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我们不能这样 酒店房间,贴身衣服四处散落,大半的被子也已经垂落在床边的地毯上,剩下的一半搭在床边的位置,随着一声声似痛苦又似欢愉的声音上下浮动。 今天是萧染订婚的日子,可此时和她共赴云雨的人却是她未婚夫商祺的小叔商酌言。 “放开……唔……我们不能这样……” 商酌言的动作闻言有片刻的停顿,借着床头昏黄的壁灯盯着身下的人。 从萧染的角度看过去,灯光从商酌言头顶的位置倾泻下来,他微微低头,上半张脸都掩藏在黑暗中,让人瞧不真切他眼睛里的情绪,但那道视线却依旧灼热得让人忽视不了。 萧染以为商酌言会就此清醒从而放过自己,却不想他只是低声笑了声,下一秒抬手捏住自己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 “既然知道不能,为什么还爬上我的床?” 萧染也不想的,只是此时家里的卧室中,她同父异母的妹妹正在和商祺翻云覆雨,纵然这个婚约并不是萧染想要的,却也恶心到了极致,但她无处可去,所以只能去酒吧里消遣,却不想被人暗算下了药,醒来就看到了商酌言。 两人还是如此尴尬的局面。 “我现在就走……”萧染转身想要下床,可她的腿刚想从商酌言的腰侧收回来就被商酌言用力按回了原处,还顺势捏了捏她脚踝处的凸起:“走什么?做都做了,不如将错就错?” 萧染还没反应过来商酌言的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她的嘴巴已经被大手罩住,在她发不出任何声音的间隙里,商酌言已经重新有了动作。 比之前更重,更狠。 好似清醒地认识到他们的不应该之后得到了某种刺激一般。 萧染瞪大了眼睛,却抵抗不了。 敲门声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急促的,恨不得直接将门卸下来的那种力道,伴随着一阵阵不客气的叫嚣传入两人的耳朵: “开门!萧染你是不是在里面?妈的,订婚第一天就给老子戴绿帽子你是想死吗?滚出来!看老子怎么弄死你!” 是商祺的声音,萧染听出来了,商酌言更是清楚门外的人到底是谁,只是比起萧染的紧张,商酌言则显得并不在意。 “嘶……”商酌言因为她的紧张感受到了一丝疼痛:“放松,敢出来偷情,不敢面对?” “我没有……”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嗯?” 萧染没时间跟他争执这个,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重,隐约还有撞门的趋势,她的确不在意这个婚约,但她却不能解除,不能被商家抓住把柄,更不能因为自己而影响萧家和商家的生意。 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她竟推开了商酌言,捡起四散的衣服下了床。门是不能走了,萧染走向落地窗,可他们身处的位置是深城最高的酒店,77层的高度跳下去怕不是要成为一滩烂泥。 萧染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寻找藏身之地的时候,商酌言倒是惬意地穿上浴袍靠在床头的位置点了一根烟,吞云吐雾中就那么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像看一只在试验箱里明明逃不出去还要东奔西走的小白鼠。 门外的叫嚣还在继续,商酌言被吵得有点烦,他又抽了一口烟,轻声开口: “与其在那里不知所措,不如来求求我,说不定我能帮你。” 萧染停下来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不相信,但眼下这个情况似乎除了他也没有人能帮自己了: “条件是什么?” 商酌言轻笑一声,将烟捻灭在烟灰缸里,看着萧染娇艳欲滴的嘴唇,开口道: “等下用上面满足我。” ------------ 第2章 明显是刚做完的模样 如果可以,萧染恨不得将房间里所有能砸的东西全部砸到他那张道貌岸然的脸上去。 和自己的侄子的未婚妻上了床,传出去难道对他来说就是什么光荣的事儿吗?但仔细想想商酌言或许根本就不会在乎,他离经叛道,声名狼藉的背后根本就不在乎再多一道谈资。 可萧染不一样,她小心翼翼走到现在,决不能出现任何差池,她赌不起,也输不起。 “萧染,你到底开不开门?不开门我可撞了啊!” “妈的,要老子真看见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你就给我等着吧!” “来人,给我撞!” 没有时间了,她如果不答应这场闹剧还不知道能不能收场。商酌言似乎笃定了她会答应,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上都是不慌不忙的冷静。 他也确实应该冷静,萧染想,因为现实根本就没有给自己多余的选择,她只能认了。 萧染咬牙闭了闭眼: “好,我答应你。” 商酌言并不意外她的决定,微微一笑从床上起了身迈步走出去的时候经过她的身边,俯身在她耳边暧昧地说: “那我等下看你的表现。” 他说完就走,萧染却拉住他的手臂: “我躲哪里?” “不用。”商酌言回头看她:“待着就好。” 走出卧室,撞门声越来越重,如若不是这家五星级酒店的硬件设施够好,说不定早就被商祺这莽夫撞开了也说不定,商酌言走向门口,听着门后的响声,眼神越来越冷。 “操,能不能行了。”商祺的声音又响起在门后:“给老子起来,我就不信了!” 商酌言打开门的瞬间,商祺刚好将全身的力气都蓄力在自己的右腿上,门打开的时候他已经踹出去根本来不及收力,商酌言又像预料到一般地提早躲开,商祺便滑稽地在商酌言面前劈了个叉。 或许是扯到了哪个部位,商祺痛得一声惨叫,一边叫着一边在地上缓缓团成了个球。 商酌言噙着一抹淡得近乎察觉不到的笑,垂眸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商祺。 “操。”商祺缓过疼痛骂了声起身回头,刚要对开门的人破口大骂,却在眼神触及到商酌言的那一瞬间噤了声,就像个充满气的气球突然被撒开了充气口,瞬间蔫了。 明明眼前的人只比自己大了10岁,却连和他对视都不敢,几乎条件反射地躲开了商酌言看着他的视线,低下了头,小声喊了句: “六叔。” 不是商祺怂,是整个商家的小辈里就没人不怕他,就连他父辈的几人见了商酌言都不敢明面上给他不痛快。 他太狠了,狠得六亲不认,狠得连父亲都敢杀。 他也太厉害了,厉害的现在整个商家都仰仗着他苟活,厉害得让人找不到他杀人的证据。 商酌言没应他这一句‘六叔’,淡淡出声: “订婚当晚不在家好好陪未婚妻,来我这里做什么?” 商祺险些忘记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闻言突然就理直气壮起来,抬起了头,但看到商酌言的那一秒又怂得错开了视线:“我,我来找人。” “找谁?”商酌言笑了笑:“刚才听你好像喊萧染,如果我没记错这似乎是你未婚妻的名字?怎么?订婚之夜老婆跑了不说,还怀疑她爬上了我的床是吗?” 商酌言让开了门口的位置:“去搜搜吧,看你未婚妻在不在我这儿,看看你六叔我是不是真的这么荤素不忌,喜欢和自己未来的侄媳妇搞乱伦。” 卧室里的萧染闻言攥紧了衣服,担心商祺真的会进来。 可她不清楚商祺对商酌言的畏惧,商酌言让开了位置,商祺非但没有往前一步反而还后退了一步,甚至小心翼翼地瞧着商酌言的脸色,生怕他是生气了:“六叔说笑了,我怎么可能怀疑六叔,我就是听说她在这儿,来看看,误会误会。” “听说?听谁说?”商酌言问得漫不经心,可任谁都听出他被打扰的不满。 商祺吓得不敢说话看向门口,萧诗情从门口走出来,她并不清楚甚至不理解商祺对商酌言的畏惧,说得理直气壮:“我朋友看到她醉醺醺地跟一个男人进了这个房间,不会有错的。” 商酌言并不解释什么,闲适地靠在一旁重新点燃了一根烟,是个让他们请便的姿态。 萧诗情见此就要往里闯,却被商祺抓住了手腕:“你疯了!” “阿祺,她真的在这里,你相信我,把她抓出来,订婚当天背着你出来偷人,商家知道了绝不会纵容这样的女人做你太太的,你们就可以取消婚约,然后和我在一起了。” 商祺不放她,萧诗情却还是不死心: “而且你看看,你六叔明显就是刚做完的模样,房间里肯定有人。” 商祺脸色一僵,还不等说什么,商酌言嗤笑了声: “你和多少男人做过?只一眼就知道我刚做完?” 萧诗情:“……” “六叔别生气。”商祺立刻道歉:“是诗情不懂事,萧染不可能在这里,抱歉打扰六叔了,我们现在就走。” 说完不顾萧诗情的不满,直接拉着她离开,脚步迈出房间的时候,商酌言叫停了他们: “商祺,别这么不挑,免得染了脏病。” 萧诗情一僵,她怎么会听不出商酌言这句话的意思,从小到大还没谁敢这么羞辱她,即便是商祺的六叔也不行,她忍不了的转过身愤愤地想要说什么,却被商祺捂住了嘴。 “六叔教训的是,我会注意的。” 在萧诗情恼怒的神色中商酌言微微一笑,甩上了门。 商酌言回到主卧的时候萧染已经穿好了衣服,看样子是准备要走,商酌言见此微微挑了挑眉,靠在了门边的墙壁上:“这是要反悔答应的了?商祺还没走远,我可以叫他回来。” 萧染整理衣服的动作一顿:“我没有要反悔,但我得回去了,我不能让他真的觉得我真的和别人上了床。” “可你就是上了。”商酌言笑笑,提醒她:“还是和他的叔叔,亲的。” 萧染:“……” ------------ 第3章 激吻照片 萧染很想问问他,问问他和自己的侄媳上床是不是特别刺激,以至于让他明明知道这是个错误还不及时纠正,这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但他是个疯子。 和疯子是讲不明白道理的。 萧染不理会这一句,走向门口,走到他身边的时候却被抓住了手臂:“你欠我的呢?什么时候还?” “过了今晚,都可以。” “说话算话?” “我没那么傻。“萧染语气淡淡:“你又不是找不到我,如果骗你,怕不是会更惨。” 商酌言闻言笑起来,盯着萧染看了几秒后俯身凑到她的耳边:“你很聪明,但我也是会收利息的,今天不还下次我可要玩点其他的了。” 萧染不知道他想玩什么,但不该做的都做了,也没什么好矫情的,更何况她今天也确实没时间在这里浪费。 “六叔说了算。” 商酌言看着萧染的目光突然就有了点光亮,像是一个蛰伏许久的猎人看到了心仪的猎物,他已经很久没遇到令自己觉得有意思的事物了,今天这桩意外倒可以算得上是惊喜了。 “我送你回去。”商酌言说。 萧染一愣,立刻拒绝:“不用,我……” “要么我送你,要么现在就给我弄出来。” 商酌言依然是笑着的,好像就算萧染拒绝也没关系,但萧染知道不是的,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并没有给留任何拒绝的余地。 萧染上了商酌言的车一路疾驰朝他们将来的婚房驶去,快要驶进别墅区的时候远远看到商祺的车停在路边,萧染本担心自己坐着商酌言的车会不会被发现,提心吊胆之际商酌言却在一个阴影处停了车,和商祺的车保持着并不太远的距离。 “你……” “嘘,你看。”商酌言出声打断了她的询问。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萧染看到商祺的车在不规则的上下起伏,她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女孩了,知道那车里此时正发生什么,她不知道商酌言要自己看这个是什么意思,反正她觉得没什么意思。 她看过更劲爆的,就在几个小时之前。 “要不要也去捉一捉你未婚夫的奸?”商酌言问她,看起来很有兴趣,甚至有点兴奋,就好像这是什么有趣的游戏。 “没兴趣。”萧染淡淡拒绝了他的提议:“我又没打算取消婚约。” 既然如此,那闹得再难看也没什么意义,不如省省力气。 商酌言看着她,表情渐渐变得玩味起来,甚至靠近了她,鼻息都喷洒在她的脖颈处,激起一阵战栗: “那有兴趣做和他们一样的事情吗?车里也很刺激的。” 萧染完全没防备他会突然的靠近,想拉开距离,可车里的空间就这么大,她几乎躲无可躲地被商酌言困在了副驾驶座位上,能做的也只是微微侧头,但这样却让他的呼吸更热,她瞧着窗外的眉眼都紧蹙了起来: “我该下车了。” 她的回答似是让商酌言失望,却也没勉强她,轻啧了一声便从她的身前撤开:“真的很刺激的,确定不试试吗?” “确定。”这人胡闹起来像个小孩,萧染根本没办法把他和传闻中那个亲手把父亲杀死的地狱阎罗联想到一起,人格分裂么? 商酌言将她送到别墅门口,看着萧染下车往别墅走的身影还不忘提醒一句:“下次见啊侄媳。” 萧染:“……”这人纯属有病。 她在客房洗澡的时候都还没从今晚这闹剧一样的情况中回过神来。 太扯了,随便哪个男人都比跟商酌言搞在一起的好,只是如果换成别的男人,她今晚未必能这么顺利脱身。太巧合了,自己被暗算,没多久商祺就带人找上了门,怎么看都像是设计好的。 没关系,所有的真相都会随着时间慢慢浮出水面的。 她可以等,她有的是时间。 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听到楼下有开关门的声音,她走过去楼梯的位置,看到商祺将萧诗情压在门口的墙壁上像个饥渴的泰迪,两个人都是衣衫不整的浪荡样。 家里没做够,车里继续,车里没尽情又回到了家里。 这两个人到底是多么的欲求不满。 萧染没有太大的感受,毕竟她和商祺也只见过三次,和他订婚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两个人沉醉其中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萧染闲来无事拿起手机给眼前的两人拍了张照。 萧诗情在拍照声中睁开了眼,看到楼梯上站着的人,条件反射地尖叫了声。商祺顺着她的视线看过来,原本带着被打断的不满,可目光触及萧染的时候倒是一愣。 从第一次见到萧染他就知道这是个美人,但他自己的身份摆在这里身边漂亮的多了去了,并不怎么在意,尤其是他还没玩够,就被家人逼着订了婚,对于这个所谓的未婚妻他厌烦的情绪其实更多一些,连带着所谓的好看都打了折扣。 但这一刻或许是因为灯光,或许是因为别的,他觉得萧染比以前更美,身上带着一种别样的风情,像是被什么滋润过一样,她站在那里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黯淡下来。 可萧染的眼睛里并没有他,轻笑一声后转身回了房间。 楼下荒唐的声音持续了半夜,萧染做了一晚上光怪陆离的梦,梦中商酌言变成了一只三头六臂的狮子,不管自己往哪个方向跑他都能在第一时间将自己抓回去,萧染在精疲力竭中醒来,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多年都不用短信联系的当下,她的收件箱里竟有一张彩信。 萧染点进去看,是她和商酌言在酒吧走廊激吻的照片。 ------------ 第4章 想要你做什么的时候,我喜欢直接来 纵然没有署名,但萧染知道发彩信给自己的人一定是商酌言,因为没有哪个想要用照片来威胁自己的人,手机尾号会是五个8的。 太扎眼了。 萧染自然是不愿意和商酌言再有任何牵扯的,可商酌言这样的做法似乎并没有就这么算的意思,萧染不想坐以待毙,直接回拨了过去。 六点多的时间,商酌言电话却接得很快,声音也没有刚醒来的时候特有的沙哑,就好像是他一直没睡,一直清醒。 “看到照片了?拍得不错。” 萧染没有商酌言这样的厚脸皮,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还有心情去欣赏自己这样的照片,她看着窗外阴沉沉到底天气开口问他:“六叔想要用这个照片做什么?威胁我吗?” “威胁你什么?用上面帮我弄出来吗?”商酌言的语调都带着笑:“那不是你欠我的吗?” 萧染应不了这句话,商酌言也没想要她回答什么,又说:“放心,威胁这样没有格调的事情我没什么兴趣,我真想要你做什么,喜欢直接来。” 要做什么?又怎么直接来? 萧染没问,也压根不想知道,她只想知道这一刻的商酌言想要用这个照片做什么:“那六叔发照片给我该不会只是让我用来欣赏的吧?” “当然不是。”商酌言说:“难道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昨天晚上我们两个会滚到一起吗?我可是好奇死了,所以让人去调取了监控。” 萧染闻言蹙了眉,倒不是不想知道昨晚的一切,而是如果自己和商酌言的一切都在监控之下,那会不会别人也拿到了?只是她的疑问和后怕还未持续几秒,商酌言就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 “监控都已经销毁了,除了我没人拿得到。” 萧染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商酌言也不欲多说,给了她一个地址让她过来,说完不给萧染拒绝的机会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近乎一夜没睡,此时也不可能睡得着,萧染也很想知道昨晚发生的一切,索性起床。 那两只泰迪昨晚不知道奋战到多久,客厅里是看一眼都觉得恶心的狼藉,萧染快步出了门,她本想直接去见商酌言,却在坐上地铁之后接到父亲萧成功的电话:“马上给我滚回家来,如果你还想见你母亲。” 声音太大,早高峰的地铁上,萧染身边的人都对她侧目过来,萧染没在意,淡定的收了手机在下一站下了车。 她不知道萧成功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事关母亲她就不能不去,至于商酌言,他又没说几点,不是吗? 不过是刚踏入客厅,伴随着一声谩骂一个烟灰缸就朝自己的门面砸了过来:“你还有脸回来!” 如果不是萧染闪躲及时,或许她现在就该叫救护车送往医院了。 因为早已习惯,所以并没什么伤心动怒的情绪。萧染站在原处,视线冷漠地扫过碎在脚边的玻璃后看向萧成功,淡淡反问: “不是你让我回来的吗?” 萧成功被萧染的这副模样激怒,随手又砸过来一套茶具才重新坐了下来:“我问你!昨天你和哪个男人去开房了?订婚第一天!你不要脸我还要脸!我们萧家还要脸!” 萧染并没有什么意外被萧诗情恶人先告状,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都想承认下来,承认自己的确去和别的男人开房了,对方还是商酌言。 她甚至能够猜到萧成功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他一定不会生气,因为比起商祺,他更愿意和商酌言建立关系,什么伦理道德他才不在乎,他只看重自己的利益。 可萧染不想事情变得更复杂,所以她不反驳,拿出手机给萧成功发了一张照片: “我只是出门给妹妹腾地方而已。” 萧成功看到照片的那一刻,手都在颤抖,萧染却满不在乎,问他:“你要我订婚我订了,我按照你说的做了,现在可以让我见我妈了吗?” “她现在挺好的,不用你担心。”萧成功点燃一根烟平复情绪,“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哄着商祺,让他给萧氏多投一些钱,只有这样,我才有多余的钱给你妈看病,等你什么时候怀上他们商家的孩子,我会让你见她的。” 萧染牙齿都要咬碎了,这就是他非要自己才刚刚订婚就和商祺住在一起的目的,他想让自己用个孩子绑住商家,哪怕最后萧染和商祺离婚了,也还有一个萧家和商家共有的孩子,这个孩子会成为他新的筹码。 这很恶心,可是萧染却没有办法,萧成功的凉薄和自私她十几年前就已经深刻体会到了,他不爱任何人,只爱自己,只为自己。 这个家里的空气都让她觉得窒息,萧诗情的母亲程立秋这时迈步从楼上下来,看着萧染脚边的一地碎片,不满地啧了一声:“这么贵的茶具就这么摔了?下次能不能换点便宜的?不值得。” 这阴阳怪气指桑骂槐的小伎俩萧染都懒得分个眼神过去,倒是萧成功想起了刚才萧染发给自己的那张照片,冷着脸将程立秋叫到了书房去。 萧染懒得去听,迈步去了一楼最角落的那个房间,轻轻敲了敲门,在得到应允后推门进去,看到落地窗前轮椅上坐着的人,她暂时收拾了自己烦闷的心情,笑了起来:“姐。” 坐着的人是萧瑟,是萧染的双胞胎姐姐,两人出生时间只差了五分钟,她们一起长大,是彼此最好的朋友,却在十岁那年因为父母的离婚而被迫分开,三年前萧瑟出了车祸导致残疾,对萧成功来说,萧瑟大概已经是没有用的人了,没有了联姻的价值,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放弃萧瑟的抚养权,不是因为爱,是因为留着总有用。 加上程立秋母女的脾性,她在萧家的日子一定很艰辛。 萧染走过去盘腿在她的面前坐下来,趴在她的双腿上,像只寻求安慰的小兔子,但说出口的话却带着任谁也忽略不了的坚定,她说:“我一定带你离开这里。” 萧瑟什么也没说,抬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能感受到萧瑟的状态不好,萧染原本想留下来陪陪萧瑟的,在这个家里待着,正常人都要待出毛病来,更何况是行动不便的她,可她不过在这个房间待了五分钟,手机就响了起来,她看着那串号码犹豫不决,倒是萧瑟体贴的说: “去忙吧。” 萧染离开萧家后才接了电话,商酌言不耐烦的声音响在耳边:“敢让我等这么久的,你还是第一个。” ------------ 第5章 你亲我一下,我就帮你。 商酌言约的地方萧染很熟,熟到她昨天晚上还来过。只不过昨晚来的时候这里正劲歌热舞,热辣滚烫,此时整个空间都安静的针落可闻,没有一个人。 萧染都已经自己来错了地方,刚要拿出手机确认一下地址,某个卡座背对着自己的沙发里却伸了只手出来,懒懒地晃了晃:“这里。” 萧染走过去,看到了双腿岔开大大咧咧坐在那里的商酌言,距离近了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儿。他穿着白衬衫,胸前的扣子却被解开了,头发也有些凌乱感,酒吧内的光线晦暗不明,却让他的脸更加有立体感,这副模样让他整个人都透露着一种放荡不羁。 他有着这样一副皮囊,加上此时的模样若放在风月场上,不知有多少人会为此着迷。 可惜萧染绝对不会是其中一个。 萧染站在他几步之外的距离,直接切入了正题:“视频呢?” 商酌言大概是喝了一晚上的酒,或许是酒量好并没有醉得很厉害,他懒懒地抬眸看向萧染,嘴角勾出一抹笑来,大抵是没听到她说什么,抬手伸出两指对她勾了勾:“过来,给你看。” 萧染觉得这是个陷阱,但商酌言却在下一秒拿出了手机又让萧染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于是迈步走过去站在他的一侧微微弯腰看向他的手机,只是还没等萧染看清手机屏幕上的画面,衣领就被人抓住并快速扯了过去。 两个人的距离瞬间拉近,萧染眼疾手快地用手撑了一下沙发椅背才没有让自己整个人摔进商酌言的怀里,但这个姿势也足够暧昧了。 “六叔这是做什么?” 商酌言没做什么,但看着她的视线却像是已经把她扒光了,尤其是他的视线从自己的脸上微微下移。 萧染和商酌言一样,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不过萧染的衬衫是雪纺面料,垂感很好,被商酌言这么扯着衣领又是弯腰的姿势,胸口的风光被他看了个干干净净,萧染挥开他的手: “六叔昨晚还没看够么?” 被挥开了手,商酌言也没恼,反而被萧染的话提醒像是记起了什么手感,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那本应该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画面了,可偏偏他的眼神太暧昧太露骨,以至于纵然他没有明说,萧染也知道他这一刻在想什么,有些刻意不去想的画面在这一刻如开闸的洪水般涌了出来,让萧染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和他拉开了距离。 商酌言似是满意了,没再为难她,直接将手机抛给了她,萧染接过看向了手机中的画面。 萧染不知商酌言是怎么做到的,视频里的监控是从自己离开别墅就有的,于是萧染清楚的看到昨晚自己从别墅出来之后,身后就一直跟着一个人,一直跟着自己到了酒吧,然后在酒吧旁边的暗巷里和一个身穿服务生衣服的人交谈了一会儿。 视频转移到酒吧内的监控,那个服务生趁不注意在萧染点的酒水里加了点东西。 萧染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准备离开酒吧,却在跌跌撞撞走出洗手间的时候遇到了同样也准备离开的商酌言,具体发生了什么,萧染已经想不起来,但监控画面却让早晨手机里收到的激吻照片生动了起来。 萧染没有再看,关掉视频将手机还给了商酌言。 一直跟着自己的人被监控照得很清楚,萧染也认识,他是萧诗情的表哥。 所以昨晚的一切都是萧诗情和程立秋的手笔,所以萧诗情和商祺昨晚才会上演‘捉奸’戏码,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萧染竟遇到了商酌言,她有些不敢去想,如果自己没有遇到商酌言,而是被萧诗情的表哥带走,那么今天将会是多么的鸡飞狗跳。 怕不止是萧成功会来找自己的麻烦,就连商家都不会善罢甘休。 到那个时候又有谁在意是你被陷害还是无奈,他们只会认定你的出轨。 而于萧成功而言再也没有任何价值的自己,他也一定会中断自己母亲的治疗。 一箭双雕,程立秋和萧诗情玩得很好。 萧染想事情想得太认真,以至于商酌言是什么时候起身站在自己面前的都不知道,等反应过来想退开的时候,腰已经被他揽住,用力一带,自己整个人都撞进了他的怀抱里。 “被人设计很窝火吧?”商酌言笑着低下头凑近她的耳边,像诱哄一样的开口:“想出气吗?你亲我一下,我就帮你。” ------------ 第6章 来势汹汹的吻了下来 萧染不可能亲他。 昨晚是意外,欠他的是欠他的,如今再亲来亲去未免太暧昧,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儿,萧染无意将关系搞的更复杂。她推着商酌言的胸口想要远离他的怀抱,但这人像堵铜墙铁壁一样让人撼动不了半分。 萧染无奈的抬头看他: “六叔,纵然我和你一夜风流却也还是商祺的未婚妻,你这样不合适吧?” “那什么合适?让你现在把欠我的还我就合适了?” 萧染想到欠他的是什么,自然不会接这个话,商酌言却很满意她的反应,笑笑:“亲一下而已,就能让你不费吹灰之力的出一口恶气,要是我碰到这样的好事儿,肯定要亲一赠N,太划算了。” 萧染依旧没动心,倒是眼神带了点审视地看着商酌言:“六叔亲过很多人?” 商酌言笑起来:“不知道,没数过,但上过的就你一个。” 这话倒是让萧染一愣,可惜她并不相信。只是信不信和她没什么关系,眼下最重要的是自己如果不亲他一下,商酌言似乎根本就不会放过自己。 “我不用六叔帮忙,我可以自己来。” “哪有让女人亲自动手的道理?”商酌言体贴地笑笑:“不过既然你害羞不好意思的话,那就由我来吧,我算你主动。” 萧染闻言一怔,刚要拒绝,但已经来不及,商酌言卡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下一秒已经来势汹汹的吻了下来。 是怎么被压制在沙发上的,是怎么连呼吸都要商酌言教的,萧染已经完全没印象了,等她意识清醒的时候,胸前衬衫的扣子都已经被蹭开了两颗,商酌言站在不远处正在讲电话,萧染盯着他背影看了一会儿,觉得这人或许真的有什么隐疾。 得了一种不够禁忌,就硬不起来的病。 除此之外萧染想不明白还有什么是让他一定要和自己纠缠的理由了。 想不明白的事情萧染也并不会过多浪费自己的精力,整理好衣服就迈步离开了,连招呼都没打,商酌言倒是听到声音转身看了过来,远远看到她一个背影轻笑了声却没阻拦,等不到他的回话,电话那端的人又嘱咐了一遍: “你听到了没?记得定时去看医生。” “知道了。”商酌言不是很走心地应了声,挂了电话。 —— 商酌言占了自己这么大的便宜,对于出这口恶气的事情萧染自然而然的也就全权交给了他,没过几天萧染和萧瑟通电话的时候听萧瑟说了一句最近家里闹得厉害,程立秋的侄子因为贩卖违禁品在酒吧里被抓了,因为量大很可能要被判刑。 程立秋这两天一直在闹着萧成功去救,鸡飞狗跳的。 萧染没有意外,只说了句:“挺好的。” 自萧家回来之后萧染没再见过商祺,除了订婚那天他并不在家里住,萧染也落得个自在,每天两点一线,空余的时间全部用来去查萧成功到底把母亲安排在哪个医院里,可惜的是,她一无所获。 订婚后的第三天,商祺打来电话,语气颇不耐烦地通知她:“明天家里准备了家宴,你和我一起回去。” 萧染不想回去,就像她并不想和商祺有所牵扯,商家的人也同样看不上她,凑到一起谁都不会痛快,但商祺不痛快了,萧成功会让自己更不痛快,萧染倒不怕什么,只是母亲在他手里,她就不可能不顾忌,只能应下。 回商家的那天是个周六,商祺风流一夜后在下午回来接她一起回去,路上两个人一句话也没有,车子停在老宅停车坪之后商祺就不见了踪影,萧染能够想象自己现在自己走进去会面对什么样的场面。 她没那么跟自己过不去,过早地将自己放在一个不舒服的场景,便没有进去主楼,去了一旁的花园随便走走。好在老宅够大,景色也好,不至于特别无聊。 商家这座老宅与其说是住宅,倒不如说是城堡来得更确切一些,占地面积足足有两三个足球场那么大,分成了东西北三个院子,整个商家的人员都住在这里,不过听说以前不这么住,是在商酌言将商氏集团掌控在自己手中之后,那些搬出去的人才陆续回来,好像只要住在这里,商酌言就有义务养着他们一样。 临近傍晚萧染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往主楼走,可这花园七绕八绕地让她失去了方向,她本想找个佣人让其帮忙带下去,可这花园太大了,大到她根本瞧不见人,远远看到一个凉亭的时候,萧染迈步走了过去,却在靠近凉亭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一人多高的小木屋。 小木屋落座在院墙的边上,应该有些年头了,看起来有些陈旧,萧染本以为是堆放杂物的地方,直到她看到小木屋门前的那棵树上有一条长长的狗链。 商家养了狗?可她从进到商家到现在也没有看到狗,甚至没有听到一声狗叫,而且商家这样的人家即便养动物应该也是宠物,不会让其住在这种地方,只是如果不是养狗的,那这个小屋是做什么的?那条链子又是做什么的? 不管做什么的都好,萧染并没有太多的好奇心,商家的任何事情也都和她没有关系。 走过凉亭看到主楼的方位,但走近了才发现自己绕到了主楼的后方,不过也没什么关系,绕到前方就好了,只是就在她想要走小路离开的时候,一扇没有关严的窗户传来了对话声。 她本没有听人隐私的癖好,只不过脚步迈开之际,一句话又让她钉在了原地。 “人都已经准备好了,只要商酌言今天回来,明天他就会在回去的路上发生车祸,他死定了。” ------------ 第7章 该怎么告诉商酌言? 明明是和她毫无关系的事情,可萧染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却感觉如坠冰窖,这样的事情她只在电影和电视剧里看到过,她从来都觉得这种阴谋算计打打杀杀离真实生活很远,却不想竟这么近。 等萧染从震惊中回神的时候,开着窗户的房间已经没有人了,她缓和了一会儿情绪才从小路走回去,心里一直盘算着该怎么做,要不要告诉商酌言。 几天前自己和商酌言发生的事情于她而言是个定时炸弹,一旦爆炸自己绝对不会有好下场,说不定还会连累母亲,就当没听到这句话对自己来说未必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可是,那是一条人命,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她做不到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而让一个人就这样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如果真的这么做了,午夜梦回她不知道自己还睡不睡得着。况且自己将这一消息告知商酌言也并不是没有好处,或许他将来能帮助自己。 好歹是一个人情。 只是该怎么告诉商酌言? 萧染想着这个问题回到主楼,一道车灯向她打来,她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抬手遮挡,等车子停在停车坪上关了车灯之后萧染才放下手看过去,刚好看到商酌言自车上走下来的身影。 此时周围并没有人,或许现在开口会是个好时机。 萧染迈步走过去,商酌言也看到了她,对她向着自己走来的身影微微挑了挑眉,很是意外。只是才走了没几步,主楼里就有人出来唤她:“萧小姐,祺少爷一直在找你。” 萧染停下脚步欲言又止却最终收回目光,跟着佣人回了主楼。 商酌言看着萧染离开的背影似是觉得有意思,笑了声。 或许是临近饭点,亦或者是因为家宴,客厅里人很多,个个穿的珠光宝气,贵气逼人。见萧染进来一时停了闲话家常朝门口看过来。 “大嫂,您儿媳来了。” “别乱说。”白金玉摸了摸手腕上的翡翠玉镯,说得漫不经心:“小祺只是为了家里的生意牺牲一下订个婚,又不是结婚,也不是随便哪个阿猫阿狗都能进得了商家的门的。” “大嫂说的是。” 萧染站在原处当听不见这句话,她和商家的这场婚约就是为了进一步取悦商家的,只有商家高兴了,投入的钱多了,萧成功才能高兴。 萧成功高兴了,萧染才有可能见到自己的母亲。 “你去哪儿了?”商祺跟二叔和三叔家的孩子在打牌,闻言不是很满意地看她一眼。 萧染:“随便逛逛。” “家里有什么好逛的,没见过世面。”商祺留下这一句就又打牌了,像是不知道这句话会把萧染处在一个怎样尴尬的位置上,白金玉倒是很满意儿子的表现,终于肯抬眼看过来: “来都来了,就别在那杵着了,快开饭了,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你能做的,小辈就该有小辈的样子。” 一个为老不尊的人却在这里讲小辈该是什么模样,挺可笑的,但萧染闻言还是去了厨房,一来的确不好拒绝,二来厨房或许比客厅的乌烟瘴气要舒服一些。 临近吃饭,厨房里的工作都已经告一段落,没什么萧染能帮得上忙的,她也没心思帮忙,满脑子都是该怎么和商酌言说上话这回事。想得太认真,以至于直到有人唤她才回过神来。 “你怎么在这里?刚才看到小祺,我还以为你没一起回来。” 是个长相温婉的女人,但商家人太多了,萧染已经记不得眼前的人是谁。 对方却像是看穿了她的窘迫,笑着开口自我介绍:“我是小祺五叔的妻子,唐佳。” “五婶。”萧染唤了声,随即想到她既然是商酌言的嫂子应该能和商酌言说得上话,或许应该让她转达,但这个念头不过在脑子里闪过一瞬就熄灭了。 在不知道究竟是谁想害商酌言的情况下贸然地将这个事情告诉别人,太危险了。 管家说可以上菜的时候,唐佳帮着萧染一起布置,客厅里的人明明比之前还要多,却比之前还要安静,萧染抬眸看过去,看到了坐在主位沙发上的商酌言。 他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在他周遭坐着的,不管是长辈还是小辈,竟没有一人敢出声说话,就连刚才趾高气扬的白金玉此时都是小心翼翼的模样。 他到底做了什么,让家里人这么怕? ------------ 第8章 又不是没上过。 就连商祺的父亲商元杰坐在轮椅上被推着出现的时候也并没有改变这一局面,还是管家走过去说了一声‘可以用餐了’才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可商酌言没动,旁人也不敢动,管家的话像是扔进湖面的石子,在涟漪消退之后又恢复了平静。 不知又沉默了多久,商酌言才终于懒懒开口:“怎么?要我请你们过去?” 众人面面相觑之后,起身往餐厅走去落座。 商家的餐厅是萧染见过最长的一张餐桌,少说也有十米长,商祺作为小辈中的大哥,坐在了长辈的次位,萧染本应该在他身边落座,但众人却好像忽略了她这个人的存在,她被安排在了最末尾。 唐佳是一个人坐的,五叔商元景并不在,也没有给他预留位置。 主位空着,白金玉推着商元杰过来,也只是停在了主位侧边的位置上。 商酌言还在客厅里坐着,餐厅里无人动筷。 一分钟后商酌言起身走过来,却对空着的主位视若无睹,反而拉了把椅子在与主位遥遥相望的末端坐了下来,就在萧染旁边。 众人开始用餐,只是气氛却实在诡异,萧染觉得如果商家每次用餐都如此,怕不是每个人都有胃病。 饭过一半,商元杰开口说了自己的目的: “六弟,小祺已经订婚要成家了,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也该让他帮你打理生意,他专业是金融,我看集团旗下的致恒风投很适合他。” 商酌言纵然坐在位置上却没吃东西,一直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打火机,听到这句话才停了手中的动作抬眸看过去,视线在商元杰的脸上短暂停留之后又收回看向不远处坐着的商祺。 商祺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对着商酌言笑笑:“订婚宴六叔只坐了坐就走了,还没来得及跟六叔介绍……” 他好像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位未婚妻,起身走过来站在萧染的身后,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介绍说:“这位就是我未婚妻,萧染。” 萧染放在腿上的手微微瑟缩了一下,她纵然有事要跟商酌言说,但在众人都在的场合里,她从一开始就努力地在扮演一个透明人,甚至希望商酌言不要注意到她。 别人不知道自己和商酌言发生了什么,可她忘不了,更怕商酌言疯起来说出什么。 却不想怕什么来什么,她现在甚至能感觉到随着商祺的话说完,商酌言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她只能假装淡定去打招呼:“六叔。” 商酌言笑笑:“见外了,又不是没……见过。” 萧染的心跳前所未有的快,因为她确定在商酌言看着自己开口的那一秒,他真正想说的是:又不是没上过。 无人在意这句话之下真正的含义,也没人看到在商酌言说出这句话之后唐佳往这边看了一眼,视线在萧染和商酌言的脸上游移一圈又淡淡收回。 “商祺既然想学着做生意,那就做吧。”商酌言收回看着萧染的视线开了口:“致恒销售部刚好离职了一位部门经理助理,商祺可以去顶上。” 这句话让商元杰的脸色很不好看,不是核心部门就算了,一个二级部门还不是主管,只是一个小小的经理助理,商酌言是根本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可以往的经验教训让他也不敢明着跟商酌言对峙,便看了一眼白金玉,白金玉心领神会的开了口: “六弟,小祺他将来是要帮你的,应该给个可以锻炼他能力的职位,这个职位要是能帮到你,那可需要太长时间了,会不适合小祺啊?好歹也是自己家人,你看职位上能不能……” “嫌哪个时间长?”商酌言又开始把玩打火机,他甚至都没看白金玉一眼,漫不经心地笑着:“是他学有所成的时间?还是搞死我的时间?” 一句话,餐厅里又变成了让人呼吸都不敢呼吸的沉闷,白金玉脸色一僵,笑笑:“六弟这是什么话,我和你大哥只是……” “适可而止吧。”商酌言换了个靠在椅背上的姿势,打断对方的话,虽然脸上依旧是笑着的,说出口的话却字字珠玑:“再贪可就要拿别的来换了。” ------------ 第9章 不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吗? 这句话不知道让他们想到了什么,众人的脸色都不好看,甚至是恐惧的,白金玉闭了嘴,商元杰也没有再开口,一顿饭就那么沉闷地吃到了尾声。 似乎就这么该散了。 周围都是人,萧染似乎没有开口的机会了,她抬眸看了一眼商酌言,商酌言像是感知到什么也看了过来,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萧染想着要不要现在飞快说一句的时候二叔商元伟的话就传了过来:“今天都喝了酒,就在家里住下吧。” 萧染闻言怔了一下,下意识地向商元伟的方向看了过去,倒不是她抗拒住在这里,而是这个声音就是自己之前在窗外听到的声音。 想杀商酌言的人是他? 其实商酌言今天晚上回去的话是不是就没什么危险了?他们安排的计划好像是在明天,萧染回过神来看商酌言,想要给他传递这一讯息,可商酌言不再看她,甚至笑着应了声:“好啊。” 回到商祺在老宅的西园,商祺丢给萧染一句‘你找地方自己睡’就头也不回地上了楼,萧染一个人在客厅落坐,还在盘算着该如何让商酌言知晓明天他会遭遇算计这回事。 可现在的问题是,商祺在楼上随时会下来,见到她不在或许会大做文章,而她就算有机会出去也根本不知道商酌言住在哪里。 萧染想着这个问题看了一眼楼上,用手机给萧瑟发了一条讯息,萧瑟回复她之后没多久,商祺便匆匆从楼上下来,看萧依旧在客厅厌烦的蹙了眉,警告她: “敢把我今晚出去的消息说出去你就死定了。” 说着便快速从她身边走过,萧染淡淡挑了挑眉看着他离开。 夜深,整座老宅都安静下来之后萧染才离开了西园,后来遇到值夜巡逻的佣人才装作一副迷路的模样:“祺少爷去找六叔了,可他手机落在了房间,有重要电话找他,六叔在哪里住,我把手机送过去。” 佣人没有怀疑,告知她商酌言住在北院。 北院已经熄了灯,萧染怕惊扰北院的佣人,只是很轻的推了推门,但推不开,她并没有放弃,想去看看窗户是不是有没关的,却在转身的瞬间吓了个半死,她要找寻的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此时正倚靠着树玩味地看着她。 “找我?”商酌言点燃一根烟的同时问她。 萧染平复了乱了节奏的心跳:“是,有话跟你说。” “有什么话非得让你一个未来侄媳在深更半夜来找我?”商酌言轻笑了声,迈步走过来在她的面前站立,借着院内昏黄的路灯将她看得很仔细:“还是说,特意过来还债的?” 萧染没有立刻反应过来商酌言这句话的意思,她一时没想起来自己欠了他什么,直到发现商酌言的视线一直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的嘴唇,她才恍然记起那个情急之下的答应。 萧染蹙了眉:“是别的事情。” “可惜了。”商酌言后退了一步,倚在了门口的位置。 他的表情似乎真的在惋惜,萧染后知后觉的开始觉得危险,她无法保证商酌言是不是真的会让自己还债,她只想把话说完尽快离开,只是开口的时候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 萧染纵然并不觉得她的行为有什么问题,可她现在是商祺的未婚妻,如果被人发现三更半夜跟商酌言见面,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她抬眸看向商酌言,商酌言却像那天在酒店的时候一样冷静,由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萧染迈步要跑的时候他才抓住她的手,推开门进了屋内。 房间内没有开灯,只能借着窗外的灯光看清眼前人的轮廓,萧染被压在门后,她能呼吸到的都是商酌言身上的味道,她不适应这个距离,更不适应这个人,抬手想推开却被人抓住双手反剪在了身后。 “放开!” “不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吗?嗯?长夜漫漫,又不是没做过,欲擒故纵可就没意思了……”商酌言说着便低下头来。 ------------ 第10章 吻在喉结 商酌言低头,那是一个亲吻的姿态,萧染下意识地转头,商酌言的呼吸便打在了她的脖颈处,引得萧染脊背一阵酥麻。在商酌言微凉的嘴唇落在颈部的前一秒,萧染快速从这混乱的不应该里理好了自己的思绪,开口: “有人要杀你,明天。” 商酌言的动作停了下来,周遭的空气也慢了下来,两人没有再动。 萧染以为他会放开自己,可伸手的手挣了挣还是挣不开,她猜想商酌言可能并不相信,想说得更详细一些,却不想话刚到嘴边,商酌言就放开了她,顺手开了灯,光线倾泻下来,萧染下意识地闭眼,适应了几秒才缓缓睁开。 商酌言看着她,眼睛里是萧染看不懂的情绪: “你怎么知道的?” 萧染便将今天听到的说了说,但她没有说是商元伟的声音,她总觉得在这件事里掺和太多不会是一件好的事情。 被人暗算,商酌言的表情也不见意外,好像这样的事情他早已经历无数次,见怪不怪。 但他是怎样的反应,又怎么去应对明天的谋杀都不是萧染应该管的,她已经做了她能做的一切,这件事到此为止就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她转身要走,商酌言却开口问她:“你来就是跟我说这个的?” 萧染点点头:“是。” “为什么?” 萧染没说话,商酌言便又问她:“我和你之间的一夜对你来说应该算是个麻烦,我若真的被人害死对你来说应该没有坏处,你完全可以当作没有听到这句话。” “麻烦和一条命,这不是一个多难的选择。”萧染看着他:“如果你觉得我把这件事告诉你是对你来说好的事情,那么可不可以当做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可不可以欠你的事情也一笔勾销?” 如果商酌言可以答应,这对她来说就不是麻烦。 商酌言沉默地看着她,目光带着打量,萧染在这样的视线之下,有一种什么都被他看穿的感觉,这让她觉得不自在,也无所谓他答不答应转身要走,反正她做这一切也只是为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不是为了被回报什么。 却不想被商酌言伸手撑在门板上的动作拦住了去路。 “来都来了,就别走了吧?” 萧染一怔,还未开口出声,商酌言便俯身凑在了她的耳边,以一个暧昧的语调轻声说:“饭桌上你喊我六叔的时候,我都硬了。” 萧染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睁大眼睛看着商酌言,商酌言却只是微微扬唇笑了笑,继而在萧染尚未反应过来的时间里抓着她的手臂将她甩在了一旁的沙发上,空间颠倒的瞬间让萧染明白过来自己的处境。 但已经晚了。 商酌言在下一秒压了上来,她抗拒的双手商酌言只用一只手就轻而易举地钳制住固定在了头顶的位置,双腿也被他用膝盖压住。 “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一个道理。”商酌言用另一只手去解她衬衫上的扣子:“反抗不了的时候应该让自己学着享受。”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商酌言怕是早就被萧染扫成了筛子,但现实却是她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或许她可以大喊大叫吸引旁人的注意力从而让自己免于这场混乱,可是自己和商酌言的事情公开于自己而言却是没有半点好处。 商酌言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手上的动作不变,俯身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 “你可以把他们喊过来,我不会阻拦你,但你要不要试一试,试试我敢不敢当着他们的面上你。” 不用试,萧染知道他敢。 他是个疯子,他没什么不敢的。 不敢的从来都是自己。 被禁锢的双手因为用力手背都冒出了青筋,可即便如此她也无法抵抗一个男人的力量,衬衫的扣子已经解开一半,商酌言看到萧染眼眶泛红,但这依旧不足以让他心软,他只是问了萧染一个问题: “后悔吗?” 后悔来到这里救我吗? 萧染没有回答,她似乎在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现实的处境中冷静了下来,就那么毫不畏惧地迎视着商酌言的视线,反问他:“做完这一次是不是就算我还清了?” 商酌言有些意外,意外到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他就那么撑着身体瞧着萧染。 或许是外界的传言,或许是商酌言这个人城府太深,以至于很少有人敢长时间的和商酌言的目光对视,萧染是第一个,她丝毫不惧怕地在等一个答案,这样的魄力和勇敢让商酌言浑身的血液都开始隐隐发烫。 他几乎不受控地更用力地抓紧萧染的手,好似只要他稍稍松开,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萧染觉得疼,疼到她微微蹙眉,商酌言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口给了她答案,笑着说: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说完这一句商酌言手上的动作又开始继续,直到萧染衬衫的扣子彻底解开。 房间的冷气很足,肌肤接触到冷空气,她几乎下意识的颤抖,但下一秒温热干燥的大手就覆了上去,萧染抖得更厉害,可视线却还是看着商酌言,没有丝毫退缩,她像是在纠结,也像是在衡量。 有那么一瞬间商酌言以为她要退缩了,可是在下一秒她又像是视死如归一样的闭上眼抬起头来,主动吻在了他的喉结处。 “我表现好一点,六叔可要说到做到。”她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 商酌言的喉结因为她的吻而不受控的滚动了一下,眼睛里有着灼灼燃烧的危险,可萧染不怕,依旧看着他。 看着他双目赤红,近乎疯狂地低头吻了下来。 ------------ 第11章 怕我再玩点刺激的? 萧染不知道自己表现得好不好,但她尽力了,配合着他从楼下到楼上,甚至在楼梯上,她都在尽力。以至于最后没了意识,再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天光大亮。 她几乎是立刻起了身,牵扯到浑身酸软的肌肉没忍住问候了一下商酌言的亲戚。 一整夜,这根本不是人的体力吧? 已经快6点,而她居然还在商酌言的房间里待着,如果让商家其他人发现,她想象不出那会是怎样的鸡飞狗跳,可她昨晚穿来的衣服早就在楼下客厅的时候就被商酌言撕烂,她现在根本没有衣服可穿,商酌言也不知去处,她想走都没有办法。 手机倒是还在身边,可她又能联系谁? 萧染在这个房间的每一秒都是煎熬,窗外传来的一丁点响声对她来说都震耳欲聋,生怕是什么人进来然后发现了她和商酌言之间的关系。 昨天晚上的孤勇早就随着眼前的现实而灰飞烟灭。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溜走,已经临近中午了,她枯坐了一整个上午,像是被遗忘在了这里,没有人记得她。就在萧染思索穿着浴袍离开这里会有怎样后果的时候,紧闭的卧室门外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萧染的呼吸都凝滞了。 卧室门被推开,商酌言出现在门后,手里拎了一个白色的纸袋,见到萧染明显松一口气的模样笑了声:“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 他说着走进来将纸袋递给萧染:“穿上衣服,等下跟我一起走。” 萧染接纸袋的手一顿:“我和商祺一起走。” “带着一身的吻痕和他走?”商酌言笑了笑:“怎么?商祺有绿帽癖?这样会让他更兴奋?” 萧染:“……那六叔呢?和自己侄子的未婚妻搞在一起,这样的关系会让你更兴奋吗?” “我有没有更兴奋,你不是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吗?”商酌言笑着凑近萧染:“昨晚几次来着?你哭着喊我六叔的时候我是什么状态,不记得了吗?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纵使已经亲密接触过两次,可这并不代表萧染就能坦然地接受他对自己说出这样露骨的话。 因为他的这些话,昨晚一些画面不受控的往脑子里钻,萧染的体温都开始升高,恨不得将手中的纸袋砸到他那张道貌岸然的脸上去。 但她有什么办法? 商酌言从来不允许别人拒绝他。 去卫生间换了衣服,商酌言带萧染一起离开,萧染忐忑不安的心在走出北楼看到门口停着的那辆车时而松了一口气,看来商酌言也没有那么无所顾忌,只是意外的这辆车竟是商祺的。 萧染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商酌言站在主驾驶车门的位置看着她,笑得不怀好意: “怎么?怕我再玩点刺激的?” “你有什么不敢的?”萧染反问他。 商酌言笑着点点头:“我的确什么都敢,但现在对我来说更刺激的是接下来的一场戏,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萧染想说没有兴趣,可商酌言看着自己的视线又像是在说这场戏和自己有关。 能带自己离开这里的只有商酌言,萧染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沉默片刻她还是迈步走过来上了车。 车子经过主楼前的停车场的时候好巧不巧商元杰和白金玉都在院里,他们也看到了这辆车,甚至还有过来打招呼的趋势,萧染紧张到了极致,商酌言却是看也没看那边一眼,径自将车子开了过去。 等车子驶离老宅的时候萧染才松了一口气,商酌言睨她一眼,轻笑一声,倒没说什么。 二十分钟后,萧染后知后觉的想起了昨天偷听到的那句话,如果她没有理解错的话,回程的这条路上一定安排了别的车来制造车祸,她不认为这么重要的事情商酌言会忘记,可她去看商酌言,并未在他的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担忧。 这人的心理真的强大到了如此地步,还是说他其实有别的安排? 安排?萧染因为这两个字而猛然想到了什么。 回程的路上商酌言为什么要和商祺换车子?制造车祸的人靠什么来分辨他的目标,行驶的车子几乎没有人能看得清里面的人,那么只能是车。而现在,商祺开着商酌言的车。 萧染还来不及思考这个所谓的安排会牵引出怎样的结果,商酌言就已经将车子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小路停了下来,周围都是一人多高的小树苗,不远处还有一棵歪脖子树。 不拐进这条路谁也不知道他们躲在这里。 萧染没有动。 商酌言的举动在一点点的靠近自己的猜想,萧染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害怕。 如果真的是自己设想的那种所谓的安排,那么她的确应该惧怕身边的这个人。 “抖什么?”商酌言突然出声。 萧染觉得自己的演技一定很烂,可她也确实无法做到毫无痕迹。 “停在这里做什么?”萧染问。 “看戏。” “什么戏?” 这一次商酌言没有立刻回答,他从手扶箱上拿起了商祺落下的烟盒和打火机,抖出一根衔在嘴边点燃了,吞云吐雾中他看着寂静的前方,几秒后才回头看向萧染,扯出了一个无辜的笑来: “睚眦必报的戏,你不是已经猜到了?” 在商酌言的这句话中,萧染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她不觉得自己可以改变商酌言的决定,可是她也没办法继续留在这里。她不愿意,也不能卷入这场商家内部的纷争里,她只是个局外人。 “我不想看了。”萧染说:“我先走了。” 她说着就要下车,却被商酌言抓住了手腕:“是不想看了,还是舍不得了?” 萧染不懂他这句话的意思,但已经没有时间让她去想太多了,一声轰鸣从面前不远处的大路叫嚣着经过,萧染只扫了一眼也认出那是昨天商酌言开来的跑车,但车里的人却不知道是谁。 萧染推开车门下了车,这一次商酌言没有拦着她,她朝大路走去,还没走出几步就被一声巨大的撞击声而震在原地,她仓皇地向着声音处看去,什么都没有看到,好似刚才的声响不过她的幻听。 可萧染知道不是。 她看向身后的商酌言,商酌言不知什么时候也下了车,他也看着声响发生的方向,只是他的姿态要闲适得多,依靠着车身慢条斯理地抽着烟,好似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 只是在察觉到萧染看着他的目光时,他才淡淡看过来,烟雾让他的表情模糊,萧染瞧不见他的神色。 正值正午,艳阳高照,六月的天气萧染本应该觉得热,但这一刻她只觉得四肢生凉。 ------------ 第12章 耳光 或许是萧染对商酌言的恐惧太过明显,商酌言轻笑一声倒也没说什么,车子刚行驶到市区就将萧染放下了。 萧染下了车意识还是有些恍惚,车门不过刚刚关上车子就已经快速驶离,就像他也巴不得和自己划清界限,不再有任何的瓜葛。 他们本就该这样,从一开始就不该有纠缠。 市郊的公交站又是中午的时间段,整个车站只有萧染一个人,公交车来了又开走,萧染连抬头看一眼都没有,她还沉浸在刚才的那场车祸里回不过神。 这不是车祸。 这是谋杀。 但他们谋杀的是商酌言,不是商祺。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她能考量的也只有当下,有那么一刻她也觉得是商酌言造成了现在的局面,他也几乎算得上是凶手,所以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对商酌言产生了恐惧的反应。 可此时此刻冷静下来,商酌言又做错了什么呢?他也不过是个受害者。 车祸不是他设计的,如果不是他提前得知这个计划,那么此时此刻躺在医院里的人就是他了,或许他根本就没有躺在医院里的机会,而设计这场车祸的人将会达成他的目的。 萧染不会去想商酌言其实有更好的解决方式,因为不管他以何种方式避开这一场悲剧,想让他死的人都还会找其他的方式,他只有睚眦必报地还回去,让那些人知道他不是他们动得了的人,一切才会安稳下来。 商酌言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 救护车呼叫着从眼前快速驶过的时候萧染也慢慢回了神,她也终于在烈日下察觉到了热,慢慢退回了树荫下。 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她垂眸看了一眼,按下接听: “你在哪里?商祺出了车祸,快给我滚到医院来!” 挂了萧成功的电话,萧染在路边拦了出租车,先回家洗过澡换了衣服,才去了医院。 商家私人医院里,萧成功和程立秋母女也在,商元杰和白金玉,以及商家其他的人将手术室外围的水泄不通,有心疼的,有紧张的,有苦恼的,也有暗暗幸灾乐祸的,萧染的出现让他们的视线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或许是情绪无处宣泄,白金玉在看到萧染的第一时间就快步走了上来,不顾萧家人在场就扬起手来要给她一个耳光。 没有平白无故受下的道理,萧染架住了她落下来的手。 “你还敢拦我?我不该打你吗?就是你这个扫把星!如果不是你,商家根本就不会准备这场家宴,小祺也不会回来,更不会发生这场车祸,他现在会在手术室都是你害的。” 萧染有些想笑,笑这场谋杀里自己竟成了罪魁,笑自己竟是这次家宴的主角,更不知道这场车祸的发生竟是因为自己。 只是萧染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了迈步朝自己这里走来的萧成功,她直觉不会有什么好事,果不其然,萧成功站在自己面前的第一时间就强迫自己松开了抓着白金玉的手,然后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狠厉的一巴掌就已经扇了下来。 “你为什么没有跟商祺一辆车回来?你去哪儿了?如果你也在车上,提醒着商祺,或许他根本就不会超速,不会出现这次车祸!”萧成功的指责连带着刚才的那个巴掌让萧染脸颊火辣辣的疼,脑袋也有些发晕。 她看着萧成功,想反驳的话有很多,她甚至敢把刚才的那个巴掌直接还回去。 她敢,但是她不能。 因为母亲还在他的手里,所以他即便给自己再大的屈辱萧染也只有忍受下来。 萧成功的指责让白金玉的迁怒更加理直气壮:“如果小祺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给他偿命!你们萧家谁也别想好过!” 因为这一句话萧成功便顾不得萧染,竭力去安抚白金玉了,商家的每一个人对他来说都代表着钱,他不想断了这个财路,更不会和钱过不去。 一场短暂的闹剧过后,手术室外又安静了下来,萧染站在最靠后的位置倚靠着墙壁,视线落在萧成功的身上。 如果自己刚才没有会错意,萧成功刚才的那句话其实还有另一层含义,那就是他希望自己是跟着商祺一起在车上的,不是为了所谓的提醒,而是最好死在那场车祸里。 一个因为商家而死掉的人可比自己这个活着的,不受重视的未婚妻有用多了。 或许还能得到商家的一大笔入资也说不定。 至于死掉一个女儿于他而言也仅仅是死掉一个女儿,他才不在乎。 萧诗情不知何时挪到了自己的身边,看着自己的目光里都是恼怒:“你为什么不和商祺一起回来?为什么不坐他的车?爸说的没错,要是你也在的话……” “那你呢?”萧染冷声反问:“既然昨天晚上有本事叫他去找你,为什么不一直留着他?如果你留下他的话,这一切也不会发生。” “你……”萧诗情还想说什么,被程立秋拉走了,萧染大概明白程立秋在想什么,一来这并不是一个计较的好地方,二来商祺此时生死不明,她不想让人知道萧诗情和商祺有什么关系,以免影响萧诗情以后的婚事。 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精打细算,真是一出好戏。 一出让人恶心反胃的好戏。 三个小时之后,商祺的手术终于结束,手术很成功,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至于能不能醒来医生却不敢保证,他的脑部受创很严重。 白金玉听闻这个消息快要晕过去,萧成功也愁眉不展,大概这样的结果并不利于他后续的计划。 唐佳穿着刷手服在她面前有短暂的停留,萧诗情也才意识到唐佳是位医生,她的目光落在萧染的脸上,能看出明显的不认同,但周围人太多,唐佳也没多说什么,只说了一句:“记得冰敷一下。” 萧染微愣,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唐佳已经离开了。 手术完成,守着的人群散去了一些,商祺住进ICU也不能陪床,萧染也想走,但萧成功不让,让她一直在这里守着直到商祺醒来:“如果你还想见到你的母亲。” 又是这一句。 但就是这一句死死地拿捏住了萧染。 商酌言在这场事故中姗姗来迟的时候商元杰和商元伟在不远处正蹙眉商量着什么,而白金玉正将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萧染的身上,萧染为了母亲隐忍不发,任由她谩骂指责,脚步声响起的时候萧染抬眸看过去,和商酌言饶有兴趣的目光撞到了一处。 ------------ 第13章 小狐狸变成了小兔子 商酌言以为萧染会错开视线,就像先前在车里她只是待在自己身边就会发抖害怕一样。 但意外的是她没有,她又成了昨晚上无畏无惧的她,就那么迎视着自己的视线。于是商酌言将她看得更仔细,自然而然地看到了她脸上那鲜明的指印。 啧。 在自己面前跟个小狐狸一样,怎么到了这里就变成了任人拿捏的小兔子了? 商酌言的出现让白金玉的矛头瞬间转移,如果说萧染只是一个发泄对象,那么商酌言于她而言就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她调转方向冲过去,像刚才对待萧染一样的想要给他一个耳光来为躺在病床上的商祺讨回公道。 可商酌言不是萧染,他能在商家这样的家庭里走到这个位置就不是谁都能动得了的,商酌言甚至都没有架开她的手臂,只是微微侧了侧身躲开,但白金玉的力道太猛,一时落了空,以至于她整个人都身形不稳地向前栽去,如果不是旁边就是走廊的墙壁,她会就此摔个狗吃屎也说不定。 萧染因为白金玉的狼狈勾了一下唇角,虽然不能抵消她在自己身上发泄的那些情绪,但好在畅快了一些。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商酌言的身上,没人注意到她,她也以为不会被谁发现,可在她笑的那一刻商酌言的目光就已经扫了过来,精准的落在了她的脸上,萧染收了眼底讽刺的笑意,商酌言倒是笑了笑,似是觉得很有意思。 “商酌言!”白金玉没了矜持高贵,像个泼妇一样的怒指着面前的人:“是你对不对?你故意的,故意让小祺开你的车,你明明知道你的车有问题,是你想害他!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狠,这么恶毒,杀了你父亲还不够,现在还来杀你的兄弟,你会遭报应的!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这一刻萧染明白,原来这场谋杀白金玉也知情。 商酌言像是个事不关己的人看着白金玉发疯,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淡淡的嘲讽的笑,他没在意这些指责,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了商元杰和商元伟的身上,笑意加深: “大哥二哥呢?也觉得是我害了商祺吗?” 商元杰看着商酌言的目光像是淬了毒,所有的隐忍在这一刻都来不及遮掩,但他尚且存有理智,还记得有个外人在场。 所谓家丑不能外扬。 “萧染,你先去休息会儿吧。” 萧染没有停留,转身走进了旁边的安全通道。 走廊里只剩下商家的人,撕下了那层伪善的外衣,谁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商酌言落坐在旁边的长椅上,漫不经心地转着小拇指上的尾戒。 “你早就知道。”商元杰开口,不是询问,而是笃定。 商酌言轻笑一声,指了指ICU的那扇窗户:“我要是不知道,现在里面躺着的应该是我吧。” “不。”商酌言像是恍然想起什么一样,笑得更深:“我大概是没有躺在这里的机会的,说不定现在已经被你们随便丢在哪里喂了狗呢,对吧?” “真不错。”商酌言同情地看着他们:“处心积虑计划这么久,结果却把自己儿子搞进去了。” 商酌言笑着鼓掌,夸赞他们,说:“真棒。” ------------ 第14章 你把我鞋弄脏了 商酌言的这个姿态让好不容易平复了一会儿的白金玉又疯狂起来,她向商酌言扑过来,商酌言不动声色地瞧着她的疯狂,在靠近自己的时候直接抬脚踹了过去,姿态随性也优雅,只是白金玉这一次再没什么好运气,直接狼狈地倒在了地上。 白金玉痛得叫起来,商酌言却只是懒散地换了个姿势:“大嫂,年纪大了所以记性也不好了吗?在我这里,可从来没有不打女人这一条,只要犯贱就一样得受到教训。” 说完看了一眼自己脚上的皮鞋,嫌弃地啧了一声,说:“看,你都把我鞋弄脏了。” 商元杰看了一眼身后站立的商元伟,商元伟会意地走过去将白金玉搀扶起来。 “你既然已经知道,那么要报复就应该对我来,小祺没有做错什么,他对此也完全不知道。” “哇哦~”商酌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笑看着商元杰:“原来杀人放火谋财害命还讲究先来后到仁义道德呢,学到了,下次我一定谨记大哥的教训,不过……” 商酌言的视线缓缓移到商元杰坐着轮椅的双腿上:“上次大哥杀我不成,我要了大哥一双腿,那么下次只能是双手了,这样以来整个人都是残废了,感觉有点惨,大嫂说不定会跟你离婚呢,你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哦。” 或许是商酌言口中的过往太过惨烈,以至于商元杰抓着扶手的手都用了力,指关节处都泛起了青白色,商酌言自然也看到了,微微一笑,懒得再装,从长椅上起了身,迈步走过来在商元杰的面前站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大哥,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是学不聪明呢?是轮椅坐久了所以脑子也不好使了吗?想杀我就要一击即中,绝对不能给我任何喘息的机会啊。” 商元杰咬牙让自己笑了笑: “谢谢六弟提醒,我会的。” “不客气。”商酌言笑笑:“不过大哥最好想一下自己还能付出什么代价,之前是一双腿,这次是儿子,能拿出手的东西可不多了。” 商元杰脸上的笑快要维持不住,商酌言看着也心烦,转身离开,只是在经过商元伟身旁的时候斜睨了他一眼: “下次找个眼神好一点的司机,人都分不清就那么撞了,啧,多好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 迈步要走的时候又想起什么,笑盈盈地退回来一步:“对了,提醒你儿子也要小心哦。” 商元伟原本低着头不说话,这一句却猛然让他抬起头来,恐惧地看着商酌言,商酌言轻笑一声迈步离开。 安全楼道里,萧染根本就没有离开,她无处可去也不知能去哪里,就那么坐在台阶上,回复萧瑟发来的关心她的信息,身后有脚步声响起的时候她下意识回头看过来,见到是商酌言也没什么意外的神色,从台阶上起了身。 萧染以为商酌言会离开,想等他离开后再回去,却不想商酌言就那么站在那里了,看着自己一动不动,像尊门神。 没人喜欢被这样肆无忌惮地打量,萧染也不例外。 经验告诉自己,和这个人在同一个空间多待一秒都是一种危险。 他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想离开就要经过他,但萧染可以走到下一层再回来,她转身下楼却在下一秒被商酌言叫停脚步: “回去做什么?等着被骂吗?” 萧染没有回头,站在原地静默几秒回他:“我和六叔的关系,不适合待在一起。” ------------ 第15章 要不要跟我? 商酌言嗤笑一声并没有立刻说什么,似是觉得萧染这句话实在幼稚的可笑。 床都上过两次了,现在说什么不适合。 人啊,认不清现实不可怕,可怕的是自欺欺人。 但商酌言也没纠正萧染,因为事实总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的。商酌言从口袋里掏出烟点燃,吞云吐雾中他问了萧染一个问题,问她: “不怕我了?” 萧染因为这个问题回过头来看他,目光坦然也清澈:“我又没伤害过你,为什么要怕你?” 商酌言嘴角衔着烟蒂,透过烟雾看着萧染,眼前的她和几个小时之前在车上坐在自己身边的她很不一样,那个时候她猜到了车祸是为何发生,像只被吓坏了的兔子,浑身都在发抖。 如今也不知是怎么安慰自己的,竟重新有了和自己对视的勇气。 很有意思。 “听到了?”商酌言又问。 萧染看了一眼安全通道的门:“门又不隔音。” 商酌言笑起来,向前走了几步,倚在了扶手栏杆上。 距离被拉近,萧染觉得不自在,她想离开商酌言却又一次叫住了她:“你的未婚夫现在躺在里面,很可能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你有没有别的打算?” “我不明白六叔的意思。” 商酌言看着她,目光难得的带了一点不确定,或许他也在考量接下来的话要不要说出口,而萧染就是在这样的视线下意识到前所未有的危险,比先前在他的车上目睹那一场车祸还要让人觉得危险。 这是一种很没有道理的直觉,可萧染相信自己的直觉。 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商品在被打量。 转身迈下台阶,想与这种危险拉开越远越好的距离,但却阻止不了商酌言的声音,她听到商酌言问自己:“要不要跟我?” “你疯了?”萧染几乎毫不犹豫地开口拒绝。 她的急切让商酌言笑起来:“怎么?和我睡得不舒服?” “六叔。”萧染迎视着他的视线:“我还是商祺的未婚妻。” “嗯。”商酌言应的并不怎么走心,顺便提醒她:“你也上了两次我的床。” 这是事实。 萧染咬了咬牙,努力维持着自己的理智:“昨晚说好了的,最后一次,我们之间两清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当时说的是看你表现。”商酌言将未抽完的烟捻灭在一旁的垃圾桶上,往下走了两个台阶靠近萧染,微微弯下腰看着她:“表现得好不好是甲方说了算的。” “六叔是打算说话不算话了吗?” 商酌言表情不变,抬手捻起她垂在肩膀上的一缕头发绕在指尖把玩:“你张口闭口地喊我六叔,是想提醒我们之间究竟是怎样的关系吗?可我要是在乎这个,从一开始就不会和你上床。” 萧染沉默着不说话,商酌言笑笑放下了她的头发:“我认为我们之间睡得很舒服,很契合,你也不用立刻回答我,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如果我考虑过后还是不答应呢?” “这么固执的吗?”商酌言有点遗憾地看着她:“那我可能就要用点威逼利诱的手段了。” “我相信你会答应的。” 这个混蛋! 萧染恨不得咬死他。 ------------ 第16章 她怀孕了 商酌言说给萧染时间考虑,可他最后的那句威胁却没给萧染第二种选择,他是一定要让萧染跟他的,虽然萧染觉得他这个决定纯属有病。 萧染其实不是一个喜欢逃避的人,因为她很清楚逃避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可在这件事上她竟难得不想过早地认清现实,她总想着往后拖一拖,拖一拖说不定就能拖到商酌言病好了。 不过商酌言的病能不能好还不能确定,能确定的是商祺竟然真的一直没有醒来。 萧成功用母亲威逼萧染留在医院里照看,白金玉似乎也觉得这个苦力不用白不用,竟然在认定她是一个扫把星的同时还让她在医院里照顾,萧染刚开始只是下班的时候过来,她没办法不顾自己的生活搭上自己全部的时间,却不想白金玉竟然还不满意,直接帮萧染做主辞了工作。 萧染发作不得,白金玉对自己丝毫的不满意都可能在萧成功那里引起一场大地震,这场地震唯一的受害者到最后可能只是自己的母亲。 他绝对不会顾念什么夫妻之情,他只会考虑用什么样的手段怎么才能更好地让自己听话,怎么让听话的自己为他带来更大的利益。 萧染开始全天候24小时在医院里照顾商祺,其实也用不着她太多,近身的事儿有护工在做,她的任务更多的是在看着护工。这于她而言是一场煎熬,却不想还有人羡慕,甚至想要取代她。 萧诗情几乎每天都会打电话过来,萧染憋闷得不行,偶尔也会接听她的电话。 “商祺醒了吗?”萧诗情的声音像是哭过。 “想知道不会自己来看?” “我要是能去,还会问你吗?你当我愿意给你打电话呢?” 萧染知道,萧诗情最近被看管得很严,连学校都不能去,程立秋实在是害怕她为爱发疯让别人知晓她和商祺的关系,商祺可能会醒不过来,这对于程立秋而言就是一个没用的人,她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在一个没用的人身上浪费时间的。 但萧诗情也让萧染意外,她以为萧诗情只是想嫁入豪门,对方是谁并不在意,找到商祺也只是为了恶心自己,可现在看来,应该还是有一些感情的。 萧染不说话,萧诗情却没放弃,问她:“他会醒吗?” 萧染挂了电话,懒得回答这个无脑的问题。 电话挂了不过几秒钟,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萧染都要气笑了,觉得萧诗情怕不是长了个恋爱脑,可看向手机的时候却发现并不是萧诗情,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考虑好了吗?】 这个问题让人不用问就知道对方是谁,萧染删除了信息,没有回复。 商祺一直没有醒来,萧染已经陪着在医院里照看了快一个月,她当然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难道商祺一直不醒来自己就要在这里待一辈子吗?她总要想个办法离开这里,只是还不等她想到办法,另一件事的发生就将她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天早起萧染接过护工带来的早餐,保温餐盒不过刚打开,瘦肉粥的香味却突然让她恶心反胃到了极致,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跑向了洗手间呕吐了起来。 昨天晚上就没吃什么东西,萧染吐不出来什么,但干呕的感觉依然让萧染觉得难受,只是这并不是让她觉得难以接受的,真正难以接受的是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月经已经推迟快一个月的时间了。 而她和商酌言做的两次,都没有做措施,事后发生了太多事情她竟然糊涂到忘记吃药。 萧染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她怎么会忽略这么重要的事情。 可打再多也不能改变现在的事实。 事实就是她可能怀孕了。 这个认知让萧染如坠冰窖,连撑在马桶水箱上的手都开始微微打颤。 千万不要,这就是个笑话。 手机就是在这个时候又一次响起,萧染缓过神来看了一眼。 【友情提示,已经一个月了,我耐心不多。】 萧染将他拉黑,再次删了消息。 不管自己的猜测是不是真的,萧染都不准备让第二个人知道,护工是白金玉找来的,难保不是她的眼线,自己的一举一动或许都会报告她那里去,萧染必须做到不动声色,她漱了口,又对着镜子平复好了自己的心情,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任何破绽之后才走了出去。 护工看起来并没有起疑心,只是关心地问了她两句,萧染以肠胃炎打发了过去,护工笑笑没再说什么。 为了不引起护工的怀疑,萧染没有立刻去做检查,可在医院里的每一秒对她来说都是煎熬,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的对味道敏感起来,明明前两天都还好好的,可今天消毒水的味道,床头柜上百合的花香,还有饭菜的味道都变得让她难以忍受。 可再难忍她也得忍着,不能再去吐一次。 或许是有了心事,或许是根本吃不下什么,两天的时间萧染就已经憔悴了许多,她不想再拖下去,这天早起趁着护工拿饭菜没有回来她直接离开病房去妇产科挂了号。 等待结果的半小时里,萧染从来不知道时间竟然可以这么慢,又这么煎熬,她坐立不安又拼命祈祷,甚至觉得只要不是怀孕,哪怕是一场大病她也觉得没什么不好,可偏偏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事情都像是薛定谔的猫,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恭喜你,怀孕了。” 医生办公室里,萧染坐在医生的对面,这句话像是突然给她戴上一把千斤重的枷锁,让她有些喘息不过来,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了这个局面,她和商酌言之间本来就够混乱的了,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怕是解也解不开。 好在还有挽回的局面。 不是什么大问题,她也绝对不允许这件事继续放大,打掉就好,悄悄打掉就好。 这个孩子原本就不该来,也没有人会欢迎他的到来。 医生见识过太多这样的事情,瞧着她的脸色就明白了什么,淡然地问了句: “不想要?” “是,我不要这个孩子,什么时候能手术?越快越好。” 医生没有意外,闻言淡淡点了点头,在电脑上给她开了人流的单子:“如果你考虑好的话,明天上午十点过来就可以。” “好,谢谢医生。”萧染伸手去接手术单,悬着的那口气也稍稍有些放下,只是还没完全放下,眼前的手术单却眼睁睁地被另一个人先一步拿走,并且替她做了决定:“她不做手术。” ------------ 第17章 他不怕死,可萧染还想活。 萧染看着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白金玉,满目震惊。白金玉像是早就知道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并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只是对她做出的决定而不满意,眼神带着严重的警告。 “既然怀了小祺的孩子,就好好生下来,我们商家不会亏待这个孩子的。” 萧染闻言有瞬间的错愕,不过几秒之后她就反应过来,甚至暗暗松了一口气。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所以下意识觉得他们会不会也知道了,可她忘了自己和商酌言之间的事情疯狂却隐蔽,除了他们并没有任何人知晓,这样的一种情况下白金玉乃至其他人都以为这个孩子是商祺的也无可厚非。 只是越是这样,萧染越不能留下这个孩子。 这不是什么好事,这是个祸端。 “我不想要。”萧染说。 白金玉似是没想到自己都站在她的面前了,她居然还敢这么说,很是不满,可她也没想在外人面前把这件事闹大,更何况她现在还怀着商祺的孩子,商祺能不能醒来还不知道,她作为商祺的母亲总是要替孩子考虑一些的,如果最后还是无法醒过来,那么留下个孩子也是好的。 所以在萧染怀孕期间,她看在商祺孩子的面上也能对她宽容一些些,原谅她的不知好歹。 “这可由不得你。”白金玉笑了笑:“从今天起你不用在医院里照顾小祺了,搬到老宅去,那里有人专门照顾你,直到你生下孩子为止。” 萧染的确是想离开医院,但这不是她想要离开的方式,更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可是她没有拒绝的余地。 萧染就这样被安排进了老宅,搬进了商祺在老宅居住的西院,白金玉安排了三个人照顾她,表面是照顾,但实际上就是变相的监视,以防她做一些白金玉并不允许的傻事。想要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之下离开,打掉孩子,难上加难。 白金玉大概还是担心萧染不要这个孩子,将她怀孕的事情告诉了萧成功,几天后萧成功和程立秋母女来到老宅看望她,萧瑟也来了,比起萧成功脸上肉眼可见的开心,萧瑟看着自己的眼神满满的都是心疼。 萧染对她笑笑,告诉她自己很好。 萧成功实在是很开心眼前这个局面。 本来他还担心商祺醒不过来,本就不太满意这桩婚事的白金玉或许会就此取消婚约也说不定,如今萧染怀孕他的担心自然而然也就不存在了,哪怕孩子生下来之后萧染仍然会被萧家抛弃,但十个月的时间也足够他将利益最大化了。 更何况这个孩子也是筹码。 “做得好。”萧成功脸上出现了难得一见的开心:“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期待,接下来你只要好好养胎,顺利把孩子生下来就好。” 萧染没有反驳,更没有解释,她知道是说不通的,她想要的破局也根本不在萧成功的身上:“既然让你满意了,我可以见我妈了吗?” 这个开心的时候萧染提及她的母亲让萧成功很是不满,但或许萧染的确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于是他大发慈悲地开口施恩: “你现在怀着孕,不适合去那里,我可以让你们通个电话。” 虽然这和萧染预想中的相差很多,但总也好过这么长时间没有丝毫联系。 电话里母亲杨雅君的声音听起来还算不错,病情应该没有加重,萧染意识到这一点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些,承诺母亲会早点去看她,杨雅君却对此并不在意:“小染,不要把太多的精力放在妈身上,你应该去享受你自己的人生,妈只希望你能够快快乐乐的,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 这一句话让萧染当即红了眼眶,萧瑟一直陪在她的身边,见此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萧成功见萧染的情绪不太稳定,便结束了通话,萧染想记下电话号码却发现手机屏幕上的号码是加密的,在操控和拿捏别人这一点上,他真的是恶心到了极致,不留下一丝一毫让其逃脱的可能性。 萧染去洗手间平复自己的心情,等稍稍平静之后走了出来,萧诗情等在门口的位置,满是审视地看着她。 从他们过来到现在,程立秋都虚情假意地说了许多话,萧诗情却一句话也没有说过,萧染原本还以为她改了性子,却不想在这里等着自己。 “商祺会不会醒来,你应该去问医生。” 萧染说完这句话就想离开,却被萧诗情抓住了手腕:“我不是来问你商祺会不会醒的。” 萧诗情的视线从萧染的脸上缓缓移到她尚且平坦的小腹上:“我是想问问你,你肚子里的这个野种到底是谁的?” 从无法接受自己怀孕的事实,到白金玉以为这个孩子是商祺的,再到自己在商家老宅里住了这么几天,萧染纵然依旧不安,却也能在面对各种情况的时候足够坦然了,所以如今听到萧诗情的这一句,她面上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平静的看着萧诗情,像是在说:你在说什么屁话? 萧诗情笑笑:“商祺根本就没有和你上过床,你又怎么可能怀他的孩子?订婚那天晚上你真的出去偷人了吧?” “商祺告诉你他没碰我的?男人的话你也信?” “我信不信不重要。”萧诗情笑笑:“不过你最好祈祷商祺的母亲也不相信,我会把这件事告诉她的,等孩子在你肚子里长到足够大,可以做DNA的时候,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你猜商祺的母亲会不会放过你?” “我绝对不会任由你在商祺昏迷不醒的时候这么欺辱他,用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种来耀武扬威。” “很憋屈吧?”萧染笑着问她。 萧诗情有些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你很憋屈吧?原本计划着自己怀孕的,可谁料想肚子不争气,做了那么多次都没有怀上,看我抢走了原本属于你的一切,住在商祺的房子里,被他的家人体贴关照,是不是嫉妒的要发疯了?”萧染有些同情地看着她:“可那怎么办呢?你就是没怀上啊,要不要让程立秋带你去不孕不育看看吧,说不定会有方法。” 萧染说完这一句不顾萧诗情是怎样的反应,先一步回到客厅,片刻后萧诗情也回来,恨恨地看了她一眼开口说:“我累了,想回去了。” 萧成功也觉得萧染应该好好休息,闻言点了点头,离开了。 萧瑟有些舍不得萧染,萧染也有点想要让萧瑟留下来陪自己,可她现在面对这样的情况几乎自身难保,很难再照顾萧瑟,更何况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不想牵连她,便让她也跟着回去了。 他们走后,萧染简单吃了晚饭,继而避开了白金玉给自己安排的人员,回了卧室休息,心情却并没有表现出来的平静。 她并不觉得萧诗情是在吓唬自己,按照她的脾性,她是一定会去跟白金玉说出自己的怀疑的,白金玉会怎么做她不知道,但做DNA是肯定的,萧染必须尽快解决这个孩子,决不能让自己处于那么被动的局面。 或许是怀孕的缘故,即便心思烦乱却也还是睡过去,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听到有人敲门,还未等她睁开眼确定,房间的门就被推开了,等萧染看清了来人,几乎是瞬间就从床上坐起了身,防备地看着他: “你来做什么?” 商酌言怕不是疯了,在有白金玉安排人员监视的情况下,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进来西院,又进了自己的卧室。 他不怕死,可萧染还想活。 ------------ 第18章 六叔疯了吗? 商酌言并没有理会她的不满和质问,落座在床尾对面的沙发上打量着她,看不出喜怒,但那眼神似乎又带了一些不确定。 他大概是想抽根烟的,萧染都看到他的手伸进了口袋,但不知想到什么又收了出来。这个举动让萧染有些不安,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可是怎么会?商家这剑拔弩张的关系,这么一件小事儿怎么会专程去告诉他? 萧染的猜疑并没有持续太久的时间,因为商酌言很快就给了她答案,问她: “怀孕了?” 萧染像是被判了死刑,却仍然坚持自己无罪一样地竭力辩护:“不是你的。” “呵。”商酌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订婚当天晚上你好像是第一次?” “和你是第一次,却不能确定次次都是和你。” “难不成那天晚上亲眼目睹了未婚夫偷人之后你还回去侍候他上床了?”商酌言盯着她:“难不成有绿帽癖的人其实是你?” 萧染咬着牙没说话,商酌言见此也没再说一些别的激怒她,视线落在她的小腹上沉默着,似乎也在考量这个还只是一个胚胎的小家伙到底该不该在这个时候来到这个世界,又该不该在选择这个女人做妈妈。 萧染希望他选择的结果是否定的,但事实商酌言并没有思量太久就给了她答案,说: “生下来。” 萧染原本还想,或许商酌言也觉得这是麻烦,不想要,会帮她把这个孩子拿掉,她睡之前甚至还思考过要不要想办法联系商酌言,告诉他这个事情,但一切的想法都随着商酌言的这三个字而毁灭。 商酌言非但没有觉得这是个麻烦,还让她将这个麻烦生下来。 她甚至觉得脖颈上又被套上了一层枷锁。 逃离白金玉的监视已经很难,如果商酌言也坚持要留下这个孩子,萧染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六叔疯了吗?”萧染稍稍平静下来之后,这么问他。 商酌言的视线又缓缓移到她的脸上去:“这么问是承认这个孩子是我的了?” 萧染沉默了下来,但有时候沉默又何尝不是一种默认。 其实也没差,萧染的否认对商酌言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承不承认也没什么所谓。 “既然是我的,那就生下来。” 萧染看着商酌言,目光没有羞愤,也没有恼怒,她看着他,像看一个不懂世事的孩童。她大概认为这样并不是一个理智的成年人会做出来的决定。 太幼稚,也太疯狂了。 “我可以生下来,然后呢?”萧染看着商酌言,脸上带着一些嘲讽的笑意,她就那么看着商酌言,问得字字珠玑:“六叔是准备让他做私生子吗?还是说六叔准备要和我结婚?就算如此,等将来有一天孩子长大了,问爸爸妈妈是怎么在一起的,又是怎么有的他?六叔要怎么回答?难道要说妈妈其实是你哥哥的未婚妻,爸爸在她的订婚之夜把她强要了吗?” ------------ 第19章 真当我不敢动你? 商酌言其实一直都知道,知道萧染的口才很好,半点不吃亏,但他却也没想到,有一天她的这份技能会用到自己的身上来,而自己几乎没有反驳的余地。 因为她说的都是对的,他们的关系的确是畸形的,本不该存在的。 玩玩的时候还能说一声刺激,可一旦认真起来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的确都算得上荒唐。 可商酌言要是在意这些,或许从一开始就不会选择和萧染纠缠,更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和她不清不楚。 他从来都不在意这些,旁人的那些眼光若一一在意,或许他也走不到现在。他只活他自己,只要自己想要的。 而现在,商酌言要这个孩子。 “那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商酌言开口道:“你只管生下来就好。” 萧染闻言便笑了,笑里的嘲讽比先前更甚:“孩子在我的肚子里,要不要把他生下来,只有我自己可以决定。” 商酌言没有说话,但看着萧染的目光愈渐沉了起来,像一只无形的大手卡住了她的脖颈,每多看萧染一秒她的呼吸就越困难一分。他就是有这样的气场,萧染其实也并非不怕,只是留下这个孩子带来的可怕比面对商酌言的怒气要更严重一些罢了。 商酌言在生气,这是任何人都看得出来的迹象。 即便他被整个商家针对,做局,乃至谋杀的时候,萧染都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过这种神色,在孩子这件事上萧染的确惹怒了他,可是纵然如此,萧染也没有半分退缩。 “所以你想做什么?打掉他?” “只要我有机会。”萧染看着他:“我一定会。” 她的语气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让商酌言本就不太顺的脾气更是不满,他从沙发起了身迈步走过来在萧染的面前站立,两人的姿态让商酌言变成了居高临下瞧着她的模样,萧染更直面于他目光之下的压力。 或许她应该识时务一些,但她做不到。 “我再说一次,生下他。” 萧染迎视着他的目光,笑了笑:“要不六叔去移植一个人造子宫吧?这个孩子也跟着移进去,由六叔来生,好不……” 萧染的话还未说完脖颈就被商酌言卡住,这一次不是萧染来自于他气场压迫下的感受,而是实打实的被他遏制住了呼吸,只要商酌言再用力一点,或许她就不用为这数之不尽的麻烦而烦恼了。 商酌言将力道控制在一个让她觉得窒息却还留有一丝呼吸空间的节点,微微弯下腰仔仔细细地打量她: “我真的是很久都没有遇见像你这么敢的女人了。” 萧染脸色涨红却依旧不认输,甚至还笑了笑:“世界这么大,六叔就算再见多识广也总有你没见过的人,我只是其中一个,这不算什么。” “真当我不敢动你?” 萧染因为说话脸色更加涨红,呼吸也越加困难,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有把刀划在喉咙处,可她没辜负商酌言送给她的‘敢’的称号,没有丝毫的妥协: “六叔可以再用力一些,掐死我,我就省得找机会去医院了。” ------------ 第20章 我有很多方式让自己爽 商酌言是想掐死她。 她这张嘴或许只有真的掐死了才能懂得什么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什么是服软。 可商酌言知道自己不能,且不说她对自己实在没什么威胁,就算有,她现在还怀着自己的孩子,商酌言或许并不在意萧染的死活,但他在意这个世界上唯一与自己有着血脉相连的孩子,这是他唯一的一个亲人了。 即便他还那么那么小,对周围的一切都没有感知。 即便他的妈妈并不想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商酌言松开了萧染。 萧染一个腿软就跌落在了地毯上。 空气重新进入气管,萧染被刺激得咳嗽不止,可她又不敢放肆的出声,商酌言出现在这里或许是避开了照看她的人员,可自己的动静如果太大保不准会让她们过来查看,到时候看到商酌言在自己的房间里,就算她满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面对此时狼狈不堪的萧染,商酌言也没心软,站在原地冷眼旁观地看着她连咳嗽都不敢大声,也没告诉她就算此时他闹翻了天也没人敢过来,更不会有人去通风报信。 她应该有个教训,商酌言想。 萧染不止是咳嗽的难受,更多的是后怕,她刚才清楚的意识到商酌言是真的想要掐死自己,她并不怀疑商酌言的敢,这个疯子原本就没什么不敢的,如果不是自己现在怀着他的孩子,或许现在的自己已经不存在这个世界了。 意识到这一点,萧染不受控地发起抖来。 她其实也没有那么勇敢,敢这么挑衅商酌言,不过是看准了他想要这个孩子,因为这个孩子他不敢真的杀自己罢了。 商酌言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几秒后缓缓蹲下身来,萧染的反应或许让他觉得舒坦,情绪平复了不少,甚至还很是有闲情逸致地挑起了她的一缕长发绕在指尖把玩,顺便问她: “抖什么?不是什么都敢,什么都不怕吗?” 萧染不说话,商酌言也并不在乎,只是放过她的头发,又转而钳制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其实你也没有表现出来的英勇无惧,纸老虎罢了。” 萧染想挣开他,却被他更大力度地扣紧: “萧染,其实我并不在意你偶尔的小心思,小手段,心情不错的时候我也会觉得很有趣,陪你玩玩也无伤大雅,算是这无聊至极的生活里一剂有意思的调味品,可聪明的人应该谨慎注意什么是不可跨越的底线,这一次,你越界了。” “我之前说给你时间让你考虑跟我这件事,你既然迟迟不给答案,那也就不用考虑了,我来替你做主……”商酌言放开她的下巴以手背轻轻摩挲萧染脸上嫩滑的肌肤,像是在观赏把玩一件艺术品:“以后随叫随到。” 萧染瞬间瞪大双眼,看着他,她不是不经世事的小孩子了,更不会天真地以为商酌言所谓地随叫随到是吃饭聊天这么简单。 “我怀孕了。”这声拒绝连萧染自己都觉得没什么底气,果不其然在话音刚落下的时候就听到商酌言轻笑了声:“不是不想生吗?怎么?为了拒绝和我上床连孩子都舍得出卖了?萧染,你也不过如此。” 萧染终于意识到了他们之间的差别,自己在商酌言的面前就像一只随时都会被他捏死的蚂蚁,她从来都没有和他抗衡的权利。 萧染开始闪躲,但商酌言没让,他扣住萧染的后脑将她的额头抵在自己的肩膀处,附在她耳边轻声道: “放心,就算不用下面我也有很多方式让自己爽。” “如果你表现得好,我也会让你舒服的。”商酌言笑了声:“订婚夜那天晚上欠我的还没还吧?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 第21章 你乖一点。 手掌压在后脑的力道让萧染挣脱不了,她的窒息感比刚才被掐着脖子的时候还要严重。 她能闻到的都是属于商酌言的味道。 她觉得自己会在下一秒死掉。 随着商酌言舒爽地叹出一口气,萧染也迅速起了身,片刻不停地冲向了卫生间,吐得昏天暗地。 她根本拒绝不了商酌言,商酌言也不曾给自己一丝一毫拒绝的可能性,他的力道那么大那么强,将自己压制得死死的,萧染这才真切的体会到商酌言所说的,他以前只不过是逗着自己玩,从来没当真。 今天他触犯了他的底线,现在的一切不过是小惩大戒而已,如果不是自己此时还怀着他的孩子,或许他不会就此放过自己。 嘴巴里都还是他的味道,萧染吐到胃里再也没东西才去漱口,一转身就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浴室门口的商酌言,他脸上是餍足的神情,似乎刚才的那场还债让他很是满意,以至于又露出了漫不经心随行的姿态来。 “牙齿磕了我好几次,以后多练练就好了。” 萧染身体一僵,没说话。 “有不舒服吗?”商酌言问她:“要不要让医生过来看看?” 萧染打开水龙头的动作闻言顿了一下,片刻后才回了句:“不用。” 商酌言没坚持,就那么看着萧染漱了口,又洗了脸,或许是刚才的自己太过分,进得太深,亦或许是她吐得太厉害,萧染此时的脸色看起来很苍白,但状态看起来尚可,商酌言也不想过分勉强什么。 萧染洗漱的动作很慢,期待等自己起身的时候这个人已经识趣地离开了,但这个世界上本没有多少事情是心想事成的,大多时候都是事与愿违。 当再拖延下去连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的时候萧染擦了擦手,转身面向依旧站在门口的商酌言。 “不磨蹭了?”商酌言看穿了她的伎俩。 萧染没有看他,垂眸看着地上的某一处,或许在发生了刚才的‘还债’事件之后,任谁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可以心平气和的面对讨债的人。 “时间不早了,六叔该回去了。” 商酌言没有要走的迹象,也好似没有听到她的这句劝告,问她: “孩子的事情决定好了吗?” “有用吗?”萧染抬眸看他,看进他的眼睛里去,目光有勇敢也有些悲凉,那是她面对事实的无能为力和不得不妥协:“我做什么决定有用吗?我说不生六叔就能听吗?既然不会听我的,六叔又何必来问我的决定?” 她还在赌气,却好像又认清了现实。 可商酌言觉得这只小狐狸永远都不会变成一只乖乖听话的小兔子,他微微俯身和她平视,认认真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你真这么觉得?” “我就算要背着六叔做什么,六叔也不会允许的,不是吗?” “你可以试试。”商酌言像逗弄一只小猫一样的笑看着她,但说出口的话却是毫不留情:“我没那么多的时间来看着你是不是听话,但你可以试试如果做了我不允许的事情,我会怎么收拾你。” 他抬手揉了揉萧染的头发,明明是个宠溺的动作,但萧染却只觉得有一股寒气从背后蔓延至全身,她听到商酌言说: “你不会想知道的,所以要乖一点哦。” ------------ 第22章 我还不想死。 不管萧染愿不愿意承认,她都招惹上了一个自己惹不起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这方面天生犯冲,以至于接二连三的遇见这样的煞星,上一次可以不顾一切地逃走,这一次呢?母亲在萧成功的手里,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她难道不顾母亲的死活了吗? 自己如果走了,萧成功会怎么对待母亲萧染想都不敢想。 更何况她大概也根本走不了,只有白金玉的时候她的离开都尚且困难,现在还有商酌言这么一座瘟神挡着,她知道她走不了了,没有谁再给她多一条路来选择。 萧染不说话,像是吓坏后的妥协,但商酌言见识过她的勇敢和快速恢复正常的情绪,但他也没有去探究萧染是不是装出来的,这都不重要,反正今后她会生活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直到这个孩子生下来为止。 “跟我走,商家老宅这个地方不适合你养胎。” 商酌言说完这句话就牵住了萧染的手,像是直接要把她从这里带走。 萧染丝毫不怀疑商酌言的执行力,她也相信即便商酌言牵着自己的手明目张胆的从这里走出去也没有人敢说什么,但她不能。 商酌言不在乎的,她却不能不顾虑。 “我不走。”萧染握住了商酌言抓着自己的手腕,整个人连带着头发丝都是拒绝的。 商酌言回头看她:“你真想这个孩子生下来叫商祺爸爸?你同意我还不答应呢。” 萧染抬起头看他,理智也冷静:“我可以跟你走,但你要怎么跟外人说我的身份?” 商酌言不说话,看着她。 “你可以不说,也不敢有人来逼问你,可一旦我离开老宅住在你的地方,白金玉乃至整个商家都会知道我和你的事情,也一定会借此发挥把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我知道你不怕流言蜚语,那些也伤不了你,可是我怕,我不想让我家人知道我是个和未婚夫叔叔搞到一起的不知廉耻的女人。” “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我也不能怎么样。”萧染苦笑了下:“你既然想要留下这个孩子,那就留下,我给你时间去处理和我商祺的婚约,等到我和他没有婚约的时候我会和你走,到时候我会听你安排。” 萧染仔细地将利弊分析给他听:“现在没有人知道这个孩子是你的,我很安全,孩子也很安全,你不用担心。” 萧染说的当然不无道理,但商酌言总觉得这并不是她的真心,他抬手用食指挑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仔仔细细地看进她的眼眸深处去: “你该不会到了这一步还在盘算着什么吧?” “六叔。”萧染坦坦荡荡地和他对视:“我还不想死。” 言外之意是我今天已经见识到了你的手段,我不敢了。 商酌言当然可以不顾一切地将萧染带走,他原本也没多在意萧染的感受,但她现在怀着自己的孩子,商酌言就不能不多一分考虑,考虑到她心情的好坏,是否会影响到自己的孩子。 他不见得多在乎萧染,但他却足够在意这个孩子。 商酌言离开了,似乎也没有惊动任何人,萧染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她提心吊胆了一晚上没有睡着,担心第二天白金玉会不会得到消息来发难和质问自己,但结果却是风平浪静,就好像商酌言昨晚的到来只不过是自己的幻觉一场。 可萧染知道不是。 她脖颈上被掐着的触感不是假的。 现在喉咙处还疼着的感受也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他来过,又走了,只是无人知道而已。 不知道萧染那天的确是被商酌言吓着了,还是说她原本就反应大,自那天开始她几乎吃不下东西,稍微有一点异味都能吐到昏天暗地,严重的时候连平躺都不能,只能靠坐在床头睡一会儿,睡也睡不安稳,噩梦连连地侵蚀着她,怎么都是不安稳的。 商家的人也不让她省心,看似一家其乐融融地为商元杰夫妇为尊,可偶尔来看萧染的其他人,话里话外都是让人不舒服的嘲讽,嘲讽她就算了,隐隐约约总是连白金玉和商酌言也不放在眼里。 这个家真是处处都靠演技,也不嫌累得慌。 但也有例外,唐佳就没有商家人的陋习,她温婉得和整个商家显得格格不入。 那是个晚霞很好看的傍晚,萧染坐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看着远处的天空,满脑子不受控的还是在想着接下来怎么办,阿姨就是在这个时候过来小声告诉她:“五夫人来了。” 萧染回头看过去,唐佳站在门口的位置对着她笑,霞光透过玻璃窗映照在她的身上,温柔得不可思议。 两人就坐在窗前的沙发上闲聊,唐佳瞧着她的脸色:“改变不了现状的时候先要顾好自己的身体,不然机会来了你也没了力气。” 唐佳的这句话让萧染猛地回头看她,有那么一瞬间萧染都要怀疑唐佳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可她面色平静的在喝着花茶,没有丝毫的情绪流露,如果不是萧染确定自己刚才听到了那一句,险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五婶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看你气色不好随便聊聊。” 唐佳的一句随便聊聊却不能让萧染放心得下,可萧染又察觉不到她的敌意,但商家实在是太可怕的一个地方了,她和商酌言的事情再多一个人知道对她来说都有可能是灭顶之灾。 或许是看出了她的不安,那天唐佳离开的时候告诉她: “我什么都不知道,但在商家有什么事情你可以来找我,我会帮你,如果你信得过的话。” 在那一刻萧染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我知道孩子不是商祺的。 萧染还来不及对这句话做出怎样的反应,唐佳已经离开了西院,萧染后知后觉的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如果唐佳已经知道了,那么会不会在自己以为严密不泄露的时间里,其实已经有更多人知道了? ------------ 第23章 亲子鉴定 之后的时间萧染以身体不适为由,不再见任何人,孕吐的状况还是没有任何的缓解,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去,气色也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家庭医生倒是每天会来,可也并没有起任何的作用就是了。 白金玉毫不吝啬地给萧染最好最贵的营养品,可此时此刻对于丁点儿味道也闻不了的萧染来说,显得尤其鸡肋。 萧染过得很辛苦,但她也觉得没什么不好,甚至觉得自己这样的状况再像现在这么维持几天,说不定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就会自己离开了,那样也算得上是因祸得福。 是的,她到现在都还没有放弃打掉这个孩子。 她从来没有哪怕一秒钟认为这个孩子应该存在,只要有一丁点儿的机会她都想打掉他。 即便她能察觉到这个孩子于自己而言的存在感越来越强。 说她狠心也好,自私也罢,但即便是站在这个孩子的角度来看,萧染也认为他不应该存在。他出生之后要面对的太多太多了。或许所有人顾忌着商酌言的身份不敢当着孩子的面说什么,但不说不代表有些事情不存在,总会在某天某个时刻让孩子知道。 更何况,萧染也不觉得商酌言会为了这个孩子和自己结婚,和侄子的未婚妻结婚,除非他是彻底疯了。 可就算他疯了,萧染也不愿意。 为了孩子牺牲自己一辈子,和一个不喜欢的人结婚,萧染做不到。 既然他们不可能走到一起,那么让孩子出生在单亲家庭本身就极其的不负责任。 她一直在等,等一个可以让这个孩子离开的机会。 但这个机会始终没有出现,萧染便开始想着自己创造机会。 让这个孩子离开,但绝对不能是因为自己的原因造成的,那样会让萧成功不满,也会在一定程度上激怒商酌言这个疯子,代价萧染承受不起。 既然不能是因为自己的原因,那最好的人选就是商家人,只有这样商萧两家岌岌可危的合作关系才有可能继续,萧成功也不会来找自己的麻烦,更不会牵连到自己的母亲。 只是怎么做是个难题。 不能刻意,故意激怒商家人让谁不小心把她从楼梯上摔下去这种破绽百出的伎俩别说外人会不会看出什么,就连萧染自己都会觉得蠢。 更何况萧成功或许好糊弄,商酌言可不会轻易被自己蒙蔽。 只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才有可能相信。 而基于这些条件下能想出的办法,萧染想到了萧诗情,更何况她确定自己怀的不是商祺的孩子,就算不是现在也会在将来说出来搅弄风云,既然如此,萧染就先下手为强,把机会送到她手上去好了。 一旦萧诗情在白金玉的心里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依着白金玉的性子她是一定会做点什么的,萧染就是要在她做什么的时候借机让孩子离开。 把孩子的离开归结到白金玉的身上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就算孩子离开后白金玉依然会对自己是否出轨产生怀疑,那也不重要,那个时候也没人能证明孩子不是商祺的。 让孩子离开是萧染的伤敌一千,让白金玉怀疑自己,暴露自己出轨的事情是自损八百。 想送出这个机会,萧染不好亲自出面,她和萧瑟联系上,将自己的计划都告诉了她,让她等自己联系再给萧诗情透露消息。萧瑟始终担心萧染会受伤,就算成功她以后在商家的处境应该也会很难。 但萧染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 萧染在等待一个时机让这个计划实施,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变化来的时候她甚至都不知道。 这天晚上,萧染难得的吃了一点东西没有吐出来,睡前甚至还喝了一杯牛奶,她以为自己不会睡得安稳,但奇怪的是刚躺回床上没多久她的意识就已经开始不清楚。 她隐约察觉到了不太正常,但已经来不及做什么了。 等再醒来的时候她还在自己的房间里,身体没什么力气,那不是睡醒之后的疲惫,而像是被钉在床上一样的无力感,甚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她不知自己怎么了。 然后突然想起了睡前的异常,她还没理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房间的门就被推开了,白金玉走了进来。 不知道是不是萧染的错觉,她总觉得白金玉看着自己的眼神不太友善,像在打量一件物品,估量她的价值,又或者企图看透自己有没有骗她。 萧染有种不太好的直觉,她想坐起来,无奈却没有力气,白金玉就是这个时候开口的: “躺着吧,刚做完穿刺,应该不会太舒服。” 萧染蹙了眉:“什么?” “没什么,只是听到一些不太好听的谣言,确认一下你肚子里的种是不是小祺的。”白金玉冷漠地看着她:“最好这只是一个误会,不然你和整个萧家都别想好过。” 白金玉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萧染却犹如被钉在了原地。 什么穿刺?什么确认孩子是不是商祺的?她的脑子像一团浆糊处理不过来,然后又猛然在某个时刻彻底清醒。 原来自己的不正常是因为牛奶里有助眠的药物,所以她才会睡得这么快这么沉,以至于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自己却毫无知觉。她知道怀孕期间也可以做亲子鉴定,但她却没想到在自己身体情况这么糟糕的情况下白金玉竟然还敢做体内穿刺。 这个时候她已经不会去想孩子是怎样的结果了,也完全想不起之前的计划,她全部的思绪都被白金玉做了亲子鉴定而掀起了狂潮。 如果被人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商祺的,究竟会出现多混乱的场面萧染根本不敢想象。 穿刺做了多久了?还有挽救的时间吗? 总要试一试的。 萧染强撑着无力的身体坐起了身,拿起一旁的手机想给商酌言打电话,只有他能帮自己了,他也一定不想发生这样的局面,可当她把商酌言的电话号码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拨过去之后,那边却提示关机。 她打了三遍,都是一样的结果。 萧染依然没有放弃,她不停地翻找着通讯录,企图能够找到一个可以帮助自己的人,终于在屏幕上出现唐佳的时候而停止了动作。 号码是她来找自己的那天临走之前存上的,萧染当时只是礼貌性的交换了一下联系方式,却不想有一天真的会用到。 她已经来不及思考唐佳是不是真的知道了,她像是溺水的人紧紧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只能寄希望于她。 电话很快接通,唐佳的声音显然有些意外:“萧染?” “唐佳。”她紧张到直接唤了她的名字:“白金玉在我睡着的时候做了亲子鉴定。” ------------ 第24章 对不起。 唐佳闻言没有丝毫的犹豫,只说了一句:“交给我。” 她没有告诉萧染她要做什么,又会怎么去做,但她的话却像是一颗定心丸,让萧染在这个黎明之前最孤立无援的黑暗里渐渐安稳下来。 天渐渐亮了,萧染站在落地窗前一直看着没有再睡。 她其实不太担心亲子鉴定的结果,她不知道为什么,在唐佳说了‘交给我’之后,她就相信白金玉拿不到真正的结果,她现在只是在想,这个孩子是真的不能再留了。 右手几乎是不受控的放在了小腹的位置上,他还太小,萧染甚至还感受不到他的存在,可萧染知道他是一个生命,一个和自己血肉相连的生命。 只是他不该来,不该选择自己做母亲。 “对不起。”萧染轻声说了句。 最迟这两天她就要把他送走,不借着这次白金玉的手都对不起她给自己下的药。 早饭的时候唐佳给她发了一条消息:已解决,放心。 萧染道了谢,随后删除了消息,像没发生任何事情一样如常。也不知道是不是解决了一件烦心的事情,这一次她吃完竟没有吐。 午饭时间白金玉来了,带着一份文件,萧染没有紧张,看到她脸色的那一刻开始萧染就知道那份亲子鉴定就不是危险的结果,她很累,没有礼貌起身,就坐在餐厅的位置上看着白金玉一步步的走近。 白金玉对自己从来就没什么好脸色,哪怕她怀着孩子,但或许是有了清晨时分的对比,此时的她脸色算得上和善,至少是带着笑的,也没计较萧染的不礼貌,在她的对面落坐: “结果出来了,孩子是小祺的。” 萧染放下了碗筷,看着她,目光有些冷,并没有说什么。 白金玉有些不满她的眼神,也收起了那份伪善:“你也不要怪我,毕竟没有哪个做母亲的会眼睁睁看着儿子受这样的委屈,等你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你自己做了母亲,就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了。” “好好养着,商家不会亏待这个孩子的。” 萧染等的就是白金玉过来,等的就是这一刻,她已经不在乎手段是不是愚蠢拙劣了,她就是要在这个时候跟白金玉理直气壮地闹一场,然后借她的手伤害这个孩子,萧染打算的很好,但现实却是她根本来不及做什么,甚至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丝丝缕缕的疼像针扎一样的蔓延开来,她突然的感觉到了心慌。 白金玉被她这个样子吓到,她绝对不是关心萧染,而是在意萧染的状况会不会影响商祺的孩子,她不敢耽搁,让人去备车去医院。 唐佳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原本看到白金玉在这里还想先离开,却不想被白金玉急忙叫停:“唐佳,你看看她怎么了?脸色怎么突然这么白?” 唐佳闻言急忙走过来粗略地查看了一下她,心下一沉:“去医院。” 萧染借着她的力起了身,却不过刚刚起身,眼前就像被蒙上了一层黑纱,继而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 第25章 孩子没有了,是吗? 萧染这一觉睡了好久,像是要把最近一段时间缺失的全部睡回来一样。 药效已经过去了,却迟迟没有醒来的迹象。 或许是因为她睡得太沉了,也或许是她已经没有了先前的价值,以至于原本在病房里安静等待的人也渐渐变得不耐烦起来,不再那么安静。 萧成功是第一个发难的,对着坐在一旁的白金玉: “早知道萧染在你们商家住着会发生这种事情,我就应该把她接回自己家里来好好照看着,也不至于才怀孕三个月就流产,到现在人都还没有醒来,白夫人,这就是你说的一定会好好照顾?” 以前他可不敢这么对白金玉说话,但现在错不在萧家,没了孩子作为筹码,萧染说不定会被商家一脚踢开,但萧染现在的处境甚至都是因为白金玉造成的,那这个时候让商家理亏,对萧家愧疚就不是一件坏事。 这是萧成功的打算,就算要解除婚约,应该也可以得到一些赔偿。 白金玉确实理亏,理亏的她羞愤的看着萧成功,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其实她也后悔,后悔一时糊涂就那么急切的做了亲子鉴定,可如果这个孩子真的不是商祺的呢?那她岂不是稀里糊涂的给别人养孩子了?传到她手机里的照片也不是假的,萧染的的确确是被一个男人从酒吧里带走了。 她的一切怀疑一切做法都是合情合理,如果这个孩子真的不是商祺的话。 可现在孩子是商祺的,还因为她的怀疑而没了,那么她做的一切就都是错的。 只是白金玉如果会老老实实地承认错误,老老实实的道歉,那么她也就不是高高在上的白金玉了,她也不过憋闷了几秒就哼笑了声:“就算孩子是小祺的,也不能证明她没有出轨,这样不干不净的女人生下的孩子,没了就没了,我们商家也不稀罕。” 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萧成功瞬间火冒三丈:“白夫人,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只是一张照片而已,怎么就能判定萧染出轨了呢?就不能是好朋友见喝醉了帮扶了一把?” 说到这里萧成功还冷哼了声:“出轨的证据没找着,反倒是把自己的孙子弄没了,我看也不是别人透漏给你的消息吧,是你自己根本不想要这个孩子,又不好意思明说,所以才想了这么一个办法,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们萧家比不过你们商家就觉得我们好欺负,这件事不给萧染一个交代,我跟你们没完!” 白金玉还想再说什么,唐佳穿着一身白大褂走了进来:“病人已经醒了,你们有话还是出去说吧。” 众人闻言去看萧染,这才看到原本睡得沉沉的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像个没灵魂的躯壳,听着他们吵来吵去的那些话,怔怔地看着窗外。 好像他们嘴里说的一切都是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 萧成功看着萧染,眼底没有一个父亲对女儿应该有的心疼,他依然在责怪,责怪萧染怎么这么没用,连个孩子都保不住,可白金玉还在场,这话他就不能说出口,迈步出去了。 白金玉也出去了,萧染已然对她来说是个没用的人,也不配她浪费时间在这里和萧家人继续纠缠,拎起手提包便走了。 吵吵闹闹的病房瞬间安静下来,唐佳看了萧染一会儿关了病房门走过去在床边的位置坐下了: “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萧染回过头来看着唐佳,或许是经历这一场消耗太多,开口说话的声音都显得有些缥缈:“谢谢。” 如果不是唐佳,她面对的场面怕不止吵吵闹闹这么简单。但具体会有多复杂她也懒得去想,那毕竟是没发生的事情,就不费这个精力了。 唐佳很温柔地笑了笑:“不用,你能在那个时候找我,也是我没有想到的,我以为你并不信我。” 那个时候确实是不相信的,又或者说不那么相信,但站在结果倒看从前也没什么意义,萧染静默几秒,问她:“孩子没有了,是吗?” 刚才的吵闹中她几乎听了全部,她知道孩子可能没有了,但那些人嘴里的话她是一个字也不信的,虽然她自己也有感觉这个孩子多半是没了,但还是想要证实一下这件事。 “是,可能是因为绒毛穿刺引起的流产。”唐佳看着萧染,似是在思量接下来的话应不应该说,但最后还是开了口:“但这个时候孩子离开不是坏事,不是吗?” 萧染看着她,觉得她应该知道了所有,包括这个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但她还是没有将这件事托盘而出的打算,太危险了,即便唐佳刚刚帮了自己。 唐佳似乎也并不意外她的隐瞒不说,亦或者说她已经知道了所有,萧染的说与不说其实都影响不了什么:“好好休息,先不吵你了。” 病房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萧染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静,好像就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听的很清楚一样,可明明病房外走廊里有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像被包裹在了一个真空的气泡里,下意识的阻隔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烦扰。 如果能一直这么安静,该有多好。 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样的安静不过是偷来的,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收回,而她自己却没有管控的权利。 想了太多,对现实的改变却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或许是累了,萧染迷迷糊糊的又在这样的安静里沉沉的睡过去。 再醒来窗外已是黑夜,手背上的吊针也被护士在不知道的时间里拔了下来,房间里依然很安静,但如果自己听,萧染能听到另一个人的呼吸声。 她寻着声音看过去,看到了坐在病房角落沙发上的商酌言。 奇怪的是,她对于商酌言出现在这里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 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他的周遭带着肉眼可见的疲惫,右手的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手背支着太阳穴的位置在闭目养神,亦或者睡了。 但大概是没有睡着的,在萧染想要收回视线的前一秒似是被他感觉到,继而抬眸看了过来。 眼睛里并没有刚睡醒的昏沉,就好像他一直都是清醒的。 萧染和他对视了几秒,或许是光线昏暗,或许是距离太远,她瞧不出商酌言眼底真实的情绪,但开口的那一瞬萧染感觉到了他的嘲讽,他说: “眼下这个结局,是你想要的吗?” ------------ 第26章 你能无动于衷我却做不到 萧染没有立刻回答,她大概是躺得有点久了,浑身有点不自在,又或者说用平躺的姿势面对商酌言,让她更没有谈判的胜算,在气势上就输了。于是撑着没什么力气的身体坐靠在了床头的位置,疲惫也无辜地看着商酌言: “既然六叔已经知道了,那就应该知道这个结局不是我造成的。” “我承认不是你直接造成的。”商酌言换了个姿势,视线却不离开她分毫:“那这个结局是不是你刻意促成的呢?” “我不明白六叔的意思。” “是不明白还是不想明白?” 萧染没有说话,商酌言轻笑了声从沙发上起了身,一步步的走过来,拉开椅子在萧染的旁边坐下来,距离近了,萧染看清了他的表情,他是笑着的,可你察觉不到他的笑意。 他眼底的冰霜比任何一次都可怕。 萧染想起了他去商家老宅找自己的那一夜,几乎不受控的蜷缩了一下手指。 那只是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动作,可偏偏就是在她动作的第一时间,商酌言的目光就看了过去,继而问她:“紧张?” 萧染平复心情:“很正常吧?任谁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却被另一个人认定了,总会有些不平静的情绪的。” “你没做?” “没有。” “是没有,还是没来得及?” 他咄咄逼人,萧染又是身体不适刚睡醒的状态,思绪跟不上他,就是这片刻的迟疑让商酌言又笑了声,那笑比先前还冷。 萧染有一种被他看穿的恐惧。 “让我来猜猜。”商酌言看着她,目光里没有丝毫温度:“那天晚上你最后的妥协是妥协给我看的,你根本就没想过要留下这个孩子,不跟我走或许有你说的那些原因存在,但更多的是在我这里你不好动手做什么。” “商家就不一样了,人来人往,可以让你利用的人很多,但你大概不会做那种一眼就会被人看穿的蠢事,你要让这件事发生得合情合理,不能让任何人抓到把柄,或许还要考量萧商两家的生意,犯错的如果是商家人那就再好不过了,你如愿了结了孩子,商家出于愧疚说不定还要补偿一笔。” 随着商酌言的一字一句,萧染觉得自己的平静快要维持不住,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商酌言不好糊弄,但却没有想过他竟然连自己想要做什么都猜得到。 “可是什么方式能让你把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得很干净呢?”商酌言倾身凑近她:“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吧,把自己也伪装成一个受害者,就没人会觉得这个悲剧是你促成的了。” 萧染一惊。 “把自己出轨的消息放过去,让白金玉怀疑孩子不是商祺的,从而对你做什么,这是你的自损,至于伤敌……”商酌言的视线缓缓落在她的肚子上:“我竟不知道这个孩子竟被你视为了仇敌。” 萧染忍下一阵心慌:“六叔应该去做编剧。” “是吗?”商酌言看着她笑:“谢谢提醒,我会考虑的。” 萧染还想说什么,但商酌言却没再给她这个机会,直接起身以萧染拒绝不了的速度欺压过来,抬手就扣住了她的脖颈,那力道连一点呼吸的余地都没留,萧染的脸几乎在瞬间就涨红起来,她用力抓住商酌言的手腕祈求他的放手,可商酌言不为所动。 “萧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我……”萧染沙哑且困难地出声:“不,不是我……” “是吗?那你来告诉我孩子是怎么死的?” 萧染想再说什么,可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眼前都开始阵阵发黑,她觉得下一秒自己就会窒息而死。 病房门就是在这一刻被推开的,有人走过来制止了商酌言:“够了,你还真想当个杀人犯吗?” 商酌言冷笑一声放开了萧染。 萧染瘫倒在病床上,咳得止不住,唐佳一边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一边责怪的看着商酌言:“你有证据吗?有证据这一切是萧染做的吗?没有就收起你的自以为是,她是我的病人,不是你随意发泄情绪的对象。” 唐佳对商酌言的态度让萧染的咳嗽都止了一瞬,毕竟她还真的没见过有哪个人敢用这副语气跟商酌言说话,而神奇的是商酌言竟然也没觉得被挑衅被冒犯,只是轻笑一下就座了回去: “我不问问怎么知道是不是她跟我耍手段?” “问出来了吗?”唐佳问他。 商酌言没说话,视线落在萧染的身上,直觉告诉自己这件事和萧染脱不了干系,可要说证据,他确实没有。 但萧染这只小狐狸要想把一件事做到滴水不漏应该不是一件难事。 她很聪明,聪明的商酌言有时真的想掐死她。 察觉到唐佳看着他的视线,商酌言无辜地耸了耸肩膀,对唐佳责怪道:“我马上就要问出来了,如果你不出现的话。” 唐佳:“……是问出来,还是掐死她?” 商酌言笑得格外无害:“五嫂,你这么说我可有点伤心。”他晃了晃自己的双手:“我手无缚鸡之力呀。” 萧染:“……”你要不要问问我同不同意你这么说。 萧染止住了咳嗽,唐佳倒了一杯水回来递到她面前,萧染沙哑着道了声谢,温水流过喉咙,疼得她立刻蹙了眉。她的状况不适合说话,应该好好养着,可是她开始开口了,没有看任何人,视线平静地盯着某处: “我承认六叔说的都是我曾经所计划的,但事实却是我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 萧染也不想承认的,可是商酌言太厉害了,她如果不说点什么实话出来,他是不会相信的。 商酌言并无意外,但萧染的这句话之后他敛去脸上漫不经心的神色,变得认真起来,目光里的狠厉也更不加遮掩,病房里一时安静的针落可闻,许久之后商酌言才哼笑了声:“啧,果然还是要吃点苦头才会学乖。” 萧染抬头看他,带着视死如归的倔强: “即便我真的按照计划做了,我就有错吗?六叔既然那么想要孩子,多的是人想给你生,何必跟自己的侄媳纠缠不清?让孩子出生就是别人口中乱伦之下的怪物,你能无动于衷我却做不到。” ------------ 第27章 你这是病,得治 商酌言还没对这句话有什么反应,唐佳先是蹙了眉,以她对商酌言的了解,她并不觉得萧染在这个时候去激怒他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果不其然,唐佳顺着萧染的视线去看商酌言的时候他的脸色已经是自己从没见过的难看了。 商酌言这个人几乎从没有把自己真实的情绪挂在脸上过,也几乎没有人真正了解他到底在想什么,他大多数时候脸上都是带着笑的,即便生气也是笑着的,但那笑究竟是怎样的含义,怕是只有他自己才知晓了。 这一刻倒是难得地窥见了他习惯掩饰之下的真实。 他在生气,很生气。 唐佳想去阻拦,但已经来不及,商酌言更刺人的话已经先一步说出口。 “你说得没错,想给我生孩子的人的确很多,可谁让你爬上了我的床呢?偏偏我上着还挺舒服,你就当我喜欢乱伦这种刺激好了。”商酌言又笑了起来:“这个孩子没了不要紧,以后我们还会有,你不想生?没关系,我会把你关起来,找十个八个的医生照看你,直到你生下来为止。” 商酌言看着她:“你应该知道,我做得到,也做得出来。” “看看我们谁会赢。” 萧染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现在的她恨不得扑过去将商酌言撕碎。 不怪她,没有哪个女人听到这样的话还能无动于衷。唐佳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直接拉着商酌言离开了病房。 唐佳办公室里,商酌言没了那种漫不经心的痞气,径自走到窗前推开了一扇窗,然后点燃了一根烟,唐佳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瞧着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在这个人的身上看到类似于落寞孤寂的神色了。 她其实理解商酌言为何会想要这个不太应该存在的孩子。 他太孤独了,这个世界上目前和他存在血缘关系的人几乎每个人都想要他死,他看似拥有很多,其实他从来都是一个人。他找寻不到这个世界上和他真正有牵连的任何一个事物。 他空虚着,疯狂着,也苟活着。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出现了,他抗拒不了这份来自血脉至亲的吸引,哪怕来得并不是那么符合预期,甚至还带来了很多的麻烦需要解决,商酌言也从来没有想过不要他。 或许在一次又一次空暇的时间里,他还想过要如何和这个孩子相处,护他平安,给他全世界最好的。 他就快拥有一个亲人了,但是最后却还是这么一个结局。 他生气理所应当,可是在唐佳看来,萧染不该成为承接他怒气的载体。 萧染同样也是无辜的。 只是劝说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商酌言倒是先一步问了她,他依旧看着窗外浓重的夜色,声音听起来也像是裹了一层寒霜: “你是怎么知道的?” 和萧染的关系商酌言虽然觉得没什么,可在真正解决之前他也从未告知过任何人,唐佳昨晚上找到自己的时候他确实意外,只是当下那个情况没有时间让他去问询什么。 唐佳没有隐瞒:“家宴那天晚上我看到她去了北院,前不久你去西院看她,我也撞见了。” 商酌言回过头来看她,表情倒没有什么不满,几秒后轻笑了声:“什么都能让你撞见。” “我如果不撞见,萧染在联系不到你的情况下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唐佳也累了,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人人都说商酌言是个疯子,怕他的喜怒无常,但唐佳并不怕,就算把商酌言和萧染这么私密的事情毫无顾忌地在他面前讲出来她也不怕,他们都快认识二十年了,唐佳几乎了解他所有的过往。 这个人是什么脾性,唐佳很清楚。 也算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可正是因为了解,所以有些事情才看不透。 “你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和商祺的未婚妻纠缠不清?真喜欢这种背德的刺激?你是不是有什么……”唐佳的视线朝着他下半身扫了一眼:“不可言说的隐疾,需要这种刺激才可以?” 商酌言:“……” “我告诉你,你这是病,得治,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医生?” 商酌言:“……” 商酌言似是觉得回答这样的问题实在是件极其无聊的事情,所以压住已经到达嘴边的话,又一次看向了窗外,默默抽烟,唐佳看了他一会儿,以为他是不好意思,还想再劝,商酌言才终于没忍住地回了她一句: “你有这份精力,不如去寻寻五哥?” 或许是已经很久都没有人在自己面前提及这个名字了,唐佳闻言一愣,随即安静了下来。 商酌言在这安静里平复了自己汹涌的怒意和遗憾,再回头时瞧见的是唐佳怅然的神色,他倒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在他看来,所有的事情都不该逃避,非但不该逃避,还应该勇于面对,于是他又问了句: “真不去找?” 唐佳回过神来看他,几秒后淡淡笑了笑: “又不是小孩子了,想回来怎么会不记得路?” 这么久不回来,是不想回来罢了。 萧染几乎一晚上没睡,睁眼到天亮,窗外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她终于抵不住困意的侵蚀闭上了眼,却又被光怪陆离的梦缠绕,她一会儿梦到了商酌言说的那些吓人的话都成了真,自己真的被他抓回去,一会儿又梦到了母亲红着眼睛站在自己的面前说她要走了……到后来她梦到了一个孩子,肉嘟嘟很可爱的一个小男孩儿,他明明那么小,却在一片迷雾里走得稳稳当当。 似乎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他在几步之外回过头来看着萧染,说: “不用跟了,你不要我,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他还对萧染笑了笑,然后迈步走进了那片雾里,萧染便再也看不见他。 萧染在下一秒醒来,醒来之后的情绪都好像还留在那个梦里,她其实并不后悔,再给她重来一百次的机会她想自己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可她也忍不住地想,如果她生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里,如果她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如果她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之下有了这个孩子。 她觉得自己也会是一个好母亲。 ------------ 第28章 要死,大家一起死。 或许她已经是枚没有用的棋子,亦或者说暂时没有用得到她的地方,所以在医院的这几天,萧染竟是难得的清净,商家人没出现,萧家人没出现,商酌言也像是消失了一样。 萧瑟每天都会来看她,不管下雨还是晴天。她在萧家的处境和她的身体状况让她没有办法为萧染做太多,但偶尔也会给萧染带来一些消息,比如说萧成功和白金玉之间似乎还是没有达成和解,每天都还在拉扯,比如说萧诗情这几天的状况较之从前好了不少,志得意满。 萧染明白,如果萧成功没有办法从白金玉那里得到想要的赔偿,那么他还是会把主意打到自己的身上来,或许还会迁怒于自己。 她没有好日子过,那么萧诗情母女也要来陪她。 所以萧染没有坐以待毙,提前问过萧瑟,选了个萧成功他们都在的日子提前出院回了一趟萧家。 萧染到的时候一家人算是和乐融融地在客厅里闲谈,萧诗情在学校得了什么奖正站在两人的对面炫耀着,萧成功虽然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变化,但看得出来也是欣喜的。 那种欣喜不是骄傲,是对这件商品的满意,对这件商品将来会给他带来多少回报的憧憬。 萧染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局面,她进入客厅之后扫了一眼众人,在他们不满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的第一时间就走过去了萧诗情的面前,不给萧诗情发问的机会,直接甩了她一个狠厉的耳光。 那个耳光太响了,以至于所有人都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包括萧诗情,等火辣的疼痛蔓延到脸上,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被人打了,这才激动起来: “你敢打我?萧染你敢在我家打我?!” 她说着就要将耳光还回来,但早有防备的萧染自然不会轻易被她得逞,架住了她即将落下来的手臂,冷笑着看她:“我为什么不敢打你?你好好想想自己都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萧染甩开她,萧诗情没站稳快要摔倒在地,还是反应过来的程立秋走过来搀扶住了她。 程立秋看起来比挨打的萧染还要生气,作为母亲想要给女儿讨回公道无可厚非,萧染也做好了反击的准备,但萧成功显然并没什么兴趣看一场家庭战争,直接摔了手中的茶杯。 客厅里安静下来,程立秋高举的手僵在半空几秒不甘心地放了下来,换了一副面孔委屈的看着萧成功: “老公,你看看咱们的女儿,什么都没做上来就被你这个好女儿打了一巴掌,这还讲不讲道理了?还是说她攀上了商家,以后你只要萧染这个对你有用的人了,你要真是这么想的,我们母女也不碍你的眼,今天就搬走,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了。” 萧染轻哼一声,满是嘲讽,萧成功沉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你发什么疯?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这个家里撒野?以为刚出院我就不敢收拾你?” 萧染看着萧成功: “爸,你要不要问问你的好女儿萧诗情究竟做了什么?” 萧成功看着她,没说话,萧诗情倒是先一步沉不住气:“我做什么了?你不要冤枉我!” “我冤枉你?”萧染轻笑一声:“那这么说怀疑我背叛商祺的不是你?给白金玉通风报信也不是你?” “我……”或许是太突然,亦或许萧诗情觉得自己做得滴水不漏没想到萧染会知道,所以她没有在最该做反应的时候拒绝,她就那么愣在原地,让萧成功看了个真切。 下一秒萧成功的视线落在了萧诗情的脸上。 或许旁的人对萧成功没那么了解,但萧染却是将他看得很透彻,在他这里,任何的情感和情分都比不过他的利益,他或许在某些时刻也不介意做个慈父,但一旦和他的利益有所冲突,那么他就可以什么都不要。 就像当年他不要他的结发妻子和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 萧诗情因为这道目光而抖了一下,声音都有些颤:“爸……” “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我,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且,而且我怎么可能联系得上白金玉呢?”萧诗情愤恨地看着萧染:“你不要挑拨我和爸的关系,爸是相信我的!” 萧染微微一笑:“是吗?” 她明明没有说更多的话,但或许是她的表情过于笃定了,以至于萧诗情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她还想说什么为自己解释,让萧成功更相信自己的话,但下一秒萧染就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 【商祺根本就没有和你上过床,你又怎么可能怀他的孩子?订婚那天晚上你真的出去偷人了吧?】 【我信不信不重要,不过你最好祈祷商祺的母亲也不相信,我会把这件事告诉她的,等孩子在你肚子里长到足够大,可以做DNA的时候,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你猜商祺的母亲会不会放过你?】 【我绝对不会任由你在商祺昏迷不醒的时候这么欺辱他,用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种来耀武扬威。】 录音播放完,萧诗情的脸色已经惨白一片,她想说这是假的,合成的,可是萧染没给她这个机会: “你和商祺出轨,当着我的面搞到一起我可以不闻不问,但你不该拿我的孩子来做筹码,我不知道你跟白金玉说了什么以至于让她连我的身体都顾不得就做了穿刺检验,可商祺现在昏迷不醒,我被商家踢出来你就能顺利嫁进去吗?非但不会,说不定还会影响两家的生意。” 这话萧染是说给萧成功听的,装无辜扮可怜谁不会?萧染也可以做到。 “你在胡说什么?我没有……”萧诗情的话没说下去,因为她看到萧成功已经起身走了过来,举起手甩了一个比萧染更狠厉的耳光过来,骂她:“没脑子的蠢货!老子的生意全被你搅黄了!” 大概从来没见过萧成功这么生气的一面,就连程立秋想说什么最后也只是张了张嘴没发出任何的声音。 萧染站在原处没有动,冷眼看着这一切。 她当然明白让萧成功听到这些并不能唤醒他的仁慈放过自己,但她也绝对不会看着伤害自己的人就这么坐享其成。 要死,大家一起死。 ------------ 第29章 榕城的江家在找一个人 萧染那天并没有在萧家多待,看到萧诗情母女没个好结果就想和萧瑟说一声后离开,但萧成功却叫停了她,丝毫不顾及她还未养好的身体: “既然已经出院了,那就回去医院继续照看商祺吧,像从前一样,反正你也没什么事情。” 萧染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但她已经习惯了,习惯每一次和这个父亲相处都会滋生出来的恶心,她死死压住翻涌上来的恨意,问他:“白金玉会同意吗?” 这个名字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地方,竟让萧成功在听到的第一时间内就嗤笑出来: “她?她怕是想不同意都有心无力吧?前段时间也不知怎么回事她被人绑了去,还不等商家人报警人就送了回来,衣不蔽体的被扔在了商家老宅门口,这段时间怕都没脸出来见人了。” 萧染闻言一怔,下意识地想到了商酌言。 不管怎么说孩子如今的离开都是因为白金玉不顾萧染的身体做了穿刺才导致的流产,商酌言睚眦必报的性格总是要还回去的。 但即便没了白金玉的阻拦,萧染还是没有立刻应下,直到萧成功说:“你妈最近的情况不太好,用药换成了进口的,价格不低。” 萧染闻言一怔,紧张起来: “我妈怎么了?” “没怎么,只要你好好听话,她就会平安无事。” 这是威胁,萧染看着萧成功的眼神恨不得将他撕碎了,可萧成功并不在意,他不在乎萧染对自己的感受是什么,他只在乎萧染是不是听话,是不是一颗好用的棋子。 她的软肋现在在自己的手里捏着,只要这根软肋在,萧染就是一颗好的棋子。 一分钟之后,萧染闭了闭眼,终是答应了萧成功: “我可以答应你,但我要和我妈通话。” 或许萧成功也明白有些事情不能逼得太急了,容易适得其反,所以他懂得偶尔释放出的小恩小惠。 萧染和母亲杨雅君通了电话,好在母亲的声音除了有一点疲累之外似乎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萧染当然不可能真正放心得下,只是如今这样的情况,什么都由不得她。 她可以用自己不听话来逼迫萧成功,可萧成功也可以用母亲来逼迫自己。 他们之间的博弈永远是比谁更狠,萧染永远不可能成为萧成功,她绝不会放任自己的母亲于不顾。 萧染回到了医院,开始和以前一样照看商祺。 萧染不知道萧成功想要做什么,又做了什么,反正偶尔传到她耳边的消息都让萧染知道他和商家之间的交谈并不愉快,那不是自己可以左右的事情,萧染也并没有浪费精力在这件事情上,她又开始找寻母亲的踪迹,却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萧染几乎不会想起商酌言,这个人给自己的所有印象都是不可控且畏惧的,如果可以,她甚至想要把商酌言给予自己的回忆都一并删除。 她知道这个想法很天真,但谁又不怕疯子呢? 只希望商酌言不要再想起自己吧,又或者说他已经遇到了一个更感兴趣的人。 只是总有一些事情会朝着自己不希望的方向走去,萧染没想到,没想到萧成功究竟是怎么敢的,在商元杰和白金玉这边讨不到任何好处的情况下他居然找到了商酌言。 想让商酌言给予他一个所谓的公平。 这几乎是有些可笑了,但更可笑的是,商酌言居然答应了。 答应的萧成功很是满意。 那天萧染接到萧成功的电话让她回家,进家门的时候萧成功竟然难得一见的对自己露出了笑脸,萧染直觉不会是什么好的事情,果然在下一秒她就听到了犹如晴天霹雳的一句话。 “我已经和商酌言说好了,过几天你去做他的助理。” 萧染闻言一愣,几乎怀疑自己所听到的:“你说什么?” “我已经和商酌言说好了。”或许是两人谈得不错,直到这个时候萧成功的面上都是笑盈盈的:“他说这件事的确是白金玉理亏在先,商元杰夫妇既然给不了萧家补偿,那他现在作为商家的当家人就理应做个公平的决断,他在商氏集团给你安排了一个职位,我原本还想如果职位太低怎么拒绝,却不想他直接给了你助理的职位,你要知道,商酌言的助理在一定程度上是有很大话语权的。” 萧染还在这一通知里没有回过神来,萧成功已经计划好了他想要萧染达成的一切: “你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商酌言的助理可不是谁都可以做的,争取让他对你刮目相看,甚至离不开你。” 离不开你,或许这句话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只是说工作上的,但从萧成功的嘴里说出来,萧染就知道他说的是想让自己勾引商酌言,如果将来有一天能够成为商酌言的情人,女朋友,甚至太太就更好了。 萧染近乎震惊地看着他:“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商祺的未婚妻,按照辈分我要叫他一声六叔。” 萧成功轻嗤地笑了声: “别在我面前演了,我没有计较你真当自己没有出轨?你以为在你做了那么不要脸的事情之后,白金玉会放任你继续做她的儿媳吗?别做梦了,她早晚会让你和商祺解除婚约的,以前是有点可惜,但现在我也无所谓了,你和商祺的婚约确实影响你和商酌言在一起,解除了也好。” “你就不怕别人议论?” “议论什么?议论我和商酌言攀上了关系?”萧成功轻蔑一笑:“让他们议论去,他们是嫉妒。” 无论萧染再说什么都改变不了萧成功的决定,他一句‘你母亲’就能让萧染举起白旗。 可这一次萧染并没有乖乖听话。 “我做不到。”萧染说。 只要她去到商酌言的身边,那么他们之间的事情就不可能再是无人知晓的秘密,总有一天会让人看出端倪,也传出不堪的话来。 这个世界这么小,萧染不敢保证这些话不会传到母亲的耳朵里,让她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事情都是为了她,那比杀了她都还要难以忍受。 这还是萧染第一次拒绝萧成功发威胁,按理说萧成功是要发飙的,但他看着萧染的目光连失望都没有,也对,谁会对棋子抱有希望呢?可这样的他反而让萧染不安起来,就好像他还有别的办法。 萧成功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靠坐在椅背上的时候问萧染: “我一直没有问过你,在榕城待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回来深城?” 萧染一怔,警惕地看着萧成功。 萧成功笑了笑:“虽说你母亲的病是要花费一些钱,可你在榕城也并不是没有工作,虽然存不下什么钱,但也能负担得起日常,如果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凭借你的性格是不会回来找我的,所以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回来?” 萧染不说话,看着他。 “因为这点好奇,我去查了一下,发现榕城的江家在找一个人,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萧染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她不用确认什么就已经笃定萧成功知晓了她在榕城发生的一切,那当然不会引起一个父亲对女儿走投无路的心疼,他有的只有握住一个全新把柄的雀跃和自信。 “我不逼你,你可以不去到商酌言的身边。”萧成功说:“但萧家的生意还是要做的,商家这条路走不通,榕城江家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要我跟对方联系吗?江家应该会很乐意与我达成合作的。” “不用。”许久之后沉默的萧染终是开了口:“我答应你,去做商酌言的助理。” ------------ 第30章 竟然在这一刻觉得商酌言有些温柔 萧染满腹心事的离开了萧家,却没注意到二楼拐角的位置上萧诗情已经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几乎听完了她和萧成功全部的谈话。 在她离开之后,萧诗情从楼上下来,或许是之前那个耳光的威严还在,萧诗情此时站在萧成功的面前少了一些活泼,有些拘谨,可她还是想要知道,所以问得很是小心翼翼: “爸,你刚才说榕城江家在找人,他们是在找萧染吗?” 