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章一 见鬼 “呵啊……”陈寻打了大大的哈欠,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了看墙上的电子钟,已经快23点了,棋牌室还有一桌也不知道玩到啥时候。 现在生意不好做,又是李老三那几个熟客,陈寻也没办法,只好把大灯关了,趴在桌子上看起了小说…… 迷迷糊糊间忽然全身一冷,甚至整个人都感觉有点哆嗦,陈寻猛的惊醒过来,但是人还有点懵,便见眼前有一道模糊的红影在晃。 瞳孔终于聚焦,才发现来的是李老三的媳妇,急忙笑道:“嫂子来找三哥的吧,我帮你喊一声。” “不用,我自己去喊就好了。”老三媳妇说话间,嘴里呵着白气,让陈寻整个人忍不住一激灵。 金秋十月有这么冷了吗?打着哈哈看了眼老三媳妇,穿的也不多,但是不至于在这天气被冻着,毕竟这可是江南地区,可不是大东北,只是看她脸色惨白,看来外边确实冷了吧。 “那嫂子你自己去吧,四号房。”陈寻笑着说道,便看着老三媳妇走过吧台,拐过弯消失不见。 被这么一打搅,陈寻也没了睡意,打开大厅大灯,再看了眼闹钟,刚到零点,自己竟然一不小心睡了一个多小时。 心想着李老三媳妇已经找来,那最后一桌也该歇了,毕竟每次李老三媳妇找来,两人都要吵一下,但是吵归吵,牌局保证是进行不下去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关门回家了。 如是想着,人已起身往外走,准备收拾收拾等着关门回家,可不料刚走出吧台,脚下就是一滑,陈寻猛的转身双手撑住吧台,心中不由自得自己一身小功夫还在,不然这个屁股墩可就跑不了了。 站稳身子,发现脚下一溜的水迹,这好端端的哪儿来的水,一时间想不明白,难不成是自己睡着了,李老三他们出来拿热水壶给漏的? 也管不了那么多,可以关门回家才是重点,走到卫生间拿了拖把,顺着水迹拖,陈寻才发现,水迹的源头来自大门处,奇怪了,难不成是李老三媳妇拎着什么东西还漏水了不成。 摇了摇头,管那么多做什么,赶紧把水迹拖了,自己摔一跤没事儿,可别让客人摔一跤,到时候可不好交代,水迹从大门处一直延伸到四号棋牌间。 陈寻倒没再去想水迹的事儿,而是李老三媳妇进房间这么久了竟然没和李老三吵起来,真是奇了怪了,这不吵起来,那这牌局还歇不歇了? 将水迹拖干,拖把丢回卫生间,陈寻泡了杯新茶往四号棋牌间走去,做生意的再怎么着也不能赶客人不是,今天李老三两夫妻一反常态没吵起来,自己没法关门回家那也是没办法的,但是作为老板,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不是。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陈寻也不用等里面的人答应便拧开把手,挂着笑打开了房门。 门开的瞬间,只觉得自己是打开了冰窖一般,一股寒气扑面而来,陈寻忍不住浑身发颤,抬眼便见李老三四人正齐齐看着自己,李老三的脸上还挂着不耐之色。 陈寻刚想开口忽然发现好像少了个人,自己这杯茶是给刚进屋的李老三媳妇泡的,就这眨眼的功夫,人跑哪去了? 心里自顾自嘀咕了一句,却见李老三四人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盯着自己…… “乒……”玻璃杯摔落在地,嫩绿的茶叶随着热水泼撒一地…… 陈寻整个人僵立在四号棋牌间门口,双腿好似被灌了铅一般根本无法移动,李老三四人脸色惨白,双眼无神,发丝间甚至冒着丝丝寒气,从他开门到现在依旧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四个人的身体僵硬如尸体一般…… 这样的场景,陈寻瞬间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只是好好的四个大活人怎么转眼间便成了眼下这般光景,这样的变化让他呆立当场,心中莫名的寒意让他如坠冰窖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是转眼间,许是几分钟,陈寻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第一时间退出房间,“砰”地一声关上房门,根本不敢再逗留,撒丫子便跑,连滚带爬的冲下楼,也顾不得大马路上有隔离栏,此刻的他好似刘翔附体,抬腿便一夸而过,直接冲进马路对面一家夜宵店,跑到店内关二爷雕像前一把坐了下来…… “呼呼呼……”不停的喘着气,不是体力消耗太大,而是内心的恐惧在不断的放大,呆愣愣的看着夜宵店老板娘笑着冲自己说什么,可就是一个字也听不见,短时间内陈寻陷入了巨大的恐慌情绪中。 “小陈。”一个厚实的巴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将他从恐惧深渊中拖了出来。 “王……王叔。”陈寻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多颤抖,脸色有多白。 “小陈你咋回事,生病了?”王叔收回粗糙厚实的巴掌,看着陈寻一脸关切的问道:“小伙子身子这么虚?卫衣都汗湿了。” 直到此刻,陈寻才发现,短短几分钟,巨大的恐惧已经让他汗湿了全身,脑海中回想起李老三四人无神的盯着自己,毛骨悚然的感觉再次袭来,他是退伍军人,是无神论者,可刚刚发生在眼前的事情给他的只有无限的恐惧。 王婶端了一杯温水递了过来,陈寻接过一口灌下,却是被呛得咳嗽不止,好不容易缓了过来,看了看店里最后一桌客人也结完账离开了,陈寻一把拉住王叔粗糙的大手,一边咳一边说道:“王叔,我,嗨嗨,我见鬼了……” 王叔闻言一愣,然后哈哈大笑道:“小陈想啥呢,你叔我五十岁的人了,鬼故事从小听到大,鬼倒是一个没见过,你呀估计就是自己吓自己,年轻人不要胡思乱想。” 一旁收拾桌子的王婶也赶紧附和道:“是啊,小陈,你啊就是小说看多了,来我店里吃个饭你也时时刻刻盯着手机看小说,以后恐怖小说别看了,多看看姑娘,你就该找个姑娘谈恋爱,就没那么多事了。” “你王婶说的不错,你们现在的小年轻啊,坏习惯太多了。” “回头王婶给你介绍个姑娘,那姑娘家里条件可好了……” “王叔,王婶,我真见鬼了,就在我店里……”陈寻再次强调道,说着话还忍不住将目光投向马路对面二楼自家棋牌室。 战友棋牌室五个红色大字在彩灯下闪烁着妖异的光芒,让此时的陈寻怎么看怎么不自在。 “小陈……”见得陈寻语音颤抖,面色惨白的样子,王叔的话到嘴边却是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 “哪儿来的鬼,老王,你陪小陈回去一趟,这小子估计就是太虚了,自己吓自己来着。” 王婶给王叔委派了任务,王叔也不含糊,一手拉起陈寻,便要陪他去店里看看,可此时的陈寻哪儿敢再回去,死活不肯。 “王叔,你别拉我,不管有没有鬼,我得先报案,我店里死人了,李老三他们死了。” 陈寻的话让王叔立马停了动作,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真的?” “千真万确,咱先别过去,先等民安来,今晚的事儿太诡异了,咱别去冒险。” 说鬼王家夫妻俩谁都不信,谁也不怕,一提死人两个人都不做声了,法律管不了鬼怪,可是管得着死人,这事儿可不能瞎参合。 …… 五分钟不到的时间,警笛声由远而近,三部闪烁着红蓝灯光的警车停在了对面马路边。 在王叔的陪同下,陈寻赶紧跑了过去,通过这段时间的缓解,他整个人的精神都好转了不少。 “你们谁报的警。”一个安卫开口问道。 “我,我,我。”陈寻赶紧走上前去:“安卫同志,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刚才和接线员也说不清,我棋牌室里的人被鬼杀了。” “同志,请注意你的言行。”说话的安卫眉头一皱:“不要胡言乱语,带我们去现场看一下。” 陈寻忙不迭地点头,带着一帮子安卫便往二楼棋牌室而去,王叔想跟上,却被两个安卫给拦了下来。 走到楼梯口,陈寻心中的恐惧再次袭来,愣是抬不起腿往台阶迈去。 之前开口的安卫见状也没多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当先朝楼上走去:“二楼对吧?” “嗯嗯,二楼。”见安卫同志带头往上走了,陈寻才迈步跟上。 被陈寻跑路时打开的玻璃门依旧洞开着,店里灯火通明并没有什么异常。 “四号房,都死在四号房。”夹在安卫堆里的陈寻胆气稍壮几分。 四号棋牌间的门再次被打开,一股冷风随之吹来,房间内,三个人保持着看向房门的姿势坐在牌桌前。 “嘶……”陈寻浑身汗毛乍起,李老三呢,李老三哪里去了。 “不是四个人吗?还有一个呢?”带头安卫戴上手套,一一探过三人颈动脉后开口询问。 见到的却是陈寻原本恢复血色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异常,双眼直愣愣的盯着大开的窗户看。 ------------ 章二 章之道 审讯室的灯是那么的刺眼,陈寻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录着口供,可是安卫换了一波又一波,愣是没有要放他走的意思。 迷迷糊糊要睡着了,录口供的安卫便猛拍桌子不让他睡去,虽然不动手动脚的,但是这精神折磨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 不出意外的,陈寻被暂时看押了,第二天一早便被转到了市看守所,四号监室门前,陈寻戴着手铐,整个人萎靡至极,他有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无奈…… 监室被打开,看守所的管教和里面的人说了些什么他也没顾得上听,但是管教拍了拍他的后背,送他进监室时说的累了一晚可以靠着墙角一侧先睡会儿的话他却是听的分外清楚。 木板大通铺上,坐在靠近铁门的一个男子帮着铺好垫被,让他先睡着。 迷迷糊糊的道完谢,耳边还有监室内众人的议论声响着,但是陈寻却是转眼间便进入了梦乡,此时的他除了想睡觉,别无他求,一夜的惊恐和疲惫早让人没有了丝毫的精神。 “陈队,你这几年跑哪里去了,快过来,我们一起回家。” 陈寻看着招呼自己的男子,一张国字脸,皮肤粗糙黝黑,怎么看怎么不好看,但是一身特种作战服却显得他帅气异常,分外精神。 男子身边还站着三个同样身穿特种作战服的男子,也是笑着冲他招手。 陈寻心中一热便朝他们跑去,却是突然脚下一滑,感觉心脏骤然下坠的同时整个人身体一空猛的开始坠落。 原来脚下竟是万丈深渊,自己一不小心竟然失了足,不断的挥动双手,张开大嘴想要呐喊,却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头顶悬崖边,那群穿着特战服的男子再次出现,只是原本熟悉的面孔此时却变成了李老三四人那惨白、麻木的死人脸。 下坠的过程在此时竟然终止,陈寻一屁股坐在了泥地上,抬头再看哪里来的悬崖,自己好像只是掉到了一个几米深的坑里罢了。 头顶更没有什么李老三四人,依旧是那四张自己记忆深处阳光灿烂的笑脸。 “陈队,你不是说要带我们回家吗?”那皮肤黝黑的男子开口说道。 陈寻瞬间呆滞住了,因为四人脸上再没了灿烂的笑容,而是不满,失望,麻木和讥笑。 “你是不是也回不了家了。”男子继续开口。 “你抛弃了我们,所以你也被抛弃了,哈哈哈哈哈……” “不,不是这样的……”陈寻张大了嘴,声音却只能卡在喉咙,可头顶四人的笑声愈来愈大,身影却愈来愈模糊…… “阿昆,虫仔,小钱,六毛……”无论陈寻怎么卖力的张着嘴,就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看着四人在笑声中越来越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带你们回家……我一直想带你们回家。”陈寻觉得有一股温热躺满了脸颊,心底更有一个声音再呐喊:“我想回去,我想回家,回到我的故乡,那个蓝色的星球……” “嘿……醒醒。”好像有人在推自己,陈寻的神经瞬间紧绷,虽然依旧感到疲惫不已,眼睛酸疼,愣是第一时间坐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湿漉漉的。 梦中的自己又哭了,泪水模糊了双眼,眼前推醒自己的模糊身影好像递了什么过来:“提审你呢,赶紧起来。” 陈寻麻木的接过递来的纸巾,胡乱的擦了擦脸,走到铁门旁,从小窗口伸出双手。 “啪嗒……” “吱……” “砰……” 戴着手铐,走到墙边蹲下,随着铁门关闭的声音响起,陈寻这才站起身,跟着管教往前走,看守所有看守所的规矩,来监室的路上一路听的全是规矩。 “姓名?” “陈寻。” “性别?” …… 机械的重复着不知道过了几遍的内容,陈寻早已麻木…… “把昨晚发生的事再详细说一遍吧。” “昨晚大概十二点左右……” 将事情又重新讲了一遍,陈寻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闹钟:呵,十点刚过,自己送进监室就九点多了,这审讯手段,呵呵…… “陈寻,你确定没有什么要交代的吗?”审讯的安卫走出铁门,给他点了根烟,却是没再走回去:“我们龙国今年初已经取消了死刑,你老实坦白,最多判个无期,表现好点,还有机会出来,到时候还能见着你妹妹,你说是不是。” “呼……”狠狠的吸了一口后,吐出一堆的浓烟,脸上满是不屑之色,但是他也没有多说什么,重新把脑袋耷拉了下来。 “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没点事儿的能被关到这里面来吗?”给他点烟的男子瞬间换了一副面孔:“进来的都抱着侥幸心理,可是干净的人就压根进不来,你的棋牌室里只有你,所有监控我们都已经查了好几遍,你好好配合我们调查,争取宽大处理是你唯一的出路。” 不论对方说什么,陈寻就是头也不抬,话也不说,因为他没什么好说的,现在说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纯粹是搞笑,虽然这里不是地球,不是原来自己生活的国家了,但是来到这个世界生活了三年多,龙国的法律法治他多少还是了解的,和自己的故乡没多大差别,更何况,这是沧海市,龙国经济最发达的直辖市,李老三四人死在自己的店里,根本瞒不住,四个人离奇身亡,其中一个连尸体都找不到,外界舆论肯定会关注,自己只要等着就是了。 其实警察怎么审,陈寻根本不在意,毕竟在地球时自己可是特种兵出身,有些特殊的训练可是和技战术没有任何关系的,抗压能力的训练也是重中之重呢。 “笃笃笃……” 又开始犯迷糊的时候,审讯室的门被敲响,一个一身黑色特战服的男子走了进来,陈寻抬头看了眼,对方也看了他一眼,然后开口道:“没你的事了,陈寻,你可以回家了,但是最近不要离开沧海市,直到案子告破。” …… 走出看守所,拿出手机刚想叫个车,一部越野车出现在了面前。 “上车,我送你一趟吧。”车窗摇下,竟然是那放了自己的特战服男子。 陈寻也没拒绝,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了上去:“介意抽烟吗?”系好安全带后陈寻已经抽出了香烟叼在了嘴上。 “你都叼上了我也不好说介意吧。”男子启动车辆,笑了笑:“我叫章之道,特事处驻沧海市负责人。” “你好。”陈寻点上烟摇下玻璃窗:“特事处?咱们龙国有这个部门吗?” “大多数人不知道而已,隶属于民安部但是又独立于民安部作业。” “特事处?”陈寻又念叨一嘴。 “全称:特殊事件处置处。”章之道说完伸出手来:“给我也来一根。” 陈寻重新掏出一根烟叼在嘴上给点上,然后直接递了过去…… 这个动作瞬间让两个人都呆住了,但是好在尴尬也只是一瞬间,章之道似乎毫不在意,立马接了过去抽了一口:“你这个案子移交给我们特事处了,看你的档案当过兵,有些话我就不多说了,李老三的媳妇贾丽苗和你关系怎么样?” 将烟头丢出窗外,陈寻忍不住转过头看了眼章之道,却是没有开口。 “不是怀疑你和贾丽苗有什么特殊关系或是说你们联手做了什么,我所在的部门不是第一次遇到你这样的问题,所以很多方面的考量和普通案子完全不同。” “没有关系,点头之交而已。” “任何关系都有好与坏,或是说善与恶,你和贾丽苗之间是?” “善。”陈寻毫不犹豫的说道,这点他万分肯定,李老三是个混人,女儿不管,一心向赌,多少次是他帮着李老三去幼儿园接的女儿交到他媳妇手上,多少次李老三都要动手打贾丽苗了是他拦下,苦口婆心劝导李老三这个混球的。 “那葛文军,范量,王宇和贾丽苗的关系呢?” “没有他们,李老三不至于那么不着家。” “我懂了。”章之道将烟头掐灭:“你说的安卫不信,我信,但是这个案子还是要破的。” “你信我的话却还要破案?”陈寻被章之道的后半句话给惊到了,在他心里昨晚出现的贾丽苗绝对不是人了,是恶鬼杀人,而章之道竟然说要破案…… “人鬼殊途,人有人道,鬼有鬼道,井水不犯河水是最好的,但是有些东西过界了,该管的还是要管的不是。” 章之道的一席话让他在陈寻的眼中变得神秘了几分,昨晚自己反应过来以后那无限的恐惧彻底笼罩了自己,而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男子竟然说要管上一管,他说的那么平淡且又坚定,让人无形中觉得他就是有这个能力。 “兄弟,你是上清派的道士不成?” “道士?不不不,我可没那福气。” 陈寻拍了拍额头,好吧,这里不是地球,这里的很多文化传承和地球是不一样的,虽然龙国也有神话故事,但是和自己原来的国家有比较大的出入。 “没什么,看小说看到的,说是道士能抓鬼。“ “哦,难道你是道士?”章之道乐了:“到目前为止除了受害者,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能看见鬼并与之交流的。” ------------ 章三 贾丽苗 这一觉,陈寻睡的分外安心,什么梦都没做,许是累得慌,也许是自己睡的是章之道的宿舍的原因。。 章之道人不错,这是陈寻的第一感觉,就凭他那一身的黑色特战服就让他亲近几分,更何况还是他将自己从看守所捞出来的,可能最主要的还是陈寻见过鬼,恰好章之道好像能抓鬼来着。 “饿了吧?” 陈寻洗漱完走出卫生间,章之道已经在茶几上摆好了吃食。 “我在你这不打搅吗?” “没事儿,反正你要配合我破案,这样也方便。” “你确定我能帮上忙?” “可以的。”章之道给陈寻倒了杯饮料:“我这不能随便喝酒,多担待。” “没事儿,我不喝酒。” “当兵的竟然不喝酒?” “酒精过敏没办法。”陈寻说着举起杯子:“我敬你一杯,谢谢你相信我,将我带出看守所,还让我借宿你这。” “客气,多大点事,没有我也就推迟几天的事儿。”章之道举杯和陈寻碰了碰。 “发生命案,你那棋牌室是指定干不下去了,有什么打算。” 扒拉了几口菜,陈寻感觉自己总算是活过来了,笑着看向章之道:“你确定我能看见贾丽苗,也能看见别的鬼吗?” 章之道什么意思陈寻心里很明白,一路聊了那么多,他对所谓的鬼也多少有了一些了解,虽然章之道说了特事处也不是对于鬼这种特殊存在完全了解,但是经年累月的积累,资料多少还是有不少的。 所以,一路上章之道给陈寻做了一个“科普”,也让了解了所谓的“鬼”到底是什么,有什么行为逻辑后的陈寻不再那么恐惧,当然章之道更看重看的是自己能看见鬼这一点,从车上他便已经表露了些许招揽之意。 虽然对章之道这个人观感不错,同时对鬼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但是让他跟章之道去抓鬼,此时的陈寻依旧无法克制那种对未知的恐惧,所以对方的招揽之意,他只好假装不懂了。 “我不确定,但是你是我在这么多年时间里见到的唯一特例。” 喝了口饮料,陈寻抬眼看了看章之道,然后默默的点上了一根烟,多年这两个字很好理解,时间线不长也就是几年时间的意思,但是前面有个这么两个字就不一样了,一下子把这个时间线拉长了,陈寻今年27,章之道看着跟他差不多,那他在特事处抓鬼得有多少年了,真是人不可貌相。 “贵庚?” 章之道一愣,随后笑了笑:“比看着年纪大,不提也罢。” 短短一句话,让陈寻想的更多了,作为无神论者,昨晚发生的一切是他用任何常规逻辑所无法理解的,再加上他本就不是这个星球的人,穿越而来经历这样的事情,这个世界是否有鬼神已经打破了他固有思想,章之道说的话让他一下子觉得对方一定是个高人,而且是不一般的高人。 “你的意思是我能加入特事处?” “暂时借用吧。”章之道也点上一根烟:“特事处是个很特殊的部门,所以招人程序很严格,当然有特殊能力会被特聘,但是你的能力现在还不能百分百确定,所以……” “我明白。”陈寻点了点头,又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吐了出来,脑海里在思考着什么。 章之道也不去打搅,自顾自抽烟吃菜,昨晚发生的事如果是普通人遇到了不吓傻才怪,陈寻能这么快平复估计也是因为当过兵的缘故,这是他的推测,所以现在对方需要斟酌也很正常,毕竟特事处可不是好呆的地方。 “如果我最后能加入,对我妹妹有什么影响?” “社会保障提升,更多的照顾,当然这些东西都不可能放在明面上。” “那行,我试试。”陈寻掐灭烟头,下定了决心,这个世界他没有什么朋友,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是妹妹陈语,他是死过一次的人,所以对陈语这份亲情分外的看重。 “那我们赶紧吃饭,等下天黑了,咱们得去个地方。” 陈寻也不多问,默默的端起碗开始吃了起来,他知道,一趟新的旅程开启了,只是心中还有些疑惑需要他自己去解开。 …… 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陈寻能看见微弱的灯光下自己口中呼出的白气,他的心中其实有些发颤,若是昨晚之事前他绝对不会这样,但是经历过后,心态发生了转变,再加上大晚上身处沧海市第四人民医院太平间,这样的环境下,他心中的忐忑实属正常了。 章之道递过来一根烟:“怕吗?” “怕。” 陈寻的毫不犹豫让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正常,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吓尿了。” 接过烟点上,陈寻诧异的看着对方,眼神中写着明显的不信。 “那时候小,吓尿正常。” “你干这行多久了?” 章之道点上烟,吸了一口,喷出的烟在昏暗的灯光下缭绕翻腾,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一般。 正当陈寻想再次开口的时候,章之道猛的转过头去,死死盯着太平间的大门。 突然的举动让原本稍稍镇定的陈寻,再次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也顺着章之道的目光朝大门处看去。 只见一道红色的身影穿透大门径直朝里走来,虽然灯光微弱,但是陈寻看的清清楚楚,不是贾丽苗又是谁。 只是今天见到的贾丽苗似乎和昨晚又有一些不同,但是具体哪里不同,却又说不清道不明,整个太平间本身温度就低,可随着贾丽苗的进入温度再次骤降,让人仿佛一下子置身于寒冬之中。 章之道和陈寻都没有多余动作,只是目光随着贾丽苗而移动,那件红色外套分外扎眼,最让人诧异的是随着她的移动,身后留下一地的水迹,可是她身上却没有丝毫的水珠滴落。 贾丽苗慢慢靠近,转头看了陈寻一眼,那一眼让他如坠冰窖,贾丽苗的变化陈寻知道了,昨晚虽然只是短短的接触,但是那时候的贾丽苗虽然脸色惨白,但是眼神不像今天这样死气沉沉。 看了一眼后,贾丽苗转过头继续往前走,走到太平柜前,只见她的手缓缓抬起,只是轻轻一晃,一个柜门便随着金属响动声而打开,一具尸体随之滑出。 陈寻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空白一片,他想靠近章之道,可是全身僵硬,怎么也动不了。 而一旁的章之道已经打开背包,取出一把木制的断剑来,他死死的盯着贾丽苗,开始慢慢移动脚步。 而站在太平柜前的贾丽苗却仿佛被定了身一般一动不动,当章之道举起木剑的刹那,整个太平间忽然响起:“呜呜呜……”的哭声,微弱的灯光开始忽闪,温度再次降低。 陈寻终于站了起来,但是此时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却见前方的贾丽苗忽然转过身面对着他和章之道,脸上依旧一片惨白,只是嘴巴微张发出“呜呜呜……”的哭泣声,却不见一滴眼泪,一张死人脸上更是没有丝毫的表情波动。 “人鬼两道,你越界了。”章之道提起木剑大喝一声。 太平间的灯泡“砰……”的一声全部炸裂,一片黑暗瞬间降临,那抹红影从两人眼中瞬间消失,只是那“呜呜呜……”的哭声在四处不断回荡。 章之道瞬间退了回来,一把将木剑塞到陈寻手中:“拿着防身,见到她便砍。”一边说着一边从背包里翻找着什么。 黑暗中只有大门处有微光从玻璃窗挣扎着照射进来,光线中有丝丝寒气缭绕。 “啪嗒……”一声响,白色火烛微弱的火苗窜起,照亮了陈寻两人周边三米的空间,四处游荡的红影瞬间靠近,却是不敢逾越,只敢在周边三米游荡,而“呜呜呜……”的哭声却像是活了一般,拼命往耳朵里钻,直接在脑海中不断的回响。 “贾丽苗……”陈寻忍不住大喊一声,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那哭泣声如魔咒一般让他心烦意乱,这声吼完全是本能发出。 却不想回荡在太平间的哭声却随着他的一声喊戛然而止,游荡的红色身影也立马停了下来,顺着火烛微弱的灯光陈寻看见贾丽苗停在三米外,歪着头看着他,死人脸上此刻有了些表情,似疑惑,似挣扎。 “继续跟她说话,别停下。”章之道轻声说道。 说什么?陈寻根本不知道说什么,但是既然章之道这么说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贾丽苗,你不在家陪孩子,到处跑什么。” 红色身影忽然往后飘去,再次回到太平柜前,陈寻知道,那打开的柜门里放着的是她女儿的尸体。 “囡囡马上要上小学了,你说要给她买漂亮的小书包,你买了吗?”陈寻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凭着和贾丽苗没多少接触的只言片语,想到什么说什么。 “囡……囡……”两个字在太平间游荡,温度似乎提高了一些,不再那么冻人。 “小……小……小学……” “你想好了让囡囡上哪所小学了吗?贾丽苗。” “我,我,我没想好。” “区小还是附小?都多久了,你怎么还没想好。” “我怎么还没,还没想好……”红色的身影发出呢喃声,围着太平柜慢慢飘荡,好像是在踱步思考一般。 “明年就要升小学了,你该抓紧了,区小容易,附小可不容易啊,贾丽苗。” 此时的陈寻只能以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他不知道章之道会怎么处理这样的事件,只能听他的话跟贾丽苗聊天。 “呼……”烛火猛的一晃,红影瞬间飞至,贾丽苗的脖子仿佛被拉长了一般,整个脑袋往前探出,虽然依旧在烛光笼罩的三米外,但是那惨白的脸仿佛被无限放大,在陈寻的眼中,那死人脸就好像贴在眼前一般,他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又急忙稳住心神,止住步伐,深怕自己退出烛光笼罩的范围。 “帮帮我,帮帮我,帮我家囡囡进附小。”贾丽苗张着嘴,声音却是在四处飘荡,分外诡异。 “李老三的堂哥不是教育局的吗?你有没有找他帮过忙。” “李老三……李老三……堂哥……堂哥……啊……”原本面无表情的死人脸忽然变得狰狞起来,那空洞的双眼突然瞪视着陈寻,红影开始剧烈的挣扎,双手不断挥舞,不知何时靠近的章之道突然被甩飞出去,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整个人被砸到太平柜上。 “啊……李老三,堂哥,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瞬间变得疯颠的贾丽苗让烛光开始不断摇曳,仿佛随时会熄灭一般,烛火燃烧的速度也开始加快,陈寻瞬间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刺激到了对方,赶紧伸手护住火苗,却发现根本无济于事,烛火依旧摇曳不止,燃烧速度越来越快。 “贾丽苗,你冷静点,你想吓着囡囡吗?”章之道在车上和他说过,鬼是一种念力产生的特殊形态,执念,怨念等等都可能会让死人产生鬼体,而鬼会很快失去活人的思维方式,只剩下形成它的念想,贾丽苗昨晚见到的时候还能短暂交流,那说明她死了不久,章之道也让他跟对方谈话,那就说明贾丽苗虽然已经是鬼体,但是因为形成时间短,还可以用人类的思维方式去影响。 “囡囡,我的囡囡。”贾丽苗真的冷静了下来,伸长的脖子瞬间收了回去,红影再次飘到太平柜旁,伸出手去抚摸被冰冻的尸体:“嘘……囡囡睡着了,要小点声,别吵醒她。” 距离红影仅两米之远的章之道慢慢起身,手中拿着一柄拂尘,只不过尘尾稀疏,显得异常怪异。 抬起手中拂尘便向贾丽苗甩去,却不想对方速度更快,手一挥,章之道连人带拂尘再次被甩飞,“砰”的一声砸在对面墙上,陈寻忍不住伸手抚额,真心没法看,短短几分钟,章之道就像个沙包一样被甩过来丢过去。 “嘘,轻点,别吵到囡囡睡觉。”贾丽苗转过头,对坐在地上的章之道轻声说道,要不是知道对方真的是鬼,要不是这里是太平间,陈寻真的无法想象眼前的怪诞场景是人抓鬼的现场。 “贾丽苗,我有个朋友是附小的老师,我帮你问问怎么样?”通过章之道两次行动,陈寻知道对方的木剑和拂尘能给贾丽苗带来伤害,而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吸引贾丽苗的注意力,虽然好像并没有什么鸟用,但是除了和对方沟通,陈寻好像真的干不了什么。 “你朋友?你朋友在哪里,我去求他帮忙。”贾丽苗依旧站在太平柜旁,但是整个脑袋却直接探了过来,虽然已经有了一次经历,但是这一次脖子拉的足有六七米长,让陈寻忍不住又往后退了几步。 “现在太晚了,要不明天?” ------------ 章四 第二个贾丽苗 “你朋友住哪里,叫什么,我自己去找他。” 贾丽苗不死心,坚持要现在就去找人,可陈寻哪里有什么附小的老师朋友? “你看囡囡都睡觉了,老师明天要上课,这个时候也睡觉了啊。”陈寻继续编,眼角已经观察到章之道偷偷摸摸的往贾丽苗那靠了。 “我不管,没有什么比囡囡上附小更重要。”贾丽苗的表情再次狰狞起来。 陈寻见她又要失控,赶紧掏出手机来:“你等等,我给他发个消息过去。” 打开聊天软件,给自己的小号发了个信息,陈寻继续说道:“我们耐心等一等,毕竟囡囡是要去附小上学的,我们跟老师搞好关系,以后人家也好多照顾照顾囡囡,咱们一点礼貌不讲可不好。” “嗯,你说的……啊……”贾丽苗忽然尖叫起来,犹如蟒蛇身子般的脖子瞬间缩了回去,整个人开始不断挣扎,却是徒劳无功,只见章之道的拂尘尘尾已经将它捆绑起来,让她只能原地挣扎。 “快把我包里的那个袋子拿来,把它套进去。”章之道死死的拽着拂尘,显然贾丽苗的挣扎让他很有压力。 陈寻不敢耽搁,从背包里翻出一个折叠着的袋子,三两下展开,打开口子便冲了上去,虽然贾丽苗的脖子很吓人,但是今晚在太平间经历的十几分钟却并没有让他感到有太多的恐惧,所以袋口瞬间便罩在了贾丽苗的头上,一下便拉到了底。 封上口的瞬间,章之道将拂尘也随之抽了出来,然后一屁股坐了下来,忍不住开始揉捏自己的身体:“今天可是折腾死我了。” 看着眼前类似尸袋的袋子,陈寻陷入了思考,贾丽苗整个人,不对,整个鬼都被兜里头了,为何这个袋子还是扁扁平平的? “这个袋子叫羁鬼袋,你看仔细点。”仿佛是看出了陈寻的疑惑,章之道开口解释:“我和你说过鬼是怎么形成,其本质是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能量体,所以被羁鬼袋兜住了才没有实质的形体,而这羁鬼袋是纯金丝编织,并且有符文压制,所以才能将鬼羁押。” “难怪金光闪闪的。”陈寻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平铺在地上的羁鬼袋,伸手摸了摸,仔细看了看,在烛光下还有暗金色闪耀,符文看不清,暗红色的线条倒是依稀可见。 “砰……”章之道将打开的柜门关上,然后将拂尘以及陈寻手上的木剑放回背包,再将羁鬼袋叠好也放了回去,才拍了拍手:“搞定,我们可以回去了。” 一路上华灯璀璨,陈寻默默的抽着烟看着窗外,原本以为的惊心动魄没有,以为的恐怖无比没有,有的是行动结束后的淡淡惆怅。 “是不是为囡囡和贾丽苗感到难过。”章之道边开车边说道:“昨晚你报案之后,我们特事处便展开了行动,凌晨时分在城东的凤凰河边找到了她们母女的尸体。” 无法言语的难过在心中蔓延开来,陈寻无法形容这种感受,他还记得两天前去幼儿园帮李老三接囡囡的场景,路上自己还给囡囡买了根棒棒糖,可转眼间小女孩便躺在了冰冷的停尸间里了。 “我们这一行经历诡异多,背后的各种故事更是直击灵魂,考验人心。”章之道也点上一根烟,吹出一口烟雾后继续道:“我入行早,经历了许许多多的故事,好多次不是被鬼怪吓哭,而是被背后的故事折磨哭。” “好好的,她们怎么会溺水身亡?”陈寻将烟头掐灭,又忍不住再点上一根。 “这事儿不归咱们管了,民安居那边会给报告过来的。” “这怎么能不归特事处管?”陈寻急道:“没有溺亡事件,贾丽苗就不会变鬼,也不会有李老三四人的死亡,虽然李老三不是个东西,可一下子六条人命,四个家庭就破碎了啊。” “陈寻,我们特事处人不多,很多事情是需要别的单位配合的,在特别事件中他们无法处理的才交给咱们。” “我明白,刚才是我着急了。”努力吐出一大口烟雾,却是怎么也无法压制心中的难过和悲伤。 “停车……” 陈寻突然的大喊让章之道吓了一跳,猛的一个急刹车更是让两人忍不住往前扑。 “你小子吓死人了。”章之道刚开口便见陈寻已经打开车门跑了出去,赶紧将车靠边停下,拎起背包也跟了上去。 玻璃门前还拉着警戒线,门上贴着封条,陈寻心中的恐惧忽然涌了出来,他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却是被人一巴掌撑在了背上。 “发现了什么。”章之道的声音响起。 “贾丽苗真的被我们抓了吗?”陈寻的声音有些颤抖,一股冷意在他心头蔓延。 闻言章之道也紧张了起来,抬眼看向玻璃门内,昏暗一片,除了街上的路灯透过窗户照进去,里面几乎完全被黑暗所笼罩。 “你看到了什么?” “贾丽苗……”陈寻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可是比昨晚更猛烈的恐惧感已经笼罩在他身上。 “怎么可能……”章之道不可置信的道,他没发现他的声音中有明显的发颤。 如果车子没途径麻将馆这条路,陈寻也以为贾丽苗的事情就该这样结束了,可是好巧不巧的车子经过了这条路,更好巧不巧的让他看到了不该看,不想看,不敢看的第二个贾丽苗身影。 那抹红色和昨晚在四号棋牌间窗口的一模一样,不是贾丽苗又是谁。 “呼……”不知道哪里吹来一阵风,玻璃门上粘的牢牢的封条竟然被吹落在地…… 陈寻,章之道两人忍不住同时往后退了一步,互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莫名的恐惧和一缕坚定。 章之道再次打开背包,将木剑递给了陈寻,自己拿着拂尘,然后给了后者一个肯定的眼神。 “包里只有一个羁鬼袋,可行?” “行吧……” “能把吧去掉吗?” “这种情况我也第一次见……” “要不先回去再拿个羁鬼袋?” “我看行……” 两人眼中那一缕坚定瞬间消失,同时转身狂奔下楼,章之道的神秘感在陈寻心中烟消云散,高人的高字也被他丢到了九霄云外。 车里两人沉默不语,章之道相信陈寻确实看见了第二个贾丽苗,因为他眼中的那份惊恐骗不了人,但是一个人死了产生两个鬼体的事件他是第一次遇到,所以他只能凭借特事处的资料去做判断,重新拟定行动方案。 铁门打开,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让人听了分外难受,铁门内有个巨大的玻璃房,用黄金打的底和封的边,面对两人的一面有个小窗口可以开关。 章之道将小窗口的金属封条取下,打开玻璃小门,将羁鬼袋的一端套在窗口上,然后招呼陈寻开始抖袋子,只见一抹红色身影软沓沓的如水一般从窗口流进了玻璃房中。 立马取下羁鬼袋,关上玻璃小门,快速封死,章之道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最后却是看着玻璃房内的那抹红影发起了呆。 “这玻璃房靠谱吗?” “每一面都画了符文的,比纯金的还靠谱。” 陈寻怎么看都没看见所谓的符画在哪儿,倒是在那些封条上看见了暗红色的符文,和自己前世所在世界的道家符文很相似,又有些不同,毕竟陈寻在这方面没有研究,哪里不同也说不上来。 “这些玻璃上的符文一般情况下看不见,用特殊原料画上去的,效果很强,你就放心吧。” “我放不下心,还有一个贾丽苗在我麻将馆里晃荡呢……” “奇了怪了,这种情况我也没遇见过。”章之道也皱起了眉头:“上楼,让大家伙一起帮着查资料吧。” 特事处的办公地在市郊临近凤凰山的一处大院,大院里有前后两栋三层小楼,第一栋是办公楼,第二栋是食堂加宿舍楼,虽然特事处地面加地下面积很大,但是办公人员却没有几个。 一楼除了一个大堂就四个办公室,有八个文职人员,二楼是资料库及研究室加两个办公室,一共三个人,三楼一个小办公室是章之道的,还有个大办公室有两男一女。 整个特事处算上第二栋楼的两个厨师一共就十七个人,还不算临时工陈寻。 跟着章之道直达三楼,大办公室内的两男一女便起了身,从站立姿态便可以看出两个男子是军人出身,而身材高挑,面貌柔美的女子却怎么看怎么不像该出现在特事处的样子。 章之道招呼着互相介绍了一番,两名男子,稍高的叫何许,另一个大晚上还戴个墨镜的叫苟联,女子的名字最怪异,单名一个落字。 真是奇怪的三人组,特别是苟联,这是谁取的名字,大晚上戴个墨镜就算了,还取了这么一个名字,再说没有姓氏的落,嗯,不说了,挺好看的,不对,挺好听的。 “头,是不是1019号案子完事了?” 章之道招呼大家都坐下,点上了一根烟:“CH1019号案子还没完,出了意外。” 何许和落的目光似有若无的瞄向陈寻,仿佛再说是不是带着这小子出了状况。 虽然苟联戴着墨镜,但是陈寻万分肯定,这小子一定也看自己了,跟我有屁的关系啊,三个神经病。 “太平间的贾丽苗我们搞定了,可问题是陈寻的麻将馆里还有一个贾丽苗。”章之道直接把话题挑明:“这是我们都没遇到过的状况,所以等下我会联系总部,你们都准备一下,这一次一起行动。” 陈寻无所事事的看着其他三人去换衣间换好特战服,收拾各自要带的装备,等着章之道回来。 十几分钟后章之道背着背包重新出现在大办公室,他的脸色有些严肃,很显然联系总部让他有所收获,只是这个收获好像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我已经联系了民安局封锁整条街道,我们赶到的时候民众应该都已经撤离,把困鬼符全带上。”章之道说完三人又跑去拿困鬼符去了。 “贾丽苗能穿墙,这困鬼符能顶事?”关于符箓的事儿两个人在回来的路上有过交流,但是陈寻还是有些不放心。 “鬼这种东西很奇怪,有很多我们无法理解的能力,但是他们的穿墙能力只会在门窗上使用,他们会穿门穿窗,但是不会去穿墙,地板什么的,我们特事处在以前的遗留信息中得到的解释是鬼随着时间流逝生前记忆会慢慢消失殆尽,但是会保留作为人的机械记忆,比如走门爬窗什么的,这些行为很奇怪,无法解释,都是代代相传下来的。” 点了点头,陈寻有些理解了,为什么贾丽苗在太平间会跟自己展开关于囡囡的话题,为什么她不会凭空出现,而是穿透大门出现都有了一个解释。 一行五人开着两部车往麻将馆而去,赶到那条街口的时候街道两头都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民安居的车辆人员早已等候多时。 章之道和负责人打过招呼后,两部车径直开到了麻将馆楼下。 麻将馆占了整个二楼,前后一共十八个窗户,落和何许背着包先上了楼,剩下三人慢悠悠到达二楼玻璃门前。 章之道拿出两张符箓,一扇门上贴一张,完了取出拂尘和木剑,将后者递给了陈寻。 接过木剑看向一旁的苟联,好家伙,这大晚上戴墨镜的装13货竟然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木鱼来。 三人推门而入的第一时间,陈寻便伸手把能打开的灯都打开了,瞬间整个大堂显得分外明亮。 光明的力量是强大的,第一时间便驱散了陈寻内心的恐惧,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 “吱呀……”一声轻响,刚放松下来的陈寻立马又绷紧了神经,慢慢转过头,只见落从窗户外跳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看看自己手里的木剑,章之道的拂尘,苟联的木鱼,这小妞的匕首好像走错了片场了吧。 待落关好窗户,章之道朝陈寻使了个眼色,那眼色意味着什么他一清二楚,但是他就是假装自己没看到,无动于衷。 “大老爷们的,怕什么。”一旁的落用肩膀顶了他一下,让他装死都没法装下去,毕竟在美女面前太怂实在丢面子。 ------------ 章五 消散 看了眼墙上的钟,竟然停在了00:00,陈寻无可奈何的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不情不愿的喊道:“贾丽苗,我要关门回家了,你还不回家吗?” 整个麻将馆只有大堂亮着灯,里边的包间,包括一旁的卫生间都是漆黑一片,陈寻的喊话不知道为何显得很是空幽,犹如林间小溪缓缓往里面流淌。 一阵冷风从过道吹了出来,除了不知道该怎么办的陈寻握紧了手中的木剑,其他三人都往旁边撤了撤。 漆黑的过道中什么动静也没有,一度让陈寻以为贾丽苗已经离开了,正准备再喊一声试试,过道中突然闪出一抹红色,随即便看到有一个模糊的黑影从黑暗中飞了出来。 因为过道太黑,加上黑影速度太快,陈寻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一张惨白的死人脸几乎已经贴在了他的脸上。 有那么一瞬间心脏停止了跳动,灵魂被惊出了体外,瞳孔无限放大的同时“咚”的一声响将陈寻惊醒,一只强有力的手将其猛的往后拽去。 直到一个高挑的身影猛的挥出手中的匕首,陈寻才发现自己浑身颤抖,身体根本不受控制。 “呜……”的一声惊叫响起,大堂的灯泡瞬间熄灭,匕首的寒光闪过似乎伤到了贾丽苗那蟒蛇般长的脖子,那惨白的脸飞速后退,消失在漆黑的过道中,那抹红色也消失在了视线内。 章之道递过来一瓶水,陈寻猛的灌了一口后忍不住咳嗽起来,好家伙,这哪里是水,明明是高度白酒。 “咋办?”苟联拿着木鱼,带着墨镜的双眼却死死盯着过道。 “能感受到比在太平间那个强。”章之道收回水瓶,拍了拍陈寻的后背后继续说道:“每个门都贴上困鬼符,一间一间找。” 一根白色的蜡烛被点燃,却是不断的摇曳,微弱的烛光将一行四人都笼罩其中。 章之道手持蜡烛在前,陈寻紧跟其后,落和苟联负责贴符箓,四人从卫生间开始,直接走到底,一共十五道门全部贴完。 “我们仨分开找,陈寻居中策应。”章之道将蜡烛交给陈寻,便和落,苟联分别闯入了一间棋牌室。 所谓的居中策应就是原地待命,省的陈寻这个新人出意外,算是给他的最佳待遇。 搜索一个包间的速度很快,四人转眼间便搜了十个包间,只剩下最后六个包间。 三人再次分别进入一个包间,陈寻却听到好像有人在呼唤他一般。 漆黑的过道中烛火疯狂摇曳,陈寻却像是着了魔一般直直朝着四号包间走去。 “吱呀……”一声响,烛火瞬间熄灭,呆愣的陈寻猛的惊醒,却是为时已晚,一股巨大的吸力将门口的他直接拽进了包间。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包间门被紧紧的关闭,漆黑的包间内一抹红色在窗口停留,陈寻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拼了命的去拽门把手,可是不论他怎么用力,包间门就仿佛被焊死了一般,怎么都打不开。 一股冷气袭来,努力开门的陈寻不自觉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除了手心的汗和紧握的木剑,蜡烛早不知被他丢到哪里去了。 要不要转身,要不要转身,这个问题在他心中不断横跳,他能感受到那张惨白的人脸就在身后,不不不,应该就在脑后。 怎么办,怎么办,此时的陈寻恨不得当场晕倒,眼不见就不怕,他想转身却是不敢,只能用眼角去瞄。 不瞄还好,一瞄却发现该死不死的,原来漆黑的包间为何会有微弱的光,这该死的光为何照在了这个位置…… 一张惨白的脸死死的对着自己,那是李老三,昨夜消失的李老三,此刻坐在他常坐的位置上,保持着昨夜的姿势死死的盯着门口。 “贾丽苗,你要干嘛,你不回家照顾囡囡,你在这干嘛?” “我家老三还在这,我等他一起回家。” 一阵阵寒气吹着后脖子寒毛倒立,陈寻更不敢转身了。 “老三还没打完牌,你先回家照顾囡囡,我帮你催他。” “不行,我今天必须等他一起回去。” “那你就带他一起走。”陈寻一边说着话一边挣扎着努力挪动身体,尽量往墙边靠。 “可是门被堵住了,我出不去……” 我勒个去……此时的陈寻只想骂娘,什么困鬼符,真尼玛管用,现在把老子和贾丽苗给困一块了。 “我帮你开门。”陈寻再次伸出手握紧门把手开始使劲转动,可见了鬼的是无论他怎么用力,门把手就是纹丝不动。 心急如焚的他将木剑夹在了腋下,双手齐动,一只手转门把手,一只手尝试着去拧门锁。 “啪嗒……”门把手断了,陈寻的心凉了…… 门把手转不动就算了,门锁竟然锁死也拧不动了,这是要彻底困死他,让他和贾丽苗好好聊人生,谈理想吗? 该死的章之道三人怎么还不出现,怎么还不来个大力出奇迹,把门怼开…… “贾丽苗,囡囡明年上哪个小学。” “我家囡囡一定要上附小。”声音空幽,但是幸好后脖颈再没寒气袭来。 感觉死了一次的陈寻终于缓过一口气来,紧了紧手中的木剑,使出吃奶的劲来让自己转过身去,后背紧贴着大门。 不知何时,街道的灯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虽然很微弱,但是适应后已经可以看清整个包间了。 贾丽苗依旧站在窗口,门的另一边,死透的李老三坐在位置上盯着陈寻看。 “你有没有跑跑关系?” “啊……”贾丽苗发出凄厉的尖叫,挥手间一股巨力袭来。 陈寻如遭雷击,仿佛胸口被大锤击打了一般,紧贴着门的后背好似都要嵌进门里了。 “呜……”忍不住痛呼一声,他知道这个话题不能继续,有问题。 强忍着胸口的剧痛,陈寻再次开口:“囡囡最近乖不乖,我有两天没见到她了。” 有些癫狂的贾丽苗停下了动作,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喃喃自语起来:“囡囡好像生病了,一直在睡觉,所以我要等老三一起回家。” 好几个问题瞬间串联在了一起,但是此时根本没有时间给陈寻去思考,他只能顺着贾丽苗的话头往下说。 “是不是降温了,囡囡感冒了,贪睡。” 一边说一边观察房间,刚才贾丽苗的失控,造成的破坏不是一般的大,桌椅碎了大半,原来坐在凳子上的李老三,直接被麻将桌顶到了墙上。 特事处能抓鬼?陈寻心里给打上了问号,就这样挥手间就来个排山倒海的贾丽苗,试问谁能抓,拿什么抓,对,现在的贾丽苗还能沟通,可以说比较呆,但是那些时间久了的鬼还会跟你鬼扯,给你机会吗? “囡囡病了,我一个人照顾不来。” “让……那我陪你带着囡囡去医院。”本来想说让李老三陪着她们母女去,但是提到李老三贾丽苗容易发飙,陈寻立马改了口。 “谢谢你,陈寻,可是我们出不去。” “门坏了,我试试窗户能不能打开。”抓鬼抓鬼,人活不了抓什么鬼,揉了揉胸口,异常的刺痛,似乎还有异响,陈寻知道那是因为肋骨断了,就是不知道到底断了几根,幸运的是没有刺破内脏,不然就玩完了。 再次紧了紧手中的木剑,慢慢朝贾丽苗靠近,眼睛死死的盯着窗外那两张困鬼符,陈寻在心里默默祈祷,什么如来佛祖,太上老君,十殿阎王,甚至关二爷都拜了个遍,终于来到了窗前。 身边的贾丽苗他根本不敢去看,但是身上的汗毛告诉他,身边好像站的是一块冰雕,极寒的冰雕,能把人灵魂都冻住的冰雕。 这不是身体上的冷,而是直达灵魂的冷,慢慢伸出手,贴着玻璃开始用力推。 “嗯……”胸口的疼痛让眼前的玻璃窗变的有些虚幻,无论陈寻怎么用力,玻璃窗纹丝不动。 “贾丽苗,你等等,窗户好像坏了,我找个工具。”说话间,强忍着剧痛,陈寻挥出了手中的木剑。 “啊……”耳膜震动,仿佛瞬间被震破了一般,但是此刻的陈寻哪里顾得上这些,整个人迅速往后退,将后背再次紧紧贴住了门。 包间的温度极速下降,同时莫名的响起流水声,窗边的那抹红色躲到了角落,可以感受到有阴狠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 “贾丽苗,你清醒点,你已经死了。” 陈寻不是章之道,他对鬼一知半解,更不用说抓鬼了,此刻的他唯一能利用的点就是贾丽苗刚死不久,还能交流。 “他们欺负我,你也欺负我,呜呜呜……” 这让人恐惧的哭声在房间里四处游荡,“哗啦啦”的水声也越来越大,陈寻能清晰的感受到有水蔓延到了脚下。 “贾丽苗,我再说一遍,你已经死了,囡囡也已经死了,你有什么冤屈你告诉我,我能帮你的我尽量帮。” “囡囡死了?囡囡死了?你骗我,你一定在骗我。” 贾丽苗彻底陷入了癫狂,只见一个黑影猛的朝自己砸来,陈寻第一时间闪到一边,再次开口:“贾丽苗,你是个温柔的女人,慈爱的妈妈,你想让囡囡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吗?” “囡囡,我的囡囡……” 贾丽苗的失控再次被拉了回来,但是陈寻知道他必须再跟她交流下去,等待着章之道三人的救援。 “在囡囡心里,你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妈妈,最漂亮的妈妈,你怎么能做伤害别人的事情。” “我没有,我没有伤害别人,对不起陈寻,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到底怎么了?” “贾丽苗,你冷静下来,我们慢慢说。” “我冷静,我冷静……”贾丽苗不断的自言自语,仿佛在自我催眠一般。 “我死了吗?” 贾丽苗的话让陈寻短暂的沉默下来,最后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已经死了,贾丽苗。” 回答她的同时,一个新的问题在陈寻心中升起,根据章之道所说,鬼是因为念力产生,那贾丽苗当时没看到自己的尸体吗?或是说形成鬼体后行为认知方面出现了不同? 目前看来行为认知出现不同必然是正常现象,自我认知是不是也出现了不同,这才是关键。 “我死了,我已经死了,那我家囡囡怎么办……呜呜呜……” 这一次贾丽苗的哭声不再恐怖,而是透着一个母亲深深的眷恋和哀愁,哭声里满是爱和不舍。 陈寻鼓足了勇气站起身来,忍着胸口的剧痛走到那抹红影身边蹲下身子:“贾丽苗,我知道这很残忍,但是囡囡也死了。” 随时准备再次挥出的木剑这一次没有出手机会,贾丽苗哭的更伤心了,脚下的水已经漫过了脚面,冰冷刺骨,但是陈寻却无动于衷,只是死死的看着贾丽苗,防止她再次癫狂。 “我死了,囡囡也死了……”贾丽苗的哭声渐渐止息,缓缓抬起头来。 惨白的脸上怎么也找不到一滴泪水,空洞的双眼依旧无神,但是陈寻莫名的感受到了一阵阵的悲伤。 “李老三也死了,被你杀了,他的狐朋狗友也一起死了,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可以帮你。” “死了,都死了,我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不知何时“哗啦啦……”的水声消逝无踪,玻璃窗上透过的光线明亮了几分。 眼前惨白的脸原本面无表情,此时好像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陈寻犹豫着是不是再出一剑的时候,贾丽苗整个鬼慢慢变得模糊起来,最后开始变成点点光影,开始消散…… “你是个好人……陈寻,谢谢你……” 站起身,脚步迈出还能溅起水花,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不是梦…… “砰……”木门被撞飞,一个高挑的身影猛的窜了进来。 带起无数水花的同时,两道身影也紧跟其后。 不等三人说话,陈寻率先开了口:“鬼会自己消散吗?” “会。”落第一时间给予了肯定的答案。 “是因为解脱了吗?”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也许是他们三人回答不了吧。 ------------ 章六 临水江渊源 章之道给陈寻安排了一个独立宿舍,躺在床上的他很累很疲惫,可就是睡不着,眼前是贾丽苗最后勾起的那一丝笑。 迷迷糊糊间,好像有人在敲门,陈寻立马坐了起来,胸口疼痛难忍,门外传来章之道的声音:“起来吃午饭了,赶紧的。” “来了,马上。” 不大的食堂伙食却很不错,一楼二楼的办公人员这一次陈寻也都认识了,没有太多的寒暄,大家各吃各的。 三楼的几个人坐在一起,陈寻也在其中,贾丽苗这件事对他影响还是比较大的,首先是灵异事件,另外是身边熟悉的人就这么死去了。 “吃完饭让落带你去办个正儿八经的入职手续。”章之道咽下嘴里的饭,头也不抬的说道。 “玻璃房里的贾丽苗呢?” 陈寻的话让章之道一愣,显然他低估了这件事对前者的影响:“消散了,另外城东民安局那边也有消息传来,和贾丽苗的案子有关,回头办完手续,你慢慢看吧。” …… 整个下午,陈寻都在查看关于贾丽苗一案民安局那边来的调查资料,虽然解开了他心中的一些疑惑,但是却让他整个人更不好了。 民安局在发现贾丽苗母女尸体后,第一时间联系了李老三,但却死活联系不上,最后通知的贾丽苗父母,陈寻麻将馆三死一失踪的案子发生后,两件案子被合并侦查,随后在贾丽苗家中发现了一本日记…… 贾丽苗为了囡囡能上附小是竭尽全力,但是附小名额有限,想上的孩子何其多,贾丽苗要钱没钱,要关系没关系,怎么可能让囡囡上附小。 而李老三有个远房堂哥恰好是在市教育局上班,而这个堂哥成了悲剧的导火索,李老三通过亲戚要来了手机号,联系后让贾丽苗买点礼品上门拜访。 贾丽苗一见找着门路了,开心不已,说实话,这个社会想送礼的人有很多,难就难在绝大多数人有礼都没有地方可送,忽然蹦出一个教育局的堂哥,她怎么可能放过。 礼物备好,带上囡囡,贾丽苗便去找了堂哥,可谁曾料想,这所谓的堂哥在教育局其实无权无势,却因为见到贾丽苗后垂涎她的美色,连哄带骗不成的情况下直接霸王硬上弓,当着囡囡的面强了她。 事后为了贾丽苗不报案,堂哥依旧欺骗她能搞定囡囡入学的事情,而贾丽苗竟然信以为真,不但忍受了下来,还答应对方做地下情人。 一个谎言出口,势必需要更多的谎言自圆其说,堂哥的谎言在大半个月后就被戳穿了,当日贾丽苗再次被堂哥召唤过去,在其小区碰上了初中同学,不巧的是多年未联系的初中同学调到了教育局上班,两人一聊,真相曝光,所谓在教育局能说上话的堂哥,只是一个底层公职人员,什么忙都帮不上。 为了囡囡能上附小,被强后强忍下屈辱,甚至甘作地下情人的贾丽苗瞬间崩溃了,为了孩子她是连命都可以不要的母亲,此时此刻怎么能接受的了。 与堂哥大吵一架后,贾丽苗回家一边哭一边记录下来这件事,最后死活想不开,带着囡囡跑到堂哥家小区前投河自尽了。 城东的卷宗就是关于堂哥猝死在家中的相关资料,结合贾丽苗的日记可以知道,溺亡后的贾丽苗第一时间去杀了堂哥,然后到麻将馆杀了李老三四人,同时也解答了陈寻和贾丽苗对话时,不论是在太平间还是在棋牌室,为什么提到找关系,教育局她便发狂失控。 李老三和堂哥是这起灵异事件里让贾丽苗放不下的恶念,李老三的不着家,对妻女不闻不问,甚至殴打谩骂,堂哥的欺辱和欺骗,让贾丽苗忍辱负重,最后却是一无所获,是形成鬼体的原因。 贾丽苗是个可怜的女人,囡囡更是人间悲剧,这样的故事不论前世今生,陈寻都只在新闻媒体上看到过,而这一次却是真真正正就发生在他眼前,悲剧的故事,可恶的真相,将许许多多人间美好撕扯的支离破碎。 为什么附小会比区小好,是因为这个社会认同,还是因为贾丽苗自己的认知有问题,这是一个说不清的话题,为什么这个社会需要靠关系去经营,也没人说得清,陈寻不禁想起前世老班长的一句话: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努力的人,但是努力的人永远不如有关系的人。 老班长的话很无奈,他当时也是因为就业问题说了这么一句话,很显然他也遇到了需要关系去就业的难题。 陈寻不觉得老班长的话有什么问题,但是无奈于社会现状的同时,他也相信,努力也许不能达成心中所想,但是可以让生活变得比不努力更好,这就是努力的意义。 放下卷宗,走到窗前,忍不住点上一根烟,CH1019号案件也就是贾丽苗一案终是落下了帷幕,有的问题搞清楚了,但是新的问题也产生了。 一是为什么忽然之间,陈寻便能看见鬼了?贾丽苗一案是个例?章之道后来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这样,不然普通人根本看不见鬼,看得见的都与灵异事件有密切联系,因为那是鬼要让你看见它。 第二个问题,案发当晚,贾丽苗从窗户带走了李老三的尸体,她们去了哪里?为什么后来又带回了麻将馆? 第三个问题,第二个贾丽苗为何会在麻将馆游荡,而第一个贾丽苗却没守在太平间,她这一辈子,囡囡便是她的一切,囡囡的尸体在太平间,那她为何没逗留在太平间,这一切跟章之道所说的一些鬼的行为逻辑完全不同。 难道问题出在贾丽苗有两个鬼体身上么,章之道从总部得到了一些关于多个鬼体的案例以及分析,但是对于解答陈寻的问题并没有太大的帮助,总部给予的是危险程度提高的警示。 有太多问题困扰着陈寻,这个灵异世界向他敞开了大门,他需要尽快去了解更多的信息…… …… 天刚蒙蒙亮,陈寻便在宿舍楼前的操场开始慢跑,多少年没好好锻炼了,现在加入了特事处,再不重新捡起来,迟早被鬼搞死。 多年的不锻炼,加上抽烟,对身体影响很大,虽然这具身体也有参军史,但是这几年浪费的时间有点多,陈寻需要尽快让身体变得跟前世一样强大。 “苟联,昨晚多谢了。”早餐时分,陈寻停下锻炼,恰逢苟联下楼吃早饭。 “嗨,多大点事儿。”苟联依旧戴着墨镜:“这贾丽苗的鬼狱接近成型,结果被你三言两语给说的自散其形,当时没有我那一下,你也保证没事儿。” 看着走进食堂的苟联,陈寻可不觉得昨晚自己真的有多厉害,在麻将馆大堂,贾丽苗那脑袋贴脸的时候,要不是苟联那木鱼敲醒自己,镇住贾丽苗,当时可能自己就废了,能说的她自散那完全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陈寻,出任务。”刚换上一身特战服,在回味前世记忆的陈寻便被清冷的声音所叫醒。 “又闹鬼了?” “还不知道,民安局那边来的消息,咱俩走一趟。” 陈寻开车,落坐在副驾驶,拿出烟想点上,这女人就把火给吹灭,就是不让抽。 “临水镇?” “嗯,民安局的人在那边等我们。” 竟然是临水镇,这地方和陈寻大有渊源,临水镇得名临水江,据说古时候是条大江,但是山川地理的变化,到如今也就变成一条小溪了。 陈寻魂穿过来便是在临水江,当时的陈寻恰好溺水而亡,被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穿越过来顶替后活了下来,想及此,他脑海中忽然想起一件事。 贾丽苗到麻将馆杀李老三的当天早上,他还到临水江畔走了一遭,九点多时太阳晒的暖哄哄,他见河里有一点亮光分外刺眼,结果捡起后发现是一个圆形的珠子,奇怪就奇怪在这珠子非金非玉,更不是什么玻璃珠,漆黑如墨却能折射光线。 捡到珠子没发现什么异常,陈寻也没太当回事,就当是发现了个小玩意,随手就揣进兜里了,结果当晚就撞了鬼,难道是? 当下便伸手去摸自己的裤兜,可惜换了一身特战服,此时想查验也不能了,只能暂时先将这事儿放下了。 两人驱车并未进入临水镇,而是在临水江畔一处停了下来,此时溪边石滩上已经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近百村民在警戒线外围观。 两人挤进人群,出示证件,一个安卫将两人引进警戒线,开始介绍情况。 有人溺亡,这种事很正常,但问题是临水江这段水流平缓,溺亡之人呼救,第一时间便引起了路上村民的注意,可问题是第一时间被人发现没有救起不说,连尸体也被卷入水底,搜索不到。 根据民安局以及目击村民所说,临水江这段没有暗流,最深处也就两米多点,好好的尸体哪里去了?民安局和临水镇组织人手搜救了两个多小时一无所获。 陈寻听的分外仔细,他隐隐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因为当时自己魂穿的陈寻也是在这里溺亡,捡到黑色珠子也在这边,这临水江到底有什么隐秘? “这里溺死过多少人可有档案记录?” “近三年来便溺死了十几人了,也真是邪门了。” 安卫的话让陈寻对临水江的重视再度提高,他可以肯定这溺水事件绝不是什么偶然事件,一定是灵异事件。 “这件事移交给我们特事处吧。”落看了眼眉头紧皱的陈寻,直接把活儿接了过来:“警戒线撤了,给群众做好思想引导工作,我们会尽快处理。” 两人从民安局接手了案件及相关资料,剩下的事儿先交给了民安局和镇长这些人后便回到了车上。 “你有什么想法。”陈寻先抢占了副驾驶位,省的这女人有功夫吹灭自己的打火机。 给陈寻丢了个大白眼后,落才开口:“我没什么看法,我觉得你有看法就接过来了。” “我感觉这里有很大的问题,但是一时半会儿我也说不清楚,只是直觉。”陈寻自然不敢把自己的经历说给对方听,哪怕这个世界连鬼都有,自己穿越过来的事儿也不能提。 “据村民所说和民安局资料来看,也确实诡异,近三年死了十几人,却是一具尸体也没找着。”落启动车子,准备回特事处。 “就走了?” “你见到鬼了吗?” “没有。” “这个世界不止有鬼还有别的一些东西,所以咱俩暂时不适合这个案子,交给何许跟苟联来。” “可是……”陈寻还想争取一下,但是落已经发动汽车了,当下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反正在同一个办公室里,真有什么问题,也就是问一嘴的事儿。 ------------ 章七 石壁洞穴 “竟然没有了……” 回到特事处的陈寻,第一件事便是去找那黑色珠子,可惜的是他找了大半天,那黑色珠子就是不见踪影。 无可奈何的他只能坐在办公室开始恶补灵异知识,毕竟懂得多是给自己增加生存筹码的。 他一直好奇为什么章之道的拂尘、木剑和苟联的木鱼对鬼有杀伤力,看了资料后总算明白了。 对鬼有杀伤力的东西其实分为两种,一种被称为正器,一种被称为鬼器,不一定得是什么刀枪剑戟什么的,而是具有念力加持之物即可,念力加持越多,杀伤力越大,拂尘,木剑和木鱼都是佛道两家的老物件,都是被两派修士长年累月使用,附有念力之物,而一切因善念而形成的武器皆被称为正器。 鬼器很少也很特殊,特事处要使用鬼器需要申请并经过严格的审查,因为鬼器是被鬼的恶念沾染而形成的武器,会对人形成负面的影响,影响大小全看鬼器恶念沾染的多寡,到目前为止特事处唯一常用的能称得上是鬼器的便是那白烛,白烛是形成鬼体的死尸尸油所炼,最大的功能便是能驱赶恶念不足的鬼,同时是鬼狱内照明的最普遍道具。 在办公室呆了一天,吃完晚饭也不见何许跟苟联回来,陈寻有些焦急,毕竟临水江和他有很大的关联,给章之道打电话没人接,去他宿舍也没找着人,无奈之下只好去找落。 “笃笃笃……” “谁?” “我,陈寻。” 过了好久,房门才打开,落穿着一身居家服,正拿着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长发:“什么事?” 说话间身子侧开,将陈寻让了进去,后者进屋后打量了下四周,真不像个女人,这是个尼姑的房间吧,真是一点花里胡哨的东西都没有。 陈寻也没废话,直接将那黑色珠子的事情说了出来,自己穿越的事情自然不能说,但是珠子这事儿还是可以的。 落听了后皱了皱眉头,这个世界有很多神奇的事物,在特事处的她自然比别人知道的更多,陈寻捡到珠子前从未见过鬼,而捡到珠子当晚便见鬼了,珠子也消失不见了,很可能就是那珠子导致的陈寻能看见鬼,而那珠子来自于临水江,现在临水江事件都建档CH1020号案子了,那是不是陈寻和这个案子也存在一定的关联? 夜20:37分,临水江畔,一部车疾驰而来,停在了另一部车后,陈寻和落下了车,直接拉开前车的后门钻了进去。 “嘿,你俩还真来了?”何许正啃着一个汉堡,含糊不清的问道。 落把陈寻的事情和两人的分析说了一遍,苟联也一下子有了兴趣:“难怪你俩说要过来,看来这临水江不那么简单啊。” “尸体还没找到?” 苟联摇了摇头:“近三年溺亡的人全部都没找到尸体,我其实一直在想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被人发现的溺亡者就有那么多,还有可能很多没被人发现的溺亡者存在是吗?”陈寻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落瞬间呆住了,是啊,尸体都找不到,那这些被记录在案的明显就是溺亡时被人发现了的,毕竟这里离临水镇那么近,那溺亡时没被发现的有多少? 这里经常有人来露营,垂钓,夏天还有更多市区里的人跑来游泳,如果真有鬼,那这些年得死多少人? “我觉得我们得自己下水一趟了。” 落的话让何许的汉堡包瞬间不香了,去水里和鬼斗,这难度瞬间飙升,鬼没抓着,很可能被鬼抓了呀。 “嗯,我觉得只能这么办。”陈寻其实还无法完全克服对鬼的恐惧,但是临水江的灵异对他而言太重要了,他很想知道自己是怎么穿越过来的,甚至在想自己是否能够穿越回去。 凌晨01:22民安居的人再次将这段石滩给围了起来,章之道不知跑哪里去了,四个人差不多24点才联系上他,然后联系民安,带上设备赶到现场。 章之道带队,五个人穿好潜水服背着氧气罐,身上绑好绳索慢慢踏入水中。 五盏灯在水面上摇曳着光芒,五个人依次潜入水中,在灯光照射下慢慢游荡寻找,其实这样的寻找是漫无目的,只能看看是否会遭遇溺水的状况,或是运气更好点,直接撞鬼来着。 陈寻直接贴着河底慢慢游着,他很想再找找看,是不是还有黑色的珠子可以找到,可是五个人游荡了上下两百米的河道,愣是什么也没发现,什么也没发生。 氧气罐只能再坚持个五六分钟了,一行五人没有丝毫搜获,也只能暂时放弃,章之道用灯光打完信号便带头向岸边游去。 陈寻也开始跟着往岸边游去,灯光照去忽然发现其中一根绳索疯狂的游走,仿佛一条水蛇一般,速度快得不行。 怎么回事,谁出事了,拿起灯朝几人照去,却发现其他四人没有丝毫异样,一股寒气从心底升腾而起的时候,腰间猛的一紧,整个人弓如虾米瞬间被一股巨力往后拉去。 条件反射下,陈寻猛的转身一把拽住绳索,射灯往前照去,漆黑的石壁就在前面不远处,而绳索竟然是凭空从石壁中延伸出来的两根,很显然绳索有一段被扯进了石壁中。 根本不给他任何思考的时间,石壁就到了眼前,瞬间做好保护动作,想象中的碰撞并未发生,拉扯的巨力却是忽然消失不见。 放下护着脑袋的双手,陈寻打着灯环顾四周后猛的站了起来,水深一米出头,刚好到腰上系绳索的地方,身处之地好似地下河道,陈寻忍不住回过头去看,原本漆黑的石壁竟然变成了透明的薄膜一般,绳索的另一端穿透石壁在水中飘荡。 四束刺眼的灯光后有四道黑影正快速靠近,陈寻慢慢的伸出手去,透明的薄膜光滑细腻,却又冰冷坚硬,将手里的射灯直接贴到薄膜上,开关一顿操作,但是外面的章之道四人却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四道黑影很快就到了薄膜前,只见章之道两只脚踩在薄膜上,握紧绳索便用力拽了起来。 “卧槽……” “砰……” “我尼玛……”陈寻整个人贴在了薄膜上,只感觉鼻梁都撞断了,胸口更是疼的让人喘不上气来,一抹红色在薄膜上显得分外妖艳。 外边几人轮流发力,让里边的陈寻吃尽了苦头,但是他压根不敢解下绳索,这是他现在和外界的唯一联系。 趁着章之道没有继续发力,陈寻赶紧用力往后一蹬,和薄膜拉开一点距离后,赶紧扯住了绳索,按着事先定下的暗号一紧一松往复三次地拉扯,给外界传递出信息。 绳索信号无法传递太多信息,只不过是一个简单的救援信号,但是此时却可以告诉外面的三人自己还活着。 手上的绳索也往复了三次的一紧一松,外面的四人没有再拽绳索,而是围着石壁到处摸索。 “这是什么?”陈寻举着射灯靠近薄膜,发现自己的鼻血在薄膜上竟然显现出一些图案来。 越看陈寻的心里越凉,再结合自己现在的处境,心里更是哇凉哇凉的,这薄膜上显现的图案并不多,谁让他流的鼻血还不够多呢,但是就光凭看到的图案就可以断定那是符文,这第一时间让他想到特事处地下室的玻璃房,当时将第一个贾丽苗关进去的时候,他怕不安全问了一嘴,章之道说过每一面玻璃上都有符文,而此时薄膜上竟然也有符文,再者还有东西把自己扯进了这石壁内…… 陈寻猛的转过身去,慢慢后退,直到背部紧贴薄膜,然后一手提着射灯,一手伸进了胸前的防水包里,将那把木质断剑掏了出来,紧紧的握在手中。 为什么要把绳索搞那么长?陈寻见四周没有异常,心里忍不住开始吐槽,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拽了自己的绳索将自己拉了进来,怎么不去拉章之道呢,非得拉自己,幸好没给拉到这洞穴深处去。 等等,没拉到洞穴深处……那说明什么,说明拽自己的那玩意就是在这洞口拽的,不然不可能绳索在这洞穴里就这么点…… 想及此,陈寻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他才发现,没有章之道在身边,那莫名的恐惧竟然比第一次发现贾丽苗是鬼还要大。 抓了两次贾丽苗,第二次贾丽苗还被自己说的自散了,对鬼的恐惧在陈寻心里早就不见踪影,此时他才发现,自己开心的太早了,那样的美好和勇敢在此刻烟消云散,除了手里的木剑多少让他心安一点以外,他唯一的想法就是章之道几人赶紧进来。 可惜事与愿违,原本身后还有灯光闪烁,可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闪烁的灯光竟然已经消失不见,陈寻知道,他们没氧气了,换了氧气后一定会带着设备再回来的,可关键是他们几个是他的精神支柱,现在四根柱子都先撤了,这不得梁倒房塌吗。 拿着木剑对空气狠狠的挥了几下,陈寻贴着薄膜慢慢开始往边上移动,洞穴中间低,两边高,他现在想第一时间上岸去,虽然那所谓的岸连一米宽都没有。 ------------ 章八 白袍的意图 站在水边岩石上,初时的惊恐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平复下来,整个洞穴最宽处也不过五米左右,整体高三米的样子,岩洞没有打磨过的痕迹,两边粗糙的岩壁不停的往下渗水。 薄膜外又有光线亮起,陈寻走过去看了一眼,章之道四人正拿着各种工具敲打薄膜,看来他们是想靠暴力解决问题了。 回到岸边,将腰上的绳索解下,找了个岩石突出处重新绑上,陈寻打开背包翻找了一遍,拿出对讲机试了试,各个频道除了滋滋滋的电流声根本没有任何信号。 又等了近二十分钟,薄膜处的光线再次消失,看来这一次大力出奇迹没有达成效果,因为氧气瓶的制约,四人又不得不回去了。 这薄膜处在外看只是普普通通的石壁,可章之道四人怎么都破坏不了,看来很不简单,思来想去,陈寻还是下定了决心,将潜水服和设备全部脱下,从背包里拿出干净的特战服换上,虽然可能会被吓哭吓尿,也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了。 再次回头看了看那薄膜,陈寻拿起射灯朝着前方的黑暗慢慢行去。 前行百米后,地下河道变得干涸,陈寻知道这是因为这地下洞穴有一定的坡度,此时他所在的位置应该已经超过外面临水江的水面高度了,忍不住拿着射灯往回照去,光线下,那透明薄膜犹在。 再次转身,继续前行,陈寻不知道的是他整个人已经彻底被黑暗所笼罩,在薄膜处连射灯那强烈的光线都看不到,尽数被黑暗所吞噬。 越往里走越干燥,地面虽然还是凹凸不平的岩石,但是已经没有了河道的存在,整体较为平坦,但是陈寻依旧贴着岩壁前行,这也让他更有安全感。 再往前走了近百米,灯光照射下竟然出现了石梯,往前急走几步,射灯向上照去,却只能照出十米远,但是石梯仍然没到尽头。 要不要上去,心里的两个人小人又开始了激烈的博弈,但是陈寻的身体却很诚实,他往后退了几步,和石梯拉开了距离。 毕竟现在势孤力单,贸然前行,也许有未知的危险,等着章之道四个人解决那薄膜进来再前行是最稳妥的,可万一他们搞不定进不来难不成在这里等死吗? 回身照了照身后的洞穴,却发现不知何时,这射灯只能照亮前方三米的距离,再远处变得模糊起来,更远处则是漆黑如墨,心里的不安更甚了。 回头路没法走了,这是他的第一感觉,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就在那漆黑的洞穴通道中,只是自己没看见而已。 还在犹豫的时候,身后洞穴忽然传里“哗啦”一声水响,随后便是“踏踏踏……”的声音响起,这明显是水里出来了个什么东西,而脚步声明显是一个人的,甚至听的仔细点还有水珠滴落地面的声音响起。 陈寻瞬间就炸毛了,如果可以他想自己被吓尿,释放掉心中的恐惧,心里的两个小人不再打架,因为蹭的一下陈寻便跑上了石梯,往高处奔去。 身后洞穴的脚步声很有规律,如果是章之道一行不可能脚步整齐的像是一个人,又不是阅兵式,那只有一个可能见鬼了又。 石梯仿佛没有尽头一般,陈寻忍耐着胸口的腾涌,气喘吁吁,耳边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实在跑不动了,只能停下来休息,唯一的好消息是身后那“踏踏踏……”的声音消失了,并没有跟着往上来。 但是他不敢确定是没有往上来还是对方不再发出脚步声,毕竟那不是人,是个阿飘,不能移场理论之。 要不要转头去看一看?陈寻心里打起了鼓,不行不行,不是说人的肩上有两盏灯么,转头会把灯吹灭,更容易招惹阿飘,可不是不回头又不放心,怎么办? 屏住呼吸,回头的瞬间右手的木剑先劈了出去…… “啊……” 一个白色的身影带着怒吼瞬间消失在了黑暗中,转过身来的陈寻整个人呆立当场,保持着木剑辟出的姿势,冷汗从额头不断滑落…… “卧槽……”一声喊,转身继续狂奔的同时,右手握着断剑不断朝身后胡乱的挥舞着,娘的,这阿飘心理战真是一套一套的,陈寻此时哪还有半分疲惫,魂都被吓出来了,在薄膜前呆了那么久,一点事儿没有,鼓起勇气往深处走也屁事儿没有,碰到石梯要做选择时它出来了,逼着自己做了选择,累的不行歇一会儿,内心猜测它在哪儿,没成想它就在屁股后面盯着自己…… 贾丽苗算哪门子的鬼,她是那么美丽,那么温柔,只是这辈子恐怕都遇不到贾丽苗那么善解人意的阿飘了。 心里一边是无尽的恐惧,一边是胡思乱想,希望能缓解自己的情绪…… 受惊吓而产生的动力终不可持久,陈寻实在是跑不动了,再次挥动右手朝身后的空气来了一套疯魔剑法后,他紧靠着岩壁坐了下来,放下射灯,从背包里摸出一根白烛来。 “啪嗒……” 微弱的火苗窜了起来,疯狂的摇曳,燃烧速度肉眼可见,陈寻的心里咯噔一声,忍不住转头往下看去。 两米左右的距离,一个穿着白袍的身影跟一根棍子一般杵在下方,看不清脸,但是可以感觉到对方正盯着自己。 