涂了。”王毛娘与杏儿面面相觑，看着王大举和王旭东煞有其事的讨论。 什么马县长、苗连长、唐副连长，还有什么达官贵人。 狗剩认识这些人？ “干娘，这事儿让俺干爹跟您说吧。”王旭东莞尔一笑。 “走，进屋说。”提起这次归德县城的经历，王大举也很兴奋，吩咐王旭东把两筐苹果抬进屋。 ****** 正屋里。 王旭东两手开弓，拎着两筐沉甸甸的苹果走进屋里。 王大举、王毛娘、杏儿瞧见了，全都眼中泛起异彩。 这也太有劲了！ “毛他娘，给你看个好东西。”王大举兴奋地，把手扎入筐里，把碍事的苹果拿开。 “苹果有啥稀奇的……”王毛娘疑惑，然后就见王大举从苹果筐里捧出来一个长方形小木箱。 沉甸甸的，被王大举DUang一声，扔在了炕桌上。 “啥东西，这么沉？” 王毛娘和杏儿投来好奇的目光。 “嘿嘿，好东西。” 王大举神秘一笑，把小木箱锁开了。 箱子一打开，露出一根根红纸包裹的长条，有的红纸裂开缝隙，露出银光灿灿的大洋。 有的红纸掰开过，淌了一箱子碎大洋，哗啦啦发出响声。 “这，这……” 王毛娘和杏儿眼睛一亮，呼吸都急促了。 “当家的。” “哪儿来这么多钱？” “你们父子两个，在路上不会遇到什么事儿了吧？” “毛他爹，咱家不愁吃不愁穿，可不敢拿不干不净的钱。” 王毛娘先是惊喜，接着脸色一变，忧心忡忡的劝诫起来。 “噫，想啥呢！” 王大举斜了一眼，说道：“这是狗剩写字挣的钱！” “写字挣的钱？”王毛娘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忍不住惊喜说：“他爹，你是说咱狗剩没骗人，真是那啥大师，写字能挣钱？” 杏儿的眼睛里也亮起异彩，往王旭东脸上瞧去。 却见王旭东正瞧她。 “杏儿……”王旭东嘿嘿一笑，仿佛很得意的样子。 杏儿没好气翻了个白眼。 德性！ 与此同时，王大举咧嘴大笑，兴奋地坐在炕头上，口若悬河的讲起这次进城的经历。 “噫，这次俺可长见识了。” “刚从咱村走到桥那儿，身后突然闯来两匹大马，马上骑着两个人，身穿军装，荷枪实弹……” 王大举盘坐炕头，正跟王毛娘和杏儿吹嘘着。 那绘声绘色的描述，只把王旭东都看得直摇头。 干爹，您老不是酿酒的，是茶楼里说书的吧？ 可王毛娘和杏儿爱听。 眼睛一眨也不眨的听着，沉浸在王大举的讲述中，听得津津有味。 时而露出笑容，时而表情紧张。 王旭东就安静的，往杏儿身边凑了过去，满脸讨好的笑容。 杏儿白了他一眼，却没说什么，任由他凑近她身边了。 王旭东高兴极了。 自从上回不小心看了杏儿上茅房。 杏儿就好几天没理他。 没给过好脸色。 今天，总算是态度软和，给了他一个靠近的机会了。 凑在杏儿身边，借着窗外洒落进来的阳光，王旭东端详着杏儿的鬓发、眉眼、鼻子、嘴唇、下巴、喉咙、脖颈…… 精致而白皙，只感觉无处不精致，无处不美。 渐渐看痴了。 ****** 杏儿羞红脸走了。 因为王大举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她和王旭东的婚事上。 王大举点头同意了。 说经过他的考察，王旭东很靠谱，杏儿嫁给他错不了。 然后要拿着这钱，在老王集盖三间大瓦房，还要在归德县城给她和王旭东买一套三进大宅子。 剩下的钱，他自己在归德县城买宅子，置办酿酒坊和酒楼。 王毛娘听了，下意识要拒绝。 “你疯啦，怎么能拿孩子的钱呢，人家小两口也要过日子呢。” “噫，他有那本事，咋能亏待了杏儿？我这酿酒坊和酒楼想了一辈子嘞，现在才见着光。” “俺捡回来把他养大，救了他的命，又把闺女嫁给他，还不能让俺享享福？” “再说了。” “狗剩自己都同意了，你干啥不同意？” 在正屋里的炕头上。 王大举和王毛娘正因为3000块大洋的归属问题而争吵。 可王旭东和杏儿，却谁也没在意什么钱不钱。 一个羞红脸跑出正屋，往西厢房跑去。 另一个，则喊着“杏儿”“杏儿”飞快跟了上去。 ****** 西厢房门外。 杏儿羞红脸跑来，进了屋就把门给关上了。 王旭东被拦在门外。 “嘟嘟嘟。”他轻轻敲门，贴着门缝说话。 “杏儿，咱爹同意你嫁给我了，你高兴不？” “杏儿，你说句话。” “你这几天不理哥，哥心急火燎的，晚上觉都睡不安稳。” “你是不是还在因为那天我看了你——” 话未说完，西厢房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杏儿！”王旭东眼睛一亮，高兴的就要进屋。 杏儿却板着脸说：“不许再提那天的事儿。” “好，哥全听你的。”王旭东笑着点头，“往后你说什么，哥就做什么。” 杏儿眼底闪过一抹羞意。 下意识就要关门，不让王旭东再说这些羞人的话。 可刚抬手，王旭东就闯了进来，撑住了门板。 “杏儿，别关门，咱俩好好说说话。” “自从哥回来，你就一直没理哥，这十年不见，你就一点不想我吗？” 王旭东柔情款款的说。 “不想。” 杏儿翻了个白眼，瞧见拦不住他，便转身进来内室。 王旭东转身要关门。 “别关门！” 杏儿吓了一跳。 瞧见王旭东望来，她羞怒的跺了跺脚，低声道：“还没过门呢，让爹娘瞧见了笑话……” “对对对。” 王旭东眼睛一亮，听到从杏儿嘴里吐出“过门”两个字，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乐的找不着北了。 “德性！” 杏儿啐了一口，转身进了内室，侧坐到炕头上，借着窗户照进来的光线，拿起针脚纳起鞋底。 王旭东笑着走来。 一双眼光，四处打量着，兴奋而好奇的打量着屋里摆设。 这是杏儿的闺房呢。 “贼眉鼠眼的，别乱看。”杏儿啐道。 “上了少林寺，不光学了本事，连人也跟着学坏了，一肚子花花肠子。” 王旭东凑过来。 “坐那边去。”杏儿板着脸。 王旭东乖乖坐了对面，却扒着炕桌往杏儿脸上瞧。 明媚的光线下，能看清杏儿的眉眼，脸上的绒毛…… 杏儿眉眼如画，好像在发光。 太美了。 “杏儿，你这可就冤枉我了。” 王旭东解释道：“我可没学坏，我就是想你，想你想得睡不着觉。” 杏儿抿着嘴，脸上飞起红霞。 “还说没学坏……” 她嚅嗫说，几乎弱不可闻。 可王旭东耳聪目明，却听得清楚，嘿嘿一笑。 “我这是心里话呢。” 杏儿抬起头，突然正色询问说：“你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她很好奇。 王旭东上少林寺的时候只有八岁。 八岁就喜欢她了？ “就是干爹在酒桌上说，只要我长大了能盖上三间大瓦房，就把你许给我的时候。” 杏儿听了，却捏紧拳头。 “那会儿我只把你当哥哥呢……” 杏儿羞着低了头。 那会儿王旭东八岁，她才六岁。 即便青梅竹马，这也太小了。 “杏儿，你别误会，哥不是那种人。” 王旭东脸色一变。 突然伸出手，把杏儿放在炕桌上的一双白皙而小巧的手给捉住了。 杏儿小手一颤。 下意识就要缩手，脸上露出惊慌。 可一双小手，被王旭东紧紧握住，却怎么也抽不出来。 然后就见王旭东趴在炕桌上，满眼真诚的望着她，仿佛要解释什么。 “杏儿。” “你知道，我从小就聪明，从小就知道我是咱爹捡回来的。” 王旭东回忆的一句话，让杏儿平静下来。 她强忍着羞意，心脏咚咚跳，假装若无其事，去听王旭东的解释。 可王旭东宽厚大手的温度。 却透过她冰冷的后背，一直传到心里。 她手里全是汗，整个人仿佛蒸熟了。 却抬起脸，镇定自若，一双眼睛清澈明亮，仿佛小鹿的眼睛，去听王旭东内心真实的想法。 “我一直把咱爹咱娘，当成我的亲爹、亲娘。” “他们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救了我，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情和依靠。” “可是……” “娘生了你和毛毛后，咱爹对我的态度，就好像隔了一层……” 王旭东叹了口气。 杏儿紧张说：“可娘对你，就和对亲儿子一样。” “我……” “毛毛他，也从小把你当成亲哥哥的。” 杏儿的眼睛仿佛会说话，微微蹙着眉头，似是第一次了解到王旭东心里还有过这样的想法。 下意识的，就想多说几句，打消他与这个家的隔阂。 “所以说，我就更想融入这个家，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了。” 王旭东灿烂一笑。 “你本来就是家里的一份子。”杏儿真诚说。 王旭东不可置否的点点头。 “原本，我没想法的。” “直到咱爹无意中的一句话，突然点醒了我。” “他说，如果我长大了能盖上三间大瓦房，就把你许给我。” “突然间，我就有了想法。” “只要我娶了你，咱们不就成为真正的一家人了吗？” ------------ 第13章 盖章了，从今以后你是我的女人！ “所以说，你是为了这个理由才想要娶我的？” 杏儿似乎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个出人意料的答案。 猛然脸色一变，下意识就要抽回手。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感淹没了她。 原来，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 狗剩哥…… 从来都没有真正喜欢过她。 杏儿鼻尖发酸，眼眶泛红，纯净的眼睛里蒙上一层细雾。 仿佛强忍着不掉落下来。 “杏儿，你别哭！” “你先听我说。” 王旭东脸色一变，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可这是自己真实的想法经历，总不能瞒着杏儿吧？ “我原先是这么想的，现在不是了！” 王旭东郑重强调说。 他把杏儿温软的小手紧紧握在掌心里，不让它逃离出去。 生怕逃出去，就再也握不住了。 “我现在不是了。” 王旭东强调说：“杏儿，你先听我说，我现在不是这种想法了。” 杏儿抽泣着，渐渐平静下来。 王旭东松了口气，握紧了杏儿双手，继续苦笑道： “自从咱爹说了那句话，我就一直想着这件事。” “不过，那会儿毕竟还小。我才八岁，你才六岁，未来会发生什么，谁又能知道呢？” “万一，我长大了，遇到了心仪的女子，那自然就没这回事了。” “可是，老天爷让我遇到了一空大师，他老人家把我带上了少林寺学艺。一去，就是整整十年。” “少林寺都是和尚，一个女人也没有。那些香客女眷们，咱也不敢看，生怕犯了清规戒律。” “于是，我就一门心思练武，一门心思读书。” “生逢乱世，学好本事，总是最大的能耐。” “可山上清苦，我就特别想家。” “越是年节的时候，就越想。” “想咱爹，想咱娘，想你，想毛儿，想小翠，想小翠娘，甚至想杨三和孬孩儿那两个坏种……” “老王集是我的家，老王集的所有人我都想……” “尤其是……” “在孤独寂寞的时候，总是想起咱爹的那句玩笑话。” “我知道是玩笑话，可我当了真，心里有了想法。” “它就在我心底扎根了。” “在少林寺，我坐在山巅石头上，总是望着老王集的方向，想着咱爹的那句玩笑话，想着你……” “十年过去了，你长成啥样了？” “都说女大十八变。” “你是变漂亮了，还是变丑了？” “这些问题，在我脑子里，整整思索了十年。” 说到这里，王旭东握紧杏儿双手，郑重其事的吐露情意。 “杏儿，我想了你整整十年！” 此言一出。 杏儿身子一震，心里被一股幸福感充满。 抬起眉清目秀的脸庞，一双纯净清澈的眼睛，瞧了瞧王旭东。 但见他浓眉微微上扬，双眼炯炯有神的望着她。 满脸的情真意切！ 他说的是真心话，也是他自己真实的心路历程。可能他不会说花言巧语，偶尔用词不当，也会让自己生气。 可他是真诚的，毫无保留的想把内心真实想法倾诉给自己。 这让杏儿非常感动。 也是她愿意倾听下去，给王旭东一个表达自己感情，也给自己一个了解他内心的机会。 “我下山了。” “回来敲门，院里没人应，我就想翻墙看看……” 王旭东继续说着。 然而，杏儿睫毛一眨，已经知道接下来的故事，忍不住俏脸羞红，两双手又挣扎起来。 可王旭东紧紧抓着她，根本不松手，一双热情似火的眼睛，紧紧盯着杏儿，仿佛要把羞人话儿往她耳朵里钻。 有些奇怪的是。 杏儿没喊，更没恼，也没嗔眉瞪眼让他不要说下去。 她很害羞，只感觉坐立不安。 脸上都快烧红了。 烫的厉害。 一颗心噗通噗通跳动。 她强忍着羞意，不想去听接下来已经预料到的羞人描述。 可奇怪的是。 她心里又痒痒的，仿佛蚂蚁在爬。 有些刺激，有些好奇的，想听他继续说下去。 仿佛…… 只要说了，两人共同听了那些羞人话。 两个人的关系，就能更近一步。 变得更亲密。 “那是个意外！” 杨卫东眼神明亮，嘴角含笑，以回忆的语气说道。 “我至今记得翻上墙头的景象。” “你惊慌失措的脸庞，你的尖叫声，你在茅房里蹲着的姿势……” 说到这里，王旭东呼吸急促，喘息声都粗重几分。 在这安静的环境下，清晰可闻。 也让杏儿心慌意乱，羞得坐立不安，满脸恼意。 他怎么真说了？还说的这么仔细！杏儿抬起脸，恼怒的望着王旭东。却瞧见他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呼吸粗重，两手不自觉使劲儿。 他很兴奋…… 杏儿吓了一跳，觉得王旭东状态不正常，下意识就想逃跑。 然而，王旭东抓着她的两只手，仍把那些羞人话往她耳朵里钻。 “杏儿，我发誓，那是个意外！” 王旭东又一次郑重强调，语气明显坚定了几分。 杏儿知道他在说什么。 猛地心里一颤。 意识迅速远去，仿佛也回到了那一天，感觉屁股凉凉的，一双诧异的目光顺势瞄向自己…… 杏儿身子一震，坐在炕头上不说话了，低头沉默下来。 睫毛一眨一眨，脸上腾起羞人的红晕。 两只小手掌心里全是汗，可身上因为羞意激动升腾的温度却渐渐下降，理智重新回归了大脑。 “杏儿，都说女大十八变，我想了你十年，回来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了你，真正的喜欢上了你。” “不是因为想融入这个家，也不是想成为一家人。” “就是单纯的喜欢你。” “你说我是一见钟情也好，沉迷美色也罢。什么好听的、难听的，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 “杏儿，我只想要你。” “我只想娶你。” “我发了誓的想娶你，我必须要得到你，谁跟我抢，我就跟谁拼命！” 王旭东越说越激动。 杏儿越听，冷静的情绪也重新翻腾，不再害羞，反而很幸福、很甜蜜。 一双眼睛明亮，粉面低垂，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 她相信了王旭东。 “杏儿，你摸摸我的心，它在为你跳动呢。” 突然。 王旭东抓起杏儿的小手，往他胸膛上按去。 杏儿吃了一惊，不禁抬起头来，却对上王旭东的脸。 彼此四目相对。 与此同时，杏儿的手掌，被强硬的按在王旭东的胸膛上。 这是杏儿第一次触摸男人的身体。 很害羞。 手指紧张的弯曲，但很快又平展，按在王旭东胸膛上，去感受他的心跳。 “噗通，噗通。” 杏儿听到了王旭东的心跳声。 很强劲，很有力量。 王旭东痴迷的看着杏儿的眉眼，只感觉无处不美。 窗外的阳光洒落进来。 把杏儿眉眼，映照的更立体，更神圣，仿佛在发光…… 好美！ 王旭东突然感觉口干舌燥。 “杏儿……” 王旭东直勾勾盯着杏儿，嘴唇蠕动几下，发出一声呢喃。 “嗯？” 杏儿抬起头。 然后，就瞧见王旭东目光炙热，直勾勾盯着自己，呼吸都急促了。 霎时间，她心里一跳。 仿佛预感到了什么。 “噗通，噗通。” 杏儿小鹿乱撞，突然安静下来，与王旭东对视在一起，空气中的味道都变甜蜜了，两人越凑越近。 “姐——” 突然，门外传来喊声。 王旭东与杏儿浑身一震，两个人瞬间清醒过来。 杏儿睁开眼，眼中露出慌乱，下意识就要下炕。 王旭东也恼怒： 这个王毛，什么时候来不好，非要坏他好事！ 看见杏儿害羞的要下炕，王旭东突然狠心，鼓起万分勇气，猛地扑了上去，揽住杏儿腰身，在她惊慌失措的反应中，猛地狠狠低头啄了一口。 杏儿浑身一震。 二人浅尝辄止，旋即分开。 王旭东看着杏儿瞬间羞红的脸色，低声呢喃说：“盖章了，从今以后你是我的女人了……” 杏儿俏脸羞红，低头不敢瞧他。 只飞快下了炕。 看着掀起门帘走进来的弟弟，不禁柔声道：“毛毛，咋了？” “狗剩哥也在！”王毛瞧见炕头上的王旭东，不禁咧嘴一笑，兴奋的抱了上去。 王旭东摸了摸王毛脑袋，宠溺道：“去找小翠了？” 王毛兴奋点头，说道：“小翠说俺要去当兵打鬼子。姐，狗剩哥，啥叫当兵打鬼子？鬼子是谁呀？” “鬼子是坏人，世界上最坏的人。”王旭东笑道。 “那我要打鬼子！”王毛兴奋欢呼，旋即看向王旭东和杏儿：“狗剩哥，杏儿，你们和我一起打鬼子，好不好？” “毛毛，他们胡说的，你不会去当兵的，他们骗你呢。” 杏儿走过来，柔声安慰说。 “我不！” “我就要当兵打鬼子！” 王毛抗拒，满脸不情愿，看向王旭东道：“狗剩哥，我要打鬼子！” “打鬼子，要有很厉害的功夫，像狗剩哥一样厉害的功夫。”王旭东握紧拳头，笑着挥舞一下。 “你现在还没练好我教给你的《降龙伏虎拳》，所以不能打鬼子。” “等你练好了，我再带你打鬼子。” 王旭东哄着王毛。 “好。” “一言为定。” “等我练好《降龙伏虎拳》，我就和小翠一起去打鬼子！” ------------ 第14章 男人，要有自己的事业！ 晚上。 王旭东睡在了东厢房的热炕上。 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很有冲动，悄悄起身去西厢房，敲杏儿的门缝。 可是，理智告诉他。 不急这一会。 王大举都答应他，把杏儿嫁给他了。 而他和杏儿，也倾诉衷肠，轻轻一吻定了情。 杏儿就是他的女人！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王旭东仰起头，望着天花板。 忽然，王旭东耳朵一动。 院里传来脚步声。 是从正房走出来的，听脚步声是王毛娘。 下一秒，王旭东麻溜起身去开门。 “吱呀——” 王毛娘走到东厢房门口，刚要抬手敲门，就瞧见两扇木板门突然打开了。 王旭东站在门口，疑惑的望着她。 “娘，您咋出来了？” “外边冷。” “快，进来说。” 王旭东忙把王毛娘请进屋，又拨弄了一下火盆，防止煤烟打了他干娘。 “剩儿，你咋知道娘要过来？” 王毛娘坐了炕头，疑惑道。 “娘，您忘了，儿子有武功，耳聪目明的，院子里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王旭东笑着说道，询问她的来意。 “娘过来看看你。” “明儿你去县城找马县长，究竟有没有把握？” 尽管晚饭的时候，王旭东在饭桌上向王大举、王毛娘和杏儿再三保证。 但王毛娘心里还是担心，根本睡不着觉。 王毛是她命根子。 如果真被征上兵，那就是死路一条！ “娘，您放心罢，咱家王毛肯定不会去当兵的。”王旭东先给王毛娘吃了颗定心丸。 “实在不行。” “我就去替王毛当兵。” 瞧见王毛娘仍然患得患失，王旭东心里一狠，说了个弃车保卒的办法。 “胡说八道什么呢。” 王毛娘脸色一变，忍不住叱责道：“你和毛儿都是俺儿。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磕着伤了，都得把娘心疼死。可不敢胡说八道，让娘担心。” “是，娘，我错了。”王旭东老实认错。 有趣的是。 有了王旭东这句话。 王毛娘脸色确实好看多了，不再忧心忡忡。 尽管她嘴上不承认。 但如果说，事不可为，那么让王旭东冒名顶替，确实是个好办法。 王旭东上了战场，还有机会活下来。 可王毛…… 那是纯死路一条！ 当然，正如王毛娘所说。 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伤了哪个她都心疼，所以看向王旭东的眼神里充满了怜爱。 这个孩子，从小就这样，懂事的让人心疼。 把杏儿嫁给他，一定不会有错！ “剩啊，娘知道你懂事，不想让娘操心。娘没办法，咱老王家就毛毛这么一根独苗。俺跟你爹还指着他给咱老王家传香火呢。” 王毛娘拉起王旭东的手，母子俩坐在炕头边，开始秉烛夜谈。 说着说着，就哭了。 话里话外，隐隐同意了如果事不可为，就让王旭东冒名顶替的做法。 “娘，您别说了，我都懂！” 王旭东抬手，认真擦干了王毛娘脸上的泪水。 “我读过书，身上有武功，上了战场能保命，还能杀鬼子报效祖国！” “毛毛上了战场，那就是死路一条。” “道理我都懂，您不需要愧疚。” “再说了。” “事情真没您想的那么严重，改个征兵名单罢了，我找马县长说句话的事。” 王毛娘哽咽点头。 “娘知道，俺儿现在有本事了，不是一般人了。” 王毛娘擦干眼泪，拉着王旭东的手，询问说：“剩啊，你回来这么久，娘还没正经问你，以后有啥打算呢。” “打算？” 王旭东愣了一下。 “娘，我不是说了吗，盖上三间大瓦房，娶杏儿！” 王毛娘笑着摇头。 “娘不是说这个。” “现在，你爹答应了你和杏儿的婚事。” “娘也支持。” “只是你现在有本事了，读过书、会写字，身上有武功，连县长、辫子爷这些大人物，都能平等交流。” “总不能一辈子呆在老王集，呆在杏儿身边吧？” “男人，还是要有自己的事业！” 王毛娘郑重其事，询问道：“娘是想问问你，以后想干啥？当官？做生意？” 王旭东沉默下来。 做什么？ 来到1938年的民国乱世，他能做什么？ 王旭东最想做的事，当然是报效国家，利用这一身超凡入圣的武艺杀鬼子！ 听说砀山是新四军的地盘。 他曾经想过，等他和杏儿结婚了，就去投奔新四军，一起为国家和民族做事。 可仔细一想，就知道不现实。 没有遭遇重大变故，没有亲眼见到山河破碎，以王大举的性格，他死活不会离开老王集，去投奔什么新四军，为人民和国家做事的。 王大举不走，王毛娘就走不了。 王毛痴痴傻傻，也离不开父母娘亲。 他还有小翠这个未婚妻。 而小翠，又有她娘，还有干哥哥杨三…… 范围再扩大点，整个老王集都是熟人熟脸，看着王旭东长大的。 王旭东和杏儿投奔了新四军。 国府这边、小鬼子这边，都有可能拿他的家人，拿老王集的百姓威胁他。 抛家舍业干革命！ 这句话说的容易，可其中的牺牲让人心酸流泪。 鬼子，我想杀！ 可是家人，每一个我都想保护，绝不能出事！ 以前没认真想，现在被王毛娘这么一问，王旭东沉默了，脑子里思绪翻腾。 “娘，您说……我参军怎么样？” 突然。 王旭东抬起头，表情认真道。 “参军？” 王毛娘惊叫，抓紧了王旭东的手，“剩啊，毛毛的事真的没其他办法了？” 王毛娘的眼泪，刷一下流了下来。 她以为。 王旭东跟她说了实话。 他没把握说服马县长，已经跟她交了实底，心里早就存了替王毛当兵的想法。 “娘，您想啥呢。” 王旭东哭笑不得，连忙安慰说：“不是您想的那么回事，我是说参军当军官！” “当军官？”王毛娘哭声一止。 “对，当军官！”王旭东郑重其事的点头，沉声说：“现在山河破碎，小鬼子占了沪市，又占了金陵，还在金陵屠杀了三十万人……” “三十万？”王毛娘吓了一跳。 金陵大屠杀的消息，虽然后世耳熟能详，但其实现在还没流传那么广。 只知道死了很多人。 可是，现在这个年月，兵荒马乱的。 哪年不死人？ 所以，底层老百姓们，对金陵惨案并不知情。 一些信息，只在报纸上，读过书的学生群体中，政府官员和军队里流传。 “是啊，三十万！” 王旭东沉声点头，面色铁青，咬牙切齿。 “那小鬼子，全都是披着人皮的畜生。” “他们想灭我中华，让我亡国灭种，搞什么大东亚共荣圈。” “娘，俺想杀鬼子，这是俺一直想做的事。” “只不过，俺不想去外地投军，因为舍不得你和爹，杏儿和毛儿，还有老王集的乡亲。” “这一次，政府要在徐州和小鬼子搞大会战，孙司令趁机扩建新五军，也要上战场打鬼子。” “毛征的兵，就是驻防咱归德县的一个连，隶属于孙司令的新五军。” “军队扩建，是一个好机会。” “我想走走关系，加入咱归德县的驻防军，帮他们扩编成一个营，换取一个连长。” “从连长干起，比当大头兵要安全多了。” “娘，您觉得怎样？” 此刻，王旭东越说越兴奋，眼睛越明亮，仿佛找到了未来奋斗的方向。 王毛娘听傻了。 王旭东说的话，很多她都听不懂。 她就听懂了“扩编一个营，当连长，杀鬼子”这几个简单的词语。 “连长？” “剩啊，人家都是从大头兵当起，你咋上来就要干连长？” “而且，你要帮忙扩编成一个营？” “这事能行吗？” 王毛娘狐疑，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太现实，超出了她理解的范畴。 “能行！” 王旭东笑道：“娘，您不知道，我跟孙司令见过面，跟他手下几个军事参谋主官也都很熟悉。我加入新五军，他们欢迎都来不及呢。” “虽然说，我没上过军校，没当过一天兵。” “论资排辈都不够。” “但走走关系，花几个钱，扩编一个营，再当个小连长，还不算什么大事。” 王旭东充满信心的说。 “你跟孙司令都见过面？” 王毛娘震惊了，旋即又紧张问道：“要花钱？花多少？娘虽然没见过大市面，但也知道枪炮一响，黄金万两的道理。咱家你拿回来的那3000块大洋，看上去挺多，但养一个营的军队，肯定不够吧？” “娘，我帮他们走关系，哪有让我自己掏钱的道理？”王旭东笑道。 “我不但不掏钱，我还准备挣钱呢！” “您不知道。” “咱们归德县的县长马佩忠，是驻防连连长苗春来的亲舅舅，他们都不是好人。我帮他们运作关系，他们肯定愿意。咱家毛的事也就解决了。” 王毛娘听得似懂非懂。 “娘不懂这些。” “俺儿心里有数就行。” “身逢乱世，参军握紧枪杆子也好，能保护自己和家人。” “只是上了战场，千万要小心，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没啥丢人的，保命要紧。” 王旭东抿嘴一笑。 “娘，我知道了！” ------------ 第15章 枣花，你不能给宋玉桃做小 翌日清晨。 王旭东吃了早饭，就在王大举、王毛娘、杏儿期待的目光中，离开老王集，前往归德县城。 依旧是熟悉的道路。 走出老王集村西口，跨过临水河的烂木桥，走了四十里路，就来到了归德县城。 这一次，路上很平静。 王旭东施展轻功，踏着八步赶蝉的步法。 从老王集到归德县城四十里路程，只花费了短短十几分钟。 “王旭东！” 王旭东进了城，正准备前往归德县公署。 突然。 在城东的某条十字路口，听到有人喊他。 嗯？ 杨卫东扭头望去。 然后，就瞧见一个卖糟鱼丸子汤的小摊前，正有一个枣红色棉袄，梳着两条小辫子的女孩喊他。 谁？ 王旭东走来，往她脸上一瞧。 隐隐看出端倪。 “是枣花？” 昨日在归德县城里，枣花脸上化了浓妆，是扮演的“青蛇”。 今天却洗出铅华，露出清水芙蓉模样。 眉眼清秀，充满喜悦的望着他。 透着纯真和质朴。 “是我。” 枣花高兴走来，兴奋道：“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哈哈。” 王旭东笑了笑，道： “我在归德县城没多少熟人，女熟人就更没几个。只有你和宋玉桃小姐两个【青蛇】【白蛇】让人印象深刻。” “我们那是为了义演，支援抗战的。” 枣花笑道，又补充说： “多谢你那一块大洋了。昨天要是没有你，我们的义演估计颗粒无收。” “保家卫国，人人有责嘛。”王旭东笑道。 “说得好！” 枣花眼睛一亮，看向王旭东的眼神里，流露出兴奋。 好久没看到这么志同道合的男青年了。 “对了，你今天进城干嘛？” 枣花询问说。 昨天下午，宋玉桃已经把王旭东的情况跟她讲了一遍。 听得枣花满脸崇拜。 此刻看着王旭东，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他。 一幅字卖了3000块大洋。 想都不敢想。 “进城找马县长，商量点事。” 王旭东笑了笑。 事情没有办成，他也不想说太多。 "哦。" 枣花点点头。 似乎看出了王旭东不想多谈。 于是转移话题，指着卖糟鱼丸子汤的小摊道： “这是我家的摊子。” “那是我爹。” 枣花把一个憨厚中年指给王旭东。 说来正巧。 王旭东看向他时，他也正看向这边，露出饶有兴趣的模样。 “伯父好。” 王旭东笑着点头，打了声招呼。 伯父？ 刘糟鱼吃了一惊。 “你好，你好。” 刘糟鱼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文雅的称呼。 就连辫子爷的孙女宋玉桃宋小姐。 也只喊他“刘叔”的。 “要不要吃碗糟鱼，喝完丸子汤？” 刘糟鱼殷勤道： “免费的，不要钱。” 王旭东微笑点头，道：“正好赶了四十里路，嘴里有点渴了，那就尝一尝伯父的手艺。” “保证不让你失望。” 刘糟鱼先是兴奋自夸。 又听着“伯父”实在浑身不自在，便建议说： “别叫伯父了，喊我刘叔就好。” 说完，补充一句。 “枣花的好朋友，辫子爷孙女，宋玉桃宋小姐，也是这么喊的。” “这么喊，亲切！” 王旭东没拒绝，走到一张空桌上坐下。 “行，刘叔。” “哎。” 接着，刘糟鱼兴奋的做菜。 枣花亲自伺候他，把一碗丸子汤、一碗烧糟鱼、几道小菜摆了。 “要喝酒吗？” 枣花询问说。 “不了。” 王旭东摇摇头，旋即尝了尝丸子汤，不禁“嗯”了一声，满面红光，大声赞叹道：“好喝！” “那是。” 枣花骄傲道：“我们家的丸子汤，那可是归德县一绝，丝毫不逊色你干爹酿的林河酒。” “你再尝尝烧糟鱼，这是我们招牌菜。” 王旭东又尝了尝烧糟鱼。 肉质鲜美，调料放得很重，非常适合豫东百姓。 “不错，不错。” 王旭东满意点头。 然后，便筷子飞快，直接一扫而光。 “刘叔，枣花，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来。” 王旭东抱拳。 当啷一声，一枚大洋放在了桌面上。 然后转身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哎，说好免费的，你怎么还给钱呢？” “给多了，哪需要一块大洋啊。” 刘糟鱼、枣花父女疾声呼喊。 然而，王旭东身法很快，钻入人群中，几个箭步，就走出去很远了。 无奈，刘糟鱼只能把钱收了。 “枣花，你这位朋友什么来路？怎么出手这么大方？” 刘糟鱼询问说。 王旭东身板结实，浓眉大眼，相貌堂堂，好一个汉子。 刘糟鱼心动了，看着自家闺女，琢磨起某些心事。 “他呀，能耐可大了。” 枣花没看到刘糟鱼脸上若有所思的神色。 兴奋的把王旭东的经历讲述一遍。 前面还好。 什么王掌柜的干儿，去少林寺学艺。 听得刘糟鱼连连点头。 可后来。 听到王旭东写了一幅字，就卖给马县长3000块大洋。 驻防军苗连长花1000大洋请他写幅字。 他竟是理也不理。 霎时间，刘糟鱼就熄灭了念头。 这么有本事的大人物，怎么会看得上自家女儿呢？ 门不当、户不对啊。 “唉，可惜了……” 刘糟鱼摇头。 “什么可惜了？”枣花疑惑。 但很快，瞧见父亲脸上的惋惜神色，就瞬间明白过来。 “哎呀，你想什么呢。” 枣花跺跺脚，瞬间羞红了脸，一双眉眼里泛起羞涩。 “那是玉桃看上的男人。” “我怎么能跟玉桃抢男人呢！” 话是这么说。 可不知为何，她心里泛起涟漪。 心里突然浮现出王旭东的模样，他的眉眼，他说话的语气…… 长这么大，枣花从没见过这么优秀的男青年。 说没好感，那是假的。 可惜，她清楚好姐妹的心意，肯定不能出卖朋友。 “宋小姐喜欢他？” 刘糟鱼听了，不禁点头道：“辫子爷的孙女，倒是跟他很相配。” 说完，刘糟鱼老话重提： “枣花，我瞧着顾亮那孩子憨厚老实，挺靠谱的……” 顾亮？ 枣花撇撇嘴，失去了谈话兴趣。 “行了，爹，您别说了，我和顾亮没可能的！” “为啥没可能？”刘糟鱼不能理解，“顾亮家里虽然穷了点，但憨厚老实，还读过书……” “我跟他太熟悉了，如果有心思，我们俩早成了，还用得着你在这儿撺掇？”枣花呛声说。 “这……” 刘糟鱼想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个理儿。 “唉，可惜了。” 刘糟鱼摇摇头。 但下一秒，又想起王旭东和宋玉桃。 突然瞧了眼枣花，给自家傻闺女提了个醒：“枣花，爹知道你和宋小姐是好朋友。” “可有些事，咱可不能犯糊涂。” “爹把你养这么大不容易。” “你要是昏了头，去给别人做什么填房姨太太……” 话未说完，枣花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忍不住羞红了脸，气的跺跺脚，转身走了。 “爹，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枣花赌气离去。 但如果正面瞧她，就会发现她脸颊酡红，一双眼睛里闪烁明亮的兴奋，唇角勾着羞涩的笑意。 “爹真会胡说。” “我怎么可能去给别人做姨太太呢。” 枣花咕哝说。 唤作以前，谁要跟她这么说，她肯定啐一脸。 可是…… 枣花想起自己与宋玉桃的关系。 她自己觉得，自己和宋玉桃是好朋友，好闺蜜。 可在别人看来。 自己永远是她的小跟班。 甚至是服侍丫头。 “小姐与丫头？”枣花莫名的，想起了这个平日里，让她听到就气炸的相关名词。 “如果玉桃真嫁给王旭东做正妻……” 枣花幻想了一种可能。 她惊讶的发型，自己对做“姨太太”，好像并不抵触。 这样的话，她和宋玉桃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好像也不错？ 走了数百步，枣花俏脸羞红，眼睛里闪烁亮光，脑子里幻想着未来一幕幕。 等她回过神来。 已经走到了辫子爷家的宋府门口。 “咦？我怎么走这儿了？” 枣花疑惑。 正在这时，宋府大门打开，迎面走出一个人。 齐眉短发，穿着蓝色学生证，脚踩小皮鞋，打扮的又精致又文明，枣花眼神里流露出羡慕。 “枣花，你怎么来了？我正要去找你呢。” 宋玉桃惊喜道。 “啊？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走来了。” 枣花羞红了脸，搓着衣角说。 “嘿嘿，肯定是想我了。” 宋玉桃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满眼的感动，视线在枣花身上的围裙上停留了好几眼。 这妮子，围裙也不摘就来了。 真傻。 “我不是。” 枣花摇摇头，两条鞭子一甩一甩。 不知为何，她脱口而出： “是王旭东来城里了！” 这句话说完，枣花心里一跳，旋即越说越顺： “他刚在我家摊子前吃完，说是找马县长有事，我就来找你了。” 宋玉桃听了，也是满脸高兴。 “他来城里了？” 宋玉桃抬脸，眉开眼笑的往枣花脸上“么啊”一声：“好姐妹，不枉我这么疼你！” 枣花羞红了脸，抬手擦了擦口水，却瞧着宋玉桃眉飞色舞的劲儿，不禁流露出羡慕。 要是她也是辫子爷的孙女就好了。 “玉桃，你真喜欢王旭东啊？” “嗯，当然。” “你为啥喜欢他？喜欢他哪儿？” “嘿嘿，喜欢他长得帅气，说话慢条斯理，有本事有能耐，还支援抗战，懂得国家和民族大局……” “那你会嫁给他吗？” “会。” “那你嫁给他，会允许他娶姨太太吗？” “当然不允许！” “他要是娶了我，就得一心一意对我，从此以后再也不能看别的女人一眼！” “我……我也不行吗？” “哈？？？” ------------ 第16章 马县长，我来恭喜你外甥高升！ 宋玉桃傻眼了。 猛地脚步一顿，转身看向枣花。 “你说啥？” 枣花表情不自然，佯装无事道：“啊？我没说啥呀。” 宋玉桃深深看她一眼。 两人的氛围突然变得诡异起来。 “哎呀，我开玩笑的，你怎么当真了？”枣花最先忍受不了这氛围，忙挽着宋玉桃臂弯，拽着她向前走。 宋玉桃从她脸上收回目光，但心里却沉甸甸。 枣花也喜欢王旭东？ 有可能。 王旭东相貌堂堂，文武双全，哪个女孩子见了不喜欢？ 这死妮子！ 居然想给我做小。 做小？ 宋玉桃接受过现代教育，奉行“一夫一妻”的婚姻制度。 可是，她毕竟出身名门望族。 他爷爷至今还留着辫子呢。 现在世道混乱，即便大城市里也流行娶“姨太太”。 小妾虽然没有了，但姨太太却存在。 有钱有势的男人，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照样花天酒地。 她原本对此非常反感。 换做其他女人。 宋玉桃肯定啐一脸。 可是，如果是枣花，从小与她一起长大，彼此知根知底的。 怎么劝？怎么拦？ 而且，这妮子也没想做大房，而是询问她的态度，想谋个“姨太太”。 这死妮子，真会给我出难题！ 宋玉桃眼神闪烁，表情变幻不定，突然感觉一阵烦躁。 ****** 归德县公署。 王旭东来到公署门口，就有警卫拦住他，不让他靠近。 “劳烦通报一声，我叫王旭东，我找马县长有事商议。” 警卫瞧了眼王旭东装扮，不禁嗤笑：“滚滚滚，县长也是你能见的？”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叮。” 王旭东屈指一弹，一枚大洋被他丢给警卫。 警卫脸色一变，浮现喜悦笑脸。 “我这就去，这就去。” 有钱就是大爷！ 自古皆然。 没多久，在整个公署大院震惊的目光中，马佩忠亲自走出来，满脸笑容的拱手道： “哎呀，今日喜鹊叫门，俺就知道有好事，原来是【本初大师】您来啦。” “快请进，快请进。” 马佩忠亲自迎接，给足了王旭东面子。 这一幕，让整个归德县公署大院的行政人员，全都震惊了。 望着王旭东，深深记住了他的面孔。 “马县长，我来恭喜你外甥高升！” 花花轿子众人抬。 马佩忠给脸，亲自迎接他。 王旭东脸上有光，心里也高兴，同样报之以桃，微笑拱手。 “高升？” “谁？” “苗春来？” 马佩忠愣了一下，疑惑的看着王旭东，问道：“本初大师，这话从何而来？难道是听到什么消息了？” 一边询问，一边把王旭东把公署大楼里走去。 来到县长办公室，马佩忠亲自给他泡了一杯茶，露出请教的姿态。 “是这样。” 王旭东饮了口茶，淡淡说道： “如今，日寇侵犯我中华，占了沪市和金陵，马上就要打徐州。” “我从少林寺学艺归来，也想为国家为民族做点事业。” “不过，我家就在归德，我舍不得离家太远。” “正好听闻孙司令招兵买马，我寻思帮苗连长走走关系，趁着这次机会，帮他扩编成一个营。” “您说如何？” 马佩忠一拍大腿，惊喜道：“哎呀，那可是太好了！苗春来这小兔崽子，昨天没求到您的一幅字，还埋怨我来着。没曾想，竟是塞翁失马，安知非福呢。” “不过，这扩编之事，兹事体大，本初大师有信心？” 王旭东闻言笑道： “不瞒你说。” “我在少林寺的时候，曾经和孙司令见过几面，交流过一段时间，也算相互认识。” “而他手下的几个军事参谋和我更熟。” “反正孙司令也要扩编部队，咱们借风扶柳而已。” “不算什么大事。” “当然了……就算我有关系，也需要花钱打点。这就要看马县长和苗连长的了。总不能，让我出钱吧？” 马佩忠连连摇头：“那不能！那不能！” 一边说，一边露出兴奋笑容，没想到王旭东跟孙司令都认识，这关系通着天呢，他们甥舅运道来了！ “您需要多少钱？” 王旭东沉吟道：“准备个1万到3万吧。” “这么多？” 马佩忠大吃一惊。 “如果只是扩编一个营，当然用不了这么多。” 王旭东斜乜了他一眼，淡淡道： “不过，有了编制，当了营长，这就算完事了？” “士兵的兵饷要不要？武器要不要？上面的关系要不要？马上就要打小鬼子了，没武器弹药，上去当炮灰吗？” 王旭东一番话，把马佩忠说沉默了，抿嘴含笑点头。 “趁着年关，我亲自走一趟永城。” “拜访几个人，帮着苗连长把扩编之事敲定了，再领一批军饷和武器弹药回来。” “我都亲自出马了，怎么着也得拿几百条长枪，几十把短枪，五六挺轻重机枪，几十箱子手榴弹回来吧？” 马佩忠眼里浮现兴奋，拍着大腿道： “如果真能拉回来这么多武器弹药，那这3万大洋，还真不贵。” 虽然说。 王旭东让他准备1~3万大洋。 马佩忠却不能按1万算。 不说走关系，光是王旭东的【感谢费】，你也得掏吧？ 要不然，人家凭啥帮你！ “最关键的是，我亲自去一趟永城，咱们这支部队，就在孙司令那里挂上号了，不是没爹没娘的杂牌军。” “往后武器弹药的供给，就算不能跟嫡系比，也得排中上等吧？” “再说上战场杀敌，究竟去哪儿，怎么打，也有了说法……” 王旭东“提醒”马佩忠，自己走一趟，会给苗春来带来多少好处。 “中。” 马佩忠满脸赞同：“我替苗春来谢谢您，就按您说的意思办。” 接着，他询问道： “不过。” “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本初大师做了这么多，不单单是为了支持抗战，为了民族大义吧？” 王旭东笑道： “马县长说的没错。” “我做这么多，也有一点私心。” “就是想加入苗营长的部队，空降一个连长当当，上阵杀鬼子！” 说到这里，他拍了拍胸脯道： “在少林寺学了十年武艺，总不能闲着吧？” “如今日寇侵犯我中华……” “即便佛爷，也有怒目金刚、降龙伏虎的手段。” “这番，就要让小鬼子尝尝我中原佛法！” “马县长，这点小要求，不为难吧？” 马佩忠沉吟思考。 空降连长？ 还要上战场杀鬼子？ “本初大师，这空降连长，您也能办妥？”马佩忠询问说。 王旭东没当过兵，上来就要空降连长，也是要打点关系的。 “我既然有此心，自然能办妥。” 王旭东笑着点头。 “那就没问题！”马佩忠站起身，郑重拱手说：“此番全然拜托本初大师了，待会马某做东，在鸿运楼摆一桌，让苗春来那小子敬您一杯。” “好说，好说。”王旭东微笑。 没多久，就有人去通知苗春来，让他前往鸿运楼赴宴。 苗春来来到鸿运楼，听了这么一件大喜事，登时喜出望外。 但也心疼大洋和忌惮王旭东。 3万块大洋？ 他哪里有那么多钱！ 卖了他也不够。 幸好，他有个做县长的亲舅舅，舅舅也愿意支持他。 二人在酒桌底下一阵捅咕，这件事就答应下来。 另外…… 就是王旭东空降连长的事。 苗春来也很有意见。 军人，对军权是很敏感的。 有个副连长唐玉龙在部队里跟他天天唱对台戏还不够。 现在又来个王旭东！ 能文能武，比唐玉龙还厉害。 关键是背景硬，靠山多，就连他也得罪不起。 这以后，部队还能听他的吗？ 然而，仍然是马佩忠的一番话，打消了苗春来的顾虑。 有关系是好事。 有关系，就能扩编部队，发展硬实力。 部队编制升上去，手里有了兵权，自然就有说话力量。 “王旭东再厉害，他也和唐玉龙一样，是你的下属。” “唐玉龙在你部队里呆了这么久，有多少人愿意跟他？” “部队还不是听你的？” 马佩忠劝他。 苗春来却摇头：“那不一样。” “唐玉龙原来是冯将军的人，冯将军下台后，孙司令不待见他，就扔到了我这儿。” “他没钱没势，我当然可以拿捏他。” “可这王旭东，能文能武，关系还通着天，真要闹起来，我不是他对手！” 马佩忠眼睛一瞪。 “知道不是对手，就不要有意见！” “他现在帮你，是你升官发财的一个大好机会。” “我问你，你是愿意当营长，还是愿意继续当连长？” “那肯定是营长啊。” “那不就行了。” 最终，苗春来同意了王旭东的方案，与老舅马佩忠合伙拿出来3万大洋，交给王旭东去永城走关系。 “本初大师，我派几个人跟你去吧？” 从鸿运楼出来，苗春来抿嘴一笑，抱拳说道。 “怎么？不相信我？怕我卷钱跑了？”王旭东淡淡一笑。 “没那意思，没那意思。”马佩忠打个圆场，朗声道： “我们怎么会不相信本初大师呢？就是一路去永城，舟车劳累，想安排几个人，给大师端茶倒水，做点小事。也免得不开眼的人，得罪了大师。”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苗春来配合着点头。 “那行吧。”王旭东同意了马佩忠和苗春来的安排。 这次去永城，肯定要呆几天，身边有几个人能跑跑腿、送送消息也不错，总不能让他事事亲为吧。 ------------ 第17章 少将护送，王旭东的惊天背景！ 王旭东拿了马佩忠和苗春来的3万大洋，当天给老王集传了个口信儿，就骑着大马，领两个警卫兵去永城了。 这一去，便是五六天。 腊月二十九这日，王旭东终于从永城返回。 但是，他不是一个人。 也不是骑马。 而是乘坐小轿车，摇摇晃晃往归德县而来。 ……………… 归德县驻防军营地。 马佩忠和苗春来早已收到消息，在营地门口等候了。 “本初大师有能耐啊。” “不光给你升了营长，还拿回来300条长枪，20把短枪，4挺轻机枪，1挺重机枪，10箱手榴弹，5万发子弹，够你装备一个加强营了。” 马佩忠搓着手，满脸的兴奋。 这五六天。 他过得七上八下。 永城的消息，一天一个变化。 王旭东跟人吃饭喝酒，讨论条件。 扩编营长和空降营长都好弄，关键是武器装备和军饷，王旭东磨破嘴皮，不断来信，又要了2万大洋过去，终于敲定此事。 “是啊。” “这么多好东西，就是太贵了。” “整整5万大洋，想起来我都心疼，这些年家底全赔进去了。” 苗春来也兴奋。 这一次，跟着王旭东回来的，还有孙司令府里的高级军事参谋。 等任命书一宣布，他就是营长了！ 马上就能扩大招兵。 王旭东又拿回来这么多武器弹药，可谓兵强马壮了。 然而，就是不能细想付出的代价！ 5万大洋！ 虽然说，老舅马佩忠出了一大半，但他家里也掏空了，这几天他连大烟档次都降低了。 “信球货。” 马佩忠闻言骂道：“生逢乱世，有枪有炮就是草头王。” “等咱握紧了枪杆子，还怕没有钱？” “你娃升上去了，你老舅我也能跟着沾光，跟着往上走一走。” “过不了几年，附近几个县，全是咱地盘。” “到时候，还不是要啥有啥？” 苗春来闻言一想，忍不住乐了。 “老舅英明！” 说话间，远处烟尘滚滚，缓缓驶来两辆车。 前面是小轿车，后面是大卡车。 马佩忠和苗春来露出震惊和羡慕的神色。 车！ 在这年头，可是稀罕物。 整个归德县城，只有归德县首富，归德县本地商会会长“潘世亮”家里有一辆小轿车。 连马佩忠这个县长都没有。 而大卡车。 更是罕见，苗春来都不够资格装备。 看见这一幕，马佩忠和苗春来甥舅二人，越发忌惮起王旭东。 这人，关系背景太硬了！ 得罪不起啊。 “车，车……” 此时，整个驻防军营地都轰动了，几乎所有人大呼小叫，望着远处驶来的车队，忍不住喧哗议论。 一众士兵们，两只眼睛瞪大，像是在看稀罕物。 确实…… 他们长了这么大，还没见过小轿车和大卡车呢。 怎么看都觉得稀奇。 “让他们小声点，没见过世面的东西！”马佩忠和苗春来皱起眉头，忍不住回头呵斥。 但站在苗春来身边的侯七、赵铁锤几个心腹，全都看呆了。 就差流口水了。 根本没听见苗春来说什么。 放眼望去，只有唐玉龙面色平静，镇定自若。 于是。 苗春来愈发生气了。 只觉得侯七、赵铁锤等人上不了台面。 昨晚被侯七老婆“秀兰”伺候的承诺，也全都抛到了脑后。 就侯七这个熊样！ 他怎么提携都上不了台面。 要不是有个好老婆，长得貌美如花，又懂得伺候男人。 就凭侯七？我呸！ 这辈子都出不了头。 苗春来在心底暗骂，往侯七腰肾部位狠狠一脚踹了过去。 “没听见老子说的话吗？” “让他们闭嘴。” “大呼小叫，给老子丢人！” 侯七被苗春来一个猛踹，直接飞出去半米远。 腰肾部位疼得厉害。 但却忍着疼痛，猛然脸色一变，转身怒骂道：“没听到连长说么，闭嘴，赶紧给我闭嘴。” “整队集合，整队集合……” 赵铁锤也大喊。 充分发挥了一个狗腿子的优势。 唐玉龙和几个排长，都表情不屑，投来鄙夷的神情，但却奉命整顿，把士兵们给整训列队了。 没多久，烟尘滚滚越来越近。 然后一个滑步。 在驻防军营地前停下。 “咔。” 小轿车大门被打开，走下来两个人。 穿了暗绿色军装，材料是呢子的，一个中年人方脸大耳，唇上有短须，眼睛炯炯有神。 但马佩忠、苗春来、唐玉龙等人瞧见，全都大吃一惊。 少将！ 这人领章的军衔标识，是白纹黄底章上镶嵌一颗金星，分明是陆军少将的军衔。 大人物，彻头彻尾的大人物。 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领章另一面，隐隐露出交叉竹节的标识。 是参谋官的特殊标记！ 而另一个人，同样穿了暗绿色呢子军装，戴了军帽，束起革带，脚上是一双大皮靴。 面容相对年轻，剑眉星目，英俊帅气。 领章是三杠一星，上尉军衔。 “王旭东？” 唐玉龙吃了一惊，看着那个年轻军官。 他并不知道王旭东与马佩忠、苗春来的私底下交易。 更不知道今天到来的，会有王旭东。 他怎么加入国军了？ 还成了上尉？ “张参谋，欢迎，欢迎啊……” 就在这时，马佩忠领着苗春来，已经绽放笑容，缓步走了上去，并鞠躬弯腰，伸出右手。 “你是？” 张参谋在司令参谋本部任职，却不知道马佩忠是谁。 不过，他能站在苗春来等人面前，很明显不是一般人，所以张参谋多问了一句话。 “卑职是本地归德县的县长，马佩忠！” 马佩忠鞠躬哈腰，自我介绍，又指着苗春来补充道：“也是苗春来的亲舅舅。” “马配种？”张参谋一听笑了，拍了拍马佩忠的肩膀：“马县长，你的名字很有趣嘛。” 张参谋是少将，在整个豫东地区都通着天的大人物。 马佩忠区区一个县长也想跟他握手？ 想多了。 “止观，咱们进去说话吧。” 张参谋没理会马佩忠和苗春来，更对唐玉龙等人视而不见，直接扭头与王旭东说笑，亲切的喊着他的表字，旁若无人的走入校场。 进了校场，张参谋扫了眼军队阵列，忍不住摇头： “虾兵蟹将。” 说完，他不理会苗春来、唐玉龙等人的尴尬脸色，扭头对王旭东说： “止观啊，你真要进这支部队？” “我以职业军人的素养告诉你，这支部队比起孙司令的嫡系部队，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你要来永城，过几年一个实权旅长少不了你的，到时候坐镇地方，也是一方大佬。” 张参谋说话，只言片语间透露出来的信息，不禁让马佩忠、苗春来、唐玉龙等人暗暗吃惊。 实权旅长？ 尽管知道王旭东有人脉，但听到这个信息，仍是吓了一跳。 这也太有背景了！ 而苗春来底下的三个排长、排副，看向王旭东的眼神中，也突然流露出艳羡之色。 这人谁呀？这么大背景？ “老哥哥别再劝了，我家就在归德，还是想进这支部队，底下都是乡党，用着也放心。” “而且，尽管现在不怎么样。” “但我相信，只要给我时间，我会把他们训练出来，给孙司令和各位兄长一个满意的答案。” “小鬼子要来了，我还真想跟他们碰一碰呢。” 王旭东眼神清亮，吐露千丈之豪言。 “哈哈。” 张参谋闻言一笑。 “我就知道，你下山是要做一番大事业的。” 旋即，他感慨道： “当年在少林寺，你小小年纪，便断言今日景象，说小鬼子所谋甚大，中日早晚有一战。” “甚至预言了从沪市开战，以空间换时间的大战略。” 说到这里，张参谋不顾旁人震惊的目光，摇头惋惜道：“可惜各部队协防没做好，导致沪市大溃败……” 沪市会战。 国军伤亡惨重，死了将近10万精锐，但把小鬼子精力从华北转移到沪市，不断调兵南下，逼迫其分兵。 更打破了小鬼子“三个月灭亡全国”的狂言。 从战略上，是成功了的。 然而。 微操大师不断骚操作。 一会寄希望于国际社会，下令坚持抗战。 一会认清现实，被属下劝告，下令嫡系部队撤退。 于是，朝令夕改，“大撤退”变成“大溃败”。 沪市会战打了3个月！ 小鬼子舰炮凶猛，国军死了10万精锐，小鬼子陆军也损失不小。 可一次大溃败。 在逃跑的路上，被小鬼子肆意屠杀了十几万。 短短半个月，国军伤亡数字堪比沪市大会战，甚至远远超过。 此时，就已经奠定了金陵沦陷的格局。 否则！ 部队有序撤退下来。 精锐还在，依靠吴福、锡澄两道国防线，金陵会战还是能打一阵的。 就算事不可为。 也能大大挫败小鬼子的嚣张锐气。 金陵城里的军民百姓，也有逃跑渡江的可能。 唉。 想到沪市会战和金陵保卫战的结果。 饶是张参谋是杂牌军，不属于微操大师的嫡系部队，也忍不住充满怒火。 “瞎搞，瞎搞啊。” 他心头怨气惊人，看向王旭东的眼神，就愈发充满欣赏。 要知道。 早在几年前，王旭东就预演了这次战争的结果。 提出过很多建设意见。 “江湖多奇人。” “王止观虽然没读过军校，但是熟读兵书，是个天生的战略家、军事家。” “他能加入孙司令的部队，可谓是如虎添翼！” ------------ 第18章 王旭东争权，独立营的变化 “兹委任：苗春来为新编第5军，暂编第3师、第9旅独立营营长。” “唐玉龙，副营长。” “王旭东，第1连连长。” 在归德县驻防军操场上，少将张参谋当众宣读委任状。 所有人热情鼓掌。 升官了！ 归德驻防军扩编成独立营，几乎所有人都升官了。 至于空降一个连长，不算什么大事。 独立营。 这是王旭东磨破嘴皮子，为归德驻防军争取来的编制。 此时，国军系列中，一个营的编制人数在300~500人。 最普通的，是营级单位下设3个连，每个连由3个排组成，加上炊事班、通信员、司务长等干部，人数大约在300人左右。 稍微有点实力的，是下设4个连，包括3个步兵连，1个机枪连，人数在500人左右。 最牛的，是下设5个连。 乃是常凯申引进德国顾问后，进行的一次军事改革。 满编650人。 下设3个166人步兵连，包括60毫米迫击炮2门，40毫米榴弹发射具6具，轻机枪9挺，精确射击步枪10具。 1个50人机枪排，包括6挺标准水冷重机枪，2门80毫米迫击炮，驮马6X1+2X2匹。 1个供应排（战时加强火力150人）。 1个16人突击侦查班（轻机枪1挺，精确射击步枪2具）。 1个16人战斗工兵班（轻机枪1挺。） 1个20人营部班（轻机枪1挺，狙击步枪3具）。 合计军官25名，军士75名，士兵550名。 配属：6挺标准水冷重机枪，30挺轻机枪，2门80毫米迫击炮，6门60毫米迫击炮，18具40毫米榴弹发射器，精确射击步枪32具，狙击步枪3具。 这是常凯申中央军王牌嫡系部队，营级编制单位里的最强阵容。 王旭东所处的新编第5军，是【东陵大盗】孙司令的部队，属于杂牌军，当然没有这种武器装备。 最强的主力营，也只是下设5个连，包括3个步兵连，1个机枪连和1个机炮连。 而王旭东争取来的独立营，是5个连的编制，才能换来20把短枪，4挺轻机枪，1挺重机枪的装备。 这个编制，在整个第5军，都凤毛麟角了。 可以想到，王旭东究竟能量多大，身后背景有多通天。 5万块大洋，换来这些。 亏吗？血赚！ 张参谋宣读委任状完毕，就命人把武器装备，从大卡车的车厢里搬下来。 那乌光发亮的轻机枪、冷水重机枪，带瞄准镜的精准射击步枪，300条长枪，20柄短枪，10箱手榴弹，50箱子弹。 只把驻防军……哦不，独立营的官兵们看得眼睛放光。 这个王连长，太有本事了！ 光靠这些武器装备，王旭东的突然空降，就获取了全体官兵的认可。 有没有本事另说，但凭他能要来这么多武器装备，兄弟们就服他！ 马佩忠、苗春来对视一眼，忍不住露出苦涩。 “他娘的，这里面俺们舅甥俩，也是花了5万块大洋的！” 只不过…… 这些酸话，就不能在表面上说了。 武器装备拆卸完毕，张参谋为王旭东站台的工作就结束了。 婉拒了马佩忠、苗春来等人吃便饭的邀请，张参谋最后交代王旭东几句，就乘坐小轿车缓缓驶离。 目送张参谋遥遥远去，众人回过神来，彼此对视一眼，流露出兴奋的神采。 张参谋走了…… 接下来，是不是该分赃了？ 马佩忠、苗春来对视一眼，又瞧了眼面色兴奋的军官们，忍不住咳嗽一声，大手一挥，吩咐说：“回去开会！” “好~~~” 霎时间，军官们欢呼雀跃。 …… 在接下来的军官会议上，一众排长们开始争夺第2连、第3连、第4连、第5连的位置。 尤其是机枪连的连长。 那真是抢破头了。 独立营下设5个连，3个步兵连，2个机枪连。 王旭东的第1连是步兵连，直接拿走150把长枪，10把短枪，2挺轻机枪，3箱手榴弹，10箱子弹。 算是一开口，就把这次的武器装备，要走了一大半。 一众排长，忌惮王旭东的深厚背景，全都又惊又怒，不敢开口，只得面面相觑，着急的望向苗春来。 苗春来吃了一惊，下意识就要拒绝。 啥意思？ 我花了这么多钱，你开口就拿一半？ “不行！绝对不行！” 苗春来下意识的拍了桌子，铁青着脸就要发怒。 可迎上王旭东平静的眼神，他莫名的心里一突，刚要说出来的话，突然又不知道怎么说了。 “营座，第1连是主力连，手里没有枪炮弹药算什么主力？” 王旭东笑着开口，“我现在是咱们独立营的连长，我的关系就是您的关系，将来我打出战绩，您面子上也有光，上峰肯定不会忘了您，再想要多少枪炮弹药没有？何必在乎这点家当呢。” 王旭东一开口，就把苗春来和一众排长镇住了。 那语气，非常平淡，根本没有对上司的恭敬。 仿佛正常的平等交流。 隐隐地，还占据上位者的俯视态度，在指点苗春来做事。 霎时间，一众排长们面面相觑，彼此对视一眼，全都沉默下来。 有背景，惹不起啊！ 而有些人，则暗暗盘算起来。 “这次正连长的位子，我可能上不去。但1连副连长，或许还有机会。” “这王旭东背景这么大，跟着他做事，往后升官发财……说不定，比正连长还快呢！” 王旭东淡淡的语气，让苗春来很不满，想要发作又不敢。 显然，张参谋为他站台，让苗春来越发忌惮王旭东的背景。 “王连长说得对。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分什么彼此呢？营座，就按王连长说的分配吧，往后日子多着呢，王连长再怎么说，也是您的手下，以后还愁没有武器弹药吗？” “诸位说呢？” 就在这时，唐玉龙开口了，淡淡一笑，为王旭东说话。 旋即反问众人一句。 霎时间，一众排长脸色一变。 “是啊。” “以后机会多着呢。” “营座，就先按王连长说的办吧，我们几个没有意见。” 王旭东背景太深厚了，谁敢明着得罪他？ 唐玉龙这王八蛋，转着圈害人！ 有几个苗春来的心腹还在沉吟思考，可有些脑筋转得快的，已经转变风向，开始为王旭东说好话了。 苗春来见状，忍不住面色一沉。 这些王八蛋！ 他知道，张参谋为王旭东站台，开始影响军官的“忠心”了。 毕竟，跟着苗春来，是因为他有个县长舅舅，能拿来军饷。 可跟着王旭东…… 那可是升官发财，从此摇身一变，青云直上九万里。 在答应与王旭东合作前，苗春来就已经想到这一层。 可是，没想到底下人转变这么快。 还有唐玉龙…… 苗春来眼神闪烁，想起了当日在辫子爷家里瞧见唐玉龙与王旭东的景象。 这俩人，很明显有关系。 “妈的，这个营长不好当啊。”苗春来心里暗骂，但转念之间，已经止歇了怒火，重新露出笑容。 “行吧，那就这么办。” 苗春来借坡下驴，终究没敢跟王旭东翻脸，忍着怒气同意了。 然后，才与手下们，分配4个连的正副连长和剩下的武器装备。 这个时候，低头沉默的几个心腹，被苗春来全都提拔为正连长，几个出声帮腔的“贬”为副连长。 甚至几个，连官位都没变，仍然是排长。 惹得几人面色阴沉，看向苗春来的眼神里充满怒意。 幸好，唐玉龙和王旭东也在发力。 第1连除了王旭东这个正连长，还有副连长和3个排长、副排长、1个司务长没安排，全都成了香饽饽，在军事会议上争抢起来。 此时，为王旭东出声的几个人，就迎来机会，全都被王旭东索要过来。 在这次会议上，因为王旭东的强势加入，直接把苗春来的“顽固势力”分裂成了两大派系。 苗春来拦不住，他也阻止不了。 王旭东背景深厚，底下人都想投效，争取一个光明前途。 怎么拦？ 拦着别人进步，那比杀了他们父母的仇恨还大！ 这个时候，苗春来面色阴沉，仿佛滴出墨汁来，已经隐隐后悔答应与王旭东合作了。 可是，他又舍不得放弃这些已经获得的权势力量。 听听，一口一个“营座”，叫的多好听，多顺心。 “王八蛋。” “最好上了战场，让小鬼子打死你。” 军事会议结束后，苗春来回到办公室里生着闷气，背地里诅咒暗骂，最后去了归德县公署，寻找马佩忠商议对策。 而此时，归德县驻防军营地里，却欢声笑语，仿佛过年。 在驻防军营地门口，一桌又一桌席面被抬入营房里，正在为王旭东接风洗尘。 然而，王旭东与旁人不同。 非但没接受宴请，接受下属同僚们的礼金孝敬，反而自掏腰包，请鸿顺楼的大厨们做了席面，抬入营地里与民同乐。 “王连长，王连长。” 酒宴送来后，首先送入士兵营房中，让士兵们先吃。 王旭东与众军官们，正巡视营房。 每到一间营房，士兵们都兴奋敬礼，面色涨红，吐着酒气。 这个王连长太好了，居然请他们大头兵吃肉喝酒，几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事。 “好好好。” 王旭东微笑，拍了拍士兵肩膀，询问他们叫什么，住哪里，攀谈几句家常话。 因为驻防军，全都是归德县本地人。 大家都是乡党，几句话就能说到一起，消除隔阂感。 尤其是老王集的几个大头兵，听到王旭东是老王集的人，忍不住挺胸抬头，眼神里露出骄傲。 而王旭东也不见外，抬手就每人赏了一块大洋。 那出手大方，看得士兵们热血沸腾，激动不已。 “马上要打鬼子了，好好训练，只要立了功，都有酒肉吃，都有大洋拿。” 王旭东鼓舞士气。 ------------ 第19章 杏儿，我回来了！ 王旭东很有钱。 这次去永城走关系，马佩忠与苗春来给他拿了5万块大洋。 他花了四万多，手里还剩下8000多块大洋，现在自掏腰包，请独立营全体官兵吃喝，给他们提前过年。 一间间营房走过去，王旭东很快就赢得全体士兵的爱戴。 肯花钱的长官，谁不爱？ 别说士兵了。 就连一众军官们，看见王旭东花钱如流水，也跟着与有荣焉，忍不住赞叹，露出灿烂笑容。 “王连长爱兵如子，令人敬佩啊！” 一众军官们，跟着王旭东走了一遍，忍不住夸赞敬佩。 只今晚，就得花出去几百块大洋。 王旭东有钱有势，前途不可限量，众人对他越发看重。 就连苗春来手底下的几个心腹，看见王旭东的行事作风，都不禁眼神闪烁，心里边打起了转投阵营的主意。 关键是。 王旭东没那么多门户之见。 没有因为他们是苗春来的心腹就敌视他们。 反而一视同仁。 这就更让人钦佩与感动。 虽然暂时还没背叛苗春来，但对王旭东说话的语气中，已经充满了恭维。 尽管都是上尉连长，但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下属。 这让王旭东非常满意。 走完营房一遍，王旭东终于回到会议厅，请军官们吃肉喝酒，彼此联谊，说些对未来的谋划展望。 字里行间，无不透露出自己与孙司令，几位师长、副师长、高级参谋的关系。 一众军官们，听得暗暗震惊，却也更加敬畏。 ****** 腊月三十。 有人欢喜有人愁。 归德县的征兵令下来了，但老王集乡公所里一阵哭嚎声。 “长官，您是不是拿错名单了？怎么会有我的名字呢？” 杨三拽着通信兵，凄厉而绝望的哭嚎。 “是啊，是啊，怎么会有我们俩呢？我们俩是独子啊。” 孬孩儿也傻眼了。 “再说了，我还是老王集乡公所所长呢，我是政府的人啊……”杨三拽着通信兵，死活不让他离去。 “撒手！” 通信兵猛地一拽，大手就伸向腰间的盒子炮。 “这是上峰的命令，你们只需要照做就行，如果后天不去报到，格杀勿论！” 通信兵也不是傻子。 瞧见两人的征兵通知，就知道此事有猫腻。 不过，关他什么事呢？ 他只是个送信的。 瞧见通信兵面色震怒，大手摸向腰间的盒子炮，杨三刷一下就把手撒开了。 通信兵这才冷哼一声，大摇大摆的从老王集乡公所离开。 “哥，怎么办？” “完了。” “哥，你说句话呀。” “全完了……” “哥，你醒醒，咱不能坐以待毙啊，上了战场，就要打鬼子，那是死路一条啊。” “是啊，这下死定了。” “废物！” “嗯？你说啥？” 突然。 杨三惊醒过来，瞪眼瞧向孬孩儿，飞起一脚踹过去。 “你居然敢骂我？” “哥，我没有，我是看你两眼呆滞，故意刺激你的……” 然而，杨三却根本不听，只把惊慌怒火，全都发泄在孬孩儿身上。 “呼，舒服多了。” 杨三扬眉吐气，心情舒畅，把征兵通知交给孬孩儿：“去，把征兵通知发下去。” 说完，他转身就走。 “哥，你干啥去？”孬孩疑惑。 “我去告诉小翠和小翠她娘一声，还有就是杏儿……”杨三脚步顿了顿，语气里透露出坚定。 他要当兵上战场了，往后还不能活着回来呢。 他要去和杏儿做个最后告别。 让杏儿别等他了。 当然，杨三心里还有奢望，如果杏儿可怜他，突然舍不得他，愿意嫁给他，那就更好了。 没多久，小翠家里，杨三把消息一说，小翠和小翠娘都震惊了。 “怎么会这样！”小翠娘哭了出来。 小翠也满脸不舍。 “娘，小翠，你们别这样，好男儿志在四方，就要当兵报国打鬼子！”杨三胸脯拍得梆梆响，脸上大义凛然，露出与往昔截然不同的神采。 “我肯定会活着回来的！” 杨三坚定说。 “三儿啊……”小翠娘嚎啕大哭。 这么多年，杨三终于愿意喊她一声娘。 可是，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征了兵，上战场杀鬼子，那子弹可不长眼睛，万一…… 她怎么跟杨三死去的爹交代啊！ “娘，小翠，你们别哭了，我去看看杏儿……”看着小翠和小翠娘泣不成声，杨三眼眶泛红，眼泪也不禁掉下。 心里头五味杂陈，突然泛起一丝后悔。 后悔这些年对小翠母女俩的态度。 他爹死的早，可是小翠娘一把屎一把尿亲手把他拉扯大的。 生恩不如养恩大啊！ “娘，小翠，你们以后就是我亲娘、亲妹妹！”突然，杨三跪下，当着小翠的面儿，给小翠娘磕了个响头。 于是，小翠娘哭的更厉害了。 就连小翠，也感觉杨三精神面貌与往昔全然不一样，似乎成熟稳重了许多。 有了……哥哥样儿！ 从小翠家出来，杨三直奔王大举家里，进院走向西厢房。 “杏儿，杏儿……” 杨三迫不及待，想要见到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倩影。 今天，王大举一家人，全都在等信儿。 昨天，王旭东从永城返回，已经让人捎了口信来家里，告诉他们事情已经解决，自己也当了国军连长的事儿。 但是，征兵通知没下来，王大举一家人还是心情忐忑。 听了杨三这声呼喊。 主屋和西厢房的门全都打开了，王大举夫妇和杏儿走了出来。 “杏儿……” 看见杏儿，杨三露出灿烂笑容，猛地快步走来。 “三儿啊，你有啥事儿啊？” 然而，王大举脚步比他更快，猛地一个箭步冲上来，就把杨三拦住了，拽着他的胳膊衣袖问道。 “我来告诉你个好消息。”杨三眼珠子一转，猛地正义凛然道：“你们家王毛，不用去征兵了！” “真的？” 杨三此言一出，王大举一家三口，全都对视一眼，露出轻松笑容。 看来消息是真的！ 王旭东真把这件事给解决了。 “我替王毛征兵了。” 紧接着，杨三又补充说：“我为你们家做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们是不是得感激我？把杏儿嫁给我？” 杨三老话重提，把被迫征兵，变成了自愿征兵，想做一下最后的努力。 王大举夫妇和杏儿表情一僵。 “你可真能扯！” 王毛娘不惯着他，径直骂道：“那是我们家剩儿和马县长关系好，这才没让王毛去征兵的！” “还有啊……” “你别以为你做的事，我们家不知道。” “人家政府明明给了10个征兵名额，你愣是把我们家王毛填上去，变成了11个，你啥人品！” “就你还想娶我们家杏儿？想得美！” “告诉你，俺们家已经同意把杏儿嫁给剩了，这叫亲上加亲，过几天就洞房，哎，气死你！” 王毛娘话音落下，先把杏儿羞红了脸。 “娘……” 杏儿粉面低垂，害羞的嗔怪一句，旋即转身回了西厢房。 砰一下，把门关上了。 只听小鹿乱撞。 洞房？ 杏儿捂着胸口，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然后就表情怔怔。 今天已经腊月三十了，狗剩哥怎么还不回来，晚上就是除夕夜了呢。 与此同时。 在王大举家院子里，杨三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脸色一变。 “啥？” “你们家王毛的事儿，是狗剩解决的？” “那我和孬孩儿征上兵……” 王毛娘点头，直言不讳道：“没错，也是我家狗剩弄的。” “王大举！！！”杨三怒了，忍不住破口大骂：“你居然敢害我！我平时对你不错吧？” “你让我家王毛去征兵，这也叫不错？”王毛娘讥讽说。 杨三表情一僵。 “那我妹妹小翠还和你们家王毛有婚约呢，那我就是你们家王毛大舅子，你们就忍心让我去送死？你们家啥人品！”杨三挺胸，又想到一条理由。 “你也知道小翠跟俺家王毛定着亲呢……” 王毛娘眯着眼，咬牙切齿道：“那我家王毛上战场死了，小翠可就成寡妇了，你连自己妹妹妹夫都能下手，你啥人品！” “我告诉你，这就是报应。” 王毛娘啐了一口。 杨三说不过王毛娘，脸上怒气横生，下意识握紧拳头。 “怎么，想打人？” 王毛娘不惧他，挺胸抬头说：“告诉你，我们家狗剩现在是国军连长，正好管你的，你要想活命，趁早给我老实点。” “狗剩当了国军连长？” 杨三懵逼了。 又是一个重磅消息砸晕了他。 “没错。” 王毛娘骄傲点头。 “啥前的事儿？”杨三疑惑。 话音落下，院门外突然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有人策马驶来，倏然“吁”了一声，翻身下马。 众人疑惑望去。 然后，就眼神一凝，脸上表情全都凝固住了。 但见院门口走来一个年轻军官，穿了暗绿色呢子大衣，腰间束了革带，又挎了一个镜面盒子炮。 剑眉星目，鼻梁硬挺，一双漆黑眸光囧炯而有神。 肩领赫然是四杠一星的上尉军衔。 穿着锃光瓦亮的大皮靴走来，发出踏踏的脚步声。 “杨三？你怎么在这儿？” 王旭东询问。 然而他话音一落，只听西厢房大门砰一声打开，走出来一个眉清目秀，穿着藕荷色棉袄的少女。 两人对视一眼，满眼的情意。 “杏儿，我回来了！” ------------ 第20章 宁为太平犬，莫为乱世人 腊月三十，除夕夜。 小翠娘拉着杨三，上门给杨三说情。 “小翠和王毛的婚事，也定了几年了。”面对小翠娘和杨三的求情，王旭东淡淡一笑，说起另一件事。 霎时间，小翠脸色一变。 “我看，他们俩年纪也大了，赶紧成亲吧。” “成了亲，杨三就是自家人。” “上了战场，我也能护着点，不让他去送死。” 王旭东话音落下，屋里众人面面相觑，听出了王旭东的弦外之音。 “好啊，好啊。” 王毛高兴的拍掌，道：“我要娶小翠，我要娶小翠！” 王毛娘和王大举对视一眼，眼底露出喜悦之意，自然也没意见，忙不迭抿嘴含笑点头。 只有杏儿…… 她心里叹了口气，望向了小翠。 作为好姐妹，好闺蜜，她是知道小翠不情愿嫁给王毛的。 可她作为姐姐，也不能劝，只能沉默。 小翠娘、杨三都不是傻子，都听出了王旭东的“威胁”，只能把希望寄托给小翠。 “翠儿，你救救哥，救救哥。” 为了保命。 当着众人的面，杨三给小翠跪下了。 小翠娘也柔声劝说。 小翠愤怒的看着众人，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扭头就要走。 可旋即，就被杨三抱住了大腿。 “翠儿，你说句话呀，你跟王毛是有婚约的，你俩已经定亲了，你是王毛的未婚妻……” “只要你嫁了，哥就能活命。” “而且咱家都收人家聘礼了，钱也花完了，不嫁不行啊。” 杨三恳求说。 小翠娘也在帮腔，柔声劝说。 这一幕，只把王家人看得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好端端一张婚事，竟被他们办的，像是“强逼”一般。 可没办法。 小翠姿色不差，水灵灵一个好姑娘，怎么愿意嫁给王毛一个“傻子”呢？ 换做他们，也不愿意！ 就在这时，王旭东感觉到，有人拽了拽他的衣袖。 扭头望去。 发现是杏儿正瞧他。 眼神里，流露出复杂神情，像是劝他开口。 王旭东笑了笑，认真开口说： “有人说，宁为太平犬，莫为乱世人。这句话不算错。身逢乱世，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知道，王毛有些憨傻气。” “但他可以照顾自己的生活起居，也不影响你们结婚生子。” “相比那些鳏夫老头，亦或者什么老弱病残。” “你已经很幸运了。” “而且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知根知底，他虽然憨傻些，但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有数。” “如果你嫁过来，他肯定一心一意对你。” “有我们一家人的帮助，你们小两口的小日子，肯定也会红红火火，不必为钱财而担忧。” “即使战乱，也不会影响到你们。” “你们生几个孩子，安安稳稳的过小日子，在乱世里……其实不算差了。” “很多人一辈子，都盼望这样的日子，却求而不得呢。” 王旭东一番话，直接把屋里几个人说沉默了。 “爱情，很美好。” “可是身逢乱世，太奢侈了。” “只有现实的冰冷，才是真实的生活。” 王旭东感慨： “当然，你也可以退亲。” “可是，正如你哥所说，你们家的聘礼，早已经花完了，再想拿出来可不是个小数字。” 小翠捏紧了拳头，沉默数息后，道：“我嫁！” 一滴眼泪，划过眼角。 “也许，你很久以后会发现，这个决定并没有错。”王旭东感慨，旋即对杨三说道： “明天去校场报到。” “不想上战场是不行了。” “我都要上战场，把你和孬孩儿留在老王集，我睡觉都不踏实，还是跟我走吧。” “不过你放心，我会把你调到我的连里，给你一些照顾的。” 说完，王旭东摆摆手，就让小翠娘、小翠、杨三离开了。 “我的能力就这么大。” “能保护你们，已经很不容易。” “如果小翠嫁过来，我还可以力所能及，照顾他们娘俩。” “可如果不嫁过来……” “天底下苦命人那么多，我又救得谁来呢？” 王旭东抬起头，与杏儿对视，柔声说道。 “不必说了，我懂你……” 杏儿眸光温柔，甜甜一笑。 王大举夫妇看见王旭东、杏儿这般郎情妾意的模样，也是抿嘴一笑，流露出满意笑容。 旋即，就沉浸在更大的幸福中。 小翠点头了。 等了这么多年，这丫头终于松口了。 真好！ “毛他爹，你说婚事什么时候办？” 王毛娘兴奋说。 “越快越好，省的她再变心。”王大举沉声说。 王毛娘高兴点头，旋即拉着王毛的手，宠溺说：“毛毛，你要娶小翠了，高不高兴？” “高兴！娘，我要娶小翠！”王毛咧嘴一笑。 “好好好，娶小翠。”王毛娘也在笑。 也许，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杏儿心里说。 ****** 有了小翠点头这件喜事，整个除夕夜晚上都欢笑不断，王大举一家五口人吃肉喝酒，好不热闹。 翌日清晨。 王旭东穿好军装，翻身上马，在杏儿依依不舍的目光中远去。 “回去吧，回去吧。” 王旭东摆手。 昨夜，他已经和王大举商议好了。 这次出发，肯定要跟小鬼子碰一碰，如果侥幸死不了，回来就跟杏儿成亲。 这一次，再不会有意外了。 ****** 归德县县城，北校场。 独立营正在征兵，有十里八乡的年轻小伙，被乡公所所长带领，来到征兵处按手印，拿4块大洋的安家费。 但今日，负责征兵的排长侯七，却发现了好笑的事儿。 “你也征兵？” “是。” “你不是那啥乡公所所长吗？” “是。” “那你怎么来了？” 今天出了件怪事，老王集10个征兵名额，冒出来12个人。 其中一位，还是乡公所所长。 以致于，当侯七话音落下，附近一众人，全都奇怪的看向杨三，疑惑的打量他。 “他呀，得罪人了。” 老王集来的十个小伙里，有人幸灾乐祸说。 “有你什么事！” 杨三眼睛一瞪，就要发作。 只不过，他还没发作，侯七就发作了，猛地一脚踹出去。 “干啥，当着我面想闹事？” 侯七摸向腰里盒子炮，恶狠狠地说：“信不信老子一枪毙了你！” “信信信，长官别开枪，有话好好说……” 杨三腿软了，连忙堆出笑脸，露出狗腿子模样。 侯七、赵铁锤几人哈哈一笑。 “怂了？” “怂了。” “怂了就好，在我侯排长面前，谁敢不怂？老子一枪毙了他！说说吧，你得罪谁了？” “没谁，我妹夫的姐夫。” “嗯？有意思，你妹夫的姐夫能耐这么大吗？能把你一个乡公所所长都安排来征兵，看来你们矛盾不小啊。” “小矛盾，亲戚闹着玩呢。” “你妹夫……” “妹夫的姐夫！” “你妹夫的姐夫，妈的，关系这么绕吗？他谁啊？说出来，看看我侯排长认不认识。” “狗剩！” “狗剩？”侯七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与赵铁锤、虾米、钢炮几个挤眉弄眼。 “他说他妹夫的姐夫叫狗剩，哈哈哈……” “这倒霉名字，哈哈哈……” “狗剩，哈哈哈……” 就在这时，杨三身后的孬孩儿，眼珠子一转，提醒说：“哥，王旭东，狗剩现在叫王旭东……” “哦，对，他大名叫王旭东。” “噶——” 征兵处一阵死寂。 侯七、赵铁锤、虾米、钢炮几个笑声戛然而止。 “噶——噶——” 侯七恼怒的看去，发现小舅子赵铁锤正打嗝，苦笑解释道：“姐夫，没……岔气了……噶……” “不争气的玩意儿。” 侯七骂了句，旋即看向杨三，眼神发生变化，试探说：“你说你姐夫的妹夫叫啥？” “不是姐夫的妹夫，是妹夫的姐夫。” 看见征兵处的几个国军士兵，包括面前的排长都变了脸色，杨三后知后觉，腰杆渐渐挺起来。 “王旭东，小名儿狗剩，现在是你们国军连长。” 此言一出。 赵铁锤在侯七耳畔提醒说：“姐夫，咱们连座好像的确是老王集的人，昨天回家过年了。” “没错，是老王集的人。”虾米、钢炮附和说。 侯七脸色再变，看向杨三的眼神里，突然浮现忌惮，忍不住询问说：“你咋得罪他了？” “他跟狗剩抢女人！” 杨三正欲开口，老王集的几个年轻人，忍不住开口戳穿了杨三的老虎皮。 “长官，你们不知道，这杨三可不是好人……” 此时。 老王集几个年轻小伙，上来七嘴八舌，把杨三干的坏事说了一遍。 在村里的时候，杨三坏事干尽，经常欺负他们。 现在，杨三得罪了狗剩，被发落来征兵，他们正要痛打落水狗呢，却不想他狐假虎威，想蒙人借势呢。 “哦，这么回事儿啊。” 侯七、赵铁锤、虾米、钢炮听完，忍不住恍然大悟。 看向杨三的眼神中，忌惮之意散去。 升起恼怒。 “妈的，你个狗东西，差点被你唬住。”侯七猛地一脚飞踹，直接就把杨三踹到在地。 “兄弟们，揍他！” 侯七一声令下，赵铁锤、虾米、钢炮几个围上来一阵拳打脚踢。 只把老王集几个年轻小伙看爽了。 就连孬孩儿。 眼底都流露出大仇得报的快意。 ------------ 第21章 新兵整训，1连士兵伙食有肉？ 杨三加入了国军。 成为新编陆军第5军，暂编第3师第9旅独立营第1连第1排第1班的士兵。 班长是赵铁锤，排长是侯七，连长是王旭东。 跟他一起的，还有孬孩儿、虾米、钢炮、毛小二几人。 新兵第一天，杨三站在国旗台下，看着王旭东头戴军帽，穿着军装大衣，腰间束了革带，挎着盒子炮，脚上是锃光瓦亮的黑皮靴，忍不住一阵羡慕。 此时，苗春来、唐玉龙正副营长训话完毕，王旭东就把部队带到校场一角，开始整队训练。 今天是大年初一，部队大年初九就要开拔上战场了。 短短九天的时间，新兵就要完成整训上战场，王旭东压力很大，迫切想把部队纪律性训练出来。 上了战场，全靠部队纪律性。 没有纪律，就是一盘散沙。 “向后转，向右转……” “齐步走……” “稍息，立定，讲一下……” 王旭东亲自下场，给全连士兵做了几个军训动作示范，然后就让各排长、副排长、各正、副班长，亲自抓人训练。 这时候，没有军官不能体罚士兵的严格规定，看见新兵们笨的要死，一众军官们怒吼咆哮，也会惩罚。 王旭东冷眼看着，没有多管。 只有打骂太过分了，才会上前劝阻，当着一众士兵热切的眼神，骂几句军事主官，说不能太严厉，要以教育为主，打骂为辅。 打骂成不了优秀士兵，反而会磨灭士兵的积极性和军人荣誉感。 王旭东堂而皇之发表讲话。 士兵们看向他的目光中，充满了尊敬和爱戴。 即便是杨三和孬孩儿，在被赵铁锤针对打骂一会后，都对解救他们于水火的王旭东产生了感激之情。 “这个狗剩，从少林寺下来，确实有两把刷子！” 杨三嘀咕说。 然后，他咬牙坚持，开始认真训练，不想落于人后。 他和王旭东是情敌来着。 现在王旭东是他长官，将来还要迎娶杏儿，这让杨三心里充满不服气，要咬牙做出一番事业，让王旭东和杏儿瞧瞧他杨三也不是吃素的！ “咚！” “报告，又晕一个。” 一上午，王旭东的部队都在整训，其他部队在看热闹。 “这也太狠了。” “是啊。” “幸亏没去他的部队，这简直是个活阎王。” 苗春来的部队，过去是驻防军，在孙司令的部队序列中，是最底层的一批，战斗力属于垫底的。 部队操练，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只是装装样子。 只有唐玉龙来了，才像模像样训练了几天，这也让士兵们暗骂唐玉龙，觉得他是个“活阎王”。 苗春来看不惯他，确也看重他练兵的本事，所以尽管唐玉龙一直跟他唱对台戏，还是把他留下来。 而唐玉龙的严厉训练，也让士兵们更加“忠诚”苗春来，这让苗春来越发开心，连长位置越坐越稳。 本来呢，王旭东加入独立营，让苗春来压力很大。 但是，瞧见校场上，王旭东把一众士兵折磨的不成人。 他眼睛一亮。 “好好好，这王旭东如此练兵，士兵不骂娘才怪呢。” 苗春来得意一笑。 他就喜欢唐玉龙、王旭东这种有本事的蠢货。 他们练兵得罪人，自己安抚士兵做好人，士兵们怨恨唐玉龙、王旭东，却也会对自己感恩戴德。 “这才是真正的练兵之道啊！” 苗春来抿嘴含笑，几日来的憋闷心情一扫而光，猛地窜上床榻，点燃大烟杆，美滋滋抽了一口。 “舒服……” ****** 独立营驻防营地，校场上。 王旭东的连队里，不时有人昏倒，面色苍白，紧闭双唇，一头栽倒在地。 “王连长，歇一歇吧，练得太狠了。” 别说其他看热闹的士兵了。 就连副营长唐玉龙瞧见，都忍不住心软，过来劝说。 哪有这么练得，能把人活活搞死！ “感谢唐营副了，不过我们1连的军事训练，还是我来做主吧。” 王旭东面色阴沉，婉拒了唐玉龙的建议，继续训练部队。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么几个标准动作都练不好，怎么上战场杀鬼子？当炮灰吗？” 短短两个时辰，1连士兵倒下一半，就连老兵都撑不住了，对王旭东充满怨气。 然而，王旭东还在怒骂。 倒下的士兵，被搀扶到了一旁，由1连司务长王德胜照顾，喂了一缸子热腾腾的红糖水，补充能量。 短短几口糖水灌下去，整个人就精神振奋，恢复了神气。 “歇一会，再去练。” 王德胜微笑。 他安抚士兵们，看向王旭东的眼神，却充满复杂。 他当了这么多年兵，从来没遇上王旭东这样奇怪的长官。 别的长官，都是吃空饷、喝兵血，从军费里抠唆节省往家里拿。 王旭东呢？ 居然自掏腰包，给士兵们采购粮食物资药品枪炮弹药。 简直是个活菩萨！ 当然，王德胜也清楚，这世上没有白来的午餐。 王旭东对士兵们这么好，可谓恩重如山，那么这恩情……就需要士兵们拼命，去小鬼子真刀真枪硬干了。 恩情太重，只能拿命还！ 所以，王德胜对自己命运产生担忧，也配合王旭东安抚士兵们，想把这群士兵真正练出来。 士兵练出来，就是保命的底牌。 ****** 晌午。 独立营驻防营地，校场上。 “开饭啦。” 突然，一声招呼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忍不住两眼放光。 驻防地虽然有食堂，但只有几间屋子，是炊事班做饭的地方。 士兵吃饭，还是各连炊事班拿着食物，按照班排基本单位发放。 此时，校场上各连士兵坐地，泾渭分明，排排坐等着开饭。 1连司务长王德胜，就是负责1连伙食、住宿和连队财物的军官。 1连的炊事班，就是他的直属。 现在1连炊事班班长，领着几个炊事员，拎着大桶走来，一股浓郁的肉香味，弥漫整个校场。 “啥味儿？” “肉！” “我的天，1连那边有肉。” 突然，整个校场轰动了。 而1连的军官士兵们，看见桶里装着荤菜，不禁大吃一惊。 “咱1连有个好长官，自掏腰包花钱买肉请你们吃喝，你们还怨气冲天，是不是人哟……” 就在这时，在校场等待一上午的司务长王德胜，终于满脸笑意，走到士兵人群中，宣扬王旭东自掏腰包的事迹，并鼓舞斗志，排解士兵怨气。 霎时间，1连军官士兵感动了。 啥？ 自掏腰包？ 这是“活阎王”能干出来的事儿？ “是真的。” “整个独立营，只有咱1连肉荤菜，别人只有一碗稀饭，1张棒子面饼子，咱1连伙食管饱管够。” “咱1连遇上了一个有良心的好长官，这是咱的福气啊。” 炊事班班长，领着几个炊事员，一边发放食物，也在宣扬王旭东的“善举”。 很快。 1连军官士兵们，对王旭东的怨气消散一空，升腾起感动。 “呜呜呜……” 甚至有人，直接感动哭了，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爹，娘，俺吃上肉了……” 肉！ 在这个年代，是非常奢侈的食物。 能来当兵卖命的，基本上家里都不富裕，很多新兵活了这么大，还没有尝过肉味是什么滋味。 新兵第一天，他们尝到了。 真香！ 霎时间，被王旭东整训一天的疲惫，全都消散一空，眼里泪水蒙蒙，对王旭东发自内心的感激。 并暗暗决定，下午一定要刻苦训练，回报王旭东的大恩大德！ 一众新兵们，还是朴实稚嫩的，没有大环境污染。 谁对他们好，他们就真心拥护。 很快。 王旭东自掏腰包的举动，就赢得了他们的忠诚。 而一众老兵油子，那就咧嘴一笑，心里反应平平了。 该吃吃该喝喝啥事不往心里搁。 就算王旭东自掏腰包，也不耽误他们发牢骚，暗骂活阎王不是人。 顶多，顶多…… 会撇撇嘴，说王旭东与其他长官不一样，是个有良心的。 “别急，慢点吃，不够还有，看把孩子饿的，咱1连伙食管够……” “连座说了，当了他的兵，以后吃喝都归他管，饿不着咱的……” 王德胜和炊事班班长，领着几个炊事员，一边发放食物，一边口若悬河，给1连士兵们洗脑。 某种程度上，充当了政治指导员的工作。 还别说…… 在荤菜粮食管够的情况下，这种宣讲就特别走心，许多士兵们狼吞虎咽，把司务长的话全都听了进去。 这年头，谁给饭吃，谁就是大恩人！ 1连士兵狼吞虎咽，浓郁的肉香味弥漫整个校场，其他4个连队，啃着棒子面饼子和稀饭，全都满脸羡慕。 之前还嘲笑人家呢。 现在傻眼了。 “妈的，人比人，气死人！”有士兵满脸怨气，开始发牢骚。 幸福，是对比出来的。 刚才嘲笑多狠，现在就有多打脸。 被训练一会算什么，晕倒过去算什么，那边能吃上肉啊。 能吃肉，让我死就愿意。 其他几个连队的士兵们，羡慕的看着1连士兵狼吞虎咽，暗暗埋怨自家长官，然后充满后悔。 “要是，我被分到1连就好了。” ------------ 第22章 1连士兵脱胎换骨 校场上。 杨三狼吞虎咽，啃着一张棒子面饼子，吃着白菜炖肉。 “香，太香了。” 杨三饿死鬼投胎似的，腮帮子鼓起来像只大仓鼠。 在他旁边，孬孩儿、毛小二、虾米、钢炮、赵铁锤同样狼吞虎咽不说话。 大头兵苦啊，半个月也不见一次荤腥。 还是王连座有良心。 即便杨三和孬孩儿，也不禁对王旭东产生了一丝感激。 抬起头来，正瞧见王旭东领着王德胜和炊事班长，拎着饭菜木桶，走向2连、3连、4连、5连。 ****** 吃独食，太遭人恨了。 王旭东，不会如此做人，只会拉拢一切能拉拢的力量。 安排伙食的时候，就特意留出一部分，给其他连队预备好了。 像个地主老财，盯着自己一亩三分地，这辈子都不会有出息。 王旭东眼里不止有1连，其他4个连队，都看成自己未来的预备力量。 说出不客气的。 万一苗春来出了事，唐玉龙不受待见，只能他顶上去。 到时候，2连、3连、4连、5连，都是自己人，都是自己手下。 手心手背都是肉。 现在就得打好基础，做好感情工作，让其他连队的士兵，感受到他王连座的温暖和热情。 “2连长，3连长，4连长，5连长，饭点了，待会一起吃点。” 王旭东走来，热情招呼其他4位连长和副连长。 “那就多谢1连长了。” 几个连长副连长，闻言立刻绽放笑脸，拱手接受好意。 伸手不打笑脸人。 人家好心好意过来送饭菜，怎么能拒绝呢？给的太多了！ 与王旭东相比，苗春来就是个屁！ 这一次，就连苗春来的几个心腹，都绽放热情笑脸，加入王旭东的小圈子，彻底抛弃了苗春来。 见状，王旭东爽朗大笑，越发高兴了，把饭菜分给2连、3连、4连、5连的军官士兵们。 “谢谢王连长。” “谢谢王连长。” 王旭东没着急吃饭，先是吩咐王德胜，拎着饭菜木桶，分给士兵们。 几个连队的军官士兵，早就闻着肉味眼馋了，此刻看见王旭东这么大方，登时充满感激，围着争抢起来。 王旭东走过来，一众军官士兵们，发自内心的感激着。 看见军官士兵们，如此拥戴王旭东。 几个连长、副连长，忍不住感慨，再一次把苗春来和王旭东做对比。 人比人，气死人！ 格局差远了。 这么真金白银的掏出来供养军队，谁会不忠心呢？ 道理很浅显，可谁能做到呢。 几个连长、副连长、排长、副连长对视一眼，自愧不如。 ****** 下午的时候。 1连军官士兵吃饱喝足，就被王旭东继续折磨训练。 这一次，他们没有理由再埋怨了。 “为了吃肉，老子忍了！” “畜生，来吧。” 一众军官士兵，彻底躺平了，接受了现实，开始咬牙坚持。 熬过这段时间，就能吃肉了。 早有炊事员透露出口风，说晚上还是荤菜管饱。 不止是1连。 就连2连、3连、4连、5连的士兵们，吃过了王旭东赏赐下来的荤菜，也被各级军官们加练起来。 整个校场上，一片热火朝天。 几乎所有人，全都沉浸在练兵中，部队纪律性一点点打磨。 ****** 苗春来上火了。 他好歹是营长，在军队里是有亲信的，有耳朵回来报信，把王旭东今天的所作所为叙述一遍。 很快，苗春来大烟劲儿都散了。 “什么？” “2连长、3连长、4连长、5连长，都跟王旭东在一起吃喝说笑？” 苗春来懵逼了。 他没想到，手底下的几个心腹，这么快就背叛了他。 可他很快就琢磨清楚了关键。 “妈的！” “这个臭和尚，这是要架空我啊。” 苗春来面色不善，下意识拍了桌子，就要掏钱找王旭东算账。 当军头的，什么都能放弃，就是不能放弃底下的部队。 王旭东摆明了要架空他。 苗春来坐不住了。 “营长息怒，营长息怒，那王旭东背景通天，不好惹啊……” 很快。 底下人劝住了苗春来。 苗春来脸色微变，眼神闪烁，一阵青一阵白，愣在原地。 “那你说怎么办？” 苗春来生气。 “依我看，王旭东能掏钱，那咱……”话未说完，只听苗春来猛地桌子一拍：“呸！想瞎你的黑心！想让老子掏钱，门都没有！” 说完，他又瞋目切齿，骂道：“这个王八蛋，他用的钱，可都是我和我老舅的……” 花着自己的钱，收买自己手下人的人心，这么明目张胆的欺负他，苗春来简直要气炸了肺。 底下人对视一眼，不禁暗暗腹诽： 怪不得人家都背叛你，跟着王旭东吃肉，跟着你吃屎啊！ “营座，要不……问问马县长？” 到底。 还是跟了苗春来许多年，有人建议说。 “对！” “去找俺老舅，他是县长，肯定比我有主意。” 很快，苗春来就去了归德县公署，然后晚上吃饭的时候，苗春来出现了，堂而皇之的慰问官兵们。 “好好干，不错不错……” 苗春来满脸微笑，走入士兵人群中，拍拍这个肩膀，鼓励那个几句。 效果很不错。 大头兵，哪懂得那么多。 班长、排长、连长、营长，都是上官。 尽管王德胜宣传过，加肉饭菜是王旭东自掏腰包，但苗春来作为营长下基层慰问，还是让士兵们很感动。 就这样，苗春来还是挽回了不少人心。 王旭东听了，不禁淡淡一笑，军人……能打才是硬道理！ 上了战场，与小鬼子硬碰硬，才能显出真英雄、真好汉。 所以，王旭东并不担心苗春来拉拢人心，依旧保持镇定，每日自掏腰包，为全营士兵加餐。 就这样，时间一天天过去。 1连士兵的精神面貌，肉眼可见的焕然一新，有了几分精锐气象。 站姿、坐姿、纪律性。 整整七天，王旭东都在强调这一点。 短短一个礼拜，1连士兵就在其他连队震撼的目光中，无论站队走路，都摆的整整齐齐，有了纪律性。 “站如松，行如风，这是精锐啊！” 苗春来、唐玉龙、几个连长、副连长，看到1连士兵的精神面貌变化，全都忍不住震撼惊艳。 对王旭东评价更高。 当然，苗春来、唐玉龙和几个连长、副连长，也为王旭东暗地里算了一笔账。 每天花钱如流水，金山银海也挡不住。 这王旭东是真舍得啊！ “总算有了几分纪律性。”七天后，1连士兵精神面貌发生变化，有了几分精锐气质，让王旭东稍感满意，只觉得1000大洋花的非常值。 花了1000大洋，把部队练出样子，这笔生意绝对不亏。 当然，1连士兵仍是样子货，军事技能是一点没练。 最后两天，王旭东也加了紧，开始传授士兵们军事技巧。 “终于摸到枪了。” 1连士兵兴奋欢呼。 这7天，其他连队都已经开过枪，打过3发子弹了。 只有1连，仍然在练习队列。 随着大年初九开拔的日期越来越近，整个1连军官士兵的心气都有些焦躁，开始埋怨起王旭东。 幸好，大年初八这日，王旭东结束了队列训练大纲，开始军事技能训练。 “枪托抗住肩膀，放置水平线，准星、目标、视线……” “三点一线……” 王旭东亲自上阵，给1连军官士兵们，做标准示范。 “趴地射击。” “跪地射击。” “站立射击。” 王旭东先扛着长枪，摆了几个标准姿势，这都是最近刚学的。 不过，他武功大成，全身肌肉都可以控制细微，只看一眼就能练得十分标准。 然后，王旭东亲自上场射击！ 在靶场上。 迎着独立营全营的目光，王旭东趴地射击，连续开枪射击。 “啪啪啪啪啪。” 五发子弹，全部上靶，命中10环。 当报靶人激动的喊出来，整个靶场轰动了。 “50环？” “王连长神枪手啊！” “这也太准了。” 不止是新兵老兵议论，就连一众军官们，看向王旭东的眼神，也都发生变化，流露出敬意。 军人，还是硬本事说话的！ 部队里，只敬重强者。 很明显，王旭东的表现，让整个独立营全体官兵精神一震，有了个截然不同的印象。 往前是有钱，有背景。 现在是有钱有背景有本事，长得还英俊帅气，允文允武的青年军官。 我的天，简直就是一众军人的偶像。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 王旭东亲自上场，让独立营全体官兵，看到了什么是百发百中，例无虚发！ 跪地射击。 站立射击。 两手开弓，骑马射击。 打靶子、打移动靶、打夜靶活物、扔手榴弹…… 王旭东过硬的军事技能，让独立营全体官兵都叹为观止。 每个人都热血沸腾，露出崇拜的目光。 在过去，唐玉龙的军事素养，是驻防军里最厉害的，也是士兵们崇拜的偶像。 然而现在，士兵们只认王旭东。 无他。 太厉害了！ ------------ 第23章 大军开拔，美人相送 王旭东会打枪。 当初在少林寺的时候，与孙司令等军阀头子结交，就玩过几次。 初始很新鲜。 然后一上手，指哪儿打哪儿。 他把少林武功练到超凡入圣的境界，学什么都很快。 这会子，就给了独立营全体军官士兵一个小小震撼。 当他演示过后，又整训调教了半天射击姿势。 王旭东眼力太毒辣了，只要士兵稍有错误，他就能一眼看出来。 他的眼睛就是尺！ 别说新兵了，就是1连的军官老兵们，都被王旭东重新调教了一遍。 他们也没不服气，毕竟王旭东强悍的射击能力摆在眼前。 “每人5发子弹，先打一轮。” 接着。 1连士兵领取子弹，准备实弹射击。 而这一幕，又把2连、3连、4连、5连的军官士兵们，看得羡慕不已。 “5发子弹？” “凭啥1连就可以打5发子弹？” 与此同时，其他连队看到1连分发子弹，忍不住喧哗议论。 要知道，他们实弹射击的时候，只有3发子弹。 “吵什么吵！” “那是人家王连长，亲自从孙司令那儿要回来的武器装备，你能跟人家比吗？” 独立营的老兵们，全都见到了腊月二十九那天，王旭东空降连长，有大卡车装卸武器弹药的名场面。 可新兵们，还有很多不知道。 瞧见彼此待遇不一样。 又是忍不住聒噪起来，然后就被各级长官无情镇压。 然后…… 一众新兵们，看向1连士兵的目光，再次泛起羡慕。 “要是当初能分到1连就好了。” 不知多少新兵，暗暗羡慕说。 与此同时，1连士兵按照班级单位，开始实弹射击。 “啪，啪，啪——” 准度有多高？ 王旭东没有多少期待，只希望1连士兵能熟练的，把子弹打出去就好。 还别说。 5发子弹，让士兵们过足了瘾，在正常状态下，都能开枪射击了。 包括假手榴弹，都扔了一遍。 短暂的训练了一天军事技能，就来到了大年初八晚上，王旭东告假回家，回到老王集与杏儿告别。 短暂的吃了一顿晚饭，与杏儿私底下说了两句情话，王旭东就准备离开了。 砰—— 突然，月光下，王旭东浑身一震。 