萧成功闻言看向了萧诗情,那是一个狠厉的不带一丝温度的眼神,看得萧诗情不由的绷紧了身体,她想说什么解释一下自己没什么想法,却在下一秒被萧成功警告: “萧诗情,我允许一次两次的愚蠢,可这次你要是再坏我的事,就给我滚到国外去,这辈子都别想再回来。” 萧成功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留下后怕的萧诗情在客厅里呆坐着,她慢慢地恢复过来,静默几秒笑了起来,江家对萧染重不重要不好说,但萧染一定对江家很重要。 说不定以后会帮自己一个大忙。 萧染回到医院的时候发现许久不来医院的商元杰在病房,如果萧染没有猜错的话他大概已经接到了自己要去商酌言身边做助理的消息,萧染以为他会对此不满的,可见她出现并没有发作,反而还带着一些萧染不太理解的满意。 萧染没有困惑太久商元杰就给了她解答:“听说过几天你就要去做你六叔的助理了?” 萧染没说话,静静的听着他们的打算。 “也好。”商元杰淡淡点了点头:“你阿姨之前帮你把工作辞了,说要给你找个更好的职位一直没找到,如今这个职位你应该满意?” 萧染依旧沉默。 “去了就好好做,等小祺什么时候醒了你们还是要结婚的,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将来能不能走得更远,拥有的更多,还是要一家人一起努力。” 商元杰不像萧成功那样说得直白,但萧染又不傻,怎么会听不出来? 萧成功是想让她攀龙附凤抱紧商酌言的大腿,可商元杰要的是她做他们的眼线,时时刻刻地帮他们盯紧商酌言的一举一动。 萧染都快要被眼前的一幕气笑了,这些人当自己是什么?夹心饼干,可以随意任他们拿捏吗? 只是她又能拒绝谁呢?萧成功那边现在不仅把母亲握在手里,还有江家这个大麻烦,她只能听话地去做这个助理,可如果去做这个助理,她就需要商祺这个未婚妻的身份,虽然商酌言不一定会在意这个身份,但有些事总会顾虑一些的。 有没有办法让商酌言改变这个决定呢? 很难,但萧染还是想去试一试。至于不做助理萧成功就会去联系江家,萧染觉得他倒不会真的这么做。 人人都知道江家不好招惹,尤其还有一个名副其实的疯子在当家做主,萧成功想用自己去和江家换生意,很可能会得不偿失,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这么做。 萧染在商元杰离开后没多久就跟着离开了医院,去了商氏集团找商酌言。 没有预约是见不了商酌言的,萧染让前台帮忙转达一下,前台礼貌帮了忙,但得到的回答却是:“商总问您是不是来负荆请罪的?如果不是的话,商总让您回去,说他今天没兴趣。” 商酌言绝对是故意的。 可负荆请罪?凭什么?自己做错什么了吗?并没有。 所以他要用暧昧的回复来让人误会,也让萧染难堪。 她对太多事情都没有办法,没办法不救治母亲,没办法拒绝萧成功的安排,没办法不履约一段自己不想要婚约,没办法让商酌言仁慈的放过自己。 “麻烦告诉商总一声,说我就在楼下等他。”成为他助理这件事,萧染总是要解决的。 她不顾那些人看着自己的眼光,就那么坐在了大厅的等候区里等着,前台好像又打了个电话上去,但萧染依旧没有被允许上去。 萧染已经忘了自己等了多久,从午后等到黄昏,等到公司里的人前前后后的下班离开,等到窗外暮色降临,商酌言都没有从电梯里出来。 大厅里安静了下来,前台也已经下班,顶上的灯都关了一半,电梯很久都没有被开启过。 或许是大厅的冷气开得太足,以至于萧染在这样的一种安静里后知后觉的清醒,商酌言现在或许已经从地下停车场直接离开了。 意识到这个可能性萧染从沙发上起了身,或许是坐了太久的时间,又或者说她的身体本就没有恢复得太好,乍一起身萧染只觉得有些天旋地转,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身后的电梯就是在这个时候又一次打开的,萧染下意识回头看过去,看到了从电梯里走出来的商酌言。 他身旁跟着一名助理,正微微颔首听着商酌言的交代,似是意识到大厅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停下脚步看了过来。 商酌言也看了过来,见到萧染依旧等在这里他也没有任何的意外,眸色平静得像是不认识眼前的人。 有那么一瞬间萧染开始怀疑萧成功是不是搞错了,单凭这个眼神来看,商酌言似乎并不欢迎自己,更不要说成为他的助理了。 但商酌言还是走了过来,在萧染没反应过来的时间里站在了她的面前,勾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看着自己: “不是说了今天没兴趣?这么想要?” 萧染:“……” 萧染没理会他的疯言疯语,直接想进入正题,只是话到嘴边尚未开口,商酌言却微微蹙了眉,萧染还没意识到他的这个表情是为了什么,微凉的手背已经碰触在了自己额头的位置。 “你发烧了。”商酌言说:“身体还没好?” 萧染怔忡地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竟然在这一刻觉得这个人有些温柔? ------------ 第31章 怕是侍候不了六叔 萧染已经一个人生活太久了,久到她的情绪她的身体都是自己负责,已经很久没有人会在一个自己都没发现的时间里察觉到自己的不舒服。 可是,这不应该是商酌言对自己的态度。 上一次两人见面,说剑拔弩张都是客气的,商酌言知道自己一直算计着不要那个孩子的时候恨不得将自己吃了,如今他好似将那些事全部都忘记了一样。 这个人阴晴不定得让人从来都看不懂。 大厅外的一声鸣笛声让萧染回过神来,意识到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商氏集团的大厅,纵然现在早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但还是随时都有人会过来,而他们现在的姿态实在称不上一句清白。 更何况商酌言的助理还在一旁站着。 萧染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商酌言看着她,轻笑一声:“既然要和我撇清关系,那为什么要站在这里?” “自然是有话要和六叔说。” “上车说。”商酌言打断她刚开口的话:“我没这么多的时间陪你站在这里浪费。” 他说着就迈步朝门口走去,萧染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静默几秒只能跟随。 驾驶座的助理将车开了出去,城市的夜景自车窗外不断后退,她不知道商酌言要去哪里,但她就是在这个时候开了口,问出了她想问的: “六叔要让我做你的助理?” “嗯。”商酌言即便下班了也还在忙,坐在旁边用手机回着邮件,他可以一心二用,听到萧染的问题,淡淡应了句:“特意来跟我说谢谢的?” 萧染:“……”你自我感觉真好。 萧染沉默着,商酌言也没开口,几分钟后他处理好手中的工作回头看向萧染,笑了起来: “看来不是。” 她的表情怎么样都不像是对自己说谢谢,倒像是讨债的。 “我能问一句六叔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近水楼台先得月。”商酌言笑笑:“你当我跟你说让你随叫随到是开玩笑的?你当我那天在医院里跟你说的只是随口一提?萧染,没有什么比把你安排在我身边更随叫随到的事情了。” “可让我做你的助理,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怎么说?” “我不相信你看不出萧成功打的是什么主意,我也不相信你猜不到商元杰和白金玉会找到我,在各种威逼利诱下,把这样的一个我放在这么重要的工作位置上,你不觉得自己太冒险了吗?” 商酌言看着她没有立刻回答什么,萧染却在他的视线中越来越不自在起来,那样的眼神像是在说自己的不自量力。 萧染还没避开商酌言的目光,商酌言就笑了起来,那的确是个掺杂了几分嘲笑的笑意,他也丝毫不避讳萧染,直白地告诉她: “你会做什么?听你父亲的来勾引我?还是继续想做商家的少奶奶而听白金玉的安排?我希望是前者,因为那样会显得你不太蠢。” 萧染说不出话来,她开始意识到自己来找商酌言试图改变他做出的决定的确是件不自量力的事情,商酌言怎么会不清楚这个决定的背后有着怎样的牵扯,他既然想得到还依然如此安排,那就是他什么都不怕,也有后手。 而她自己就这么冲动地找上来倒的确显得很蠢。 窗外的景色还在倒退,萧染意识到自己再和商酌言谈下去也不可能有什么不一样的结果,她不可能改变这个人的决定,她除了接受也只能认命。 “前面放我下车吧。”萧染轻声说。 她以为商酌言会同意,会答应的,毕竟她即将成为商酌言的助理,以后他想做什么都多的是机会。 但商酌言没有,萧染也从未猜得透他。 助理没有听到商酌言的话,并没有任何靠边或减速的趋势,萧染看向商酌言,想再说一遍的时候,商酌言却先一步开了口,他说: “要走?可来都来了,不做点什么再走太可惜你等我一下午的情谊了。” 商酌言说的内容或许没什么问题,可他的语调暧昧,任谁都能在听到之后联想到一些不该想的。 萧染几乎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司机的方向,可商酌言的助理大概是跟着商酌言的时间足够长了,见怪了他这种浪荡的模样,竟然连个眼睛都没眨,依旧安稳的开车,载着萧染朝一个她不喜欢的方向发展。 她上了贼船了。 可这条船前不久是她自己要上的,没有人逼她。 萧染静默片刻,平复了一下胸口翻涌的怒意:“六叔,我刚出院没多久,怕是侍候不了你。” “身体没恢复?”商酌言上上下下地打量她一圈,调笑道:“没恢复都能去医院做护工照看商祺了,怎么就侍候不了我了?嫌我?” 她能说什么呢?说她也不愿意,她是被逼无奈?说如果有选择她恨不得躲你们这帮人躲得远远的,再也不见?萧染没那么天真,这个世界不是她说了别人就会相信的,也不是只要她说了,别人就会理解的。 原本就没有感同身受这个词,刀子不捅在自己的身上是不会觉得疼的。 萧染没有再争辩什么,也没有再要下车,她恢复了看向窗外的模样,就好像商酌言带她去哪里,去做什么她都是可以配合且不会挣扎的。 商酌言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光明正大的,比如当初要了商元杰一双腿的时候,他就是堂而皇之的回了老宅,在一个所有人都在的场合里,拿着棒球棍敲碎了商元杰的膝盖骨。 比如说,他现在看萧染。 这样的注视在社交礼仪上说或许并不能称得上一句礼貌,可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也不用讲究这个,商酌言就那么打量着萧染,企图将这个人看得明白。 他好奇一个人的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矛盾点。 你能看得出来她不喜欢商祺,也不愿意接受这段联姻,可她却偏偏像个听话的木偶一样任人摆布,她明明是不愿意接受一些安排的,但又在抗拒之后顺从下来。 她冷静却也冲动,聪明却也天真,她会有希望却在失望来临的时候也不会表现得多么痛苦,她会抗争却也会在命运捉弄面前识时务。 好像一切都没有关系。 好像任何的变故她都已经习惯。 但人总应该有个底线,自己有,萧染也一定有。 萧染以为今天一定逃不过商酌言想做的事,她甚至在手机上备注了要提醒商酌言做措施,如果商酌言不做,明天自己一定要记得去买药。但当车子挺稳她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却看到了医院。 商酌言下了车,萧染却因为反应不过来而迟迟没有动作,商酌言站在车门旁看她:“怎么?要我抱你下来?” “来这里做什么?”或许是这个问题有些呆,惹得商酌言轻笑:“谁知道呢?大概是来给我看病的吧。” ------------ 第32章 你就这么饥渴? 他说完就走,似乎萧染跟不跟着他走无所谓,萧染看着他的背影觉得应该要走的,但又莫名其妙地跟了上去。 萧染被一路带着去了唐佳的办公室,唐佳应该是已经下班又特意留下的,见到两人进来并没有任何的意外,打过招呼之后就让护士带萧染去做检查。 因为是特殊通道,萧染回到唐佳办公室的时候有些检查结果已经传到唐佳的电脑,她招呼萧染坐下,又去看电脑,商酌言就是在这个时候有电话进来,起身走了出去,倒也没走多远,就在门口不远处,从萧染的位置看过去,能看到他的一个背影。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还是萧染第一次见到商酌言工作中的模样,认真,严谨,比平时不着调的时候顺眼很多。 唐佳看完结果抬头的时候恰好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不远处的商酌言,微微笑了笑: “他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很欠打,对吧?” 萧染回过神,看着唐佳,唐佳懂得适可而止没有继续,倒是萧染主动开了口: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是不是?” 其实这算是一个傻问题,任谁在唐佳参与了这么几件事之后也该有一个明确的结论,可因为他们之间从没有明说过,所以萧染的这个问题算得上是对唐佳坦白了。 她不等唐佳的回答,又问了句:“不觉得恶心吗?” 或许连她也难以启齿自己和商酌言之间的关系,眉间微微蹙着,过了一会儿才说:“叔叔和……未来的侄媳妇。” 如果可以,最好永远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情的话,萧染也不可能主动跟唐佳提及,但唐佳帮了自己,又给足了自己体面。 萧染也应该试着给予她一份信任。 唐佳笑笑:“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在意,你要是在医院工作什么事情你都会见怪不怪,别说你现在还没和商祺结婚,就算结了婚在我看来也没我见的那些还要让人匪夷所思,亲父女,亲兄妹,公公儿媳的我都见怪不怪了。” 唐佳的话并没有安慰到萧染,因为不管别人怎么过,怎么活,她和商酌言目前的关系并不是她想要的,这才是问题的根本。 唐佳像是看穿了她究竟在意什么,用温柔的语调对她说:“你要是不想我知道,我可以永远都不知道。” “我不太擅长自我欺骗。”萧染说:“明明已经发生的却硬要装作不知道,没什么意思。” 唐佳原本笑盈盈的表情因为这句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出现了短暂的僵硬和失神,萧染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没有。”唐佳回过神来:“只是突然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一个人如果一直生活在自我欺骗里,也挺可悲的。” 从唐佳这简短的几句话中萧染听出了明显的自嘲,可每个人都有不欲人知的秘密和苦衷,她无意揭开别人的苦难来成全自己的好奇。 唐佳笑笑没有继续这个略显沉重的话题,简单说了一下萧染的检查报告,有些轻微的营养不良,外加休息不好,发烧也是免疫力低下引起的正常反应,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谢谢。”萧染轻声道谢。 门外商酌言的声音时不时传入耳畔,萧染就是在这个时候有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冲动,她抬头看着唐佳,却又在开口的那一刻有了犹豫。 唐佳和商酌言的关系不错,她就这么说出来,似乎不太合适。 唐佳像是看出她犹豫之下的心思,笑笑:“有话和我说?其实你不必太担心,我和他也不是什么话都说。” 萧染还是犹豫了一下,但终究还是开了口: “可不可以麻烦你等下跟六叔说一声,我现在的身体暂时不太方便和他……再发生关系?” 虽然已经猜测到萧染要和自己说的事情一定和商酌言有关,却也没想过是这么私隐的一件事,以至于唐佳都有片刻的怔忡,却很快反应过来,没有过多的询问,只是点了点头: “好,我会和他说。你现在的身体本来也不适合。” 萧染道谢的话还没说出口,门外的商酌言已经收了通话迈步走进来,看见两人的姿态问了句:“在聊什么?” 虽然知道唐佳不会这么唐突的开口,但萧染就是没由来的紧张了一下,唐佳倒是自然的开了口: “没什么,只是告诉她一些注意事项。” “嗯。”商酌言漫不经心地应了声,看一眼时间:“一起吃个饭?” 萧染应该离开的,商酌言和唐佳一起吃饭,自己跟着怎么看都不太合适,但唐佳刚才帮了她,现在又一直拉着她,所以萧染到底没能把拒绝的话说出口。 他们三个的关系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单独出来吃饭的关系,商酌言大概也是明白这一点,所以要了个包间,期间萧染就像个透明人一样几乎没怎么说话,倒是唐佳和商酌言你来我往的互怼颇有相声演员的风范。 而唐佳在商酌言面前所展现出来的,也远没有她整个人看起来的那么温柔。 他们应该是对彼此来说很重要的人,所以才会在对方的面前有着别人从未见过的自在模样。 “我们初中就认识了,一直是同学。”唐佳跟萧染解释了一句:“所以这个人有多少的黑历史我都知道,你要是也有想知道的,可以随时来问我,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商酌言并不怕这个,轻哼一声:“你的那些五哥知道的并不多吧?要不要我代为转述一下?” 唐佳把手中的叉子怼了过去:“想死?” 商酌言挑了挑眉,像是懒得跟她一般见识。 饭后离开饭店,商酌言顺口问唐佳要不要送她回去,唐佳嫌弃地看着他:“饶了我吧,我在商家的日子已经够难了,别再给我增加副本了。” 商酌言本来也只是问问,闻言也没说什么,转身就走,唐佳就是在这个时候叫停了他: “你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萧染闻言想先一步离开,只是话都还没有说出口,商酌言就不容拒绝的指了指自己车子的方向,示意她上车,萧染静默几秒到底也没有拒绝,上了车。 饭店门口旁边的空地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唐佳没有浪费时间,直接问他: “你今天晚上要带萧染去哪儿?” “五嫂现在管这么多的吗?” “我不管,也懒得管,但你既然带她来找我,就是我的病人,刚才在办公室里你没在,她的情况你可能不太了解,她流产后身体一直没恢复好,现在也有些营养不良的症状,所以短时间内最好不要同房。” 商酌言笑了笑:“她就让你跟我说这个?” “谁?”唐佳并不顺着他的话往下接:“是我要跟你说。” 商酌言懒得戳穿她,只是问:“那多久可以?” “一个月吧。” 商酌言并没有立刻应这句话,而是回头看了一眼车子的方向,此时萧染正安安静静的坐在后座看着路边的霓虹,灯光映照在她的脸上,竟让商酌言觉得有些寂寞。 他就是在这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里笑着问唐佳:“我要是等不了呢?” 唐佳:“……你就这么饥渴?” ------------ 第33章 “不想和我做?” 商酌言笑笑:“别以为我不是医生就什么都不知道,流产后一个月不同房,从出事到现在都已经一个多月了。” “就算是这样,她也在发烧。” 商酌言可有可无地笑了声,迈步要走,唐佳却又一次拉住了他:“急什么,没说完呢?” 商酌言停下脚步,也没见不耐烦,做了个你继续的手势。 这一次唐佳没有立刻开口,倒是用意味不明的态度盯着商酌言看了一会儿,商酌言忍不住的笑:“五嫂,你这么看着我是容易让人误会的?” 唐佳没理会他的调笑,只问他: “那天你在病房说的话,要萧染再给你生个孩子,气话吧?” 这个问题商酌言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站在原地静默了一会儿后从口袋里摸出香烟和打火机点燃了一根,吞云吐雾中淡淡应了声: “嗯,气话。” “真的?” 或许是提及了孩子,商酌言漫不经心的脸上倒是难得认真了许多: “孩子原本就不在我的计划之内,萧染怀孕是意外,我的确是幻想过要好好对待这个孩子,给他一个完整的家,不会让他走我走过的路,受我受过的苦,但终究只是我一厢情愿。现在孩子没了,我也不可能再去强求什么。” 商酌言看向远方,自嘲地笑了笑: “或许我这个人注定就是要孤独终老的,一个意外而已却想着要逆天改命,终究是我天真了一些。” 他的悲伤很明显,明显到唐佳都想要开口安慰他,可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他经受的不是一两句的安慰就能释然的。 “你怪萧染吗?” “怪她什么?”商酌言轻笑了声:“怪她自私地只考虑自己的处境,没有顾及我的贪念?可自私本没有错,谁又不自私呢?我是他的谁?因为商祺她才会喊我一声六叔,如果没有这层关系我们也只是陌生人,凭什么要求她抛弃自己选择我?那不公平。” 商酌言会这么说唐佳并不意外,眼前的这位老同学虽然有时候做的事情常常会让人觉得疯狂和难以理解,但他却并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 “你对萧染到底是怎么想的?” 商酌言看着她,面露疑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我从来没见你身边有过任何别的人,她应该是第一个吧?” 商酌言静默片刻,笑出声:“你觉得我要和她玩真的?会不会想太多了?玩玩而已。” 萧染还在看着窗外的一盏日式灯发呆,后座的车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她几乎是下意识的看过去,看到了商酌言弯腰上车的身影。 不知道唐佳跟他说了什么,上车之后商酌言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身上,萧染有些不自在,更多的却是忐忑,如果唐佳跟他说了那些,他会不会已经猜测到是自己的意思了? 不知道,这个人萧染也从来没有看透过。 “住哪儿,送你回去。”商酌言开口。 萧染说了地址,商酌言闻言挑了挑眉,轻笑声:“看来你好像很喜欢商祺啊?竟然还住在你们的房子里?” 萧染当没有听到这句话,沉默着,商酌言也没有再说什么,没一会儿就靠坐在椅背上开始闭目养神。 一路无话。 车子停在别墅门口的时候萧染轻声道了谢,开门下车,她绕过车身走向门口的时候却发现商酌言竟然也下了车,正看着眼前这栋别墅。 他没有说什么,但萧染已经知道他的意思。 他要进去。 看来唐佳跟他说的话在他这里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其实也只是想试一试,如果不能,萧染也没有办法。所以当她迈步进入别墅而商酌言跟在后面也进来的时候,萧染也并没有抗拒。 只是原本很累想直接休息的她,此时站在客厅里突然地有些不知该做什么,最后还是商酌言提醒了她一句: “不吃药吗?” 萧染回头看他一眼,迈步去厨房倒了杯水将药吃了,想了想还是给商酌言也倒了一杯,放在他面前的矮桌上。 “唐佳的那些话是你让她说的?”商酌言就是在这个时候开的口,萧染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并没有显得慌乱,她也没有否认,因为事实经验告诉她,在商酌言的面前说谎,那会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但商酌言似乎很满意她的沉默,笑了笑:“不错,有进步,知道我不喜欢被人骗。” 萧染依然沉默。 “不想和我做?” 太过直白的问题终究是让人不自在的,萧染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实话实说:“我身体真不舒服。” “那好了之后呢?能做吗?” 萧染看向商酌言,迎视着他看着自己的目光:“那似乎由不得我。” 商酌言看她几秒,缓缓笑了:“的确由不得你,但如果你听话一些,我也不会那么不讲道理。” 他说完这句话就从沙发起了身,迈步朝门口走去,萧染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冲动开口: “六叔什么时候会腻?” 商酌言闻言停下脚步,似是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几秒后才回头看她,说:“应该很快吧,我这个人最是没什么定性。” ------------ 第34章 所以这是在怪我吗? 萧染问出这句‘六叔什么时候会腻’像是一种无声的妥协,好像是默认了商酌言对她提出的‘跟他’的要求。 其实不默认又能如何呢?商酌言总有千百种的方式让萧染明白她的反抗有多么可笑。 反抗不了的时候就尝试去接受,她很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一周后,萧染入职商氏集团,成为了商酌言的助理。 入职那天是商酌言的特助陈凡带她去人事部门办理的手续,以至于人事部门的同事看她的视线都带着遮掩不住的探究和好奇,陈凡没有解释,萧染更不可能主动说什么,手续办好之后陈凡就带她到了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区。 除了陈凡这个特助,商酌言还有一位秘书,这位秘书配有一名助理,可能是工作量大,萧染真实的职位其实是秘书的助理,协助她的工作。 秘书叫任思危,三十出头的年纪,长得很有种凌厉美,是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她是位女强人的类型。 她的助理叫姚欣,二十五六,刚从国外读完博士回来,比起任思危的干练,她多了一些甜美和可爱。 陈凡给她简单介绍了一下就离开了,任思危给她安排了位置,却并没有立刻安排工作,她还有一个会要开,没一会儿就离开了总办,留姚欣给她讲解一下工作内容。 姚欣对她很热情,但不知道是不是萧染的错觉,她总觉得姚欣对她的热情里带了一点探究的成分,话里话外总是好奇她的身份。 其实站在她的角度来看萧染完全可以理解,毕竟商氏集团这样的公司董事长办公室即便是需要秘书和助理,也是由人事部门从公司内部选拔出来上调,萧染实打实的算是空降,很难不让人对她的身份好奇。 或许这份好奇的表层下,别人已经杜撰了好多个别的版本,但不管是哪一个,都不会太好听就是了。 萧染当然不会去跟别人说她和商家的关系,只说自己的父亲和商酌言认识,所以有了来集团实习的机会。 姚欣不知道信了没有,但总之没有再继续往下问了。 会议结束之后任思危去了商酌言的办公室,她递交了几份文件之后没有像之前一样离开,商酌言看她一眼: “有事要说?” “商董,关于萧染的工作,我该怎么安排?”董秘负责的内容涉及公司一部分的机密,萧染又是商酌言亲自安排的,任思危不知道该对她信任到哪个程度,这需要商酌言来判定。 原本以为商酌言带来的人总是和上调的人员不一样,但意外的是商酌言似乎也没有多信任萧染: “不必给她安排任何工作。” 任思危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好的商董,我明白了。” 萧染以为商酌言既然把自己放到这个位置上就一定会物尽其用,她甚至都做好了被压榨的准备,但事实却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她没有任何工作,第一天坐在工位上,除了帮忙联系后勤给顶层的茶水间补充一些必需品之外,一直到下班都是闲着的状态。 萧染当然不会觉得这是任思危的意思,她会这么安排一定是得到了商酌言的授意,而商酌言这么做,倒是真的有点像只是为了给萧家一个交代而不得已做出的妥协了。 工作中的商酌言也很忙,忙倒萧染只偶尔才看到他来去会议室的身影。 闲下来也不是什么好事儿,会觉得时间特比特别的长,而且极其难熬,尤其是看到同个办公室其他人都在忙碌,只有自己闲着的时候,那种不适感几乎淹没了萧染。 她没有放任自己在这样的闲暇里继续消磨时光,反而做起了自己的老本行。 在榕城生活的时候萧染的工作是名摄影师,给杂志社拍照,回到深城之后她就被萧成功所安排,已经很久都没有拿起过相机,但到底还是要在商氏坐班的,萧染便做起了兼职修图。 能赚外快不说,还能让自己不会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月底不管是公司的哪个部门都是最忙的时候,总办更是如此,哪个部门的报表都要递交到这里,再由他们整理出来交给商酌言,萧染已经一整个上午都没有在办公室里听到他们说话声了,听到的只有不断翻阅纸张的声音,还有噼里啪啦打键盘的声音。 中午下班过了快半个小时,任思危才将工作暂时告一段落起了身,姚欣撒着娇问她:“老大,要去餐厅吗?那我和你一起去。” “嗯。”任思危应了声,看向萧染:“萧染一起吗?” 任思危对萧染算不得热情,但也从不针对,和对待姚欣没有任何区别,和姚欣一起去吃饭的时候也会叫一声萧染,但萧染大多数时候并不会同行,她大概知道商酌言不给自己安排工作是不想接触集团内部太多,而任思危的职位这么特殊,萧染也不想平白无故增添一些不必要的怀疑。 更何况,她对这样的状态其实也很满意,至少白金玉和商元杰来询问的时候她可以理直气壮的说商酌言并没有让自己碰触到任何核心的利益。 “不了,谢谢任姐。” 任思危点了点头还没开口说什么,姚欣倒是先一步笑着开了口:“老大,萧染消耗小不吃也正常,不像我们忙到现在才有时间去餐厅,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吃的,我们快点过去吧,如果没有我们还得下楼。” 任思危能做到现在这个位置上,自然比任何人都还要懂得察言观色,她自然听得出来姚欣在暗讽萧染不工作却依旧和她一样领着相同的薪水,但萧染是商酌言亲自安排的,自然有他的道理。 而且就算没有道理又怎么样?只要商酌言愿意,他就什么都可以。 所以任思危从来不会去为难萧染,毕竟萧染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她也不好揣测。 “少说两句吧。”任思危不是很满意地看一眼姚欣:“饿了就省点力气。” 说完先一步离开了办公室,姚欣大概也没想到任思危并不站在这里,看着萧染的目光更是不满了起来。 她一开始对萧染客客气气的是觉得她是商家的人,巴结一下也没什么,可她到公司已经半个多月了,连商酌言的办公室都没进去过,商酌言每次经过总办也从来没有看过她一眼,这明显就是一个不好推脱的关系户。 更何况都是一样的位置,凭什么她可以闲到一整天都在摸鱼,自己却忙到要死要活,这在一定程度上加重了姚欣对萧染的不满。 时间越久她的讨厌就越来越不加遮掩。 萧染其实理解这种情绪,人之常情,所以并不会真的介意。但她也是真的不太饿,今天接了个不算小的单,晚上还有一个跟拍的单子,她得在此之前修好这些图才不会耽误晚上的拍摄。 或许是修得太认真了,以至于电梯打开商酌言从外面回来的脚步声都没有听到,直到身后响起了一声询问她才回头看过去,看到了商酌言站在门口的位置看着她的电脑屏幕: “在做什么?” 这不是萧染在公司里第一次见到商酌言,但绝对是她来到公司之后说的第一句话,竟让萧染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她看了商酌言几秒才从位置上起了身,并没有隐瞒自己在做的事情: “修图。” “兼职?” “是。”萧染说:“总要找点事儿做。” 商酌言闻言笑了声:“这是在埋怨我没有让任思危给你安排工作吗?我以为这样你会好应付商元杰,难道是我想错了?” 萧染因为这句话有瞬间的诧异,她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所听到的,如果自己理解能力没有问题的话,商酌言这样的安排似乎真的是在为自己考虑?可萧染也无法确定,无法确定他此时说的是真心话,还是逗弄她的话。 但商酌言也没有再解释,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这一回直到快下班萧染都没有再看见他。 临近下班时间萧染修完了最后一张图,她收了电脑和一些私人物品准备离开,早点过去需要拍摄的地点吃一点东西,但还没有来得及起身手机先一步响起,是商酌言的消息: 【进来。】 萧染一怔。 ------------ 第35章 “萧染,你学不乖,是吗?” 任思危和姚欣在开会,还没有回来,整个总办只有萧染一个人。 虽然商酌言没有告知她‘进来’的意思是什么,但萧染就是知道她躲不过了,有些事即便是推迟的,却还是要发生的。 萧染坐在位置上缓和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又看了一眼时间,觉得她跟拍的单子怕是要来不及了,但答应的事情萧染不会让自己反悔。 将自己的私人物品放在柜子里,萧染起身走过去敲响了商酌言的门。 “进。” 萧染推门进去。 商酌言的办公室比萧染想象中的还要大,一整面的落地窗能俯瞰整个深城的夜景,装修是冷色调,和商酌言整个人的气质很搭,但萧染没有心情去欣赏,看向了坐在办公桌后面正闭目养神的人。 他看起来很累,眉头微微蹙着似乎有些不舒服。 萧染其实对商酌言完全没有了解,勉强一点说也只知道这个人阴晴不定,但这一刻或许是他的不加遮掩,萧染能够明确感受到他的心情似乎很糟。 察觉到萧染看着他的视线商酌言睁开眼睛看过来: “过来。” 或许是累了,商酌言的声音也有些沙哑。 萧染静默几秒,迈步走过去在商酌言的面前站立,商酌言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赤裸的视线丝毫不遮掩,问出口的话也直白得让人不适应: “知道我叫你进来要做什么吗?” 萧染很想说不知道,但她也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过蠢笨,更何况知不知道结果都不会发生任何的改变,所以何必呢?于是她说了实话:“知道。” “你还距离我那么远做什么?” “我今天没时间。”纵然可能会激怒他,但萧染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我不知道你今天有要求,有了别的安排,时间有些来不及。” 商酌言闻言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但偏偏就是这样的他让人感觉更危险。 “我以为有些话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商酌言说:“随叫随到,你该不会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萧染早已习惯了忍耐,但这一次莫名其妙地也有点忍不下,所以想说什么就说了出来: “商董的意思是我应该7*24小时为你服务?可是商董,出去嫖一次还要给钱呢,我有什么好处呢?凭什么要全天候待命?” 商酌言闻言轻笑了声:“萧染,你把自己当什么?出来卖的吗?” 萧染脸色一僵,还没来得及反驳什么,商酌言就再度出声,轻笑道:“行,一次十万,我尊重你的职业。” 萧染垂在身侧的手都开始发抖,商酌言却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伤人,依旧坐在那里像个高高在上的王,好像只要他想要,勾勾手就能得到一切,但凭什么?凭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或许很多事情萧染都无法控制,但她也有脾气,有尊严,做不到在这样的被羞辱之后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听从他的命令。 萧染转身就走,商酌言似乎也并不意外,甚至都不曾拦她,只是在她即将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出声提醒了句: “你是想去总办做吗?还是说公司的其他部门?你想让多少人看?要不要我搞个直播,保证没有人敢封。” 萧染抓着门把手的手还在抖,却没有再动作。 她知道,商酌言做得出来。 这不是威胁,这只是后果,他只是把后果摆出来给你听,如果你能接受的话,这从来都不是威胁。 好傻。 怎么到现在都还在想着反抗和抗争,自从回来深城,她的哪一次反抗是有用的吗?不伤痕累累的就不错了,那么多的经验教训告诉她要量力而行,为什么她总是学不会服软和妥协,为什么她总是试图在找所谓的公平。 萧染收回了手,没有给自己反悔余地的转身回到了商酌言的面前,这一次距离他更紧,她就站在商酌言的面前,一件件的脱去自己身上的衣服,直到一丝不挂。 商酌言就那么看着她,像品鉴一件商品般没有丝毫波澜。 冷气落在她如雪的肌肤上有些冷,但再冷也比不过心里的,她就那么站着,等着,抛开了羞耻心和自尊心。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久到萧染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可能会变成一尊雕塑的时候商酌言才动了,他从座位上起身,走过来萧染的面前,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 “萧染,你学不乖,是吗?” 萧染觉得自己有些听不明白商酌言的话。 学乖?她还要怎么学乖?就这么寸缕不沾的站在他的面前任他把玩了,还要怎么乖?她疑惑的看着商酌言,又渐渐的回复冷静,问他:“商董还想我怎么做?你说,我做,不会的我可以学。” 商酌言发现萧染真的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本就不太爽快的心情此时更是被眼前的人多添了一丝憋闷。 “我说过,你只要听话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商酌言松开钳制她下巴的手:“既然你有别的安排我们就速战速决。” 萧染看着他并没有什么情绪起伏,似乎都可以,她并不介意,也无所谓。 她不说话,商酌言就逼她说,绕到她身后在她的后背推了一把,萧染踉跄向前趴在了那张宽大的办公桌上,她想起身,被商酌言从身后按在了后腰的位置,他明明没有什么力气,但萧染却没再挣扎,甚至闭上了眼睛。 商酌言用膝盖顶开她的双腿,压下去: “两个选择,是在这里从头到尾地做,还是用上面帮我。” “在这里做我不保证你明天还下得了床,用上面完事儿你就可以走。” 萧染睁开眼,盯着眼前不远处的签字笔,几秒后她无波无澜地开口:“我选第二个。” “好。”商酌言放开她让她起身:“不过我今天心情不好,不可能怜香惜玉,用这里的话你可能不会太舒服。” 能有多不舒服?上一次萧染都快要死在这种窒息之下,总不能这一次真的会死,她当然不愿意再尝试一次,但现实好像也没有给她别的选择。 “好。”萧染说。 商酌言并没有立刻因为这句话而有反应,他维持着先前的姿势看着萧染,看得萧染有觉得有点奇怪,直到她发现商酌言眼底的变化,那慢慢蒸腾上来的欲念强势得让萧染开始心慌。 那是疯狂的讯号,萧染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 但反悔已经来不及了,下一秒他就被商酌言拉着手臂迫使她转过身,继而又被按着肩膀跪在了柔软的地毯上。 躲不掉的,萧染不断地给予自己心理暗示。 既然躲不掉,那就接受,至少不要让自己太难受。 萧染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天真了,商酌言没有说谎,他说的不会怜香惜玉,说得可能不会太舒服不是客气,甚至还有些委婉了,萧染原本以为上次的窒息已经是极限,但这一次她竟然觉得自己看到了死神。 这是一场单纯的发泄,一切结束的时候萧染怀疑自己的下巴是不是已经脱臼了,但商酌言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衣服之后在自己的面前蹲下身来,抬手将她合不上的下巴轻轻抬了上去,说: “没坏。” 萧染红着眼看他,眼角还有一滴泪滑过。 其实在刚才的过程中萧染已经哭了很久,她未必是真的哭,生理性的眼泪是她自己也控制不住的,商酌言本没觉得有什么,毕竟一切都是提前说好的,他也并没有占什么便宜。 但这一刻或许是发泄了心理的不快,他竟然在这样的视线注视之下察觉到了自己好像有点过分。 手指轻轻碰了碰她微微有些裂口的唇角,问她:“疼吗?” ------------ 第36章 商酌言不要脸,她还要。 萧染不是未经世事的小女生,不可能在他粗暴之后被这片刻的温柔所欺骗,她纵然改变不了现状决定接受,却也不能说她就此就没了脾气,尤其是在被这样对待之后,爪子还是会忍不住露出来。 她挥开了商酌言轻抚自己的手,从地上起了身,想说什么,但喉咙不过滚动了一下,疼痛就席卷而来,于是她选择不为难自己,去了里面的休息室整理自己的妆容。 她不确定这一路走出公司会遇到多少人,但总不好让别人看出什么破绽来。 商酌言不要脸,她还要。 可即便洗了脸,红着的双眼和肿了的双唇,还有嘴角的那抹伤痕都是遮掩不住的。 镜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商酌言的身影,他像只吃饱喝足的大型猫科动物,露出了餍足的神色,心情看起来也缓解了不少,懒懒地靠在门边的位置看着萧染整理仪容,漫不经心地问: “你其他的安排几点?” 萧染收回看着镜子的视线,开口:“七点。” 声音说出口的那一刻喉咙像刀割过一般,声音也嘶哑到几乎分辨不出她说的是什么,她忍下所有的不适,一件件地扣回胸前的扣子。 “还来得及。”商酌言看一眼时间:“什么安排?” 按照以往两个人的相处模式,萧染一定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就算回答也会阴阳怪气一句,但她现在没力气和商酌言拉扯,于是直接给了他答案:“跟拍。” 萧染说:“帮别人拍照。” “你是摄影师?” “嗯。” 有点奇怪,床都上过两次的人对彼此却一点都不了解,但更奇怪的是,他们居然在剑拔弩张和一场近乎发泄的情事之后心平气和地谈论这些,商酌言也有点好奇眼前的这只小兔子为什么没炸毛。 是认清现实逃不了了吗? 都好,他也没什么兴趣知道萧染为什么改变,他的要求从来都只是听话。 听话就好。 衣服穿好,萧染没有多留,绕过商酌言离开了办公室。 此时已经六点半,距离下班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按理说总办应该是没有人了,但萧染回到工位的时候,虽然里面依旧没有人,但办公室里还是灯火通明的状态。 任思危和姚欣还没有结束会议,她们随时都会出现,萧染没有耽搁,直接拿了自己的包去等电梯,但好巧不巧的是电梯到达顶层打开门的时候,任思危和姚欣正准备出来。 萧染混沌的大脑都来不及反应。 任思危见到萧染有些诧异:“怎么还不下班?” 萧染看着她们的目光有些闪躲:“有点事耽搁了,正要走。” 话说出口萧染才意识到不如不说,因为她的嗓子沙哑得让人怀疑。 如果说任思危的眼神还有些平静的话,那姚欣看着自己的目光则像极了两道X光线,恨不得将自己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都看穿了,即打量又怨恨。 萧染没有继续留下来任她看,跟任思危点了点头便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时候萧染看到任思危迈步朝办公室走去的背影,姚欣紧跟其后,小声地跟她说:“老大,你不觉得……” 萧染在电梯里闭了闭眼,疲惫到了极致。 到达约定地点的时候时间已经快要来不及,但萧染还是在旁边的便利店里买了个口罩戴上了,她这副模样连自己都难心生欢喜,就不自不量力地去吓别人了。 萧染以前在杂志社做摄影师的时候更多的是拍风景,但现在的情况她已经没有时间去采风,只能拍人物,好在构图和光线的运用都大差不差,她能很好的适应,更何况她目前也接不到正规的拍摄,只能接一些跟拍。 这次被拍摄的对象是个很可爱娇小的女孩儿,性格软萌,连说话都很温柔,要求也不多,只说把她拍好看就行,她要用这组照片去做个简历,拍得好看对萧染来说并不难,算是很轻松,小女孩看了也很满意,问她什么时候可以出图。 萧染算了算自己手里的工作:“明天上午就可以。” 小女孩点了点头,说了句等我,然后跑远了。 萧染以为她还要再拍一组便等在原地,却不想没一会儿小女孩跑回来之后递给了她一盒喉糖: “你感冒了吗?嗓子听起来很哑,这个很好用的,每次我嗓子不舒服就吃这个。” 她笑起来很甜,萧染拒绝不了这份温暖,笑着接过:“谢谢。” “不客气,今天约到你帮我拍照,简直是捡到宝了,我要回去大力推荐你。” 萧染没忍住地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说: “怎么这么可爱?” 喉糖对萧染作用不大,她疼得一晚上没怎么睡好,还时不时的去想姚欣最后的那句话和看着自己的眼神,这其实是一件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因为不管她怎么想,自己没有操控另一个人的能力,姚欣会因为昨天的事情有什么联想并不是她能左右的。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萧染干脆起来修图,等到将手里的工作都结束的时候窗外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今天不是周六日,她还要去上班,虽然公司里有自己不愿意面对的事情,但她却不能逃避。 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嗓子的疼,嘴角的伤都没有好,萧染依旧戴着口罩去上班,她到达公司的时间有点早,但姚欣已经到了,可能是月底的工作让她焦虑,特意早点过来加班的,见萧染戴着口罩出现,她的视线毫不避讳地看过来,是打量也是鄙夷。 萧染没理会,径自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她以为所有人都明白凡事留有余地,人和人之间也应该有界限的道理,但姚欣显然不是所有人中的一个,萧染坐下没多久就听到了她问自己:“你嘴巴是怎么弄的?” 萧染打开电脑,回应得不紧不慢:“上火。” “哼。”姚欣轻笑声:“骗鬼呢?昨天我们开会去的时候你都还没有任何事情,我们开了两个小时的会,你就上火了,连嗓子都沙哑得听不了了?什么火这么急啊?” 萧染输入密码登陆自己的电脑,却并没有进一步的操作,她背对着姚欣坐在那里,背脊没有弯下,却也没有特别直,她很自然,自然就好像是在听到别人询问自己今天中午吃什么一样。 可她的这份宠辱不惊在姚欣的眼里则变成了心虚,心虚的不敢回头看自己,更不敢回应自己什么。 “萧染。”姚欣变本加厉地问她:“你和商董到底是什么关系?” 萧染叹出一口气,回过头来,目光不咸不淡地看着她:“你想听到什么回答?我说出什么样的答案才能满足你的好奇心?” 姚欣蹙眉:“我要听实话。” “实话就是我和商董没有任何关系,你会信吗?” “你当我是傻子吗?” “是你在我把我当傻子。”萧染平静地看着姚欣:“你凭什么觉得只要你问了,我就会回答你?你是我的谁?我为什么要为你的好奇和不满买单?你看不惯我坐在这里不工作就去反应,投诉,总有一个方式会得到你想要的公平,你喜欢商董就去表白,去追求,不用把我当成假想敌投射你满足不了的欲望,我没有这个义务做你出气筒。” 萧染自从来到公司一直都是近乎透明人的存在,说话也少,少到姚欣都觉得她是个软柿子了,所以才以为可以随便拿捏,所以才会跟她说这些话,以至于当萧染把反驳的话直面怼过来的时候她竟然有片刻的反应不过来,就那么怔怔地看着萧染。 等她反应过来想说什么的时候,电梯门发出了‘叮’的一声,是有人来了,这个时候会过来的不是任思危就是商酌言,姚欣还没有蠢到在这个时候跟萧染继续争吵,所以即便不服不忿,却也还是忍下来继续工作了。 萧染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 第37章 来都来了,躲什么? 商酌言这天出现的时候在总办门口有短暂的停留,萧染通过背景为黑色的电脑屏幕看他站在身后,但他没有出声,旁边的人也没有发现,萧染也当做没不知道。 好在商酌言几秒之后就离开了总办,萧染微不可闻地松了一口气。 这天的工作和往常也没什么不同,萧染照常在网络上接到了几张修图的单子,任思危和姚欣依旧忙得不可开交,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今天的客户有些难产,一个细节问题萧染已经修了5次对方都没有满意,最后对方申请了退款。 萧染没有生气,她明白人的多面性,有像昨天晚上那样好说话的小姑娘,自然而然就有怎么都不会满意的顾客,但多少还是有点气馁。 只是这点气馁很快被其他事情替代了,临近下班的时候她接到商元杰的电话,让她回一趟老宅。 萧染微叹出一口气,该来的总会来的,她来商氏集团任职半个多月了才叫自己回老宅,也算是能忍。 到达老宅的时候已经过了六点,商元杰正在用餐,上次吵吵闹闹的餐厅也就只有他和白金玉两个人,商元杰让保姆再填一副碗筷,招呼萧染坐过去。 白金玉变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的绑架事件,整个人都有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眼睛也没什么光彩,像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但没变的依旧是她不喜欢自己,纵然没说话,可看到自己落座,眉头不自觉地蹙了粗。 萧染没在意她的厌烦。她不饿,但干坐着等商元杰问话反而更难熬,萧染打发时间一样的慢慢吃着东西,直到商元杰开口: “在商氏工作也有半个多月了,还适应吗?” 萧染看着眼前的清炒虾仁,声音淡淡:“还好。” “工作上手了吗?” 萧染实话实说:“我并没有被分配到什么工作,入职半月以来还算是闲人一个。” 这话说出口,商元杰没什么意外,白金玉倒是出现了一些不满的神色:“你怎么回事?商氏从来都不养闲人的,半个月还没有分配到工作也好意思说得出口?” 商元杰安抚地拍了拍白金玉的手背,示意她消消气,转而看着萧染:“嗓子哑了,是生病了?要不要让医生过来看看?” 萧染:“……不用。” 商元杰点了点头并没有勉强什么,毕竟他也并不是真的担心萧染的身体,很快又恢复到了正题:“其实六弟不给你安排工作也可以理解,他对我们有偏见,你又是我们的儿媳,防备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萧染沉默着。 “但话又说回来。”商元杰放下筷子,拿起餐巾擦拭了一下嘴巴:“只要自己想要上进有成绩,那么不管上司有没有给你安排工作自己还是会有一番成绩的。” 萧染还是没说话。 “商氏集团现在最有前途的部门就是项目部,反正你也闲来无事,不如去和项目部打好关系,这对你来说总不是一件坏事,等熟悉了一切流程,将来有机会也好委以重任。” 再不说话对面坐着的白金玉怕是就要爆炸了,萧染没兴趣去引燃一个炸药桶,但也没打算装糊涂,想要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问商元杰到底想要让自己达成一个什么样的目的,可到了嘴边的话还没说出口,一道声音就截了她的话: “大哥这是看上哪个项目了,不如直接来问我?”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萧染竟然只凭借声音就能分辨出这个人了,她甚至不用回头看就猜到这人此时此刻是多么嚣张肆意的神色。 商元杰的脸色瞬间变得不太好,白金玉也冷下了脸,可商酌言像是感觉不到自己不受欢迎一样地在萧染的旁边坐了下来,招呼保姆给他添碗筷。 “六弟怎么回来了?” “不能回来?”商酌言笑看着商元杰:“哦,是耽误你向我助理打探什么消息了吧?大哥何必这么弯弯绕绕呢,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就好,我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六弟说笑了,我和你大嫂就是太久没见萧染了,喊她来家里坐坐。” 商酌言闻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事情,笑着抬眸看向白金玉:“大嫂出事之后我都还没来得及回来探望呢,大嫂好些了吗?” 白金玉的绑架怕是她这辈子都难以抹去的伤痛,就这么被商酌言不痛不痒的说出来,她抓着筷子的手已经快要用力到将筷子掰折,目光恶毒地看着商酌言,好像认定了他就是这件事的幕后主使。 可即便这样,她最终也没发作出来。 商酌言轻嗤地笑了声,转头去对萧染说:“大哥不常教人的,好好学学,说不定将来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萧染:“……” 商元杰:“……” 商酌言突然出现,有很多话商元杰就不便再说,他本以为商酌言是回来取什么东西很快就会走,但他却慢条斯理的认真吃完了一顿饭,坦然自若地好像他每天都会这么做一样,甚至饭后他还去了客厅看新闻,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商元杰没有办法,便让萧染留下来住一晚,萧染不想,但她也知道商元杰还没有交代完,就算今天离开,早晚有一天还是要被叫回来的,不如一次性解决,所以她点了点头,去了西院。 萧染离开后商酌言又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回了北院,白金玉盯着他的背影一直到他消失在门口的位置才出了声: “我总觉得不太对。” 商元杰正在喝茶,闻言看向她:“什么意思?” “我总有一种商酌言是为了萧染回来的感觉?他哪次回来不是带着目的的发一顿疯?这一次竟然什么也没做?好像是怕我们欺负了萧染一样。” “还有我之前出事的事情,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为什么在萧染刚没了孩子之后我就出事?是不是有人在为她报复我?” 商元杰闻言将商酌言回来之后发生的事情,包括他说的那些话都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头: “应该不会,商酌言连看萧染一眼都没有,是你太敏感了,不过是巧合罢了。”白金玉还想再说什么,商元杰又说:“而且你忘了明天是什么日子了?” 白金玉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嫌恶地皱了皱眉:“还真是忘了这么个丧气的日子,也难怪他会回来,不过这次怎么这么风平浪静?不会是有什么别的等着我们吧?” “他的心思向来捉摸不透,要是真想发疯,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上次车祸让小祺替他背了锅,难道就这么一直看他继续逍遥,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白金玉恨得眼睛都红了:“自从他掌管商家以来,我们什么都没有了,现在只有那么一家小公司,还要为了生意跟萧家那种小门小户联姻,处处看商酌言的脸色,这种日子我真的受够了!” 商元杰没有说话。 不会有人比他更憋屈了,从堂堂的商氏集团董事长被商酌言拉下不说,还被商酌言废了双腿,这次耻辱他一秒都忘不了,每时每刻都想要寻找机会将这份耻辱还回去。 早早回去西院的萧染并不知道商酌言也没有离开,她只是又一次住在这里,难免想到了在这个房间里所发生的事情,孩子的事情的确是她自己想要的结果,但终归也不是什么让人觉得开心的回忆。 她不愿意让自己沉浸在这种不受控的情绪中,便离开西院出门走走。 今天的月色不错,夏末的天气在夜晚开始稍稍有了些凉气,萧染慢悠悠地走着,仔细记下了来时的路,不想再迷路一次。她没想走太远,记得花园边上有了凉亭想着去那里坐坐,却不想还没靠近就远远地看到了凉亭里有个身影。 萧染没去看那人究竟是谁,在这个家遇见谁对她来说都不会是一件让人觉得愉悦的事情,所以见有人便转身折返,却被那人叫停了脚步: “来都来了,躲什么?” 萧染一怔,竟是商酌言。 ------------ 第38章 像随手逗弄了一下宠物 他竟然没走? 萧染回头借着院内的路灯看他,商酌言没再说什么,只是对她招了招手。 萧染当做没看到,还要离开,商酌言便啧了一声:“我好好跟你说话的时候你最好要听,不然等我不想说了,你可就没反悔的机会了。” 这赤裸裸的威胁让萧染停下了脚步,没办法,谁让她遇到的人是个疯子呢?一个想做什么就会做什么的疯子。 萧染最终还是走了回去,在亭子外站着:“六叔找我有事?” 商酌言坐在亭子内四根石柱间相连的长椅上,背靠着石柱,一条腿踩在长椅上曲着,另一条腿随意踩在地上,他的指尖有点燃的烟,萧染站在下风口,能闻到尼古丁的味道。 商酌言坐的位置刚好在灯光的阴影处,萧染看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但很神奇的是她就是觉得商酌言的心情不好,很不好。 和昨天一样。 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总会很冲动,甚至做一些发疯的事情,商酌言这个人怕是更甚,萧染紧绷着脑子里的那根弦小心翼翼地应对着。 商酌言轻声笑起来的时候萧染紧绷的那根弦几乎要到了极限,她警惕地看着商酌言,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身处的这个环境都开始变得阴森可怖起来,她几乎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一步,却又死死忍住。 商酌言不会喜欢的。 “嗓子还这么哑的吗?”商酌言笑问她:“下次还敢吗?” 萧染:“……” 这人纯属有病,上一秒还忧郁难过,下一秒就疯疯癫癫。 你连他的情绪都捉摸不透,更不要奢望能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了。 萧染不浪费这个力气,站在原地只当没听到这句调侃的话,商酌言看了她几秒似是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不再发疯,却开始嫌弃萧染距离他太远。 “站那么远做什么?怕我吃了你?可是萧染,我要是想吃你,你站在哪里我都一样吃。” “这是商家。”萧染提醒他:“我知道六叔什么都不怕,但我不能没有顾忌。” “过来。”商酌言看着她:“这里没人会来。” 萧染不相信他,这里又不是什么禁地,她能睡不着走到这里来,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都能,可商酌言语气里已经有了明显的不耐,萧染要是不听话,还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萧染走进凉亭,在商酌言的对面坐了下来,距离依然不近,她做好了商酌言不满的准备,但商酌言竟反常的一句话也没有。 他好像没有抽烟,那根烟在他手指间被夹了很久,直到快燃烬了他都没有动一下,萧染一开始全身心的都在防备上,防备着商酌言会不会突如其来地刁难自己,可渐渐地不知怎么回事,竟将注意力放在商酌言的表情上。 路灯映照在他的脸上,配着身后浓得化不开的夜色让人觉得孤独。 萧染没有‘他竟然也会孤独’的想法,这个世界上人人都是孤独的,商酌言走到现在这个位置,高处不胜寒的他怕是会更比常人更孤独。她只是意外,商酌言会这么轻易地在人前展现出这样一面。 这让萧染觉得危险。 “不疼吗?”萧染出声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闷,商酌言闻声回头过来看她,眼神有瞬间的迷茫,似乎不太明白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但也不过瞬间商酌言就反应过来,视线落在萧染看着自己的手上。 烟马上就要燃烬,火光靠近自己的手指部位,已经感觉到鲜明的热感。 其实是有点疼的,但有时候疼也并不是一件坏的事情。 萧染本以为商酌言会理所当然地将烟扔掉,可是她看了几秒发现商酌言似乎没有这样的打算,他好像是在等,等那火光烧到自己,给予自己最真实的疼痛,萧染移开视线准备看向商酌言的脸,去看看他是什么表情的时候他的手却在这一刻动了,却是让萧染大跌眼镜地将还点着的烟蒂碾在自己另一只手的手心。 萧染震惊地看向他的脸。 他似乎并不觉得痛,眉宇间连微微闪动的痕迹都没有。 可那烟的确是燃着的,萧染坐在这里甚至觉得自己能闻到焦肉的味道。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商酌言从自己的手心移开视线看了过来,那是平静的,没有丝毫情绪起伏的一道目光。但就是这样的一道目光让萧染下意识的从座位上起了身,如果说以前的商酌言是个蛰伏的布置好陷阱的猎人,那么现在的商酌言让萧染觉得他是个游走在暗夜中的死神。 他不需要向你展示他的凶残和手段,单凭这一个眼神就够了。 足够让人胆寒。 萧染的惧怕那么明显,明显的商酌言都忽视不了,似是觉得有趣,又或者实在无聊地想逗一逗她,便笑了起来,问她:“怕我?” 萧染没有回答,只是看向他依然用烟蒂狠狠碾着自己的手,商酌言顺着她的目光也瞧向了自己的手,笑着将烟蒂扔开,继而看向了浓得化不开的夜色:“你走吧。” 他将自己心血来潮地留下,却又什么都不说的让自己看了一场自虐,像随手逗弄了一下宠物,继而又觉得没什么意思。 萧染不明白他,却借着昏黄的路灯看到了他掌心那处近乎烂掉的伤口。 不知道是不是一种错觉,萧染觉得自己在今天晚上,终于窥见了属于商酌言的一点真面目,他掩埋在浪荡不羁之下的是怎样都排解不了的苦痛,所以才会借由这样的方式来寻找活着的真实感。 萧染当然不会愚蠢到去询问商酌言此时的苦痛,但她也没有听话地离开。 很奇怪也很冲动的一个决定,但等萧染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重新坐下了,她没出声,商酌言似是也没发现,始终没有回头再看她。 夜很长,但又很短,萧染觉得自己只是稍微闭了闭眼睛,再睁开黑夜已经退去,天已经微微亮了,她竟然在凉亭里坐了一晚上,还睡了过去。 记忆回笼,她下意识地看向对面的位置,商酌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时间还早,清晨的花园里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薄雾。 如果不是商酌言昨晚坐过的地方有烟头残留的证据,如果不是她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有西装外套掉落在脚边的位置,萧染说不定会觉得昨晚发生的一切是一场不真实的梦。 萧染拿着外套离开花园准备回西院的时候路过主楼,她以为这个时间点会来回走动的只有老宅的佣人,却不想主楼前的空地上已经站了一众人,人虽多却鸦雀无声,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越过众人,萧染看到了与众人相对而立的商酌言,他手拎着一根棒球棒,漫不经心的站着,目光扫过众人似是在寻找可以让他下手的目标。 突然,他的视线顿了一下,越过人群直直的朝萧染看来。 直觉告诉萧染,她应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眼神都尚未收回来就看到了商酌言嘴角漾出的一抹笑,带着嗜血的疯狂: “过来。” ------------ 第39章 别理他,他脑子不太好 这个场面没有萧染拒绝的余地。 萧染迈步走过去站在最边上的位置,没人注意到她手里拿着一件不属于她的外套,可她自己知道。眼前的景象让人摸不着头脑,手里的外套更像是个烫手山芋,她生怕哪个眼尖地看出这是商酌言的衣服。 但她的担忧并没有维持太久的时间,身边站着的人悄悄自背后接过了她手里的外套,萧染下意识地看过去,看到了唐佳的脸。 萧染微不可闻地松了一口气。 “没事。”唐佳小声说。 萧染微微点了点头,想问一句眼前到底是什么情况,可话到嘴边还没说出口,商酌言倒是先一步出了声: “人到齐了?辛苦大家起这么早,不过想必大家都早有准备,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每年这个日子我指定是要折腾折腾你们的,今年也不会例外,不然我睡觉都睡不踏实。” 商酌言拎起棒球棍指了一圈众人:“问题来了,我从谁开始折腾好呢?” 风在这一刻似乎都停了下来,连早起的鸟儿都不敢从这边经过,萧染甚至觉得自己能听到他们的心跳声。 其实萧染自己也紧张,这种紧张来自于对未知的不安全感,对商酌言疯起来的没把握。 没有人敢说话,所有人都恨不得将自己缩起来从商酌言的视线里消失,让他再也看不到自己,可商酌言盯着他们,谁也跑不掉。 “既然大家说不出话来,那么就玩个游戏吧。”商酌言笑盈盈地看着众人:“我下手没个轻重,看看大哥如今还坐着轮椅就知道了,不想和大哥一样的就好好来玩这个游戏,很简单,只要说出其他人骂我的话,或者打算做的对我或者对公司不利的事情,我就让他安安稳稳地回去。” “哪个骂我骂得最让我不爽的,我今天就挑他折腾,不连累其他人。” 商酌言说:“我说到做到。” 这是要他们狗咬狗,可萧染有些怀疑他们真的会这么做吗?毕竟现在的情况看来,商酌言是一个人,而整个商家是一整个被‘欺负’的群体,他们若是要团结起来,商酌言或许讨不到什么便宜。 一开始和萧染猜测的没有区别,众人沉默着像是压根没有听到商酌言所说的游戏,但很快局面就发生了改变。 商酌言没那么多的时间陪他们浪费,所以在众人沉默着表演‘众志成城’没多久之后他就迈步走向了商元伟的大儿子商朗,他真的是随机将眼神落在了一个人的身上,像拎个小鸡仔一样地拎着他的后衣领将他从人群中拎了出来。 “既然都不说话,那就从你开始吧。” 他不给任何人求情和开口的机会就朝着商朗的腿部挥起了棒球棍,商元伟和妻子的呼喊还没来得及跑过来将儿子护住,商朗自己就已经坚持不住的开了口: “我说!我说!六叔我说,商图上周说六叔你就是个私生子上不得台面,还说你是个十足十的疯子,早晚要把自己玩完,说商氏最后还是我们的,你半毛钱也捞不着。” 商图是老三商元文的小儿子,人群中站着的他在听到商朗的话之后脸白的像纸,在商酌言的视线朝他看过来的时候更是抖了起来,他连骂一句商朗的兴趣都没有,直接开口: “六叔,商晴说过你就是个祸害,说你杀死了爷爷,把她父母从公司里赶了出来,还说你早晚也不得好死。” 商晴是老四的大女儿,比商图可有种多了,即便被点名被人爆了料心里不安,但却没有立刻咬下一个,而是狠狠骂了一顿商图,说他没种,根本不是个男人,商酌言饶有兴趣的看了一会儿,笑着问商晴: “你呢?你是要爆料,还是站过来?” 他可没有不打女人的规矩。 商晴还没说什么,她的父亲老四倒是站了出来:“她爆料,她爆料。” 说着就推了推商晴:“你快说啊,别犯傻。” 商晴大概还是想要点骨气的,但不多,视线在商元杰的腿上和商酌言手中的棒球棍上扫了一圈,就认了命: “我前段时间不小心听到二伯父在骂你是个下贱的佣人生的,不配做商家的人,还说小时候还是对你太仁慈了,就应该早点弄死你,留到现在让大家都不好……” “商晴!”商晴的话还没说完商元伟的声音就响起来,恼羞成怒的声音让萧染都吓了一跳。 “我是你二伯!我平时对你一直疼爱有加,你竟然反咬我一口!” “难道商朗就没咬别人吗?凭什么只能你们咬人,不允许别人咬你们?”商晴自小被宠坏了,脾气上来拉都拉不住:“况且我说的都是真的,现在大家都是自保,谁也没比谁高尚到哪里去。” “好!”商元伟怒指着她:“好,你既然要这么说的话,我就要说说你的父亲,他虽然被赶出了商氏,但可一直没闲着呢,在公司里安插眼线,探听报价从而泄露给供货商,从中可吃了不少的回扣啊。” “哇哦~”商酌言像是终于从家长里短的无聊里找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眼睛都比之前要亮一些,甚至还为他们鼓了鼓掌:“我可太喜欢看你们这样了,别停下来啊,继续继续。” 萧染还没来得及对眼前的这一幕有什么想法,就听见唐佳在她耳边小声说:“别理他,脑子不太好。” 萧染:“……” 的确不像脑子正常的模样,不过整个商家除了唐佳萧染也没见其他正常的人。 商酌言不合时宜的兴奋让众人嗅到了危险,毕竟让一个疯子兴奋起来可不是一件好的事情,就像击鼓传花一样,谁也不想鼓声停下的时候这份幸运落到自己的头上,于是老四激动到快要跳起来: “商元伟!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情,前段时间商祺为什么会出车祸,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吗?明明是那个司机的错,可我怎么听说他的家属得到了一大笔钱?这个钱是谁给的?你到底想杀死的是谁?” 车祸的事情在商酌言这里已经算不上新鲜,毕竟他从始至终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可听到老四这么说,商酌言还是看向了商元伟,那目光好像在说:你最好说点我感兴趣的,不然我可就要拿你开刀了。 商元伟不想像他们一样,为了躲避商酌言的手段而胡乱的攀咬,刚才他是被商晴气糊涂了,才会说出这么幼稚的话来,现在不仅自己没有将锅甩出去还重新捧回了一颗重磅炸弹。 他能感觉到商酌言的耐心已经不多了,他今天把所有人都叫过来闹这么一出一定不会草草收场的。 商元伟不想炸弹炸在自己的手上,可他也不想再攀咬,攀咬下去商家人的这点脸面和秘密都能被商酌言知道了,于是他咬了咬牙,冲着众人大喊:“我们有必要这么怕他吗?我们这么多人要是团结起来会打不过他吗?几年了,我是受够了,受够他一直骑在我们脖子上拉屎撒尿了,不如今天拼一把,我倒要看看他能有什么本事。” 商元伟的做法其实没有任何问题,商家的每一个人都对商酌言或多或少的都存在不满,如今他们又站在人多势众的一方,如果真闹起来,他们赢的可能性很大。 背水一战总好过坐以待毙。 但商元伟的这句话喊出来之后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看得出来的确是有人动了心,跃跃欲试,但不知道后来想到什么就作罢继续沉默了下去。 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响应他。 商元伟紧张了起来,又喊了几声,但得到的都是沉默。 “啧。”商酌言终于出声:“要不要我帮你说两句?你的洗脑功力看起来不太行啊?” 商元伟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来,因为他看到商酌言拖着棒球棍正一步步地朝自己走来。 ------------ 第40章 道歉不会长记性的,疼才会。 商酌言站在了商元伟的面前,清晰地看到他鬓角处的汗珠缓缓流下,商酌言笑起来:“二哥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我可就开始了?不过你也不要担心,毕竟有大哥陪你呢。” 他说着就要举起棒球棍,却在最后一秒被商元伟叫停: “大哥!” 人到底还是自私的动物,刀子还没捅在自己身上呢,就希望除了自己捅在谁的身上都好。 只是就连商酌言也意外,意外商元伟会喊出商元杰的名字,他饶有兴趣地看向坐着的商元杰:“哦?大哥怎么了?难不成大哥也在背后骂了我?我还以为大哥不屑于做这种事情呢?” 商元杰自从这场闹剧开始就一直安安静静的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商酌言想达到什么样的目的他很清楚,就像他清楚的知道商家这群人是个什么德行一样,没有一个是商酌言的对手。 可三个臭皮匠也顶个诸葛亮,在自己被商酌言逐出商氏集团的现在,商元杰需要这些臭皮匠。 若火没有烧到自己的身上,他可以明哲保身地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可现在炸药包到了自己的手上,他就没有办法再置身事外了。 商元杰看向商酌言:“六弟最后的目的不就是我吗?” “大哥说的这是什么话,不是我逼着二哥喊你的啊。”商酌言笑得很是无辜:“不过二哥还没说什么事儿呢,大哥也不用紧张,说不定不是告状,是夸你的话呢?” 商元杰没说话,但视线却轻飘飘地落在了商元杰的脸上,商元杰在接受到那个视线之后就怔了一下,然后在商酌言不耐烦用棒球棍敲了敲地面的时候改了口:“我不是要说大哥……” 这个结果商酌言丝毫不意外,问他:“那你要说谁?我可没那么多时间给你了。” “十秒哦。”商酌言笑看着他,开始为他计时:“十、九、八……” 或许是不能说得太多,或许是能说的想不起来,随着商酌言的计时快要结束,最后的关头,商元伟竟然直接将自己的妻子扯了出来: “她,她说你,还说你妈,说你妈野鸡尾巴上插了几根毛就当自己是凤凰了,勾引了我爸还给自己立牌坊当什么贞洁烈妇,说她怕不是个疯子才会教出你这么个小疯子出来,说……” 再说什么,商酌言就听不到了,因为不满丈夫的所作所为,女人已经发了疯一样地厮打着商元伟。 这一次商酌言的脸上没有那种看笑话的神色,他认真起来,表情带着一股风雨欲来的冷冽。 萧染不知道商酌言在想什么,她从头到尾地看了这么一场闹剧此时此刻的感受只有恶心。 是啊,多恶心,明明是一家人,家宴的时候和乐融融地能欺负自己这个外人,可真到了利益纠葛的时候,真到了患难与共的时候,生怕自己沾上一星半点,什么兄弟姐妹,什么手足情深,什么恩爱夫妻,事到临头都是可以毫不犹豫拿来挡枪的。 对于这样的事态发展,萧染一点都不陌生,因为萧成功也是这样的人,曾经把妻子推出去过,也把女儿推出去过。 女人厮打累了,又开始爆商元伟的料,说他自己私下挪用了商氏的钱偷偷开了公司,说他各种各样的计划,几乎连内裤是什么颜色都要说出来了,眼看着女人的战火要越演越烈,马上就要烧到商元杰一家身上去,商元杰才看够了一样的出声制止: “够了!” 女人安静了一瞬,又开始大哭,完全没了往日里贵妇的姿态,商元杰就在这样的哭声里看向商酌言:“你到底要做什么?” 商酌言目光缓缓移向商元杰,笑笑:“不是最开始就说了吗?选个骂我骂得让我最不爽的开刀啊?大哥的脑子被狗吃了吗?” 商元杰:“……” 商酌言没理会商元杰会是个什么反应,径自走向商元伟的妻子,他由始至终都是笑着的,但任谁也没感觉到一丝一毫的笑意,反而让被他看着的人如坠冰窖。 女人已经骂不出来,被商酌言盯上的那一刻就开始发抖,棒球棍在地上摩擦的声音像是催命符,她想跑,可双脚钉在了地上动也不能动,直到双腿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瘫倒在地。 “别……别……”她喃喃自语:“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商酌言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了她片刻,缓缓蹲下身来:“你骂我母亲了?” “我没有,我没有……” “我不喜欢别人骗我。”商酌言看着她。 他明明语气正常,没有夹杂着任何鲜明的情绪,但就是让女人的否认停了下来,继而开始道歉:“对不起……我不会了,我再也不会了,我道歉,我道歉……” “没用的。”商酌言笑笑:“只道歉不会让你长记性的,疼才会。” 商酌言没在意女人被自己的三言两语吓成什么模样,起身掂了掂手中的棒球棍,好心提醒她:“别叫太大声,我不喜欢。” 女人根本控制不住,还没打到她的身上她就疯狂叫起来,商朗看不下去跑过来护住女人:“冲我来!” 不知道眼前这一幕让商酌言想到了什么,一时之间停了动作,几秒后倒笑了起来:“我劝你不要,否则你们俩我一起揍,说到做到哦。” 女人为了儿子终于冷静下来一些,将儿子护在了身后:“我说的,我来就好,不要动我的儿子。” 商酌言没说话,看她不顾儿子的阻拦将手放在了地上,商酌言毫不犹豫的挥起棒球棍砸了下去, 伴随着一声惨叫,众人似乎都听到了骨碎的声音。 女人晕了过去,商朗恨恨的看着商酌言,商酌言却无辜的笑笑:“她自愿的呀。” 商酌言扔掉了棒球棍:“跟大家开个玩笑,重头戏来咯。” “其实我想要的昨天晚上我就已经拿到了,今天把你叫到一起就是单纯的不想你们睡懒觉而已,我都起来了你们还睡着,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超过我啊?”商酌言看向晕倒的女人:“至于二嫂,我也没想到她是真敢骂啊。” 商元杰抓住了话里的重点:“你想要的是什么?” 商酌言笑起来,在众人的视线里迈步走向停在旁边的车子,他打开后备箱从里面取了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回来。 有人不认识,但有人却在看到这个盒子的第一时间就呲目欲裂地瞪向了商酌言: “商酌言!你怎么敢!” 商酌言手里拿着的不是别的,是商元杰他们母亲的骨灰,这是他昨天晚上睡不着亲自去墓地里挖出来的。 ------------ 第41章 商酌言真是个彻头彻尾的魔鬼。 商酌言当然敢,他就没什么不敢的,满腔郁结无处宣泄,也只有这么一个方式能让他觉得好受一些,所以他就去做了,委屈自己成全别人从来就不是他的人生信条。此时他将骨灰盒随意的扔在地上,在众人愤怒的目光里抬脚踩上去,冷眼看着众人: “瞧瞧你们这帮怂货,我把你们的母亲从土里挖出来,现如今更是踩在脚下都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揍我。” 有人被激得跃跃欲试,但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商酌言看着商元杰被逼到发红的眼眶,笑出声来:“大哥,骨灰就别放回去了,省得我什么时候不爽了还得去挖,浪费时间。” “就放在主楼的正客厅吧。”商酌言说:“这样你们随时都能看到,也好激励你们能早点发愤图强地杀了我。” “我是为你们好啊。” 说完这句话商酌言就迈步离开了,留下众人宛若雕塑一般的站在原地,久久的鸦雀无声。 商酌言真是个彻头彻尾的魔鬼。 因为这一出闹剧,商元杰和白金玉都没有了和萧染聊聊的心情,所以萧染跟他们打招呼离开的时候,他们沉默地同意了,只不过离开之前商元杰到底还是对萧染表达了一下‘关心’: “抱歉萧染,今天让你看到这样的局面,吓坏你了吧?不过你六叔就是这样的脾气,如果在工作中有什么委屈的,可以随时来告诉我,我为你做主。” 萧染的视线看向了已经摆在客厅正中央位置的骨灰盒,心想你若真觉得商酌言是个危险的人,就应该让我离开商氏集团,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让我继续为你们做眼线,更何况你都无法为自己的母亲做主,我凭什么相信你会为了我的委屈买单? 可人和人的社交总是缺少不了虚情假意,萧染也会,所以她还是道了谢。 昨天回来的时候是商元杰派车接的她,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想不起来这一场也正常,萧染也无意打扰,想走出去打车回公司。 停车坪上商酌言的车倒是还在那里,但只要萧染还没疯,就不可能去坐他的车。 不过从商家老宅到主路有车这段距离有点远,萧染怕是要走很久很久。 身旁有车子停下的时候萧染下意识的往旁边让了一下,回头看到唐佳降下车窗对自己笑了笑:“我送你。” 萧染上了车:“谢谢。” 车里有短暂的沉默,萧染不知道要说什么,唐佳似乎也在平复着一大早上发生的事情。直到车子开上主路之后,唐佳才找回了自己声音: “其实你和这件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不应该让你在场的。” 萧染是一个对他人的事情鲜少会存在好奇心的人,她自己的生活都已经一团糟,实在没有精力去思考别人的人生和为什么,但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或许是超乎想象了,或许是过于疯狂了,萧染竟难得有冲动问一问。 问一问商酌言为什么要这样。 可理智告诉她不要这样做,知道的越多不是什么好的事情,尤其是商酌言这么让人觉得危险的人。 萧染一直没有说话,唐佳以为她是吓坏了,转头看了她一眼,解释道: “你别怕他,除了对商家那些人他还是个正常人,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么吓人的事情来,不过每年这个时候总是他情绪最不稳定的时候,今天尤其是,他母亲在十五年前的今天去世。” 有些事情不能开口,一旦撕开了一道口子,总会牵扯出更多,萧染本不打算问,但唐佳主动开了口,有些话也变得自然而然起来:“他母亲的离开和那些人有关吗?” “嗯。”唐佳很淡的应了声,可萧染还是从这淡淡的声音里听出了愤怒。 当年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情,在今天早起商酌言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情之后唐佳非但没有觉得他过分,反而还会对当年的事情而感到生气?萧染不敢想象,但前天他在办公室的发泄,昨天晚上他的自虐,今天早起他的疯狂,似乎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萧染现在身上所有的掣肘都是因为母亲,为了母亲不受到伤害,她可以为了母亲做任何的事情,成为萧成功的棋子,随他摆布。商酌言或许也和自己一样,只是当初他无力阻止,发生了无法挽回的事情,一直到现在都无法释怀。 试想如果那些恐怖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话,萧染或许会做出更疯狂的事情也说不定。 每个人都会为了在意的人冲动和疯狂,商酌言的所作所为并不过分。 一个那么爱母亲的孩子,也绝对不是外界相传的那般十恶不赦。 更多的事情萧染没有问,唐佳也没有说,他们保持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默契,萧染觉得自己不适合知道,唐佳觉得即便萧染要知道,那也应该由商酌言自己来说,她绝对不应该做这个先开口的人。 那是商酌言的秘密,自己无权替他做主。 这天的后来天空也悲伤了起来,淅淅沥沥的下了一整天的雨,甚至临近下班的时候变成了暴雨的模样。 商酌言一直没有出现在公司,以往萧染总会觉得自在一些,毕竟她猜不到什么时候就会被商酌言召唤进去办公室做一些她不喜欢的事情,可这一天萧染竟有些心不在焉,下班回家的时候还忍不住看了一眼商酌言的办公室。 虽然她知道里面并没有人。 她的这个小动作被姚欣看到,轻嗤一声看着她:“现在装都不装一下了吗?” 萧染却是连看她一眼都不曾,直接离开。 或许是心不在焉,萧染回到家吃过饭又洗了澡,准备赶一下今天接的单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U盘没有带回来,里面都是她今天要修的图,且电脑里没有备份。 不是不能让客户重新发一遍,但她实在不愿意因为自己的错误而麻烦别人,最后还是决定回一趟公司。 雨已经停了,九点钟,商氏集团大部分的员工都已经下班,每个部门也只剩下零星的几个人,大厦的灯都灭了一半。 萧染乘坐电梯到达顶层,本想拿了u盘就回家去,却在转身的时候看到商酌言办公室的门是半掩着的。 明明自己离开的时候是关上的,难道是谁后来又进去忘了关门? 随手一件的小事,萧染并没有想太多,折步走回去,本是想关了门直接离开,却意外地在门敞开的缝隙中看到了沙发上坐着的身影。 她被吓了一跳,一个隐于黑暗中的身影,任谁第一眼看过去都不会毫无波动。 萧染想过是不是要叫保安上来,但随即又觉得在整个商氏集团怕是没有人敢在商酌言不在的时间里公然在他的办公室里休息睡觉。 这个身影是商酌言,萧染几乎确定。 不应该打扰的,在这样的一个日子里,他或许想要安静的一个人待着,萧染准备悄悄退出去,却又觉得哪里不对,自己开门走路的声音其实并没有特意放轻,商酌言本应该听得到,可是他由始至终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整个楼层都很安静,安静的萧染能听到坐在沙发里的那个人粗重的呼吸声。 萧染开了灯,下一秒就被自己看到的景象惊了一下。 ------------ 第42章 小骗子 那人的确是商酌言,却是自己从未看过的狼狈模样,一身黑色西装湿漉漉的裹在身上,从头到脚没有一点干爽的地方,脚下甚至已经有了一滩水。 萧染迈步走过去,轻轻喊了声:“商董?” 商酌言没有反应。 “商董?” 她又喊了几声,但商酌言像是没听到一样,于是萧染更靠近了一些。 萧染明明知道这个人是危险的,不应该靠近的,但最终还是没有转身。 提醒一下就好,就当是为了昨晚夜里他给自己留的那件外套。 更近了之后,萧染看到了他整张脸都透漏着不正常的红,这一次她没有再想更多的伸手过去碰触他的额头,高烧的温度让萧染的手指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萧染不是医生,商酌言叫不醒也可能是昏迷了,这个情况之下萧染帮不上什么忙,她拿出手机想让唐佳过来看一眼,却不想号码还没拨打出去手腕就被人捉住,在她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商酌言已经翻身将自己压在了沙发上,与此同时手掐住了自己的脖颈,第一时间就用了力。 他的力度在告诉萧染,他很有可能真的把她掐死。 萧染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看向商酌言,他眼睛一片猩红,全是陌生,好像他根本就不认识自己,认为自己是个入侵者,甚至会要他的命。 即便是四目相对,商酌言也没清醒过来,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萧染的眼前都出现了一片一片的黑斑。 “六叔……”萧染艰难出声,用手拍打着商酌言的手臂。 商酌言因为这声呼喊似乎从某种情景下抽身出来,眼睛虽然依旧冰冷,但终于褪去了陌生。 他看到了自己放在萧染脖颈处的手,倒不见厌烦和意外,只是松开了她: “你怎么在这里?” 这绝对不是好奇的语气,而是责怪,萧染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踏入了一个属于商酌言的禁区,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 萧染控制不住的咳嗽,商酌言却维持着压制她的姿势不变,西装上的水一滴滴的落在萧染的身上,每一滴都凉的让她颤抖,但每一滴都会让她更清醒一些。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的时候萧染出了一身的冷汗,那是害怕的后遗症。 如果商酌言再晚醒来几秒钟,或许自己现在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我回来拿东西。”萧染本就没好利索的嗓子沙哑的像在砂纸上磨过:“见你办公室门开想过来看看,你发烧了。” 萧染说:“对不起。” 虽然萧染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但她刚刚触发了一头猛兽,在死里逃生的现在,道歉绝对不会是让局面更糟糕的事情。 萧染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完成。 她只是想活着。 果然,商酌言在听到她的道歉之后面色有所缓和,几秒之后从她的身体上起来,坐靠在了旁边的位置上,似是身体不舒服,眉宇间微微蹙着,但视线是看着萧染的。 那是一种带着迷茫的眼神,就好像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商酌言太过阴晴不定,萧染还是觉得害怕,她坐起身随即想要离开,可她身上的衣服已经在刚才的压制中湿了大半,别的衣服也就算了,偏偏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 此时湿掉的衬衫紧紧裹着她的肌肤,连里面的内衣颜色和轮廓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样的她走出去,也并不安全。 但即便不离开公司,却也不能继续在商酌言的办公室里待着,萧染起身想回去自己的工位,却不想才刚刚迈开脚步,商酌言的声音响了起来,没有了先前的阴鸷可怖,正常了起来: “刚才认错了人,不是真的想掐死你。” 简短的一句话让萧染微怔,如果自己没有理解错商酌言的意思,那么他的这句话几乎等于解释和道歉了。 萧染回头看他,商酌言还是很疲惫的模样,他看到了萧染脖颈上青紫的掐痕: “给你几天假,不用来公司了。” 萧染没有理会这一句,只是问他:“要去医院吗?” “你要去就去,回头医药费给我就……” “我是说你。”萧染打断他的话:“你看起来不太好。” 商酌言整个人都怔了一瞬,似是没想到这个时候萧染还会来关心自己,但他真实的情绪表露不过一瞬就被他用伪装遮掩了过去,笑着问萧染:“胆子这么大的吗?居然不怕我?” “不是认错了吗?”萧染说:“总不能突然之间又开始神志不清吧。” “那可说不定。”商酌言懒懒地看着她:“我是个疯子啊,不是吗?” 萧染并不否认这一点,沉默着。 商酌言明白她沉默之下的回答,又笑起来:“还真觉得我是个疯子啊?心里偷偷骂我好久了吧?” 对此萧染也没否认,毕竟哪个正常的人会和自己的侄媳妇纠缠不清的。 “不去。”商酌言说。 他不去医院。 萧染并不意外这个回答,甚至觉得他未必也愿意接受治疗,多年前的伤口在今天溃烂蓄脓,但现在的疼痛是他愿意承受的,又或者说本就是他又一次撕开了那尚未愈合的伤疤。 他宁可是疼着的,只有疼才能让他清醒地记着当初所承受的一切。 有些疼痛可以遗忘,但有些不能。 忘了就没了活着的意义。 萧染竟然觉得自己在某种程度上理解他。 自己也曾固执地一遍遍记得痛彻心扉的场景,靠着那些痛她也要竭尽所能的让母亲过上好日子,就是靠着那些痛萧染才没有被现在一团糟的生活所压垮。 因为已经经历过最糟糕的时候。 萧染没有再劝,直接离开办公室回到了自己的工位,将办公室的空间还给了商酌言。 湿衣服裹在身上的感觉很不舒服,也有些冷,但萧染也没别的地方可去,去茶水间泡了杯热茶回来之后发了一会儿呆就打开了自己的电脑开始修图,或许是心思有些乱,效率并不高。 电脑上的时间走到十二点的时候,萧染的衣服也干了个差不多,她正准备关上自己的电脑准备离开,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起,简单两个字的讯息: 【进来。】 萧染看了一眼商酌言办公室的方向,静默几秒回他: 【我已经回家了。】 商酌言:【别逼我出去把你抓进来。】 萧染考虑了一下自己是现在乘坐电梯快还是商酌言出来抓自己更快,然后她叹出一口气认命一般的起身走了过去。 站在办公室门口萧染敲了敲门,并没有得到应答,她便又敲了敲,然后手机又进来一条信息: 【进。】 萧染:“……” 推门进去,商酌言还是自己离开时候的模样,但身上的衣服已经不再滴水,可那紧紧裹在身上的模样让萧染看得都难受。 萧染站在门口的位置不说话,商酌言的目光缓缓落在她的身上,问: “不是走了吗?” “又回来了。”萧染说得面不改色。 商酌言被她气笑,骂了句:“小骗子。” ------------ 第43章 春光乍泄 萧染:“……”你有事儿没事儿,没事儿我走了。 商酌言似是看出她的不耐烦,对她勾了勾手:“过来。” 萧染没动,虽然他觉得生了病的商酌言未必有那个心思,但萧染知道长记性,就像刚才她也觉得生病的商酌言没力气,转眼自己就差点死在他手里一样。萧染真的不想死,所以她得远离危险动物。 她的这份心思,商酌言看得明明白白:“……不动你,就是没力气,扶我一下。” 或许这个人的信用在萧染这里的确算不得好,萧染犹豫了几秒才迈步走过去抓着他的手臂将他搀扶了起来。也不知他是真的没力气还是装的,在起身的那一刻商酌言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萧染瘦弱的肩膀上。 萧染没预料到险些栽下去,堪堪撑起了两人的重量。她瞪了商酌言一眼,商酌言却根本没注意到她,手扶着额头,似乎头晕得厉害。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即便是隔着衣服,萧染也能感觉到商酌言似乎真的更热了,连耳朵都是红的。 “看什么?”商酌言察觉到她的视线,侧过头来对上她的视线:“想吻我?不给,没力气。” 萧染:“……” 萧染不理他,觉得商酌言真的是一朵奇葩,明明两三个小时之前还阴郁得恨不得将全世界都划到自己的对立面,现在却又像没事儿人一样的与自己调笑。 他好像给自己规定了一个时间,只允许自己在这段时间里悲伤和放纵,只要过了时间,他就得戴上面具过另一种人生。 灰姑娘一样。 但不管商酌言是如何做到的,都是和萧染没有任何关系的事情,她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好不容易已经快干了的衬衫因为又一次和他的湿衣接触再度晕染开来,萧染察觉到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脑子怕不是被门夹了,才会在同一个地方犯两次错误。 她带着商酌言往门外走,却被商酌言叫停:“去休息室。” “不去医院吗?”毕竟商酌言现在看起来并不像是能撑过今晚的模样。 商酌言笑起来,问她:“关心我?” 两人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加上商酌言的刻意,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嘴唇几乎是贴着萧染耳朵的,萧染以前从来不知道耳朵是自己的敏感点,但和商酌言有了肌肤之亲之后,她的耳朵几乎不能被碰。 此时也一样,潮红迅速从耳根蔓延到了脖颈处,还有隐隐继续朝下的趋势。 商酌言自然瞧见了,却不打算放过她,将她的耳廓叼在齿尖轻轻咬了一下,萧染整个人都颤了颤,几乎要将商酌言扔开了。 “六叔都病成这样了,还想着这事儿呢?” “没听过一句话吗?”商酌言笑得很欠揍:“男人只有在咽气之后才不好色,你的身体我最近喜欢得紧,又这么春光乍泄的,我怎么忍得住啊,这不是考验我嘛。” 萧染:“……见过好色的,只是没见过六叔这么好色的而已。” “要拍下来吗?”商酌言逗她:“拍的话可以脱衣服吗?我身材挺好的。” 萧染不再理会他,憋着一口气快走了两步走到休息室,刚要把他扔到床上,商酌言又有了新要求:“去洗个澡,你觉得我这身能睡觉?” 的确是不能。 萧染又把他带到浴室里去。不过是刚走进,萧染就放开了商酌言,商酌言似是没料到萧染这么绝情,一个没防备竟那么摔倒了,但摔倒了他也不会放过萧染,在最后一秒拉住她的手将她扯到了自己的身上。 萧染推他,却在下一秒被商酌言撕开了衬衫的前襟,衣服整个大开: “你衣服也湿了,一起洗吧。” 说着就翻过身将萧染压在了身下,然后打开花洒,冰冷的水像雨水一样地浇下来被商酌言挡了大半,但萧染还是觉得冷,只是很快她就没时间思考冷热的问题了,因为商酌言俯下身凶狠地吻住了她。 萧染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商酌言哪里是站不起来的样子,他钳制自己的力气甚至比以往更重。 全身衣服都湿透的时候,商酌言才放开了萧染,她的头发如墨一样的在水中散开,商酌言爱不释手地去抚摸了一下。 “亲够了吗?”萧染衣衫不整地看着他:“可以起来了吗?” 商酌言的视线从头发看回到她的眼睛里,笑起来:“这次是真的没力气了。” 萧染:“……”我信你个鬼。 或许是商酌言的演技好,或许是萧染的衣服已经不能看,所以最后还是和商酌言一起洗了澡。 明明亲密的事情已经做过几次,但洗澡这回事萧染还是适应不了,可能这是第一次不被欲望所控制而清晰地看到对方的身体。 萧染以为商酌言会在这个时候继续说一些不羞不臊的话,沉默不是他的人设,可偏偏他就是不按常理出牌,全程都安静到了极致,如果不是余光能瞥见他的身体,萧染说不定真的会以为这个浴室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萧染洗完围上浴巾的时候才正眼看向商酌言,他脸上红得不正常,明明站在热水下,却还在发抖,萧染都不用上前碰触就知道他一定烧得比刚才更厉害了。 活该。 察觉到她的目光,商酌言回头看过来,疲惫地笑了笑,说: “现在不能拍,有点狼狈。” 萧染:“……”我还怕自己长针眼。 离开浴室之后商酌言就直接回了休息室的床上,倒头就睡,萧染在旁边站了一会儿还是不放心的给唐佳打了个电话,却不想唐佳听完她口中说的状况完全没担心商酌言的身体,而是讶异的问她: “你跟他在一起?” 萧染不知道这有什么可惊讶的,但还是说:“嗯,我回来公司取东西,看见他在办公室。” 唐佳沉默了几秒应了声:“好,我现在过去看看。” “可不可以……”萧染出声叫停了准备挂电话的唐佳:“可以给我带套衣服吗?” 唐佳:“……商酌言有病吧?” 萧染:“……”我也觉得,且病得不轻。 ------------ 第44章 第一次 唐佳很快来了,在休息室里看到只围了一条围巾的萧染,脖子上有暧昧的痕迹不说,还有一道明显的掐痕:“你脾气这么好的吗?这么好的机会就算不拿枕头闷死他,也应该揍一顿出出气啊。” 萧染:“……” 她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不可能就这么杀了商酌言,揍一顿不是不行,但难的是以后,等他醒了,痊愈了,看到自己身上的那些伤很难不会想到自己身上来,他只是病了,又不是失忆。 商酌言的性格,鬼知道他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事情来,萧染不会给自己找这个麻烦。 唐佳看出了萧染脸上的无奈,笑笑:“我开玩笑的。” 说着把手里的衣服递给她:“你去换衣服吧,我看看他。” “好。” 萧染在洗手间换了衣服出来的时候唐佳正在给商酌言扎针,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竟扎了两次都没扎进去。 萧染:“……” 商酌言并没有醒来,还在沉沉的睡着,唐佳无意多留,更何况她的身份也不适合再这里继续待下去,临走之前问萧染走不走,萧染应该要走的,她和商酌言的关系也并不适合,但萧染却问: “你觉得他能在吊瓶打完的时候自己醒来拔针吗?” 唐佳闻言挑了挑眉,没说什么,挥挥手便潇洒地离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和商酌言在浴室胡闹的缘故,时间明明已经很晚的现在,萧染竟然没有丝毫的困意,但就这么坐着也实在无聊的很,于是萧染将自己办公桌上的电脑拿了过来,盘腿坐在休息室的地毯上,趴在矮桌上修起了图。 时不时的会去看一看商酌言的吊瓶,起身活动的时候也会去摸摸他的额头,探查一下体温。 后半夜的时候商酌言的点滴打完了,萧染去拔针的时候又去探了一次他的额头,体温虽然还是有点高,但已经不像先前那么吓人了,她拔了针刚要离开却被商酌言抓住了手,萧染以为他醒了,抬头看他。 他的确是醒了,但没彻底醒来,眼睛只微微睁开了一点看着她,萧染怀疑他连自己是谁都无法确定,但那双手却没放开的意思。 萧染想抽出自己的手,却意识到抓着自己的这只手是昨天晚上商酌言用烟烫伤的那只手。 萧染不敢用力,因为她已经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正一点点的浸湿自己的手背。 是血。 “疼吗?”萧染问他。 “别走。”商酌言答非所问。 萧染静默片刻:“我去拿医药箱,你手需要处理一下。” 商酌言似乎懂了,却依旧没有放开他,萧染于是又说:“我不走,很快回来。”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像哄孩子一样的去哄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还是商酌言。 太魔幻了。 但商酌言似乎相信了她的保证,微微松开了她,看着萧染离开,从矮桌下取了医药箱回来,坐在床边的位置掰开他的手一点点的帮他处理伤口。 商酌言依旧半梦半醒的看着她,其实他很疼,说不出哪里疼,头疼,手疼,胸口疼,浑身都疼,但迷迷糊糊看到眼前的这个身影,他竟觉得很安稳,安慰的他舍不得闭上眼,怕她走了。 伤口处理好,萧染发现他还在看着自己,那绝对是自己看到过的商酌言最无害的模样,像个忐忑求爱的孩子。 他在担心自己离开,萧染想,所以他才会又一次抓住了自己的手。 应该要离开的,留下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但或许是受了夜色的蛊惑,或许是想到他为母亲做的那些事,加上折腾了一个晚上的困意又在这一刻来的排山倒海,她渐渐支撑不住,就那么睡了过去。 或许是睡得早,也睡的沉,商酌言醒来的时候天只不过才刚刚亮,发烧的原因记忆有些混乱,盯着看了一会儿天花板才想起昨天晚上昏死过去之前发生的事儿。 他没想过昨天晚上萧染会突然回来,又撞见自己的狼狈。 自从母亲出事之后每年的忌日他都会一个人待着,或许是母亲离开的太惨烈,每年的这个时候商酌言都会控制不住的脾气,他疯狂的想拉着整个商家陪葬。 这个时候出现在身边的人,不管是谁总会被牵连。 萧染也没有例外,她突然的靠近的确让商酌言几乎没有看清她的脸就直接掐住了她,他的确是下了狠手的。 如果不是后来的一句‘六叔’让他觉得声音熟悉,商酌言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清醒的过来。 后来放她离开是真的想让她走,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不想牵连她,他也以为萧染是真的走了,直到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漫长的一天终于过去,他才想要从痛到麻木的感触里抽身。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瞧见了办公室门外还亮着一盏灯。 萧染没有离开,商酌言是意外的,虽然知道萧染不可能是留下来陪自己的,但想到自己在一遍遍揭开伤口的时候有个人始终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坐着,商酌言第一次觉得有个人陪其实是件不错的事情。 他叫她进来,起了逗她的心思。 这也是第一次,他快速的自15年前的悲剧中抽身。 她确实挺有意思,明明知道自己于她而言的危险,却还是在看到自己的时候忍不住的关心和心软。这样的人总是会吃亏的,后来在浴室被欺负就是最好的证明。 自于是出来之后的记忆是模糊的,他似乎还做了个梦,梦到有个人一直坐在床边陪自己。 但也只能是梦了,没谁会陪自己,萧染怕是在自己睡着之后就离开了。 应该的,商酌言想,没谁不怕自己,也没谁会一直陪着自己。 昨天那几个小时的陪伴就算是他偷来的好了。 伤痛已经过去,生活却还要继续,商酌言还有未做完的事,他还得继续活下去。发烧出了一身的汗,他想要起身去洗个澡,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注意到自己的手一直抓着一件什么东西。 他下意识的看过去,然后意外的看到了萧染的睡脸。 那一刻,商酌言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的愣住了,连呼吸都好似停下了。 他花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才确定了萧染一直在,一直没走,就这么守了自己一夜。 那个迷迷糊糊的梦也在这一刻与现实相连。 原来那不是梦。 萧染坐在地毯上趴在床边的位置,大概是累极了,所以连这样别扭的姿势也能睡着。 商酌言应该要叫醒她的,自己也应该起来了,但奇怪的是他突然的不太想动了,想要把这一刻无限延长,即便他自己也明白这是个很幼稚的想法。 几分钟后,商酌言狠心掐断了这一刻的温暖,松开了握着萧染的手,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的伤口也已经被处理过,医药箱还在旁边放着,不用问就知道是谁做的。 这人傻不傻?在自己对她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之后还这么对自己?她到底知不知道给予帮助的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商酌言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小心翼翼的起了身,动作轻缓的不想打扰熟睡的人,将萧染抱回床上的时候她有片刻的醒来,睁开眼看到了商酌言,商酌言动作都停了下来,以为她会在下一刻清醒,然后从怀抱里跳下来,快速和自己拉开距离。 或许还会不承认昨天晚上的事情。 但意外的是她好像并没有特别清醒,因为她在下一秒抬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商酌言的额头,就在商酌言怔忡不明白她举动是什么意思的时候,萧染轻声呢喃了句: “还好,不烧了。” 说完这句话,她便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丝毫不知道自己这简短的五个字激起了商酌言心中多大的涟漪。 ------------ 第45章 商酌言,你去挂个脑科吧。 到底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萧染醒来的时候并没有太晚,看着周遭陌生的环境几乎条件反射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视线环顾一周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商酌言的休息室里。 只是她是怎么到床上来的? 商酌言人呢? 好像是听到了她所想,休息室的门在下一秒被人轻轻推开,商酌言西装革履地出现在门口的位置,完全没了昨晚的狼狈。反观自己现在在商酌言的床上像是个占了便宜的。 他走进来站在萧染的面前,没有说话就只是看着她,目光似打量似玩味儿让人不适,萧染掀被下床,走向矮桌的方向准备拿着自己的电脑离开。 商酌言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口的,语调是惯有的不正经:“我昨晚病成那样,醒来都不知道关心一下吗?” 萧染收拾电脑的动作一顿,觉得商酌言此时的所作所为像极了一个要糖的孩子,但萧染没有这个义务给他糖。 “不用问。”萧染头也不回:“你看起来就挺好的。” 她拿起电脑转过身来看着商酌言:“我昨晚照顾了六叔一宿,六叔都不知道说声谢谢的吗?” “谢谢。”商酌言说的毫不犹豫:“非常感谢,你想我怎么报答?以身相许好不好?” 萧染:“……” 萧染没说话,表情倒也不是那种无语的神态,反而是带着一种打量的佩服。 她是真的有点佩服商酌言的,不知他到底是如何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收拾好了自己那破碎不堪的情绪,还能装出这副浪荡的模样。 大概是有点没睡醒的,以至于心里怎么想的嘴上就怎么问了: “六叔不累吗?” 商酌言似是没听清这个问题:“什么?” “把所有的情绪都掩盖在玩世不恭之下,任谁也看不出来,不累吗?” 商酌言一怔,脸上的玩笑淡了不少,没说话,看着她的目光也多了分意外和认真。 被这样的目光所看萧染才意识到自己究竟说了什么,她懊恼得恨不得穿越回前一分钟扇自己一个耳光,问问自己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才会做出这样蠢笨的事情来,窥探一个魔鬼的真面目无异于找死。 萧染想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想趁商酌言似乎也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迈步离开,可商酌言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想要离开就要通过他,萧染疾步走过,祈祷商酌言再多几秒的错愕,足够让自己离开。 但上天没有听到她的祈祷,在越过商酌言身边的时候被抓住了手臂。 她以为商酌言会说什么来嘲讽自己的不自量力,说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话,但意外的是他竟然给了自己一个认真的回答,说: “是挺累的。” 萧染一怔,抬头看他,前后不过一秒的时间,商酌言脸上的表情就从认真转化成了调笑,问萧染:“所以你是要帮我消除疲累吗?有什么好的方式吗?没有的话我可以教你一个。” 他说着就带着萧染掉转了方向,一步步的逼退将她逼到了墙角,禁锢在自己和墙壁之前: “每次和你做完我都是百病全消,多做做吧。” 萧染:“……” 萧染又一次想要穿越,想穿回三十秒之前,问问自己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居然觉得商酌言会认真回答自己的问题,袒露真实的情绪。 “六叔病还没好吧?”萧染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去医院看看吧,挂个脑科。” 商酌言没有被她这拐弯抹角骂自己有病的说法激怒,反而觉得很有意思笑起来:“没人敢跟我这么说话,你多大胆子?不怕我……” 商酌言说着就用手指弹了萧染一个脑门,他本意是想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朋友一个教训,却不想碰触到她额头的那一刻察觉到了异样,连话都没说完继而整个手心都覆了上去。 萧染的表情因为他的举动而有些呆愣,随即反应过来想躲开却被商酌言捏了耳朵:“发烧了知不知道?” “身体怎么这么弱,三天两头的不舒服,你这样怎么和我多做?” 萧染:“……”做你个头! 萧染其实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身体的确有些疲累,但任谁折腾了一晚上都不可能是个好的状态,她现在只想离开回去好好睡一觉: “我没事,六叔昨天说要放我假,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我说话不算话的时候多了,但这一句,算。”商酌言稍稍退开:“我送你回去。” “我自己回去。”萧染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拒绝了商酌言的提议。 她没有坚持上班,一来她这个助理的职位就是个闲着,有她不多,少她不少,二来她脖子上的痕迹实在显眼,她不想再被姚欣盯着。 “可能不行。”商酌言看着她,表情无辜:“你就这副模样回去,司机怕不是要替你报警。而且你照顾我一晚上,还因为我发烧,不亲力亲为做点什么,显得我有点不是人。” 相信我,你不是人这件事体现在很多事上,但绝对不会体现在你不送我回家这件事上。 萧染很想把这句话原封不动的告诉商酌言,但理智在最后一秒拦住了冲动,她还想全须全尾地回去。 时间虽然不晚,但也不早,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是上班的时间,说不定这个时候已经有员工来到公司了,如果再和商酌言争执下去对自己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萧染同意了商酌言送自己回去的提议。 或许是没睡好,或许是昨天晚上自己也着了凉,又或许真的如商酌言所说发了烧,平时觉得舒服的商氏恒温系统萧染竟然觉得有点凉。 肩膀有重量压下来的时候萧染才有些意外的回头看过去,是商酌言的外套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我不……” “穿着。”商酌言打断她的话:“还是你更想我抱你?” 萧染:“……” 商酌言是说到做到的性子,自己将衣服还给他的话他真的能做出抱自己的事儿,萧染在心里叹出一口气,认了。 电梯直降到负二层的地下停车场,电梯门打开的时候萧染冷得忍不住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商酌言看他一眼笑了起来,萧染只当自己没有听到。 萧染跟着商酌言去到停车位,速度很快,好像身后有什么人跟着她一样,商酌言被她的举动逗笑,偏偏还要逗她不给开车门,看她在车门急得团团转。 商酌言站在她身后,握住了萧染想要打开车门的手: “你在怕什么?” 萧染回头瞪他:“六叔觉得呢?” 她似乎真的很急切地想要把自己躲进车里,停车场内的些许响动都能让萧染如临大敌,按照商酌言的性子是要继续逗她的,逗到她真的有人过来再放她进车才有趣。 但这一次商酌言不知怎么突然不忍了,看了她几秒就开了车锁,甚至还为萧染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萧染几乎是在门开的第一时间就上了车。 兔子一样。 商酌言为她关了车门,绕过车尾上车的时候突然朝着不远处立柱后面的一辆车子看了过去,眼神凌厉也阴鸷,却也不过数秒就收回,上了车。 ------------ 第46章 商祺快醒了 萧染当然知道商酌言是危险的,但即便知道也抵抗不了身体的不舒服和没休息好而袭来的困意。 车子驶出商氏集团地下停车场没多久萧染就昏昏沉沉的靠在车窗上睡了过去,她清楚的记得自己在抵抗不了困意的时候还和自己约定不要睡得太沉,却不想再醒来已经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 至于是怎么躺在这里的,她没有丝毫的记忆。 房间里没有人,萧染松了一口气,想下床却发现自己的手臂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了点滴,药瓶里的药已经没剩多少。 她究竟是睡得太沉还是被人下了药,竟然发生这么多事情自己都一无所知。 疑惑之际,房门轻轻被推开,萧染下意识地看向门口的位置,推门进来的却是一位自己不认识但看起来却很是和善的阿姨,她原本动作是小心翼翼的,看到萧染醒了才恢复了常态,笑笑: “您醒了,我来看看药,差不多该拔针了。” 有些人的长相就是会下意识让人放松警惕,即便萧染并不认识眼前的人,却也能直白的知道她对自己没有任何恶意:“你是?” “商先生让我过来照看您的,您叫我陈嫂就好了。” 商酌言?虽然知道这个时候除了商酌言也不可能是别的人了,但这个事实说出来还是让萧染觉得有些意外,可想到自己昨天晚上照顾了他一夜,还因为这个发了烧,或许他只是想不亏不欠吧。 “陈嫂。”萧染喊了声。 点滴在五分钟之后被拔了针,陈嫂又为萧染量了一次体温:“温度降了,但医生说晚上可能还是会反复,还是要多注意,不舒服要记得跟我说。” 萧染以为陈嫂在自己打完针之后就会离开,但此时听她话的意思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 “我已经没事了,谢谢陈嫂,你有事儿就去忙吧,麻烦你了。” “我没事儿。”陈嫂笑笑:“商先生让我这几天都在这里照顾您,您要是觉得不自在我就安静不出声。” 萧染倒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不想给别人增加麻烦的同时也担心多一个人知道自己和商酌言之间的关系,不过既然是商酌言安排的,萧染也就没有再劝说什么,毕竟那个人决定的事情可不是自己能够轻易改变的。她的坚持为难的或许只有陈嫂一个人。 商酌言的人应该不会对他的私生活嚼舌根。 陈嫂做饭很好吃,那道鸡蛋羹竟让萧染吃出了点杨雅君的味道,或许就是因为这点味道让即便是生病没了胃口的萧染也吃了不少。 陈嫂也很安静,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不多说一句话,没有问她和商酌言的关系,也没有问她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儿,这让萧染觉得放心很多。 …… 商酌言回到公司的时候已临近中午,不过是刚走进办公室唐佳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接通之后还不等商酌言开口说什么,唐佳便直接说明了来意:“我给你预约了后天的问诊,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跟我说一声,陈医生预留了一整天的……” “不用。”商酌言打断她的话:“我不去。” 唐佳帮商酌言预约的是心理医生,商酌言曾在那里进行过近三年的心理干预,后来觉得没什么用便不再去,但每年母亲忌日过后他都会再去一次,有时候是商酌言主动,有时候是唐佳逼迫。 但这还是第一次,商酌言拒绝了她,而且没有商量的余地。 唐佳在电话那端有短暂的沉默,倒不是因为他的拒绝,而是他的语调,似乎没有以往的那种紧绷和痛苦,像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他真的从那些阴影中走出来了一样,但昨天一整天联系不到他不是假的。 唐佳想到了萧染,但她没说。 “这好像是你第一次这么迅速的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不怪唐佳担心,在老宅对商家人下手的时候他的情绪已经算是在失控的边缘了,根据唐佳对他的了解,不是不能压制回去,但以往的经验教训告诉她,这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这一次,太快了些。 商酌言的童年唐佳都不忍去想,也预估不到那些伤害所造成的伤痕会有多深,所以商酌言变得多疯多残忍她都觉得理所应当,人都需要一个情绪出口,商酌言将自己的情绪放置在罪魁祸首身上没什么不对。 可即便如此那些伤痕似乎也抹不去。 如若不然他也不会连续这么多年都要去看心理医生,但今年似乎有了那么点痊愈的曙光。 “不好吗?”商酌言问唐佳:“我觉得挺好的。” “是挺好的。”唐佳笑笑:“所以你到现在还觉得自己对萧染没有感觉,只是玩玩吗?” 这一次商酌言没有立刻出声,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如果唐佳这个问题问在昨晚之前,商酌言的回答应该还是和上次一样毫不犹豫的,但昨晚之后他自己也清楚的知道有些东西超出预想了,只是即便如此商酌言也没想怎么样。 可唐佳对萧染的印象似乎不错,因此,商酌言也愿意给唐佳一个保证: “结束的时候我不会伤害她。” 唐佳顿时感到无语:“……商酌言,你对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误解?你以为自己是情圣吗?麻烦你清楚的认识到一点,当你不顾萧染的意愿将她强行留在身边的时候,这个伤害就已经造成了。” 萧染在家休息了几天,陈嫂在她身体痊愈之后离开了别墅,只是脖颈上的掐痕还在,萧染并没有回去公司。 萧瑟得知她在家来看过她一次,看到她脖颈上未褪的伤痕许久都没有说出话来,萧染笑笑安抚她:“没事儿,好着呢。” “那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一直不肯放过你?” 萧瑟知道萧染在订婚那天晚上的确遇到了个人,后来一直受他的威胁,但萧染并没有告诉萧瑟自己和商酌言之间的关系,此时又一次被问,她依然没说,一来她有些说不出口自己和商祺的叔叔搞到了一起,二来她也不想萧瑟为自己担心,扯进这个乱局中来。 “是我没用。”见萧染还是不告诉自己,萧瑟惭愧地低下头:“你让我帮忙留意一下萧成功把妈妈藏在哪里了我都帮不上忙。” “姐。”萧染不想听她这么说,这原本也不是她的错:“萧成功那个人想要拿捏我,他就不会留下什么破绽让我们发现,我也只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让你留意一下,其实我也知道不会有什么结果。” “如果一直找不到妈妈,你要怎么做?”萧瑟担心到不行:“而且我听他们说,商祺好像快醒了。” ------------ 第47章 陷阱 萧染被这个消息震惊得愣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你说真的?” “我听萧诗情和程立秋聊天的时候好像提了这么一句。”萧瑟很担心她:“小染,商祺如果醒了,你怀孕的事情可就瞒不住了,他知道那个孩子不是他的。” 或许是最近的生活太乱,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即便她依然住在和商祺共同的房子里,萧染也几乎要把躺在医院里的商祺忘掉了,萧瑟这么冷不丁的提起来,还带来了他快醒来的消息,萧染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商祺的醒来或许会让眼前的一切都天翻地覆。 萧染当然不愿意面对更复杂的局面,也想过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商酌言,但回头想想告诉了又能如何呢?商祺是醒来还是沉睡都不是他们可以左右的。 几天后萧染回到了商氏集团继续上班,姚欣看见她还是和透明人一样没有任何区别,商酌言对她的出现同样也像是没看到,萧染自顾自地照常摸鱼。 这天下班之前任思危去了一趟商酌言的办公室,回来之后便给秦副总打了个电话,让他代商酌言出席今天和CS公司的饭局。 电话撂下姚欣问了句:“商董不去啊?” “不去。” “也对,CS虽然公司大,但那位陈总的风评实在太差,商董不想见他也是应该的。” 任思危看她一眼:“少说两句吧,有这时间,麻烦联系一下今晚陪同出席的人?” 姚欣撇撇嘴:“知道了。” 任思危口中所谓的陪同出席的人并不是商氏集团内部的人,而是一些经纪公司的模特,世界这么大,有高风亮节的商人,自然也有卑鄙下流的。 CS的这位陈总就是后者,极其的好色,据说玩法儿又多又狠。 商氏集团虽然立于高处,但为了合作愉快,也会对客户投其所好,公司不可能让自己的员工出去做这种事情,但很多没有门路等待出名的小明星和模特却需要一个跳板,甚至主动找上门来,两者合作,心甘情愿倒也没什么不可。 姚欣联系好了人,略带可惜地感慨了声:“也不知道今天哪个美女要倒霉。” 任思危不理她,姚欣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回过头准备继续工作的时候眼神却不经意间扫到了萧染的身上。 萧染虽然请了这么长时间的假,但姚欣却没有一天不想她,这种想当然和思念没什么关系,而是一种压抑不住的嫉妒和怨恨。这种感觉自从她怀疑萧染和商酌言之间有什么的时候就一直存在了,但真正达到顶峰还是那天早起在地下停车库看到了她和商酌言一同从电梯里下来离开的身影。 以前或许还能安慰自己说想多了,但那天她清楚地看到萧染身上穿着的是商酌言的外套,商酌言还把她抵在车门的位置和她玩笑。 那样暧昧的姿态可不是什么朋友和下属的关系。 任谁看了也会觉得他们之间不清白。 姚欣的嫉妒就是在那一刻达到了巅峰。凭什么?萧染她凭什么?就算是商酌言的情人好了,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待着?非要出来占着位置却什么都不做的惹人烦,高高在上地来彰显她的优越感,可真恶心啊。 姚欣咬了咬牙,心里却有了别的打算。 下班时间,任思危的会议还没有结束,总办里只有萧染和姚欣两个人,萧染没有工作自然不用加班,关了电脑就准备离开,姚欣却在这个时候叫停了她:“要下班?” 萧染停下脚步,有些狐疑地看着她:“是。” 姚欣忙着整理会议资料,头也不抬,但却随手递过来一份文件:“既然要早点走,就顺路将这份文件帮忙送过去吧,我走不开,很近,就在斜对面盛丰酒店金玉满堂包间。” 萧染没接,也没动。 她和姚欣之间都已经忘记上次说话是什么时候了,这么无缘无故突然的一份工作萧染如果没有防备是不可能的,她绝不相信姚欣是真的要自己帮忙。 更何况她也不想碰触商氏集团的任何工作,指不定就是坑。 她不想跳。 萧染迟迟不接,姚欣停下手中的工作回过头来:“我只是暂时走不开让你帮忙送份文件而已,这你都不愿意吗?萧染,你来总办这么久一点工作都不做你觉得好意思吗?” “这似乎不是我的工作。”萧染看着她:“姚欣,我的上司是任秘和陈助,在职位上我和你平级,你没有权利要求我做什么,更何况……” 萧染淡淡地瞥了一眼她手中的文件:“我并不觉得这是一份正常的工作。” “你什么意思?”姚欣似乎也生气了,从座位上起了身:“你觉得我会害你?我害你什么?一份文件,我能害你什么?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也会不会太高看自己了?” 萧染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任思危就已经从会上下来,看到两人剑拔弩张的模样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怎么了?” “没事。”姚欣看着萧染:“秦总那边需要一份文件需要送过去,我还在忙着刚才的会议记录整理,就想着让萧染帮忙送一下,但萧染不去……” 姚欣放下文件拿起了外套:“我去吧,很快回来。” 任思危拿起了那份文件看了看,见姚欣穿好衣服将文件递了过去:“会议资料还等着用,记得回来加班。” “知道。”姚欣看也没看萧染一眼准备离开,但萧染这个时候却拿过了那份文件:“我去吧。” 姚欣一脸不解地看着她:“萧染,你有病啊?” 萧染却没说什么,拿过那份文件径自离开了。 刚才她不去是因为她信不过姚欣,觉得她不可能在那么厌烦自己之后又和自己说话,这是一个陷阱也可能,但萧染对任思危没那么多的防备,甚至可以说是信任的,她看过这份文件觉得没有问题,那么她跑一趟也没什么不可,反正顺路。 萧染走后姚欣回来继续工作还一副生气的模样,任思危看了她一眼:“把情绪收一收,商董今天心情不好,别撞枪口上。” 姚欣闻言一愣:“怎么了?” “还能怎么?星图的收购案。” 姚欣闻言点点头,敛了情绪开始工作。 商酌言几分钟后在陈助的陪同下回来,脸上满是风雨欲来的愠色目不斜视地从总办门口走过,进了办公室。 姚欣整理好会议资料就下班了,任思危晚了一会儿,将要签署的文件送去商酌言的办公室。 商酌言坐在办公桌后的座椅上正在闭目养神,任思危将文件放在办公桌上就想离开却被商酌言叫停了脚步:“萧染呢?让她进来。” 任思危一愣:“萧染去送资料了,需要让她回来吗?” 商酌言闻言睁开了眼,看了一眼腕表才发现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快两个小时了,这个时间萧染怕是早已经到家了,他其实没打算让萧染过来为他做什么,只是想试试,试试是不是还能像那天晚上一样,只要萧染在自己身边,他就会觉得安心。 既然不在,他也不会强求:“不用了,没什么事情你也下班吧。” 任思危点点头迈步离开,打开门准备离开的时候商酌言问了句:“萧染去送什么资料?” “今天和CS的饭局,秦总从会场直接过去的,合作意向书还没带过去。” “姚欣让她送的?” 任思危一愣:“商董怎么知道?” 商酌言没说话,却一扫疲惫的当即从座位上起身大步离开了办公室。 ------------ 第48章 她被下了药 萧染以为既然是任思危觉得没问题的工作,理应很顺利才对,但她仍然遇到了麻烦。 很大的麻烦。 一个半小时之前,萧染按照姚欣所说的位置到达包间,她礼貌地敲了敲门,走过来开门的是个装扮得很甜美二十左右的女孩儿,看到萧染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找谁?” 装扮得很甜美,但打量人的举措很是轻佻,与她的外形很是不搭,但萧染也没在意。 “我是商氏集团的员工,过来送文件。”萧染说完就想将手中的文件交过去:“麻烦你交给秦副总。” 女孩儿笑了笑:“这么重要的文件我可不敢经手,万一出了差错我负责不起的呀,你自己送吧。” 说着便让开了门口的位置,请萧染进去。 萧染不想进去,里面的场合她不适应不说也觉得自己并不适合出现,但眼前的女孩儿说的也并无道理,她们过来本身就是服务的,合同这种事儿经过她们后若出现了纰漏,不但她负担不起,连萧染也脱不了关系。 她想让秦副总的助理出来,但萧染并不认识,来公司这么久她却连任思危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萧染只能进去。 包间里很热闹,热闹的萧染都觉得这不似人间,她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在众人之中很快找到了秦副总的位置,一开始并没有人注意到她,直到她俯身将文件交给秦副总: “秦副总,这是您要的文件。” 秦副总并不为难萧染,看了一眼确定没什么问题就挥挥手让其走了。萧染点点头离开的时候,CS的负责人陈总却叫停了萧染:“这位是……” 秦副总闻言顿了一下,看向萧染。 为了迎合CS陈总的口味和癖好,今天过来的都是长相甜美的女生,妆容和造型上也偏大学生更多一些,一开始或许陈总会觉得很好,很满足,但萧染的出现让他明白真与假之间的区别竟然可以一眼就能看穿。 萧染连妆都没有化,穿得也普普通通,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连头发都是随手抓了个马尾,但偏偏就是这样的一个模样,一个简单的装扮让她把整个包间里的‘清纯’映衬得像是东施效颦。 自她出现,陈总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她。 萧染对于秦副总来说是陌生的,他没见过,更叫不出名字,所以理所应当地以为是姚欣随便喊了个其他部门的人来送的文件,便随口介绍:“部门的同事。” 秦副总看向萧染:“你叫?” “萧染。” “好听,好名字。”陈总笑呵呵的:“既然是一起的,那就一起坐吧,不能让美女白跑一趟。” 说着就拍了拍自己身边坐着的人,对方是个看起来比萧染还要小一些的女孩儿,很听话地起身去别的地方坐了。 萧染不想坐,办公室里任思危和姚欣的话还记忆犹新,她清楚的知道这位陈总是个怎样的为人,但眼前的这个局面似乎不是她能拒绝的了的,她以什么身份什么资格拒绝? 一个不小心,影响的就是商氏集团的生意。 萧染赔不起,商酌言也不知道会用什么方式来让自己偿还。 思量再三,萧染还是在位置上坐下了,刚刚坐下陈总的手臂已经搭在了自己身后的椅背上,视线也一直盯着萧染,让萧染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小染,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啊?” 萧染:“……” 萧染觉得陈总搭讪的方式老套,但陈总并不是在搭讪,这一刻他是真觉得萧染有些眼熟,眼熟到他确定自己在哪里见过,但或许是今天已经喝了不少酒,加上现在一门心思就在萧染身上,便也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很快便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继续热情的跟萧染说着话: “小染啊,今年多大了?有没有男朋友?要不要哥哥给你介绍一个?” 萧染:“谢谢陈总,不过我已经订婚了。” 陈总面露遗憾,却并没有觉得这是什么阻碍,笑笑:“没想到这么小就订婚了,小姑娘眼睛要擦亮哦,别被人骗了都不知道,我最见不得美女被人伤害,小染以后有什么委屈就尽管找我,我给你做主。” 萧染笑笑没说话,陈总也不在乎,开始给萧染倒酒。 杯子推到萧染的面前,萧染笑着拒绝了:“不好意思陈总,我酒精过敏。” “一开始都这么说。”陈总也不在意:“这是跟哥哥见外,不把哥哥当自己人啊,不过没关系,我这个人就是好说话,就是特别尊重人,小染说不喝就不喝,换果汁来。” 秦副总本来想说什么解个围的,商氏集团以前或许有让女员工陪酒这样的陋习,但自从商酌言掌权之后,这回事儿便彻底杜绝了,真到了非喝不可的地步也是像今天一样叫外面的人过来陪,绝对不会让商氏的员工做这种事情。 秦副总纵然不认识萧染,可能来送文件的自然是商氏的员工,既然是员工自然就该护着,只是解围的话都还没说出口,陈总就说了换果汁,那秦副总这话就说不出来了,总不能连果汁也过敏。 萧染静默了一会儿,在果汁放在自己面前之后没有再推脱,拿起酒杯和陈总碰了碰。 萧染原本的打算是喝一点找个借口就离开,或者让萧瑟给自己打个电话脱身,但自她坐下,陈总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她,话也密的让人耳朵发麻,所有人的目光都暧昧地看着她,萧染倒不介意,但陈总在身旁的虎视眈眈,让萧染如坐针毡。 酒过半巡,萧染借口去了厕所,她本想直接离开,但走出洗手间的时候才发现陈总的秘书等在门口: “陈总担心你有什么不适,让我过来看看。”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但大家都不是傻子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所谓看看的背后其实是监视,是怕她跑了。 萧染在秘书的‘陪同’下回了餐桌,她提心吊胆,但事实却比她想象中的好应付得多,陈总为她重新倒了一杯果汁,又与秦副总碰了碰杯,说时间不早了,喝完这杯大家就都散了吧。 他举杯邀请众人,所有人都举起了杯,萧染也不例外。 喝完酒,陈总在秦副总的提醒下签了意向书,又说了几轮的客套话便起了身,萧染一个公司内部的小透明跟在众人身后,看着领导们一个又一个地离开她也松了口气,以为今晚的这个乌龙也算是到此为止了。 迈步离开的时候手臂被人抓住,萧染回头才发现是陈总的秘书,她客气的对萧染笑笑: “萧小姐,陈总说了,让你等等他,他亲自送你回去。” “不麻烦陈总,我自己回去就好。”萧染的直觉对她发出了危险的警报,萧染片刻不停地转身想要离开,但不知是动作太猛还是心下惊慌竟然在那一刻觉得有些晕眩感。 些许的不适让她的脚步慢下来,也就是这瞬间的变故让原本在门口送人的陈总回到了她身边。 手臂被抓住的那一刻萧染感觉像是被毒蛇缠了上来,她抬头看向陈总,晕眩感却在这一刻加重。 不止晕眩,还有身体内越来越蒸腾的热意。 她被下了药。 ------------ 第49章 地狱归来的阎罗 萧染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小心了,没喝酒,就算是果汁她也是看着是新开封的才入了口,即便是从洗手间回来她喝的也是新倒的。 她想不出自己是在什么时候中了招,但这一刻想这个似乎也没什么意义,重要的是她要怎么从眼前的困局中脱身。 商氏集团的人已经差不多都走了,剩下的几人正在迈步走向不远处的停车场,萧染想过呼救,但他们会不会回来为了自己得罪陈总是一回事,陈总先一步制止住自己的可能性会更大。 周遭除了CS的人就是从经纪公司借调过来的几位,可她们不可能帮自己,萧染看着她们的眼神就知道。 这是个资本掌权的世界,她们如果还想在这个圈子里混就绝不会得罪资本。 她只能靠自己,她也从来没有奢望过依靠任何人。 萧染试着甩开陈总,但发现身上的力气在自己没意识到的时间里正在悄然流走,她连抬手的动作都显得格外笨拙,更不要说是挣脱了。 “别费力气了。”陈总在她耳边笑笑:“进口药,还没人能对这个药没反应,不过没什么副作用,你也不用担心。” 跑是不可能了,萧染只希望他还能有点顾忌: “陈总,我是商董的人。” 商董这两个字让陈总愣了一下,看着萧染的眼神也诸多打量,萧染看出了他的顾忌,却没放松: “能和商氏合作不容易,陈总也不想得罪商董吧?” 陈总盯着萧染没说话,几秒后倒是看了一眼自己的秘书,秘书附耳过来在他旁边说了两句什么,陈总静默几秒便笑了: “我好像没听说商董有了新的助理,更没听说他身边有了人。” “而且……”陈总笑得一脸不怀好意:“这次合作是商氏集团需要我公司的技术,并不是我求着他们,就算你是他的人,你觉得商酌言在钱和你之间会选择谁?” 钱吧。 萧染可没觉得自己有多重要,更没重要到让商酌言舍去利益。 春宵一刻值千金,陈总不想和萧染将时间浪费在这里,更何况他可是准备了不少项目要萧染陪自己玩呢。 萧染看到了他眼底的欲火和势在必得,恶心的感觉快要止不住,她明白自己成功逃脱的几率微乎其微,却依旧不想坐以待毙。 她要是个懂得认命的人,或许也不会是现在这么个处处被掣肘的情况。 萧染想呼救,就算那些模特和小明星不救自己,酒店的人总不会坐视不理吧?可她没能叫出来,陈总就已经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口鼻。 萧染闻到了那双手因为经年抽烟而残留的尼古丁的味道,她的恶心在这一刻更加剧烈,快要吐出来。 陈总带着她快步朝不远处停着的车子走去,萧染抗拒,挣扎,但这一切在陈总看来都不如挠个痒痒,她早已没了力气,所有的不情愿也不过是心里的抵抗罢了。 车门已经打开,萧染哪怕再不情愿也被陈总塞进了车里。 她没力气了,连意识都变得迷迷糊糊,身体也热得不像话,身上的衬衣都是累赘,她必须用指甲死死掐着手心才能控制自己不去撕扯。 可她能坚持多久? 陈总也上了车,车子已经发动引擎快要开出去。 萧染轻笑一声,难道她就这种命吗?她就这种烂命吗?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想在乎了,她想过玉石俱焚,一起算了,可悲哀的是她连扑过去抢夺方向盘的能力都没有。 车子缓缓开出去,萧染的心也随之沉到谷底,看着车窗外的景色眼底一片死寂。 陈总或许对她的安静很满意,笑笑将手覆了上来握住她的,意识到她一直在死死攥着拳头让自己难受,心疼的一点点的掰开: “你看看这是做什么,我都舍不得让你疼呢,放心,我会很温柔的,我……” 陈总的话还没说完,司机却踩了急刹车,萧染和陈总都没系安全带,就那么直直的向前栽了去。 萧染的额头撞到副驾驶的座椅,本就晕眩的感受在这一刻呈几何倍数增加,萧染的意识也好似只剩下那么一丝丝。 “操,会不会开车?!他妈的……”陈总不满地开始破口大骂,但骂到一半又停了下来,萧染睁着迷蒙的双眼看过去,看到他们车子的前方被一辆强悍的大G拦住了去路。 大G的驾驶座下来一个人,劲瘦高挑的身材,配上他风雨欲来的表情让萧染在这一刻想起了地狱归来的阎罗。 萧染闭了闭眼睛,莫名安心。 陈总看清来人是谁,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旁边的萧染,但不等萧染看出他眼眸中是个什么样的神情陈总就推开车门下了车,谄媚的迎了上去。 “商董,您怎么……” 陈总的话没说完,狠厉的一脚就踹上了他的胸口。 大概是用了十足十的力气,陈总直接飞出去,落在车后几米远的位置,疼得蜷缩起来,连挣扎着起身都不能。 商酌言没在他的身上浪费力气,绕过车身打开另一侧的门。 商酌言本带着一身的怒火,想问问萧染是不是个傻的,是不是全部的心眼儿都用来对付自己了,就这么一个破饭局都能让自己栽了。 可他没来得及,因为萧染在他发火之前就贴了上来,将他抱住了,以至于商酌言这一刻只能愣在这里。 萧染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残存的意识在一点点地溜走,身上的热已经灼伤了她的理智,但她知道来的人是商酌言。 或许是处于更危险的境地,以至于她忘记了商酌言的危险,所以才会在车门打开的那一刻就用尽全力地迎了上去,抱住他,轻声说: “你来了……” 她的依赖和信任那么明显,明显的商酌言都快要招架不住。 司机下车搀扶起陈总的身影叫醒了商酌言,他咬了咬牙脱下西装外套将萧染包起来:“能走吗?” “没力气……”萧染说。 商酌言将她抱出来,大步离开。 ------------ 第50章 这么招我,想哭是吧? 或许是商酌言的气息让她觉得熟悉,或许是她意识到自己到了安全的地方,以至于那残存的最后一点理智也被越来越滚烫的温度带走了。 被放在副驾座位上的时候萧染就一刻不停地扔开了身上包裹着自己的外套,这还不够,她还用手去撕扯自己的衬衫。 商酌言抓住她的手用外套的袖子捆住她,又给她系上安全带: “我倒是不介意跟你搞车震,但停的位置不对,你想等下被交警看?” 萧染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急切地想要往他身上靠,商酌言啧了一声不理她,挣开她的纠缠甩上车门从另一边上了车,快速离开。 被情欲所控的人根本就没有理智可言,她好像已经不是曾经的萧染,热得受不住但却被捆绑住了双手解脱不了,就只能下意识地朝着能缓解自己的商酌言靠。 他的身体很凉,凉得让萧染觉得舒服,却根本不知道这样的举动给商酌言造成了多大的困扰,他要一边开车,一边制止萧染对他的动手动脚,到最后商酌言都被气笑了,单手擒住萧染伸过来的手: “萧染,这么招我,想哭是吧?” 萧染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觉得答应他自己就能得到解脱,于是就那么应了声: “想……” 商酌言:“……” 静默几秒,商酌言咬牙切齿地骂了声‘操’便急打方向盘向另一条路疾驰而去。 他原本想带萧染去酒店的,可好像他自己也忍不住了,于是便拐了方向去到了自己的公寓。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商酌言就将车停在了地下停车位,抱着萧染上楼的时候萧染已经完全失了神志,扯他的衬衫,吻他的喉结。 没人知道商酌言究竟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没有在电梯里就办了萧染。 看着萧染的眼神暗得像饿极了的狼,萧染是他唯一的食物,他不会放过,更不会松口。 “萧染……”商酌言用下巴蹭了蹭萧染的头发:“吃了你,好不好?” 他的任何要求此时的萧染都会答应,咬在他的喉结特别乖地应他:“好,给你吃……” 商酌言的喉结滚动,在电梯到达的第一时间就抱着萧染迈了出去。 衣服来不及丢到卧室就在玄关处被脱下,萧染双手依旧被捆着,衬衫卡在手肘处脱不下来,可就是这半遮半掩的朦胧让商酌言血脉喷张。 将人翻过去压在门后,双手把控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肢,牙齿却在她的肩膀游走,时不时的咬一下,惹得萧染战栗不止。 可这不够,远远不够,萧染想要更多。 她想转过身来得到拥抱,商酌言却控制着她的腰不让她动:“急什么?嗯?这么想要?” 萧染忍的眼睛都红了,可商酌言就是不给她一个痛快,不满地回头看他。 商酌言想,萧染一定不知道,不知道她这一眼究竟有多招人,媚眼如丝,连风月都失了颜色,招的商酌言的呼吸都滞了一瞬。 商酌言手上不由用了力,更紧地握着她,好像怕一松手,这小狐狸精就会这么从手里溜走了似的。 他咬她,在她的身上留下记号。 “怎么这么会招人?嗯?” “疼……”萧染小声埋怨,于是商酌言又改为吻她,将她全身的布料都扒干净了才重新抱起了她,大步走向卧室。 将人扔在床上,真丝质地的冰凉让萧染有瞬间的舒爽,却也不过片刻就消散如云烟,她扭动得像条水蛇,一举一动都是诱惑。 商酌言站在床边看着她,慢条斯理地解着自己的衣扣。 他想今晚应该是个不眠夜,但那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一定很快乐。 船只破开了海浪,长驱直入。船只坚硬无比,在海浪里横冲直撞,将本就泛滥的海浪激撞出水声来。 海浪也会怕,怕得想要躲开,却被船压在船身之下,船只被海浪打湿了,但这只会让船只勇猛的继续向前。 没有人知道船只什么时候会停下来,海浪似乎也怕了这样的行船速度,祈求他慢一点,船只不管不顾,说: “慢了你不舒服。” 于是海浪说不出话来,任由船只破浪前行。 …… 药劲儿是什么时候过去的萧染似乎没有一个确切的记忆,她只知道意识慢慢回笼的时候她正被人从身后压制在床头的位置。 窗外已经蒙蒙亮了,但他们还没有结束。 她瞬间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身后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俯下身来捏捏她滚烫的耳朵:“是我。” 明明也应该怕他的,明明也应该避他如蛇蝎地,明明她不愿意再和这个人扯上任何关系的,但这一刻,在听到商酌言声音的时候,她的心缓缓落回了原处,被妥帖安放。 商酌言钳制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回过头来,于是萧染看到了他迸发肌肉的手臂线条和布满薄汗的胸膛。 她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就那么凑过去给了他一个吻。 商酌言怔了怔,又很快掌握了主动权,吻得萧染快要窒息。 或许是放心了,疾风骤雨中萧染没有再强撑着那一抹清明,放任自己在承受不住的时候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是黄昏,落地窗没有拉上,漫天的霞光铺满了一整面的窗,房间里都是放纵后的味道,萧染浑身酸疼的躺在床上看着,脑袋空空的什么也没去想。 或许只是她不想去想,放任这一刻的清闲。 身体酸疼,但还有生理需求要解决,萧染强忍着不适从床上坐了起来,被子从肩膀滑落她才意识到自己什么也没穿,垂眸看了一眼就闭上了眼。 实在没眼看,纵然对于昨晚的记忆有些模糊和混乱,但身上的痕迹很好地证明了一切,证明她昨天晚上和商酌言是怎样的疯狂。 想起那个人,萧染的视线在房间内扫了一圈,她不觉得这是在酒店,但也不认为这是商酌言的家。 太冷清了,灰黑的色调,没有任何的装饰品。 没有谁会把家装成这个模样。 萧染想下床,但她的衣服并不在周围,连个睡袍也没有,只有床角的位置有一件白衬衫,她刚想拿过来将就一下,卧室的门却在这一刻被人推开: “醒了?” ------------ 第51章 咬的越狠,我越兴奋 对于已经发生的事实萧染向来不会否认,更不会去设想‘如果没有发生会怎么样’,没意义,反而更容易将自己困在某种情绪中难以自拔。 所以在发生了昨晚的意外之后面对商酌言,她也没多少别的心思,甚至是有些感谢他的。 她记得商酌言截了陈总带她离开的车,也记得商酌言那毫不留情的一脚。 或许黄了他的生意也说不定。 “谢谢。”萧染说。 商酌言走过来的脚步顿了下,几秒后萧染听到了一声轻笑,抬头的时候商酌言已经站在床边的位置。 近在咫尺。 两个人的视线对撞在一处,萧染在商酌言的眼眸看到了一丝玩味儿,他又要说什么话来调戏自己了。 果不其然,商酌言在下一刻开口:“谢什么?谢我昨天把你侍候得很舒服?” 萧染微微叹出一口气:“你要觉得这个更值得我说谢谢,那就当我是在谢这个吧。” 她真的和自己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商酌言推门进来的时候都做好了被她骂的准备,毕竟两人就算多次上床,但昨天也算得上是一种趁人之危,加上还是因为公事前去,又近乎折腾了她一整个晚上,有点脾气也是正常。 但她非但没有将昨晚的意外推给自己,反而开口说了谢谢。 她也没有任何扭捏,就那么坦然地看着自己,好似对昨晚发生的一切也都认了。 “我还以为你会怪我。”商酌言说。 “怪你做什么?”萧染盯着那件白衬衫:“资料是我要去送的,果汁是我要喝的,逃离不了也是我自己没本事,你救了我,我总不能还要怪你为什么不带我去医院而是带我上床吧?没这个道理。” 况且他们已经说好了,自己对他随叫随到。 萧染不敢去想,想昨天晚上如果商酌言没有出现自己会什么样的下场。或许她依旧会活着,因为她还有母亲,但会怎么活着就说不好了。 商酌言没说话,萧染的嗓音也沙哑到不想再开口,她知道商酌言在看她,但生理反应已经快要忍受不住,所以还是将手伸向了那件白衬衫。 快要碰触到的时候商酌言将白衬衫扯开了: “昨天穿过的,我给你拿件新的。” “好。”萧染说:“谢谢。” 商酌言拿了件黑色的衬衫出来,没让萧染动手,像照看一个孩子一样的给她穿上了,系扣子的时候难免看到胸口的风光,萧染也只是把头微微错开没有阻止。 商酌言看到了那一处近乎见血的牙印,用指背轻轻摩挲了一下,问: “疼吗?” 萧染想说‘要不我咬你一口试试’,但话没说出口,因为她转头回来的瞬间从商酌言微微敞开的领口看到了他肩侧的一个牙印,比自己身上的这个还要狠。 萧染:“……”她不记得这回事。 商酌言似是知道她看到了什么,微微笑了笑,为她系好了最后一颗扣子,说: “我不疼。” 说着靠近萧染,是一个类似拥抱的姿势覆在她的耳边说:“咬得越狠,我越兴奋啊。” 萧染:“……” 萧染推开他掀被下床,被子离开身体的时候萧染有瞬间的停顿,因为她发现不止是胸口,就连腿上都布满了不同程度的痕迹。 这得多激烈,萧染闭了闭眼睛让自己不去想。 但她实在高估了自己身体的承受能力,几乎是站起来的一瞬间就因为双腿的酸疼而站立不住地往后倒去。 商酌言眼疾手快地将她抱起来: “身体太弱了,都跟不上我的节奏,从明天开始每天运动吧。” 萧染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六叔说得对,毕竟人是跟不上猛兽的速度的。”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商酌言抱着她稳稳地走进洗手间,将她放在盥洗台上,大理石的冰凉让萧染下意识地往商酌言身上躲,商酌言欣然接受她的投怀送抱,抱住她: “其实你昨天晚上也夸过我很多次了,说我好厉害。” 萧染:“……我骂六叔的时候六叔怎么不记得?” “骂我什么?混蛋?流氓?禽兽?我以为这是调情,原来是在骂我吗?” 萧染是说不过他的,没道理给自己找这个不自在: “你出去。” 商酌言笑笑:“自己可以?你刚才都站不住,要不要我把着你?像昨天晚上那样,我从背后抱着你带你来上洗手间,你……” 剩下的话商酌言没能说出来,因为萧染捂住了他的嘴,耳朵也渐渐红了起来,商酌言顺着她,纵着她,可是看着萧染的视线却还是带着调侃的,好像在说:原来你记得。 对于昨晚的记忆,萧染虽然没有特别完整,但还是有点模糊的印象,好巧不巧商酌言说的这回事她就有,还比较完整。 太超过了。她已经坦然接受了自己和商酌言之间的关系,但不代表面对如此超过的事情她也能无动于衷。 那好像不是她。 但也有可能真的不是她,她被下了药了。 “我可以。”萧染说:“六叔出去吧。” 她看起来实在是太乖了,垂着眼不敢看他,耳朵红得仿佛能滴血,怕自己说出什么让她更难堪的话来,柔弱无骨的手还捂在自己的嘴巴上。 商酌言没忍住,就着她捂着自己的动作在她的手心落下一个吻,到底没舍得再逗她: “我出去等你,有事喊我。” “嗯。”萧染收回自己的手,轻声应了句。 商酌言出去了,萧染试探着站在了地板上,有了刚才的经验,这一次她站得小心翼翼,没有再摔。 萧染身上清爽,除了酸疼之外没有别的不适,商酌言昨天晚上应该是给她清洗过了,但萧染还是洗了个澡。 中途商酌言进来看她,靠在盥洗台边上表情有些无奈,但却难得没有说什么调侃她的话,好似只是怕她站不稳摔倒了,就那么守着她,直到她从淋浴间走出来才扯过毛巾架上的浴巾走过去将她包裹起来,埋怨她一句: “怎么这么爱干净。” ------------ 第52章 爽吗? 洗过澡萧染的体力或多或少的恢复了一些,至少不需要人搀扶着才能走动。 衣服已经不能看,确切的说已经不能称之为衣服,只能算是几条碎布,萧染懒得再看,又穿回了商酌言的黑色衬衣,好在够大,算是个连衣裙。 