不知道是因为白烛,还是自己真的豁出去了,此时的陈寻反倒是放松了下来,那未知的空寂如潮水般退去。 慢慢平复下情绪来,智商重新占领了高地,章之道说过鬼有鬼的行为逻辑,称为因果最合适,因为鬼由念而来,而这个念会决定它的行为,大多数的鬼其实都会自行消散,没有自行消散的基本都是恶鬼无疑了。 为什么章之道带着陈寻去守太平间,因为贾丽苗的念里囡囡是她生命的唯一,所以她敢笃定贾丽苗一定会去守着囡囡的尸体,但是为什么没一直守着,谁也解释不了,至于第二个贾丽苗为什么会去麻将馆搞死李老三四人,这也是她的念,李老三是贾丽苗医生的痛苦源泉,是不负责任的丈夫和父亲,是导致家庭悲剧的根源,所以杀掉李老三和让他不着急的其他三人是贾丽苗的一个果,那堂哥也是如此,他是悲剧的导火索,所以他也是一个果,贾丽苗的因果很简单。 那眼前这个白袍鬼的因果是什么,行为逻辑又是什么?从它的穿着来看,这人明显不是现代人,更像蓝星民国时期的人穿着,但是这个世界并没有民国这个历史阶段,他对于这个白衣鬼的历史背景基本没有什么了解,谁让这具身体的前身就初中文化水平。 既然历史背景不知道,那就直接从它的行为去思考,假设就是他把自己拉到洞穴里来的,在洞穴里等待救援的期间,这白袍鬼没有任何异动,直到自己在尸体下开始犹豫,对方才有动静,自己一直往上走,它也没有什么动作,不论是跟着自己走还是贴着自己走,至少对方都没对自己下手。 那是不是意味着这白袍鬼的目的是想让自己爬上石梯?想及此,陈寻再看了一眼白烛,NND,烧了一半了竟然,这才几分钟…… 重新站了起来,再看了眼下方的白袍鬼,陈寻在心里大喊“我不怕,我不怕,我不怕……” 随后一口吹灭白烛,左手拎起射灯,右手持剑继续在屁股后面挥动疯魔剑法的同时,陈寻再次往上跑去。 穿着粗气,觉得自己就要挂了的时候,上方的石梯终于可以看见尽头了,当踏过最后一阶石梯,射灯的照射范围猛的一涨,眼前的视野瞬间开阔起来。 射灯照了一圈后,陈寻第一时间闪到了左右边贴墙站好,右手持剑紧紧的盯着石梯洞口,现在身处在一个差不多三百平方,高近十米的山洞中,粗略一眼看了个大概,没有什么异常,那好面对的只有跟着自己的那白衣鬼了。 自己除了手中的木剑,背包里还有三张符箓,一张定身符,一张阳火符以及一张鬼气符,前两张符箓都好理解,第三张符比较特殊,这张符也属于鬼器类一次性道具,贴在身上可以让鬼无视自己,但是时间较短,只有五分钟的功效。 这玩意可以说是保命的东西,但也有缺点,使用后容易体虚生病,需要调养身体,但是对于其他需要总部申请使用的鬼器而言,这玩意的副作用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 一直跟着的白袍鬼始终没有出现,陈寻却是放不下心,又盯了五分钟左右才放弃。 转过头来用射灯四处照去,开始仔细观察这个山洞,之前粗略的照射观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此时看的仔细后发现不对了,这山洞中有好些骸骨散落在各处。 “一、二、三……七……卧槽……”数到七陈寻猛的往左边蹦去,一直没动静的白衣鬼不知何时站在了洞口,又傻了吧唧的看着自己,要不是自己顺着光线转移视线,眼角瞟到了,这狗东西就战自己身边自己也没发现啊。 本想拿出白烛点上,但是那白衣鬼切傻站着没有反应,陈寻也就停下了动作,心里还在想是不是这白袍鬼和贾丽苗一样,头脑比较简单,或是说质地淳朴,心思善良呢。 白衣鬼观察了陈寻一番后,自顾自朝着山洞一脚飘去,陈寻的射灯直接照在了白袍鬼身上,白袍鬼猛的站住了,慢慢转过身来,吓得陈寻赶紧将光线移开一些,不再直射对方。 白袍鬼继续移动,来到山洞一脚,那里刚好有一副骨骸,白袍鬼就围着那副骨骸移动。 ------------ 章九 联手 它想干嘛? 这是陈寻此刻的唯一想法,有白袍鬼在,他的注意力就全集中在了白袍鬼的身上,毕竟到目前为止,唯一的威胁只有它了。 只是他想不明白这白袍鬼的行为逻辑,到目前为止陈寻所了解的鬼几乎都是为了报仇,唯一的经历贾丽苗便是如此,不对,第一个贾丽苗还在守护她的女儿囡囡,虽然囡囡也已经死了,守护的是一具尸体,但是她确实是在守护。 那这白袍鬼把自己扯进来又不袭击自己是为了什么?陈寻有些不理解了,它除了把自己拉了进来,逼着自己跑到这洞穴,并没有伤害自己,现在围着骨骸晃悠,难不成它是想让自己给它收尸不成? 这些骸骨在这洞穴中又是怎么回事?这些东西虽然现在联系不到一起,但是很可能是这白袍鬼行为逻辑的相关点,他不得不重视。 白袍鬼在骨骸旁走了一会儿后,又往洞穴深处走去,陈寻不敢拿射灯直射它,只能将射灯聚焦点对着它身后三四米处,这样也能看清楚白袍鬼的动向。 只见白袍鬼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支毛笔,在洞穴深处又开始绕起了圈子,陈寻的注意力很集中,他看见白袍鬼在好几个位置停顿下来,拿脚在踩,这些行为他必须牢记,很可能是他能逃出生天的关键。 白袍鬼在洞穴深处绕了一个大圈,陈寻还是没明白它要干嘛,正纳闷间,整个洞穴随着“咔咔……”声响起便是一阵晃动,晃动只有一瞬间,却把陈寻给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洞穴要坍塌了,差点拔腿就跑。 洞穴深处升起一座高台,原本的岩石地面此时成了一个棚顶,下面是九根石柱做为支撑,再下面便是一座三米高的石台,目测是圆形,有石阶方便上下。 石台上有一张供桌,看那样子随时都会倒塌,供桌后是一副棺材,看到棺材的时候陈寻的心又提了起来,千万别再蹦出一个鬼来,白袍鬼都还没搞明白,再出来一个就彻底玩完了。 可当他看见白袍鬼将棺材板掀到一旁后并没有第二只鬼出现,他总算安心了不少,只见白袍鬼将手中的毛笔伸进棺材里蘸了蘸后便绕着九根支柱转了一圈,随后沿着石梯慢慢走了下来,而其身后的石台再次响起“咔咔……”的声响,并在声响中慢慢下沉,整个洞穴瞬间恢复如初。 白袍鬼拿着手中的毛笔往石阶洞口行去,一步踏出便是好几米的距离,眨眼间便到了洞口,在洞口停了下来,机械的转过头看着陈寻。 陈寻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你干你的,我看我的,你这个时候继续干你的就是了,你盯着我看干啥,手中的木剑在眼前劈了个叉,还带着呼呼风声,似在警告白袍鬼一般:你有毛笔,小爷还有木剑,你别跟我七七八八的啊。 白袍鬼好像真被吓住了一般,转回头走进了山洞。 “呼……”好险好险,陈寻忍不住长出一口气,不自觉的拍了拍胸口,却是疼的自己龇牙咧嘴。 结果那白袍鬼又退回到了洞口,再次朝他看来,陈寻只好拿起木剑对着白袍鬼又挥舞了几下,心里隐隐有了点想法。 白袍鬼再次走进山洞,陈寻提着木剑小心翼翼的跟上,漆黑的石阶山洞里,下方三米处,那白袍鬼果然停在那等他。 见得陈寻跟来了,白袍鬼继续往下行去,同时确定了白袍鬼要自己一起下去的陈寻也顾不得那么多,只能一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一边跟上。 鬼在前面带路,人在后面跟着,一鬼一人花了十几分钟重新回到了石阶下,前方便是那地下河道。 “呜……”白袍鬼发出的声音和贾丽苗一样,但是在陈寻听来却完全不同,贾丽苗是伤心哭泣,而眼前的白袍鬼好像是在怒吼。 好端端的你吼什么,因为这一下把陈寻给吓的不轻,漆黑的地下河道忽然响起“哗啦”一声水响,随后便是“踢踏踢踏”的脚步声。 不是吧…… 陈寻忍不住看向慢慢走进地下河道的白袍鬼,很显然洞穴里没有第二只鬼,这河道里才有,随着白袍鬼的前进,那无尽的黑暗仿佛淡去了许多,灯光终于可以照射进去。 跟着白袍鬼保持五米距离,陈寻亦步亦趋的前进,那一声“呜”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陈寻就是能感受到白袍鬼的愤怒,这种感觉其实很莫名其妙,但是却很清晰,白袍鬼越走越快,陈寻也不敢让它脱离视线,毕竟在这处诡异之地,白袍鬼哪怕被它疯魔剑法威胁,被它劈了一剑也不曾伤害过他,可那第二只鬼就不好说了。 白袍鬼手中的毛笔轻轻的向前点去,河道中一个黑影极速后退,显然对这毛笔分外忌惮,陈寻只看到一个黑影一闪而逝,却没看清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一人一鬼再次往前走,那透明的薄膜就在前方,肉眼可见,薄膜外有灯光和人影在闪烁,显然是章之道四人还在努力搞破坏。 薄膜前一个黑影站在水面上,“呜呜呜……”的声音在地下河道四处蔓延,低沉的声音仿佛在威胁白袍鬼不得靠近一般。 ”呜……”这一声从白袍鬼口中发出,尖锐异常,随着声起,白袍鬼踏水而行,几步便到了那黑影身前,手中的毛笔急点而出。 此刻的陈寻不敢耽搁,将射灯往岸边一摆,径自照向前方,提起手中的木剑也冲了过去。 白袍鬼的一系列举动获得了他暂时的信任,有两只鬼相争,那自然得先消灭一只,帮白袍鬼显然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白袍鬼和黑影动作极快,更是带起了无数的水花四下飞射,一簇水团在疾行往前的陈寻身侧炸开,“啪”的一声炸响让肾上腺素飙升的陈某人瞬间冷静下来,这争斗真的是自己能参合的吗? 陈寻呆愣的往后退了几步,让自己冷静下来的同时也彻底看清了那黑影,一只黑袍鬼,而这两只鬼的实力很不一般,远比那贾丽苗来的恐怖…… 白袍鬼和黑袍鬼不断发出“呜呜呜……”的吼叫声,陈寻听的分外明白,里面有怒吼有惨叫……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听懂,但是他能肯定这声音里代表的情绪。 争斗依旧在继续,可是白袍鬼却始终拿不下那黑袍鬼,口中的“呜呜……”声越来越急躁。 陈寻也开始担心了,万一白袍鬼干不过,完犊子了,那黑袍鬼能放过自己?不确定,那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可这争斗显然不是自己这个小卡拉米能随便介入的,咋办? 急的团团转的陈寻目光始终未曾离开两鬼,最后咬了咬牙,好像下定了决心一般,离了岸,走进水里。 将木剑咬在嘴上,忍受着河水刺骨的冰冷,悄悄潜入水中,贴着水底慢慢朝着战场靠近。 近百米的距离看似不远,但是水面上两鬼相争可是惨烈的很,不时有白色或是黑色的不明物质随着惨叫溅射出来,最后消弭不见。 陈寻憋着一口气往前游,水底没有灯光,根本看不清,但是毕竟最深处也就一米多点,及腰而已,刚开始还是不规则的岩石,可随着距离薄膜越来越近,不断有白骨出现,陈寻强忍着惊惧继续往前游,渐渐的泡的发白发胀的尸体开始一具一具的出现在眼前。 将木剑换到手中,继续前行十几米,模糊的水中一张惨白的脸猛的贴到眼前,陈寻大惊失色,呛了几口水的同时,右手短剑猛的扎了过去,整个人从水中蹦了出来,拼了命的往岸边奔去。 幸好这地下河道并不宽,没几步便上了岸,顾不得身后两鬼相争,只是看了眼水中因争斗带起水势变化而浮现的水肿尸体,陈寻稍稍放下了心,并没有第三第四只鬼便好。 跑到之前放潜水设备之处,将氧气瓶背上,把背包挂在胸口,陈寻再看了看那漂浮的尸体,强忍下恶心与一丝丝恐惧,再次踏入水中,慢慢朝着两鬼争斗之处潜去。 这一次陈寻分外坚定,一路潜到两鬼下方,偷摸拿出背包中的羁鬼袋,在水底展开,将开口朝上,也不急于打开,潜伏着等待机会,实在憋不住了便吸一口氧气,毕竟这个氧气瓶也坚持不了多久,他也不敢一直依赖于氧气瓶。 极是瘆人的尸体在周围盘旋,不断分散着陈寻的注意力,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毕竟那惨白的脸总觉得是正对着自己,好像随时会有什么动作,虽然前世的陈寻不是没见过血没见过尸体,可毕竟两者根本不同,这是一个有鬼怪存在的世界,带来的感受是天差地别的。 强忍着不去看那些尸体,仰着头蹲在水中,一边控制自己的身体一边观察水面的黑袍鬼,却因两鬼争斗速度实在太快,哪怕黑袍鬼有被打击到,但是也没给他把握住那转眼便逝的机会。 眼瞅着氧气瓶就要见底了,两鬼忽然都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一定距离,陈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这是个机会。 慢慢控制身体往黑袍鬼脚下移动,心中默念:我也是一具尸体,我也是一具尸体,双手握紧羁鬼袋,但是胸腔已经隐隐有些胀痛,很显然氧气瓶里的氧气已经见底了,而专注的他根本没有发现。 此时是他唯一的机会,强忍着慢慢从水中站起,将袋口凑到黑袍鬼脚下,然后缓缓打开…… “哗啦……”一声水响的同时,袋口张开,连带着一些水被陈寻猛的提起,黑袍鬼呆立当场,显然是受羁鬼袋的影响被限制了行动。 “我去,总算成功了,呼呼呼……”提着羁鬼袋站在水中的陈寻忍不住喘着粗气叫出了声。 “呜……”几步之遥的白袍鬼疾呼着往前冲来,这一举动吓了陈寻一跳,好小子,老子帮你杀敌,你要恩将仇报吗? 可是看向那白袍鬼,他的注意力明显是自己套了一半的黑袍鬼。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羁鬼袋,套了一半…… 陈寻呆呆的抬起头来,尼玛,好一张丑脸,黑袍鬼被自己套住了下半身动弹不得,但是上半身却根本不受影响,此时的它正侧着身低头看着自己。 那丑陋的脸,那脸上褶子,那空洞的双眼,怎么看都像是在嘲笑自己是个傻13的样子。 幸好白袍鬼的冲来吸引了它的注意力,但是陈寻又能好到哪里去,就这么提溜着套了一半的羁鬼袋显然不现实啊。 唯一可以庆幸的是羁鬼袋限制了黑袍鬼的行动,白袍鬼的毛笔一次次点出,每一次都让其溅射出黑色的光点,让它的身体不再那么凝实,也幸好黑袍鬼被限制住了,没有那子弹般的水花到处飞射。 一只手紧紧抓着羁鬼袋,腾出一只手摸出背包里的木剑,陈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剑又一剑的往黑袍鬼身上戳去。 每一次都像戳进了淤泥里,拔出以后那黑色淤泥又瞬间恢复原样,只是黑袍鬼的身体会随着毛笔和短剑的攻击变得越来越稀薄。 不知道毛笔点了几次,也不知道断剑戳了几回,当白袍鬼停下动作往后退去时,陈寻才发现,那黑袍鬼的上半身已经不见了,他赶紧封好袋口,几步跨上岸,靠着岩壁坐了下来,气喘吁吁的同时盯紧了白袍鬼。 虽然白袍鬼始终没展露出恶意,但是他不得不防一手,毕竟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不是。 ------------ 章十 赠宝 白袍鬼和陈寻你看我,我看你,就这么僵持着,但是陈寻的紧张情绪却是缓和了许多,因为白袍鬼并没有卸磨杀驴,也没有感受到它有敌意。 良久,恢复的差不多了,白袍鬼也动了,只见它也不再因为射灯直射而有不适,而是提着手中的毛笔快速往薄膜处行去。 陈寻紧张的盯着它的举动,毕竟到现在为止,除了那薄膜,他并没有发现其他出入口,这白袍鬼要是对这薄膜做些他无法意料的事情,导致章之道等人救援不了自己,自己又找不到其他出路,那可就要把自己困死了。 白袍鬼拿起手中的毛笔在薄膜上开始涂涂画画,陈寻万分肯定它在画符文,因为自己的鼻血显现了部分符文,而白袍鬼的笔画有一部分正顺着显现的符文画的。 白袍鬼画完符文,陈寻的脑海中也浮现出了完整的符文图案以及画法,他根本没时间去思考为什么繁琐的符文自己能看一遍便记了下来,因为白袍鬼已经踏着水往回走了。 陈寻有些迟疑,自己还要跟着它往那洞穴去吗?毕竟一层薄膜之外的章之道几人还在想尽办法营救自己来着,白袍鬼可没时间给他在这发呆,“呜呜呜……”的便呼唤起来。 “真是疯了。”陈寻心中念道,自己是不是莫名其妙的听得懂鬼语了?九年制义务教育英语都没学会,难不成要鬼使神差的掌握一门新“外语”不成。 看了眼薄膜外那几个忙碌的身影,无奈的摇了摇头,丢下背后的氧气瓶,陈寻只能跟着白袍鬼走。 捡回放在岸边的射灯,回到洞穴,陈寻想着反正这白袍鬼对自己没威胁,便开始打量起这洞穴来。 却不想白袍鬼又跑到洞穴深处,将那石台升了起来,石台升起来不要紧,他还想看看那白袍鬼接下去要干嘛,却不曾想之前被自己一人一鬼收服的那黑袍鬼竟然出现在那石台之上。 “卧槽……”陈寻忍不住骂出声来,还让不让人活了,难不成在河道中并没有将黑袍鬼关进羁鬼袋不成? 真是要了老命了,忽然想起贾丽苗,难不成这黑袍鬼也有两个鬼体?不对,之前这洞穴或是石台有这黑袍鬼,白袍鬼早和它干起来了,而不是去河道了,那这第二个黑袍鬼哪里来的? 陈寻的脑子烧冒烟了也想不出来到底怎么回事?再把包里的羁鬼袋拿出来用他也不敢,万一包里那半个再跑出来咋办? 白袍鬼“呜呜……”吼叫着便朝那黑袍鬼攻去,却不曾想那黑袍鬼猛的闪开,从另一边下了石台,然后迅速朝着陈寻这边来。 柿子捡软的捏是吧?陈寻朝着极速而来的黑袍服便是一剑劈了过去,却是劈了个空,黑袍鬼绕开自己从身后的洞口溜了出去,这一下把他给整不会了,这黑袍鬼到底想干嘛? 这一次,白袍鬼没有再去追杀,而是朝着陈寻“呜呜呜……”叫唤起来。 神经病啊这是,握紧手中的木剑,忐忑万分的听从了白袍鬼的召唤,慢慢朝那石台而去。 虽然心不甘情不愿,还是一步一步踏上了石台,清晰的看到了被掀开的棺材里几乎全是水,但却没有丝毫异味,真是奇了怪了,再看眼前的供桌,有两个烛台,一个香炉,按理来说该有一个牌位才是,结果没有,而是有一个圆盘。 第一眼看到那个圆盘,陈寻心中便是一惊,圆盘什么材质他不知道,但是阴阳鱼的太极图他是认得的,太极图的阴鱼上有一颗白色的珠子,而阳鱼上的黑色珠子却不见了踪影,陈寻第一眼便想到了自己捡到的那颗黑色珠子,看大小正合适,难道自己捡到的是…… 陈寻敢肯定自己捡到的那颗黑色珠子就是来自这副太极盘,可问题是那黑色珠子怎么跑出去的,是黑袍鬼丢出去的?还是白袍鬼丢出去的?为什么要把这珠子丢出去? “呜呜呜……”一旁的白袍鬼叫声有些着急,陈寻听出其意,脑海中过了一遍被扯入地下河道以后发生的一切,选择相信白袍鬼,便伸手朝太极圆盘摸去,只是手指刚触及,太极圆盘便突兀消失不见…… 还来不得惊奇,身体便产生了剧烈的变化,一边身体如寒冬沐浴阳光,温暖舒适,而另一边则如坠入了冰窖般,寒冷刺骨,直达灵魂。 “啊,卧槽啊……”瞬间跌倒在地的陈寻除了怒吼来缓解身体上的痛楚,别无他法,心中把白袍鬼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老逼登,老子帮你干黑袍,你就这么报答爷爷吗? 冰火两重天来得快去得也快,但是这种折磨带来的苦楚,哪怕只是一秒陈寻也不想再经历,身体还微不可查的颤抖着,陈寻的头脑却已经恢复了清明,他能明显感受到体内好像有两股气再不断的循环游走,难道太极盘跑到自己体内来了不成? 那黑色珠子不是找不着了,而是跑到自己体内去了,恢复行动能力的陈寻忍不住顺着两股气摸着自己的身体,他不知道这是好是坏,原本一颗黑色珠子让自己看见了鬼,现在白色珠子连带着太极盘都跑体内来了,白袍这家伙不会恩将仇报,坑死自己吧。 想及此,他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在一旁看着他纹丝不动的白袍鬼,显然这呆货完全不靠谱,但是这一次他是彻底看清了白袍的脸,之前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看清楚,此刻没有了干扰看清了,心里却是咯噔一下。 这白袍和黑袍竟然长的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那一身长袍,到底怎么回事?双胞胎? 陈寻的脑子有点宕机,两个贾丽苗完全一样,这黑袍白袍长得好像一样,但是穿着却不同,那应该不是同一只鬼,不然也不会争的死去活来,那只可能是生前双胞胎,死后双胞鬼了。 虽然这样想,但是陈寻依旧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却又想不起哪里不对。 “呜呜呜……”白袍鬼呼唤起来。 陈寻起身,白袍鬼半弯着腰双手托着毛笔举过头顶,这一下彻底给陈寻整不会了,什么情况,要把毛笔给自己? 他没敢伸手,白袍鬼始终保持着姿势呜呜呜的叫着,似乎在催促一般,一想太极盘都跑自己身体里去了,还差这么一支笔吗?想及此,陈寻便慢慢伸出了手。 第一次和白袍鬼如此近距离接触,贾丽苗也好,黑袍鬼也好,身上都有或多或少的阴寒之气,而这白袍鬼却丝毫没有,反而有一股中正平和之气,陈寻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感觉错了,可是这种感觉却真真切切的存在。 接过毛笔,白袍鬼又“呜呜呜……”的叫了起来,声音中带着愉悦,愉悦?把笔送给了自己它反而很开心了,这是什么情况? 白袍鬼之前的一系列举动陈寻还能理解逻辑,在河道逼着自己跑来洞穴应该是为了自己不被黑袍鬼所害,毛笔蘸了那不知名的液体后带着自己回头去干黑袍鬼,是为了加深符文的力量,这是他的判断,具体对不对他无法确定,估计差不多就应该是这么回事,那让自己的身体吸收太极盘,再给自己毛笔又是要干嘛? 这里开始陈寻是已经彻底糊涂了,可是白袍鬼的叫声又响了起来,只见它已经下了石台,跑到了一副骸骨前。 陈寻此刻已经根本不怕这白袍鬼了,原来这个世界还有比贾丽苗更好的鬼,贾丽苗虽然没害自己,但是却用小拳拳锤过自己胸口,白袍这老哥又是罩自己又是给自己送宝贝,除了没贾丽苗好看,做人,不对,做鬼比贾丽苗靠谱多了。 骸骨穿着破烂的长袍,有一把剑丢在一旁,在灯光下这把剑竟然没有丝毫的锈迹,还有一股气在剑身流淌,先是感受到白袍鬼那中正平和之气,现在又感受到这把剑的气,难道是和体内的太极盘有关? 捡起剑,将木剑和毛笔都放进背包里,白袍鬼又跑到了另一副骸骨前召唤他…… 洞穴里共有七具骸骨,除了那把剑,还捡了一卷竹简,一个金钵……杂七杂八共十一件正器,将东西都塞进背包里后,陈寻又对着一副骸骨拜了拜,嘴里说着得罪了勿怪勿怪的同时将残破长袍扯了下来,一溜烟跑到那石台上,将香炉和两座烛台都包了起来挂在胸口。 “呜呜呜……”白袍鬼的呼声显得很是不满,却也没阻止他,而是也来到了石台上冲着他继续呜呜叫的同时移动到了棺材边。 “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鬼了。”陈寻一边夸奖白袍一边将手中的长剑慢慢伸进棺材内。 白袍也好,所有的器也罢,他都能感受到其身上不同的气,可这一棺材的不知名液体,他却什么也感受不到,章之道说过,产生鬼的尸体所产生的尸油是制作白烛和画符的重要原料,之前白袍鬼也是蘸了这液体才跑去画符的,说明这液体必然有尸油成分,那为什么不但没有任何异味,还感受不到气? 难道是年代不同,所使用的东西是不同的?这一棺材液体并没有尸油成分?搞不懂也没时间给陈寻去搞懂,白袍鬼的“呜呜”声已经再次响起。 ------------ 章十一 逻辑线 一人一鬼再次回到了河道山洞,白袍鬼“呜呜……”叫着便往前冲去,陈寻将背包和胸前的包裹都放在了一旁,射灯跟上回一样向着薄膜处照射着,手里握着那把长剑也跟着小心翼翼的往前去。 对于白袍鬼反身再杀黑袍鬼,陈寻有自己的疑惑和猜测,但是眼下却没有给他去分析的时间,虽然手里没有第二只羁鬼袋,但是继续第一次的潜伏偷袭依旧是首选。 踏入水中,慢慢靠近战场,陈寻深吸一口气后潜入了水里,也不管在水里是否会稀释了棺材里的无名液体,保命必须是第一位的。 上一次他和白袍鬼可是联手打散了黑袍鬼的上半身,那这一次就得给他直接整个打散了。 水中的陈寻直接无视那些水肿的尸体,一路潜行,距离被纠缠住的黑袍鬼一米左右的时候,双手握住长剑便是狠狠的一击上撩。 突如其来的动静让黑袍鬼本能的便想避开,却不想白袍鬼猛的扑了上来,将其紧紧的抱住,一剑不但狠狠的劈中了它,带起无数黑色光点飞溅消散,同时消散的还有很多白色光点。 一击得手的陈寻有些诧异,看着紧紧抱在一起的两鬼,一时间不知道是否该继续出手,却不料此起彼伏的吼叫声中,白袍鬼已经在催促它继续动手了。 到底为什么? 这是陈寻所无法理解的,但是此时也没有时间给他再去思考,第二剑,第三剑……一剑剑不断劈出…… 哗啦……一声水响,陈寻被水柱击中胸口,整个人从水中被带起,“砰”的一声砸在岸边的岩壁上。 “我去……” 陈寻揉了揉胸口,好像并没有那么疼,还赶不上贾丽苗那一下,虽然很奇怪,但是眼下并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紧了紧手中的长剑,再次起身,水面上黑白两鬼此时已经紧紧纠缠在一起,仿佛要融为一体一般。 黑白身影之下的河水不断旋转,渐渐形成一个漩涡,站在一旁的陈寻都感受到了吸力的传来。 这样的画面他可是头一回见,赶紧往山洞深处跑去,黑白二鬼的状态明显有问题,他们不是纠缠在一起,而是身体在融合,这种事情他在特事处看案例资料也没见过。 吸力越来越大,整个地下河道狂风呼啸,水蛇四溅,陈寻再次退开一段距离,紧紧盯着那团黑白光影。 “呜呜呜……”两只鬼都在吼叫,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情绪,一种是愤怒,一种是解脱,这是很奇怪的感觉,为什么白袍鬼会有解脱的情绪? 