一双温柔小手，从他腰后伸出来，紧紧抱住了他。 “上了战场，小心点。” 杏儿抱着他，清秀面庞贴在他后背上，语气温柔的呢喃。 淡淡的香气窜入王旭东鼻腔里。 很香，莫名让人心神安宁。 沉寂了数息。 王旭东转身，捧起杏儿脸庞，看着那双清澈眼眸，突然低下头，噙住了那双嘴唇，与她唇齿相济。 与上次‘蜻蜓点水’不一样。 这回杏儿情动，大胆回应了他，在皎洁的月光下，两个青年人在院门口拥吻，空气的味道都香甜起来。 良久，唇分。 王旭东拥抱着杏儿，低声说：“放心吧，我会相信的，等下次回来，我就娶你……” “嗯，我等你。”杏儿抱着他，贴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倾听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过了一会。 杏儿终于送开了他，柔声说：“你去吧，路上慢些。” “好。”王旭东深吸口气，猛地翻身上马，回眸望了一眼站在月光下，仿佛披上一层圣洁纱衣的杏儿，旋即两腿夹紧马腹，猛地纵马远去。 一轮圆月高挂，王旭东策马奔驰，踏着皎洁的月光。 表情坚毅，面孔冷峻。 “小鬼子，我王旭东来了！！！” ****** 大年初九。 独立营全体官兵清晨造饭，齐聚归德县城北校场，等待召开誓师大会。 要出征了！ 北校场上，充满肃杀之气。 讲台上，摆了桌椅板凳，归德县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亲自给他们送行。 “砰——” 一碗送行酒饮尽，陶碗摔得粉碎，独立营官兵杀气腾腾。 “开拔！！！” 苗春来一声令下，迎着归德县城满城人的议论，独立营士兵摆着整齐队列，扛着长枪短炮，从北校场出了归德县城。 “这一去，不知多少人活着回来……”城中父老叹息，眼中饱含热泪，对这些出征士兵，充满怜惜和敬意。 无论过去他们多么凶恶，对老百姓有多么凶狠。 但这一次，他们是打国战，杀小鬼子报效祖国。 但凡是个热血男儿，都被这股肃穆气氛感染了。 即便是独立营最老辣的兵油子，都不禁挺起胸膛，仿佛自己真的变成抗战英雄。 “王旭东，活着回来……” 突然。 人群中传来一声清脆喊声。 惊动了肃穆人群，也惊动了踏步前进的独立营士兵。 众人扭头望去。 但见人群中，有一个齐眉短发，穿着碎花裙子，小皮鞋，系着白色围巾的少女，正站在人群中，朝王旭东挥手示意，满眼的不舍与眷恋。 在她身边，还挽着一个少女，穿着枣红色棉袄，梳着两条小辫子。 “一定要活着回来……” 枣花也被鼓舞了，两手做喇叭状，高声喊道。 “是辫子爷的孙女，宋玉桃宋小姐……” “那个是刘糟鱼的女儿，枣花……” 众人嗡嗡议论。 二女身材曼妙，面容精致，颇有几分姿色，在归德城里算是名人。 不少人都认识。 可没曾想，在这种情况下，二女竟大声喊一个陌生男人的名字。 实在太意外了。 此时，独立营全体士兵都回头望去，看见了人群中的那两个少女，忍不住眼睛一亮，心里一荡。 “这谁呀？” “好像在喊王连长，难道是王连长的媳妇？” “呸，你眼瞎吗，没看见是两个女人。” “就不能两个都是吗？” “……” 独立营士兵窃窃私语，王旭东骑在战马上，同样听见了那道喊声，猛地回头望去，看见了宋玉桃、枣花、顾亮三人。 “放心吧，我会活着回来的，小鬼子奈何不了我……” 听着二女挂念的喊声，王旭东朗声大笑，突然吟诵道： “滚滚狼烟，悲泣山河，恨聚怒潮。 听皇姑屯里，惊魂劈雳， 喜峰口上，杀寇声高。 原野山川，长城内外，奋起男儿唱大刀！ 宛平后，唤英雄叱咤，壮士骁骁。 南苑激战晨宵，弹雨泻，黄亭土炽焦 痛荒郊碧血，故园凄泪； 千秋肝胆，百战魂消。 弹指春秋，纵目寰宇，几处狂徒又叫噐。 雄碑下，教子孙长记，一代英豪！” ------------ 第24章 青堌集，上战场，杀鬼子！ 说是抗战，上战场打鬼子。 可第5军的行动路线，比乌龟爬还要慢。 从大年初九开拔，独立营就按照第9旅的军令移动，今儿驻防这儿，明儿驻防这儿，就是不上前线。 王旭东是消息灵通的。 在永城的时候，他就探知了第5军高层的意见，说沪市战败了，金陵丢了，这次徐州会战也够呛，整个第5军，还是要以保存实力为主。 只派遣了几个杂牌部队，往前线随便一丢，放几枪就跑，算是给国府面子了。 王旭东的独立营，在第5军是挂了号的，稍微有点面子，就从这次上战场的名单中“摘”出去了。 王旭东乐得如此。 趁着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训练士兵，不断加强纪律性，务必要让1连的士兵，做到完全听令行事。 从大年初九到3月上旬，独立营就在这样“安全”的行军路途中度过。 除了唐玉龙，在军事会议上发了几次牢骚，整个独立营都乐得如此。 直到4月下旬，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传来，整个独立营沸腾了。 “大捷，大捷！” 唐玉龙拿着电报信息，满脸激动的冲进会议室，对独立营连排以上军官，大声通报道：“台儿庄大捷！” 大捷？听见这个消息的军官们，全都浑身一震，露出不可思议的消息。 东北沦陷了！ 华北沦陷了！ 沪市沦陷了！ 金陵沦陷了！ 小鬼子兵分两路，势如破竹，如入无人之境，独立营的军官们，虽然嘴上喊得震天响，实际上心里都打怵，对小鬼子是充满畏惧的。 觉得小鬼子太厉害，打不过。 可现在，居然传来捷报？ 然后，当唐玉龙念完捷报讯息后，整个军事会议里，全都激动沸腾了。 “真是大捷！” “徐州会战，大获成功！” “此役，在总司令的英明领导和第5战区司令李长官的指挥下，共毙伤日军11984人，俘虏719人……” 大捷！ 真是大捷！ 这次大捷，是抗战以来的，国军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会战胜利。 去年第2战区打了个“平型关大捷”，可却是八路军的115师打的，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国军系列。 可这一次会战，指挥的是李大帅，是国军在正面战场上的第一次胜利。 希望！ 胜利的希望！ 此时，唐玉龙激动的流泪，军事会议室内所有军官全都咧嘴大笑，彼此兴奋议论着，对小鬼子的恐惧感一扫而光。 “去！” “把咱们胜利的消息告诉全营士兵。” “让兄弟们都高兴高兴。” “今天加餐，吃肉。” 唐玉龙立定，啪一声敬了个标准军礼，旋即去通报消息。 很快。 整个独立营士兵都知道了，几乎所有人眉开眼笑，前线打了个胜仗，每个人都与有荣焉。 尤其是，营长传令今晚加餐，各连炊事班都冒起浓郁肉香味，就更让独立营士兵暗搓搓兴奋。 要是能多打几个打胜仗就好了。 打胜仗，能吃肉啊！ 与此同时，旅部的第2个命令，放到了苗春来的桌面上。 “去青堌集？”苗春来把地图展开，看了看方位，忍不住吃了一惊。 “快去叫1连长！” 苗春来大喊。 没多久，王旭东走入营部会议室，得知了部队要移动青堌集的命令。 猛地，王旭东深吸一口气。 这个命令，他等很久了。 上了战场，战争就不可避免！即便最烂的驻防军，都有一天会与小鬼子正面相逢。他虽然在孙司令那里有几分面子，可军人……注定是要杀敌的！ 拖了整整4个月，已经给了他足够时间，他心里非常感激。 这4个月，王旭东每日训练部队，已经把1连166名士兵，训练的如臂使指，纪律性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毫无疑问，现在的1连士兵，单说纪律性，就是比学校里的“学生兵”都不差了。 白天整训纪律，晚上他亲自主持扫盲班，给独立营士兵扫盲。 4个月里，他又发了几次子弹，现在每个士兵都打出了20发子弹。 无论是熟练度，还是精准度，都有了不小的长进。 再多…… 他就没能力了。 就算有存货，也要备着战斗啊，不能打训练消耗光了。 在这4个月里，王旭东自掏腰包，不断给独立营加餐，把身体养出来，亲自调教了1连士兵一种刺刀术。 动作不多，只有直刺、突刺、劈刺、平行对刺、刺左、刺右、刺上、刺下…… 一套刺杀动作，是王旭东专门设计的，每一刺都是最凌厉的杀招！ 在他这位超凡入圣的武道宗师调教下，1连士兵每日练习刺杀术，王旭东又舍得花钱培养，技艺日渐上涨。 1连军官士兵166人，有不少好苗子，被王旭东调教。 那刺杀术凌厉，甚是煞气。 4月磨一剑，如今宝剑锋利，正是渴饮倭奴血的时候。 台儿庄大捷的消息来的正好！ 一方面，振奋了士气，打消了士兵们对小鬼子的恐惧。 另一方面，也让孙司令看见机会，露出凶残而贪婪的目光，催促部队快马加鞭，要从小鬼子残兵上，狠狠咬上一口肥肉，挣一分抗战功劳了。 所以，面对苗春来的疑惑询问，王旭东直言不讳的说道： “营座，这一战无法避免了！” “台儿庄大捷，小鬼子第5、第10师团惨败，正是我军乘胜追击，建功立业的时候，孙司令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我第5军在路上耽搁这么久，再不露露脸，老头子就要生气了。” 王旭东先是说完对第5军高层的判断，然后主动请缨道：“青堌集，肯定要与小鬼子碰一碰。卑职愿为先锋，率领1连士兵，挡在独立营第一道防线。” 此言一出，无论是苗春来，还是营部几个参谋官都震惊了。 这么勇？ “好好好，我就知道，止观你是条硬汉子！” 苗春来愣了一下，旋即咧嘴大笑，拍着王旭东肩膀道： “打赢这一仗，我亲自上报旅部为你们第1连请功。” ------------ 第25章 阵地战，白刃战，铁血一连！ 伤员，死人，浓郁的硝烟味。 独立营全速前进，终于在5月3日上午八点钟，到达青堌集。 青堌集阵地上，到处充满硝烟味，土地都炸起浮土，防御工事都炸毁不少。 “迅速打扫战场！” “抓紧时间，构建防御工事，小鬼子要上来了！” 阵地上，充斥着王旭东的怒吼声。 马上就要接触小鬼子了。 即便没打过，也知道小鬼子训练有素，有枪有炮不是好打的。 就他们独立营的兵员素质，能依靠阵地坚持多久，他也不知道，只是尽力而为，要给小鬼子来一记狠得！ “还踏马摸尸？” “平时教的规矩全忘了！” “缴获全部上缴，赶紧去修筑掩体工势。” 上了阵地，王旭东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开始骂天骂地，脾气变得暴躁不少。 1连士兵，正在加紧修筑防御工事。 可就在这时，他居然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一边打扫战场搜检缴获，一边从战死的国军衣服兜里，摸取大洋、香烟等值钱物资，往自己兜里踹去。 霎时间，王旭东火冒三丈，一脚就踹了过去。 什么时候，还贪财！ 两个人吃了一惊，赶紧丢下财物，像兔子般窜跑了。 这俩人，就是杨三和孬孩儿。 1连士兵行动很迅速，在王旭东的怒吼声中，1连士兵挥汗如雨，一铲子一铲子的浮土往外撒。 掩体、堑壕、火器座全都修筑完成。 由于看抗战影视剧的缘故，王旭东特别关注掩蔽部、猫耳洞等躲藏工事。 小鬼子炮火太凶猛。 如果没有坚固的掩蔽部和猫耳洞。 一炮下来，就要炸个稀巴烂，什么阵地防御战都白扯了。 “每人10发子弹。” “按照平时教的，视线、准星、敌人，三点一线。” “放排枪，火力招呼。” “不要害怕，听命令行事，谁敢乱跑乱叫，第一个死的就是他！” “这是老兵的保命经验。” “全都给我记住了。” 每支部队，都有自己独特的战斗方式。 1连也一样。 因为挡在阵地第一道防御线上，无论王旭东还是1连士兵们，全都很紧张，不断有军官在阵地上喊话，传授士兵们经验。 这一次，王旭东每人发了10颗子弹。 可谓是下血本了。 而后面的2连、3连、4连、5连士兵们，则每个人发了3发子弹，长官的意思是放三枪就跑，绝不停留。 所以，独立营的主要战斗和掩护，全都顶在了1连头上。 谁让1连是主力连呢？ 在独立营武器装备最多，每天训练也最多，每个人都打出了20发子弹，实战射击经验都不是普通士兵可以比拟的。 忽然，在阵地上的王旭东，猛地耳朵一动。 “小鬼子上来了！” 他听觉敏锐，从风声中捕捉到了轰隆隆的响声。 那是装甲车的声音。 “隐蔽，隐蔽——”王旭东的怒吼声，传入每个士兵的耳畔。 霎时间，1连士兵浑身一震，猛地弯腰低头，藏在了堑壕里，抱紧了长枪，瞄准远处。 可是，远处空空如也，一个敌人也没有。 很快。 阵地后面，有2连、3连、4连、5连的士兵喧哗声传来。 “哪儿来的小鬼子？” “谁他娘的瞎传命令！” “连个毛都没有，吓了老子一跳！” 于是，阵地上又三三两两有人冒了头，放松警惕了。 “隐蔽，隐蔽——” “劳资听得清清楚楚，谁敢冒头，劳资就毙了谁！” 王旭东在堑壕里破口大骂，他熟悉的声音响彻在阵地上，瞬间把所有士兵的喧哗声都压制下去。 王连长的声音，他们太熟悉了！ 谁敢有意见？ 再说了，王连长本事那么大，武功那么高，难道……真的听见了小鬼子？ 于是乎。 青堌集阵地上的士兵，又跳入了堑壕里。 弯腰低头，不敢现身了。 凡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 谁也不敢赌。 很快，独立营士兵藏在堑壕里，一边隐蔽身体，一边偷偷瞄着远处。 1分钟、2分钟、3分钟。 足足等了三分钟，一阵奇怪的轰鸣声传入耳畔。 “怪车！” “有怪车！” “真有小鬼子上来了。” 阵地上，很快传来窃窃私语，所有人都震惊了。 远处草丛里，最先看见的，是一辆奇奇怪怪的铁皮装甲车，很多独立营士兵都没有见过，只以为是“怪车”。 即新鲜，又害怕。 “什么怪车，那是小鬼子的装甲车，全都给我躲进掩体里。” “注意防炮！” “小鬼子炮火要来了。” 阵地里，王旭东也望见了远处的装甲车，不禁悚然一惊，低声吼了一声，让全营士兵注意防炮火。 1连士兵反应最快。 很快，就有2个排的主要兵力，以班级为单位，迅速移动到掩蔽部、猫耳洞里。 这是王旭东预设的手段，在过去演练好几次。 而阵地后面2连、3连、4连、5连的士兵们，就有些拖拖拉拉了。 有些行动缓慢，有些争抢发生摩擦。 有一些。 甚至不以为意，藏身在堑壕里，抽着香烟一动也不动。 “炮声呢？” 然而，让王旭东失算的是：他想象中的炮火，并没有到来！ 去哪儿了？ 王旭东疑惑，1连士兵也很疑惑。 难道说，他们在阵地里隐藏的太好，小鬼子没有发现他们？ 不可能啊！ 这么严整的防御工事，打量一眼就知道有人。 很快。 王旭东找到了答案。 他目力惊人，远远望着小鬼子的装甲车，发现装甲车上只有细长的枪口，而并没有影视剧里那种粗长炮口。 不是炮车？王旭东吃了一惊。 就在这时，关于他前世看过的一些模糊印象，浮现脑子里。 好像…… 的确有网友议论过。 说二战时期的小鬼子装甲车，全都是“脆皮”，不仅轻薄，而且少炮。 它只能用来对付火力比较弱的对手。 这次徐州会战的第5师团和第10师团，尽管都是小鬼子的主力师团，实力都很强劲，但青堌集的方向能有什么对手？ 这次派过来的先遣队，只是小鬼子主力探路的。 但是，小鬼子的重炮火没有，轻炮火的威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很快，在王旭东的视野中，有小鬼子的50毫米掷弹筒兵组、37毫米速射炮被拉出来，瞄准青堌集来了一发猛轰。 “隐蔽，隐蔽——” 王旭东怒吼。 很快，在青堌集阵地上，炮火轰隆，炸起浮土。 有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战斗，打响了！ 这一次，是王旭东失算了，没想到小鬼子的装甲车只有机枪没有炮，但好像……无心插柳柳成荫，有了他的提醒，独立营士兵躲在隐蔽工事里，并没有受到损失。 一轮炮火轰炸后，小鬼子的步兵班组，在炮火掩盖下，弯腰前进。 小短腿快跑，速度很快。 这就是传说中的“炮兵轰—步兵冲—炮兵轰完—步兵冲吗？” 王旭东藏身掩体里，冷静的望着小鬼子。 “连座，要打吗？” 雷军询问说。 雷军是他的副连长，看见小鬼子炮火这么猛，小鬼子步兵冲上来，他咬牙切齿，心急如焚，已经按耐不住了。 不是要打，就是要跑，反正不能坐以待毙。 “再等一下。” 这话不是王旭东说的，而是唐玉龙。 对于自己的第一次战斗，王旭东准备的很充分，请了唐玉龙过来给他当参谋。 唐玉龙毕竟上过战场，曾经参加过长城抗战，对小鬼子很了解，王旭东不敢纸上谈兵，让唐玉龙给他提点意见。 “打——” 等小鬼子靠近100米的时候，唐玉龙不敢再往前放了。 1连再精锐，也是新兵蛋子居多。 小鬼子冲上来，敢硬拼刺刀的，可能还是少数。 所以，距离稍微远一点就远一点。 “啪——” 王旭东端着长枪，始终在听唐玉龙的命令。 等唐玉龙命令一下，他的枪声就紧跟着响起，远处一个小鬼子掷弹手当场毙命。 这道枪声，仿佛引起连锁反应。 “哒哒哒，哒哒哒。” 在青堌集阵地第一道防御工事左右，突然有两挺轻机枪吞吐火焰，哒哒哒一连串瓢泼大雨似的子弹，扫射整个战场。 一左一右两挺轻机枪，如此近距离的扫射，已经形成扇形交叉火力。 凡是这片区域弯腰前进的小鬼子，都被火力覆盖。 当场就打死十几人。 不过，小鬼子不愧训练有素，听见轻机枪的响声，就猛地趴地停止前进，端起三八式步枪，瞄准左右轻机枪手。 “噗。” 一点血花绽放。 左侧轻机枪哑火，机枪手被点名，一颗子弹穿过钢盔，把他打爆头了。 幸好，王旭东早有准备，机枪哑火的瞬间，就有副机枪手补位，继续开火吞吐火焰，扫射草丛地面上的小鬼子。 于是，又有好几个小鬼子被打穿、打透了。 “哒哒哒，哒哒哒。” 两挺轻机枪在开火的时候，1连士兵们就以班级为单位，迅速从掩体里跑出来，来到自己的预设位置，开始瞄准开枪。 “啪，啪，啪。” 霎时间，阵地上响起一阵排枪。 战斗，正式打响了！ “狙击班，给我瞄准小鬼子的掷弹筒和速射炮手，狠狠地打！”堑壕里传来王旭东的怒吼声，散落阵地隐蔽方位的狙击手，立即瞄准射击。 “噗。”“噗。”“噗。” 从永城总部那里，王旭东索要了30把精确射击步枪，回来就分了12把构成一个狙击班的兵力。 此时，他从全连挑选射击天赋的士兵，装备了精确射击步枪，每人发了30发子弹，在战场上精确射击，果然就有小鬼子被点名，一个个被射击杀死。 “手榴弹！” 王旭东第一道命令落下，第二个命令紧接着响起。 很快。 堑壕里嗤一声冒起青烟。 2排士兵们猛地仰身一扔，一轮手榴弹飞起来。 落在阵地上。 小鬼子面露恐惧，传来尖叫声。 “手榴弾 （てりゅうだん）——” 轰轰轰。 轰轰轰。 一轮手榴弹落地，第二轮手榴弹又飞来。 阵地前面的草丛里，很快炮火覆盖，硝烟弥漫，炸起坑土，小鬼子的断臂残肢飞起。 王旭东的家底太厚了。 为了自己第一场战斗，王旭东没有保存实力的想法，只把一半家底都拿了出来，打了一场富裕仗。 于是乎，小鬼子都打蒙了。 战斗一开始，小鬼子就死伤四五十人，可谓损失惨重。 “噗。”“噗。”“噗。” 两挺机枪火力覆盖之下，狙击班和王旭东、唐玉龙这些军事主官们，端起长枪精准点名。 杀伤数字占据了全连最主要的部分。 尤其是王旭东！ 简直是神枪手。 每一枪，都击中敌人脑袋，枪枪爆头，只把1连士兵看得热血沸腾，士气都提高了，对小鬼子和战争的恐惧感消散一空。 这对于1连来说，是一个翻天覆地的蜕变。 只要打完这一仗，1连士兵见了血，迎着敌人炮火开了枪，就算是“铁血老兵”了。 他的士兵，就算是真正历练出来了。 一切，都在往预想的方式发展。 即使阵地后方，营部指挥所里，苗春来端着望远镜，望着前线战场，都忍不住眉开眼笑，兴奋的大声说：“打得好，炸死这帮狗娘养的！” 他真是没想到，王旭东第一场仗打的这么好。 战斗刚开始，就打死四五十个小鬼子。 立功了！ 苗春来眉开眼笑，已经思索怎么写报告，向上峰请功了。 即使刚扩编，职位军衔上不去。 枪炮弹药和大洋军饷，总能索要一些吧？ 而且…… 苗春来想起王旭东的通天背景。 怎么就不能升了？ 此时，苗营长眯着双眼，唇角含笑，有了对未来的憧憬。 他已经在想升官当团长的事儿了。 这不是没可能！ 然而，前线的1连阵地，也迎来战斗开始后的真正考验。 “嘟嘟嘟。”“嘟嘟嘟。” 小鬼子装甲车开火了。 一阵瓢泼大雨似的子弹，扫射青堌集阵地，当场就有不少士兵被打死打伤。 那铁皮壳子包裹，普通子弹根本打不穿，只能被动挨打，这让王旭东瞋目切齿，让人又扔了一轮手榴弹。 “轰轰轰。” 手榴弹被铁皮壳子弹开，落在地上爆炸。 幸亏的话，会炸断履带，迟缓装甲车进攻，可机枪口仍然在吞吐火舌，给1连士兵造成伤亡。 而且，小鬼子后面的掷弹筒兵组和速炮车兵组，也依靠装甲车为掩护，在阵地前方组成火力阵地，来了一发速射。 “轰轰轰。” 青堌集阵地上，迎来一阵猛烈炮火。 “隐蔽，隐蔽——” “上刺刀，白刃战准备——” 王旭东怒吼。 1连士兵们，很快按照班级为单位，躲入掩蔽部、猫耳洞里，开始躲避敌人炮火，并咬牙切齿，把冰冷雪白的刺刀安装上去。 握紧了枪杆，他们红着眼睛，杀气腾腾。 可仔细看去。 就会发现，他们身躯在微微震动。 小鬼子的猛烈炮火，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即使王旭东率领他们，做足了准备工作，又杀死不少小鬼子，还是到了白刃战的地步。 真正的考验来临了！ 耳畔炮火声轰鸣，1连士兵根本来不及多响。 当炮火声停止。 王旭东的怒吼声，在阵地里响起。 白刃战，开始了！ ------------ 第26章 全歼吉田中队，青堌集大捷！ 王旭东从堑壕里窜出来，身法迅疾，行云流水。 脚下踏着八步赶蝉。 倏然拔出盒子炮，瞄准靠近阵地的几个鬼子兵，扣动扳机。 “啪，啪，啪。” 枪声响起！ 一颗颗子弹，击中小鬼子眉心。 枪枪爆头。 10发子弹，杀死10个小鬼子。 突击前进，最靠近青堌集阵地，端起三八式长枪，准备瞄准国军士兵的小鬼子，被王旭东点名，打了个猝不及防。 杀戮的时候到了！ 小鬼子步兵冲上阵地，就是白刃战接触的时候。 小鬼子的掷弹筒、速射炮、轻重机枪，全都哑火了，害怕误伤自己人。 他们有信心，在近距离白刃战的战斗中，他们的“铳刺术”，会狠狠屠杀国军士兵。 但是，他们失策了！ 王旭东从堑壕里窜出来，身法迅疾，行云流水。 拔出手枪杀了十个小鬼子。 然后迎面冲了上去。 他没有端长枪，也没有刺刀上枪，反而握紧刺刀，直冲上去。 快！太快了！ 王旭东身法犹如鬼魅，竟是闪烁几个残影。 小鬼子都看花眼了。 鬼神吗？ 小鬼子表情惊恐，以为看见鬼神。 此刻，王旭东身法迅疾，“八步赶蝉”“陆地飞行术”“蹿纵术”，少林七十二绝艺里凡是关于身法的武功，全都被他随心所欲的施展出来。 杀！杀！杀！ 冰冷雪白的刺刀，扎入心窝子、划过脖颈。 小鬼子惊恐的表情，一张张凝固了，全都噗通噗通倒地。 “天照大神（あまてらすおおがみ）！” 小鬼子绝望大喊。 有人开枪了，但枪声响起，击碎的是一道残影。 下一秒，他就被划过了脖颈。 嗤—— 一腔热血喷溅出来。 “杀啊——” 与此同时，堑壕里冲出来无数国军，全都挺着刺刀长枪，满脸杀气腾腾。 冲出堑壕的一瞬间，他们愣了一下。 王旭东正在大杀特杀！ 如此近距离，王旭东武功超凡，正在施展杀戮技巧。 光是他一个人，恐怕就可以把小鬼子杀戮干净。 这让心存恐惧的1连士兵，不禁愕然一下，旋即压力大减，一股强烈的喜悦感升上心头，有王连长带领，他们怕个屁！ 杀！不能让王连长一个人表现！ 很快。 1连士兵发起冲锋。 端起刺刀长枪，杀气腾腾冲上来，与小鬼子开始白刃战。 此时，因为王旭东的连番杀戮，小鬼子人数锐减，不过剩下二十几人，被1连一百多人淹没包围了。 尽管小鬼子“铳刺术”厉害，但几个杀一个，很快就占据上风。 王旭东眼角余光扫视全场，看见1连士兵占据上风，便扔下小鬼子步兵分队，施展迅疾身法，猛地窜入前方。 此时，小鬼子后续部队正在前进。 在装甲车的掩护下。 掷弹筒兵组和37毫米速射炮兵组，还有步兵班组，全都拉了上来。 “啪，啪，啪。” 王旭东身法迅疾，又在行进中开枪。 第二把手枪。 这不是盒子炮，而是驳壳枪。 8发子弹，被王旭东倾泻一空，迎着猛烈的风劲，嗖嗖嗖射出去，把突击前进，依靠装甲车隐藏身形，举起三八式步枪射击的小鬼子步兵，瞬间毙杀八名。 “去死（死ね）！” 一个小鬼子中队长，忍不住拔出指挥刀。 “噗。” 倏然，寒光一闪。 王旭东随手一甩，手中刺刀甩飞出去。 下一秒，就插中了那名鬼子军官的脖颈，让其瞬间毙杀。 快！太快了！ “吉田队长（吉田キャプテン）！” 鬼子身边的执行官愣了一下，发出一声惊恐嚎叫，旋即瞋目切齿，瞬间接过军队指挥权，命令军队开火，瞄准王旭东。 “嘟嘟嘟，嘟嘟嘟。” 很快，小鬼子步枪、装甲车轻机枪，全都响了起来。 然而—— 已经太迟了！ 王旭东速度太快，在这短短一瞬间，已经虎入羊群。 杀！杀！杀！ 王旭东施展身法，奔入小鬼子人群中，围绕着一辆装甲车，将其掩护的小鬼子，或是化掌或是化拳，一拳一脚毙杀。 佛陀金刚，亦有怒火。 此时，王旭东的拳头、手指、胳膊肘、膝盖、脚掌，全都杀人利器！ 肉眼可见的，一个个小鬼子被他击飞出去。 噗噗噗飞出去。 瞬间倒地毙命，比开枪也丝毫不慢。 快！太快！ 小鬼子惊恐了，从未见过如此鬼魅的身影。 这还是人吗？ “嘟嘟嘟，嘟嘟嘟……” 此时，装甲车里的小鬼子发狠了，他们看见身边伙伴被一道鬼魅身影毙杀，本来已经陷入愤怒，又瞧见前方战场上，突击前进的小分队，已经被国军士兵全部杀死，正发起冲锋，端着长枪刺刀，朝自己这边冲过来。 “可恶的支那人，去死吧！” 蓦然，装甲车里的小鬼子瞋目切齿，突然开火了。 嘟嘟嘟！ 轻机枪吞吐火舌，一连串子弹犹如瓢泼大雨般倾斜出去。 “啊——” 国军士兵传来惨叫声。 当场就打死好几人，有1连军官咆哮怒吼。 “冲，继续冲——” 王旭东耳朵一动，听见装甲车开火，身后又惨叫声传来，突然瞳孔微微一缩，旋即丢下步兵班组，拔出一捆手榴弹。 嗤—— 青烟冒起，王旭东窜上装甲车，打开盖子，把手榴弹丢下去。 “砰~~~” 一道火光炸起，整个脆皮装甲车哑火了。 与此同时，1连士兵咆哮怒吼，挺着长枪刺刀，已经冲入小鬼子人群中，开始厮杀起来。 王旭东也在帮忙。 杀戮吧，国军士兵！！！ “杀——” 此时，看见胜利在握，青堌集营地指挥部，苗春来激动的热血沸腾，发起了“全营冲锋”的命令。 在嘹亮的号声中，独立营全军出击！ 在短短几分钟，这支名为“吉田中队”的小鬼子，就全部被国军士兵淹没了。 ****** 胜利了！ 这支吉田中队被独立营全歼了。 全歼下一秒，坐镇营部指挥所的苗春来，就向第9旅旅部发出了报捷电话。 “全歼？” “苗春来，你没有骗我吧？” 电话对面，第9旅的旅部指挥部，也被苗春来的报捷电话给震惊了。 一个中队的小鬼子，被独立营全歼了？？？ 开玩笑吧！ 要知道，这会子国军士兵与小鬼子的伤亡比例，在十几甚至几十比一。 己方死伤数十人，才能杀死小鬼子一人。 全歼？ 简直不可思议！ 要知道，小鬼子中队火力可不弱，即使他整个第9旅顶上去，刺刀对刺刀，枪口对枪口，都不一定能打赢。 而现在，独立营居然全歼了？ 第9旅部的人接了电话，第一个反应就是不信，觉得苗春来谎报消息。 可再三询问，那苗春来的语气也不似作假。 后来，旅部想起了王旭东，也想起了王旭东从总部索要的那一批武器装备。 难道那个【王旭东】真有几分能耐？ 第9旅部的人狐疑，旋即询问说：“苗春来，你部伤亡多少？” “旅座，我部伤亡惨重啊……” 苗春来开始卖惨。 “你等一下，我派人过去看看……”第九旅旅长，听了苗春来卖惨，当场就打断了他，决定派个人下去检验捷报真假。 这么大的捷报，他都不敢置信，报上去也是能分润功劳的。 挂断苗春来电话，第九旅部就给暂编第3师部去电话，汇报“青堌集大捷，第九旅独立营全歼吉田中队”的消息。 很快，暂编第3师师部指挥所也震惊了，挂断电话给第5军司令部打电话。 接着，一层层汇报，上达天听。 ****** 青堌集阵地外。 独立营士兵正在打扫战场。 发财了！发财啦！ 小鬼子中队编制，相当于国军“连”级别单位，但规模又比连级单位大。 准确的说，类似北洋时期的“队”级编制。 有一个19人的中队部，包括中队长、执行官、3个军士，4个卫生员，军官的勤务兵，司号员，8个通信员。 3个54人的小队，共181人。 装备武器：步枪139支，轻机枪9挺，掷弹筒9具。有时会加强2-4挺重机枪甚至1-2门九七式90mm轻迫击炮或92式步兵炮（由营拆解支援到连）。 这支吉田中队，是隶属于第10师团第63联队的一小股派遣队。 因为是白刃战全歼的战果！ 小鬼子的弹药消耗并没有多少，此时全都便宜独立营了。 几乎每个人，都贪婪的扫视战场上，捡起每一柄长枪，每一柄短枪，每一颗子弹，每一颗手榴弹，每一挺机关枪。 穷怕了，真的穷怕了。 独立营士兵就像蝗虫一样，榨干小鬼子每一滴油水。 突然—— 战场上的一阵争吵声，打扰了沉思的王旭东。 这一战，尽管胜利了，但暴露出来的问题也很大，即使他这个1连长亦是如此。 伤亡不小啊！ 死了30几个人，还有50几个人轻伤，10几个重伤员。 惨啊！ 1连166人，这一战下来，几乎伤亡过半，全连都在惨叫，王旭东面色阴沉，没有多少打胜仗的喜悦，反而沉甸甸的，心里在滴血。 “上了战场，都是命，不要太介意。” 唐玉龙安慰说。 “是啊，连座，慈不掌兵。”副连长邱明轩也劝慰他。 打了个大胜仗，1连军官士兵与有荣焉，都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看向王旭东的目光中，更是充满了崇拜。 要知道，青堌集胜利，王旭东个人输出占据了一半。 太猛了！ 就像杀神下凡。 一个人，单枪匹马，杀了上白余小鬼子。 没有王旭东，就不可能打赢这场仗。 与此同时，1连士兵……乃至独立营士兵，都对王旭东充满敬佩，想要更加卖力的学习王旭东传授他们的刺刀动作。 “是啊，慈不掌兵。” 王旭东感慨点头。 他1连士兵，新兵蛋子占据一多半。 能和精锐小鬼子打出这个战果，可谓一鸣惊人。 再苛求太多，就显得矫情了。 “不过……” “都是跟我们出生入死的弟兄，轻重伤员一定要尽力救治，战死的抚恤金，要亲手发到他们家里手里，谁敢伸手，老子剁了他爪子！” 说到最后，王旭东瞋目切齿，流露出滔天杀意。 “是，连座。” 司务长王德胜敬了个军礼，沉声保证道：“您放心吧，这件事我会跟军务处交流的。” “嗯。” 王旭东点点头。 正当他要去看看轻重伤员时，突然阵地上传来争吵声，顿时吸引了他们几个人的注意力，不禁皱眉走了过去。 “吵什么——”王旭东沉着脸走来。 霎时间，争吵人群肃然一静，分开两个阵营。 其中一方，显得惴惴不安。 而另一方，看见王旭东走过来，立即面露狂喜，大声说：“连座，他们抢咱的战利品！” “我们也杀了人的……” 几个国军低声说。 王旭东几人一瞧，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都是独立营的兄弟，分什么彼此，这一战打下来，都是自己人！”王旭东一开口，就给这件事定下了基调。 而他的话，却令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王连座什么意思？ 什么叫……都是自己人？ 忽然。 众人眼神闪烁，彼此嗡嗡议论。 “咱连座要升了？” “废话！” “这么一场胜仗打下来，以咱连座的通天关系，怎么可能还停留原地？肯定要进步嘛。” “那连座升上去，是副营？” “副什么副，格局放大点，以咱连座的通天背景，肯定要当营座的！” “嘶——那苗营长？” “肯定也要升一级。” “这么说，打来打去，1连、2连、3连、4连、5连以后，都成咱连……营座手下的兵了？” “是这样！” “那还抢个屁！” “散了，散了……” 王旭东静了几秒钟，等王德胜手下的几个“宣讲员”，故意“讨论”完毕，才淡淡开口说话：“这次青堌集大捷，1连是主力，奖赏功劳我心里有数，肯定不会亏待大家！