陈嫂做好晚饭已经离开,萧染少了一份尴尬和商酌言面对面的在餐厅吃饭,或许是好奇,萧染边吃边打量这间房子。 房子很大,也很空,卧室旁边有扇门,没关,从缝隙里可以看出是书房,但书房的对面却还有一件上了锁的房间,密码指纹锁。萧染的视线落在那扇门上。 她想象不到在家里究竟什么样的房间需要单独安一套安全性这么高的锁,是在防备什么吗? 商酌言抬眸看她,视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目光微微一沉,却并没有情绪显露,只是问她: “喜欢这房子?” “这是你家?”萧染收回视线看着商酌言。 “怎么?” “太空了。”萧染说:“不觉得冷清吗?” 她原本以为只是卧室那么空那么冷,却不想整栋房子的风格完全是一个风格,房子够大,但也只是大,客厅里除了沙发和一个矮桌之外再也没什么别的,连个电视都没有。 餐厅也是,只有餐桌和椅子。 酒店都比这里有温度。 商酌言顺着她的视线扫视了一圈自己的房子,再看向萧染的时候就又恢复到了吊儿郎当的模样,问萧染:“你要是觉得冷清,要不要搬过来一起住?” “不要。”萧染想也不想地拒绝:“六叔是忘记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了吗?” “上床的关系。”商酌言笑笑提醒她:“昨天刚上过。” 或许是习惯了,亦或者说在他时不时冒出的调侃中练就出了厚脸皮,所以听到这话萧染也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坦然回他: “我没有失忆,不需要六叔时刻来提醒我。” 她的坦诚让商酌言的心情更好,却并没有让他见好就收,问她:“爽吗?” 萧染:“……” “不爽吗?那我下次改进。” “爽的。”萧染看着商酌言:“不用改进了,六叔已经很厉害了。” 商酌言静默两秒,继而笑起来,是那种很放肆也很开心的笑,没有掺杂一点虚情假意。萧染有点看不明白他,但疯子的世界确实很难懂,萧染对此并不执着。 聊过昨晚的情事,自然要谈谈昨晚的意外。萧染也没想过要推脱责任,主动开了口: “商氏和CS的合作,是不是要黄了?” 萧染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商酌言,一直低着头,好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商酌言像是看穿她心中所想:“怕我找你算账?” 萧染不说话,但显然是默认了这句话,商酌言的好心情莫名其妙的因为这个默认跑了一半,他放下筷子的声音不太温柔,惊得萧染抬头看他。 “萧染,你昨天是有机会离开那个饭局的,对吗?但你没走,是觉得在生意和你之间我会觉得生意更重要,你担心如果因为你觉得那个人渣而我会让你为这笔生意负责,是吗?”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商酌言清楚地看穿萧染所想。虽然萧染并不知道商酌言的依据是什么,但不可否认的,他说的都是对的。 萧染不认为自己的认为是错的,在那样的一个情况下,在自己和商酌言这样的关系之下,生意比自己重要也近乎合情合理的推测,但商酌言看起来却有些生气。 不,是很生气。 气得他都笑了,又阴阳怪气起来。 “萧染。”商酌言喊她:“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为了一桩生意而舍弃你?还是连你也觉得生意比自己重要?” 不是这么算的。 商酌言的质问让萧染有些错愕,如果这是她自己的生意她当然觉得黄了也无所谓,总不能为了钱没有底线,可那不是她的,是商酌言的,而商酌言这个人自己从未看透,更惹不起。 萧染以为在陈总和商酌言之间,陈总会更好对付一些,总有机会离开的,所以才选择坐下,谁知道那人根本没有底线,还用了下三烂的招数。 “什么时候都别看轻自己。”商酌言的语气好了一些,但兴致依然不高:“也别用其他人的标准来衡量自己的价值,你是什么样的人,你的底线在哪里,从来都应该是你自己说了算的。” 萧染怔怔地看着商酌言。 或许是看惯了他吊儿郎当的模样,第一次见他这么认真且正直让萧染有些不适应,甚至有一种商酌言是不是被人附身了的想法。 但不可否认的,这样的商酌言很有魅力。 “我从不靠交易得到生意,也从不认为钱有多重要。”商酌言轻笑了声:“更何况CS也不敢怎么样。以后大概不会遇到这样的事,如果遇到了,也不要有所顾忌,就算掀了桌子也要确保自己不会受伤害,至于之后的残局,交给我就好,我来收拾。” 萧染许久都没有动作,保持着看向商酌言的姿势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忘记有多久了,多久没有这种不管你做什么都会有人给你托底的安全感。自从母亲生病,萧染就担起了一切责任,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城市,她一个人小心翼翼地打拼,走得如履薄冰,因为身后没有人,因为还有母亲需要照顾,遇到每一件事之前她都会习惯性地考虑怎么样做才不会让事情复杂化,不会惹麻烦,宁可吃亏也是要大事化小的。 她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走了很久,久到她以为这是人间常态的时候,有个人告诉自己,你可以无所顾忌,你可以只为自己,你可以留有底线,其余的都交给他,他来负责。 萧染快要被这样的温暖俘虏了,她觉得即便溺毙在这样的温暖里也未尝不可。 但最后的最后,她也不过只允许自己在这样的温暖待了一小会儿就出来了,她还是不习惯依靠人,她的身边连最亲近的人都不可靠,更何况还是一个仅有床上关系的人。 商酌言说的交给他,也不是说所有的事情,他说的应该也只是和商氏集团有关的事情,是萧染因为这句话的温暖想了太多。 萧染的怔忡让商酌言的视线一直留在她的脸上:“不相信?” “没有。”萧染收回视线,淡淡笑了笑:“谢谢六叔,我记下了。” 商酌言觉得萧染一定没照镜子说过谎,否则她一定会知道自己的演技到底有多拙劣。 ------------ 第53章 以后避孕措施由我来做 商酌言没有戳穿萧染的言不由衷,因为就连说出这些话的自己其实也有些意外,意外就这么把萧染放进了自己的保护圈,他自己知道他说的‘残局’不单单是指商氏集团的事情。 他说的,几乎是所有。 但没必要解释,他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冲动。毕竟这对他来说也有些太过陌生了,除了母亲以外,他还从未将谁放在自己的保护圈里。 吃过饭萧染想要离开,商酌言难得没有阻拦,让人送了衣服过来。 任思危拿着衣服进门的时候萧染正穿着商酌言的黑色衬衫在厨房里喝水,开门声响起她下意识屏住呼吸停止动作,生怕被人发现自己藏身在这里。 商酌言接过衣服并没有立刻放人,问她: “知道出事了?” 任思危并不意外商酌言的问题,昨天晚上CS陈总被商酌言踹了一脚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任思危本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却不想商酌言到现在才问出。 “我查过了。”任思危直接开口:“是姚欣和经纪公司的一个模特达成约定,让萧染进入包间故意被陈总看到。” 任思危不是傻的,昨天商酌言只问了自己一句‘姚欣让她送的’就大步离开,当时任思危或许并不明白,但事发之后如果还不知晓其中因果,那她也不适合在这个位置上待着。 商酌言早就知道姚欣要对萧染做什么,虽然任思危并不知道商酌言的依据从哪里来,但她仍然会去查,结果和商酌言以为的没有差别。 商酌言对这个结果似乎并不意外,一时之间没说什么,于是任思危问: “要通知人事部吗?” “你想怎么解决?”商酌言突然问了这么一句,任思危诧异之后明白这句话不是问自己的。 萧染知道商酌言是在问自己,但她并不想出来。 纵然昨天之后她和商酌言的关系怕是会被传得沸沸扬扬,但传是一回事,真正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更何况她现在穿的还是商酌言的衣服。 可商酌言似乎觉得这没什么,又喊了句:“你想躲到什么时候?” 萧染躲不下去了,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任思危对于在这里看到她,身上穿着商酌言衣服的她没有任何意外,对她淡淡点了点头:“昨天的事情除了秦副总和我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不用担心。” 被人踹了一脚这回事并不光彩,而且还对商氏集团的人下了药,陈总除非疯了才会闹得沸沸扬扬,所以他到最后也只是给秦副总打了个电话,而秦副总知晓事情的严重性,也只联系了任思危。 萧染松了一口气,看向商酌言: “我想怎么解决就可以怎么解决吗?” “当然。”商酌言说:“你受的委屈就算我替你出了气,你大概也会觉得差点什么,不如自己来。” “那就把姚欣送给陈总吧。”萧染说:“她也挺符合陈总口味的。” 任思危大概没想到萧染会这么说,当即一愣,倒是商酌言闻言笑了起来,似是觉得很有意思。 可萧染不觉得有什么意思,这个事件本身就不是好笑的事儿,她也不是什么圣母什么都能原谅,昨天是她运气好遇到了商酌言,如果商酌言没有来,如果根本不知道姚欣对她要做什么,谁能想到她昨晚会发生什么?谁又能为她的遭遇负责? 没有。 姚欣对她痛下杀手,她也没必要在这里假仁假义。 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感同身受,既然刀子捅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那就让她疼一疼。 只有疼了,以后才知道该怎么好好做人。 她从来都不是好人,睚眦必报才适合她。 任思危看向商酌言,等待他的决定。 但商酌言没有立刻说话,他的目光一直停在萧染的身上,任思危看得很清楚,那眼神里有遮掩不住的欣赏和兴趣,像看一个猎物。 “这件事你不用插手了,我会让陈凡去做。”商酌言收回目光看过来:“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是。” 任思危走了,萧染也没多做停留,直接走过来想拿起被商酌言随手放在沙发上的衣服,手都快要碰触到衣服却被商酌言捉住了手腕。 萧染顺着他的手臂看向他的脸: “六叔,我被你折腾了一晚上,今天没力气陪你了。” 她越来越坦然地面对她和商酌言之间的关系。 “怎么叫折腾,你明明也很舒服的。” “我也是为六叔好。”萧染挣开他的手腕拿起衣服:“六叔也才刚三十岁,省着点用,别以后后悔莫及。” “这是怕以后没得用?”商酌言笑笑:“这么喜欢啊?” 萧染不理他,迈步离开的时候商酌言又叫停了她,萧染多少有些不耐,可回过头还没开口就看到商酌言递过来一盒东西,看模样像是药。 “什么?”萧染问。 “昨天你要得太急,家里也没东西,虽然我已经很注意了,但多少还是弄了点进去,你不想要孩子还是吃药比较好。”商酌言说:“以后避孕措施由我来做。” 萧染本想着离开之后去药店买药的,但怎么都没想到商酌言连这个都想好了。毕竟孩子离开的那天晚上他在病房里说的话还时不时地像把剑一样地悬在自己的头顶上。 现在看来,那句一定要自己生下孩子的话,倒像是情绪无处宣泄的一句气话。 萧染接过药,走去厨房吃了,之后去卧室换了衣服。 商酌言要送她回去,萧染也没拒绝,两人在电梯里都没有说话,但萧染莫名其妙的想到了昨天晚上来的时候在电梯的情不自禁,她不由的看了一眼监控。 “已经销毁了。”商酌言说:“别担心。” 萧染一愣,随即看向他,他真的什么都想到了。 车子里也有羞耻的回忆,萧染尽可能的放松让自己不去想,商酌言看出她的拘谨,本想说两句什么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但电话却在这一刻响起,商酌言看一眼手机接听。 电话质量很好,密闭的空间里萧染也没听到对方说了什么,只是几秒后商酌言应了句:“知道了。” 他说完挂了电话,对萧染说:“可能不能送你回家了。” 萧染看向他,以为他有事要去忙,刚想说自己打车回去就好,但商酌言的下一句话就将她钉在了原地,她听到商酌言说: “商祺醒了。” ------------ 第54章 六叔,你可以躲在我身后。 商祺醒来这件事带来的副作用不用商酌言一件件的分析给萧染听,萧染也应该知道,他以为萧染会慌乱,但事实她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连意外都没有。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就是面对这个局面之后的茫然。 “你早就知道?”商酌言问她。 “前几天听说他快醒来了,但没想到这么快。”萧染静默几秒开口:“白金玉不一定会在他刚醒来的时候就告诉他我怀孕的事情,毕竟孩子没留住,就算以后说了,六叔也不要扯进来,不要说和我有关系。” 这是萧染在得知商祺有可能会醒来之后就想好的。 自己怀孕的事情肯定会瞒不住,商家所有人都会知道自己怀的不是商祺的孩子,但至于孩子父亲是谁,却几乎没有人知道,萧染也不准备让他们知道。 商酌言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盯着她看了几秒,笑问:“你这是在保护我?” “六叔不需要我保护。”商家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这一点萧染早就见识过了:“我只是不想事情太过复杂,我怀孕的事情被发现,最坏的结果不过就是和商祺解除婚约,我能接受。” “你把他们看得太善良了。”商酌言说:“你和商祺的确会解除婚约,但不管是白金玉还是商元杰都会扒了你一层皮之后才将你丢出去,而且你父亲那里怕是也没办法交代吧?把我推出去,你的麻烦会少很多。” 至少萧成功不会为难她,一个商祺一个商酌言,哪个会更有利用价值,傻子也知道。 萧染承认,承认商酌言的分析不无道理,但她依然没有同意这么做。 “让他们知道和我发生关系的是你,一定会大做文章,他们都不需要特意去做什么,只要把这个消息放给媒体就可以了,商氏集团的掌权者和侄媳的绯闻会对你和公司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不用我说六叔也知道,真到了那一步怕是我们都分身乏术,既然说出来两个人都讨不了好,不如就让我一个人面对。” 萧染说完笑看着商酌言:“六叔如果觉得不公平想要帮我,就留在暗处吧,比两个靶子都拿出去让他们打得好。” 商酌言没说话,目光沉沉的看着萧染。 萧染一直是个很聪明的女人,这一点商酌言早在刚认识她的时候就知道,但就是这么个聪明的人,没有在这件事上选择最优解,商酌言在这一刻有了一种被保护的感觉。 即便萧染否认了这一点,但他的感受依然鲜明。 商酌言身边所有的人都理所应当地以为他强大到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有什么问题也都习惯性地找他来解决。 他是谁?是商酌言,商酌言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就没有不怕他的人,这样的一个人并不需要保护,就算需要,他们也保护不了,商酌言太强了,这是几乎所有人的感受。 商酌言也以为自己不需要这些,但偏偏出现这么一个人,笑着说:你可以躲在我身后。 商酌言很难去用具体的言语形容这一刻的感受,他只知道自己的手心发烫,全身血液的流速都加快了不少,有些快要控制不住自己。 这很陌生的,陌生的他从未体验过。 商酌言第一次仓皇的收回视线看向了别处,什么话也没说的将车子开了出去。 车子开出去没多久萧染也接到了萧成功的电话,说商祺醒了,让她立刻过去,萧染挂了电话:“放我在路边下来吧,我得去医院。” “我也去。” “六叔。”萧染笑笑:“我们没办法一起的。” 这一刻商酌言突然就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受,就好像他们是真的偷情,但对方的老公回来了,他必须要放情人回到她丈夫的身边,而自己又要做回那个见不得光的人。 这让人很不爽。 却没有别的办法。 “一起过去又能怎么样?”商酌言并没有停车:“谁也不会在门口接着我们。” 萧染并不赞同商酌言的做法,她转头想说什么,却看到商酌言一副动了怒的神色,于是也不敢再说,就这么任由他将车子开往医院,最后停在了停车场。 已经快八点,医院的停车场已经没什么人,商酌言没有立刻下车,萧染却不想等: “我先去,六叔如果想来再等等吧。” 商酌言没说话,坐在位置上抖出一根烟点上了,没有阻拦萧染的离开,他就那么隔着车窗看着萧染越来越远的背影,烟雾也让他渐渐看不清楚。 萧染到达商祺所在病房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先到了,包括程立秋和萧诗情,不过没在病房里,医生正在检查,他们都在走廊上等着。 程立秋很激动,比白金玉还要激动,像是里面躺着的是她自己的儿子,萧染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冷眼瞧着,不难猜测程立秋的这一表现是为了什么,大概是觉得商祺醒了,萧诗情便又有了机会,所以显得格外殷勤。 萧诗情走过来萧染的旁边站立,说出口的话都带着幸灾乐祸: “我没想到你会来,你居然真的会来。” 萧染淡淡看她:“萧成功那一巴掌还是打得太轻了,我以为你至少会学着收敛。” 或许是想到萧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萧诗情并没有被萧染的这两句话所激怒,她笑起来: “萧染,商祺醒了,你肚子里的那个野种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改变亲子鉴定的,但商祺会告诉所有人,他没碰过你,你怀的根本就不是他的孩子。” 萧染的视线始终淡淡,她想到了白金玉不会在商祺刚醒来的时候告知他自己怀孕的消息,却忘了萧诗情是一定会让这件事尽快公布于众的,尤其是人多的时候。 比如现在。 萧染没有说话,萧诗情的自信便更多了几分:“心虚了?放心,我会看在爸打我的那一耳光上,好好求他对你手下留情的。” 萧诗情说完这句话病房的门就被推开,医生说检查做完了,大家可以入内看望病人,于是萧诗情便顾不得萧染,大步走了过去,萧染没动,一直到众人都进了病房她才靠在走廊上微微叹出一口气。 商酌言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将她疲惫无奈的模样尽收眼底,他走过来在她的身边停下脚步: “你可以将一切都推在我身上。” 萧染笑笑:“开什么玩笑呢,六叔。” ------------ 第55章 我们有宝宝了? 病房里众人都围在商祺的床边,萧染走过去站在外侧几乎看不到他的脸,不过也没什么想看的,怕是过不了多久商祺就会主动来找自己,跟自己算账。 萧染只需要等待就好。 问她为什么不跑?好问题,她也想跑,想随他们怎么闹都行,反正你们找不到自己,那这件事就和自己没有关系。 但前提是萧成功站在自己这边,母亲没有被他当成筹码握在掌心里。 所以她不能跑,也跑不了,她就是萧成功手里的风筝,只要他轻轻一扯,自己就得乖乖回来。 再说,逃跑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萧染也不想把这件糟心的事儿留成尾巴,该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这才是她的处事风格。 萧染静静等待着,不去看进来之后就坐在沙发上的商酌言,没人发现他,他也没打算让别人注意到他,视线偶尔停留在萧染的身上,让萧染有一种他过来这边只是为了自己的错觉。 就好像她把这件事闹成什么样都行,就像他前不久在餐桌上跟自己说的,有他托底。 萧染还没有确认自己的感觉是不是对的,围着商祺的人就发出了一阵诧异声,以至于萧染的思路都被打断,忍不住地看了过去。 她还是看不到商祺的,但可以听到他们的话,她听到白金玉惊讶的声音: “小祺,你不要吓我,你好好看看,我是你妈妈,你不记得我了吗?” 萧染一愣,随即看向商酌言,商酌言也听到了这句话,似是觉得很有意思,对萧染挑了挑眉。 无论怎么想都没想到事情会朝着这么戏剧性的一幕发展,但萧染却不敢掉以轻心,她又听了两句,直到听到商祺不耐烦的开口,问他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看猴一样的看着自己,这才慢慢确定了。 商祺,好像真的失忆了。 白金玉似乎接受不了这个结局,立刻让人叫来了医生,人群分开的时候白金玉看到了萧染。 萧染觉得白金玉是最不想自己和商祺扯上什么关系的,但现在萧染确实也可以作为一个突破口,只要有可能,她都想尝试一下,所以萧染被白金玉拉到了病床边上,近乎急切地问商祺: “她呢?你还记得她吗?” 萧染终于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商祺,瘦了许多,憔悴了许多,完全没了车祸之前的跋扈嚣张,连带着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有了与之前不同的变化。 或许这么说会显得很诡异,但萧染确实在现在商祺看向自己的眼神里看到了类似温柔和惊喜这样的情绪。 萧染:“……” 白金玉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问商祺:“你记得她?记得她对不对?” 商祺摇摇头,视线依然落在萧染的脸上,问:“她是谁?” “她是你的未婚妻,萧染。”白金玉还是有些急切:“你好好想想,记不记得她。” 从商祺的表情可以看出来他也不记得萧染,但脸上的惊喜却是遮掩不住的,好像他很喜欢很惊喜萧染是自己未婚妻这个身份。 萧染:“……”她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萧染注意到了商祺的变化,萧诗情自然也注意到了,她或许比白金玉还难以接受这一点,所以连起码的理智都失去了。 不顾周遭还有多少人在场,萧诗情直接抓住了商祺的手: “阿祺,你也不认识我了吗?我是诗情,你一定认识我的对不对?你不要吓我,我等了你这么长的时间,你怎么可以忘了我。” 萧诗情的表现让萧成功的脸色很是不好看,连程立秋也吓了一跳,急忙拉住萧诗情,但已经晚了,所有人都听到了她的话,所有人也明白了萧诗情和商祺到底存在着怎样的关系。 白金玉看向萧诗情的目光近乎狠毒,她大概也接受不了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竟然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同样都是萧家,她看不上萧染,自然也看不上萧诗情,只是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和这两个人都扯上了关系。 商祺看向萧诗情的目光是陌生的,甚至在她说完话的第一时间就将手抽了出来:“你又是谁?” 即便所有人都不认识,但莫名其妙的商祺却对萧诗情有些敌意,好像不喜欢她和自己这般亲近,更不喜欢她这么说,尤其是当着萧染的面。 程立秋和萧成功的不喜让萧诗情恢复了一些理智,但这点理智不足以抵抗商祺疏离她的事实,她无法接受这一点,所以挣脱了程立秋,再一次抓住了商祺的手,这一次任凭他挣扎也没放开: “你怎么能不认识我?阿祺,你不是最喜欢我的吗?你怎么可以不认识我?” 萧诗情说着便怒看萧染,用手指着她:“你喜欢她吗?你喜欢她什么?你知不知道她在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怀孕了,她……” “住嘴!”白金玉忍无可忍地开了口,怒看着萧成功:“萧总,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女儿?我以为萧家是有教养的人家,所以才和你们联姻,但现在看来,小女这样的做派倒和声色场所那些攀附豪门的卖身女没什么区别。” 萧成功的脸色很不好看,程立秋恼怒地想反驳什么,但看一眼萧成功的脸色却也不敢说什么,只能陪笑道: “白夫人别生气,您可能不知道,商祺和小情本来就是两情相悦的,如今他错认了有情人,小情当然……” “小孩子不懂事,做父母的也没脑子吗?”白金玉大概是心情不好,说出口的话完全不留情面:“程女士是不知道和商祺订婚的是萧染吗?还这么纵容自己的女儿和商祺搞暧昧?也对,龙生龙凤生凤,程女士当年不就是靠着这种手段才成为萧太太的吗?” 程立秋的脸色黑得能随时下一场雨,但纵然当面被白金玉这么羞辱,她最后也只是张了张嘴,没有开口,倒是萧成功脸上挂不住的有了动作。 他不像程立秋那么顾及自己的女儿,直接上前扯过萧诗情的手臂迫使她面对自己,下一秒狠厉的耳光狠狠甩在了她的脸上: “丢人现眼的东西,我就是这么教你的?!” 场面很混乱,但萧染却莫名的觉得舒坦,她一句话也没说就看狗咬狗了,如果那道视线不一直看着自己的话,萧染会觉得这是她这段时间过得最舒心的一段时光。 但商祺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尤其是在萧诗情说出刚才的话之后那眼神里就更多了一些灼热的东西,此时趁着鸡飞狗跳,他竟然悄悄牵住了萧染的手,轻声问她: “你怀孕了?我们有宝宝了?” 萧染:“……”对,宝宝叫你哥哥。 ------------ 第56章 别让他碰你,我嫌脏 萧诗情其实错了,错在她说了不该说的话,亦或者说,她根本没想好自己真正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如果商祺的记忆没有出现问题,那么萧诗情的这一句‘她怀孕了’足以让萧染死无葬身之地,可偏偏商祺忘记所有东西,还对全然陌生的萧染很有好感,萧诗情这句话无疑是让商祺对萧染更多了一份怜惜。 萧诗情看到他们牵在一起的手,看得眼睛都红了,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商祺已经完全忘记了她,此时此刻商祺的眼睛里都是萧染,连他的父母都没有。 医生来的时候众人回头看过去才意识到商酌言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又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多久,见众人看他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淡淡挥了挥手: “戏不错,继续。” 白金玉和商元杰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但此时此刻也没人去在意商酌言的来意,他们更在乎的是商祺到底怎么了,迎了医生进来,再度为商祺检查。 萧染的手也得以被放开,从围堵的人群中走出,和商酌言看着自己的视线撞到一处。 人太多,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萧染觉得自己能看懂这一刻商酌言看过来的目光究竟是什么意思。 按理说商祺忘记了所有的事情,不知道萧染曾经怀过一个不属于他的孩子是件好事,可商祺对她没由来的好感却让人难以适应。 萧染不适应。 现在看来商酌言对此也是不满意的。 他不愿意商祺对他的未婚妻有任何的爱意,这让他有些不爽。 但至于为什么不爽,商酌言没有确切答案。 医生的诊断还是要做一系列的检查,白金玉和商元杰当然希望尽快去做,商祺却有些抗拒,白金玉劝了他好一会儿他才妥协道:“除非萧染陪我。” 乍听到自己的名字萧染有瞬间的错愕,白金玉看着自己的视线也很不喜欢,可为了儿子大概什么都能忍下的,于是便让她再度过去: “既然小祺让你陪着,你就好好陪着。” 萧染没有拒绝的余地,不管是商家还是萧家,不会有人允许她的拒绝,萧染只能同意,只是陪同着商祺去检查的时候萧染又一次看向了不远处的沙发。 那里已经没有人了,商酌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 到底是才刚刚从漫长的沉睡中醒过来,等一系列检查做完的时候商祺已经又睡了过去,萧染趁着没人注意到她也悄悄离开,毕竟她可没兴趣在这里跟商祺扮演什么恩爱情深。 混乱的一晚上让萧染几乎都没彻底反应过来,她一边想着今晚发生的事情一边慢悠悠的往医院门口走去,想拦车回家,却不过刚走到路口就有一辆车停在了自己的面前。 车子很熟悉,她不久前刚从这辆车上下来。 萧染以为他走了,但现在副驾驶的车窗落下,借着昏暗不明的路灯萧染看到了商酌言那张隐在阴影的脸。 “上车。”商酌言说。 理智告诉萧染不应该答应商酌言,这里是医院,医院里还有不少商家的人,谁知道身后有没有谁刚好出来恰好看到这一幕呢?但萧染还是上了车。 事后她反思了一下自己,大概是因为先前两人之间的氛围过于好了,好到让萧染以为能持续,从而继续在这里得到一些温暖。但很快她意识到自己错了。 商酌言的心情似乎不是太好。 商酌言沉默的开着车始终没说话,萧染同样沉默,商酌言应该知道的他都在病房里听到了,商祺失忆了,显得他们在来的路上商量的对策显得像个笑话。 车厢内很沉闷,沉闷得像是他们之前关系缓和的模样像是萧染的一场幻觉。 或许她应该说点什么,只是还不等她找到话题,手机却先一步响起,是萧成功,因为担心是母亲的事情,萧染接了。 “你是不是离开医院了?谁让你走的?” 确定不是母亲的事情萧染也懒得再开口说话,反正萧成功总会告诉自己他的来意,却不想下一句他竟是问自己: “你和商酌言怎么样?” 萧染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了商酌言的方向,但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大概是没听到。 萧成功不在乎萧染是否回答自己,径自说着:“现在商祺醒了,对你似乎很有好感,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你要是没那个能耐和商酌言搭上线,暂时就先老实一些,别最后被商祺再发现了,得不偿失。” 萧染意识到即便萧成功不在自己的面前,只是通个电话,这个人依然有本事让自己恶心得快要吐出来。 她不愿再听,敷衍地回了一句‘知道了’就想要挂电话,萧成功却没有说完,继续道: “你这段时间能不去公司就别去了,好好的在商祺身边照顾他,这是一个培养感情的绝好机会,等他出院回家确定没事了,还是要把孩子要上,你要多……” 萧染蹙眉准备挂电话,但商酌言的动作却抢先了一步,他突然猛打方向盘,将车子急拐进了一个僻静的分叉路口,停在了路边的位置,因为惯性使然萧染不受控的往前栽去,就连手中的电话都掉落在了脚边。 萧染有些晕眩感,却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好处,手机跌落在地,大概是被摔的关了机,萧成功的声音也随之消失,整个世界都好像安静了下来。 她看了一眼商酌言,不懂他变换的情绪节点在哪里,弯腰想要先把手机捡起来的时候,他却突然出声,问她: “什么感受?应该挺开心的吧?” 萧染觉得刚才那一栽可能把智商也荡出去了,如若不然她为什么不明白商酌言这句话的意思。 “什么?” “萧染。”商酌言喊着她名字的表情有些冷:“你该不会以为商祺醒了,喜欢你了,我们之间随叫随到的约定就不作数了吧?别做梦了,甚至就算你们结婚了,我想上你,还是一样会上,哪怕是在你和商祺的床上。” “所以在我玩腻之前你最好别让商祺碰你,我嫌脏。” ------------ 第57章 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这话算得上是羞辱了。 萧染本就不太爽快的心情闻言更是凝结了一层冰霜,以至于说出口的话也不受控地开始夹枪带棒: “彼此彼此吧,我还没嫌弃六叔,六叔倒是先说起我来了,不过六叔真的不需要去看心理医生吗?虽然说年纪大了需要寻求刺激,但你这越来越变态的嗜好我未必能吃得消。” 不知是哪个词激怒了商酌言,即便车内的视线昏暗不明,但他周身散发出的气场还是让萧染惊觉自己怕是做了一件蠢事,商酌言倾身过来钳制住她的下巴。 很用力,在他碰触到自己的那一刻萧染就已经察觉到了疼痛。 “吃不吃得消是你说了算的吗?嗯?”商酌言冷笑一声:“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哪天我心血来潮想当着商祺的面上你,你怕也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不听话也没关系,我有的是手段让你变乖,你想试试吗?” 商酌言的羞辱越来越狠,狠狠压在了萧染的底线之外,好似再稍稍用力一点就能将她触底反弹。 商酌言察觉到了她的隐忍,她的下颌骨都在因为忍耐而不断地咬紧,商酌言似是很满意萧染的变化,另一只手犹如毒蛇一样的伸过来轻轻碰触她的脸: “你那么聪明,不需要我来提醒你,商祺只是失忆,但总会有想起来的那么一天,只要他想起来,就知道你怀了个不是他孩子的种,到时候他可就不会喜欢你了。” 萧染不明白,不明白他们之间原本好好的氛围怎么会变成了这样,不明白为什么商酌言格外在意商祺对自己的喜欢,是觉得他的所有物也被侵占了吗?还是担心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碰了? “我没有失忆。”萧染冷眼看着商酌言:“不用六叔提醒,我自己的事情会自己解决。” “是吗?”商酌言笑看着她:“也不知是谁昨夜才刚刚被我救,这就是你所谓的自己解决?如果昨晚我没出现你打算怎么自救?” 萧染不会告诉商酌言自己打算同归于尽,但她自己的脑子可能是被商酌言气迷糊了,以至于说出口的话连自己都觉得大抵是不想活了: “六叔不是告诉过我吗?抗拒不了的时候要试着让自己享受。” 话音不过刚刚落下,商酌言掐着自己下巴的力道就加剧了,萧染毫不怀疑地相信他随时能捏碎自己的下巴,她应该要服软的,可她不愿意,她没办法在这样一个给予自己羞辱的人面前服软。 更何况商酌言也没打算没给她任何辩驳的机会,扣着她的脑袋将她按向了他的胯部: “这张嘴既然不能好好说话就别说了,吃点东西更适合你。” 怎么会变成这样?萧染想不明白,但后来觉得昨天晚上和今天下午的和谐才是她和商酌言之间本不该存在的,那才是不正常的,如今这样却是他们惯有的模式。 无所谓变不变,是她被那一刻的温暖所欺骗而产生了近乎永远的荒诞念头。 是她的错。 不知道是怎么从车里下来的,她只觉得喉咙痛得要死,嘴角怕是又裂了,但又如何呢?一颗任谁都能拿捏的棋子而已,是什么样的结局,过程被怎样对待,也都是应该。 萧染浑浑噩噩的做了一晚上的梦,梦醒后她竟完全忘了到底梦到了什么,去公司的时候意外接到了商祺的电话,他在电话那端小心翼翼地询问自己可不可以去医院看他,让萧染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前所未有的迷幻。 有那么一刻萧染甚至希望商祺是没有失忆的,该来的总会来的,不管是将来还是现在,她实在不想处理了商祺失忆的事情后还要去处理他恢复记忆的混乱。 但这个世界从来就由不得她做决定。 “我还要上班,没时间。”萧染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姚欣没来上班,不知道是不是商酌言已经让陈凡去做了自己决定的事情,不过他这阴晴不定的性子说不定反悔了也没准,谁能猜得出疯子会做什么事情呢。 萧染猜不到,她不是疯子。 没了姚欣这个帮手在,任思危比以往更忙,但萧染也没闲着,商酌言不知搭错了哪根筋竟然让自己接受了姚欣的工作,真正意义上的成为了他的助理。 姚欣对自己传达这一消息的时候她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确定吗?我接手姚欣的工作?” 任思危笑笑:“你要是不相信,可以进去问商董。” 萧染不会去问,但这一刻却也相信了任思危的话,也对,没有商酌言的首肯谁也做不了这个主。 只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比任何人都应该清楚自己一定会被商元杰询问,不过想到那个人商酌言,似乎又觉得这是他的风格,是他会做的事情。 他不是想不到商元杰一定会来找自己打探消息,他只是相信自己没有那么蠢。 因为消息一旦查出是从自己这里泄露出去的,商酌言有一万种方式可以弄死自己。萧染毫不怀疑。 任思危平时就有些高冷,在工作层面更是毫不留情,从萧染接受姚欣工作的那一刻开始她仅仅给萧染一上午的时间来熟悉适应,下午就进入了魔鬼模式。 秘书这类工作外人看来或许觉得很轻松,但一旦真的上手了,焦头烂额都不足以形容。 要负责的事情太多了,脑子恨不得分出八个用,每个部门都有源源不断的问题送上来,每个文件都需要筛选分类加密,要应对客户或者商业伙伴的预约,还要应对商酌言的私人行程。 好在萧染是个聪明的,什么工作都上手很快,晚上下班之后又加了近三个小时班以后她已经在这份工作里找到了适应的节奏。 任思危大抵对她是满意的,脱离了工作她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下班之前还拍拍她的肩膀说一声:“辛苦了,表现不错。” 萧染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明天见。” 或许是太累了,或许是她没有家,所以即便累到极致萧染竟没有立刻想离开的念头,她宁可坐在位置上缓一会儿时间,顺便想着要把发在网络上接单修图的连接删掉了。 照这个工作强度下去,她能活着就已经很好了。 手机不过刚拿出来,还未来得及调出APP页面,短信就跳跃至屏幕。 她从未存储他的号码,却一眼就知道是谁:【进来】 萧染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属于商酌言的办公室:他竟然还没走。 ------------ 第58章 我喜欢你 萧染知道要听话,听话才能让她好过一些,但人不是机器,是一个感情动物,很容易冲动做出以前不会也不敢做的事情。萧染就是,她明明知道进去是最优解,但她还是当作没看到这条短信,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办公区,离开了商氏集团。 她不知道商酌言发现自己没有像往常一样听话之后会怎么样,但站在楼下喷泉边上吹着晚风的时候,萧染并不后悔。 只是刚到家不久,白金玉就敲响了家门:“小祺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发了那么多短信,你为什么不过来?还让我亲自来请你,好大的架子。” “你也可以不来。”萧染神色淡淡:“没有人逼你。”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白金玉瞪着萧染:“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就算你和商祺将来一定会取消婚约,但现在你还是他的未婚妻,既然是未婚妻就要尽到自己的义务和本分,好好照顾他。” 萧染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傻?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因为一个早晚都会取消掉的婚约去做哈巴狗啊?我又不是大公无私默默付出不求回报的圣人,白夫人高看我了。” 白金玉还想说什么,萧染没给她这个机会:“况且我去了做什么呢?难不成白夫人是想让我告诉商祺之前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没的吗?” “你敢!” “我不去见商祺自然不会说,但我要是去了,可就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说了。”萧染风度依旧的对着她笑:“既然白夫人觉得早晚我和商祺要各奔东西,就不必来找我了,让商祺知道我是个无情无义的女人才能更好绝了他的心思,对吧?” 萧染说完看了一眼门的方向:“慢走不送。” 萧染说的,白金玉当然知道,她也是认可的,可难就难在商祺像是被下了蛊一样的念叨着萧染,他不认任何人,甚至不配合治疗,给出的条件也是见到萧染,如果不是这样,白金玉才不愿意他们之间再见面。 “萧染,别忘了你住的还是我们商家的房子。” “马上就要搬出去了。”萧染并不吃她威胁的这一套。 想要搬出去的想法从商祺昏迷不醒就有了,只是事情太多一直没能实现,但如今醒了,还对她有了这样的心思,那么萧染继续住下去就过于不合适了,所以不用白金玉来说,她也会离开。 萧染油盐不进,让白金玉很想离开,但想到医院里还在等自己的商祺,白金玉不得不联系萧成功,当白金玉把尚在通话的手机递到自己面前的时候,萧染看到上面‘萧成功’三个字就知道自己这一趟是非去不可了。 “不用了。”萧染并不想听到萧成功的声音:“我和你走。” 白金玉冷笑讥讽:“一样都是去,装什么无欲无求。” 萧染像是没听到这句话,拎起沙发椅背上的外套和她一起出了门。 医院病房前,白金玉依然对听话来到这里的萧染有着诸多的不放心,警告她:“希望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如果你也想快点解除婚约就好好照顾商祺,他要是恢复记忆你们的婚约也就到头了。” 萧染冷漠地看她一眼,推门进去。 商祺的状态比昨天刚醒来的时候要好很多,看到萧染出现的瞬间眼睛都亮了起来,让白金玉近乎咬牙切齿,她无法接受自己的儿子对另一个自己瞧不上的女人露出这么欢喜的情绪来。 可此时此刻她也无法强行更改什么。 “你走吧。”商祺对白金玉说:“萧染陪我就好了。” 白金玉没动,直到商祺对她冷下脸来才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商祺招呼萧染过去,萧染大抵也是累了,没抗拒,在他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视线淡淡的看着商祺。 是真的很淡,就像看一面墙一棵树那样没有丝毫情绪,商祺被这样的目光看得有点发慌,也有点心虚:“你不想来,对不对?不想见我。” 萧染无声地叹出一口气,开口说: “昨天萧诗情说的都是真的,没有骗你,你喜欢的的确是她,我们只是为了两家的生意才有了婚约。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记不起之前的事情,但我想总会恢复的,恢复记忆之后你大概会和之前一样,所以我觉得我们没必要见面。” 这是一件彼此都很浪费时间的事情。 “可我不记得以前了。”商祺说:“我没了以前的记忆,我就是一个全新的我,这个我喜欢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你,我控制不了,我就是想见你。” 被一个人如此表白,萧染没有任何开心的感受,反而微微蹙眉,似是觉得这是一件让他很困扰的事情。 被自己喜欢,她一点都不开心。这是商祺最直观的感受,他有点难过。 “你说我不喜欢你,那你呢?喜欢我吗?” 萧染依旧很平静,平静的她不用开口商祺就已经知道了答案,可他还是不理解:“我们订婚可以说是被逼无奈,没有办法,但怀孕这件事总能是我们自己控制的,如果你不喜欢我的话,你为什么要怀孕?” 萧染:“……”因为不是你的。 “你其实是喜欢我的对吗?”商祺自顾自地想着:“但我伤你太深了,还和你的妹妹搞到了一起,所以你让自己不再喜欢我了。” 萧染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失忆的人都和商祺一样,会变成一个和之前性格为人处世完全不一样的人,包括这天马行空的脑洞也让人适应不来,但不管哪一种萧染都没想要给他机会,笑了下: “你挺适合写小说的。” 言下之意,你想的还挺多。 可商祺像个天真的孩子一样,认为自己猜想的是对的,甚至还拉住萧染的手向她保证:“萧染,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以后会对你好的,只对你好。” 萧染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也没来得及将手从商祺的手心抽出来,病房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萧染下意识地看过去,看到了商酌言和唐佳一起走进来的身影。 ------------ 第59章 我跟六叔走。 商酌言没有看萧染,视线轻飘飘地落在了他们仍然牵着的双手上,嘴角随即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萧染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被这样的目光瞧着她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将手从商祺的手心里抽了出来,在商祺不解的目光中从位置上起了身,叫人:“五婶,六叔。” 商酌言没说话,唐佳倒是笑了笑:“一直没想好让你叫我什么,总觉得五婶叫得我过于老了。” 萧染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商酌言倒是阴阳怪气了句:“她可是商祺的未婚妻,不叫你婶婶,难道要叫姐姐吗?” 这话其实说的并没有什么错处,意外就让人意外在商酌言的语气,连唐佳都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最后大概是没瞧出什么,和萧染对视了一眼,给了她一个‘别理神经病’的目光。 商祺的目光在他们脸上转了一圈,不是很开心的出声: “你们是谁?” 商酌言昨晚就知道商祺失了忆,对很多东西都已经记不起来,但昨天没心思对话,此时见他这清澈又愚蠢的眼神,商酌言才终于对他失忆这回事儿有了真实感,只在电视剧和小说里才见过的桥段,居然真实地发生在了自己面前。 唐佳看过了商祺的检查报告,脑CT上看不出任何病变,甚至连个血块都没有,对于失去记忆这回事专家团队也说不好是怎么一回事又会不会恢复。 商酌言一开始觉得商祺醒来这回事的确算得上是个麻烦,但不大不小完全可以处理,他自己也本身并不在意,萧染更在乎一些,如今什么都想不起来本来是一件让人省去麻烦的好事。 可商酌言意识到自己竟开心不起来,甚至他希望商祺是没有失忆的。 商祺没有失忆的话,就不会用爱恋的目光看着萧染,就不会和她手牵手。 “我是你五叔商元景的妻子,这位是商酌言,你的六叔。”唐佳对商祺介绍了一下,又问他:“今天有想起什么吗?” 既然是一家人,商祺即便不认识也没那么多防备,可他莫名其妙地有些怕商酌言,甚至不敢和他看过来的视线对上,他急于寻求一个保护,所以拉住了距离自己最近的萧染。 “没想起什么。”商祺说。 萧染也没想到商祺会这么做,垂眸看了一眼他的手,想抽离,却试了两次都不能如愿,只能随他,好在这一次他抓着的是衣摆。 无奈抬头的时候意外和商酌言看着自己的目光撞到了一处,他的表情依旧看不出喜怒,眼神却有些玩味儿,萧染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想到了昨晚他说的那句话‘别让他碰你,我嫌脏’。 她心里一惊,垂在身侧的手都不由瑟缩了一下。 商酌言似是看出了她的慌乱,满意的笑了下,转身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视线依旧停留在萧染的身上,像是要看她该怎么收场。 萧染几乎如芒刺背。 唐佳对商酌言留下的举措感觉到意外,视线在萧染和他之间游移了一圈之后选择了沉默,也跟着坐下来。 她其实还有事要忙,但如果把萧染和商酌言单独留下被其他商家人看到了怕是不太好。 商祺敢毫不留情的开口让白金玉离开,但对着商酌言却是一个字也不敢说,甚至连看过去都是小心翼翼的,也只有在这个时候萧染才在商祺的身上看到了一些以前的影子。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怕商酌言。 但没人不怕他。 商祺有很多话要跟萧染讲,但商酌言和唐佳都在这里坐着,他又讲不出来,一直沉默地看着萧染,那宛若可怜巴巴狗狗一样的眼神让萧染有一种这个世界终于疯了的感受。 她今天已经够累了,不愿意在沉默里继续消磨自己: “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商祺没想到自己让萧染帮忙赶走商酌言不成,反而还让她想要离开了,他不想放人,好不容易见到了,很多话还没来得及说呢,但萧染却没看到他眼睛里的挽留,没有丝毫眷恋。 商祺有点难过,但也怕萧染不高兴,没有强留: “那你明天还会来吗?我还有很多话要和你说。” 萧染没说话只是看着他,有点想问问唐佳失忆会不会让人把智商都失了,不然为什么会幼稚得像个孩子。商酌言从座位上起了身,看着萧染:“走吗?我顺路可以送你。” 商酌言一开口,商祺就好像没有那么执着的想要答案了,他松开了萧染,对她笑笑。 萧染是想拒绝商酌言的,但她也知道商酌言不会允许自己一天之内拒绝他两次,相反的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萧染也明白,他是一定要带自己走的。 离开病房的时候,就连唐佳都察觉到了他们之间近乎诡异的氛围,没了商祺在一旁她也没那么多顾虑,直接问了:“你们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商酌言吊儿郎当地开口:“我们好着呢。” 唐佳没理会他的不正经,走到萧染面前看着她:“如果不想,可以去我办公室坐坐。” 萧染很感激唐佳在这一刻注意到了自己的情绪,甚至愿意帮忙,但没用的,她知道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等到商酌言没了耐心或许自己要面对的会比现在可怕得多。 “不用了。”萧染摇摇头:“我跟六叔走。” 唐佳还想说什么,商酌言却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多管闲事,继而一句话也没说,甚至都没看萧染一眼地向电梯走去,就好像他笃定,笃定萧染会跟过去,和他一起走。 商酌言赢了,也猜对了。 萧染在商酌言进去电梯之后的几秒也跟着走进去。 “胆子变大了。”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密闭电梯里,商酌言一手把玩着打火机,眉眼微微抬起,看着电梯壁上倒影的萧染,漫不经心地开口:“是我昨天说了要给你托底的话,所以才给了你拒绝我的勇气?” “萧染。”他喊她的名字:“乖一点,对你来说很难吗?” ------------ 第60章 放在心上多年的人 萧染像是没听到商酌言的话,一直沉默着,商酌言也没在意,等电梯到了地库,两个人上了车一起离开了医院。 萧染知道商酌言见她是要做什么,左右不过是床上那点事儿,但她以为商酌言会带自己去酒店,又或者他的家,但车窗外的景色越来越熟悉,熟悉到最后停在了她刚刚才离开不久的别墅。 不好的预感在心里萌芽,萧染竭力保持冷静: “能换个地方吗?” 这一次换商酌言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先她一步下了车,他的姿态已经摆得很明显了,他不会换地方,也一定会在这里要了她。 商酌言没有催促萧染,他甚至站在别墅门口还接了一个电话,他淡然自若地掌控全局,他知道故事的一切走向。 萧染坐在车里许久没有动作,其实她也觉得自己的抗拒有些没必要,两个人之间亲密的事情已经做过很多次,萧染从最初的抗拒渐渐地都快要麻木,一次和多次对她来说也没有什么区别,但麻木是一回事,在哪里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萧染和商祺没感情,但此时身处的毕竟是商祺和自己订婚的房子,是白金玉和商元杰买的,他们随时都会过来,就像几个小时之前白金玉强势地过来让自己去医院一样。 如果再来一次,被他们发现商酌言在这里,并且和自己发生了关系,萧染觉得只会让眼前混乱的局面更难堪。 只是她的意愿哪有什么人在乎,从来都是被推着往前走,被动做出选择。 萧染下了车,开关门的声音让商酌言抬眸看了过来,他依旧没什么情绪,但萧染就是有一种被死神追着的错觉。 她迈步走向门口,从商酌言面前走过的时候他对电话那端的人说了句:“先这样。” 商酌言挂了电话,萧染在门前准备开门,手就是在这个时候从身后伸过来的,握住了她微微发抖的指尖,将食指放在了指纹验证处,随着‘叮’的一声商酌言的声音也响在耳后,说: “门开了。” 萧染当然知道门开了,她也知道走进去之后会发生怎样的事情,改变不了的,于是也只能接受,只是当她好不容易说服自己,轻叹一口气准备迈开脚步走进去的时候,却有人自身后喊她的名字: “萧染。” 毫不夸张,萧染感觉这一刻自己身上的血液都被冻住了,以至于她也分辨不清这道声音自己是否熟悉,她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一个她和商酌言之间的关系很可能隐瞒不住的念头。 纵然说他们现在并不是暧昧的姿态,可一个未婚夫的叔叔来送自己回家,还站在了家门口这样的情况本身已经足够让人浮想联翩了。 萧染稍稍反应过来的时候心里已经闪过了很多应对之策,但没有一条能让自己毫无嫌疑的全身而退,她还在思绪烦乱,身旁的商酌言倒是饶有兴趣的出了声,很轻微的一个气音: “咦?” 萧染下意识的看向他,昏黄的路灯映照在他的眼底,配合着他类似惊喜的表情显得熠熠生辉,萧染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这一看悬着的心也随之缓缓落回了原处。 “姐。”萧染有种劫后余生的释然。 她没想到萧瑟会来,而且还这么晚了,她迈步走过去在萧瑟面前蹲下身来:“你怎么会过来?太晚也太危险了。” 萧瑟没有回答也没有看她,视线越过萧染一直在看着商酌言,萧染被吓得不在状态,等不到萧瑟的回答才察觉到萧瑟的目光里没有自己。 商酌言没有要走的架势,反而靠在了一旁的墙壁上,惬意慵懒的姿态看着两人,对萧染说: “你从来没告诉过我,你有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姐姐。” 他说话的语气有些轻佻,如果细究的话多少也有点暧昧,毕竟没有哪个叔叔会这么对侄媳说话的,萧染本想让他注意一些,可萧瑟在这里有些话就说不出来,只能好心提醒: “谢谢商董送我回来,时间不早了,您路上小心。” 商酌言原本在看着萧瑟,虽然他知道双胞胎长得很像,却从来不知道竟能这么像,如果穿着一样的衣服留着同样的头发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或许自己也不能第一时间分辨出来哪个是萧染。 一个和萧染长得很像的人,让他觉得很有意思,只是这人是个瘸的,有点可惜。 萧染的逐客令商酌言听到了,目光闲闲地落在了她的脸上,多少带了点不满,可他也知道萧染的底线在哪里,按照原计划做不是不行,也不是不敢,但肯定会弄成鸡飞狗跳的状况。 商酌言不愿意,所以难得妥协,轻笑一声迈步走向门口停着的车子,只是走过自己身边的时候有短暂的停留,甚至还小声调笑了句:“用上面帮我的债刚还完就又欠了新的,我等你还啊。” 这么近的距离,即便他说得再小声萧染也还是觉得恐慌,怕萧瑟听到,瞪了他一眼,商酌言却完全没有做错事的反应,挥挥手上车离开了。 直到他的车子消失在视线之中萧染才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肌肉缓缓放松竟觉得有些酸软,但她已经不在乎了,想问问萧瑟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只是她的问题似乎被萧瑟忽略了,也是直到这个时候萧染才发现萧瑟的表情很是呆滞,怔怔地看着远处,看着商酌言刚刚站立的位置。 “姐?”萧染蹲下身来,轻轻握住她微凉的手:“你怎么了?” 萧瑟缓缓回过神来看着萧染,几秒后才开口,声音却不知怎么有些紧绷:“刚才那个人是谁?” “商酌言。”萧染如实告诉她:“商氏集团的董事长,也是商祺的六叔,我刚才去医院看商祺,他也在,离开的时候就把我送回来了,你……” 萧染的话还没说完,手却被萧瑟反握住,紧紧的,甚至萧染都感觉到了一丝疼: “姐?” “小染。”萧瑟怔怔地开口:“你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我遇到过一个人吗?” 萧染微微怔了一瞬才在久远的记忆里找到萧瑟可能说的那个人:“你是说高中的时候遇见的那个人吗?” “是。就是那个人,时间过去这么久了,我以为我再也不会遇见他了,小染……”萧瑟明显激动了起来,抓着她的手也更用力了一些:“我没想到那个人会是商酌言。” 萧染心下一惊:“你确定吗?” “我确定。”萧瑟重重点头:“放在心上多年的人,我怎么可能记错?” ------------ 第61章 被父亲当作礼物送给生意伙伴 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久到萧瑟如果不提及,萧染都快要忘了。 不是忘了她为什么会和商酌言遇见,只是忘记她曾经遇到过这么一个人。 萧瑟高一的时候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萧成功也不止一次的将主意打到她的身上去,成年不成年于他而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在自己的生意上发挥多大的用途。好在大多数人都还有一个底线,不像萧成功这样丧心病狂,纵然喜欢也不会真的去碰。 但带萧瑟出门的次数多了,难免就会遇到一些没有底线的。 那是一个下雨的晚上,萧成功又一次带萧瑟出门去谈生意,这一次她的运气就没那么好,对方是个年近五十一眼看过去就觉得猥琐的男人,见到萧瑟的第一眼就动了心思,萧成功非但没觉得这是一件让人很恶心的事,反而有了一种‘终于’的感觉。 养了这么大的女儿,‘终于’有点价值了。 萧成功让萧瑟坐到那个男人的身边,让她好好听叔叔的话,之后便借口打电话离开了包间,本就不老实的男人在萧成功离开之后更是肆无忌惮,萧瑟明白如果不自救没有人会来救自己。 亲生父亲是亲手将她推至火坑的人她又能指望谁?可她不愿意就此屈服于父亲的安排,屈服于这样的命运,事后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就那么抡起桌面上的酒瓶对着那人砸了下去。 原本以为会将人砸晕,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可也不知是萧瑟力气小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怕出现人命,酒瓶是碎了,但对方却没事,甚至连血都没有出,他震惊的看着萧瑟,脸上是被激怒的疯狂。 萧瑟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跑,但很快被捉了回去,不堪入耳的辱骂就算了,脸上还挨了几个耳光,嘴角出了血,头发都被扯掉一块,可她依然没有放弃地想要为自己拼一拼。 结果证明她的拼命是对的。 好不容易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包间的门打开,她大喊救命,但意外的是包间外空无一人,这么大的酒店竟然连个服务人员都没有,这个时候萧瑟就算再迟钝也明白过来了,她的亲生父亲为了让她有点价值,将一切都想到了,连带着她的反抗都想好了应对之策。 直到过去多年的现在,萧瑟也已经记得当时自己面对空荡荡走廊的绝望,她甚至已经不想再拼命,不想再挣扎了,就那么被他拖回去,然后和他一起同归于尽也未尝不可。 她是这么想的,也准备这么做,可就在她万念俱灰的那一瞬间,一只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按住了即将被关上的门,下一秒萧瑟听到了他调笑的声音,笑着问: “做什么呢?” 萧瑟不认识他,抬头去看也只看到他口罩之上的半张脸,可她记住了那双眼睛,也记住了他的声音。 很多人都说结婚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是第二次生命,但萧瑟觉得这个说法并不绝对,她自己的第二次生命是商酌言给的,他在那一刻将自己从地狱里拉了出来,让她重新活了过来。 萧瑟在客厅里,手里握着椅背萧染给她倒的热水将当年的事情又回忆了一遍,萧染心疼地蹲在她身旁握着她的手,但萧瑟似乎并没有过于沉浸在当年的悲伤里,她更多的是再见到那个人的欣喜。 “小染,我真的没想到会再见他,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了,我觉得自己太幸运了,我……”萧瑟不知想到了什么,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残废的双腿:“可是我不是当年的我了,我是个废人了。” 萧染在萧瑟自怨自艾的语气里惊慌地意识到了什么,她不愿意承认,但又必须去确认: “姐,你喜欢他?” 对于这个问题萧瑟都没有意外,好似这个问题她在自己的心里也问过自己无数次了,她只是苦涩地笑了笑:“怎么会不喜欢呢?我喜欢他好多年了。” 从他救下自己的那一刻就将他放在了心里,虽然在今天之前她甚至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但即便如此,那个人也被自己妥善安放在心里好多好多年了,从未离开过,也从未怀疑过自己对他的感情。 萧染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萧瑟难以言说的苦涩了,她也给不了任何安慰,一直以来她都不想局面再复杂,所以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原状,甚至也没敢把萧瑟牵扯进来。 但现在纵然她再不愿,眼前的这个局面也确实更混乱了。 在她和商酌言有了床伴的关系之后,萧瑟却告诉自己当初给予她重生的人是商酌言。纵然萧染也是被动选择,但这一刻她却觉得自己是个小偷,她偷走了萧瑟的心上人。 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萧瑟,更不敢让她知道自己和商酌言的关系。 可萧瑟只是失去了双腿,并没有失去脑子和智商,在重遇商酌言的激动之后她很快察觉到了哪里不对,看着萧染:“小染,你和商酌言的关系很好吗?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你们……” “没有。”萧染几乎是立刻否认了萧瑟的说法:“我刚才只是门打不开了,他还没走就顺便来帮忙。” 话不过刚刚说出口,萧染就已经后悔了。 她想她应该坦白地告诉萧瑟,告诉萧瑟商酌言就是当初在订婚之夜和自己上床的那个男人,就是自己曾经那个孩子的父亲,他们之间还存在着一种‘随叫随到’的关系。 不管萧瑟会有什么想法和感受,那都是之前的事情,她不知道萧瑟等的人就是商酌言,毕竟在今天之前就连萧瑟都不知道。可她下意识的就否认了自己和商酌言的关系,她知道自己否认是为了不让萧瑟伤心,可事实总会有被揭露的一天,这个秘密也瞒不住。 “姐,其实我和……” “他是个很好的人。”萧瑟似是没听到萧染在说什么,自顾自的笑着说:“不管谁遇到困难,需要帮忙,他都会伸手的,我知道他很好,他一直都是这么好。” 萧染想解释的话就这么被卡在了喉咙处,最后想了想,还是不要在今天说了,萧瑟刚和商酌言重逢,再面对自己和商酌言的事情怕是一时之间不好接受,再等等吧,等一个比现在更好的时机,她会跟萧瑟坦白,实话实说。 ------------ 第62章 影响我和你上床吗? 那个晚上萧瑟在别墅里住下来,萧染和她一起洗了澡,萧瑟有些窘迫被萧染看到她残废的双腿,尤其是上面还有一道很长且丑陋的疤,但萧染却轻抚了那道伤疤很久,一遍又一遍地问她:“疼不疼?” 萧瑟残废的不自信似乎在萧染的关心下被治愈了一些些,她摸摸萧染的脸,说:“不疼了。” 躺回床上萧瑟还是有些兴奋,不太好意思却还是开了口,让萧染给她讲讲商酌言的事情,毕竟萧染现在在商氏集团上班,又和商祺订了婚,对商酌言的了解要比自己多得多,她想知道商酌言更多一些。 可萧染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能说出来的也未必是什么好话,商酌言于她而言就是一个喜怒无常,行事乖张的疯子,但萧瑟幻想中的商酌言大概是她觉得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人。 幻想不是不可以打破,但绝不应该由自己来打破,尤其是她和商酌言还不清不楚。 萧染用接触不多,也不是很了解搪塞了过去,萧瑟也没有怀疑,静静的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也渐渐困了,即将睡着的时候她似乎才想起今天过来的目的,问了问关于商祺的事情。 萧染说了,对于商祺失忆萧瑟也有些意外,但看法却和萧染不同,萧瑟觉得这个婚约是不可能更改和解除的,因为萧成功绝对不会允许,所以她说:“也是好事吧,他忘了你怀孕的事情绝对不会认为那不是他的孩子,也会在以后的婚姻你对你好一点。” 不知道为什么,萧染总觉得萧瑟的话有些怪怪的,可又说不出具体的点在哪里,不等她深想,萧瑟就在被子里握住了她的手:“小染,姐姐希望你过得好一点。” 因为这一句话,萧染心里最后的那点奇怪也消失不见了,她反握住萧瑟的手,说:“我希望你更好。” 后来萧瑟睡去,萧染却几乎一夜没睡,天快亮的时候迷迷糊糊闭上眼,却做了一连串光怪陆离的梦,一会儿梦到商祺质问自己为什么背叛他,一会儿梦到商酌言和萧瑟站在一起,一会儿又看见商酌言不顾一切地将自己压制在沙发上,下一刻门打开萧瑟出现在门口的位置,问为什么骗她, 萧染挣扎着醒来,看了一眼时间才意识到自己不过才睡了不到一个小时,但梦境的累让她像是跑了个马拉松,不敢再睡。 到公司不过是刚在座位上坐下,任思危就递过来数份文件让她处理,转过身的时候不经意扫了一眼萧染的脸,微微一愣:“怎么?才一天就榨干了?” 萧染一边查看资料一边疲惫地对任思危笑笑:“没休息好。” “我不会手下留情。”任思危笑笑:“对我来说工作就是工作。” 萧染笑着保证:“保证不出现任何纰漏。” 任思危挑了挑眉回去继续忙自己的了=,萧染捏了捏眉心起身准备给自己冲泡一杯咖啡让自己进入工作状态,不过刚起身就看到了商酌言,他正从秘书办经过,似是感觉到自己的目光从而停下脚步看了过来。 视线与萧染对视几秒,开口说: “进来。” 说完便转身进了办公室,萧染怔了一瞬看了一眼任思危的方向,纵然她已经见过自己和商酌言暧昧的姿态,但就这么被商酌言叫去办公室,萧染还是有些不自在,好在任思危似乎并没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在公司里,自己只是她的下属。 这样很好。 萧染去到商酌言的办公室,他正坐在办公桌后正在看刚开盘的股市,目光扫她一眼,笑着说:“别这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任思危有那么多工作要忙,我要是这个时候对你怎么样她能进来跟我拼命。” 萧染不信他的话,任思危纵然严谨认真,但她也能看得出来对于商酌言也是畏惧的,绝对不会跟他拼命。 “放心。”商酌言对她保证:“今天不弄你。” 话虽然不中听,但萧染还是松了一口气:“那商董叫我进来是?” “我以为是你有话对我说?” 萧染一愣,随即想起是刚才在秘书办撞上他的那一幕让商酌言误会了,但或许并不是误会,她自己知道刚才在看到商酌言的第一眼她就想到了萧瑟,想到了萧瑟对商酌言的感情,也认为她和商酌言之间的关系应该结束了。 早晚要说的,既然被叫了进来,那就择日不如撞日吧。 萧染抬头看过去,问他:“商董,我们之间的关系可不可以结束?” 商酌言听到这句话没什么意外,只是挑眉笑了笑,反问她:“你说呢?” “我想结束了。” “嗯。”商酌言依旧笑着:“你也说了,是你想结束,但我并不想,所以你也只能想想,我不同意。” 这个结果萧染并不意外,但在知道了萧瑟对商酌言的感情之后萧染就不可能心安理得的维持着这段关系,即便以前也没心安理得。她并没有立刻放弃,而是问他: “你还记得6年前在松涛酒店你救过一个高中生吗?” “你当我是储存器,你说一件事我就能搜索出来给你?”商酌言对她口中说的事情并不好奇,但她好奇萧染为什么突然想要结束关系:“不过就算我真的做过这件事又怎么样?影响我和你上床吗?” “那个高中生是我姐姐。”萧染看着商酌言的眼睛:“你当初救了被萧成功当成礼物送给生意伙伴的她,虽然你当初戴了口罩,但她记得你的声音,也记得你的眼睛,昨天看到你的第一眼她就认出来了。” 萧染本不想把这件事说出来,毕竟这是萧瑟自己的事情,要说也该她自己来说,可萧染了解商酌言,如果自己不给他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他不可能放过自己,不可能终结这段关系。 萧染以为商酌言至少会对自己口中的这件事感觉到意外,但他没有,自始至终静静地看着她,手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那只打火机,他的淡定自若让萧染有一种他原本就记得这件事的错觉。 也许不是错觉,他就是知道。 “所以呢?影响我和你上床吗?”商酌言又问了句。 萧染咬了咬牙:“我姐对你有些非比寻常的感情,如果让她知道我和你是床伴关系,她可能接受不了,况且商祺也已经醒了,我们继续下去并不合适。” 只说萧瑟的时候商酌言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但萧染的后半句话成功让商酌言变了脸色。 “和我有什么关系?”商酌言阴气森森地开口:“难道你想我为你姐姐那非比寻常的感情负责?亦或者说让她代替你跟我上床?那你可能要失望了,虽然你们长得一样,但我对残疾人没兴趣,床上这回事儿还是你让我更得趣一些。” 商酌言在萧染变得不太好看的脸色里起身走到萧染的面前,在她忍不住要退后一步的时候伸手扣住了萧染的后腰,俯身在她耳边说: “你放得开,也够骚。” ------------ 第63章 意外之吻 萧染已经习惯了商酌言会把床上那点事儿说得坦白露骨,所以也并没有什么羞愤的感受。 做都做了,再因为他几句调笑而动气实在是一件很没有必要的事情,只是因为他调笑的话里带了萧瑟,萧染还是有些不舒服地瞪了商酌言一眼,商酌言看到了却并不在意,轻笑了声: “你想和我结束是怕影响自己和姐姐的关系,可是我为什么要为你们的关系改变我的决定呢?你们的关系如何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和我无关。” 萧染想开口再说什么,商酌言另一只手的手指却按在了她的唇瓣上,视线也随之移到此处,眸色深深:“别再跟我扯商祺醒不醒的事情,我早就说过,我想上你,不在他醒不醒。” 萧染的嘴唇被他压着,说不出话,还被他压得更红,商酌言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视线渐渐变得灼热,萧染还没有从他的变化中反应过来,商酌言就轻声啧了一声,下一秒手指移开,商酌言俯下身来,轻轻吻了她。 真的是一个轻吻,甚至不含任何情欲的,只是碰了碰。 萧染一怔。 其实没必要的,更亲密的事情两个人也做过很多次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蜻蜓点水的吻就是比那些露骨的情事还要让人觉得束手束脚。商酌言大概也是同样的感觉,眉头微微蹙了一下,继而起了身,松开了她: “现在是上班时间,你如果要跟我说的是这件事,现在也说完了,出去。” 萧染也渐渐地从这个本不应该存在的亲吻中回过神来,明白商酌言不可能再改变主意,继续说下去指不定惹他不快又要发疯,至于和萧瑟之间的事情在商酌言这里不可能有解决方式,她还是趁早将这件事告诉萧瑟的好。 这件事拖不得的,时间越久萧瑟越会受到伤害。认定了这一回事,萧染回到自己的座位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给萧瑟发了消息,问她在哪里,下班后去找她,有话要说。 萧瑟很久没有回复过来,萧染也没在意开始全新工作,直到中午快下班的时候才接到了萧瑟的电话: “怎么了小染?昨天我们谈了一夜还没有说完吗?” 萧瑟的语气很温柔,对待萧染也像对待一个小朋友,萧染笑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对你说,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电话里能说吗?我来海城了,老师带我们组过来采风。” 电话里不是不能说,但隔着电话萧染并不能再第一时间看到萧瑟究竟是怎样的情绪,她不放心,所以想了想还是没有说:“那我等你回来。” “什么事情这么神秘,居然在电话里都不能说的吗?”萧瑟笑笑也没勉强她:“那你可要多等我几天了,这边突然下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去,等我回去联系你。” “好。” 萧染习惯将要决定做的事情尽快做完,这样才不会悬着一颗心老实记挂着,更何况早晚要做的事情她也并不想拖着,但事情已经如此,萧瑟也并不在深城,萧染也只能等。 萧染还没等到萧瑟的回来,就先一步等到了商酌言要出差的消息,不过他这个身份和位置出差只是家常便饭,没什么可诧异的,奇怪就奇怪在他离开公司之前要自己送他去机场。 这次行程商酌言只带了项目组和陈凡一个助理,并没有萧染什么事,让任思危陪同他去机场都比自己来得名正言顺,可商酌言总不能分不清自己和任思危,他这么安排肯定有他的意图。 而且现在是上班时间,萧染对于上司的命令也只能服从。 把不该出现的自己招过来,萧染以为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可从公司去机场的这一路,两人坐在后座商酌言却一直安静的在处理邮件,萧染就像一个摆设,她倒是有心去看一看窗外的风景,可商酌言距离自己咫尺之间,她多少有些提不起兴致。 思绪乱飞之际,几乎是不受控的就想到了上午在办公室的那个吻。 床都上了好几次,但这么纯情的事两个人倒是第一次做。 太奇怪了,商酌言到底在想什么?可能只是单纯抽风吧。 手机响起的时候萧染收起乱七八糟的想法垂眸看了一眼,眼角的余光看到旁边的商酌言也动了动,如果没看错的话他的目光也落在了自己的手机屏幕上。 商祺来电。 萧染没接,直接按了挂断。最近商祺时常会打电话过来,但萧染大多数都不会理会。 该说的不该说的自己都已经说得很明白,她不觉得两人之间还有什么好沟通的,安安静静的等解除婚约就好了。 商酌言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口的,问萧染:“他一直在联系你?” 萧染看向商酌言,瞧不出他是什么情绪:“有什么问题吗?” “我出差的这段时间不要见商祺。”商酌言淡淡开口。 话音落下的时候车子也稳稳地停在了机场出发大厅门口,陈凡先一步下车去取行李,司机也下了车,车厢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但商酌言和萧染都没有动作,萧染看着商酌言,她觉得自己或许明白商酌言不想让别人窥探自己玩具的占有欲,但他未必了解自己的处境。 “六叔,不管你相不相信,如果有选择我也不想和商祺再有更多的牵扯,但就目前来看,我还是他的未婚妻,他如果非我见我,我未必能拒绝的了,所以我不能保证不见他,希望六叔理解。” 商酌言没见恼怒,眼底到添了几分兴致,微微侧身过来凑近萧染: “如果我不想,也不打算理解呢?你又能怎么样?” 萧染有想揍他一顿的冲动。 但也只能想想,她没那么大的胆子在太岁头上动土:“那我尽量避免见面。” “我不信。”商酌言扣着她的下巴让她面对自己,仔仔细细的看着她:“我怎么觉得你这句话其实是在说‘我就算和商祺见了面,六叔也不知道呢’,在敷衍我?” “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商酌言轻轻晃了晃她:“你是我见过胆子最大的一个女人。” “那六叔的见识还挺小的。” 商酌言轻哼一声放开了她,难得妥协:“见面可以,别让他碰你。” 萧染眉心微蹙:“我为什么要让他碰我?” “上次在病房,他不就拉你的手了?以为我没看到?”商酌言的眼睛眯了眯:“如果连这点都没做到,萧染,你就等着我回来收拾你吧。” 萧染:“……” ------------ 第64章 你敢,我就杀了你! 虽然萧染不明白商酌言远在千里之外又怎么确定商祺和自己见不见面,牵不牵手,但萧染却毫不怀疑地确定他就是会知道,所以她决定不给商酌言这个机会,和商祺保持距离。 想法是好的,但现实却最会给人沉痛的一击。 在萧染下班回到别墅,还未进门就看到里面灯火通明的时候这一击她体会得淋漓尽致。 房子还没找好,看到要去酒店住两天了,萧染叹息一声迈步走进去。 自订婚以后,这栋别墅还从未这么热闹过,商祺一家还有唐佳,甚至连萧成功都在,简直了。 客厅正中央还放着几个行李箱,有佣人正在收拾,就连厨房里也传出阵阵饭菜的香味,如果不是了解内情的人或许会以为这是一个其乐融融的家庭。 “你回来了?”正在参观别墅的商祺走过来萧染的面前:“下班好晚?累不累?” 萧染一言难尽地看着商祺,又一次相信失忆影响智商。 “医生说商祺可以出院了,本来是想接他回老宅调养身体的,但他执意来这里要和你生活在一起。”白金玉带着一如既往的趾高气扬开口:“希望你以后好好照顾他,关心他体谅他,让他早日恢复记忆。” 萧染还没来得及对白金玉的话有什么别的感受,商祺就已经笑着对萧染说: “不用你照顾我,家里有佣人,他们会把我照顾得很好,我就只希望每天见到你就好,我不会成为你的负担的。” 白金玉一脸酱色,看样子是快要被气死了。 萧染本不太爽快的心情因为白金玉的憋闷而消散了一些,没什么比见到讨厌的人不畅快更让人畅快的事情了。 人太多,萧染这个时候说要搬出去住无异于是给自己找麻烦,她没那么傻,决定等人走了单独跟商祺说。去洗手间洗手的时候唐佳走了过来小声问她: “商酌言昨天没发疯吧?” 萧染摇摇头:“没有。” “那就好。”唐佳点点头:“你是想搬出去住吗?” 萧染不知道是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了还是唐佳过于会看人,但她知道自己最大的秘密,对于这点事儿也确实没有隐瞒的必要,应了声: “是,我没办法继续在这里住着。” 任何一个人站在萧染的立场都不可能和商祺继续住在一起,唐佳完全明白,所以也并不见意外,只是告诉她: “如果你暂时没地方住,可以搬到我那里去,我在医院附近都套房子,面积还行,平时就我一个人住,你要是过去我们就做个伴。要是不习惯也可以在我那里住着慢慢找房子。” 萧染擦手的动作顿了一下,几秒后才看向唐佳。 她是信任唐佳的,但信任是信任,萧染却从来没有想过和唐佳做朋友,她是商酌言的朋友,自己和她走得太近,那不适合,所以一直都很有距离感,但唐佳似乎并不这么觉得,给予自己的关心和帮助都是真心的。 “谢谢。”萧染说。 吃过饭萧染接了任思危的一个电话去了客厅,等结束通话的时候看到商元杰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客厅,看样子是要和自己说什么话。 看到萧染结束了通话,商元杰推动了轮椅靠近,笑笑:“今天回家的时间晚了,是公司太忙了?” 萧染其实很不喜欢商元杰这种说话的方式,有点把人当傻子的意思,毕竟只要有点智商都能瞧出他真正的目的是想套话,而并非关心,萧染希望他可以省去这些虚伪的客套。 “还好。”萧染说。 商元杰笑笑:“听说你六叔开掉了一个助理让你顶替了她的位置,商祺现在也醒了过来,我瞧着你们的感情比过去好多了,等再过段时间,他的身体更好一些的时候我就给你们办婚礼。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萧染没有说话,她听得出来商元杰也根本不是在等什么商祺的身体,他等的只是自己能不能给他想要的讯息,能不能对他言听计从。 可商酌言和商元杰之间,萧染从来就只有一个选择。 商元杰也不在乎萧染是否给予自己回答,在他看来这是个根本不用选择的问题,想进商家她只有走这一条路,没有谁会放着商家这么大的蛋糕而毫不动摇,就算萧染不动摇,萧成功怕是也不会同意。 商元杰猜测的没有错,他离开后没多久萧成功就来到了萧染的面前,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责怪: “不是告诉过你最近能不去就不要去公司了吗?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商祺对你越来越死心塌地,商酌言和商元杰之间的斗争你就不要掺和了,没什么好处。” 萧染当然不会认为萧成功是在为自己考虑,他不过是想两面都不得罪,都留有后路罢了。 没人比他更会算计。 “我想搬出去。”萧染说:“我不会住在这里。” 毫不意外地,萧成功变了脸色:“你敢。” “我恶心。”萧染说:“商祺忘了我可没忘,他是萧诗情的男朋友,你是想让我和萧诗情共侍一夫吗?或许萧诗情能做到,但我真能吐出来,你如果觉得怀孕更能掌控商家,不如把萧诗情送过来,她会很乐意的。” 萧成功没想到萧染会这么说,像是突然变了个人,愣了一瞬才威胁道:“你别忘了,你母亲还在我手里。” “你敢做什么?”萧染没有像以往一样妥协,冷冷的和萧成功对视:“你不会做什么,我在乎我妈才会任由你拿捏,可是只要我对你还有价值,你还有利用我的地方,你就绝对不会让我妈出事。” “我妈如果在你手里出了什么事……”萧染往前一步靠近萧成功:“我杀了你!” ------------ 第65章 所以,他碰你了吗? 萧染的表情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成分,所以就连萧成功都怔忡了一瞬。 其实萧成功自己也清楚,清楚的知道一直靠杨雅君来牵制萧染不是长久之计,尤其她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和杨雅君见面,怕是也有所怀疑,可萧成功也并不担心,因为杨雅君始终在自己的手里。 他的确不会让杨雅君死去,活着可比死了有用多了。 萧成功淡淡看着她:“过两天我安排个时间,让你和你母亲碰个面。” 萧染神色一怔,很难不因为这个条件心动,自从回来深城,她真的太久太久没看到母亲了,期间也仅通过两次电话,她实在不确定母亲真实的生活怎么样,电话里的说辞是不是在骗自己。 如果母亲生活得并不好,自己的一切妥协将都是个笑话。 “这又是你的条件?” “是。”萧成功承认得毫不心虚:“你继续住在这里和商祺培养感情,能快点结婚有个孩子是最好不过的,至于你担心你妹妹和商祺的事情大可不必,我不会再让她过来。” 两个女儿都用在一个男人身上对萧成功来说实在是一件亏本的买卖。 萧染不想答应,可她实在太想见到母亲了。 没过多久他们都要离开,白金玉纵然不放心将商祺一个人留下给萧染照顾,可商祺眼睛跟黏在萧染身上一样连个眼神都没有给自己,白金玉多少也有些生气直接离开,倒是唐佳离开的时候给了萧染一个询问的眼神,萧染明白她的意思,如果自己要搬走,她会等自己一起离开。 萧染对她微微摇了摇头,唐佳纵然不知道萧染为什么会改变主意,但还是没有再问来增加她的烦恼,只说了一句有事电话便离开了。 偌大的别墅除了两三个佣人就只有她和商祺了,商祺看起来比萧染还要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连看着萧染的眼神都是小心翼翼的,甚至还带了一些的害羞。 害羞?萧染觉得他们之间不应该有这种情绪,但转而一想也明白过来,毕竟商祺觉得自己都怀过她的孩子了,如今住在一起或许应该名正言顺的同床共枕? 萧染:“……” “主卧我一直没睡过,阿姨应该也已经打扫干净了。”萧染迈步往楼上走:“你早点休息吧。” 商祺愣了一瞬,随即拦住萧染:“我们……不一起住吗?” “不。”萧染看着他,毫不犹豫:“以前我们也不一起住。” “那孩子……” “意外。”萧染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只是个意外,更何况已经没有了。” 萧染的态度让商祺有些诧异,但也不过一瞬就好像明白了萧染的冷漠,他有些愧疚地低下头,像个要糖的小孩子一样朝着萧染靠近了一步,继而小心翼翼地去拉萧染的手: “你还在生我气,对吗?” 萧染眉心微蹙,将手抽了出来,莫名其妙地又想起了商酌言的那一句‘别让他碰你’。 虽然商酌言已经远在千里之外,可萧染却不受控的有些心虚。 “那个说是我母亲的女人已经告诉我了,说孩子没有了。”商祺说:“我很难过。” 萧染后退了一步,将手背在身后:“不必,我其实并不想要这个孩子。” “我以后再也不会和你妹妹纠缠不清了。”商祺近乎急切的解释:“你相信我,她现在对我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我母亲我父亲,整个商家对我来说都是,我只在乎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有时候我自己也会觉得很奇怪,但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醒来什么都不记得,只觉得你很亲切。” 大概是因为比起整个商家,只有我长了一张面善的脸吧。 萧染很累了,不想和商祺继续纠缠,她离开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起来,商酌言的电话。 萧染几乎吓了一跳,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商酌言是因为知道商祺刚才碰了自己所以才会给自己打电话,她知道这样的想法有些神经质,却还是下意识地往旁边看了一圈。 “谁的电话?”商祺问。 “没谁。”萧染按了静音,看着商祺:“你也不用再跟我保证和任何人的关系,我真的一点也不在意,这不是骗你也不是气话,我们本来就是彼此不喜欢却硬要在一起的两个人,你也曾说过等两家的生意稳定我们就解除婚约,其实我一直挺期待的,我没想到你会失忆,又会对我有感情,但我一点也没有觉得这是惊喜。” “商祺。”萧染毫不在意自己说出口的话是不是伤人:“你的喜欢对我来说是困扰。” “我很累了。”萧染迈步上楼:“晚安。” 萧染说完便上了楼,商祺不知道是没反应过来还是无法接受,直到萧染走到二楼拐角处的时候他还在原地站着没有动作,但和萧染已经没有关系了。 回到房间萧染准备接听商酌言的电话,虽然没什么可说的,但萧染不想给他回来收拾自己的借口,但拿起手机的那一刻她毫无防备地就怔了一瞬,不知什么时候她按了接听,通话时间已经显示一分多钟了。 所以,刚才自己对商祺说的话,他全部都听到了? 萧染:“……” 不想面对,但逃避没有办法,萧染硬着头皮将手里的电话放置耳边,听到了电话那端传来有规则敲击键盘的声音,她犹豫着要不要先开口的时候,商酌言却像是看着她一般的率先开了口: “说完了?” 萧染:“……你是不是在我身上安装监控了?” 商酌言在电话那端轻笑一声:“对付你没这个必要,我只是打电话抽查一下你有没有听话,却不想被我逮了个正着,我上午刚说完不要和商祺见面,晚上你就给我住到了一起,萧染,你胆子很大啊。” 萧染:“……” 萧染也不愿意,但萧染没有办法,可商酌言大概不会相信,所以萧染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商酌言不介意萧染的沉默,他更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 “所以,他碰你了吗?” 萧染:“……” ------------ 第66章 开视频,我想看你 应该说没有的,反正商酌言也看不见,总不可能真的在自己身上装了监控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可他问得太突然,突然到萧染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以至于那只有两秒的停顿也被商酌言抓住了漏洞,萧染听到电话那端敲击键盘的声音停下来的那一瞬间,就有一种自己完了的感觉。 商酌言没说话,萧染纵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还是先一步主动交代了。 “碰了一下手。”萧染说:“几秒而已。” “哼。”商酌言轻哼出声:“我已经后退一步同意了你们见面,你却还是让他碰了你,不仅如此,还住在了一起,萧染,我找不到放过你的理由。” 萧染有一种自己生活在一个封建社会的错觉,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凭什么要经过商酌言的同意?她想挂电话,也确实可以,但还是没有,商酌言太危险了,危险到即便他没有在身边萧染也会觉得对他撒谎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挂电话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搬出来。”商酌言说:“我给你找地方。” “不。”萧染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他:“我得住在这里。” 如果说先前商酌言所谓的‘不放过’只是开玩笑,只是说说而已,现在这一刻倒是真的有了点生气的前兆,萧染看不见商酌言,但即便是听他的呼吸也察觉出来点什么了。 她无意闹别扭,无意给自己找麻烦,所以再开口的时候把姿态放的很软。 没办法,只要商酌言一天没有对她厌烦,一天没有打算放过她,她就得顺从商酌言,只有这样日子才能好过一点,伏小做低也不过是常态。 “我不会再让他碰我。”萧染说:“手也不会。” “我不信你。”商酌言说:“我的东西不喜欢被别人觊觎,更不喜欢被人碰。” 萧染很想提醒他,提醒商酌言是他先动了商祺的未婚妻,但这话也只是想想而已,不可能说出来,除非她真的想死。萧染也从来没有去想商酌言对她的这种占有欲究竟是为什么。 有钱人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一些独特感和有预感,连衣服都无法接受与他人撞衫,好像穿一样的就失了身份和尊贵一样,更何况还是女人。 男人的劣根性罢了。 “我有必须住在这里的理由。”萧染说:“我不能走。” “仗着我现在够不到你所以故意气我是吧?”商酌言哼笑了声:“萧染,我总会回去的。” “你回来了我也不会走。” 商酌言在电话那端啧了一声,像是个耐心到了终点的讯号,萧染以为他会发火的,也做好了他要是发火自己就挂电话的准备,她刚才的确是不敢挂,可如果不管挂不挂他都要生气的话,那其实也就没什么区别了,还不如先过两天的好日子再说。 但萧染从来就没有猜透过商酌言,她以为他会动怒,但他却在停顿几秒之后笑了下,那笑太真诚了,真诚的萧染都觉得自己小人之心了。 “行啊,我最不喜欢勉强别人,你要想住就住呗。” 萧染没接话,这人不正常,给自己挖坑呢。 “等我回去我就去找你去。”商酌言说:“跳窗户进去,就在你现在的房间,在商祺的隔壁和你做,刺激。” 萧染:“……” 果然,这才是商酌言,脑子不太正常的商酌言。 “六叔。”萧染看着窗外浓浓的夜色问了句:“还没腻吗?” 之前萧染问过商酌言对于自己他什么时候会腻,商酌言给她的回应也是‘很快,自己没什么定性’,可自那天到现在也快两个月的时间了,商酌言非但没有丝毫要终止的意思,占有欲还起来了,这让萧染觉得遥遥无期。 或许商酌言也没意识到这个问题,缓了几秒才应了声: “可能是做得太少了,多做做也就腻了。” 萧染没说话,这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接。 “想让我放过你吗?回去不找你算账的那一种。”商酌言问了句。 萧染没被迷惑,天上也没有掉馅饼的事儿,有舍才有得,必定是有条件的,她问了句:“六叔想要我做什么?” “开视频。”商酌言说:“我想看你。” 他话没说得太过,但萧染知道开视频绝对不仅仅是开视频这么简单,商酌言知道她猜到了,笑笑:“我说到做到,你开了视频回去我就不收拾你了。” “我不觉得这比当面收拾我好多少。” “那可不一定哦。”商酌言难得有耐心的跟她解释:“你要是在我身边我收拾你的手段可多了去了,说不定要还玩点刺激的,我不觉得你能接受得了,而我又绝对不可能心软,但现在你只需要开个视频,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就好了。” 萧染依旧不认为这是一个容易做出的选择,面对面的确不知道疯子会怎么折腾,但在视频里萧染也不认为自己能做到。 她没立刻给出答案,商酌言也好脾气地等着,大概时间有点太久了,又给了她最后一击: “你不会想知道我回去要怎么折腾你的,我保证到时候你会后悔选择让我亲自动手。” “六叔在我这里算不上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是吗?”商酌言没有丝毫反省的意思:“那怎么办呢?就算我出尔反尔你又能如何呢?现在答应了至少我有可能不折腾,但你要不听话那肯定是会被折腾的,这个道理你都想不明白吗?” 萧染并不否认他说的,答应他开视频的确是有可能一笔勾销的,但也仅仅是可能。 这场面其实挺可笑,自己和商祺之间明明更名正言顺一些,但偏偏惹怒了商酌言,还要因为自己和商祺的接触受惩罚。 天底下就没这样的道理,可道理从来不掌控在萧染自己的手中。 萧染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路灯,轻声开口:“我如果答应了六叔,六叔可以继续让我住在这里吗?” “看你表现。”商酌言说:“就算让你住着我觉得你应该也会乖乖听话的。” 萧染有几秒钟没说话,片刻之后闭了闭眼:“开吧。” ------------ 第67章 让你摸,咬也行。 萧染没有别的选择,仔细想想他在商酌言面前已经没什么可害羞的了,该做不该做的也全都做过了,实在没必要矫情,如果一次视频可以抵消一次惩罚,于她而言也算是一次划算的交易。 但明白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萧染从来不知道面对镜头会是这么一件羞耻的事情,即便镜头没有拍摄自己的脸,但身体的其他部位被拍摄同样让她无法消化,她数次想要挂电话,但都咬牙坚持下来了,她不看镜头,也努力不发出任何声音,但电话那端商酌言的喘息声像鼓点一样敲击在自己的心上,让她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最后随着商酌言的一声闷哼,萧染也松了一口气,匆匆整理自己想要挂断电话的时候,商酌言却说了句:“萧染,我把你弄脏了。” 萧染听到这句话的事情正弯腰准备关掉视频,手机里商酌言也没有露脸,此时视频画面只有他脖颈到锁骨的位置,随着他的一字一句喉结微微滚动,即便不想承认,但这一幕也的确是让人无可否认的性感,以至于萧染挂断视频的动作都慢了那么一秒。 就这一秒也被商酌言发觉,笑了声:“喜欢?回去让你摸,咬也行。” 萧染挂断了电话。 即便结束了,即便萧染本就不是一个喜欢逃避的人,但第二天早上醒来之后她始终不敢回忆当时的自己到底都做了什么,稍微碰一下耳朵都能红了,整个人都要炸了。 她后悔了。 脑子怕不是被驴踢了,竟然做出了平时自己根本不会去做的事情。 可做都做了,她也没有后悔药可吃,更没有时间倒退的能力,只能接受,只能祈祷商酌言不要将这件事当玩笑的来逗她。 商酌言没来,但别墅里倒是迎来了不速之客,这人的到来也直接证明了萧成功的话简直就是在放屁,昨天刚说的不会让萧诗情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今天早起早饭都还没来得及吃,人就已经找上门了。 商祺昨天晚上睡得很不好,脸色是肉眼可见的差,但见到萧染还是笑了笑打招呼,萧染淡淡应了声在餐桌前坐下了。 虽然商祺住在这里于她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但一日三餐倒不用自己动手也算是有些好处。 两人在餐桌两边各自坐下,萧染不过刚拿起筷子商祺就斟酌着开了口:“萧染,我……” “吃饭。”萧染打断他的话,对于他的话也不想再听,说来说去没什么意思,自己不可能改变主意。 商祺被噎了一下,表情有些失落,但还没来得及收回去,门铃就被按响了,一声声地催促着,不给人喘口气的时间。商祺和萧染坐着都没有动的意思,王婶走过去开了门,不等问一句门外的人是谁,人就已经进来了: “阿祺!” 萧诗情满眼深情,萧染却半点没意外,她知道那天医院之后萧诗情一定还会找个机会和商祺好好聊聊,对于萧成功的保证她压根也没有相信。毕竟就算萧诗情自己能接受这个结果,程立秋也还指望着靠商祺入豪门。 萧染连个眼神都没扫过去,通过声音就知道来人是谁,倒是商祺先一步蹙了眉,起身看向门口的位置:“谁让她进来的?赶出去!” 王婶不太好意思的应了声,要请萧诗情离开,萧诗情却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当即就红了眼,走过来在商祺面前站立,她没有立刻说什么,而是拿出了自己的手机调到相册,将里面两人的合照一张张地翻给商祺看: “我没有骗你,我们才是恋人。” 商祺没有抗拒那些照片,视线从上面一一扫过,但也仅仅是扫过了,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甚至还会在看到露骨照片的时候微微蹙一下眉,下意识地看向萧染的方向。 像是怕她看见一样。 这个动作自然也没逃过萧诗情的眼睛,这让她感到有些受伤:“你当真一点都不记得我了吗?商祺,你出车祸昏迷不醒的这段时间我担心得吃不好睡不着,现在你醒了就把我推开,让我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 萧染喝了一口粥,视线扫过他们,像是在看戏。 萧诗情的情绪不像是假的,她好像真的很喜欢商祺。可商祺想不起来,失去了所有记忆也是真的。他连自己的父母都想不起来,他就是一个完全没有记忆的人,现在让他唯一想要靠近的就是萧染。 萧诗情的爱意对现在的他来说也只是困扰。 “或许我们曾经在一起过,但我现在的确不认识你,也不喜欢你。”商祺不太开心地说:“也请你不要在我未婚妻面前再说这些影响我们感情的话,我不想再听到,请你离开。” 萧诗情眼眶发红,眼泪再也止不住,怒指着萧染: “你的未婚妻?你说她吗?那你知不知道她在你和她订婚的当晚就和别的男人去开房了,连肚子里怀的孩子都不是你的?” 这一次商祺没有立刻说话,萧染从他的沉默里看出了他的怀疑,萧诗情也发现了这一点,像是窥见了一丝希望: “你不喜欢她的,你一点都不喜欢她,你曾经很讨厌她,你说你从来都没有碰过她。商祺,不能因为你失忆了就能当做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你订婚当晚,我们就在这里,就在她的面前做了一次。你觉得她在目睹了这样的事情之后还会回头接受你吗?” 商祺闻言没有立刻说话,回头看了一眼萧染。 大概没有人像萧染这样,在被这般控诉之后表情却还能未见慌乱,她就坐在那里慢条斯理的吃饭,像是整个世界的纷扰都是和她没有关系的。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出轨呢?但这样的一个人也绝对不会回头接受自己。 这一点萧诗情说的没有错。 “商祺,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 “不重要。”商祺回过头看着她:“我相信萧染。就算她真的和别的男人去约会又怎么样?”商祺自嘲地笑了笑:“先背叛的人不是我吗?” 在萧诗情震惊的眼神里,商祺继续说:“所以她做什么我都能接受。” 这一刻萧诗情狼狈到了极致,她以为就算商祺不记得自己了,但他们曾经发生的事情真实的存在着,他总不会对自己太过绝情,可是他非但没有想起来,还为了萧染完全没底线,这让萧诗情也不禁怀疑当初自己和没有失忆的他在一起的时候又算什么? 他大概也只是想玩玩,想恶心一下萧染,从来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吧。 萧诗情如坠冰窖,看着萧染的视线恨不得将她撕碎了,她心里未必不清楚商祺的失忆是和萧染没有任何关系的,可她就是不甘心,她一副看戏的模样在萧诗情的眼里成了高高在上:“你有什么可得意的?你以为你自己赢了一切吗?等商祺记起来,他就会立刻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 “那就快让他想起来。”萧染笑笑:“他这么爱我,我也很困扰啊。” 萧染真的很懂怎么一刀插在对方最疼的地方。一个想要让对方爱自己可对方偏偏不爱,一个不想让对方爱自己却偏偏爱得要死,萧诗情珍视在乎的一切却是萧染不想要的,这才是让萧诗情最接受不了的地方。 萧诗忍无可忍地走过去拿起商祺那碗还未来得及喝的热粥,直接向萧染泼了过去。 ------------ 第68章 江家早晚会找到你 萧染没想过萧诗情会这么做,所以也根本没有时间去躲,但那碗粥最后没有伤害到萧染。 商祺挡在了她的面前,将那碗滚烫的热粥挡了下来。 萧诗情见此怔了一瞬狠狠摔碎了手中的碗:“商祺,你就这么护着她!” 商祺没回应这一句,反而是回头看了一眼萧染,确定她好好的没有被波及才算是松了一口气,重新看向萧诗情:“我知道那些照片不是假的,我们的确在一起过,但我现在就是记不起来,你不能要求我在没有任何记忆的情况下去和你过从前的生活,那对你来说不公平,对我也不公平。”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有怒火。”商祺点点头:“我都理解,也都接受,但你有什么事冲我来,萧染是无辜的。”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一旦说了,萧诗情的心也跟着坠入冰窖了,她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就是一个笑话,非但没有挽回商祺,还给萧染提供了免费的笑料,她就不该来。 “萧染。”萧诗情看着她:“你很得意吧?把我在乎的轻而易举抢走的感觉很爽吧,但你不会得意太久了,我会回来的。” 她说完这句就匆匆离开了,萧染没什么情绪地看向还处在呆滞状况的王嫂:“去拿烫伤膏。” 王嫂反应过来快步离开了,萧染也淡淡说了句:“去冲个澡吧。” 她放下碗筷也没了吃饭的心情,准备离开。商祺就是在这个时候伸出了手,看样子是要抓住她的手腕,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商酌言给予自己的教训太大,以至于萧染真的对商祺的碰触有了条件反射,她几乎是在商祺伸手过来的瞬间就将手背在了身后。 商祺的手拉空,尴尬地停顿了一秒之后才缓缓收回,看着萧染: “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萧染说:“我从来不为不值得的人或事生气。” 萧染的视线落在他狼藉的衣衫上:“我应该不用说谢谢吧,她本来就是来找你的,我从头到尾都很无辜。” “不用。”商祺说:“用不着跟我说这个。” 商祺不管是从声音还是表情来看,都很落寞,萧染看他一眼,觉得自己大概明白他在想什么,可他们之间本身就不熟,自己也没有那个义务对他的情绪负责,便离开了。 今天周六不用去公司,但她需要去找萧成功,让自己见到母亲。 萧成功没想到萧染会这么急切,昨天刚说完今天就找了过来,萧染在电话这端轻哼一声:“因为你的话不值得相信,就像你昨天刚对我保证萧诗情不会出现在我自己面前,但今天我就在家里见到了她。” 萧染看着天空上的白云朵朵:“今天见不到我妈,我晚上就搬走。” 萧成功大概也气坏了,有几秒的时间都没有开口说话,片刻之后倒难得说到做到:“好,你去找个地方然后给我地址,我让人带你母亲过去。” “我为什么不能去医院看她?”萧染蹙眉:“我母亲的身体你让她来回折腾?” “我保证她没有问题。”萧成功也不再退步:“你要是不想见就算了。” 萧染咬了咬牙答应了萧成功。 萧染是在两个小时之后在一家环境幽静的茶室里见到杨雅君的,她坐着轮椅被护工推着走进来,不管是不是被病魔所侵扰,气质似乎永远都是淡雅如菊的模样,萧染起身迎了上去,视线对上的那一刻彼此就红了眼。 太久没见了。 萧染担心母亲的日日夜夜,又何尝不是杨雅君挂念她的一天又一天。 “乖乖。”杨雅君轻轻抚摸萧染的脸:“瘦了。” 萧染就那么蹭蹭她的手:“想你想的。” 护工大概是萧成功的人,其实萧染不在乎自己和杨雅君的对话被萧成功知道,但到底旁边有人在的话有些不自在,便让她随便找个位置坐,自己和杨雅君去了一早就定好的包间。 半年没有见面了,要说的话太多太多,可真见了面却说不出什么来了,萧染最想知道的是杨雅君到底在哪个医院,杨雅君说了一个,萧染笑笑:“那我以后经常去看您。” “不用了。”杨雅君笑笑摸摸她的头发:“大概又要换地方了。” 萧染怔了一瞬,没说话。 “乖乖。”杨雅君心疼的看着她:“当初我就劝你不要回来,我这个病治不好的,你付出的再多,和他做再多的交易也只是给我拖延一些时间,没有意义。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死也要离开他,你明明知道就不该回来,不该和他有任何的交易,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 “他不是你的父亲,他甚至都算不得人。” 或许是这些话勾起了一些久远的回忆,杨雅君那么淡雅的一个人都紧绷了起来,手死死地抓着轮椅扶手,像是能生生捏碎了一样。 不怪她有这么大的反应,不怪她这么多年都忘不了当初的那些事情。 因为没有人,没有人会在被自己的丈夫当做交易的礼物送给生意伙伴之后还能冷静的。 不止一次,也不止一个人。 杨雅君现在还没有疯,全是因为女儿。 “不想了不想了。”萧染心疼地握住杨雅君的手,一直给她搓着,暖着:“妈,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你离开我,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任由他拿捏,这么多年我吃不下睡不着我就是想要他付出代价,要不是因为他,你怎么会这样?他就不该活着。” “我只希望你健康平安就好了。”杨雅君反握住她的手:“上一辈的恩怨不该让你也掺和进来。” “我没有掺和,我也是为我自己。我不可能任由欺负你的人还这么逍遥快活。”萧染趴上杨雅君的膝头:“妈,我会平安的,但这一切都得先让那个畜生付出代价。这是他欠我们的。” 萧染这个孩子什么都好,自立自强,唯有一点那就是太在乎杨雅君了。或许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杨雅君受了多少苦,也知道杨雅君为了把自己带走付出了什么,所以她没办法不心疼,没办法任由她一直委屈。 她可以做任何事情,为了母亲。 那天萧染和杨雅君聊了很久,明显看出她的疲惫之后才不得不送她离开,离开之前杨雅君想到了什么不放心的握住她的手交代: “我最近老是梦到在榕城的事情,不太放心你。江家只手遮天,早晚都会找到你,江鹤眠……” “妈。”萧染打断她的话:“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我还有你呢。” ------------ 第69章 先帮我一下?嗯? 在榕城发生的事情萧染其实一直都没有忘记,虽然半年多的时间过去江鹤眠一直没有找来的痕迹,但萧染却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 母亲说得对,江鹤眠找到自己只是迟早的事情,更何况现在萧成功也知道了江家,留给她的时间可能不多了。 江鹤眠如果找来,她也只能面对。萧成功绝对不会为了自己和江家对上,他不把自己主动交出去就已经算他积德了。 她有绝对的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是江鹤眠的对手,如若不然当初也不会狼狈地跑回深城,找萧成功与他做交易,但如今母亲在萧成功的手中他们不可能再跑,而且母亲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 她不可能任由江鹤眠将自己带回去,母亲在这里她哪里都不去。 可凭借她自己的力量是无法和江鹤眠抗衡的,她得找一个可以和江鹤眠抗衡的靠山。 商酌言是唯一的选择。 商酌言回来是在一周后,距离中午下班还有两小时的时候,任思危接了一个电话,放下手机就滑动座椅来到了萧染的旁边:“收拾一下去机场。” 萧染看着手中的文件还没反应过来,疑惑地应了声:“有客户要接吗?” “商董回来了。”任思危说:“一个小时后落地,让你去接。” 萧染:“……” 如果可以,萧染很想反问一句商酌言是不是有病?走的时候让自己送,回来的时候让自己接,他是生活不能自理还是怎么着?但她似乎也没有拒绝的资格,尤其现在做了他正式的助理,还是在上班的时间。 老板要发疯,她似乎也只能配合。 萧染的表情任谁都能看得出来抗拒也无奈,但任思危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不要耽误时间。从这里到机场的路程并不近,一个小时要是赶不到,或许商酌言会生气也说不定。 任思危不会被牵连,但萧染就不好说了,她也是为萧染考虑。 躲不过去的事情,就要努力将最坏的可能降到最低,这才是对自己好的方式。 萧染去机场的路上不受控的又想起了那天晚上和商酌言打视频的事情。 不可能不想的,这辈子萧染都没做过那么羞耻的事情,纵然这一周的时间商酌言几乎没怎么和她联系过,但萧染确定,确定再见面他一定会拿视频的事情来调笑自己。 这是商酌言绝对会做的事情,萧染毫不怀疑。 如果她有健忘药,一定毫不犹豫地给商酌言喂一颗。 时间刚刚好,萧染站在到达大厅的时候商酌言的飞机也刚刚落地,她等了没几分钟就看到商酌言和陈凡一起走出来的身影。 商酌言一袭黑色的风衣,气质卓绝走路带风,整个大厅的人几乎都在看他,萧染无意被人关注,更无法确定这里没有相熟的人认识自己,所以在看到商酌言这么招摇之后,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先一步去了停车场。 商酌言:“……”跑得比兔子都快。 车子是出差的时候陈帆开过来直接停在机场里的,萧染这次过来也是坐地铁,所以理所当然地觉得他们回去和来时一样是陈凡开车,但当萧染站在车子旁边看到只有商酌言一个人朝着自己走来的时候她就意识到自己想错了。 她从商酌言看着自己的目光里也已经知道了他想要做什么。 但萧染还是没躲,躲不开,也不想多。 凡要得到总要先失去,这点道理萧染还是明白的。 商酌言几步走到自己面前,没有立刻上车的打算,就那么直直地盯着自己,萧染没移开视线,勇敢地和他对视着,将他所有的情绪都看在了眼里,商酌言看她一会儿笑了声,继而抬手将萧染耳边的一缕碎发拨至耳后。 耳朵是萧染最敏感的位置,每次商酌言一碰这里萧染都受不住,此时纵然不亲密,但萧染还是情不自禁的躲了躲。 商酌言本来没想做什么,但一直对待自己像只刺猬一样的人在自己的面前露出娇羞的模样,即便是商酌言也无法无动于衷。 他打开后车座的门将萧染塞进了车里,自己也随之坐了上来,萧染看起来是想和他说点什么的,但话到嘴边尚未开口,商酌言便单手搂过她的腰,轻轻松松地将她抱起跨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想说什么?”商酌言问她。 “我说了六叔会听吗?” “你说了我不一定会听,但你要是不说,我肯定不听。”商酌言凑近她的脖颈,闻了闻:“什么香水?” “没用香水。” “那就是体香了?好香。”商酌言说完便张口咬在了她的脖颈处,咬得完全没收力,狠得要似乎要将自己的皮肉都咬下来,萧染吃痛仰头看着车顶,以为他很快就会放过自己,可他却越来越用力,用力到最后萧染不得不出声: “疼……” 商酌言放开了她,却没离开那处,轻轻柔柔地吻了一下,又舔了一下,让萧染全身都在抖。 “想说什么?”商酌言又问了句。 两人此时的姿势萧染是萧染高于商酌言,地下停车场光线没有多亮,车内更是,萧染看着商酌言:“可以不在车里吗?” 一定会发生的事情萧染也不费力去挣扎了,但如果可以她还是想给自己争取一下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机场停车场里人来人往,随时可能会有人从车子旁边经过,萧染不想在这里。 “如果我说我等不及了呢?”商酌言的手从衣服的下摆处探进了她的后腰,抚摸她似玉的肌肤。 萧染没说话,商酌言以为她只是暂时不知道说什么,但等他抬眸去看的时候才发现萧染是隐忍的模样,她用表情在告诉自己,如果你想的话就可以做。 这很不萧染。 商酌言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勾唇笑了下:“不为难你,但我也确实等不及了。” 他的拇指在萧染的嘴唇边轻轻摩挲:“先帮我一下?嗯?” 这暗示太明显了,明显的萧染想要装傻都不能,她的耳朵是烫的,也不知是被商酌言捏出来的热度还是别的什么,但她最后还是没有抗拒,看了几秒商酌言便从他的腿上下来了。 商酌言捏捏她的耳朵:“怎么这么乖?” ------------ 第70章 是我不够卖力? 空间太小,还要分心时刻关注着车外的动静,萧染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还要不舒服,但商酌言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还要兴奋,兴奋得萧染喉咙疼。 结束的时候萧染还是难免有些呛咳,头发上沾了一点,商酌言体贴地为她去抽了纸巾:“吐出来吧。” 萧染吐在纸巾上,又抽了性的擦拭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商酌言就那么看着她,问:“有事让我帮忙?” 萧染的咳嗽都因为这句话而暂停了一瞬,她将纸巾扔进车载垃圾桶,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摇摇头:“暂时没有。” “那就是还不到时候?”商酌言抓了她一缕头发绕在指尖把玩:“萧染,我是个生意人,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我不知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但你自己衡量,衡量究竟付出多少才值得我去帮你的忙,懂?” 商酌言实在太聪明了,聪明到萧染都觉得自己并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举动他就已经发现了自己的意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看穿一切,甚至就这么直接说了出来,萧染知道他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让自己明白她处在一个求人的情况之下,答不答应在他的一念之间,让她竭力讨好。 “我知道。”萧染说。 商酌言抬起她的下巴仔细瞧着她:“能让你来求我帮忙,我还真的有几分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 商酌言的能力无可厚非,每个人都可以找他帮忙,但唯独萧染来找不太正常,她时时刻刻都想和自己划开界限,比任何人都知道求自己帮忙会被自己趁机拿捏,那是她最不想发生的事情。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选择了自己,那只能证明这件事她解决不了,甚至靠萧成功和商祺也解决不了。 只有自己可以。 或许是一件棘手的麻烦事,但商酌言最不怕的就是麻烦,甚至还有些隐隐的期待,期待萧染能为了让自己帮忙而付出什么。 商酌言的需求不小,只在车上帮忙的方式还远远不够,稍稍整理之后就带萧染去了公寓,酒店其实更方便,如果萧染从来没有来过自己家的话商酌言会带萧染去酒店的。 但她已经来过,一次和多次那也就没什么区别。 或许是上次在这里两个人的氛围不错,再次踏入这个空间多少还能沾染一些上次的影子,萧染看着那张餐桌,还能想起上次商酌言在那里告诉自己的话,他说不管自己发生什么,他都可以托着。 “想什么呢?”商酌言从身后拦腰抱起了她,萧染猝不及防下意识地去搂他的肩膀,看他把自己往卧室里带,并没有告诉他自己真实的想法,只是说:“想六叔可不可以不在显眼的位置留下痕迹。” 商酌言笑起来,很好说话地答应她:“好。” 第一次是在浴室里,萧染甚至连衣服都来不及脱就被他打开了花洒,商酌言的表情看起来从容不迫,但动作却带了些许的急切,淋浴间的玻璃门上雾气湿滑,留下了萧染一次又一次的掌纹和指痕,最后她实在撑不住抓着边缘处求饶: “六叔,去床上……” 不知道第几次的时候,手机似乎在地毯上响了几声,萧染往声音的来源处看了一眼被商酌言擒着下巴掰回来:“是我不够卖力?让你在这个时候都还能分心去想别的事情。” “不是,我……” 萧染的声音淹没在了起伏的浪潮里,再也传不出一丁点儿的声音,她不知道商酌言哪里来的这么多的精力,一次又一次,她觉得自己像只搁浅在岸上的鱼,被翻来覆去变着花样地折腾。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最后累到极致,积攒了全身仅有的力气转身想要求饶,却看到了他下巴上的一滴汗刚好低落下来的模样,察觉到她看过来的视线,商酌言一个用力抓着她的双臂将她扯了起来,严丝合缝地和她贴在了一起。 那是萧染最后的记忆了。 再醒来已是黄昏,萧染睁眼看着这个陌生也熟悉的房子恍然记得自己上次也是在这个时间段醒来的,她无声地叹出一口气起了身,浑身酸疼得让她忍不住嘶了一口气,但她的回去了。 商酌言不知去了哪里不在房间里,萧染扯过床边的一件衬衫穿上,去拿掉落在地上的手机,却在伸手的时候有片刻的停顿,不为别的,就为手机旁边有个使用过的套子。 发生都已经发生了,萧染倒没有因为看到这个而感到害羞,但她却想到了上一次商酌言给自己药的时候说的那句:以后避孕措施我来做。 在这一点上,他真的说到做到了。 地上有四五个用过的,萧染用纸巾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去卫生间洗了手回来才拿起手机,第一眼就看到了萧瑟在三个小时之前给自己发来的消息,说她已经回来,下课之后就没事了,如果萧染也没事的话,晚上两个人可以一起吃饭。 萧染盯着这条消息看了许久。 这段时间虽然萧瑟并没有回来,但跟她坦白这件事萧染却一直没有忘记。没有忘记是一回事,现在要去坦白却是另外一回事,萧染意识到自己也并没有那么的坦然,可既然决定要做的事情她就不会后悔。 她不确定萧瑟对于自己和商酌言的关系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但无论如何都比欺骗好,总比将来有一天她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这件事要好得多。 这是萧染坚信的。 萧染给萧瑟回过去消息,告诉她自己一下班就去学校接她。 萧瑟可能在忙,一直没有回消息过来。 萧染在浴室里被湿透的衣服已经被烘干放在床头的位置,她洗完澡出来正准备换上手机又响了一下,她以为是萧瑟,拿起查看的时候却不由地攥紧了手机,用力到关节处都泛着青白。 消息不是萧瑟发来的,是萧诗情,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张照片,是前不久在机场停车场,商酌言抬手为自己轻抚头发的样子。 萧染还没有反应自这张照片中反应过来,新的照片就又发了过来,是一张他们在车里商酌言咬她脖子的照片。 如果说上一张还可以勉强解释两人并没有什么关系的话,这一张就是将两人定死了。 诧异过后萧染竟然难得冷静下来,将手机放下开始换衣服。 商酌言就是在这个时候推门进来的,看到萧染已经起来笑了笑:“晚上吃什么?我让陈嫂做。” “不用了。”萧染头也没回:“我还有事,得走了。” ------------ 第71章 千年狐狸就别玩聊斋了 商酌言吃饱喝足了,显得很是好说话,听萧染这么说也就没勉强留人:“我送你。” “六叔。”萧染回头看他:“我自己走。” 商酌言看着她没有立刻应下,但他看过来的视线却绝对不是不满,他只是在打量,在审视,可萧染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放在商酌言身上了,她甚至都没有避开商酌言看着自己的视线,直接在他面前换好了衣服,然后径自走向门口。 走过商酌言身边的时候,一直沉默的他却抓住了萧染的手臂,问她:“需要帮忙吗?” 很难具体形容这一刻的感受,但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那就是萧染自看到那张照片开始一直紧绷得快要断掉的那根弦突然地有了放松的趋势,她全身的肌肉也肉眼可见的松弛了下来。 她明明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表现出来,她以为自己一切如常,但在商酌言的眼里却什么都看到了,他或许并不清楚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看出了萧染的情绪。 也准备帮忙。 萧染缓过最初的情绪,看了商酌言几秒,又垂眸错开了视线: “我自己可以,谢谢六叔。” “知道我电话?”商酌言没勉强她:“解决不了倒也不必逞强。” “好。”萧染说:“有需要我会联系六叔的。” 商酌言没再说什么,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松开了她的手臂:“去吧。” 回去萧家的路上萧染的情绪也渐渐沉寂下来,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照片是萧诗情发给自己的,而不是萧成功给自己打来的电话,那就说明目前这件事知道的人有限,他们甚至都没有让萧成功知道。 既然如此,萧染就有把握让他们永远张不开口。 他们在想什么萧染很清楚,但自己在想什么,他们却并不一定会知道。 至于萧瑟的事情,萧染祈祷在自己解决完事情之前萧瑟不要知道吧。 只是萧瑟到现在都还没有回复自己消息这一点让萧染有些不安,可她也没有别的办法,眼前的事情只能走一步说一步,没有回头路。 到达萧家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萧诗情和程立秋正从餐厅起身,见到萧染出现也并不意外,只是如果仔细看会发现程立秋看着自己的目光比以往更狠毒,恨不得将自己撕碎了。 大概是商酌言没有看得上萧诗情倒和自己扯上关系这件事让她很是不爽吧。 萧诗情明显要沉不住气一些,冷笑一声看着萧染:“我说过你的好日子过不了多久了,你猜商祺如果看到这张照片他会怎么想?还会像现在这么喜欢你吗?怕是只会觉得自己恶心吧?未婚妻和叔叔搞到一起去了,萧染你还真是不要脸。” “比起你们还差了一些。”萧染淡淡看着他们母女,表情甚至看不出有任何的波动,她就站在那里和针对她的恶意对峙:“萧成功还不知道这件事吧?” “我还不想让爸因为你的事情而感到恶心。” 萧染闻言笑了笑:“是你想还是不敢告诉啊?”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们不是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吗?”萧染走进客厅,似是觉得累了,直接坐了下来,眼神虚虚的看着某处:“抓住我这么大的把柄,却不敢告诉别人,很憋屈吧?我要是你们,我也会觉得很憋屈。” “萧染,你以为是我不敢吗?” “对,你就是不敢。”萧染视线在他们脸上淡淡扫过:“你们要是敢,这张照片就不会私发给我,而是我在新闻上见到的了。” 萧诗情气不过还想再说什么,程立秋却拉了她一下,掩去了对萧染的厌烦,笑了下在萧染的对面坐了下来:“萧染,一家人嘛,我们也是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大,你爸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像从前,这件事要是给他刺激出什么问题来,不会是我们想看到的结果,所以先把你叫回来,商量一下怎么解决。” “确定吗?”萧染好笑地看着程立秋:“你要是确定这张照片能把他气死,我现在就发给他。” 程立秋的脸色僵硬了一瞬,不太自在的笑了笑,开口想说什么,却被萧染抢了先: “都是千年的狐狸,就别玩什么聊斋了,你们是什么样的货色没人比我更清楚,我不是萧成功,你们骗不了我。” “你们不敢把这张照片交给他,是因为你们也比任何人都清楚萧成功是个怎样的人,他若知道我和商酌言的关系,怕不是会气死,而是高兴死吧?他一定会动用一切可以用到的人或力量促成我和商酌言的婚事,商祺和商酌言哪个对他来说利用价值更大不用我来告诉你们,能做商酌言的岳父怕是他做梦都会笑醒。” “而你们……”萧染看着她们正要继续说什么,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了轮椅滚动的声音,她心下一惊朝着客厅尽头看过去,果不其然在那里看到了萧瑟,她看着自己,眉眼间都是陌生。 萧染从沙发上起了身,想要迈步走过去,却被萧诗情拦了话:“她早就知道了,我拿到照片的第一时间就拿去给她看了,问她知不知道自己的妹妹这么贱,跟未婚夫的叔叔搞到一起去。” 萧染闻言猛地看向萧诗情,萧诗情被她的目光震慑到,几秒才反应过来:“怎么?你也知道丢脸啊?敢做不敢让别人知道,那你别上商酌言的床啊。” 没想到会这样,她已经尽可能的在意识到自己跟萧瑟说谎之后就弥补了,却还是晚了,让她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这个消息。 萧染很想现在走过去跟萧瑟解释,可她不能把萧瑟对商酌言的感情也曝光在萧诗情和程立秋的面前,那会让她更尴尬,更难堪。所以哪怕萧染在萧瑟的视线之下很慌乱,却还是收回视线看向程立秋,继续了刚才的话。 “你们不会让我嫁给商酌言的,我要嫁给商酌言,你们的好日子才算是真的到头了,到时候我一定仗势欺人狐假虎威的弄死你们,谁也别想好。” 她说得情真意切,即便他们正坐在一起聊天,没有任何的冲突发生,但程立秋也感觉到了萧染满腔的恨意。 一时之间程立秋和萧诗情都没有说话,他们想得被萧染看了个透,可程立秋也未见慌乱,沉默了几秒后就恢复了淡然: “你说的的确不错,可是萧染,你父亲没那么大的本事,就算他知道了你和商酌言的关系,你也未必就真的能如愿嫁给他。商酌言是什么人,和你也不过是玩玩,怎么可能为了你顾自己的名声而不要?和自己的侄媳搞到一起,他疯了不成?” 萧染赞同地点点头:“是,他不会娶我,但你们仍然不敢把照片发出去,发出去且不说萧成功一定会知道,也怕商酌言不会放过你们吧?毕竟人人都知道商酌言是个疯子,谁也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来教训你们,所以你们不敢,也只敢拿着这些照片来恶心我。” “不过你们的算盘可能打错了,不管你们想通过照片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都不会答应你们,你们要是不怕商酌言那个疯子,就把照片公布出去,反正他也受够了和我偷偷摸摸了,早就想光明正大了。” ------------ 第72章 你们刚做过,对吗? 萧染说完这句话就朝着萧瑟走去,她实在是有些等不及的想要解释了,但脚步还没迈开,萧诗情就已经拦在了萧染的面前:“从别墅里搬出来,和他叔叔都搞到一起了,你是怎么好意思还和他住在一起的?你怎么这么贱?” “好啊。”萧染看着她:“要不要我再帮你说几句好话让他接受你啊?或者我给他下个药,让你们再度搞到床上去,这样以来他怕是也不会拒绝你了吧?” 萧诗情一开始的表情很愤怒,但听完萧染的话她的表情像是突然静止了下来,像是觉得这个方式也不错,还有点懊恼自己没有想到,如果一早就想到的话,会不会商祺已经和自己和好了。 只是还不等萧诗情觉得这是一个绝好的方式,程立秋就已经将萧诗情拉回了自己的身边,看着萧染: “商祺和诗情已经分手了,他们不会再有任何的联系,跟你说笑的。” 萧诗情似是没料到母亲会这么说,诧异地看向她:“妈……” “萧染。”程立秋不理会萧诗情,目光一直看着萧染:“我其实不否认你说的,不想让你嫁给商酌言,也怕商酌言真的报复我们,但你也要想明白,这件事曝光出去于我们而言是利大于弊的,且不说商元杰夫妇一定会让你和商祺解除婚约,就连外人都能用唾沫淹死你,就连商酌言都怕是难逃舆论的讨伐,商氏集团容得下这样的一个人吗?商家其他的人都还在虎视眈眈,那个时候商酌言就算想要报复我们,怕是也会分身乏术。” 萧染听着她的分析,依旧冷静,直到程立秋微微一笑,接着说:“还有你想过你的母亲吗?” 这句话问出来,萧染整个人的周身都透露出了一股戾气,看着程立秋的目光也像是要吃人,可程立秋并不在意,笑笑:“我的确不会告诉你的父亲,也不会将照片公布出去,但我有的是办法告诉你母亲,你母亲为了你总不会将这件事告诉别人吧。她身体可不好,你觉得她能……” 程立秋的话没说完萧染就已经迈步走到她的面前,抬手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那声音太响,响得程立秋没反应过来,整个客厅都落入了针落可闻的安静里。 “程立秋!”萧染死死盯着她:“你怎么对我我都可以忍,但你要是敢去到我母亲的面前说三道四,我就让你也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你要试试吗?” 萧染其实并没有说出什么太过分太威胁的话,可她看着程立秋的眼神太吓人了,就连被打的程立秋哪怕愤怒不已,却在接触到这个眼神的时候也是怔了一瞬,她毫不怀疑地相信,萧染并不介意背负上人命。 为了她的母亲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短暂的怔忡之后,程立秋也渐渐恢复过来,她没有计较这一巴掌,因为这一巴掌也恰恰证明了萧染真正在意的是什么,只要她握着这个她在意的,那么她就还是赢家。 萧诗情也终于在这个时候反应过来,冲动地向萧染走来想要跟她拼命,却被程立秋拦下了,她看着萧染: “你放心,只要你给我想要的,我自然不会打扰你母亲好好养病,可如果你不听话的话,就像你说的,我自己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在萧染盯死人的目光里,程立秋笑得很是笃定:“此狠我并不输你,我也并不害怕鱼死网破,这件事捅出去究竟谁更痛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至于我要让你做什么,之后我会告诉你的,你放心,这件事对你来说并不会太难。” 程立秋的目光在萧染和萧瑟之间转了一圈,微微笑了笑: “你们两姐妹应该还有话要说吧,那我和诗情就不打扰你们了。” 程立秋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再和萧染说下去也并没有任何意义,她牵着萧诗情的手迈步要走,但萧诗情却在靠近萧染的时候停下了脚步,萧染以为她会跟自己动手,但事实是她的目光只在自己的脖颈处停留,讥讽着说: “刚从商酌言的床上下来吧?脖子上的痕迹都不知道遮一遮,想勾引谁啊?” “萧染,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竟然这么贱呢?” 萧染没和她计较,但她确实忽略了脖子上商酌言留下的咬痕,看到手机里照片的时候她整个人都紧绷了,连仪容都没来得及检查,这原本也没什么,但她却不该在萧瑟的面前带有这样的痕迹。 萧诗情被程立秋拉走了,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萧染和萧瑟两个人,萧染连抬眸看过去的勇气都没有,但逃避无用,也总是要面对的,可当她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去面对萧瑟的时候,也只是看到她转身离开的背影。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了一下,萧染尝试着做了一个深呼吸,跟上了萧瑟的脚步。 萧瑟的房间在一楼的最里间,不大的房间里面什么都很简陋,和这个寸土寸金的别墅比起来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萧瑟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路灯,窗户上飞来了一只飞蛾,她就盯着那只飞蛾像是在发呆。 门没有关,萧染在门口的位置看了她几秒才迈步走进,将门关上后走到了她的身旁蹲下身来。 她觉得自己有很多话要说,可到了嘴边,到了现在,她能说的似乎也只有一句:“对不起,姐。” 萧瑟像是没有听到她的声音,视线依旧看着窗外。 萧染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慢慢开口:“我和商酌言是订婚那一天晚上遇见的,我被萧诗情他们下了药,阴差阳错的上了他的床……我一直没有告诉你这个人是谁,是不想让你为我担心,扯进这些污糟的事情里来……” “那次你去找我遇到商酌言的时候,我不知道他就是你要等的那个人,我太意外了,意外到在你问我的时候下意识地对你说了谎,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觉得那样会让你不难过,可慌说出来的第一时间我就后悔了,我知道瞒不住你的,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想向你坦白的,只是没来得及,我……” 萧染的话没说完便停了下来,不是不想说,而是萧瑟突然伸手过来微微掀开了她的衣领,那个只露了半个的牙印完全显露出来。 萧染的皮肤白,那个牙印在上面有些过于刺眼了。 “你们刚做过,对吗?”萧瑟问。 ------------ 第73章 陪他睡了这么久不能白睡 这是个不太适合问出的问题。 萧染也没想过萧瑟会这么问自己,她尴尬,也无地自容,但站在萧瑟的角度想想,她现在的情绪未必就如她此时表现出来的一样平静,她也一定在挣扎,挣扎的过程中有不受控的时候很正常。 问题不好回答,但萧染不想再骗萧瑟,尽管难堪,却还是点了点头。 看她点头,萧瑟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知道我喜欢他之后就会和他断绝来往呢。” “姐……”如果说之前的问题让萧染感觉到难堪的话,萧瑟的这句话就几乎让她抬不起头来。 是啊,就算之前不知道商酌言是萧瑟喜欢的人,就算之前发生的一切亲密都情有可原,但如今呢?在萧染知道之后呢?她非但没有和商酌言分开,还照常保持了关系,纵然萧染可以跟萧瑟解释她争取过,只是没被同意,但又有什么意义呢? 做了就是做了。 这件事她确实把萧瑟伤得很重。 或许是看出了萧染的羞愧,作为姐姐到底没有太苛责她。 “没关系。”萧瑟看着萧染,语气也温柔下来,像是恢复到了最初的她:“其实虽然我喜欢他,但却从来没想过要和他发生什么,更没想过和他在一起,没有人会想要一个残废的,他那么优秀,那么骄傲,怎么会接受自己的人生出现这样的污点呢?” “不会的,姐,你同样也很优秀,你的画作获得了那么多奖,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人……” 萧瑟脸上的笑很勉强,她帮萧染整理好了衣领,将那个吻痕彻底遮掩住,像是不忍再看: “其实想想,如果和他在一起的人是你也挺好的。” “我们没有在一起。”萧染轻轻握住萧瑟的手:“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就像程立秋说的,只是玩玩,我们不可能有结局,我也不想要和他的结局,我不想恋爱,不想结婚,我只想把妈的病治好,带着你们一起离开好好的生活。” 萧染没有说谎,她的确对恋爱和婚姻没有任何的期待,自己父母的婚姻成了这副模样,萧染恐惧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放任自己一脚再踏进去,她早已经做好了一个人一辈子的打算。 萧瑟不知道信没信,静默几秒之后她又转过头看向了窗外,那只拼命想进来的虫子似乎也累了,趴在玻璃窗上安安静静的没有动作。 “那你会跟他分开吗?”萧瑟问。 “会。”萧染回答得毫不犹豫:“我会跟他分开的。” 萧瑟像是满意这个回答,笑了笑: “小染,我们是亲姐妹,喜欢上同一个人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还很有戏剧性,但因为我们是双胞胎,所以也不是不能理解,可是我觉得我们应该避免这类事情的发生,对吗?这多多少少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我说我不在意,我说我没想过和他在一起,但这并不代表我可以接受你和他在一起。” “我明白。”萧染说:“等事情结束,我会和他分开,再也不会有任何的来往。” “我相信你。”萧瑟轻轻摸了摸她的脸:“我很开心你能跟我坦诚说这些,但我也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这些,不用担心我,我会好的。” “时间太晚了,回去吧,再晚回去就不好打车了。” 萧瑟看起来已经平复了所有的情绪,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可她太平静了,平静的萧染都无法放心,但她又太真诚了,真诚的萧染找不到任何不对的情绪,她应该留下来陪陪萧瑟的,可萧瑟似乎并不需要她陪,她坚持一个人冷静一下,萧染便只能离开。 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萧瑟能够清楚的意识到冷,那种冷不是温度上的,而是渗透进骨缝里的冷,像是从温暖如春的桃园突然被扔进了极寒之地,只有她一个人,没有任何人给予她一丝一毫的温暖,她几乎快要将她冻僵了。 双手交叠地放在一起,用力到扭曲,扭曲到快要变形,她好像完全记不起来这双手对她来说有多重要。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反应过来渐渐放松自己,但与此同时她又清楚地意识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就好像有什么她再也控制不住了。 萧染的心也并不平静,回别墅的这一路上想了很多的事情。 太多的事情压着她,太多的掣肘牵制着她,她快要喘不过气,也快要被这样那样的事情四分五裂,她始终想不明白自己究竟走错了哪一步才会到了今天这样的境地。 进一步水深火热,退一步又是万丈深渊。 她快要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在商祺最近被白金玉带去了国外治疗,萧染不必回到居住的地方还要面对另一个麻烦。 她没吃饭,也吃不下,回到房间直接进了浴室,热水自头上烧下来,她本应该觉得热,但身上的感官却始终都在冷。太乱了,她一次次地告诉自己冷静下来才能在这千头万绪中理出一条该走的路,但她却理智不下来,她的胸腔像是被塞了一团火,快要将她整个人都燃烧殆尽。 萧染换了冷水,丝毫不在意在这秋日的温度下冷水澡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她只想让自己安静下来,理智下来。 或许是真的有用,萧染在牙齿都快要打颤的冰冷中意识到了她如今面对的种种难题并非没有解法。 萧成功和程立秋都是在用自己的母亲来威胁自己,可萧染不可能任由两个人共用一个筹码,她不做这亏本的买卖,这两个人自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两相其害取其轻,如果非要萧染在这之间做个选择,她会选择程立秋。 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只是因为和程立秋做交易,她绝对不会强迫自己维系和商祺的婚约,那个时候她和商祺的这步棋也就迎刃而解了,甚至和商酌言乃至整个商家都没有关系了。 至于自己和商酌言之间,自然是要结束的,但自己陪他睡了这么久不能白睡,总要让他付出一些代价,这是他应该的。 ------------ 第74章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有病 萧染几乎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睡,想了太多,但再多的事情也需要一件件地去解决,急不来,她只希望江鹤眠会在自己解决完这些事情之后再到来,那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萧染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去应对。 一夜没睡,脸色差到刚到公司任思危就开口问她:“不舒服?” 萧染摇摇头:“只是没睡好。” 秘书办的事情太多,商酌言又不喜人多,没有再招人的打算,就他们两个人的情况之下,不到万不得已任思危也不会给她假,听到她这么说也只是点点头,安抚她:“中午可以睡一会儿。” 萧染倒没觉得多累,反而觉得工作也不是一件全然没有好处的事情,除了有不错的薪酬之外,萧染意识到忙起来就不会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虽然这并不代表那些事情就不存在了,但在所有事情都需要慢慢一步步来的情况下,她也算在工作中给自己紧绷的情绪放了个假,没有继续放任自己想太多。 临近中午有一份文件需要商酌言签署,任思危在忙,萧染便敲门进去,她最近因为工作的事情来往办公室已经太多次,商酌言也不会公私不分地在工作时间跟她开些不合适的玩笑,但这一次在萧染迈步离开的时候他却叫停了她,问了句: “事情都解决了?” 一上午忙得昏天暗地,萧染都忘记了那些糟心的事儿,此时商酌言这一句说出来,她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两个人昨天在一起,自己离开的时候商酌言也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 她没说话,商酌言便抬头看了过来:“没解决?” 萧染的思绪被商酌言拉回繁乱的现实之中,想起了昨晚自己曾考量的一切,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开口:“六叔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在公司里萧染几乎没有用‘六叔’来称呼过商酌言,如今这么喊他想必是私事了,商酌言可有可无地放下签字笔往椅背靠去,姿态也从一个不苟言笑的商务精英变成了浪荡的公子哥模样。 “那要看看是什么事了。” “我想和商祺解除婚约。” 要说意外倒没多意外,但要说不意外,商酌言闻言后也挑了挑眉:“你觉得我能管这事儿?” “能。”萧染说:“没有你管不了的事儿,只看你想不想管。” 商酌言笑起来:“别给我戴高帽子,我不吃那一套,不过与其在这奉承我,我倒是想知道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想解除婚约?难道是想跟我光明正大了?” 在商酌言看来,萧染有很多次应该要解除婚约的时候,比如说订婚当天撞见商祺出轨,比如说商祺昏迷不醒,但这些时候萧染都没有这个打算,现在商祺醒了过来,虽然没有了之前的记忆,但却很喜欢她,这样的一个明显对萧染来说挺好的状态,她却不想要这段婚姻了。 纵然是联姻,很多时候由不得她做主,可商酌言瞧着现在也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商元杰那家子公司和萧家的合作也远没有到可以彼此放心,绝不会闹掰的程度。 “解除婚约对六叔来说没有坏处,如今我们的关系隐藏得好,但保不准哪天就被人看到了,到时候影响最大的还是六叔自己,解除关系之后怎么都好说,不是吗?” 商酌言还是沉默,姿态也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萧染咬了下嘴唇,看着他: “六叔睡了我这么久,我什么也没要过,什么要求也没提过,如今只要这么一件,六叔也不答应吗?” 商酌言的表情变得玩味起来,手肘撑在旁边的扶手上,食指轻点着鬓角,饶有兴趣的看着萧染,却依然没有开口的打算。 “还是说六叔真的有什么不好说出来的毛病,需要我这个侄媳的身份才能硬得起来?” “对。”商酌言笑起来:“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有病,每次硬起来之前都要想好几遍你是我的侄媳,没有这个身份我怕是硬不起来,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萧染:“……” 商酌言纯属有病,萧染回到自己位置上的时候都还在心里骂他,放文件的力道都重了不少,像是在摔一样,惹得任思危看她,萧染抱歉地笑笑,坐在位置上继续生闷气。 其实她未必不知道想要解除婚约最好还是萧成功和商元杰他们自己出面,商酌言去插一手显得尤其怪异,可是眼前这个局面,想要寄托萧成功解除,无异于痴人说梦,商元杰那边也不太可能,且不说商祺目前对待自己的感情,就算是不喜欢了,他也还要靠着自己在商氏集团里探听消息。 这样的一种情况下,萧染想到的只能是商酌言,他总会有办法的,但他似乎并不想。 不知道他到底是如何想的,或许真的有什么隐疾也说不定吧。 萧染决定不能被神经病气到,她竭力调整自己的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重新投入工作,还不等看完一份文件,任思危桌面上的座机就响了起来,她接起喊了一声‘商董’之后就没了声音,但萧染能感觉到任思危的目光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萧染也并不在意,径自忙自己的。 等她已经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时候任思危却突然抱了一大摞的文件放在了自己的桌面上: “星图收购案的所有资料都在这里了。” 萧染:“嗯?” “商董说从今天起这个收购案交给你负责档案归类整理。” 萧染:“……” 即便在商氏集团的时间并不久,但萧染也知道星图的收购案,商元杰话里话外地问过自己,偶尔也有董事会打来电话询问这个收购案的进程。所有人都很在意这个收购案,萧染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负责。 她可没有什么受重视的错觉,她只觉得商酌言是个周扒皮,不答应自己就算了,还给自己分配了这么多的工作。 简直混蛋。 ------------ 第75章 我亲自去跟你未婚夫去解释。 程立秋比萧染想象中的还要沉不住气,照片事件才过去一周不到就给自己来了电话。 电话响起的时候临近上班还有十几分钟,任思危还没回来,整个秘书办很安静,萧染垂眸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号码,没有名字,但莫名其妙的萧染就是知道这个人是谁,她没有接,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对方自动挂断直至黑屏,直到第三个电话响起的时候萧染才拿起手机去了茶水间。 萧染站在窗边看着脚下的城市一直到电话快要再次挂断的时候才按下了接听。 萧染没有说话,程立秋似乎也到了极限,开口连语气都不是很稳:“我还以为你不会接了呢。” “怎么会?”萧染的目光很冷:“死穴在你手里握着,我哪儿敢啊。” 程立秋没介意她的阴阳怪气,轻笑了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希望你能帮诗情和商酌言见一面。” ‘见一面’说得太含蓄了,含蓄到萧染没忍住笑了声:“是见一面还是上一次啊,又或者说一直上到萧诗情怀孕?” 被戳穿想法,程立秋也并不羞愤,淡淡的:“当然是达到我的目的,你和商酌言反正也是玩玩,当不得真,他也总要结婚的,这么好的事情与其便宜别人不如给你自己的妹妹,亏待不了你。” “最后一句话省了吧。”萧染说:“不给我找麻烦都是上辈子我积德了。” “倒也不是诓你说好听话。”程立秋淡淡道:“如果诗情真的做了商太太,你自然就不是她的对手了,到时候……” 萧染不想听她白日做梦的臆想,开口打断她: “程立秋,你不想活,我还想,商酌言是什么人?由得我算计出卖他?” 萧染都不用去想就知道这件事要是真做成了,事后商酌言知道是自己搞的鬼,自己死得会有多惨,他或许并不介意和另一个人上床,甚至多个,但这个床绝对不能是因为别人设计而上的。 他也绝对不会允许别人操控他。 “我当然知道。”程立秋说:“可是萧染,你是个聪明人,要想把这件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对你来说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情,就看你想或不想了。” “换一个,这件事我不做。” “只有这一件事。” 程立秋的语气没有商量的余地,萧染便不再说话,程立秋也不见慌乱,静静等了一会儿才在电话那端笑笑:“你要知道,你母亲……” “我有条件。”萧染打断她的话。 程立秋并没有因此生气,不过萧染的一句‘条件’倒是让程立秋笑起来:“你怕是没搞清楚吧?你的死穴在我手里握着,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是吗?”萧染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看着咖啡一点一滴地落入马克杯她才轻声开口:“萧诗情也同意你的做法吗?不见的吧,她的心里还是有商祺的,你要是觉得自己能够全然拿捏我,那我就安排萧诗情和商祺见一面。” 不给程立秋开口的机会,萧染又说:“就像你说的,我的确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但我也可以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商祺和萧诗情的那点事儿,到那个时候你觉得萧诗情和商酌言之间还有一丁点儿可能吗?” 程立秋大概是被气着了,许久都没有说话,萧染也不着急,慢条斯理的喝着咖啡,等着程立秋的再度开口。 “什么条件?”程立秋权衡利弊之后终于妥协,问了句。 “告诉我母亲所在的医院。” “你当我傻的吗?让你知道你母亲在哪里,万一你让人接走了?我上哪儿哭去。” “你和萧成功都用我母亲来威胁我,没这个道理。” 