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默认 ------------ 第1章 醉欢楼楼主 已是晌午。 侯府大少爷柳文兴求娶醉欢楼老鸨,被拒婚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阜城。 街头巷陌,酒楼瓦舍,讨论着这件荒唐的事情。 就连阜城内其他世家公子也不免议论纷纷,嘲笑着柳文兴自降身份做出求娶老鸨这种可笑的举动。 阜城的一处酒楼,二楼靠近街道的雅间,此时聚着阜城内最有权势的世家子弟。 “醉欢楼的老鸨今早当真拒婚了?” “当真,我亲眼看见就在侯府门口,柳文兴气得直接对传话的跑腿动了手,把人打得不轻。” “这柳文兴真是上不得台面,求娶青楼老鸨这种事也做得出来!莫不是那老鸨长得国色天香?”灰衣男子摇着折扇饶有兴趣地问道。 “我只是在路上听说的此事,并没有去过醉欢楼,哪里见过这老鸨长得什么模样。”少年立马澄清自己并没去过醉欢楼,生怕和自己扯上关系。 醉欢楼是阜城最大的青楼,楼里的姑娘个个才貌双绝。 虽然心中向往,但怎么说都是做皮肉生意的,与其扯上关系,难免折辱斯文。 “陈兄倒是经常光顾醉欢楼,应当是见过那老鸨的,那老鸨模样如何?是否真是国色天香,把柳文兴勾去了七魂八魄?”少年将话题引到另一个少年身上。 突然被点名的陈子瞻打开手中的折扇,笑得有些风流,倒也不介意被直接戳穿常去青楼。 “这醉欢楼的姑娘个顶个的貌美,温柔似水,至于老鸨……”陈子瞻话说到一半停住,扬起一抹别有意味的笑容。 “陈兄,你就别卖关子了,这老鸨到底如何?” “就是,就是,快点说。” 他们几人中,除了陈子瞻没人去过醉欢楼,所以只有他知道这闹得沸沸扬扬的事件的另一位主人公是何模样。 前几日,侯府大少爷柳文兴去醉欢楼。 本以为又是同之前一样点几个貌美的姑娘作陪,没想到哪个姑娘过去柳文兴都不满意,更是指名要见老鸨。 刚开始众人还以为,这大少爷腻了醉欢楼的姑娘,想要找麻烦。 谁也没有料到,这醉欢楼的老鸨沈卿晚一出来,柳文兴直接扬言要娶沈卿晚。 言下之意是非娶到沈卿晚不可,谁要是敢闹事,就是跟他侯府作对。 这如同晴天霹雳的话落下,一时之间原本哄闹的醉欢楼顷刻间安静了下来,寂静如水。 众人皆不敢置信地看着放出豪言壮语的柳文兴。 这柳文兴莫不是突然疯了? 就连沈卿晚也被惊得愣住了片刻。 后来是被沈卿晚三言两语当作玩笑揭了过去。 此事一出,阜城瞬间炸开了锅。 柳文兴的小妾气得当场昏了过去,正妻更是直接带着家丁来到醉欢楼想要惩戒沈卿晚。 平日里柳文兴过来找姑娘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娶回去绝对不行! 最后还是侯爷派人阻止了这场闹事。 若是柳文兴要娶的是醉欢楼的姑娘,想来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可娶的是老鸨,实在是太骇人听闻了。 况且那老鸨长得也不算好看,与醉欢楼个个貌美如花的姑娘相比,实在是差远了。 风流韵事向来是饭后茶余传的最快的,只是碍于侯府的威压,这档子笑料众人只能私底下闲谈。 但寻常百姓的悠悠众口,侯府想封也封不完。 于是今早青楼老鸨拒婚侯府少爷的事情传开后,又是一番热火朝天的饭后闲谈。 “算不上美人,中规中矩,模样顶多算是秀丽。”陈子瞻回忆起去到醉欢楼时偶然间看到的沈卿晚的相貌,思忖片刻后如实回答。 “那柳文兴这是做什么?被下蛊了?闹出这样的笑话,侯爷也放任着不管?” 陈子瞻观察确认了周围没有别人之后,示意几人凑近,低声道,“你们别只看表面是娶一个老鸨,要知道醉欢楼是我们姜国最大青楼,背后的钱财可是不少,若是将这掌事的老鸨娶了,你们自己想想,那钱可不就到侯府手中了吗?” “原来如此。”众人了然。 * 夜色暗下。 此刻的醉欢楼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早上柳文兴的一番闹事并没有影响醉欢楼的生意。 后院,是醉欢楼楼主沈卿晚的住所。 过了今夜,沈卿晚就能恢复前世的容貌了。 药浴是沈卿晚每晚的习惯。 池水被名贵的草药染成了浅黄色,白皙嫩滑的手捧起池中的温泉水,在药水的滋润下,沈卿晚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舒畅。 池子里是她收集了半年,耗费了醉欢楼大半的财力才得来的十分珍贵的草药。 温泉冒着氤氲的热气,周围有翠绿的竹子挡住,散发着阵阵的清香。 沈卿晚泡在药泉里,一头青丝浸在泉水中,乖巧的贴在后背白皙的肌肤上,衣物放置在一旁的石桌上,温和的草药滋润着她的身体。 拿起放在池边的一面铜镜,池边的烛光映在镜子上。 精致雕花的铜镜中映出一张寡淡清丽的少女的脸。 来到这里一年了,终于适应这张陌生的脸了。 一年前,她失足坠入水渊外围的弱水中,全身的肌肤都被弱水侵蚀。 再度醒来便发现自己重生在一个陌生的女人身上,成了这醉欢楼的楼主,也就是俗称的老鸨。 原本她以为就要一直顶着这副陌生的容貌生活了,不料后来她误喝毒药,竟意外短暂恢复前世的容貌。 数次验证后,才得出服用毒药能够恢复她前世的容貌,但同时也会消耗功力。 今早试探性地服用了一些淬魂散,耗费了些功力,需要补回来。 药浴恢复得并不快,但也没有别的办法。 功力恢复倒是其次,主要是今晚的药材中有一味世间罕见的剧毒能够让她恢复前世的容貌。 是她耗费了许多心血才得来的。 来之极为不易。 “啪啦”。 踩踏屋檐的声音突兀地传来,沈卿晚心中警铃响起,屏息倾听周围的动静。 有不速之客闯入这里。 来人气息混乱,像是受了极重的伤。 ------------ 第2章 你是不是想死啊 醉欢楼是阜城最大的青楼,挖山而建,整座楼镶嵌在山体之上。 沈卿晚泡药浴的小院在醉欢楼的后方,一道机关隔开,在外人看来醉欢楼的后方只是山体,没人知道山石机关之下是一座精致清雅的院落。 是另一番的世外桃源。 这小院,除了贴身的丫鬟之外,外人进不了,更何况这个时辰,她们都知道是她药浴的时辰,根本不会进来打扰她。 来人沉重的气息,沈卿晚察觉到似乎是一个男人的。 “谁!”沈卿晚厉声喝道。 来不及拿衣物,水中哗啦一声,那人已经闯了进来,黑色的身影径直掉进了温泉,溅起一阵水花。 月光和烛光交映,鲜血很快染红了一片温泉水。 沈卿晚望着不远处被污染的池水,双眸闪烁着寒光。 她一池的药水被污染了。 她好不容易收集来的草药,废了。 温泉池边的竹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空气中弥漫着一阵难闻的血腥味。 “哗啦”。 下一刻,掉进温泉池的男人从池水里爬了出来。 胸膛处还咕咕冒着鲜血,在夜色中那一抹血水红得暗沉。 男人剑眉星目,即便受着伤,落到水里狼狈不堪,也依旧难以掩盖通身的气势,脸色苍白,却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 “你坏了我一池的药水!”见池水被毁,沈卿晚感觉浑身的血液瞬间涌上头。 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男人面前,丝毫没有顾及此刻的她不着寸缕,一不小心就会春光乍现。 怒火中烧的她只想尽快将男人扔出池子,大卸八块。 奈何今晚加入的剧毒草药消耗了她的功力,让她短时间内无法做出反抗。 晚风吹灭了温泉边的灯笼,温泉的光一下暗了下来,仗着月色和路边不远处的另一盏灯,罩上了一层朦胧。 男人被水呛得咳了几声,体内混乱的气息似岩浆翻涌,搅得他五脏六腑都在作痛,难以呼吸。 江无淮运息调理,煎熬的窒息感才慢慢退却,将肺腑里的水咳出才好受些,伤口还在漫出血。 意识恢复,耳边便传来一道气急败坏的女人的声音。 江无淮稳住气息艰难地转过头,池中有草药,浸入眼睛后火辣辣刺痛着,让他没办法完全睁眼,透过勉强睁开的狭窄的视野,在阴暗不明的夜色中,只看到一个女人冲了过来。 五官模糊,看不真切,但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的怒意。 女子步伐逼近,白皙的皮肤落入眼底,年轻女子曼妙的身影靠近,江无淮脑中空白一瞬。 黯淡的烛光映射进来,水里的身影若隐若现,如同蒙上了一层薄纱看不真切。 温泉池中,一男一女,女人并没有穿着衣服,男人距离女人不到一米的距离。 如果不是越发浓郁的血腥味,怎么看都像是一幅暧昧氤氲的场景。 江无淮被人追杀至此,身上还中了毒,几乎是硬撑着一口气躲进了这青楼。 青楼里人多眼杂,香粉的味道夹杂在一起很容易掩盖他身上的血腥味。 只是没想到误碰到了一处机关,失足落到了水池里。 “我的药水!你赶紧给我滚出去,你的血污染了我的药水!” 沈卿晚此刻的心情已经无法用糟糕来形容了,残存的理智根本无法控制她的崩溃,“你是不是想死啊!” 怒目圆睁,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怒气,“你快滚出……” 暴怒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江无淮眼疾手快地近身,一把将沈卿晚拉进怀里,控制住她的身体,伸手捂住她的嘴,沉声道,“不想死的话,别说话,闭嘴。” 追杀他的人还在附近,他是不小心碰到了机关进来的,那些人不知道能不能进的来。 他受了重伤,又被下了毒药,那些人武功不凡,再碰面他不一定还能逃走。 “呜!呜!呜!”‘放开我!’ 猝不及防被死死锁住的沈卿晚,怒火中烧,男人左手捂着她的嘴,右手控制住她的双手。 身无寸缕被束缚住的那一刻,沈卿晚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 但男人桎梏她的力量根本无法反抗,一双大手完全将她钳住。 “闭嘴,要是大声引来追杀我的人你也别想活着离开。”江无淮低声威胁,“还是你想更多人看到你不着寸缕的模样?” 男人的威胁得到了作用,沈卿晚放弃了挣扎。 身后的男人似乎在躲避追杀,现下她打不过他,不敢轻易惹怒男人,就怕这种逃命之徒动了怒直接抹她脖子。 更何况,倘若外面真的有追杀他的人,现在她不着寸缕的狼狈的模样,也不想引来别人看戏。 竹叶碰撞的声音沙沙作响,温泉内草药味混杂着血腥味。 很不好闻。 两人浸在放了无数名贵草药的温泉水里,身形紧挨着暧昧不清。 温泉水暖暖的,水里的草药滋养这两个受伤的人。 对于沈卿晚来说恢复不快的药效,此刻正快速恢复江无淮的伤。 江无淮震惊得发现,他的伤正在快速恢复,药水浸过的伤口,有一种结痂的瘙痒。 这泉水竟有这般奇效。 江无淮冰冷的大掌覆在沈卿晚的肌肤上,怀中的女人安分了,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怒火,只有满脸的愤怒与无可奈何。 他逃命至此,现下这般场景也是无奈之举。 温泉水冒着热气,江无淮的手慢慢升温,变得滚烫,心跳声越发急促。 身体越发灼热,无法言喻的欲望蔓延。 江无淮难以抑制地喘着粗气,汗水混在池水中,难以分辨,灼热的酥麻感让他瞬间红了眼眶。 不对。 这池子里的水不对。 这池水中,似乎还加了某些青楼常用的药。 无力感蔓延,等江无淮反应过来,手臂的力气在缓慢消散,虽然身上的伤口在恢复,但是内力却被慢慢吸走。 江无淮呼吸开始急促,身上开始冒着汗,怀中温香软玉不着寸缕,即便再努力克制,也难免一时晃了神,眼神中泛起一阵混沌。 尽力克制着想要不安分的手。 “你在水里下了合欢散?” ------------ 第3章 你昏了头吧 男人咬着后槽牙说道,一只手已经抓不住沈卿晚了,捂住女人嘴的手也放下来控制住女人的双手。 终于得以开口的沈卿晚闻言冷哼一声,“你昏了头吧?我一个人好好的泡温泉,给自己下药做什么?” 声音不大,却满是嘲讽的语气。 “我这池子中有世间罕见的疗伤的草药,也有至阴之毒的剧毒,相生相克,你是不是感觉明明伤口在恢复,内力却在消散?”沈卿晚侧头打量着江无淮苍白的模样。 “至于你现下的模样,可不是我下的什么合欢散,应当是你体内本就中了毒,和我这池中的草药相克产生的药效。” 虽说男女力量悬殊,但沈卿晚明显感觉到男人控制住她的手已经没有方才那么紧了。 男人身穿一袭玄色衣袍,被刀剑划得破烂不堪,但这料子却是极为珍贵的织云锦。 发红的眼眶被冷白的皮肤显得格外的潋滟。 夜色加深,月光被飘来的云朵挡住。 两具年轻的身体紧贴着,寂静的小院里偶然传来几声并不明显的醉欢楼的嬉闹声。 男人的呼吸打在沈卿晚的脖颈上,凌乱而急促,但是除此之外,她感觉不到他任何的男性此刻的状态该有的反应。 “原来你不行啊。”沈卿晚嗤笑一声。 被江无淮控制着,但是池内的药水不停的滋养着她,安分没有挣扎的这片刻时间已经为她争取了些许的功力恢复。 “你!”许是被戳中了难堪的事,江无淮脸上带着一丝的恼怒。 体内的燥意依旧在,江无淮只觉得体温变得更高,气息在体内乱做一团。 一年前他被下药,受了一场严重的伤,九死一生活过来之后他就不行了。 现下被一个女人明晃晃说出来,不免有些难堪。 “放心,坏了姑奶奶我一池金贵的药水,不会让你轻易离开的,别说外面追杀你的人不会放过你,眼下轮不到他们动手,我会亲自杀了你。”沈卿晚冷哼一声,咬着牙道。 心疼极了那一池金贵的药水。 男人的力量一点一点变弱,沈卿晚找准机会后肘猛地冲着他受伤的胸口就是一击,男人吃痛地闷哼一声,眼前一黑,沈卿晚已经转身来到了他的后方,朝着后脑重重的一击。 “你!” 来不及反应,江无淮晕了过去。 泉水已经脏了,白白浪费了她好不容易搜罗的草药。 沈卿晚将男人扔出温泉,这泉水已经泡不了。 穿好衣服之后,沈卿晚唤来了贴身丫鬟杏儿。 “楼主,这……?他是谁?内院进来了刺客?” 杏儿来到温泉旁,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池水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温泉旁边还躺着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男人。 “外面还好吗?有没有看到类似杀手的人来找茬?可发现什么异常?”沈卿晚倾身搜罗着男人身上的物件,佩剑在坠落的时候扔在了一旁,除了尾指上的玉戒,身上竟什么值钱的物件都没有。 扳指是透亮的墨绿色,通透温润,通身篆刻着流云状的符文,看起来价值不菲。 沈卿晚从江无淮手上取下,戴在自己大拇指上。 刚刚好,不大不小。 沈卿晚十分满意。 透亮的玉戒衬着沈卿晚的手指纤细白皙,绝美诱人。 劫了。 这男人方才说被追杀至此,那些人追杀他的人应当在附近。 “没有。”杏儿回答。 沈卿晚嗯一声,虽然外面目前没有动静,但也不保证不在周围。 “你让人注意下陌生的来客……” 话说到一半,来不及布置麻烦就已经找来了。 “我就说这里肯定有机关。” 陌生男人说话声突兀地从杏儿后方响起。 转头望去,杏儿的后方跟着进来了三个凶神恶煞的男人。 来人是凌国暗卫营的暗卫。 他们追杀江无淮到这里,分明上一刻还看着的人,突然间却怎么也找不到了,察觉到肯定有蹊跷。 江无淮躲进了青楼内。 楼里的香粉混杂,一时之间几人竟然闻不到任何的血腥味,跟丢了江无淮。 他们潜入青楼中,偷偷找寻着,在房梁上偶然间看见一个女人异常的动作。 女人独自走到走廊的尽头,尽头是山石,并没有路,但女人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只见那女人左顾右盼片刻之后,在一处石头上按了一下,看似坚硬的山石凭空出现了一道暗门。 他们跟在这个侍女身后,看着她打开了机关,便偷偷跟了进来。 谁能想到,这醉欢楼后面居然还藏着一处干净的小院。 小院建在青楼之后,周围都是石壁,上方是一个天坑,留了一片星光落入的天空。 三个男人个个拿着武器,身上到处是打斗过的痕迹,或多或少受了伤,衣服上沾染了鲜血。 意识到是自己不小心暴露了内院,杏儿吓得脸色发白,惊慌失措地看向沈卿晚,不知所措。 “你们是谁?闯入我们醉欢楼做什么?”杏儿颤抖着声音质问。 几人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并不好惹。 杏儿是最早跟着沈卿晚的,学了些拳脚功夫,但是因为胆子小,只跟在沈卿晚身边做个伺候日常生活起居的丫鬟。 沈卿晚将杏儿拉至自己的身后,看几人的模样,应当就是追杀那个人的人。 “你们有没有看见一个受伤的男人逃过来?”脸上有一道丑陋扎眼的疤痕的男人,盯着沈卿晚厉声问道,“要是敢有一点隐瞒,我们我杀了你们!” 任一语气不善地威胁。 “在那里。”沈卿晚根本没想过隐瞒,指着被随手扔在一旁的江无淮说道。 一个脏了她温泉还看到她身子的男人,沈卿晚根本没想过留着。 “可不是我们包庇他,他自己闯进来的,要杀要刮,乐意见之。”沈卿晚摆摆手实话道。 如果不是这个男人坏了她的好事,此刻她已经恢复前世的容貌了。 那疗伤的药还好,主要是剧毒的草药见不得血腥,遇上血就会失效。 白白浪费了她耗费大半的功力才寻到的毒草。 真是倒霉透了。 “老大,是江无淮。” ------------ 第4章 你们不杀他吗 拿刀的男人任二,顺着沈卿晚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一路追杀的男人。 此时昏迷不醒的江无淮浑身湿透地躺在地上,身上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但脸色苍白得不像话。 “算你们识相。” 任一走到江无淮前面,踹了几脚,没有任何的反应,看清了容貌,确认是江无淮之后,得偿所愿的笑了声,“江无淮,这下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 他们追了江无淮十来天,近百个弟兄如今就只剩下他们三个。 好在终于抓到了。 如果不是江无淮没带侍卫,偷偷来到姜国,他们不一定能抓住他。 “把他带回去交给王爷处置。”任一吩咐道。 任二走到江无淮面前,冲着任一说道,“大哥,我们抓到了江无淮,王爷肯定会给我们赏赐,主要功劳还是大哥的,大哥升官发达之后可别忘了弟兄们。” 任一是三人中武功最厉害的,是他们暗卫营的副官,长姐还是王爷的小妾,他们自然要捧着他。 “好好好,”任一听得开心,拍了拍任二的肩膀,“大哥不会忘了你们的,好处少不了你们,只要你们好好干,我升官之后也会提拔你们的。” “谢谢大哥,要不是大哥武功超群,足智多谋,我们也不会抓到江无淮。”另一个拿剑的男人任三奉承道。 他们都是王爷的暗卫,进入暗卫营之后就舍弃了父母给的名字,跟着王爷姓。 沈卿晚也不打扰,安静听着几人的吹捧。 许是想起了什么,任三走到江无淮面前,冲着他的肚子就是狠狠地几脚,许是还不够泄愤,拿着剑猛地就刺穿了江无淮的右腿。 鲜血喷涌出来,整个伤口鲜血淋漓。 剧烈的疼痛痛醒了被沈卿晚打昏迷的江无淮,闷哼一声,猛地睁开双眼,眼底发红,痛得冷汗直流,却没有任何反抗的力气。 胸口剧烈起伏,几乎喘不上气。 那人并不想直接杀了他,只想让他吃些苦头。 意识回笼,江无淮看到了一路追杀自己的人,已经来到了跟前,步伐逼近,眼看着又要刺上一剑。 想要凝聚内力,内力却纹丝未动,这才想起来,是了,他的内力在温泉里就被药水消散了。 紧要关头之际,凭借着求生的意识,江无淮拖着沉重的身体,侧身躲过了新的一剑。 但残余的力气不多,躲开了一剑,没躲开新的一剑。 这一剑刺在了江无淮的右手上,直接刺个对穿,扎在草地上。 江无淮吃痛地闷哼一声,头上青筋暴起,眼瞬间充血,冷汗直流。 杏儿被此场景吓得小脸苍白,躲在沈卿晚身后不忍直视。 “都半死不活了,你还刺他干什么?”任一阻止。 任三凶狠地看着江无淮,将刺穿他手掌的剑猛地拔出,鲜血瞬间喷洒在地上。 “他杀了我们那么多个弟兄,不给点教训我放不下这口气,反正王爷只说留着他的命就行了,可不管伤了哪。” 江无淮痛得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咬着牙,没有了内力,根本无法反抗。 有出气没进气的,仰着头,奄奄一息。 没想到他竟然折在这些人手里。 安静的夜,云朵放出了月光,皎洁的月色下,旁边站着长相清秀的两个女人,一个吓得全身发抖,另一个一直双手环抱,似乎是在看戏。 直到几人准备将江无淮带走,沈卿晚才慢悠悠开口,“你们不杀他吗?” 轻飘飘的语气中似乎很不满意几人居然没有杀了他。 任一几人不解地看过去,沈卿晚缓步走上前,挡住了几人的去路。 “他坏了我一池金贵的药水,我可没想着让他活着离开呢。” 江无淮被两个人架着,手无力地垂着,右手的掌心惨不忍睹,鲜血顺着修长的指尖滴落。 剧烈的痛根本无法让他再次昏过去。 鲜血模糊了视线,江无淮被架着,艰难抬眼看着拦住他们去路的女人。 方才温泉里的女人已经穿好衣服出来了,面上淡定如水,并没有一丝害怕这些杀手的模样。 真是不知死活。 “你什么意思?”任一眯着眼。 报复性打了江无淮之后,几人准备将人带回去领功,还没迈开步伐,一旁他们并不放在眼里的女人开口拦住他们。 几人持着武器,一脸不悦地看向说话的沈卿晚,语气中很不耐烦。 “没什么意思,就是……”沈卿晚走到几人面前的,揉了揉腕骨,方才在水池里,江无淮用的劲可不小,有些酸疼,“这个男人,你们要是想带走的话,带走的只能是尸体,不能活着离开。” 沈卿晚的语气波澜不惊,似乎就是在看热闹一般,平缓却又暗含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胁。 “当然了,你们要是愿意替他赔偿我的草药,我也愿意让你们带他走。”沈卿晚把玩着刚抢来的玉戒,漫不经心道。 “哈哈哈……” 几人听到沈卿晚的话,突兀的笑了出声,并没有将沈卿晚的威胁放在眼里,“真是笑话,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们,还想威胁我们不成?” “真是不知死活!” “想早点死就说,顺手的事情。” “就是,这个男人,我们想怎么带走是我们的事,是死是活,还轮得着你来指手画脚?” “看在你给我们指出他的位置的份上,我们好心好意留你一命,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再多说废话,让你们死无全尸!” 任三嗤笑一声,眼前的两个女人,一下已经吓得全身发抖,几乎要昏厥过去,另一个倒是不怕死。 两个人看起来都不像是会武功的模样,几人听到沈卿晚说的话,全当笑话听,甚至还毫不在意地拍了拍江无淮的脸,“听到没有,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宁愿搭上自己的性命都不想你活着,江无淮,你看看你多招人恨。” 江无淮扭过脸,眼神凌厉,皮肤病态地白,额前散落的发淌着水,眼角残留着温泉水混杂着血珠。 即便气若游丝,脸上也没有一丝屈服。 “被我废了上百个暗卫,才将我抓住,任谨行也算是养了一帮废物。”江无淮痛得脸色苍白,声音沙哑。 ------------ 第5章 磨磨唧唧的 “死到临头还嘴硬。”任一一听江无淮说他们是废物,气得直接朝着他的肚子狠狠地就是几拳。 “咳咳咳!” 江无淮吃痛地咳出了几口血,体内天翻地覆,几乎绞作一团,大喘着气。 沈卿晚冷眼看着,挑挑眉,这几人似乎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眼里呢。 “打完了吗?”沈卿晚目光从江无淮身上掠过,“我说过了,要么留下他,要么带走尸体,你们选一个。” 沈卿晚本不想惹出什么事情,但这几个人闯入她的后院,万一察觉到他们醉欢楼的异常,以后招来祸事就麻烦了。 醉欢楼里不少没有功夫的普通姑娘,不能冒险。 她虽说着给几人选择,但没想过让他们走。 “你个臭娘们!我们的事哪里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任一厉声喝道。 江无淮轻咳了声,将口中的瘀血咳出,“姑娘,方才的事算我对不住你,他们要拿我回去交差,你还是不要搅这团浑水了。” 突然闯进姑娘家的浴池,还坏了药水,那药水恢复伤口有如此奇效,想必也是费了极大的代价才得来的,是他理亏,她想杀了他也是无可厚非。 “有你什么事?废什么话?” 任一朝着江无淮的头就是重重的一拳。 砰! 被架着的身子软了下去,头也耷拉下来,江无淮被打晕了。 他们追杀江无淮这么长时间,本来是下了军令状十日内将人活擒回去,现下时日超了不说,还折了这么多兄弟。 他们得快些将人带回去交差。 不然等待他们的就是王爷的大发雷霆了。 “任二,去将这两个娘们杀了,省得碍事。”任一冲着另一个男人吩咐道。 本来不想在这浪费时间,是她们自己自寻死路。 “好。” 任二应下,走向沈卿晚两人。 杏儿依旧吓得瑟瑟发抖。 “杏儿,去旁边待着,别被血弄脏了。”沈卿晚轻飘飘开口。 杏儿在竹子旁边捡起一根小拇指大小的竹枝递给沈卿晚,随即乖乖跑到一旁等着。 “哈哈哈哈!真是笑话,还想拿一根破竹子挡我的刀不成?真是不自量力!”任二看着两人的动作,随即一顿嘲笑。 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沈卿晚冷眼瞥了一眼再度昏迷的江无淮,嗤笑一声,没用的东西。 任二走近,踩在草地上的声音沙沙作响。 见沈卿晚没有任何避开的意思,男人笑着看过去,“你该不是在等你那些没用的护卫吧?” “我们刚才就已经给他们痛痛快快地抹了脖子了。你们怕是等不到人来救你们的,方才要是不多嘴,我们还能留你们一命,现在你们只能去地府地府报到了。” 他们刚进入机关的时候,就遇上了护在醉欢楼里的护卫。 只不过身手不怎么样,他们三两下就解决了。 “哦?是你们杀了他们?”沈卿晚冷眼看过去。 那些护卫身手算不上顶尖,但身手足够护卫青楼里的寻常的闹事,在姜国来说也算是强的。 只是没想到遇上了这帮杀手。 “是我们杀的,所以受死吧。”任二懒得再说什么,冲着沈卿晚就要砍过来。 凌厉的刀砍向沈卿晚,带起一阵风。 啪嗒—— 沈卿晚举起竹枝迎了上去,竹枝碰上刀刃的声音不可思议得清脆,任二只觉得手臂一阵发麻,下一刻,手上的刀碎裂成好几片。 他不敢置信看着这一幕,怎么回事? 这是怎么回事? 这竹子怎么有这么大的威力? 不,这个女人肯定会武功,而且内力不简单。 任二震惊的看向沈卿晚,仅仅只是一招,他就认识到自己根本不可能是这个女人的对手,立马后退几步。 手上的刀只剩下刀柄,但任二吓得已经忘了,拿着一把刀柄护在身前。 “怎么回事?” 任二站在一侧问道,还没看明白发生了什么。 只看见自己的小弟连连后退。 “看到鬼了你?退什么?不是让你杀了这两个臭娘们吗?” “大哥,这女人会武功!很厉害!”任二吓得大声说道。 任一冷笑一声,并不相信手下说得厉害,只当他是追杀江无淮耗了太多功力,才产生的错觉。 “能厉害到哪里去,一个臭娘们,滚开,我来,磨磨唧唧的。”任一拿着剑冲了过来。 一个臭脚娘们,赶紧解决了返程。 “不自量力。”杏儿在一旁冷哼道。 根本不担心这几个人会不会伤到自家楼主。 碰—— 利剑迎上竹枝,那女人只是简简单单抬起手,看起来丝毫不费力。 任一拿着剑的手臂一阵发麻,不敢置信地睁大了双眼,剑身发出嗡嗡嗡的振动,下一刻,同任二一样碎成几片。 心下一惊,脸色瞬间惨白。 这个女人居然如此厉害! 他根本不是对手。 不说为了追杀耗费了大半的功力,就算是武功全盛的他也不一定是对手。 一个青楼怎么会藏着这么厉害的人? “快走!” 任一大喝一声,转身冲着院外逃去,连江无淮都来不及顾及,扔在一旁。 “想走?杀了我的人,就不要妄想着离开了。” 如同索命阎王一般冷冽的声音在几人身后响起,沈卿晚几个飞步就来到几人面前,拦住了去路。 手上依旧那根平平无奇的竹枝,但几人已经不敢轻视它了。 任一几人身体僵硬,面前的女人一身浅粉色的纱裙,披着的青丝还湿润着挂着水滴,明明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那一双眼却宛若寒潭,让他们心底发慌。 “我们把江无淮留给你,要杀要剐随你便,放我们走。” “迟了,”沈卿晚垂眸,声音中杀意不减,“杀了我的护卫,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夜色加深,晚风吹来,院内的血腥味更加浓郁了。 不到片刻的功夫,小院里又多了三具尸体。 “杏儿,让人过来将院子处理干净,将这几个人丢进乱葬岗,查一下死了几个护卫,好好让人埋葬了。” 沈卿晚吩咐道。 醉欢楼的护卫大多是沈卿晚救下的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大多是无家可归的乞丐,流民,亡命之徒,他们没有家人。 是沈卿晚给了他们一处安身之所。 “好的,杏儿这就去吩咐。” 小院里除了三具尸体,还剩下一个半死不活的男人。 沈卿晚走到男人身前蹲下,仔细端详着江无淮,身上满是伤口,手掌惨不忍睹,脸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 浓稠的血液混着头发,沾在脸上。 真丑。 ------------ 第6章 杀不了 沈卿晚冷眼看着地上躺着的江无淮,如果不是他,她那一池花费了重金好不容易寻来草药也不会废了。 让她没办法恢复功力,还引了一群人进来,杀了她的护卫。 真是该死。 沈卿晚捡起方才地上的断裂的剑柄,剑柄还剩下一半的剑刃,要他的命足够了。 握着剑刃,朝着男人胸膛狠狠的刺下去。 “去死吧。”今晚一个活口都不留。 砰! 就在剑刃触碰到江无淮的胸膛时,一道透明的屏障挡住了沈卿晚的动作。 剑刃怎么也无法再进去一丝。 沈卿晚被猛地弹开。 她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沈卿晚震惊的看着躺在地上只剩半口气的男人。 是弱水! 这个男人身上怎么会有弱水的气息? 那不是护在水渊之外侵蚀她令她重生的弱水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杏儿带人回来的时候,沈卿晚跪坐在江无淮的身侧,手里还拿着一柄残破的剑。 “楼主,不解决他吗?”杏儿问道。 “杀不了。” 沈卿晚回答,继而沉吟片刻,开口,“杏儿,将这个男人带回去,让暗阁的人查一下他的身份。” * 第二日。 阳光如期而至,醉欢楼虽然建在阜城略微偏僻的山崖下,但楼内的姑娘个顶个才艺双绝。 一早上慕名而来的客人,将三层小楼铺的热闹非凡。 沈卿晚离开内院,回到了醉欢楼里的二楼的专属厢房。 为避免别人发现异常,她在醉欢楼里也是有房间的,只是住的时间不多。 “楼主!楼主……” 门外一道急急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沈卿晚的思绪,她的目光从镜子移向门口的方向。 房间内布置的妖艳暧昧,湘帘翠幌,多了一丝勾人的意味。 精致奢侈让人不禁恍神沉沦。 房间外嬉笑声不断传来,莺莺燕燕。 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说的味道。 刚才门外的这声“楼主”指的是春楼的楼主,也就是老鸨。 沈卿晚捏着前不久配制好的一瓶“淬魂散”。 一年前她醒来时,发现原主是喝“鹤顶红”死的,当时的梳妆台前,放着一盏酒杯,酒杯旁是一个写着“鹤顶红”的瓶子,瓶口被打开,瓶里的粉末已经不见了半瓶。 淬魂散的药效比鹤顶红强数百倍,是她在发现自己喝毒药就能恢复前世容貌之后配置的。 沈卿晚随身携带毒药,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有空就会来上两口,虽会消耗功力,让她短时间内丧失自保能力,但是积累的毒素能加快她恢复前世的容貌。 好在阜城的歹徒不多,她现在的模样远远不及楼里的姑娘,没人会将注意打到她的身上。 一年前重生醒过来时,原主的身体虚弱,没有任何自保的能力,为了继续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生存下去,只好继续扮演这青楼的老鸨。 只是她没有原身的记忆,也不知是何性情。 索性也就不管了,怎么舒服怎么来。 再后来她发现这里的草药能够恢复她的功力,为了早日回到水渊,沈卿晚兢兢业业地经营青楼,赚钱收集草药。 一年的时间过去了,沈卿晚终于恢复了一丝丝的功力,同时也将这青楼治理得井井有条。 表面上是生意兴隆的青楼,实际上已经成为了西楚大陆最顶尖的情报楼,暗阁。 建立暗阁最初的目的是为了收集能够恢复功力的草药。 除了青楼里内门的姑娘,没有人知道两者之间的联系。 也没有人会想到做皮肉生意的青楼,暗地里是名扬天下的暗阁。 门外的丫鬟杏儿着急地喊着,声音急促,得不到回应,也不敢擅自推门进来。 “楼主,楼主,侯府的柳大少爷来了,春儿姑娘她们拦不住,已经朝这边走过来了,您快些想法子,姑娘们拦不住。” 侯府的柳公子? 是那个脑子疯了的要求娶她的柳文兴? 沈卿晚轻声道,“进来吧。” “怎么回事?不是已经拒绝他了吗?” 沈卿晚的声音悦耳,说话的语气利落干净。 柳文兴是庆阳侯府的大公子,是个名副其实的纨绔子弟,家里已经娶了一妻一妾,但依旧热衷逛青楼。 醉欢楼是阜城最大的青楼。 柳文兴是醉欢楼的常客,原本只是安安分分的找姑娘作陪,一个月前,不知为何竟像疯了一般不要醉欢楼的姑娘了,开始求娶醉欢楼的老鸨沈卿晚。 沈卿晚的长相并不算惊艳,也没有大多数醉欢楼内的姑娘艳丽。 没人知道这侯府大少爷发什么疯竟非要求娶沈卿晚。 放着好好的美人不要。 求娶老鸨这种事情,实属阜城内破天荒第一遭,半日的功夫,这足以骇人惊闻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阜城。 阜城内议论纷纷。 众人只当这柳大少爷魔怔了。 “柳少爷将我们派去传消息的跑腿小哥打了,说无论如何今日就要娶到楼主您,方才带了十几个护卫过来,将醉欢楼围住了,如今这柳少爷正在过来这里的路上。” 杏儿着急地说道,在得到楼主的允许之后,推开门走进来。 这一开门,杏儿就看见自家楼主手里拿着一瓶毒药,顿时吓得不知所措。 再看到那发梢变白的银发,脸色一白,猛地冲到沈卿晚跟前,将毒药夺了过去。 “楼主!您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您走了姑娘们怎么办?一个侯府公子而已,我们知道您不想嫁,他哪里配得上您?实在不行姐妹们一起做了他就是了,您可千万不要起寻死的念头……” 杏儿带着哭腔声泪俱下。 一年前沈卿晚的性情大变,当时她们看到沈卿晚时她手里也拿着一瓶毒药,如同此时一般。 从那以后沈卿晚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刚开始他们只是觉得楼主遇上了糟心的事,他们醉欢楼经营不善导致的。 再到后来,沈卿晚带着他们成立暗阁,教她们能力,让她们开启一种新的生活,从不强迫她们卖艺还是卖身。 她们慢慢意识到,如今的这个楼主已经不是她们原本的楼主了。 ------------ 第7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沈卿晚待她们极好,和之前那个苛刻她们的楼主不同,沈卿晚恩威并施,她们也是真心追随她的。 后来他们偶然间发现沈卿晚头发会变得银白,容貌也变得非常美。 与原本的沈卿晚长相完全不一样。 漂亮到恍如误入凡间的仙子,不食人间烟火,但她却又那样亲和地教导她们。 众人缄口不言,衷心追随,也不需要得知其中的缘由。 只知道这人是庇护她们的楼主。 “别哭了,我没想自杀。” “楼主,您快些将头发的颜色隐藏起来,若是被外人看到您的发色,怕是又要出什么事。”杏儿作势就要寻找染发粉,替楼主抹回黑色。 沈卿晚头发的颜色是在她恢复了一丝丝的功力之后才变回来的,因为功力微弱,所以头发和容貌维持的时间不长。 一刻钟之前,她还是自己前世的模样,是在杏儿过来前不久才变回原主的模样。 只是发梢还没完全回到黑色。 银白色的头发在这个大陆实在是太异类了,所以平时头发恢复成银白色的时候,沈卿晚都是拿墨粉涂黑掩盖住的。 “晚晚,我来看你了。”杏儿手忙脚乱地替沈卿晚染着发稍,还没抹到一半,侯府的少爷已经走到门口。 眼见着就要推门而进,杏儿赶忙开口,“柳少爷,您不要着急,等一会儿,楼主正在梳妆呢。” “无碍,晚晚什么样我都喜欢!”柳文兴说着就要推门进来。 推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杏儿被吓得手一抖,手上的墨粉掉落在地,散出一片黑。 就在门就要推开之际,沈卿晚眼疾手快的拿起一方纱巾将头发裹住。 吱呀。 门被推开。 沈卿晚正好裹好了头发,转头看去。 门口一个穿着玄色衣裳的男子走了进来,鼻梁挺拔,容貌倒也不差,年近二十的模样。 此人正是侯府柳家的大少爷,柳文兴。 困扰了沈卿晚近一个月的人。 男人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丝毫不顾及沈卿晚是否在梳妆,直接闯了进来,“晚晚,这一天不见,叫文兴好生想念啊。” “晚晚怎么这般狠的心啊,派人过来退回了我的聘礼。” “晚晚有没有想我啊?必定是如我一般想念得紧!” 柳文兴虽然嘴上说着想念,但是脸上没有一丝尊重的意思。 “柳大少爷,瞧您说的,你什么人我还不知道?我们醉欢楼这么些年你也没少来,什么样漂亮的姑娘你没见过?何必拿我打趣呢?” 沈卿晚心头不爽,实属是被恶心到了,但作为青楼的老鸨,她也需要笑脸接待。 虽说来他们醉欢楼的贵人不少,但是也不能明面上和侯府的人起冲突。 “晚晚这是说哪的话?文兴的心日月可鉴,莫要说这些不轻不重的话伤我,定是我之前让其他姑娘陪我伤到晚晚了,我发誓日后就只有晚晚一个,只爱晚晚一人。”柳文兴接着说道。 还想着上前握住沈卿晚的手,被沈卿晚不动声色地避开。 “柳少爷这又是拿我开玩笑了不是?您这么说,府上的夫人听到了不得生气过来找我不是了?”沈卿晚脸上挂着笑容,拒绝之意很明显,眼底已经染上一丝不悦了,“我所有时间都耗费在经营醉欢楼上,容貌看着也憔悴,比不得年轻貌美的小姑娘。” “晚晚这是看不起我柳文兴了?”接二连三的拒绝让柳文兴卸下了脸上的假笑,语气不悦地看向沈卿晚。 脸色说变就变。 “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青楼的老鸨,他一个侯府的大少爷亲自上门求娶,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还敢拒绝他? 求娶青楼老鸨这种丢脸的事情他还被同僚嘲笑了许久。 若不是父亲看中了醉欢楼的家底,让他过来求娶她才不会干这种有失身份的事情。 醉欢楼是阜城最大的青楼,生意红火,近些年赚了不少,很多人都在打醉欢楼的主意,他不得下手快一点? 柳文兴的本意是娶了沈卿晚之后,将醉欢楼的财产据为己有,留着醉欢楼的姑娘,再随便找个由头休了沈卿晚。 他自降身份求娶沈卿晚,本以为她会欢欢喜喜跟个狗一样跟着,没想到被直接拒绝了。 柳文兴实在是气不过。 一个青楼的老鸨,他肯娶她已经是很大的恩赐了,居然拒绝他? “柳少爷这是在威胁我吗?”沈卿晚神情不变,只是语气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凌厉。 拆下披在头上盖住头发的纱巾,此刻的头发已经恢复了正常的黑色,不需要再掩盖了。 纱巾之下的脸,虽说不上貌美,倒也干净舒适,多了一分身为醉欢楼主事的威严。 “是又如何,你不嫁也得嫁!” “呵。” 一声冷哼,杏儿心头一颤,她知道沈卿晚生气了。 沈卿晚平日里对她们挺好的,但是生气时很恐怖,没人敢招惹生气的沈卿晚。 亏她之前还以为楼主想不开,要喝毒药寻短见呢? 怎么可能? 楼主心心念念的只有赚钱买草药,又怎么会为了区区一个男人的死缠烂打寻短见? 方才一看到楼主拿着毒药,再加上这么些天楼主被扰得不耐其烦,她一慌张之下才会胡思乱想。 “杏儿,去关门,我请柳大少爷喝杯茶。” “好的,楼主。” 杏儿走出房间,将房门的关上。 房间内只剩下沈卿晚和柳文兴两人。 沈卿晚走到桌子前,拿起茶盏,慢悠悠地把茶水倒在茶杯里。 杏儿出去后,屋内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安静得只听得到倒水的声音。 “楼主,这是生气了?执意要吃罚酒是吗?” 柳文兴拿不准沈卿晚如今是什么意思。 按照往常,他作为侯府的大少爷,沈卿晚每次见了他都会好声好气的奉承着,就算对他不满也不会表现出来。 毕竟在这阜城,他们侯府就是土皇帝。 只是方才,他分明是听出了沈卿晚不悦的语气。 而且那语气,突然给他一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一定是错觉,一个小小的青楼的老鸨,怎么会有那样的气势? ------------ 第8章 算你识相 柳文兴眯着眼疑惑地看着在斟茶的沈卿晚,发梢有些凌乱,专心给他倒茶的模样,安静柔和。 模样倒是不丑,仔细端详倒也是有几分姿色。 如果不是老鸨这个让人厌恶的身份,他倒是考虑会留她安安心心做个小妾。 “柳少爷,喝杯茶,有事咱们好好商量不是。” 沈卿晚端了一杯茶,压下心中的不悦,语气平和地缓缓说道。 指尖掠过杯沿,再递给柳文兴。 “算你识相,本少爷求娶你这一段时日,已经是给足了你脸面。”柳文兴并没有注意到沈卿晚的动作,接过茶说道。 若不是醉欢楼遍及全国,又牵扯了其他达官贵人,他又怎会费这些心机来讨好沈卿晚? “柳少爷说的是,我一个青楼的老鸨何德何能能得到柳少爷的眷顾,方才只是一时受宠若惊,别家的少爷过来都是向楼主求娶姑娘的,柳少爷这直接求娶楼主,倒是把楼主吓到了。” “当真只是受宠若惊吓到了?”柳文兴疑惑反问道,似乎有些不信。 沈卿晚装模作样的轻笑一声,“当真,柳少爷您俊朗非凡,整个阜城也找不到另一个能与您相媲美的少爷,自然是欢喜的。难不成您还怀疑自己的魅力?” 言罢,似娇羞一般拿着手帕,捂住小嘴。 “那倒也是,本少爷的魅力本少爷自然是知道的,”柳文兴被夸的心情舒畅,但又想到了什么,不解地问到,“你既然心悦本少爷,为何今早将本少爷送过来的聘礼退回?莫不是在哄骗本少爷?” 沈卿晚被手帕挡住的嘴角抽了抽,心中暗自腹诽,本以为你会识趣就此作罢,毕竟被青楼老鸨当众拒婚,谁脸面上也过不去,哪料到脸皮这般厚还敢来。 心中厌恶,脸上却还陪着笑,“柳少爷这是哪里的话,我这是欲擒故纵呢。” 这一句话听得柳文兴满意了,喝了一口手中的茶,“原来如此,你也不必玩这些小把戏,本少爷不喜欢,安安心心收下聘礼嫁给本少爷就是了,能嫁给本少爷做小妾是你八辈子也修不来的福气。莫要因为自己自作聪明的小把戏而丢了这福气。” 沈卿晚:…… 什么八辈子修不来的福气,倒了八辈血霉还差不多。 “嫁与我后,你莫要出来抛头露面了,这醉欢楼交由我来打理,你这青楼老鸨的身份实在是让本少爷难堪,所以不能让你进侯府,我会在郊外给你置办一处院落,你日后好生住在那里,我哪天心情好也会去看看你。当然了,你也不要想着争宠什么的,我府内的夫人都是千金小姐,与你身份天差地别,你要时刻谨记自己什么身份,莫要给我找麻烦。” 柳文兴的心思昭之若然,这话里话外就是打她醉欢楼的主意。 沈卿晚又怎会不知? 这她还没答应什么呢,柳文兴倒开始摆谱子,谋划她的醉欢楼了。 沈卿晚皮笑肉不笑,努力克制住给他一剑封喉的冲动。 柳文兴来得大张旗鼓,她不好直接动手,若是柳文兴在她们醉欢楼出了什么事,倒是给了侯府直接查封她们的醉欢楼的机会。 所以,不着急。 沈卿晚捏紧了拳头,克制心中的怒火,语气不变,“柳少爷,这婚姻大事急不得,您也给些时间我好好准备,好好置办一番。” 至于以后有没有命来娶再说。 “嗯,也行。”柳文兴应下,他倒也不着急娶沈卿晚,既然她已经答应,这一桩事就算是定下了。 醉欢楼过不了多久就是他们侯府的囊中之物。 * 柳文兴走后,杏儿走了进来。 方才她一直守在门口,也听到了屋内两人的对话。 “楼主,您为何没有直接杀了他?为何还答应嫁给他?侯府分明就是冲着收走我们醉欢楼来的,那瓶鹤顶红不是为他准备的吗?”杏儿不解地问道。 她还以为楼主让她出去,说请柳文兴喝茶,会借机在茶里加入鹤顶红。 没料到,楼主居然没下毒还答应嫁给他!杏儿百思不得其解。 在门外听着柳文兴说着那些贬低楼主的混账话,杏儿更是差点没忍住冲进来大骂他一顿。 “不着急,他还有没有命过来娶另说。”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过来的,不能让他在醉欢楼出事。”沈卿晚缓缓坐在凳子上,朝着柳文兴离开的方向冷哼一声,随即解释道。 杏儿一愣,她倒是忘了侯府在阜城只手遮天,如果侯府大少爷在她们醉欢楼出了事,她们定不容易脱身。 “那这茶里……” “放了些让他兴奋的东西。”沈卿晚拿起一旁的鹤顶红打量着,随口吩咐道,“将这些茶盏丢掉,脏。” “好的。” 这鹤顶红不是为柳文兴准备的,用掉的半瓶药粉,是沈卿晚自己喝了。 她也是偶然间发现的,毒药对她不起作用,但是会让她短暂恢复前世的容貌。 只是维持的时间不久。 越毒的药维持的时间越久,与之相对的也会消耗她的功力。 所以她服用草药恢复功力的时候,即使误食了有毒的也不要紧,顶多就是恢复容貌消耗些功力罢了。 “楼主,这……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一听楼主要见自己,沈梨就直奔楼主的内院。 这一赶来就看到楼主旁边的房间里,住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沈梨是暗阁在姜国的主事。 一身飒爽利落的紫衣,容貌姣好。 暗阁遍布整个西楚大陆,无论是市井流民还是达官显贵都会和暗阁有所往来。 暗阁踪迹隐秘,势力盘根错节,至今为止没人知道暗阁的楼主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而醉欢楼只在姜国,沈卿晚带在姜国,她作为姜国的暗阁的主事,自然是和楼主接触最多的。 平日里有什么大事,都是她直接汇报给楼主的。 昨晚她突然接到命令,让她去查一个男人。 据杏儿的说法,那个男人闯入楼主的内院,还引来了一群追杀他的人,破坏了楼主一池金贵的药水。 ------------ 第9章 你们就当不知道 要知道温泉里面的草药可是花费了暗阁近一半的人力才收集到的。 价格昂贵不说,更重要的是,那些草药实在太罕见了。 实属难找。 沈卿晚厢房旁边的一处房间,江无淮安静地躺在床榻之上。 被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洗净了面容。 柔和的白色衣袍,褪去了昨日夜间的气势,仔细一看,这人年纪倒是不大。 额前的碎发稍稍遮挡了眉眼。 即便脸上的伤也挡不住那属于少年的风姿。 沈卿晚站在江无淮的榻前,仔细端量着。 模样倒是不错。 “查到他是谁了吗?”沈卿晚问道。 榻上的男人沉睡着,沈卿晚在旁边的软椅上坐下。 昨日她原本想要一起灭了这个男的,但是他的身上有弱水护着,她动不了手。 沈卿晚实在是好奇,这个男人到底是谁,怎么身上还有弱水。 弱水能直接吞噬肉体凡胎,就连她也是因为被弱水侵蚀才会重生在一个老鸨身上。 那个男人居然能与弱水共存。 身侧的沈梨愣了愣神,将昨晚查到的消息告诉沈卿晚:“近日凌国暗中派出了数百名暗卫来到我们姜国。从边境到阜城,凌国暗卫营的人几乎折损了大部分的人,他们每次都会在鲜有人烟的地方,所以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属下顺着他们的踪迹查到了这里,那群人就是追杀这个男人。” “凌国的人?派出这么多人大费周章抓他,是凌国内部夺权吗?”沈卿晚问道。 “不是,此人是从随国出来的。”沈梨回答。 他们查到消息,凌国的人早早在姜国的边境做好埋伏,就等着这人从随国出来落入陷阱。 “但是目前还没有查到此人的具体身份,只知道他是从随国过来的,被凌国王爷任谨行的暗卫营追杀。”沈梨如实回答。 沈卿晚看了一眼榻上的江无淮,沉思片刻。 凌国和随国是西楚大陆国力最强盛的两大国,而她们姜国只是两国中间的小国。 无论是国土面积还是兵力,都不及两国的万分之一。 能在两国之间生存,靠的就是姜国君王的奉承,会伏低做小,每年给两国上奉贡品。 能让凌国的王爷派出这样的追杀,这人的身份肯定也不简单。 沈卿晚沉吟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国的新任君王叫什么?” 三年前,随国国君突然暴毙,凌国见此机会向随国发难。 随国储君临危受命,披甲上战场,但也不敌早有准备的凌国,大军被一一击溃。 两个月的时间,凌国南下,随国城池接连丢失。 随国皇室被残杀殆尽,灭国之际,前任随王从小被送去云游历练的幺儿回国。 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带领着随国的将士一路反败为胜,夺回国土,征战北上,不仅收复故土,还将凌国边境的数座城池拿下。 凌国被打得节节溃败,此后不敢再轻易进攻随国。 “江无淮,随国新任君王叫江无淮,是上任随国国君最小的儿子。”沈梨回答。 突然意识到什么,沈梨震惊的看着床上的男子,“这……这人该不会是江无淮吧?” “嗯,应该就是他。”沈卿晚淡淡的应了一声,昨晚她是从那群追杀他的人口中听到江无淮这个名字。 怪不得昨晚会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她之前还感叹过随国新任君王小小年纪,手段了得呢。 沈梨听到回答猛然怔住,“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随国的一国之君,即便他们暗阁势力庞大,也不能轻易得罪。 沈卿晚从江无淮身上抽回视线,思忖了片刻,回答道,“你们就当不知道,听我安排。” “好。” 在两人的闲谈中,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晌午。 沈梨回到暗阁,醉欢楼照常开始营业。 没有人知道昨晚的醉欢楼后院,悄无声息地死了好几个人。 尸体被处理干净,内院的血痕完全没有迹象,温泉里的水清澈见底,冒着丝丝烟气。 一切又回到平日里的模样。 柳文兴昨天当众丢了那么大脸之后,大病了一场,现如今还躺在床上,见不得人。 * 醉欢楼的生意今日莫名的火红。 楼内似乎多了很多的生面孔,比往日热闹了不少。 杏儿跟在沈卿晚身后,两人从二楼的回廊走出,“楼主,今日楼里多了还一些看热闹的人,自昨日您模棱两可应下侯府公子之后,外面的人都好奇您的模样,故而人多了些。” 当然还有一部分已经知道了醉欢楼楼主是何模样的人,想着凑热闹看一下别人见到沈卿晚后他们失望的模样。 见沈卿晚从房间出来后,楼下的人抑制不住的看向二楼,满脸看热闹的兴奋,“哪个是沈卿晚?” 也不怪众人认不出,沈卿晚是醉欢楼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老鸨,打扮的也不似以往的老鸨一样老成。 从房间的出来的两人年纪看起来差不多,乍一看还真分辨不出来。 外面的传言越传越离谱,有人说醉欢楼的老鸨美若天仙才会迷的侯府大少爷魂不守舍做出这种荒唐的事情,也有人说长的只能算清秀,还不如醉欢楼的姑娘模样好看。 他们也只是想一睹真容。 只是没想到,来看沈卿晚的人这一聚集,居然还不少。 这一聚集,原本热闹的醉欢楼,更加吵闹了。 楼下熙熙攘攘,交头接耳声接连不断。 “沈卿晚到底是哪个啊?” “前面那个穿青衣的就是!” “看着模样顶多清雅,算不得绝美啊?怎么侯府公子迷成这样,做出这种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 “谁知道呢?许是柳文兴魔怔了呢,他昨日不是还当众尿了裤子吗?”楼下的几个男人低声说道。 “嘘!你不要命了?这种事情还敢说,昨天嘲笑柳文兴的已经被教训了。”旁边的人见好友提及侯府公子在大街上当众尿裤子的事情,吓得立马制止。 “对对对,人多眼杂,还是小心为妙,不说了不说了。” …… 楼下人声鼎沸,目光时不时瞥向二楼。 沈卿晚原本不打算出来的,只是这帮男人见不到她居然不甘心,吵嚷着,实在是烦得紧。 ------------ 第10章 各位公子可是要见我 沈卿晚并没有下一楼,靠在二楼的栏杆上,“各位公子可是要见我?” 清脆的声音响起,众人抬头望去,终是看清了传言中的人物。 这沈卿晚也不过如此。 “楼主要不要下来陪我们喝几杯啊?”楼下的一个男人玩笑道。 沈卿晚把玩着手中的珠串,幽幽述说,“可以是可以,但是你说我下去陪你,柳公子会不会生气啊,他要是知道了我怪罪于我可不要紧,要是将气撒到你身上那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沈卿晚语气平和,但其中的威胁的意思,并不难听出。 “你!”调戏沈卿晚的男人生气地甩袖,“不过就是一个老鸨,得意什么?狗仗人势!” 一旁的朋友连忙抓住他的手,拽着他就要离开醉欢楼。 “楚兄,别说了,到时候侯府怪罪,我们谁也承受不起。” 男人闻言,忍着怒意,想说却又不敢说,最终还是拂袖离开。 沈卿晚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冷哼一声,“杏儿,今晚给他点教训,别弄死了。” “好的。” 来醉欢楼凑热闹的人,只不过是想看看沈卿晚长得什么模样,可不敢真的得罪她。 众人见到了沈卿晚的模样也不再多说什么,见几人离开之后,一些凑热闹的也相继离开了。 沈卿晚冷眼看着楼下的乌合之众,脸色沉了下来。 一帮拿女人长相当作热闹看的腌臜男人。 可惜,世道如此。 “楼主,那个男人醒了。” 在醉欢楼后院看护江无淮的萍儿出来告诉沈卿晚。 醉欢楼内院,沈卿晚卧房旁边的厢房。 江无淮已经醒了。 靠坐在床榻上,身上的伤口被清理包扎了,手掌被裹了一层厚厚的纱布。 江无淮打量房间内的布局,软榻旁摆着几盆浅色的花,清淡的花香让人心旷神怡。 这里应该不是任谨行的地盘。 “你醒了?”沈卿晚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男子褪去了昨夜的凌厉,一双眸明亮干净,安安静静躺在床榻上的模样,倒有几分少年的清俊。 江无淮抬头朝门口看去,认出了是晚上那个温泉里的女子。 “是你救了我?”江无淮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可思议。 昏迷前他已经被任谨行的人抓住了,他记得最后是这个女子拦住了那些人,再后来他就被打晕了,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算是。”沈卿晚回答。 没想救,只不过杀不了而已。 后来发现他身上有弱水的气息,为找出缘由,才给他治的伤。 “多谢。”江无淮答谢,“那些追杀我的人呢?” “死了,丢乱葬岗了。” “……”江无淮沉默。 他昏迷之前,她分明也是想杀了他的,只是不知为何没有动手。 江无淮沉默半晌,似想起了什么,倏然看向沈卿晚,犹豫片刻开口道,“昨晚,抱歉。” 沈卿晚明白,他指的是闯入温泉看了她身子,还给她招惹了人进来? “我可以娶你。” 江无淮突然的话,让沈卿晚怔愣了片刻。 “你说什么?”沈卿晚凝眉,又问了一遍。 打死沈卿晚也想不到眼前这个昨晚还威胁自己出声就会死的男人,突然会冒出这句说要娶自己的这种话。 “我可以对你负责。”江无淮又重复了一遍。 女子向来注重清白,他昨夜将人看了去,也不怪她想要杀了自己。 反正他也没有妻子,既然她知道他不行,如果她想要自己负责,他也可以娶她给她一个名分。 正好用来应付大臣,省得他们时不时就想给他塞个女人。 随国才刚稳定不久,如果让大臣们知道他日后不会有子嗣,定会生出别的心思,随国皇室一脉除了他已经没有别的皇子了。 不久前他们已经开始操心他的后宫,现如今他需要一个堵住他们口的女人。 床榻上男子半躺在床上,眼神里的认真不像是看玩笑,沈卿晚关上房门走到男子面前,“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就要负责。” “我不知道。”江无淮的声音响起,语气淡淡的似乎并不在意要娶的人身份,“不过,我是从青楼里闯进来的,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应该是楼里的姑娘。 ” “你不介意吗?”沈卿晚听着江无淮的猜测挑眉道。 一般男人都会介意自己的女人在青楼待过。 在他们眼里青楼的姑娘没有尊严,就算被看光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多数时候,青楼里的姑娘是得不到尊重的。 沈卿晚很意外江无淮,一国之君,居然在猜测她是青楼姑娘的情况下还愿意说娶她这种话。 “不介意。”江无淮答道。 “笑话,你不介意我还介意呢,你配不上我。”沈卿晚冷笑一声。 “还有,你猜错了,我是醉欢楼的老鸨。” “……”江无淮似乎没有想到这个身份,愣住片刻。 老鸨,青楼的老板娘,看起来如此年轻的老板娘。 “我是青楼的老板娘,手上大把的钱任我挥霍,你一个亡命之徒,除了空有相貌,哪里配的上我?”沈卿晚冷嗤一声,并没有揭穿他的身份。 江无淮揭开被子,走到沈卿晚旁边,“如果你只想要钱,嫁给我后,我可以给你数不尽的钱,只要你做好我妻子的身份,替我保守秘密。” “……你倒是自信,”沈卿晚沉默,看着江无淮不似开玩笑的模样,“出门右拐,撒泡尿照照自己。” 她实在没想到随国君王会是这么一个性情。 她不信江无淮一个从战场上杀出来的男人 会因为看了一个女人的身子就会对她负责的人。 定是另有所图。 沈卿晚没忘今早收到的消息,眼前这个扬言要对自己负责的男人,单枪匹马杀了凌国暗卫营上百的暗卫。 “你来姜国干什么?”沈卿晚走到床边的软榻上坐下,茶几上的茶水还冒着热气,沈卿晚给自己斟了一杯。 轻微摇晃着手里的杯盏,目光微沉看向江无淮。 问的不是为什么会出现在醉欢楼,也不是为什么会被追杀,而是为什么会出现在姜国。 阜城地理条件优渥,草药盛产,又处在两大国的中央,平日来往来异国的经商的商人不少。 阜城里有凌国和随国的人并不奇怪,但是江无淮,一个新任的随国的国君出现在这里,还不带任何侍卫就很奇怪。 更何况,他的身上还有弱水的气息。 江无淮闻言,猛地抬眸看向在一旁慢条斯理把玩着手中茶水的沈卿晚,眼神中升起了警惕。 阜城可不是姜国的边境。 她是怎么知道他不是姜国的人? “你问这个干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姜国人?”男子语气提升了不少,夹着几分警惕。 ------------ 第11章 不要紧张 他目前只知道她是青楼的老鸨,这个信息还是她自己告诉他的。 一座青楼,有护卫,有机关暗室,甚至还有能力杀了追杀他的人。 着实不简单。 沈卿晚轻笑一声,垂着眼,并没有关注江无淮,修长白皙的手指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茶香清雅,沁人心脾,语气不紧不慢,“不要紧张,我对你的事情不感兴趣,暂时不杀你。” 江无淮沉默,看向沈卿晚,似乎在观察这话的真实性。 半晌开口,“那好,我出去后会派人过来给你送谢礼。” 救了他一命,江无淮自然是要派人送一些谢礼的。 沈卿晚抿了一口茶,随意地放在茶桌上,缓声道,“你暂时走不了。” “你什么意思?”江无淮质问道。 沈卿晚眼神落在他身上看了片刻,笑道,“你坏了我一池金贵的药水,自然是要赔的,不给我找完草药休想离开。” “更何况,那些追杀你的人死在我的地盘,要是他们的人追杀过来,我也好把你交出去保命不是?” 显然,沈卿晚根本没想过轻易放江无淮离开。 江无淮开口,试图讨价还价,“我回去派人给你十倍送还我破坏的草药,至于追杀我的人,我会抹去他们的痕迹,不会让人查到你这里。” “十倍?”沈卿晚起身,“你赔得起吗?” 就算他是一国之君,但她那一池的草药也不是容易找到的。 沈卿晚收起随意的表情,眼神凌厉的看向江无淮,“你真当千年寒莲,火山灯草,海底参香这么容易找到的?价值连城不说,近十年也不过出现那么一次,你凭什么敢说十倍偿还?” 那些草药可是费了她好些人手和金钱才寻来,就是为了恢复功力,哪想到被突然闯入的江无淮破坏了。 江无淮:“……” 这些稀世灵草还真是不好找,怪不得那日晚上他的伤口会恢复得那么快。 也难怪她会气得想要杀了他。 “那你想怎么样?”江无淮问的干脆利落。 “留下来给我打工,直到收集完我需要的草药为止。”沈卿晚也不拖泥带水。 已是晌午,厢房外竹叶晃动,温泉里似乎又被加入了新的草药,透着一股新的清香。 少年倚靠在床榻上,俊逸的面庞干净清冽。 眉目如星,眸光莹莹,拧着眉,似乎不满意沈卿晚的提议。 “不行,我要离开。”江无淮想也不想拒绝。 任谨行的人那般追杀他,他怎么可能什么也不做,坐以待毙? 他要早作准备,找机会杀了任谨行。 “你没有拒绝这一项选择,”沈卿晚目光不善,俯下身,用力戳了戳江无淮被纱布包裹的右手,“你现在没有任何的内力,我劝你最好看清楚如今的状况,安分的留下来。” 沈卿晚的力气不小,戳在江无淮的伤口上,鲜血透过纱布纱布浸了出来。 完全不像是一个青楼老鸨该有的模样。 眼神像是淬了冰一样寒冷。 他是疯了才会觉得她是个被看了身子就需要的负责的普通女子。 江无淮想要离开,但是如沈卿晚所言,他现下没有内力,根本逃不出去,就算侥幸逃出去了,遇上任谨行的人也不好脱身。 那就暂时待在这里养伤,日后再找机会离开。 江无淮眼眸垂下,“行,我留下。” * 又过了五日。 江无淮的外伤养的差不多了,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痂,手上的伤太重,至今还裹着纱布。 这五日里,他就只能待着醉欢楼的后院,被守着出不去。 他的房间在沈卿晚的旁边,紧挨着,院内种着各种花草,竹子。 平日里这院子里只有沈卿晚和他在。 小院不大,但布置的典雅大气。 温泉换上了新的草药,没有之前的名贵,远远闻着药香不够浓郁。 沈卿晚每日都会去泡温泉,从不间断。 不知道是不是那日他闯入过温泉的原因,沈卿晚泡温泉时也不避着他。 只是告诫他晚上不要轻易出门。 又是夜里,月色皎洁,今夜是满月,院里树影婆娑。 竹林中的温泉若隐若现。 哗啦—哗啦— 水声在寂静的夜中异常清晰。 江无淮关上窗户,回到软榻上坐下。 眸光清澈,并没有被方才不经意间看见的春光影响。 一个青楼的老鸨,受了什么伤需要每日使用名贵的药浴?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脚步声隐约响起,而后越来越近,直到来到他的门前。 门并没有栓上,沈卿晚径直来到江无淮的房间,直接推开了门。 泡完药浴后,又是一身青色的纱裙,周身水汽氤氲,青丝未干透,身上散发着草药的清香。 “用到你的时候到了。” 江无淮抬头看过去,“?” 大半夜的,眼前女子刚洗完澡,什么用到他的时候? “阜城外一里的地涯上的白参长成了,帮我取回来,在半山腰。”沈卿晚眉间微挑,吩咐道。 地涯是一处深不见底的悬崖,半山腰也就是在悬崖中间。 并不好摘。 “我没恢复功力,摘不来。”他现在没有一丝的功力,更何况手上的伤还没好,根本使不上劲。 “那又如何?”沈卿晚根本不在意,“我让你去找,你就得去找。” “……”江无淮,“你就不怕我趁机跑了?” 沈卿晚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每日晚上喝的水里被我下了淬魂散,早上的汤是解药,你要是没有及时回来,我也就不用浪费时间给你收尸。” “你!” 江无淮狠狠瞪了一眼沈卿晚,而后迅速转身离开小院。 从醉欢楼到地涯至少需要一个时辰,更不说他现在没有功力。 加上找药取药和回来的时间,根本不剩多少了。 这个女人就是想折磨死他。 沈卿晚看着江无淮远去的背影,嗤笑一声,“萍儿,跟上他,莫让他真的死在外面。” “遵命。” 萍儿是沈卿晚安排暗中看着江无淮的人,轻功很好,主要负责暗阁中的疗伤,医术了得。 江无淮身负弱水,没找到缘由之前,自然不会让他轻易死了。 “如果他不小心死了,护好自己,记得带白参回来。” “……好。” ------------ 第12章 怎么了 子时,已是阜城宵禁。 一道黑影借着黑夜,躲过巡逻的官兵出了城。 不远处,另一道身影悄无声息跟上。 已至深夜,醉欢楼内院,月色明媚如水。 江无淮离开醉欢楼已经一个时辰。 沈卿晚回到厢房,正准备睡下,敲门声响起。 醉欢楼二楼也有沈卿晚的房间,但是她大多数时候都会回到内院休息。 毕竟她需要药浴。 梨儿敲了三下,得到沈卿晚的许可后,推开门走了进来,略微喘着气,像是匆匆赶来的。 “怎么了?”沈卿晚披上一件外衣,从床榻上起身。 梨儿掌管暗阁的情报,除了沈卿晚的召见,一般情况下她是不会主动来找她的。 “楼主,侯府准备对醉欢楼出手了,就在三天后。”梨儿的的声音响起。 沈卿晚瞬间抬眸,“三天?这么快?” 梨儿继续说道,“属下已经查明,侯府去年贪墨了十万两黄金,朝廷已经有所怀疑,准备要彻查此事了,侯府平日里花销大手大脚,贪墨的那笔钱他们短时间内凑不齐,所以把主意打到了醉欢楼身上。” 十万两黄金对于姜国可不是小数目。 居然过着这么长时间等侯府花的差不多了才发现。 姜国王室真是够蠢的。 “证据收集得怎么样了?”沈卿晚问道。 梨儿拿出收集到的证据,递给沈卿晚,“这是目前收集到的证据,足够给侯府定罪了。” 姜国盛产草药,特别是他们阜城,珍稀名贵草药几乎都产自阜城。 往来阜城经手草药生意的商户都由侯府管理。 侯府利用职务之便,私自侵吞商户们上交的钱。 去年更是胆大,仗着天高皇帝远,直接贪墨了草药经营的一半利润。 本以为阜城里王城那般远,管不到这里。 谁料到,被经营草药生意的商户告发到朝廷那边,朝廷震怒,派了御史带着王令下来彻查。 侯府提前得知了消息,见实在凑不齐数额,便将主意打到醉欢楼的身上。 醉欢楼牵扯众多,他们不好直接抢夺,传出去就更是定了他们私吞银两的罪状。 只好想出勾搭醉欢楼老鸨的蠢办法。 本想着身份尊贵的侯府少爷示爱,沈卿晚会马上臣服,没想到一个月过去了,人家避之不及。 眼看着御史来到阜城的时间越发近了,侯府已经不打算慢慢磨,准备直接强取豪夺。 这病急乱投医,可把沈卿晚恶心坏了。 “御史还有多久到阜城?”沈卿晚问。 “五日。” 闻言,沈卿晚凝眉,本想着御史过来直接将罪状给到他们,也就不用再被柳文兴那家伙烦了。 没想到还有这么久,三日后柳文兴就有动作,根本来不及。 只好提前行动了。 “楼主,属下看过了,侯府府内有很多名贵的草药,在御史查抄侯府前,我们可以先收入囊中。” “好。” * 阜城城外一里,地涯。 江无淮出城后直奔地涯,没有内力动作不快,但距离不远,很快就赶到了。 难就难在,白参长在地涯的悬崖峭壁。 不难找,就是很难采摘,长在这种地方,平时也没人注意到。 周围是光秃秃的石头,几乎没有借力点,崖顶离白参所在的地方将近数十丈,江无淮右手还受着伤。 没犹豫的,江无淮跳了下去。 跟在身后的萍儿被江无淮干脆利落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在一处隐蔽的地方凑近,看到他稳稳挂在石壁之上才松了一口气。 没赔她们家楼主草药呢,可不能这么轻易死了。 啪嗒—— 身后踩在树叶上的声音响起。 很微弱,但是轻功极佳的萍儿听到了脚步声靠近。 有人过来了,那人轻功不简单。 “姑娘,方才是不是有一个男子经过这里?”谢知一从树后走了出来,问道。 谢知一是江无淮的贴身侍卫,十来天前,他跟着自家主上出来,遇上埋伏,他引走了一部分刺客。 等他解决完追杀他的刺客,就和主上走失了。 寻着蛛丝马迹,才来到阜城。 还没入城,刚才就恍惚间看到一个背影和自家主上很像。 但那人是徒步上山的,他家主上武功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不用轻功直接走上山? 带着怀疑,谢知一寻了上来。 只是,走到悬崖了也没有看见自家主上,就看到一个女子鬼鬼祟祟趴在树边看些什么。 突然出现的男子一身蓝袍,容貌俊逸,拿着一把剑,声音清隽。 “没有人,这里就只有我。”萍儿咳嗽一声否认道。 谢知一眼里带着些怀疑,“姑娘深夜不在家,出来这种荒山野岭干什么?” 已到子时,夜里寂静无人,这个姑娘一个人来到这悬崖做什么? 实在是很让人怀疑。 悬崖下江无淮还在想方法采草药,萍儿不知道眼前这个人追过来是不是为了江无淮。 是来救江无淮的,还是追杀江无淮的? 但是楼主要留下的人,谁也不能带走。 怕耽误时间,让江无淮取白参上来后两人遇上碍事,萍儿拿出袖中的手帕,瘪着嘴,满脸委屈,眼泪说来就来。 带着哭腔,“实不相瞒,小女子父亲缺钱,硬要将小女子卖给青楼,小女子不愿,一时想不开,就偷偷跑出来,想要,”话说要一半,倏然呜了一声,接着道,“想要自行了断。” 弱弱的啜泣声传来,吓得谢知一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反应。 语气不自然道,“姑,姑娘,莫要想不开,活着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萍儿掩在手帕下的嘴角抽了抽,还真是不会安慰人。 口中依旧控诉道,“小女子父母都不疼惜,为了区区一百两,就要将我卖给青楼,小女子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倒不如一了百了。” 说罢作势就要往悬崖跑去。 谢知一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赶紧上前将人拦住。 清秀亮丽的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的,实在是让人怜惜。 “姑娘,莫要想不开,我这有些钱,你拿着。”谢知一说着从怀里掏出一袋银子往萍儿手里塞。 ------------ 第13章 这可怎么使得 萍儿惊喜的睁大了双眼,眸里含着泪珠,挂在睫毛上,我见犹怜,“公子,公子这可怎么使得?” 谢知一被眼前的姑娘满脸的感激惑住,咳嗽了一声,有些结巴,“姑……姑娘,你拿着好好活着,莫要再寻死觅活了。” “嗯,多谢公子,萍儿没齿难忘,”萍儿拿着沉甸甸的钱袋子,“公子,方才我看到一个男子往山下走,不知道是不是公子要找的人?” 萍儿指着山下的方向说道,张嘴就来,“方才萍儿被公子吓了一跳,不知道公子是好人,怕您会伤害那人,就骗了公子说没看到,望公子见谅。” “无碍,那人往这边走了是吗?”谢知一指着萍儿指引的方向确认道。 “是的,往那边走了。” “多谢姑娘。”谢知一忙着找人,道谢后,顺着萍儿指引的方向寻去。 离开前还叮嘱她莫要再想不开。 月色皎洁,清风徐来,谢知一的身影渐渐隐没在黑夜。 萍儿掂了掂钱袋子的重量,还真不少。 啧,长得挺聪明的,怎么这么好骗呢? 江无淮凌冽的声音陡然在萍儿身后响起。 “你是谁?怎么在这里?” 脚步逼近,萍儿心猛地一颤,转头就看到了拿着白参的江无淮。 白色的衣袍沾染了尘土,右手因为采药愈合的伤口再度裂开,鲜血浸过纱布,红得刺眼。 伤成这样还能一声不吭地将白参采回来。 江无淮冷眼走向萍儿,手里紧紧攥着好不容易采到的草药。 方才他在悬崖下,听到有一男一女的声音,听不太清切,但似乎起了争执。 萍儿拿起手帕,不知道江无淮有没有听到她和那人说的话,软声啜泣道,“小女子方才和夫君吵架,夫君说要休了小女子,还要另娶一房,扔下小女子一人就走了。” 张嘴就开始胡说八道。 故事一套一套的。 已经被骗离开,还没了一袋钱的谢知一,不知道自己突然成了别人口中的夫君。 “大半夜不在家吵,还能避开守卫,跑到这悬崖边吵?”江无淮明显不相信。 萍儿呼吸一紧,哦呦,这人不好骗。 “小女子……”萍儿捏着手帕试图找理由。 “别装了,我在沈卿晚那里见过你。”江无淮脚步停在萍儿面前,直接戳穿。 他在小院养伤的时候,这个女人就在监视他。 轻功是不错,但也被他发现了,只是没有挑明罢了。 萍儿:“……” 无力辩解了。 “沈卿晚让你跟过来干什么?”江无淮凉凉的声音响起。 已经被识破,萍儿也不再装了,收起手帕,“楼主说让我过来保护你的安全。” 江无淮冷哼一声,这句话他就更不信了,“她是怕我死了这草药拿不回去,让你过来拿吧。” “……” 确实如此。 不好狡辩。 * 回到醉欢楼,已是第二日早上。 沈卿晚洗漱完毕,坐在小院里,院中是一棵合欢树,树影下,刚好可以乘凉。 晨曦刚刚冒出,空气凉爽清冽。 沈卿晚躺在贵妃椅上,舒适的抿了一口茶。 茶香四溢。 江无淮快步走到沈卿晚面前,将白参递给她,“药我取回来了,我的解药呢?” 江无淮和萍儿两人一前一后会回到醉欢楼的后院。 六月合欢花开得正艳。 江无淮一身白衣,沾染了尘土,右手血污混杂,左手捏着一颗白参递到沈卿晚身前。 两人避开前院,还没到醉欢楼开业的时间,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只是偶尔有醉欢楼的没见过江无淮的伙计,时不时看两眼,但见萍儿姑娘跟在他的身后便也没有过多的疑问。 许是楼主新招募的什么伙计。 虽身上狼狈,但容颜清俊,实在是惹眼。 沈卿晚接过白参,白参是恢复她的功力所需的一种草药之一,除了叶子之外通身雪白,在草药遍地的阜城也算是罕见的。 白参的主要补元气,益气生津,延年益寿。 大多长在悬崖之上,采摘起来并不容易。 即便价值千金,也是一颗难求。 “萍儿,你先回去休息,今晚再将这株白参熬成汤药。”沈卿晚吩咐道。 跟了江无淮一晚上,沈卿晚让萍儿回去好好休息。 也不问她怎么被发现的,和江无淮一同回来。 “是。” 萍儿带着白参离开。 院内又只剩下沈卿晚和江无淮两人。 “坐。”沈卿晚指着旁边的一张椅子说道。 江无淮坐下,“我的解药呢?” 又重复了一遍。 即便以最快的速度赶回醉欢楼,但是还是毒发了。 身上开始瘙痒,发红,呼吸紧促。 体内仿佛有数千万虫在搅动,难受的他冷汗直流,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撕心裂肺的痛,真不愧是淬魂散。 沈卿晚慢悠悠地拿起茶盏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江无淮,“解药在茶里。” 茶水冒着热气,显然是刚泡好不久。 像是料准了江无淮什么时候能回来一般。 江无淮接过茶,毫不迟疑地仰头一饮而尽。 热茶下肚,身上的嗜心的痛疼,慢慢缓解。 江无淮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平复着又累又痛的身体。 赶了一夜的路,跳入悬崖采药的时候,没有半分的功力,几次差点力气耗尽坠入崖底。 沈卿晚抿了一口茶,若有所思地看向江无淮,这茶里的草药能解淬魂散的毒,也有恢复功力的效果,茶香四溢,倒也好喝。 随国数百年前建立,开国皇帝持着一把剑带领军队在当时混乱无人敢管的地域,杀出一条血路,手段极其强硬,在那穷凶极恶之人汇聚的地界,建立王朝,颁布政令,此后百年,国土面积加大,国力强盛,百姓安居乐业。 三年前随凌两国大战,江无淮成为新任君王。 随国的国力空前强盛。 杏儿她们时不时也会在沈卿晚面前提及江无淮的名字,满是赞叹,天纵奇才,人人为之敬仰。 现在看来,此人的毅力也是一等一的。 淬魂散那般恐怖的毒药,竟也能硬生生忍下来,一声不吭。 沈卿晚捏着茶杯,现下院里除了她和梨儿,其他人并不知道江无淮的身份。 ------------ 第14章 你身手倒是不错 “你身手倒是不错,长在那种地方的白参你都能拿回来,”沈卿晚感叹道,“我让人去取过,但都没能取回来,你倒是厉害,受着伤没有内力还能拿到。” 这是实话,沈卿晚曾经派过护卫下去过,只是白参长得位置太陡峭了,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周围布满了湿滑的苔藓,一个晃神就能坠入深不见底的地涯。 萍儿轻功不错,倒也能下去,只是没想到这江无淮没有轻功也能取到。 江无淮瞥了沈卿晚一眼,没有回答,用性命做威胁,能不拼命采药吗? “你身手不错,以前是做什么的?那日被那些人追杀,该不会是杀手吧?”沈卿晚漫不经心地问道。 江无淮捏着茶杯的动作一顿,没有回答。 没得到回应,沈卿晚也没有生气,继续开口道,“你日后就做我的护卫吧,专门保护我的安全。” “你不是杀了追杀我的那些人吗?为何还需要我的保护?”江无淮问道。 沈卿晚极其熟练地推开此事,“哦,那晚啊,是我的护卫杀的,不是我,我不会武功,我一个青楼老鸨怎么会武功呢?不过就是找了些功夫不错的护卫罢了,现下我的护卫受伤了,你就顶替他们的位置吧。” 萍儿张嘴就来的本事深得沈卿晚亲传。 “……”江无淮明显不信。 他记得那晚沈卿晚的态度嚣张至极,根本不像是没有一点功力的人能做出的。 “不信?”沈卿晚挑眉。 “不信。” 沈卿晚嗤笑一声,把手伸到江无淮的面前,“你们习武的不都是会点医术吗?我有没有内力,你自己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她既然敢把脉象给江无淮看,自然是算准了他把不出来。 况且她的功力又不像他们的内力。 根本无法从脉象上看出来。 白皙纤细的手腕放到江无淮的身前,江无淮狐疑看向沈卿晚,随即将手搭在沈卿晚的脉搏上。 男子指尖冰冷搭在女子温热的手腕上。 医术他只会皮毛,但是把个脉看一下内力不难。 行走江湖多年,保命的知识还是有的。 指尖轻触,纤细的手腕下,脉象虚浮,无力。 不仅没有内力,还异常虚弱,像极了油尽灯枯的死脉。 江无淮震惊地抬眼,这…… 这个女人这么嚣张,居然真的没有半分内力。 “你那天晚上坏了我保命的药水,我让你当个护卫不过分吧?”沈卿晚继续道。 “……” 江无淮一时沉默,当时只当那一池药水金贵,没曾想竟是她保命用的,当下心生愧疚。 “我可以当你的护卫,”江无淮收回手,应下,随即继续道,“但是如今我的内力尽失,怕是没那个能力。” 他的内力在那晚进入温泉之后,许是池水中某种草药的抑制,他的内力现如今根本用不了。 不然也不会采个草药那般艰难。 “淬魂散能够解封禁你内力的药,不过毒性太强,所以你需要服用解药。”沈卿晚解释道。 当时给江无淮下药控制住他是一方面,淬魂散亦有恢复他内力的功效,不恢复他的内力,他怎么有能力给自己办事? 江无淮闻言似乎是不敢置信地运起内力。 果然,刚才喝了那一杯茶水之后,他的内力已经恢复了一层。 温润的内力在体内流转,江无淮慢慢吐出一口气。 “可以,我当你的护卫。” 见江无淮应下,沈卿晚收回放在他身上的目光。 晨间的风有些微凉,吹落细茸茸的合欢花,粉白色的花飘落,沈卿晚伸手接过一朵。 白皙清秀的脸上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继而瞧了一眼江无淮,笑意加深。 又诓骗了一个。 “既然是我醉欢楼的护卫,那么不管你之前是什么身份都要摒弃了,即日起你就叫沈一吧。”沈卿晚说道。 反正江无淮这个名字他现在不可能明目张胆用,等他胡诌一个还不如她先给取了。 沈一,沈卿晚身边的一个护卫的意思。 多简洁明了。 江无淮微微一怔,“好。” * 醉欢楼前院。 市井流民,达官权贵,在楼内欢声笑语,人声鼎沸。 后院有一道暗门能够直接连通她在醉欢楼二楼的厢房。 厢房内,雕花的木制屏风隔开了睡榻和案几。 沈卿晚坐在茶座前,江无淮持着一柄剑站在一旁,戴着有一副黑色的面具,遮住上半张脸。 “今晚的计划清楚了吗?”沈卿晚问道。 侯府三日后就要对她采取行动,为避免意外,侯府的草药,她要先拿到手。 今晚就要行动,潜入侯府把需要的草药搬走。 江无淮盯着沈卿晚一瞬,似有不解,“你不是没有武功吗?跟着去做什么?” “拖后腿?” 沈卿晚:“……” 梨儿是暗阁的人,情报组织的事情目前先不让江无淮知道,所以只能萍儿和他一起行动。 萍儿轻功好,负责潜入侯府制造混乱,江无淮再借机进入库房,取里面的草药。 江无淮恢复了一层功力,就算是被发现了也能还手。 不过,他要带着沈卿晚,一个累赘,难免会分心。 “你知道我要什么草药吗?你会辨别草药吗?”沈卿晚反问道。 “……”江无淮蹙眉,“为什么不让沈萍去盗,她轻功不错,又会医术。” “我们闯入库房偷东西,在密闭空间,想逃都不能及时逃走,万一被发现了多危险,我的萍儿不会武功,受伤了怎么办?”沈卿晚解释道。 江无淮敛起眉目,嗤笑一声,“你倒是对你的手下挺好。” 自己跟着进去送死也要保证手下的安全。 “没办法啊,谁让你毁了我一池的药水,我这油尽灯枯的身子没了就没了,萍儿风华正茂,大好时光可不能就这么没了。” 沈卿晚一句话,成功让江无淮闭嘴。 厢房外,又响起了脚步声,以及隐隐约约的杏儿的声音。 “柳少爷,柳少爷,您等等,奴婢先通知一下楼主……” 沈卿晚眉色一凛,那个烦人的男人又来了。 凌乱的脚步声靠近,不能此时让柳文兴看到江无淮,沈卿晚低声道,“你先躲一下。” “你的相好?”江无淮。 “滚,是今晚要偷的冤大头,躲起来,快点。”沈卿晚怒斥道。 ------------ 第15章 明日就过来迎娶你 闻言,江无淮收起剑迅速转身,一个闪身跃上房梁。 厢房内能躲的地方不多,屏风后的床榻之上自然是万万不可能的,房梁是最好的藏身之地。 居高临下,视线极佳。 下一刻,厢房门口被大力推开,柳文兴急冲冲走了进来,杏儿跟在身后。 “晚晚,准备得怎么样了?我明日就过来迎娶你。”柳文兴喘着气说道。 他们得到消息,御史距离阜城不到一百里了。 再不加紧时间控制醉欢楼的财产,再找理由填补空缺,他们就完了。 明天如果娶不到沈卿晚,他们就直接派人暗中潜入醉欢楼,将沈卿晚绑走。 “这么着急啊?”沈卿晚轻声道,摆摆手示意杏儿离开,自己处理。 “自然是想早日娶到晚晚了。”柳文兴继续道。 言罢坐在凳子上,拿起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来得太急,有些口渴。 两三杯下肚,才得以缓解。 “好啊,那我明日等着柳少爷过来。”沈卿晚声音清润温和,带着一丝笑意,不紧不慢道。 …… 柳文兴走后,江无淮从房梁上跃下。 “想不到你还挺抢手。” “是我的钱抢手,”沈卿晚嗤笑道,“侯府没一个长脑子的,目标太明显了,再说了别人贪墨金银财宝为了豢养私兵,他们倒好,吃喝玩乐。” “……” “你明日当真要嫁给他?”江无淮迟疑片刻问道。 沈卿晚直接一副你疯了的眼神看向江无淮,“我看起来有病吗?嫁给他?” 不说侯府马上就要遭殃了,就单单论柳文兴那个人哪里值得她嫁。 想想都晦气。 …… 当天晚上,三人就做好准备来到侯府。 夜黑风高,杀人越货的良道吉日。 沈萍按照计划在侯府引起混乱,趁着夜色她避开了轮值的侍卫,直接来到侯爷的寝室。 一把火烧了寝室旁的书房。 火光在夜中愈演愈烈。 “着火了!着火了!快救火!” “快救侯爷!” “快来人啊!” 骚乱的呼喊声响起,霎时间安静的侯府脚步声杂碎,为救火奔忙着。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救火和救侯爷身上,也就无暇顾及另一侧的库房。 前院热火朝天,阴暗的角落内,沈卿晚两人早已换好了夜行服就等着时机,库房的人离开他们就立马进去。 两人藏在库房外墙的一处竹林内,昏暗的月光婆娑,江无淮低头看着左顾右盼的沈卿晚。 “等会儿我抱你用轻功进去,你不要出声,我们小心些。” 来前,沈卿晚给了他一勺昨晚他去地涯摘下的白参熬成的汤药。 抠抠搜搜的。 当时他看着沈卿晚从碗里给他舀了一勺药,不是开玩笑般举在他眼前,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犹豫了片刻还是喝下了勺子里的药。 那白参能够短暂恢复他的一些功力,但他们还是要小心些,他目前的能力只能自保,倘若被发现了,带着她安全离开还是有点悬。 “不用,你管好你自己,我会轻功。”沈卿晚拒绝。 她只是不想被他知道她有武功而已,可不想被他抱着。 江无淮却满眼质疑,根本不相信沈卿晚有轻功。 “但是我不打架,要是有人发现了我们,我先跑,你负责断后,挡住他们。” “好。” 直到两人进入趁着夜色进入库房,江无淮才相信。 沈卿晚是真的有轻功,而且还不简单。 身形轻盈,步伐有序。 库房里在一处机关里,昏暗无光,只有一个出口。 如果他们被发现,怕是没那么容易脱身,所以只能快些找到需要的东西。 沈卿晚吹亮火折子,这是侯府专门放草药的库房,各种珍贵的草药被放置在匣盒中。 龙血芝,芝雪草,雪蚕…… 倒还真不少。 这都是有价无市的珍贵草药,没想到侯府的人利用权利之便偷偷贪下了。 之前听说找到这些草药还惊动了王都,姜国王室还想着拿这些草药进贡给随、凌两国。 只是后来在运送至王都的路上,被土匪劫持,草药不见踪影,负责护送的侯府次子因此命丧黄泉。 当时侯府次子尸体运回阜城之事大张旗鼓,闹得人尽皆知。 沈卿晚是亲眼看到那人的尸体的,死的已经不能再死了。 现在在这里看到这些草药,怎么还不明白。 侯爷真的狠心,用一个儿子的死撇清他的监守自盗的疑虑。 也不纠结,沈卿晚快速打开辨认着需要的草药。 不到半刻钟,沈卿晚就找到了需要的那几样,也不贪心,沈萍还在外面给他们制造混乱。 不能耽误时间,多浪费一点时间,时间就被浪费了一点。 “走。” 沈卿晚拎着手中的包裹,转身就要离开。 热。 这是江无淮此刻唯一的感觉。 烦闷的燥热陡然间侵袭全身,他感觉浑身像是被灼烧般使不上劲,眼眸被染上一丝潮红。 “你怎么了?”沈卿晚走到门口发现江无淮撑在柜子上,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 察觉到江无淮的不对劲,沈卿晚揭下他脸上的面具。 面具之下是一张带着红晕的脸,热汗从额头滴落,江无淮大口喘着粗气。 “热,好热。” 沈卿晚两步上前,扶着江无淮,伸手搭在他的脉搏上给他把脉。 脉搏强劲有力,此刻正不正常的快速跳动着。 似乎是中了合欢散一般。 冰凉的指尖搭在江无淮的手腕上,江无淮忍不住轻嗯一声。 这细微的声音在幽静的密室异常明显,沈卿晚吓得立马甩开江无淮,“不是吧大哥,你又来?” 没有了支撑,江无淮重重跌落在地上,难堪涌上心头,却又无可奈何,“抱歉。” 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你是不是中过什么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作欲火焚身的那种?”沈卿晚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江无淮,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有,之前从未有过这种状况。” 江无淮撑起身体,胸腔起伏,咬着牙闭了闭眼,捏紧的指尖刺破了掌心,还没好的手掌又沁出鲜血。 疼痛让他恢复一丝清明。 现在所处的地方可不是能让他放心的地方,他们要赶紧出去。 好在这里是药材库,沈卿晚赶紧找了几味能够清心安神的草药,捯出药汁,“喝了它。” ------------ 第16章 真是没用 江无淮缓缓睁开眼,两人靠得很近,女人淡雅清香的发香侵入,他好不容易恢复的一丝清明又重归混沌。 无意识地凑近沈卿晚。 沈卿晚微微皱着眉,男人靠近她的身体燥热得有些发抖。 什么药?这么厉害? 她是知道江无淮的毅力的,当初手掌被硬生生刺穿都没哼一声,那般重伤都能保持清明。 咻! 一道烟花声在外响起。 是沈萍放的信号,这信号的意思是侯府的火势已经得到控制,沈萍在提醒他们赶快离开。 跟前的江无淮咬着牙,浑身颤抖着。 “真是没用。”沈卿晚看着意识不清的江无淮忍不住吐槽。 本来想着带他过来有个肉盾,万一出什么意外还能把他丢出去顶锅。 没想到他就是那个意外。 谁拖谁后腿啊这是? 要不是时间来不及她真想打他一顿。 沈卿晚捏着江无淮的下巴,直接将捣好的药汁灌入他的口中。 辛辣的药汁被猝不及防灌进嘴里,呛得江无淮猛咳了几声。 也不等江无淮清醒,沈卿晚直接将装有草药的包裹挂在他的身上,揽着他的腰飞出侯府。 身形矫捷,两道身影隐入夜色,没有人发现就离开了。 …… 沈萍发出信号后就离开了侯府。 放火制造混乱的途中还不忘揍一顿柳文兴,趁着烟雾,沈萍毫不留情地把柳文兴揍得鼻青脸肿。 直到护卫过来搜救柳文兴,她才不尽兴地离开。 敢肖想她们楼主,真是不知所谓。 沈萍心情愉悦的回到醉欢楼。 醉欢楼内灯火依旧,沈萍换上了日常的纱裙,她要去找楼主汇报情况。 “姑……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沈萍在楼梯上被一个男人喊住。 谢知一满目惊疑的看着楼梯上的沈萍,似乎不敢置信这里能看到她。 他本来在街上晃悠的,突然看见一个黑衣人闯进这青楼,他跟在那黑衣人的身后进来。 醉欢楼里的姑娘看到俊俏的男子进来,还是个生客,都涌过来拦住谢知一。 一时不察,他便将人跟丢了。 好不容易从姑娘堆里脱身,目光不经意扫视青楼的环境,就在楼梯处看到了一抹眼熟的身影。 沈萍转身,看清来人。 是那个在地涯的男人。 男人穿着蓝衣,面容俊俏,脸上的呆板与这青楼格格不入,眼里是毫不掩饰的震惊。 他怎么来醉欢楼了?她可是骗了他一袋子银子呢,不能让他发现什么异常。 “我,我……”沈萍思考着,要怎么样才能圆下这个谎。 不料沈萍还没想到借口,谢知一就替她想好了理由,“我不是给你钱了吗?你爹娘还是不肯放过你把你卖进青楼了?” 啊? 沈萍略微睁大眼,立马反应过来,委屈得点点头,“嗯,已成定局,小女子已经认命了。” 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谢知一闻言满脸同情,真是可怜的姑娘,本来之前给了她一袋银子还以为能救她于水火,没想到还是没能改变被卖进青楼的命运。 那晚他给了这姑娘钱之后,就顺着她指的方向去追人,可走了好长一段路都始终看不见人影。 不知道是不是他家君上。 身上的钱全都给了那个姑娘,进来阜城后,谢知一没钱吃饭住客栈,幸好随身带着玉佩,值几个钱,找到间当铺当了一笔银子。 “姑娘,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黑衣人进入醉欢楼?”想起要事,谢知一问道。 “没看见,是不是公子看错了呢?”沈萍眨巴着眼回答得很无辜。 楼主和那位公子早就回到内院,沈萍肯定的是,谢知一看到的那个黑衣人是她。 问本人有没有看到,那当然是没有了。 “那可能就是我认错了,打扰了姑娘。”谢知一抱拳,思忖片刻又道,“姑娘,莫要困在一时的失意,日后姑娘若是出了这里,可来随国谋生,随国对女子没有这般苛刻。” 现下找到君上要紧。 他能帮的已经帮了,日后就看这姑娘自己的造化了。 沈萍闻言轻轻挑起眉头,眼角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这人傻憨傻憨的。 来随国谋生?是来而不是去。 所以这人是从随国来的。 言语倒是诚恳,除了不够聪明之外,倒也正直。 沈萍微微屈身行礼,“多谢公子教诲,小女子记下了。” …… 百里外的越城。 御史陆鸣绪带着王令赶去阜城彻查侯府柳家贪墨草药交易税银一事。 柳家祖上曾跟着先王护送贡品,前往凌国途中遇上土匪,是当时的柳家家主拼死护着先王,先王才得以安全归来。 但柳家家主却因此瞎了眼。 先王为答谢柳家家主,赐予侯爷一职,承世袭,世代掌管阜城。 后来百年间,侯府行事越发过分。 阜城本就是姜国的税收大城,近年间柳家却因气候不对,草药无法及时收成的原因,使得税银大减。 前不久更是接到侯府贪墨数十万两黄金的状纸,更别说前几天侯府将天材地宝丢失一事。 当今王上本早就对侯府看不顺眼了,这下可算逮到机会收拾了侯府。 已是深夜,驿馆早已熄灯昏暗一片,寂静得很。 驿馆里的人都睡着了。 数道黑影趁着黑夜悄然跃进驿馆。 暗阁主事沈梨带领着数十名手下将驿馆包围。 “主事,方才在他们吃的菜里面下的药现如今已经起效了,我们可以行动了。”一名黑衣人在沈梨旁边汇报。 他们早早接到通知迷晕驿馆的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根麻绳,就等着沈梨发号施令。 “绑人。” 沈梨一声令下,众人行动。 屋内出使阜城的御史包括侍卫都已经被迷药迷晕,睡得不省人事。 黑夜中,数十道身影来来往往,似乎在搬运什么东西。 第二日清晨。 陆鸣绪在晨曦中醒来,昨夜似乎睡得格外的好,没有任何梦境的打扰。 只是这腰背隐隐酸痛。 想来是保持一个姿势久了导致的。 陆鸣绪抻了抻腰身,在小院中打了一套乱七八糟的拳法之后才隐隐发现这小院似乎和刚来时有些不一样。 昨夜来到驿馆天色已是昏暗,应该只是他看错了。 稍后吃了早饭他们还是要快马加鞭赶去阜城,可不能让柳家有机会逃走。 “这位小哥,这里距离阜城还有多远?” 陆鸣绪唤停一位打扫的小哥。 那位小哥听着陆鸣绪的问话,满脸疑惑,“这里就是阜城啊。” ------------ 第17章 小哥你说笑了 “小哥你说笑了,这分明就是越城啊。”陆鸣绪不信,只以为是扫地小哥在说笑。 扫地小哥停下手中的动作,“大人,这里就是阜城的驿馆,您是不是没休息好啊?你们今日早上才到的驿馆,怎么不多休息些时辰?” 今天凌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他们一行人来到驿馆休息。 驿站的人还没睡醒,但又不敢怠慢。 过来查案的钦定的御史,他们肯定要好好招待好的。 只是怎么也不想不明白为什么这般赶时间,晚上也赶路,凌晨才过来驿馆休息。 还带了好几个箱子,十几辆马车。 今早他们一行人核实身份之后,就不允许驿馆的人靠近,安排好住店的事宜之后,就离开了。 没人敢过去打扰他们休息。 “你是说我们今天凌晨到的阜城?你可要好好说清楚,不然我定要给你们定罪!” 陆鸣绪震惊,不敢置信。 他们分明昨夜就到了越城的驿馆,早早安顿好,想着今日早早赶来阜城。 怎得一觉醒来这小哥就是这里就是阜城? 荒唐,真是荒唐! 他们怎么可能今日凌晨到? 梦里长了翅膀自己飞过来的不成? “是啊,大人,你们是今日凌晨过来的,只不过护送你们的那些侍卫有一部分已经回去了,并没有留下来住下。”扫地小哥满脸疑惑。 凌晨时候他并没有参与接待这些王城过来的大人,只是听闻一些消息。 他没见过凌晨来使的那些人。 只是想不明白,他们不是一起过来的吗,怎得这位大人一觉醒来不清不楚的,以为自己在越城呢? 定是没睡醒。 “你确定这里就是阜城的驿馆?”陆明旭已经隐隐意识到不对劲了,仍不甘心再问一次。 话语中带着深深的不安,声音颤栗。 “是的大人,这里就是阜城的驿馆,小的在这里做事这么久,怎得能这里是什么地方都认不清呢?” “……”陆鸣绪闻言身形一阵恍惚,闭上双眼,努力控制心中的不安,双手握紧,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 怪不得今早醒来腰背如此酸痛,驿馆的布景大差不差,一时没察觉,但细细看来,陆鸣绪倒真的发现不同之处。 这里真的不是越城的驿馆。 怪不得他说昨夜睡得这般沉,现在想来应该是被人下了迷药,他们这么多人,包括侍卫都毫无察觉! 何等的荒唐和恐怖。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陆鸣绪嘴里喃喃自语,大脑被震惊得一时无法运转。 恍惚间,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房间。 “大人!大人!这里是阜城?我们已经到阜城了?” 陆鸣绪刚回到房间,颤抖着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还没从巨大的震惊中缓过神,房间的门就被自己的手下推开。 进来了随行的十来个侍卫。 他们早上醒来发现自己不在当时入住的驿馆,过于震惊。 “莫不是撞鬼了?” “我方才问这里的管事,这里就是阜城。” “可我们昨夜分明到的是越城,越城距离阜城近百里呢!” “……” 众人堵在陆鸣绪的门口,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他们清楚的记得是在越城的,一觉醒来就变成了阜城。 想想都不可思议。 但是眼前的的情景却切切实实告知他们这里就是阜城,不是越城。 “我们应当是被绑过来的。” 陆鸣绪沉声道。 这一场绑架毫无声息,他们没有任何察觉,就连驿馆的人也骗过去了,如果那些人想要对他们不轨,想必现在早就身首异处。 “大人,这里有一份书信。” 有一个侍卫眼尖的看到案几上的一封书信。 书信看起来并不薄,封面写着‘阜城侯府贪墨税银证据’。 落款是暗阁。 陆鸣绪接过侍卫递过来的证据,里面是厚厚的一叠交易往来明细账单以及侯府胁迫医药商行的信件。 很详细的证据,就算他去查,也不一定能查到这般的详细。 暗阁是西楚大陆最顶尖的情报楼,来影无踪,没有人知道暗阁的内门在哪里,也没有知道的阁主是谁。 暗阁行事谨慎,根本不会留下把柄让朝廷的人查。 他们有一部分实在是离奇诡异的案件都是求助暗阁才得以破案的。 没人质疑暗阁查出的信息。 陆鸣绪捏着手里的书信,所以这应该是真的。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暗阁的人向来接单随钱,没有给够银钱是不会出手的。 甚至有时候,就算拿钱砸他们也不愿意为之查探。 但现在为什么帮他们查出消息? 那他们一夜之间到了阜城是不是也是暗阁出的手? 暗阁现在的能力已经这般恐怖了吗? 陆鸣绪只觉后背发凉,莫名的恐惧感涌上心头,不久前王上还大放厥词说要查出暗阁的据点,将暗阁为王都所用,日后就不必依附于随凌两国,受制于两国。 之前他只觉得王上有些过于自信了,就连随凌两国都查不出来,他们怎么可能查的出来? 但当时他们也是抱有一丝希望的,万一呢? 现在看来都是狗屁,想都别想了。 他们若是得罪暗阁,指不定人家哪日一生气就直接悄无声息闯入王宫,拿下王上的人头了。 陆鸣绪放下手里的书信,想必侯府的人得罪过暗阁,暗阁才会出手。 既然如此,他就承下这份好意。 “来人,去通知阜城城主,准备查抄侯府!” …… 醉欢楼内院。 江无淮幽幽在池水中醒来,温润的池水却让他感受到丝丝寒凉之意。 是池水中的药草的药效。 温泉水是流动的,所以沈卿晚每日都能换当中的草药。 泡了一夜,江无淮的手脚起了褶皱,还感觉有些发麻。 “醒了?”沈卿晚坐在温泉旁的石桌上,岸边是江无淮的衣服。 此刻沈卿晚好整以暇地端着一盏清茶,欣赏着池中的美景。 泛黄的池水中漂浮着草药,池中的场景似真似幻。 江无淮不着寸缕,发冠被解下,一头黑亮的长发如瀑布般披在雪白的后背上,发尾浸入水中。 昨夜沈卿晚揽着他回醉欢楼的途中,安神药失效,安分了不到半刻的江无淮无意识地对她动手动脚。 还是在半空中,气得沈卿晚直接将人打晕。 回到醉欢楼后,扒了他的衣服扔到这池子里。 “我衣服呢?你脱的?” ------------ 第18章 痴心妄想 江无淮只记得当时在侯府自己浑身燥热,沈卿晚给他灌药汁,再然后就记不清了。 眼下自己身上没有半片衣物,被浸在药池里。 他昨夜是中药了吗? 可是他分明没有触碰到任何不对的地方,根本没有任何重要的机会。 “痴心妄想,不是我,是楼里的护卫帮你脱的。” 沈卿晚冷哼一声,坐在石凳上慢条斯理的喝着茶。 石凳距离温泉不到一步的距离,沈卿晚坐在上方,对池水中的场景一览无余。 两人都没有看见或是被看见赤身裸体的羞涩,极为坦然,仿佛这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江无淮微微抬眸,看到不远处的沈卿晚,少女明明是青楼的老鸨,看起来却年纪不大,穿着艳丽,面容清秀寡淡,眼底却清亮得很。 他没有接触过别的青楼老鸨,但他知道寻常的老鸨根本不是这样的。 那般厉害的轻功,再加上醉欢楼内院这样精密的机关根本就不是普通的青楼能够做到的。 更何况沈卿晚人前人后两副模样。 白天在醉欢楼说话面面俱到,八面玲珑,夜晚回到内院就会换上另一副面孔。 他看不透她。 就像此时的沈卿晚,面带讥讽,扬着唇说他痴心妄想。 “你这什么表情?怎么,还不赶紧叩谢本楼主又救你一命?” 江无淮没理会沈卿晚话里话外的讽刺,毕竟昨日他曾说她跟着去只会拖后腿,现在拖后腿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完全意料之外的状况。 他怎么也会想不到,他什么都没干就发病了,到最后还要她带他回来。 “你会医术?”江无淮对上沈卿晚的眼,方才被怼也没有任何尴尬,反而十分坦然。 阜城虽生产药材,但不是所有人都会药理。 初识那日沈卿晚虽泡在药池中,他以为是她患了什么病,是郎中给她配制的药。 后来她给他下毒,她能识别草药,他犯病的时候,她知道哪些药能缓解。 江无淮很确信沈卿晚是会医术的。 “会。”沈卿晚倒也没有隐瞒,直接应下。 “那好。” “好什么……” 江无淮得到沈卿晚肯定的答案之后,直接从池水中站起身,在沈卿晚错愕的目光中上岸,弯腰拿起石桌上的衣物,不紧不慢地穿衣。 清晨的风泛着凉意,竹林飒飒作响。 沈卿晚移不开目光,一时之间看得失了神。 从水中走出的男子,白里透红的皮肤在晨光中勾勒,偶尔几道刀剑伤揭示着数次历经生死,挺拔健硕的身姿,肌理分明。 池水从发梢滴落,划过锁骨和胸膛,再向下…… 哇哦。 可惜没用了。 穿上衣物后,多了几分清冷,却又是那般蛊人。 江无淮系好腰带,对上沈卿晚毫不避讳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即喉间溢出一抹嗤笑,“你倒是不害羞,看得眼睛都不眨。” “你不也没见外?”沈卿晚从美色中回神,“再说了,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姜国最大的青楼,我是这青楼的老板,什么没见过?” “既然见多了,为何还看得这般入神?”江无淮收起笑意。 “你比他们都好看,要不要考虑做我们醉欢楼的小倌?你这样的极品,定很受欢迎。” 沈卿晚撑着下巴说道,似乎在很认真的考虑这件事。 这话一出,江无淮瞬间黑了脸,面色难看,咬着牙,“你想都不要想。” “开个玩笑。”沈卿晚轻笑一声。“你刚才问我是不是会医术想做什么?” 她是知道江无淮的身份的,让他当小倌这种事情只能想想,她只是逗逗他,本以为以他的性格是不会搭理的。 没想到把人惹生气了。 听到沈卿晚提及医术的事情,江无淮也没再纠结,侧身坐在沈卿晚的对面,“我中了什么药,为什么发作的时候像是喝了合欢散一样,能治吗?” “你这病有些古怪,目前查不出病因。”沈卿晚思忖片刻回答。 江无淮的脉象很古怪,不知道是不是受体内弱水的影响,她查不出病症。 “那我那个……能治吗?”江无淮犹豫片刻,有些尴尬地询问。 沈卿晚瞬间了然,知道他问的什么,下意识目光向下,被石桌挡住视线才收回,沉默一瞬,“目前治不了。” 声音低哑,却让江无淮听得清清楚楚,本来燃起的一点希望瞬间熄灭。 算了,他本就没有娶妻的打算,就这样吧。 …… 晌午,炽热的阳光透过天坑的缝隙落入醉欢楼的内院。 沈卿晚带着江无淮从二楼的房间的密道走出。 沈梨那边应当已经完成任务,现在就等着侯府被抄家的消息。 只是没想到,沈卿晚一从密道出来,就见沈梨拎着五花大绑的柳文兴来到她的面前。 “楼主,这家伙闯入您的房间,偷了您的银票。” 沈梨是暗阁在姜国的掌事,昨夜完成任务后本想立马去找楼主汇报,却半路被谢知一耽误了时辰。 这一进楼主在外院的卧室,就看见柳文兴鬼鬼祟祟的在房间内偷钱。 沈卿晚闻言缓步上前,走到柳文兴的面前,拿下塞在他嘴里的布,“柳少爷,怎么如此缺钱吗?竟然来偷一个老鸨的钱?” “晚晚,你听我说,我们迟早都会成亲的,现在我缺钱,你先借给我,日后我抬你为平妻。”柳文兴被沈梨压着跪在地上,狼狈不堪。 他们安排拦截御史的人不见踪影,御史提前到达,本来计划这几日过来迎娶沈卿晚,他们还有时间补篓子。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本该在越城的御史今早就到了阜城。 避开了他们所有的眼线。 现在已经查抄了侯府,陆鸣绪说如果他们能交出贪墨的银两还能保一条命,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他们哪里交的出来?那些银两早就被散尽了。 再加上昨夜侯府失火,库房里名贵的药材被偷盗,家里乱做一锅粥,根本无暇顾及。 柳文兴趁着官兵不备,偷偷溜了出来。 只有醉欢楼楼主能有那么多钱,他偷偷进来的时候沈卿晚不在房间,便生出了偷窃的念头。 没想到刚找出银票就沈梨抓了。 “晚晚,晚晚,你帮帮我,日后我定娶你为妻。” 柳文兴央求道。 沈卿晚轻笑一声,低下头居高临下的看着柳文兴,“柳公子为何如此缺钱呢,是不是贪墨的银两交不出来被御史抄家了?还是昨夜库房里的药草不见了?” 柳文兴震惊地抬头,不等他开口,沈卿晚再度说道,“是我做的,你喜欢吗?我可还记得你说过我做什么你都喜欢的,想来应该是开心的紧,你看你都激动的说不出话了。” ------------ 第19章 是你 “是你?”柳文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怎么会……你怎么知道……你不过就是一个青楼的老鸨,怎么知道这么多?” “臭娘们,我劝你还是赶紧把钱给我,不然我们柳家不会放过你的!” 柳文兴骂骂咧咧。 死到临头,还不知死活。 沈卿晚眯起眼,显然已经不悦。 沈梨听不得有人诋毁她家楼主,一见柳文兴出言不逊,直接按着他的头猛地朝地板上撞。 “碰!”“碰!”“碰!” 几乎下了死手,连续撞了好几下之后,沈梨才放手,“柳文兴,你最好看清现在是什么状况,在敢口出恶言中伤我们家楼主,我就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沈梨拎着柳文兴的脑袋,在他的耳旁冷声道。 敢在她面前诋毁他们楼主,真是不知死活。 “不……不敢了……” 柳文兴哆嗦着求饶,脑门上剧烈的疼痛吓得他全身发抖。 沈梨下手没留情,柳文兴被狠狠撞了几下之后,整张脸一片泛白,嘴唇失了血色,额头肿起一个拳头大小的包。 他怕了,他真的是怕了。 头眩晕着,没有从刚才的惊慌中回过神,柳文兴呆愣着不敢再说什么放肆的话。 生怕下一刻自己就身首异处。 柳文兴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只是一个青楼,为什么还藏着这般厉害的女人? “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我再也不敢了。”柳文兴求饶,跪在地上不断给沈卿晚磕头。 试图求沈卿晚放过自己。 既然侯府救不了了,那他要趁着御史找到他之前离开阜城。 他不想死。 沈卿晚眉心紧皱,眼神冷然显然很是不悦眼前之人的举动。 “把他交给官府。” “是。” 柳文兴这么些年来仗着侯府大少爷的身份,欺男霸女,在府城屡屡做尽坏事。 她早就想做掉他们了,放过他,不可能。 沈梨将人毒哑,再废掉他的手筋确定柳文兴不会说出醉欢楼的事情后,把他五花大绑丢在一处小巷。 阜城的人本就不满柳文兴,现如今御史来查抄,路过的阜城子民一看到柳文兴被扔在小巷,争先恐后的将人带去城主府。 柳文兴被带走的路上还试图用钱诱惑百姓,让他们放了自己,奈何嗓子被毒哑了,一开口就是,“唔唔唔唔唔唔。” ‘你个刁民,快放开本少爷!’ 柳文兴怒目圆瞪,浑身挣扎着,但是身上的疼痛过于剧烈,怎么也挣脱不开。 抓着柳文兴的男人朝着他啐了一口,“你唔个什么劲?王八羔子,当年你祸害我家妹子,用家世镇压我们,现在落到我的手里,你以为你还能逃走?” 男人并不急着将柳文兴交给御史,想着偷偷带进无人的小巷揍他一顿,以消心中多年积郁的怒气。 只是没想到还是被人发现了。 “王修,你不把畜牲交给御史,想要将人带去哪里?”那人疑惑的看着王修。 王修咬着牙,“我想打他。” “打他还用挑地方?”男人那人质疑,听得王修一愣。 然而没等王修开口,那人直接转头朝着一处吼道,“乡亲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柳文兴这畜牲在这里!” “……”王修怔愣。 下一刻浩浩荡荡的人群涌来,他们都被柳文兴欺压过,现在有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怎么会放过? 在柳文兴惊慌失措的恐惧的目光中,黑压压的拳头迎来,拳打脚踢,直到柳文兴被打的浑身抽搐,在地上奄奄一息才住手。 若不是要交给城主他们给这畜牲定罪,他们是真的想打死他。 一旁看戏的沈梨在确认柳文兴被交到御史手中才醉欢楼。 …… 侯府被查抄,柳家全员被抓入狱。 不到半个时辰,这一消息就在阜城传得沸沸扬扬,众人皆拍手称赞。 醉欢楼内院,沈卿晚小院的合欢树下。 树荫刚刚好,清风带来一阵草药的清香,沈卿晚靠在贵妃椅上,沈杏,沈梨,沈萍三人站在她的面前。 并没有避开江无淮。 江无淮站在沈卿晚旁边,给她斟茶。 沈卿晚接过江无淮递过来的茶盏,茶水冒着热气,茶香四溢,她轻轻抿了一口,舒服的眯起眼睛。 既然要江无淮做她的贴身护卫,很多东西自然避不开江无淮。 也没有避开的必要。 省得日后麻烦,她先编好故事。 “沈一,我新救下的护卫,以后就是我的贴身护卫。”沈卿晚给几人介绍江无淮。 江无淮不知道沈卿晚已经查到了他的名字,也没告诉他们,为避免麻烦,沈卿晚就让他弃了以前的名字,起名沈一。 “你们相互认识一下,日后免不了接触。”沈卿晚道。 沈梨睨了一眼沈一,眼中不悦,她掌管暗阁,是除了沈卿晚之外的三人中唯一知道江无淮真实身份的。 只是她不开心,沈一,这人不仅能跟着楼主姓,还取名一。 一是什么意思?排名第一的意思吗? 沈梨心中不舒服,“沈梨,人头落地脑袋搬家的离。” 他要是敢对楼主有什么不妥当的举动,那他们暗阁就让他脑袋搬家! “……” 沈卿晚轻咳一声,解释道,“是菠萝苹果哈密瓜的梨,她武功还行,也是我们醉欢楼的护卫之一。” “沈萍,保你平安的平,你见过的,那天和你一起去的地涯,我医术还行,头疼脑热可以找我,断手断脚也可以找我。”沈萍说道,语气亲和,不像沈梨一般咄咄逼人。 沈卿晚也没再纠正她故意说错的名,随她们吧。 “我叫沈杏,我……我什么也不会,我只会洗衣做饭,照顾楼主。”杏儿低声道。 她跟在楼主身边这么多年,同期的姑娘早早就学有所成,只有她不会武功,也学不会医术,文不成武不就。 沈卿晚拍了拍杏儿的肩膀,“不要妄自菲薄,你做的菜很好吃,就连王宫中的厨子都不一定比得上你。” 随即看着三人,指了指一旁的江无淮,“他现在没有武功,还可能会随时犯病,没什么用,你们看着点,别让他死了,我还指望他给我摘一些需要冒死才能摘的草药呢。” 江无淮:“……” 大可不必当着他的面说这些让他送死的话,不利于团结。 一番介绍下来,几人也算是认识了,沈卿晚开始赶人,“你们带他去前院逛逛,指不定哪天需要他端茶倒水。” ------------ 第20章 直到第二日卯时 醉欢楼是姜国最大的青楼,几乎遍布姜国。 早前的醉花楼是个纯粹的青楼,纸醉金迷的风月之地。 楼里的姑娘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任由当时老鸨的安排,谁出的价高就跟着谁。 甚至如果有人肯出钱,姑娘们还会被包下,除了那位客人之外不得服侍他人。 她们是有钱人的玩物,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客人,就算是心情不好,也要努力陪笑去哄客人。 客人的一句话就能决定他们的生死。 后来沈卿晚来到这里成了他们的楼主,接管醉欢楼,他们才得以喘息。 先前的楼主并不是这般好,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是同一个人的性格会变化的如此大。 像是被鬼附身一样。 改变后的沈卿晚当天就下令姜国境内的所有醉欢楼的门店停止营业。 她召集所有的主事,给她们灌输新的理念,教他们知识。 停业一个月之后,醉欢楼才重新开张。 那一个月内,醉欢楼颁布了很多新的规定,楼里的姑娘不再被强迫接客,醉欢楼有自己的私塾老师,他们空闲的时候也会去私塾学习。 礼乐诗书,琴棋书画,只要是外面有的,她们都能学。 楼主花费重金给她们 请来了女教书先生。 学成之后,她们如果不想留在醉欢楼,还能被安排到别的地方去谋生。 各行各业,异国他城。 这是楼里的姑娘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以往她们只想着争风吃醋,如何让哄好男人。 现在如今见识了更广阔的天地之后,她们便不再拘泥于这方圆之地。 江无淮跟在沈梨三人的身后,听着她们一一给他介绍醉欢楼的状况和布局。 “醉欢楼主要的迎客时间是在午后和晚上,宵禁之后想要留下的客人需要加钱,留宿的客人不能随意出入醉欢楼的客房,直到第二日卯时。” “早上是姑娘们的学习时间,醉欢楼一共有三层,一层供客人玩乐,琴棋书画,舞乐作乐都在一楼,二楼是姑娘们的房间,尽头那间是楼主的,那里也有一道暗门,没有特殊情况不要从那里出入内院,走廊后那处才是我们出入的暗门。” “不要给楼主造成麻烦。” 沈梨告诫江无淮,她们都是在另一侧暗门出入楼主的内院。 只有江无淮跟着楼主从楼主的寝室进入,沈梨有些不悦。 他刚来不知道不要紧,但现在沈梨告诉他了,省得日后打扰楼主的事情。 “好。”江无淮应下。 “三楼是姑娘们学习的地方,客人止步,上面有楼主请来的教习姑娘的先生……” 沈梨带着江无淮一一介绍醉欢楼的情况,几人走的是醉欢楼内部的通道,并没有引起客人的注意。 楼主说过,以江无淮的身份以及他的敏锐的观察力,既然她们留下他,就肯定不可能不露马脚,等着他自己去探查,倒不如早早告知他,真假参半才好隐瞒。 亭台楼阁之间是翠竹和清丽的兰花,精致玲珑的雕花贯穿整个走廊 。 江无淮跟在沈梨的身后,细细打量着醉欢楼的装饰,心中早已掀起波涛云涌。 这醉欢楼果真不同寻常。 …… 沈卿晚在内院休息,沈梨几人给江无淮介绍完醉欢楼的基础情况之后,各归其职。 江无淮戴着半截面具,在一楼的角落靠着。 醉欢楼的姑娘时不时好奇的打量着这个新来的护卫。 “小哥,你也是楼主救回来的吗?”楼内一个端茶水的姑娘见角落孤零零靠着一个护卫,上前询问。 江无淮回头,“嗯,是她救的。” 虽然在他的记忆中,沈卿晚一开始是想要杀了他的,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沈卿晚没有杀了他。 不论原因,结果就是他被沈卿晚救了。 “楼主是不是很好,我们醉欢楼大多数姑娘都是穷苦人家出生,或者是家破人亡流落至此的,当时落入青楼的时候,我们都以为自己完了,没想到遇上了楼主,给了我们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一提起沈卿晚,那姑娘就滔滔不绝。 “她待你们确实不错。” 江无淮握着剑,听着这姑娘的感慨,目光在醉欢楼里环视。 以往他见到这里的欢声笑语,只觉得是笑不从心,现在再一看,竟多了几分真实。 “春儿,我的酒呢?” “来了来了!” 和江无淮攀谈的姑娘见有人叫自己,忙着去招呼客人。 醉欢楼中央的舞台,一人垂首弹琴,琴声悠扬,在喧闹的楼里荡漾,身后是几个身着红衣的女子伴舞。 客人坐在舞台前的座椅上欣赏,红木蝶纹如意桌上摆着精致的点心,春儿端着酒过来,给客人斟酒。 桌子旁围桌着五六个男子,几人有说有笑看着舞台上的戏。 “你们听说了吗?侯府被抄家了!” “嗐,这谁不知道?阜城都传遍了,御史今早就和城主一起围了侯府。” “听说清空了侯府都对不上贪墨的税银,侯府的大少爷本来都逃走了,没想到被百姓给抓回来了,整个人哟,鼻青脸肿的惨不忍睹,城主问怎么伤成这样的,柳文兴伤了嗓子说不了话,那些百姓就一致说是柳文兴自己摔的。” “摔成这样怎么可能,这谁看不出来是被打的,只是不追究罢了。” “嗐,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挑起侯府话题的那人打断几人的谈话,望了眼四周见没人特意看着他们之后,示意几人靠拢,“听说侯爷被抓的时候不甘心,祖上御赐的免死金牌被收回后,知道自己逃不了之后,就趁着御史大人不注意给他下了毒!” “什么?御史大人中毒了?”几人震惊,面面相觑,眼中皆是不敢置信,扬起的声音担心引起别人的注意,又强行压下来。 “那现在怎么样了,解毒了吗?” “没有,阜城的郎中请遍了,都束手无策,听说那毒是侯府早年在海外抢来的剧毒,药石无医,城主急得团团转,若是让王都那边知道了,定会怪罪下来的。”那人叹了口气。 阜城是药都,盛产草药,所以百姓们对于医理比别的地方的都多。 现在阜城的郎中都束手无策,那就是真的棘手。 “城主府的人有没有请过醉欢楼的姑娘出手?”那人似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 “医馆的人都无计可施了,请青楼的姑娘做什么?死前作乐一场,开开心心的离开吗?”另一人十分不解。 再说了哪有人中毒了还见青楼的姑娘的,又不是中的合欢散。 “兄台你有所不知啊,醉欢楼有一位女医师,专门给楼里的姑娘调理身体的,医术十分了得!” ------------ 第21章 此言为真 “春儿姑娘,此言为真?醉欢楼当真有医术了得的女医?”黑色衣服的男人放下手中的酒杯,看向一旁倒酒的春儿姑娘。 春儿姑娘在醉欢楼里负责招呼前院客人,来往的客人接触的最多的就是春儿,有什么需求都会同春儿提。 眼下他们听见同伴提起醉欢楼有厉害的女医,自然是想要询问一番。 春儿放下酒壶,略微轻轻蹙了下眉,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并没有被别人看出什么异常,“不过就是给姑娘们调理身子罢了,哪里有张公子说得这般厉害?” 这事城主李昀桉不是隐瞒下来的了?怎么传出来了? 这人是如何得知的? “春儿姑娘谦虚了,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这醉欢楼的沈萍姑娘医术是相当了得,三个月前,城主中了癔症,差点死了,还是萍儿姑娘救下的。 那日我刚好在城主府,刚好看到了。” 提起这事的张公子得意洋洋的看着春儿,一副别人不知道就他知道的模样。 本来他只是刚好去城主府处理事情,没想到正好撞上城主大人犯病,城主府的管家召集了阜城内所有的名医,都无济于事。 城主陷入魔怔,口吐白沫,怎么也唤不醒,整整七天,找遍了谁有解决的办法都没用。 就在阜城的人以为城内要换个城主,阜城的下一任城主可能会被侯府的人直接任命,他们会陷入新一轮的压榨的时候,醉欢楼的姑娘沈萍突然拜访城主。 第二日,城主就清醒了,后来经过慢慢的调理,一个月后就恢复了正常。 阜城内没有人知道醉欢楼的沈萍姑娘来过城主府,这消息被城主隐瞒的很好。 若不是那日他刚好在城主府,不小心看到了,他也是不敢相信的。 阜城的人只知道醉欢楼有一位专门调理姑娘们的女医,没有人知道她的医术了得。 毕竟在以药闻名的阜城,谁的医术没有两下子,采药用药多年,他们不会治病也会看。 阜城虽然是城主李昀桉在管辖,但是侯府柳家与先王的渊源,城主府是听令于侯府的,只不过这一任的城主李昀桉是王宫那边越过侯府直接任命的。 以往的城主都直接由侯府任命,许是阜城子民怨声哀道,王城那边派了个过来。 以至于有些事情侯府受到了限制。 城主患了癔症那段时间,他们也是担惊受怕的,好不容易好过一些,若是突然没了,侯府就又直接认命了。 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王宫那边也不好直接插手。 “张公子怕不是看错了?”春儿轻笑着否认道。 “是啊,张公子莫不是看错了?这不过就是一个青楼,哪里有什么厉害的女医?”坐在一起的伙伴附和道。 若是医术了得那厉害委身于青楼,不早就名扬天下,哪里沦落在这烟花之地? 众人自是不信的。 “萍儿姑娘如此貌美,我又怎会看错?想必这事你也不知道。”那人看了一眼春儿,见同伴不信自己,有些着急,“想来也是,你一个倒水的小丫头,哪里都能够得知这些事情?” 张公子猜测,这么大的事情,城主隐瞒的如此之好,阜城内没有人露出一点风声,想必这个春儿姑娘也不知道也是理所应当的。 就在几人还在争执间,沈卿晚从二楼走下来。 几人的争执的声音不小,周围三三两两的客人都忍不住投来了不解的目光。 张公子一看到沈卿晚下楼,立马嚷嚷着要沈卿晚评评理。 “沈楼主,你说萍儿姑娘是不是医术了得,救下了城主大人? ” “是啊。”沈卿晚并没有否认。 之前受制于侯府,现在侯府没了,她们也就不用这般忌惮。 “不可能吧?沈萍姑娘若是医术了得,哪里还会待在这醉欢楼?” “就是就是,这张公子怕不是和醉欢楼通过气吧?” “若真是这般,城主大人怎么不来请人过去医治?御史在阜城出事,这罪责谁也担不下来,这若是处理不好,就得脑袋搬家了。” 众人议论纷纷,即便是在沈卿晚口中听到这消息,也是不信的。 “城主府到!” 就在众人争吵不休的时候,城主府的府兵浩浩荡荡持着剑进入醉欢楼。 带头的那人分明就是阜城城主李昀桉。 李昀桉快步走到沈卿晚面前,神情着急,双手抱拳弯腰,“沈楼主,烦请醉欢楼出手救下御史大人。” 语气焦急,很是诚恳。 先前醉欢楼出手救下自己,提出的条件就是尽最大的可能护住醉欢楼,同时也不让别人知道沈萍会医术的事情。 这段时间他都隐瞒的很好。 只是现如今情况紧急,他来不及找别的办法。 “沈楼主,恕在下冒昧,烦请沈萍姑娘快快随我回城主府救治御史,时间快来不及了。” 李昀桉弯着腰请求着。 沈卿晚扶起李昀桉,转身对着春儿道,“春儿,去请萍儿过来。” “遵命。” 不过片刻,沈萍就拎着个医药箱,跟在春儿身后走了过来。 春儿留在醉欢楼招呼客人,沈卿晚跟着沈萍前往城主府。 沈卿晚走到门口的时候,瞥了一眼在一旁抱拳看戏江无淮, “沈一,跟上。” 江无淮乖乖跟上沈卿晚的步伐。 直到几人浩浩荡荡离开了醉欢楼,众人才缓过神来,面面相觑,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我没看错吧?城主是过来请沈萍姑娘了吧?” “这般低声下气,张公子说得怕不是真的?” 张公子现在有了底气,拿起酒杯,洋洋得意,“我就说了,你们还不信,这下相信了吧?” …… 许是御史陆鸣绪中的毒过于严重,马车的速度很快。 快马加鞭下,几人很快来到了城主府。 厢房外站着十来个阜城说得上名头的医师,但通通都是满目愁容,时不时争执几句。 他们行医多年,根本没见过这样厉害的毒药。 陆鸣绪中毒不到半刻,毒素立马侵入五脏六腑,他们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查不到中了什么毒,也不知道如何对症下药。 只能拿千年人身吊着陆鸣绪的命。 一位老者拍着掌心,忧心不已,“这下如何是好,老朽自诩医术了得,行医数十载,救治病患无数,眼下却无计可施。” “听说城主大人醉欢楼请人了。”另一位医师说道。 “醉欢楼?那个青楼?真是荒唐,城主大人莫不是着急昏了头?谁中毒不去医馆去青楼请人?” “阜城有名有姓的医馆的医师都已经被请来城主府了,哪里还有什么医馆可以请?想必城主大人是病急乱投医吧。” “嗐,御史在我们阜城出事,城主也不好交代,但这去醉欢楼请人,也太儿戏了!” ------------ 第22章 这么年轻能有什么用 吵吵闹闹间,沈卿晚几人终于赶到城主府。 沈萍背着医药箱跟在城主后面小跑着进去厢房,沈卿晚则是慢慢悠悠地跟着。 围在外面无计可施的医师们,一见城主请了个如此年轻的姑娘过来,立马叹气摇摇头,“诶,这么年轻能有什么用?况且还是个姑娘?” 沈卿晚一听这话,停下了脚步,神情微微有些不悦,“能力和性别年纪有关吗?你们来这么久不也是无计可施?” 在院子里等候的着的都是阜城内有头有脸的医师,而沈萍是醉欢楼的医女,除了醉欢楼里的姑娘们,他人也不了解沈萍的医术。 沈萍是被沈卿晚在一次寻药途中捡回来的,刚捡回来时奄奄一息。 费了些时间医好之后,沈卿晚发现这姑娘在医药上有些天赋,而且是有些基础的。 所以沈卿晚便开始教习她药理。 不负她所望,沈萍天赋了得,再加上刻苦学习,短短时日就学会了别人花费了好几个月才学会的知识。 可以出师之后,沈卿晚便让沈萍专门来负责调理楼里的姑娘们。 沈卿晚当起了双手掌柜,将楼里的看病的事宜全权交由沈萍来处理。 沈萍聪慧,待人亲和,偶尔喜欢和他人吵架,时不时逗逗姑娘们。 平日里就在醉欢楼里安排姑娘们的药膳,遇上姑娘们头疼脑热也会悉心给她们调理,所以醉欢楼的姑娘都喜欢她,爱戴她。 “难道我说的不是实情吗?还是你当真以为你们一个青楼的女子可以救下他?我们这些研究医理数十载的医师都救不下来,你们又怎敢托大?” 有人认出了沈卿晚,知道她是醉欢楼的楼主,眼神里顿时布满了不屑。 眼神轻挑着看着沈卿晚,“不过一个烟花之地老鸨,竟也来此逞能?” 这一句话倒是把沈卿晚气笑了,“怎么你们就不是逞能了吗?难道你们救治好了?可若是救治好了御史,城主又怎么会来请我们?” “若不是你们无能,又怎么会需要我们?” 那人被怼的无话可说,“你!” “林老,莫要同这等小辈计较,不过就是青楼女子,见识一般,自然是不知道你在阜城的地位,您莫要气着自己。” 那人旁边的一个男人说道。 沈卿晚嗤笑一声,倒也没再生气,倒是转头朝着在一旁看戏的江无淮扬起嘴角,“别看戏了,你作为我的护卫,像这种时候要保护我,他们要是胆敢再骂我,你应该拔出你的剑放在他们的脖子上。” “懂?”沈卿晚挑挑眉。 “懂。” 下一刻,手起剑出,一柄冰凉的剑架在指责沈卿晚的男人的身上。 “谁再出言不逊,剑就在谁的脖子上,刀剑无眼,我可不保证拿不拿的稳当。”寒冷的语气再加上掌心包裹着的纱布,没人敢赌江无谁会不会突然手抖。 江无淮冷眼看着剑下的男人,刚才还在吹捧着林老,现如今已经被吓得脸色苍白,身体忍不住的颤抖。 “你……你想什么?这里可是城主府。” 沈卿晚轻笑一声,淡淡的开了口,“怕什么,又不会真的杀了你。” “沈楼主,你莫要胆大妄为,得罪了我们这些医师可不值当,谁没个头疼脑热的,别到时候找不到可以治病的地方。” 被称为林老的老者威胁道。 下一刻,江无淮的剑从之前男人的脖子上换到了林老的脖子上,“看来你不怕死啊?” 原本被架住脖子的男人没了威胁松了口气,悄悄退至一旁。 江无淮带着面具,看不清长相,但是手上的血腥气以及通身的威严,没人敢轻易得罪眼前的沈卿晚。 更何况醉欢楼里的姑娘貌美,就算只是进去听个小曲看个舞蹈也是美哉。 他们没必要得罪沈卿晚。 只是之前从未在醉欢楼见过这样的护卫,看起来比之前的护卫可怕了不少。 沈卿晚扬扬手,江无淮收回剑,退至一旁。 剑气带起一阵风,林老猝不及防的后退几步,若不是身后的医师扶了一把,险些就要跌倒在地上。 “可不要讹诈我,我还没用力。”江无淮一脸淡定的收回手中的剑。 林老从震惊中回过神,眼底怒火中烧,但又不敢有什么动作,“你,你放肆!” 沈卿晚张了张嘴,侯府没了,没了绊脚石,她今日就是过来放肆的,刚想着说些什么,厢房的门就打开了。 吱呀一声,城主推开房间的门,脸上堆着盈盈笑意。 厢房门口沈萍的身影渐渐走近,背着一个药箱。 林老冷嗤一声,“出来的这么快,想必也是救不了吧?” 进去救治的姑娘不过就是一个小姑娘,就算从小学医,小小年纪又能厉害到哪里去? 他们这些从医数十载的老骨头都无计可施,这些个小姑娘就要逞强,真是可笑。 “城主浪费这些个时间,不让我们进去打扰,指不定我们众人联手还能想出个办法,现在看来也迟了。”另一个人阴阳怪气道。 沈卿晚倒是没理会众人的阴阳怪气,只是看着沈萍,“如何了?” 她跟着沈萍过来就是为了陆鸣绪身上的毒。 她需要毒,越毒越好。 能让阜城里的医师都无计可施的毒定不简单,如果连沈萍都治不了的那就更好了。 沈卿晚给沈萍练手的机会,如果沈萍救不了,那她就出手。 “不算太难,已经解了一部分毒了,后面几日在精心调理就可以了。” 沈萍思忖片刻答道。 里面的那人中的毒她没有见过,刚开始确实有些手忙脚乱,后来想着楼主就在外面,就有了底气,放手去施救。 好在尝试了几次之后,终于找到了解毒的方法。 “黄毛丫头,竟然敢口吐狂言,我们都救不了,你竟然说解毒了?”林老不信。 沈萍皱眉,不解地看着怼她的老者,“你谁啊?你自己实力不济救不了就说别人也救不了,真相如何,你自己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在这里乱叫个什么劲?” “看我进去拆穿你。” 说着林老就厢房走了进去,留在城主府的其他医师也想跟在林老身后进去,但被城主招手让侍卫将人拦了下去。 “不要打扰陆大人休息。” 等到林老从厢房出来的后,脸色一阵青紫,手颤抖着,似乎很是不敢置信。 沈萍好笑的看着林老,“怎么样老头?自己看到了吧?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吧?” 林老沉默着没有回答,似大受打击。 一旁着急知道情况的医师们围住林老,“林老,里面情况怎么样?” 林老沉默半响,“毒确实被这姑娘解了,是我技不如人。” ------------ 第23章 这当真 林老此话一出,周围一阵吸气声。 没有人想到这个结果,那种他们前所未见过的毒,他们那么多人都束手无策的毒,竟然就这么被一个青楼女子给解开了。 说出去谁会相信? 沈卿晚似笑非笑的看着众人,原本轻蔑的脸上已经换上了震惊之色。 “这……这当真?”周围一个不敢置信的问道。 林老当下甩下脸,面色不悦,“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觉得我没有检查好还是我和他们串通一气?” 那人见林老动了怒,瞳孔一震立马稍稍恭了恭身子,没做出谦卑的姿态,“林老,您别动怒,我只是太震惊了,完全没有质疑您的意思。” 林老是他们阜城医师协会的老大,若是得罪了林老不就是等于斩断在阜城的路? 他可不能干出这种蠢事。 “楼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沈萍凑近沈卿晚,低声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沈卿晚瞳孔微缩,睨了一眼厢房的方向,“当真?” “确实如此。” 得到沈萍的回应之后,沈卿晚转身走向厢房的方向,门口的侍卫并没有拦着沈卿晚。 众人不明所以,满头雾水看着沈卿晚。 “各位医师辛苦了,今日的事情已经了结了,我让管家安排送大家回去。” 见城主开始赶人,众人也没再留下,“既然如此,那我等便告辞。” 城主见沈卿晚异常的举动也是不解,但沈卿晚做事向来不会同他说明缘由。 现下御史大人没了生命危险,他便清退医师们。 侯府的人被抓入狱之后,这阜城就归他掌管,没了侯府的约束,醉欢楼不用那么谨慎。 此次大张旗鼓去请沈萍也是得到了沈卿晚的同意。 沈卿晚走到厢房的床榻前,年轻的男人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中夹着一丝红晕,呼吸匀称。 床边是一滩黑色,黑得发绿。 方才沈萍同她说御史中的毒有些诡异,吃了她的万毒解之后立马就恢复了气息,但是不到片刻又加剧毒性发作。 后来毒药凝聚在指尖,她放出毒血才收场。 沈卿晚察觉不对劲,就立马进来,这一进来就看到原本恢复的男人,突然间呼吸急促。 脸上冒着汗,浑身不自然的抖动着。 “楼主,这……是我没有解完毒吗?”沈萍进来看到床上的情况,心中大震,着急的跑到沈卿晚旁边。 沈卿晚拉住沈萍想要再度把脉的手,从头上拆下一枚玉簪,玉簪头尖锐无比,如同一柄锐利的剑,沈卿晚抓起御史的手,轻轻划过他的指尖。 血珠很快从划破的口子溢出。 那颜色红得发绿,这毒里面泛着清香。 “蚀骨草。”沈卿晚指尖抹起一抹血珠,仔细辨认道。 蚀骨草是榜上赫赫有名的毒药之一,西楚大陆并不多见,沈卿晚找了很久都没见过这种草的踪迹。 没想到现在误打误撞遇见了。 蚀骨草毒性剧烈,一旦沾上就会迅速融入骨血,且不易察觉,并不会当下发作,可一旦发作,医石无医。 这毒融入御史的身体有一段时间了,若不是沈萍出手及时,这御史怕是已经没了。 只是沈卿晚想不明白,这庆阳侯哪里寻来的蚀骨草? “楼主!蚀骨草有剧毒,您别碰!”沈萍听到沈卿晚说的蚀骨草的名字,睁大了双眼,惊声朝着沈卿晚喊道。 面色焦急,端起一旁的水盆就要给沈卿晚洗手。 “无碍,”沈卿晚倒是不着急,任由沈萍抓着自己的手伸进水盆里清洗,偏头看向站在一旁同样着急的城主,“李昀桉,侯府的人呢?” 李昀桉愣了一下,下意识拿出一张手帕,“在牢房,御史大人还没来得及审问他们,就被下了药,现在庆阳侯府的人都被关押在牢房。” 沈萍接过手帕给沈卿晚擦干净手上的水痕。 江无淮扬眉,不动声色看着几人熟练的动作。 看来这城主和醉欢楼关系匪浅啊。 “庆阳侯下的毒萍儿已经解了一半,残留的蚀骨草的毒被压制着,目前性命无忧。”沈卿晚解释道。 “萍儿,方才你没有碰到这个人的血吧?” “没有,我嫌脏就小心了些。” 沈卿晚点点头,确认沈萍没事之后,继而不经意间看向江无淮,随口道,“也不知道我的淬魂散毒还是蚀骨草毒?” 江无淮心中莫名一寒,看着沈卿晚嘴角的古怪的笑容,越发觉得不对劲。 这女人该不会又有什么折磨他的坏主意吧? 沈卿晚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李昀桉,你们抄家的时候,有没有查到蚀骨草?” “没有。”李昀桉答。 蚀骨草是沈卿晚一直在寻找的毒药之一,所以他知道蚀骨草长得什么样子,他们查抄侯府的时候并没有发现。 不过当时御史派来的人也在,他们也不好明目张胆地私下搜。 看侯府库房的模样,那些珍藏的草药已经不见了,想必是楼主提前拿走了。 “沈一,逼问庆阳侯蚀骨草下落的事情交给你了。”沈卿晚漫不经心道。 江无淮身为一国之君,逼问人的手段想必也是有的。 她需要那毒。 江无淮闻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是在押的犯人,王城要抓拿归案的人,是你能想审问就审问的吗?” “能啊。”沈卿晚点点头,随即指着城主李昀桉,“他是我们的人,现在阜城是我们做主了。” 江无淮:“……” “李昀桉,你派人带他去牢房审问庆阳侯。” “好。” 李昀桉一身浅色长袍,容貌俊朗,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此刻站在沈卿晚旁边,看向沈卿晚的眼神异常炽热。 江无淮微微垂下双眸,黑白分明的眼睛晦暗不定,瞥了一眼沈卿晚,随后拿着剑跟侍卫离开。 是醉欢楼深藏不露还是沈卿晚和这个阜城城主关系匪浅? 厢房内。 沈卿晚坐在窗边的贵妃椅上,接过沈萍已经洗干净的玉簪,随手插回头上。 清凉的风吹入房间,吹起沈卿晚的发丝,那飞扬的发丝隐隐泛着银白色的光芒。 李昀桉疾步走至窗边,关上门窗。 “楼主,您的头发……” ------------ 第24章 李昀桉 不过是一阵清风的时间,沈卿晚的头发从发梢逐渐变得银白。 容貌也在悄然发生变化。 本来清秀的脸乍然变得让人艳羡。 弯弯的柳叶眉下是一双清亮的明眸,眸光灿若繁星,精致小巧的脸上不施粉黛,染着一丝浅浅的红,惊若天人。 银白色的长发披在肩后,肤若凝脂,吹弹可破。 如冬日暖阳,春日细雨,美得不可方物,不似人间女子。 身上普通的衣着也莫名变得高不可攀。 这不是两人第一次见到沈卿晚如此模样,但每一次见到都会被惊艳,下意识屏住呼吸,生怕这就是是一场梦境,他们动作大些,眼前之人就如同泡泡一般碎裂消失。 李昀桉呼吸一促,努力克制的表情之下,是一颗急速跳动着的心脏。 在碰到蚀骨草之后,沈卿晚就知道她会变回前世的模样,吸收的毒不多,但蚀骨草的毒素强烈,她的身体又对毒素极其敏感,这些年的积累造成她的身体一触碰毒素就会变动。 让江无淮离开去审问庆阳侯,一方面是相信他的能力,另一方面目前不想让他知道她变化后的模样,把他支开。 厢房内,沈萍和李昀桉两人目不转睛的看着沈卿晚,床上的御史睡着。 霎时间安静一瞬,李昀桉紧张得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这样的楼主实在是太美了,让人无法抗拒的美。 李昀桉也是被沈卿晚救过的人,但让他臣服于她的并不是她的容貌,而是沈卿晚行事果断,身上的能力他根本看不透。 即便是身处困境,即便当时他的病已经被王城中最厉害的药师通知无法挽救,她都能力挽狂澜,扭转局面。 他倾心于她的能力,她的品行,不仅仅只是容貌。 但他知道他们根本没有一丝可能,她是不可亵渎的存在,他只把她当做神明一般藏在心底。 毒素不多,不过片刻的功夫,沈卿晚的容貌又变回了寻常的模样。 沈萍重新打开窗户,细碎的阳光透过枝桠照进厢房内,落在沈卿晚的发丝上,泛着浅浅的光。 “李昀桉,现下阜城状况如何,你趁着御史昏迷的时间要赶紧全面掌管阜城,将阜城控制在我们的手中。”沈卿晚睨了一眼昏迷的御史,开口道。 李昀桉上前两步,“阜城已经被我掌握了八九成了,剩下的一点被王城派来的人看管着,不过不足为惧,王城那边很信任我,他们始终认为我是在为他们办事,并没有怀疑我。” 沈卿晚点点头,“做的不错。” “楼主,方才那个跟在你身边的男人,他是……?”李昀桉犹豫片刻还真是询问道。 醉欢楼不乏护卫,但是他们都是知道楼主身边向来不会跟着侍卫的,楼主神秘莫测,行踪不定,除了贴身杏儿几人,根本没有别的男人会跟着楼主如此近。 况且那通身的气势,那男人根本没有掩盖,戴着面具他又看不清此人的模样,脑海中的念头告诉他,此人绝不会简单。 “护卫,”沈卿晚开口道,见李昀桉欲言又止又补了一句,“先前我寻来的草药就是被他破坏的。” 