2连、3连、4连、5连能在最后发起冲锋，也是帮了大忙的，我王某人也很感激，此后论功行赏，都要在军事会议上讨论出个结果，还轮不到你们着急。” “独立营的规矩，一切缴获全部充公，按功劳分配。” “吵什么，还不散了？” 一声落下，无论1连士兵，还是其他连队士兵，全都乖乖散了去。 ------------ 第27章 马克沁重机枪，超精准的杀人机器！ 有炮了！ 50毫米掷弹筒9具，37毫米速射炮3架，2挺重机枪，9挺轻机枪，90毫米九二式轻迫击炮2门，步枪139支，手枪26把，子弹80万发。 水壶、刺刀、粮食、大洋、药品，暂时无法统计出来。 太多了！ 吉田中队的富裕程度，超乎了所有人想象。 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 这句话真是至理名言。 只要能打胜仗，全歼小鬼子军队，那战果足以让国军士兵充裕起来。 “快，快，打扫战场——” 王旭东在怒吼。 青堌集战场，只是徐州会战后续的一小部分规模。 这里的小鬼子，只是派遣队。 尽管，小鬼子会战失败，损失了一万多人，但小鬼子的主要力量还没有被消灭，仍然固守枣庄一线。 金陵、沪市方向，乃至华北方向，都由小鬼子重兵源源不断调来，再次形成南北夹击的态势，要将第5战区30万国军包围，予以重创。 所以，无论是青堌集战场，还是整个第5战区，战争的危机还没有解除。 青堌集阵地，独立营士兵仍在修筑工事。 与小鬼子倾力一战，独立营士兵都吃惊小鬼子炮火覆盖的凶猛，以及枪法的精准狠辣程度。 小鬼子打枪太准了！ 拿无数子弹堆起来的射击精准度，国军士兵稍微一冒头，就会被击杀。 单纯枪对枪，炮对炮，独立营是要吃大亏的！ 无奈。 只能放进小鬼子，与之白刃战。 在白刃战的状态下，小鬼子的炮火覆盖和轻重机枪哑火，独立营士兵才会有战胜的可能性。 少林刺杀术VS小鬼子铳刺术。 王旭东不认为自己会输！ …… 第9旅部很快就派来了一位“特派员”。 是个副团级参谋官。 苗春来、唐玉龙、王旭东热情接待了对方。 当特派员骑马来到青堌集，看到战场上的小鬼子尸体，以及吉田中队的指挥刀，眼里迸发出激动的光芒。 “打得好，打得好啊。” 当得知，此战完全是由1连为主攻，王旭东这位【少林神僧】【天生佛子】单枪匹马杀了上百小鬼子后，忍不住震惊了。 “单枪匹马杀了上百小鬼子？” “世上竟有此猛将！” 特派员表扬了王旭东几句，旋即就在营部指挥所给旅部打去了电话，确认了捷报的真实程度，大大夸赞了独立营和1连的功劳。 “好好好。” 旅部得知确切消息，亦是非常激动，然后就询问起缴获多少。 特派员闻弦歌而知雅意，很快抿嘴含笑：“这次缴获不少，我会与苗营长好好谈一下的。”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然后，把苗春来、唐玉龙、王旭东叫到一块，商议起缴获物资的事儿。 “你们也知道，旅部有难处，弹药物资都很短缺……” 特派员刚开了个头，苗春来、唐玉龙、王旭东就皱起眉头。 尼玛！ 你一个当旅长的上官，居然问部下索要武器装备？ 丢不丢人！ 可无奈，官大一级压死人。 于是，苗春来与唐玉龙，把视线看向王旭东。 别看王旭东只是个连长，但他上头有人，能不能抗住这波压力就看他了。 而特派员，显然也知道王旭东的情况，微笑看向他，想要知道王旭东的态度。 愿意？当然不愿意！ 可王旭东来之前，就有司令部的人交代他，要和同僚处好关系，尽量别发生争吵，有什么事……他们会帮着转圜处理。 所以，王旭东沉吟点头：“旅部有艰难，我们作为下属，当然要支持……” 此言一出！ 苗春来和唐玉龙就面色失望。 这次缴获这么多，足以让独立营扩编成独立团，他们是有很大野心的。 没曾想，王旭东竟然扛不住压力。 “好好好，我就知道止观心里是有抗战大局的。”听见王旭东点头，特派员很高兴，忍不住大大夸赞。 “当然，我们独立营刚打了一场硬仗，不仅伤亡惨重，武器装备也损失不少，所以支援程度，还得细谈……”王旭东说道。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特派员笑着点头。 这就是分赃了。 没多久，在独立营指挥部里，就发生了一次次争吵。 围绕缴获物资，双方据理力争，最终拿出一个最终数字。 子弹10万发，6把手枪，1挺轻机枪，1挺重机枪，37毫米速射炮1架，50毫米掷弹筒3具，这就是旅部分走的物资。 当特派员给第9旅打去电话时。 无论苗春来、唐玉龙、王旭东，全都面色阴沉如水。 官大一级压死人。 底下人拼命抢来的战略物资，上面人二话不说，就要拿走1/3，实在太可恶了。 可没办法，世道就是这样。 能拿1/3，就已经是苗春来、唐玉龙、王旭东据理力争了。 没有王旭东的通天背景。 拿走1/3？ 能给你留下1/3，你就该跪下磕头了。 小鬼子来的速度，比想象中的还要快，第9旅部还没有派人把缴获物资搬走，青堌集不远处，就传来轰轰隆隆的装甲车的履带声。 小鬼子来了！ 王旭东面色一变，连忙把小鬼子来临的消息，告诉给众人。 有了之前的“预警”，此时再没有人敢质疑王旭东了。 他说小鬼子的大部队上来了，那就一定是。 “有多少人？”苗春来、唐玉龙、乃至特派员紧张说。 王旭东闭上眼，仔细听了听，脸色越来越沉，咬牙切齿道：“听规模，至少一个大队，甚至是……联队！” 打不过！ 一个念头，浮现几人脑海中。 “苗营长，唐副营长，苗连长，小鬼子过来了，我还要回旅部复命，就先告辞了。”特派员脸色一变，猛地抱拳，转身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苗春来、唐玉龙、王旭东脸色一变。 我尼玛！ 抢东西的时候这么积极，小鬼子来了就要跑，什么玩意儿！ “叮铃铃……” 就在这时，营部指挥所的电话铃声响起，苗春来拿起电话，没好气询问道：“喂？” “独立营吗？我是第九旅。” “根据可靠消息，小鬼子第63联队残兵正在朝你青堌集方向移动，我命令你部坚守阵地，防御阻击，若事不可为，可后撤至普连集方向……” 苗春来听了，眼底浮现喜悦之色，道：“是，卑职领命。” “张参谋在你旁边吗？” “小鬼子上来了，张参谋刚走了……” “……” “好，我知道了。” 沉默熟悉后，电话里那人补充说：“你部刚全歼小鬼子吉田中队，伤亡惨重，不要和敌人硬拼，要灵活撤退……” “是，卑职知道。” “记住，保存力量，不要丢弃缴获物资……” 苗春来露出讥讽，却立正大声道：“是，卑职明白了。” 挂断电话后，苗春来立即转述第九旅的意见：“旅部让咱们撤，去普连集。” “我没意见。” 不等唐玉龙发话，王旭东就率先表达意见。 刚跟吉田中队血战一场，1连伤亡惨重，即便有了缴获物资，一时间也发挥不出战斗力。 更何况…… 小鬼子来的不是一个中队，而是第63联队。 那可是第10师团的主力军。 虽然说，在台儿庄被围剿损失惨重，可身边跟着独立机关枪第10大队， 独立轻装甲车第10中队， 独立轻装甲车第12中队的残兵败将。 真要论起来，炮火太凶猛，足以把独立营淹没了。 撤退！ 放弃青堌集阵地，保存有生力量。 王旭东话音落下，唐玉龙也没意见，他虽然立志杀敌，但不是傻子，打不过就跑，还是懂得！ “好，那就撤退。” 苗春来大手一挥，就准备命令部队撤退。 然而，王旭东连忙拦住他：“营座，小鬼子都露面了，撤退要有序撤退，千万不能变成溃败。我率1连留下断后，主力先把物资搬走。” “好，关键时刻还得靠你啊。” 苗春来拍了拍王旭东的肩膀，从前的忌惮，仿佛都消散一空。 王旭东敬了个军礼，转身就走。 撤退，不是逃跑。 必须有序撤退。 否则，就会形成恐慌，形成大溃败，丢盔弃甲，被小鬼子屠杀。 很快，整个独立营行动起来。 营部指挥所、2连、3连、4连、5连士兵们，接到命令扛起武器弹药，就撒丫子跑路。 打鬼子他们不行，但逃跑……他们是专业的！ 当然，扛着这么多武器装备，逃跑速度能有多快，想想也知道。 所以，王旭东率领1连阻击断后，就显得特别重要。 “撤，快撤——” 阵地上，独立营2连、3连、4连、5连的士兵就跑出阵地，王旭东则率领1连士兵，安排断后，准备与小鬼子接触一下再撤。 因为要逃跑，苗春来没底气，所以把唐玉龙调走了。 此刻，1连指挥官，就剩下了王旭东和邱明轩这两个正副连长。 “兄弟们，咱们的任务是阻击断后，给独立营大部队争取时间，不是跟小鬼子硬拼，每人10发子弹，打完就走，听清楚没？” “听清楚了——” 王旭东安排完步兵班组，又郑重交代投掷班和两个轻机枪组。 为了争取时间，投掷班和机枪组是重点对象。 王旭东给了投掷班5箱子手榴弹，足以让投掷班投掷3次，并且每个人都有富余，武装到牙齿，可以自由投掷。 要给他们保命的机会。 即使保不住命，也要与小鬼子同归于尽的机会。 然后是两个机枪组。 “你们是小鬼子重点打击对象，尽可能射出子弹，形成交叉火力，大范围杀伤敌人，也给兄弟们火力掩护。” “注意防炮，不要冒头。” “事不可为，就炸掉这两挺轻机枪，不要留给小鬼子。” 王旭东心情沉重。 断后，不是那么容易的，要死人的。 在“丢盔弃甲逃命”和“负重前行”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丢弃大部分辎重，他舍不得。 那是他卖脸求来的武器装备，也是他1连士兵，拼命全歼小鬼子缴获来的战利品。 如果全部丢弃，他们就白死了。 独立营也会失去发展的机会。 所以，只能去拼命，只能有人牺牲，负重前行，给其他人机会。 “隐蔽，隐蔽——” 王旭东的耳朵，始终关注战场上。 当小鬼子靠近到一定距离，王旭东的怒吼声，就传入阵地上。 1连士兵们，熟练的按照班组单位，钻入猫耳洞和掩蔽部里，开始防炮准备。 这一次，动作迅捷速度了许多。 可以看出，经历过一场战斗，1连士兵们成长很快。 已经有了“老兵精锐”的气象。 咻咻咻的破空声传来。 接着，整个青堌集阵地，全部被炮火覆盖。 “轰轰轰——” 这一次，小鬼子炮火覆盖太猛了，躲在猫耳洞和掩蔽部里，都感觉大地在震动，耳朵里嗡嗡作响，几乎失去了听觉。 比面对吉田中队的时候，又是更大的压力感。 第63联队！ 小鬼子第10师团的主力军。 重炮！ 即便一股残兵败将，都有这么猛的火力。 王旭东知道，这仍然是小鬼子的一部分派遣队，主力军仍在后面与国军正面交手呢。 可即使这样，也让王旭东感受到巨大压力。 一轮炮火覆盖后，青堌集阵地死寂无声，然而王旭东的怒吼声却响了起来，“杀——” “哒哒哒。” 青堌集阵地上，出现了一个奇景。 王旭东架起一架马克沁重机枪，在青堌集阵地上哒哒哒吞吐火舌，一连串瓢泼大雨似的子弹，有规律有节奏的扫射小鬼子。 太凶猛了！ 沉甸甸的重机枪，在王旭东手里，安静的仿佛小猫咪。 那巨大的后座力，竟震撼不了王旭东的身形，每一枪的抖动震力，都只在一刹那，然后就被王旭东强大的力气压制住了。 所以，马克沁重机枪，在王旭东手中，变成了一具精准的连狙枪！ “哒哒哒，哒哒哒。” 点射、扫射、散射，马克沁重机枪有规律的吞吐火舌，子弹扫射出去，近距离的小鬼子步兵，全都被扫射一空。 太凶残了！ 旁边补位弹夹的警卫员，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与此同时，阵地左右两侧，接连响起“哒哒哒”的机枪响声，是两挺轻机枪开火了。 他们吞吐火舌的速度，就比王旭东快多了。 一瞬间，两条火舌扫射，形成交叉火力，将青堌集阵地上的步兵小鬼子，全都扫射一片，形成了火力压制。 青堌集阵地上，也传来步兵射击的排枪声。 还有手榴弹飞起，落在青堌集前方草丛中，把小鬼子炸死炸伤无数。 与此同时，有了1连士兵帮忙，王旭东终于腾出手来，架着那挺马克沁重机枪，不断吞吐火舌，视线忽略一众普通步兵小鬼子，开始精准的点杀掷弹筒兵组、37毫米速射炮兵组、90毫米九二式轻迫击炮兵组和九七式山炮兵组。 “曹尼玛的小鬼子，来跟劳资对狙啊！！！” 王旭东咆哮怒吼。 ------------ 第28章 撤离战场，高层大佬的震惊 猛！ 太猛了！ 王旭东操控马克沁重机枪，打出去的子弹又准又狠，直接把小鬼子的掷弹筒兵组、速射炮兵组、迫击炮兵组全都扫射倒一片。 看得1连士兵热血沸腾，士气高昂。 仿佛在王旭东的领导下。 小鬼子这支派遣军，也能被他们1连完全吃下。 但王旭东没有这么乐观。 果然。 在看见步兵班组被国军火力压制，小鬼子指挥官愤怒了，立即命令炮兵部队支援。 砰！砰！砰！ “隐蔽——隐蔽——” 王旭东始终在倾听小鬼子的动静，当从风声中捕捉到那震耳欲聋的炮声，立刻咆哮怒吼，扛起马克沁重机枪，就往猫耳洞里钻去。 脚下踏起蹿纵术，身法迅疾如电，很快就钻入了猫耳洞里。 他的这道怒吼声，蕴含内劲发力，即使枪炮声轰鸣的青堌集阵地上，也清晰传入每个人的耳畔。 很快，1连士兵转身就跑。 王旭东的这道怒吼声，给1连士兵争取了2~3秒的反应时间。 2~3秒，看似一眨眼。 但实际上，已经足以让1连士兵，有了一丝逃生机会。 2~3秒的时间，1连士兵迅速转身，往猫耳洞和掩蔽部里钻去，速度非常快，丝毫没有迟疑。 连续两场战斗，1连士兵已经习惯了服从“隐蔽防炮”命令。 知道在这个时候，不跑就是死，所以跑的飞快。 幸运的是。 当独立营大部分士兵逃离后，整个青堌集阵地上，猫耳洞和掩蔽部就空了出来。 王旭东特意把1连士兵都安排在了每一个猫耳洞和隐蔽部附近，就是为了防止这一幕，可以在小鬼子炮火覆盖的时候，最快速度、最短时间跑入掩蔽部里。 2~3秒的反应时间，足以让他们躲进去了。 “轰轰轰~~~” 灾难降临了！ 整个青堌集炮火轰鸣，到处是火光和爆炸声。 尘土化作浓烟，遮掩了视线。 恐怖的气浪，摧毁地面上的一切事物。 坚固的青堌集防御工事，被摧枯拉朽般摧毁，整个青堌集阵地仿佛变成地狱。 这轰鸣炮声中，夹杂着几声凄厉惨叫。 那是跑慢了的士兵，被炮火覆盖，传出一声凄厉惨叫，就被炸成碎片。 连具全尸都没留下来。 在这个过程中，小鬼子步兵班组飞快前进，朝青堌集阵地上奔去。 每个人都端着三八式刺刀长枪，流露出凶残暴虐的杀意。 他们要复仇！！！ ****** 轰鸣炮声过后。 王旭东安静等了1秒钟，发现没有第2轮炮声后，就从隐蔽部里钻了出来。 当他从堑壕里窜出来，身法迅疾，行云流水，已经看见小鬼子冲上阵地，端着三八式刺刀长枪，寻找堑壕里的国军士兵。 “啪，啪，啪。” 王旭东手持两把手枪，左右手开弓，瞄准冲上阵地的小鬼子，一阵连发。 脚下踏着八步赶蝉，方寸之间，腾挪转移。 很快，20几颗子弹倾泻一空，冲上阵地的小鬼子被他眨眼间，就全部杀死了。 “杀——” 王旭东的怒吼声，传入青堌集阵地上。 正躲在猫耳洞和掩蔽部里等待命令的1连士兵们，在听到枪声响起就冲了出来，端着长枪和手枪，一阵下意识连发。 青堌集阵地上硝烟弥漫，双方士兵开始白刃战。 “能用枪，就尽量开枪！” 这是白刃战的时候，王旭东老生常谈的道理。 因为七步之外，枪快！ 七步之内，枪又快有准！ 王旭东，终究是这个世界的异数，不能用常理推测。 不止是1连士兵，小鬼子也是这个做法，也在端着三八式长枪刺刀，偶尔开枪，时而刺杀，与1连士兵近身作战。 小鬼子人数太多了，前赴后继的冲上青堌集阵地，仿佛杀不完！ 幸好。 独立营这边有王旭东！ 杀不完？ 王旭东不信邪，他身上装了8只手枪，全都荷枪实弹，打完就换枪。 “啪啪啪，啪啪啪。” 王旭东在疯狂输出，他枪法太准了，几乎没有失误，更不会误杀自己人。 每一颗子弹，都能打爆小鬼子脑袋。 很快。 冲上青堌集阵地的小鬼子，被王旭东就杀戮大半。 1连士兵，重新争夺回阵地控制权。 “重机枪——” 王旭东怒吼。 此时，他八只手枪，子弹已经打完一大半。 连填充子弹的时间都没有。 青堌集阵地上的小鬼子，被扫荡干净，王旭东一个人，手枪火力压制，与青堌集阵地外的小鬼子火力对射，竟处于上风。 这一幕，只把1连士兵，看得热血沸腾。 然后，听到王旭东的咆哮怒吼，有四名1连士兵，扛着沉甸甸的马克沁重机枪过来，被王旭东大手一捞，就架在阵地上。 “哒哒哒，哒哒哒。” 短暂的一眨眼，马克沁重机枪开火了。 小鬼子接连惨叫，被大片屠戮。 杀！杀！杀！ 王旭东一个人，就压制了大半小鬼子。 他左右扫荡，形成火力压制。 没多久，有轻机枪吞吐火舌，与马克沁重机枪形成配合。 只不过，只有一挺轻机枪在倾泻子弹。 另外一挺，已经无声无息哑火了，不知道是机枪手死了，还是轻机枪被炸毁了。 此时此刻，王旭东来不及想这些。 “隐蔽——隐蔽——” 当青堌集占据上风时，第2轮炮火覆盖来临。 王旭东再次怒吼。 1连士兵习惯性的，再次往猫耳洞和隐蔽部里钻去。 轰轰轰~~~ 猛烈的炮火，再次覆盖青堌集阵地。 “狗日的小鬼子！” 王旭东在怒骂。 果然是炮兵轰—步兵冲—步兵冲完—炮兵轰这一套。 要是没有重炮压制，他能率领1连，把这股派遣队再次全歼了。 “再打一轮就撤。” 王旭东没有死守阵地的意图，他只是想拖延时间，已经打了这么久，独立营大部队，应该跑出去很远了吧？ “杀——” 炮声停止，王旭东一声怒喝，再次从猫耳洞窜出来。 手持两把短枪，左右手开弓，仿佛战神降临！ 一个人，就压制了所有小鬼子。 很快。 阵地上的小鬼子又被压制下去。 没多久，小鬼子炮火再次来袭，覆盖青堌集阵地上。 轰轰轰~~~ 为了青堌集阵地，整整三次炮火覆盖，小鬼子步兵班组被杀伤大半，这股派遣军再也无力组织人手发起冲锋。 “只能等后续部队上来了！” 小鬼子指挥官暗恨，于是命令炮火再次支援一轮。 第4轮炮火覆盖完毕。 青堌集阵地上，有了短暂的安宁。 小鬼子没有发起冲锋了，他们远远安营扎寨，等待后续部队过来。 1连士兵也不禁长舒口气。 妈的，小鬼子连续几次冲锋，如此猛烈的炮火覆盖，即便是铁打的也扛不住，要不是1连有王旭东这么个猛人，早崩溃了。 与此同时，1连军官士兵，看向王旭东的目光中，充满了狂热的崇拜。 仿佛膜拜神明！ 太猛了！ 无论是个人武力击杀，还是枪法击杀。 光王旭东一个人杀死的小鬼子数量，就超过了整个1连所有加起来的总和。 甚至是独立营两场战役的总和。 太猛了！ 这还是人吗？简直战神下凡！ 有这么威猛的指挥官带头，每个1连军官士兵都与有荣焉，都相信在王旭东的带领下，即使面对再凶狠的小鬼子，他们也能获得胜利！ “打扫战场，准备撤退！” 青堌集阵地上。 小鬼子没有进攻，正好给了他们撤退的机会。 王旭东命各排长上报减员情况，命令士兵打扫战场，准备撤离青堌集阵地。 短短一天，经历四五次激烈战斗。 1连伤亡惨重，此时只活下来60几人，王旭东知道不能再打了，这是他1连的种子，必须带回去。 “抬上重伤员，我不会放弃每一位兄弟！” “不抛弃，不放弃！” 王旭东的训话，传入每个士兵的耳畔，令他们胸膛里充斥暖意。 毕竟，谁也不想被放弃。 “行了，阵地外的缴获就不要了——” 当阵地外有枪声响起，王旭东就摆手，放弃了让士兵爬出阵地去搜寻缴获的念头。 虽然穷怕了，但该舍弃就舍弃。 更何况。 死在青堌集阵地的小鬼子不少。 那三八式长枪刺刀、子弹、手雷、水壶、大洋、手表等各种值钱物资，已经够他们拿了。 “撤，撤……” 王旭东扛着马克沁重机枪，背着好几杆三八式长枪刺刀，全副武装，荷枪实弹，仿佛小巨人般，在堑壕里组织士兵陆续撤退。 撤退也不能乱，先让邱明轩率兵打头，中间是重伤员，然后是王旭东殿后。 逃跑，国军是最专业的！ 甚至一秒钟能想出99种不同的逃跑办法。 王旭东命令一下，整个1连士兵隐蔽的，迅速撤离了青岗集阵地。 当小鬼子在望远镜里，发现端倪时，立刻组织士兵冲上青堌集阵地，当他们准备追捕国军士兵，突然地动山摇，整个青堌集阵地都坐了土飞机。 “轰轰轰~~~轰轰轰~~~” 整个青堌集阵地都炸了起来。 冲上青堌集阵地的小鬼子，又死伤无数，不敢再追击了。 “该死——” 小鬼子指挥官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瞋目切齿，拔出指挥刀无能狂怒。 但他也知道，自己没有能力追击敌人了。 因为他们这股派遣军的目标，不是杀戮国军，而是要为大本营部队主力军，快速打通一条撤退路线。 青堌集阵地已经打通，他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了。 “新编第5军，暂编第3师，第9旅独立营——”当青堌集阵地被完全攻克，小鬼子发现国军士兵胸前标识时，记住了这支部队的名号。 与此同时，关于这一战的细节，渐渐扩散出去，被更多人知晓。 死了这么多小鬼子，瞒不住的。 ****** 前往普连集的官道上。 一支国军扛枪抗炮，正在缓缓前进。 走了这么久，小鬼子还没有追上来，无论苗春来还是唐玉龙，都放下了心。 只不过，对于殿后的王旭东和1连，二人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了。 唐玉龙自然是担心。 害怕1连被小鬼子牵制住，失去撤离战场的机会。 殿后撤离，哪有那么容易？ 一不小心，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而苗春来，短暂的担心过后，就浮现笑容与希望。 王旭东死了最好！ 1连没了就没了。 他们独立营在青堌集打了大胜仗，回去立功领奖是肯定的！ 即使没有王旭东的惊人背景，他也有信心往上爬一爬，要不然就太憨人心了。 没有王旭东的牵制。 整个独立营，哦不……独立团、独立旅，就全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哎呀呀，想想都美滋滋。 “营座，普连集到了。”走了半天功夫，独立营大部队来到普连集，受到最热烈的欢迎。 普连集是第九旅控制的地盘，关于独立营在青堌集全歼吉田中队的事迹，已经传播出来，在第九旅士兵中产生很大影响。 与此同时，独立营也接收外部信息，知道了第九旅乃至暂编第3师和新编第5军的战况。 一句话，损失惨重！ 他们以为小鬼子在台儿庄战役中失利，就能群起而攻之，从小鬼子身上撕下一块肥肉来。 然而，小鬼子的炮火犀利程度，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台儿庄战役，即使胜利。 国军伤亡五万余人。 凭一群杂牌军军阀，群起而攻之，就想拦住小鬼子主力军？ 异想天开！ 战斗一开始，就全线告急，整个新编第5军，损失惨重，有的甚至整营整团的被歼灭。 太吓人了！ 战争刚一开打，就吓坏了一群人的胆。 后悔，恐惧在上层滋生出来。 很多大佬萌生退意，都想保存实力，把小鬼子“放”出包围圈。 不是他们不想拦，实在是拦不住啊！ 幸好。 在新编第5军这里，有王旭东这个异数，在青堌集硬碰硬，以一个营的兵力，全歼小鬼子一个中队，算是打出了“意外之喜”。 很快，第5军高层大佬，愁云惨淡的神情消散不少。 虽然损失惨重，但好歹是打出“战果”了。 面对国府，面对友军，面对第5战区司令部，他们新编第5军，也能抬头挺胸，扬眉吐气了。 “这个止观，老子真没看错他！” 当青堌集大捷的消息报上去，第5军指挥部，孙司令仰天大笑。 ------------ 第29章 升营长，忠勇勋章，返回豫东！ “一连回来了——” 普连集营地，突然传来欢呼雀跃。 在独立营全体官兵进入普连集半个小时后，王旭东率领1连残兵60余人，抬着重伤员，人人荷枪实弹，负重奔袭，终于来到普连集。 “回来了……” 负重几十斤，长途奔袭逃命，全凭胸膛里一口气撑着。 看见普连集营地的一刹那。 很多1连士兵，眼睛绽放亮光，嘴角扯起笑意，突然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这不是一个人。 而是“噗通”“噗通”倒了七八人。 剩余的士兵们，也都面色苍白，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浑身汗如雨下。 “快，扶回营地——” 司务长王德胜，此刻走来，安排医护兵，赶紧救治重伤员，又给轻伤员包扎。 随后，更是热心的送来红糖水。 那是王旭东自掏腰包，给1连士兵准备的能量补充物资。 现在，甜滋滋的红糖水灌下肚，冰凉的胃部升腾起暖意，席卷四肢百骸，整个人都舒坦多了。 仿佛续了一口气，把1连士兵们从死亡线上救了回来。 “邱副连长呢？” 苗春来和唐玉龙，也走出营地，慰问断后的1连官兵。 看见1连残兵60几人，几乎人人带伤，不禁面色肃然，眼底闪过一丝黯然。 尤其是左右扫视，发现缺少了一张熟悉面孔，唐玉龙不禁询问说。 王旭东叹了口气，摇摇头没说话。 上战场杀鬼子，怎么能没有牺牲呢？ 1连副连长邱明轩，被他安排在青堌集阵地后方，组织士兵防御反击，结果为了救人，自己落后一步，没有跑进掩蔽部里，被炮火覆盖了。 想到这里，王旭东转头，看了一眼人群中的两个人。 杨三和孬孩儿。 这两个人，经历这么惨烈的战斗，居然也活了下来。 此刻，杨三面色苍白，听到苗春来、唐玉龙和王旭东讨论邱明轩，他鼻尖泛酸，眼眶泛红，眼泪不禁掉了下来。 邱副连长救了的那个士兵，是他…… 杨三捏紧拳头，人生中第一次觉得有所愧疚，他欠了邱副连长一条命。 此刻，整个独立营的资源，都向1连士兵倾斜过来。 粮食药品，只要王旭东能搞到，就绝对不会亏待自己的士兵。 可惜…… 在伤病营地里，每天都能听到凄厉的惨叫声。 王旭东去了好几次。 几乎每时每刻，都有轻重伤员，无声无息失去了生命。 最激烈的战斗过后，非战斗减员的数字在上升。 “磺胺，青霉素，盘尼西林……” 这是这个时代最有效的药品。 然而在市面上，一物难求，即使王旭东有关系，也有钱，也只搞到了几盒。 可整个独立营，伤兵太多了，这点抗生素全扔进去都不够。 更何况。 这东西太金贵，价比黄金。 即使王旭东，也舍不得全用了，还得留下一点备用。 幸好。 王旭东在出征之前，就早有准备。 自掏腰包购买了许多药材，使得独立营伤兵人人都有药吃。 此刻，伤兵营里充斥一股刺鼻的大蒜味。 那是，大蒜素！ 磺胺和青霉素他是搞不到了。 不过，土法制大蒜素的办法，他倒是清楚，所以出征之前，就采购了许多大蒜，利用土方法，搞了100罐子。 他也不知道效果好不好，反正有备无患。 幸好，效果很不错。 在独立营军医震惊的目光下，独立营轻重伤兵感染的几率，大大降低了。 要知道，这已经是五月份了。 天气炎热，伤员疮口流脓感染而死，是非常正常的事。 可在独立营伤兵营地里，这种情况大大好转，1连轻重伤员非战斗减员的情况，只发生了十几例，剩下大部分都有好转的迹象。 这简直不可思议！ 除了轻重伤员，整个独立营在整训编练，也在缓慢恢复中。 此时，他们已经离开了普连集，正在往后方撤退。 徐州沦陷了！ 在台儿庄大捷短暂的辉煌后，情况急转直下。 局部战斗的胜利，影响不了抗战大局，小鬼子不断派兵，再次形成南北夹击之势，主动进攻国军防区。 这一次，好像不是冲着徐州，而是冲着国军主力部队去的。 在此情况下，第5战区高层集体建议，放弃徐州……各部队朝豫、皖边界山区突围，避免与日军主力接触发生决战。 要保存有生力量，回撤武汉，巩固“国都”武汉。 此时，徐州会战结束，国府在新国都江城，再打一次“武汉会战”。 5月19日，徐州沦陷！ 国军各主力部队，且战且退，阵型不乱，按部就班地向西、向南撤退。 日军阻一处，国军冲一处，无所不破！ 大军向豫南部及鄂北部集结，各路都相继冲出重围。 徐州会战结束，武汉会战开始。 独立营随新编第5军后撤，速度很快，回到了豫东地区。 ****** 虞城县。 这是暂编第3师属独立团的驻军营地。 没错，独立营升级了，从第九旅下属的一个独立营，划分到暂编第3师，孙司令的嫡系部队序列，成为“师属独立团”。 从今以后，与第九旅平级，直属暂编第3师命令。 徐州会战结束，独立营跟随大部队，一路后撤，回到豫东地区，驻防虞城县，拱卫豫东大本营永城。 苗春来升任独立团团长，唐玉龙为副团长。 王旭东为1营长。 并因为“青堌集大捷”，被国府奖赏了一枚“忠勇勋章”。 以青堌集大捷的功劳，一枚“忠勇勋章”有点太低了。 如果王旭东是国府嫡系，一枚“云麾勋章”是打底的，如果在黄埔嫡系，常凯申的王牌军里，甚至有可能拿到“宝鼎勋章”或者“青天白日勋章”。 奈何，他身处新编第5军，是大名鼎鼎的“东陵大盗”孙司令的部队。 杂牌军，就只够拿“忠勇勋章”了。 王旭东倒是不挑，比起荣誉奖励，他更在意实际利益。 这一次徐州会战露了脸，孙司令把独立营升级为暂编第3师直属独立团，各种资源倾斜过来，已经把独立营当场精锐嫡系来培养。 长枪、短枪、手榴弹、轻重机枪、迫击炮、军饷大洋，全都按照嫡系发放。 苗春来都高兴疯了。 可惜，独立团已经渐渐不在他的掌控之下。 这一次，王旭东露了个大脸，整个第5军高层都知道了他。 尤其是，司令部里熟人那么多。 孙司令当时都有心思，把苗春来和唐玉龙“明升暗贬”，直接让王旭东上位了。 不过，王旭东婉拒了。 打了胜仗，升官发财是很正常的。 可是，直接一脚把“老长官”踹开，那就太不道义了。 王旭东真要同意了。 他在部队里的名声就坏了，没人敢跟他“合作”了。 再说了。 从连长直升团长，这也太考验他的能力了。 还是从营长过渡一下吧。 当官是好事，只不过……王旭东还是想一步步来，对手底下士兵负责。 更何况…… 他名义上是营长，可整个独立团，都在他的控制下。 一个名义而已，让就让了。 独立团在虞城县竖起大旗，开始招兵买马，每个人4块大洋，加上鼓吹“青堌集大捷”的胜利，报名人数暴增。 尤其是，里面夹杂了许多有文化的青年学生，这让王旭东非常高兴。 有文化，有知识，这就是宝贝！ 招了兵，王旭东以1连老兵为精锐骨干，疯狂扩军。 几乎每个老兵，全都升官了。 人人喜笑颜开。 而且，因为“青堌集大捷”，原独立营士兵发了一次奖励，1连发了两次奖励，此刻所有人跟着王旭东打仗，都充满信心。 有喜悦，就有伤心。 在独立团招兵买马的时候，王旭东也做了一件事。 亲自下乡，去慰问牺牲战士的家庭。 是的。 王旭东骑马回了归德县。 因为原独立营的士兵，大部分都来自归德县本地人。 这一次出征，几乎家家戴孝。 王旭东回来第一件事，就是上山下乡，按照牺牲名单走了一趟。 “狗剩回来了，狗剩回来了……” 老王集。 当王旭东穿着暗绿色呢子军装，骑着高头大马回到老王集，整个村庄都轰动了，街上人人欢呼，热切的望着王旭东。 从大年初九出征，王旭东一走小半年。 这段时间，无论是他还是老王集的几个士兵，都有写信回来。 王旭东升任少校营长的事儿，整个老王集都知道了。 少校！营长！ 老王集这么多年，都没出过这种大人物。 王掌柜的真有福气，居然捡回来这么一个宝贝干儿子，又跟自家闺女定了亲，简直太有福了！ 这段时间，王大举一天一个变化。 先是在老王集盖了三间大瓦房，又在归德县买了一个独立小院，买了一个酿酒坊和酒楼，身价已然是老王集首富了。 老王集村民，看着王大举日子搞得红红火火，每个人都羡慕。 瞧见王大举和王毛娘，都热情讨好。 就连王毛，在老王集也愈发横行霸道，无法无天。 不止是王旭东。 跟在王旭东的几个人，也都备受关注。 有人认出了杨三、孬孩儿、赵昶乐的身份。 这都是老王集的人。 “哎呀呀，真是了不得，杨三和孬孩儿，还有昶乐那个孩子都当军官了。” “听说狗剩在青堌集打了大胜仗，现在独立营扩编成独立团，跟着他出征的人，几乎人人都升官发财了。” “那还有死了的人呢，咱老王集走了13个人，死了五六个……” “唉，这都是命。” “幸好，打仗都是二丁抽一，家里还有男丁传宗接代嘞。” “更何况，第5军发放的抚恤金可不少。” “每人4块大洋，听说狗剩自掏腰包，又给补了4块，那就是一共8块大洋……” “啧啧啧——” 老王集村民讨论的语气中，充满了羡慕之色。 8块大洋！ 死一个儿子，就能赚8块大洋！ 有了这8块大洋，另一个儿子就能娶媳妇生娃，整个家庭都能过上好日子。 简直太赚了！ 这年头，穷人不怕死，就怕死的没价值。 有些大头兵，累死累活赔了一条命，上面连抚恤金都要克扣，1个大子儿都不给发，那才真叫人寒心呢！ 而独立团的做法，却让豫东地区的穷人家，全都浮现出希望。 