程立秋在电话那端又静默了一会儿:“我可以把你母亲接出来,到一个萧成功不知道的医院里,像之前一样请最好的医生,为她好好治疗。” “我不信你。” “萧染,我要的只是富贵荣华,不是谁的命,你若不放心我可以让你每周见她一次,但她必须在我手里。” 萧染原本也没奢望程立秋会突然脑子不好使的将母亲交出来,一周一次已经比现在好太多了: “好,等你做到了再来联系我吧。” 说完这一句萧染就挂了电话,站在原地平复了好一会儿心情才走回去工位上。已经到了上班时间,任思危也已经回来,萧染和她打了招呼坐下,却不想还没打开未看完的资料任思危就提醒了句:“商董让你进去。” 萧染点了点头,起身去了商酌言的办公室。 自从那天萧染在商酌言的办公室说出希望他帮忙的话之后,两个人几乎没有任何交流,连见面都很少,萧染很忙,商酌言掌管着这么大的一个集团只会更忙,这次站在他的面前萧染也没有什么别的情绪,本身就不该将自己的事情寄托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萧染从不做这种傻事。 试过了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她也接受得很坦然,并不会在此消耗太多的情绪。 不值得。 “今天晚上跟我去个地方,会住一晚上,下班后你可以回家去收拾一下换洗衣服。” 萧染看他两秒:“可以问一下是公事还是私事吗?” 商酌言笑看着她,玩闹的语气:“私事又如何?你还敢不去吗?” “私事就不去了。”萧染说:“未婚夫还等着。” 商酌言的眼睛听到这句话危险地眯了眯:“你再说一次?” 萧染不可能再说一次,她又不傻,沉默地站在原地,商酌言静静地看她,后来不知道想到什么起身走过来站在她旁边:“既然你这么说了,等下我陪你回去,我亲自去跟你未婚夫去解释。” 鬼才信他只是去解释,反正萧染不信,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不劳烦商董,我自己可以。” 拒绝不了的,商酌言也决不允许,萧染不再浪费口舌,转身准备离开,却不料被商酌言扯了头发,很轻的一下,不是动怒,不是不满,就像是寻常打闹,如果不是两个人的身份不对,萧染都会觉得是在打情骂俏了。 她震惊地回头看商酌言,商酌言放开她的头发改为捏她的脸: “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脾气?嗯?” ------------ 第76章 如果有天我算计了你,你会如何? 这天下午下班,商酌言到底还是跟着萧染一起离开了,他就站在秘书办的门口,萧染不走他也不走,无赖的让人没有办法,萧染除了妥协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方式。 好在如今都知道她是商酌言的助理,即使两个人站在一起,一起离开也不会有什么传言出来,或许还是会有人猜测,毕竟她是空降,但萧染也管不住别人天马行空的思想。 商酌言都不怕,她怕什么。 商酌言亲自开车,萧染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看着窗外一闪既过的风景又想起了程立秋下午的那个电话,不由的又想到了程立秋所说的让她帮忙让商酌言和萧诗情扯上关系。 她看了一眼商酌言,衡量被这个人发现的可能性有多大,自己又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视线不过刚刚落在商酌言的身上,商酌言的嘴角就扬起了一抹不易被察觉到的弧度:“我可以把你的眼神理解成为迫不及待吗?” 萧染从思绪中抽身,对于他这种带有颜色的玩笑话已经免疫了,转头看向窗外,没理会他的调笑,倒是问了句: “六叔,如果将来有一天你发现我算计你做了某件事,你会怎么样?” 或许是诧异与萧染竟然有这样的胆量,商酌言先是挑了挑眉,继而认真地想了想这种事情的可能性,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她:“你觉得我会在你算计之前发现不了?有点怀疑我智商啊。” 萧染:“……如果,假如。” 商酌言静默几秒,继而笑了笑,说:“等死吧。” 不是玩笑,不是逗她玩,就连表情都是认真的,商酌言认真的在告诉萧染,如果她敢算计自己,她就死定了。 意外的是萧染并没有任何意外的感受,她认识的商酌言就是这样的。 萧染很容易地接受了商酌言的‘等死吧’,又平静地看向了窗外,或许是她平静了,以至于商酌言过了一会儿都过来看她:“你想算计我什么事情。” “没有。”萧染说:“只是想想,毕竟我现在在你身边做事,将来或许有人会抓住我的死穴威胁我替他们做事也说不定,不过我想活着,六叔可以放心,我不算计你。” 商酌言倒没在意她的保证,比起她愚笨的作死他更在意另一回事:“你的死穴是什么?” 萧染:“……没有。” 商酌言轻哼一声:“怎么?怕我把你死穴抓手里吗?那你担心的没毛病,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萧染:“……”我能说我一点都不意外吗? 但商酌言这样,坦诚的,毫不遮掩自己的心计与打算,反而让萧染没太多的反感,她知道他未必是玩笑,可能真的想这么做,但他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不屑于戴上伪善的面具。 有那么一瞬间萧染突然觉得被商酌言一个人抓住死穴或许也不是一件坏事,那么所有的难题都迎刃而解了。 可转而一想更危险,的确很多问题都不存在了,但萧染最难解的问题从来都是商酌言不是吗?把死穴送到他的手中,萧染怕是这辈子都逃离不了,他所说的没有定性萧染直至现在都看不到希望,这个念头也只能想想。 不敢冒险。 车子停在别墅门口,商酌言有了一个萧染上司的身份,萧染也不在意他和自己一起出现,更何况商祺现在还没有回来,萧染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下车往别墅里走去的时候,商酌言又问了一句: “你死穴是什么?真不告诉我吗?” “说了没有。” “那我自己去查。”商酌言不信她:“被我查到你也就死定了。” 萧染受不住地停下脚步看他:“六叔这么闲吗?” “不闲。”商酌言说:“但这件事我很感兴趣。” 萧染盯着他看了几秒,又一次告诉自己不要跟一个神经病计较,她保持礼貌地让自己笑了笑,转身回了别墅。 商酌言没跟着,今天晚上有一整晚的时间都是他的,现在取个衣服没几分钟他懒得进去,就那么靠在车身点燃了一根烟,不受控的又想起了萧染刚才所说的死穴。 他知道萧染在说谎,每个人都有死穴,萧染也不可能没有,但在此之前商酌言甚至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查一下她,认为这是一件很没有必要的事情,查什么呢?反正只是一时兴起,反正早晚要分开,知道了又能如何,牵扯那么深做什么。 但这一刻商酌言却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感受,他仍然没有改变当初的想法,认为自己和萧染之间早晚还是会有结束的一天,可如果萧染的死穴真的被别人抓在手里那他也是不愿意的。 萧染不会平白无故跟自己说这些话,怕不是已经被人抓住了死穴,是那天接到那个电话开始的? 啧,都说了可以给自己打电话,为什么不说呢? 哦,她说了,说要解除婚约来着,自己没有应下。 商酌言抬眸看向二楼窗户的位置,这兔子怕不是个傻的,居然真的以为她好不容易开次口自己会不答应,自己如果不答应,怎么会把星图的收购案给她负责,又怎么会放着陈凡和任思危都不带,只带她一个人赴约呢? 是她资历老还是她工作能力强? 商酌言叹息一声拿出手机,想着联系一下陈凡让他去查一下萧染的事情,可电话还没拨出去,旁边别墅里就有人走出来,手里牵着一条哈士奇,商酌言握着手机的手猛然收紧了,用力到指关节都泛着青白。 呼吸也有些急促,如果仔细看的话还会看到他其实在微微地发抖。 像商酌言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你很难想象他对害怕一条狗,但的的确确的是他脸色都变了,甚至额头都渗出了一层薄汗。 可狗就是这样,你越害怕它,它就越猖狂,它甚至还能感受到你的胆怯。那只哈士奇大概就感受到了,猖狂地对着商酌言叫嚣,还企图冲出牵引绳向商酌言冲过来,商酌言的眼神就是这个时候变的。 从胆怯到嗜血的疯狂似乎一秒都没有用到,发着抖的手紧紧攥起,青筋暴起。 商酌言走向那只狗,那只狗不再猖狂,甚至不再叫,还往主人的身后躲了躲,牵狗的主人也看到了商酌言,或许是他此时的模样太过吓人,以至于他下意识地出声喝止: “你想做什么?你这么看着我家狗做什么?” 商酌言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不疾不徐的走过去,顺便还从路边捡了一块巴掌大的石块拎在了手中,那人吓得忘记跑就那么呆呆地站在原地,哈士奇怂了趴在地上,耳朵都贴在了脑后,但商酌言没有停,依旧走过去。 ------------ 第77章 我不能再这里? “六叔!”萧染的声音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让商酌言怔了一瞬,继而看向了她。 他表情的狠厉和眼眸中的猩红都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去,萧染因此看到了一头嗜血的猛兽。 牵狗的人也反应过来,快速带着狗离开了,商酌言的视线也慢慢移过去,微微歪了一下头,显得有些可惜,好像他本可以杀了那条狗的。 萧染有些不敢走过去,她的确不太明白为什么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商酌言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但这件事发生在商酌言的身上似乎也并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他喜怒无常的次数的确太多了。 就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萧染最后还是迈步走过去,站在商酌言的身侧,那声‘六叔’还没喊出来,商酌言就出声了,问萧染: “你知道一个少年徒手打死一只成年大型犬需要多久吗?” 萧染一愣,看向商酌言,喉咙里像是卡了什么东西一样的发不出声音。 “两个月零八天。”商酌言扔下手中的石头转头看向萧染,他眼神里的情绪还是阴沉沉的,可表情却是笑着的:“狗是肉食动物,有的犬种在没有经过训练的情况下对陌生人的攻击性又很高,你觉得一个少年和几只狗关在一起会是什么下场?” 萧染仍旧说不出话来,她开始慢慢察觉到一股寒意从脚底滋生蔓延。 或许是她的畏惧太明显了,以至于让商酌言脸上的笑意加深,可他越是笑着,眼底的温度就越冷: “狗死了,两个月零八天,他就把那些畜生全杀死了,饿了还会生吃它们的肉,挺难吃的……” “六叔。”萧染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轻声提醒了句:“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商酌言没有立刻回应什么,视线落在萧染的脸上,看得很认真,也看了许久,久到萧染开始觉得她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她不敢去想商酌言刚才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但不管那个少年是谁,都足够让人害怕了。 她怎么忘了呢?忘了商酌言是个危险的人,怎么会因为这段时间他的正常就忘记了这一点?甚至还想过要想死穴交给他的愚蠢想法呢?萧染被自己不久之前的冲动吓了一跳,后知后觉的心慌。 萧染从一开始就知道商酌言是个危险的人,但这一次她在他的危险之外又看到了一丝的病态。 或许不是自己的臆测,而是商酌言真的有病,心理上的。 沉默的时间太久了,久到再不说点什么就会显得太过怪异的节点,可萧染在这一刻,在商酌言的视线之下,她竟然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因为不知道商酌言的逆鳞是什么,所以萧染不敢再轻易开口,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再掀起他的疯狂。 但萧染不说,商酌言却有了动作,萧染眼角的余光能看到他刚才拿着石块的那只手缓缓抬了起来,大概是想碰触自己,萧染下意识地想后退,但又不知道是不是会激怒这头看似已经趋于沉睡的狮子。 萧染没躲,眼睁睁看着那只手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悬停在距离自己脸颊只有一公分的位置,没有再动。 她看到商酌言盯着那只手微微蹙了眉,于是萧染也看到那掌心里的脏污。 他是因为这个才停留的?不想让脏污碰到自己的脸? 萧染还没有来得及证实自己的这一想法是不是对的,旁边就有人喊了自己的名字:“萧染?” 萧染寻着声音看过去,下意识地蹙了眉,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个时候商祺会回来。 商祺站在两人几米之外的距离,迈步走过来,直接站在了萧染的旁边,那是一个近到两人肩碰肩的距离,他的手也微微动了一下,似是想牵住萧染的手,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他看着萧染:“下班了?吃饭了没有?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给你带了巧克力,还有很多其他的小玩意儿。” 这大概是商酌言第一次被人无视,但他却并没有任何不满,视线在两人身上来来回回的转着,没什么特别明显的情绪,直到萧染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动了一步和商祺拉开了距离,商酌言才微微挑动了一下眉。 “我今天要出差。”萧染说:“回来再说吧。” 她的声音里无惊无喜,似乎商祺是否带礼物,甚至是否回来都是和她毫无关系的,商祺自然是感受到了这一点,可他连生气似乎都没有底气。 毕竟萧染从一开始就和自己说清楚了,她不喜欢自己。 商祺静默几秒才转头看向商酌言,问:“六叔怎么也在这里?” 商酌言笑起来,问他:“我不能在这里?” 比起医院醒来后第一次看到商酌言的害怕,现在的商祺显得镇静许多,人总会在某个时候因为一个人一件事而变得勇敢起来,商祺的勇敢大概来自于萧染。 “不是。”商祺勾了一抹假笑:“只是觉得有点不太合适。” “怎么说?” 商酌言饶有兴趣地想要一个解答,但商祺却没再说什么,只是回头看着萧染:“我送你过去?” 萧染想说不用,但想到自己和商酌言的关系,而商祺话里话外都在怀疑,萧染便也只能点头: “好。” 商酌言的视线因为这个字而落在了她的身上,萧染即便没去看商酌言,却也能感受到那个眼神的份量,沉甸甸地压着她,让她好自为之。 萧染有些紧张,毕竟商酌言要疯起来那想必是不管不顾的,但商酌言最后也只是轻哼了一声,便上车离开了。 商祺去车库取车,萧染就站在原地等,视线不经意地看向了旁边的别墅,那落地窗里蹲着一只哈士奇,应该就是刚才的那一只,她又想起了自己从别墅出来那一刻看到的商酌言的状态。 如果她没有误会,商酌言是想杀死那条狗的,他周身的煞气根本掩藏不了。 他为什么要杀一条狗?他说的那个少年,又是谁? ------------ 第78章 我可以动动脚,还可以动动腰 去山庄的路上很安静,商祺一直沉闷地在开车,萧染其实能感受到他心情不太好,可即便如此萧染也没有开口解释什么,他们之间说不着这个。 商祺的电话一直在响,纵然萧染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意思,可手机就放在两人中间的扶手箱上,萧染甚至不用特意去看就看到了手机屏幕上的‘白金玉’三个字,但商祺似乎没有要接的打算。 萧染大概猜测得到,商祺出现在别墅门口的时候手边没有一件行李,大概是在机场的时候就和白金玉他们分开匆匆赶回来了。萧染不想自作多情地觉得他是为了自己,可如今这个局面似乎也没有别的解释。 他们得尽快解除婚约了。 越快越好。 萧染侧脸看了一眼商祺,几秒后试探性的开口:“治疗得怎么样?” 或许是没想到萧染主动开口,商祺的脸上有明显的惊喜,他看过来对着萧染笑了笑:“没什么作用,我还是没想起来。” “嗯。”萧染淡淡应了一声,就在商祺以为她不会再说话的时候萧染又说了句:“其实别墅和老宅的监控都还在,我觉得你可以去看看,说不定看到曾经的自己对你找回记忆有帮助。” 商祺只是失忆了,却并不傻,或许第一时间不能准确地判定萧染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几秒后也反应过来了: “你很希望我找回记忆?” “错的就该及时纠正。”萧染说:“你早晚要回到曾经的生活中去的。” “曾经的生活是什么?讨厌你?不喜欢你?”商祺轻笑了声:“其实我也想过为什么失忆之前那么讨厌你,失忆之后却只对你一个人有好感,你说会不会是失忆之前我本就暗恋你,只是一直没说呢?” 萧染:“……你真的适合去做编剧。” 他们订婚之前一共就见了两次面,哪来的暗恋?就算是暗恋好了,萧染也不相信会有哪种暗恋是会当着暗恋的人和另一个人上床的,太过惊世骇俗,她招惹不起。 商祺有几秒的沉默,再开口却是问她: “你呢?你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 “是吗?”商祺听起来似乎不太相信,语气也有些落寞,萧染看向他,但他却没有了再开口的打算。 明明没有说几句话,但萧染却觉得很累,现在想想商祺如果没有失忆倒未必不是一件好的事情。 但人总是这样,得到了A就想要B,如果最初得到的是B,或许也会想如果选A就好了,当初商祺醒来之前她就担心一切曝光,如今明明她担心的结局没有出现,却因为要应付商祺而觉得另一种选择未必不好。 总是不满足的,人就是这种动物,谁也不能免俗。 车子停在山庄的时候商酌言早就到了,车子停在停车场,人却不知去了哪里,商祺原本打算留在这里等萧染结束工作的,但被山庄人员告知并没有空闲的房间,加上白金玉还在不停地打电话过来询问他到底去了哪里,纵然商祺不愿意,但终究还是离开了。 商酌言这个人神出鬼没的,刚才一直没看到人影,萧染往前走了没两步,人就突然从身后出现走在了自己的身边,萧染吓了一跳,侧目去看他,发现商酌言又恢复到了正常状态下的他。 但萧染也说不好究竟哪一个才是正常的。他有很多种面孔,萧染窥探不到他的真面目。 “当着我的面上他的车,你是真不怕死啊。” 萧染:“……那六叔的意思是任由他怀疑我们了?” “你以为你坐他的车过来他就不怀疑了?”商酌言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什么逻辑?没听到他刚才也想要住在这里吗?这就证明他根本就不相信我们是清白的。” “那也要怪六叔自己,在商祺的房子前还想着跟我动手动脚。” “我只动了手哦,别冤枉我的脚。”商酌言笑笑凑近她:“不过晚上我可以动动脚,还可以动动腰。” 萧染:“……” 说不过,根本说不过。 商酌言见萧染一脸酱色,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由于两人是提前一天晚上到的,并不急于进行所有的工作,所以晚饭过后甚至主动当起了导游说要带萧染在山庄里转转。 虽然已经是晚上,但山庄的照明不错,夜景也很是好看,远处穿山庄而过的溪流上还有一盏盏漂浮而过的河灯,偶尔还能听到一两声的鸟叫,连空气都有着青草和绿植的芬芳,这是在城市中生活久了的人很难看到和留意到的景色。 山庄很大,商酌言也没想过要带萧染走完,只沿着居住区的别墅逛一逛,因此也走得很慢,傍晚时分的沉闷似乎也随着空气的变好在慢慢的一点点被稀释,没人提及,甚至也不会特意想起来。 月色很好,繁星点点是萧染已经快要忘记的星空应该有的模样,甚至能看到银河。 如果没有俗世的那些纷扰,或许任何人都会选择在这样的地方定居下来,太惬意太舒服,也太满足了,好像俗世的那些困扰全都不见了一样。 “喜欢这里?”商酌言站在她旁边瞧着她。 “嗯。”萧染毫不遮掩地点头:“很放松。” “那你平时得多紧绷?” 萧染笑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每个人都有不欲人知的事情,那些坎坷没必要让所有人知道。 她又坐在木椅上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渐渐觉得有些凉了两人才往别墅走去。 萧染以为这次过来是谈生意的,那么就该有谈生意的样子,至少两人应该是分开住的,可商酌言一路带着萧染走到一栋别墅门前就要进去,丝毫没有告知萧染她应该住在哪里。 只是还没等萧染出声询问一句,一旁倒是有人先一步喊了她的名字。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以至于萧染当时就愣了一下,甚至是有些想躲开的。 但太明显了,所以萧染还是寻着声音处看过去,叫了声:“姐。” 这个世界太小了,至少她没想过萧瑟会出现在这里。 ------------ 第79章 知道你没睡,别装。 萧瑟同样也没想过会在这里遇见萧染,尤其是看到她和商酌言在一起。 商酌言自听到自己喊出的那一声‘萧染’之后就停在了原地,此时转过身来看着两人,慢悠悠的点燃了一根烟,没有离开的打算。 其实商酌言并没有窥探两个人谈话的打算,他只是觉得很有意思,这个世界上居然真的有另外一个和萧染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萧染迈步走向萧瑟,在她的面前蹲下身来:“明天公司要接见一位重要的客户,我和商董提前来这边准备一下。” 其实不该解释的,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又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但萧瑟之前说的话还在自己的耳边,这注定了萧染之后每一次和商酌言相处都是近乎带着背叛性质的,尤其是当着萧瑟的面。 萧瑟自商酌言的身上收回目光看向萧染,笑笑: “师兄后天在这里举办婚礼,提前邀请我们过来帮忙,我这个样子其实也帮不了什么,只是不想在家里带着就跟着出来透透气。” “这里环境很好,姐应该多出来走走。”萧染捏了捏她的手:“姐姐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萧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视线又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之后问萧染:“你呢?你住在哪里?” 刚才看到萧染的时候商酌言已经快进入房间了,萧染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纵然没有进去的打算,但似乎也没有离开的意思,萧瑟想,他们今晚或许会住在一起也说不定。 自那次谈话之后,萧染已经领会到萧瑟的直白,所以对于她此时的这个问题萧染并没有多少意外,但也没说谎: “我刚到没多久还没去安排,送完你我就去开个房间。” 萧瑟笑笑:“你可以和我住,我房子就在前面不远处。” 萧染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就点了头:“好,我跟你住。” 她承认自己有些急切地想要在萧瑟面前撇清自己和商酌言之间的关系,从而忘记商酌言落在自己身上那若有所思的目光,但她也不在乎了,商酌言和萧瑟比起来,在萧染这里不可能有第二种选择。 她不可能会伤害萧瑟。 萧瑟闻言笑了笑,看向商酌言:“商董,那我就和妹妹先走了,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 商酌言轻笑一声:“好啊。” 不知道是不是萧染想多了,商酌言这句话像是意有所指,可是即便再给她重新选择一遍的机会,她还是会和萧瑟一起离开。 萧瑟居住的地方自然不是独栋别墅,要结婚的师兄在这里包下了几个套间,萧瑟和另一个女生住在同一个套间里不同的卧室,萧染进去后和对方打了招呼便和萧瑟回了房间。 她来得太急,以至于等到要洗漱的时候才想起自己忘记把换洗衣服带过来了,萧瑟拿出自己的衣服递给她,萧染笑着俯下身拥抱了萧瑟,说有姐姐真好。 两人洗过澡之后都躺在床上,萧染因为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有些昏昏欲睡,但萧瑟却没什么困意,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到底开了口: “小染,睡了吗?” 萧染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了一眼,开口说话,声音也含含糊糊的:“没,怎么了姐?” “我只是在想,之前我们聊天的时候你说等事情结束你就会和商酌员分开,我没问,但现在想知道你说的这件事是什么?什么时候会结束?” 萧染的困意散去了一半,她睁开又闭上的双眼,借着窗外的路灯看向萧瑟,她睁眼看着天花板的模样虽然模糊,但萧染还是感受到了她的在意。 或许就是因为这在意才睡不着吧。 “姐知道我为什么会去商氏集团上班吗?” “萧成功让你去的。” “是。”萧染侧了侧身,换了个面朝萧瑟的方向:“当时他和白金玉闹得不可开交,怕商家取消婚约又赔偿不了,就去找了商酌言,他用母亲来威胁我,我没有办法。我说的事情结束是我会把母亲接出来,不再受制于萧成功,到那个时候我会离开的。” “这件事不好办。”萧瑟说:“萧成功不会轻易让人找到妈在哪里。” “但程立秋知道。”萧染说:“她会帮忙的。” 萧瑟闻言看过来,视线落在萧染的脸上,像看着另一个自己:“你和她又做了交易?” 萧染将和程立秋的事情简单说了说:“也不能说全然没有好处吧,至少脱离了萧成功就等于脱离了整个商家,到那个时候和商祺和商酌言之间,就都结束了。” “你答应了程立秋什么?” “答应了什么我都不会去做。”萧染说:“放心好了。” 萧染不愿意说,萧瑟也就没有再问,两人之间沉默了下来,就在萧染以为萧瑟是不是睡着的时候,她突然小声说了句:“你觉得商酌言会放过你吗?” 这也是萧染担心的问题,她当然希望商酌言对自己的兴趣快点结束,可就目前来看似乎只是天方夜谭,他对自己的兴趣别说结束,就连萧染都能察觉到越来越重。 萧染没有回答,但沉默似乎就是答案,萧瑟也没有再问,说了声‘睡吧’便再也没有声音。 房间很安静,安静的萧染偶尔能听到窗外有鸟叫的声音,她的困意在刚才的谈话中已经一点点的消耗感觉,此时萧瑟睡了,盯着天花板的倒成了自己。 她想得很好,脱离萧成功的掌控,再利用程立秋接出母亲,一起离开。 且不说她的这些能不能实现了,就算实现了,母亲的病也需要很多的钱。 来到这里放松下来的心情在这一刻又被一块又一块的巨石压下来,压得萧染睡不着。 手机就是在这个时候震动了一下,萧染下意识地看向萧瑟,发现她并没有被惊醒才放下心来将手机震动也关了,但即便关了,十几秒之前接收到的消息也不可能退回去。 商酌言:【过来。】 很意外,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萧染竟然没有丝毫的意外,就好像她本就知道商酌言会这么做一样,但即便如此萧染也没准备听话,她明天只要说自己睡着并没有看到消息就好了。 只是手机还没有放下,商酌言的下一条消息就又传了过来:【我知道你没睡,别装。】 萧染:“……”这人该不会真的在自己身上装了监控吧。 萧染还是没有理会的打算,商酌言或许是在诈自己也说不定,但紧接着下一条的讯息却让萧染不得不在意: 【不想解除婚约了?】 【给你十分钟过来,晚一秒,解除婚约的事儿你就别想了。】 萧染盯着这条短信看了将近两分钟,衡量了许多,最后还是决定去见他,小心翼翼地起床穿好衣服,尽可能的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响,她悄悄带上门离开的时候萧瑟都还睡得安稳。 却不会知道萧瑟始终没有睡着,在她离开后的第一时间就睁开了眼,眼底一片冷漠。 ------------ 第80章 吻了下来 深秋的天气商酌言也不觉得冷,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站在别墅门口,指尖有时隐时现的光亮,萧染还未走近就迎着风闻到了烟草的味道。 她倒没有特别不喜欢,但这次却不由得咳了一声,引得商酌言侧目过来看她。 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就没移开,一直跟着她,直到她在自己的面前站立。 衣服换了一身,不像她平时的风格,大概是她姐姐的,不适合萧染,但商酌言也没计较这个,瞧见萧染看着自己略带着点控诉的眼神,心情都好了起来: “这么瞧着我做什么?我都没计较你跟你姐姐离开,你倒怪我叫你出来了?” “六叔。”萧染很认真地喊了他一声:“我跟你说过,我姐姐对你有意思,她甚至知道了我们之间存在的关系,你觉得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我跟你一起进去别墅她心里是什么感受?” 商酌言歪了一下脑袋,露出一个很疑惑的神情来:“和我有什么关系?” 萧染:“……” 是她高估了商酌言对他人感受的在乎,他从来就是这样的人,但凡照顾点别人的感受,萧染都和他走不到这一步,所以凭什么寄希望于他会懂得自己的举步维艰呢? 那不现实。 萧染在心底叹出一口气,缓和了语气:“六叔找我来什么事?” 或许是觉得这问题过于蠢笨,商酌言没回答,抽了一口烟,在吞云吐雾中看着萧染,问她:“你总是这样吗?” “什么?” “顾虑别人的感受,考虑他人对你的看法,在乎别人眼中的你是个什么样,一直都是这样吗?” “我不这样。”萧染并不承认这一点:“但我姐姐不一样,她是我的家人,我们是一辈子的亲人,我不可能不在乎她。” “你姐姐呢?”商酌言看着她的脸:“也像你在乎她这样在乎你吗?” “当然。” “不见的吧。”商酌言微微眯了眯眼:“你姐姐如果知道你的困境,知道你和我之间的关系不是你能决定的,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就不会做出让你和我断绝关系这样的事来,这对你没好处,只对她的心情有好处。” 萧染一愣,却很快反应过来:“换位思考呢?如果你的女人你的哥哥也喜欢,你又和你的哥哥关系很好,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你还会心安理得地和她在一起吗?” “我和我那几个哥哥的关系你不知道?不可能很好。” “……我是说如果。” 商酌言笑笑:“我从不做假设。” 萧染觉得和他没话聊了,转身要走,商酌言却叫停了她:“给我站住。” 他的话里带了一些不耐,但并不严重,可如果萧染继续拒绝他,可能会让这点不耐发展成燎原之势,萧染还想睡个好觉,不想招惹谁,乖乖停下了脚步。 商酌言没立刻说话,他就站在原处看着萧染的背影慢条斯理地抽完了手中的烟,扔在脚下抬脚捻灭的同时问萧染:“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最近你的脾气越来越大了?” 萧染:“……不敢。” “你看。”商酌言说:“你又在阴阳怪气。” 萧染无奈地叹出一口气,转过身看他,尽可能的平复了自己的情绪,甚至让自己带了点笑看着他:“六叔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回去睡了。” “笑得比哭还难看。” 再好的脾气也到了极限了,再知道这人有多危险也快要绷不住了,但商酌言似乎也没有再惹怒萧染的意思,问了句: “你姐是怎么知道我和你的事儿的?你告诉的?” 这个问题早过去了,萧染不知道他为什么又转过头问这个,但不管为什么,萧染都不可能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他,只说:“那天在别墅门口,她看出来了。” 商酌言看起来并不相信,阴阳怪气了一句:“眼神这么好呢。” 萧染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没脾气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就那么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他,商酌言似乎也没了继续下去的兴趣,说出了让她过来的真实目的: “跟我进去。” 进去做什么,萧染用脚指头都猜得到,做了这么多次了,再来几次也没什么差别,可萧瑟就在不远处的另一个房间里,自己还是从她身边跑出来的,这让萧染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心安理得。 萧瑟和自己坦白聊过那一次之后,萧染就尽量避免和商酌言再发生什么了,她知道总有一天会躲不过去,只要商酌言没对自己失去兴趣就总会有再发生的一天,她自己大概也会无力抗拒。 但不应该是萧瑟也在场的时候。 萧染不觉得自己能够做到。 “六叔……”萧染软了声音,想说什么,但商酌言没给她这个机会,开口说:“进去解除婚约的事情我在一个月之内给你解决。” 夜色很浓,浓的萧染和商酌言即便站在这么近的距离都无法知道彼此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萧染没说话,商酌言也没说话,似是笃定萧染会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 夜风有些凉,萧染洗过的发丝被吹动在脸侧她觉得有些痒,她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去拢一下头发,却有人先一步伸手替她这么做了,或许是夜太深,月色太好了,萧染竟然在商酌言看着自己的眼眸中瞧出了一丝温柔。 在这个瞬间她想起了商酌言很多温柔的时刻,瞧出自己生病的时候,从陈总的车里救下自己的时候,告诉自己不管什么事情都有他托着的时候,这些话未必他会真的做到,但在当下的那一刻,萧染是真的感觉到了一丝力量和暖意的。 “天亮前让你回去。”商酌言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手指也滑到了萧染的下巴处,将她整张脸都微微抬起。 萧染看着他,没有抗拒,于是商酌言笑了笑,俯身吻了下来。 ------------ 第81章 跑什么?你不爽吗? 只做一场,似乎没必要说所谓的‘天亮前让你回去’,但萧染知道商酌言并不是在夸大其词,他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 不知道是不是萧染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个晚上的商酌言情绪不太多,纵然平时在床上也从来不温柔,有很多折腾人的花样,但今晚却更狠厉一些,不允许萧染有一丝一毫的反抗,连求饶都不允许。 萧染像是被钉在了他的身上一样,每一次受不住往前爬去,都会被他更狠地扯回来,偶尔还会俯下身来咬她的耳朵,问她: “跑什么?你不爽吗?” 萧染后悔了,她不该被诱惑着来赴约的,哪怕不来被商酌言事后找借口教训也总好过被他做死在这张床上的好。萧染毫不怀疑地想,他要是一直这样,别说天亮了回去了,她连床都下不来。 但不管萧染怎么后悔都已经晚了,她只能予取予求的任由商酌言各种姿势,各种折腾,最后她实在支撑不住,主动抱住了他的肩膀,轻声求饶: “别这样,我疼……” 她本没打算被理会的,商酌言在床上的专制她也不是没见识过,但意外的,商酌言这一次却因为这句话而停了下来,与她拉开距离目光沉沉的看了她几秒。 萧染不能从商酌言的眼眸中解读出他此时此刻的含义,但她却感觉到商酌言在这一刻出现了那么一些没有来的心软,她本应该顺势而为再求求他的,但目光却不知怎么落在了他左侧手臂上方的那个疤痕上。 很大的面积,也有些丑陋,萧染以前就发现了,只是从来没在意过,但想起今天下午商酌言反常的少年与狗的故事,她下意识抚摸上去,问他: “你也疼吗?” 萧染快被做傻了,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掌心下来自商酌言的片刻的僵硬是不是真的,亦或者只是自己的错觉,但她也不在乎了,她只想商酌言能够停下来,她真的快要受不了了。 商酌言没动,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或许是因为哭过,眼尾红得像是打了眼影,让她本就靓丽的容颜更添了几分妩媚,看过来的眼神也柔软得像是能包含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冷硬。 商酌言在风里雨里独自走了这么久,第一次有被人托起的感受,那掌心是温暖的,柔软的,可以让他安心的。 于是身体的欲望在这一刻也成了其次,他想要把这份感受延长。 他也垂眸吻了吻萧染,然后轻声告诉她:“不做了,你睡。” 商酌言说到做到,即便正做到关键之处,即便这一次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发泄出来,但还是缓慢的从萧染的身体退出。 萧染的两条腿在抖,她已经无法做到自己合拢放平,商酌言看出了她的难受,难得体贴的为她捏了捏腿根的部位,但萧染受不住这样的酸疼快要哭出来,商酌言便凑过来哄她: “这样会好的快一点,你还想回去你姐姐那里吗?” 商酌言问出口之后就有些后悔了,刚才的激情之中萧瑟这个人大概是被萧染屏蔽在所有感官之外的,但这一次提及,她的表情明显僵硬了一瞬,似是连疼痛都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商酌言以为她会怪自己,但她也只是呆呆看了几秒的天花板,之后告诉自己:“你轻一点。” 和想象中的不一样,但商酌言却没什么意外的神色,毕竟从认识之处,这个人所做所说往往都让自己猜测不到。 商酌言很好说话的放轻了手中的力道,萧染也开始渐渐感觉到舒服,甚至快要在这样的按摩之下睡过去,但她知道自己应该回去,竭力保持着一抹清醒,眼神四下看着,想要用什么来吸引自己的困意。 但看来看去,视线最后却落在了商酌言的脸上。然后萧染难得愣了一下。 从见到商酌言开始,萧染从来不觉得有一天商酌言会跟‘乖’这个字联系到一起,但现在他坐在床边的位置,被床头暖黄的壁灯笼罩着,低头专注地为自己捏着酸软的双腿,头发因为刚才洗澡的缘故,没有再像往日里一样向后梳着,而是自然地垂在额前的位置。 这样的商酌言萧染除了‘乖’找不到别的形容词。 或许是商酌言和平时太不一样了,或许是现在的气氛太好了,以至于萧染近乎不受控的问了句: “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商酌言按着她腿的动作停下来,缓了两秒才向萧染看过来。 萧染不仅双腿酸软的不像话,她的手臂也没什么力气,所以自从停下来之后她还没来得及扯过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此时被商酌言看着才意识到有些尴尬,轻轻扯过旁边的被子盖上了。 商酌言倒没阻止她,也没像之前一样说些什么吊儿郎当的话,就连看着萧染的眼神也是认真的,他问: “为什么这么觉得?” “只是感觉。”萧染说:“每个人都会心情不好,不是吗?” 商酌言没有否认,他静默了几秒,拿起床头柜上的烟抖出一根,叼在嘴巴点燃的时候却又短暂的停下问了一句萧染:“介意吗?” 他不是没在萧染面前抽过烟,进来别墅的时候都在抽过,但这是他第一次询问萧染的意见,萧染甚至觉得他是不是故意逗弄自己,可他看过来的神色认真得让人生不出一丝的怀疑。 应该说不介意的,但萧染莫名其妙地说了实话:“最好不要。” 商酌言微愣了一下,继而又笑了笑,然后真的很听话地将烟又塞了回去,萧染就是在这个时候抓住他手腕的,问他:“抽烟会让你心情变好一点吗?” 商酌言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烟,说: “其实并不会。” “那就不要抽了。”萧染说:“对身体不好。” 商酌言没说话,但真的没有再抽烟的迹象,只是拿着烟盒也没有放回去的意思。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甚至开始变得有些沉闷,沉闷的萧染没有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和商酌言之间氛围的不对,又开始昏昏欲睡,如果不是商酌言开口跟自己说话的时候,萧染真的会就此睡过去也说不定。 但商酌言开口了,萧染也听到了他的问题,他问自己:“你呢?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做什么?” ------------ 第82章 不会舍不得斩断她的翅膀 萧染觉得商酌言应该不是那种会问出这种问题的人,甚至很有可能也没有人见到过他如现在这样的一面。 是夜太深,灯太暗了吗?以至于在这个深夜里让萧染有一种窥探到了真实的商酌言的错觉。 或许商酌言真实的一幕就是萧染眼前这样的,有些沉闷,有些忧郁,甚至带了点死气沉沉的寡淡,像是对这个世界的所有都没有兴趣,这是和他往日里呈现出来的他完全相反的一个人。 萧染沉浸在自己的诧异里,以至于忘了回答商酌言的问题,但商酌言似乎很想知道答案,又疑惑地出了声: “很难回答?” “不是。”萧染回过神来,几秒后微微撑起身体坐了起来,将双腿也从商酌言的腿上移开,商酌言没拦着,扯过床角的浴袍穿上了。 萧染拥着雪白的被子坐靠在床头的位置,看着商酌言,轻声说: “其实都没用。” 商酌言没说话,看着她。 “心情不好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有不好的事情忘不掉,只要事情没有解决,没有好的事情足够掩埋那些不好的事情,就算偶尔让自己心情好起来,也不过只是暂时的,所以我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你经常心情不好?” 话题落在了这个节点上,气氛也烘托到了这里,纵然偶尔从感性的缝隙中滋生出了一些不合适的理智,但萧染也舍不得结束,甚至在短暂的犹豫之后也说了真话: “我已经记不得心情好是什么感觉了。” 商酌言看着她,目光比之前更深也更沉一些。 好像他走遍万水千山,走遍了整个世界,原本以为这个腐烂的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却在转角的地点发现了同类。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是孤独的。 “商酌言。”这是萧染第一次喊他的名字,不是六叔,也不是商董,就好像他们只是寻常的朋友,说着最寻常的话:“其实你已经比大多数的人要幸运了,不管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但现在你是商酌言,是商氏集团的商酌言,没有人会再轻易的掌控你,没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甚至也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做一些过分的事情。” “许多人连这样的自由都没有。” 萧染明明没有影射什么,但这话说出来很难不让人去联想一些什么,至少商酌言在她话语中听到的都是她的身不由己。 “你不自由。”商酌言说。 “是。”萧染苦涩地笑了笑,说:“一点也不自由。” 她坐在那里,额前的头发因为刚才的情事还在微微汗湿着,胸前拥着的白色被子让她整个人看起来乖巧无害,所以显得脸上的笑容更让人想要疼惜一些,商酌言未必不清楚萧染的不自由里包括了自己,他也很清楚自己现在说放手会是一个类似惊喜的存在。 但他仍然没有说,他不愿意,所以到最后他也只是伸手揉了揉萧染的头发,连句‘会好的’都没有说出口。 他可能无法确切地说明这一刻自己内心真实的感受到底是什么,但如果让萧染拥有自由的方式是让她离开自己身边的话,商酌言不会考虑。 自己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他不会舍不得斩断她的翅膀。 房间内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萧染不知想起了什么暂时没了困意,商酌言起身去浴室洗澡,萧染听着传来的水声,思绪似乎也渐渐乱了起来。 她其实并不否认,不否认刚才气氛好的当下有些期待商酌言能够说出放过自己的话,他们还从未这么谈过,从未这么坦诚过,纵然窥见不了对方的内心,却也掀开了冰山一角,眼前的困局太多,她当然希望能解一个是一个,她幻想商酌言心软一次也会心软第二次。 但商酌言没说要还给自己自由的话,他甚至连一丁点的迹象都没有。 说失望倒也不会,因为从一开始就没抱希望,那充其量只是自己的一个幻想而已。无视和拒绝自己才是商酌言,真实的商酌言也不会是心软和任人拿捏的,否则他不可能在那个的一个商家脱颖而出。 商酌言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萧染已经靠着床头睡了过去,依旧是抱着被子的姿势,头微微侧着看起来就不会太舒服,商酌言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三点多,如果天亮前就回去的话现在离开就可以,但萧染怕是走不了,即便离开了这一身痕迹怕是也会被萧瑟瞧出什么来。 站在原地静默片刻,商酌言自作主张地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把萧染放平在了床上,她有短暂的醒过来,迷迷糊糊的问商酌言:“几点了。” 商酌言撒了个谎,说:“睡吧,我会叫你。” 萧染没有任何的怀疑,就那么沉沉睡了过去。 商酌言看着她汗湿的头发,去浴室里洗了热毛巾,轻轻为她擦拭了一下,又小心翼翼掀开被子,擦拭了一下她小腹和腿间的痕迹,萧染睡得很沉,并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商酌言做完这些丝毫没有要睡的打算。他的睡眠本来就不好,整夜整夜的失眠,即便睡着了也会噩梦连连,他早就习惯了睁眼到天亮,或者靠吃药才睡下去,但他今天没有带药来,本想和萧染做完或许能好睡一些,但她一句‘我疼’和‘你也会疼吗’让商酌言措手不及的心软了。 窗外的天色正是最黑暗的时候,商酌言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站在了落地窗边上,他其实什么也瞧不见,但他也没想瞧什么,目光始终看着落地窗反射出的床上的那个身影。 红酒饮尽,他给艾莉丝去了一个信息:见面推迟到明天。 已经快四点,萧染明天也起不来,本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晚一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商酌言后来还是睡了一会儿,在沙发上,但不到一个小时就猛然惊醒过来,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五点多,他看了一眼床上还在睡着的萧染换了衣服离开了别墅,却不想刚走出别墅,就在别墅门前的那棵大树下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萧瑟。 老实说,商酌言其实并不意外萧瑟会出现在这里,但他也没有去理会的意思就是了,只是错开视线往前走了没两步,萧瑟却出声叫停了自己的脚步: “商董。” 商酌言只能停下脚步回头看她,语气清冷得和这深秋早起的风一样,没有任何温度:“有事?” ------------ 第83章 你喜欢我啊? 萧瑟即便坐着全自动的轮椅却也还是不太方便,正常人如果有什么事情要说都会主动走到她的面前与她交谈,大多数还会和萧染一样,在她面前蹲下身来,与她平视,这是在意,也可以说是礼貌。 但商酌言似乎没这种东西,别说蹲下了,他连动都不想动,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乎还有随时拔腿就走的架势,萧瑟似是怕他真的离开,操控着轮椅过来,在商酌言面前一米左右的位置停下来。 停下来也没有立刻开口,看起来有些局促和紧张。 大清早的时间,任谁也没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商酌言离开房间也只是想要散步走走,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有耐心等另外一个人的开口,他耐心向来是不太好的,于是沉默不到半分钟他就有点不耐了,直接开口: “有事儿没?没事儿我走了。” 很奇怪,眼前这个人明明顶着一张和萧染相同的脸,但他就是能清楚的知道眼前的人不是萧染,不是因为萧染此时还在楼上睡觉不可能下来,是一种感觉,一种就算萧瑟站了起来,和萧染穿了同样的衣服,化了同样的妆容,留了同样的发型,自己也能一眼看穿的笃定。 “萧染在里面吗?”萧瑟终于出声,但神色看起来并不自然。 商酌言没说话,但看着萧瑟的表情又明显的是在回复她‘你明明知道还来问我做什么’。 “你们……”明明知道他们一定发生了什么,可萧瑟还是不死心地想问:“她昨天睡在你这里?一个房间?” 商酌言依旧没说话,但却换了个姿势,双手抱胸的站在萧瑟面前,因为一站一坐,他身形又格外高挑,很有居高临下的意思,但这样的表情之下又有一些任谁都能看出来的玩味儿,就好像是对她接下来的话很感兴趣一样。 “商董。”萧瑟轻声开口:“我妹妹年纪还小,性格也有些强硬,不太讨喜,如果她以前有什么得罪过商董的地方我代她向你赔个不是,还希望您大人大量,不和我妹妹计较。” 商酌言静静听完这句话,笑了声,说:“没懂。” “她是个好孩子。”即便说出口的话是带着谈判性质的,可萧瑟看着商酌言的目光很温柔,没有半点强势,就好像结果怎样只是附加品,谈判的过程才更重要:“因为我父母的关系她一直都渴望拥有一段健全的婚姻关系,所以商董如果给不了她想要的,还是不要再为难她的好。” 萧瑟说了这么多,但这两句话才真正的让商酌言听了进去,一段健全的婚姻关系,听进去了,以至于之前脸上吊儿郎当的神色都淡了一些: “所以你觉得她和商祺之间会是一段健全的婚姻关系?” “不管她和商祺是不是,和你都不是。”萧瑟看着他的脸色,手因为紧张而死死攥着。 商酌言笑了下,问她:“你说这些是为了萧染?” “不然呢?” “我还以为是为了你自己。”商酌言的这句话让萧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色僵了僵,她有几秒钟没说话,脑子里也闪过了很多,但不管哪一种想法她都无法确定商酌言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于是也只能坦诚地问: “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你什么时候知道萧染要和商祺订婚的?什么时候知道她来商氏集团的?又是什么时候知道她和我的关系的?” “这有什么关系吗?” “你有在她要和商祺订婚的时候想过和你父亲讲她想要一段健全的婚姻关系吗?你有在她来商氏集团的时候跟你的父亲据理力争,说萧染并不想为了他的生意而勾引我吗?我猜你没有,但既然前两个都没有,为什么在得知她和我的关系之后没多久就要跟我说这些?我很难不怀疑你是为了自己啊。” 商酌言始终笑着,但那笑却多少带了些嘲讽。 “可是你是基于什么而这么做的呢?”商酌言说着便微微弯下腰,是一个和她平视的姿态,距离拉近,萧瑟比之前更紧张,她甚至用了所有的力气才勉强忍住自己不往后退,可她也没有勇气去迎视商酌言的视线,微微错开看向了他身后的绿植。 商酌言比她坦然多了,又或者说,他看着萧瑟和看着旁边的一棵树没什么区别,问她:“你喜欢我啊?所以不想你妹妹和我扯上关系?” 这句话对萧瑟的杀伤力太大了,以至于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看向商酌言,商酌言眼底的嘲讽很明显,但也很认真,让萧瑟几乎认定他就是知道了自己的那点心事儿,而自己对商酌言心存爱慕这件事自己只告诉了萧染一个人。 这个认知让萧瑟整个人如坠冰窖: “萧染告诉你的?” “我有脑子,我猜的。”商酌言直起身,又变成了居高临下的站位:“除了这个理由我也想不出别的了,但你刚才的回答证明你的确是喜欢我?” 商酌言不给萧瑟开口的机会,疑惑地啧了一声: “你认识我吗?就喜欢我?喜欢这么随便的吗?” 萧瑟还处在被商酌言戳穿的震惊和狼狈中没有回过神来,又被他‘随便’的理论钉在了原地几乎动弹不得,她觉得自己应该否认的,可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了,刚才那一句‘萧染告诉你的’就已经是等于默认她喜欢商酌言这一点,现在再来找补似乎效果也不大。 更何况,商酌言早晚要知道的。 虽然没想过这么早,但既然是早晚,那也就没什么区别,除了现在萧瑟有些手足无措一些。 “喜欢你还是喜欢别的谁都是我自己的事情。”萧瑟缓和了几秒,表面看起来至少没那么多慌乱了,也敢迎视商酌言的视线了:“还有,我的喜欢并不随便。” “随你。”商酌言笑笑:“但看在你是萧染姐姐的份上提醒你一句。” “别喜欢,没结果。” 商酌言说完要走,但不知想到什么又停下脚步回头看她:“还有,以前没做什么对她好的事情,现在也别装,显得虚伪。” ------------ 第84章 是我最近对你太宽容了? 萧染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她看到时间的时候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看到房间不是萧瑟的那一间,直到想到商酌言的那一句‘天亮前让你回去’。 真好,天亮前让你回去,但没说是哪个天亮是吧?跟自己玩文字游戏了是吧? 做完做得太狠,即便睡了快十二个小时但萧染浑身的酸疼还是没有任何的缓解,但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几乎没有任何耽搁地就从床上起了身,不知是酸疼还是睡太久没力气,她刚站起来就一阵脚软,险些没有倒下去。 好不容易下了床站起来,房门也被推开了,商酌言走进来,见她笑了笑:“你再不醒,我可要送你去医院了。” 原本是要生气的,要质问他的问题就很多,但看到眼前这张脸萧染最先想到的竟然是昨晚她坐在床边为自己轻轻捏腿的模样,以及两个人昨晚在昏黄的灯光下谈心的事,想到那些柔软的事情,要质问的语气也自然没了那么强硬,开口是萧染自己也没想到的平静: “怎么不叫我?” 商酌言似是也没料到她是这个态度,笑了笑:“看你睡得熟就没喊你。不生气?” “生气能回到天亮之前吗?”萧染懊恼地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是我的问题,不该信你,我也不该睡的。” 商酌言原本已经带好的面具因为这句话而有了些被摘下的痕迹,但很快又被他按了回去,对于昨天晚上的事儿他甚至提也不想提,但他不提,萧染却问了句:“你睡了吗?” “嗯?”商酌言有些没明白她这个问题。 萧染有几秒没说话,其实她说是自己的问题是真的没有为商酌言说话的意思,因为天蒙蒙亮的时候她是有些意识的,或许是心里有事儿,在脑子里安装了一个闹铃,临近五点的时候她睁开过眼睛,那时候商酌言还没有出门,正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萧染应该要喊他的,也应该要起床回到萧瑟那里去的,但她太困了,以至于什么都没想起来,最后跟定了闹钟按下暂停之后跟自己约定再睡五分钟结果醒来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的每个人一样,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就是现在了,所以她的确没什么道理去怪商酌言。 只是那个时候商酌言都还没有睡,是一晚上没睡吗?萧染又想起了昨晚两个人的谈话,他又是为什么心情不好?因为那条狗?那那个少年呢? 萧染还没有理清自己心里的想法,商酌言却突然凑近她问了句:“问这个做什么?关心我吗?” 不管是他的表情还是语调都太暧昧了,几乎是瞬间就让萧染从昨晚的那种氛围中抽身了,看着商酌言的视线也冷冷淡淡,还带了一点审视,就像是在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奇葩物种,居然还能这样切换自如。 她实在好奇,于是没忍住: “六叔,你是人格分裂吗?” 商酌言的表情没什么鲜明的变化,但萧染的问题仍然是让他有几秒钟的停顿,片刻之后才笑着回答:“怕不怕?” 萧染:“……” 商酌言逗弄萧染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以往萧染不是不理会就是直接走人,但这一次她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继而微微叹出一口气来,就在商酌言疑惑的时候,她拿起了不知什么时候被商酌言拿上来的背包,往浴室走,经过商酌言的时候轻声说了句: “我怕不怕不重要,六叔,重要的是你假装的开心和无所谓没骗过你自己。” 萧染擦肩而过,商酌言却怔忡地愣在原地险些反应不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先是冷笑了一下,继而转身快步走向萧染,在她走进浴室之前商酌言拦下了她,将她猛地抵在了浴室门口的墙壁上。 力道太大,也过于猝不及防,萧染完全没防备甚至被吓了一跳,手中的东西都掉落在了脚边的位置,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商酌言的又已经爬到了自己的脖颈处。 倒没有像之前一样扼住自己的呼吸,他没有暴力,没有粗略,就只是堪堪放在上面,轻轻地,来来回回地抚摸,但又好像随时都能用力地掐住她一样。 萧染从最初的慌乱中很快冷静下来,过往的经验告诉她这个时候该认错,该服软,只有这样她才会好过一点,但萧染却莫名其妙的觉得即便自己没有那么做,商酌言也不会真的伤害自己。 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就那么迎视着商酌言的视线,轻声问他: “我说对了?” 按照以往的套路来看,商酌言的动怒是一定的,但他也不知怎么了,竟笑了笑,纵然带着一些嘲讽,但并不太多,问萧染:“自以为很了解我?还是说昨晚的谈话让你觉得自己看到了真实的我?这么笃定的吗?可你错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真实的自己是什么样的。” “我的确想过你真实的模样倒是哪一面,但我从来就没有见过,昨晚我觉得真实是我能感知到你的情绪。”萧染看着他:“不像现在,我感觉不到,不知道你是真的生气,还只是不想被我戳穿。” “啧。”商酌言出了声,看着她:“是我最近对你太宽容了?我还从来没听过有谁对我这么说话。” 他的手也停下没再动,萧染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 “六叔要是没别的事情我想先洗个澡,等下不是还要见客户吗?” “都这个点了,见个鬼的客户。”商酌言松开她,迈步往阳台走去:“改明天了。” 萧染的目光跟着商酌言离开,然后不受控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或许是因为不久之后要见客户吧,他才没有真的动怒,但他什么也没做只是不轻不重的跟自己说了这么两句话,也确实让萧染没想到。 商酌言好像在变得温柔起来,在萧染没发现的时间里。 ------------ 第85章 你还欠我一次,今晚还回来吧 萧染洗完澡就去找萧瑟了,一路上她都在想该怎么跟萧瑟解释,但没有一种可以真的隐瞒过,所以她决定实话实说,或许会让萧瑟有些不开心,但隐瞒和欺骗的杀伤力会更大,她不想再这么做。 可等萧染到达萧瑟居住房间的时候才被同居的一位姐姐告知:“萧瑟身体不舒服,提前回家了。” 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但似乎也正常,萧瑟是个聪明人,醒来见萧染不在自己身边,怕是用脚指头都知道她去了哪里,不愿意面对妹妹和喜欢的人再在一起,提前离开避免尴尬似乎也是人之常情。 可现在避开了,之后碰面呢?能装作一切都没发生过吗? 逃避其实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但那是萧瑟的选择,萧染其实也没有别的办法。 她坐在河边的长椅上,感受着浓浓的秋意想给萧瑟打个电话解释一下,可手指按在拨号键处却迟迟地按不下去,说什么呢?说她现在身不由己,在脱离萧成功的掌控之前还要和商酌言见面?这会不会又是一把刀子,插在了萧瑟的心头上? 可不解释,萧瑟会不会以为自己不在意她? 情绪烦乱到了一个节点,萧染突然有了一种‘爱咋咋地’自暴自弃的想法,她能控制什么呢?自己不被控制就要被笑醒了,所有的难题都要她来做,可她又能做什么呢?一个被人掌控着的命运。 萧染收了手机,电话还是没打出去,她就坐在原地看着眼前缓缓流淌的喝水,看着枯黄的树叶打着转飘落在河面之上再被带走,情绪也慢慢的平和下来。 平和还没持续几分钟,手机便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只觉得好不容易好起来的心情此时正在一点点的流走,的确让人烦躁,可她本就没几秒真正轻松的时刻,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商元杰的电话,萧染想了想还是接了,一开始照例说了两句虚伪客套的话,萧染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或许也是感觉到了萧染的敷衍,商元杰没有再绕弯子,静默几秒后开了口: “听说你现在在无涯山庄?” 萧染并不意外商元杰会知道自己的行程,毕竟商祺昨天送完自己之后怕是回了一次老宅,如果商元杰闻起来的话,那么商祺也没道理不说,所以萧染也没瞒着,淡淡应了声: “嗯。” “和你六叔一起吧?”商元杰笑笑:“是见什么客户吗?” 太急切了,急切得连让萧染装傻的余地都没留,萧染沉默两秒:“是,但今天没见到。” “我听说你六叔越了MT的艾莉丝,是要谈投资的事情。”商元杰已经不想再隐瞒了,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明天他们如果见面,谈了个什么结果要记得告诉我一声,我等你电话。” 商元杰大概是对自己太过自信了,自信的他说完这句话就将电话挂了,萧染看着黑屏的手机嗤笑一声,还未收回口袋感觉肩膀上就覆上了一双大手。 今天天气不好,坐在这里吹了一会儿风萧染的确感觉到有点冷了,商酌言带着体温的双手落下来,萧染竟感觉到了一丝暖意,她没回头也没说话,就好像压根没感觉到自己身后站了个人。 商酌言笑起来:“我要是个坏人,你现在就该被我抹了脖子了。” “那也没什么不好的。”萧染淡淡出声。 这句话倒是让商酌言有几秒的静默,原因是他想起了昨晚萧染跟自己说的,她已经忘记心情好是什么滋味儿了,可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竟然能让她说出死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这种话? 商酌言松开她,落坐在了她旁边的位置上,没有立刻说话,但视线是落在萧染脸上的。 商酌言一直觉得萧染是坚强的,自立的,坚韧的,有些像沙漠里的仙人掌,不管环境多么恶劣,它也总是顽强地生长,带着一股冲劲儿,但先却隐隐看出了她的颓靡。 每个人都会有心情不好的事情,谁也不能例外,但商酌言意识到自己并不想看到萧染现在这副模样,非常的不想。 “欺负你的人都活得好好的,你去死做什么?” 萧染闻言笑起来:“我没想去死,但有时候也会觉得我主观的不想去做这件事,可这件事是在一种意外的情况之下发生的也未尝不好,就像是我逃不开的责任,从没想过放下,可如果有一天老天爷都不想让我去管这些事情了,我也没必要执着对不对?” 商酌言瞧着她:“既然都是意外,你还不如去想怎么不劈下一道雷来,将那些伤害你的人都劈死。” 或许是没听过这样的说法,萧染戴着点震惊的神色转头看向他,商酌言倒觉得没什么所谓地问她:“不该这样吗?” 萧染看他几秒笑起来:“的确,就应该这样。” 她堆积起来的沉重又散了一些,所以就连这秋风都觉得不再是冷,而是凉爽了,商酌言没问她刚才跟谁在打电话,但萧染觉得他站在距离自己那么近的地方说不定早已经听完了全部,自己不主动说,显得像是个傻子。 “刚才商元杰给我打电话了。”萧染说。 商酌言看向她。 “他好像知道你来山庄是为了见MT的艾莉丝,要我把明天的谈判结果告诉他。” 萧染说这些的原因其实是想让商酌言给自己一个解决办法,和商祺没有接触婚约的现在,她得罪不起商元杰,但她更惧怕商酌言,夹在两方之间却也总要生存,她总要给自己寻个活路,商酌言是唯一的选择。 她一五一十的坦白就是自己的诚意,也是在向商酌言发出了一个讯号:我没有出卖你的意思。 她以为商酌言至少会思考一下才会给出自己答案的,结果却是他想也没想的直接开口,就连语气都是毫不在意的,他说:“既然他那么想知道,那就告诉他吧。” 萧染以为自己听错了,看着他的视线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但商酌言似乎是认真的。 察觉到萧染不相信的目光他笑着回过头来,说:“是觉得就这么轻轻松松解决了困扰你的问题很不适应吗?那好办,昨晚最后你还欠我一次,今晚还回来吧。” 萧染:“……” ------------ 第86章 “是,我阳痿。” 艾莉丝是个混血美女,和商酌言似乎不是第一次见面,甚至可以说很熟,因为第二天中午一见面,她就黏在商酌言身边几乎没离开过,开的玩笑也很露骨,但她笑得坦然,好像就跟讨论今天吃什么一样,所以也分不清她到底是玩笑还是认真。 但萧染觉得自己有些不适应,就像现在,听艾莉丝突然冒出了一句: “言,今晚真的不和我一起睡吗?” 类似的话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但每一次听到都还是会让萧染震惊一下,但商酌言却始终都没有太大的反应,神色淡淡:“你养了那么多小白脸,还不够侍候你的?” 艾莉丝说着就让不远处的助理过来,继而勾着他的脖颈来了个亲吻,丝毫不顾及是否有人在场。 一吻结束,看着商酌言的目光却依旧没有任何的收敛: “可是我还没有尝过你这款,我觉得一定比我之前的任何一次床事都还要猛,还要舒服。” 商酌言轻哼:“你也就想想吧。” 艾莉丝被数次拒绝也不气馁,依旧逗弄着商酌言。 萧染虽然是作为商酌言的助理来到这边谈生意的,但两方真正见面之后萧染发现其实自己的作用并不大,她甚至连开口说话介绍一下项目都不用,只要眼睁睁地当好一个透明人,看着他们两个就好。 艾莉丝又一次把身体贴向了商酌言,萧染错开了视线。 她以为自己会免疫的,毕竟今天已经看了太多次,从艾莉丝出现,这样的场景几乎就没有间断过,可她又意识到自己其实每一次看他们靠近自己都是不太舒服的,或许是艾莉丝的玩笑让她不适吧,毕竟她从来就没应付过这样的场面。 萧染有些想离开,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直觉告诉她商酌言也绝对不会同意,她是作为商酌言唯一的助手出现在这里的,自己也离开似乎说不过去。 可是商酌言的这副姿态真的是来谈生意的吗?萧染看过去,看到艾莉丝还在挽着商酌言的手臂没有放开,在心底轻哼一声,怪不得跟自己说即便是告诉商元杰谈判的细节也没什么,毕竟他哪里是真的来做生意的,分明是打着幌子来谈情说爱的。 谈事的房间很大,也没谈什么重要到自己需要记录的事情,萧染便想走得远一些,至少是去到一个看不见两人的位置,眼不见心不烦,可不等她迈开脚步,艾莉丝的视线却先一步锁定了她。 视线太过灼热,让萧染有些不适,但基于礼貌她还是笑了笑。 艾莉丝就在下一刻走过来,在萧染坐着的单人沙发扶手上坐了下来,没给萧染任何缓冲的时间就抬手扯了扯她的衣领。 萧染:“……” 因为要见客户,萧染穿的是职业装,但也不是太职业,简单的白色雪纺衬衫,上面两颗扣子也没有系上,艾莉丝轻轻一扯就看到了她衣服之下的风光,随即‘哇’了一声,转头看向商酌言:“言,你好猛。” 商酌言闻言转过头来,看到艾莉丝此刻的动作,无奈地叹出一口气,抓着她的手腕将萧染的衣领从她手中解救出来,随即看向萧染: “怎么被人占便宜也不出声的?傻了?” 萧染:“……”你记不记得她还是个客户? 萧染没忍住对商酌言翻了个白眼,商酌言也没想到萧染会露出这样的一个表情,随即一笑,倒没说她什么。 但这一切的小互动都被艾莉丝看到眼里,视线在他们两人之间转了一圈之后笑起来,又重新看向了萧染,虽然没有再扯她衣领这样的举动,可她看着自己的目光却依然灼热得让人受不了。 就在萧染忍不住想要出声问她需要什么的时候,艾莉丝却先一步开口了,问她: “言是不是在床上超猛的?你这么瘦,受得了吗?他喜欢哪种姿势?是温柔一点的还是粗暴一点的?我喜欢粗暴的,他是不是这样的?” 萧染:“……” 和商酌言之间再怎么胡闹,再怎么被开带颜色的玩笑萧染都已经适应良好,不会再有什么别的感受了,但这并不代表她被其他人开这样的玩笑一样能适应良好,她只有一个羞耻的感受,而这一切是商酌言带给自己的,萧染的目光几乎是不受控的落在了商酌言的身上。 商酌言像是没听到艾莉丝的话,也没有感受到萧染的视线,无动于衷地看着电脑屏幕上的保镖。 其实这个时候,萧染只要说一句‘你误会了’就能解决,艾莉丝纵然知道自己说的是假的,但她也无从考证,但萧染也不知哪里来的叛逆心理,回答了一个连自己都诧异的答案,她对艾莉丝说: “也就那样。” 艾莉丝:“……” 商酌言:“……” 房间内瞬间安静的犹如在图书馆一样,商酌言似是不愿意相信她会这么说,缓和了两三秒才转头看过来,自看到萧染的第一眼开始商酌言就知道这话是她说的,她还是故意这么说的。 自认识以来,商酌言就知道萧染是个很压抑的人,如果不是气到了极致,你几乎在她的脸上瞧不出明显的情绪变化,这是被气急了才这么说的,可她在气什么? 商酌言没想明白,是觉得自己没有出声解围吗? 可萧染不应该是这么冲动的性子才对。 但不管怎么说,被自己的女人说在床上的能力‘也就那样’都不是一件能让人觉得开心的事情,商酌言看着萧染的眼神微微眯了眯,萧染自然知道他是不满的,但看到艾莉丝笑着走过去重新挽上了他的手臂,他也没有拿开,萧染就错开了视线。 装作自己没看到他的不满。 商酌言:“……”这翅膀是真的硬了。 “言。”艾莉丝还是笑得止不住:“我没想到你在这方面有缺陷,是我误会你了,我还以为你会很猛,很粗暴,可你要是‘也就那样’我就对你没什么兴趣了,我喜欢猛的,哈哈哈。” 商酌言轻哼着笑了两声: “是,我阳痿。” 萧染:“……” ------------ 第87章 一定会绝地反击 或许真的是萧染不小心暴露了商酌言在床上的能力不行,艾莉丝之后就没怎么太过靠近商酌言了,甚至还认真的和商酌言聊起了这次的投资,纵然艾莉丝的认真看起来也是风情万种,但至少没有再说一些让萧染觉得不太舒服的话了。 只是萧染越听越觉得……我真的能站在这里吗? 不能吧?我今天还能活着回去吗?我真的不会被灭口吗? 艾莉丝:“所以你的意思就是我假装和你签订合同,给星图的收购案再追加几十个亿的投资,然后逼迫商元杰他们不断追加筹码,好借此来查出他们的钱财来源?” 商酌言点点头:“是这个意思。” 萧染听到这里也不觉得自己合不合适了,转身就要离开,可商酌言的背后大概是有眼睛的,自己不过刚刚转身就被他的一句话钉在了原地:“去哪儿?” “我去外面。”萧染说:“有事儿您叫我就行。” “好好待着。”商酌言说:“哪儿也不许去。” 萧染有些无奈,她甚至觉得商酌言刚才是不是被自己气糊涂了,所以才会做出这么不明智的选择,让自己听到他这么大的一个计划,所以她不得不提醒一声:“商董,这件事我不适合听。” 纵然萧染已经对商酌言表明了自己的立场,绝对不会算计和背叛他,可萧染负责这个收购案,知道这个收购案有多重要,不管是对商氏集团来说还是对商酌言个人,都是一次至关重要的举动,而萧染自认为自己背负不起这个责任。 她绝对不会说,但万一这个消息泄露了,会不会怀疑到自己的头上来?毕竟商酌言针对的是商元杰,而自己纵然十万个不愿意,此时和商元杰的关系也摆在这里,容不得别人不怀疑。 但商酌言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又或者说,他就想这么做,让萧染好好的听着。 “你不适合?”商酌言轻哼一声:“你都负责这个案子多久了?现在才来说不适合,会不会太晚了?” 萧染觉得自己有点冤枉,毕竟她接受这个案子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出资给星图的人就是商元杰,她要是早知道,肯定像丢炸弹一样丢得远远的,绝对不沾染一点,但现在似乎就像商酌言说的,她知道的太晚了。 就算现在退出,她还是会有一个嫌疑。 想明白这一点,萧染便又回到了原位坐下了,商酌言看她一眼似是满意了,不再管她,继续和艾莉丝商议合同的具体细节。 星图的收购案已经拖了很久了,萧染一开始绝对是进行不下去了,但现在看来一切始终都在商酌言的掌控之中。 星图是一家技术公司,商氏集团的好几个项目都和星图都合作,需要他们生产出来的产品,虽然商氏集团也有自己的研发部门一直想要研发,但始终没有突破。 原本两家合作得好好的,是互惠共赢的事情,但商氏集团这么多年一直在和星图合作,甚至订单一年比一年大,这多少让星图有些飘飘然了,觉得商氏集团没有自己不行,于是上一年的订单会上,星图提价了。 其实提价原本也是正常的,毕竟这年头除了工资不涨之外什么都涨,商氏集团也并没有一定要星图按照原来的报价来,但星图的价格涨得有些过分了,竟一次性提价20%,星图的这一举动只要不是傻子都会知道,星图这是知道商氏集团离不开他的技术而坐地起价了。 后续不管怎么交涉,星图都没有松口报价,但商氏集团的几个项目却不能因此停下,否则损失将会更大。 没有办法的情况之下,商氏集团只能吃下这次闷亏,但吃一次就够了,商酌言绝对不会给星图第二次跟自己叫板的机会,于是便雷厉风行地进行收购。 星图有独一无二的技术傍身,并不惧怕商酌言的收购,但他却听闻商氏集团已经研发出了引以为傲的产品,不日就将上市,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之下,加上之前星图的坐地起价,星图自认为根本没有办法和商氏集团抗衡,一定会被商氏集团针对报复。 于是星图决定接受收购,他依然拥有技术股,但公司的所有权将是商酌言的。 这一切进行的原本很顺利,顺利到星图收购的价格都很合理,没有很高,但就在签合同的前两天项目部的人突然就联系不到星图的负责人了,直到签合同的那天也依旧没看到人,商酌言便知道一切有了变数,他甚至知道是公司内部出了内鬼。 毕竟这样的一种情景之下,商酌言不认为星图有什么好反悔的。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商酌言便听到了星图被入资的消息,入资公司不明,但确确实实给了星图一个喘息的机会,甚至可以起死回生。多番打听之下,原来是星图的负责人知道商氏集团根本就没有研发出来这项技术,都是为了收购在诈自己的,一气之下甚至扬言要中断和商氏集团的合作,不再为商氏集团供货。 这一变故,闹得董事会纷纷扬扬,毕竟收购星图前期已经投入进去了太多的人力物力,如果没有一个好的结果,还落星图不和商氏集团合作的话,那么商氏集团的几个重要的项目都要被迫停摆,损失不可估量。 这绝对不是那些股东想要看到的局面,可商酌言对此却一直不慌不忙,甚至放下话,这件事如果没有解决,他负全责。 至于这个全责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是从董事长的位置上退下来。 商元杰对星图泄密,想要达成的结果,或许就是这个。 但萧染觉得商元杰赢不了,他不是商酌言的对手,这份相信其实有些没道理,毕竟现在看来,的确是商元杰占据了上风,但萧染就是相信,相信这个看似吊儿郎当不太正经的男人,不会就这么输掉。 他一定会绝地反击,让对手俯首称臣。 ------------ 第88章 喜欢我的味道? 和艾莉丝的洽谈一直持续到了晚上,期间确定了种种的细节,萧染作为商酌言唯一带来的助理全程认真记录,没有丝毫怠慢,手机也关了静音,以至于洽谈结束,前往餐厅的时候萧染拿出手机才发现里面有十几个未接来电。 有商祺的,也有商元杰的,次数还不少。 萧染重新息屏手机,暗自在想不知道商元杰是不是年纪大了,竟然这么沉不住气。 晚餐的氛围很愉快,萧染因此也得知艾莉丝会和商酌言这般熟悉是因为五叔商元景的关系,艾莉丝和商元景是同学因此曾介绍了她和商酌言认识,这点让萧染很是意外,毕竟她以为商酌言和商家的每一个人的关系都不好。 但回头想想是自己想的有些片面了,毕竟商酌言和唐佳的关系那么好,如果商元景也是他讨厌的人,按照他的性格应该早和唐佳也划清了界限。 萧染没有见过商元景,但觉得他一定和商家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不然也不会这般对待商酌言,让商酌言也放心地和他介绍来的同学做这样的一笔生意。 艾莉丝大概是永远都不会累的那一种人,晚餐结束之后她又邀请商酌言和萧染一起去了山庄的酒吧,但她自己却没有在他们的卡座里坐太久的时间,几乎坐下不到两分钟就环顾一圈之后离开了,萧染眼睁睁地看着她去了不远处的一个卡座,那个卡座里坐着一个长相英俊的男人,艾莉丝在和对方打了声招呼之后就在旁边坐下了。 然后又不到五分钟,萧染就看到他们吻到了一起。 萧染下意识地去看艾莉丝的助理,毕竟下午的时候她曾见过艾莉丝和助理热吻,可此时助理就坐在她旁边的位置没有半点动怒,甚至还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正在热吻的两个人,直到后来两人分开之后,艾莉丝对着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便一起起身离开了。 路过萧染这边的时候,艾莉丝还开心的笑了笑: “不陪你们了,我有更开心的事情要去做了。” 商酌言似是见惯了她这副模样,可有可无地挥挥手,倒是艾莉丝把目光落在了萧染的脸上,问她:“要不要一起来?我助理的床上功夫很厉害的,保证让你……” 话还没说完,商酌言的目光就看了过去,与之前的散漫不同,就连萧染都感受到如果眼神能杀人,不管是艾莉丝还是她的助理都已经灰飞烟灭了。 艾莉丝没有一点不爽的意思,见到商酌言这样,还笑得更开心了:“好啦,不说了不说了,我也就是开个玩笑,不过男人还是要行的,你要是有需要,我让阿ken给你介绍几种药啊。” 商酌言忍无可忍地开口:“滚。” 艾莉丝他们走了,萧染却还处在一种震惊的情绪里无法回头,她不是未经世事的小姑娘了,自然知道有些人玩得很开,但像艾莉丝这么毫不遮掩玩得这么开的,萧染还是第一次见到。 可人就该及时行乐,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直活在别人的评价和世俗的眼光里才是委屈自己。 只是人活在世界上原本就没办法让每一个人都满意,艾莉丝这样或许就是人人所羡慕的自由和自我,只是大多数人将这样的想要压在了心里而不敢去做。 萧染的目光一直看着艾莉丝离开的方向,以至于商酌言看到的时候都有些不爽,说出口的话也像是夹了冰: “怎么?是我坏了你的好事?你看起来很想跟着一起去的意思,要不要我给艾莉丝打个电话?或者我把你送过去也行。” 萧染收回目光看过来,很淡的一眼,也完全没有理会商酌言的意思,只是静静的拿起了桌面上的酒,轻抿了一口:“我是挺羡慕她的。” 萧染的这句话不过刚刚落下,商酌言的脸色就已经变得很不好看,狠厉的如果他在下一秒起身将自己掐死萧染也没什么意外的,但商酌言忍下来了,或许是酒吧的客人太多,或许是有别的什么原因,但他到底没有这么做。 “我不是羡慕她同时可以和两个男人睡觉。”萧染的目光虚无地落在某处,神色有些落寞:“我只是羡慕她的自由。” 无拘无束的,想做什么做什么,不在乎这个,也不顾虑那个,只要是她自己喜欢的,她就可以去拥有。 这样的肆意的人生,谁不羡慕呢? 商酌言的脸色好了一些,几秒后拿起面前的威士忌仰头喝下,难得对萧染的话有认同感:“的确,像她这样的人不多。” 萧染看了一眼商酌言,商酌言刚好也看向了萧染,两个人的视线在光线昏暗的酒吧里相交与一处,谁也没说话,短短几秒的碰撞之后,又相继错开。 他们又在酒吧里坐了快一个小时才离开。 因为之前要谈公事的缘由,萧染穿得很单薄,并没有穿外套,白天的时候还没有什么感觉,但现在已经是晚上,秋日的凉风吹过来多少让人有些受不住,可萧染也没表现出来,只是脚步有些快。 但还没走两步,肩膀就有什么东西压了下来,萧染侧目一看,是商酌言身上的西装外套。 可他给了自己之后,他身上也只剩下一件单薄的衬衫。 “我不用,还是……”萧染想把衣服还给他,但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被商酌言制止了,语气都不太好:“穿着,不穿就扔了。” 萧染看他一眼,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心情不好,但识趣的还是没有继续挑战他的脾气,乖乖穿上了。 商酌言的衣服很大,大的萧染穿在身上空荡荡的,可衣服上有商酌言的体温,让萧染觉得暖和,她好像还闻到了衣服上商酌言的味道,每个男人似乎都偏爱古龙香,但商酌言的衣服上却是淡淡的檀香。 纵然和他整个人特别的不搭,但却意外的好闻。 “喜欢我的味道?”商酌言像是发现了她的小动作:“那我建议你还是直接来闻我,闻得更清楚一些。” 萧染:“……”看在衣服的份上,不和你计较。 ------------ 第89章 顺着水痕,一点点的吻下去 两人回去别墅,站在别墅门口商酌言却看着不远处的那棵树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而顿下脚步,萧染也跟着停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发现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于是问了句: “怎么了?” 商酌言闻言回头看她,问:“你和你姐姐关系怎么样?” 萧染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及萧瑟,怔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复过来:“很好。” “很好?” “对。”萧染坚定地看着她:“很好。” 商酌言笑了笑,想起了下午时候陈凡发给自己的那些资料,不由问:“你和她分开了这么多年,怎么确定关系很好的?这是你单方面的感觉还是你姐姐也同样这么觉得?” 萧染不明白商酌言的意思,但直觉告诉自己并不是什么好话: “我不确定,难道你确定吗?” 似是也没想到她会在这个问题上炸毛,商酌言轻笑了声,倒也不介意把话说得更直白: “我不确定,我也懒得确定,但是萧染,看在我们睡得不错的份上,我还是想提醒你,提醒你人都是会变的,你和萧瑟这么多年没有见面,且不说你过得怎么样,单凭是她在萧家的生活就绝对不会太好,加上几年前残废,我觉得只要是个人心里的感受都会有所改变,不见到你的时候或许还好,但看到你好好地在她的面前站着,还能和她喜欢的男人上床,就算抛开这些,单凭你比她在你父亲面前更有价值这一点,都不会让一个人好受。” 商酌言的话每多说一句,萧染的眉头就蹙得更紧一些,她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商酌言是什么意思,以至于看着商酌言的目光都开始有些冷: “商董,不能因为你生活在一个不太幸福的家庭里,就认为所有人都和商家人一样,没有这样的道理,是吧?” 提及商家,提及商酌言所谓的不幸福,商酌言的脸色也渐渐地敛了轻松和笑意,他的目光比萧染比这秋夜的冷风还要冷,他盯着萧染看了一会儿,萧染大概也有些生气,竟完全没有感觉到害怕,一直和他对视,像是谁先收回视线谁就输了一样。 最后还是商酌言先动了,抬手将萧染耳边被风吹乱的头发轻轻地拨到了耳后。 这明明是一个很温柔的动作,但他的指尖在不经意碰触到萧染脸颊上的肌肤时,萧染依然感觉到了冷。 “好。”商酌言说:“我等着看。” 他说着还微微弯下腰来,将自己的视线和萧染的处在同一水平线上,他的目光不再冷,甚至还多了一点玩味儿,就好像是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般。 “我等着看你们的姐妹情深,等着看我的脸被你打下一巴掌。”商酌言微微一笑:“萧染,你这些年纵然过得辛苦,受制于人,可我觉得你还是幸运的,你没有见识过这个世界上人性的恶。” 萧染微微开口想要说什么,但商酌言却并没有给自己这个机会,他直起了身体迈步走向别墅,经过萧染的时候甚至还抬手拍了拍她的头顶,说: “外面冷,进来吧。” 萧染却并没有动,她的目光几乎不受控的移至商酌言之前看着的那棵树下,企图在那里找到什么蛛丝马迹,找到商酌言为什么这么说的原因,可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秋夜的风不断地朝着自己吹来。 越来越冷。 萧染回到别墅的时候客厅里已经没人,她累到了极致,却没有上楼的打算,至少在这短暂的几分钟里不太想见到商酌言,她脱下商酌言的外套随手放在一边,可能是酒吧里的调酒后劲儿有些大,刚才又被冷风一吹,本没什么感觉的萧染此时也觉得有些头疼,她起身去厨房给自己调制蜂蜜水,等水开的时候她没由来地又想起了商酌言刚才说的那些话。 商酌言应该不会无聊到没事跟自己说这些,那就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到底是怎样的事情能让商酌言说出要自己警惕萧瑟的话来? 他们见过面了?什么时候?又谈了什么? 萧染想去问问商酌言,可又觉得商酌言如果想把话说得明白在刚才的时候就已经说了,之前没说,也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现在去问就告诉自己。 她想尝试着去联系萧瑟,从昨天她回去家里之后两人一直没有联系,但总要有一个人打破这个尴尬且窒息的僵局,总不能永远沉闷着。 萧染不过刚从口袋里将手机拿出来,就看到屏幕上正闪烁着商元杰的名字,这人一天打了这么多的电话,是多害怕商酌言真的有对策对付他?可萧染依然没有接听的打算,她不知道要说什么,也没什么可说的。 水开后萧染放下手机任由一个个的电话进来开始为自己冲泡蜂蜜水,商酌言就是这么时候走过来的,他洗了澡,身上只穿了浴袍,头发也没有吹干,就那么湿着,偶尔有一两滴落在肩膀上。 商酌言站在了自己身旁,看着她手中的动作,视线扫了一下亮着的屏幕,问她: “怎么不接?” “为什么要接?”萧染的脾气还没有缓和,语气纵然没有多不客气,但和平日里也是绝对不一样的,商酌言的视线扫了她一圈,看着她冲好蜂蜜水要离开,直接上手将她手里的接过来,在萧染不满的视线里仰头喝了一口,继而抬手捏住萧染的下巴,在萧染尚未反应过来的时间里,直接吻了下来。 甜腻的水从商酌言的口腔缓缓渡到了萧染的口腔,萧染有些接受不了,但被商酌言这么钳制着,她也没有挣扎的余地,就那么被动的喝了一口又一口的蜂蜜水,有些来不及咽下的,从嘴角流下,流到脖颈,又隐入衬衫里。 喂完商酌言放开了萧染,不知是生气还是喝了酒的缘故,萧染的眼尾处染上了一抹红,加上她看过来的目光,让商酌言险些有些把持不住。 他的手依然放在萧染的下巴处,虎口处也沾染了水渍,可萧染的下巴和脖颈更多,抽张纸巾来擦会更简单,更容易,但商酌言没有,他微微用了力,迫使萧染更高地抬起下巴,露出线条好看的脖颈,然后俯下身去,顺着那条水痕,一点点的吻下去。 ------------ 第90章 我听话,我听话 萧染的呼吸不由停止了一瞬,继而急促起来,手也不自觉地抓住了商酌言腰间的浴袍,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亲密的事情做过无数次了,可这样温柔地舔舐萧染却从未经历过,酒精也在身体里开始作祟,萧染很快就有了感觉。 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在和商酌言越来越深的接触里,她的身体早已习惯了商酌言,无论温柔还是粗暴的对待。 “你抖得好厉害。”商酌言凑到她的耳边,一边吻她一边解她衬衫前的扣子:“喜欢?” 萧染没说话,直到商酌言将她的衬衫脱下来随手扔开,萧染仰头看了一眼天花板,才在醒目的灯光下微微回神,她想起了艾莉丝的放纵和自由,于是在这个晚上她也没有再抗拒自己,抬手攀上了商酌言的肩膀,轻声说: “去楼上。” 对于萧染这样的要求,商酌言当然不会拒绝,他直接拖住萧染的臀部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只是这样的姿势让萧染必须紧紧地用双腿环顾着商酌言的腰部,甚至不敢松懈,生怕自己掉下来。 可萧染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商酌言连一分钟都不想等,在迈步去房间的路上,他已经趁着姿势的方便,将萧染吻了又吻,萧染胸口本就没有消失的吻痕又增加了新的,像一朵朵盛开的梅花,让商酌言只想在她的身上留下更多。 或许是因为萧染的配合,或许是萧染下午的那一句‘也就那样’,以至于商酌言急需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知道自己究竟是哪样。 所以在这个晚上比之前更加肆无忌惮,那些羞耻的姿势几欲让萧染崩溃,但又不能否认自己是舒服的,最后她红了眼睛商酌言也没有放过她,甚至记仇地想起了在酒吧的时候萧染看着艾莉丝离开时羡慕的眼神。 这件事萧染本是解释清楚了的,商酌言也知道她说的是真的,但在这个时候,商酌言偏偏不那么理智了,他只让自己记住了萧染的羡慕。 于是他来了一些坏心思,在萧染受不住的时候俯下身去咬她的耳朵,问她:“你知道艾莉丝他们会怎么做吗?” 萧染一开始并不能立刻明白商酌言说的是什么意思,她觉得自己的意识都快要被商酌言撞出去,但几秒后到底知道了商酌言的意思,错开视线:“不……不知道……” “想知道吗?”商酌言的手顺着她腰后的肌肤滑下去:“他们三个人在床上是什么姿势,想过吗?” 萧染看着商酌言的眼神都带了一些不满,她不明白这是不是男人的又一个劣根性,以至于在床上提及别人的这档子事儿,但不管商酌言是不是喜欢,是不是故意,萧染都无法适应,她觉得这件事是很私密的事情,哪怕是在床上只是说一句别的人,萧染都觉得不自在。 可商酌言却不这么觉得,他大概也看出了萧染的抗拒,却并没有在意,那只腰后的手还在不停地往下游走,直至停在某一处,在萧染震惊和抗拒的眼神里,商酌言笑着告诉她: “他们两个人会好好侍候艾莉丝的,一前一后……” 萧染从来不知道‘一前一后’会在今天变成一个自己完全陌生的词汇,一个只要想起来就会面红耳赤的词,尤其是商酌言的手还在某一处放着,好像他随时都能突破界限让萧染好好的感受一下什么是真正的一前一后。 萧染的抗拒很明显,她极力想要逃脱商酌言的控制,急切的商酌言都快要压不住她,后来商酌言的手离开了那一处,萧染的动作才慢慢缓和下来,大概是吓的,她眼角有泪留下来,可在床上的这副姿态不可能让男人有任何的怜悯情绪,他想的只是怎么样才能让萧染哭得更厉害。 “不想试试吗?”商酌言吻去萧染眼角的泪,语气里仍然带着诱哄:“很舒服的,不然你以为艾莉丝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萧染摇头:“我不想……” 大概是知道自己在床上永远都不可能是商酌言的对手,这一刻萧染没有再针锋相对,她让自己柔软下来,不管是脾气还是姿态,她讨好地抱住商酌言:“你别这样做……” 萧染大概还是不明白,不明白她越这样商酌言的恶劣就越深,可这到底是萧染第一次主动的讨好,商酌言不忍拒绝她,于是轻抚了一下她额前汗湿的头发,笑着说: “那萧染要听话,好不好?” 只要商酌言不这么做,萧染这个时候什么都能答应,她几乎是立刻就点了头:“我听话的,我听话的……” 然后她更紧地抱住了商酌言,任由商酌言对她予取予求。 商酌言在床上的需要很强,一次根本没有办法满足他,每一次做基本上都是三次,但或许是这一次他因为萧染的配合和讨好妥协了,只做了两次就放过了萧染,但事后萧染依旧是连动动手指头都觉得累得疲惫。 这人的体力根本不是人。 商酌言抱萧染去浴室里洗澡,萧染泡在按摩浴缸里昏昏欲睡,商酌言却在淋浴间里随便冲了一下就出来了,看着萧染快要睡着的模样不知怎么的,就站在原地看了她许久,直到手机响起他才回过神来弯腰将萧染抱起。 萧染醒过来,配合着商酌言擦干了自己的身体,被放在床上的时候萧染快要睡着,但商酌言却将萧染的手机拿了上来: “商元杰又给你打电话了。” 萧染微微睁开眼看着商酌言:“嗯。” “再不接,人可能都要过来了。” “那正好。”萧染疲惫地闭上眼睛:“那难题就不在我这里了,你们直接正面解决就好了。” 商酌言闻言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或许是太疲惫了,萧染竟被揉得很舒服,困意又加了一层,不想再睁开眼睛。 “被做傻了?”商酌言看着她:“我说的他信吗?” 萧染有短暂的几秒没说话,亦或者说她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商酌言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等这句话反复在脑子里转了几圈,然后突然在某个节点明白过来的时候,萧染的睡意都散了一半。 她睁开眼睛看着商酌言:“你故意的,你就是想通过我的嘴来告诉商元杰你想要做什么,从而让他露出马脚。” ------------ 第91章 搬过来,一起住 商酌言闻言笑起来: “看来的确是被做傻了,这么简单的道理这个时候才想明白?” 萧染盯着他看了几秒,也顾不得身上的难受了,翻了个身坐起来靠在床头的位置看着商酌言,商酌言大概是想抽烟的,将床头柜上的烟拿过来抖出一根,点燃的时候不知道想到什么,轻啧了一声继而又扔了回去。 萧染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口的,问商酌言:“这对我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商酌言闻言看她:“我觉得挺好。” “你让我告诉商元杰你的动作,好让他出手防范从而露出马脚来,或许一切都会如你所愿的很顺利,但六叔有没有想过之后。”萧染看着他:“我的之后。” 商酌言的计划肯定能够成功,商元杰大概也会因此而遭受大创,可再创他也还是商元杰,他的手上除了商氏集团的股份之外也还有别的公司,至少萧成功和商元杰的合作就是他自己独立的工资。 自己如果真的按照商酌言的计划做去了,商元杰相信之后按照自己告知的做出对策而失败,他肯定会将这一切的罪过怪在自己的头上来,商元杰表面伪装得再伪善,却也还是一个恶人,萧染不觉得自己能够对付得了。 就算能对付得了商元杰,那还有一个萧成功,萧染不想给自己惹这么大的麻烦。 萧染没说完的话商酌言自然是明白的,但他也没太过当一回事儿,闻言也只是轻嗤一声:“你觉得我保不了你?” 萧染没说话,她不是觉得商酌言没这个能力,只是她向来不喜欢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商酌言今天可以因为自己在这件事上起到了作用而给予自己一个庇护所,那么明天他就可能因为自己犯了一个小错而收回他的保护。 这对于萧染来说太没有安全感了。 商酌言似是不满意萧染的态度,轻啧了一声,还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直到萧染疼得眼睛都红了一圈他才放了手: “你知道为什么在你做了我的助理之后,原本想要解除婚约的商元杰夫妇会突然改变主意吗?” 萧染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商酌言,商酌言轻笑一声:“商氏集团的确被他们安插了一些眼线,但星图这个收购案在商元杰对星图负责人泄露消息之后一直都是我亲自在跟,没有再让项目部去插手,所以知道星图最新进展的人只有我的办公室和秘书办。” “这个地方是商元杰不管怎么样都安插不进来的地方,即便姚欣是这样的一个品行,但她也没有胆子去做这件事。”商酌言看着萧染:“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虽然你不是他最好的选择,但确实唯一能够碰得上星图收购案的人,除了将希望寄托于在你的身上,商元杰也没有别的办法。” 说到这里萧染好像也明白了商酌言的意思,但或许就是明白,才让萧染增添了一抹不敢相信,不敢想象商酌言为了自己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所以当初你把星图收购案交给我负责的时候就是这个目的?” “不然呢?”商酌言笑笑:“任思危的工作能力在你之上,从一开始她就在负责这个案子,如果不是为了你,我有什么道理将这个案子交给你负责?” 萧染突然记起了任思危将收购案交给自己的那一天,那是她第一次求商酌言帮忙,希望他帮自己和商祺解除婚约,商酌言当时并没有点头答应,但他对自己所表现出来的就是不想帮忙的姿态,萧染为此还在心里骂了他好久。 但也是两个人谈完没多久,任思危就接到了商酌言的电话将星图的收购案给了自己。 所以说在自己提出想让商酌言帮忙的时候,商酌言就已经在想该怎么做了,甚至他还用了一个让自己最为省心省力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 按照商酌言的说法,自己在商元杰眼里的价值只是为他提供星图的资料,如果这个消息一旦提供给商元杰,自己就成了无用的人,那么用不了多久她和商祺的婚约也就会被解除了,多半还是由商家开的口。 萧染很难形容自己这一刻是怎样的感受,那些不曾抱有期待的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实现在自己的面前,萧染有些手足无措,她看着商酌言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应。 “你和白金玉的关系闹成这样,她早就想解除婚约了,不过是星图的案子还没有着落罢了。”商酌言把玩儿似的捏了捏她放在被子上的手指:“等这件事解决完,不管商祺对你有怎样深的感情,白金玉都不会让自己委曲求全了。” “可是……”萧染努力让自己从刚才的感受中冷静下来,保持理智:“你让我透漏出去的消息是假的,商元杰早晚会知道。” “是。”商酌言说:“我从来也没想过会瞒住他,他纵然在我眼里不算个人,但起码不是个傻的,他会知道你告诉他的消息是假的,可你觉得他会认为是你在故意骗他,还是说我在将计就计?” 在商元杰看来,萧染不会有这样的胆子,尤其是在被萧成功制衡的情况之下,她怎么也做不出这样的选择出来,所以只会怪到萧染的头上。 可之后呢,商元杰在这里吃了亏,也一定会在别处让萧染找回来,或许他会让萧染继续盯着商酌言其他的案子和动作。 然而就连这一点商酌言也帮她想到了,萧染的手指对商酌言来说像是一个什么好玩的玩具一样,被他握在手心里捏了又捏,他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口对萧染说: “等这件事结束,我会让你从商氏集团离职。” 萧染闻言抬头看他,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或许就连商酌言也不明白这个决定于萧染来说的意义是什么,但萧染自己知道,这几乎是个自由的讯号。 即便那个时候自己还没有从萧成功的掌控中摆脱,但商酌言亲自开口的离职,即便是萧成功也没有办法,最多也是指责自己几句罢了。萧染因为即将到来的自由手心都有些隐隐的发烫。 “你……” 商酌言似乎看穿了萧染所想,放开了她的手,改为轻抚她的脸: “萧染,我让你离开商氏集团是为了杜绝商元杰找你麻烦的可能,但这并不代表我会放了你。” 刚才的那一瞬间,萧染的确因为即将到来的自由而激动,按理说此刻听到商酌言这么说她本应该有失望的感觉的,就像是走了很远的伸手不见五指的路,前面好不容易有了一些光亮,但又在下一秒关上了那扇大门。 但奇怪的是萧染并没有失望的感受,甚至觉得这才是对的,这才是商酌言会做的事情。 “等这件事解决。”商酌言倾身过去和她额头相抵,说:“搬来和我一起住。” ------------ 第92章 乖乖准备搬家吧。 搬去商酌言的地方,在某种意义上比现在做他的助理还要不自由,加上中间还有一个萧瑟,萧染并不想答应,商酌言似乎也没一定要她点头,只是这么通知她一下而已,继而放开她看了一眼不眠不休还在有电话进来的手机: “接吧。” “都能说?”萧染最后跟商酌言确定。 “是。”商酌言看着她:“但你聪明一点,让自己看起来像一点。” 萧染脸上有了些不太高兴的表情:“我又不是演员。” 不知道是不是商酌言的错觉,他总觉得萧染在自己的面前有越来越多的情绪表现,不管是开心难过还是生气,她都不再压抑,会直接跟商酌言表现出来,商酌言有时会觉得这小丫头胆子也太大了,有时竟也会有一种成就感冒出来。 就像现在这样,看,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几乎没有表情的扑克脸美女,因为自己而活得像个人了。 商酌言惊觉自己的幼稚,没说话,直接拿起床头柜上的打火机和香烟迈步去了阳台。 电话还在响,萧染静默几秒钟后接了起来,率先开了口:“商叔。” 商元杰打电话打到自己都没了脾气了,估计也没想过这通电话能被萧染接起来,缓了两秒才有一声叹息传来,紧接着就是不太赞成的声音:“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接我的电话了。” 对于眼睁睁看着这么多电话打进来自己却并没有接,萧染没有半点的愧疚,甚至睁着眼睛说瞎话: “一直在陪客户,商董要求我们电话静音,所以并没有听到。” 商元杰听萧染主动将话题带到了今天的谈判上,别的也就顾不上了,直接开了口:“现在结束了?” “不结束我也不可能看到你的电话。”萧染似乎很累了,完全没有继续讲话的意思:“商叔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就挂了,我很累了。” 如若平时萧染的这点不礼貌,商元杰肯定会装作疼爱的关心一下,但他太在乎这个收购案了,几乎压上了自己所有的资本,这是他的背水一战,所以才会打这么多的电话,这么急切。 这一刻他也忘了自己之前惯有的演技,直接开门见山: “他们谈了个什么结果?” 萧染看了一眼站在阳台上穿着浴袍面对着夜色吞云吐雾的人,始终没有出声。 商元杰从她的沉默中似乎明白过来什么,淡淡一笑,又恢复成了以往老谋深算的老狐狸模样:“小染啊,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有些为难了,毕竟是商业机密,你要是告诉了我,就等于和商酌言为敌了。但是你要想明白,我们和你才是一家人,商酌言什么都不会给你,除了那可怜的固定工资之外。” 萧染看着商酌言的背影,觉得商元杰的话一点也不对,商酌言能给自己的,其实很多,甚至他已经给了别人做不到的很多事情。 见萧染依然不开口,商元杰继续说道: “商祺今天还在跟我说,希望可以和你早点结婚,我觉得这件事可以立刻提上日程,等我把公司的事情解决了,就立刻给你们办婚事,将来我手里的这些,不都是你和商祺的吗?” 萧染依然沉默着,就在商元杰有点失去耐心的时候,萧染开口说: “商叔,我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但我得罪不起商酌言,你应该也知道他就是个疯子,我现在就是在战战兢兢地讨生活,如果不久之后他知道是我把这次谈判的事情说出去的,你觉得他会放过我吗?” “萧染,就算你不说,我也依然会知道你们这次谈了什么内容。”商元杰的语气开始不太好:“你觉得我就一个眼线吗?这件事如果真的通过别人的嘴里来告诉我的,你觉得你和商祺的婚事我还会答应吗?” 萧染在商元杰看不见的这边轻轻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来。她想,或许这就是商元杰永远不是商酌言对手的原因吧,没有耐心,急于求成,而商酌言知道卧薪尝胆的苦,也知道厚积薄发的忍。 商元杰等不到萧染的回答,在电话那边冷笑一声: “萧染,我可以向你保证,就算将来事情暴露,商酌言也绝对不会怪罪到你的头上去,他也一定知道你是我安排的,所以这笔账他只会算在我的头上,不会和你有什么关系,而且这件事如果真的完美解决,他也就不是商氏集团的商酌言了,没什么可怕的。” “倒是你应该掂量掂量,如果你错过了我的好事,你父亲那里应该怎么交代。” 很奇怪,此时商元杰和之前商酌言跟自己说的保证其实差不了多少,但萧染就是觉得商元杰的可笑,而对于商酌言的,她竟然是相信的,她相信商酌言说到做到,不会让商元杰对自己怎么样。 或许是提及了父亲,萧染一直坚持的立场终于有了些许的松动,但她也没有立刻就开口告知商元杰,那太假了,她甚至站在商元杰的角度为他分析了一下: “商叔,你要清楚,商酌言是明白我和你之间是什么关系的,他未必就是真的信我……” 萧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商酌言刚好推开阳台的门走进卧室里来,两个人短暂地交汇了一下视线,萧染继续说:“我始终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地将这个案子交给我负责,又只带我一个人过来,或许这是计中计也说不定。” 商酌言闻言轻笑了声,走过来抬手捏了捏萧染的耳朵,萧染一边讲电话一边抬眸看他,或许连她自己也未曾发现在看向商酌言的时候嘴角漾起了一抹淡得快要看不见的笑意。 商元杰闻言毫不犹豫地给予萧染回应: “我当然知道,你说的这些我都会考虑,你只要告诉我今天谈判的结果是什么就好。” 萧染闻言静默几秒,这短暂的几秒在萧染这里只是将商酌言捣乱的手从敏感的耳朵上扯了下来,但对于商元杰来说,就是萧染在做最后的选择了,他有的是耐心,认为萧染也一定会给予他满意的答案。 他也没有猜错,短暂的十几秒过后,萧染说: “艾莉丝决定注资星图项目,金额23亿。” 挂了电话,萧染问商酌言:“我演技怎么样?” “不错。”商酌言夸她。 萧染说:“你觉得商元杰会信吗?” “不知道。”商酌言对此并没有什么所谓:“不管他信不信对你和商祺的婚约都不会有什么影响,他信了你就没了价值,他不信就知道我看穿了你的存在,依然没有价值了。” 商酌言吻在她头顶的位置:“乖乖准备搬家吧。” ------------ 第93章 地狱才是他的归属地 两人是在第二天的上午离开山庄的。 在山庄的时候或许一切都能自我欺瞒地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是从这片类似世外桃源的地方离开回到繁乱的尘世之间,那么所有的问题也就接踵而来,该面对的也再也逃脱不开。 萧染跟商酌言请了个假,说下午有事不去公司了。 商酌言亲自驾车,听到她这句话后侧目看了她一眼,也不知他究竟是在看哪里,还是说他是个算卦的,就这么一眼就看穿了萧染的打算: “要去找你姐姐?” 萧染纵然不想表现得被看穿,但就这么听商酌言说出来,萧染还是有些诧异,转头看向他,商酌言感受到她的视线,淡淡一笑:“你所有的心事都写在脸上了,如今所有的事情都差不多要解决了,你本不该如此烦心,除了你姐姐。” 萧染收回视线看向前方:“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嗯。”商酌言淡淡应了声,并没有要管的意思:“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不可能那链子把你栓在我身边哪里都不让你去,但是萧染,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你可以认真想想我昨天晚上跟你说的那些话。” 商酌言没有明说,但萧染还是瞬间就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他要自己小心自己的姐姐。 如果是别的什么事情,萧染说不定就听他的了,但这件事萧染几乎没有任何的思考就拒绝了,甚至笃定地跟商酌言说出了自己的坚持:“我相信她,也请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我不喜欢。” 商酌言淡淡挑了挑眉,轻笑一声:“你不喜欢的事情多了,你还不喜欢和商祺订婚呢?谁听你了吗?小丫头现在就敢跟我讲不喜欢了是吧?” 萧染:“……” 商酌言的话虽然听起来只是玩笑,但在萧染的耳朵里却并不是,她意识到商酌言似乎也并没有说错什么,之前自己身上发生那么多的事情,怎么可能由得自己喜不喜欢,她早就忘了做自己喜欢的事儿是什么感觉了。 可现在只是一件主观臆断的事情,萧染竟然也敢直接跟商酌言说自己不喜欢让他不要再说了,这放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从什么时候改变的?连萧染自己都不知道。 可这种改变真的是好的吗?萧染并不觉得,她或许应该提醒自己清醒一点,商酌言并不是给予自己解决麻烦的那个人,于自己而言他本身就是最大的麻烦。 萧染在路边下了车,商酌言也没坚持送她,毕竟她要去萧瑟那里,自己出现也未必合适,更何况自己说了这么多小丫头却还是坚持,商酌言也有点小脾气的,可开车回去的路上等红绿灯的时候还,商酌言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后视镜中自己的眉眼。 意外自己竟然有了这样平和的脾气,以往就算是丁点儿的小事儿他也会常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如今他明显对萧染的选择感觉到不满,却连冷嘲热讽也没了,只是放她离开,自己在这里有些不爽。 能让自己性格平和下来的人,这么多年以来,萧染还是第一个。 商酌言静静地看了自己一会儿,开车回了公司。 商酌言的位置在这里,需要他处理的工作实在是太多,两天不在公司,堆积着的工作已经有好几摞,纵然任思危已经分类,但从轻松的庄园回到节奏极快的办公室,即便是商酌言也难得有几秒的时间不适应。 甚至有了一种如果时间能够永远停留在山庄时候的美好愿望。 但也不过瞬间就被自己亲手捏碎,他还是一个现实的男人,安逸的生活从来就不属于他,也不适合他,他就应该在腥风血雨里生存,将一个个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给予他们应有的惩罚。 至于老天的报应? 不好意思,商酌言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一个善终,地狱才是他的归属地。 文件的最上方有一份调查资料,陈凡跟着进来向他汇报这几天工作的时候看到商酌言将这份资料拿起来翻阅,便提醒了句:“这是有关于萧染的全部资料,包括她的家庭和社会关系,之前给您发到手机的那份只是简略版。” “嗯。”商酌言淡淡应了声,往下看的同时提醒陈凡:“说你的。” 陈凡便继续开始汇报,他一点也不担心商酌言会听不到,自己跟了商酌言很多年,知道他可以一心多用。 陈凡的汇报在两分钟之后结束,站在原地没有离开是在等商酌言给自己指示,以往也都是这样的,但这一次却是不一样的结果,商酌言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静静的看着手中的那份资料,让陈凡第一次对商酌言的一心多用产生怀疑。 怀疑商酌言对于刚才所说的,是不是真的听到且记下了。 陈凡站在原地又等了两分钟,商酌言依然没有任何的回答,似乎已经忘记面前还有一个人的存在,陈凡看了一眼商酌言,没有再说什么提醒他,而是转身悄悄离开了办公室,将空间留给了他。 商酌言的确没能做到从前那样一心多用,事实上在自己看到萧染母亲资料的时候商酌言就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自从认识萧染以来,商酌言能猜得到很多事情都是萧染的身不由己,但他却一直以为了不起就是豪门里的那些身不由己,从来没有深想过。 不是商酌言没想太多,而是萧染的情绪过于稳定。直至此刻商酌言看着手中的这些资料还是想不明白萧染是怎么能做到情绪稳定的,如果是他,不,不是如果商酌言早已经变成了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有时候连自己都讨厌这样的自己。 商酌言不知道陈凡已经离开,他一点点地看着萧染的那些资料,看她母亲被当做商品一次又一次地被萧成功送到不同合作伙伴的床上,有时候甚至去家里,有时候甚至不止一个人,有时候甚至当着萧染的面,看萧染小时候是如何和萧成功做对,是如何在小小年纪里同样被当成商品养大,是如何帮助母亲逃离,如何在离开之后不遗余力地照顾母亲。 她十岁就将自己活成了一个超人模样,一个可以将母亲护在羽毛之下的小超人。 ------------ 第94章 到底选哪个? 商酌言也是看了这些才知道,原来萧染会答应萧成功与商祺联姻是因为母亲被萧成功控制,萧染根本找不到母亲在哪里,所以她才会和商祺订婚,又在商祺昏迷之后答应萧成功的要求来到商氏集团上班。 是掣肘,是软肋,萧染根本无法逃脱。 比起萧染的这些资料,萧瑟的经历就要少许多,不过同样也不怎么好过就是了,在萧家过着比灰姑娘还不如的生活,多次被萧成功带去应酬,至于当时为什么没有跟杨雅君一起离开,是萧成功当时迫于无奈离婚只允许杨雅君带走一个,资料上显示萧染当时是自愿留下换萧瑟离开的,她认为萧瑟的脾性在萧家会受到欺负,但不知怎么最后变成了离开的萧染。 离开之后他们姐妹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任何的联系,直到萧染他们在榕城安顿下来才慢慢恢复,但多年来也没见过几次面。 老实说,这些资料让商酌言知道了萧染的苦,也间接验证了自己对萧瑟的猜测,或许是自己小人之心了,但商酌言绝不相信在这样环境之下待了十多年的萧瑟还会如她表现出来的那样毫无心计。 商酌言看着那些资料看了许久,没人知道他在这段时间里想了什么,直到一个小时之后陈凡被再度叫进办公室,陈凡以为是要自己重新汇报一下工作,但商酌言开口就是让他去做别的事情: “去查一下萧成功把萧染的母亲安排在哪个医院了。” 陈凡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好,我尽快。” 应下这件事陈凡也没立刻离开,商酌言拿过一份文件开始翻阅的时候陈凡还是没离开,商酌言抬眸看他一眼:“有事儿?” “这两天的工作?” “不是已经汇报了?”商酌言的视线又回到文件上:“听到了,去做事吧。” 陈凡一愣,继而离开了。 萧染没有联系萧瑟直接回了家,但萧瑟并不在家里,只有萧诗情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萧染本应该要走的,但最后也没有立刻转头,在萧诗情不满的视线里轻笑了声: “你要不要和我聊聊?” 萧诗情大概也没想到萧染会主动和自己说话,他们之间本应该是仇敌才是:“我和你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是吗?”萧染轻笑一声:“那可能是我误会了,我以为我们之间能聊的多了去了,比如说商祺,比如说你母亲跟我达成的那个交易,不过既然你不想聊,那我也不勉强,再见。” 萧染说完就转身离开,萧诗情在身后愣了一下,起身去追。 别墅门口萧诗情叫停了萧染的脚步,虽然行为妥协了,但看着萧染的眼神依旧不善:“你想和我说什么?” 萧染看了一眼萧诗情头顶上的摄像头,微微笑了笑:“一起走走吧。” 萧诗情不想出门,但她实在又很想知道萧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更何况还是和商祺有关的,于是就算再不情不愿,也还是跟上了萧染的脚步。 萧家别墅的位置不错,周围的环境也很好,不远处就是一处小公园,公园里种植着慢慢的枫树,如今深秋,叶子都红了一片,萧染就坐在枫树下的长椅上,等萧诗情来的时间里抬手接下了一片从枝头掉落的树叶。 枫叶安安静静落在她的手心,萧染垂眸看着,继而捏在手里百无聊赖的打量着,她记得小时候每到秋天自己也很喜欢来这里,那时候母亲还是健康快乐的,萧瑟也没有坐在轮椅上,他们母女三人在这里留下了很多快乐的回忆。 回忆有多快乐,现实就有多疼,但曾经的那些也不是假的,萧染并不抗拒自己回忆曾经。 萧诗情走过来,大概是不愿意跟萧染坐在同一张椅子上,就那么站在了萧染的面前,她大概是想营造出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来,可萧染抬眸一个懒懒的眼神萧诗情就已经输了。 有些人就是有这样的气场,不管是不是被压制,不管是坐还是站,她永远都不屈居人下。 萧诗情大概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却固执得依旧不想认输:“你想和我说什么?” “很简单。”萧染的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问问你商酌言和商祺之间你想要选哪个?” 萧诗情蹙起眉头:“什么意思?” “这么傻的吗?”萧染毫不留情地指出萧诗情的没脑子:“我以为你看到我的时候就该知道我的问题是什么了,现在我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你还没反应过来,我实在是很佩服你。” 就算萧诗情是个傻的,现在也听出萧染是在骂自己了,她气得脸都红了,却又觉得就这么离开实在是一件更蠢的事情,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最后到底还是坐在了萧染的身边,将她的话想了想,似乎也反应过来一些什么: “我妈找你了?” “目前还没有,但不是早晚的事儿吗?与其到那个时候来找你,不如有些话提前说清楚的好。”萧染看着萧诗情:“你母亲想用我和商酌言的关系交换什么你很清楚,我处于劣势方不得不听从她的话,但因为我不想死,所以还是想来问问你的意见。” 萧诗情现在恢复了一些智商,轻笑一声:“骗鬼呢?我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你不可能乖乖听我母亲的话,你就是想让我做出那个与我母亲完全相反的决定。” 萧染一点也不介意萧诗情将自己看得透彻,甚至还赞同地点了点头:“没错,不然我和你能有什么好说的?” “你……”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我来找你,就说明就算你选了商酌言,我哪怕死也会帮忙,毕竟我母亲还在程立秋的手中握着,我可不想她一气之下告诉我母亲什么。”萧染看着她:“你好好想想,到底选哪个?” 或许在有些人看来,萧染就这么直白地将自己内心所想说出来是一件不太明智的抉择,可萧染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她会这么说也不过是看中了萧诗情对商祺的那一点情意,虽然她并不理解这份情意究竟为何而来,但在商祺昏迷的时候,醒来之后,萧诗情在商祺面前所表现出来的也并不是假的,除非她是个天生的演员。 对于萧诗情来说,这原本就不是一个多难选的题,因为商酌言从来就不是她的选项,她不喜欢那个自打且神经病一样的男人,对自己也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可是萧诗情也忍不住的在想另一个问题。 如果放任萧染和商酌言继续,他们会不会最后真的在一起,或者结婚?那绝对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局面,真到了那么一天,自己岂不是要喊萧染婶婶?她足足比自己大了一辈,萧诗情不想吃这个亏。 ------------ 第95章 黑色向日葵 萧诗情不愿意自降一辈,但更不想去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扯上关系,商祺是自己喜欢的人,虽然现在失忆了,不记得自己了,可曾经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不是假的,萧诗情认为只要两个人重新在一起,再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还是能回到最初的。 萧诗情看着萧染,左右为难。 萧染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微微一笑:“对我这么有信心的吗?觉得商酌言真的能看得上我?” 这句话倒是让萧诗情放松了一些,的确如此,商酌言是谁?这人的眼睛怕不是长在头顶上,将来就算结婚也是会选择一个门当户对的人,萧染的这个身份配商祺都算是高攀了,更何况是商酌言呢? 成为自己的长辈,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萧诗情想了想,还是回答了萧染:“我选商祺。” “确定?”萧染的脸上看不到欣喜还是失望,好像她现在跟萧诗情谈的不过是最寻常的一件事,和她自己也是毫无关系的:“你要知道,一旦你选择商祺,你母亲那里所有的问责你自己都要担下来。” 萧诗情看她一眼,刚想说答应,却被萧染抢先一步: “你也不用跟我搞阴阳这一套,觉得先答应了我到时候反悔还来得及,你一旦这么做了,我就会让你知道什么是后悔莫及,别忘了,商祺现在对我是言听计从,我让他做什么,他就会做什么,借我的手和商祺重修旧好,反过来还想咬我一口,世界上没这样的道理。” 刚才想要点头答应的那一瞬间,萧诗情的确是这么想的,让母亲继续对付萧染才是于自己而言最放心的一个结局,这样以来她绝对不会和商酌言有什么后续故事了,可萧染太聪明了,聪明到她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就被她看穿了所有。 萧诗情不太舒服地看一眼萧染,轻哼一声:“我就算跟我妈说了是我自己的意思,你觉得她就会放过你吗?” “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萧染看着她:“你是想让她继续安排你和商酌言在一起,还是说一次就算了,你母亲求我的事情不止这一件,还有别的,她不会在一件事不成之后就两出王牌的。” “那可不一定。” “我不会让程立秋有机会站在我母亲面前说什么的。”萧染笑了一下,笑意却不达眼底:“毕竟大家都想好好活着,谁也不想死,对吧?” 萧染明明是笑着的,可萧诗情就莫名其妙的感受到了一股寒意,她看向萧染,然后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毫不遮掩的寒意,这一刻萧诗情确定,确定萧染是真的不怕死,一旦杨雅君出现什么事情,她一定会和程立秋拼命。 “我不会主动跟我妈说什么。”萧诗情错开视线:“可她要是自己查出来了,那就不是我的事情了。” 萧染点点头表示认可:“那就找时间给我一点药吧。” 萧诗情没能在第一时间明白萧染的意思:“什么药?” “催情药。” “我哪里来的这种东西?”纵然和商祺已经发生过无数次的关系,但在萧染的面前萧诗情还是没由来的有些害羞,耳廓都有些红了。 萧染看见笑了笑,感慨一声到底是个刚满十九岁的小姑娘。 “你没有这种药?那你在我和商祺订婚的当天给我下的什么药?总不会是板蓝根吧。” 萧诗情:“……” 不知道萧染是怎么知道的,她也从未在自己的面前透漏过知道当初的事情是自己做的这一点,但如今被挑明,萧诗情也没有否认,看了萧染一眼,不情不愿地说:“过两天给你。” “你最好快一点。” “这东西我也要跟别人买的好不好?”萧诗情从长椅上起了身,有些不耐烦:“还有没有事儿?没有我走了。” 的确没什么好说的了,萧染挥挥手让她走了。 萧瑟不在萧家,那么大概还是在美术学院,萧染坐在长椅上静默了一会儿,起身去了美术学院。 萧染在画室里看到了萧瑟,她背对着自己坐在有一整面落地窗的画室里,穿着一件白色毛衣连衣裙,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周身,是一幅很温暖的画面,萧染站在门口觉得眼前的这一幕比任何的画都还要好看。 好看得她都快要不忍心走进去。 她觉得自己走过去就是打破了这一美好,但最后还是萧瑟先发现了她,对于萧染出现在画室的门口萧瑟是意外的,那一瞬间的表情都没来得及做好,看起来有些僵硬。 却也不过几秒的时间她就调整好,还对着萧染笑了笑:“你怎么过来了?” 到了这一步,萧染只能走过去,在萧瑟的面前蹲下身来:“想你了,过来看看你。” 萧瑟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继续开始画画板上未完成的画,那是一幅向日葵,但向日葵却不是大众所熟悉的金黄色,它们在萧瑟的笔下变成了黑色,萧染看不懂,也没什么心情看,她一直在想着该怎么开口跟萧瑟提及那天的事情。 萧染还没想好怎么开口的,几秒后萧瑟却是先出声说了句:“那天早上你什么时候走的?醒那么早就去工作累不累?” 萧染一怔,看向萧瑟。 她没想过萧瑟会这么说,这一刻她企图在萧瑟的脸上找出一点点言不由衷的痕迹来证明她说的是假话,是在粉饰太平,但没有,至少萧染在萧瑟的脸上看不出一点表演的痕迹。 好像就如她说的那样,她就是认为那天早起醒来没看到萧染是以为自己去工作了。 该解释吗?该把一切都说得清楚吗?这个念头不过在心里转了一圈就被萧染打消了,没必要的。 如果萧瑟真的这样以为,自己的开口就是一把刀。 于是最后萧染也只是笑了笑,说:“不累,等过段时间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我就会更轻松了。” 萧瑟也笑着说期待,为她感到高兴。 阳光正好,萧染陪了萧瑟好一会儿,直到校园里陆陆续续出现更多的学生,萧染便知道下课了,她询问萧瑟要不要自己送她回家,但萧瑟却摇摇头拒绝了,说:“我们小组今天晚上有聚餐,你不用陪我。” 萧染不疑有他,跟萧瑟说了再见便离开了。 所以萧染没有看到在自己离开画室之后萧瑟就变了脸色,那张原本已经将近完成的话也被萧瑟冲动的用燃料毁掉。 黑色的向日葵像被一碗血浸染了般,再无半点阳光的痕迹。 ------------ 第96章 搬回主卧,我们一起睡 萧染回到和商祺共同居住的别墅时已经夕阳西下了,商祺坐在客厅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整个人都有些发呆,连萧染进门都没有察觉到。 萧染和他没什么好说的,见他在想事情,也没有开口的打算,想要迈步直接上楼。 商祺就是这个时候突然回过神来的,看到萧染自面前经过的时候还怔了一瞬,恍然以为是在梦里,却也不过一秒就反应过来,随即起身走了过去,在萧染面前拦下了她的脚步。 面对萧染的时候商祺大多数都是笑着的,此时也不例外,完全没有之前失神的模样,他看着萧染开口想要说什么,但目光却意外地钉在某处,以至于脸上的笑都渐渐淡了。 萧染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了看,不确定他看到了什么,可商祺抬起了手想要碰触自己的肩膀,萧染不喜欢这样的动作,往后退了一步。 “做什么?”萧染问。 商祺觉得可能连萧染自己也没有察觉,察觉到她肩膀靠后的位置有一个鲜明的牙印,因为靠后的位置,所以只有比她身高高一些的人才会看出来,商祺这个角度刚刚好。 他虽然不愿意相信,但也由不得自我欺骗,那总不会是萧染自己咬上去的。 能咬在这个位置的,大概是从背后咬的吧?在哪里咬的?什么姿势? 商祺控制不住发散自己的思维,以至于连他的脸色冷下来都不知道,萧染倒是一直看着他,对于他的情绪不明所以,可她有些累了,不想继续僵持,只说了句:“没什么事我就先上楼了。” 商祺沉默了一两秒的时候,恢复了笑意,说: “好,等下饭好了我叫你。” “不用。”萧染拒绝了他:“我不饿。” 萧染上楼了,商祺被留在了原地,他站了一会儿才回去刚才的沙发处坐下,脑子里已经没有再想父母跟自己说的那些话了,他想的都是萧染肩膀上的那个牙印。 是谁咬的?是自己回国之前就有的,还是这两天的事情? 应该是这两天,那个牙印看起来才刚刚泛出青紫,新的。那能是谁呢?听父亲说,萧染这两天一直陪着商酌言住在无涯山庄里,是山庄里有别的人,还是说就是商酌言? 商祺又不免想起了前两天自己从机场匆匆赶回在别墅门口看到的那一幕,他没有看错,现在也记得很清楚,商酌言当时就是想伸手碰触萧染的脸,两人的距离很近,姿态也很暧昧。 可怎么可能?萧染和商酌言疯了吗? 商祺控制住自己不去想,但那个牙印不是假的,不管是不是商酌言,萧染的身边都有了另一个人这是不争的事实。 萧染回到自己的房间反锁了门,拿了换洗衣服去浴室洗澡,她想起商祺刚才看着自己肩膀的视线,静默几秒微微转了个身,只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牙印,心里顿时一惊。 但惊讶过后似乎也没有别的什么情绪了,甚至连想要遮掩挽回一下的心思都没有,没必要的事情,反正她和商祺的婚约过不了多久就会解除了。 只是商酌言是不是有病,咬在这个地方,如果不是自己特意查看她都发现不了还有痕迹,刚才商祺看到了,那自己之前去萧瑟画室的时候呢?是不是也被萧瑟看到了? 萧染没忍住,拿出手机想给商酌言发消息,警告他下次能不能不要再给自己留痕迹,内容已经编辑好,手指都已经悬空在发送按钮上,但萧染就是在这个时候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她为什么要跟商酌言说这些,好像他们是一对情侣一样。 说什么下次,她本应该期待永远都不可能有下次的。 萧染删除了内容,庆幸自己在最后关头找回了理智,因为不用想也知道商酌言看到这条短信会怎么笑自己。 这两天晚上一直被商酌言翻来覆去的折腾,今天白天也算是跑了一天,萧染早已累到了极致,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自己明明反锁的门却被人悄然打开的梦。 梦里的人好似还走到了自己床边的位置,将自己身上的睡袍微微往下拉了一下露出了肩膀的牙印仔细辨认。 萧染以为是商酌言,以为自己那条被删除的短信在梦中被发送了出去,此时商酌言过来特意过来嘲笑自己的,她不太清醒的时间里似乎喊了一声六叔,感觉到碰触自己的手微微一顿,几秒后才恢复。 第二天萧染醒来的时候都还在想昨晚那个半真半假的梦,她伸手摸了摸身后的牙印,只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下楼的时候商祺已经坐在了餐厅,听到声音看过来,对着萧染笑了笑,萧染注意到他的脸色很不好,像是一整个晚上都没有休息,但每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烦心事,萧染也帮不上什么忙。 落座在商祺的对面,萧染想到了那个牙印,但她没什么好解释的,想吃完就去公司上班,但商祺却开了口,说出了萧染意外的话: “今天晚上,你搬回主卧吧,我们一起睡。” 萧染几乎怀疑自己听到了什么,抬眸看过去:“你说什么?” 商祺像是没有感觉到萧染口气中的恼怒,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之前是我失忆,你觉得对我陌生理所应当,但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应该也已经习惯了,没必要再分房睡了。” “我不去。”确认了他说的是什么,萧染毫不犹豫地拒绝。 “以前都可以睡在一起,为什么现在不行?”商祺抬头看着萧染,神色平静。 在商祺现在的记忆里,萧染曾经为自己怀过一个孩子,那么理所应当的他们曾经同床共枕,他也自然而然地觉得既然以前可以,现在也依然可以,而且从他的态度来看,他已经不想再拖。 商祺不想再拖,萧染同样也不想,原本想等着商元杰那边主动提及解除婚约的事情,但现在提早一些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可就在萧染开口说解除的那一秒,电光石火之间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虽然很没有道理,但就是下意识地看向了商祺,脸色也很是难看: “你昨晚进我房间了?” ------------ 第97章 你昨晚在梦里还喊他的名字 这个语气几乎已经算不得疑问了,萧染几乎是确定。 纵然她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可商祺与昨天完全不同的态度让萧染不得不怀疑,而商祺在听到自己这个问题的时候没有反驳,也没有否认,他默认了萧染的话,以至于萧染后知后觉的开始觉得恶心。 她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商祺靠在椅背上淡淡看着她: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你是我的未婚妻,我去我未婚妻的房间里,碰一碰自己的未婚妻怎么了?” 萧染不是傻子,她也感受到了此时的商祺也是憋着一口气的,至于这口气从何而来其实彼此都心知肚明,不过是因为肩膀上的那一个牙印,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中间的那层窗户纸要不要也没什么所谓了。 “我现在不想被你碰。”萧染说:“不行吗?” “那你想被谁碰?”商祺也看着萧染,在萧染的目光之下商祺笑了笑,问她:“商酌言吗?” 按理说在被他人戳破和商酌言的关系时,萧染应该慌乱才对,但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或许是之前有过被程立秋戳破时候的经历了,所以此时萧染的脸上连表情都没有变化。 “为什么会觉得是商酌言?”萧染轻笑一声看着萧染:“我这么疯的吗?” “我也不想相信,可你昨晚在梦里还喊他的名字。” 萧染表情不变:“那就证明是他吗?” “是谁都无所谓,我不在乎。”商祺也从座位上起了身,迈步走向萧染,在她的面前站立,萧染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微微蹙了眉。 商祺整个人在失忆之后给人的感觉就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但现在萧染又觉得他和失忆之初也并不一样了。刚恢复记忆的时候他像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儿,去一次国外回来,反而让萧染觉得有些压迫感了。 就像现在这一刻。 “我之前和萧诗情有过一段,那段是我对不起你,所以你现在跟谁都好,我都无所谓,也都接受,就当扯平了,我绝不追究。”商祺抬起手来,大概是想碰一碰萧染的,但萧染近乎警觉地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 商祺看着自己落空的手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沉默了一秒钟的时间就放下了,继而看着萧染: “今晚搬回来,还有,我希望我们能尽快结婚。” 萧染听完都想笑了:“昨天没睡好就回楼上好好睡一觉,等你清醒了再说话。” 说完这一句,萧染一秒都不想继续待下去,转身离开。 虽然商酌言之前说过,等商元杰的事情一结束就放自己离开商氏集团,但在结束之前萧染还是要站好最后一班岗,出差两天,回到工作岗位上近乎忙得像是陀螺一般,以至于整整一天她都没有想起关于商祺的糟心事儿来。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商酌言有些不太正常,至少自己两次进去送文件,商酌言看着自己的视线都和之前不太一样,没有让人觉得危险,但萧染也并未觉得轻松。 她没问为什么,那不适合,也不想给自己再增添一项麻烦。 就这么忙到了下班时间,又加了一会儿班之后连任思危都结束了工作,自己也应该下班了,到了这一刻萧染避无可避的想起了商祺,想起了他今天早上跟自己说的那些话。 萧染不能回去。 可是她又能去哪里? 想来想去,萧染还是给唐佳发了一条信息,询问她今天是否方便收留自己。 不是不能住酒店,但如今这么一个情况,自己一旦不回家商祺肯定是要怀疑到商酌言的头上去的,她对现在的商祺完全是一个摸不准的状态,解除婚约之前能避开的冲突还是避开的好。 唐佳很快回复过来消息,说她现在马上下班,刚好可以过来接她一起回去。 萧染道了谢。 等唐佳到的时间萧染心里想着的都是如果程立秋在这一刻来找自己,她该怎么做才能让商祺毫无察觉地和萧诗情滚到一起去。商祺目前而言对她的确是喜欢的,感情真假不论,看起来却很像是那么一回事儿,可即便如此,萧染也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 在她看来,商祺和萧诗情之间,天生一对。 谁也别嫌弃谁。 唐佳来得很快,萧染起身离开的时候刚好碰到商酌言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她愣了一瞬,刚才想事情太认真,以至于忘记了这人压根没有离开。商酌言对于见到萧染没有意外,笑了笑: “等我?你需求会不会太大了?” 萧染对他的话已经算得上是免疫了,此时也没什么反应的看着商酌言,视线带着点打量。 “瞧什么呢?”商酌言被她的眼神逗笑:“不认识了?” 不是不认识了,是觉得这人怎么能这么善变呢? 下午的时候进去办公室他对自己的态度让人捉摸不透,这才过去过久就又变成了以往的模样,商酌言祖籍怕不是四川的吧?擅长变脸。 萧染没理他,转身直接离开,商酌言被人无视了两句话竟然也没生气,笑了声迈步追过去和萧染搭上了同一部电梯。 “商祺找你麻烦了吗?” 商酌言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萧染明显愣了一下,又一次觉得这人该不会真的在自己身上安装了监控吧?她看着商酌言一句话也没说,可商酌言却轻而易举地看穿了她所想。 “很难理解吗?”商酌言笑笑:“那天去山庄的时候,商祺明显对我有敌意,这个敌意来源于哪里不用我说你自己也知道,昨晚是你从山庄回来的第一天,他能忍得住不和你说什么?” 萧染问:“那六叔觉得他会和我说什么?” 商酌言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却并不是危险的讯号,而是带了些不常见的挑逗,他凑近萧染,在萧染下意识往后退一步的时候他伸手扣住了萧染的后腰,附耳道: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想睡你,不管你有没有和别人发生什么,但终究是和一个我认为与你有暧昧的人共度了三天,这三天里你不会知道我到底想了多少限制级的画面,理智是什么早就不重要了,只想狠狠的上你一次,让你知道谁才是你真正的未婚夫。” 萧染:“……” ------------ 第98章 她不会爱任何一个人 萧染此时只有一个感觉: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纵然商酌言和整个商家看起来都很是格格不入,但在某些事情上倒很是有一脉相承的架势,让萧染一言难尽。 商酌言笑起来:“我猜对了?” 电梯在这个时候停至一楼,萧染没理会这句话,先一步走出电梯,商酌言轻笑一声没有跟着离开,直接去了地下停车场,他看起来漫不经心,却在上车的时候提醒了一句陈凡: “商元杰那里有什么消息吗?” “还没有实质性的进展。”陈凡透过车内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的商酌言:“萧小姐放给他的消息,他也需要时间去确认。” “嗯。”商酌言淡淡应了声:“商祺的事儿呢?” “这件事商元杰倒是跟商祺谈过,要他解除婚约,两家合作的事儿好像已经着手在办了。” 说话间隙,车子已经开出地库,经过公司正门前的时候商酌言看到了唐佳的车,萧染正弯腰上车,他瞧着眼前这一幕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商祺确实忍不住了。 不过能让萧染连家也不回去了唐佳那里,或许商祺远不止说了什么。 商祺能做什么呢? 想到这一点,商酌言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唐佳的住处距离商氏集团也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一梯一户的住宅,寸土寸金,原木风格的装修显得很温馨,家里收拾得也很安静,几乎看不见任何杂物,空的像是个样板间。 “我不常在这里住。”唐佳在玄关的鞋柜里给萧染拿出一双新拖鞋:“但东西都很齐全,也很方便。” 萧染道了谢,跟着唐佳进了客厅。唐佳先是带她去看了一眼客房,顺便给她的手机里发了一条信息,没有任何内容,只是一组数字,萧染不解的看着唐佳,唐佳却只是笑笑: “这是大门的密码,以后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过来,医院里忙也不能像今天一样去接你,你可以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顺便还能帮我增添一下人气。” 萧染有些意外,她自认为和唐佳之间也并没有太多的接触,但唐佳对自己似乎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照顾和关心,她接受了唐佳对她很多的照顾,没人会拒绝这样的好意,对于萧染这种常年处于防备的人来说,尤其是。 她紧紧攥住手机:“谢谢。” “我接受你的感谢,也希望你不是在跟我客气,有需要真的可以随时过来。” “好。” 唐佳不常住在这里,家里自然没有食材,两人点了个外卖,等餐的时候萧染随意地在客厅里打量这栋房子,装饰品真的很少,但电视柜上却一个相框,是唐佳和一个男人的合照。 萧染没见过这个男人,但是他的眉眼和商酌言有几分相似,于是萧染想起了自己从未见过的商元景,这或许就是他。 照片里的两个人看起来是大学时期,唐佳的脸上还带着些许稚嫩,她站在商元景旁边笑着,是萧染从未见过的真心,她是真的喜欢商元景的。 从这张照片里就可以看出来。 可是商元景呢?两人既然结了婚,又为什么把唐佳一个人留下呢? 萧染的生活都乱成了一团麻,她很少会关注别人的生活,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她对别人的事情这么感兴趣,可即便再怎么好奇,萧染也没有问出口的打算。 如果他们是幸福的,商元景此时应该在唐佳的身边,如果不幸福,萧染也不会开口在唐佳的伤口上撒盐。 唐佳拿了自己的衣服从卧室里走出来,看到萧染在看那张照片笑了笑:“还是上学的时候好,无忧无虑的,什么也不会想。” 萧染回过神来看着唐佳,唐佳倒没什么明显的情绪,笑笑将衣服递过去:“暂时先穿我的吧,我们身材差不多,穿衣风格也接近。” 洗过澡换了衣服出来之后外卖也已经送到,两人在餐厅坐下,唐佳没有问萧染为什么会过来自己这边,萧染也没有询问她和商元景之间的事情,倒是唐佳说了句: “你洗澡的时候手机响了,我看是商祺就接了,告诉他你在我这里。” 萧染原本就是想着让唐佳给商祺打个电话的,如此一来倒不用特意了,嘴角牵出一抹苦笑:“谢谢。” “和商祺之间快结束了?”唐佳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萧染一点也不意外唐佳会这么想,毕竟最应该分开的时候都住在一起,现在看着一切都还不错却要分开了,正常人都会这么想,萧染也没瞒着,点了点头: “这原本就是一段错误,早结束早轻松,对彼此都好。” 唐佳没说话,萧染的这句话之后她多少看起来有些失神。萧染看着唐佳,意识到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次见她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失神,还是在自己流产后不久被商酌言带去医院看病的时候。 那时候唐佳也是像现在这样,呆呆地看着某处,像是在想事情。 当时的萧染并不太懂唐佳的这种情绪来自于哪里,可看到他们的合照,看到空荡荡的房子和一直未曾露过面的商元景,萧染即便不去想也大概知道了一些。 可知道是一回事,唐佳未必希望别人知道又是另外一回事,她像往常一样想要装作不知道,可唐佳却是主动开了口,问: “结束真的会轻松吗?” 萧染静默几秒:“不一定,我对商祺没有半点感情。” 唐佳闻言抬头看过来,几秒后笑了笑:“商酌言说得没错,你确实很聪明。” 萧染没说话,她不太擅长在别人的感情里给出自己的建议,她不了解是一回事,也认为感情和婚姻是没必要的事情,在她的身边已经发生了太多太多的教训,所以自己也从不看重,她甚至不理解为什么一个人的感情要完全寄托于另一个人,期待另一个人给予自己同等的回应。 这本身就是一个赌注,而萧染不想赌,她自己可以活得很好。 她不会爱任何人,也希望任何人也不要对她有兴趣。这于她而言绝对不是什么所谓的认可,只是麻烦。 ------------ 第99章 只有离开才能永绝后患。 或许是为了让商元杰更加的信以为真,这段时间商酌言一直在飞来飞去,忙得几乎脚不沾地,他没有再带自己,萧染也难得清闲了几天。 秘书办来了新员工,是人事部从公关部选调上来的人,已经着手慢慢的在接替萧染的工作,商酌言所说的,在商元杰这件事解决之后让自己离开公司并不是说说而已。 他是真的在做,真的在计划给予自己自由。 至于商酌言所说的‘搬过来一起住’,萧染从未当真,她不会去,也不能去。 在所有的事情结束之后她会离开,只要她离开,关于深城的一切就都可以结束了。 她从未想过还要继续留在这里。没有人比萧染更清楚目前的自己在深城是个什么样的情况,萧成功,程立秋,商祺,商酌言,这些对自己都是麻烦。 把母亲接走,萧成功一定会继续找自己的麻烦,把商祺和萧诗情凑到一起,程立秋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就连商祺都会跟自己算账。 局面比之前更糟,更乱,她没有道理继续留下来,这里的每个人都是麻烦,只有离开才能永绝后患。 至于商酌言,萧染其实想得很简单,认为这样的一个人物,总不会跟自己这么一个床伴纠葛不清,或许现在还有点兴趣,但自己不在深城了,慢慢地或许就淡了。 所以在等程立秋安排的时间里萧染偶尔会计算自己的存款,只是她目前的存款怕是支撑不了太久,离开之后要尽快找工作,不知道萧瑟愿不愿意跟自己一起离开,萧染当然是愿意想,谁也无法保证在自己和母亲离开之后萧成功不会把歪心思动到萧瑟身上去。 只有离开才能免受伤害。 得找个时间跟萧瑟说一说这回事。 程立秋打来电话的时候萧染已经在唐佳这边住了三天,期间商祺也打来过电话,萧染接了,却始终没有要回去的意思,哪怕商祺已经在电话里认了错,承诺没有萧染的允许自己绝对不会做什么。 可那天晚上他偷偷进去自己的房间不是幻觉,萧染也不可能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回去,她没那么傻。 没回去,却一直和商祺保持联系是不想他做什么过激的事情,也是程立秋要自己做什么的时候和商祺之间也不至于显得那么突兀。 程立秋的电话比预想中要慢一些,看来萧成功也不是那么相信她,没有把杨雅君住院的地方告诉她,但到底是枕边人,虽然多花费了几天的时间,到底还是被她找到了。 “人我已经找到了,你答应我的事情什么时候办?” 萧染的视线落在电视上,看着里面莫名其妙爱得轰轰烈烈的男女主,萧染的声音很轻:“不是说好了要接出来吗?” “现在接出来的话我不保证萧成功不会在下一秒就知道这件事,我没时间再浪费去寻找新的医院。” 萧染起身走向落地窗前:“那怎么办呢?没见到我母亲,我也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万一你是在骗我呢?” 萧染说得没错,但程立秋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他们都在互相试探和拉扯。 程立秋知道萧染没那么好打发,静默片刻开了口:“我可以安排你们见一面。” “萧成功不会知道?” “不会。”程立秋说:“我安排了自己的人。” 这句话程立秋没有明说,可萧染也知道她真正想表达的,一来是告诉自己她安排了自己的人,只要萧染能帮她完成她想要的,随时都可以接杨雅君离开,二来也是警告萧染别动些没用的歪心思。 程立秋往后退了一步,萧染也没有不依不饶,点了头:“好。” 萧染第二天回了一趟萧家,见了萧瑟,将自己要离开的事情跟萧瑟说了说,萧瑟很是诧异,甚至有一瞬间的慌乱:“这么快吗?” “继续拖下去只会越来越麻烦。”萧染坐在她的面前:“姐,跟我和妈一起走吧。” 萧瑟的研究生还在读,离开是一件很吃亏的事情,可两个人都知道留下来萧瑟可能会面临什么,只是要放弃也并不简单,她是个残疾人,走到这一步吃了比常人更多的苦。 “我得想想。”萧瑟无奈地笑了笑:“小染,我除了画画什么都做不了,跟你和妈一起离开,除了是你们的拖累我想不到能够帮助你们什么。” “姐,你从来都不是拖累。”萧染不喜欢听她妄自菲薄:“我们分开了这么多年,没什么比我们好好在一起更重要的事,而且你画画那么厉害,说不定我和妈还要沾你的光。” 萧瑟笑了下没说话,萧染也没有逼迫她,她知道这很难,留给萧瑟时间慢慢去想。 那天后来萧染离开的时候恰好碰到了刚回家的程立秋,她对于萧染出现在这里有些意外,但除了看她那个残废的姐姐,程立秋也想不出什么别的目的来。 “既然你来了,省得我给你打电话了。”程立秋落座在客厅的沙发上淡淡开口:“明天你可以去医院看你的母亲,到时候我会让你去接你。” “给我地址就好,我可以自己去。” 程立秋笑笑:“你自己怕是进不去,我的人跟着保险一点。” 保证萧染能进去还是保证萧染不会耍花样,那就只有程立秋自己知道了,萧染没有意见,点头同意了程立秋的安排,目前而言见到母亲才是重要的,至于其他都要在这之后重新打算。 第二天萧染上了程立秋派人来接她的车,一路朝着深城以西驶去,她以为只要是在深城的医院都不会太远,即便是几个区也不会花费太长的时间。可当时间越来越长,车窗外的景色也越来越远离市区的时候萧染才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她突然的后怕起来,暗骂自己太蠢。 自己因为母亲的事情,也因为和程立秋的交易她并没有考虑太多,可如果程立秋想要在这个时候对自己做些什么的话那简直是一件太简单的事情。 程立秋说不定根本就志不在所谓的交易。 