自从陈寻能理解白袍鬼的呜呜声后,他就一直在奇怪,为什么鬼会有情绪,资料里记载的是鬼有固定的逻辑,人性会随着死亡时间而变得越来越淡,直到消失,那为什么会有情绪,之前一直没去深思这个问题,这时候再回想起来却让他不得不重新去思考鬼是否有思想这个问题。 “砰……” “哗啦啦……” 黑白光影犹如烟花一般猛的炸开,黑白光点伴随着水花四处飞射,然后迅速朝着陈寻飞来,什么情况?刚想转身跑,黑白光点却眨眼间没入他的体内,随着水面一圈圈涟漪荡漾开去,体内的两股气好像壮大了几分,也活跃了几分。 胡乱的摸了摸自己的身体,陈寻有一丝明悟,立马将背包和包裹往身上一套,拎起射灯,便往回跑,他的心底隐隐的感到不安。 空荡荡的洞穴里,石台上除了那副棺材和供桌别无他物…… 淡淡的忧伤莫名的袭上了心头,陈寻无力的靠着岩壁坐了下来,死死的盯着石台,目光中有着隐隐的期待。 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洞穴还是那个洞穴,除了陈寻的呼吸声,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他想要的奇迹。 原来这是它想要的解脱,黑袍鬼没有再次出现,白袍鬼也没有再出现,它们真的同归于尽了。 陈寻为贾丽苗和囡囡而感到悲哀过,此刻却为了另一只鬼的消散而感到失落,白袍是一只很莫名其妙的鬼,可以说进入这地下河道以后,白袍鬼做的一切都在帮助他,从没有丝毫恶意,如今白袍鬼消散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再也没有鬼了,陈寻反而觉得空落落的。 白袍有能力和黑袍同归于尽,那之前为什么不这么做?陈寻开始静下心来去反推逻辑线。 自己到底是被白袍还是黑袍拉进的地下河道?陈寻偏向于白袍却也不敢肯定,但是另一个问题他有了答案,白袍会用毛笔蘸上未知液体去强化薄膜上的符文,说明符文力量在不断减弱,这可能是导致外面的人溺亡的原因,符文力量的减弱,给了黑袍施展的空间,那些溺亡者应该是靠近了石壁才被拉进河道,所以看见溺亡,却找不到尸体。 而自己可能是运气好,也有可能是白袍拉进的洞穴,因为是白袍先出现将自己驱赶到了洞穴,随后一鬼一人再返回去抓的黑袍加强的符文,自己进入地下洞穴后并没有被黑袍所攻击,鉴于白袍有与黑袍同归于尽的能力以及那支毛笔,很可能那时候黑袍正被白袍压制在水底某个位置,所以自己走到石阶前犹豫不决时才响起了白袍出水并向自己走来的声音。 到底谁把自己拉进来其实不是逻辑线的关键,这里最关键的是白袍压制了黑袍,救了自己,逻辑线上让陈寻费解的是白袍有能力和黑袍同归于尽为什么没有早早去做这件事,让黑袍害死了这么多人。 陈寻出现后,白袍杀了黑袍两次,虽然两次他都帮忙了,但是白袍有个优势,它手上有正器毛笔,而且自己刚被拉进来时,白袍可以把黑袍压制在水底让自己不曾发现,所以哪怕没有他,白袍也能和黑袍同归于尽,那为什么在他出现后他才这么做。 陈寻觉得自己和其他被拉进来的人唯一的区别在于他体内有那颗黑色珠子,白袍逼着自己来到洞穴,然后升起石台,毛笔蘸水,随后再抓的黑袍,而没有选择同归于尽,然后再回到洞穴,放走了黑袍,让自己收了太极盘和它的毛笔,再回去同归于尽,逻辑线的关键便在这里。 第一次为什么没这么做,让自己迷迷糊糊的看他操作,完了让自己收了太极盘和他的毛笔,他才去同归于尽…… “卧槽……”陈寻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刚还念白袍的好,这个时候陈寻恨不得让白袍活过来,自己抽它个十剑八剑的,白袍第一次带自己回河道主要目的不是为了黑袍,是为了教自己画符,为什么自己当时看一次便记住了,肯定也是白袍的影响,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它郑重其事的将毛笔奉上的原因,至于太极图,陈寻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这玩意很可能就是黑袍死而复生的关键,白袍应该也可以,但是被自己收入体内后,两鬼都失去了这个能力,所以白袍第二次带着解脱的和黑袍同归于尽了。 一是黑袍不会再复活了,二是自己糊里糊涂的接了白袍的班,它能不解脱吗?狗东西啊,自己可是大活人,留这接哪门子班啊,黑袍都给你干死了,我留下来干嘛? 不对不对,白袍能有逻辑的干这些,好像没那么傻吧,同时还有一个问题严重影响这里的逻辑线,黑白双袍如果是双胞胎,那可以理解成白袍在这里守着的就是黑袍,可如果它俩是同一个人产生的两只鬼呢?毕竟贾丽苗都可以有俩,为啥它不行。 如果它俩真是同一个人产生的两只鬼,那白袍的行为就好理解了,可能白袍和其他人在这洞穴里防备的是别的什么鬼,白袍死后产生了两个鬼体,一个依旧遵循生前的执念,在守护,另一个则是他的恶念,想逃出去的黑袍,那问题就更大了,这些骸骨生前把自己封闭在这里是为什么?白袍把一切托付给了自己,究竟托付了个啥? 越想陈寻的心越凉,逻辑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可这洞穴里可能还隐藏着更大的危机。 拿起长剑,仔仔细细的检查了好几遍洞穴,除了石台,再没有任何异样,这洞穴唯一的古怪便是那石台上的棺材了。 慢慢走上石台,陈寻没有第一时间靠近,就在石台边仔细打量着棺材,将长剑拄在一边,除了那不知名的液体,他实在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忍不住用手指去敲打起长剑的剑柄,洞穴里“哒哒哒……”的声音有节奏地响起。 过了几分钟,陈寻低下头仔细打量了一番手中的长剑,刨去剑柄大概一米长左右,而那棺材的高度也就到自己大腿左右,可长剑可是到了腰部,自己当时可是把整把长剑浸入了棺材去蘸水…… 想及此,不再多想,陈寻提着长剑直接来到棺材前,再次将长剑笔直浸入水中,直到剑柄。 果然如此,将射灯举起对着棺材里照,不知名的液体清晰透亮,光线直接穿透,水底并不是棺材底,而是如地下河道那的透明薄膜一般,在灯光下有着淡淡的光晕,长剑的剑尖一端已经穿透薄膜。 果然如此,这棺材才是问题关键,白袍他们守的是这棺材里的薄膜出入口,而不是自己一开始所认为的黑袍,一切都可以理清了。 想到这,要不要下去看看?陈寻眼前有了一个艰难的选择。 ------------ 章十二 学校异闻 “轰……” 一声炸响,陈寻随之一晃,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进入棺材里一探究竟,现在看来有了新的选择,提起长剑和射灯飞速往地下河道奔去。 刚奔下石阶,明晃晃的灯光便照的陈寻有些睁不开眼,但是嘴里却是兴奋地喊道:“章队,章队,我在这,我在这……” “陈寻,陈寻……”章之道四人一路奔来,看见完好无损的陈寻,也是一个个长舒了一口气。 一番寒暄后,五人汇合一处再次回到了洞穴中,陈寻将一路经历简单的说了一遍,其余四人表情却是大不相同。 何许和苟联是又惊又叹,章之道皱着眉头沉默不语,落则是不停的打量起陈寻来。 “把棺材重新封上,后续的事情已经不需要我们了。”看了眼棺材底的薄膜后,章之道下了命令。 “嚯,这棺材板怕不是纯金的吧。”五人合力将棺材板盖上后,何许忍不住吐槽。 “整个棺材都是纯金的。”章之道再次凝重的看了眼棺材后说道:“洞穴的事不得外传,CH1020号案子列为最高等级保密案件,出去之后,这里的事情不许再提起。” 一句话将陈寻吓了一跳,好家伙,这洞穴说白了也没啥奇特的,怎么就变成最高等级保密案件了,自己把逻辑线大差不差的都捋清了,也没发现有什么特殊之处,唯一特别的事情就是太极盘进了自己体内,难不成这件事很特殊还是说这棺材里的薄膜出入口很重要? 一行五人回到特事处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章之道这个良心领导让大家先休息好再开总结会议倒是甚得陈寻之心。 刚回到宿舍,章之道后脚便到了,将毛笔和长剑放在了茶几上:“这两样你留下,归你个人了,其他的按照规定先上缴总部。” “谢谢陈队。”看着失而复得的毛笔和长剑,陈寻乐坏了,这两样正器威力可比那破木剑强多了。 “这毛笔和铁剑都不是普通正器,你好好利用,有时间就学学画符,再跟落学学剑法。” “画符?习剑?跟落学?” “嗯,画符有教程,但是要画好比较费神费时间,需要积累。”章之道递过来一根烟:“跟落学剑术,你只赚不赔,要是之前她还不见得会教你。” “难道是因为太极盘?” “太极盘让你体内有了两股气,这两股气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大可放心,现在怎么利用这两股气我还没想好,但是不妨碍你先跟落学剑术不是?” 章之道没说太多东西,抽完了烟便走了,陈寻却陷入了新的思考,是因为毛笔和剑要自己去学画符和剑术,还是因为八卦盘带来的两股气,显然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但是章之道也强调了毛笔和长剑不是普通正器,看来这一次自己是赚大了,太极盘的事儿也不需要担心了。 这一觉五个人都睡到了晚饭过后才起来,在食堂碰头的时候,整个食堂也只有他们五人聚在一块用餐。 “晚上把工作汇报写好了,明天一早交给我,这案子就算完了。”章之道说完又再次提了一嘴:“你这次上缴的东西不会白上缴,总部回头会有奖励下来,另外这次案子是你一个人解决的,也会有额外的奖励。” 陈寻一听开心坏了,忙不迭的道谢,麻将馆没了,那装修啥的可亏了不少钱,自己这回上缴这么多正器,总部总不会小气吧。 “陈寻回头请客。” “该请客。” 何许和苟联一起起哄,陈寻是心情大好,直接让他们自己挑地儿,敞开了吃,敞开了喝就是了。 晚饭匆匆结束,以往吃得最快闪人最早的落这一次反而落在了后头,陈寻也不傻,显然落是有什么话要和自己单独说。 “人都走光了,你有啥事儿还不说呀?” “额……”陈寻的话让落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难以启齿的事吗?”陈寻睁大了眼,开始打量起落来。 “瞎说什么。”落没好气的道:“我是想问问关于那太极盘以及你体内两股气的事。” “就这?” “就这?”落跟着念了一句后随即恍然:“你不是古武世家的所以不理解,在古武和古法界,这其实是挺忌讳的事情。” “嗨,我当多大的事儿呢。”陈寻将太极盘的事儿一字不落的给说了一遍。 落听完陷入了思考,时而眉头皱起,时而又舒展开来,可就是久久不语。 “到底咋回事,你倒是给我说说啊。” “章队让我给你找找有没有适合你的运气功法,但是我是古武界的,而你的状况更像是古法界的传承。” “啥玩意?传承?”这说法,陈寻在小说里见过不少,现实里还是头一回听说,还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嗯,你就先跟我练剑吧,功法的事情回头我再给你找找。” 落说完皱着眉头走了,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陈寻,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穿越,平平淡淡混了几年结果自己开始见鬼了,好不容易接受这世界有鬼怪,完了又开始古武古法传承了,这不是现代社会吗?难道还要开启修仙之旅不成?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让他的脑子一团浆糊,压根就没给他太多的反应时间,贾丽苗事件仿佛就在昨天,结果自己已经稀里糊涂了结了CH1020案了,陈寻觉得自己该好好沉思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了。 第二天一早,陈寻跟着落学习剑术,一直以为这姑娘只会耍匕首,没成想剑也舞的分外好看,对于陈寻而言就是好看,现代社会几个人懂剑法?更多的人都不信有剑法这种东西,大多是看个热闹,此刻的陈寻也是如此。 落也好说话,对陈寻没有太高的要求,只督促他把自己的招式熟能生巧便好,也没小说中说的那些精妙绝伦,高深莫测,只是帮助陈寻更好的用剑,而不是自创疯魔剑法,闭着眼都可以自成一套。 沧海大学是国内排名前列的高校,陈寻此刻便在学校大门口一边抽烟一边耐心等待,足足半小时后,一道白色身影才小跑着的朝他奔来。 “哥,新工作怎么样?” 陈寻看着眼前古灵精怪的女孩,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还行,觉得比麻将馆强多了。” “哎呀,我都多大了,你还老揉我脑袋。”女孩嬉笑着躲开魔掌,却是抱着陈寻的胳膊开始撒娇:“我今天要吃大餐,哥请客。” “行,上车,你想吃什么,别给哥省钱。” 陈寻穿越过来的家庭父母去世的早,妹妹陈晨是他一手带大的,虽然是个穿越者,但是前身的感情对他影响颇深,从加入特事处他所关心的额外优待便可见一斑。 “哥,你知道吗?” “你这话说的……”陈寻放下筷子,咧了咧嘴:“你啥也没说就问我知道吗?我能知道个啥?” “嘿嘿。”陈晨甜甜一笑:“哥,我们学校有学生死了,死的可惨了。” “学业压力太大?男女关系破裂?” “我也不知道,但是事儿可玄乎了……” 陈晨讲故事讲了差不多十几分钟,一惊一乍的看得陈寻直想笑,直到妹妹说后来学校闹鬼了,陈寻再也笑不出来了。 自己就想整理下这段时间的混乱,和妹妹吃个饭放松下,结果也要见鬼吗?以前看不见鬼,啥事儿也没有,忽然能看见鬼了,好像走到哪儿都能遇上了。 一边安慰妹妹,一边旁敲侧击,陈寻必须对这件事儿有足够多的重视,因为鬼确实存在,自己妹妹在沧海大学上学,学校闹鬼,他怎么安心。 将妹妹送回学校,陈寻点上了一根烟,陈晨说是先死了好几个学生才开始传闹鬼,校领导还请了什么高人做法事了,一所大学死了好几个学生可不是小事,再有闹鬼一说,这事儿特事处必然会介入,那为什么自己什么消息都没有?这不正常啊。 给何许打了个电话,问了下沧海大学命案一事,对方竟然说半个多月前见过学生死亡的新闻报道,仅此而已,可陈晨说的是死了好几个学生,忽然脑袋有点大,事情好像不简单了。 又是一个电话打出去,给辖区民安局的,咨询了一番后,陈寻心中的疑惑更甚了,民安局说案件已经了结了,并对散播不实言论者做出了批评教育,再仔细追问,对方开始一问三不知,说是案件不归他们管,早就移交市局了,这明明前后矛盾嘛。 越想越觉得这中间有问题,他给章之道打去了电话后第一时间驱车返回了特事处。 “卷宗我们都看过了,很清晰,没什么问题来着。” 陈寻也陷入了疑惑,难道是妹妹道听途说,自己关心则乱不成? “陈寻啊,你应该是最近连轴转太累了,别什么事儿都往那方面想,没事儿的。”何许拍了拍陈寻的肩膀:“回头好好休息几天就没事儿了,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不行不行,我晚上再去趟沧海大学,不然我不放心。” “行吧,落,你陪他走一趟。” “是!” ------------ 章十三 校园鬼笑声 夜色下的沧海大学各处星光点点,从民安局的卷宗资料了解到第一位死亡学生是在女生宿舍坠楼而亡,属于自杀,自杀原因是学习压力过大造成精神方面的原因,总让人觉得结案结的很草率。 陈寻和落把车停在案发女生宿舍楼下,也没再给自己妹妹去电话,毕竟陈晨都是道听途说的事儿,没有太多实质性的东西。 “年轻真好。”陈寻看着一个男生送女生回到宿舍楼下,然后依依不舍的拥抱亲吻,不禁感慨起来。 “毕业就分手,有什么意义。” “你说的对。”不要去和女人争论,更不要和女人去讲道理,这是陈寻在网上学到的真理。 “现在学生学习压力大,临毕业的就业压力大,而且很多从小娇生惯养,心理素质差很正常,自杀的案子很多,你是担心你妹妹吧。” “嗯,担心我妹是一点,还有一点是直觉,我第一时间联系了辖区民安局,但是他们竟然说不清这个案子,最后再问直接推给市局了,我觉得有问题。” “那咱们走吧,你怀疑案子有问题,这种事儿不归咱们管,咱们也没相对应的执法权和管辖权。” “既然来了,那就多待会儿,着急啥。” 落直接不说话了,靠在副驾驶位置闭目养神起来。 时间慢慢过去,女生们络绎不绝的归来,宿舍楼的灯渐渐的熄灭,也没有任何异常发生,陈寻也怀疑是不是自己太紧张妹妹而想太多了。 “咯咯咯……” 随着女生宿舍楼最后一盏宿舍灯熄灭,一阵清脆的笑声响起,笑声显得很开心,但是又让人觉得怪异,突兀。 副驾驶的落猛的睁开双眼,看了一眼宿舍楼,又看了一眼陈寻,显然那笑声惊醒了她。 “那声音有点怪。” “嗯。”两人检查了一下装备后同时下车,落抬头看着漆黑的宿舍楼,好像连走廊灯都熄灭了。 “怎么办,直接上还是?” 落没有回答,视线依旧在扫荡着宿舍楼,显然光凭那声音两个人都无法确认是否有灵异事件,让两人警觉得无非是直觉。 “我们先上去探一探再说。”落说完往前一跳,双手一翻,直接消失在了围墙上。 “这女人,这身手……”陈寻开始助跑,双腿拼命的蹬啊蹬,终于也翻过了围墙。 两人一前一后步入女生宿舍楼,大堂的灯依旧亮着,宿管房间的灯已经熄灭,两个人也懒得去询问,直接开始检查起一楼。 走廊灯已经熄灭,走到各个宿舍门前还能听见女生们的在屋里窃窃私语,两个人也不理会,毕竟两人可不是来听墙角的。 宿舍楼共六层,也没有电梯,两个人刚走到四楼楼梯口便停了下来,落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陈寻。 后者点了点头,显然刚才跑过去的身影他也看到了,只是他有些不敢置信。 两人快速跑上四楼走廊,再放眼看去却已经没有了那道身影。 “啪”整个走廊瞬间被照亮,陈寻打开灯的第一时间便抽出了后背的铁剑,他和落都看到了,那就绝对没有错。 “他会不会从那边的楼梯跑了?” 落看了看灯光的尽头点了点头:“有可能,但是我们还是得先去407宿舍看一下。” 407宿舍便是那跳楼自杀女孩生前所住的寝室,其边上以及对门的的几个宿舍全都搬空了,所以整个四楼的学生现在并不是很多。 两人径直来到407门前,落掏出工具,三两下便打开了宿舍门,目之所及除了有些狼藉,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显然其他女生搬离的比较匆忙,连收拾都没有收拾一下。 两个人在宿舍里翻找了一通,结果什么也没发现,对视一眼后两人一同下了楼,退出宿舍后第一时间联系了章之道。 “咱俩搞不定吗?”陈寻觉得不需要呼叫后援:“就一个小屁孩而已。” “小屁孩?”落翻了个白眼:“那是鬼婴!” “意思就是很难搞咯。”陈寻见落如此郑重其事,当下也不敢掉以轻心了。 “鬼婴没有逻辑可言,任何逻辑都行不通,所以跟它斗,就把我们已知的鬼逻辑放一边,什么走门爬窗,它不管这套。”落顿了顿继续说道:“特事处还是太弱了,所以我们才一直依赖逻辑,我们见到的大多数鬼会按照人类的行为逻辑去行动,但是也有很多鬼完全脱离行为逻辑,毕竟鬼体和人体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我们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落的话陈寻自然明白,白袍的行为明显就和特事处的资料大不相同,但是落的话里好像总还有别的意思,可又说不上来具体有什么意思。 “啊……” 一声惨叫在深夜惊起,伴随而来的便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和灯光不断亮起,两人再次冲进宿舍楼,直往声源方向去。 两个人刚跑上二楼,女学生们要么披着外套,要么裹着被子拼了命的往外跑,显然这些女学生并不是第一次受到惊吓了。 两人别无他法,只能逆流而上,同时心里的担忧更甚,刚才可不止一声惨叫,搞不好那鬼婴已经杀了好几个人了。 冲到四楼的时候,所有学生都已经跑下了楼,其他几栋女生宿舍楼也已经亮起了灯,两个人不敢再耽搁,分头开始寻找。 “咯咯咯……” 婴儿的笑声在整栋楼回荡,根本分不清具体是在哪一层,陈寻从东边的楼梯往上走,落已经在搜寻五楼,他便继续往上去。 一把铁剑在手,让人心安不少,六楼的所有宿舍门全部敞开,陈寻一间接着一间的搜过去,直到搜到610才让他停下脚步。 三个女生躲在床角哭个不停,而最后一张床上,一个女生已经没有了丝毫动静,看来刚才发生惨案的便是这610宿舍了。 提着铁剑迈步进入宿舍,陈寻先通知落,然后将宿舍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后才去查看那具尸体。 整张床已经被血红色浸透,女生死状异常凄惨,脸色冻如寒霜,张大着嘴,瞪着眼睛,肚子好像被野兽撕开了一般,破碎的脏器散落着。 陈寻都忍不住干呕起来,落第一时间赶到,查看了一番后,两人先带着三名惊魂未定的女生撤离。 “呕……”直吐的酸水都出来了,陈寻才觉得好一些,那女生的死状太过残忍,陈寻也受到了视觉冲击。 章之道三人和民安局几乎前后脚到,这样的惨案发生,学校停课是必然的了,更不用说还有鬼婴出现。 楼下五人还在交流,宿舍楼里的“咯咯……”笑声却一直不停,仿佛有什么开心的事儿让它一直在欢喜一般。 章之道的眉头已经拧到了一起,民安局开始安排转移在校师生并且封锁整个沧海大学,同时关于学生坠亡案件的相关负责人也被连夜召唤了过来。 消灭鬼婴很重要,同时它是如何产生的也很重要,鬼婴不会凭空诞生,坠亡女生案件显然不像卷宗上说的那么简单,不然案件发生后就出现鬼婴,这说不通,中间必然有隐情。 “头,法阵已经布好。”苟联匆匆跑了回来:“鬼婴现在跑不了,但是我担心……” “磨磨唧唧干什么,有屁就放!” “我联系了民安的一个朋友,据说那坠亡女生的尸体后来失踪了。” “我操他妈!”章之道用力的将手中的烟头狠狠的甩到地上。 陈寻瞪着眼,他是第一次见章之道发怒,而为什么发怒他还没弄明白。 “说明还有鬼母……”一旁的落适时的给陈寻解释了疑惑:“鬼母和鬼婴都是大怨气才能产生,如果和坠亡女子案有关,那就说明这个案子跟卷宗上所写完全是两回事。” 陈寻刚想说点什么,忽然想起自己的妹妹,赶紧打电话联系,幸好陈晨没事,已经跟着其他学生一起转移了,而此时相关办案人员也赶到了现场,同来的还有市局相关人员。 “谁是李青青案件负责人。” “是我,领导。” “我操你妈!”章之道一脚踹出,那名说话的安卫如炮弹般飞射而出,重重的摔在草坪上,哼哼唧唧的根本爬不起来。 “章队章队,有什么话咱好好说,千万别生气。”一名身宽体胖的中年安卫拉住章之道,满脸诌笑的劝道。 章之道根本不吃这一套,一手甩开中年安卫,冷冷的一笑:“呵,我需要李青青案件的真实案件经过。” “章队,别开玩笑了,李青青的案子就是自杀坠亡,这就是真实案情。” “落,联系总部,把这里的情况反应上去。” “是。” “哎,章队,没必要没必要,咱们都是一个碗里吃饭的,有什么事儿好商量,犯不着为难咱们自己人。”中年安卫一下便着急了,又开始生拉硬拽章之道,看样子是要拉着他到边上私聊点什么来着…… ------------ 章十四 另有隐情 两个人在远处似乎有些争执,中年安卫拉着章之道好像一个劲的在说好话,等他回来的时候脸比煤球还黑,显然两个人聊的事儿让他很是不快。 “何许,苟联,上去把尸体收下来,咱们先收队。”说完,章之道便往驾驶位走去。 只见人影一闪,落直接拦在了他面前,也不说话,就死死的盯着他,章之道也不含糊,一个腾挪试图绕开,却不想落比他快了三分,再次拦在了他面前。 无奈的章之道只好停下脚步,靠在车后备箱旁,点上了一根烟,仰头看着天,也不知道开始想些什么。 “今天没有个说法就不许走!”落的声音冰冷且坚决。 章之道吞吐着烟雾,显得很无奈,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一旁的中年安卫脸上表情讪讪,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 此时的陈寻也插不上话,原本只是担心自己的妹妹,没成想坠亡案件还有隐情,弄不好沧海大学里还有大瓜,他不禁开始脑补起来…… “你来给她解释吧。”章之道无法,只得将皮球踢给那中年安卫。 “他跟我解释的着吗?”落根本不给面子:“鬼婴鬼母就在眼前摆着,把真实案情拿出来,我就这一句话。” “落!我是队长,我有我的判断和规矩。”章之道也怒了。 “那你告诉我你的判断是什么,你的规矩是什么?”落丝毫不惧,而是踏上一步:“案子有隐情,牵涉人员不一般,然后你的判断和规矩就来了是吗?” “少和我提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只知道眼下沧海大学死了好几个人,鬼母和鬼婴还在外边转悠,其他的你别给我提!”强势,虽然落一直比较高冷,但是外形一直是温柔可人型啊,今天怎么那么霸道,那么飒,这是完全出乎陈寻意料之外的。 “这一局,我站落!”陈寻心底默默喊了一句。 “姑奶奶,情况特殊不是说牵扯到什么,而是案件实情他们民安都没彻底搞清楚,所以我们还得等。”章之道一边说一边朝陈寻使眼色。 看见那不正经的眼色,正愁该怎么接呢,宿舍楼的灯泡一盏接一盏的熄灭了。 “不好。”章之道刚喊出口,陈寻紧随落已经直接冲进了宿舍楼。 两个人忙着争吵,一个忙着看戏,却直接疏忽了上楼的何许和苟联迟迟没有下来。 三人冲上六楼,各自拿着武器快速杀至610宿舍门口,可是此时的宿舍门却被紧紧的锁死了,三个人根本听不见里边的丝毫动静。 “鬼狱!”落和章之道同时喊了出来,两人的脸上表情凝重。 鬼有没有鬼狱区别是很大的,也可以说是鬼的实力分水岭,但凡有了鬼狱的鬼身体会更凝实,不容易被打散,更可怕的是在鬼狱内,鬼体可以肆意穿梭,死于鬼狱内的人都会产生鬼体,成为狱主的鬼仆。 “嘭……”落的匕首直接扎在了门上,然后一个猛的下划,整扇门被生生撕裂开来。 眼前哪里还有610宿舍,目之所及,灰蒙蒙一片,章之道取出白烛点上,三人没有丝毫犹豫的一步跨入。 白烛照亮了三米范围,原本的宿舍便不大,可此时不但找不出墙壁,窗户,连身后的门都已经消失不见。 “笃笃笃笃……”木鱼敲打的声音在整个鬼狱不断回响,却是始终无法分辨出具体的方向,很显然这是苟联在抵抗着侵袭。 “那边。”陈寻喊了一声,便带着两人往前走去,进入鬼狱的一瞬间,体内的两股气便疯狂运转开来,视线也越来越清晰,原本灰蒙蒙的空间在他眼中也慢慢的开始变得清晰,最后变回了610宿舍的模样。 还是那张床,尸体已经被装进了尸袋,而何许和苟联二人则倚靠在墙角,前者昏迷不醒,后者嘴角有血迹,但是心无旁骛的敲打着手中的木鱼。 苟联见到三人也停下了动作,起身将何许背了起来,章之道二话不说拎起尸袋,五人准备先撤出去再说。 “咯咯咯……”那欢快的笑声再次响起,好似就在耳旁一般。 陈寻猛的挥出铁剑,床上的婴儿“咯咯”笑着一闪而逝,转眼便消失不见,鬼狱也随着一同消失,610宿舍清晰的回到了众人眼前。 “走!”落在前方开路,陈寻,章之道,苟联依次跑出了宿舍,一路往楼底奔去。 几人不敢有丝毫停留,一口气跑出了宿舍楼才停下脚步,刚想喘口气,耳旁再次响起了“咯咯咯……”的笑声。 四人的汗毛同时竖起,苟联站在原地根本不敢动弹,只见其他三人慢慢转过身,死死的盯着自己,不对,是死死的盯着自己背上的何许。 原本昏迷不醒的何许,此时正笑嘻嘻的看着三人,嘴里不断发笑的同时,两只手还在揪苟联的头发。 章之道猛的一掌拍出,一张黄色的符箓贴在了何许的脑门,一个光着屁股的婴儿瞬间从其体内被打飞出来,落地瞬间,“咯咯”笑着往宿舍楼后跑去。 落第一时间追了上去,陈寻也赶紧跟上,之前摆阵想把它困在这栋宿舍楼,却不曾想被它利用昏迷的何许跟了出来。 鬼婴直接穿过后面一栋宿舍楼后便消失不见,一个有了鬼狱的鬼婴,哪是那么好抓的。 回到特事处,何许也已经醒来,他和苟联上去收尸,进入610宿舍将尸体收敛好,却不曾想鬼婴忽然发动鬼狱偷袭了他们俩,也幸好鬼狱的能量释放影响了宿舍楼的灯,不然楼下三人还不能那么快反应过来。 整个沧海大学以及周边五公里范围内都被清空警戒了,而特事处五人却是一直在等着民安局送过来真实的案卷资料,只有把案情资料吃透才能更好的分析鬼母和鬼婴缘何产生以及行为逻辑。 可是一行五人左等右等,民安局那边愣是没有动静,章之道打电话去沟通那边也是客客气气,说是资料在重新整理,让他们先等等。 对方越是好说话拖延时间,章之道反而越担心了,原本把鬼婴困在了一栋宿舍内,鬼母也就跑不远,结果那鬼婴附身昏迷的何许逃了出来,事件就变得麻烦了,民安局那边还不配合,万一鬼母和鬼婴跑远了,那事情就大发了。 “我们不能这么等下去了,我带着何许和苟联回学校,落和陈寻直接介入案件调查。” 章之道带着两人去了沧海大学,落和陈寻留在特事处带着其他文职人员展开调查,陈寻也知道,章之道是想给自己一个松弛的时间,让自己别一直绷着,毕竟自己也是才入行的新人而已。 “找到了一些新资料。”文职人员将一份新的文件送了上来。 两人开始重新寻找其中的线索和蹊跷之处,坠楼女孩李青青于十八日前坠亡,尸体被第一时间送到了殡仪馆火化,其父母亲人在校门口聚众闹事被民安局所驱散,随后其家人便再没了动静。 官方说法是死者坠亡于其所住宿舍楼,而校园里有传闻是坠亡于校领导办公楼,最后还因此被学校和民安局批评教育。 很显然新的资料里透露出了太多的问题,一:尸体为什么第一时间送去火化了,在其父母都还没确认的情况下;二:家人闹事为什么瞬间被熄火,甚至网上的一些相关报道都抹得干干净净;三:坠亡地点为什么有两个说法? 两人带着疑问离了特事处,一路往城北而去,一个多小时后到达了目的地,这是一处老小区,死者李青青父母就住在这个小区。 “笃笃笃……” “什么情况?”陈寻不禁有些疑惑,已经敲了好几分钟的门了,怎么也没有人开门? “我再联系下。” “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免提的声音传来,两人都不禁皱起了眉头,出发前刚联系过,怎么到地儿没人不说,电话还关机了? “我觉得有人在阻碍咱们查这个案子。” 落的怀疑不无道理,事件原本应该是很简单的一起学生坠楼案件,可是越深入却越扑朔迷离,总有人在遮遮掩掩。 “走吧,我们需要把案子往上报了,再不报一切线索可能都会被抹平的。”落当机立断的给章之道去了电话。 两人无功而返也没再回特事处,而是驱车也赶往了沧海大学,案件的调查明显被阻挠了,他们特事处人员不够,也没有权限去直接干预民安等其他部门,更没那么多精力去牵扯这些东西,一切交给总部,让总部去协调,去解决就好了。 ------------ 章十五 再困鬼婴 诺大的沧海大学,静的诡异,陈寻和落到来后,五个人也没聚到一起,而是分成了两拨,一拨章之道带着何许和苟联继续追查那鬼婴,后来的两人则去查看两处真假不明的坠亡地。 女生宿舍楼和领导办公楼都跑了一趟,仔仔细细的观察寻找后,两个人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毕竟特事处是抓鬼的,而不是民安局管人办案的。 “我打个电话问问我妹的。”实在无奈的陈寻还是拨通了自己妹妹的电话。 “喂,哥,咋啦?” “你在哪儿呢?” “我回家了呀,学校停课了,还能去哪儿,对了,哥,你知道吗?” 陈寻听到这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也不再去接话,而是等着自己妹妹自问自答。 “据说我们学校真的闹鬼呢……” 陈晨这通电话打了差不多十几分钟,前世特种兵出身的陈寻在和落调查李青青父母之时便感受到了阻力,当然也不敢直问死者到底哪里坠亡,只能当作很感兴趣的去旁敲侧击。 妹妹回答的支支吾吾,含糊不清,那么这通电话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学生们肯定是被校方和民安同时警告过了。 简单的坠亡案让校方和民安遮遮掩掩,弄的这么复杂,自然是案子有问题,如果只是简单的闹鬼那根本没什么,丢给他们特事处便好了,可问题是他们不但没有告知特事处,还在隐瞒,那只能是李青青不是简单的坠亡,而且涉及的人员有大问题。 具体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陈寻不知道,但是不妨碍他们换个角度去调查了,和落商量后,通知特事处的后勤人员开始排查李青青在校园内的关系,有人在干预,但是不可能将所有人员都控制住,毕竟这里是沧海市,毕竟龙国是个法治社会。 半个小时后,一份最新资料发送过来,李青青坠亡后的十几天里,包括昨晚被鬼婴杀害的女学生在内,沧海大学一共还死了三个女学生,这对于一所国内知名高校而言,绝对是件很严肃的事件,在社会上都会引发广泛的舆论关注,校领导更是会被追责。 可结果两人一查,校领导好好的,三个死亡女孩没有引起丝毫舆论关注,甚至都没有被曝光,很显然是有人在操控这一切。 “这三个姑娘和李青青好像没什么交集。”落看着手机上的资料,有些想不明白。 “其他三个女孩怎么死的?鬼婴干的也是?”陈寻看完资料也搞不明白了,除了第一个女孩和李青青是同班同学,其他两个女孩跟李青青是同系,却不同班,也不同宿舍。 “两个女孩第一时间被火化了,都是身体原因导致的突发性死亡。”落的声音有些冷,显然她对此并不认可,心中还有一股气。 “我们就当三个女孩都是鬼婴杀的去想,那这三个女孩就一定和李青青有关系。”陈寻点上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后继续道:“首先三个女孩和李青青同一个系,根据现有资料,她们都是大四,下半年便毕业了。” “嗯,然后呢?” “应届毕业大学生都要实习,有没有可能……” “没有,这个我已经让人查了,她们没有在同一家公司实习。”落直接插嘴了:“你想过没有,我们现在能看到的资料很可能就是背后的人愿意让我们看到的,半个多月,很多东西可能都被抹除了。” “这些资料可以被抹除,人的记忆总不能吧。”陈寻将手中的烟头丢到地上,狠狠的踩灭:“我就不信了,咱们分头去暗访那些学生,总能有点有用的信息。” “这件事上报总部了,让总部干预吧,咱们还是干咱们该干的事儿。” 落说完转身便走,身影有些落寞,陈寻也不是白痴,他们特事处只是特殊部门,管鬼的,而不是监管部门,能管到那些手上有权的。 特事处总部的反馈来的很快,首都总部派遣了一支五人小队到了沧海,协助解决鬼母和鬼婴,可是陈寻想要的真实案件资料却是一口未提。 “老章,好久不见啊。”总部来的小队号称特事处最强小队之一,外号“镇嶽”。 “没想到啊,总部竟然把你们给派来了。”章之道显然和来人很熟悉,一边寒暄一边给两边相互介绍。 镇嶽的队长王曲,四个队员分别是陈也,李汉,司马无敌和萧蓉,据说他们这一队人常年全国各地跑,到处补锅,名声极大。 “啥情况?”陈寻偷摸问同样情绪不高的落。 “五王牌之一的镇嶽,没什么可说的。” 见落不是很想说话,陈寻也不好厚着脸皮继续追问,五王牌之一,显然总部有镇嶽这样的队伍五支,就是不知道实力到底怎么样,但是不管怎么样,总比自己这个半吊子新人强多了吧。 镇嶽五人也不含糊,第一时间用法阵封闭了整个沧海大学,然后两队人一起开始排查,鬼母和鬼婴自己不出来,他们也没太好的办法,只能用死方法去作业。 沧海大学占地足有四千多亩,十个人排查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哪怕他们手上点了白烛,可一根白烛的辐射范围也就三米,显然这个工程量还是很大的。 夜幕慢慢降临,十个人,四支小队从四个方向往中间慢慢收拢…… “发现鬼婴,在实验室。” 耳麦里传来一个好听的女声,但不是落的,应该是那个萧蓉的,其他三支队伍迅速向其靠拢。 实验楼已经被萧蓉几人布下法阵,鬼婴的“咯咯”笑声不断传出,但是两支队伍却是一点不着急,有镇嶽在,消灭鬼婴很容易,可是不消灭鬼母,光消灭鬼婴根本没用,只要鬼母还在,你这边刚把鬼婴消灭,那边鬼母就会孕育出新的鬼婴。 “我们用羁鬼袋给抓了不行吗?” 落忍不住给陈寻一个白眼:“你就不能多补补课?羁鬼袋抓了鬼婴,它和鬼母便会断了联系,鬼母会默认鬼婴死亡,重新孕育。” “原来如此。”陈寻才进特事处几天,先是贾丽苗,马上又是白袍鬼,和妹妹吃口饭,吃出个鬼母鬼婴来,他哪有那么多时间去学习,他已经很努力了,所以对于落的白眼,他直接选择无视。 “留人在这守着,其他人继续找。”王曲说完带着镇嶽五人直接离开了,很显然留守的问题交给了沧海特事处五人。 “陈寻和落留下,我们三个继续去找鬼母。” 看着章之道三人也走了,陈寻索性找了个地儿坐了下来,默默的点上一根烟,本想在他边上坐下的落,明显的拉开了距离。 “咯咯咯……” 静谧的夜晚,鬼婴的笑声忽远忽近,在整栋实验楼不断飘荡,听着很是渗人,但是陈寻却是一点不怕了,一切的恐惧都是源于未知,单独经历白袍鬼后,对于鬼这种东西,他是一点也不恐惧了。 是的,鬼不可怕,可怕的是人,不然李青青死后,也不会多死那么多人,所以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还是人。 “他们能找到鬼母吗?” “也许吧,按时间来看,现阶段鬼婴不会离开鬼母太远的。”落托着下巴,呆呆的抬着头,好像在看星星。 “鬼婴为什么会撕破别人的肚子?” “它把别人的肚子当成它的温床,所以鬼婴是一种很恐怖的鬼,而且它毫无逻辑,随着时间推移,它的危害是呈几何倍放大的。” “哎……”陈寻叹了口气:“我发现吧,咱特事处的那些资料咋就跟我遇到的鬼都不是一条线的呢……” “嗯?”落满是疑惑的看了过来。 “贾丽苗,黑白双袍,再到这鬼婴鬼母,我好像就没遇到完全按照逻辑去的鬼,而且越来越奇怪……”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落立时陷入了思考,陈寻入行以来好像就没遇到完全按逻辑行事的鬼,贾丽苗稍好,结果也整出了罕见的双鬼体,黑白双袍事后分析也是一鬼双体双念,现在再出一个鬼婴鬼母,倒真如其所说的一样,都是些比较少见的鬼,却都给他遇见了,难道他体质特殊不成? …… 两支队伍十个人聚集在实验楼下,一夜搜索,除了这鬼婴,鬼母的影子都没见着,两个队长凑在一起研究着什么,显然这样的结果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 章十六 引鬼 “总部批准了我们的行动方案。”王曲回来的第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章之道则是掏出一张纸钱来,除了陈寻以外的其他七人都是脸色骤变,包括一向清冷的落也不例外。 只是一张黄纸铜钱,需要这样大惊小怪的吗?陈寻不理解了,难不成这网上都能买到的纸钱还是正器、鬼器不成。 “在这用?”苟联有些担心。 “鬼婴已经被我们困住了,鬼母虽然没在学校内,但想必也不会太远,在这用是最合适的。”王曲的话有些不容置疑的味道。 “办完事你们就撤了,留个烂摊子给我们收拾吗?”落不愧是铁头娃,总部五王牌之一的队长,她照怼不误。 “引出鬼母就好,见到鬼母自然会灭了引鬼钱,不会有太大影响的。”王曲出人意料的没有对落强硬,倒是让一旁听何许解释这纸钱的陈寻有些意外。 “我反对。”落却是一点面子也不给:“鬼婴都已经有了鬼狱,我想问问你们,你们想过现在的鬼母有多强大了吗?而且你们凭什么觉得鬼母距离很近?过往的经验么?” 落的几个问题没人能回答她,她也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两名队长:“这里除了陈寻是个新人,了解的都是些基础理论,咱们可都是老人了,鬼到底是什么玩意,咱们心里比谁都清楚,再说这引鬼钱,沧海市近三千万人口,是说用就能用的?” “落,这是总部下的指令。”章之道拿落没有好办法,只能搬出总部来。 王曲则是不说话,包括镇嶽的队员也一样,任落说教,也不反驳,就听之任之。 一旁的陈寻听完何许的一些解说后,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新的想法,但是看着场上有些严肃的氛围,却又不好插嘴。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此时的落显然被点燃了导火索,随时会爆,看见陈寻欲言又止,也没给好脸色。 “我忽然有个新的想法,不知道对不对,说出来给大家参考一下。” 甭管他的新想法是对是错,在除了落以外的所有人眼里,陈寻去把话题引开,在这个时候都来的恰到好处。 章之道点点头,示意陈寻继续说。 “学校闹鬼,我们所知道的第一个死者是李青青,然后我们所有的行动都是按照李青青是鬼母,孕育了鬼婴这条线去走的,可如果万一李青青不是鬼母,而是第一个受害者呢?” “这……” “嘶……” 一瞬间,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是的,包括之前的陈寻在内都把李青青当成了鬼母,所有调查都以此为中心去展开,假如李青青不是鬼母,而是第一个受害者,那鬼婴鬼母的问题将会更诡谲,更恐怖。 “能说说你的依据和判断吗?”说话的不是王曲,也不是章之道,而是镇嶽的司马无敌。 “刚才何许跟我介绍引鬼钱的时候,更深入的说了下鬼母和鬼婴,按照我们所知,鬼婴的孕育时间和行成条件都很苛刻,而且形成鬼狱完全不是这十几天,三条人命可以达成的。”陈寻观察了一下众人的表情后继续说道:“我们之所以明知道前提条件,却依旧陷入了误区,一是李青青是第一个死亡的,然后过了不久传出闹鬼,二是在学校发现了鬼婴,三是李青青一案以及后续的命案不清不楚,导致我们把李青青当成了鬼母,再加上鬼母鬼婴的危害颇大,所以我们没有去细究源头:李青青毕竟是大四学生,她有男朋友不假,可她是否怀孕而亡,我们确定了吗?” 陈寻的分析不无道理,除了王曲,章之道和落三人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外,所有人都有些疑惑,是的,所有人都默认了一个大四坠亡女生怀有身孕…… 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后,陈寻没有丝毫自得,反而是有些莫名的悲哀,王曲和章之道的表情是最让他难受的,这些人在特事处多少年了?自己能想到的问题,他们真的想不到吗?案子扑朔迷离,民安局那边遮遮掩掩,再到镇嶽一行人到来,追本溯源根本无从谈起,所有人都被拉着尽快消灭鬼母和鬼婴去了。 “呵……”落轻笑一身,脸上满是不屑,很显然她的不屑是冲着王曲和章之道去的。 将引鬼钱重新收起,章之道的脸上有些愤怒,但更多的却是无奈。 陈寻无法理解章之道为什么会有这些情绪,但是他知道,李青青等四个女孩的死疑点颇多,章之道也好,王曲也罢,应该都知道些什么,却不再提起,想来这应该是总部的命令吧。 “何必那么聪明……”何许在陈寻边上声如蚊吟,却一字不落的进了他的耳朵。 是了,这里十个人就自己就是个半吊子新人,其他九个人哪个不比自己懂得多,这些东西他们真的不知道不懂吗?落在这个案子上始终有着不满的情绪就说明一切了,大家都选择性忽视一些东西,现在自己把这些东西摆到明面上来了,逼着所有人去做不愿做的事,自以为是的聪明显得那么的可笑。 想通这一点,陈寻的脸色有些难看,落却是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中满是赞许之色,随后扬声道:“鬼比人单纯多了,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人呢心思百孔,琢磨来琢磨去的,一点都不好。” 很显然,铁头娃的这些话是说给其他人听的,陈寻此时也想明白了,特事处说是抓鬼的,但是在国家体系里也不过是一个组成单位而已,再特殊也离不开政治大染缸,为什么有人在背后阻挠他们调查?那么简单的问题他却到此刻才想明白,也只能说他没有政治敏感度,不适合政治场罢了。 场面比之前更尴尬了,陈寻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但是钻进去之前能把落打一顿最好,这小娘皮自己头铁,天不怕地不怕,完了把他这个弄不拎清的给架在了火上烤。 “总部的命令是让我们用引鬼钱引出鬼母,最快速度解决此案,其他的问题会有民安去解决,我们只需要按照命令去办就好了。”王曲的神色有些严肃,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没出现过一般。 章之道纠结了一会儿后,重新拿出了引鬼钱,哆嗦着手打响打火机将其点燃。 引鬼钱烧的很慢很慢,有淡淡的烟雾四散飘去,空气中有一股特别的味道,陈寻皱着眉,这味道让他感觉很舒服,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 落拉了他一把,带着他往后退出好远,匕首握在手中,脸上的表情也是分外的严肃。 章之道拿着燃烧的引鬼钱,直接走进了实验室大楼,所有人分散开来,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变化。 章之道退出实验楼后,耳机里传来了外围人员的各种汇报,沧海大学所在二十公里范围内都已经乱起来了。 真是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陈寻一直以为自己见鬼频率够高的了,没成想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世界的鬼物。 二十公里范围内检测到的鬼竟然多达十几只,那这个世界到底得有多少鬼?整个沧海市怕是有不下于百只鬼存在吧…… 太阳尚未升起,此刻正是一天最黑暗,温度最低的时候,陈寻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风渐渐大了起来,风声中夹杂着一些诡异的声音,有呢喃,有痴语,还有嘶吼。 将铁剑紧紧握住,两队十人隐在暗中,只见一只有一只鬼物飘飘荡荡的进入了实验楼中,紧紧半个小时不到,外围检测到的十三只鬼全部进入了实验楼。 可一旁的落依然皱着眉头,脸色不是很好,其他人也没有丝毫动作,陈寻转瞬间便想明白了,烧引鬼钱是为了诱捕鬼母,现在监测到的鬼都进入了瓮中,两支队伍还不出手,显然目标鬼母并不在其中。 又是几分钟过去,十人慢慢走出阴影,围在了实验楼前。 章之道看了看表,脸上的表情明灭不定:“三十分钟已到,鬼母未现,事态已经严重超出我们的预料了。” 一向沉稳的王曲也是面现无奈:“鬼母不在二十公里范围内,我们谁也没想到。”说完这话,他忍不住看了眼陈寻,有些唏嘘:“也许小陈说的很对,我们一开始就错了,错的太离谱了……” 别别别,现在这个话题可千万别扯到我头上,前面自以为聪明的提议已经让他意识到这个世界可没谁比谁傻多少,特事处也不是光抓鬼的部门,也要被政治权利所操纵,所以涉及敏感的问题以后我不提了,你们也别扯上我了。 “除了鬼婴,其他的都灭了吧。”章之道也没有法子,声音显得有些无力:“我继续上报总部,让总部重新进行评估吧。” “这里交给我们镇嶽吧。”王曲说完带着四个队员就往实验楼里去。 “咱们去配合民安局做善后工作。”章之道说完看了一眼落,见对方没反应,也不再继续说什么。 “善后?咱们善后啥?”陈寻和落落在后头,他没想明白,方圆二十公里的鬼全困在实验楼里,镇嶽不就在那善后吗? “引鬼钱把二十公里范围内的鬼都招来了,你觉得这一路上它们那么安分吗?”落的语气冷冰冰的。 陈寻恍然大悟,难怪当时章之道拿出引鬼钱来的时候,落反应那么大,鬼固定在一个范围内游走,破坏是有限的,引鬼钱一出,它们被吸引,这一路上造了多少孽就不好说了。 ------------ 章十七 鬼母来袭 一张引鬼钱,招来的不是十三只鬼,还搭上了九条人命,当善后工作做完,陈寻的心却始终静不下来。 消灭鬼母鬼婴有错吗?没错,这是为了很多的无辜生命,可为了引来鬼母死了九个无辜的人,他觉得这样不对。 引鬼钱是唯一选择,最好的途径吗?落在第一时间就反驳了,可王曲和章之道还是做了,就因为总部的命令吗?很显然不是的。 陈寻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一根烟递了过来,抬眼看去,是满是落寞的章之道。 接过来点上,陈寻想说点什么,可是张了张嘴,觉得满是苦涩,他有点看不懂身边这个男人了,初见时很是欣赏,现在再看他,心里总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是失望吗?也许吧。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的抽着烟,谁也没说话,良久,两个烟头被掐灭,章之道起身拍了拍屁股,抬头看向东方那稍显刺目的华光:“我们都想做对的选择,可很多时候结果出来才知道对错,我们都想向着太阳坚定前行,可也正是太阳,让青天白日有了阴影。” 看着慢慢走远的章之道,原本高大的他,此刻在阳光下显得有些佝偻,好像被压弯了腰。 陈寻起身伸了个大懒腰,是的,每个人的位置不同,承担的责任自然不同,阳光总是温暖炽热的,哪怕它照射出了阴影,我们也可以选择走出阴影不是吗?章之道有章之道的无奈,陈寻尊重,但是他不认同。 两支队伍回到沧海特事处修整,陈寻也懒得再去想那么多,吃饱喝足,倒头就睡,以后在特事处干自己该干的就好了,真不好呆,大不了不干就是了。 一觉睡到大下午,临近晚饭时分,陈寻依旧觉得脑袋还有些懵,毕竟沧海大学这一趟太累人了,到了食堂,两支队伍的人竟然全聚齐了,赶紧打好饭在落的身边坐了下来。 “就在刚刚,金太阳小区疑似鬼母出没,死了三名无辜群众。”章之道的声音有些沉重:“可是我们的办案人员赶到后并没有发现鬼母,估计已经离开了。” 这没头没脑的话什么意思?陈寻疑惑的看了眼身边的落,铁头娃还不怼? “然后呢?”落白了眼陈寻才开口。 虽然只有三个字,但是陈寻心里依然要给落一个大大的赞,这餐厅里的十个人,也就落让他觉得怎么看怎么顺眼了。 “据民安局的调查资料显示,类似案件之前还有三起,总共死亡十七人。”王曲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变化,仿佛说的只是平平无奇的数字:“鬼母的移动和杀人没有丝毫逻辑可言,再结合我们的判断,这只鬼母怕是达到了S级。” S级,我去,陈寻心里开始打鼓,S级的鬼在特事处资料里有几个类似的案例描述,那可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毁天灭地的存在啊,沧海市够它玩吗? “平妖和灭灵两支小队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王曲给所有人吃了一颗定心丸:“总部会给予最大的支援,不会在像之前一样,请大家尽管放心。” 