李昀桉闻言,邹起眉头,他是知道沈卿晚所说的药何其难得,楼主虽心善,却也杀伐果断,心中不解为什么不杀了他,还把他留在身边。 但楼主行事向来不是他们能过问的。 此后的时间,李昀桉向沈卿晚汇报阜城的事务,基本了解之后,就离开城主府了。 数千里外的凌国,姜国的邻国之一。 凌国,王城,任谨行府内。 暖阳和煦的晨间,突然鸣起几声鸽子的叫声,在安静地王府内院炸响。 一只白鸽从王府外飞入,驾轻熟路地飞进内院,直达任谨行的书房。 侍卫见到传信鸽,立即走向窗台,取下鸽子腿上的信件,双手递给任谨行,“王爷,是姜国那边的来信。” 自从收到随国君王偷偷去往姜国的消息,任谨行便派暗卫营的杀手去伏击。 出动了上百名暗卫,追杀江无淮,对方不过就两个人,他们上百名暗卫,本来必赢的局面,不知为何过了月余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任谨行不信,就那两人还能逃得了他们暗卫营上百名杀手的追杀? 可怪就怪在,这么久了,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书房内,任谨行一袭绯红色的锦袍,袖口金线绣着几朵彩云,眉眼修长,相貌俊朗,双唇紧抿成线,透着一股子凌厉之气。 他站在案台前,拿着毛笔,案台之上是一幅万里江山图。 图中两只老虎分别站立于两座山头,各自为王。 栩栩如生,让人不免心生畏惧。 听到属下的话,任谨行头也没抬,“什么消息?” 侍卫展开信件,迅速浏览,脸色越看越白,颤抖着手不知该如何汇报,“王……王爷,这……” 任谨行不悦,停下手中的笔,凝眉,“说。” “江无淮进入姜国后被暗卫营围杀,十天后逃脱,此后踪迹全无,暗……暗卫营,全军覆没。”侍卫汇报的声音颤抖着,越说心中越慌,低着头不敢看王爷此时的表情。 他们引以为傲的暗卫营围剿江无淮,出动了上百人,杀不了江无淮也就算了,还被反杀全军覆没了。 “啪!” 任谨行重重摔下毛笔,“你说什么?” 黑色的墨水散落一地,侍卫被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暴怒的声音在书房中响起,吓得窗台上的白鸽颤了几颤,扬起翅膀飞离这是非之地。 “江……江无淮逃脱,暗卫营全军覆没。”侍卫小心翼翼地重复了一遍。 “一帮没用的东西!” 任谨行咬着牙,“江无淮……算你命大!” …… 阜城之内的醉欢楼后院,一道惊雷落下。 “轰隆”一声,一道身影从天而降,直接砸下,正中内院小厅,散落一地尘烟。 谢知一从一堆木头横梁中间挣扎着爬起来,脑门嗡嗡作响,身上剧痛不已。 闭着眼睛缓了好一阵才清醒过来。 一睁眼,一个女人正环抱双拳,弯着腰眯着眼睛注视着他。 “我去!”谢知一被吓了一跳,“萍……萍儿姑娘?” 沈萍眨眨眼,脸上并没有从前一般温和的笑意,开口质问他,“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语气严肃认真,带着一丝寒意。 谢知一一愣,看看沈萍又瞅瞅自己所处的环境,四周被石壁所围,精致幽香的院落仿若世外桃源。 他身上的钱花光之后还没有找到君上,只好采药卖钱,他明明记得他爬上了醉欢楼后山的悬崖峭壁。 那石壁湿滑,眼尖的他看见了一味刚好认识的名贵草药,便想着取下换钱,没曾想失足跌落,本以为他必死无疑,没想到掉到了此处。 谢知一顿了顿,指着头顶的坑顶,“我从那里掉下来的。” ------------ 第25章 你命真大 小院周围都是石壁,谢知一很确定自己就是从头上那处下来的。 地面距离头顶处的岩壁不近,若不是他轻功不错,这么高摔下来肯定东一块西一块了。 沈萍顺着谢知一指的方向看过去,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你命真大。” 天坑顶遍布各种毒药,当初沈卿晚在醉欢楼的后院发现了这个天坑,天坑的位置绝佳,安静又隐蔽。 当先就让暗门的人修建内院,此后再能进入天坑的崖顶种植了一片剧毒的毒草。 那毒草碰到就会腐蚀皮肤,不过片刻功夫就能要人命。 修建内院以来,从来没有人能够从坑顶闯入。 眼下这个男人居然毫发无损的从天坑顶落入。 沈萍不知道该夸他命大还是幸运。 “萍儿姑娘,这里是何处?”谢知一在木板瓦片堆里站起来,甩了几下摔麻了的手脚,询问道。 沈萍没有回答他,反倒是从一旁的石桌上拿起茶盏倒了一杯茶递给谢知一,“渴了吗?喝点水。” 沈萍轻声道,指尖悄悄掠过杯沿,一抹白色的粉末偷偷倒入茶杯里。 谢知一看起来没有任何怀疑,接过茶杯却没有立马喝下,幽幽道,“萍儿姑娘,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这里是哪里?你这水里加了什么?” 这里四周都是石壁,坑顶距离地面如此远,根本不可能从头顶出去。 所以一定有密道或是机关。 况且这小院修建的如此精美绝伦,好几处楼阁,看起来不像是她一个姑娘的独居之所。 这里必定是住了什么隐世的人物。 刚开始他见到萍儿姑娘是有些诧异,但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心下当即不动声色地警惕起来,直到看到她在茶杯里下药,谢知一才确认这姑娘确实不像表面一样简单。 先前在地涯,倒被她骗过去了。 谢知一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盯着沈萍,等待着她的回答。 沈萍一顿,没想到竟被他看穿了,却也没承认,“公子这是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在水里下药呢?公子这般冤枉萍儿,倒是伤了萍儿的心了。” 声音细细的,有些委屈。 “你别装了。” “公子既然不信,这茶萍儿自己喝了便是。”说罢沈萍从谢知一手里夺过茶杯,没有犹豫的喝了下去。 她有解药自然是不怕的。 “你……”谢知一显然一愣,莫非真的是他冤枉了她? 心中生起愧疚。 沈萍趁着谢知一怔愣之际,伸手一挥,一道白色的粉末散出。 谢知一被迷了眼,反应过来捂住口鼻已经来不及了,中了软筋散,不过片刻就软软瘫倒在地。 “哎呀,公子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倒下了?”沈萍装作不解道。 眼底的笑意却暴露了她。 谢知一气得闭了闭眼,这不是他第一次被这个女人骗了,不得不接受这一现实,“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别怕!”沈萍蹲下拍了拍谢知一的肩膀,安慰道,“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损坏的亭子扬起的尘埃落定,谢知一瘫倒在七零八落的木板上,身后尖锐的木板刺得他后背生疼,却没有力气移动。 身前的他一直以为人畜无害的小姑娘此刻正笑眯眯地看着他,谢知一只觉得气血攻心。 他堂堂随国君王的贴身侍卫,随国护国大将军,居然在这个小丫头片子手下落了败。 谢知一咬咬牙,刚想说什么,身后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萍儿,发生了何事?” 沈卿晚本在房中炼制草药,察觉院里动静不对,便让萍儿出来查看,见萍儿久久未回,出来查看。 原本精致的小亭散落一地,木板之上躺着一个年轻的男人。 皱起眉头,怎么又来一个男人? 自从江无淮来了之后,他们醉欢楼就不太太平。 “楼主,这人从天坑之上掉下来的,如何处置?”沈萍如实汇报。 沈卿晚蹙眉,“天坑?他命可真大。身上有钱吗?把身上的值钱的东西搜出来,然后丢乱葬岗。” “应该没钱了,先前就被我骗过一回了。”沈萍当即伸手摸了摸谢知一的衣衫,空空如也。 “你俩还见过?” “嗯,脑子不行,骗过几次。” 当事人谢知一咬着牙,闭了闭眼睛,忍住当场撅过去的冲动。 杀就杀,侮辱人算什么意思? “楼主,这人脑子不行,但是品行不错,我给他下毒,把他留下来可以吗?正好给沈一当个伙伴。”沈萍提议道。 若就这么杀了,还真挺浪费的。 沈萍只知道谢知一在找人,但她不知道江无淮的身份,也不知道谢知一找的人就是江无淮。 “也行。”沈卿晚允诺,“那人就交给你了。” 沈卿晚刚转身想走,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意识到不对的沈萍速速退开。 “碰”! 刚好掉落砸在谢知一身上,谢知一猛地呼吸一停,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来不及反驳沈萍让他留下来当护卫的话,就成了垫背的。 沈卿晚眉心打了个结,这怎么还组团跳崖呢?今日是犯了冲不成? 待看清摔下来的人之后,松了口气,是江无淮。 江无淮手中捏着一个瓶子,嘴角溢出鲜血,额头冒着冷汗,喘着粗气很是痛苦,“解……解药。” “什么解药?”沈卿晚一愣。 江无淮咬着牙,“淬魂散。” 他每日服用淬魂散,沈卿晚再给他解药,方才让他去逼问庆阳侯蚀骨草的消息,却没有给他解药。 到了药效发作的时间,他拼了命往回赶,还是来不及,硬撑着一口气才回到的醉欢楼。 “噗!”一口鲜血喷出,江无淮直翻白眼。 沈卿晚见状赶忙从口袋里掏出解药,就着石桌旁的茶水喂给江无淮,“抱歉抱歉,忘了。快喝,里面放了解药。” 江无淮已经没有力气了,任由沈卿晚扶着,一边喷着血一边喝着药。 就着血喝药。 直到解药下肚才缓解了许多。 胸前的衣襟浸满了混合着血的茶水,头发凌乱不堪,出门前意气风发的少年人,回来时却如此狼狈像个逃难的难民。 江无淮攥紧了手中的药瓶,不堪屈辱的咬咬牙,前半生他被人称为天之骄子,事事顺袒,何曾有过现下如此狼狈。 “我的蚀骨草呢?拿回来了吗?” ------------ 第26章 拿回来了 江无淮身上到处是血迹,因为屈辱而捏紧的拳头导致好不容易凝固的掌心又渗出鲜血。 衣袍泥泞脏乱到不忍直视。 “拿回来了。”江无淮将手中捏紧的药罐递给沈卿晚。 沈卿晚接过药罐,颜色和气味都对的上,是蚀骨草。 “你没碰到吧?没中蚀骨草吧?” “没有。” “那你起来吧,你快把他给压死了。”沈卿晚不忍心的看了一眼被江无淮压昏的谢知一。 “?” 江无淮下意识顺着沈卿晚眸光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脚下晕了一个男人,背对着他,看不见长什么模样。 “这人是谁?”江无淮问道。 他来到醉欢楼这几天,根本没有见过除了他之外的男人出现在后院。 按照沈卿晚的说法, 那日他引来的杀手杀光了她在内院安排的护卫,已经没有人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江无淮觉得地上趴着的男人身形有些眼熟。 “从天坑上掉下来,”沈卿晚扶起江无淮,指了指地上的人,“我打算让他做你的伙伴,一同守护醉欢楼。” “随便什么男人你都能捡回来当护卫?”江无淮脱口而出。 沈卿晚偏头不解,“?” “我的意思是你们醉欢楼不是和城主府有勾结吗?外人知道万一透露出去,你们姜国的王都那边知道了,不怕被查吗?” 江无淮也不知道心中为何莫名出现一丝不爽,但很快压下去,说出自己的担忧。 沈卿晚关注的点却偏了,“什么叫勾结?李昀桉已经是我们醉欢楼的人了。” 自从救下李昀桉之后,他就加入醉欢楼了。 完全算不上勾结。 不然举报庆阳侯府哪里这么容易? 江无淮:“……” 你的人可真多。 “楼主,这人如何处理?”沈萍见两人有斗嘴的趋势,无人搭理地上昏迷不醒的男人,岔开话题。 “带去养伤,醒来后跟着沈一。”沈卿晚指了指江无淮。 “好。”沈萍点点头。 随即拉起趴在地上的谢知一,原本趴在地上的男人随着沈萍的动作,露出了沾上了尘土的脸,脸上有几道被木屑划伤的血痕,但不影响江无淮立马认出了此人。 谢知一! 是他的贴身侍卫,他们随国的镇国大将军。 江无淮瞳孔一阵收缩,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谢知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不是追查他的踪迹追到了醉欢楼?如今狼狈的模样又是为何? 江无淮怎么也想不通,他和谢知一两人向来被人捧到天上的人物,怎地一到醉欢楼就如此狼狈。 看的出神,倏地,耳边传来一声低笑,“怎么?看这么久,你认识啊?” 沈卿晚扬扬眉看着江无淮。 “这人是来阜城找人的,该不会找的是你吧?”沈萍想起那日在地涯谢知一说的话,问道。 这两人都是外来人员,沈萍怀疑。 “是我同伴。”江无淮没有否认。 既然谢知一还要留在这里,那么他和谢知一就定会有接触,况且沈卿晚还把谢知一安排给他带着。 装作不熟,难免露出马脚。 “那你俩可真像,都喜欢从天而降,一个坏了我药水,一个坏了我亭子。都留下来做苦力吧。”沈卿晚道。 当初沈梨在暗阁查到资料里,江无淮带着一个贴身侍卫出来,想必这个人就是谢知一了。 沈卿晚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指了指被沈萍拽着的谢知一,“那他叫沈两吧。” “沈两?哪个两?为什么他的名字就起的这么好听,我的就这么随便?” “一两二三的两,你觉得好听可以跟他换。”沈卿晚无所谓。 沈萍一脸扭曲的看着江无淮,哪里好听了?继而低声嘀咕道,“为什么是两不是二。” “随便吧,下一个叫二也行。” “……” 沈萍和江无淮两人齐齐闭嘴。 …… 许是江无淮砸得太猛,谢知一沉睡了好一段时间。 庆阳侯被捕,阜城一番哄闹过去,又恢复平静。 御史陆鸣绪的毒在沈萍的调理之下已经有所缓解,不过还是要每个月服用醉欢楼的丹药。 陆鸣绪不知道解药其实是沈卿晚炼制出来的,便将所有的功劳归到一直给他把脉的沈萍身上。 自从知道沈萍来自青楼,他数次提出给沈萍赎身,想把沈萍解救出来。 奈何沈萍不愿意,屡次婉拒。 不过自御史中毒被救之后,沈萍神医的身份响彻整个阜城,醉欢楼再次出现在众人口中不再是哪个哪个姑娘何等绝色。 这段时间,前来醉欢楼的客人不仅仅是寻花问柳,还混着不少想要拜见沈萍的人,或是寻医问药。 沈卿晚趁此机会,给醉欢楼分出一处阁楼,取名济世堂。 取救济世人之意。 楼里在医药方面有天赋的姑娘不用再斟茶倒酒,卖艺赔笑,直接从医,由沈萍坐镇。 本来前往济世堂的客人都是冲着沈萍去的,但除非重大疾病,沈萍几乎不出手,客人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让别的姑娘诊治。 没想到一段时间下来,阜城的人发现这里姑娘的医术不弱于外面的医师,甚至态度更好,疗效更佳。 一传十十传百,醉欢楼开设的济世堂的名声就传出去了。 霎时间又是一阵轰动,毕竟谁也想不到,一个青楼竟能藏龙卧虎。 不过短短数日的时间,醉欢楼就改头换面,看得江无淮一阵震惊。 这沈卿晚果然是个人物。 济世堂刚开设的时候有外面医馆的人来闹事,但都被江无淮一柄长剑给吓退了。 即便是有打手上场,也不够江无淮几剑的功夫。 好歹是随国数一数二的人物,即便江无淮内力丧失后才恢复了一些,但对付这些小喽啰,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碍于江无淮的武力威压,这一事便也平静下来。 仅凭一柄寒光凛凛的长剑,一副银白色的面具遮脸,如同杀神一般护住醉欢楼。 即便不知道江无淮什么模样,楼里的姑娘和打杂的小伙计都对他崇拜不已。 空闲时间时不时就会上去搭上一两句话,奈何江无淮问十答一,随便应付过去。 后来熟络之后,楼里的人纠结怎么称呼江无淮更亲切,叫沈哥吧,楼里都是姓沈的,不合适,指不定哪个沈哥,便一致决定叫“一哥。” 醉欢楼一哥,沈一。 也就是江无淮。 “一哥,午饭时间到了,一块吃饭吗?” “一哥,你那个兄弟可真能睡,都这么些天了还不醒。” “一哥……” 江无淮:“……” 原先江无淮还挺抗拒这个称呼的,但始终纠正不过来,便不再做无效的抵抗了。 ------------ 第27章 这个女人脑子坏掉了吧 “沈萍这个女人脑子坏掉了吧?明明有这么好的医术,林老都邀请她去咱们阜城的药师协会她都不肯去。” “对啊,待在青楼有什么好的,总归名声不好听。” “我倒是听说这沈萍的医术是沈卿晚教的,你们说那沈卿晚是不是医术更加了得?” “你怕不是疯了?沈卿晚若是拥着如此厉害的医术,怎么还当这小小的青楼楼主?” “……” 又一日午后,醉欢楼熙熙攘攘。 济世堂已经开得有模有样,来往的客人络绎不绝。 但也难免有些闲言碎语落入沈卿晚的耳中。 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沈卿晚靠在二楼的走廊的一处角落,侧耳倾听着。 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并不在意楼下的男人如何讨论自己。 江无淮站在沈卿晚的旁边,双手环抱在胸前,看向她的眼神很是不解。 虽说他是醉欢楼的护卫,但其实主要还是为沈卿晚采药,闲来无事也会待在沈卿晚身边。 江无淮看着沈卿晚的侧脸,突然开口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当青楼的老板?为什么不做普通的生意人?或是做个医师?我看你的医术很好。” “我选择不了我的身份。”沈卿晚敛眸,“做个自由自在的楼主也挺好的,有这么多陪伴我的家人。” 她一睁眼就是这醉欢楼的老鸨,先前她也以为这青楼是让女子受苦难的地方,她起过解散醉欢楼的念头。 但很快她就明白了,这些习惯了依附男人的女子,没有生存技能,是活不下去的。 让女子陷入深渊无法自拔的不是青楼,而是这个吃人的社会对女子的苛刻。 所以她没有解散醉欢楼。 也没有离开醉欢楼,选择留下来教习她们谋生的能力,再加上她需要寻草药,这是个很好的方式。 江无淮沉默,莫名说了一句,“我也选择不了我的身份。” 他也选择不了自己的身份,先前有父亲兄长在前撑着,他得以四处游历,后来凌国来犯,随国皇室只剩下他。 当时前来请他回去的是父亲身边的贴身侍从,跟了他父亲几十年。 他说他是他们随国的希望,那是他们祖祖辈辈守护的江山,不能让随国的百姓流离失所。 江无淮原本只想着跟在师父的身边修行,但看到来请他回随国的那人,脸上布满了纵横的皱纹,头发灰白,手颤抖着似乎经历了万千的沧桑。 上一次见面那人还是腰背挺直,中气十足,不过半年的时间就已经佝偻着。 江无淮心下不忍,再加上师父也劝他,他便回来了。 “回去吧,红尘事未了,便不要回来了。” 此后,他再苦再难也没有回去过那处。 前不久之所以过来姜国,就是因为听说姜国出现了能够解百毒的灵草,便想来碰碰运气。 没想到灵草没有找到,差点被任谨行的暗卫营追杀致死。 “我朋友什么时候能醒?”江无淮走到沈卿晚身侧。 谢知一已经足足沉睡了近十天了,若不是相信沈萍的医术,他都要怀疑吃错药了。 “今早已经醒了,”沈卿晚答,“你在醉欢楼看门的时候,他就醒过来了,不过似乎是和萍儿起了什么冲突,两人打了一架,你朋友伤还没好,又被萍儿打晕了。” “……” “不过没事,估计一会就能清醒过来,你去告诉他,他已经被卖身了,让他老实点,不然毒药伺候。” 沈卿晚语气淡淡,眉眼间带着笑意,说出的话却带着威胁之意不容忽视。 “……好。” 御史的毒得到缓解之后,没几天就将庆阳侯等一群人羁押回王都。 阜城彻底交由城主李昀桉管理。 柳文兴被押走的那天,沈卿晚还带着杏儿去看了场热闹。 “啧啧啧,真惨,罪有应得。” 沈卿晚坐在路旁的茶楼里,看着柳文兴狼狈的模样,摇摇扇子。 柳文兴强抢民女,柳家贪污税银,坏事做尽惹了众怒,路旁被堵的水泄不通,众人手中拿着烂菜叶臭鸡蛋,叫骂着砸向牢车里的柳家人。 如同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 柳文兴被毒哑了嗓子,即便看到了一旁笑逐颜开的沈卿晚,也有口难说,只能嗯啊着,胡乱的挣扎。 “吵什么?安静!” 只见“啪”的一声脆响,走在牢车旁边的侍卫狠狠的给了柳文兴一鞭子。 这一鞭痛得柳文兴滚作一团,无力再反抗,只能恶狠狠的瞪着沈卿晚的方向。 “瞪我?”沈卿晚冷哼一声,“杏儿,瞪回去。” 杏儿闻言立马叉着腰,朝着柳文兴的方向怒目圆瞪,气得柳文兴当场晕了过去。 切,就这? 杏儿不屑的嗤笑一声,“得罪人之前也不睁开眼睛看看,得不得罪得起,坏事做尽,罪有应得。” …… 谢知一醒来,想起不久前被沈萍拿捣药棍敲晕就觉得十分的恼怒,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就要去找沈萍找回场子。 他可是随国的镇国大将军,居然被一个小小的女子给打晕了,太丢脸了! 一抬头,没想到在一旁的梨花吉祥桌前看到了自家的君上,当即愣住。 “君……君上?” 说着就要爬下床给江无淮行礼。 江无淮按住谢知一的动作,“行了,好好躺着。” “君上,我找您找得好苦啊,您这段时间去了哪里?有没有受伤?”谢知一着急道。 当时暗卫营的杀手这般多,他虽引开了部分杀手,但大部分都在君上那处。 再次见到江无淮,谢知一后怕不已,生怕君上出了什么万一。 江无淮被喋喋不休吵得头疼,这里是沈卿晚的地盘,怕被谢知一不小心说漏嘴,直接一巴掌甩在谢知一的头上,“闭嘴,你先别说话。” 张了张嘴还想哭诉的谢知一,被打的一懵,止住了动作,有些疑惑,“怎,怎么了?” 江无淮眸子轻飘飘扫过他,直截了当开始解释,“这里是青楼,我武功尽失还没有恢复,目前在这里做护卫。” 听到自家君上在青楼做护卫,谢知一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我现在叫沈一,你叫沈两,是醉欢楼楼主起的名字,我们只是来姜国探亲的,不要暴露身份。”江无淮继续解释。 “懂了吗?” “懂了。”谢知一嘴上答应着,却还是疑惑不解,“您为何不离开,留在这里青楼做什么?” “我被下毒了,走不了。”江无淮又回到桌子前坐下。 “下毒?君上您没事吧?这醉欢楼的人真是大胆!待我找到解药,再处理了他们!”谢知一听到江无淮中了毒,瞬间苍白了脸色。 “无碍,是我欠她的。任谨行的人肯定还在找我们的踪迹,我们不能暴露,留在这里恢复功力再做打算。” “遵命。” ------------ 第28章 他醒了 沈萍给谢知一安排的住处在外院,和醉欢楼男伙计一个院落。 顺着走廊,江无淮将人带到沈卿晚在外院的卧房。 跟着一路,谢知一也大致了解了醉欢楼的结构,心里也算有了个数。 “楼主,他醒了。” 江无淮敲了敲沈卿晚的房门。 为了方便,他也跟着别人叫沈卿晚楼主。 “进。” 沈卿晚打眼看了几下谢知一,脸上细碎的伤痕根本不影响面貌,俊俏硬朗,“长得还不错,怪不得萍儿舍不得把你丢到乱葬岗。” “……” “往后你便跟着沈一,你叫沈两,白天给我在醉欢楼做护卫,晚上给我去修亭子,直到修好为止。”沈卿晚漫不经心道。 江无淮却不同意,“不行,你晚上泡温泉,男女授受不亲。” “我是变态吗?专门挑他过来修理亭子的时间洗澡?”这话沈卿晚一听就不乐意了。 说得好像她想占什么便宜似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话这么多,那你修。” “不可能。”江无淮想也没想拒绝,白天让他看门,晚上让他出去采药,当他是石头吗,不用休息的? “那你咋呼个什么劲,”沈卿晚白了一眼江无淮,“算了,我明天找人修好,不用你们了,省得修得乱七八糟的。” 沈卿晚说完这些话之后,江无淮明显松了一口气,心中那股莫名其妙的别扭劲消失。 谢知一默默站在一旁不敢打扰自家君上,君上好像对这个女人格外在意。 处处反驳她的话,想来也是很不满这个醉欢楼楼主的行为,只是碍于被下了毒无法反抗。 君上应该是很讨厌她的。 他得找机会找到这个女人的把柄,从虎口中救下君上。 …… 沈卿晚去城主府的次数并不多,但是来过几次,也算是门清。 自从那日醉欢楼的沈萍救下御史之后,醉欢楼前往城主府便不用再遮遮掩掩。 醉欢楼的马车进入城主府。 城主的母亲生了病,是在王都那边带过来的病根,在阜城见了很多的医师都不见好。 病症虽不致命,但一到阴雨天气就是疼痛难忍,苦了李母近十年。 李母跟着李昀桉来到阜城就任这么些年,知道自己的儿子的处境艰难,即便在难受也忍了下来,只是现在实在是忍不住了。 今早清晨有些雾水,她被硬生生痛醒的,李昀桉得知后便去请了醉欢楼。 刚好沈萍在处理济世堂的事情,沈卿晚就过来了。 只带了江无淮,和一个药箱。 江无淮背着药箱,两人穿过庭院,来到了城主府的后院。 后院花草盛开,石板路干净清爽,布局讲究。 在家丁的带路下,两人来到了一处小院。 “老夫人,医师来了。” 门内的女子叶映鲤打开门,第一眼看到了戴着面具的江无淮,还有些疑惑医师怎么戴着面具,下一眼就看到了一旁的沈卿晚。 蹙了蹙眉,眼底夹杂着一丝打量,有些不悦,“你来干什么?医师呢?昀桉哥哥不是请的是沈萍姑娘吗?” 叶映鲤看到沈卿晚之后并没有让开,反而堵住门口不让她进去。 先前都是沈萍姑娘过来城主府,她一直都误以为昀桉哥哥喜欢沈萍,还把沈萍当做敌人对待。 后来她端茶到书房给昀桉哥哥的时候,发现昀桉哥哥画了一幅醉欢楼楼主沈卿晚的画像。 当时昀桉哥哥看画像看出了神,直到她出声才慌慌张张的收起画,她才后知后觉他喜欢的是醉欢楼的楼主。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沈卿晚究竟有什么魔力,明明长相才艺都不如她一个王城贵女,为什么昀桉喜欢她看不见自己。 “萍儿有事来不了,我也一样能治。”沈卿晚撑着门,“怎么?我不能进?”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姑娘对她有这么明显的敌意,明明他们从未有过什么接触。 “映鲤,发生了何事?怎么不让医师进来,你这成何体统?”屋内中年夫人的声音传来。 叶映鲤不情不愿地挪开地方,暗中恨恨地睨了一眼沈卿晚,却被江无淮幽幽的眸光给吓了一跳。 不敢再放肆。 江无淮的眼神寒凉中带着一丝狠戾,仅仅一眼就让她不自觉后退了几步。 沈卿晚不知后面发现了什么,走向李母:“老夫人,您感觉哪里不适?” “您是沈萍姑娘?”老夫人看着陌生的面孔,疑惑道。 先前给她医治的医师都是男子,昀桉说今日请了醉欢楼的医师,是个年轻的女子。 她知道前不久御史中的毒就是醉欢楼的姑娘给治好的。 只是听说那姑娘貌美,眼前这人看起来挺多清秀,算不上貌美。 “不是,我是醉欢楼的楼主。”沈卿晚答,“您别担心,我医术也还可以。” “你就是沈卿晚?”老妇人听到沈卿晚的身份,语气中有一丝不敢置信。 望见老妇人震惊的表情,叶映鲤怔愣一瞬,“姑母,这沈卿晚有什么不对吗?” 莫非姑母也知道昀桉哥哥喜欢沈卿晚? “能让青楼成立医馆也算是个人物,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年轻。”老妇人眸光意味不明。 她先前在王城待了这么久,很多事情她是知道的,虽然她也不喜欢青楼,像寻常人一样认为青楼里的都是狐媚子,专门勾搭男人。 但也明白,进入青楼的姑娘有一部分是被门伢子拐进来的,或是家里穷被家人卖进去的,甚至有一些官家女子因为家族犯了事被送进青楼。 并不是她们的本意。 青楼向来只是女子取悦男子的去处,眼下这醉欢楼的楼主居然开辟医馆,真是前所未见。 “不敢当,全靠城主大义才能促就此事。”成立济世堂需要城主府审批,但没有人知道城主李昀桉是沈卿晚的人。 所以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嗯。”听见有人夸她的儿子,老妇人满意的点点头。 “老夫人,感觉哪里不适?”询问的同时,沈卿晚开始给老夫人诊脉。 老夫人面色红润,嘴角却泛白。 “早晨起来周身僵硬疼痛,一到阴雨天气就会发病,平日里倒还好一些,先前找了好些医师,但都只是缓解一下,并不能根治,每每犯病还是苦痛难忍。” 片刻之后,沈卿晚收回手,眼神中有一丝凝重,“是痹症。” “阜城谁不知道我姑母患了痹症?你能不能治,不能别耽误时间。”叶映鲤语气并不好。 “能治,就是有些麻烦。”老夫人中了和先前李昀桉一样的毒,但剂量较小所以迟迟没有发作,只是趁着阴雨天气,抵抗力变低的时候隐隐作痛。 ------------ 第29章 还中了毒 看来他们在王城得罪了人啊。 “还中了毒,和城主当初中的一样,但毒性弱一些,并不伤及性命。” 中的毒不深,祛毒并不难,只是到底年岁大了,后期调理需要好好照顾着。 当初李昀桉说过,他们在王城并没有得罪什么人,来阜城就任是李昀桉自请的,当时的阜城受庆阳侯管控。 按理说是个烫手的香芋,根本没有人觊觎才是。 他想不明白是什么人动的手脚。 但这毒能让王城和阜城的医师都无计可施,可见下毒之人是恨极了他们,想让他们非死不可。 若不是遇上沈卿晚,他就呜呼哀哉了。 “什么?中毒!”老夫人睁大了双眼,苍白了脸。 当时昀桉中毒命悬一线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她一直都不敢回想,没想到自己也中了毒。 沈卿晚写了一张药方,“让城主寻这上面的草药,熬一个时辰后服用,一个月后毒素凝聚,我再来祛毒。” “疼痛难忍的时候,吃一粒。”沈卿晚从药箱中拿出一个小药瓶递给老夫人。 随后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之后,沈卿晚就带着江无淮离开。 李昀桉外出办事,并不在城中。 回到马车上,沈卿晚突然想起了什么,侧头看向江无淮,“你摘下面具。” 江无淮偏头看向她,“?” 不理解,但是照做。 伸手揭下那挡住半张脸的面具,不明所以地看着沈卿晚。 沈卿晚满意的点点头,“这样顺眼多了,这么好看的长相,看着也开心。” 江无淮没说话。 马车的空间不小,两人相对而坐,靠后的位置还有一个小茶桌,桌上摆着一壶热茶,和一盘桃花糕。 “最近功力恢复的怎么样了?”沈卿晚翻了翻药箱。 “还行。”江无淮答道。 在醉欢楼的这段时间,他每日喝淬魂散,解封功力,再加上一些能够调理身体的草药,几乎恢复了三成的功力。 “能不能上刀山下火海?” “……”,江无淮转头看向沈卿晚,一阵缄默无语,“我就算武功全部恢复,也没有那个能力上刀山下火海。” “打个比方,又不是真想要你命。” 沈卿晚拿出脉枕放在小茶桌上,“你手放上去,给你看一下。” 她要看看江无淮现在的身体状况,每日服用淬魂散虽对恢复功力有奇效,但是一旦不小心毒素累积,反倒得不偿失。 江无淮乖乖把手放到脉枕上,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掌心的伤口已经结痂,拆了纱布,留有一道狰狞的疤痕。 不得不说,江无淮长得好看,就连手也这般完美,若没有这道疤,该是何等的好看。 沈卿晚纤细的指尖触上江无淮温润的手腕,沈卿晚的手有些寒凉,冰得江无淮微微一颤。 男子的脉搏平和有序的跳动着,并无异常。 因为把脉两人靠的很近,沈卿晚身上的香气若有若无飘向江无淮,在沈卿晚指尖离开他的瞬间,他心跳猛地颤动几分。 “没想到你身体还挺好,恢复得挺快,不白费我们醉欢楼这么多草药。”沈卿晚收起脉枕,笑道。 江无淮默默收回手,那一抹寒凉仿佛还残留在手腕上,不自然地擦着被沈卿晚碰过的地方,想要消去那种奇怪的感觉。 没想到江无淮擦手的动作被沈卿晚看到了,当下心中不悦,“怎么?你嫌弃我手脏?你知不知道多少人跪着请我看病,我都没时间。” 江无淮没有解释,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马车外熙熙攘攘,不觉间已回到了醉欢楼。 不过一个时辰,谢知一已经和醉欢楼的伙计姑娘们熟络起来。 不像江无淮的一棍子打不出几句话,谢知一倒是健谈得很。 “两哥,听说你们是来阜城寻亲的?”一个小伙计问道。 “两哥?哈哈哈哈,你们可以叫我两哥!我爱听哈哈哈。”午饭时间,谢知一和几个轮值的伙计姑娘在厨房吃饭。 饭间不忘闲谈,听到他们称呼自己两哥,谢知一还挺乐意。 谢知一扒拉一口饭,“对啊,来阜城寻亲,但是亲人已经搬走了,没了踪迹,我们只好留在这里混口饭吃。” “真是可怜,还好遇上了我们楼主。”旁边的一个姑娘道。 他们楼主偶尔捡人回来,所以看到这两人进来做工也不稀奇。 只是那沈一向来不跟他们一块吃饭,还戴着面具,他们根本不知道沈一的模样。 而且那人还能和楼主住在一处,显然不是他们能比的。 “对了,你们叫我两哥,那你们叫沈一什么?一……一哥?”谢知一大胆猜想。 众人点头,“对,我们管他叫一哥。” 谢知一抽了抽嘴角,醉欢楼一哥?实在不敢想象他家高不可攀的君上被叫一哥的场景,“他能同意你们唤他一哥?” “本来是不同意的,后来楼主也这么叫,一哥就没说什么了。” 他们后来被沈卿晚捡回来的人,不想留着之前的名字的都跟着楼主姓沈。 众人猜测,沈一应该也是这种情况。 谢知一默默点点头,表示了解了,被逼迫着叫一哥,再加上被胁迫着同住一处院落,怪不得君上这么不喜欢沈卿晚。 饭后,谢知一又回到门口抱着剑看门。 这么久了,想来君上他们也快回来了。 刚这么念着,一辆挂着醉欢楼牌子的马车就来到门口。 沈卿晚两人从马车上下来。 江无淮跟在沈卿晚身后,背着药箱,即便出发前已经看过一次,谢知一还是接受不了。 他们杀伐果断的本该坐在座位上受万人敬仰的君上,现如今居然成了一个青楼楼主的跟班! 而他镇国大将军,沦落到给青楼看门。 真是风水轮流转。 谢知一连忙跑过去,接过江无淮身上的药箱,“您还好吧?” “他好得很呢,还会嫌弃我手脏了。”沈卿晚阴阳怪气道。 江无淮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始终没有说出口。 这在谢知一眼里就想歪了。 什么嫌弃手脏? 沈卿晚那个女人摸君上了,见君上长得俊俏,趁机揩油了? 这女人果真可恶! ------------ 第30章 待我找到机会给你报仇 “君上,待我找到机会给你报仇。”谢知一凑近江无淮,低声道。 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沈卿晚并没有离他们很远,以她的听力,很容易就听到了谢知一的嘀咕。 沈卿晚并没有理会,只是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你继续看门,沈一跟我回去。” 说罢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谢知一愤愤地看着沈卿晚的背影,居然敢让他堂堂随国镇国大将军看门,日后他定要出这口恶气! 狂妄!这个女人太狂妄了! 江无淮睨了一眼他,“在这里叫我沈一,记不住就不用留着脑袋了,反正也用不到。” 江无淮低声威胁道。 “遵命。”谢知一讪讪道。 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一到这里就降智,屡次被那个叫沈萍的女人骗。 确实是有些冲动了,日后定要好好注意。 他可是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大将军,什么场面没见过,应对一个普通女子,还能再被骗了去? …… 楼内熙熙攘攘,左侧就是专门给济世堂分出的房间。 此刻挤满了患者。 姑娘们给患者诊着脉,济世堂的房间不小,是三个房间合并成的。 济世堂内右侧是给排队就诊的病患落座的地方,中间交费取药,左侧是姑娘们坐诊的地方。 五个女医师并排而坐。 因为来济世堂就医的病患不少,姑娘们精力有限,每日限量一百个。 来得早的就要排队领取号码牌,在一旁等候叫到自己的号码再上前诊治。 没领到号码的只能第二次再早早过来排队。 “五十九号,到你了,过来天字位。” 济世堂目前设有天地玄黄四个就诊位,楼里会医术的姑娘们轮流就诊。 男子一身蓝色锦袍,大腹便便,晃悠悠地从座位上起身走来。 五十九号走到天字位落座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女医。 女医照例给男子把脉。 “姑娘,在这里当医师多无聊啊,又没什么钱,若是跟了我,你什么也不用干,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银,打扮得美美的就好了。” 男子说着就反手搭上女医的手,细细的摩挲着。 女医被吓了一跳,连忙甩开男子的手。 “这位公子,请你放尊重点。”女医旁边叫号的女人,较年长些,倒不怕这人。 “装什么装,不过就是青楼女子,摸两下算对你的恩赐!”男子出言不逊,甩了袖子站起身。 言语中带着对这里的女医师的不屑。 本来就是青楼出身,还装上了? 沈卿晚远远就看见了这里的争执,“这位公子,我们这里只医治身体上的病症,脑子有病不治。” 女子身形挺拔,语气不似往日的说笑,浑身的气势内敛却也带着凌厉。 “楼主!””“楼主!” 众人见沈卿晚过来,立马站起身行礼。 沈卿晚拍了拍被摸了手的女医,示意她不要怕。 事情闹大,就连在外嬉闹的客人也围观了过来,沈卿晚站到闹事的男子面前,男子身材滚圆,长得并不高,沈卿晚虽为女子站在那人身前丝毫不让。 “各位客人听好了,你们若是想玩乐,我醉欢楼有姑娘们作陪,但这济世堂是行医治病的地方,不是供你们嬉闹的地方。” “这里的女子凭着自己的本事当了医师,请你们放尊重点。” “不然恕不接待,日后有个什么病症外面医师治不了的,可别求到我们这里来。” “还有,我们济世堂是过了城主府审批的,是规规矩矩的医馆,如若闹事,就别怪我们送去城主府治罪了。” 沈卿晚站在就诊的桌子前,冷声道。 并不显眼的脸上,一双黑眸灿若繁星,叫一旁跟着过来的江无淮看得失了神。 先前沈卿晚不与客人起冲突,即便是闹事的客人,沈卿晚都是八面玲珑的交谈,再生气也不显山露水,等着午夜再找机会出气。 现在她不想忍了,有些人死性不改,忍是解决不了事情的。 “你嚣张什么?本少爷好得很,阜城这么多名医怎么可能求的到你们这里?别把自己当回事了!”闹事的男人嗤笑一声,并没有把沈卿晚的话当回事。 即便心中忌惮城主府,但也没有表现出来。 他怎么能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面子。 “沈一,”沈卿晚冷眼看着闹事的男人,手臂交叉,眼神锐利,“愣着干什么?给我打断他的手,再丢出去,日后不让他再进入醉欢楼。” 江无淮回神,立马跨步走过来。 “你想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沈卿晚我告诉你,我爹可是药师协会会长林政,你们要是敢打断我手,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的!” 闹事男子被吓的连连后退。 他来醉欢楼的次数不少,见过江无淮打人毫不留情的模样,吓得搬出自己爹的名字。 沈卿晚可不管他爹是谁,“打。” 江无淮领命,剑不出鞘直接将男人打倒在地上,动作行云流水,不等闹事男人反应过来,便敲断了男子的手。 “啊啊啊啊啊!” 闹事男人吃痛地在地上翻滚,脸色惨白,冷汗直流。 “吵死了,赶紧丢出去。”沈卿晚摆摆手。 江无淮立马拎起男人的衣领,丢出醉欢楼,在地上扬起一阵尘土。 随行的侍从,大惊失色的扶起自家的少爷,“少爷,少爷,您没事吧?” 在见到自家公子耷拉着的手掌时,更是吓得失了神,“快快快!快去找老爷!” …… 醉欢楼内,自那闹事男人自曝身份后众人就议论纷纷。 “刚才那人是说他是林老的儿子是吧?” “好像是的,听说林老有个宝贝的不行的儿子,那人被林老给宠坏了,不学无术,整日吃喝玩乐,倒也对的上。” “自家就是开医馆的,有病不去找他爹,过来这里,不就是闹事的吗?” “是啊,看着这济世堂的女医们貌美,就过来找事。” 众人了然,林家本就是医药世家,林政更是阜城药师协会的会长,自家人有个什么病哪里需要外出求医。 这林政的儿子就不是来治病的,其心昭然若揭。 “话说这沈楼主不是向来不爱生事吗?怎么今日如此强势?” “那日醉欢楼的沈萍姑娘不是救了御史吗,给城主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估计是有城主撑腰了。” ------------ 第31章 得罪了林老 众人点点头,认同有城主撑腰这个说法。 毕竟青楼开医馆这种事情,城主府都通过审批了。 林政是阜城药师协会会长,基本上都会参与阜城草药采摘购置以及就诊等重大事宜。 先前有庆阳侯撑腰,因一身的医术受庆阳侯的重视,时常出入庆阳侯府,后庆阳侯倒台,李昀桉看在林政有本领且也救治了不少阜城子民的份上就没降罪。 最主要的还是林政只是对庆阳侯阿谀奉承,并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你们说醉欢楼得罪了林老,日后药师协会怕是不是这么容易放过醉欢楼吧?”一人低声说道。 “醉欢楼不是也有医师吗?应该不用怕吧?” “兄台,这你就不知了吧,林老行医多年,万一那毒只是沈萍姑娘刚好会解的呢?你怎么保证她们没有求人的时候,得罪医师最不值当的了。” “也是,这沈卿晚到底是年轻了,不知轻重。” 几人低头偷偷讨论着,时不时摇摇头,感叹着沈卿晚的年轻气盛。 一旁听见的众人也是点点头附和着。 沈卿晚没有理会,“大家伙都散了吧,不要耽误患者看病。” 众人散去后,济世堂又恢复了平静。 只不过还在排队的病人,在知道醉欢楼得罪了林老的儿子之后,便惶惶不安,好几个人面面相觑。 若是他们还在这里看病,会不会被药师协会的人知道,此后禁止他们出入,会不会就此得罪他们? 几人不敢赌,犹豫片刻之后,放弃了好不容易排到的序号,直接离开了。 药师协会的能力是阜城有目共睹的,这些年来屡屡医治各种疑难杂症,光是上个月就治好了一例疯病。 那人自摔下山崖后,撞到了脑子痴呆了半年,他们所有人都以为没救了,没想到被药师协会也治好了。 更别说以前的救治过的各种病患了。 而济世堂不过成立短短十来日,还是由青楼女子建立的,哪里配和药师协会相提并论? “诶?公子,你们怎么走了?”叫号的姑娘见情况不对,连忙开口询问。 走到门口的一人转头,“姑娘,我们也不是不信任你们的医术,只是刚才你们打了林老的儿子,这药师协会我们得罪不起啊。” “我劝你们还是早早准好准备,去同林老先生请罪吧。”另一人劝诫道。 言罢,几人就离开了。 众人提醒到这个份上已经算是好心好意了,剩下事情如何就看醉欢楼如何处理了。 林政掌管药师协会多年,也非等闲,他们得罪不起。 霎时间,济世堂内就少了一半的人。 剩下的一半坚定的认为醉欢楼有城主大人护着,根本不会有什么事。 还有零星几个是信得过济世堂的医术。 沈卿晚眉头微扬,笑而不语,若是林政不惹事还好,但如果敢来找她们的麻烦,那就是时候给他们一点教训了。 …… 没想到林政等不及第二日,知道儿子在醉欢楼被打断了手之后,当日下午就带着护卫过来醉欢楼。 林政站在醉欢楼的门口不肯进去,思及儿子的惨状,气不打一处来,“沈卿晚呢?出来!” “把我儿子打成这样,让沈卿晚出来给个说法!” “这是不把我们药师协会,不把我林政放在眼里啊?别以为你们侥幸治好了御史,就以为自己医术多么高明。” “我告诉你们,这事若不给我个满意的答复,我不会就此作罢!” 林政站在醉欢楼门外叫嚣着,心中怒火中烧。 一想起自己儿子在床上哭喊的模样,就心疼不已。 谢知一本就在门口看门,先前看到自家君上拎着一个断了手的男人丢出去,就知道会被人找上门。 现在看到人家家人来找麻烦,立马回去禀报。 太好了,有人来找沈卿晚的麻烦了! 终于有人能治治这个欺负了君上和他的女人了! 沈卿晚出来后,谢知一就在一旁看戏。 “林老来我们醉欢楼,可是来玩乐?”知道林政是为了他儿子的事情来的,但沈卿晚就是装作不知道,“怎么不进去呢?我们只限制你儿子进来,没有限制你。” 围观的人想笑却又不敢笑。 “沈卿晚你少装模作样,你们这腌臜之地,我怕进去晦气。”林政愤愤着,满脸不屑。 沈卿晚倒也没生气,“哎呀,你说我这晦气,你那宝贝儿子先前可是日日过来,莫非他回去你们都得给他焚香做法?” “你!”林政说不过沈卿晚,憋着一口气,“你们打断了我儿子的手,我今日过来就是要个交代!” 自家儿子什么德行林政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被沈卿晚怼得无言以对。 但今日若是不寻个说法,阜城的人还以为他们林家好欺负呢! “谁让他手贱呢?若不是他招惹我们济世堂的医师,又哪里会被打?”沈卿晚眸中的闪过一丝寒意,“来醉欢楼玩乐,我们有的是地方,但我们醉欢楼向来以姑娘们的意愿为主,若是不尊重我们的姑娘,来一个我们打一个。” “正好我们醉欢楼招了两个厉害的护卫,谁嫌自己太舒服了,可以来给我们护卫练练手。” 沈卿晚的声音低低沉沉,落地有声。 语气中的严肃不容忽视。 仿佛只要他们敢闹事,醉欢楼就敢打! “林老,这事是你那儿子有错在先,若是将此事闹到城主那里去,我们也是可以要个说法的。”沈卿晚眯着眼,显然已经很不悦了。 本来打算研究研究那日江无淮从庆阳侯那里得来的蚀骨草,没想到被林家这档子事耽误了时间。 “你……!”林政气得怒目圆睁,指着沈卿晚的手微微颤抖。 “你什么?我看你也一把年纪了,我劝你现在就回去好好管教管教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省得再惹什么麻烦,下一次可不止是打断手这么简单了。” 沈卿晚站在醉欢楼门前的楼梯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林政。 “还有,看不起我们济世堂,日后有你求着进来的时候。” ------------ 第32章 真是异想天开 林政甩袖,脸上带着一丝讥讽,“就你们济世堂,还要我求着才能进去,真是异想天开!可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那我拭目以待。” 沈卿晚白了林政一眼,随即不再理会他转身回到醉欢楼。 看这情况,林政再怎么也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没必要再浪费时间。 江无淮跟在沈卿晚身后,“等日后林家的人犯病求着过来?那得等到什么时候,他们本就是医学世家,寻常的病症他们都能自行医治,就算沈萍姑娘和你医术了得,也不一定能等得到他们上门求医吧。” 江无淮提出质疑,林家本就是医术了得,若是等他们自行上门,指不定这辈子都等不来。 沈卿晚停住脚步,侧头看向他,“什么日后不日后的,你今晚就给我去下毒,给我用上淬魂散,我要让他们明日就过来求我。” 得罪了她,还想舒舒服服等着待着?做梦! 今晚就给他们加点料! “……”江无淮一愣,完全没想到沈卿晚说的求着过来醉欢楼,是这么个求法。 给他们下毒,再救他们。 不过这淬魂散,确实是世间罕见的毒药,除了沈卿晚这里,他之前从未见过。 而且毒性了得。 “听到了吗,今晚就去。” “好。” “白痴,还想着傻等,一瓶毒药的事情。” “……” 当天晚上,江无淮便身着一身夜行衣,来到林家的住宅。 一刻钟之后,江无淮便毫不拖泥带水离开林家。 来无声,去无影,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第二日早上。 林朝越的丫鬟端着一盆洗漱的水来到伺候他起床,一来到房间,就看到少爷脸色惨白躺在床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着。 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 “不好了,少爷……少爷不好了!快来人啊!少爷晕过去了!” 丫鬟惊声尖叫着,水盆跌落,水撒了一地。 见着林朝越此刻的模样,丫鬟吓得立马跑出去找老爷林政,若是少爷出了什么事情,她作为少爷的贴身丫鬟,定不会放过她的。 虽然她不喜欢少爷,但现如今只能老天保佑,求少爷好好活着。 要死也要死在外面,不要死在家里,不然她逃不了一场责罚。 丫鬟拔腿跑出小院,趁着老爷还没有出门,赶紧去拦住老爷,那飞奔的速度惊呆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众人。 直到听到丫鬟一边跑一边喊少爷出事了,众人大惊,跟着慌里慌张地喊起来。 林政匆匆忙忙赶到林朝越的房间的时候,他已经抽搐着蜷缩成一团了。 林母跟着在身后,一见儿子如今的模样,瞬间哭作一团,“我可怜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我的儿,昨日才被人打断了手,今日这是怎么了?” 奈何林朝越此刻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难受的翻滚着,嘴里吐着白沫,想喊也喊不出来。 “老爷,您快看看越儿,这是怎么了?” 林政来到林朝越的床前,沉着脸。 昨夜他就给林朝越诊过脉了,只是被打断了手,别的并没有什么大碍,接上手腕,在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怎么今日突然就这般情况了? 他刚在床前坐下,就见床头贴着一张白纸异常醒目,白纸上的黑字嚣张异常,笔锋锐利大气。 纸上大喇喇地写着【来,求我!】。 这三个字,气得林政差点吐血,一把揭下那张纸,使劲捏作一团,丢到一旁,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一个名字,“沈卿晚!” 如此的羞辱气得林政头脑发昏,捏紧拳头,额头青筋暴起,若不是儿子此刻需要救治,他肯定直接拿着大砍刀直接去找沈卿晚麻烦。 他气得恨不得把沈卿晚剁碎! 林政努力平复心中的怒气,诊查儿子的病症。 这副模样分明就是中了毒,沈卿晚居然给他的儿子下毒! 林政给林朝越检查着,脉象混乱不堪,知道是中了毒,可这症状他没见过。 查看了好久都查不出来中的是什么毒。 给林朝越服用了他们药师协会研制的圣药万毒解也没有任何起效。 同御史大人中的毒一样厉害,但林政知道这两个不是同一种毒。 沈卿晚,算你狠! “去药师协会请张老,罗老,何老过来,快去!” 林政检查不出来,但他也不愿就这么向沈卿晚屈服,他不信他们药师协会一个能解这毒的医师都没有! 沈卿晚!今日这事过去,他不会放过她的! 沈卿晚并没有想过毒死林朝越,所以下的毒剂量不多,林政看出儿子目前还没有生命危险。 侍从去请药师协会的几位颇有盛名的医师的时候,林政趁此机会治罪府里的家丁护卫。 昨天他把脉,儿子好好的,所以定是昨夜被醉欢楼的潜进来下的毒。 他们这么些轮值的护卫,居然都察觉不到任何蛛丝马迹,真是没用的东西! 林政将气撒在护卫身上,罚了他们二十个板子。 太阳渐渐升起,一盏茶的时间,药师协会的几人匆匆赶来。 “林老,越儿这是怎么了?” 几人急急询问。 到底是什么毒,就连林老也无计可施,需要请他们过来一同想办法? 但一进房间,就被林朝越此时的情况吓到。 林朝越在床上蛄蛹着,好几个家丁按都几乎按不住。 翻着白眼,嘴角露出白沫。 “快,你们快看看,可曾认得这是什么毒?”林政见人过来赶紧说道。 林母在一旁早已哭成泪人,还一边数落着他的无能。 这也是他的宝贝儿子啊,他又怎能不着急。 张老几人轮流给林朝越诊脉,但都摇摇头,一无所获,“林老,恕我们无能,这毒我们从未见过,无从下手啊。” 几人摇摇头,无计可施。 林老既然能请他们过来,肯定是用过万毒解了,就连万毒解都没有用,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一点办法都没有?” “毫无头绪,就连你都无计可施,我们又有什么办法?诶!”张老叹了口气,实在是想不明白,怎么这林老的儿子突然中了如此厉害的毒。 他们只听说昨日林朝越得罪了醉欢楼的姑娘,今日就…… “是醉欢楼下的手?”张老猜测。 “是!” “早就让你不要太惯着越儿,现在闯祸了吧?醉欢楼的沈萍姑娘医术了得,就连我们这些老头子也不遑多让,你还是放下这张老脸去请沈楼主高抬贵手吧。” 林政捏紧了双手,屈辱的怒火在心中翻腾,指节被捏得咯咯作响,好半晌才松开手,认命地叹了口气。 一个时辰后,醉欢楼门口。 “药师协会会长林政求见沈楼主!” ------------ 第33章 不是说我异想天开吗 喊了足足三遍,沈卿晚才慢悠悠的出来。 “怎么?林会长不是说我异想天开吗,怎么今日过来求见我了?”沈卿晚明知故问。 “请沈楼主高抬贵手放过犬子。”林政站在醉欢楼前接受着来往众人的讶异的目光。 心中难堪,却也无可奈何,谁让技不如人呢。 沈卿晚下的那毒,他们药师协会的人见都没见过,就连他们引以为傲的万毒解都解不了。 更何况,醉欢楼卧虎藏龙,竟还有人能够悄无声息进入他们林府,给他们儿子下药。 林政对沈卿晚除了愤恨之外,还多了一份忌惮。 “林老这是说哪里的话,林少爷出了什么事情需要我高抬贵手?”沈卿晚勾起嘴角,“我们醉欢楼可是本本分分的,可不要无赖到我们身上,给我们泼脏水啊。” 见沈卿晚不承认,随行而来的林母气急败坏,“你少抵赖,我好好的一个孩子,被你们下了毒,折磨成那般模样,你快点给我儿子解毒!” “哦,林少爷中毒了啊,这事怎么能扯到我的身上呢?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们下的毒呢?”沈卿晚语气平缓。 听到林朝越中了毒也不惊讶。 “你!” 沈卿晚不承认气得林母脑子一阵发昏,但又无可奈何。 他们确实没有找到沈卿晚下毒的证据,仅仅只是床头那张写着“求我”的纸条根本不足以证明是沈卿晚下得手。 但昨日沈卿晚分明就说过他们会来求她的。 这不是明摆着就是沈卿晚吗? 奈何就是没有证据。 沈卿晚眼底扬起笑意,一副就是我你又能奈我何的模样。 林政扯回了林母,将人拉到身后,双手抱拳,“沈楼主,恕内子无礼,我儿中了毒,此次前来就是想请济世堂出手救下我儿,酬金任你开。” 沈卿晚眯起眼,“想要济世堂救你的儿子啊?可以啊,解药就在济世堂,你自己进去取啊。” 不用看症状就直言解药在济世堂,沈卿晚一句话直接言明了就是他们动的手。 “可是你昨日才说我们醉欢楼是腌臜之地,若是让你进去了不就是脏了你的脚了吗?这罪过,实在是不敢当啊。”就在林政准备迈步进去醉欢楼的时候,沈卿晚幽幽说道。 林政一听就知道这解药不可能这么容易得到。 停下脚步,猛吸了一口气后,双手抱拳弯腰,“求沈楼主让我进去求药。” 这一次沈卿晚不再为难。 琴棋书画,歌舞升平,清雅的布局,客人们恣意欢快地坐在椅子上欣赏着姑娘们的才艺。 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左侧是济世堂,济世堂里求医的患者有男有女,规矩本分。 这副场景和林政想象中的青楼完全不一样,姑娘们不再对客人阿谀奉承,只是把酒言笑着相谈甚欢。 偶尔有几个有亲密的举动的,也算不上故意引诱,顶多是两厢情愿。 随着林政的进入,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药师协会会长大名鼎鼎,阜城谁不认识? 只是昨日才听说了林老的公子被醉欢楼断了手,林老更是扬言不会进入醉欢楼,怎么今日就在醉欢楼出现了? 众人疑惑不解,怎么也想不明白,低声讨论着。 “这林老怎么来醉欢楼了?” “方才我来的时候在外面听到了,林老的儿子中了毒,需要向济世堂求药!” “药师协会不是有万毒解吗?那可是千金难求的解药啊?怎么求到醉欢楼来了?” “那肯定是万毒解不管用才来的啊,你没看到方才林老求人的模样,哦哟,真的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看来这济世堂真的是有点东西。” 一路上听着众人笑声的议论,林政心中难堪极了。 但为了儿子的解药只好忍着。 济世堂里布局得体,甚至照顾到了排队等候的客人,给客人们安排的座椅,茶水点心。 女医们衣着得体,把脉诊治的流程很专业熟练,并没有任何的旖旎,很认真本分地给患者们治疗。 “老人家,你这眼睛是劳累所致,再加上染了些脏东西,你日后要注意些,莫要过多劳累,我给你配些药,你回去每日熬着喝三次,七天之后若是还难受就在过来就医。” 那老人颤颤巍巍着手,穿着破烂却很干净,一身破布衣衫洗得发白,“医师,这药多少钱,我这够不够?” 老人从裤子内里的口袋翻出一个缝补了好几处的帕子,翻了好几层才看到那藏得实实的几枚铜钱。 根本不够诊金,更别说药钱了。 林政心中不忍,想着这老妇人若是没钱交药钱,他就给她付了。 谁料到那女医师并没有特殊的反应,也没拒绝,接过老妇人手里的几枚铜钱,“够了的,老人家您别担心,对了,您的家人呢?怎么不见陪您一块过来?” “我没有家人,都死了,先前跟着侯爷的小儿子护送草药,遇上山匪被杀了,只剩我孤家寡人一个。”提及伤心事老妇人叹了口气。 一旁的沈卿晚听着默默叹了口气,跟着庆阳侯的小儿子护送草药,也就是说根本不是什么山匪杀的,而是庆阳侯府动的手。 也是可怜之人。 那女医师没问老妇人做什么谋生,反而寻求帮助,“老人家,我看你衣服干净,想必是个干活麻利的人,我们济世堂缺个每日清理药渣的人,工钱不多,你要不要过来帮帮我们?” 那老妇人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哪里听不出这姑娘是想帮她,当下涌出热泪,“好,好,多谢姑娘。” 说着就要挽起衣袖开始干活。 女医师拦住她,“您养好眼睛再过来,这几副药您拿回去,日日煎服,半个月后再过来做工。” “好,好,好。” 老妇人含着泪颤颤巍巍地离开。 一路下来,林政对醉欢楼的固有的印象彻底颠覆。 沈卿晚取出解药,声音平静,“林老先生,今日之事是贵公子羞辱我们的女医引起的,是他咎由自取,我们只是给他一个教训,希望你回去之后好好管教他,再有下次,就指不定是没有解药的毒了。” 林政接过解药,心中愧疚,“多谢沈楼主高抬贵手,此事算我管教不力,日后定不会再发生此事。” 这一次林政是真心致歉。 “没想到沈楼主竟是如此心善之人,是我狭隘了。” 沈卿晚眯起眼,对于林政的夸赞并不认同,“帮人是真,下手狠也是真的,林老莫要把我想得太良善,对于与我作对的我向来不留情面。” ------------ 第34章 你这兄弟轻功还不错 内院的夜,月光与星光点缀,偶尔几声虫鸣响起。 这里平时就住着沈卿晚和江无淮。 杏儿平时照顾沈卿晚,也会陪在沈卿晚身边。 此外沈萍几人不怎么出现在这里。 星光点点的夜,有些安静。 谢知一悄然打开机关进入内院,杏儿武功不行,所以他偶尔会跟在她的后面,也不会被轻易发现,不久前就看到了这处机关。 今晚沈卿晚和君上一起出去采药,杏儿姑娘早早歇下了。 醉欢楼前院众人也已经熟睡,刚好趁此机会进入内院查探。 他要找到限制住君上的解药,他要解救君上于水火中。 月光透过黑夜进入小院,一道黑影悄无声息跃进了内院的小阁楼。 院外,被谢知一砸碎的小亭已经完工。 谢知一趁着无人,开始一间一间房间的翻找着,没有注意到的是,不远处的凉亭上,两道身影默默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沈卿晚双手环抱,“你这兄弟轻功还不错。” 如果她没有猜错,此人的轻功算得上排名在前的了,虽比不上江无淮和沈萍。 但也是不可多得佼佼者。 沈卿晚勾起嘴角,夜色中眸光灿若星辰,似乎并没有被人闯入房间的举动生气。 她和江无淮两人轻功绝佳,敛住呼吸,再加上是谢知一进入内院后才回来的,他没发现也不稀奇。 不过也是巧了,他们本来已经离开醉欢楼了,但是她忘了一样东西,便折返回来寻找,没想到正好遇上谢知一夜闯。 “你让他进来偷东西的?”沈卿晚挑挑眉。 “不是。”江无谁否认。 谢知一搜过阁楼,眼看着就要朝着沈卿晚的厢房走去。 夜色中,安静的很,谢知一翻找了好几间房子都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真是奇怪,这沈卿晚的药房到底在哪里呢? 谢知一来到一处精美雅致的房间前,莫非这就是沈卿晚的房间,解药就藏在这里? 那日他跌入内院的时候,也没来得及仔细看,现如今夜里进来,视线也不太清明,不好找。 下一刻,谢知一伸手推开沈卿晚的房间。 沈卿晚不动声色的拧起眉头,嘴抿成一条线,江无淮知道,她不喜欢有人动她的东西,平日里就算是贴身丫鬟杏儿也不怎么能进入她的卧室。 在谢知一推开房间门的那一刻,江无淮的身影突然消失在原地。 一只手突然拎起谢知一的后衣领,猛地一拉,谢知一后退几步,刚打开了一条缝的门被惯性猛地合上。 谢知一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人出现,没感觉到任何气息,心中大惊,下意识做出反击。 那人却像是熟知他所有攻势一般,提前避开了他的招式。 “君……”刚想喊君上,谢知一响起江无淮的叮嘱,“一哥?” 夜色中,江无淮沉着脸,放开拎着谢知一后衣领的手。 沈卿晚缓缓走过来,幽幽道,“你进来干什么?” “我……我那日跌进来时丢了一枚玉佩,想过来找找。”谢知一想不明白,以君上的轻功他发现不了也就算了,为什么明明沈卿晚也在,他连沈卿晚也察觉不了? 但现在被抓住了,他只能想办法撇清。 沈卿晚冷笑一声,“大半夜的过来找东西,你眼神很好啊。” 谢知一知道现如今他怎么也辩解不了了。 “我不喜欢有人进入我的房间,再有下次,绝不轻饶。”沈卿晚如同鬼魅一般,谢知一看不清,她的身形已经到了他的身前。 紧接着,谢知一感觉自己的头被拽住,猛地不受控制地撞向柱子。 “砰!” 谢知一难以置信的捂着头,眼冒金星。 “给你点教训,”沈卿晚拍了拍谢知一的脸,“沈一,你自己处理好,半个时辰后在地涯会合。” 言罢,沈卿晚离开小院。 “呼!” 谢知一猛地松了一口气,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沈卿晚是如何做到的,他来不及任何反应就被拎着头撞柱子了。 心底一阵后怕。 “你进来内院做什么?”江无淮质问。 “我来看看能不能找到您的解药,我们不能长久待在这里受制于人,您中了毒,属下不能安心。” “那毒药能恢复的功力,我自有打算,你不要再插手。” 谢知一点点头,“好。” 今夜之事他已经明白了这沈卿晚的内院并不好闯,再有下次,就可能是君上给他收尸了。 “没想到沈楼主的武功这么厉害!”谢知一感叹。 “她不会武功,轻功很好,算得上世间顶尖,方才她能制服你,是用了轻功和迷药。”江无淮在一旁看见了沈卿晚是用上了药粉的。 谢知一了然地点点头,日后他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江无淮交代完转身就要走,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你那日是从头顶掉下来的?” “对,那头顶种了很多毒草,我差点被毒死,还好我避开了。” “那你掉下来时可曾看见那一潭温泉?”江无淮追问。 谢知悉思忖片刻,很肯定,“看到了。那池子怎么了?” 江无淮闻言拧紧眉毛,这也太不安全了,沈卿晚每日都要泡药浴,若是再有下次被人从头顶掉下来,不就被看光了? 平日里,内院不会出现男子,而他那段时间正好出去采药,根本不会撞见,所以沈卿晚不会在意这些东西。 “你去顶上设下一个机关,让掉入此处的人自动弹出去。” “……顶上都是致命的毒草。”属下的命也是命啊。 “我给你弄个万毒解。” “……” 谢知一认命地点点头。 他只是闯入内院偷东西,没想到东西没见到,最后还要给内院增加机关,加强它的防御力。 …… 半个时辰后,江无淮和沈卿晚会合。 两人前往地涯另一侧,与之前江无淮采摘白参的相反方向。 茂密的树林遮挡,夜黑得可怕,根本看不见路,江无淮举着一个火把在前探路。 这里是阜城的禁地,传说这里凶险万分。 平日里根本不会有百姓来这边采药。 不信邪的人尝试过进来这里,但都无一能活着出来。 传言这里面有很多原始凶兽,可怕得很。 地上湿润,长满苔藓,小路上杂草丛生,藤蔓缠上树梢,月光被遮得严严实实。 时不时传来几声猛兽的吼叫。 月色中,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异常显眼,那黑影身形巨大,低吼着走过来。 不好,是诡兽。 沈卿晚拉住江无淮挡在身前,“沈一,你断后,我先跑!” ------------ 第35章 沈卿晚!你别动! 江无淮来不及回应,沈卿晚就丢下一瓶毒药,消失在黑夜中。 果真走得毫不留恋。 黑夜中,一只将近三米高的诡兽在火光中走近,从藤蔓中迈出,巨大的身形造成的压迫感让人不禁呼吸一促。 周身散发着浓重的血腥气,两根獠牙上还沾着血,血迹顺着牙齿滴落,显然不久前才起了冲突。 正是暴躁的时候。 诡兽是地涯最恐怖的野兽之一,因为身形巨大,性情凶狠而扬名。 但按照记载这种野兽已经在历史中消失了很久了,没想到今日又在这地涯看见。 沈卿晚也没想到他们这么幸运,一进来就遇上最厉害的诡兽。 诡兽猩红着眼,爪牙尖利,似乎很不爽沈卿晚两人的闯入。 月色暗下,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 她是为了一株灯草来的,眼下正是她开花的时候,趁着花开采下才能发挥它最大的药效。 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不能再耽搁了。 所以她留下江无淮挡住诡兽,自己先离开了。 沈卿晚过来地涯深处是一处火山口,火山口熔浆翻滚,却很稳定,近百年来没有喷发过一次。 沈萍之前来过这里,发现火山口下方进五米处有一株火山灯草。 那可是异常罕见的疗伤圣药。 沈卿晚体质特殊,她提升功力不用修炼,只要喝草药就可以了。 沈萍来时没遇上诡兽,再加上诡兽已经消失了很久了,沈卿晚没往这方面想,所以大意了。 来之前她给江无淮诊过脉了,就算打不过,凭着他的轻功,应当也是能逃离的。 只不过为了帮她断后,挡住诡兽片刻,可能会危险些。 沈卿晚来到火山口,那株灯草长得位置偏僻,不好下脚去采摘。 花开的正盛,在汹涌的火光中,沈卿晚只觉得自己要着火了。 因为早早做了准备,衣服和绳子都是耐火的。 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采摘下来。 但是这株灯草她势在必得,火山灯草能够洗筋伐髓,提升功力,千百年都不一定碰到一株,她不能错过。 先前因为江无淮已经浪费一株了,这次绝对不能放手。 沈卿晚身上被烈焰的高温灼烧得全身泛红,掌心因为摩挲绳子已经破了皮,鲜血流出沾染在绳子上,竟将原本白色的特制的绳子染成了红色。 红得可怖。 沈卿晚悬在半空,只有一根绳子支撑,脚下是翻滚着的如同巨龙一般的岩浆,仿佛要融化一切。 那株火山灯草就生长在这般炼狱当中,烈火中绽放,极其可怕的生命力才造就世间仅有的无可比拟的药效。 额间的汗来不及滴落就被蒸发,明明不到半个时辰,沈卿晚只觉得过了好几个世纪,时间流逝仿佛暂停,难熬得紧。 再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变成一个人干。 许是山石的摩擦和极高的温度的烘烤,那吊住沈卿晚的绳子开始断裂,在空中摇摇晃晃着。 “嘎吱”。 绳子断裂一半,沈卿晚猛地一晃,脚下是吞人的熔浆,红得刺眼,她看得一阵头皮发麻。 不是吧,她堂堂水渊之主,前世被弱水吞噬也就算了,这一世还要被火山化了。 还有没有下一世啊? 这次死了还能活吗?还是就这么死了? 沈卿晚咬咬牙,尝试着能不能借力用轻功跃上山顶。 奈何绳子已经经不起折腾了,沈卿晚小心翼翼地挪动着。 “沈卿晚!你别动!” 顶上江无淮的声音传来,沈卿晚仰头望去,江无淮站在火山口,一身白衣血迹斑斑,显然是和诡兽激烈的激战了一番。 “绳子要断开了,你先别动,我想办法救你。”江无淮急忙说道,语气中带着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担忧。 虽是耐火的材料却也经不过如此高温,如今被石头摩擦的地方只有一小道绳子牵引着,隐隐有断开的趋势。 江无淮环顾了四周,不远处有藤蔓,但是藤蔓根本受不了这熔浆的温度,沈卿晚悬吊的那处也没有任何可以下脚的石头。 没有别的办法了,“沈卿晚,我等会跳下去,用剑插入石壁,你拉住我借力跃上山顶。” 等帮助沈卿晚跃上山顶之后,他再借助剑用轻功跃上来。 风险很大,稍有不慎两人都会坠入火山。 沈卿晚沉默一瞬,似乎没想到在她丢下他独自离开后,他引开诡兽还会回来。 “你内力还剩几层?有没有把握直接用内力拔剑插在我的脚下?”沈卿晚说出另一种方法。 如果江无淮能够在山顶用内力把剑插在她的脚下,那她就能用轻功借助剑反弹跃上山顶。 江无淮绕道火山口的另一侧,距离沈卿晚那处有些远,观察片刻后沉吟,“可以。” 有点难度,但不是不能。 “准备好。” “嗯。” 江无淮凝聚全身的内力,剑身被内力震得起鸣,下一瞬,他猛地将剑掷出,带着凌厉的风,剑身稳稳飞出插在沈卿晚脚下的石壁上。 手上的绳子断裂,千钧一发之时,沈卿晚脚尖踏上剑身,借力一跃飞上山顶。 飞身上前的瞬间,沈卿晚刚好够到火山灯草,在她即将凋谢时摘了下来。 “呼!” 沈卿晚猛地呼出一口气,惊险太惊险了。 差点又死一回。 如若没有江无淮,如果她轻功差一点,就是一场死局。 “没事吧?”江无淮跑过来检查着沈卿晚,顾不上刚才自己也是才死里逃生。 面前的沈卿晚,头发散落,衣襟被烧得焦黑,脸上红彤彤的,手掌摩挲着出了血,被烧的皮肤渗出血。 狼狈不堪。 这是江无淮认识沈卿晚以来,第一次见她如此狼狈的模样,先前都是漫不经心却又耀眼。 精致又松弛。 之前知道他破坏的那些草药难得,没想到竟是这般需要拼命,怪不得当初沈卿晚气得恨不得立马杀他。 “无碍,”沈卿晚摆摆手,小心翼翼收好火山灯草,不经意间看了熔浆下面一眼,“就是可惜了你那柄剑。” 那剑插在石壁上,在熔浆的炙烤中泛着一丝凌厉的寒光。 是把好剑。 能让随国帝王随身携带的想必也不是凡品,只是现在取不回来了,有些可惜。 江无淮倒也不在意,“那你给我再另寻一把剑吧。” ------------ 第36章 没想到你还是个挺有义气的人 沈卿晚点点头,赔他一把也是应当的,况且作为她的护卫,哪里能没有一柄趁手的兵器? “没想到你还是个挺有义气的人。”沈卿晚对江无淮的行为表示肯定,并承诺给他寻一柄好剑。 说完,刚站起身,眼前一阵眩晕。 沈卿晚晃悠了两下晕了过去。 “沈卿晚?你怎么了?”江无淮冲过去扶住了她。 探了下她的脉搏,还好只是晕过去了,火山口的熔浆过于炙热,沈卿晚被烤晕了。 方才为了躲避诡兽的追杀,拖延时间让沈卿晚离开,已经耗费了一部分内力,再加上给她插入那把剑耗费了仅剩的内力。 现如今江无淮根本没有一丝功力,如同一个普通人。 夜色加深,江无淮横抱起沈卿晚,温热的手环住她的腰身,她整个人窝在他的胸膛前,几缕发丝落在脸上,明明不是惊艳的长相,可江无淮看得出了神。 后方熔岩翻滚炙热万分,前方无尽的森林危险异常。 唯一武器被插在火山口,江无淮抱着沈卿晚,手中时刻准备着之前沈卿晚给他的毒药。 他们要出去这地涯深处。 若是中途遇上野兽,就用这毒药,实在厉害的就只能见机行事了。 好在一夜无事。 一路上没有再遇上任何的危险。 回到醉欢楼的时候是寅时,天还没亮,,趁着众人还没有醒,江无淮偷偷将人带回内院。 沈卿晚还昏迷着。 江无淮把她放进了温泉水里,沈卿晚每日都要泡的药池应该是有疗伤的药吧? 泡着泉水应该恢复得快些。 他去找沈杏,让他把女医请过来给沈卿晚看看。 江无淮离开后,沈卿晚没有意识地靠在池边。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沈卿晚身上的一个药瓶在进入池中时不小心碰到岸边的石头,瓶盖掉落,药粉散出,混入一池药水。 那是江无淮从庆阳侯那里得来的蚀骨草。 剧毒无比的毒药。 随着池水入体,沈卿晚脸色骤变,只觉得浑身每一处的骨头都在承受着巨石压住的碎裂感。 她捏紧拳头,冷汗直流。 身上被火山口灼伤的伤口复原,皮肤恢复白嫩红润。 夹着疗伤草药的毒素顺着水中的肌肤进入她的身体,沈卿晚是活活痛醒的。 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醉欢楼内院之后,因为剧痛,沈卿晚艰难的拿出腰间已经被池水冲洗干净的蚀骨草的瓶子,倒吸一口凉气。 一整瓶毒药,整整一瓶的毒药。 沈卿晚捏住药瓶,气得猛地扔向一旁,“江无淮,你个活爹,痛死我了。” 虽然知道江无淮不是故意的,但身上的疼痛让她异常难熬。 看现在这情况,应该是江无淮把她带回来的,也不知道这个时候他去哪里了,是不是去沈萍了,会不会再返回来。 剧烈的疼痛让沈卿晚忍得咬破了嘴唇,随着疼痛的加剧,她的发丝逐渐变得银白,从发梢变到发根,容貌也悄然发生变化。 于清晨星星点点的光中,灿若春华。 沈卿晚硬撑着身子,她不能这副样子被他看到。 …… 江无淮回到温泉池的时候,沈卿晚已经不在池中了。 沈杏去找沈萍了,怕沈卿晚出什么事情,他就先回来。 只是没在这里看到她。 莫非沈卿晚已经醒了? 江无淮猜测着,走到沈卿晚的卧房。 “吧嗒。” 沈卿晚换下身上那湿答答的衣服后,想着容貌还没有恢复,准备去密室藏起来,回去普通模样再出来。 没想到江无谁回来的这么快,她根本来不及躲藏。 沈卿晚躲在书架后面,刚准备打开机关,江无谁就闯了进来。 “沈卿晚?” 江无淮试探性问道。 那人没有回答。 沈杏已经出去了,按理说内院只剩下沈卿晚,但书架后方的那道身影纤细高挑,对不上沈卿晚。 晨光透过窗户落入书房,书架后方那一头银白的发丝落入江无淮的眼底。 “你是谁?” 意识到不是沈卿晚之后,江无谁冷下声音。 躲无可躲,沈卿晚只好走出来。 女子容貌精致脱俗,肤若凝脂,柳叶眉下是动人心魄的柔美,周身无不耀眼。 但江无淮只是拧紧眉间,“沈卿晚呢?你把她怎么了?” 眼前的这个女人他没有在醉欢楼见过,但是莫名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可是现在江无淮担心沈卿晚的安全,根本无暇思考。 银白发女子轻笑一声,“她啊,你自己找找?” “你!我劝你不要动她,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江无淮眯起双眼,身上的衣服残留着血迹,一回来就替沈卿晚找医师,根本没来得及洗漱。 男子眉目疏淡,修长的身材却不羸弱,即便现在一身泥泞,眉宇间依旧是与生俱来的孤傲贵气。 “楼主!”“楼主,你在哪里?” 门外沈萍和沈杏的声音传来,要是这副模样被她们撞上,江无淮这里不好收场。 趁着江无淮想要将人引来这里之际,沈卿晚拿出一旁的迷药,直接冲着他一扬。 “砰!” 江无淮瞬间中药倒地。 沈卿晚松了口气,还好江无淮消耗了内力,不然她还不能这般容易将他迷晕。 重物跌倒的声音引来了沈萍两人。 “楼主,发生什么了?” 两人一进门就看到变了容貌的楼主和倒地的江无淮。 “他发现您的容貌了?”沈杏大惊。 她们早早就知道沈卿晚会变成这副模样,所以并不惊讶。 只是没想到被江无淮撞上了。 “他还不知道是我,”沈卿晚解释,“萍儿等会你给他医治,若是他醒来后问起就说是偷盗的贼,你们过来后她就逃走了。” “好。” 沈卿晚架着江无淮,把他扛回了房间。 剩下的事情,她们有默契,根本无需在意串供。 “楼主,昨夜您和他……?”沈萍给江无淮包扎伤口时候,看见那些可怖的伤,像是被什么拥有锐利的爪子划破的。 那爪子很长,深深刺入江无淮的皮肤,干涸的黑血粘在衣衫上,有些狰狞。 刚才有听到楼主昏迷的消息,吓得她心急万焚,不敢想象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昨天救我一命,这个人倒也是有义气,危难时候也没有放弃伙伴,”沈卿晚想起昨夜的场景感叹道。 “对了,萍儿,地涯深处的林子里诡兽重新现世,你日后莫要再过去了。” ------------ 第37章 不是消失近百年了吗 本来地涯那处就很危险,野兽毒物众多,但同时天材地宝也很多。 奈何太过于危险,被阜城的人奉为不能进去的禁地。 沈卿晚也是偶然才发现的那处火山灯草。 差点把命丢在那里。 如今消失已久的诡兽重新出现,那里是万万不能再轻易进去了。 等会通知李昀桉给阜城的子民发个公告,让他们去往地涯寻药的时候小心些,莫要靠近地涯深处的丛林。 蚀骨草的毒性强烈,再加上一下子用上了全部的毒。 沈卿晚此次恢复容貌,足足停顿了三个时辰才消失。 本来还想着研究研究那蚀骨草的毒,没想到竟意外浪费完了。 恢复容貌的副作用就是消散功力。 此时的沈卿晚需要泡药浴才能增加功力了。 好在采回了火山灯草,倒也不差。 不过这火山灯草需要晾晒之后才能使用,现在只能等着。 沈卿晚回到房间换上了另一套衣服,将身上这套放好,这套被江无淮见过了,不能再穿了,不然就可能暴露。 接到沈卿晚的消息之后,李昀桉张贴了公告。 【地涯重现诡兽,诡兽凶猛,各位前往地涯采药的子民莫要靠近地涯深处,安全为先。】 霎时间阜城一片轰动。 “诡兽不是消失近百年了吗?怎么如今又现世了?” “这消息是不是真的?” “城主大人公布的定然是真的,只是是谁发现了诡兽?” “诡兽?是不是传说中那种身形巨大,杀人无数的猛兽?我可听祖父说过,曾经诡兽屠了一座城,凶险无比。” “天啊,那我们可得小心些,今日还是不要去地涯了。” …… 江无淮足足睡了四个时辰才醒来。 一睁眼已是黄昏,夕阳将近落下。 身上的伤口被处理包扎好了,衣服上的血迹凝固,他回到了自己在内院的房间。 对了,沈卿晚呢?那个闯入内院的女人又是谁? 想起今早的事情,江无淮立马起身,径直来到沈卿晚的房间,推门而入。 卧室里不见人。 “沈卿晚!沈卿晚?”江无淮环顾四周,哑着声音喊道。 沈卿晚从屏风后探出脑袋,“你叫魂呢?我在这。” 见沈卿晚安然无恙,江无淮松了一口气,继而想起今早在书房迷晕他的女人,“今早你去哪了?那个闯入内院的白头发女人是谁?” 沈卿晚咬咬牙,什么白头发女人,她分明是好看的银白色! 但这话不能说。 “我也不知道今早怎么被扔到了小院的竹林里,”沈卿晚胡诌,“听萍儿说那个女人是个盗贼,见她们过来后,逃走了。没抓住。” “沈萍轻功这么好也没抓住?” “那女人轻功也厉害,还会武功,萍儿打不过。” 沈卿晚三言两语解释着,说多错多,反正江无淮也无从查证。 …… 在地涯火山口那处寻药本就伤了根本,再加上没有准备吸收了超量的蚀骨草。 沈卿晚休养了近十天才缓过来。 这段时间,她基本不在醉欢楼外院露面,没事就待在内院的合欢树下,躺在贵妃椅上轻轻松松地吹清风,沐浴阳光。 美滋滋,乐呵呵。 江无淮内力消耗,沈卿晚也不管他,他自己每日到药房取淬魂散自己喝,第二日再去喝解药。 偶尔沈卿晚在树下躺着的时候,他在一旁练剑。 “你每日练剑累不累啊?”沈卿晚躺在椅子上,阳光透过树梢,有一缕照在她的脸上,有点刺眼,下意识拿手挡着。 见江无淮在一旁练剑已经足足练了一早上,阳光刺眼,她看着都嫌累。 她不用修炼,喝草药就能提升功力,所以没有体验过练功的苦。 江无淮收起剑,“还行,不累。” 早些年他练剑一练就是一天,从早练到晚,这点强度根本不算什么。 “时辰也不早了,歇歇吧。”这大太阳的,他在一旁练剑晃的她眼花。 “你承诺给我找的剑呢?找到了吗?”江无淮问道,现在他用的这柄剑是之前楼内护卫留下的。 很寻常普通的一把剑,稍微用力一点他都怕断了。 沈卿晚摆摆手,“在找了,放心,肯定赔你一把不比你之前差的剑,你就暂时先用库存的剑,虽然质量不行,但胜在量多,坏了还有很多把。” 她已经吩咐沈梨让暗阁寻找了,但江无淮先前的把柄剑实在是绝好的剑,找到不比那把差的,并不容易。 不过正好库存了很多暗阁淘汰下来的剑,直接扔了怪可惜的,正好让江无淮使劲造作。 “嗯。”江无淮点头,没忘了给他找剑就行。 本来他并不抱着沈卿晚能给他多好的剑的,但没想到沈卿晚对于这件事并不敷衍,非要找到一把绝世好剑。 之前他的那柄剑是师父送给他的,名为天绝剑,通身乌黑发亮,散发着凌厉的寒意。 是世间仅有的绝世好剑,能与之匹敌的,江无淮没有见过。 …… 转眼又过了好几天。 林政一事过后,济世堂又重新恢复了忙碌。 一段时间下来,济世堂的名声更加响亮了,众人也知道了济世堂没那么好招惹。 阜城的人提起醉欢楼,想到的不再仅仅只是青楼和柔美的姑娘,多了一份医术高明的女医师的称赞。 城主的母亲服用了半个月的药,毒素聚集,可以去祛毒了。 沈卿晚找出之前的药箱,带着江无淮在一次来到城主府。 老夫人脉搏用力,指尖黑血凝聚,显现出紫黑色。 若不是李昀桉再三保证让她相信沈楼主的医术,老夫人都要怀疑自己手要废了。 “沈楼主,你可要小心些,可千万不要把我姑母的性命开玩笑。”叶映鲤仍旧不相信沈卿晚。 沈卿晚没搭理,反而看向江无淮。 “银针。” 沈卿晚伸出手,江无淮立马翻开药箱,拿出银针递给她。 尖锐的针一根根扎破凝聚了黑血的手指头,黑血排出,落在地上,腥臭异常。 足足一个时辰才将毒血放干净。 沈卿晚收回银针,“好了,没事了,毒排完了,日后多注意休息就可以了。” 流完黑血后的手指有些苍白,老妇人不敢置信,“没事了?这就完了?” 吃药的时候难受的紧,本以为排毒会更加苦痛,没想到除了银针扎破手指的那一瞬刺痛,便没有了任何感觉。 黑血流出的那一瞬她还觉得很舒畅,仿佛有什么堵住,瞬间通了的顺畅。 沈卿晚本来想着收拾好东西就离开,门外一个侍从突然叫住了她,“沈楼主,城主大人有请。” “好。”沈卿晚答应。 江无淮跟在沈卿晚后面想要一起过去,却被侍从拦住,“城主大人说只见沈楼主。” ------------ 第38章 公子你等一下 一旁的叶映鲤咬牙切齿的看着沈卿晚远去的背影,气得捏紧了拳头。 沈卿晚,凭什么,凭什么昀桉表哥对你如此特殊? 你哪里值得他的喜欢? 见沈卿晚离开后,江无淮也离开小院,这里就他一个男的,实在是不合适,而且他不想等。 雅致的回廊里,隔几步远就摆放着一盆娇艳的兰花。 江无淮明显心情不爽,迈的步伐快了些,身后的叶映鲤小跑好几步才追上。 “公子,公子你等一下。” 叶映鲤气喘吁吁地挡在江无淮的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什么事?”江无淮眉头微皱,语气中隐隐透着几分噪意。 “公子,小女子有事相求。”叶映鲤低着头,语气娇弱,说完又装作可怜巴巴地看了一眼江无淮。 叶映鲤本就长得娇美,这副神情出来更加让人忍不住怜惜。 但是江无淮只是掀起眼眸幽幽地扫了她一眼,没问什么事情就直接无情的拒绝,“不帮。” 转身就要越过叶映鲤离开。 “诶,公子,”叶映鲤错愕,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男人如此不解风情,她还是第一次被这样无视,“公子,这事若成,我给公子黄金百两。” “公子也不喜欢留在一个青楼当护卫吧?何不趁此机会离开沈卿晚?只要公子与我透露沈卿晚的消息,与我同谋,定不会亏待公子。” 叶映鲤继续开口,一个青楼的护卫而已,她不信还能拒绝了这一百两黄金? 这是他们十辈子都赚不来的钱。 只要他给她传递沈卿晚的消息,在她需要的时候一起设计沈卿晚就好了。 江无淮听到这些话,停下脚步,面色突然冷下来,“你找死是吗?想死我可以提前送你去见阎王。” 想害沈卿晚? 亏她还信誓旦旦说李昀桉是他的人,城主府有人想害她都不知道。 江无淮偏头看向叶映鲤,眸底晦暗不明,带着一丝寒意瘆人得很。 叶映鲤陡然间被吓得后退几步,“你……你别不识好歹!” 她想不通,一个小小的青楼的护卫,怎么有如此可怕的气势,她之前在王城也从没见过哪家贵公子如此这般。 太可怕了。 “我还可以更不识好歹,你大可一试。”江无淮冷声道。 威胁之意明显。 如果是平时,他肯定不会浪费时间跟个无关紧要的人多说一句,但今日不知为何就是不爽。 江无淮不想再做纠缠,剑出剑合,不过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叶映鲤脖子旁的一缕头发被割断。 掉到了她的肩上。 叶映鲤吓得僵住,眼神中满是惊恐,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再差一点,断的就是她的脖子了。 江无淮厌烦地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 城主府,李昀桉的庭院。 “楼主,近日城外出现了一群生面孔,暗阁目前还没有查到从哪里来的,他们扮作行商之人,似乎在附近找什么人?” 书房内,李昀桉拿出暗阁传来的书信递给沈卿晚。 沈卿晚坐在主桌,李昀桉则是规规矩矩站在一旁。 “找人?”沈卿晚接过书信,一目十行。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李昀桉低头,“可能找的是楼主身边的那两个男人。” 他知道楼主身边最近新收了两个护卫,他目前只见过沈一。 但那通身的气势,不似凡夫俗子。 可能身份显赫,只是暂时隐姓埋名,楼主并没有告诉他那人的身份,他就怕那两人会给楼主带来什么隐患。 沈卿晚倒没有太惊讶,将看完的信件挡在案台上,“那些人进来阜城了吗?” “还没有,但是已经到了阜城附近的城池了,这几日应当就找到阜城了。”李昀桉答。 沈卿晚点点头,“不用管,这两人在醉欢楼,我让他们这两天不露面,过了这几天就可以了。” 她现在内力没有恢复,江无淮也受了伤,还是不要正面起冲突。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暗阁的人还是少露面的好。 “还有,你母亲的毒与你之前中的是一样的,你们是不是在王城得罪什么人,需小心些,让梨儿去帮你查。” “那人隐藏得太好了,目前还没有查到。” …… 沈卿晚回到马车上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江无淮抱着剑坐在马车上,闭着眼睛显然已经等了很久。 车夫驾车,马车行驶在回醉欢楼的小巷里。 城主府在热闹的城中央,而醉欢楼在偏僻一些的山脚下,回醉欢楼势必会经过热闹的大街。 街上行人来来往往,摊贩前讨价还价声嚷嚷。 沈卿晚悠哉悠哉地靠在马车上,吃着小案桌上的糕点。 李昀桉知道她喜欢吃糕点,这马车上的糕点是方才李昀桉,命人准备的。 做成花朵形状的马蹄糕,入口带着清香,沈卿晚满意的点点头。 “好吃吗?”江无淮见沈卿晚吃的开心,幽幽开口。 不知为何就是心口堵得慌。 “好吃啊,你要吃吗?”说着就要端起装有马蹄糕的盘子递过去。 “不吃。” “不吃你问个球啊?” 沈卿晚白了一眼江无淮,很无语他别别扭扭的举动。 “对了,你最近不要出醉欢楼了。”想起刚才李昀桉说的消息,还是不让江无淮出醉欢楼了。 万一是追杀他的那些人,又是一场麻烦。 “我碍着你眼了?” “你有病啊!今日到底怎么了,阴阳怪气个什么劲?” 沈卿晚放下马蹄糕,眼神奇怪的看着他。 眼前之人张牙舞爪生动的模样,看得江无淮出了神,突然意识到什么,脸色一僵。 现在他的这副情况像极了陷入爱河的模样。 他该不会是喜欢上沈卿晚了吧。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江无淮就吓得脑袋一阵空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沈卿晚平日里拿他苦力,有什么危险都会让他去做,她还给他下毒,丝毫不顾及他能不能有命回来解毒。 她待他这般恶劣,他又不是受虐狂,怎么可能喜欢她? 他疯了才喜欢她! 对,错觉,肯定是错觉。 他又没喜欢过女人,肯定是猜错了。 江无淮不断给自己洗脑,试图按下脑中那个可怕的想法。 “你干什么?”沈卿晚看着江无淮短短时间内表情变了又变,“哪里不舒服,我勉为其难给你治治。” 洗脑成功的江无淮冷冷地看了一眼沈卿晚,“不用。” “你没事吧?我怎么你了,突然甩脸色?” 沈卿晚撇撇嘴,被江无淮弄得莫名其妙。 算了,不气不气。 他突然这么冷静,再纠缠显得她疯了一样。 马车出了热闹的城中心,人渐渐减少,距离醉欢楼不到三里。 “吁——” 马夫突然急急拉住马,迫使马车停下来。 沈卿晚猝不及防往后倒,撞在了马车的窗户上。 一阵头冒金星,沈卿晚揉着几乎撞出一个包的后脑勺,“沈山山,你突然停车干什么!疼死我了。” 沈山山是沈卿晚专门的车夫。 “楼主,有人挡路。” ------------ 第39章 车里的女人你出来 醉欢楼在阜城的边缘,地处偏僻,周围并没有什么商铺店面,来往这条路上的基本都是奔着醉欢楼去的。 现在这个时间点,道路上并没有什么行人。 沈卿晚的马车被十来个拿剑的练家子挡住了去路。 “车里的女人你出来!”那群人中带头的一个男人持着剑拦住几人,冲着马车大声喊道。 江无淮不可察觉的蹙了下眉头,眸光深邃。 没了功力后,他的察觉能力明显降低,原本是没有发现有人跟着他们的。 但是出了阜城中心之后,没有了来往行人的喧闹声,他很警惕地听到了有人跟着他们。 那些人呼吸匀称,脚步稳健,听起来像是练家子。 不知道他们什么来意,江无淮也就不动声色。 出了阜城不到一刻钟,那人便动手拦住他们。 沈卿晚薄唇紧闭,眼神中带着一丝烦躁,掀开马车的帘子,“怎么了?各位少侠要见我做什么?” 只掀开了一小片车帘,露出了她的脸,外面的人看不到沈卿晚对面的江无淮。 女人声音轻缓,听不出什么语气。 只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拦住自己? 马车停在路中央,周围是山草碎石,拦住他们的人穿着并不统一,华丽繁琐,若不是手上的剑,看起来像是来往行商的商人。 行商?沈卿晚突然想起了什么李昀桉说的那群扮作商人的来找人的人,有些不耐的瞥了一眼江无淮。 一副又是你招惹的事情的模样。 为首的男人身着简练,不似周围的华丽,简单的发带束起头发,目光冰冷无情。 他是凌国王爷任谨行暗卫营的老大,任易。 凌国杀神一般的人物,杀伐狠戾,浅棕色的眸子中带着露骨的杀意。 先前随凌两国大战带着手下的凌国将士杀出重围,夺下了随国好几处城池。 若不是江无淮及时回来,随国就灭国了。 任易,任谨行最器重的手下,没有之一。 没想到就连任易也来了,看来任谨行是非杀他不可啊。 江无淮透过沈卿晚拉起车帘的缝隙认出了那人,悄然捏紧了剑,现在他功力受损,动起手来肯定不敌。 沈卿晚轻功也不知道恢复得怎么样,这段时间都没见她修炼,想必也没办法全身而退。 更何况还有一个什么也不会的车夫。 任易走到马车面前,锐利的眼神扫向沈卿晚掀开车帘的手。 白皙修长的手,大拇指上戴着一枚通体流云状符文玉戒指,任易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寒意。 找了这么久,果然被他找到了呢。 “你是江无淮的女人?”任易目光紧紧盯着她,不错过她的一丝一毫表情的变化。 方才他们在阜城探查的时候,看到了城主府出来了一个女人。 本来几人并没有太在意的,但眼神不经意间扫过就看到了她的手上戴着江无淮的玉戒。 那枚戒指材质特殊,世间根本不可能有第二枚。 他们跟着那女人,看到她上了马车。 江无淮在马车上待了一个时辰,所以他们并没有看到他。 阜城人多眼杂,不好动手,幸好这女人很配合地走到了一条人烟稀少的路,真是天助他们。 听到男人的话,沈卿晚忍不住皱了皱眉,“少侠你说什么呢?我还没成亲呢,你说的这个人我根本不认识,你们是不是在认错人了?” 她什么也没干,怎么这些人就认为她是江无淮的女人。 不过也肯定了这些人就是江无淮招来的。 “你休要狡辩,你手上的玉戒指就是江无淮的!”任易身穿玄色衣袍,声音带着肃杀之意,显然不相信沈卿晚的说法。 那枚戒指是江无淮从任谨行手中夺走的,他怎么可能会认错? “说出他的踪迹,我还能留你一个全尸,不然将你碎尸万段!”任易语气寒凉,眉间一道浅浅的剑痕不影响容貌,反而多了一丝森寒。 沈卿晚面色不改,手上摩挲着那枚玉戒指。 这枚戒指是江无淮第一次闯入内院,沈卿晚趁着他昏迷从他手上薅下来的。 大意了,没想到一枚看起来还不错的戒指暴露了他们。 江无淮坐在马车内,戴着银色面具遮住上半张脸,面部线条流畅,紧抿着唇,露出的双眸察觉不到任何情绪。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卿晚侧头看向他,低声道,“来找你的?看来你仇家不少啊?” “是不少。”江无淮回道。 沈卿晚啧了一声,“还想让你最近几日不要出来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仇家找到了。” 方才李昀桉才说完,没想到没等他们回到醉欢楼,那群人就已经找上他们了。 江无淮一愣,抬头眼神中带着一丝不确定,“所以你之前让我最近不要出醉欢楼就是因为这?你知道有人追杀我?” 不是因为那个什么阜城城主,不是嫌他碍眼? 沈卿晚点点头,“不然呢,李昀桉说阜城最近来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像是在找什么人,看起来凶巴巴的,你来醉欢楼那日不就是被人追杀过来的,我想着可能就是你的仇家。” 江无淮闻言舒服了,不自觉扬起一抹笑意。 “你有病啊,被人追杀还笑的出来,先想想怎么活着离开吧,咱俩个半残废指不定今日就要交代在这里了!”沈卿晚拧起眉头。 任易在远处听不见沈卿晚嘀咕什么,只看到她突然偏着头像是在和车里的人说些什么。 那副模样看起来并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任易眼里聚起一丝薄怒,不过,车里有人,这个想法一出来,任易不自觉猜测,车里的人会不会就是江无淮? “江无淮,你躲在女人身后算什么本事?” 任易看向马车的表情异常冰冷。 江无淮倒也没有想躲藏,抬手掀开车帘,走了出来,“任易,你终于来了。” 男人身姿挺拔,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面不改色地看着面前的十来个杀手。 “杀了我这么多手下,我怎么可能会不来?”任易扬眉看向江无淮。 折损了他大半的手下,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江无淮闻言挑眉,“所以你也来送死,想下去陪你的手下?” 语气嚣张至极。 若不是沈卿晚知道这人没了内力,倒还会信了这底气。 江无淮激怒着任易,趁着任易发火之际,瞥了一眼脚下的沈卿晚,低声道,“等会我们打起来,你就找机会先跑。” “好,你拦住他们。”沈卿晚不假思索。 ------------ 第40章 是江无淮 江无淮闻言略微一顿,继而扭头看向任易。 在任易猜到马车内的是他之后,江无淮便摘下了面具。 所以沈卿晚很容易的就看到了他此刻的表情。 此时的江无淮站在马车上,那双眼睛漆黑如墨,薄唇微抿,如同一个睥睨天下的王,居高临下尽显王者之风。 “大人!是江无淮!他杀了我们这么多兄弟,我们一定要报仇!” 任易身侧的一个男子指着江无淮说道。 他们知道追杀江无淮的那群兄弟最后的地址出现在这一片区域,跟着蛛丝马迹一路追查到这里。 一路上都是弟兄们惨死的身影。 树林里,小溪旁,山崖下甚至是乱葬岗。 上百名暗卫营的兄弟都命丧于姜国。 死状惨烈,根本不敢想象当时发生了多么激烈的战斗。 但同时他们也知道这个能把濒临灭国的随国硬生生挽救回来的随国少年君王的实力多么的恐怖。 他仅仅只带了一个侍卫,两个人就将他们凌国引以为傲的暗卫营杀得片甲不留。 那是他们近半的人啊! 早就听闻随国少年君王手段通天,功力深不可测。 他们本来不信的,一路下来,他们给找到的弟兄们收尸时的场景历历在目,他们不信也信了。 心中对于江无淮的恐惧加深。 怪不得他们王爷对江无淮如此忌讳,硬要派出近一半的暗卫前往姜国也要杀了他。 如此恐怖的随国君王不过二十出头,就如此恐怖,不敢相信再过几年又是何等的光景。 放眼他们整个凌国,能与之匹敌的同龄人根本无出其二。 而现在他们暗卫营的老大亲自出手,江无淮虽然之前击杀了他们暗卫营的人,但肯定也是受了伤功力大减。 今日,定要他有来无回。 “抓回去交给王爷处置,别弄死了。”任易冷眼看向江无淮。 江无淮挡在沈卿晚面前,一身白衣于清风中扬起,“想抓我,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任易见江无淮如此模样,倏得一阵冷笑,“呵,你少装模作样了,你现在气息紊乱,显然内力受损,不过就是强弩之末。抓你回去易如反掌。” 刚开始江无淮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真的骗过了他,后来江无淮不小心露了马脚,他才发现江无淮气息紊乱,面上的镇定显然就是装的。 江无淮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察觉,瞥了一眼沈卿晚,“等会我拦住他们的,你快去找沈两。” 沈两也就是沈卿晚给谢知一起的名字。 “好。”沈卿晚点点头,随即快速转头拿起没吃完的马蹄糕。 气得江无淮猛吸一口气,“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马蹄糕?” “这马蹄糕放了白参,能够疗伤,可不能浪费了。” “……” 行吧。 江无淮拿紧剑,大战一触即发。 任易举起剑,“动手,要活的,别弄死了。” 众人听了齐齐回答,“遵命。” 江无淮拿着剑飞身上前拦住众人,沈卿晚趁此机会抓着车夫跳下马车找机会逃离。 暗卫营的人见沈卿晚想逃,冲了过来,“江无淮的女人在这里,别让她跑了,抓住她威胁江无淮!” 不只是谁喊了一句,另有好几个人也围了过来。 沈卿晚见情况不对,突然大声喊道,“我不是他的女人,真不是!我是他的债主,你们抓我威胁不了他,你们快去抓他!” 车夫闻言也开始帮腔,“对对对,我们不是一路人,放过我们吧,我们肯定什么也不说。” 听到两人急忙撇清关系的话,江无淮气得岔了气,拿剑的手一抖,差点一时不察被刺一剑。 暗卫营的人显然没想到沈卿晚会这样说,一时怔愣,沈卿晚趁此机会带着车夫跑开。 暗卫营的人来不及追,两人就已经只剩一个背影了。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两人居然还会轻功,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任易看着那女人远去的背影冷笑一声,“大难临头各自飞,想不到你的女人这么怕死,遇到危险毫不留情就抛下你。” 他之所以这么确认那女人就是江无淮的人,就是因为那枚戒指。 那戒指来自海外仙岛,戒指上的流云状的符文能够滋养身体,延年益寿。 江无淮从任谨行手中夺走那枚戒指后就一直戴在身上,从不离手,但现在却出现在那个女人身上。 可想而知,那女人对于江无淮的重要性。 江无淮嘴唇抿成一条线,眼底寒意浓郁,“与你何干!” “我笑你看走了眼!你们随国美女如云,想嫁给你的贵女无数,你都看不上,偏偏在这小小的姜国看上一个容貌不出奇,品行更是低下的女子。”任易嘲讽道。 江无淮孤身而立,眼眸中的寒意冰冷异常,抿着嘴不再多说什么,执起剑杀了过去。 刀光剑影,在内力的催发下,剑气如虹。 仍是江无淮再厉害,双拳难敌众人,手上的剑终究抵不过对方的好剑。 不过短短几个回合就碎成几段。 只好空拳抵抗着,身上因为躲闪不及被刺中了好几剑,血色渗出。 “砰”! 江无淮被任易挥剑击中,猛地后退几步,口中一阵腥甜,嘴角溢出一口血。 脸色苍白,衣衫凌乱,血色混杂。 任易怎么也想不到江无淮这么容易就被打下了,冷笑一声,“想不到你竟然内力损耗到如此程度,真是天助我也,杀我这么多弟兄,看我砍下你的一只手再交给王爷!” “大人,王爷不是说不要动他吗?”身边一个男子提醒道。 任易冷嗤一声,“不过就是抓人的时候不小心砍断了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大人英明。” “就是,我们打人可没有动他,是他不小心把手撞到剑上的。” 众人纷纷附和,对于任易准备砍下江无淮的手表示认同。 “到时候再找医师给他接上,至于能不能恢复就看天意了。” 他只管将人完整的带回去,哪里废了他管不着。 任易说着举起剑走向江无淮。 …… 近一百米的树梢后,沈卿晚和车夫躲在树上,眯着眼看着江无淮那处的情景。 两人逃走后并没有离开,反而默默在一旁观察。 眼看着任易举起剑走向江无淮,沈卿晚突然开口,“沈山山,上去,除了沈一外,杀无赦!” ------------ 第41章 算你自己倒霉 “江无淮,算你自己倒霉,居然还真敢只身过来姜国。”任易讥笑道。 早就听说姜国出现了天材地宝,但始终不见踪影,他们不过就是在随国推波助澜一番,江无淮就过来了。 江无淮抹掉嘴角的血迹,冷哼一声,硬撑着身子站起身,“要杀要刮放马过来。” 说完,捡起一个被他杀了的暗卫营的人留下的剑。 “可惜,如果你是我们凌国的人,就不是这等下场了,但你是随国人,你杀了我众多弟兄,不管王爷要如何处置你,今日你这手我非断不可!”任易眯起眼睛,脸色阴沉。 他欣赏江无淮的能力却也憎恨他的能力,若不是江无淮,他们也不会折损那么多出生入死的弟兄。 任易说着扬起手中的剑,向江无淮过去,剑气凛然,剑光所过之处卷起阵阵尘烟。 江无淮咬着牙,努力克制口中的腥甜,对上那剑的手被震的晃了几下。 猛地后退几步,一口鲜血喷出。 江无淮插着剑半跪在地上,对方的剑再度袭来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他抬手对抗,但刚才那一剑太狠了,震的他几乎抬不起手。 顷刻间,剑身来到他的眼前,直奔的他的右手。 这气势,根本不想给他的手留一丝余地。 眼看着剑就要砍上江无淮的手,一根鞭子突然出现,隔在江无淮的手和那剑中间,倏然猛地缠绕住剑身,一把将即将砍上江无淮手的剑拉开。 马车旁,一个男人突然出现,站到了江无淮的身前。 任易瞳孔一缩,不可思议的拧起眉头。 是刚才那个急着撇清关系的车夫,而拦下他剑的鞭子是赶马车用的鞭子。 沈山山扬起手中的鞭子,在空中一振,响起一阵击打声。 见到沈山山过来,那马车前的白马听到熟悉的那边声,突然高高抬起前腿,嘶鸣几声。 “没想到你竟然还敢回来。”任易看着返回来的沈山山。 方才两人离开的身形就看出是轻功的,只是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还敢回来送死。 “你回来干什么?沈卿晚呢,你不守在她身边保护她?”江无淮倏然望向沈山山,前不久这人还是一副唯恐引火上身的害怕的模样,现在却拿着鞭子站在他这边。 手里拿着的还是刚才赶马用的鞭子。 沈山山侧头看了一眼江无淮,“楼主有令,杀无赦!” “真是可笑,你一个车夫,不过三脚猫的功夫,还想说什么大话?”任易冷笑。 根本不相信这人有什么本事。 沈山山冷哼一声,随即脚下移形换影,步伐加快,如同鬼魅一般来到任易中间。 抬手扬起手中的鞭子,那鞭子在触上敌人的瞬间,生出倒刺勾进对方的身体,倒刺淬了毒,碰上的同时带起一块肉,毒素起效迅速,不过片刻时间就倒了一大片。 “砰!” “砰!” “砰!” 暗卫营的众人躲避不及,接连倒地。 意识到形势不对,众人马上飞身躲开,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在众人准备躲避的瞬间那鞭子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勾住他们的脚。 来不及呼喊,就倒地不起。 电光石火之间,借助着鞭子上的毒药和快如鬼魅的身法,凌国暗卫营的那群人就只剩下任易一人。 “啪!” 一声鞭声响起,任易猝不及防被打中,毒素进体内。 眼前一黑,就毫无知觉的昏迷了过去。 大意了,他们根本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车夫竟然有如此能力。 如果他们没有大意,没有自负到对这个车夫放松戒备就不会这么容易被下毒。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凌国暗卫营全军覆没。 一旁的白马看到那曾经鞭打他的鞭子,竟能生出倒刺,吓得连连后退。 沈山山收起手中的鞭子,按下机关,将倒刺收了回去,安抚性地拍拍马背,“怕什么,又不用在你身上。” “楼主解决了。”沈山山冲着不远处的一棵树后喊道。 沈卿晚闻言从树后走出,回到马车旁,一双眸子亮如星辰。 不知为何,江无淮觉得这双眸子有些眼熟,仿佛出现在另一张脸上过。 江无淮愣愣地看着沈卿晚,“你没走?” 他以为她已经离开了,没想到她们居然一直躲在暗处看着。 “回醉欢楼的路就这么一条,我走哪里去?我马车还在这呢。”沈卿晚端着马蹄糕走到江无淮身边,指尖捻起一块马蹄糕送到江无淮的嘴边,“吃吧,加了白参,能够疗伤。” 这一次江无淮没有拒绝,接过马蹄糕。 马蹄糕初尝清香甜糯,后调甘苦,有一丝丝的药味。 江无淮吃过白参,是这个味道。 他一直都知道沈卿晚身体不好,需要草药疗伤,只是没想到平时吃的糕点里竟然也加了如此珍贵的草药。 “楼主,这些人怎么处置?”沈山山将暗卫营的众人拉到一旁。 十来个人昏迷着,嘴角泛黑,被沈山山堆成了一个小山包。 鞭子上抹了淬魂散,不过一日就能让他们命丧黄泉,除醉欢楼外无解。 “丢乱葬岗去,伪装成被诡兽杀死的,别放在这挡路,影响醉欢楼的生意。” “遵命。” …… 沈山山被安排处理那群尸体,驾车的重任就交到了江无淮手上。 马车行驶在回醉欢楼的小路上,路上山石嶙峋,唯有中间的路平坦。 江无淮坐在外面驾车,沈卿晚在马车里面闭目养神。 “你旁边的人倒是卧虎藏龙。”沉默一路,江无淮终是忍不住开口。 先前有一个轻功很好,医术顶尖的沈萍,后有掌管一座城池的李昀桉,现在就连一个驾车的车夫也如此厉害。 江无淮面上沉静,心中早已掀起波涛汹涌。 “都是我收留的亡命之徒,先前如何我不管,进入醉欢楼的那日起就只姓沈,无关其他。”马车内,沈卿晚的声音平淡,似乎在说一些很普通的事情。 但江无谁可不这么认为,能够治住凌国暗卫营首领的马夫,可不简单。 不过他很快就想通了,沈卿晚也从来不追问他的身世,留下后改名,在沈卿晚这里他就只是沈一。 倏然,江无淮停下马车,掀开车帘沉沉的看着闭目养神的沈卿晚,“你对我的名字就不好奇吗?” 方才那些追杀他的人可是说他好几次他的名字的,他不信沈卿晚没有听到。 沈卿晚缓缓睁开眼,“我管你姓江还是什么河海湖泊的,在这里你就是沈一。” ------------ 第42章 终于扔完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没有再说话。 江无淮没有自己驾过马车,刚开始还不太好控制,但是胜在天赋极佳,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将驾车技术学得淋漓尽致。 乱葬岗在醉欢楼外近十里处的一处山脚下。 那里有一处天然的大坑,平日里没人认领的尸首都会被丢到此处。 坑底尸骨横陈,白骨森森。 周围是黑漆漆的乌鸦和一些吃腐肉的鹰鸠,在空中盘旋。 沈山山搬了好几趟才将昏迷的几人带到这里。 中了淬魂散没有解药必死无疑,所以在沈山山眼里这些人等同于已经死了。 半个时辰后,沈山山终于将人全部丢进乱葬岗里面。 许是尸体腐烂后的使得这里的土地特别的肥沃,周围的树木长得高耸入云,树上盘旋着好几只鹰。 沈山山将最后一个人扔进坑底后终于舒了一口气,拍了拍沾了不少泥土的手,“终于扔完了,累死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一次性搬运这么多人。 乱葬岗他最熟了,他是醉欢楼里专门负责处理尸体的车夫,另有一辆专门用来运尸体的马车。 以往得罪了醉欢楼的人都是他处理的。 鹰鸠通红着双眼,紧紧盯着树下沈山山的动作,就等着他离开就立马一个俯冲下去吃肉。 “得罪谁不好,偏偏碰上我们楼主,能死在我们楼主的毒下算你们积了八辈子的福分。”沈山山默默吐槽一句,而后就离开了。 他没有看到的是,乱葬岗下面,任易的手轻轻动了一下。 …… 回到醉欢楼之后,谁也没有再提及此事。 等谢知一得知此事已经过去了将近五六天,刚开始听到凌国暗卫营的首领追杀他们到了阜城,而君上又功力受损,还捏了一把冷汗。 后面有听到最后是一个车夫解决了这件事,大为震惊。 车夫,沈卿晚身边的一个车夫就将凌国大名鼎鼎的任易击退,处理了那些个暗卫营过来的精英。 一时之间实在是难以相信。 但这事情又是他从君上口中得知的,就算是不敢置信也是事实。 那以后,谢知一对沈卿晚又多了一分惶恐。 又一日清晨,沈卿晚悠哉悠哉地起床,洗漱完后来到小院里的合欢树下,躺在贵妃椅上。 清晨阳光正好,空气清新。 沈卿晚舒服的靠在椅子上,享受着此时的安宁。 那日的任易追杀的情形还历历在目,江无淮早早起床练剑,恢复功力。 无力回击的情况越少越好,他不能将自己的性命掌控在他人的手上。 沈卿晚过来躺下的时候,江无淮已经练了两个时辰了。 “你从床上挪到躺椅上,就是为了换个地方睡觉吗?”江无淮看着沈卿晚的动作,收起剑,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 “你练你的剑,我躺我的椅子。”沈卿晚闭上眼睛休憩,丝毫不在意江无淮说了什么。 再说了,她忙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休息的时间,当然要好好休息啊。 她又不用修炼。 江无淮挑眉,“你轻功恢复得怎么样了,这段时间都不见你修炼,若是再遇上危险没办法及时离开怎么办?” 沈卿晚睁眼,“这不是你一个护卫应该处理的事情吗?我的安全交给你了,好好修炼,好好提升功力。莫要辜负本楼主对你的期望。” 江无淮微微眯起眼睛,还想说着什么。 沈杏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过来,即便被食盒盖住,那里面的食物的香气越出来,香气扑鼻。 “楼主,您的早饭做好了。”沈杏把食盒放到贵妃椅一旁的石桌上。 “今日是什么?” “桂花莲子羹,雪莲酥和清茶。” 沈杏一边回答着,手里也不忘给沈卿晚布菜。 一盘盘餐点被摆放在石桌上,香气四溢。 沈杏倒了一杯茶,递给沈卿晚。 清茶冒着热气,茶香清淡,沈卿晚抿了一口,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舒畅了。 里面加了火山灯草。 火山灯草外用能够疗伤,内服能够延年益寿。 沈卿晚满意的点点头,“杏儿,你泡的茶真是越来越好喝了。” 杏儿羞涩地抿嘴,“能给楼主做吃食是杏儿的荣幸。” 沈卿晚的吃食向来挑剔,当初她跟着姐妹们学习诗书礼仪的时候,发现自己根本跟不上她们,急得她只能在一旁偷偷抹眼泪。 尝试了好几种技能,她都不会。 在她认为自己特别没有,怀疑自己的时候,楼主问她要不要学着做吃食。 楼主说,醉欢楼的厨子做的饭不太好吃,她缺一个能够伴在左右照顾她日常的丫鬟。 要知道能够陪在楼主身边那可是天大的福分,她听到后高兴了很久。 那以后,她便开始拼命学习料理。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在这方面果真得心应手。 不过短短数月,她的厨艺就超过了楼主请来的大厨。 再后来,她得到了伴随楼主身边的资格,她开始照着楼主的需求,研制药膳。 所以沈卿晚每日的吃食几乎都是加了药材的,她们不知道楼主到底受了什么伤还是怎么了,日日吃着草药,晚上还要泡名贵的药浴。 “对了杏儿,我那火山灯草晾晒得怎么样了?”沈卿晚喝着桂花莲子羹,突然问道。 “萍儿说再过两日就可以了,不知楼主是要服用还是跟上次一样泡药浴?”杏儿回答。 今早她过去药房寻药材制作早饭时就看到萍儿在处理火山灯草,按照萍儿的说法,火山灯草已经差不多处理好了。 泡药浴的话还要两日,内服的话可以直接加到食材里面。 所以她在清茶里面加了些。 “分成两份,一份内服,一份泡药浴。” 沈卿晚喝完桂花莲子羹,把碗放下,紧接着拿起清茶,润润喉。 “沈一。”沈卿晚突然喊起江无淮的名字。 江无谁闻声转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嗯?” 沈卿晚拿起另一个空茶杯,给他倒了一杯茶清茶,“这里面有火山灯草,对于恢复功力很有效果,喝吧。” 当初在地涯火山口,江无淮为了救她耗费了好不容易才恢复的功力,前不久遇上任易那群人又硬撑着,恐伤了根本。 江无淮接过清茶,眸子中是流光闪烁,带着探究和一丝难以察觉的惊喜。 这火山灯草何等难寻,他是亲身体验过的,沈卿晚拼了命也要采回的来的草药,居然还分给他一份。 莫非她也对他…… 沈卿晚察觉到江无淮的愣神,轻飘飘开口,“愣着做什么?喝啊,凉了药效就变了,堪比合欢散。” ------------ 第43章 吓你的 江无淮将手中的清茶一饮而尽。 茶水下肚,瞬间心脉处就暖洋洋的,果然不愧是火山灯草,效果比先前他吃的草药的效果都好。 沈卿晚见着江无淮听到她的话之后,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嗤笑一声,“吓你的,你还信了,再说了你又没有用,担心个什么劲?” 沈卿晚说完眼神往下瞥了一眼。 江无淮:“……” 他是脑抽了才会觉得沈卿晚对他有那么一丝意思。 现在又换来了羞辱,真是自找的。 江无淮喝完清茶之后又去到一旁练剑。 他得尽快恢复功力,这火山灯草疏通了他被堵塞的经脉,现在真是好机会,他要抓紧时间。 沈卿晚接着慢悠悠的吃着雪莲酥。 不过半个时辰之后,沈萍拿着一封信件过来内院找沈卿晚。 “楼主,这是梨儿递来的消息。”黄色的信件口被蜡封着。 显然没有被打开过。 平日是从沈萍那处传来的消息向来都是由楼主亲自打开的,她们不过问那处的消息。 沈卿晚接过信件,撕开,取出里面的信纸。 信纸上面的内容不多,但和江无淮有关。 【越城剑冢开启,剑冢中有传世的绝世好剑,楼主可让沈一去寻剑。】 剑冢由姜国铸剑世家世代看守,里面封印了上千把名剑,每五年开启一次。 剑身被封印在石壁之上,剑冢的剑由进去的人挑选,需得剑认主才能拔出。 多年来,能从剑冢里面带出剑的人不多。 但能在里面取出剑的人无一不成为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一代用剑大家。 自从那日在地涯深处的火山口让江无淮丢了一把剑之后,沈卿晚便让沈梨用暗阁给江无淮寻剑。 信件中说道,剑冢中有一柄剑名为鬼泣,传说此剑来自海外仙岛,剑身通体银黑,能够斩风无声,破水无痕。 数十年来没有人能将此剑取出来过。 “越城,剑冢。” 沈卿晚合上信件,喃喃自语。 那日被凌国暗卫营追杀的时候,沈卿晚就知道要加快速度给江无淮寻剑,以他的招式,普通的剑根本承受不住。 如今有了剑冢的消息,正好。 …… 前往越城前,沈卿晚来了一趟城主府。 因为有城主李昀桉给的令牌,沈卿晚来去无阻。 沈卿晚走进府内,正巧遇上了准备外出的叶映鲤。 叶映鲤满眼警惕的看着沈卿晚,随即冲着看门的侍卫责骂道,“你们怎么回事?什么人都能进来城主府吗?” 她刚才远远就看见了,沈卿晚不用通报,直接就从城主府的大门进来了,大摇大摆,侍卫们没有任何检查的意思。 还笑嘻嘻着给她打招呼。 叶映鲤下意识就觉得是沈卿晚收买了他们,就连她出入城主府还要得到昀桉表哥的手令,凭什么这女人这么大摇大摆。 门卫见叶映鲤过来质问,立马弯腰抱拳行礼,解释道,“表小姐,沈楼主有城主的令牌,见令牌如见城主,我们不敢阻拦。” 另一个侍卫也开始解释,“城主大人曾经下过令,我们不得阻拦沈楼主,是以沈楼主过来城主府,不用经过检查通报。” “什么?昀桉表哥把城主令给这个女人了?!” 叶映鲤睁大了眼睛,震惊的看着沈卿晚,一时之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直到在沈卿晚的腰间看到了那枚令牌才确信。 “你……!你……”叶映鲤指着沈卿晚,气得眼眶通红,“你到底用了什么狐媚之术,把我表哥迷得神魂颠倒的,就连城主令也给你了?” 那可是见城主令如见城主的令牌啊,能紧急时刻号令阜城,怎么就这么给了沈卿晚? 沈卿晚闻言也有一丝震惊,拿起腰间的令牌,脸上带着疑惑,“这玩意儿能号令阜城?李昀桉不是说这只是能自由出入阜城和城主府的令牌吗?” 李昀桉可没说这令牌这般重要啊。 沈卿晚的一句话气得叶映鲤发抖,“你连这令牌干什么的都不知道……” 昀桉表哥竟然这般信任这沈卿晚,就因为她救下了姑母,就要拿阜城作为回报吗? “不知道就不知道呗,我管你这令牌有什么用,在我这里它只是用于出行无阻。”沈卿晚将令牌放回腰间,丝毫没在意叶映鲤说的这令牌何等的重要。 说着就要越过她去找李昀桉。 她赶着找李昀桉,也不知道让他寻的草药搜集的草药搜集的怎么样了? 但叶映鲤不肯这么轻易放弃沈卿晚离开,在沈卿晚经过她的瞬间,后退几步,拦在她的面前。 “沈卿晚,你和昀桉表哥到底什么关系?你们是不是私定终身了?”叶映鲤咬着牙猜测。 若非如此,李昀桉怎么肯把这么重要的令牌交给这个女人。 沈卿晚停下脚步,猛地被叶映鲤的一句话吓了一跳,“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们清清白白得很,没有一丝逾越。” 沈卿晚连忙撇清。 但叶映鲤就是不信,“你之前都和庆阳侯的大少爷说媒了,怎么庆阳侯一出事,你就立马变心来找城主,你个三心二意水性杨花的女人!毒妇!” “放肆!” 叶映鲤大声指责沈卿晚的时候,一道怒喝从身后传来。 李昀桉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沈卿晚的身后,听到叶映鲤诋毁沈卿晚,气得脸色发青。 “我与沈楼主清清白白,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送回王城!” 李昀桉抿紧双唇,强压着怒火,丝毫想不到在他面前温柔似水的表妹能说出这种话。 叶映鲤是他母亲母家的人,叶家败落后母亲就将她带在身边养着,他们来阜城就任的时候,母亲也一并将她带过来了。 只是他没想到,从她的口中无头无脑的说出这些话。 真是被母亲惯坏了。 叶映鲤被吓得脑袋嗡嗡作响,肩膀止不住颤抖。 “跟沈楼主道歉!”李昀桉厉声喝道。 “对……对不起,沈楼主,是我没弄清事情就胡说八道,抱歉。”叶映鲤被吓得沁红了双眼。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平日里清风和煦的李昀桉如此生气。 没想到李昀桉生气起来这么可怕。 “道歉收下了。”沈卿晚摆摆手。 “回去好好反省刚才说了什么混账话,想想我母亲是如何教导你的,想不明白就待在房间里直到想明白为止。”李昀桉骂道。 叶映鲤咬着牙,屈身行礼,“映鲤这就回去反省,多谢表哥教诲。” 沈卿晚看着叶映鲤远去的背影,倏然开口,“你这样可能会适得其反。” ------------ 第44章 好好开导她 李昀桉叹了一口气,好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 见她变成这样嫉妒成性也难免失望。 “我回去让母亲好好开导她,趁着她没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前阻止她。” 沈卿晚嗯了一声,“她喜欢你你知道吗?” “我看出来了。” “那你如何想的?”沈卿晚挑眉,她还以为李昀桉会说不知道。 “我不喜欢她。”李昀桉如实回答,没有丝毫的犹豫,“我只当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 除了兄妹这一关系,再无其他。 见李昀桉看得这般清,沈卿晚就不再多过问,剩下的事情就是他们自己处理了。 …… 两日之后,沈卿晚一行人来到了越城。 谢知一驾着马车,江无淮坐在马车外谢知一的旁边,马车内是沈卿晚和沈杏。 沈杏拿出制作好的糕点给沈卿晚摆在小茶桌上。 沈卿晚从城主府拿走那批草药之后,让沈萍炼成丹药随身携带着,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日落之前,几人进入了越城。 越城的客栈没有阜城的舒适,寻了好几家都不满意,沈卿晚大手一挥,直接掷重金在越城购置一处小院。 “楼……楼主,我们不住客栈,当真买下了?”杏儿震惊。 他们只不过是为了给沈一寻一把剑,不过就是待几天,就花万两购置小院。 “嗯,在越城有个落脚的地方也好。” 小院精致清雅,种着些花草。 但是可能是许久没住人了,房间内扬起了灰尘。 谢知一和江无淮打扫小院,沈杏则是到厨房做今晚的吃饭。 厢房内,谢知一拿着扫帚打扫灰尘,江无淮用掸子拍打墙上的蛛网。 “君上,您还是坐着让属下来打扫吧。”谢知一拧着眉头说道。 他看着自家君上灰头土脸的干活打扫,心中实在难受。 谁能想到他们随国帝王,以前就连喝水都有人试毒,如今在这小小的姜国又是当护卫,又是当车夫还要打扫卫生。 “不用,两个人快点。”江无淮拒绝。 他外出随同师父游历的这些年,什么没做过,打扫点灰尘不算什么。 …… 众人忙忙碌碌间,夕阳落下。 小院内点起了烛光,星光随着月光洒下,亮堂堂的。 前厅内,餐桌摆上了菜肴。 瓷白的盘子里摆放着精美的菜肴,燕窝鸡丝汤,芙蓉蛋羹,凤尾群翅……满满一桌子。 香气四溢,色泽动人。 几人坐在桌前,直到杏儿端来最后一盘菜,才开始动筷子。 谢知一忙活了一下午,本就饿极了,现在看着眼前这让人流口水的菜哪里还忍得住,见君上开始动筷子之后,他就迫不及待吃了起来。 “好吃,没想到杏儿姑娘的厨艺如此了得,这翡翠虾仁外酥里嫩,清润爽口。”谢知一真的是被杏儿的厨艺震惊到。 接连下筷,一道接着一道,每一道都有着独特的滋味,好吃极了。 “比御厨做的还好吃。”谢知一下意识比较。 沈卿晚不动声色挑眉。 “哦?两哥,你怎么知道我做的比御厨的好吃,莫非你还吃过御厨做的菜肴?”杏儿脸上带着疑惑问道。 沈卿晚没有告诉沈杏,江无淮两人的身份,所以她并不知情,只是好奇谢知一为何如此说。 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话,谢知一铮铮然,打着哈哈,“我猜的,杏儿姑娘做的这么好吃,肯定比御厨的还好吃。” 杏儿一听到也没有谦虚,“那是当然,教我厨艺的师父可是曾经做过我们姜国王室的厨师,我做的比师父还好,我们楼主值得吃到世间最好的东西。” “天啊,原来杏儿姑娘师出名门,怪不得如此优秀,今日能吃到杏儿姑娘的手艺,是我们的福分。” “不敢当,不敢当。” …… 一顿饭在谢知一和沈杏两人的吹捧中度过。 烛光渐渐熄灭,晨光升起,又是新的一天。 还没到剑冢开启的时间,几人早早来到越城是为了另一件事。 越城拍卖行有人拿出海底参香拍卖。 那是另一种沈卿晚需要的草药,市面上极为罕见的草药,有价无市。 几人戴着面具来到越城中心的拍卖行。 拍卖行建在地下,因为这护株草药是临时加进拍卖行的,所以沈卿晚得到消息过来的时候,包房已经被预订完了。 花了上百两才换的一处位置。 进入越城拍卖行的每个人都戴着面具,谁也不认识谁。 这也是为了避免买家拍到物品后被人认出抢夺。 经过昏暗得只有烛光的走廊,几人来到一处空旷光亮的大殿里。 进来的时候,拍卖已经开场了。 沈卿晚几人坐的位置在靠后的旁边,所以就算来迟了,也没有什么人注意到。 “一千两,一千两一颗修元丹,还有人加价吗?” 拍卖台上,一个穿着紧身红衣的女子朗声道。 旁边赫然摆放着的是一枚修元丹。 修元丹能够提升功力,练功时受阻无法提升时就需要用到。 “两千两!”有人加价。 “两千两,十六号出价两千两,还有人加价吗?” “两千五百两!” “三千两!” …… 一颗修元丹足足喊到五千两才停手。 激动的杏儿摇着沈卿晚的手,“楼主,我们也卖丹药吧,卖丹药好挣钱!” 她终于知道楼主为什么非要给姐妹们开设各种学堂了,用别的技能挣到的钱是她们曾经想都不敢想的。 沈卿晚拍了拍杏儿,“放心,咱不缺钱。” 而且他们暗阁出售的丹药更加昂贵,效果更加好。 日后济世堂名称打出去,就开设丹药售卖。 前面的物品,沈卿晚都兴致缺缺,没有出声。 一旁中间一点的一个男人,见几人来到此处没有出过声,只觉得是他们囊中羞涩,“姑娘,莫不是买不起这里的东西?也是,过来长长见识也行。” 几人坐在旁边,肯定是无钱无势的人。 沈卿晚没搭理这人。 “姑娘咱们交个朋友,你看中了什么跟我说我买给你。”那人自我感觉良好。 杏儿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指了指现在被女侍小心翼翼端上来的一物道,“我们主子看中了那株香,你能拍下来吗?” “不过就是一株……”男人话说到一半顿住,脸色难看。 今日来到拍卖行的富豪世家都是为了那东西来的,根本不是他这种坐在边缘的人能够肖想的,这人这么说不过就是羞辱他。 “现在是今日的压轴,海底参香,相信在座的各位大人大多都是奔着这海底参香来的,此物能够延年益寿,传言断了经脉不能修行的人服用后也能重回巅峰,甚至更上一层楼。” 那拍卖师朗声介绍道。 随着种种药效道出,下方一阵惊呼声。 “别说了,直接开拍吧!”台下有人忍不住喊道。 众人开始附和。 “好,现在拍卖开始,海底参香,起拍价十万两黄金!” ------------ 第45章 十一万两黄金 起拍价一出,底下瞬间一阵吸气声。 十万两黄金,在姜国来说那可是天价。 但相对于海底参香这种异常罕见的草药来说确实也值得。 “十一万两黄金!”二层的一个包厢有人加价。 “十二万两黄金!”有人跟。 “十三万两黄金!” “十五万两黄金!” 二楼的客户开始抬价,能上二楼的都是有钱有势的大人物。 跟价声不断,似乎都对这株海底参香势在必得。 一楼楼梯上的客人接连吸气,感叹着,“果然是能上二楼,这一万两黄金加的跟我们加百十两银子似的。” “是啊,这还是在临时拍卖这海底参香的情况下,若是提前造势,随凌两国那些个大人物知道这海底参香现世,指不定又是何等场面。” 他们也是突然才知道这海底参香出现在拍卖场。 凑巧能看到这等场面,若是消息传开了,哪里还有他们进来的资格? 可惜的是那些大人物们知道这消息也来不及赶过来拍卖行。 “不过不管最后是谁能将这海底参香收入囊中,怕是日后少不了多少磨难,那些世家肯定虎视眈眈,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也是,能拍到也不一定能够安全拿回去。” “但愿这拍卖行的保密措施做得好,我等都是不知道对方身份,我想二楼的人应当没有暴露过身份。” “应该是的,来拍卖行的谁会傻到暴露身份,正所谓财不外露。” …… 二楼胶着叫价,谁也不让谁。 叫到最后只剩两家还在跟着。 分别处于拍卖行二楼的左右两侧,一道屏风挡着,看不清里面的人。 只能依稀看到屏风之内,一个身影靠在椅子上,旁边的丫鬟举着牌子叫价。 没人知道那里面的人的身份。 “二十五万两黄金!”右侧的包厢内的公子亲自喊价。 这价格已经远远超过来时心里预估的价格,但是这个海底参香他非要得到不可。 左侧包厢的人沉默片刻,继而咬咬牙,“二十六万两黄金!” 这是他们家族目前能拿出来的最高的价格了。 右侧包厢捏紧了拳头,旁边的丫鬟担心地开口,“公子,这已经是我们能拿出来的最高的价格了,在喊下去,家主会怕是会怪罪。” 右侧包厢的公子闭了闭眼,心中不甘,三年前他的兄长为了救他废了一身的功力,如今只能躺在床。 颓废了三年,虽嘴上说着不怪他,可是他看着兄长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实在是难受。 听到海底参香现世的消息,那激动的好几天都睡不着,若是能拿下这株海底参香,那他的兄长的功力就有救了。 他拿出了他所能拿出的所有资金,包括赌上了家族的资产,却没想到遇上了另一个能和他抬价的人。 那人似乎也是对着海底参香势在必得,且财力不输于他。 一阵寂静,没有人再加价。 左侧包厢内,坐在正位上的男子腿上搂着一个貌美的女子。 那女子娇笑着给男子剥了一颗葡萄,“公子,您真是太厉害了,海底参香这般珍贵的草药也成了您的囊中之物。” “这姜国怕找不出第二个能和公子媲美的人物了。”女子娇娇地夸着男子。 男子听得心花怒放,仰着头,眼里满是得意洋洋,“那是自然。” 楼下拍卖台,拍卖师举着锤子,“海底参香,二十六万两黄金,还有人加价吗?” 久久没人再加价,右侧包厢的人也没在出声。 左侧包厢的男子以为自己势在必得的时候。 “三十万两黄金。”在沈卿晚的示意下,沈杏举起牌子朗声道。 三十万两黄金! 足足提升了四万两黄金! 众人闻声转头看向沈卿晚那处,齐齐倒抽一口气。 那可是三十万两黄金啊,不是白银是黄金啊。 左侧的男子听到还有人加价,不敢置信地站起身,丝毫不敢相信还有人能和他比财力。 霎时间,拍卖行内议论纷纷。 “我的天呐,这姑娘不是瞎喊的吧?三十万两黄金,是他们一个坐在一楼角落的人敢喊出来的吗?” “排行的规矩可是规定了不能乱喊价的,一旦喊出的价格无法支付可是要拿命偿还的。” “是啊,除非他们不要命了。” “可是有些身份的人不都是在二楼的包厢吗?坐在一楼都是些普通的富商小官,况且他们还坐在最角落,哪里像是能支付这笔巨额黄金的人?” 二楼接待大人物,拍卖行拍卖物品一旦二楼开始叫价是没有一楼的人敢跟的。 毕竟没有人敢跟能上二楼的人比财力,那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但今日,在二楼的人不再增价的时候,一楼的人开始大幅度抬价。 拍卖行营业以来,前所未有的情况。 拍卖师也是愣住片刻,好心提醒道,“姑娘,莫不是新人?我们拍卖行喊价就要给得起,若是给不出可就留下命了。” 毕竟之前也是有过不懂他们拍卖行规矩的胡乱来,最后无法收场,血溅当场。 “姑娘尽管按照流程来,我们有的是钱,既然能喊的出来就给的出。”沈杏微微颔首,示意接着进行下去。 拍卖师点点头,既然这姑娘有底气说出这话,他们自然也不纠结。 毕竟这海底参香拍卖的突然,万一真有大人物临时过来也说不准。 “海底参香三十万两黄金还有人加价吗?没有人加价,就是这位姑娘的了。” 左侧包厢的男子咬咬牙,“三十一万两黄金!” “四十万两黄金!”杏儿继续加价。 “……” 此价一喊出,拍卖行瞬间寂静一片。 谁也没有想到,喊道三十万两黄金居然还能再喊出四十万两黄金。 加了整整十万两黄金啊。 左侧包厢男子气得脸色铁青,直接摔了手中的茶杯,三十一万两黄金已差不多是他的极限,没想到他们居然能加到四十万两黄金。 他连挣扎的念头都断了。 众人皆齐齐望向沈卿晚那处,他们都带着面具,遮得严严实实的,面具是拍卖行统一的,身上的斗篷也是拍卖行统一安排的,遮住了脸和身形,没有人知道这几个人是谁,能拥有此等的财力。 四十万两黄金啊,那可是拍卖行成立以来第一次拍出这等天价。 “楼主,我们真有这么多钱吗?”谢知一低声在沈卿晚耳边询问道。 别说其他人不信,就连他没办法相信。 若是拿不出来硬抢的话,他得先做好准备。 再怎么说这一大笔黄金也不是一个青楼能够拿出来的,即便是姜国最大的青楼。 面具下的沈卿晚神色淡然,语气带着些许的恣意,“放心,你们楼主我富可敌国。” ------------ 第46章 走不出这拍卖行 “姑娘,你敢跟我抢着海底参香,就不怕走不出这拍卖行吗?”左侧包厢的男子,从屏风后走出来,冷声道威胁道。 他是姜国的三王子姜诚颂,姜国最受宠的王子。 在他们姜国的地盘,他不信还有人敢跟他抢东西? 更何况,他还从来不知道这姜国有哪家的财力如此恐怖,还能抵得上他们王宫。 “这位公子莫不是输不起?钱不够你还来拍卖行做什么,直接抢不就行了?”谢知一嘲笑道。 真是笑话,还敢威胁他们? 真当他随国镇国大将军是吃素的? 他只是在沈卿晚这里吃瘪,但可不是谁都能打得过的。 “看来你们是真的不想活了?”姜诚颂眯着眼语气带着威胁。 拍卖师见情况不对,立马出声缓和,“两位公子莫要争执,这海底参香既然是楼下的这位公子拍到了,那就是这位公子的,我们拍卖行的规矩可是不得以权势争夺……” 拍卖行对于顾客的身份是绝对保密的,她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只想着不能让他们在这里起争执,但他话还没有说完,一柄匕首直接飞向她,划破了她的脖颈。 血溅当场,立马倒地,睁着眼睛来不及惊恐。 拍卖行瞬间一阵哗然。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有人敢在这里杀人。 扔出匕首的是那公子旁边的妖媚的美人,方才还娇若无骨地坐在男子腿上,现下动手的干脆利落。 依稀可见的嘴角还带着魅惑的娇笑,“我们公子想要得到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威胁之意异常明显,眼睛直直看向楼下的沈卿晚几人。 “呵。” 一声冷笑突兀的在拍卖行响起。 沈卿晚似笑非笑的眸子里满是嘲弄与讽刺,拍了拍江无淮,指了指他身上背着的包裹。 江无淮不明所以,“怎么了?” 但也乖乖将包裹递给沈卿晚。 沈卿晚从里面掏出一张令牌,“甩个锅。” 江无淮:“?” 令牌通体玄黑色,篆刻着凌国暗卫营专有的符文,这是沈山山处理那群人时,顺手从任易腰上取下来的。 沈卿晚举起令牌,冷声道,“我等是凌国暗卫营的人,我看谁敢和我们王爷作对?” 此话一出,本来吵闹的拍卖行瞬间安静了。 凌国,西楚大陆两大国之一的凌国,他们姜国每年都要上贡的两国之一。 暗卫营任易更是凌国谨王的左膀右臂,是他们姜国得罪不起的存在。 只是这海底参香拍卖的突然,他们没想到凌国的人居然来了。 沈卿晚沉着声音,脸色淡然,若不是江无淮几人知道其中缘由,怕也跟着信了。 江无淮怔愣片刻,侧头看向沈卿晚,“你怎么知道这令牌是暗卫营任易的?” 她知道那些人的身份,是不是也知道他们的? 沈卿晚挑眉,指了指令牌上的字,低声道,“这不明写着吗?还用怎么知道?不过你怎么得罪那些大人物的?日后被抓到了可不要说是我们醉欢楼的人,记得要及时撇清关系啊。” 江无淮:“……” 是他多虑了。 姜诚颂脸色一僵,似乎也没有想到对方是任谨行的人。 那令牌确实是暗卫营首领任易之物,他认得。 凌国谨王的人,他们的确得罪不起。 之前就得知凌国暗卫营进入姜国的消息,但他们不知道他们为何而来,出动那么多暗卫营的人。 他们得罪不起凌国,只好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没想到今日在拍卖行遇上了。 既然这海底参香被任谨行盯上了,他们肯定拿不走了,不然日后花大价钱拍走了,还得上供给凌国,更加得不偿失。 姜诚颂上前几步抱拳弯腰道歉,“既然是谨王想要的东西,我等自然不敢肖想,方才是在下鲁莽了,请各位见谅。” “是啊,你确实是鲁莽了,那姑娘死得太冤了。”沈卿晚轻飘飘道。 不等姜诚颂说些什么,拍卖行的掌事姗姗来迟,听到有人胆敢在拍卖行闹事,还杀了他们人,原本只是不悦。 但一听到属下来报凌国任谨行的人也来了,立马冲了过来。 “鄙人是越城拍卖行的掌事,这位公子,请问为何要在我们拍卖行杀人?”掌事看着惨死在台上的拍卖师沉声道。 他们拍卖行还要在凌国开设,可不能怠慢了任谨行的人。 凌国不似姜国,他们得罪不起。 “你可知我是谁?胆敢质问我?”姜诚颂眯起眼。 他堂堂姜国三王子,一个小小的拍卖行的掌事也敢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 那掌事似乎是知道姜诚颂身份的,却没有退缩,好心提醒道,“公子,王城向来不插手江湖事,请公子莫要坏了规矩。” 拍卖行有拍卖行的规矩,若是王城的人能随意插手,岂不是有什么好的物品都被搜罗走了? “你!”姜诚颂无话可说,甩袖离去。 …… 姜诚颂离开之后,沈卿晚一行人被掌事请到了后台。 杏儿去办理结算事宜,签了几张单子之后,海底参香就放在一个盒子里交给沈卿晚。 “姑娘,海底参香在这里,黄金我们交由暗阁收取。”掌事说道,“相信姑娘也是知道暗阁的能力的,莫要超出了期限。” 他们拍卖行和暗阁合作,来拍卖行的顾客自然不可能随身携带那么多金钱,收取钱财一事他们交由暗阁处理,事后支付给暗阁一部分的佣金。 没人敢与暗阁作对,所以掌事也相信沈卿晚一行人不敢逃单。 当然,他也不知道暗阁是沈卿晚的。 不过也没有知道的必要,她并没有打算硬抢,到时候让暗阁那边直接送钱过来就好了。 杏儿点点头,“这个自然知道,掌事莫要担心。” 暗阁阁主都在这了,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谨王自然是出的起这钱的,我自然不用担心。” “嗯嗯。” 杏儿敷衍着。 什么谨王的,他们楼主只是想把这事按到那人身上,不想招惹麻烦。 日后知道了不是谨王拍的又如何,知道钱谁出的只有暗阁,暗阁又不会说出他们的消息。 …… 换下了拍卖行的衣服,从另一侧通道走出。 街上熙熙攘攘,几人混在人群中,没人知道他们就是拍走了海底参香的人。 “原来你非要拿着这令牌是这用处。”江无淮转身垂眸看向沈卿晚。 他先前提醒过沈卿晚,拿着任易的令牌会引人注目,没想到她是为了嫁祸他人。 “物尽其用。”沈卿晚挑眉。 “你就不怕任谨行的人找你麻烦吗?”江无淮漆黑的双眸直直锁定沈卿晚。 任谨行那般睚眦必报的性情,若是知道有人利用他的身份行事,怕是不肯那么轻易饶过他们。 “哦,要不趁他找我麻烦前你去杀了他?” ------------ 第47章 好什么好 沈卿晚一句开玩笑的话,江无淮却当了真,“好。” “好什么好,就你现在这模样,你还是好好给我采药吧,别去送死。”沈卿晚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功力废了一大半,连对付任易都费事还找什么任谨行。 几人上马车,准备回小院。 不过走了一刻钟,一辆马车挡在了他们的马车面前。 谢知一被迫拉停马车,脸上满是不悦,“干什么呢?不要命了?” 这么大一条马路,他们并没有拦着别人,为什么偏偏要挡住他们? 那马车精雕细琢,车身宽敞,马车门前挂着一盏竹制风铃,简洁又雅致。 马车旁跟着四五个侍卫,持着剑,看起来来头不小。 “敢问哪位是话事人,我们公子有请。”