想到这一点萧染突然冷汗不止,她下意识地打开自己的手机找到商酌言的电话号码,却在拨出电话的前一秒又停下了动作。 ------------ 第100章 这么看我,是想我了? 不会的。 应该是自己想太多了。 程立秋如果真的想对自己做什么,根本不会到了这一刻还让自己拿着手机始终处在一个可以呼救的情况之下,况且程立秋也没有那么傻。 如果她现在针对自己,让自己消失等于是给萧诗情扫清障碍了,这远没有从自己手中得到的多,这笔买卖程立秋还是算得清楚的。 是路越走越远自己多了心。怪不得自己始终找不到母亲所在的医院,原来根本就不在深城。 萧染问了一句司机:“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或许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萧染之后给了她答案:“昆城。” 萧染都想笑了,她做梦都想不到萧成功竟将母亲安排在了昆城,哪怕她将深城整个翻出来怕是也找不到,他到底是多怕自己脱离她的掌控所以花费了这么多的心思。 不过没什么,这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 纵然如此,萧染此时的心思也并不平静,倒不是因为马上要见到母亲,而是因为刚才自己近乎下意识的举动,她竟然在最危险的时候想到了商酌言。 其实这根本就不是想不想到的问题了,没人比萧染更了解自己,她能在刚才的境地中想给商酌言打电话,那就是相信他会来救自己。 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萧染竟对商酌言有了这样毫不犹豫的信任? 除了自己母亲和萧瑟,萧染第一次这么相信一个人,没由来的,毫无关系的信任。萧染想不明白,她甚至不知道商酌言纠结哪里值得自己信任。 心情不定,喜怒无常的一个人,自己究竟信任他什么? 这个问题萧染想不明白,或许也不会有一个明确的答案,萧染看着一闪即过的车窗外风景,心绪前所未有的乱,她从未想过和商酌言纠纠缠缠到现在,会变成一个信任和依赖的存在。 可这对萧染来说并不是什么好的事情。她也不喜欢这样依赖别人的自己。 将自己的信任和依赖交付给另一个人,那就给予了这个人伤害自己的资格。 萧染不想受伤。 两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家疗养院门口,萧染下了车,打量着这家疗养院,但看外面的话这里环境不错,是个养病的好地方,看来萧成功也知道杨雅君对于牵制自己的作用究竟有多重要,所以不敢随便糊弄,让她真的出事。 门口有护士来接,一路带着萧染去到了杨雅君的病房。 杨雅君并不知道萧染要来,见到她出现脸上的震惊比惊喜要多:“乖乖?你怎么会来?” 萧染走过去拥抱了母亲:“想你了。” 杨雅君所在的病房是顶层的单间病房,生活所需一应俱全,还有一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护工,见到萧染出现,点头对她笑了笑,就借口离开了病房将空间留给了他们母女。 杨雅君并不相信萧染的话,将她推离自己的怀抱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你和萧成功……” “没事。”萧染笑笑:“真没事,是我自己找到你在这里的,妈,再过几天我就带你离开。”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除了萧成功自己之外最了解他的人是谁,怕是没有人比杨雅君还要了解,她和萧成功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从年少到中年,她了解他的自私,他的绝情,他的狠厉和算计,所以根本不相信萧染所谓的没事。 萧成功既然会把自己当做筹码来要挟萧染,势必是要做到万无一失的,绝对不会随随便便的让萧染找到。如今她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杨雅君自然欢喜,但更多的是担心。 “你做了什么?萧成功会让你知道我在这里?”杨雅君抓住萧染的手不信她说的每一个字:“小染,我不需要你带我离开这里,我只希望你好好的。” “妈。”萧染趴在她的膝头:“当初我是没有办法,只能带你回来深城,可我知道你有多痛恨这个地方,多痛恨待在萧成功的地盘上,我不可能让你忍着恶心一直待在这里,我做不到。” 杨雅君没有说话,喉间却梗得厉害,她当然知道萧染是为了自己。 榕城的时候得罪江鹤眠是为了自己,迫于无奈回到深城是为了自己,出卖自己和商祺联姻也是为了自己,可杨雅君是宁可死也不想看到萧染这样为了自己委曲求全的。 不是没想过就这么离开这个世界,可是把萧染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面对这么多的恶意,杨雅君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萧染如今所有的支撑都是为了自己。 自己离开之后她会变成什么样,杨雅君不敢想象。 她总要看到萧染无忧无虑之后才能全然的放心。 “妈……”萧染轻轻的抱着她:“你相信我,我们一定会离开的,会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 如果自己付出了这么多还是无法达成这个心愿,萧染或许也会质疑自己所作所为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是离开榕城之后,萧染唯一一次和杨雅君待了这么长的时间,这算得上是一个温馨惬意的午后,如果不是后来程立秋打电话的话,萧染或许会更顺心一些。 “人见到了吧?”程立秋在电话那端开口:“你的承诺也该兑现了。” “他现在人不在深城,等回来之后我会联系你。” 程立秋似乎也知道商酌言的行程,应了声:“好,我等你电话。” 商酌言是在三天后回来的,萧染当时正从秘书办出来要给项目部送文件,两个人就这么迎面撞上,视线短暂交汇,商酌言没有说话,萧染也只是例行公事一般地称了一声‘商董’后,就这么擦肩而过。 临近下班,萧染被叫往商酌言的办公室,他看起来很疲惫,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休息,眼下的青色藏也藏不住,萧染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想起了之前毫不犹豫的信任,心思又渐渐地有些乱了。 她以为自己会像之前一样会乱得没有头绪,甚至会出现烦躁的情绪来,但神奇的是没有,她就这么看着商酌言,那些扰人的,繁乱的,竟神奇地平复了下来。 好像一切都没这么重要了。 萧染正疑惑为什么会如此的时候,商酌言却突然出了声,或许是心情不错,语气里都带着笑: “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做什么?想我了?” ------------ 第101章 才几天不见,就跟我藏心思了 萧染诧异自己的平静,这本不应该是属于自己和商酌言之间的相处方式,他们纵然已经过了剑拔弩张的阶段,萧染对他也应该是带有防备的。 可现在这一刻,萧染意识到自己只是看着他,烦乱不安的心思就能够平静下来。 她甚至因为这个人笑起来而觉得真好,他应该是顺利的,不然也不会笑,累肯定是累,但好在结果是好的。 萧染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眼神或许都泄露了她的情绪,以至于商酌言都看出了一点端倪: “想什么呢?自己能把自己吓到?” 或许是萧染从小生活的环境不同,她很擅长隐藏自己真实的情绪,即便不小心外露也能在最快的时间里恢复如常,就像现在这样,她被商酌言提醒这么一句便知道自己走神了,于是只花费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就调整好了自己,她看向商酌言,问他: “事情解决了?” 萧染很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或许不假,但商酌言的生活环境能让他一眼看穿眼前的人对自己是否撒谎,又隐藏了怎样的心思,此时听到萧染这并不高明地转移话题的话,商酌言没应,只是看着她。 萧染很坦然地接受他的目光,未见丝毫慌乱。 “啧。”商酌言不满地出了声:“才几天不见,就跟我藏心思了。” 说完这句话商酌言便起身走过来,萧染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一步,只是还未等她动作,垂在身侧的手就被商酌言握在了手心,继而牵着她往会客区的沙发处走去。 落座在商酌言身边,还没反应过来商酌言想要做什么,腿上就躺了一个人,萧染被这动作吓了一跳,继而反应过来,这是把她当枕头了。 商酌言是个公私分明的人,萧染自从做了他的助理,纵然在办公室里有过几次疯狂,但每次都是下班时间,这还是第一次在上班的时候被他当成了萧染,而不是助理的身份。 “商董,还没下班。” “嗯。”商酌言闭着眼睛,看起来像是要睡着的模样:“你要拒绝我吗?” 萧染垂眸看着他眼下的青色,到底没说出不适合的话,商酌言似乎很满意她的沉默,嘴角微微扬起,说:“算你有良心,也不看看我这么拼命地飞来飞去为了什么。” 萧染很想问问商酌言,问问他是不是没有自己提出取消婚约这回事,星图你就不管了,明明自己是个顺便,搞得好像特意为了自己一样。 但这话萧染没说出口,纵然事实是如此,可萧染到底不是一个不知好歹的人,纵然自己只是顺便,但到底也是因为自己才让计划提前,单凭这一点,萧染都无法无动于衷。 “谢谢。”萧染说。 商酌言抬起眼皮看她一眼,说:“我头疼。” 这近乎是在撒娇了,在商酌言这样一个人身上是很违和的一种行为,但萧染却接受良好,甚至有那么一刻觉得他就应该是这样的。 每个人都应该自由一些,不被条条框框所束缚,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都不是衡量的标准,唯一的标准应该看的是自己愿不愿意,快不快乐。 萧染没有回应商酌言的撒娇,但却抬手轻轻为他的头部按摩起来,商酌言大概也没想到萧染会这么做,看着她的视线都带了温度,热的快要灼伤萧染。 最后还是萧染受不住的用手掌覆在了商酌言的眼睛上,说: “睡吧。” 商酌言没说话,几秒后眼睛倒是眨了眨,睫毛在萧染的手心里刮了刮,刮得萧染心痒,她想把手扯回来,但商酌言却像是预判了她的行动,先一步抓住了她的手: “放着,挡光。” 于是萧染就这么一手为他挡着光,一手为他按摩着太阳穴的位置,或许是太累了,也或许是萧染按得舒服,没一会儿商酌言的呼吸就渐渐均匀了下来。 他在萧染的腿上安睡。 商酌言已经忘记上一次睡的安稳是什么时候了,自从十年前的事情发生,他闭上眼睛是母亲,睁开眼睛是仇恨,他的睡梦中都是仇恨,没有片刻的安宁,那些恨意裹挟着他不让他好过,那些肮脏卑劣的人还在好好生活恶心着他,他压抑着,放纵着,把自己都变成了阴晴不定的魔鬼。 他曾经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一个好梦了,但他却在萧染的身边睡得安稳。 他以为这个世界上不会有和他一样的人了,可萧染的过往资料告诉他,其实他们大同小异,是一样的人。 在这个人的身边,商酌言难得的安心。 醒来的时候整个世界好像都是暗的,只有窗外的霓虹灯照射进来留下些许的光亮,商酌言还枕在萧染的腿上,睡了太久的时间,萧染似乎也坚持不住靠在沙发椅背上睡了过去。 其实商酌言看不到萧染的脸,但他却固执的一直看,似乎想看明白为什么这个人对自己来说是与众不同的,为什么这个人能让自己安稳下来,又为什么是这个人。 商酌言没有明确的答案,但他也不需要答案。 只是还是有一些东西渐渐变得不太一样了。以往商酌言从来不想以后,走一步说一步才是他的座右铭,但这一刻商酌言突然觉得如果漫长的以后始终有萧染在自己身边的话,他并不会抗拒,甚至还会觉得满足。 萧染就是在这个时候醒来的,借着窗外的光线看到躺在自己腿上的人已经睁开了眼,语气里都掺杂了一些无奈: “醒了?可以起来了吗?腿都要废了。” 商酌言笑了声,起了身。 他就坐在萧染的身边没有远走,伸手去捏萧染的腿,萧染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抓住了商酌言的手腕,商酌言抬眸看她:“又不是没按过。” 萧染这才明白他是要给自己按摩,急忙说道:“不用了。” “真的?”商酌言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情不愿。 “真的。”萧染很坚持,她倒不是矫情,而是现在腿麻的厉害,这个时候被商酌言这么按上来,只会更难受,她宁可自己慢慢缓过这个劲儿。商酌言没说话,就在萧染以为他是答应了自己的时候,整个人被他扑倒在沙发上,笑着说: “那就做点别的吧。” ------------ 第102章 都这样了,还说不喜欢? 萧染常常觉得商酌言有病。 他不知道别的人是不是也是如此,但她实在是觉得商酌言在床上这方面的需求有些太强了,她实在很想建议商酌言去看一看,有病趁早去治,却没发现自己在商酌言的需求之下已经越来越少的会直接拒绝,纵然大部分还是会不情不愿,但最后还是会顺从。 下班时间,商酌言的办公室里,甚至连休息室都没去,这实在不是个好的地方,但或许是没有开灯的缘故,让人下意识的忽略了外在因素,萧染的腿被分开压制住的时候,那宛若针扎一样的痛麻感险些让她哭出来。 商酌言未必不知道她的难受,但就是起了心思欺负她。 或许是因为双腿麻的厉害,根本折腾不起,或许是之前程立秋要自己做的事情多少还是要借用商酌言的力,所以萧染没有拒绝商酌言,躺在那里用手臂遮住了眼睛,任由商酌言予取予求。 萧染以为这一次会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做好了被他折腾的准备,但某一处被温热气息喷洒的时候她还是惊得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不可置信的抬头看下去,商酌言俯身在那一处的冲击让萧染的全身都在一瞬间红了起来。 她没想过商酌言会做这种事情,她也从不知道还可以这样做。 萧染挣扎得比任何一次都要厉害,却轻而易举地被商酌言制止,他不满地啧了一声,借着昏暗的光看她:“不舒服吗?逃什么?” “你别……”萧染的声音都带着哭腔:“你别这样……我,我不习惯……” “侍候你还不喜欢?”商酌言笑着说:“怎么那么难打发?” 萧染以为商酌言会放过自己,只是提着的一口气还未松下,商酌言便低头亲了亲她那处,萧染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因为这个动作而这么敏感,在商酌言的手下抖得不成样子。 商酌言自然也察觉到了萧染的异样,笑起来: “都这样了,还说不喜欢?” “我……” “小骗子。”商酌言低下头又亲了亲她:“看在你让我睡了一个安稳觉的份上,我也让你舒服舒服。” 萧染的‘不要’商酌言充耳不闻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一般,任她怎么挣扎也没放开她,直到看她绽放了,舒服到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呼吸都开始带了一些勾引的时候商酌言才放开了她。 他以为萧染会是闭着眼睛不好意思的模样,但她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天花板,像是灵魂都被抽离了一般。 商酌言盯着她看了几秒走过去门边的位置将灯打开了,萧染猝不及防地自黑暗迎来光亮,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商酌言这才注意到她不止耳朵红了,连脖颈处都沾染了桃色。 “你这样,是在回味吗?” 平日里的萧染即便被商酌言开玩笑也是会回怼回去的,但这一次她没有,用手臂当着半张脸,瞧不出什么表情来,商酌言走过去想要扯下她的头,萧染固执地不让,商酌言也不恼,继续逗她: “你这样,我可就再来一次了。” 萧染果然怕这个,虽然没放下手臂,但肉眼可见的是卸了力道,商酌言握住她手拿开的时候萧染也没阻拦。 商酌言得以看到萧染的表情,却不过一眼就怔住了。 第一次两人阴差阳错滚到一张床上的时候萧染都没哭,但现在萧染红着眼眶的模样看起来真的很像是哭了。 商酌言盯着她看了几秒,抬手过去用手背蹭了蹭她发红的眼尾,笑着问:“没见过你这样,这么舒服吗?” 萧染的确不是因为生气和愤怒才红了眼眶的,被商酌言点破,她脖颈处的粉色好像又重了一些,但她到底仍是萧染,能够快速整理自己的情绪,也不会让人真的看了笑话。 她坐起身穿好衣服,看也不看商酌言的转身要走,却被商酌言抓住了手腕,问她: “还住唐佳那里?” 萧染愣了一瞬,但也仅仅只是一瞬,她纵然不知道商酌言是怎么知道的,但商酌言知道什么都不意外,萧染本不想和他提这些,但想到过几天要做的事情,萧染还是说了说: “我可能需要借着你的名号做一件事。” 商酌言挑了挑眉,难得的有些意外:“借我名号做事的人不少,但像你这么一五一十告诉我的还是第一个。” “提前跟你说,就不会被你找借口教训了。”萧染看着他:“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 商酌言笑笑:“能知道是什么事儿吗?” 不想让他知道,但萧染也知道瞒不过:“这几天你要有什么饭局的话跟我说一声,我请人吃个饭。” 商酌言很聪明,聪明的往往别人说一句他就知道这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但这一次商酌言却没能从萧染有限的话语里得知她到底想做什么,不过也不重要,她能把借自己名号这种事儿直白的跟自己说了,就不可能做什么不利于自己的事情来。 这个人是与他人不同的,商酌言承认了这一点,既然如此,那么给予这个人一些例外和特别也是理所应当。 “好。”商酌言爽快地答应了她:“还有什么别的事情需要帮忙,也可以随时告诉我。” 萧染没立刻应下这句话,她知道天上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掉馅饼,对于商酌言这种睚眦必报的生意人就更是了,当然,商酌言也没让她失望: “只要你用自己来换。” 萧染:“……”还真的是一点也不意外啊。 商酌言侍候了自己几次,萧染以为今晚他不会放过自己,但或许是他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心情不错,所以在萧染说要离开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多久点了头: “好,明天见。” 萧染狐疑地看他一眼,走了。 办公室只剩下自己之后,商酌言给陈凡去了个电话:“人还没找到?” 陈凡几乎立刻知道他说的是萧染的母亲杨雅君。 “人大概不在深城。”陈凡说:“深城的医院疗养院,甚至是精神病院都查过了,没有杨雅君的名字,除非他用了别人的身份登记入住。” 商酌言在电话这端沉默了一会儿:“再查,除了深城,周围几个城市也要排查。” “速度要快。”商酌言说。 他不知道萧染要做什么事情,但她做的一切总归是为了她母亲的,这一点商酌言可以肯定。 ------------ 第103章 不是她不敢,而是她不蠢。 商酌言回来了,程立秋得到消息之后就不愿意乖乖等待,以免夜长梦多,她几乎每天都要打电话来催促萧染,萧染的‘等机会’说了几遍程立秋也终于忍耐到了极限,在电话里变得不客气起来: “萧染,你是不是忘了,你母亲还在我手里。” 萧染承认,承认杨雅君是自己的死穴,谁都可以用杨雅君拿捏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但这一刻萧染其实并不怕,在自己未达成程立秋的心愿之前她才不会白白放弃手中的这张王牌,于是萧染还是那句话:“机会到了,我会通知你。” 程立秋大概还是想要再说点什么的,但萧染没有给她这个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回身的时候看到商酌言在身后,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不知道看了多久。 下午陈凡进去商酌言的办公室跟他汇报工作,结束之后却被商酌言叫停,问他:“今天晚上项目部是不是有个庆功宴?” 陈凡一愣,不知道商酌言为什么会提及这件事。 项目部的确是谈了一笔还不错的生意,但这笔生意还没重要到要商酌言亲自盯着的程度,但商酌言总有他的道理,陈凡很快给了他答案:“是,在半山酒店。” “我晚上过去。” 在商酌言问及这个项目的时候陈凡就已经预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此时听闻也并不意外,点了点头:“好,我会安排。” 商酌言最近的行程很满,满的他基本没时间再去参加一次庆功宴,他这么一去,陈凡和任思危的工作一部分还要重新来过,把之后的会面和应酬都要依次往后推,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商酌言为什么要去。 其实商酌言也不太想去,星图收购案的后续还有太多他需要去做的事情,他本没有这个时间的,只是最近无意间听了几次萧染的电话,纵然不知道电话那端的人是谁,却也能感受到萧染是在被催促的,想起她几天前跟自己说过的话,商酌言觉得抽出时间解决一下她的麻烦也未尝不可。 不是什么大事儿。 陈凡出去没多久,萧染就被叫到了商酌言的办公室,商酌言忙得头也不抬: “我今天会出席项目部的庆功宴。” 萧染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商酌言的意思,静默几秒:“谢谢。” 商酌言勾了一下唇角:“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没有了。”萧染说:“你只要出席就是帮忙了。” 商酌言终是抬头看了她一眼,依旧看不出她借着自己的名义想要去做什么,但什么都好,总归不是什么出格的事情,两人关系虽然说早已不再剑拔弩张,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轻松了,但他相信萧染依旧会掌握一个分寸。 不是她不敢,而是她不蠢。 她在做任何事情之前总要衡量一下因为别的事情得罪自己到底是不是值得,只要不蠢,商酌言总会是那个被选择。 从商酌言的办公室里出来,萧染便没有耽搁地给萧诗情先去了一个电话,两人没有多说什么,萧诗情在电话那端应了一声就挂了电话,萧染又通知了程立秋,程立秋并没有表现出有多欢喜,只说了句‘知道了’。 至于商祺,萧染没有那么着急,他每天都会给自己打好几个电话,萧染等他打来就好了。 临近下班时间,商祺的电话如期而至,萧染静静地看着自己手机上商祺的名字,直到电话挂断又响了第二次快要挂断的时候才接起来,没有立刻说话。 商祺很意外,毕竟萧染几乎没接过他的电话,意外到他不敢相信地在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才出了声: “萧染?” “嗯。”萧染应得不咸不淡:“有事儿?” “没有,我只是想问问你今天回来吗?我可以去接你。” 萧染沉默着没有回应,不过短短几秒的时间便让商祺有些慌了:“我只是问问,你不回来也没关系,我知道你最近工作忙,我……” “商祺。”萧染打断了他的自说自话:“今晚公司有个宴会,但估计没我什么事儿,只需要去露个面就好,你过来吧,我们一起吃个饭,有些事我们也该聊聊了。” 商祺沉默了比之前更长的时间,他大概是想拒绝的,但终究抵不过和萧染见面的诱惑,答应下来:“好,我过去找你。” “我等你。” 萧染挂了电话,心中悬着的那块石头却并没有放下来,能不能达成自己想要的结果还要看今晚的一切顺不顺利,尽管她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但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一点,萧染早就明白。 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既然是帮萧染的忙,商酌言下班前往酒店的时候自然是带上了萧染,他原本还想带萧染去做个造型的,毕竟是庆功宴,但萧染婉拒了,说: “不用,我应该也没时间在会场待着。” 商酌言挑了挑眉,没说什么,对于萧染想要做的事情,直到这一刻商酌言还是没有问出口。没什么意思,萧染不是矫情扭捏的人,如果她想要告诉自己早在这件事之初就会说了,如今还没有开口大概是不想让自己知道。 刚好商酌言也不是一个对什么事情都有好奇心的人,她不说,自己也便不问。 到达酒店门口,商酌言萧染和陈凡一行三人下了车,进入大堂之前身后又驶来一辆车子,萧染原本没有特别在意,毕竟是酒店,车来车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她认得那辆车,是程立秋的。 隔着车窗萧染也看到了坐在驾驶座的程立秋,萧染笑了笑。 她不觉得这件事值得程立秋亲自来,也太过荒唐了一些,毕竟是要自己的女儿爬男人的床,亲自送过来在萧染眼里甚至是有些变态了,但程立秋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她只在意自己的目的能不能达成。 纵然两个人合作,但就像萧染没那么相信她一样,她也没那么相信萧染,或许也没那么相信萧诗情,只有亲眼看到才会觉得安心。 视线和萧染对上的那一刻,萧染知道她放心了些,毕竟商酌言是她亲眼看着走进酒店的。 萧诗情在程立秋的催促之下万般不愿的下了车,或许她真的是个好演员,至少她狠狠瞪自己一眼的模样让萧染险些相信了她是真的想听从母亲的话选择商酌言了。 可萧诗情一周之前就送过来的药还在自己包里放着。 那不是假的。 ------------ 第104章 如果我还能回去的话。 萧染跟着商酌言在会场里晃了一圈,还没想好要以什么样的理由离开,商酌言倒是体贴地为她寻了借口。 不,那根本不是借口,他直白地挑明:“不是有事要做?跟着我做什么?” 萧染看他一眼便也没有再坚持,她的确还有很多事要做,道了声谢便离开了会场。如果这个世界上有‘早知道’这回事,萧染或许会把这声谢说得更真诚一些,因为她并不知道这是她很长一段时间里,最后一次好好跟商酌言相处和说话了。 程立秋并没有立刻离开,在酒店大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等着萧染,萧染匆匆赶来的模样让这场戏更真了一些。 站在程立秋的面前,萧染把自己手中的房卡递了过去:“商酌言的房间。” 程立秋接了过来,问:“今晚商氏集团的人都在这里睡么?” 大公司的庆功宴一般都会在酒店上开好一些房间,以供醉酒不归的人休息,商酌言这样的身份自然是有房间的,这几乎是不用询问的事情,程立秋如此问,是把对萧染的不信任摆在了明面上。 这样挺好的,不藏着不掖着,也不累人。 “你要是不信我,可以随便找个商氏集团的人问问,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萧染淡淡看着程立秋:“或许我在你眼里不够聪明,但我觉得你应该相信我母亲对我的重要性,我不拿她的安危开玩笑,我也开不起。” 程立秋沉默地看了她几秒:“即便这是商酌言的房卡,你又怎么确定他今天晚上一定会留宿在这里?” “明天上午海城的客户会下榻这个酒店,商酌言很重视,他会留下来亲自接待。”萧染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你同样可以去向商氏集团的人求证。” 这其实是一问就能知道的事情,程立秋也并不觉得萧染会在这种事情上跟自己说谎,这么问也只是想敲打一下萧染罢了。听到萧染这么说,淡淡笑了笑:“我只是想确保万无一失,毕竟这样的机会并不多。” 程立秋将房卡递给萧诗情,萧诗情却不接,程立秋见此冷了脸:“诗情,有些话我不想再说,道理也不用我再教你,将来等你做了商太太,你总会感谢我对你今天的苦心安排,我不怕你恨我,你现在若是还不肯,我也不介意对你用些手段。” 萧染看着程立秋,冷笑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这样的话她怕再多听一些就会恶心的吐出来。 程立秋不知道会在这里陪萧诗情到什么时候,萧染不敢让商祺和程立秋打上照面,那样的场面程立秋只要一眼就能瞧出端倪来,所以萧染和商祺从一开始约的就是旁边的酒店。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不少时间,萧染提前到了,点了餐,点了酒,饭菜等人来了再上,但酒萧染提前让服务生送过来了,趁着给自己倒酒的时候,萧染将萧诗情给自己的药放入了酒瓶中。 萧瑟曾问过萧染,问她难道不怕萧诗情根本就没想选商祺,而是故意耍她吗? 萧染当然想过,但这个念头不过在自己的脑海中停留了几秒钟就被自己否定了。她不会这么做,因为就算她真正想要选择的是商酌言,她也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商祺和自己在一起。 她得不到的,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得到,这就是萧诗情。 更何况自己的计划萧诗情都知道,更不可能把药给自己,还让商祺和自己独处。 接近约定时间的时候,萧诗情发来短信问萧染:“我妈不走怎么办?万一让她发现了,我们就都玩完了。” 萧染回复过去:那是你妈,怎么做还需要我教你? 萧染收了手机,懒得再理会。 商祺在约定前十五分钟到达,看到萧染坐在位置上还有些意外:“我晚到了吗?” “没有。”萧染抬手通知服务生上餐:“宴会那边没什么事情了,我就提前过来了,我随便点了一些,不喜欢你再点。” 商祺看着她面前的红酒:“心情不好?” 萧染看着商祺没说话,他比之前憔悴了一些,也瘦了一些。 商祺主动给自己倒了一杯:“我陪你吧。” “不急。”萧染说:“我们先聊聊。” 商祺原本很期待和萧染见面的,但如今坐在她的对面看到她的表情商祺突然就有点后悔了,直觉告诉自己,萧染说出口的话绝对不会是自己想要听到的。但萧染根本不给自己反悔的机会,直接开了口: “这些天你一直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吗?” 商祺看着她,眼睛眨也不眨,直到萧染用眼神询问他,他才不得不回答:“你一直不回家住在五婶那里也不太合适,想让你回来。” 萧染闻言轻笑了声,商祺不解,问她:“你笑什么?” 萧染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过几天我打算从商氏集团辞职了,等结束之后我会回去的。” 或许是之前的萧染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表现,以至于在萧染松口说了会回去之后,商祺有几秒的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他眼睛都微微睁大了,还是不太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又确认了一遍: “你说的是真的?” 萧染点点头:“如果我还能回去的话。”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商祺微微蹙眉:“那是你的家,我们的家,你为什么不能回去?” 萧染不知道商祺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假装,但这一刻她在商祺的脸上看到的其实都是认真,他或许是真的想让自己回去的,但身不由己却也是真的,萧染并不相信他的憔悴和清瘦全部都是为了自己。 情情爱爱这种东西或许是伤人,但在萧染看来,它真的不是不可或缺,这个世界上不会真的因为失去了谁而不能生活。 童话故事和电影里的爱情,萧染从来没有在现实中遇见过,她看到的都是人性最丑陋的所谓的爱情。 “商祺。”萧染不介意将话说得更明白一些:“你父亲之前找到我让我帮他完成一件事情,我帮了,所以我于你父亲而言的价值似乎也没了,我不是傻子,我知道这代表什么,也做好了会发生什么的准备。” 商祺看着她没有说话,但他的表情出卖了自己,萧染看到了,了然的笑笑: “你父亲应该已经找过你了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大概是让你和我解除婚约吧?所以我才说,如果我还能回去的话。” 商祺在萧染话音落下的同时就开了口:“我自己的婚事自己做主,他们不能左右我。” 萧染闻言只是笑了笑,像是在笑商祺的轻而易举的承诺。 商祺在萧染的笑里明白了她一点也不相信自己,心中烦闷,仰头喝尽了杯中的红酒。 萧染手机振动,萧诗情的信息也随之过来:“她走了。” ------------ 第105章 装醉 药效没那么快,所以萧染也跟着喝了不少,但她后来说喝不惯红的,便换了啤酒,商祺本想跟着她一起换,却被萧染以不要浪费而拒绝了。 商祺哪里会拒绝她,只会答应,喝来喝去萧染最后看起来都有些‘晕晕乎乎’的。 商祺何曾看过这样对自己不设防的萧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就没撤回来过,萧染的神情看起来很是受伤,这也给了商祺一种她也不愿意和自己解除婚约的错觉,往日里或许商祺没这么冲动,但这一刻他坚定了自己的所想。 萧染或许也是喜欢自己的,要不然之前怎么会怀自己的孩子,要不然为什么会看起来这么难过? 这在一定程度上大大满足了商祺,也突然地更心疼起萧染来,她这么喜欢自己,却还要因为自己家庭给她的压力而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感情,装作若无其事,她心里得多委屈? 商祺没忍住自桌面伸手过去握住了萧染微凉的手,轻声说: “萧染,你相信我,我一定对你好,不让你受委屈,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萧染:“……” 纵然不知道为什么商祺会在这一刻说这个,但于萧染来说却并不是一件坏事不是吗?至少在这一刻是这样的。 商祺的酒喝了不少,药效也渐渐上来了,萧染看了一眼时间,这个时候宴会差不多也已经结束了,她没有再继续拖延,说了一句头晕便起身。 商祺立刻起身走到她身边搀扶住了她:“我叫代驾,我们回家去。” “不回。”萧染说:“事情解决好之前,我不会回去。” 商祺心疼她心疼得要死,这个时候萧染当然说什么都好,他也没有任何的怀疑:“那我送你去五婶家里?” “公司宴会,在旁边酒店里开好了房间,我过去那边就行。” “我送你过去。”商祺挽着萧染肩膀的手不由地紧了紧,他不是没感觉到身体的异样,只是这一刻他并没有想太多。 自失去记忆又喜欢上萧染以来,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跟萧染挨得这么近,那么所有的反应都能被看作是理所应当,自然而然,他也是个男人,喝了酒,自己喜欢的女人又在身边,什么都是正常的。 萧染自然也察觉到了商祺掌心之下的热度,她知道商祺在想什么,但这个时候她也只能忍耐。 被商祺搀扶着走回酒店,如萧染所料,庆功宴基本上已经结束,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人,她被商祺带入电梯,却没看到大厅等候区的一角坐着一个人,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庆功宴免不了喝酒,商酌言今晚喝了不少,他知道自己应该离开这里回去休息,可没由来的担心萧染,纵然她说了不需要自己的帮忙,但万一有什么事情解决不掉呢? 所以他等在这里。 商酌言知道自己今晚是被利用的那一个,他其实不在乎,尤其是在萧染已经跟自己明说了的情况之下,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是被自己允许的。 但萧染没有告诉自己,她要做的事情里包括被商祺这么亲近的拥在怀里,她是不是忘记了自己曾经对她说过的话,不要让任何人碰她? 陈凡也看到了萧染被商祺拦着走进电梯的那一幕,只是商酌言一直没动自己也不确定他在想什么,陈凡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才上前询问:“商董,时间已经不早了,您看是回去还是在这里休息?” 商酌言像是没听到陈凡的话一样维持着最开始的姿势,时间有点久了,就在陈凡觉得商酌言很可能并没有听到自己刚才说的话的时候,商酌言从座位上起了身,继而迈步朝电梯走去。 商酌言的这一举动让陈凡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可商酌言的决定没有人能够更改,也不会允许别人的更改。 陈凡只能跟着一起去,却在电梯口被商酌言叫停:“不用你。” 简单的三个字而已,却让陈凡生出一股胆寒出来。在商酌言身边这么久,又怎么会听不出这三个字之下的盛怒。 酒店房间里,萧染似乎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商祺原本没想要做什么,毕竟他知道萧染会不喜欢,两个人今天晚上的关系看起来刚拉近一些,他不想因为这件事儿又一次疏远。 可是萧染就在他的怀抱里,他甚至能闻到她的体香。 而且萧染也喜欢自己,甚至还怀过自己的孩子。这个念头让商祺体内的感觉越来越汹涌,搀扶着萧染的力道也越来越大,大到萧染开始觉得疼痛,而不得不‘醒’来。 “到了?”萧染看了一眼四周:“我去洗个澡。” 说完就跌跌撞撞地进了浴室,商祺应该是要离开的,但他又给了自己很多个理由,不能现在离开,萧染喝醉了,她万一在里面摔倒怎么办?万一身体不舒服身边没人怎么办?醉酒也很危险的,不能让她一个人在这里。 商祺用这些理由说服了自己,每多一个理由就让他觉得自己留在这里是多么的顺理成章,自然而然。 他坐在床边的位置,听着浴室里的水流声,静静地等着。 不知道是不是此时此景有些太过暧昧了,商祺体内的不适竟然在萧染不在自己怀里之后更重了一些,他甚至都有了一种冲进浴室里去对萧染做些什么的冲动。 萧染根本没在洗澡,她甚至也没有任何神志不清的迹象,其实她不怎么喝酒,但不知是不是到底遗传了一些萧成功的基因,她天生酒量就不错,那几瓶啤酒还不至于让她醉。 但该有的准备还是要有的。 萧染脱下衣服穿上浴袍,又将头发打湿做出一副刚洗过澡的模样走出浴室,商祺已经没有坐在床边的位置,他正急躁地在卧室里走来走去,看起来像是一只无头苍蝇,听到开门的声音看过来,连带着看向萧染的目光都是带有侵略性的。 萧染没躲,就那么看着他,这在商祺的眼里和默许无异了,他甚至听到了身体里的某根弦绷断的声音。 商祺大步走向萧染,将她拥入怀中,抱着她的力道像是要将她融入自己的体内。 “萧染,我想……” 他想什么,不用明说萧染也看得到感受得到,她忍着不适和恶心在商祺看不到的地方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忍耐,继而开口说: “去洗个澡吧。” 闻言商祺僵硬了一瞬,过了几秒才放开萧染看向她的脸,激动之下的亢奋似乎坚持不到他去洗个澡,他俯下身来想吻,却被萧染躲开了:“去洗澡。” 商祺快要控制不住体内的热量和冲动,但他也不想在这件小事上让萧染不开心,点了点头: “好,我很快。” 萧染毫不怀疑商祺口中所说的‘很快’,他的这个状态能洗五分钟就算自己高看他了,所以萧染没有任何耽搁地就给萧诗情发了消息,没几秒钟,房间的门被敲响,萧染走过去将门打开,萧诗情站在门外,她身后与这间门相对的房间门开着。 “记得关灯。”萧诗情走进来与萧染擦身而过的时候萧染提醒了她这么一句。 萧诗情冷哼一声没理会她直接去了卧室。 萧染没有停留,抱着自己的衣服准备离开去对面的房间换上,但不过刚刚走出房间将身后的门带上,就感觉有道沉沉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萧染有种不太好的感觉,但她从来不会逃避,向那道目光看了过去。 她看到了商酌言。 ------------ 第106章 他楚楚衣冠,她寸缕不沾。 萧染此时的穿着任谁看了也不能说一句‘清白’。 身上只穿着浴袍,头发微湿,怀中抱着换下来的衣服,浴袍只到膝盖上方,露出的一节小腿白的藕一样,这样一副模样从一个男人的房间里走出来,谁能相信她是清白的?更何况还是见到他们刚才在大厅里相依相偎的商酌言。 商酌言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至少萧染认识他到现在还从未见过他这么愤怒的一面,萧染是个聪明的,此时也明白他生气的点在哪里,纵然两个人不是什么男女朋友的关系,但到底勉强算得上是床伴。 男人的劣根性是不会允许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有任何牵扯的。 萧染想要解释,只是商酌言快她一步,在她还未开口之前就已经向前一步,问她:“打着我的名号我还以为你是要做什么事情,原来是为了和未婚夫做这档子事儿吗?那我在你们之间起到了一个什么作用呢?该不会商祺真的有绿帽癖,只有在你不断提醒他曾经是被我怎么干的时候他才能硬起来玩弄你吗?” 已经很久了,很久的时间萧染都没有听到商酌言这么对自己说话了,宛若每一个字都是刀子,毫不留情死死地往自己的尊严和脸面上划下一刀又一刀。连带着也隔断了萧染想要解释的话。 别人越是羞辱萧染,她就越强势越压不垮,绝不可能露出一丝一毫的怯懦和服软出来让他们得意。 萧染在这上面吃了太多的亏,可时至今日她依然没有改变这一点。 她比任何人都要知道服软才是正确的,比任何人都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什么才能免于一场没必要的争吵,可这么多年了,有些事情都已经刻在了骨子里,她无法违背自己的本能去服软,于是也只能迎难而上,自讨苦吃。 萧染没有说话,看着商酌言的目光也变得很淡。 淡得像是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这个时候商酌言是宁可萧染跟自己吵也不愿意她用这种跟好似划清界限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就好像,好像他们之间是毫无干系的。 商酌言笑了声,原本以为这些日子以来萧染在自己的身边已经学乖了,再也没有以前那看似愚蠢的莽撞,但在这一刻他发现萧染根本没有改变,她还是当初的模样,执拗,较真,不妥协,也学不乖。 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商酌言在尝试让自己压下来这股怒火,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做不到。 看着萧染以这样的姿态站在自己面前还一副毫不认错的模样,商酌言就做不到不生气。 他迈步走过去,连停顿都没有直接抓住萧染的手进了旁边尚且还开着门的房间,抓着自己的力道太大,萧染疼得蹙眉,但更重的疼痛还在后面。她不知道商酌言是怎么做到的,进屋关门将自己甩到旁边墙壁上的动作一气呵成。 后背与墙壁相撞,萧染痛到闭眼,手中的衣服都掉落在了地上,可还没等她从痛感中缓过来,一双手就将自己胸口的浴袍扯开,动作凶猛到腰间的绑带都散了开来。 纵然穿着内衣,但这样的姿态在萧染眼中与赤裸无异。 如果商酌言没有那么生气的话,应该不难发现萧染只是穿了浴袍,身上并没有任何的痕迹,可即便如此也无法平息商酌言的怒气,她的这副姿态被商祺看到了不是吗?她的确是以这种姿态从商祺的房间里出来的不是吗? 单凭这一点,萧染在商酌言的眼里就不可原谅了。 他告诉过她的,不许商祺碰她。 商酌言失去理智一般的不顾萧染的挣扎将浴袍彻底从她身上扒了下去,脱了浴袍还不算,还要将她的贴身衣物也一并扯下来,萧染根本抵抗不过,整个人都在发抖。 知道结局是注定了的之后,萧染没再挣扎,她告诉自己有些事情实在没必要这么矫情,自己全身上下在商酌言的面前早就被他看过无数次了,应该要坦然。 可是之前再怎么折腾和羞耻也是在情欲之中,现在他们都还保持着清醒,没有被欲望所操控,所以是实实在在的羞辱。 他楚楚衣冠,她寸缕不沾。 商酌言站在萧染面前,像是没有看到她垂在身侧攥紧的手,没看到她因为隐忍而咬紧的下颌骨,没看到她红了眼眶。他上上下下地打量她,企图在她的身上寻找到背叛的痕迹,前面看完了就将她翻过身去,身体贴近墙壁,冰冷的触感好像让萧染整个人都冷了。 没有明显的痕迹,商酌言却依旧不放心,贴上来就站在萧染的身后,膝盖顶开她的双腿,手伸了下去。 他连这里都要检查。 萧染忍无可忍的挣扎,却被商酌言轻而易举地化解,她像刀俎上的鱼肉,只能屈辱地被迫接受检查。 “萧染。”商酌言恶狠狠地咬她的肩膀:“你身上沾了野狗的味道。” ------------ 第107章 商酌言被萧然打的偏过头去 萧染被商酌言卡着脖子带去了浴室的淋浴间,刚才没在商祺那边洗上的澡终是躲不过,水温都还没有调好就自头上倾泻而下,萧染被冰凉的水温惊得下意识闪躲,可她身边唯一的热源是商酌言。 于是她宁可冷着。 如果说刚才的商酌言还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的话,那么这一刻的他萧染觉得就失去了所有的清醒,他不在乎头上的水将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打湿,一心一意只想要把自己洗干净。 双手揉搓自己身上的力道凡经过必有痕迹,萧染很疼,却咬牙忍着,让商酌言所有的愤怒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全无着力处。 萧染这样的姿态无疑是让商酌言更气,她的忍耐和沉默像是一种反抗,像是笑着在对商酌言说:你看,你根本就不能拿我怎么样,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我都不在乎。 商酌言体内的酒精喧腾到极限,他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在渐渐失控,但已经晚了,他自己都未必控制得住。 萧染头发被抓住被迫仰起头的时候,温热的水迎头浇下,她却更冷,由内到外地感觉到冷。 “我说没说过……”商酌言恶狠狠地咬上她的肩膀,像是要在她的身上留下一个永久的记号,好让所有人都知道萧染是属于自己的:“不要让他碰你,才几天?就忘了我告诉你的?” 情绪上头的当下,越挫越勇的萧染,直到现在这一刻她都知道服软才是上上策,商酌言跟以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她自己未必能够承受得住,可她就是说不出口,就是不愿意。 所以她最后还是遵从自己的内心,甚至还笑了起来: “六叔,你还要我提醒你几次?我和商祺才是未婚夫妻,我们不管做什么都名正言顺,天经地义……不像你,背着自己的侄子和侄媳搞乱伦。” 到了这个时候萧染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商酌言是真的要被气笑了,他掐住萧染的下巴仔仔细细的看着这张脸: “不管做什么都名正言顺?你是不是挺想跟他上床的啊?怪我坏你的好事,既然这样我就该弥补你对不对?行,今天晚上我就成全你。” 话音不过刚刚落下,商酌言就拉住萧染的手腕猝不及防地将她带出了浴室,可带出浴室不是终点,他还要往房间的门口走去,看样子是要完成他刚才所说的那句话,将自己送到商祺的床上去。 萧染现在身上寸缕不沾,浑身都是水,可商酌言不在乎,她就是要羞辱萧染,就是要让她以这样的姿态走出这扇门,走到商祺的面前去。 说不定他还要在旁边围观。 商酌言是个疯子,他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萧染毫不犹豫地相信,他绝对不是在吓自己,他是真的打算就这样把自己送给商祺。 即便是再越压越强的性子,在这一刻也终究还是感觉到了害怕,她可以在商酌言的面前没有衣服,没有面子,也没有尊严,但这并不代表商酌言可以随意地将自己的丑态公之于众。 酒店的走廊上都是监控,萧染的这副样子如果真的被商酌言带出去,所有人都会看到。 人的潜力总是无限的,人立于悬崖边上的时候或许也根本不会考虑太多的后果,所以萧染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竟成功从商酌言的钳制中挣扎了出来,还在商酌言意外转头看过来的时候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这个耳光商酌言没有想到,萧染也没有想到,直到打出去,手都开始发疼发抖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可萧染不后悔,疯子有时候就应该好好冷静一下。 商酌言被打得偏过头去,几秒后他用舌尖顶了顶被打的那一侧的腮肉,疼痛才有了真实感。多久了?又多久没挨过耳光了,久远的他都快要忘记了。 萧染冷静下来,迈步走回浴室扯了浴袍穿上。 房间里很安静,她打商酌言耳光的手也在抖,萧染承认自己在这一刻有些紧张,却没有逃,甚至主动抬头看了过去。 商酌言也在看自己,距离太近,所以萧染清楚的看到商酌言的眼睛微微眯了眯,那是危险的信号。 但萧染没怕。 “六叔现在冷静了吗?”萧染看着商酌言,眼神是冷的:“如果还不冷静,可以去冲个冷水澡,好好想想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商酌言没说话,视线却像是钉在了她的身上,或许任谁也无法被这样近乎死神一般的视线盯太长时间,可萧染却没躲,或许是她明白自那一个耳光开始她是一定会被商酌言教训的,既然结果摆在那里,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商酌言。”萧染迎视着他的视线:“我答应和你上床,做你随叫随到的人,但不代表你可以没有底线地羞辱我。” “这是第一次。”萧染说:“再来一次,我还敢打你,你要不信,可以试试。” 萧染的话惹得商酌言笑起来,可纵然笑,他眼底却依旧是冷的,他逼近萧染一步,萧染眼睁睁看着他的靠近却没后退,任由他伸手掐住了自己的脖颈,一开始他并没有用力,像是摩挲着一件艺术品。 但他总会用力,且不遗余力。 “这么跟我说话,不怕吗?” “怕。”萧染直白开口:“但怕是没用的,有些事情能妥协,有些事情不能。” “你知道上一个打我耳光的人是什么下场吗?”商酌言的手放过了她的脖颈,开始用手背触碰她的脸,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何种事情的人可能还会觉得这是温情的一幕,但只有萧染清楚的知道自己脸上像是有一条毒蛇爬过。 “上次去老宅大概没好好注意四叔的手吧,下次好好看看,他的右手粉碎性骨折,这辈子都拿不起什么东西了。” 他不再掐着自己却没有让萧染有任何的安心,反而更加忐忑不安,他像是看出了萧染的害怕,笑意更深了一些,却依旧不达眼底。 “我人就在这里,商董要是想废了我的手,我也不会躲。” 商酌言笑着摇摇头,说:“同样的手段我不会用两次,太没意思了些,更何况刀子要往最痛处戳下去才有效果啊,你不想被我丢出去?可是我想怎么办呢?我就是想成全你,把你送给商祺,你又能如何呢?”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萧染的头发就被他用力攥住,迫使她抬起头来直视着自己,这一刻萧染才终于后知后觉地在商酌言的愤怒面前感觉到了恐惧。 可是已经晚了。 头发被用力扯着,萧染连动一下都不能,她只能看着商酌言,看着他冰冷的笑意: “我可以把你扒得一丝不挂扔出去,也可以带你到商祺的病房里去,你喜欢哪一个?或者说这些都不够刺激,要不要我多找几个人来陪你玩一玩?再录个像发到网上去?” 萧染在发抖,她是真的在怕,或许别人说出这些话可以视作为威胁,但商酌言不是,他是真的敢做,也会做。 “商董是想我死吗?换种方式吧,死在这种事情上,太窝囊了。” 她发抖的那么明显,商酌言自然瞧得见,可即便这样她也没求饶没妥协,看着自己的目光带着任谁也忽略不了的孤勇,商酌言很久都没有见过在自己面前这么有骨气的人了,比商家那群废物可强太多太多了。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血液的流速都加快了不少,那是兴奋的近乎疯狂的讯号。 萧染激起了商酌言前所未有的征服欲。 ------------ 第108章 是萧染挥过去的一刀。 萧染越是这样毫无畏惧,商酌言就越想压弯她,看看她的底线到底在哪里,这就是人的劣根性,商酌言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轻笑一声放开了萧染的头发,轻浮的拍了拍她的脸:“既然不怕那你抖什么?我不相信你不知道这个耳光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刚才的勇敢呢?哪儿去了?别丢,我喜欢你这样,只有这样玩起来才更有意思,” 他说完不等萧染是个怎样的反应就扯着她的手臂往大门外走去。 这一次不管萧染怎么挣扎,商酌言的手都死死的抓着她,没有再给她一丝一毫挣开的机会。 她终于怕了,终于服软:“你放开我,我错了,我没有和商祺做什么,他也没有对我做什么,你放开我,我不要去……” 可是已经晚了,商酌言像是听不到她的话,大步朝门口走去,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软,好像之前他们之间的惬意和轻松都不过是萧染一个人的幻觉。 她错了,错得离谱,为什么会觉得一个疯子会有正常人的情感。 但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再晚,萧染真的会被商酌言带出房间了。 求饶和服软是不管用的,商酌言根本不会听,可萧染也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商酌言这么做而不自救。 经过餐厅的时候,萧染看到了上面的东西,她想也不想的直接拿过来握在了手里,没有任何犹豫地挥了上去。 商酌言停下了脚步,也松开了萧染,他停在原地没有动,像是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这宛若时间停止一般的几秒钟对于萧染来说已经足够了,她没办法让自己保持这样的姿态和商酌言说话,走到门口将不久之前被商酌言脱下的浴袍重新穿在了身上。 只是手中握着的那把刀始终紧紧攥在手中,没有松开的迹象。 她防备的站在门口的位置,好像商酌言只要敢向她靠近一步,她就敢再刺他一刀。 是的,让商酌言停下来的不是什么良心发现,是疼痛,是萧染挥过去的一刀。 或许是太久没感受到所谓的疼痛了,以至于商酌言的反应都有些慢,直到萧染竖起了全身的防备商酌言才缓缓回神看向了自己的右臂,白色的衬衫被血浸染,温热的液体顺着手臂流到手背和指尖,再一滴滴的滴落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 他似乎也没觉得疼,因为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像看着一坨死肉。 这样的沉默不过持续了近一分钟他才有了动作,头部微微歪了歪,配合着他的伤口他的血,在这样的场景之下让人无端觉得诡异,甚至在他的脸上萧染还察觉到了一种类似癫狂的迹象。 就好像血液触发了什么从而引出了一头恶魔。 纵然萧染已经意识到商酌言是个疯子,可即便如此在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之后任何人也不该是这样的一种反应,这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没有人在受伤之后不觉得疼,反而会觉得兴奋。 是,商酌言在兴奋。 萧染还没明白过来商酌言到底想要做什么,他的目光已经直直的朝自己看过来。 她以为那个眼神里一定有危险和警告,但没有,他看着自己缓缓露出了一抹笑,诡异的,不寒而栗的。 就是在这样的目光里,萧染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 这和以前所感知到的不一样,以前商酌言传达给她的危险最多只是受伤,但这一次,萧染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会死在这里。 萧染不想死,也不能死。 所以面对这样的商酌言,她最直接的反应就是跑,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房间,这个疯子。 只有这样萧染才能活命。 可失去理智的商酌言比她想象中还要难缠,自己不过刚刚动作想要转身,商酌言就好像已经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大步走过来,在萧染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一掌拍在了门板上。 萧染眼睁睁看着那扇门在自己眼前关上,落锁。 或许今天晚上自己真的逃不掉了,萧染看着商酌言手臂上的血和他斜睨过来没有一丝一毫温度的眼神的时候,这么想。 “六叔……”萧染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抖,她不受控的一步步往后退,说着求饶的话:“你冷静一些,我们……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好不好?” 直到这一刻萧染才意识到自己所谓的不服软有多可笑,直到逃都没有路的时候才知道那些所谓的执拗根本帮不了自己任何。 商酌言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但又好像是听到了,因为迈步朝她走来的时候,他笑了下,只是那笑怎么看都像是索命的阎罗,不能让萧染有任何的放松。 “我们谈谈……” 话没说完,萧染自己便停了下来,原因无他,她怕得太过,一直往后退,没注意到竟退到了客厅的矮桌前,直接坐了下去。 商酌言近在眼前,她坐在这里太危险了,萧染想起来,但已经晚了,商酌言大步一跨就站在了她的面前,抬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制止了她起身的动作。 “晚了……”商酌言说。 ------------ 第109章 我原本不想毁掉你的。 这一刻的商酌言实在是太可怕了,可怕到萧染也不在乎是不是还会激出另一头野兽出来。 刀还在自己的手中握着,那是她仅有的底气了,为了不死,她几乎想也不想的就再次挥起了刀子。可商酌言不是草包,他可以接受自己一次的失败,却绝对不会任由自己在同一个地方摔两次。 萧染想过自己或许不会成功,但她没想过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商酌言的确预测到了她会再次对自己动刀,可是他并没有闪躲,只是在萧染挥刀过来的时候伸手抓住了刀刃,没有让刀刺到她想刺的位置上去。可空手接白刃不是闹着玩的,纵然他的手臂本就已经鲜血淋漓,可萧染还是吓了一跳。 到底是没有他冷血,他心狠,看着血一滴滴的自指缝中滴落,萧染几乎是瞬间就松了手,商酌言却宛若感觉不到疼痛的笑了下,问萧染: “就这么把最后逃走的机会送到了我的手里?不再争取一下吗?你现在拔走,我未必能握得住。” 他疯了,商酌言彻底疯了,萧染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浸染了害怕,看着商酌言的目光也都是畏惧,商酌言似乎不太喜欢她这样的视线,微微蹙了一下眉,却很快释然,松开了鲜血淋漓的手,将那把刀重新递给了萧染,问她: “要不要再试试?看看我还能不能接得住。” “总有接不住的时候。” 也不知道从哪里聚集起了一股力量,萧染竟然生生推开了眼前岿然不动的商酌言,继而抓起了先前掉落在地板上的手机,她本想离开房间,可是商酌言就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萧染再跑过去无异于是自投罗网。 她没有这么做,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她就已经快速做出了决定,向浴室跑了过去,继而把自己反锁在了里面。 萧染背靠着浴室的门强迫自己不去听门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强迫冷静下来想办法。 这一刻她承认是想要拿着手机报警的,好像这个时候也只有警察能够来解救自己了,可是报警之后呢?她能承受得住接下来一系列的变故和曝光吗? 程立秋会知道今晚的交易是一场骗局,所有人都会知道自己和商酌言的关系,自己的母亲也会知道。 可是如果不打这个电话,自己能活得过今晚吗? 萧染还没有在这两个选择之中做出一个取舍,身后浴室的门就被人大力砸响了,萧染吓了一跳,立刻从门口的位置退开,她看着那扇门,终于再也没有任何犹豫地拨通了陈凡的电话。 或许是陈凡对于今天晚上会发生的事情也早有预料,电话接的很快,可不等萧染说什么,萧染看着眼前那扇震动的门,对着电话那端说: 门又被砸了一下,没有声音,像是有一头嗜血的野兽知道里面有美味的食物,一定会破门而入。萧染竭力控制着自己,却还是忍不住地一步步往后退,她死死地抓着电话: “商酌言疯了,他疯了……,我不想把事情闹大,你想办法来2801房间来带走他。” 萧染明明没有说她正在面临什么,又是怎么发生成现在这个局面的,但陈凡似乎什么都明白,或许是砸门声太大陈凡听到了,又或者说陈凡明白萧染口中的‘疯’是什么样的,他在电话那端怔了一两秒的时间就快速反应过来: “找地方躲起来,别让他找到你,我马上到。” 不可能了,萧染想,他马上要进来了。 萧染的这个想法不过刚刚进入脑海,浴室的门就被商酌言一脚踹开,萧染瑟缩在角落的位置看着他一身是血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他的表情比北极的风还要刺骨。已经退无可退的萧染没有任何余地的看着商酌言一步步的朝自己走来,站在自己的面前,垂眸看了一眼萧染手中的手机,轻笑一声,礼貌地问她: “电话打完了吗?没有的话,我可以等你打完。” 萧染没说话,商酌言却失了耐心,抓住她的电话猛地砸向了旁边的墙壁,萧染吓得整个人都瑟缩起来,但下一秒商酌言就抓起她的手臂将她拖出了浴室。 萧染身上的浴袍被鲜血染红,却无人在意。 甩到床上的那一刻萧染晕眩的同时竟觉得如果只是上床的话倒也不错,能用上床解决的问题终究不是什么大的问题,可谁会受着伤流着血不去医院也要和人上床的?谁会带着一脸杀气地恨不得致对方于死地的上床?谁会看着上床的对象像看一个宿世之仇? 萧染毫不犹豫地相信,即便是要做,自己怕不是也要被商酌言做死在床上。 萧染撑着自己的身体,一寸一寸地往后挪,她不知道陈凡什么时候会赶来,她只能试着拖延商酌言给予自己伤害的时间:“你流了好多血,我先送你去医院好不好?” 商酌言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像是看到一个陌生人,他站在床边的位置,慢条斯理的脱下自己的衣服,随手扔开,萧染也因此看到他的伤口。 她大概也是怕到了极致,挥过去的那一刀完全没收力,以至于现在都还流血如注,商酌言的脸色都好像比之前白了一些。 “商酌言……”萧染颤着声音喊了他一声。 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在这一瞬间叫醒了他,商酌言因为萧染的这一声而有短暂的怔忡,却不过瞬间就又恢复了冷漠,继续动作。 萧染的心沉入谷底,下一秒被商酌言满是鲜血的手掐住下巴迫使萧染抬头看着他,或许是萧染的恐惧让商酌言觉得有意思,他用拇指摩挲了一下萧染的嘴唇,手指上有血,所以萧染的嘴巴上也沾染了血,红得不像话。 有一种诡异的美。 “我想过很多次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商酌言的声音很冷静,但他看着萧染的眼神却不是这么说的,他不像是在看一个人,更像是看一件物品:“” “是你先招惹我的。” 或许是太紧张了,以至于萧染都无法明白商酌言说出口的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想毁掉自己?自己又是在什么时候去招惹了他? 但现在去计较思考这些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商酌言也不可能给萧染这个时间去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他在下一秒撕开了萧染的浴袍。 ------------ 第110章 没有再看萧染,哪怕一眼。 他们之间做了很多次,但没有任何一次是这么做的,做得鲜血淋漓,做得痛苦不堪,做得萧染连每一次的喘息都觉得是一种奢侈,她被商酌言自背后绝对压制着,脖颈被他卡着,肩膀被他撕咬着,腰间被他紧箍着。 没有欢愉,只有痛苦,就连呼吸都是血腥味。 萧染依旧不想就此放弃,她抓住每一次可以逃开的机会想要离开,但每一次都能被商酌言抓住,扯着她的手臂,扣住她的肩膀,抓住她的头发,她跑到最远的一次,也不过是被商酌言抓住脚腕拖了回来。 像猫捉老鼠的游戏。 后来商酌言大概也烦了,失控也狂躁着,不知从哪里扯回了先前被他扔开的领带,将萧染的双手都捆绑在一起,继而绑在了床头的位置,断绝了她逃离的最后一条出路。 于是她开始求他。 “商酌言……”她哭着求他:“我错了……” “你放过我……放过我吧……” 商酌言的动作似是停了一瞬,但也仅仅只是一瞬,下一秒,迎接萧染的是被浴袍的袋子卡住嘴巴,商酌言自背后扯着两端,让她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继而是狂风骤雨的撞击。 口水浸湿了腰带,萧染摇着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终于学乖,终于学会顺从,但商酌言已经疯了,鲜红的血液让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度疯狂的状态里,他撞过来的力道近乎将萧染撞碎。 迷迷糊糊中萧染听到了有人敲门的声音,但太远了,太模糊了,她不确定是真实还是来自自己的幻听。 后来她终于确定是真的,因为有人出现在了卧室的门口,只是还不等萧染看过去,商酌言先一步暴怒:“滚出去!” 萧染已经顾不得此时的自己什么都没穿,当生命的存续都成为一种奢侈的时候,羞耻与尊严都不是在意的重点了,萧染想让门口的人救救自己,可是那人似乎更害怕商酌言一些,在听闻这暴怒的一声之后,只犹豫了不到一秒的时间就离开了门口。 萧染求救的手垂了下来,死了一半的没了生机,可商酌言不允许她死,俯下身咬住她的肩膀,似是要咬下来一块皮肉一般的力道让萧染疼到重新有了意识。 …… 商酌言渐渐因为失血过多而感觉到冷继而渐渐恢复理智的时候,萧染早已经没有了意识。 看着身下人的模样,商酌言惊了一瞬,继而前所未有的恐慌吓坏了他,令他如坠冰窖。 萧染全身是血的躺在床上,身上的肌肤没有一处好地儿,布满了不同程度的青紫,有的地方甚至已经渗血,浴袍的带子依旧束缚着她的嘴巴,她的双手也依旧被捆绑在床头的位置,她的胸口似乎已经没有了起伏。 他记不得自己做了什么,可萧染的惨状摆在面前由不得他否认。他想碰一碰她都不敢,连去探一探萧染呼吸的勇气都没有,害怕她已经离开。 商酌言的手都在抖,可他知道再也拖不得,小心翼翼地退了出来,萧染大概是不舒服,疼的动了动,商酌言这才稍稍放心,他转身离开想要打电话叫医生过来,但一瞬间的晕眩让他几乎倒下去,他这才注意到自己手心里和手臂上的伤口。 对于这些伤口是怎么来的,具体的细节商酌言已经记不起来,他只记得一个大概的过程,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商酌言扯过被子为萧染盖上,自己披上浴袍去外间找到手机打电话。 翻找电话的手依然在抖,却还是精准地找到了唐佳的电话,唐佳接的很快,大概提前得到了消息,不等商酌言说什么,她先一步开口: “十分钟,我马上到。” 电话被挂断,商酌言站在原地,无措地看一眼乱糟糟的室内,血迹是从餐厅开始的,一直到客厅,到浴室,浴室的门锁已经坏了,但门上还有几个血手印,商酌言不难想到当时的自己是怎样一次又一次的敲打着那扇门,不难想像到躲在里面的萧染又是怎样的害怕。 他一直竭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在萧染的面前表现出失控的一面,他知道自己做得不够好,偶尔会有喜怒无常的时候,可没有哪一次是这样的。 她一定很害怕。 商酌言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萧染的面前了,但他还是在犹豫之后回到了卧室里,小心翼翼的解开了她嘴巴的束缚和手腕上的领带,他为她调整了一下姿势,好让她躺得舒服一些。 这一次萧染没有感觉,连皱眉都没有,死气沉沉的没有任何生机。 商酌言站在床边的位置看着她,看着她汗湿的头发和满脸干涸的血渍,他应该去浸湿毛巾为她擦一擦的,但又觉得没什么必要,这伪善的自己太恶心了,萧染承受的这些不会因为自己给予她的这点照顾而被抹去。 不管是自己和萧染都该记得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只有记得才不会重蹈覆辙。 开门声响起的时候商酌言才回过了神,他应该出去了,让唐佳进来照顾萧染,但或许是知道他们以后不会再轻易的见面了,商酌言没有动,一直到脚步声自身后响起又停下,直到他听到唐佳倒抽一口冷气才缓缓收回视线,转了身。 一路从门口走进来,屋内发生过多么惨烈的事情唐佳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看到卧室里堪比杀人现场的景象,还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直到商酌言在她面前让开位置:“去看看她。” 唐佳看到了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快要没有呼吸的萧染。 她上前查看了一下萧染的生命体质,确定没有大碍才将悬着的一颗心放下来,继而回头去看商酌言,他身上的伤口还没有止血,浴袍又已经浸染了不少的血,唐佳想去看,却被商酌言避开了。 “照顾好她。”说完这一句,商酌言迈步离开,没有再看萧染,哪怕一眼。 ------------ 第111章 她和商酌言之间,彻底结束了 萧染醒来的时候认出自己身处的位置还是在之前的房间,于是全身的防备又一次竖起,即便知道她不可能抵抗得过。 “醒了?” 或许是太戒备了,萧染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听出声音是来自唐佳,她只是觉得害怕,所以哪怕是躺着的,她也明显的抖动了一下,抓紧了身上的被子,警惕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视线落在唐佳脸上的那一刻,萧染先是怔了一瞬,然后看了一眼房间,她发现纵然还是在酒店,但好像不是原来的那一间了,至少周围没有破碎的装饰品,被子上也没有刺目的血迹。 她看着唐佳,小心翼翼地看向门口的位置。 唐佳似乎知道她在看什么,说:“这里只有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不会有别的人进来。” 萧染听到了这句话,但仍然是过了一会儿之后才缓缓试着放松自己。 唐佳想,她是真的吓坏了。 “本来是想带你回我家的,可是你的状态不太好移动,也怕被人发现什么,所以只换了个房间。” 萧染没说话。 其实唐佳是理解萧染的,没有人能不害怕失控的商酌言,她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比萧染还要害怕,萧染这样的反应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太紧绷了,以至于她在放松下来的那一刻感觉到了身体的酸疼。或许也不全是因为紧绷的缘故,还有……她不愿去想的昨天晚上。 她是不是应该觉得庆幸?因为至少现在还活着,没有缺胳膊少腿地活着。 昨天晚上的无数个瞬间里,她一度以为自己真的会死,被商酌言掐脖子的时候,被商酌言撕咬肩膀的时候,被商酌言毫不收力狠狠顶撞的时候,被他捆绑在床头的时候,甚至是看他一步步向着自己靠近的时候。 但还好,她还活着。 唐佳坐在床边的位置,陪着萧染沉默,她理解萧染这一刻的失神,她需要用一段很长的时间来消化自己昨晚承受的一切。 过了很久萧染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打算,她像是被抽空了灵魂一样的没有焦距地盯着一个地方看,但唐佳确定她的视线里没有看到任何东西,是虚无的。 “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许久之后唐佳问了她一句,可萧染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连眼睛都没有动一下。 于是唐佳没有再劝,又陪着她沉默了很久。 萧染醒来的时候是下午,现在已经华灯初上,她依然睁着眼,依然一句话也没有,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唐佳原本以为她可以自己消化,萧染给自己的印象就好像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人,但这一次她好像没有办法排解昨晚的经历。 唐佳觉得她可能需要一些事情来转移一下注意力。 唐佳把手机还给了萧染:“你手机好像摔坏了,我买了一部新的给你,卡也已经放进去了,不过那部手机损坏严重,里面的一些东西可能转移不过来了。” 手机碰触到手背,让萧染终于回过神来,她垂眸看了一眼那部新手机,有些不太想接,不是不愿意接受唐佳的好意,她是觉得有些害怕,好像手机里也有什么洪水猛兽一样,这很没有道理,但萧染又有些控制不了。 后来她想到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想到程立秋和萧诗情一定会联系自己,便接过了手机,说:“谢谢,等下我把钱转给你。” 她的声音很沙哑,两个嘴角处还有明显的淤青,似乎说话牵动了伤处,萧染微微蹙了眉。 “不用了。”唐佳笑笑:“你睡着的时候有几个电话进来,我没接,你看看是不是需要回过去。” 躺着的姿势不太方便,萧染也有些躺够了,如果可以她甚至想永远的离开床。 唐佳将她搀扶起来,靠坐在床头的位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萧染摇摇头,说:“还好。” 坐着的姿势拿起手机,身上浴袍的袖口自然而然地往下滑了滑,萧染避无可避的看到了手腕上的那一圈淤痕。 好像自从和商酌言牵扯上关系之后,萧染身上的这些痕迹就没有断过,不过还是有所不同的,以前是情爱的痕迹,这一次是暴虐的痕迹。萧染的皮肤白,哪怕只是被商酌言把着腰第二天腰间的肌肤上都会有一圈指痕,更不要说是这样程度的痕迹了。 她盯着那个痕迹,难免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唐佳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轻声说: “可能得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消除,不过好在现在快要入冬,穿得厚一点也不会有什么。” 萧染淡淡应了声,没再说什么,打开了手机。 未接来电有十几通电话,萧诗情和程立秋各给她打了一个,其余的全是商祺打来的,最近的一个显示是十几分钟之前,这个电话数量的显示让萧染稍稍放了心,应该是没出什么别的问题,因为如果已经被程立秋撞破或发现的话,就不是一个电话这么简单了。 按理说现在的萧染是没有精力处理这些事情的,但她意外地发现只要想这些事情就能忽略掉自己身上的疼痛和昨晚发生的事情,虽然她一直都认为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可她实在太疼了,疼得她不愿意去碰触,哪怕一点。 所以她可耻地选择了逃避,给萧诗情去了个电话。 萧诗情接的很慢,但接通后的语气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萧染,你该不会睡到现在吧?都什么时候了?我上午给你打的电话你到现在才回。” 萧染没理会她的不满,问: “怎么样了?” “你嗓子怎么变这样了?被人毒哑了?” 萧染没说话,萧诗情等了一会儿似是也觉得没意思,开口道:“没什么问题,我妈不知道。” “你要是想顺利得到自己想要的,目前就不能让她知道。” “不用你教。”萧诗情的不满越发明显:“就这样。” 说完便挂了电话,萧染也放下了手机,虽然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就知道是这么个结局,但听到萧诗情亲口对自己说没有问题,萧染还是松了一口气,至少距离将母亲接出来又近了一步。 唐佳并没有在萧染打电话的时候避开,萧染也没有这个意思,好像没什么不能说,不能让她知道的,又好像是信任唐佳的。 等萧染挂了电话,唐佳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一张卡片从口袋里拿出来递给了萧染,萧染看着那张黑色的卡片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但神色却像是又紧张了起来。 唐佳没有让她紧张太久,开口说了话: “这张银行卡里有一千万,是他给你的。” 他是谁,不言而喻,萧染也无需唐佳说得更明白。 该明白的她都明白。 “什么意思?结束了吗?”萧染只问了这么一句。 唐佳在心底微微叹出一口气来,给了她答案,说:“结束了。” ------------ 第112章 银货两讫 曾经萧染的面前摆了很多问题,萧成功的,程立秋的,商祺的,等等一系列的问题,她都没觉得那是多么难以解决的,唯一让她觉得纠结和困难,甚至找不到任何方式的难题只有商酌言这一个,但曾经那么困扰她的,现在却没有任何前兆地跟自己说了结束。 挺可笑的,至少萧染觉得是有些可笑的。 就好像她以前的担忧都是笑话一场,好像早知道一场粗暴的欢爱就可以解决,那么她就应该早点设计这么做的。 但说这些没什么意思了,萧染也不想再想已经发生的,无力更改的事情。 眼前的这张卡萧染不知道商酌言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对于昨天晚上的封口费,还是这半年多以来对于自己和他上床的报酬。两个人说好了随叫随到,说好了是交易,可一直以来都是商酌言对萧染索取,萧染由始至终也只让商酌言帮了自己一个忙而已。 要说这一千万是这个意思,萧染应该拿,可拿了之后自己成什么了?出卖自己的身体吗? 可如果不是卖的,她和商酌言之间又是什么呢? 萧染不知道,也懒得去想了,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关系复杂,现在结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于结束的方式可以当做没那么重要。 这笔钱萧染还是接了,她需要钱,而这笔钱的接受也可以算得上是银货两讫了,她和商酌言之间就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彻彻底底地结束了。 这是好事,萧染本应该松一口气的,可是她却忽略不了由胸口处以缓慢的姿态蔓延至全身的不适感,有些疼,有些麻,她的手脚都开始有些不听使唤,甚至到最后连呼吸都带了一些疼痛。 她不适应这样的感受,以前也从来没有过,陌生的让她甚至察觉到了一丝害怕,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自生命中抽离了一样。 但萧染没有细心,慢慢就会好的。 什么都会好的。 唐佳不可能一直在这里陪着萧染,萧染也未必希望有人陪着自己,所以在吃了晚饭之后萧染便让唐佳回去了,唐佳没有勉强,嘱咐了她许多,告诉她房间可以一直住着,有任何需要都可以给她打电话。 房间只剩下萧染一个人的时候,胸口处的那抹疼痛似乎更鲜明了一些,萧染不喜欢便掀被下了床。 她的双腿仍旧像不是自己的一样,站在地板上的那一刻险些就要摔下去,她撑着床静止了一会儿,等双腿的不适感慢慢淡去的时候才迈步去了浴室。 她想洗个澡。 萧染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实在是有些过于狼狈了,唐佳只是大致帮自己清洗了一下,头发上有的地方还有明显的血迹,她的脸看起来很惨,像是经历过虐待,嘴角的淤青让她看起来像小丑。 但这些萧染都没有在意,她看着头发上的血迹在发呆。 不想去想的,可还是没控制住的想到了商酌言,想到了他昨晚的模样,以及自己挥向他的刀子。 萧染闭了闭眼,解开了浴袍的带子。 身上的青紫比脸上还严重,可萧染没有再看了,转身去了浴室。 身上未被擦拭干净的血迹被水流冲下,在洁白的地板上呈现淡淡的粉红色,然后聚集在下水道的排水口,渐渐消失不见,萧染一直盯着那水流,不知不觉发了很久的呆。 最后的最后她终究还是没忍住,在洗完澡之后给唐佳去了个消息,问她: 【他怎么样?】 唐佳这一天没有很忙,从接到商酌言的电话来到酒店之后就一直守着萧染,其实算不得多累,可这一天所经历的却依旧让她身心俱疲,好像从来没这么累过。 从酒店出来之后,唐佳去了陶医生的心理诊所。 已经很晚了,心理诊所只有陶医生的办公室里还亮着灯,陶医生坐在办公桌后看着电脑,听闻开门声抬头看向唐佳,淡淡笑了笑:“来了?” 唐佳没说话,径自走过来看了一眼他的电脑屏幕,上面是一个监控画面,监控隔壁诊疗室。 商酌言在里面,坐在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上一根一根地抽着烟,旁边玻璃桌上的烟灰缸里已经堆了像小山一样的烟蒂,唐佳看得蹙了眉:“这样下去没关系吗?” 她担心商酌言没因为发疯而死就得了肺癌。 陶医生叹出一口气:“他听不进去任何话。” 唐佳看向他:“这种情况,好像只在最开始的时候出现过。” 那时商酌言的母亲刚刚去世,那样离开的方式商酌言无法接受,整个人都被仇恨和愤怒包裹,他听不进去任何话,他唯一想的就是如何对那些人以牙还牙,最后还是商元景强行将他关了起来,一次又一次的耐心开导他,他才慢慢打开了自己。 “没有那么严重。”陶医生说:“但他的这种状态也的确很多年没出现过了,这次事件的契机是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吗?” “是。”唐佳毫不犹豫地给予肯定:“除了他的母亲我还没见过对其他的人有过这样的在意。” 陶医生点了点头:“你可以先进去和他聊一聊,再抽下去,消防报警器就该响了。” 唐佳进去了,诊疗室的门不过刚推开,唐佳就被呛了一下,她一向不喜欢烟味儿,这扑面而来的味道让她险些退缩,但她还是忍下了,迈步走过去打开了窗户。 新鲜空气进来的时候唐佳才呼出一口气来,转身看向坐在那里死人一样的商酌言,说: “萧染醒了。” 四个字而已,但唐佳却明显感觉到商酌言不一样了。 至少,活过来了。 ------------ 第113章 商酌言,你喜欢她。 商酌言的话其实也没有完全活过来,只不过是比死气沉沉的刚才多了一丝丝活着的证据,比如说夹着烟的手颤了一下,比如说一直虚焦的眼睛动了一下。 但也仅仅是一下,这一下之后,商酌言便又一次回到几秒之前,用旁人挤也挤不进去的低气压将自己死死笼罩。 唐佳站在窗边的位置没有离开,这个位置的空气好一些,气温低一些,能让她的脑子保持绝对的清醒,她是没想过事情会闹成现在这一步的,毕竟商酌言肉眼可见的对萧染不一样,她也曾以为这份与众不同会改变商酌言。 却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结尾。 唐佳转身看向商酌言,他手臂和手心里的伤口都已经包扎过,但他本人大概是不在意的,因为他的两处伤口都有血晕染出来,而他似乎并不觉得疼,自顾自地抽着烟。 昨天晚上将近凌晨的时候,唐佳接到了陈凡的电话,两人联系不多,而每一次都是重要的事情,唐佳几乎瞬间就恢复了清醒,听陈凡在电话那端将事情大致讲了一下,唐佳的心沉到谷底,可好巧不巧地偏偏她来外地参加座谈会,就算她片刻不耽误地现在往回赶,也至少要三四个小时。 不是不能让陈凡去阻止,但失了控的商酌言是阻止不了的。 凌晨三点多,唐佳风尘仆仆赶到酒店,有那么一瞬间唐佳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误入了一个杀人现场,商酌言满身是血,脸色也白的可怕,唐佳明显是吓到了,直到她看到比商酌言要凄惨得多的萧染。 那一刻,她甚至不确定萧染是不是还活着。 站在萧染的立场,商酌言做得的确不对,可因为唐佳明白所有的一切,所以她也无法责怪商酌言。 她只是有些可惜。 微微叹出一口气,唐佳开口说:“你让我给她的东西,她收下了。” 商酌言像是没听到这句话,没有任何的反应,唐佳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看他指间夹着的香烟快要燃尽灼烧到他的手指才迈步走过去将烟取了下来,捻灭在烟灰缸里,尽管已经有些放不下了。 “她问了我一个问题。”唐佳说:“问是不是一切都结束了。” 商酌言依旧没什么反应,唐佳也并不在意,说:“我告诉她,是,你和他之间彻底结束了。” 商酌言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如果不是唐佳站在他的身侧仔仔细细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或许根本不会发现他这个细微的动作,可唐佳发现了,所以知道了他的在意,他远没有表现出来的淡定。 于是唐佳在他这个严丝合缝的保护罩露出一个缝隙的时候又给予了他精准的一击,她说: “商酌言,你喜欢她。” 这句话落下,商酌言连蜷缩的手指都不动了,他像是又回到了之前的保护罩中,但唐佳知道不是。 几秒之后,商酌言那一点‘活’慢慢地放大了,他眼睛动了动,从虚无的状态转移到了唐佳的脸上,盯着她,一开始是没有什么情绪的,就像看一面墙一样,但渐渐地他的眼底有了些许的被戳破的恼怒,可或许是昨晚的失控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以至于现在这一刻他没有让自己爆发出来。 只是看了唐佳一会儿,便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意,像是认了。 是啊,所有之前连商酌言自己也觉得奇怪且解释不通的,不过是因为喜欢。 如果到了这一刻商酌言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于萧染的一切是出自于喜欢的话,那么脖子上的这颗东西就真的只是一个装饰品了。纵然没有想过以后,没有想过喜欢的可能性,但关于喜欢,是在这一刻,连商酌言都否认不了的事实。 怎么可能不是喜欢呢? 自己的身边这么多人,可有谁是让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破例的,明明知道她是商祺的未婚妻,关系一旦曝光对自己没有半点好处,但还是控制不住地一步步靠近?他身上背负着仇恨,从来没有过情爱的想法,为什么见到萧染就一头栽了进去?为什么不喜欢她和商祺在一起?为什么别人碰她一下自己都要针锋相对?为什么她对自己明嘲暗讽,自己也从不生气? 是因为喜欢啊。 他喜欢萧染。 以前从未想过,现在意识到了,却也没了以后。 唐佳知道他的这抹笑意是默认了,并没有任何的意外,因为这是她这个旁观的人早就看出的事实,她扯过一把椅子坐在商酌言的旁边,看着他,轻声细语地跟他说着话: “我不知道昨天晚上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可我知道让你失控一定是有原因的,萧染是个好姑娘,你跟她好好谈谈,跟她解释一下,她会理解的。” 商酌言的视线终于聚焦在了唐佳的脸上,他轻笑了一下,依旧是满满的自嘲,他的嗓音沙哑到几乎分辨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但他还是问唐佳: “所以,你要我去毁掉一个很好的姑娘?” 唐佳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商酌言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我的情况你很清楚,我算不得一个正常人,谁也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因为受到什么刺激就会变得失控起来,今天她还能活着,不是我还有理智和良知,是因为她运气好。” “我身边最为亲近的人,会是第一受害人,为什么我要把一个很好的姑娘放在我自己身边,就因为她很好吗?就因为我喜欢她吗?” 商酌言的眼睛里都是无望的灰暗: “可是唐佳,凭什么?凭什么她要因为我的喜欢胆战心惊的过日子?” “喜欢不是这样的。”商酌言说:“你也是个女人,别站在朋友的角度,你站在一个女性的角度,站在一个理性的立场,你能眼睁睁地看着萧染和这样的一个我在一起吗?” 唐佳很想说‘会’,她知道只有会能让商酌言开心起来,自信起来,能让他找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除了仇恨之外的意义。可理性又告诉唐佳,商酌言的选择是对的,在他身边实在太危险了。 不止他的失控,还有那些看不见隐藏在暗处的风险。 唐佳曾经一度想象不到商酌言这样的人会喜欢一个人,更想不到他喜欢一个人会变成什么样子。 商酌言自小生活的环境是极度缺乏爱的,唐佳觉得在这样环境中长大的小孩儿不会去喜欢人,不会爱人也是人之常情,理所应当,可是她好像错了,商酌言对萧染的喜欢很拿得出手。 他给不了萧染绝对好的,那么也绝不耽误她。 ------------ 第114章 她想要的,他都会给。 商酌言很好,唐佳从一开始就知道,如若不然,也不会和他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一个很好的人要遭受这些事情,明明喜欢却不能喜欢,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却偏偏要背负仇恨。 她想劝什么,却劝不了,她无法劝说商酌言放下仇恨,也无法劝他去毫无顾忌地爱萧染。 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他离开萧染,回到又是一个人的世界里。 他太孤独了,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这一次之后,怕是会更孤独,但除了萧染谁也不能排解这份孤独。 唐佳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沉默,她有太多的事情想不明白,可站在结果看经过本身也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她只是很遗憾,很可惜,毕竟原本可以不是这样的一个结果的,商酌言原本可以好起来的。 房间里太安静了,安静的唐佳有些心慌,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看向了商酌言,视线落在他的伤口上: “我知道你现在不知道疼,也想让自己疼,但你不能这么不在意。” 商酌言应了一声:“嗯。” “让陶医生进来好不好?”唐佳跟他打着商量:“你太紧绷了,需要排解一下,放松一点。” “他救不了我。”商酌言说:“我来这里只是因为这里安静,不是想寻求他的帮助。” 唐佳不说话了,也没有再劝,静静地陪着商酌言待了一会儿,确定他只是情绪低落并没有再失控的迹象,也稍稍放心。跟着折腾了一天一夜,唐佳也身心俱疲,她没有再留下去,起身准备离开。 商酌言却在这个时候叫停了她: “唐佳。” 唐佳停下脚步看他,过了好一会儿商酌言才开了口,或许这是他最后一次提及萧染了,所以不管是语气还是咬字都显得很郑重,他问: “对于结束,她开心吗?” 这一刻的唐佳明白,其实商酌言也不是全然理智的,他只是理智占据了上风,强行将自己的不理智压制了下去。也对,喜欢一个人怎么会没有期待呢?当然也会期待对方也喜欢自己,像自己喜欢她那样给予自己回报。 人之常情。 可萧染不知道,不知道萧染的感情,她也不想欺骗商酌言,所以说了实话: “她那个状态也看不出开不开心,但我觉得对于结束这段关系,她至少是轻松的。” 商酌言静默了几秒,开口说:“谢谢。” “你不用担心,这段时间我会好好照顾她,明天也会把她接到我家里去。” “好。” 商酌言又沉默了下来,唐佳也要离开了,但就是在这一秒唐佳的手机响了一下,她本没有什么看的欲望,但鬼使神差的却拿了起来,只一眼就愣了一下,她实在没想到都到了这一步,萧染还会关心商酌言的状态。 可下一秒唐佳又在想,是不是因为萧染的害怕?害怕商酌言被她刺得伤太重?可万一不是呢?万一她只是单纯地关心商酌言的伤情呢? 唐佳站在原地有些犹豫,最后犹豫之下还是将手机递给了商酌言,商酌言有些意外,却没有看,问她:“怎么了?” “萧染给我发了信息。”唐佳说:“问你怎么样了?” 直到很久以后唐佳都还记得那一刻的商酌言是怎样的表情,像是漫长的冬季终于迎来了一缕春风,像是冰冻已久的湖面终于融化,直到这一刻,死气沉沉这四个字才终于从商酌言的身上短暂离开。 唐佳以为他会像抓住最后一棵稻草一样的抓住手机,抓住萧染对他的关心。 可商酌言没有,这条短信对于他的惊喜也不过短暂维持了几秒钟的时间就淡了下来,纵然没有再死气沉沉,却也暗淡了不少。 “不看吗?”唐佳意外开口。 商酌言摇摇头:“不看了。” 商酌言没说,但唐佳似乎在这一刻明白了他。不是不想看,而是不敢看,不管萧染这条短信的真正含义是什么,对于商酌言来说都是勾引,勾引着他重新闯进萧染的世界,他不是不能,只是在想到这么做会给萧染带来怎样的危险之后,克制了下来。 他明明知道这条短信有可以救自己性命的东西,但他还是没有看。 唐佳看了他很久,直到确定他不会再返回才离开了,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商酌言一个人,他又想抽烟了,可是当他去拿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抽完了,不是不能让人去买,但这一刻他连说一句话都懒得,动一动都不想。 满脑子都是萧染。 没有人愿意在意识到自己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是和这个人最近的距离,往后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距离她越来越远。 也不会有人在发现自己喜欢这个人的时候意识到自己在此之前给予了她前所未有的伤害和惊吓。 商酌言似乎把他们之间的后路堵死了,但没什么不好,这就是商酌言想要的。 他不会给自己任何后悔的余地。 一千万当然抵挡不了萧染承受的,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她跟了自己这么久,自己却始终吝啬给予她金钱上的抚慰,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没将她当成随便的人,没把她当成一个可以任由自己交易的人。 如今这一千万也是将自己恶劣的一面展现在萧染的面前,让她看到自己的坏和不值得。 可纵然如此,商酌言也知道这远远不够,萧染想要的也从来都不是那些身外之物,她只想平平淡淡的生活,商酌言能给她的,即便她未来的平淡里没有自己。 萧染想要的是母亲平安,脱离萧成功的掌控,解除与商祺的婚姻。 商酌言会给她的,给她一个安稳无忧的人生。 ------------ 第115章 你从来就不好奇吗? 翌日一早,唐佳来酒店看萧染,顺便为她带来了换洗的衣服。 身上的伤痕没那么容易消除,尤其是淤青,反而会比刚有的时候看起来更严重一些,萧染一早照过镜子,知道此时的自己究竟有多狼狈,可唐佳是见过的,于是也没有任何的遮掩。 昨天对于萧染的那条短信,唐佳最后回复了,实话实说的告诉她商酌言并不太好。她以为萧染会追问自己什么,可萧染始终没有再发来任何的消息,好像原本的短信就是她发错了,后悔了,又好像是一种‘知道他不好,我就放心了’的愤恨。 唐佳摸不清她的意思,如今萧染站在自己的面前,看着她和昨天没有任何区别的状态,唐佳想她或许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酒店里到底不方便,这段时间你还可以住在我家里。”唐佳说:“什么事情都没你的身体重要,先把身体养好再说。” 萧染却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留给自己养伤,萧诗情和商祺的事情本来就是一个障眼法,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可以隐瞒程立秋多久的时间,她得尽快在程立秋发现之前,将母亲接出来,只有这样才能够放心。 这是萧染本就计划要去做的事情,但随着唐佳的问题,萧染就渐渐有些乱了。 “萧染,你从来就不好奇商酌言为什么会这样阴晴不定吗?” 唐佳也不想说的,尤其是在商酌言已经做出了决定之后,她就更不应该掺和,可萧染的状态看起来也并不好,她看起来像是无动于衷,又像是极力压抑,前者就算了,如果是后者,唐佳会觉得很遗憾。 所以她想试探一下,听听萧染的想法。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萧染抬头看向唐佳:“我也有。” 萧染没有正面回答唐佳的问题,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她的意思是,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都有或不如意,或痛苦的时候,她自己同样也没有躲开命运的捉弄,但她没有因为这些就伤害别人,更没有伤害到商酌言。 唐佳似乎明白了萧染的意思,昨晚的那个问候或许仅仅是想要确定商酌言没有被自己伤的太重,至于其他,她并不是很在乎。 “我知道了。”唐佳说:“他伤的不重。” 萧染静默几秒,说:“那就好。” 至此,所有关于商酌言的话题都不适合再在萧染的面前提及,唐佳纵然遗憾,却也不会说更多。 萧染拒绝了唐佳要她继续住在家里的邀请,不是因为商酌言的关系不能去,而是她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只说等有时间会回去取留在那里的东西。唐佳没有勉强萧染,离开的时候却抱了抱她,说: “我们还是朋友。” 萧染笑笑:“当然。” 在唐佳的面前萧染表现的几乎没有痕迹,但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有根心弦还是被不经意间的拨动了。 商酌言到底经历过怎样的事情所以才变得阴晴不定?她其实并没有在唐佳面前那样无动于衷,冷静自持,她也忍不住的去想了,可是她想不到,商酌言在自己的面前从来不曾泄露他的软弱,就连真是的情绪萧染也不是时常窥探的到。 但想到又能如何呢?她还是什么都做不了,商酌言已经选择结束了。 直到这个时候萧染才诧异的发现,其实自己对于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并没有怨恨商酌言,如果非要有一个情绪的话,是恐惧,那样的商酌言她从没见过,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让他冷静下来,自己的生命甚至都受到了威胁。 这才是让萧染在意的,除此之外,好像没有其他了。 但不重要了。 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以后了,自己带母亲离开之后,说不定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 每个人的一生都会有很多的过客,商酌言也是,只不过他走过的痕迹更浓墨重彩一些,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萧染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让自己一直沉浸在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之中,她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去处理,所以哪怕身体还有很多不适,依然在中午离开了酒店。 站在酒店门口,她有一瞬间的恍惚,有些不知道该去哪里。 如今这个情况,她自然是不用去上班了,空闲出来太多的时间,可空出来的这些时间也并没有放过她,多的是乱七八糟的事情,她吹了一会儿初冬的冷风终于意识到眼下最应该解决的是将母亲接出来,然后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或许离开了,其余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而不是都堆积在这里,乱麻一般。 疗养院是萧成功的地方,里面一定有他的人,之前萧染还有点担心该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杨雅君接出来,现在她却不担心了,她手里有商酌言给她的一千万,她不相信萧成功的人会在重金之下还能为萧成功办事。 这不是古时候,讲究什么忠诚,现在的社会,大多数人都是为了钱奔波,萧染又不是让他们去杀人放火,只是打个时间差而已,在给予他们更多报酬的情况之下,萧染不相信他们会继续听从萧成功的安排。 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之下,她可以将杨雅君名正言顺的带出来。 至于和商祺的婚约,和萧成功之间的牵扯,都会随着自己的离开而结束。 萧染抬手打车,出租车还没过来,一辆熟悉的轿车却猛然刹停在自己的面前,萧染看着商祺甩上车门迈步朝自己走过来,纵然意外,却并没有逃避。 纵然她没想过要和商祺去解释什么,但遇见了就是遇见了。 商祺的愤怒很明显,但萧染已经见识过更愤怒的愤怒,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甚至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为什么?”商祺咬牙切齿的看着萧染,问的很是不甘。 萧染戴着口罩,声音闷闷的:“什么为什么?” “你故意的。”商祺看着她:“叫我去吃饭是故意的,跟我说的那些话是故意的,是你把萧诗情叫来,是你带我回房间又让萧诗情代替,你还给我下了药。” 商祺的话说的很笃定,就像他是认定了,可他看着萧染的目光分明是希望她可以否认的,但萧染没有,淡淡看着他,淡淡反问: “既然你都知道了,何必又来问我?” ------------ 第116章 谁做的? “为什么?”商祺还是这一句:“为什么骗我?你可以不接受我的感情,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情?你不觉得这样对我来说很残忍吗?在你看来,我的感情对你来说真的就这么廉价,这么不值得稍微在乎一下我的感受吗?” 商祺很痛苦,从他看过来的眼神和微微发红的眼眶就能看出来。 可萧染也是真的不在意,她对商祺没感情,也没忘记他曾经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在眼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她的理智无法让自己因为他的失忆就忘记那些事情,更不可能接受他的感情。 “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理由。”萧染心情不好,懒得拉扯解释:“再给我多少次的机会我还是会这么做,你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随便你来报复。” 萧染说完这句话就要走,可商祺满腔的愤恨无处发泄,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在萧染越过自己身边想要离开的时候,他抓住了萧染的手臂,忽略了她因为疼痛而蹙起的眉头,拦在她身边:“你这两天去了哪里?” “和你没关系。”萧染想甩开他,却发现他把自己抓得很紧,萧染挣脱不开。 “和我没关系吗?”商祺冷笑了声:“萧染,你还是我的未婚妻呢。” “现在不是了。”萧染的耐心快要消耗殆尽:“放开我。” 商祺没有放开她,他有一种预感,如果自己此时放开了她,或许这辈子都会失去她,而商祺觉得自己不愿意承受这样的结果,但他没有理由留下萧染,萧染不喜欢自己,做的一切都是要和自己划清关系,家里也在逼迫自己尽快要和萧染断干净。 所有的人都在逼迫他们分开,但凭什么? 商祺想到了萧染刚才说的话,她说‘随便你来报复’。 报复可以让萧染留下吗? 不知道,但总要试试吧,反正结局已经这样了不是吗?反正已经够糟糕了,再做什么也不可能比现在更糟了不是吗?商祺觉得那天晚上在自己体内残留的药物还没有彻底消失,不然他不会想到这种方式,更不可能立刻决定去做。 但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抓着萧染的手臂将她塞进了车子的后座里,自己也随之坐了上来,双手钳制住她的反压在背后,另一只手去撕扯她的衣服。 萧染完全没想到商祺会这么做,一时没防备被他得逞,不过以现在自己的状态就算有防备估计也不是商祺的对手,萧染应该要反抗的,应该要谩骂的,可她却没有力气,连说一句放开都懒得,就那么一动也不动的任由商祺发疯。 随便吧,萧染想,她已经太累了。 但商祺很快没了动作,车内安静下来,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不到,萧染觉得这是一件浪费时间的事情,既然报复终止,自己也没必要一直在这里待着,她动了动想要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下车的时候,商祺却突然伸手过来摘了萧染脸上的口罩。 萧染也是直到这一刻才想起自己嘴角的淤青和浑身的痕迹。 “你……” 这不是商祺第一次在萧染的身上看到痕迹了,但上次只是一个牙印,这一次却几乎是虐待的痕迹,这让商祺一时之间并不能分辨出是萧染又一次背叛了自己,还是说遭受到了虐待,她看起来实在是太惨了。 连商祺都替她疼,以至于愤怒都被稀释了不少,慢慢地转化为担心。 萧染挥开他的手,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重新把摘掉的口罩戴了回去。 “如果没别的事情我先走了。”萧染说完这句话想要下车,商祺终于反应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腕,或许是顾虑到她的伤,这一次抓得很轻,只一下就放开了她,看着她问:“谁做的?” 萧染有些意外,意外这一刻商祺竟然没多少愤怒,而是担心更多,可不管是什么,萧染都和他说不着这些:“和你没关系。” “是商酌言吗?”商祺抬眸看她:“我知道那天晚上商酌言也在这家酒店里,这两天的时间你都和他在一起?他就这么对你?” 商酌言这个名字让萧染觉得憋闷和头疼,她已经不想再提及和这个人有关的任何事情,于是难得地来了点脾气:“你到底说够了没有?你来兴师问罪,我也承认了事情是我做的,你要报复我也悉听尊便,但能快点吗?我实在没时间在这里和你浪费,我很累了。” 商祺愣了一下,几乎没反应过来萧染是什么意思,但也就是这个错愕的瞬间让萧染终于忍无可忍地推开车门,商祺就在这一刻叫住她: “我不可能同意解除婚约。” 萧染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轻笑了一声,但她也并没有说什么,直接离开。 去往昆城的路上萧染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到她又回到了那个噩梦一样的晚上,但这一次商酌言却没有那么好运,他站在那里被自己刺在心脏的位置,笑着问自己:“解脱了吗?开心吗?” 萧染惊吓着从梦中醒来,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手上很干净,没有血。 自己也在去昆城的车上,不是在酒店里。 萧染长长吐出一口气,后半程的路途她没有再让自己睡过去。 两个小时之后,车子停在疗养院,萧染径自去找母亲,不是没考虑过母亲看到自己满身的痕迹会怎么想,但现在这个情况萧染已经不可能顾虑更多,晚一个小时过来都可能被程立秋得知真相而转移到别处去。 萧染不敢冒险。 但萧染也没想到,当她做好被母亲质问的准备也要带母亲离开的时候,却被告知,母亲杨雅君在今天早起已经被接走了。 ------------ 第117章 江鹤眠终究还是来了。 杨雅君被接走了,这是萧染从没想过的一种可能。 她和萧诗情的计划直至现在这一刻都没有被程立秋知道,那么程立秋没道理在这个时候转移母亲,更何况她在萧成功那里也不好交代,那么是萧成功接走了?可为什么?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知晓母亲就在这家疗养院,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之下,他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这么做。 可如果不是萧成功,那又会是谁? 萧染自己想是不可能有答案的,她站在疗养院的门口给程立秋打了个电话,程立秋的语气在电话那端多有不满:“萧染,你该不会我们交易一次就结束了吧?连我的电话都……” “我母亲呢?”萧染打断她的话:“我来看她,她已经不在疗养院了。” 程立秋明显在电话那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萧染,你不用跟我来这套,是不是你把杨雅君接走了?然后把这件事推到我头上来,好终止我们之后的交易?萧染,这世上的好事不能让你一个人都占了吧?” 程立秋的语气都是压抑的愤怒,萧染是相信她的,从她说出第一句不会就交易一次的时候萧染就知道这件事不是她做的,交易如果还要继续,她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把杨雅君藏起来,那对于合作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萧染没有理会程立秋的不满,她也没时间解释什么,直接挂了电话给萧成功去了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萧染的心随着程立秋没有将母亲转移走这一点儿越来越慌,她甚至祈祷做这一切的是萧成功,虽然她想象不到除了萧成功之外还会有什么别的人做这件事。 但她就是心慌,慌得她手都在抖。 萧成功一开始并不接电话,直到萧染打到第三个他才接听,萧染第一时间就问他:“我妈呢?我要见她。” 萧成功有几秒的时间没有出声,萧染等的不耐烦,就在她想说什么的时候,萧成功开口了,说: “最近我事情太多,没时间让你见她,再等等。” “等到什么时候?”萧成功的语气并不如之前那么盛气凌人,仔细听的话,或许还能听出一些心虚,萧染的心也跟着沉到谷底:“等到你把突然失踪的她找到,再来威胁我吗?萧成功,你确定找得到她吗?” 萧成功在电话这端愣了一瞬,突然意识到什么:“你在哪里?” “疗养院。”萧染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突然觉得一切都是那么荒诞:“疗养院的人说上午的时候有人接走了我妈,不是你做的,那到底是谁?” 萧成功和程立秋不愧是一家人,就连怀疑都是相同的: “你为什么会知道杨雅君在昆城疗养院住着?谁告诉你的?你又去那里做什么?萧染,该不会这是你自导自演的戏码吧?” “我到底有没有这么做你心里不清楚吗?你安排守在这里的人没有告诉过你吗?”萧染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哪怕被萧成功当成一件商品交易的时候她也很平静,那终究不是萧染在乎的人,但现在不一样。 杨雅君不见了,萧染不可能保持冷静。 “我妈到底去了哪里?!” 这是萧染第一次歇斯底里,程立秋没做,萧成功也没有做的话,萧染想象不到这件事还能迎来一个怎样的后果,她不是没往更糟的可能性去想,但终究还是不敢,她不愿意去想,如果真的是江鹤眠做的这件事,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一切平静下来。 萧成功大概也从未见识过这样的萧染,在电话那端愣了一下没有声音,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发了火: “你跟我吼什么?人不见了也不是我想的,我会找到的,我……” 萧染不想再听这些没用的话,她直接挂了电话,返回了疗养院,要求调出监控画面,她想看看到底是谁接走了自己的母亲。 疗养院一开始不同意,他们疗养院自有他们的一套规定,萧染来的次数实在是太低,也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她就是杨雅君的直系亲属,监控自然不能是她说看就看。 更何况来接走杨雅君的人本就说是杨雅君的女儿,如今又来了一个女儿,实在荒谬。 直到萧染想要报警,一直被萧成功安排在这里的人员才出现跟工作人员沟通,最后协商便让萧染看了监控。 监控画面显示,上午九点钟有一个自称是杨雅君女儿的人进入了杨雅君所在的病房中,几分钟之后她从病房里走出来,继而找到主治医生要求出院,甚至签署了一系列的知情书。旁边的工作人员看到萧染的脸色已经意识到不太对劲了,小声询问她要不要看一下对方的签字。 萧染没说话,也没要求这么做。 不用看了,从这个女人走进监控画面的第一时间萧染悬着的那颗心就已经彻底死了。 她不可能不认得这个女人,她叫陈婧,是江鹤眠的特别助理。 萧染躲了这么久,这么长的时间里她身边没有一丝一毫江鹤眠的痕迹,她甚至有一种或许永远都不会被找到的错觉了,可现在梦醒了。 江鹤眠终究还是来了。 不管江鹤眠是怎么知晓自己在这里的,是他自己找到的,还是别人告知的,这一刻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把母亲控制在了手中,所以他赢了。萧染没有继续浪费时间在疗养院里,也没有问责这里的任何人。 江鹤眠想要做的事情,绝对会不惜代价,哪怕炸了疗养院他也会做到。 他如今想要的,只是想看自己一步步地犹如笼中困兽一样地走向他罢了。 天空下起了雨,萧染宛若感受不到一样的快步走向车子,一边走一边将黑名单里的号码拖了出来,没有任何犹豫地拨了过去。 似乎是为了彰显电话那端的他有多么的气定神闲,这通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萧染都快要愤恨地将电话摔出去的时候才被接听: “喂?” 熟悉也陌生的声音响起在耳边的时候萧染顿下了脚步,她抬起头任由冰冷的雨水落在自己脸上:“江鹤眠,你在哪儿?” ------------ 第118章 我一看到这个疤痕就想起你 萧染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疗养院之后,还有一个人到达过疗养院,是陈凡。 他终于查到杨雅君所在的疗养院,然后被商酌言马不停蹄地安排到这里,将其接走,但他似乎来晚了一步,被告知人已经被对方的女儿接走。 陈凡将这个消息打电话告诉商酌言的时候,商酌言在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钟,继而开口:“好,我知道了。” 萧染那天晚上究竟以自己的名义在做什么,商酌言已经看过酒店的监控录像,萧诗情和程立秋一起出现在酒店,不多久萧染离开去旁边的酒店与商祺一起共进晚餐,这些画面让商酌言大致拼凑出了来龙去脉。 商酌言一直知道萧染受控于萧成功,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和程立秋又有了牵扯,他原本想不明白是为了什么,可陈凡的这个电话打过来,商酌言大概也猜测到了。 至于程立秋是怎么从萧成功的手中拿到萧染母亲这张王牌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萧染已经接走了她的母亲。 母亲于萧染而言应该是最重要的事情,那么接下来就是和商祺的婚约了,虽然说没有萧成功的控制,那个婚约也算不得数,不可能成为牵制萧染的枷锁,但终归是一个让人不得清闲的麻烦。 商酌言已经给不了萧染什么了,但为她肃清这个麻烦,还是可以的。 他只希望萧染的人生从此可以平安,顺遂。 萧染这一天所有的时间好像都用来赶路了,从深城赶往昆城,到了昆城又急急忙忙地赶往机场准备飞榕城。 因为没有航班,她穿着湿衣在机场的候机厅里坐了一整夜,等的衣服都干了。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她走出机场大厅一眼就看到了陈婧,那个昨天来接走自己母亲的人。萧染走过去,陈婧对她微微颔首,萧染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问她: “我妈在哪里?” 陈婧并不意外萧染的这个问题,但却并没有给萧染想听的答案,只是面无表情地说:“江先生在等你。” 于是萧染便知道,在见到江鹤眠之前,陈婧不会开口对自己说关于母亲的任何一个字。 萧染没有选择,跟着陈婧上了车。 车子一路疾驰,车窗外一闪即过的风景都是熟悉的,萧染这才有了回到榕城的真实感。 她以为自己不会回来的,她以为自己只要解决好了深城的那些麻烦,就可以带着母亲去到陌生的地方,过自己想过的生活,终究是她太天真了一些。 魔鬼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萧染不知道江鹤眠要做什么,车子行驶了快两个小时才在一个高尔夫球场的停车坪停下,陈婧带着萧染乘坐园内的球车又行驶了十几分钟才到了江鹤眠所在的地方。 一路走过来,整个球场都没有人,萧染想到江鹤眠不喜与人共享的怪癖,想必是包了场。 走向江鹤眠的每一步都比之前的一步更沉重,萧染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在怕,在恐惧,但她没有别的路可走,从江鹤眠将杨雅君接走的那一刻开始,已经是他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江鹤眠在打球,一身白色的运动球服在碧草蓝天之间格外醒目,他也的确有这样的资本,漂亮的过分,尤其是抬眸看人的时候,常常会让人误会他是在勾人。 他是最擅长蛊惑人心的,即便不是刻意,他的皮囊也有勾人的本钱。 但这世上所有好看的东西都是有毒的,江鹤眠就是剧毒,被他咬上一口就会万劫不复。 萧染站在不远处,看着江鹤眠挥杆打球,他的球技很好,几乎没有落空的,一开始萧染的注意力还能集中,但随着等待的时间越来越长,萧染的思绪也有些控制不住的四散游走。 榕城是个四季如春的城市,深城已经入了冬,这边却还可以只着单衣,来时太匆忙,萧染没有时间换衣服,此时穿着厚重的外套站在阳光下,被晒得有些受不住,只觉得头重脚轻。 可能发烧了,萧染想。身体本就没有在商酌言的折腾下恢复,昨晚上又穿着湿衣在机场里等了一夜,就算是铁打的身子此时怕也是承受不住。 今天的天气很好,但对于此时的萧染来说,犹如一场酷刑,所以她没有注意到江鹤眠望向她的眼神,走过来的身影,知道高尔夫的球杆向她脸侧砸来带起了一阵风,萧染才如梦初醒。 球杆距离她不过分毫,江鹤眠如果没有收力,她此时或许要麻烦工作人员帮忙叫救护车了。 萧染看着江鹤眠,快一年多没见,他没有任何的变化,除了左侧眼角处多了一道从眉毛到鬓角的疤痕,她的视线落在那处,江鹤眠便笑了起来,抬手用食指摸了摸: “好看吗?” 萧染没说话,又听江鹤眠说:“你留的,我一看到这个疤痕就想起你,所以这一年来我特别喜欢照镜子,我每天都在想你。” 说完这句话,江鹤眠就拉起了萧染的手,近乎强迫地让她的手指落在了自己的疤痕上: “你给我的,不摸摸看吗?不满意的话可以再来一下。” 萧染没有挣扎,任由他动作,直到江鹤眠说完了,她才说了句:“下次如果有机会,就不会是酒瓶了,我会用刀,刺进你的心脏里。” 江鹤眠愣了一下,随即便双眼放光的兴奋起来,好似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沸腾了起来,他抓着萧染的手放在自己胸口的位置:“是这里吗?你会刺在这里吗?萧染,你果然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玩,我有点期待起来了,你不妨告诉我,我该怎么给你创造这个机会呢?我想看你拿刀的样子。” 或许在旁人看来江鹤眠的这一举动多少有些让人难以理解,但萧染却已经是习惯了。 她曾经说商酌言是疯子,喜怒无常,可商酌言的那些无常和江鹤眠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至少商酌言是有迹可循的,而江鹤眠却是完全的猜测不透,他能在好声好气跟你说话的下一秒就能给你一个耳光。 就像现在这样,萧染还没来得及回应江鹤眠什么,就已经被他卡着脖子压制在了草地上。 ------------ 第119章 我随便你弄 “刚才忘记告诉你了,我这个人有点小气,就是你在我身上留一个疤,我就会还给你十个,你准备好了吗?想留在哪里?我可以满足你。” 萧染被他掐着脖子,几乎说不出话来,可如果她不说,江鹤眠只会更狠,于是她开了口: “随便,只要你放过……放过我的母亲,我随便你弄。” 江鹤眠笑了起来。 其实他笑起来很好看,比春花还烂漫,但他的笑是最蛊惑人心的外包装,里面裹着的都是致命的毒药。 “萧染,快一年没见,你怎么还是这么蠢啊?我好不容易找到你的母亲,把她握在手心里成了要挟你的把柄,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放了她啊?放了她再让你远走高飞吗?别做梦了。” 江鹤眠像抚摸绝世珍品一样地轻抚着萧染的头发,说: “我会用她要挟你一辈子,她就算死,也得死在我手里。” 没有人会愿意听到这样的话,没有人会愿意把母亲的生死交到另一个人的手里,萧染从昨天得知母亲始终时候就压制的脾气在这一句话之后像是被突然点燃,她明明浑身酸软的没有任何力气,却还是奋力推开了江鹤眠。 江鹤眠没有防备,猝不及防地倒在了旁边的草地上,两人的位置瞬间调换,换成了萧染压制他的姿势,萧染的手中拿着刚才被江鹤眠扔开的高尔夫球球杆,横着抵在他的脖颈处,用力按压: “江鹤眠,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别拿我母亲来说事?” 金属质地的高尔夫球杆横在脖颈处,还被萧染用力往下压着,他连呼吸和吞咽都成了奢侈,可江鹤眠没有任何的害怕,表情反而也越来越癫狂,他兴奋地看着萧染抓着她的手像是让她更用力。 但江鹤眠是疯子,萧染却还有理智,她用力甩开江鹤眠的手:“疯子。” 江鹤眠躺在草地上大笑起来:“你看,你又输给我了,你明明可以杀掉我的,杀了我之后你就会知道你母亲才哪里了,可你不敢,所以萧染,你赢不了我的。” “我母亲在哪儿?” “在她该待的地方咯。”江鹤眠没有起来的打算,反而换了个双手枕在脑后的姿势就那么躺着看萧染:“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毕竟只有她活着,你才能乖乖在我身边,陪我玩啊。” “我要见我妈。”江鹤眠和正常人不同,他随时随地都能做出一些超乎常人的举动来,萧染不见到母亲不可能会放心。 只是她和江鹤眠之间,从他将杨雅君接到自己地盘的那一刻开始,就由不得萧染了。 但意外的是江鹤眠在这一点上并没有为难萧染,看一眼身后的陈婧,陈婧便心领神会的拿过来一台iPad,江鹤眠没接,指了指萧染,陈婧便直接递到了萧染的面前。 iPad上面是一个监控画面,看样子是在一个房间里,房间很大很宽敞,干净整洁还有整面的落地窗和充沛的阳光,杨雅君就坐在落地窗前的轮椅上安安静静的不知在想什么。 萧染紧紧抓住iPad,仔仔细细地看着监控画面里的杨雅君。 “我能和她说说话吗?”萧染问。 陈婧看了一眼江鹤眠,见他没有反对,便点了头:“可以。” 萧染和杨雅君隔着监控通了话,让萧染意外的是杨雅君根本不知道带走她的是江鹤眠,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榕城,她还是和从前一样嘱咐萧染要照顾好自己,不要为了病弱的她而牺牲太多。 结束了和杨雅君的通话,萧染看向江鹤眠:“为什么不告诉我妈是你带走的她?” “我有病啊?”江鹤眠一脸不认可的看着萧染:“告诉她是我带走的她,然后吓死她?那你怎么陪我玩啊?我要的只是让你陪我玩,又不是要她的命。” 不管江鹤眠是为了什么而这么做,都让萧染松了一口气,毕竟母亲最担心的就是自己有一天重新被江鹤眠找到,如今纵然是这样的一个结局,但好在母亲是不知道的,还可以安心养病。 萧染将iPad交还给陈婧,顺便仔仔细细记下了关于杨雅君所居住房间的一切,虽然机会渺茫,但万一呢?万一她可以根据房间的模样找到杨雅君坐在的疗养院呢? 萧染还没来得及将自己的情绪遮掩好,江鹤眠却像是看穿了萧染一般的开口:“不要浪费这个精力了,我敢把她带出来,就有把握让你这辈子都找不到。” 江鹤眠看着萧染,笑得很是无害:“想见她不如求求我呀,我开心了就会让你们见面的。” 萧染看着江鹤眠没说话,江鹤眠也看着萧染,然后终于意识到有哪里不对,问她:“你一直戴着口罩做什么?” 从萧染站在江鹤眠的面前起,她就一直戴着口罩,因为她是江鹤眠哪怕化成灰也认识的模样,江鹤眠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可他才晒了这么一会儿太阳都觉得有点热,萧染穿着厚外套不说,连口罩也不曾摘下,这就有点奇怪了。 萧染扫他一眼:“感冒。” 江鹤眠微微眯了眯眼睛,显然是不相信萧染说的话,他从草地上坐了起来,看着萧染,轻笑一声:“先事先说明哦,骗我的人下场都不是很好哦。” 身体不舒服,反应能力也减退了很多,萧染不过刚反应过来江鹤眠在说什么,脸上的口罩就被他摘了去,萧染虽然下意识的转头躲避,但还是被江鹤眠看到了嘴角处的淤痕。 或许是没有想到会看到带着这样伤痕的萧染,所以即便是江鹤眠也有瞬间的怔忡,然后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脸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冷了下来。 是看一眼都觉得胆寒的程度。 萧染也不是例外,她下意识的想后退,但江鹤眠的动作比她更快,她又一次被江鹤眠压制在草地上,但这一次却并不是被卡着脖颈。 江鹤眠在撕扯萧染的衣服,他大概是气急了,所以萧染哪怕用尽力气也不是他的对手,她的一双手很快被江鹤眠钳制住压在头顶的上方,另一只手带着近乎凶残的力道将她的上衣撕扯开。 ------------ 第120章 就迫不及待爬上了别人的床? 布料勒痛了萧染,但江鹤眠才不在意,他也没有那么心思去在意萧染痛不痛了,萧染满身的痕迹刺痛了他,他觉得自己比萧染还要痛,痛很多很多倍。 吻痕,咬痕,掐痕,布满了萧染的肩膀和锁骨处,江鹤眠被刺得红了眼,他开始不受控的安慰自己,觉得这或许是萧染故意做出的障眼法,她就是想让自己误会她,从而嫌弃她,放过她。 对,她就是想达成这个目的,她在骗自己。 江鹤眠认定了这一点之后便更加疯狂地去撕扯萧染的衣服,像是要把她脱光,要将她全身都看个明白。 萧染根本抵抗不过他,嘴上的谩骂对江鹤眠来说也根本不值一提,渐渐地,萧染没了力气,只能躺在那里任由江鹤眠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萧染觉得冷,江鹤眠才停下了撕扯,纵然萧染没有去看江鹤眠的表情,但这一刻萧染还是能感觉到江鹤眠的目光犹如毒蛇一样的盯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在愤怒。 见识过江鹤眠的疯狂,所以萧染不可能不怕,可死死被他压制的现在,萧染根本毫无退路。 她觉得自己比砧板上的鱼肉还要惨,至少鱼肉还能蹦一蹦,而自己在这一刻却只能听天由命。 脸上有一个耳光迎面打下的时候,萧染一点也不意外,只是太狠了,狠得她转过头去,脸上火辣辣的疼,眼睛也有一瞬间的黑,可不等她有所缓和,江鹤眠家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面对自己: “贱人!才多久没见?你就迫不及待爬上了别人的床?” “我有没有说过别让别人碰你?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还是说你故意的?” 江鹤眠的话让萧染有瞬间的恍惚,疼痛和羞辱中她竟然想起了商酌言,那个人也曾经对自己说过同样的话,他也像江鹤眠一样的愤怒和不开心。 这让萧染觉得有些好笑,于是也当真没忍住的笑了出来。 她这一笑让疯狂的江鹤眠都有片刻的怔忡,死死地盯着她:“你笑什么?” 萧染都快笑出眼泪,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笑什么,只觉得有些事情的确很好笑,她很想问问上天究竟给自己安排了一个怎样的剧本,竟然让一个又一个的疯子对自己产生这样的占有欲。 她究竟犯了什么错,才需要用这样的报应来抵偿? 江鹤眠还在愤怒的不知东南西北,眼里的怒火恨不得将自己烧成灰烬,萧染不怕死的在他的愤怒之下笑得更肆意,更猖狂,甚至不怕死的仰头问江鹤眠: “你说得没错,我就是和别人上床了,上了不只一次,我们几乎每天晚上都在一起,在我逃离你没多久我就和他搞到一起了……” “江鹤眠……我已经不符合你要求的‘干净’了,我脏了,我……” 江鹤眠掐住了她的脖颈,阻止了继续说下去,萧染的确没在怕地,她也会累,会在某个时刻觉得死了也好,虽然有那么多的事情需要她去处理和解决,但如果死亡先一步到来,她是不是也算得上一种解脱,是不是她就可以逃避那些问题和麻烦。 萧染现在就是累的,累得期待江鹤眠在这一刻真的掐死她。 这一刻的江鹤眠的确没什么理智,他是真的想杀了萧染,似乎只有杀了这个人,她才会干净,才会变回曾经的她,好像一切都会随着她的死亡而重新来过。 萧染没有挣扎,她就那么看着江鹤眠,甚至眼神都是带着鼓励的,她希望江鹤眠更狠一点,就这样掐断她的脖子。 陈婧一直在旁边站着,像个隐形人一样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这一刻她到底还是上前抓住了江鹤眠的手腕:“江先生,你冷静一些。” 萧染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青紫,江鹤眠还是没有放手,于是陈婧没有再等,直接捏住了江鹤眠手臂上的麻筋,几乎是瞬间江鹤眠就松开了对萧染的施暴,江鹤眠不满的看向陈婧,啧了一声,陈婧却像没事儿人一样地起了身,说: “我的错。” 江鹤眠懒得理她,挥了挥手,陈婧便又退回了原位当一个隐形人。 萧染因为被掐住气管,此时咳得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江鹤眠起了身站在一旁看着她,看她衣衫不整,看她咳的上气不接下气得快要死掉,但这并不能让江鹤眠冷静下来,多看一眼萧染身上的痕迹他就会更气一分。 “和你上床的人是谁?”江鹤眠问她。 萧染因为这个问题咳嗽都有一瞬间的停止,江鹤眠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重新在她的面前蹲下身来,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向自己:“怎么?这还是个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不想说?” “没关系。”江鹤眠笑着拍拍她的脸:“我会找到的,等我找到他我把他带来你身边好不好?你不是想和他上床吗?到时候我就给你们喂药,让你们一天24小时的待在一起,疯狂上床。” 萧染不说话,江鹤眠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甩开她的脸: “萧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但我希望你没那么蠢,别以为你脏了我就不玩你了,干净有干净的玩法儿,脏有脏的,是你自己不让我好好对你的,怨不得我。” 因为太多了解眼前的这个人,知道他一切的恶趣味,所以明白他不是说说而已,是真的打算这么做。 具体他会做什么,萧染不知道,但总归不是什么容易让人接受的事情就是了。 都好,萧染已经没有抵抗的力气,怎么样都好。 只要母亲好好的。 江鹤眠抬脚踢了踢萧染的腿部位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先把你这身痕迹养好再说吧,带着野狗的味道,我看着都嫌脏。” 萧染又想起了商酌言,他也曾经因为自己和商祺走得近了一些,说自己身上沾染了野狗的味道。 不知道疯子的是不是都遵循着一套逻辑,要不然为什么说的话都一样呢? 萧染并不想想起商酌言,那原本是一个自己应该忘记,且再也不可能和自己有任何牵连的人。 可她就是控制不住,因为江鹤眠偶尔的一两句话,她就会想起他,想他在做什么,想他的伤,还有他的情绪有没有好一些。 ------------ 第121章 是谁给江鹤眠泄露的消息? 萧然被江鹤眠带去一处别墅住了下来,手机也被没收带走,她像一个犯人被看管着。 别墅里有佣人,有保镖,有医生,萧染被近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照顾着,可她没有自由,房间内到处都是摄像头,连走出房间在院子里晒个太阳都会被人看着,她没有任何逃跑的可能性,只能静静地等着,等着江鹤眠折腾自己的手段,等着连自己也不敢去想的以后。 她第一次希望自己身上的伤痕慢一点好,在褪去了之前不怕死的孤勇之后,她还是惧怕江鹤眠这个人的。 偶尔还是会想起商酌言,自己身上的伤痕就是最好的媒介,每一次照镜子都会不受控的想起,但这最后的一点联想怕是在不久的以后都会断了,身上的伤总会好的。 就像有些人,也总该是被遗忘的。 江鹤眠会心血来潮地过来,有时候会和萧染一起吃个饭,有时候会发疯一样的撕扯她的衣服问医生到底什么时候会好,为什么这么慢,有时候会什么也不说的过来强硬的躺在萧染的腿上睡一觉。 他无规律可循,你永远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发疯,又会在什么时候平静无害。 被这样的人盯上,是一切苦难的开始。 这天午饭刚过,萧染正准备上楼去休息一会儿,门外就传来了汽车引擎的声音,萧染便知道是江鹤眠来了,她没有上楼,就那么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门口,看着那扇门在几秒之后被人一脚踹开,发出猛烈的一声响。 即便萧染有了准备,却还是被震了一下,全身的防备也在这个时候拉到了最高。 江鹤眠出现在客厅的第一时间就将视线锁定在了萧染的脸上,他看起来很暴躁,很疯,萧染完全预料不到他是因为什么事情,又会对自己做什么事情,只能小心应对。 江鹤眠走了过来,一把掐住了萧染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但力道并不重,萧染想要挣脱就可以挣开,但她没有动,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还去做些江鹤眠不喜欢的事情。 “啧。”江鹤眠仔仔细细地打量她,问:“在离开我的这段时间里,你抱上了谁的大腿?嗯?” 萧染心下一惊,但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地看着江鹤眠。 “你身上的这些痕迹我是越想越憋屈,我都还没吃到的肉怎么就能被别人捷足先登呢?我咽不下这口气,我得把那人找出来。”江鹤眠放开萧染,笑嘻嘻地绕着她转了一圈,上上下下的打量她:“你多少也是了解我的,我舍不得动你我还舍不得动他吗?你猜猜我会怎么弄死他。” 萧染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裂缝,看着江鹤眠的眼神都带了一些急切,江鹤眠自然发现了这一点,笑得更癫狂: “哇,我从来没在你的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你是在乎他吗?是担心我弄死他吗?我还以为你找了个比较能耐的,没想到他这么脆皮的吗?” 萧染在江鹤眠的癫狂中渐渐恢复了理智,她没有去想为什么会在这一刻担心商酌言,她只是突然意识到江鹤眠今天的反常和不痛快大概全部来自并没有找到商酌言的郁闷。 如果他找到了,就不会来问自己这些了。 “你怎么找的?”萧染问他。 “还能怎么找?”江鹤眠不满出声:“用尽所有方式去找,可我都快把昆城来来回回地翻了两遍了,竟然连一丝痕迹都没有找到。” 昆城?江鹤眠竟然去昆城找?他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生活的地方是昆城?是因为母亲在昆城的疗养院吗? 自从江鹤眠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萧染几乎认定了是江鹤眠自己找到的自己,毕竟依照他的性子,在当年自己那么离开之后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过自己,总要找到的。 萧染以为是他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自己,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他是先锁定了疗养院,之后才引出自己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是因为母亲在昆城的疗养院,所以觉得自己也在那里,以至于现在他去查那个人也是定在了昆城。 可如果是这样,是谁给江鹤眠泄露的消息? 萧染第一时间想到了萧成功,因为只有他知道榕城江家和自己的恩怨,甚至还拿这个来威胁过自己,可是萧成功没有这个动机,他们现在还没有彻底撕破脸,一切看起来都还很平静,萧成功没道理在这个时候将手中的筹码拱手让出。 而且就算是萧成功说的,他怎么可能不告诉江鹤眠自己在深城呢? 那除了萧成功还能有谁?是萧成功身边的人吗?程立秋?萧诗情?只有他们有可能从萧成功那里得知自己和江鹤眠之间的恩怨,可是他们才达成交易,程立秋甚至还要继续和自己保持这一种交易关系。 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之下,会是程立秋吗? 难道是萧诗情?可不管是谁,似乎都不应该故意引导江鹤眠将目光锁定在昆城。 萧染想不明白,所以她直接问了:“谁告诉你的?” “什么?”江鹤眠似乎没明白萧染这句话的意思。 萧染直视着江鹤眠的眼睛,不卑不亢:“我在昆城的消息你应该事先并不知道,否则你应该直接来找我,而不是我的母亲,是谁告诉你的?” “不知道。”江鹤眠耸了耸肩,一副无辜的样子:“我只是收到了一封邮件,告诉我你和你母亲在昆城,还在疗养院里看到了你。” 老实说,萧染是相信江鹤眠的,这个人纵然不是个正常人,却从来不屑于骗人,他要么不说,要么说出口的就是实话。 所以说萧染只是倒霉?倒霉在疗养院中遇到了一个江鹤眠的朋友,从而告诉了他,可如果对方是江鹤眠朋友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来换取一个人情,而是要用匿名邮件的方式呢? 萧染还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就被江鹤眠精准地抓住了某一点,他盯着萧染,眼里带着因为发现了什么重要信息而惊喜的光,江鹤眠近乎笃定地对萧染说: “我知道了,你根本不在昆城。” ------------ 第122章 别告诉我你喜欢上那个人了 萧染并不意外江鹤眠发现了这一点,他的眼睛太毒,什么都瞒不过他,就算当时没想到过后也能想得明白,自己刚才在他面前情绪那么外露,江鹤眠看出了什么也是萧染早就预料到的。 “不在昆城,那你在哪儿?”江鹤眠兴奋地盯着萧染:“你母亲在昆城,你为什么不在?难道你是故意这么安排的?障眼法?有点不高明啊萧染。” “不管是不是我故意安排的,你都已经找到我了不是吗?”萧染淡然的看着江鹤眠:“至于其他,有那么重要吗?” “你搞错重点了。”江鹤眠笑着说:“我一点也不在乎你是不是障眼法,我只在乎那个和你上床的男人是谁?既然不在昆城,那你在哪里?那个男人又是谁呢?你告诉我好不好?告诉我的话,说不定我心情一好,会少折腾你一点。” 萧染沉默着不说话,江鹤眠静静等了一会儿之后意识到自己似乎在萧染这里得不到一个答案了,于是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他盯着萧染静静看了几秒,突然抬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抵在了旁边的墙壁上。 萧染的双脚都快要离地,只能堪堪的用脚尖点地。 “都多久了?怎么还是学不乖呢?我好声好气跟你说话的时候你要把握住机会啊,怎么竟学会不见棺材不掉泪了呢?我这么掐着你也不舒服不是吗?”江鹤眠话虽然是这么说着,可他手中的力道却是一点也没松懈,甚至还在暗暗加重力道。 萧染拍打着他的手,企图让他放过自己,她现在没有那份死了也好的孤勇,她想活。 “告诉我。”江鹤眠问她:“你这快一年的时间都在哪儿躲着呢,你不想告诉我他是谁也行,我自己查。” “既然……既然你自己能……查。”知道他绝不会放过自己,萧染也没有再继续求饶,冷冷的看着他:“问我做什么……” 江鹤眠笑起来,也放开了她,萧染猝不及防摔倒在了地上,她撑着双臂想从地上起来却被江鹤眠用脚踩在了手背的位置上。 “我很好奇一件事啊。”江鹤眠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如果只有你被我找到,那么你不告诉我你藏在什么地方我可以理解,因为你不想你的母亲被我拿捏在手里,失去了自由,可现在你和你母亲人都在我手里了,那么之前藏在什么地方就应该不那么重要了,但你还是不想说,宁可被我掐死也不想说。” “为什么啊?”江鹤眠像是发觉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整个人都隐隐兴奋着:“那里有你不想被我找到的人?是谁?那个和你上床的人?可你为什么要这么护着他呢?” 江鹤眠蹲下身,歪头看着萧染,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萧染被他踩着手指而痛到表情扭曲的脸,他的眼里脑子里似乎只剩下那么一个问题了,那就是萧染为什么宁可被自己掐死也不想要说出她所在的地方。 萧染第一次知道十指连心究竟是怎样的疼痛,和拿一把刀刺入心脏也没什么不同,可江鹤眠死死的踩着她,连一分一毫的空隙都不给她,萧染没有任何避开疼痛的余地。 江鹤眠伸手过去抬起了萧染的下巴,微微眯了眯眼: “萧染,别告诉我你喜欢上那个人了。” “没有……”萧染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回了江鹤眠的话:“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上任何人。” 萧染不是在为谁开脱,她是真这么觉得,她不觉得自小就坚持的事情会因为一个人的出现而改变,即便这个人的确与旁人不同,自己也确实在他的身上出现过与众不同的情绪,但这并不足以撼动她长久以来的坚持。 她不会爱任何一个人,也绝对不会走入恋爱和婚姻。 她之所以不说是不想说,不单单是商酌言,深城里还有萧瑟,如果让江鹤眠知道自己还有另一个在意的人,并且长得和自己一样,天知道他会做出怎样的事情出来。 萧染的这个回答大概让江鹤眠满意,也并未在她的脸上看出丝毫欺瞒自己的迹象来,于是高抬贵脚的放开了萧染。 萧染的手指已经红肿起来,就像她的脖颈处又有了新的淤青。 再次出现在江鹤眠的身边之后,每一次见面萧染的身上总是会有些或多或少的伤,她都已经快要习惯。 江鹤眠也看到了她红肿的双手,不是很满意的皱起了眉头,他抬手将萧染的手握在掌心的时候,萧染已经做好了被他狠狠捏住的准备,眼睛都闭了起来,可江鹤眠并没有做什么,他甚至低头为萧染吹了吹手指,说她一句: “你看,你又不听话。” 萧染觉得她得尽快想办法脱离江鹤眠了,不然一直生活在他的阴晴不定里,自己早晚会死。 萧染被江鹤眠看管起来的时间里,远在深城的商酌言过得也不算太平,他手起刀落地将商元杰的海外公司针对得寸步难行,除了破产没有别的路可走,又给老二他们几家名下的小公司找了点麻烦,倒闭了一半。 在这样的一种乱局里,萧成功也终于反应过来什么,主动和商元杰提出了解除婚约,纵然听说商祺曾极力反对,但商元杰和白金玉也并没有当一回事,直截了当地答应了。 至此,萧染和商祺之间除了一个前未婚夫的关系之外,再无任何牵连。 一个多星期了,商酌言一直昏昏沉沉地发着低烧并没有好,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手臂和手心的伤口一直没有愈合的迹象,一次又一次地裂开,直到现在伤口的纱布上还有血迹晕染出来。 人人都看得出来商酌言的心情很不好,整个人都很低气压,但他却并没有把自己不好的情绪牵连到任何人,不管是谁进来汇报工作,他除了比之前沉默一些之外几乎看不出什么区别。 但距离她最近的陈帆和任思危倒是知道,商酌言越来越长时间的发呆。 “商董的伤口继续反复下去不是办法。”任思危从沈知遇的办公室里出来之后站在了陈凡的办公桌前,敲了敲他的桌面,在陈凡抬头看过来的时候问他:“就没人能劝劝商董吗?” 陈凡也有些无奈,这些日子商酌言的状态他都看在眼里,明里暗里的不知道劝了多少回,但都没有什么用,商酌言像是根本听不进他的话。 陈凡看了一眼商酌言办公室的方向,小声说: “其实我觉得商董是故意的。” “什么?”任思危没有在第一时间明白陈凡的意思,问:“什么故意的?你的意思是商董故意不让伤口愈合的?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那么严重的伤,不疼吗?每天签字办公,手心里的伤实在是太影响效率了,本应该让其快速愈合才对,但商酌言好像根本没有这个打算。 没人知道商酌言在想什么,没人知道他留着那两道伤口到底是在怀念什么,任思危静默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一点什么,她转头刚要和陈凡确定一下,顶层的电梯却在这个时候打开,随之而来的是乱糟糟的吵闹声。 任思危没有继续和陈凡聊,迈步走了出去,继而看到了前来兴师问罪的商家人。 挺好,任思危想,商酌言忍耐了这么久的情绪终于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发泄口了。 ------------ 第123章 他不想伤口愈合 纵然任思危觉得商酌言发泄一下情绪并不是什么坏的事情,可眼前这群极品亲戚,是她自己看一眼都会觉得窒息的程度,更不要说是商酌言来面对了,所以她还是竭力去拦了,因为谁也不知道商酌言见到这些人状态会不会变得更糟。 陈凡也拦了,但商家的这些人明显是有备而来,风风火火的来了十来个,即便陈凡和任思危竭尽全力,却还是出现了被碾压的趋势。 商酌言今天依旧在低烧,甚至比前几天还要更严重一些,但他也没在意,处理了几份文件之后就靠在椅背上发呆,手不经意摩挲扶手的位置而传来痛感的时候商酌言才回过神看向了手心的位置。 已经多少天了?商酌言也已经忘了,但这手心里伤口总能提醒他一些事情,一些本不该再想的事情。 手心里的伤其实伤得并不重,他握住萧染刺过来的那把刀的时候,她就已经吓得收了力,由始至终自己也只是紧紧握住了而已,这些天过去就算还不能痊愈,但至少总该长些新肉,不再流血了。 是商酌言自己不愿意它愈合的,所以一次次地将快要愈合的伤口撕开,让其重新流血。 他也说不好自己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或许冥冥之中是想让这些伤口陪自己更长一段时间的,就好像萧染留给自己的伤口若还在,她也就还在,纵然自己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她,甚至是听到她的消息了。 门外有喧闹声传来的时候,商酌言正准备解开手中的纱布撕开伤口,喧闹声让他觉得厌烦,还没等他问一句到底怎么了,办公室的门就被人大力推开,商元杰几兄弟就出现在门口的位置,任思危抱歉地看着商酌言:“对不起商董,我拦不住他们。” 从商酌言动手给他们教训的那一天开始,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闹,因此一点也不意外,淡淡点了点头,让任思危出去了。 商家人终于见到了商酌言,七嘴八舌的对他做的事情进行讨伐,一人一句,此起彼伏的跟唱戏一样,偌大的办公室都快要变成菜市场,而商酌言始终坐在办公桌后的位置上垂眸看着手心的伤口,神色淡淡。 他们这些人说的话商酌言一个字也没听,也用不着听,他只是在想,这些人的出现耽误了他撕扯伤口,可真是一件让人欢喜不起来的事情。 商元伟他们不停歇地对商酌言疯狂输出了快十分钟,商酌言连个眼神都没有扫过来之后,他们终于察觉到了一丝口干而渐渐停止了吵闹,可商酌言还是没有看他们,直到商元杰开口: “六弟,你的时间也很宝贵,应该也不想浪费在我们身上吧?” 商酌言直到这个时候才收回看着手心的视线,懒懒地抬眼看了过来,说:“还好,跟一群狗的叫声差不多。” 这一句话让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有脾气冲得忍不下去直接开口:“商酌言你骂谁是狗呢?” “骂你,有意见?”商酌言说着便从座位上起了身,走到落地窗前,那里有一个小型的高尔夫球练习场,他在旁边的架子上挑挑拣拣拿出了一根球杆,却没有要打球的意思,就那么随手颠了两下,继而撑在了地上。 