平妖、灭灵,大发了,总部五王牌,三支汇聚到了沧海,总部够重视的,也要动真格的了,等等,王曲你说后半句看我陈寻干啥?我对总部的支援很放心啊,你不该看我身边的铁头娃吗? 饭菜瞬间不香了,但是心情还是好了许多,虽然王曲没说透,但是沧海大学一系列的案子怕是马上就要赤裸裸的呈现在众人眼前了。 要不是鬼母达到了S级,这背后的操盘手指不定还要怎么玩呢,现在好了,没空间,没余地去玩了,不然就是玩完了。 平妖和灭灵两支小队抵达沧海后,并未和大家碰面,镇嶽也和沧海特事处五人分成了两拨,四支队伍分别部署在了沧海市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鬼母行踪难料,只能这样部署,方便鬼母出现后,有一支队伍能最快时间抵达。 陈寻五人守在了沧海大学实验楼下,毕竟沧海大学校区就在沧海市的正东方向,总部这样安排,更大的可能还是沧海市特事处的整体水平差了许多,面对S级鬼母够呛,其他三支队伍才是这次战斗的主力,让他们守着实验楼,无外乎是那边若是拿下鬼母,这边可以第一时间出手消灭鬼婴。 “还是咱们太弱了啊。”苟联不无感慨地道。 “我可不想去碰那S级的鬼母,这鬼婴都有鬼狱了,那鬼母得多狠。”何许却是很满足于他们队伍的任务。 “真是奇怪,鬼婴一直在这学校乱来,那鬼母却是离的那么远,出事的几个小区都在城西那边来着,最近的金太阳跑到了城北。”陈寻轻声嘀咕着,这有些不合常理,鬼母和鬼婴的羁绊关系难道已经发生改变了? “假设李青青真不是鬼母,鬼母另有其人,你说鬼婴为什么来学校杀学生?”落听到他的嘀咕,反问了一句。 “鬼母和这些女学生有很强的羁绊,所以让鬼婴来杀人,她自己不来……”陈寻想及此忽然想起了贾丽苗:“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鬼母在追杀某人,而那人一直在逃避,还知道选择离学校远一点。” “事情好像说得通了。”落点了点头,她也觉得陈寻这样的分析很合理:“逃亡的人知道学校的惨案,更知道鬼婴的存在,所以一直离的远远的,但是还有个问题,他为什么不离开沧海?” “因为在沧海有人保他!”陈寻豁然起身:“一切都说的通了,导致鬼母鬼婴出现的人一定在沧海的地位背景不一般,所以一系列惨案才被压下来,他不敢逃离沧海也是因为他的权利背景在沧海好使,离了沧海便不一定了。” 落的双眼中亮起了一道光:“这个人也许自身并没有太大的权利,而是他的背景比较深,所以在沧海民安那边都百般遮掩,甚至总部都有一定的人脉关系,如果他本身权利极大,那就不需要遮掩,完全可以找理由让我们去保护他。” “聪明……”陈寻忍不住夸赞一句,随后两人又突然沉默下来,哪怕他们的分析是对的,分析的明明白白,又有何用?还不是死了二十名无辜群众,还搭上了四个大学生? “发现鬼母,发现鬼母……”耳麦里的声音显得很是焦急。 “卧槽……”听完信息,陈寻整个人不好了,鬼母从北边往东边而来,很显然她是冲着鬼婴来了。 “集合!”章之道把四人召集到一处:“检查装备,准备拼命吧。” 镇嶽,平妖,灭灵三队,后两队分别在北和南,距离他们更近,可哪怕他们速度再快,也不可能赶得上鬼母的速度,更不要说在城西的镇嶽了,这一次他们要先扛住,等支援了。 陈寻紧握铁剑的手心不断冒汗,资料上无论哪只S级鬼都恐怖无边,自己这个菜鸟才第三次出任务就遇上了这么个大玩意,真是……刺激! 五人再次强化了实验室的法阵后,聚在一起稍稍远离了一些,法阵是否能困住S级的鬼母必须打上一个问号。 “难不成鬼母把人解决了,回来找光屁股儿子了?”陈寻说这话的时候情绪明显有些激动。 章之道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落这个铁头娃倒是兴致较好:“鬼比人直接,你害我,我就弄死你,估计是手刃仇人了吧。” “老章,我是柳元,鬼母已经受伤,你们只需要拖住就行了,我们很快就会赶到。” “柳元?”陈寻看了边上的落一眼,不是只有镇嶽,平妖和灭灵三队吗?怎么救世小队的队长柳元也现身了? 落的脸色又拉了下来:“哼,也许别人一直在沧海呢,只是在沧海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咱们不知道而已。” “别乱讨论,把咱们自己的活儿干好。”章之道的声音有些严厉,同时也可以肯定他知道救世为什么在沧海。 陈寻也懂了,那逃亡者够牛叉,原本还以为本身地位不够高,没成想比他们想象的高啊,不需要他们沧海市特事处保护,人家可以请到五王牌之一的救世保护,啧啧啧…… 一道白色身影极速靠近,带着极致的阴寒气息瞬间闯进了视线中,五人第一时间围了上去。 章之道和落正面相迎,其他三人只能围在一边打掩护,毕竟队伍里就属他俩最是强大了。 章之道右手执一支纯金毛笔,左手拿着一沓黄纸,陈寻这才明白,章之道最强大的地方是符箓一道,那毛笔看样子就是了不得的正器了。 一张符箓飞射而出的同时,落的身影也快落惊鸿的杀出,匕首在月色下寒芒吞吐,一道雪白的锋锐从匕首中激射而出,朝鬼母的脖颈处斩去,与此同时符箓也朝其脑门飞至。 “笃……”苟联的木鱼忽的响起,正欲躲避匕首和符箓的鬼母身形立时一顿,陈寻真想大喊一声干得漂亮,却不曾想鬼母的身体瞬间虚化,符箓飞过,锋锐散去,鬼母的身形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在他们几人身后,实验楼大门前。 “呵……”这不屑的笑声跟铁头娃何其相似,只是这一呵让在场五人都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鬼母惨白的脸上满是肃杀之气,却并未动手,而是轻飘飘的一跃而起,直接穿墙而过,扎进了实验室三楼消失不见。 “鬼狱……” “好大……” 一片灰蒙蒙瞬间以实验楼为中心开始四下蔓延,触及到实验楼四面墙壁时,一道道金光瞬间亮起,显然是法阵起了作用,在阻止鬼狱的继续扩张。 章之道招呼着五人再次后退的同时,灰色空间已经冲破了金芒的包裹,快速席卷而来。 只是眨眼间的功夫,一行五人便陷入了鬼母的鬼狱中。 ------------ 章十八 困 一片灰蒙蒙,仿若有无数粉尘在眼前飘荡,浓稠无比,陈寻体内的两股气越转越快,视线也慢慢变得清晰,只不过目视距离只有十米远左右。 幸好章之道和落几人还在自己的视线内,陈寻第一时间将众人聚集在了一起。 “这么快恢复?能看多远?”虽然章之道等人也能看见一定距离,可是适应鬼狱的速度根本无法和陈寻相提并论,上次置身鬼婴的鬼狱也是他第一个恢复视力,而在鬼母的鬼狱里他依旧能第一时间恢复,这远比其他几人强上不少。 “十米左右。”陈寻如实回答。 “你体内那两股气果然不一般,但是还是太弱小了。”落的话其实表达了两层意思,首先肯定了陈寻的两股气,自然是因为其目力恢复的快,然后是十米距离源于两股气还太弱,也就是说其他人虽然恢复的慢了一些,但是视线范围肯定比他要更大。 “看来鬼母伤的不轻,直接开启鬼狱了,咱们想办法先撤出去。”解决鬼母和鬼婴很重要,但是光凭他们五个不是不行,而是代价可能有点大。 一行五人当机立断,便准备立即撤离,等待其他四支队伍到来后再围剿鬼母,想法很好,可他们还是低估了S级鬼的能力。 五人转身便走,却不想身后依旧是那栋实验楼,再看四周,四栋一模一样的实验楼将他们围在了中间,真假难辨的实验楼,无论往哪里走,好像都是自投罗网之境了。 “苟联!” 随着章之道的话音落下,苟联第一次在陈寻面前摘下了墨镜,只见其两只眼睛雪白一片,只有眼白,没有瞳孔,哪怕白内障都要比他好上几百倍。 “破妄!”苟联的上眼上有白色光芒闪动,其眼中的实验楼开始摇摆不定,仿佛随时都会坍塌一般,却摇摇晃晃始终屹立不倒。 “噗……”仅仅十秒钟,苟联边口喷鲜血,眼中光芒散尽,整个人萎靡不振起来,何许一把将其扶住,才让他没有第一时间坐倒在地。 “我的破妄之眼根本不是对手。”苟联的声音显得异常虚弱,刚才十秒钟的对抗可以看出S级的鬼母究竟有多强大了,只是要破其幻象便让苟联受了伤,消耗巨大。 “给我破!”章之道手中的毛笔飞快划动的同时,一张张符箓朝四面的实验楼闪电般扑去,四栋实验楼荡起一阵阵涟漪,仿佛平静的水面被投入了小石子一般,只是涟漪一圈一圈又一圈,实验楼虚晃之间却是没有分毫变化。 “嗤嗤嗤……”一束束黑色火苗在符箓上燃起,瞬间将一张张符箓燃烧殆尽,连丝毫灰烬都没有剩下。 两次试探两次失败,还让苟联受了伤,S级鬼母究竟有多变态,陈寻还是没个数,比人身高还深的水就能淹死人,那十米八米还有啥区别,都是淹死呗,所以场中五人心里最轻松的反而是陈寻这个半吊子新人。 “尽量拖时间吧。”章之道甚是无奈,看了看何许,又看了看陈寻,显然五人小队里他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两人。 四栋楼哪栋真哪栋假已经分不清楚,章之道带头,五人径直朝着一栋实验楼走去,真假在此时已经不重要了,他们唯一要做的便是拖延时间等待支援,只希望其他四支小队速度能够更快一点。 实验楼里竟然还有灯光闪烁,还以为鬼狱开启的刹那,所有的灯便坏了呢。 “有可能是幻象,大家时刻保持警惕。”章之道第一时间提醒。 灰蒙蒙的感觉没有了,虽然亮着灯,可总给人一种有些暗的感觉,让人心里不舒服,也幸好五个人并不是普通人,对于这种感觉很快就能适应。 “我们要去击杀鬼母吗?” 落的话让陈寻忍不住咧了咧嘴,这铁头娃,跟人头铁,跟鬼也头铁,就咱们五个臭鱼烂虾,去给鬼母送外卖还是去给鬼婴送幼儿套餐? “以不变应万变,咱们主要是拖到支援赶到就行,没必要去拼命。”章之道的话让何许和陈寻都忍不住为他点赞,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嘛,趋吉避凶才对呀。 “好吧。”铁头娃得到队长的答复还有些失落。 怎么的,不去干一场,看看谁生谁死,你晚上睡不着啊,陈寻心里忍不住吐槽,倒不是觉得落不着调,而是觉得她的头忒铁了,实在太勇了。 “咯咯咯……” “这狗东西哟……”何许无奈的喊了一句,五个人准备拖,鬼婴却不想跟他们拖,直接找上门来了。 “啪嗒。”声响起,白烛的火苗也窜了起来,只是照射范围竟然只有两米左右,而且燃烧速度肉眼可见,原本一根可以使用半小时的白烛,此时估计最多十分钟就得烧完了。 走廊尽头,一个光屁股的婴儿探着脑袋冲着五人咯咯笑个不停,要不是知道那是鬼婴,要不是身处鬼狱,那破孩子还真有点萌,有点可爱。 “别管它……”章之道看了一眼后带着五人转身便走,避开鬼母和鬼婴,拖延时间是战术核心。 五人走出实验楼,进了另一栋楼,却不想那小破孩也滴溜溜的跟了进来,显然把五人当成了玩物或是狩猎目标。 “这小破孩子是不是看上咱们落了?” 陈寻的话让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是头铁,但不是无脑,五个人不说别人单说她,为啥,还不是她是唯一的女性,鬼婴看上她的肚子了呗。 “干他。”清冷的声音响起,轻灵的身影如风一般狂卷而去,冰冷的锋芒眨眼间便到了鬼婴眼前。 小破孩咯咯笑着往后退,直接从墙壁上消失不见,落的匕首挥落而下,迅捷无匹,墙面“砰”的一声炸响开来的同时,竟然被打出一个窟窿,窟窿处灰蒙蒙一片,显然这栋楼是假的。 除了陈寻张大着嘴,被落这一击给惊到了,其他人好像司空见惯了一般,并没有感到有什么奇怪的,苟联和章之道不是没有进攻过实验楼,一个毫无建树,一个反而受了伤,铁头娃一下一个窟窿,在陈寻心里怎能不了得异常。 “落的能力在于力和技。”章之道像是给陈寻解惑,但是现阶段的他还真的无法理解。 “古武者和其他流派不同,他们血气旺盛,天克鬼物,同样的,他们的气血也更吸引鬼物,对于它们而言,古武者的气血是最好的补品。” 苟联虽然还没完全恢复,但也第一时间给半吊子陈寻做了更细致的解答:“古武者不擅术法,但是凭借血肉之躯就能给予鬼物重创,所以咱们五个里,落的战斗力绝对是NO.1。” 落的一击落空,便第一时间退了回来,这里明显是鬼婴的主场,它在这里游刃有余,五个人都是困兽,章之道的拖字诀必须坚持到底,哪怕是铁头娃也很明白这个道理。 “继续走。”章之道带着四人往楼梯间跑去,显然这栋假的实验楼更符合他的战术需求。 鬼母第一时间跑进实验楼开启鬼狱,按正常逻辑来说,鬼母和鬼婴都应该在那栋真实验楼里,而他们进第一栋实验楼也发现了鬼婴游荡,所以这假的实验楼在五个人心里的第一感觉便是相对安全的。 “落,再来一击。” 随着章之道的声音响起,落的匕首寒芒吞吐,墙壁再次被打出一个窟窿,没有碎石飞溅,依旧是一窟窿的灰蒙蒙,根本看不见外边。 “看来鬼母是真的不想放过咱们啊。”苟联恢复的差不多了,依旧戴着他标志性的墨镜:“咱们回去拼一把吧,头。” 通讯被鬼狱干扰,其他四支小队距离沧海大学至少还要半小时左右,可从鬼母的行动来看,五个人怕是已经被它认定为养料了。 “干了,趁它病要它命。”章之道也下定了决心:“陈寻,给你三分钟写遗书,写完直接发回特事处就行。” “哈?遗书?”我去,我还没准备好,就直接跳到遗书这一环节了吗?中间的过程不需要去经历一下吗?陈寻虽然心里各种想法纷至沓来,依旧拿出手机开始写起了遗书,这玩意也不是第一次写,但是来到这个世界却是头一遭。 “走,干他娘的。”遗书发出去的第一时间,心中涌起一股热血,陈寻怕死吗?不怕,他只是放心不下妹妹罢了。 ------------ 章十九 九字真言 五人第一时间便返回了第一栋实验楼,落的匕首一击下去,墙壁上的窟窿虽然依旧充斥着一片的灰蒙蒙,但是土石纷飞,足以说明这便是那栋真实的实验楼。 “咯咯咯……”鬼婴吸附在天花板上冲着五人开心的笑着,但是此时的它怎么看怎么邪恶诡谲。 一张符箓转瞬拍出,小破孩第一时间从天花板消失不见,再次现身的时候已经在二楼楼梯口。 “笃笃笃……”木鱼敲打声有节奏的响起,四周的阴暗感被驱散不少。 章之道带着四人一间一间实验室的查看,四支小队先到,还是鬼母恢复更快,这是不能去随便赌的,最好的方法就是趁着鬼母尚未恢复搏一搏,没准单车变摩托。 实验室三楼,阴暗的感觉仿佛浓稠成了实质一般,虽然这只是感觉,却很影响个人心神,无论木鱼敲打声多么有节奏和力量,可这一份阴暗却始终无法驱散。 挥了挥手,陈寻被这阴暗感弄的有些心烦意乱,体内的两股气仿佛也被触动了一般,瞬间上涌,直接汇入双眼。 落不经意间看到陈寻的双眼,也忍不住紧了紧手上的匕首,生怕他是中了邪了。 “陈寻!?” “啊?”陈寻也有些纳闷,两股气汇入了双眼,视野瞬间开阔,阴暗被驱散,整个实验楼被其目力所洞穿,这种透视以及倍增的视力让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新世界。 四人都看到了他的双眼,一黑一白,黑眸带着白点,白眸带着黑点,还在不停的转动,显得有些诡异。 “四楼!”陈寻手一指,双眼开始有些发胀发疼,短短几秒钟黑白二色褪去,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 “我去……”真心疼,陈寻不停的揉着双眼,虽然很爽,但是这酸爽也不好受,可心里还是欢喜的不行,莫名其妙的获得了体内两股气的一种用法,对于他而言绝对是个大收获,现在的他无法随意控制体内两股气,却能控制其汇聚双眼。 看来是自己太弱了,体内两股气都看不下去,强制给自己上了一课啊,陈寻的双眼慢慢恢复,五人开始往四楼去。 更浓郁的阴暗感袭来,“咯咯咯”的笑声在欢快的飘荡,光屁股的鬼婴从各个实验室穿梭来穿梭去,玩的不亦乐乎。 五人并未太把它当回事,毕竟鬼母才是重中之重,各自拿好自己的武器,章之道率先冲进了目标实验室。 一袭白衣的鬼母在浓郁的阴暗中显得分外的突兀,冰冷的双眼看着五人就像看五具尸体一般。 “看它胸口!” 随着落的声音响起,其余四人的目光都向鬼母胸口汇聚,一个跳棋大小的金色光点在其胸口忽闪,不断有黑气与其纠缠。 “柳元的枪果然霸道,但是鬼母的恢复能力更是恐怖。”章之道的脸色更加慎重了几分。 “陈寻,你和她说几句话试试?” 铁头娃你想坑我?这是陈寻的第一反应,这鬼母是谁,我认识吗?就让我说话,你以为它是贾丽苗第二不成? 心里一万个拒绝,可其他三人也将目光看向了他,好像在说拒绝无效一般。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一句话换来四道不可思议的目光,好家伙,我们让你尝试沟通,不是让你尝试勾引好吗?还姑娘? “有问题吗?不行你们来?”陈寻厚着脸皮,避开几人的视线,看向鬼母。 鬼母歪着脑袋看着他,仿佛在好奇一般,却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双手一挥,阴暗瞬间如开水般沸腾起来。 眼前的章之道,何许,苟联瞬间被阴暗所吞没,转眼便消失不见,幸好还有个铁头娃在身边,不然陈寻就要跳墙了。 “他们……”刚开口,身边的落便拉着他往后急退,阴暗涌动间,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向他们袭来。 “它咋盯上咱俩了?不应该只看得上你吗?” “我哪里知道。”此时的落也没时间和他插科打诨,拉着他的同时手中匕首猛的斩了出去。 白色的锐利锋芒与那涌动的阴暗骤然相撞,无形的能量四射飞溅,将两人狠狠的往后抛去。 “嘭……”墙体瞬间龟裂。 “走!”陈寻根本来不及喊声疼,落便拉着他飞速往外逃去。 可现在整个四楼阴暗异常,亮着的灯模糊的犹如萤火一般,光线根本无法穿透而出。 章之道三人哪里去了不得而知,也没时间去关心,毕竟鬼母跟他俩在一起,想来他们是安全的,陈寻被落拉着跑,此时的他根本无法分辨哪是哪,只能任由落带着。 “滋滋滋……”鞋底与地面的摩擦声显得那样的刺耳,落的急刹车也让人毫无防备。 眼前只剩下一条没有尽头的走廊,前面是鬼母的白色身影不断晃动,陈寻刚转过身,便见三米距离之外是那光屁股的小破孩冲着他俩“咯咯咯……”的开始笑。 “一人一个!”落说完便松开了手,朝着鬼母冲去。 此时的陈寻别无选择,咬了咬牙,握着手中铁剑朝鬼婴袭去,脑海中一片空明,落教的剑法犹如幻灯片一般在不断播放。 一剑又一剑,行云流水一般的挥出,却是连鬼婴的毛也没碰到一根。 又是一剑挥出,一道黑色人影后发先至,笔直撞向鬼婴,陈寻一愣,却是鬼母打飞回来的落…… “我去……”要了命了,铁头娃败的也太快了吧,陈寻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一伸手拉起落,挥着铁剑便向鬼婴扑去。 逃,使出吃奶力气的逃,这是他的唯一想法,落都扛不住几下,自己更不是鬼母的对手,把鬼婴吓跑继续逃才行。 “咯咯咯……”小破孩不断穿梭着墙壁地板,始终出现在两人的前方,也不进攻,只是拖延两人的步伐。 陈寻忍不回头看一眼,幸好鬼母只是跟着两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发动进攻。 猫戏老鼠?眼下好像还真是这番光景,鬼母隔离开五人,和鬼婴对付自己这边的两人,显然自己和落是它们的首选目标,落好理解,古武者,气血旺盛招鬼,那自己呢?半吊子菜鸟,无足轻重的小卡拉米什么时候对鬼物有了吸引力? 一边跑一边思考,斗勇根本没有胜算,只能斗智了,可是这是S级鬼母,哪怕受了伤,真的是自己和落能斗的过的吗? “别跑了,没用的。”落的声音响起的同时也停下了脚步:“鬼母现在没动手是因为鬼婴玩的高兴。” “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陈寻明白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既然它放纵鬼婴玩耍,那我们就顺着它意,陪鬼婴玩,以次拖延时间。” “不愧是你……”落彻底无语了。 “你也觉得我的主意很棒?”陈寻有点小自得,看到的却是落那无奈的白眼。 “拼命吧,别留手了。” 啥意思,别留手了?我拿啥留手啊我,落的话让陈寻有些摸不着头脑,大姐你是不是太看得起在下了? 他的心声没人回答,因为刚飞射而出的身影随着“嘭”的一声以更快的速度倒射回到了他的身边。 落的嘴角挂着血迹,显然头铁如她,也扛不住鬼母一而再再而三的攻击。 “一起上!” 两人朝着鬼母杀去,搅动着无尽的阴暗,一剑一匕首转眼间便到了鬼母身前,只是那惨白的死人脸对此根本不屑一顾,双手抬起,手指轻弹。 “叮……”的一声响起,一股重如山岳般的巨力从铁剑上传来,虎口瞬间崩裂,血流如注,整个人被撞飞,身旁的落比陈寻好了不少,第一时间止住退势的同时,还伸手将他也拉住了。 “咣当……”铁剑摔落在地,此刻的陈寻才切身体会到什么是S级的大恐怖,两根手指便废了自己,胸口积郁着一口气始终顺不上来。 幸好体内的两股气开始在胸口游走,让他好受不少:“怎么办?” 落看了看陈寻的手,知道他没有了再战之力,眼神反而更坚定了几分:“给我压阵!” 落的声音显得有些决绝,陈寻点了点头,然后颤抖着双手重新捡起铁剑,他知道,落这一次是真的要拼命了,前几次是试探,这一次怕是要天崩地裂了吧。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匕首飘荡在落的身前,双手手指不断变换。 随着一真言出口,一手印打出,落的气势便增强一分,当九字真言齐出,眼前的女子便如那煌煌大日,光芒万丈,让人无法直视…… ------------ 章二十 鬼母退 落的身影犹如天神降临一般,神威浩荡,阴暗瞬间退去,走廊,实验室,楼梯间一一浮现,九字真言的威力更是让陈寻大吃一惊。 落的速度瞬间提升了三倍有余,匕首上的锋锐犹如历练一般轰然落下,鬼母闪身便躲,之前的游刃有余消失殆尽,此刻的落给它带去了无尽的压力和威胁。 “咚……”巨响在整个走廊不断回荡,鬼婴早就跑到走廊尽头躲了起来,只探出一个脑袋,死板的脸上仿佛带着极致的恐惧一般。 碎石飞溅,整面墙壁被落的一击打的分崩离析,阴暗根本没有填补的力量,外面的世界虽然依旧灰蒙蒙,却是被那匹练清出了数十米的干净空间,阴暗好似被净化了。 陈寻吞了吞口水,好顶,好恐怖,好霸道,好喜欢……此刻的他除了目瞪口呆,再没有多余的动作。 与此同时,落犹如附骨之疽,步步紧逼鬼母,一道道匹练犹如不要钱的水一般泼洒而出,遇墙拆墙,根本是不管不顾,不给鬼母丝毫松懈之机。 “还不走!”落一边疾攻,一边怒吼。 完蛋,落搞不定,这是陈寻的第一想法,如果铁头娃能搞定,就不会让自己赶紧滚蛋了,她此时虽然强势的很,但是根本没有伤到鬼母,而九字真言能瞬间提升她三倍有余的能力,绝对不可能太持久,所以落想让自己趁机逃离。 丢下落单独跑,能跑哪里去不说,自己的良心也不允许自己丢下她不管,再没顾及落的想法,陈寻从背包里拿出一卷纱布,胡乱给双手后缠绕几圈后,握紧铁剑朝战场奔去。 “你来添什么乱?” 落的呼吸有些沉重,陈寻充耳不闻,咬着牙挥舞着长剑朝鬼母攻去,自己几斤几两自己最清楚,他不求伤敌,只求干扰,希望能给落创造击杀的机会。 可他还是小瞧了鬼母,不对,是对S级鬼物的认知还不够清晰,鬼母腾挪闪躲的同时,只是挥了挥手的功夫,他便如流星一般被轰飞,嘴角的鲜血嘀嘀嗒嗒连成了一条线。 虽然呕血了,但是胸口却并没有那么的痛,自从得到太极盘后,之前被贾丽苗打断的肋骨不知觉间都恢复了,自己的抗击打能力也大大提升了。 看了眼落和鬼母的战斗,陈寻苦恼手段不足的同时又在想着有什么办法可以干扰它,或是可以拖延时间。 “啊……”一道黑影袭来,连带着陈寻一起撞飞出去,忍不住一口老血喷出,胸中的积郁反而缓解了几分。 黑影不是别人,而是前一秒还十分炸裂的铁头娃落,此刻的她在陈寻的怀里面如白纸,鲜血染红脖颈,但是依旧目光坚毅,只是无奈的看了一眼陈寻后便再次起身朝着鬼母杀去。 落支撑不住了,他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气势在下降,之前仿如天神的气势在不断的消散。 “咯咯咯……”原本还在躲藏的鬼婴不知何时又靠近了过来。 “这狗东西,还真能审时度势。”陈寻狠狠的咒骂一句后强忍着疼痛再次起身。 正如落所说,拼命了只能,再不拼一把,可能要死的糊里糊涂了,一剑开来如明月洗地,不知觉间一道白色光芒从剑尖疾射而出,威势明显不如落的匹练,却让鬼母受了一惊,自身节奏瞬间被打乱。 一旁的落怎么可能浪费这样的机会,匕首划过,在鬼母的尖叫声中带起无数黑色光点,匹练透体而出,更是将一面墙壁直接斩裂。 鬼母惊惧后退,从另一面墙上消失不见,这个时候两人怎么可能放过它,陈寻的两股气再次往双眼汇聚,却没发现鬼母的踪迹,而是看到了章之道三人被分割成了两拨,困在了三楼。 “跑了,没找着。”陈寻可不想再感受那份酸爽,没发现鬼母第一时间收了“神通”:“咱们先去找章队他们。” 说罢便向楼梯间跑去,身后的落却是脚下一软,整个人瞬间脱力,软绵绵的像根面条一般。 显然九字真言的爆发时间过去了,此刻的她无比的虚弱,陈寻也不废话,一把将其背起,急急朝三楼奔去,落是第一战斗力,现在她废了,鬼母要是杀个回马枪,他们必死无疑…… 五个人再次汇聚到一块,只有陈寻红着眼不停的落泪,为了将章之道三人带出极致的阴暗空间,“神通”的酸爽让他吃尽了苦头。 “陈寻啊,要不再看一眼?”章之道循循善诱:“没准再看一眼咱们就能灭了鬼母了。” “是啊,陈寻,趁它病要它命啊。”何许也在一边鼓励。 “没准鬼母没死,我先死了啊……”这回,陈寻是真哭了。 “不好,鬼母要撤了。”