当兵就有钱，死了还有抚恤金。 如果打了胜仗侥幸活下来，还有一份奖赏拿，还能升官…… 谁听了不心动？ “狗剩，你娃回来，是不是要在咱归德县招兵？” “娃，你是老王集的人，可得想着咱相亲嘞，先招咱老王集的娃，咱的娃跟你打仗，老人们都放心，你用着也放心不是？” “噫，可不敢做白眼狼嘞——” 自从进了老王集，王旭东的高头大马，就被热情的村民围住了，每个人都欢天喜地，七嘴八舌的询问着招兵消息。 “放心，肯定招咱老王集的娃！” 王旭东微笑，放下一句承诺，先让村民百姓散了去。 然后，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一户穷苦人家，那是他1连牺牲士兵的家，他要去看看抚须金发下来没有，家里有没有什么困难。 “噫，狗剩这娃有能耐嘞。” “三过家门而不入嘞。” “娃娃们跟着他，或许真能闯出一片天来。” 老王集的村民百姓，还有几位上了年纪的叔公爷，看见王旭东骑着高头大马进了村子，没有先回家，而是去了牺牲烈士家里。 每个人都竖起大拇指，赞叹王旭东做事有风度。 尤其是。 当王旭东又掏了几块钱，给几户家里贴补后，这种热切而羡慕的目光，就愈发炙热了。 一人得道鸡犬飞升。 王旭东是老王集的人，他当了营长，还能不照顾自己人？ 跟着他拼杀一次，肯定不亏！ 安抚完几户牺牲烈士家属，又承诺摆宴回请村民们，让他们散了去，王旭东终于清净一会，转身向王大举家的方向走去。 此时，王大举院子里，早已围了人山人海。 每个人，都是耳报神。 不断跑来跑去，向王大举一家汇报王旭东的行动。 每每都引来一番赞叹声。 恭维的讨好，满脸堆笑，说话都陪着小心。 无论王大举、王毛娘、王毛、杏儿、小翠、小翠娘，都抿嘴含笑，流露出一抹期待之色。 终于—— 马蹄声哒哒响起。 一个浓眉大眼，身姿挺拔的青年军官，走入王大举院里。 “爹，娘，杏儿，毛儿，我回来了！” ------------ 第30章 招兵买马，再遇宋玉桃和枣花 王大举家里，摆了一桌宴席。 鸡鸭鱼肉，应有尽有，十分丰盛。 王大举、王毛娘、王毛、杏儿、小翠、小翠娘，还有王旭东和杨三，坐在了一块桌子上。 王旭东和杨三出征没多久，小翠就嫁了过来，如今都怀孕了，眉眼全都张开了，晕染出圣洁的母性光辉。 就如当初王旭东说的一样。 小翠嫁过来后，王毛对他一心一意，家里不愁吃穿。 尤其是怀孕后。 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过得比千金小姐还舒服。 在这个乱世年头，小翠也不多想了，只想把孩子生下来，安安稳稳的过自己小日子。 王毛虽然傻了点，但对她全心全意的好。 而孩子…… 因为王大举和杏儿都聪明机灵，所以小翠也盼望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能是个正常人。 只要没遗传王毛的憨傻气，像王大举和杏儿一样聪明，那她就念阿弥陀佛了。 “王营长，上了战场，您多照应着点三儿。” “再怎么说，咱现在是一家人。” “战场上，子弹不长眼，老杨家就剩了三儿这么一根独苗，他万一要是出了事，我可怎么跟他死去的爹交代呀。” 饭桌上，杨三瞧见小翠嫁给了王毛还怀了孩子，而杏儿一脸娇羞和喜悦，坐在了王旭东身边，两个人你侬我侬，无比甜蜜。 所以，只顾喝闷酒，与王大举、王毛娘、王毛、小翠、小翠娘吹嘘战场上的经历。 那口若悬河的劲儿，当真有说书人的风范。 只把几人都听呆了。 然后，小翠娘便满脸担心，跟王旭东求起了情。 小翠嫁给了王毛，日子过得很舒心，她也没啥发愁的，就只有杨三……虽然不是她亲生的，却是她含辛茹苦一手带大的，就跟自己亲儿子没区别。 所以，只能舍了老脸去求王旭东。 让他看在小翠的份上，别迁怒杨三了，在战场上好好照顾一下。 “战场上，生死有命。” 王旭东对杨三能有啥好感？ 就算小翠嫁过来，就算他跟自己算是光屁股长大的童年交情。 也只能做到不去主动针对他。 这已经仁至义尽了。 至于上了战场，谁死谁活，那就不是他说了算了，得看杨三自个儿的命数，也得看阎王爷收不收他。 反正，他是一视同仁的。 所以，王旭东抿嘴轻笑，语气里的淡漠意味，透露的很明白，让杨三、小翠娘、小翠、杏儿、王大举、王毛娘，全都愣了一下。 杏儿脸色微变，轻轻拽了拽他衣袖，但王旭东握住杏儿小手，仍是淡淡微笑：“其他人能死，他就不能死？” “我只能说，不会去故意针对他。” “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其他的，看他自己命数吧。” “此次青堌集大战下来，他不就官升一级，从大头兵当了班长了？” “希望他以后运气也这么好吧。” 说完，王旭东就不想谈这个话题，转而说起另一件事。 “干爹，干娘，我这次回来，想跟杏儿完婚。” 此时，王旭东在老王集的三间大瓦房，王大举已经替他盖好了，王旭东已经迫不及待，想跟杏儿履行婚约，把杏儿娶过门了。 “行，爹没意见。”王大举咧嘴一笑。 现在，他日子过得太舒服了。 狗剩这个干儿子，进国军当了营长，官是越做越大。 他有3000块大洋，在归德县也是挥金如土，买房置地，生意越做越大，谁见了不喊一声“王掌柜”？ 尤其是青堌集大捷的消息传来，就连马县长和辫子爷，都亲自请他吃席。 警察局局长乔四虎，还有归德县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全都作陪，让他这个酿酒匠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风光。 这都是因为王旭东的面子！ 所以，王大举无比迫切的，想把王旭东栓在自己身边。 这个金龟婿，他可不能放跑了。 “娘也没意见。” 王毛娘也含笑点头。 整桌人都恭喜王旭东和杏儿。 王旭东和杏儿也都满脸喜意，彼此对视一眼，露出几分期待。 只有杨三在喝闷酒，但无人理睬他。 酒酣饭饱，小翠娘和杨三就各自离开了，而小翠因为嫁进了王家，帮着王毛娘和杏儿收拾完碗筷，就去了西厢房与杏儿说话。 这是王毛娘吩咐的。 王旭东和杏儿婚事在即，两个人就不适合见面了。 王毛娘更是暗地里提醒一句，让王旭东忍一忍性子，别搞出什么乱子来，让人嚼舌头。 王旭东听了，忍不住苦笑摇头。 “娘，你说啥呢，我是那么急色的人嘛。” 王毛娘微笑：“娘也是怕你从战场上下来，又与杏儿情投意合，这才多一嘴。反正婚事就在后天，杏儿早晚是你的人……” 绕是王旭东在战场上呼风唤雨，面对王毛娘这些话，也羞得满脸通红，忍不住转身走了。 ****** 翌日清晨。 王旭东早早起来，杨三、孬孩儿、赵昶乐三人，已经在王大举院子里等他了。 “吃了饭没有，吃一点？” 王旭东微笑询问。 “营座，我们都吃过了。”杨三、孬孩儿、赵昶乐立正回答。 王旭东也不见怪，慢条斯理吃了早饭，便与杏儿告别，骑上高头大马，去归德县城。 确实，正如村民们议论的那样。 他这次回归德县城，身上还担负着使命，就是在归德县城招兵。 独立营扩编成独立团，需要补充很多人。 先去拜访了马县长，马县长对他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因为苗春来升了独立团长的缘故，连带着他在豫东公署那里，都有几分面子。 附近几个县长，数他有面子。 若非豫东政府没有好位子，他都准备钻营一番，再进一步了。 所以，对于王旭东这个贵人，马佩忠是有求必应，立刻派人各乡镇乡公所，告诉他们独立团要征兵的消息，让年轻儿郎们自愿前往。 王旭东对马佩忠表示感谢，旋即又让马佩忠出面，请归德县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前来，大家一起“聚一聚”。 特别指明了归德商会的会长“潘世亮”先生。 “再怎么说，咱们独立团也是归德县本地人为骨干力量，这都是咱们自己的乡党子弟兵！” “现在，全国都在抗战，小鬼子兵力马上就要席卷豫东。” “还希望家乡父老多多支持啊。” 此言一出，马佩忠清楚王旭东的意思了。 “没问题，没问题。” 马佩忠连连点头，拍着胸脯保证此事。 很快。 在当天中午，王旭东在鸿运楼包场，宴请归德县城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对于王旭东的“来意”，大家都很清楚。 不过，心里却没有多少反感，反而对王旭东本人，乃至整个独立团，都充满了好奇心。 都想跟他接触一下。 王旭东有句话说的很对。 独立团的骨干力量，全都是归德县本地人，这就是他们的乡党子弟兵。 那是属于“自己人”。 自己人的武装力量，当然要全力支持嘛。 当初开拔时，归德县的乡绅富豪们，其实已经捐了一笔财物。 不过，那个时候，独立营是苗春来做主，又是驻防军扩编，没人瞧得上眼，只随随便便给了一点东西就打发了。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王旭东这条猛虎出世，在青堌集全歼小鬼子吉田中队，在整个豫东都传遍了。 苗春来、唐玉龙、王旭东几个人的名字，被大众所熟知，都奉为英雄。 而消息灵通的人，更是清楚内情，知道王旭东在这里面的关键作用，尤其是在孙司令的指挥部都有面子，是背景通天的大人物。 王旭东，才是独立团的主要灵魂人物！ 所以，外界对他很好奇，充满关心，也都想要跟他密切接触一下。 归德县本地乡绅富豪，自然也是如此。 在鸿运楼里，王旭东包了场子，姿态做的很足，没有对乡绅富豪们有一丝嚣张跋扈，反而拱手微笑，尽显儒雅风流。 再怎么说，他王旭东也是大名鼎鼎的“本初大师”呢。 很快。 这桌宴席就宾主尽欢。 最后一结账，王旭东汇总款项，发现捐了3万大洋。 “不错，不错。” 王旭东非常满意。 这是归德县父老，给独立团的支持啊。 而他本人，也挥毫泼墨，写了一幅字，送给了归德县商会会长潘世亮做见面礼。 那幅字，写的是【归德仁商】四个字。 这是王旭东出世以来，写的第一幅称号字，所以潘世亮先生非常欢喜，恭恭敬敬送上了1万块大洋的润笔费。 王旭东笑纳了。 一幅字，10000块大洋！ 可谓一字千金了。 在宴会上，几乎归德县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就连马佩忠都震惊了。 他当初一幅字3000大洋，比起潘首富“一字千金”那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然而很快，鸿运楼里的一众乡绅富豪们，就欲掏润笔费，请王旭东给他们写一幅字。 1万块大洋他们拿不出来，但几百几千还是可以的。 【本初大师】的字，那可是一字千金，有价无市啊，多少人想求一幅字都不可得。 这哪里是字，分明是走关系的“敲门砖”。 很多人都起了功利心。 然而，王旭东全都委婉拒绝了。 字画这种东西，就得需要炒作，越是珍稀……价格越是高昂！ 谁都能写，那还值钱吗？ 果然。 瞧见王旭东拒绝了。 无论马佩忠还是潘世亮，全都露出笑意，傲然扫视众人。 这就对了！ 什么档次，跟我求一样的字。 你们够资格吗？ 也因为这件事，王旭东在乡绅富豪的圈子里，名声再度扩张出去，都知道独立团灵魂人物王旭东，允文允武，才当世奇人。 想求购他字画的人，就越来越多了。 有钱了！！！ 鸿运楼宴会结束后，王旭东拿着四万大洋离开，前往归德县城北校场竖起招兵买马的大旗，开始征兵。 每个人4块大洋“安家费”，当场发放，绝不拖欠！ 当场竖起大旗，就有人踊跃报名。 人太多了。 此时，因为青堌集大捷，独立营扩编独立团，每个人都立功封官，奖赏大洋全都随着书信寄回家来，整个归德县都轰动了。 无数年轻人都动了心思，听说北校场独立团招兵，全都涌来了。 “排队，排队……” 归德县警察局长乔四虎，率领归德县的警察，在北校场维持秩序。 杨三、孬孩儿、赵昶乐负责征兵。 王旭东坐镇场子，与乔四虎聊了几句，又安排了杨三和赵昶乐几句，就准备离开，去王大举在归德县城买的宅子、酿酒坊、酒楼瞧瞧。 然而，他刚准备动身，就听到人群中一道清脆的喊声。 “王旭东——” 霎时间，众人循声望去。 然后，就瞧见两个清秀少女，在人群中招手示意。 是她们？王旭东认出来人。 宋玉桃和枣花。 很快，宋玉桃和枣花结伴走来，身边跟着顾亮。 “王旭东，你回来怎么也不找我……们？”宋玉桃齐眉短发，今儿穿了学生装，打扮的亭亭玉立，格外显眼。 枣花是一袭枣红色裙子，梳着两条辫子，也是青春靓丽。 而顾亮，依然是憨厚脸。 “就是，就是。”枣花点头，跟着附和说。 “我也是刚回来。”王旭东笑了笑。 宋玉桃、枣花似乎也理解他，却故意上下打量一眼，啧啧赞叹道：“没看出来呀，你居然能打出青堌集大捷，快跟我们说说，当时情况是怎样的？” 年轻人朝气蓬勃，崇拜英雄。 而王旭东，现在就是整个归德县、乃至豫东地区的大英雄。 青堌集大捷，全歼小鬼子一个中队，谁不知道？ “还能怎么样，拼命杀鬼子呗。” 王旭东没法吹嘘自己，只能转移话题说：“宋小姐，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在应天女子医专念的书，还在医院实习过一年，是吧？” “是啊，怎么了？”宋玉桃点头，一脸疑惑。 旋即，她就反应过来，恶狠狠的瞪了王旭东一眼，道：“别叫我宋小姐，说了多少次了，叫我桃子就好。” 什么宋小姐，听着怪生分的！ ------------ 第31章 结婚，娶杏儿，武僧下山 “这次青堌集战役，我独立团伤亡不小，无论是药品，还是医生都太少了。” “不知桃子你，有没有门路，可以帮我召集一些医生护士来独立团成立医务所，再帮忙购置一批药品器材。” 王旭东沉声道。 “医务所？”宋玉桃眼睛一亮，猛地自告奋勇：“我行不行？” “你？”王旭东愣了一下。 “对啊，我早就想为抗战大业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了。”宋玉桃微笑道：“我可以帮你联系我的老师同学们，只要你让我加入医务所。” “你爷爷会同意吗？”王旭东皱起眉头。 “哎呀，我去说服他。”宋玉桃微笑。 “那行。”王旭东沉声点头。 反正医务所会设立在后方，这医务所里的医生护士，每一个都是金疙瘩，王旭东会尽心看护，不会让他们有危险的。 “那我也去。”枣花举起手，瞬间报名。 说完，便拽着宋玉桃袖子，皱起鼻子道：“桃子，你别想丢下我。” “还有我……”顾亮嘿嘿一笑。 “行，都来，都来。”王旭东来者不拒，朗声大笑。 接着，宋玉桃便拽着王旭东去了宋府，帮忙去说服辫子爷让她参军。 辫子爷很好说话，早就看出宋玉桃不安分，对王旭东到来很热情，待王旭东保证了宋玉桃待遇和安全，发誓要尽心照顾好她，就爽快答应下来。 倒是枣花父亲刘糟鱼那儿，花费了一些功夫。 对女儿去参军，刘糟鱼是一万个不同意，说当兵打仗是男人家的事儿，女孩子就应该嫁人，相夫教子。 幸好，同行之人，除了枣花，还有宋玉桃、王旭东、顾亮三人。 当场，宋玉桃就发难了。 “女孩子怎么了。” “女孩子一样可以参军报国，为抗战大局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 “刘叔，这都民国了，您怎么还有重男轻女的旧封建思想。” “再说了。” “我们是去当医护兵，是去救护伤员，又不是扛枪打仗，没那么危险的。” “王旭东，你说是不是？” 宋玉桃杵了杵王旭东，示意他帮忙说句话。 “是，没错。” 王旭东微笑，帮腔说：“枣花可以来医务所当护士，有我和桃子照顾，不会出事的。” 面对宋玉桃、王旭东两个“大人物”的劝说，再加上枣花鼓着嘴，泪眼蒙蒙的望着他，刘糟鱼最终心软，同意了。 至此，宋玉桃、枣花、顾亮，全都被王旭东收归囊下。 “桃子，你赶紧发动人脉关系，给你的老师同学写信，能拉来多少人就来多少人。”帮忙说服完刘糟鱼，王旭东说起正事。 “明白。”宋玉桃点头。 “另外，医药器械方面，你也比我懂，有什么门路帮着想想办法。”王旭东补充道。 “你放心吧，我会帮你把医务所搭建起来的。”宋玉桃拍着胸脯保证说，一张千娇百媚的脸庞上，透出一股子英气。 她终于能实现理想，为抗战大局贡献一份力量了。 而且也能与王旭东距离更近一点。 只是…… 宋玉桃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关于王旭东与杏儿的婚事，她和枣花都知道了。 失落过一阵子，也曾想过放弃。 可心里总是想着他，担心他上了战场出事。 得知他在青堌集打了胜仗，又兴奋激动的流泪，默默为他高兴。 这几个月来，宋玉桃和枣花复杂的女儿家心事，变化莫测，自然无法对人倾诉。 只是…… 当亲眼看见他的时候。 所有的烦恼，所有的忧愁，全都忘却了。 只要看见他，就感觉到幸福。 山河动荡，风雨飘摇，男欢女爱在抗战大局下显得微不足道。 罢了，这样就好。 安静的参军，呆在他身边，为抗战大局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 如此，便心安满足了。 当王旭东抱拳告辞，大步转身离去时，宋玉桃、枣花彼此挽着手，清澈眼底泛起一丝忧愁。 “别想了，你们以后会遇到更好的男人。” 顾亮看着两个小伙伴，憨厚的脸上浮现几分智慧，忍不住提醒一句。 “……会吗？” 二女彼此挽着手，遥遥望着王旭东离开的方向。 没有说话，但心底却传来惘然。 ****** 王旭东要结婚了！ 这一日，老王集清水净街，黄土撒道，燃起噼里啪啦的鞭炮。 王旭东从东坡上三间大瓦房里出发，骑着高头大马，胸前戴着大红花，一副新郎官打扮，在男女老少的欢闹下，一路吹吹打打，往王大举家而去。 “新郎官来了……” 关于王旭东和杏儿的这桩婚事，老王集村民人人都说好。 什么郎才女貌，青梅竹马，天生一对。 总而言之，满嘴的吉祥话。 王旭东也不客气，大把的喜糖撒下去，老王集的小孩子都高兴疯了。 “终于要娶杏儿了……” 当他以“新郎官”的身份，踏进王大举家里，牵着新娘子杏儿的纤白玉手，跪在大堂上拜天地、拜父母、拜堂客，一股幸福感充斥心头。 穿越十九载，终于要成家了。 “好好好。” 当王旭东与杏儿拜完天地，整个老王集的流水席就开始了。 在王大举院子里摆了几桌，又在王旭东盖得三间大瓦房院里摆了几桌，无论是谁，只要来贺喜的人，都能上桌吃饭。 鸡鸭鱼肉，应有尽有，十分丰盛。 排场浩大，让人感慨。 “马县长，您来啦，快请坐，快请坐……” “辫子爷，里边请。” “哎呀呀，潘会长，您可是大忙人……” 小小的老王集，今日宾客云集，在王大举院子里，归德县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几乎全都来了。 就算有推托之人，也都遣人送来重礼。 在王大举院子门口，车水马龙，非富即贵，只把老王集村民看得艳羡不已。 老王集，真是出贵人了！ 王旭东领着杏儿，给每桌贵客敬酒，酒席从晌午吃到傍晚，换了一桌又一桌，直到傍晚，方才散去。 ****** 夜晚。 老王集东坡，新房内室里，一派喜气洋洋。 新炕烧得火热，被褥全是新的，并且都是上好的绸缎缎面。 杏儿穿着大红吉服，描画了眉眼，打扮的精致，眼神温柔，含着一缕羞涩与幸福，乖乖低头坐在炕头，等着红盖头被掀开。 “杏儿，你真美。” 少倾，王旭东吐着淡淡酒气，充斥激动兴奋，挑开了杏儿的红盖头。 刹那间，一眼万年。 王旭东沉醉在了杏儿的眼神中。 他抬手，把杏儿抱起，往热乎乎的新炕上放去。 杏儿并不反抗。 只紧张的喘气，温柔的望着他。 （省略3万字……） ****** 翌日清晨。 当老王集的鸡叫声，迎着太阳响起。 一缕清晨的阳光，照进窗户纸，洒落在炕上，杏儿睫毛眨了眨，缓缓睁开双眼。 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清澈有神。 可却泛起羞意，因为睁开的一刹那，就瞧见一张英俊面庞，正认真的瞧着她。 “看什么。”杏儿柔声说。 “看你长得美。”王旭东笑了笑，手指缓缓划过杏儿的脸庞，在阳光下温柔抚摸，只感觉无一处不美。 “别……”杏儿皱起眉头，呼吸都急促了。 昨天晚上，她初经人事，现在下身都微微不舒服，实在不敢挑逗王旭东。 在结婚的头几天，王毛娘就教了她很多事。 小翠和小翠娘也在她耳边嘀咕过几句。 杏儿心里，隐隐是明白几分的，所以早已做好了准备。 可没想到，这种事比想象的更厉害些。 她明白，这是狗剩哥去少林寺学了武艺，身体比常人强壮，所以她才受不了。 “怎么了？”王旭东皱起眉头，关心问道。 杏儿微微皱眉，倒吸着凉气，只把王旭东心疼不已，忍不住搂着她，歉意说：“是我不好，没顾着你……” “没事，娘说结婚头一天都这样，过几天就好了。”杏儿温柔说。 王旭东闻言，把杏儿搂更紧了。 他何德何能，能娶到这么贤惠的妻子，真是上天不负！ “行了，时辰不早了，吃完饭去爹娘那儿。” 杏儿依偎在王旭东怀里一会，就柔声劝他，撑着要坐起身。 今天是她和王旭东头一天，也是第一次入住新房，所以按照惯例新房要开灶火，杏儿要忙着给王旭东做一顿早饭。 “我来帮你。”王旭东笑道，麻溜穿衣服起身。 没多久，新房炊烟袅袅，新婚夫妇二人在灶房里你侬我侬，甜甜蜜蜜煮了一锅小米粥，蒸了一笼屉白面馒头。 “香，俺媳妇儿做的就是香。” 迎着杏儿期待的目光，王旭东大口大口狼吞虎咽。 一口一个“媳妇儿”“老婆”，只把杏儿叫的满脸羞红，忍不住嗔笑。 吃完饭，新婚夫妇缩了房门，便携手往王大举家走去。 “哟，杏儿，回娘家啊。” 走在老王集的道路上，杏儿一袭红衣，打扮的喜气洋洋。 长长辫子盘起妇人装束，让人感慨万千。 村里人瞧见了，纷纷含笑点头，跟王旭东和杏儿打招呼。 “嗯。” 杏儿浅浅微笑，大大方方的点头回应。 没多久，新婚夫妇迎着满村人的议论注视，走入王大举家里，拜见了王大举和王毛娘，自然又是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瞧见杏儿盘起妇人发型，无论王大举和王毛娘都很感慨。 又是嘱托一番。 王旭东和杏儿，全都乖乖应承了。 ****** 少林寺。 此时一封书信，传入大雄宝殿，交到了方丈主持的手里。 看完书信，方丈主持沉默不语，只仰头望着佛陀金身沉吟不语，最终幽幽一叹，唤人把达摩堂、罗汉堂、戒律院几个首座喊来。 “这是本初寄来的一封书信……” 一间禅房里，方丈主持把书信传递给达摩堂、罗汉堂、戒律院三大首座。 三大首座阅读完毕，皆是沉默不语。 “方丈师兄，您是怎么想的？”达摩堂首座询问说。 “身在佛门，心在天下。”方丈主持幽幽一叹，道：“终究是舍不得、放不下……” “贫僧懂了。” 达摩堂首座点点头，沉声道： “其实这几年，寺里跑下山参军的僧人不少。” “倭寇侵犯国土，杀我百姓，掠我子女，即便佛陀也有怒火。” “既然本初在山下闯下那么大名堂，需要武僧相助，那么贫僧亲自下山去助他。” “师弟我资质不够，悟性浅薄，无法超脱彼岸。” “只有这么一身武艺，尚算入眼。” “如今山河动荡，风雨飘摇，贫僧愿率武僧下山，帮助本初做一番功业。” “本初乃天生佛子，与我佛有大缘分。” “我信他。” 达摩堂首座话音落下，方丈主持和几位首座都神色动容。 “一心师兄要去，那师弟也愿随行。” 罗汉堂首座双掌合十，念诵一声佛号，闭眼满是坚毅之色。 “一难师弟，你就留下吧。”戒律院首座劝说：“达摩堂和罗汉堂两大首座下山，少林寺佛门圣地，谁来护卫？” 罗汉堂首座正欲说话，方丈主持就念诵佛号，做出了最后决定。 “阿弥陀佛。” “一戒师弟所言甚是，一难师弟就下来吧。” 方丈主持发话了，罗汉堂首座只能双掌合十一礼，恭敬称是。 “一心师弟。” 方丈看向达摩堂首座：“你此次下山，从达摩堂和罗汉堂各挑20武僧，去帮助本初完成功业。待功德圆满，再回山赎洗罪业。” “阿弥陀佛，谨遵方丈师兄法旨。”达摩堂首座恭敬一礼。 方丈点头，看向座下一位白眉老僧，感慨道：“一空师弟，你收了个好徒弟，也许本初将来真能历经磨难，觉悟成佛。” “身在地狱，心在佛国。只要秉性而为，何人不可觉悟成佛？”白眉老僧恭敬一礼，旋即面带微笑，口占一句佛偈。 “然也。”方丈颔首微笑。 于是，达摩堂首座一心大师，很快挑选20位达摩堂武僧和20位罗汉堂武僧，拿着方丈捐献的10万大洋，浩浩荡荡下山而来。 ------------ 第32章 野狼部队，土匪司令叶大羔？ 深夜。 老王集迎来几个不速之客。 “噗。” 突然有人翻进了王旭东的新房院子里，往正屋门窗凑来，然而没等那人靠近，屋里就传来一句冰冷的话语声。 “朋友，深更半夜来我的院子，是有事吗？” 霎时间，院里那人身形一僵。 “狗剩，是我，叶大羔，你还记得不？”叶大羔低声说。 屋里握紧手枪，满心戒备的王旭东，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不禁惊讶道：“叶大羔？老叶家的儿子，叶大少爷？你没死？” “没死，我还活着……”叶大羔高兴说。 “叶大少爷，深更半夜，你闯入我家有事吗？”王旭东戒备，没有因为来人是童年朋友就松懈，仍然贴紧墙壁，手持盒子炮。 “兄弟，我有事和你商量。”叶大羔脚步一踏。 “别动——”王旭东沉声呵斥，“有什么事儿站那儿说，再往前走一步，我就开枪了。” “别开枪，别开枪……”叶大羔苦笑：“兄弟，别开枪，我没有恶意，就想和你叙叙旧。” “想叙旧白天来，大晚上来干什么。”王旭东冷笑。 “白天不行啊。”叶大羔实言相告：“兄弟，实不相瞒。我现在上芒山当了土匪，白天来会害了咱老王集的父老乡亲。” 叶大羔当土匪了？？？ 此时，在屋里戒备的王旭东与杏儿，都从对方眼底看出一丝惊讶。 “你做了土匪，想必消息灵通，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了。” “怎么，想弃暗投明，跟我打鬼子？” “行啊。” “看在相交一场的份上，我帮你洗白身份，明天来找我。” 王旭东靠近窗户说话。 “狗剩兄弟，我是想跟你做一笔生意。” 叶大羔实话实说： “实不相瞒，我是野狼部队的司令，手底下有百十号兄弟，听闻兄弟现在发达了，想跟您买点武器装备，价钱好商量。” 野狼部队？司令？ 王旭东和杏儿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没想到，这叶大羔少年逃亡，居然真闯出点名堂来。 不过，找他买武器装备？ 这可真是找错人了。 现在，独立团扩编，到处招兵买马。 武器装备他都不够用，怎么会卖给土匪，去让他祸害老百姓呢？ 王旭东刚准备说话，突然夜幕里传来“呜咽声”，王旭东脸色微变，凝声听去，发现是有人被塞了布团绑走的挣扎声。 王旭东眼底厉色一闪。 “叶大羔，你他娘疯了，敢在老王集绑票？” 王旭东杀气腾腾，已经准备动手。 “兄弟，别动怒，我绑的是杨三那个王八蛋，他跟我有仇你也知道……”叶大羔听出王旭东语气里的杀意，不禁吓了一跳，连忙开口解释。 “杨三？”王旭东眼神一冷，沉声道：“他现在是国军，是我们独立团的班长。你疯了，敢动我的人？把人放了！” “狗剩兄弟……”叶大羔脸色一变。 放人？绝不可能！这次他下山，一是给狗剩兄弟道喜祝贺，顺便买点武器装备；第二就是绑杨三上山，在他爹灵位前杀了。 可下山后，打听到的消息，却是杨三这混蛋，成了国军班长。 思索再三。 他两手准备，一边绑人，一边来王旭东这儿求情，希望王旭东看在过去的情分上，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仇报了。 没曾想，狗剩翻脸不认人！ “我数三声，你把人放了，我当这事儿没发生。” “三声后，你不放人，那就是冥顽不灵，我会出手杀光你们。” “1……2……” 院子里。 叶大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不断跟王旭东求情说软话，回忆小时候的故事，以及念叨他家和杨三家里的恩怨情仇。 屋子里的声音，低沉消失了，仿佛在倾听他说话。 可叶大羔却没发现这一点。 直到“噗通”“噗通”的倒地声从院墙外传来。 霎时间，叶大羔脸色一变。 与此同时，夜幕下一道黑影，仿佛鬼魅般向他袭来。 速度太快了！ 叶大羔下意识摸向腰里，就要拔出盒子炮。 然而，那道诡异黑影，眨眼间就来到他面前，轻轻在他身上一拂，叶大羔只感觉身体一震，就丧失了身体控制权。 血脉流通不畅，身体温度渐渐丧失。 什么情况？ 就在这时，一道瘦高身影走入院里，夜幕里骂骂咧咧，月光下映照出一张鼻青脸肿的面庞，正是杨三。 “叶大羔，你个鳖孙，居然敢使阴招。” 杨三冲上来，就狠狠踹了叶大羔几脚，报复叶大羔绑票的行为。 至于为什么不报复叶大羔手下？ 是因为叶大羔带来的几个土匪，全都被王旭东瞬息间杀光了。 “行了。”王旭东皱眉，拽住了杨三，询问说：“没事吧？” “没事。”杨三回答，恨恨不平说：“要不是那几个孙子使阴招，我怎么可能会被绑票。” 说到最后几个字，杨三面色阴沉，有些咬牙切齿。 妈的！ 这是阴沟里翻船了！ 他堂堂一个国军班长，在前线跟小鬼子硬碰硬都没输，居然被几个芒山土匪给绑了票。 这事儿要是传回独立团，他就丢死人了！ 想到这里，杨三看向王旭东，央求说：“营座，求你一件事，这事儿能不宣传出去吗？” 小翠嫁给了王毛，还怀上了孩子。 杏儿也嫁给了王旭东。 此时，杨三彻底死心了，也一心一意想当兵打鬼子，报答邱明轩的救命之恩。 看见杨三有“改好”的态度，王旭东才对他有了几分好脸色。 “我是多嘴的人吗？” 王旭东淡淡说，旋即拽起叶大羔，在他胸前几个穴位点了几下。 霎时间，叶大羔上半身一暖，恢复了说话能力。 “狗剩，我那些兄弟怎么样了？” 叶大羔一开口，就询问他的兄弟们，表情语气充满了急切和惊恐。 “死了！” 王旭东表情不变：“在我老王集绑人，谁来谁死。” “你……” 叶大羔瞪眼，望着王旭东破口大骂： “狗剩，你个狗杂碎，是我叶大羔看错你了，原以为你是打鬼子的英雄，没想到你跟杨三这个王八蛋沆瀣一气，同流合污。” 杨三怒了，抬脚就踹了过去。 “谁狗杂碎，谁王八蛋，谁沆瀣一气，谁同流合污……” 杨三一边踹，一边骂。 动作流程十分熟练，都是在孬孩儿身上练出来的。 “你一个土匪，绑票勒索杀人，你还有理了？”杨三暴揍叶大羔一顿，狠狠出了一口恶气，啐了一口唾沫，方才转身看向王旭东。 “营座，他这是咋了？咋一动也不动？”杨三有些疑惑。 “被我点穴了。”王旭东回答。 点穴！ 杨三和叶大羔吃了一惊。 没想到，这种传说中的武功，居然是真的。 王旭东上少林寺学艺十年，可真不是白呆的，怪不得能打出青堌集大捷。 “大羔，说说吧，这些年都去哪儿了？经历了什么……” 王旭东把叶大羔拎进柴房里淡淡询问说。 “呸，废话少说，要杀就杀，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叶大羔很硬气，昂首破口大骂，匪气表露无疑。 然而，王旭东没给他硬气时间，直接上了手段。 王旭东抬手一拂，先把叶大羔点了哑穴，接着一点点磋磨他筋骨，使得是少林绝艺《龙爪手》的分筋错骨手段。 肉眼可见的，叶大羔面色惨白如纸。 豆大的汗珠子密集渗出来。 只把旁边杨三看得暗暗倒吸凉气，琢磨这又是什么奇怪武功。 少倾，王旭东给叶大羔解开哑穴。 “哈……哈……” 叶大羔张大嘴巴，就像上了岸的鱼，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说说吧，这些年都去哪儿了，经历了什么。” “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我什么性格，你应该很清楚，别让我为难。” 王旭东淡淡说。 叶大羔咬牙切齿，仿佛在看什么魔鬼，可最终还是低了头，把这些经历说了一遍。 当年叶家被杨三父亲逼得破产，家破人亡。 叶大羔少年逃亡，浪迹江湖，很是吃了一段苦头，尝尽人间冷暖，最后被人收养，入了土匪行当，开始打家劫舍。 