一名侍从走至沈卿晚的马车前问道。 “何事需要拦住我们的马车?你们就是这样请的?”沈卿晚声音轻缓,让人分不清有没有生气。 沈卿晚的马车前,对方的侍卫左右前后围着,没有给他们离开的机会。 “姑娘请见谅,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同我去另一个地方可好?在下有要事和姑娘相商,请姑娘挪步,不会为难姑娘的,请姑娘放心。”对方马车内,一道清润的男声传来。 沈卿晚抬起眼眸,眼神深不见底,这声音很耳熟。 是那个之前在拍卖行二楼右侧的男子。 不是杀人威胁她的那个,是另一个。 莫非他们认出了她是拍卖下海底参香的人,可她们的身份是保密的,就连拍卖行也不知晓。 此前有戴着面具和斗篷,他们是如何找到她们的? 江无淮拔出剑,双目蒙上一层冷意,敢威胁他们? 沈卿晚压下江无淮拔出剑的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继而朝着对面沉声道,“我若是不愿呢?” “姑娘若是不愿,在下也不会强求,”对方似乎没想着为难沈卿晚,男子声音温和,见沈卿晚不愿,无奈的叹了口气,“肖毅,放他们走。” 他只是想着能不能商量一下,用别的东西同那人换,可海底参香何等珍贵,对方不愿也实属正常。 两人隔着车帘,坐在各自的马车上,谁也没有见着谁。 “可是公子,大公子他……”肖毅欲言又止,他并不想就这么放弃。 那可是海底参香啊,错过了这次可能以后再也找不到另一株了。 他们公子为了这株草药连夜奔波,耗费的心血实在难以想象。 “放他们走,兄长那里只好另寻他法。”马车内男子的声音再度传来。 肖毅咬咬牙,终是让手下退后,给沈卿晚的马车让出一条路。 “姑娘,先前得罪了,实属在下无奈之举,望姑娘见谅。”,马车内男子道歉。 而后吩咐属下掉头回去。 肖毅不甘心,却也听从自家公子的吩咐,转身上了马车,驾车离开。 他们公子向来温和,从不为难别人。 可是大公子的事情折磨了公子这么多年,他看着心里也难受。 求了多少医师都没办法,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摆在眼前,他实在不想公子在到处奔波。 可那又怎么样,对方是凌国任谨行的人,他们也同样得罪不起。 沈卿晚有些错愕,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慢着,我跟你过去。”沈卿晚突然道。 江无淮不明所以看着沈卿晚,拧着眉头,“方才他们围着威胁你,你不愿意去,怎么一放你走就愿意了?” 莫非沈卿晚喜欢欲擒故纵这路数? “那公子看起来像个正人君子,许是真是遇上了什么难事才会找上我,见见又何妨?”马车内沈卿晚声音传来。 “那你可真是善良。”江无淮咬着牙,对他就往死里整,对别人就一句话就跟着上去了。 简直要气死。 沈卿晚摆摆手,“倒也不是善良,那公子声音不错,想来长得不差,见见也行。” “……呵。” 马车一路行驶,沈卿晚跟着他们来到一处郊外的院落。 “望月阁。” 一前一后在小院停下。 “姑娘,此处是在下的小院,没有危险请姑娘放心。”周为谦下马车,走到沈卿晚马车前。 男子身穿月牙白锦袍,身姿清瘦却挺拔,容貌清俊,如光风霁月。 沈杏掀开车帘,扶着沈卿晚下车。 沈卿晚离开拍卖行后就没有再带着面具,如今几人中唯一带着面具的只有江无淮。 “公子要我们过来可是有何事?”沈卿晚一袭淡红色的束腰纱裙,长发挽起,看起来干净利落。 周为谦两步上前,自报家门,“姑娘,在下周为谦,此次请姑娘过来是为了那海底参香。” “你怎么知道海底参香在我这里?”沈卿晚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之色。 拍卖行里他们没有暴露身份,出来拍卖行也是错开了时间,这人是怎么确认是他们的。 而且看着人的神色,似乎已经确定海底参香在他们身上了。 “在下出身制香的周家,周家世代研制香,所以对于味道异常敏感,姑娘身上有海底参香的味道。”周为谦如实回答。 他们周家世代制香,而他又从小接触,对于味道这一方面自然敏感些。 更何况,他是跟着海底参香的味道一路来到的拍卖行,肯定不会出错。 沈卿晚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可能,微微诧异,“你鼻子可真好。” “在下家人需要海底参香,姑娘愿不愿割爱,我愿拿出家族的至宝同姑娘更换,当然,姑娘日后有什么想要的,在下也愿意替姑娘去寻。”周为谦丝毫不介意沈卿晚的调侃,继续道。 刚才在拍卖行这姑娘虽然说自己是任谨行的人,但是他们拿的是暗卫营首领任易的令牌。 他见过任易,并不是这里面的哪一个人。 任易不在这里,周为谦不知道沈卿晚他们是如何得到任易的令牌的,但绝不可能是任谨行的人。 任易不会将令牌交于他人。 更何况,现在这几人中的话事人是个女子。 他们能从任易手里拿走令牌,想来肯定也不简单。 只是他的目的是海底参香,其余的他不插手。 沈卿晚沉默,“这恐怕不行,我也需要这东西救命。” “楼主,”杏儿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扯了扯沈卿晚的衣袖,低声在沈卿晚耳边道,“他是周家的少爷,您一直寻找的鬼针藤在周家的。” 鬼针藤的汁液能够使人陷入幻境,同时含有微毒,沈卿晚炼制丹药正好缺了这一种。 暗阁的人寻遍了大陆,知道到这鬼针藤唯一出现的地方就是周家。 但是周家周围遍布迷香,一不小心闯入就会陷入幻境,被困死在里面。 所以,他们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沈卿晚闻言看向周为谦,“海底参香不能给你,但是你若是有家人需要治病,我可以试一试,事成我要你们周家的鬼针藤。” ------------ 第48章 恐怕姑娘也没办法 周为谦一愣,眼中带着一丝错愕,“姑娘,我们寻遍了大陆上的医师都没有能够救治的,恐怕姑娘也没办法。” “是啊,我们公子寻了多少名医都没有用,唉,本来都打算咬咬牙拿出二十多万两黄金拍下这海底参香的,没想到还是钱不够。” 周为谦的侍卫感叹道。 二十五万两黄金是他们公子能拿出来的最多的钱了,再多的就触及家族,族长及长老们肯定不给动。 只是他们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姑娘,竟然能拿出四十万两黄金。 她到底是哪家的小姐? “那你们可要好好挣钱,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你若是肯教习我家的姑娘制香之术,我给你们周家百万两黄金作为酬劳。”沈卿晚提议。 周家的制香她是有所耳闻的。 安神香,清心香,凝魂香等等,最具盛名的还是迷魂香。 周家的迷魂香能够让人陷入他们制造的幻境,无论功力多么的厉害,只要是有软肋都会被迷魂香拉入幻境,至死方休。 “百……百万两黄金……”肖毅抽了抽嘴角。 怎么在这个姑娘口中百万两黄金只是随口一提? 实在不敢想象这姑到底是何等恐怖的身份,能够随随便便拿出这么多黄金。 周为谦也是一愣,看向沈卿晚的表情有一丝的复杂。 原本他以为他们周家已经是名门望族,是别人敬仰的存在,但是没想到,一场拍卖会让他知道什么叫人外人。 周为谦微微颔首,“多谢姑娘的好意,不过制香乃是我们周家的秘术,不能外传。” “好吧,”沈卿晚点点头,也不在这个事情上多纠结,“方才听到是你兄长生病了是吧?是否能够说一下令兄的情况,我听一下能不能治?” 她是心动周家的制香之术,用好了也是一项能够赚大钱的生意,只是可惜他们不愿意外传,那就算了。 “兄长是为了救我才被废了筋脉,”周为谦叹了一口气,“医师诊断过那经脉断裂成了十几段,根本接不上了。” 周为谦同沈卿晚说着事情的经过。 从那之后,他的兄长就把自己关在房间了,整日给自己燃起香,把自己困在幻境里,不愿意面对现实。 不是他不相信这姑娘的医术,只是他这些年寻遍了能够排的上名号的医师都只是无计可施地摇摇头。 经脉断裂,导致功力被废,除了那海底参香之外,别无他法。 他的兄长颓废在床上已经许久,一次次见过医师又失望离开,他是在不忍心再让他的兄长再经历那样一般失望。 这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 沈卿晚神色淡然,倏然朝着身后的江无淮扬扬眉,“一哥。” “啊?” 江无淮下意识应一声。 “过来。” “哦。” 在江无淮走过来之后,沈卿晚指了指一旁的他,“他也是功力全废,被我救我回来,你若是相信我,可以试一试。” “当真?”周为谦激动的声音都大了几分,伸手就要抓住沈卿晚的手,被江无淮一剑给挡了回去。 “真的。”江无淮面无表情道。 “可是我那兄长经脉断了十几处……”周为谦还是有些顾虑。 他怕兄长经历再一次的失望,会加剧病情,本来就一蹶不振,他怕兄长会想不开。 “公子,”沈卿晚迎着他的目光,“按你的说法,你的兄长目前的状态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不就是行尸走肉吗?你若是如此担心他受刺激,我过去给他探病的时候你直接打晕他,不让他知道不就可以了?” 又不是非得病人清醒才能诊脉,昏迷着也是一样可以的。 一旁的江无淮听着沈卿晚的提议,默默不做声:“……” 打晕…… 他们楼主就是活菩萨一个。 “好。” …… 三日后,越城拍卖行收到了暗阁送来的海底参香拍出的四十万两黄金,同时被收走了五万两黄金的佣金。 到手三十五万两黄金。 距离剑冢打开还有些时日,沈卿晚便跟着周为谦先去了周家。 周家在越城外的一处山谷。 旁边是潺潺溪水和茂密的树林,林中迷雾叠嶂。 那迷雾阻挡了想要闯入山谷的不速之客,使得周家能够安心住在一片世外桃源中。 跟着周为谦,几人兜兜转转进来了周家。 小路重叠蜿蜒,又有机关和迷雾,怪不得就算是暗阁也不敢轻易进来此处。 周家山谷的门口,守卫一看到周为谦回来,立马起身相迎。 “少主,您终于回来了。”一个身穿蓝色衣衫的中年男人上前迎接周为谦。 周为谦点点头,“管家,兄长怎么样了?” 他不在的这段日子,兄长应该没出什么事吧? 管家闻言叹了口气,“唉,大公子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今早上又用上来了一根迷魂香,现如今又沉睡过去了。公子,那海底参香拍回来了吗?” 管家期冀地看着周为谦。 他们是知道少主此次前去就是为了那现世的海底参香,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周为谦眼色一暗,神情有些落寞,管家一看不用多说已经明白了。 也是,那海底参香何等珍贵,肯定引来世家大族拼尽家产也要夺得的。 “那这几位是……?”管家疑惑的看着沈卿晚几人。 一行四人,两男两女,其中一个男的还戴着面具,看起来气势非凡。 公子之前也会带医师回来,但几乎都是头发花白的医者,哪像现在这几人,看起来年纪差不多大,和少主一般年纪。 “是我请回来的医师。”周为谦回答。 管家倒也没多说什么,少主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带医师回来了,现在带回来,他也不好说什么泄气的话。 毕竟也是多一丝机会,万一呢?万一这几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年轻人当中真的有能够救回大少爷的神人呢? “那我吩咐下去,给几位客人安排住所。”管家说着转身招呼丫鬟们给沈卿晚几人收拾出一处院落。 “姑娘,公子请跟我来。” 丫鬟给几人带路。 “周公子,你现在带我去看一下你兄长吧,正好他昏迷着,省得你打晕了。”沈卿晚提议道。 “也好。”周为谦点点头,“沈姑娘,请跟我来。兄长那里燃着迷魂香,这是解药姑娘先服下。” 周为谦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递给沈卿晚。 沈杏几人带着行李和丫鬟过去歇脚的小院,沈卿晚则跟着周为谦前往另一处院落。 ------------ 第49章 不喜欢见人了 周为谦大哥名为周为叙。 周为叙的房间在山谷一处偏僻的后院。 这是他功力全废后,搬过来的。 小院清幽,右侧花丛旁是一处假山,假山下是一道潺潺流水,自山谷而下。 青石小径旁是清雅的山茶树。 院内除了沈卿晚两人外,没有任何伺候的人。 “兄长没了武功之后,便不喜欢见人了,整日待在房间里,也不肯出来。”周为谦带着沈卿晚走到青石小径上,叹了口气。 平日里来打扫的丫鬟也是小心翼翼的躲着。 先前意气风发的兄长如今却成了见人就藏起来的那般模样。 两人来到一处卧房前,门窗紧闭着,密不透风。 周为谦轻轻推开房间门,阴冷的寒意夹着一股幽幽的香瞬间袭来。 即便是吃了解药,沈卿晚也难免晃神。 “你大哥到底燃了多少的迷魂香?这般的浓?”沈卿晚一进来只觉得要窒息了,香味过于浓郁了,呛得她轻咳了几声。 房间内屏风后的床榻前,一只香燃着,冒出缕缕白烟。 床上的男子背对着两人,没有听到房间内的动静,显然已经沉睡过去了。 “我也不知道燃了多少,之前我还在家的时候,兄长顾及着我,怕我愧疚,偶尔偷偷燃着,我一不在家,他就一直将自己困在幻境中。” 周为谦伸手将那燃着的香熄灭,继而转身打开房间内的所有门窗。 清风透入,房间内的迷幻香才消散了些许。 “沈姑娘,劳烦您看一下我的兄长。”周为谦走到床榻前,将兄长的身子转个身。 沈卿晚上前,就算是做好了准备也着实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床上的男子仰面躺着,清瘦的身躯显露出一种病态的瘦骨嶙峋,毫无血色的脸上苍白得吓人,眼睛深陷,呼吸微弱。 一副毫无生机的濒死之态。 沈卿晚把手搭在周为叙的脉搏上,冰凉的触感,竟与她天生体寒不相上下。 片刻后,沈卿晚收手若有所思。 “怎么样?我大哥能治吗?”周为谦满怀期待的看着沈卿晚。 方才沈卿晚诊脉时,他就安静地站在一旁,就连大气也不敢喘,生怕惊扰了她的判断。 沈卿晚纤细的手指微微敲打着床沿,思忖片刻后,昂头看向周为谦,“你大哥断了经脉有些时日了,没有接上,不过你们应该给他用了很多草药滋养着,那些断了的经脉还没有完全死去。” “是的,我大哥这些年一直都有医师诊治,各种珍贵的疗伤草药从来没有断过。” “得亏你们愿意花重金给他用草药滋养着,经脉没有坏死。”沈卿晚站起身。 周为谦一听这口气,握紧着的拳头,身体微微颤抖着,“如何?能治吗?” 声音哽咽着,几乎像是从嗓子眼挤出来的。 脸上全是抑制不住的激动和期待。 “能,”沈卿晚点点头,“但是需要的草药也极其珍贵。” “什么草药,我派人去寻。”周为谦眼睛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只要不是海底参香这种百年难寻的草药,他就能找出来,不计任何代价。 沈卿晚摆摆手,直接从怀里将装有白参的丹药的瓶子,递给周为谦,“不用你找,我正好有。” 那种草药先前刚好被江无淮采回来,被她制成了丹药。 不用再费力气寻找。 周为谦接过药瓶的手微微颤抖,目光炙热的看着沈卿晚,“这,这……” “这瓶药一日一粒,然后每七日泡一次药浴,药方我等会写给你,你自己去寻找,坚持三个月就能恢复如初。”沈卿晚缓缓转过身,“鬼针藤记得给我。” “好。” 床上的男子沉睡着,周为谦接过沈卿晚写的药方,好一些都是昂贵的草药,但没有海底参香那般难寻。 所以找到不过就是费费时间和银子。 “少主,晚饭准备好了,家主请您和贵客们一起过去用膳。”管家一边说着,一边走进这常年关着的房间。 进来看见少主惊喜的模样和手上拿着的药瓶,心中隐隐泛起一丝希冀,“沈姑娘,我们大公子……” “能治。” “能治?真的能治?!” 沈卿晚点点头,表示真的可以。 “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管家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大少爷颓废这么多年,他们寻遍名医无果,现在终于听到有人说能治,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他自小是看着大公子长大的,若不是因为那一场追杀,大公子也不会变成这样。 “管家,这药每日给兄长服用一粒。” 周为谦将沈卿晚的叮嘱传达给管家,随即将那一张药方交给他,让他去安排找药的事宜。 管家接过小药瓶,墨绿色药瓶精致小巧,拧开瓶盖,一股白参特有的清香溢出,他早些年接触过,知道这药的珍贵。 立马将瓶盖合上,生怕泄露了丹药的药性。 世人只知道白参能够补元气,但他是知道白参有疗伤的效果的,只是不好提取,没想到这姑娘居然能将白参的药性提取得如此浓郁。 药味中混杂了一些他识别不出的草药。 管家手中拿着药瓶和药方,站在周为谦的身旁,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给沈卿晚行礼,“多谢姑娘。” “这还没治呢,我说能治你们就信了?”沈卿晚扬眉。 “这白参我们先前寻的医师也曾用过,但是都没有姑娘这瓶里的药香浓郁,想来品质是上等的,我信姑娘。”管家捏紧了手中丹药。 他这些年经手的医师不在少数,尝试过无数的丹药和方法。 而白参是滋养了他们大公子这么些年经脉不坏死的主要的草药之一,他曾经想过是不是这白参能够治疗经脉断裂。 但是一直以来研究未果。 今日这姑娘拿着混着白参的丹药跟他说能治,他是信了的。 白参在姜国并不多见,生长的地方更是嶙峋,所以白参制成的丹药是在药师那里千金难求。 这姑娘能拿出这等品质的丹药,肯定不简单。 “沈姑娘,今日兄长的事麻烦你了,晚饭已经备好,我们先去用膳。”周为谦看了眼渐黑的夜色。 父亲和随着姑娘一起来的贵客应当已经在正厅等候着了。 “好。” 不知不觉间,夜已暗下,小院里点上了灯笼。 沈卿晚在周为谦的带领下,来到正厅,周家家主周时章在正厅等候,江无淮几人已经入座。 许是得知了沈卿晚能救下自己大儿子的消息,周时章一见沈卿晚过来,立马起身相迎,“沈姑娘,我大儿子的病情,就劳烦你了,你要的鬼针藤,我明日就亲自去采摘。” ------------ 第50章 不知姑娘要这鬼针藤有何作用 周时章确认沈卿晚能够治好自己大儿子的经脉之后,高兴的承诺第二天就去山谷后采摘鬼针藤给她。 “不知姑娘要这鬼针藤有何作用?”周时章不解。 鬼针藤有迷幻的作用,但汁液有毒,不能入药,只有他们制香的时候能够用上。 他想不明白沈卿晚要这鬼针藤有什么用处。 “入药。” “可这鬼针藤汁液有毒,并不能入药。”周时章放下筷子,有些不解。 这么些年来,被请来周家治疗周为叙的医师不少,其中有些就是奔着他们周家的鬼针藤过来的。 鬼针藤制造的香闻名于世,很多人对制作迷魂香的原料鬼针藤充满了好奇,都想着能不能在鬼针藤上找出他们周家制香的关键。 也有人想过将这鬼针藤入药,但碍于它这里的毒性无法根除,便没了后续。 宴席间,侍女们布菜倒酒,沈卿晚被安排到周时章座位的旁边,足以看出周家主对她的重视。 沈卿晚闻言微微一笑,“能入药,鬼针藤的迷幻效果正好可以用于止疼,至于它的毒性,需得日后好好研究。” 周时章点点头,“若是姑娘真的研究出来了,那日后可就不用受那么多的伤痛了,能够造福百姓啊。” …… 一顿晚饭在欢声笑语中度过。 月牙儿从墙头路过树梢又来到另一侧的墙头。 转眼又是一天。 清晨,天微微亮,阳光还没来得及出来。 沈卿晚几人住的小院一片安静,几人还没有起床。 周为叙的小院已经灯火通明,管家已经按照沈卿晚给的药方开始布置下去。 迷魂香闻久了,周为叙沉睡了整整一日,至今还没有醒。 周时章一大早就赶过来,小院内没有什么人,除了管家和他就只有周为谦和昏迷着的周为叙了。 “父亲,大哥怎么还没有醒?不是用了解药吗?”周为谦见兄长还昏迷着,脸上浮现几丝担忧的神色。 周时章走到周为叙的旁边坐下,“迷魂香的用量多了,需要等一会才能见效。” 床上的大儿子是他从小培养大的,虽制香方面的天赋没有为谦高,但大儿子在练武方面颇有造诣。 曾今为叙还洋洋得意地跟他说日后为谦接手周家,而他负责守护周家。 当年的少年模样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哪会想到一场几乎致命的追杀,让他的为叙引以为傲的功夫全废,就连正常的动作都受限。 这么年来,他看着大儿子颓废,看着他一步步弄垮自己的身体,实在是难受。 本来海底参香现世,他是扬起了些微希望的,但他也知道财力方面比他们有钱的不少,所以能带回来海底参香希望不大。 没想到峰回路转,周为谦带回了一个声称能治治好经脉断裂的姑娘。 那姑娘说,等第二日周为叙醒来,就可以用药了。 所以他们早早过来周为叙的小院等着。 晨光越过地平线,慢慢撒在大地上。 窗外花儿盛开,鸟儿低低的鸣叫着。 柔和的阳光升起,落在沉睡着的周为叙身上。 许久没有感受过阳光的周为叙,被阳光唤醒,睁开眼睛,视线有些模糊。 惺惺松松间,看见自己的父亲和弟弟站在床边。 吓得立马钻进被子里,想要将自己盖的严严实实,但是奈何许久没动的手脚有些不协调,脸遮住了一半。 有些狼狈的露出了半张脸。 拿着被子的手微微颤抖着,“父……父亲,你们怎么来了?” 声音低低的,带着些恐惧。 周为叙颤抖着身子,露出的一只眼睛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房间异常光亮,脸色瞬间一白,“关……关上窗户,关上门!” 窗户怎么打开了?门怎么也开着? 他们看到他这副模样,会嘲笑他的,他们会说他是没用的废物。 他不要他们看见,他不要看见其他人。 周时章看见突然失控的周为叙,立马让管家关上门窗,紧紧扶着他的肩膀,轻声安慰道,“叙儿,别怕,这里没有别人,别怕,房间太闷了,爹怕你闷着自己,才打开透透气的。” “笑我,他们笑我是废物,他们笑我……”周为叙脸色苍白,如同惊弓之鸟,嘴里不停的喃喃自语。 “没有,他们笑不了了,父亲让他们这辈子都笑不了了,再也没有他们,叙儿不要怕。” 多年前周为叙经脉寸断,救治了近一个月才清醒,但是手脚受了重伤动不了,在床上躺了几个月。 什么都是别人伺候着,那时候周为谦也昏迷着,周家经历重创,周时章顾及不暇,一时疏忽,不知道伺候周为叙的丫鬟,背后说他是废物,嘲讽他这辈子完了。 明里暗里嘲讽他只能一辈子躺在床上让人伺候。 那段时间他外出求医,还有主持周家的大局,等事情稳定些,他觉得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就发现大儿子变得喜怒无常,不惜见人了。 得知是那些个丫鬟在乱嚼舌根之后,他直接一根迷幻香送她们永坠黑暗。 但他的叙儿已经成了如此模样。 在周时章的宽慰中,周为叙才渐渐冷静下来。 “叙儿,这是谦儿寻来的医师开的药,你试一下。”周时章从沈卿晚给的药瓶中倒出一粒药丸递给周为叙。 周为叙听不得医师这两个字,瞬间发了狂,直接打开了周时章拿着药丸的手,“没用的,都没用的,别管我了,父亲你们别管了我!” 一旁的周为谦看着心里难受极了,“大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当年要不是你为了救我也不会这样。” “不关你的事,谦儿不关你的事,是他们,是追杀我们的那些人……”崩溃之余,周为叙也不忘安慰自己的弟弟。 “大哥,你试试……”周为谦还想着开导兄长,一道清润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啰嗦,”沈卿晚不知何时来到房间门口,“让我来。” 她还要治好这家伙换鬼针藤呢。 周为叙眼神呆滞,身体僵硬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陌生女人。 沈卿晚趁着周为叙愣住,直接上前,捏住他的嘴将药丸塞了进去,然后拿起管家端着的水灌进去。 没有给周为叙任何反应的机会,药丸下肚。 “你……你是谁?”周为叙牙齿打着颤,他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不想让别人看到。 残留的自尊心,让他下意识逃避。 但沈卿晚直接掐住他的脖子,没有给他逃离的机会,“我是你弟弟请来的医师。” “遇上我,”沈卿晚垂下眼,“提前恭喜你能够涅槃重生。” ------------ 第51章 你别把人掐死了 周为叙看见沈卿晚眼中自信的光芒,莫名的冒出一种信任她的念头。 之前他遇见那么多的医师,每一次给他诊脉之后都是一脸无奈的摇摇头,只有现在这个女人居然敢大言不惭的说出这种话。 男子脑子一片空白,嗡嗡响个不停,显然呆愣住了。 “你别把人掐死了。”江无淮靠在门口,双手抱拳幽幽看着沈卿晚掐着周为叙的脖子的手。 沈卿晚说想看一下周为叙今日的状况,他便跟着过来了。 一到门口,就看到女人直接过去给人灌药。 忍不住想起自己之前的待遇,果真是她一派的作风。 沈卿晚悻悻放开掐住周为叙脖子的手,“控制着力气呢,掐不死。” 她只是想着控制住那人的行动,不想让他逃避,可没想着把人掐死。 周为谦他们太在乎周为叙了,处处在意他的情绪,生怕一不小心就会碰到他的禁制。 这般优柔寡断下去,还得费一阵口舌,让他相信他,她可等不及。 骨头错位还要打断重接呢,周为叙这般将自己困在幻境,不直接一点让他直面怎么走出来。 再说了她对自己的药很有信心。 “别逃避了,相信我,我可以治好你,你父亲和弟弟愿意拿出你们周家的鬼针藤作为报酬,可不要辜负他们的苦心。”沈卿晚坐到床榻旁的凳子上。 周为叙垂着眼帘,张了张嘴犹豫片刻后抬起眼眸,“可是……之前那么多医师都没办法……” “那是他们学艺不精。”沈卿晚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戒,语气柔和且十分的自信。 她的医术来自水渊,那里的医学典籍比这里高明了不知多少倍。 西楚大陆认定无法治愈的病症,有部分在水渊根本不算什么大事。 可惜…… 沈卿晚垂下眼眸,眼神有一瞬间的黯淡,可惜来到了这里。 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自信的神情。 周为叙看着眼前女子这般模样,不知为何莫名感觉心头像是燃起一团烈火,在慢慢驱散心中的雾霾。 吃完丹药后,周为谦胸口热热的,就连断了的经脉处隐隐约约有种麻麻的感觉。 好像这个女子真的不一样。 “好。”周为叙抬头,“我信你。” …… 往后的七天,沈卿晚亲自给周为叙看诊。 探查他的身体状况的变化。 周为谦看着自己的兄长,这短短数日的改变,难掩心中的酸涩和高兴。 这一段日子,周为叙不再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再使用迷魂香了。 他每日坚持服用药物,吃的东西也多了些,脸上不再是恐怖的瘦骨嶙峋,多了一分红润。 偶尔还有心情和他们谈笑。 昨夜刚好是七天,他花重金前往阜城购买草药给周为叙泡了一桶药水,让他药浴。 不过此次前往阜城竟让他惊奇的发现,目前阜城最具盛名的不再是药师协会里医师所开的医馆。 而是一个叫济世堂的地方,一个由青楼分出来的专门治病的医馆。 那济世堂像是横空而出,医师个个医术了得,不只是装个样子。 他好奇的去过一趟,简直门庭若市,排队就诊的百姓不分老少,不分权贵布衣。 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他闯荡江湖为兄长寻药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阜城是草药汇聚的中心,他前往阜城寻草药,只有最后一味草药寻遍整个阜城都找不到,就在他失望而归的时候。 有人告诉他去济世堂问问看,他不想失去任何机会,便过去了。 没想到竟真的让她在济世堂找到了。 济世堂的医师都是女子,但是来这里救治的百姓没有任何的轻浮,皆恭恭敬敬在一旁等候叫号。 如此情景,他从未见过。 不敢想象这成立济世堂的青楼楼主,一个女子,是何等的锋芒锐利,何等的风姿卓约。 “兄长,今日感觉如何?”周为谦接过周为叙喝完的药碗。 周为叙眼神中是不敢置信地激动,“昨日泡完那些草药之后,手脚经脉断裂之处隐隐发着热,今天醒来灵活了不少。”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你哪里找来的神医,医术这般了得?是不是隐世的高人?” “不知道,我只知道这姑娘姓沈,我们是在拍卖行遇上的。”周为谦回答。 他不知道沈姑娘叫什么名字,不知道她们来自什么地方。 刚开始周家的长辈们是有顾虑的,毕竟在他们眼里,沈姑娘一个如此年轻的女子,还指名要他们周家的鬼针藤。 周家的长辈背着他父亲找暗阁查过沈姑娘的信息,暗阁那边的回复仅有短短几句话。 大致的意思就是隐世高人,寻不到出处,但值得信任。 等他和父亲知道长辈们做了这档事时候,只好去同沈姑娘请罪,生怕沈姑娘觉得他们不信任她。 好在沈姑娘听到这事情,并没有在意。 “对了,今日怎么不见沈姑娘过来?”周为叙疑惑,往日这个时辰沈姑娘都会过来给他把脉。 “沈姑娘明日就要离开周家,今日父亲去采鬼针藤给姑娘了。” 鬼针藤长在山谷的后面,接连峭壁,藤上长满了尖刺。 本来第二日就该给沈姑娘采摘的,那是奈何最近迷障太过浓郁,一不小心就是被迷障困住,只好等到今日。 “明日就离开了?”周为叙的声音有些低落,“那我得好好送送恩人,为谦,谢礼给姑娘准备了吗?” 沈姑娘对他恩重如山,虽说她是为了鬼针藤才过来的。 但也尽心尽力治他的经脉,不然他肯定如今还是将自己困在幻境中沉沦。 此后浑浑噩噩度过一生。 “父亲给沈姑娘准备十万两黄金,但是沈姑娘不要,父亲只好退而求其次给出了能够自由出入周家的令牌,日后沈姑娘若是有需要,我们定当竭尽全力。” 沈姑娘不要钱,所以他的父亲给出了一个承诺。 …… 周家山谷后方,周时章前往禁地采摘鬼针藤。 沈卿晚和江无淮几人在外沿的小亭中等候。 沈杏给沈卿晚斟了一盏茶,茶水冒着丝丝舒畅的清香,“楼主,剑冢还有三日就要开启了,我们何时启程?” “明日午时。” 剑冢离周家不远,回去还来得及。 半个时辰后,周时章从迷障中走出,浑身是被尖刺划破的伤痕,手里拿着一把墨绿色的鬼针藤。 “沈姑娘,鬼针藤准备好了。” 鬼针藤汁液有毒,他也是服了解药才有所缓解,但身上依旧有难以掩饰的刺痛。 ------------ 第52章 不好了 万里之外的凌国。 任谨行的王府,一个穿着黑色衣袍的男子从马背上下来,急急的走进王府。 “王爷,王爷,不好了,王爷!” 男子快步走到王府书房,看到任谨行的瞬间,立马单膝下跪行礼,随即将怀中的信纸拿出来呈给他。 任谨行拧着眉毛,有些不悦地看向来人,“怎的又如此慌张?毛毛躁躁的像什么话?” 上一次这样子的情况还是他们派出上百个暗卫营的杀手去追杀江无淮,被江无淮杀的全军覆没。 不久前他还派出了暗卫营的首领任易前去解决江无淮。 任易跟在他的身边多年,功夫了得,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抵得上的。 如今又慌里慌张的发生了什么? “可是任易有什么消息传来?”任谨行冷眼看向跪在地上的男子,追问道。 语气冷俊又带着些躁意,吓得跪在地上的男子身体抖了一下。 “没有发现任易首领的消息,但是在越城的拍卖行,有人冒用任易首领的身份拍卖了海底参香。” 男子迅速将得到的消息汇报给任谨行。 任谨行脸色突然沉下来,眼底一片冷然,“没有任易的消息是什么意思?” 任易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汇报前往姜国的情况,这几天没有按时收到飞鸽传书。 任谨行就察觉到异常了。 但他想不明白,任易如此厉害,怎么会失手? 任谨行知道,凭着江无淮个人的,根本不可能让任易毫无消息。 所以姜国到底有什么奇怪之处? 还是究竟有什么人能够帮助将江无淮杀了他整整一个暗卫营的人。 侍卫跪在地上不敢抬头,掌心握着的拳头浸满了冷汗,“任易首领失联了,我们在姜国的人找不到任易首领以及暗卫营其他人的消息。” “还有人拿走了任易首领的令牌,冒用王爷的身份花四十万两黄金拍下了海底参香。” “现如今这个消息已经传到了王上那里,王公大臣们都对这件事议论纷纷,恐怕对您的声誉不利。” 侍卫手心冰凉,汇报着方才得到的消息。 本来王上就对王爷有诸多不满,现如今此事一出,就更是给王上找王爷麻烦的机会。 毕竟能够一次性拿出四十万两黄金也不是什么小事。 任谨行沉着脸,脸色发青,嘴唇紧闭着抿成一条线。 “是谁?是谁在冒充本王?” “拿着任易首领令牌的是两男两女,目前查不到他们的身份。” “花钱让暗阁的人去查!我看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来冒充本王?” 任谨行气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怒气带着凛冽的功力,瞬间将桌子徒手劈成四分五裂。 霎时间掉落一地。 侍卫跪在地上,“已经去找过暗阁的人了,暗阁那边回复说不接这个任务。” “不接?”,任谨行闻言幽幽的扫了侍卫一眼,拧紧的眉毛更加深了,“是不满意我们出的钱,还是涉及的人,就连暗阁也有所忌惮?” “暗阁的人没说。” “废物!一帮废物!” 任谨行板着一张脸。 他几乎将暗卫营的人全部派出都少不了江无淮。 这也就算了,还被别人拿了令牌冒充他,将此事闹大了。 这事指定和江无淮少不了关系! “王爷,刘公公来了。” 任谨行生气间,一个护卫过来通报。 刘公公是王上的贴身红人,打小就跟在王上身边,是王上最信任的人。 现如今刘公公过来寻他,莫不是那子虚乌有的事情闹到了王上那里去? 任谨行离开书房,走到大厅,远远的就看到一个年过半百的公公在那里等候着了。 那人一见到任谨行过来,立马上前行了个礼。 “见过王爷。” 任谨行上前,语气有些冷淡,“刘公公此次前来有何事?” “回王爷的话,早上王上听闻了一些关于王爷的消息,也不知道是谁在胡言乱语,竟然说王爷花了四十万两黄金拍得了一株海底深香。” “王爷您是知道的,王上在寻这株药已经寻了好久了,如今听到您手上有海底生香的消息,自然是想要一问究竟,想要召您回宫里走一趟……” 刘公公尖着嗓子说着。 本来王宫中支持王爷的人就多,王上早就看王爷不顺心了。 这下可算是得找到机会拿着王爷的把柄了。 任谨行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知道了,准备过去。” 他那个兄长本来就是没有脑子的。 若不是身为嫡子,哪里轮得到他来做这个王上? 任谨行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当年被随国反败为胜,也是因为王兄那个废物。 …… 凌国王宫大殿。 任谨尤一身金色衣袍,神情威严,端坐在大殿的宝座之上。 此人就是凌国目前的王上,任景行的兄长。 任谨尤一见到任谨行过来,立马从王座上站起身,脸上洋溢出一抹假笑,“王弟,本王听说你得了一株海底参香,是也不是?” “花了足足四十万两黄金,可是很大的手笔啊。”任谨尤皮笑肉不笑。 虽然四十万两黄金对于国库来说不算多,但如果个人能随随便便就能拿出这么多的黄金,那可是不少了。 任谨行眼神冷漠表面上却无动于衷,“王兄这是也信了这般谣言?都是无稽之谈。” “怎会是无稽之谈呢?你不是派了任易前往凌国吗?” 足足出动了大半个暗卫营。 不是为了这株稀世珍宝海底神香还能是为了什么? “王兄莫信了这些谣言,是有人冒充臣弟,海底参香不在臣弟的手中。” 任谨尤见任谨行不承认面上现出一抹愠色,“既然臣弟都如此说了,那想来是王兄猜错了。” 任谨行不认他也没有办法。 但皇宫内早已扬起流言蜚语,他不信那些大臣没有微词。 半个时辰后任谨行从王宫走出来。 两人拉扯间互相推诿。 谁也没有套出谁的话。 任谨行从王宫出来后上了王府的马车。 踏上马车前侧头朝着大殿的方向翻了个白眼,“一个废物。” 别人传什么消息他就信什么。 若他真的花了四十万两黄金去拍卖海底参香,哪里还会如此大摇大摆的在拍卖场显露身份? …… 姜国周家山谷。 沈卿晚回到房间,拿着周时章给他的鬼针藤。 墨绿色的鬼针藤尖刺上泛着凛凛寒光。 “沈卿晚刺上有毒,你小心点。”江无淮看着沈卿晚似把玩物件一样拿着鬼针藤,忍不住提醒。 ------------ 第53章 这伤不到我 鬼针藤的尖刺和汁液上有着一定的毒性。 没有处理过的鬼针藤,虽然能使人进入幻境,但也因为其身上的毒性有一定的危险。 周家研制的香正好解决了毒性也能让人进入幻境。 沈卿晚拿着手上的鬼针藤细细的打量着,“放心,这伤不到我。” 沈卿晚摆摆手,示意江无淮安心。 西楚大陆上的毒并不能让她受到伤害,只会积累毒素,让她恢复前世的容貌。 更何况她身上随身携带的淬魂散。 她吃过的毒比这鬼针藤上的毒强烈多了。 但是直到目前为止,沈卿晚也不明白为什么吃毒药能让自己恢复到前世的容貌? “你先回去吧,收拾一下明天离开的行李。”沈卿晚打发江无淮离开。 “好。” 片刻之后,江无淮离开了沈卿晚的房间。 杏儿去厨房准备今晚的晚饭。 这里就只剩下了沈卿晚一人。 月色悄然走向梢头,不知不觉已入夜。 鬼针藤如果去除毒性,将是一种很有效的迷药,能够解决治疗伤病时的疼痛。 沈卿晚取下鬼针藤的一根毒刺拿在手中。 尖利的毒刺泛着凛凛的寒光,在烛光下有些晃眼。 她不知道鬼针藤的毒性到底如何,所以以身试毒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 沈卿晚拿着鬼针藤的毒刺,在指尖上扎了一针。 刺破指尖的瞬间,殷红的血渗出。 血色周围泛着一层幽幽的绿光。 鬼针藤毒刺上的汁液顺着毒刺尖进入到出血的皮肤里。 悄然间,沈卿晚的头发变得有些银,白容貌也发生变化。 又回到了前世的模样。 沈卿晚只觉得眼前一片恍惚,关于水渊的情景,乍然浮现在眼前。 水渊是一座被弱水包围的孤岛。 岛上却只有沈卿晚一人。 孤岛上有数座精致优雅的小院,清风徐徐,鸟语花香。 每一处小院中都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 武功秘籍,医学典籍,能工巧匠,百科等等。 岛上则生长着西楚大陆上梦寐以求的各种珍稀草药。 仿佛在西楚大陆上,人人求而不得的灵草在水渊恍若杂草一样。 岛上如桃源仙境一般。 但却被弱水隔开了两个世界。 弱水具有极强的腐蚀性,水中没有任何的鱼类。 没有任何生物生存过的痕迹。 沈卿晚没出过水渊,自然也就不知道水渊之外是什么地方。 幻境中的沈卿晚仿佛水渊又重现在眼前。 毒性随着容貌的恢复渐渐消散。 直至完全恢复到前世的容貌,沈卿晚又重新恢复清醒。 出了幻境之后,指尖上的血痕已经凝固。 鬼针藤的毒性算不上强,所以沈卿晚陷入到幻境的时间不多。 维持前世容貌的时间也仅仅只有一刻钟。 转眼又恢复到了如今普通的模样。 沈卿晚将鬼针藤的毒刺放到一旁,试了毒,她大致已经了解了这鬼针藤的毒性。 中和掉毒性研制成迷药并不算什么难事。 “啪啦。” 房间的门被重重的推开。 沈卿晚陡然间吓了一跳,转头看向门口。 只见江无淮拿着一把剑一脸严肃的冲进来。 一进来,只见到沈卿晚一人,脸上神情有些错愕。 “楼主,你没事吧?刚才那个白头发女人呢?”江无淮环顾了一下房间,见没有其他人后,询问沈清婉。 刚才他准备过来叫沈卿晚去吃晚饭。 走到窗前的时候,窗户没有关严,有一道细缝。 没关严的裂缝中,他分明看到了房间内有一个白头发的女人。 那女人侧着头看不清容貌。 那一张侧脸轮廓精致,肌肤白皙如玉,是一张柔美惊艳的脸。 看到那异常明显的白头发,江无淮立马想起了之前闯入醉欢楼后院的那个女人。 担心沈卿晚有什么危险,江无淮立马冲了进来。 可是一进来却又只看到沈卿晚一人。 “你看花眼了吧,这里就只有我一个人。”沈卿晚收好一旁桌子上的鬼针藤,语气平淡,似乎真的只是江无淮看错了眼。 没有任何一点差点被抓包的紧张。 江无淮拧着眉毛,对于沈卿晚的回答还有些疑虑,在房间内搜寻了一番,并没有发现其他人。 刚才他真的真真切切看到了一个白头发的女人。 是一进到房间,除了沈卿晚之外,没有任何人。 这房间就只有这一个窗户。 没有能够躲藏和出去的地方。 莫非真的是他看错了? 但实在是太奇怪了,怎么看错眼能看到一个曾经将他迷晕的白头发女人。 莫非那异于常人的白头发悄然间给他留下了那般深刻的印象? 江无淮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你过来找我有什么事?”沈卿晚岔开话题。 差一点点时间就被江无淮看到了。 本来这个时间点江无淮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还好,那鬼针藤的毒性不强,维持前世容貌的时间不长。 “沈杏做好晚饭了,叫你过去吃。”江无淮收起剑。 一开始来的那几天还是周家的人给他们准备餐食。 但沈卿晚实在是吃不惯周家人布置的饭菜。 没过两天就开始让沈杏在小院里独自的小厨房上开锅了。 “杏儿呢,怎么不是她过来叫我?”沈卿晚疑惑。 “周为叙听说你明天要走,刚才和周为谦一起过来了,沈杏在招待他们。” “那行,我们过去吧。” 沈卿晚起身离开卧室,江无淮在身后。 走的时候他还不死心的往房间内看了一眼。 刚才真的是他看错了吗? …… 小院另一侧的厨房里。 周为叙和周为谦两兄弟拎着满满一大箱的谢礼过来。 箱子打开,沈卿晚看到了里面各种各样珍贵的草药。 “主上,您看,这是两位周公子带过来的,说是谢礼硬要你收下去。”杏儿手足无措的看向沈卿晚。 眼神中有些为难和难以言喻的纠结。 沈卿晚走近,那箱子里的草药价值不菲。 只是这装药的箱子沈卿晚看着有些眼熟。 “沈姑娘,这是在下收集的草药,请您务必收下。”周为谦走到沈卿晚的面前。 端着手里的箱子,硬要塞给沈卿晚。 “是啊,沈姑娘,若没有你,我也不会恢复的这般快,请您务必收下,是我们周家的一点心意。”周为叙上前道。 两人捧着两个箱子走到沈卿晚面前。 箱子里是七叶雪莲,百年人参等等。 全部买下来也是价格不菲的。 只是随着两人的靠近,沈卿晚看清了那箱子上的标志。 “这是你们在阜城的济世堂购买的?” ------------ 第54章 姑娘也听说过济世堂吗 沈卿晚沉默半晌,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箱子上的标记分明就是他们济世堂的。 怪不得方才沈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原来这俩人居然花钱买她的药再送给她。 “是啊,姑娘也听说过济世堂吗?”周为谦点点头承认。“我竟不知这阜城的青楼,居然能开出一间医馆。” “而且这医馆里的医师个个都医术了得。” “真是不敢想象,能让青楼这种地方开出医馆,而且经营得如此好的醉欢楼楼主是何等的人物。” 周为谦滔滔不绝地赞叹着醉欢楼楼主和济世堂。 之前替兄长去阜城寻药的时候,看到那济世堂中的药材种类繁多且有一些很珍贵。 他就购置了一些回来。 知道沈姑娘没有要他们的钱,便想着拿着药来抵。 沈姑娘身为一名医师,送她药自然是最好的。 这些药价值不菲,想来她也不会拒绝。 沈杏在一旁抽了抽嘴角。 那般惊艳绝伦的人物,现在就在你的眼前。 “有听说过一点。”沈卿晚点点头。 对于周为谦说的那些既不赞成也不反驳,轻笑着附和。 她只是没想到周为谦找药,竟然找到了他们济世堂去。 “沈姑娘这药请您务必收下,不然我们过意不去。”周为谦推搡着。 他大哥的病虽然还没有好完全,但如今已经能够自由活动了。 按照沈姑娘的说法,再有两个半月就能恢复功力。 她已经给了他们后面两个半月的药丸。 其余的需要药浴的草药,他们自行再去寻找。 但是父亲说那药丸里面含有珍贵的白参。 他们不能白白受别人的惠。 虽然他父亲给出了一个承诺,但不知道后面沈姑娘有没有需要他们帮忙的地方。 况且能让他的兄长重新再活一次,这天大的恩惠岂是一个承诺就能够抵消的? 给沈姑娘再多的东西,他们也是觉得不够的。 周为谦两人硬塞着想让沈卿晚拿下他们的草药。 “那行我就不推辞了,多谢周公子。” 沈卿晚倒也没有再推辞,直接让杏儿收下。 花钱买她的药再送给她。 她还是头一遭遇到这样的事情。 白得一大笔钱草药还回到了自己手上。 拿回去还能接着再卖。 这笔生意做得真不错。 月上梢头,转眼夜已深。 沈卿晚留下两人在这里吃晚饭。 一夜的欢声笑语。 吃饭间,两人震惊于这饭菜的美味,不断的夸着沈杏的厨艺。 他们终于知道为什么沈姑娘和他们吃了两顿饭之后就要求自己在小厨房煮着吃了。 原先他们还想着是沈姑娘不想麻烦他们,他们还想挽留沈姑娘一起吃饭,但是拗不过沈姑娘的执意。 现在在这里吃了一顿饭,他们终于明白了。 沈姑娘可能是嫌弃他们家厨子做的太难吃了。 忍了两顿之后实在忍不住了才自己做饭。 …… 转眼已是第二日。 沈卿晚带着一箱周时章亲自采回来的鬼针藤踏上了回越城的路。 周为叙目送着几人的离开,直到背影消失在眼前,依旧依依不舍。 “小谦,你说这沈姑娘到底是何等人物,竟然这般厉害?” 周为叙感叹道。 年纪轻轻医术就如此了得。 之前周为谦寻遍西楚大陆都找不到一个能治好他的人。 而这姑娘似乎不费吹灰之力。 实在是太令人震撼了。 “沈姑娘确实是厉害,”周为谦点点头表示认同,“想必这沈姑娘是出自某些隐世的大家族。” “可以见得?”周为叙困惑。 说隐世,他认可,但是这大家族…… “就是她花了四十万两黄金拍下的海底参香。” “!” 周为叙猛得抬头,睁大的双眼看向周为谦,眼中是隐藏不住的震惊之色。 “四十万两黄金?!” “对。” “……”周为叙沉默良久。 那确实是大家族了。 怪不得他父亲说给她十万两黄金作为报酬,沈姑娘没有要。 那可是普通医师一辈子都赚不来的钱。 现在终于明白了,这区区十万两黄金在沈姑娘眼里不值一提。 周为叙手里拿着沈卿晚给他的小药瓶,握在手中,不自觉的摩挲着。 看着那人影消失的方向,不舍中又多了一丝求而不得的伤感。 眼睛看着兄长如此深情,欲言又止。 片刻后,终于开口,“兄长,你是不是喜欢上沈姑娘了?” 这虽然只是他的猜测。 但兄长现在的这副神情以及这几日的状态,让他的猜测有了十之八九的确信。 周为旭没有回答。 却也没有否认。 “我们没有可能。”不知过了多久,周为叙轻轻开口。 沈姑娘虽然长得没有那般的惊艳,但身上却散发着一种别人身上没有的耀眼的光芒,让他忍不住被吸引。 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心动。 这段时间沈姑娘日日给他把脉。 陪着他一点点走出困扰他许多年的梦魇,让他看到了能够重新恢复功力的希望。 让他从一个连见人都不敢的废人,重新再走出来接触生活。 那种像是在深渊中乍然出现的光芒,将他从死亡的枷锁中救出来。 不仅仅是心动,更多的是对她的感恩。 “沈姑娘又未曾婚配,兄长怎么就认为不可能了呢?” “沈姑娘身边的那位沈一公子,分明也是喜欢沈姑娘的,即便这几日我们都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模样,但那通身的气质也看出此人身份绝不简单。” 周为叙垂下眼,一丝失落涌上心头。 这段时间他看得门清。 几乎每次沈姑娘给他诊脉,沈一公子都会伴随左右。 所以沈一每次在一旁不经意间落在沈姑娘身上的眼神,他也没有错过。 那般的温情潋滟。 可能沈一公子自己也没有注意到。 “他是沈姑娘的护卫,对沈姑娘维护些也是正常的,是不是你看错了?”周为谦猜测。 “我喜欢沈姑娘,所以,不会看错的。”周为叙很确定。 能让一位看起来绝不简单的男人委身做一个姑娘的护卫,想来也不会纯粹到哪里去。 不是为钱就是为感情。 但是他看不明白沈姑娘对那位公子是什么样的态度。 周为谦拍了拍兄长的肩膀,“别气馁,日后兄长功力恢复了,指不定也有一争之力。” “我该回去吃药了,”周为叙嗯了一声,点点头,继而看向周为谦,“你要不要也吃一点?” ------------ 第55章 我又没生病 周为谦满头问号,“我又没生病,吃什么药?” 什么叫他要不要也吃一点? 邀请他一起吃药是怎么回事? “你没注意到那个沈一公子的身法吗?”周为叙抬眸悠悠地看向周为谦。 “什么身法?”周为谦疑惑。 他只会一点皮毛的武功,所以自然也没多注意。 周为叙顿了顿,“沈一公子好像受了某种伤,功力有所退减,但是看他的身法想来也是不简单的。” 沈一在小院中练剑的时候,他偶然间见到过几次。 步伐利落,身形变幻莫测。 一举一动间将剑挥舞得淋漓尽致。 剑风如利刃般凌冽。 就算是他习武多年,被众人称为武学中的佼佼者也远远不可比及的。 也正是因为他学武,所以更能看出其中的差距。 即便是全盛时期的他,也不一定能比得过如今的沈一。 所以当周为谦说日后等他恢复了功力之后还能有一争之力。 他下意识的就想问问周为谦是不是脑子没有清醒,要不要吃点药治治? “所以这和我要吃药有什么关系吗?”周为谦轻轻皱眉,眼中闪起一丝疑惑不解。 “……”周为叙叹了口气。 况且沈姑娘喜不喜欢他,应该和他武功厉不厉害没有关系。 周为叙拍了拍周为谦的肩膀,“没事,大哥就是关心关心你,吃点药提神醒脑也是好的。” 周为谦一阵沉默。 他就不该问。 …… 出了山谷之后,是一片人烟稀少的竹林。 竹叶茂盛,一条小路蜿蜒着看不到尽头。 清风拂动,吹动着竹叶飒飒作响。 沈卿晚的马车驶入竹林,谢知一驾驶着马车,旁边的江无淮耷拉着腿,抱着剑闭目养神。 沈卿晚和沈杏则坐在马车中舒舒服服的,时不时传来几声笑语。 “一哥,你最近的武功恢复得怎么样了?”沈卿晚突然掀开车帘问了一句江无淮。 这段日子她都没怎么关心江无淮功力的事情。 就连每日服用的淬魂散,也是她随手丢给江无淮让他自己解决。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没有了毒药的禁锢,江无淮也没想着离开。 索性她也就不管了。 江无淮睁开眼睛,眉心微微动了下,“恢复五成了。” 这段时间沈卿晚只顾着给周为叙看病。 根本无暇顾及到他们。 对于沈卿晚突然的关心,江无淮有一瞬间的怔愣。 沈卿晚点点头,表示了解了。 能够恢复五成功力已经速度很快了。 江无淮跟在她身边的这段时间,除非特殊情况之外,他每日天还未亮,就起身来到院子中练剑。 刮风下雨也不间断。 毅力可见不一般。 沈卿晚是有一点对他高看一眼的。 年纪轻轻就能坐稳随国帝王一位,现在看来是真的不简单。 马车进入茂密的竹林。 竹林错综复杂。 小路更是七拐八绕。 一不小心就会很容易被困在这竹林中出不去。 好在谢知一会分辨南北,驾着马车坚定的往一条路走。 “等会儿,停下。”沈卿晚突然叫停了马车。 坐在马车上,车帘不小心荡起来,沈卿晚刚好透过窗帘,看到了小路外的一株眼熟的草药。 小路的旁边有一个大坑。 很突兀,像是突然间塌陷的。 马车停稳后,沈卿晚终于看清了刚才在她眼前一晃而过的那株草药。 是回血草,在那深将近三四米的坑底。 一种能够迅速止血的草药。 就连在阜城也并不多见。 这可是并不多见的止血效果强悍的草药。 “怎么了?”江无淮转头满脸疑惑的看向沈卿晚。 眉毛轻轻挑起,不知道为什么沈卿晚突然叫停了马车。 沈卿晚指了指坑底,“那有一株回血草,对于止血效果很好用。” 谢知一顺着沈卿晚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果然在那坑底有一株灰绿色的草药。 独自生长在坑底,很显眼。 他不用注意,一打眼就看见了。 但是那坑的周围坑坑洼洼,一不小心还有再次坍塌的危险。 谢知一轻轻皱眉,“楼主,这地方不好采……” 话说到一半,采摘的采字还没有说出来,就见方才还坐在自己旁边的江无淮,直接一道流光不见了身影。 再一看那身影已经一跃跳进了坑底。 谢知一瞳孔微微睁大,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君……君上,您什么时候这么干脆利落了? 楼主一句话,您就直接跳下去了。 训练有素啊。 这还是他那少年意气风发的高高在上的君上吗? 谢知一震惊的心底的起伏久久不平。 “小心点,别再掉下去。”沈卿晚盯着江无淮的动作。 之前有一次她晚上和江无淮去山上采药,那药长在陡峭的山上,旁边是一株灌木可以落脚。 但是不知道那次江无淮怎么了,好似出了会儿神。 一时不察就掉下去了。 摔了个浑身泥土狼狈地回去。 “恩。”江无淮轻轻应了一声。 他小心翼翼的踩在坑底,脚步轻缓,举止小心,生怕一个不小心再次坍塌。 那株回血草生长在悬空的地方。 再底下是一条地下暗河。 河水涌动着,怪不得这里会坍塌。 江无淮踮脚倾身将回血草采下,一个飞身回到马车旁,将手中的草药递给沈卿晚。 回血草被他轻轻攥在手中。 交给沈卿晚的时候没有丝毫的损坏。 “那边是什么?怎么突然塌陷了?”沈卿晚突然问道。 “有条地下暗河,估计是水流发生了变化导致这里的地面坍塌了。”江无淮面不改色。 沈卿晚猛得抬眸,“你不要命了?” 可是地下暗河! 刚才他走到那坑旁边时肯定就看到了里面的情况,但他还是跳下去了。 若是稍有不慎被地下暗河冲走,那就想找都找不到的。 谢知一闻言也是一阵后怕。 “我估算过,掉不下去的。” 沈卿晚点点头,“对,估算错误就直接在地里了,省得挖坑。” “……” “下次有危险注意一下,留着命给我采更多的草药。” “好。” …… 回到越城时已经过了两日。 赶在了剑冢开启前,明日便是剑冢开启的日子。 谢知一驾着马车回到了之前在越城购买的小院处。 天色渐黑,道路有些昏暗。 小院一片漆黑,大门紧闭着,保持着几人离开小院前的状态。 但奇怪的是里面悉悉索索传来几道低声细语。 “大哥,你说这房子的主人把钱藏到哪里去了?” ------------ 第56章 这是……进贼了 马车停在门前。 谢知一开门的手顿住。 几人面面相觑。 “这是……进贼了?”沈杏抿着嘴唇,眼光闪动间是难以诉说的复杂。 谢知一点点头,轻声回答,“好像是的。” 他们购置这间小院的时间并不久。 还来不及布置里面的东西。 没想到出去一趟竟然被贼给惦记上了。 “楼主,要抓住他们吗?” 谢知一转头看向方才沈卿晚站的位置,想要问她怎么处理? 但一回头,沈卿晚已经不在那处,就连江无淮也消失在原地。 这两人呢? 刚才还分明在他们身后,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沈杏也没有注意到两人突然的消失。 左顾右盼的寻找着,视线突然在一处顿住。 沈杏拍了拍谢知一的衣服,指着旁边的一处位置。 “楼主他们在那。” 谢知一顺着沈杏指的方向望过去,动作一顿,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只见沈卿晚和江无淮两人不知何时已经飞身上了小院的屋檐。 两人叉着腰,似乎在欣赏着院内的场景。 小院内,三个人高马大身材魁梧的男子穿着夜行衣,戴着面罩,站在主卧前交头接耳。 “大哥,这主卧找了没有钱啊。” “次卧书房客厅都找了,也没有看到什么银子。” “就连柴房都找了个遍,分毫不见。” 被称为大哥的男人拧着眉毛,“真是晦气,还以为能如此大手笔买下这座小院的人会留点钱给我们打打牙祭,没想到这房子里居然一文钱都没有。” 他们是在越城中的百姓。 前不久看到几个外乡人花大价钱购置了此处的院落。 本来想着能买下这座小院,里面的钱肯定不少。 他们观察了几天,发现这小院的主人不在家。 正好趁着没人,他们便想着偷偷溜进来大赚一笔。 没想到找了大半天一个值钱的都没看到。 真是白费他们那么多力气。 “是啊,可能是我们猜错了,那几个人只是刚好够钱买这个小院子,没有多余的钱再置办些什么了。”一个男人低声猜测。 另外两人点头表示认可。 “算了,走吧,走吧,就当我们倒霉。” “主卧里的那盆兰花我看着不错,拿回去摆摆也行。” 男人说着从主卧里拿出了一盆白色的兰花。 花朵娇艳,洁白纯澈,花蕊处点缀着一抹浅黄色,花香清新淡雅。 看起来雅致,拿回去放着摆在桌子上也行。 省得白费一趟脚程,浪费时间。 另外两人看到这个男人的动作,争相效仿。 三个人一人抱着一个花盆走出来。 屋檐上的沈卿晚看得冷笑连连,双手环抱。 “慢着。”在三人准备离开小院的时候沈卿晚出声阻止。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几人心中猛的一颤,停下脚步。 但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到那人站在屋檐之上,便放下了心中的担忧。 他们还以为是这院子的主人回来了呢。 幸好不是。 “兄弟,那你们也是过来偷这家的吧,我告诉你这家没钱别白费心机了,快走吧。”抱着兰花的那个人好心规劝。 “是啊,估计这家院子的主人没钱了。” “换个别家吧。” 几人好心的话把沈卿晚气笑了,“谁是你兄弟,我是你大爷。” 闯进她家的小院,偷她的东西也就算了,居然还敢说她穷。 他们识不识货啊? 手上那几株花草,价值千金。 是当时在过来越城的路上购置的。 因为去周家山谷去的着急便没有带上。 没想到一回来竟然有人偷到她家去了。 “你这女人我们好心提醒你,你不感恩也就罢了,还出言不逊。” 夜色已黑,月色朦胧。 方才的一句“慢着”声音低沉,他们惊慌间分不清男女。 也看不清屋檐上的是男是女,便以为说话的是男人,直到那人再次出声他们才知道是个女的。 沈卿晚冷哼一声,“你们偷东西偷到我家来了,还想我怎么尊重你们?” “你家?” “你家你上房顶?你不走大门?” 几人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显然不信。 谁家正常人回家走门走屋顶? 沈卿晚闻言,侧头看向谢知一的方向,“两哥,开门,准备打狗。” 谢知一嘴角抽了抽,手中动作却不停,立马拿出钥匙打开大门。 门打开,谢知一和沈杏从大门走进来。 “楼主,怎么个打法?” 那几个遛进来偷东西的男人一脸懵逼的看着正大光明开门进来的一男一女。 “大,大哥,他们好像真的是这家的主人。” 一个男人扯了扯大哥的衣袖。 他们好像真的被主人抓到了。 “我已经知道了。”称作大哥的男人,绝望的闭了闭眼。 几人抱着花盆,警惕的看着过来的几人,一步一步往后退。 沈卿晚和江无淮两人从屋檐上跳下来。 “别动,把我的花完完整整的放下来,饶你不死。”沈卿晚皱着眉头,紧张得看着几人手中的动作。 那可是她花重金买来的能够安神的兰花。 还长得如此清雅,那可是不好寻的。 谁料男人一听这话,直接啐了一声,“穷鬼,一盆兰花就紧张成这样。” 说罢,直接将手中的兰花随手一扔。 花盆落地,瞬间碎得四分五裂。 兰花被摔倒掉落了好几片花瓣。 来不及阻止,沈卿晚看得差点一口气喘不上去。 眼看着另外两个人也要效仿那个男人的动作。 吓得江无淮立马上前,几个招式把男人撂倒在地上,安安稳稳的夺回了剩余的两盆花。 几人只会一些三脚猫的功夫,江无淮毫毫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们制住。 沈卿晚视花草如命,这几人怕是要完。 “好很,好,真是太好了。”沈卿晚冷笑。 沈杏听得头皮发麻,完了,气得他们楼主都说反话了。 “给我打断他的手。” “嘎吱。” 江无淮下手干脆利落,下一刻那手立马被拧断。 剧烈的疼痛涌上脑门,男人疼得满头冷汗,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 嘴角哆哆嗦嗦着,“你敢动我?我可是清风寨的人!” 清风寨是越城外的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土匪山寨。 无论普通百姓还是富家商贾,就连是官家的人清风寨的人也敢劫。 男人以为他们搬出清风寨的名字,眼前的这些人就会害怕,会放开他们。 没想到,眼前这个女人似乎丝毫不在意,反而冷哼一声。 “清风寨是吗?等会就让你们变成清光寨。”沈卿晚心疼得捡起地上的兰花,随后冷眼看向地上的几人。 “沈一,去打劫清风寨。” ------------ 第57章 我们真的要今晚就去吗 将人制服后,几人并没有急着去清风寨。 清风寨位于越城外的一座山林里。 虽距离越城不远,但是去到清风寨也是需要一定的时间。 几人才刚刚从周家的山谷赶回来,连着赶了几天的路程。 还没有吃晚饭。 悠哉悠哉吃好晚饭之后,几人才动身前往清风寨。 “楼主,我们真的要今晚就去吗?”沈杏瞧了一眼天色,夜已经渐渐加深。 星光点缀着夜幕,清风徐徐吹来。 他们先是从阜城赶过来拍卖海底参香,本来距离剑冢开启还有一段时日。 原先打算在此处购置一处小院,在这里住几天逛逛再去剑冢的。 没想到遇上了周为谦这档子事,直接就奔着周家山谷去了。 给周为叙诊断之后,才赶回来越城。 这还没有时间歇下,又遇上了这几个小偷。 而明天就是剑冢开启的日子,沈杏担心明日沈卿晚会没有精力应付剑冢里面的事情。 “忍不了一点,现在就去。”沈卿晚压了压嘴角,“我可不想带着情绪休息。” 这几个人今晚上把她的花给摔碎了。 差点没把她给气得当场屠人。 她可不想带着一肚子的怨气息事宁人。 本来赶路就累了。 还遇上这档子事,她需要去撒撒气。 “杏儿,你和两哥留在小院收拾东西,我和一哥去清风寨。” 沈卿晚安排好之后,直接拿着剑拎着这三个小偷,连夜杀上清风寨。 马车在黑夜中狂奔,夜色加深。 那三个小偷被江无淮五花大绑,扔在马车顶上。 几人被震得口吐白沫,翻着白眼,半死不活。 到达清风寨的时候已是午夜。 清风寨的人已经进入沉睡,除了在寨门口值夜的守卫。 在黑夜中行来的马车渐渐靠近寨门口。 寂静的黑夜,车轮滚动的声音异常明显。 “来者何人?” 值夜的守卫,看到一辆马车突然出现,拧着眉毛冷声道。 他们清风寨可是远近闻名的令人闻风丧胆的寨子。 平日里百姓们对他们都是敬而远之,从来不敢靠近他们分毫。 远远的看到他们就立马跑开了。 可是现在大半夜的,一个男人驾着一辆马车在黑夜中来到他们寨门口。 马车停下,沈卿晚掀开车帘,看向几个守卫,“打劫。” 沈卿晚打劫两字一出,瞬间逗乐了值夜的守卫,本来还有些困着,现在突然间就清醒了。 “笑话,你打劫打到我们劫匪窝这里来了?” 清风寨的守卫几人对视了一眼,眼中满是嘲讽。 他们清风寨别的不多,就是劫匪多。 平日里都是他们去打劫别人,哪曾想到今日突然间一个娘们上门说要打劫他们。 这是天大的笑话。 “姑娘莫不是喝醉了酒,过来清风寨找哥几个乐呵乐呵。”一个男人讥笑道。 “哈哈哈,我们清风寨向来只劫财不劫色,姑娘长得倒也算清秀,硬要送上门也不是不可以。” “女的可以留下,男的就杀了吧。” “哈哈哈哈。” “送上门的消遣。” 长夜漫漫几人守在在门口,闲来无事,现如今这个姑娘主动送上门来,你给他们增添了不少乐趣。 听到这姑娘说打劫瞬间哄笑做一团。 沈卿晚冷哼一声,听着他们不怀好意的议论纷纷,“你们应当也杀了不少人吧?” “当然我们杀过的人比你吃过的盐都多,哈哈哈,怕了吧?” “下来陪哥几个就不杀你。” 沈卿晚垂眸,听到几人的回答再抬眼时眸中满是冷冷的杀意,“那就好。” “什么叫那就好?姑娘这是同意了?”守卫听得莫名其妙。 “那就好的意思是,既然如此杀了你们也不冤。”沈卿晚回答。 沈卿晚话落几个守卫瞬间笑作一团。 他们随着寨主在外打劫多年,哪个刀下没有几个亡魂? 一个臭娘们居然现在说杀了他们? 真是不自量力。 一旁驾车的江无淮将车停稳之后,站在马车上,抿着嘴唇满脸不悦的听着几人的戏谑。 拔出手中的剑,冷嗤一声道,“笑吧,这辈子也就笑这么最后一次了。” 几人闻言,脸上涌现出些许的恼怒。 这人居然敢威胁他们? 清风寨的守卫,拿着手中的刀几步上前,“还想让我们笑最后一次?真是笑话,我要你刚才的那句话成为你这辈子最后的一句话!” 说着就朝江无淮冲过来。 江无淮侧身用剑挑开马车顶上的绳子,随手一扬。 那三个自称清风寨的小偷直接被扔在冲过来的守卫面前。 在黑夜中扬起一阵尘土,除了那几人的来路。 不等几人反应过来,江无淮直接飞身上前。 在几人震惊的目光中,利剑在黑夜中起一阵反光,不过片刻时间血溅当场。 没来得及任何反应就当场没了呼吸。 随着几人的忽然倒地,江无淮冷眼收起手中的剑。 清风寨另一侧的守卫见突然发生的这般情况。 收起本来看戏的笑意,立马拿起号角,吹响警报。 呜鸣的号角声在夜色当中回荡。 清风寨的人立马作出反应,一盏接着一盏的烛火亮起,不过片刻已然灯光大亮。 他们本就是在刀尖上舔血混日子的人,自然是对这些警报声异常的敏感。 一有不对立马作出反应。 清风寨内人群集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已经浩浩荡荡的向门口聚拢过来。 “发生了何事?” 清风寨寨主徐清风拿着一把刀冲过来。 约莫三四十岁的模样,脸上满是胡茬子,身材魁梧,声音浑厚。 语气中满是被惊醒的不悦。 “寨主,有人来闯寨子,他们已经杀了我们好几个兄弟了。”方才吹响号角的男人禀报道。 徐清风眯起眼睛,嘹亮的语气在夜色中回荡,“何人胆敢夜闯我清风寨!” 沈卿晚上前,“你的手下弄坏了我价值千金的兰花,你要如何赔我?” “不过就是一盆兰花坏就坏了,还想从我清风在手中拿走东西?”徐清风冷哼一声,“杀了我的兄弟,该赔的是你们吧?” 沈卿晚没再多说什么。 夜已深,明日他们还有行程,没必要多在这里耽搁。 沈卿晚掏出随身携带的迷药,这是他加了鬼针藤的能使人陷入幻境的迷药,效果比普通的迷药强近十倍。 “一哥,速战速决。”沈卿晚将迷药丢给江无淮。 两人直接用轻功,趁着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直接就撒上了迷药。 黑夜中两个身影步伐轻巧,在众人面前几乎化作一道残影。 不过片刻功夫,此方天地就被扬上了一片迷药。 众人来不及反应,闻之即倒。 令人闻风丧胆的清风寨瞬间倒作一片。 “能拿的拿走,不能拿的通知附近百姓过来拿走。” ------------ 第58章 清风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夜过去。 沈卿晚和江无淮两人扫荡了整个清风寨,将需要的东西带走了。 带不走的他们就第二日派人偷偷告诉附近的居民过来。 反正这里面的东西一大部分也是从附近的居民这里打劫而来的。 泼天的富贵喜从天降。 百姓们将信将疑的来到清风寨的时候,就看到清风寨门口晕倒了一大片先前无恶不作的劫匪。 而清风寨大门敞开,一片寂静。 “这这这……清风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百姓不敢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清风寨的人他们也是接触过的。 实力不凡,平日里更是嚣张不已,就连官家的车也都敢打劫。 官府更是无计可施。 怎么突然一夜之间就全部倒在了在门口。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恶人自有天收啊!” “坏事做绝报应啊,这就是报应。” “大家伙们今早收到的纸条说清风寨的人已经全部晕倒了,他们也通知了官府,趁着官府赶来之前,我们先把里面原本属于我们的东西拿走吧。” “对对对,那纸条上说里面剩余的财物交由我们处理。” 官府过来肯定到最后就交由官府处理了,哪里轮得到他们? 众人反应过来,一哄而上。 争先恐后的跑进清风寨去搜刮剩余的财物。 平日里清风寨对他们非打即骂。 每年剩下来为数不多的银两也都被清风寨以收保护费的名义收刮去了一大部分。 这些年来他们都活得苦不堪言。 等到越城城主带领着府兵赶过来的时候,清风寨已被扫劫一空。 剩下倒在寨门口一地的劫匪。 显然迷药的劲还没有过去,那些劫匪还昏迷着。 只是身上脸上多了些青紫的红痕和脚印。 “城主大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将清风寨一举歼灭。”一个侍卫看见清风寨的情况,忍不住讶异道。 可是清风寨啊,他们越城城主亲自带兵也拿不下来的清风寨啊。 越城城主也是疑惑不解,但眼前的这副情形却又令他开心不已。 清风寨向来是他们越城的心腹大患。 王城那边屡屡施压,让他们收缴清风寨的劫匪。 苦于能力不济,好几次都没能将清风寨拿下。 现如今不管是谁当真是解决了他一项心头大事。 “来人,将这些劫匪死的埋了,没死的通通押回去打入大牢。” “是。” …… 越城,被铸剑世家世代看守的剑冢再一次开启。 昨夜速战速决之后,沈卿晚两人便赶回去休息了。 剑冢在越城一侧的山洞中。 今晚几人来到剑冢的时候,山洞前已经来了上百个人了。 黑压压的一片,但进入剑冢的路众人很自觉的没有挡住。 沈卿晚一袭干练的红衣,算不得显眼。 只当她也是过来剑冢寻剑的人。 毕竟每次剑冢开启,前来求剑的人不计其数。 众人都摩拳擦掌着,想象着等会儿自己能拿出什么样子的好剑。 偶尔也有一小部分人在讨论着昨夜清风寨全部被歼灭的事情。 “沈楼主,您怎么也来了?” 嘈杂声中,一个男子认出了沈卿晚,眼神有些讶异,上前询问。 似乎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青楼的楼主会过来剑冢。 陈子瞻偶尔也会去醉欢楼,所以自然认得的沈卿晚。 “我的护卫缺把剑。”沈卿晚随口回答。 陈子瞻点点头表示了解,“也是,这剑冢里剑好之百倍,楼主的护卫关系着楼主的生命,安全自然得紧张些。” “嗯。”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一旁随着陈子瞻过来的伙伴倒是有些好奇,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陈兄怎的在哪里都有认识的姑娘?” “只是这姑娘模样没有之前的好,可能这个姑娘在别的方面有什么特别之处吸引到陈兄吧。” 旁边一个认得沈卿晚的男子忍不住开口,“那位是醉欢楼楼主沈卿晚,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姑娘。” 醉欢楼楼主开设的济世堂,价格公道,效果良好,可是给了他们阜城的穷苦百姓一条活路。 他可听不得有人诋毁沈卿晚。 原本还在说笑的男人陡然间抬头看向沈卿晚那处,“这位就是沈楼主?” 沈卿晚的名字最近在他们阜城可是声名鹊起。 济世堂里的沈萍姑娘医术了得,就连阜城药师协会会长林政都比之不及。 那可是堪比神医一样的人物,谁不想结交? 一个医术顶尖的医师,那可是很重要的。 他们刚才还嘲笑陈子瞻在哪里都有交好的姑娘,没想到他竟然一声不吭的就去巴结是楼主了。 真是失策。 几人不甘示弱,借着陈子瞻的光走上前想要跟沈卿晚打招呼。 霎时间的吵闹,让沈卿晚心烦。 “别吵了,剑冢快要开启了,各位先管好自己吧。” 沈卿晚忍不住劝离周围围过来的几人。 但那几人似乎不为所动,仍然围在她周围。 气得沈卿晚直接掏出一根鬼针藤制做的鞭子,“再上前我就打人了。” 有人还想说着什么,陈子瞻眼尖的将此人拉回去。 那人一脸疑惑的转头,“怎么了?” “鬼针藤。”陈子瞻沉默片刻,细细打量着终于确认。 那人依旧不明所以,“鬼真疼?什么鬼真疼?鬼……应该不会疼吧?” 鬼死都死了,哪里还会疼? “……”陈子瞻。 沈卿晚见陈子瞻认识这个鬼针藤,解释道,“他说的是我这鞭子用的是鬼针藤制作的。” 鬼针藤只生长在周家的山谷,别的地方从来没有出现过。 世人只知道周家的迷魂香是用鬼针藤制作的,但是他们都没有见过鬼针藤的模样。 沈卿晚有点好奇这个陈子瞻居然知道。 “鬼针藤是制作迷魂香的重要原料,汁液有毒,被碰到的话就会陷入幻境,至死方休,你要是着急死的话,可以去试试看。” 陈子瞻拉着同伴的衣服幽幽道。 那同伴吓得立马后退几步,不敢靠近沈卿晚。 说鬼真藤他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一提迷魂香,他不可能不知道。 那般诡异之物还是少接触的好。 “不了,不了,沈楼主是在下方才鲁莽了,如有得罪之处,请您见谅。”那人立马道歉。 隔得远远的不敢再靠近。 沈卿晚好笑的挑起眉头,“没事,你想试试也无妨。” “不不不了,剑冢要开了,寻剑要紧,就不打扰您了。” ------------ 第59章 看起来如此年轻 已至午时。 世代守护剑冢的唐家传人到来。 约莫五六个人,为首的是一名身着白袍的年轻男子。 此人正是剑冢唐家的第八十五代少主唐云辞。 剑冢是在一个山洞里,山洞前有一个巨大的石门,石门旁是一块巨石。 每到剑冢开启的日子,唐家的人就会打开机关,石头上就会出现一个手印。 过来寻剑的人,只要将手放上去,得到石头的认可,通过测试的人才能进到山洞里面,否则就会被一道屏障给弹射出来。 多年来这块石头已经挡去了前仆后继的人。 让很多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唐云辞一身白袍,长发用玉冠束着,眸中带着清冷的淡漠。 其余几人拿着剑跟随在他的身,后同样皆是一身白袍。 样式统一,不及唐云辞的精致典雅。 眼见着唐云辞等人过来,众人停下了议论的声音,皆齐齐将目光投过去。 有人是第一次过来的,见者为首的男子年纪轻轻,不免有些疑惑,“那为首的男子看起来如此年轻,能不能主持今日的开冢之事?” “该不会把这事当做玩闹吧?” 那男子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该不会只是顶着一个名头过来的吧? 许是他疑惑的声音不小被唐云辞听到了。 唐云辞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对他质疑的男人,语气淡漠,“你若是不相信我,大可以现在就离开,不必再此浪费时间。” “在下不是这个意思,请公子见谅。”那质疑的男子连忙道歉。 虽说他怀疑唐云辞的能力,但也不想如此轻易就被夺去了求剑的机会。 他早就听说剑冢今日开启,远道而来可不想因为一时嘴快而出什么岔子。 旁边的一位男子扯了扯刚才质疑唐云辞能力的人的衣服,“兄台,你可千万不要得罪了这唐家的少主,唐家少主唐云辞,虽然年纪轻轻但精通机关之术,是唐家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原来如此,恕在下眼拙,在下第一次过来,对此不熟悉,还望唐少主海涵。” 唐云辞闻言也不再多理会,转头继续向巨石走去。 巨石表面上看起来和正常的石头并没有什么差别。 但内里却暗含着各种精巧的机关。 刀剑砍不破。 百年来从来没有人能够用蛮力打开过劲总的石门。 唐云辞在巨石前一顿操作,动作繁琐,身形复杂,看得众人一阵头晕。 片刻之后巨石前浮现出一个手印。 剑冢山洞前的石门打开,一道白色的屏障出现在众人眼前,那道屏障之后便是藏匿了千万把绝世好剑的地方。 只是在外面的众人看不见白色的光芒之后是何等的情景。 只有通过测试的人进去之后才能知道。 白色的屏障分为三道门。 每一道门分别代表着不同剑意的剑。 “剑冢之门已开启,左边的门为守护之剑,心怀大义者可去,右边的门乃杀伐之剑,戾气杀伐重者可去。” 唐云辞淡漠的声音缓缓道来。 每次打开剑冢,他都会解释一遍。 剑冢的剑依照剑身的剑意分为分类,每个人可以依照自身的修习的剑法去选择。 “中间呢,中间那道门怎么不说,里面有什么剑?” “是啊,其他两道门都是白光,就中间那道门泛着金光。” “里面肯定有什么绝世好剑!” 剑冢明明有三道门,但唐云辞只解释了其中两道,中间那道泛着金色光芒的并没有说。 不少人提出疑惑。 唐云辞抬眸,淡漠的脸上双瞳孔如同虚空般寂寥,又带着些冷意,“中间乃苍生剑,那道门中只有一把剑,百年来从未有人能进去过。” 苍生剑是心怀苍生的人才能驾驭。 但是没有人见过苍生剑是如何模样。 “苍生剑飒沓如流星,一剑可破虚空,是当世最强之剑。”唐云辞解释道。 此话一出下面众人皆一阵吸气声。 摩拳擦掌着,跃跃欲试。 唐云辞面无表情的看着蠢蠢欲动的那些人,无情的开口,“奉劝各位,得不到石门的认可,不要起硬闯的心思。” “其余两扇门硬闯只是被弹开,中间那道门若是硬闯,则会被当场消解。” “请各位谨慎行事,三思而后行,珍惜生命。” 唐云辞劝说道。 这不是他第一次说这种话,之前他来主持开冢仪式,也有人不信邪后果就是当场死亡。 旁边又是一阵吸气声。 “现在剑冢正式开启,为期一日,请各位有序排队到门前测试。” 随着唐云辞的话落,众人争先恐后的排起长龙。 沈卿晚几人因站得旁边被挤到了队伍的最后。 “沈楼主,您不是陪着护卫过来求剑吗?怎么自己也排起队了?”有人见沈卿晚也站在队伍里面,忍不住开口询问。 沈卿晚是青楼楼主,更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排这队有什么用? 另一个人鄙夷的看着沈卿晚一眼,嘲讽道,“莫不是沈楼主想要给醉欢楼增加一项新的娱乐节目,情意绵绵剑?” “自己过来求剑试一下?” “不过话说回来,想进去求剑,可是要通过石门的测试,沈楼主没有修行过剑法,怕是进不去吧?” “万一沈楼主还真的会剑法呢?” “哈哈哈哈哈,情意绵绵剑也是剑。” 周围的众人一哄而笑。 醉欢楼遍布姜国,刚才那几人的聊天他们就知道了这个姑娘是醉欢楼的楼主沈卿晚。 说醉欢楼有钱,有美丽的姑娘他们信。 但他们可从未听说过这沈卿晚会功夫,更别说什么剑法了。 传言沈卿晚花了重金招募了许多看护醉欢楼的护卫。 再说了,沈卿晚那手洁白细嫩,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哪里像是会武功的样子? 沈卿晚看着众人的嘲笑,倏然笑了一声,“再嘲笑我的人,会被列入醉欢楼的黑名单,终身不得再进入我醉欢楼。” “哈哈哈哈哈,不过就是一座青楼,你这能威胁到谁呀?”旁边一个男子讥笑道,满不在意沈清婉的威胁。 “你们说是也……”不是。 男子转头想要得到周围人的认同,但那“不是”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发现众人已经早早的闭了嘴。 “兄台你不想去,可别拉上我们。”众人齐齐跟那个男子拉开界限。 ------------ 第60章 一群伪君子 不说别的,单单醉欢楼是开设的医馆,万一以后有需要求着济世堂的地方,现在得罪沈卿晚着实是不值当。 更何况醉欢楼的姑娘个个才艺双绝。 能进去听听小曲看看舞蹈也是一桩美事。 “你们!”刚才还在嘲笑的那一名男子气得一甩袖,“一群伪君子!” “兄台,大丈夫能屈能伸,若说我们是伪君子,那你呢?嚼舌根的长舌妇?”旁边一个人忍不住怼回去。 “你!”那人气得背过头去不再理会他们。 他只有一人,对方好几个人,不跟这等小人计较。 一旁负责看守石门的唐家修士,见后方如此吵闹,有些不悦的拧起眉头,“吵什么如此喧哗!想走可自行离开,不想走的闭嘴。” 众人齐齐闭嘴。 石门前,有人去了守护之剑,也有人去杀伐之剑。 唯有中间那道苍生剑的门没有人能够通过测试。 有人不信邪,无视唐云辞的警告,强行想要闯进苍生间的门。 不过眨眼的功夫,那人就直接被金光吞噬,肢解成细碎的粉末。 唯有一滩的血色在昭示着,方才这里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此事一出,后面蠢蠢的欲动的人再也不敢生出强行闯苍生剑门的念头。 队列一点一点往前挪动。 正午的太阳有些燥热,就算是撑着伞也浸出一片汗珠。 有人通过了石门的测试开开心心的求的一把剑,也有不少人得不到测试的通过,只能两手空空的败兴而归。 但无论是守护之剑还是杀伐之剑,只要是能通过石门认可的都可以求得一把剑出来。 “下一个!” …… “下一个!” …… “下一个” 队伍渐渐减少,转眼已是黄昏,人群逐渐稀疏。 下一个便是江无淮了。 江无淮上前,将手摁在巨石上的手印里。 他的第一柄剑是师尊送给他的。 师尊曾告诉他天绝剑乃仁爱之剑,当维护正义守护苍生。 所以他从师门出来回到随国,建立一个安宁的国家,让随国的百姓安康。 现如今要他自己测试,他倒是不知道能求得什么样子的剑。 测试通过的话相对应的门前就会亮起光。 别人将手放上去之后通不通过都会立刻得到结果。 但是江无淮将手放上去之后,那三道门依次亮起,流转着并没有在哪道门停下。 众人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唐云辞也有些讶异,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剑冢这般情况。 通过就亮门,不通过门就暗着。 如此闪烁的情况他倒是不知何解。 “这……剑冢的机关坏了?”有人迟疑道。 “不可能。”唐云辞想也不想回答。 他们唐家的机关只是打开手印,至于能不能得到里面见的认可,不是他们的机关能决定的。 过去了片刻,那门依旧闪烁着。 江无淮不信邪,抬起手又重新摁了一次。 门依旧闪烁着。 “兄台你别试了,可能你修习的剑法太杂了,剑冢识别不出来。” “对呀,兄台,别浪费大家的时间了,放弃吧。” “不要再别费心思了……” 唐云辞见此情况,往前一步,正想要劝诫江无淮将位置让给后面排队的人。 黄昏已至,转眼就要落下夕阳。 就在江无淮失望,想要离开的下一瞬,一道金光闪烁,苍生剑的门亮了。 那泛金的光在有些昏暗的黄昏,异常的绚烂。 霎时之间还有些吵闹的剑冢门前一片寂静,众人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就连淡漠的唐云辞也是满眼的讶异。 苍生剑居然想认主了! 百年来从来没有亮过的苍生剑门居然亮了。 那可是世间最强之剑啊。 就连沈卿晚也是有些讶异,他们本来是冲着鬼泣剑来的,没想到江无淮居然能得到苍生剑的认可。 苍生剑从未认过主,所以他们没有抱过带走它的希望。 唐云辞努力压住心中的震惊,“兄台,苍生剑门已亮,请您进去求剑。” 江无淮点点头,向那金色的门口走去。 人影消失在金门之后。 此时此刻众人才真正意识到真的有人能够进去苍生剑门。 “天哪,那可是苍生剑啊!真是开了眼界了。” “听说很多剑门的弟子前来求剑,都求而不得。” “刚才那戴面具的那个男子是谁?居然能得到苍生剑的认可?” “不知道啊,好像是沈楼主的护卫,这是应当问沈楼主。”那人看向排队的沈卿晚。 “沈楼主,刚才那位公子到底是谁呀?” 沈卿晚侧头,似答非答,“刚才你们不是说了吗?他是我的护卫。” 说罢不再理会众人,直接将手放在巨石上的手印里。 她也想要看看自己适合什么样子的剑。 不过沈卿晚将手放上去之后,那剑冢的门没有任何的反应。 一片漆黑。 “哈哈哈,沈楼主,这不是自找没趣吗?” “刚才我就说了,你没学过剑法是得不到剑的认可的。” 方才嘲笑沈清晚的那人冷笑道。 沈卿晚撇撇嘴。 求不到就求不到呗。 随即准备将手取下,下一瞬,一道金色的光芒再次亮起。 苍生剑门再度回应。 霎时间,周围又是一片寂静。 没有人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一日之内苍生剑门居然连着亮了两次。 可苍生剑却只有一柄。 “唐少主,这是怎么回事?”那人睁大了双眼,有些不解的看向唐云辞。 唐云辞显然也是愣住了,“这……在下也从未见过。” 本来苍生剑亮起就已经足够震惊了。 这下连认了两个主人,他也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眼神中是难以言喻的复杂。 苍生剑只有一柄,却有两个人能驾驭。 就怕这两人日后会兴起一阵腥风血雨。 沈卿晚倒没想那么多,耸耸肩,朝着苍生剑门走了进去。 虽是在山洞里面,且夜已暗下。 但苍生剑门内却是一片光亮。 沈卿晚顺着那道光亮的路往里走,路的尽头江无淮站在一处石壁前。 听到身后的声音,江无淮转身,看到缓步走来的沈卿晚,有些错愕,“你怎么也进来了?” 沈卿晚倒是无所谓,漫不经心道,“门亮了,我就进来了,可能这苍生剑想看咱俩打架吧。” “但是这里没有剑。”江无淮倏然开口轻声道。 顺着江无淮的视线,那石壁之上,本该装着一柄剑的地方,如今只剩一个空荡荡的剑托。 ------------ 第61章 剑呢 山洞内,幽幽白光亮起。 除了江无淮眼前的那一处剑托,周围并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沈卿晚环顾了一下四周。 根本没有见到任何剑的影子。 “剑呢?”沈卿晚微微拧起眉头。 不是说这苍生剑百年来从未有人进来过吗?怎么没有见到那柄剑的痕迹? 江无淮转头,“我来的时候这里就已经是空荡荡的了。” 江无淮也并没有发现任何剑的影子。 …… 一刻钟后,两人相继离开剑冢。 夜色已黑,剑冢外燃起了烛光,灯火通明。 即便已是夜色,但前来剑冢的人依旧陆陆续续赶来。 剑冢许久才开一次,他们一定要抓紧这次机会。 剑冢外的众人翘首以盼。 知道有人能够打开这苍生剑剑门的时候,众人都在观望着里面的情况。 那个是苍生剑啊,他们拿不到也想要瞧一瞧是何等的模样。 另外他们也想知道苍生剑到底认谁为主? 是那个戴面具的男子,还是醉欢楼楼主请沈卿晚? 直到两个人并肩走出来。 众人的目光皆投向剑冢门口的沈卿晚两人。 只见两人手上空空,像是谁也没有取到剑的模样。 “沈楼主,苍生剑呢?” 等不到想见的结果,有人忍不住询问。 不是说这两人得到了苍生剑的认可吗?怎么谁也没能将剑带出来吗? 沈卿晚耸耸肩,抬头,“里面没有剑,只剩一个空荡荡的剑托。” “没有剑?”唐云辞震惊的走向沈卿晚两人。 他们唐家世代守护剑冢,从未出过岔子。 这百年来也从未有人能进去过苍生剑剑门。 怎么会没有剑呢? 沈卿晚点点头,“是的,没有,我翻遍了那里面没有发现任何痕迹。” 就差抠石壁了。 一旁跟随唐云辞过来的的唐家人让人咽口水,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剑冢门口,随即又望向沈卿晚。 若不是那里他们进不去,真想进去看看沈卿晚所言是否为真。 但他们无从印证。 只是这两人都空着手出来,想来也是真的。 毕竟那可是苍生剑啊。 能得到苍生剑的认可,谁会撒这样一个反而放弃那样一柄绝世好剑呢? 沈卿晚叹了一口气,“还想着过来求剑呢?结果两手空空。” 本来过来剑冢也是为了给江无淮寻一把剑。 之前想着江无淮身为随国的君王,征战沙场,从万千尸骨中救下随国的百姓,手下亡魂无数。 或许能得到鬼泣剑的认可。 他们是奔着鬼泣剑来的,哪曾料到这样的情况。 门口观望的众人也是一阵唏嘘。 本来想着能见证历史性的一刻,没想到这两人居然都两手空空的出来了。 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那苍生剑居然不翼而飞了。 “既如此,那就请下一位过来测试。”唐云辞看向在一旁排队的众人。 刚才连着两个人测出了苍生剑的门,众人都好奇的停下了测试的步骤。 都想观望着里面什么情况。 两人空着手出来,众人都失望的摇摇头唐云辞话一出,他们又准备开始测试。 只是那下一位排队的人还没走到巨石前。 “嗡嗡嗡。” 代表着杀伐之剑的右侧那道门突然闪了一下。 一柄幽黑色的剑窜出,径直悬空停在沈卿晚和江无淮两人面前。 是鬼泣剑。 杀伐之剑中戾气最重的剑。 去杀伐之剑那道门的人见过鬼泣剑,鬼泣剑位于石壁的正中间,一眼就很不同。 周身泛着悠悠的金光。 几乎每一个进到右侧门的人都尝试过去取下鬼泣剑。 但从来没有人成功过。 见过鬼泣剑的人,曾经描述过那柄剑的模样。 沈卿晚也在沈梨给的情报里面见过鬼泣剑的图纸。 所以这剑一来到她面前,她就认出来了。 沈卿晚怔了一下, 眼神中带着困惑看向唐云辞,“这剑冢的剑还会自己飞出来的?” 不是说得到认可,进去后才能取剑。 能进去还不一定能拿得到剑,得成功取下来才行。 但现在这柄剑直接飞出来,悬在他们面前。 这时唐云辞再也无法维持面上的淡漠,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在下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情况。” 别人求生求死都求不来的剑。 如今自己直接飞出来了。 这两人的到来让唐云辞经历了许多第一次。 时间仿佛静止了几秒,片刻后周围又是一阵唏嘘。 别人想拔,拔死都拔不出来的剑,现在居然自己飞出来了。 “这剑是为谁而来呢?”有人忍不住开口。 鬼泣剑悬在沈清挽和江无淮的中间,分不清到底是谁的。 沈卿晚满脸疑惑的看着悬浮在空中的鬼泣剑,“一哥,你拿着它试一下。” “好。” 江无淮伸手握住鬼泣剑的剑柄,那柄剑乖乖落在他的手里。 随即随手一挥,剑声鸣动如同鬼泣。 动作行云流水不受任何束缚。 他能够掌控这柄剑。 “这鬼泣剑原来是认这位公子为主。” “是啊,一看这公子是会剑法的。” “沈楼主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应当是当不得这杀伐之气最重的鬼泣剑的主人。” 周围议论声传来。 沈卿晚倒也没有在乎他们的议论,反而若有所思的看向那柄鬼泣剑。 沉默一瞬,突然开口,“一哥,你把剑给我。” 江无淮点点头,转身准备将鬼泣剑交由沈卿晚的手中。 “姑娘,鬼泣剑戾气极重,不要轻易触摸。”唐云辞立马出口劝阻。 这鬼泣剑与别的剑不一样。 剑身带着戾气,除了他认定的主人之外,别人碰到这剑身就会受戾气的干扰。 轻则心烦意乱,重者生出心魔。 沈卿晚并没有感受到鬼泣剑上的戾气,对唐云辞的好心劝诫表示感谢之后,依旧拿起了江无淮手中的那柄剑。 剑身握在手中,沁着丝丝凉意。 这剑并没有攻击她,反而拿着也很轻松。 随手一挥,并没有使用功力。 看起来就像是不会用剑的人随便的一挥。 但那剑锋凌厉带着一阵寒风。 沈卿晚勾勾嘴角,果然她也能使用这把剑。 唐云辞的心绪一阵空白,这…… 一剑二主? 还能这么来? “这鬼泣剑该不会是分不清两个人吧?”沈卿晚忍不住开口。 他俩都能进去苍生剑门也就算了,还能同时使用鬼泣剑。 剑不都只认一个主人,直到主人死去,再寻另一个主人吗? 怎么同时认了她和江无淮? 她和江无淮有什么共同之处吗? 共同服用淬魂散?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沈卿晚倏然一愣,对了,江无淮身上也有弱水的气息。 ------------ 第62章 拿着 沈卿晚随手把剑丢给江无淮,“拿着。” 本来这次来剑冢也是为了给江无淮寻剑。 她倒是无所谓。 反正她也不需要武器。 江无淮接过沈卿晚扔过来的剑,“好。” “别愣着,继续测试,明日午时剑冢正式关闭,还没寻求得剑的抓紧时间。” 见众人呆愣的看着沈卿晚两人,唐云辞不免开口提醒道。 时间一点点在流逝。 转眼已是深夜。 排队的人还在增加,仍然有外地赶过来的人续上队伍。 “走吧,我们回去吧。”沈卿晚言罢,转身就要离开。 离开前瞥了一眼苍生剑门的方向。 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看守剑冢的唐家传人说之前没有人进去过苍生剑门。 那剑呢? 总不可能突然消失了吧? 还是被人拿走了?沈卿晚猜测。 江无淮握着刚得到的剑,安静的跟在沈卿晚的身后。 手中的剑泛着丝丝寒意,剑锋凌厉,看不出来是什么材质做的。 拿在手上刚刚称手。 “姑娘,公子,请留步。”就在沈卿晚两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唐云辞突然转头叫住了他们。 沈卿晚回头,有些不解,“还有何事?” “敢问这位公子叫什么名字?”唐云辞走到沈卿晚面前,一旁拿着册子的随从也紧跟上来。 “剑冢的剑被人取走之后,我们唐家是需要记录在册的。”唐云辞继续解释。 剑虽自动认主,但是他们这边会记录所有求剑人的名单。 况且这还是鬼泣剑第一次认主。 沈卿晚点点头,介绍江无淮的名字,“他叫沈一。” “沈一公子名字倒是简单大气。”唐云辞微微扬起下颚,嗓音清冷。 姓沈,单名一个一字。 随意又随性。 沈卿晚挑眉,不紧不慢的回答,“当然。” 说罢转身离开。 唐云辞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少主,这名字分明就不是那位戴面具的公子的真实名字。”一旁的侍从说道。 对于醉欢楼他们也是知道一点的。 醉欢楼楼主沈卿晚将身边所有新收入的人都赐予他们沈姓。 所以醉欢楼大部分人都姓沈。 沈一这个名字分明就是沈卿晚随口取的。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少主会夸这个名字简单大气? “我知道。”唐云辞波澜不惊的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气定神闲道,“既然沈楼主不想说,我们再怎么问也没用。” “何不卖一个面子给她,装作不知道。” 醉欢楼现在有意往医馆发展,且已经在阜城做出了不小的成绩。 他是有些佩服这个女人的。 更何况,方才那位戴着面具的男子,不知道为什么他竟觉得有些熟悉的感觉。 不能轻易得罪。 …… 一桩事了。 沈卿晚几人从越城赶回阜城。 回越城的路上,鬼泣剑被醉欢楼的一个护卫求走的消息不胫而走。 瞬间一石惊起千层浪。 消息越传越远,众人不禁议论纷纷。 那可是鬼泣剑啊,多少王公贵族,名门剑士都所求无门的剑,居然被一个小小青楼的护卫给带走了。 一时之间醉欢楼这个名字又掀起一层风浪。 不少人开始想着要去醉欢楼挖墙角。 想要那个护卫成为自己的人。 不过半天的功夫,一部分的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越城,城主府。 刚处理完清风寨一群人的越城城主成寅,春风得意的坐在自己的府里。 脸上满是喜气洋洋的笑意。 困扰了他多年的清风寨,此事终于了结了。 王都那边再也不用给他施压了。 虽然不知道谁有这般能力,能一夜之间将清风寨拿下。 但好处他拿了,至于别的这些也不必再深度追究。 就等着过几日清查完清风寨的东西,他就上报给王都那边。 又是一记大功。 成寅坐在府里后院的躺椅上,悠哉悠哉的享受着阳光清风。 美滋滋,乐呵呵。 “城主,不好了!” 就在成寅散漫地享受着肆意的阳光的时候,一道惊呼声突然从远及近传来。 管家着急忙慌的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喊着。 成寅皱着眉头,坐起身,满脸的不赞同,“老子好的很!准备大功一件,享受赏赐了。” 管家脚下生风的跑过来,满脸的激动,已过半百的年纪,脚步却稳健的很,“城主,鬼泣剑被人拿走了!” 鬼泣剑那可是戾气最重的剑啊。 他们城主一直都想要求得那把剑,狠狠的大杀四方,威风一把。 但是奈何每次进去杀伐之剑的剑门都求不来那柄剑。 反倒是求得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剑。 虽然他求不来,但是别人也一样没能求到。 所以成寅很放心。 昨日清风寨被全部控制之后,他也就不着急今年的剑冢。 反正别人也抢不走他的剑。 反正他也求不来他想要的剑。 不去一次又何妨? 没想到这一次不去,竟然发现心心念念的剑就被取走了。 “什么?你说什么?”成寅猛的站起身,是唰的一下就变了,恍若晴天霹雳。 他的剑没了! “是谁?到底是谁拿走了那柄剑?”成寅歇斯底里的吼着。 “是一个青楼的护卫。”管家回复。 成寅不敢置信,“一个护卫哪有那么大的能力能取走鬼泣剑?” 况且还是青楼的护卫。 怎么青楼还能有他这些年打打杀杀的身上的戾气重? 管家张了张嘴,有些犹豫不决,不知道开不开口。 半晌之后,说出了一个个要成寅崩溃的消息,“城主,那鬼泣剑不是那位公子求的,是剑自己飞去找的。” “那公子连那个门都没有进去。” “说什么玩意儿?”成寅猛的一拍大腿,“老子死求都求不来的剑,自己屁颠屁颠的跑去认主了?” 管家沉默着点点头。 得到确认的成寅更气了。 “滚犊子玩意儿!”成寅又羡慕又恨,“你刚才说青楼的护卫,哪个青楼的护卫?砸钱把那个护卫给我请过来。” 既然鬼泣剑不能认他为主。 无论如何那剑一定要在自己这里。 所以就只能把剑的主人请来,跟随在他的身边。 管家张了张嘴,“是醉欢楼沈卿晚沈楼主的护卫,怕是钱不好砸。” 先前济世堂刚有名声的时候,他们也想着把沈萍姑娘给挖到越城。 但即便他们钱给的再多,那姑娘也不为所动。 醉欢楼的人好像对他们的楼主格外的敬重。 所以这护卫怕也难…… ------------ 第63章 怎么又是醉欢楼? “怎么又是醉欢楼?”成寅皱着眉头。 近一年的时间,他听到醉欢楼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 短短时间醉欢楼合并了姜国大部分的青楼,一举成为姜国最大的青楼。 从醉欢楼给楼里的姑娘开设课堂开始,到让姑娘自由选择客人,给她们最大的自由。 紧接着是前不久济世堂的成立,如今再遇到沈楼主身边的一个护卫得到鬼泣剑。 桩桩件件,哪一件不是让人惊掉下巴的存在。 谁能想到一座小小的青楼竟能做到如此? “城主,我们要不要把醉欢楼的沈楼主给请到越城,让沈楼主成为我们越城的人。”管家提醒道。 倘若沈卿晚是他们越城的人,那一切不就都好办了? “放你娘的狗屁,”成瘾寅怒骂道,“你以为没有阜城城主的暗中协助,济世堂能开得如此顺利?” 青楼开设医馆何等的荒谬。 但阜城城主却给通过成立了,不是李昀桉慧眼识人,就是他早就知道什么内幕。 指不定沈卿晚还会感谢李昀桉的恩情,哪里是这么容易能够挖过来的。 “娘的,怎么什么好事都给李昀桉那小子得到了!” “许是李城主比您年轻英俊?” “滚犊子!” …… 沈卿晚的马车回到了半路。 在越城和阜城城的交界之处。 树林茂密,鸟兽蝉鸣,将近中午正是阳光正盛的时候。 这时辰剑冢应该差不多关闭了。 马车行驶在大路之上,一只黑色的鸟若有似无的跟在马车不远处。 沈卿晚和沈杏两人坐在车里并没有发现。 车外的江无淮两人看见了那只鸟,相视一眼。 “吁!” 谢知一慢慢拉停马车。 “怎么了?” 沈卿晚不解的声音从车内传来。 “楼主,我尿急!早上喝水喝多了。”谢知一找了个借口。 “去吧。” 谢知一麻溜的跳下马车,捂着肚子装作一副尿急的模样。 …… 走到马车看不见的地方之后,谢知一才停下脚步。 那黑鸟自从谢知一离开马车之后,就一直盘旋的跟在上空。 一声口哨之后,那黑鸟从半空中落下站在谢知一伸出的手腕上。 黑鸟的右爪绑着一个信件。 这鸟是他们随国专门通信用的鸟。 是谢知一在随国王都亲自训练的。 为了君上的安全,随国王都内,知道他们来姜国的人并不多,其他人只知道君上不在王宫。 太医院院首温璟是知道内情其中一个。 温璟是当初随着江无淮回来的师兄弟,当初随凌两国交战时,温璟随着江无淮在前线大杀四方。 后随国大胜,温璟就在太医院做院首。 温璟谋略过人,代劳国事无人敢质疑。 君上不在王都的这段日子,都是温璟代为处理随国之事。 除非有什么大事,不然他不会来找他们的。 谢知一打开那信件,信上的内容让他脸色瞬间古怪。 大致意思就是,随国如今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 君上操劳已久,是时候该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而且在君上不在这段的日子里,随国大臣们已经开始浩浩荡荡给君上选妃了。 各家都开始举荐自己家的千金。 想要自己家的女儿嫁给江无淮。 一时之间闹得不可开交。 甚至还出了一个比拼大赛,想要选出才艺容貌双绝的女子。 “发生了何事?”就在谢知一不知该作何回复的时候,身后江无淮的声音突然传来。 “君上您怎么来了?”谢知一诧异的抬头。 就怕他们两个都过来,沈卿晚有所怀疑。 君上不该是这么不小心的。 “楼主让我过来的。”江无淮漫不经心随口道,“她觉得你出来太久了,可能是在放水这方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疾,让我过来看看你。” 谢知一忍不住抽搐着嘴角。 这还真的是沈卿晚能够说出来的话。 不过他很快就将注意力转移到另一件事上。 谢知一将信交给江无淮,“君上,这如何处理?” 随国大臣兴师动众的开始给君上选妃。 涉及了国内的高官权贵。 不能直接得罪。 他就怕君上一回去,莫名其妙后宫多了一些妃子。 江无淮看着信件上的内容,越看眉头拧的越紧。 到最后嘴巴抿成一条线,沉着脸,“告诉温璟,他们胆敢肆意妄为,将他们的女儿送进来王宫,本君回去后一律将她们通通打入大牢,杀了。” 看来真是随国国力强盛了,这帮老家伙乐不思蜀了,居然想着直接给他的后宫加人。 他们若是忘了他怎样从战场上杀出来的。 他倒是可以给他们用血回忆回忆。 “是。”谢知一应道。 他想过君上会拒绝,但他以为君上会想一个折中的好法子。 想到一开口就是直接杀了。 谢知一回复信件将黑鸟放飞。 剩下的就看随国的那些大臣们敢不敢拿自己女儿的命赌了。 回到马车的时候,将近过了两刻钟。 马车重新开始驱动。 沈卿晚先开车帘,看着谢知一幽幽道,“两哥,不要讳疾忌医,有病可以直接说咱们自家开医馆的,就算萍儿无计可施,不还有我吗?” 谢知一眼神跳动了一下,忍不住攥紧了手中的缰绳,倔强的否认,“我没病。” 顿了顿,又继续道,“我身体很好,好的很。” 沈卿晚轻飘飘的看向江无淮,一副难以言喻的模样。 江无淮怕她再说出什么惊天动地之言,立马承认,“他害羞。” 沈卿晚点点头,原来如此。 是她草率了,没有顾及到他谢知一男子的脸面。 杏儿在一旁听着,捂着嘴想笑又不敢笑。 只能装作很忙得给沈卿晚倒茶水。 “楼主,您喝。” 沈卿晚接过杏儿递过来的清茶,轻轻抿了一口。 清润的茶香溢出,瞬间飘满整个车厢。 “两哥,我对属下还是很好的,醉欢楼里的东西你们都可以用,像平时有个哪里不舒服的也可以去济世堂找萍儿她们。” 沈卿晚意有所指。 谢知一张了张嘴刚准备解释什么。 沈卿晚突然又接着转头看向杏儿,“杏儿,平时你做的那些药膳,给一哥的时候,顺便也给两哥送一些过去。” “好。”点头。 沈卿晚这话一出,谢知一瞬间闭了嘴。 误会就误会吧。 杏儿姑娘做的饭菜着实好吃。 ------------ 第64章 您放过春儿吧 沈卿晚几人回到醉欢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午时。 刚停下马车,便听见醉欢楼门口熙熙攘攘着在吵闹着什么。 众人齐齐围在一处,看不见发生了什么,只依稀听到醉欢楼的春儿姑娘带着哭腔的声音,隐隐传出。 “老爷,老爷,您放过春儿吧,春儿只想待在醉欢楼。” “醉欢楼有什么好的?你一介青楼女子,还不如跟着老爷回去做妾,享清福呢?” 中年男人大腹便便,一身金色的衣袍很是浮夸,说着就要拉着春儿姑娘的手离开。 春儿姑娘长得清秀,又八面玲珑,性格很是讨人欢心。 这男人是从外地过来的。 并不了解醉欢楼的情况。 春儿上前接待他,他一眼就瞧中了春儿姑娘。 说什么也要带春儿姑娘走。 “你们楼主呢?让她说个价钱,我给你赎身,你跟我走。” 男人抓着春儿姑娘的手不放。 察觉到前厅发生了此事,沈萍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冲了出来,将春儿拉到身后。 “这位老爷,我们春儿姑娘并不愿意,你看不到吗?”沈萍冷眼看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仿佛并不在意,轻蔑的冷哼一声,“不过就是一个丫头,就不信你们楼主还能拒绝不成?到时候老爷连你也一起赎走。” 说罢眼睛色眯眯的看向沈萍。 沈萍长得也不错,甚至比这春儿姑娘更好看。 那男子又起了色心想要连同沈萍一起带走。 沈萍怒目,“就你这半只身子进了棺材的人谁敢肖想我?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你!” 紧接着,那男子恼羞成怒,抬起手就想打沈萍。 春儿姑娘怕沈萍出什么事指,立马站出来挡在她的身前,只听见“啪”的一声,那男子直接给了春儿一巴掌。 通红的手掌印直接出现在春儿白皙的小脸上。 周围的客人看不下去了,纷纷拦住那男人躺在春儿姑娘身前,不再让那男子动手。 “哎,你这人怎么打人呢?” “是啊,春儿姑娘不想跟你走,是你自己得不到人家姑娘的青睐。” “你得罪醉欢楼的人就不怕沈楼主生气吗?” 众人议论纷纷的指责着那个中年男人。 但那男人只是轻蔑的冷哼了一声,“不过就是一个青楼楼主,有什么好怕的?” 他也不过是听说这醉欢楼的姑娘绝美,过来看看玩玩罢了。 “哦,是吗?”带着愠怒的声音陡然从男子身后传来。 沈卿晚在一旁看完了全程,下马车的时候刚好看到了春儿被那男子掌掴了一巴掌。 春儿白嫩的小脸上,那个巴掌印红的刺眼。 沈卿晚从身后走出来站到春儿的面前,因为疼痛春儿眼眶里浸满了湿润的泪水。 泪水在眼眶里流转,但强忍着不掉下来。 那一巴掌打的着实不轻。 半张脸瞬间高肿了起来。 “楼主。”春儿委屈的看向沈卿晚,声音带着些啜泣和软糯。 沈卿晚点点头,拍了拍春儿的手,示意她不要害怕。 “萍儿,你带春儿回去敷药。” “好。” 沈萍拉着春儿回济世堂,既然楼主回来了,那一切交给楼主处理就可以了。 她们不用再担心。 沈卿晚转身,沉着脸。 “就是醉欢楼的楼主?”中年男人用下巴看人,语气很是不屑。 “我是。” “给你一千两,我要那两个姑娘。”中年男人扬着头。 那可是一千两,我不信这个沈卿晚还能拒绝不成? “呵。”沈卿晚冷哼一声。 这种事情近几年来也发生了不少。 自从她放任醉欢楼的姑娘自行选择时,一些恶心巴拉的男人得不到姑娘的青睐。 就仗着自己有点家世或钱财,想要强行将姑娘带回去。 屡次发生不止。 现在该杀个鸡敬敬猴了。 沈卿晚面带寒冷,一双如水的眸子中,带着丝丝薄怒,眼神冷冷的盯着刚才掌掴了春儿一巴掌的中年男子。 “一哥,给我砍了他的手。”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 那中年男子话未落,一道凌厉的寒光闪现,听见“叭嗒”一声,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从身上掉落到地上。 血水顺着手臂淌出。 众人如惊慌的鸟兽纷纷退避,脸上带着惊恐。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戴面具的男人动作如此迅速说砍就砍了。 沈卿晚冷眼看着一切,“我不管你是谁,只要胆敢得罪我醉欢楼,就是这个下场。” 她已经听了无数次自报家门的人了。 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每次一有人闹事,那人打不过时就会说一句,“知道我是谁吗?”,或者,“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听着沈卿晚都心烦了。 事实证明手下留情只会给她招惹数不尽的麻烦。 还不如直截了当,杀一儆百。 手臂被砍掉的瞬间,那中年男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也还没有感觉到疼痛。 直到鲜血在地上淌出一片,蚀骨的疼痛袭来,男子瞬间苍白了脸色。 看见沈卿晚的眼神,如同见了地狱的恶鬼一般,吓得猛的后退了几步。 求助的眼神看向周围的众人。 但众人也是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模样,呆愣如鸡。 先前打断药师协会会长林政的儿子的手,他们已经觉得够狠了。 那时还是留有余地给那男子接上手。 现如今是直接砍断了。 那掉落的手臂大剌剌地出现在眼前,瞬间的视觉冲击,吓得他们就连呼吸都不敢大喘。 就在众人惊慌失神的时候一道声音陡然传来。 “城主大人到。” 随着声音的降落,李昀桉一身蓝衣出现在众人面前。 “城主,城主,您救救我!” 被砍断了手的男子听到阜城城主到来,立马一把鼻涕一把泪想要抓住李昀桉的衣袖。 李昀桉拧眉看着男人的情况,低沉的声音降落,“发生了何事?” 刚才他得到信息说有人来醉欢楼闹事。 楼主不在,他怕醉欢楼的姑娘落了下风,便急匆匆的赶过来。 没想到一到这里就看到沈卿晚已经回来了。 地上留着一只手臂和鲜血。 不用想也知道那男子触了沈卿晚的逆鳞。 “她要杀我,她要杀我!城主您救救我!” 中年男子惊慌地扯着李昀桉。 李昀桉嫌弃的甩开那男子的手,根本不听他说了什么,“就是你来我阜城闹事?来人把这犯人给我带回去,听候发落。” ------------ 第65章 我才是受害者 侍卫本想架着中年男子的手离开,但是他的一只手已经被江无淮砍下。 只好直接扛着他就离开了。 “冤枉啊,城主,我才是受害者……” 中年男子还想着嘶哑着声音狡辩着,断臂的疼痛让他脸色苍白。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只不过就是想要调戏一个姑娘而已,怎么就落得如此下场了。 这城主怎么就不听他的辩解呢? “休得狡辩!醉欢楼是我阜城的典范,若不是你来这里 闹事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李昀桉冷眼旁观,眼里满是对那男子诋毁的醉欢楼的不悦。 一旁受过醉欢楼恩惠的客人们也开始帮腔。 “就是,就是,谁不知道醉欢楼的姑娘待客自由,若不是你不得春儿姑娘的喜欢,还硬着想要拉走春儿姑娘,也不会惹得楼主生气,活该!” “谁说不是呢?虽说你是一个外来客,但是醉欢楼开遍姜国,规矩早就如此,况且我们也提醒过你了,你还如此行事!” “醉欢楼虽近年来才兴起,但是我不信你不知道?除非……你不是我们姜国的人!” “城主大人,这人可能是他国混进来的奸细,不知道有没有在阜城备案,城主可要好好的审问,不要轻易饶了他!” 周围的人一听到有人猜测中年男子是别国奸细的言论,瞬间议论纷纷,开口讨伐。 他们姜国虽依附随凌两国生存,对随凌两国的人有所忌惮,但心里终究还是不服的。 姜国的名贵草药,每年都要进贡给两个国家,实在是太憋屈了。 奈何他们只是一个小国,根本无法同那两国抗衡。 姜国虽伏低做小,但随凌两国王室的人,也不会轻易践踏他们,三国之间的往来,都是需要备案通关的。 除了像之前任谨行暗卫营这种他们得罪不起的存在,他们当作没看见,别人还是要遵守规矩的。 “放屁,老子是制香世家周家的人,我看你们敢不敢得罪我们周家?” 中年男子被扛着,肩上断臂之处,鲜血直流,听到这阜城城主和阜城的百姓开始明晃晃给他按一个奸细的罪名,气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张嘴就嚷嚷着辩解。 他们周家可是姜国数一数二的世家,周家现任少主更是他们世代的难得的天之骄子,日后的成就更是不可估量。 凌国的王室的人都想要接触一二。 他不信他报出周家的名头,他们还敢这般放肆。 “周家?制作迷魂香的周家?” 沈卿晚挑眉,饶有兴趣开口。 李昀桉了然,直接摆摆手,示意侍卫将人放下来。 “现在知道怕了吧?晚了,若是我的手治不好,我是不会饶过你们的,沈楼主,你最好让你们济世堂的人帮我把手接好,然后洗干净这两个姑娘,送给我。” 中年男人似乎料准了沈卿晚会怕得罪周家,眼神中满是得意与狂妄,即便疼得直冒冷汗,也不忘看着沈萍和春儿两人。 他知道济世堂的名声,所以现在假意放过醉欢楼,先利用济世接好他的手,再把那两个姑娘要到手,然后再惩治沈卿晚。 不过就是一个青楼的楼主,若不是他今日只是来玩乐的,没有带上迷魂香,怎么会如此被动? “洗干净送你?”沈卿晚沉下脸,眼神中是没有丝毫隐藏的怒意。 但是中年男子丝毫没有注意到,自顾自说道,“对,劝你识相点,乖乖……啊啊啊!什么东西,好痛啊啊啊!” 中年男子话说到一半,沈卿晚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抽出了鬼针藤制作的鞭子,对着他抽了过去。 “啪!” 鞭子落在中年男子的身上,毒刺没入皮肤之中,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 这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 “鬼……鬼针藤?你怎么会有我们周家的鬼针藤?”中年男子看清了打在自己身上的鞭子,心中震惊。 鬼针藤只生长在他们周家,她哪里来的? “自然是你们家主亲自采摘赠予我的。” 沈卿晚语气带着冷意,说着手上的动作也不停,手直接一扬,鞭子抽出,带着血色凛凛的碎肉。 中年男子脸色惨白,半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着,哆嗦个不停。 “你……你到底是谁?你要是杀了我,我们周家的人不会放过你的!” 沈卿晚抬眸,眼神扫向四周,面无表情但却凭空出现一种让人胆寒的气势,吓得众人大气都不敢喘。 心中震惊,这,这醉欢楼的沈楼主,何时有这般气场了? “此物你可认得?”沈卿晚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 圆形的令牌,由珍稀的玉石纂刻而成,外层包裹着银色的镂空图腾,温润又神秘,周围还泛着一股淡淡的香。 正是周家赠予沈卿晚的令牌。 能够自由出入周家山谷,并号令周家商铺的令牌。 顾不得疼痛,中年男子震惊的看向拿着令牌的沈卿晚,睁大了眼睛,瞳孔不自觉放大,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般煞白着脸色呆愣住。 缓了片刻之后,不敢置信地看着沈卿晚,“你……” “看样子,你认得啊?”沈卿晚收回手中的令牌,“既如此,还想说你们周家不会放过我吗?要如何不放过我呢?” 在沈卿晚手上看到周家令牌的瞬间,中年男子脑子一阵嗡嗡作响,哪里还转的动脑子。 能有他们周家的鬼针藤,还有这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令牌,就算她不是周家的人,想必也是对家主特别重要的人。 他得罪了她,如今哪里是周家不会放过她,分明就是不会放过他啊! 他不过就是周家的一个不足轻重的人物,这些年来借着周家的身份仗势欺人,享尽了厚待。 但真论起来,也是他干得那些事少主他们不知道,不然也不会任由他行事。 “沈楼主,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脑子一时糊涂,求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 中年男子说着跪下来,不停的给沈卿晚叩头,企图让沈卿晚放过他。 一番动作下来看得沈卿晚心烦,“吵死了,带走。” “愣着做什么,这人坏了我们阜城的规矩,关进大牢,听候发落。”李昀桉吩咐手下。 “是。” 闹事的中年男子被阜城的侍卫拖走,鬼针藤的毒慢慢发挥药效,开始神智不清,嘴里嘟囔着,吵嚷声逐渐混乱。 此后不过半日的功夫,阜城就传遍了。 醉欢楼铁血手段惩治坏规矩的人,不畏权贵世家。 同时醉欢楼侍卫沈一得到戾气最重的鬼泣剑的认主的消息传出。 众人对醉欢楼又多了一份忌惮。 “杏儿,让沈山山过来。” ------------ 第66章 山哥去挖坑了 “楼主,山哥去挖坑了,还没有回来。” 杏儿回答,昨夜沈山山接到沈梨的消息,就离开了醉欢楼。 暗阁行动,死了些该死之人,尸体摆在路上实在埋汰,也担心扰了过路之人,沈梨就让沈山山帮忙去埋。 现如今还没有回来。 “?”沈卿晚抬眸,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 这得是死了多少人需要沈山山出手埋? 暗阁的人手不够埋? “梨儿说山哥是专业的,让他去帮忙了。”沈杏解释。 “……”沈卿晚一阵沉默,“什么时候去的?” “昨夜子时。” “子时?”沈卿晚皱眉,神情凝重起来,“他离开后,有没有什么消息传来?事情进展如何?” 不知为何,沈卿晚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总觉得发生了什么。 沈杏闻言突然一顿,想起来昨天晚上沈梨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表情,和山哥时不时搭上几句话,并不像有什么棘手的事情。 但奇怪的是,确实没有消息传来。 以往山哥夜里埋完人,第二天都会赶回来的。 今日确实是久了些。 “未曾有消息。”沈杏沉下语气,声音中染起一丝担忧。 沈卿晚捏着大拇指上的玉戒指,无意识地转动着。 没有消息…… 按理说沈梨和沈山山两人的功夫不会有什么让她担忧的,但她心中就是莫名的有一丝异样。 午休过后,还是没有沈梨和沈山山的消息。 沈卿晚唤来了李昀桉。 两人在醉欢楼后院的小亭里。 午后的阳光散落在院中,沈卿晚坐在石凳上,李昀桉则是站在一旁。 手上是刚才得到的消息,李昀桉面色凝重,“楼主,梨儿和山哥失去了踪迹,暗阁的人禀报说在乱葬岗附近突然消失的。” “找不到?” “找遍了乱葬岗也没有找到两人。” …… 乱葬岗。 午后的阳光耀眼,灌木丛生,野花艳丽非凡,红得几近血色。 暗阁的事情不方便江无淮过来,沈卿晚让李昀桉主持阜城之事,独自来到了乱葬岗。 暗阁的人早已封禁了此处,再加上此处荒凉,除了暗阁的人,并没有其他外人。 沈卿晚一来到这里,暗阁的副掌事立马上前迎接,“楼主。” “如何了?” “楼主,这里有诡兽出现的痕迹,掌事可能被诡兽抓走了。” 副掌事神情凝重,脸上的担忧透露着浓重的不安,皱紧的眉头没有任何的松懈。 诡兽出现后地涯深处便被封禁了,大家都很自觉的不靠近那处。 本想着只要不靠近就没事。 怎么也没有料到诡兽会出现在乱葬岗。 这里距离地涯有一段距离,诡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本来也是不敢置信的,直到他翻遍了乱葬岗也没有找到沈梨两人,直到他找到了诡兽的脚印和一些打斗的痕迹。 …… 此时,乱葬岗另一侧的丛林后。 沈梨和沈山山两人狼狈的躺在一处山洞里,门口处诡兽虎视眈眈的盯着洞内的两人。 昨天夜里,夜色昏暗,他们谁也想不到诡兽会突然出现在乱葬岗,一时不察,再加上诡兽能够夜间视物,两人落了下风。 被追赶至此。 诡兽猩红的双眼看得沈梨心里发毛,獠牙锋利,时不时发出低哑的怒吼。 洞门不大,诡兽身形太大,进不来,两人暂时安全。 但有诡兽堵着门口,也出不去。 双方僵持着,一时之间进退不得。 “山哥,你死了没?”沈梨见沈山山一动不动躺在石块上,开口询问。 两人都不同程度受了伤,洞内潮湿,没有任何草药,身上又被诡兽咬了几个口子,鲜血渗出,脸色因失血而惨白着。 嘴角干裂,这里没有草药,只能粗粗撕些衣物绑住伤口止血。 “催什么,快了。”沈山山动了动手指,有些僵硬,但嘴里依旧开着玩笑。 “我是在催你快死吗?”沈梨被气得呛了一声,都什么时候了,还整这些有的没的。 “唉,算了,咱俩唠唠嗑吧,就当死前遗言了。”沈山山轻叹一声。 沈梨在他的印象中向来沉默寡言,杀伐果断。 能见到她生气的次数并不多,偶然笑也是在楼主面前。 两人虽然共事一段时间了,虽行事默契,但她身上总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有一种莫名的疏离感隔在两人中间。 不仅仅是跟他,沈梨跟醉欢楼甚至是暗阁的人都有一种莫名的疏远。 并不刻意,就是怎么也无法逾越。 但现在,两人身上的诡兽所致的伤口渗着血,即便被紧紧裹住,也止不住。 鲜血流失让两人逐渐虚弱。 昨晚夜色中,两人看不清方向,诡兽行动迅速,两人躲得狼狈,现如今身处何处也不知道。 “说什么?”沈梨扯了扯嘴角,声音有些干哑。 除了任务之外,她几乎不与人闲聊,所以在沈山山提出说说话的时候,她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 “聊聊楼主吧,”沈山山撑起身子,缓缓坐起,白色的长袍沾上了血色,一夜的缠斗让他的下巴冒出了一丝胡渣,“我好想楼主啊,我还想以后给她赶车呢,快快乐乐的当个车夫和锄手。” “……你把埋人叫做锄手?” “扛着锄头的挖坑,不就是锄手吗?埋种子和埋人有什么区别,不都是埋吗?” 沈梨一阵沉默,好像确实是差不多。 “楼主会来救我们吗?应该来不及吧,死在这里也太憋屈了,我要不要给自己也挖个坑?我挖了那么多坑,给那么多人体体面面地送走,轮到自己曝尸荒野,是不是太亏了?” 见沈梨不搭话,沈山山自顾自说道。 沈梨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现在是亏不亏的问题吗?” “也是,楼主说好好培养你,让你管事她好悠悠闲闲的,你死了,楼主又得忙了,我死了,楼主就是没有车夫了,不对,楼主新招的那两个侍卫,楼主也让他们赶车……” 沈山山絮絮叨叨的,听得沈梨脑子嗡嗡作响。 昨天一整夜,他们尝试过各种离开的方式,都没有成功,随着体力的耗尽,再加上伤口的恶化,两人才昏昏沉沉昏迷过去。 醒来无力的躺在山洞里。 现在除了嘴,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动了。 “楼主啊……” 沈山山瘫在石头上,血色顺着石块流下,意识逐渐模糊,嘴里嗡嗡地絮叨着。 “叫什么?我这不是来了?” 清冷温和的声音陡然间在山洞内响起,沈卿晚不知何时来到了这里。 洞口逆着光,看不太清容貌。 沈山山努力睁了睁眼,看看洞口,又看看沈梨,“梨儿,我好像差不多要死了,回光返照出现幻觉,我居然看到楼主了。” ------------ 第67章 我好像也出现幻觉了 沈梨撑起身子,目光看向洞口。 “我好像也出现幻觉了……” 一道熟悉纤细的身影逆着光,若隐若现,那洞口的诡兽早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女子。 沈梨张了张嘴,时间仿佛静止了几秒,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泪水导致的,模糊了视线。 “楼……楼主?” 洞口那身影的走近,脸上沾染了几滴猩红的血色,衣衫有着打斗后的混乱。 一滴血顺着额前的发丝落下,顾不得此刻的狼狈,沈卿晚大跨几步来到几人面前,“别怕,楼主来了。” 沈卿晚心疼的看着躺在石块上的两人,身下流淌着一滩猩红,脸上皆是惨白无血色,气若游丝。 还好,还来得及。 暗阁寻了好一会,终于找到了蛛丝马迹。 之前取火山灯草时,江无淮和诡兽交过手,他都那般狼狈,梨儿两人肯定也是凶险万分。 一有诡兽的消息,沈卿晚便马不停蹄赶了过来。 心几乎是悬着的,生怕两人出了什么事情。 好在一路上,都没有看到让她揪心的场景,只是偶尔有些血迹,让她知道沈梨两人可能只是受了伤。 血色在一处洞口门前戛然而止。 诡兽红着眼,龇牙咧嘴的守在洞门口,沈卿晚费了好大劲才堪堪将诡兽赶走。 和诡兽打斗过程中,沈卿晚瞥了一眼洞里的场景,差点惊得手一抖,两个人的情况很不好。 诡兽并不好对付,好在暗阁的人赶来了,给她分了一部分心力。 这段时间遇险的情况不少,所以她停了服用毒药恢复前世的容貌,保留功力以防万一。 若不是恢复前世的容貌和身体才能回到水渊,留着如今这副模样又何妨? 可惜,难两全。 她想回水渊,她需要回水渊。 …… “咳!”沈卿晚轻咳了一声,诡兽不愧是地涯最厉害的凶兽之一。 就连她也差点敌不过。 沈卿晚擦了一把脸上的血迹,扶起虚弱的躺着的沈梨,眼神中泛起一丝寒光。 她迟早要收拾了那诡兽! “楼主,您要的回血草取来了。”副掌事快步从洞门口跑过来。 手里攥着一株从沈萍那里取来的回血草。 这是先前沈卿晚几人在回阜城途中,江无淮跳下的那个坑中取回来的。 一发现血迹,和几块沈梨衣物上的布,沈卿晚便立马吩咐副掌事回去找沈萍去草药。 诡兽的獠牙锋利,两人又熬了一晚上,只有回血草才能够迅速止血。 庆幸那日江无淮将草药摘了回来。 沈卿晚闻言头也不回,直接接过副掌事递过来的回血草,将回血草一分为二。 取出其中的汁液,一半喂给沈梨,另一半交给副掌事给沈山山服用。 两人看见沈卿晚的出现,瞬间像有了主心骨,丝毫没有任何犹豫顺从的喝下那色如血水的药汁。 回血草的药效起效很快,不过片刻的功夫,两人便彻底昏迷了过去。 “楼主……这这这!” 副掌事惊恐的看着在自己手中翻白眼晕过去的沈山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是救命的药吗? 怎么喝完就直接彻底晕了,身体还泛着丝丝凉意。 当下心中大乱。 他该不会喂死了沈山山吧? “慌什么,回血草又称假死草,药汁入体后会制造出一副假死的模样,睡一晚就好了。” 沈卿晚扶着也沉睡过去的沈梨解释道。 失血少能够快速止血,失血过多就会造成昏迷,加快血液的再生。 副掌事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 …… 副掌事将两人带回暗阁休养。 沈卿晚则处理好暗阁的事情之后,独自回醉欢楼。 诡兽是阜城的一大患,就算不是为了梨儿,她也要着手处理了诡兽。 先前只以为诡兽不出地涯,便短时间内不会有危险,现如今它出来了,不管是何原因,首当其冲最危险的就是他们阜城的百姓。 她不想让百年前屠城的事情发生在阜城。 回到醉欢楼的时候已是午夜。 后院,星星点点的烛光等着沈卿晚的归来。 为了对付诡兽,伤上加伤,沈卿晚捂着昏昏沉沉的头,摇摇晃晃的走在院里的石板路上。 她要好好泡个温泉,养养身体。 “砰!” 许是今日耗费了太多的心力,沈卿晚一时不察,撞上了一堵肉墙。 咫尺之间的眼前,是一个温热的胸怀,江无淮拧着眉,垂着眼看着沈卿晚。 脸上还残留着几滴干涸的血迹,身上的衣物破损凌乱,气息紊乱,像是被糟蹋了一样。 “发生了什么?” 江无淮伸手扶着沈卿晚摇摇欲坠的身子。 若不是他查探过沈卿晚没有内力,他真的要怀疑她去打架了。 现在这副模样,像极了打斗了一番…… “没事,刚才不小心踩到裙摆摔了一跤。” 沈卿晚有些乏力的朝着江无淮笑笑,不想多说什么,随便找了个借口。 江无淮明显不信,但知道沈卿晚不想说也就不再追问。 虽然不知道沈卿晚具体还藏着什么事情,但他也是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 不过,沈卿晚不告诉他,他便当作没看见,也不深究追查。 “去哪里?我抱你过去。” 看着沈卿晚唇色泛白,眼底乌青,江无淮作势就要弯腰抱起沈卿晚。 “大可不必!” 沈卿晚直接拒绝,抚开江无淮扶着她的手,后退了几步。 她只是有些累了,还不至于是走不了,需要抱着走的地步。 江无淮顿住,停止了弯腰的动作,抬眸看向无比认真的沈卿晚。 额前的碎发沾上了血迹,显然已经凝固,贴在脑门上,若不是浓郁的血腥味,他是看不大清那是黑是红。 也并没有非要抱起沈卿晚,思忖片刻后薄唇轻启,“自己能走吗?” “能,”沈卿晚点点头,“我去泡个澡,你先回去吧,我没事,没事别出来偷看我泡澡。” 江无淮:“……” 他什么时候偷看过她泡澡了? 但江无淮也不能辩驳,毕竟初次见面他来的不是时候,做了些非礼的事情。 “要不要让沈萍过来给你看看?你脸色看起来并不好?” 沈卿晚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不答,反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一颗药丸,“吃了它,对你我都好。” “?”江无淮虽不解,但也没犹豫,直接接过药丸吃下。 下一刻。 “砰!” 江无淮来不及反应直接闭眼,倒下,席地而睡。 沈卿晚拍了拍衣袖,“磨磨唧唧的,赏你一颗迷药。” ------------ 第68章 起得这般早 晚间的风凉爽,江无淮一身黑色的长袍,并不算单薄。 沈卿晚泡完药浴之后,好心给江无淮盖上了一张薄被。 一袭柔软舒适的黛色里衣,长发披散在背后,尚未干透,带着丝丝的湿意。 身上散发着清淡的药香,清风掠过,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沈卿晚站在江无淮沉睡的石板路的旁边。 男人黑色的长发凌乱的散落在草地上,许是沉睡的过于突然,几缕头发搭在脸上,堪堪遮挡住了他的半张脸。 给江无淮搭上一张被子之后,沈卿晚便回房间去了。 星夜烂漫,清风微扬。 本该沉睡的男人突然慢慢张开眼,不动声色侧头看着沈卿晚远去的背影,微微扬起嘴角。 扯了扯身上的薄被,给自己换了个舒适的位置。 …… 清晨的阳光还未升起,江无淮就已经起身洗漱,在小院内练剑。 “起得这般早?”看见江无淮一大早就练剑,沈卿晚忍不住问道。 若不是早就查到江无淮是随国的君王,她是不敢相信一国之君居然能够日日早起练剑的。 更何况昨日她将人迷晕在院里,他也并没有急着去找自己质问一二。 反而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雷打不动的练剑。 江无淮收起剑,“被露水滴醒的。” “……”沈卿晚知道他是在说昨晚自己让他露宿小院的事,“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新的体验?” 江无淮闻言轻笑一声,也没有生气,“你说的对,昨晚我睡得很开心。” 虽说是嫌弃他啰嗦才下的迷药,但沈卿晚终究是心软了,给他盖了一张被子。 沈卿晚挑眉,不懂江无淮开心个什么劲。 睡路上有什么好开心的? “开心的话可以多睡几天。” “倒也不用。” 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江无淮并没有追问,沈卿晚也不提。 沈梨和沈山山两人沉睡了一夜之后,终于苏醒了,但因为失血过多,还留在暗阁那边休养。 沈卿晚接到消息的时候,松了一口气。 转眼已是正午,醉欢楼内,悠悠的吟唱声传出,轻缓温和,如同潺潺流水抚人心灵。 红绸铺地的高台之上,是姑娘们在抚琴吟唱。 红衣舞娘们一袭水袖,轻纱遮面,长袖在手中仿若有生命一般或转圈或流转,身姿柔美,动作轻盈。 抚琴的姑娘同样一袭淡色的纱裙,薄纱遮面,若有若无看见微扬的嘴角和流畅的面部线条。 眉目顾盼流转,温和吸引人却不风尘。 仿佛姑娘们真的只是在表演才艺。 “好!”“好!”“好!” “琴声优美动听,舞姿动人,上品!” “我从来没有听到过这般好听的琴声!” “是啊,也不知是哪位高人谱写的,实属上等乐谱。” 一曲终了,台下掌声雷动,纷纷起哄着要姑娘们摘下面纱,一睹真容。 “多谢各位客官捧场!” 姑娘们倒也不扭捏,谢幕后直接揭下了面纱,柔美的五官展现,又掀起一番热闹。 客人们似乎已经习惯了醉欢楼的姑娘们的自由了。 即便再喜欢也不会像之前那般放肆的把姑娘们当作一件物品随意喊价。 有前几日那断臂男人的前车之鉴,他们色心再大也不敢拿性命打赌。 青楼女子接客自由随心,实在是破天荒。 但即便如此,醉欢楼依旧热闹非常。 姑娘们的才情绝佳,单单过来听听小曲,看看舞蹈也是不错的。 他们大多是阜城的子民。 看着醉欢楼短短时日之内,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的。 从一开始的被他们耻笑到如今的开遍姜国,自此崭露名头。 当时的沈卿晚像是换了个人,少了几分阿谀奉承,多了一丝不卑不亢。 犹记得那天她说,她的姑娘们是天上月,山间花,她会让她们各自绚烂。 没有人能够想到,仅仅只是短短时日,便如此变化。 “沈楼主,你这琴师弹奏的是何种曲目?这般好听,我等从未听过。” 台下的客人们毫不掩饰对台上表演的姑娘们的夸赞。 琴声曲调悠扬,清冷却又有有着能够抚平心灵的舒畅,一曲下来,竟意外地让人们感觉不再那般浮躁了。 实在是难以置信。 台上的姑娘们表演的时候,沈卿晚靠在一旁的楼梯上欣赏。 见有人问起曲目,沈卿晚迈步走了下来,“这是我家乡的曲子。” 水渊的东西,这里的人自然是没有听过的。 演奏水渊的曲子,需要一定的琴技,所以在姑娘们练得差不多了,沈卿晚才将曲谱给她们。 否则容易适得其反。 “楼主不是阜城的人吗?” 见沈卿晚提起家乡,有些人不免疑惑。 醉欢楼成立已经近三十多年,而沈卿晚是上任醉欢楼楼主的孩子,上任楼主突然暴毙后,沈卿晚接管醉欢楼,从小便待在阜城,哪里来的家乡? 这阜城不就是沈卿晚的家乡吗? “算是吧,”楼下熙熙攘攘,沈卿晚不紧不慢回答,“我的家乡啊,和阜城对比堪称仙境。” “哈哈哈,楼主的意思莫不是你原本是天上的仙女,这曲子是你在天上带下来的?” “沈楼主,我们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是不是阜城的人我们还不知道?莫要逗我们,不然新来的外客该相信了。” “既然谱曲的高人不愿透露姓名,那就算了。” “哈哈哈哈……” 沈卿晚笑笑,知道他们不相信也没什么顾忌,当个玩笑话说了出来,毕竟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就是阜城的人。 只是谁也想不到突然换了个灵魂。 唯有江无淮站在二楼的角落,抱着剑,看着沈卿晚的方向若有所思。 …… 昼夜轮转,转眼又是好几个日夜。 沈梨和沈山山在暗阁调养,恢复得差不多了。 时隔几日,沈山山重新回到了醉欢楼。 手上拎着一只烧鸡,直奔在醉欢楼偏门闭目养神的江无淮,“一哥,请你吃烧鸡。” 江无淮一脸不明所以,“你干什么?” 这家伙怎么消失几日突然对自己这么热络。 先前还是阴阳怪气的说他抢他饭碗。 沈山山将手中的烧鸡硬塞给江无淮,“拿着,别客气!” 若不是江无淮摘回来的回血草,他和沈梨就不可能恢复得这么快。 救命之恩不能明说,但该有的感谢还是要有所表示的。 虽然楼主说进了他们醉欢楼就是一家人,不用客气。 江无淮满脸拒绝,“我不……”喜欢吃烧鸡。 后面几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沈山山再度开口,“楼主说你爱吃,我才买的,拿着啊,真不用客气,不值几个钱。” 像是个烫手的山芋,江无淮无奈接过烧鸡,又听到是沈卿晚说的,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楼主她……胡说八道。 ------------ 第69章 怎么又是姜国? 鬼泣剑被取走的消息迅速传开。 传到了遥远的凌国,任谨行的王府,原本正在发火的任谨行突然接到这个消息,满眼惊骇。 “怎么又是姜国?这姜国究竟是有何方神圣!” 在姜国废了他整个暗卫营也就算了,就连那从未有人能取走的,戾气最重的鬼泣剑也被取走了。 他精心培养的暗卫营首领任易,自从去到姜国之后,至今也是杳无音讯。 数万万里之外的海外岛屿。 一位老者手下的棋盘突然破裂,棋盘上的棋子散落一地。 黑白混杂,错落不堪。 老者却丝毫没有在意,只是突然看向海外一处,沉默半晌,终是叹了一口气。 “终究还是遇上了。” 鬼泣剑出世的消息传出,无数的人被惊动,又是一番风起云涌。 而醉欢楼内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江无淮手中拎着一只烧鸡,一脸扭曲的不知如何下手。 吃,还是不吃? 烧鸡油腻,他向来不喜吃这类东西。 但又是沈山山特意买过来给他的,也不好直接扔掉辜负他的好意,还浪费粮食。 “一……一哥,您在干什么?” 谢知一从偏厅走出来,一眨眼就看到自家君上拎着一只烧鸡愣愣的看着。 脸色有些扭曲。 他记得自家君上是几乎不碰这些油腻的食物的。 怎么现在手上拎着一只烧鸡? “沈山山买的。” 江无淮瞥了一眼谢知一,回答。 谢知一闻言,满脸疑惑地看向江无淮,“他,特意给您买的?没给我买?” 他记得之前沈山山是有些不太喜欢自家君上的。 当然也不喜欢他。 但是怎么今天转变的这么快,还特意给君上带了一只烧鸡? 谢知一实在是想不明白。 “既然你爱吃,那就给你了,不能浪费。” 江无淮将手中的烧鸡递给谢知一,语速加快,但是在急着出手什么东西一样。 “啊?我不爱吃这种东西。” “不,你爱吃。” 江无淮语气平淡,眼神中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吓得谢知一立马改口,“是的,我爱吃,我打小就爱吃烧鸡,我娘还特地为我学了做烧鸡,就为了每日做给我吃。” “……” 谢知一乖乖的捧着烧鸡啃了起来。 醉欢楼内,沈山山一回到这里就直奔沈卿晚的小院。 得到沈卿晚的允许后,他才能进来这后院。 沈山山带着一封从暗阁获取的信件,紫黑色鎏金的信封。 “楼主,柳文兴已经被处理了。” 柳文兴是前不久想要强娶沈卿晚的侯府世子,后来被毒哑打断手脚,让御史羁押回王都。 在被毒哑前,他是知道一些关于沈卿晚的事情的。 正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沈卿晚不想因为柳文欣留下什么把柄,日后因为他又出了什么差错。 在阜城动手目标太大。 所以沈卿晚给柳文兴下了慢性毒药,再加上回王都的一路上有暗阁的人出手。 回到王都不久,王都的人来不及给他救治审问,就呜呼哀哉了。 那人坏事做尽,死了倒也不可惜。 沈卿晚躺在贵妃椅上,杏儿在一旁悠悠的给她扇着风。 听到沈山山回禀的消息,点点头,“死透了吗?” “死透了。” “柳家的其他人呢?” “其他人还活着,柳家这些年做的恶事,以及之前想要贪墨草药自导自演的戏码的证据都交给御史了,柳家会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 都满意的消息沈卿晚扬起眉眼,从贵妃椅上起身,“梨儿呢?梨儿怎么样了?” 梨儿自从恢复后就只是信件上告知了沈卿晚,并没有来过醉欢楼。 所以沈卿晚也没有见过恢复后的沈梨。 “沈梨昏迷的那段时间,暗阁积累了一些事情需要她处理,她也已经没事了,楼主放心。” 从沈山山口中得到沈梨已经恢复如初的消息后,便放心了不少。 贵妃椅旁边依旧是一盏清茶,茶香清淡如雪。 