苟联的声音忽然响起,只见其已经摘下墨镜,双眼白光茫茫。 果如其所说,灰蒙蒙的阴暗正在慢慢褪去,似慢实快,眨眼间消失不见,五人急急跑下楼,第一时间出了实验楼,远处有光点不断在靠近,想来是其他几支小队,比预想的要快了不少。 “叮……”陈寻拿出手机一看,好家伙:陈寻同志,您的遗书特事处已收录! 竟然是自己的遗书对方才收到,简直不可理喻,鬼母跑了,命保住了,好像也无所谓了,陈寻如是想着的时候三支小队共十五张生面孔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平妖,灭灵和救世,三位队长和章之道走到了一旁,商量起什么来。 支援到了,整个人顿感浑身酸痛,力气尽失,陈寻一屁股坐了下来,也不知道是哪支队伍的队员冲着实验楼不停的“啧啧啧”起来。 “这杀伤力,鬼母也遭不起几下吧。” 显然实验楼被落破坏的不成样子了,虽然打斗在四楼,但是落的攻击威力太大了,而且不断的拆墙,整个实验楼此时要么少了部分墙体,要么墙面龟裂,显然成了危楼一栋。 “花落,回京城吧。”啧啧少年忍不住开口。 “滚!”铁头娃连头也不抬,声音冰冷,不知道是不是有个人恩怨。 “嘿……”啧啧少年也不继续自讨没趣,只是眼神诧异的看了一眼陈寻后,又啧啧啧起来:“兄弟,你体内两股气不一般啊。” 陈寻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啧啧少年,短发帅气,双眼清明,却是给人一副玩世不恭的感觉。 这少年不一般啊,第三个一眼就看出自己体内有两股气,落是第一个,章之道是第二个,看来五王牌的成员确实有独到之处。 “嗯,一股气一般,两股气就二般了。”陈寻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好来了句俏皮话。 “有意思,有意思,我是救世的柳三,有兴趣来我们救世么?” “你滚不滚?”落终于转过头来,死死的盯着柳三。 “嗨,落姐,我就口嗨,你别跟我一般见识。”柳三摇着双手,赶紧退回队伍里,显然不想得罪了落。 看了看两人,陈寻最终把目光定在了铁头娃身上,落身上好像有不少隐秘啊,对了,刚下柳三称呼她啥?花落,落姓花? “看我做什么?” “你好看呗。”一句话脱口而出,陈寻就知道要遭,一股寒气从底下往上冒,落那杀人的目光好像要喷出火来了一般。 “兄弟,你叫啥,我柳三就佩服你这份勇。”啧啧少年在队伍里给陈寻呐喊助威。 “陈寻。”赶紧趁机转移话题,将目光也转向柳三。 “哼……”落冷哼一声后盘腿坐了下来,看来她消耗确实很大,急需调整。 四名队长返回,救世,平妖和灭灵继续追击鬼母和鬼婴,章之道带着四人回特事处休整,接下去的任务大概是不需要他们了,五王牌来了其四,鬼母哪怕是S级估计也无处可逃,不被追杀至死,这几支小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 章二十一 鬼母逆袭 原来如此,陈寻一直纳闷鬼母怎么就这么退了,事后才知道他们该好好感谢柳元,柳元那一击给鬼母带来的伤害可不是一枪那么简单,那是持续的破坏,鬼母需要一直耗费力量与那一枪带来的破坏抗衡。 陈寻莫名其妙的爆发让落又一次给其带去重创,再加上感应到三支小队的快速接近,这才让鬼母撤去鬼狱,落荒而逃。 回到特事处,五个人先接受检查,该疗伤的疗伤,该休息的休息,陈寻也做了简单治疗,此刻躺在床上,转眼间便进入了梦乡。 “咯咯咯……” 熟悉的笑声响起,陈寻撇了撇嘴,为了鬼婴鬼母几天没睡好了,这小破孩还跑到自己梦里来搞事,要不是打不过你老母,早把你关在玻璃房了。 “咯咯咯……” 没完没了了啊,陈寻一声喊,忍不住睁开了眼,只见鬼婴就坐在自己的床尾,看着自己不停的笑。 “啪……” “嘶……” 卧槽,不是梦,一巴掌瞬间将自己扇醒,陈寻猛的跳下床,手一伸,将桌上的铁剑拿起,也顾不得虎口的疼痛,猛的一剑便劈了过去。 鬼婴一跃而起,贴在了天花板上,继续发出“咯咯咯”的笑声,似在嘲笑,似在挑衅。 陈寻环顾四周,并未发现鬼母的踪迹,心中稍定,只是其他人怎么还没出现,莫非…… 果然不出其所料,鬼婴已经展开了鬼狱,整个房间都有一丝丝灰蒙蒙的阴暗,虽然和鬼母的鬼狱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但是在这个时候隔绝外人却是绝佳的。 这小破孩怎么会缠上自己,竟然敢跑来特事处,到底怎么回事,一时间陈寻根本无法想明白,在实验楼,鬼母单独留下他和落的时候他就挺愤慨的,好歹落是古武者,血气旺盛,招鬼,那自己呢,它们怎么就那么看得起自己? 自己身上有什么是鬼物看重的,或是吸引它们的,思来想去好像只有那莫名其妙的太极盘了。 一人一鬼就这么僵持着,在鬼狱内,单凭现在的陈寻完全拿鬼婴没有办法,它能随意穿梭,自己根本伤不到它。 跑,这是唯一的办法,陈寻剑指鬼婴,慢慢往门口处靠近,鬼婴贴着天花板,爬的更快,转眼间便守在了门口位置。 “咯咯”笑着的同时,肚脐眼上忽有一物如长蛇般飞射而来,手中长剑一荡,那长蛇又急忙缩了回去。 好家伙,竟然是鬼婴的脐带,脐带是什么,是婴儿在胎盘中吸收母体营养的桥带,这狗东西难不成想吸了自己不成。 “啊啊啊……”一顿奋力疾挥,白色剑芒却并未出现,这玩意到底怎么回事,总感觉自己可以来那么一下,可总是觉得差了点意思,就像有什么玩意卡在了嗓子眼,想出来却怎么也出不来。 这鬼婴好像比之前更强了,看来几支队伍到目前为止还没剿灭鬼母啊,陈寻有些担心,特事处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就能被鬼物闯入的地方,鬼婴都坐到自己床头来了,外面怕是已经被鬼母所攻击了吧。 拼一把了只能,挥舞手中的铁剑,陈寻猛的朝鬼婴扑去,一剑更比一剑快,鬼婴身体灵活,更别说在鬼狱中,眨眼间便消失不见,莫大的危机感瞬间袭来,一根长蛇从背后缠绕而来,间不容发之际,陈寻铁剑立于胸前,待得脐带绕来,剑锋一动,脐带瞬间被斩断。 “呜呜呜……”鬼婴再也笑不出来,惊吼声中透着无比的愤怒,陈寻哪还管你怒不怒,立即打开门跑了出去。 外面比屋子里可冷多了,光着脚的陈寻根本顾不了这么多,本来还幻想着逃出来呼叫铁头娃,可好的不灵坏的灵,整个特事处都是灰蒙蒙的无尽阴暗,真被他乌鸦嘴给说中了,鬼母的鬼狱已经笼罩整个特事处。 两股气往双眼一聚,认准了办公楼方向,陈寻便撒丫子狂奔起来,现在的他就穿着一根裤衩子,实力十不存一啊。 跑到办公楼三楼,一头扎进了换衣间,陈寻呆住了,那苗条的身影,细腻的皮肤,而且好白好大啊。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换衣服!” 落的脸上有羞意,有怒意,但是此刻却不是爆发的时候,只好加快了自己的穿戴速度。 陈寻赶紧收敛心神,打开自己的衣柜,快速套上特战服。 两人跑下办公楼时,灰蒙蒙的鬼狱内,远近都有各种光点在闪烁,时不时传来各种巨响,两个人忍不住对视一眼,怎么回事?怎么到处都在打斗,鬼母和鬼婴难不成还有帮手不成? 陈寻不禁有些怀疑人生,自己这一觉难不成睡了半个世纪,醒来就变天了,落荒而逃的鬼母杀到了他们大本营不说,好像还拉起了自己的队伍,它是怎么做到的? “别发呆了,快走。”落说完便向着最近的战场奔去。 “笃笃笃……”木鱼有节奏的敲打着,何许和一只黑衣鬼打的难解难分,但是有苟联的干扰,何许已经稍占上风,不时有黑色光点被他的横刀带起。 落第一时间加入战场,陈寻则跑到了苟联的身边,护着他,毕竟谁知道有多少鬼物,而且虎口破裂还疼的紧呢。 有落的加入,几分钟后那只鬼物便迅速消散,无数光点慢慢汇聚后猛的朝陈寻冲来。 “卧槽……”这场面仿佛似曾相识,当时黑白双袍同归于尽后那些光点也冲到了自己体内,这事儿他当时隐去没说,毕竟这个世界太怪异了,而且和特事处几人还没熟到那份上,大家都是抓鬼的,他怕自己被当成鬼给关进玻璃房里去。 “陈寻!”落第一时间跑了过来:“你没事吧?” 陈寻一脸的尴尬,看着三个同伴的关切之色,自己好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没事,只是好像体内两股气有一股更壮大了……” 感受到体内两股气的变化,陈寻苦了脸,当时黑白双袍的光点进入自己体内也没出现这样的状况,这次怎么就不一样了呢。 “一股气壮大了?”落拧着眉,若有所思,可远处的光点却没有给他们时间:“先把眼下的问题解决在说,有什么事只能回头再看了。” 四人合到一处再次出发,鬼母的鬼狱笼罩的范围明显不止一个特事处这么简单,四人随着光亮炸起处而去,已经出了特事处。 “咯咯咯……”刚出特事处,身后便响起了鬼婴的笑声,同时破空声也转瞬即至。 那根恶心的脐带再次向陈寻缠绕而来,一旁的落匕首一挥便是一段脐带化为黑色光点消散,鬼婴怒吼连连却是不敢靠近,双眼死死的盯着陈寻,仿佛见到了什么宝物一般。 四人也顾不得那鬼婴继续前行,只有苟联走走停停,这边走几步,那边走几步,也不知在搞什么鬼。 前行不过百米,四人顿住身形,苟联转身蹲下,手中一块玉石猛的拍在地上,阴暗中另外两块玉石也亮了起来,三块玉石形成一个三角形,瞬间便勾连在了一起,形成一个法阵,将亦步亦趋跟着几人的鬼婴给困在了其中。 “走了,它出不来。”落看了一眼后转身就走,不杀了鬼母这鬼婴杀了也白杀。 S级的鬼物鬼狱笼罩范围最大可达百里之地,这是特事处的史料记载,单从鬼狱来看便知道这个等级的鬼物有多强大了,四人一路奔行,不断有鬼物开始骚扰几人,很显然这些都是鬼仆,看来鬼狱里的平民百姓已经死了不少。 “咔嚓……轰……” 一道紫电犹如破空利剑伴随着巨大的雷声从天而降,将鬼狱生生撕扯开一个巨大的口子,灰蒙蒙的阴暗被瞬间驱散,眨眼间的光亮侵蚀了整个鬼狱,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紫宵神雷!” 落看着远方渐渐隐没的电光加快了速度,陈寻三人急忙跟上,那一道紫电太惊人了,被撕扯开的鬼狱久久难以愈合,好似破败的伤口一般。 快速奔行了近十分钟,惨烈的战场让四人惊骇不已,大地龟裂,无数楼宇倒塌崩坏,入目一片残垣断壁,一具具尸体映入眼帘,简直是一副人间地狱的惨象。 半空中,一袭白衣的鬼母口中不断发出声声嘶吼,灰蒙蒙的阴暗围绕着它不断翻滚,救世、镇嶽、平妖、灭灵四支小队站着的只有寥寥九人,还有一个手持着金色毛笔的章之道。 此刻的章之道全身挂彩,持笔之手颤抖不停,面色惨白更甚鬼母,场中十人尽皆抬头看着半空的鬼母,依旧一脸的警惕。 这样的战斗除了落,其余三人根本没资格参与,陈寻的头皮有些发麻,看着眼前的惨象,他根本无法想象这里爆发了何等惨烈的战斗。 S级的鬼母到底有多强,那恐怖无比的紫电竟然也没让它灰飞烟灭吗? 一杆长枪刺破月光,快若奔雷的疾刺半空中的鬼母,一把长刀带起百米长的锋芒同时斩出…… “救人!”落并没有第一时间加入战团,而是开始奔向倒在各地的几支队伍成员。 鬼母身周的阴暗犹如龙卷风一般旋转不停,越来越凝练,越来越浓郁,那白色的身影都渐渐的隐没其中,长枪,刀芒狠狠的击打在阴暗上,无数的灰蒙蒙被瞬间打散,可场中的十人却更加焦急起来,各种色彩在此时不断翻飞,所有人都拼了命的进攻。 战场上各种能量鼓动,陈寻被刮的东倒西歪,但是此刻的他必须咬牙挺住,战斗无法参与,也必须尽可能的救人,死的人太多了,不是所有的鬼都是贾丽苗,更不会有那么多的白袍。 ------------ 章二十二 太极图显威 四个人在气息混乱的战场中不断的将伤者救出,可场中的战斗却越来越白热化,站着的十人没有一个是好相于的,哪怕是S级的鬼母也不可能承受十人不要命的狂攻。 “不好,它想再进阶!” 不知是谁在怒吼,场中的攻势又凌厉了几分,再进阶?S级进阶到SS级,若是让鬼母成功,别说场上这些人了,整个沧海市都要被鬼母给荡平了。 不知多大的鬼狱正在快速收缩,以鬼母为中心,无数的阴暗再次汇聚而来。 “吞狱!” “吞狱?”陈寻反问一句。 “嗯,这是鬼物从S级进阶到SS级的途径之一,也是最难的一种途径。”落已经重新拔出匕首,虽然场中十人已经将鬼母打的恍若透明一般,但是鬼狱已经彻底被其吞入体内,谁也不敢去赌。 看铁头娃这表情,好像鬼母会成功一样,陈寻有些不信,这鬼母都要被人打散了,还想吞狱,况且吞狱岂是最难二字可以定义形容的。 “不好……”落一声喊,急忙拉起身边的陈寻便跑,何许和苟联也不多问,埋头跟着跑。 “狗娘养的,它要爆狱……”柳元怒目大吼,拖着长枪也开始跑。 一瞬间所有人都朝着四处奔逃而去,鬼母看似明灭不定的身躯内阴暗不断翻涌,它怒吼着,仿佛在嘲笑一般,认准了一个方向便追了过去。 “卧槽……”只是不经意的一个回头,陈寻差点跳脚骂娘,鬼母放着那么多人不追,为啥偏偏盯着自己这边四个人追,难不成是因为我们几个带头跑的吗? “分头跑。” 落的话音刚落,四人立即分散开来逃命,鬼母的吼叫似乎近在耳旁,陈寻已经抡圆了腿在跑了,可偏偏这鬼母谁也不追,就盯着他这个卡拉米而来。 好像跑不过,但是跑不过也得跑,心里把满天神佛拜了个遍,祈祷着鬼母别再追了,可满天神佛好像不愿显灵,鬼母已经到他身后十米左右。 这鬼东西想干嘛?为什么死盯着自己不放,在实验楼它还看上了落,被落揍过一顿就变成软骨头了?陈寻心里不断咒骂,却也改变不了自己被追击的事实。 “轰……”白色匹练带着毁灭的气机斩在鬼母身前,紧随而来的便是落那高挑的身型,看似单薄,却又高大无比。 陈寻停下脚步,看着铁头娃义无反顾的进攻,他心里一暖,也不想跑了,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这铁头娃为了救自己都敢拼,自己还说啥。 下了决心,心里一股豪气上涌,无非一死,又有何惧!铁剑狂舞,一道道黑白两色的剑光不断喷涌而出,陈寻心无旁骛,眼里只有鬼母,心神宁静,招招致命。 一旁的落其实想法和他并不一样,落只想阻拦鬼母片刻,逼其不再追赶自己这边的人,却不想陈寻的王霸之气却在此时爆发了,怎么在这个时候就视死如归,一往无前了。 爆狱是你能这么砍没得吗?显然不能,何况这鬼母是吞狱不成再爆狱,哪怕不如直接爆狱来的快,但也慢不了太久,还没砍死鬼母,它反而先把两人爆没了。 “跑!别耽搁了。”落拽住陈寻便往后甩,手上的匕首又是一道锐利锋芒直斩鬼母。 被甩出去的陈寻脑子瞬间清醒不少,看着那瘦削的身型,再看鬼母身上那似乎被煮沸的阴暗,体内的两股气忽然开始翻涌。 不好,这鬼东西要爆了,刚摔落在地的陈寻立即弹射而起,眨眼间便跑到了落的身后,一把拽起她的后领便往后甩。 整个天地忽然一暗,仿佛天地破碎,日月无光了一般,没有轰轰烈烈的炸响,一瞬间整个世界好似都陷入了死寂,只有无尽的黑暗笼罩着。 陈寻的双眸中那实质般的阴暗扑面而来,无声无息却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好像下一秒便会将自己吞噬,体内的两股气翻江倒海,仿佛要被煮沸了一般。 死了,还是要死了…… 堙灭,无数的物质被堙灭,逃到远处的人眺望着那片真空之地,黑暗仿佛要吞噬整个世界一般,让人感到心颤…… “那是什么!” “嘶……” “啧啧啧……” 一道太极图凭空出现,阻挡了黑暗的侵袭,随着太极图不断的旋转,阴暗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被其吸收,整个世界再次遍洒月华,仿佛刚才的末世之景从未出现过一般。 太极图来得快,去得也快,当阴暗彻底消失,太极图也极速缩小,转瞬即逝。 落看着眼前昏迷不醒的陈寻,檀口微张,爆狱肆虐的瞬间,她已经感受到了死亡的召唤,好像下一秒便会死去,眼前的陈寻更是要被阴暗能量所包裹,却不想一副太极图从他体内飞出,瞬间便横亘在了天地间,那让人感到绝望的阴暗能量在阴阳鱼的旋转间被其尽数吸收,仿佛是看了一场极尽恢弘的科幻片。 那两股气到底是什么,竟然能吸收S级鬼母的爆狱,难道真的要回家一趟吗?落抱起陈寻,心里有些挣扎。 …… “呼呼呼……” 从床上猛的坐起,陈寻不断的喘着粗气,好像只有一秒钟,又好似漫长至永恒,阴暗的力量裹挟住了他,从身体上的各个毛孔钻进他的体内,直到他沉沦在无尽的黑暗深渊中,当眼前的光越来越弱,快要消失不见的时候他看见了一个圆盘,黑白双色,只是视线模糊的太快,他没有看清。 好冷,大喘气之后,陈寻的第一感觉便是冷,不是外部的冷,而是身体由内而外的冷,体内的两股气还在,只是原本就变大了一些的那股气,此时更大了,足有另一股气的三倍大小。 “吱呀。” 落提着餐盒走了进来:“我看医疗监控报警了,估计你醒了。” 将餐盒放下,落仔细察看了下各种医疗仪器的数据,显示一切正常,只是体温为什么会那么低,她忍不住伸手探了下陈寻的额头,冰冷,比正常人的温度低了不少,要不是仪器上的数据显示其他一切正常,她都要怀疑眼前的陈寻是一具尸体了。 “是不是我的体温不正常?”陈寻拿过饭盒,打开便吃了起来,身上就两个变化,其中一股气变大了太多,体温变低了太多,幸好人还活着,还会思考。 “嗯,其他数据都正常,唯独体温低的有些过分了。”落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体内两股气有些变化,其中一股气变成了另一股气的三倍大小。”陈寻将嘴里的食物吞咽下,喝了口汤:“我怀疑是这个变化导致的体温骤降。” “我大概明白了,但是关于太极图我实在不懂,道家太神秘了,道家真人只在传说中,最近出现的都是百年前的记录了。” 落的话让陈寻陷入了沉思,这一次鬼母大闹沧海,他见到了太多道家,佛家,甚至儒家的传承,可是儒释道三家却还依旧那么神秘,龙国不是没有佛道两家的道场,为何会这样,有传承,但是传承的模模糊糊,似断非断…… 总部五王牌来了四支队伍,儒释道三家的手段大放异彩,可为什么世上流传的东西却那么少,真正的三家传承难道湮没在历史长河中了吗? “你的九字真言不是道家传承吗?” “九字真言是道家传承。”落也没有丝毫隐瞒:“这是我们家祖上得到的传承,但是我们家并非正宗道家门人,而是古武世家,而儒释道三教都属于古法,和我们有本质上的不同。” 奇怪,当真奇了怪了,九字真言的威力何其大,可落却说他们不是道家之人,可看她的样子不像是说假话,那真正的道门该何其强大,儒家佛家又该站在什么样的高度,这个世界真的是越来越奇妙了啊。 “你前面说你明白了,我想我们的想法是一样的,太极图分阴阳,阴阳便是我体内那两股气,太极图吸收了鬼物的能量导致其中一股气不断壮大,想来壮大的是那阴鱼,所以我才体温骤降的吧。” “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关于这个问题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去问问章队,关于道家,他比我们都更懂。” 落走了,却让陈寻去找章之道,当时他们赶到战场,场上能战的就剩下十个人,章之道是最虚弱的那个,难道那紫电便是出自他手?前世的陈寻虽然是个特种兵,但是闲暇也会看看小说什么的,道家雷法那可是每个书友都知晓的东西,再说那封神雷震子,不也是道教中人么。 ------------ 章二十三 阳光下的阴暗 裹得严严实实的陈寻出现在了章之道的办公室,虽然鬼母鬼婴作乱沧海市,但是沧海市特事处却是损失最小的,只有一个女性后勤死于鬼婴之手,其他人也就陈寻和章之道脱力虚弱。 章之道给陈寻泡了杯茶,先说了一个坏消息,鬼婴跑了,也正是它跑了后作案杀了特事处的后勤人员。 根据事后分析,应该是爆狱的力量破坏了法阵,让鬼婴趁机跑了,也许这是鬼母临死前特意为之,毕竟陈寻四人控制住鬼婴的时候是在鬼母的鬼狱中。 “那我们接下去是不是还要扫尾。” “嗯,鬼婴成长起来破坏性可能比鬼母还大,总部的几支队伍已经展开搜索了。”章之道丢了一根烟过来:“这次四支队伍死了三个,废了四个,二十个人等于直接没了三分之一,总部都已经疯了。” “我能说活该吗?”陈寻想了想好像不对:“我说的是总部那些做决策的领导。” “心里还是有气呗。”章之道吐出一口烟:“事情闹的太大了已经,总部必须给一个交代,所以等着看就好了。” 陈寻并不看好所谓的交代,临时工,替罪羊,背锅侠这些人到处都是,所谓的交代,他们沧海特事处也跑不了不是。 这个话题没有继续下去,陈寻更关注的是自己体内的太极盘和那两股气,他将自己怀疑的太极盘吸引鬼物以及吸收消散鬼物力量的事情详详细细的告诉了章之道,后者认同他的观点,但是给予的答复让陈寻觉得有点不正经。 章之道给了他目前能给予的三点建议:一:勤锻炼,加强自身气血,多跟落讨教古武;二:多晒太阳,吸收日之精华;三:不近女色,女属阴。 怎么说呢,说不怎么正经吧,但是好像每一条都好有道理的样子,但是吧,你们不是说给我找功法吗,找一部阳刚的功法是不是更合适呢? 日子一天天过去,越来越冷的不只有天气,还有人心,鬼婴没找着,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应该是逃离了沧海市,总部的交代就像这近十二月的天一样,阴冷阴冷的。 总部对于此次鬼母造成的惨案给予了高度重视,承认指挥不当,作战指挥办公室主任李军被调查下狱了,沧海特事处的后勤人员王蕊,也就是被鬼婴残害的女孩成为了沧海特事处的背锅侠。 这样的处罚处置,沧海特事处的所有人都无法接受,铁头娃跑到章之道办公室没找着人,直接把他办公室给砸了。 晒着太阳的陈寻感觉很温暖,心里却是凉透了,鬼母案好像结束了,但是在他心里始终有一根刺,沧海大学的女学生也好,特事处周边的老百姓也好,是的他们都是死于鬼物之手,可鬼母哪里来的,这个源头一字不提了吗?普通老百姓什么也不知晓,可以糊弄过去,可是他们这些参与者真的能把良心丢掉,比鬼物更鬼物吗? 陈寻做不到,当然他不着急,因为落比他更着急,听说章之道跑去总部了,她砸完办公室也直接飞了总部,看来这一次铁头娃要硬怼总部了,陈寻帮不上忙,只能在心里给她默默加油打气。 …… 三日后,落返回了沧海市,陈寻开车去接的,第一眼便知铁头娃很生气,气的要爆炸,因为落始终捏着拳头,脸色不是不好,而是不详。 刚想打开驾驶座车门,落直接把他扒拉到了一边,自己坐了上去,待得陈寻坐上副驾驶位时,她直接甩了份文件过来。 一路上落开车横冲直撞,似乎在发泄,又似乎是无奈,陈寻看着那份报告,越看越心惊,美好的外皮下怎么可以如此肮脏…… 心里那根刺在过去几天如果是如鲠在喉,那现在便是将他刺的鲜血直流,体无完肤,落给的文件是关于鬼母一案的完整资料。 沧海大学教授贾思政的妻子许琳于一个多月前吞服巨量安眠药自杀,时怀身孕八个月,七天后贾思政于城西别墅内遭到鬼母袭击,幸好其姐现任沧海市副市长的贾思琪带着好友在他家做客,让贾思政躲过一劫。 贾思琪带去的客人在这中间起了巨大作用,文件上写的正是时任特事处总部作战指挥办公室主任李军,李军利用职权之便调遣了救世小队到沧海保护贾思政的同时顺便解决鬼母。 可事情却并没有按李军预想的那样走,鬼母没解决,鬼婴在沧海大学开始作乱,根据文件解密,贾思政现年三十七岁,评上教授完全是因为贾家的背景,再加上其姐任沧海市副市长,他便利用自己的职务权利潜规则女大学生,李青青等女生都在他的威逼利诱之下一步踏进了深渊。 而这样的事情其实早就有迹可循,贾思政的作风也引起了妻子的不满,家庭关系逐渐恶化,其妻子许琳怀着二胎,遭受了难以想象的精神刺激,最终不堪重负,吞药自杀。 其实事情发展到这并不可怕,毕竟这是一个人的生活作风问题以及一个家庭的问题,可关键在于李军的出现,根据文件记录,李军擅作主张让救世小队出手,并且掩盖李青青等女学生为鬼婴所害的事实,这才导致了整个事件出现在特事处眼前时间已经迟滞了半个多月,并且把源头都搞错了。 首先李军这个人陈寻可以肯定是总部推出来的替罪羔羊,要怪就怪他当时出现在了贾思政家里,他虽然是作战指挥办公室主任,但是五王牌小队可不是他一句话就可以轻易调动的,再者贾思政虽然只是个教授,但是其姐贾思琪四十岁便成了沧海市的第一副市长,沧海市可是人口三千万,龙国数一数二的城市,那贾家又该有多大的能量。 李军的所作所为不是为了消灭鬼母,他的第一目的是帮贾思政所在的贾家做遮掩,省的贾家爆出丑闻,可就是这样的操作酿成了不可挽回的悲剧,整个鬼母事件,四支王牌小队一战被打的半残,六百多人枉死,可处理结果却令人作呕,甚至该被追为烈士的王蕊也莫名其妙的成为了背锅侠。 陈寻默默的点上一根烟,这一次落没有再说他什么,显然鬼母案的背后让两个人都不好受,虽然大家都是成年人,知道口号喊着人人平等与社会现实是有差距的,但是当理想世界被打碎的时候,谁见到支离破碎后的阴暗都会一时间难以接受。 有那么一瞬间,陈寻觉得鬼母很可怜,她做的是生而为人时所不敢做的,死后拼了命也没做成自己想做的,贾思政活的好好的,贾家还是那个贾家,只有六百多无辜冤魂给她母子陪葬。 鬼物的阴暗远不如政治的阴暗,你可以看到鬼物来袭,却看不到政治在背后操控。 头顶的太阳再大也有他无法照亮的地方,不是阳光不够亮,而是有的人天生喜欢躲藏在阴暗处罢了。 落的总部行也不算没有收获,王蕊的污名被清洗,被追为烈士,并且给予了高额的抚恤金,这也算是一个安慰吧。 望着外面的车水马龙,车内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也许是他们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生命太脆弱?说世界太残忍?还是说人心太可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