因为他为人仗义，恩怨分明，渐渐身边围聚了一群兄弟。 占据芒山，称王称霸，竖起大旗号“野狼部队”。 竖起大旗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杨三报仇。 “当土匪，打家劫舍，太屈才了。”拷问结束后，王旭东淡淡道：“把你手下都拉过来，我给你一个连的编制，你当连长。” 叶大羔表情不屑，刚欲硬气拒绝，就听王旭东说： “放心，你那些兄弟暂时没死，只是被我打穴了。” “只要你点头同意，我就给他们解穴。” “别怪我没提醒你。” “这打穴是有时间限制的，半个时辰还没解穴，全身血脉堵塞不流通，神仙难救。” 叶大羔脸色一变，忍不住浮现激动。 “真的？你没杀他们？” 王旭东沉声道： “我没杀，但是他们的小命，现在握在你手里。” “是生是死，就在你的一念之间。” “若非你是老王集的人，又跟我从小一起长大，你根本没有这个赎罪的机会。” “加入独立团，跟我上战场打鬼子，这才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事。” 叶大羔冷笑道：“哼，说的那么好听，难道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这么说，你同意了？”王旭东表情不变。 “咋，我还要给你立字据，写血书吗？”叶大羔瞪眼，匪气十足道：“我叶大羔一口唾沫一个钉，赶紧给我兄弟解穴。” “营座，你真要收编他们？”杨三急切道。 “嗯。”王旭东点头。 “叶大羔可是土匪，打家劫舍，匪气十足，他加入咱们独立团，会带坏咱们独立团风气的……”杨三委婉劝说，有些不情不愿。 “呵——”王旭东一声冷笑：“你还是欺软怕硬的乡公所所长呢，你都能当兵打鬼子，他为啥不能？就当赎罪了。” 说完，抬手一拂，把叶大羔穴位给解开了。 给叶大羔解开穴位，走出柴房没几步，就听见柴房里“哎呦”一声，杨三噗通跪地，凄厉惨叫：“叶大羔，你又使阴招，啥人品！” 叶大羔狠狠出了一口恶气，脸上绽放灿烂笑容。 一溜小跑出了柴房，追随王旭东而来。 一边回头骂道： “小兔崽子，这是你老杨家欠我们老叶家的，老子不能杀你也踢死你，让你叶家断子绝孙……” 等叶大羔出了院子，王旭东已经给众土匪解穴了。 一共四个人，身上沾着土，摇摇晃晃站起来，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仿佛死而复生的僵尸。 “妖术，妖术……” 还有人喃喃自语，仿佛仍沉浸在巨大恐惧中。 “叶大羔，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我给你三天时间，到时候领着你的兄弟们，到归德县城北校场找我。” “我等着你，别迟到，你知道后果的。” 王旭东迈步就走，转眼间进了院子里，没理身后叶大羔和众土匪， 反而朝捂着下身走出柴房的杨三吩咐说：“要是不想被再揍一顿，就在柴房里睡一夜吧。” “切~我会怕他？”杨三很嘴硬，却快跑几步，关了大门，转身回了柴房。 王旭东摇头一笑，走进了堂屋内室，看着藏身黑暗处，警惕持枪的杏儿，不禁心里一暖，柔声说：“放心吧，没事了。” “嗯。”杏儿眼里的冰冷寒意融化，恢复了温柔微笑。 没多久，新婚夫妇躺在温暖被窝里上，彼此搂着睡去。 柴房里，杨三忍着蚊虫叮咬，也沉沉睡去。 而院墙外也安静下来。 叶大羔率领四个土匪离去，往芒山返回。 一场上辈子的恩怨情仇，似乎至此有了结果。 无论杨三还是叶大羔，这两个王旭东的童年玩伴，都在王旭东的影响下，加入独立团成为自己人，准备为抗战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 第33章 医务所的女兵，王旭东的威望！ 王旭东踏上了回返虞城县驻地的路途。 只见他穿着暗绿色呢子军装，骑着高头大马，腰跨盒子炮，身姿笔挺，眉眼中透着凌厉锐意。 在他身后，是一群新兵。 穿着崭新的暗绿色军装，连把长枪都没有。 只有少数几十人，手里拿着长枪短炮。 那是叶大羔和他手下那支“野狼部队”的土匪。 叶大羔有个优点，就是讲义气、一诺千金，从老王集连夜离开，就回到芒山召集众兄弟议事，几位当家的商议后，就决定投奔王旭东。 无他，王旭东太出名了！ 青堌集一战，全歼吉田中队，是豫东地区的大英雄。 谁听了不敬仰？ 投奔别人，或许会迟疑。 投奔王旭东，眼睛眨一下就不算好汉。 这也算是王旭东的“名望”加持了。 有那么点“王霸之气一发，四方英雄豪杰纳头就拜”的意思了。 很快，野狼部队下山投奔王旭东。 而王旭东得知芒山野狼部队的“真实情况”。 得知芒山深处还有一群老弱妇孺在开荒种田，就命人押送一批粮食、药品、农具上山，帮助芒山里的“逃户百姓”耕种活命。 这件事一出，无论叶大羔还是野狼部队都心服口服，死心塌地要跟着王旭东打鬼子。 至于叶大羔和杨三的私人矛盾，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快点，快点——” 杨三、孬孩儿、赵昶乐、还有叶大羔、铁牛、老孔几人，不断催促新兵前进，然后贼兮兮的眼神，瞄向队伍里的几个女兵。 宋玉桃、枣花、还有几名爱国女青年，全都换上女式军装，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前头，彼此说说笑笑，让新兵们内心火热。 独立团还有女兵？ 这是一众新兵们从未想到的。 不过，每个士兵都骄傲的挺起胸膛，想把自己最帅气的一面，展现给医务所的女兵们。 有女兵好啊，有女兵打鬼子都有劲儿。 不怕受伤，受了伤就有温柔女兵照顾，这可简直太好了。 如果幸运的话，再发展发展…… 噫。 想想都带劲嘞！ ****** 王旭东瞄了一眼身后女兵，同样赏心悦目。 的确。 在一群男人里，有漂亮女兵说说笑笑，连沿途风景都漂亮了，走路都不累了。 不过，王旭东是有家室之人，只扫了一眼就把视线移开，落在了几个医护男兵、爱国青年男兵和后面的器械药材装备上。 这一次，宋玉桃和辫子爷是出了大气力。 发动人脉关系，招来了6名爱国女青年，其中4名是宋玉桃的同学，都是专业医生护士。 另外2名，是听说了独立团招收女兵，从家里跑出来的爱国女青年。 王旭东来者不拒，替她们写了一封信回家，把情况说明一下，郑重承诺女兵不会有危险，只在大后方当医护兵。 然后就给她们换上军装，编进了刚成立的医务所里。 这年头，有知识有文化的人，每一个都是金疙瘩，加入到独立团的阵营里，可以更快凝聚人心和战斗力，有着诸般好处。 王旭东自然是不会放走的。 然后，就是宋玉桃的老师、师兄、师弟们，还有跟她志同道合的爱国青年。 一次性，宋玉桃拉来十几人，有七八人当了医护兵，还有七八人……死活非要扛枪打鬼子，替死去的家人报仇。 无奈，王旭东只得把他们编入战斗班组里。 “独立团扫盲班的纪律宣讲员有了。” 王旭东眼神闪烁。 视线落在这群高级知识份子里，唇角勾起微笑。 独立团是有“扫盲班”的。 这是王旭东加入独立团后设立的。 最开始的时候，只有他和唐玉龙寥寥几个老师，面对1连一百多号人，即使精力充沛，都有些吃不消。 只把军纪讲了一遍又一遍，堪堪让1连士兵们做到“识几个字”。 现在，独立营扩编成独立团。 无论王旭东还是唐玉龙，甚至部队里的几个中级军官，全都有了更重的任务要忙，很难抽出时间给新兵们扫盲讲军纪。 所以，王旭东回到虞城县，就提出招收有文化士兵的建议。 按照学历不同，分为4块大洋、6块大洋、8块大洋和10块大洋的安家费。 效果……只能说一般般。 这年头，有知识文化的人，基本上不缺钱，都有正经营生，谁愿意扛枪上战场打仗？ 偶尔有几个愿意的，不是大烟鬼，就是烂赌鬼。 这种人，王旭东一律拒收。 偶尔沙里淘金，能翻检出几个好苗子，就算王旭东撞大运了。 所以，王旭东十分感激宋玉桃。 她发动人脉关系，找来的这十几人，可谓是帮了他大忙。 不但把医务所的架构搭建起来。 就连扫盲班的“军纪宣讲员”，都凑够份额了。 “好，真好。” 王旭东握紧拳头，对独立团充满信心。 视线扫过那些手术药品工具后，这份信心就更浓郁了，嘴角扯起灿烂笑意。 “桃子，王营长冲你笑呢。” 然而，王旭东回头一笑，落在几个女兵眼里，就是不一样的感觉。 彼此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打趣起了宋玉桃。 “别闹！” 宋玉桃羞红了脸，瞧了眼王旭东，低声道：“他已经结婚了……” “我知道，乡下的那个干妹妹嘛。” 有女兵低声一笑。 “这有什么。” “当官的男人，谁在乡下没个原配老婆，那也不影响他们娶别的女人嘛。” “就是，就是。” “你不知道，咱们班的谁谁谁，嫁给了谁谁谁，就是二房呢。” “屁的二房，是老三，你听她胡吹呢。” 几个医护兵叽叽喳喳，让宋玉桃和枣花大开眼界，眼里也渐渐有了光彩。 还能这样？？？ 宋玉桃和枣花表示，自己还是太稚嫩了。 看向几个医护兵的眼睛里，充满了诧异。 明明都是差不多年纪，为什么说起这种事，她们好像习以为常，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 这还是记忆里那些青涩稚嫩，充满理想和梦想的同学吗？ 幸好，有位师姐解答了她的疑惑。 “桃子，你别听她们胡扯。” “她们也都是听医院里人八卦的。” “你也知道，医院里什么人都有，上层的那些龌龊，咱也知道不少……” 宋玉桃恍然大悟，旋即伸出手去捏她腰间软肉，笑骂道：“好啊，我看是你个死妮子思春了，想找个男人把自己嫁了……” “嘻嘻，自由恋爱嘛。”那女兵理直气壮，与她玩闹起来。 女兵们叽叽喳喳，一路玩玩闹闹，只把男兵们看得两眼放光，走路都有劲。 很快就忘记了疲惫，一路往虞城县而去了。 ****** 虞城县，独立团驻军营地。 有唐玉龙坐镇，独立团招兵买马的事很顺利。 招兵计划和新兵整训，全都按照之前议定的方案执行，没有出什么大乱子。 只有苗春来，私底下仍不安分。 趁着王旭东离开这段时间，大肆笼络底层军官们，试图扩大自己影响力，重新安插人手。 唐玉龙不喜欢搞这一套，只能忍着恶心给王旭东写信，催促他赶快回来。 “拉拢军官？” 王旭东淡淡一笑，并不放在心上。 出来混，要讲背景、兄弟多、做事义气！ 王旭东全占了，苗春来算哪根葱？只不过是自己立的一块牌坊，待自己威望养够了，就跟他清算总账。 这王八蛋，自己抽大烟就算了，还敢贪污军饷，真是不要命了！ “营座回来了——” 当王旭东返回虞城县驻军营地的时候，老1连士兵们欢呼雀跃，连训练都不搞了，直接跑到营地门口，去迎接王旭东。 这几天，营座不在，他们训练都不得劲，总是感觉缺了什么似的。 做事都无精打采的。 现在，王旭东回来，老1连士兵都有了“主心骨”。 整个人精神焕发，神采奕奕。 此刻，老1连士兵升官加爵，扩充为1营骨架军官，手下带了不少新兵正在整训呢。 呼啦一下，军官们跑了，新兵自然也跟着一起跑。 1营跑了，2营、3营也跟着凑热闹。 很快，整个独立团驻防营地都轰动了，去门口迎接王旭东归来。 一众营连排级军官们，看见王旭东威望这么高，也是对手下人“放任自流”，甚至自己亲身前往，去门口迎接王旭东。 青堌集大捷，王旭东一战成名！ 整个独立团都扩编，孙司令给枪给炮，把他们划分为暂编第3师直属单位，分明是王牌嫡系待遇，全都靠王旭东的关系。 苗春来那里，即便有些老交情，又怎么抵挡得过升官发财的诱惑呢？ 跟着王旭东才有前途啊！ “妈的，一群白眼狼！” 驻防营地有一栋三层小楼，第三层有个团长办公室，此刻苗春来从窗口望着操场景象，忍不住摔了搪瓷缸子。 太气人了！ 这些日子，他花了多少钱，请底下军官吃喝联络感情。 每个人都在酒桌上，跟他拍着胸脯保证忠心。 可王旭东一回来，这些马屁精就全都凑上去了，苗春来脸色铁青，忍不住在办公室里骂娘，心里暗暗后悔跟王旭东合作。 “这个团长，当得比连长还憋屈！” 苗春来咬牙切齿，望着营地门口王旭东归来，被众星拱月的景象，都有心开枪避了他。 但是想到王旭东的武功，又垂头丧气了。 最后，只得翻身上炕，拿起大烟杆，往油灯上一烧，一团青烟袅袅，整个人陷入幻境中，忘记王旭东带给他的烦恼。 “何以解忧，惟有神仙方……” 苗春来眼神迷离，躺在床榻上，又开始吞云吐雾。 这个时候，他又觉得当团长比当连长好了。 贪污克扣的军饷比以前翻了好几倍，连抽的烟土档次，都升了好几个档次。 “也罢，就让那小子得意一阵子。” “他在前线打仗，出生入死，我在后方吞云吐雾，做个快活神仙。” “噫，这日子……美滴很！” ------------ 第34章 武僧教官，毒气战争带来的压力 虞城县独立团驻军营地。 王旭东回到军营里，独立团1营的好日子就结束了，无论新兵老兵，全都开始魔鬼训练。 上午练习军纪队列，下午练习刺杀动作，晚上开办扫盲班。 偶尔半夜，还会来一次紧急集合。 累！ 太累了！ 几乎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所以1营士兵们都在暗地里骂王旭东是个魔鬼。 不过，2营、3营的新兵们，却对1营士兵非常羡慕。 他们不怕吃苦，就怕吃苦没好日子过。 1营士兵虽然时时刻刻都在训练，但王旭东也是真心真意的对待他们，每天三顿饭，顿顿棒子面饼子管够，还有荤菜加餐。 天天如此，只把2营、3营士兵都馋的流口水。 当然，偶尔2营、3营也是能分到一部分的，王旭东并没有吃独食的习惯。 只不过这个比例，与1营士兵待遇相比，就完全差很多了。 王旭东又在自掏腰包了。 这次从归德县带来1万块大洋，王旭东没有吝啬，全都投入到1营士兵的伙食训练中。 这也让1营士兵，痛并快乐着，刚入营的新兵们对王旭东充满崇拜感激，每个人都吃的红光满面，身体肌肉发达，力气越来越大。 然后，王旭东期盼已久的少林武僧，终于来到了虞城县独立团驻防营地。 “一心师叔，您怎么来了？” 得知少林武僧下山，王旭东率领一众军官亲自迎接。 可没曾想，看见那为首之人，不禁大吃一惊。 一心师叔。 达摩堂首座，与他关系极好。 此次，居然亲自下山来帮他了？王旭东心头激荡。 “阿弥陀佛。” 看见王旭东身姿笔挺，穿着军装，浑身透着一股凛然煞气。 一心大师双掌合十，念诵佛号，旋即把方丈主持与一空大师的两封书信递给了王旭东，并说其中缘由，信中皆会告诉他。 王旭东接过书信，一边拆看，一边欢迎少林寺诸位武僧，走向饭堂。 “一心师叔，诸位师兄师弟一路奔波辛苦，我早已准备了斋饭……”说到这里，王旭东突然顿了顿，迟疑说：“此次武僧下山，仍承袭寺里规矩吗？” 他担心武僧下山要还俗，还俗的话……那就得准备酒肉破戒了。 “斋饭即可，吾等下山完结因果，还须回山门赎罪的。” 一心大师看出王旭东的意思，解释了一句。 “那就好。” 王旭东露出笑容，把一众师兄师弟迎入饭堂里。 这些人，他全都认识。 无一不是达摩堂、罗汉堂的精英武僧。 又有达摩堂首座“一心大师”为首，率领40位少林武僧，足以组成一支“武僧教官”，来替他训练独立团的刺杀动作。 到时候，独立团与小鬼子白刃战，那可真是一点不怕了。 “哈哈哈。” 想到这里，王旭东就得意大笑起来。 然而，王旭东看完两封书信，大概了解方丈主持与师父一空大师对他的交代，就对信里一则信息吃了一惊。 “10万大洋？？？” 王旭东震惊了。 他没想到，方丈主持对他支持这么大。 不仅派来40位少林武僧，还捐助了10万块香火钱，希望他购买武器装备，把独立团发展起来，抵抗小鬼子。 “方丈真乃大德高僧也。” 王旭东久违的闭眼，双掌合十颂了一声佛号。 接着，一心大师把两个沉甸甸的箱子交给了王旭东，打开一瞧里面是红纸包裹的大洋，还有黄金珠宝等物，价值不菲。 看得出来，这是把少林寺老底都掏出来了。 王旭东心头感动，对一心大师和诸位师兄师弟郑重承诺道：“师叔，各位师兄师弟放心，这笔钱我一定会妥善处置。” 说完，就赶紧安排少林武僧吃饭。 “师叔，您和诸位师兄师弟休息一晚上，明天就得投入训练了。”王旭东没有客气，直接安排起了少林武僧的生活。 对这些人，他可谓盼望已久。 练习刺刀术，老1连的军官士兵们虽然练习了4个月，已经堪堪有了样子，但根本比不上少林武僧专业。 只有这些武僧充当教官，王旭东才会放心。 “善。” 一心大师咧嘴一笑。 他浓眉大眼，身姿魁梧，力气也颇大，少林武艺练了半辈子。 终于能显示身手，心里也非常期待。 不止是他。 一众少林武僧，全都非常兴奋。 尤其是吃饭的时候，王旭东就对众人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说想安排他们做“武术教官”，然后散到独立团担任新兵班长。 几乎每个武僧，全都非常兴奋。 一来就当官！ 还有这好事儿？一众武僧都高兴的咧嘴大笑。 “终于有足够人手，可以在2营、3营里安插人了。”王旭东眯起双眼，看着这40位少林武僧，心头也十分激动。 苗春来那个大烟鬼，做事越来越过分了。 这次孙司令发下来的军饷装备，他私底下划走了一部分，唐玉龙已经跟他汇报过。 武器装备还好说，散到了2营和3营，是准备壮大自己力量。 可军饷，居然贪污了5000块。 他是胆子真大！ 王旭东原本准备跟他好好相处的。 可奈何，苗春来那个大烟鬼，实在有点过分了。 所以，王旭东准备在2营、3营安排人手，抓取独立团的实际权力，彻底架空苗春来。 只待时机一到，就找个理由发落了苗春来。 贪污军饷，取死有道！ ****** 驻防营地，医务所。 此时，医务所里已经搭建起来，青堌集战斗的伤员正在医务所的照顾下，慢慢好转归队训练。 这群人在死人堆里滚了一圈，每一个都是精英。 只要回归军队，立刻就能晋升。 “桃子，桃子……” 宋玉桃正在查看病人伤势，突然有护士跑来，表情兴奋道：“王旭东来了，喊你过去呢。” 这护士，面容清秀，却是枣花。 “王旭东来了？” 宋玉桃诧异，眼底闪过一抹喜意。 “他来干什么？” 枣花摇头道：“只说是有事。” “哼。” 宋玉桃冷哼一声：“我就知道，没事他根本不会来找我。” 话虽然这么说，但宋玉桃仍是安排完病人，就转身踩着小白鞋，一溜快跑在办公室里见到了那个她心心念念的身影。 “咚咚咚。” 宋玉桃乖乖敲响房门，喊了一声报告。 “报告，二等医护兵宋玉桃，参见营座。”宋玉桃立正敬了个军礼。 王旭东微笑回礼，看着齐眉短发穿女式军装的宋玉桃，不禁满意点头：“跟着男兵练了几天军纪，确实有点兵样子了。” “是不是很英姿飒爽？”宋玉桃立刻恢复跳脱，站在原地转了个圈。 王旭东无奈摇头。 “我来找你，是有正事跟你商量。” “切~”宋玉桃翻了个白眼，恢复正色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我记得你跟我说，你认识一个叫卢卡斯的军火商，可以购买到武器弹药是吧？”王旭东眉毛一掀，露出几分严肃。 “是。”宋玉桃点头，“你要买武器装备吗？我可以帮你联系他。” “好，你帮我问一问，能不能搞到【防毒面具】。”王旭东沉声道。 “防毒面具？那可是稀罕物，一般人搞不到。” 宋玉桃吃了一惊，旋即沉吟道：“不过卢卡斯跟一般军火商不同，他路子很广，我又跟他有点交情，或许可以帮你问一问。” “拜托你了。”王旭东点了点头。 “怎么，压力很大吗？是不是前线战事不利？” 看见王旭东流露出难得的凝重与疲惫。 宋玉桃吃了一惊，还是第一次看见王旭东露出这种表情。 “咱们运气好啊……” 突然，王旭东莫名感慨了一句，低声喃喃道：“上次在青堌集，面对第10师团的先遣军，没有碰上他们投入毒气弹。” “否则——”王旭东摇了摇头。 如果青堌集一战，小鬼子真投入毒气弹。 整个独立营除了他，恐怕不会有几个人有把握活下来。 小鬼子太狠了！ 徐州会战结束后，小鬼子重兵压境，已经与豫东地区的国军接触上，国军损失惨重，国境疆土一步步沦陷。 豫东危急，留给独立团的时间不多了。 与小鬼子硬碰硬，王旭东并不害怕，只是听说小鬼子第10师团在前线投入了毒气弹，国军士兵死伤无数，这次大吃一惊。 尽管第10师团主力军朝江城而去。 但小鬼子其他部队，就不会使用毒气弹了吗？ 万一投入毒气弹，怎么抵挡？ 因此，【防毒面具】就非常有必要了，无论多贵都必须购置几十副。 不需要多，只要20~30副防毒面具，他就能带领少林武僧在毒气环绕的情况下与小鬼子白刃战，获得胜利的机会。 “我知道了。” 宋玉桃郑重点头，听出了王旭东语气中的严肃，“我会给卢卡斯打电话，帮你问一问的。” 说完，又补充道： “你也别太担心了，要注意休息，你可是咱们独立团的主心骨。” “你要是倒下了，咱们独立团就完蛋了。” 王旭东笑了笑。 “谢谢你的关心，我会保重身体的。” “嗯……” “你也是。” ------------ 第35章 购买军火，卢卡斯的武器清单 虞城县独立团驻军营地。 包括一心大师在内的41位少林武僧，已经穿上黄绿色夏季军装，站在操场上分成班组，开始分批次训练独立团士兵刺刀术。 这一次，不止是王旭东的老1营士兵在训练。 2营和3营都参与进来。 相对应的，2营和3营的伙食标准也提升上来。 这又是一大笔钱。 幸好，王旭东手里捏着十一万大洋的存款，可以轻松解决这个压力。 练兵养兵，其实吃喝是小花费。 真正的大钱，是枪炮。 所谓：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这句话真不是胡说。 国府军工业水平太低了，一颗普通子弹都需要几毛钱。 士兵们训练枪术，打草靶都是按颗来算。 王旭东没有参军之前，像归德县驻防军，训练打3发子弹，上战场发3发子弹，每个人6发子弹，就得与小鬼子真刀真枪的打硬仗。 每一颗子弹都太贵了。 当然，也有长官贪污公款，舍不得给士兵花钱的缘故。 王旭东不是这样的。 他不在乎钱，他自掏腰包给士兵提高伙食标准，又想尽办法给独立团士兵采购武器军火，提高士兵打靶的子弹训练量。 他的工作没有白费。 独立团在这样高标准、高严格的训练下，战斗力在迅速提升着。 “刺——” “杀——” 操场上，穿着夏季黄绿色军装的独立团士兵们，在毒辣的太阳底下，全身大汗淋漓，练习王旭东传授的刺刀术。 一套动作很简单，刺上、刺下、刺左、刺右…… 每一式都是杀招！ 简单、凌厉。 是王旭东结合少林绝艺，以自己武道大宗师的武术境界，总结出来的刺杀动作。 武僧教官团们，毕竟专业习武几十年，只与王旭东简单切磋一番，就领会刺杀术的精髓，此刻亲身下场，帮着士兵们调整细微动作。 一板一眼，十分认真。 士兵们练得很刻苦，全身大汗淋漓，那刺刀在阳光底下，却闪烁冷厉寒光。 当士兵们动作越来越整齐划一。 场外人看着，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但这种美感，如果放在战场上，就会变成一种恐怖的杀人机器。 “开饭啦——” 王德胜灿烂的笑脸，出现在校场上。 此时，他真是鲤鱼跃龙门了。 青堌集一战后，他就从连级司务长，升到了迎击军需官的位置。 而且，在王旭东插手2营、3营训练事务后。 王德胜权力暴涨，也跟着插手2营、3营士兵伙食标准，分夺了团级军需主任的权力。 可以说，只要王旭东支持他。 下一位军需主任，肯定就是王德胜。 所以，王德胜对王旭东充满感激，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动。 愈发尽心尽力搞好后勤工作。 每当士兵们训练完，他就亲自领着手下几个司务长，以及炊事班班长和炊事员们，拎着香喷喷的饭菜来慰问大家。 务必让大家吃饱、吃好。 冬夏两套军装、还有水壶、帐篷、被褥、军鞋等物资，也全心全意做到最好，保证质量，不敢有丝毫贪污克扣的小动作。 在士兵们吃饭的时候，还经常充当宣讲员，给士兵们洗脑，说王旭东的好处。 渐渐地，王德胜在独立团的地位越来越高。 这么会办事的人。 谁不倚重？ 王旭东自然也是如此，把王德胜当成第一等心腹之人来培养。 “王长官，今天吃什么呀？” 王德胜一来，校场上就结束了训练，士兵们按照班级单位排排坐，等着王德胜来分发饭菜。 而对王德胜的称谓，也从原先的“司务长”变成了“王长官”。 可以说，自从王旭东参军以来，他的命运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愈发对王旭东忠心耿耿，给他卖命办事了。 “你们今天有口福了。” “后勤处去市场上买了几只羊，今天中午吃炖羊肉。” 王德胜没有让士兵们失望，很快说出了一个令人心动的答案。 霎时间，操场上士兵轰动起来。 炖羊肉！ 妈耶，今天好丰盛。 长久的疲惫后，一顿丰盛的午餐，是对士兵们最大的犒赏。 无论王旭东，还是王德胜，全都不敢怠慢。 “陈教官，你们武僧的斋饭也准备好了。”给士兵们分发完饭菜，王德胜又来到一心大师等武僧教官面前，把一桶桶素斋饭分发下去。 “多谢王长官了。”一心大师双掌合十一礼。 “哎呀，您是咱们营座的师叔，可不敢叫我长官，喊我王德胜就行。”王德胜不敢托大，连忙灿烂一笑。 即入军营，一众少林武僧都恢复了俗家本姓。 实在孤儿没有姓氏的，便以法号为名字。 譬如说，一心大师俗家姓“陈”，一心大师便捡起了俗家姓氏。 “即入军营，自该称呼职位，分属尊卑。”一心大师摇头，旋即吩咐武僧们吃饭。 武僧们不吃肉，与士兵们是分餐而食。 不过，对于自己的师叔、师兄弟们，王旭东也尽量让他们吃好一点。 各种素斋饭，装满了十几桶。 达摩堂、罗汉堂的武僧们，个个都是大肚汉。 不吃油水，只吃粮食，每个人的饭量大了两三倍。 或许…… 这也是方丈主持给他支援10万块大洋的理由？ 在安排伙食标准的时候，王旭东曾这样浮现过一个荒唐而现实的念头。 “王旭东，卢卡斯来虞城县了。” 就这样，过了几天，宋玉桃给他报告了一个好消息。 军火商卢卡斯来虞城县了，要和他亲自见一面。 “好好好。” 王旭东听了，不禁爽朗大笑，旋即在虞城县城里，亲自摆了一桌，让手下几个军事主官作陪，与军火商卢卡斯见了一面。 这是个金发碧眼的年轻人，来自灯塔漂亮国。 家里很有背景。 宋玉桃说起他的时候，总是有些不自然。 看见卢卡斯的一刹那，王旭东知道为什么了，因为这小子总是花言巧语，想吸引宋玉桃的注意力。 而宋玉桃呢，则坐在他身边，浅浅微笑，保持淑女姿态。 或许是错觉。 在酒桌上的时候，宋玉桃故意与王旭东装出很亲近的样子。 原本呢，王旭东是很抗拒的。 毕竟他是个有家室之人。 给别的女人当挡箭牌，即使绅士行为，也要考虑后果。 然而，卢卡斯一个金发碧眼的洋人，在酒桌上鼻孔朝天，趾高气昂的，只顾与宋玉桃聊天，竟是忽略了一众作陪军官。 这就让王旭东有些生气了。 洋人，军火商、家里有背景……怪不得这么傲气呢。 尽管他是求人买武器装备，但看见卢卡斯这么傲然的姿态，还是憋了一股火，对宋玉桃的亲近态度就放任自流了。 狗日的洋鬼子，作威作福惯了，来这儿撒野！ 别人怕你，我可不怕！ 大不了一拍两散，老子找别人去买。 王旭东很有底气。 在孙司令那里，同样围了一群军火商，只要付出相应代价，不信他买不到【防毒面具】等重要的武器军火。 而王旭东的放任态度，也让宋玉桃心里一喜，脸上笑颜如花，越发与他亲近。 竟当着众人的面，亲昵的挽住了王旭东的臂弯。 王旭东没有拒绝…… 酒桌上的一群人，全都默默低头吃酒，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只有唐玉龙，不禁皱起眉头。 尽管看出宋玉桃是拿王旭东当挡箭牌。 可毕竟。 王旭东已经结婚了呀。 宋玉桃这副姿态，他回去怎么跟辫子爷交代？ 唉，真发愁！ 看见宋玉桃挽住王旭东臂弯，一脸嫣然巧笑，仿佛“我是他女人”的姿态。 卢卡斯不禁蹙起眉头。 可旋即，宋玉桃就察觉到他的不满，端起酒杯敬了一杯。 这份人情世故，拿捏的恰到好处，让卢卡斯想生气也找不到理由，只得愤愤不平的瞪了王旭东一眼，说出了一番流利的中文。 “我跟玉桃小姐在金陵城里一见如故，没曾想到，她竟然喜欢上了你……” “王营长，我知道你。” “在青堌集一战，全歼了日军第10师团第10步兵中队。” “我还知道你上过少林寺，当过和尚，和尚也可以娶妻子吗？” 王旭东皱皱眉，不想跟他攀扯这些事，只沉声道：“卢卡斯先生，我们还是说正事吧，我的要求想必桃子跟你说过了吧？防毒面具，可以搞到吗？” “Of -COUrSe~” 卢卡斯拽了句英文。 “区区防毒面具而已，对我来说，并不是难事。” 卢卡斯从兜里掏出一份武器清单，递给王旭东道：“武器名称和价格都在上面，想要什么，自己选吧，选好了告诉我……” 王旭东接过武器清单，酒桌上的几个军事主官，也都凑了过来。 M1加兰德步枪。 汤姆逊冲锋枪。 M3冲锋枪。 勃朗宁自动步枪。 M1刺刀。 巴祖卡火箭筒。 M1903春田步枪。 勃朗宁M1918a2轻机枪。 M1式卡宾枪。 卢卡斯的武器清单很长，上面的武器装备款项很多，只把王旭东、宋玉桃和几位军事主官看得眼花缭乱，忍不住心脏怦怦跳。 财大气粗！真的是财大气粗！ 听宋玉桃说，这个卢卡斯是漂亮国某个军火集团的二代公子，看来还真没说错。 这上面的武器清单，基本全都是美式装备。 “这可全是好东西。” 有军事主官呼吸都急促了，忍不住眼睛放光。 “就是太贵了。” 宋玉桃接了一句话，看了武器清单上的价格，不禁吓了一跳，旋即就看向卢卡斯，面露苦笑说：“卢卡斯……” “停——”卢卡斯没等宋玉桃张嘴，就比了个暂停手势。 “玉桃小姐，这已经是我能够给出的最低价格了。”卢卡斯耸了耸肩，道：“我是个军火商人，还是要以公司利益为主。” “好吧。”宋玉桃听出了卢卡斯语气中的坚决，只能看向王旭东。 “你觉得怎么样？”宋玉桃问道。 “确实比永城那边的军火商人报价稍微低一些……” 王旭东点了点头，他在跟卢卡斯接触的时候，也跟永城那边的军火商人接触了一下，也清楚市面上每件武器装备的价格。 “那是当然，众所周知，我们漂亮国的武器装备，是全世界最便宜最好用的！”卢卡斯吹了个口哨。 接着，王旭东就这份武器清单，跟卢卡斯谈判起来。 谈不拢就喝酒，灌死你丫！ ------------ 第36章 硝烟弥漫，战争再次来袭！ 穷！ 又没钱了！ 少林寺捐献给王旭东的10万大洋，王旭东跟卢卡斯做了一笔军火生意，就直接见了底。 “贵！” “太贵了！” 当送走卢卡斯，王旭东咬牙切齿，忍不住暗暗骂娘。 10万大洋，看似很多钱，实际上卢卡斯武器清单上的很多装备都不能买。 因为那是美式装备，买了枪炮，就得买弹药。 弹药才是大头。 没有弹药的枪，就跟烧火棍没啥两样。 经过军事会议讨论，王旭东拿出了一份清单，主要采购了30副防毒面具和20万发子弹。 只这两项，就接近6万大洋。 剩下4万大洋，购买了6挺轻机枪、2挺重机枪、30箱手雷。 没了！ 10万块大洋，就这么消耗一空。 “去哪里搞钱呢？” 没有看见卢卡斯的武器清单，王旭东心里对钱还没有实际概念。 因为以前没有买过军火，全靠贿赂上头拨发。 王旭东的钱，大部分都买了粮食蔬菜肉类，投入到独立团的伙食标准上，务必让士兵们吃饱喝足，把身体养好练习刺杀术。 这么多大洋，足以让他买很多东西了。 所以，王旭东一直对钱没有概念，始终不急不缓。 可看了卢卡斯的武器清单，王旭东就跟抓耳挠肝似的。 要是他有卢卡斯武器上的美式装备。 小鬼子来多少杀多少。 “终于明白孙司令为什么要盗东陵了……”王旭东叹息摇头，“在这个乱世里，没有黄金大洋，就没有枪炮弹药啊。” “你可不能做这种事，让人戳脊梁骨的！”宋玉桃翻了个白眼。 王旭东摇了摇头。 盗墓他是不会。 可飞檐走壁，爬墙上树，那是手到擒来。 如果说，杀富济贫…… 王旭东正想着，却遗憾摇了摇头。 没时间了。 小鬼子都打到豫东了。 哪有那么多时间让他杀富济贫、购买军火、再去整训部队。 他现在有接近80万发子弹，已经足以提升士兵战斗力了。 底子弱，就不要异想天开，还是从最基础的射击准确率，一步步提高吧。 而且，打鬼子爆装备，可比杀富济贫赚多了。 与其耗费黄金大洋去购买武器装备，让那些可恶的军火商人过几遍手，不如直接找小鬼子，不让中间商赚差价！ 