沈卿晚让沈杏从房中取出从周家带回来的鬼针藤制作成的鞭子,递给沈山山。 这鞭子本来就是为了沈山山做的。 沈山山擅长用鞭,鬼针藤有倒刺还有使人迷幻的作用。 能让他事半功倍。 最适合他不过了。 “楼主,这……给我的?”沈山山接过手中的鬼针藤,有些受宠若惊。 沈萍要研究鬼针藤,他是知道的。 本来想着楼主去周家是为了沈萍取鬼针藤。 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一份。 还特地做成了一根鞭子,正适合他使用。 “嗯。”沈卿晚淡淡的应了一声。 沈山山拿着手中的鞭子试了试手,长度手感都很合适。 不愧是鬼针藤。 藤上倒刺尖利,还有迷幻的作用,这要是被打中,不得一边疼一边陷入幻境? 想想都刺激。 沈山山爱不释手,拿着鬼针藤鞭,激动的看向沈卿晚,“楼主,我一定会好好拿着它替您赶车,做好您的车夫!” “做好车夫可以,”沈卿晚抬头挑眉,“拿着它赶车就不必了,你那马挺贵的,而且也经不起这一鞭子。” “是是是,楼主您说的是,我太开心了,一时说错了话,赶车有赶车的鞭子,这鞭子是用来保护楼主的。” 沈山山内心的激动难以抑制。 这可是鬼针藤制作的鞭子啊! 本来鬼针藤就是制香世家周家的不外传之物。 外人能拿到一两小段就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而他们家楼主直接就奢侈的给他做了一根鞭子。 沈山山傻呵呵的笑着。 这说出去多大的面子啊。 他们暗阁和醉欢楼的人对自家楼主原本就是无比的崇拜。 跟着沈卿晚以来,她从未亏待过他们。 甚至可以说的是待他们极好,前所未有的好。 沈卿晚从不限制他们的自由,他们都是死心塌地的跟着她。 也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他们都是唯命是从。 “没什么事你就出去吧。”沈卿晚摆摆手。 一句话打断了沈山山的激动。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沈山山收好爱不释手的鬼针藤鞭,从怀中掏出一张信封。 “楼主,还有一件事。”沈山山将信封递给沈卿晚,“这是越城城主送来的信。” 沈卿晚疑惑的接过信封。 她和越城城主从未有过交集,怎么就找上她了。 “关于沈一的。” ------------ 第70章 送到醉欢楼还是暗阁 沈卿晚倏然抬眸,“送到醉欢楼还是暗阁?” 越城城主怎么突然提起江无淮? 是认出了他的身份还是另有所谋? 沈山山表面上在醉欢楼办事,但是实际上属于暗阁。 信件如果是交到醉欢楼手上还好说,若是从暗阁拿回来的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方才送到醉欢楼,给醉欢楼楼主的。”沈山山站在一旁,回复道。 他刚才在门口,一个小厮递给他的。 沈卿晚指尖轻动,打开信件,信上的内容出现在眼前,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狗爬字体,笔画扭曲缠绕。 缭乱中又带着些狂妄。 沈卿晚拧着眉认了好久才堪堪认出写了什么内容。 “醉欢楼楼主小儿,老子是越城城主成寅,老子看上你们醉欢楼的沈一了,听闻他从剑冢取得鬼泣剑,那是老子非常想要的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们醉欢楼主楼搬到我们越城,二是让你的护卫成为我的人,劝你好好想想,二选其一,给你三天的时间,老子在越城等你的消息。” 沈卿晚拧着眉头看完了信件,一双柳叶眉几乎扭曲成好几个弧度。 难以置信的翻了好几下。 她好不容易辨认出来的字体,居然就是这些威胁她的不痛不痒的话? 浪费她的时间。 沈卿晚撇撇嘴,随手将信件揉成一个小团,扔到一旁的垃圾篓里。 “楼主,需要处理吗?他会不会给我们在越城醉欢楼分楼的人找麻烦?”沈山山询问。 沈卿晚摆摆手,“先不用管,让暗阁的人盯着,他没有什么动作就不管。越城城主虽然性格粗犷狂妄,却也是个讲理的,他无非就是嫉妒沈一取走了鬼泣剑,眼红鬼泣剑在我们醉欢楼手里,应当是整不出什么幺蛾子。” 她虽然没有和越城城主接触过,但是从暗阁接到过成寅的信息。 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顶多就是嚣张了些。 “现在怕是不能不管了……” 沈萍突然从前院走过来,莫名其妙说了一句话。 靠近的时候,她是听到了几句楼主和沈山山的对话的。 关于越城城主的事情,她也是多少听说过一些。 沈卿晚不明所以,抬头疑惑的看向他,“怎么说?” “越城城主成寅乔装打扮来到醉欢楼了,现在正在醉欢楼里面闲逛,像是在找什么人。” 沈萍解释道。 刚才她看到成寅,见他大摇大摆的在楼里,也不吃喝玩乐,也不看病,就是乱窜,一副找人的模样。 引起了沈萍的注意。 起初见到那人的正脸的时候,沈萍以为自己看错眼了。 是越城城主成寅,她之前在画像上见过他。 虽说是乔装打扮,不过就是换了一身翩翩公子的装扮,与平时的扮相相差甚大。 沈卿晚闻言忍不住使劲揉着眉头,人都到门口了。 “什么时候来的?” “将近一刻钟了。” 沈卿晚轻叹了一口气,都到醉欢楼门口了,他还递信个什么劲? 多此一举就是特地告诫她吗? 有病! “他是想来找沈一的,让沈一自己去处理,”沈卿晚从贵妃椅上起身,理了理躺乱的衣衫,吩咐沈山山,“另外让李昀桉过来,让他们两个城主碰碰面。” 如果有沈一目前身份处理不了的事情,就让李昀桉来解决,两人都是城主,更何况,这还是阜城的地盘。 “走,去看看什么情况。” 她倒要看看这成寅想做什么?怎么从她这里挖走江无淮。 “是。” …… 醉欢楼内。 精美绝伦,芳香四溢。 成寅进来醉欢楼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去找江无淮,当然主要原因还是他找不到。 寻了好一会,没寻到人,莫名被醉欢楼内的布景吸引了。 非常新奇的观察着。 早就听说醉欢楼不同寻常,今日进来果然是另类,不同凡响。 琴声悠扬,又是一轮新的曲目。 成寅在越城做了近十年的城主,是远近闻名的狂妄,三十来岁,据说管理越城特有一套规矩。 以拳头闻名,办案能动脑的动脑,实在脑子不够用了,就直接武力解决。 打到他们服服帖帖的。 是姜国独具一格的城主。 近些年来被清风寨的事情困扰,越发暴躁了,不过前一段时间清风寨莫名全军覆没,他心情大好。 空闲之余,便亲自乔装打扮过来阜城,会一会那个能将鬼泣剑收走的护卫。 “姑娘,我们主子要见沈一,烦请让他出来。” 成寅身侧的一个侍从拉住了从身边走过的春儿,粗犷的嗓门尽力用着柔和的声音。 春儿原本并没有注意到两人,直到被拦住,打眼看过去见着两人的装扮实在诡异,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沈一是我们醉欢楼的护卫,不是小倌……他不接客……” 成寅闻言立马一蹦三尺远,“老子不是断袖,没有龙阳之好!你这姑娘怎么回事,老子找男人就非得是想要干点什么吗?” 一旁的侍卫扯了扯成寅的衣袖,低声解释道,“主子,找男人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人家姑娘误会了,而且这里是青楼,男人找男人也不足为奇。” 在青楼,男人找女人,男人找男人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找男人的占少数罢了。 春儿上线打量了两人几眼,“两位客人找沈一有什么事吗?” “你让他出来便是了,怎么啰哩啰嗦的?”成寅粗着嗓门不耐烦。 他乔装打扮过来,再给醉欢楼楼主递信件,不过是为了混淆视听,让沈卿晚以为他还在越城叫嚣,他直接过来挖走人打个出其不意。 哪里想到见到沈一这么不容易。 一个护卫,不在醉欢楼门口看着,躲得严严实实的。 春儿也不惯着,直接一个白眼,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 沈卿晚和沈萍几人出来了。 “春儿,去招呼其他客人,”沈卿晚翩翩从楼上走下,“两位公子可是要见沈一?” 出来之前沈萍委婉地描述了成寅两人的装扮,让她做好心理准备,这一出来,还是被震惊到了。 白色翩翩公子的长袍,绣着淡雅的竹叶,单单看衣着还是不错的,除了有些魁梧外。 再一抬眼,满脸的络腮胡,粗犷的紧,实在是不搭。 像极了土匪为躲避追杀,偷穿了别人的衣物。 “对!老子要见他!”成寅满脸傲气的抬头,“你就是醉欢楼的楼主吧?我找沈一有点事。” 成寅自然乔装的很好,并不知道沈卿晚已经认出了他。 “我不是沈楼主,不过也有些话语权。”沈卿晚否认身份。 “那你能让沈一出来见我吗?” “能,已经让人去请了。”沈卿晚回答。 江无淮在侧门监督谢知一吃烧鸡。 出来的时候,成寅看到人眼前一亮,啧啧两声,“怪不得那女人误以为老子把你当小倌,模样如此卓绝。” 作为侍卫带出去多有面子。 在别人以为是他绣花枕头的时候,冷不丁能给对方一记绝杀。 ------------ 第71章 你在说什么 江无淮戴着遮住上半张脸的面具,虽只是简单露出下半张脸,但那因微怒而微抿的嘴唇,流畅的轮廓每一寸都仿佛上天精心雕琢,让人为之感叹。 “你在说什么!” 此话一出,江无淮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寒眸扬起看向成寅。 语气轻飘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冷意。 “你聋啊,老子说你像小……”成寅似乎毫不在意江无淮语气里的威胁之意,再度开口。 只是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浮光掠影般一道寒光闪过。 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鬼泣剑已经架在了成寅的脖子上。 一缕头发缓缓坠落,搭在肩上,成寅只觉得脖子一凉。 浑身的鸡皮疙瘩陡然起来。 “冷静,冷静!” “冷静!” 成寅和沈卿晚的声音同时响起。 谁也没有想到江无淮动作如此迅速,一上来直接就想要抹人家脖子。 刚才沈卿晚听到成寅把江无淮说成小倌就觉得要出事,没想到还来不及阻止,江无淮的剑已经在成寅的脖子上抹出了一道血痕。 细细的血珠顺着剑锋滑落。 鬼泣剑锋利无比,若是没控制好力度,再用力一分,成寅就会人头落地。 越城城主若是死在她这醉欢楼,到时候又是一桩麻烦事。 虽说这成寅确实嘴欠。 江无淮执剑的手架在成寅的脖子上不动,锐利的眼神像是看死物一般看着成寅。 “不会讲话我可以让你这辈子都不用说话了。”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的话落下,成寅被这充满威压和警告的语气惊得有一瞬间的怔愣。 江无淮不过就是一个青楼的护卫,有如此厉害的武功可以说是天赋异禀,老天爷赏饭吃。 但这乍然而起的通身的气势绝对不是与生俱来的。 此刻被性命之忧的威胁,成寅虽说意识到不对劲,但已经无暇顾及再多。 他是过来抢人和挑衅的,可不是来送人头的。 沈卿晚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上前按下江无谁执剑的手,“让他不会讲话的方式很多,大不了给他一副哑药,没必要灭口。” 江无淮冷笑,“杀了一了百了,没有后顾之忧。” 嘴里虽说着反驳的话,手却顺着沈卿晚的动作放了下去。 他倒也没有真的生气,只是不允许有人践踏他的尊严,往日里醉欢楼里沈卿晚的人也会偶尔开他的玩笑,但那都是善意的玩乐,所以他就任有他们。 但可不是谁都能拿他开涮。 “哑药好啊,想让他说话就给他解药,不想让他说话就再给他喂哑药,多方便。”沈卿晚见江无淮收起锋芒之后,抬手示意沈萍拿药。 虽然成寅嘴欠,但是不至于杀了,不过得罪了她醉欢楼的人,吃点苦头也是应当的。 沈萍点头,转身离去。 “你……你们!”成寅大惊失色,见沈卿晚和江无淮两人当着他的面毫不顾忌的说要弄哑他,意思还是想哑就哑,想让他说话就说话。 如同一个玩物。 气得成寅脸色涨红,张着嘴就要嚷嚷着,吸引了不少的客人的目光。 这事情没必要引起太多的关注,沈卿晚一个眼神,江无淮立马会意,压着成寅往偏院走。 成寅气得骂骂咧咧,嘴里叨叨个不停。 一路上吸引了不少客人的好奇的目光。 沈卿晚走在成寅的后面,陡然间轻飘飘开口,“你喜欢当着众人的面人头落地吗?” 没必要杀可不是不能杀。 威胁之意不言而喻,更加上江无淮听到沈卿晚的话之后,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成寅气得呛了一口气不上不下,什么叫他喜欢当着众人的面人头落地? 这是能喜欢的事情吗? 但是瞬间的窒息感席卷,成寅不敢轻举妄动,仿佛下一刻,他真的要就地呜呼哀哉了。 见成寅乖巧了许多,沈卿晚不再理会。 成寅的侍卫见此情景吓得大气不敢出喘,他们本来是过来示威的,没曾想如今竟成了杀鸡儆猴中那只鸡。 跟在几人的后面,万一真动起手来,他们也好陪葬。 他们跟着成寅这么多年,成寅并没有亏待过他们,如今城主遭难,他们无力救出,也没脸回去接受弟兄们的指责,大不了拼了命送死就算了。 打不过也要打,就跟送死没什么两样。 …… 几人离开后,一旁的客人们面面相觑。 沈卿晚经过他们时威胁那个大胡子的话可没有避着他们,声音不大,却字字入耳。 再加上他们离得近,本就竖起耳朵听。 “有一个来醉欢楼闹事的。”有人感叹。 “自从上一次废了周家的人之后,就几乎没什么人敢闹事了,这人真是找死。” “是啊,沈楼主虽看起来好说话,但是可绝不会姑息来醉欢楼闹事的人。” “听说沈楼主和我们城主有点关系……”一人不知想到了什么,侧着头低声同周围人说道。 “城主你都敢编排,你不要命了!” “有人看到城主找沈楼主,而且你们想想是不是每次醉欢楼有人找事,城主都会将人押进大牢。”那人继续开口。 他也是听同僚说起的,当时他也是不信的,毕竟一个是清风朗月的一城之主,一个是青楼的老鸨。 如不是济世堂的沈萍姑娘医术了得,救下了御史大人,两人是怎么也不可能有交集的。 但是后来,他发现每次被醉欢楼的拿下闹事的人,城主都会过来善后,且几乎没有避讳,他就隐隐意识到不对劲了。 城主这是明显着给醉欢楼撑腰啊。 “醉欢楼归属我们阜城,有人在城主的地盘上闹事,城主将闹事之人依照城规带走有何不对?更何况,醉欢楼出了这么一个神医,济世堂又开得如此得民心,城主自然是要善待些的。” “兄台说的也对,是在下肤浅了。” …… 醉欢楼的偏院。 刚解决完烧鸡,清理干净现场的谢知一,坐在院中喝着清茶。 烧鸡有些油腻,喝口茶缓缓。 此处接连醉欢楼的偏门,平日里只有醉欢楼内部的人出入,这个点并没有什么人。 刚抿了一口茶就看到自家君上拎着一个壮汉过来,谢知一立马起身,“断手、断脚给个教训还是扔乱葬岗?” ------------ 第72章 不用,你喝你的茶 谢知一作势就要过去接过江无淮手中的人。 “不用,你喝你的茶。”沈卿晚摆摆手拒绝。 谢知一闻言继续坐下,楼主这意思就是他只需要看戏就可以了,不用上手。 端起方才放下的茶,悠哉悠哉地喝着。 成寅被几人根本看不起自己的动作气得差点翻白眼。 本来来到这小院,听到坐在石凳上的谢知一一开口就是断手脚灭口的,心中便已经浮起了不好的预感。 但奈何被剑架着,成寅满脸的生无可恋又无可奈何,后槽牙都快要被咬碎了。 心里憋着一堆骂娘的话,只能硬生生存着。 真是阴沟里翻了船。 想他成寅在越城当惯了大爷,前半生也几乎没有说过多大的挫折,如今到底还是自负了。 “姑娘,咱们有话好好说,”成寅尝试着和沈卿晚沟通。 他算是看出来了,虽然他不知道这个女人在醉欢楼里是个什么样的角色,但这些人都看她的眼色行事。 之前她说过不是楼主,但现在看来是个有话语权的。 沈卿晚漫不经心听着,走到一旁的软椅上坐着,挑着眉,“现在知道好好说话了是吗?方才不还是满口老子老子的吗?” “您是老子,您是老子……” 成寅咬着牙赔笑,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更何况,这让他低头的剑此刻还架在他的脖子上呢。 继而在确保江无淮手里的剑不会划伤自己的前提下,成寅小幅度的转动着头,看向身侧冷着脸威胁自己的江无淮。 身侧的男人即便带着面具,遮住了半张脸,但仅仅那露出的轮廓就足以惊艳众人,如今这一靠近,更是惊为天人,“沈一公子,方才是我口无遮拦,我不该说您是小倌,现下我同你说声抱歉。” 眼下的冲突全因他嘴贱,还是从事情的起因解决,求得沈一的原谅。 他只是一时口快,并不是真的想要折辱沈一。 更何况他还想着招安沈一,并不可能给自己的招安使绊子,这不是自找罪受吗。 “你说什么?!” 谢知一听到成寅的道歉,猛地抬头,震怒的声音倏然响起。 小倌? 这满嘴络腮胡的狗贼居然侮辱他至高无上,尊贵无比的君上是小倌? “砰!”瓷器碎裂的声音陡然响起。 成寅明显愣住了一下。 “你这狗东西居然敢如此折辱我家一哥!”谢知一气得脸色铁青,手里捏着的茶杯直接被因怒气而控制不住的内力震得碎成粉末。 站起身气冲冲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成寅面前,像是在极力压制的心中的怒气,捏紧了拳头。 “你说谁狗东西?你个混账!” 成寅下意识反驳,完全忽略了眼前自己受困于人的场景。 嚣张惯了,这嘴巴就是比脑子快。 刚才这男人明显是听不得自己侮辱沈一,还徒手捏碎了茶杯,内力分明也是不简单的。 成寅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话已经出口,闭嘴来不及了。 * 等沈萍拿着哑药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幅剑拔弩张的场景。 “怎么了这是?”沈萍疑惑。 方才成寅不是只得罪了沈一吗?怎么这一来到这里,沈两一副斗鸡的模样? 这是又得罪一个? 真是一张好嘴,真会用,被剑架着脖子了还嘴硬。 没沈卿晚的指令,谢知一就算是再生气也不会当着众人的面动手。 但江无淮可不惯着,架着成寅脖子上的剑的手纹丝不动,脚轻轻一抬,用上了几分内力踢在成寅的后腿上。 “砰!” “啪!” 疼痛袭来,成寅右腿一软,直接单膝跪倒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却被压制得死死的,根本动不了。 脸色瞬间铁青,是愤怒,是羞愧,更多的是丢了脸面的气急。 “你,你放我起来,你个混账东西,我不会放过你的,让你们城主过来,我可是……”成寅骂骂咧咧的准备报出自己身份。 沈卿晚眼疾手快起身,夺过沈萍手里的哑药,趁着成寅说话的间隙,直接将哑药塞了进去,再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直接将药丸吞进去。 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身份做的好。 所以成寅还是闭嘴吧。 成寅被呛了一下,药丸下肚,见效极快,根本来不及反应,咳嗽了两声就根本发不出声音了。 准备将自己身份报出震慑沈卿晚等人,却完全开不了口。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你们放了我,我可是越城城主!’ 成寅试图张嘴说话,却只发出了些咿咿呀呀呀的声音。 谢知一被沈卿晚一连串流畅的动作整的愣住,啥意思?楼主这是什么意思? 跪在地上的这个男人分明就是想要报出自己的身份,楼主却直接喂了哑药,楼主分明就是不想让他报出身份? 楼主这样做意欲何为? 谢知一疑惑的片刻,沈萍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拍了拍谢知一的肩膀,“傻大个儿。” 来这么久都不习惯楼主的行事作风。 莫名被骂,谢知一心头一梗,“你……” 自从当初被沈萍骗过几次后,他在她眼里就成了一个空有一身武艺,脑子不好使的人。 “都愣住干什么?”沈卿晚拿起手帕擦了擦手,重新回到软椅上坐着,“一哥放开他,两哥,给我放开手打。不是想出气吗?现在他哑了,吵不到我,你俩干一架,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江无淮的实力她差不多见识过了,这谢知一的还没真切见过。 他也在醉欢楼调理了这么久,多多少少吃了不少药膳,现下弄哑了成寅,激起了他的怒气,谢知一知道这人辱骂过江无淮,心里肯定也憋着一股子劲儿。 她倒要看看这两人在盛怒的情况下,战力如何。 江无淮明显一愣,随即顺从地放开手里的成寅,又怕成寅距离沈卿晚太近,不小心伤害到她,在成寅爬起来的瞬间直接一脚将人踹的远远的。 成寅被踹的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气得青筋暴起,几乎要咬碎一口牙。 他从来没有被这么羞辱过。 他要弄死他们! 沈卿晚眉心一挑,这下是真的气上头了,“两哥,看你的了,我们的安全就靠你了。” ------------ 第73章 你的武器呢 沈卿晚此话一出,谢知一立马进入战备状态。 拔出放在一旁的佩剑,成寅堪堪站稳,谢知一已经几步上前挡在了江无淮等人前面。 “你的武器呢?你用刀还是用剑,我们公平打一场!”谢知一站在成寅对面问道。 既然方才楼主说了要看看他的实力,他就要好好比一场,君上都卖力护着醉欢楼的人,他也没想要隐藏实力。 正好给沈萍瞧瞧他的能力,省得沈萍总是开玩笑他只会驾车。 “说话啊,缺什么,我让人给你取来。”谢知一见成寅满脸怒气的看着自己就是不说话,又补了一句。 江无淮轻叹了口气,默不作声地退了两步。 沈卿晚揉揉眉心,轻咳了一声。 诶哟,这傻小子。 沈萍沉默片刻才开口,“大哥……他被喂了哑药,你让他说什么?你是觉得他不够生气,打得不够尽兴,再激怒他一下吗?” 谢知一,“……” 被质疑了太久,他太着急想要证明自己了,一时忘了这人说不了话。 一旁的成寅捏紧了拳头,特么的,特么的,太羞辱人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成寅张着嘴巴愤怒地咿呀着,拿出怀里的城主令,以证明自己的身份。 “他拿着块牌子干什么?”谢知一开口。 “不知道,看材质应该是金的,可能是想用钱买命吧。”沈卿晚假装不认识城主令。 其余认识的人也假装不认识。 谢知一看不懂什么意思,但是能感觉到这人已经愤怒到极致了。 “他唔唔唔什么?”谢知一偏头疑惑道。 “他说他用剑。”沈卿晚抬头,轻声开口。 谢知一疑惑,真的假的? 继而试探性地扔了一把剑过去,见成寅果然熟练的握在手里,看得出来是个会使用剑的,立马转头看向沈卿晚,“这你都听得懂?” 果然不愧是他们楼主,居然还会哑语。 沈卿晚忍不住笑了一声,越城城主一直想要鬼泣剑这种事众所周知,更何况暗阁那里也给了她一份成寅的资料。 成寅用剑是不错,但方才那几声咿咿呀呀的具体什么意思她也不知道。 谢知一一脸震惊的看向沈卿晚,眸光中夹杂着几分钦佩。 唯有对面的成寅,满脸的怒意。 你大爷的!老子说的是老子是城主,老子要杀了你们! 不是他要用剑! “动起来,”沈卿晚点了点对面的成寅,“开打啊,不要浪费时间。” “……” 实在忍不了的成寅提着剑冲了过来,既然这女人不让沈一出手,想让这个人送死,他就成全他们。 他成寅作为越城城主这么多年,也不是谁都能招惹的。 “砰!” 谢知一转身迎上成寅打过来的动作,两剑对碰。 剑气犀利,扬起阵阵寒风。 两人的身手都是顶尖的,更何况都是在对方震怒的情况下。 打得难分伯仲。 成寅在接上谢知一剑的瞬间,就察觉出不对劲了。 并没有想象中的自己力压的场面,这人的功力也不在他之下! 是他自负了! 没想到醉欢楼一个小小的看门的护卫竟然如此厉害! 接下谢知一的剑越来越吃力,成寅慢慢地被谢知一压制住,不过片刻的功夫,就明显落了下风。 成寅打红了眼也扛不住谢知一凌厉的剑气。 他们的实力相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一旁的沈卿晚饶有兴致的看着对面的打戏,不知何时沈萍又端了一盘糕点上来。 青枣糕香甜软糯,很是可口。 沈卿晚吃着糕点,看着谢知一的身手,赞赏的点点头,还不忘递给沈萍一块,偏头看向一旁的江无淮,指了指谢知一,“他之前也是这般空有一身武艺吗?” 言下之意就是他之前也是这般没有脑子但是功夫很好吗? “……”,江无淮沉默,“他……之前挺有脑子的……” 谢知一好歹是他们随国的大将军,怎么可能没有脑子? 沈卿晚闻言点点头,“萍儿,你那有没有补脑的药,给两哥补补,哦,还有看看有什么其他合适的补药,他可能是有点虚了。” 这人一虚吧,脑子就容易跟不上。 沈萍抽了抽嘴角,谢知一这人身形健硕,气息沉稳,看起来完全不像是虚的模样,也许是真傻呢? 但也没有质疑沈卿晚的安排,“好的,稍后就给他调配合适的药。” 谢知一全身心地打着架,根本不知道几人已经在一旁商量着他虚不虚的事情了。 噼里啪啦。 两人打得起劲,一名醉欢楼的小厮小跑进来,“城主来了。” 李昀桉跟在小厮身后不远处,走了进来。 “发生了何事?”李昀桉假装不知情,过来的时候,刚好看见谢知一打赢了成寅,“怎得又打起来了?” 成寅被打掉了剑,谢知一的长剑架在成寅的脖子上。 鼻青脸肿,衣衫破碎。 狼狈的不忍直视。 “城主,您可要给我们做主啊!”沈萍熟练的拿出手帕,甩了甩装作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这人……来我醉欢楼闹事,若不是楼里有护卫,怕是今日我们醉欢楼就没了…… 我们谋点生活为何如此难啊……这人来醉欢楼不看才艺,也不治病,一来就侮辱我们醉欢楼的护卫,还要打要杀的,小女子实在是怕得紧,城主可要给我们做主啊!” 语气诚恳,情真意切。 谢知一架着剑的手抖了一下,这语气,这表情……和当初地涯骗他时一模一样! 感情还是专业的。 亏他当时还心生怜悯,为她抱不平。 沈萍哭得声嘶力竭,一滴眼泪没掉,就干嚎。 李昀桉也是配合着一副信了的模样,“是何人如此大胆,在本城主管辖的城池闹出如此事情,不知道醉欢楼的济世堂是我们阜城的功臣吗?” “唔唔唔唔!” 成寅看见李昀桉过来像是看到救星一般,蛄蛹着试图引起李昀桉的注意。 “就是你来醉欢楼闹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成寅鼻青脸肿的,李昀桉假装一时认不出,“来人!押入地牢!” 见李昀桉没认出他,想要直接唤手下带走他,成寅慌里慌张地从怀里掏出城主令举起来给李昀桉看。 醉欢楼一个青楼,里面的人不认识城主令情有可原,现在李昀桉来了,他们虽然各自掌管一城,但都是为王都做事,自然也是认识的。 “这是?城主令?”李昀桉假装很震惊,低头接过成寅手中的城主令,看了又看成寅此刻的模样,似乎是在细细辨认,“你是越城城主,成寅?” ------------ 第74章 是我是我 成寅抬头,激动地看着李昀桉,“唔唔唔唔!” ‘是我是我!’ 李昀桉满眼不敢置信的俯下身,眼前的成寅脸上青肿着,脸上的络腮胡因在方才的打斗中被剑气削去了一部分,剑气再进几分就会削伤他的脸了。 分布不均的胡子呈现在脸上,看起来滑稽又好笑。 李昀桉极力忍着想要扬起的嘴角,想他越城城主成寅向来自负,哪里被如此折磨过? 而如今的成寅发带松散,头发披落,挡住了部分的脸,李昀桉伸手掀开那碍事的头发。 他只是在欣赏成寅如此狼狈的模样,但是在成寅眼里李昀桉就是在仔细的辨认他的身份。 成寅任由李昀桉的动作,也不挣扎,满眼激动的看着眼前的李昀桉。 他真的是被打怕了。 这是什么鬼的青楼啊?随便一个人都如此厉害! “城主!”李昀桉过来后,成寅的手下才被放开进入这小院。 几人快步跑到成寅的身侧,一凑近就看到自家城主被打得半跪在地的狼狈的模样。 满脸的震惊和不敢置信。 方才他们是听到了里面发生的打斗的动静,但被拦在小院外,后来一个女人随手朝着他们扬了一把药粉,他们就动弹不得了。 根本无法得知里面的情况。 眼下终于是能进来了。 “快放开我们城主!”成寅的侍卫快步凑近,冷眼呵斥着谢知一,语气严厉不容置喙。 “你们居然敢如此折辱我们城主!” “放肆!” 他们跟在成寅身边,是见过阜城城主李昀桉的,眼下李昀桉过来,有李昀桉在他们便放心了几分。 醉欢楼护卫虐打一城之主,这事大了! 而还站在原地将剑架在成寅脖子上的谢知一,满脸不明所以。 诶? ??? 城主? 这大胡子是城主? 随即看向沈卿晚,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做。 “还不快放开成城主,”李昀桉站起身呵斥道,而后给众人介绍成寅的身份,“这位是越城城主成寅,莫要放肆。” 李昀桉装模作样的吩咐,谢知一没放。 直到看到沈卿晚点点头,才放开手中的剑。 “您是越城城主?诶哟,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沈卿晚起身走到成寅面前,带着歉意开口,眼神里却若有若无的笑意,“您也是真是的,如此身份来我们这小地方也不言明,还让人送来的那一封信,实在是误导了我,我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越城城主亲临, 成城主恕罪,是我等有眼不识泰山。” 李昀桉见此也配合着上前说道,“是啊,这就是成城主的不对了,这醉欢楼的人不识得你的身份,发生冲突时,你应当要自报身份才是……” 李昀桉话还没说完,成寅一听他指责自己的不对,立马激动的“唔唔唔唔唔唔”起来。 ‘什么叫他的不对,是他挨打!他被打成这样还是他的不是了?’ ‘还有!我特娘的是不想自报身份吗,你没听见我说不了话吗!我自报家门了你听得懂吗!!!’ “成城主莫要激动,听我一言,”李昀桉弯腰扶起被打得脚软的成寅,将人扶到一旁的椅子上,“这好歹是我们阜城,你来我的地盘也不知会一声,这事办的实在是不地道,你偷摸的来我阜城,再偷摸的走就是了,还闹成现在这般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打探消息,于我阜城不利呢。” 李昀桉皮笑肉不笑给成寅扣了一顶帽子。 两城之主各自管辖自己的城池,若是其中一人要前往另一个城池,是要通报另一个城主的。 虽然他们或多或少都偷摸的去过别的城池打探过,不被发现还好,但被抓个现行又是另一回事了。 无论什么理由都是说不过去的。 李昀桉此言一出,成寅果然安静了下来。 成寅的侍卫也有些傻眼。 本来还在期待阜城城主能够给自己城主主持公道,好好惩戒一番这醉欢楼的人,没想到这一来就给他们城主当头一棒。 可他们无法反驳,这是各城之间的默认的规矩。 成寅几乎咬碎了牙,捏紧了拳头,努力克制着心中积压的怒火。 李昀桉这小子分明就是想要袒护醉欢楼,但他又反抗不了,今日的事却是他做的不地道,若是日后这小子上书王城参他一本又免不了一顿数落。 他才刚因剿灭清风寨得到了赏赐,王城赏赐的东西还在路上呢。 可不能因这事黄了。 那批赏赐有他需要的东西。 “沈萍,把解药给成城主吧。”见成寅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的模样,李昀桉压制着心中的笑意。 看这模样,成寅应当也是认同他的说法了,便吩咐着沈萍把解药拿过来。 成寅接过解药,不疑有他直接服用。 说不了的话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有李昀桉在,料这醉欢楼的人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当然,成寅不知道的是,李昀桉就是和醉欢楼的人是一伙的。 服药之后不过片刻的功夫,成寅终于恢复了声音。 轻咳了几声,成寅揉了揉刺痛的脸,浑身酸痛难捱,这一场比试,他输得太惨了,刚开始他还认为他能平分秋色,不过几招,他就招架不住了,被那护卫压着打,毫无还手之力。 难堪,实在太让人难堪了。 坐上越城城主一位,几乎是他一路打过来的,在姜国他的身手不说数一数二,却也是多数人无法匹敌的存在。 他吃过的败仗除了清风寨,两只手就能数的清楚。 但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般输的如此彻底。 方才还生气着,如今冷静了下来,感受着前所未有的挫败,倒是安静了不少。 沈卿晚站在一旁看着成寅的神情,一副受了极大的打击的模样。 随国的大将军谢知一,征战沙场多年,随着少年君王江无淮一路在溃败中涅槃,杀出重围,直至杀出一条血路挽救的随国。 那可不是轻易就能打败的。 知道谢知一能打败成寅,没想到如此这般轻而易举。 “成城主可要治伤痛的药?”沈卿晚开口道。 成寅坐在凳子上冷哼一声,呵,现在知道要讨好他了?刚才如此这般对待他!不过早就听闻济世堂的药药效无人能比,既然这女人有心,他用用也无妨,“算你识相,还不快……” “一百两银子一副。” “……”成寅瞬间哑然,‘还不快赶紧呈上来’这句话被硬生生哽在喉间,不上不下。 沈卿晚挑眉,“怎么?一城之主该不会连着一百两都没有吧?没有的话,我们济世堂也是有救助药的……” “老子有钱!” ------------ 第75章 钱给了 一顿激将下来,成寅花重金购下济世堂疗伤的药。 花钱之后,成寅本以为醉欢楼的人会取来什么名贵的疗伤药丸,毕竟一百两可不是小数目。 成寅坐在凳子上等待着,身上的疼痛实在是难捱,略微呼吸重一些都会扯痛着身上的伤口。 这醉欢楼的人下手真的毫不留情。 钱如数递给沈卿晚之后,成寅目光随着沈卿晚,却不见沈卿晚有任何取东西的动作。 也没有吩咐任何人去拿药。 这是? 成寅不解的看向沈卿晚,“钱给了,我的药呢?” 阜城城主李昀桉在这里,这醉欢楼的人该不会骗钱吧? “这不在这吗?”只见沈卿晚径直走向另一侧的石桌,拿起方才谢知一因为吃了烧鸡而用来解腻的茶水,慢悠悠的给成寅倒了一杯茶。 “呐,你的药,喝吧。” 成寅瞬间黑脸,“你在逗我?” 这分明就只是一盏清茶,他被压着走进来的时候,那个打他的护卫还在随手喝着。 怎么可能会是价值百两的疗伤的药? 再说了哪个青楼能给看门的护卫喝这么名贵的药? 成寅分明就不信。 “你喝了不就知道我是不是逗你了?”沈卿晚将茶水放在成寅身前的桌子上。 成寅满眼质疑的看看沈卿晚又看看眼前的茶水,迟疑片刻终于是拿起了那杯看起来就跟玩他似的茶杯。 仰头一饮而尽。 清润的茶水入喉,成寅只觉得身体都轻盈了不少,疼痛瞬间减轻。 不过顷刻间的功夫,身上的疼痛就少了七八分。 成寅满眼震惊的看着手里还来不及放下的茶杯,这茶水真是药! 效果快到他实在不敢置信。 这这这…… 如此药效怕是市面上百两难求。 “我可曾骗你?”沈卿晚看着成寅的反应淡淡道。 成寅咽了咽口水,因为震惊而拉紧了声音,“没有。” 这醉欢楼果真不同凡响,如此茶水竟能随手给看门的护卫喝,还是说那护卫不仅仅只是护卫? “这药水药效不错,剩下的这一壶可以卖给我吗?”成寅指着桌子上剩下的半壶茶水。 “可以,五百两。” 成寅果断利落掏钱,将剩下的半壶茶水拿起递给一旁自己的侍卫抱着。 一旁的谢知一看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悄眯眯挪了几步靠近自家君上,附耳轻声道,“一哥,楼主这……是不是故意让我将人打伤,再高价卖药?” 五百两……一壶茶水…… 一壶他随手用来解腻的茶水…… 如此行径像极了黑心商贩。 江无淮沉默片刻,“在这里待久了,你真傻了是吗?” “……”谢知一不敢反驳。 “人是你打的,楼主还能提前知道你将人打成什么样?”江无淮解释,随即眯起眼睛半威胁似的看向谢知一,“还有,你方才用来解腻的茶水里面加了我拼命取来的草药,不值五百两是吗?” “值值值!”谢知一立马附和,不说药本身的珍贵,自家君上亲手这个动作就价值万金。 亏了,买亏了,怎么才卖五百两,真是暴殄天物! …… 没人注意到江无淮两人的小动作。 另一侧。 “方才与我比试的小哥,不只是护卫吧?”成寅试探性开口,毕竟哪里有武功这么厉害的人甘愿只当一个青楼的护卫? 一个能将他打得如此狼狈的人,到哪里不比当一个护卫混的好? 何必屈身在此? 成寅合理提出质疑。 “就是护卫,专门惩戒上门滋事的人,我这醉欢楼每日来来往往的客人这么多,觊觎我们楼里的人能力的也不少,不找个厉害点的护卫怎么护住楼里的人?”沈卿晚转身坐下,“哦,对了,忙的时候,他还要端茶倒水打扫大厅。” 进了她醉欢楼,自然是物尽其用,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一句话噎得成寅不知作何回答,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 如此实力,却用来当一个青楼的护卫,一个青楼的跑堂! 还不如跟了他,和那个沈一一起。 两人都是不可多得的武学奇才。 跟着他,他必定不会如此浪费他们的能力。 成寅心里极度惋惜。 谢知一在一旁闻言,没有反驳沈卿晚说的话,并没有以青楼护卫为耻,反而在一旁撇撇嘴,它不仅需要跑堂,山哥忙的时候他还兼任车夫…… 别说他兼任车夫了,他家君上不仅是车夫,晚上还要翻山越岭去给楼主采药。 “这位小哥莫不是有相好的在醉欢楼?”成寅听到沈卿晚说方才打得自己毫无还手之力的男子什么杂活都干,沉默半晌忍不住开口。 若不是有喜欢的姑娘被困于醉欢楼,哪里值得屈身在此? 继而转头看向一旁的江无淮,“这位小哥也是有相好的困于醉欢楼才委身在此吗?” 毕竟能得鬼泣剑认主,实在是不该如此蹉跎岁月。 对于成寅的猜测,江无淮没有说话。 是有喜欢的姑娘,但她不是困于醉欢楼,她就是醉欢楼的主人。 谢知一也没有理会成寅,君上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至于其他,并不重要。 更何况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他是真心喜欢醉欢楼,以及钦佩沈卿晚的。 一个没有功夫的女子,手段该软的软,该硬的硬,将醉欢楼管理得如此井井有条。 他是知道了为什么楼里的人如此推崇沈卿晚的。 “如若是这样的话,我可以帮你们,”茶水下肚之后,成寅浑身轻松了许多,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一边朝着江无淮两人说道,“我可以帮你们给你们喜欢的姑娘赎身,只要你们归顺于我,我定当给你们最好的待遇,比现在好千百倍。” 成寅又开始打江无淮的主意,这一次又多了一个谢知一。 “今日只是我鲁莽了,我跟沈一公子道歉,我这人就是嘴巴比脑子快,脾气是暴躁了些,但也是个认理的。”成寅见江无淮两人没有说话,又继续说道。 “你们看,醉欢楼发生了如此大事,两位城主齐聚,你们楼主也没有过来,想必也是个不会处理事情的,你们跟着她倒不如跟我走。” 他其实还想带走沈萍的,毕竟神医谁不想拉拢,但奈何李昀桉在此,沈萍又是阜城的功臣,李昀桉可不会善罢甘休。 在场的几人都没有说话,只是不约而同的看向沈卿晚。 成寅并不知道方才给他递茶的就是醉欢楼的楼主,只当她是一个有些话语权的人。 只有沈卿晚若有似无的把玩着手里的茶杯,似笑非笑的看着成寅,“成城主可是要挖我醉欢楼的人?” 李昀桉看破也没有说破,站在一旁看戏。 见众人都等待着沈卿晚的反应,成寅想不通,“莫非你就是这两人喜欢的女子?若是这样,我给你赎身,你跟我走。” ------------ 第76章 成城主可真是好心啊 “成城主可真是好心啊,”沈卿晚轻哼一声,并不理会成寅误会自己是他们的心上人之事,随即看向一旁的江无淮两人,挑眉,似乎是在征求两人的意见,“成城主说要给你们赎身,你们可愿意?” 成寅闻言满脸期待的看着江无淮。 这女人征求两人的意见,看样子是也认同他的说法。 不就是赎走三个人吗,他一城之主还出不起这个钱? 江无谁站在一旁,脸色不变淡淡道,“你怕是出不起这个钱。” 就连他身为随国君王也没那么容易能凑齐当初损坏的草药,更何况他一个小小的城主。 “老子不差这点钱。” 谢知一冷哼一声,“你赔不起。” 两人根本没有跟着成寅离开的念头,沈卿晚这么一问也只是象征性的逗逗成寅。 更何况,不说他们欠醉欢楼的草药没采齐,单单醉欢楼平常给他们食补的草药,实属难得。 他们才不傻。 沈卿晚摆摆手,沈萍立马心领神会吩咐跑堂去取茶水。 方才的茶水卖给成寅,吃了些糕点,倒有些口渴了。 “不说别的,他们欠我一株千年寒莲,成城主可还的起?”沈卿晚撑着下巴开口。 仿佛这人能拿出千年寒莲,她就真的放人。 “千年寒莲……”成寅闻言脸色一黑。 这世间罕见的草药,他哪里拿的出来? 更何况,她醉欢楼哪里来的千年寒莲?这女人该不会是故意玩他吧? 等会…… 成寅突然意识到什么。 什么叫欠她? 再怎么说不也是欠醉欢楼,欠醉欢楼楼主的吗? 隐隐意识到不对的成寅,再一打眼,现在才看到,醉欢楼的众人皆站在这个女人身后,一副以她为主的模样。 就连李昀桉也是站在那女人的身边。 城主在一旁,这女人居然还半靠在椅子上。 不对,不对…… 一个荒谬的念头在成寅脑海里呼之欲出,忍不住再度开口,“你到底是谁?”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端着茶水走过来,恭恭敬敬的将茶盏放在沈卿晚旁边的桌子上,“楼主,您要的清茶。” “嗯。” 沈卿晚点头轻应了一声。 小厮放下茶水离开,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这一声楼主给成寅造成了多大的震惊。 楼主? 这个小厮喊这个女人楼主! 沈卿晚接过沈萍倒好的茶水,抿了一口,“成城主可还得起千年寒莲?” “楼主?你是醉欢楼楼主沈卿晚?”成寅铁青着脸,咬牙切齿道。 “嗯哼。” “你骗我?你方才分明否认了自己不是楼主!”成寅开口。 这女人刚下来的时候,就否认了自己不是楼主,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当着她的面挖人。 欠了沈楼主千年寒莲,也怪不得这两人功夫如此之好,却要留下来打杂。 不过也是个傻的,如此功夫,也不知道跑路。 “哦?是吗?”沈卿晚扭头看向身后的几人,“我方才有否认吗?你们听见了吗?” “没有。” 众人齐刷刷否认。 成寅:“……” 我他娘就是多余问这一句。 只是听了这么久的醉欢楼楼主的传言,这一见本人居然如此年轻,他之前还一直以为是个四五十岁的大娘。 也怪不得他听到她否认就信了。 “好了,好了,这事就此揭过,”李昀桉适时出来打圆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成寅我可是听说你来之前给醉欢楼送了一封威胁信,怎么?虚晃一下子?” “……”成寅又是一阵无言,“此事就此揭过,我们谁也别提了。” 这么丢人的事情还是不要再提了。 他可以不要命,但是要脸。 …… 成寅吃了闷亏,却也没有理由再纠缠下去。 人挖不到就算了,自己还挨了一顿打,钱还亏了! 真是丢人了。 “走,回越城!”成寅转身吩咐随身的几个侍卫。 留在这里只能被看笑话,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那两人虽然是因为欠了千年寒莲留下来的,但现在看来那通身的气势,身份肯定不简单。 特别是那个戴着面具的沈一,身份定不简单。 他还是不要自讨没趣了。 “且慢,”沈卿晚轻声开口,随即不等命令,江无淮和谢知一立马飞身上前,挡住了成寅的去路,“成城主,我还没说送客呢,怎么擅自就想离开呢?” “沈楼主这是什么意思?”成寅抬头看向沈卿晚,冷声道。 明知他是越城城主竟然还胆敢拦住他? “听闻成城主因为清风寨剿匪一事得到了王城的赏赐?”沈卿晚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意有所指。 “……” 成寅沉默。 明显听出了沈卿晚言外之意。 “你想要什么?”成寅直截了当开口。 “你倒是直接,”沈卿晚扬眉,没想到成寅如此上道,她也没扭捏,“我要续命丹。” 续命丹是姜国王城赏赐给成寅的东西里面最珍贵的一个。 整个姜国不过十枚。 “不行。”成寅闻言一愣,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续命丹是他最想要的东西,别的钱财他都可以不要,但这续命丹他一定要得到。 这续命丹加了罕见的白参,半死都能吊着一口气,多撑一阵就多一分活着的希望。 他不可能拱手相让。 成寅转头看向沈卿晚,眼中是惊讶和警惕。 王城送来的东西中那颗续命丹可是保密的,这沈卿晚怎么知道? 锐利的眼神扫向挡住自己的江无淮两人,盘算着自己逃离的几率。 嗯,为零。 “李昀桉,你不管?还是你和他们是一伙的?”成寅见势不对,将目光扫向一旁的李昀桉。 从李昀桉进来,他就隐隐觉得不对劲,李昀桉和这醉欢楼不对劲。 “我不过就是在维护自家的子民罢了,什么一伙不一伙,说得如此难听。”李昀桉模棱两可的否认。 “你!”成寅。 沈卿晚轻笑一声,随后偏头看向成寅,慢悠悠开口,“成城主,该不会以为这清风寨的山匪是自杀的,就等着成城主去领功的吧?” 成寅大惊,“这事莫非与你们有关?” 清风寨的功劳是他捡来的没错,可是她怎么知道? 除了周围的居民之外,他已经封锁了具体的消息,按理说其他人根本不知道才对。 除非…… “是你们?!” 如果是先前他是万万不敢相信,一个青楼能够灭了一个让他越城束手无策的土匪山寨。 但现在领略了江无淮两人的实力之后,他相信他们是有这个能力的。 “是。”沈卿晚承认。 成寅得到确认的答案,咬着牙转头看向沈卿晚,“续命丹我要救一个人,没办法给你,除此之外,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这样啊,那我不要续命丹了,我要一个男人。”沈卿晚想也没想立马转变口风,“我要你门下的客卿柳扶风。” 续命丹只是一个幌子,柳扶风才是沈卿晚想要的。 ------------ 第77章 你要柳扶风做什么 此话一出,众人齐齐看向沈卿晚。 沈萍和李昀桉听到这个名字,对视了一眼。 这个柳扶风…… 楼主终于要出手了。 “既然成城主不想给续命丹,那么给一个客卿总不会还拒绝吧?”沈卿晚再度开口,虽是询问,但语气里的威胁之意,不是个傻的都能听出来。 “你要柳扶风做什么?” “剁了,”沈卿晚轻飘飘开口,漫不经心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然后抛尸荒野,造福野生动物。” “哈哈哈哈,沈楼主真是爱开玩笑。” “是啊,我爱开玩笑。” “……”看着沈卿晚并不似玩笑的神情,成寅突然闭嘴,场面突然间变得寂静无声,“你真想要他的命?为什么?” “他欠了一段情债,我来讨个公道。”沈卿晚慢悠悠开口道。 醉欢楼里熙熙攘攘,欢声笑语,唯有这一隅方圆之地,静得落叶可闻。 清风拂去,一时寂静无声。 江无淮沉默着看向沈卿晚,面具下的神情不自觉专注起来。 他自己都不知道莫名紧绷起来,专注地听着沈卿晚的回答。 听到这个回答,成寅脸色陡然铁青,咬牙切齿,“他还欠着情债?” 亏他妹妹对他如此之好,居然敢欺骗他妹妹的感情? 若不是他妹妹极力引荐,他又怎么看得起那个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 一个大男人整日之乎者也,也没见创作出什么看的过去的文章。 就他妹妹那个脑子灌了水的被迷得五迷三道。 他好不容易才认命接受自己妹妹喜欢一个酸绉绉的书生的现实,现下居然告诉他,那家伙在外面还欠着一段情债。 如今苦主找上门了。 正好也让他那个傻妹妹看清事实。 得到沈卿晚肯定的回答之后,成寅大手一挥,“好,人给你,不过你要亲自过来越城,现如今他是我妹妹的未婚夫,我妹妹那个傻的认死理,我不能不顾她的感受强行将人绑来,还有,我需要证据。” “可以。” …… 事毕,成寅气冲冲的挥袖离去。 沈卿晚看着成寅离去的背影,冷哼一声,未婚夫? 那个混账男人,她定不会让他好好过。 当年做出如此天理不容的事情,现如今还想着好好当一城之主的妹妹的未婚夫? 不久之前他们暗阁就找到了柳扶风的现如今的藏身之地,先前在越城拍卖行的时候也暗中打探过,证实了那人确实在越城之后,她们并没有打草惊蛇。 直到从暗阁得到的消息,那个狗男人准备和越城城主的妹妹筹备婚事了。 她要趁着事成之前,处理了柳扶风。 不然婚后,就更难办了。 正好今天那个成寅自己送上门了。 按照成寅这个暴躁的性格,现在该着急的是柳扶风,不是她们。 “楼主,那个柳扶风……”江无淮欲言又止。 成寅一众人离开之后,江无淮终于忍不住开口,“那个柳扶风先前负过你?” 刚才沈卿晚什么意思,什么情债?谁跟谁的情债? 那个男人倘若胆敢欺负过沈卿晚,他剁碎了他。 江无淮认识沈卿晚时间不长,却也有数月,可这段时间里从未听说过柳扶风这个名字,也未曾听说过沈卿晚受过什么情伤。 怎么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柳扶风,一段情债? 看沈卿晚眼下这明显想要报仇的模样,事情不小啊。 他知道沈卿晚是个能忍的,能当场报的仇她会当场解决,当场没办法解决的,她会蛰伏起来,找时机再报。 但绝不会就此忍下揭过。 理智永远占据情绪的上风。 江无淮越想越烦躁,只觉得心头憋着一股气涌不出来。 “你管这么多干什么?”沈卿晚转头皱着眉头看向江无淮,不过也回答了江无淮的疑惑,“负的不是我,是我的姑娘。” 她实在想不明白江无淮一个大男人拧着脸,纠结个什么劲? 戴着面具也能看的出来脸色不对。 沈卿晚回答了江无淮的疑惑,却也没有过度透露是哪个姑娘被负了。 听到了安心的答案,江无淮松了一口气,没再追问是哪个姑娘,既然他来这里这么久都没听人提起过,那人自然是不乐意提起的。 “需要我做什么?将人掳过来吗?”江无淮开口。 胆敢欺负他们醉欢楼的人,他倒是要看看是那个混账玩意儿! 沈卿晚拒绝,“不用,你看好你的门,我自己解决。” 一旁的谢知一认同的点点头,完全没有意识到两人已经潜移默化将醉欢楼列为自己一方。 言罢,沈卿晚不等江无淮的回应,直接朝李昀桉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上。 李昀桉心领神会。 两人转头朝着厢房走去。 江无淮见此,下意识迈步也想要跟上去,却被沈萍挡住了去路,“一哥,楼主和城主商量事情,我们不得打扰。” “她刚才什么也没说。”江无淮开口,虽是不悦沈萍挡住了自己的步伐,却也没有硬闯。 方才沈卿晚什么也没说,就朝着李昀桉使了个眼色,怎么就是要两人单独谈事,不要他们跟随了? “这是楼主的习惯,月月如此。”沈萍解释。 城主每个月都要和楼主汇报事项,这是雷打不动的规矩,只是前几个月避着江无淮两人,所以他们不知道。 “……月月如此。”江无淮咬着牙,好一个月月如此。 日落月起,转眼就是傍晚。 沈卿晚和李昀桉两人在厢房里待了整整一个下午,沈萍几人离开各干各的事情之后,江无淮虽没有硬闯,却也时不时过来盯一会。 吱呀。 门从里面打开,醉欢楼内早早点起了灯笼,灯火璀璨。 沈卿晚和李昀桉两人并肩而出,借着月色,李昀桉直接使用轻功一跃而上,消失在夜色中。 这个时间段,李昀桉不适合从醉欢楼出去。 “出来吧,mOU着做什么?”沈卿晚靠在门侧,揉了揉酸疼的头,朝着一旁的柱子说道。 晚风拂过,带着些醉欢楼特有的夹杂着清香的草药的脂粉气。 江无淮从柱子后走出来,逆着光,看不清身形,却依稀能看到没戴面具。 俊俏流畅的轮廓在月色下若隐若现,手中拿着鬼泣剑,慢悠悠的走到沈卿晚面前,身形挡住了沈卿晚眼前的光。 这一走近,沈卿晚需要仰着头才能对上他的脸。 “面具看久了,差点忘了你长得这般好看了。”沈卿晚半开玩笑道,“不是怕露脸被人认出来吗?怎么突然摘下来了?” ------------ 第78章 摘下来透透气 “摘下来透透气。” 江无淮紧盯着沈卿晚的目光,随口回答。 醉欢楼的客人换了一批,李昀桉的来去没人知道,除了楼里亲近的人。 沈卿晚没追问江无淮为什么待在这里,听到了什么,江无淮也没细究她到底和李昀桉有什关系。 只是对他摘下面具调侃了一番。 夜色愈暗,云起云散间,月光若隐若现,周遭点缀着点点星光。 沈卿晚转身慢悠悠走在院中的走廊里,周围的木栏上种着些许的草药,散发着清香,冲淡了前院的脂粉气,让人心旷神怡。 这些草药都是沈萍精心培植的,能够缓解疲劳,让人恢复生气的草药。 江无淮跟在沈卿晚的身后,看着走在他前面的女子的翩翩身影。 纤细的身形,伴随着若有若无的草药香,踏着月光前行,恍若坠入人间不染尘世却又悲悯世间的仙子。 江无淮看得一时出了神。 裙摆随风而动,不知为何江无谁莫名将沈卿晚和那日闯入后院莫名失踪的银白色头发的女子身影重合。 不对,两人不仅身形,还是容貌都不一样,他怎么会联想到一起。 荒谬,真是荒谬。 江无淮甩了甩脑海中离奇的想法,跟上沈卿晚的步伐。 …… 越城,城主府。 成寅昼夜连转,马不停蹄赶回城主府。 他咽不下这口气,他一定要把调查清楚,他的傻妹妹是不是被骗了。 夜色再度暗下,转眼又是一夜。 “把柳扶风给老子叫过来!” 回到城主府,成寅水都来不及喝一口,吩咐下人把柳扶风叫过来。 “城主,柳公子想必已经歇下了,这时辰是不是……”丫鬟犹豫着开口。 大小姐喜欢极了这柳公子,为了让柳公子有精力第二日专研诗书,向来是不让她们打扰柳公子歇息的。 大小姐是城主唯一的妹妹,城主又宠大小姐,他们不敢违抗小姐的吩咐。 成寅一听就不乐意了,“吃老子的,喝老子的,老子想找他还需要请个风水先生挑日子吗?赶紧去把他叫过来,别说睡了,就算是死了,尸体也得给老子用草席卷过来!” 声音暴躁洪亮,吓得丫鬟浑身一抖,连忙应着跑去请柳公子。 丫鬟气喘吁吁地跑到柳扶风所在的小院。 这小院清净雅致,是成寅的妹妹成浅浅特地挑选的。 丫鬟敲了敲早已熄灯歇息的房间,“柳公子,您醒醒,城主大人有请。” 敲门的声音急促而剧烈,控制着力量不影响其他人,但又害怕不及时叫醒柳公子被城主大人责骂。 柳扶风睡眠浅,声音大些他就醒了,蹙着眉很是不悦的打开房门,冷着脸看向打扰他美梦的丫鬟,“何事?新来的丫鬟吗?不知道你们大小姐吩咐了不允许过来打扰我吗?” “柳公子,城主大人有请。” 柳扶风没被丫鬟搬出成寅的名头吓到,满不在意的开口,“过段日子我就要和你们城主的妹妹成亲了,现下我要足够的休息有精力研究诗文,赢取功名,给浅浅一个名分,孰轻孰重城主这个大老粗不清楚,你也不懂吗?” 虽压低了声音,但那股高高在上的高傲不减半分。 丫鬟明显没想到柳扶风如此回答,噎了一下,压制着想要翻白眼的冲动,“柳公子,城主说,今日就算您是一具尸体也要搬过去。” “你……” 柳扶风咬着牙,不满却又不敢真的得罪成寅,忍着怒气用力拂袖前往大厅。 只是那合上门的声音显露了不少的不悦。 “这三更半夜的,成城主自己睡不着还要拉着我不成?”柳扶风一来到大厅,带着半夜被叫醒还被威胁的怒气,阴阳怪气道。 屁股还没坐热的成寅,茶水喝了半杯,一听这嘲讽的语气,气得直接半盏茶甩向柳扶风,“混账东西,你什么东西敢和老子这么讲话?” 在阜城被醉欢楼的人折了威风不说,回到自己的城主府还被这吃软饭的酸绉绉的书生讥讽,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茶水落在柳扶风的脚旁,茶盏碎在地上,茶水溅落一地。 “柳扶风,你最好认清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成寅怒气中烧,“若不是浅浅那个傻的心悦你,就凭你这态度,老子早就活埋了你,没有老子,你什么也不是,如今的锦衣玉食都是老子赏你的,弄死你不过就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柳扶风气得咬紧牙,恼羞成怒却又没办法发泄,只好硬生生的将憋在心中的怒气忍回去。 待日后他在文学上有所造诣,定要杀杀成寅的威风! “兄长,你在干什么!” 成浅浅拎着裙子,着急忙慌跑进来。 一进来就看着一地狼藉的大厅,连忙护在柳扶风身前。 方才她被吵醒,了解事情经过之后,立马起身赶了过来。 成浅浅知道自家兄长一直看柳扶风不顺眼,她一直在两人中间周旋,好不容易才让兄长松口,可以让扶风入赘城主府。 眼看着成亲的日子没几日了,怎得又出了变故? 柳扶风站在成浅浅身后,温声宽慰,“浅浅,我没事,这么晚了怎么起来了,兄长只是睡不着,找我聊聊天。” 一旁唤醒柳扶风的丫鬟站在一侧,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还敢问小姐怎么起来了? 你摔门的声音再大点,隔壁的狗得醒了,更何况小姐住得离你这么近。 明摆着就是想吵醒小姐。 成寅见此又生气又无可奈何,生气的是柳扶风这狗东西在自家妹妹面前装息事宁人的模样,无可奈何妹妹眼盲心瞎看上这么个玩意儿。 忍了好半晌才开口,“我能干嘛?老子请他喝茶,他没拿稳摔了。” 成浅浅半信半疑,看向柳扶风,“真的?” “……”柳扶风一时噎住,咬着牙,“是的,是我不小心。” “原来是这样,”成浅浅松了口气,“那兄长半夜三更的找扶风做什么?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 “不能,老子憋着气睡不着。” 成浅浅不明所以然来,“啊?” 成寅冷哼一声,看向柳扶风,“柳扶风,醉欢楼楼主要见你。” ------------ 第79章 你慌什么? “谁?” 柳扶风讶异地看向成寅,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醉欢楼楼主? 貌似听说那个女人和他退婚后,想不开自杀,后来被醉欢楼的楼主带走了。 再后来,就没了消息,他也不再关注。 只是最近醉欢楼的风头太盛,他不想关注都难,更何况,前不久,醉欢楼的人取走了成寅心心念念的剑,成寅不甘心前往阜城,看样子是败兴而归。 那个女人如今不知怎么样,现下听闻醉欢楼的楼主要见自己,柳扶风忍不住担心。 可不能让浅浅知道他以前的事情。 那事都过去这么久了,更何况醉欢楼这么多人,他就不信醉欢楼的楼主还能因为这事找上他。 “你慌什么?”成寅紧紧盯着柳扶风,生怕漏掉他脸上的一丝表情。 柳扶风悄悄攥紧长袖下的手,他慌什么,他根本不用慌,那些事情早就过去了,不过就是负了一个女子罢了,有什么好慌的,更何况这事没有人知道。 “兄长真是说笑了,我有什么好慌的,”柳扶风压下心中的慌乱,脸上又扬起孤傲的神情,慢悠悠的开口,“不过就是惊讶一个青楼的楼主,居然还想见我,真是异想天开。” 成浅浅点点头,后退一步,挽住柳扶风的手,“是啊,兄长,不过就是一个青楼的人,扶风向来不去这等烟花之地,随便打发了就是,何必大半夜的让扶风过来,若是那楼主实在是有事想要见扶风,我们日后再约定时日也是可以的。” “鼠目寸光!”成寅呵斥成浅浅,“你可知醉欢楼可不是寻常的青楼,醉欢楼的楼主是何等卓绝,岂是随随便便其他青楼能够相提并论的?更何况,济世堂拥有沈萍这样的神医!” 虽在醉欢楼吃了一顿亏,但也是实打实被打服了,醉欢楼不简单,那护卫不简单,沈卿晚更不简单。 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成浅浅被兄长突然严肃的语气吓了一跳,打了个激灵,呆愣了一会儿,只是…… “……兄长,您前两天还说醉欢楼庙小容不下他那个护卫。”成浅浅提醒道。 兄长出门前还叨叨着醉欢楼,说要去给醉欢楼一点震惊,怎得一趟回来就变了。 成寅被戳破脸色涨红,不过依旧嘴硬,“那是老子不知天高地厚,一时被蒙蔽了双眼,都说了要你多读点书,不要同我一样脑袋空空,徒有一身武功,不要偏听偏信,人云亦云,要有自己的决断。” 说罢不忘给柳扶风甩个脸色,“什么玩意儿,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不知道谁异想天开。” 柳扶风被讽刺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但碍于成寅的身份不敢回怼,“兄长教训的是,扶风受教了。” “行了,你们回去吧,今天的事情就到这了,别打扰老子休息,快滚。” 夜深,成寅也不想在这事上有过多的纠缠,柳扶风不睡没关系,他那妹妹见风倒的身体还是别陪着了。 柳扶风扶着成浅浅,两人离开。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成寅的侍卫突然开口,“城主,您要柳公子过来就是为了跟他说一句沈楼主要见他吗?” 成寅睨了一眼柳扶风的背影,“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知道的答案了。” 虽然柳扶风隐藏的很好,但那一闪而过的慌乱却被成寅看到了,柳扶风肯定和醉欢楼里的人有什么纠葛。 柳扶风有事瞒着他的妹妹。 若真是欺骗他妹妹的感情,不用沈卿晚动手,他亲自活埋了他。 …… 清风划过树梢,吹向另一座城池。 阜城,醉欢楼后院。 沈卿晚泡在温泉里,闭着眼享受着温润的泉水滋润着全身的经脉。 虽然很惋惜当初被江无淮破坏的药水,但这些日子以来,他也尽心尽力寻了不少的药,虽不及当初,却也极大的恢复着她的功力。 “楼主,这是暗阁调查来的消息。”杏儿递过来一封信纸。 沈卿晚接过信件,岸边的石桌上有一盏灯笼,所以即使是晚上也看得清楚。 信上是柳扶风当年所做的龌蹉之事的经过,以及铁证。 当真是猪狗不如。 信上的内容看得沈卿晚沉下脸,冷哼一声,眼里冒出一丝冷意。 察觉到楼主脸色不对的杏儿低头,“楼主,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楼主很少在他们面前出现生气的神情,大多数是温和的,所以这信里面定是什么十分让人人唾弃的事情。 沈卿晚左手拿着信件,右手有一搭没一搭的叩击着温泉岸边的石头,思忖片刻后看向满脸关心她的杏儿,“杏儿,这里面是你的过去。” 停顿一会儿,再度开口,“你可要看看?” 杏儿性情有些软弱,这些年虽然跟在她身边勇敢了不少,但那件事情一直是她的梦魇,午夜梦回都会被吓醒。 没有谁会天生胆怯,无缘无故懦弱的,杏儿定是曾经受了不小的委屈和难以启齿的伤害。 她带着杏儿外出处理事情过几次,好几次都看到杏儿的不对劲。 特别是越城那次。 她是知道杏儿偷偷通过暗阁寻那个柳扶风的踪迹的,杏儿肯定也知道柳扶风在越城,还和成寅的妹妹订了婚。 她不知道杏儿查柳扶风消息是放不下,还是想要报仇。 但既然杏儿在意,那些事情成了她的噩梦,她也定不会放任不管。 所以在成寅自投罗网的时候,她便看着他蹦哒,一步一步推进事情的发展。 但是最后要不要处理,取决于杏儿。 杏儿一脸震惊的看着沈卿晚递过来的信件,犹豫片刻后接过信,“楼主……” 捏着信却迟迟没有打开。 沈卿晚看了眼清风浮动的竹梢,垂了垂眸,“杏儿,用时间淡忘的人是经不起再见面的,伤痛也是。” “逃避和远离是一种方法,但是我见你还会去接触他的消息,就说明你放不下,若你气不过,不甘心,我陪你去面对他。” “不必担心他如今的身份,他身边有谁作为依靠。” “杏儿,楼主护得住你们。” 杏儿听着沈卿晚的一席话,不自觉攥紧手里的信纸,深情动容,眼里蓄满了泪水,“楼主……” ------------ 第80章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天清云朗,药香四溢。 越城,沈卿晚先前购置的小院。 小巷深处,清雅娴静。 自从沈卿晚购置之后,便开始交由暗阁在越城的人打理,几人来到越城后就在此处落脚。 车马劳顿,休息了两天后,沈卿晚带着人直接前往越城城主府。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成寅将人带至大厅。 丫鬟们随即端上热茶点心招待,时不时探头看着突然到访的几个人。 几人长相俊美,各有各的特点,再加上江无淮戴着一副面具,明明格格不入,却又莫名和谐。 沈卿晚抿了一口茶,抬头。 “怎么可能不来?天涯海角我都来,别浪费时间了,直接点,把那个男人叫过来。” 沈卿晚也不婉转,直接让成寅叫人过来。 半刻后,成寅的手下领着一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书生过来。 那男人眼里带着淡漠和一丝不屑,静静站在大厅里,头顶别着一根玉制发簪,通体雪白润滑,一身天蓝色的袍子勾勒出清瘦的身形,面容清俊。 是有几分斯文败类的书卷气。 在看见沈卿晚一旁的杏儿时,瞳孔一阵收缩,手不自觉收紧,但很快就掩饰了过去。 装作若无其事地将目光挪开。 “你就是柳扶风?”沈卿晚斜眼。 “正是在下,”柳扶风闻言皱了皱眉,“敢问姑娘找在下有什么事情?” 柳扶风有种不好的预感,此人带着那人过来,莫不是真的要找他的麻烦? 前几日成寅说醉欢楼楼主要找他,他就已经隐隐有预感了。 可是他已经把当年那些事情都处理干净了,再怎么也找不到他的头上,更何况在世人眼里那个女子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他也是偶然间才知道她被醉欢楼带走了。 一个入了青楼的姑娘,倘若她们想说什么,世人也不一定会信,到时候他再添油加醋还不是信手拈来? 这一想,柳扶风又有了底气。 “你可认识她?”沈卿晚指了指一旁紧紧揪着她的衣角的杏儿。 柳扶风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沈杏,“我怎么会认识青楼里的女子?” 语气轻蔑,神情满不在乎,仿佛真的是不认识的人。 杏儿咬着牙,思及过往,眼里蓄起泪水,隐忍着不让泪水滴落。 入醉欢楼前,她只是一个乡下的姑娘,从小接触的最多就是草药,是满目青葱,是草原,是蓝天。 周围都是友善的家人邻居,无忧无虑,唯一的烦恼就是能不能风调雨顺,她的草药能不能有好的收成。 她不懂村落之外的尔虞我诈。 也不懂为什么一块长大的心上人会这么待她。 …… 柳扶风是她从小一块长大的,因为杏儿的父母曾救过柳扶风父母的,两人从小定下婚约,就在准备履行婚约之际,柳扶风突然说要带她吹吹风。 而后趁其不备将人敲晕,丢进了一处荒败的枯井,井口用石块压着。 沈杏被扔下枯井的时候,仍有一丝尚存,昏迷醒来后,发现自己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无尽的黑暗中。 井内的虫蚁肆无忌惮地爬上沈杏的身上,贪婪的往伤口钻。 她想要拍走身上的虫子,找一处安全的角落,可漆黑一片的井底,她看不见,只能四处乱窜,处处碰壁。 “有没有人啊?救救我,救救我……” “救救我……” 嘶哑着声音,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数声的呼救得不到一丝回应。 疼痛侵袭,不知过了多久,从一开始的恐慌慢慢到后来的沉寂,绝望。 她呆愣愣的坐在井底,任由身上被撕咬,密密麻麻的钻心的疼,“为什么,柳扶风你为什么要如此对我?为什么……” 被扔到井底前,她看到了柳扶风手上那带血的石块,以及冷漠无情的眼神。 也就是那天夜里,柳扶风一把大火烧光了杏儿家,杏儿的家人未能幸免于难,全部遇难。 从前欢声笑语的家,只剩一片尘埃和火后的落败。 不知道过了多久,柳扶风再度打开井口的石头,井内的沈杏已经奄奄一息。 躺在井底,虚虚地半睁着眼,眼里是数天的饥饿与恐慌后的空洞。 即便是再次看到柳扶风,也没有了丝毫想要的质问他缘由的念头。 “你还没死啊?真是遭罪,早知道我就下手狠一点,你也不必如此痛苦了。”柳扶风站在井口,冷漠的睨着眼看下去。 随即将手中的一罐灰扬了下去,“别怕啊,小溪,我让你的家人下去陪你了,你们一家整整齐齐了。” “哦,你是不是不知道我倒下去的是什么吧?是你家人的骨灰,被我一把火烧得什么也不剩了。” 听到家人也遇害的消息,沈杏眼里终于泛起了波澜,充满着恨意地盯着上方的柳扶风。 “啊……啊……” 顷刻间的崩溃与痛苦压抑着她的心头,但虚弱的她如今连手都抬不起来,极致的苦痛让她血泪涌出…… 井口再度被盖上,黑暗又一次侵袭,只不过这一次,她不再惧怕。 沈卿晚是在寻药途中偶然经过,被吸引的。 本来为防止孩童不小心坠入,井口压着石块并不出奇,怪就怪在井口的石块上拴着一根铁链,实实地缠了好几圈,井口周围贴了一圈的黄色符纸。 好像是在镇压什么东西。 沈卿晚靠近,隐隐听到若有若无的啜泣声才发现的沈杏,将人救下后,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人从阎王手里抢回来。 而后数月,沈杏如同行尸走肉,也不说话,呆呆待在房间,再后来是楼里的姐妹们清醒将人带出去,参与她们的活动,给予她无限的温暖和快乐,才慢慢将人从黑暗里拉出来。 …… 不理会柳扶风的回答,沈卿晚安抚性地拍了拍杏儿的手,“杏儿,是他吗?” 杏儿点点头,“是他。” 恨之入骨的人,化成灰她也认识。 他欠她的不仅仅是情债,更多的是命债! 沈卿晚扬扬眉示意江无淮。 江无淮了然,上前两步,朝着柳扶风的膝盖就是一脚,将柳扶风踹得跪倒在地,随即按着柳扶风的头狠狠地磕在地上。 “砰!” 巨大到几乎敲碎地板的声音传来。 沈卿晚撑着头,神色淡淡,“第一次见面,你给我磕一个不过分吧?” ------------ 第81章 你是不是太嚣张了些 江无淮这一连串的动作,流畅到极致,仿佛经历了千千万万遍,城主府的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柳扶风已经跪倒在地了。 瞬间的剧烈的疼痛席卷,柳扶风感觉头就要炸掉一般,痛得全身颤栗,灵魂都在发抖。 一瞬间脑子嗡嗡作响,瞳孔扩大,思绪久久不能回笼。 “沈卿晚!你是不是太嚣张了些?!”成寅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指着沈卿晚呵斥道。 说好的证据还没有给他,单单凭一个侍女的指认,就直接对柳扶风下手。 就算他再怎么不喜欢柳扶风,他名义上还是他妹妹的未婚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 在阜城有李昀桉护着就算了,现在是在他的越城! 回应成寅的是被顷刻间打落的手和架在脖子上的鬼泣剑。 “我劝你不要拿手指着我们楼主,否则,我还可以更嚣张。”江无淮在看到成寅指着沈卿晚的瞬间,直接将手中的柳扶风扔在一旁,站到了沈卿晚前面,护住她。 冰冷的剑带着诡异的气息侵袭成寅的脑子,呼吸陡然一促。 莫名的强到无法忽视的压迫感压得成寅放了反应。 不仅仅是城主府随侍的侍卫丫鬟,就连跟着跟着沈卿晚过来的醉欢楼几人也被这瞬间的压迫感震慑住。 大陆最强两国之一的随国君王的帝王之气,在这一刻没有任何掩饰。 不容忽视也无法忽视。 整个大厅一瞬间寂静,沈卿晚意识到情况不对,立马站起来,将手搭在江无淮握住剑柄的手上,不经意间移开架在成寅脖子上的剑。 “两个暴躁的家伙,我们今日的目标是跪在地上这个,不是你们两个,别本末倒置了。” 一个脾气暴躁,一个行为暴躁,真是难搞。 沈卿晚睨了一眼江无淮,男人一身普通的白色长袍,被面具挡住的脸,即便看不清神色,但那周身的凌厉的气场,让人丝毫不敢质疑,下一刻就会手起剑落,血洒当场。 这一段时间,她不是没看到江无淮的变化。 从一开始的被她逼迫留下来还债的不服,到后来被迫接受融入醉欢楼,再慢慢的不知何时开始维护她…… 种种迹象表明,江无淮貌似对她起了不轨的心思。 但现下不是扯这些的时候。 沈卿晚慵懒清和的声音传来,众人来回过神。 在被沈卿晚冰凉白皙的手附上手的一瞬间,江无淮心猛地一促,视线随着两人交叠的手移动,贪恋着手上触感,顺从地随着沈卿晚的动作挪开。 不过是稍纵即逝的触碰,但在江无淮眼里却像放慢了数倍,手背上仿佛还残留着心动涌上心头。 “沈一,把证据拿出来。”沈卿晚挥挥手。 江无淮似乎在沉浸在方才的心动的怔愣中,没有反应。 “一哥,楼主叫你呢。”杏儿拉了拉江无淮的袖子,提醒道。 她有过喜欢的人,看到沈一此刻的模样并不陌生,他分明就是喜欢楼主。 一开始楼里喜欢楼主的男子不少,楼主善恶分明,运筹帷幄,是他们的主心骨,但是在后来的相处中,他们逐渐意识到楼主是那般的高不可攀,不容亵渎。 他们便将来了楼主视作天上的神明,将爱慕转换成了敬仰。 只是这沈一,似乎不一样。 被杏儿提醒的江无淮拿出证据,递给成寅。 桩桩件件事无巨细被呈现在一叠册纸上。 纸上是暗阁特有的标志。 ------------ 第82章 这是柳扶风先前做过的事 暗阁,大陆上公认的最强的情报组织。 神出鬼没,渗透各个疆域,令各国君王头疼的存在。 曾有人假冒过暗阁,被暗阁毫不费力揪出来示众,杀一儆百,此后没人再敢冒用暗阁的名义行事。 毕竟谁也不知道身边有没有暗阁的存在。 更何况,暗阁的印记是使用特殊的材料特制的,除了暗阁外,别人做不出来。 此刻这份带有暗阁标志的信件一拿出来,没有人质疑他的真实性。 “成城主,这是柳扶风先前做过的事,天理不容,”沈卿晚在成寅打开证据的同时,慢悠悠开口,“如今这等腌臜之人竟准备成为城主的妹夫,被城主养着……” “都说打狗得看主人,如今我来讨个公道,城主是否给个说法?” 沈卿晚转动着手上的扳指,慢悠悠道。 语气中的讽刺之意丝毫不掩饰。 “贱人,你说谁是狗?”缓过来的柳扶风听到自己被形容成狗,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沈卿晚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凉凉的看过去,“沈一,你刚才手下留情了?” “未曾。” “那他怎么这么快就能说话了?” “许是脸皮厚,减少了些冲击力。” 沈卿晚认可的点点头,“那你继续,让他多磕几个,我爱听磕头的声音。” “好。”江无淮的声音随着动作响起。 “砰!” 江无淮按着柳扶风的头又是一个狠狠的撞击。 “控制着些力道,磕得清脆些,别弄死了。” “好。” …… 一时间,整个大厅只听到柳扶风被按着磕头的声音,一个个脸色骇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一个青楼的楼主居然如此嚣张。 她就不怕报复吗? 而下命令的沈卿晚脸色都不带变的,轻拍了拍杏儿的手,依旧不紧不慢的开口,“杏儿,去让他给你磕一个。” 杏儿捏着袖口,犹豫着步伐动了又止。 “如今他任你拿捏,怕他做什么?把压在心里的恨发泄出来,不要再憋着。”沈卿晚继续开口。 杏儿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踌躇片刻后终于开口,“楼主,如果我不小心弄死了他,会不会影响到我们醉欢楼?” 她不是不想泄恨,只是她对柳扶风的恨深入骨血,在见到柳扶风的瞬间她会想起曾经的残忍和害怕,但更多的是想要不顾一切报仇的念头。 她极力克制着,她怕她会忍不住将柳扶风千刀万剐。 可现在是在越城,在众目睽睽下,她不想给醉欢楼惹麻烦。 沈卿晚闻言轻笑一声,这丫头,报个仇都担心会影响她们。 “不会,”沈卿晚肯定的回复,“放心,天塌了,你一哥都能给你顶回去。” 杏儿疑惑的看向江无淮。 沈卿晚侧头看向前方按住柳扶风的江无淮,意有所指,“能不能顶住啊,一哥?” “能,顶得住,”江无淮将瘫坐一团的柳扶风拖到杏儿面前,随即从袖口掏出一把匕首递给杏儿,“动手吧,你把他切成片练刀工都行。” 莫说一个小小的越城,就算是他们整个姜国,也不足为惧。 杏儿握着手中的匕首,沉默地看着脚下的她曾经怕到骨子里的男人,迟迟没有下手。 先前还是清高孤傲的柳扶风,如今瘫软的跪在地上,额头乌黑一片,好不容易缓过来恢复了些神智。 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恐慌。 颤抖着身体根本不敢直视杏儿。 一旁的沈卿晚明明是侧着头优雅的坐在椅子上,带着笑意的脸上,却让他体会到了如同寒冰一般的发自心底的凉意。 他已经被磕得满头鲜血,那个女人的表情没有一丝的变化,就连语气还是那般的温和。 这个女人是魔鬼。 “小溪,对不起,我错了,你原谅我,都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柳扶风抓着杏儿的脚,试图求饶。 惊恐的语气,狼狈的匍匐在地上,像极了当年她被扔在井底的模样。 是那般的害怕与恐慌。 她后来是怎么不怕的,是他的爹娘的骨灰被撒下的时候…… “噗嗤!” 匕首利落刺进柳扶风的胸口,鲜血喷涌而出,紧接着是腹部,大腿,腰间…… “江溪已经死了,如今我是沈杏。” ------------ 第83章 你怎么了这是 许是思及沉痛的过往,沈杏不再压抑心中埋藏许久的恨意,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的留情。 刀刀见血,却刀刀避开要害,让他痛却不能马上死。 就这么被他一刀捅死,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沈杏怎么也想不明白,当年两人分明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且两人没有任何口角,两家人也没有任何的矛盾,甚至她的父母对他们还有救命之恩,怎么转眼他就能毫不留情地将她一家残害殆尽。 十几刀之后,沈杏停下手中的动作,匕首鲜血淋漓,瘫倒在地上的柳扶风衣衫破败不堪,伤口深可见骨,整个人惨不忍睹。 不过就是片刻间的功夫,成寅将陷入证据中的震惊的思绪拉回来的时候,再抬眼情况已经不受控制了。 见到证据后,就算能制止,他也不想再参与两人之间的恩怨。 毕竟有暗阁这板上钉钉的证据在,柳扶风如此模样并不无辜。 “啊!” 大厅的门突然出现一个急匆匆赶来的身影。 成浅浅听闻有青楼女子上门找柳扶风,本以为是有痴心妄想的女子对柳扶风纠缠。 怕柳扶风落了下风,便赶过来给他撑腰。 没想到,一到门口,就看到自己的未婚夫鲜血淋漓地躺在地上,一个年轻的女子半跪在他身前,手中还拿着一把匕首。 匕首上鲜红的血刺痛着她的眼睛,血迹顺着滴落。 柳扶风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成浅浅吓得脸色煞白,手脚忍不住颤抖,哆嗦着跌跌撞撞的跑向柳扶风。 “扶风,扶风你怎么了这是?”成浅浅带着哭腔去跪坐在柳扶风面前,手足无措的看着眼下的男人。 瞬间梨花带雨,哭得惨不忍睹。 心爱的男人,她没几天就要成亲的男人倒在血泊之中,有出气没进气的。 向来被照顾着的成浅浅不知所措。 求助地看着自家的兄长。 不忍心妹妹伤心,成寅心疼的叹了口气,走到妹妹面前,扶住她瘦弱的肩膀,“浅浅,人家是来寻仇的,这是他罪有应得。” 成浅浅咬着牙,满眼泪花的看向始作俑者,“这位姑娘,敢问我未婚夫对你做出了何事?让你对他下如此重手?” 出了一通气的沈杏跌坐在地板上,看着地上的柳扶风,曾经那般出现在黑暗的井口的脸,曾经害得她数日不眠的让她噩梦缠绕的人,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人性中的恶,缠绕着她,让她恐惧,不敢直面,如今那恐惧之源就躺在地上任她宰割,原来恶魔也是一个能战胜的凡人罢了。 爹娘,女儿给你们报仇了。 过了心中那一道坎之后,沈杏觉得压抑在心中的大石头被卸下,如释重负地笑了一声,从袖口拿出一张手帕,将血迹擦干净之后,递给江无淮,“一哥,你的匕首,谢谢。” 江无淮接过匕首,收回怀中,点点头表示肯定,“你很勇敢。” 这段日子里,他接触了这个有时候唯唯诺诺的胆小的姑娘,方才的举动确实是迈出了很大一步。 沈卿晚走过来,拍了拍沈杏的头,“杏儿,你做的很棒,这是这个混账东西该得的报应。” 她家的小丫头敢于直面恐惧了,要适当给予鼓励和信心。 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善恶自当分明。 她沈卿晚不是绝对的坏人,却也不是绝对的好人。 她希望她家的丫头也能活出自己的人生轨迹。 沈杏侧头撒娇似的蹭了蹭沈卿晚的手,而后看向成浅浅,“你是柳扶风的未婚妻?” 成浅浅点点头,“嗯。” “好巧,我曾经也是。” ------------ 第84章 你什么意思? 血腥的气氛中,有一瞬间的凝滞。 柳扶风身上的刀伤都避开了要害,一时半会不会死。 成浅浅虚靠在成寅的肩上,深深地看了一眼柳扶风之后,探究地看向沈杏,“你什么意思?” 眼前的姑娘长相清秀雅致,若不是早就知道她们是青楼不得女子,她是万万联想不到一起的,没有任何风尘之气。 “她的意思是,她是柳扶风的前未婚妻。”沈卿晚半蹲下来,牵起沈杏的手,拿出丝质手帕,细细地给她擦拭手上沾染的鲜血。 成浅浅沉默片刻,攥紧了手指,“就算她是扶风的前未婚妻,但现在他的未婚妻是我,我们真心相爱,你们既然退婚了,就说明他对你无意,你为何要赶尽杀绝,对扶风下如此重手? 这位姑娘,成亲是两人的相知相爱相伴,你硬要强求一个结果,不过就只自取其辱罢了,你应该找到另一个和你心意相通的男子,而不是纠缠。” 她和柳扶风心意相通,她爱他,她信他的话。 在成浅浅眼里,沈杏就是一个为情所困的,上门强求的女子,虽可怜,但感情不能强求。 眼下这情况,定是扶风退婚的时候,没有处理好,伤了姑娘家的面子和感情。 日后他们再好好补偿就是。 “退婚?”沈杏冷哼一声,微微扬起的眉角,带着一丝冷意,“我们可没有退婚。” “没有退婚?”成浅浅迟疑,前不久兄长大半夜找扶风之后,扶风就跟她说过,他先前有一个未婚妻,不过后来两人退婚了,是那女子对他纠缠。 但现在,两人出现不一样的说法。 她对柳扶风真心相待,自是更相信他,不愿意怀疑他。 可…… “方才你们说他罪有应得是什么意思?”成浅浅沉默半晌突然开口。 是什么样的仇,什么样的恨才会如此折磨至此。 若是不说个所以然来,如此伤害她的未婚夫,她不会放过他们的。 就算鱼死网破。 她不信她如此儒雅高洁的未婚夫能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咳咳咳,”被扔在一旁的柳扶风突然猛咳了两声,口中血气弥漫,听到成浅浅两人的对峙,强撑着张了张口,“浅浅,你莫要听信她们……” “扶风,你别说话了,医师等会就到了,好好歇着,我倒要看看这姑娘怎么个说法?”成浅浅阻止了柳扶风的动作,眼神中多有担忧,但多了一丝探究。 “是啊,别说话了,等会血流干了,这么轻易就死了对你的惩戒就太轻了。”沈杏冷哼一声。 柳扶风一时噎住。 他看着和平时对他言听计从不一样的成浅浅,心中多了一丝的慌乱。 成浅浅爱他入骨,平日里他说什么她都信。 从来不反驳他。 就算他和成寅有什么冲突,成浅浅都是站在他这一边的,即便是拿性命相邀。 可现在怎么回事? 成浅浅没理会,固执地看向沈杏,“我要听你怎么说。” “听闻姑娘身体不好?”沈卿晚突然开口,继而看向成寅。 成寅了然,从怀里掏出一颗紫金檀木的小盒子,“续命丹备着了。” 成浅浅:“……不至于吧?” ------------ 第85章 我们成家没有懦夫 看她兄长的样子分明是知道些什么。 成浅浅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地上的柳扶风。 虽已有所怀疑,但直到现在她是愿意相信柳扶风的。 成寅拍了拍成浅浅的肩膀,“浅浅,兄长尽力护着你了,兄长也不想你被蒙在鼓里,我们成家没有懦夫,若此事你撑不过去,咱们还有续命丹,别怕,这可是我厚着脸皮认下了扫除清风寨的赏赐。” 清风寨虽然难以清除,但冒领功劳这种事情,实在是让人羞愧。 奈何自家小妹自小体弱,认识这柳扶风之后更是耗费心神,劳心劳力,身体状况日渐衰弱。 为了小妹,冒领就冒领了。 不过好在前不久得知了实际清扫清风寨的人,即便被打了一顿,他也认了,这秘密他也愿意替醉欢楼守住。 “好,我死也要死个明白。”成浅浅深深的看了一眼柳扶风,“扶风,我希望你没有骗过我,希望你待我真心实意。” “呸呸呸,老子的续命丹在呢,死什么死,为了个男人死了,实在是太丢人了,老子埋都不好意思埋你!” “……” 城主府的医师赶了过来,探查了一番,发现柳扶风虽身中数刀,但没有一处致命伤。 看起来像是在泄愤。 但即便如此也能看出下手之人对人体结构了解之深。 沈杏虽不精通医术,可基础的医理她也学过,给沈卿晚做药膳之后,更是学了不少医学相关的知识。 凉风掠过,许是失了太多血,柳扶风觉得浑身发冷。 没有指令,医师也只是简单给他处理了几处见骨的伤口,便在一旁候着。 “我本名叫江溪,和柳扶风青梅竹马,两家有过婚约,我的父母曾经还是他们家的救命恩人……” 沈杏抱着沈卿晚的胳膊,靠了过去,继续开口揭开自己封闭已久的伤疤。 “那你的家人呢,如今为何沦落为青楼女子?” “我的家人……被这恶魔一把火烧死了,他欺骗我把我丢到暗无天日的井底,还把我父母的骨灰扬了……我至今都不知道究竟为了什么……” 沈杏声音带着些颤抖和恨意。 她原本生活美满,所有的变故都是因为柳扶风。 沈卿晚眼里是忍不住的担忧,知道沈杏会难过,但她也知道杏儿已经不再埋在心底了。 “还有,进入醉欢楼不是沦落,是我毕生之幸。”沈杏一字一句道。 若没有醉欢楼,没有楼主,她早就成为世间的一捧土了。 过往的冤屈更是永无重见天明之日。 沈杏声音逐渐平缓,缓缓叙述着过往,柳扶风咬着牙闭了闭眼,事已至此,已经瞒不过去了。 沈杏说完之后,成寅就把手中的证据给成浅浅。 人证物证齐全。 暗阁的东西,就算她是个深闺小姐,也是知道的。 成浅浅深深地吸了口气,手攥紧着,指尖嵌入肉里都毫无察觉。 “扶风,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她说的是真的吗?”成浅浅转头看向柳扶风。 柳扶风爬过去抓着成浅浅的衣袖,“浅浅,我这都是为了你,有她在我们俩就不能在一起,我是真心爱你的,但是她父母对我家有救命之恩,我不能落人口舌,只好出此下策了,浅浅,我是真心待你的……” “噗!” 成浅浅没忍住一口血喷了出去。 她既心痛又失望,心痛自己看错了人,失望自己成了另一个人作恶的借口。 为了她杀人…… 真是好大的帽子啊,几乎压得她喘不上气。 成寅眼疾手快赶紧给成浅浅服下续命丹,成浅浅才缓了过来。 她是认死理,柳扶风没亲口承认之前,她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的。 但不代表她是非不分。 “姑娘,是我对不起你,我和他相好的时候,不知道他还有未婚妻,不知道他如此待你。”成浅浅靠在成寅的怀里,脸色苍白。 …… 几人伤痛的时候,沈卿晚却注意到了成浅浅吐出的血的颜色不对。 鲜红中带着一丝绿意。 这东西…… 沈卿晚又看了看柳扶风的腰间的香囊,两步上前,扯下拆开辨认里面的药材。 继而又伸手强行拉过成寅的手,把脉。 “我还以为你俩至少真心相爱,没想到,”沈卿晚停顿了一下,深深看了一眼成浅浅,“你是下一个受害者。” ------------ 第86章 什么受害者 “什么意思?什么受害者?”成寅猛地抬头看向沈卿晚,“柳扶风在这香囊里做了什么手脚?是不是会伤害到我妹妹和我?” 什么叫她妹妹是下一个受害者? 沈卿晚刚才从柳扶风腰间取下的香囊里面有什么东西? 为什么给他把脉之后说出这句话? 凉风四起,卷起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成寅屏退了大厅里的下人,只剩下他们几个。 沈卿晚拍干净碰过香囊的手,一改平日里的温润,脸色带着些寒意。 江无淮生怕香囊里的药材有什么不对,沉声道,“这香囊有毒?你碰到没事吧?” “无碍,能有事我还直接拿手碰做什么?”沈卿晚解释道,“有毒,毒性还不小,不过是慢性毒药,短时间内查不出来,一旦察觉就是急性发作,很难救治。” 而后,沈卿晚走到成寅的背后,伸手拉开他的衣领,在他的脖子上的一处穴道轻轻一按。 “噗!” 成寅猛地气血上涌,疼得脸色骤变,一口血急促喷出,差点躲避不及喷到妹妹的头发上。 眼前一阵发黑,缓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不过就是顷刻间,但成寅不是没见过世面的,这情况不用猜他都能知道个七七八八。 喷出的毒血发黑,浓稠,与正常的鲜血不同。 他中毒了。 “王八犊子!”成寅气得摘下鞋子就朝着柳扶风狠狠扔过去。 若不是妹妹刚服用了续命丹还没缓过来,只能扶着她,他就直接抄刀子捅他个百八十个窟窿的。 “老子妹妹如此真心待你,老子供你吃供你喝,你就是这么报答老子的?给老子和妹妹下毒,你个混账东西!”成寅气得破口大骂。 怪不得,怪不得自从这柳扶风入住城主府之后,他的妹妹的身体情况一日不如一日。 原来是这王八蛋从中作梗。 成浅浅听到两人中毒后,更是一惊,脸上是按耐不住愤怒的情绪,“柳扶风,我们成家待你不薄吧?你伤我就算了,为什么还要伤害我的兄长?你口中说的爱我就是这般爱的吗?” “浅浅,我爱你,我是真心爱你的……”柳扶风揪着成浅浅的衣袖不放,眼里是执着的疯狂。 他还想着靠近成浅浅,被一旁扶着成浅浅的成寅一脚踹开。 柳扶风不死心,再度爬着靠近,想要求得成浅浅的原谅。 成浅浅闭上眼,深吸了口气,“怎么个爱法?爱得家破人亡吗?还是和这位姑娘一样亲人尸骨无存?爱我就是想要杀我,害我的兄长吗?” “不是的,浅浅,不是的,我没想害你,都是成寅,若不是他看不起我,处处数落我,不让我与你在一起,我就不会给他下毒,只有他死了,我们才能没有任何顾忌的在一起,没有任何人再能阻拦我们。 浅浅,我没有害你,我送你的香囊里面有解药的,只不过这毒的药性太强,靠近你时损了你的身体,只要成寅死了,我就不会再用这毒了,以后你的身体还能养好的……” 成浅浅绝望的避开脸,看都不想再看一眼柳扶风。 原本于她而言清风朗月的男子,骨子里竟然是如此癫狂到极致的恶魔。 为了和她在一起,不惜杀了对他家有救命之恩的未婚妻一家,还要害她的兄长…… “你还是人吗?”江无淮实在看不下去,几步上前,一脚踩在柳扶风的脸上,“干得没一件人事。” ------------ 第87章 你为什么要救下江溪 柳扶风被踩在地板上不得动弹,嘴角流出一股鲜血。 即便狼狈如斯,也没有任何的悔意。 男人满眼怨恨地看向沈卿晚,“贱人,你为什么要救下江溪,救下她就算了,为什么不好好待在青楼,为什么还要带着她过来找我的麻烦,都是你,都是你破坏了这一切!” 柳扶风没有一丝忏悔,只当这一切是沈卿晚给他造成的。 只想将所有的过错怪在别人身上。 沈卿晚闻言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向柳扶风,“拿你当个人的时候,就尽量苟着装得像一点,不知悔改就算了,还将自己犯的错归罪到别人身上,再叨叨把你放油锅里,看看到底是油溅还是你贱。” 沈卿晚语气平缓,但神情不似开玩笑,有种下一刻就要把柳扶风扔进油锅炸了的架势。 “你……”,柳扶风被吓得有一瞬间的怔愣,下意识屏住呼吸,闭上嘴。 一时间,大厅内的众人皆看向沈卿晚。 只有江无淮目光沉沉的看着柳扶风,踩着他的脸的脚稍稍偏移,挪到他的肩膀上,神色不变,脚下略微用力。 “嘎嘣。” 一道清脆的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柳扶风的肩膀被江无淮硬生生踩碎了。 “啊!!!” 柳扶风脸色苍白,肩上的骨头连着肉,肉眼可见的塌下了。 成寅眼疾手快地捂住成浅浅的眼睛,即便是他见多了伤亡,也陡然间被这冷厉果决的手段吓了一跳。 “嘴巴再犯贱,我就一点点捏碎你的骨头,直到全身碎无可碎。”江无淮低头看向柳扶风,语气寒凉地威胁着。 “聒噪。”沈卿晚嫌弃地瞥了一眼柳扶风。 江无淮垂眸看向柳扶风,“闭嘴。” 柳扶风被吓得瞬间咽下到嘴边的嚎叫。 这下别说骂沈卿晚‘贱人’了,连痛都不敢嚎了。 不过短短片刻,大厅又恢复了安静。 江无淮慢条斯理的收回脚,淡淡道,“脚滑了。” 成寅目瞪口呆:“……” 脚滑滑出一个粉碎性骨折? 还好先前在醉欢楼,和他交手的不是沈一,不然这一个脚滑滑到他身上,怕是废了半条命都有可能。 成寅感到庆幸。 醉欢楼对他还是仁慈的,没有下死手。 这醉欢楼的一个看门的护卫,就这么轻描淡写的碎了人的骨头…… 真是太可怕了。 …… 成浅浅看不到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柳扶风应该是再度被打了,成寅放下手的时候,她再看到的就是柳扶风那软塌塌的肩膀了。 血肉模糊,恐怖至极。 血腥的场景映入眼帘,再加上方才才经历过未婚夫一系列的变故,本就身体不好的成浅浅,终于是坚持不住,眼前发黑,陷入了昏迷。 成寅将妹妹抱起来放到一旁的椅子上,轻叹了口气。 还是昏迷了好,省得再看这些糟心的事情。 今日的事情别说是他这体虚的妹妹了,就连他也需要缓缓。 成寅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到柳扶风面前,“狗东西,解药呢?你下的什么毒?” “放了我,我给你解药,不然你就等死吧,这毒世间罕有,这么久了,给你和浅浅诊治的医师都没有察觉,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毒药。”柳扶风咬着牙,忍着剧痛和成寅做交易。 脸上冷汗冒出,神色苍白,眼里却还带着算计。 对对对,成寅还中着他的毒呢! 他还没有输! 只要成寅还中着毒,他就能威胁他。 这毒是他偶然间在当初扔江溪的井边发现的,他找了很多人都解不了,后来是哄骗成浅浅花了重金借买书的名义,偷偷找暗阁得到的解药。 成寅沉默,没有回复。 “我要你先杀了这个女人,然后给我找医师,恢复后我再给你解药。”柳扶风见成寅没有说话,以为他同意了,狠毒地指了指沈卿晚。 “杀你大爷!”沈杏闻言,直接抄起手边的椅子朝着柳扶风砸过去。 拿着她们暗阁的毒药和解药,威胁着要杀了暗阁的阁主。 真是不知所谓。 ------------ 第88章 你把他打死了 这一椅子下去,柳扶风彻底陷入昏迷。 成寅有些怔愣,来不及阻止,柳扶风就不动了,他看着沈杏张了张嘴,“你把他打死了……老子的解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等死呗。”江无淮扫了一眼成寅,凉凉道。 这一句话吓得成寅脸色煞白,哭喊着,“不行啊,老子还没活够啊,老子还没……” 沈卿晚蹙着眉啧了一声,“你吓唬他干什么?这大嗓门,喊得我脑子疼。” 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了,找草药,处理醉欢楼和暗阁的事情,忙得脚不停歇的,几乎没能怎么好好歇息。 最近不想听到过于聒噪的声音。 “?”成寅听到沈卿晚的话止住了声音,愣愣的看向沈卿晚。 吓唬?她说吓唬是不是说明他还有救?事情没有这么糟? 对了,醉欢楼的济世堂有一位神医! 上次他伤成那样,一壶茶就能缓解,这次的毒药他城主府的药师虽然都察觉不到,但是说不定醉欢楼能救他呢? 成寅满脸期待地看着沈卿晚,“楼主,您有没有解药能解我这毒?多少银两我都悉数奉上。” 沈卿晚满意的点点头。 上道。 有觉悟。 随即伸出五根手指,“五……” “好,五百万两!”成寅抓住沈卿晚的手,连忙同意,“救我和我妹,我给你凑。” 五百万两虽是他大半数家财,他虽爱钱,虽心疼,但是钱没了他还可以再搞,命没了留着钱搞屁啊! 沈卿晚扬眉轻笑,眼波流转,还是学医赚钱啊,这救命钱可太好赚了。 她本来想说五十万两的,没想到成寅这么沉不住气,一开口就是五百万两。 但是…… 沈卿晚回到椅子上坐下,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叩击着桌面,“这五百万两可不是小数目,城主该不会挪用赈灾储备的官银吧?” “放屁,老子就算自己死也不会干这种缺德的事情!那是老子辛辛苦苦找证据抄奸商家的钱!” 成寅反驳,他虽贪,但是他只做一些小坏事,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不干。 不然死后到地府不得被成家的列祖列宗唾沫星子淹死? 沈卿晚挑眉有些意外成寅能说出这种话,“救你只要五十万两,救你妹要五百万两。” “什么?”成寅凝起眉头,犹犹豫豫的看向被自己放在一旁的妹妹。 “城主在犹豫什么?若是心疼钱你可以选择只救你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妹妹而已……” “不行!我辛辛苦苦养大的,不能就这么没了,一起救!我犹豫只是想不通她这小身板这么值钱,比我多了十倍!一起救一起救!钱没了,老子还能再搞,妹妹没了,老子就没家人,不划算!” 沈卿晚点点头,“好,一起救。” 成浅浅的毒已经被续命丹清除了大半,她这么说不过就是想试探试探成寅。 日后可以用得上,让李昀桉和他接触接触。 若是可以,收归了。 …… 三日后。 成寅两兄妹毒素被清除,城主府一片欢宁。 成浅浅虽因情伤,卧床良久,但也爱恨分明,和柳扶风断个干净。 在成寅的加价之下被沈杏用药膳疗养,也因此结识沈杏,追着要加入醉欢楼,拜沈杏为师。 而以前柳扶风之前所做之事被沈卿晚授意以暗阁的名义公之于众。 倍受百姓唾弃。 柳扶风被依法押入大牢,秋后问斩,柳家因柳扶风被村里除名,远走他乡。 柳扶风父母震惊柳扶风所做之事,愧疚难捱,双双自绝而亡。 至此,事情告一段落。 醉欢楼内,沈卿晚捏着沈萍新制好的毒药,一口饮尽。 手臂内侧的黑斑在毒药的作用下,慢慢褪去。 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为了安全,她停止了服用毒药。 但是原主的身体无法承受她的灵魂,若不尽快将自己原先的身体置换过来,怕是要带着一副骨架回水渊了。 想想都匪夷所思。 ------------ 第89章 你说温璟医术怎么样 手臂内侧的黑斑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比先前的更加细腻光滑的肌肤。 沈卿晚的身形,容貌都在慢慢改变,直至一头漆黑的长发蜕变成银白。 她原先的身体被短暂的置换过来了。 身形卓绝,容貌倾城,恍若落入人间的仙人。 服用毒药后,她会短暂地消失功力,所以今日她屏退了所有能进入暗阁的人。 暗中增加了好些暗阁的护卫。 江无淮也被安排在醉欢楼守着,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醉欢楼内院此刻只有沈卿晚,和沈梨守着。 前厅,江无淮抱着剑,倚靠在二楼的柱子上,盯着内院的方向,沉思着。 沈卿晚有秘密。 而且这这秘密还不少。 先前他不在乎,是因为这些秘密是她的私事,他即便在想对她有所了解,也尊重她,不过分探查。 可昨日,沈卿晚赶他们出来的时候,他分明看到了她手上的黑斑。 可能会伤害到沈卿晚性命的,他就不能不在乎了。 究竟是什么东西? 是毒,还是什么? 刚开始认识沈卿晚的时候江无淮就曾经给她把过脉,是油尽灯枯的脉象。 可若是毒,沈萍医术了得不可能没有丝毫的动作,再加上他为了想要救沈卿晚,这段时间拼了命地给她找寻各种珍贵草药。 更何况,除了脉象不对,他根本看不出沈卿晚有任何中毒的迹象。 “谢知一,你说温璟医术怎么样?” 温璟是他随国太医院院首,更是他同门的师兄弟,医术超然这个大陆,日后找个机会让温璟过来一趟。 “自然是厉害,温院首的医术来自海外,非同寻常。”谢知一肯定。 他可是见识过温璟救治过各种病症的,当年两国大战,随国能够这么快缓过来,温璟一己之力从鬼门关抢了不少人功不可没。 江无淮沉思着,脸上挂着不解和担忧,即便是对于感情一根筋的谢知一也看出了不对劲。 谢知一凑近江无淮,犹豫了半晌,嘴巴张了又张终于开口问出心中疑惑许久的事情,“君上……您是不是喜欢上楼主了?” 声音带着不确定和小心翼翼的试探。 江无淮缓缓转头看过去,“连你也看出来了?” “……”谢知一噎住,先不追究什么叫‘连’,他先前得知君上是被楼主下了毒才被迫留下的,还误会了一段时间,认为自家君上厌恶楼主。 后来,君上解了毒之后,他曾劝说过君上回随国。 可君上执意要留下,说什么时机还没成熟,不着急,他本不想揣测君上的。 但是君上这少年情动实在是太明显了,太殷勤了。 哪里有一点在随国睥睨众生的大国君主的威严? “君上,您是一国之君,而楼主……是青楼的楼主,随国的迂腐的大臣不会同意随国的君后是一个老鸨的。”谢知一说出心中的担忧。 他知沈卿晚的卓绝,不输世间任何女子,但随国的大臣不知道啊,若是带楼主回去,怕是会受到不小的阻碍。 江无淮睨着眼看向谢知一,“若是我的妻子,我自然护得住,轮不到外人置喙。但是这八字没一撇的事情,你操心这么早干什么?莫要说漏了嘴!” 不能给沈卿晚知道,不然她肯定会因为他的身份防着他,日后再想要有什么接触增进感情就难了。 “您这一撇不是早早撇下了吗,剩下楼主那一捺迟迟没有回应罢了。” “你找死?” ------------ 第90章 楼主,您还好吗 夜幕来临,醉欢楼亮起盏盏明灯。 楼内热闹非凡,根本看不出与往日有什么不同。 沈卿晚泡在温泉水中,银白的长发披落在雪白的肩上,蚀骨的疼痛袭来,精致绝美的脸上泛起一层细细的汗珠。 因为剧烈的疼痛,沈卿晚抿紧了嘴唇。 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着。 前所未有的疼痛几乎让沈卿晚失去了理智。 以往服用毒药之后,顶多就是失去功力,根本不会像这般疼痛。 “楼主,您还好吗?要不要我让萍儿过来给您看看?”沈梨半跪在沈卿晚倚靠的温泉的石壁边,目光担忧地看着泉水中的绝美女子。 沈梨是沈卿晚身边功夫最好的,由她贴身保护着。 许是过于担忧,让她忘记了就连沈萍的医术也是沈卿晚传授的,她们醉欢楼医术最厉害的,不是沈萍,而是楼主沈卿晚。 倘若连沈卿晚自己都没办法解决,其他人就更不可能了。 “不用,我不会有事的,你在一旁候着就好。”沈卿晚咬着牙,因为疼痛轻轻喘着气。 这段时间在暗阁和江无淮的大力搜集之下,她得到不少的天材地宝。 众多毒药经由沈萍的手凝练成一颗比之淬魂散毒性毒百倍的丹药。 她能感受到身体每一处的经脉都在断裂重新凝结。 她原先的身体在慢慢置换过来。 …… 整整三天。 沈卿晚和沈梨都没有出过内院。 外面的人也都没有进来过。 沈卿晚靠在内院的亭子里,一头银白的长发垂落,身形相貌与先前的天差地别。 清冷却不孤傲,明明看起来那么高不可攀,可却带着一丝尘世的慵懒。 “楼主,您维持这样貌已经三天了,”沈梨端来一碗甜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沈卿晚,“您还要以先前的模样出去见他们吗?” 沈梨目不转睛地看着沈卿晚。 美,真是太美了。 世间怎么会有这般好看的女子? 这女子还是救她们于水火,给她们遮风挡雨的楼主。 沈梨可不管沈卿晚怎么能变成另一副模样,她只知道楼主就是她们暗阁和醉欢楼的信仰。 在她们心中早早默认了她们的楼主就是天上下来的仙人,给她们救赎的。 “过来两天再出去。”沈卿晚舀起一口甜粥,清香回甘的雪莲粥滋润着心脉。 她的身体还没置换完成,还差临门一脚。 这一次的恢复的时间大大增加了,看来要不了多久她就能恢复了。 不用再担忧喝毒药没有功力无法维护自身安全,也不用担心不喝毒药身体会腐烂。 将身体完全置换过来后她才好安心提升功力,寻找回水渊的路。 喝了几口之后,沈卿晚突然想起什么,“外面怎么样了?” 沈梨接过话,“一切安好……” “轰!!!” 话音未落,一道巨大的响声乍现。 来不及反应,紧接着又是一道接着一道。 那声音是从天坑顶上传来的,头顶不断有碎石跌落。 一道巨大的黑影出现在天坑顶上,瞬间盖住了大部分落入内院的阳光。 沈梨定睛看去,瞳孔一阵收缩。 “楼主,是诡兽!” ------------ 第91章 楼主,怎么办 天坑顶部,诡兽正发了疯似的想要往下闯。 好在有江无淮早早让谢知一布置的机关在,诡兽一次次被弹射出去。 不然这直接落入内院,杀个措手不及。 诡兽即便被机关刺得鲜血淋漓,但没丝毫没有影响他的行动。 再一次被弹射出去的时候,那机关已经出现了变形,碎石不断落下,怕是承受不了几次攻击了。 霎时间,四周一片寂静。 沈梨咽了咽口水,目光死死锁定头顶的诡兽,眼底是无法掩饰的戒备。 诡兽,一个差点要了她和沈山山的畜牲。 她和诡兽缠斗过,几乎是被压着打,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若不是楼主及时赶来,她怕已经是一捧花肥了。 低沉的禽兽的喘鸣恍若在耳边响起,两只冒红的眼睛死死锁住沈卿晚。 这诡兽,似乎记仇。 “楼主,怎么办?” 若是先前,她还会安心些,可这几天,楼主功力尽失,还没恢复。 在察觉头顶异动的时候,沈卿晚早已起身。 原先诡兽出现的时候,她就知道要找个时机彻底解决这个随时能引爆的炸药,本想着上次伤了诡兽之后,它会在地涯休养一段时间,短时间内不会出来。 待她这一次调理好之后,再寻法子解决诡兽的事情。 没想到如今被诡兽杀个措手不及。 沈卿晚沉着眼扫过内院,再看向头顶的情况,“梨儿,我们先出去,你出去通知醉欢楼外面的人,今日暂停营业,快速疏散客人,通知李昀桉派人过来联手对抗,出去后……” 没有任何的迟疑,沈卿晚迅速拉着沈梨跑向出内院的机关。 “轰轰轰!” “啪!” 来不及安排,诡兽锐利的爪子猛地拍向机关,带着剧烈的轰鸣声。 内院是环绕的空间,这一爪子下来,巨大的回声传来,震得两人霎时间耳鸣头晕。 “砰!” 机关彻底被损坏,诡兽从坑顶坠落,砸在地下的小亭上。 修好没多久的小亭子再一次散架,木屑四散,又是一片狼藉。 “梨儿,快走!” 内外院的机关是巨石制成的,不会轻易被诡兽冲出去,能给她们争取一段时间思索解决的办法。 她们必须出去,不然被诡兽堵在内院,就像被困在斗兽场一般,难以挣脱。 到时候性命堪忧。 两人脚步没有任何停歇,但奈何诡兽的动作太迅速了。 眼看着就要打开机关,诡兽已经快要到跟前了。 此时若是打开,可能会来不及关上,诡兽跟着出内院的话,恐怕对她这一楼的人都会是灭顶之灾。 不仅醉欢楼,就怕像百年前的传说一样,屠尽整个阜城。 不能让传说成为今日的现实。 “梨儿,我引开它,你出去后,找李昀桉一同商量对策,联系暗阁的人协同对抗,萍儿那里有鬼针藤研制的迷幻药,能够短暂让诡兽没有攻击力。”沈卿晚挡在沈梨身前,迅速给出安排。 “不行,楼主,您现在没有功力,太危险了,我去引开它……”沈梨哪里肯留下沈卿晚一人。 诡兽一步一步靠近,沈卿晚眼中是不容置疑,“你出去,这是命令,诡兽就盯着我,不会去追你的,你留下没用,你快点出去疏散人群后,找人来救我。” 沈梨死死捏着剑,尝试着吸引诡兽的注意力,可根本没有用,就像沈卿晚说的,诡兽是冲着她来的。 咬咬牙,转身跑向机关。 就凭她俩根本不是诡兽的对手,她不能浪费时间,快些出去找人。 “楼主,等我回来!” ------------ 第92章 诡兽闯了进去 石门合上,内院只剩下了沈卿晚和虎视眈眈的诡兽。 诡兽猩红着眼睛死死盯着沈卿晚,墨绿色粗糙的兽皮被划出几道不深不浅的痕迹。 先前被沈卿晚击伤的伤口已经结痂,看起来有些狰狞。 一人一兽相隔不到十米。 沈卿晚捏着沈梨离开前递过来的剑,眼中冷光闪过。 这畜牲,她都换个模样了,都能认出她! 闻着味就过来了。 真是记仇。 当时急着救梨儿和山山,根本顾不上趁着诡兽受伤,彻底解决。 眼下,她根本没有任何功力,仅剩有堪堪恢复的一丝轻功。 萍儿的迷幻药拿来和起效都需要时间,她要想办法自救,。 “嗷呜!” 一声兽鸣,诡兽没再给沈卿晚思考的时间,迈开腿朝着沈卿晚一跃而上。 …… 醉欢楼外院。 整整三天不见沈卿晚出来,江无淮一直在二楼守着。 “什么声音?”江无淮沉下脸,一丝异样的声音传来。 习武之人,向来耳力敏锐。 即便是周遭喧嚣的环境,江无淮还是听到了一丝不对劲,心中莫名的咯噔一声。 “像是……兽鸣?”谢知一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收起往日里的轻松,严肃地看向声音方向。 江无淮瞬间绷直身体,敏锐的察觉到机关开启又合上的声音,以及沈梨急促的气息。 只出来一个人。 没有沈卿晚。 不好,出事了。 江无淮快步推开二楼沈卿晚在外院连接内院的卧室门。 只见沈梨从卧室冲了过来,脸上是前所未有的着急。 “发生了什么事情?沈卿晚呢?”江无淮拦住沈梨着急冲出去的路,冷声询问。 “诡兽……诡兽闯了进去,闪开,我要去找萍儿找迷幻药救楼主。” 沈梨语速极快,回答着江无淮的问题。 这一句简简单单的回答,听得江无淮头皮发麻。 诡兽,当初在地涯找火山灯草时差点要了他半条命的一种天地滋养的凶兽。 沈卿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怎么可能是对手。 “谢知一,配合沈梨拿迷幻药,通知沈萍快速疏散醉欢楼的客人,让他们赶紧离开,让李昀桉安顿好城里的百姓,不要靠近这边。” 江无淮快速做出安排。 也顾不得情急之下喊出了谢知一的名字。 着急冲出去听见江无淮这几乎和楼主一样的安排,诧异地看了一眼他。 “是。”谢知一领命,没有任何犹豫跑了出去。 “沈梨,这里还有别的地方能够快速上到天坑顶上吗?”江无淮环顾四周问道。 沈卿晚在里面,这么危险,按理说沈梨是绝对不会丢下沈卿晚一人的。 如此着急合上机关,肯定是担心诡兽趁机从机关跑出大肆杀戮,沈卿晚自己引开诡兽,争取时间疏散人群。 不能打开机关进入内院,那就想办法从天坑顶上进入。 “三楼走廊尽头第五个盆栽上方石墙一尺有一处机关,能出石壁,下方是悬崖,上到坑顶需要一刻钟。”沈梨回答。 那原先是为了方便暗阁的人进出醉欢楼的,但后来因为实在是太危险,就封锁了。 许久没打开过了,大部分醉欢楼的人都不知道的机关。 “我去寻她。”江无淮守着朝着三楼的方向飞身而上。 沈梨咬咬牙,“那你小心些,保护好楼主,我快去快回!” 迷幻药药性特殊,所以并不在醉欢楼炼制和储存,在暗阁一处哨点。 不远却也不算近。 江无淮一个血河里杀出来的君王,肯定能争取时间。 “好。” ------------ 第93章 闪一边去 醉欢楼内院,一人一兽对峙。 这诡兽行动实在是过于敏锐了,沈卿晚咬着牙才能堪堪躲过诡兽的进攻。 银发散乱,一袭浅色衣衫被划出了数道口子,血迹顺着衣衫浸出。 这畜牲实在是太凶猛了。 沈卿晚飞身站在屋檐上,诡兽跟着她的步伐一跃而上。 一人一兽站在屋檐上,整片天地霎时间寂静得只剩下温泉水流淌的声音。 沈卿晚捏着剑的手紧了紧,脚步虚浮,神经紧绷着,诡兽的穷追紧赶实在是太让她吃不消了。 这畜牲就跟发了疯似的,完全不计后果向她袭击。 胸前剧烈起伏,累,实在是太累了,诡兽不给她反应的时间,朝着她一跃而出,巨大的身影笼罩,挡住了沈卿晚眼前的光。 沈卿晚咬咬牙,脚步不停的向后躲去。 但诡兽的行动实在迅速,她根本躲避不及,捏着剑的手慢慢移到胸前。 “沈卿晚!” 伴随着一声焦急的喊声落下,一道身影从天而降。 来人如掠影般飞身上前,来到沈卿晚的身边,在诡兽的爪子即将碰上她的前一刻,伸手揽住沈卿晚的腰,将人带离,站在另一个屋檐上方。 刺眼的光线打下,晃花了沈卿晚的眼睛,站稳后,才看清楚来人,是江无淮。 这人怎么从天坑顶上下来了? 而江无淮也是看清了怀里的女子后有一瞬间的怔愣。 方才着急救人,根本看不清这人的长相,下意识地认为在内院有危险的是沈卿晚。 只是现在这女子…… 纤细的腰身,银白的发丝落入眼帘,美得不可方物。 这人不是曾经出现在内院把他迷晕的女人吗?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先前不曾近距离接触过,只觉得是一个皮相不错的小偷。 眼下……江无淮竟莫名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 “沈卿晚呢?”江无淮将人放下,沉声问道。 环顾了四周,一片不堪入目的狼藉,唯独不见沈卿晚的身影。 “哦,你说原先在这里的那个女人吗?估计死了吧,被这畜牲吃了,”沈卿晚在屋檐上站稳,装作不经意开口,“真是晦气,过来偷个东西都差点没命了。” “不可能!”江无淮想也没想直接否认,“你再胡说八道,我把你扔过去喂诡兽。” 他不能接受这个说法。 寒冷的眸光一闪而过,黑色的双眸下,蕴含着巨大的杀气。 江无淮手中的鬼泣剑许是感应到了戾气,嗡嗡作响。 沈卿晚冷不丁愣了一下。 “闪一边去,别碍事。” 言罢,江无淮拎着沈卿晚的衣领将人借用内力扔向远处,突然,不知道发现了什么,江无淮瞳孔一震,愣了片刻。 但也没有停下太久,转身朝着诡兽飞身而上。 “砰!!!” 剑气化形,两方缠斗,下一刻刚才两人站立的屋顶瞬间被撕成碎片,木屑四散。 掀起一阵尘土。 鬼泣剑在江无淮的手中展现出巨大的威力,剑身削铁如泥,即便诡兽皮肤再刀枪不入,也被硬生生划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沈卿晚站在远处,看着江无淮没有任何掩饰的招式,干净利落,招招落在诡兽身上。 和诡兽缠斗也不落任何下风,那可是这个大陆上传说中的诡兽啊。 看来,他早就恢复了功力了…… 沈卿晚默默收回捏在手中的药瓶,即便准备的再妥当,她也不会让自己没有任何退路。 这瓶子中的是能让她短暂恢复一部分功力的药水,后遗症就是会损伤本体,加剧原身的腐败。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用。 ------------ 第94章 你行不行啊 沈卿晚站在打斗波及不到的地方,顺手理了理脏乱不堪的衣衫,凝眸观战。 视线扫过去,刚好对上江无淮突然望过来带有探究性的眼神。 沈卿晚一愣,这家伙…… 怎么打架打得如火如荼还有精力分心看她? 是对手不够强,还是认出她了? 不过这个想法一出,立马就被沈卿晚否认了,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江无淮根本不可能分辨的出来。 一边想着一边往后退,那诡兽虽然被江无淮拦着,但察觉到自己没办法打赢后,根本无心恋战,一心只想着冲向沈卿晚。 打斗范围朝着沈卿晚的方向移动,下方的支撑物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倒下。 还没来得及心疼花大价钱修建的小院,沈卿晚就眼睁睁的看着诡兽不惜重伤,迎上江无淮的剑,借着脚下的力,朝着她冲过来。 沈卿晚睁大了双眼,看向江无淮,“你行不行啊?” “……”江无淮咬牙切齿,“闭嘴,我行得很!” 话音刚落,身形快速闪到沈卿晚身旁,伸手一捞,一把揪住她的衣领朝着自己怀里一扯,而后揽着她的腰,将人迅速带离危险地带。 不等沈卿晚说些什么,又是提溜着衣领麻溜的一扔。 扔到另一处安全的地方。 自己则继续对上诡兽。 沈卿晚:“……” 好久没有这么窝囊的被救了。 “喂!”江无淮突然停下脚步,朝着沈卿晚喊了一声。 沈卿晚不明所以地看过:“?” “给你看看我到底行不行?” “……有病吧你?” 嘴里骂虽骂,但眼睛却依旧朝着打斗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江无淮捏紧了手里的鬼泣剑,神情认真又恣意,右手扬起朝着攻过来的诡兽就是一挥。 “轰!” 一阵巨大的响声传来,诡兽被瞬间击飞,皮开肉绽,朝着后方滚了好几圈才堪堪停下。 这家伙好像隐藏实力不止隐藏了一星半点。 看这情况,诡兽还真不是江无淮的对手,用不着她善后,她得赶紧离开。 不然等他收拾完诡兽,就该收拾她了。 毕竟一个曾经迷晕他的小偷可经不起推敲,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更何况,她隐隐感觉到,药效快要过去了,她可能随时会回到原身的模样。 万一到时候被江无淮看到,解释不清了。 沈卿晚转身就要离开。 还没迈开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更加剧烈的响声,紧接着是诡兽撕心裂肺的吼叫。 “你想去哪?”下一刻,男人温润的手,揪住了沈卿晚的衣领,低沉的声音在头顶猛然响起。 沈卿晚轻叹了一口气。 还是没来得及离开。 “公子,您抓疼人家了,”沈卿晚咬咬牙,反正现在这副模样他也认不出来,忽悠忽悠几下看能不能忽悠过去,“公子已经救了人家几次,人家这看到你没有危险了,想着离开,不给你拖后腿嘛,省的还得麻烦你救我。” 转身后,看见诡兽的状况,差点倒吸一口凉气。 巨大的体型被一柄利剑狠狠地钉在木桩上,鲜血顺着伤口流了一地。 好在江无淮将尸体扔得远,流淌出来的血并没有污染一侧的温泉。 “哦?是吗?”江无淮闻言松开沈卿晚的衣领,盯着她的眼睛,带着探究性,“既然是救命之恩,不报一下吗?” 方才他就注意到她手上拿的是沈梨的佩剑。 虽然他和沈梨接触的不多,但也能感觉到沈梨绝不随便将配剑交由他人。 更何况这几天醉欢楼有他守着,根本进不去其他人。 只是,眼前的这个女子分明没有任何易容的模样。 无论是身形还是声音,都和沈卿晚不一样。 “您要人家怎么报?人家身上没有任何值钱的物件,唯有这一副皮囊,公子若不嫌弃,我以身相许如何?”说着沈卿晚就作势朝着江无淮贴过去。 相识这么久,她知道江无淮平时虽看起来平易近人,却极其不喜欢女子靠他太近。 平日里若是有人不经意靠近,他表面上虽不说什么,却也会不经意间分开距离。 所以沈卿晚才出此下策。 江无淮垂眸看着贴近的女子,容颜清丽绝世,身形软若无骨,她和沈卿晚根本就是两个不相干的人,可这眼神实在太像了。 鬼迷心窍般,江无淮勾着女人的腰将人揽进怀里,感受着熟悉的心悸。 是她! 先前只是怀疑,这下江无淮确认了,眼前这个长相根本和沈卿晚搭不上一点的人就是她。 即便再不可思议,江无淮相信自己的心跳不会认错人。 沈卿晚倏然间被拉进怀里,有一瞬间的怔愣和一丝自己没有察觉到的不悦。 这人该不会也被色所迷了吧? 根本没看到头顶的江无淮眉眼都带起了笑意。 “好啊,以身相许。” 沈卿晚下意识沉默,这人该不会是来真的吧。 不管了,没时间了,给江无淮来点猛的,“公子,人家好佩服你,武功好厉害,人家想要亲亲你。” 说着就要踮起脚尖朝着江无淮亲过去。 沈卿晚忍着一身的鸡皮疙瘩,只想着赶紧恶心完他,在趁机溜走。 她不信,这下江无淮还能忍? 出乎意料的是,江无淮不仅没有退开,反而是为了配合沈卿晚的动作,略微低下头。 眉眼间满是愉悦,不像是被恶心到的模样。 反而很期待。 这一系列的动作瞬间拉近了两人唇齿间的距离。 不到两个手指两人就要亲上了。 吓得沈卿晚一瞬间僵在原地。 她有没有猛到江无淮她不知道,但是江无淮是挺猛的。 两人呼吸交织,温热的气息分不清彼此。 “你不用垫脚,我低头了,只是你敢真的亲过来吗?”江无淮突然轻笑一声,顿了一下,“沈卿晚,你敢吗?” 他知道沈卿晚不会真的亲下去,他只是想逗逗她。 从来没见过沈卿晚撒娇,他本来还想过过瘾的。 但实在是忍不住了。 即便心里有很多疑惑,但他知道她就是沈卿晚。 “你……”沈卿晚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江无淮,“两模两样的你怎么知道是我?” ------------ 第95章 三头六臂我都能认出来 江无淮眼带笑意,似玩笑道,“莫说两模两样了,三头六臂我都能认出来。” “……”沈卿晚猛地推开他,一声冷哼,“哪天有机会我三头六臂了,你再看看能不能认出来。” 没有了诡兽的追杀,也不用担心会在江无淮面前暴露,沈卿晚心下一松。 身上的伤口后知后觉传来疼痛,衣衫沾上血污,破烂的面料在风中飘摇。 天坑四处是石壁,仅有几个人工开凿的通风口,此刻正嗖嗖吹着凉风。 正想着从坍塌的房间里挖出几件衣衫,一湖水蓝的外衫就披在了她的肩上,带着温热的体温。 是江无淮的衣服。 沈卿晚也没拒绝,连忙伸手拢好,裹在身上。 过度的疲惫和失血让她身上寒凉不已,这外衫的厚度刚刚好。 “沈卿晚,”江无淮倏然低头,神色认真又带着些期许,“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 他暴露了身手,她现出了容貌,他们不可能装作若无其事。 她肯定猜测出了他的非同寻常,江无淮担心沈卿晚会让她离开,他不想他们没有后续。 他想要更进一步。 而这更进一步绝不能是以欺骗开始的。 凉风瑟瑟中,有一瞬间的安静。 沉默半晌,沈卿晚抬头回望,“你说。” “下面这些话可能会有些不可思议,但我没有骗你……” “你直接一点,不要磨磨唧唧的。” “我本名叫江无淮,是随国的君主。”一句话落,江无淮小心翼翼的看向沈卿晚,生怕自己的身份吓到她。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从沈卿晚脸上看到一丝的惊讶与错愕。 仿佛听到的不过就是一件寻常的事。 “你没有一点意外吗?”江无淮有些错愕。 好歹是一国之君啊。 站得有些累了,沈卿晚寻了个平坦的石块坐下,侧头看向江无淮,“说点我不知道的。” ? ! 江无淮猛地看过去,“你早就知道?” 什么意思? 沈卿晚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嗯。”沈卿晚点点头。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闯入醉欢楼的第二天。”沈卿晚如实回答,倒也没在隐瞒。 死一般寂静。 江无淮怎么也没有想到,沈卿晚居然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身份了。 “你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怎么还敢让我看门,打扫,端茶倒水,驾车……” “停停停,你是在重新介绍自己还是在数落我奴役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乐意还来不及,怎么会怪她? 沈卿晚眉头一挑,不想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我不仅知道你是随国的君王,我还知道两哥是你们随国的大将军,谢知一。先前来追杀你的是凌国的暗卫营的人。所以,说点我不知道的,比如……你师承何处?” 既然江无淮愿意主动跟她坦白,她就直接问。 她一直很好奇江无淮的剑法师承哪里? 那套剑法凌厉,杀意与生机并存,不似这大陆的。 虽说他日日不间断修炼,但那般有威慑力的功力可不是随随便便努力就能练出来的。 指不定能和水渊有所联系。 “我师承苍岐山,是天玄门门主的弟子。” 沈卿晚没听说过什么苍岐山,只不过有另一种传言,“苍岐山是传闻中的海外仙山?” 海外仙山的传言不少,什么仙人,医死人肉白骨,长生不老的…… 什么样子的说法都有。 江无淮点点头。 沈卿晚有些讶异,没想到江无淮来自传言中的仙岛。 “你倒是挺有诚意,这事都跟我说。” “那你呢?”江无淮追问,“你愿意和我说说你的事情吗?” 他想不出一个人怎么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容貌身形声音全都变了。 根本不是易容能做到的。 “我现在是醉换楼楼主沈卿晚,”沈卿晚偏头,思忖片刻后再度开口,“我以前住在水渊,你如今看到的是我原本的容貌。” 既然江无淮如此有诚意,她也愿意透露一些。 至于暗阁,她要藏着掖着。 不是信不过江无淮的为人,但关乎太多人了,不得不谨慎。 “水渊?”江无淮疑惑。 “你知道这个地方吗?”沈卿晚期待的看向江无淮,她借用暗阁寻遍了整片大陆都没有任何水渊的痕迹。 就只有传说中的海外仙山没有踏足了。 然而结果并没有如沈卿晚所愿,“没有听过。这是你的家乡吗?若你想去,我帮你寻。” “行,那你帮我打听打听。”沈卿晚没拒绝,反正都给他知道了,多一个人寻找多一份希望。 诡兽流淌的血在地上渐渐加深发暗,血腥味随着吹来的风越发浓郁难闻。 醉欢楼内院一片狼藉,前所未有的破败。 这里短时间内不能住人了。 只是…… 按理说,就算是她让沈梨离开,这么久了不可能一点动静没有。 她了解她们。 醉欢楼外,安静得可怕。 她要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走,我们先出去,”沈卿晚起身,朝机关的方向走去,“诡兽可能不止出现了一只,外面可能出事了。” 诡兽现身之后,她就开始着手布置,经过暗阁的勘测,地涯深处不是只有一只诡兽,而是两只。 另一只从来没有出过地涯外围,所以不知道它的踪迹和杀伤力。 怕就怕在另一只出来攻击阜城。 没走两步,沈卿晚突然停下脚步,熟悉的感觉袭来,沈卿晚脸色一变,转头哭笑不得地看向跟着她身后不远的江无淮,“见过大变活人吗?给你表演一个大变活人。” 江无淮还没反应过来沈卿晚话里的意思,就看到身前不远处的女子一瞬间发生了改变。 一头银白的发丝从头到尾变黑,容貌骤然间回到他熟悉的那个模样。 沈卿晚回到了那个寻常的样子。 这一次变化的时间缩短了,停留她原本银发的样子久了。 恢复指日可待。 “你……”江无淮欲言又止,现下无法用语言形容他的心情。 知道她是沈卿晚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别愣着了,表演看完了,先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 第96章 怎么还有一只 阜城内一片骚乱,在诡兽闯入醉欢楼的同时,另一只也肆无忌惮来到了城内。 寻常的城池会在东南西北四处各设有一个城门,但阜城却只有三个。 独独缺了北门。 而阜城的最北面就是醉欢楼所在之处,醉欢楼背靠山崖脚下,山崖和天坑之后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根本不会有人能从此处攻入阜城。 沈梨和跟随她的暗阁的护卫被诡兽堵在了醉欢楼和城池中心中间。 着急去拿迷幻药,又无奈被诡兽拖住了步伐。 诡兽从最靠近地涯的西门闯入阜城,见人就攻击,一路扫荡。 身上沾满了血腥气。 因为疏散及时,醉欢楼的客人都避开了诡兽,城内部分居民却遭到了袭击。 诡兽堵在沈梨面前,哼哧哼哧地看着他们。 “他大爷的,怎么还有一只!”沈梨低声咒骂了一声。 她先前和诡兽交过手,差点死在诡兽的手下,自然是知道诡兽的武力值。 眼下这个并非先前攻击她那只,但攻击性也并不遑多让。 诡兽一跃而上,沈梨和同伴们吃力的攻击和躲避着。 “嗷呜!”“嗷呜!”“嗷呜!” 突然,诡兽停下进攻,原地嘶吼着。 诡兽鼻子异常灵敏,而此处距离醉欢楼并不算太远,醉欢楼那一只被江无淮压着打后,诡兽特有的血腥味四散。 被凉风吹来,瞬间整片空气都带着鲜草味又恶心的混杂的血腥味。 闻到同类的血腥味,诡兽瞬间躁动起来。 嘶吼着冲向醉欢楼的方向拼了命的想要过去救同类。 “楼主应该安全了!”见诡兽如此疯狂的模样,沈梨松了一口气,偏头同伙伴说道。 她被攻击时闻过诡兽血,现如今这味道如此浓烈,想必是那只诡兽被制服了。 出血量必定不少。 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些许,她知道楼主还有保命的手段,但出来找迷幻药也不敢懈怠,生怕有个万一。 紧赶慢赶的还是遇上诡兽被阻挡了去路。 “太好了!”伙伴激动道,他们害怕取药不及时楼主有生命危险,如今放心了。 沈梨点点头,但也没有松懈,神情严肃。 醉欢楼的那只被制服了,眼下这里还有一只虎视眈眈。 现如今,知道楼主暂时安全之后,她需要做的是拦住这只,不让它去伤害楼主。 来不及做什么措施,倏然间,远处歇斯底里的一声绝望的嘶吼从醉欢楼那处传来。 而后声音越来越小。 醉欢楼那只诡兽死了。 这是沈梨几人听到吼叫之后心中唯一的想法。 意外的是,原本暴动着想要冲去醉欢楼的诡兽突然停下了脚步,朝着醉欢楼的方向仰天嘶吼几声之后,调转步伐,忽略过沈梨几人,径直朝着阜城中心冲去。 “不好!它要去城中心!它要去攻击普通子民,拦住它!”察觉到诡兽动作的沈梨惊叫一声。 他们碰上诡兽还能躲避,普通百姓在诡兽手里就跟捏死只蚂蚁一样简单。 奈何诡兽动作灵敏,再加上愤怒到了极点,几人拼上性命也拦不住。 眨眼的功夫便躲开了沈梨几人的包围朝着城池中心跃去。 城中心,一地狼藉,人群惊慌又有序逃窜。 多年前被诡兽屠城的传说他们代代相传,那种致命的危险笼罩着。 好在诡兽并没有在此处停留太久,伤亡不算太多,便离开了。 李昀桉派城中的侍卫快速疏散城内的百姓。 谢知一协同李昀按安置城内的子民。 “快走,快走,这诡兽太可怕了,比传说中更可怕!” 城内的居民仓皇逃离,根本没有心思顾及钱财,只求全家平安。 “是啊,太可怕了,也不知道谁惹怒了诡兽,怎么突然就闯进来了?” “天杀的,自从城主颁布告令不让我们前往地涯之后我们再也没有去过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招惹了出来,还是说诡兽在地涯待腻了,出来杀个人?” “要了命了,老罗他们家全部都遭到诡兽的残害了,一个没留。刚才路过看见那场景真是残忍。” “老陈家也遇害了,不过没死,残了,遭了老大的罪了,诶。” “别说了,别说了,我们快走吧,受伤的人城主派人去接了,药师协会的人和济世堂的姑娘们去治疗了,我们先保命要紧。” …… 诡兽来到城中心的时候,大部分居民已经被转移到安全地区了。 还剩小部分善后的人。 “嗷呜嗷呜嗷呜!” 低沉的嘶吼传来,紧接着一只巨大的身影落下。 “快躲开!”沈梨紧追其后,远远甩开暗阁的人,追着诡兽,在诡兽落在城中心的时候,几乎是同步落下。 “小梨,城主怎么样了?”李昀桉上前追问。 “应该没事,一哥和楼主在一起。”沈梨握着剑,回答李昀桉的问题,“萍儿呢,药取来了吗?” 沈梨问话声音刚落,沈萍的声音立马传来。 眼前的沈萍衣衫脏乱,血迹散落。 “你怎么了?”沈梨拧着眉头,担心道。 沈萍轻功虽好,但武力值却不怎么样,打架根本不行,可能追上沈萍轻功的寥寥无几,何至于弄得如此狼狈? “真是晦气,今日出门没看黄历,我从西门出城,刚飞上城楼,就遇上了这诡兽,差点冲进它怀里,被它一巴掌拍晕了,刚醒。这畜生,老娘要亲手收拾了它!” 沈萍气得牙痒痒。 “你怎么收拾?迷幻药拿来了没?”沈梨提出疑惑。 “拿来了,你们配合我,趁它张开嘴的时候,我把药扔进去。” “好。” 商量好对策之后,几人分几个方位一跃而上。 沈梨和谢知一主要负责进攻,李昀桉防守,沈萍则找机会投药。 沈山山则在一侧引导剩下的人快速离开。 剑气四溢,尘土飞扬,房屋陡然间倒塌了一间又一间。 “怎么办?这畜生就是不张嘴,刚才还嗷呜嗷呜的一顿乱叫,现在根本就不张嘴。”沈萍气得牙痒痒。 “他是不是能听懂人话啊?我们刚才说的被听到了?”谢知一提出疑惑。 除了这个理由,根本想不出这诡兽怎么这么反常。 “管它听不听的懂,让它痛得不得不张嘴。”沈梨冷声道。 “好,冲!” 几人再一次不要命往前冲,一次次被诡兽拍落,又一次次迎上前。 “沈萍!闪开!”沈梨睁大了双眼,着急地大喊。 眼见着诡兽朝着沈萍的脖子掐了过去,这一爪子若是落下,非死不可。 千钧一发间,谢知一冲了过去,护在沈萍身前,后背被诡兽狠狠拍下,一口鲜血喷出,强撑着一口气,一剑刺进诡兽的眼睛,而后直直坠落。 沈梨也趁此机会,拔剑插进了另一只眼睛。 “嗷呜!” 一声疼痛的嘶吼传来,沈萍咬着牙深深的看了一眼谢知一,来不及管别的,倾身上前将迷幻药扔进诡兽的嘴里。 不过片刻的功夫,诡兽疯狂抖动着,掉落在地。 几人松了一口气,累得齐齐瘫软在地,他们已经精疲力竭了,紧靠着毅力强撑着。 诡兽强撑着想要站起来,挣扎了几下,终于彻底倒下了。 “你们还好吗?” 沈卿晚赶来,看到一地的狼藉,担心得快步上前。 “楼主,我们可厉害了,解决了诡兽。”沈萍瘫在地上,大喘着气道。 “嗯,真棒。楼主为你们骄傲。”沈卿晚嘴里夸赞着,手下的动作不停,一个一个给他们喂疗伤的药。 江无淮紧随其后,扔下手里拎着的女人。 是李昀桉的表妹,叶映鲤。 ------------ 第97章 这女人她揍我 “表哥!表哥!你快救我,这女人她揍我!你快帮我打死她!呜呜呜……” 被扔在地上的叶映鲤哭喊着爬向李昀桉,指着沈卿晚控诉着自己刚才收到的非人的待遇。 李昀桉此刻身心俱疲,哪里还有半分力气来哄自己这个被娇养惯着的表妹。 更何况,打死沈卿晚?开什么玩笑? 他打死自己也不可能动沈卿晚一丝。 “闭嘴,再吵我再揍你一顿。”沈卿晚睨了一眼叶映鲤,带着一丝烦躁的语气传来。 叶映鲤被吓得抖了一下,仰头看着正在喂药的沈卿晚,默默闭上嘴。 虽然她看这女人不顺眼,但现在她救人的呵斥自己的模样还挺帅气的…… 诶,不对,她在想什么? 叶映鲤猛地甩了甩头,拿出手帕,擦干净脸上的眼泪。 危险退去,阜城一片狼藉。 两只诡兽对阜城造成了无法估量的破坏,疯狂扫荡,无论是醉欢楼还是阜城中心,打斗的痕迹历历在目,周遭满目疮痍。 就算是沈梨和谢知一几人联手,也是拼了半条命才制服的诡兽。 而江无淮,一人一剑,打得诡兽毫无还手之力。 湖水蓝的衣袍不染一丝血迹,黑发飞扬,面具之下依旧是清冷又意气风发的眼眸。 “楼主,您怎么样了?”沈梨看见沈卿晚衣衫破烂,沾上了些许血迹,衣衫之外套着的是江无淮的外衫。 显然是受了伤。 “无碍。”沈卿晚将一颗药丸喂进沈梨嘴里后回答,“今日这诡兽怎得如此暴动,突然袭击阜城?莫不是来找我寻仇的?” 沈卿晚猜测,诡兽这么久都没出地涯深处,怎么突然就出来了? 其中一只还如此精准的找到自己的位置。 “凌国的人闯进了地涯,惹怒了诡兽,被诡兽屠戮殆尽,激发了诡兽的兽性,出来攻击我们阜城了。”李昀桉将从暗阁得知的消息告诉沈卿晚。 “凌国的人?”沈卿晚一愣,“来找任易的?” “是的,暗卫营的人在我们阜城全军覆没,凌国派人来探查,也已经给姜国王室施压了。”李昀桉服药之后,坐起身后继续道,“姜国的人也一同赶来了,不过在路经地涯的时候,被诡兽一并咬死了。” 刚开始在地涯发现诡兽时,他告知阜城子民不得进入地涯深处的同时,也给王城汇报了此处的情况。 不算隐瞒不报,到时候追究起来,他也有理由。 沈卿晚点点头,“刚好,把先前处理的人一并安在诡兽身上,传出去,凌国的人误入地涯,惹怒诡兽,被诡兽残害殆尽,同时害得阜城子民被迁怒。” 任易和先前处理的被扔在乱葬岗的死这不就合理了吗? 通通都是诡兽杀死的。 几人耗尽力气,虽有丹药辅助恢复,但也只是堪堪恢复了些力气。 谢知一为了救沈萍,伤得最重,断了几根肋骨。 好在都没有性命之忧。 “楼主,我这表妹怎么和你在一起?”李昀桉拧眉看着身旁想哭不敢哭的表妹,疑惑道。 “这傻子看见房子倒了不会躲开,我顺手救了她,她还骂我,我再顺手揍了她一顿。”沈卿晚扫了一眼叶映鲤,缓缓道。 “你说谁是傻子,你才是傻子,”叶映鲤立马反驳,她堂堂世家大小姐,居然说她是傻子,“再说了,我躲开了,那脏死人的死丫头被砸死了怎么办?真是晦气,死也不死远点,还被我看到了,我可是堂堂叶家的大小姐,要是落得一个见死不救的名声,我们叶家的面子往哪搁……” 叶映鲤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 从小一块长大的李昀桉自然是了解他这个表妹的脾气的,从一堆废话中提取到了关键信息。 简而言之就是,有个衣服脏脏的小姑娘差点被压倒,她去救人。 当然结果是人没救着,自己差点搭进去。 “不是让你跟着母亲到安全的地方躲着吗吗?怎么擅自出来了?”李昀桉斥责道。 叶映鲤咬咬嘴唇,“我这不是担心你的安全嘛?” “担心我的安全,所以出来给我添乱?” “我……你,你怎么能这么说!” “你闭嘴,我待会再收拾你!”李昀桉狠狠训斥道。 平日里娇滴滴的,爱怎么着,他也不管,怎么现在还乱来了? 沈卿晚紧了紧身上的外袍,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拌嘴。 “楼主,抱歉给您添麻烦了,是我没有管教好妹妹。”李昀桉叹了口气。 沈卿晚早就让他开导叶映鲤,是他没处理好。 今日若不是楼主出手相救,叶映鲤就死了。 “没事,我揍了她一顿,”沈卿晚环抱双手,“没有看在你的面子上手下留情。” 叶映鲤脑门上的鸡蛋大的包就是最好的见证。 叶映鲤虽然曾经因为嫉妒她对她恶语相向,却也愿意以命相救孩童。 追根到底,跟在李昀桉身边成长,并没有坏透。 不然,她直接就废了她了,哪里留她蹦哒这么久? 李昀桉心里明白,沈卿晚虽然嘴里说着没有手下留情,但以她平时斩草除根的性子,留着叶映鲤搞这些小动作,还活着,已经算是给他留情了。 叶映鲤虽不服,但也理亏,只是小声嘀咕道,“谁要当你的妹妹?” 李昀桉狠狠瞪了她一眼,“不想当妹妹,那你就当弟弟!” “……” 叶映鲤当下就被气哭了。 沈卿晚没忍住笑出了声,叶映鲤刚想瞪过去,就被李昀桉一掌拍在脑后,直接敲晕了。 平日里唧唧歪歪就算了,今日阜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没空搭理她。 还是晕着吧。 省得母亲又说他欺负妹妹。 毕竟一块长大的,说到底是他没教好。 等解决完阜城的事情之后,把她丢到田地里,种种田,放放牛,吃吃苦。 就是太有空了,才会东想西想,整些有的没的。 …… 七日后,阜城重新开始修建。 醉欢楼因破损太严重,暂停营业。 阜城的子民也需要时间调整因诡兽带来的后怕。 诡兽现世后,因凌国的暗卫营惹怒而差点害了整座城池的事情被传开。 遭到世人的唾骂和谴责。 原本莫名失踪的暗卫营的人的死也被合理安到了诡兽的身上,暗阁和醉欢楼轻松脱身。 李昀桉留在阜城处理后续事宜,沈卿晚则准备前往王城。 “山哥,你要回王城吗?” ------------ 第98章 这里好美啊 前往姜国王城前,沈卿晚和江无淮两人去了一趟地涯深处的火山。 当时为了救沈卿晚,江无淮的佩剑落在了火山的岩壁上。 如今没了诡兽的威胁,沈卿晚就想着看能不能取回来。 好歹是一国之君的佩剑,更何况那剑看起来非同寻常,如果有可能还是拿回来的好。 