商酌言什么也没说,但所有人都在商酌言此时的姿态里想起了那天老宅时候商酌言用棒球棍打断商元伟妻子手骨的情节。 没有人想要去激怒一个疯子,整个办公室在瞬间变得比之前更安静,近乎针落可闻。 没有人说话,商酌言却失了耐性:“没话说的话就滚出去,多看你们几张老脸一秒我都怕自己会吐出来。” “商酌言,你会不会做得太过分了?”商元伟没忍住开了口,怒气冲冲地看着商酌言:“商氏整个集团都在你手中了,我们几个自己的小公司你也要横插一脚吗?商酌言,你是不是要赶尽杀绝?” “是。”商酌言毫不犹豫地点头承认:“我就是要赶尽杀绝,你们该不会到现在这一刻才看出来我要让你们不得好死吧?这么蠢的吗?” 商元伟没想到他会承认得这么爽快,愣了一秒竟不知道自己可以在这个时候说什么。 商元杰倒是一直看着商酌言,在他承认的间隙里明白了太多的事情: “你故意让萧染在你身边的,也是故意让她给我传递了错误的消息。” 或许是‘萧染’这两个字已经有几天的时间没有提及了,如今听到,商酌言只像针刺一样的疼痛从胸口的左侧而密密麻麻的蔓延至全身,他的手都不受控的瑟缩了一下,只是除了他自己没人注意到他因为两个字情绪掀起了波澜。 “我以为大哥知道呢。”商酌言依旧是那副懒散的模样,根本没有将眼前的众人放在眼里:“看来大哥经历了这么多却依然没有得到教训,依然当我是个傻的,萧染是你的人,你把她安排在我身边来做事,我是疯了吗会相信这个人,倒是你还是一如既往地蠢,对于她传递出去的消息就这么相信了。” 商元杰当然没有商酌言说得这么蠢,对于萧染说的事情他也是仔仔细细的调查了一段时间。 “艾莉丝确实给商氏注资了一大笔的资金。” 商酌言点了点头:“但有谁告诉过你,这笔资金是用作于星图收购案的吗?” 商元杰一愣抬眸看他,商酌言轻笑一声从坐椅上起了身,迈步走过来在商元杰的面前站立,几年前商元杰被商酌言用棒球棍敲碎了两个膝盖骨,从此一直在轮椅上坐着,此时一坐一站,不管商元杰看着商酌言的目光究竟有多么的怨恨,却依然被商酌言站着的身影所笼罩。 商酌言漫不经心地抬脚踢了踢商元杰的轮椅,还用球杆敲了敲他毫无反应的两条腿,笑着问他: “大哥,你太意气用事了,其实你海外公司经营得不错,稳扎稳打的话保你一生富贵是绰绰有余的,可你太想把我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了,所以蠢到拉这整个公司来跟我对抗,现在没有资金了?所有的项目都进行不下去了才知道晚了?那不行,我这里可没有后悔药给你。” 如果说之前所有的言论还能让商元杰保持理智的话,这一刻他的脸色就真的是前所未有的难看了,他没想到自己在海外的公司都被商酌言发觉,他不敢去想商酌言会做什么,商酌言很满意他此时的表情,笑笑: “你以为星图的收购案真的这么难吗?或许对于你们这帮蠢货来说的确很难,但我之所以这么长的时间将这个案子停滞不前,就是一直摸不清究竟你是从哪里来的钱,现在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把你的资产榨得一毛都不剩。” “你……” “从你不肯老老实实地做个残废开始,这个结局就是注定的。”商酌言笑得很是无辜:“我以为你早就知道的。” ------------ 第124章 碰她?凭你也配? 商元杰还没有说什么,他身后站立的几位倒是先一步忍不住了,骂骂咧咧的开口,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出来,这些人早些年养尊处优惯了,不懂得什么是上进,所以此时就连骂人的话也是翻来覆去的几句,没什么新意。 但就算这些谩骂在商酌言的眼里根本不具有任何的杀伤力,可听多了也会觉得厌烦。 他不会浪费口舌让他们闭嘴,因为有更快更狠更好用的方式让他们不敢再张嘴。 没有人看到商酌言是什么时候动作的,只是当站在商元伟旁边的一个人惨叫一声跪下去的时候众人才反应过来商酌言又一次挥动了手中的球杆。 众人在原地愣了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人蹲了下去查看伤情,有人看着商酌言满眼都是愤恨,有人还愣在原地,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商酌言对眼前的景象还算得上满意,至少不那么吵了。 他的耐心也到达了极限,视线扫过众人:“你们要是老老实实的,老宅还会继续给你们住着,可如果你们再打算做什么小动作……” “商酌言!”商元杰终于忍无可忍地开了口:“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这么做,真的不怕绝地反击吗?” 商酌言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看着他们:“当年你们几个对待我母亲的时候,想过得饶人处且饶人吗?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现在的你们只是我养着的几条狗啊?” 商酌言微微俯身看着商元杰,抬手在他的脸上羞辱了拍了拍:“没了海外公司,连国内名下的小公司也倒闭了,你在我眼里就是个要饭的,心情好了我可以赏你们几顿饭吃,心情不好了你们就活该被我遛出来玩。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好好地做一条哈巴狗才是你往后该走的路,这一点难道还要我教你?” 被打的那人痛呼声不断,有人走过来提醒商元杰:“好像打到腰椎了,得尽快去医院。” 商元杰像是没听到一样,眼眶猩红的看着商酌言,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在商酌言的面前流露出最为真实的情绪,恨不得要把他生生活剥了,可商酌言没在怕的,转身走到办公桌前打了内线电话让任思危带保安进来赶狗。 “商酌言。”商元杰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你不会永远都这么得意,你总有一天会为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闻言,商酌言笑了起来:“是吗?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报应一说,那在你报应我之前,你们这群人都应该不得好死。” “我等你们。”商酌言说。 话音不过刚刚落下,任思危已经带着保安推门进来,她转头跟保安低语了两句,保安便毫不留情的直接赶人,推推打打的一点也不客气,好像他们真的只是几条没眼力见而闯进来的疯狗。 很快,商家众人都被强硬的请了出去,只有一个人还在竭力的挣脱保安想要和商酌言再说几句话,原本商酌言已经没有理会那些人了,但这人的声音倒是让他侧目,刚才人太多太乱,他竟没发现商祺也在这群人之中。 察觉到商酌言的视线瞧了过来,商祺抓住机会: “商酌言,我有话和你说。” 就算是失忆醒来之后,商祺每次见到商酌言都会不经意的流露出一种畏惧,连直视他的眼睛都做不到太久的时间,今天不知是被什么刺激了,竟这么直接喊出了他的名字。 但什么事情都好,商酌言依然不理他,不觉得和他之间有什么好说的,可商祺的下一句却精准地戳到了商酌言的软肋:“我想和你谈谈萧染的事情。” 已经有段时间没人敢在自己的面前提及这两个字了,以至于商酌言听到之后只觉得过于恍惚,好像她和萧染的事情早已经过了千百年,可手心里的伤口还没愈合,证明他们分开的时间也不久,只是他自己觉得度日如年罢了。 商酌言抬了抬手,保安立刻放开了商祺。 任思危有些犹豫是不是该离开,毕竟商祺看起来对商酌言有些明显的敌意,但他们之间的话题涉及萧染,自己留下来怕是不太合适。 任思危不知如何选择的时候,商酌言替她做出了决定,淡淡开口:“出去吧。” “是。”任思危看了一眼商祺离开了,但却并没有让保安都下去,而是留了两个在秘书部待命,她总觉得里面的两个人会打起来也说不定。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商酌言看着商祺,想起了那天晚上他搂着醉酒萧染的模样,怎么看都觉得有点不顺眼,他半坐在办公桌上,拿起了桌面上的烟抖出一根放在嘴巴里点燃,没什么耐心的开口: “想和我说什么?” “我找不到萧染了。” 商酌言吐出一口烟雾,轻笑一声:“正常,你们现在也不是什么未婚夫妻关系了,她躲着你不正常吗?” 商祺没说话,但看表情也能知道他对于商酌言的回答并不满意,商酌言被他的模样逗笑,又抽了一口烟:“她不见了,你来问我做什么?” “不是你把她藏起来的吗?”商祺往前走了一步,纵然他看起来还是有些惧怕商酌言的,但却没有丝毫的后退:“她那一身伤,不是你留给她的吗?” 商酌言微微眯了眯眼,没说话,商祺却笑了笑:“六叔是好奇我怎么知道的吗?我早就知道了,那次从山庄回来她身上带着牙印,我半夜去她的房间她都以为是你,她连做梦都在喊你的名字。” “你半夜去她房间做什么?”商酌言精准地抓住了商祺话中他想听到的讯息,语气都变得冰冷起来,像是只要商祺再说出一个他不想听的字,他就会立刻将旁边的球杆挥过去。 商祺也因为他这句话而愣了一下,没想到他在意的不是半夜叫他的名字,而是自己进入她的房间。但很快他反应过来,笑了笑:“六叔不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笑吗?萧染是我的未婚妻,我不能进去她的房间碰她吗?” 声音不过刚刚落下,商酌言却已经近在眼前,商祺只觉得身边有一个人影闪过,还没反应过来,头发就已经被人抓住,撕扯的疼痛中他的脸已经被用力压制在办公桌上。 那力道太狠了,像是要把他摁进桌面里,他下意识地挣扎,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动作,商酌言的话就犹如阎罗一般的响起在耳边: “碰她?凭你也配?” ------------ 第125章 哪只手碰她了? 商祺没有直面过来自商酌言的愤怒,但这一刻他感觉到了,他曾经以为自己为了萧染可以什么都不怕地,不怕面对商酌言,也不怕和他对峙。 但这一刻他意识到自己错了,在自己的生命都得不到任何保障的时候,什么都是虚无的,他高看了什么,也小看了商酌言,他甚至都没有在商酌言的手下经受得住一来一回的拉扯就已经被吓到了。 想说的话也都已经忘了,只剩下害怕: “我没碰她,我就只是进去她房间……看了看……” “看什么了?”商酌言并不相信他的话:“有什么是你不能名正言顺看,非要半夜偷偷摸摸去她房间里看的?” 商祺几乎要条件反射地说牙印,可想到商酌言此时的愤怒,又觉得自己说了是找死,还没决定要说什么却已经被商酌言看出了他的犹豫:“说话!” 狠狠压了他一下,商祺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碎了,只能说了实话:“我去看牙印,她回来的时候我没看清楚,就想再看看……” “操。”商酌言骂了句,然后将商祺猛地拉了起来甩开,商祺怎么说也是一个大男人,但在商酌言的面前就感觉不太够看,此时跟个小鸡仔一样的被他拎着甩开,毫无防备地跌坐在了地上,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但商酌言还是不够解气,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当时那个牙印自己是咬在了肩膀的后侧,这个角度商祺怎么去看?想到睡得迷迷糊糊的萧染被商祺半夜偷窥,说不定还解了衣服,他的脑子一触及到那个画面就感觉要炸了。 怪不得她第二天会上了唐佳的车,后来也一直住在唐佳那里,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商酌言拿起了靠在桌边的球杆,商祺还没来得及起身就看到这一幕,瞬间就手脚并用地往后退:“六叔……” “哪只手碰她了?” “我没,我只是……” 商酌言闻言啧了一声,显然是对商祺到了这一刻还死不认账而感到不满,他也没有再多说一个字的废话,直接挥起了球杆。 商祺失忆后之所以还会对这个人有惧怕,大概就是因为之前见过商酌言的疯狂而残留下的心理阴影,加上醒来之后白金玉不止一次的在他面前提及他父亲商元杰的腿就是商酌言用棒球棍而打残废的。 这一刻商祺以为自己也会和自己的父亲一样,被商酌言打残废,他想蜷缩起来,至少这样受伤的面积会小一些,但他却动不了,像被钉在原地一样,只能眼睁睁看着商酌言将球杆落了下来。 落在了他腿间的位置,他甚至听到了地板碎裂的声音。 如果刚才自己没忍住动了一下,或许此时球杆落下的位置就不是地板,而是他最脆弱的部位了。 商祺因为后怕而全身颤抖,商酌言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你敢尿在我的办公室,我就让你舔干净了再滚出去。” 商祺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失禁,但商酌言的这句话落下,他就下意识夹紧了双腿,商酌言就在商祺这颤颤巍巍满目恐惧的视线里靠近他,俯视他,问他: “现在你还觉得自己配碰她吗?” “和她做未婚夫妻半年多已经是你的福气,别再做不自量力的事情,否则我真让你做太监。” “滚!” 商祺连滚带爬地走了,商酌言也像是精疲力竭到了极致,扔下球杆回到办公桌前,又抖出一根烟点燃了。任思危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看到球杆上的血迹愣了一瞬,继而看向商酌言: “要不要让唐医生过来?” 商酌言没应这句话,过了一会儿才像是反应过来任思危是什么意思,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了自己的手,这一次竟是将整个绷带都浸染红了。 挺好的,省得自己动手了。 “不用。”商酌言说:“出去吧。” 任思危还想说什么,但商酌言的模样却摆明了不会听,况且经历了商家人的‘问责’心情怕不是很好,任思危不敢再劝,转身离开。 商酌言的状况不能让人放心,任思危又去了陈凡的办公桌前:“你要不要给唐医生打个电话?我看商董的手又裂开了,比之前还要严重。” 陈凡这几天也为商酌言的手发愁,但商酌言毕竟是老板,他说不去看医生,陈凡也不可能强行带他去,更何况商酌言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他们强迫的了的。 但继续放任下去也实在不是一回事,陈凡想了想:“我打个电话。” 陈凡不过才刚刚拿起电话,顶层的电梯又一次响起,任思危蹙了眉:“该不会去而复返又来闹的吧?” 她边说边走出秘书部去看,看到迎面走过来的来人却是愣了一瞬,继而迎了上去:“唐医生,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 唐佳闻言看向任思危:“伤口又裂开了?” “是。”任思危没瞒着,如今这个情况她和陈凡不好说什么,但唐佳是敢的:“这几天一直反反复复没有好的时候。” 唐佳静默几秒,看起来也并不怎么在意,没有急着进去,反而问了任思危一句:“萧染和你联系过吗?” 萧染这个名字别说商酌言了,就连在陈凡和任思危之间也都快成了禁忌,有些话不说,但不代表他们看不出来,更何况陈凡还经历了那一晚上的事情。 那天晚上具体发生了什么,陈凡当然是不知道的,但所有人都知道,自那晚之后萧染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而商酌言也出现了如今这样的变化,工作层面上他还是那个说一不二的决策者,但除了生活之外,他整个人都形同槁木也是但凡和他接触的人都能看出的事实。 任思危不敢提及萧染,陈凡也不敢,所以此时听唐佳说起难免会有些怔忡,却也不过瞬间就恢复过来,对唐佳摇了摇头: “没有,商董之前倒是说过一句,萧染离职了。” 唐佳扫了一眼萧染之前工作的办公桌,发现桌面上还有一些萧染的私人物品,按理说应该要来拿走的,不过想到她和商酌言结束的也算不得体面,不要这些也说得通。 “我进去看看。”唐佳说了句便进了商酌言的办公室。 或许是没想到会有人不打招呼就推门进来,商酌言微微蹙眉露出了明显的不快,手上的动作也下意识收了起来,却还是被唐佳看到。 “哟,没想到你还玩自残这一套呢。”唐佳毫不犹豫地点破了他。 ------------ 第126章 美人儿就该被锁起来。 纵然来人是唐佳,商酌言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你来做什么?” “我不能来?”唐佳径自走过去在他的面前站立,对他伸出手:“我看看。” “没事。”商酌言拒绝了她查看伤口的举动,唐佳看他几秒也没勉强,认识这么多年,这个人执拗起来什么模样,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几天没见,商酌言憔悴了不少,肉眼可见的,也难怪商家那群人吃了这么大的亏却敢在这个时候来找商酌言的麻烦,大概也是想探听一下虚实的。 唐佳懒得管这些污糟事儿,她早就厌烦了商家的明争暗斗。 “萧染已经离开一个多星期了,你打算继续折磨自己到什么时候?”唐佳不像任思危和陈凡那样顾忌,对于商酌言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你就算把这条胳膊废了,你们也已经结束了,难道你还能因为这是萧染留给你最后的纪念,让这伤口永不愈合吗?” 唐佳看着他,一字一句:“商酌言,你什么时候也这么非主流了?不过是后悔了,就这么不敢承认吗?” 到底是多年的朋友,别人不理解的举动,也能被好友一眼看穿。 他的确后悔了,后悔和萧染之间选择结束。 他自己未必不知道让伤口不愈合这样的举动很是矫情,可他控制不住自己,只要想到和那个人再也没有关系就快要疯了,快要忍不住的想去找她,将她关起来,只有自己能看她,只让她生活在自己的身边,哪里都不能去。 让她这一辈子都只看着自己一个人。 如果不是手心里的疼痛一直在提醒着自己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商酌言或许已经这么做了。 的确是想延长一些萧染给予自己的痕迹,但更多的是让这些疼痛时刻提醒着自己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让自己也记住自己的疯狂,疯狂到差点杀了萧染的事实。 只有这样,他才会理智。 “我就是后悔了。”商酌言承认得干干脆脆。 唐佳一点也不意外,问他:“所以你是要反悔吗?” “没有。”商酌言说:“没有人规定后悔了就要反悔。” 对于商酌言的决定,唐佳也不意外,静静地看了他几秒,轻叹出一口气:“既然如此,也就别和自己过不去了,你这手再撕来撕去的,就别想要了,你也不想有一天和萧染再见面的时候让她发现你成了一个残废吧?” 商酌言看着唐佳,没理会她语气中满满的调侃,反而因为她最后的一句话而微微失神。 再见面的时候?他和萧染还有机会再见吗? 等不到商酌言的反驳,唐佳的视线又落回了商酌言的脸上,瞧着他失神的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以前一直觉得商酌言的脑子里除了仇恨之外再也装不下其他,但现在看来他倒是很有恋爱脑的潜质。 商酌言是个恋爱脑,怎么看都觉得很违和,但他喜欢萧染却是不争的事实。 唐佳还是为商酌言重新包扎了伤口,虽然她也不敢保证商酌言还会不会撕开。 “我联系不到萧染。”包扎到最后的时候唐佳说了这么一句,让一直沉默看向窗外的商酌言回过神来,问她:“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唐佳将绷带固定好,开始整理药箱:“按理说我们虽然是好朋友,但我和萧染的关系也不算差,就算你们之间有任何的不愉快,萧染也不该牵扯到我的身上来,可自从酒店那一面之后我就再也联系不上她了。” “难道是我的错觉?”唐佳自嘲地笑了笑:“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我们是好朋友?” 唐佳这几天给萧染打过几次电话,主要是她那一身的伤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可萧染没有一次接的,都是关机的状态,唐佳实在是放心不下,但又没有可以说的人,只能来商酌言这边说说,别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商酌言听完唐佳的话并没有立刻说什么,他也在思考萧染会和唐佳切断联系的可能性有多少,虽然不多,但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萧染会在深城逗留,接受萧成功的安排是因为她的母亲,如今杨雅君已经被萧染接走离开,如果说为了不让萧成功的人再次找到她而更改了所有的联系方式也说得过去。 “你知道萧染为什么会和商祺订婚吗?” “我应该知道?”唐佳反问了句。 商酌言没理她,看着窗外:“她的母亲被萧成功把控着,萧染只能听话,但一周之前萧染接走了她的母亲。” 都是聪明人,话说到这里也就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萧染是故意切断和深城的所有联系,不让萧成功找到她?” “或许吧。”商酌言说:“这个城市原本也没什么值得她记得的。” 唐佳下意识的想反驳说不是,她觉得萧染起码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不会忘记你,但这话唐佳最后还是没说出来,没什么意义。 —— 江鹤眠最近有些烦躁,派出去找萧染生活痕迹的人依然没有传来他想听的消息,于是江鹤眠便将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在萧染的身上。 他越来越频繁的出现在萧染所在的别墅。 萧染身上的痕迹已经分不清究竟是商酌言还是江鹤眠留下的了。 午后,江鹤眠又来了,萧染在二楼的卧室里听到了楼下车子停下的声音,她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却带动了脖颈上的锁链,发出了一阵声响。 江鹤眠的恶趣味实在太多,上次过来的时候萧染正在花园里散步,他进屋没发现自己之后发了好大的疯,等萧染出现后就拿着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锁链戴在了萧染的脚踝上,锁链的另一端扣在房间墙上的金属环里,凭人力不可能解除。 萧染整个的活动范围仅限在整个卧室,除此之外,她哪里都去不了。 萧染快要疯了。 一分钟之后,江鹤眠出现在卧室门口的位置,对于萧染戴着锁链站在自己面前的模样他满意极了,笑着走过来绕着她走了一圈,拿起她的一缕头发凑近闻了闻,说: “美人儿就该被锁起来。” “你这副样子,好看多了。” ------------ 第127章 你要做就做,我随便你做 有多好看?究竟哪里好看?萧染不知道,她只知道如果再不想办法从江鹤眠手中逃离的话,或许再过不久他来看自己的时候,真的会看到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也说不定。 只是软肋在他的手中捏着,萧染连疯都不能轻易。 “我想见见我妈。” “好啊。”江鹤眠看起来很好说话,答应的也没有丝毫犹豫:“告诉我你之前在哪里生活,告诉我之前上你的是谁,等我把他的下面剁下来拿到你面前的时候我就让你见你妈,好吗?到时候,你们就算每天生活在一起我也是会同意的。” 萧染气的双手都在抖,她竭力忍耐着不和江鹤眠正面冲突,她从来就不是江鹤眠的对手,一年前能从他的手中逃走,是江鹤眠压根没想到有人会在太岁头上动土,她是打了江鹤眠一个措手不及才有了机会。 而一年后的现在,江鹤眠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他绝不会给自己第二次逃离的机会。 “江鹤眠。”萧染闭了闭眼,尽可能的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你这一年来一直在找我,无非是我当初离开的时候刺伤了你,给你留下了一道疤,我让你刺回来好不好?随便你刺哪里?随便你刺多少刀,我只求你解气之后放了我,也放了我妈,好吗?” “就当我求你了。” 江鹤眠本来兴致勃勃的脸色因为萧染的这几句话迅速阴沉了下来: “都过去一年的时间了,你怎么还这么天真呢?你当真是以为我只是因为这一刀吗?萧染,我想上你,你该不会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吧?” “我让你做。”萧染抬头看他:“你要做就做,我随便你做,做完能不能放了我。” 只是上床而已,萧染从来不在乎这个,她是高洁还是清纯,是自爱还是放纵也从来不是和谁上了床能判定的,她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说,她只想自由,只想和母亲好好地生活。 如果说让江鹤眠做一次就能得到这些,萧染也会觉得这是一场划算的买卖。 可一年前江鹤眠千方百计都想得到的,现在萧染双手捧到他的面前他却不想要了,甚至在萧染这么说了之后因为不满还将她推离自己,好像她是什么脏东西。 萧染没有防备地跌倒在地上,狼狈不堪,江鹤眠却不觉得自己做错了,看着她的目光都是厌恶。 “你脏了。”江鹤眠皱着眉说:“你知道的,我不碰脏东西,上了别人床的下贱货,你凭什么觉得我还会碰啊?” 萧染忽略他对自己的羞辱,她也计较不过来,这些天的囚禁生活她听了多少这些话早已经数不过来,若想计较也实在不知道该从哪里计较,当实力悬殊到只能被碾压的时候,要学会过滤那些不想听的话。 萧染现在就是在学习,努力让自己在这样的生活中好过一些。 “那你要怎么样?杀了我吗?” 江鹤眠闻言大笑起来,抬手拍了拍萧染的脸,羞辱的意味很重:“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我的东西就算让别人碰了,那也是我的,是生是死也是由我说了算的。” 萧染的皮肤很白,也极其容易留下痕迹,江鹤眠上次的一巴掌让萧染的半边脸都肿了起来,如今好不容易下去,但轻轻几个不算巴掌的巴掌都能让她的脸重新红起来。 “我会把弄脏你的人找出来的。”江鹤眠扯着她的头发将她拉向自己:“到时候我想看看他究竟是怎么把你弄脏的,这一身的痕迹到现在都还没有彻底消失,太不知道怜香惜玉了一些。” “不过……”江鹤眠褪去了阴狠又笑起来:“我喜欢,如果是我留下的,那就更喜欢了。” 萧染永远跟不上江鹤眠的脑回路,永远不知道他下一秒会是什么情绪,变成什么样子,他说完这些话,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萧染看了一会儿,似是觉得没什么意思就起身离开了,让人根本捉摸不透。 —— 江鹤眠烦躁的情绪并没有因为来到萧染这里而有任何的缓解,他也意识到自己随着找不到萧染曾经生活过的痕迹,找不到弄脏萧染的那个人而变得越来越失控。 脏东西他是不碰的,于是他对旁边坐着的陈婧说:“我要做,给我找个干净的来。” 陈婧看也没看他直接点了头:“好,我来安排。” 江鹤眠已经习惯了陈婧犹如机器人一样的工作效率,像是没有任何的感情,自己的每一句话都像是给她输入的一道指令,从来也没有出现过任何的差错,甚至还能在自己失控的时候及时的制止。 这样的人挺有趣的,如果她不是大哥的人,如果不是大哥说了自己不能碰,江鹤眠几乎就要对她下手了。 “陈婧。”江鹤眠忍不住去逗她:“你和我大哥是什么关系啊?” “他是我老板。” “只是老板?” “只是老板。” 江鹤眠觉得没意思,撇了撇嘴看向窗外,说:“骗人的是小狗。” 陈婧:“……” 几个小时后,江鹤眠一身薄汗地从床上起来,拿过一旁陈婧早就准备好的箱子打开,将里面装着的现金一股脑的倒在了趴在床上几乎没有了呼吸,满身淤青的女人身上。 现在这个社会人人都喜欢转账,但江鹤眠尤其喜欢现金,用他的话来说,这样更能羞辱一个人,他喜欢这种滋味儿。 在女人身上发泄了一通情绪,付了事先说好的报酬,江鹤眠洗过澡穿衣离开,等回到家的时候陈婧提醒他有一份文件需要他过目,江鹤眠不想看,但陈婧接下来的一句话就让他打消了偷懒的念头: “你大哥说一定要让你看。” 江鹤眠皱了皱眉,却也只能迈步去了书房。 文件不是什么难处理的工作,大概是大哥觉得他这段时间一直没去公司从而用来敲打他的,江鹤眠认真处理了之后懒懒地坐在椅子上不想动,视线没什么规律地来回飘荡着,直到落在某处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江鹤眠打开了书桌最下面的那层抽屉,萧染的手机静静地躺在里面。 自从将手机从萧染那里拿回来切断了她和外界所有的联系之后,江鹤眠就将手机扔在了这一处没有再理会,如今想起来才意识到自己究竟有多蠢。 他派那么多人找什么找,直接翻看萧染的手机不就好了? 江鹤眠笑起来,意识到自己马上就会找到那个弄脏萧染的人了。 ------------ 第128章 他看到了萧然。 脚踝上的锁链怎么样才能解下来,萧染试了一次又一次,指甲都快要流血,锁链在脚踝处也留下了一道道的痕迹。 可没有用,任凭她再用力这条锁链还是牢牢地在她的脚踝上戴着,就像她不管怎么努力也逃脱不掉江鹤眠一样,萧染觉得自己离疯不远了,她马上就要疯了。 她像一条狗一样地被关在这里。 萧染站在落地窗前,头发疼,脚踝疼,指甲疼,浑身都在疼,如果不是锁链将她困在这里,说不定她已经从窗户上跳下去了,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活成这样?从父亲的控制中尚未完全脱离就跳入了另一个陷阱里。 一次比一次糟糕,一次比一次难逃。 这么长时间了没有和母亲联系,她是不是还被江鹤眠好好照顾着?萧瑟呢?她说好了要和自己一起离开,这么长时间自己没有联系她,她是不是觉得自己食言了? 有那么一瞬间萧染想直接告诉江鹤眠自己这快一年的时间是生活在深城了,也告诉他和自己上床的男人是商酌言。她觉得商酌言如果知道自己现在遭受的一切,大概不会袖手旁观吧? 但萧染不敢,万一呢?万一商酌言就是不会在意自己,反而还会给他打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呢?毕竟他已经说了结束不是吗?如果商酌言也责怪自己,也要报复自己,那她才是真的不用活了。 不管怎么样,她得先走出这扇门再说,她不能一直被关在这里。 —— 江鹤眠打算得很好,以为自己拿到了萧染的手机就能知晓了她整个过去,但当他把手机拿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萧染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难对付,手机里没有手机卡,里面所有的资料也被清空,恢复了出厂设置。 她早就预防了自己会切断她与外界的联系,因此早早地把所有可能被他查到的东西抹去,留给自己一个空壳子。 江鹤眠拿着什么也没留下的手机被彻底气笑了,随手扔开靠进椅背里,抬脚放在了书桌上,满脑子都在想该怎么教训一下萧染,该怎么样才能让她把那个男人交出来。 他当然知道只要用杨雅君威胁,萧染就没什么不同意的,但杨雅君身体太弱了,玩不了几次,玩死了可就不太好控制萧染了。 就连江鹤眠都知道一旦萧染没有了杨雅君作为掣肘,就算她脖颈上没有锁链她都会不再为自己所控。 那怎么办?难道自己真拿她没有办法了吗? 江鹤眠笑起来,才不会没有办法,他怎么可能被一个萧染拿捏住,既然找不到那个人,那就让那个人主动来找自己就行了,他倒要看看,被萧染这么护着的人究竟敢不敢为了萧染而走到自己的面前来。 希望她护着的人不是一个孬种吧,那玩起来可就太没意思了。 —— 商酌言还在每天发着低烧,手心里的伤口因为有唐佳每天过来监督所以不管情不情愿,到底是有了愈合的样子,但没人看得见的手臂却依旧鲜血淋漓,在一个人的浴室里,他总是舍不得那个伤口愈合,一次次地将其撕开。 或许是次数多了,他渐渐地也感觉不到痛了,只是到底不是好的事情,身体也在抗议,发着低烧,但舒不舒服只有他自己知道,只要他不想也几乎没人能看得出来。 人前他还是所有人熟悉的商酌言,依旧的不近人情,依旧的阴晴不定,可大概只有商酌言自己知道,他到底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心里空了一块,怎么都填不满。 这天唐佳没来,倒是给商酌言打了个电话让他下班去她家里吃顿饭,商酌言本不想同意,可唐佳也没给他拒绝的机会就是了,说完让他来就直接挂了电话。 商酌言想了想,最近的工作都告一段落,竟是手头难得清闲的时刻,他现在最怕自己清闲下来,回去家里也没什么事情,不是喝酒就是发呆,索性就没再拒绝。 只是下班将车开出地下车库经过商氏集团门口的时候,商酌言不经意侧目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只一眼就让他急踩了刹车停了车子,完全顾不得身后的车子鸣笛一片。 他没想过还会在深城看到萧染,但此时在商氏集团门口的的的确确是萧染。 他不可能认错。 只是很快商酌言就从恍惚中反应过来,明白那人不是萧染,而是萧瑟。她纵然有一张和萧染一样的脸,但她不是萧染。 可最后商酌言还是靠边停了车,推门下车走了过去,他说不清道不明自己在这一刻究竟在想什么,或许只是想看看这张脸,让自己想念里的人具体化。 即便他知道这是自欺欺人。 萧瑟坐在轮椅上一直看着商氏集团的门口,并没有注意到商酌言悄无声息的来到了身后,她的手需要操控轮椅,如今已入了冬,她没有戴手套而被冻得通红。 商酌言的视线自她手上扫过,轻声开口:“你在这里做什么?” 萧瑟明显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回头看到商酌言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将轮椅调转成了面对商酌言的方向,说:“我来找你。” 这一刻商酌言更加清楚的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不是萧染,萧染被吓到不会有松一口气的神情,但她大概也不会说出自己的不满,只会微微蹙着眉表达自己的不开心。 直到这个时候商酌言才意识到自己记下的关于萧染的东西要比想象中多得多。 纵然从一开始就没有认错人,但这个时候商酌言的表情还是比之前更冷了一些,尤其是现在两人一站一坐,他的眼神也没有带一丝温度,多少有些居高临下睨人的意味: “找我?找我做什么?” “我妹妹在你这里吗?我很担心她。” 萧瑟像是很着急,有些六神无主的自顾自的说:“她之前跟我说好的,等事情解决之后就带着妈妈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可程立秋和萧诗情都已经安稳在家这么多天了,我想着事情是不是也应该结束了,可是我却始终等不到她来找我,所以我想她是不是在你这里,她还好吗?我很担心她。” 商酌言眉心不受控地动了一下,没说话。 ------------ 第129章 看到了一张和萧染一模一样的脸。 商酌言知道杨雅君对萧染来说很重要,但他也清楚萧瑟对于萧染来说也同样举足轻重,如果说有些事情是萧染一早就计划好的,也和萧瑟说好了会带她一起走,那么她会食言吗? 不会。就算最后因为什么事情而不能做到了,萧染也一定会和萧瑟说清楚,让她不必等自己。 如今这样只带着杨雅君一个人离开,而将萧瑟继续丢在萧家的做法明显的不是萧染的作风。 可如果她没有带着母亲离开,那么杨雅君呢?疗养院所说的杨雅君被女儿接走又是怎么一回事?会不会是自己从一开始就搞错了? 这个念头让商酌言心下一沉,因为他意识到如果杨雅君并不是萧染接走的,那么所有人都联系不上萧染就不是她所谓,此时萧染所承受的或许也根本不是自己能想象的。 想到这一点,商酌言无法再坐以待毙,他拿出手机拨出去的那一刻就给陈凡去了电话,只是电话尚未接通就被萧瑟叫停:“商董。” 商酌言顿下脚步看她,表情有些不耐烦,似乎是觉得萧瑟这个时候叫他是一件不太适合的事情。 但萧瑟好像没意识到这一点,表情有些局促地看着他:“可以麻烦帮我叫辆车吗?我等了太长时间,手机低温关机打不开了。” 天气阴沉得不像话,又赶上下班高峰期,不太好打车,商酌言原本想随便叫个员工过来送一下萧瑟,可也不知怎么回事,平时这个时间点络绎不绝的商氏集团门口,竟然没什么人。 商酌言看着萧瑟还没说什么,陈凡在那端接通了电话:“商董。” “重新去查一下杨雅君究竟是被谁接走的。” 陈凡在电话那端愣了一瞬,似乎不明白这件明明早就盖棺定论的事情为什么会被重新翻出来再查一遍,但他能跟在商酌言身边多年,自然有过人之处,仅仅是一瞬之间就明白这其中怕是有什么东西搞错了。 事关萧染,陈凡不敢大意,当即应了声:“我现在就动身去昆城。” 商酌言闻言没有再说什么,挂了电话。 萧瑟也从商酌言的这通电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整个人都紧张到了极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商酌言:“你什么意思?我妈已经被接走了?接走她的还不是我妹妹?是这个意思吗?” 从见到萧瑟,了解萧瑟在萧家过着怎样的生活开始,商酌言对她的一切行为都带着怀疑的目光,他并不认为在那样一个环境下成长的孩子还能毫无心计的真善美。 此时也一样,他仔仔细细的看着萧瑟,想要看透她关心之下的企图,但不知这人是演技太好,还是说这件事真的和她没关系,商酌言竟然也没瞧出什么,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 “我送你回去。” 萧染那天晚上想要做什么,商酌言通过监控录像也仅仅是知道一个大概,具体的事由他还想知道得更清楚,萧瑟既然作为萧染计划中的一环肯定知道,问她是最快的途径。 商酌言刚想出声说送她一程的时候,萧瑟却先一步开口打断了他的话,问他:“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是我妈和妹妹出什么事情了吗?” “我不知道。”商酌言说。 “她没有和你在一起?” “没有。” 萧瑟怔了一瞬,便不说话了,垂眸坐在轮椅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商酌言没有再等,也没有再问,直接迈步走向车子,顺便对萧瑟说:“我送你回去。” 萧瑟看着商酌言的背影,意识到自己不应该上商酌言的车,那对自己来说没有好处,但或许是天太冷了,她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没有拒绝,操控轮椅跟上了商酌言。 商酌言大概忘了萧瑟是个残疾人,大多数人最平常的上车下车的动作对于萧瑟来说却是难以跨越的鸿沟,商酌言已经坐在了驾驶座位上,但萧瑟却连打开车门都费力。 商酌言等了一会儿始终没看到萧瑟上车,脸上出现了些许不耐烦的表情,他降下车窗看过去刚想说什么,视线却看到了萧瑟坐着的轮椅,微微蹙了眉。 他倒是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 不是不愿意帮忙,只是他讨厌和别人有任何的身体接触。但继续等在这里也不是一回事儿,商酌言推开车门下了车迈步走到萧瑟的身边。 正常情况下这个时候商酌言就应该抱萧瑟上车了,萧瑟也是这么以为的,整个人看起来还有点紧张,但商酌言却没有动作,直到商氏大楼里走出了一名男性员工,商酌言抬手将人叫了过来。 来人只是集团里最为普通的员工,平时和商酌言打不上什么照面,如今被叫他先是怔了怔,然后急忙走了过来,有些诚惶诚恐,但商酌言什么也没说,指了指萧瑟,说:“麻烦你帮我把她抱到车上去。” 萧瑟一愣,抬头看向商酌言,商酌言无辜地晃了晃自己依然包扎着绷带的手,言简意赅的说:“有伤。” 萧瑟静默几秒,对那名男性员工说:“谢谢。” 男性员工不知道两人是什么关系,但他也不敢将萧瑟抱到后座去,那不成了让商酌言给人当司机了吗?但当他拉开副驾驶车门的时候被商酌言拒绝了:“后座。” “是。”男性员工将萧瑟抱上了后座,之后又收了轮椅放在了后备箱中,商酌言礼貌道谢后才上车离开。 车内的气氛算不得多好,萧瑟第一次和商酌言在这样密闭的环境中,双手一直紧紧攥在一起,她不知道商酌言怎么想,但她觉得有些紧张。只是不说话又显得很是奇怪,萧瑟的目光落在商酌言握着方向盘的手上。 他的手真的很好看,骨感,修长,偶尔稍稍用力的时候,连冒出的青筋都有性张力,如果没有那层绷带的话就更好看了。 “你的手……”萧瑟轻声开口:“还好吗?” 萧瑟开口的时候恰逢前路堵车,商酌言正在想萧染的事情,闻言抬眸看了一眼后视镜,看到了一张和萧染一模一样的脸。 ------------ 第130章 她不会这么做,她不敢设计你 大概很多人都会在这一瞬间感觉到错乱,脑中想着的那个人,抬眸就看得见,即便再清醒怕是也会有一秒的怀疑,可商酌言没有,他看到萧瑟的第一时间就知道她不是萧染。 萧染面对自己的时候才不会紧张,她哪怕心里再怕再不情愿,表面上也从来都是从容不迫的淡定,就好像发生任何事情都是没关系的,她都可以。 商酌言没有回答萧瑟的话,却问她: “你说萧染之前告诉过你,等事情办完就带你母亲和你一起离开,那么这件事是什么?” 萧瑟闻言视线有些闪躲,倒不是心虚的表现,她只是不想说,亦或者说,不能说。 商酌言也觉得正常,毕竟自己都是萧染计划中的一环了,或许他们这件事也跟自己脱离不了关系,萧瑟不说或许是有担心自己会生气动怒的因素在。 前面的车还在堵,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畅通,商酌言看起来也并没有着急。 着急没有用,陈凡都刚动身前往昆城疗养院,萧染到底是不是不见了也还没有一个定论,他现在要是急得团团转也不现实。 商酌言抖出一根烟,叼在嘴巴里点燃了,密闭的空间里瞬间布满了尼古丁的味道,萧瑟没忍住咳了两声,商酌言从后视镜里看她,说:“你要是受不住可以打开窗户。” “没事。”萧瑟说。 商酌言这副似乎并不会为别人考虑的模样与之前在山庄房间里连抽烟都要问一声萧染介不介意的样子简直天差地别,他不是不绅士,不是不在意,只是身边坐着的人并不是他在意的人罢了。 “你不告诉我萧染的计划,是觉得我会生气从而为难萧染吗?”商酌言依旧看着后视镜里的她:“可你要知道,萧染现在很可能不见了,我要是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对她帮助也不大。” 萧染很可能失踪的这一点吓坏了萧瑟,在膝盖上交握在一起的双手也因为用力而显得有些扭曲,商酌言没再说什么,静静地等着,终于在前面车流缓缓往前移动的时候才出了声: “小染要完成的事情,是和程立秋的交易。” 商酌言像是没听到这句话,静静地开车,但萧瑟知道他在听,于是没有停。 “之前有一次,你和小染在机场停车场亲热的时候被前去机场接朋友的萧诗情撞见了,她拍了照,拿给了程立秋,程立秋不敢公开这个照片,怕得罪你,也怕萧成功彻底放弃商祺让小染和你在一起,所以便以把这个消息告诉我母亲为由威胁小染。” “威胁什么?”商酌言淡淡反问了句:“让她找机会促成我和萧诗情上床?” 萧瑟不知道他是怎么猜到的,但事实就是如此,应了声:“是,可小染说她不会这么做,她不敢设计你,刚好萧诗情也是真的喜欢商祺,小染便设计了商祺。” “程立秋知道那天晚上和萧诗情在一起的人是商祺了吗?” “不知道。”萧瑟说:“家里很平静,如果知道的话,程立秋不会是这种状态。” “所以你母亲就不可能是她接走的。” “我觉得不是她,完全没道理,而且我父亲最近也在找接走我母亲的是谁,不过他们都以为是小染接走的,可我觉得不是,她说过要带我一起走的,没道理把我留下。” 一开始听萧瑟这么说的时候商酌言会有一种疑惑,疑惑这听起来并不是什么大事儿,萧染就算明着告诉自己也完全没什么,说不定自己还会帮她,为什么她就是隐瞒自己什么都不说的。 但很快商酌言便想到了萧染的死穴。 她的死穴是生病的母亲,所以才会受萧成功的控制,她如果告诉自己被程立秋所威胁,自己顺藤摸瓜总会找到她的母亲,而萧染不愿意让自己知道,怕自己也会和萧成功一样拿捏她这一点,怕自己从另一个牢笼跳入另一个。 她从一开始就想离开自己,事情结束之后她或许都没想过要道别。 这么做事还真是她的风格。 但萧染也没想错,依照当时自己对待萧染的方式怕是大概率会做和萧成功一样的事情,毕竟自己并没有想过要放开萧染,也没认识到自己对萧染的心意。 威逼利诱是最好用的方式,他信手拈来。 商酌言在听完萧瑟的话之后一直没说什么,萧瑟却开始有些担心,问他:“你是生气了吗?你不要怪她,她也是没有办法了,而且已经把对你的伤害降到最低了。” 像是为了让商酌言更相信她的话,萧瑟并没有停下口中的话: “程立秋这个人心机深沉,萧染纵然不怕她,但是她曾经对我母亲却是百般羞辱,这一次她拿着我母亲做筹码威胁小染,小染也完全没有办法,只能答应。” “你不知道……”萧瑟说:“那天晚上小染挨了她一个耳光,脸都肿了。” 商酌言一直无动于衷的脸色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终于有了反应,就连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情不自禁的用力,用力到指关节都泛着青白。 他是真的动怒了,因为萧染曾经遭受了程立秋的一个耳光。 之前商酌言也是带了一些脾气的,但这点气是因为萧染的自作主张和自以为是,也生气她对自己的毫不信任。如果当初她将这件事告诉自己,那么处理起程立秋的威胁就会容易得多,不会需要她牺牲自己去色诱商祺,如果自己没有看到她和商祺的亲密,那天晚上的一切也就根本不会发生。 没有那天晚上的事情,他们现在或许还没有分开,会找到相处的一种平衡,更不会现在连她是躲起来了还是失踪了都不知道。 商酌言很难不生气,但他的气在这一刻自然而然的转变成了对程立秋的难以容忍,她才是会发生这一切的源头,如果没有她用照片来威胁萧染,这一切本不会发生。 而且,她还打了萧染。 商酌言有些心乱,只是还没等他理出一条思路来,唐佳的电话就打了进来:“磨蹭什么呢?都几点了还不回来?” “不过去了。”商酌言看了一眼时间:“有事儿。” “那就处理完再过来。” 商酌言闻言挑了挑眉:“什么事儿一定要我面谈?” “过来就知道了,等你。”唐佳说完就挂了电话,商酌言也没再多留意,倒是转弯的时候不经意看了一眼后视镜,才发现萧瑟竟一直在看着自己,那眼神说不清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却和之前完全不一样,反正一点也不柔和。 意识到商酌言在看自己,萧瑟先一步错开了视线,商酌言也淡淡收回,像是没看到。 送萧瑟到萧家门口之后,萧瑟觉得这里没有商氏集团的员工,商酌言大概是会要抱自己了,但他手上有伤,萧瑟不好麻烦他,想开口让他搭一下手,自己挪下去的时候,商酌言却一个人下了车不理会坐在后座的萧瑟直接按响了萧家的门铃,直到有佣人走出来他才指了指车上的萧瑟,说: “她在我的车上,把她抱下来,轮椅在后备箱里。” 佣人看了一眼萧瑟的方向,不是很情愿地撇了撇嘴,略带些口音的说:“我搬不动的呀,你一个男人怎么不抱呀。” 商酌言没生气,反而意味深长地在佣人和萧瑟之间看了一圈。 一个佣人可以当着萧瑟的面这么不客气,显然平时也没怎么把她当回事。如果萧瑟真的在这样的环境中一直隐忍至今,商酌言都想给她颁发锦旗了。 可萧瑟到底想做什么,有没有在萧染不见这件事里扮演角色,商酌言却是不能确定的。 ------------ 第131章 他想萧染了,很想很想。 萧瑟的动机商酌言暂时还没有一个准确的判定,但此时此景萧瑟却很是没有面子,或许到底还是要强,竟没有坚持有人来抱,只说: “把轮椅放在这里,我自己来就好。” 商酌言看着她没动,也就是这个时候屋内传来了有人在不满的声音:“王嫂,你干嘛呢?都什么时候了,开着门想冻死我啊?” 王嫂应了声刚要回身,萧诗情已经迈步走了过来,在看到商酌言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了一瞬:“你……你怎么来了?” 商酌言视线扫过她:“不能来?” 萧诗情到底还是有点怕商酌言,局促得不敢说话,商酌言倒是自在得很,指了指车上坐着的萧瑟:“找人把她抱下来,我赶时间。” 萧诗情侧头看了一眼屋外,看到了萧瑟,她的表情是难以遮掩的不情愿,但大概是顾忌商酌言还在,因此也没说什么,叫了声王嫂让她去找人,王嫂也是个人精,看出来眼前的男人是萧诗情也不敢招惹的之后就立刻去做事了。 没多久,随着王嫂喊来的另一个佣人一起出来的还有程立秋。 程立秋并没有立刻走过来,而是站在靠后的位置视线在商酌言和萧诗情之间游走,然后渐渐地笑了,萧诗情局促地站在商酌言的面前一动也不动,商酌言的视线若有似无的扫过萧诗情这才程立秋看来就是发生了那天晚上的事情在不好意思。 她原本还疑心那天晚上到底有没有成功,如今看来倒是自己想多了。 只是也就那么一次,之后再也没有联系到萧染,就连她母亲杨雅君都不见了,可见从一开始萧染就是想做一次性的交易,不过也能理解,毕竟商酌言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但有过一次总比没有的好,说不定一次之后萧诗情就已经怀孕了呢?而且商酌言对萧诗情怕是也有心,不然怎么会过来?本来就是这样,男人都是好色和喜新厌旧的,就算是他之前对萧染有兴趣,可有了新的玩物,谁还会去看旧的呢? 人也一样。 想到这里程立秋脸上的笑意都藏不住了,迈步走过来的同时招呼着商酌言:“商董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是来找我们家小情的吗?外面冷,屋里坐吧。” 萧诗情一听就知道是程立秋误会了,她蹙了眉刚想让她不要这样,只是话还没有说出口,商酌言倒是笑笑开了口,说: “顺便过来看看。” 人人都说商酌言是个活阎王,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笑着的,可看人的时候眼神是极冷的,让人不敢对视,程立秋没和商酌言打过交道,但此时看着却觉得传言是不对的,她觉得商酌言很是亲切,尤其是目光看向萧诗情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更强烈。 萧瑟在这个时候被佣人推了过来,程立秋见此倒是愣了一瞬,只是她的疑惑还没宣之于口,商酌言倒是先说了话:“开车路过遇见她,想着送过来能见见你就过来了。” 察觉到商酌言是在跟自己说话的萧诗情:“……” 这句话倒是让程立秋开心坏了,顾不得别的,忙招呼商酌言进来坐,商酌言却像是没听到一样的看着萧诗情: “我跟你说两句话?” 萧诗情不想去,她不敢和商酌言单独相处,甚至觉得自己可能会死,但她又不敢拒绝,更何况程立秋也一直在推自己出去,萧诗情被逼无奈,只能和商酌言一起出了门。 谁也没注意到被推进门的萧瑟一直回头看着商酌言的方向,神色不明。 为了不打扰两人说话,程立秋关上了门,将偌大的院子留给两人,萧诗情没穿外套,冬日的寒风吹得她脸都要僵了,可她也不敢说什么,商酌言倒是一袭羊毛大衣看着很暖和。 “你拍过我和萧染在机场的照片?” 一句话,让萧诗情觉得此时的寒风都不冷了,她如坠冰窖的看着商酌言,以为他是来找自己算账的,解释的很是慌乱: “我是拍了,但我没发给任何人,我也没曝光,我就用来威胁萧染来着,我发誓,除了我和我妈,真的谁也没看过……” “发给我。”商酌言拿出手机打出一个邮箱递到萧诗情的面前:“发到这个邮箱。” 萧诗情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走向,愣愣地看着商酌言,商酌言见她迟迟没动,微微蹙眉:“想要钱?” 萧诗情如梦初醒刚要否认,商酌言却像是认定了这回事一样,没给萧诗情开口的机会,说:“这样吧,你把照片给我,之后你和商祺的事情我来负责。” “你怎么负责?” 商酌言勾唇笑了下:“萧染之前怎么答应你的我就怎么负责,她答应撮合你和商祺?那我也会这么做,而且我觉得以我的身份这么做会更有成效一些。” 萧诗情察觉到了一丝奇怪,具体说不出什么缘由来,但她就是觉得商酌言似乎不应该这么做,而且得知自己拍了他的照片之后不应该发火吗?可他没有,反而还要帮自己。 这一切的行为都让萧诗情理解不了,可她也不敢拒绝商酌言,拿出手机将两张照片发到了他指定的邮箱。 商酌言确认自己收到了,又要了萧诗情的联系方式:“之后我会联系你。” 说完这句话商酌言就想走,却被萧诗情叫停:“我妈误会我和你的关系了,你为什么不解释啊?” 商酌言轻笑一声:“目前这个情况还是误会的好。” 目前萧染下落不明,商酌言不想再多出一个麻烦来,等萧诗情和商祺的事情尘埃落定了,有些事情甚至都不需要自己来说就能真相大白了,何必现在浪费这个口舌? 车子驶离萧家没多久,商酌言就又在路边停了车,他拿出手机进入邮箱将两张照片下载下来,然后仔仔细细的看。 其实拍摄的角度并不太好,光线也有些暗,但商酌言还是看了许久。 一张是自己将萧染困在车子与自己之间,两人视线无声的对视着,萧染微微仰着头,神色是即不喜欢却也不抗拒的冷淡,带着即便被自己逼近也没有任何退缩的勇敢,风自她背后吹来,有几缕头发扬起,她整个人都飒爽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另一张是在车内,萧染跨坐在自己的腿上,因为自己在咬她的锁骨,所以头高高地扬起,露出近乎完美的脖颈弧线。 这张照片几乎算得上是个剪影了,但商酌言还是一眼就感受到了强烈的性张力。 看着这两张照片,商酌言意识到自己好像想萧染了。 很想很想。 ------------ 第132章 哥。 商酌言到达唐佳住所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按了门铃甚至都没打算进去,想着有什么话就在门口说就好,他还想着快点回去好好琢磨一下萧染的事情。 但商酌言没想到过来开门的不是唐佳,而是商元景。 太长时间没见了,以至于商酌言看着商元景都没反应过来,愣了一瞬才开了口:“哥。” 其实商酌言叫商家的人都是‘大哥,二哥,三哥’的叫,可人人都能听出来这样的叫法不带一丝尊重,反而还像是一种调侃和羞辱,唯独这一声‘哥’让人觉得是发自肺腑的真诚。 甚至连身体都不再倚着墙壁,站直了。 “嗯。”商元景淡淡应了声,往旁边让了让:“进来吧。” 商元景和商家其他人都不太一样,感觉上一辈两个人所有优秀的基因都集合在了这么一个人身上,今年已经37了,比商酌言大六岁,但他的身上却完全不见任何岁月的痕迹,甚至因为脸型的缘故还带着一丝少年感。 可他却是商家几兄弟之中最沉稳的一个,不爱说话,一心只钻研学术。 商酌言本不打算进去的想法因为遇见商元景而自然而然地改变了主意,跟着他进了屋,换上他从鞋柜里给自己拿出的拖鞋,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午。” 所以唐佳才会叫自己过来吃饭。商酌言扫了一眼屋内,没见唐佳的身影,刚要开口问,唐佳便从书房走了出来,神色淡淡瞧不出喜怒地开口:“来了?吃了吗?” 商酌言还没说什么,商元景倒是开了口:“不可能吃过。” 唐佳便点了点头:“我给你下个面。” 说着便迈步去了厨房。 商酌言突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就是今天唐佳跟自己说的事情或许本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和许久未见的商元景相处所以才无论如何都让自己过来一次。 只是唐佳和商元景之间的事情不是自己可以过问的,感情这方面他也是个白痴。 商酌言和商元景去了客厅,商酌言坐下,商元景却没坐,就站在他旁边的位置看着他,说:“手伸过来我看看。” 一句话商酌言就明白了商元景回来的目的,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我真没事,你要是为了这个特意回来的,没必要。” 商元景看着他不说话,商酌言便没有办法,静默几秒将手伸了过去。 对于商酌言来说,商元景的意义到底是不同的,在没有人护着的年纪里是这个人给了自己温饱和关爱,毫不夸张的说,如果没有商元景,商酌言现在是不是能活着都是一个未知数。 所以商元景是哥哥,却也是犹如父亲一般的存在。 有时候就连商酌言也会觉得奇怪,怎么一奶同胞的情况下,其余兄弟几个都是那副德行,但偏偏就有一个商元景不一样,温柔善良的和整个商家都格格不入。 不过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能有谁能让商酌言有所顾忌的话,商元景绝对是第一人。 商酌言手上的伤已经长出新肉了,但看起来还是有些恐怖,商元景仔仔细细地看了,又说:“衣服脱了。” “别了吧。”商酌言说:“跟手差不多,快好了。” “我不说第二遍。”商元景淡淡开口。 商酌言静默几秒,脱了大衣,又脱了西服,衬衫都不用脱商元景就已经蹙了眉,他右臂的袖子被染红了一片。没有人商酌言更清楚手臂上的伤口是怎么一回事,中午午休的时候他在休息室里重新撕扯开的,他知道会浸染衣服,却没想过会被商元景看到。 商元景倒是没说他什么,留下一句‘脱了’就转身离开了。 唐佳从厨房里走出来倚靠着门口闲闲地看他:“我说过,有办法治你吧。” 商酌言一点也不意外唐佳对自己的调侃,所以连回头看她一眼都没有,一边解着衬衣纽扣一边说:“这么说来,你好像还欠我一句谢谢。” “你有哪里是需要我感谢的吗?” “如果不是我做了这么中二的举动,谁知道你什么时候才会主动联系我哥让他回来呢?基于这一点,不该跟我说一声谢谢吗?我是你最好的借口啊。” 商酌言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商元景就拎着医药箱从书房里走了过来,唐佳的视线扫过商元景,一句话也没说的回了厨房。 商元景在商酌言旁边的位置坐下,打开医药箱准备消毒的工具,顺便说: “这几天下班回来就过来住。” 商酌言一愣:“不好吧,你们小别胜新婚的。” 商元景淡淡抬眸扫了他一眼,商酌言便没再继续,只是说:“你回来了,我不可能再这么做了,我不会再撕了。” “不信你。”商元景用镊子夹着棉球为他的伤口消毒:“唐佳说你每次也这么跟她说,但没有一次做到的,我说过来就过来,不会影响到我们。” 商元景扔掉一个棉球,说:“我和唐佳分房睡。” 商酌言还没反应过来商元景这句话的意思,厨房里倒是传来了一道什么东西落在地上的声音,商酌言下意识看了过去,商元景却只是顿了一下动作便继续为他包扎了。 “我不在这儿。”商酌言笑笑说:“你们这气氛太怪了,我每天过来让你看一眼伤口,行吗?” 或许是这个处理方式让商元景觉得还可以接受,便没有再坚持一定要让他住下来,商酌言松了一口气,看着商元景,商元景倒是无所谓被他看,心无旁骛地为他包扎好了伤口,恰好唐佳端着一碗面从厨房里走出来,商元景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起了身: “先吃饭。” 商酌言以为商元景会跟自己说什么,但由始至终他只是静静陪着自己吃了一碗饭,饭后商元景似乎也没有开口的打算,商酌言想走便主动开了口: “你要和我说什么吗?” 商元景本来是在他旁边用手机看一篇文献,闻言收了手机看着他说:“我没什么想跟你说的,你都三十了,性子虽然偏执了一些,但终究不是小孩子了,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要什么不要什么,没有人比你更清楚,做事之前想明白就行,我不干涉。” 说完商元景用手指隔空点了点他手臂的位置,说:“但不许再这样。” 商酌言点了点头,从座位上起了身。唐佳做完饭就回了房间,商酌言便准备收拾碗筷,商元景叫停了他: “下次吧,手上有伤就别动了。” 商酌言点点头,去客厅的沙发靠背上拿了大衣准备离开,商元景送他到门口,对他说了句: “阿言,每个人都能拥有幸福,别觉得自己没资格。” ------------ 第133章 你乖乖的好不好?陪我玩一次 陈凡带着重新调查完却完全不一样的结果回到深城的时候,榕城的江鹤眠又一次来到了萧染所在的别墅。 萧染依旧被锁链囚困在二楼的卧室里,她看起来不太好,像是一晚上没睡,整个人都处在崩溃的边缘却又在竭力忍耐着保持冷静。 江鹤眠推门进来的时候,萧染坐在床尾的沙发上,闻声抬头看了过来,视线在接触江鹤眠的第一秒就出了声,她说: “江鹤眠,我们谈谈。” 只要有眼睛就能看得出来萧染现在的状态有多糟糕,有那么一瞬间江鹤眠觉得哪怕自己不做什么,萧染也不可能再坚持多久,很快就会把关于那个人的信息都告诉自己。 但江鹤眠还是决定不等了,他觉得要是再找不到那个弄脏自己玩具的人,自己很可能也要失去理智了。 那时候可就不太好玩了。 于是在听到萧染这么说之后,江鹤眠微微挑了挑眉,迈步走过来在萧染的面前站立,抬脚踢了踢散落在地板上的锁链,也顺便看到了萧染脚踝上那一圈又一圈的青紫。 啧,对自己还真是心狠,不知到底挣扎了多少回。 这人怎么就不会乖一点呢?但正是因为怎么都教不乖,所以才会让人觉得好玩,想要拔了她的爪牙,切断她的翅膀,彻底驯服她呀。 “你想和我谈什么?”江鹤眠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先说好啊,除了告诉我那个王八蛋的消息之外,对于别的我没什么兴趣。” “你把我关在这里,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他的消息。” 萧染的这句话让江鹤眠不爽,所以钳制着她下巴的手开始加大力道,不用去看,萧染就知道今天在江鹤眠离开之后她的脸上就会多出一道痕迹。 但没什么关系,只要让她出去就好。 她不能继续被关在这里。 “你把我当傻子吗?”江鹤眠冷笑出声:“你这只小狐狸有多狡猾,一年前我就见识过了,把你放出去,不出几天你就能从我眼皮底下溜走,同样的错误我可不会再犯第二次。” 江鹤眠甩开萧染,萧染被甩得别过脸去,她没有立刻看回来,像是累到了极致,连动一下都会对她是一种消耗,于是她就维持着那样的一个姿势,轻声开口: “那就把我带在你身边,你去哪里我跟着去哪里,这样总没问题了吧?如果连这种程度你都害怕我会重新逃开你的话,那说明这一年以来,你其实也没什么长进嘛。” 萧染未必不知道,有时候自己少说一些话,或者有一些话换个更委婉的方式去说,自己会好过的过,但她向来不够聪明,也学不会自始至终地隐藏自己的情绪,所以她一直在受苦,一直在疼。 脖子被掐住的时候萧染并没有什么意外,江鹤眠从来都不喜欢别人挑衅他,自己也从来都不是那个例外,她被迫在江鹤眠的钳制下从沙发上起了身,继而又被大力掼在了床上,江鹤眠抬起腿,膝盖抵在萧染腹部让她动弹不得,仿佛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我有没有长进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我愿意,我就可以把你一直关在这个房间里,一条链子不够我就再给你打一条,四肢戴不下了还有脖子可以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死在我手里,你要试试吗?” 萧染疼得脸色都白了,可她看着江鹤眠的表情却依旧视死如归,眼神里也仍然没有任何害怕的情绪: “江鹤眠,你不是这样的人,把我一直关在这里有什么乐趣呢,跟养一只狗又有什么区别呢?让我一直被拴着,拴到最后没了脾气,变得听话,你会觉得好玩吗?” “啧。”江鹤眠笑着放开了萧染,温柔地将她搀扶起来:“要不说你好玩呢,知道我究竟在想什么,也想玩什么。” 他笑意盈盈地在萧染的面前弯下腰,让视线和她在同一个水平线上,心疼地看着她:“这才几天啊,瘦了这么多,的确不能再关了,再关该不好看了。” “你说得对,一直关着你的确不太好玩,既然你那么想出去那就出去吧,我带你出去,带你去玩个好玩的。” 萧染微微蹙了眉,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太着急了,就算今天自己不跟他说这些话,他原本也不会再让自己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 萧染不知道江鹤眠在打什么主意,但直觉告诉自己不会是什么好的事情,他口中所谓的‘好玩’对于当事人来说大概都会是噩梦一样的存在,现在的萧染还没有经历,却已经有些胆寒了。 江鹤眠却很满意萧染现在的表现,笑得更大声了: “你乖乖地好不好?陪我玩一次,我就让你见见你妈。” “你想玩什么?”萧染警惕地看着他。 江鹤眠直起身,笑得很是不怀好意:“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保证很好玩,我很喜欢。” 这就是江鹤眠,做什么事情全凭自己的喜欢,别人是什么感受,是恐惧还是抵抗根本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他在意的只有他自己喜欢不喜欢,好不好玩。 萧染改变不了江鹤眠的决定,但她试图让自己往好处去想,至少自己可以离开这栋房子了,不是吗?至少她比之前多了一些机会,哪怕希望依旧渺茫,但总比一直被人当成狗一样地拴在这里好。 随便吧。 萧染想,她能决定的事情实在太少太少了。 —— “疗养院的监控录像显示,是一名陌生女子接走了萧染的母亲杨雅君。” 陈凡的话音落下,商酌言也看到了资料里的监控录像照片,微微蹙了眉:“有没有可能这是萧染的朋友?怕时间来不及,所以才让她接走了?” 这句话说完商酌言就已经知道自己天真了,萧染在自己身边那么久,除了萧瑟以外,她的身边再也没见过什么亲近的人,又怎么可能是朋友的关系?还是这么重要的事情。 关于母亲的点点滴滴,她怕都是要亲自做才放心。 “不是萧染的朋友。”陈凡说:“因为在这名女子出现后的四个小时之后,萧染出现在了疗养院,也要接杨雅君。” ------------ 第134章 他说他要和萧染订婚 即便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答案,但商酌言的手指却还是忍不住的颤了颤,他意识到自己比想象中的还要心慌。 过了几秒钟才找回自己的理智,快速整理了思路:“这个人是谁?” “还在查,但应该不是昆城和深城本地人。”陈凡说:“具体的情况还要等有结果才知道。” 来不及了,想找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无异于是大海捞针,幸运的话能找到,如果不幸呢?难不成他要一直等下去吗?他倒不是没有时间,只怕萧染已经等不及了。 她在哪里,发生了什么,现在正遭遇什么,商酌言什么都不知道,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之下,他怎么可能把希望寄托于不知什么时候会有结果的寻找上呢? “去榕城查。”商酌言几乎立刻就下了决断。 陈凡抬眸看他,也在第一时间就明白了商酌言的决定是什么意思,关于萧染的资料,他之前是整理过,但资料仅限于萧染和萧家的恩怨情仇,十岁那一年萧染跟着杨雅君离开深城去了榕城生活,这么多年也一直在榕城。 杨雅君的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病后他们也依然在榕城生活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既然他们能够自给自足,那么为什么萧染还要带着杨雅君回到深城来呢?这可不是萧染会做的事情。 那么当初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她放弃了在榕城的一切。 她在那边生活十多年,是另一个故乡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她什么也顾不得了呢? 当初拿到萧染和萧家资料的时候,商酌言不是没想过这一点,但他没有去细究,人人都有不得已,他自己的事情也没有事无巨细的对萧染说。 纵然很多事情没有绝对的公平,但他又没想过要对萧染的一辈子负责,对于那些她没主动开口说的,商酌言也尽可能的不去探究,所以那份并不全面的资料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商酌言明明知道有一部分关于萧染的过往是不清楚的,却依然没有让陈凡再去查。 但这一刻,他后悔了。 “我现在就去。” 陈凡应下之后便离开了办公室,商酌言却坐在原位看着那份陈凡拿回来的调查资料没有动,资料里有萧染出现在疗养院时候的监控截图画面。 虽然没有声音,萧染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一个静态的图片,但商酌言却依然看得出她的憔悴。 那天晚上的事情于她而言,大概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吧。 所以才会在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后她也没有向自己寻求帮助,是觉得自己不会帮,还是单纯的不想再理会自己。 商酌言没有答案。 萧染想过无数个江鹤眠认为好玩的可能性,但萧染依旧没想过他竟然可以疯到这种地步。当萧染被他带离别墅,一路疾驰着开到市区,停在一家婚纱店门前的时候,萧染觉得或许‘疯子’这个称呼真的不足以形容江鹤眠。 他有病,他是个真的精神病。 “江鹤眠。”萧染已经形容不出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她看着江鹤眠的目光也震惊到了极致:“你是不是真有病?有病就去治好吗?别来出来祸害人。” 萧染怎么都没想到,江鹤眠所谓的觉得好玩的东西,是要和自己订婚。 如果说江鹤眠所有的行为都能被理解,那么在一定程度上或许他也会懂得换位思考,什么样的行为是被其他人所不能接受的,但他从来不会,他大多数的行为也并不会被任何人理解。 就像现在这样,他说他要和萧染订婚。 萧染不想配合一个神经病,推开车门就要离开,但脚步不过刚走出两步,江鹤眠就从背后疾走过来抓住了她的头发。 人来人往的街头,他似乎也并不惧怕被人围观,萧染被他扯得头皮都快要掉了一块,但他却丝毫不松手,硬生生地将萧染扯回了他的胸前,再以手扣住了她的脖颈。 她每动一次江鹤眠的力道就会加重一分。 “萧染,我不想威胁你,可你这么走了,就没想过还在我手里的杨雅君吗?”江鹤眠委屈着声线提醒她:“你连她也不要了吗?你确定的话那我可要把她扔出去了。” 江鹤眠这么说着,另一手直接拿了手机出来,当着萧染的面拨通了另一个人的电话: “还在守着吗?通知疗养院,中断杨雅君所有……” “江鹤眠!”萧染终于忍无可忍的出声,抬手将他的手机打出去,在不远处的地面上碎成了几片:“能不能换个玩法,我不想订婚,你不是嫌我脏吗?那你怎么能允许自己的人生出现这样的污点呢?一个和别人上过床的女人做过你的未婚妻,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很恶心的事情吗?你为什么要和自己过不去呢?” “是啊,你脏得让我恶心。”江鹤眠毫不犹豫地承认了这一点:“所以你最好听话一点,因为我现在就是忍着恶心在要跟你一起去穿婚纱礼服,再给我出什么幺蛾子,我就把你扒光了丢在马路上,到那个时候大概也能上新闻。” 萧染突然从江鹤眠最后一句话中明白了什么。 江鹤眠纵然不同于常人,却并不是表演型人格,他不太喜欢被人观察和评头论足,所以即便掌管着那么大的公司却依旧没什么人见过他,如今他要和自己订婚,甚至还要在新闻上公开是为了什么? 萧染想到的唯一的一种可能就是他要找到商酌言,他找了这么久的商酌言都没有找到,大概也已经失去耐心了,他没有再来问自己,萧染不明白他的脑回路,却在这一刻明白了他想要用订婚做什么。 他想让商酌言主动走到他的面前来。 他会公开婚讯,会让所有人知道,商酌言也会看到新闻,这个念头一触及到萧染的脑海她整个人都觉得要炸了,她自己也说不好为什么不想让商酌言看到,但她就是不想。 ------------ 第135章 你扔掉我吧 江鹤眠拉着她的手腕强行将拖拽着她进了婚纱店,陈婧已经站在门口的位置等待他们,旁边站立的婚纱店工作人员也是见怪不怪地为两人微微颔首。 “去试。”江鹤眠笑看着萧染,像一个深情看着自己爱人的完美恋人,可萧染在这样的目光之下,只觉得可怕。 “江鹤眠,不用这么麻烦,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那个人是谁,我之前一直生活在……” “嘘——”江鹤眠竖起食指轻轻抵在了萧染的嘴唇边,柔情似水地看着她:“我相信你这一刻是真的想告诉我了,而且也不会骗我,但有点可惜了,这个猫找老鼠的游戏我已经开始觉得很好玩了,你千万不要告诉我,我一定要用自己的方式把他找出来,这样才好玩啊。” 萧染想不顾一切地开口说出来,提前揭晓答案,总会让玩游戏的人失去对游戏的兴趣,但江鹤眠却好像发现了她的企图,笑着告诉她: “不要作弊哦,我最讨厌作弊的人,你要是控制不住自己我就把你的嘴巴缝起来,婚纱店里有很多针线的,你要试试吗?如果你还觉得不够的话,那我就把你妈妈的嘴巴也缝起来,我教不会你的,她来教总会有些效果吧?” “但我觉得她年纪那么大了,又身体不好,你就不要惊动她老人家了,好不好?” 江鹤眠笑得一脸无害,他甚至张开双臂拥抱了一下萧染,说:“你知道我说到就会做到,对不对?萧染这么好看,应该也不想自己的嘴巴留下那么多道疤吧?” “就算你自己不在乎,也要为你的母亲考虑考虑啊。” 江鹤眠每多说一个字就会让萧染更冷一分,她毫不夸张地在江鹤眠的怀抱中抖了起来,江鹤眠感觉到了,于是开心地笑起来: “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这副样子,怎么这么不经吓呀,你听话一点我就不会这么对你啦。” 就这样,萧染像个提线木偶一样的被婚纱店的服务人员带去换衣服做装造,她的身上明明还有那么多的痕迹,可那些工作人员却像没有发现一样的自顾自的做着他们自己的工作。 痕迹被粉底遮住了一部分,没有遮住的摄影师也说可以后期修图,江鹤眠听到了这句话,说: “不用修,有那些痕迹才好看。” 摄影师不敢得罪江鹤眠,便顺着他的话说:“那既然保留这些痕迹的话,我们的拍照风格不妨大胆一些,玩一些情趣什么的,江先生觉得呢?” 江鹤眠站在萧染身后,看着镜子里的她笑得很温柔:“你觉得呢?” 萧染抬眸与他镜中的视线交汇一处,说:“正常一点吧。” 江鹤眠不满的啧了一声,但或许是因为萧染乖乖坐在这里配合的模样让他觉得满意,神奇的是竟没有反对,笑了笑说:“好吧,那这种情趣游戏,我们就私下里自己玩好了。” 他说话的声音不小,只要在这房间里的人都能听到,萧染已经无所谓他们是个什么样的感受了,毕竟连她自己都快要麻木了。 她突然地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自己到底是为什么坚持了这么久也不肯告诉江鹤眠这一年的生活轨迹呢?以为是有意义的,可现在看来她还是输得很难看。 和商祺的婚约是场交易,但和江鹤眠所谓的订婚又何尝不是笑话。 她像是陷在了身不由已的漩涡中,也像是台上由不得自己的小丑。 拍照的整个过程萧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的,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配合不了的时候就能从江鹤眠的嘴中听到关于母亲的话,他大概也不想用这样低劣的手段来威胁自己,每说一次,表情就更难看一分。 “你为什么就不能乖一点呢?”江鹤眠反而还委屈巴巴地看着萧染:“拿家人来威胁这样的方式虽然好用,但我觉得好low,你能不能不要让我这么做了?我觉得我心情不好,快要爆炸了。” 萧染看着他的目光并不平淡,但里面又有多少怨恨的无奈或许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照片终于拍完的时候江鹤眠的忍耐度也终于到达了极限,他掐着萧染的下巴,看着她涂抹了口红的嘴唇,忍不住地用拇指抹上去,将妆弄花。 “其实我有很多种方式,让你以各种姿态出现在那个人的面前,我之前都想好了,找几个男人过来跟你搞了什么门,或者搞个擦边直播炒作一下,总会让他看见的,但我不喜欢。” 江鹤眠看着她嘴角口红被晕染成血一样的颜色,觉得很是好看。 “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觉得你已经够脏了,你再多脏一点我都要忍不住把你扔掉了,所以我宁可自己背负上一个污点,也不想你更脏了,但凡你还有一点良知,你都该感谢我。” 这大概是萧染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但她现在笑不出来,她看着江鹤眠,眼神冷到了极致: “所以说,我现在随便找个人去上床,你就会因为我变得更脏而把我扔掉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现在就去,我觉得我长得还行,应该有的是男人会和我上床。” 萧染对江鹤眠的每一次挑衅都能精准的踩到江鹤眠不爽的那一点,她自己也知道这么说会是什么后果,但被像玩偶一样的摆布了这么久,萧染再没脾气也被摆布出了一些脾气。 她知道一定会因此而受到一些教训,但她安安稳稳的就不会有教训吗?江鹤眠是讲规矩的人吗?不是,他做事全凭心情,所以自己为什么不能也肆意一些? 萧染受够了这些日子以来的压抑和束缚。她也需要有一个方式来发泄。 好的坏的,什么都好。 萧染猜测的没有错,在她说完这些话的时候,江鹤眠的脸色很快就阴沉了下来,看着萧染的目光怨恨得仿佛能滴出血来,但萧染没躲,就那么看着他,感受着他的掐着自己下巴的手越来越用力。 死了更好,萧染想,这日子谁愿意过谁过,她是过够了。 陈婧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过来的,见到两人剑拔弩张的状态也没有任何的意外,也没有阻拦的意思,她镇定地走到江鹤眠的身边轻声说了句:“江总让你现在回去一趟。” 江鹤眠闻言不满地看向陈婧,但陈婧却丝毫没有被一个神经病盯着的恐惧,依旧淡然。 最后反而是江鹤眠败下阵来,认输地放开了萧染,说一句:“大哥真会挑时候。” 萧染的整个下巴都红了,但没人在意,谁会在意呢? ------------ 第136章 订去榕城的机票,我要去榕城。 不知道算不算得上因祸得福,虽然江鹤眠这么折腾了一趟,萧染身上的痕迹又添了两处,但江鹤眠没有再用链子拴着她了,只是让司机将自己送回别墅。 回程的路上萧染一直在想,不知道司机知不知道母亲所在的疗养院,如果他知道的话,不知道自己挟持他让他带着自己去找母亲,然后又一次逃跑行不行得通。 这个念头不过在脑海中过了一瞬就被萧染否决了,不是不能这么做,而是她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赢的可能性。 且不说司机到底知不知道杨雅君在哪里,就算知道,自己凭什么觉得以自己的力量就能制服这个近乎魁梧的男性呢?以前的萧染都没有这个把握,更何况是现在被关了许多天的她,她如今能靠自己走路已经算得上是一种坚强了。 这条路走不通。 可还有什么路呢?难道真的要依靠江鹤眠将自己与他订婚的消息放出去,从而让商酌言过来帮忙吗?可商酌言已经和自己彻底结束了不是吗?江家的权势或许不能在深城做什么,可在榕城却是只手遮天,商酌言是个生意人,他会为了自己而得罪江家吗? 就算他会好了,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榕城毕竟不是他的地盘,很多事情都有心无力。 更何况,商酌言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和江鹤眠订婚的消息就是求救信号呢?说不定他真的会以为自己又订婚了也说不定。 他会怎么想自己?萧染不知道,但似乎也并不怎么重要,怎么想都好,那是他商酌言的事情,而自己如今要想的,只有该怎么逃离江鹤眠的控制。如果有机会再一次逃离的话,这一次她一定逃得远远的。 远到这辈子都不会让他找到。 或许也能让别人同样找不到。 —— 江鹤眠不是很满意的回去了江家老宅,进门没去书房找江鹤清而是去厨房里偷了几口吃的,厨房里做事的都是自小看着他长大的,对他这样的行为见怪不怪,笑着问他好不好吃。 江鹤眠点点头说好吃。如果没见过他在外,在萧染面前究竟是种怎样的疯狂,或许人人都会觉得眼前的江鹤眠会是一个乖孩子。 可乖孩子不会把人囚禁在别墅里,还用别人的母亲来做筹码威胁。 江鹤眠吃了点东西,又去洗手间洗了手才晃荡到了二楼的书房里,没敲门,倒是先推开一条缝隙探头过去瞧,看见自家大哥奋笔疾书自觉觉得此时进去也不太好,不如等下再来。 却不想江鹤清头顶上是长了眼睛的,哪怕没看过来却也知道他来了,在他打算退出去的前一秒轻声开口,说: “又想跑到哪里去?过来。” 江鹤眠撇撇嘴,但还是听话的走了过去,江鹤清对面的椅子像是烫屁股一样的不坐,直接坐在了江鹤清的书桌上,从笔筒里抽出一根限量版的钢笔出来把玩: “叫我回来做什么?你影响我玩了。” “玩什么?”江鹤清头也不抬:“我不叫你回来,现在是不是就能在各大头版头条看到我弟弟结婚的消息了?” 江鹤眠听到这句话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他很清楚是陈婧告诉大哥了,可这么多年自己什么事情陈婧都会告诉大哥,自己也是默认了陈婧可以这么做,否则不可能让她一直在自己的身边待着。 “没想要真的订婚。”江鹤眠说:“陈婧应该告诉你了吧?这就是我的一个计谋。” “那也胡闹。”江鹤清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继而合上推开,靠坐在椅背上看着江鹤眠:“即便是计谋,她也不配做你的未婚妻,哪怕几秒也是脏了你。” 对于江鹤眠来说,这个计策走不通了他就走另一个,他跟萧染之前说的也并不是气话,他的确还有很多种方式把萧染推到大众的面前去,有的是办法让对方找过来。 所以对于江鹤清此时的话,江鹤眠没反驳,也没闹什么脾气,大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看江鹤眠这么听话,江鹤清自然是要给个奖励的。 事实上江鹤眠不管做什么事情江鹤清都很清楚,毕竟他这个弟弟行事作风有时候太过出格,他得时常看着,他知道江鹤眠近一年来都在找一个人,之前没找到是江鹤清从中做了点手脚没让他找到。 他觉得自己的弟弟太过执着于一个玩具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如今这个玩具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手里,江鹤清自然也是知道的,不仅知道,还比江鹤眠知道的更多。 听陈婧说过江鹤眠一开始准备做的几个反感,的的确确是太超过了一些,如果闹得太大,怕是连自己也不好给他收场。 他想知道的无非是那个女人这近一年的时候在哪里,跟了谁。 江鹤清之前却是不太清楚,也懒得在一个不重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但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接到了一通电话。 “我接到消息,深城的商酌言在查关于那个女人之前在榕城的事情。” 江鹤清的话说完江鹤眠有几秒钟都没反应过来,将钢笔在手指间转得飞快,漫不经心问了句:“商酌言是谁?深城又在哪儿?” 江鹤清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江鹤眠也没有执着的要一个答案,因为他很快反应了过来,然后兴奋地从书桌上跳了下来,双目放光的看着江鹤清: “大哥的意思是萧染这近一年的时间都在深城,把她弄脏的那个男人是商酌言?” “不知道,但你可以顺着这条线查一查。”江鹤清看着自己的弟弟,笑得很宠溺:“你放心,在榕城这个地方,他不会查到关于萧染的任何消息。” 江鹤眠笑起来,开心得像个孩子,绕过书桌走到江鹤清的旁边弯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大哥,你可太好了,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呀。” 江鹤清抬手揉揉他的脑袋: “所以陈婧告诉我的那些你准备的计策不许用了啊。” 江鹤眠虽然原本就不想用了,但此时听到陈婧告了状还是忍不住撇了撇嘴:“知道了。” —— 已经两天过去了,商酌言还是没等到萧染在榕城的消息,哪怕一丁点儿,陈凡也意识到了不对,按理说如果萧染之前的的确确在榕城生活,不应该什么东西都查不出来,就好像那十几年凭空消失了一般。 “商董。”陈凡看着商酌言轻声开口:“我觉得……” 商酌言没等陈凡说完直接从座位上起了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往外走:“订去榕城的机票,我要去榕城。” ------------ 第137章 她提出了离婚,我同意了。 去榕城的航班没有特别近的,航线也需要提前申请,商酌言便有了几个小时的空闲时间,去了一趟唐佳的公寓。 唐佳去了医院,家里只有商元景一个人在,他查看了商酌言手臂上的伤口,确定他没有再自己私自撕扯便嘱咐他穿上衣服,顺便告诉他: “看了你这么几天终于是有点要好的架势了。” 商酌言笑笑:“不会再那么做了。” “嗯。”商元景淡淡应了声:“愈合得差不多了,再撕扯也不可能有之前的效果了,我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商酌言自他这句话听出了点别的意思:“要走?” “本来也没请几天假。”商元景端起面前的咖啡看他一眼:“我也实在是没想到自己从小那么要强的弟弟竟然还会做出这样的傻事来,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商酌言没理会他的调侃,反而看了一眼唐佳房间的方向: “你这次回来只是因为我?唐佳呢?” 商元景和唐佳在七年前结婚,商酌言原本很看好他们在一起,更觉得他们会很幸福,但事实却是结婚之后没多久,商元景就申请了国外的研究室,一走就是七年,中间几乎没怎么回来过,即便过来也是像这次一样,和唐佳冷冷淡淡的,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商酌言不明白他们之间为什么会这样,如果不喜欢为什么还要结婚?既然结了婚为什么不能好好在一起。 可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有太多的事情是没有道理和规矩可言的,感情最是如此,身为外人就更是没有插话的余地和资格,商酌言这些年来什么也没说,是因为他知道商元景比他要想得多,也要成熟得多。 这还是他第一次问关于商元景和唐佳之间的事情。 因为是第一次,所以商元景难得有些意外。意外之后却也没瞒着,说:“她提出了离婚,我同意了。” 他们俩这样的状态,几年前提出离婚商酌言都不会意外,更何况是现在,但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不管是唐佳和商元景,对于商酌言来说都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这两个人能走到一起他乐见其成,分开的时候也难免唏嘘,甚至会觉得很遗憾,很惋惜。 可是唐佳这些年生活得到底如何,商酌言是看在眼里的,她当然是喜欢商元景的,不然也不会等了他这么多年,但如果喜欢一个人是让对方越来越沉闷和不开心的,那么只能证明这段关系是不健康的。 结束是正确的。 商酌言沉默了许久,笑了笑,说:“挺好的。” 商元景的意外比之前多一点,时间也长久一点,他的目光落在商酌言的脸上看了几秒,到底没忍住反问了句:“挺好的?” “嗯,挺好的。”商酌言又说了一次。 “我以为你会劝我们,至少也会觉得可惜。” “可惜是真可惜,但劝还是算了吧。”商酌言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沙发里,看着眼前并没有什么画面的电视机,说:“你为了躲唐佳几年没回来,唐佳也因为你几年都不开心,如果分开能让你们各自轻松一点,我想不出有什么强行让你们在一起的理由,反正即便是分开了,我和你们的关系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商酌言说了这么多,但商元景似乎就听到了一句,整个人显得也有些恍惚,问了句: “她这几年不开心吗?” 商酌言看向商元景,目光满是一种‘你在说什么’的神情:“你为什么会觉得唐佳这几年是开心的啊?只要是个正常人,面对刚结婚自己的老公就跑去国外几年都不肯回来,都不会感觉到开心吧?” 商元景没说话,目光也像是钉在了某一处不知道在想什么,商酌言也没有再说什么,很快陈凡打来电话说时间差不多该动身去机场了,商酌言应了声知道后挂了电话。 起身穿好衣服离开的时候商酌言才发现商元景似乎还没有从刚才那句‘唐佳不开心’的话中回过神来,商酌言并不知道商元景在想什么,但有一句话他觉得自己还是该说。 “哥。”商酌言轻声叫了他一句,商元景回过神来看着商酌言:“怎么了?” “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结婚七年都没有回来,但你耽误她这么多年真的很过分。” 或许就连商元景自己也这么觉得,所以对于商酌言的指责并没有任何意外,更没有反驳,只是在静默几秒后说了一句:“我知道。” 商酌言没有再开口,商元景起身送他出门,站在门口的时候商元景说了句:“听说她和萧染的关系不错,如果萧染能回来,她身边也算多个朋友。” 这句话乍听之下有点别扭,但商酌言想了几秒便也明白过来,笑了下: “哥,你关心人的方式还真是含蓄。” 商元景没有再解释什么,只说:“一路平安。” “好。” 机场的vip候机厅,商酌言见到了匆匆赶来的萧成功。 萧成功很是意外,他原本以为和商家的婚约解除之后,在萧染也带着母亲脱离自己的操控之后和商酌言再搭上线会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却不想还不等自己想什么办法,商酌言助理的电话就打到了自己的手机,让他来机场和商酌言见一面。 萧成功自然喜不自胜,匆匆赶来。 他想过无数个商酌言找自己的可能性,唯独没有想到商酌言问的竟是萧染。 “榕城?”萧成功疑惑的看着商酌言:“商董问这个做什么?” 商酌言没说话,一旁的陈凡倒是开了口:“问你你就答,知道什么说什么。” 萧成功想不通商酌言为什么会在意萧染在榕城的事情,他也没有时间想太多,总觉得这不会是一件坏的事情,一来商酌言如此便欠了自己一个人情,二来他要是真的是在意萧染,对自己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想明白这一点,萧成功便没什么不能开口的,认真道: “萧染和她母亲之所以会回来深城,是因为他们在那边得罪了人,被逼无奈才又回了深城。” 商酌言懒懒看他一眼:“得罪了什么人?” “榕城江家。” ------------ 第138章 女仆装 三个小时的飞行,飞机落地在榕城的时候,任思危已经将榕城江家所有的资料都发到了商酌言的手机上,去往酒店的路上商酌言打开了那封邮件。 榕城江家目前的当家人是江鹤清,纵然江家祖祖辈辈都是从商,但到了江鹤清这里却选择了从政,不到四十岁的年纪却担任要职,或许这也是为什么江家这么多年一直平步青云的缘由。 江家的公司目前的负责人是江鹤眠,江鹤清的弟弟,25岁,行事乖张,不按常理出牌。 资料里都是一些江鹤清和江鹤眠这些年在工作上的事情,唯一的生活介绍是两兄弟的父母在十多年前因为一场大火而丧命,是江鹤清抱着年幼的弟弟逃了出来,自此相依为命。 少之又少的资料商酌言大概也猜测得到原因,江鹤清的身份让整个江家都不太可能经常性的上新闻,更不要说是私隐,那几乎是不可能查得到的事情。 商酌言想到了之前怎么也查询不到的关于萧染在榕城的点点滴滴,怕是江家已经知道了,故意阻拦。 或许现在自己已经到达榕城对方也已经等得到了消息。 商酌言不在意这个,甚至还有了些许的放心,毕竟江家这么大张旗鼓地阻拦不就恰好证明自己要找的人就在他们手里吗? 不管江家是个什么态度,商酌言都已经到达了榕城,而且他目的明确就不会有任何的耽搁,到达酒店之后就安排陈凡去联系江鹤清,他要约江鹤清吃顿饭。 商酌言以为江家这么给自己使绊子,自己怕是不会轻易见到江家人,但意外的是第二天一早陈凡就过来回话说,江鹤清同意了,时间就订在中午,但江鹤清没同意陈凡订的地方,说地方由他们来订。 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卖的关子,但总归是可以见到人了。 —— 萧染以为过不了多久的时间自己就会在新闻上看到自己和江鹤眠订婚的消息,她忐忑着,祈祷着,祈祷着老天开眼,从而有一道天雷劈下来刚好劈在江鹤眠的头上。 她知道这不太可能,这不妨碍萧染会这么想。 奇怪的是订婚的消息一直没有传来,萧染偶尔坐在别墅里看新闻的时候意识到了这一点,江鹤眠并没有把自己和他所谓订婚的消息公布出去。 而更奇怪的是,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出现在别墅里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萧染不觉得江鹤眠是那种决定做一件事之后却半途而废的人,他这个人固执的可怕,几乎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他的想法,让他不再继续做一件事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不再需要。 江鹤眠假订婚这个做法目的就是被了逼出商酌言,那么不需要的意思就是,他找到了商酌言。 萧染因为这个可能性而隐隐不安起来。 她告诉自己不要抱有任何的希望,只有这样才能不失望,但却还是控制不住的去想,会不会有那么一丝丝的可能性,他在得知了自己的处境之后会救自己。 还有,她担心商酌言,担心他要是真的如自己期待中的那么做了,会不是江鹤眠的对手。 不是小看商酌言,而是这到底是江家的地盘,即便是商酌言怕是也不能翻云覆雨,说什么是什么。 她曾经的确幻想过让商酌言做自己的后盾和江鹤眠抗衡,但当初也是基于江鹤眠在深城找到自己的基础之上,但萧染怎么都没想到,没想到阴差阳错兜兜转转自己最终还是回到了榕城。 他们终究还是要在榕城交锋。 当然,这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测,说不定江鹤眠根本就没有得到商酌言的消息,让他被迫停下的或许只是因为他得了什么绝症,快要死了呢。 萧染强行让自己不再想这些假设,起身去了别墅自带的花园散步,两名保镖看得到她出来转身朝她的位置看了一眼又转过身去,没有动作,倒是之前一直在室内安静无话的保姆此时和往日里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己身边。 这样的一个环境中,再美的景色萧染也没有欣赏的心情,走了没几分钟就觉得没意思,转身准备回到室内,刚走到门口位置的时候,就听到了汽车引擎的声音,于是便停下脚步回头看过去。 不是萧染的耳朵尖,而是江鹤眠太骚包了,他这辆R8轰鸣声几里外都能听到,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车子在萧染不远处停下,江鹤眠带着满脸笑意从车子上走下来,他看起来心情很好,但这并不能让萧染放松警惕,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他会不会晴转多云的给你的一个耳光。 萧染竖起了全身的防备,看着江鹤眠一步步的走近。 “今天怎么舍得出来走走了?”他边说边向萧染伸出手,大概是想抚摸一下萧染的,但萧染却下意识的偏头避开了,那完全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就连萧染自己也控制不住。 江鹤眠的表情毫无意外地冷淡了下来,可或许今天是有什么让他特别开心的事情,竟难得的没有发疯,反而自觉放下了手,说: “换件衣服,我带你出去吃个饭。” 事出反常必有妖,萧染不相信他会有这样的好心,看着他没动。 江鹤眠也毫不意外,上前一步凑近萧染,在萧染想要后退的时候一把抓住她的头发迫使她停下脚步,继而附耳轻声说: “做个交易,只要今天你以我喜欢的方式陪我吃完一顿饭,我就让你见见你的母亲,怎么样?” 江鹤眠在自己这里没有信用度,但萧染又不想放弃这个可以交易的机会,忍着头皮上的疼痛开口道: “我先见我母亲,之后我听你的。” “你没资格跟我讲条件。”江鹤眠笑着说:“你不陪我吃完这顿饭,不能让我高兴,我就让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你母亲,不信你可以试试。” 萧染很想说试试就试试,可她不能,就像江鹤眠所说的,母亲在他手中,她根本就没有讲条件的资格,刚才的那句话她也只是试试,万一这个神经病突然搭错了哪根神经同意了呢? 如今没有同意也在意料之中,萧染也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情绪,转身往屋内走,江鹤眠就是在这一刻又一次叫停了她,说: “换这套衣服。” 不知道是去到什么样的场合,竟然还需要换他指定的衣服,萧染本来是无所谓,左右不过是一件衣服,可当她在衣帽间拿出礼盒中放着衣服的那一刻,她恨不得将江鹤眠的脑袋用斧头劈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玩意儿。 他竟然给自己带了一套女仆装。 ------------ 第139章 再见商酌言 萧染没有换,她拿着那套服装出现在客厅,江鹤眠听到声音抬眼看过来,神色倒没多少意外,反而还笑了一下,那这笑很冷,满满的都是嘲讽: “看来你是真的不想见你的母亲了。” 江鹤眠收了手机起身走到萧染的面前,绕着她转了一圈:“你真的为了你的母亲什么都愿意做吗?还是假装的啊?这么简单的一个要求你都做不了吗?” “那你穿。”萧染说:“如果这件衣服穿在你的身上,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吗?” “你幼不幼稚?”江鹤眠嗤笑一声:“我从不做这样的假设,因为我不可能让自己失败到你这个地步,等你到了可以操控我的位置再来跟我做这样的假设也不迟,而现在你除了穿上它没有别的选择。” 萧染强忍着给他一拳的冲动,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到底要做什么?” “说了,陪我吃顿饭,就只是一顿饭而已。” “一顿饭要搞成这样?” 江鹤眠笑起来:“所以说我们之间是我说了算呀,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你除了配合还有其他出路吗?你知道吗?如果不是我们要去的地方有规定不许赤身裸体的人进入,我还真不准备给你穿衣服了呢,我就喜欢你光着侍候我,我就喜欢玩人体盛宴,不行吗?” 萧染气得说不出话来,江鹤眠的耐心也到了极致,不愿意再跟萧染多说一个字。 时间已经快要来不及,想到自己准备好的场面很可能要因为萧染的耽搁而不能实现,江鹤眠的暴躁便开始初露端倪,萧染熟悉他的这种神态,如果再不顺着他的意思,再不能让他平静下来,这人是会发疯的。 是一定会发疯的。 萧染也有点服自己,眼前的这个人不是自己强硬一些,坚持一些,就会妥协的商酌言,眼前的人是不管用什么方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也会达到自己目的的江鹤眠。当衣服拿到自己面前的那一刻,萧染就已经没有开口说不的资格了。 她早就应该明白这一点的,只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能力,所以才一试再试。 可结果似乎也就这样,没什么不同。 萧染转身回去了房间,因为知道自己不可能逃得过这个结果,所以这一次萧染没有丝毫犹豫地换上了女仆装,她连一眼都没有看镜中的自己就走出了房间,重新站在了江鹤眠的面前。 或许大多数人在不喜欢的人的面前,在不止一个人的面前穿着这样近乎有性暗示的衣服都会不自在,都会局促不安或者害羞。 但萧染没有,她站在那里,表情平静的看着前方,视线里没有任何人,她明明穿着这样让人浮想联翩的衣服,但整个人却丝毫没有轻浮之感,任何看到她的人都不会将她往风尘的方向去想,甚至这样的衣服因为穿在她的身上,反而少了一些廉价感。 江鹤眠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种效果,他不是很满意,他原本是想让萧染风尘起来的,有些事情风尘起来才足够好看,更有趣。 可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再去拿一套新的过来让萧染换上了,江鹤眠有些可惜地起了身,又一次走过来绕着萧染转了一圈,最后在她的身后站立,靠近她,伸手将她垂在身后的头发微微拨开一些,嗅了嗅她脖颈处的味道,轻声道: “可惜了。” “如果不是有人弄脏了你,我现在就会把你扑在地板上要了你。”江鹤眠说:“我会让所有人看到你是我的,让所有人都不敢再打你的主意,让你这辈子都属于我一个人。” “真是太可惜了,你竟然被弄脏了。” 江鹤眠在说什么,萧染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一样的没有任何反应,直到江鹤眠实在气不过张嘴想要咬她一口的时候萧染才终于出了声: “不嫌脏吗?” 江鹤眠像被人类发现的吸血鬼一样缓缓收起了獠牙,不太满意地撇撇嘴,说:“等事情结束,我会送你去做个修复手术,把你那层膜修复好。” 在江鹤眠这里,萧染听过很多匪夷所思的话,她原本以为无论什么样的话都不可能再让自己有太明显的反应,但这一次江鹤眠的‘突发奇想’还是超过了萧染的想象,她知道江鹤眠变态,却没想到他会变态到这个程度。 萧染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又说不了什么,就像身上的这件衣服,她不想穿,却不得不穿。 车子驶离别墅开往市区的路上萧染一直看着车窗外,没有一句话,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她坐在那里,穿着这样的衣服像个洋娃娃,但没有哪家的厂家会将洋娃娃做成视死如归的表情。 江鹤眠说她没有风尘感,看起来也并不廉价。萧染尽可能的也不让自己去过分的在意自己穿了什么,可表面的无动于衷是一回事,心里纠结是什么样的感受却只有她自己清楚。 在房子里穿穿还好,如今她身处市区,身边都是来来往往的车子和行人,只有她一个人穿着这样不体面的衣服混迹在人群之中,萧染心里是有感受的,也绝不是她表现出来的这样毫不在意。 只是她必须平静罢了。 车子穿过整个市区,最后停在了一处庄园外,萧染没来过这里,但透过车窗看着窗外的景色也知道这里不是寻常人可以来的地方,车门打开江鹤眠兴奋的先一步下了车。 路上萧染已经无数次的告诉自己忍耐,但真到了这一步萧染还是无法做到真的坦然。 江鹤眠已经在车外等的不耐烦,他弯腰往车内看了一眼,笑着说:“想想你的母亲。” 几秒后萧染下了车,由江鹤眠带着她往里走,一路上萧染都不敢看向别处,她知道自己这一身装扮总会被人看到,却还祈祷着不要更多人,但不知道是不是被江鹤眠包了场,萧染竟一个人也没见到,就连迎宾都没有。 只是这并不足以让萧染放下心来。 越往里走环境就越是安静,安静到连山间的鸟叫声都快要听不到,萧染甚至有了一种会被杀害抛尸在这里的荒唐感。 又穿过了一扇拱门和长廊才到了室内。 很宽敞,是个套间,装修得古色生香,木质的落地窗也被打开,可以看到园内的锦鲤池。 景色很美,但萧染穿成这样出现在这里却无心欣赏,她能感受到的只有紧张,萧染不知道江鹤眠到底要自己做什么,但一定不是自己可以接受的,她的目光在室内转了一圈希望寻找到一个如果发生意外自己会趁手的工具。 但没有,她只能靠自己。 萧染紧张的汗都出来了,江鹤眠却看着很喜欢,萧染越是因为自己而表现出她从没表现过的模样,江鹤眠就越喜欢,越有成就感,他笑起来: “你那么聪明一定也知道这种地方来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吧?我也是给你找个机会,等下来的人你要好好巴结着,说不定哪个就看上你了,他要输给我个什么让我觉得好玩的,我就把你送出去,那你就在我这里自由了。” “看我对你好吧?被关了那么长时间都找不到机会,现在我把机会亲自捧来你面前了,你要好好感谢我啊。” 江鹤眠的每一个字都能让萧染的心更沉一分,因为这就是江鹤眠会做出的事情,他就是这样的恶魔。 “你……”萧染刚发出一个音节,包间的门就被敲响,服务生恭恭敬敬的出现在门口的位置,眼睛都是垂着的,没有看过来,小声说着:“江先生,您的客人已到廊下。” 江鹤眠闻言笑了起来,转个身就在主位落了座,他勾了勾手指让萧染站在了自己身后,对服务生说:“带他进来吧。” 服务生应了声便退出了包间,萧染愤怒到整个人都在发抖,她觉得自己或许忍不了太久了,说不定在下一秒就会将桌面上的餐具砸到江鹤眠的头上去,只是她还没有动作,江鹤眠却抓住了她的手,轻声说: “你好好侍候我,结束后我就送你去见你的母亲。” 萧染看着江鹤眠想开口说什么,包间的门就是在这一刻打开了,萧染几乎是下意识的看过去,然后瞬间瞪大了眼睛。 ------------ 第140章 我就是和萧染上了床,气不气? 纵然之前天马行空的想过,想过江鹤眠是不是已经找到了商酌言,但这个念头到底太过荒唐,荒唐到都没有在萧染的脑海里停驻太久就被萧染否决了。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没想到一个自己期待过却认为不可能出现的人,就这样毫无预警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他的表情看起来同样震惊,视线上上下下的在自己身上游走了一遍,然后萧染感受到了他的愤怒。也是直到这个时候萧染才想起自己此时此刻的装扮,她不知道商酌言会怎么想,但她这一刻只有无地自容。 很奇怪。 他们之间掺杂的事情太多太多,尤其是最后一次见面两人分开的算不得体面,再见面按理说至少也应该有些许的局促和尴尬,但或许是自己的穿着太过匪夷所思,又或许是江鹤眠这个疯子在场,所以他们都没有想起那晚在酒店发生的事情。 此时此刻,萧染只想藏起来,而商酌言只想把萧染包裹起来。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还未来得及跟江鹤眠打个招呼,商酌言就已经迈步走了过来,边走边脱下了身上的大衣,走到萧染面前的时候已经抖开大衣披在了她的身上,仔仔细细的替她拢好了衣领。 “先穿着。”商酌言说。 萧染没有拒绝,没有说什么,但眼眶却红了。 她也说不清是什么原因,明明这一路走来,她以这样的姿态见过了家里的佣人,守在别墅的保镖,还有司机,甚至这里的服务生,她都没有露怯,不管内心有多抗拒,她却敢保证没有一个人看出她内心深处的害怕。 但在商酌言的面前,他只是看着自己萧染就已经觉得羞愧难当,他只说了一句话萧染就已经控制不住的觉得委屈。 商酌言明明也不是一个自己可以依靠和仰仗的人,他们也明明已经结束了,但萧染就是控制不住的在他的面前流露出谁都没见过的脆弱来。 这是怎么了?萧染想不明白。 但她清楚地感觉到在商酌言出现的那一刻,在他迈步走过来将衣服披在自己肩膀上的这一刻,萧染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商酌言没有说明来意,但她却莫名其妙地心安了。 江鹤眠一直没有说话,商酌言走过来和萧染上演了这么一出他也没有阻拦,甚至就坐在原位,以一个最佳的观赏位看完了他们两人之间的暗涌。 他没有出声打扰,反而还换了更为舒服的姿势,脑袋侧靠在椅背上,以一个由下往上的姿势看着两人,视线来来回回地在萧染和商酌言之间游走,像是个发现了好玩游戏的小孩子。 可小孩子才不会这么恶趣味地玩这种游戏。 商酌言一直以来的感觉都很敏锐,如今这么近的距离被人这么盯着看,他不能没有感觉,他不能在这样的一种情节之下对萧染说出什么安抚的话来,于是也只能牵起了她的手,不轻不重地捏着她,像是永远都不会放手。 商酌言转身看向了江鹤眠:“江总,既然你已经把萧染带过来了,应该知道我的目的就是如此,刚好我也不喜欢兜兜转转的绕弯子,我要带萧染和她的母亲走,什么条件?随便你开。“ 江鹤眠一开始的表情有点迷茫,似乎根本没明白商酌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几秒后反应过来之后大笑了起来,笑得喘不上气,笑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纵然知道江鹤眠行事乖张,性格古怪,但他这样的癫狂模样还是让商酌言惊了惊,甚至往前一步将萧染护在了身后。 江鹤眠笑得几乎停不下来,商酌言也没再说什么,冷眼瞧着,一直到江鹤眠停了下来,但他一句话也没说就直接变了脸,拿起桌面上的餐具狠狠砸在了对面的墙上,起了身凑近商酌言,微微眯了眯眼: “商总,我知道你有能耐,不到两年的时间就将商家那群废物都踢出了核心,但你要不要认清一个事实?这里是榕城,不是你称王称霸的深城。” “江总既然什么都知道,想必也应该明白我这次来榕城为的就是萧染。你同意了我的饭局自然就知道我要和你谈什么,条件你尽管提。” “你想多了。”江鹤眠笑笑,绕过商酌言走到了他身后萧染的面前:“我答应和你吃饭,却并没有要把萧染给你的意思,我就是想知道把她弄脏的人是谁,我找了你好久,好不容易才把你逮到了。” 江鹤眠说着便伸出手,看着应该是想摸一摸萧染的,但商酌言眼疾手快地打开了他的手,护着萧染和他拉开了距离。 江鹤眠不爽地看向商酌言,眼神冰冷却也癫狂: “我认识她比你早,她是我养着的,我本来是要上了她的,但她是只不太听话的猫,没被我教好,挠了一把就逃之夭夭了,原本我也没当一回事儿,我总会把她找回来的,但却被你捷足先登了,我不喜欢。” “我的东西我不喜欢别人碰,别人碰过的我都嫌脏,你把我的玩具弄脏了。”江鹤眠责怪地看着他,然后又笑起来:“所以我不是来和你谈条件让你带走萧染的,我是找你来算账的。” 江鹤眠的话不过刚刚落下,原先还安静到不见人影的小院瞬间便多了几名黑衣人。 这样戏剧的场景萧染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她没想到商酌言会来,更没想到江鹤眠准备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商酌言。 她不知道江鹤眠要把商酌言怎么样,但这个人是实实在在的疯子,疯子是没有逻辑可言,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所以她不能让商酌言冒险,她想从商酌言的身后出来,可商酌言像是知道她要做什么,死死的将她扣在了身后,不许她露头。 从萧染的位置只能看到商酌言的一个侧颜,她想说什么,告诉他江鹤眠到底有多危险,可商酌言似乎并不惧怕,面对整个房间都是江鹤眠带来的人,他竟没有丝毫的惧怕,反而还笑了笑,颇具挑衅意味地看着江鹤眠,说: “那怎么办呢?我就是和萧染上了床,气不气?” ------------ 第141章 想过我吗?想过我会过来带你走吗? 萧染觉得这个房间里很可能只有自己一个正常人。 商酌言和江鹤眠都是某一种程度上的疯子,江鹤眠的疯或许更外露一些,让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但商酌言的是那种隐在冷静之下的疯,他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惧,甚至还很喜欢这样的刺激。 平时的时候或许看不出来,但遇到江鹤眠这样的疯子之后,他怕是只会更疯。 不疯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在明明自己这一方是处于劣势的时候他还能这么挑衅江鹤眠,是个正常人都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但很可惜,商酌言不是正常人。 他也是个疯子。 江鹤眠显然也没料到商酌言是这个做派,这句话说完之后他在愤怒之余也隐隐的兴奋起来,眼睛都比之前亮了不少:“哇,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又跟谁在说话呀?你不怕吗?你确定自己知道房间里的这些人是用来做什么的吗?商总,他们是我叫来打你的呀。” 商酌言轻哼一声:“能打得到再说咯。” 江鹤眠盯着他看了几秒,往后退了几步,对周围的黑衣人做了个手势,黑衣人便动了。 萧染自然看到了他们的动作,被商酌言抓着的手反过来握住了他的手,小声责怪:“你疯了吗?他这么多人,你怎么可能是对手?” 商酌言转过身看着她,像是没看到向自己走过来的黑衣人一样,微微俯身和她抵了抵额头,问她:“这些天很辛苦吧?我的不是,竟这么久的时间才发现你不见了,想过我吗?想过我会过来带你走吗?” 萧染看着商酌言,说不出话来,商酌言似乎也不需要她的回答,笑笑直起了身体,然后在她的目光中从口袋里拿出蓝牙耳机戴在了她的耳朵上,用手机调音乐的时候他问萧染: “乖乖站在这里不要动,可以做到吗?” 萧染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腕,想让他走,但耳朵里突然响了音乐,商酌言收了手机,又解下了自己的领带,然后轻柔地捆在了萧染的眼睛上。 他不愿意让萧染看到自己暴戾的一面,所以关住了她的耳朵,她的眼睛。 萧染除了音乐什么都听不到,除了黑什么都看不见,但她能感觉到,能感觉到商酌言的亲吻落在了自己的额头的位置,很轻,却也很重。 几秒后,萧染能感觉到商酌言离开了自己面前,音乐声被调大,她的整个世界都被关闭了,但有些事情却是越来越清楚。 商酌言为什么会来,他发现自己不见了这并不难,唐佳应该联系过自己,自己一身伤地离开如果一直联系不到,她很有可能会告诉商酌言,但商酌言不是已经说好结束了吗?他还给了自己一千万。 这样的一种情况之下,商酌言到底是为什么会在得知自己不见了之后还找了自己,又在知道身在榕城,还得罪了这样一个疯子之后依然义无反顾的来到这边要带自己离开呢? 商酌言在想什么?是基于那个晚上的愧疚,还是说其他别的什么原因?可萧染实在想不出还有任何别的原因可以让商酌言这样的人在结束之后依然趟这趟浑水,那不是他会做的事情。 他应该干干净净的全然抽离才符合他的人设,他也的确应该那么做,虽然萧染的确曾寄希望于他,而他不来萧染也不会责怪和怨怼,没有任何一个人有义务对另一个人的遭遇负责,萧染也从不会对谁抱有这样的期待。 但在她完全没有期待,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破局的时候,商酌言来了。 以自己没想到的方式,以自己没预料到的疯狂,强势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说要带自己离开。 萧染很难形容这一刻的自己具体是什么样的感受,如果一定要她形容的话。 她会觉得像是自己常年生活在一个不见光的黑暗地下室里,突然的某一天有一道光照射了进来,会觉得像是独自走在没有方向的迷雾中,突然有一个人拉住了自己的手,温柔地告诉自己:别怕,我带你出去。像是不小心跌入水中,马上要溺毙在这深不见底的湖水中时,有一艘船悄然停到自己面前,对自己伸出了手。 很小的时候萧染就知道她依靠不了父亲,母亲在受了那样的伤害之后萧染也舍不得依靠她,她一直依靠的是自己,甚至还让母亲依靠了她,她从来没有尝试过靠着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儿,但这一刻她好像感受到了。 她不再害怕,不再惶恐,因为她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商酌言都会带自己回家。 商酌言给了萧染绝无仅有的安全感。 这是她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都没有体会过的。 她不知道这份与众不同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是平淡还是风波,但这一刻的萧染是无畏的,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至少现在她是踏实的。 跌跌撞撞一个人走了这么久,萧染也会累,也会对着对自己伸出的手而毫无抵抗力。 她也才不满23岁,她也很脆弱。 周遭到底发生了怎样恐怖的时候,萧染不知道,她的耳朵里一直都是激昂的音乐曲,她也说不好自己到底听到了第几首,垂在身侧的手才轻轻地被碰了碰,下一秒耳机被摘下,领带也被解下,萧染几乎迫不及待地睁开眼去看。 商酌言就站在自己面前,他好像没什么事情,脸上除了还有些没有隐藏下去的凶残表情之外,并没有什么伤,可满屋的狼藉,在地上东倒西歪的几个人应该不是因为他们突然开始自相残杀。 萧染不放心的上上下下的打量他,然后看到了他手背上的血痕,那里有一道清晰的伤口,正在冒着血。 “疼吗?” 商酌言还没来得及说一声不疼,江鹤眠倒是先嗤了声:“没想到你这么能打。” 商酌言垂眸看着萧染并不应他的这句话,江鹤眠也不觉得扫兴,视线落在他的脸上,想的都是刚才商酌言打架不要命的场景。 江鹤眠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自己和其他人的与众不同,他也清楚自己打起架来是个什么样,可正因为知道才意外于商酌言的举动。自己已经够不管不顾了,但商酌言却好像才是真的不要命。 甚至他看着自己对手的眼神都不像是在看一个人,像是在看一只不听话却极其厌烦的牲畜。 他太狠了,狠得不要命,狠的江鹤眠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狠得过他。 ------------ 第142章 我敢放你,你敢走吗? 萧染查看商酌言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口的时候才注意到房间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江鹤清。 于是她明白过来,这场架并不是商酌言赢了才停下,因为江鹤眠的身后还有两个人没动,之所以停下是因为江鹤清,他厌烦这样的场面。 萧染是怕江鹤眠的,但她更怕江鹤清,这个男人看着温文尔雅,温柔无害,但却是最毒的那条毒蛇,他隐在暗处随时都会要你的命,他看向商酌言的第一眼萧染就想将商酌言拉到自己的身后将他藏起来。 自己已经不可避免地招惹上江鹤眠,但是不想再让商酌言也因为自己而惹上一身的腥。 虽然,很可能已经惹上了。 但萧染还是下意识的想要这么做,她迈步一步想要上前的时候商酌言好像已经知道她要做什么,拉住了她的手笑笑:“做什么?不用。” 萧染看向商酌言的目光全是担心,商酌言却安抚地用力捏了捏她手背的位置,说:“乖。” 这两人近乎旁若无人的交流让江鹤眠很是不爽地啧了一声,倒不是对他们内容的在意,而是这两个人好像根本就没有将自己和江鹤清放在眼里,好像他们随时都能全须全尾地从这里离开一样。 太不把他们当一回事儿了,江鹤眠看不惯,也有些接受不了在自己面前刺猬一样的玩具会在另一个人的面前乖得像只兔子。 那是属于他自己一个人的玩具。 她不能在另一个人的面前有这样的一面。 江鹤眠也不可能允许。 是自己第一个发现这个好玩的玩具的,他还没有开发出来她最好玩的一部分,却被另一个捷足先登了,换做平常人或许都不可能咽下这口气,更何况是江鹤眠呢?一个从来不知道憋屈为何物的江鹤眠。 “请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江鹤眠拍了拍手引起他们的注意,在他们看过来的时候好笑的说道:“不用这么迫不及待吧,我们都还在看着呢,卿卿我我的给谁看啊?我再不拦着你们该不会要当着我们的面直接做了吧?” “萧染。”江鹤眠变换了一张脸,冷着声音叫她:“你这么贱的吗?我们这么多人看着,你也可以的吗?” 这样的羞辱萧染这些天都已经近乎习惯了,但商酌言没有,听到江鹤眠说这些话的第一反应,商酌言就只想要他闭嘴。 脚下不远处有一个坏掉的椅子腿,商酌言见到了,反脚一勾就拿在了手中,他想也没想的就冲着江鹤眠用力甩了过去,速度快到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等那根木棍顺着江鹤眠脸颊擦过去的时候江鹤清才微微一怔蹙了眉。 商酌言轻笑出声:“江先生,令弟的嘴你要是管不住,我就亲自来管。” 江鹤清瞬间脸黑,还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说这样的话,更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这么说江鹤眠。 江鹤眠也没忍得了,但在他要动手的那一刻被江鹤清拦下了,看着商酌言冷笑了声,轻声开口:“商董,你似乎并没有请我吃饭的诚意。” “诚意当然是有的,”商酌言先开口说了句,“当我还以为江先生不会出现了。” 江鹤清眸光淡淡,带着些许的冷意:“我答应的事情不会改变。” “那就好。”商酌言说。 或许是常年身居高位,江鹤清的身上自带一股气场,他就站在那里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能让所有人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不怒自威,让人不敢小觑。可在这样的一个人面前,比他小了七八岁的商酌言竟然完全没输。 比起江鹤清的不怒自威,商酌言是一种游刃有余的松弛感,但与江鹤清相比,竟也没有落了下风。 “只是今天房间都成这样了。”商酌言淡淡扫了一眼室内,颇为可惜地开口:“这顿饭怕是也吃不成了,不如改日再约?” 说完不等江鹤清表态,又道:“我先带萧染走了。” 江鹤清淡淡一笑,说:“萧染是小眠请来的客人,小眠是否要继续留客人做客,还要看他的意思了。” 江鹤眠笑起来,满眼满脸都是对游戏的兴奋。 是的,他将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当做是游戏,商酌言和萧染都是他的玩具,他的棋子。他兴奋地看着两人,最后视线落在萧染的脸上,用一种鼓励的眼神看着她,说:“你走吧,我让你走。” 萧染几乎是立刻抬眸去看他,却在看到他的第一瞬间就明白了江鹤眠并不是真的想让自己走,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分明是在说:我敢放你走,你真的敢走吗? 萧染当然是想走的,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江鹤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但她想走却不能走,母亲还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她又能走到哪里去呢?她哪里都去不了。 她每多一秒不点头,江鹤眠的兴奋就更多一些,最后几乎要癫狂地笑起来,等笑够了才颇为遗憾地看向商酌言: “不是我不让她走哦,是她自己不走的。” 商酌言自然明白萧染的犹豫和顾忌是什么,转身过来看着她:“放心,我一定把你母亲也带回去。” 萧染看着商酌言,开口想要说什么,但江鹤眠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抢先一步奉劝她: “我要是你的话我就不会相信他哦,因为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把你母亲交出去的,我又不傻,明明知道抓着你的母亲就能让你乖乖听话,怎么可能舍弃这么一张王牌呢?他找不到的。” 萧染相信商酌言一定会帮自己的话,不然他不会出现在这里,但她更了解江鹤眠的疯,也知道他纵然疯,却说到做到,萧染无法想象如果今天她只顾着自己离开了,江鹤眠会怎么对待母亲。 他或许不会明着来,因为那犯法,江鹤清不会允许他这么做,但他可以让母亲断了所有的治疗,任其自生自灭。 萧染不敢冒这个险。 于是她在商酌言期待的目光中举步维艰地往后退了一步,轻声说:“我不走。” ------------ 第143章 我以为你会恨我。 说完这一句萧染就没有再去看商酌言是个怎样的表情了,但她想,一定很糟糕吧。 自己拒绝和他一起离开,这在一定程度上算得上是在打他的脸了,他千里迢迢为了自己而来,为了自己奋不顾身还受了伤,但自己却在可以离开的时候选择了背叛,萧染不知道商酌言会怎样想,但不管是什么结果,萧染都可以接受。 这是她自己选的。 商酌言还没有说什么,江鹤眠就因为萧染的这个决定而大笑了起来,像看小丑一样的看着商酌言,连语气都带着同情和可惜: “怎么办呢?她宁可在我身边穿女仆装也不愿意跟你走,穿着你的大衣呢。” 说完这句话江鹤眠似乎才想起什么,嫌弃地在萧染的身上扫了一圈,说:“你穿着他衣服的样子可真丑。” 萧染没说话,江鹤眠的言语已经伤不到她了,她只想这一切快点结束,让她从这个尴尬也复杂的局面中解脱,她活该被掌控,活该被欺辱,因为有人对她伸出了拯救的双手,是她自己没有抓住。 “我和萧染单独谈一谈。”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很久,但或许也只有几秒的时间,萧染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商酌言没说我想和萧染谈一谈,也没说我要和萧染谈一谈,他说的是我和萧染谈一谈,这不是在商量,只是通知,强硬得没有任何余地的。萧染意外也不意外,但让人没想到的是江鹤眠几乎毫不犹豫地就点头同意了: “好啊,你们谈,我可以等。” 商酌言闻言没说再说什么,抓着萧染的手腕就往外走,路过江鹤眠身边的时候,他倒是笑着说了句: “商董,你要是想做什么的话记得轻一点,你上次留的那些痕迹我可是用了更大的力气才覆盖住的。”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萧染明白,商酌言更明白,他抓着萧染手的力量都变重了一些,但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于是那轻微的变化只有萧染感觉得到。那从两个人再见面一直连想都没有去想过的那一晚就这样被江鹤眠轻而易举地搬到了台面上。 一起搬到他们中间的,或许还有别的什么事情,萧染说不清楚,也不知该怎么说。 商酌言静默几秒没理会江鹤眠,只是淡淡瞥他一眼,从他面前走过。 商酌言带萧染去了旁边的包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空间里,不管是重逢之后的感受,还是发生了刚才那些事情的憋闷,又或者说是江鹤眠说的那些暗示的话,都在这一刻被放大开来。 有那么一瞬间,萧染觉得自己都快要在这个空间里待不下去,可如果真要走,她意识到自己也舍不得。 商酌言或许没有像萧染这样想太多,因为他很快开了口,问萧染: “时间短,把你知道的关于江鹤眠和江鹤清的事情都告诉我。” 萧染意外地看向商酌言。 她当然意外。她以为商酌言会有很多的问题问自己,比如说为什么会和江鹤眠扯上关系?为什么会这么听话的他说什么是什么,为什么身上穿着这样的衣服,又为什么不跟自己一起离开? 还有江鹤眠最后的那句话,按照以往商酌言的做法来看,他一定会愤怒,一定会发疯。 因为曾经他连看自己和商祺碰触一下都不行,不是吗? 可他什么都没有问,他留给了自己足够的体面。 萧染没有说话,但商酌言却好像已经从她的沉默中明白她在想什么,笑笑:“我又不是傻子,当然明白你不和我一起走的原因,担心你母亲,也怕连累我,可是萧染,怕连累我就不会来,我既然来了榕城,也站在了你的面前,那么不论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也要带你走。” “你本不用这样。”萧染说:“江鹤眠他是个神经病,他什么都不怕,什么也都敢做,因为江鹤清会给他兜底,这件事你完全可以装作不知道,完全可以袖手旁观,你插手进来,这对你没有好处。” “可你跟了我那么久,我什么都没给过你。”商酌言看着萧染,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少了一些往日里惯有的吊儿郎当,眉眼间竟还多了一些让人不易察觉到的温柔:“知道你有麻烦还不帮忙的话,怕别人说我是个渣男。” “你给了我一千万。” 商酌言笑笑:“那不算什么。” 萧染有几秒钟没说话,商酌言也没说,沉默地坐在椅子扶手上,他从口袋里拿出了烟盒和打火机,看样子是想抽的,但不知想到什么把烟盒重新装了起来,只留下一个打火机被他把玩着。 他的情绪或许并不像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那个打火机在他的手指间快要转出个花来。 她意识到自己改变不了商酌言的决定,于是她没有再耽搁时间,将自己知道的所有关于江家兄弟两个人的事情都告诉了商酌言,商酌言听的认真,偶尔会点点头,偶尔也会深问一两句。 只是萧染知道的也并不多,江鹤眠看似有病实则心细,他在自己面前暴露的都不是致命的,江鹤清就更是了,他们本来就见得少,更何况他又在那样的一个位置,萧染知道的怕是连皮毛都算不上。 但对于商酌言来说,已经够了:“好,我会尽我所能尽快解决,不会太久。” “在你来之前我完全看不到希望。”萧染看着他:“所以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我都很感激你,你不要有任何的压力,而且这件事如果最后影响到你了,我都希望你可以停下来。” 商酌言倒是没想到萧染会这么说,微微一愣,就连手中把玩打火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看着她沉默了几秒的时间才说: “我以为你会恨我。” 即便被江鹤眠点破,但不管是萧染还是商酌言,他们都没有提及在深城属于他们俩最后的那一晚,可现在商酌言提了,他的一句‘以为你会恨我’就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一定程度上甚至可以说,他是在道歉。 他也觉得那天晚上的自己过分了。 “我没恨你。”萧染说:“但确实被吓到了。” 商酌言笑笑,抬手轻抚了一下萧染的头发,说:“我的错。” ------------ 第144章 他好像脱下了面具,开始以真面目示人。 要说的话太多,商酌言和萧染或许并不觉得已经单独待了多长的时间,但对于江鹤眠来说,就有点度秒如年了,不停地在看腕上的手表在确定时间。 江鹤清就坐在他的旁边,将他的动作和不耐都看在眼里,微微蹙了眉: “你会不会对这个玩具花费太多的精力了?” 江鹤清允许江鹤眠玩得过火,在某种程度上甚至称得上纵容,只是他不会放任江鹤眠在一个人的身上花费太多的时间,萧染这个人从一年多以前出现在江鹤眠的世界里,已经让江鹤眠惦记了太久的时间。 这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这个玩具的新鲜度也太持久了一些,这是江鹤清不想看到的。 “有吗?”江鹤眠应得漫不经心:“可能是这是第一个从我手上跑掉的玩具吧,而且还弄了一身脏回来,虽然洗不干净了,但我还觉得挺好玩的。” “你以前不碰脏东西的。” “嗯。”江鹤眠笑着点点头:“所以我现在想把她弄得更脏,她就算脏了,也只能是被我弄脏的。” 江鹤清蹙了蹙眉,还想说什么,江鹤眠却终于等得不耐烦了,起身离开了包间,嘴里念叨了‘可别真的做了’去敲了隔壁包间的门。 门被敲响的时候商酌言一点都不意外,但萧染却明显紧张了一些,商酌言什么都没问,只需要萧染的这一个下意识的反应就已经知道了所有。萧染是什么样的人,商酌言是最清楚不过的,曾经在自己的威逼利诱之下也没有任何的畏惧和惶恐,如今江鹤眠只是敲了个门她就已经有些畏惧了。 她到底在江鹤眠的身边遭受了什么,却是商酌言连想都不敢去想的,脑子里稍微碰触到一点整个人就都要炸了。 换做平时或许他也并不介意疯一疯,但萧染需要一个安稳的生活,她需要母亲在他身边,而发疯是解决不了这些的,只会让一切变得更糟。 那么在事情解决之前,就让自己尽可能地多陪陪她,多护着她吧。 “别怕。”商酌言摸了摸她的脸,走过去开门。 江鹤眠站在门外,门开之后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也用力的闻了闻,并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之后才笑了笑,对萧染说:“时间不早咯,该回去了。” 萧染看着他:“你答应过的,结束后就带我去见我母亲。” 江鹤眠像是失忆了一样,略显无辜地看着萧染:“是吗?我有说过吗?不记得了,你会不会记错了?” 他当然是故意的,这一点只要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得出来,萧染当然是生气的,却没有反驳,因为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而江鹤眠如果打定了主意不准备让自己见到母亲,那现在的自己不管说什么也都是无用的。 “可能是我记错了吧。”萧染说。 这个反应倒是让江鹤眠喜欢,看着萧染的眼神都变了变,随着萧染一步步的走过来靠近他,就更为明显一点,但这点明显在商酌言横跨一步挡住他的视线开始就不见了,甚至迅速变化成了厌恶。 商酌言才不在意他的这点情绪,这个世界上厌恶自己的多了去了,想要让自己去死的都不计其数,若每一个人都在意,那他也实在是不用活了。 商酌言笑看着江鹤眠,说:“江公子,我来榕城没地方住,不知可不可以一同回去啊?” 江鹤眠还没有什么反应,萧染倒是拉了一下他的手,想要制止他这么疯狂的念头,自己一个人身陷囹圄是没办法的事情,商酌言现在完全是自由的,没道理让他变得和自己一样,这也完全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江鹤眠也应该要拒绝的,商酌言明显是个不好操控的变数,武力值还这么强,谁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但如果怕的话就不是江鹤眠了。 他在商酌言提出这个要求的第一时间里就已经想到了很多好玩的东西安排在两个人的身上,这么有趣的游戏他拒绝不了,于是没有任何推托的就答应了: “好呀,我让你和萧染住在一起怎么样?” 商酌言看了一眼萧染,笑了笑:“那就谢谢江公子了。” “不客气不客气。”江鹤眠笑得一脸灿烂:“我会好好招待你们的。” 或许是因为商酌言也要和自己一起走,那么他们现在聊什么对江鹤眠来说就不是很重要了,他没有再打扰两个人,开开心心的走了,这处空地又只剩下了商酌言和萧染两个人。 萧染看了一眼门外,确定门外没有人就对商酌言小声说:“你现在走,他们不会拦你,也根本拦不住你,你不要跟我一起走,别犯傻。” 萧染拉着商酌言要走出房门,商酌言却反握住她的手将她重新拉回自己的身边,继而关上了门。 “没事。”商酌言安慰她:“我陪你两天,外面的事情有陈凡在做,你不用担心,就像你说的,我要是想离开,他们也拦不住我。” 但这不是说服萧染的理由。 “你不知道,那里四周都是保镖,或许你去了之后江鹤眠还会再增派人手,你根本没必要冒这个险,你在外面可以做的事情更多,自由度也更高,没有……” “我担心你。”商酌言打断了萧染的喋喋不休,而萧染也确实因为商酌言的这四个人而停了下来,就连表情都有些因为没想到而出现的呆滞。 以前的商酌言的确不太正经,和你说话的时候他大多数时候都是伪装的,你连他的真实情绪都窥探不到,但这一次遇见,他每一次站在萧染面前,每一次和萧染说话,萧染都能感受到他的真诚。 就像现在这一刻,他说着的担心,不是调戏,不是开玩笑,是真的担心自己,从而想要在自己的身边保护自己。 他好像脱下了面具,开始以真面目示人。 这个认知让萧染的思绪都顿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商酌言或许是觉得她这呆呆愣愣的模样看起来很可爱,走过去轻轻抱了她一下,说: “怎么还这么傻乎乎的?嗯?” ------------ 第145章 听起来很刺激。 江鹤眠要让商酌言和萧染一起回去,江鹤清是不敢苟同的,可他撒着娇说他就是这么想玩,江鹤清到底没坚持说不行,仔细想想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 商酌言这个人不简单,与其让他在榕城里待着自己派人去监视,还不如直接住到江鹤眠的地盘上去,那里安排了那么多的人手,想走哪有那么容易,趁此机会江鹤清也好摸摸商酌言的底细。 萧染和商酌言一起上了车,两人并排坐在后座,商酌言受伤的那只手就放在两人中间,萧染想不注意都难。 血倒是止住没有再流,但手背上的血痕看起来依然刺眼,萧染抽了几张纸巾将商酌言的手轻轻拿了起来,小心翼翼地为他擦拭着,商酌言原本想说不用麻烦,等到了地方他去洗一下就好,但看着萧染低头垂眸的这么为自己,这句‘不用’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每个人都有私心,商酌言也有,即便心里再怎么清楚和萧染之间的不可能,再怎么觉得不能耽误萧染,可看到萧染这么温柔的对待自己,即便是商酌言也是愿意沉浸其中的。 哪怕只是片刻的自欺欺人。 萧染擦拭好了手背的痕迹,翻手过来擦拭手心的时候看到了他掌心的那道疤痕,很新鲜,应该是刚愈合不久,皮肉都还是粉色的,萧染盯着那条伤口,无可避免地又想起了那一晚。 商酌言自然也注意到了萧染的停顿,心闷闷地疼了一下。 不管现在自己是否在为萧染的困境提供帮助,都改变不了自己曾经伤害过她的事实,而有些伤害不是能因为弥补就抹去的,不管萧染怎么讲,对于商酌言来说这完全是两回事。 他也根本没想过在这次帮助萧染之后就能获得她的谅解。 那不公平。 商酌言不是逃避的人,萧染也明显想起了那晚上的事情,纵然他们之前在包间说话的时候提过一嘴关于那晚的事情,那毕竟也只是一提,商酌言甚至连个像样的道歉都没说。 此时也并不是一个谈话的好时候,可萧染的沉默让他心里不是滋味儿,于是也顾不得那么多想要开口说点什么,但商酌言晚了一步,被萧染抢了先,他听到萧染的声音说: “疼吗?” 那晚的事情萧染即便说过了不恨,但那个犹如噩梦一样的存在若毫无怨言也绝无可能,而且这刺过来的一刀也实属商酌言应得和活该,萧染装作看不到不提这回事都已经算是对商酌言的温柔,可她不仅提了,还关心地问了一句‘疼吗’。 这很难不让商酌言感到意外,意外之余也开始好奇,好奇萧染为什么不是责怪,而是关心。 “你一直这样吗?”商酌言问她。 萧染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抬眸看他,于是商酌言解释给她听:“一直对伤害过你的人这么温柔吗?” “如果你见过我是怎么对待萧成功和程立秋母女的,你就不会这么问了。” “你为什么对我这样?” 萧染的动作又顿了一下,但也仅仅是一下,几秒之后就又恢复了擦拭血迹的动作,轻声说:“不知道,可能我趋向于那晚并不是真的你吧,我纵然看不透你,但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但凡你有点理智,也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说完这些话萧染也为商酌言擦拭好了血迹,抬眸看他: “所以是我那天做了什么事情刺激到你了吗?” 商酌言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从萧染的这个问题中回神,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不太真实的幻境中。 因为萧染的所有反应和问题都没有在他的预想中出现过,如今经历倒没有了真实感。 意识到喜欢萧染的时候商酌言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喜欢萧染的什么,答案有很多,喜欢她的清冷与淡然,矛盾与聪明,心机与勇敢,还有那一份似是上天注定的同病相怜。 这些都是答案,也都不是,喜欢或许的确需要很多支撑和理由,但这一刻商酌言觉得至少自己并不需要那些,他看着眼前的萧染就已经有了最佳的答案。 这样的一个人,他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他觉得自己喜欢得快要疯掉了。 只是情绪再澎湃,商酌言也掩饰得很好,所以到最后他也只是笑了笑说:“算是吧,有时候我也控制不了他,吓到你了。” “是有点。”萧染将手上的纸巾扔进车载垃圾桶,轻声说:“但如果你提前跟我说,我就不会害怕。” 商酌言放在膝盖上的手因为这句话微微蜷缩了一下,就连心脏都好像骤停了一瞬。 他有一种悬浮在半空中依旧都找不到归处,此时却被人稳稳接住的感觉,包括另一个失控的自己,她也妥帖安置了。这一刻,商酌言是暖的,是流离失所多年终于有了一种脚踩在实地的感觉。 可他能回应萧染什么呢?带着一个疯子属性的自己,一个恨不得拉着整个商家人陪葬的自己?还是如今之所以还活着,只是因为仇恨的自己? 错误的时间里遇到了对的人,商酌言唯一能做的就是远离她,守护她吧。 于是他当做没有听到这一句,看向了车窗外。 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平复了商酌言的心情,下车的时候江鹤眠早已经在别墅门口等着,看到商酌言出现兴高采烈地对他介绍着眼前的房子:“怎么样?住在这里还算满意吗?” “挺好的。”商酌言笑笑:“江公子也住这里吗?” “我不住这里。”江鹤眠笑笑,继而凑近商酌言说:“不过这里有很多监控哦,我会时时刻刻地看着你们的。” “哇哦。”商酌言配合地开口:“听起来很刺激。” 江鹤眠因为商酌言的回答整个人都隐隐亢奋了起来,大笑不止:“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把你带回来游戏会更好玩更有趣。” “是吗?”商酌言轻笑:“希望不会辜负你的期待。” 江鹤眠期待不已,恨不得游戏时间快点开始,对商酌言做了个请的姿势,商酌言没有任何顾虑,也忽略了萧染还想再劝自己离开的眼神,直接牵起萧染的手,宛若回家一样地进了别墅。 ------------ 第146章 我要用你的骨头做个骨哨。 江鹤眠没有说谎,别墅内的确到处都是监控,他哪怕不出现,一部手机就能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除此之外,整个别墅也如萧染说的那样,有不少人手。 商酌言一进入到室内就被两名保镖拦在了玄关处:“不好意思,例行检查。” 说完便强行将商酌言身上的通讯设备和一切电子产品全部收缴,甚至就连腕上的手表都被摘了下去,江鹤眠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过来的,接触到商酌言的视线完全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的表现,反而还笑得一脸无辜: “是你说要来我这里住的,那既然来了这里,自然要遵守我的规则,对吧?” “是。”商酌言笑笑,也并不生气,只是说:“知道的是你的规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怕了呢?” “你不用激我,我很聪明的,不吃这一套。”江鹤眠狡黠得像只狐狸:“我喜欢所有的游戏都由我来定规则。” “这里是你的地盘,当然你想怎么玩游戏都可以,可是你玩了自己制定的游戏规则这么多年,觉得好玩吗?”商酌言轻笑一声:“应该不太好玩吧?毕竟萧染这样的性子都能让你执着这么久了,可见你平时玩得有多枯燥。” 被人说他制定的游戏无聊,江鹤眠可就不是那么开心了,脸色都阴沉了下来:“你的游戏若是好玩,也不至于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带萧染回去,不是吗?” “你说得对。”商酌言点点头认可他的话:“是挺无聊的,所以要不要玩点好玩的?” 江鹤眠没有说话,视线却锁定在了商酌言的身上,他哥说的没错,商酌言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至少这一刻的江鹤眠就对他递过来的战术没有十足的把握。 他觉得这可能是一个坑。 但江鹤眠要是怕的话那就不是江鹤眠了,甚至还因为许久都没有过的挑战而隐隐觉得刺激起来。 “你想玩什么?” “打个赌吧。”商酌言笑笑:“一周之内我就能知道萧染的母亲在哪里,而且我会带着萧染从正门光明正大的走出去,你就站在这里,却根本不会阻拦。” 这对于江鹤眠来说就是个笑话,因为他根本就不会这么做,这个事情在他的脑子里连想都不会去想,他现在每天想着的都是如何将萧染弄得更脏,现在这一刻想的,是如何在有了商酌言的情况下让游戏更好玩。 他怎么可能会放手?他或许不可能长久地关着商酌言,毕竟他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失踪太长时间即便对他来说也是不大不小的麻烦,可是萧染他是不会放手的,不管发生他都不会放手的。 除非他玩腻了。 但就现在看来,他不可能玩腻,他还有那么多的游戏要等着萧染玩呢? 要一点点地开发,一点点地打破她的底线。 江鹤眠几乎要迫不及待了。 但商酌言的这个说法依然让江鹤眠有些蠢蠢欲动,他当然也知道商酌言不可能信口开河,说出这样的话想必也是有点东西的,或许他也已经想好了到底要怎么做。 可是这里不是深城,是榕城,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江鹤眠不相信商酌言真有手眼通天的本事。 “你输了呢?”江鹤眠问:“输给我什么呢?” “不知道你对什么感兴趣。”商酌言无所谓的开口:“只要是你感兴趣我也有的,都可以给你。” 江鹤眠笑了起来:“如果我说我要你手里全部的商氏集团的股份呢?” “可以。”商酌言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萧染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臂:“不行。” 江鹤眠看了一眼萧染,又看向商酌言,表情渐渐变得玩味起来:“我可是会当真的。” “我也没有说假话。” 有那么一瞬间,萧染觉得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另一个没有理智的商酌言,否则他怎么敢的?至少萧染想不到有任何的理由让商酌言这么做。那是他所有的身家,就这样拿出来做了赌注? 手里所有商氏集团的股份,几百亿的资产,或许他有十足的把握能够赢,可只要是赌就有风险,万一呢?万一他就是输了,真的就不要了吗? 就算商酌言能做到如此,萧染也无法接受。因为她很清楚商酌言能站在榕城,在榕城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是因为自己。 他能来,能帮助自己,萧染已经很感激了,如果还让他为自己倾尽所有,萧染这辈子都还不清这一笔债。 她紧紧抓着商酌言的手臂,用力到手指都快要变形,可商酌言没有反悔的意思,于是萧染替他做了主,看向江鹤眠:“我们不赌。” 江鹤眠笑笑:“可手持商氏集团股份的是他,不是你呀,他要赌你能拦住吗?” 商酌言也感受到了萧染的情绪,他低头看过来,意识到萧染似乎是在生气,转而一想商酌言就明白了萧染为什么会生气,换位思考,如果自己处在萧染的角度,也绝对不会让另一个人为自己背负这些。 或许在某一种层面来看看的确弥足珍贵,但不管是萧染和商酌言,这倾尽所有的赌注却是枷锁,他们都无法背负另一个人的人生因为自己而发生改变。 赢了无所谓,输了他们都承担不起。 “相信我。”商酌言轻轻碰了碰她的耳朵:“我不会输。” “那也不行。”萧染死死地盯着他:“我不同意。” 纵然最终的赌注还没有定下来,但商酌言敢拿出商氏集团所有股份的魄力让整个游戏都刺激起来,江鹤眠甚至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钱我有的是,商氏集团却是不错,可天高皇帝远的我也瞧不上,我瞧上的是我能看得到摸得着的。”江鹤眠饶有兴趣地绕着商酌言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他垂在身侧的那只手上,觉得很漂亮。 “我要是赢了,我要你的这根小拇指。”江鹤眠笑着说:“我要用你的骨头做个骨哨。” “江鹤眠!”萧染终于忍无可忍地动了怒:“凡事总要有一个度,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是你的玩具,有病就去治。” 每个人都有不可说的逆鳞,在江鹤眠这里,或许治病就算得上是他的不可说。萧染的话还没说完,江鹤眠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不能看了,他的视线在瞬间变得凌厉起来,死死地锁定了萧染。 像一头锁定了猎物的野兽,张开了獠牙就像萧染扑来,但商酌言架住了他伸过来的手,拦在了他和萧染之间。 商酌言的表情都没变,甚至还是笑着的,他淡定将江鹤眠的手推开之后才冷了脸色,开口道: “好,就赌我的小拇指。” “可如果输的是你,江公子还请自己去找家喜欢的精神病院,在里面待上几年。” ------------ 第147章 我专治疯狗 这句话比萧染的‘有病’威力还要大,江鹤眠已经快要失去理智,商酌言明明已经看出了他的变化,但却始终神色淡淡的看着他,那个表情跟去到动物园里看表演的大猩猩没什么区别。 萧染也意识到了江鹤眠很可能会发疯,扯了扯商酌言的衣袖轻声说: “他学过泰拳。” “没事。”商酌言拍了拍她的手:“我专治疯狗。” 萧染:“……” 这本来是一句很帅的话,也可以当他是在开玩笑,但萧染却莫名其妙地想到了某个黄昏她和商酌言面对面地站着,然后他问自己‘你知道一个少年打死一条恶犬需要多长的时间吗’。 自听到这句话开始,萧染几乎从来没有将那个少年和商酌言联系到一起,但这一刻她却几乎是下意识的想到了这句话,这很没有逻辑,萧染也完全没有证据支撑,可有没有一种可能?一种商酌言就是当初那个少年的可能? 所以他所说的‘专治疯狗’也并不是一句玩笑话,而是真的。 这只是萧染的猜测,但她希望是假的,她不希望商酌言真的经历那些,她宁可那是商酌言随口一说逗自己的。 商酌言曾经或许没有面临过恶犬,但这一刻他的面前倒是有一只彻头彻尾的疯狗。 江鹤眠的确在很多方面上都不太像是一个正常人,可他有一个好哥哥,江鹤清不觉得他异于常人,所以放任他在社会上自由生活,甚至在一定程度上给了他常人都没有的自由。 但这并不代表江鹤眠不知道自己异于常人这一点,正因为知道所以才格外敏感,以至于被商酌言就这么说了一句都要受不了。 他焦躁起来,在房间里找着什么,后来发现客厅里没有他想用的,便转身去了厨房,在厨房里他找到了趁手的,再出来的时候他手里握着一把菜刀。 萧染下意识地拦在了商酌言的面前,却被商酌言拉至了身后:“逞什么强?不是告诉过你我最擅长治疯狗?” “商董这是在说谁是疯狗呢?”江鹤清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口的位置,听到商酌言的这句话,冷着声音问了句。 