只要能打赢，能全歼小鬼子，王旭东就赚发了！ “走，回部队。” 有了这笔武器装备打底，王旭东非常奢侈了一把，给1营每个士兵发了10颗子弹，2营和3营发了5发子弹，用以射击打靶子。 很快，独立团士兵兴奋了。 打靶场上，刺鼻的硝烟弥漫，士兵们以班组为单位，一轮又一轮打靶位。 上过战场的老兵们，打靶准确率在提高。 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们，也因为一次次开枪，对开枪动作越发熟练。 说到底，射击精准度就是用大量子弹喂出来的。 小鬼子士兵的射击命中率准的很，就是因为射击经验非常高，所以国军士兵稍微冒头，就会被击中要害。 而现在，王旭东要做的，就是要缩小这种差距。 至少。 在双方士兵对射的时候，不能太吃亏。 更不能被小鬼子形成碾压。 为了做到这一点，王旭东不惜任何代价。 卢卡斯来的很快，拿了一半定金离开，短短3天后就有大卡车开入虞城县驻防营地，有武器弹药搬入独立团装备仓库。 饶是知道卢卡斯路子广，背景深厚，仍是不免吃了一惊。 要知道，这可是激战区。 前线打的正热闹呢，卢卡斯居然能送来武器弹药？这路子简直无敌了！ “王营长，合作愉快。” 卢卡斯背景深厚，王旭东也没有拖欠尾款，当场就把尾款结清了。 卢卡斯对王旭东越发充满好感。 “如果以后有需要，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卢卡斯微笑乘车离开，留给王旭东一个他的联系方式。 “今天加餐，继续打靶射击！”王旭东兴奋大吼。 20万发弹药送到，王旭东心里有了底，又发了一批子弹给士兵们训练打靶。 就连轻重机枪手，也都来到靶场，十分奢侈的练习射击技巧。 王旭东亲自调教。 “要注意节奏，打出去的子弹，要点射，而不是一股劲撒出去……”王旭东亲自上场，给机枪手演示轻重机枪的射击技巧。 “哒哒哒，哒哒哒。” 果然，王旭东射击出去的子弹，一条火舌紧跟着一条火舌，非常有节奏感。 命中率大大提高，杀伤力也大大提高。 比拼着狠劲儿，连连扣动扳机不松手，白白浪费子弹强多了。 独立团的机枪手，全都是从步枪“神射手”里挑出来的，每个人都有丰富的射击经验，此刻听了王旭东讲解，全都有所感悟。 亲自上手尝试后，果然感觉好了不少。 “可惜，子弹太少，不能让你们做更多尝试。”王旭东惋惜摇头。 打了一箱子子弹，这场机枪技巧训练就匆匆结束了。 没办法，机枪太费子弹了，根本打不起。 也就是王旭东财大气粗！ 换做别的杂牌部队，连机枪都没有，更别说耗费子弹培养机枪手了。 那是国府黄埔嫡系才有资格的事儿。 而孙司令…… 在国府里，可根本排不上号。 王旭东购买武器装备的事儿，没有避着旁人。 当卢卡斯的大卡车进入虞城县驻防营地，永城方面就接到了消息，各级军事主官纷纷打电话询问。 他们倒是没有索要武器装备，只提了一件事。 当自己遇上危险，独立团必须帮场子。 王旭东满口答应了。 而永城方面，也对王旭东带领的独立团越发重视了。 肯练兵，能打胜仗，舍得自掏腰包培养部队，一众大佬高层对王旭东越发充满欣赏，觉得他是新编第5军里一个难得肯干实事的人。 换做其他人，全都天天哭穷，让上面拨款、拨武器弹药呢。 谁肯花钱养部队？ 至于有人说，这是王旭东野心勃勃，想把独立团变成自己的私兵。 一众大佬也是嗤之以鼻。 野心？ 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野心。 不过，独立团这么大动静，永城方面因为前线败仗连连，王旭东的一众好友知己，也压不住局面，传来要派他上前线的消息。 战争，终究又来了！！！ ------------ 第37章 打阵地防御战，青云岭战役 增援青云岭！ 暂编第3师师部传来军令：让独立团迅速北上，驰援青云岭高地。 “快，快，快——” 虞城县驻军营地，当师部命令传下来的一刹那，整个独立团紧急集合，开始整顿装备武器，半个小时后就开始朝青云岭高地前进。 “轰轰轰——” 走了两个小时，渐渐靠近前线，小鬼子的炮火声清晰传入耳畔。 刚加入独立团的新兵们，全都两股颤颤。 这个时候，参加过青堌集大捷的老兵们，开始得意洋洋的吹嘘起来。 “小鬼子的炮火，看似凶得很，可只要掩蔽部和猫耳洞挖的结实，再跑的快一点，那也没有事！” “当然，最重要的，是听咱们营座的隐蔽信号。” “咱营座在少林寺练过十年武艺，号称【天生佛子】下凡，武艺练到了绝顶，几百米外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小鬼子刚一开炮，咱营座就听见了，就会提醒咱们。” “所以，放宽心，没啥好害怕的。” “跟着咱营座，肯定能打胜仗！” “一仗打下来，你小子也是老兵了，也能升官发财娶媳妇了。” 此时，参加过青堌集大战的军官和老兵们，全都在吹嘘自己经历，安抚新兵的恐慌情绪。 渐渐地，独立团新兵就镇定下来。 硝烟味，渐渐窜入鼻孔里，非常的刺鼻，隐隐有一股焦臭味。 有一股让人恶心的肉香味。 上过战场的人知道，那是尸体被烧焦的味道。 上了战场，独立团士兵身体绷紧，肾上腺素激增，开始握紧了长枪。 在战争的刺激下，每个士兵能相信的，只有手里的枪。 “援军来啦，援军来啦。” 当独立团来到青云岭高地时，青云岭高地指挥部所里的军官士兵们，忍不住一阵欢呼雀跃。 小鬼子炮火太猛了！ 他们整整一个营的兵力，打了还不到半个小时，就扛不住了。 “青云岭高地，就交给你们新编第5军了。” 防守青云岭高地的国军，原本是徐州会战里的一股军队，现在接收到命令，要陆续后撤了。 “中。” 王旭东没有推辞，直接率人上了高地，进入堑壕里帮助友军打击小鬼子。 此时，小鬼子步兵正发起冲锋，当王旭东率人进入阵地的时候，在阵地里固守的国军们看见友军到来，全都士气高昂，把小鬼子的冲锋再一次打退。 “迅速打扫战场，修筑防御工事——” 上了青云岭高地，王旭东立刻发布命令，接管了独立团军事指挥权，命令1营修筑防御工事，2营和3营打扫战场。 小鬼子步兵退去，炮火很快就会袭来。 修筑防御工事是第一要务。 1营士兵动作很快，听了王旭东命令，立刻修筑防御工事，尤其是掩蔽部和猫耳洞，进去检查一下，不禁龇牙咧嘴。 旋即挥舞铲子，把掩蔽部和猫耳洞挖的更深些。 不止是1营。 2营、3营的一众老兵们，也在帮助修筑防御工事。 上过战场的他们，知道防御工事是保命的手段，此刻挥汗如雨，低头勤奋干事，丝毫不敢有懈怠，只把防御工事修的非常坚固。 2营和3营的新兵们，倒是对战场上的缴获很感兴趣。 虽然被烧焦的尸体很恶心，但尸体身上的战利品，却让他们两眼放光，像蝗虫过境一样，搜集一切有用的物品。 然而，一切缴获要归公。 没等新兵们高兴，胳膊上戴着白布标识的军纪员，就把缴获都抢走了。 并且用崭新的皮靴，狠狠踢了他们屁股。 “一切缴获要归公，说了多少次，怎么还不长记性？” “再敢私藏战利品，军法处置！” 在青云岭高地后方，苗春来建立起团部指挥所，与几个参谋副官，正在研究青云岭高地的态势。 不过，有王旭东和唐玉龙在前面指挥坐镇，苗春来倒没有多少担心。 就算要死，也是先死王旭东和唐玉龙。 万一事不可为。 他立刻接管独立团军事指挥权，带着部队马上后撤。 如果侥幸立了战功。 那他苗春来，又可以升官发财，做一做旅长的美梦了。 想到这里，平时对王旭东和唐玉龙积攒的怨气，瞬间消散一空了。 “这日子，美滴很。” 苗春来得意洋洋的饮了口茶水。 ****** 小鬼子的炮火覆盖，比想象中来的早一些。 尽管独立团动作很快，可小鬼子刚一退下去，青云岭高地就迎来一轮猛烈的炮火。 “隐蔽——隐蔽——” 王旭东凄厉的怒吼声，传入每个人的耳畔。 霎时间，独立团老兵们，习惯性的丢下手中活计，按照班组为单位，往掩蔽部和猫耳洞里钻去。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迅疾如电。 有青堌集战役的例子在前面，每个加入独立团的新兵们，都被老兵带着学了一手防炮本事。 打枪瞄不准，没啥！ 手榴弹扔不准，没啥！ 刺刀术没练好，没啥！ 可防炮本事没练好，逃跑都跑不快？噫，没救了，等死吧！ “轰轰轰——” 青云岭高地，很快被炮火覆盖。 整个高地都是火光冲天、气浪汹涌、仿佛末日景象。 躲在掩蔽部和猫耳洞里的独立团士兵们，捂着耳朵张大了嘴巴，防止耳膜震裂开。 可心神震撼，身体冰冷。 小鬼子的炮火，怎么比上次凶猛那么多？ 即便是独立团的老兵们，耳朵里都被炮声覆盖了，几乎失去了听觉…… 山炮的威力，比迫击炮厉害太多了！ 此刻，在一个掩蔽部里，王旭东面色阴沉，对小鬼子山炮火力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果然…… 小鬼子武器太凶，不是那么好打的！ 这次青云岭战役，是阵地防御战，只能被动挨打，独立团完全处于下风，估计没有青堌集那么轻松，会损失不少人。 可没办法，青云岭高地，是一处军事要害处。 一旦丢失，后果不可想象。 所以，即使再艰难，压力再大，也得顶着牺牲，咬牙去抗住。 不能因为战力悬殊就后撤。 豫东，是他的家，后面是他的家人。 他撤了，遭殃的是家乡父老。 没法撤！ 就在王旭东脑子里思绪乱飞的时候，青云岭阵地上炮火声停止，王旭东脑子一空，收敛所有思绪，立刻跑出掩蔽部，大声吼道。 “各营连排班清点人数，加紧时间修筑防御工事，小鬼子要上来了！” ------------ 第38章 血与火的蜕变，独立团的成长 炮火覆盖后的阵地，到处是浮土弹坑。 坚固的堑壕，被炮弹轰平了。 王旭东立即命令士兵，赶紧抢修防御工事。 多修好一分，就能多保一分命。 在这个时候，小鬼子弯腰，提着三八式步枪，正在快速猛冲。 阵地堑壕里，几乎所有人都不露头，只顾挖土，修筑堑壕和掩蔽部、猫耳洞。 有粗心鬼稍微一露出头，就会有枪声传来，砰一声打穿脑袋。 “弯腰，低头，别暴露身体。” 堑壕里，王旭东咆哮怒吼，也在拿着工兵铲在干活儿。 “律——” 突然，阵地后方有观察哨声响起。 “隐蔽——隐蔽——” 不必王旭东提醒，独立团士兵们都听到了阵地后方的急促哨声，全都按照预演方式，陆续进入战斗岗位。 “哒哒哒，哒哒哒。” 最先吞吐火舌的是轻机枪，一挺挺轻机枪，在急促的打出节奏感。 一阵又一阵瓢泼大雨似的子弹，洒向山坡下。 噗噗噗。 很快，就有小鬼子倒在血泊中。 青云岭阵地上，三道防线堑壕里，士兵们端着长枪，瞄准小鬼子，噼里啪啦仿佛炒豆般，打起了排枪。 嗖嗖嗖，子弹激射，真实的战争上演。 “啪，啪，啪。” 王旭东端着长枪，瞄准小鬼子，一枪一个准，仿佛最冷酷的狙击手。 小鬼子在猛冲，人数非常多，漫山遍野的小鬼子。 王旭东在估算距离。 小鬼子很聪明，匍匐在地面上，以同伴尸体为掩体，一边射击一边前进。 死的小鬼子越多，后面冲上来的小鬼子就越安全。 双方的距离，在不断缩短着。 “手榴弾（ てりゅうだん）！”突然，仿佛乌云盖顶，青云岭阵地里扔起手榴弹，小鬼子惊恐尖叫，伏地身体保持不动。 “轰轰轰~~~” 很快，手榴弹落地，在山坡上炸开花。 有小鬼子被炸死，有小鬼子被炸伤，但更多小鬼子伏地保持不动，还是安全存活下来。 看见这一幕，王旭东面色凝重。 小鬼子军事素质很高，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伏地身体保持不动是“最安全”的方式。 手榴弹，毕竟威力太小了。 只要顶住恐惧的压力，保持身体不动，就会大概率安全。 如果恐惧站起身，才会面临真正的枪林弹雨。 “手雷——” 王旭东喊了一嗓子。 手榴弹威力小，那小鬼子的香瓜手雷呢？ 上次青堌集大捷，王旭东可以缴获了一大批香瓜手雷，正好给小鬼子尝尝鲜。 很快，一轮手雷扔向山坡下。 “ 手りゆう弾~~~” 更惊恐的声音从山坡下传来。 小鬼子没想到，山坡上的国军，居然会有他们的香瓜手雷。 这玩意儿，可比手榴弹威力大多了。 很快。 山坡下炸起单坑土浪。 小鬼子被残碎的手雷弹片，噗噗噗打穿了身体。 惨叫声此起彼伏的传来。 可动静，可比刚才手榴弹看着大多了。 只要小鬼子扭动身体，就会成为活靶子，被好几个国军士兵瞄准，一阵乱枪打死。 杀！杀！杀！ 当然，在这种枪林弹雨中，小鬼子悍不畏死，仍在冲锋。 那就—— “嘟嘟嘟，嘟嘟嘟。” 青云岭阵地上，传来重机枪吞吐火舌的响声。 王旭东架起勃朗宁重机枪，开始咆哮怒吼，一条又一条短火舌，有节奏的响起来。 噗噗噗，噗噗噗。 很快，藏身在同伴身体后的小鬼子，被子弹打穿了身体，一个个毙命。 “杀啊——” 王旭东的重机枪声，就像是一个信号。 青云岭阵地上，三道防线，全都传来重机枪的响声。 马克沁重机枪、九二式重机枪，配合王旭东的勃朗宁重机枪，开始无情的收割小鬼子生命。 “八嘎，阵地上是那支部队，怎么火力如此凶猛？（日语）” “据情报说，是新编第5军暂编第3师独立团，团长是苗春来，副团长是唐玉龙，曾经在青堌集全歼吉田中队。” “八嘎，原来是他们，命令吉野给我冲锋，必须消灭这支部队。” “嗨。” 在山坡下鬼子营地里。 拿着望远镜观察的鬼子指挥官，看见青云岭高地上守军火力这么凶猛，当即骂了一句八嘎，请求一轮火力覆盖。 “隐蔽——隐蔽——” 王旭东扛起重机枪就跑，同时咆哮怒吼。 很快，独立团士兵们极为熟练的转身就跑，钻入了掩蔽部和猫耳洞中。 对王旭东的命令，没有丝毫的迟疑。 很快，青云岭阵地“轰轰轰”一阵狂轰乱炸。 硝烟味刺鼻，掀起尘土如雾。 所有士兵们，几乎都不必提醒，全都装上了刺刀，抱紧了长枪。 炮火声一停，小鬼子就该冲上来了。 白刃战…… 要么生，要么死。 只要有人顶不住压力，转身一逃跑，就会形成大溃败，把后背暴露在小鬼子的枪口下。 到时候，就会是一场大屠杀。 所以，白刃战几乎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夫战，勇气也。 “杀——” 炮声停止，独立团士兵们，抱着长枪刺刀冲了出来。 抬眼一瞧，就发现营座、连座在开枪。 “啪，啪，啪。” 在七步之内，枪快！ 此刻，独立团的军官们，全都掏出手枪和小鬼子对线。 尤其是王旭东，手持双枪，仿佛索命阎罗。 又快又准。 每一颗子弹，都能夺走一个小鬼子的性命。 很快，在王旭东的率领下，阵地上的国军就占据了上风，当士兵们随后冲上来与小鬼子白刃战时，只稍微接触，就把小鬼子压制下去。 然后，就是屠杀！ 王旭东连连开枪，凡是视野之内的小鬼子，全都被他毙杀。 一个人，屠杀了四五十人，几乎一个小队。 太凶残了！ 然后，当独立团士兵把冲入阵地的小鬼子屠戮一空，双方士兵分出敌我，独立团士兵就扣动扳机，开始打枪了。 此时，小鬼子与独立团阵地太近了。 尤其是第一道防线的士兵们，躲在堑壕里瞄准小鬼子，简直一打一个准，是独立团士兵打“顺风仗”屠戮小鬼子的时候。 这次冲锋失败了！ 小鬼子一个接一个毙命，接近阵地三十米内的小鬼子，全都被屠戮一空。 三十米开外，小鬼子匍匐后撤，就比较安全许多。 也有咬牙扔手雷的。 但堑壕里的军官们，并没有听见“隐蔽”的指令，所以当手雷在阵地上轰轰炸起，独立团士兵们也只能咬牙继续射击。 只有扔到身边才会躲避一下。 躲避不及，那就只能送命了，毕竟战争是惨烈的，终究会死人。 ------------ 第39章 孬孩儿死了，狙击手的对决 山坡上的小鬼子被打退了。 小鬼子丢盔弃甲，狼狈而逃，青云岭阵地上的独立团士兵，充分发泄心中怒火。 “停止攻击——” 王旭东下达命令。 枪械都是有射程的，而独立团士兵的射击准确率，几十米内还好，几十米开外，基本就没有准头，全靠子弹乱飞打死敌人。 这会子，全是浪费子弹。 子弹不要钱吗？ “2营、3营，抓紧时间修筑防御工事。”王旭东下达命令，让2营和3营去修筑防御工事，1营士兵打扫战场，搜集战利品。 另外，他还调集了1个班组的士兵，爬出阵地外去“摸尸”。 好巧不巧，正是杨三的班组。 副班长是孬孩儿。 听闻出去搜集战利品，杨三、孬孩儿和新兵们全都很兴奋。 因为阵地外倒了七八十具尸体，枪炮弹药都没有被小鬼子带走，让独立团士兵非常眼馋。 很快，杨三和孬孩儿带领九个新兵爬出了青云岭阵地。 蠕动，蠕动…… 搜集战利品，三八式长枪刺刀、水壶、手雷、弹夹、兜里大洋怀表、手腕上的手表、指头上的戒指、他们甚至不嫌恶心，扒开小鬼子嘴唇，去看看有没有金牙。 小鬼子太富裕了。 比起小鬼子，他们简直就是一群穷鬼。 当然，小鬼子的“富裕”，也是因为抢劫了太多的老百姓。 摸着摸着，身上扛了好几杆长枪，脖颈上挂着水壶，兜里满是弹夹、大洋、怀表、戒指等杂物。 有人已经返回了堑壕里，那沉甸甸的缴获战利品，让人眼花缭乱。 “小心些，伏低身体，小心被打了冷枪。” 王旭东再三叮嘱说。 “是。” 新兵敬了个军礼，兴冲冲的再次爬了出去。 阵地外十米之内，是所谓的“安全距离”，杨三和孬孩儿带领士兵们，伏低身体蠕动摸尸，一次次返回带回不少缴获战利品。 摸完十米之内的尸体，开始向外围摸索而去。 王旭东端起了长枪，警惕四周。 不止是他，在堑壕里的狙击手们，也在时刻准备战斗。 “噗。” 可能是太激动，有个士兵身体蠕动的时候，稍微弓起身体，整个人在山坡下非常显眼，让王旭东和一众狙击手暗呼不妙。 果然，一颗子弹飞来，直接击中了那名士兵。 “啪。” 王旭东随后开枪，在草丛里埋伏的一个小鬼子狙击手，被他击中脑袋，倒地身亡。 这是狙击手的对决时刻。 王旭东听风观色，仔细扫视山坡下的蛛丝马迹。 稍微有异样，就会被他开枪射击。 “啪。”“啪。”“啪。” 小鬼子的狙击手，一个个被王旭东找到，无情的子弹收割了他们的性命。 “八嘎！” 山坡上的小鬼子狙击手脸色铁青，心里忍不住暗骂。 一动也不动的隐蔽身形。 在过去的战斗中，像这种“围点打援”战术，是他们小鬼子狙击手的猎杀时刻。 防御阵地上的国军士兵，因为缺少弹药，总会冒着巨大危险，爬出阵地来“摸尸”，他们就会故意击中他们的身体，让他们凄厉惨叫来影响对方战斗意志力。 或许有人会上钩，愤怒的爬出阵地给他们当“活靶子”。 这是他们最有趣的游戏。 他们沉浸其中。 可今天，这个游戏出现了一个“意外”。 对面阵地中，居然有一个“神枪手”，不但枪法精准，而且还能捕捉到他们的身体位置，一枪又一枪打死自己的同伴。 一种无力感袭上心头。 这让小鬼子狙击手非常愤怒，想寻找最佳时机，结束他的性命，完成自己的“复仇”。 “噗。” 他想法念头刚结束。 突然，一颗子弹飞来，直接打爆了他的脑袋。 血花绽放，妖艳而美丽。 ****** “孩儿，孩儿……” 杨三看着孬孩儿倒在血泊中，忍不住悲戚哭喊。 当王旭东与小鬼子狙击手开始对决。 小鬼子的狙击手，不再手下留情，找不到王旭东的位置，就拿摸尸的国军泄愤，只要身体暴露，就会射击一颗死亡的子弹。 孬孩儿，杨三的小跟班，就被一枪穿了眉心。 死的非常快。 血花溅了杨三一脸。 良久良久，他才反应过来，忍不住低声哭嚎。 孬孩儿与他从小一起长大，从小就是他的小跟班，给他提供了无数馊主意。 尽管杨三经常会打骂他。 但二人的感情确实深厚，就算养一条狗都有感情呢，何况是人？ 看见孬孩儿死在自己面前，杨三懵了一会，久久无法回神。 悲伤的低喊着。 推了推孬孩儿渐渐失去温度身体。 眼泪，不争气的滑落。 “隐蔽——隐蔽——” 然而，不等他悲伤，青云岭阵地里传来王旭东咆哮怒吼声。 小鬼子炮火来了！ 杨三吃了一惊，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个念头。 然后，就看见一个新兵，猛地爬起身，飞快往阵地里跑去。 “回来——” 杨三瞪大眼，忍不住怒喝道。 之前不是说了，当“隐蔽”的时候，不能回阵地，要留在山坡上伏低身体吗？ 怎么不听命令！！！ 杨三怒喝声戛然而止，因为那个士兵，被几道冷枪打成了筛子，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紧接着，整个青云岭阵地被小鬼子炮火覆盖。 杨三伏低身体，几乎不敢抬头。 “轰轰轰——” 耳边是震耳欲聋的炮声。 杨三捂住耳朵，张大嘴巴，仍然能感受到毁天灭地的力量。 炮弹炸起的气浪，轰然辐射四周。 一具具尸体飞上天空。 小鬼子的尸体被掀飞了，摔在了山坡下滚落下去。 青云岭阵地方圆数十米，几乎被清空了。 杨三运气好。 他藏身的地方，前面横躺了几具小鬼子尸体，当炮弹气浪袭来，他只感觉身体要飞了，但把头埋在地里，死死抓着草地。 一波炸弹气浪过去，气浪力度渐渐变小。 “活下来了！” 当感知到炸弹气浪变小。 杨三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旋即就隐隐听到有喊杀声传来。 他扭过头，就看见山坡下，漫山遍野的小鬼子，正弯腰提着三八式刺刀长枪，向青云岭阵地奔袭而来。 “跑——” 杨三按照王旭东的叮嘱，膝盖肘部撑住地面，开始匍匐前进。 此时，在校场训练科目里的成果发挥出来。 杨三视线里，只有青云岭阵地，耳畔嗖嗖嗖飞射来的子弹，仿佛没有听见，他紧咬牙齿，速度飞快的爬行前进。 终于，烟尘如雾中，他翻身一滚，跃入堑壕里。 活下来了！！！ ------------ 第40章 回防永城，沿途收拢溃兵 滚进堑壕里的人不止杨三一个。 他们整个班组，还活下来四五个人，此刻滚进堑壕里大口大口喘气。 然而，没等他们喘过劲来。 排长赵铁锤就冲过来，狠狠踹了他一脚，让他把缴获战利品拆卸下来，然后清点班组人数，准备继续战斗。 “你个信球货，还愣着作甚，快点准备战斗，小鬼子快上来咧。” 赵铁锤骂道。 “中。” 刚进军营的那段时间，侯七、赵铁锤等人收拾了杨三好一段时间，此刻看见他腿肚子就发软，连忙下意识应了一声。 接着，就把自己班里的四五个人，全都集中到一处。 趴在掩体后，准备战斗。 可看见班里的一张张面孔，杨三不禁愣了一下。 “孬孩儿没了。” 这让杨三非常伤感，但却没时间让他伤感了。 山坡下。 小鬼子正在弯腰猛冲。 等冲到一定距离，就架起手炮和迫击炮，狠狠来了一发急速射。 “轰轰轰~~~” 此刻，炮弹在青云岭阵地上炸起，但王旭东没有喊防炮指令，而是命令部队坚守，架起机枪，狠狠扫射敌人。 在枪林弹雨中，彼此双方对射起来。 “嘟嘟嘟，嘟嘟嘟。” 王旭东架起勃朗宁重机枪，疯狂吞吐火舌，直接瞄准小鬼子的炮兵。 一个炮组一个炮组被他精准射杀。 “手榴弹~~~” 当看见小鬼子步兵冲到一定距离，王旭东就下令投掷兵，狠狠扔手榴弹和手雷，往山坡下炸去。 不止你们有炮，老子也有手雷呢。 就这样，在王旭东的疯狂屠戮下，独立团士兵占据上风，很快就打退了小鬼子的第二轮进攻。 之后，王旭东重新部署兵力。 把1营扯到三道防线，把2营和3营拉了上来。 青云岭阵地防御战，守方占据有利地势，是一次非常难得的练兵机会。 独立团有枪有炮，坚守阵地与小鬼子对射，在王旭东的带领下，必定能打退小鬼子，2营和3营得到血与火的淬炼。 这一仗打下来。 只要不死，就是老兵精锐了。 王旭东就可以整编全团，正式踢开苗春来，接管独立团的军事权力。 接下来的几轮进攻，因为老1营退守第三道防线缘故。 2营和3营战斗力跟不上，出现了很多失误，也造成了很多不必要的牺牲，打退小鬼子的时间更是延长许多。 不过，有王旭东这个“战场小超人”。 输出战斗力占据了全团大半，终究是把小鬼子打退了。 一轮轮攻守战下来。 全团3个步兵营全都得到血与火的淬炼。 尽管牺牲了不少人。 但现在每个军官士兵，都透露出一股彪悍煞气，与小鬼子真刀真枪硬碰硬，也不再恐慌畏惧了。 因为只要战斗最前方，有王旭东的身影。 独立团士兵就会相信，这场战斗终究会是自己胜利！ 什么叫威望？ 这就是。 当你上了战场，带你打仗的军事主官，可以保证你的存活率，还可以让你打胜仗。 那么，你就会完全臣服他！ 不过，独立团伤亡也不小，在青云岭打了七个小时，伤亡人数已经超过300人了。 而小鬼子的炮火也一次比一次凶猛，援军正不断赶来的路上。 要打多久？ 王旭东不知道，很害怕会打成持久战。 真要在青云岭打个几天几夜，他倒是有信心守住青云岭阵地，可独立团至少得伤亡一大半。 坚持是有必要的吗？ 第一次，王旭东脑子里浮现这个念头。 可没有对人说。 仍是表情平静，站在青云岭阵地第一道防线最前沿，在所有士兵崇敬的目光中，巡视每一处军事掩体，带领士兵打退一次次小鬼子。 “紫云山304高地被小鬼子攻克了。” 青云岭这边，王旭东一次次打退小鬼子，防守的固若金汤。 可七个小时后，阵地后方团部指挥所苗春来派人传信，说右侧紫云山304高地被小鬼子攻克，上峰派人冲了好几次，全都失败了。 紫云山304高地在青云岭右侧，与青云岭互为犄角。 两个军事要害安全，就代表后方安全。 可紫云山304高地失守，就会形成连锁反应，整个防御战线被敌人尖刀撕开了一条口子。 这个口子越来越大，更多的小鬼子涌进来。 危险了！ 青云岭阵地上，唐玉龙和王旭东得知这个消息，全都沉默半晌。 紫云山304高地失守，青云岭再守下去也没意义了。 要撤退了！ 唐玉龙和王旭东对占据做出军事判断。 果然。 没让王旭东等多久，苗春来就传来消息，让独立团回防永城。 “豫东门户大门被打开了……” 唐玉龙和王旭东摇头。 充满愤怒，充满无奈。 但这就是现实，小鬼子重兵压境，他们只是两个中层军官，根本无能为力。 撤退吧！ 王旭东和唐玉龙商议后，下达了撤退命令。 很快。 独立团士兵缓缓从青云岭阵地撤离。 有序撤退，不能变成大溃败，这是王旭东撤退时候一再注意的。 所以，最具备战斗力的老1营，被王旭东安排在队尾，防止小鬼子追上来。 ****** 此刻，紫云山304高地失守，大鼓大鼓的小鬼子正涌进来，后撤的官道上挤满了国军士兵。 有新编第5军的，也有其他部队的。 口音天南海北。 他们兵员素质参差不齐，果然形成了大溃败，在官道上争相逃命，生怕跑慢了，就落到后面被小鬼子追上屠杀。 放眼望去，漫山遍野到处是人。 “沪市大溃败的景象，想来也不过如此。”王旭东两眼眯起，沉声说道。 然后，就命令部队列起整齐队列，把武器装备全都扛了起来。 这时候，王旭东严格整训纪律，按照军训方式练出来的整齐队列，就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无论是哪一路溃兵，看见独立团的军容风姿，全都大吃一惊。 这是哪只部队？怎如此精锐彪悍？ 下意识的。 溃兵们就放慢脚步，泛起忌惮的神色，不敢冲独立团的军阵了。 独立团军阵稳了，王旭东就开始收拢溃兵。 ------------ 第41章 重机枪扫射飞机？溃兵惊为天人！ 一场溃败，漫山遍野都是人。 全都在逃命。 王旭东命令独立团士兵摆起队列，维持行军秩序。 有那乱兵不敢冲阵，却下意识依靠过来，想要借助独立团的行军军阵，突破乱糟糟的人海，赚出一条逃生路线。 对此，王旭东没有拒绝。 不止是他。 在撤退路上，许多实力保存完好的部队，正在这样做，吸纳四方散兵游勇。 成建制的部队得到补充，散兵游勇获得保护。 “嗡~~~” 然而，小鬼子不会让国军就这样顺利逃亡。 很快，天空中传来轰鸣声。 有两架飞机，拉低飞行高度，扫射撤退路上的国军。 “嘟嘟嘟，嘟嘟嘟。” “轰轰轰~” 飞机机枪太凶猛了。 从高空俯冲打下来，打在人身上，直接把肉身打成碎末。 连具全尸都留不下。 这是在战场上很难遇到的情况。 即使小鬼子的山炮，也不会做到如此令人恐惧的画面。 除了机枪子弹，小鬼子的飞机，还在投掷汽油弹、燃烧弹，一颗燃烧弹丢下来，数百人的扎堆人群就轰然烧起地狱火焰。 这是屠杀，真正的地狱景象！ “丧门神来啦——” 因为小鬼子飞机的出现，撤退路上的国军，全都面色骇然，即使成建制部队也浮现恐慌情绪，压不住军队纪律。 真刀真枪跟小鬼子干仗，他们还有三分胆气。 可小鬼子飞机一来。 三分胆气全没了。 无数国军惨叫，疯狂逃离撤离大路，往四面八方奔去。 “哒哒哒。” 然而就在这时，王旭东一声怒吼，突然扛起勃朗宁重机枪，单枪匹马扫射天空。 “杀——” 王旭东在怒吼。 勃朗宁重机枪，不断吞吐火舌，打出一串又一串瓢泼大雨似的子弹。 小鬼子的两架飞机，因为飞行高度很低，在它们的机枪子弹，即将扫射到独立团士兵阵营中时，王旭东率先出手了。 “铛铛铛——” 众所周知，小鬼子的坦克飞机，全都是脆皮。 一连串勃朗宁重机枪子弹，被王旭东架起，精准的扫射向两架飞机。 每一颗子弹，都击穿了飞机。 很快。 在国军震惊的注视下。 两架小鬼子的飞机，身上冒起火光浓烟，一头向前俯冲而去。 很明显是要坠落的架势。 嗯？？？ 什么情况？？？ 一众惊惧逃命的国军，望着眼前这一幕，忍不住目瞪口呆。 只有独立团士兵们，看着王旭东单人匹马，两条臂膀宛如擎天柱，居然能架起沉重的勃朗宁重机枪，扫射下两架敌机，不禁敬若神明。 太残暴了！ 这就是少林寺的【天生佛子】吗？ 尽管，王旭东已经创造许多传奇战绩，但是单枪匹马击落敌机两架，还是令人不可思议。 在独立团士兵的心目中，王旭东已然不是凡人。 他就像许多神话传说，或者武侠小说里的主人公一眼，身上披上了一层神秘性的光环。 宛如仙佛降临，拯救世人！ 这是诸夏武学超凡，与现代科技的对决。 尽管，小鬼子科技发达，但诸夏文化并非全部愚昧，他们还是有自己底气的！ 这一点，王旭东向他们充分证明了。 于是乎。 每个独立团士兵，尤其是少林寺武僧们，修炼武艺的向道之心愈发坚决。 修炼诸夏传统武艺，再配上现代科技装备。 两者结合，才是克敌之道！ “轰~~~” 忽然，两架敌机冒着浓烟火光，坠落前方树林中。 巨大的爆炸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逃命的国军们，都不禁停下脚步，然后看到第二架敌机坠落的画面。 “轰~~~” 国军心头震颤，脸上泛起茫然。 什么情况？ 不过，小鬼子敌机坠落，倒是让国军们欢呼雀跃。 逃跑的脚步都停下，转身寻找自己队伍。 尤其是，独立团附近的溃兵们最先醒悟，欢呼雀跃加入独立团阵营，四面八方的溃兵们，也被这股氛围影响，逐渐奔来。 在这个乱世，他们急切需要找到一个安全感。 而独立团…… 好像就是能给他们安全感的部队。 独立团人数再暴涨。 从青云岭阵地撤下来，独立团人数在1600人。 可短短半个小时，四面八方围聚的溃兵们，已经超过了3000人。 此刻，独立团的军官们，痛并快乐着。 一边行军逃跑，一边收编溃兵。 几乎每个人，都看着扩编的人数，咧嘴大笑着。 一场大败，有人失落，也有人高兴。 “啪，啪，啪。” 突然，独立团行军队伍中，有枪声传来。 是王旭东在开枪。 在指挥部队撤退，并且收拢溃兵的过程中。 王旭东五感敏锐，察觉到了许多溃兵中的许多敌意，还有一丝不可察觉的杀意。 他很警惕。 因为曾经听说过一件事。 在淞沪大溃败中，小鬼子曾派出许多特工，混在溃兵中，执行斩首任务。 他们以溃兵身份为掩护，寻找国军指挥部。 端到了许多指挥部。 使得国军溃兵群龙无首，造成很大的伤亡。 王旭东感觉到这群杀意。 不禁悚然一惊。 然后，一双目光如电，扫射溃兵人群。 不断感受和寻找目标。 最终，确定了几个人，然后悍然拔枪杀人！ “啪，啪，啪——” 王旭东开枪，枪枪毙命，一连杀了十几人。 这一幕震惊了溃兵们。 就连独立团军官士兵们，也都吓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小心戒备，有小鬼子的特工混进来了。” 王旭东咆哮全团，命令部队警戒。 听了王旭东的解释，独立团士兵最先接受了，不禁按照王旭东吩咐，去扒了那几个人裤子。 溃兵中，还有人愤怒，觉得王旭东是个疯子。 可当裤子被扒开的一刹那。 几乎所有溃兵，全都哗然震惊。 因为尸体穿着的，居然是小鬼子的兜裆布。 “真是小鬼子！” 一众溃兵震惊哗然，不可思议的望着王旭东。 而独立团士兵，倒是很平静。 因为王旭东无论再做出多么震惊的事情。 当你习惯之后，就很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