只是两人到达火山口的时候,那原本插着剑的位置如今只剩下一个空洞洞的口子,剑早已不见了踪影。 许是已经坠入岩浆里了。 …… 凉风吹动落叶,转眼已是深秋。 从阜城前往姜国王城,梧城,足足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 姜国国土面积不大,路上的时间大多花在了巡视路途经过的醉欢楼分楼的状况。 由满是山岭的阜城,到逐渐平坦的海边梧城,风中多了一丝湿润。 梧城近海,姜国虽在随凌两个大国之间,但姜国的王都却设立在距离两国最远的海边。 主要原因还是当年两国大战,姜国卡在中间,差点被灭国。 为了避免殃及池鱼,姜国君王已经将王城搬移,来到这海边。 虽是秋天,梧城却依旧树木茂盛,花草盛开,唯一能证明秋天来临的是路上那一片又一片的随风而动的稻田,如同海浪般掀起波澜。 稻子隐隐有了泛黄的趋势。 “楼主,这里好美啊!我从未见过如此景象。”沈杏趴在马车的窗户边看着眼前的稻田,不由得惊叹。 她从小生活在山岭,阜城又多为山岭树木,眼下见到如此平坦宽阔的稻田,惊艳不已。 沈卿晚一行六人,沈山山驾着马车,沈杏和沈萍两人随同沈卿晚坐在马车上,江无淮和谢知一骑马跟在马车后面。 马车内,两个小姑娘叽叽喳喳的谈论着车外的景象,沈卿晚偶尔应上几句。 谢知一骑马跟上江无淮,两人稍微落后马车一些。 “君上,您出来太久了,我们是不是该回随国了?”谢知一侧头低声询问着。 温璟的飞鸽传书越来越频繁了,一直在催他们快些回去。 信里说什么外面太危险,分明就是被随国的那些大臣们催烦了。 江无淮看着前方的马车,确实他们出来太久了,是时候找个机会回去一趟了,“送她们安全到达梧城再议。” 是该回去了,只是,不是现在,路上这么危险,等沈卿晚安全了再说。 “您要不要告诉楼主您的身份,把楼主带回随国?”猜到君上迟迟不回的原因,谢知一提出建议。 君上喜欢楼主,他早已猜到,如若不是喜欢,君上哪里会在一个青楼待这么久?哪里会是这种言听计从的人? 胆敢反抗君上的,君上都是直接处理的。 “她一开始就知道我们的身份。” 谢知一猛地抬头。 ? ! 秋风飞扬,江无淮低沉的声音传来,在谢知一的心上狠狠的撞击一声。 “楼主早就知道?”谢知一睁大了双眼,不自觉提高声音,语气满是不敢置信,声线几乎破了音。 他以为他们隐瞒的很好,还想着日后告诉她们,势必会惊掉她们的下巴,还能再沈萍面前涨涨威风。 没想到,对方一开始就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诶?不是,既然从头到尾都知道他们的身份,那还敢如此胆大奴役他们? 不愧是楼主! 就是有魄力! “君上,那既然如此,楼主愿意跟您回去吗?”谢知一追问道。 回去就是他们随国的君后啊,这身份多少世家千金大小姐都求而不得,梦寐以求的。 江无淮斜一眼过去,凉凉道,“你觉得呢?” “……” 谢知一闭嘴,不说话。 过了半晌,总觉得憋得慌,谢知一又继续开口,“君上,要不咱们强取豪夺,辣手摧花,直接把楼主绑回随国?” “滚!” “好咧!” …… 已至正午,阳光正盛,马车在一处较为阴凉的竹丛旁停下。 眼前是宽阔的稻田,身后是随风摇曳的竹丛,不远处肉眼可见的有十几户人家,约莫是附近的村落。 这里距离梧城大约还有十几公里,再有几个时辰就能到达。 几人停在此处休憩。 谢知一牵着马匹去吃草和喂水了,沈杏拿出随行的干粮,在一旁准备几人的午饭,加热后会更加好吃。 秋风徐徐,不远处一群孩童嬉闹着拿着风筝跑过来, “这次肯定是我的风筝飞得最高!” “不,是我的!” “我的,我的,我的!” 几个小孩争论着的等会谁的风筝飞得更高,跑到了沈卿晚几人原地休息的旁边。 陡然见到几个陌生的面孔,有些好奇。 这条道路通到梧城,平日里来来往往的行人并不少,他们村里的大人去城里也是从这里过去,只是来往的行人基本上都是直接赶路,少有半路停下起火做饭的。 “姐姐,你们是饿了吗?我家离这里很近,要不要去我家吃饭?”一个小女孩手里拎着一个废纸做的风筝来到沈卿晚面前。 穿着泛白的小花衫,沾上了些泥土,见着几个衣着华丽干净的陌生人,也没有任何胆怯,反而很热情邀请几人回家吃饭。 “谢谢你啊,小妹妹,我们有吃的。”沈卿晚轻轻的拍了拍小女孩的头发,微笑着从一侧拿出几块糕点递给小女孩。 “来,这是姐姐家人做的糕点,你们尝尝。” 几个小孩也没有多想,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精致的糕点,小心翼翼接下,“谢谢姐姐。” “你们准备放风筝吗?这大中午的,多晒啊,怎么不下午再出来玩?” “下午要帮家里干活,中午不忙,有空。” …… 聊着不到一会,沈卿晚就被几个天真的小孩攻陷了,直接加入了他们的放风筝大赛。 赢了的人能吃蚂蚱。 “可是你有风筝吗?”小女孩望了望沈卿晚身边,没见有什么风筝。 “马上就能有,”沈卿晚说着侧头看向一旁烧火的江无淮,“一哥,风筝。” 江无淮,“……” “快点,赢了能吃蚂蚱。” “……好。” 也不知道沈卿晚怎么就突然起了兴致,算了,给了她做就是了。 身后就是竹林,刚好可以就地取材。 谢知一回来后,正好看到自家君上在砍竹子,捣鼓着做风筝。 “过来!”江无淮招呼着谢知一。 而后,两个人,做了三个风筝,一个姑娘一个。 吃完午饭后,几个姑娘加入放风筝大赛。 …… 半个时辰后,江无淮和谢知一撸起袖子在稻田旁抓起蚂蚱。 因为,输了的人负责抓蚂蚱。 沈卿晚几人技不如孩。 谢知一趴在田埂上,手里捏着刚抓的蚂蚱,无语凝噎望苍天,“造孽啊!” ------------ 第99章 你们是要去梧城吗 太阳西斜,沈卿晚将抓来的蚂蚱递给几个小孩,准备赶往梧城。 正上车时,小女孩拉住了沈卿晚的衣服,“姐姐,你们是要去梧城吗?” 小女孩犹犹豫豫的看着几人。 沈卿晚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我……我哥哥在梧城干活,好久没回家了,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他,让他回一趟家,我想他了。” 小女孩的哥哥在一家酒楼当小二,每个月都会回家一趟,把攒下的银钱给父母补贴家用。 但不知道为什么,已经足足三个月没有回家了。 小女孩的家人托人联系不上。 有没有进城的帖子,没钱买入城帖,根本进不去。 她哥哥还是因为有一个城里的工作,有酒楼的帖子才能一个月出入梧城一次。 她经常中午过来这条路上等着,看有没有好心人帮她,等了好久,终于碰上好心人了。 小女孩把自己哥哥的名字和干活的酒楼的大致情况告诉沈卿晚之后,几人就离开了。 …… 马车往梧城行驶。 “楼主,那小女孩不对劲。”沈萍看着身后渐渐远离的身影,突然开口。 那小女孩虽说帮着家里干农活,可手上没有任何茧,方才她们放风筝的时候就发现了。 根本不像是经常干活的。 而且,她家楼主突然放起了风筝,有些诡异,楼主向来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 方才突然起了兴致动起来放风筝,不对劲。 “嗯,他们是人牙子的诱饵。”沈卿晚靠在马车上,揉了揉有些泛酸的手腕。 “人牙子?”沈杏和沈萍齐齐疑惑。 她们只看出来这几个小孩在说谎,哪里能看出来是人牙子的诱饵? 怎么就和人牙子有关了? “一上来就邀请我去她家,不觉得太热情了些?”沈卿晚倒了一杯茶水,轻抿了一口,继续道,“更何况,暗阁查过这附近的情况。” 她们出行前,暗阁调查过沿路的村落,城池,最大可能保证路途的安全。 出行前,沈梨就跟她汇报过梧城的情况。 近些日子,梧城周围总是莫名其妙消失一些过路的人,周围的村民报官府无果,怎么也查不到原因。 暗阁查出了些蛛丝马迹,得知有团伙利用小孩引诱过路的人跟他们走,然后趁机迷晕路人。 至于幕后主人是谁,目前还在查。 沈萍看见沈卿晚手部不适,熟练的接过来,替她按摩。 怪不得,怪不得,楼主突然起了玩风筝的心思。 “那咱们还去帮她找哥哥吗?”沈萍问道。 既然是人牙子,那他们过去找的不一定是哥哥了吧? “去啊,去帮她找多几个哥哥。” …… 梧城也有醉欢楼的分楼。 几人拿着进城帖很容易就进了梧城。 梧城靠海,多为清凉的小阁楼,海风清凉,吹着人心旷神怡。 王城人多眼杂,醉欢楼更胜,所以几人并没有去醉欢楼歇脚,反而去了一处小院。 “楼主,这也是您的房子?”谢知一震惊的看着眼前装修清雅但面积不小的院子。 早就知道楼主很有钱,他们一路上路过醉欢楼的分楼,虽说巡视,但几乎都不是前往醉欢楼,而是在一处豪华的小院等着当地的负责人过来汇报情况。 只是没想到,在这梧城也有这么一处大院子。 好歹也是姜国的王城啊。 “嗯呐,别震惊,区区一座院子算不得什么。”沈萍挑眉,回答谢知一的疑惑。 谢知一望了望大门,所以,是不是等会就还有一个醉欢楼的掌事过来汇报情况了? 等了两日,都没见什么人过来。 赶了许久的路,终于来到目的地,沈卿晚几人在院内休息。 院内的丫鬟们齐全,根本不好奇突然突然赶来的主人,反而像是早早得到通知,等候着院子主人的过来。 只是她们很疑惑自家主人身边怎么多了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 但没人会多嘴问什么。 又是一日的早晨,秋风凉爽,江无淮依旧早起练剑,沈卿晚换上了一袭浅绿色的长裙,清爽又干练。 院内三角梅盛开,绿意盎然,完全不像是正走向深秋的模样。 “一哥,你在烦什么?”沈卿晚经过江无淮的时候,突然开口。 不似往日的利落,江无淮的剑招中多了一股凌乱。 似乎在发泄? 江无淮收起剑,走到沈卿晚面前,沉默半晌后,声音严肃而沙哑,“沈卿晚,我准备回随国了。” 他本来就打算送沈卿晚安全到达梧城就离开的,如今不能再拖延了。 “什么时候启程?”沈卿晚愣了一下,随即问道。 江无淮本就不属于这里,他还有一个国家需要管,离开是迟早的事情。 “你没有一点迟疑吗?”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 什么都没问他,直接就问他什么时候离开,语气风轻云淡,仿佛根本就不在乎。 江无淮扔下手中的剑,上前两步,握住沈卿晚的肩膀,死死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沈卿晚的眼神中看出一丝的不舍。 可是,并没有。 沈卿晚分心看了一眼被无情扔在地上的鬼泣剑,“别扔坏了,好不容易到手的。” “你……我……”江无淮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没有受力点,空落落的,难受的紧,“算了,我三日后就走了。” 无非就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罢了。 他还会回来的。 不会就这么放弃。 “沈卿晚,你的生意要不要扩展到我们随国,我给你一路开后门。” “不用后门,已经开到了。” “……” “对了,你回去后,有空的话,给我找找你们国家最毒的药。” “嗯。” 早饭过后,沈卿晚去往小女孩说的酒楼。 酒楼的位置偏僻,没有什么人,规模不大,零星着几个客人。 “姑娘可是要吃些什么?”一个约莫四十出头的男人上前询问。 看了看周围确实就只有小姑娘一个人,热情的上前招呼着。 “我来找一个人。”沈卿晚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姑娘是要找谁?” “陈勉可是在你们这里干活?我路上遇上她的妹妹,她妹妹哭着说太想她哥哥,太久没有消息了,让我过来看看。”桌椅上有灰,沈卿晚没坐。 “姑娘真是心善,陈勉就是我们这里的伙计,在后厨当差,我领你进去见他。”男人说着开始领沈卿晚往后厨走。 沈卿晚没有任何防备,跟在后面,一副被夸的开心的模样,“是啊,我就是太善良了,十里八乡的人都夸我。” 这话一出,男人倒是不好接了。 ------------ 第100章 一个人过来的 沈卿晚被带到一处房间,让她在这里等着,他们去把陈勉带过来。 房间有些昏暗,但并不影响视物,只是隐隐有些压抑的感觉。 酒楼另一侧的房间内。 “大哥,又来了一个被欺骗过来的女人,一个人过来的,兄弟们看过了没有人跟着。” 带着沈卿晚的男人走到一个房间内,弯腰恭敬地对着另一个人说道。 房间内坐着一个灰色衣袍的男人。 “不是说来了几个优质的女人吗?怎么才来了一个?”灰色衣袍的男人蹙眉,语气明显不悦。 不久前有消息来报,梧城外来了三个优质的女子,其中两个容貌姣好,另一个虽然不及那两个,却也清秀。 他最近一直在这里等着,就等那几人过来他好瓮中捉鳖,再把好看的女子送给主上。 没想到,来是来了,确是其中最不惊艳的一个。 早在手下将人带过来时,他远远就大致看到了那人的长相。 有些失望,分明不是另外两个的画像的那般模样。 “你出去外面守着,看另外两个姑娘有没有过来?这女子长时间没有回去的话,她同伴肯定会过来找人的。”灰色长袍的男子吩咐道。 “我们要不要直接去她们的住处看看?”待带沈卿晚进门的男子提议。 自从一行人进入梧城,他们就派人盯着,刚开始虽是好奇几人的身份,居然能在梧城拥有一座如此豪华的院落。 当时为了避免惹上不该惹的人物,查证过院子的主人。 不过就是一个有钱的商户罢了,根本不足为惧。 更何况,这是在王城,是他们主上只手遮天的地方! “不用,别把事情弄大。” “是。” 另一旁,沈卿晚坐在椅子上,左手有一搭没一搭的转着拇指上的玉戒,似乎一点都不着急,很有耐心的等待着。 今日心情不太爽利,沈萍去对接梧城醉欢楼的事务,沈杏在院里准备几人的午餐,刚好,她有空,顺道过来看看是个什么玩意在姜国王城如此明目张胆拐卖。 没有任何人陪着,今日就她一个人。 房间的门吱呀打开,一个男子走了进来。 “姑娘,您久等了,陈勉马上就过来,先喝杯茶。”灰袍男人端着一盏茶过来,亲切的给沈卿晚倒上茶水。 水里有他新添进去的迷药,一口下去就能让人彻底昏迷。 沈卿晚嗅觉异常灵敏,茶水一靠近就能闻到迷药的味道。 只是,这迷药的味道有些熟悉。 灰袍男人端着茶递过去,偏头刚好对上沈卿晚似笑非笑的眼眸。 “楼……楼主!” 男人在看清沈卿晚的长相的下一刻吓得一哆嗦,茶杯里的茶水洒出来,烫到手也丝毫顾不上。 麻利的单膝跪下,“属下见过楼主。” 方才远远的没有看清来人的模样,只是下意识觉得有些眼熟,怎么也没有想到是他们的主上。 听到来人称呼自己为‘楼主’,语气中带着些惊慌,沈卿晚低头疑惑的看向半跪在地上的男人,“你是?” “属下是暗阁在梧城的掌事,沈罗青。”跪在地上的男人毕恭毕敬的回答。 差点给自家楼主喂迷药,真是罪过罪过。 此话一出,沈卿晚忍不住扶额,暗阁的人? “你不要告诉我,暗阁在梧城开展了人口贩子的买卖?”沈卿晚深吸了一口气,她让她们努力赚钱,可没说往这方面努力啊? “不是,不是,楼主您误会了,”男人连忙否认,生怕迟一刻就会被楼主误会进而五马分尸,“大掌事让我潜入人牙子的内部,找出幕后之人,并非我们自己的买卖。” 大掌事,也是沈梨,沈梨总管暗阁的大小事宜。 暗阁手眼通天,这要是做了什么暗阁不允许的事情,违背楼主的训诫,无论天涯海角,暗阁都有能力揪出来。 更何况,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是万万做不得的。 “嘎吱。” 房顶上一声细微的声音引起了沈卿晚的注意。 来人是一个轻功极高的男子,若不是她而立非凡,根本不会察觉到。 灰袍男子还想说什么,沈卿晚摆手示意他出去。 片刻后,房间内只剩下沈卿晚一人。 “屋顶上的这位公子,看了许久的戏,何不下来见上一见,天下可没有免费的戏。”沈卿晚朝着房顶瞥了一眼,漫不经心开口。 听到了不该听的,就只好解决了。 “不免费,那你要收我的钱吗?” 那人听到沈卿晚直接出口挑明,也丝毫不再躲藏,一个飞身从屋顶上跃下来。 只是这声音……耳熟得很呐。 来人一身白色长袍,径直走到沈卿晚面前,熟悉的味道袭来,是一个熟悉的身影,只是这个身影和平日不一样,没有戴面具。 “一哥?” 沈卿晚震惊的看向面前的江无淮。 他不是和谢知一出门了吗?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江无淮走到沈卿晚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坐着的她,表情有些纠结,“你是人牙子的头头?” 他在路上看见沈卿晚一个人出来,担心她没有武功,会有危险,便跟了过来。 早先就察觉到不对劲,他和谢知一出门就是查到梧城有一伙极为嚣张的人贩子,担心沈卿晚在梧城有危险,想着离开前处理了,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万万没想到,一来到这个窝点,就看到那人给沈卿晚跪下了。 大为震惊。 沈卿晚偏头,似乎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 什么玩意儿? 怀疑她是人牙子的头头?不过听这语气,应该是没有听到刚才他们的对话。 “你觉得我是吗?需要吗?拐人来壮大我的醉欢楼是吗?是我钱赚少了,需要多一些姑娘敛财……”说到一半,意识到不对的沈卿晚闭了嘴。 怎么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 寻常青楼拐卖良家妇女的事还真不少。 江无淮见沈卿晚说不明白的模样,被逗乐了,“我知道,我信你。” 不说别的,单从她治理下的醉欢楼和给姑娘们的自由度,沈卿晚就绝不可能是做这种买卖的人。 “你信我你还质问我是不是头头?” “我口不择言。” “你大爷口不择言。” 沈卿晚没忍住骂了一声,随即伸手倒了一杯沈罗青端来的茶水。递给江无淮,“来,喝口水。” 江无淮罕见的没有接过沈卿晚递来的茶水,“里面有迷药。” 他看得真切,这里面被刚才那个男人下了迷药的。 “那又如何?”沈卿晚挑眉,“你喝不喝?” “行,只要是你给的,别说是水里掺了迷药,就算是毒里混了水我也喝。”江无淮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伸手就要接过茶杯。 这话一出,吓得沈卿晚一个激灵,立马扬了手中的茶,“闭嘴,滚一边去。” 江无淮轻笑一声,看着有些慌乱失措的姑娘,眼中星光闪烁。 她不再是直接面无表情的让他滚了,这次,她有些慌乱了。 八字的那一捺,隐隐有起笔的趋势了。 ------------ 第101章 学反了 在沈罗青的掩护之下,用暗阁的另一个女子顶替她,沈卿晚回到了小院。 暗阁收集到的信息以信件的方式传递给沈卿晚。 短短时日,暗阁就已经大致上摸清了这个人牙子组织的脉络。 不仅仅是江湖,地方官吏不敢插手的更多一面来自于王室作为靠山。 而这姜国王室插手之人,是那日在越城和沈卿晚争抢海底参香的姜国三皇子姜诚颂。 王室参与人口贩卖是不能摆到明面上的,不然会失了民心,引起众怒。 姜诚颂从来不出面,只是在幕后拍板,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也能及时脱身。 暗阁要揭发此事,将此事呈到明面上,需要一个契机。 不然扼杀了这个组织,还会有别的组织出现,火烧不尽,风吹又生。 即便不能斩草除根,也要最大的可能扫平,还一片清宁。 而这个契机,沈卿晚亲自送上。 翌日晚上,海风带来一丝清爽,月光在云朵间忽明忽暗。 数道人影穿行在漫漫黑夜,悄无声息。 王城内的一处院落。 居于闹市中,雅致又宏阔,带有一种海边城镇特有的悠闲又清雅的风情。 院落里的走廊上是巨大的蚌壳制作的灯盏。 屋檐下挂着贝壳制作的风铃,风一吹就发出清脆的响声。 清幽雅致。 “殿下,人带来了,这次的几个女人绝非凡品,属下蹲守许久,终于能够在今日将人献给殿下!” 沈罗青弯腰抱拳,招招手示意手下将肩上扛着的三个麻袋放下。 三个穿着夜行衣,戴着黑色面罩的男子分别扛着一个大麻袋。 伴随着话音落下,沈卿晚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被放在一处椅子上。 被称呼殿下的人转身,看着大厅的情景有些拧眉不解。 此人正是姜国三皇子,姜诚颂。 三个麻袋,两个被扔在地上,一个被恭恭敬敬放在椅子上,动作小心翼翼,生怕磕着碰着。 怎么还区别对待了? 莫非这椅子上的甚是绝美? 更加让姜诚颂疑惑不解的是,那名扛着麻袋的属下,在他眼皮底下,小心翼翼的把一个被麻袋装着的人放在了大厅的主位上。 “放肆!你在干什么?”姜诚颂厉声呵斥。 那是他的位置,放一个麻袋成何体统? 沈罗青在一旁抽了抽嘴角,发现不对时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来时就说了给幕后黑手下套,不用顾忌太多。 但是这……这……是不是太嚣张了。 伪装成属下的江无淮可不管,将沈卿晚放在主位上之后,随即给她解开麻袋。 沈卿晚撑着手坐在主位上,眼神清明,没有一丝被下药的迷离和惊慌。 “一哥,你收着点,过了。”话是这么说,但语气里没有一丝指责的意味。 “是,属下知错。”江无淮立马认错。 姜诚颂还没反应过来,保持着站着的姿势没有改变,“沈罗青你怎么回事?” 沈罗青立马反应过来,上前解释,“殿下,这几个是属下新招来的,还没调教好,请殿下恕罪。” “废物,连个人都调教不好!”姜诚颂不悦呵斥道,“还不快从我的位置上滚下来,那也是你能坐的?” 而后目光扫向一旁的沈罗青,怒斥道,“长相不过如此,也敢跟我说少有的大美人,你眼瞎吗?” 此话听得沈罗青暗中捏紧了拳头,狗东西,胆敢嫌弃他们尊贵的楼主? 不过面上依旧不显山水,“殿下,另外两个美人在这里。” 随着另外两个麻袋被解开,两张貌美的脸呈现,是沈萍和沈杏。 两个各有特点,沈杏偏清秀,而沈萍的长相更大气显眼。 是一种英气的美。 “不错,不错,这才是本殿下想要的美人!”姜诚颂看见两人后,一扫方才的不悦,走至两个美人面前。 两人同样的眼神清明,没有任何的慌乱,反而带着一丝嚣张。 这些年来,经他手的美人不计其数,但她们被带到自己面前无一不是哭哭啼啼的,无趣的紧。 如今来的这几个,通通带着无知的无畏。 真是太有趣了。 想想等会用上那些工具,一鞭鞭抽在她们身上,哭得梨花带雨,这种反差想想都兴奋。 “殿下您满意就好。”沈罗青低头哈腰。 “全部都送到内室,我要好好享用。”姜诚颂满眼都是兴奋。 沈罗青迟疑一瞬,“全部?” 本来做了姜诚颂今晚会宠幸其中一个,即便杏儿没有武功,也做足了充分的准备,有迷幻药能够治住他。 现在三个……他们楼主在的话,有你好受的。 “怎么?质疑本殿下的决定?”姜诚颂不悦的睨了一眼沈罗青。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怕您吃不消……” “聒噪!” …… 内室,一个幽暗的房间。 房间里摆了许多所谓的工具,看着沈杏心底一寒。 沈卿晚拧眉看着这间暗室,空气清香,很明显的处理过的痕迹,但隐隐也能闻到一丝血腥味。 无一不暗示着这里曾经祸害了不少的姑娘。 屏退手下之后,房间内只剩下姜诚颂和三个姑娘。 沈萍和沈杏没见过这种变态的房间,心底下意识地恶心,但在姜诚颂的眼里就变成了害怕。 “方才不是不怕吗?现如今慌什么?” 姜诚颂从工具架上抽出一根鞭子,在手里拍了拍,得意的看向几人。 一想到等会将鞭子狠狠抽在她们身上,胁迫她们就兴奋。 随着男人的一步步走近,大致猜到他要做什么沈卿晚上前一步,“殿下,您每次都这样不嫌腻吗?咱们来点新鲜的?” 姜诚颂明显一愣,停下脚步,饶有兴趣的看向沈卿晚,“怎么个新鲜法?” 先前只是大致看了一眼这个女人不及另外两个好看,现如今凑近,竟觉得她身上有一股特殊的吸引人的气质。 原本的清秀的样貌,也变得莫名的勾人。 沈卿晚勾唇一笑,接过男人手里的鞭子,姜诚颂没有反抗,任由沈卿晚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拷在脚手架上。 那是他平日里拷住不听话的女人的地方。 而此刻被拷住的是他自己。 沈卿晚从旁边拿起一张布条蒙住姜诚颂的眼睛。 没有了视觉之后,陷入黑暗,触觉被无限放大。 柔软无骨的纤纤细手缓缓掠过他的下巴,喉颈…… 姜诚颂感觉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兴奋,太兴奋了。 这里是他的地盘,房间外更是他的侍卫把守,所以姜诚颂根本不用顾忌安全。 “继续!继续!”姜诚颂急躁的喊着。 果然这个女人不一般! 沈卿晚勾唇冷笑,扬起手中的鞭子,朝着姜诚颂就是一鞭。 力度不算大,但是把姜诚颂打爽了。 一鞭接着一鞭,力度越来越重,等姜诚颂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喊停已经来不及了,“停下!停下!混账东西!本殿下让你们停下!” 此刻的姜诚颂全身的衣服被鞭子抽得稀碎,全身血迹淋漓。 沈卿晚揭下姜诚颂眼睛上的布条,随手一丢。 重新能够看见之后,姜诚颂本能的想要呵斥几人,但一睁眼就看见几人戏谑的看着自己,眼里满是不屑。 这才意识到不对。 “你们到底是谁?来人!来人!”姜诚颂大声呼喊着,但久久不见人影。 沈萍嗤笑一声,转头看向沈杏,“杏儿,来前补习的绑架话术怎么说来着?” 她们来之前可是认真研习了绑架的要领,做足了功课,生怕没演好这场戏。 沈杏仰头挺胸,“你喊吧,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沈卿晚沉默一瞬。 “学反了,我让你们学习被绑架后的反应,不是绑匪的反应。” ------------ 第102 章 结果都一样 内室里刹那间寂静。 “没事,结果都一样。”沈卿晚倒不在意。 在绝对的把握面前,其余的动作都是点缀,效果达到就行。 “我不管你们是为了什么,最好放了我,不然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姜诚颂手脚被铐住,但依旧咬着牙,用着高高在上的语气。 “你一个阶下囚有什么资本同我们嚣张?”沈萍愣愣瞥了一眼,带着审视和轻蔑,语气满是嘲讽。 “我是姜国三皇子,你们胆敢折辱王室!你们好大的胆子!快放开我,我不是你们能够惹得起的!”事到如今,姜诚颂还是看不清状况。 只是一味的摆出身份,试图震慑对方。 沈卿晚上下打量一番姜诚颂,眼里染上一丝不耐烦,紧接着又是一鞭子抽过去,随即侧头轻声道,“这玩意儿就是幕后黑手?” “是的,主上。” 在姜诚颂震惊的目光中,沈罗青走进内室,恭恭敬敬站在沈卿晚身后。 “主上?你叫她主上?”姜诚颂讶异地几乎破了音。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一直认为的得力助手居然是别人安插在这里的。 他如此信任他! “就是你贩卖人口?”沈卿晚微微仰着头。 “是我你又能怎么样?”姜诚颂依旧有恃无恐。 “作为一国皇子,受着百姓的供奉,不善待百姓就算了,还贩卖人口,利用手上的权利侵害百姓?”沈萍眼神冷若冰霜。 姜诚颂冷哼一声,“怎么?你们是救世主吗?你们又算什么东西,站在什么角度指责我?不过就是一介草民,本殿下天潢贵胄,贵为姜国三皇子,而他们不过是低贱的奴隶,能够被本殿下贩卖,给本殿下赚钱是他们的荣幸。” 依旧是那般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态度。 “呵,天潢贵胄?”沈卿晚闻言冷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勾勾手指,“沈罗青,给他解开铐,让这个天潢贵胄给我磕一个。” “是。” 而后,在姜诚颂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沈罗青押着姜诚颂给沈卿晚磕了好几个响头。 沈卿晚居高临下,带着强烈的压迫感直视对方,“这个角度指责你满意吗?不满意还可以让你换几个方位继续?” 此话回答的是方才姜诚颂问的站在什么角度指责他。 “姑娘,我们无仇无怨,你若是想要参与这买卖,我可以分你一杯羹。”姜诚颂咬着牙,咽下收到的屈辱,试图拉拢沈卿晚。 现在不是和她们硬碰硬的时候。 沈罗青跟着他参与了不少人贩子的买卖,不然也不会得到他的信任。 而这人是沈罗青的主子,势必也不是知道的,所以这些人定是知道了其中巨大的利润,想要从他手上夺取生意。 但他是姜国皇子,哪里那么好抢? “谁说我想分一杯羹?”沈卿晚挑眉,凑近姜诚颂,“我要掀你们这饭桌。” 话音刚落,姜诚颂立马笑出声,“你以为这桌子这么好掀吗?你什么身份有能力掀桌,就算绑了本殿下又如何?本殿下是当今姜国唯一的继承人,日后整个姜国都在我的手上,我劝你们最是识时务。” 和他交易的可不乏王族世家,更何况还有其他不可触碰的存在。 不然他也不可能如此嚣张。 “唯一的继承人?”陡然间一道冷哼突然在内室门口响起,紧接着方才扛着几位姑娘的蒙面侍卫们走了进来。 沈山山听到姜诚颂说自己是唯一的继承人,忍不住冷哼一声,随即摘下面罩,眉头轻挑,一双眸子幽如深潭,仿佛一只蛰伏的巨兽,刹那间挣脱牢笼。 这是他在醉欢楼前所未有的展现过的神情。 沈山山眯起黑眸,嗓音寒冷,“你是姜国的继承人,那本殿是什么?” 听到熟悉的声音,姜诚颂眼皮不受控制的跳了跳,猛地转头看向那人,待看清来人的长相后,震惊的跌坐在地上,脑子一瞬间空白,难以置信惊叫出声,“姜诚卓?!” 姜诚卓,姜国储君。 姜国君王唯一的嫡子。 那个天之骄子,把他们的碾压的像个路人甲的储君。 他不是已经坠海死了吗?怎么还能出现在这里? “是我,怎么这么惊讶,看见兄长还活着不开心吗?”沈山山一来顺手给沈卿晚拉了张椅子。 沈卿晚顺势坐下,撑着头饶有兴趣的看戏。 而沈萍和沈杏则有些迟疑地看着沈山山,面面相觑。 啊,这? 山哥是这王八犊子的兄长? 也就是说山哥是姜国王族。 蒙着面的江无淮和谢知一也略微诧异,惊叹沈卿晚身边藏龙卧虎。 看这样子沈卿晚是早就知道沈山山的身份的,怪不得来梧城前,她还特地问沈山山要不要一起过来。 谢知一凑近沈萍,“萍儿,你知道山哥的身份吗?你该不会也是某国的公主郡主之类的吧?” 沈萍闻言顿了一下,“我不知晓,进醉欢楼后我们便默认往事告一段落了,并不会去过问对方的身份,除了楼主和梨儿外,没有人知道我们的身世。” 暗阁收集情报,进入醉欢楼的人都是过了暗阁的核查的,梨儿收集好信息后交由楼主决断。 但除了楼主两人外,楼内的人员的信息是绝对保密的。 谢知一猛吸了一口气,难以掩饰心中的震惊,“跟在楼主身边这么久,我好像还是看不透楼主。” 沈卿晚就如同一个宝藏一样,隔三差五就能给他们一个震撼。 谁知道沈萍并没有接话,反而开玩笑般白了一眼谢知一,“要是你都能看透,那不玩完了?” 两人低声拌嘴,另一侧,沈山山给沈卿晚递上椅子后,径直走到姜诚颂面前,拽着他的头发,“好久不见啊弟弟,趁着头还热乎着,给兄长也磕一个吧?” 随即不等姜诚颂反应,又是一个响头。 姜诚颂头被砸的眼冒金星,天旋地转。 江无淮在一侧忍不住啧了声,嘀咕道,“沈卿晚教的人都爱让人磕头。” 沈萍摆摆手,“优良传承,优良传承。” ------------ 第103章 山山怎么样了 翌日清晨,一则惊天的消息在原本宁静祥和的梧城炸开了锅。 醉欢楼楼主及济世堂的神医沈萍被人牙子拐卖,醉欢楼出天价求得暗阁相助找人。 失踪数日的两人在姜国三皇子别院的被找到。 近段日子以来,醉欢楼的名声大噪,几人被抓的消息更是轰动一时。 霎时间姜国内外议论声不绝。 更让人惊讶的是,失踪了许久原先以为早已殒命的姜国储君姜诚卓也在三皇子的暗室被发现。 此消息一出,姜国王室立即派人过来寻找。 等姜国君王的人接到姜诚卓时,人奄奄一息躺在暗室的石床上,衣衫破败脏乱,虚弱无比。 不难想象此前经历了何等的折磨。 在暗阁的推波助澜之下,姜国三皇子参与人口贩卖,绑架醉欢楼楼主的证据迅速传遍整个姜国。 与此同时,姜诚颂设计陷害姜国储君,并将人囚禁在暗室折磨的事情更是轰动一时,议论度空前绝后。 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民愤。 姜国君王为平息众怒,立即将姜诚颂打入大牢。 沈卿晚的院落内。 装作被绑架后需要的休养生息的沈卿晚,谢绝了一切来访探望想要结识她的来客。 凉风袭来,梧城的天气变化莫测,昨日还是天朗风清,今日就刮起了寒风。 沈卿晚裹着毛茸茸的披风,坐在书房的窗边,窗外是盛开的三角梅,花色各异,娇艳无比。 那日以身入局揭发姜诚颂的事情之后,沈山山便被王室接回王宫了。 他服用了沈萍研制的一味毒药,能够让人短时间内身体出现溃败,衰弱,伪装成被姜诚颂囚禁虐待的景象。 回到王宫后,宫内的御医对此种毒药束手无策,急得头冒冷汗。 储君失踪许久,他们找不到人也就算了,如今找到了,竟然整个太医院都没有人能够救治。 联系了药师协会的人也无济于事。 王上急得团团转。 这是他最骄傲的孩子,先前失踪后他伤心了许久,身边仅剩姜诚颂一个成年的儿子。 知道他做了丧尽天良的事情,还勾连其他势力,他就算不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有能力阻止。 那时他不止一次想过,如果他的卓儿还在的话,事情肯定不会是如今这般模样。 可现在,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的卓儿是被颂儿陷害囚禁了! 眼看着日日吐血,身体越发不行的时候,有人提出醉欢楼的楼主和其下属神医沈萍一同被解救出来。 便连夜请来沈萍为储君救治。 “山山怎么样了?”沈卿晚倚靠在贵妃椅上,懒洋洋地随口问道。 沈罗青微微沉默,“萍儿姑娘还在王宫给山哥调理身体,毒已经解了,不过身体受了些损伤,正在恢复。” 他从来没有想过山哥竟然就是他们姜国的储君。 也不敢想象楼主大人在知道山哥是姜国储君的情况下,居然敢让山哥以身冒险,服用如此毒药。 而山哥竟然也如此信任楼主,那日楼主拿出毒药让山哥服下时,山哥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接过就吞了。 “他有交代什么吗?”沈卿晚继续道。 “山哥说醉欢楼救了他,若不是醉欢楼花大价钱请暗阁的人搜查,也不会将他从三皇子手中被救下,实属大大的功劳,在王上面前给楼主请了可在姜国通行无阻的令牌和百万两黄金。”沈罗青如实回答。 沈卿晚闻言轻笑出声,“这家伙坑他老爹的钱可真不心软。” “不仅如此,山哥还让王上在姜国境内张贴王榜歌颂醉欢楼的功绩,赞扬济世堂医术卓绝,得王室认可并推崇。” 沈卿晚转动着手中的玉戒,听着沈罗青罗列着沈山山回家后的一系列动作。 济世堂多了姜国王室做依靠,更加不会有人敢在醉欢楼闹事了。 此后,敢招惹她们醉欢楼的姑娘的王孙贵族多了一层忌惮。 午后,天气渐热,阳光热辣,沈卿晚脱下早上披上的披风,换了一套轻便的纱裙,坐在院子里的凉亭里。 “这什么天气?真的是莫名其妙。”沈卿晚蹙着眉忍不住吐槽。 早上凉得她裹紧披风,中午又热得她褪去偏厚的外衫。 梧城虽然看起来四季如春,怎的一天之内温差如此之大? 江无淮听见沈卿晚的自语,径直了过来,给她倒了一杯茶,“我明天就走了。” “嗯。”沈卿晚应了一声,语气不浓不淡,“你们国家有参与此次人口贩卖的,你回去后整顿整顿。” 姜诚颂能够如此嚣张的原因就是勾连了随凌两国,给两国的人供货。 暗阁的势力虽然涉及那边,但目前的这个揭开人口贩卖黑幕的理由不足以牵连两国。 不然容易暴露醉欢楼和暗阁的关系。 “好。”江无淮沙哑着声音应下。 而后想着最近日子里沈卿晚行事作风和无法想象的运筹帷幄以及掌握消息的能力,江无淮目光扫向她,沉默半晌后继续开口,“你是不是还有别的身份没有告诉我?” “是。” “我离开后你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吗?” “能。” “好,我知道了。”沈卿晚回答的干脆,江无淮也没有纠结。 无所谓瞒了什么,起码没有骗他。 他知道她还有后手,还有更强的保护自己的能力就可以了。 原先还担心他离开后,沈卿晚身边没有了能够保护她的人。 夜夜担心着她的安全,如今放心了。 再加上,如今姜国的储君是沈山山,那个同样维护沈卿晚的男人。 江无淮目光向下,看到了沈卿晚拇指上的玉戒。 那是他们初遇时,她从他的手上撸下来的。 此后因为这枚戒指被任易认出,惹了些麻烦。 但时至今日,沈卿晚还是没有将它藏起来,反而像是很喜欢般戴在手上,时不时无意识把玩着。 “这枚戒指是我从凌国谨王手下夺下的,不仅能暴露你我认识,还可能被任谨行的人认出,给你招惹一些麻烦。”江无淮告知此枚戒指的情况。 先前有他在身边,所以沈卿晚摘不摘下来无所谓。 现下他准备启程回国处理随国的事情,他要在离开前将所有潜在的风险告诉她。 而且他从任谨行手里夺下这枚戒指后,一直不离身,倘若被认出这枚戒指如今在一个女人手上,势必会猜测到她对他的重要性。 “其实,”沈卿晚抿了一口茶水,垂下眸,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而后嘴角上扬对上江无淮的目光,“这枚戒指原本属于我。” ------------ 第104章 天大的冤枉啊 天还没亮,宵禁未解,但是在沈山山的帮助下江无淮和谢知一一行人顺利出了城门。 江无淮牵着马望着城门口方向,等了好一会迟迟没见期待的人出来相送,压下失落的心情,“走吧。” 楼主昨日就说了她起不来,就不送了。 早就说了的。 深深地看了一眼城门,尽力驱散心中的烦乱的思绪,摩挲着左手尾指上的玉戒,而后一跃上马,消失在黑幕中。 她又将戒指给了他。 明明她将戒指拿到后爱不释手,日日滋养着,可分别之际还是给了他。 那日沈卿晚说完这戒指是她的之后,当着他的面在戒指的一处轻点了一下,那枚戒指瞬间流光溢彩,戒面上的流云像是活了一般。 他戴着这枚玉戒那么久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 当初从任谨行手里抢过来,不过就是想着这枚戒指能够滋养身体,另一方面是为了挑衅任谨行。 没想到这居然是沈卿晚的东西。 凌晨的风带着些寒凉,骑着马的赶路的江无淮并没有注意到玉戒在黑夜中有一瞬间的亮光划过。 身后的城门上,沈杏给沈卿晚披上了一件披风,“楼主,一哥他们已经走远了,夜里寒凉,我们回去吧。” “嗯。” 沈卿晚点点头,转身离开。 本来并不打算来的,可是到了那个时辰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既然醒了,那就过来看看吧。 …… 三皇子姜诚颂参与人口贩卖的事情被暗阁摆到了明面上。 参与此事的其他势力不好再插手。 醉欢楼在收到姜国国君赏赐的百万两黄金之后,表示对此事人口贩卖之猖狂深恶痛绝,遂将所有赏金交由暗阁请他们帮助失踪人口。 姜国储君姜诚卓劫后余生,大力支持此事,同时为弥补姜诚颂犯下的滔天罪孽,出钱联合暗阁建立失踪人员档案,在被拐人员两方的意愿下寻回人员。 以上,是沈卿晚摆在明面上给予百姓的解释。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唯有被关在大牢的姜诚颂。 “父王!儿臣冤枉啊!天大的冤枉啊!” “儿臣并没有囚禁折磨兄长啊!” “这一切都是兄长自导自演的啊!与儿臣无关啊!” 他参与贩卖人口,陷害兄长他都认了,唯独囚禁储君这事情实乃滔天黑锅啊! 锅太大,压的他喘不上气。 奈何深不见底的牢笼里,除了每日给他送饭食的狱卒,无一人可述说。 “弟弟近日可安好?” 在姜诚颂满腹冤屈无法述说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倏然响起。 沈山山一袭白衣,衣摆如流云,腰间挂着一根紫黑色的鞭子,远远看出亲和温润。 可就是这般风光霁月的男子,云淡风轻的给他扣了一顶黑锅。 “姜诚卓你个王八蛋!我分明没有囚禁你,分明就是你诬陷我!你不得好死,我母族不会放过你的!” 姜诚颂眼底一片愤愤,怒吼着。 他的母族是掌管姜国数十万大军的赵氏家族。 就连父王也对他母妃忌惮三分,姜诚卓的母亲不过就是尚书千金,跟他母亲完全不能比。 更何况,王后前几年就死了,姜国后宫,他母妃一人只手遮天。 他不信父王敢就这么杀了他。 “那又如何?”一道利落的女声在沈山山身后传来,语气极为不屑和轻蔑。 沈卿晚站到沈山山旁边,下巴微微抬起,眼神带着鄙夷扫视姜诚颂,“我捏死你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 第105章 你以为你是谁啊 “笑话,你以为你是谁啊?有什么本事能够弄死我,就连他,”姜诚颂指着一旁的沈山山,“我的兄长,姜国的储君也差点被整死,这么多天了,我不还是安全的待在这大牢吗?他又能奈我何呢?若是他敢动我一下,你信不信我舅舅立马马踏山河,削了你这储君之位?” 姜诚颂高傲的仰着头,并不相信眼前的普通的女子能够有那么大本事。 他舅舅手握大权,他不过就是贩卖人口,谋害储君罢了,他舅舅会保下他的。 “你没有舅舅了,”就在姜诚颂得意的时候,沈卿晚倏然开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赵大将军贪墨军饷,投敌卖国,屠戮百姓的罪证昨日送往王宫,你不仅没有舅舅了,你的母族也要没有了。” “不可能!我不信!我母妃在后宫只手遮天,舅舅更是大将军,根本不可能有人敢查他们!”姜诚颂冲到大牢门口,嘶吼着根本不相信。 根本不可能有官吏插手此事! “怎么没有人敢查?我敢啊,这不查的透透彻彻了吗?给你们定罪绰绰有余。” “你……你到底是谁,你可知道这事不仅仅是我参与,随凌两国也有人参与其中,你斩断他们的利益,他们不会放过你们的!” “随凌两国啊?真是太让人害怕了。”沈卿晚轻哼一声,悠哉悠哉道,“至于罪魁祸首,就没有我们暗阁查不出来的事情。” 江无淮离开前,她已经整理了随国参与此事的名单交由他自行处理。 她信他不会手软。 至于凌国,这个派人追杀江无淮,闯入地涯,直接引得诡兽坏了她在阜城的醉欢楼的罪魁祸首,迟早有一天连本带利讨回来。 “暗阁?!”姜诚颂猛地睁大了双眼,“你是暗阁的人?” 那个让所有国家都无计可施的西楚大陆最神秘的情报组织? 那个能操控民心的神龙见头不见却让人胆寒的存在。 “不可能,暗阁不是不插手王族的事情吗?” “所以弟弟你真是太幸运了,”沈山山在一旁插了一句嘴,表情耐人寻味,“别人磕破脑袋都见不到的暗阁阁主,你见到了。” “她是暗阁阁主?!!!” 姜诚颂猛地抓住木门,声音沙哑得不敢置信,整个人都抖了起来,“暗阁……居然是暗阁……” 怪不得所有的证据都如此流畅的呈现出来,怪不得暗阁如此尽心尽力彻查此事,事情发展的如此迅猛,快的他们根本来不及任何反应就已经被一网打尽了。 他在牢里的这几天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事情终于恍然大悟了。 姜诚颂像是受了天大的打击一般,身体一软,砰的一声瘫坐在地上。 暗阁阁主,姜诚卓怎么这么好运? 本以为他已经死绝了,没想到一转眼就搭上了暗阁阁主这一依靠,直接杀回来,根本不留任何反击的余地。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暗阁的阁主居然是一个如此年轻的女子。 没有了任何依仗的姜诚颂绝望的瘫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完了,都完了……” ------------ 第106章 一律诛九族 半个月后,姜诚颂被处死,姜诚颂母族被处理干净,参与此次事件的异国势力没有在风口浪尖之际出手搅和。 姜国又恢复了宁静。 唯有再次见到沈山山的陆鸣绪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身体僵住,动弹不得。 他先前被派遣到阜城处理侯府贪墨税银一事偶然间见过沈山山,那时的沈山山仅仅只是沈卿晚身边的一个车夫。 当时只觉得这人长相卓绝,气质洒脱被恣意,怎么也想不到那人摇身一变竟成了他们姜国的储君! 陆鸣绪很快就能猜到,储君那些时日并不在三皇子那里,所谓的囚禁大有可能是储君自导自演的。 但他厌恶痛绝三皇子的行事风格,也隐隐猜测储君身后有着更强大的势力,默默闭上了嘴,不参与此事。 冤枉一个皇子而已,换得一个明君何乐而不为。 更何况,那三皇子手段狠辣,手里冤魂无数,也不算冤死。 …… 随国王城,龙川。 跨越数万万里,山川湖海,平原雪山,几乎涵盖所有地貌,比之姜国大了数百倍的国土面积。 这是江无淮回大陆后扩张的疆域,西楚大陆国土面积最大的国家。 那一战,江无淮纵马带军从南打到北,打出了威名远扬,也打出了随国近年来的太平盛世。 周遭的小国不再敢在边境蹦哒,年年按时上交岁贡。 时隔数月,龙川再次迎来了他们的君王。 天蓝云广,万里路程,江无淮骑鹏而归,大鹏展翅扶摇而上,纵览所属疆域的浩瀚天地。 秋叶坠落,转眼已是皑皑的雪境。 万丈楼台之上,江无淮从大鹏之上一跃而下。 钟声回响,带着厚重的期许与仰望响彻天际,同时也告示着他们的君王回来了。 “恭迎君上!君上万安!!” 八千石阶上跪满了迎接他们君王的臣民,齐声叩拜,声音浩荡不绝。 龙川居于随国的中心,四季分明。 随国官阶体系清晰分明,谢知一身为镇国大将军统领全军,手下有四名大将,分别坐镇随国四面边境。 温璟,随国的太医院院首,江无淮不在时兼任国师决策国内大小事宜。 这两人是江无淮最为信任的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分别立于江无淮两侧。 雪花飘落,江无淮一袭黑金色的披风随风而动,一双深如寒潭的双眸看着脚下的臣民,睥睨众生。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让人感受到了无尽的压迫感。 这是一个无数人为之向往的国度,眼前的一切是姜国远远无法比及的。 “君上,后宫……”温璟上前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江无淮伸手阻止。 温璟自觉闭嘴,后宫多了几个女人在蹦哒。 不过既然江无淮阻止了,那他还是先闭嘴吧,稍后总会知道的。 好几个月没回来,他都差点以为江无淮在姜国定居了。 若不是时不时有传信,他都要派兵过去接人了。 “听闻,我们随国有人参与了姜国的人口贩卖?”寒凉的声音从江无淮口里传出,缓步走到众人面前,语气是沈卿晚从未见过的冰冷。 脚下的众人听到君上一回来就发难,头垂得更低了。 谁不怕死的敢在君上眼皮子底下犯事? 自己想死可不要带上他们! 众人吓得大气不敢喘噤若寒蝉,尽力平复呼吸,生怕被君上注意到。 “我这里有份名单,”江无淮从怀里掏出一份沈卿晚给他的册子,薄唇含笑,众人却只觉得后背发凉,“参与了此事的自行出来认罪,按罪处罚,否则念到名字的一律诛九族。” ------------ 第107章 快跑啊 楼台上瞬间一片寂静,唯有厚重的钟声不绝于耳。 诛九族! 不是关大牢执行死刑,也不是抄斩而是直接诛九族。 但是没人敢质疑江无淮嘴里的说出来的话。 当初刚收复随国时,内部各势力借机动乱,江无谁直接铁血手段将所有发难之人屠戮殆尽,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所以此话一出,不过顷刻的功夫,石阶上跪着的人群中立马有三人爬了出来,跪在江无淮面前,“臣认罪,臣知错了。” 马不停蹄承认错误。 生怕迟了一瞬就会连累族人满门抄家。 三人头死死扣在冰凉的石阶上,大雪纷飞,石阶透骨寒凉,可他们此刻完全感觉不到,唯有后背死一样的发凉。 几人浑身颤抖着,牙齿直打颤,心跳如鼓,仿佛下一刻就会跳出胸腔。 他们本就是想着天高地远,一个小小的姜国,君王怎么也不可能会有所接触,怎么也查不到他们身上。 不过就是做个中间人,赚上一笔,谁能想到好死不死,君上出去一趟,一回来就直接翻出了这件事。 寒风忽忽而过,江无淮薄唇轻抿,目光并没有给到脚下的三人,而是依旧扫向一众人,“还有吗?”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 没再有人出来领罪。 “很好,”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形站在众人面前,眼神凉飕飕的,起了几分薄怒,“汪铎、夏再延违反禁令,参与人口贩卖,勾结异国党羽,诛九族。” 不给任何反驳的机会,江无淮直接点名了没有出来的两个人的名字,宣判处置结果。 本来还抱有侥幸心理的两人,想着他们做的很干净,不会查到他们身上,下一刻就从君上嘴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大脑嗡的一声,身体瞬间僵硬无法动弹。 直到侍卫驾着他们离开,才反应过来。 两人挣扎着大声呼喊,“冤枉啊!君上,我们冤枉啊,我们没有勾结异国,没有插手姜国的事情啊!” 没有审问,没有任何过程,他们就被宣判了诛九族。 这被带下去迎接他们的就是斩草除根。 江无淮薄唇轻启,“你是说本君冤枉你?” 低沉的尾音带着危险的气息。 两人被吓得挣脱侍卫的禁锢,跪在地上连连叩头,声声回响,额头瞬间被鲜血浸染,在白雪上染下一片红,“不敢了,君上,我们不敢了,我们认罪,求君上饶我们一次,我们再也不敢了,都是我们一时糊涂,君上饶命啊!” 随国许久的太平让他们忘了这个在战场上杀出来的君上,若是手段不狠怎么可能如此迅速杀出重围? 是他们错了。 眼下萦绕在他们心中的唯有深深的懊悔和胆颤心惊的恐惧。 “晚了,带走。” …… 没有给任何人求情的机会,江无淮下达的命令从来没有改口的先例。 剩余的那三人主动认错,主谋赐毒酒,其余人抄家流放。 手段果决狠辣,没人再敢轻易试探江无淮的底线。 而此刻的江无淮的后宫偏院。 住了几位被跟着江无淮父亲的老臣塞进来的女人。 在得知君上回归的消息后,兴高采烈的梳妆打扮,势与其他人争奇斗艳,艳压众人,夺得君上的青睐。 没想到久久等不到君上回宫的消息,反而等来了有人忤逆君上被诛九族的惊人之事。 想到了什么,吓得连连脸色煞白。 “走啊,快走!快去收拾东西离开后宫!” “快快快!快跑!” 刚打扮好前一刻还在做美梦的女子们,马不停蹄跑回偏院吩咐丫鬟收拾自己的东西。 更有甚者连东西都没收拾直接撒丫子就跑,远离后宫。 她们本就是被家人强行塞进来的,君上曾传信回来胆敢塞人进来,一律斩杀。 她们原本不信,想着自己何等倾城,不信君上不为所动,定能让君上魂牵梦萦。 眼下出了这等事哪里还敢不信? 都怕自己跑慢了。 “快跑!走走走!快啊!” 后宫霎时间一阵骚乱。 ------------ 第108章 你终于知道回来了 被雪花覆盖的龙川,一座偌大的宫殿巍然屹立在高山之上,层层递增。 银黑色的建筑庄重威严,姜国里珍稀无比的紫黑檀在这里却被大肆用作楼阁栏杆,雕栏画栋之间更是数不尽的奇珍异宝。 处置好沈卿晚交给他任务之后,江无淮回殿休憩。 走廊铺垫着雕刻了龙纹的玉石砖,山水鸟兽更是栩栩如生,如坠山海一般。 “江无淮!你终于知道回来了!”温璟跟在江无淮的身后,没有了外人在,他不再压制心中的愠怒,“我还以为你去娶妻生子归隐山林了!” 温璟是江无淮在天玄门的师兄,当初担心小师弟回国没有那么多精力处理随国的事情,经过师尊的同意后便跟着过来了。 没想到随国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他还没有享多久的清闲,这家伙直接抛下这么个大摊子,带着谢知一就走了。 一走就是数月。 留他一个人忙得睡觉都得睁一只闭一只,生怕一不小心把这家伙的好不容易治理的繁荣昌盛的国家给搞灭国了。 “这段时间辛苦师兄了……” 江无淮刚张嘴就又被温璟夺了话语。 “辛苦什么?有什么辛苦的?下次再有这种事,你就直接下一道退位诏书说你不干了,把这王位交给我得了。” 人前两人以君臣而居,人后的相处方式就和在苍岐山时无异,做了十多年的师兄弟,江无淮算是他带着长大的,两人关系自然不一般,说话也没有那么多顾忌。 “既然师兄想要……” “休想,不要!” 两人互怼间回到了江无淮休憩的寝殿。 寝殿和后宫的偏殿有些距离,方才离去的女子们弄乱的院子江无淮并没有看见。 也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方才你想说什么?什么后宫?”江无淮提起刚才温璟在楼台前说了一半的话。 他连心上人的手都没有牵上,哪里来什么后宫。 突然想起了什么。 江无淮停下脚步看了眼温璟,淡淡开口,“你该不会没给我处理好给我胡乱塞女人的事情吧?” 当初在姜国时温璟就曾经传信过来给他提过这件事。 “啊这……”温璟呵呵一笑,默默远离江无淮几步,讪讪道,“你知道的,那些都是跟随你父亲的老臣,他们最擅长倚老卖老……” 狠人他能对付,但这撒泼打滚的无赖他还真束手无策。 江无谁听这话瞬间明白,还真没解决。 “走,去偏殿。” 江无淮转身抬步走向偏殿,也就是安置被塞进来的女人的地方。 语气中带着几丝寒凉和不知死活的怒气。 “你要干什么?”听出不对劲的温璟立马询问。 “杀鸡儆猴。” “冷静冷静!不至于,丢出去就是了。” 江无淮没有再给温璟一个眼神,顷长的身影径直往偏殿的方向走。 胆敢无视他的命令,想必已经做好了命赴黄泉的准备了。 他成全他们。 更何况,沈卿晚还没答应与他在一起,眼下出了这些事要他如何自处? 不能给他人任何诟病的机会。 沈卿晚既然有能力查到随国的参与姜国人口贩卖的人员,想必他的事情也不难知道,若是得知了这种事情,有了误解,他怕是不好说清。 所以还是从根源上解决吧。 江无淮提着鬼泣剑,步履沉稳,却莫名给温璟一种杀神将至的错觉。 ------------ 第109章 把偏殿拆了 眼尖的温璟很快就注意到江无谁手里拿的已经不是先前师尊给他的把柄。 这把剑…… 莫名的有一股阴寒之气。 “无淮,天绝剑呢?”温璟打量了一眼鬼泣剑,开口问道。 “掉入火山了。” “现在这把剑哪里来的?看着并非凡品,而且剑身上的气息过于狠戾。”温璟感觉到剑身上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担心江无淮的心境会受到这把剑的影响。 而且天绝剑为什么会掉到火山?江无淮为什么会出现在口那等危险的地方? 温璟隐隐觉得江无谁淮离开的这数月发生了不少离奇的事情。 “你未来弟妹给的。”江无淮捏着手里的佩剑勾起嘴角,似乎是想了沈卿晚,心情立即愉悦。 神情不再方才那般冰冷。 “你有相好了???”温璟闻言猛然抬起头,冲到江无淮面前挡住他的去路,满眼震惊。 看到他满脸得意,惊得深吸一口气。 这几个月发生了什么? 江无淮这个只知道修炼,在情事上面恍若木头疙瘩的男人居然有了心仪的姑娘。 江无淮点点头,“我很喜欢她。” “那你怎么不带回来?” 此话一出江无淮沉默一瞬,“她还没答应我。” “……”温璟一听当下一愣,“没搞定?” “没搞定。” “放下身段去追求没有?你没有像现在这样高高在上冰冷冷的命令人家姑娘吧?”温璟凝眉质疑。 不然以江无淮这相貌,这身段,一般的女子根本不会拒绝,反而还会主动贴上来。 江无淮不语,只是一味的沉默。 别说放下身段了,他都当牛做马了。 他愿意给他最好的一切,她值得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她是哪家的姑娘?你在姜国认识的?”江无淮没有回答,温璟继续问道。 应当是无淮在姜国认识的。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能得到无淮的青睐。 问及沈卿晚的身份,江无淮神情似乎很骄傲,“她是青楼的楼主。” “?” 时间仿佛静止几秒。 “年纪?” “没问,应当和我们差不多大。” 也不怪温璟问年纪,毕竟青楼楼主一般都差不多四五十岁,颇有阅历…… 听到差不多年纪当下松了口气。 温璟张了张嘴,犹豫了几次都没有开口,缓了好一会,竖起大拇指,“小师弟眼光果然与众不同!” 先不说身份如何,能入江无淮眼的,定有非同凡响之处。 …… 等两人来到偏殿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女人。 而是一地像是惊慌逃窜后的杂乱。 温璟怔愣在原地,早上还熙熙攘攘的人呢? “这里面的姑娘呢?”温璟揪住一个守卫不解地问道。 发生了什么?怎么一个人也看不见了? 守卫低头回复,“启禀大人,方才小姐们听到君上回来都跑了。” 温璟,“?” 他先前好说歹说不肯走,如今江无淮一回来就跑了? 不是说有能力诱惑到江无淮吗? 合着耍他玩? 不过无淮既然有心仪的姑娘了,那些人留在这里也是徒劳。 江无淮见此场景也是微微一愣,不过快速了然,也没有多说什么。 比方才那两人识趣多了。 走了他也不再追究。 江无淮收起手中的剑,吩咐守卫,“把偏殿拆了,本君不开后宫,日后也只会有一个君后。” ------------ 第110章 她喜欢泡温泉 温璟讶然地看向江无淮。 越发好奇那个让他师弟动心的姑娘了。 “拆了的话这里不就空了?略微影响大殿的美观。”温璟提出看法,这王宫是江无淮祖辈构建的,原先按照太极阵法层层组合而成。 不过拆了也不影响什么,不过就是空阔了些许。 “那就再建个温泉池,引雪山顶上的温泉水下来,她喜欢泡温泉。”江无淮脸上掠过一丝柔和,随即又很快恢复平常,“对了,她身体不太好,你找一下国库内的草药,所有顶级的都给她送过去。” 先前给沈卿晚把过脉,甚是虚浮,再后来在她手臂内侧看到过几处黑斑。 虽然她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哪里难受,但江无淮隐隐猜测沈卿晚肯定很不舒服。 不然怎么整日,随时随地找到躺椅就躺着。 在醉欢楼时,他早起练剑,而沈卿晚从床上起来随即就躺到了院里的贵妃椅上。 看起来整个人懒洋洋的,虽是惬意,却也给人一种精力不济的感觉。 对于沈卿晚的身体,江无淮很是担心。 “所有?!”温璟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无淮,你怕是不知道咱们国库里的珍贵草药有多少,若是全部送过去,怕是十天半个月也搬不完。” 合着喜欢上了一个开青楼的病美人。 人都没搞定,国库就想要搬空给人家姑娘了。 “那就列个明细出来,送过去看她需要什么。” “……好。” “那些草药里面有千年寒莲吗?”江无淮倏然想起来,还有一味草药没帮沈卿晚找到。 当初自己坏了她那么些珍贵的草药,大多都已经寻到了,唯有这千年寒莲实在寻不见踪迹。 这种可遇而不可求的草药实在是太难得了,不知道自己这国库里面有没有。 “……没有。”温璟抽了抽嘴角。 王宫后山有一处禁地,他们从来没有踏足过,传言里面有天材地宝,但是随国王室世代严禁出入,所以没有人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 或许是千年寒莲也不一定。 不过温璟并没有将这猜测说出来,生怕江无淮这家伙一冲动就进去找死。 “那姑娘身体再虚,也不一定用的到……” “是我赔给她的,当初弄坏了她加入了千年寒莲、火山灯草、海底参香的药水,其余的我都替她找到了,就差这千年寒莲了。”江无淮叹了口气,这东西确实不好寻。 而听见江无淮一个接着一个报出世间罕见的草药名字,温璟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气,咬着牙,“那姑娘没当场杀了你?” 这些草药可不是花钱花精力就能找全的,更重要的是需要运气。 能集齐这么多种,定是耗费了巨大的心血,功成之际被无淮给破坏了,倘若破坏的是他的,怕是杀人的心都不带犹豫的。 “那倒没有,只不过让我留下来给她寻药。”江无淮只记得当初沈卿晚气急了,但他那般昏迷的情况下还能活着醒来,想必沈卿晚也没有打算杀他。 当然,江无淮不知道的是,是他体内的弱水保护了他,不然早就身首异处了。 “那姑娘真是独特……”温璟实在想不明白,他光听着就抓狂,而那姑娘居然就这么算了。 ------------ 第111章 慎言!慎言! 仅仅休息了一晚,江无淮就前往议政殿处理随国事宜。 这数月有温璟坐镇,随国没出什么幺蛾子,但是温璟手段过于温和,有些疑难杂症需要江无淮亲手处置。 大殿之上,江无淮坐在王座,接受着群臣的叩拜。 温璟和谢知一立于王座两侧。 此后的数个时辰,一道道命令下达,迅速开展实施,让温璟不禁感叹,先前他代为管理随国事务时,这些人对他只是服从,偶尔还会提出异议,在他的底线上来回蹦跶。 如今在江无淮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唯唯诺诺的除了敬重还有害怕。 温璟心中感慨万千。 怪不得师尊收了无淮之后不再招收弟子了,无淮修炼天赋卓绝,如今这国家也被他治理的服服帖帖的。 “本君不在的这段时日,想必各位大臣都安分守己,尽心尽力恪尽职守吧?”处理了几件紧要的事情之后,江无淮撑着头,闭目养神。 “为君上分忧,是我等的荣幸!”高台之下群臣齐齐回答。 不恪尽职守的都已经满门抄斩了,他们敢搞什么小动作吗? 听到此话,江无淮缓缓掀开眼皮,轻飘飘开口,“那便从丞相开始述职吧。” 听不出任何语气的话一出,大殿内群臣只觉得温度骤降,比之外面的风雪还要寒冷,无一不是低着头,屏住呼吸,心中思绪万千,思索着等会轮到自己该如何组织语言。 又生怕君上不按职位顺序,突然点名到自己不知所措。 大殿之内乍然间只剩下被点名的丞相的声音,而后是各阶级的群臣。 紧张又严肃,一一列举着君上不在的这段时日里自己的所作所为。 做得好的,有奖赏,不够好的,则合议提出更好的解决措施。 江无淮淡漠的双眸扫向高台之下的商议的群臣,在众人提出对策时适时拍板做决定,偶尔听到不足之处及时指正。 一早上有惊无险度过了。 群臣们汗淋淋离开大殿,提了一早上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了。 “先王说这小皇子最是温润和雅,谁曾想竟是这般的果决狠辣。”出了大殿后,一名大臣一边擦拭额头的冷汗,一边忍不住低声同另一位大臣感叹道。 先王在世时,数次提到如今这位君上,说他性情温润,不喜束缚,而且筋骨卓越,是不可多得的修炼奇才,后又得海外仙门的赏识,他们很少能见到真人。 谁料竟是这般的让人不寒而栗,君上管理随国这么久他们还是满含畏惧,无从适应。 但能将随国治理得如此繁盛,又令他们折服。 真是既高兴又害怕。 “你不要命了,私下议论君上乃是大不敬之罪,你不怕被有心人利用?”同行的大臣深表认可,但是这非议君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们可没有那么多脑袋给嘴巴撑腰。 “慎言!慎言!” …… 转眼又是几个日夜更迭。 万万里之外,凌国谨王府。 “启禀王爷,随国君王派人送来了一个盒子。”一名侍卫端着个黑色的匣子站到任谨行的书房门口,高声禀报。 “进来。”任谨行冷嗤一声,放下手中的毛笔,“有说是什么东西吗?” “来人留言说您看到了会开心得……额……”侍卫顿了一下,不知道后面的话该不该说。 “说!” “说您看到了会开心得手舞足蹈地摔东西。”侍卫心一横,咬着牙说出那句原封不动传来的话。 任谨行沉着脸,打开黑色的盒子。 里面只有一张令牌,是他暗卫营首领任易的令牌。 ------------ 第112章 算了,没事 令牌之下压着一张信件。 任谨行沉着脸打开信件,只见一整张信纸上只留了两个字,“废物”。 “江无淮!!!” 任谨行揉碎了信纸,一把将案台上茶杯摔碎在地上,还不解恨,随即将案台上的所有物件一扫而下。 脸色阴沉可怖,眼睛里似乎要迸出火星一般,咬着牙狠狠的说出江无淮的名字。 吓得一旁的侍卫一个激灵,更加低着头,生怕弄出什么动静成为自家王爷的出气口。 任谨行哪里还不明白江无淮这是什么意思? 赤裸裸的挑衅他! 分明就是在告诉他先前冒用任易的身份在拍卖行千金购买海底参香的那人是他! 而既然这令牌已经到了江无淮手里,就说明了任易以及暗卫营去到姜国的所有人已经全军覆灭了。 是他江无淮动的手。 如此也就罢了,还如此挑衅写了一封信过来骂他废物,他出动暗卫营那么多人还抓不住江无淮一个人! 嚣张!实在是太嚣张了! 先前因为这事,任谨尤那个昏君已经趁机给他使了个绊子,如今江无淮还如此嚣张的回信,气得任谨行更是脸色发黑。 憋着一口气在心头,不上不下,难受的紧。 “江无淮!不弄死你难解我心头之恨!” 此信一出,江无淮便将事件的所有矛头都拉向自己,没有人再注意到阜城的是否有人参与其中。 …… 姜国,梧城。 水稻秋收之后,留下一片空荡荡的土地,略有些荒凉之味。 沈卿晚在海边购置了一处小院,建于沙滩之上,开门就是蓝湛湛的大海。 初冬的海边,风不小,却不似阜城那般彻骨的寒凉。 晨曦一点点从海平面上升起,没有江无淮那家伙每日早早起来练剑,沈卿晚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那家伙每日起得比鸡早,比公鸡打鸣还准时。 沈卿晚躺在院子外的沙滩上的贵妃椅上,枕着头享受着早晨的宁静。 这处小院在一条渔村里,周遭便是渔民的住所。 一开始村里的人都很好奇这里新搬来的姑娘们,身着华服,肌肤白皙,不像他们出海打鱼一般晒得黑黄,一行人长得更是貌美绝伦。 他们都在猜测是不是王城里面的世家大小姐,担心不小心惹怒了贵人,都不敢靠近。 后来,这些姑娘们偶尔会同他们买一些海货,给的价格比带到集市上高的多,一段时间相处下来,渔民们发现这些姑娘没有任何架子,友善的很,便其乐融融,偶尔还和他们一块出海打鱼。 今日凌晨,天还没亮,沈梨和沈萍她们就跟着混熟的渔民大哥出海去了。 沈梨是不久前过来的,处理好阜城的事情,沈卿晚就让人过来身边了。 “楼主,梨儿她们这样玩闹没事吧?海上不比陆地上……”后面的话沈山山没有说出口,语气中却难以掩饰担忧。 海上风浪说起就起,船只不好掌控。 他见过的任何组织都和暗阁不一样,唯着他们的暗阁,虽然每个人有自己的职责,却又是鲜活的,对楼主唯命是从的同时也在过好自己生活。 谁能想到人前冷脸的暗阁大掌事,人后也是个会跟着姐妹出海玩闹的小丫头。 “无碍,梨儿水性很好。”沈卿晚轻声道。 提到梨儿水性很好,沈山山又想起了什么。 沈梨的水性何止是好,简直就是天赋异禀,她能够在水里潜游半个时辰。 海风习习吹来,沈卿晚望着天际倏然开口,“你要不要练剑?” “啊?”沈山山有些摸不着头脑。 “算了,没事。” ------------ 第113章 有千年寒莲的消息了吗 直到当天傍晚,沈梨几人才从海上回来。 海上有可能随时遇见风浪,几人都换上了方便行动的贴身的衣着,回来时衣衫被海水打湿,身上混杂着海水的腥咸。 头发被高高的竖起来,既洒脱又肆意。 姜国附近海域气候很适宜仙榆的生长,有着极为强悍的让身体复苏的功效,不过仙榆长在深不见底的海里深处,大陆上的人根本没见过,也不知道这味草药的存在。 江无淮身体因为弱水的侵蚀,导致某方面的功能不行。 虽然她实在想不明白江无淮身上哪里来的他们水渊独有的弱水,但是当初承诺了帮他治疗,她肯定也不是说着玩玩。 不过碍于当时没找到仙榆的踪迹,更何况仙榆生长的地域如此特殊,寻常人根本采不到,就将此事搁置了。 来到梧城后,沈卿晚便起了寻找仙榆的心思。 给沈梨她们描述了仙榆生长的特有环境,以及周围相伴而生的鱼类之后,便交由她们寻找。 仙榆生长在数千米深海之下,根本不是人类能够下潜寻找的,即便是沈梨这种天赋异禀的人,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找到它的方法。 采不到不代表不能找到大致方位。 仙榆附近海域伴生着一种特殊的鱼类,全身几近透明,鱼鳍比身体还大,其上有序排列着各色的颜色形状。 张开鱼鳍时,像一个盛开的花朵,在海里泛着梦幻的蓝光。 而这种鱼每到凌晨就会浮出水面。 沈梨几人这段时间和渔民们熟悉了附近海域的地形,便寻了个天气不错的日子出海寻找。 她们出海寻了好几次都没有碰上过,本以为这底下没有了,没想到今日终于让她们寻到了。 “楼主,风寻岛附近海域发现了锦儿鱼。”沈梨拎着一个竹编的小篮子,不漏水的篮子里游动着一条透明的鱼。 回到岸上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手里的东西呈给沈卿晚。 沈卿晚打眼一瞧,鱼体透亮,是它没错。 有锦儿鱼的地方必定就会出现仙榆。 风寻岛是一座无人的小岛,岛上的面积很小,涨潮时小岛会被浸入海底,退潮时才会重新出现。 又因风浪大时,会被风刮得露出小岛的踪迹,所以被命名为风寻岛。 沈卿晚坐直身体,听着沈梨的汇报,“风寻岛附近海域地形呈断崖式,深浅落差很大,我每到看到仙榆的踪迹。” 她刚开始下潜时还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再后来越潜越深时才看到她眼前近三米处,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海底深渊,里面漆黑黑的一片,周遭看不见任何生物,也看不到楼主所说的那种草药。 海水异常的冰凉,海里黑得她心里发毛。 知道自己的能力不足以再往下潜时,沈梨便果断上浮。 她们根本没听过仙榆这种深海的草药,长在如此深的海底,她们不知道沈卿晚是怎么知道深海有这么一种草药的。 这仙榆比海底参香还难采。 海底参香是罕见,却是人力能够采到的,而仙榆,按照楼主的说法,一长长一片,但是根本采不到。 沈卿晚点点头,“知道它长在哪里就行了,剩下的交给我。” 她可以潜到海底,只不过现在的这具身体不行,她需要完全置换回她原本的身体才可以。 “有千年寒莲的消息了吗?”沈卿晚看向沈山山问道。 ------------ 第114章 那人说他们主上姓江 听到这话,沈山山立即从怀里拿出一张西楚大陆的地图。 这是他们暗阁绘制的,比之市面上或者各国王室手里的都要细致。 地图摊开在桌面上,山川河流,城池郊外都有自己的标志,其中以姜国的最为细致,而随国和凌国大部分都被绘制了出来,除了王城内几乎一片空白。 这也是暗阁目前不敢轻易涉足的地域。 “楼主,先前我们寻到的那株千年寒莲已经是市面上最后一株了,其余地方我们都搜罗过了,没有任何发现,但是还有这三处地方,我们没有查过。”沈山山指着地图上的三处地方开始介绍。 第一处是海外仙岛,最有可能出现各种仙草的地方,但是他们没有人涉足过那里,没有仙岛上的人的指引,大陆上的人也进不去,所以是目前最不可能前往的地方。 第二处是随国王宫雪山禁地,虽然没有任何有千年寒莲的传言,但那处地界十分适宜寒莲的生长,不过数百年来,包括随国历代君王,从来没有人进去过禁地。 随国王室祖上明令禁止任何人进入。 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让随国这种大国也避之不及。 先前随国准备灭国时,凌国的人曾经想要闯进去,但进去的人没有人出来过。 不信邪的谨王派出了近一万的士兵,结果同样是有去无回。 而后没有再给他尝试的机会,江无淮便带军杀回来了。 沈卿晚顺着沈山山的手指锁定地图上的位置,随即看向沈山山,“第三处呢?” 前面两处都不是随便能够进入的,机会几乎渺茫。 “第三处是凌国王宫,早些年听闻凌国王室得仙人庇护,仙岛上的仙人曾赐予他们一株千年寒莲,但是消息并没有得到验证,所以我们没有轻易行动,在凌国的探子已经开始行动,若有确切的消息,我会立即禀报。” 沈山山继续解释道。 凌国王城的守卫不比随国王城,但是好歹也是和随国分庭抗礼这么久,也是不容小觑的。 若是贸然行动,怕是讨不了任何好处,反而还会有所损伤。 所以得等到他们在凌国的探子得到具体是否有千年寒莲的消息再等候楼主的决策。 沈卿晚点点头,这事急不得,得从长计议,稍有差错就会引起凌国的全面反扑。 毕竟千年寒莲可不是得闲之物,更何况还有可能是仙岛上的人赠送的,这其中的意义非同小可。 需要找到一个折中的办法。 不过沈卿晚有点好奇,所谓的仙岛和仙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存在? 比之她的水渊又如何? 事情又卡在了千年寒莲这里,思及曾经差点就要功成身退了,临门一脚被江无淮那家伙给破坏了,沈卿晚一口气憋在心里不上不下的。 好在江无淮进入醉欢楼后寻药态度良好,给醉欢楼解决了不少的麻烦,也算是没那么生气了。 “楼主,外面来了一群人说是他们主上给您送来了些东西。”一名属下突然来报。 “什么人?” “那人说他们主上姓江。” 姓江?还给她送东西?江无淮? 沈卿晚如今居住的地方并不算保密,所以江无淮能查到此处并不算意外。 “什么东西?”沈卿晚有些挑眉,虽说不意外江无淮能找到这里,但没想到那人还送了东西过来。 “属下也不知道,送东西过来的人守着那些东西没有让我们的人靠近,说要见到您的本人才给。” ------------ 第115章 若是我全部都要呢 小院之外,沙滩之上,站着五个黑色夜行衣的男人,远处更是把守着近十个人,谨防可疑人员靠近。 四个人扛着两个大木箱,还有一人站在四人身前。 都是生面孔,沈卿晚不认识。 他们身上有一种莫名的来自强大势力的威慑。 “你们找我何事?”沈卿晚走到几人面前开口道。 几人偷偷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唯有领头的男人的走至沈卿晚身前,倾身俯首,“您就是沈卿晚沈小姐?我们奉君上之命给您送了些东西过来。” 君上派他们过来送东西,还是如此珍贵的草药,虽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和君上什么关系。 但他们来之前温璟大人已经隐隐透露过这女子对君上的重要性,他们自当要敬重。 在路上他们暗自讨论了许久,到底是何方人物,现下见到真人……和想象中的似乎搭不到边。 “是我。”沈卿晚点点头,“什么东西?” 君上?还姓江,就是江无淮无疑了。 领头的人打量了一眼沈卿晚,随即打开第一个箱子,里面是一沓又一沓的票据,“君上说黄金不方便携带,给您送了些票据,将近涵盖了西楚大陆上所有的钱庄,您需要用到钱时可以到任易钱庄兑换。” 从这箱子的厚度看来,这里面的票据可不少。 沈卿晚眉间一挑,饶有兴趣的弯腰捻起来几张,基本上都是过十万两的,就算是富可敌国的她,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面值零零总总加起来可就是天数了。 江无淮这是把国库都搬过来了? “这于君上而言不过是冰山一角,沈姑娘不必担忧,放心收下就是了。”见沈卿晚脸色不对,领头立马解释道,生怕沈卿晚不要。 君上让他们送的东西,他们只管送达,其余的不是他们该过问的。 虽然他们也觉得这钱属实太多了。 “姑娘,您收下……” “行,我收了。”就在领头的男人还要再劝沈卿晚收下时,她突然开口没有任何犹豫的收下了。 江无淮送过来的,她收了。 她手上的钱比这里的只多不少,但谁会嫌弃钱多啊? 只是没想到当初他承诺的会给她还钱,没想到会数百倍的送过来。 领头的男人一愣,明显没料到这女子会如此干脆。 收……收下了? 不过很快敛下有些许错愕的神情,继续走向第二个箱子,抬手掀开,“这第二个箱子是草药,君上说您认识草药知道怎么炼制更合适,所以我们就把整株送过来了,由您自己定夺。” 第二个箱子里是一盒又一盒的草药,被一个寒冰玉盒封存着,保持着原有的模样。 不说这草药哪一样不是西楚大陆上珍贵至极的,就连这保存它的玉盒也是价值不菲。 一旁的沈山山看见这两个箱子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满目震惊。 这些个玩意儿,他们姜国都没几个,江无淮一出手就是一箱。 沈卿晚扫了一眼箱子里的草药,而后把目光扫向领头的男人,“好,这箱我也收下了,告诉你们君王,先前欠下的债务一笔勾销。” 虽大致扫了一眼,但里面的草药有几株的珍稀程度不轻于千年寒莲,价值更不低于千年寒莲。 只不过只有千年寒莲才能修复她的身体。 刚才还在吐槽江无淮坏了他的药水,如今气全消了。 “沈小姐,这里还有。”领头男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册子,递给沈卿晚,“这是草药库里面所有珍贵草药的名单,有您需要的您列出来,我们给您送过来。” 沈卿晚接过小册子,看着密密麻麻的清单,皆是各种各样的珍贵草药的名称,比之他们暗阁搜罗的也不遑多让,更有甚者是她们没有的。 江无淮就这么送到她面前任她挑选? 沈卿晚看着册子上的草药的名称,有一瞬间失了神,沉默半晌合上册子,突然开口打趣道,“若是我全部都要呢?” 话音落下,领头男人顿了一下,深深看了一眼沈卿晚,眼里满是复杂。 “我开玩……”江无淮敢这么坦诚将全部珍贵草药名单送过来,她只想逗逗他们。 没想到沈卿晚话还没有说完,领头的男人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 钥匙通体黑色,构造精巧,泛着不易察觉的金色。 领头男人沉默一瞬,声音不大,却落地有声,“这是随国草药库的钥匙,君上说沈小姐若是全都要,需要您亲自去随国王宫取。” ------------ 第116章 把手给我 沈卿晚眸光微微一颤,显然没想到江无淮如此倾尽所有。 就连草药库的钥匙都能拱手奉上。 那可是大陆上两大鼎立国家之一的随国啊,其库里面的东西自然是普通国家和势力不能比之一二的存在。 别说沈卿晚有些许震惊,就连跟在其后的沈山山等人也是满目不敢置信,他们自从知道沈一的身份实则是随国君主江无淮那日起,就反复推测过沈一对楼主的态度。 世人皆知随国君主手段果决,说一不二。 但在楼主面前没有任何的架子,甚至楼主让他做一他能做到二。 这身份这态度……都能如此, 他们又不是傻子,自然是能察觉到一二的。 只是他们不知道楼主对于江无淮是怎么想的。 现下江无淮连草药库的钥匙都能奉上,还说出这种让楼主亲自去取的话,这意思不言而喻。 就看楼主愿不愿意收下了。 沈卿晚沉默一瞬,眼神紧锁在那把黑金色的钥匙之上,半晌之后,释然一笑,接过那男人手里的钥匙。 他敢给,她为什么不敢要。 手上把玩了几个月的扳指给江无淮之后,沈卿晚并没有带上新的,刚开始还下意识想要转动戒指,只是多了一个随手转动手上物件的习惯。 手里的钥匙被沈卿晚漫不经心转动着,看着领头的男人,“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明显一愣,显然没想到对面会问他的名字,但也如实告知,“澍闫。” 沈卿晚侧头看向沈梨,沈梨立马心领神会,上前一步,低声解释道,“澍闫,随国镇国大将军旗下四大将军之一,镇守南方,武功是四人之中最卓绝的,但也因修炼的功法损害身体,寒症入体,犯病时武功被封。” 沈梨是暗阁的主要负责人,对于各大势力的主要人物的情况了然于心。 楼主需要时她能第一时间奉上需要的一切。 沈梨的声音并不低,自然周围的几人都听到了。 楼主如此示意,肯定也不用避讳。 自称澎闫的男人猛地抬起头,脑中仿佛炸起一道惊雷,“你怎么知道?” 这情况除了他们随国的几位将军和君上以及院首温璟之外,不曾泄露半分。 就连跟着他过来的几位心腹都不知道,她们怎么知道的? 他寒症入体时武功全无,唯有温璟大人的药丹能抑制,每每发病他就服用丹药,所以其他人并没有察觉到异常。 只是并不能完全治好,每月病发一次。 发病时不仅功力全无,身体还会陷入无尽的寒凉,比赤身裸体坠入冰窖还要冷得透彻心扉。 许是过于震惊,澍闫说话时被呛了一下,猛地咳嗽起来。 不到片刻,熟悉的寒凉再度袭来,澍闫感受着身体内的功力在一点点被封住。 怎么会?不是还没有时间吗?怎么又提前了? 澎闫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白色的药瓶,吞下一颗药丸。 片刻后才有所缓解。 以往都是月底才会发作,近月来越发不受控制了。 好在离开随国前,温璟大人给了他一小瓶药丸,对付此次姜国之行绰绰有余。 沈梨垂眸,并没有回答澍闫的疑惑。 “这药丸压制不了多久你的寒症了。”沈卿晚看着澎闫吃药后的情况,倏然开口。 澍闫点点头,“我知道。” 没再纠结对方怎么知道自己的情况,毕竟能让君上如此对待的姑娘,有一些超乎常人的能力也是正常的。 至于他的病症,温璟大人已经跟他说过了,他自己也能感受到。 “可否愿意把你的药丸给我看一下?”沈卿晚倏然开口。 “好。” 澍闫愣了一下,也没有犹豫,直接将手上的剩余的药丸递给了沈卿晚。 来时君上就说了若是沈姑娘有其他命令,一切听从她的安排。 虽不解君上为何待一个姑娘如此,但他们也没有抗旨。 药丸深黑色,比之寻常市面上的普通药丸要小些,味道清淡带着一丝特殊的香气。 沈卿晚睫毛忽然一颤,似乎不敢置信般又细细打量着手里的药丸。 这药丸的配方……分明就是水渊的药方上面的! 只不过这里面少了一味药。 “把手给我,我给你把个脉。” “多谢姑娘好意,但是我这病症就连我们太医院院首都……” “闭嘴,手给我。” “……好。” 澍闫没再挣扎将右手递上,这姑娘也是好心,既然她想看就看吧。 温璟大人来自海外仙山都只能控制,他自是不信其他人能治好的。 沈卿晚伸手扣住澍闫的脉搏。 脉搏强劲有力中隐含了一丝的异常的颤动,一呼一吸间略微显现。 他修炼的功法霸道强悍,能短时间内最大幅度提升功力,但也因过于激进,使其身体受损。 类似于揠苗助长。 诊断地差不多后放开。 这病症配上这药丸确实是对症下药,可惜就差了最后一味药。 “你这药是谁给你的?”沈卿晚捏着钥匙的手不自觉握紧。 这药方虽不齐全,却也是实打实水渊的东西,根本不是这里能够拥有的。 沈卿晚在水渊待了很多年,对于水渊里面的东西自然是熟到不能再熟悉了。 “我们随国的太医院院首,温璟。”澍闫一愣,下意识以为沈卿晚震惊于温璟的医术,想要了解拜师,毕竟这些年来跪求温璟大人收徒的医者不计其数。 但能入温璟大人眼的寥寥无几。 “沈姑娘,温璟大人对于收徒有些要求,您量力而行。”澍闫好心提醒道。 不是他质疑这姑娘的能力,实在是温璟大人来自海外仙山,医术有目共睹的,根本不是他们大陆上的医师能比的。 怕到时候伤了沈姑娘的面子,澍闫好心提前提醒。 “你放屁,我们楼主天下第一!不需要拜谁为师!”沈萍下意识立马反驳。 沈卿晚没想到沈萍如此激动,好笑的拍了拍沈萍的肩膀,“好了好了,我扫个地你都说我扫得天下第一干净,他也是好心提醒,不至于争这么一口气。” “是在下冒昧了。”澍闫握拳俯身一拜。 不过沈卿晚这话一出就将此事归于丫头无脑崇拜自家主人。 “若是姑娘没有别的吩咐,我们就回去了。” “稍等。” 沈卿晚转身吩咐沈萍拿来了几样东西,递给澍闫,“众位长途跋涉辛苦了,这是一些点心和清茶赠予你们路上充饥解渴。” “多谢姑娘好意,我们带了干粮。”澍闫欲要拒绝。 “收着吧,你们君上也喜欢吃,路上尝尝。”这茶点掺了天材地宝,可不是普通糕点能比的。 提到了君上他们也不好再拒绝,澍闫接下装有茶点的盒子,“那在下却之不恭,多谢姑娘。” 沈卿晚嘴角轻弯,拿出一本书递过去,“这是我给你们君上的回礼。” 澍闫看着书封上的《药典》二字,虽不认为沈卿晚能拿出什么珍稀的医书,却也收下。 送给君上的东西,他们只要将东西安全完整地护送就好了。 其余的不归他们决断。 “里面有你那药丸的完整的配方。” 澍闫上马离开前,沈卿晚一句话轻飘飘落入他的耳朵。 ------------ 第117章 准备启程去凌国 夜幕落下,星辰闪耀。 澍闫一行人悄无声息消失在黑色之中。 那本《药典》是水渊上的医书,涵盖了大部分绝症的药方,比之西楚大陆上的医术高超一大截。 沈卿晚凭着记忆将《药典》里的内容重新抄录了下来。 不过炼制《药典》上面的药方需要一定的医术,火候时辰把握不对,就会导致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沈卿晚也是在沈萍医术学习得精进之后,才开始教给她。 而温璟,单从方才那枚药丸的把握程度,沈卿晚不难判定那人的医术卓绝,大部分看懂那本《药典》应当是不在话下的。 没想到江无淮身边竟然还有这等人物。 不知道那人和水渊有没有什么联系,日后若是遇上定要询问一二。 夜色绚丽又浪漫。 太阳西落东起间又是几个日夜。 沈山山处理好姜国的事务之后,经得姜国国君的同意,以踏山河才能见众生之苦难的为由求得外出周游历练。 并承诺每月给国君送信报平安。 姜国国君虽不舍却也无奈同意,他们姜国国力弱小,在随凌两国中委曲求全,让卓儿回来接手这样一个国家,倒不如让他出去闯闯。 万一他能闯出个海晏河清呢? 就算不能,经历了卓儿这死而复生的事情,他只求他的孩儿平安喜乐。 姜国王宫内殿。 姜王屏退了殿内的侍从,留下他和沈山山两人。 “父君,”沈山山数次的欲言又止之后,终是下定了决心,“孩儿这段时间并不是被囚禁在姜诚颂那里。” 姜王沉默良久,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我知道。” 一声轻轻的叹息之后,姜王在沈山山讶异的目光中再度开口,“你失踪那会儿,我怀疑过是颂儿动的手脚,我也暗中派人去查探过他的那些暗室,并没有发现你的踪影,再后来,我查出是他陷害得你时,他早已和随凌两国势力有所勾结,为父没有用,没有能力阻止一切的发生……好在你平安回来了……” 而且一回来就如此迅速地解决了一切,解决了他无能为力却又满心满意想要处理的事情。 不仅给自己报了仇,还联合那个神秘的组织暗阁将人贩子事件在姜国连根拔起。 让其他国的势力也不敢随便介入。 他不敢想象卓儿消失的这段日子里经历了什么,吃了多少苦才能重新回来。 “父君,事情都过去了。” “受苦了,孩子。”姜王眼里满是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又凝结成短短几句话,“去吧,去闯出属于你们这一代的江湖。” 他们这一代的江山已经开始落幕,接下来是新一代少年人的天下了。 刚开始他只想着让卓儿接他的衣钵,做好储君,但后来想明白了。 他不再强求卓儿困于这方寸天地,他们姜国不过就是一个在夹缝中求生的小国,外面的世界广阔无垠,愿他的卓儿乘长风而起,破万里浪而出。 沈山山三叩拜别姜王后,离开了王宫。 姜国人只知道他们的储君外出历练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 海边小院,沈卿晚的住所。 “楼主,凌国的暗探传来消息了。”沈山山拿着一封信件呈给沈卿晚。 信里确切写明了凌国王室确实有一株千年寒莲。 “去安排,准备启程去凌国。”沈卿晚收起信件,沉声吩咐道。 沈梨闻言思及不久前得到的消息,有所顾虑,“楼主,最近怕是不妥,凌国国君突然卧病不起,其弟弟任谨行对于王位虎视眈眈,凌国上下动荡怕是乱成一锅粥了,我们此行过去可能会遇上两方对峙。” 凌国国君任谨尤突发病症,求医救治无果,朝野一片混乱,凌国大臣更是分为两派。 一派支持目前的国君,指责任谨行狼子野心,猜测是不是君上的病和他有关。 另一派力挺任谨行,状告任谨尤无能力管理国事,膝下没有能接替的皇子,应交由谨王掌权。 两相争执,谁也不服谁,百姓人心惶惶。 生怕随国趁机而出,毕竟两国是敌国,几年前他们凌国还攻打过随国,害得当今随王江无淮失去了所有的血亲。 这血海深仇,怕是不好解决。 好在两党派虽争执不下,但一致对外,镇守疆域的将军们依旧驻守在边境。 “乱成一锅粥?”沈卿晚眸光微动,站起身走到窗户边,眼前是一望无垠的海洋,海浪随着海风击打在沙石之上,“不够乱,我们去给他们推波助澜,再趁乱打劫。” 风浪大鱼才贵。 没这一出,她还真想不到除了偷和抢之外还有别的机会能得到千年寒莲。 这下找条件和凌国交换千年寒莲的机会更大了。 毕竟凌国国君一位的诱惑力可不小。 更何况,凌国的那位谨王间接导致她在阜城的醉欢楼损失惨重,她何不借此机会连本带利讨要回来? “任谨行什么态度?”沈卿晚问道。 “任谨行没有表明想要取而代之王位,表面上都是大臣们自发结盟,还张贴皇榜求神医给任谨尤治病,百姓被蒙在鼓中, 任谨行暗中推进凌国境内的疫病大规模爆发,正是百姓需要君王援助的时候,而此时君王无力管理朝廷,大失民心。 一部分在有心人的煽动之下开始支持任谨行裁决朝廷之事了。”沈梨根据目前收集到的信息回答。 语气中带着一丝的寒凉。 这任谨行真是不择手段,利用疫病掌控百姓的生死,推进任谨尤失去民心。 “还有一事,凌国目前这局势不稳,凌国关闭了其他国家进出凌国的通道,严防谨守着,我们不太好进入。”沈梨皱了皱眉摇头道。 凌国国君虽无能,但其属下可不是吃干饭的,凌国能如此强大,其中臣子能稳定局势,见国内即将混乱立即下令守卫边境。 不然早就被随国趁机蚕食了。 “我这有一个机会,”沉默半晌后,沈山山突然开口,“任谨行为了做给天下人看他为救凌王想尽办法,以冲喜为由要求我们姜国送一位公主过去联姻,我们可以跟随车队进去。” ------------ 第118章 公主殿下风华绝代 姜国前往凌国联姻的车队驶出王城。 一路敲锣打鼓,热闹非凡。 和亲的公主是姜国的二公主,姜意。 沈山山的妹妹。 沈卿晚等人在沈山山的安排之下扮作随行的丫鬟,跟在车队后面的一处马车内。 而沈山山则继续扮作马夫,戴了斗笠易了容,车队没人认出他来。 姜国前往凌国王城需要一个月的路程。 转眼已经过了半个月,车队终于进入了凌国境内。 凌国边境重兵把守,守卫们检查了姜国的文书之后才将一行人放行。 一路长途跋涉经过沙漠,众人终于来到凌国的驿站。 大半个月的时间,姜意都没能好好洗漱一番,来到驿站立马安排人去烧水候着。 转眼入夜,夜色再次笼罩边境小城。 宵禁之后,城内陷入一片黑暗,除了城门和此处的驿站依旧灯火辉煌。 “殿下,热水准备好了。”一名丫鬟敲了敲姜意的房门。 “送进来吧。”门内一道年轻女子的声音传来。 门打开,一群丫鬟们端着热水走了进去。 房间内,一个鹅黄色梅花纱裙的女子端坐在鎏金红木子上,明媚雅致的长相,额间点缀着一抹红色的花钿。 一头黑丝被流苏簪子束起来。 周围近十个丫鬟进进出出地伺候着她梳妆。 此人正是姜国二公主,姜意。 随行送嫁的丫鬟近三十个,姜国王君曾暗中授意,没有人打扰沈卿晚一行人,姜意不知道几人的存在,也没有注意过。 “殿下,还有不到十天,我们就能去到凌国的王城了。”姜意的一名贴身丫鬟端来一盏热茶,低声说道。 姜意眉心微低,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是啊,终于快到了。” 她心心念念的凌国,终于来了。 纤细的手指拂过衣袖,捋了捋鬓边的长发,“你说我美吗?” “公主殿下风华绝代,光彩照人,定能将凌国国君迷得神魂颠倒,手到擒来。”丫鬟张口回答。 本想着夸赞二公主,却没想到一句话直接惹得姜意不悦。 姜意柳叶眉间染上了些怒气,沉声道,“我要那半死不活的国君做什么?我的目标是凌国的谨王,那般天纵奇才才是我的良配。” 丫鬟连忙跪下,“是奴婢失言,公主殿下如此貌美,才艺双绝,想要哪个男子拜入罗裙之下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就连谨王肯定也是不在话下。”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丫鬟连忙换了口风。 众人都知道公主的此次出行就是为了给凌国君王冲喜,根本与谨王无关,但对于公主的目的她们只能附和。 一通夸赞下来,姜意很是受用,扬扬眉,像是春风拂过心头。 她从小就听说过凌国谨王的事情,那是何等天之骄子,世人追捧的存在,奈何凌国前任君王眼瞎,非要传位给任谨尤。 此次她过来联姻就是冲着任谨行来的,若是能在这时候帮助到任谨行夺得王位,他定会对她另眼相看。 她不信这等关头,任谨行真的如外界传言般努力救治任谨尤,对王位没有动念头。 至于任谨尤一个活不久的东西,根本不用有任何顾忌,或许根本就活不到他们举办仪式。 …… 无人在意的一处杂物间内。 沈卿晚几人被安置在此处歇息。 沈梨几人撸起袖子打扫着房间内的灰尘,房间虽杂乱,但胜在偏僻安静,没有其他人打扰。 他们跟着姜国联姻的车队,目前刚进入凌国境内,处处被凌国的人监视着。 也就没有轻举妄动,不方便在另寻住所。 沈山山避开人,偷偷潜进了沈卿晚几人所在的房间,摘下用以遮掩容貌的斗笠。 “楼主,我们已经进入凌国境内了,后续是跟着车队去凌国王宫还是分开行动?”沈山山顺手拿起桌子上的抹布,加入收拾房间的行列。 沈卿晚坐在长凳上,沉吟片刻,“梨儿,目前凌国境内什么情况?” 沈梨铺床的动作没有停,“谨王临危受命代为管理朝政,处理罗城和旭城境内的疫病,我们前往嘉禾必定会经过罗城,任谨行亲临疫区安抚民心,我们有可能会和他在罗城提前碰上面。” 嘉禾,凌国王城。 一个和随国王城龙川两足鼎立的存在。 进了凌国她就有办法和凌国境内的暗阁的人联系上,所以对于凌国目前的情况,她也有知晓的能力。 沈卿晚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们先跟在和亲队伍里。” 突然想到什么,沈卿晚侧头看向沈山山,“山哥,你那个妹妹什么情况?怎么如此热衷和亲?” 先前沈山山提及凌国强行要一个公主和亲,沈卿晚还想着要不要干预一下,找个机会把不愿意和亲的公主换下来。 其他公主避之不及,没想到这位姜意公主,自己毛遂自荐。 无论姜王怎么劝导,仍一意孤行要嫁过去。 “说来惭愧,”沈山山擦完了桌子,正在擦窗户,听到沈卿晚的问话,立即停下手中的动作,“姜意从小和我不对付,满心满眼都要嫁到凌国去当君后,嫁给任谨行是她的痴梦,打从及笄后拒绝了无数姜国王公贵族的世家子弟的求娶。” “她还和任谨行有纠葛?”沈卿晚蹙眉不解。 沈山山摇摇头,“没有,是她单方面爱慕任谨行,姜意她从小就慕强,听闻任谨行才华横溢,足智多谋便一心想要嫁过去。” “慕强?江无淮不是更强吗?”沈萍不解。 当今西楚大陆论才情、容貌、深谋远虑怎么说都是随国君上江无淮更胜一筹。 沈山山欲言又止,“姜意爱慕任谨行的时候,江无淮在海外修行,于我们而言是不可触及的存在,后来随国受难,他才回来的,而后因手段狠辣,一度被世人称为‘在世阎王’,姜意自然是不敢有什么念头。” 他是姜国的储君,进入醉欢楼前被迫接触过不少当时江无淮的信息。 虽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但那威名震慑了他们好长一段时间。 “在世阎王?”沈杏不解,她出身乡野,对于这种大人物的事情了解的不多。 只是想着和他们相处时的江无淮,怎么看都不像是阎王的模样。 沈山山点点头,“他只是在楼主面前温和些,在外可是杀神的存在。” 天知道他得知江无淮身份时候有多后怕,醉欢楼里的种种,他们可谓是在老虎身上拔毛。 好在江无淮并没有与他们计较。 沈杏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沈卿晚轻笑一声,安抚般拍了拍沈杏的头,“怕什么,他一国之君还和你一个小丫头计较不成?更何况,他还吃了不少你煮的药膳。” ------------ 第119章 你不孤家寡人 转眼又是几日。 澎闫终于回到了龙川。 宣政殿,江无淮平日里批阅奏折的地方。 “君上,属下回来了。”澎闫风尘仆仆的走进殿内。 江无淮撑着头倚靠在王座之上,闭目养神,右手搭在脉诊上,此时温璟正在给他诊脉。 听见澎闫进殿的声音,江无淮缓缓睁开眼,“东西给她送到了?” 澎闫跪下,“启禀君上,属下已经将东西送到沈姑娘手上了。” “她可有说什么?” “没有。”澎闫回答。 沈姑娘收下那两箱物件之后并没有给君上带什么话,只是给他们随行的人送了一篮吃食。 那些茶点,他们路上的时候分着吃了。 本想着收都收了,不能浪费。 没想到,那茶水温润滋补,入口甘醇,糕点更是清香扑鼻,两者中似乎加了某些草药,他们吃了之后,身体异常的爽利,就连在凛凛寒风的风雪中也不像之前那般寒冷了。 真真是让人震惊。 怪不得沈姑娘说君上也喜欢吃。 那些东西不仅味道绝佳,还能拥有如此让人强身健体的功效。 他们在随国从来没有吃过如此的茶点。 没想到这小小的姜国,居然有人能做出如此东西,真是卧虎藏龙。 江无淮听见沈卿晚没有任何话带给自己,眸色暗淡,有些许的失落。 “不过,君上,沈姑娘送了一本医书给您作为回礼。”澎闫从怀里拿出那本沈卿晚递给他的《药典》,双手呈上。 江无淮听见有回礼,眼色一亮,摆摆手让澎闫站起身,将医书拿了上来。 沈卿晚送东西给他了。 江无淮如获至宝地将《药典》拿在手上,就连此刻正在给温璟把脉的手也顾不得。 温璟被江无淮莫名其妙的激动吓了一跳,“一本医书而已,我们随国什么医书没有,不说别的,我们天玄门里面的医术也是不计其数,你不至于跟见着什么天地至宝似的吧?” 他打小接触的是苍岐山的医术,对于西楚大陆上面的确实看不上眼。 见一向稳重的江无淮如此神色,既好笑又欣慰。 果真是有了心上人,屁颠屁颠把国库就这么交出去了,收到一本医书就跟捡了宝似的。 “你懂什么?只要是她送的,对于我来说至宝。” “你没救了。” 江无淮冷哼一声,“你这孤家寡人,什么时候有喜欢的姑娘就知道了。” “什么叫我这孤家寡人,人家姑娘答应你了?你不是孤家寡人?”温璟再度拉过江无淮的手,给他把脉,“还有啊,我可是有未婚妻的。” “听说你那未婚妻为了不嫁给你,逃婚了。”江无淮似笑非笑。 “算了,我不和你吵,”温璟被呛得沉默一瞬,转而换了个话题,“不过,你这姜国走一遭还算不错,体内的毒素已经完全被清除了,就连此前受的伤也全部恢复,此前大战时的伤疤也被去除了,真是走了狗屎运。” 此前他想尽办法都没办法清理的余毒以及因当年大战受到的损伤,没想到出门一趟竟然全部好了。 “看来那沈姑娘医术确实有点东西。”温璟眼里满是赞叹。 西楚大陆竟然还有如此人才,真是让人吃惊。 “温璟大人,沈姑娘说您给我的丹药少了一味药。”澎闫犹豫片刻后,突然开口,将当日沈卿晚说过的话说了出来。 温璟闻言猛地抬头,脸上震惊之色几乎溢了出来,“你说什么?她怎么知道少了一味药?” 那丹药的药方可是他们天玄门的至宝。 仅仅那一张药方便传承良久,非内门弟子不得查阅的。 他查阅的时候已经有所残缺,看不清最后一味药的名字。 沈卿晚又如何得知? 莫非她也是他们天玄门的人? 温璟心中猜测,可若是天玄门的人,江无淮根本不会不认识。 但不是天玄门的人,又是如何得知的这药方的信息? 澎闫一见温璟这神色就知道沈卿晚说的是对的,而且这药方还是很珍贵,想到自己离开前沈卿晚说的话。 澎闫心跳突然加速,全身的细胞都仿佛活了一般在叫嚣,“大人,沈姑娘说那本《药典》里有您赠予属下的丹药的完整的配方。” 声音嘶哑,似乎是在努力控制着。 若是真的,那他的病就有救了。 更重要的是,那本《药典》上的药方不仅仅只有那一个,若是每个都如此珍贵,这对于他们随国而言可是传世的医书啊。 日后造福的可是千千万万的随国百姓。 温璟闻言不敢置信地一把夺过江无淮手里的《药典》,翻看着里面的药方。 翻到祛寒丹的那一刻,整个人忍不住颤抖。 一模一样,一模一样的药方。 唯独多了一味他在天玄门的药方里缺失的山附子。 山附子,这味药并不算珍稀。 他可以立马找到炼制出来。 而后温璟像是着了魔般,不顾任何人的眼光,直接拿起《药典》就往炼丹殿冲了过去。 江无淮,“?” 他的书…… 三个时辰之后,温璟拿着一枚更加清香浓郁的丹药走了出来,衣衫混乱,发丝飞扬,完全不顾形象,“是了,就是缺了山附子,这药就完整了。” 加了山附子之后的丹药增添了一股让人神清气爽的香气,让人在白雪飘零的冬日感受到一丝温润。 不用试药,温璟都能感受到如今的这枚药丸比自己先前那枚好了不知多少倍。 加了一味药,完全就是天壤之别。 温璟将炼好的祛寒丹交给澎闫,“吃吧,这才是真正的完整的丹药。” 而后跑到案台旁,旁若无人地翻开着那本《药典》。 他们天玄门小心翼翼才传承下来的一味药方,沈卿晚居然有整整一本。 祛寒丹是真的,那这本《药典》里面的其他药方…… 温璟不敢想象。 心无旁骛地翻看着,而后在书里面看到了好几方他们天玄门传承下来的丹药。 每一方都是足以传世的存在! 温璟翻阅《药典》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他实在是太震惊了,每打开一页都是新的震惊。 “无淮,这沈姑娘到底是何方人物?她哪里来的这本《药典》?” ------------ 第120章 去抢 温璟拿着手里翻阅了一遍又一遍的《药典》跑到宣政殿,迫不及待的询问江无淮。 先前他没把这本医书放在眼里,只认为不过就是一本小小的普通的医书。 这一打开才发现里面撰写都是足以撼动整个医术领域的存在。 这根本就不像是西楚大陆能够出现的东西。 就连他们所在的被奉为海外仙山的苍岐山,只仅仅只是留存有寥寥几个药方。 温璟心里的震惊不小于排山倒海。 “怎么这么激动?”江无淮放下批阅的奏折。 温璟撑着案台,“我们天玄门小心翼翼保存的,包括当年苍岐山医师大典魁首的奖励的那一张药方,沈卿晚给你的这本《药典》里面全部都记录有!全都有啊!” 他们当年拼死拼活抢来的药方,仅仅只是这本书里面的一两页而已。 这叫他如何能不震惊? 温璟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 一个小小的姜国能出现这种东西,于他而言,无异于一个孩童打架打赢了一个天下第一的高手。 “和苍岐山有关?”江无淮一愣,漆黑的眸底认真又严肃,忽然意识什么,“你可认识水渊?” 之前沈卿晚说过她来自水渊。 但是他从未听说过水渊这个地方,后来他回国后派人去查探,也完全没有任何水渊相关的信息。 如今没想到,温璟居然认出了沈卿晚送过来的医书和苍岐山有所关联。 “水渊?”温璟怔了怔,思索片刻后摇了摇头,“没有听说过,你是说这本医书来自水渊吗?日后回去问问师尊看他知不知道。” 既然和苍岐山有关系,师尊指不定能知道一二。 江无淮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晃了晃神,不自觉攥紧手指。 之前他还想着温璟医术了得,让他给沈卿晚治疗。 现在看来…… 温璟应该也没有办法。 想到当初破坏了沈卿晚那一池的药水,江无淮恨不得弄死自己。 像是被雷击中一般,江无淮狠狠一掌拍在案台上,磅礴的内力席卷而出,案台瞬间碎裂,奏折四分五裂。 悔恨侵袭,江无淮眼里泛起一丝丝的红,架子上的鬼泣剑随着隐隐振动起来。 “无淮,你怎么了?冷静冷静,不要走火入魔了!”感觉到江无淮情绪不对的温璟,也顾不得什么医书。 按着江无淮的动作,不让他冲动。 江无淮紧紧攥住手掌,用力到手掌心鲜血淋漓也没有察觉。 深深的无力感压得江无淮几乎是喘不上气。 “师兄,帮我找千年寒莲,”江无淮抬眸看向温璟,眼睛里的血色吓了温璟一跳,“不计任何代价,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到。 ” 声音沙哑异常,让温璟瞬间提了一颗心。 他从未见过如此的江无淮。 “好,师兄帮你找,一定帮你找到,就算西楚大陆没有,我们回苍岐山也说不定能找到。”温璟连连应下。 当天夜里,随国皇宫发布高级悬赏令,整个西楚大陆追寻千年寒莲的消息,若有人能找到,可提出任何想要的条件作为兑换。 “君上,凌国王宫有千年寒莲的消息。”三日后,暗卫带来了江无淮想要的消息。 “去抢。” ------------ 第121章 前往罗城 万里之外的凌国境内,罗城。 疫病爆发得突如其来,迅猛异常,不过短短时日就已经将罗城闹得人心惶惶。 前期因君王任谨尤的不作为,导致罗城早已尸横遍野。 子民们怨声哀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好在谨王及时赶来,迅速将罗城隔离开来,安排士兵隔开感染区和未感染的人群,派来药师和物资,全力救治罗城的百姓。 罗城,是前往嘉禾的必经之路。 因疫病的存在,和亲的队伍停在了距离罗城百里之外的城池。 沈卿晚和沈萍两人偷偷脱离和亲的队伍,前往罗城。 趁着夜色,两人避开城门守卫偷偷进入了这座充满阴霾的城池。 百姓们躺在街道上,低声哀嚎着,尸体横陈,一片阴暗又压抑的景象。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尸臭味。 来不及处理的尸体被随意扔在巷尾,一摞又一摞的,堆积成山。 好在已是冬日,尸体腐败的味道并没有那么严重。 士兵们持着火把,戴着面纱巡逻。 借着依稀的火光,沈卿晚看见无数人绝望呆滞的目光,在夜色中恍若行尸走肉般没有一丝波澜。 疫病爆发,罗城的医师们毫无对策。 短短时日就已经不受控地蔓延开来,从喧闹熙攘的繁华城池落败成如今,恍若死城。 任谨行的到来给了他们一丝希望,但疫病的迅猛实在无法预料。 “肖儿,肖儿,你怎么了,你睁开眼看看娘亲啊!”黑夜中一道凄厉的哭喊传来。 一位靠在街道上的衣衫乌黑的妇人,摸着怀里的孩子没了呼吸,抱着逐渐冰凉的尸体,绝望的哭喊着。 又有一个人死了。 巡逻的士兵面无表情的将孩子从母亲怀里夺了过去。 准备着将人扔到巷尾的尸体放置处。 妇人哭喊着,声音嘶哑,身体却因为疫病而无力反抗。 周围的百姓似乎是见惯了这种场景,安静地靠在一旁,一副了无生机的模样。 几乎隔一会儿就会有人被拖走。 指不定下一个就是他们中的任一个了。 任谨行的到来只是控制了疫病在罗城和旭城之间的爆发,及时隔开了两座城池和外界的交流,不让疫病在凌国境内肆虐。 百姓们躺在街道上,等候着士兵们发药发食物。 接受着身边的亲人随时可能离去,被士兵们带走扔掉的命运。 “楼主,这里的疫病比想象中的更严重。”沈萍沉着脸,即便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想象不到这里的情况如此严重。 一个可以成为人间炼狱的死气沉沉的城市。 “是啊,一座死城。”沈卿晚点点头,两人同样戴着面纱,隐匿于黑暗之中。 “那谨王也算是个人物,如此严重的疫病,在药师们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居然还敢前来稳定情况。”沈萍感叹道。 举目之下皆是死寂。 在夺王位的胶着之际,居然还敢冒着生命危险过来控制疫病。 沈卿晚抿着嘴,思绪万千没有说话。 她不忍心如此情况,但如此也是她最好的和任谨行谈判的机会。 用两座城池的安危换取千年寒莲。 既然他敢以身涉险,想来是看重百姓的。 沉默半晌,沈卿晚转身,“走吧,先去暗阁的据点。” ------------ 第122章 当心感染 月光之下,被疫病桎梏住的罗城,根本无暇顾及一个根系庞大的情报组织,在罗城迎来了他们的主上。 一处隐秘的院落。 莹莹烛光摇曳,一位老者持着一盏灯笼走了出来,“见过楼主。” 老者约莫六十岁,身着一身灰色的麻布衣衫,头发花白,时光在身上留下了年龄增长的痕迹。 但是眼神却是异常的明亮。 与罗城的死气沉沉完全不匹配。 老者见到沈卿晚的到来,眼眸里瞬间泛起一丝丝泪光。 他们有救了,罗城有救了。 自打疫病爆发,济世堂的姑娘立即安排暗阁的人给他们送来药丸,给了他们自保的能力。 但那丹药效果有限,堪堪只是能维持让他们不感染上疫病,却不能治疗已经感染上的症状。 他们曾经尝试过偷偷救治罗城的百姓,但是这疫病爆发得过于迅猛,他们无异于杯水车薪。 而后更是凌国封锁边境,姜国的药运送不过来,他们自顾不暇。 他们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绝望之际,却迎来了他们的楼主。 不知为何,他们组织里的人对沈卿晚总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总是觉得她有能力解决一切问题。 即便她如此年轻。 “我们的人现在什么情况?”沈卿晚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沉着脸问道。 罗城如今这般情况,怕是他们自己人也不好过。 “疫情爆发的得过于蹊跷和迅猛,打得我们措手不及,但是好在济世堂的药来得及时,虽然不能治疗症状,但是吃了济世堂的药之后,没在有新的病患出现,给了我们缓冲的时间,如今近一半的感染,没有死亡人数。” 老者吹灭灯笼,放置在一旁,走到沈卿晚面前沉声回禀。 沈卿晚点点头,没有死亡人数就好。 混乱之下,她要先确保自己的人无恙,才能毫无顾忌去处理其他事情。 “罗城呢?什么情况?” “半个月前,罗城疫病爆发,短短时日半数罗城人感染,死了近三分之一,谨王来了之后,进行强制管控,疫病得到了有效的控制,蔓延速度减缓,但依旧没有医师有能力救治,王城来的医师也是没有办法,死亡人数仍在上升。” “完全控制不了病情?”沈卿晚皱起眉头。 “是的,谨王的人尝试了许多次,所有汤药和药丸都没有任何效果,我们的药丸倒是能阻挡感染,但是眼下凌国盯得紧,运送不进来。”老者继续回答,脸上一片严肃。 沈卿晚手指叩击着桌面,情况比想象中的严重,就连他们济世堂的药丸都只能阻挡。 “有查到病情的缘由吗?因何而起?” 老者摇摇头,“查不到原因,疫病爆发得太快了,一夜之间罗城就遍布了,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的。” 他们尝试过查找源头,但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疫病一夜之间而起,前一日还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的城池,第二日晨曦出现,近半数的百姓就已经高烧,卧病不起了。 遍布整个罗城。 不远处的旭城也是这般情况。 毫无头绪,就跟被集体下了毒一样,但是医师们查探又查不出任何毒素的存在。 再后来人心惶惶,谣言四起,人群中开始流传是不是他们做了什么错事,惹怒了上苍,遭到了天谴。 …… 第二日早晨,沈卿晚和沈萍换上了粗布麻衣。 街巷之上,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死寂的惨烈的景象,比昨天夜里看到的更加凄惨。 即便沈萍见多了死亡,也忍不住被眼前的一切震撼到,心揪在一处,于心不忍。 沈卿晚面色沉冷,一路经过,街道上的百姓面色灰沉,根本没有心情看旁的什么。 直到士兵们送来汤药,他们才有所动作。 沈卿晚远远看着没有出声,路过巷尾时却发现,先前堆积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地上是雄黄燃烧过后的烟熏味。 此处已经被处理过了。 雄黄燃烧过后的烟熏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杀菌,防止疫病的再度感染。 昨晚见此堆积那么多尸体,还担心尸体腐烂会加速感染。 没想到,一夜的功夫,尸体就被处理了。 “阿姐,昨日堆在这里的尸体呢?”沈卿晚蹲在不远处的街道旁,询问一个约莫三十左右的大姐。 那大姐身体往后挪了一些,“姑娘,我已经染上疫病了,你莫要靠我太近,当心感染。” 疫病在身上的症状过于大,感染上后,高烧的同时还会全身像是被碾碎一般剧烈疼痛。 大姐每挪动一下都会牵起剧烈的疼痛。 大姐见沈卿晚两人行动自如,猜测到两人并没有感染疫病,即便两人都戴上了面纱,但仍是担忧。 “阿姐,我们没事,只是这昨日还在的尸体怎么不见了?”沈卿晚再度问道。 眼里满是动容,没想到是如此情况之下,还有人会担心传染别人。 “昨天夜里谨王来过了,他说尸体堆积,会加剧疫病的感染蔓延,尸臭有毒,担心我们的安危,便让士兵们连夜将尸体清理了。”提及任谨行,大姐眼里像是有了光。 脸上满是感恩和敬仰。 “是啊,也就是谨王能够如此担忧我们的安危,没有放弃我们。”一旁的另一个男人附和道。 拖着沉重吃痛的身体,也要夸赞任谨行。 周围的人也是同样称赞。 “要不是谨王来救我们,我们早就死了,要是谨王是我们的君主就好了,不像如今的君主,根本不管我们。”大姐低声开口。 这段时间,她想明白了,管什么君王,她只认能够救治她们,能够真正帮助他们寻常百姓的。 “你们妄议君王,不怕被治罪吗?”沈萍沉默一会开口。 大姐艰难地扯扯嘴角,“我们指不定能不能活到明天,担心什么治罪?更何况,你问问这周围哪个不是这样想的?” 沈卿晚听到百姓们如此称赞,心头隐隐升起一丝不对劲。 党派争权之际,一个权势滔天的王爷,居然能够以身涉险来到这疫区…… 更何况,从暗阁得到的任谨行先前的信息来看,这谨王可不像是如此好心肠的人。 就在沈卿晚愣神之际,沉寂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谨王来了!” ------------ 第123章 张屠夫 声音传来的那处,任谨行一身藏青色蟒袍,头发被一顶镶玉的鎏金冠束着,修长挺直的身形在士兵的护卫中缓缓走来。 丰神俊朗且气度逼人。 百姓们睁大了眼睛翘首以盼,盯着任谨行的来处,但身体没有丝毫的挪动。 他们生怕自己的靠近会令谨王也感染这可怕的疫病。 “王爷,找到疫病的源头了,最先发热的张屠夫一家,人现在还躺在床上昏迷着。” 一名士兵跑过来汇报。 城内大多数人都是一夜之间犯病的,但他们从根揪源,不放过蛛丝马迹,终于找到了这个张屠夫。 “在哪里?”任谨行脸色严肃。 士兵指着一个方向,“在这边,请您跟我来。” 随即转身走向城中央的一间小屋。 身后的负责人们也随之跟上。 零星几个没感染上的百姓,也跟着,想看一看这个差点造成他们亡城的罪人到底是谁。 “查到了什么?”任谨行走在最前面。 身后的众人加快步伐紧跟着。 周围的百姓探着头,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最先发热的是张屠夫,但是张屠夫染上疫病至今还活着,其他比他迟的人都死了,而且,症状最严重的百姓都是接触过张屠夫的。” 来人快速回答。 不过片刻的功夫,几人便来到张屠夫的家里。 疫病爆发之际,百姓们担心无人看顾死在家里,便相互扶持着在街上铺上草席待着。 疼痛让他们坐立难安,在街上之上能看到邻里邻居的,有个盼头。 再后来,任谨行过来,他们待在街上就更方便送药治疗和管理了。 只有一些行动不便的,没有家人出不来的才会留在家里。 张屠夫父母因此次疫病离去了,他又无妻儿,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发热之后就陷入了昏迷。 一直躺在床上, 没有人看管。 偶尔清醒过来,就吃些东西维持生命。 剧痛折磨着,能活到现在简直就是奇迹。 “王爷,这个人就是张屠夫。”士兵指着床上一个面色苍白像是死了有些日子的男人。 仅有轻微起伏的胸腔才能证实这个男人还活着。 屋子内未来得及卖出去的肉,此刻已经长了蛆,臭气熏天。 跟着过来的臣子们,闻到这种腐败的恶臭,皆忍不住齐齐干呕。 “没用的东西,一点味道都闻不了,真是养尊处优惯了。”任谨行冷着眼看向周围的臣子,大手一挥,让人将张屠夫搬了出去,“再发出声音,本王一剑了解了你们。” 任谨行一番威胁的话,吓得在场的众人齐齐不敢吱声。 好在张屠夫被搬到街巷上之后,没有了那股恶臭味,众人感觉好受了不少。 “查过了吗?这疫病因何而起?”任谨行拧着眉。 “查不出来,他的体内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而且脉搏强劲有力,不像是生病中毒的迹象。”一位医师犹豫良久,心中忐忑地开口。 诡异,实在是太诡异了。 此话一出,任谨行瞬间暴跳如雷,“你长眼了吗?你看看他的脸色,跟一具尸体一样,你说他没生病没中毒?” 荒唐!实在是太荒唐! 随行的医师们被吓得齐齐跪下,“王爷饶命,我等医术有限,查不出来他的病状因何而起。” “废物!一帮废物!”任谨行大声呵斥。 引得周围的百姓看过来,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有没有办法让他醒过来?”任谨行再度开口。 既然找不到原因,那就让他自己开口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 这次医师们没有再摇头,“我们有办法让他苏醒,但是他醒来后会被疫病的疼痛折磨,清醒的时间不长,随时可能会发狂。” “那就给他止痛的药,还要本王教你们吗?”任谨行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冰凉。 他们凌国医师如此众多,就不信没有这么一种能够止痛的? 旁边跪着的医师们,低头哭丧着脸,“启禀王爷,这张屠夫与寻常的百姓不一样,不知道是不是源头的原因,疼痛在他身上会比其他人剧烈百倍,能试过的止疼药我们都试过了,对他不起作用。” 而后,又是一阵沉默。 “没用的东西。”任谨行冷眼看过去,仿佛在看一群死尸。 周身的杀气吓得周围的人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喘。 查找疫病源头的进展停滞不前,任谨行只好将人带回了去安置。 众人看着任谨行为了他们忙前忙后,大动肝火,不由得感动得一塌涂地。 “王爷,您当心身体,小心些不要靠近张屠夫。” “是啊,这事情急不得,您身体无恙才能救我们。” “王爷您千金之躯,能来我们已经感恩戴德了。” …… 任谨行头也不回地离开。 沈卿晚站在众人的后面,看着这一切的过程。 他们缺止疼药,而她醉欢楼正好有。 先前去周家得来的鬼针藤,研制的止疼药已经成功了,正好可以用上。 只不过现在拿出来时机不对。 这罗城围困了这么久,突然出来一个周围谁也不认识的人,还扬言有药效绝佳的止疼药,实在是不妥 她得出去,让任谨行主动找到她们。 “萍儿,你先回去山山他们那里。” “好。” 沈萍听令,当天夜里趁着夜色就离开了罗城。 沈卿晚回到暗阁的据点,依旧是那个老者,端来了一盏热茶。 “那个张屠夫怎么回事?”沈卿晚纤细的手指,若有若无地摩挲着茶杯。 他们暗阁居然没有查到任何蛛丝马迹? 老者跪下,“启禀楼主,是我们的失职,我们查不到张屠夫这里,先前我们搜查过,但是没有发现异常。” 沈卿晚点点头,倒也没有任何怪罪的意思。 “起来吧,无碍。” 暗阁查不出的,不一定是他们的失职,也有可能这件事情有蹊跷。 而且可能和任谨行有关。 任谨行所做的一切虽看起来事事是为了百姓,但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你带一个感染上疫病的人过来,我看看什么情况。” “是。” 一刻钟之后,老者带着一个年轻的男子过来。 他是暗阁里面最先感染上疫病的,有醉欢楼的药在,他的病情没有再恶化。 沈卿晚打量了他一眼,伸出手把了一下他的脉搏。 脉搏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就连沈卿晚一下子也没有察觉到。 好一会儿才隐隐摸出不对劲。 不是疫病,是中毒了。 而且还是一种在她的水渊才会存在的毒草。 ------------ 第124章 偷听 以前在姜国怎么查也找不到任何和水渊有联系的东西,如今这一出来又是药方又是毒药的。 终究还是她的势力涉及的不够全面,还得再发展发展。 沈卿晚从怀里掏出一瓶丹药,“拿去,这丹药能止疼。” 这毒的解药不好配置,需要点时间。 但是能缓解疼痛的加了鬼针藤的丹药,她倒是带了。 “多谢楼主。”老者接过丹药,连连惊喜地感谢。 虽然这疫病不会导致他们死亡,但是随着疫病而来的疼痛实在是让人煎熬,这下有了这止疼药,可就好受了许多。 老者打开药瓶递给男人一枚,男人服下后,瞬间周身的疼痛就得到缓解,像是如沐春风般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看向沈卿晚的眼神又是惊讶又是感恩戴德。 这药效实在是太过于惊人了。 寻常市面上的止疼药根本不能与之相比。 “这药只能止疼,不能根治体内的毒素,解毒的药还需要时间配置。”沈卿晚再度开口,“有解药后,我会第一时间送到你们和旭城这边,你们且安心待在罗城,隐藏在罗城当中,不要打草惊蛇。” “是。” 沈卿晚摆摆手,示意两人离开。 这毒既然能如此大规模迅速蔓延开,自然也是和百姓们日常都会接触到的东西息息相关。 无非就是水源污染,鼠疫传播,蚊虫叮咬,人员大规模流动…… 一一排除之后,就只剩这水源了。 沈卿晚借着夜色,来到一处水井旁,舀出一瓢水。 水样清澈透明,没有任何杂质,也没有任何异常的味道。 来到罗城的这两日,她也喝过这里的水,没有感染上。 而后沈卿晚同样检查了疫病源头的几处水井,没有一丝被下了毒的痕迹,水没有问题。 真是奇了怪了。 还能有什么能是如此规模传播的介质? 寒风袭来,掀起一阵又一阵的寒风。 有些寒凉,沈卿晚不自觉紧了紧身上的衣袍。 沈卿晚轻轻跃起,悄无声息飞到了屋顶,在暗淡的月光下来到了任谨行的住所。 她总觉得任谨行不对劲,过来查探查探。 风过树梢,吹来一丝清淡的花草香,沈卿晚一身夜行衣来到了一间书房旁。 任谨行若是借着罗城和旭城的疫病想要给自己造势的话,她正好可以借此机会给他提供解药,换取千年寒莲。 如今随着他来的医师对于疫病都无计可施,此时的任谨行既然揽下了如此任务,肯定会焦头烂额。 她不信他不会换。 除非此事另有蹊跷,这毒是他自导自演的。 墙角刚好被树梢遮挡住,沈卿晚藏在这里刚好合适,不容易被发现。 寒风席卷一丝诡异的味道。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沈卿晚猛然屏住呼吸。 是了,还有风和空气! 若是在空气中散了毒粉,借着风传播的效果甚至更快。 好在空气中的毒粉早已消散,冲淡了药效,不然沈卿晚此刻就会被迫恢复容貌,封印功力了。 水渊的毒草比之这个大陆上的更加烈,不一定要服用后才会中毒,闻到或接触到也能达到效果。 书房内,烛火摇曳。 “王爷,您的计划已经成功一大半了,”原本今日被任谨行骂得狗血淋头的医师,此刻正得意洋洋站在任谨行面前,“那帮贱民还对您感恩戴德,根本不知道这毒就是我们下的,在风里面下毒这种绝佳的方法,也就是国师才能想的出来。。” 谁也想不到他们自己人会事先服用解药,而后找一个顺风的时机,往风里面下毒。 这毒是国师大人给的,根本不是他们能够解得。 简直就是天衣无缝的计划。 “旭城的情况怎么样了?”任谨行开口。 “旭城的情况也已经得到控制,国师说时机到了,民心收拢得差不多了,朝廷内的支持王上的人得到了控制,您过几日可以给百姓们解药然后返回王城了。”另一个紫袍男人说道。 任谨行冷眸扫过在场的一众人,“我王兄死了吗?” “没有,属下按照您的吩咐给王上吊着命,还剩有一口气。”紫袍男人回答。 “别让她轻易死了,等姜国那个和亲的公主过来才能死。”任谨行沉声道,眼里闪过一丝狠辣。 “为何要姜国公主过来才能死?”众人不懂。 任谨行走到案台前,背靠着众人,“姜国公主冲撞凌国王上,害得王上死于非命,凌国为维护国家尊严,发兵讨伐。” 此话一出,众人都明白了。 从让姜国公主过来和亲开始,任谨行就没准备让她活着离开。 他要得不仅仅是凌国君王一位,还要一个借口对姜国出兵。 姜国虽然国土面积小,但其境内的草药也是一块好肉。 更何况,收了姜国之后,就能直面随国。 沈卿晚藏在树梢之后,冷着脸听着屋内的交谈。 果然是任谨行自导自演的。 好歹毒的计划,牺牲两座城的百姓为自己谋求民心。 乌云压顶,风雨欲来。 寒风带着丝丝水汽,罗城下起了雨夹雪。 没有了和任谨行交换的必要,沈卿晚悄无声息离开城主府。 她先前只觉得任谨行狠辣,没想到竟是如此恶毒。 既如此,就没有留余地的必要了,先前她醉欢楼因为他的暗卫营受到的损失,她连本带利讨回来。 不换了,她抢! 罗城内,寒风凛冽,雨夹雪的到来让温度骤降。 百姓们在士兵的安置下,都进到了旁边的屋子内。 燃起了烛火,盖上了被子,十几人一间的屋子中间架起了一个暖身的火盆。 感染上疫病的百姓们眼里满是感动的泪光,“上天有眼,让我遇上了谨王这样如此爱戴百姓的王爷。” “多谢王爷!” 百姓们心中充斥着满满的谢意,练练冲着任谨行暂住的城主府叩谢。 一声接着一声,霎时间整条街上能出声的百姓都喊着感恩王爷。 沈卿晚隐于夜色,沉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表情平静,但眼神里却透露出一丝悲凉。 继而转身离开小巷。 ------------ 第125 章 接接地气 两日后,久违的阳光终于放晴。 沈卿晚将炼制好的解药分发给暗阁的人,没有了疫病的阻碍,暗阁又悄然恢复了运转。 “楼主,姜国公主如今来到了距离罗城十公里外的地界,差不多明日就能到罗城。”暗阁的人给沈卿晚汇报。 “如今疫病还没有解除,她来做什么?”沈卿晚挑眉。 目前而言,任谨行还没有给罗城的人发放解药,姜意应该不会知道情况,既然如此冒着感染上疫病的风险过来罗城做什么工? “不知道,掌事那边传信说姜意不顾使臣的劝解,执意要过来。” “任谨行那边呢?什么反应?”沈卿晚再度开口。 “姜意在进入罗城的郊外,谨王就已经得到了消息,但是他们并没有派人阻拦。” 沈卿晚听到回答,点点头。 那日听到任谨行他们的对话,想来派送解药也差不多就是这两日了。 他们要回嘉禾了。 只是这旭城和罗城的人口众多,他们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的药丸拯救这么多人? 当天下午,罗城就传来了振奋人心的好消息,疫病有救了。 霎时间,罗城内还活着的百姓不顾疼痛振臂高歌,欢呼着自己有救了。 “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感谢王恩浩荡!” “感谢谨王不曾放弃我们!” 在浩浩荡荡的声音中,士兵们端着一盆又一盆的丹药过来,给百姓们分发,直到深夜。 一个晚上的功夫,从安置百姓,清理尸体,再到利用雄黄烟熏消毒……一切的一切,进展得十分得顺利。 一连串的指令下来,士兵们按照任谨行的指挥迅速处理罗城。 像是按下了加速键般, 在百姓们崇敬的目光和毫无保留的配合之下,阴霾杂乱的罗城变得有序起来。 百姓们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带着侥幸活着的亲人回到原本的家重新开始打理。 “诶,姑娘,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沈卿晚来到罗城第一个接触的大姐看到路旁的沈卿晚吗,惊喜道。 这是那个即便自己浑身疼痛也要让她不要靠太近的善良的大姐。 沈卿晚认得。 “大姐,身体怎么样了?好些了吧?”沈卿晚上前两步,捏着大姐的手腕,偷偷给她把脉。 大姐点点头,“好了,一吃完那个药丸就好了,真是神药,谨王真是神人,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若是没有谨王,我都不敢想象我们罗城是怎么样一个后果。” 大姐回握住沈卿晚的手,激动地开口。 沈卿晚没有说话。 若是没有任谨行,你们就不用遭这么一场大罪,还要给始作俑者感恩戴德啊。 从凌国朝廷动荡,到封锁边境,再到罗城的处置,沈卿晚看得出来这个任谨行身为一个上位者,有着相当的实力处置问题,总揽全局的。 但是他太狠了。 “姑娘,你好好的啊,我先回去收拾家里了,我家那口子死了,现在就剩我一个人了,今天头七,我去看看他,还说着过两天我就去陪他,没想到现在疫病得到处理了,我也就不用死了,能活着就不死了,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好啊,活着……” 大姐松开沈卿晚的手,絮絮叨叨地往家的方向走。 消失在夜色当中。 沈卿晚派人领了一枚任谨行派送的丹药。 小小的一枚丹药被沈卿晚用手指轻轻捏碎,清淡的草药香飘出。 丹药里面用上了珍贵的草药,千金难求的那种,药效也确实是能够解这种毒。 只不过…… 药效不够。 许是用料极其珍贵,这药丸像是被稀释了一样,能够解毒,却不能完全清理余毒。 但短时间内不会有任何反应。 三年后,这些中了毒的人就会因为毒素侵袭导致身体机能损耗,产生各种疾病,内脏衰竭而亡。 那时任谨行早就坐稳了他的王座。 想必是不会在意这些人的生死了吧? “楼主,这药有什么问题吗?”暗阁的那位一直给沈卿晚做汇报的老者见她盯着药沉思,上前询问。 “这药不能完全解了这次疫病的毒,”沈卿晚扬了手中的药丸,用手帕擦拭着指尖,嘴角一勾,“加快进度,把济世堂开到罗城和旭城,三年后,有大单。” 病都病了,她正好有药。 到时候,人也救了,钱也赚了,何乐而不为。 “是。” 又是一日晴朗的天,罗城重建,一片忙碌的景象。 “楼主,掌事他们到罗城了。” “嗯。” 暗阁内,消息迅速传递。 人们隐于人群,丝毫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罗城和旭城尚未完全解禁。 姜意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了罗城城门口,守卫的士兵将一行人拦住,“来者何人?” “放肆,我们公主可是你们姜国未来的君妃,尔等竟然敢拦我们?你们没有人迎接就算了,还敢拦着我们?”姜意的一个侍女呵斥道,“我们有重要的事情和你们谨王说。” 士兵看了侍女一眼,“我们没有接到通知,敢问可有文书?” “有。”侍女拿出凌国给姜国和亲的文书。 “请稍等,我去汇报给王爷,”而后士兵小跑着离开城门口。 姜意一行人浩浩荡荡在城门口等着。 “殿下,如今我们带来了如此丹药,谨王定会对您另眼相看。”侍女回到姜意的马车前。 “是啊,”姜意洋洋得意,“这丹药可是能缓解任何疼痛,还有这阜城药师协会上贡的万毒解,就不信对这罗城的疫病没有用。” 还好她来前父君给了他一箱的药丸作为陪嫁,没想到正好可以用上。 这两种丹药效果惊人,谨王肯定用得上。 姜意勾起嘴角,仿佛已经想到了她的丹药解了罗城和旭城的燃眉之急,任谨行对她另眼相看。 队伍的后方,沈萍侧头靠近沈山山,“山哥,你说你这妹妹知道罗城已经没事了,她的算盘打碎了,会什么表情?她现在这么自信,等会儿会不会觉得很丢脸?” “没事,她高傲惯了,丢丢脸能接地气。” ------------ 第126章 疼吗 沈萍闻言抽了抽嘴角,“这是你亲妹妹吧?” 怎么说得好像很乐意看到她吃瘪一样? “亲的也能幸灾乐祸。”沈山山扬眉。 “棒极了。” “谢谢。” 一刻钟之后,士兵回到了城门口,打开城门让和亲的队伍走了进去。 城内百姓们忙着清洗各家的屋子,疫病之后,好些衣物要清洗消毒。 有人失去了亲人的仍沉浸在痛苦的哀思中,但是大部分人都振作起来,重新整理自己的家。 能活着已经是一大幸事了。 姜意讶异地看着眼前这副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同的景象。 不是说罗城的疫病很严重吗?百姓们被疫病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吗? 怎么这些百姓不像是得病了的样子? 但是众人脸上难以掩饰的消瘦和偶尔浮现的沉痛又不难表明此前这里的人经历了怎样的苦难。 “这……?”姜意掀开马车的窗帘,有些想不明白,“疫病呢?不是说罗城深受疫病的困扰吗?” 现在这情况,怎么都不对啊? 姜意让侍女去问周围的百姓究竟是怎么回事。 片刻之后,侍女回来,“殿下,疫病已经被谨王解决了,我们来迟了。” 霎时间,马车之内一片安静。 姜意捏着衣袖的手收紧,一双眼眸沉沉地看着窗帘外的一切,脸上青红交加。 她的筹码没了,她引以为傲势在必得的丹药没有了作用。 本来以为自己能够助他一臂之力,没想到他已经解决了。 心中懊恼,却也赞叹,不愧是她发誓要嫁的男人,能力果然非凡。 姜意一行人的被安置在罗城的驿站。 人数和物件众多,需要安排妥当。 一炷香之后,姜意带着几名侍女在士兵的带领之下,来到城主府。 任谨行目前居住的地方。 “王爷,姜国公主到了。”士兵双手抱拳禀报。 硕大的城主府,连廊曲折弯绕,院内梅花在风雪中盛开。 任谨行坐在会客厅的主座上,旁边是两盏暖身子的火盆。 一身黑色的狐袍披风,头发被青玉冠束起,棱角分明的脸上是高高在上的目光。 任谨行拿起一杯热茶,撇去上面的浮沫,“公主找我何事?” 姜意在谨王侍女的安置下坐在右侧的一处黑檀雕花椅上坐下。 即便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在对上任谨行扫过来的目光的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 他,比她派人搜寻到的画像更加有气势,更加俊逸。 听见任谨行询问自己,姜意掩下心中的震撼,“本来我带着药想要帮王爷解决疫病的,没想到王爷能力非凡,已经解决了。” 姜意如实回答。 “哦?你有药?”任谨行挑眉,倒是提起了几分兴趣。 他们凌国御医都配制不出来的解药,她有? “并非是这疫病的解药,而是我们姜国的万毒解,能够解大部分的毒。”姜意吩咐侍女拿出来一枚万毒解。 这万毒解是他们姜国引以为傲的解毒丹。 能处理大部分的毒素。 指不定对这疫病就有用。 任谨行抬抬手,示意一旁的御医过去检查。 御医接过姜意手里的万毒解,一番细致的打量之后,嗤笑一声,“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解毒丹而已,说什么万毒解。” 他还真以为一个小小的姜国能出什么能解万毒的东西。 没想到真是让人失望至极。 “这丹药如何?”任谨行抿了一口热茶,缓缓道。 “普通的丹药而已,王爷若是想要,我们可以给您大量炼制。”御医无情开口。 丝毫没有将这一枚姜意引以为傲的万毒解放在眼里。 姜意在一旁听得脸色又红又紫的。 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住,指甲深入掌心也没有感觉到痛。 她一直都是知道凌国国力强盛,国内更是卧虎藏龙,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们姜国引以为傲的万毒解,在凌国被称为普通的丹药。 又羞又恼。 任谨行放下手中的茶杯,指尖扣在桌面上,目光沉沉,看不清什么表情。 却莫名让姜意感觉到了一股上位者的威压,以及对她的献宝毫不在意。 “那便多谢公主的好意了,不过这药我们不缺,公主还是留住自己用吧。”淡漠的语气,似乎并没有把姜意放在眼里。 姜意只觉得脸上一片燥红。 “公主若是没有别的事的话,就回驿站好生休息,好日后去嘉禾和我兄长成亲。”任谨行语气中带着一丝的不耐烦。 还以为姜意敢过来,是真的有什么筹码。 没想到只是一枚普通的丹药。 不过就是一个小国,居然把这丹药当成宝。 真是小家子气。 “王爷,您稍等,我这还有一枚丹药,”姜意咬咬牙,拿出另一枚止疼丹,“此枚丹药能够缓解任何疼痛,药效极其强悍,就算中箭刮骨疗伤也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 好不容易能见到任谨行,姜意不想就此放弃。 死马当活马医。 拿出了一枚止疼丹。 此枚丹药正是沈卿晚利用鬼针藤研制的,不过手里的鬼针藤的数量不多,止疼丹数量有限。 姜意的嫁妆里的止疼丹,还是沈山山拿回去的,被其父君给了姜意。 一听这止疼丹有如此神奇的效果,任谨行果然停住往外走的步伐,“当真刮骨疗伤也感觉不到?公主不会像刚才那枚万毒解一样夸大其词吧?” “王爷若不信让人验证即可。”听到任谨行对这止疼丹有所兴趣,姜意立马说道。 别的不敢说,这止疼丹的效果姜意有绝对的自信。 姜王曾给一个中毒导致手臂腐烂的将军用过,吃了止疼丹之后,那位将军被硬生生砍下腐烂坏死的手臂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疼痛。 止疼效果能延续整整一日。 惊人得很。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哪一种止疼药能做到如此。 任谨行饶有兴趣地走到姜意面前,“当真不会感觉到任何疼痛?” “是的。” 而后,任谨行接过那枚止疼丹,嘴角微微上扬,把丹药递给一旁的一个士兵,“吃了。” 士兵吃下。 姜意抿着嘴愣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任谨行脸上带着笑意,可她就是感觉到无深不见底的寒凉。 “小公主,这么久了,药效发挥了吗?”任谨行低沉的声音在姜意耳边响起。 姜意脑子嗡了一声,下意识开口,“发……发挥了。” 紧接着,在姜意无比震惊的目光中,任谨行拔出士兵的配剑,一剑刺在了士兵的腹部。 利剑穿破肉体的声音闷闷响起。 那柄剑瞬间将人刺了个对穿,鲜血顺着两头的剑身淌下。 滴答滴答,落在地板上,在姜意的心中震起一片波澜。 任谨行松开握剑的手,“疼吗?” ------------ 第127章 还得是你啊 寒凉的声音在大厅响起。 姜意吓得一激灵,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这谨王与她想象中的丝毫不一样。 他……好狠戾啊。 之前收集到的任谨行的事件,知道他出手果决,下手狠辣,但一直觉得,只是他身处高位,不狠戾稳不住地位。 哪个上位者手里没有沾上鲜血? 只是姜意怎么也想不到,任谨行会就这么直接刺穿属下的腹部。 明明试药的方式有那么多,任谨行却选择这么直接了当的方式,一瞬间的冲击让姜意有些缓不过来。 “不痛,属下没有任何感觉。”肚子上插着剑,血流个不止的士兵震惊地盯着自己的腹部。 他不痛,只感觉到了有一个东西穿过了他的肉,却没有任何痛觉。 士兵神色自然,没有任何一丝疼痛的模样。 “这止疼药竟然有如此效果?”任谨行擦拭着手上不小心溅上的鲜血,讶异地盯着像是毫无感觉的士兵。 旁边的医师震惊地在士兵周围踱步,打量着他的状态。 “奇迹,简直就是奇迹!”医师睁大了双眼,“当真没有任何感觉?” “没有。”士兵回答。 如此效果的止疼药,他们凌国可从来没有见过。 “你这药我要了,你想要什么?”任谨行扬眉。 