商酌言倒是完全没有被逮着在背后说人话的窘迫,反而让开了门口的位置,让江鹤清看清江鹤眠此时的状态。 江鹤眠手里拎着一把菜刀,双目赤红,人谁看了也不会觉得这是一个正常的人,江鹤清淡淡扫了商酌言一眼,迈步走过去,他似乎完全不惧怕江鹤眠会不认识自己从而伤了自己。 他站在江鹤眠的面前拦住他的路,江鹤眠停下脚步,情绪却没有平复,依旧想找商酌言算账,但他却实实在在的没有再往前一步,江鹤清什么也没说地伸手过去握住了江鹤眠握刀的手。 江鹤眠的状态说是遇神杀神遇鬼杀鬼也不为过,实在是有些恐怖,但江鹤清不怕,更邪门的是江鹤眠似乎也认得江鹤清,因此在他身后想要拿走自己手中的刀时,他只是僵了一瞬却听话地松开了。 江鹤清将刀递给了身旁的秘书,冰冷的眼神扫过站在厨房门口战战兢兢的厨师,暂时没有理会。江鹤清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江鹤眠的脸上,他以为江鹤眠会跟自己说话的,但他没有,他看着自己的眼睛红红的,好几次欲言又止,但最后都沉默了下来。 这副模样的江鹤眠让江鹤清微微蹙眉,他还没见过江鹤眠这副模样。 江鹤眠是什么模样商酌言都没什么兴趣,那也不是他该去在意的事情,他的视线在江鹤清秘书的脸上多停留了几秒的时间,像没事人一样收回。 “商董初来榕城舟车劳动想必也累了,早点休息吧。”江鹤清抓着江鹤眠的手腕面前商酌言:“时间还多,有什么话都可以留到以后再说。” 商酌言笑笑没说什么,做了个请的姿势。 江鹤清带着江鹤眠离开,经过萧染和商酌言身边的时候也老老实实的连个眼神都没看过来,就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被家长就这么领回去了。 人乌泱泱的都走了,别墅里的佣人也都各自去忙,客厅里只剩下两个人,但萧染没和商酌言在客厅里多待,直接抓着他的手去了楼上卧室。 “这里没有监控。” 商酌言四下看了看,天花板上的角落里有安装监控的痕迹,但却不见监控,萧染看到他的动作,说: “他安一次我砸一次。” 是萧染会做的事情,商酌言笑笑抬手想要捏捏她的脸,却注意到自己手上并没有很干净,又缓缓放下,说:“我去洗个手。” “好。” 只是洗个手,用不了多久的时间,但萧染站在原地片刻还是走了过去,就站在门口的位置看着商酌言,看他一点点地将手上的血迹洗干净,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了句: “我觉得你疯了。” 商酌言抬头看向眼前的镜子,镜子里有属于萧染认真的脸,或许是觉得可爱,商酌言的嘴角都带了笑意: “没疯,我有把握。” “你有什么把握?”萧染理性地将现在的局面分析给他听:“你如果现在不在这座房子里或许还有把握也说不定,可你和我一样被关在这里,这里到处都是监控,还有保镖,甚至你每天吃的饭菜里是不是有药你都不知道,你没有手机,没有任何通讯设备,你和外面联系都不能,你……” 萧染的话还没说完,商酌言就已经擦干净了手,然后当着她的面变魔术一样的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部手机。 萧染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她确实眼睁睁看着那些保镖搜了商酌言的身,将他的手机取走了:“你准备了两部手机?” “不是。”商酌言漫不经心地开口:“我偷来的,这是楼下一个保镖地。” 萧染:“……” 她也是没想到商酌言还有这个技能。 可有这个技能又能如何呢?保镖很可能会发现是商酌言偷的,就算发现不了商酌言也未必解得开。 “密码呢?你也知道?” “不需要密码。”商酌言笑笑:“我只需要换个手机卡等陈凡给我打过来就好了。” 说完这句话商酌言就向萧染伸出了手,轻轻地放在了她腰部的位置,萧染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些紧张,身体也有些紧绷,但商酌言却只是靠近自己,伸进口袋里取了一枚指甲盖大小的手机卡出来。 “我放在你这里了。”从萧染身边退开的时候,商酌言轻声说。 ------------ 第148章 商酌言,你是喜欢我吗? 直到商酌言已经离开自己的身前已经很久,萧染才稍稍回过神来,此时的商酌言已经坐在卧室床边的位置用一根曲别针在换电话卡。 萧染站在他面前瞧着他的动作:“你去之前就什么都想好了?” “我只是喜欢万无一失。”商酌言抬头看着萧染笑笑:“我并没有想过今天就能在饭局上遇见你,原本我是打算跟着江鹤眠离开好知道你在哪里,然后再寻机见你一面,但计划赶不上变化,这样也挺好。” “陈凡知道你的决定吗?” “他跟我一起去的,包间里发生的一切自然知道。”商酌言笑笑:“放心吧,他会联系我的。” 萧染还想再说什么,商酌言却打断了她,提醒她: “你确定要一直这么跟我说话?” 萧染不太明白商酌言的意思:“嗯?” 商酌言想说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又停下了,只是有些无奈地看着她。 萧染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开口的窘迫,这还是萧染第一次在商酌言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神色,有些难得,毕竟从前这个男人可是不知道脸皮两个字怎么写的。 只是萧染仍然不太明白商酌言的意思,刚要开口询问,就注意到了他的眼神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某个瞬间萧染突然记起自己身上这件属于商酌言的大衣之下到底还穿着怎样的衣服。 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这件衣服对于萧染的存在感早就约等于没有,更何况商酌言都已经看过了,身上的衣服都还是他为自己披上的,本应该没什么,可不知是不是此时房间里只有他和自己两个人,萧染竟有了一些羞耻感。 慢慢地从脚尖一路向上,以红色在自己的脸颊上显现。 “我去换件衣服。”萧染说。 “好。”商酌言错开了视线,继续捣鼓手中的手机。 这不太对,萧染在衣帽间里换衣服的时候这样想,想自己和商酌言的相处模式不该是这个样子。以前的商酌言就算自己穿戴再正常他都会说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逗弄自己,如今这么好的机会,他连一句提醒都说不出口,反而用眼神来暗示自己。 这不太像是他会做的事情。 他看过来的眼神和未说出口的话仔细想想反而是将两个人置身于一种近乎暧昧的氛围中了。 他们以前的关系说暧昧都是收敛了,可纵然之前再怎么激情,商酌言都是大大方方的不遮不掩,而萧染㛑已经渐渐习惯了那样的相处模式。如今这样反而让萧染看不透。 如果以前的商酌言不是真的商酌言,那么现在这一刻的商酌言是真的吗? 萧染没有答案。 事情的确很复杂,但现在明显也不是可以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从这个困局中离开。 萧染换好衣服离开衣帽间的时候,商酌言正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姿态随意得像是在自己的家里,他似乎完全没有自己被困住的觉悟,萧染在背后盯着他看了几秒迈步走过去在他的身边站立: “我是该说你适应良好,还是说你天生乐观?” 商酌言自然明白萧染的这句话是在问什么,淡淡一笑:“都已经这样了,我不自在一点,难道还要哭吗?放松一点,车到山前必有路。” “怎么放松?”萧染的视线落在他的小拇指上,其实不怪江鹤眠那个神经病,就连萧染都觉得商酌言的手指很漂亮,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是看了还想再看的手。 但如果一周之后他们输掉了赌注,江鹤眠那个疯子是真做得出躲掉商酌言小拇指的事情来。 “你的手指都已经被你压在了赌桌上。”萧染说:“你是不相信江鹤眠的疯吗?他是真做得出来。” “没见面之前如果有人这么跟我说,我的确会持怀疑态度,但我都已经和他交过手了,自然知道那是一条真的疯狗。” “不怕吗?” “怕什么?”商酌言笑笑:“我不会输,就算我输了,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来取,他可以说话不算数,我为什么不可以?” 商酌言的确有耍无赖的前科,可之前和现在面对的是完全两回事,萧染不可能做到像他那么轻松,但回过头想,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如今她再怎么劝说似乎也都于事无补。 商酌言哪能是自己可以劝动的。 萧染和他并肩站着,看着窗外的景色,她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似乎还是第一次看窗外的风景,是因为身边多了一个人,是因为有他在,所以才有了这样的心情吗? 看风景的视线不知不觉慢慢移到了商酌言的身上,此时此刻已经平静下来,但对于这个人在这里还是恍惚得像一场未醒的梦。 几个小时之前她穿着江鹤眠给自己的羞辱性质的衣服走出这里,那个时候的她知道不管经历了什么还是要回到这栋别墅被江鹤眠看管起来的,可她没有想到她会在饭桌上遇到商酌言,更没想到此时纵然她回到了这里,却有他陪着。 萧染悄悄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 疼的。 所以这并不是梦。 或许是她的视线太灼热了,以至于商酌言都感受得到,但他没有立刻看过来,静静地等了一会儿,一段时间过后他确定了萧染似乎没有移开视线在的打算,才微不可闻地叹出一口气,回过头来看他。 连语调都是温柔的,说:“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怀疑我是梦?” 商酌言精准的说中了萧染心中所想,但她却没有点头,也没有收回视线,更没有逃避,她就那么迎视着商酌言的视线看进他眼底最深处去。 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商酌言也在这一刻看不透她,但这样近乎灼热的视线让商酌言有些不自在,微微笑了笑,刚要开口说什么却在下一秒听到了萧染的声音。 她问自己:“商酌言,你是喜欢我吗?” ------------ 第149章 她好像喜欢商酌言 喜欢上一个人,哪怕已经清楚地知道不让对方知道才是最好的,但还是难免会在心里,脑海中一遍遍的幻想对方如果有一天知道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场景。 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幻想,商酌言也不能免俗。 在确定自己喜欢萧染的时候,他已经天马行空的想过无数次,想自己是以什么状态告白的,想萧染听到这句话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会不会震惊?又会不会排斥?甚至连当时的天气都想过是阴天还是晴天,下雨还是飘雪。 但那么多次的幻想中,没有一次是像现在这样,由萧染先一步主动开口询问自己,直白的,不加掩饰的,也不容许自己有一点逃离地问出这一句: “你是喜欢我吗?” 即便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商酌言在这一刻也有点被震到了。 萧染没谈过恋爱吧?即便确定了对方喜欢自己,也不能这么问出口吧? 商酌言觉得自己有点头疼,但问都问出来了,又不能不答,但他耍了个小聪明没有直接给出答案,打了个诨,反问回去: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萧染既然能问出商酌言是不是喜欢自己,自然是有她的根据,这一点也早在自己开口询问之前就已经想过,所以商酌言问了,她也就说了:“我不觉得你对身边的每个人都会这么好。” “你说过,你是生意人,做任何一件事你都看重投资报酬率,可是我将这件事前前后后地想了无数遍,我始终没有看到这件事的最后能回报给你什么。” “你之前还要将手中所持有的所有商氏集团的股份放在赌桌上。”萧染看着商酌言,问他:“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我能想到的只有我,你是为了我吗?可如果是为了我,又是为什么呢?我们之间的关系似乎不足以让你做到这个地步。” “我们什么关系?”商酌言问了她一句。 萧染毫不犹豫地说:“床伴的关系。” 商酌言没有说话,于是萧染追问了句:“所以……是吗?” 你是喜欢我吗? 萧染的逼问对于商酌言来说,像是一株极具诱惑的罂粟花,它不断地在催眠着你,说点头吧,只要点头,你就能验证那千千万万次的幻想究竟哪一次才是正确的,就能让她明白你的心意。说你并没有做错什么,这是萧染自己看出来,这并不违背你打算永远都不让她知道的初衷。 说她能这么问你,自然也是因为喜欢你,期待你同等回应的。 冲动一点的,说不定真的就被蛊惑从而点了头,但商酌言没有,不是没有心存‘萧染也喜欢自己的侥幸’,而是只要想到那个晚上在酒店发生的事情,商酌言就不能冒险。 “如果我说不是,你会很失望吗?” 商酌言定定的看着萧染的脸,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错了,在这句话说完之后,他明显看到萧染有些许的放松。 萧染是放松了,可商酌言的心却慢慢地失去了原先的温度。 原来是不喜欢的吗?原来也不希望自己喜欢她的吗?所以才会在自己这近乎暗示性的答案之后松了一口气,自己的喜欢于她而言大概是一种负累吧。 如果自己做的这些全部都是因为喜欢,不喜欢自己的萧染会觉得无法回应这样的感情,所以才会在否定的答案之后觉得幸好,幸好不是她给不起的东西。 心渐渐地冷了,思绪却渐渐地清晰起来,商酌言笑笑: “看来是不失望了。” 萧染也笑了笑,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或许又觉得此时此刻不管说什么都是不合适的,于是就那么安静了下来。 窗外偶尔传来一两声的鸟叫,商酌言也没有再开口,就好像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了。 至少是表面上的,他们谁也没有再提及。 至于心里是怎么想的,或许只有他们自己知晓了。 萧染明知道自己没有表现看起来的这么淡然,虽然她以为自己可以做到淡然的,甚至也以为自己在听到商酌言否定的答案之后真的会松一口气,她确实松了一口气,但随之而来的又有一口莫名其妙的气堵在了胸口。 不憋闷,却失落得很,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手中经过,自己想抓却始终没有抓到,就好像有什么美好的事情,即便她自己再怎么用力却始终还是不曾属于自己。 原来被商酌言否认喜欢,是一件让她觉得很失落的事情吗? 她清楚地意识到这并不是虚荣心和没面子的情绪,是真的从内心深处散发出的,可以抵达全身每一个细胞的那种失落。 萧染不明白,不明白明明是自己想要的结果,明明这种结果最让人觉得轻松,为什么这一刻却还是有种不满足? 不止是思绪,萧染整个人都要乱了。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慢慢去理出一条线来。 失落是因为什么?因为没有达到预期,萧染的预期是商酌言不喜欢自己,可是预期达成了,她却没有欢喜,那就只能说明商酌言不喜欢自己不是她真正想要的。 她想要的是什么,纵然萧染不太想承认,但这一刻除了想让商酌言喜欢自己以外也没什么别的可以说明这一切了。 可她为什么想要商酌言喜欢自己?她明明不需要谁的喜欢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她也压根不在意这个,那是为什么呢?难不成是自己也喜欢商酌言?所以才期待有同等的回应吗? 萧染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以至于她的指甲都陷入了皮肉里。 疼痛让她冷静了一些,继而开始有些发冷。 她说过的,她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什么人,她也不要再走一边母亲的路,纵然不是每个人都渣得像萧成功,但萧染却不想去赌,她一个人就可以活得很好。 而且,那是商酌言,从一开始就阴差阳错,后来对自己步步威逼的商酌言。 自己是疯了吗?居然会喜欢他? 他对自己的确足够好,但某方面却也足够糟,更何况他还是萧瑟喜欢的人。 疯了。 萧染觉得大概自己是真的疯了。 ------------ 第150章 一丝不挂的商酌言 就这么站在这里一句话也没有实在有些没由来的尴尬,商酌言不想继续这么站下去,转身要走,却在那一瞬间看到了萧染死死攥着的手,他顿了一秒,继而看向萧染。 她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手就是这个时候伸过去的,用手心贴了一下她的额头。两个人再亲密的事情也做过,这本应该是习惯的,可萧染也不知是走神还是别的什么,竟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甚至还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怎么了?”商酌言担心的开口。 萧染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了,可她实在没有办法保持冷静,她实在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在背叛了自己的同时也背叛了萧瑟。 他是商酌言,是萧瑟喜欢的商酌言。 “没事。”萧染错开了视线,却用很拙劣的演技撒了谎。 商酌言想劝一句,告诉她目前他们所处的这个情况,最好彼此都不要有任何的隐瞒,那对离开这里也有好处,只是话还没有说出来,商酌言放置在床上的电话却震动了起来。 这个号码只能是陈凡打来的,商酌言没有坚持追问萧染什么,迈步走过去接起了电话。 萧染又松了口气,这次是实实在在的松了口气,她真的需要时间来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对商酌言动了感情。 即便已经没有什么变化的余地了。 心思太乱,以至于商酌言和陈凡说了什么萧染都没有听到,等回过神的时候商酌言正看自己,目光带着些许的打量,他大概还是好奇的,但萧染却没有给商酌言开口的机会,直接问了他: “你到底有什么计划?” “什么什么计划?”商酌言似乎也打消了再问的念头,笑道:“我能有什么计划?” 萧染看着商酌言没说话,几秒后商酌言笑笑说:“这只是我来榕城的第二天,要说计划太牵强了一些,走一步算一步吧。” 走一步算一步?萧染信他说的,毕竟在那样一个没想到的场景中见面,他们彼此都没有想太多,但如果是这样,商酌言就更不该被囚困在这里了。 但萧染已经不会再说什么了,商酌言不会走,而事情已经发生。 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其实商酌言也算不得没有计划,早在去赴以为是和江鹤清的饭局之前他就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做了,想要快刀斩乱麻就不能走寻常路,那太墨迹了。 他向来喜欢剑走偏锋。 但这也注定了风险高,失败率也很大,所以在成功之前商酌言不准备告诉萧染,让他跟着一起担心没什么必要。 昨天晚上商酌言为了今天的饭局几乎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睡觉,此时萧染在自己身边他终于可以稍稍放心下来,也顾不得身处哪里安不安全了,既来之则安之地准备洗个澡睡一觉。 萧染也不知是要夸他心理承受能力极佳,还是该说一句他实在心大。 但商酌言的这种悠闲的姿态,好像真的给了萧染一种什么都会好起来的感觉,让她悬浮许久的心,就这么飘飘然地落在了实处。 没有人会以为这里会住进另外一个人,所以江鹤眠一开始在这里放置的衣服也都是萧染的,除了商酌言身上的那一套之外整栋别墅里就再也没有一件多余的男装。 商酌言进了浴室,萧染拿着他脱下来的衣服准备去洗衣房洗一下再烘干,却在拿起白色衬衫的时候有瞬间的错愕。 饭局上的那一架,萧染就始终担心商酌言受了伤,可她仔仔细细地看过了,除了手背上的几道痕迹,几乎看不出别的来,但现在,他白色衬衫的手臂部位却有一块巴掌大的血渍。 他还是受了伤。 萧染的担心胜过一切,急需要知道他伤得严不严重,所以忽略了很多事情,忽略了商酌言是将衣服全脱了才进去的,忽略了他正在洗澡。 而洗澡本就不需要穿任何的衣物,萧染推门进去看到的,就是一丝不挂的商酌言。 其实早就看过无数次了,在某种时刻她也情不自禁或被迫地抚摸过无数次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懵懵懂懂的对自己对于商酌言的感情有了变化和质疑,这一次竟然下意识地转过身,脸都是烫的。 商酌言也没想到萧染会突然地闯进来,愣了一瞬,但很快便出了声:“急事?如果不是的话,我马上洗完。” 以前的商酌言碰到这样的事情,不在嘴上占够便宜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可现在体贴的都不像他。 是他真的变了?还是说是因为自己的心境有了改变所以觉得商酌言的一切都和从前不一样了。 但不管怎么说,商酌言此时都无疑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萧染没道理不下,她背对着商酌言说了句‘没事,我现在出去’就往外走,可手刚在门把手上落下尚未按下才想起自己进来是为了什么。 她是因为担心商酌言手上的伤才进来的。 萧染松开门把手,重新转身走回来。 商酌言的视线本一直跟着她,见她去而复返脸上的表情也有了意外,苦笑出声:“不是说没事?你先出去,我……” 话还没说话萧染就已经站在了商酌言的面前,她没说话,也忽略了商酌言此时正在洗澡什么也没穿的尴尬,直接上手抓住了商酌言的手臂轻轻拉到自己面前来。 自她动作商酌言就知道她想要做什么,阻拦已经是来不及,怕是她刚才也已经看到了血迹,现在继续隐瞒和拦着怕是她会更多想,商酌言便由着她看。 萧染看到了那道伤口,很长,但有一半已经愈合了,血迹应该是崩开的另一半留下的。 可是他和那群人打架似乎并没有动刀子?而且他西装都没破,否则自己早就看出他的伤了:“这是怎么……” 话说到一半萧染就停了下来,她突然地就想起商酌言为什么会伤在这里了。 ------------ 第151章 你是怕血吗?所以才会失控。 那个晚上一切都是混乱的,很多事情即便萧染特意去想也未必能够想出前因后果和具体的细节,但她记得那天晚上的商酌言流了很多的血,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自己的梦里都是猩红一片。 可她记得血,却从来没有看过自己究竟将他刺的有多深。 原来这么深吗?深到事情已经发生了这么久,他的伤口竟然还没有愈合。 萧染的手都开始有点不受控的抖。商酌言看到了,轻轻抓在了手心,说:“不疼。” “你是铁人吗?”萧染的声音带着少许的哽咽:“怎么可能不疼?” 商酌言笑笑:“是真的不疼,疯子是不知道疼痛的,疼痛有时候对我来说是一种刺激,如果我真的疼,之后的事情大概率也不会发生,没有哪个男人在那么疼的情况下还能硬得起来。” 商酌言似乎又变得和从前一样,跟她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可萧染却觉得他像是故意这么说的,好以此调笑来告诉自己是真的不疼。萧染没有接受他这样的好意。 “对不起,我不知道那天晚上自己会划得这么深,我……” “为什么要道歉?”商酌言打断她的话,没想到她这么执拗,于是问她:“是觉得自己做错了?还是觉得我应该把你送到商祺的床上去?” 那晚的事情他们的确没有特意回避,但关于那晚的细节却是两个人都不想再提及的,这还是第一次商酌言将那晚的事情说得这么详尽透彻,以至于萧染都愣了一瞬。 有些事情就是没有去想,现在再去想,很多事情也就看得明白了。 “你不会的。”萧染笃定的说:“就算我没有刺伤你,你也不会真的把我送到商祺的面前去,你是想吓我,想让我服软,想让我主动告诉你那个时候的我到底在做什么?” 和商酌言认识这么久,除了在床上,他对自己从未有过任何的伤害,嘴上的威胁是一回事,但事实上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儿,所以萧染相信商酌言不会真的做那样的事情。 确定了这一点点,那么有些事情也自然而然地有了眉目。 萧染还在看着那个伤口,轻声问:“所以你是怕血吗?那晚就是因为见了血,你才失控的。” “那现在我为什么没失控?现在也有血。” “我不知道。”萧染说:“我从来就看不透你。” 这句话让商酌言意外,想看透一个人就是想了解这个人,可为什么?对于一个不喜欢或者讨厌的人为什么还想要去了解? “以后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我都会告诉你。” 萧染有几秒钟没说话,她觉得这两句话的分量有点太重了,重得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什么都告诉?商酌言自己真的清楚这句话代表的意义吗? 或许他只是随口一说吧。 萧染没有让自己继续往深里去想,淡淡应了声便松开了商酌言:“你先洗,我去拿医药箱。” “好。” 不管商酌言自己明不明白,萧染都意识到自己因为商酌言的这一句‘直接问我,都会告诉你’而产生了小小的欢喜。 —— 商酌言和萧染这边算得上是和乐融融,但江鹤清却有些头疼,头疼自己的弟弟江鹤眠。 他宁可江鹤眠是像在酒店里一样胡乱发泄一通的,但他没有,自将他带离那栋别墅开始,他就一直闷闷的,不说话,不管是在车里还是回到家,他都缩在一个角落里,将头埋在臂弯里,可怜得像是整个世界都要把他抛弃了。 江鹤清推了不少工作陪着他,他在角落里蜷缩着,像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小孩子。 在江鹤清的眼里,江鹤眠一直都是小孩子,一个长不大的小孩子。 任性了一些,疯狂了一些,有些事情甚至是没什么理智和逻辑可言的,全凭自己喜好,但江鹤清又不是处理不了,所以一直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江鹤眠也一直在自己的保护之下生活得很好。 江鹤清以为他能一直这么好,但今天看来显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好。自己已经尽全力了,但他却依然能在自己的保护之下受到委屈和伤害。 江鹤清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蜷缩在角落里的江鹤眠,几秒后微微叹出一口气起身走了过去,在他面前蹲下身来,抬手轻轻地放在他的脑袋上抚摸,说: “放心,没有人会把你送到那个地方去,我不会允许的。” 江鹤眠似乎从江鹤清的保证里得到了一些力量,过了几秒缓缓将头从臂弯里抬了起来看向江鹤清,那是一种迷茫的还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眼神,看得江鹤清的心都软了。 “哥……”或许是情绪太糟,江鹤眠的声音也有些闷闷的:“我不要再回到那个地方去,他们会打我,会把我关进小黑屋里去,我害怕……” “我知道,我知道。”江鹤清将江鹤眠轻轻拥进怀里,小声安抚他:“相信我,你永远都不可能再回去那个地方。” “我是不是真的有病?”江鹤眠第一次对此有怀疑:“如果没有的话,他们为什么要把我送进去?今天连商酌言也这么说,我怎么了,我是不是真的……真的不太正常?” 江鹤清什么时候看到过这样的江鹤眠?他从来都是张狂的耀眼?什么时候这么小心翼翼过了?小时候的噩梦已经很多年都没有来打扰过江鹤眠了,江鹤清一度以为有些事情已经过去了,却没想到一个商酌言就让潘多拉的魔盒再度打开。 如果知道商酌言的出现会对江鹤眠造成这么严重的影响,江鹤清是说什么也不会将商酌言带来江鹤眠身边的。 是他轻敌了,他以为商酌言只是江鹤眠所玩游戏中的一环,却不想他竟然这么难对付。 今天这件事过后,怕不是被他发现了江鹤眠的弱点和死穴。如果真的是这样,江鹤眠在商酌言的手中怕是毫无胜算了,纵然江鹤清并不喜欢萧染,也不愿意让萧染这个所谓的玩具影响他太多,但玩具不是江鹤眠主动放弃的话,他的心里怕是要种下一颗执拗的种子。 而因为萧染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人让江鹤眠的心里永远为她留下一道痕迹,是江鹤清无法接受的。 既然如此,那么大家就公平一点。 江鹤眠的死穴被他抓住,没什么关系,他就不相信商酌言没有死穴。 每个人都有死穴和弱点,商酌言也不可能是个例外。 “小眠。”江鹤清轻声开口:“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不管你是什么模样,都会有人喜欢或讨厌,你永远无法让所有人都满意,所有把有限的目光和精力停留在那些喜欢你人的身上,至于那些不喜欢的,就算你掏心掏肺地对他,他也还是会不喜欢。” “你没有不正常,你很好。”江鹤清说:“是他们不好,但没关系,他们会得到教训的。” ------------ 第152章 轻轻吻住。 洗过澡,商酌言只穿了浴袍,女款的衣服在他的身上显得有些局促,甚至也有些许的滑稽,连在这种情况之下一直都没怎么笑出来的萧染都没忍住勾了勾唇角。 商酌言见到也笑了:“很奇怪吗?” “一点。”萧染说:“不过我已经让他们去准备你的衣服了,应该很快就能送过来。” “嗯。”商酌言应了声,说:“没什么所谓。” 他不穿都行。 萧染当听不懂这一句,没有回应。 为商酌言处理伤口的时候萧染发现他的伤口有反复裂开的痕迹,她其实不懂伤口的判断,但刀的伤口应该是平整光滑的,而不是像现在自己看到的这样,像是被什么啃噬过一样。 萧染看得心惊,不知商酌言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才能让伤口变成这样,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商酌言,发现他正看着别处,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停顿。 应该要问一句的,话都到了嘴边萧染又莫名其妙的咽了下去,没有再说。能让他反反复复裂开伤口的一定不会是什么愉快的事情,纵然他说了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直接问他,可如果是不开心的,萧染还是不要去揭开吧。 按照她现在的能力,她能给予商酌言的也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如果做不到帮助,至少做到不让他再因为自己而想起那些不愉快吧。 伤口处理好,衣服也已经送了过来,商酌言换好衣服睡了一会儿,直到有人上来提醒他们吃晚饭两个人才下楼。 餐厅里,两人各自坐在餐桌的两边,萧染以为商酌言至少会吃得有些顾忌,可他却和在自己家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看出萧染的意外,他坦然地笑笑: “就算江鹤眠会下毒也不会是今天,他今天怕是没这个时间来关注我们两个。” 萧染因为商酌言的话想起了江鹤眠离开时候的状态,的确不太好,至少萧染认识他这么久都还没有见过江鹤眠那般,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失魂落魄的。 商酌言只是提及了一下精神病院而已,他的反应却那么大,不太符合江鹤眠的人设。 “你是怎么注意到他对这个反应过大的?”萧染问。 “其实我并没有发现。”商酌言说:“只是觉得他真的很需要去治疗一下。” 萧染:“……”好吧,这么说其实也没毛病。江鹤眠的情况任谁看到了也不能书昧着良心说一句是个正常人。 楼下到处有监控,两个人都没有在饭桌上提及太多,饭后回到楼上卧室才意识到晚上的睡觉问题,但不管是萧染还是商酌言对此都没有纠结几秒,因为如今这个情况要还是在意这个的话确实有点不合时宜。 更何况他们之间该发生不该发生的早已经都发生过了。 话虽然这么说,可到底因为心境不同,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萧染还是不受控的有了一些些的紧张,商酌言似乎也在有意拉开距离,两个之间还能躺下第三个人。 萧染没有困意却也不知道说什么,闭着眼睛假寐,思绪却天马行空的没有片刻的安静,商酌言大概也没什么睡意,纵然一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萧染就知道他没有睡着。 到了一个再不说点什么就会尴尬的节点,萧染终于睁开了眼睛,盯着昏暗中的天花板开了口: “还没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萧瑟来找过我。”商酌言果然还没睡,声线也很是清明:“问你是不是在我这里。其实不止是萧瑟,唐佳也来问过我,一直联系不上你,担心我是不是把你藏起来了。” 萧染在黑暗中笑了笑:“然后呢?” “唐佳找不到你我还有理由来说服自己,可你姐姐也联系不上你的话我就觉得有点奇怪了,更何况她还说你要带她一起离开,所以就更不可能把她一个人留在深城,所以才又去了一趟昆城,这才发现有人在你去之前就带走了你母亲。” 这话一开始听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对,但仔细想想却有很多不能去细想的地方。 商酌言的话还没有说完,但萧染却情急之下在被子底下抓住了商酌言的手,她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只是问商酌言:“你怎么知道昆城?你又怎么知道我的母亲?” 商酌言不是傻子,从他说出昆城这两个字的时候就知道萧染会反应过来,他也并不想隐瞒什么,说: “我调查你了。” 萧染没说话。 “还记得在去山庄见艾莉丝之前吗?我问过你你的软肋和死穴是什么,但你没告诉我,那个时候我也并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去调查,因为当时想到的确实是如果被我抓到了你的死穴,会更好掌控你一些,没别的什么目的。” “直到那个晚上我们聊过之后,我突然地就更想知道了,我一直觉得你很矛盾,可我不知道你的矛盾点来自哪里,便给陈凡打了电话让他去调查了你,之后自然而然的也知道了你母亲在昆城。” 萧染有几秒的时间没有说话,商酌言也没有开口,但他却在想自己说的话会不会让萧染误会了什么,只是还不等他解释一句,萧染便又问: “所以,你给我一千万决定结束的时候,也是让将母亲从昆城接走,送我们离开的吗?这是你给我的另一个结束的礼物吗?” 萧染的每一个字商酌言都听的清清楚楚的,但组合到一起他却有点不知道萧染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以为萧染很可能会误会自己想接走她的母亲以此来要挟,但她却没有,她甚至猜到了自己想要让她们母女团聚,商酌言想不明白,翻了个身看着她。 萧染察觉到他的动作,侧脸看过去。 房间里已经关了灯,但窗帘并没有拉上,整面的落地窗有别墅花园里的路灯照射进来,萧染能看到昏黄灯光下商酌言的眼睛,有些亮,还有很多的诧异。 萧染几乎瞬间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微微一笑: “你刚才说‘所以才又去了一次昆城’,如果你能是为了掌控我的话,依你的能力在知道我母亲在昆城的时候就已经可以带她离开了,但你没有,既然一开始没有,之后应该也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 合理推测,萧染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 “那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把你母亲送回你身边呢?” “不知道。”萧染说:“一种直觉,我就是觉得你会这么做,就是觉得你是这样的人。” 商酌言没说话,萧染又问了句:“所以我猜对了吗?” 商酌言还是没有回答,他只是在被子里轻轻反握住了萧染抓着自己的手,也是直到这一刻萧染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一直抓着商酌言的手,她还没有给自己反常的行为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商酌言的手上却已经用了用力,萧染自然而然地跟着侧了个身,然后被凑过来的商酌言轻轻吻住。 ------------ 第153章 晚安,染染。 很轻的一个吻,覆在嘴唇智商没有任何的动作,和以往他们之间充满情欲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不一样到萧染都有些不习惯,但又觉得这样的温柔实在是让人拒绝不了。 罢了,也不是没有吻过。 虽然她并不知道商酌言的这个吻是什么意思。 几秒后商酌言放开了她,与萧染额头相抵,呼吸都缠绕在一起,说:“那一晚上我把你伤的太重,清醒的时候看着满身是血的你,我还以为是我杀你了。” “那不是我的血。”萧染很小声的说。 “我知道。”商酌言说:“可我不敢保证如果再有下一次会不会就变成是你的,所以我选择了结束,我知道你对钱财并不看重,让你这么委曲求全的不过是因为你的母亲,给你的一千万是让你以后好好生活,让你母亲回到你身边才是真正想给你的礼物,但是没有做到,还是晚了一步。” 萧染没说话,也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什么,她几乎没有经历过这样被人小心翼翼呵护的温情时刻,有些无从适应,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种被在乎,被一个人偷偷去帮助自己实现愿望的感觉真的很好。 让她觉得这个世界不是她一个人,她也可以去信任,去依赖。 这是她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这种感情,很危险,但也足够诱惑。只是萧染到底有着足够的理智,即便前方有声音不断在蛊惑着她,也能分出一丝清明来在悬崖边死死站住,不再往前一步,甚至退回到了安全的位置。 萧染不动声色的拉开了与商酌言的一点距离,轻声开口:“你说萧瑟去找过你,她还好吗?” 彼此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必明说,只要一点点的提示就已明白。 萧瑟这个名字在两人之间意味着什么彼此都很清楚,纵然这个人与商酌言来说不值一提,也无足轻重,但他还是知晓了萧染在这一刻的意思,轻轻松开了她的手,说: “还好。” 萧染微不可闻的松了一口气,说:“我来榕城之前给她打了个电话,说可能要食言了,让她好好照顾自己,可我清楚自己和母亲一起脱离萧成功的掌控之后,她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商酌言闻言微微蹙了眉,却什么也没说,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平添萧染的烦忧。 萧染也丝毫没有察觉到商酌言的一样,又问:“你调查的资料里也有我在榕城的事情吗?所以才找了过来?” “没有。资料只显示你和你母亲离开深城后来到了这里,但具体发生过什么却没有说,但我想你们既然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却还要回去深城,应该不单纯只是经济方面的问题,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之后我去找了萧成功,他告诉了我江家的人一直在找你。” “嗯。”萧染淡淡应了声,情绪无惊无喜:“我离开这里的确不是因为我负担不了医药费,而是我得罪了江鹤眠。” 故事没什么好讲的,三言两语就能讲得完,和大多数俗套的剧情也都差不多,不过是萧染的朋友在工作的时候受了欺负,萧染仗义出手之后得罪了江鹤眠。 只得罪还是好的,大不了就是赔罪,可江鹤眠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从不按常理出牌,也不知怎么竟在萧染的身上寻求到了征服的快感,一次次不厌其烦的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甚至几次将她绑架。 终于有一天连江鹤眠都觉得这样的游戏有些厌烦的时候,又一次将萧染绑了去,说要结束这一切。 江鹤眠当然是想得到全部的萧染,那一天的他也是势在必得,就是在这栋房子里,他要对萧染用强,那一天的萧染应该是逃不掉的,江鹤眠也没有想让她逃,从一开始就堵了萧染所有的退路。 但他那天喝了酒,行动和反应力都不似平常,所以才会被萧染抓住了空子,用红酒瓶砸了他的脑袋。 那一次萧染是下了死手的,每个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多日以来江鹤眠给予萧染的那种压力和恐惧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那个时候她脑子里想的都是如果这一次他不死,自己就永远没有安生的日子。 事实也的确如此,即便萧染成功躲过了那一劫,成功带着母亲离开了榕城,但在一年之后的今天她还是因为江鹤眠而不得安生。 她当初应该补一刀的,补一刀就没有现在这一切了,很多事情也就不会发生。 但没有如果。 商酌言静静听完了萧染的故事,有几秒的时间没有说话,纵然她说的轻描淡写,可在见过江鹤眠是怎样一个人之后,商酌言比任何人都明白萧染在那段时间究竟是怎样的煎熬。 因为知道,所以心疼,这一刻他很想将萧染拥在怀里,哪怕什么也不说,只是简单的给予她一个拥抱,可商酌言忍住了这份冲动,在短暂的沉默之后问她: “你的那个朋友呢?” 萧染笑了笑:“像我这样不要命敢和江鹤眠对抗的傻子终究不多。” 每个人都是自私的,萧染为朋友出头是她的性情使然,朋友惧怕江鹤眠的报复而远离萧染也是人之常情,但如果有重新再来一次的机会,萧染或许也会改变曾经的选择。 不是她怕了江鹤眠,她只是烦了。 无休无止的麻烦让萧染精疲力竭,她由始至终想要的也只是平淡而已,如果当初的选择注定了往后的日子不得安生,她会想也不想的拒绝,她也是自私的,为自己着想的,只是那个时候的萧染并不知道会造成这样的一个以后罢了。 商酌言到底没忍住抬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萧染的长发,轻声说:“像你这么勇敢的人的确不多。” 不是傻子,是勇敢。只是萧染的运气不太好而已。 但商酌言也是自私的,纵然萧染的选择让她颠沛流离了一年之久,可他仍然还是要感谢萧染当初做出的那个选择,如果没有的话,自己不可能遇到萧染。 萧染的运气不太好,但商酌言这辈子所有的运气似乎都用来遇到萧染了。 说了这么久,即便再没有什么困意也多少有些疲累,萧染甚至都没有调整一个姿势就已经渐渐轻了呼吸,商酌言或许是下午睡了那么一会儿此时还算清明,他在黑暗中看着萧染的轮廓许久,最后像受了蛊惑一样的凑过去吻在了她的额头,说: “晚安,染染。” 商酌言睡了,却不知黑暗中萧染慢慢睁开了眼,因为他的那一句‘染染’,悄悄红了脸。 ------------ 第154章 狗来了 时间一天一天的走过,商酌言除了偶尔接一通来自陈凡的电话之外并没有任何的动作,他住在江鹤眠的房子里,却像是来度假的,整个人都闲适到了极致。 萧染一开始还跟着着急,毕竟商酌言要赌的是他的小拇指,一丝一毫的可能性都会让她胆战心惊。可慢慢地看到他这么笃定,萧染也被潜移默化的被影响了一些,就好像他们本不会输,也不可能输。 江鹤眠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商酌言的那一句话而遭受了重创,一直都没有再出现,这是之前从未出现过的事情,但萧染没觉得轻松。 敌人这种生物,尤其是像江鹤眠这样的敌人,要放在眼皮子底下才会觉得安全,一旦离开,还是长时间不见,谁又能保证他不会使新的坏呢? 可萧染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她和商酌言被关在这里,除了一部只能打进来的电话之外无法和外界取得任何联系,她能做的只有等,等到商酌言带来好消息,又或者江鹤眠哪一天突然地发疯。 只是第六天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的时候,萧染到底还是忍不住了,对商酌言说: “你走吧。” 萧染说这句话的时候两个人正在午后卧室的飘窗上盘腿而坐地下五子棋,萧染迟迟不下,商酌言便提醒了她一句,却不想等来的是这么一句话。 商酌言笑了起来:“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换位思考呢?”萧染说:“如果是我为你要断一根手指,你能不急吗?” 商酌言不可能做这个换位,因为他发现自己根本不可能把萧染放置在那么危险的一个位置上,稍微一想就感觉到失控了,他笑着摇了摇头说: “不会。” “不会什么?” “我不会让你为我断一根手指。”商酌言说:“也不用你为我做任何事情,你好好的。” 萧染觉得他这个说法太过理想化,就像自己也从未想过让商酌言为自己做什么牺牲一样,牺牲本身就是一件没有预警,没有逻辑和道理的事情,发生的时候就是发生了,谁也阻止不了。 可萧染没有这么说,她意识到商酌言不会喜欢这个说法。 五子棋没有继续下,商酌言藏起来的手机上来了电话,萧染看商酌言接起,从他的眉眼间瞧不出什么喜怒和担忧,言语上就更没什么漏洞了,不管对方说了什么,他都是简短的应一声,连长一点的话也不多说,萧染窥探不了任何他想要做的事情。 萧染有些沮丧地将目光落在了窗外的景色,虽然这么想多少有些不识好歹,但萧染就是有一种被商酌言排除在外的感受,他什么都瞒着自己不让自己知道。 或许是在为自己好,但萧染也担心他,这种对方什么都不让知道的担心最磨人。 商酌言不知什么时候挂了电话,萧染却依旧没有回神,她脸上的情绪太明显了,没有丝毫的遮掩,商酌言瞧了她几秒轻笑了声,说: “不开心了?” 萧染因为这句话而回过神来,看着商酌言摇摇头:“没有。” “不是不告诉你,是事情尘埃落定之前不让你跟着提心吊胆,没想瞒着你。”商酌言笑笑:“我说一周之内让江鹤眠把你我放走,也不是开玩笑。” “这很难。”萧染说。 “我知道,所以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走寻常路,太慢了。”商酌言淡淡一笑:“虽然方式冒险了一些,却我想效果应该不错。” 这是商酌言第一次跟自己透露这么多,萧染心思一动:“现在可以告诉我了?” 商酌言点点头还未来得及说一声‘可以’,楼下却传来了汽车引擎的声音,两个人本就坐在窗边的位置,只要一个侧脸的动作就能看到楼下的光景。 几日没见的江鹤眠从那辆骚红色的跑车上下了车,看模样丝毫没有被之前的事情所影响,依旧是那种一看就疯疯癫癫的模样,他似乎也感受到了两人的目光,抬头看过来,用力的朝两人挥了挥手,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像是来耀武扬威的。 “狗来了。”萧染说。 商酌言被她的说法逗笑,没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脸:“嗯,没关系,打狗棍我已经准备好了。” 萧染实在是好奇商酌言到底做了什么,可现在却已经不是开口询问的好时机。 狗马上就要来了。 商酌言和萧染都没有等江鹤眠上来,而是主动下了楼,下楼的时候江鹤眠正准备迈步上台阶,看到他们从楼上下来,有点可惜的开口:“怎么出来了呢?卧室里多亲近。” 商酌言笑了下:“我和江公子的关系没到那个份上。” “可我有想玩的游戏在卧室的话会比较好玩。” 商酌言已经走下了楼梯,将萧染护在身后看着江鹤眠:“这么有心情的吗?我还以为你这几天都在苦恼自己如果输了该怎么耍赖不认账呢?你想到好的应对方式了吗?该不会是又求你的好哥哥吧?” 因为商酌言的话,江鹤眠的表情变得有些阴冷,萧染有些紧张,怕他又做出进去厨房拿菜刀的疯狂举动来,但商酌言却满不在乎地甚至笑了出来。 “江公子,这么脆弱的吗?我还什么都没做,只是简单的说几句话你就一副被我打败的模样,这样下去即使我赢了,我怕是也没什么成就感啊。” “对手太弱。”商酌言说。 某种程度上,萧染觉得商酌言比江鹤眠还要更疯一些,江鹤眠的疯是精神不太好,往往心血来潮不按常理出牌,商酌言的疯是他明知道前面是刀山火海却还可以面不改色地往里跳,甚至还会让别人推着他往里跳。 就像现在这样。 至少萧染看不出一丁点儿江鹤眠被激怒的好处是什么,但商酌言偏偏就要这么做。 江鹤眠阴冷的看着商酌言,像鬼魅一样的盯着他看了几秒之后却又反常地笑起来,说:“商董,你多大了?怎么还这么天真呢?我很好奇究竟是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自己一定会赢了的呢?” 江鹤眠的笑意越发夸张:“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杨雅君却还在我的地方老老实实的待着,我倒是想知道你究竟用什么方式来带她离开呢?你现在怕是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吧?” 商酌言认可地点点头,说:“的确不知道,但有人会告诉我的。” 江鹤眠很有兴趣地挑了挑眉,问他:“谁呀?” “你哥,江鹤清呀。”商酌言学着他说话的语调,笑着回他。 ------------ 第155章 等你赢了再说吧 不止江鹤眠,就连萧染的目光都带了些许震惊的看向了商酌言。 以为他在说笑,可他的神情太认真了,认真到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不是在玩笑,可如果不是玩笑,这话会不会也有些太匪夷所思天方夜谭了? 让江鹤清来告诉萧染母亲所在的地方,江鹤清可是江鹤眠的哥哥,对江鹤眠更是超乎常人的宠爱和纵容。 萧染也不想,但她确确实实在这一刻觉得商酌言不可能办得到。 不止商酌言,换做任何一个人也不可能做得到。 江鹤眠似乎也认定了这一点,在短暂的错愕之后爆发出了响亮的嘲笑,他笑得都快要直不起腰来,最后要靠扶着墙来站稳,看着商酌言像是在看一个笑话: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 “知道啊。”商酌言略带遗憾地笑笑:“不过现在看来,是你有点不知道事情到底有多严重了。” 商酌言说完这句话就走向了客厅,路过江鹤眠身边的时候还嘱咐他一句:“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不然事情真如我所说发生的时候,我怕你会哭鼻子。” “他是不是有妄想症?”江鹤眠看向萧染问她:“你跟这样的一个人在一起不害怕吗?我好怕怕啊。” 萧染:“……”你要不要看看自己什么模样,跟你在一起才更可怕,好吗? 但萧染没有商酌言那么疯,不可能将心中所想就这么肆无忌惮地说出来。江鹤眠也不在意萧染是个什么样的反应,商酌言狂妄的话让他对即将到来的赌约结局期待到了极致,他恨不得明天马上到来。 他从来没有这么期待过一个明天。 江鹤眠觉得全身的血液都燃烧了起来。 商酌言在沙发上落座,江鹤眠紧跟着走了过去:“你要是输了,我是真的会要你的小拇指哦。” “你要是输了呢?”商酌言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像看一个熊孩子:“你能履行我要你做的吗?” “不能。”江鹤眠理直气壮地耍赖:“我不去,我哥也不会让我去的。” “如果他要你去呢?” 江鹤眠本来特别笃定的神色因为商酌言的这句话而变得冷漠起来,表情阴鸷得像是能随时能扑过去将商酌言撕碎,萧染想让商酌言收敛一点,不要总是去挑衅一条疯狗,可商酌言却只给了她一个安抚性的笑意,告诉她没关系。 他应付得来。 江鹤眠没有扑过去,甚至都没有发疯,他只是整个人都低气压的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像个生气的小孩子。 可小孩子才不会这么顽劣不堪,以别人的痛苦当做取乐的工具,这个世界上之所以会有熊孩子这种生物,大多都是因为家长的纵容和不作为,江鹤眠成为这样一个疯子和江鹤清脱不了关系。 商酌言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不公平和苦难,他不是上帝也不是圣人,管不过来也不能管,如果江鹤眠的疯没有伤害到萧染,或许他连看一眼都不会。 但现在他却是连纵容江鹤眠成为这样的江鹤清都厌烦到了极点。 怎么能不厌烦?如果没有江鹤清的纵容,萧染就不会因为江鹤眠而受到伤害。 既然如此,总该有个教训。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江鹤清的弟弟重要,还是前途更有诱惑力。 “他不会的。”江鹤眠近乎固执地回应商酌言,说:“他答应过我的,他不会的。” “好。”商酌言笑起来:“那明天我们就拭目以待,看看究竟是我赢,还是你输。” 江鹤眠没有笑,他笑不出来,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在前几天刚刚得到了江鹤清的保证,自己也是相信他的,但此时此刻看到商酌言这么笃定他却没那么坚定了。 他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不相信江鹤清的自己。 今天自己过来明明是要嘲笑一下商酌言的,笑他时间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他却还是一无所获,还想和他玩一个比较刺激的游戏,但现在他却笑不出来了,甚至觉得自己来到这里就是一个错误。 应该明天再来的,直接拿着刀将他的小拇指砍下来才痛快。 想到商酌言断了小拇指,痛到在地上打滚的画面江鹤眠都兴奋了起来,比他玩任何一个游戏都还要让人兴奋,可惜的是要等到明天才能看到。 时间真的好慢啊。 江鹤眠觉得有些无聊,无聊到他四处搜寻着一些好玩的,目光不知不觉就落在了萧染的脸上。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江鹤眠总觉得萧染有些不太一样了。 如果说之前在商酌宴到来之前的萧染是一朵即将枯萎的花,那么现在的这一朵花已经活了过来,渐渐地在匠人的照看下变得含苞待放了。 萧染本身就是极美的,如若不然当初也不会入了江鹤眠的眼,但现在的这种美又带了一些朦胧的娇羞,更是让人移不开视线。只是让萧染变得更美的人,不是自己。这一点让江鹤眠有些不爽。 明明他曾经有机会让这朵花属于自己的,明明她是美是脏都应该自己说了算的。 江鹤眠迈步走向萧染。 萧染早就习惯了他的喜怒无常,此时对他莫名其妙看着自己的目光也并没有什么特别鲜明的情绪,她冷眼看着江鹤眠走近,在自己一米之外的距离站定,只是他话都还没有开口,商酌言已经起身走过来站在了萧染面前: “有什么话,和我说就好。” “你又不是萧染。” “可我不喜欢别的男人用这样的眼神看我的女人。”商酌言看着江鹤眠,语气也冷到了极致:“我会忍不住想要把他的眼睛挖出来。” 江鹤眠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笑了起来,看着商酌言: “我还没有找你算账,你倒不满起来了。商酌言,你把我的玩具弄脏了,我不能好好玩了,这笔账我要算到你的头上,我不仅要你的小拇指,我还要你的眼睛,你的耳朵,把萧染从你的世界里清除,她就会变得干净了。” 越说越疯癫,越说萧染就越冷,只是商酌言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轻声说: “等你赢了再说吧。” ------------ 第156章 主动拥抱 这个晚上江鹤眠没有离开,他迫不及待的期待明天快一点到来,期待可以快一点能把商酌言的手指剁下来做成骨哨,他想一定要做得很漂亮,他要放在自己展示柜里最显眼的一格,要每天都能看到。 只有这样,他才能开心起来。 三个人一起吃了饭,但江鹤眠觉得商酌言的眼里根本就没有自己,可想到明天就可以剁掉他的小拇指他就没那么生气了,他们再亲密怕是也只有今天一个晚上的时间了。 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耐心,可以忍耐。 只是这份忍耐在饭后上楼休息的时候开始有了动摇的痕迹,他不是没想过这几天他们两个人肯定是睡在一起的,他也以为自己并不在意的,一个已经脏了的玩具谁会在意她是不是更脏呢? 可是当看到萧染和商酌言一起走进卧室的时候江鹤眠清楚的意识到他想玩个游戏,玩个自己把萧染弄脏,而捆绑着商酌言让他在旁边被迫观看的游戏。 自己会把萧染弄得更脏,脏到商酌言都无能为力,脏到商酌言连再看一眼萧染都觉得不适。 那样的话,萧染是不是也就属于自己了? 江鹤眠开始幻想这一种可能性,他有点想要现在就玩这个游戏,可是今天很多事情都没有准备,即便要玩也怕是不尽兴,明天吧,等明天剁了他的小拇指以后再将他绑在椅子上看自己和萧染翻云覆雨。 一定很好玩。 至于不碰脏的玩具这一点,江鹤眠看向萧染,心想,萧染可以是这个例外,又或者说,他一点也不介意为萧染破例一次。 江鹤眠在计划着怎样的事情无人在意,萧染紧张到坐立难安,纵然知道商酌言一定有计划,但听到他今天对江鹤眠说的话还是觉得匪夷所思,不是不相信商酌言的能力,而是她比商酌言更了解江鹤清和江鹤眠是怎样的为人。 她从来没有这么焦躁过,来来回回地在房间里走了好几圈,却始终安静不下来,她意识到自己并不是怕商酌言输,而是根本承担不了他输的后果。只要想到输了以后商酌言会面临什么样的境地,她觉得自己就快要发疯。 除了母亲,她从未对另一个人有过如此强烈的情感,只是此时她已经没有精力再去想为什么会这样,她只想商酌言不要出现意外,她能感受到江鹤眠的疯癫比之前更甚,除了小拇指之外,说不定他还会做出什么别的事情来。 商酌言不是没可能赢,但凡事都有万一,尤其是在和外界断了联系的现在,但凡出现任何一个差错,商酌言很可能就会满盘皆输。 萧染看向商酌言,在想如果他现在就离开的可能性是多少。 商酌言注意到萧染的视线,只看了一眼就明白过来她此时在想什么,微微一笑,说:“走不了,江鹤眠又带了不少人过来,我就算再能打也不可能安然无恙地离开。” 萧染抱着的最后一丝希望就这么因为商酌言的话轻飘飘地碎了。 她跌坐在沙发上,紧张到手心都是汗。 “对我这么没信心呢?”商酌言在她的身边落坐,脸上的神情轻松得像是去参加什么晚宴,与萧染的紧张形成鲜明的对比,商酌言见萧染的状态是真的不能再承受够多,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我要做的事情有些冒险吗?” 萧染没说话,但预感到商酌言很可能要告诉自己他一直以来的计划是什么了,因为了解商酌言所谓的冒险绝不可能是夸张的说法,所以即便马上要知道,萧染也还是紧张到了极点。 商酌言没有直接说什么,视线扫了一眼房间,拉住萧染的手和她一起去了浴室。 “你……”萧染不解地看着他,商酌言笑笑:“监控虽然被你砸了,但我可说不好房间里到底有没有监听器。” 这句话说出来萧染没由来的感到了一阵阵的后怕,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开始反思这段时间自己有没有说出什么不适合的话,只是还没有想多少,商酌言就打断了她的思绪: “我只是怀疑,或许根本就没有,你不要自己吓自己,是我要做的事情太过冒险,所以才想要更加万无一失一些。” “你做了什么?” 商酌言看着萧染:“我绑架了江鹤清的秘书。” 萧染想过商酌言口中的疯狂到底是多疯狂的一件事,但不管怎么想,都没想到他能这么疯狂。 绑架,绑的还是江鹤清的秘书,那是官场,是商人的禁忌场,都说民不与斗官,即便他和江鹤清身处在两座不同的城市,但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还是太过冒险了。 冒险到萧染觉得商酌言是不是真的疯了。 她希望自己刚才听到的话不过是自己的幻听,可是商酌言瞧着自己的目光是认真的,表情是认真的,就连他们此时身处的场景都是不合常理的。 那么也只能说明商酌言是认真的,且已经这么做了。 不然他今天不会对江鹤眠说出那样的话,很可能他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了。 “你……”萧染开口才发现自己因为太过紧张,声音都有些颤抖,她顿了一下才平复情绪:“成功了?” “嗯。”商酌言笑笑:“所以不用担心,我现在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带你和你的母亲离开这里。” 商酌言抬手捏捏她的脸:“再坚持一天,等明天,明天我们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再也不回来了。” 萧染曾无数次幻想过离开这里的那一天,但因为知道很难,所以一直都是幻想,可眼前的这个人破开万难,哪怕用了最危险的方式也替自己开辟了一道平坦的路出来。 自己的父亲没有这么保护过她,她身边的朋友没有这么宽慰过她,只有商酌言凭借着一点蛛丝马迹就找来了这里,然后告诉自己说:“我带你回家。” 没有人不会为这样的保护而不心动。 萧染也只是个普通人,即便她再怎么理智,再怎么知道不应该,但这一刻她也会被情感所操控,她几乎是不受控的向商酌言走了一步,然后伸手环抱住他的腰,紧紧抱住了他。 本就不太宽敞的洗手间因为这个拥抱而更满,也更热了。 ------------ 第157章 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喜欢商酌言 商酌言大概也没想到自己会得到一个拥抱,整个人都微微怔了一瞬,但也仅仅是一瞬,继而微微一笑,像往常一样,没有拒绝的张开双臂回抱了萧染:“这是怎么了?感动了?这么好哄?” 萧染没有立刻说话,她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理智和情感在这一刻变换成了两个小人,各占据一方的在自己的心里摇旗呐喊,但萧染谁的声音也没听到,这一刻她抛开了很多束缚和禁锢,眼前看到的,心里想着的也只有眼前这个人而已。 “这也是道歉吗?”萧染在商酌言的怀抱里,声音有些闷闷的:“也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所以才做了这么冒险的事情吗?” “商酌言……”她轻声喊着他的名字:“你对每一个伤害过的人都这么好吗?像现在这么好?” 商酌言没有说话,亦或者说他在这一刻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萧染的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他总觉得这一刻的萧染是不太理智的,甚至就连情绪和感情都是不受控的。 他隐隐约约甚至有了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商酌言垂眸看了一眼萧染,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将她稍稍推离自己的怀抱,这是从前从未发生过的事情。可他做的却没有丝毫迟疑。 他看着萧染,眼睛明明是带着笑的,但说出口的话却让萧染明显怔了一瞬,继而变了脸色。 她听到商酌言问自己:“萧染,知道吊桥效应吗?” 萧染看着商酌言,没有说话,都是聪明人,有那么一瞬间萧染想直接脱口而出让商酌言不要再说了,可或许自己也的确需要疼痛和不适的清醒,所以她没有阻止商酌言的继续。 “我承认在很多人看来,我此时为你做的这一切已经超过一个同事或者普通朋友该做的,很可能连最亲近的人也不能做到这个份上,所以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误会……误会我是因为喜欢才这么做的。” “可是萧染,我这个人做事大多随心,做的事情大多数看的都是自己的喜好,如今我帮忙救你离开你可以当做是我在为那天晚上的事情在赔罪,但绝对不会是因为……” “你是担心我喜欢上了你,而打扰你?”萧染到底是没有让他说出更狠的话,但她并不介意由自己来说。 话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说与不说没什么区别,不会因为最后一句没说出口就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当做她不知道那句话到底是什么。 与其梗在那里,萧染宁可是坦坦荡荡的,宁可是自己亲口说出来的。 商酌言看着萧染有几秒钟的沉默,片刻之后轻笑了声,说: “我不担心这个,你知道的,只要我不想谁也不可能打扰我。” 所以即便是你,也不会是个例外,如今我愿意帮你,将来心情不好了我也可以让你永远找不到我。 商酌言想要对萧染传达的就是这么一个意思吧?萧染觉得自己接收到了,她应该体面的点点头说一句‘知道了’的,只有这样才显得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很在乎,还是从前的自己。 但她却没能开口,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话都已经到了喉咙边了,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商酌言似乎也并不在意萧染是怎样的反应,反正他说完了想说的,也确定萧染明白了他想要表达的,于是便迈步向门口走去,却又在开门之前停下脚步。 “萧染,你是理智且聪明的,别为难自己。” 商酌言说完这句就打开门出去了,开门的动作带动了风,萧染察觉到一些凉意扑面而来,不多,却让她清醒了不少,以至于将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都重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一开始她还不太清楚为什么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明明很好,为什么商酌言能够毫无预警地峰回路转说出这样连让人装傻都会显得愚蠢的话来,但现在从头到尾想了一遍的现在,她却是有些明白了。 在感性和理智都退避三舍,自己只看得到商酌言的那一刻,她的行为她的语言都让商酌言误解了。当她问出那一句‘也是道歉吗’这个问题的时候其实她已经有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尽管不想承认,但萧染的的确确是希望商酌言否认的,否认不是为了所谓的道歉,承认是为了自己这个人。 而这个问题除了自己的期待之外,也暴露太多太多了。 两人的关系从前纵然是近乎畸形的,但好歹一起经历了一些事情,同床共枕了那么多次,有些事情也总是了解的,萧染本应该知道商酌言是一个道德感没那么强的人,他辜负了就是辜负了,伤害也就是伤害了,只要是他想得到的,就会不惜代价,而一旦做了就从不后悔。 所以他绝不可能是为了那个晚上的赔罪而做这些。 正因为她知道,所以才不该问。她问了就证明那个时候的她不是理智的,商酌言一定是瞧出了什么,甚至是看到了她想要的答案,所以才会直白的点破。 他用一种毫不委婉的方式告诉你,我不是赔罪,但你要的我也绝对给不了。 连一丝一毫的可能性都没有。 商酌言给不了的那些,萧染想要吗?现在的萧染或许并不确定,但几分钟之前的她是想要的,她甚至不敢去想商酌言若真的给了,自己会不会冲动的什么都不管不顾。 毕竟人生何其有幸才能遇到这样一个为你奋不顾身的人。有些人穷极一生也不可能遇到。 但没有如果,商酌言没给,也不会给才是自己必须面对的现实。 不该在马上要离开的关键时候做出这样不理智的举动的,可如果感情是那么好控制的事情,或许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为感情所困的苦命人了。 萧染自嘲一笑也准备离开,总不能在洗手间里待一辈子,只是打开门出去的那一刻她突然地意识到一个问题。 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喜欢商酌言。 ------------ 第158章 想死大可不必这么麻烦 尴尬是肯定的,但都是成年人,都是理智且成熟的人,不会因为刚才的尴尬而互相谁也不理谁,他们都默契地保持着像是刚才在洗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模样,偶尔说话,偶尔对视。 甚至最后仍然躺在了同一张床上,彼此还道了一声晚安。 在洗手间的那段时间像是被他们小心翼翼地抽出来安置在了另一个空间里。 只是纵然再怎么若无其事,还是被影响了不少,至少萧染躺在床上却不能立刻睡着,纵然有对明天发生事情的紧张和不安,但萧染很清楚自己睡不着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是身边的这个人,是她并没有表面表现出来的这么淡然自若。 怎么可能没关系呢?喜欢还尚未说出口就被他亲手扼杀,她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第一次动心,但回头想想也没什么关系,毕竟就算真的喜欢了,哪怕商酌言也喜欢自己,他们之间怕是也不太可能。 萧瑟还在他们之间,他们曾经的叔侄关系也横在那里不可跨越。一道道的鸿沟不是摆设,萧染不可能什么都不在乎,权衡利弊之后她大概还是会选择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和现在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不会有任何的区别。 所以没什么可难过的,没什么可耿耿于怀的。 他们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这样的结局,不是吗? 萧染自我安慰了自己,自我说服了自己,然后静静地在黑暗中看了一会儿天花板,缓缓闭上了眼睛。她知道商酌言还没有睡着,但她已经不会再去问商酌言在想什么了,或许是明天的事情,也或许是别的什么。 都好。 她谢谢商酌言不顾一切地将自己解救出去的情谊,她也会一直记得,将来如果有一天有需要自己回报的地方,她也一定会不遗余力,但也仅此而已了。 别的,不是她可以问的,她也不想再问了。 商酌言的确还没有睡着,他也知道萧染没有睡着,可他能说什么?他什么都不能说,于是也只能静静地看着,想着,想一些乱七八糟的,连自己都毫无头绪的东西。 如果自己今天的直觉是对的,如果萧染真的对自己产生了某种情感,商酌言还真的是要哭笑不得了。 他当然是期待的,或许还有人觉得这不是刚好吗?也算得上某种意义的两情相悦,至于那些所谓的曾经的叔侄关系亦或者萧染的姐姐萧瑟,那本不该是商酌言在意的。 是,商酌言从不在意那些,他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别人口中的自己,但他却不能不在乎萧染。 自己是个不定时炸弹,连他自己也无法保证究竟什么时候会一触即发的点燃,点燃之后,他很可能连萧染的安危都顾不得,上一次在酒店发生的事情或许还会再来一次,甚至比上一次还要糟糕,萧染不可能每一次都有那么好的运气可以从自己的疯狂之下离开。 商酌言不愿意那样的事情再让萧染面对,那对她不公平。 自己不是个正常人,但他希望萧染的生活可以安稳一些。 她要的平淡,自己从一开始就给不了她。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到商酌言能听到萧染的呼吸声,他微微侧头去看她,窗帘没有被拉上,月光如水的光亮中,商酌言看到了萧染安静的睡颜。 他希望萧染能够永远像现在这样,平平安安。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躺着,谁也说不好到底是什么时候入睡的,但紧绷的那一根神经到底还是在,所以当第二天房间里响起了一阵细微声响的时候,商酌言还是睁开了眼睛,又在下一秒打开了床头灯。 然后他看到了拿着钥匙打开了卧室的门,此时正小心翼翼往里走的江鹤眠,江鹤眠似乎也没想到自己都这么轻手轻脚了,居然还能吵醒商酌言,瞬间诧异出声: “你是狗耳朵吗?” 商酌言看了一眼时间,大概也就睡了两三个小时,但他常年已经习惯这样,倒没什么不适应。 对于江鹤眠不请自来的出现在这里,商酌言也没有丝毫的意外,江鹤眠身上的那种来自神经病的气质让他不管做什么都不会让人觉得诧异和意外。 商酌言看了一眼萧染,她到底也没睡得踏实,即便没有自己常年失眠的习惯,却也还是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尤其是看到房间里还站着一个根本不该出现的江鹤眠。 萧染先是看了一眼窗外,没有拉窗帘的外面也不过才是刚蒙蒙亮的天色,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这里,胆子小的怕是已经要吓死了。 睡了没一会儿就被这样的事情吵醒,萧染的脸色不太好,看着江鹤眠的眼神也凉得没有一丝温度,如果眼睛会单独说话的话,江鹤眠觉得她现在怕不是已经将自己活活骂死了。 可她看着商酌言的目光不是这样的。 江鹤眠轻啧了一声,很是不满萧染的这副姿态,阴沉着一张脸迈步走过去在她的床边站立,手不过才刚刚抬起来要去掐她的下巴,就被商酌言不客气地擒住了手腕。 商酌言看过来的眼神比萧染还要凉的多,甚至带着隐隐的杀意,但说出口的话又带着一点点的笑,好像你若将这是他开的一个小玩笑也不是不可以。 “江公子,我还在呢。” 江鹤眠看着商酌言,笑起来:“是啊,你还在,可你不在的时候我没少碰她,你跟她住了这么久了,难道没看到她身上的那些痕迹?比你当初留下的可多得多,也要狠得多。”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一旦碰了,我就会用自己的方式来遮掩住他们留下的痕迹。”江鹤眠笑得像个鬼魅:“我花了不少时间呢。” 江鹤眠的话不过刚刚落下,商酌言就已经从床上起了身,没人看到他到底是怎么动作的,至少萧染反应过来的时候江鹤眠整个人已经被商酌言大力的抵在墙上,手也扼住了他的喉咙,力气大的江鹤眠的脚都快要离地。 “江鹤眠。”商酌言连名带姓地叫他:“你要是想死大可不必这么委婉,直接告诉我,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 第159章 让你生不如死却很轻松 在榕城这个地界,还没有人敢对江鹤眠说出这样狂妄的话来,更没有人敢掐着脖子这么对江鹤眠。 但榕城这个地方来了个叫商酌言的人,所以一切的不可能便成了可能,他现在就在被商酌言掐着脖子威胁,或许不是威胁,江鹤眠在商酌言的眼睛里看到的都是认真,好像自己如果再说出什么他不愿意听的话来,他就真的会掐断自己的脖子。 他的力气很大,江鹤眠觉得他是真的可以掐死自己。 但江鹤眠没在怕的,他不怕活着,更不怕死,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游乐场,只要是他觉得好玩的,刺激的他都想尝试,都想玩。 “你敢吗?”江鹤眠即便呼吸不畅,却还是满眼都是挑衅,他涨红着一张脸看着商酌言:“我猜你不敢,你只是想吓吓我……你不掐死我还有赢的可能性,从这里光明正大的走出去,可一旦你掐死了我,你就永远都不可能离开这里了。” “或许你不在意自己,因为你也是个疯子,但你不会眼睁睁看着萧染和你一样都被困在这里。” 直到这一刻,性命都被人握在手里的这一刻江鹤眠还是不认输,还是学不乖,还是一脸的欠揍。 他或许真的有精神类的疾病,但你又不可否认他的聪明,至少在这一点上,他看透了商酌言,商酌言不敢在这个时间点真的要了他的命。 萧染已经紧张的从床上起身,此时就站在商酌言的身侧,她没什么说什么,好像也觉得江鹤眠需要一个教训,但她分明也是做好了随时阻拦的准备的。 她不会让商酌言因为自己的事情再冒险。 绑架江鹤清秘书的事情已经超出她能承受的极限了,商酌言若再做出什么更疯狂的事情来,或许他真的不能全身而退。 “你说得对。”商酌言终究是没有失去全部的理智,轻笑一声放开了他:“我现在的确是不敢弄死你,就像你说的,我要带着萧染名正言顺的从这里走出去,让你再也不敢对她做什么,但是江鹤眠……离开这里以后,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可能会弄死你,我有的是机会。” 江鹤眠一点也不怕,反而还笑起来: “怎么办?我现在甚至都想放你们走了,只有你走出去,我才能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 “你会看到的。” 江鹤眠挑了挑眉,轻笑一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视线反而在两人之间来来回回地走了一圈,笑起来:“商酌言,你该不会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萧染身上的那些痕迹吧?怎么回事?你们都住在一起这么多天了,没做过吗?还是说,你也觉得她脏……” “江鹤眠!”萧染忍无可忍的打断了他的话,她倒是无所谓江鹤眠说自己什么,反正自己从来都不可能按照他口中的模样去生活,他愿意说就让他说去,但是她却不能让江鹤眠再激怒商酌言,万一再受了刺激,他再度失控,离不开这里都是小事儿,她担心出现什么预料之外的。 “嘴巴不会说话可以闭上,没有人把你当哑巴。”萧染冷冷看着他:“一句话就能戳破的谎言你不觉得幼稚我还觉得无聊,你是小孩子吗?” 萧染的担心并没有什么错,因为在江鹤眠的话说完之后商酌言就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的情绪隐隐有些失控了,在江鹤眠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有些永远忘不掉的画面开始像冰冷的河水一样,一点点的侵蚀着自己的理智。 萧染似乎发现了这一点,紧紧攥住了自己的手腕,于是商酌言奔腾翻涌的情绪像是戴上了一层禁锢,像火山蠢蠢欲动爆发的时候却遇到了一次冰封,这是他第一次控制住失控,商酌言意外的看了一眼萧染,却没有说什么。 江鹤眠被萧染这般维护商酌言的样子刺痛了眼睛,他不是不清楚萧染和商酌言之间经历过什么,不是不清楚他们肯定在一起很长时间,可那些他都可以当作是萧染的被迫,是商酌言的强势造成的。 可现在呢?萧染竟然为商酌言说话,一个在她身上留下那么多痕迹,几乎快要杀了她的人,她居然为这样的人说话。 江鹤眠觉得特别讽刺,比起商酌言,自己对萧染都算很好了,可她偏偏看不到自己,眼里只有商酌言。 这太该死了。 江鹤眠的情绪也开始变得暴躁起来,但是他却没有人来为他平息,他只能遵循本心地走向萧染,但商酌言拦住了他。 啧。 他们可真烦人啊,这个帮这个的有完没完? 或许是等下就要剁下商酌言的小拇指了,江鹤清并没有过于较真这一次的得失,他停下脚步笑看着萧染,说:“我知道你贱,可没想到你会这么贱,你是有什么受虐倾向吗?所以即便被商酌言快玩死了,也还是喜欢他,为他说话?” “早知道你要是这种货色,见你的第一面我就该把你绑起来强上了,说不定现在你帮着的人就是我了,对不对?萧染,我是真……”江鹤眠的话没说完,商酌言却已经忍无可忍的抬脚踹在了他的小腹。 没踹出去多远,因为他的身后就是墙,整个人像是被砸在了墙上一样发出了一声闷响,江鹤眠也疼得蹙眉,抬眸看过来的眼神恨不得将商酌言撕碎了。 “我现在的确不想杀你。”商酌言冷眼瞧着他:“但让你生不如死却很轻松,你要试试吗?” 江鹤眠不是商酌言的对手,这一点在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所以即便他情绪失控,却也不会愚蠢到以卵击石,但他看着商酌言的目光却越来越癫狂,像一条彻底失去控制的疯狗。 只是商酌言也没再怕,随时都还能往疯狗的肚子上再踹一脚。 “时间不多了。”江鹤眠笑着说,视线缓缓移到商酌言垂在身侧的手指上去:“商酌言,你的这一脚说不定会让我手抖,多砍几根下来哦。” 商酌言轻哼:“我把整个手臂都赌给你好不好,你看上哪根随便砍着玩,行吗?” ------------ 第160章 他动不了我 商酌言的狠赔上江鹤眠的癫狂,成功让这场本就疯狂到极致的赌约更加不要命,萧染很想说什么,但已经发展到现在,说什么也都没有用,她只能闭了闭眼睛,微微叹出一口气来。 期待一切顺利吧。 不然她真的不知道用自己的手臂去换能不能让江鹤眠放过商酌言。 江鹤眠离开了房间,走的时候偏偏还要嘴贱,说什么时间还早,他们还可以打一炮:“因为这说不定是你这辈子最后一次有碰萧染的机会了,不珍惜的话实在会很遗憾,我就当她又是被狗咬了一口。” 商酌言已经懒得去理会他的疯狂,站在原地冷冷看着他,一个字也没说。 江鹤眠走后,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折腾了这么一会儿,窗外也已经大亮,商酌言是不可能再继续睡了,但时间也还早,迈步去浴室的时候他轻声对萧染说了句: “你再睡会儿。” 萧染没动,看着商酌言进了浴室。她原本以为经过昨晚的粉饰太平,今天会比昨天更好一些,但事实却并没有,萧染能够明显感觉到她和商酌言之间在渐渐变得陌生和冰冷。 这是以前在深城的时候她朝思暮想也想达成的关系,恨不得商酌言在下一秒就对自己失去所有的兴趣,可如今真的如自己所愿了,她却觉得以前那样时不时跟自己开个玩笑的商酌言太过难得。 人啊,总是不知足的。 自己也一样。 萧染没有再睡,也不可能睡得着,可和商酌言的气氛她也想避开,便去了楼下,商酌言大概也是明白萧染离开房间是什么意思,一直都没有找过来,两个人在同一个房子里,一上一下的各自待了一整个早晨。 直到早饭的时候才在饭桌上相遇。 原本以为会在饭桌上看到江鹤眠,却发现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一直到吃过饭也不见踪影,萧染已经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再浪费更多的时间了,纵然一切都不是她的本意,但商酌言那么危险的事情都已经做了,时间越往后拖,他就越危险。 现在商酌言在江鹤眠的手中控制着,或许一时之间江鹤清还没有怀疑什么,可一旦江鹤清知道商酌言做的事情,商酌言就等于死路一条。 商酌言可以帮了江鹤清的秘书,那江鹤清同样也可以帮了对于商酌言来说重要的人,他们都是狠角色,拼的是谁更狠。 江鹤眠一直不出现,萧染忍不住地看了一眼商酌言,刚要开口说什么,门外就再度传来了车子停下的声音,萧染看过去,刚好看到江鹤眠从车上下来的身影。 他的神色没有任何异常,就连走路的姿态都没有很急切,萧染觉得他不太可能知道江鹤清那边的状况,微不可闻地松了一口气。 几秒后江鹤眠进入房间,目光在萧染和商酌言的脸上扫了一圈之后终于兴奋的开口:“商酌言,时间到了,你知道杨雅君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商酌言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人就坐在沙发上,依靠着椅背闭目眼神是个闲适到不能再惬意的姿态,江鹤眠宣布游戏进入终点的话也没有激起他表情上的半点涟漪,只是懒懒抬眸看过来,说: “还不知道。” 江鹤眠便笑起来,笑得志得意满,笑得得意扬扬: “哇,那怎么办呢?时间已经到了,你的手臂要保不住了。” “是啊,怎么办呢?”商酌言也略显遗憾地开口,问他:“你带刀了吗?够锋利吗?等下砍的时候记得要快一点,如果可以最好再给我叫个医生,我觉得江鹤清应该也不想你背负上人命吧。” 萧染前所未有的紧张。她虽然知道商酌言做了什么,却根本不知道进展到了哪一步,又会在什么时候全盘托出,如今他的状态看样子是又要激怒江鹤眠,但萧染根本看不出他要动作的迹象。 他不似之前随时能够联系外界,掌控一切,万一呢?万一他和陈凡没有配合好,有了误差呢?商酌言会受到伤害吗?早晨的那一脚是江鹤眠进入房间没有带多余的人,但现在客厅和别墅之外到处都是他的保镖,只要他开口,这些人走过来,哪怕打不过商酌言也能活活将他压制住。 商酌言根本不是江鹤眠的对手。 经过昨天的事情,萧染已经不适合与商酌言再有什么肢体接触了,他们昨天晚上躺在同一张床上都是泾渭分明的状态,但这一刻,萧染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抓住了商酌言的手,有些话有些担心不用说出口,就已经通过肢体传递给了对方。 商酌言接收到了,却还是之前漫不经心的模样,连眼神都是懒散的,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萧染的手背,笑着说: “没事儿,他动不了我。” 萧染还没有反应,江鹤眠倒是笑了起来,大笑到快要直不起腰来:“醒醒啊?做什么梦呢?时间已经到了,你没有找到杨雅君所在的地方,我也没有让你们从我的眼前光明正大的离开。” 江鹤眠招了招手,一直等在门口的保镖见此走上前来,将手中拎着的一个箱子放在了两人中间的矮桌上,打开。 江鹤眠这人大概是真的有病的,且病得不轻,一把砍刀而已还找了个这么漂亮的箱子,真够浪费的,商酌言视线从那把刀上淡淡扫过,笑了:“江公子看得起我了,用这么好的东西。” “识货。”江鹤眠笑笑:“特地从日本买来的,就为了今天这一刀。” 说完便看了一眼时间:“别等了吧,再等也等不来奇迹,早点完事儿我早点送你去医院,再晚就可能遇到早高峰了。” 江鹤眠只是通知一下,根本没打算给商酌言拒绝的时间和机会,周遭已经站了七八名的黑衣保镖,萧染就是在这个时候动的,她也知道自己帮不了太多,力量太小,只需要一个人就可以轻松将自己拎走。 萧染明明知道这一切却还是下意识地拦在了商酌言的面前,企图用自己的身体让他免受伤害。 她是真的想保护商酌言,不为喜欢,只为这个人做的一切都是为自己,为这个人出现在这里也是为自己,他做了这一切,所以别说喜欢,就算他是自己讨厌的人,萧染也断然没有让这个人替自己承担后果的道理。 只是她的力量太小了,要想靠自己的力量撼动江鹤眠,无异于是痴人说梦,江鹤眠对商酌言手指的渴望让他暂时无法顾及萧染,对保镖使了个眼色,保镖就已经上前想要将人拉开。 商酌言却起了身,微微一转就将萧染挡在了自己身后,阻止了任何人靠近她。 “乖,去旁边坐着。” “商酌言……”萧染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袖,死都不放手。 “我不会有事,别伤了你。”商酌言轻声说:“我保证。” ------------ 第161章 眨一下眼睛就算我输 到底如何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之下保证不会有事,商酌言或许可以做出这样的保证,但萧染却也有不相信的资本,至少直到现在这一刻,萧染都还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希望。 商酌言这边毫无动静,但江鹤眠却已经要开始动手了。 萧染想要说什么,商酌言却对她摇了摇头:“你比任何人都明白,就算强行站在我面前保护我,也是被拉开的结果,你做不了什么,坚持下去只会受伤,别做无用的事情。” “那你就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受伤吗?”或许连萧染自己都没有发现,此时看着商酌言的目光中满满的都是不舍,亦或者她也知道,但就是控制不了,这个时候要顾及的全面实在是有些太过强人所难了。 “我做不到。”萧染说。 商酌言没有说话,他试着站在萧染的立场去感受她的情绪,几秒后微微叹息一声:“十分钟,如果十分钟我还无法解决掉这件事,你要做什么我都不会再阻止你,好吗?” 萧染还想说什么,但商酌言却先一步拦了她的话: “放心,就算失败了,我的手指继续留在我的手上十几分钟也不是问题,相信我。” 江鹤眠已经明显变得不耐烦,他迫不及待的要验收自己的战利品,不愿意看他们两个人在那边卿卿我我,这实在是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江鹤眠刚要不耐的说什么,商酌言就已经回过身来面向江鹤眠: “我们之间的事情,别动萧染。” 江鹤眠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只要她老老实实的,我也不会想着动她。” 说完这句话江鹤眠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笑得让人格外的不舒服:“毕竟等把你的手指砍下来之后我还有别的项目要她陪我做,她可不能缺席,所以我不会让她受伤的,你放心。” 江鹤眠口中说的话不用问就知道不可能是什么好的事情,商酌言也不想听,因为没什么意义,江鹤眠根本不可能完成他计划中的那些肮脏的事情。 商酌言给了萧染一个安抚性的眼神,迈步绕过了矮桌,拉近了和江鹤眠的距离,江鹤眠看着他笑:“我又给了你几分钟的时间了,你还是不知道杨雅君在什么地方,我也还是没有放你们离开。” “你输了。”江鹤眠说:“你认吗?” “其实我不认为我输了。”商酌言笑笑:“不到最后一刻你又怎么知道我不会反转呢?” 江鹤眠不满的啧了一声,多少有些瞧不上商酌言的说辞:“你该不会说我们赌的是到今天结束为止吧?商酌言,这样就没意思了,我已经等了整整一周了,你这样游戏就不好玩了。” “不刺激对吧?”商酌言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一直站在门口位置淡然瞧着这边的陈婧,笑笑:“放心,你喜欢刺激,我也挺喜欢的,我不会让你没有游戏体验感的,那样可就太不讲究了。” “这样吧。”商酌言说:“我现在就把手放在桌面上,由你或者你指定的人挥刀来砍,我赌在你挥刀落下的前一秒就会改变主意,而我的手还是会好好地在我的手上待着,怎么样?” 在江鹤眠看来,这和商酌言点头认输没什么区别,他眼睛都亮了起来,好像在下一秒就可以得到梦寐以求的商酌言的小拇指了一样,毕竟他一点也不觉得举起的刀还有收回去的道理。 就算有什么别的变故,他就当没有听到不就好了?事后就算再有什么反转,商酌言的小拇指自己还是拿在了手里,那也是属于战利品的,江鹤眠绝对不会让他再接回去的。 所以江鹤眠笑了起来:“你说的,可别后悔。” “我从来不后悔。”商酌言说。 两个人你来我往,语调轻松得像是在说中午吃什么,可一旁的萧染却没有他们这份淡然和胸襟,心脏都快要从喉咙里跳了出来,她的视线紧紧跟着商酌言,生怕他再说出什么疯狂的话来。 可他好像已经说了,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萧染明白面对江鹤眠的癫狂,这些话说出口就是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他会当真,他一定会说到做到。 而且萧染不相信江鹤眠真的会在最后一刻叫停,即便江鹤清来了,他说不定都要砍下去。 萧染做好了随时都冲上去的准备,她是真的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商酌言为了自己,在自己面前失去一只手的。 江鹤眠兴奋地在客厅里来回走了两步,视线也来来回回的转了两圈,最后还是选中了客厅的矮桌,将那把砍刀从盒子里拿出来,指了指桌面说: “麻烦商董自己放上去?我的人没轻没重的,别一不小心再伤着你就不太好了。” “好说。”商酌言闻言就开始解自己衬衫上的袖口。 江鹤眠这边准备的衣服算得上临时,牌子都不是商酌言喜欢的,就连尺码也不是太合适,但即便是这样的衣服穿在商酌言的身上也显得很是矜贵,他解袖口的动作也像是刚从一场宴会上下来,而不是在拿自己的手做赌注。 江鹤眠以为商酌言至少会拖延一下时间的,会慢慢地让人等的不耐烦,可他却完全没有,他边看了一眼门口的位置边动作,等视线从门口收回来的时候,袖口也已经解开,甚至自觉地往上挽了挽,露出了整个小臂的位置。 不用江鹤眠再多说一个字,商酌言已经落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将手放在了桌面上。 他抬头看向江鹤眠微微一笑,淡然的好像即将被砍手的人并不是他,说:“来吧。” 商酌言的这副姿态让江鹤眠没有立刻动作,眼睛微微眯着看向他,他觉得商酌言怕不是个奇葩,怎么会有人在即将被砍手指的时候还能做到这么面不改色的呢?这简直不是人类可以做到的淡然。 他觉得商酌言怕不是有诈,有什么别的事情在等着自己。 可回头想想又觉得不太应该,即便他有后手,可他都坐在这里,手伸了出来,刀在自己的手上,他到底也还是逃不了。 这副姿态倒像是故意给自己看的,笃定了自己不敢真的砍他。 如果商酌言真的是这样想的话,那他可能就要失望了,江鹤眠从来都不会手下留情,商酌言这只手不是他砍的第一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只。 “有点疼哦。”江鹤眠走过来说。 商酌言不是很在意的笑笑:“来,眨一下眼就算我输。” ------------ 第162章 峰回路转 江鹤眠说的都是真话,这不是他第一次砍别人的手,他刚接手江家生意的时候有不少人都觉得他是个黄口小儿,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处处给他难堪,下他的面子。 或许很多人都会觉得初入茅庐的确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等日后做出成绩来了,某些人自然而然的也就闭嘴了,但偏偏江鹤眠是个从来就不知道忍字怎么写的人。 他接二连三地碰到这些让人厌烦的苍蝇的时候,终于有一天没忍住,在一个酒会上,将一个看不起他的能力却看上了他皮囊的老油条按在了桌面上,那时没有现在手里的砍刀,只有水果刀,他就用一把水果刀将那人的小拇指硬生生地砍了半截下来。 最后还不满足地将水果刀贯穿了他整个手掌。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再也没有人敢在江鹤眠的面前给他不痛快,当然或许这些人并不是臣服于他的能力,但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这些人不来他的面前叽叽喳喳惹人烦,江鹤眠也不在乎他们怎么说自己。 有时候怕要比尊重好用得多。 江鹤眠记得那个老油条当时的惨叫,实在是难听得很,以至于他才磨了一半就失去了兴趣放过了他。可纵然厌烦江鹤眠却也知道没有人面对被砍手指这样的事情还能做到面不改色的,惨叫也属于人之常情。 但现在,商酌言却做到了,不仅做到了,还满是挑衅地看着自己,他看着自己的目光好像就算到了这一刻,就算自己真的将他的手指砍了下来,输的人也仍然是自己。 江鹤眠不喜欢惨叫,但他觉得能让商酌言叫出来却很是不错,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打破商酌言这层淡然的铠甲,让他露出恐惧的真面目来。 他的这副模样实在是太刺眼了。 刺得他心情很是不爽。 江鹤眠迈步走了过去,在矮桌前站立,萧染见此也往前站了一步,像是随时都会冲过来,商酌言看了她一眼,还没说什么,手背上就有了一丝凉凉的触感。 商酌言回头看过来,是江鹤眠用刀的刀尖划过自己手背的触感。 萧染已经到了面前:“江鹤眠……” 江鹤眠懒懒地抬眸看过去,声音却很冷:“我劝你不要再开口,我现在只要他一根手指头,可如果你开口的话,说不定我就要他整只手了。” 到了嘴边的话就这么被迫咽了回去,因为没有人比萧染还要清楚他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你最好站远一点。”江鹤眠说:“免得溅你一身血。” 商酌言难得认可江鹤眠说的话,微微一笑看向萧染:“他说得对。” 萧染觉得她早晚会被这两个疯子逼疯,他们的心理素质已经强大到非人类的级别了,她望尘莫及,却又不能不管不顾,于是就在原地站着,她不会说再说什么来让江鹤眠不爽快,可如果他真的要做,自己也绝不会坐视不理。 江鹤眠对这个游戏的忍耐程度已经到了极限,他也不想再要等什么,也没什么可等的,不可能再有反转了。他看了一眼商酌言,连话都不想说的直接挥起了刀,重重落下。 商酌言就那么看着他,当真如他刚才说的那样,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但在江鹤眠刀子落下来的那一刻,萧染扑了过来,用自己的手覆盖住了商酌言的手。 商酌言早知道萧染会这么做,所以他一直防着,可萧染好像也知道商酌言会阻拦,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靠了过来,以至于商酌言想要阻拦都不行,被惊了一身的冷汗。 他想自己在这一刻终于彻彻底底明白了萧染眼睁睁看着自己赌上手指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因为他可以淡然接受自己的结局,却无法接受有人因为自己这样。 萧染是真的想要帮商酌言抗下这一切,她没有半点的退缩,手背上已经有了血痕。 但还好,也仅仅是血痕。 如果不是江鹤眠手中的刀在最后一刻被人架住,说不定此时两人的手指都已经掉了也说不定。 他们平安无事。 江鹤眠没有想到真有反转,他以为就算有反转也应该是商酌言最后吓到屁滚尿流的对自己求饶放他一马,但他却怎么也没想到架住自己落下手中刀的人会是陈婧。 一直安静守在门口的陈婧。 江鹤眠的脸色不太好,看向陈婧的目光阴沉得像是能落下水来。可即便被这样的目光看着,陈婧也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她迎视着江鹤眠不满的视线,不卑不亢的开口: “江先生让你等等。” 江鹤眠突然想到了之前商酌言玩笑一样开口的那句‘你哥,江鹤清呀’。商酌言说,最后告诉他杨雅君在哪里的人是江鹤清,当时听到这句话的江鹤眠只觉得是一个笑话,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 江鹤清是从来不管自己这些事情的,因为不管自己做什么,他都会帮忙处理,他纵着自己一切的疯狂。 这是江鹤清第一次阻拦自己。 商酌言没有理会江鹤眠这一刻到底是个什么脸色又是怎样的心情,那些都不重要,此时他最在意的,眼里看到的也只有萧染手背上的那道伤口。 商酌言的脸色也不好看,是任谁看了都知道他在生气的脸色,可萧染没去在意,她此时全都是如释重负的轻松,她没想到最后真的会峰回路转,没想到直到现在这一刻手指还老老实实的在自己的手上待着。 “没事了。”萧染说。 商酌言看她一眼,阴沉着脸色,没说话。 江鹤眠听到了萧染的这句话,本来就不太舒服的心情更加不爽。想从陈婧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腕,重新再挥起刀子,但陈婧的力道比他还大,他被死死压制着,竟然动不了一点。 陈婧是江鹤清的人,江鹤眠一直对她很客气,但现在他却有些失控了,他刚准备要换只手拿刀,至于砍不砍得准他也没那么在乎,但就是在这一刻,门口传来了一阵声响,江鹤眠没兴趣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倒是陈婧看了过去,轻声喊了一句: “江先生。” ------------ 第163章 你们赢了,可以走了 陈婧的一句江先生,江鹤眠就知道是江鹤清来了,但他没有回头去看,这还是第一次在江鹤清出现在与自己同一个空间之后江鹤眠没有下意识的就去找寻他的影子。 他在生气,这一点不管是陈婧还是江鹤清都看得出来。 江鹤清的目光落在江鹤眠的身上停留了片刻,继而看向坐在沙发上的那个人,商酌言的脸色不太好,但江鹤清觉得他应该不是被江鹤眠的砍刀所吓的。 能做出绑架他秘书这件事的人,区区一根手指而已,还不至于让他变了脸色。 他遇到了一个比江鹤眠更疯也更狠的人。江鹤眠的疯与狠绝大多数是没有理智的,不像商酌言,他清楚地知道这件事不应该不适合,却还是义无反顾。 这样的人像丛林中蛰伏的雄狮,不要给他任何机会,否则他能扑过来把自己咬得骨头都不剩。 江鹤清迈步走过来在商酌言对面的沙发上落坐,没有立刻说什么,反而看向了江鹤眠:“你要是不愿意待在这里可以去车上等我,我很快去找你。” 江鹤眠终于看向江鹤清,不同于以往的信服和崇拜,这一次他的目光冷冷淡淡,有着对江鹤清的诸多不满,只是江鹤清到底护了他多年,在江鹤清面前即便再怎么情绪翻涌,却也还是能保持起码的理智。 “你来做什么?”江鹤眠开口问他:“来告诉他杨雅君在哪里?让我把他们放走?” 江鹤清没说话,片刻之后叹息一声,说:“坐吧,你听听也好。” 江鹤眠堵着气没过去,就站在那里,江鹤清于是看了一眼旁边的保镖,有人立刻搬来了一张椅子,江鹤眠静默片刻,不情不愿地坐了上去,没再开口说话。 整个一楼有一瞬间的安静,江鹤清的目光又一次落在商酌言身上的时候,商酌言的目光已经从萧染手背上的伤口移开,抬眸看向江鹤清,微微一笑先一步开了口: “江先生能够坐在这里,想必已经收到我给你的礼物了,还满意吗?” “你胆子不小。”江鹤清说:“知道这么做有什么后果吗?” “当然。”商酌言往后靠近沙发椅背,是个惬意到近乎自在的姿势:“后果是我保住了自己的手,再过不了一会儿,我还会带着萧染和她的母亲一起离开这里,我很满意这个后果,就是不知道江先生要怎么对自己的弟弟解释了。” 商酌言看向江鹤眠,瞧着他一副气呼呼随时能扑过来的模样就觉得好笑: “他可是笃定自己会赢的,江先生怕是要好好哄哄了。” “你确定你能走?”江鹤清问。 “我不能走吗?”商酌言满不在意的开口:“时间问题,就算你现在不想放我走,之后也会的。” 江鹤清没说话,商酌言轻勾唇角淡淡一笑: “我们把话说得明白一些吧,被你弟弟关了这么长的时间,我已经没那么多的时间继续浪费。江鹤清,其实你也不愿意你弟弟在萧染的身上继续投放太多的精力吧,你骨子里瞧不上萧染这样的背景复杂的人,所以你不可能真的允许萧染在他的身边,既然如此,早晚都是要放她离开的,为什么不是现在呢?毕竟你也不想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事儿被我曝光出来,对吧?” “一个早晚都要走的人只是走得早了一些而已,对你来说不会有什么影响,可我手里的东西一旦曝光出去,你是否还能有资格和我对话都是个未知数。” 江鹤眠终于从商酌言的话中明白了什么,危险地眯了眯眼看向商酌言:“你做了什么?” 商酌言没说话,像是没听到江鹤眠的问题,看着江鹤清。 江鹤眠却有些坐不住,从椅子上起了身,他想问江鹤清,却在开口的时候敏感的察觉到了不对,只要江鹤清出门就形影不离的秘书此时却不见踪影。 意识到这个变化背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江鹤眠猛地转身看向商酌言:“你怎么敢的?” 商酌言直到此刻才缓缓看向江鹤眠,轻笑一声:“可我就是敢,怕不怕?” 一切都解释得通了,江鹤眠纵然行事疯癫,却也知道江鹤清的秘书如果在商酌言的手中意味着什么,没有一个人走到江鹤清这个位置上的人手中还能是干净的,真的干净也走不到这个位置上来,秘书跟了他那么多年,是他的心腹,有些事情自己不知道的他的秘书都知道。 而这样的一个人,如今在商酌言的手中。 江鹤清或许并不怀疑秘书对自己的忠心程度,但他也不可能怀疑商酌言严刑逼供的手段,一个连江鹤清秘书都敢绑架的人,你指望他遵纪守法,手下留情吗?他不会的,他只会在意结果,在意能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从而在谈判桌上能不能赢。 “商酌言。”江鹤清缓缓开口:“我秘书在你手里的确不假,可你的人现在还在我的手中,你在乎的萧染也还在我的面前,你觉得我拿你没有办法吗?” “要鱼死网破吗?”商酌言并不在意他言下之意的威胁:“老实说我并不介意,用我的残缺换你的前途,我会觉得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你一旦动我和萧染一根手指头,你的那些事儿就会立刻成为互联网上的热搜。” 商酌言说:“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从来没有人这么跟江鹤清说话,更没有人有这么大的胆子当着他的面来威胁他。 有的人外强中干,有的人是纸糊的老虎一只,但商酌言是一只真的猛狮,他说到做到,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是他准备做也能做得到的。 虽然自己并不知道商酌言的眼线此时在哪里,但江鹤清却毫不怀疑,只要自己一旦动了他们,自己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就会变成榕城,乃至全国的饭后谈资。 用萧染和商酌言的残缺还交换自己的前途,这笔买卖并不值得。 江鹤清不愿意承认,但又不得不认清一个现实,在这场江鹤眠和商酌言的博弈中,不仅江鹤眠输了,就连自己也输了。 “杨雅君还在昆城的疗养院。”江鹤清说:“你们赢了,可以走了。” ------------ 第164章 够了吗?不够我可以再来。 商酌言从座位上起了身,对还坐在旁边的萧染伸出了手。 萧染的反应有些慢半拍,至少没有商酌言这么快,她看着眼前属于商酌言的手,视线仔仔细细地看过他的每一根手指,确定还依旧好好的在他的手上,确定眼前的一切并不是梦,才微不可闻地松了一口气。 她真的可以从这里离开了。 和母亲一起。 江鹤眠自然是不情不愿的,但事关江鹤清,他就算有再大的火气此时也能打不少的折扣,每个人都有特别在意的人,哪怕疯子也不会有例外,江鹤眠无法抛开江鹤清强行留下商酌言和萧染,这是不争的事实。 只是事情都走到了这一步,江鹤眠依然还是没有从自己真的输了的事实中回过神来,原来商酌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不是开玩笑,原来他真的说到做到,真的让江鹤清亲口告诉了杨雅君在哪里,真的让自己眼睁睁看着他们光明正大的从别墅里离开。 一年前萧染从自己眼前逃走的时候是他被刺伤,昏迷着没有办法,但现在他好好的,手中还有刀,却也和当初没有任何区别,他还是要看着萧染走,看着自己最喜欢的玩具被别人带走。 江鹤眠往商酌言的位置迈了一步。 萧染已经拉着商酌言的手起了身,视线扫过江鹤眠的动作,松了的那口气又变成了满满的警惕和防备。江鹤清没说话,江鹤眠就不可能收得住他的暴戾。 “没想到你赢了。”江鹤眠盯着商酌言:“很得意吧?” 商酌言不想浪费时间陪疯狗玩,他已经没有这个心情:“我没有让你履行你输的代价已经是我客气了,怎么?不满意吗?” “的确不满意,我准备了那么多的游戏想跟你们玩呢,现在却让你们眼睁睁地从我面前离开,我能满意就有鬼了。”江鹤眠的视线落在萧染的脸上:“我现在倒是能理解你为什么被虐成那样也还是紧紧抓着他的大腿不放了,原来是想让他帮你啊。” “可是萧染,你还欠我的。” 商酌言错开一步挡住了他看向萧染的视线:“跟我说。” “好啊。”江鹤眠笑起来:“这次离开,想必你们也不会再想回来,和我再有什么牵扯,那就把一年之前欠我的还给我。” 江鹤眠说完撩起了额前的头发,将那道显眼的疤痕展现给商酌言看:“其实你们两个人还挺配的,都够狠,当初她打我的这一下是冲着要命去的,你现在做的事情和她也差不多。” 商酌言懒得和他争执这道疤本就是他自己该受的,道理是不可能讲得通的,他们两兄弟今天在自己这里吃了这么大的亏,总要找点借口找回一点面子的。 商酌言当然可以拒绝,甚至强硬的威胁,但他明白凡事都不能将对方逼得太狠的道理,所谓赶狗入穷巷必遭反噬,如果给对方一个台阶或者让对方多多少少找回一些面子可以减少之后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的话,商酌言不介意成全对方的找茬。 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言简意赅地开门见山:“你想要什么?” “很简单。”江鹤眠冷笑着说:“把这道疤我得找回来。” “找回来算两清吗?”商酌言看着他:“从此以后你和萧染桥归桥路归路,你不会再找她任何的不痛快?” “两清。”江鹤眠看着商酌言:“怎么?听你这话的语气是要替她来了?那我得收利息。” “怎么收?” 江鹤眠还没有说出他利息的要求,萧染却已经从商酌言的身后走了出来,她已经被商酌言护了太多次了,他为自己解决了最大的麻烦,这一次本就该她还得由她来就好了: “我欠的,由我来还。” 商酌言拉住萧染的手腕想要将她再度护在身后,但她不知搭错了哪根筋,竟用了全身的力量抵抗,就算是商酌言,也没能在第一时间拉得动她。 萧染迎视着江鹤眠看过来的视线,问他:“你向当初那样砸我一次,算不算两清?如果你觉得不满意,可以来两次,只要你以后放过我,当作不认识我。” 江鹤眠从一开始就知道萧染不喜欢自己,甚至是躲着自己,但这还是第一次江鹤眠在萧染的视线里看到鲜明的,怎么都遮掩不住的对自己的厌烦。 她像是看着一堆垃圾一样的,巴不得快速和自己划清界限。 江鹤眠的心被刺了一下,疼倒是没多疼,但有闷闷的感觉自胸口蔓延至全身,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都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她为什么这么厌烦自己?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明明如果她从一开始就听话的话,这一切乱七八糟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是她一直在抗拒,一直在折腾的让自己不得不去驯服。 这个女人,可真讨厌啊。 江鹤眠从来没对一个人有过这样的情绪。 “好啊。”江鹤眠阴沉沉地笑了笑:“像当初打我这么狠的给自己来一下,我们之间就两清了。” “你说的。” “我说的。”江鹤眠一字一句。 距离客厅不远处的一处墙壁是一整面的酒柜,里面的红酒都是珍藏版,但这个时候没人会去在意它有多少钱,多少的价值,萧染在意的是两清,江鹤眠要的是吐出胸口的这口恶气。 萧染不在意往自己的头上砸一下,只要能和江鹤眠从此两清,她甚至不介意阎王殿里走一遭,所以当得到江鹤眠的保证之后,她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向身后的酒柜,只是脚步还没迈出几步,就听到了‘砰’的一声,萧染猛地停下脚步,视线条件反射地向声音来源处看了过去,然后又是‘砰’的一声。 商酌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萧染转身之前到达了酒柜旁,那两声声响是他砸向自己额头的动作。 红酒晕染了商酌言身上的白色衬衫,但红不过顺着他额头流过脸颊最后滴在衣服上的鲜血。 他站在一片狼藉之中,冷眼瞧着江鹤眠,问他:“够了吗?不够我可以再来。” ------------ 第165章 一个都不会放过 商酌言带着萧染离开了,留下了一地的狼藉和满室的安静。 陈婧像是习惯了这种场合该如何处理,挥挥手让所有人出去了,她自己也离开了客厅,站在玄关处像个隐形人一样的站着。 江鹤清的目光落在江鹤眠的身上,自萧染被商酌言带走之后他还没有变过姿势,站在那里看着那一片狼藉也不知在想什么,江鹤清没有打扰他,静静地陪着,直到江鹤眠将手中的刀当做棍子一样的猛地一遍遍地砸向酒柜,砸向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江鹤清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是的,他对江鹤眠的反应没有任何的不满,他能发泄出来总比他憋闷在心里强。 陈婧像是不知道客厅里发生了什么一样一动不动,江鹤清也依然安坐在那里,只是视线一直跟随着江鹤眠,像是担心他一个不留神而伤了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很久,因为整栋别墅的一楼已经乱糟糟的不能看了,但好像也没有很久,因为江鹤眠的破坏力实在惊人。等触目所及的每一个角落再也没有任他发泄的物品,江鹤眠才喘着粗气冷静下来。 他红着眼睛看向江鹤清,说:“哥,我不服。” 江鹤清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在静默几秒后对江鹤眠缓缓伸出手,唤他:“过来。” 江鹤眠一开始没动,但也仅仅是过了没一会儿他就扔下了手中的刀朝着江鹤清走了过去,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整个房间都乱得不能看,唯独江鹤清这边还算是一片净土。 你看,疯子也能在自己在乎的人面前保持一缕清明,哪怕疯到极致也舍不得伤害,江鹤眠会伤害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但唯独不会伤害江鹤清。 即便他再疯。 江鹤清瞧着他的模样,叹出一口气伸手过去摸了摸他的头发:“我知道你不服,你生气,你恨不得将他们两个再抓回来好好的教训一顿,我保证你可以,但不是现在。” 江鹤眠一点也不怀疑江鹤清说的‘你可以’,因为他的哥哥本身也不是一个喜欢受制于人的人,商酌言给予他的这份耻辱,他表面不动声色,实际上可能比自己还要在意和愤恨。 他只是懂得如何将自己的情绪很好地隐藏起来,而并非没有。可江鹤眠觉得自己似乎也等不了太久的时间,他太想将商酌言那个人的皮扒下来了。 连皮带肉的那一种。 “什么时候?”江鹤眠不是很满意地说了句:“我觉得忍不了。” “忍不了就再去找个新的玩具。”江鹤清抓抓他的头发:“你在萧染这个人的身上浪费了太多的精力,也该试着让自己看看别的了。” 江鹤眠因为江鹤清的这句话蹙起了眉,整个人由里到外的都显现出一种抗拒和不认可。理智告诉他江鹤清说的是对的,是在为自己好,但情感上却不接受。 一旦想到萧染这个人不再属于自己,有新的玩具来替代她,江鹤眠就不舒服。 是他从未遇见过这么好玩这么野性难训的玩具,还是别的什么,江鹤眠不知道,但他确实对萧染还很有兴趣,很有很有。 江鹤清自然也瞧出了他的状态,微微蹙眉:“小眠,我是绝对不会允许她那样的女人成为你的另一半的,玩玩就算了。” 江鹤眠看向他,几秒后到底是没有违背他的意思,点了点头,说: “好,我知道了。” 嘴上虽然答应了江鹤清,但江鹤眠自己却知道他本不会就这么算了,玩玩就算了,那也要玩过才可以算,他现在还没玩呢?不过不要紧,自己早晚可以玩得到。 任凭自己玩,随便玩。 如果将来有机会,他还要把商酌言再度绑过来。 他们两个,江鹤眠一个都不会放过。 绝对。 江鹤眠到底是怎么想的,对于此时此刻的商酌言和萧染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商酌言是血流不止,整个人都开始有些站立不稳,而萧染全心全意的扑在商酌言的身上,没有半分精力再分给其他。 他们从别墅里光明正大地走了出来,没有人拦着,但给了江鹤清他们兄弟两人这么憋屈且沉闷的一击,他们也不可能派车送自己离开。别墅建在半山腰的位置,他们只能一步步的走下去,萧染觉得这条路实在太长太长了,长得她觉得可能走不出去。 商酌言额头上的血还在流,快要晕染一整个衬衫,萧染的手上都沾染了一些,她感觉到了商酌言脚步的虚浮,也察觉到了他每一步都在用尽全力。 她想让商酌言坐下来休息一下,却又担心他坐下去就再也起不来。 萧染没有电话,这条僻静的道路上也无法求救于任何人,萧染急得红了眼眶:“你再坚持坚持,再坚持一下,我带你去医院,你别有事……我求你了……” 或许是实在坚持不住了,商酌言到底是缓缓地停下了脚步,他没有倒下,就那么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看着似乎怎么也不可能走出去的前路,又缓缓地去看旁边的萧染。 商酌言的这张脸此时实在算不得好看,甚至是吓人的,他的眉眼都快要被鲜红的血整个遮掩住,可他看着萧染的眼神却仍然是温柔的。 他很想抬手去将萧染脸上的泪抹去,但他试着抬手却始终没有抬起来,于是他也只能轻声安慰: “别哭……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他的这副模样任谁看了都不会说是没事,只是此时也不是争执这件事的时候,萧染也有很多的话,却也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开口,没有任何事情比将商酌言快点送去医院还要重要的事情。 可萧染似乎无能为力,她第一次这么慌,这么无助,这么害怕。 即便被江鹤眠关起来的时候,她也不曾这样。 她是真的害怕商酌言就这么从自己的眼前消失,再也不会出现,她怕到整个人都在抖。商酌言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明明他自己才是需要被照顾安抚的那一个,但他却还是反握住了萧染的手,说: “陈凡会来的,别担心……” 似乎是为了验证他话语中的真实性,商酌言的话音不过才刚刚落下,不远处的路口就有一辆车疾驰而来。 萧染看到这辆车的第一时间还有些紧张,因为谁也不确定是不是江鹤眠他们搞出来的意外,直到车子在旁边停下,陈凡推门下来的时候萧染梗在胸口的那口气才缓缓放下。 他们真的离开了那个鬼地方。 真的得救了。 ------------ 第166章 死了也没什么 即便商酌言伤得不轻,可榕城的地界到底不是自己的地盘,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在下一秒发生新的变故,于是只是在处理了伤口之后,陈凡就已经安排了专机直接飞回了深城。 飞机飞到深城上空的时候,萧染透过舷窗看着万米高空之下的景色。 离开的时候做好了再也回不来的准备,因为她明白自己能从江鹤眠的手中逃过一次,却不能次次都躲开,但她回来了,是商酌言将她带了回来,用近乎惨痛的代价。 或许有人会觉得不过是破了个头而已,算不得惨痛,可这是幸运的结局,是个好结局,但凡商酌言的计划中出现一丝一毫的漏洞,此时此刻或许他会失去更多,多到无法衡量。 即便是现在平平安安的现在,萧染想到商酌言曾经面对的都还一阵阵的后怕。 商酌言伤得很重,脑袋上有两道伤口都缝了针,还有轻微脑震荡,在医院的时候甚至还吐了几次,如今用了药还在沉沉的睡着,萧染昨晚也没有休息好,劫后余生的现在应该放松下来,很困得好好睡一觉。 可她睡不着,闭上眼睛就是商酌言满身是血的模样,她只能坐在一旁紧紧抓着他的手才会安心一点,好像一旦松开就会彻底失去这个人一样。 至于应不应该,喜不喜欢在这一刻似乎都已经不重要了,那些横在他们之间的鸿沟萧染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她只想要商酌言好好的。 她甚至在这一刻做了一个不太理智的决定,一个近乎疯狂的决定。纵然不知道等感性褪去理智回归的时候自己还有多少勇气,但至少这一刻的她并没有后悔,也准备这么做。 陈凡走过来递给萧染一杯水:“还有十几分钟就会降落,商董不会有事的。” 萧染还是看着商酌言,轻声说了句:“谢谢。” “我已经根据江鹤清提供的地址向昆城那边的疗养院确认过,你母亲却是还在昆城没有离开,等落地深城之后我也会在第一时间去到昆城将人接过来。”陈凡看着萧染:“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这也是商酌言的意思,在沉睡之前商酌言将陈凡叫到身边轻声嘱咐了很多,让萧染过去是怕她想得太多,毕竟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她怕是对谁都不太相信,母亲只有自己亲自照看才能真的放心。 商酌言无意拿捏什么再来操控她,他这么做也只是想让萧染明白自己这个意思罢了。 但萧染几乎没有犹豫地就拒绝了一同前往的提议:“不了,你去就好。” 商酌言明白不想再受制于人的心情,但萧染也明白商酌言为自己做了这么多绝不是想以母亲来控制自己,如果只是操控,他没道理牺牲这么多,付出这么大。 商酌言会将母亲平平安安地带来自己的身边,是萧染毫不怀疑的事情。 既然是这样,那自己就没必要再亲自跑一趟了,陈凡会带母亲回来,而现在的萧染除了商酌言的身边哪里都不想去。她想要守着商酌言,守到他醒来,守到他没事,恢复之前的模样。 陈凡对萧染的决定也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应了声‘好’便离开了他们身边,将这处空间还给了两人。 飞机降落在深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八点钟,商酌言也悠悠转醒,拒绝了医护人员上来用担架抬自己的提议,在萧染的搀扶下自己走了出去。 或许是在榕城的经历过于胆战心惊,以至于此时此刻呼吸着深城的空气都觉得自在,商酌眼头还疼得厉害,也有一些晕眩感,但他却没表现出来,反而还笑了笑,对萧染说: “从来没觉得深城这个地方竟然也还不错。” 萧染明白他的意思,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灯光闪闪的停机坪,说:“我没想过还会回来。” “以后想离开还可以随时离开,没人能再用任何人任何事威胁到你。” 停机坪的风有些大,萧染转过头来看商酌言的时候,微卷的长发也被吹乱,商酌言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伸手过去帮她理了理。 风从两个人之间穿过,两个人的目光淡淡交汇,无声胜有声。 没有在停机坪上多留,商酌言很快去了医院,他自己是想回家的,这点伤于他而言也算不得什么,只是萧染实在放心不下,所以为了让她放心,商酌言也只能前往。 唐佳早就得到消息,即便过了下班时间也没有离开,早早地站在医院急诊大厅等候,商酌言下车的时候她先是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商酌言,注意到只有额头上有包扎的痕迹其余地方都好好的时候,竟难得地挑了挑眉,说: “还行,比我想象中好多了。” 商酌言:“让你失望了。” “有点。” 萧染知道他们在开玩笑,但她实在担心,所以不合时宜地插了句:“他昏睡了一路,现在还有头疼头晕的症状,再好好查一查吧。” 商酌言闻言意外地扫了萧染一眼,萧染说的的确不错,他的确头疼也头晕,但商酌言自认为将这些症状隐藏得不错,并没有露出分毫,也不知萧染是怎么知道的。 唐佳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不知发现了什么,垂眸笑了笑。 萧染和商酌言之间的事情唐佳只是听商元景说了个大概,具体经历了什么她并不知道,可如今瞧着两人的模样,商酌言受伤,萧染担心,这怎么看都不像是要彻底结束的样子。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她原本也觉得这两个人不应该就这样结束。 为了让萧染放心,商酌言即便并不想却也还是听话地做了一套全面的检查,有的结果能出来,有的不能,唐佳问了脑外的医生,建议他在医院里观察一晚上,明天报告出来再说。 商酌言不想,可看萧染的模样大概也不会让他离开,于是到底还是点了头,说:“好。” 唐佳笑笑准备离开不再打扰他们,却在转身的时候想到什么,回头看了一眼萧染,说:“萧家最近有点不太平。” “嗯。”萧染不是很在乎的应了声:“都死了也没什么。” 唐佳:“……”好酷。 ------------ 第167章 商酌言,你就是喜欢我 商酌言多少有点洁癖,飞了三个多小时,如今又在医院里走过一圈,怎么着都是要洗过才能躺下的,萧染原本要帮忙,却被商酌言拒绝了,说:“你要是陪我进去,可能就不止是洗澡这么简单了。” 萧染提议帮他的时候是真没有想那么多,此时听到商酌言的话下意识的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回到了深城这个地方,连带着商酌言都比在榕城的时候要放松得多,就连许多都没有听过的玩笑都又出现了。 萧染突然的就有了一种感觉,就好像她和商酌言之间根本就没有经历过这么多,在榕城发生的一切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如今梦醒了,他们又恢复到了从前的状态中去。 这没什么不好的。应该是吧,萧染想,至少不会再有那晚将话说得足够明白的尴尬,也不会再纠结喜欢不喜欢的问题。 萧染想着这些问题,以至于商酌言都进去浴室许久了都没有反应过来,她不确定商酌言自浴室出来之后还会不会维持之前的松弛和自在,但萧染却不能让自己再继续内耗了。 想到唐佳刚才说的有关于萧家的事情,即便萧染并不在意萧成功的死活,到底还是担心萧瑟,她看了一眼洗手间的方向,继而折回会客区的位置,拿起了陈凡一早为他们准备好的新手机,查阅起了深城的新闻。 不得不说,萧染看到这些新闻的时候突然理解了天上一天,人间一年这句话。 或许是她被封闭了所有获取外面通讯的渠道,所以对一切都一无所知,所以才会看到这些新闻的时候惊觉原来在自己被关起来的时间里可以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萧家几乎完了。 不知道是谁爆料了程立秋的事情,将她被萧成功当做交易的商品一次次的陪生意伙伴上床的事情曝光了出来,不止是照片,还有视频,程立秋和萧成功完全没有辩解的余地,说是合成的都有点侮辱广大网友的智商和眼力。 萧氏股票一落千丈,名誉扫地,萧成功和程立秋早已成了一对笑话,说是过街老鼠也并不为过。 那个人是自己的父亲,可萧染作为他的女儿瞧着眼前的新闻,却只感觉到了畅快,如果一定要有些负面的情绪,可能还是有些遗憾的,遗憾这些事情不是自己亲手做的。 她做梦都想亲手料理了萧成功和程立秋,可惜了。 看新闻太过认真,以至于商酌言什么时候从浴室里走出来的都没有发现,直到有阴影笼罩住自己,萧染才抬头看过来,与商酌言的目光撞到一处。 “有碰到水吗?”萧染紧张地站起来,视线落在商酌言的脸上仔细打量。 “没有。”商酌言退开一些,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在看什么?” “随便看看。”萧染的目光还停留在商酌言的脸上没有移开。 或许是伤到了头部,商酌言头发并没有擦拭得很干,发梢偶尔还有水滴下,他在脖颈上搭了一条毛巾,萧染看了一会儿,迈步走过去在他的身后站立,轻轻拿走了他的毛巾。 商酌言因为萧染的动作回头看了她一眼,没有拒绝,于是萧染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伤口开始为他擦拭头发。 谁都没有在这个时候说话,气氛说不上尴尬,但也绝对不属于温馨,夹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觉,直到商酌言也拿起手机开始查阅新闻,萧染才在他的身后问了句: “是你做的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商酌言却听懂了,动作连停顿一秒的时间都没有,也不看她:“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直觉吧。”萧染说:“我直觉有时候挺准的。” 商酌言轻勾了一下唇角没有说什么,像是默认了,萧染也没有再开口,确定商酌言的头发差不多半干的时候停下了手,转身想要将毛巾送回浴室,商酌言却在这个时候抓住了她的手。 萧染愣了一下,继而顺着商酌言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他在看着自己的手背,那道与商酌言头上的伤口比起来几乎不算伤口的伤口,在榕城的时候就被商酌言嘱咐医生为自己处理过了。 只是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又折腾了一路,包扎的纱布有些乱了,上面也有些许的血迹晕染出来,商酌言看到了,微微蹙了眉。 萧染想告诉他没事,自己一点也不疼,但不知为什么,话到了嘴边却没有说出来,视线落在商酌言的脸上仔仔细细的看着他的表情,意识到他蹙眉是因为自己受伤的时候,萧染的心情竟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 很诡异的一种心态,就连萧染自己都觉得陌生。但她却并不抗拒。 “疼吗?”商酌言问。 这点疼不算什么,萧染也不是不能忍疼的,于是摇摇头:“不疼。” 商酌言没说话,只是抬头看了过来,萧染以为他会跟自己说什么,或者戳穿自己的谎言也说不定,但他却一句话也没有,抬手用拇指按住了那片血迹,用力按了下去。 血更多地晕染在纱布上,萧染痛到蹙眉,却没抽回自己的手。 “疼吗?”商酌言又问了句。 萧染明白了他的意思,诚实开口:“现在疼了。” “知道疼就好。”商酌言放开了她,起身不带一丝温度地离开,萧染错愕地站在原地,垂眸看着手背上新晕出来的血。 疼痛让她诡异的心境清醒了一点,可是在飞机上做的那个决定却似乎还是没有动摇的痕迹,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坚定,前所未有的,像当初坚定的一定要让自己脱离萧成功的掌控一样。 有点难办,困难很多,这些萧染都知道,但即便知道,她也没想过退缩和不做。 商酌言回来了,门口的响动让萧染下意识的转头看过去,看到商酌言拎了一个医药箱进来,萧染突然就笑了下,商酌言在沙发上坐下,抬头的时候看到她这一抹笑,挑了挑眉: “萧染,别真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喜欢疼痛吧?手都这样了,还笑得出来呢?” 商酌言说完便低头那消毒药水和纱布,没再理会萧染是个怎样的反应,但萧染偏偏在这个时候说了句,她说: “商酌言,你就是喜欢我。” ------------ 第168章 萧染在逼自己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商酌言正拧开碘伏棉球的玻璃瓶,萧染这句话笃定的话或许是太多突然和让人震惊,以至于就连商酌言这样的人都没意识到,从而手没稳,瓶盖掉落在地,顺着光可鉴人的地板一路滚到了萧染的脚边,停下了。 没有了瓶盖滚动的声音,房间里安静到有些诡异,除了门外偶尔能听到护士说话交谈的声音之外,他们能听到的或许就只有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 商酌言似是还没有反应过来,一直维持着那么一个姿势,没说话,更没抬头看过来,比起商酌言,萧染倒淡然得很,她不是没大脑的随口一说,既然决定说出这句话,萧染就不会让自己后悔。 她承认自己或许并没有想太多,这句话说出,说不定还会让两人的关系变得更糟。 可是不说,他们就能回到从前吗?回不去的,商酌言现在看似和之前没什么不同,可是他一直都在谨慎的保持距离,萧染可以肯定的说,离开医院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定会变成‘结束’的状态。 她的确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一个人,会谈恋爱,甚至结婚,但喜欢就是喜欢了,她也不会抗拒,明明自己一直都在抵抗一段亲密的关系,在这样的一种状态之下还能对商酌言有了感情,那只能证明有些事是她也无力抗拒的。 她不想遮遮掩掩,不想不清不楚地恢复到‘结束’里,所以想把什么事情都说明白了,至于会是个怎样的结果,其实都好,她都可以接受。 不知道是不是头部受伤的缘故,商酌言像是换了个人,一个喜欢不喜欢的问题,竟然也可以让他呆滞这么久都没有任何的反应,但商酌言的这个反应更加验证了萧染所说的。 萧染走过去,在他的面前站立,就那么看着他额头上的伤口。 “我见过你对待别人是什么样子,我知道你对待我是什么方式,除了喜欢,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值得你这么做的,总不会是狗血的很多年之前你亏欠了我什么,现在想着弥补吧?” 萧染缓缓地在他面前蹲下身去,将刚刚捡起的盖子放在桌面上: “可是商酌言,我记性很好,我想了一遍从小到大认识的人,我确定没有在以前和你有过任何瓜葛,况且,你也不是那种亏欠了就会想要弥补的人,不是吗?” 她把商酌言看得透透的,话也说得没有任何退路,这很不是符合萧染的人设,连商酌言想要找补一下都找不到一个缺口。 萧染在逼自己。 商酌言放下手中的瓶子,玻璃与桌面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声音消失商酌言便抬头看了过来,没有被戳中心事的窘迫,也不见任何的慌乱,他看起来和平常的他没有任何区别,甚至那双眼睛比之前还要更深邃一些,像是要看到萧染的内心深处,想搞清楚她到底在想什么。 萧染以为他会跟自己说什么,和彼此有关的,却没想到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别人,他问自己: “萧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给你姐姐打过电话了吗?” 萧染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商酌言的意思。 他在提醒自己,提醒自己彼此之间都隔着一些什么。 “我没有冲动。”萧染看着他:“开口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我就已经什么都想好了,你不用用萧瑟来提醒我,我知道她喜欢你,我知道她是我姐姐。” “所以你想让这些关系更复杂?” “我不想,就不复杂了吗?”萧染轻笑了一声:“我不说,有些事就真的不存在了吗?” “我可以当它不存在。” 萧染看着商酌言,笑了笑,说:“所以,你承认喜欢我了?” 商酌言有点想抽烟,他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也有些看不透萧染了,她明明只是伤了手背,头部没有遭受过任何撞击,怎么从榕城回来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呢?萧瑟不考虑了,他们之间多复杂的关系也不在意了,看着自己的目光,说出口的话似乎只在意自己是不是喜欢她。 是受了什么刺激吗?所以才变得这么大胆,这么不顾后果。 商酌言不是连承认喜欢都不敢的人,他没什么不敢的,他敢的事情可太多了。 “我又不是脑子有病。”商酌言很淡的笑了笑:“也没那么多的时间对一个讨厌的人做这么多的事情,冒这么大的险,当然是喜欢的。” 或许是了解商酌言这个人,对于他坦诚自己的喜欢,萧染并没有明显的意外,就好像她知道他会这么说,萧染刚想开口说什么,商酌言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先一步开口抢了她的话。 “可是萧染,我说的喜欢和你想的,那该不是同一个。” 萧染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你知道,我这个人没什么定性,喜欢刺激和具有挑战性的,我也不是小气的人,遇到自己感兴趣的,自然也不会吝啬多付出一些精力。”萧染预感到他接下来的话不是自己想要听的了,但依旧没有阻止他。 于是她听到商酌言说: “你跟了我这么久,期间任劳任怨,任我在床上折腾,期间还差点被我玩死,纵然给了你一千万,但顺手帮个小忙也不是不可以,这对我来说没什么。” “就算养只阿猫阿狗,时间久了我也还是有点感情的,只要他们不咬我,我也不吝啬温柔。” “当然,我也不是真的这么闲。”商酌言说着便倾身凑近萧染:“我对你,还有兴趣,你在床上放得开,我上得也爽,所以做这些也是想看看我们之间还有没有可能继续做床伴,我保证不会再向那个晚上一样对你那么暴力了。” 商酌言的话有些轻佻,似乎萧染是他并不看重的人。 萧染承认这些话听在耳里让人觉得不太舒服,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她便完全的调整好了,看着商酌言的目光也并没有任何的责怪和后悔,她只是站了起来,平静的看着商酌言,回他: “这样说会让你心里觉得好受一些吗?” “商酌言。”萧染说:“我又不是傻子,你骗不了我。” ------------ 第169章 你呢?也喜欢我吗? 商酌言也没指望能骗得了萧染,她太聪明了,聪明的能看透太多事情,但商酌言也无所谓被她看透,他说这些也只是想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一个他即便喜欢,也不准备和萧染有什么发展的态度。 萧染明显接收到了他的意思,并没有再将话说得更明白。 但是也并没有离开,商酌言的视线落在萧染手背上的伤口,看着那处层次分明的血迹,轻声开口:“你呢?你喜欢我吗?” 萧染比商酌言坦然多了,说:“喜欢。” 没什么意外,如果萧染不喜欢,只是确定自己喜欢她的话,依着她的性子怕是会将渐渐疏离,甚至还会帮着他把这份感情隐藏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直白的,没有任何退路的让两个人的关系变成这样。 不过,这才是萧染不是吗?那个敢说敢做,从来都是坦坦荡荡的萧染。 商酌言轻笑了声,萧染却看出那并不是什么欣喜的笑意,自己的坦然的表白对方却并不欣喜,失落是肯定有的,因此彼此喜欢,但戳破之后却没有得到一个所谓的圆满,没有办法不失落。 但也还好。因为从说出口的第一时间她就预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 商酌言本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他如果想得到一件东西,达成一个目的,会无所不用其极,不会想太多,他喜欢却不说出口的,想要却不付诸于行动的,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都已经是他决定不要的。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商酌言伸手抓住了萧染的手腕,轻轻扯了一下,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坐下,没有立刻说什么,轻轻执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处,将她弄得乱七八糟的纱布小心翼翼地解下来: “确定不是吊桥效应吗?” 他到现在都以为自己是因为他到榕城这件事才喜欢上他的。 人之常情。 “你也知道那天晚上在酒店,你自己有多过分,我醒来的时候一度以为自己是不是被你搞出了什么后遗症。”萧染看着他手上的动作,声音很轻:“因为即便我浑身疼痛,满身痕迹,狼狈不堪,可是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你还好吗?你恢复理智了吗?是什么造成你的失控?” “我当时以为既然结束了,这些问题都不重要,所以没有让自己想下去,但现在想来,一切都早有端倪。”萧染说:“我不是可能会原谅伤害我的人,相反的,想睚眦必报,但对你,我一开始是怕,后来是担心这段关系永远没有尽头,我没从你身上得到过什么,但却自始至终没有想过伤害你。” 萧染终于看向他的脸,轻声问他:“这还是吊桥效应吗?” 商酌言没说话,用消毒棉球轻轻地将手背上的血迹拭去,就在萧染以为商酌言不会再和自己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却轻声开了口,说: “萧染,我还是那句话,别为难自己。” “我努力。”萧染笑了笑:“我向来对自己很好的,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而已,没别的什么想法。” 商酌言看了她一眼,眼眸深邃的萧染无法解读里面到底蕴含了什么,他也没有给萧染太多的时间,萧染尚未看得真切,他就已经收回了目光,动作利索地将伤口包扎好: “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唐佳还在办公室里等你,不用在这里陪我。” 萧染没有坚持,她也知道两个人现在的状态根本也不适合待在一起,直接点了头:“那我去找唐佳,你早点休息。” 商酌言坐在原位没有动,只是淡淡点了点头,萧染没有依依不舍,离开了房间。 之前萧染在的时候,商酌言觉得房间很满,满得他都快要呼吸不过来,此时她才刚刚离开,商酌言却又觉得很空,就连气温都在缓慢的下降,渐渐冷了起来。 可即便再冷,商酌言也没动,没将自己遮掩起来取暖的意思。 冷一点没什么不好,有助于清醒,有助于好好地思考。 商酌言是完全没想到的,没想到萧染会喜欢自己,更没想到她会就这么不留余地的直接说出来。 不是吊桥效应,是真的喜欢,哪怕被自己伤害也控制不住喜欢的喜欢。 比自己以为的喜欢还要更早出现的喜欢。 喜欢自己什么呢?商酌言想不明白,明明自己是这样糟糕的一个人,可仔细想想萧染的桃花也是有够烂的,自己这一朵还不够,还遇到了江鹤眠那个变态,就连商祺对她的喜欢也不太正常。 这人上辈子是不是招惹了什么煞星,以至于这辈子就遇到这些烂人了。 就不能遇到好一点的人,眼光稍微好一点吗? 但想到萧染以后会属于另一个人,和另一个人一起谈笑,一起漫步,会拥抱会接吻,会上床,商酌言的情绪就开始变得没有那么稳定,甚至有隐隐爆发的趋势。 这是不对的,萧染的身边总有一天会出现这样的一个人。 自己给不了她的,总会有另一个人给她,自己不能阻止,甚至还要去祝福。 商酌言又想抽烟了,可他不想动,就想瘫在这里,死了也没什么。 —— 萧染敲开唐佳办公室的门,唐佳坐在位置上看着漆黑一片的窗外发呆,连萧染进来都没有意识到,直到萧染走过来轻声喊了她一句,唐佳才如梦初醒地看过来,见到萧染便笑了笑: “来了?” 萧染应了声,说:“听商酌言说你之前找过我很多次,让你担心了。” “是挺担心的,不过我找你也是为了让你像现在这样好好的站在我面前,现在这个结果和我期待的一样,所以没什么,你好好的就行。”唐佳说着从座位上起了身,和萧染一起离开,两人行至停车场即将打开车门上车的时候唐佳突然想起什么,隔着车子对萧染说了句: “对了,商元景在家,提前跟你说一声,别吓一跳。” 萧染的确是没想到,闻言愣了一瞬,然后便觉得在这样的一种状况下,自己如果还去唐佳的家里借宿会显得很不方便,只是话还没有说出口,唐佳却已经看出了她的顾虑,笑笑: “不会打扰,我们昨天办理了离婚手续,他明天就会搬走。” ------------ 第170章 小染,我想见他。 萧染和商祺的关系维持这么久,却从来都没有见过商元景,不想第一次见面就是他和唐佳离婚之后。 回程的路上萧染一直都没怎么反应过来,但仔细想想似乎一切都有迹可循,两个人纵然结了婚,却一直这么常年分居,感情再好的两人也总会因为时间和距离而产生裂痕。 唐佳偶尔的失神,因为一句话而联想到什么都表情,大概对于这段感情早已精疲力竭。 只是她是真的想分开吗?如果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不值得她留恋,又为什么会坚持了七年之久? “我跟商酌言表白了。”车内气氛太沉闷,萧染便说了这么一句,这几乎在很多人的眼里算得上是一个爆炸性的新闻了,但听在唐佳的耳朵里,似乎并没有任何的意外,闻言也只是淡淡一笑说:“这么想不开的么?” 萧染也笑了笑:“不是非要一个结果才开口的,我觉得喜欢的过程也很重要,就算结果不好,也是自己给自己一个机会,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路口红绿灯,唐佳将车子缓缓停下,听见萧染的这一句,过了一会儿才回过头来看向萧染,说:“安慰收到了,谢谢。” 萧染不太会安慰人,她也不是很清楚唐佳和商元景之间到底存在着怎么的纠葛,但这七年对于唐佳来说总归是有意义的,不然她的性子怕不会委屈自己这么久。 “不是安慰。”萧染说:“我是真的这么想的。” “我知道。”唐佳看向前方轻叹一口气,说:“我一点也不后悔和他结婚,一点也不后悔在这段婚姻中蹉跎了七年,我试过了,没有达到预期而已,但总不能说这个过程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只要结果在那里,过程就不会是白白浪费的。” “可能我们本来也不适合在一起,退回到朋友的位置去也没什么不好的。”唐佳笑笑:“我提出来的,所以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萧染看着唐佳没有说话,接不接受是一回事儿,可心里的感受却是另外一回事,接受了却并不代表伤口也会随之愈合,那是种在心里多年的一棵树,如今连根拔起说是抽筋扒皮也不为过,唐佳或许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能渐渐的不去在意那个树坑。 填是填不上的,萧染想。 回到家,商元景没有在客厅里,唐佳拿了鞋子给萧染换,自己去了书房轻轻敲了敲门,几秒后商元景出来,唐佳说了句:“萧染来了。” 下一秒商元景从书房里走出,萧染得以看到这个一直存在于唐佳和商酌言对话中的男人,他的长相不同于商家其他的男人,让人一看就觉得全是算计,他的眉眼带着商家人不存在的温柔,看着一个人的时候有着一种温暖人心的力量。 萧染只看了商元景一眼,就明白了唐佳为什么会深陷在这段感情里多年未曾解脱。年少时期遇上这么一个风光霁月的人,换做任何人都不可能全身而退的,唐佳能够在七年之后迷途知返已经非常人所及了。 “你好。”商元景微笑和萧染打招呼:“听唐佳和阿言都提及过你,终于得见。” 萧染在称呼上犯了难,按照以前她的辈分应该跟着商祺叫一声五叔,但现在两人的婚姻已经解除,她和商酌言这样的关系似乎也不太适合一声五哥,于是思来想去,也只能说一声: “你好,商教授。” 她听唐佳提起过,商元景就任国外一所大学的教授。 商元景被这个过于生疏的称呼叫得一愣,随即一笑:“不用这样见外,如果不介意,你可以跟阿言一起叫我一声五哥。” 萧染笑笑却没出声,商元景也没勉强,嘱咐她好好休息之后和唐佳打过招呼就回了书房,萧染的视线看着他们,实在看不出他们是已经离婚的两夫妻,倒像是相处多年默契极佳的朋友。 可是结束一段亲密的关系,当真还能退回到朋友的位置吗? 萧染不知道,也没有答案。 心惊动魄了一整天的时间,萧染洗漱过后躺在床上却仍然没有任何睡意,陈凡已经动身去了昆城,估计明天就会见到母亲,萧瑟呢?萧染坐起身拿起手机给萧瑟打了个电话。 或许是时间太晚了,或许是不太方便,萧瑟一直到第二个电话快结束的时候才接起,声音听起来也有些疲惫:“萧染?” “姐。”萧染轻唤了声:“我回来了,看到了萧家的消息,你现在在哪儿?还好吗?” 萧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却问萧染:“你回来了?在深城?” 或许是萧染的错觉,萧瑟的语气是震惊大于欣喜的,只是还不等萧染反应过来,萧瑟便又开口:“我不在萧家了,我现在住在朋友家,你呢?你回来有地方住吗?” “我很好,不用担心我。”萧染没有再想太多,开口和她分享好消息:“姐,明天妈也能被接回来,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一家三口团聚了,我们好好生活在一起。” “好啊。”萧瑟应了声,然后有几秒的停顿,萧染以为她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便想着挂电话,却在话还没说出口的时候,萧瑟出声问了自己一句:“是商酌言带你回来的吗?我之前找不到你,去找过他,希望他可以帮忙,是他吗?” 萧染没有隐瞒,事实上还有别的事情萧染也不想再隐瞒,但是需要和萧瑟当面说清楚的。 “是他带我回来的。” “他现在还好吗?” “受了点伤。”萧染说:“现在在医院。” 萧瑟的声线明显紧张了起来:“受伤?严重吗?伤在哪里了?哪家医院?” 即便萧染没有看到萧瑟,却也能从她的语调中感受到她的担心,于是便安慰了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医生也是为了安全起见才留院观察一个晚上,明天检查结果出来之后就可以出院了,不用太担心。” “我想去看看他。”萧瑟说:“小染,我想见他。” ------------ 第171章 哥,我输了。 就算是没有喜欢商酌言的萧染也不可能代替商酌言答应萧染,那本不是自己可以做主的事情,她不会越俎代庖,更何况她也没有这个资格和身份,于是她也只能诚实的跟萧瑟说: “我可以帮你问问,但至于商酌言要不要见,还是他来决定的。” 萧瑟没有说话,萧染自然明白她的失望,但即便如此,萧染也不会擅自将萧瑟带去商酌言的面前去,和自己是不是喜欢无关,和萧瑟是不是自己的情敌无关,只是因为不合适,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姐。”萧瑟一直没说话,萧染便又开了口:“等明天见面,我想和你说件事。” 萧瑟轻笑了声:“什么事情不能在电话里说?一定要见面说?” 这一次换萧染沉默了下来,萧瑟并没有等萧染太久的时间,几秒后开口出声却是精准地击中了萧染想说不能说的那一点:“上一次你这么为难还是跟我坦白与商酌言的关系,这一次呢?也和商酌言有关吗?” 话题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似乎是不是见面再说影响也没有太多了,就在萧染想要冲动开口的时候,萧瑟却已经先一步终结了话题: “时间很晚了,我也有点累了,明天等妈回来我们再见面说吧,你也刚回来,先好好休息,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还是最好的姐妹,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早点休息,小染。”萧瑟说完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留萧染在这里辗转难眠。 心里的确不太平静,可在决定喜欢商酌言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想过和萧瑟之间的问题,她也想过要不要因为萧瑟而永远的不开口,让这份感情成为永远的秘密。 可是说与不说,在自己也确认喜欢上商酌言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是一种背叛了。 上一次她错过了跟萧瑟在第一时间坦白,导致最后一系列的意外,没有不透风的墙,总有一天萧瑟还是会知道的,与其旧事重演,还不如由自己来说,这一次萧染不会再犹豫,不会再让任何的意外趁机而入。 