既然有胆子来罗城,还拿着药,势必是想要交换些什么。 “我不要嫁给凌王,我要嫁给你。” 任谨行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惊愕,没想到姜意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 “小公主,你可别忘了你此行的目的,你是要给我的王兄冲喜来的。”任谨行声音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 一枚止疼药就想要跟他谈筹码,若是想要别的赏赐他也就应允了。 但若是能阻挠他的计划,可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区区一枚止疼药,就算效果惊人又如何? 小小的姜国,日后他登上君座之后,他们姜国还不是乖乖听命于他。 更别说他随时会去收拾了姜国。 囊中之物还想要裹挟他? 姜意听到任谨行想都不想的拒绝,僵在原地,咬着牙,一瞬间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但一贯高傲的她倔强的忍着,不让自己情绪失控。 一刻钟之后。 黑袍掠起,任谨行转身离去。 …… 冬日寒凉,梅花盛开得鲜艳。 洁白的雪花随着清风飘落,掠过树梢,消失在一片白色当中。 姜意在任谨行那里铩羽而归之后,连着发了好几天的脾气,身边伺候的侍女都小心翼翼伺候着,生怕触了她的霉头。 罗城和旭城的疫病暂告一段落,谨王班师回朝。 一路上百姓繁花相送,掌声不绝。 沈卿晚再次潜入和亲的队伍。 距离凌国王宫还剩两日的路程,一行人在驿站歇下。 “楼主,您回来了。”沈梨拿着嘉禾传来的消息,朝着沈卿晚禀报,“据凌国王宫内的探子回报,千年寒莲被封印在王宫之内,但是具体地点还需要再查探。” “让他们不要着急,先缓缓,别贸然暴露了身份,一切等我进入王宫再说。” “是。”沈梨颔首。 几人交谈间,沈萍突然神秘兮兮地拿着一封的书信,“楼主,一哥给您送了信过来。” 信件送送到醉欢楼,再由醉欢楼的人通过暗阁运送过来。 罗城和旭城的事情解决之后,王宫内的人也已经控制得差不多了。 一切基本上掌握在任谨行手中,对于边境的管控松懈了许多,暗阁的信件传递很快传送了进来。 “信里说了什么?”沈卿晚扫了一眼沈梨。 “我们没有打开过。”沈梨回复。 一旁的沈萍呵呵憨笑两声,笑眯眯地看向沈卿晚,“楼主,没您首肯,我们也不敢擅自打开您的信呐,更何况,一哥的来信,万一是什么肉麻兮兮的情话呢?我们看到多不合适啊?” “……”,沈卿晚,“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滚犊子的玩意儿,还打趣起她来了。 沈萍嘿嘿一笑,“楼主,您就当我想谢知一了,看看一哥有没有大发慈悲在信里提一嘴谢知一那蠢货。” 分开这么久了,没人和她拌嘴,真是不得行。 嘴闲得慌。 沈萍此话一出,屋内的众人皆是齐齐转头震惊地看向她,大有一种你在口出什么狂言的感觉。 “萍儿,你喜欢谢知一?”沈梨微微张嘴,目光盯着沈萍的表情,玩笑中又带着无比的认真,不像是假的。 “不明显吗?” 沈梨抽了抽嘴角,“怎么个明显法?你和他天天拌嘴?还是给他汤药里面随时加一些乱七八糟的毒?还是时不时约着一起打架?” 虽说那些毒药无伤大雅,只是会让他闹个肚子或者狂笑不止。 沈萍点点头,“是啊,不然我为什么总是找他玩儿。” 此话一出,就连一旁的沈山山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姐姐,您说的找他玩,是玩他的命吗? “你什么时候确定自己喜欢他的?”沈卿晚撑着头,饶有兴趣地看着沈萍。 “诡兽闯入阜城那日,他不顾自己的生命危险,把我护在身下,那时我就觉得他魅力四射,无比地吸引我。”沈萍供认不讳。 提及谢知一,沈萍的眉眼间满是喜悦。 那日谢知一倒在她面前,她怕极了他就这么死了。 好在楼主及时赶来。 “看不出来啊。”沈梨闻言脸上带笑。 沈萍轻咳了一声,“你看出来还得了,你情窦未开呢,论感情,你还得跟我学学。” 沈梨是她们几个跟在楼主身边的性子最淡漠的,平日里除了他们几个,也不会多和其他人多说一句废话。 “其实,我有未婚夫的。”沉默一瞬之后,沈梨突然开口。 炸得众人措手不及。 ??? 什么东西?他们听到了什么? “那他人呢?” 在众人的疑惑的当中,沈梨薄唇轻启,“我逃婚了。” 哦,逃婚出来的。 见沈梨没有再往下说的念头,几人也没再追问。 还没个过去啊? 继而转移话题,“楼主,轮到您了。” 沈卿晚侧头,“?” 什么轮到她了? “您对一哥什么想法?”沈萍很好奇。 众人一见沈萍问出这话,立马准备好耳朵,听着沈卿晚接下来怎么个说法。 对于江无淮几乎是摆在明面上的喜欢,他们看在眼里。 但是楼主这边怎么回应,真的不敢猜测。 说楼主对江无淮好吧?楼主对醉欢楼内的所有人都好。 说楼主毫无顾忌收下江无淮如此贵重的两大箱钱财和草药吧,楼主向来惯行来者不拒,给都给了,为什么不拿,不拿白不拿的作风。 看着几人炯炯有神的盯着自己的目光,沈卿晚顿时失笑,“我没想明白。” 沈萍一听,瞬间了然得出结果,两手一拍,“想不明白就是心动了。” 众人:“???” 沈萍啧了一声,给众人解释,“你们想啊,这想不明白就是想过了啊,才会产生了这种念头,要是不喜欢的话,谁还想这些有的没的啊,跟本不会纠结。你们会想自己喜不喜欢阿猫阿狗吗?” 这说法一出,众人认可点点头。 “言之有理,还得是你啊!” 怪不得你有喜欢的人。 沈卿晚听得一愣一愣的,“当真?” 她真的是喜欢而不自知? 当局者迷? “下次见到一哥,您可以试一试。” ------------ 第128章 阿猫阿狗 沈卿晚打开江无淮送过来的信件。 信里面主要是对沈卿晚给予他们医书的感谢,以及告知她千年寒莲在凌国王宫的消息。 其余的并没有多说。 寒冬萧瑟,一转眼和亲的队伍在谨王的护送下来到了嘉禾。 城楼高筑,石墙绵延不断,一眼望不到尽头,相隔不到十米的地方就有一个士兵在城墙上把守。 城楼之下,同样的重兵把守,严格查验着每一个进出城池的人。 为首的守卫见到任谨行的马车靠近,立马小跑过来行礼,“见过王爷!” 而后不敢耽搁时间,疏散排队进城的百姓,给任谨行一行人让路。 车队行驶在嘉禾的大街上。 车马喧嚣的街道在任谨行进入的那一刻,瞬间被士兵们清出了一条畅通无阻的路。 透过马车荡漾起伏的窗帘,依稀可以看到街道上的熙熙攘攘。 百姓们穿着大方雅致,街道旁店铺鳞次栉比,各种各样的物件琳琅满目,时不时传来商贩们的吆喝声。 即便是如此寒冷的冬日,出入逛街的世家小姐们也不少。 姜意看着窗外的景象,不自觉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好一个繁华昌盛的凌国王城。 即便是路边的随便一个商贩摆放的东西都是她前所未见过的。 连夜的奔波实在劳累。 一行人被安排到一处雅致的府院休憩,等待着后续的正式的迎亲事宜。 因为是为了凌王冲喜而来,所以不会有婚礼。 但即便如此,该有的礼数依旧不会少。 …… “混账东西!为什么会这样?是我不够漂亮吗?为什么谨王看都不多看我一眼?”姜意坐在院内的石凳上生气地又摔了一盏茶杯。 现如今的场景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她引以为傲的容貌,她自认为能让所有人倾心的长相,居然入不了任谨行的眼。 就连她是了姑娘家的矜持主动说要嫁给他,他也不愿意。 为什么?! 姜意想不明白。 愤怒失落的同时,又隐隐担心。 她该不会真的要嫁给任谨尤那个半死不活的男人吧? 若是他再也醒不过来,或是突然死了,她是不是还要跟着陪葬? 越想越心惊,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长得这般好看,就不信勾引不了任谨行。 “公主殿下风华绝代,想要什么男人还不是手到擒来?谨王一定也会拜倒在公主的石榴裙下的。”侍女微微屈身,声音柔和而又恭敬地开口。 “你除了会说我风华绝代还会说什么?”姜意听烦了,怒喝道。 侍女被呵斥得微微一愣,继而又小心翼翼地给姜意整理弄乱的头发,“公主殿下容貌倾城,就连这院中的花朵见了都不免失了色彩,天上星辰也不敢媲美,您的一撇一笑间举止优雅大方,尽显王族贵气……” “行了,你闭嘴吧,滚一边去。”姜意打断了侍女的夸赞。 她就是从小被一群阿谀奉承的人给迷了双眼。 早知道来前就听姜诚卓那家伙的话了,他说给她换个人替她嫁过来,她还拒绝了。 她还以为姜诚卓嫉妒她嫁的好,想要搅黄她的婚事。 谁曾想到任谨行是这么一个相貌堂堂但是随手抽剑就捅人的变态啊。 侍女乖乖听话走到一旁候着。 公主殿下……奴婢说的这些夸奖的字句是您从小给的本子,让奴婢背下来的啊…… 您现在这般嫌弃是做什么? 但是侍女也不敢多说什么。一切以公主为大,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 眼看着嫁给任谨尤的日子越来越近。 姜意感觉天都要塌了。 心烦意乱的她不知做什么好,哪哪都感觉不对劲。 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摔了一个又一个的茶杯。 侍女安静待在一旁看着发疯的公主。 逃跑不切实际,现在她只能寄希望于任谨行身上了。 拼一把,去勾引他! 蓝天白云,白雪被清理到街道的两旁。 姜意捧着一个暖手炉,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来到一处府邸面前。 她落脚的府院和谨王府距离不算远,马车行驶过了几条巷子就到了到。 按理说和亲的公主是不能随便见到别人的。 但现在任谨行不是别人,是她要勾引的人。 侍女搀扶着姜意,小心翼翼地替她整理狐毛的雪白绣花的披风,“公主殿下,只要您稍微动动手指,谨王一定会爱上您的。” “闭嘴。”姜意低声呵斥。 什么爱不爱的,现如今是活命要紧。 她带着嘉禾的这几天可打听清楚了,那任谨尤昏迷好久了,怎么也唤不醒。 任谨行几乎可以是在凌国朝廷内只手遮天了。 后续若是任谨行登上王位,她会被怎么处理? 好一点的把她给退回姜国,虽然丢点脸,但好歹活着回去了。 倘若不是呢?被迫嫁给一个将死之人,随时等着陪葬? 当初自己怎么就那般昏了头了,把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想象的那般美好。 王府内,风景秀丽。 院内摆放着许多花重金搜寻而来的抗寒的花草。 “王妃,姜国公主前来拜访。” 一名侍卫走到谨王妃面前汇报。 谨王在王宫内处理事情,不在府内,士兵就过来请示王妃。 谨王妃打理着石阶上盛开得正艳的一株兰花。 花朵不惧严寒,在风雪中盛开,将近透明的花瓣中间是浅紫色的花蕊。 处处透露出一种清冷的美。 “哦?姜国的小公主?她现在不是应该在景和苑乖乖待着,等候着宫内的召唤吗?来我们这王府做什么?” 谨王妃一袭黛色长裙站在兰花旁,手里拿着一把剪刀,修理着植株上多余的叶子。 “王妃,那小公主对王爷心怀不轨,在罗城时就扬言想要嫁给王爷。”那个侍卫回禀道。 先前罗城那事,他也在现场。 还被捅了一剑。 那止疼丹药效实在是过于惊人,他的伤口被医师处理好了都没有任何感觉。 直到第二次才开始慢慢恢复痛觉。 谨王妃闻言停下手中修剪的动作,嗤笑一声,嘴角带着一丝讥讽,“什么阿猫阿狗也敢肖想我们王爷,我倒要去会会她有什么资本。” ------------ 第129章 谨王妃 雪停得突然。 姜意手里抱着个暖炉,头上是金色的步摇,此时正乖乖站在谨王府门前候着。 沈卿晚易容混进了姜意的侍女中间。 好在姜意出行带来了六个侍女,沈卿晚的混入并不引人注目。 得到谨王妃的首肯之后,守卫将姜意带到了暖阁。 暖阁是谨王府在冬天又来招待客人的房间,房间内铺上了一层厚厚的软毯,房间的正中央是一个硕大的暖炉。 暖炉里炭火烧得正旺。 “王妃。” 门口的守卫匠人带到了谨王妃面前,行礼后在王妃的示意之下退出去。 暖和,真暖和。 这是姜意进来暖阁的第一感觉。 方才在谨王府外等候几乎冻僵的手脚,在进来这暖阁之后瞬间恢复了不少知觉。 姜意等了将近半个时辰,没等来谨王,等来了他的王妃。 房间的主座上,女人身着一身金丝绣花黛色长裙,绣工精致,几乎是栩栩如生。 房间内暖和,黄色的披风脱了下来被侍女放到一旁的架子上。 谨王妃端坐在主座上,一双眸子似盈盈秋水,气质高贵而冷艳。 “姜小公主久等了,我们家谨王今日早早就去宫里了,不在府内。”谨王妃沈暖祎手里捧着一盏雪莲花茶,神色淡然。 近日宫内局势还需要谨王去稳定,进一步巩固地位。 自从去往罗城回来后,任谨行大部分时间都在宫里代为涉政,很少回来王府。 “见过谨王妃,”姜意微微行礼,“早就听闻谨王妃国色天香,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 “公主不必客气。”沈暖祎抬抬手示意姜意坐下,“公主殿下更是倾国倾城。” 沈卿晚站在姜意身后的一众侍女后面。 侍女给姜意斟了一盏茶,茶香四溢。 “不知今日公主前来有何指教?”沈暖祎放下茶杯,微微一笑,语气温和不像是刚才得知姜意对谨王有所企图。 姜意抿了一口热茶,环视了一眼暖阁的布置,轻笑一声,“这王府当真是豪华,房间内的陈设皆是千金难求的物件,王妃这身衣物更是名贵的织云锦,听闻这织云锦一价难求啊。” “那是自然,我谨王府的东西自然是你们一个小小的姜国不可比拟的。”沈暖祎倒也不谦虚,“织云锦细腻柔和,绣工精湛绝美,想必你们姜国很少能见到吧?没想到公主还能有这种眼力能识得织云锦。” 顺着姜意的话就往上爬。 丝毫不顾及姜意的面子。 语气温和中又带着一丝锋利。 姜意被怼得一时语顿。 唯有角落里的沈卿晚听得有滋有味。 织云锦,她的产业之一。 别人千金难求,她要多少有多少。 当初为了全大陆寻求草药恢复身体,涉猎了很多的产业,哪个赚钱来哪个。 “公主若是没有的话,我倒是可以给公主几套织云锦的衣裳。”沈暖祎再度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别有意味。 这语气仿佛是在说,姜意没有见识,没有钱买衣服的话,她倒是可以恩赐她几件。 姜意闻言,脸色微变,既然又想到了什么,“不过,本殿下听闻罗城和旭城遭了大难,百姓苦不堪言,正是需要王宫救治的时候,王妃还是这般奢华无度,是不是不太好?” 百姓受到疫病的毒害,两座城池正是需要重建的时候,而王妃依旧奢华无度,花钱如流水,是不是没有把百姓的安危放在眼里? 姜意这一顶帽子扣下来。 本以为会怼得沈暖祎无话可说,没想到人家只是嗤笑一声。 沈暖祎瞥了一眼姜意,“公主若不是以为我们凌国和你们那小小姜国一般,仅仅两座城池遭了难就没有财力灾后重建吗?不过就是区区几百万两白银,于我们凌国而言不算什么,我家谨王会处理好的,不需要我这等深闺妇人节衣缩食。” 她们凌国习以为常的物件,在姜国公主眼里就是奢华无度。 呵,真是见识短浅。 姜意被羞辱的脸色一沉,咬着牙,“王妃说的是,是我见识浅薄了,凌国国力强盛,不用有此担忧。” 本想着过来和谨王见上一面,想办法用自己的才华吸引谨王。 没想到谨王没见到,还被她的王妃羞辱得无地自容。 沈卿晚在一旁听得连连叹气。 这小公主只会窝里横,一出门就被压得头都抬不起来。 怪不得山山不阻止她出来碰碰壁。 压压傲气也好。 “公主倒也不用妄自菲薄,”沈暖祎轻笑一声,“这都来到我们凌国了,自然是有机会能够开开眼界,长长见识的。过几日公主冲喜成功了,君上醒了,你就是我们凌国的君妃了,日后什么见不到?” 此话一出,听得姜意一阵心梗。 什么叫冲喜成功? 她本就不是奔着冲喜过来的。 任谨尤那家伙若是突然两腿一蹬就上天了,那哭都没地方哭去。 “王妃这是在羞辱我吗?”姜意的语气带上了几分怒意。 “公主这是说哪里的话?我绝没有此等意思。”沈暖祎拿起花茶,轻轻将茶杯上的浮沫撇去,语气一转,“不过,听闻在罗城时公主曾扬言要嫁给我家谨王?” “……”姜意沉着脸没有回答。 她是说过要给谨王这种话,而且她前半生还是以此为目标。 不过被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而已。 “是不是觉得自己容貌上乘,想不到谨王会拒绝吧?”沈暖祎抿了一口花茶。 茶杯放到桌子上之后,侍女有眼力见地给她续上了。 “是,我的容貌哪里不如你,他凭什么看不上我?”姜意不服。 沈暖祎挑眉,语气毫不留情,“凭我聪明,而你蠢。” “你……!”姜意咬着牙。 “公主,你莫要忘了你来凌国的唯一目的就是冲喜,这是我家谨王昭告了天下的。”沈暖祎提醒道。 一个被摆在明面上的棋子,棋手是不会让它脱离了掌控的。 除非这局棋不要了。 姜意闻言,像是被点醒了,神色一僵。 是了,她之前想得太简单了。 两权相争,她是一方给另一方的物件,来前她被心头的欲望蒙蔽了双眼。 她对自己自视过高。 而现在她居然妄想这个把她当作物件的男人能够救她。 “今日打扰了,本公主先回去了。”姜意告辞。 “织云锦当真不要,送你几件?” “多谢王妃好意,不用了。” 姜意婉拒之后,便离开了王府。 沈暖祎轻笑了一声,她是真想送,没想羞辱她。 这小公主骄傲自负,自小没受过挫折,真是不经逗,好在天资聪慧,一点就通。 沈暖祎禀退侍女,一个人撑着头闭目养神。 一刻钟之后,扮作姜意侍女的沈卿晚潜了进来。 沈暖祎睁开双眼,来到沈卿晚面前,单膝跪下,“属下见过楼主。” ------------ 第130章 颜面扫地 沈暖祎是暗阁安插在凌国的暗探。 千年寒莲的消息就是她负责打探汇报的。 除了沈卿晚和暗阁几位高层之外,没有人知道凌国谨王妃是沈卿晚的人。 为了防止暴露,除非特殊情况,两方基本上不会有书信往来。 “起来吧。”沈卿晚将人扶了起来,而后走到一处座位上坐下。 沈暖祎走到沈卿晚旁边,给沈卿晚斟茶。 “那个姜意你觉得怎么样?”沈卿晚意有所指。 “没吃过苦头,太过自负,有些姿色,却不足以让任谨行为之所动。不过,还是有些聪慧的,不至于太蠢。”沈暖祎如实回答。 “你逗逗她得了,别把人家整自闭了。”沈卿晚叮嘱道。 毕竟据暗阁查到的消息,这个小公主除了爱摔杯子之外,干得最缺德的事情就是强迫服侍她的人背诵赞美她的诗句。 沈暖祎点点头,“山哥叮嘱过,让她丢丢脸就可以了。” 山哥原话,‘谨王府人丁不少,来往的人不免会弄脏了王府的地板,正好可以拿姜意的颜面扫扫地’。 …… “千年寒莲的情况怎么样?找到具体的位置了吗?”沈卿晚接过花茶,抿了一口。 她留下来就是想问问千年寒莲的情况。 如今的凌国不是他们暗阁能够完全掌握的,沈卿晚怕哪天意外误食了毒药,被强行封印功力,到时候再有不受控的情况,后果不堪想象。 她不想留有不稳定的因素。 需要尽快解决。 “属下查过谨王府所有地方了,并没有发现千年寒莲的痕迹,”沈暖祎回答,“一个月前,任谨行曾经拿出来过,但是我怕跟得太紧会被发现便没有追上去,目前还没有找到他存放在哪里。” 自从知道楼主查找千年寒莲,她便一直有留心。 也是一个月前看见任谨行手里有,她才确定了消息,给暗阁的传递消息。 只是具体的位置,她还没有找到。 “不过,谨王府我找过了,没有发现千年寒莲的痕迹。”沈暖祎又补了一句,“可能被任谨行藏到王宫里面了,谨王最近这段时间对君位势在必得,在王宫的时间比在王府的时间还要多。” 有她谨王妃的身份在,在谨王府找什么东西都不难。 她暗中翻遍了谨王府,都没有看到千年寒莲。 至于王宫,想必任谨行已经掌控得差不多了,王宫把守比王府紧密多了。 沈卿晚凝眸沉思,手上轻轻摇动着茶杯,“他倒是小心谨慎。” “是的,任谨行行事非常谨慎,无论是谁他都不会完全信任,”沈暖祎微微低头,“就算我是他的王妃,他的一切决策也很少会让我知道。” 在世人眼中,她是谨王府唯一王妃。 谨王府的府内一切都由她主持,谨王对她有求必应。 但是沈暖祎知道,任谨行从来不让她插手他的事情。 她只好一直扮演着对谨王占有欲极强的王妃,一边借吃醋之名偷偷打听他的事情。 “对了楼主,”沈暖祎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前几日,随国君王发布高级悬赏令,在整个西楚大陆追寻千年寒莲的消息,任谨行得到此消息后,去过一趟钦天监的方向,我怀疑他就是去确认千年寒莲的安全。” 那几日任谨行的脾气异常的暴躁,提及江无淮的名字就乱不动摔杯子。 跟个疯子似的。 “钦天监?”沈卿晚靠在椅子上,目光落在烧得通红的火炉上。 藏东西藏在钦天监? 见沈卿晚不解,沈暖祎补充道,“钦天监住着一位任谨行非常信任的国师,那位国师非常神秘,很少有人见过,但是能力非常可怕,此次宫变,任谨行能够如此快速掌控王宫,就是那位国师出手相助。 随国君王明言了要千年寒莲,肯定也会查到凌国王宫有,任谨行担心千年寒莲的安危,肯定会去确认的。” “江无淮?”沈卿晚挑眉,“任谨行这么担心?” “是的,当年两国大战时,随国君王当着众将士的面把任谨行打趴下,强行从他手里夺走了一枚扳指。两国停战后一段时间内,任谨行手里得到过什么宝物,随国君王也会找时机将东西抢走,任谨行估计是怕了。”沈暖祎回答。 沈卿晚闻言忍不住笑出声,“干得漂亮。” 江无淮这个有仇必报的性格,真不错。 沈暖祎想不通沈卿晚怎么夸起来了,只是有些担心,“楼主,若是凌国君王同我们都要千年寒莲的话,我们怕是不好办,江无淮出自海外仙山,近年来更是让任谨行吃了很多瘪,我担心我们得到千年寒莲后可能会遭到随国的追查。” 不知道江无淮为了什么要得到千年寒莲。 但是这情况,他们暗阁再手眼通天,也不可能跟一个大国比战力。 更何况还是江无淮那种可怕的人。 任谨行都整不过,她们怕是也会是不小的麻烦。 沈暖祎轻轻叹息一声,眉间微蹙。 “不用担心,”沈卿晚的声音如风掠过,“在外面他叫江无淮,在醉欢楼他叫沈一。” 沈暖祎猛地抬头,“?” 什么意思? 醉欢楼和暗阁同根连枝,但是江无淮在醉欢楼怎么就姓沈了? 顷刻间大脑宕机,下意识走到沈卿晚面前,薄唇张了又张,沈暖祎声音微微颤抖,确认道,“江无淮……也姓沈?” 姓沈不就是楼主的人的意思吗! 沈卿晚点点头。 沈暖祎身子微微一晃。 妈耶~ 西楚大陆两大国之一的君王是他们楼主的人。 她此时此刻只想在心里说一句,‘楼主千秋万代,寿与天齐’…… “他找千年寒莲应当也是为了给我。” “那万一不是呢?”沈暖祎虽然震惊,却也有所顾虑。 毕竟那可是随国的君王啊,一个从海外仙山回来的男人。 怎么会甘心居于人下? 就连任谨行这货,没当上凌国的君王都急红了眼,憋着一股气对君位虎视眈眈着。 “不是给我的话,”沈卿晚一顿,“那就抢。” 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挡她的计划。 沈暖祎沉默一瞬,突然想到了什么,“楼主,您和随国君王该不会有一腿吧?” ------------ 第131章 大凶的好日子 “……” 回答沈暖祎的是一阵沉默。 大致知道了千年寒莲的消息,沈卿晚离开了谨王府。 钦天监,国师。 一个计划之外的人,一个曾经在任谨行口中出现的,制造罗城疫病的人。 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夜色正浓,月色藏入厚重的云层中间。 凌国王宫,钦天监。 沈卿晚趁着夜色偷偷潜了进来,藏在紫檀柱子之后的阴影里,趁着士兵换班交接之际,一个飞身跃上钦天监的屋顶。 青砖红瓦之上,沈卿晚屏住呼吸贴在屋顶上,身体尽可能贴近屋顶,防止巡逻的士兵发现异常。 王宫内,举着火把巡逻的士兵,换了一队又一队。 寂静的夜,屋檐上的铃铛被风吹得清脆醒耳。 任谨行黑色四爪蟒袍上的银色的绣线在烛光之下泛着寒光,“国师,情况怎么样了?” “三日后,太微恒移位,是个大凶的好日子,我们的君上那日赴死正好合适。” 国师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星盘,墙壁之上的二十八星宿在烛光之下缓缓开始流转,“姜国小公主已经到达嘉禾,再拖下去易生变故,君上的命已经临近枯竭,支撑不了太久了,如果你想要找个由头发兵姜国的话,需要抓紧时间。 ” 沈卿晚趴在屋檐上,听着房间里面的对话。 莫名的,沈卿晚觉得被称为国师的男人的声音有些耳熟。 应当是在哪里听到过。 只不过那人背对着她,看不清长什么模样。 “那就三日后行动,避免夜长梦多。”任谨行转身,“千年寒莲的保存得如何了?切记妥当安置,可别再被江无淮夺走了。” 提及江无淮,任谨行就恨得牙痒痒。 在姜国他的暗卫营没能杀了他,真是错失了良机,那么多人都杀不了一个江无淮,真是一群没用的东西! “在钦天监的东西还能被人偷走?”国师冷哼一声,似乎对钦天监的安全性很信任。 “也是,国师精通阵法,机关之术,任凭一只鸟来了也出不去。”任谨行点点头很是认同。 若说别的还可能还会质疑,但是国师的机关阵法术,举世无双,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人能够破解国师的阵法。 沈卿晚闻言,眯起眼睛,迅速提取关键信息。 耳熟的声音,精通机关阵法…… 剑冢,唐家少主,唐云辞。 沈卿晚心里猜测,毕竟能让沈卿晚也能记得的机关之术也就只有当初剑冢了。 “他敢来定叫他有来无回。”烛光之下,被称为国师的男人缓缓转身,清冷俊逸的侧脸渐渐进入沈卿晚的视线。 是他,唐云辞。 沈卿晚瞳孔一震。 唐云辞不是姜国唐家的少主吗?怎么现如今会出现在凌国,成了凌国的国师? 最重要的是,唐云辞怎么会拥有水渊的毒草? “传闻江无淮去姜国就是为了寻找某一种草药, 所以他肯定是身体出了什么状况,”任谨行猜测,“而且肯定是他们随国国内的御医束手无策,他才会冒着被我发现追杀的风险亲自过去的。” 如若不然,他也不会得到机会。 “那现在他发布悬赏令寻找千年寒莲应当也是为了他的病。”唐云辞垂眸看向窗外,昏暗的灯光下,飘着零星的雪花。 “你说他是不是快不行了,才如此大张旗鼓追寻千年寒莲?” “不像是,随国的探子回报说江无淮回到随国后,亲力亲为处理了不少随国积攒的政务,我们潜藏在随国的哨点被清理了大部分,损失惨重。”唐云辞皱眉。 据暗探的消息,江无淮可不像是生病了的模样。 沈卿晚屏住呼吸,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滋滋滋—— 唐云辞手上的星盘突然像是疯了一般转动着,室内的烛光摇晃,二十八星宿的影子随之动荡,“有人闯进来了。” 星盘连接着他在钦天监布置的阵法。 若是有生人的气息接近就会触动机关,同时星盘也会振动提醒。 沈卿晚心下一顿,她没有任何动作,连呼吸都屏住了,居然还能被察觉到。 该不会是诈她的吧? “在哪?”任谨行眼神一冷。 唐云辞看着星盘的走向,突然抬头看向沈卿晚藏匿的方向,“头顶。” 两人的视线透过砖瓦的缝隙对上。 这唐云辞的阵法果然厉害,居然还真被他发现了。 沈卿晚在被发现的瞬间,立马起身,来不及躲避,任谨行的剑随着唐云辞出声的那一刻毫不犹豫刺向屋顶。 根本没有任何停顿。 任谨行一个飞身跃上屋顶。 强大的内力和剑气将钦天监的屋顶破了个大洞。 雪花透过破洞掉落到屋子内。 沈卿晚和任谨行两人分别站立于破洞的对立的两侧。 “好快的身法。”任谨行看着眼前陌生的女子惊讶道。 他的剑几乎是顷刻间就刺了过来,这个女子居然在知道自己被发现的同时还能躲开。 她的轻功不容小觑。 “姑娘半夜造访,意欲何为?”任谨行冷眼看着沈卿晚,声音冷冽。 不知道这个女人偷听到了他们多少的话,但无论如何,此人不能留。 胆敢夜闯王宫,他让她有来无回。 沈卿晚闻言看着任谨行的方向,倏然轻笑一声,“我来赏花赏雪赏月。” “不说实话,我看你是想找死!” 任谨行捏着手中的利剑,怒瞪着沈卿晚。 有种下一刻就想将沈卿晚碎尸万段的模样。 “王爷着什么急?急着死不应该是你那被你设计陷害的王兄吗?我又岂会着急死?”沈卿晚挑衅道。 “既然你都听到了,那就去死吧!”话音刚落,任谨行借力踩在屋顶上,起身时带起的气流卷落几片砖瓦,屋子里面观望的唐云辞连连躲开。 沈卿晚一个转身抽出腰间的软剑和任谨行对上。 “嗡”。 利剑碰撞的声音传来,任谨行的手被震得发麻,目光震惊地看向眼前的女人。 她的功力竟然如此厉害。 江湖上什么时候出现过如此厉害的女人,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方才若不是有唐云辞的阵法在,他们根本就发现不了她的存在。 一番刀光剑影下来,任谨行根本占不到任何上风。 任谨行咬着牙,目光沉沉地看着对面依旧云淡风轻的女人。 还在想着如何对付她时,楼下的唐云辞带着震惊的声音突然出来,“沈楼主?” ------------ 第132章 抓住她 唐云辞认出了屋顶上的人。 是醉欢楼的楼主。 当初他们在剑冢是见过一面。 那时因为有两个人能进去苍生剑的洞口,和都得到了鬼泣剑的认可,实在太匪夷所思,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只是这青楼的楼主如今怎么会出现在凌国? 沈卿晚听见唐云辞认出了自己,并没有否认,伸手弹了一下落在肩上的雪花,朝着唐云辞看过去,“好久不见,唐少主。” “沈楼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唐云辞捏着手里的星盘。 星盘手上有着启动阵法的机关,只要他轻轻按下去,定叫沈卿晚有来无回。 沈卿晚闻言扬眉,“唐少主又是为何会在此处?” 唐云辞沉默。 谁也没有回答对方的话。 “国师,你认识这个人?”任谨行声音陡然一扬,“楼主?什么楼主?” 莫不是这大陆上又出现了什么势力? 什么楼? 此人武功如此了得,背后的势力定然不容小觑。 而他居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沈卿晚抬眸,看着站在对面沉着脸的男人,轻呵一声,没有回答。 你管我什么楼? 见沈卿晚没有回答他的意思,任谨行的目光转向下面的唐云辞。 唐云辞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声,低声回答,“青楼。” 青楼楼主。 “……”任谨行一瞬间沉默。 武功如此厉害的女人居然是青楼楼主? 任谨行没有怀疑整个青楼都有问题,只是心下猜测,这样的人物,应当是为了伪装身份顶了青楼楼主的身份。 “国师,我送你这么多女人你不要,”任谨行皱着眉,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你喜欢自己逛青楼啊?” 他还以为国师来路不凡,看不上他们大陆上的女子呢。 没想到人家喜欢自己找。 许是青楼里面的气氛好,国师更喜欢青楼的氛围。 “不是,我没去过青楼,”唐云辞无奈解释道,“我在剑冢遇上的沈楼主。” 他没去过青楼,只是在剑冢时碰上过。 提到剑冢…… 唐云辞突然想起了当初那个戴着面具的,让他有些熟悉感的男人。 那个带走了鬼泣剑的男人。 结合最近得到的消息,唐云辞心下一沉,江无淮曾经前去姜国,在姜国待了一段时间。 对了,那枚扳指! 唐云辞猛地抬头,指着沈卿晚,“她是江无淮的女人,抓住她!” 那个戴面具的男人极有可能就是江无淮! 发生在阜城的事情太过于巧合了。 沈卿晚嘴角一抽,不是在说青楼的事情吗?怎么话题转的这么快? 怎么就猜到江无淮和她有联系了? 江无淮在姜国可没有摘下过面具。 没有任何犹豫的沈卿晚纵身一跃,任谨行的剑紧随而来,剑气轰鸣,瓦砾在黑夜中夹着雪花散落。 巨大的响动,引来了周围巡逻的士兵。 沈卿晚跳下屋顶,越过钦天监院落里的景观石,躲开任谨行的紧追。 又跃上一处八角亭。 沈卿晚屹立于黑夜中,黑色的发色随风而去,漫天雪花在月光的照映下成了梦幻的背景。 周围肃杀之气实在过于重,破坏了这一刻的唯美。 “王爷您没事吧?是属下办事不力,让这贼人闯了进来。”领队的巡逻士兵立马上前请罪。 看到钦天监楼阁损坏得如此严重,心中大惊。 居然让人从他们眼皮子底下闯了进来,还对这里造成了如此严重的破坏。 “抓住她!”任谨行冷声道。 居然让一个女人在他们凌国王宫来去自如,真是奇耻大辱! 那个女人还是江无淮的女人! 一帮废物! “是!” 领队领命。 而后鸣哨,发出警戒唤来了周围的士兵,共同围剿沈卿晚。 沈卿晚站在八角亭之上,低头观望着不远处涌来的士兵,真是看得起她。 好久没有打架了。 “抓活的!”任谨行冷声道。 既然她是江无淮的人,那么他就抓活的威胁江无淮。 不过这江无淮眼光真是差劲,如此长相也下得去手? 看上她的能力,招致麾下不就行了? 居然喜欢一个相貌平平的女子? 将士们得令,一跃而上,四面八方而来。 沈卿晚毫不在意轻笑一声,脚尖轻点便脱离了众人的围攻。 一群在凌国王宫战功赫赫的将士们居然连她的衣角都碰不到。 “谨王,你的人这么废物啊?”沈卿晚挑衅道。 任谨行气得青筋暴起,抓不到,这么一大群人抓个人都抓不到! “上!都给我上!抓到这个女人的,本王重重有赏!” 又是一阵密密麻麻的抓捕,将士们听到王爷说得重重有赏,立马捏起手中的武器,冲了上去,铺天盖地而来,使尽浑身解数。 沈卿晚捏起手中的软剑,凝结内力,朝着众人所在的方向狠狠一样。 剑气汹涌蓬勃而出,一道剑气便将所有抓捕她的将士们掀翻在地。 像是下饺子一样,滚落在地上。 沈卿晚挑衅地冲着任谨行扬扬眉,气得任谨行涨红了双眸。 “放箭!不计生死,给我弄死她!” 他要她死! 活抓不了就去死! 胆敢如此侮辱他?他让她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弓箭手在任谨行那侧站成一排,听到指令之后,齐齐架起手里的弓箭朝着沈卿晚射过去。 满天箭雨齐聚而来,几乎看不到一丝可以逃脱的间隙,弓箭手们令行禁止,动作没有任何犹豫。 完全没有因为对方只是一个女人还有所轻视。 利箭带着席卷而来的,密密麻麻。 弓箭是加了机关的,比寻常的弓箭威力大了数倍。 能穿山石,破盾甲。 沈卿晚一跃跳上八角亭的正中央,捏着手中的软剑。 密密麻麻的人都不能把她怎么样,还怕这密密麻麻的箭? 箭雨落下,沈卿晚一剑挥了过去,薄唇轻启,“原物奉还。” 箭随着沈卿晚的剑气被强行调转了个方向,朝着底下射了过去。 速度比之方才不遑多让。 将士们躲避不及,多数被射中,倒在地上哀嚎。 国师见动静不对,连忙跑了出来。 沈卿晚会功夫已经让他很是震惊了,没想到这么多人联合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 这能力可不像是西楚大陆上能够拥有的。 莫非……沈卿晚和江无淮一样同样来自苍岐山? “启动阵法,我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 第133章 入阵 任谨行被气红了双眼,咬着牙看向唐云辞让他开启阵法。 什么活抓,什么威胁江无谁他都不管了。 这个女人今日如此羞辱他,他定要她死无葬身之地! “放心,她逃不出去的。”唐云辞肯定道,手上捏着的星盘轻轻一按,阵法立即启动。 顷刻间,风卷云涌,咿呀般让人耳鸣的声音传来。 唐云辞对自己的阵法机关之术很自信。 至今为止,西楚大陆上还没有人能够轻易逃出来,就算是苍岐山上的人,若想要逃出他的阵法,不死也脱层皮。 他不信沈卿晚能出来。 武功再厉害有什么用? 阵法启动之后,沈卿晚便被拖入幻境之中,消失在远处。 任谨行看着一地的凌国将士,一股无名火喷涌而出。 死的死伤的伤,一帮没用的东西。 “确定她出不来了吧?”任谨行再次确认。 “进入我的阵法中,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她,”唐云辞抬头,低沉的声音传来,“可惜了身手这么好,若是能够为我们所用,哪里还至于这么忌惮江无淮?” 可惜,他们的人擒不下她。 可惜她和江无淮有牵扯。 当初听闻一个青楼楼主身边有个令行禁止的护卫,他还感叹,没想那人竟然是江无淮。 能做到如此的,想来也不是能够随便就能收归的。 “她偷听到了我们的对话,留不得,宁愿错杀一万,也不能错过一人。”任谨行扔掉手中的剑,吩咐属下清理尸体。 “王爷放心,她必死无疑。”唐云辞看着手中的星盘。 星盘通体金黄色,星盘之上分别刻着二十八星宿对应的方位。 阵法启动之后,星盘闪过一道白光。 代表着生门的字符浅浅浮动,白色的光线闪烁。 唐云辞将星盘拿到任谨行面前,“王爷,此乃生门,这道光线代表着入阵之人的生命线,我们在这星盘之上就可以看到入阵之人的生死,若是这道光灭了,就代表里面的人死了。” 唐云辞解释道。 阵法中幻境星罗密集,就连他也无法掌控沈卿晚会落入到哪个环境之中。 乌云密布,雾气弥漫。 阵法启动的一瞬间,沈卿晚立即察觉到不对,但是来不及反应,人已经进入了阵法当中了。 雾气浓郁,几乎让她看不清周围的环境。 水汽在周边环绕,呼吸之间都感觉像是在呛水,沈卿晚从衣袖里面掏出面纱戴上。 阵法当中,危险重重,沈卿晚不敢放松警惕,手里捏着软剑慢慢向前移动。 脚下青苔绵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软榻之上。 参天的树木被藤蔓缠绕,树的枝干之上同样也是被青苔覆盖着。 枝叶茂盛,遮天蔽日。 常年不见天日和潮湿滋生了许多诡异的植株。 这里是幽篁谷。 水渊之外的一处结界。 唐云辞的阵法居然能联通水渊。 沈卿晚上前几步,小心避开周围诡异又剧毒的植株。 她现如今的身体,受不了毒,一旦接触到毒物就会被强行置换到原本的模样,会一定时间内封印功力。 眼下这时机,她得小心些。 “我回来了,终于看到能回家的苗头了,这趟王宫没白来。” ------------ 第134章 阴差阳错 过了幽篁谷就是她的水渊了。 时间仿佛停滞般,看不见日夜轮转,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迎来了一片亮光。 绵延的的树丛之后,一座花草香气萦绕的小岛映入眼帘。 小岛的周围被弱水环绕着。 弱水清澈见底,肉眼望过去像是不足腰间的深度,但实际却深得够不到底,水里面没有任何的生物。 普通人碰到弱水会被瞬间腐蚀溶解。 且弱水没有任何的浮力,就连船只竹筏都无法浮在水面上,同时即便拥有极强的轻功越不过去,反而会被弱水吸到水里。 岛上仙草数不胜数。 鸟语花香,四季如春。 这是沈卿晚生活了许久的地方。 唐云辞果然和她的水渊有所联系,一个阵法她就到家了。 沈卿晚激动坏了,她费尽心机找了这么久的水渊,如今阴差阳错回到外围了。 迈出一步之后,身后的遮天蔽日的森林藤蔓瞬间消失。 再一眼望过去是无尽的雪山,看不到尽头。 森林变成了雪境。 “咳!”“咳!”“咳!” 一道咳嗽声响起。 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年轻男子凭空而出,掉了下来,衣衫破烂,浑身是血,受了极重的伤。 手里捏着把剑,剑身泛着寒光。 沈卿晚瞳孔一缩,那柄剑……是江无淮当初来到醉欢楼时拿的天绝剑! 可是那柄剑分明已经坠入火山熔岩当中了。 如今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我说水渊里面的小鸟躁动个不停,原来有生人闯了进来。”更让沈卿晚震惊的是,银发红裙,原本模样的沈卿晚从岛上走了出来。 绣着金色花纹的白靴踏在弱水之上,弱水瞬间凝结成一道桥梁供她行走。 这是……以前的她? 怎么回事? 什么情况?她不是已经被弱水腐蚀重生到别人身上了吗? 怎么水渊还有一个她? 天色渐渐凉了起来,阳光洒在突然乍现的雪地之上,水渊之外荒芜寂寥的雪景和水渊里面生机勃勃的鸟语花香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沈卿晚就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两人像是看不见她般忽视了她的存在。 银发的沈卿晚走到那个奄奄一息的男人面前,那男人趴在地上,她看不见脸,身上沾了些雪花,流淌出来的血液被冻的凝固了。 “真狼狈。”银发沈卿晚感叹一声,“不过能来到我这水渊之外,真是命大。” 踢了踢倒在地上的男人,见男人没有任何动静,便蹲下来探了探他的脉搏。 银发沈卿晚扬了扬眉,没死透,还有得救。 但是……她不救。 她水渊没有收留外人的先例。 “我这水渊好久没有生人了,今日倒是新鲜,不过看你这模样,应该也没能力活着离开了,我就好心一点,给你提前收尸吧,留住慢慢死去,再腐烂,倒不如直接一点。” 银发沈卿晚站起身,朝着地上的男人一脚踹向弱水,“进去喂鱼吧。” “哦,没鱼。”而后头也不回踏上弱水凝固成的水桥回去水渊。 丝毫没有看身后景象的意思。 男人被踹飞了起来,头发四散飞扬,露出来埋在地上许久惨白的脸。 是江无淮! ------------ 第135章 她死了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沈卿晚猛地一惊,连忙跑过去想要抓住往下坠落的江无淮。 她掉下去都会被腐蚀,江无淮这下去不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就在即将抓住江无淮的瞬间,沈卿晚扑了个空,手直直穿过江无淮的身体。 他俩根本没办法接触到。 眼看着江无淮接触弱水前的瞬间,一道白光突然在他身上闪了一下,而后人就直接消失在弱水之上。 只可惜还是沾染了些溅起来的弱水。 他被人传送走了,沈卿晚松了口气。 只是沾了些弱水而已,不至于死。 不对,不对,不对! 这不是真实的景象。 江无淮被传送走后,沈卿晚心下一沉,方才那个银色的她是她自己。 不是别人假扮的。 沈卿晚很确定。 而且,她碰不到江无淮,他们也根本看不到她。 沈卿晚再一回想,看着方才江无淮消失的方向,垂着眸思忖半晌。 那个江无淮,比她见过的他更加稚嫩些。 这是幻象? 沈卿晚越看越觉得这场景有些眼熟。 这情景她好像有点印象,她被弱水拉入底部前经历过。 重生到这具身体之前,水渊之外好像是来过一个满身血的男人,她没看那人长什么模样,一脚把人踹到弱水了! 所以,眼前的一幕是她的以前发生过的事情。 沈卿晚环顾四周,视线最终落在一处石头之上。 那石头在泛着光,是前尘石,一个能够重现往事因果的石头。 怪不得,许是她进来时不小心激活了它。 沈卿晚停在原处看着前尘石显现出来的景象,咬咬牙。 所以……当初她一脚踢走的是江无淮,造孽啊,江无淮身上那导致他不行的弱水是她一手造成的。 沈卿晚站在雪地之上,被自己给整的一阵沉默。 这算什么? 随手扬出的箭穿过时间长河终将射向自己? 江无淮消失后,雪境再度变成深林,恢复了方才进来时的模样。 没再纠结,沈卿晚看着不远处的水渊。 刚才的景象是幻境,但这水渊是真的啊! 她看看能不能回去。 沈卿晚看了看眼前这副身体,有些犹豫,她会不会被腐蚀啊? 走到弱水边,试探性伸出右脚。 踏上弱水的那一刻,“滋啦”,鞋子被腐蚀的声音传来。 沈卿晚猛地抽回脚,脸色一变,剧烈的疼痛袭来,打眼一看过去,右脚的鞋子被弱水腐蚀了个洞,碰到弱水的脚尖被腐蚀得血肉模糊。 “你大爷的,你之前抽风把我整到弱水里面也就算了,现如今我回来了,还不让我回去,总有一天我要抽干你!”沈卿晚疼得脸冒冷汗,咒骂道。 沈卿晚在一旁的石块上坐下,掏出怀里随身携带的药粉给自己包扎。 弱水里面含着毒性,接触到弱水之后,沈卿晚一边包扎,一边恢复容貌。 手里的动作还没做完,就已经变回了银发模样。 身体随之发生改变。 脚上的伤在缓慢恢复,功力被再次封印。 ………… 阵法之外,钦天监。 在沈卿晚变了副模样的瞬间,唐云辞手中的星盘上沈卿晚的生命线的亮光灭了。 “她死了。” ------------ 第136章 滋啦 星盘灭了。 就说明沈卿晚已经死了。 “能活这么久真是厉害。”唐云辞站在夜色当中,感叹道。 已经是第二日的夜里了,院内的尸体已经被处理干净,钦天监的大殿因为打斗而留下的缺口,此刻工人们正在加急修补着。 “终于死了!这女人给我这么大的羞辱,死不足惜!”任谨行狠狠一挥衣袖,眼里是计划得逞的得意。 被江无淮折辱了这么多次,他终于扳回一局。 真是解恨! “王爷莫忘了答应我的事情。”唐云辞望着星光点点的夜幕,提醒道。 “记得,待我攻下随国之后,江无淮和温璟交由你处置。”任谨行走到椅子上坐下。 国师是两国大战之后,突然出现在凌国。 两人做了交易,国师帮他从任谨尤手里拿到王位,他帮国师抓到江无淮和温璟。 虽然不知道国师和江无淮有什么恩怨,但是对付江无淮,他求之不得。 “任谨尤怎么样了?”国师上前一步,坐到任谨行旁边的椅子上,两人中间隔着一张紫檀梨花桌。 “断了他的药了,两日后把姜国那个小公主送进来,任谨尤死后找个由头杀了。”任谨行端起一盏茶,面不改色,仿佛在说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唐云辞是知道任谨行的性格的,手段狠辣从不留情,不然当初罗城和旭城的事情也不会发生。 毒是他提供的,但计划可是由任谨行牵头提起的。 还留下了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名声。 “听闻那小公主心悦你?模样长得比你那个王妃也不遑多让?”唐云辞开口。 “一个女人而已,等我成就大业,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任谨行喝了一口手中的茶水,慢悠悠道。 女人多了,后宅不得安宁。 先前他的谨王府被任谨尤和大臣们塞了不少女人进来,导致他们争风吃醋,在院内争斗个不停。 扰得他不得安宁。 握紧手中的大权之后,他便寻个由头,将那帮女人都杀了。 剩下一个乖巧听话又聪慧识大体的沈暖祎。 沈暖祎爱他如命,又不找麻烦,至于扩充后院,待他坐上王位再说。 ………… 阵法当中的沈卿晚。 右脚被敷了药之后,撕下身上的裙摆裹了一圈,沈卿晚看着右脚,心中五味杂陈。 被弱水逼回了原本的模样。 要不……再试试?万一弱水不认刚才那副身体,认现在这个呢? 沈卿晚一瘸一拐再次走到弱水边上,下意识伸出右脚,看到包裹的纱布之后,默默收了回去。 还是换另一只脚吧。 万一还不行,这脚就废了。 沈卿晚小心翼翼试探性伸出左脚。 “滋啦~” 同样被弱水腐蚀的声音传来,沈卿晚龇牙咧嘴收回左脚,忍不住咒骂一声,“你大爷的!” 果然,没完全恢复就是不行。 若是完全恢复,她现在不仅恢复了容貌,就连功力也会恢复。 包裹好左脚之后,沈卿晚寻来了两根树杈当作拐杖,双脚抬起脚尖,用脚后跟走路。 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后续动作,空间一阵剧烈抖动,沈卿晚感觉眼前一黑,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 她被传送出来了。 ------------ 第137章 给我搜 好在经历了昨日的事情之后,巡逻的士兵损失惨重,今日的巡护比之前的松懈了不少。 沈卿晚被传送到钦天监的一处角落,好在此时没有人巡逻,且这个位置并不显眼。 被封印了功力的沈卿晚丢掉拐杖,忍着痛,小心避开巡逻的士兵。 没下雪,但是地上有些来不及处理的积雪被清扫得堆在一块。 双脚因为移动和剧烈的疼痛,伤口再度破裂,鲜血涌出浸红了外面包裹的纱布。 眼下这情形,若是任由她流血,血液留下痕迹势必会引起巡逻的士兵的注意。 她得想个办法止血。 沈卿晚看着不远处的那堆雪,咬咬牙,将脚伸了进去。 把脚冻硬,血管收缩会减少血液流淌的速度。 彻骨的寒冷加上疼痛,疼得沈卿晚头皮发麻。 没事没事,弱水侵蚀全身的痛她都享受过,额,感受过,这点不算什么。 沈卿晚给自己洗脑。 剧烈的疼痛之后,是被冻的没有知觉的麻。这下,不仅不流血了,她也感觉不到痛了。 就是得抓紧时间逃出去,再给她的脚治治。 至于唐云辞的那个星盘,既然能连接她的水渊,就不能留在唐云辞的手上了。 找个机会让那个东西属于她。 夜色正浓,星辰与月光同在。 任谨行两人在钦天监畅谈中,星盘倏然亮起。 原本死寂的生命线又亮了起来。 “星盘又亮了!”任谨行指着被放在一旁的星盘震惊道。 不是说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吗? 这星盘灭了又亮是什么意思? 唐云辞也是一脸不可置信拿起星盘,打开星盘的机关,星盘流转。 那道亮光一闪而过之后,再度寂灭。 “这是怎么回事?”任谨行张口询问道。 “刚才是确实死了没错,我检查过,那道属于她的气息确实没了,眼下这情况我还是第一次遇见。”唐云辞皱眉,细心观察着手里的星盘。 任谨行站起身,“那现在是什么意思?又亮了是怎么回事?那个女人还能死了又活过来吗?” “按理说,死了就是死了,这星盘从未出现过差错。”唐云辞脸色一沉,这星盘只亮了一瞬间,莫非,那个女人逃出了?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逃得出来! 唐云辞不相信,但是谨慎起见,“王爷,立即派人追查一下,我怀疑那个女人逃出来了,能从阵法里面出来,就算不死,也是受了重伤的,此时追过去,定是手到擒来。” 虽是不想相信,但以防万一,还是追查一下好。 “来人!”任谨行也没犹豫,直接喊来士兵。 “给我搜,翻遍整个王宫也要给我搜出来昨日闯进来的那个女人的下落!” “王宫外也搜搜,有可能已经逃出宫了。”唐云辞补了一句。 “是!”士兵领命。 夜色加深,王宫躁动,一盏盏火把在王宫中涌动,同时有向王宫外蔓延的趋势。 好不容易逃出王宫的沈卿晚,看着几乎亮透了半边天的火光,以及有所骚动的王城,啐了一声。 不怕对手强大,就怕对手又强大又谨慎。 ------------ 第138章 见鬼 任谨行带队将王宫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看见沈卿晚的影子。 “报告王爷,没有找到。”士兵们禀报。 他们将王宫翻了个遍,根本连个人影都没有看见。 “王宫之外呢?”任谨行背着手,沉着眸看向来人。 “王宫之外也搜过了,守门的士兵们也没有发现人,已经派了人暗中搜寻,没有任何发现。”士兵如实回答。 任谨行看向一侧的唐云辞。 唐云辞漆黑的眸中看不清是喜是怒,“许是已经死在阵法里面了,我们过于谨慎,草木皆兵了。” “希望如此。” 任谨行一挥衣袖,转身离开,给身后的领队的将军留下一句话,“派人继续盯着,有什么情况及时禀报。” “是。” ………… 黑夜当中,一头银发随着风雪飘扬,美得惊心动魄,不可方物。 沈卿晚藏身在一处幽暗的小巷,躲过了谨王的追捕。 从墙角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一个出来撒尿的五六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抽了抽要掉不掉的裤头,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沈卿晚不放。 “仙女姐姐……” 小男孩刚想冲上来说些什么,沈卿晚猛地指着小男孩的身后,“那边有鬼!” 小男孩下意识顺着沈卿晚指的方向回头一看。 身后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没有啊……”再一回头,沈卿晚已经离开了。 仙女姐姐骗人,仙女姐姐走了。 小男孩撇着嘴,满脸不开心地转身回房间。 小男孩的母亲看着儿子丧气地回来,担心儿子发生了什么,“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刚才隐隐就听到王宫内的士兵们出来抓什么人,也不知道抓到没有。 本来也不想让儿子出去的,但是茅房就在自己的院子里,也就没有那么担心。 “娘亲,我刚才看到仙女姐姐了,她好漂亮啊!”小男孩扑进母亲的怀里兴奋地说道。 “大晚上的,哪来的什么仙女姐姐?我看你是憋尿憋糊涂了!”小男孩母亲不信。 “真的真的!是真的!仙女姐姐长得可漂亮了!” “哎呦,傻儿子,这大晚上王城宵禁,你小声点,什么仙女大晚上的出来,我看你是碰到鬼了还差不多。” 小男孩母亲捂着小男孩的嘴,让他小声点。 “是了是了,刚才仙女姐姐也说有鬼。”小男孩低声道。 小男孩说得兴致勃勃,小男孩母亲却听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该不会真是鬼吧? 这大晚上的,瘆人得慌。 “那你有没有发现仙女姐姐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吗?”小男孩的母亲环顾四周,低声询问。 “仙女姐姐漂亮得不同寻常!” “不是容貌,娘亲问你,你看到的那个仙女姐姐有没有举动不像寻常人?”小男孩母亲试探性问道。 没敢直接问是不是脚不着地,飘着走的。 生怕她直接问出来,犯了禁忌,鬼就直接过来了。 “不像寻常人?”小男孩挠了挠头,突然想起来,一拍脑袋,“啊,仙女姐姐走路脚尖不着地唔唔唔……” 还一瘸一拐的……不过来不及说出来。 小男孩母亲立马捂住小男孩的嘴。 什么脚尖不着地啊,分明就是飘浮着脚不着地! 吓得苍白着脸,拎着小男孩的后衣领就往卧房跑,“孩儿他爹!孩儿他爹,咱空儿撞鬼了!明天赶紧请个道士驱驱邪!” ------------ 第139章 安排 已是凌晨,姜意下榻的院子。 除了走廊上长明的烛火之外,所有房间已是漆黑一片。 除了守夜的侍卫,众人们都歇下了。 沈山山几人接到暗阁传来的消息之后,借着夜色离开了院子。 暗阁在嘉禾的一处住宅。 沈卿晚躺在软榻之上,身上依旧是来不及更换的沾了许多灰尘的衣衫,沈萍小心翼翼地给沈卿晚脚上的伤口敷上药粉。 脚边放着几个烧得正旺的暖炉。 脚上的伤触目惊心,被冻得发紫,血液凝成冰,粘在血肉模糊的脚上,惨不忍睹,沈萍上药的手颤抖着,眼里满是愤怒和心疼。 “楼主您还好吧?” “楼主,这是哪个王八犊子干的,我去废了他们!” “楼主,是谁将您伤成这样?我们给您报仇!!!” 沈山山几人一来就看到沈卿晚如此狼狈的模样,眼底一片猩红,捏紧了拳头,漆黑的眸中泛起怒火。 他们自加入醉欢楼以来,就没见过沈卿晚受如此重的伤。 还转化成了银发的模样。 定是中了毒。 “无碍,不疼。”沈卿晚摆摆手,痛是痛了点,但是她恢复力已经随着身体的变化加强了。 沈萍咬着牙,声音心疼到哽咽,“你当然不疼了,冻麻了哪里还感觉到疼?” 敷好药之后,沈萍拿起纱布给伤口裹起来。 清理了伤口,也给伤口处封闭的血管疏通了脉络,上了这药之后就只需要好好休养就可以了。 “我脚上的伤恢复的快,不到几日就可以完全恢复好,你们不用担心。” 沈卿晚靠在软榻之上,解释道。 她的恢复力加强之后,别说这伤口恢复的快了,过几日可能连疤痕都不会留下。 “那楼主休养这段时间,我负责处理暗阁的事情,山哥负责楼主的安全,萍儿给楼主处理伤口,杏儿合理安排楼主的药膳。”沈梨当机立断下安排。 现如今楼主肯定是没有了功力,还受了伤,他们得守在楼主身边,保证楼主最快的速度恢复伤口。 功力没恢复之前,一定要保护好楼主。 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夜,黑得深邃。 沈卿晚靠在软榻之上,身上盖了一张狐毛毯子,沈萍给沈卿晚按摩着头上的穴位。 “现在还有一件更紧急的事情,”沈卿晚睁开眼睛,看向沈山山,“后日,任谨行就会强迫姜意嫁给凌王,趁机制造冲喜冲死凌王的事件,任谨行会借此为由头,把罪责推到姜意身上,进而对姜国发兵。” 他们还有一日的时间,要救出姜意,还要将姜国推到一个凌国不敢随便发兵的风口。 几人一听此话,瞬间沉默。 一日的时间,太紧急了,根本没有时间做准备。 “萍儿,给我拿颗止疼丹过来。”沈卿晚皱起眉头,脚上的知觉在慢慢恢复,一开始只是像蚂蚁撕咬般刺痛,慢慢的就成了血肉被硬生生撕裂的痛。 沈卿晚痛得冷汗直流,吃过止疼丹之后才好受点。 捏着手里的小瓷瓶,沈卿晚微微一顿,是了,姜国有止疼丹,一种能够强效缓解疼痛的丹药,不仅任谨行觊觎,这可是一种能让很多人眼红的存在。 ------------ 第140章 准备准备 “山山,你明天找个由头让姜意假死,梨儿让暗阁的人配合来个金蝉脱壳,把姜意送出去,”沈卿晚吩咐着,“萍儿,你先大规模公布济世堂止疼丹的消息,再拿着周家给我的令牌去找周家人帮忙,找他们买点鬼针藤制作止疼丹,和其他各国王室贵族达成合作……” 她要姜意在没见到凌王之前提前死亡,不给任谨行留把柄,要姜国能引起世人的注意,不再桎梏于凌国。 一件宝物,若是只有一个人觊觎,担心的是宝物的持有者,但若是一群人竞争,该紧张的就先是各方势力了。 众人领命离去。 一日的时间,他们得尽快安排。 沈杏看着几人的离开,就剩自己和楼主在屋内,径直走到沈卿晚身后,接替沈萍刚才的工作,继续给沈卿晚按摩。 沈卿晚看着越来越自信的沈杏,轻轻扬起嘴角,闭上眼睛,享受着她的按摩。 杏儿的按摩手法越发熟练了。 一夜之间,无数道命令从嘉禾发出,由暗阁飞速向西楚大陆扩散开来。 翌日午间。 姜意所在的院落。 一套红色的嫁衣被放置在厢房里,姜意看见嫁衣心烦,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今日一早,谨王就派人将这件嫁衣送了过来。 还说明日就是良辰吉日,她就要被送进王宫。 这进了王宫,她就几乎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姜意愁得坐立不安。 “怎么办?怎么办?我要怎么办?”姜意在房间里踱步,喃喃自语。 “现在知道喊怎么办了,当初劝你别过来送死,你不听,你还偏要来。”就在姜意愁得炸毛的同时,一道清朗的声音从房梁上传来。 姜意抬头看过去,沈山山纵身一跃跳了下来。 婚期在即,任谨行派了几队人守着这座院落,比昨天夜里他们出去时,多了两倍有余,不小心些还真不好进来。 姜意震惊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兄长,“你……你怎么出现在这里?” 他不是说服父君外出游历了吗? 怎么会现在凌国? 还来到她这里? 沈山山走到茶座旁坐下,拿起摆在一旁的嫁衣,戏谑道,“哟,你这嫁衣倒是精美得很,开心吗,嫁来你心心念念的凌国了?见到你的谨王了吗?不是非谨王不嫁吗?怎么嫁给那死了半截的凌国君王?” 哪里戳人心窝子,沈山山就往哪里说。 姜意咬着牙,看着坐在椅子上悠哉悠哉的兄长,“你是来救我的吗?” 沈山山摇摇头,“不,我是来嘲笑你。” “凌国如今这情形,外面的士兵这么多,你有必要冒着生命危险来嘲笑我吗?” “我乐意。” “……”姜意沉默,走到沈山山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那你抓机会嘲笑吧,可能过几日我死了你就没机会了。” 指不定过几日就要给任谨尤陪葬了。 什么冲喜,她向来不信人生病了,药石无医的情况下娶个女人就能好起来。 “不用过几日,我今日就是过来送你去死的,你准备准备可以死了。” ------------ 第141章 你快点死吧 “……”,姜意沉默。 见兄长脸上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收起脸上自嘲的笑。 他们虽然自小不怎么和睦,但也不是置对方于死地的存在,他今日过来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姜意问道。 当初就阻拦过她来和亲,像是知道了什么。 “任谨行想要篡位,任谨尤虽然现在还剩有一口气在,但已经撑不了多久了。”沈山山开口。 “我知道,任谨尤死后,我会被陪葬。”这结果姜意已经猜测到了。 “你想的太简单了,”沈山山摇摇头,情况紧急,他也就不浪费时间多说些什么了,直截了当挑明,“这嫁衣上有毒,明日你进入王宫见到任谨尤,任谨尤闻到你嫁衣上的毒发病身亡,任谨行会把一切原因归咎到你身上,进而借机发兵攻打我们姜国。” “他的目的是我们姜国?”姜意猛地抬头。 不仅仅只是冲喜? 怪不得,怪不得非要大老远来他们姜国要一个公主。 “对,所以我来送你死,你死在外面,任谨尤就没有这个理由出兵了。” 沈山山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递到姜意面前。 姜意垂着眼看着兄长手里的药丸,原来,她真的是来送她死的。 她的命关系到一国安危。 她死就死了,不能连累她们姜国的百姓。 姜意颤抖着手接过沈山山手里的药丸,送进嘴里之前,看向沈山山。 “还有遗言没说?”沈山山开口。 “……”姜意一顿,他们虽然关系不怎么样,但是好歹还是兄妹吧?怎么如今亲手送她死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你八岁生辰宴上的蜜蜂不是我放出来的。” 死都要死了,一些误会她不想带进阎王殿。 沈山山挑眉,“我知道。” 姜意,“你十岁卧房里咬伤你的毒蛇和我无关。” 沈山山,“嗯嗯,你快点死吧,时间不多了。” 沈山山没心情听姜意絮叨。 她说的这些沈山山一直都知道。 “……我都要死了,你还不让我多说两句。”姜意顿了一下,“算了,我现在就去死,不连累姜国。” 言罢,没再犹豫,直接将药丸塞进嘴里。 下一刻,姜意眼前一黑,直接昏死过去。 一刻钟之后。 “走水了!走水了,快来人啊!” “快救火!” “公主还在里面没出来!快来人救公主!” 院落突发大火,像是被浇了油一样,怎么浇水都灭不掉。 等火灭时,救出来的是姜意一具烧得漆黑的尸体。 …… 谨王府。 接到消息的任谨行大发雷霆。 “你说什么?姜意被活活烧死了?”任谨行嗖得一声从椅子上蹿了起来。 大计在即,竟然还能出现这种意外。 “怎么死的?为什么平白无故会起火?” “查出来是昨天夜里守卫在柴房偷喝酒,不小心把油打翻了浸在了柴上面,姜国公主的侍女不知道,把那些柴拿去给公主的火炉加柴才造成的,柴火太猛,再加上姜国公主卧房内很多保暖用的狐毛衣物,火烧得太快了……”一名将士低着头解释。 任谨行抓起茶桌上的杯子,狠狠扔了过去,“一帮废物!没用的东西,看个人都看不好!” 此事一出,任谨行坐不下了,连忙进宫找国师。 谨王府后院,沈暖祎的厢房。 姜意睁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谨王妃和自己的兄长。 “你们……” ------------ 第142章 我怀孕了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一起? 姜国的储君和凌国的谨王妃,怎么看都是毫不沾边的存在啊? 姜意怔愣,还有,“我不是死了吗?我为什么没死?你给我吃的是什么药?” 不是说给她毒药,让她立即去死,不要连累姜国吗? 现如今这情况又是怎么回事? “这里是谨王府。”沈暖祎回答。 姜意看着房间里的布置,有些反应不过来。 谨王府? 不是谨王派人看紧她不让她跑的吗?谨王妃不是爱谨王入骨吗? 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姜意想不明白。 “你没死,阎王嫌弃你,不肯收你。” 沈山山倚靠在柱子上,挑眉道。 “你怎么有能力把我从那里面救出来的?”姜意疑惑不解,虽然她知道兄长武功不错,但是能从谨王的手里把她救出来,实在是匪夷所思。 现在还和谨王妃在一起。 两人一副熟稔的模样,真是炸裂。 “你只需要记住姜国公主姜意已经死了,你现在是个死人,这两天暖祎会派人把你送出去,再把你送回姜国,其他的知道太多容易被灭口,不该说的别说,懂了吗?” 沈山山开口道。 姜意点点头。 心里面却是犹如万马奔腾,任谨行被偷家了啊! 谨王妃,凌国未来的皇后沈暖祎对谨王阳奉阴违。 还和她兄长是一伙的。 她想不出来究竟是什么势力才会让这两个身份尊贵的人同时存在。 她想,她的兄长应该加入了一个恐怖的组织。 现在这情况,已经不是一个活人能够知道的了,她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见。 她已经死了。 姜意乖乖坐在一边,保持安静。 现如今,保命要紧,她不作妖。 他们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保证绝对听话,不拖后腿。 “楼主现在怎么样了?”沈暖祎追问沈卿晚的情况。 昨晚听到暗阁传来的沈卿晚受伤的消息,知道和任谨行有关后,差点忍不住跑去任谨行的寝殿,抹他脖子。 “楼主现在在休养,杏儿在照顾她。”沈山山回答。 杏儿虽然不会医术,但是包扎换药这些很熟练,还能做好吃的药膳给楼主调理身体,平日里也是她最了解楼主想要什么。 由她照顾楼主,他们很放心。 他这边安排的差不多了,这时辰,梨儿和萍儿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妥了。 任谨行如今应该忙得焦头烂额,不会想到家被偷了。 “我怀孕了。”沈暖祎突然开口。 沈山山一愣,“任谨行的孩子?” 沈暖祎是任谨行的王妃,会怀孕也是在意料之中的。 “表面上是。”沈暖祎回答。 “什么叫表面上?实际呢?”沈山山顿了顿追问道。 “实际是我情夫的。”沈暖祎没有犹豫直接了当回答。 一旁听见如此秘辛的姜意,吓得捂紧了嘴巴。 惊天大瓜! 她听见了不会被杀人灭口吧? 沈山山也是一顿,“你……” 沉默了一瞬,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演戏演的我快要发疯了,找个男人消遣消遣,没做好措施,怀了。”沈暖祎解释道,“我不想打掉这个孩子。” 她本就是被迫嫁给谨王的,后来她的家人被任谨行灭口,她恨他还来不及怎么会爱他? “那你那个情夫呢?” “被我除掉了,永绝后患。” “……” ------------ 第143章 废了他 一旁的姜意眼一翻,倒了下去。 不该听的别听,她要适当晕一下。 “那你有什么打算?”沈山山站直身子询问。 沈暖祎抚了抚肚子,“我问过楼主了,楼主回信说,让我认定就是任谨行的孩子,而且日后还是任谨行唯一的孩子。” 楼主的意思很明确,倘若任谨行当上了凌国的君王,那么她就是君后。 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凌国唯一的储君。 “可是就算任谨行查不到这孩子不是他亲生的,他登上君位后也不可能只有你一个女人?”沈山山皱眉,“你要一个个弄掉日后她的女人的孩子?” 这……是不是有些麻烦了? 沈暖祎挑挑眉否认,“不弄孩子,我没有那么缺德,对孩子出手。” “不这么做你怎么保证是唯一的孩子?”沈山山追问。 “楼主说,直接从根源解决问题,让任谨行日后都不能人道,废了他那根东西!”沈暖祎哼哼一声。 解决孩子女人算什么本事,直接从本质上解决男人,避免了所有的后患。 楼主给了她一瓶药粉,只要她慢慢在任谨行的吃食里面添加,累计的药量够多了,就能一步一步让那玩意儿立不起来,完全变成一个拥有完整身体的太监。 那药不像毒药,不会被任谨行的医师轻易发现。 沈山山听得腿间一凉,不自觉收拢了双脚。 还得是楼主啊,就喜欢直接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一旁的姜意,努力克制着心中的奔腾。 虽然她晕倒了,但是不妨碍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好离谱,好刺激啊。 凌国不愧是大国,国土面积大也就算了,这方面也玩这么大的吗? * 凌国王宫。 此时的议政厅里面,任谨行大发雷霆。 手里的茶杯被狠狠摔在地上,碎裂的瓷片炸裂开来,划破了跪地上的官员的脸。 血迹滴落在地毯上。 刺痛着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匍匐在地上任由着任谨行的辱骂。 自从任谨尤昏迷后,任谨行就代为管理朝政。 姜意突然被烧死,任谨行就临时召回几个心腹回来议事。 姜意死得太蹊跷了,但是他们找不到任何人为操作的痕迹,反而查到自己头上,是自己的侍卫一时过失导致的。 谁曾想,这事还没想好对策,姜国就突然传出止疼丹的消息。 像是被一锅平静的水,突然沸腾了一般。 那止疼丹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周遭各国,效果惊人,周围的国家都对这止疼丹觊觎不已。 众人虎视眈眈着,他不能再随便找一个借口找姜国的麻烦了! “混账!”任谨行大怒,气得脸冒青筋。 计划好的一切,被一一破坏了。 “到底是谁在幕后操作这一切?你们这帮废物一点消息都查不到吗?”任谨行脸上的怒火看着骇人。 吓得跪在地上的大臣们大气不敢喘。 这一切都太蹊跷了,他不信! 就像是有什么人冥冥之中跟他作对似的。 “去联系一下暗阁的人,看他们接不接单,让他们查一下这件事到底是不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国师提议道。 ------------ 第144章 您就要当爹了 他们查不到,不代表暗阁联系不到。 暗阁几乎不参与王室的事情,只管江湖事。 可不久前,听闻姜国储君姜诚卓耗费巨资砸钱和暗阁合作寻找被拐卖的人口,已经破例了。 他们也拿钱砸,就不信查不出来! 有钱能使鬼推磨,他就不信暗阁的阁主不为所动? “已经联系了,暗阁那边回复说要三百万两黄金。”大臣低着头回复。 三百万两还是黄金,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 任谨行一听这金额,气得拂袖,“还三百万两黄金,他怎么不说三千万两黄金的?真是狮子大开口。” “暗阁的人一开始说的是一千万两黄金,后来是被我们的言官砍下来的价格。”大臣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一千万两黄金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许是他们自己也觉得太离谱了,才愿意降下来价格。 “查一个幕后之人的名字,居然敢开口要一千万两黄金。”任谨行满脸怒火。 “是三百万两黄金……”趴在地上的大臣提醒道。 任谨行闻言,一脚踹了过去,“我还得谢谢他给我折扣是嘛?” 大臣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接话。 “要是我给钱他们了,他们查不到呢?” “暗阁的人说查不出来,给我们退十倍的价格。” “呵,倒是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任谨行冷哼一声,“来人,跟暗阁回复,这钱我应下来,让他们尽快给出结果。” 暗阁行事向来在七天内给出结果。 他倒要看看他们能不能在这七天内找出幕后之人。 这暗阁到底是不是真的手眼通天。 “王爷,现在姜意死了,明日的大婚该如何?”另一个大臣询问。 “还能如何?人都没了,本王还得给他配个冥婚吗?”任谨行脸上怒气未消,“明日直接宣告任谨尤殡天。” * 翌日清晨。 任谨尤殡天, 后宫妃嫔皆被赐死陪葬。 母家权势大的,跟任谨行一派的被特赦遣送回家。 霎时间凌国王宫一片哀恸,举国服丧。 国不可一日无君。 任谨尤被入殓下葬的第二日,任谨行坐上了君位,举行盛大隆重的登基大典。 姜意被秘密送回国。 任谨行登上君位后,手段凌厉,处决了所有跟他作对的追随任谨尤的大臣。 同日,原配沈暖祎被册封为君后。 搬进长乐宫居住。 “娘娘,从今日起您就是我们凌国最尊贵的女人了。”侍女高兴地恭喜沈暖祎。 沈暖祎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侍女们帮她卸下厚重的册封典礼带上的凤冠。 “本宫不太舒服,去御医过来……”沈暖祎看着镜中的自己。 是啊,她开心。 她想让任谨行也开心开心。 沈暖祎摸了摸小腹,这孩子是时候该让任谨行知道了。 半个时辰后,任谨行匆匆赶来。 沈暖祎躺在床榻之上,御医在一旁候着。 “恭喜君上,贺喜君上,娘娘有喜了!”御医在一旁行礼报喜。 任谨行满脸喜悦走到沈暖祎床边坐下,握住沈暖祎的手,“爱妃辛苦了,本君真是太高兴了,赏!统统有赏!” 这是他第一个孩子。 登基后就有了孩子,老天待他不薄,他果然是注定的天子! 沈暖祎回握住任谨行的手,声音娇弱无力,“君上,我怀了您的孩子,您就要当爹了。” “高兴,高兴,本君就要当爹了。”任谨行连连大笑。 沈暖祎抿唇微笑,含情脉脉望着任谨行。 你就高兴吧,你是当爹了,不过就是孩子不是你的。 ------------ 第145章 再见故人 收了任谨行赏金的第七日,凌国收到了暗阁给出的消息。 凌国王宫,议政殿。 一名士兵步履匆匆拿着一封书信来到大殿。 “启禀君上,暗阁的消息到了!”士兵跪在地上双手呈上。 “快呈上来!”任谨行站起身。 一旁的侍卫将送信的士兵的手上的信件送到任谨行的手上。 任谨行捏着信件,眯起双眸,带着审视迫不及待打开信封。 这暗阁果然手段非凡,真能查出来。 他倒要看看是谁敢跟他作对! 世人都相信这一切只是巧合,毕竟他们查不出任何的异常,就连他也差点相信只是巧合了。 可是这巧合偏偏都针对他,让他不得不怀疑。 随着任谨行的动作,撕扯封口的滋啦声在大殿异常清晰,印有暗阁特殊符号的信纸被缓缓打开。 摊开信纸,漆黑的墨水泛着浅浅的花香。 信纸上,本该写着幕后黑手的名字的地方,却只是大喇喇地写了两个字。 “暗阁”。 任谨行不可置信地将信纸翻了又翻,皱起的眉头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什么意思? 暗阁查不出来? 拿了他三百万两黄金没办法给他交差? “暗阁什么意思?当初可是打了包票的,交不了差要十倍奉还黄金。”任谨行冷眸看向跪在地上送信的士兵。 士兵抬起头,“启禀君上,暗阁的人说了,这信纸里面记录的就是幕后之人。” 他没打开过信纸,也不知道信件里面写了谁的名字。 只是依稀记得当时暗阁的人送来信件时脸上莫名其妙的表情。 那人轻功极其厉害,他们本想派人追查,但是跟了不到一里地距离,就将人跟丢了。 根本查不到从哪里过来的。 “你说什么!暗阁的人说这里面记载的就是幕后之人?”任谨行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咬紧后槽牙,太阳穴青筋暴起。 这意思不言而喻。 暗阁就是幕后之手。 就是那推动事件快速扩散的人。 是了,也就是暗阁能有这能力,将消息如此迅速扩散。 嚣张,太嚣张了! 把他的计划搅得一摊浑水,还收了他的黄金! 关键是他又不能说什么,毕竟还真的就给出了幕后黑手的答案。 当真是太嚣张了! “好啊,真是好得很!”任谨行握紧拳头,指关节吱吱作响,心中的怒气暴涨,一拳头打在桌子上。 轰的一声,桌子碎裂。 殿内的大臣们大气不敢出喘。 他和暗阁无怨无仇,他们竟然如此羞辱他,更重要的是,即便是去到暗阁接单的铺面,也根本没有任何蛛丝马迹能找到后面接连的核心成员。 更重要的是,不知道暗阁掌握了他们多少不能见人的消息,想撕破脸都有所忌惮。 想泄愤都无处宣泄。 凌国王宫内一片怒火喧嚣,众人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被任谨行波及。 王城之外,暗阁别院。 沈卿晚倚靠在软榻之上,用上了江无淮先前派人送来的草药,脚上的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沈杏在一旁布置早点。 窗外,雪花飘扬,浅红色的梅花点缀小院。 沈梨让下属提溜着一个人走进大厅。 “楼主,我在嘉禾外面捡了一个人,此人身上有鬼针藤的原料。” 男人身上都是雪花,嘴唇发紫,浑身颤抖着,意识已经模糊了。 沈梨从来不会随便捡人回来,此次破例就是因为在他身上发现了鬼针藤,今日他们跟周家合作密切,能将鬼针藤原料随身携带在身上的势必是周家的核心人物。 所以她将人带了回来,等候暗阁稍后将此人的信息整理出来,交由楼主定夺。 “周为谦?”沈杏讶异出声,快步走到周为谦的面前。 ------------ 第146章 沈姑娘呢 “杏儿,你认识此人?”沈梨转头看向沈杏。 眼中带着一丝不解,沈杏居然认识此人。 “你上次跟楼主去周家,见过此人是吗?”沈梨再次问道。 先前楼主他们去剑冢时,去过一趟周家,还从周家拿回了一些鬼针藤,沈梨想,应当就是那次,沈杏见过此人。 “是的,”沈杏点点头,“他是周家少主, 周为谦。” 当初为了他大哥的事情,她们在周家待过一段时间。 既然是认识的,他们还和周家有合作,沈梨抬头看向沈卿晚,“楼主,此人要救吗?” “救。” 在沈卿晚的示意下,沈梨派人将周为叙扛去另一侧的客房。 “杏儿,你去准备一碗滋养身体的粥。”沈卿晚开口吩咐。 “是。”沈杏领命离开。 周为谦身上被雪覆盖,伤口处狰狞可怖,冰雪将衣衫上的血迹冻成硬硬的一片。 让下人给周为谦换好衣服后,沈卿晚他们才进入客房。 此时的周为谦,换上了一身保暖的棉衣,身上的伤口得到了简单的清洁。 客房内燃起了暖暖的炭火。 周为谦脸上泛着红晕,但是呼吸逐渐平稳,身体得到了回温。 沈萍提着药箱过去给周为谦诊治。 “你在哪里遇见的他?”沈卿晚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椅子上铺了厚厚的保暖的毛毯,搁着屏风,沈卿晚看着周为谦。 沈梨将抱来的手暖炉递到沈卿晚手上,回答道,“在进来嘉禾的一处石林,我们进去寻草药,正好看见他一个人昏迷在石林中,本想着搜刮一波他身上的好东西就走的,结果在他身上发现了鬼针藤的初加工后的原料,想着应该和周家有关,就将人带了回来了。” 她遇见周为谦时,雪花几乎将那人覆盖了。 若不是绯红色的衣衫在白茫茫一片的雪景中有些显眼,她根本不会注意到。 想着可能有用,她便将人带了回来。 沈卿晚若有所思,“他一个人过来?” “石林周围有几具尸体,应该是护送他过来的,我们寻到他们时,他们身上的衣物都脱了扔到一旁,应当是保护措施没有做好,过度寒冷导致失温。” 沈梨推测。 一般温暖地区过来的人,对这边的寒冷没做好足够的应对措施,很容易被冻死。 失温初期,他们并不会感觉到什么异常,只是会觉得有些冷,再后来就会出现浑身颤抖,手脚僵硬麻木。 再后来,身体温度下降,体温感知受到影响,会使人产生一种异常的燥热的错觉。 加上这几天,嘉禾天气湿冷随时会遇上暴风雪,根本不适合在户外行走。 在火炉的炙烤之下,周为谦身体不再异常寒冷,渐渐恢复了正常体温。 随着沈萍最后一针拔出,周为谦醒了过来。 周为谦缓缓睁开双眼,视线从一片花白到慢慢可以看清东西。 睫毛颤动着,周遭的温暖仿佛将他从寒冷的地域拖了出来,尝试着抬起手,但是身上的麻木无力让他根本没办法自由行动。 “你醒了?”温润的声音传来。 周为谦顺着声音的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银色头发的女子恣意的侧坐在椅子上,纤细的手指端起一杯热茶,氤氲的热气之后是一张倾城绝世的容颜。 恍若不染尘世的仙子。 周为谦看得一瞬间愣神。 “听得见声音吗?”沈卿晚放下茶杯,走到周为谦跟前,在床边的小凳子上坐下,再度给周为谦把脉。 温润手指扣在他的腕间,让周为谦有一种梦幻般的错觉。 “我死了吗?”周为谦呆愣愣问道。 他明明记得他最后一眼是倒在了雪地之中。 怎么一醒来就到了如此温暖的地方。 “你没死。你得好好活着,我的人救了你,你还没付医药费。”沈卿晚淡淡开口,见人基本上没什么大碍之后,就松开了把脉的手。 萍儿治疗过后,这人基本上没有什么事了。 只是需要好好调理就可以了。 一句没付医药费将周为谦拉回现实。 周为谦艰难地转动着脑袋,试图看清这里是什么地方。 周围的几个人长得很好看,但他都不认识。 房间内的布置简单大气却又处处雅致昂贵。 不是寻常人家,所以救他的这些人不差钱。 “多谢几位姑娘救命之恩,日后在下定会重金酬谢。”周为谦沙哑着声音开口。 似乎想起什么,周为谦神情激动了起来,“敢问恩人救下我之后,可看见和我一起的人?” “除了你他们都死透了,救不回来了。”沈梨开口。 “死了,都死了。”周为谦垂着眸,努力克制住情绪,让自己接受这个消息。 护送他过来的人都死了。 也是,那样的暴风雪,他能捡回一条命已是幸运。 就在周为谦低头沉默之际,沈杏端着一个小炉子走了进来。 “楼主,您要的药膳准备好了。” “杏儿姑娘?”周为谦听见熟悉的声音,转过头就看见沈杏的身影,“你怎么在这里?” 是当初跟在沈姑娘身边的那个做饭很好吃的小丫头。 她不是应该在姜国吗? 怎么也来了凌国? 周为谦疑惑不解,沈杏是沈姑娘的贴身丫头,按理说不是应该随身跟在沈姑娘身边吗? 怎么如今在一个银发女子身边,还对这女子如此恭敬? “是我,许久不见了,周公子。”沈杏点点头,将手中的药膳端到沈卿晚旁边,“楼主,您看这搭配可以吗?” 她没有疗养过受过如此寒冷的人,就将粥里面的药材减轻了些。 沈卿晚看了一眼搭配,点点头,“可以,越发融会贯通了。” 得到沈卿晚的认可之后,沈杏将手中的药膳端给周为谦,“周公子,这是给你熬制的药膳粥,喝点暖暖身体。” 周为谦没有推脱,接过小碗,“杏儿姑娘,你不是跟在沈姑娘身边吗?沈姑娘呢?她也来嘉禾了吗?” 他好久没有见过沈姑娘了,当初救了他大哥之后他们就没有再见过。 前不久,沈姑娘用了他父亲给她的令牌,取了些鬼针藤,他担心沈姑娘出了什么事。 沈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回头看了看沈卿晚。 沈卿晚扬扬眉,玩笑道,“杏儿换了个主子跟了,那个什么沈姑娘不过就是一个小国出来的,跟着我才是明智的。” “这位姑娘,虽然您救了我,但是沈姑娘也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她品性良善,乐善好施,能力卓绝,她不比任何人差,请您不要随意贬低她。” 一听银发女子言语中隐隐看不起沈姑娘,周为谦心中扬起一股无名气。 ------------ 第147章 我深感抱歉 周为谦气得粥都喝不下去了。 “嗯,抱歉,你说的对,我不该随便评判他人。”沈卿晚眼底带着笑意。 没想到仅仅只是几天的相处,周为谦竟然能如此维护她。 “还有杏儿姑娘,虽然我无权干涉你的决定,但是沈姑娘待你不错吧?你怎么能如此背叛她?她该有多伤心啊?”周为谦打抱不平。 “我……”沈杏沉默,虽然想说些什么,但是楼主分明是起了逗他的念头,她索性没有戳穿,“我深感抱歉。” “你深感抱歉的不是我,是沈姑娘。” “……” “周公子,此次过来嘉禾是有什么事情吗?怎么挑这段时间过来?”沈卿晚突然开口,“现如今的嘉禾可不太平。” 这段时间,不说嘉禾外面地势险恶,风雪交加,怎么说都应该避开风雪期再过来。 怎的来的如此匆忙? “我兄长来嘉禾谈生意,但是已经失联了近一个月了,我来寻他。”周为谦倒没有隐瞒。 “失联了一个月?”沈卿晚问道,“知道他在哪里吗?” 兄长?周为叙? 周为谦摇摇头,“不知道,我们只是查到他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嘉禾,现如今是生是死,我根本不知道。” 他们一行人过来寻找他的兄长,没想到差点嘉禾还没到就全军覆没了。 若不是被这银头发的姑娘所救,哪里还有现在的他。 沈姑娘是他们周家的救命恩人,这位银头发的姑娘也是他的救命恩人。 “敢问姑娘姓什么?”周为谦问道,他总不能叫她银头发姑娘吧? “我姓沈。”沈卿晚回答。 “姑娘也姓沈?”周为谦惊讶,“真是巧,上一次一位沈姑娘救了我兄长,如今另一位沈姑娘救了我。” 沈卿晚抿着嘴,点点头,“嗯,那还挺有缘。” * 休养了两天,周为谦便向沈卿晚告辞。 他的兄长生死未卜,他要抓紧时间寻人,浪费一分时间就是浪费一丝生命。 留下几样身上值钱的物件之后周为谦便离开了。 嘉禾,暗阁据点之一。 一个专门用来接生意的铺子。 周为谦冒着风雪前来,说明了来意之后,没想到遭到了驱赶。 “去去去,我们不接这生意,也不想想我们暗阁是什么地方,没钱还想来找人?还说什么日后再还上,我们素来不赊账,哪来的回哪去。”一个年轻的男人驱赶周为谦。 周为谦不想走。 暗阁是现如今唯一能找到他兄长的地方,他不想放过这次机会。 他的兄长还在等着他。 “小哥,小哥,你听我说,我真的有钱,我是姜国周家的少主……” 周为谦上前,本来他过来带了钱财和迷幻香的,没想到,路上遇到雪灾,身上的东西全部都丢失了。 现如今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嘉禾又还没有他们周家的铺子。 举目无亲,想找个人投靠都没有办法。 “去去去,扔出去。”年轻的男人吩咐手下将人拖着扔出去。 两个人扛着周为谦的肩膀,将他扔向铺子外面的雪地。 身上的伤还没好,周为谦无力反抗,眼看着就要往后倒去,摔个大马趴,一双温润的手接住了他的后背,随即一个轻巧的借力,他就被身后的人扶正了。 “周公子,我们又见面了。”沈卿晚轻笑道。 周为谦转头看见接住自己的竟然是几日前救下他的银发姑娘,银发姑娘虽然戴着面纱,但是这一头的银色头发实在是过于显眼了,很好辨认。 “多谢姑娘。”周为谦抱拳感谢。 “周公子来这里所为何事?”沈卿晚问道。 “我想来寻我兄长的消息,但是我身上的钱丢了……”周为谦向沈卿晚解释。 此处是暗阁接受生意的据点之一,这里的伙计不是能直接接触暗阁的人,他们负责接生意,再有暗阁专门的人过来审核是否接单。 审核过了才算真的接到成功。 他们只负责记录信息,至于后续的查探和传递结果,这里的人并不涉及。 所以外界的人根本不可能通过暗阁的铺面找到暗阁的内部所在。 “被赶出来了?”沈卿晚挑眉。 “嗯,没钱,被赶出来了。” “那你可真是不幸运。” “……” 周为谦沉默,这下他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有钱,你要借吗?”沈卿晚拎出一袋黄金宝物,在周为叙眼前晃了晃。 “借!”无论如何先借到钱找到兄长再说,其他的他慢慢再归还。 只是周为谦看着眼前的装钱的袋子,越看越眼熟,“这……” 周为谦疑惑地看向沈卿晚。 “这钱袋怎么和我的这么像?”他从周家带出来的就是这样的。 若是巧合,是不是他也太巧了? 沈卿晚掂了掂钱袋子,“没错,就是你的,我昨日又派人过去你昏迷的地方寻的,这野外的东西,周公子应该不会还找我要回吧?这可是我们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寻到的。” “……不会,既然我丢了,姑娘寻到了,那就是姑娘的。”周为谦没纠结,若不是银发姑娘,他连命都没有了,哪里还有什么钱? 沈卿晚点点头,“我借你,日后你可要十倍奉还。” “自然。” 两人再次走进铺子。 年轻的男人一看见周为谦又进来了,忍不住皱眉,怒骂道,“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说过了没钱别来添乱吗?” “我带钱了。”周为谦扬了扬手中的钱袋子。 这里面的东西,换成钱可值不少。 没想到年轻男子丝毫没有将周为谦放在眼里,“有钱也不接,我看你不顺眼,不接。” 周为谦气得哽住。 一旁的沈卿晚,“?” 他们暗阁随接单随心意,但可不是记录信息的人随意,是他们审核人员来决定的。 这伙计是什么意思? 找死吗? “据我所知,铺上的人只负责记录,没有权力决定接不接单吧?”沈卿晚沉声道。 “那又如何,天高皇帝远的,这里是我说了算。”男人态度嚣张。 “你……”周为谦指着年轻男人气得发抖,“真没想到暗阁还有你这种人!沈姑娘,这事你别管,别趟这趟浑水,我自己来。” 暗阁势力庞大,不能轻易得罪,谁也不知道日后还会不会有求到暗阁的地方。 他不能拉上这姑娘一起得罪了暗阁。 “这事还真就该我管。”沈卿晚冷着脸。 ------------ 第148章 你怎么管 “你管?你怎么管?”男人听到沈卿晚的话,冷嗤一声。 似乎根本不相信眼前这个女人能管得了这件事。 “姑娘这满头雪丝,莫不是从哪个坟头的老太太头上剪下来的?”男人看见沈卿晚头上的银发,忍不住嘲讽,寻常人哪里来的这种发色,虽然看起来很尊贵,但这个女人态度太嚣张了,他看不顺眼,“你……” 还想着再说些什么。 “轰。” 身后一道黑影冲了出来,一脚狠狠踢在男人的后背上。 男人被踹得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一旁的桌椅被撞得四散,可想而知踢人的人用了多大的力气。 “放肆!”沈梨听到有人诋毁沈卿晚,立马冲了出来,手一扬,铺面的大门被关上。 冷眸凝视着地上躺着抽搐的男人。 她今早过来处理暗阁的事情,没想到一出来看见楼主过来,还被这小小的伙计羞辱,哪里忍得下这口气。 “掌事大人……?”男人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什么掌事会突然给自己一脚。 本来他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就是他们的大掌事的,但是前几日大掌事突然出现,联系他们暗阁在嘉禾的负责人,让他们迅速传递一些信息。 他有幸见过一面,才识得眼前这个貌美冰冷的年轻姑娘竟然就是他们暗阁杀人不留情的大掌事。 “楼主大人的头发尊贵无比,岂是你这等腌臜之货可以羞辱的?”沈梨眼神冷冰冰地看着地上的男人。 男人吓得全身发抖。 他是在外面负责的人,根本不知道后院来了掌事,也不知道掌事什么时候出现的。 更是不明白掌事如此敬重眼前这个银头发的女人。 还叫她楼主? 什么楼主? 能让大掌事如此敬重的,莫非是他们暗阁的阁主? 这念头一出,男人更是吓得尿了裤子,哆嗦着爬到沈卿晚面前,不停地磕头,“大人我错了,我错了,求您饶了我……” 沈卿晚不为所动,抬抬手,薄唇轻启,“把他们给我处理了。” 声音平淡宁静,但男人却听得头皮发麻。 “是。” 而后在场的几位听命于那个男人的伙计全部被沈梨拎到后院。 几道凄厉的惨叫声隐隐传来,一道血色在窗后扬起,晕染在白色的窗户纸上。 人头落地,脑袋搬家。 周为谦吓得忍不住抖了一下,虽然没有亲眼目睹那场景,但是里面什么景象他差不多能猜出来。 片刻之后,沈梨走了出来。 衣衫上不染一丝血色,唯有剑上沾染了部分血液。 沈梨拿出一块手帕,轻轻擦拭着剑上的污渍。 “解决了?”沈卿晚抬眸。 沈梨点点头,“嗯,稍后让嘉禾的负责人再安排几个人过来接替他们的。” 沈梨向来出手干净利落,从来不留活口。 她了解沈卿晚,在他们暗阁做事,只要是明确规定的,严令禁止的,那就绝对不会容许触碰。 没有后悔的余地,一旦触犯,只有死路一条。 绝不手软。 “你……你是暗阁的掌事?”周为谦惊恐的看向一旁的沈梨,这副狠戾的模样和他在救他的那处院落的淡漠根本不一样。 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姑娘就是大名鼎鼎的暗阁的掌事。 想起当时沈梨对银发女子的态度,周为谦睁大了双眼,继而又回头看向沈卿晚,颤抖着手,“那你是暗阁的阁主?” “嗯哼,”沈卿晚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沈梨顺势拿起一旁的茶盏斟茶,“恭喜你猜对了。” 如同晴天霹雳的话吓得周为谦后退了几步,踉跄着才堪堪平稳住步伐。 世人绞尽脑汁,翻天覆地想要寻求的暗阁阁主,居然是一个如此年轻的姑娘,还长的如此动人心魄。 美得让人不禁沉沦。 暗阁阁主居然是眼前这个姑娘,周为谦迟迟不敢相信。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 震惊的同时也感到无尽的恐惧,他想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她们该不会杀他灭口吧? “楼主,您要的消息已经整理完毕了。”沈梨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沈卿晚。 这里面的东西就是她今早过来的目的。 沈卿晚翻开小册子,看着里面搜集到的信息,眼神不小心瞥到一旁十分惊恐的周为叙,“你怕什么,又不会吃了你,自己一旁找个位置坐下。” 周为谦一颤,见两人没人任何伤害自己的意思之后,听话的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生怕坐迟了,对方一剑就劈过来了。 “不是要买你兄长的消息吗,你手上的钱袋子给我。”沈卿晚指了指方才给他的钱袋子说道。 周为谦愣了愣神,僵硬地将手中的钱袋子递给沈卿晚。 “记得十倍奉还。”沈卿晚提醒道。 拿他的钱,再借给他,还让他十倍奉还。 这生意真不错,稳赚不赔。 “阁主当真能找到我兄长的消息?”周为谦听见关于兄长,才缓过神。 沈卿晚将手中的册子递给周为谦。 “你这兄长也是真的惨,先前被废了武功,把自己整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这次又被废了武功囚禁在水牢,当真是遭罪。” 看见册子上的信息,沈卿晚忍不住唏嘘。 周为谦闻言快速翻阅着手中的册子。 越看越心惊。 替兄长感到煎熬的同时,也忍不住感叹暗阁惊人的查探能力,居然如此详细。 周为谦合上册子,欲言又止,“所以你在救我得知我寻找兄长之后,便开始帮我寻找他的消息了吗?” 周为谦猜测。 不然,又怎么会他一来能得到兄长的消息。 “是。”沈卿晚没否认。 “我们从未见过,你为什么要帮我?”周为谦迟疑片刻,再度开口,“还是你认识我兄长?” “我们合作,我需要你周家的鬼针藤,而且是每个月供应一次。。”沈卿晚直接开口。 “可以,只要您能将我兄长救出来,您要什么我都给你。”周为谦应下。 鬼针藤再珍贵也比不上他兄长。 只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前几日救他兄长的沈姑娘动用了他们周家的令牌派人取了鬼针藤,如今这位姑娘也要。 “敢问姑娘要这鬼针藤有何用?”周为谦多问了一句,他们周家禁止将鬼针藤外售,一方面是鬼针藤难采,稍有不慎就会被毒刺蜇伤。 另一方面则是鬼针藤具有很强的迷幻性,他们怕外人用这鬼针藤为祸世间,酿成大错。 “求财。”沈卿晚淡淡开口。 ------------ 第149章 估计饿惨了 运用好剂量,止疼丹可以广泛使用。 无论是战场还是寻常的病痛,她们可以按照比例不同配置效果不同的止疼丹。 普通老百姓可以售卖一些鬼针藤剂量较少的,价格相对便宜一些。 至于可以完全隔绝刀伤等重症的,就控制制作的数量,高价卖给王室贵族。 如此庞大的市场,钱财自然手到擒来。 虽为了限制任谨行的动作才将止疼丹的消息扩散,但是这些原本就在计划当中,不过就是提前些罢了。 “你现在手里那些鬼针藤的原料是用来制香的吧?现在这情况想来你应该没有心情和精力再研制了吧?”沈卿晚突然开口道。 “……”周为谦听懂了,“这原料目前我用不到了,带在身边也不安全,不知道姑娘现在是否需要?” “既然如此,我也就勉为其难帮你处理了。” “那就多谢姑娘了。” “客气了。” “……” 就当救他兄长的利息了,起码他什么还没给,暗阁已经将他需要的消息给到他了。 几句话下来,周为谦手里的几瓶鬼针藤初加工成粉末的原料就顺理成章到了沈卿晚的手里。 沈卿晚将瓶子递给一旁的沈梨,“梨儿,拿去给萍儿处理。” 沈梨点点头,接过瓶子退至一旁,“是。” 沈卿晚见周为谦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笑道,“放心,这鬼针藤是用来制作止疼丹的,我们合作,对你来说也算是好事一桩。” “止疼丹?”周为谦猛地抬起头,“鬼针藤真的能制作成用于止疼的丹药?” 先前救他兄长的那位沈姑娘也是这么说过。 “是的,”沈卿晚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我们已经研制出来了,日后大规模发售了,你们周家也可以分一杯羹不是?” “研制出来了?”周为谦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敢置信。 “自然。” * 几人离开前,暗阁过来接替这个铺面的人已经到了。 周为谦看着沈卿晚离开的背影,陷入沉思。 她姓沈,先前救他兄长的姑娘也姓沈。 跟在沈姑娘身边的杏儿姑娘如今跟在她身边。 沈姑娘曾经说过用鬼针藤能研制止疼丹,而方才这个沈姑娘说止疼丹已经研制出来了…… 太多巧合了。 可明明就是两副不一样的面孔,就连身形都不一样,他却在这个银发的沈姑娘身上感受到了一样的性情和一种胸有成竹的安心。 周为谦觉得自己真是疯了,这可是暗阁的阁主啊,怎么可能? 不可能。 周为谦否定自己心中离谱的念头,跟上沈卿晚的步伐。 夜色浓郁,星辰躲进了厚重的云层之中。 浅浅的月色给黑夜笼罩了一层朦胧的纱帐。 沈卿晚居住的院子。 大厅内,火炉熊熊燃起,室内温暖如春。 “今晚就去救我兄长吗?”周为谦看着突然让他过来的沈卿晚。 听到有他兄长的具体消息的周为谦马不停蹄赶了过来。 心中更是忍不住感叹暗阁的能力。 “自然,”沈卿晚点点头,“不过……” “不过什么?”周为谦上前几步,打断沈卿晚的话,“这是另外的价钱吗?可以,我给,只要能尽快救出我兄长!” 此话一出,听得沈卿晚脑门一抽一抽的。 “这不是钱的事情……”沈卿晚说道。 “我懂了,钱不够是吗,我可以再加,只要你把我兄长送回来,条件随你开。”周为谦着急忙慌抓紧道。 生怕沈卿晚变卦。 毕竟这可是暗阁的阁主, 神龙不见首也不见尾的人物。 沈卿晚沉默。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暗阁阁主在世人眼中就是个会趁火打劫,借机加价的人吗? 她是吗?她是吗? 沈卿晚反思。 虽然……但是…… 她还真是。 不过现在她可不是这个意思。 “你闭嘴,听我说,再打断我就把你扔出去!” 沈卿晚看向周为谦,直接开口制止他再说话,省得扯一堆乱七八糟的浪费时间,“你兄长如今被囚禁在中街西三巷的一处密室的水牢里,我们等会直接过去救他。” “需要我准备什么嘛?”周为谦追问。 “不用,穿上夜行衣,注意避着路人,不被别人发现就可以了。”沈卿晚回答。 “关押那里肯定是重重把守,我们怎么冲进去?”周为谦担忧。 他兄长的武功被废,还押进了水牢,此次行动肯定是困难重重,他得小心谨慎。 “没有重重把守了,那里现在没有人,把守的人跑了,把你兄长丢在水牢里。”沈卿晚薄唇轻启,轻描淡写道。 “多谢阁主。”周为谦下意识认为是暗阁的人事先就处理好了水牢的人。 说着就抱拳答谢。 沈卿晚挑眉,没承认也没否认。 要谢就谢任谨行,那家伙篡位,关押周为叙的人支持的是任谨尤,任谨行登基后直接将人抄家了。 剩下的人死的死,逃的逃。 不过既然如此,便宜她也好。 沈卿晚摆摆手,“不用客气,实在想谢就早日回去周家,我们拟定鬼针藤的合作条款。” “那是一定的,阁主请放心。”周为谦承诺。 “那我们过去救他吧,你那兄长三天没人送饭了,估计饿惨了。”沈卿晚突然道。 那些人逃走以后,就没有人管周为叙了。 不过好在被关在水牢,喝水也能顶一阵,就是水脏了些…… 周为谦闻言猛地转头,“!” * 星辰流转,转眼几人就到了关押周为谦的密室。 漆黑的水牢,散发着一股腥味。 好在水牢的水不是死水,不至于太脏。 周为叙被废了武功,四肢被铁链栓住,衣衫破烂不堪,头发散乱着,脸上满是脏污。 半个身子被浸在水里,被折磨得身躯消瘦,脸颊凹陷。 周为叙望着头顶的入口,此时机关合上,水牢内漆黑一片。 他只是过来想要在嘉禾发展周家的产业,在购买铺面时意外和一个公子哥发生了冲突。 他连那人是谁都没弄明白,人已经被废了武功扔到这里来了。 那个公子哥并没有直接弄死他,只是一味地羞辱他。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先前都会有人给他送饭,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不见有人来了。 周为叙沉默着,如今他又是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但是他没有放弃的念头。 当初在周家山谷救他的沈姑娘跟他说过一句话。 她说,只要活着,万事皆有可能。 所以他咬着牙坚持着,实在饿得慌,就俯身喝几口水充充肚子。 他想,他再坚持坚持,万一有人来救他了呢? 万一呢…… “嗞呀~” 头顶的机关突然传来异响,紧接着一道刺眼的光线穿过水牢的门,洒在周为叙的身上。 周为叙下意识抬头,被光刺得的眼睛发酸,紧接着一道阴影挡住了光线。 头顶,一个银发的女子站在入口,光线从她的身边洒下,“你还好吗?” ------------ 第150章 哥,你等着 银色发丝在光线下熠熠生辉, 让周为叙在恍惚中有一丝不真实的感觉。 恍若神仙降临,给他带来得救的曙光。 心剧烈的跳动着,头上的姑娘逆着光,他看不清她的长相,但是能清楚的感知到,眼前的女子美得不像凡人。 若不是旁边突然冒出的自家弟弟的脑袋,他几乎都以为是临死前的错觉了。 “兄长,你还好吧?你怎么样了,你等一下我们马上把你救上来。”周为谦走近门口,俯身凑近脑袋看向水牢里的周为叙。 视线慢慢回笼,周为叙看着上方的弟弟,一直紧绷的心终于可以放松一会了。 不是错觉,不是假的。 是真的有人来救他了。 周为叙张了张嘴想要回答周为谦,但是太久没有说话,他的嗓子撕扯着根本没有办法发出一丝声音。 四肢被铁链拴着,他没有办法移动分毫。 再加上水冷得刺骨,他被冻得手脚都是麻木的。 若不是先前在周家山谷时,沈姑娘给他治疗的丹药有着极为强效的锻炼体质的作用,给他的身体提升了一大截的体魄,他根本熬不到现在。 周为谦看着兄长如今这副狼狈的模样,难受得紧。 好不容易治好了兄长的经脉,好不容易让兄长走出阴影,如今出门一趟又遭遇了如此事情。 难以形容此时的感觉。 周为谦只觉得兄长的遭遇真的是艹了蛋了。 水冷得刺骨,即便也没有风,机关口处也能感受到嗖嗖嗖的寒冷。 “兄长,我马上来救你,你坚持住!” 大冬天的,水里又这么冷,周为谦很难想象,兄长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他此刻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将兄长救出来。 说着周为谦就要往水牢里跳。 刚蹿起来,沈卿晚的手就按在他的脑袋上,把人摁了回去,“你傻吗?你救你大哥不找机关,跳下去陪着他一起受苦受累是吗?还是你以为你在水里面能用你那把破剑,凭着你三脚猫的功夫能把铁链砍断?” 沈卿晚像看二货一样看着周为谦。 被按住的周为谦刚有些不明所以,一听沈卿晚这话,停下了想要跳下去的动作。 踌躇片刻后再度开口,“我下去找机关……” “机关在下面的话,岂不是看管着水牢的人每次关押人都要跳下去?还要弄自己一身水。”沈卿晚说道。 虽说为了安全性和隐秘性,一部分人会把机关设置在水里面,不让其他人那么容易找到。 但是这里的设施布局并没有那么精密,看起来只是简单折磨人。 更何况…… 沈卿晚看向一旁墙壁的石灯…… “万一机关就在水里面呢?这么隐秘的水牢,可能机关也会在水里面不容易发现。”周为谦不放心。 他检查过这密室了,除了石桌上的打开水牢的开关,根本也没有其他的东西的。 他的兄长被铁链栓住了,他得下去找到解开铁链的机关。 沈卿晚听着周为谦的话,环顾四周,他口中隐秘的水牢,于她而言不过就是过家家的玩意儿。 周为叙听着弟弟的分析想阻止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激动着晃动着手。 ‘不是,机关不在水里!不用下来!’ 这一行为却让上方的周为谦误解了,“你看,我哥多激动,肯定是我猜对了!” “那行,你下去找找。” 这一次沈卿晚不再阻拦。 周为谦嗖的一声蹿下水牢,掀起一阵水花,落在周为叙的脸上。 本就寒冷的身体,此时感觉更冷了。 周为叙面无表情看着在水里龇牙咧嘴的弟弟。 在这样下去,他可能有点死了。 “哥,我来救你,你等着!”周为谦被水冷得一激灵,抖了抖身子,又是一阵水花落在周为叙脸上。 周为叙努力扯了扯嘴角,“傻逼玩意儿……” 声音沙哑难听,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拿刀喇嗓子,但是他实在忍不住了。 很小声,但是周为谦听见了,满脸疑惑地看着兄长,“?” 他来救他,怎么还被骂了呢? 上方的沈卿晚见此忍不住轻笑一声,而后走到墙壁上的机关处,伸手一扭。 栓住周为叙的铁链缓缓向上移动,在周为谦懵圈的目光中,周为叙被挪到了水牢门口。 周为叙叹了口气,还好弟弟找了帮手,不然救他得费好大的功夫。 沈卿晚走到水牢门口,居高临下看向水里的周为谦,戏谑道,“大冬天的,洗什么冷水澡?” “……”,周为谦一阵脸红羞愧。 有暗阁阁主在,他操什么没用的心?乖乖听她的话不就是了。 关心则乱,关心则乱。 直到沈卿晚走到眼前,周为叙才看清方才在门口见到的银发女子的模样。 美得不可方物,无论是长相还是气势都足以让人惊叹。 沈卿晚摆摆手,一旁跟着过来的暗阁的人上前将周为叙拖了下来。 周为叙全身被冻得麻木了,根本没有办法自行站立,任由暗阁的人架着。 “多谢姑娘相救。”周为叙满怀感恩的看向沈卿晚。 嗓子恢复了些,但依旧沙哑刺痛,声线像是木锯锯在石头上又锯不动的声音。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要感谢救他出来的恩人。 “不用谢,你弟弟给了报酬和承诺的。”沈卿晚回答。 明码标价了的。 周为叙却不这么认为,他想再说些什么,但是目前的嗓子根本不允许他输出。 救命之恩哪里是身外之物能够替换的,虽然不知道弟弟承诺了什么给这位姑娘,但这份恩情他受了,日后这姑娘有什么需要的,他定会鼎力相助。 “把水里那个捞上来。”沈卿晚吩咐暗阁的人。 “是。” 被冷得几乎失去知觉的周为谦努力使用内力维持体温,想要上去但是尝试了几次都没能跃上来。 最终还是被捞了上去。 周为谦站在一旁瑟瑟发抖。 看得沈卿晚只觉得好笑,“不让你亲自下去试试,你肯定不甘心,现在感觉怎么样?爽了吗?” “……”,周为谦无言以对,“是我冲动了,既然将此事交由阁主处理,就应当听从阁主的安排。” “无碍,你也是关心则乱,”沈卿晚眼带笑意,“这种东西自己尝试过了人才能知道,指不定哪天再一冲动就可以提前面见阎王了。 ” 周为谦沉默。 这嘴也是没有放过他啊。 ------------ 第151章 无关情爱 冷风呼啸,黑夜越发浓郁。 数道身影趁着夜色在嘉禾上空掠过,卷起星星点点的雪花。 又一次起夜上厕所的小男孩,看着天空中飞过去的银发姑娘,惊喜地捂住嘴巴。 仙女姐姐,他又看到仙女姐姐了。 几人的身影一闪而过,悄无声息。 小男孩心中激动,想要再次和母亲分享这个消息。 但是一想到之前跟母亲说过见过仙女姐姐,第二日他就被拉着被一个怪伯伯围着咚咚锵,所以这一次还是不要告诉母亲了。 他自己知道就好。 他要把见过仙女姐姐的消息偷偷埋在心里。 城中小院,沈卿晚入住的地方。 沈杏端着早已准备好的暖身的参茶,站在院内等候沈卿晚的回来。 几人一进院,沈杏立马递上热茶,“楼主,您先喝点茶暖暖身子。” 待沈卿晚接过热茶后,沈杏开始帮沈卿晚清理身上不小心沾染的白雪。 近几日天气异常,雪下得密集。 往年至少隔好几天才下一次的雪,最近几乎天天在下。 冷得刺骨。 夜已深,沈卿晚安排周为谦两人先换衣服休息,第二日在商量别的事情。 房间内,暖炉依旧。 沈卿晚洗漱完毕就歇下了。 周为谦两兄弟的房间,两张床相对摆放着,屋内也同样烧着暖炉。 房间内精致奢华,两人洗了热水澡,换上厚厚的衣服,一碗热茶下肚,先前的寒冷被一扫而空。 已是深夜,周为叙两人却迟迟睡不着。 他起身走到周为谦的床上坐下,环顾着这小院的布置,真真是雅致又处处透露的着价值连城,“小谦,你是怎么认识的暗阁阁主?” 自从知道救他的那位银发的姑娘是暗阁的阁主,他心里一直憋着一股疑问。 那可是暗阁的阁主啊,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人物。 他猜测过暗阁阁主是个四五十岁的大汉,或是很凌厉威严的男子,却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是如此年轻貌美的姑娘。 简直让他大吃一惊。 更重要的是,如此神秘的人物,他的弟弟居然认识,还联系上了让她亲自过来救他! 想想都不可思议。 “自从失联后,父亲就让我过来寻你,本来都快进来嘉禾了,没想到遭遇了百年一遇的雪暴,我差点死在嘉禾外面,幸好暗阁的人路过将我救了出来。”提及往事,周为谦开始和兄长述说自己的遭遇。 若不是碰上了暗阁的人,他们好心搭救,他早就变成一具被冻得僵硬的尸体了。 “没想到我们两兄弟都受恩于暗阁,”周为叙感叹,“日后若是暗阁有任何需要,我们两兄弟一定誓死效忠。” 周为谦赞同的点点头。 没有暗阁就没有如今的活生生的他们。 更何况,暗阁明明有能力直接抢掠需要的东西,却选择和他们合作,给他们机会。 这份巨大的恩情他们受了。 他想暗阁能拥有此次众多忠心耿耿的死侍,应当也是这般来的。 他们宁愿自己死也不会透露一丝暗阁的内幕消息。 两人谈论良久,迟迟没有休息。 这几日的遭遇实在过于让他们心中久久不能平复,根本没有办法定下心来休息。 “没想到暗阁阁主居然是个小姑娘,还长得如此倾国倾城。”周为叙突然感叹一句。 和他们的想象完全不符。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我昏迷醒来的第一眼,她坐在窗边,那一瞬间让我觉得春华秋月也不过如此。”周为谦也同样感叹。 这欣赏无关情爱。 两兄弟感情很好,几乎是无话不谈,提及沈卿晚也是毫无保留说出自己的惊艳。 周为叙点点头,在水牢他如此狼狈,如此痛苦的时候,她的出现仿佛一道光,将他从黑暗中拉出来。 如此救命之恩,他们定要铭记于心。 “不过兄长,若是阁主和沈姑娘又冲突你帮谁?”周为谦突然想到了什么。 听到沈姑娘,周为叙一愣,“为什么提到沈姑娘,两人有什么冲突吗?” 暗阁阁主是他的救命恩人,但沈姑娘却是在他最脆弱最无力的时候,给了他希望的人,两个人恩情不一样。 他惊艳于暗阁阁主,但是也仅仅只是惊艳和感恩。 他知道他喜欢的只有那个当初站在他床边,眼里没有嫌弃也没有同情的,自信又明媚地跟他说,遇见她,先提前恭喜他能够重获新生的女子。 “沈姑娘拿着父亲给的令牌要了鬼针藤。”周为谦开口。 周为叙点点头,“这我知道。” “暗阁阁主也要鬼针藤,而且是长期合作,定时提供,两人都是要鬼针藤制作止疼丹,我怕两人有冲突。”周为谦担忧。 沈姑娘医术了得,但是暗阁手眼通天,势力囊括整个大陆。 他担心,两人会因为利益冲突,沈姑娘会有危险。 而且这两个人都是兄长的救命恩人,兄长夹在中间难做。 “而且,先前沈姑娘是请了暗阁的人来取鬼针藤的,我担心暗阁阁主就是通过此事已经将沈姑娘控制住了。”周为谦继续道。 不怪他猜疑,沈姑娘已通过暗阁下单取了鬼针藤之后,这暗阁阁主也开始要鬼针藤,再加上跟在沈姑娘身边的杏儿姑娘,如今成了暗阁阁主的人。 他想不通,就只能这样猜测了。 毕竟那可是暗阁阁主啊! 行事向来随心所欲的暗阁啊! 周为叙沉默,若是两人有冲突,这两难的境地,他还真不知如何是好。 月落日出,转眼又是一日。 翌日清晨。 沈卿晚邀请两人前往大厅吃早饭时,一眼就看到了两人黢黑黢黑的眼圈。 “你俩昨晚不睡觉,偷鸡摸狗去了?看起来这么憔悴。” 周为谦两人坐下,“有些事情想不通,睡不着。” 难办,太难办了。 两人愁得整宿睡不着。 “说来听听,什么事情这么难办,或者要不要花点钱,我给你们解决了?”沈卿晚搅动着手里的甜粥说道。 甜粥冒着清香的热气,淡淡的甜味让人温暖至极。 “……” 沈卿晚此话一出,周为谦两人同时转头,面面相觑。 “怎么?我听不得?”见两人如此表情,沈卿晚随口道。 周为叙张了张嘴,表情很是纠结,犹豫片刻终于开口,“不知道阁主可见过杏儿姑娘的先主沈姑娘?” 沈卿晚挑眉,“见过。” 不知道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沈卿晚放下手中的碗。 “敢问阁主,这鬼针藤能制作止疼丹是否不是您研制的,而是从沈姑娘手里拿到的?”周为叙鼓足了勇气看向沈卿晚。 沈卿晚闻言一顿,呃,这怎么回答? 是她研制的,也是从他口里所谓的沈姑娘手里拿到的…… “你到底想问什么?”沈卿晚开口。 周为叙猛吸了一口气,“沈姑娘是不是在您手里?能不能放了她,您要什么条件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答应您。” ------------ 第152章 誓死追随 沈卿晚一愣,左手握住右手,他这么说,在自己手里也没错。 只不过怎么听着很奇怪。 “对,没错她在我手里。”沈卿晚回答,拿出先前周家家主给她的口令牌在两人面前晃了晃,“是这个东西吧?这是你们给她的信物吧?放了她你拿什么换?” 沈卿晚突然起了玩心。 本来打算和周家合作鬼针藤开始就已经不用隐瞒身份了,毕竟鬼针藤是运送到济世堂,后由沈萍带领其他姑娘按照药效的不同研制。 更何况还是由济世堂出面,他们暗阁只是负责运送。 济世堂的是醉欢楼的下部组织,醉欢楼楼主姓沈并不是什么隐秘之事。 且当年江无淮身上带着鬼泣剑,世人皆知,鬼泣剑被醉欢楼楼主的一个带着面具的护卫拿走了,他们若是联想起来,能猜出她的身份也不无可能。 “只要阁主开口,不管什么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可以答应。”周为叙承诺。 两人看见令牌在阁主手上,更加确定了沈姑娘在阁主手里。 暗阁可是普通的地方,他们很担心沈姑娘的安全。 沈姑娘对他有恩,他是不可能放任不管的。 但是阁主对他也有恩,他夹在中间实在不知所措。 无论如何沈姑娘他是一定要救的。 沈卿晚挑眉,“你以为你们周家除了鬼针藤,还有什么值得我费心的?更何况,我若是真是出手,别说鬼针藤,就算是你们周家我都可以收入囊中。” 周为叙两人沉默。 这话虽然嚣张,可却是真的。 暗阁近来年发展迅猛,扩张得极为可怕,他们还真是没有反抗之力。 “你真的要我放了她?”沈卿晚再度开口,“无论我要你做什么?” 周为叙一听,只觉得有可能,眼睛噌一下就亮了,狠狠点头,“只要您能放过她,我可以把这条命还给您。” 本来他的命就是沈姑娘救下的,若是能换回沈姑娘,他死又何妨?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沈卿晚没想到周为叙能够为了自己做到如此,“不要动不动就拿命说事,活着才能给我当牛做马。” 她没有直接掠夺,而是选择成为合作对象,自然是信得过他们的。 “……” 两人沉默。 “阁主这话……是答应了?”周为叙问道。 沈卿晚嗯一声。 答不答应又能怎么样?两个人都是她,她还能绑架自己不成? “那阁主什么时候能够放了沈姑娘?”周为叙追问。 “现在就放,看过来,”沈卿晚两手交握放在两人面前,随即打开,“放了。” 周为叙和周为谦两人愣住,“?” ??????????? ??????????? 什么玩意儿? “阁主莫不是拿我们开玩笑?”周为谦不解。 他看不懂沈卿晚的动作,双手一握一松是什么意思? 拿他们解闷吗? 沈卿晚勾勾嘴角,拿起桌子上的甜粥,慢慢抿了一口,“没开玩笑,你们的沈姑娘我已经当你们的面放手了。” 周为谦一时语塞。 他不懂。 唯有周为叙若有所思地看着沈卿晚。 思绪良久,迟迟不敢相信心中的想法,但是唯有那一种解释能够说的通。 半晌,周为叙开口,“阁主可是沈姑娘?” “兄长,我昨日不是跟你说了,阁主也姓沈。”周为谦插一嘴。 昨日他就同兄长说过了,两人还在感叹梁翠都是被姓沈的姑娘给救了。 周为谦没联想到,沈卿晚却听懂了周为叙问的是什么,“是我。” 他问的不是她姓不姓沈,而是当初救他的沈姑娘是不是自己。 话落,周为叙倏地站起身,脑子里嗡嗡作响,眼睛猛地睁大,双唇轻颤,不敢置信盯着沈卿晚,“是你?竟然是你?怎么会……?你们分明不一样?是了,暗阁拥有大陆上最好的易容术……这也说得过去……” 当初救他的是沈姑娘居然是暗阁阁主! 他被同一个人救了两次,他何德何能啊? 两次将他从深渊中拉出来的都是那个在周家山谷拨开迷雾给了他光的沈姑娘。 周为谦被周为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抓住周为叙的手,“兄长,你这是做什么?你嘀嘀咕咕的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什么分明不一样? 怎么就提到暗阁的易容术了? 周为叙抚开周为谦的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都说了炼制香很伤脑的,让你平时多补补脑你不听!” 他们周家是制香世家,弟弟是家里罕见的制香天才,但是炼制香极为耗费心神。 他武功不错,平日里在周家都是弟弟负责研制熏香,而他出门扩张生意。 除了他被废武功的那段日子。 沈卿晚一听,来生意了,“我这有补脑的药丸,相识一场我给你们友情价,原价八十两,友情价一百两。” 兄长为什么说他脑子不好用他不理解,但是暗阁阁主这友情价他可懂了。 原价八十两,友情价一百两。 合着友情价就是杀熟的意思是吧? 不过阁主对他们有恩,他们给她多少钱都是理所应当的。 他们也愿意被阁主宰。 毕竟能被暗阁阁主亲自宰客,也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说出去都有面子。 “为了日后更好的合作,重新给你们介绍一下我,”沈卿晚抬头,“我是沈卿晚,暗阁阁主,同时也是醉欢楼楼主。” 周为谦两人一愣,醉欢楼楼主,那个声名鹊起的济世堂的主人。 谁能想到一个青楼的楼主居然是名声响彻大陆的暗阁阁主。 而后沈卿晚看向周为谦,“也是被你带回周家山谷的沈姑娘。” 沈卿晚直接挑明。 周为谦闻言愣住,大脑暂停运转,“啊?啊?啊?……” 他们纠结了一整晚的不知道怎么权衡的两个人居然是同一个人? 怪不得方才兄长问是不是沈姑娘时,让他补脑,怪不得说什么易容术。 怪不得世人找不到暗阁的人,这能够利用易容术一天一个样的组织,谁能找出来啊? 这一联想,周为谦什么都想通了。 听到如此秘密的两人相视一眼,而后齐齐开口,“只要阁主需要,我们誓死追随,今日之事,我们就算是死也不会说出去半分!” 沈姑娘能将如此秘密告知他们,势必是相信他们的。 他们也绝不会让她失望。 ------------ 第153章 去吧,别怕 七日后,济世堂和周家合作,止疼丹大规模发售,在大陆上引起了一片又一片的声浪。 药效极佳,赢得了一阵轰动。 百姓对于这个价格适宜且药效不错的止疼丹称赞不绝于口。 此番下来,济世堂正式在世人眼中出现,也在醉欢楼中独立出来。 济世堂大规模开设药铺,醉欢楼的修习医术的姑娘借此机会奔赴选择的行业。 不仅仅是姜国,就连随凌等其他国家,都慢慢开设济世堂分堂。 周为谦和周为叙两人也赶回周家,协助济世堂的工作。 * 解决了一部分的事情,有些事情需要提上日程了。 沈卿晚唤来了沈萍。 “萍儿,济世堂事情怎么样了?”沈卿晚指尖扒拉身前银色的发丝。 这一次恢复原貌的时间真是越发的久了。 差不多半个月了,也没有替换。 “依靠着醉欢楼,姜国境内的济世堂已经大规模开设了,这段时间凌国也开设了几家,就差随国那边我们还没有涉足了,那边管控较为严格,我们的申请还在审核。”沈萍回答。 自从任谨行接管凌国,坐稳凌国君主之位之后,便开始开放边境,不再如先前那般限制出入。 所以他们的人过来也方便了许多。 而随国,虽然民风自由,百姓可自由行商,但那是相对于随国子民而言的,他们其他国家的人进入,需要一定的时间审核。 虽然他们暗阁有其他产业已经先行进入了随国,但不好和济世堂有所交集。 他们每一个产业都是独立的。 沈卿晚点点头,审核严厉也是为了防止敌国奸细借机进入发展获取机密。 当年经历和凌国的大战,随国就是靠着这些新制定的法条才能如此安稳恢复。 “你准备准备,去随国那边接管一下济世堂的事情,那里的草药产业可是阜城远远远不能及的,我们今年要扩张医药产业。”沈卿晚开口。 从先前江无淮派人送过来的那一箱草药不难看出,随国底蕴厚重,其境内的草药可是个香饽饽。 正好可以让醉欢楼的姑娘们大展拳脚。 “好,那我收拾好过两天就前往随国。”沈萍点头,“楼主,我离开后,您可要顾着点自己,您的功力被封印了,要小心些。” 楼主能恢复原貌她是很开心的,毕竟恢复原貌后,先前脚上受得那般严重的见骨的伤,能如同神迹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且身上的溃烂都能恢复。 无论受什么伤都不惧,唯独有一点就是功力被封印了,遇到危险,没有办法逃离。 这也是她最担心的。 而且这也即将是她离开楼主最远最久的一次。 她得支棱起来,努力将济世堂做大做强,不负楼主的栽培。 “放心,梨儿在身边呢,我不会有事的,你安心去大展拳脚吧。”沈卿晚拍了拍沈萍的头,“在随国有什么事情没办法解决就找暗阁,暗阁不方便出面的直接去找江无淮。” 有关系不用白不用。 能为自己所用的,有利于自己的才是好的关系。 萍儿的医术修习的差不多了,跟在她身边萍儿得不到锻炼,她们会不自觉依赖她,该放任她出去闯一闯了。 至少有暗阁给他们兜底。 他们不用有任何后顾之忧。 “嗯。”沈萍点点头,看着楼主温柔的眼神,忍不住三两步跑了上去狠狠抱住了沈卿晚。 沈卿晚一愣,随即回抱住沈萍,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去吧,别怕,楼主给你盯着,别怕做错,出了什么岔子楼主都能给你解决。” 不仅仅是沈萍,醉欢楼的姑娘们她是看着她们一点点成长的,看着她们从一开始的害怕,到时不时需要她的肯定来决断,再到最后能自己独立处理事务。 她很欣慰。 也希望她们能够勇敢做自己想做的。 她也一直在往这方面努力着。 沈萍将头埋在沈卿晚的肩窝里,听着沈卿晚那让人很安心的话,声音闷闷地传了出来,“楼主,你相信我,我可以做的很好,我会把济世堂开遍大陆,给你赚很多很多钱……” 她发誓,她一定可以做到。 她不是感性的人,但楼主是她的例外。 “好,我信。”沈卿晚拍了拍沈萍的头,“让暗阁的人护送你过去,你带着些医术较好的姑娘们过去,随国不比其他国家,那里能力强的人不少……” 沈萍松开沈卿晚,听着沈卿晚的絮叨,默默点头。 “对了,谢知一也在那里,你有空可以去找他。”沈萍说过她喜欢谢知一的,沈卿晚可没忘。 没想到沈萍直接摇摇头,“济世堂的事情还没处理好,其他的先不管了。” 什么人都没有楼主的任务重要。 “不必瞻前顾后,强者都是两手抓的。”沈卿晚担心沈萍只顾济世堂,将自己的喜欢深埋。 沈萍点点头。 想到楼主这些年来,发展醉欢楼,扩大暗阁,还开设了很多零星的产业,且每一样的有所成就…… 强者两手抓,楼主就是强者中的强者,她能随便抓。 叮嘱了一些事情之后,沈萍便转身离开做准备去了。 沈卿晚看着沈萍离开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有种从小养的闺女,到了她独立的年纪,看着她出门闯荡的感觉。 “楼主,一哥派人过来凌国了。” 沈萍离开后沈梨拿着暗阁的消息走了进来。 对于江无淮,她们习惯了称呼为一哥,江无淮回国后,她们也没有改过来。 “来做什么?”沈卿晚坐到一旁的软榻上躺下。 “刺杀任谨行,”沈梨面色不改,“近段日子,随国不断派杀手过来暗杀任谨行,任谨行即位后就没有停过,虽然没有暗杀成功,但足够让他提心吊胆的,他现在估计睡都睡不安稳。” “嗯,那是他活该,先前派人追杀江无淮,现在轮到江无淮反击了。”沈卿晚轻声说道。 “而且,那些人不仅仅是过来刺杀任谨行的,还在搜查千年寒莲,估计要硬抢。”沈梨再度开口。 江无淮全大陆发布悬赏找不到千年寒莲,得知凌国王宫有,估计就是过来硬抢的。 只是没想到,这么嚣张,居然跑到人家王宫硬来。 沈卿晚闻言眉眼含笑,“没那么容易抢到,唐云辞那个阵法可不简单。” 若不是她被封印了功力,王宫内抢夺大军还会多一个她。 想想都乱成一锅粥。 ------------ 第154章 姑娘可成亲了? 罕见地停了雪,暖日高高挂起。 午间,寒冷的街道染上了一丝回暖。 街道上的积雪被清理干净,铺面又熙熙攘攘起来。 穿着袄子的百姓们穿梭在街道上,购买着所需的物品。 嘉禾郊外的雪山上开了一株耐寒的紫锦花,沈卿晚外出途中遇上任谨行。 任谨行坐在马车上,窗外是皑皑白雪。 一头银色的长发站在雪山之上,陡然间吸引了任谨行的目光。 再一转身,一张绝世的容颜进入任谨行的视线,看得任谨行呼吸一促。 好美的一个女子。 他从未见过如此貌美的女子。 “姑娘为何一个人来到这山上?”任谨行走下马车,来到沈卿晚面前。 沈卿晚从发现任谨行到想要藏起来已经来不及了,这雪山根本没有能够藏身的地方。 幸好这副模样,任谨行认不出那日是她闯入的王宫。 沈卿晚警惕地看着走近的任谨行,没有回答。 紫锦花虽名字里有紫字,但花朵通体显眼的红色,而且就长在距离沈卿晚不远处的灌木丛里。 灌木丛都是坚硬的长刺,暗阁的人来过好几次但是还没有到成熟的时刻,她就想着过来看看,没想到遇上了任谨行。 紫锦花价值可不菲,她不想让任谨行看到,沈卿晚不动声色往后挪了挪,试图挡住任谨行的视线。 奈何花的颜色实在太显眼,在只剩尖刺的荆棘里几乎毫无遮挡。 “姑娘可是想要那朵花?”任谨行看见了沈卿晚身后的紫锦花,“这花开得正艳,确实漂亮。” 沈卿晚默不作声。 这人不是不好美色吗?如今抽什么风? 如今这情况,她不好直接和任谨行发生冲突。 “这花是我偶然间发现的,就想着采回去摆放在家里。”沈卿晚见状说道。 该不会是想抢她的花吧? 任谨行看着沈卿晚满脸警惕和听着话里话外的意思,就知道这姑娘误会他了,“我对这花并没有兴趣,只是想着鲜花赠美人,这花长在荆棘里面怕姑娘不好采,姑娘需不需要我帮忙?” “多谢公子好意,就不麻烦公子了,我可以自己解决。”沈卿晚只想着不要和他有过多的接触。 现在她花都不想要了,只想着赶紧离开。 但是任谨行似乎并不是如此想的,“姑娘不用不好意思,来人,过去把那朵花摘过来。” 不理会沈卿晚的拒绝,任谨行硬要安排手下去摘花。 而后几个人走向那处荆棘,本想着刀剑划拉几下就能破开荆棘把花摘出来。 没想到剑碰上荆棘的藤蔓就像是碰上了软绵绵的棉花,且韧性极强,根本砍不断。 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砍断,几人只有用手扒开。 可没想到的是,荆棘的藤蔓是软的,那尖刺确实坚硬无比,一不小心碰到就会奇痒无比。 不过顷刻间,几人都被刺伤了。 “主上,这荆棘有些奇怪,我们砍不断。”一人禀报。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藤蔓,根本无从下手。 一旁的沈卿晚默默冷哼一声,能在如此严寒的地方生长的植物能寻常就更奇怪,若非如此,她又岂会在这里迟迟没有得手。 “公子,这花着实不好摘,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公子您忙您的,回去吧。”沈卿晚盯着那株紫锦花说道。 “一帮废物,连朵花都摘不到,”任谨行听沈卿晚这话,只觉得落了面子,自己的手下居然是连一朵花都采摘不到的废物,让他脸上燥得慌,“姑娘,别担心,不就是一朵花而已,我肯定能帮您摘回来。” 任谨行打包票。 他堂堂一国之君,连朵花都摘不到实在是可笑。 “滚开,我亲自来。”说着越过手下,自己提着剑走了过去。 噼里啪啦一通操作下来,荆棘毫发未伤,任谨行人累的够呛。 一旁的手下默不作声,此时不敢说任何话。 倒是沈卿晚没忍住笑了两声。 任谨行黑着脸,看着眼前根本无法靠近的花,玛德,还真是可笑了。 送上门给人家姑娘笑话。 “公子快些回去吧,这花不好摘,我不要了。”沈卿晚摆摆手,再纠缠下去回到嘉禾天都黑了。 他们有时间,她还得回去呢。 紫锦花的花期有三天,今日摘不来她明日再过来。 任谨行脸上燥热,只觉得丢了大脸,要弥补回来,“姑娘放心,我让人过来把这里铲平了,只要姑娘想要,我肯定能帮姑娘摘回来。” “不用了……” “姑娘可是要回嘉禾,这天色已晚,我送姑娘一程吧?”不容沈卿晚拒绝,任谨行直接强硬将人请上了马车。 马车行驶在回嘉禾的道上。 沈卿晚冷着脸,根本想不到任谨行这般无赖。 他们根本没有任何交集,他强行把她拉回去做什么? “姑娘可成亲了?有没有婚配?”一上马车任谨行就开口道。 他的后宫只有君后一人,实在是过于空缺了,如今暖祎还有了身孕,根本没有办法伺候他。 他从未见过如此让他有不一样的感觉的女子,不仅仅是长相,她身上浅浅的清香实在是太让人心旷神怡了。 跟在他身边,他一定不会亏待她的。 沈卿晚听见任谨行的问话,下意识皱眉,“成亲了,夫君在家等我回家吃饭呢。” “无碍,本君不介意。”任谨行沉沉的看着沈卿晚。 只要杀了她夫君,那么她的夫君不就是没有了吗? 此话一出听得沈卿晚一阵烦躁,他介不介意关她屁事,更何况轮得到他介意吗? 眼下这情况,任谨行该不会想要强行带她回去吧? 马车回到嘉禾,城门立马大开迎接尊驾,道路上的百姓被清空,一路畅通无阻。 “到嘉禾了,多谢公子送我回来。” 沈卿晚看着熟悉的街道,言下之意就是想要停车告辞。 但是没有任谨行的命令,驾驶马车的人丝毫没有任何动作,径直驶向王宫大门。 “姑娘不必担心,从今日起,本君给你换一个更大的家,以前的一切,你就当没有了吧。”任谨行语气寡淡,但是话中尽是不容置疑的威胁。 沈卿晚沉着脸,“……” 换你大爷的。 任谨行看着和他相对坐着的沈卿晚,“姑娘,想必如今你也猜到了本君的身份,跟着我你只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本君也不是什么滥情的人,如今后宫就你和君后一人,本君的君后温柔娴静,善良本分,她是不会为难你的。” ------------ 第155章 滚啊,别碰我 任谨行一番话听得沈卿晚脑瓜子嗡嗡的。 这人忽然对她起了歹念。 “放心,本君给你时间适应,暂时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任谨行说着想要抓起沈卿晚的手。 吓得沈卿晚一个激灵,立马甩开,“滚啊,别碰我。” 被甩开任谨行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更高兴了,“有个性,本君喜欢。” “变态。”沈卿晚实在忍不下去了。 被强行拉上车的时候,就想着忍忍就可以了,到嘉禾就可以让她离开了吧,没想到任谨行如此行径。 表面上不显山不露水的,却根本没有给她拒绝的选择。 “从未有人敢如此骂我,不过本君不与你计较。”任谨行轻笑一声,倚靠在马车里面的软靠上。 他强行把她掳了过来,生气也是理所应当的。 更何况,生气的美人也别有一番滋味。 沈卿晚猛吸了一口气,骂他还被骂爽了? 真是委屈了暖祎,这么些年跟着个这么个玩意儿。 马车内一盏香炉,散发着阵阵清香。 透过车窗,沈卿晚眼尖看到了几道藏在街道的身影。 是暗阁的人,许是发现她被掳了过来,想要救她。 眼下这情况,不好和任谨行发生直接的冲突,沈卿晚掀开窗帘,做了个手势,示意暗阁的人离开。 既如此,她就进了这王宫,正好可以探查探查千年寒莲的下落。 “姑娘可是看见了什么?”任谨行见沈卿晚掀开窗帘,问道。 “闷,透气。”沈卿晚没好气回答。 见暗阁的人离开后,放下窗帘。 “还不知道姑娘姓什么?如何称呼?”任谨行好心好气开口,用上了前所未有的耐心。 “我姓爹。”你爹的爹。 “爹?”任谨行疑惑。 “诶。”乖儿子。 沈卿晚点点头。 “哪个爹?姑娘莫不是拿我寻开心?”意识到不对劲的任谨行沉下脸。 脸上染上一丝不悦。 “君上听错了,是蝶,蝴蝶的蝶。”沈卿晚一句话将话题拧了回来,想起窗外的白雪,“蝶雪,我叫蝶雪。” 沈卿晚随口胡诌了一个名字。 自然挑明了任谨行的身份,她也没必要再喊他公子了。 “哦,原来是蝴蝶的蝶,”任谨行脸色缓过来,沈卿晚的解释说服了他,“蝶雪,姑娘这名字起得好,很好听。” 马车一路驶进王宫,一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大部分时间都是任谨行主动开口,沈卿晚阴阳怪气地回答,偶然惹得任谨行不开心了,就又找个借口圆回去。 * 沈卿晚被安置后宫一处清雅安静的宫殿,浮香殿。 数十个伺候的侍女被安排了过来,紧接着锦衣华服,珠宝首饰,一盘又一盘被搬了进来。 霎时间热闹非凡。 琳琅满目的东西被沈卿晚一一收下。 到手的宝贝哪有拒绝的道理。 哪天通知暗阁的过来,偷偷运出去。 虽说王宫的东西都会有特殊的标志,不能随便处置变卖,但是她能融的全融了,再重新打造,不就是她自己的东西了吗? 王宫处理公务的大殿。 回报的侍卫得到准许后走了进来。 “她可收下了?”任谨行抬起批阅奏折的头。 这个她指的是刚才带回来的沈卿晚。 为博美人开心,他可是命人从库房搜罗了好些罕见的宝物。 如此恩宠,就连沈暖祎也没有过。 “蝶姑娘收下了。”侍卫回答。 “可有抗拒?”任谨行再问。 毕竟蝶姑娘成亲了,他如此将人带回来,肯定会有那么几天不适应的。 “未曾有任何不悦,蝶姑娘收得很高兴,还一路招呼着安排那些珠宝首饰的放置之处。”侍卫回答。 虽然当时蝶姑娘嘴里一直叨叨着,‘任谨行这个王八羔子,终于干了回人事……’。 当时他们虽然不悦,出言制止过蝶姑娘,但是没想到蝶姑娘如此无赖,他们一阻止她,她就直接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说不要了,她不要任谨行送的这些东西。 还让他们原路送回去。 那架势仿佛他们送的不是珠宝首饰,而是垃圾破布。 吓得他们赶紧闭嘴。 毕竟君上下令让他们送东西过来,还要让蝶姑娘收下,蝶姑娘若是不收,等候他们的就是军法伺候。 所以蝶姑娘想骂就骂吧,他们就当没听到。 骂君上总比自己挨打好。 蝶姑娘毕竟是君上带回来吩咐了好生伺候的,被如此美人骂,想必君上也会乐在其中吧。 “那就好,”任谨行点点头,对于沈卿晚收了他的东西很是满意,“这姑娘家就都喜欢这些精致的玩意儿。” 平日里他哄暖祎开心的时候也是大手一挥赏赐一堆东西,暖祎也是开心得照收不误。 “君上身份尊贵,能得君上赏赐是蝶姑娘的荣幸。” * 不过一夜的功夫,君上带回了个貌美的姑娘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王宫。 翌日清晨,沈暖祎所在的寝殿。 侍女们在梳妆台前替沈暖祎梳妆,她们今早也是听说了这个消息,忍不住替君后担忧。 “娘娘,君上昨日带回了一个姑娘,听闻长相貌美,还被安排在浮香殿,君上该不会是想要封妃吧?”侍女猜测。 那般浩浩荡荡的赏赐,如此恩宠,实在是让人忍不出猜测。 娘娘这怀孕了,也不好伺候君上,本就落了下风。 “貌美的女人?”沈暖祎没放在心上,“无碍,君上没有自己带回来,日后那些个大臣们也会想方设法送女人进来的。” 一个女人而已。 她只需坐稳她的后位,保证她的孩子将来能够成为储君就好了,其余的不重要。 只不过有点好奇,能让任谨行那般对女色不甚在意的女人,究竟是怎样的貌美。 想当初姜国小公主那样的美人都不足以让任谨行动容。 “是啊,很漂亮的一个姑娘,”侍女将一只簪子插在沈暖祎的头上,“听说长了一头美轮美奂的银色头发,很是新奇。” “银色头发?!!”沈暖祎猛地转头,侍女手上拿着的簪子一时不慎插歪了头发。 “是的,银色的,宫里的人有些好奇的都偷偷过去瞧了。”侍女回答。 沈暖祎一听银色头发,哪里还不知道是谁。 这天上地下有银色头发还长相绝美的女子可不就是他们楼主吗? “王八羔子……”沈暖祎咬牙切齿。 任谨行那王八犊子居然把她们楼主掳了回来! ------------ 第156章 特殊的癖好 侍女愣住,没想到方才还一副云淡风轻,丝毫不在意君上后宫充盈的娘娘,突然就咒骂了起来 。 她伺候了君后娘娘这么些年,娘娘向来温和,很少有动怒的情况。 “娘娘,您没事吧?”侍女关切的问道。 “没事,”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的沈暖祎收敛了怒气,随便找了个借口,“可能是宝宝踢我了。” 侍女一阵沉默。 娘娘,按照月份,您的宝宝还没有成形,尚没有踢您的能力。 不过侍女没有反驳,只想着是娘娘被气懵了,再加上孕妇情绪容易失控,这是正常的。 “需要奴婢给娘娘请医师过来吗?” “不用,”沈暖祎抬头看着窗外的雪景,蓦然站起身,“走,跟本宫去会会那个姑娘,我倒要看看是何等的貌美?” “是。” * 浮香殿。 沈卿晚在侍女们的伺候下,换了身衣物。 浅粉色的衣裙,是浮光锦的,耐热又抗旱,穿在沈卿晚身上修身又保暖。 侍女们齐齐看直了眼,忍不住感叹,“蝶姑娘,您穿这身衣服真好看,若是君上看到,肯定也会被姑娘迷住的。” 她们被安排过来伺候蝶雪姑娘,看了这么久,还是会被惊艳到。 真是太美了,怎么看都不腻。 而且这姑娘性格还好,根本不会打骂她们,除了偶尔偷偷咒骂君上。 她们还担心蝶雪姑娘骂君上时,被有心人听到汇报给君上,蝶雪姑娘会被处罚,所以她们都偷偷替蝶雪姑娘把控着。 毕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们现在是浮香殿的人,蝶雪姑娘收到惩治,她们也会一并受到牵连。 “把他迷住那可真是一件晦气的事情。”沈卿晚撇撇嘴。 真是太晦气了,她好好的上山找药材,药材没摘回来,人被带走了。 也不知道那紫锦花怎么样了? 那可是能加速任谨行某功能障碍的重要原料。 可不能就这么错过。 “哎哟,姑娘,您嘴里把着点门吧,若是被外人听到了,君上可是会生气的。” 侍女吓得看向周围,有没有其他人听到。 门口的另一位侍女摆了摆手,示意没有外人过来,沈卿晚旁边的侍女才松了口气。 看得沈卿晚一阵好笑,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你们君上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啊?”沈卿晚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突然开口问道。 “特殊癖好?姑娘您为何这么问?”侍女不理解。 虽说私下谈论君上是大罪,但是架不住蝶姑娘问,她们也不能不回答。 君上赏罚分明,没听说过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啊? “那我都说我成亲了,他还硬要把我带回来,他是不是喜欢成了亲的女人?话都没说两句,直接就把我架上马车绑回来了……这个王八羔子……”沈卿晚一提起来就又忍不住咒骂。 一旁的侍女,“?!” 瓜,大瓜! 怪不得蝶雪姑娘如此咒骂君上,她们还想着能得到君上的青睐那可是无上的殊荣,没想到蝶雪姑娘竟然是君上强行掳回来的。 还成了亲的,有了夫君的。 这不是……造孽吗? 哦哟,看这情况蝶姑娘短时间内骂君上是不可能的了,她们还是好好守好门吧。 * “姑娘,君上派人给您送了株花过来。”门外一个侍女端了盆花走了进来。 重瓣的花,红得鲜艳。 在几乎都是白色的雪景中,美得妖异。 沈卿晚转头看过去,是紫锦花。 任谨行那家伙居然还真摘回来了。 想起紫锦花周围的荆棘,沈卿晚猜测,该不会真是把那片地给铲平了吧? 不过没事,紫锦花向来一个地方只生长一株。 铲平就铲平吧。 不铲平还真不好摘。 紫锦花被放在殿里的桌子上,散发着阵阵惑人的香气。 “这花好漂亮啊!”侍女感叹。 “是啊,没想到这么大冷天,还能开得如此鲜艳,这叶子和花瓣根本没有被冻住,看样子还是软软的。”另一个侍女震惊道。 沈卿晚走到桌子面前,摸了摸鲜红的花瓣,花瓣生机如旧。 看来这株紫锦花被采摘下来不久。 没想到任谨行居然还真的连夜让人给她摘回来了。 沈卿晚难得好心情,“任谨行行动力不错。” 亲自安排把她想要给他下的药拿了过来。 被下毒的人,亲自把毒送到下毒的人手上。 真是该谢谢他的。 当然了,日后他某功能不行了,也是可以谢谢他自己的。 * 梳洗完毕后,侍女们端来了早膳。 许是不知道申请完喜欢什么,送了琳琅满目的餐食。 从粥到各种糕点,茶水。 “姑娘,君上怕您吃不习惯,吩咐御膳房给您做了好些吃的,您可以自己喜欢吃的。”送早膳的领头宫女开口道。 沈卿晚摆摆手,示意那人可以下去了。 这么一大堆东西,真是浪费。 而后夹起一块梅花酥,清甜奶香的流心,外面酥酥脆脆的,口感不错。 真不愧是凌国王宫的御膳房的东西。 这味道和杏儿的比,也是另一种的滋味。 有机会的话,把那个御厨绑回去,给她们醉欢楼当教习先生。 沈卿晚勾勾手指,示意伺候她的侍女们过来,“除了这碗粥和糕点,其余的你们拿下去分了吃吧。” 反正她也吃不完,放着凉了就浪费了。 “这……”旁边的侍女面面相觑,“这是君上吩咐特意给您做的。” 几人不敢拿。 “我又不是猪吃不完这么多,既然他给我了,那就由我处置,你们拿着吧,别让我说第二遍。” 沈卿晚脸色未变,但是语气里的意味却让她们无形中感受到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威压。 几人也就没有再拒绝,开始上手分发早膳。 这还是她们进入王宫第一次能吃到如此好的糕点,以往这些都是给贵人们的,根本轮不到她们。 看着逐渐被清空的桌子,沈卿晚终于心情好了些。 这一堆东西放在一起看着就烦,密密麻麻的就很影响食欲。 “多谢姑娘赏赐。”侍女们齐齐谢道。 沈卿晚点点头,继续吃着桌上的早膳。 门外一道响亮的声音传来,“君后娘娘到!” ------------ 第157章 报应不爽 不等浮香殿的人禀报,沈暖祎直接走了进来。 毕竟是后宫最尊贵的女人,没有人敢阻拦沈暖祎的步伐。 听到君后娘娘过来的侍女,赶紧来到沈卿晚面前,“姑娘,您快些起来去迎接君后娘娘,不然君后娘娘怪罪下来,可以处罚您的。” 没有通报,直接进闯了进来,君后明显就是过来给下马威的。 虽说君后娘娘素来温和,但到底是能威胁到自己地位的女人,君后娘娘来做点什么也不好说。 她们可不希望蝶姑娘被处罚。 只是没想到沈暖祎来得如此之快,她们还没有让沈卿晚起身,人就已经来到殿内。 侍女们齐齐跪下,“见过君后娘娘。” 唯有沈卿晚一人坐在椅子上丝毫不为所动。 “大胆贱奴,你为何不跪?”沈暖祎身边的一个嬷嬷看见沈卿晚还在悠然自得地喝着粥,怒气冲天地指着沈卿晚呵斥道。 侍女们吓了一跳,只求着君后娘娘不要怪罪,“君后娘娘恕罪,蝶姑娘刚来宫里,还不懂规矩,请您饶过蝶姑娘这一回吧。” 侍女替沈卿晚求饶。 “放肆……”那嬷嬷不听解释,指着沈卿晚还想着教训她。 一旁的沈暖祎直接一个大嘴巴子赏了过去,抽得嬷嬷原地转了几圈,“放肆,这里有你说话的份?给本宫滚一边跪着去!” 敢骂她们楼主?还敢用手指着她们楼主?真是找死! 周围的人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大气不敢喘。 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君后娘娘如此动怒。 素来温婉的娘娘,一个巴掌把人抽得转了好几圈…… 这还是她们认识的君后娘娘吗? 意识到自己不小心崩了人设的沈暖祎收回手,轻咳了一声,“都给本宫出去,本宫有事和这位姑娘说。” 众人不敢违抗,皆退出殿内。 生怕那娇嫩的能把人抽得转几个圈的小说呼到自己的脸上。 大殿内只剩下沈卿晚和沈暖祎两人。 “见过楼主。” 沈暖祎走到沈卿晚身边准备行礼,被沈卿晚阻止了。 “怀着孩子呢,不必行礼。” “无碍,这孩子命硬的很。”沈暖祎好似并不在意随口道。 行个礼而已,不至于流掉,她的孩子没有这么脆弱。 沈卿晚不解,“命硬?从何说起?” 怎么就突然提到命硬了? “命不硬敢投胎到我肚子里吗?开局就是红杏出墙的娘,早死的亲爹和被蒙在鼓里喜当爹的假爹。”沈暖祎嘀嘀咕咕道 。 “……”,沈卿晚,“这事日后别再提了,被发现了可就不好办了。” “是。”沈暖祎点点头。 阳光升起,透过窗户洒进殿内,沈暖祎看见桌子上摆放的一株红色的花,“楼主您就是去找这一株花被任谨行撞上了?” 沈卿晚点点头。 “好看是好看,不过这花有什么用吗?我来时听闻任谨行那狗东西派人撅了半座山才弄到手的。”沈暖祎打量着眼前的花朵。 “这东西是保证任谨行后宫只有你肚子里的唯一一个孩子的重要材料,我还思考怎么摘,没想到任谨行帮了大忙了。”沈卿晚眉眼带笑。 “哦哟,那任谨行可真是大好人。”沈暖祎笑了出声。 沈卿晚点点头很是认同,“是啊,大好人啊,做缺德事做到自己头上了。” “报应不爽啊。”沈暖祎。 “不过楼主,”沈暖祎突然想起了什么,“先前的药好似还没有效果,近来并没有发现任谨行那边传出什么异样。” 虽说任谨行最近操心国事,没有在夜间临幸女子。 但是男人嘛,自己能不能行总会知道的。 可奇怪的是,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好消息传出来。 “先前的药是让他没有生育能力的,短时间内也查不出来。”沈卿晚摆弄着桌上的紫锦花,随口道。 之前的药是让他能用,但是没有生孩子的作用。 相当于从男方那边避孕。 “那这朵花呢?”沈暖祎又问道。 “这花啊,让他立不起来。”沈卿晚顿了一下回答。 “……”,沈暖祎沉默,啊这这这,说话这么直接的吗? 害羞~ 犹豫片刻后再度开口,“那要怎么用?需要把这花研制成丹药下到他平日的食物里面吗?” “不用,下到丹药里面太猛了,会让他直接丧失功能,这太引人注意了,”沈卿晚摇摇头,并不打算直接下药,“而且就算控制好药量让他缓慢不行,下到他平日的饮食里面也不好办,容易被发现,这花闻着清香,吃着却极苦。” 她本来打算摘了这紫锦花之后,派人送进去给沈暖祎再慢慢让任谨行中招的。 没想到自己却被掳进来的。 那就自己来吧。 “你那边先继续给他下药,任谨行最近应该会对我比较有兴趣,我找机会让他过来多闻两下这花。”沈卿晚安排。 这花对女性没有任何伤害。 对男性来说确实妥妥的一振不起的绝佳产品。 相对于她的弱水来说,效果是一样的。 说到弱水,沈卿晚又想起了远在万万里之外的江无淮。 西楚大陆两个大国的一国之君,都被她搞不行了。 啧,真是太惨了。 “好,听楼主的。”沈暖祎点头。 无论楼主说什么,她都照办,遇到需要解决的事情时,没有什么方法能比听楼主的话完成的更快了。 楼主就是标准答案。 两人有说有笑地讨论着如何配合好,从任谨行讨论到吃食再偶尔插一嘴其他有的没的,其乐融融。 任谨行下朝赶过来的时候,就见着两人和睦地相处着。 “暖暖和蝶姑娘这是在说些什么这么开心?”任谨行一从议政厅出来就收到手下的汇报,称君后娘娘今日一早上气势汹汹过去浮香殿。 待了整整一早上,还没有出来,下人们没得到允许也不敢靠近。 担心蝶姑娘出什么事,他便赶了过来。 进来的时候,也没有让殿里的人通报,直接走了过来。 这一来就听到两人欢声笑语地讨论着中午吃什么。 并不像是起了冲突的模样。 沈卿晚一看到任谨行就收下了脸上的笑容,一个白眼甩过去。 狗东西。 “君上,我和蝶姑娘一见如故,能不能让她搬到我的宫殿里面去住?”沈暖祎提议,“和我一起蝶姑娘也是有个伴,能够开心些。” ------------ 第158章 手骨折了 沈暖祎善解人意道。 这提议并不是她一时兴起,而是楼主提议的。 楼主说她们两个住得近,可以更好地配合。 平日里商量个什么事,也方便些。 任谨行扫了一眼沈暖祎,点点头,暖暖果然善解人意。 那些个混账下人方才说的什么话,竟然敢污蔑暖暖过来找蝶雪麻烦? 任谨行沉思片刻,继而又看向沈卿晚,“蝶姑娘,你想不想去暖暖那边住?” 其实他不想蝶雪搬过去的,毕竟他还想着找机会制造两人的独处的空间,借机缓和两人的关系,再培养感情。 但现在来说,蝶雪姑娘还在恨他强行把她掳了过来,和他说两句话都夹棍带棒的。 根本行不通。 若是有暖暖在其中调和,势必会好很多。 他这君后封得不错,沈暖祎果然为人处世有气度,也不跟其他女子般尽会拈酸吃醋。 “好。”沈卿晚点点头。 难得的不呛任谨行。 任谨行以为沈卿晚给了他好脸色,便想着坐到沈卿晚旁边,和她说两句话。 没想到任谨行刚想坐下,沈卿晚直接一脚踢开了椅子。 “哐啷——” 椅子被踢得老远,就连另一侧的也踹远了。 根本没有给任谨行坐到她身边的机会。 一旁看了全程的沈暖祎,“?!” 差点伸出大拇指点赞。 楼主不愧是楼主。 任谨行看着默默抗议的沈卿晚,也没有生气,瞥了一眼沈暖祎,本想着让沈暖祎捡起来椅子,但想到她怀了孩子,胎还不太稳定,就算了。 不坐了。 他站到沈卿晚面前,“蝶姑娘,我逼迫你忘了你的夫君是我的不是,你生气也是应当的,不过我相信,只要时间够久,你就会爱上我,你那夫君与我相比,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任谨行自信十足。 就算他不知道蝶雪的夫君是谁,但他一国之君,天之骄子,根本不是普通男人能够与之相比的。 虽然他目前还查不到蝶雪的夫君到底是谁。 沈卿晚没有接话,只是一味的冷笑。 她根本就没有夫君,就说他说得天花乱坠也根本比不了。 任谨行连江无淮都比不上,还敢自信得冒烟。 “花好看吗?”沈卿晚突然看着任谨行。 任谨行受宠若惊,“好看。” 不愧是他连夜派人摘回来的,耗费了再多人力物力也是值了。 “好看就多看两下,”沈卿晚突然说道。“长得这么好看,不看浪费了。” 花上的药粉不闻也浪费了。 虽然花期有限,但是这紫锦花开过花之后,半年内都是花期,每隔七天就会重新开一次花。 每次开三天。 所以这期间,她可以邀请任谨行过来赏花。 “花再美也没有蝶雪姑娘好看……” 任谨行开口道。 “呕~”听得一旁的沈暖祎突然反胃,忍不住干呕。 嫁给任谨行这么久,她还不知道任谨行会这么恶心吧啦。 听到呕吐声的任谨行皱眉看过去。 “君上恕罪,臣妾不知道怎么了就突然孕吐,没办法控制,打扰到君上的性致了。”沈暖祎解释。 任谨行闻言点点头,也就没有怪罪,“有没有让御医开些缓和的药?这可是本君的第一个孩子,你要当心些。” “御医已经开药了,臣妾一定会好好保护好我们的孩子的。”沈暖祎抚摸着还没有显怀的肚子回答。 而后,任谨行又想和沈卿晚说些什么。 却怎么也得不到回应之后,任谨行也没有再自找没趣。 反正人已经在他的王宫了,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相处。 * 月上树梢,转眼又是夜里。 数道黑影悄然从重重把守的王宫上方飞过。 “快来人!有刺客!保护好君上!” 一道呼喊声在浮香殿旁边不远处传来。 刺杀任谨行的人又来了。 任谨行本来打算今晚再过来看看沈卿晚的,没想到又遇上了刺客。 消停了几天,又开始了。 真是有完没完了! 这一次派上的五个刺客,每一个都很难缠,特别是为首的那个男人。 出手果决,剑剑狠戾,王宫内寻常的护卫根本不是对手。 呼救声传出来后,王宫内的禁卫军从四面八方赶来救驾。 但那群刺客行动实在是太快了,任谨行几乎被追着打,跟着过来的护卫早已躺在地上失去了还手的能力。 无奈之下,任谨行只好一跃而起,逃离现场。 他一个人打不过那么多人。 任谨行咬着牙,后又忍不住吐了几口血,江无淮真是狠啊,这身手怕是连精锐都派过来了吧。 他跃上屋顶,只想着王宫内的禁卫军赶紧过来拦住他们。 “快快快,刺客在这边,快抓住他们!” 密密麻麻的禁卫军赶来。 任谨行终于松了一口气。 脚下一歇,不小心就掉了下去,把屋顶砸出了一个洞。 屋里的沈卿晚听到不对劲,抬头望过去,眼瞅着一个黑影砸向自己,下意识就想要推开,把人扔到一边。 但被封印功力的她,根本推不动。 被冲击力砸在地上。 看清眼前的人是任谨行之后,沈卿晚差点大骂晦气。 哐当这一下,她的手骨折了。 任谨行爬起来赶紧查看沈卿晚的伤口,“蝶姑娘,你还好吗?哪里受伤了?” 方才沈卿晚想要推他的动作,由于没有成功,在任谨行眼里成了要伸手救他。 任谨行大为感动。 真是个善良的姑娘,他强行把她带回来,她还愿意救他。 看来已经对他有一丝好感了,不那么抗拒他了。 “手断了。”沈卿晚很无语。 “我让御医过来给你瞧瞧,”任谨行扶着沈卿晚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多谢姑娘相救,我尽早安排姑娘搬去君后那边,也有个照应。” 沈卿晚冷哼两声。 御医过来给沈卿晚的左手裹上了厚厚的绑带用夹板固定住,拿根布条挂在脖子上。 禁卫军赶到后,刺客招架不住,身手再好也抵挡不了前仆后继的人群,索性逃走了。 如今王宫内一级戒备,全力追捕逃开的刺客。 任谨行也受了不轻的伤,被簇拥着回去疗伤。 沈卿晚接好骨头之后,回到寝殿准备休息。 “咔叽”。 一道细微的声音从梁上传下来。 有人藏在她这里。 而后一柄冰凉的剑架在沈卿晚的脖子上,“别出声,不然我杀了你。”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身后的人受伤了。 应该就是方才闹哄哄的始作俑者,那些来刺杀任谨行的刺客之一。 “你是江无淮的人?”沈卿晚倏然开口。 ------------ 第159章 出门在外 早就听闻江无淮派人过来刺杀,没想到竟然如此嚣张,会直接硬闯凌国王宫,还差点就成功了。 若不是禁卫军及时赶到,任谨行就废了。 “你是任谨行的后妃?”身后的男人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架在沈卿晚脖子上的剑并没有放松。 声音低沉又随意,仿佛即便此刻身处险境随时有可能会被抓到,也毫不在意。 两人靠得近,沈卿晚很容易就闻到男人身上的木质冷香。 “我不是任谨行的后妃,”沈卿晚说着想要推开脖子上的利剑,“这位公子,我一个小女子,又没有任何武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放开我,我不喊人就是了。” 沈卿晚试图和身后的男人商量。 男人不为所动。 沈卿晚再度开口,“你看我手还受了伤,根本对你造不成任何的威胁,你身上血腥味这么浓,再不包扎,任由它流血,怕是很难活着逃出王宫吧?我外面还有一些包扎伤口的药,我给你取过来?” 许是身上的伤口流血不止已经让他明显感觉到不适,男人被沈卿晚说动了。 慢慢松开了架在沈卿晚脖子上的剑,嘴里任然威胁道,“你若是骗我,我会直接杀了你,别想着逃走,你跑不过我的。” 剑放下来后,沈卿晚拉开了和男人的距离,“当然,我不跑。” 男人剑眉星目,明明随时有性命之忧,但是浑身还给人一种随性洒脱的感觉。 视线下移,看到了方才架在她脖子上的是碎骨剑,便猜到了这人的身份,他是随国四大将军之一的陆进言,镇守北方。 “你是陆进言。”沈卿晚看着面前的男人,倏然开口。 语气并不是疑惑,而是很确定。 陆进言收敛起随意的表情,认真地看向沈卿晚,“你认识我?” 而后伸出剑,指向沈卿晚。 “我不认识你,”沈卿晚淡淡开口,伸出没受伤的右手从怀里掏出一枚通体黑色的钥匙,“我认识江无淮。” 钥匙是黑金色的,还刻有随国王室特有的纹路。 陆进言眯起眼睛,这是他们随国草药库的钥匙。 不久前澍闫曾经就是受君上的命令带了两箱东西出去。 不过他们不知道澍闫到底去了哪里,澍闫外出的行踪是保密的,除了君上和几位近臣,其他人并不知晓。 他们只知道,君上有了一位红颜知己。 所以,眼前这个女人是君上的人。 “你是君上的人?”陆进言捂着流血的伤口问道。 既然是君上的女人,为何会出现在凌国的王宫,住的还是后宫嫔妃住的寝殿。 莫非这女人背叛了他们君上? 沈卿晚没有回答,转身向外面走去,“我去给你拿药。” 看着陆进言身上的流血的情况,沈卿晚担心这话还没讲两句,人就流血而亡了。 还是先给他止血吧。 纤细曼妙的身影走出寝殿,半晌后,拿着一个药包过来。 里面有一些丹药和包扎用的纱布。 “把衣服脱了,我给你上药。”沈卿晚放下药包,看着陆进言。 陆进言的伤口主要是在后背,她本不想管的,但好歹是江无淮培养的人,就这么死了,也挺可惜的。 “……”陆进言没有动,“不用劳烦姑娘了,我自己可以。” “你可以什么可以,伤口在后背你是会杂技不成?”沈卿晚拿出一枚止血丹,递给陆进言,“吃吧,这止血丹的药材可是你家君上亲自采摘的。” 陆进言一时语塞,不过也没再纠结,性命优先,接过丹药吃下。 只是没想到,他家君上为了追求女子,居然还亲自采药了。 身上血流个不止,他也就没再拒绝,“你日后可不要告诉君上我光着膀子让你给我上药。” 他怕君上吃醋。 沈卿晚,“……” 陆进言乖乖脱下上衣,露出伤口狰狞的上身,但又看到沈卿晚手上绑着的支架,“可是你手受伤了,给我上药也不太方便吧?” “也是,”沈卿晚尝试着拿出止血粉,一只手确实不方便,而后动了动左手,发现骨头恢复得差不多了,随性直接拆了绑带,“解开绑带舒服多了。” 恢复到如今这个身体,伤口恢复的速度实在是太过于惊人了。 不久前才包扎好的骨折的手,如今也差不多行动自如了。 “诶诶诶,你干什么?你解开绑带干什么?”陆进言刚想阻止,却又看到操作自如的沈卿晚,“不是,你没受伤你帮着干什么?” 沈卿晚一边给陆进言上药,一边开口,“谁说我没受伤,我只是恢复得快。” “我不信。” “你爱信不信。” 沈卿晚动作熟练,不过片刻功夫就帮他处理好伤口了。 给陆进言的是她随身携带的伤药,药效比寻常的药强了数倍,在吃了药之后不久,陆进言就感觉浑身暖烘烘的,舒畅了不少。 陆进言满脸震惊,“你这药……” “厉害吧?”沈卿晚挑眉,“给钱。”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陆进言直接拒绝付账,“我来刺杀的,生死难料,身上没带什么钱。” “诶,你……”沈卿晚一时语塞,“那我日后找江无淮要回来。” 一听江无淮的名字,陆进言怕了,“别别别,我给你,我给你还不行。” 说着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递给沈卿晚。 “你不是说没带钱吗?”沈卿晚接过银票,忍不住开口。 “出门在外,有钱能使鬼推磨。” “……” 沈卿晚一阵无语,手里收拾着用完的药瓶,漫不经心道,“江无淮让你们过来偷千年寒莲?” 陆进言震惊,“这你都知道?” “千年寒莲放在钦天监,钦天监周围有阵法,根本不可能随便到手,我猜你们连千年寒莲的具体的存放的位置都找不到吧?”沈卿晚继续道。 “这你也知道?”这下不止是震惊了。 “你们这方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沈卿晚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那阵法不是你们能够破解的。” 那阵法连她都能困住,更何况是他们。 只会有去无回。 “最后一次了,这次抢不到,我们就换别的方法。”陆进言回答。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女人知道的这么多。 在这凌国王宫,她又扮演着什么角色,虽然信了这人是君上的心上人,但是忍不住带起一份警惕。 “你没背叛我们君上吧?” “闭嘴。” “哦。”那应该是没有。 沈卿晚指着屏风后面的火炉,“你去那待着,别冻死了,这两天我找机会送你出宫。” ------------ 第160章 般配 凌国的严寒可不是闹着玩的。 若是陆进言没有受伤还能用内力抵抗,但如今根本没有办法使用。 王宫内禁卫军们大举搜捕陆进言的下落,他们不知道的是陆进言已经在沈暖祎的掩护之下,离开了王宫。 任谨行找不到陆进言,推测人已经逃离了,对于禁卫军的无能一顿大发雷霆。 短时间内,凌国的大臣都不敢轻易找任谨行的晦气。 大事先憋着,小事就当没有发生。 尽量不和任谨行接触。 不过好在那次刺杀之后,刺客们消停了好久,王宫内安稳了好长以一段时间。 议政殿。 任谨行在批阅着奏折,身上的伤口还包裹着纱布。 沈卿晚那晚取下纱布后,怕引起宫里的人猜忌,白天有人的时候,又会重新裹上假装还没好。 好几天之后才真正拿下纱布。 “君上,蝶姑娘请君上过去赏花。” 一名侍卫进来禀报。 任谨行闻言放下手中的奏折,揉了揉发胀的额头,“摆驾长乐宫。” 长乐宫,君后的宫殿。 那日刺杀之后没几天,沈卿晚便被安排搬去君后所在长乐宫。 本来一开始蝶雪邀请他过去赏花,他还挺开心的,总以为事情有了缓和。 但后来…… 任谨行怎么也想不明白,蝶雪每隔几天就会热情的邀请他一起赏花,但就是不给他好脸色。 赏花就只是赏花,多说一句话都显着他多余,自讨没趣。 而且每一次沈暖祎都会被蝶雪拉着跟在身边,他也不好做些什么。 “君上,您来了。”沈暖祎上前热情相迎。 “嗯,暖暖近来胃口可好?本君的孩儿可还安分?”任谨行拉过沈暖祎的手,走到沈卿晚旁边坐下。 紫锦花被摆放在偏殿的圆桌上,人正好围着圆桌坐下。 鲜红的紫锦花开得正盛,任谨行看着那花,好似瞧出了一丝的不对劲,“这花……好似比前几日更加红了?” 红得像是血液般,还散发着一股莫名诱人的香味。 “是吗?可能是见着君上,这花开得也高兴,连花都鲜艳了不少呢。”沈暖祎给任谨行倒了一杯热茶,“外面冷,君上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茶里加了药,赶紧喝吧。 任谨行接过茶水,抿了一口,茶香四溢,香醇回甘。 “这茶好似比以往的更加香醇。”任谨行又喝了几口。 这几口下去,原先处理朝政疲惫的身体都精神了不少。 “那臣妾给君上再倒一杯,君上多喝几口,”沈暖祎眉眼含笑给任谨行倒茶,而后又给自己和沈卿晚也倒了一杯,“蝶姑娘也喝,这茶暖身。” “多谢君后娘娘。”沈卿晚接过茶水,抿了一口。 这里面的东西,只针对男性,对于女子来说只是暖身子的普通茶水。 两人喝得毫无顾忌。 同样也不会引起任谨行的猜忌。 “这花好香。”沈卿晚突然插了一句。 任谨行眼睛一亮,蝶姑娘主动和他说话了,“是啊,比以往的更香。” 不知道是不是他心情好的原因,他竟然真的觉得这花更加的清香和诱人了。 沈卿晚有手扇扇,花的香气往任谨行这边散开,“这香清雅中又夹着一丝让人沉醉的味道。” “这花的香气和君上一样让人沉沦,”沈暖祎夸赞道,“这花和君上很配。” 一句话把任谨行夸得开心了,愉悦之意在脸上散开。 丝毫没有掩饰。 “这花和蝶雪更加配,香花配美人。”任谨行看向沈卿晚,试图再次打开话题。 姑娘都是爱美的,谁不喜欢被夸呢。 更何况是得到他这般权势滔天的人物来夸。 罕见的,沈卿晚抬起手,笑得别有意味,“不,和你更配,这花仿佛就是为你量身定制的。” 任谨行听得哈哈大笑,连连开口要给两人赏赐。 一旁的沈暖祎笑得嘴角止不住得上扬。 真好,药下了,还能到手一大笔钱财。 跟在楼主身边就是好。 财运亨通。 * 万万里之外的随国王宫。 江无淮手里拿着一张凌国王宫的分布图。 他派人过去刺杀任谨行和追寻千年寒莲之外,还借机绘制了凌国王宫的布防图。 图中绘制了千年寒莲大致所在的位置。 “君上,属下无能,没有找到千年寒莲的具体位置。”陆进言日夜兼程不敢耽误,赶回随国。 如今跪在大殿上,满脸的羞愧。 他不仅没能完成任务,还差点死在凌国的王宫。 凌国的禁卫军倒还是其次,那钦天监的阵法实在太过于诡异了,他们不敢擅自行动,进去的人都有去无回。 江无淮并没有怪罪,“起来吧。” 地图上凌国王宫布防紧密,根本不好闯。 他的人能数次闯进去,还能刺杀任谨行已经给够了任谨行羞辱了。 但他的目标是千年寒莲,不好闯也得闯,这方法行不通,他就想其他办法。 “你受伤后怎么出来的?是否发现了密道?”江无淮看着桌上的地图,问道。 这地图上没有密道的信息,凌国禁卫军巡逻密集,陆进言刺杀失败后,巡城的禁卫军肯定又翻了几倍。 他是怎么在受伤的情况下,逃离凌国王宫。 陆进言闻言顿了一下,想起把她救出来的那名女子 ,“君上,是蝶姑娘派人掩护我出来的。” 他得赶紧在君上面前给蝶雪姑娘邀功。 那两天他躲在蝶雪姑娘的宫殿里养伤,听着侍女们就叫她蝶雪。 “蝶姑娘?”江无淮搜查一遍记忆,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识什么姓蝶的女子,“你在凌国相好的姑娘?” 什么蝶姑娘,他不认识。 那只可能是陆进言的相识的姑娘了。 没想到这小子,哪哪都能有红颜知己。 江无淮这话一问出来,吓得陆进言睁大了双眼,嘴角哆嗦着,“君……君上,蝶姑娘不是您相好的姑娘吗?” 这这这! 君上怎么一副不认识蝶雪姑娘的模样? 他该不会是被骗了吧? “什么蝶姑娘!君上喜欢的姑娘姓沈。”旁边的谢知一呵斥道。 陆进言脸色一垮,转头看向旁边澍闫,“你见的那姑娘是不是银色头发,长相倾国倾城?” 澍闫摇摇头,“黑头发,长相清秀雅致。” ------------ 第161章 按耐不住 陆进言一阵沉默,眉头几乎拧成枷锁。 他弄错了?他真的弄错了? 怎么完全对不上啊? “你小子该不会是被骗了吧?”澍闫皱着眉。 陆进言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可是行事从没有马虎过。 不像是会被随便忽悠的人啊? “她骗我什么?她给我上药,救了我性命,若不是她我可能还没那么容易离开凌国王宫。”陆进言咬着牙,他根本想不出来那姑娘有什么理由骗他,除了搜刮了他身上钱,但那是身外之物。 那姑娘长相如此绝尘,还在后宫,想要夺得任谨行的喜爱和赏赐根本不在话下。 根本不差他那点钱啊。 最主要的是,陆进言看向澍闫,“你不是把钥匙给了她吗?那姑娘手上拿着君上的钥匙我才确认的。” 若不是有那钥匙,他根本不会如此轻信那女人。 几人在殿里对着信息,唯有上面的江无淮听见关键词‘银头发’,冲了下来,抓住陆进言的衣领,“你说什么,那个救你的女子是银色头发?” 陡然间被揪住的陆进言愣住,磕磕绊绊回答,“是……是的,那姑娘一头银色的头发,很好看……” 不仅仅是好看,配上那张脸,站在那里就会让人觉得什么都是顶配,有一种不容亵渎威慑力。 江无淮松开陆进言的衣领。 银色头发,那不就是沈卿晚吗? 除了她还有谁顶着那一头银色头发? 可是她怎么去了凌国王宫?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或者她也得知了千年寒莲的消息,过去查探? 凌国王宫如此危险,他不放心。 “君……君上,您认识那个姑娘?”陆进言试探性问道。 “认识,我喜欢的姑娘。”江无淮承认。 陆进言松了一口气,还好没认错人,那姑娘确实是君上的人。 不然就留下笑柄给澍闫他们嘲笑了。 唯有一旁的澍闫和谢知一脸色纠结地看向江无淮。 这意思,君上除了沈姑娘之外……还有别的喜欢的女子? 君上这么多年来洁身自好,是为了现如今一次性补齐吗? 江无淮转头刚想准备吩咐谢知一事情,就看见他一副莫名其妙的眼神看向自己,“你脑子里在胡思乱想什么?” 谢知一咬咬牙,“君上,楼主那么好,您怎么能三心二意?楼主长相是没有那么艳丽,但容貌不过就是一副皮囊而已,楼主更加有魅力的是她的能力,更何况,您不是前不久才推倒了后宫的嫔妃居住的宫殿吗?不是说只有楼主一个的吗?怎么……您怎么这样……” 旁边的澍闫几人瞠目结舌,不敢置信的看着勇猛的老大,居然敢控诉君上。 谢知一这话一出听得江无淮一阵面无表情,“你闭嘴。再废话,本君罚你去洗茅房。” 谢知一迫于淫威闭上了嘴。 但心里还在嘀嘀咕咕着。 “她在凌国王宫做什么?安全吗?”江无淮询问陆进言。 沈卿晚手无缚鸡之力,除了一身轻功,根本没有任何反抗能力,若是遇上什么事情,该怎么办? 江无淮怎么也没想到沈卿晚这么猛,直接去了凌国的王宫。 陆进言一顿,想起自己看到的,蝶姑娘在凌国王宫当什么? “……当妃子?” 他偷听到的侍女的意思就是任谨行极为喜爱那位蝶姑娘,日后可能会直接封妃。 除了君后之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君妃。 “你说什么?”陆进言一句话听得江无淮头皮发麻,再度冲上前揪住他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江无淮脸色寒冷得让人不寒而栗,眼神里仿佛氤氲着铺天盖地的怒火。 陆进言不自觉被吓得浑身一颤,“听闻任谨行极其喜欢蝶姑娘,强行把蝶姑娘带回了王宫,为了讨好蝶姑娘还将人送到了君后的长乐宫居住……” 陆进言小心翼翼说着自己听到的消息。 “任谨行!”江无淮丢开陆进言的衣领,一巴掌打在桌子上,桌子瞬间碎裂,根本承受不住他的怒火。 任谨行你最好不让沈卿晚受委屈,否则他定会大军压境,屠了你凌国! “让温璟过来。” * 嘉禾暗阁。 沈梨几人在小院中商量着沈卿晚被带去王宫的事情。 楼主如今没有功力,他们担心会出一些不可预计的东西。 “我们要不要潜进去把楼主救出来?”沈山山担心道。 沈梨捏着剑,“暂时不用,楼主传消息出来让我们先按兵不动,而且王宫里面有暖祎在,目前应该不会有什么状况。” 看密信里的消息,两人还住到了一块,有暖祎一旁候着,他们放心了不少。 沈山山点点头。 “那就等楼主的消息,我们这边随时做好准备,一有任何异常,我们即刻出动。” “嗯。” 几人虽然相信沈卿晚,但同时也要做足准备。 楼主曾经跟他们说过,没有谁能保证一件事情的走向,即便觉得自己做好了万全之策,但就怕万一。 不能松懈。 尽可能不要无路可退。 几人一番商量之后,不过半日的功夫暗阁悄然进入一种进可攻,退可守的警惕状态。 * 雪落又停,日子凌国王宫相安无事了一段时日。 努力了近一个月的任谨行见沈卿晚除了邀请他赏花之外,从不给他好脸色。 有些按耐不住了。 借着几分酒后的醉意,任谨行晃晃荡荡走到了沈卿晚的寝殿。 管她什么乐不乐意的,既然好声好气哄着不管用,就别怪他用强硬的手段了。 这蝶雪,他今晚就让她成为他的女人! “来人,盯紧君后,别让她今晚出来!”任谨行大手一挥。 虽说沈暖祎在中间能让他有多一点机会和蝶雪说话,但是却也无形中给他和蝶雪的再进一步增添了阻碍。 所以,今晚看住她,可不能再让她妨碍他。 “是。”侍卫领命。 已是深夜,长乐宫早已熄了灯,夜色中,早已熟睡的沈暖祎根本不知道寝殿门前多了几个看着她的侍卫。 任谨行目光沉沉地看着沈卿晚住下寝殿的门。 摆摆手示意掌灯的侍卫离开。 “吱呀~” 沈卿晚睡得浅,在听到房门被推开的瞬间立马醒了过来。 警惕地看向门口的方向,“是谁?” 侍女们根本不会这个时候过来打扰她。 “是我。”任谨行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酒气。 ------------ 第162章 话糙理不糙 听到任谨行有些模糊的声音,沈卿晚立马起身。 情况不对,而且已经这么晚了。 “君上这么晚了来做什么?”沈卿晚穿上外衣,从枕头下面拿出一柄匕首,藏在袖子里。 房间内昏暗无比,只有屏风之后一盏昏暗到刚好能看见房间内布置的油灯。 随着任谨行进来带着的风摇曳着。 沈卿晚看着地上面慢慢靠近的影子,眉头微微拧起。 被她耍了这么久,莫非反应过来了。 莫非是想要霸王硬上弓? “本君过来……”任谨行的身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打了一个酒嗝,眼神微醺,“看看你。” 一句话听得沈卿晚一阵恶寒。 深更半夜的看什么看? 深醉的男性是没有那个能力,看任谨行目前这状态,根本不像是完全醉了的样子。 所以他是想借酒行凶? “君上不是说了不强迫我吗?”沈卿晚冷声道,而后慢慢挪动步伐,试图离任谨行更远一点。。 “本君哪里强迫你了?”任谨行走到沈卿晚面前,“你知道今日朝廷上有多少大臣想要把女儿送进宫里给本君当妃子?本君都拒绝了,本君就是喜欢你。” 那么多女人对他趋之若鹜,可为什么仅仅只有眼前这个自己喜欢的不喜欢自己。 赏赐给她的东西,她照收不误,还时不时会邀请自己过来赏花。 但就是不允许自己碰她。 就跟骗钱的骗子一样。 沈卿晚不动声色离远一些,“你所谓的喜欢是什么?喜欢我这张脸吗?” “我不否认就是喜欢你的脸,怎么非得要喜欢你的其他什么东西才行吗?喜欢脸就不是喜欢吗?”任谨行走到沈卿晚的床上坐下,直直看着她,“我喜欢脸,你喜欢钱,我们不是绝配吗?” 正好他有钱,而她长了张能够让他心动的脸。 沈卿晚眯起眼睛,“你喜欢的这张脸只有我有, 我喜欢的钱,拥有的人多了去了。” 这话就是你不是唯一的选择。 不说别人,她自己就有。 任谨行闻言嗤笑一声,“你说的对,有钱的不仅仅只有我一个,但是你要知道这西楚大陆上能和本君比财力的除了随国国君江无淮,就只剩一个暗阁阁主了,你觉得江无淮会要一个成过亲的女人吗?还是暗阁的阁主要你?” 不说江无淮从苍岐山回来,不可能会看上这大陆上的女子,就说暗阁阁主也不是她一个小小女子能够见到的。 任谨行现在只觉得这个女人凭着一空相貌,恃宠而骄。 “成过亲的女人怎么了?你不也成过亲吗?”沈卿晚注视着坐在她床上的任谨行。 一身的酒气,把她的床弄脏了。 他不仅成过亲,还把除了沈暖祎之外的其他小妾通通杀了。 “我们不一样,我是男人,你是女人。”任谨行手撑在床上,高傲地看向沈卿晚。 他是喜欢这个女人,但是她一直吊着他,迟迟不给他回应,实在是惹怒了他。 他一国之君的威严何在? 这话沈卿晚就不爱听了,“怎么就不一样了,不就是你比我多了根东西吗?我还比你多两坨肉呢。” 大家都是肉做的,他在莫名自信什么? 此话一出,任谨行瞬间愣住,想不到这个看起来清清冷冷的女子,居然如此胆大妄言。 说出如此恶俗的话来。 兴趣一下子就减了大半。 “你……”任谨行一时间竟然语塞。 “呵~” 而沈卿晚的一句话直接将梁上潜进来的杀手给逗乐了,一声轻笑从房梁上传出。 有刺客。 任谨行警铃打响,抬头看向房梁,不知何时一个黑衣戴着面具的男子闯进来,他根本没有任何察觉。 “姑娘这话糙理不糙。”戴面具男子从房梁上一跃而下,冲着沈卿晚扬扬眉。 声音像是被刻意压低了声线。 沈卿晚看着来人,眼里闪过一些讶异。 任谨行起身,看过去,“你是谁?” “我啊……我们君上派我过来杀你的。”此话一出,面具男子直接一剑刺向任谨行。 出手狠辣果决,毫不留情。 任谨行心中一惊,是江无淮的人。 来人出手太快,他根本反应不过来,再加上他过来的时候没有拿佩剑,后退了几步后,躲闪不及胸前就被刺了一剑。 先前被陆进言留下的伤口还没有好全,新的伤口又来了。 而且这人的身手明显比前几波刺杀的人武功高出了不少。 不是一个等级的厉害。 “来人,快来人!有刺客!” 任谨行大声呼叫,好在他最近加强了防卫,今晚过来时,也带了护卫过来。 “让唐云辞过来,我让他有来无回!” 任谨行的暴喝声在寂静的夜里传来回声,惊醒了早已在夜里沉睡的众人。 不远处的禁卫军听到君上又被刺杀的消息,只觉得项上人头不保。 君上即位这么长时间以来,来刺杀的都好几波人了,他们不断加强防卫,但是那些人就像是开了天眼似的,知道哪里有死角,神不知鬼不觉就闯了进来。 戴面具的男子冲了过去,死死揪着任谨行不放,动作越发狠戾。 像是在出气一般,下手不带任何犹豫。 禁卫军赶来后,扛住了一部分伤害,将任谨行团团护在中间。 戴面具男子站在宫内的围墙之上,冷嗤一声,“废物 ,你的暗卫营呢?怎么不见来保护你?” 任谨行听着脸色一阵扭曲。 这个人就是故意羞辱他的。 他的暗卫营早已经被江无淮全军覆没了。 “江无淮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过来给他卖命,他不知道你们过来刺杀我基本上就是送死吗?”任谨行捂着被刺破的胸口,尝试着和他商量,“你若是弃了随国,归顺我们凌国,只要你开口,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这种人才,若是归顺他,那对随国来说绝对是致命的打击。 若是肯归顺他们,他就饶他不死。 “要什么啊?”戴面具男子似乎在思考。 任谨行眼睛一亮,有戏。 但是接下来,那人嘲弄地扬起嘴角,“要你死。” 一剑又一剑再度劈下,行动快如闪电,片刻间,一片又一片禁卫军倒下。 胆敢和他抢女人,真是找死。 任谨行被打得连连逃窜,狼狈不堪。 若是平时他还能对抗,但现在他本就一身伤,旧伤加新伤的,任谨行根本不敌戴面具的男子。 “国师来了,快散开!” ------------ 第163章 我们一起搬空国库吧 一身白衣的唐云辞冲了过来。 众人齐齐退开,给唐云辞腾出出手的空间,避免误伤自己。 他们是领教过国师手上的东西的厉害性的。 “国师,你终于来了,给我弄死他!”任谨行被禁卫军搀扶着,抹干净嘴角的血迹,狠狠朝着戴面具的男子说道。 唐云辞皱眉,“这人武功如此厉害?” 先前的刺杀禁卫军都能搞定,除了抓不到人外,也可以用人海战术耗尽对方的功力,根本不会叨扰他。 现在这个居然能让任谨行大半夜叫自己过来。 看来武功确实不凡。 “很强,打不过。”任谨行回答。 唐云辞也没有说什么,即便再强,这长乐宫有他布置的阵法,只要他的阵法启动,谁都逃不出去。 随即拿出星盘,对着某个星位,扭动星盘的位置。 阵法启动。 戴面具男子一瞬间消失在眼前,落入到阵法里面了。 “行了,解决了,送君上去疗伤吧。”唐云辞吩咐道。 而后收好星盘,毫无顾忌地转身离开。 落入了他的阵法的人,根本出不来。 只是他想不到,随国居然如此藏龙卧虎,闯入王宫的一拨又一拨的人武功都如此厉害。 夜色浓郁得发黑。 王宫躁动过后,宫内发现异常的人被强制捂了嘴,消息被紧紧压了下去,没有人敢谈论此事。 油灯摇曳,沈卿晚让人换了新的一套床铺被套。 任谨行坐过的那套被吩咐直接丢弃了。 侍女离开后,沈卿晚一个人坐在屏风后的狐皮凳子上,看着门口的方向,像是在思忖着什么。 窗外的风突然凌厉,转瞬间又消失。 感觉到空间异动的沈卿晚猛地站起身,不好,阵法启动了,他有危险…… 随即想要冲出去。 准备拉开木门的瞬间,一只修长的手揽住了她的腰,把她按了回来。 香软的身子入怀,男人温润的声线在沈卿晚头上响起,“想去哪?” 是那个戴着面具本该落入阵法的男人。 沈卿晚霎时间怔愣,看着揽着她的腰的男人。 “好久不见。”那男人低头看着沈卿晚的脸。 眼神中是根本隐藏不住的缱绻旖旎。 “好久不见。”沈卿晚沉沦在男人的眼神中,莫名的接上了一句。 心跳倏然漏了一拍。 男人扬起嘴角,眼神中满是笑意。 “你没被拉入阵法吗?”沈卿晚讶异,继而看向男人空荡荡的手指,“我给你的扳指呢?怎么不戴着?” 沈卿晚推开男人的怀抱,语气熟稔,好似已经知道面具之下是谁。 “我就知道你能认出来我。”江无淮任由沈卿晚推开自己,伸手解开面具,随意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扳指我随身戴着,”江无淮从脖子上拿出一个吊坠,坠着的就是沈卿晚给他的戒指,“我担心过来凌国,会被人出身份就收起来了。” 沈卿晚点点头,随口说道,“我刚才感觉到阵法启动了,你是怎么出来的?” 那空间异动不假,江无淮是怎么这么快逃出来? “我在苍岐山学过阵法之术,我进去的那个空间的阵法不算难。”江无淮回答。 那阵法里面的场景诡异,且阵法中似乎隐含了很多的场景,不过刚好他被困进去的那个并不算难,找出生门出来很容易。 那阵法……厉害的是他手里的星盘。 “你学过阵法?那太好了,哪天我们把他的星盘抢过来,你跟我进去阵法看看。”沈卿晚眼睛一亮。 那她回家不就是可能性更大了吗? “好。” 男人答应得毫不犹豫。 对于沈卿晚提出的要求,他向来不会拒绝。 “不过,”江无淮话音一转,看着这房间里面的布置,几乎每一样都价值连城,看得出来是费了心思的,“你怎么在任谨行的后宫?” “我太美了,被他抢过来的。” “……”,江无淮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说的还对,无法反驳。 “你怎么过来了?”沈卿晚又从柜子里拿出之前给陆进言上药剩下的材料。 江无淮身上几乎没什么伤痕,除了手臂上被划破了一道血痕。 “我担心你受委屈。”江无淮看着沈卿晚。 担心她受委屈,所以放下手中所有的事情,不顾自身的安全,只身来到恨不得嗜他血的任谨行的王宫。 此话一出,沈卿晚手下的动作顿了一下,片刻后又恢复自如。 “那你的国家怎么办?不需要你处理国家事务吗?”沈卿晚问道。 “你的醉欢楼需要你时时看管着吗?”江无淮反问道。 沈卿晚一愣,醉欢楼有各自的负责人看管着,就算是暗阁,也有沈梨管着,就算没有沈梨,各地方的掌事也会见机行事。 她培养他们就是让自己可以放手的。 她只需要掌控大局,其余的他们会自行处理。 所以,江无淮这话,应当也是这意思。 “江无淮,你来都来了,我们一起偷千年寒莲,一起搬空任谨行的国库吧?”沈卿晚突然开口提议。 他的功力恢复了,还会阵法,根本不用惧怕唐云辞手里那东西。 简直就是为了配合她而来的。 江无淮一愣,随即答应,“好,听你的。” “你今晚有地方去吗?”沈卿晚拿出药粉和纱布。 今晚出了这档子事,任谨行势必会全城戒备,江无淮若是想逃出去,怕是不容易吧? 江无淮很自然解开衣服,拉下袖子,任由她帮自己上药。 两人凑得很近,江无淮几乎能闻到她身上那股若隐若现的香味。 听到沈卿晚的问话,江无淮默默藏起来怀里的地图,“没有。” 有了这地图,他进出凌国王宫不说轻而易举,但也是容易很多。 可这时候若是说有,那不就是白白浪费机会吗? “那你留在我这里吧,”裹上纱布,沈卿晚拿出剪刀剪下多余的白纱,给他系了个蝴蝶结,“正好我们一起找千年寒莲,你也不用老是进进出出。” 江无淮点点头,“好,听你的。” 这提议正合他意。 沈卿晚收起包扎的工具,转身拿去放进柜子里,借着昏暗的灯光,江无淮拉上衣服,看着几个月不见的心上人的背影。 心中的悸动和愉悦几乎要溢了出来。 “虽然我没见过几次你的这副模样,但我知道这也是你,没有任何的陌生感。”江无淮突然开口。 明明已经是变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模样。 但是他没有任何不适,就感觉她只是她。 “废话,我美成这样,你能有什么陌生感?”沈卿晚小嘴一张,话就这么出来了。 江无淮,“……” ------------ 第164章 真的?真的! 夜越来越深。 寒风席卷风雪,呼呼击打着房间的窗户。 室内烧着火炉,所以留有半扇窗户开着透气。 冷风正好透过那窗户,丝丝窜了进来。 江无淮在地上打了个地铺。 后半夜,火炉里的燃料烧得差不多了,火焰缓缓减小,房间里染上一丝丝的冷意。 沈卿晚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看向一旁睡在地上的江无淮,想起沈萍曾经让她试试到底喜不喜欢江无淮的话,她怎么也睡不着。 男人离她并不远,闭上的双眼,可以看到他那长得逆天的睫毛,线条流畅的侧脸,比刚开始见他的时候,又成熟了不少。 许是感受到沈卿晚的目光,江无淮蓦然睁开眼睛,转头朝着沈卿晚的方向看过去,对上沈卿晚的视线。 他没有说话,似乎在等沈卿晚开口。 沈卿晚向来不是拧巴的人,所以一定有什么事情她在纠结,他不干扰,不影响她,等着她自己做出决定。 两人对视着,良久,沈卿晚终于开口,“你冷吗?” 以往后半夜都会有侍女过来添柴火的,但自从陆进言在这里藏过两天之后,沈卿晚便不让人半夜打扰了。 反正床铺暖和,也不差那一点。 只是今夜,风雪交加。 眼瞅着近春了,夜里似乎格外的寒冷。 江无淮一愣,没想到等了这么久,等来一句问他冷吗。 他不冷,但是这时候说不冷就是他的不懂事了,所以,“冷。” 江无淮撑着手坐起身,眼神锁定沈卿晚,不想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他在等,等她听到自己说冷会有什么后续。 房间内刹时寂静一片,只能听到窗外寒风呼啸的声音。 沈卿晚撑着手,突然俯身看向地上的男人,轻声道,“那你要不要上来一起睡?” 声音轻轻柔柔的,仿佛能勾人心魄,把江无淮迷得五迷三道。 江无淮猛地睁大了双眼,心猛地漏了一跳,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几乎是瞬间的功夫,江无淮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蹿到沈卿晚的床上。 机会不是随时有的,他向来就是擅长抓住任何机会。 这时候若是害羞扭捏错过了,那他就是个废物。 沈卿晚被吓了一跳,没想到江无淮动作如此迅猛,自己的话刚说完,他人就已经跳上自己的床上了。 两人陡然的凑近,让沈卿晚呼吸一促。 “你这么……猛地吗?”沈卿晚讶异江无淮的毫不犹豫,话说完她一愣,这话好像在这场景说不是那么的合适。 不过江无淮没有在意,带着笑意看着眼前的姑娘,“你知道的,我向来出手果决,从不犹豫。” 无论是处理事情,还是面对自己喜欢的姑娘。 只要让他看到任何希望,他都会毫不犹豫出手。 等是等不来结果的,他要在她不抵触的时候主动出击。 “你不害羞的吗?”沈卿晚怔愣过后,缓缓开口。 “之前你看过我赤裸裸泡在药池里你不也没害羞吗?”江无淮翻起旧帐。 “……”沈卿晚突然想起某个不合适的场景,“行了,你闭嘴吧。” 沉默片刻后,两人都有些无措。 “你喜欢睡里面还是外面?”江无淮开口。 “……里面。” “好。” “我是怕你冷才让你上来的。” “嗯。”江无淮似乎不信。 江无淮掀开被子,在靠近外围的一边躺下。 被窝里暖烘烘的,还带着一丝沈卿晚身上也有的香味。 直到躺下来,江无淮整个人脑子都是懵的,只觉得幸福得冒泡泡。 他这一趟果然没白来。 真没白来啊!!! “其实我是想试试看我到底喜不喜欢你才让你上来睡的。”沈卿晚转头看向一旁的江无淮。 江无淮听到这话,懵圈的脑子瞬间再次强行运转,坐起身,感受着如雷的心跳声,“那你试出来了吗?” 声音近乎哽住,失声。 他紧张,实在太紧张了,前所未有的紧张。 方才沈卿晚让自己上来的时候,他已经隐隐猜到了沈卿晚开始回应他的感情了。 但是他不敢问出口。 生怕有什么话破坏了他的猜想,他十分珍惜此刻的时间,一切都感觉像是在梦里般。 他毫不保留地告诉她,她喜欢她,但是选择权完全交由沈卿晚,只要她愿意迈出那一步。 猜测是一回事,现在沈卿晚直接问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不知道啊。”沈卿晚沉默后回答。 “你……你不知道是什么回答?”江无淮差点破了音。 等了好半天等来一个不知道,江无淮破防。 “……”沈卿晚没接话。 “那我问你你会邀请其他男人上你的床吗?”江无淮双手按着沈卿晚的肩膀,眼神再度锁住她。 沈卿晚思考片刻后摇摇头回答,“不会。” 方才任谨行坐过她的床铺她都嫌弃的要死。 怎么可能还邀请? “那你就是喜欢我。”江无淮斩钉截铁。 “真的?”沈卿晚侧头。 “真的!” 沈卿晚挑眉,行吧,喜欢就喜欢吧。 好似也不是假的。 从她不排斥他的靠近开始,她想应该就是喜欢了的。 两人一人睡一边,中间有一道小小的空隙,谁也没有逾越。 江无淮半夜怕自己忍不住想要挪过去抱住她,怕自己吓着她,差点就起身拿绳子绑住自己的手了。 慢慢来,慢慢来,别吓着她。 在江无淮眼里,沈卿晚只是个没有武功的,经营一个青楼的小姑娘。 虽然有很多神秘厉害的地方,但此刻他下意识忘记,小心翼翼地如视珍宝般对待。 一夜无梦,转眼又是新的一天。 无论昨夜睡得有多晚,两人都没有赖床的习惯,到点就会醒。 “今日我让人在旁边放一个软榻,你今晚就睡在那里。”沈卿晚起身。 天蒙蒙亮,伺候洗漱的侍女还没有过来。 “啊?”江无淮一愣,“我昨晚没让你满意吗?” 一觉醒来,好事就没了。 他昨晚还美滋滋的胡思乱想了好久。 差点连孩子叫什么名字都开始考虑了。 沈卿晚眯起眼睛看过去,“昨晚是特殊情况,你说话注意点。” 什么满意不满意的,说得这么让人误会。 “哦。”江无淮不情不愿爬了起来,喃喃自语道,“怎么有种被始乱终弃的感觉……” 沈卿晚扬眉,眼里带着笑意,“能被我始乱终弃也是你的荣幸。” “……” 沈卿晚穿上鞋子,下床,转头看向江无淮,“从今日起,你就扮作太监,跟在我身边吧。” ------------ 第165章 大大的官 江无淮顿住,而后不敢置信地看向沈卿晚,“你说什么?” 让他扮作太监? 让一个堂堂随国国君扮作敌国的太监? 沈卿晚挑眉,瞪了一眼江无淮,“有意见?” “没有。”江无淮悻悻然。 他哪里敢有什么意见。 “反正你又不行,和太监没有什么区别,扮作太监又不会怎么样。”沈卿晚补了一句,完全不顾忌一旁脸色扭曲,即将崩溃的江无淮。 “而且,在凌国后宫,只有太监跟在我身边才不会被怀疑。”沈卿晚紧接着说道。 若是侍卫肯定不可能随时出现在她身边,所以还是太监吧。 “我让你当我的总管太监,大大的官!” “……”江无淮又是一阵沉默。 他一国之君在敌国当总管太监,还是大大的官…… 真好,真好啊。 沈卿晚上前一步,凑近江无淮,轻柔的声线落下,“放心,此事过后,我帮你治好你的……” 视线向下瞥了一眼,“……不足。” 她方才那么说就是仗着可以给他治病,能给他治好,而不是仅仅只是戳他的痛处。 如若不然,她肯定不会那么说的。 江无淮顺着沈卿晚的视线看下去,视线停留在那处,随即猛地下意识双手捂住,“你能不能不要这么……” 视线火辣辣的…… 江无淮难以启齿。 不对,她方才说什么? 江无淮对上沈卿晚的视线,“你说你此事过后就能治好?” 先前在醉欢楼的时候,沈卿晚说过能治,但是目前没有办法,他虽然相信沈卿晚,可一段时间下来,谁也没有再提那件事,他便以为会遥遥无期。 现在她重新提起,是不是有进展了? 他了解沈卿晚,没有十全的把握是不会当着他的面给他承诺的。 “能。”沈卿晚斩钉截铁地点头。 “不过,目前缺了味药材。”想起在海底的仙榆,沈卿晚补充道。 “什么药材?我派人去寻。”江无淮追问。 能让沈卿晚都找不到的药材,势必不会好找,但总得出手才能多一份机会。 沈卿晚摇摇头,“在海底万里深处,你的人去不到。” 这可不是普通人力能够到达的。 不然也不会这么久了,她都没有采摘到。 “海底万里……”江无淮脸色一顿。 莫说万里了,千里都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水性再好的人也不可能憋气到那么远的海里。 不说西楚大陆了,就连苍岐山上水性最好的叶家也需要借助法器才有可能潜入。 怪不得连沈卿晚也难办。 看来得日后回苍岐山在另寻办法了。 不过好歹是知道了努力的方向。 “放心,我说了给你治好就能给你治好。”她从不说大话。 当然了,偶尔爱忽悠人不算。 “嗯。”江无淮点点头。 * 清晨,侍女们端来洗漱的温水。 沈卿晚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侍女们捣鼓着,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发髻上用一根翠玉的雕花簪子别着。 简单又大方。 江无淮在房梁上打量着房间里的场景。 他是突然间出现的,此后需要长期待在沈卿晚身边,即便是扮作太监,他也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和合理的来路才不会被怀疑。 吃住方面不能总是偷偷摸摸的。 他原本想着偷偷混进去的,再易容的另寻办法的。 不过沈卿晚却说由她来解决。 他也就随她了。 “蝶姑娘,今日早膳给您安排了莲子桂花粥和枣泥糕,您看可以吗?或者您还有什么想吃的?”专门伺候沈卿晚饮食的侍女低头询问道。 蝶雪对于吃食极为挑剔,先前有几次安排让她不满意,基本上没吃几口。 后来被君上得知了,就安排了专人过来伺候,依照着她的口味制作。 “可以,”沈卿晚点点头,都是寻常的一些吃食,“给我安排多一些种类,其他的一些咸口的吃食也拿一些过来。” 想起房梁上偷摸藏起来的江无淮,沈卿晚补充道。 她的胃口不大,但江无淮可就不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平日里练剑的原因,他吃的几乎是她的两倍。 侍女不解,“多一些吗,好的。” 这么多,姑娘吃得完吗? “今日胃口好一些。”沈卿晚给出理由。 侍女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只负责听命令安排,其余的不是她能够质疑的。 就算蝶姑娘想要的再多,每样只吃一口,她也得安排。 毕竟当初蝶姑娘来的时候,君上更加离谱,给蝶姑娘上了近百道种类的早膳。 “好的,奴婢立马去安排。” …… 半个时辰之后,大厅里的餐桌上摆上了香气四溢的早膳。 沈卿晚屏退左右,搅动着手里的粥,“梁上的,下来吃饭。” 江无淮纵身一跃,在沈卿晚身边落座,两人开始慢悠悠吃着。 “没想到任谨行这家伙还挺会享受的,这御厨做的饭菜真不错。”沈卿晚搅动着碗里的莲子桂花粥。 清香温润的热气冒气,萦绕在两人的身边。 “我们随国的御厨也不错,你日后可以尝尝。”江无淮闻言,不愿被任谨行比下去。 凭什么夸任谨行,他们随国的也很好吃,不比他差。 沈卿晚轻笑着没有回答。 “你若是真的喜欢这个厨师,日后我绑回去日日给你做吃食。”江无淮沉沉地看着自顾自喝粥的沈卿晚,突然开口。 不就是一个厨师吗,喜欢就给她掳走。 沈卿晚闻言猛地抬头拒绝,“不用,你别绑。” 江无淮以为是沈卿晚善良,不愿意强迫他人,殊不知沈卿晚想的是—— 他和她抢人? 他绑回随国了,她的醉欢楼怎么办?、 她也想绑! 休想抢在她前头把人绑走。 阳光渐渐升起,透过窗户的缝隙照了进来。 沈卿晚这一顿早膳似乎吃得比平日里久,守在殿外的侍女们站在一旁等候着。 没有沈卿晚的命令,她们是不可以靠近的。 等沈卿晚用完膳,前往院子里散步的时候,侍女们才进去收拾。 几人看着几乎是空了的碗碟,很是震惊。 今日……蝶姑娘的胃口竟然这般的好吗? 然而几人不知道的是,这里面的吃食大部分被一个男人下了肚。 不过也没有过多的猜忌,因为蝶姑娘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胃口特别好。 也不是第一次了。 当然了,上一次是因为收留了陆进言。 而其余时候,是沈梨他们偷偷潜进来看她…… ------------ 第166章 两人撞上 正处于君权替换期的凌国,很多安排都不够完善,以至于王宫内的守卫有部分的空缺。 需要进一步的磨合。 毕竟不是简单的更换大将,而是换了一个君王。 几乎站队的大臣都被替换和重新修整了。 长乐宫主殿。 沈暖祎听闻沈卿晚这里出现了刺客,吓得脸色发白,急冲冲就赶了过来。 怀孕之后,她就有些嗜睡。 一醒来早已过了早膳的时间,好在两人住在同一个宫殿,虽不小,却也不用奔波。 “蝶姑娘,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那该死的刺客没有伤到你吧?”沈暖祎拎着裙角,小跑着推开沈卿晚的房门。 有人的时候,她一般会喊沈卿晚‘蝶雪’。 心中默念祈祷。 就算是伤到任谨行也千万不要伤到她们楼主半分啊。 任谨行那该死的家伙,树敌无数,登基之后宫里的事情就没有消停过。 身后她的侍女吓得心跳如鼓,“娘娘,您小心些,您还怀着孕呢……” 几人跟在沈暖祎身后,吓得头皮发麻,生怕君后娘娘一不小心踩到裙角摔倒。 沈暖祎停住脚步,转身看向跟着自己的侍女,“你们别跟过来。” 跟在她身边反而不好和楼主说些什么。 几人虽然紧张,却也停在原地不敢动。 房间内空荡荡的,楼主不在。 准备推开房门离开的下一刻,沈暖祎总感觉有道视线盯着她,下意识抬头,和江无淮的视线对上。 意识到不对劲,立马想跑,不过眨眼功夫,一柄冰冷的剑架在她的脖子上,沈暖祎瞬间收起脸上的神色。 楼主说的没错 ,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就一定有不对劲的事情发生。 “你是谁?这房间里面的姑娘呢?”沈暖祎声冷如寒冰。 这突然出现的男子,莫非就是昨晚来刺杀任谨行的刺客? 那个把王宫搅得鸡犬不宁的人? 可不是被唐云辞处理好了吗? 但若不是,那这人又是谁? 王宫内还隐藏了其他的刺客? “你是任谨行的女人?”江无淮一脸肃杀地看向剑下的女子,方才他听到其他人喊她娘娘,而这凌国的后宫,如今就剩下君后沈暖祎一个娘娘。 江无淮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却莫名给了沈暖祎一种就连任谨行也没有的威压和压迫。 这感觉,和楼主生气时不相上下。 这人不简单。 “是,我是任谨行的人,凌国的君后,你若是动了我,任谨行不会放过你的!”沈暖祎主动自报身份。 试图让把剑架在她脖子上的男人害怕,产生顾虑。 不敢轻易对自己下手。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江无淮冷声道。 既然看到了他,那就只能死了。 他的人在凌国王宫刺杀了任谨行那么久,现在突然死一个君后也很合理。 头顶传来的声音冷得沈暖祎头皮发麻。 完蛋,这人和任谨行又深仇大恨,报错家门了。 这人不怕死,知道她的身份之后,也根本没有任何的忌惮。 是了,这人连任谨行都杀,更何况她一个君后。 在剑扬起的那一刻,沈暖祎赶紧改口,“慢着,我是蝶雪的人。” 房间内没有楼主的痕迹,宫里也没有传出楼主遇害的消息,所以这人并没有对楼主下手。 而且这人戴着面具,昨日来刺杀任谨行的那男人也是戴着面具。 再加上这一夜里能够躲过巡查的士兵。 说明极为可能就藏在楼主这里。 有可能和楼主认识。 不过沈暖祎猜不到这人和楼主到底什么关系,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楼主的真实姓名,便只报了蝶雪这个名字。 江无淮停下手中的剑,沉沉地看着沈暖祎。 蝶雪?沈卿晚胡诌的一个名字。 “你和她什么关系?”江无淮问道。 沈暖祎见男人停手,霎时间松了一口气。 这次报对家门了。 这人果然和楼主认识。 “我是她闺中密友。”沈暖祎随口胡诌一个关系。 江无淮冷冷看着沈暖祎,明显这理由并不足以说服他。 据他探查到的消息,沈卿晚是被任谨行强行掳进来才认识的凌国君后,此前根本没有任何交集。 这女人很可能猜到了他和沈卿晚有关系,才这样说让他放松警惕,好留下性命。 任谨行的女人,凌国的君后娘娘,如此身份的人还能和沈卿晚有什么关系? 留着也是祸害,倒不如先敲晕,等着沈卿晚回来再做打算。 剑再度扬起。 在沈暖祎眼里就成了他还要杀她,“等等,我姓沈。” 沈卿晚的沈。 她没在暗阁见过此等厉害的人物,不知道这人和暗阁有没有关系。 但是情急之下她想赌一把。 若他是暗阁的人,肯定知道这个姓氏的意义,若不是,她也确实姓沈,她本姓就是沈,也不会让人怀疑到楼主这边。 果然,此话一出,江无淮收起剑。 她赌对了。 他知道这姓氏的含义。 门外脚步声缓缓靠近,在外面守候的人没有阻拦,行礼的声音传来。 沈卿晚回到院子里,看到了站在院里的几个沈暖祎身边的侍女,“君后娘娘过来了?” 侍女们点点头,“是的,不过娘娘不让我们靠近,娘娘进去这么久了也没有出来,奴婢还以为娘娘在里面和您闲谈。” 沈卿晚脸色一凛。 进去了这么久,她不在里面…… 暖祎和江无淮肯定是撞上了。 “你们在这里候着。”沈卿晚让跟随自己的侍女也留下。 沈卿晚快步走向房间,推开房门就看见江无淮和沈暖祎两人对峙的场面。 还好还好,还没有打起来。 转身合上房门。 “拿着剑做什么?”沈卿晚瞥了一眼江无淮,“都坐下来。” 江无淮放好剑,看着此刻沈卿晚的态度,沉着脸,没有说话,默默坐下。 任谨行和他有仇,沈卿晚是知道的,可这凌国的君后却是她的人。 沈卿晚是什么意思? “沈卿晚,她是你的人?”江无淮看着一旁坐下的沈卿晚,眼深深地锁定在她的脸上,眼神里是不敢置信和一丝挣扎。 一个能让任谨行杀了整个后院都留下来的女人,一登基就封后的人,肯定不会轻易背叛任谨行的。 她明明知道任谨行恨不得他死。 现在她还在任谨行的后宫。 除非…… 察觉到江无淮脸色不对,沈卿晚担心他误会,张了张嘴刚想解释。 江无淮直接开口,“所以,她对任谨行都是装的,她和任谨行并不是一条心?她是你这边的人?” “……”,沈卿晚愣住,“我还以为你会说我骗了你。” 看他方才那表情,她还以为江无淮会误会呢。 怎么一下子又推测出来了。 江无淮看着沈卿晚认真道,“我无条件相信你。” 就算沈卿晚在他胸前插一刀,他也信她。 从她尝试让他上她床榻,说试试喜不喜欢自己的时候,他就能感觉到。 在沈卿晚那里,他和别的男人不一样。 沈卿晚给江无淮倒了一杯茶水,伸到他的眼前,江无淮接过茶水,揭开面具,面具之下,是一张俊逸得惊人的脸。 “妈呀!” 沈暖祎震惊地看着对面坐着的摘下面具的男人,努力克制着声音,“随国君主,江无淮!” ------------ 第167章 闯凌国国库 沈暖祎看着摘下面具的男人,震惊地猛地站起身。 这张脸!这张脸她前不久才让人绘制过。 先前她猜测到随国君王和楼主有一腿的时候,就让人绘制了一张江无淮的画。 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如今会在这凌国的王宫见到真人。 这可是随国的君王啊,一个从小天资优越的被苍岐山上的神仙带走收徒的人。 如今却出现在她们楼主的房间。 谁能想到,江无淮敢如此深入敌营。 “一哥,久仰了久仰了。”沈暖祎侧头打招呼,有楼主在身边胆子大了些,跟着醉欢楼的姐妹喊‘一哥’,“梨儿跟我说过你的事情。” 她说呢,暗阁里出现了如此武功卓绝,身材优越的男人,她会不知道? 没有一丝的水花冒出。 原来是不是暗阁的人,只是醉欢楼的人,是楼主的人。 江无淮瞥了沈暖祎一眼,继而眼神回到沈卿晚身上。 沈卿晚的人从一城之主,到姜国的储君,如今竟然还有凌国君后…… 这分明就不是一个青楼楼主能够做到的。 除了随国她没有去过,她的势力几乎遍布了整个西楚大陆。 能拥有这样的能力,只有那一个情报组织,暗阁…… 江无淮隐隐猜测。 沈卿晚可能是暗阁的人,暗阁擅长收集情情报,这青楼也是收集信息的一个好去处。 所以醉欢楼属于暗阁也不无可能。 怪不得,她能得知那么多信息,怪不得每次她插手的事情都有一丝暗阁的身影。 怪不得她说在他进入醉欢楼的第二天就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一切都有了解释。 就是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加入的暗阁。 “随国也有你的人吗?”江无淮直接问道。 “有啊,”沈卿晚抬眸,似笑非笑,“你不就是吗?一哥。” 沈卿晚并没有正面回答,伸手拉起江无淮的手,径直看向他。 江无淮视线随着两人交握的双手离去,沉默一瞬后陡然开口,“你这是美人计吗?” “是啊,所以有用吗?”沈卿晚问道。 江无淮沉默半晌,温热的大手直接反手包裹着沈卿晚的手,纤细修长的手在他的手中显得娇小了不少。 男人喉结滚动,“有用。” “那你先别问了,好嘛?” “好。”江无淮捏着手里嫩滑的小手,压下心中的悸动。 此时此刻什么暗阁都不重要。 她是不是从头到脚利用他也不重要。 他甘之如饴。 他也不为难她,要她透露暗阁的消息,可能会被暗阁报复,让她有生命危险。 得到江无淮的肯定之后,沈卿晚直接甩开江无淮的手,不带一丝犹豫。 拿起一旁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唯有一旁的沈暖祎眼珠子溜溜转,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楼主这作风,这用完就丢的性格,和她一模一样。 她孩儿他爹也是这般被自己丢了的。 当初和楼主说自己的怀孕的事情的时候,楼主给她的解决方案她就该知道,楼主并不是一个随便能够被束缚的人。 江无淮应该不会这么惨吧? 默哀一秒钟。 但沈暖祎能感觉到,楼主和江无淮并不像她和那男人一样。 楼主虽然会最大利益化为自己所用,却不会玩弄感情。 江无淮怔愣,手里还残留着方才的余温,但手上已是空空一片。 若即若离最为勾人心魄。 关键的是她坦诚得他无处诟病。 她并不算欺骗他,只是没有告诉他而已。 “暖祎,你等会给他安排一个身份,让他在宫里这段时间跟在我身边。”沈卿晚开口。 “好,”沈暖祎点头,她安排个身份很容易,“想要什么身份?” “太监。”江无淮幽幽回答。 沈暖祎忍不住笑出声,能随时出现在这宫里的,除了侍女,就只能是太监了。 但这话从江无淮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奇怪。 随国国君在凌国当太监。 哈哈哈…… 笑意来不及扩大,江无淮冷冷的眼神扫了过来,沈暖祎及时闭了嘴。 “没事啊,一个身份而已,我们还打算下药让任谨行那家伙成为拥有完整身体的太监呢。”沈暖祎试图找补。 却不知一句话直接戳在江无淮的心窝。 眼瞅着江无淮的脸色越来越黑,沈卿晚担心沈暖祎再说下去,江无淮会忍不住出手,赶紧出声让她离开。 “行了行了,暖祎你先回去吧。” “好。” * 那夜闯入沈卿晚的寝殿被刺伤之后,任谨行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过来打扰她了。 应该伤得不轻。 再加上一连串的刺杀,气得任谨行睡不着觉。 直接开始出手大力整改禁卫军。 以至于根本没有时间来后宫。 江无淮在沈暖祎的协助之下,拥有了合适身份,搬离了沈卿晚所在寝殿。 没办法再戴面具,他就易了容。 是夜,月光久违地露了脸。 夜不黑,也没有寒风,但阻挡不了这是个杀人越货的良好日子。 两人偷偷闯入凌国的国库。 国库里像是一个巨大的密室,昏暗的通道里,仅有几盏路灯常年燃着。 光线昏暗,却也刚好可以看清路。 这里每隔一个时辰就会有士兵过来巡逻,两人必须小心谨慎。 国库内,琳琅满目的陈设映入眼帘。 金银细软,珍珠宝物按照归类,依次摆放着,很方便管理和任谨行随时取出。 当然了,这也更方便了沈卿晚的挑选。 不用翻找,照着分类寻找就好。 “这不错,”沈卿晚拿起一盆玉石梅花盆景赞叹道,继而又拿起一个芙蓉石盖炉,“这也不错。” 凌国真不愧是大国,随手一件物品雕刻得异常精美。 昏暗的灯光中,两个身影如同老鼠进了大米缸中一般,四处乱窜,专门挑选一些既精美又好携带的东西往包里放。 沈卿晚在前面挑,江无淮在身后拎。 挑得毫无心理负担。 不过片刻时间,小包就已经鼓鼓囊囊的了。 “我怎么听到国库里面有动静啊?是不是有人闯了进来?”巡逻的士兵手里拿着火把走了过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 “搜一下。” “是。” 几人拿着火把一个一个房间搜查着。 巡查良久,没发现任何的人影。 在几人进去巡查的时候,沈卿晚两人早已经满载而归,离开了国库。 夜悄悄加深。 长乐宫外的花园边的假山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隐隐传来。 “嗯~不要~你轻点~你真坏~” ------------ 第168章 任谨行不太行 娇软的女子声音极为小声。 “姣姣乖,你小声一点。”男人轻声哄着。 女人娇嗔地拍了男人胸口一下,“你这么大力,人家怎么小声?你真坏~” 两人的对话不小心落在了两个满载而归且听力极佳的盗贼耳里。 回寝殿的路上,沈卿晚两人刚好经过,刚好就碰上了,侍女和侍卫在假山后面苟且。 让他们看了个现场。 两人对视一眼,默默拎着东西离开。 万一这两人被抓到了,容易牵连他们,此地不宜久留。 这两人偷吃,他俩偷盗。 都是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好事情。 快溜~ 一路上两人默默闭嘴,谁也没有说话,只是脚下的步伐在一味的加速。 直到回到沈卿晚的寝殿。 江无淮把肩上的小包放在桌子上,打开包裹,琳琅满目的珍宝此时突然不再那么好看,他看了眼沈卿晚又赶紧盯着桌子。 “咳,这些我在青楼里都见惯了,正常的身体需求,不用大惊小怪,不用大惊小怪。”沈卿晚讪笑道。 虽然嘴里说着司空见惯。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往前她从不在意这些,今日和江无淮一起却怎么看怎么奇怪。 两人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按理说不足为奇。 可罕见的,江无淮也没有接沈卿晚的话。 耳尖的通红暴露了他的不自然。 突然间,房间内异常的安静,安静得好像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江无淮。”沈卿晚突然轻轻唤了一声。 “嗯。”江无淮应声。 此刻的脑子里他在胡思乱想一些有的没的,根本不敢直视沈卿晚。 “我能不能亲一下你?”沈卿晚突然开口。 此话一出,江无淮瞬间抬头看向沈卿晚,呼吸一滞,脑子里嗡嗡作响,根本无法进行思考。 “啊?”,但几乎是下意识的点头,“好。” 两人心里已经乱作一团,但表情却看不出任何异常。 沈卿晚也不知道为何,突然就产生了这个念头。 心里想着什么,嘴里直接就问了出来。 在江无淮的目光下,沈卿晚一步步靠近,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几乎无法挪开视线。 心跳如雷,全身的血液都在喧嚣着。 直到两人越靠越近,温热的呼吸彼此交错。 江无淮下意识闭上眼睛。 良久都没有感觉到有吻落下,不过几个呼吸间,江无淮却感觉过了一个时辰。 此刻的时间漫长地可怕。 “呵。” 一道轻笑在耳边传来。 在即将碰上江无淮的瞬间,沈卿晚挪开了头,整个埋在江无淮的肩窝。 不知道为什么,她是想试试来着。 但差不多亲上了,她又忍不住想笑。 好奇怪又纠结的感觉。 没等到吻的江无淮睁开了眼睛,忍不住开口,“你亲不亲到底?” “下次吧,我想笑不知道为什么。”沈卿晚的声音闷闷的在他的肩上传来。 把他撩得心痒痒的。 行,下次就下次。 “那我收点押金。” “啊?” 沈卿晚不明所以,江无淮直接双手揽住她的腰,直接将人紧紧扣在怀里。 头靠在沈卿晚的头发上,“让我抱会儿。” 良久,两人都没有说话。 “你再抱下去,我要收钱了。”半晌,沈卿晚突然开口。 “好,你要多少钱,我把随国国库都给你。” 沈卿晚也不再说些什么,直接一把推开江无淮,“昏君!” “嗯。” “你回去吧。”今晚的任务完成了,除了中途出现了一些小插曲,但宝物到手,沈卿晚心情愉悦不少。 用不到江无淮了,便让他赶紧回去。 “你不留我吗?”江无淮幽幽道,“漫漫长夜,身侧有个男人暖被窝多好……” 刚才那一抱给他的冲击力太大,他目前还不想离开。 “滚!” “好的。” * 黑夜浓郁,星辰在夜空中闪烁,在某人心中荡漾。 沈卿晚睡得很好,江无淮却失眠了整整一夜。 一大早就凑到沈卿晚身边。 接连好几日都是这般,扰得沈卿晚心烦。 “滚!” “不会。” “我说滚蛋!” “哦。” 离开寝殿刚好碰上前来找沈卿晚的沈暖祎。 沈暖祎见江无淮碰了一鼻子灰的模样,宽慰道,“她只是拒绝你而已,又不是代表不喜欢你。” “……”江无淮不爱听。 丝毫没有给沈暖祎脸色,直接离开。 任谁都想不到,随国君主,那般睥睨天下的人物居然在喜欢的姑娘面前,还有这一面。 沈暖祎看着江无淮离去的背影,轻笑一声,“一哥,你等着我帮你给楼主洗脑!” 对于其他方面,楼主可谓是知识渊博,无所不能,但在这情事方面仍需要她指点一二。 走进殿里面,沈暖祎搬出又一次含苞待放的紫锦花。 “楼主,今日早上,任谨行发了好大的火,还斩杀了一名宫女,秘密喊了一名御医过去。”沈暖祎和沈卿晚提起今早发生的一件事。 “那个和侍卫偷情的侍女被抓到了?”沈卿晚下意识说道。 沈暖祎怔愣,一副不知道的表情,“什么偷情?有人在后宫乱搞?我去,这么刺激的吗?在哪里?茅房?假山?马厩?还是水亭边?” 她根本不知道有人偷情。 楼主这么问是见到了吗? 一连串的话抛了出来,听得沈卿晚一愣一愣的。 拧着眉头听着沈暖祎一个个细数着可能偷情的地点,张了张嘴,“你列举的这些地点该不会是你曾经……的地点吧?” “是啊,可刺激了,楼主我跟你细说……”沈暖祎凑近沈卿晚。 沈卿晚睁大了眼睛,听着沈暖祎在她耳边叽里咕噜,“还能这样?” 沈暖祎点点头,继续叽里咕噜。 沈卿晚略微张大嘴,“真的?” “嗯嗯……还有叽里咕噜……” “我管理青楼这么多年,还是保守了。” “……” 一通加密对话下来,听得沈卿晚一惊又一惊。 若是寻常女子,肯定不敢听这些,但她是沈卿晚,她听得津津有味,甚至可能在未来有样学样。 “对了,你刚才说任谨行怎么了?”聊了半天,沈卿晚才突然想起来话题开始的原因。 联系起来最近发生的事情,沈卿晚再度开口,“是不是药效开始发挥作用了,任谨行不太行了?” 沈暖祎点点头,“没错!” ------------ 第169章 风雨欲来 按照惯例,沈暖祎今日早上该去问候任谨行。 没想到却看见了这等事情。 两人凑近小声蛐蛐着,脸上笑容一片。 “这下我的宝宝可就是凌国王室唯一的血脉了,任谨行可得好好供着。”沈暖祎脸上扬起笑容。 不枉她和楼主费心这么久。 沈卿晚点点头,“这是他应得的。” 而在两人举杯庆祝的时候,王宫另一侧任谨行的寝殿。 任谨行黑着脸坐在黑檀木雕龙椅上,下方跪了一地的御医。 大殿之内,几乎是针落可闻,众人小心翼翼憋着气,生怕呼吸重了就会被此刻的任谨行就地斩杀。 “尔等可查出了什么原因?”任谨行冷着脸,脸上是几乎扭曲的暴躁。 脸色阴沉沉的,可谓是风雨欲来。 两个时辰前—— 天色还漆黑着,任谨行莫名提前醒来,他撑着手坐起身,身上异常的酸软。 比那日被刺杀挨了一顿揍还劳累。 他想,许是今日太久没有练武功了,身体需要修复。 本想着下早朝之后就去武场练练,却不料突然间发现自己莫地方异常的疲软。 任谨行心中大惊,于是立即伸手下去测试一二。 良久,无论他怎么努力都不见任何反应。 任谨行霎时间身体冰冷,表情几近崩溃。 不可能!不可能! 怎么会这样? 他为什么会如此? 许是太久没有碰女人了,才会如此。 找个女人过来就好了…… “来人!”任谨行突然冲着门口的太监大喊道,声音前所未有的暴怒。 太监冷不丁被吓了一跳,连滚带爬跑了进来,生怕迟了一步就会被暴怒的君上惩罚。 他不知道为什么君上早上起来会突然如此生气。 “奴才在。”太监来到任谨行面前。 此刻的任谨行脸黑得可怕,太监被吓得大气不敢喘。 “给本君找一个女人过来,尽快!”任谨行烦躁地吩咐道。 只要有一个女人过来,他就可以证明他很行。 对,就是因为太久没有碰女人的原因。 这段时间为了君权,疏忽了自己的身体。 一定是这样的! 任谨行不断在心里给自己洗脑。 “是。”太监听令,跑着离开大殿。 没敢有任何的迟疑。 大早上的,君上为什突然要女人? 再有半个时辰就要上早朝了,君上这是做什么? 太监没走多远,任谨行寝殿旁边就有宫女准备着伺候他更衣。 “你,跟我进去!”太监拉着一个较为好看的宫女,直直冲向寝殿。 这个长得比较好看。 虽然不知道君上为什么突然要女人,但是找好看得准没错。 “陈总管,您这是做什么?奴婢等会还要给君上更衣呢?”被拉住的宫女满脸不解。 她是伺候君上早期的宫女之一,日日不间断。 眼下若是擅离职守,君上怪罪下来,她们可承受不起。 “君上要你过去!”陈总管一边拉着宫女走,一边回答。 宫女闻言一愣,片刻后,反应过来的她,脸上瞬间染上惊喜的笑容。 君上记得她,还让她过去? 她是姐妹当中最好看,平日里虽然幻想着被君上看中,一飞冲天。 但君上分明不热衷这些情爱之事,她偷偷使了些小手段都没能得逞。 先前有姐妹妄想勾引君上被君上下令杖毙了,此后她都是小心翼翼的。 再后来,君上带了一个天仙般的姑娘回来,她以为她没有机会了,没想到如今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了。 “诶,好好好!”宫女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悦。 宫女趾高气扬地跟着陈总管走进任谨行的寝殿,身后是满脸羡慕的其他宫女。 她们在暗暗感叹她的好运和好长相。 暗中发誓要好好捧好这个随时可能飞上鸡头的姐妹。 “君上,人给您带了来。”陈总管将人带到任谨行面前。 “你出去。”任谨行转身看着跪在地上的宫女,脸上看不清是什么表情,继而看向陈总管,“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要进来。” “是。” 陈总管离开寝殿,合上大门。 寝殿内,只剩下任谨行和宫女两人。 宫女激动得头皮发麻,她知道等会可能会发生些什么。 “抬起头来。”任谨行走到宫女的面前。 宫女低着头,看着任谨行的衣摆,听到任谨行的话,慢慢地抬头。 片刻后,一张娇软的脸出现在任谨行的眼前。 长得还算不错。 任谨行打量着脚下的宫女,脸上面无表情。 看不出是喜是忧。 “君上,奴婢叫……”宫女想要介绍自己。 “不重要,你过来,”不等宫女开口,任谨行直接出口打断,“给你半个时辰,取悦我。” “是,奴婢一定让君上满意。”宫女站起身,勾着任谨行的衣带走向龙床。 她们这些能随身伺候君上的宫女,本就是官家精心挑选送进来的千金小姐。 哪个不是样貌姣好,琴棋书画精通? 为了就是这一日,被君上看中,直接入住后宫。 所以被家里送进来前,她们都接受过嬷嬷关于这方面的教导。 取悦君上也她们的课程之一。 窗帘散下,床上人影起伏。 一刻钟之后……男人没有任何反应。 三刻钟后……依旧没有…… …… 使尽了浑身解数的宫女额头冒着冷汗,不知所措地看着身下脸色越来越阴沉的君上。 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 她明明学得透彻了,君上为什么就是没有兴趣? 按理说,这时候这场景不应该是如此状态的。 是她不行,还是君上不行……? “滚下去!废物!” 任谨行起身,一脚将宫女踢下床,脸色可怖,心中却已是云海翻腾。 他没用了…… “来人,把她拖下去,杀了!”任谨行穿好衣服,冷声道。 “君上,君上 ,君上饶命啊,君上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侍卫进来抓住衣衫不整的宫女的手,直接将人往外拖。 “君上,您饶了我吧,我保证谁也不说!君上……”宫女哭喊着,任谨行却没有给任何脸色。 沈暖祎赶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和嘴里不断说着‘保证谁也不说’的宫女。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沈暖祎也不再过去找晦气。 …… 罕见的,任谨行自从执政以来第一次临时不上早朝,一众早早赶到议政殿的大臣们,猜不出个所以然来,君上那边也没有任何的缘由给到他们。 君上可是遇刺受了重伤也会拄着拐杖上朝的,如今…… 大臣们面面相觑,莫非是受了比之前更重的伤? * 任谨行的寝殿,殿外阳光明媚,殿内风雨欲来。 “你们可检查出什么病症?有何解决之法?” ------------ 第170章 一百八十六件 发现自己身体出了状况之后,任谨行立马唤来了御医。 一个接着一个给他把脉之后,全都沉默着。 他们查不出什么原因。 从君上的脉象上看不出任何问题。 比寻常男子还要强劲有力,这脉象根本不是阳气不足的表现。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不仅治不好,就连查都查不出来。 “刘御医,你说本君这是什么情况?”等不到回复,任谨行开始点名。 刘御医被吓得一哆嗦,伏在地上的头,贴的更紧了,“回禀君……君上……臣医术有限……怕是……怕是查不出缘由……” “那张御医呢?”任谨行冷着眼,看向另一个人。 “臣……臣也……” 任谨行的脸色越来越沉,“王御医?” “君上恕罪……” 一个接着一个让他不满意的答复传来,任谨行捏紧了拳头。 大殿之内,无风却杀气飞扬。 “既如此无用,那就杀了吧。”任谨行冷冷抬眼。 “君上!君上饶命啊!”侍卫们拖着几位方才被点名的御医出去。 霎时间呼喊声一片,声声凄厉。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寻常的早晨,他们会被如此赐死了。 其中有几个还是随着任谨行前往罗城和旭城下药制造疫病的心腹。 伴君如伴虎,伴君如伴虎啊! 大殿之内,不过顷刻间就少了四分之一的人。 剩下的人被吓得浑身颤抖着。 “你们呢?可有什么办法?” 任谨行冷厉的声音再次扫向跪着的众人。 “君上,您这病症我们没有接触过,您给老臣时间,定能研制出来一二。”太医院院首站出来。 如此怪异的病,别说是其他人,就算是他也没有任何的头绪。 但若是任由任谨行再这样下去,他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御医就所剩无几了。 最重要的是,君上这一脉如今就只剩君上这一人,后宫现如今就只有君后娘娘一个怀了子嗣。 尚未可知是男是女,若是途中出了什么意外。 他们凌国王室就绝后了啊! 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都要想尽办法治好君上。 不然容易让人生了异心,发动叛乱。 他们的国家不能乱。 “好,既然赵院首发话了,那本君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若是一个时间内没有任何进展,本君那一天杀一个人,直到你们找到解决办法。”任谨行凝声道。 “今日之事,给本君烂在肚子里,若是走漏了任何风声,本君屠你九族!”任谨行补充道。 若是他不行的消息传出来,此后将会掀起何等的腥风血雨? 最重要的是,江无淮那个混账也会笑话他的! “臣遵旨。” 大臣们齐齐回声,即便是如此寒冷的冬天,他们的冷汗也几乎浸湿了后背,而后离开大殿。 走在回太医院的连廊里,御医们拿袖子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擦得慢的,汗珠直接在脑门上凝成冰。 太恐怖了,众人走路的脚如今还哆嗦着。 * 此后的一段时间内,长乐宫异常的欢乐。 任谨行根本没有任何心情再搭理沈暖祎,她也就不用日日去问候,剩下了好多时间和沈卿晚两人闲聊。 至于沈卿晚就更安逸了,白日里吃吃糕点,赏赏雪,晚上就找机会和江无淮跑国库里搬喜欢的东西出来。 负责审查国库的户部尚书,每月清查时,发现了账实对不上,吓得脸色发白。 少了好多样珍贵的宝物。 但现如今明显不是一个跟君上禀报的机会,虽然他不知道今日发生了什么,可君上明显心情异常地差。 平日里上早朝,大臣禀报问题的时候,君上都会耐心听完,然后给出解决方案。 最近这段时间,君上张嘴闭嘴就是‘杀了!’,吓得他们有事都憋着。 不敢轻易出口。 “大人,国库里少了上百件宝物。”负责清点的男子同户部尚书禀报。 他们户部总管国库收支和税赋贡品,碍于极为严苛的惩戒历法在,他们根本不敢轻易挪用,更何况是如此大数量的宝物。 此前从未发生过如此事情。 户部尚书,拿着清单点了又点,“这里少了一尊翠竹翡翠鼎,这里少了九转象牙鬼工球,造孽啊,这可是三十六层的同心镂空雕啊!” 户部尚书越清点越触目惊心。 冷汗直流。 这时候他上去禀报触及君上的霉头,那不是自找死路吗? “大人,我们该怎么办?若是让君上知道了,可是杀九族的大罪啊!”属下惊恐道。 他们明明派人每隔一个时辰进来巡查一次了,期间也没有任何人进来,怎么宝物就莫名其妙就不见了呢? 离奇,实在是太离奇了! 户部尚书同样是急得在库房内转来转去,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 此事就不能让君上知道! 这段时间被砍头的人太多了,他不能成为其中之一。 “账本上的记录和实际清点的物品差了多少件?”户部尚书再次问道。 “一百八十六件。”属下回答。 “都清点出来了是吗?”户部尚书看着手里的清单,目光沉沉的,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是。都标记出来了。” 库房内霎时间沉默,属下在等候着户部尚书的决策。 片刻后,户部尚书似乎下了决定,咬咬牙,转身看向男子,“那就把丢失的物品从清单上抹去,重新抄录一份没有那些物品的清单。” 他就当从来没有收录过那些丢失的物品。 只要改了账本清单,那就一致了。 至于其中支取的印章,他们可以伪造。 “君上会不会突然记得某一样物品,让我拿出来赏赐给其他人呢?”男子担心。 虽然国库里的宝物众多,但是那些失窃的宝物可是个个价值连城且罕见。 若是其中某一件君上刚好记得,让他们拿出来,他们却拿不出来怎么办? “那就说是被随国国君的人偷走了。”户部尚书回答,“反正前一段时间,随国闯入宫内的人来了好几波,把责任推到随国的人身上,正好平账。” 那段时间随国把他们凌国闹得不得安宁,甩个锅给他们也不碍事。 若真是被君上点到了,那随国就只能吃哑巴亏了。 而后,户部尚书派了心腹之人篡改账本,此事就这么揭过了。 “大人英明!” ------------ 第171章 找不到缘由 转眼又是几日。 风雪肆虐的日子告一段落,但嘉禾冷得稳定。 太医院内,众御医们却满脸愁容。 书架上医书卷轴以及卷宗被翻得散落一地,众人席地而坐,漫无目的地查找着一种连源头都要无法抓住的病症。 寻常男子那方面疲软或多或少都会和身体的劳损或是缺陷所致,可他们的君上身体康健,身体状况没有任何的异常。 就单单只是不行。 匪夷所思,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他们闻所未闻。 “院首,您找到缘由了吗?”一名御医询问赵院首。 赵院首是他们太医院内资历最深,医术最厉害的御医。 他们很大一分部人都是院首的弟子,他们的医术是由赵院首手把手教授的。 除了一部分是来自民间的,医术了得声名在外才会被院首招揽回来。 赵院首摇摇头,叹了口气,“还没有找到,其他人可找到任何和此病相关的典籍吗?” 他看向太医院内其他人。 众人摇摇头,他们翻遍了关于这方面的医书,都搭不上钩。 就连死马当活马医也尝试过,他们给君上开过寻常男子关于此状况的相关药方。 但是奈何,还是没有用。 其中也尝试过配药,可连是什么病症导致的他们都查不出来,怎么对症下药。 现如今,众人又回到了古籍上,试图从古籍这里找到些什么蛛丝马迹。 “院首,这如此下去我们该如何是好?”有人开始担忧。 “是啊,一国之君倘若没有绵延后代的能力,我们国家怎么发展下去?王族就此没落怎么办才好?” “对对对,凌国自建国以来从未有哪一任君主是绝嗣的,就连开国君上只娶一位君后,但也是生了八个殿下的……” “……” 话题一旦打开,就停不下去了。 他们在担心自己性命的同时,也担忧着家国的稳定。 谁也没有想到君上会遇上此等事情。 前任君上任谨尤虽然治理国家无能,但是好歹也生了几个的,直到任谨行登基,才暗中将几人处理了。 说到这些,赵院首叹了口气,“这事谁也没有办法预料,好在娘娘那边怀了龙肆。” “是啊,就是不知道是男是女,是男的还好,君上后继还有人,可若是女的,那可就难办了……” “再过两个月就可以把脉探出来是男是女了。” “我们还是先想想办法处理君上如今的问题吧?不然等不到君后娘娘的孩子,我们就先以血祭天了。” 在众人讨论的如火如荼的时候,一人开口泼冷水。 太医院重新进入新一轮的沉默。 翻阅书籍的声音再度响起。 * 王宫另一侧的钦天监。 唐云辞看着在他面前走来走去的任谨行,终于是忍不住开口。 “你到底怎么了?”最近这段时间任谨行肉眼可见的暴躁,几乎是一开口就呛声,充满了火药味。 先前碍于唐云辞和海外仙山有关,任谨行都是好声好气供着。 这段时间根本忍不了一点,有什么和自己意见相左的,直接就是吵回去了。 虽然最后还是会道歉,说自己态度不好。 性格反常到唐云辞直接就能看出来不对劲。 “啊——”任谨行实在受不了了,吼了一声。 冷不丁吓得唐云辞一抖,而后冷声道,“你干什么?有事直接说,我们还有交易在,你可是承诺了攻下随国后,把江无淮和温璟交给我处理的,莫要生了变故。” 他本来就和温璟有仇,如今江无淮又是温璟这边的,他自然不会放过他们。 更何况,当初江无淮带着面具从他们剑冢里面带走了鬼泣剑。 实在是太羞辱他了! 他不希望任谨行出了什么意外,导致他的计划不能成功进行下去。 在苍岐山,他奈何不了他们,如今到了西楚大陆,有任谨行在身边就不信他们还能翻了天不成? 唐云辞冷眼看着任谨行,等候着他的回答。 任谨行使劲挠了几下头,这让他怎么说,让他一个人大男人怎么和另一个男人开口说这件事? “我来自苍岐山,指不定可以解决你的问题。”唐云辞补充道。 看任谨行这表情,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大到任谨行根本无力解决才会如此暴躁。 但任谨行不行,不代表他也解决不了。 在唐云辞期冀的目光中,任谨行深深地叹了口气,而后认真地看向唐云辞,“本君龙威不振。” 唐云辞表情僵硬在脸上,“?” 他猜测过任何问题,唯独没有往这方面想。 “你……嗯……”唐云辞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们苍岐山有解决办法吗?”任谨行盯着唐云辞。 他都抹开脸面说出来了,唐云辞该不会告诉他,他也无能为力吧? 唐云辞皱着眉头。 他本家是主攻机关阵法之术的,根本和医术没有任何交集。 但还真巧的是,他本家那边还真有能够解决此事的药材。 唐云辞看向任谨行,“苍岐山那边有一种叫仙榆的草药,能够根治这种病。” 无论是自身身体状况导致的,还是毒药导致的,更甚者是身体已经出现了残缺仙榆都能治好。 但那株仙榆极为珍贵,被他们唐家的家主保存着,以防万一日后绝嗣,他们可以紧急使用。 那是他们家从叶家手里夺过来的,仅此一株,珍贵得很。 “真的,不用管什么原因导致的都能治好?”任谨行睁大了眼睛看着唐云辞。 从唐云辞口中得到能够有治愈的机会实在是太好了。 至少不是毫无头绪了。 “对,能够治,”唐云辞点点头,“不过,我可以拿出一部分给你使用,但是得等到我处理完西楚大陆的事情,回苍岐山再说。” 他从苍岐山过来不过就是按照约定开启剑冢。 如今剑冢的事情处理完毕了,还没有回苍岐山就是想着借机处理了江无淮和温璟。 他和任谨行合作就是看中了他的能力。 只是没想到,江无淮如此天资的人,放着好好的苍岐山不待,居然回来当一个君王。 果然还是权力诱人啊。 “好好好,那就全看国师的了。”唐云辞一说可以治好任谨行,任谨行的心情都变好了。 ------------ 第172章 担心 阴霾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任谨行终于重新恢复先前的心情。 虽然现在还没有恢复,但是起码已经有了能够期冀的希望。 总比漫无目的地探寻好。 阴沉了大半个月的王宫终于掀开了一部分的幕帘,王宫内,大臣和任谨行的贴身侍女们都松了口气。 君上去了一趟钦天监就心情好了不少,看来还是国师有办法。 国师不愧是世外高人。 众人心中无比感激此时的国师,近段时间以来,君上心情不佳,已经处死了太多的人了。 他们看在眼里,吓得每日都提心吊胆的,白天紧绷着一根线,晚上又睡不好,生怕哪日脑袋就不在自己的头上了。 “奉君上的口令,众御医们可暂时回家修整,不用如此整日待在太医院了,休息好才能用有思绪重新进行研磨配置,关于病症的期限,可以适当顺延……” 一大早,陈总管的就带着任谨行的口令过来太医院。 “臣领命。” 陈总管离开后,压抑了许久的众人瘫坐在地上,狠狠喘着大气。 大半个月的时间,他们没有任何的进展,一直把心提着,不敢有任何松懈。 以往他们根本不会往这方面多研究,也没有任何的先例。 谁听说过有哪位君上在生龙活虎的年纪就萎靡不振,顶多就是年过四五十才会后继无力。 他们顶多就会研究一些持久兴奋的药物。 现如今遇上这事,真是……世事无常。 相比于他们凌国的太医,赵院首也是了解自身的,相比于随国的院首,他根本没有任何的可比性,毕竟那人也是从海外仙山过来的。 或许对于君上的病症,他们可能还有更好一些的办法,但是两国是见面都会打得眼红的敌对之国。 想要求助于温璟,根本不可能。 所以,他们也就放弃了这一选择。 再后来,他们听说过最近声名大起的济世堂,那个能将止疼的药物研制得如此精炼的医馆。 想必对于其他方面可能也有一些不同的见解。 毕竟济世堂的前身可是青楼,关于男女这方面的事情想必见得不在少数, 他们心中的希望也就更大了。 他们本想着尝试着接触一二,没想到那些人一听他们的诉求,直接就言明了,她们只有让人助兴的玩意儿,没有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的。 再后来,想去寻求方向的他们,被济世堂的伙计的介绍吸引得购买了好一些药品回来。 两只手拿都拿不下。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小小姜国开出来的药馆居然能把药物炼制的如此炉火纯青。 货架的上药物,有些根本他们见都没有见过,那些药物还是他们抓耳挠腮都没有办法解决不痛不痒但是又让人难受的小病症。 更重要的是,济世堂的医师以女医为主,她们的医术打破了他们对于女子无法堪登大任的迂腐的想法。 不说随行而去的的御医,就连赵院首也有一刻产生了想要拜师学艺的想法。 虽然大体上赵院首的医术和经验比济世堂的医师们好,但是济世堂使用的针法,药方的配置和他们往常使用的有着不一样的解决方案。 太医院内,众御医放下一直紧绷着的心弦,瘫坐在地上。 医书被翻的乱七八糟,扔了一地。 旁边还有一些这段日子以来探讨出来的解决方案,以及配置的药材…… 他们已经八九天没有换衣服洗漱了。 这段时间已经是在太医院住下了,紧张麻痹了嗅觉,如今任谨行的命令一下来他们终于闻到了身上闷臭味。 “院首,君上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暂时不用死了?君上自行恢复了?”一个御医提出疑惑。 他们还没有拿出让君上恢复的方案,君上却传来如此消息,这消息分明就是让他们不用提心吊胆的意思,委婉告诉他们不用着急。 赵院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不用担心也是好事,我们先回去清洗清洗吧,好歹是有头有脸的御医,身上脏乱不合适。” 他的脑子运转了太久了,也需要休息休息。 虽然这段时间家人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么久没有回去,妻儿总会担心的。 “君上让我们继续研究,说明可能还没有恢复,但是宽限了我们的期限,可能是君上找到其他的解决方法。”一个开口猜测道。 “是啊,我觉得我们还是得研究,不能松懈,万一哪日君上再次心情不好,让我们交出答卷,而我们两手空空,那不还是一样可怕?”另一人站起身看向赵院首。 赵院首揉着发麻的腿,看了眼四周,“周御医呢?” 周御医今日凌晨还和他们一块讨论,怎么现在不见人影了呢? 问了一圈,终于从君上的身边的太监那里得到了答案,“周御医今早给君上把脉,身上太臭,惹得君上不悦,被君上处死了。” 此话一出,方才说两手空空的御医立马冲向宫外。 别管日后能不能拿出解药了,等候万一被君上突然召唤,衣冠不整惹得龙颜大怒,就不是两手空空的事情了,而是脖子空空了。 除了留下值班的御医,其余人皆脚下生风般快步离开。 一路上偶遇众御医的侍卫侍女们,看着众人远去的背影和留下一道发臭的风…… “呕~” “呕~” “大人们这是发生了什么,怎么看起来蓬头垢面的,像是许久没有洗漱一样?” 虽是在寒冷的冬日,但太医院内有火炉暖着,御医身上的沾染上了草药提炼的苦味和汗闷着的酸臭味。 混杂在一起,难闻得直冲天灵盖。 “应该是在为君上研制药物吧?”一人猜测道。 “什么药物需要如此大的阵仗?长生不老药?” “嘘!你不要命了,上头下令了,最近发生的事一件都不能讨论,前两天才杀一批人,你们想成为下一批是吗?” 一人出声警告。 众人齐齐闭嘴 ,该干什么干什么。 * 长乐宫。 沈卿晚将偷过来的物件通过沈暖祎派人运送了出去。 偷得心满意足的沈卿晚悠哉悠哉在房间里面烤着火,沈暖祎在一旁吃着糕点。 “楼主,我们给任谨行下的药有没有解药啊?听说他从国师那边得到了什么消息,应该是治愈的,心情都好了不少,昨日还过来跑过来关心我肚子里的孩子了。” 沈暖祎皱眉。 她担心事情有变。 ------------ 第173章 暖玉 “不会的,你那边下的药和这紫锦花的混合在一起,他们查不出来,也恢复不了,不用担心。”沈卿晚回答。 这两者混和在一起根本没有恢复的机会。 任谨行中毒虽然比江无淮身上的弱水轻,但是江无淮的可以用仙榆克制,而任谨行身上的…… 她先前担心除了她之外还有人能够接触到仙榆,所以在给任谨行的毒里面专门加了一味克制仙榆的药。 若日后任谨行真的有能力接触到仙榆,药性相克能直接让他痛不欲生,直接变公公。 “那就好,”沈暖祎点点头,有了楼主说这句话,她也就不用担心了,“那就让他高兴着吧,现在多高兴,到时候发现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时候,就会有多崩溃。” 沈卿晚捏着手里暖炉,暖着手。 任谨行当初给她的醉欢楼造成了那么严重的损害,现如今她已经从他的国库里百倍取回了。 “楼主,您这次容貌恢复这么久,是不是准备全面恢复了?”沈暖祎看着沈卿晚的银发。 先前从未听说过楼主能恢复这么久? 是不是就预示着身体在修复了? 沈卿晚点点头。 弱水的毒性比她找到的其它毒药的毒性还要大,上一次误入阵法之后接触了弱水,所以这一次的容貌维持的久。 在凌国王宫的这段时间,她不仅搬运凌国的国库,还暗中探查了钦监天,在江无淮的助力之下,两人终于找到了千年寒莲的位置。 恢复前世的身体,离开凌国的时间不远了。 冷风乍起,桌上的紫锦花迎来了又一次的盛开。 旖旎的香味随着风在房间里散开,散发着阵阵吸引男子的暗香。 “好香啊?这是什么花?”江无淮远远就闻见了香味,走进大殿问道。 他本来打算过来询问沈卿晚今晚还要不要去搜刮任谨行的国库的。 谁料被紫锦花的香味吸引了。 忍不住靠近。 沈卿晚一把将人拉开,甩在一边,随即吩咐门外的侍女,“去请君上过来,说我邀请他一起赏花。” 只要看这最后一次,药效就可以了。 再等下一次的话,还得等一段时间,所以不能浪费这次机会。 侍女点点头,领命离去。 江无淮不高兴了,就是要凑上去看看那花。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花,每次沈卿晚都要邀请任谨行过来看,还不让他靠近。 什么花这么金贵,他看都不能看! 沈卿晚拉都拉不住,“诶诶诶,你别靠近这花!” 本来就不行了,还硬要凑上去干什么? “怎么?就他可以看,我不可以是吗?”江无淮不悦。 “这是能让任谨行性无能的花,你闻这多干什么?”沈卿晚见扯不动江无淮,便松开了手,任由他看,“不过你现在也没用,算了,你爱闻就闻吧。” 单单闻这香味,仙榆还是解得了的。 他爱闻就闻吧。 江无淮:“?!” 听明白了这花的作用之后,江无淮猛地一蹦三五步,远远离开紫锦花。 他已经够废的了,不能再废了。 万一日后沈卿晚治不好了,嫌弃他怎么办? 怪不得每次他想要靠近紫锦花,楼主都不让,原来是这样。 他好,她才能真的好…… 若是让沈卿晚知道江无淮在脑补些什么,定会一巴掌抡过去。 一旁的沈暖祎捂着嘴,眼珠子转得咕噜咕噜的。 楼主的‘现在也没用’是什么意思? 江无淮也没用? 可是楼主又怎么知道的? 莫非他们尝试过? 哇擦擦! …… 沈卿晚看着一旁两个脸色各异的人,皱着眉,“你们脑子里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杂七杂八的鬼东西?” 怎么一副如此欠揍的表情? 就在两人准备和沈卿晚狡辩之际,陈总管太监的吆喝声传了进来。 “君上驾到!” 侍女在去邀请任谨行的路上刚好碰上了要来长乐宫的他,所以不用多久的时间,人就到了长乐宫。 沈卿晚猛地站起来,推开江无淮,“你!后面躲着去!你让他发现了!” 现如今江无淮脸上可没有易容,可不能被任谨行发现了。 江无淮乖乖听话,一个闪身进了寝殿的屏风之后,隐匿气息。 下一刻,任谨行大步流星走了进来,一身明黄色的君袍,随着步伐起伏,带起阵阵寒风。 许是得知了唐云辞的承诺,知道自己会好起来,任谨行心情大好。 一扫往日的不悦,又有心情来看蝶雪了。 “蝶姑娘,本君来看你了,今日忽略了姑娘,姑娘可莫要怪罪啊?”任谨行走了进来,“暖暖也在啊,怎么不在寝殿休养?” “听闻蝶姑娘这儿的花开了,臣妾也想要过来沾沾喜气,赏赏花,臣妾在寝殿待着心烦,许是我们的孩儿也想要出来走走,臣妾这一来蝶姑娘给里,身子都好多了。” 沈暖祎随口胡诌。 哄哄任谨行她最在行了。 “原来如此,定是我们的孩子日后也是个风雅之人,和本君一样,哈哈哈。”任谨行大笑。 沈暖祎配合地笑笑,“君上是说的是,君上您看,这花开得多艳啊,肯定也是知道君上您过来看它,它才会如此茂盛。” “哈哈哈,并非本君的功劳,是蝶姑娘照看得好。”任谨行看向沈卿晚。 沈卿晚将花推到任谨行面前,难得的好脸色,“这花就是为了君上而开的,君上您谦虚了,您看,这花多好看,这花瓣上还长了金色和细纹,金红相应多好看啊。” “哦?是吗?还有金色的纹路?”任谨行顺着沈卿晚手指的方向凑近,却怎么看也看不到她说的金色纹路,“这金色纹路在哪里?本君怎么没有看见?” 凑近看过去,他一丝金色的痕迹都没有看到,只看到了红得发黑的花瓣和闻到了一股香味。 “哎呀,没有吗?”沈卿晚假装不知道,“君后娘娘,您也没有看到吗?” “没有啊,只有红色,没见有金色呢?”沈暖祎配合着凑近,“是不是蝶姑娘近来身体不适,眼花了?” “这样啊,可能是我头昏眼花,眼冒金星了,哎呀,我身子实在是太虚弱了,不像君后娘娘还有君上赏赐的暖玉温润着身子,都怪我……”沈卿晚看中了任谨行身上的另一块暖玉了。 那可是墨玉,冬天温润,夏天寒凉。 看着是黑色的,但是在光线之下就会呈现翠绿的墨绿色。 这看大小和纯净度,可不多得。 “那我把这块君上赏赐的暖玉赠给蝶姑娘。”沈暖祎看懂了沈卿晚给她的眼色,配合着假装给沈卿晚摘下来。 ------------ 第174章 碰面 “带着!本君还能差了你这一块玉不成?”任谨行出手按住沈暖祎扯玉佩的手,随即从自己身上取下墨玉,递给沈卿晚,“蝶姑娘,这是本君随身携带的暖墨玉,你拿着。” 这可是蝶雪姑娘罕见地想要什么东西,其余的都是他主动给的。 以往根本不知道她到底喜不喜欢。 现在这墨玉他可以确定是她肯定喜欢。 这块墨玉是他目前拥有的最好的一块,冬日里就像个暖炉似的,捏在掌心很温润。 但蝶姑娘想要,他也定不会吝啬。 沈卿晚接过墨玉,“多谢君上了,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的暖玉呢,若不是有君上,我根本就没有机会能拥有这么好的东西。” “是啊,我们君上可大方了,从来不吝啬赏赐。”沈暖祎在一旁附和着, 任谨行听得连连大笑,心情极为愉悦,两手一拍就是开口赏赐。 殿前三个人谈笑着,听起来氛围极为和谐。 而内室屏风后的江无淮听着头都要炸了,捏紧了拳头,努力控制着呼吸。 楼主从来没有这般好语气和他说过话。 任谨行这王八犊子何德何能啊? 好不容易熬到任谨行离开,江无淮才从屏风后出来。 “楼主,你想要什么我也可以给你,你别哄他。”虽然从任谨行手里哄出来了几箱宝物,但是那语气他怎么听怎么刺耳。 他嫉妒得几乎发狂。 沈卿晚睨了一眼江无淮,“你思想不对,改一下。” “是啊,一哥,能不费力拿到手的东西咱就别浪费时间,无论是什么方式,能达到目的的就是好方式。”沈暖祎在一旁跟着说道。 为达目的不罢休才是她们的宗旨。 江无淮沉默。 而后开始反思,是他格局小了吗? 江无淮拧巴着脸,脑子里的想法不断在打架和抗拒,直到慢慢接受。 半晌后,江无淮终于说服了自己,“好,我改。” * 凉风刺骨,冬末的天气带着冰雪消融的寒凉。 沈卿晚让江无淮易容跟在自己身边去钦天监附近逛逛。 任谨行给了沈卿晚绝对的自由,近段时间她从未提及过所谓的夫君,所以任谨行理所当然的认为,她已经将她的夫君放下了。 给了她除了出宫之外的出入所有地方的权利。 沈卿晚便拉着江无淮和侍女们在钦天监附近查探着阵法的大致方位和破解的方式。 “你们都下去吧,我和江公公有话要说。”沈卿晚摆摆手示意跟随着的侍女离开。 “是,奴婢告退。” 几个侍女领命,退至十来米的石拱门入口处候着。 江公公,也就是江无淮黑着脸听着沈卿晚称呼他。 不是第一次从沈卿晚嘴里听到这几个字了,但是怎么听都不习惯。 “找到阵法的入口了吗?我们国库里的东西搬得差不多了,准备潜进去把千年寒莲偷出来,”沈卿晚低声道。 她在这凌国王宫待得够久的了。 再待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该拿的都拿了,其余的拿多了就不好收场了。 “找到了,”江无淮回答,“进去钦天监密室的暗道在八角亭假山之后,而那个能把我们带入另一个空间的,是唐云辞手里的星盘,他随身携带着,不好偷,我们得找个时机从他身上抢过来。” 这段时间他和沈卿晚借着逛逛的由头,将附近这一片区域逛了个遍。 信息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 “唐云辞随身携带着啊?”沈卿晚重复道,而后看向江无淮,“那你打得过唐云辞吗?” “可以。”江无淮点头,“什么时候?怎么打?要不要给他留条命?” “不着急,等我通知。”沈卿晚弯腰捻起一朵掉落的鹅黄色的冰凌花,“对了,你和唐云辞有什么过节吗?他好像挺恨你的。” 上次他在钦天监的屋顶上偷听到唐云辞和任谨行合作就是为了江无淮。 该不会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吧? 可若是如此,为什么之前在剑冢时,江无淮见到唐云辞没有任何反应。 “他好似是苍岐山上一个小家族的少主吧?没有接触过。”江无淮回答。 根本就算不上认识。 他是天玄门的弟子,而唐云辞不过就是一个小家族里人,他们连上天玄门的资格都没有,能有什么交集? 唯一的交集就是,其他家族里的人想要进入天玄门需要经过考核,而他是最后一关的考核人。 唐云辞该不会被他打下山过吧? 不能吧? 能到最后一关的人寥寥无几,他没有对唐云辞有什么印象啊? “那真是奇了怪了,他为什么那么恨你?”沈卿晚不解。 “哦,恨我啊?那不难理解,苍岐山上人恨我的人不少。”江无淮回答得理所当然。 沈卿晚:“?” “我是被师尊从西楚大陆上接过去,一过去就是天玄门的内门弟子,他们苍岐山上的人自视甚高,却努力了大半辈子都不一定能进入,更何况我进入天玄门后不到三年便成为了考核人,他们大多数想要进入天玄门的都被我打下去了……” 江无淮缓缓解释。 师尊没让他放水,他也就没有任何放水。 本来进入到最后一关的就所剩无几,能从江无淮手里出来的更是少了。 当然了,最后一关的过关条件并不是打赢江无淮,若是打赢他才能过关的话,天玄门短时间内就不用收人了。 “你这么说,我倒是对什么苍岐山有兴趣了。”沈卿晚站起身,手里的冰凌花像是被冻结了美丽一般,在阳光下泛着盈盈光晕。 等处理了西楚大陆的事情,她便去苍岐山看看,所谓的仙山,是怎么个情况。 看看能不能也从苍岐山搜刮一些东西出来。 “好,那我日后带你回去。”江无淮看向沈卿晚。 进入苍岐山需要山上的人的令牌,西楚大陆事了,他便带楼主回去。 “君上驾到!” 就在两人谈话间,花园门口处传来了陈总管的声音。 任谨行过来了。 花园内移植了不少抗寒的植物,花开得正艳,各有各的美,沈卿晚在这里赏花并不奇怪。 “蝶姑娘手里的冰凌花开得真好看,和姑娘一样貌美。”任谨行走到沈卿晚面前,称赞道。 而后看到了陌生的太监装扮的江无淮,“这是?” 他从不在意后宫里的太监是何模样,但是不知怎的一看到这太监他就忍不住烦躁。 江无淮易了容,任谨行认不出他。 这是两人第一次在王宫内碰面。 ------------ 第175章 他不要脸 江无淮直勾勾看向任谨行,眼里带着挑衅。 “要死啊你,给我低下头!”沈卿晚暗中狠狠拧了一下江无淮的腰后的肉,用眼神警告他。 这时候,江无淮若是敢和任谨行干起来,她绝对能现场剁了他。 好在江无淮没再整什么幺蛾子,听话地低下了头。 “这是君上赐给我的公公,江公公啊,您忘了?”沈卿晚回答。 她来后不久任谨行就赐下一位公公给她主管内务,不过后来被江无淮替换了而已。 “原来如此。”任谨行点点头。 眼前的太监虽说样貌普通,根本没有任何记忆点,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任谨行莫名觉得这人有些熟悉。 而且方才敢如此直视他,真是不懂规矩的! 若不是蝶雪姑娘在这里,怕吓着她,他定要让人拖下去给他教教规矩。 “江公公,你下去吧。”任谨行让江无淮离开。 他不想再看到这个太监。 看得心烦。 “是,奴才告退。”江无淮捏着嗓子,用尖细的声音回答。 离开前还狠狠瞪了一眼任谨行。 还江公公,谁跟你江公公? 若非情势所迫,若非楼主命令,他铁定撕烂他的嘴。 江无淮弯着腰,一副正规公公的模样,弯着腰退至一旁。 暂时蒙混过关。 江无淮这尖细的声音,可是沈卿晚特地培训过的。 先前还掐着他的脖子强迫他练习,如今终于还是用上了。 沈卿晚两人在花园里赏着花,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着,中途任谨行龙颜大悦,又是赏了沈卿晚一堆东西。 沈卿晚微笑着照单全收。 除了一路躲在不远处悄悄竖起耳朵听着的黑着脸的江无淮。 心里无数次宽慰自己。 不气不气,楼主在专注事业。 他不能成为她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他不生气……哈哈哈哈哈哈……他一点都不生气! 他是个有格局的人! 哈哈哈…… 真是疯了! 几乎是不费任何吹灰之力,沈卿晚只是嘴皮子动了几下,手都不带让任谨行拉一下的,就哄得他神魂颠倒。 先前的冷落和如今的和颜悦色相比,任谨行只觉得自己掉进了蜜罐里。 * 夜里,星辰闪烁。 两人偷偷潜入到唐云辞所在的钦天监。 在江无淮的指引之下,沈卿晚跟着他的步伐而走。 随着两人的进入,钦天监内缓缓升起一层淡淡的雾气,两人的身影渐渐被白雾笼罩。 而后,一切又恢复了原貌。 江无淮利用阵法,给他和沈卿晚两人增添了一道屏障,让在外面巡查的侍卫看不见两人的身影。 “国师,你说的那个能恢复本王雄风的药有消息了吗?我们西楚大陆上有没有这种药,本王派人去寻找。”钦天监内传来任谨行的声音。 他越来越迫不及待了。 “我们不是说好了,等你把江无淮交给我,我就会苍岐山把药给你送过来吗?现如今,你承诺给我的事情还没有兑现,你着什么急?”唐云辞不悦地瞥了一眼任谨行。 他们家族的仙榆何等的珍贵,能够承诺给他一部分已经是恩赐了,他还在着什么急? “换做是你变成这样你不着急吗?是个男人都会着急的吧?”任谨行忍不住开口,“再加上蝶雪姑娘分明对我有也有好感,若是她哪日迫不及待,我又无能为力那岂不是很丢脸?” 他和蝶雪都能一起逛花园了,日后再做点什么不是顺水推舟? 更重要的是,他的后宫,目前就只有君后一个怀孕了,先前他不要孩子是因为他的后院都是被任谨尤强行塞进来的女人,如今他能自己做主要什么女人了,下面却做不了主了。 太医院那帮废物又无能为力,这么久了什么也研究不出来,只是含含糊糊的告诉他,可能是药物所致。 他不要什么可能,也许大概,他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再后来,他们竟然提出了让他想要诛他们九族的方案,让他去求助随国太医院院首温璟。 那个和江无淮一块从苍岐山过来的人? 真是笑话,那人恨不得帮江无淮剁了他! 任谨行越想越生气。 “……”,唐云辞一阵沉默,这事还真不好说,若是他也……如此这般,可能更会抓狂。 可以不用,但是不能没有用,和想用不能用。 半晌后,唐云辞开口,“那草药叫做仙榆,生长在海底万里,西楚大陆上的根本没有出现过,而且也不是你们普通人能够采摘到的。” 他们苍岐山上也几乎没有听说过。 这东西被隐秘得很好,毕竟谁这方面有问题都不会大肆宣扬。 “……”听到答案的任谨行哑口无言。 确实没听说过,而且生长的地方非人力所能及。 …… 窗檐后,沈卿晚两人靠在一侧观察着屋内的情况。 听得她一阵烦躁。 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谈论行不行的问题。 不过,唐云辞那家伙居然还真的能接触到仙榆。 那玩意儿可不好摘。 还好她事先加入了一味能够克制仙榆的草药。 沈卿晚思索着,还有没有能够恢复这方面的草药呢? 可不要有漏网之鱼。 大脑在快速回忆着,将看过的医书回忆了个遍,确定没有再遗漏的,才放心下来。 “他居然说你喜欢他,还对他迫不及待?”江无淮在一旁听得咬牙切齿。 任谨行好大的脸啊! “你听不见唐云辞说有能够恢复那功能的仙榆吗?你重点听错了!”沈卿晚低声斥道。 江无淮不应该更在意能够恢复的草药吗? 怎么满脑子都是任谨行的话? “他不要脸!”江无淮克制着声音。 “……”,沈卿晚白了一眼他。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整些有的没的。 看到沈卿晚沉着脸,江无淮连生气都不敢了,“那我日后去把他的要给抢了?” “不用,你的药我另外给你摘,他的药先别动,等着看他日后他满怀期待的拿到药,然后不起任何作用的模样。”沈卿晚轻声道。 没有什么比打破以为自己就要成功的梦境更加让人难受的了。 梦碎在梦成之际。 “你……”江无淮看向她,在沈卿晚威胁的目光之下,憋出了一句话,“……好优秀。” ------------ 第176章 凭我拳头硬 等任谨行离开后,两人才再次潜入唐云辞的卧房。 卧房内,每一样摆件都和阵法有关,稍微触动一件都会引起空间的异常。 平时这里除了唐云辞本人,根本没有其他人出现在这里。 就连平日里的打扫,也是唐云辞打开阵法后,才让侍女进来。 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大方,并没有多余的陈设。 沈卿晚跟在江无淮身后,知道了那星盘被唐云辞随身携带之后,两人便没有浪费时间在这房间里查找。 两人躲在梁上,等候着唐云辞的出现。 沈卿晚站在一根横梁上,右手攀住另一个竖梁,“你说那千年寒莲的踪迹,是不是和星盘里的阵法有关,怎么每次探查的方位都不一致?” 如果放在阵法里的话,就说的过去了。 千年寒莲的位置随着阵法的变化而改变,寻常人连阵法在哪里都找不到,更别说找到千年寒莲了。 “可能是的,星盘里的阵法变幻莫测,就连唐云辞也没有办法控制阵法引入的空间是哪一个。”江无淮靠在木梁上,看向沈卿晚。 不然他上一次被拉入阵法,也不会是那么一个简单的。 几乎没有什么杀招的阵法,只是有些能够惑人心智的迷烟罢了。 “若是我们实在找不到阵法里面的千年寒莲,我们就找个机会把任谨行打残废,给他留一口气,我就不信他不会拿出来千年寒莲救命?”沈卿晚继续说道。 “我派人刺杀任谨行也是有一方面这个原因,不过他的护卫和唐云辞的阵法不好攻破。”江无淮回答。 他尝试了那么久,依旧还没有重伤任谨行到需要千年寒莲。 还被拉入了阵法中,倘若是他的那些派过来的杀手,根本出不去阵法。 那阵法可不是西楚大陆普通的幻象。 就在两人低声讨论的时候,门外传来了缓缓靠近的脚步声。 两人的耳力都不凡,在听到动静后立马闭上嘴。 唐云辞宽慰好任谨行后,回到卧房。 外袍沾染了湿寒之气,唐云辞脱下来随意搁置在屏风之上。 碍于任谨行实在是太着急了,他便让随同他从苍岐山下来的侍卫回苍岐山拿取仙榆。 反正从苍岐山回来凌国也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他先备着,日后再给任谨行,不然任谨行还分心在这事上。 白白浪费时间。 房间内,火炉暖洋洋的炙烤着。 沈卿晚两人在梁上,屏住呼吸,等候着唐云辞洗漱,脱下外衫。 “我下去打晕他再把星盘抢过来?”江无淮冲着沈卿晚无声道。 沈卿晚看懂了江无淮的嘴型,摆摆手示意不用,而后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拿出一根迷魂香。 这是周为谦两兄弟给她的。 最新研制的,比之前的效果更好。 即便是唐云辞这种来自苍岐山的,身体比较特殊的也能够迷晕。 而且这改良版的迷魂香比寻常的迷香多了一种让人陷入幻境的作用。 能用外物解决的事情,不需要自己动手。 用火折子点燃迷魂香,两人藏身的地方正好有个通风口,借着吹入的清风,迷魂香的烟雾很快便吹向下方。 白色的烟雾消散,香味被房间内的熏香掩盖。 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已经弥漫在整个房间内。 困……好困啊…… 唐云辞双眼逐渐迷离,恍恍惚惚走回床上,慢慢躺下。 许是今日过于劳累,耗费了过多的心神,他有些累了。 挣扎了一会之后,唐云辞彻底进入了梦境。 沈卿晚两人从梁上跳了下来。 随手把未燃尽的迷魂香抛进火炉,进入火炉之后,一道熊熊的火光之后, 迷魂香被彻底燃尽,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你来时给我吃的那个药丸是解药?”江无淮凑近问道。 迷魂香能够轻易迷晕唐云辞,却对他俩不起作用,说明他俩事先应吃过解药了。 而傍晚时分,沈卿晚让他吃了一枚药丸。 “你不知道什么药你就敢乱吃啊?”沈卿晚睨了一眼,而后迈步走向唐云辞的床榻。 江无淮追上沈卿晚,“你给的什么我都吃。” “……”沈卿晚白了一眼江无淮,“闭嘴。” 见无机可乘,江无淮适可而止,一个快步上前,赶在沈卿晚面前在唐云辞身上翻找星盘,“我来找。” 星盘被唐云辞简单放在胸前的内兜里,几乎是不费什么力气,就将星盘拿了出来。 或许是他根本没有想过有人能够从他的怀里拿走星盘,所以也就不设任何防备。 “江……江无淮……你凭什么……” 不远处,唐云辞细细碎碎的喃喃自语传来。 沈卿晚两人对视一眼,这是在幻境中看到江无淮了? “他对你爱得深沉啊……”沈卿晚挑眉,“被迷魂香迷了魂也没有忘记你。” 江无淮脸色一黑,退后一步,直接一拳头揍在唐云辞的眼眶上,“凭什么?凭我拳头硬!” 幻境内,唐云辞目眦欲裂,愤怒地看着山门前拦住自己的江无淮。 凭什么,凭什么他一个大陆上的普通人能进入天玄门…… 迎接他的是江无淮冷淡到目空一切的目光,江无淮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幻境外的江无淮给了唐云辞一拳后,依旧没有给他任何视线的停留。 “走吧,我们进去阵法。” “好。” 夜色渐渐加深,江无淮右手拿着星盘,拨动着星盘上的阵法。 “嘎嘣。” 清脆的碰撞声响起,阵法逐渐启动。 空间异常的扭曲感传来,江无淮迅速拉起沈卿晚的手,以防两人被阵法分开,进入不同的空间。 眼前霎时间一片虚无,再次能视物时两人已经不在唐云辞的房间内了。 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熊熊火山。 熊熊烈火炙烤着大地。 “不是这里,换场景。” “好。” 江无淮再次启动阵法。 再一次出现是一片泛白的硫酸水池,一片又一片的滩涂。 “这都是什么地方啊?好奇怪?”沈卿晚忍不住质问。 这里的地方,她根本没有见过。 “这里是苍岐山里面的禁地。”江无淮回答。 他也想不到,这星盘居然能连通苍岐山里面的地方,还是这些危险的禁地。 “也不是这里,换。” “好。” 近十次下来,终于换到了沈卿晚熟悉的地方了。 清澈见底的弱水之间是一处被烟雾笼罩的小岛。 那便是水渊了。 诡异的是,周围的场景不断在变化,包括刚才遇见过的苍岐山禁地,而中央的水渊没有任何变化。 水渊被万千诡异又蕴含着无数危险的空间围在中间。 直到出现了一片白雪皑皑的雪山之后,停了下来。 这是上一次沈卿晚见过的雪地。 “我好像来过这里。”江无淮看着眼前停下了变换的场景,拧着眉说道。 就是这一次之后,他才不行的。 ------------ 第177章 你来过 那次他是被传送进来的。 来之前他只是其他部位受了重伤,那里根本没有伤到,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莫名其妙成了如今这样。 没有任何的缘由。 直到后来在凌国看到沈卿晚给任谨行下药,任谨行宫里的御医根本查不出任何原因,他想,可能他也是中了某一种目前医术查不到的毒。 沈卿晚沉默地站在原地,神情纠结地看向江无淮,轻声道,“你是来过。” “我感觉这里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江无淮打量着周遭的一切,继而又奇怪地回望向沈卿晚,“不过,你怎么确定我来过?” 那年他和沈卿晚还没有认识。 他怎么知道? “……”,沈卿晚张了张嘴,讪笑道,“我们在这里见过,当年你进来的时候,我差点把你丢进去消解了。” 沈卿晚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弱水。 当时若不是有人利用空间阵法救走了江无淮,他早就成为弱水里的尘埃了,连骨头都不剩的那种。 “……”,这次轮到江无淮沉默了,看了一眼浅浅的水底,“被浅水淹死确实窝囊……” 他莫名进入这个空间时,浑身是伤,几乎昏迷,仅有一丝模模糊糊的记忆。 他好似记得在自己即将沉睡时,有人踢了他一脚,差点把他踢进水里。 不过再一晃神,他就被传送出去了。 不过,他依稀记得在他即将落入水中的时候,瞥见过一道纤细的女子的身影。 是了,那女子一头银色发丝……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死前的产生的幻境,直到今天沈卿晚重新提及,他才认定那日他真的看见了人。 原来他和沈卿晚早就见过。 不过他受如此重伤,若是进了水里,成了被水淹死的水鬼也确实荒唐。 “你浸在水里可不是淹死,这弱水可侵蚀任何东西,你当日若是被传送出去迟一点,连骨头都不剩的。”沈卿晚解释,“而且,你莫要看着水浅,实则深得够不到底。” 这可是弱水。 弱水从来都不会淹死人。 只会在进去的瞬间将人吞噬,直接消融。 水浅只是幻象,若不是她掉进去过,她也不知道里面深得怎么沉也沉不到底。 “这水……很深?”江无淮不解,走近弱水旁观察着。 若说这水能够侵蚀东西他信,毕竟苍岐山也有一处酸池能够侵蚀生物。 可这清澈透底的水,怎么看都不像是有阵法的掩盖,哪里深了? 不过,楼主既然这么说,肯定就是真的了。 这里本就不寻常。 “我命可真大。”半晌后,江无淮默默感叹了一句。 还好当年师傅在关键时候拉了他一把。 “你不怪我吗?”沈卿晚讶异地看向江无淮,随即走到他的身边。 “这又不是你第一次想杀我,我进入到醉欢楼后,为了给你采药好几次都差点死了,”江无淮直起身,双手环抱,“我都习惯了,我不怪你。” 把自己陷入生死境地的永远是自己不够强大,怎么能怪他人。 倘若他有足够强悍的实力,就没有人能够威胁到他的生命。 而且,他们先前并不认识,依照沈卿晚的性格,斩草除根才是对的。 他有什么好怪她的,他该庆幸那日能活着出来,还能以另一种方式遇见她。 沈卿晚站在江无淮的身侧,看着他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不知为何,心中泛着一丝浅浅的酸涩。 不过,还有一事…… “江无淮……”沈卿晚轻轻唤了一声。 “嗯?”江无淮侧头。 “我希望还有一事,你也能不怪我。” “什么事?” “你……”沈卿晚扫了一眼江无淮的某处,“那的问题是我造成的。” “……” 在江无淮震惊到抽搐的嘴角的神情中,沈卿晚默默后退了一步。 可别现在打她啊! 她还没恢复功力,经不起打的。 要打就等到她恢复,再公平公平打一架。 “你……”江无淮努了努嘴,此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他本来还以为自己也是随着任谨行一样中了某种毒素,没想到,是和任谨行一样糟了楼主的道。 虽然不是同样的药,但是下毒的是同一个人啊。 谁能想到啊,西楚大陆两个鼎立的大国的君主被同一个女人弄得半残。 “你不是说当时只想杀了我吗?怎么还下这种毒啊?”江无淮扭曲着脸走到沈卿晚身边。 她只是想杀他,并没有想伤他的。 “这你可就冤枉我了,你这不是我下的毒,是你接触到了弱水,被弱水伤了,我只是想直接杀了你,造成你这样的,只是间接。”沈卿晚解释,“而且,若不是弱水进了你体内,我伤不了你,在醉欢楼你闯进来我就直接弄死你了。” “……” 江无淮站定,沉沉的看向沈卿晚。 他一直以为她对他有一丝的恻隐之心,在醉欢楼初遇时,留下了自己一命。 没想到只是杀不了…… 原来是他想多了啊。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沈卿晚努努嘴。 既然这话题开了,她也就不想再瞒着他。 省得日后有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现如今说清楚,看他能不能接受,或者找个解决的方案。 “谨慎点好。”良久,江无淮开口,“你做的对。” 当时那种情景,确实是杀了一劳永逸。 “你就想说这个?没有别的?”沈卿晚讶异。 不怪她还夸她谨慎? “嗯,”江无淮点点头,“不过,你可要对我负责啊,是你把我弄成这样的,你日后的幸福就靠你自己了,你可得我把我治好……” 画风逐渐开始往搞颜色发展,沈卿晚越听越不对劲,反应过来后狠狠地剐了他一眼,“你闭嘴。” 江无淮扬起嘴角,眼里带着笑意。 他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有些错愕,并没有怪沈卿晚的意思。 以前的事既往不咎,他们都只是在当下做出了最好的选择。 未来才是重点。 阵法外依旧是深夜,阵法内却白昼不变。 两处的时间流速并不对等,上一次沈卿晚进来徒步在幽篁谷的时候便发现了。 所以即便两人在里面待上个几天,外面不过就是过了短短几个时辰。 “对了,你当初是怎么进来这里的?”沈卿晚询问道。 这雪地接连的是哪里? 江无淮又是从何处进来的? 当初他应该还没有接触到这个星盘吧? “我进了随国的后山的禁地,不知道为何就误入到这里了。” ------------ 第178章 尝试 随国后山的雪山是禁地,数百年来由随国的王室守候着,传言里面凶险异常,严令禁止进入。 江无淮是在一次追杀途中闯入的禁地。 除了他的师父,没有人知道他进去过。 当时只觉得一道刺眼的白光一闪而过,追杀他的那些人就全部死了,死得连灰都没有留下。 而他也莫名其妙来到了这里。 那日之后,师傅就劝告他,非必要不要再进去了。 “随国后山?”沈卿晚眼角微微上挑,梨儿在查找千年寒莲时曾经提到过那个地方。 “传闻那里面有很多天材地宝,甚至还有千年寒莲。”沈卿晚继续道。 但如今看来,不管有没有别的什么天材地宝,千年寒莲肯定是没有的了,不然江无淮也不至于过来凌国这边。 “没有,”江无淮摇摇头,“那里除了雪什么也没有,不知道里面的有宝贝的传言是从何传出的。” 这一传言世人都信了。 以至于后来凌国大举进攻,在那雪山上吃了不少的瘪。 风动,雪起。 身处雪境,两人却没有感觉到任何寒冷。 弱水表面随着风起呈现出一种波光粼粼的绚丽,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不过,那雪山竟然能连接这里,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江无淮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先前进去的几个阵法空间都是苍岐山上的,他都多多少少听说过,也能对上号。 可这雪地连接的湖中岛,他从未见过,也没有听说过。 小岛上被一层白色的雾气笼罩着,他看不太真切,只是依稀瞧见了五颜六色的花草和生机。 植被花草茂密,恍若仙境。 “水渊,那里便是水渊。”寂静的空间,沈卿晚的声音突然响起。 水渊,她的家,她生活了很久的地方。 隔了一道将近百米宽的弱水。 “水渊?”江无淮重复道。 这便是沈卿晚曾经提到过的她的家。 先前沈卿晚还让他帮她寻找水渊的踪迹,没想到在唐云辞的星盘中遇到了。 怪不得他说他一个人也能进来找千年寒莲,担心她有危险,她却一定要进来,原来不仅仅是千年寒莲,还有这地方的存在。 “我用轻功能不能带你飞进去?”江无淮看着水渊和脚下的距离,估摸着。 他的轻功还行,在全力的情况下,飞个百米根本不是问题。 沈卿晚找了水渊这么久,如今终于找到了。 他也想去看看她的家,她曾经生活的地方。 既然这外面的水能够消融万物,那么他们不走水路,直接飞过去试试? “没用的,”沈卿晚摇摇头,“这水不仅没有浮力,还会把空中飞过去的东西吸下去,飞不了。” 这也是水渊能够长久隔绝外来人的原因,其他人根本上不去。 除了她,没有人能够上去。 江无淮闻言讶异地抬头,“这么诡异?” 而后不信邪般从回来拿出一个飞镖,全力往水渊投掷过去。 黑色的飞镖带着凌厉的风在弱水上空划过,飞了不过两三米,直接“咚”一声落入水底。 用着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解。 江无淮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人要是不小心掉下去,不得死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方才听沈卿晚说弱水的厉害之处,都没有亲眼见到的消融速度震惊。 “是啊,”沈卿晚点点头,“我上一次死的时候,掉下去滋滋两下就没了。” 再睁眼就到了姜国,在如今这副身体身上醒来了。 江无淮嘴角抽搐地听着沈卿晚的描述。 上一次……死的时候…… 他知道沈卿晚与众不同,但这……? “你……是鬼上身?还是借尸还魂?”江无淮突然问道。 “……”,沈卿晚也没有想到江无淮会这么问,很认真的思考一会后回答,“借尸还魂?” 她也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身体上。 许是八字气场相合? 不过她很确定,原身在她的灵魂进入她的身体时就已经消散了。 “那现在怎么办?你上不去。还有别的途径吗?”江无淮再次问道。 沈卿晚看了眼水渊的方向,再看了眼江无淮,突然提议道,“要不你把脚伸进去试试看会不会被消融?” 江无淮这家伙天赋异禀,还能得到什么所谓的苍生剑的认可,万一真的这么离谱呢? 而且弱水还保护他,不让她弄死他。 真是太奇怪了。 沈卿晚话落,江无淮一副不敢置信的眼神看过去,“你让我进去这个能瞬间消解飞镖的水里?你不是说人进去能消融吗?” “我上一次进来已经试过了,你也试试看。” “……” 这玩意儿还能试试看的吗? 拿命试试看,真是新奇。 不过江无淮也没有多说什么,两人就赌一个万一。 万一还真是这么离谱呢? 江无淮走近弱水边上,刚想伸出一只脚,却又转头看向沈卿晚,“过来。” “干嘛?” “扶着点我,我要是不小心脚滑了,一定要赶紧拉我回来。” “行。” 而后,弱水边上出现了一副离奇的场景,两个人在西楚大陆上呼风唤雨的人,手拉手在试探着一个水。 江无淮也没有任何犹豫,脚直接伸了进去。 “滋啦~” 让沈卿晚熟悉的声音传来,江无淮立马抽出脚。 但动作再快也没有弱水消解得快,不过眨眼的时间,长靴已经被侵蚀地破了个洞,些许鲜血顺着破洞冒出来。 沈卿晚眼疾手快把江无淮按在地上,把早早配置好的药拿出来,洒在江无淮的伤口上。 药粉敷在伤口上,鲜血瞬间就止住了。 帮江无淮处理好伤口的沈卿晚突然没头没尾来了一句,“咱俩脑子真是新奇。” 谁能想到这用脚去尝试这些个玩意儿啊? 还来一次试一次。 江无淮没怪沈卿晚让他受伤,只是轻笑一声,“那不然能看对眼?” 现在这情况,水渊是上不去了。 得日后再想办法。 这水渊当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先找千年寒莲再说吧。”沈卿晚收好药粉,站起身。 本来就想试试看能不能回去水渊,能回去的话千年寒莲在水渊可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就不用找任谨行藏起来的那株了。 只是现在看来,还是得找。 风卷,乌云骤然而起。 江无淮拿出星盘再次启动阵法。 ------------ 第179章 找到千年寒莲 空间再一次异常地抖动,只不过这一次比以往的更加剧烈。 眼前是一片黑漆漆的沼泽地,两人一进来直接就陷入了沼泽,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陷。 意识到到不对劲的江无淮立马拉起沈卿晚的手,趁着刚刚陷入,还没淹没脚踝,直接用轻功挣脱飞跃逃离。 两人落在一处石块上,平稳落地。 石块周围是沼泽,和杂草混杂着,根本分不清是不是正常的土地,是否能下脚。 刚才的雪境是白昼,这沼泽却又是无尽的黑暗。 几乎不能看见周遭的东西。 唯有一些发着光的萤火虫在起伏,散发出暗淡的光。 “你大爷的,这阵法里到底有多少种空间啊?怎么一个又一个的?”沈卿晚忍不住咒骂了一句。 她做好了准备这阵法里面有不少的危险,但是没想到,准备做少了。 这玩意儿实在是太多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都有。 现在这里更是让人无奈,把她的鞋子弄得脏兮兮的。 粘腻的泥土粘在脚上,很是难受。 “估计连接了四十九个空间。”江无淮察觉到沈卿晚的不舒服,从怀里拿出一根火折子,吹燃之后放在一旁。 周遭的环境瞬间亮了不少。 而后单膝跪下,撕下衣摆的一块布,给沈卿晚清理脚上的淤泥。 沈卿晚也没有拒绝,习惯性接受着江无淮对她的动作。 火光之下,男人的侧脸显得柔和了些。 江无淮专心的动作,让沈卿晚看得入了神。 “四十九个空间,对应了四十九处地域,几乎囊括了苍岐山上的所有禁地,唐云辞这个星盘不简单,不像是他们唐家能够制造出来的东西。”江无淮继续解释。 他从小跟随师父在苍岐山四处历练才会对这些禁地有所了解。 那些个地方能被封为禁地,每一处的危险程度可不是普通的修士能够自由出入的。 就连他也是有好几次在师父的护送之下才能顺利逃离。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唐云辞是怎么有能力制造这么一个能够涵盖那些禁地的阵法。 别说唐云辞了,他根本想不到苍岐山有谁有能力制造。 “你们苍岐山是地狱吗?怎么听起来这么多危险的地方?”沈卿晚疑惑道,抽出已经被清理干净的脚。 “那些危险的地方已经被标记了禁地,正常人不会到里面去自寻死路的,我们平时生活的地方没有这么危险。”江无淮回答。 苍岐山是一座在海上的山脉。 绵延不短,他们分别居住在山脉的各处。 有山谷,也有平原。 他们将禁地隔绝,除了一些想要进去猎宝的人之外,根本不会有人去禁地。 “嘶嘶嘶~” 寂静的夜,蛇吐信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两人瞬间停下闲聊,凝聚心神查探周遭的动静。 沼泽上面的草晃动着,一片又一片。 可此时并没有风,不是风动。 有蛇!很多的蛇! 两人对视一眼,眼里带着明显的警惕。 两人站在石块之上,成了蛇群的攻略之地,密密麻麻的蛇涌动着往此处蛄蛹而来。 蛇群独有的闷腥之气远远传来,让人忍不住作呕。 漆黑的夜,根本看不清脚下的方向。 周围又是沼泽,稍微不注意就会被沼泽吞噬。 江无淮捏紧了手里的剑,将沈卿晚护在身后,“别怕,我保护你。” 他来过这里,对付这些蛇并不难,只不过上一次来的时候这里是白日,现在是晚上,有些阻碍。 看不见就算了,大不了全杀了。 “保护个头啊,赶紧启动星盘,我们先离开这里。”沈卿晚及时提醒。 有星盘在手,可以先离开再说。 根本没必要花时间在对付这些蛇上面。 江无淮一愣,“哦,好。” 随即准备启动阵法。 “等下!”沈卿晚突然伸手阻止。 江无淮疑惑地看过去,“怎么了?” 刚才才不是还说要离开吗?怎么突然停了? “千年寒莲在那里。”沈卿晚指着蛇群另一侧方向的沼泽里。 那处的沼泽蓄有一些积水,千年寒莲被放置在水面上,在夜间泛着淡淡的蓝光。 唐云辞真是够狠的啊? 放在这种地方! 江无淮顺着沈卿晚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同样也发现了那一株泛光的莲花。 蛇群逼近,两人却没有利用星盘离开。 若是用星盘裂开了,再次进入到这就得靠机遇了。 不能就这儿错过。 “那对面有一处石块可以落脚,我们先过去。”江无淮指着蛇群身后的一处石块说道。 他来过这里,大致的地图记在了脑子里。 即便是在黑夜,也能分辨出大致的方位的安全地。 “好。”就在蛇群靠近之际,两人一跃而起,飞向另一侧的石块。 蛇群似乎是感应到了两人从自己的上方经过,竟借着地面的力量,一跃而起,一路经过的蛇涌了上来。 在半空中涌动。 看得沈卿晚一阵头皮发麻。 真想把它们全都丢弱水里融化了! 好在两人飞得够高,蛇跳得再高也碰不到两人的衣角。 安全落在另一侧靠近千年寒莲的石块上。 千年寒莲散发着阵阵寒气,周围的沼泽被冻得硬邦邦的,滋养寒莲那处的水却没有被冻成冰。 可那彻骨的寒凉依旧吓得蛇群不敢靠近。 暂时不用担心蛇群的围攻。 寒凉的气息侵袭,冷得他立马用内力驱寒。 同时也不忘帮助没有任何内力的沈卿晚保暖。 “星盘里的阵法转换不停,这任谨行居然敢将千年寒莲放在这种地方,为了阻止我拿到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江无淮也忍不住感叹。 进来阵法之前,他想着这星盘总有机关能够控制取物。 不然千年寒莲放进来,随着阵法的变化移动,想在拿出去根本难如登天。 直到自己掌控星盘,才探测到根本没有办法自由控制。 “我说那蠢货先前受了那么重的伤也不用上千年寒莲,是宫里御医厉害呢,现在看来,或许是拿不到啊。”江无淮嗤笑一声。 跟他抢东西?抢得过他吗? “我去采莲,你站在此处不要动。”江无淮将手中的火折子递给沈卿晚,自己纵身一跃而起。 ------------ 第180章 破开禁制 足尖轻点,在一个飞身,触碰到千年寒莲的瞬间,有一股无形的阻力将他反弹了回去。 江无淮差点躲闪不及,一个踉跄回到了石块上。 “怎么了?”沈卿晚看着折返回来的江无淮。 “千年寒莲上有禁制,我们碰到会触发禁制。”江无淮眉心一皱,没想到任谨行把千年寒莲放进阵法也就算了,还在千年寒莲上下了禁制。 这得是多不放心他啊? 这么防着。 “强行夺取会引起外面的警觉。”江无淮解释道。 “我去看看。”沈卿晚想要过去看看是什么禁制。 她想要看看自己能不能解开。 谁料,沈卿晚刚迈出一步,一股莫名的异样从心间传来。 紧接着从胸口散发至全身。 “怎么了?”江无淮看着突然停住脚步的沈卿晚关切的问道。 不是要去看看禁制吗?怎么突然停了? 沈卿晚苦笑一声,抬头,“变个身。” “啊?” 在江无淮讶异的目光中,沈卿晚银发逐渐变成寻常的黑色,身形开始改变。 从清冷绝世的大美人,变成了清秀的姑娘。 她又恢复到了原身的样貌。 几乎是没有任何的预兆,她又变回来了。 沈卿晚活动着变化了一番的四肢,感受着体内的破封的功力开始运转。 她的功力解封了。 她不用再忌惮什么了。 “你这变化有什么规律的吗?”江无淮问道。 对于沈卿晚这番变化,他已经领教过一回了。 所以并没有震惊,很是适应地接受了。 “没有。”沈卿晚回答。 “那以后……”江无淮想问以后若是突然在路上变了,可能会引起恐慌。 话没说完,沈卿晚直接打断了,“没有以后了,我们把千年寒莲拿到手之后,我就能完全恢复方才的相貌了。” 完全恢复她原本的容貌。 不用再担心误食毒药封印功力,也不用担心这副身体会腐败发黑。 “那就直接抢,把这千年寒莲直接拿到手!”江无淮看向沈卿晚。 他们此行的目的本来就是这株千年寒莲,不就是禁制吗? 触动了又怎么样? 正好告诉任谨行,他来了。 沈卿晚飞身上前,观察了一会儿,便已知晓了,这千年寒莲被下的是死禁,除了强行破拆,根本没有别的方法。 所以,只能硬抢。 “你回去,我来破开。”江无淮担心破开禁制有什么危险,直接将沈卿晚退了回去,自己上前,“你没有武功,小心些。” 沈卿晚只有轻功,没有武功,怕那禁制还有什么连带的危险,江无淮便让沈卿晚退后,自己上手。 “……”沈卿晚看着已经飞过去的江无淮,顿了一下,“其实,我会武功。” 先前为了让他卖命给自己干活,给他造成更大的负罪感才跟他谎称自己没有武功。 更何况,当时他们还不是一路人,瞒着他很正常。 现如今,没有了瞒的必要。 “嗯嗯。”江无淮头也没有回。 答得很敷衍,明显不相信。 他给沈卿晚把过脉,根本没有任何内力,哪有什么武功,就算有也是三脚猫的功夫。 这里危险重重,他还是小心点,把楼主护好。 沈卿晚沉默,算了,不信就不信吧。 现如今尽早拿到千年寒莲才是重点。 江无淮再次伸手碰上千年寒莲,阻力再次传来,这一次他没有在躲避,直接手腕一翻,用内力破开禁制。 千年寒莲冰凉入骨,片刻后被江无淮握在手里。 阵法外,王宫一阵异常的抖动。 钦天监唐云辞的房间内,剧烈的晃动着,但陷入幻境的唐云辞晃醒了。 房间内架子上的物件被打得碎落一地。 不好,有人动了阵法里的千年寒莲! 唐云辞猛地从床上起来,看着房间内因为禁制的破开而晃动得一片杂乱,发散的脑子瞬间收拢。 有人动了他的阵法! “国师!国师!发生了什么?王宫内怎么突然剧烈动了几下?”任谨行睡得并不沉,一有异常直接就醒了。 刚开始他还以为是地震了。 可凌国数百年来只有过几次小震,根本不会晃成这样。 贴身太监告诉他可能只是地震,让他去空地上躲躲,可莫名的,他总觉得心跳的厉害,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而且还和千年寒莲有关。 他怎么也放心不下,于是在地动停止后,他直奔钦天监而来。 “有人碰了千年寒莲。”唐云辞肯定道。 这个情况,只能是千年寒莲被人动了。 唐云辞揉捏着发昏的脑子,见了鬼了,平日里他根本不会睡得这般沉,怎么今日这样? “你不是说放在阵法里万无一失吗?我们自己都拿不到,别人是怎么拿到的?”任谨行控制着怒火。 他想直接发火,但是又不能冲着唐云辞发泄。 毕竟这人还有能让他恢复的药。 不能得罪。 即便失去了千年寒莲。 “我看一下怎么回事?”唐云辞伸手进怀里。 等他开启星盘,他都要看看是谁这么不要命,敢在他的阵法里放肆? 可是等他摸了又摸,却怎么也摸不到星盘的踪迹。 不在怀里。 可能是刚才睡得太沉了,不小心掉到床上了。 唐云辞又返回床榻上寻找。 摸索了半天,几乎是将床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将星盘翻到。 “怎么了?”任谨行几步上前。 唐云辞盯着床榻,阴沉着脸,“我的星盘被偷了。” 没想到在他的钦天监还能有人从他的手里偷走星盘,他在钦天监布下的阵法根本困不住那人。 那人在阵法上拥有着极高的造诣,怕是不输于他。 任谨行闻言,眉色一肃,同样瞬间沉下了脸。 唐云辞的星盘在他的钦天监被偷了,打脸的不仅仅是唐云辞,还有任谨行。 他的巡逻的护卫都是一群废物。 让人来去自由。 “到底是谁,有这本事?”任谨行咬牙切齿。 “不管是谁,碰到了千年寒莲一定会被强行传送出来,我们守株待兔就好了。”唐云辞脸黑得几乎如炭。 他引以为傲的星盘被悄无声息的偷走了,而他居然睡得这么沉? 不对,他根本不会睡得这么沉,定是那人给他下了药。 唐云辞想要查找些蛛丝马迹,但是迷幻香早就被燃烧殆尽,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他想查根本查不出来。 “那我们就等着,看等会儿谁从里面出来!” ------------ 第181章 它来了 钦天监外,短时间内聚集了一群护卫,将此处密密麻麻围住。 只要偷了他星盘闯进阵法的人出来,就让他插翅难逃! “我倒要看看这人有何能耐,敢如此不把我们凌国放在眼里!”任谨行紧咬着牙,瞳孔里像是蕴含了熊熊烈火,几乎下一刻就要喷泄而出。 到底是谁敢如此嚣张! “轰隆隆~” “来了。”唐云辞憋了一肚子气沉声道。 把他星盘偷走,他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钦天监内空间传来一丝异常的波动,紧接着两道身影被弹了出来。 沈卿晚两人出现钦天监的大院内。 手里拿着泛着蓝光的千年寒莲,明晃晃地彰显着他们就是为了千年寒莲而来的。 “是你?”唐云辞震惊地看着沈卿晚,“沈卿晚,你不是应该早就死了吗?怎么还能够活着出来?” 先前沈卿晚闯入钦天监,他分明已经将她困进阵法里面了,没想到居然还能活到现在? 她居然有本事在阵法里待这么久,还把千年寒莲拿到手了。 唐云辞恶狠狠地盯着沈卿晚手里的千年寒莲,实在没有想到会再次见到沈卿晚。 沈卿晚扬了扬手里的千年寒莲,挑衅般看向他唐云辞那边,“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你!”唐云辞气得手发抖。 再看向沈卿晚旁边的男人,莫名觉得眼熟,可他分明没有见过这张脸。 就是他从他这里偷走的星盘,再进去救沈卿晚出来的吧? 没想到沈卿晚身边还有阵法如此厉害的人。 江无淮易了容,唐云辞认不出来。 但任谨行认出来了,“你是蝶雪身边的那个死太监?” 这人的模样分明就是蝶雪的总管太监! 他平日里常常跟在蝶雪身边,所以任谨行并不难认出。 现在看来,原本那太监早就死了,这人易容成那太监的模样为了就是等待这一日。 怪不得蝶雪总是到钦天监附近闲逛,他本来以为蝶雪喜欢那处的花草,现在想来可能是受到了这人的胁迫。 就是方便他前往钦天监观察地形,偷取星盘,从阵法里面救出沈卿晚。 蝶雪每日处在水深火热的威胁当中,他居然毫无察觉! 任谨行暗中懊恼,同时一阵后怕,蝶雪这般貌美的女子,好在这人没生出什么歹心。 “你才是死太监!你个废物!”江无淮不行,听不得别人喊他太监。 早就听不爽了,现在暴露了根本不用忍气吞声,直接呛了回去。 同样不行的任谨行闻言脸一黑,“本君才不是太监!来人,给我放箭!杀了这两人,本君重重有赏!直接杀了这两人的,本君赏金万两!” 敢骂他太监,杀了他们! 周围的护卫一听赏金万里,直接杀红了眼。 弓箭手拉紧弓弦,拼了命往沈卿晚两人那处射过去。 “千年寒莲……”唐云辞还想阻止。 任谨行直接开口,“那两人死了,本君依旧能将千年寒莲拿到手!” 根本听不进去唐云辞想说什么。 “躲在我身后。”江无淮朝着沈卿晚低声道。 密密麻麻的剑雨袭来,江无淮执剑迎上。 随手一挥,剑气所过之处,无数的箭被击落。 “上陨铁弩!”任谨行大吼出声。 上一次的剑雨被沈卿晚全数奉还之后,他就安排人制造更加锐利的用陨铁打造的弓弩。 他就不信,那人的剑还能比陨铁更加坚硬! “嗡~” 果不然,用了陨铁制造的箭弩在碰上江无淮的剑之后,嗡一声后,直接碎开。 “好好好!继续!给本君杀了他!”任谨行大吼着。 见到弓箭果然把那人的剑击碎之后,眼里大喜。 没了剑,看他们怎么躲闪! “你的剑……”沈卿晚低头看了一眼碎裂开的剑。 这不是鬼泣剑。 鬼泣剑根本不会如此轻易碎裂。 “没事,我先前担心他们因为鬼泣剑认出我的身份就没用鬼泣剑。”江无淮解释道。 为了更好地隐藏在沈卿晚身边,他就一直没有用鬼泣剑。 用的是从随国带来的另一柄利剑。 不过眼下,这柄剑也碎了。 “你不会武功,你先走,我断后。”江无淮将沈卿晚护在身后,用内力扇开周围的弓箭,不让任何危险靠近沈卿晚。 沈卿晚的轻功极好,他拦住他们,她就一定能安全离开。 沈卿晚一顿,刚想开口解释什么,任谨行直接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大吼出声,“你说她不会武功?你疯了吗?” 她要是不会武功怎么会把他的王宫搅得一团麻? 不会武功,是谁上一次把他弓箭手打得全军覆没? 现在那人却说她不是武功? 真是荒天下之大缪! “你真会?”江无淮把箭扇开,还了回去,将弓箭手击杀当场,还有闲心问询沈卿晚。 在阵法内的时候,沈卿晚就说过她会武功。 只是当时他并不信。 现在任谨行这副神情……莫非是领教过沈卿晚的武功了? 而且还不简单的样子。 可是他分明给她把过脉,不像是有武功的样子,更重要的是,他跟在沈卿晚那段时间里,根本没有见过沈卿晚练过武功。 哪有学武的人,长时间不修炼的? “我真会。”沈卿晚点点头。 本想着留下来和江无淮一起对抗任谨行,没想到江无淮直接松了一口气。 “那太好了,本来还有点担心你逃走会有危险,现在没那么担心了,你先走,我给你断后。”江无淮抽出一只手给沈卿晚把脉,依旧是没有任何有内力的脉象。 但是她既然如此说,他就信她。 毕竟她‘借尸还魂’这种事情都有,有别的什么也不足为奇。 “快走,千年寒莲离开了阵法内的滋养的药水,药效有所消退了,你赶紧去炼药吃了它。”江无淮又继续道。 千年寒莲离开那液体后,药效在消散。 本来他想舀一些水滋养千年寒莲的,没想到被传送出来的太突然了,根本来不及。 沈卿晚看了眼渐渐暗淡的千年寒莲,咬咬牙,“你当真顶得住?” “可以,你快去!”江无淮点点头。 沈卿晚深吸了一口气,而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身影快如闪电,其他人反应过来想要去追,却被江无淮拦住了,再一打眼,就失去了沈卿晚的踪迹。 “来人,封锁王宫!掘地三尺也要给本君揪出来!”任谨行怒吼道。 敢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走!不可能! “现如今就剩你一人了,还没有剑,我看你怎么给他断后?”任谨行站在江无淮面前。 “谁说我没有剑?”江无淮看向黑夜的一侧。 一柄利剑划过黑夜,向此处飞来。 它来了。 鬼泣剑认主,感应到主人的召唤,直接飞了过来。 剑身泛着阴冷的寒光,漂浮在江无淮面前。 “鬼泣剑?”唐云辞震惊地大声吼道,“你是江无淮?!” ------------ 第182章 断后 鬼泣剑是在唐云辞的见证之下获取的,所以他认得这柄剑。 此后他也猜测到那日跟在沈卿晚身侧的男人就是江无淮,随国的君主。 任世人谁都想不到,一个是青楼的楼主,一个是霸占一方领土随国君主,两人关系匪浅。 随国君王居然甘心在沈卿晚身边当一个小小的护卫。 怪不得当时鬼泣剑出世后,那么多人想要招揽那个所谓的小护卫沈一,开那么多的条件都招揽不到。 谁能想到他就是江无淮啊,把世界上的财富捧在他面前都不可能让他动一分眉头。 他在苍岐山什么没有见过? 哪里会被其他人随随便便就能招揽到? 现如今,江无淮居然为了沈卿晚只身一人闯入凌国的王宫,就为了帮她抢那千年寒莲,不惜涉险。 江无淮抬手接过面前的鬼泣剑,随即勾起嘴角一抹不可一世的笑。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露出一张任谨行和唐云辞无比熟悉的俊脸。 男人一身锦衣狐裘,月色下黑发如丝,即便如今只他一人,即便他被重兵围困着,神色依旧狂妄。 似乎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幸会。”江无淮握住剑在黑夜中一划,带着凌厉的寒风,让人不禁胆寒。 鬼泣剑,果然名不虚传。 阴寒之剑。 “你!江无淮居然真的是你!”任谨行看见江无淮揭下面具的瞬间,脸色骤变,瞳孔震惊,吼出的声音几乎破了声。 刚才唐云辞喊出江无淮这个名字的时候,他还有一瞬间的怔愣。 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死太监居然真的是江无淮! 他居然真的敢闯进他的凌国王宫。 还混在他的身边那么长时间。 他居然什么也察觉不到! 怪不得上一次的那个刺客他总感觉有种恨到牙痒痒的熟悉感,没想到那般无力非凡的刺客居然还真的是江无淮。 最近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江无淮手里吃瘪,总有一口闷气憋在心里发不出去也就算了。 江无淮居然嚣张到敢只身过来! 周围的士兵们也是满脸震惊,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随国的国君居然闯他们凌国王宫。 他们君上可是恨不得将江无淮碎尸万段啊。 真不愧是传说中的仙山上的人。 胆识果然过人。 “你想要千年寒莲就是为了刚才那个女人?”任谨行看向江无淮。 江无淮从姜国回去后,就发布征集令全大陆搜集千年寒莲。 本来想着是为了他自己治病,但是现在看来,江无淮并不想有什么重伤的模样。 而且方才的态度,分明那千年寒莲就是为了给那个女人的。 “那又如何?”江无淮……开口。 “哈哈哈哈,没想到你江无淮居然为了个女人敢只身过来,江山和美人你居然都不要,选择了一个样貌普通的女人?哈哈哈哈哈……” 任谨行看不起江无淮。 他长乐宫内,无论是君后沈暖祎,还是蝶雪,哪一个不是样貌绝世。 而且像蝶雪那般惊世的大美人,世上罕见。 比那个什么沈卿晚貌美不知道多少倍。 “更重要的是,你喜欢的女人拿着千年寒莲独自逃走了,让你一人留下来陷入险境,你居然沦落为为一个女人断后,哈哈哈哈……” 任谨行嗤笑着。 让一个君主断后? 而且逃跑得连一个眼神都不给,没有任何的犹豫。 不可一世的江无淮君然沦落至此。 江无淮听着任谨行言语间有着贬低沈卿晚的意思,心中不悦,“她离开有什么不对吗,你的这群废物,根本困不住我,我在你的王宫内行动自如了如此久,还不是没有发现?你个废物,你和那曾经被我打得屁滚尿流的王兄一样废物。” 沈卿晚离开是因为对他有信心,并不仅仅只是留他下来独自应险。 对付这些人他有能力自保,她安全了,他才能放手打。 “你……”被戳到短处,任谨行一时语塞。 他的人确实没有发现江无淮。 就在他和江无淮有那么多次碰面,都没有发现! 谁特么会想到江无淮居然扮作一个太监,还学太监的声音举止。 谁能想的出来。 更重要的是,唐云辞的星盘被江无淮拿走了,他们引以为傲的阵法现在形同无物。 就算启动了,也没有了先前的威慑力。 在会阵法的江无淮面前,就仿佛过家家般。 这也就罢了,江无淮居然拿他和任谨尤那个废物比! “放箭!谁能给我把他给射下来,本君直接封他为异姓王!”任谨行悬赏。 江无淮师出天玄门的掌门,天资卓越超凡也就罢了,平日里也从不懈怠练武,比其他人还要刻苦。 功力是他们根本无法匹及的。 现在任谨行提出封王的赏赐,根本没想过能把江无淮抓到,只想着消耗他的功力,他再和唐云辞联手,活捉江无淮。 “是!”“是!”“是!” 任谨行封王的诱惑下,弓箭手们激动得红了眼。 那可是封王啊! 若是真成了,可就直接跨越了一大阶级。 有了无数的金银财宝,美女良田,还会有自己的封地,占据一方。 想想都是拼了命的程度。 弓箭手们在任谨行的重赏之下,拉着弓箭和队友配合着,手几乎拉出了重影。 一柄接着一柄的剑雨落下。 江无淮冷眼扬起鬼泣剑,许是感应到江无淮此刻身上冰冷的气息,鬼泣剑剑身发出嗡嗡嗡剑鸣。 一道剑气挥下,靠近江无淮的箭都被一砍而断,齐齐掉落在地上。 剑雨齐上又被砍落。 循环往复,直至弓箭手身侧准备的箭被耗尽,地上散落一地的断箭。 弓箭手被江无淮挥下去的箭击杀了一部分。 用上了陨铁的弓弩果然不是一般的强大,一翻下来,竟然真的把江无淮的内力耗上一大部分。 他本来在阵法中启用星盘就耗了一部分内力。 现在不是和他们硬碰硬的时候,他只有一个人,而任谨行根本不将他的士兵的性命放在眼里。 死了一波又一波,仍然没有放弃人海战术。 趁着箭雨停止,江无淮转身想要离开。 拖延了这么久,沈卿晚那边应该可以了,他不用再和他们纠缠了。 ------------ 第183章 恢复 另一侧,沈卿晚逃离了包围之后,直奔飞向长乐宫。 沈暖祎早早准备好了炼制千年寒莲的药炉。 在楼主跟她说今晚行动之后,她就备好在这里了。 方便楼主回来后第一时间用上。 以免千年寒莲再生出什么事端。 “你去外面候着,别让任何人进来,倘若任谨行过来,找个由头拖延一下。”沈卿晚合上门,拿出千年寒莲径直走向已经生好火的药炉。 事关沈卿晚,沈暖祎都是亲力亲为,从不假他人之手。 “是。”沈暖祎领命,离开内院。 眼下是楼主的关键时刻,她就算是死,也不让任何人过来阻止。 希望江无淮那边能够拖延足够时间。 内院。 药炉里的水沸腾着,沈卿晚拿出一块帕子垫在桌子上,随即把千年寒莲放置其上。 紧接着从房间内拿出一个箱子。 箱子里是这段时间让沈萍偷偷送进来的其他药粉。 在凌国王宫内,沈萍他们不方便随时出入,所以这一次她自己来。 处理好千年寒莲外的毒刺之后,沈卿晚开始加入药粉开始凝练。 若是沈萍凝练千年寒莲可能需要一天的时间,但是沈卿晚动作熟练,再加上运用了内力,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千年寒莲就已经被凝练成粉末。 而后再混合其他早已准备好药粉。 全副药便再次配好了。 “暖祎,让人准备热水过来。”沈卿晚朝着外院的沈暖祎说道。 这药需要热水滋养皮肤,不是内服的。 泉水的效果是最好的,但是现在情况简陋,没有办法用上温泉水,热水也差不了多少。 “已经让人备着了,我现在让人送过来。”沈暖祎立马吩咐侍女。 现如今跟在她身边的侍女都是暗阁派过来潜在她身边保护她的人。 所以并不担心有什么意外。 热水被一桶接着一桶倒进浴池,不过片刻的功夫,浴池便加满了热水。 沈卿晚伸出手测试热水的温度,避免过冷药效再度减弱,也防止过热,药粉药性被破坏。 温度合适后,侍女们齐齐退出。 沈卿晚解开腰带,衣衫尽褪。 纤细白皙的小腿迈进药水中,水淹没腰间,直至浸没全身。 整个人浸在药水里。 药水透过肌肤慢慢渗进沈卿晚体内,许是没有温泉水那样维持着稳定的温度,脱胎换骨般的刺痛从心口处蔓延。 发散开来,全身的肌肤像是被硬生生揭下般重新生长。 痛…… 痛到沈卿晚几乎咬破了嘴唇。 和当初掉进弱水里面被侵蚀一样的痛。 丝丝血色在药水中蔓延…… 浴池中纤细女子的身影慢慢地开始变化。 三刻钟之后,黑发成银丝,沈卿晚从浴池中站起身。 高挑的身形,配上白皙到几乎和雪一样的肌肤,容貌也替换成她真正的模样。 比先前吃了毒药后恢复的模样更加惊艳绝伦。 这才是真正的她。 沈卿晚走出浴池,拿起屏风上准备好的另一套织云锦的干净的衣衫。 纤细修长的手系上腰带,穿好衣裙。 披散着银色的长发,发尖还在滴落着清香的水珠。 沈卿晚张了张手,感受着掌心处功力流转的温热。 她的功力回来了。 她恢复了。 而后直接用内力烘干了发丝。 “暖祎,你进来吧。”沈卿晚轻声道。 她恢复了,沈暖祎也就没有了在外面护法的必要。 暗阁派过来的侍女本就武艺非凡,若是有人过来搅局,她们也会先顶上,根本用不着沈暖祎出手。 让沈暖祎在外面候着,是依仗她君后的身份,能暂时抵挡住大部分的突发意外。 暗阁的人不到特殊情况,不会轻易暴露。 “是。”沈暖祎推门走了进来。 烛光之下,那道熟悉的身影熠熠生辉,一袭浅绿色的长裙是那般的轻盈圣洁,清逸脱俗。 美,实在是太美了。 比之前多了一分不惹凡尘的高贵。 “外面情况怎么样了?任谨行找过来了吗?”沈卿晚询问道。 看如今沈暖祎这情况,外面应当也没有别的事情发生。 至少还没有波及到她这里。 “没有,”沈暖祎摇摇头,“他们都在钦天监那边追捕一哥,他很厉害,任谨行的人根本拿他没有办法,现在只能采取人海战术,慢慢耗尽一哥的功力。” 她原本还想着倘若是江无淮坚持不住,她就让身边保护她的那几个人去协助他。 没想到江无淮居然能撑这么长时间。 给足了楼主炼药和恢复的时间。 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怪不得,就算是楼主那般谪仙般的人物也会喜欢上江无淮。 谁会不喜欢一个能够完全把后背交出去的安心的人? 任谨行那家伙根本和江无淮没有一丝可比性。 败得一塌涂地! “现如今江无淮的情况怎么样了?”沈卿晚再次问道。 他说他顶得住,果真顶住了。 “他估计耗费了太多的内力,已经不再和任谨行周旋了,估计……”沈暖祎刚想着说估计江无淮藏起来了。 没想到江无淮的声音直接从梁上传了下来,“不用估计了,我来了。” 那些弓箭手拿他没有办法后,见他速度慢慢缓了下来,任谨行和唐云辞两人便开始联手打他。 他好不容易逃脱开两人的追捕,确保没人再跟着他之后,就直接过来沈卿晚这里了。 没想到一来就听见沈卿晚在关心他。 疲惫的身体瞬间舒畅了,心情极为愉悦。 再乍一眼看到沈卿晚如今的模样,呼吸一促,好美。 千年寒莲应该已经发挥作用了,他拖延的时间足够了。 “暖祎,你先回去吧。”见江无淮安然无恙回来,沈卿晚松了一口气,“我和江无淮准备离开王宫了,身份已经暴露了,你不要和我们有任何牵连,你回去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江无淮脸上没有了易容的痕迹,用的是原本的容貌。 想来已经把任谨行那两人气得不轻,肯定会全王宫搜捕。 她这里又藏了江无淮这么久,再次找过来的可能性很大,沈暖祎待在这里不安全。 “好。”沈暖祎听到这话,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听令转身离开。 “任谨行他们现在应该很生气吧?”沈卿晚看向江无淮。 别的不说,气任谨行的本事江无淮可不小。 “自然,暴跳如雷了。”江无淮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太累了,他歇歇。 沈卿晚转身拿起药炉边上剩下的一杯茶水,递给江无淮,“喝吧,给你配置的,能够恢复内力。” 配置药水的时候,担心江无淮耗尽功力为她拖延时间,便顺手配置了。 江无淮满眼惊喜,接过茶水一饮而尽。 温润的茶水下肚,果真缓解不少疲累。 院外,搜查的声音靠近,任谨行带人过来了。 ------------ 第184章 你们敢耍我 长乐宫外,任谨行带领着一队禁卫军赶来。 “你们,去保护君后。”任谨行指着一队安排道。 现如今沈暖祎怀着他的孩子,他暂时没有了生育能力,沈暖祎肚子里的可能是唯一的孩子,可得好好护着,不能让江无淮伤其分毫。 其他人去王宫内追寻江无淮的踪迹,他担心蝶雪的安全,便过来了。 毕竟曾经江无淮在蝶雪身边潜伏这么久,可能一直在威胁着蝶雪。 他先过来看看蝶雪是否安好。 江无淮如今已经暴露了身份,肯定没有顾忌,若是狗急跳墙,伤了蝶雪,他不会放过他的! “是。” 领头的士兵领命,带领着一队禁卫军前往长乐宫主殿保护君后娘娘。 星河消散,夜沉得可怕,有种风雪欲来的沉闷。 “蝶雪姑娘,今夜王宫内不太安稳,本君来看看你……”任谨行边说着推开沈卿晚的殿门。 话落到一半,推开门的瞬间,脸色瞬间僵硬。 大厅内,他追寻了许久的江无淮此刻正站在蝶雪的身边,抬手喝着一杯茶水,旁边是千年寒莲凝炼时残留下的无用的叶子。 任谨行脑子卡壳。 他怎么在这里? 江无淮怎么在这里? 他不是应该立刻逃出王宫吗?怎么还敢回来蝶雪这里? “我觉得他还不够生气。”沈卿晚看了一眼怔愣在门口的任谨行,莫名其妙朝着江无淮开口道。 江无淮挑眉,“你来。” 论挑衅和嚣张,他还真的比不上沈卿晚。 “蝶雪,你们在干什么?你在说什么?是不是他威胁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他伤害你半分。”任谨行看不明白两人的对话。 怎么一副很熟悉的模样? 江无淮用原本的容貌出现,蝶雪怎么一点也没有觉得奇怪? 还有,她说的不够生气是什么意思? 是谁不够生气? 而后,在任谨行怔愣的目光中,沈卿晚扬了扬手中剩下的千年寒莲,再次开口说出那句话,“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语气嚣张,仿佛像是看猴子般看着任谨行。 任谨行后脑一阵发寒,紧接着一瞬间气血上涌,指着沈卿晚,“你……你也是江无淮的人?” 他还没有联想到蝶雪和刚才拿着千年寒莲逃走的沈卿晚是同一个人。 看着两人几乎是贴在一起的距离,任谨行才惊觉自己可能被两人联手欺骗了。 可是他怎么也想不通,江无淮和她两人是怎么认识的? 是蝶雪进宫前就认识了,还是进宫后,蝶雪被江无淮给勾引了。 所以,刚才那个沈卿晚呢? 到底抢他的千年寒莲到底是为了沈卿晚还是给江无淮。 现如今他没有再看见沈卿晚的踪迹,本以为她拿着千年寒莲离开了,但是又在这里看到了千年寒莲,还貌似被江无淮喝下了。 任谨行想得头都要炸开了,还是想不通。 太乱了,实在是太乱了。 刚才他以为沈卿晚是江无淮的相好,可现在,蝶雪又是怎么回事? 江无淮和蝶雪明显关系也不一般。 “所以,你是江无淮的女人,你说的那个夫君,是他?”任谨行变了脸色,深深地皱起眉。 蝶雪是被他强行掳进来宫里的。 若真是江无淮的女人,倒也说得过去看不上他的权势。 怪不得,他当初贬低她成过亲时,本想着让她觉得自己低他一等,让她产生一种他给了极大的恩惠,她当时没有任何的触动,还一副不屑的模样。 这样也就说的通了。 江无淮一愣,什么夫君? 沈卿晚说过他是她的夫君? 是了,她当初为了拒绝任谨行谎称过成了亲的,奈何任谨行不介意,那法子行不通。 “是我。”江无淮点点头。 管他以前现在是不是,反正以后一定是。 这沈卿晚夫君的身份,他先认下来再说。 机会难得。 “你!你们!”任谨行气得眼眶通红,额头的青筋暴起。 哆嗦着嘴唇,语无伦次。 居然还真的是! 两人就是冲着他的千年寒莲过来的,最气人的还是,另一个罪魁祸首蝶雪还是他亲自强行绑进宫里的。 怪不得他给她的金银珠宝,她全盘接受,每当他想和她再亲密半分,她却没有一次愿意的。 她连着几次哄他,亏他还真的以为她忘记了以前的夫君,对他产生了一丝情意。 合着全都是演戏,就是为了从他手里拿走她想要的东西。 连她的君后也被她骗得团团转! 蝶雪,江无淮你俩真是好样的! “他真的是你的夫君?” 许是不愿意相信江无淮,任谨行看向一旁的沈卿晚。 他要从蝶雪嘴里听到答案。 凭什么他喜欢的东西都是江无淮的,他不愿意相信! 江无淮也看了过来,满眼的兴奋,期待着沈卿晚的答案。 沈卿晚挑眉,“嗯,是他。” “哈。”江无淮听到沈卿晚亲口承认,爽得直接笑出了声。 而后看向气得几乎要直接冲过来的任谨行,用着极为挑衅的语气,“谢谢你啊,废物。” 若不是任谨行再问一次,他可能还听不到沈卿晚嘴里承认他是她的夫君呢。 不管沈卿晚是单纯为气任谨行还是别的,反正他是爽到了。 “你们敢耍我?”任谨行气得眼睛充血。 这两人在他的王宫居然还敢如此嚣张? 丝毫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这敢不敢的,不都已经耍了吗?”沈卿晚嗤笑一声。 “你!”任谨行指着沈卿晚,气不打一处来。 任谨行努力平复着暴怒的心情,“你知不知道他刚下和另外一个女人浓情蜜意,甚至为了那个女人不顾自己的生命危险为那个女人断后,他过来王宫可不是为了救你,他是为了救陷入阵法的另一个女人!” 想起刚才的场景,任谨行指着江无淮挑拨离间。 他就不信,还有女人知道自己的丈夫为了另外一个女人出生入死没有丝毫的介意。 “真的吗?夫君,你来这里是为了救另一个女人吗?”沈卿晚假装脸色一垮,脸上的伤心溢于言表。 江无淮配合着沈卿晚,“嗯,为了救沈卿晚,她是本君最爱的女人。” “那我呢?” “我也爱。”能听到沈卿晚嘴里的这一声夫君,让他演什么戏都行。 任谨行看着两人开始有了矛盾,心下大喜。 就算是再大气的女人也不愿意听到自己的丈夫承认爱另一个女人,还什么最爱,更是听不得。 刚准备再次出口搅和的任谨行,从蝶雪嘴里听到了一句让他不可思议甚至是嫉妒得发狂的话。 “夫君,你好厉害哦,能同时爱两个人。” ------------ 第185章 傻儿子 沈卿晚此话一出,任谨行气得几乎要吹鼻子瞪眼,别说是再搅和两人了,整个身体都颤抖着。 凭什么? 凭什么蝶雪这么喜欢江无淮,喜欢到没有脑子,连江无淮是蹬鼻子上脸说最爱另一个女人,还是满眼爱慕地夸赞江无淮。 而他全心全意待他,她想要什么宝物,他都如数奉上都换不来她的一丝情意? 而旁边的江无淮被沈卿晚的一通夸赞下来,迷得神魂颠倒的,哪里顾得上其他什么。 嘴角都没放下来过。 “蝶雪,你居然为了他连自己的尊严都不要了?”任谨行咬牙切齿。 任谨行看着眼前自己求而不得的女人,对另一个男人毫无下限的模样,嫉妒得发狂。 他得不到的东西,江无淮永远都是唾手可得。 这落差嫉妒得任谨行面目扭曲。 “你可知道江无淮拆了他的后宫,扬言只要一个女人,而那人是他拼了命也要进去阵法要救的沈卿晚,他对你的好,只是贪图你的美色,都是骗你的。” 任谨行再次开口。 几个月前他就听说,江无淮已回国就驱散了想要进去他后宫的女人,还拆了后宫所有的偏殿,只留一间主殿。 事情闹得很大,还在随国掀起了一阵不小的谈论。 随国的大臣们想要谨言,但都被江无淮武力压制了。 百姓都在传到底是谁拥有这般的好运气。 任谨行从唐云辞口中知道,上次沈卿晚夜闯钦天监,他就从唐云辞那里知道,江无淮在姜国有了一个相好。 还为那个女人甘心只当一个保护她的护卫。 这般种种,很难不猜出,那个女人就是沈卿晚。 所以任谨行很肯定,江无淮贪图美色,蝶雪是被他欺骗了。 “你拆了?”沈卿晚有些讶异。 这事她倒是没有听说。 江无淮回随国后,沈卿晚一直在忙暗阁的事情,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关注他的事情。 没想到他一回去就拆了后宫。 那时她和他还不是这般吧? 他怎么就确信自己一定会过去? “拆了。”江无淮点点头,“给你建了一个温泉,引的是雪山上的温泉水,很是温润清香。” “雪山泉水?”沈卿晚一听,瞬间感兴趣。 她在姜国都没有泡过雪山的泉水,日后倒可以去试一试。 “是的,估计工程差不多完善了,你若是跟我回随国看看,应当可以体验了。”江无淮看着沈卿晚。 推倒了他父君全部妃子住的后宫,重新规划修建的,自然是要耗费不少的时间。 更何况,他还在那处从大陆各地搜寻绿植,保证一年四季都有鲜花盛开,让沈卿晚待得更安心。 他要给沈卿晚他能做到的最好的。 推倒后宫前,温璟曾经问过他。 就算他日后不娶别的女人,那地方还可以留给他的后代娶妃,没必要拆掉。 他管他的什么后代,他要给她的是唯一,至于日后的事情,有没有后代还另说。 “那是他为了沈卿晚建的,不是你,蝶雪,你莫要被骗了。若是他为了你不要沈卿晚,日后也会为了别人不要你的。”任谨行咬牙切齿。 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 这蝶雪怎么就听不懂呢? 江无淮最喜欢的是沈卿晚啊,不是你! 沈卿晚嗤笑两声,收敛起玩味的笑容,看向任谨行,“你可知我姓什么?” “不是蝶吗?”任谨行看不明白蝶雪怎么没头没尾问了一句,下意识回答。 蝶雪,不就是蝶吗? 一旁的江无淮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是爹吗? 哈哈哈哈。 “诶,傻儿子,我是爹。”沈卿晚应了一声,似笑非笑看着任谨行。 任谨行明显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 “你他大爷的不姓蝶?你从头到尾都是骗我的?”任谨行怒目圆瞪,狂怒地大吼着,带着满身的戾气。 所以蝶雪刚开始说她姓蝶时,他感觉到不对劲是对的,她就是在羞辱他。 但是当时他被她的美貌迷惑住了,根本没有任何怀疑。 她骗他喊她爹! 长乐宫外,乌云笼罩,一片雾蒙蒙的,看不见任何星光。 随着任谨行的震怒,来了一批又一批的禁卫军。 “是啊,骗你的,谁让你自己强行把我掳进来呢?是我求着你进来的吗?”沈卿晚笑道。 她和江无淮两人在用了药之后,都需要一定的时间修复,和任谨行废话一堆,不过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当然了,能气到他也是一件很棒的事情。 既然气都气了,那就气得再狠一点吧。 沈卿晚勾起嘴角,“对了,你知道你为什么突然不行了吗?” 任谨行闻言猛地抬头。 她怎么知道? 除了御医院的人,其他知道此事的人都被他杀光了。 根本没有人敢传出去。 她是怎么知道的? 除非……和她有关。 “是你下的手?”任谨行眸中带着熊熊的怒火,不自禁地攥紧了拳头,嗓音气得颤抖。 “对了,是我。”沈卿晚点点头承认。 让任谨行不行是一回事,让他知道是她做的才是她的作风。 做坏事不留名,就等于没做。 “你!”任谨行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气得眼冒金星。 他猜测过有人给他下了毒,整个随国王宫的人他都查过了,就连江无淮他都怀疑了,就是没有怀疑到蝶雪的头上。 他想不明白,蝶雪吃喝用度都是用的他宫里的,哪里有机会给他下毒,还是那般查不出来的毒。 “还有啊,我给你下毒的毒药是你自己亲自带过来给我的。”沈卿晚视线落在任谨行身上。 任谨行沉着脸,眉心突突地跳。 他给她的? 那毒药居然是他给她的? 可是他给她送过去的都是一些金银珠宝贝,根本没有其他东西。 对了,任谨行突然想起了什么,那株花。 “是不是那株花?”任谨行咬着牙。 那株花是他铲平了半座山才摘回来的,他亲自监督送回来的。 沈卿晚挑眉,“是啊,就是那株紫锦花,他能让男性……” 说到此处,沈卿晚伸出一根手指,在任谨行面前挑衅般弯了一下,嘴里同时开口,“不行。” 听到真相的任谨行气得头昏眼花。 怪不得,她不喜欢他还要每隔一段时间邀请他去赏花。 他还兴致勃勃地开心得不得了。 没想到那花居然是罪魁祸首,他亲自带回来的为了给她献殷勤的东西! 怪不得他总觉得那花有一股让人说不上来的味道。 “为什么?”任谨行眼睛涨红。 沈卿晚侧身,慢悠悠开口,“因为,我叫沈卿晚。” ------------ 第186章 你们是同一个人? 沈卿晚一句话轻飘飘落下,震得任谨行感觉全身血液都凝固了。 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 她说她叫什么? 她叫沈卿晚? 她叫沈卿晚! 他大爷的她叫沈卿晚! 先前那个拿着千年寒莲离开的女人也叫沈卿晚。 “你们是同一个人?”任谨行惊骇出声,实在不敢相信这个闪现出来的想法,“你是刚才那个拿着千年寒莲离开的女人?” “是我。”沈卿晚轻轻抬眸。 “这才是你的真实的相貌,刚才我看到的那个是你易容的?”任谨行追问道。 所以易容的不仅仅只有江无淮,这个女人也易容了。 从头到脚这个女人都在骗他。 在雪山上初遇她 想要采摘紫锦花的时候,她就知道了他是谁。 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他完全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任谨行气得牙痒痒,大口大口喘着气。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人整个人都处在一个即将崩溃的边缘。 就连来自苍岐山的唐云辞在他的身边,也根本对江无淮造不成任何的威胁。 他不仅被江无淮碾压得毫无还手之力,还被江无淮的女人骗得团团转。 “是啊,啧啧,你被骗得好惨啊。”沈卿晚幽幽道,藏在袖中的手运转着内力,差不多了。 江无淮那边应该也差不多了。 本来他们预计的时间是够的。 只不过她怎么也料想不到,任谨行竟然如此看中‘蝶雪’,在江无淮离开的下一刻,不用追查他的踪迹,直接过来关心她的安全。 若非如此,也不会歪打正着来得如此快。 只是这被正面撞上的感觉,任谨行应当不好受吧? 管他好不好受,她爽了就行。 “噗!” 任谨行被气得猛吐了一口血。 猩红的血喷洒出来,沈卿晚嫌弃的走远了几步。 真是不禁气。 “你恢复得怎么样了?”沈卿晚突然转头看向一旁饶有兴趣看戏的江无淮。 “差不多了,可以随时离开。”江无淮放下环抱的双手。 沈卿晚闻言点点头,“那我们赶紧离开吧。” “好。” 沈卿晚和江无淮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听得任谨行头皮发麻。 原来,他们和他说这么多是为了拖延时间,恢复功力! 他们不仅把他气得吐了血,还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任谨行抬手狠狠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眼睛狠狠地瞪着两人。 就算是死,也要拉他们下水! 江无淮嗤笑一声,“你这话说了很多次了吧?哪次履行了?不都是被我耍的团团转?” 这些年来两人之间的恩怨,有哪次让任谨行彻底占了上风的? 不都是被他加倍讨回来了? “我们走吧。”江无淮看向沈卿晚。 许是任谨行在这里待了太久没有出门,门外的禁卫军发现了异常,已经向此处靠近。 “揍一顿?”沈卿晚抬眸提议。 “好。” 话落,两人看向任谨行。 任谨行被盯得心里发毛,后退几步,“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而后,沈卿晚往任谨行嘴里塞了一颗哑药,让他发不出声音,两人开始混合双打。 任谨行和江无淮的功力差了不是一星半点,根本不是江无淮的对手,反抗了不过呼吸之间,便任由他拿捏。 江无淮负责控制住任谨行,不让他乱动,沈卿晚负责上手上脚。 没用上内力,就生打。 免得打死了。 …… 片刻后,江无淮拎着鼻青脸肿的任谨行从房间里走出来。 正好遇上发现不对劲的禁卫军。 “放开我们君上!”首领看着自己君上狼狈的模样,心中震怒。 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居然还让君上受如此重的伤! 真是该死! 可为什么,君上受如此重的伤,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导致他们没能提前察觉异常。 门外围着重重的禁卫军,他们手里拿着利剑。 应该是嘉禾里面的大将军们都得知了随国国君闯入他们凌国王宫的消息,王城内火把重重。 开始往王宫内聚集。 “让开!让你们的人退开,否则,我弄死任谨行。”江无淮冷声道。 他们得在武将们赶来前离开,那些人经历过当年的两国大战,武功虽不及他们随国的,但都不是吃素的。 凌国还是有底蕴在的。 “你敢动我们君上一下,我们不会让你离开凌国!”首领咬着牙,任谨行在江无淮的手里,他又不敢做什么。 生怕江无淮那个疯子一个冲动就动手了。 毕竟谁也不敢赌江无淮的脾气。 “啪!” 江无淮左手拎着任谨行的后衣领,右手狠狠地朝着任谨行的脸一个拳头。 当着众人的面,任谨行被打得头往后扭了几分。 鼻血喷涌而出。 整个人耷拉着,任由江无淮的动作,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再废话时间,我眨一次眼打一次他。”江无淮看向拦在他们面前的首领。 紧接着又是“啪啪啪”几拳落下。 任谨行被打晕了又被打醒。 “我……我不会放过你的……”任谨行吐了一口被打碎的牙齿,混着鲜血流出。 声音沙哑到极致,眼里的恨意怎么也掩盖不住。 江无淮冷着脸,直接在任谨行的膝盖处就是一脚,任谨行被踢得直接当着凌国禁卫军的面跪在地上。 “任谨行,当年你们凌国发兵攻打我们随国的时候,可想着我会不会放过你?还是你以为,我去苍岐山了,就不管随国的事情了?”江无淮冷冷看向任谨行。 当年凌国屠尽了他的家人,这仇不共戴天。 他此刻能忍着不立马抹他脖子已经很和蔼可亲了。 他向来睚眦必报,凌国王室对他们随国做的事情,他迟早要数倍奉还! 而后,在众人震惊地目光中,江无淮拎着任谨行的头发将人调转了一个方向。 正面对着的是随国的方向。 “砰砰砰!”江无淮按着任谨行的头,朝着随国的方向重重地磕了几个头。 磕得任谨行眼冒金星,头昏眼花。 “江无淮,你个疯子!”任谨行咬牙切齿,“你和你兄长一样疯……”。 在他的王宫,随时都可能被数不胜数的人围攻追杀的,性命不保的情况下,他却还要他给随国磕头。 江无淮按着任谨行的手青筋暴起,眼眶泛着血丝,“还敢提我兄长?” 当年得知随国出事,他回来抢回国土,从来没落过一滴泪。 但不代表他不难受,他父母兄弟全在那场大战中被屠戮殆尽,死得极其屈辱。 没有人知道他回到王宫后是怎么面对那往日热闹的大殿,变得空荡荡…… “你要是想现在杀他,就杀了。”沈卿晚握住江无淮的手。 ------------ 第187章 那就杀了 沈卿晚察觉到江无淮听到家人后情绪的不对劲,轻声开口。 江无淮如今忍着不动手,不过就是担心无法全身而退,担心她会受到牵连。 可她怕吗? 她根本不怕。 不过就是杀了一个国君,谁当国君不是当。 凌国这趟浑水,多搅两下又何妨? 江无淮听到沈卿晚的这句话,先是一愣,回望过去,悲痛的情绪消散了大半。 同样愣住的还有任谨行,他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想要看清沈卿晚,却被眼前额头滴落的血模糊了视线。 江无淮是个疯子,这个女人也是疯子吗? 都这个时候了,他们不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不想着赶紧离开还想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想要杀了他。 若真是杀了他,他们还能活着了离开吗? 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想必他们嘉禾住在附近的武官都会赶过来。 他死,他们也别想活。 乌云压顶,已是凌晨。 这一夜过得前所未有的漫长。 江无淮沉沉地看向沈卿晚,眼里像是被暴风雨肆虐过境后的苍凉,“那就杀了。” 低沉的声音像是死神一般传来。 谁也没有想到,江无淮居然如此嚣张,当真敢只身闯入凌国王宫,还当着凌国禁卫军的面要直接杀了任谨行。 右手凝集内力,扬起鬼泣剑。 鬼泣剑的戾气包围住江无淮, 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阴沉狠辣的气息。 “慢着,江君主,我们放你离开,你放开我们君上!”禁卫军首领赶紧开口。 他们凌国才刚换了新君主不久,先王的其他殿下早就死光了。 若任谨行死了,他们凌国王族就只剩君后娘娘肚子里的了。 一国之君被敌国君王潜入,在自家的地盘上杀了,说出去都会被贻笑大方,他们凌国日后又该如何自处? 实在太过于不可思议了。 “晚了。”江无淮抬眸看过去。 而后不等那人再说话,直接将鬼泣剑刺了过去。 “噗呲!” 剑贯穿任谨行的胸口,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任谨行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看向江无淮。 江无淮真的是个疯子啊! 他不该挑衅他的。 他和沈卿晚两个都是疯子,一个敢提议,一个真敢下手! “君上!君上!呜呜呜……你放开我们君上!” 一道清细的女声由远及近。 “娘娘!娘娘!那边危险,您快回来!”侍女们在身后追赶。 沈暖祎衣衫不整地跑了出来。 一看到任谨行如今狼狈,要死不活的模样,吓得跌倒在地,瞬间哭的梨花带雨。 事情就发生在她的长乐宫,任谨行被揪着打之后,原先被任谨行派过来保护她的禁卫军都想要去救任谨行了。 动静这么大。 她再装聋作哑,当作什么也不知道就不合适了。 还是得过来演上一场。 沈暖祎低着头,哭喊的声音极大,听起来伤心极了。 散落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也盖住了她怎么压也压不下来的嘴角。 真好啊。 她的家人泉下有知,见到任谨行如此模样想必也会开心吧? 她本想等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了,得了储君之位之后,再找机会弄死任谨行的…… 而这里的情况也惊动了前去王宫门口布置阵法的唐云辞。 “任谨行!”匆匆赶来的唐云辞,看见任谨行如此模样,惊得大吼。 他根本预料不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江无淮是真的敢杀啊! 唐云辞瞳孔地震地看着血淌了满地的任谨行,再这样下去,任谨行就死了。 好歹合作一场,他们都恨极了江无淮,他不能放任任谨行就这么被江无淮弄死。 更重要的是,江无淮已经知道了他也插手了这些事情,日后也不会放过他的。 已经得罪死了,也不在乎多一次了。 唐云辞拿出另一个星盘,拨动着里面的阵法。 这个星盘不过就是普通的机关,没有被江无淮夺走的那个那般厉害,但是他在凌国王宫提前布置过阵法。 他需要做的是保住任谨行的命,而不是和江无淮硬碰硬。 只要他找准时机,就能躲开。 唐云辞咬咬牙,在江无淮抽出剑的瞬间,开启阵法,强行把任谨行拉了过去。 鬼泣剑的剑气过于浓郁,唐云辞接过任谨行的瞬间,被戾气反噬,手脚一阵发寒,嘴里带起腥味。 如今的任谨行已经昏迷不醒,危在旦夕。 “唐云辞,你也想死?”江无淮冷眼看向不远处的唐云辞。 唐云辞没有回答,他不想死。 所以,他咬破手指想要再次开启阵法,随便什么阵法都行,他只要暂时离开江无淮的视线,他要拖延时间。 方才他已经捏碎了信物,会有人来救他的。 只要他能拖延时间,拖延一会就行。 “拦住他!”唐云辞朝着反应不过来的禁卫军们大声吼道。 这帮废物,怪不得拦不住江无淮的人! 都看到任谨行被他拉过来了,还愣着! 禁卫军们一拥而上,拦在任谨行面前。 但他们又怎么是江无淮的对手,剑起剑落间,面前的禁卫军就被清空了一大片。 吓得还活着的禁卫军握剑的手都止不住的颤抖。 苍岐山回来的人果然恐怖! 唐云辞快速启动着阵法,空间振动,可以了可以了。 眼见着阵法就要开启,江无淮的动作更快,直接冲到两人面前,一把揪住将两人拉了回来。 两人被猝不及防的冲击力狠狠地甩在围墙上,硬生生撞碎了一堵墙。 脑子遭到重击的任谨行,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唐云辞挣扎着爬起身,扶着被摔断了的手,“江无淮,你们天玄门门规可是不准随便插手尘事,你插手西楚大陆的事情已经是触犯了门规,如今若是还敢杀我,就不怕我们唐家去天玄门将你的罪状告诉天玄门掌门吗?” 天玄门是苍岐山上最厉害的宗门,能力恐怖,若插手大陆上的事情,定会引起一场血雨腥风,所以天玄门就下了规定不准插手尘事。 此规定一出,连带着其他家族也有所忌惮,不敢随意出入苍岐山。 “你们唐家算什么东西?”江无淮冷嗤一声,“有能力上天玄门再威胁我吧。” 他回来西楚大陆,本就是师尊的命令。 在天玄门,他师尊就是铁令。 师尊让他回来处理尘事,这,也是他的尘事。 “不过就是一个出身大陆的无知小儿,好大的口气啊!” 天空中一道洪亮的中年男性的声音响起。 ------------ 第188章 弱水再现 不远处,黑麻麻的夜空中,闪过一道白光,白光之后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袍,戴着面罩的人。 男人缓缓降落,站在唐云辞和任谨行两人的前面。 以保护的姿态将两人护在身后,看着另一边的江无淮。 江无淮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男人,立即走到沈卿晚面前,将她护在身后。 这黑袍男人身上有着苍岐山修行者的气息。 而且方才那突然出现的传送阵法,以及那男人身上的气势根本不像是西楚大陆上能够拥有的。 看如今这情况,这人应当是唐云辞背后的人。 “大人,您来了,您终于来了!”唐云辞激动道。 黑袍男人只是简单瞥了一眼他,随即看向江无淮。 “楼主,你小心些。”江无淮严肃着脸,望向对面的男人,同时叮嘱着身后的沈卿晚。 那男人如此狂妄。 唐云辞先前竟然敢从他的手里抢人,势必就是仗着这个男人。 江无淮捏着手里的鬼泣剑。 凌国的禁卫军们也都呆愣愣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黑袍男人。 凭空而出,从天而降。 神仙,这是神仙吗? 神仙过来保护他们的君上了吗? 君上有救了。 一旁假装哭泣的沈暖祎,看着如此突然的情景,都忘记了哭泣。 任谨行真是命大,都这时候了还有人过来救他。 该不会今天死不成了吧? “嗯。”沈卿晚点点头,但脚下并没有挪动半分。 “江无淮,我今日就让你有来无回。”黑袍男人冷着眼,盯着站在人前的江无淮。 江无淮也并没有退缩。 这人认识他。 “你是唐家的人?”江无淮沉眉。 唐家的人过来给唐云辞撑腰? 虽然他对唐家没有多大的印象,但倘若是唐家能拥有这般厉害的人,不可能没有名头。 唐家不应该有这等人物。 面罩之下到底是谁? “呵,唐家算什么东西?”黑袍男子冷嗤一声,显然也是很不屑唐家。 “既然你不是唐家的人,为什么要来搅这趟浑水?”江无淮问道。 黑袍男人侧身看了一眼坐在一旁受伤出血的唐云辞。 随手给他丢了一瓶药丸,“吃了,里面是能够恢复的伤药,真是废物,给了你如此宝物,都没伤得了江无淮。” 唐云辞不敢说话,只是默默地爬上前,把那瓶药拿到手里,打开,自己吃了一颗,再喂一颗给昏迷不醒的任谨行。 他的那个被江无淮抢走的星盘就是这个男人给他的。 那星盘中的阵法厉害无比,奇幻异常。 连身为阵法机关世家的他,也没有办法完全掌控,只是学会了一些皮毛。 他不知道这个黑袍男人是怎么得到了这个星盘。 来前他也以为是胜券在握的事情。 如今现在他不仅被江无淮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就连星盘也被他夺走了。 真是奇耻大辱。 “我来拿回我的星盘。”黑袍男子垂眸看向江无淮。 他能感受到那星盘的气息就在江无淮身上。 那宝物如此厉害,而且里面禁锢的是苍岐山上各个禁地的空间阵法。 若是让苍岐山上的人知道了,定会引起一番腥风血雨。 所以此次他一定要把星盘拿回去。 并且在此处彻底解决了江无淮。 “到了我手里的东西,自然是我的。什么你的星盘。”江无淮捏紧了手中的鬼泣剑。 星盘里面有沈卿晚需要的水渊。 那是沈卿晚的家。 但凡涉及沈卿晚家乡的信息,他不会错过任何机会。 所以这星盘他不会给任何人。 “你以为这是你天玄门吗?没有你师尊的庇护,我看你拿什么和我嚣张。”黑袍男人冷声道。 江无淮虽天赋异禀,武功卓绝。 是同年龄段的人面前不可匹敌的存在。 但他修行多年,可不是江无淮一个从西楚大陆上上来的,没有任何家族底蕴的人能够比拟的。 江无淮就算再厉害,他也不信能够比得过他。 狂风骤起,随着黑袍男人的花落,他开始施展威压。 汹涌磅礴的压力骤然席卷而来。 “砰,砰!砰!” 武功稍微弱一些的直接跪在地上起不来。 这一瞬间他们只觉得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 怎么回事?好恐怖。 还没开始打呢,便如此让人心慌。 没再有任何废话,黑袍男人拿着剑瞬间冲了过来,江无淮也没有犹豫迎了上去。 “砰砰砰!” 剧烈的打斗声轰然而起。 剑气所过之处,宫殿瞬间垮塌,碎落一地,扬起一阵又一阵的雪花。 两人身影极快,快到底下的人用肉眼根本看不到两人的动作。 只是凭着碎落的木块砖瓦才能判别打到了什么地方。 沈卿晚抬头关注着两人的情况。 这就是江无淮的实力吗? 果然比山山他们不是一个等级的。 就连当初在阜城的醉欢楼,屠杀诡兽时也没有这般狠戾。 那黑袍男人,功力也不简单。 招招式式出手果断狠辣,几乎都是攻击的命门,丝毫没有给江无淮留有余地。 短时间内,根本分不清胜负。 黑袍男人越打越心惊。 他修行多年,居然还是没有办法快速打压住江无淮。 天赋居然如此厉害! 怪不得那人会破例从西楚大陆上将人带回去。 若再给时间江无淮,日后肯定是更加恐怖的存在。 三年前,他和江无淮打过一架,但那时江无淮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是能在他手里堪堪过过几招。 现如今,居然成长得如此恐怖。 不行,不能再浪费时间了,他不能离开苍岐山太久。 他得速战速决,还好来时把那东西带过来了。 又是一招重重打下,两人被剑气冲击得各退一方。 黑袍男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黑瓶。 阴狠地看向不远处的江无淮,一个飞步冲了过去,“去死吧,江无淮!” 熟悉的气息,顺着凌厉的招式而掀起的风吹到了沈卿晚面前。 是弱水的味道! 沈卿晚猛地抬头,大声吼道,“快散开,那是弱水!” 这时候沈卿晚已经来不及思考那个男人是怎么得到了弱水,只知道江无淮若是被弱水碰到,肯定会受伤。 黑袍男人速度极快,弱水被用内力散开,铺天盖地洒向江无淮。 ------------ 第189章见过阁主 江无淮下意识用鬼泣剑挡住,同时用内力隔绝飞溅而来的弱水。 但挡住了弱水,却没能挡住同时攻击而来的黑袍男子。 利剑刺入江无淮的胸口,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江无淮拼尽力气,一掌打开黑袍男子。 黑袍男子被击中,后退了好几步,胸腔一阵混乱,随即一口鲜血喷了出去。 两人在半空中打着,底下的人根本看不清,只能快速躲避着掉落的木块。 神仙打架,他们只是池鱼。 保全自身才是明智之举。 这场景他们根本没办法参与。 黑袍男子咬着牙,脸上青筋暴起,他怎么也想不到,江无淮居然被弱水伤了,还能有力气反击他。 不过既然中了他的剑,他的剑上还有剧毒,江无淮撑不了多久了。 今日,他要拿回星盘,还要彻底杀了江无淮。 他们天玄门的下一任掌门绝对不能是一个从西楚大陆上过来的毛头小子! 不过江无淮喘息的机会,男子捏紧了手里的剑,再次凝聚全身的内力,冲了过去。 “嗡嗡嗡!” 两剑对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火光四溅。 “砰啪!” 在最后一击中,鬼泣剑承受不住强烈的内力夹击,碎裂开来。 方才鬼泣剑已经被弱水侵袭,有了损伤,在接下黑袍男子全力一击之后再也承受不住了。 江无淮被震得直直向地上摔去,怀中的星盘坠落,被黑袍男子拿了回去。 一切不过就是在眨眼之间。 沈卿晚立马飞身上前,借力卸掉江无淮承受的冲击,扶着他的后背,将人半搂在怀里。 “江无淮,你……”沈卿晚看向江无淮。 江无淮半跪在地上,脸上一片煞白,唇色皆无,胸口处鲜血止不住地涌出,阴寒的毒素不断侵染着血液。 血腥地惊人。 “我没事,别担心,”江无淮咳了几声,硬撑着站起身,“你先离开,我拦住他们。” 而后趁着沈卿晚不注意,将人拎起来,用内力将人推开。 如今这情况,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这个黑袍男子的功力就算是在苍岐山也是数一数二的。 没想到居然为了杀他出现在西楚大陆。 他不能连累沈卿晚。 沈卿晚被推得晃悠了几下,才站稳,看着江无淮如今的模样气笑了。 自己都这样了,还逞强。 随即上前两步,把江无淮按在地上,“坐着,别动。” 江无淮明显一愣,显然没有预料到沈卿晚没有离开,他推开她,她还走了回来。 毕竟以往这种时候,只要有危险楼主都会第一时间跑开,交给他解决。 从来没有犹豫过,所以这一次他下意识以为他推开她后,她就会立刻跑开。 “楼主,你快跑啊,回来做什么!”江无淮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着急。 “不跑了,你不行,我上。” 沈卿晚轻柔的声音轻飘飘落下。 坐在地上的江无淮,看着沈卿晚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一直被保护的楼主,如今站在了他的身前。 他虽然知道楼主用武功,但是面前的那个黑袍男子不简单,他只希望楼主能远远离开,不受任何伤害。 “不过就是个黄毛丫头,牙还没有长齐就敢说大话。”黑袍男子冷笑一声,根本看不上挡在江无淮身前的沈卿晚。 “你瞎吗?你姑奶奶我是银色的头发。”沈卿晚睨了一眼黑袍男子。 “楼主……”江无淮想要再次起身保护沈卿晚。 “我说,坐着。”沈卿晚按着江无淮的肩膀,语气不容置疑,而后看向无边的黑夜。 异常的空间波动。 它来了。 沈卿晚低头对上江无淮的眼睛,“你的剑借我用一下。” 江无淮刚想说他的剑碎了,沈卿晚也不管江无淮,站起身。 下一刻一道淡青色的剑气直破苍穹,划破黑夜飞跃而来,稳稳落在沈卿晚面前。 是天绝剑。 那柄师尊给他的,曾经为了救沈卿晚落入火山的剑。 那柄剑仿佛有了灵魂般,漂浮在沈卿晚面前。 寒风四起,吹起了沈卿晚浅色的长裙,银色的发丝随风飘扬,沈卿晚伸手接过天绝剑。 剑身泛着青色的寒光。 经过火山的淬炼,比先前的更加锋利了。 “接下来,你的对手是我。”沈卿晚凝眸看向黑袍男子。 “这……这是天绝剑?你怎么也能使用天绝剑?”黑袍男子脸色一变。 这个女人怎么也能使用天绝剑? 那不是天玄门的至宝吗? 不是只认一个主人吗? 在拿起天绝剑的瞬间,沈卿晚身上的气息骤变。 从懒洋洋的根本看不出来会武功,到如今如此强势的气场。 沈卿晚没有接话,捏着手里的剑直接飞跃而上。 “轰!” 一道剑气落下,黑袍男子根本躲避不及,被打得连连后退。 怎么会?这个女人怎么会这么厉害? 西楚大陆上什么时候有过如此厉害的女人? 众人只觉得脚下的大地都在微微颤抖着。 在黑袍男人地震的瞳孔中,沈卿晚倾身而上,一剑再次落下,一片房屋轰然倒塌。 意识到不对劲的黑袍男子怕了。 这个女人太恐怖了,前所未有的恐怖,他根本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 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黑袍男子心中恐慌不已,浑身颤抖着,想要开启阵法回到苍岐山。 他要回去,再不回去死得就是他了。 前所未有的恐慌笼罩着他。 “想走?晚了。”沈卿晚冷声道。 而后扬起剑,狠狠落在黑袍男子的身上,男子咬咬牙,手里启动阵法的手不停,用另一只手硬生生抗住沈卿晚的攻击。 “啊!” 一道十分凄厉的喊声响起,黑袍男子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只流着血的手臂。 沈卿晚冷着眼看着黑袍男子消失的方向,没有除根,留下了隐患。 继而转身返回江无淮的身边。 “你……”江无淮神情木然地看着沈卿晚,一时被震惊地说不出话。 他知道沈卿晚会武功,可是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这般的恐怖。 沈卿晚低头查看江无淮胸口的伤势,确认暂时死不了之后,“我们回家。” 随国君王重伤,凌国君王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禁卫军们拦在沈卿晚离开的路上。 沈卿晚扬起手中的剑,杀出了一条血路。 “咚咚咚~” 厚重的钟声响起,嘉禾附近的将军们赶来救驾,数万士兵围住王城。 “你们走不了了。” 城门口,凌国将军沉着脸拦在沈卿晚面前。 沈卿晚扶着江无淮的腰,“只要我想走,就没有我走不了的地方。” 同一时刻,暗阁在凌国境内的数十名掌事集聚嘉禾,戴着暗阁特有的面具,飞身而出,护在沈卿晚面前。 “属下见过阁主。” ------------ 第190章 放行! 黑幕中,莹莹火把点亮一方城池,嘉禾发生动乱,即便王宫想要隐瞒也瞒不住了。 王城内一片骚乱。 王宫内,宫城门口。 整齐划一的声音响起,暗阁的众掌事们执着剑护在沈卿晚的周围。 这些人都是暗阁内武力值数一数二的。 除了他们,外围还有暗阁的其他成员接应。 先前他的暗阁都是以隐秘为主,关于暗阁阁主的信息更是隐瞒的丝毫没有任何泄露。 既然出现了,那就来一波轰动的。 暗阁的掌事们护在沈卿晚身前,那标志性的面具怔愣得凌国的将士们一阵错愕。 暗阁的标志没有其他人敢仿造。 况且有如此能力如今轻松进出他们王宫的,非暗阁莫属了。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暗阁几乎从不主动现身,这一现身直接来了这么多。 凌国的将军们脸色惨白,惊骇地看向沈卿晚。 她居然就是暗阁的阁主! 暗阁的阁主居然是一个如此年轻貌美的女子! 怪不得,她方才能如此嚣张的说出没有她离不开的地方这种话。 将军们面面相觑,接二连三的变故炸得他们脑子如今还是愣愣的。 两方僵持,谁也没有先动手。 “你……你是暗阁的阁主?”江无淮呛了一口血,震惊地看着扶着他的沈卿晚。 他想过沈卿晚和暗阁有联系,想过他是暗阁里面一个身份还不低的成员。 但是怎么也想不到,她居然就是那个神秘莫测的暗阁阁主。 这一夜,不仅仅是武功,还有身份,沈卿晚给他的震惊实在是太大了。 醉欢楼楼主就是暗阁阁主。 “嗯。”沈卿晚轻轻应一声。 江无淮闻言深吸了一口气,克制心中的震惊,体内的动荡的内力汹涌地搅动着。 “噗!”一口黑色的血喷出。 沈卿晚拿出一块手帕,沉默地给他擦拭着嘴角的毒血。 那黑袍男人的到来倒是给她省了一些事。 擦完后随意将手帕一扔,冷眸看向挡住他们路得凌国将士,“众掌事听令。” “属下在!”暗阁掌事齐齐回应。 “给本阁主开路,拦路者杀无赦!”沈卿晚冷声道。 “是!” 瞬息之间,众掌事齐出。 黑云笼罩,没有星月的夜里,王宫墙垣灯盏以及将士们的火把下,刀光剑影骤起。 暗阁的人下手果决,毫不留情。 接连不断的惨叫声传来,不断倒下的凌国士兵,鲜血染红去路。 沈卿晚扶着江无淮一步一步向前走着。 “张将军,怎么办?我们根本拦不住?”一个蓝衣将军边对抗着暗阁的人,便朝着另一侧的一个大胡子将军大声询问道。 他们人数众多,但是这些暗阁的人出手招招致命,对别人,甚至是对自己都毫不留情。 他们招架不住。 “拦不住也要拦!柯将军呢?怎么不见柯将军前来?你有看见柯将军吗?”大胡子将军大吼回答。 手忙脚乱地打着架,嘴里也没有停。 柯将军是在嘉禾里面武功最厉害的将军,武功谋略都在上层,近几个月家里发生变故之后,武功更是厉害了一大截,仿佛有什么天助。 但不知道为何,今晚迟迟没有看见柯将军的到来。 “啪啪啪,轰轰轰。” 蓝衣将军一时不察,被和他对抗的暗阁的一个掌事打中,猛地后退几步才站稳身子。 玛德,这暗阁的人真是厉害。 这身手简直和柯将军不相上下,若是柯将军赶过来,他们肯定打得你没有这般艰难。 蓝衣将军没有注意到的是,和他对抗的暗阁掌事的面具之下,是一张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 柯岩勾起嘴角,一剑刺在蓝衣将军的胸前。 别找了,你爷爷我在这里。 黑夜漫长,两方交战,暗阁的人一路杀来,势不可挡,王宫外暗阁成员接应,拦住想要进宫的士兵们。 “暗阁阁主,就算你们今日离开了王宫,离开了嘉禾,你们又能保证完好无损离开凌国吗?今日事后,我们君上重伤,我们必定会关闭关口,全面搜查,你以为你真的能带他离开吗?我奉劝你留下江无淮,我们就当今日没见过阁主。” 大胡子将军咬着牙说道。 今日若真是撕破脸,他们凌国全力反击,暗阁也会一定程度上损伤。 他在赌,赌暗阁和江无淮对暗阁阁主的重要性。 谁料沈卿晚闻言嗤笑一声,“你们连我们暗阁的踪迹都追查不到,还敢威胁我?” “你!”大胡子将军气急。 玛德,还真的追查不到。 就在大胡子将军想着如何阻拦时,一道急急的传报声传来。 “报!急报!随国大军压境!以随国大将军谢知一为首的数百万随国大军,已经重重围困住我们凌国的边境,边境连失十三座城池!” 浑身是血的士兵,破开围住堵拼了命进来通报。 他从边境赶来,本想着要王宫发兵相救,没想到王宫内比边境还混乱。 “你说什么?”大胡子将军大惊,揪着通报男子的衣领急急问道。 “谢知一说,他们君上倘若不能安全回到随国,他们数百万大军定会踏破嘉禾,给凌国改朝换代!” 通报男子惊恐地回答。 随国大军战斗力非凡,近年来在江无淮的管理之下更是比以往更加强盛。 连破十三城就是给他们的警告。 若他们的君王有任何的差错,他们绝对有能力不惜一切代价打过来。 霎时间,凌国的士兵停手,城门口一片寂静。 大胡子将军面如死灰,腹背受敌。 王宫内的事情还没有解决,边境又被连连失利。 本想着仗着他们凌国的兵力,能够唬唬暗阁阁主,没想到再耽误下去,他们凌国就有可能灭国了。 他们拦不拦得住暗阁的人另说,随国的人这时候打过来,他们是真的受不住。 “来人,”大胡子将军咬咬牙,“放行!” 片刻后,凌国将士们自动退开一条道路。 他们捏着拳头,各个眼里不服,但是又没有任何的办法。 若是不放行,迎接他们的可能就是亡国。 日后就更难办了,随国和暗阁联手,他们君上如今死生不明。 唯一的皇嗣,还是君后娘娘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 ------------ 第191章 住耳 黑夜中,沈卿晚揽着江无淮的腰一跃而上,暗阁的众掌事们紧跟而上。 顷刻间,暗阁的人消失在众人面前。 只留下一地的血腥在彰示着方才发生了何等恐怖的事情。 王宫内混乱一片,将军们极力发布各项措施,维持稳定。 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暗阁的一名掌事悄悄来到一处阴暗的墙角。 那人换下衣物,摘下面具。 而后一副急冲冲赶来的模样,“情况怎么样了?都怪我,我被往城外的暗阁的人拦住了,好不容易才突破防线闯了进来。” “柯将军,您怎么才来?”大胡子将军扶起奄奄一息的蓝衣将军。 听到柯岩的解释也没有怀疑。 柯岩住的比他们远些,他们来得早的进来了王宫,来得迟的就被暗阁的人拦在了外面。 “快去看看君上,君上受了重伤!”大胡子男子着急道。 “御医们在全力救治,目前不知道怎么样了。”一名从那处赶来收拾残局的将军回答。 “今日发生了如此危难的事情,君后娘娘肯定受了惊,娘娘肚子里还怀有君上的孩子,我去保护娘娘,这里就交给众位了。”柯岩沉声道。 一副很是担心皇嗣的模样。 “那娘娘的安危就交给柯将军了。” “嗯,我定誓死护卫君后和皇嗣!” * 沈卿晚一行人连夜离开嘉禾。 马车上,沈卿晚撕开江无淮受伤的胸口处的衣服。 黑红的血液泛起难闻的恶臭味,不过好在新渗出来的血液不再是那般浓郁的黑。 毒性受到了压制减缓了。 先前在寝殿给江无淮喝的那碗药能够控制这毒性。 撕开他胸前的衣服时,一块被血浸染的手帕掉了出来。 沈卿晚不明所以捻起那块手帕,“这不是我刚才扔掉的吗?你捡回来干什么?” “留着做个纪念,这可是你第一次给我擦嘴的手帕,”江无淮回答,“而且,不是我捡的,是你扔的时候,被风吹到我手上的,我不拿不合适。” 沈卿晚,“……有病,” 嘴里叱骂着,手里的动作不停,沈卿晚喂了一颗止疼药给江无淮,而后拿出匕首剜下被毒素侵蚀的血肉。 “不过你可真幸运,想什么来什么。”沈卿晚拿出一瓶止血的药粉倒在江无淮的胸口。 “我被刺了一剑还幸运啊?”江无淮靠在马车上,低低看着沈卿晚。 任由着她给自己包扎。 “我在大殿里给你喝的药水药性太强,能让你的身体段时间内恢复功力,但是药性太强,会引起你内力的混乱,”沈卿晚用白布给江无淮的伤口包扎,边解释,“我本来想着离开凌国王宫后,找个机会揍你一顿,帮你经脉通通,没想到来了个男人,和你打了一架,省了我的事,你也可以正好历练历练。” 在保证江无淮不会死的情况下,她仍由他自行解决。 他们暗阁和醉欢楼的人都是这么被她训练的。 玩命的训练才能达成惊人的成长。 不涉及生命安全时,任由他们摸爬滚打。 当年,她也是这么过来的。 这下轮到江无淮沉默了,“……你要揍我啊?” “你能不能抓住重点?” “我给你揍,我不反抗。” “……” 沈卿晚知道他听懂了,只是习惯性和她说一些不着四六的话。 她也就任由他闹腾。 “抱歉,那个星盘被那个男人拿走了,我没有保护好它。”马车行驶在夜路上,沈卿晚收拾着药箱,耳边突然传来江无淮低沉的声音。 他知道那星盘对沈卿晚的重要性,也知道沈卿晚为了寻找水渊付出了多少。 眼瞅着好不容易有了水渊相关的东西,却被他弄丢了。 江无淮很是自责。 “没事啊,”沈卿晚放好药箱,伸手给江无淮整理胸前的衣衫,而后从袖口里拿出一个物件,“我揍他时,顺手拿了回来。” 通体金黄色的星盘被纤细的小手捏在手中,出现在江无淮眼前。 “你……”江无淮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星盘。 这一刻,他产生了一种和醉欢楼里面所有崇拜沈卿晚的人一样的感觉。 楼主她,真的好像无所不能。 心快速跳动着,看得他失了神。 “技多不压身。”沈卿晚随口道,以为他在震惊自己顺手牵羊的能力。 江无淮心中悸动牵引着理智,最终又被压了下去。 轻笑一声,而后像是撒娇般靠进沈卿晚的怀里,“痛~” “你痛个什么劲?我给你用的是我亲自研制的止疼丹,我给你掏心挖肺你也不会有任何痛觉。”沈卿晚嘴里嘴里戳穿江无淮的演技,但是也没有推开他,任由他靠在自己身上。 “不管,就是痛。” “行,随你。” 两人说话间,在外驾车的沈山山实在受不了了,掀开车帘,“一哥,你差不多得了,好恶心啊。” 黏糊糊的,恶心吧啦了的。 谁能想到这是当初在醉欢楼手起刀落就是干的沈一,是随国那让人 闻风丧胆的随国国君。 “滚!不行想听就住耳,闭上你的耳朵!” 江无淮一个眼冷扫了过去,一点没有羞耻的模样,反而乐在其中。 沈山山默默闭嘴,合上车帘,默默驾车。 敢做还不敢让人听了~ 片刻后,马车外换来一阵阴阳怪气的歌声,“大雪哟~无情哟~我一个人孤零零驾车没人管哟~寒心哟~” 沈卿晚轻笑一声,推开江无淮,将他扶正靠在马车上。 山山只是想打趣江无淮,江无淮也没有真的生气。 “山山,你把我们送我姜国后,你回去带领你们姜国的大军,趁乱蚕食凌国靠近你们姜国的地域。”马车内,沈卿晚突然开口。 现如今,凌国自顾不暇,不趁火打劫不是她的作风。 沈山山猛地停下歌声,掀开车帘看向沈卿晚,“趁乱打劫,开疆拓土?” 沈卿晚点点头。 “可是凌国的边境不是被一哥的人围住了吗?”沈山山疑虑。 “靠近你们姜国的没有围,我让谢知一不插手,你自己去打,能打下来多少都是你的。”江无淮转身看向沈山山。 “好。” “现在可以住嘴不打扰我们了吗?” “妥妥的。” ------------ 第192章 咳咳咳咳 凌国王宫大乱,大臣们被连夜召回王宫商量凌国的事务。 好在唐云辞给任谨行吃的那颗丹药有了效果,保住了任谨行的命。 任谨行昏迷不醒,国师唐云辞也受了重伤。 一夜之间,凌国王宫内外血气腥天。 凌国形势前所未有的严峻。 大殿外,御医们进进出出,神色匆匆。 “造了孽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若不是君上带那个姑娘回来,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是君上贪图美色,谁能想到那姑娘竟然是随国国君的女人,还是暗阁的阁主啊!这不是引贼入室吗!” “先君上在世是可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是啊,现如今边境危机,这当如何是好啊?” 内官们清理着残破的局面,看着如今王宫内凌乱的模样,忍不住低声感叹着。 几人纷纷附和。 “君后娘娘呢?”一人想起沈暖祎,突然问道。 “娘娘回去休息了,原本娘娘想守着君上的,但御医说娘娘有孕在身,不适合劳累,便让柯将军强行带人回宫休息了。” 另一个人解释。 想起方才娘娘伤心欲绝的模样,不免感叹。 “是啊,娘娘对我们君上真是情深意重啊,眼泪都流干了……” “娘娘回去肯定睡不好。” …… 在打斗途中,长乐宫收到了极大的破坏,需要大规模修缮,根本不能住人。 沈暖祎便搬去了一处偏僻幽静一些的宫殿。 这里没有那么的喧闹。 柯岩将沈暖祎护送到这里之后,两人便悠哉悠哉坐在小亭里烤着火,喝着热茶。 侍女们时不时给火炉加着柴火。 伺候沈暖祎的侍女,已经被暗阁的人全部替换。 两人谈论没有了顾虑。 “楼主出去了吗?”沈暖祎问道。 方才她只看到了楼主和那个神秘的黑袍男人打架的场面,再后来,她知道暗阁的人过来接应,但是后续发生了什么,她顶着凌国君后的身份,不适合在过去观望。 “出去了,江无淮的百万大军压阵,他们不敢再阻拦。”柯岩解释道。 怕冷到沈暖祎,侍女拿来了一件狐裘,披在沈暖祎的身上。 “楼主离开前有吩咐什么吗?需要我们做什么?”沈暖祎紧了紧狐裘,随着肚子里的孩子月份逐渐加大,她越来越怕冷了。 现如今任谨行昏迷不醒,他的身边更是重重防护,除了禁卫军之外,就连是她也根本没有办法靠近。 从任谨行杀了她全家之后,她就知道任谨行肯定会对她有所防备的。 “要你好好养好身子,把孩子安心生下来,其余的,楼主自有安排。”柯岩开口。 沈暖祎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被御医们诊断出来是个男孩,日后很大可能是凌国的接班人。 如今这情形,任谨行的心腹肯定会加大看护力度保护沈暖祎。 她只需要好好养好身子就行了。 寒风呼啸,马车日夜轮转向边境驶去。 暗阁阁主出现在凌国王宫还和随国君上搅得凌国一片混乱的消息,迅速在西楚大陆传开。 一时之间,轰动不已。 暗阁阁主是个银发的年轻女子的消息更是传得沸沸扬扬。 “你们听说了吗?暗阁的阁主其实是个年轻的姑娘!”街头巷内,百姓们你一嘴我一嘴谈论着。 “听说了,还是个银色头发绝世无双的大美人。”一个男子跟着说道。 另一个铺面的伙计走了过来,“我见过,之前她经过这里,我远远看见过,当时只觉得她貌美绝尘,没想到居然是暗阁的阁主。” 坐在桌子上吃疙瘩汤的小男孩一听见银色头发,瞬间亮起了眼睛,转头看向旁边的娘亲,“娘亲,我也见过,银色头发的仙女姐姐!” 他夜里上厕所的时候,见过两次! “嗯嗯。”小男孩的娘亲敷衍地点点头,根本不相信他说的话。 耳朵已经竖起来听着周围人的讨论。 如今这局势,虽然随国大军离这里还挺远的,但是一旦真的全面打起仗来,他们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她得时刻关注着。 * 暗阁阁主的银色专属头发已经在那日之后传遍了。 不想引起麻烦,沈卿晚用草药汁把头发染黑了。 草药汁浸泡就能染上颜色,很是方便。 不过有一个缺陷就是不能沾水,一旦沾水就会褪色。 马车驶出嘉禾,慢慢靠近边境。 一路上,雪花消融,春色撕开冬日的寒凉,渲染上了青翠的绿色。 枝叶冒出新芽,大地又一片新的景色。 不过半个月,一行人就来到姜国境内。 沈山山将沈卿晚送回先前在梧城郊外的海边的院落后,便快马加鞭回宫召集武将,准备进攻凌国的方案。 不抓住这个机会,他们姜国就只能永远是一个附属小国,任人宰割。 所以,他没有任何的犹豫。 又是一日清晨。 海风清凉,沈杏在厨房准备着药膳,江无淮换了药之后走到沈卿晚躺下的软榻旁的椅子上坐下。 沈卿晚闭目养神,没有理会江无淮的意思。 “咳咳。”江无淮捂着嘴轻轻咳嗽。 沈卿晚依旧没有睁开眼睛的意思。 “咳咳咳咳咳咳咳。”江无淮又咳。 “再吵滚蛋。” “哦。” 虽然骂他,但是也算是理他了。 “你不是说要去随国王宫后山看看吗?我们什么时候回去随国。”江无淮忍不住问道。 天知道他有多想要把沈卿晚带回去给温璟那个被未婚妻逃婚的家伙瞧瞧。 听到随国王宫后山,沈卿晚终于睁开了眼睛。 “过一段时间。” 随国王宫后山同样和水渊有所联系,她知道后便动了去那里看看情况的念头。 目前江无淮的受着伤,等他好一些了,便和他再次进入星盘看看不能不能进去水渊。 “你先好好养伤,我过两日去给你采药。”沈卿晚继续道。 “什么药?”江无淮疑惑。 不是说他的伤,先前在凌国王宫内喝的那一碗药水就能解决吗,剩下的外伤给沈杏调理调理就好了。 还需要什么药? “你那……的药。” “……”江无淮一时语塞,忘了这茬,不过继而想起了当初沈卿晚说过的话,“那药不是在海底万里吗?太危险了,等我好些了,我在陪你过去。” ------------ 第193章 入海 沈卿晚睨了一眼,“你能潜入海底万里吗?” “我有避水珠。”当时沈卿晚说仙榆长在海底万里的时候,他就传信给温璟要来了避水珠。 那是他们从苍岐山带过来的。 温璟未婚妻家族给温璟的信物。 没想到他也有用上的一日。 他没见过温璟的未婚妻,只知道那个姑娘性格清冷,不甘婚姻不受自己决策,连夜逃离苍岐山。 为了躲开家族的追捕,不走寻常道路,直接潜水离开。 就连他也忍不住感叹,那姑娘水性真好。 沈卿晚看了一眼江无淮的伤口,他的伤还没好,不能接触海水,否则很容易感染。 等他伤口好了,再一起去不得等很久? 还是她自己去吧。 沈卿晚没答应,又没有直接解决,而是岔开了话题,“你这什么避水珠居然还能潜入海底万里?” 江无淮拿出一个盒子,墨色的木盒里面是一个木绿色的珠子。 沈卿晚接过避水珠,好奇地看了看,就这个小小的珠子,真的能避水? “楼主,谢知一过来了。” 就在两人观察那个避水珠的时候,沈梨领着谢知一走了过来。 谢知一身着盔甲,一柄长剑在手,脸上冒起了胡渣,显然过来的很是匆忙,根本来不及收拾自己。 “君上!您还好吧?”谢知一冲了过来,他在边境时就听见君上中剑的消息,吓得寝食难安。 这一知道君上被楼主带回了姜国,他便立马安排好手上的事情,赶了过来。 “我没事。”江无淮抬眸。 “楼主呢?怎么不见楼主?”谢知一看了一圈没看见楼主的影子,很是疑惑,继而又看见旁边的银发女子,“这位就是暗阁阁主吧?久仰大名。” 回到小院后,沈卿晚好几日不需要出门,也就没有再染黑头发。 暗阁暗阁一头银发的消息早已传遍西楚大陆。 谢知一一眼就认出了此人。 他知道君上是为了一个银色头发的姑娘不顾性命安危闯凌国的,没想到那人居然就是暗阁阁主。 但是山山传信过来说,君上是被楼主带回来救治的。 君上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把这个女人带到楼主面前! “两哥。”沈卿晚坐起身,挑眉。 “嗯,”谢知一下意识应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不对劲,“啊?” 暗阁阁主怎么知道他这个称呼? 君上连这个都告诉她了? 虽然暗阁阁主这个身份和身后的势力更加厉害,但是他和楼主相处了那么久,他更偏心楼主。 沈梨在一旁听着微微扬起嘴角,只觉得好笑。 不小心瞥见沈卿晚手里拿着的避水珠,神情一顿,这玩意儿怎么在楼主手上? 不过很快收敛了表情。 就在谢知一拧着眉头纠结不已的时候,沈杏端着药膳走了过来,“楼主,您要的药膳。” “嗯,”沈卿晚接过,随即把它递给江无淮,“喝了。” 江无淮乖乖听话开始喝了起来。 谢知一听见沈杏的称呼,瞬间愣住,讶然地看向沈卿晚,“楼主?你是楼主?” 这个这么好看的女人是楼主? 他听见了什么? 他没幻听吧? 沈杏居然叫她楼主? 沈卿晚点点头,“是我。” 谢知一还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这是楼主本来的模样。”沈梨好心解释道。 谢知一张大了嘴巴,看了看沈卿晚,又看了看江无淮,直到看到江无淮点点头,他才敢相信。 所以,当初在随国君上一听什么银发女子被任谨行带走,吓得魂不守舍,原来那人是楼主。 君上不是三心二意的人。 “见过楼主。”谢知一抱拳行礼。 楼主居然就是暗阁阁主,天呐,真是不可思议。 怪不得在醉欢楼的时候,训他跟训狗似的。 原本他还在暗暗伤心自己居然被青楼楼主牵制着,现在知道了楼主的身份,有一种‘原来如此’的豁然开朗。 “萍儿呢?怎么不见萍儿?”谢知一看了看周围,没有看见沈萍的人影,忍不住询问道。 按理说,萍儿基本上和楼主形影不离的。 怎么他来了,也不出来见见。 他还特地带了她喜欢的糕点过来。 沈卿晚闻言有些讶异,“你没见过沈萍?” 那丫头果真专心忙产业去了,去随国那么久,连见谢知一一面都没有? “我应该见过吗?”谢知一一愣,他在随国,她们在姜国,怎么见得到,楼主这么问,除非,“她去随国了?” “对啊。” “她去找我的?”沈萍去随国找他了?他们错过了没有见到? “那倒不是,”沈卿晚摇摇头,“她去在你们随国开设药馆的。” 谢知一嗯了一声,有些失落。 那丫头真狠心,都到随国了,一点消息也不给他。 在随国没有见到,来到这里也没有见过,他们好久没见了。 朝阳出海,金波盈盈。 谢知一确认江无淮没有生命危险之后,带着江无淮的命令驾马赶回边境。 没有在这里停留过多的时间。 又一日。 沈卿晚和沈梨来到仙榆生长的海域,风寻岛附近锦儿鱼若隐若现。 就是这里了。 “楼主,就是这里。”沈梨指着锦儿鱼的方向开口。 她们此趟出海,直接告诉了江无淮的。 只不过,江无淮不同意,沈卿晚直接把人打晕了。 也不知道他现在醒了没。 “楼主,我陪您进去。”沈梨突然开口道,而后拿出了江无淮被楼主打晕时,她顺手牵羊牵过来的避水珠。 “你认识这东西?”沈卿晚看着沈梨手里的珠子。 她见那日沈梨见到这枚珠子,明显不对劲的神情。 再想起沈梨曾经说过她们家族潜水都很厉害…… 肯定也是认识的。 “我们家族给我联姻对象的信物。”沈梨沉默一瞬后,开口。 “会用吗?”沈卿晚没有追问。 “会。” “在风寻岛上等我,两个时辰后我没有回来你再去找我。”知道沈梨是想陪着她,但是她一个人就够了。 海底危险,就算有这珠子也不能保证沈梨的安危。 “我陪着您去。” “不用,等我回来。” 海上平静,没有风浪。 沈梨捏着手里的避水珠,心里计算着时辰。 沈卿晚在确认了锦儿鱼的位置之后,直接一跃跳进了海里。 海水冰凉,沈卿晚用内力维持着体温。 随着渐渐下沉,能见度越来越低。 不知道下潜了多久。 直到眼前出现一片浅浅的荧光。 ------------ 第194章 喝了吧 海底深处,没有任何的光源,沈卿晚靠着一枚可在水里发光的萤石分辨方向。 直到潜入海底,成片的仙榆泛着盈盈微光,如梦如幻。 些许透明的小鱼在仙榆里游来游去。 终于到了。 仙榆生长的地方没有想象中那般深,但即便如此也是寻常人到不了的深度。 好在一路上没有遇上大型海洋生物,避免了一场争斗。 沈卿晚拿出放在腰间的袋子,观察周围暂时没有危险之后,开始往袋子里使劲开始装仙榆。 好不容易来一次,自然要多装一些。 有这方面困扰的男性肯定不少,日后可以开展此项业务。 沈卿晚在仙榆中快速采摘着,直到拿来的袋子再也装不下,才开始往上浮起。 * 时间过去了差不多一个半时辰。 沈梨在风寻岛上时时刻刻盯着沈卿晚下潜的水面。 “唰——” 海水拍打的声音响起,沈卿晚跃出海面,手里拎着一个装得满满当当的袋子。 “楼主,您终于上来了,您还好吧?没有遇上危险吧?”沈梨看见沈卿晚出现,立马走上前,从她手里接过袋子。 “没事,很幸运,什么也没有遇上。”沈卿晚用内力烘干身上的衣服和头发。 即便衣服干了,但是身上还是有一股莫名的海腥味。 沈卿晚闻着不太舒服。 “楼主,底下这么多的仙榆吗?”沈梨震惊地看着袋子里的仙榆。 通体蓝色透明的仙榆,像是胶质般的海草软软糯糯的。 不是说天材地宝都是只长一两株吗? 这玩意居然有这么多。 “是啊,海底下长了一大片,要不是袋子装不下了,我还能再摘多一些。”沈卿晚惋惜道。 这玩意儿,销量肯定不错。 日后有空再过来吧。 海边小院,昏迷良久的江无淮醒来。 揉着还隐隐作痛的脖子,坐起身。 晴空万里,已是正午。 今日早晨,沈卿晚说她要去海底,他不愿意,想着劝她等他上好一些再去,没想到 沈卿晚三两拳直奔他的脑后毫不留情。 他没有防备,打得差点岔了气。 两眼一翻就晕过去了。 想到沈卿晚如今可能已经去到了海底,吓得江无淮一个激灵。 就连叶家的人有避水珠,也是十分的凶险。 他得去找沈卿晚。 江无淮一跃下床,冲了出去。 “你跑什么?回去坐下。”沈卿晚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 江无淮冲得太猛,差点直直撞上沈卿晚,好在沈卿晚一个转身避开了。 “你……还好你没有下海。”江无淮松了一口气,“海里太危险了,日后我伤好了,你跟我说仙榆何等模样,我自己下去找。” 看见沈卿晚安然无恙站在自己面前,江无淮缓声道。 跟在沈卿晚后面走了两步,猛然反应过来不对劲。 “你下海已经回来了?”江无淮急急走到沈卿晚面前。 再看一眼窗外的天色,烈日当头,已是中午时分。 他昏迷了好几个时辰了。 所以,按照沈卿晚言出必行的性格,她现如今站在这里,不是没有下海,而是已经从海底回来了。 “嗯。回来了。”沈卿晚将手里熬好的药水递给江无淮,“喝了吧,仙榆熬的药水。” ------------ 第195章 气血攻心 沈梨敲了敲房门,得到沈卿晚的同意之后,推门走了进来。 楼主过来找一哥她是知道的,只是这大白日的,关着房间门做什么? 沈梨虽然不解,但也没有过多纠结。 自那日之后,凌国局势就开始动荡,沈梨拿着信件急匆匆过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沈卿晚接过沈梨递过来的信件,大致看过信里面的内容。 “任谨行醒了。”沈梨快速回答。 沈卿晚挑眉。 醒了? 也是,又不是死了,昏迷了这么久,再不醒就更奇怪了。 “现在他的情况如何?”沈卿晚追问道。 “三日前,任谨行就醒过来了,唐云辞受的伤没有那么重,他那边有很厉害的疗伤的药,可能是从海外仙山带过来,给任谨行喂了几天后,就醒过来了。”沈梨拿出另一份消息,解释着。 “不过,在他醒来的当日,听到随国大军压境,丢失了十三座城池的事情,气血攻心,大怒之下又昏迷过去了。”沈梨继续说道。 任谨行醒来后不到半个时辰,听闻国内巨变的消息,气得又晕过去了。 根本来不及对此有任何的解决对策。 目前凌国境内的决策,都几乎是各大将军商量着来的。 听到任谨行醒了又晕,沈卿晚沉默。 被气晕了? 这么不经气? “废物一个。”江无淮冷嗤一声。 丢失了十三城就如此承受不住,连任谨尤那个家伙都不如。 当年他夺回随国的国土之后,抢了都不止十三城。 只是没想到当初自己下手那般狠,都没有能杀了他,真是命大。 当时,他可是看清了,那黑袍男子丢给唐云辞的药,唐云辞自己吃了之后,还喂给了任谨行。 所以,这仇他要从唐云辞和那黑袍男人头上记下了。 日后遇见了他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楼主。”江无淮突然低低唤了一声沈卿晚。 沈卿晚抬头,“嗯?” “凌国屠尽了我的家人,所以,凌国王室我不会留下任何一人,这仇我是一定要报回去的。”江无淮沉声道。 他是不会放过任谨行以及凌国王室的。 他要把参与此事的人都送下地狱。 沈卿晚看着江无淮,她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和她说这些,她知道他在顾虑什么,于是低声解释道,“凌国王室成员,除了沈暖祎是我的人之外,其余的你自行处置,还有,沈暖祎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任谨行的,你不要有所顾虑。” 此言一出,江无淮讶异抬眸。 他只知道沈暖祎是沈卿晚的人,没想到她肚子里的居然不是任谨行的孩子。 沈卿晚手下的人,胆子都这么大的吗? * 凌国王宫。 任谨行昏迷后,再度醒了过来。 如今的凌国内忧外患,一团乱麻。 任谨行的心腹大臣们已经尽可能在任谨行昏迷这段时间维护国内的稳定了。 “君上,您终于醒了。”众心腹大臣连连上前。 任谨行撑着半坐起身,揉了揉胀痛的眉心,“现如今情况如何了?” 他能从江无淮手里剩下一条命,就已经是很幸运了。 那日的对抗,是他第一次如此深刻的意识到,他和江无淮之间的差距。 怪不得,江无淮能上苍岐山。 若不是有唐云辞在,他早就没命了。 任谨行隐隐后怕,早知道两国停战之后,他就不招惹江无淮了。 不仅没能杀了他,差点自己也没了。 “随国停止进攻了,这段时间我们损失惨重,不仅是随国,姜国也参与了此事,趁我们顾及不暇,抢夺了我们一部分地盘。” 黑色大衣的将军沉声道。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一个附属小国,居然有胆子来参与此事。 任谨行伸手按着眉心。 姜国。 一个他原本想利用任谨尤的事情,发兵攻打的小国。 没想到事到如今,他没能夺下姜国也就算了,还被姜国抢走了地盘! ------------ 第196章 好喝 任谨行寝殿。 重伤未愈,任谨行只能吃些滋补的药膳粥,根本没有胃口吃菜肴。 凌国境内的事情烦得他头昏脑胀,好不容易理顺了些,形势暂时稳定了下来。 失去了四分之一的国土,面积大大缩小,但好在随国没有再进攻,其余的边境小国也停歇了。 那日打斗给王宫造成的损坏,也审批经费给建造司重新修建。 暂时松了一口气。 身上的伤剧烈刺痛着,吃了些止痛的丹药,才有心思吃饭。 “君上,君后娘娘求见。”总管太监进来通报。 “让她进来吧。”任谨行捏了捏眉心。 他昏迷这段时间,想必是吓到她了,她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不能让她时时提心吊胆的。 “是。”总管太监领命走出去。 得到允许后,沈暖祎拎着个小篮子走了进来,一见到坐在床上喝粥的任谨行,就忍不住加快了步伐。 小跑着来到任谨行面前。 “君上~您没事吧?您还疼吗?担心死臣妾了,”沈暖祎哭着扑过来,“您醒来就好,臣妾这段时日夜不能寐,时时刻刻想着君上的安慰,黄将军他们担心我扰到君上,不让臣妾探望君上,臣妾只好日日守在殿门口,就盼着君上能够早日醒来,现如今终于等到了……呜呜呜呜……” 沈暖祎扑进任谨行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情难自禁。 破碎般的呜咽声听得任谨行不禁怜惜。 任谨行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子,发髻散乱,泪水流淌着,伸手将人往自己的怀里紧了紧,“本君吉人自有天相,暖暖不用担心,本君无碍,莫要伤心过度,当心肚子里的孩子。” 他的君后当真是爱极了他。 这几日怕是都睡不着吧? 沈暖祎抽泣着,从任谨行怀里退出,拿着手帕抹着眼泪。 而后拿起方才放在桌子上的小篮子,端出里面的一碗汤,“君上,这是臣妾亲自熬得大补汤,您趁热喝。” 任谨行点点头,“拿过来吧。” 虽然他已经吃过药了,目前也没有什么胃口。 但是看着沈暖祎含情脉脉的眼神,他也不忍心拒绝。 一旁的尝膳太监接过沈暖祎端起来的汤碗,用银针试过没有任何异常之后,用另一个干净的汤勺舀了一口喝下。 过了一会,尝膳太监没有任何状况之后,才将这碗汤递给任谨行。 “暖暖莫要介意,最近想要害本君的人太多了,本君不得不防有人趁你不注意下毒。”任谨行解释道。 往日里的菜肴都是经过尝膳太监的这个流程的。 这是每个帝王吃饭前的例行之事。 不过今日是沈暖祎亲自下的厨,他需得解释一下,莫要让暖暖生了嫌隙。 “君上您不用解释,臣妾都知道的,这也是为了君上的安全着想,毕竟想害君上的人无孔不入,臣妾也甚是担心。”沈暖祎接过汤碗,舀起一勺汤,“来,君上,让臣妾伺候您喝汤。” “还是暖暖懂事,有妻如此实乃本君之幸。”任谨行低头喝下沈暖祎递过来的汤。 温热的汤入口,香气浓郁又醇厚鲜香。 不过,不知为何,这汤里面好似多了一分说不上来的味道。 有些苦涩,有些怪异。 不过尝膳太监都试过了,没有毒,也没有任何异常。 许是暖暖为了他的身体,在汤里面加了滋补的药材才会导致有一些奇怪的味道吧。 “君上哪里的话,能嫁给君上才是臣妾的毕生之幸,多少名门千金求都求不来的。”沈暖祎又舀起一口喂给任谨行,“来,君上,您再喝一口。” 任谨行一口又一口下肚。 不过片刻,大半碗汤已经见底了。 沈暖祎眼里带着笑意,看起来像极了能够和任谨行相处的爱慕幸福之意。 实则,只有沈暖祎才知道,她心里早已笑翻天了。 现如今情况特殊,她才没有在汤里面下毒。 太容易被发现了。 她没有那么傻,但又不甘心白白熬一碗汤给任谨行喝。 所以她在汤里面加了马尿。 又不是毒,他们肯定查不出来。 沈暖祎放下见底的汤碗,满眼爱慕地看着任谨行,“君上,好喝吗?” 任谨行揽着沈暖祎的腰,“暖暖亲自熬得自然好喝。” 以前那些的女人都是对他有所图,只有他的暖暖是对他真心的,就连他杀了她全家,她也对自己始终如一。 她爱极了他。 “好喝,那臣妾以后常常给君上熬汤。”沈暖祎接着道。 喜欢喝马尿,她可以让你多喝几碗。 “熬汤太费心神了,就不必了,”任谨行将手放在沈暖祎微微隆起的小腹上,“你肚子里还怀着本君的孩子,不可太劳累,日后这些事情就交给御膳房的人就好了。” “那臣妾听君上的。”沈暖祎顺着任谨行的手,靠近他的怀里。 不喝就不喝,这深宫后院的,马尿也没有那么好偷。 旁边的侍女和太监们笑着对视一眼。 君上和君后当真恩爱。 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两人低声闲聊着,看起来好不恩爱。 任谨行只觉得方才的烦躁都被安抚了不少。 沈暖祎看着任谨行明显放松下来的模样,不行,她得给他添添堵。 她过来问候他,可不是真给他当安慰药来的。 “君上,臣妾当真心寒,没想到那个蝶雪竟然是随国君王的女人,臣妾对她推心置腹,把她当作姐妹一般照顾,没想到到头来,一片真心喂了狗,臣妾心寒啊~” 沈暖祎靠在任谨行怀里哭诉着。 声音细细小小,听着就让人心疼。 猛然又听到蝶雪这个名字,任谨行脸色一沉,那个女人把他骗得好惨啊! 那般光彩熠熠的女人为什么不能喜欢他,为什么又是江无淮的! “暖暖不必伤心,是本君的错,本君没有防备就把人带进了宫,若不是本君,也不会发生后面这些事。” 任谨行宽慰着沈暖祎。 藏在袖子里的手却暗暗捏成拳。 沈卿晚,暗阁阁主,总有一日,他让她臣服在他的脚下! 他不信日后江无淮不回海外仙山,那时肯定没有办法带外人进去。 到了那日,沈卿晚肯定会被留下,他再找机会把人夺过来。 现如今,他不是江无淮的对手,他先忍着。 ------------ 第197章 终于亲了 整整一个下午,江无淮都泡在水里。 部分晾晒好的仙榆,被收了起来。 沈卿晚躺在小院旁凉亭的躺椅上,悠哉悠哉吹着海风。 沈梨和沈杏在一旁把仙榆研磨成粉末。 桌子上是已经研磨好的三瓶蓝色粉末,被装在透明的琉璃瓶里。 “楼主,一哥这是怎么了?在海里游了几个来回了都没有找到合适的贝壳吗?你要他找什么样子的贝壳?很难找吗?”沈梨见此有些不解。 楼主的要求向来不低,可这贝壳一般不都是等潮汐褪去才找的吗? 潜入海底可不好找啊。 “是啊,楼主,虽说已经是春天了,但是海水依旧冰凉,一哥的伤尚没有痊愈,会不会影响伤口的恢复?”沈杏也有些担心。 虽然一哥是随国的君王,可那般高高在上的人,却为了楼主只身闯凌国王宫,这份情意,她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而如今楼主分明也是喜欢一哥的,为何还对一哥不管不顾的? 莫非有什么别的缘由? 沈卿晚听言转头看向江无淮在海里游荡的方向,继而缓缓转过来,笑得眯起眼睛,“无碍,这水冷点好。” 够冷才能够冷静。 不然遭殃的就是她了。 更何况,这点冷对于江无淮来说并不算什么。 “莫非这海水对他的伤口的恢复有帮助?” “嗯,有帮助。” 吹风浪起,海浪拍打着沙滩,吹来几分凉意。 又过了半个时辰,沈梨和沈杏几人都回小院忙各自的事情了,江无淮才从海里出来。 暖蓝色的长袍被海水浸透,贴在身上,黑色的长发披散开来。 “好了?”沈卿晚从躺椅上坐了起来,拿出放在一旁的男性外衫。 “嗯。”江无淮点点头,耳尖泛着一丝微微的红色。 她分明知道他怎么回事? 怎么还问出这种好不好的问题…… 要他怎么说? 说在冷水里冷静了许久,小兄弟终于服软了? 沈卿晚站起身,将手中的外衫递给江无淮。 江无淮接过,披在身上。 “这两日给我做个贝壳风铃,我跟梨儿他们说你下海给我找贝壳的。”沈卿晚笑着解释道。 “嗯。”江无淮点点头,“我先回去换件干衣服。” 他刚才游泳时,看到礁石那处的海岸边被海浪吹上了许多贝壳。 以往他根本没有注意过贝壳。 方才他注意到有些贝壳能够在阳光下泛着闪耀的光,很是漂亮,和沈卿晚一样耀眼。 那贝壳和楼主很相称。 稍后他就去捡一些。 换好衣服后,江无淮就直接往礁石那处走去。 他做事从不拖沓,能当下处理的绝对不留着。 沈卿晚站在礁石上,看着江无淮弯着腰给她一颗一颗地挑选着完整漂亮的贝壳。 明明随国王宫应有尽有,这等不起眼的贝壳,他却愿意在太阳底下弯着腰给他一枚一枚的捡着。 不稍片刻,江无淮便捡了好一些反光的小贝壳,“楼主,你看这种可以吗?这种做风铃没有那么响,但是在阳光下很透亮,泛着五彩的光。” 江无淮捧着十几枚贝壳走到沈卿晚面前。 像是人鱼鳞片般的贝壳,在阳光下散发着五彩的光芒。 沈卿晚却看着眼前的男子看得出了神。 “你过来,靠近一点。”沈卿晚垂了垂眸,突然开口。 江无淮不明所以,却听话地往前两步。 沈卿晚蹲在礁石上,江无淮则是站在礁石下仰头过去,两人对视着,像是落进了对方的眼神里。 倏然,沈卿晚猛地往前一仰,伸手扣住江无淮的后脑勺,往自己这边一拉。 在江无淮怔愣的目光下,温润的唇瓣落在他的唇上,属于女子的清香萦绕在他的鼻腔,让他霎时间忘了呼吸。 江无淮睁大了双眼,睫毛轻颤着。 沈卿晚浅尝即止,推开浅吻的瞬间,江无淮却没有轻易放开她。 猛然回神的江无淮松开手里贝壳,立马掌握主动权,伸手将沈卿晚从礁石上拉了下来,稳稳抱在怀里,一只手揽在她的腰间,一只手扣住她的脖子。 低头狠狠吻了下去,不给沈卿晚任何逃避的机会。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沈卿晚觉得喘不上气,江无淮才将人松开。 天知道他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自从那日在凌国王宫沈卿晚问他能不能亲他时,他就一直等着。 等到她随随便便一举一动他都觉得她在撩他。 晚上做梦辗转反侧间都是她愿意了。 * 直到晚上,一串亮闪闪的贝壳风铃出现在小院的凉亭里。 夜风清爽,星星点缀夜幕,这几天天气都不错,几人都是在院中的凉亭里吃晚饭的。 沈杏端来最后一道菜肴,便看见了凉亭上的布灵布灵的风铃。 “哇,楼主,这就是一哥做的风铃吗?好漂亮啊。” 沈杏拨弄了几下风铃,风铃随着清风击打着,声音清脆,在烛光中同样的透亮。 “嗯,他做的。”沈卿晚点点头。 “这是什么贝壳啊?好像传说中的美人鱼的鳞片啊。”沈杏追问。 她从未见过如此透亮,闪烁的贝壳。 薄薄的一片,泛着金光,白光,紫光,粉光…… 好漂亮啊。 “这贝壳叫做海月,很寻常的一种贝壳,你不常待在海边,所以就没有见过,你明日可以自己去海边找找看。”沈卿晚走到沈杏旁边,修长的手指轻点风铃,风铃随即又摇晃着。 “哦~是楼主和一哥亲亲的那片礁石那里才有吗?”沈杏眉眼弯弯。 她看到了! 她都看到了! 她本来担心楼主被晒着,想去给她送伞,没想到正好撞上楼主和一哥亲得难舍难分。 她很识趣的离开了,还很贴心的昭告梨儿不要靠近。 “楼主,我也看到了哦。”沈梨在一旁也脸带笑意。 杏儿明里暗里提醒她,她更兴奋了,直接仗着轻功好,一跃跃到两人另一侧的礁石后。 近距离观看。 “……”沈卿晚笑意凝固在脸上。 “你们两个丫头,还敢取笑我了?”沈卿晚凝眉,佯装生气,“哪日你俩和喜欢人亲亲,我贴你们脸上看!” 一句话直接让一旁的江无淮笑出了声。 ------------ 第198章 临门一脚 姜国小院这边其乐融融,凌国王宫那里可就不一样了。 用完晚膳之后,任谨行在寝殿内来来回回踱着步。 窗外星光闪烁,殿内一片寂静。 殿外总管太监小心翼翼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 “君上,您要的药汤,熬好了。”总管太监把温热的蓝色药汤端了进来。 任谨行急急走了过去,“可是严格按照国师的剂量熬煮的?” 唐云辞给他仙榆时,严格跟他说了仙榆需得控制药量。 任谨行再三叮嘱熬药的人不可随意改变。 “都依着君上的配方来配置的。”总管太监将汤药端到任谨行面前。 熬煮时他们也请太医院的院首看过了,不过奈何院首没有接触过这仙药,查看不出来什么所以然来。 也就依着国师给的配方来,不敢有任何的差错。 任谨行捏着拳头,却迟迟没有接过那碗汤药。 这段时间以来,他尝试过任何的方式都没有用,太医院的御医们杀了一个又一个,他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碗药汤上。 任谨行深吸了一口气,心里不断给自己宽慰。 唐云辞来自海外仙山,他们那里的物品定非凡品。 一定不会有任何的差错的。 一定不会的。 “君上莫要担忧,国师给的仙药,定能治好君上的隐疾。”总管太监眼里闪烁着泪光,他知君上的感受。 只是他一介阉人,这辈子是不会再有恢复的可能了。 他只希望自小看着长大的君上能够好好的。 君上这段时间都在忙着处理凌国的事务,觉都没得睡几个时辰。 他知道君上表面上好似忘了这件事,但每每夜里都在数着日子等着国师的药过来。 偶然还能撞见君上暴怒将气撒在身边伺候贴身宫女身上。 他知君上的忐忑。 任谨行端起蓝色汤药,呼吸不自觉开始急促,感受着因为紧张而剧烈跳动的心脏。 今日之后,他要广纳后宫,绵延子嗣。 几个深呼吸之后,任谨行抬起头开始喝汤药。 腥苦的汤药入口,恶心的任谨行下意识呕了出来,但知道这药的珍贵硬生生又吞了回去。 憋着气猛猛几口灌了进去。 喝完后直接摔下汤碗,“水,给本君倒水!” 任谨行被恶心得四处乱窜着找水想把那股味道压下去。 总管太监不明所以,那药汤闻起来如此香甜,怎么君上喝着感觉难以下咽。 但他不敢质疑,急冲冲从一旁的茶盏上给任谨行倒了一杯水。 任谨行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后,只觉压不下去,又夺过茶盏直接灌。 好一会才缓过来。 没想到这药居然如此难以下咽! 他什么没有见识过,居然如今被一碗汤药恶心得几乎失了理智。 “君上,您现在有什么感觉吗?”总管太监试探性问道。 任谨行闭上眼,感受着身体的变化,“热,我感觉好热。” 全身上下热得发慌。 如此状况是不是预示着他就要好了? 先前吃过的药都没有任何的效果,如今这仙榆一喝下,居然能如此快速有效。 他感觉全身上下的热量都向下涌出。 “去给本君叫个女的进来。” 任谨行大手一挥。 “诶,好好好!”总管太监高兴得连连应声。 君上这模样,应该就是好了。 他要给君上找个好看些的姑娘。 担心君上等得久,总管太监跑去偏殿唤了一个贴身侍女过去。 留下一众不明所以的其他侍女。 “总管大人,怎得如此匆忙?莫非琳儿出了什么岔子?”身后的侍女们猜测。 “这大半夜的,就算出了什么岔子,也不应当这个时候叫出去惩戒啊?”另一个侍女摇摇头。 “莫非是君上传唤?” “有可能,娘娘怀有身孕,不能侍寝,君上如今又没有其他后妃,琳儿这是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啊!” “可是上一次那个姐姐也是这般被总管急冲冲带走后,直接杖毙了。” 想起上一个惨死的女子,众人心中不免提起一股忧虑。 “不可能的,上一次可能就是那位姐姐冲撞了君上。” …… 众人猜忌的时候,陈总管已经拎着那个女子来到了任谨行的寝殿。 “奴婢见过君上。”名唤琳儿的姑娘跪在地上给任谨行行礼。 陈总管很识趣离开,合上门给君上发挥的空间。 琳儿跪在地上,方才进来时远远瞥了一眼君上的龙颜。 脸上泛红,额头冒着细汗。 她知道自己等会需要做什么,她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过来。”任谨行坐在床上,“你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吗?” “奴婢知道。” 琳儿起身走到任谨行身侧。 任谨行一把揽过女人的腰,帘幕落下。 不到两个呼吸间,任谨行又停下了。 任谨行像是雕像般停滞住,满脸崩溃得撑在床上。 身下的女子则是睁大了眼,眼里全是惊恐。 她可能已经猜测到上次那个姐姐为什么会被突然杖毙了。 君上三秒真男人,除了弄得她们一身口水,什么也做不了! 琳儿被吓得全身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喘。 直到对上任谨行那要杀人的眼神。 琳儿连忙爬起来,跪在床上,“君上饶命,君王饶命啊,是奴婢的不是,奴婢貌丑扰了君上的兴致,求君上饶奴婢一命。” 任谨行没有说话,默默起身穿好衣服。 这段时间,琳儿跪在床上不敢抬头,寒冷到几乎窒息的氛围让她几乎忘了呼吸。 “来人,”任谨行冷声道,“把这贱婢给本君拖下去杖毙!” 侍卫冲了进来,架着衣衫几乎褪尽的侍女脱离大殿。 “君上,君上饶命……”琳儿哭喊着。 “再吵闹,本君杀的可就不会死你了,本君屠你全家。”任谨行冷漠无情的声音响起,吓得琳儿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眼泪鼻涕尽流,内心恐惧到极限,但只能无声的流泪。 任谨行合上衣服,“来人,传国师过来。” 唐云辞可是给他打了包票的。 可是现如今这药,只是让他恢复了不到一盏茶,根本不能痊愈! 这简直和羞辱他一样难受! ------------ 第199章 一丘之貉 时间漫长得像是被悬挂在悬崖峭壁之上一般煎熬。 唐云辞匆匆赶过来。 他知道今日任谨行吃了药,而且现如今如此着急叫自己过来,肯定是那药出了问题。 没能解决任谨行的病。 “国师,这是怎么回事?本君为何还没有恢复?是不是药效不够?还是出了什么岔子?”任谨行声音颤抖着,看见唐云辞过来,立马走过去,握住唐云辞的肩膀。 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唐云辞的仙药上,没想到到头来大梦一场空。 让他白白高兴一场。 唐云辞也是很不解,“你再等等,也许是药效还没有发挥?” 按理说不应该这么久的,他们家族里有一位长辈用完第一次药之后,也是恢复了一段时间,但时间比任谨行久多了。 足足恢复了三天,此后再服用够疗程彻底好了。 这仙榆的药效立竿见影,哪里会像是任谨行如此这般? 足足等了半个时辰,依旧没有任何的效果。 唐云辞安慰他许是药效不够,需要服用够疗程才能好。 任谨行信了。 这时候不信也得信,这是他目前唯一的希望。 唐云辞让人送过来的仙榆分了七天的疗程,数碗腥苦的汤药下肚,任谨行依旧没有任何的好转。 “啊!!!废物!没用的东西!都给本君拖出去杀了!”任谨行大发雷霆,桌子上的奏折被掀翻在地上。 木架上的装饰被狠狠摔下,地上一片混乱。 送药过来侍女无辜遭了罪,被拖出去杖毙了。 “你不是跟本君说万无一失的吗?为何本君吃了这么久还没有好?”任谨行揪住唐云辞的衣领,怒吼道。 此刻的他气得眼睛发红,青筋爆出,已经完全不在意眼前这个男人来自海外仙山,身后有着他招惹不起的背景。 他被接连而来的失败冲昏了头脑。 唐云辞狠狠推开任谨行,冷眼看着崩溃的任谨行,“任谨行,你该恨得是把你弄成这般狼狈模样的江无淮,而不是我,你别忘了,若不是有我,你也不会成为如今凌国的君上,若不是因为有我,你早已经在当初江无淮闯入王宫时就被他一剑斩杀了,是我救了你,你非但没有感恩戴德,还想要怪罪于我?” 造成他如此这般的可不是他,他也是看不过去才会从长辈那里求来的仙榆。 为此自己还背上了那里有问题的黑锅。 如今不成事,他居然还想要怪罪于他? 真是不可理喻! “你个没用的东西,亏我还以为和你合作能弄死江无淮,没想到被他整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唐云辞啐了一声。 到头来什么事也没有做成,还挨了一顿揍。 他请来的那人失了一只胳膊,他若是回去苍岐山定是少不了也一顿羞辱。 “我废物?你又好到哪里去?你若是有能力制约住江无淮也不至于来找我合作!” 任谨行骂了回去。 唐云辞听不得这些话,两人一言不合直接赤手空拳打了起来。 月牙高挂,也是夜深。 任谨行的寝殿内,两人大打出手。 你一拳我一脚,噼里啪啦的,动静很大,但是没有人敢进来劝架。 毕竟君上吩咐了,没有他的召唤擅自进来格杀勿论。 更何况,一个是他们的君上,一个是来自海外的国师。 他们哪个都得罪不起。 良久,两人打累了,才停歇下来,躺在地上凝望着屋顶。 任谨行知道这事不能怪唐云辞,他只是有气发泄不出去,憋屈得紧。 唐云辞也是如此这般,屡屡受挫。 两人一顿淋漓的架打下来,好受了不少。 房间内突然安静得可怖,只能听到大口喘气的声音。 任谨行深吸了一口气,“我们该怎么办?我不想如此放过江无淮和那个女人!” 自打他上任以来,就没有一件好消息。 朝廷上更是隐隐有议论,他不配当君上,他谋权篡位遭了上天的怪罪,气得他直接将敢如此妄议他的人全部斩杀了,流言才得以消停。 唐云辞坐起身,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看向任谨行,“你敢不敢做点狠的?” 此言一出,任谨行也认真了起来,“屠城我都差点做了,还有什么狠的不敢?” 事到如今,这口恶气他不出,实在难解心头之恨。 唐云辞站起身,整理着凌乱的衣衫,而后一字一句道,“我要让随国全国皆死于非命!到那时,我看江无淮如何自处?” 他恨极了江无淮,若此事一出,他不信江无淮还敢回苍岐山? 就算他敢回,苍岐山上的人也不会容忍他留在苍岐山。 任谨行闻言猛地站起身,睁大了瞳孔看着突然变得狠戾的唐云辞。 他以为他已经够疯子了,没想到唐云辞温润清冷的外表下,居然有着一颗比他还狠辣的心。 他满脑子都是杀了江无淮以解心头之恨,而唐云辞居然想要随国全国陪葬? 何其恐怖。 不过……也不是不行! 他要江无淮背上永世的骂名! “怎么样才能让随国全国都受控?随国地域辽阔,人口众多,根本不可能同时下手。”任谨行想不到什么办法能够同时控制一整个国家。 这听起来就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唐云辞慢慢抬眼,神色却越发薄凉,“你可别忘了当初我是怎么让罗城和旭城一夜之间整座城市瘫痪,全部患上疫病的。” 任谨行猛地看过去。 “那毒药我还有最后一包,只要将那药在随国的重要城池洒下,等他蔓延开来,我看江无淮如何救治?数座城池同时失能,我看怎么救,救哪个?”唐云辞咬着牙厉声道。 “最主要的是,这毒的解药只有我有,我要他看着自己的子民受难而无能为力,我要他背上无数的骂名!” 任谨行沉默着听着唐云辞的计划。 而后大笑着,“哈哈哈哈,好!好!好!我要江无淮遗臭万年!到那时我们在伸出援手,解救他的百姓于苦难之中,我不信他们还不反了江无淮?” 两人一拍即合,俊逸的脸上看着越发狰狞和阴森。 宫殿外,守夜的侍女和侍卫们,听着里面从打架到如今的大笑,不知为何心里泛起一阵寒意。 爽朗的笑声听得他们特别的刺耳。 ------------ 第200章 下次别打脸 转眼又是几个日夜。 自从那日沈卿晚主动亲了江无淮之后,那家伙时不时就缠着她要亲亲。 白天里有人的是时候就一副清冷的模样,一到没人或者是晚上直接就贴着沈卿晚来。 扰得沈卿晚直接将人揍了一顿。 江无淮也不还手,反正得逞了,怎么着都行,颇有一副泼皮无赖之样。 “楼主,你们今天就要进去那个星盘里面的阵法吗?”沈杏拎着一个椰子回到院子。 她打算给楼主做椰子鸡。 听闻海边人都好这一口,她便学着做了几次。 沈卿晚翻看着最近暗阁的事务,“嗯,等会就进去看看。” 她恢复了身体,终于可以看看里面的水渊能不能进去了。 她倒要看看,这次弱水还拦不拦住她! 暗阁的事务大多由沈梨处理,只剩小部分沈梨无法决策的牵涉甚广的需要她决定。 沈卿晚一本本查看着。 先前的仙榆已经晾晒研磨好了,部分成品被暗阁的人送去随国的路上了。 关于仙榆的用量和用法沈卿晚详细记录在本子上,一并送去给沈萍。 她提炼好了,也不用沈萍在调配。 而沈山山那边也将原本的疆土扩张了二分之一。 姜国原本就是个小国,抢了几座城池之后,便停了手,任谨行醒来,若再强行对抗,就得不偿失了。 如今沈山山在调整军队和重新分配姜国布防。 “楼主,一哥会跟着你进去吗?”沈杏关心道。 虽说楼主武力超群,几乎无人能敌,但是她就是忍不住担心。 一个人没个照应的,身边没人伺候也不行。 一哥若是跟在楼主身边,楼主想要做什么也不需要亲自动手。 “我也去。”就在沈杏担忧的话刚落下,今天都没有出过门的江无淮推开了房门,木门缓缓打开,江无淮走了出来。 身上是一件浅白色的长袍,长发被高高束起,腰间别着天绝剑,看起来神采奕奕。 缓步走来,沈杏才看清了他的脸上,无故多了几道淤青。 “一……一哥,你的脸怎么回事?”沈杏眼睛陡然睁大。 昨天还没见一哥脸上有伤,怎么过了一夜就出现了几个淤青,还如此明显。 那人下手没有丝毫留情啊。 江无淮没有回答。 挨揍了,没什么好说的。 沈杏看了看江无淮,又看了看沈卿晚,忍不住啧了声,低声嘀咕道,“夫纲不正啊~” 这里除了楼主,还有谁能够上得了一哥? 用她的锅铲猜都能知道。 即便沈杏说得在小声,也挡不住两个武功不凡的人的耳朵。 沈卿晚缓缓转头,眯起眼睛,“杏儿,你昨晚兴致勃勃说要做的椰子鸡呢?鸡拔毛了吗?椰子开了吗?” “属下立马去准备!”沈杏听到沈卿晚语气里的威胁之意,立马转身就走。 楼主教训一哥就得了,不用再教训她了。 贝壳风铃在阳光下泛着七彩的光,随着清风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江无淮抽开沈卿晚旁边的椅子,坐下,侧着头看着沈卿晚专心批阅册子,一丝眼神都没有递给他。 楼主专心的模样真好看。 以往在醉欢楼的时候,他不知道她是暗阁的阁主,只当她是一个闲散青楼的楼主。 每次看到她不是躺在小院里乘凉就是在二楼看戏。 向来都是懒懒散散的,他以为是她身体太虚了,才动不动就躺下。 他还想着日后,给她锻炼身体,增强一下体魄。 没想到,打人这么猛。 “我都说了别打脸,被她们看见了都知道你凶了……”江无淮不敢上手上脚打扰沈卿晚批阅,只敢小声嘀咕。 眼瞅着沈卿晚快处理完了才说的话。 沈卿晚写下最后一个字,放下笔墨,侧头看向江无淮,捏着他的下巴,“她们不会觉得我凶,只会觉得能被我打是莫大的荣幸。” 先前在凌国王宫的时候,她还不太明白自己的心意。 现如今看清了,也绝不会扭扭捏捏。 江无淮握住沈卿晚在他脸上游走的手,侧身靠近沈卿晚轻声道,“那,下次能不能别打脸,我好面子。” 沈卿晚眼里带着笑意,“好。” “我们什么时候进去星盘?”江无淮捏了捏沈卿晚的柔软的手。 沈卿晚看了眼在厨房哼哧哼哧拔鸡毛的沈杏,倒也没有甩开江无淮,任由他捏着,“吃了杏儿的椰子鸡再进去。” 这一进去绝不可能如此轻易才能出来,指不定得好几日。 不能白费了杏儿的心思。 午膳过后,两人才进入星盘里面的阵法。 这个星盘精巧到根本不像是阵法,而是被束缚的空间。 这里面的场景和苍岐山上的禁地别无二致,但是两人尝试过了,根本没有办法从这里面的场景出去,去到苍岐山。 像是一比一复刻的。 可倘若真的是这样,那水渊……是不是也不是真的? 两人都恢复了武功,再加上江无淮曾经跟随师尊历练过这些地方,很是熟悉,所以快速转换着不同的场景。 直到水渊再一次出现。 久违的家就在眼前,沈卿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别告诉她,努力追寻了这么久,到头来一场空,只是一场幻想,她会想骂娘的。 弱水平静没有波澜,整个空间中只有两人迈步的声音。 安静得那般可怕。 “你要怎么过去?”江无淮握着沈卿晚的手,很是担忧。 这弱水他可是体会过了的,看起来清澈透明,远远闻着还有一股淡淡的花草香,但腐蚀性可怕得很。 稍有不慎,就会消融于世间。 这地方实在是太与众不同了。 “走过去。”沈卿晚看着弱水中央的水渊,同江无淮解释道,“以前我踏上弱水,弱水会自动凝固成一道桥梁让我走过去的。” 那么多年来,都没有任何意外,不知道之前抽了什么风,拖她下水。 万事皆有缘由,所以这应当是弱水给的一个警告。 定是发生了什么。 她目前还不知道,所以她才急着回水渊查看。 只可惜母亲离开水渊之后就再也没有过,她想问都没地方问。 “我能上去吗?”江无淮拉着沈卿晚的手紧了紧。 沈卿晚转身看着他,“如果我能上去,我牵着你,你也能上去。” ------------ 第201章 我们回家 沈卿晚深吸了一口气,咬咬牙,伸出脚步往弱水上面迈去。 担忧中的事情没有发生。 弱水在沈卿晚踏上去的那一刻,瞬间凝结成一道白色透明状的浮桥。 可以了。 这一次她并没有被弱水拒绝。 沈卿晚惊讶地眼睛微微发亮,转头看着江无淮。 江无淮也同样的惊讶,这玩意儿真的自己凝固成桥梁了。 “过去吧,”沈卿晚拉着江无淮的手,“我们回家。” “好,我们回家。”江无淮低头。 两人伸脚走上那条透明的浮桥,浮桥随着沈卿晚的前进开始慢慢延展,直至通往尽头的水渊。 脚下是可侵蚀万物的弱水,时不时散发着清淡的香味,眼前是回家的方向。 远远瞧着弱水和水渊的距离不远,但是上了桥江无淮才意识到,这弱水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宽广。 走了足足三刻钟,才走到岸边。 脚步落在水渊的地上,身后的浮桥瞬间消失。 恍若从来没有出现过。 若不是刚才他切切实实的踩踏的感觉,以及如今站在水渊上面,他都感觉不太真实。 水渊,一个境外之地,先前他从未听说过的地方。 站在水渊他才真实的看到里面的一切,和远远看到的以为只是一个小岛不同,眼前的地界宽阔无边,根本看不到尽头。 和苍岐山一样,自成一方天地。 花草盛开,绿植茂密,一座又一座精致的小阁楼映入眼帘。 西楚大陆甚至是苍岐山上的珍稀草药,在这里茂密地生长着。 如梦如幻,恍若仙境。 怪不得沈卿晚对她的手下没有丝毫的吝啬,什么宝物都能分配出去,原来她曾经拥有的如此多。 西楚大陆的一切在这里根本不值一提。 这里哪一样不是千金难求的存在? 就连是见多识广的江无淮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 “这里没有别人吗?”江无淮看着眼前空荡荡的美如画的风景,除了时不时飞过的小鸟和出现的小动物,根本看不到任何一个人影。 沈卿晚摇摇头,“没有,这里一直都是我一个人,以前有我的母亲,后来她离开水渊后,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那天之后,再也没有任何的消息了。 江无淮心疼的揽着沈卿晚的肩膀,“你一个人孤单吧?” 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生活,没有人陪伴。 “不会,水渊上面有很多书籍,我学都学不过来,哪里有时间孤单?”沈卿晚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母亲离开前,让她把书院里的书都看完了才可以出去。 谁知道她刚看完没多久,就被弱水拖了下去。 “那你知道你父母的消息吗?”江无淮轻声问道。 “他们说不用找,时机到了就会见面。”她也就没有找。 两人往里走着。 清风伴随着花草香,终于走到了一个小院里。 星盘突然发烫,如同火烧一般,江无淮赶紧从怀里把星盘拿了出来。 在进入水渊,他就感觉到星盘隐隐有些发热,直到进入这里,越发滚烫了。 “怎么了?”沈卿晚停下脚步,看着神情异常的江无淮。 江无淮拿着发红的星盘,“这个星盘有些不对劲,变得很热。” “我看看。”沈卿晚想要伸手过去。 “小心,很烫……” 江无淮想要阻止。 谁知道,那星盘在沈卿晚伸手过来的那一瞬间,竟然发出一道刺眼的白光,白光之后,星盘转换成了另一个形状,外面的金属掉落,出现一个圆形的玉佩。 “这……?”江无淮看着那枚玉佩自动落在沈卿晚手里,有些讶异。 而沈卿晚看着手里的玉佩,看清了玉佩的形状,猛地睁大了双眼,握住玉佩的手指止不住颤抖,“我母亲的玉佩!” 她母亲的玉佩怎么会出现在唐云辞的手里? 还有当初那个使得罗城和旭城感染上疫病的来自水渊的毒草是怎么回事? 和她母亲有关系吗? 难道是母亲当年出去水渊时遗留下去的,被唐云辞得到了? “你母亲去过苍岐山?”江无淮也很是疑惑。 沈卿晚摇摇头,“我不知道,以前的事情他们没有跟我说过。” 父母离开很多年了,沈卿晚对于他们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 当时她还小,母亲不允许她插手他们的事情。 可能她离开水渊之后,去过苍岐山吧。 沈卿晚捏着手里的玉佩,她现在怀疑这里面的阵法和她母亲有关。 沈卿晚沉默着,没有说话。 本以为能回来水渊,就解决了一块压在心头的石头,没想到迎来了更加没有头绪的事情。 …… 久久不回家的沈卿晚在水渊待了好几天。 这段时间内,所有饭菜都是由江无淮准备的。 江无淮每天进进出出那些阁楼,看见武功秘籍简直走不动道。 他要变强,变得更强。 他不想需要他的时候,他无能为力,那种受制于人的感觉实在是太煎熬了。 上次是有沈卿晚,可若下次发生这种事情,他又该怎么办? 在水渊的日子里,他抓紧任何时间,一有空就去练习武艺。 沈卿晚在旁边看着,偶尔提点几句。 反正这里的空间流速和外面不对等,多待几天并不影响什么。 日出日落,转眼又是好几日。 “练得怎么样了?”沈卿晚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江无淮。 江无淮放下剑,接过沈卿晚手里的茶水,一饮而尽,清润的茶水下肚,完全退却了方才的劳累。 “功法已经完全记下了,剩下的内力需要我慢慢修炼。”江无淮回答。 巧合的是,他师傅教给他的功法,和这里的一本秘籍能够完全融合。 没有任何的抵触。 “我们等会出去吧,去随国,我要去你们随国那个雪山禁地。”沈卿晚突然开口。 这几日她也没有闲着,她翻阅着母亲留下的物件。 终于在一个木盒里找到了蛛丝马迹。 之前她打不开这个木盒,可那天母亲的那枚玉佩一靠近木盒,木盒就自动打开了。 木盒里面是一封信件。 里面大致的意思是,弱水泄露,侵蚀了水渊之外的地方,她母亲设置了禁制,但只能暂时缓解。 所以,阵法里面的出现的这些地方都是被侵蚀的? 她得去看看。 而最近的一个就是随国的雪山禁地。 ------------ 第202章 来到龙川 温璟顺着江无淮的视线看过去。 “那位是济世堂的掌事,我们这次的疫病多亏了这位姑娘的协助。”温璟解释。 他们王宫内的相关缓解的药一时之间拿不出来这么多。 多亏了济世堂出手相助。 在济世堂提出合作的时候,他本是有些担忧的,毕竟济世堂在龙川开店的时间并不久,他并不了解。 后来在共同合作的过程中,那个姑娘展示了不同寻常的医术和能力,即便他的医术来自苍岐山,有些方面他甚至不如那位姑娘了解。 当真是震惊到他了。 没想到西楚大陆卧虎藏龙。 他震惊于她的医术,追问过她师从何处,但是那个姑娘并没有明说,只是笑笑说日后他就知道了。 他一定会知道的。 这段时间忙于安置处理此次疫病的事情,他也就没有过多的纠缠。 许是察觉到了温璟和江无淮的目光,沈萍转过身来。 一看到江无淮出现在这里,立马就放下手中的事情,走了过来。 “君上,我给介绍一下,这位是……”温璟想要介绍沈萍给江无淮。 没想到沈萍直接越过他,“一哥,好久不见。” 温璟眼里闪过一丝错愕,而后呆愣愣的看着江无淮点点头,“好久不见。” 温璟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江无淮什么时候认识的人?他怎么不知道? 他们两个人认识? “楼主呢?楼主有没有过来?”沈萍追问道,探了探身子看向江无淮身后。 “在马车里,你得等会儿。”江无淮回答。 沈卿晚进去水渊了,需要过会才能出来。 现在马车里只有沈杏一个人在候着,沈卿晚并不在里面。 沈梨去处理暗阁的事情了,并没有跟在他们的队伍里。 “好,那我等等。”沈萍点头。 一旁的温璟睁大了双眼,看着两人熟稔的相处模式。 什么一哥? 江无淮居然肯让别人叫他一哥? 莫非这个姑娘也是那个青楼里的姑娘?她喊马车里的姑娘楼主,莫非就是江无淮的那个青楼楼主的心上人? 他心上人的人? 可是这般厉害的人物又怎么会是青楼里的人? 温璟想不明白。 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江无淮喜欢的女人,肯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的。 这样想想也就不奇怪了。 “我们先回宫吧。”江无淮看着周围热辣辣的百姓的目光。 这里不方便说话,自然看到了目前形势还在可控范围之内,便也松了一口气。 而且马车里突然凭空出现一个人,若不不小心被看到,也不好解释。 “好。”温璟点点头,骑上了另一匹马。 “萍儿,你上马车,楼主有事找你。”想起沈卿晚进去水渊前的叮嘱,江无淮开口道。 “好。”沈萍点头。 一行人往王宫前行。 沈萍上去马车后,迎接她的是沈杏大大的拥抱。 “杏儿,楼主呢?”沈萍疑惑的看着只有一人的马车内。 不是说楼主在马车上吗? 人呢? 而后不等沈杏回答,沈卿晚的身影直接出现出现在马车内。 沈萍捂住嘴,看着沈卿晚,眼前的沈卿晚一头银色的发色,容颜气势比先前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绝美。 “楼主,您完全恢复了?”沈萍惊叹道。 沈卿晚点点头。 “您是怎么凭空出现的?”沈萍疑惑道,方才她根本没有看到楼主的身影,就这么出现了。 隐身术,障眼法? “这是空间阵法。”沈卿晚解释,“你在随国还好吗?有没有受委屈?” 沈萍一听,眼泪瞬间在眼眶里旋转。 楼主最先问她的不是随国的疫病,而是关心她有没有受了委屈。 沈萍摇摇头,“没有,有暗阁的人帮衬着,再加上随国的戒律极为严厉,根本没有人敢随意闹事,只要是通过了龙川市丞的审查,无论是男是女开设店铺,经营生意都是正常的,没有人会随意指责女子抛头露面。” 市丞是管理市场秩序的官。 这里的女子行商并不会被别人看不起,反而是很正常的事情。 “再说了,我的实力摆在那里呢,他们求着我看病还差不多,怎么会发难于我?”沈萍抱着沈卿晚的胳膊,开着玩笑。 沈卿晚微微笑着,“听说你来到龙川之后,一次都没有去见过谢知一啊?他可是去姜国没看见你可是很失望啊。” “……他应该不是特地去找我的吧?当时一哥在那里,他去找一哥?”沈萍猜测。 谢知一回到随国后一直都很忙,再加上那段时间正是一哥闯凌国王宫嚣张刺杀任谨行的时候。 而她也忙着处理济世堂的事情,两人也就没有时间见面。 “楼主,您和一哥怎么样了,一哥这次可是命都不要了听到你被任谨行掳到凌国王宫直接杀了过去。”沈萍追问道。 她离开凌国前可是提醒过楼主试一试对一哥什么感觉的。 沈卿晚还没有回答,沈杏在一旁笑得眯起了眼睛,而后开始描述着沈萍不在的这段日子,几人发生的事情。 听得沈萍兴奋地龇牙咧嘴。 …… 马车一路进入随国王宫。 王宫以银白色的为底色,数万块白玉铺就的道路,路的两边点缀着一些盛开的花草。 一路上遇见的人见到江无淮,齐齐跪下行礼。 直到江无淮一行人远远离开后,才敢窃窃私语。 “那个马车里面的是谁啊?君上和温璟大人在外面骑着马,他们却在马车里面?”一个侍女低声问道。 到底是何等身份的人才有如此待遇? “好像是几个姑娘,那马车刚才经过时,我听见了几个姑娘在谈笑着。”另一个侍女回答。 “听闻君上去凌国王宫就是为了一个姑娘,会不会是里面的?” “传闻不可信,我还听闻君上受了重伤,甚至还有人谣传君上已经死了,这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 “也是,我们还是不要胡乱猜忌了,反正不管是什么身份也不是我们能够接触到了。” “走吧走吧……” * 江无淮将人带到了修建好不久的一座新的宫殿。 马车没有办法直达,换了轿辇。 这座宫殿是特意为沈卿晚修建的,引雪山温泉水建造的,名为瑶泉殿。 汤池周围是各种花草假山错落有致,清雅又精美。 殿内有十来个房间可供沈卿晚她们休息。 ------------ 第203章 需要帮忙吗? 现如今随国情况紧急,沈卿晚换了一身衣衫就直接过去找江无淮了。 顾不得休息。 侍女在宫殿外守候着,君上吩咐了只要沈姑娘想去任何地方,都可以去。 所以在沈卿晚提出要去找江无淮时,侍女也没有犹豫直接将人带到了议政殿的偏殿。 “君上,沈姑娘要见您。”殿外的侍卫进来通报。 偏殿里面,是江无淮,温璟和一众心腹大臣。 一回来龙川,江无淮没有任何休息直接过来处理疫病的事情。 “让她进来。”江无淮吩咐道。 而一众大臣想说些什么却又不敢出声。 毕竟为了这姑娘君上什么疯狂的举动都能做的出来。 众人站在大殿之内,看着被侍卫领进来的女子。 那一头银色耀眼的发丝,翩翩然走进来。 众目睽睽之下,江无淮从阶台上的麒麟椅上走了下来,牵着沈卿晚的手走到麒麟椅子上,两人并肩而坐。 众人面面相觑。 这…… 成何体统? 江无淮侧头看着沈卿晚,顺手拿起案桌上的茶盏,给沈卿晚倒了一杯水,“怎么来了,那里有我特地为你修建的温泉,跟着我奔波了这么久不好好休息?” 沈卿晚倒也没有什么累的。 一路上困了她就进去水渊休息,反正里面时间流逝慢。 并不影响什么。 沈卿晚没有回答江无淮的关心,直接挑明来意,“需要我帮忙吗?” 随国虽然能力强悍,对于突发事件的反应能力很强。 但是这疫病太突然了,而她刚好在罗城经历过,她知道怎么解决。 “要。”江无淮也没有扭捏,直接开口。 “你们准备如何处理?还需要什么?”沈卿晚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而后在众人只觉离谱的目光中,江无淮开始道出自己的对策。 不过三五句话,便将事情的讲述了个明白。 沈卿晚听懂了,点点头,转头看向温璟,“解药你调配好了?” 温璟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调配好了。” “方便把药方给我看一下吗?”沈卿晚再度开口。 “可以。”温璟想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要药方,不过也给了。 江无淮带回来的人,不会不知轻重缓急,在这里无理取闹。 沈卿晚接过药方,瞥了一眼,大致了解了。 这药方能缓解疫病,但是和任谨行那边的解药一样,犯了同样一个错误,药性不够。 多年后会大批量出现问题。 “把血纹果换成龙溪花效果会更好,不然会有隐患。”沈卿晚直接指出。 他的解药配方几乎没有问题,就只有这个血纹果。 温璟不了解沈卿晚,也不知道她的能力,不知道该不该听。 江无淮看了一眼沈卿晚,而后视线落在温璟身上,“她是沈萍的师傅,也是给你《药典》的人。 ” 温璟倒吸了一口气。 沈萍的师父竟然是如此年轻的一个女子。 此言一出,温璟不再怀疑沈卿晚给的方案,只是,“还有一事,则会药方里面的幻月昙花西楚大陆上十分稀有,我们国库内的只有三株,根本不够整个随国使用,还有千姬萝,虽然不少见,但是药方中,他的占比最大,我们国内的库存一下子拿出去这么多。” 幻月昙花药效强,但也需要足足十株,而千姬萝却要不计其数。 若是给他们足够的时间,是可以收集到千姬萝的。 但短时间根本不好搞。 随国境的疫病,其他国家的药商根本避之不及,哪里还敢送药进来? “幻月昙花你要多少?我这里只有差不多百来株。”沈卿晚沉思。 她不知道随国的具体受灾人数,也就不知道需要多少。 她记得水渊种有,不过不多,一小块地而已,差不多百来株而已。 实在不够也可以用其他草药代替,她也种着,根本不用担心。 不过,对于这种疫病,百来株实实在在是够了的。 而千姬萝就跟杂草一样,水渊貌似这种用处不大的反而不多。 “百……百来株……”温璟吓得都结巴了。 百来株竟然用‘只有’来修饰? “我只要十株就够了。”温璟接着说道。 若是真的有那就实在是太好了。 “那行,我等会给你,”沈卿晚点点头,“至于千姬萝,我派人给你们调过来。” 说到这,沈卿晚转头看向一旁的江无淮,“你派人接应下一下,我让暗阁从西楚大陆收集。” 暗阁遍布西楚大陆,当初为了济世堂也涉猎过这些。 再加上姜国本就是草药之国,阜城更是以草药闻名,收集到足够的千姬萝再快马加鞭护送过来不算太难。 “好。”江无淮点点头。 温璟听得一愣一愣的,压在心头的大石头,他以为很难解决的事情就这么三言两语就解决了? 还有什么暗阁? 是了,银色头色,当初凌国王宫就是暗阁阁主出的手。 她是暗阁的阁主! 随国事务太过于糟心,以至于他们没有心思没有联系起来。 不过那幻月昙花明天就可以给他? “沈姑娘莫非随身携带了幻月昙花?”温璟疑惑。 可当时他关注到她们一行人几乎没带什么行李,根本不像是能够装有十株幻月昙花的模样。 沈卿晚哑然,“嗯,随身携带了。” 她不仅随身携带了幻月昙花,有了母亲的那枚玉佩之后,她就拥有了移动的草药库。 十日之后。 在暗阁和随国联手之下,药材被顺利运送到随国。 济世堂派医师随同御医们分散下疫病蔓延的各个城池,开始有条有理医治。 短短时日,疫病就得到了控制和驱散。 一场本该死伤无数的计谋被轻而易举消解。 凌国境内,任谨行和唐云辞得意忘形的等着随国从来的消息。 “时间差不多了,这下看江无淮如何自处?随国死了这么多人,我看他这个君王怎么做得安稳?”任谨行冷嗤一声。 这么久随国境内的暗探都没有送消息回来,想必随国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吧? 唐云辞也是同样的得意,感觉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我们趁他病,要他命!等疫病结束,随国没有了反抗的力量我们直接杀过去。” “好好好!到那时本君一统西楚大陆,做这天下的君王!” “哈哈哈哈!” “……” 两人感觉胜利在望,开怀地大笑着。 “报!”就在两人开心的时候,一名士兵拿着一份情报急冲冲跑了进来,“启禀君上,我们在随国境内的暗探被全数抓捕了!随国疫病解除,百姓无忧,而且……” 士兵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说!”任谨行猛地站起身,疫病怎么就解除了? 这么短的时间,随国怎么有能力有那么多的草药治理? 但是没时间给他捋清楚,下一刻听到的话直接让他脸色发白, 士兵咬咬牙,“暗探被抓捕,严刑逼供之下,供出了是君上给随国百姓下的毒,就连……就连我们凌国罗城和旭城的毒是君上下令制造的也一并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