萧染回到房间没多久,商元景便再次从书房里走出来,自从回国之后他一直都住在书房里,此时穿戴整齐,完全不是居家的模样,看样子是要出去,唐佳从卧室走出来去喝水,两人打了个照面,唐佳开口说: “我的车就停在下面,开我的车去吧。” 商酌言受伤住院,商元景总是不放心的,只不过是知道他没什么危险所以才没有在第一时间赶过去。 商元景点了点头:“好,你早点休息。” “嗯。”唐佳应了声迈步去厨房,直到商元景离开都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有些事情做夫妻的时候适合做,退回到朋友的位置就多少有些暧昧了,唐佳不是放不下的人,更不想让商元景知道自己放不下,但有些时候还是有些忍不住的,比如说她倒了杯水回去卧室的时候,到底还是没忍住走到窗前向下看去。 这么远的距离,唐佳一点也不担心会被商元景发现,所以看得肆无忌惮,看得没有任何遮掩,但也只能这样了。 她和商元景也只能走到这里。 —— 商元景幸好来了医院。 刚到商酌言所在的楼层,就听到护士站的医护人员乱作一团地往某个病房跑去,男人的直觉偶尔也会在某个时候准得可怕,商元景几乎是下意识的跟着护士快步走了过去,还未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商酌言宛若野兽一样的低吼: “滚出去——” 接着就是一阵摔打东西的声音,商元景疾步走过去,看到了里面的场景,整个房间几乎已经破碎的无处下脚,商酌言一身病号服站在凌乱的房间正中央,赤着的脚上已经因为踩了各种碎片而鲜血淋漓,可他自己却好像没有知觉一样的愤恨地看着每一个试图靠近他的人。 他还是尚且有理智的,否则他不会让这些人滚出去,只会想要一个个地将他们全部杀死。 商元景迈步进来,被发现的护士拦下:“这位先生,请你先出去,病人……” “我是他哥。”商元景简短地说了句:“让我来和他说几句,不会有事的。” 护士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商元景,或许是也找寻不到更好的方式,毕竟商酌言的这个模样任何人都无法近身,于是思索几秒还是放他进去,商元景一秒都没有耽搁的走向商酌言,满地的碎片让他的脚步声没有任何的遮掩,商酌言猛地转头看过来,没有看清来人,就已经将脚边的椅子抬脚狠踹了过来。 商元景侧身躲过才没有被波及,他看着商酌言,没有责怪,只是开口说: “阿言,我是五哥。” 商酌言的眼神颤了颤,却依旧不太清明,他的手在抖,整个身体也在微微的颤抖,那是死死压抑住体内暴虐的迹象,但没人知道他是不是他能够压制得住,没人知道他会不会在下一刻爆发。 就连商酌言自己也未必能够预料。 但至少这一刻他还有残存的理智,或许是不想让局面更失控,或许他已经知道结果了,不想再试,所以用仅存的理智抬眸看了过去,眼神纵然狠厉却带着求救: “哥,我输了。” 镇静剂推入身体,商酌言渐渐睡了过去,他身上的伤口被医生一一处理,商元景就站在床边的位置看着商酌言,叹息声若有似无,轻得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到。 曾经商元景也期待有一个商酌言喜欢的人出现,期待那个人能够让商酌言感受到这个世界上除了仇恨之外的感情,让这份感情改变他,甚至留住他,但商元景没有想到当商酌言真的遇到了这么一个人之后考虑的却是他自己的不配。 在那个人改变他,带他感受更多以前,他就已经在考虑自己对那个人会造成怎样的伤害了。 他很喜欢萧染吧,所以才会故意揭开那道丑陋的伤口,让自己面对,他以为赢了这道伤口就可以拥有去萧染的资本,但他输了,那道伤口除了依旧让他失控之外,给不了任何其他。 他还是一只潜伏在深夜中的恶魔,不敢靠近那个天使。 ------------ 第172章 我不能拿她的命去赌。 商元景在医院里待了一整个晚上,商酌言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醒过来,商元景就坐在病床边上的位置闭目养神,也不知是不是有所感言,几乎是在商酌言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也睁眼看了过来。 “醒了?”他的声音里没有半丝困意,清明的宛若一晚上没睡。 商酌言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病房,问商元景:“有伤到人吗?” 对于昨晚上的事情他纵然没有全然的失去理智,但到底有一段记忆不太清明,不知道是否做了过分的事情,伤人不是他的本意。 “没有。”商元景说:“我来的算是及时。” “嗯。”商酌言应了声:“你什么时候走?” 商元景没说话,就那么眼神淡淡的看着他,商酌言也没有再问,撑着身体坐靠在了病床上,对于身上多出的伤口似乎也习以为常,没有多看一眼,商元景看了他几秒,叹出一口气: “和萧染在一起,不一定会失控,你没必要考验自己的忍耐力来确定自己有没有资格,一个好的爱人是解药,也是救赎,说不定你和她在一起之后你就会逐渐的学会控制,而不再一触就燃。” 商酌言闻言笑了下,看着商元景淡淡反问:“所以唐佳对你来说就是个试验品吗?” 似乎是不太喜欢这个形容,商元景微微蹙了眉,商酌言对他的反应也见怪不怪,轻声开口:“你和唐佳结婚也是这样的想法吗?觉得只要结了婚,只要和她在一起,那些曾经发生的事情就能自然而然的消失不见,所以你结了,对吗?” 商元景还是没说话,是这一句便继续道: “我不是要说你做得不对,方式是你提的,唐佳又是同意的,没有所谓的强迫和为难,也算得上是你情我愿,如果我面对的实验和你一样,了不起输的就是一场婚姻和几年时光的话,我可能也会做出和你同样的选择,但是我不一样,我如果做了这个实验,萧染很可能会失去她的命,我不敢。” “况且我也不知道以后还会对商家的其他人做出别的什么事情来,万一超过了,犯法了,或者同归于尽了,总不能让萧染守寡吧,那不公平啊。”商酌言苦笑了声:“我也做不出来啊。” “这么多年了,你没有在第一时间做出同归于尽的事情,现在也不会,倒不用拿这个不会发生的事情来吓自己。” “不一定啊。”商酌言笑笑:“老大他们几家公司最近都被我搞了个遍,现在指不定正想什么方法来针对我呢?真要是把我逼急了,我就把他们全关进老宅里,一把火烧了也说不定。” 对于他口中凶残的方式,商元景微微蹙了眉,倒不是为了商家那些人,而是时隔那么长的一段时间,他又一次见到了商酌言的疯狂,一种毁天灭地什么都不在乎的疯狂。 他从来都没有好,只是更善于隐藏了而已。 商元景并没有意外,他当然也是希望商酌言好起来的,可换位思考他经历过的那些事情,似乎好不了才是一个正常人,他帮不了商酌言太多,更不会劝说他放下。 也不可能放得下。 “最近失控得很频繁吗?” 商酌言大多数看起来都和正常人无异,只是性情难以捉摸了一些,但没人知道他为了这点无异和喜怒无常付出了怎样的努力,他已经很厉害了,将真实的情绪隐藏至此。 “还好。”商酌言说:“可能是去了榕城有事情要做,反而比之前好了一些。” “所以萧染有可能就是解药,对不对?” “我不做这个假设。”商酌言说:“我不可能拿她来冒险。哥,你不能因为我是你弟弟,只在乎我,就不在意萧染的死活。” 商元景的确更站在商酌言的立场考虑这些事情,他希望自己的弟弟好起来,可是却也没有自私到全然不在意萧染,只是旁观者清,他看得出来萧染于商酌言而言的那份与众不同,所以比寻常更抱有期待一些。 但既然商酌言这么坚持,商元景也不会多说什么。 那是他的世界,他想保护的一个人,用他自己的方式,旁的人是没有半分资格去评判的。 商酌言平稳下来,商元景便准备离开,却没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商酌言竟还有心思关心他的感情生活,在商元景起身的时候问他:“你呢?都离了婚,不适合再在唐佳的房子里继续住下去了吧?酒店开不起?” 商元景回头看他,商酌言却只是笑笑: “我可以送你一套房子。” “不用。”商元景说:“管好自己的事情吧,等下萧染来看你,看你怎么解释你这一身的伤。” 商酌言似乎也是刚意识到这个问题,脸立刻僵了一瞬,商元景满意了,于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萧染这一晚上睡得并不是特别踏实,噩梦连连的梦到自己又被江鹤眠抓回了榕城,这一次商酌言还是去救了自己,却没有再像这一次这么好运,他们赌输了,最后关头没有等来陈婧抓住江鹤眠,她就那么眼睁睁看着江鹤眠将商酌言的手指剁了下来,真的做成了骨哨。 她看到江鹤眠将商酌言的骨头做成礼物送给自己,她拿着那根骨头痛到全身痉挛,以至于痛到醒过来。 手机上的时间不过也才显示六点不到,萧染明明很累却没有再睡,她急切地需要确定商酌言是不是真的平安无事,即便醒来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了,但不看到商酌言,萧染还是不可能放心得下。 她匆匆忙忙地收拾好自己离开了唐佳的家,却在走出公寓的时候迎面撞见了商元景,萧染愣了一下随即打了招呼: “商教授。” “这么早?”商元景笑了笑:“去医院看阿言吗?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萧染拒绝了他的好意:“我叫了车。” 商元景闻言没有坚持,微微错开身体让开了路,萧染没有再耽搁,更没有问一句商元景这一晚上去了哪里就匆匆离开。 看着萧染的背影,商元景突然觉得或许商酌言会有一个好结局,因为一个常年身处在寒冷的人,怎么可能抵抗的了一个拼命向你靠近的小太阳呢? ------------ 第173章 以为我不敢动你? 商元景的话商酌言听进去了,他知道萧染用不了多久就会过来找自己,继而看到空空荡荡的病房,这是有眼睛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变化,他不知道怎么解释,也不打算解释。 甚至不打算再见面。 商酌言缓过镇静剂在自己身上留下的虚弱无力之后就准备出院了,只是换好自己的衣服打开病房门的那一刻便怔在了原地,他没想到萧染会这么早过来,外面的天才亮起来。 萧染也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商酌言,视线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一圈,看不出明显的区别,但直觉告诉萧染就是有什么不一样了,她没看病房,眼睛里只有商酌言,问他: “要出院?” “嗯。”商酌言最初的诧异之后回归到了波澜不惊的平静:“有事要处理。” “你看起来不太好。”萧染说。 的确瞧不出明显的区别,但商酌言身上的疲惫却是显而易见的,整个人也有些低气压,换做以前面对这样的商酌言,萧染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想尽一切办法躲得远远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不管是情感还是心情,亦或者是对这个人的关心,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商酌言出现这样的低气压,萧染也只是在第一时间觉得他是不是又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只是萧染看出来是一回事,商酌言想不想萧染插手又是另外一回事。 萧染以为是他身体有什么不舒服,抬手想去碰触他的额头确认一下他是不是发烧,却不想手还没有碰触到就被商酌言捉住了手腕,停在了距离他额头还有两公分的位置。 “萧染。”商酌言看着她的目光都和这清晨的冷气一样,让人下意识的想要远离:“离我远一点。” 每个人都有骄傲和自尊,把自己的一片赤诚和关心给出去,得不到珍惜也就罢了,还被对方毫不领情地拒之门外,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都怕是要动气。 但萧染没有,她纵然变了脸色却也完全不是因为商酌言对自己的态度,而是她注意到了商酌言抓着自己的手上有一道昨天没有见过的伤口,纵然已经被处理过,但还是受了伤。 为什么?商酌言可是在医院里,这样的一个地方基本上杜绝了其他人来闹事的可能性,既然没有别人,那么商酌言是在一个怎样的情况下让自己受伤的?只受了这一点伤吗? 想到这里的萧染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反握住了商酌言的手,在商酌言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间里将他的手拉到自己的面前仔仔细细的查看,不仅是手,她还要挽起商酌言的袖口去看。 商酌言直到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却多少有些晚了,手臂上被剐蹭的细微伤口被萧染清晰地看进了眼里。 商酌言收回了手,放下了衣袖,看着萧染笑了下,但语气却是比之前还要冷:“看到了?满意了?可以让开了吗?还是你真的喜欢疼痛,想要自己也体验一下?那可能不太行,我赶时间。” 商酌言说完就要走,萧染却错开一步拦在了他的面前,用一种不太理解的眼神看着他: “你是把我当傻子还是自己被敲了脑袋真的变傻了?” 商酌言微微眯了眯眼睛,这是危险的信号,但萧染却并不怕他,轻笑一声:“你以为说这么两句不太好听的话我就会生你的气?放你离开?以后都会离你远远地再也不见你了?” “商酌言。”萧染看着他:“你什么时候这么幼稚了?不像你啊,还是说从来没有被女生喜欢过,所以被我表白之后就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我,连带着智商都离家出走了?” 商酌言:“……”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话里话外的说他幼稚上不得台面,不用换做商家的人,就算是换做旁的人,商酌言也一定是要做点什么的,他绝对不会允许另一个人在自己的面前这么猖狂。 但猖狂的人是萧染,那么所有应该出现的戾气也就变成了一股憋闷,憋在胸口因为无处发泄而变得郁结,可由始至终他除了看着萧染的目光变得更冷一些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动作。 “萧染,你真的很敢。” “谢谢。”萧染接受他的夸赞,重新抓住他的手腕回到病房里去,没有了商酌言的遮挡,这一次萧染看清了房间内的陈设,纵然昨天她也没心情看的自信,但一夜之间缺少了这么多东西,萧染也不是瞎子,她没说什么将商酌言按在了床边的位置坐着,自己就站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还伤哪儿了?” 商酌言觉得萧染有点把自己当成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了,可这是不对的,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也不该是这样的,自己应该是强势的那一方才对,才更符合常理。 不是不能调转过来,商酌言轻而易举就能做到,可他却又有些不太想,觉得这样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 不是每个人都能有机会遇到一个哪怕被冷言冷语也依然会不计前嫌在意你关心你,把你放在情绪之上的人。商酌言一个人走了这么久的路,他早就忘记了被一个人强势关心的滋味儿,每个人或敬他怕他,但这样的关心他却很少感受到了。 商酌言看着萧染: “你知不知道在跟谁说话?” “一个病号,一个在医院里住着都能还给自己添几道伤口的笨蛋。”萧染毫不犹豫地回答:“有问题吗?” 商酌言:“……以为我不敢动你?” “来啊。”萧染才不怕他:“就你现在这伤痕累累的模样,你又能怎么动我?床上吗?商酌言,你现在也不敢跟我上床吧?就算上了床,你现在的状态又能坚持多久?不怕丢人吗?” 商酌言怀疑萧染被夺了舍,不然她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只是男人被质疑了能力本来就是一件不能忍的事情,商酌言即便能容忍萧染其他的一切,这点也还是觉得被严重挑衅了。 没人看到商酌言是怎么动作的,距离他最近的萧染也没有察觉到,只知道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自己就被压制在了病床上,商酌言的手虚虚的落在萧染领口的位置,像是随时都能解开上面的纽扣。 萧染就那么看着压制在自己上方的商酌言,不惧怕不后退。 “是不是太久了?”商酌言的目光火热得像是要把萧染灼伤:“才让你忘记我在床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状态。” ------------ 第174章 惯的你 又不是没有做过,萧染一点都不紧张,哪怕此时身处的位置是医院,是病房里,她也不紧张,因为她确定商酌言不会对自己做什么。以前不敢说,商酌言疯起来连他自己都怕,但现在,只要商酌言不想和萧染的关系更进一步,他就绝对不会做什么。 “还伤哪儿了?”萧染问他:“我看看。” 或许是没想到萧染能真的不怕,对自己的威胁无动于衷,商酌言啧了一声,但到底还是没有继续,放开了萧染:“胆子太大了,惯得你。” 萧染想的没错,以前两个人只是床伴关系的时候,商酌言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不会考虑什么场合,适不适合,就连萧染的情绪大多数时候他都懒得去管。 但现在不一样了,商酌言不可能对一个在意的人随便,他的品行也让他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如果他那么做了,对于萧染也绝对不会是喜欢,那和一个动物没什么区别。 即便他以前挺像的。 萧染从床上坐了起来,不依不饶:“我看看。” “不给看。”商酌言像个闹脾气的孩子。 萧染也不恼,就那么看着商酌言。 其实萧染知道商酌言不会伤得太重,也肯定都已经处理过了,就像他手腕上的那个伤口一样,她就只是单纯的担心,也想通过这些伤口来窥探一些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是不能问,是自己问了商酌言也绝对不会说。 商酌言不给看,萧染也不坚持,但也不说话,就坐在商酌言的旁边安静的待着,低头垂眸地像霜打的茄子。这点小心思商酌言一眼就能看穿,她就是想让自己心软,心软到妥协脱了衣服给她看,全身上下的都被她看个仔细。 商酌言不可能上当,他不可能明知道这是个圈套却还往里跳,自己可没这么傻。 而且萧染会不会也太小看自己了?只是一个委屈吧啦的表情自己就能让自己举白旗吗?不可能。 可是,商酌言以前也觉得自己不可能爱上一个人不是吗?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除了仇恨不会再有其他的任何感情牵扯着他,束缚着他,遇到萧染之后好像什么都变得不可思议起来。 自己的那道底线,一点点的被萧染侵入,她慢条斯理,温温柔柔的不动声色,只需要一个眼神自己就已经为他敞开大门了。 商酌言以为自己至少会坚持一段时间的,可事实也仅仅是过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他就叹出一口气来,抬手开始解自己胸前的纽扣,萧染看到了他的动作,没有再假装,第一时间就将视线移了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她承认商酌言这样的姿色,脱衣服解纽扣的时候会是一幅可遇不可求的画,但萧染没什么心情欣赏,她的视线都在商酌言身上的伤口上,胸前只有锁骨的地方有一道血痕,但手臂上却有很多道,有轻有重,像是什么锋利的东西刮到的。 萧染没有去碰触,也没有去问他是怎么弄的,只是轻轻柔柔地开口,像哄小孩子一样地问他: “还有吗?” 商酌言看着她,没说话。 萧染似乎明白了什么,看向他的腿,商酌言不是羞于脱下裤子,只是觉得有没有这个必要,只是商酌言都还没有一个答案,萧染已经下了床,在商酌言的面前,在他的视线中蹲下身去,伸手去挽商酌言的裤腿。 裤腿才挽了一点,萧染就看到了他脚上的白色。 萧染的手都颤了一下,抬头去看商酌言,商酌言的目光与她相撞与一处,淡淡一笑,说:“不疼。” 骗子,假话。 萧染不会被他骗到,所以直接将他的皮鞋脱了下来,商酌言不想她做这样的事情,只是阻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萧染看到了他脚上包扎的白色纱布。 或许是伤口还没有愈合,或许是伤口很深,白色的纱布上有血迹渗出。 很多时候萧染都想问问商酌言,是不是他天生缺少一根痛觉神经,所以再深的伤口也从来不会觉得疼,那个晚上在酒店,昨天在榕城,和现在在这里,每一次都伤得很重,但每一次他都面不改色。 脚上的伤口或许比不过萧染曾经在他手臂上划出的那一道,也不可能比得过头上的,但这是脚底,他每走一步都会用全身的力气压在伤口的伤口,每一步都会让他比受伤的时候更疼。 可他好像还是没有什么感觉,刚才从床边到门口,又被自己从门口扯回来,他皱过眉头吗?似乎并没有。 可伤口不是骗人的,血也不是假的。 他怎么能不疼呢?或许不是不疼,是经历过更疼的,所以这些微不足道的伤口对他来说就显得不值一提了。萧染突然的就很心疼,心疼他才这样的年纪却活得像具尸体,什么都感知不到。 “商酌言。”萧染抬起头来,轻声开口:“可是我疼。” 商酌言的手放在床边的位置上,此时却因为萧染的这句话微微颤了颤。 他比任何人都要明白这个世界上并没有所谓的感同身受,刀子不捅在自己的身上是不会觉得疼痛的,如果换做另一个人看着自己的伤口说她疼,商酌言会嗤之以鼻,会觉得这人简直虚伪到了极致。 可萧染永远都会是那个例外,她的一句‘我疼’商酌言几乎是下意识的就相信了,并且因为她所感知的那些疼痛而有所愧疚。 你看,我又让她疼了。 商酌言轻叹一口气抬手轻抚了一下萧染的头发,他觉得自己应该说什么,可到底也还是没有说,说什么呢?说以后不会了?还是说别疼?没有任何意义的保证和安慰,不如不说。 他现在能想到的让萧染不再疼的方式只有远离。 让她瞧不见这些,她就不会疼了。 这对商酌言来说很难,但他却必须做到。萧染从来都不属于自己的世界,她该干干净净的。 ------------ 第175章 六亲不认的疯子 萧染既然已经知道,商酌言的提前出院就没了意义,一直等到医院上班,等到检查报告全部出完,等到确定商酌言的确没有什么严重的问题才在中午之间出了院。 商酌言的话很少,萧染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连带着他的态度都有些冷,但萧染没在意,甚至在商酌言离开医院的时候还上了他的车,和他一起回了公寓。 商酌言对此当然是不满意的:“是要跟我回家?你没自己的事情要做?” “现在没什么比你更重要的事情。” 商酌言轻哼一声:“你母亲也不管不顾了?” “陈凡还没有带她回来。”萧染说:“我先顾你。” 商酌言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萧染,你要给予对方关心和照顾,也要看对方需不需要,若不需要,别人只会觉得这是一种困扰。” 已经第几次了?第一次被商酌言近乎嫌弃一般地驱赶了?但每一次萧染的反应都差不多,因为她总能在第一时间瞧出商酌言嘴硬之下的心软,萧染没有生气,但情绪肯定有。 只是一想到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是伤,最严重的那一处还是因为自己,再多的情绪都能平复下来。 “商酌言。”萧染看着他,语气淡淡:“你一直不想我在你身边待着到底为什么?是觉得我想在你这里得到什么?还是怕自己抵抗不住遵从自己的内心啊?” 商酌言没有说话,看着萧染的目光却并没有柔和下来。 萧染也不在意,更不介意将话说的更明白:“不管你是因为什么,我都劝你可以省省,我不会走,但你也不用担心什么,等你身体好了,我也不会留,我的感情比你想象中的珍贵多了,我不会用这种方式来换取你答应和我在一起,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在一定程度上萧染了解商酌言,同样的商酌言也知道萧染是个怎样的性子,她说了不会走就是不会走,不管自己再说什么她都不会走,就算强行将她赶下车,她也会用自己的方式进去自己的家,照顾自己。 哪怕不让她进家门,依着她的性子怕不是也会守在门口等自己心软。 会心软吗? 会。 对于萧染,商酌言从来都是妥协和更快妥协。 她不会骗人,所以也是真的没想过通过这一场照顾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就算是自己被感动而答应要和她在一起,她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之下答应。她照顾自己,不是因为亏欠,也不是因为想要改变。 她只是看到了,就像自己去榕城也仅仅是因为知道她遇到困难需要帮助了。 当时商酌言没有坐视不理,现在的萧染同样也不会袖手旁观。 商酌言没有再说什么,吩咐司机开车。 医院和公寓的距离并不算太远,二十分钟左右车子已经停在楼下,萧染让司机从后备箱拿了轮椅出来,纵然出院的时候商酌言没有坐,但萧染还是想试试,她以为商酌言会和之前一样拒绝的,但他没有,他只是看了一眼轮椅,眸光纵然带着嫌弃却还是坐了下去。 于是萧染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让萧染照顾自己是他改变不了的一件事情,那么他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快点让自己好起来,只有这样萧染才能够离开。 这样没什么不好的,这样挺好的。 萧染推商酌言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要去处理他脚上的伤口,从病房一路走上车,萧染想象不到他这一路疼了多少次,又流了多少血,她不会勉强商酌言,但她想如果可以,会在第一时间去处理他的伤口。 商酌言看着拿着医药箱蹲在自己面前的萧染,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他不该走回来的,让她这么蹲在身前为自己做这些事,商酌言是不忍的。 萧染不知道商酌言在想什么,只知道握住他脚踝的那一刻他似乎抖了一下,萧染抬眸看了商酌言一眼,商酌言倒是神色淡淡的在看手机,似乎并没有将萧染的动作放在眼里。 萧染笑笑,不再理会他,缓缓解下他脚上染血的纱布。 商酌言脚上的伤口比萧染想象中还要严重得多,近乎血肉模糊,萧染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一步步走出来,还做到与平常无异的,这样的伤口萧染只看一眼都觉得疼,可在商酌言的身上似乎也就那样,想不存在一样。 这一次换做萧染的手在抖,为他的伤口在抖,商酌言一直看着萧染,自然而然地看到了,开口: “看不了可以叫别人来做。” “没有。”萧染消毒的动作小心翼翼,像是怕弄痛了商酌言,可在商酌言看来这是多此一举的,他是真没觉得疼,这点疼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 “我可以。”萧染这句话说得像是自我打气,商酌言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左右不过是时间久一点,只是看着萧染的这副模样,商酌言倒是真的后悔昨天晚上主动去碰触那道伤疤了。 他主动碰触,只不过是想看看到底可以忍耐到什么程度,会不会比之前好了那么一点点,会不会为了萧染将那些曾经压抑不了的,再多压抑下去一点点。 如果有好转,如果有进步,他就有勇气向着萧染更近一些,他只是在寻找一个靠近萧染,拥抱萧染的可能性。在萧染也说了喜欢之后,商酌言不可能无动于衷,可结果却并没有什么意外。 他还是个疯子,只要一触及伤口就六亲不认的疯子。 伤口处理好的时候商酌言也堪堪从混乱的思绪中抽身,萧染正在收拾医药箱,她安安静静的模样可以让整个空间都沉寂下来,连带着商酌言的心境。 “萧染。”商酌言轻声唤了她一声,可等萧染回头看过来的时候商酌言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她,好像刚才的那一声也只是想要叫叫她,无关目的。 萧染笑着应了声,也学着他叫自己的模样喊了他一声,声音温温柔柔地唤他:“商酌言。” ------------ 第176章 如果他们都是疯子 一个名字而已,人人都可以喊,商酌言从来都没觉得这是一件多特别的事情,萧染也喊了自己无数次了,可此时她这么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用温柔的音色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商酌言还是感觉到了不一样。 至少他从未在另一个人的身上觉得被人喊名字是一件多特别的事情。 好像萧染这么喊了,就会记住自己一辈子。 一辈子,很美好的一个词儿,但商酌言和萧染没有一辈子。 萧染不知道商酌言在想什么,可他看过来的目光却是柔和的,或许是以前不曾注意,萧染意识到商酌言这么看着一个人的时候真的有一种让人抗拒不了的魅力。 他真的很擅长蛊惑人心,这种诱惑而不自知更是让人深陷其中。 可萧染不会让自己就此沉溺,刚想错开视线离开,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她垂眸看了一眼,看到了萧瑟的名字。 萧染看了一眼商酌言,商酌言却已经收回视线,略显笨拙地推动着轮椅往自己的房间去了。 萧染接了电话:“姐。” “你现在在哪儿?我在医院门口。” 萧染因为萧瑟的这句话而怔忡了一瞬,继而想起昨天晚上两人通电话的时候萧瑟曾说过的,他想见见商酌言,但萧染并没有答应,只是说帮忙问问,见到商酌言之后发现他受伤一直没想起这回事,却不想萧瑟已经到了医院。 萧染看了一眼卧室的方向:“他已经出院了,现在在家里。” “出院?”萧瑟的语气难言失望,但随即意识到什么:“那是不是证明他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医生同意的吗?” “嗯,医生说只要好好休息就好。”萧染说:“姐,我去帮你问一下他。” “不用了。”萧瑟制止了萧染:“我只是担心他身上的伤所以才不放心,但现在他已经出院也说明了是真的没事,那我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他想来也不想见我,不见了。” 萧染闻言还想说什么,萧瑟却已经挂断了电话,萧染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意识到自己从萧瑟的话语中明白了她对商酌言的感情,也随即想到了自己即将对萧瑟要说出口的坦白,一时之间觉得上天可真会给自己开玩笑。 让两个双胞胎分别十多年,让她们在重逢之后却又对同一个人动心。 纵然她没有想过要和商酌言有什么结果,但于萧瑟而言终究不会是什么好受的体验。 临近中午,有阿姨过来做饭,萧染将医生告知自己商酌言这段时间需要忌口的食物对阿姨说了之后便自己找了间客房待着了,只不过在找房间的过程中萧染又看到了那扇上了锁的门。 这一次她比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多了一些好奇,甚至直觉告诉她,商酌言不怕疼痛或许和这个房间有关。只是每个人都有秘密,萧染不会擅自去揭开商酌言的伤疤。 萧染没有要事无巨细亲力亲为照看商酌言生活起居的意思,商酌言也不会需要,她在这里只是确保商酌言身上的伤口快点愈合,除此之外,萧染没有任何的作用,她也不会让自己在这里留下过多的痕迹,在离开之后让商酌言想念。 会想念的吧? 会的,商酌言看着自己的目光是这么告诉萧染的。 午饭过后,陈凡给商酌言打来电话,说已经和杨雅君回来深城,也已经到了提前安排好的住所,商酌言应了声便挂了电话,继而看向萧染: “陈凡回来了。” 萧染顿了下,抬眸看向商酌言,不等她问一句什么,商酌言便淡淡开口:“你现在下楼,司机会带你过去。” 已经太长时间没有和母亲见面了,萧染几乎是迫不及待的,但再迫不及待,她也还是没有把商酌言忘记,离开之前她蹲在商酌言的面前不厌其烦地嘱咐了他好多,嘱咐到最后商酌言都听烦了,将整个手掌都扣在了她的脸上。 萧染的脸当真巴掌大,商酌言的一个手掌就能盖住。 “你今年多大?”商酌言晃晃她的脑袋:“怎么这么啰嗦?” 萧染将他作恶的手掌从脸上扒拉下来,却并没有放开,就那么握在双手之间: “我知道你的伤没有那么严重,我也知道很多事情都可以自己做,我更知道只要你想我说的这些你都可以不听,但商酌言,你如果想快点把我从你的生活中赶出去就好好听话,让自己快点好起来,只有这样,我才能不烦你。” 商酌言闻言叹出一口气: “我巴不得现在就好起来,把你丢出这扇门再也不让你进。” 萧染笑笑:“那不行,我会耍赖皮,你不让我进我就在你门口当门神。” “你觉得我会心软?” “你不会吗?” 商酌言:“……” 这一声沉默萧染就明白了答案,笑得毫不遮掩,商酌言被戳中心思又无可奈何,抬手弹了她脑门一下:“快走吧。” “好。”萧染起了身,却依旧没有立刻离开,眸光深深的看着商酌言:“我晚上回来。” “你可以不回来。”商酌言说。 萧染笑笑:“我一定回来。” 商酌言没有再说什么,挥挥手让她走了。 从一开始商酌言就没想过让萧染跟自己一起回来,这是一件太过危险的事情,她哪怕不在自己的身边,商酌言也未必就能控制得住自己不对她做什么,更何况还要同处一个空间里相处。 可纵然没想过,但在萧染离开之后还是觉得这栋空荡惯了的房子比之前更冷了。 人就是这样的一种动物,没经历过温暖的时候觉得寒冷也没有那么难熬,没吃过甜的觉得苦也就那样,可当他感受到了这个世界上极致的温暖和极致的甜,在回归到一个人的事情,纵然算不得强人所难,却还是会有诸多的不满足。 他能在伤后放萧染离开吗? 应该吧,因为自己喜欢萧染。 可他又想将萧染紧紧地困在自己身边,让她看着自己,只看自己。 他的疯可能这辈子都好不了,那有没有一种可能让萧染跟自己一起疯。 他们都变成疯子的话,是不是也算另一种意义上的在一起了? ------------ 第177章 再也不分开 司机将萧染送到一栋半山腰的别墅庄园,这里远离市区,依山傍水,景色怡人,萧染一路上甚至还能看到云雾缭绕,周遭也没有任何的住户,像是一栋远离尘世的世外桃源。 原以为商酌言会将自己的母亲随意安置在一个地方,却没想到也是用了心思的,从大门的安保系统就可以看出,甚至别墅内还配备了家庭医生,随时观察杨雅君的病情,更不要说照顾的佣人,每一个都是精挑细选。 萧染不知道商酌言是什么时候做的这些,面对这样的贴心没人会觉得不欢喜,这是一种被在意,被重视的感受,萧染的心在这一刻被塞得很慢,但与此同时内心深处也难免地蔓延出了些许的苦涩,商酌言到底知不知道他越对自己好,自己对他的感情就越难放下?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他那么聪明,很多时候自己什么都不说他就能一眼看穿自己在想什么,可他明明知道还是这么做了,为什么? 或许连商酌言也是矛盾的,一边想让自己远离,一边却又不让自己忘了他。 萧染没有觉得哪里理解不了,因为感情从来都是复杂的。自己不也这样吗?明明知道越靠近越苦涩,却还是在看到他身上伤口的那一刻决定遵从本心。 自己的照顾对商酌言来说不一样也很残忍吗? 对于感情,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到绝对的理智,大家都一样,他们都拼尽全力想在对方的世界里留下一笔。 如此种种,萧染也不知道自己和商酌言的感情会走到哪一步,但至少现在她还能做到理智。 她不问商酌言为什么明明互相喜欢却不在一起,因为这没有意义,如果能在一起他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既然没有,那知道那个理由也改变不了什么。 暂时收拾了凌乱的思绪,迈步进了房间,陈凡在客厅里等,见到萧染起了身,尽职尽责地将这里的环境对萧染做了个大致的介绍,最后又说:“商董说你们可以一直住在这里,只要你们不愿意就不可能有任何人来打扰。” 萧染不知在想什么,淡淡点了点头,没有开口。 陈凡等了几秒,便主动说: “杨女士舟车劳顿不太舒服,现在正在房间里休息,不过也不用担心,医生已经看过了,只是累到了,没有什么问题。” 提及母亲,萧染的注意力终于集中了一些,视线落在陈凡的脸上,看到了他眼下的青色,想到他跟着商酌言去了榕城,商酌言在自己身边他不是随时都能联系上的时候,怕是比他们要焦虑得多,如今回来还要连夜赶去昆城接杨雅君,他或许已经很长时间都不曾好好休息了。 “辛苦了。”萧染也不知自己该怎么感谢,思来想去也只有一句:“谢谢。” 陈凡似乎没想到她会说这个,怔忡一秒,回复:“应该的。” 萧染在这里陪母亲,不需要陈凡也在这里陪着,便让他离开去做自己的事情,看着陈凡离开之后萧染才在佣人的指引下去到了母亲的房间。 母亲比上一次见面憔悴了许多,她本没有睡着,门口的声音让她当即转头看了过来,看到萧染的那一瞬犹是不可相信,直到眼眶微微发热眼前的人都还没有消失,才确信萧染真的出现了。 “乖乖。”杨雅君伸手唤她:“快来,快来让我好好看看。” 萧染迈步走过去,在母亲的轮椅前蹲下身来,主动握住她微微发颤的手让她碰触自己的脸:“妈,是我。” 手就在萧染的脸上覆着,感知着她的温度,可即便这样,杨雅君的手还是不受控的在抖,就连瞧着萧染的目光都在颤抖,好像她不知道自己该用怎样的方式来确定萧染就在自己眼前的这个事实。 “乖乖,乖乖……”杨雅君一遍遍的喊着,萧染一遍遍的应着,或许是没有做过这么长的梦,或许是梦里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么真实,杨雅君渐渐相信了眼前的现实。 她张开双臂拥抱萧染,紧紧的,像是只要稍稍松开,怀里的人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萧染一直抱有一种希望,那就是杨雅君不知道自己和江鹤眠重新有了瓜葛,她毕竟在昆城没有离开,虽然这种希望微乎其微,但萧染在那段不见天日的日子里,一直靠这个臆想来安慰自己,只是现在看来杨雅君从一开始就是知道的。 如果只是被萧成功所控制,杨雅君不可能担心成现在这个模样,宛若自己不会再回来一样。 这一刻,看到杨雅君的担心,萧染恨死了江鹤眠,但她不敢提,只能轻声安慰着母亲。 “没事了妈,没事了,我回来了,以后都不会走了。”萧染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我也会把姐姐接过来,我们三个人一起生活,好好的生活,再也不分开了。” 这本是一个美好的憧憬,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杨雅君经历了太多,她显得并没有那么相信,认为萧染的这些话都是在安慰自己,可杨雅君也没有将这一点点破,只是怜爱地摸摸萧染的脸,说一声: “真好。” 萧染也感觉到了杨雅君的不相信,但她也没有想太多,毕竟她担惊受怕这么久,怕是已经草木皆兵,反正以后的日子那么长,自己安安稳稳地在她身边待着,她总有一天会相信他们曾经所期盼的平淡就这么来了。 杨雅君不相信萧染没有受伤,她了解江鹤眠是怎样的一个人,江家又是怎样的一个江家,所以上上下下的打量萧染,一遍又一遍地跟她反复确认除了手背上的那道伤口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伤口,杨雅君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杨雅君微微笑着:“以后都不会有事了,没谁再能伤害我乖乖了。” 杨雅君的话实在是有些矛盾,她明明不相信以后都会这么安安稳稳的,但她却对萧染说以后都不会有事了,萧染察觉到了这一点,只是还不等她问一句杨雅君,杨雅君就先一步询问起了萧染的状况。 萧染便将这抹怪异抛在脑后,觉得‘以后都不会有事’说不定是杨雅君的心愿也说不定。 ------------ 第178章 我这么乖,有没有奖励给我? 萧染跟杨雅君说了商酌言的事情,说他是商祺的小叔,说自己好像喜欢上了他,说他帮了自己很多,说他们现在住的这栋房子就是商酌言的,说他是个很好的人。 杨雅君静静地听着,一直没说什么,就在萧染以为杨雅君觉得自己做了一个不太明智的选择的时候,杨雅君却笑着说: “乖乖,妈妈很开心。” 萧染看着杨雅君,有些意外。 “因为我和萧成功失败的婚姻,以至于让你始终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爱情,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可以和你相伴一生,我纵然对婚姻失望透顶,却没那么迂腐以为你也会和我一样。” “不会的。”杨雅君握着她的手:“我的乖乖比我可聪明多了,看人也准,所以我一直对你觉得抱歉,抱歉让你缺失了一段美好的经历。婚姻不是必须,恋爱也不是,一个人当然也可以活得很好,但前提不是受我影响。” “很多人都说喜欢上一个人也是一段受伤的开始,同时也赋予了一个人伤害自己的权利,我承认这句话是真的,但也有一半的可能会被另一个人珍视,小心呵护,我乖乖前半生吃了这么多的苦,理应会出现一个爱你疼你护你的人,我始终相信你的人生路不会是一个人。” 或许是杨雅君自己婚姻的失败,她几乎从来没有和萧染讨论过所谓的感情生活,只是偶尔在萧染说会陪她一辈子的时候对萧染露出疼惜和无可奈何的神色。 这好像还是第一次,杨雅君跟自己提及感情观,还有对萧染感情路上的期待。 萧染眼里的意外一直没有消失,直到她说完了才拥抱了一下她: “我以为你会说我不理智。” “感情不需要理智。”杨雅君轻声说:“如果在感情上还能理智,那未必是真的喜欢。只是乖乖,你喜欢的人,他的身份和地位怕是会让这条路很难走,我希望你不要委屈自己,若有一天苦痛大于快乐的时候,也要学会及时放过自己。这世界那么多好的风景,你不应该错过。” 这个下午,除了谈及感情和商酌言,他们母女还说了很多,多到好像要将这段时间错过的话题都一并说完了,但杨雅君的身体到底不是太好,晚饭过后吃下药没多久就睡下了。 睡之前还紧紧的握着萧染的手,像是害怕今天下午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似真似幻的梦,一松手她的乖乖就会消失不见一样,萧染安抚了她一会儿,承诺明天还会过来看她。 杨雅君没有问她为什么不留下来陪她,也没有说任何希望她留下的话,更没有问她去做什么,只是笑笑说: “不来也没关系,妈妈会一直在这里,乖乖什么时候来,妈妈都会在这里。” 萧染还是觉得杨雅君和以前不一样了,总说一些看起来好像随时都能再也见不到的话,可他们之间经历了这么多场的分别,或许下意识地就会惧怕下一次的分开。 杨雅君的身体并没有如愿地好起来,或许她也在担心这一次的分别会不会是这一辈子最后一次的相见。 “妈。”萧染抱着她:“会好起来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杨雅君笑笑没有再说什么,就着一个萧染握着她手的姿势,沉沉睡了。 一直到杨雅君沉睡,萧染才起身离开。 回到公寓的时候商酌言正在书房处理堆积的工作,门没有关,萧染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商酌言看过来,目光落在萧染的身上,不知道是不是萧染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一刻的商酌言似乎并不太开心。 萧染刚想问一句‘怎么了’,商酌言却错开视线,重新看向手中的文件:“怎么不陪陪你吗?” “我说了要回来的。”萧染看着他,轻声开口。 “不回来也可以。”商酌言又抬头看了过来,这一次看过来的目光柔和了许多,让萧染更加趋向于自己刚才的感觉是错误的,他看起来太正常了。 “你们那么长时间没见面,总有很多话要说。” “以后都不会分开了不是吗?”萧染笑笑:“不急于一时。” 商酌言看着萧染没说话,萧染便询问了几句商酌言他今天的状况,边问边走过去在商酌言的旁边站立,微微转动了一下商酌言的座椅,让他面对自己。 商酌言尚未明白萧染的意图,就见她已经在自己的面前蹲下身来,商酌言拦了她一把:“做什么?” 萧染本不该多想,因为她只是想看看商酌言今天是否听话,没有让伤口裂开,但她想这么说的时候意识到不管是商酌言抓着自己的力度还是看着自己的眼神,似乎都想歪了。 萧染:“……”她该怎么告诉商酌言其实自己不可能主动去做这件事? 有些事情就是在那一瞬间想岔了,萧染这么明显的停顿和脸上一闪即过的尴尬,几乎是瞬间就让商酌言明白过来什么,他松开萧染轻咳一下,重新靠近了椅背。 萧染笑笑也没有抓着不放,轻轻抬起他的脚查看他脚上的伤口。 没有血,自己离开时候给他包扎的那个蝴蝶结还在,证明纱布也还是自己给他包扎的那一条。 萧染满意的笑笑:“不错,很乖。” 她说完也没起来,就那么维持着一个半跪的姿势抬头看着商酌言,或许是没被人像夸过,尤其还是像夸一个小孩子一样地夸过,加上萧染看过来的目光带着些揶揄的调笑,商酌言几乎是不受控地向前倾了身,拉近了与萧染的距离。 太近了,近的萧染能在他的眼眸中看见自己。 “既然这么乖,那有没有奖励啊?”商酌言凑到萧染的耳边轻声问她。 其实这不是一个问题,这是一句勾引,萧染被勾得耳朵都快要烧着了。但她没躲,就那么看进商酌言的眼睛里,问他:“你想要什么?” “什么都可以吗?”商酌言继续蛊惑人心,与她额头相抵:“如果我说,我想让我的误会成真呢?” ------------ 第179章 你是要喝我重回床伴关系吗? 误会?什么误会?萧染想要装傻,但好像并不成功,她脸上的热度和不敢看商酌言的眼神先一步出卖了她,或许是觉得她这副模样不逗一下实在太可惜,商酌言变本加厉地勾引: “不想还是害羞?” 大手扣住了她的脑后的位置,微微用力用指腹按压了一下,萧染便觉得有数道电流顺着商酌言碰触的地方迅速蔓延至全身,让她本欲往后退一步的念头都消散不见,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不太自然的僵硬。 其实不是没做过,以前商酌言或威逼利诱或强迫地让自己做过多次。 不是不能接受,更何况现在她还喜欢这个人。 可做了两个人之间又算什么呢? 萧染渐渐冷静下来,看着商酌言的目光也渐渐平稳,就连脸上的热度都被冷静稀释了不少,她就那么看着商酌言,轻声开口问他: “你是要和我重新回到床伴的关系吗?” 他们不会在一起,这一点商酌言比萧染还要明白。既然不会,那自然而然的就不该再有这样的牵扯,他们都和从前不同了,都不可能再用从前的心态对待彼此。 商酌言也因为萧染的这一问而顿了下,暧昧的氛围像阳光下的泡泡,一瞬间就散了个干净,连丁点的水分也被蒸发殆尽。 扣在脑后的手被松开,两人渐渐变成了正常的社交距离,萧染没有让这份尴尬持续太长的时间,她就像没有经历过刚才的暧昧一样,从容地起身,连看着商酌言的目光都是坦坦荡荡的: “还没对你说谢谢。” 萧染给彼此找了个很好的台阶,商酌言不是傻子,便顺势走下:“谢我什么?” “谢谢你给我母亲安排了那么好的住所。”萧染说:“不过我们应该不会打扰你太久,等稳定下来我和母亲会离开的。” “陈凡应该告诉过你,只要你愿意可以一直住下去。” “嗯,说了。”萧染笑了笑:“可我不愿意啊,商酌言,这不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商酌言没有问,因为他知道会有一个怎样的答案。 商酌言没有坚持,只说:“那也不用着急,慢慢来。” “好。” 萧染洗过澡之后,商酌言还在书房里忙碌,知道他肯定堆积了不少的工作萧染便没有催促就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等着。 她昨晚就没睡好,今天一大早起来又折腾了一天,算不得身心俱疲,但浑身上下也懒懒地不太想动,脑子里想着有的没的,意识渐渐开始意识模糊。 脸上有东西碰触的时候萧染立刻清醒过来,睁开眼就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身旁的商酌言,他不解的看着自己: “为什么不去房间睡?” 萧染起了身,睡眼朦胧地看着商酌言,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哈欠:“你一个人没办法洗澡,等着帮你。” 商酌言:“……”确定是帮忙,不是勾引吗? 商酌言都快被气笑了:“萧染,我是个男人。”一个对你有意思的男人。 萧染的脑子清醒了一大半,却也没有改变主意:“你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 商酌言很想告诉她,自己不在乎这点伤口,完全可以自己来,但这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萧染不会想要听到这样的一个答案,所以也只能沉默。 浴室里,比先前在书房里的氛围还要暧昧。 这本身就是一个有着性幻想的地方,更何况他们也的的确确地在这里疯狂过,不止一次,萧染有些后悔自己的选择了,她几乎是不受控的想到了从前那些疯狂。 她被压制在盥洗台上,被压制在冰冷的瓷砖和玻璃上,这个浴室的每一处都带着禁忌。 商酌言过了最初的诧异,此时坐在轮椅上倒显得格外闲适,他将萧染的反应都一一看在眼里,戏谑道:“想到什么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衣服都没脱呢,自然来得及。 但萧染从来就不是一个知难而退的人,更何况要帮忙这事儿本就是她提出的,现在要走,以后不知道要被商酌言笑多少回,最重要的是,商酌言一定会站起来自己洗,脚上的伤口裂开不说,还要泡水。 “谁后悔了?”萧染看着商酌言:“又不是没见过。” 商酌言倒没意外萧染的反应,她本就是这样的人,轻笑一声:“嗯,那来吧。” 的确不是没见过,不仅见过,还摸过,咬过。 可这到底是两回事,两个人之前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像现在这样,商酌言的衣服要萧染来脱,她发誓自己并没有想别的,可或许是因为这个为商酌言脱衣服的举动本身就带着暧昧,以至于萧染还是心跳加速。 她希望商酌言没看出来,就算看出来也保持沉默的不要开口。 但狼狈的不止萧染一个。 即便商酌言表现得再淡然,可为自己洗澡的人是萧染,单凭这一点有些身体上的反应就根本不可能避免,这种情况下遮遮掩掩反而更尴尬,他就那么坦坦荡荡地露着,对萧染说: “正常反应,可以理解?” 萧染想说,你不用问我我也可以理解,但她还是点了头,说:“很正常。” “嗯。”商酌言浅笑应了句:“就像你现在红着的脸,也正常。” 萧染:“……” 一个澡而已,洗到最后两个人都是精疲力竭。商酌言也意识到这根本就是一场折磨,而非奖赏。 萧染也出了一身的汗,好在没伤着他的脚,也没让伤口碰水,也算是功德圆满,她近乎迫不及待地将商酌言推回主卧,说了句晚安和好好休息就离开了。 商酌言看着萧染的背影和被关上的门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收回视线,脸上的淡然和笑意也不见了,他紧紧地攥住了轮椅的扶手。 没有人知道商酌言到底用了多大的忍耐力才控制住不去将脚底伤口重新撕扯开来。 如果萧染能一直这样在自己的身边,他愿意满身伤痕。 ------------ 第180章 救救我 第二天两人几乎同时走出卧室,视线交汇的那一刻,萧染肯定商酌言和自己不约而同的想起的都是昨天晚上在浴室里的尴尬。 可谁也没移开视线,就好像谁先撤退谁就输了一样。 萧染瞬间的尴尬之后便是无所谓,毕竟事情发生都已经发生了,而且她也没做错什么,即便再给她重新来过一次的选择机会,她还是会这么做,更何况,她向来善于放过自己不沉浸在一种情绪中自我折磨。 “我帮你换个药。”萧染说着就去拿医药箱,商酌言轻笑一声跟了过去。 昨晚的一切好像随着这一言一笑而翻篇了。 厨房里阿姨在忙碌,客厅里萧染小心翼翼地将商酌言的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轻轻解下缠绕着他的纱布。 不管看多少次,每一次萧染都会为他脚底的伤口蹙眉,脚底上几乎没一块好的皮肤,他是整个脚掌都踩在了碎片之上,平常人,踩个指压板都要疼得撕心裂肺,他到底是怎么毫无感觉的? 当时的他到底发生了怎样的事情才出现这样的失控。 “愈合得不错?”商酌言出声打断她的走神,萧染被迫收敛了思绪:“怎样才算不错?现在看起来是不流血了,但谁知道你会不会在下一秒站立?” 商酌言啧了一声:“这么信不过我?” “你值得相信吗?” 萧染怀疑的不是没有道理,她之前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商酌言手臂上的伤口会有反反复复撕扯开来的痕迹,按理说那么一个位置不太应该,但即便再不应该也架不住有人故意不爱惜自己,她看到商酌言丝毫不知疼痛的下地走路就已经大概明白那道伤口是怎么回事了。 她仍然不知道商酌言为什么会毫不在意伤口的愈合,一次次的任由它撕扯开,但到底算得上是前科。 商酌言大概也明白萧染说的是什么,挑了挑眉,难得的默认了自己的不值得相信。 包扎好又吃了饭,不过是刚放下碗筷陈凡就进了门,萧染淡淡点头与其打了招呼,问商酌言: “要去公司?” “嗯。”商酌言应了声:“太多事情要处理了。” 可以理解,前段时间他在榕城耽搁了太久的时间,同时与外界封闭这么久,商氏集团纵然不养草包,但太多的决策也需要商酌言亲自来做。 “我和你一起去。”萧染推商酌言去衣帽间的时候轻声说了句,商酌言诧异回头,却只看到萧染的侧脸:“你去做什么?” “担心你在公司为了自己的形象不好好做轮椅,而选择走路。”萧染将商酌言推到衣帽间,在一整排的西装面前用眼神询问他想穿哪套,这些都是根据商酌言的尺寸纯手工定做,哪一套都可以,便随手指了一套:“你在的话我想走也还是会走。” 萧染拿下那套西装递给商酌言:“会吗?” 商酌言接过,却没回答她的问题。萧染笑笑:“我当然知道自己没有改变你的那个份量,我跟你去公司也不是为了监督你,限制你,你当然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的作用也只是一块警示牌,如果你忍不住想站起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了我,知道我为什么会在你的视线之内而改变了主意的话,那我就没有白白跟你去公司。” 萧染把自己在商酌言面前的姿态放得很低,比之前还要低,从前她纵然受商酌言的要挟,但也从来都是骄傲的,不屈的,任凭你再折辱,她也还是强硬的。 但现在因为喜欢,所以哪怕不是出自于她的本意,有些事情她也有了低姿态。 想对他好,想让他好,有些方式便也不在乎了。 如此看来,爱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让人变得渐渐不像自己。 商酌言始终没点头,萧染便笑着问了句:“不能吗?怎么说我之前也是你的助理,就算出现在公司也不会很奇怪吧?” “不去陪你母亲吗?” “下午再说。”萧染说:“她会理解我的。” 母亲当然也很重要,只是昨天见过也聊过,如今又在商酌言的房子里,有医生陪护,萧染没什么不放心的。 “好吧。”商酌言说:“一起去。” 商酌言答应了萧染,也意识到自己脚上的伤口怕是在好之前都没什么机会碰触地面了,因为萧染说的是对的,她就是那块警示牌,只要看见她,商酌言就不可能毫无顾忌地让伤口裂开。 因为萧染说过,她也会疼。 商酌言不想让她再疼。 任思危对于商酌言竟然坐着轮椅来上班这一画面比萧染重新又出现在商酌言的身边还要震惊,毕竟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两个人没完,果不其然在不见萧染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又一次纠葛到了一起。 比任思危想象中的时间短了太多。 她上前关心商酌言,顺便询问一下是否要为萧染安排工作,毕竟当初萧染离开得太快,连起码的离职手续都还没有办完,如今这两人看起来比之前的关系还要好,萧染如果重新回来工作似乎也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 “不用。”萧染笑笑:“我只是过来照看一下商董,离职手续我也会去补办。” 任思危便明白了,很快离开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商酌言刚到不久就要去主持会议,萧染不方便参加,而且会议期间,商酌言应该也没有起来的机会。 “会议应该会开很久。”商酌言离开之前告诉她。 萧染笑笑:“没事,我有消遣时间的方式。” 商酌言没有问她消遣的方式是什么,他不觉得自己的办公室里有什么让萧染感兴趣的,只说:“无聊了可以睡一会儿,你知道休息室在哪儿。” “好。”萧染应下:“中午想吃什么,我提前订。” “你看着办,我都可以。” 商酌言离开后萧染还真的去睡了一会儿,定了个闹钟不让自己睡太久,醒了就订餐,只是她没有等到闹铃响就被手机铃声所惊扰了睡意,萧瑟给她打来了电话。 萧染以为她是询问商酌言的伤势,毕竟她真的很关心,萧染调整了一下呼吸,想好了自己该怎么说之后便按下了接听键,却不想一声‘姐’还没有说出口,萧瑟哽咽且害怕的声音却先一步传来: “小染,救救我……” ------------ 第181章 当年的车祸 萧瑟几乎没有这样脆弱无助的时刻,即便是当年她失去了直立行走的能力也还是坚强的,萧染不知道萧瑟发生了什么,但她能这么对自己求助,一定是非常需要自己。 萧染便再也顾不得其他,只来得及跟秘书办的小助理打了声招呼就急匆匆地赶去了萧瑟所在的地方。 那是一个偏僻到几乎没有人烟的废弃工厂,野草都有一人高,萧染本就忐忑不安的那颗心在看到这样的场景之后更是沉到了谷底,她几乎不敢想象在这样对于一个地方萧瑟会遭遇什么。 废弃的工厂很大,想要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一个人并不太容易,但萧染觉得萧瑟既然行动不便欺负她的人应该也不会带她去到楼上,她在一楼找寻起来,终于在一处废弃且生锈的机器后面找到了她。 看到萧瑟的那一刻,萧染明显松了一口气,虽然整个人凌乱不堪,至少她衣服还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 萧染走过去在她的面前蹲下身来,萧瑟蜷缩着自己害怕到了极致,大概以为萧染是欺负自己的人去而复返,整个人都发抖起来,嘴上还呢喃着‘放过我吧’‘不要过来’。 近了萧染才看到萧瑟身上到处都是青紫的伤痕。就连脖子上都是一拳手痕。 那样的痕迹即便是看一眼都会觉得心惊。 “姐。”萧染轻声的喊她,担心自己会吓到她一样,听到萧染的声音,萧瑟明显抖了一下,过了几秒才缓缓抬头看过来,那小心翼翼的模样显然是受到了极重的伤害。 萧染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了萧瑟的身上:“没事了,我来了,不会有事了。” 萧瑟艰难地挪动着上半身紧紧地抱住了萧染,缩进了她的怀抱里,像个受惊的孩子一样:“小染……小染……” 她不知道说什么,也想不起说什么,好像只要这么喊着她,自己的噩梦就会结束一样。萧染也没有问,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还来揭开萧瑟的伤口。 深城的冬季冷的刺骨,身处在这个四处透风的地方,萧染很快就感觉到了冷,但她更怕萧瑟冷,她想尽快带萧瑟离开这个地方,鬼知道她已经在这里多久了,但她找不到轮椅,那些伤害她的人为了不让她离开这里,又一次夺走了她的双腿。 “姐。”萧染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靠自己:“我背你。” 萧染想等一切出去再说,但萧瑟却好像等不及了,她在萧染动作之前紧紧抓住了萧染的手:“是萧诗情!是萧诗情!” 萧染也怔了一瞬,她想过很多会对萧瑟做这些事的可能性,却唯独忽略了萧诗情,萧家已经不复之前的荣光,那几个人宛若成了过街老鼠,这样的一种情况之下他们自身都难保,怎么会分出精力来对萧瑟动手呢? 这也是萧染没有考虑到萧诗情的原因。 但萧诗情和程立秋这两个人做事一向不讲究这些,全凭一个愿不愿意,更是视萧瑟为眼中钉,如果单纯想要出气也不是没有道理。 “是她带你来的?”萧染回握住萧瑟的手,给予她最直接的安抚。 “是。”萧瑟用力握住萧染,像是气急了而无处宣泄,她看着萧染,即便那眼神里的怨恨并不是针对自己的,却依然让萧染感觉到心惊,只是还没问出什么,萧瑟又扔下了一个重磅炸弹:“小染,我的腿也是他们当年制造的车祸。” 那一瞬间萧染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怔怔地看着萧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当年得知萧瑟出车祸的那一刻,萧染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性,毕竟萧家对于萧瑟来说无异于是一个人间炼狱,程立秋不可能容忍萧瑟的存在。 但当初自己和母亲赶过来的时候,那个酒驾逃逸的人已经被捕到案,萧染也花了一些钱去调查这个人是不是和程立秋他们有关,但事实却是毫无关系,萧染也渐渐打消了这个念头,认为可能真的只是巧合。 却没想到四年之后这件事情还能以这种方式来重新定义结局。 “萧诗情以为这次萧家被人爆料是我做的,所以她要整我,她像是疯了一样,她甚至想杀了我,要不是因为跟着她一起来的人不想沾染人命,小染,我怕是见不到你了……” 萧染体内的冷比这冬日的风要冷太多了,因为萧家落败而渐渐熄灭的那团心火在这个时候又重燃了起来,比之前还要肆意。 他们凭什么?凭什么就这么决定一个人的人生,另一个的生死? 萧成功操控自己的时候萧染没那么生气,因为她早就知道萧成功,乃至程立秋和萧诗情是怎样的人,但她接受不了母亲被伤害,萧瑟被伤害。 她们身上落下的伤口自己会数以百倍地疼。 或许是自小习惯了护住母亲,所以萧染将他们的安全,他们的平安当做是自己的责任,他们受到的任何伤害都是自己的无能。 “姐。”萧染郑重地看着她:“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一定。” 萧染也是个瘦弱的人,还是个女人,可她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就那么背着萧瑟,一步步的走出了这片废弃的工厂,等到好不容易拦到车两人都坐上去的时候,萧染才惊觉自己的双手双腿都在抖。 没什么,萧瑟没事才是最重要的。 带萧瑟去了医院,萧瑟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要萧染一步也不离开的守在自己的身边,萧染明白她是吓坏了,一直没有离开,连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 她想过要报警,可萧瑟没让,说她并没有证据证明当年的车祸就是萧诗情做的,就连今天废弃工厂的周围也没有任何的监控,甚至她会过去那里也是自己一个人过去的,因为萧诗情发短信问她,想不想知道当年车祸的真相。 “小染。”萧瑟抓住她的手:“我不能让警察知道,我要自己报仇,报了警一旦萧诗情发生了什么,第一个就会怀疑到我们的头上来。” 这个想法其实很冲动,很不理智,可萧染也认可萧瑟的说法,有些事情如果法律解决不了,那就只能自己来了。 ------------ 第182章 食言 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萧瑟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破碎的瓷娃娃,一秒也离不开人,至少萧染稍稍离开她的视线,她就会不安起来。 唐佳过来探望的时候萧瑟在萧染的安抚下刚刚睡着,萧染试着将手从萧瑟的手中抽出来却被她更紧地握着,在下一秒就睁开了眼睛,猛地看向了萧染,确认她就在床边的位置才稍稍放了心。 “姐,这里是医院,不会有事的,放心。”萧染说:“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 萧瑟松出一口气,也看到了唐佳,她不认识,惊吓过后的她也没有了周全的礼仪,招呼都忘了打,只看了一眼就犹犹豫豫的放开了萧染的手。 到底是不放心,萧染没有出去,和唐佳去了窗边的位置,即使站在这里,视线也时不时的像萧瑟的方向看一眼确认她的安全。 唐佳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笑了:“以前只是知道你是双胞胎,但如今近距离的看着才知道这件事是真的,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会有长得这么像的人,一模一样。” “性子是不一样的。”萧染的视线依然落在萧瑟的身上,轻声说:“她性子太软了,被欺负到这种程度才知道要反击。” “你看起来更像姐姐。” “我也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妹妹。”萧染收回视线看着唐佳:“当初我妈离开的时候只能带一个孩子,我是打算让萧瑟走的,在萧家那么一个吃人的地方她一定会被欺负的,可她却更怕我被欺负,在走到那天强行将我推出了门。” “如果是我留在萧家的话,或许你根本就不会见到我,我的脾气怕是忍不了太久就会拉着整个萧家一起陪葬了。” 很疯狂,但唐佳却知道萧染是个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她这么坚强地活着不过是因为母亲的原因,可如果母亲远走后有了更好的生活,在意的姐姐也是,那么她的确没什么可留恋的,一个冲动真的这么做了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一切都是注定。”唐佳笑笑:“因为当初你姐姐的选择,所以我才会认识你这么个朋友,商酌言也才会遇见你。” 唐佳的这句话让萧染莫名愣了一下,回过神来之后又几乎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时间,折腾了这么久,竟然已经临近黄昏了,她没想到竟然已经过去了快一整天。 而自己上午答应商酌言的事情不仅没做到,甚至连个招呼都没跟他打。 而萧染的手机里空空如也,没有一通来电,是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还是说生气了?应该不会是生气,他的本意就是想要让自己离开他的,只是自己这么久不回去,他都不好奇的吗? “怎么了?”唐佳察觉到她的异样,轻声询问,想到刚才说的话:“是商酌言怎么了吗?” 萧染微微摇了摇头:“他挺好的,只是想起我上午的时候说了要跟他一起吃午饭,但现在才想起来。” 唐佳也愣了下:“那他肯定生气了吧?电话里都是他的夺命连环扣?” “那样真就好了。”萧染笑笑:“一个电话都没有,不太像他的作风。” 以前的商酌言让萧染看不懂,在榕城见识到他的真面目之后,萧染以为自己多少明白一些他了,但这两天萧染又有了一种深陷迷雾的错觉,就好像她又一次在迷雾中失去了他的方向。 唐佳似是看出了萧染的在意,拍拍她的手臂:“那不一样吧,毕竟以前和现在,你们两个完全是不同的相处状况,他现在说不定就是长大了一些,想给你一些自由。” 不同的相处状况?以前是床伴,现在是喜欢。 想到喜欢这个词,萧染下意识地看向了躺在床上的萧瑟,她不该在萧瑟的面前提及商酌言的,更不应该表露出对他的在意和担心,即便已经想好了要如实以告,但也不该是这么一个方式。 “你姐姐身上的伤虽然都没有伤到筋骨,但对于一个女生来说却也很痛苦了,她一定受到了很严重的惊吓,好好陪陪她,如果晚上睡得不够安稳,可以联系护士给她一些安定,这个时候好的休息也很重要。” “好。” 唐佳还有自己的工作,不可能在这边多留,说了没几句便离开了,萧染重新回到萧瑟的身边去,她又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贴过来,紧张地问萧染: “你要走吗?” 她好像没有不让萧染离开的姿态,但看着萧染的眼神,抓着她手臂的动作都是在极力挽留。这样一种状态下的萧瑟,萧染不可能放心她一个人待着,不是没想过找一个护工的可能性,可萧染除了自己怕是短时间内很难相信别人。 “我不走。”萧染说:“你好好睡,我就在这边陪你。” “真的?”萧瑟问得小心翼翼。 “真的,我不骗你。” 得到了萧染的保证,萧瑟勾了勾唇角笑了笑,她大概也是累了,纵然还是紧紧地抓着萧染,但没一会儿就沉沉地睡了过去,萧染就坐在床边的位置上,静静地看着她。 得到了萧染的保证,萧瑟这一次睡得很安心,后来萧染将手小心翼翼抽出来的时候萧瑟也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却并没有醒过来,萧染便悄悄离开了病房,并未走远,站在走廊上给商酌言去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接听,萧染担心他出现什么意外又打了陈凡的电话,但陈凡同样也没有接听,就在萧染忍受不住这份煎熬,想要趁着萧瑟睡着回去看看的时候,手机却响了起来。 商酌言回了过来。 萧染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接起:“商酌言,你还好吗?” “好。”简单的一个字,但萧染却明显感觉到了他情绪的不好,冷冷淡淡的将萧染想问的话都堵了回去。 商酌言有点等的不耐烦,问:“有事吗?” 萧染几乎条件反射的回答:“我姐姐出了一点意外,我可能回不去了,今天要陪她。” “知道了。”商酌言说完挂了电话。 ------------ 第183章 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萧染站在原地有些回不过神来,她有些不确定商酌言生气地点是在哪里,是因为自己食言还是说他遇到了什么事情。以前的商酌言情绪从不外露,让外人看到的向来都是他不太正经的一面,却不会给人压力。 现在萧染的确窥探到了他的真面目,却好像比之前还要阴晴不定,温柔的时候能让人溺死在其中,体贴的时候也会让人想要暂停那一刻,可冷漠的时候也是能让人觉得冰封三尺。 就比如现在。 但萧染向来不会让自己过度沉溺在不好的情绪中,她很快抽离给陈凡去了个消息,询问他商酌言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只是陈凡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商酌言的嘱咐,竟一直都没有回复过来。 病房里传来些许声音,萧染没有再耽搁地回了病房,萧瑟果然已经醒来,正不安的寻找着她。 这个晚上萧瑟一直在做噩梦,睡不了多久就会被惊醒,萧染几乎没有睡,就那么陪着她,她每醒一次,萧染对程立秋和萧诗情的恨意就更多一分。 总要付出代价的,这个世界上,至少萧染不是她随便拿捏的人,也不允许他们欺负自己身边的人。 但这个晚上有比厌恶萧诗情更重要的事情,萧染一半的心思在萧瑟身上,一半在商酌言那里,她后来尝试给商酌言发过消息,但都石沉大海,陈凡也像是没有收到,由始至终没有回复。 就算商酌言的情绪可以不管不顾,但他脚上的伤萧染却不能不在乎。 趁着萧瑟这一次刚刚睡着,萧染悄悄离开了病房,直接回去了商酌言所在的公寓,但每一次萧染过来都是商酌言带她过来,亦或者说阿姨开门,她其实并不知道商酌言家门的密码是多少。 萧染想按门铃,却又怕商酌言在睡,于是权衡利弊之下还是选择了给阿姨去了个电话,阿姨很意外,却还是告知了萧染密码,萧染道谢后进入室内。 家里很安静,像那种没有人的安静,萧染没由来的有些心慌。 这里是商酌言的家,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可能进来,因此卧室没有锁门,萧染轻轻压下门把手进去,外面纵然天已经有了亮度,但窗帘被拉着,依旧是个昏暗的光线,只有床上隆起的一块证明商酌言躺在那里,在睡。 莫名其妙的,萧染竟然是松了一口气,她害怕商酌言不在,害怕自己找寻不到商酌言。 那时候,她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 萧染脱了鞋,赤脚踩在地板上小心翼翼的走到床尾的位置去看商酌言的脚,只是光线太暗,萧染根本看不清楚,她正想拿手机来照亮一下的时候,商酌言却不知什么时候醒来,又用怎样的速度坐起身抓住萧染的手。 等萧染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床上,被商酌言压制在身下。 或许是刚睡醒,亦或者是根本不知道来人是谁,商酌言对这个擅自闯入的人是用了十足十的力道的,以膝盖压在萧染的腹部,一手擒住她的双臂压制在头顶,一手遏制住了萧染的喉咙。 他几乎不给萧染开口解释的机会就想要了她的命,如果不是萧染还能勉强出声,如果不是商酌言足够了解萧染的声音,或许她就会这么死掉也说不定。 商酌言被萧染的一声轻咳盯在了原地,借着昏暗的光线他死死地盯着身下的人,片刻之后像是还不确定,直接用遥控开了顶灯。 光线倾泻下来,自商酌言的背后投射过来,萧染看着这样的场景,恍然间有种回到他们第一次遇到的那天晚上,那时也是这样的光线,让自己瞧不出他真实的轮廓。 但不重要,重要的是商酌言看清自己就足够了。 看清自己,自己就能活。 商酌言看着萧染,仔仔细细地将她的脸看了一遍,直到确定真的是她才缓缓松了手中的力道,膝盖也自她的身上撤离,但商酌言刚才用了太大的力,萧染仍然觉得疼。 只是并没有表现出来,她担心商酌言会自责,于是就那么躺在那里想等着这一波的疼痛过去。 可萧染不说,商酌言却未必看不出来,他看到萧染一动不动,目光缓缓移到了她的腹部,刚才的动作让她的衣服掀起来一些,小腹上的肌肉紧绷着完全没有放松下来。 只有疼痛的时候人才会下意识的紧绷,商酌言的手轻轻探了过去,惹得萧染颤抖了一下。 萧染条件反射地看过来,商酌言却并没有看她,指腹自她的腹部轻轻划过,问:“很疼吗?” 商酌言既然都发现了,萧染也就没有隐瞒:“一点点。” “为什么偷偷摸摸地进来?” “不想打扰你睡觉。” “你已经打扰了。” “我不知道你睡觉这么轻。”她已经尽力放轻脚步了。 商酌言在想,明明他们在一起睡了那么多次,为什么萧染没有发现自己长期失眠这一点,但想想也正常,他们之前每一次在一起,商酌言总是会把萧染做得精疲力竭,洗完澡之后几乎沾枕头就能昏睡过去,根本不可能发现商酌言的不睡。 即便是在榕城的那段时间也没什么可奇怪的,萧染同样睡不着,两个人经常一起失眠。 “嗯。”商酌言淡淡应了声,手却并没有从萧染的身上移开,像是怕弄疼了萧染,他抚摸的力道很轻,轻得萧染都开始觉得痒,她又抖了抖。 “还疼?” “这次不是疼。”萧染诚实地看着他,说:“是痒。” 萧染本以为商酌言听到自己这么说会放开,但他没有,商酌言在下一秒关了灯。 虽然他不再来来回回轻柔地碰触,却在萧染身边重新躺下,扯过被子将两人都盖上,被子底下整个手掌都覆在了她的小腹上,紧紧的拦着她,头部也埋在萧染的颈窝处,近乎眷恋地蹭着。 两人许久都没有这样的亲密了,萧染有些不适应: “商酌言……” “抱一会儿。”商酌言说:“就一会儿。” ------------ 第184章 不听话的孩子 以前他们有比现在更亲密的姿势,但戳破心意之后像这样的拥抱都好像还是第一次。 到底是心境不同了,萧染能感觉到自己在商酌言怀里心跳得很快,她觉得商酌言大概也听到了,他会怎么想自己?都好吧,也没什么差别,他早就知道自己喜欢他了不是吗? 萧染一晚上没睡,此时在这样温暖安心的情况之下几乎是抵抗不住的开始昏昏欲睡,但她还是没有忘记自己回到这里的目的,勉强睁开沉沉的眼皮,看着商酌言的脖颈处: “你脚还好吗?” “回来就是为了这个?” “嗯。”萧染说:“昨天不是故意不回来的,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没办法。” 商酌言轻声应了句,并没有回应什么,于是萧染稍稍抬头去看他,可光线太暗了,商酌言又是背对着窗户的姿势,萧染根本瞧不出他的表情,于是也只能直白地问他: “你是生气了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我没做到自己说的,一直陪着你。” 商酌言笑笑:“我原本也是要赶你走的,不是吗?” 好像是这样,从回来的第一个晚上开始,商酌言就不太希望自己在他的身边,她多少明白商酌言的顾虑,大概是觉得既然不能在一起,就不要彼此浪费时间,让这段感情越来越粘稠了。 可后来他没有果断的拒绝,有萧染死缠烂打的成分在,自然也有属于商酌言的心软。 商酌言担心的没有错,这才几天的时间,就连理智的萧染都察觉到了粘稠。她越来越不想离开商酌言的身边了,即便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再停留了。 萧染没有再说话,商酌言也没有,沉寂的气氛实在很容易让一个人昏昏欲睡,即便萧染还记得医院里有个秦瑟需要自己尽快回去,但在这么惬意的时刻里,她也会忍不住的一遍遍地催眠自己,说:就一会儿,再一会儿就好。 累到极致又舒服和温暖到了极致,萧染根本抵抗不了排山倒海一样的困意,商酌言其实也没睡好,萧染出现之前也不过是刚刚睡下,他原本以为自己不可能睡着,往常的经验就是这么告诉自己的,一旦清醒这个晚上就和睡眠无缘了。 但此时萧染在自己的怀里,他抱着她,确定自己只要不松手就能一直抓着她,感受着她的心跳和体温,连带着自己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听着萧染渐渐均匀的呼吸声,商酌言也渐渐睡了过去。 如果不是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两个人谁也不确定自己究竟能睡到什么时候。 萧染被吵醒的时候几乎是下意识的坐了起来,商酌言的窗帘并没有拉好,中间露出的那条缝隙有明媚的阳光照射进来,不用去看时间萧染就意识到自己在这里已经待了足够长的时间。 她匆匆忙忙地下了床,连带着惊醒了商酌言。 他感受到了空空的怀抱,像是连带着自己的胸口都空了一块。商酌言没有动,就好像只要自己不动,怀抱里残留的体温就不会消失一样。 商酌言的目光一直追着萧染移动,他能从萧染的动作里感觉到她的急切,这一觉怕是耽误了她很多的时间,商酌言以为她会急匆匆的离开,但他还是错了,萧染的确匆匆离开了卧室,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就又回来了,手中拎着医药箱,在商酌言诧异的情绪中已经在床尾的位置蹲下身来。 商酌言起了身:“不走吗?” 萧染一边小心翼翼地解开他脚上的纱布一边看了他一眼,开口道:“不差这一会儿,你脚上的伤需要换药,让你去唐佳那里,想必你也不会听话。” 商酌言没有再说什么,就那么看着萧染在自己的面前忙碌,直到纱布接下来萧染看着脚底的伤口愣了一下的时候商酌言才想到什么,轻声开了口: “你姐姐还好吗?” 萧染闻言抬头看着商酌言,她没有问商酌言是怎么知道的,又是在什么时候知道的,也并没有特别意外他知道这回事,毕竟自己消失了那么久的时间,他如果派人去查看一下也是理所应当。萧染现在更在意的是商酌言脚上的伤口。 他好像又下地走路了。 不是好像,是确实,那些本来都快愈合的伤口又流了血,纵然不多,却依然是裂开了。 他在这个时候问起萧瑟,大概也是不想自己揪着这一点不放,于是萧染也没有戳穿,开始小心翼翼地为他处理伤口:“没什么事情。” “嗯。”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直到几秒后电话重新响起,萧染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没有任何遮掩的当着商酌言的面接听了电话: “姐,我马上回去。” 萧瑟的紧张比昨天好了很多,至少没有再慌乱不堪,或许是得到了萧染的保证,她的情绪比之前还要平静一些:“好,我等你回来。” 只是说了等你回来萧瑟也并没有挂断电话,萧瑟刚要主动结束的时候,萧瑟却突然在电话那端问: “小染,你是和商酌言在一起吗?” 萧染几乎是下意识的停顿了一下手中的动作,但她没有看商酌言,也以最快的速度恢复了如常,更没有对萧瑟有任何的隐瞒: “是。” 萧瑟没有再说话,萧染也没有,直到几秒之后萧瑟主动结束了通话。 距离这么近,萧染也不确定商酌言有没有听到萧瑟在电话那端说什么,萧染也不主动说什么,即便赶时间却还是小心翼翼动作轻柔地将商酌言的伤口处理好了。 萧染收拾医药箱,嘱咐他:“我晚上回来。” “不用。”商酌言说:“你忙你的。” 萧染没说话,视线在他的脚上淡淡扫过,商酌言瞬间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是在嫌弃自己呢?嫌弃自己跟个小孩子一样不懂事,只要家里大人不看着就要偷偷闯祸。 商酌言怎么说也大了萧染7岁,被这么嫌弃面子上总会有些过不去,但商酌言非但没有这种感觉,甚至还想被她就这么嫌弃一辈子。 是不是一直被她嫌弃,就能一直被她照看了? ------------ 第185章 你也喜欢上了商酌言 可不管以后如何,现在的萧染是必须要离开了,萧瑟还在等自己。 商酌言坐在轮椅上看着她离开,纵然自己已经说了不用,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萧染离开自己视线的那一刻,他已经在期待萧染口中的‘晚上回来’了。 其实萧染并没有睡太久的时间,到达医院的时候也才刚八点不到,她推开病房的门就看到萧瑟紧紧抓着被子在胸口的位置,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天花板。 她还是害怕的,也在好转。 “姐。”萧染带了早餐过来,她放在床头柜上轻声喊了一声萧瑟,她的声音已经放得够轻,但萧瑟却仍然吓了一跳,全身都防备警惕了起来,直到看清床边站着的人是萧染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她没有问萧染为什么离开,也没有说自己在看不见萧染的时间里有多害怕,她只是问萧染: “他还好吗?” 萧染打开餐盒的手顿住。她本意是因为萧瑟关心商酌言这件事联系到了自己也喜欢商酌言这件事,但萧瑟却将她的这一反应理解成了商酌言的身体情况并不好,几乎是一瞬间萧瑟整个人就紧绷了起来,像在废弃工厂里第一次看到萧染紧紧抓住她一样的又一次将她的手握在手心: “他怎么了?他受伤很严重吗?” “他没事。”萧染解释:“早已经出院了,只是一些皮肉伤。” 萧瑟却好像并不相信,看着萧染的眼神里也有期待,期待萧染能够再详细说说,让她口中的‘没事’更具有说服力。 可萧染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也不太愿意将商酌言的具体情况告知萧瑟,不是自私,也不是不想,而那是商酌言的事情,他的性子也绝对不会希望别人来告知他人自己的近况。 既然商酌言的事情不能说,那能说的就只有另一个了。 “姐。”萧染看着萧瑟,眼神认真却又有些不忍,但她还是选择了开口:“我想跟你说一件事,对你来说不会是一个好消息,你是想要现在听,还是等出院?” 萧瑟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萧染这么说的意思,但到底不是愚蠢的人,几秒之后她就渐渐明白,抓着萧染的手也几乎是下意识的松开了,她没有再看萧染,视线重新看向了天花板。 很长一段萧瑟都没有回答萧染的问题,她像是在思考,思考自己要不要更明确地知道萧染口中的这件事。 可萧瑟也明白有些事情不是自己逃避就永远不存在的,萧染既然已经开了口,那就已经是客观存在的事实了。但要接受还是不可能做到坦然。 时间有点过于长了。 长到萧染开始觉得有些后悔,她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必要在萧瑟还在病床上躺着的时候跟她说这个,自己完全可以再等一等的。 至少等到萧瑟出院。 萧染想开口挽回什么,但萧瑟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开口道: “你也喜欢上了商酌言,对吗?” 萧染在这个问题之后理解了萧瑟之前为什么会有那么长久的沉默,因为对于有些问题是真的很难面对和回答,即便萧瑟口中说的,就是自己要告诉萧瑟的事实。 但事实是一回事,面对又是另外一回事。萧染已经算是遇事绝不会逃避的人了,但面对爱情和亲情她还是有着与其他事情非同寻常的感受。 唯一不变的是她仍然不会逃避,她站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没有去看萧瑟,而是看向不远处的玻璃窗,她试着放自己放松下来,继而开口说: “对不起,我控制不了。” 感情没有开关,不是自己说开就开说关就关,萧染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哪个节点对商酌言动了心,现在去追究那些也没有任何的意义,喜欢就是喜欢了。 在明知道萧瑟喜欢商酌言的这种情况下自己还不可受控的动了心,她是理智的,也是冷情的,但偏偏这不应该存在的感情还是见缝插针地侵入了她的骨血。这样的一种情况,想必重新再来一百次也还是这么一个结局。 萧染不挣扎了。 认了。 只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对萧瑟来说,怕是不好接受,萧染看着安静到几乎没有存在感的萧瑟,想开口说什么,但萧瑟却先一步开了口,说:“你很煎熬吧?” 萧染几乎怀疑自己听到的,整个人都怔了一下。 “或许你不相信,但我能想象得到,当你意识到自己喜欢上商酌言的时候,一定很煎熬,是不是觉得这样的不受控是背叛了我?”萧瑟缓缓转头过来看向萧染,微微笑了笑:“其实你没必要这样,小染,我从来没想过要和商酌言有一个结局的,你是自由的。” 被江鹤眠威胁回到榕城的时候萧染都没有红过一次眼眶,如今因为萧瑟的一句‘你一定很煎熬’和‘你是自由的’而快要落泪。她设想过很多次萧染得知自己‘背叛’她的时候她会有怎样的反应,但没有哪一种设想是萧瑟还在心疼自己。 这样的心疼让萧染第一次因为喜欢上商酌言这件事而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姐……” “最初意识到你和商酌言之间有瓜葛的时候我一来是不想我们姐妹之间因为一个男人而出现裂痕,二来也实在是担心你以这样的一个身份在他的身边会吃亏,所以我说过一些希望你离开的话。” “可是萧染,那是基于你没有喜欢上的前提,如今你喜欢上了,这证明他是真的很优秀,我也没有看错人,虽然有些意外,但仔细想想也是情理之中,你是他的助理,朝夕相处这么久的时间他肯定会发现你的好,连我这个做姐姐的偶尔都会为你神魂颠倒,更何况还是一个男人呢?” 萧瑟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说:“我没想过和他会有什么,但如果你和他有什么的话也是一件让我很开心的事情。” “我希望你幸福。” 萧染上前抱住了萧瑟,许久都没有开口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直到走廊上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萧染才轻声说了句: “姐,我也不会和他在一起的。” ------------ 第186章 只要不是野男人 医生查完房之后确认萧瑟的伤可以回家静养,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办理出院了。 医院这个地方对于萧瑟来说始终没有家里有安全感,她觉得随时都会有人来再次把她带走,所以在听到医生这么说以后,几乎是立刻要求出院。 萧染也希望萧瑟可以出院,把她送去母亲身边自己也可以更放心一些,那里有医生和安保人员,确保了萧瑟的安全,而自己也可以好好的照顾商酌言,还有找萧诗情算账。 她带萧瑟回家,可他们在深城没有家。 那栋庄园毕竟是商酌言的地方,萧染还是给他去了个电话。商酌言在电话那端听到她的话沉默了许久,久到萧染开始审视自己是不是提了一个特别过分的要求: “是不方便吗?没关系,那我可以……” “不是。”商酌言打断她的话:“萧染,那栋庄园你可以当做是你自己的,你带什么人回去都是你的自由,我不会过问。” “只要不是什么野男人。” 萧染:“……” 回去的路上萧瑟坐在自己身边始终有些忐忑不安,萧染以为她还是在怕,宽慰了她一路,直到车子在庄园的主楼前停下,萧瑟才看了一眼周遭松了口气,问萧染: “我来这里会不会不太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 “我在的话,你和商酌言的相处是不是会有不自在。” 萧染明白过来萧瑟是把这里当成商酌言的常住居所了,笑了笑:“他不住这里。” 萧瑟闻言一愣,表情有几秒的时间都没有变换过来,好像商酌言不住在这里是比萧染也喜欢上了商酌言还要让人震惊的事情,萧染也没想到萧瑟会是这个反应,却也没有想太多,还当她是不舒服,在她的面前蹲下身来: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痛?” 直到萧染出声,萧瑟整个人才回过神来,有些慌乱地笑了笑,说:“没有,只是不知怎么有点头晕。” “这里有医生,等下请他帮忙看一下。”萧染稍稍放下心来,推着她进了室内:“妈也在这里,我们一家三口这下可以好好生活在一起了。” 萧瑟笑了笑没说话。 杨雅君的身体并没有出现明显的好转,昨天萧染只打了电话过来,今天去到她的卧室却发现她还是在床上躺着,像是没有起来过,气色纵然好了一些,整个人却还是恹恹的没有精神,呆呆的望着窗外也不知看了多久。 是一旁的护工提醒了她一句才慢慢地转过头来,一开始的眼神是带了些疑惑的,直到看到萧瑟脸上的伤痕整个人才像是活了过来,只是她好像认错了这张脸,下意识的喊出了萧染的名字: “乖乖,你怎么了?” 她们是双胞胎,长得太像了,不熟悉的人几乎看不出他们之间的区别,除了一个失去了双腿,一个还算是健康,在因为杨雅君躺着原因,她的视线第一时间看到了坐着的萧瑟,加上她脸上的伤痕,以为她是伤到腿也不能行走了。 杨雅君吓得立刻从床上起了身,纵然身体软绵得像一团棉花也还是跌跌撞撞的走到了萧瑟的面前蹲下身来,不敢碰触,用眼神扫过她身上的每一处伤口: “乖乖,你怎么了?” 她昨天就有不太好的预感,萧染说过昨天会过来的,但是却没有,她心神不宁地等到她的电话以为平安无事了,现在看来却不尽然,她还是出了事。 她看起来伤得很重,杨雅君通过这些伤口就能看出她遭遇到了怎样的对待,眼眶慢慢红了,最后落下泪来。 萧瑟看着杨雅君一直没有说话,看着她紧张,看着她哭。 “你……”杨雅君再开口连声音都是颤抖的。但萧染打断了她的话,轻声喊了一声:“妈。” 萧染的脸杨雅君熟悉,声音也同样熟悉,她怔了一瞬像是反应过来什么,视线缓缓上移,落在了萧瑟身后的萧染脸上。不等萧染再解释一句什么,杨雅君已经起身走到面前抓着她的手腕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检查她的身体,确定她是萧染,确定她没有受伤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乖乖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吓死我了。” 杨雅君可以坦然接受自己的死亡,却不愿意看到萧染的身体有任何的损伤,她是真的吓坏了,手心都出了汗。 杨雅君或许是紧张所致,但萧染却很清楚,清楚地意识到萧瑟在这一刻受到了冷落,她安抚了母亲几句,便解释:“我没事,是姐姐出了一点意外,受了伤,不过已经去过医院了,没什么大碍。” 萧染是在提醒杨雅君,杨雅君看着萧染又看看萧瑟便明白过来,也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怕是让萧瑟心里难受了,但过了那个最初的阶段,此时纵然再去关系也没有了一开始的紧张。 所以就连在意都好像是打了折扣,杨雅君的手落在萧瑟的头上,轻轻抚摸了一下,问她疼不疼,萧瑟看着她,几秒后笑着摇摇头,说:“好多了。” “发生什么事了?” 萧染开口想告诉母亲的时候,萧瑟却先一步开了口,说:“没事,只是轮椅失控从台阶上摔了下来。” 杨雅君听闻蹙了眉:“怎么这么不小心。” 萧染想说出口的真相就这么被卡在了喉咙处,但此时看着杨雅君关切地和萧瑟说这话,又觉得萧瑟这么说是对的,杨雅君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如果让她知道萧瑟被欺负了,或许会更加重她的心理负担。 有些事情也实在没必要什么都告诉她。 之前将自己和商酌言的事情托盘而出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毕竟萧家现在这样的情况,保不准哪一天程立秋就会狗急跳墙公开自己和商酌言的照片,与其那个时候让母亲被动的接受,不如自己选择在一个叫温和的时间主动开口。 好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自己和商酌言的这点事儿在母亲眼里已经算不得什么了,她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能够好好的。 萧染也才第二次来到这栋庄园,便趁着带萧瑟熟悉自己也跟着熟悉了一下,萧瑟不止一次地感慨这里很大,又很是好奇: “这里的每一处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按理说商酌言应该是为自己打造的,他怎么不在这里住呢?” ------------ 第187章 你这样我怎么舍得 萧染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有和萧瑟一样的感觉,如果不重视这里,他或许就不会将这里的每一处都设计得这般精心,这里纵然很大,却处处都是温暖的,就像一个很普通的归处。 但商酌言却一直没有在这里居住,而是让萧染住了进来,还说住多久都可以。 萧染当然相信商酌言说的是真的,他向来说到做到,可是萧染却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的时间,不太适合,自己和商酌言现在乱七八糟的关系总有一天会画上一个句号,他们都不可能在爱而不得里自在,自己如果一直住在这里就是一个最大的笑话。 “我也不知道。”萧染这么回答萧瑟,萧瑟闻言也只是笑笑:“但他却愿意让你住在这里,小染,你喜欢商酌言的同时,他也在喜欢你吧?” 萧染对萧瑟承认了自己对商酌言的感情,却绝不会承认这一点,可萧瑟也无所谓她回不回答,因为他们住在这里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 商酌言总不会是因为自己或者杨雅君才让他们住在这里的,唯一的答案就是萧染。 兜兜转转竟然是这么一个结局,萧瑟看着眼前的美景,又抬头看了看蓝天,觉得上天怕不是已经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自己。 午饭过后,萧染看着杨雅君睡下之后就准备离开庄园去看商酌言,她答应的,自己今天会回去的,昨天已经食言,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回去。 走出杨雅君卧室的时候看到萧瑟还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来到这里之后,或许是亲眼瞧见了这里的安全,萧瑟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渐渐地不再紧绷,萧染走过去在她的身旁蹲下: “我推你回房间睡会儿?” 萧瑟摇摇头:“不想睡。” 她的心情看起来很不好,萧染也大概能理解她这一刻在想什么,手轻轻覆在她微凉的手背上:“姐,别再让自己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不管是萧诗情还是程立秋,用不了多久的时间,我就会让她们站在你面前给你磕头认错。” 萧瑟轻笑一声:“又有什么用呢?我的腿再也站不起来了。” 是啊,有什么用呢?就算把萧诗情和程立秋两个人生吞活剥了,萧瑟失去的也永远都不可能回得来,她的人生会因为那两个人永远都缺失一块。 “那我就把她们的腿也打断。”萧染语气平常地像是在说晚上吃什么,但她看着萧瑟的目光却是认真的,好像只要这个做法可以让萧瑟开心一点,萧染真的就会这么做。 萧瑟似是也没有想到萧染会这么说,收回看着窗外不远处喷泉的视线,落在了萧染的脸上,她盯着萧染看了一会儿才笑了笑抬手去轻抚她的脸: “小染,别这样,你这样我怎么舍得呢?” 那时的萧染觉得萧瑟说的怎么舍得是不想自己因为她而做这么危险的事情,稍有不慎就会被抓,但直到过了很久很久以后,萧染才明白萧瑟并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已经明白得太晚了。 萧染还是离开庄园去找了商酌言,到的时候商酌言恰巧没有开会,任思危看到她笑了笑,轻声说:“商董在里面,说你来了可以直接进去。” 萧染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有任何的羞涩,大大方方的笑了笑,推开了商酌言办公室的门。 和萧染想的不太一样,他并没有在忙碌,而是靠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连自己进来都没有发现,直到萧染站在他的面前遮住了他的视线,商酌言的视线才缓缓落在萧染的脸上。 然后缓缓笑了:“你来了。” “来了。”萧染说:“在想什么?” “不知道。”商酌言露出了一个略微苦恼的神色,说:“好像什么也没想。” 商酌言没有说谎,他现在也想不起来自己刚刚那一刻究竟在想什么,但一定要说些什么的话,他迷迷糊糊地好像想过,萧染到底还会不会来。如今她真实地站在自己面前,恍然有一种美梦成真的感觉。 商酌言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一整个下午,萧染哪里也没有去,就在商酌言的办公室里陪他了,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看书,或许是窗外阳光太好,或许是此时的气氛实在安逸,萧染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身上有轻微的压力感,还不等她睁开眼睛来看,就闻到了商酌言熟悉的味道,渐渐地她好像被这种味道包围了。 萧染于是安心了下来,沉沉睡了过去。 商酌言静静看了萧染一会儿,然后回到办公桌的位置给任思危发了一条信息,告诉她这段时间不要让人进来。 萧染看起来实在太累,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再醒来已是华灯初上,整个办公室都没有开灯,只有城市的霓虹透过玻璃船映射进来,萧染看到了坐在落地窗前看夜景的商酌言,或许是画面太美了,萧染没有出声打扰,就那么静静看了他许久,直到商酌言出声: “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萧染笑起了身:“那你呢?你还要等我到什么时候?我如果睡一个晚上呢?” “左右不是什么大事,想睡就睡。”商酌言看过来,眼睛里有这个城市的万家灯火。 离开公司后两人去了餐厅,这个时间点餐厅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可商酌言还是要了包间,意在不被人打扰,如果不是去往包间的路上看到了萧诗情,或许这会是一个相当愉快的夜晚。 萧诗情看起来很是狼狈,远远地就能闻到她身上的酒味儿,身后还跟着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一脸猥琐地盯着萧诗情,以往这个时候依着萧诗情的性子怕不是要踹这人几脚,讽刺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但现在她背对着男人的脸上纵然恶心得快要吐了,可再转过身来的时候脸上却是谄媚的笑。 只是这笑还没有维持一秒的时间,在看到萧染的那一刻就僵在了脸上。 ------------ 第188章 这只是个开始 对于萧诗情这样的人来说,最大的羞辱和难堪大概就是现在这样,被她最瞧不上最讨厌的人看到自己最狼狈的一面,而对方呢?就那么淡然地站在那里,光鲜亮丽,乃至她身边的男人都与自己身边这个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比在她的脸上扇个响亮的耳光还要让她羞愤,以至于她的酒意都散了大半,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紧紧地攥起,眼底的恨意怎么藏都藏不住。 萧诗情这点明显的转变让他面前的男人都意外,继而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来,只一眼男人也变了脸色,只不过是比之前还要谄媚的一张脸,他近乎是弯着腰走过来的,走到商酌言的面前,寒暄道: “商董,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实在是荣幸之至荣幸之至啊。” 商酌言像是没看到面前伸出来的这只手,连瞥一眼都懒得,他看向身后的萧染,问;“影响了心情?那我们换一家?” “不用。”萧染淡然地笑笑:“一个地方既然被狗弄乱了,就把狗赶出去好了,没必要连这个地方都不要了,不是吗?” 萧染很少有这样咄咄逼人的时候,商酌言也难得挑了挑眉,但他又很是纵容萧染的这些小脾气,淡淡一笑:“好啊。” 说着便招来之前一直陪同在侧的经理,淡淡点了点萧诗情的方向,说:“她,影响了我吃饭的心情。” 能在这种高档餐厅工作还做到经理这个位置的都不是一般的人,商酌言和一个无名小卒,他动动脚指头都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处理,经理对商酌言微微弯腰抱歉: “对不起商董,我们马上处理。” 说完便用对讲通知保安上来,看架势是要准备将萧诗情扔出去。 自从萧家落败之后萧诗情的确经历了很多从前从未经历过的冷,但再怎么说也还没有遭受过这样的羞辱,她再也顾不得此次出来的目的,迈步就要走过来,却被餐厅经理眼疾手快地拦在了商酌言他们一米之外的距离。 “这位女士,请自重。” “究竟谁该自重?”萧诗情气急败坏:“我怎么着她了?我连句话都没有说,就因为她不想看到我,就要把我赶走?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我先来的,该走的是他们。” 或许就连萧诗情自己也是知道自己这话说出来是有些可笑的,毕竟她也曾生活在鲜花和掌声之中,应该比大多数的人都还要明白这是一个怎样残忍的社会。 什么先来后到,什么公序良俗,什么道德规范,那都是用来约束普通人的,对于有权有势的人,尤其是对于商酌言这种身份地位的人,任何的规则都是由他说了算的。 可商酌言就算了,萧染凭什么?凭什么这么糟践自己?她是忘记自己曾经像狗一样地出现在自己家门口,求父亲救他们母女的怂样了吗?如今不过是找了个好男人罢了,难道就因为这个,就能骑到自己的脖子上拉屎撒尿吗? 萧诗情平时都不可能忍得下这口气,更何况她现在还喝了酒,面对萧染的那张脸就更是上头,她像是疯了一样的在阻拦她的经理脸上狠狠甩了一个耳光,趁着经理没按压过来就冲向了萧染,商酌言的腿都要抬起来踹过去了,却不想有人比他还要先一步动作。 是那个大腹便便过来寒暄的男人,直接在萧诗情的脸上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萧诗情被打得摔倒在地,那男人用力极大,等萧诗情抬头看过来的时候,半边脸都已经肿了起来,嘴角还有血丝流出,男人却还在战战兢兢的道歉: “抱歉商董,实在是我有眼无珠,竟找了这么一个女伴出来丢人现眼,不过您放心,我一定好好教训她,让她这辈子都不敢再出现在您的面前给您添堵。” 有人为商酌言代劳,可商酌言还像是没有看到说话的人一般,又一次轻声问萧染: “可以陪我去吃饭了吗?实在是有点饿了。” “可以。” 经理被打却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反应过来,招呼赶来的保安将萧诗情带走,不过萧染却先一步走到萧诗情的面前,居高临下的冷冷看着她: “觉得委屈吗?屈辱吗?” 萧诗情捂着半张惨不忍睹的脸,怨恨的视线几乎快要把萧染生吞活剥了,可萧染完全没有在怕,就那么冷冷的看着她: “别急,这只是个开始,我一定会把你做过的所有事情都还给你。” “你凭什么?”萧诗情还想张牙舞爪,却被保安按住动弹不得。 “凭什么?”这是个好问题,好到萧染都忍不住笑了下:“你就当凭我愿意吧。” 说完不等萧诗情是个怎样的反应和表情就推着商酌言离开了,由始至终都没有再看一眼萧诗情,就好像狼狈跌倒在地的人根本不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而是一只会疯咬人的流浪狗。 纵然打压了萧诗情,可包间里,萧染的心情却并没有因此而好起来,她整个人都恹恹地看着窗外,看得仔细的话,你还会发现她的眼中还有遮掩不住的恨意。 商酌言看了她一会儿,轻声开口:“需要帮忙吗?” 萧染回过神看向商酌言,微微笑了笑:“不用,报仇这件事还是自己亲自来比较有快感。” “所以你也是在怪我之前擅自对萧家出手了?” “不会。”萧染说:“我不至于愚蠢到连你为我做了这样的事情还要责怪。” 在萧家落败这件事上,萧染感谢商酌言都还要来不及,毕竟如果单凭自己的能力,萧成功和程立秋绝对不会这么快就栽了这么大的跟头,纵然少了一些快感,但看到他们变成如今这样,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萧成功应该是故技重施了。”商酌言淡淡说。 “嗯,看出来了。” 曾有一段时间,萧染一度以为萧成功只是不爱自己和萧瑟,至少对萧诗情是疼惜的,但如今看来什么都比不过利益在他心目中的分量,萧家出事,他无法力挽狂澜便将女儿推出来去拉投资。 他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怎么议论他。 他在意的只是利益,养女儿在身边也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派上用场。 ------------ 第189章 困在了萧染的躯壳 萧诗情不过刚刚被赶出餐厅,萧成功那边就接到了电话,萧诗情手机响起的时候她正扶着一棵树要吐不吐的难受,路人看她这样有上前要帮忙的,却被她骂走了: “谁让你们来可怜我,我风光的时候你们这些穷酸的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路人好心当成驴肝肺还被这么嫌弃,骂骂咧咧的说了几句话也不准备跟个酒鬼讲道理,愤恨地离开了,手机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萧诗情看了一眼发现是萧成功,冷笑一声下意识的想将手机甩出去。 可她又不敢,不敢不接萧成功的电话,不敢违逆他的一点意愿。 从前她瞧不上萧染,甚至觉得她太懦弱,竟然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拿捏,她是一点也瞧不上的,但现在呢?她几乎走上了一条和萧染当年相同的路。 她见识到了那个所谓的父亲真实的嘴脸。 他谁都不爱,不爱自己也并不爱自己的母亲。萧家走到现在,他一点也没有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甚至还要程立秋重新帮他重振旗鼓,可那些投资商都不见他,躲他都还来不及,于是他把主意又打到了程立秋的身上,让她用美色去为自己做事。 事情被曝光之后,萧诗情一直都不怎么相信父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可当听到萧成功这么说,程立秋又同意的时候才知道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 原来她以为的父母恩爱私下里竟是这样的千疮百孔。 她改变不了萧成功,但她却还想救母亲,她不愿意让母亲再做这种事情,成为萧成功手中的商品,可当萧诗情告诉程立秋想要带她一起离开的时候,程立秋却并不同意,甚至骂萧诗情脑子是不是傻了。 “走?我们能走到哪里去?你爸这么多年几乎从来没有给过我什么大钱,我卡里的余额连给你买个包都不够,你要去过之前的穷日子吗?你要在将来有一天被萧染笑死吗?” 萧诗情怔了一瞬,还不等她开口说什么,程立秋就又开始骂了起来: “你的确是个没脑子的,的确是傻了,当初我那么为你计划,想要让你和商酌言扯上关系,可你非要联合萧染一起来骗我,最后又和商祺搞到一起去,你和他搞一起有什么用,萧家出事之后,他第一个躲你躲得远远的。” “搞到一起也就算了,能够怀孕也好啊,至少可以拿着孩子去跟他们要点东西,可你现在什么都没有得到。” 程立秋的责怪像一个又一个的耳光不停地扇在萧诗情的脸上,萧成功让她觉得陌生,却没想到母亲也让自己陌生,她不是不能自已走,可她还是想要带着母亲一起,尤其是看到母亲晚上一个人全身伤痕回家的时候,萧诗情就更是了。 她去跟萧成功谈判,希望萧成功不要再让母亲去做那些事情了,萧成功答应了她,条件就是由她来给自己拉来投资,只要她做到了,就会放过母亲。 那一刻的萧诗情恍然觉得自己被塞进了一个叫萧染的躯壳,她在这个躯壳中自我嘲笑,感受着萧染当初感受过的一切,依旧是拿母亲作为威胁。 依旧是没有选择。 她没有拉到投资,她好像还搞砸了这件事,萧诗情无法想象萧成功会如何骂自己,又会如何对待自己的母亲。 但电话却还是不敢不接的。 萧诗情按下了通话键,她以为萧成功至少会问自己一句结果怎么样的,但他却没有,不等萧诗情开口说话就劈头盖脸地骂下来,骂她不懂事,得罪了客户,骂她见到商酌言竟然还冷脸,告诉她就应该像一条狗一样地爬过去求得商酌言的谅解,让他满意,高抬贵手放了她。 萧诗情到底是不太清醒,但她清醒这点不清醒,好让她有勇气反驳回去。 “你知不知道商酌言身边站着的是谁?是萧染!”萧诗情咬牙切齿地说:“我快要恨死她了,我为什么要对她低三下四,凭什么?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她,这辈子都不会对她低头,你想都不要想。” 萧诗情说完这句就挂了电话,然后没有任何犹豫地给商祺去了个电话。 商祺在电话那端不是很耐烦地回她:“我有没有告诉你别再给我打电话了?烦不烦?” 商祺恢复了以前的不可一世,怎么看都是萧诗情曾经熟悉的样子,他也本该这样,因为在萧染离开深城没多久,商祺就已经恢复记忆了。 能恢复记忆,这还要感谢萧诗情,因为自从酒店的事情过后,商祺就一直躲着她,拉黑了萧诗情的一切联系方式,后来等萧诗情好不容易找到他的时候,因为你追我躲地在路上飙起了车,驶到一处车辆极少的护城公路的时候萧诗情忍无可忍的超速拦截了商祺,但商祺当时的脾气也不好,急转弯想要躲开,但那天好死不死的下了一点雨,路上湿滑,一不小心就冲开了护栏,掉进了路边的坑里。 倒没有受太严重的伤,但安全气囊都弹了出来,挡风玻璃也全碎了,也就是从那天起,商祺记起了从前的事情。 记得从前,却也没有忘记在失忆之后发生的事情,他几乎要给自己一个耳光,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要对萧染那么地舔,这让他接受不了,脾气一天比一天大。 萧诗情原本以为商祺恢复记忆之后,他们之间就能变得和从前一样,但她错了,随着萧家出事,商祺更是避她如蛇蝎,说看见她都会觉得脏,甚至还要去医院检查一下,自己有没有得什么不干不净的病。 原来在商祺那里,他们从来都不是在谈恋爱,只是对一个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所以萧诗情才会想要带着程立秋离开,这里已经没什么可值得她留恋的,只是事与愿违的一直留到了现在。 萧诗情给商祺打电话不为别的,她只是不想萧染太好过而已,想起一切的商祺早就知道了萧染怀过孕的事情,他清楚地知道那个孩子不可能是自己的,纵然她爬上的是商酌言的床又如何?商祺绝对忍不下这口气。 只是这段时间萧染一直不在深城,商祺的报复也没有找寻到一个出路罢了。 现在出口来了,萧诗情不信商祺能忍得住。 “萧染回来了。”萧诗情看着眼前浓重的夜色说:“和你六叔正在一起。” ------------ 第190章 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怀疑过你姐姐 萧染并没有让萧诗情影响自己太多,她也不值得,简短的和商酌言谈过之后就不再想那些事情。 饭后两人离开餐厅回去公寓,都没有把这段小插曲放在心上。 本来萧染是要在这里睡下的,只是到家没多久就接到了杨雅君的电话,电话中杨雅君的声线很是紧张,说萧瑟的状态不对,整个人跟疯了一样,好像在害怕什么事情,萧染原本以为萧瑟对于萧诗情给她的伤害已经随着出院,住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而渐渐平稳了。 却不想竟然还这么严重,萧染不疑有他:“我现在回去。” 挂了电话,萧染去到了书房,商酌言对她的到来有些意外,尤其是她已经从家居服又换回了外出的服装: “要出去?” “我姐姐有些不对劲,我得回去看看。” 萧瑟这个名字的出现让商酌言微微蹙了蹙眉,萧染也察觉到了商酌言情绪上的变化。不是第一次了,商酌言对萧瑟似乎从一开始就有着不太好的印象,之后的每一次哪怕萧瑟什么都没说,单单是和自己在一起,商酌言都不会喜欢。 “她昨天遭遇了绑架,今天可能……” “如果我不让你去呢?”商酌言轻声问了句。 萧染明显没想到商酌言会这么说,脸上错愕的神色是怎么都遮掩不住的,她缓和了几秒才回过神来,却并没有打算让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更僵,于是问他:“你是哪里不舒服吗?你要是……” “没有。”商酌言打断她的话,冷漠地靠坐在椅背上看着她:“是你说过今天要回来陪我的,萧染,昨天你已经食言了,今天还要再出尔反尔一次吗?还是你觉得因为我对你与众不同,你就可以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 商酌言此时的模样有些熟悉,就好像那天晚上在酒店里的他。萧染倒没有害怕,只是有些意外。 萧染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在注意到商酌言反常的情绪之后,萧染没有再像之前一样出现所谓的逆反心理,一定要争个高低,虽然她有些不太舒服,却还是选择了顺从: “你如果不想让我去,我不去就是了。” 她不想因为这个吵架。庄园里也有医生,自己去不去的作用其实并不大,去看看也不过是为了图个安心,可这个安心如果是建立在商酌言不开心的层面之上,萧染也觉得不是非去不可。 萧染的妥协,让商酌言也没想到,周身的戾气渐渐有了平和的趋势,对于刚才自己的强势,他自己大抵也是在意料之外的,闭了闭眼,疲惫地捏了捏眉心的位置:“对不起。” 这么郑重其事的道歉,萧染好像还是第一次听到商酌言说,纵然知道他并非一个不懂道歉的人,但或许是这个词距离他还是太远了,以至于萧染依然有些许的意外。 “我没怪你。”萧染说:“是我这边一直有事没有做到承诺的,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有些不开心。” 商酌言看着萧染没有说话,目光却很重,像是在思考什么让他为难的问题。 萧染手机又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还是母亲,刚想回屋去接听一下告知母亲自己这边有事的时候,商酌言却突然开口了,他问萧染:“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你姐姐其实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这么良善?” 这句话成功叫停了萧染准备离开的脚步。 手机的铃声似乎在这一刻变成了近乎诡异的背景音乐,在萧染和商酌言之间来回穿梭,直到铃声停止,萧染才问了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商酌言从轮椅上起身,迈步走向萧染,萧染瞬间蹙眉想制止他这样的行径,可商酌言却不管不顾的直接走到她的面前:“在萧家那样一个环境中,你觉得萧瑟到底有多少的几率能以一个残废的身份一直读书读到现在,就算她是个残废对于萧成功来说没有那么大的利用价值好了,可是没有大的价值还有小的,萧成功不养废人,哪怕是个残废他也会让其发挥最大的利用价值。” “商场这个圈子这么脏,总有几个变态不想玩正常人,可萧瑟呢?非但没有遭受这些,反而一直读到现在,还成了研究生。” 商酌言嗤笑一声:“萧染,是因为她是你的姐姐,所以你从来没考虑到这一方面,还是说,你真当萧成功还有良善的一面呢。” 萧染很想反驳商酌言,反驳他所说的一切都是无稽之谈,萧瑟根本就不可能是他口中的模样,可是反驳的话都到了嘴边,萧染才意识到自己到最后也只是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竟然找不到反驳的点。 许久之后,萧染才从商酌言的言语中找到些许的漏洞,她看着商酌言,问她:“自保也是心机吗?” “当然不是。”商酌言说:“可我不觉得她对你也没有用心机。” “没有。”萧染确定地说:“她没有这么对我。” “是吗?”商酌言却并不打算放过萧染,势必在今天要让她面对现实:“你有没有想过,江鹤眠是怎么在连你都不知道在哪里的情况下精准找到你母亲所在的疗养院的?” “你对萧成功和程立秋都还有用,他们不可能会说,萧诗情大概也很想看你被他们操控而无法反抗的模样,不到万不得已应该不会走上这一步棋,而唯一能够知道江鹤眠和疗养院两个消息的人,在萧家只剩下一个萧瑟,不是吗?” 商酌言的每一个字都好像有让这个空间变得更冷的魔力,萧染已经觉得后背发凉,她忍不住的想要往后退,但商酌言步步紧逼,让她的后退变得尤其可笑。 “你那么聪明。”商酌言看进她的眼睛里去,企图逼出她最为真实的情绪:“怎么会不知道一定是有人主动联系了江鹤眠,你也一定将萧家人都猜测了一遍,既然他们都不可能,那么剩下的这个不管多不可能都应该是正确答案了,不是吗?” ------------ 第191章 这个游戏我玩够了 商酌言又一次看透了萧染。知道她曾经想过什么,怀疑什么,他说的也完全没有任何错处,在知道江鹤眠将不知自己在哪里的情况下就找到了杨雅君所在的疗养院,萧染第一时间就知道是萧家人搞的鬼。 纵然一开始知道自己和榕城江家有恩怨的只有萧成功一个人,但他们住在一起,难保什么时候就会发现这一点。 只是即便发现,不管是萧成功和程立秋都不可能在那个时候做出那么蠢的举动来,时间太赶了,且程立秋都还不确定是不是已经成功牵制住了商酌言,更不可能在这个找来江鹤眠,她还需要自己的帮助。 萧诗情也不太可能,程立秋就第一个不会让她冒这个险,更何况一旦被萧成功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就想商酌言说的,这个结局思考下去,似乎就只有萧瑟这么一个答案了。 只是萧染不愿意相信这个答案。 “她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真的吗?”商酌言嗤笑一声:“要我来跟你分析她这么做到底有多少理由吗?” 萧染不想听,她摇了摇头,不愿意继续跟商酌言讨论这个话题,视线落在他的脚上:“我去那医药箱。” 她说完就转身要走,却被商酌言抓住了手臂:“你不是喜欢逃避的人。” “不喜欢,但不代表不能。”萧染看着商酌言的眼睛:“这就是你一直对她不太认可的原因,对吗?因为觉得她有心计,根本不是你看到的模样,所以你不愿意接触这样的人,也不愿意我多接触。” “我不会害你。” “她也不会。”萧染说:“她是我姐姐,亲姐姐。” “要我给你举例子证明这个世界上多的是至亲相残的戏码吗?远的不提,商家就摆在你的眼前,你也眼睁睁地看过他们是如何的相残,这都不能让你有丝毫的警示吗?” 萧染有几秒钟没说话,就在商酌言以为她无话可说再想说点什么的时候,萧染却开了口,只是或许她自己也知道说出口的话多少是有点伤人的,以至于从头到尾都没有抬头看向商酌言。 她低着头,看着商酌言的脚面,声音轻的只有他们之间能够听到: “那不一样,商家每个人都看重利益,没有丝毫的情谊可言,我和萧瑟不一样,我们是亲姐妹,我们同样都被程立秋和萧诗情打压,被萧成功当成交易的工具,我们是一样的。” “你不能因为你在商家遭遇到了亲人的背叛和仇恨就觉得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会和你一样。”萧染说:“商酌言,这并不公平。” 商酌言原本到了嘴边的话因为萧染这轻飘飘的几句话突然就没了开口的欲望,他看了她几秒,微微笑了: “萧染,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今天告知你这些话是为了什么,你不愿意相信我不可能勉强你,但你要知道,在有人给你提了醒的情况下如果将来有一天你还是因为萧瑟受了伤,我不会心疼你,只会觉得你愚蠢。” 萧染很想说一句不会的,是你多虑了,我永远都不可能因为萧瑟而受伤,但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张不开口,她就像被一只手捂住了口鼻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所以最后的最后她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说: “好。” 商酌言没有再说什么,静静地看了她几秒:“我让司机送你走。” 说完这句就迈步回了房间,连给萧染拒绝的余地都没有。萧染站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动作,他们明明没有吵架,可是萧染却觉得比上一次经历酒店疯狂还要累。 这种累是手足无措,是迷茫看不清前路。 她当然知道商酌言不会无缘无故跟自己说萧瑟的不对,他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但他还是说了,不会是因为他自己,由始至终他都是在为了自己好。 萧染知道商酌言不太会轻易看错人,他觉得有问题很可能是察觉到了什么,发现什么,亦或者是一种直觉,萧染其实是相信商酌言的,他没有骗自己的理由不说,在商家那么一个人吃人的地方能有现在的成就商酌言的识人断物就不会出现任何的差错。 是萧染不愿意相信罢了。 她不愿意相信自己亲生的姐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会伤害自己,还至自己母亲的安危于不顾。 商酌言没有说完的话,萧染也明白,他是想告诉自己,自己和萧瑟已经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在一起生活,在萧家那么一个环境中成长至今,在遭受了那么多的伤害之后心理或许已经扭曲也说不定,尤其是看到自己和母亲纵然艰难却始终有彼此陪伴,或许会滋生怨恨的心里。 萧染承认这一切都皆有可能,但商酌言也没有证据不是吗?因为没有证据,所以萧染不可能因为商酌言的几句话就怀疑萧瑟,更不会去她的面前质疑她。 她做不到。 她不能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率先在两个人之间划出一道裂痕。 萧染微不可闻地叹出一口气,看了一眼手中的手机,上面有两条未接来电,距离上一个电话打来已经过去了有十分钟,母亲没有再打来情况应该已经平稳住了。 萧染看向商酌言卧室的方向,几秒后拎着医药箱走了过去。 她轻轻的敲了敲推门进去,商酌言却并没有在卧室里,与卧室相连的浴室里倒是有水声传来,萧染即刻便什么也顾不得,直接推开卧室的门走了进去。 商酌言果然在洗澡,整个人站在淋浴下丝毫不将身上的伤当回事。 顾不得会不会被淋湿,也顾不得商酌言会不会生气,萧染直接走过去关了花洒,商酌言倒没有制止她,居高临下满身是水的看着她,萧染任由他看,也不觉得商酌言此时没有穿衣服彼此之间会是一件尴尬的事情,她抓住商酌言的手臂想将他带离淋浴间,却不想刚刚碰触到他的手臂就被他另一只手挥开了。 那样的力道不算重,但也绝对算不上温柔,萧染愣了一下,再次抬眸看向商酌言的时候才恍然意识到,连带着他看着自己的目光都带了一层冷漠和疏离。 “你……” 萧染不过才刚刚开口,商酌言就钳住了她的下巴,微微抬手让她的脖颈呈现出一个近乎笔直的角度,萧染的呼吸都开始变得不顺,她蹙眉看着商酌言,商酌言绝对意识到了她在不舒服,却并没有放手。 “萧染。”商酌言说:“这个游戏我玩够了。” ------------ 第192章 想把你变成我的专属宠物 什么游戏?什么玩够了? 或许是淋浴间的热气蒸腾,一时之间萧染并没有反应过来商酌言到底在说什么,只是商酌言也没有让她困惑太久,几乎就是在下一秒,便给了她解答。 “我的确对你有意思,但说实话,也就那样,去榕城帮你是因为这点意思,回来之后你执意留在我身边照顾也是因为这点意思,但这点意思如今却很没意思。” 商酌言依旧钳制着她的下巴,却更凑近了一些,将她看得更仔细:“当然,你可以不走,但是如果不走,你从此之后在我面前只能是另一种身份了。” 萧染还没有理解商酌言口中的另一种身份是什么,他就已经松开了自己的下巴,继而缓缓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然后不给萧染反应的时间,就已经微微用力向下压去。 “商酌言……” 商酌言没有给她重新开口的机会,直接按着她的肩膀迫使她跪在了自己的面前,萧染猝不及防地和商酌言那处面对面,她纵然已经见过多次,也做过多次,却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商酌言的情绪比之前要糟太多了。 “不想走?”商酌言按住她的后脑:“那你就只能以床伴的身份在我身边待着,和以前一样,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想怎么玩你就怎么玩你,感情不适合我,绝对的掌控才是我喜欢的,你要吗?” 不等萧染的回答,商酌言已经按着萧染靠近自己的那处,其实他已经洗过并没有任何的味道,可那毕竟是绝对的私密,就这么直白毫不遮掩地在自己的唇瓣上碾压,萧染接受不了,尤其是商酌言是这样的态度,近乎强迫。 萧染挣扎着起了身,她有些生气,但也还好,因为她知道商酌言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你想我走,倒也不必用这种方式。” 商酌言轻笑一声:“我不想你走啊,我一点都不想,你要是能接受这种方式那是最好不过了。” 萧染没说话,像是在衡量,于是商酌言又迈步靠近她,将她逼至玻璃处。手掌又一次落在了她的肩膀上,力道也在一点点的变大,商酌言就那么看着萧染,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警告她: “这一次如果再被我压得跪在我面前,我可不会再放过你。” 萧染还是没动,商酌言看起来也并不是在开玩笑,他一点点地用力,就连嘴角的笑都慢慢变得诡异,萧染很想赌一下,赌一下如果自己不躲开,商酌言是不是真的会那么对自己。 但其实没有意义。 一点也没有。 萧染抓住了商酌言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制止了他的继续施力。 这一个是明确的拒绝了,但萧染却依旧没有走。商酌言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不会被自己吓到,也不会听话地离开,她以为只要她还像之前那样强势地留下来自己就会心软。 但没意思,真挺没意思的。 商酌言没有再去压制她的肩膀一定要她跪下来,但他还是伸手钳制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更专注地看着自己: “知道我为什么对你有意思却不和你在一起吗?什么伦理道德,什么你姐姐,什么六叔,我都不在乎,不在一起是因为你绝对不会乖乖臣服于我,变成一个没有思想没有灵魂,每天眼里只看我,脑子里只想着我,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不让你做什么你就绝不去做什么的宠物。” 商酌言疯魔的事情做了不少,但这样疯魔的话萧染还是第一次听,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都快要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原来在他的心里真的藏了一头恶魔吗? 他真的想过要把自己变成那样的人? “你可以吗?”商酌言轻笑一声咬上她的脖颈:“你要是觉得可以接受,明天天一亮我就可以和你去登记结婚。” “其实没那么糟糕的,你也不必这么自己吓自己。”商酌言的呼吸很热,但打在萧染的脖颈处她只觉得冷,她从来不知道商酌言有着这样的念想。 “站在某些方面其实这还算一件不错的事情,我不会亏欠你,吃穿用度我都会给你最好的,你也不用担心你的家人,只要你能做到眼里只有我,心里只有我,每天想的只有我,我会把一切都照顾得很好的。” “不算难熬。”商酌言轻吻在她脖颈敏感的位置:“要不要试试?说不定你会发现另一个自己,很喜欢呢。” 萧染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推开了他,靠在冰冷的玻璃上看着他,商酌言不太愿意面对,但他从不逃避,所以他清楚的看到了萧染的目光里有着遮掩不住的恐惧。 她好像在怕自己下一秒就会将她囚禁起来,真的变成一个没有思想没有自我的行尸走肉。 一个只有依附在自己身边才能活下去的行尸走肉。 没有人不害怕,萧染也从来不是那个例外,可她或许比别人多了几分胆量,看着商酌言,像是问他,也像是在自我安慰: “你只是在吓我。” 商酌言闻言挑了挑眉,没说话,直接拉着萧染的手准备离开这里,他不在乎自己寸缕不沾,他不在乎自己脚底有伤,他像个绝对的掌控者,不容萧染有任何拒绝的将她带离了洗手间。 萧染几乎被迫跟着他在走,她也害怕,不知道商酌言到底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但心里还是有着一份希望的,商酌言只是吓吓自己,根本不会真的对自己怎么样。 直到商酌言带着萧染停在了那扇带锁的房间门口。 萧染突然就不太想进去了,她觉得自己未必能够面对。纵然商酌言说得再疯魔,那也只是话语,她意识到自己其实害怕见到商酌言真正疯魔的那一面。 但商酌言不允许她也有一丝一毫的退缩,就那么将自己的指纹放上去,打开了门。 ------------ 第193章 没有人会接受这样的喜欢 那像一个潘多拉的魔盒缓缓在萧染的面前开启,萧染想闭上眼睛,想后退,想快速地离开这个房间,好像只要离开,只要不看这个房间里到底有什么,商酌言就还是这个商酌言,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她也想告诉商酌言,不必用这种方式,自己可以直接离开,没必要这样吓自己,她不喜欢, 可是她的眼睛比不上,脚步挪不开,商酌言抓着自己手腕的力量也大到像一座山压了下来,她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离开的可能性。她就那么眼睁睁地看见一个陌生的世界慢慢向自己走来。 门内很暗,像是完全没有窗户的一个密闭空间,萧染看不见任何的一件物品,但她却下意识的觉得冷,冷到了极致,商酌言像是没有感觉到她的变化和紧张,拉着僵硬的她进入到了门内。 门被关上,门外的光线也被阻隔在外,轻轻碰撞的声音让萧染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在这个空间里,在这片黑暗中,她连商酌言都看不见。 “商酌言……” 声音不过刚刚落下,商酌言就放开了她,继而随着‘咔嗒’一声响起在耳边的位置,光线倾泻而下,萧染竟一时之间适应不了想要闭上眼睛,但她没有闭成,光线给予自己的不适远没有眼前这一步给予自己的诧异更震撼。 萧染像是被定住了一样,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连呼吸都快要忘了。 从第一次见到这个带锁的房间开始,萧染就不受控地想过里面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让商酌言这样的人也能在家里为这扇门上一道锁,她猜想过很多的可能性,但没有一种是这般禁忌的。 整个房间没有一扇窗户,又或者有,只是被漆黑的布遮挡住了,房间里看不见墙壁,只有好像怎么也到不了尽头的黑色。 连墙壁都是黑色的。 黑色的墙壁上有泛着冷光的金属闭环,大小不一,高低不一,每一条长长的链子都顺着墙壁垂下,堆积在墙角的位置,像是等待着猎物出现,将她彻底束缚在这里,再也不离开。 除了墙上的链条,房间的角落里还有铁笼子,萧染不知道那是做什么的,但关一个人进去也绰绰有余,另一面的墙上有鞭子,还有其他一些萧染都不知是何用途的东西在泛着冷光瞧着自己。 正中央的房顶上还吊着三个沙袋,在这样的一种情景之下,萧染不觉得他们是沙袋,而是三个活生生的人。 萧染很害怕,害怕到控制不住地往后退了一步,却没想到腿有些软,她险些摔倒地抚住了房间的东西,直到她借力站稳才发现那是房间里唯一的一张桌子,可桌子上没别的东西,只有一条条染血的纱布还没有来得及扔掉。 萧染的手指就搭在其中一条上。 手指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拿开了。她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这个房间,却在转身的时候找不到出口,里面的房门也是黑色的,大概是做了隐形设计,让被关在这里的人怎么都不可能找到出去的路。 萧染慌乱地在墙上摩挲着,好像只要再晚一点,她就出不去了一样。 商酌言就是在这个时候自背后靠近她的,胸膛贴上后背,萧染觉得像是被贴了一整块的寒冰,可她却不敢挣脱,怕自己不慎做了一点什么就惹得商酌言不快。 “想走?”商酌言轻笑一声,抬手拿起了她的一缕头发绕在手指上把玩:“不是说要留下来吗?不是说要一直照顾我到康复吗?现在要走是做什么?萧染,我的脚现在还在流血呢,你真的不管不顾了吗?” 萧染没有说话,但她整个人都在发抖。 商酌言更近地凑近她,舔了一下她耳朵的位置,感受到萧染在自己怀里战栗的同时轻笑出声:“你是喜欢我的吧?你也希望我能喜欢你的吧?只要你留下来,只要你好好的喜欢我,爱我,我就回应你同等的……不,比你多很多倍地喜欢和爱,好不好?让我把你养在这里好不好?只做我一个人的……” 商酌言的话还没说完,萧染就已经挣开他的怀抱逃离了,她找不到门,所以只能紧紧地靠着墙壁,她看着商酌言的眼睛里已经被畏惧所填满: “商董……” 或许就连萧染也没有意识到,她连称呼都变成了最疏离的那一种。 商酌言没有说话,也不会有人察觉到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但他脸上却没有泄露任何真实的情绪,甚至在静静看了萧染几秒之后还笑了下,颇为遗憾的开口: “还是要走吗?不愿意为我留下来?萧染,你对我的喜欢就只是这样吗?老实说,我有点失望呢。” “没有人会接受这样的感情。” “如果我一定要你接受呢?”商酌言缓慢地朝萧染迈了一步:“你现在就在这个房间里,除了我没有人知道你在哪里,或许萧瑟和你的母亲知道你来了我这里,可是萧染啊,他们本来就在我的房子里住着,你觉得我需要特别去做什么吗?不需要。” “我不想让你走,你就永远走不出这个房间,我会把你拴在那里……”商酌言抬手去摸她的头发:“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忘记你在这里的,一日三餐我都会送你爱吃的过来给你,好不好?” 商酌言说完就要低下头去吻她,可萧染却想也不想的躲开了他的亲吻,她避如蛇蝎地往旁边挪动着脚步,看着商酌言的眼神像看一头出笼的恶魔: “你知道我的,只要我不想留在这里,我有的是办法离开,你当然可以把我拴在这里,可是商董,你大概也不想几天或者几个月之后看到一具尸体吧?我会这么做的,我不做没有自我,没有思想的躯壳。” 商酌言没有再逼她,静静地看着她,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没多久,或许有几分钟,但对于萧染来说,都像是漫长的一个世纪。 但好在世纪的尽头是好的结果,她听到商酌言说: “滚吧。” 下一秒,门缓缓自旁边打开,他终是放了她。 ------------ 第194章 他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喜欢自己。 萧染几乎是没有任何停顿的就转身离开了,像是多留一秒就会被商酌言永远的囚禁在这里,再也不见天日。 商酌言没动,久久地看着那扇开启的门,他知道门外是一个正常的世界,他也知道自己只要不进来就能看起来看正常人无异,但门外的世界不属于他。 他不适合生活在黑暗中,一个人。 萧染这次离开大概就不会回来了吧?挺好的,纵然这样的方式不是商酌言计划中的,可如果能够一劳永逸,让萧染对自己彻底死心,未尝就不是一件好的事情。 就这样吧。商酌言想,他和萧染从一开始就该是这么一个结局。 现在也没什么两样。 只是明明是自己让萧染离开的,为什么得偿所愿之后他会这么冷,这么空虚?可以把萧染带回来吗?可以,只要他想,就可以,可是带回来之后呢?难道自己真的要把萧染关起来吗? 萧染觉得自己是在吓她,可是大概只有商酌言明白,自己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他曾经真的这么想过,在萧染第一次走进这个家里的时候,他就这么想过。 想过,不止一次的想过,甚至随着萧染在自己身边的时间越来越长,这种念头非但没有任何的遏制,反而越来越疯涨,他是希望萧染只看到自己,只想自己,也只爱自己的。在她一次又一次地食言为了家人离开自己身边的时候,商酌言就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 他早晚有一天会真的这么做,所以在做出这样的事情之前,他还是让萧染先离开吧。 他们之间本就没多少好的回忆,再留下来或许连最后的那点体面也就不剩了,商酌言不愿意走到那一步,也不能走到那一步。 在一切都还来得及之前让彼此回到原点,是再好不过的结局了。 挺好的。 商酌言在想什么萧染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慌了,慌得连电梯都来不及等,直接从楼梯上跑了下来,直到自己跑出公寓,站在冬日的黑夜里才意识到自己的双腿其实酸软得不像话。 随时都能跪下去。 她撑着最后一些力气走到旁边的长椅上坐下来,整个人都还是乱糟糟,不清醒的,但好在自己离开了那个房间,没有被关起来。 冬日的冷风刺骨,萧染刚才在浴室里衣服也被沾湿了一些,此时被风一吹像是身处北极圈,但她没有尽快离开,像是没有力气再多走一步,也像是灵魂都自身体抽离了。 她承认自己直至现在这一刻还是有些害怕的,面对那样的一个房间,那样的一个商酌言,没有人会不害怕,萧染自以为已经对商酌言有了些许的了解,某些方面也懂他,但在这个晚上她才知道自己从未明白。 曾以为的明白也不过只是窥探到了冰山一角。 以前的自己只当这个人的情绪喜怒无常了一些,自小的经历艰难了一些,却从未想过他的身体里真的住了一头恶魔,这恶魔张牙舞爪地说自己是他的猎物,要囚禁自己,要把自己变成他的所有物。 原来商酌言曾向自己展露的,不足以他真实的十分之一。 萧染是害怕的,她不想失去自由,更不想失去自我,但她此时坐在这里,被冷风吹着,理智越来越清醒,整个人也越来越理智,她抬头看着眼前的这栋楼,这么高的楼层明明她自己什么也看不到,却又好像能感受到。 自己离开后可以去找母亲,找萧瑟,但商酌言又能找谁呢? 他好像被困在了那个房间,没有人带他出来。 萧染不是不能去尝试一下,看看自己是不是可以做这个带他出来的人,带代价未免有些太大了,她很有可能会成为被关在笼子中的那个人,让彼此越来越好的才是一段健康的关系,萧染好像没那么伟大为了一段感情牺牲自我。 如果说因为萧染的不肯回头说她其实并没有那么喜欢商酌言,萧染也并不否认,她好像的确更爱自己。 母亲的经历摆在那里,她没办法不在爱一个人之前好好的爱自己,她绝不可能为了一个人连自己都不爱,连自己都不要。这样畸形的关系也势必不可能维持多久。 萧染受了惊吓,但她却仍旧感谢商酌言。 没有人比萧染更清楚的知道,他其实有足够的能力,足够的理由把自己留下来,他甚至可以骗自己在一起,然后再一点点地驯服自己,但商酌言没有这么做,他选择揭开自己最为阴暗的一面给萧染看,最后让她离开。 商酌言比萧染以为的还要喜欢自己。 只是萧染无法回应这样的占有欲。 她没办法不爱自己。 不知又过了多久,萧染才算是重新活了过来,她在寒风中自长椅上起了身,最后看了一眼高耸入云的楼层,缓缓地一步步地朝远处走去。 她想,自己和商酌言之间,这一次是真的到此为止了吧。 既然和商酌言已经没了关系,这座庄园萧染也不可能再住下去,那太不合适,可今天太晚,她没有时间再去找房子,也不想半夜三更地折腾母亲,让她担心自己,所以萧染还是回到了庄园。 已经夜深了,母亲却还没有睡,她难得下了床,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不知在想什么,连自己进来都未曾发觉,直到萧染走近了,杨雅君才如梦初醒地回头,诧异的看着萧染: “回来了?” “嗯。”萧染将自己的情绪遮掩得很好,在母亲身边坐下:“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我姐呢?” 杨雅君闻言却并没有回答萧染的问题,视线在她脸上来来回回地看着,就在萧染出声想要问她看什么的时候,杨雅君却轻声问她: “发生什么了?怎么不开心?” 萧染本就酸涩的心像是被人捏了一下,以至于脸上的表情都快要维持不住,不应该让母亲担心,所以现在她应该摇摇头说没事,可开口的那一瞬间萧染听到了很轻的一道开门声,以及轮椅滚动的声音。 很短暂,几乎察觉不到。 但就是这个意外,让萧染到嘴边的话莫名其妙地绕了一圈,换成了另一句,她说: “妈,我如果突然结婚,你会觉得意外吗?” ------------ 第195章 怀疑 杨雅君应该是意外的,因为在萧染的这句话之后,她看着萧染能有一分钟的时间都没有开口说话。 萧染倒没有过多于在意杨雅君,毕竟这不是真心话,她更多的是让自己去注意走廊那边的声音,但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和杨雅君有着一样的反应,一直没有再出现任何声音,就好像刚才的声音也是自己的幻听一样。 “小染……”杨雅君终于出声,也唤回了萧染的思绪,她回过头在杨雅君的眼睛里没有看到任何的不赞同,与之相反的是满满的担忧,她似乎是在担心萧染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决定而受到什么伤害。 “妈……”萧染微微一笑:“其实我没有特别冲动,我以前一直以为自己不会喜欢上任何人,所以什么感觉都没有,但现在遇到了一个让我心动的,我觉得我这辈子可能也就动这一次心了,刚好他也喜欢我,所以我们只能是分开和结婚两种结局,我不想分开,所以也只能结婚了。” “我不是反对你结婚。”杨雅君轻声说:“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了一个这么重大的决定。” 萧染没说话,她好像又听到了轮椅滚动的声响。 不管萧瑟是不是商酌言说的那样有心计,在商酌言说过那样的话之后萧染不可能对萧瑟没有一点的存疑,萧染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萧瑟到底有没有可能这么做,她甚至把自己转换到了萧瑟的位置上去思考这件事。 无数次的假设萧染都确定自己绝对不会这么做,但自己不会,不代表萧瑟自己,更何况自己所有的假设都是凭空想象,而萧瑟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却是萧染根本不知道的。 他们联系的并不多,就算联系萧瑟也是报喜不报忧。 或许她原比自己想象中的坎坷还要坎坷。 萧染不可能一直带着这样的疑虑和萧瑟接触,她对自己的演技可没什么信心,总会在某一个节点露出马脚,与其到时候手忙脚乱的不知该怎么应对,不如自己先发制人,她当然也明白这样的试探如果萧瑟真的没有这么做会很伤人。 但她却没有办法不相信商酌言。 很没有道理,一边是家人,一边是自己相处还不到一年的商酌言,但萧染神奇的是对他的话并未产生怀疑,即便他说的事情自己从未想过,即便他说的事情很是离谱,但萧染却相信他不会平白无故的拿这个问题来开玩笑。 至于为什么要用和商酌言结婚这样的谎言,萧染也不是没有考量。 萧瑟是喜欢商酌言的,这毋庸置疑,她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和商酌言之间到底存在着怎样的一种关系,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如果她真的如商酌言所说在萧家漫长的生活中已经渐渐地扭曲,那她肯定也接受不了这一点。 想要让自己远离商酌言,离开这座城市,最快的方式的确是找来江鹤眠。 江鹤眠出手,母亲就不再是萧成功手中的王牌,江鹤眠也一定会拿着这张牌对自己多加钳制,让自己回到他的身边,从而脱不开身。 商酌言曾说自己不见的那段时间里萧瑟曾找过他,询问她的下落,当时萧染并没有想太多,但如今想想却很不对,在自己决定动身榕城之前,她给萧瑟去过一个电话,明确告诉了她计划有变,自己要去榕城一趟,让她安心等自己。 可她去找商酌言的时候,却并没有告知商酌言自己在哪里,只说她的担心,是忘了还是只是想用这件事情做一个契机,一个可以和商酌言有接触的契机。 这很难说。 萧染希望自己的猜测都是错的,她不愿意相信萧瑟有一天会对自己和母亲出手。 可如果是真的……萧染没想过自己面对这样的一个真相会怎么做,但她一定不会这么算了。即便她是自己的姐姐,她对自己动手自己可以原谅,但她连母亲都不顾,萧染却不能无动于衷。 母亲一直没有说话,像是被萧染突如其来的决定打乱了所有节奏,萧染回过神来看到母亲一副忧思的模样,突然有些不忍心,开口想说什么的时候母亲却突然地抓住了自己的手,她捏了捏又松开揉了揉,继而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说: “小染,妈妈支持你,你还年轻,有犯错的余地,更何况这也可能是你一辈子的幸福,你那么聪明,不会让自己选错的。” 萧染没想到母亲会这么说,在自己做了一个这么近乎荒唐的举动之后,她竟然还选择支持,萧染飘飘荡荡一晚上的心就这么在此刻被杨雅君的一句支持而有了落脚点,她上前拥抱杨雅君,说: “妈妈,我好爱你啊。” 或许是萧染要结婚的事情大过一切,或许是萧染的心思本就乱到极致,所以准备回房间的时候萧染才想起了母亲在电话里说的关于萧瑟的事情: “对了,姐姐怎么了?” “做噩梦,醒来之后就有些失控了。”杨雅君闻言看着萧染:“她不是摔跤是不是?那一身的痕迹不是摔跤造成的。” 萧染的聪明大概是随了杨雅君的,有些问题哪怕什么也不说,只一眼就能看透,萧染明白在杨雅君知道自己没有说实话之后再骗她,只会让她更担忧,便将她被萧诗情欺负的时候简单说了说: “真的已经去医院看过了,除了身上的伤痕,没有受到别的伤害,她可能害怕,您别担心,我一定会让萧诗情他们付出代价的。”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杨雅君如今自己又是这个状态,帮不上萧瑟什么,最后的最后,杨雅君也只是微不可闻地叹出一口气,说:“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当初嫁给萧成功,她的一对女儿原本可以不用吃这么多的苦。 送母亲回房间之后,萧染站在走廊几秒钟还是迈步去了萧瑟的房间。 门是关着的,好像自己刚才听到的感觉到的都只是幻觉,萧染打开了门,房间内很暗,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萧染看到了轮椅所在的位置,几秒后又轻轻关上了门。 ------------ 第196章 最后的吻痕 萧染几乎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睡,但或许是心事太多,以至于第二天醒来也没见多疲惫,倒是萧瑟看起来比她还要疲倦几分,眼底下的青色也明显得很。 “没休息好?”萧染对她笑了笑:“昨天有事,回来得有点晚了,就没去房间看你,现在好点了吗?” 萧瑟没说话,视线倒是落在了萧染脖颈上,那是昨天晚上商酌言留下的一个吻痕。 最后的一个吻痕。 萧染意识到萧瑟在看什么,抬手遮了一下,不太好意思的笑笑,错开了话题:“早餐准备好了,去吃吧。” 说着便走到萧瑟身后推着她去了餐厅,母亲没出来,萧染一早去房间里看过她,她也没休息太好,萧染照顾她喝了一碗粥又吃下药之后就又睡了。 餐桌上只有她和萧瑟两个人。 萧瑟看起来没什么胃口,一个虾饺拨来拨去没有吃的意思,萧染的视线随着那个虾饺动了又动,几秒后抬头看向萧瑟:“是不是不合胃口?要不要再让厨师做点其他的?” “不用。”萧瑟摇摇头:“只是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嗯。”萧染应了声,又沉默了片刻,像是下定决定一样的开口,问萧瑟:“姐,之前你在医院里跟我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萧瑟思路太乱,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萧染说的是什么意思,但迷茫也仅仅持续了不到几秒的时间萧瑟就反应了过来,脸上僵硬了一瞬,但如果你没有看得仔细,你会连这一瞬都发现不了,她很快恢复如常,还对萧染笑了笑: “当然。” 她曾对萧染说‘如果是你和商酌言在一起的话,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也曾说‘小染,我希望你幸福。’ 但萧瑟也记得萧染跟自己说过‘姐,我不会和他在一起。’ 只是现在看来,萧染要食言了。 “我可能要结婚了。”萧染说。 或许是早就料到了萧瑟会这么说,萧瑟在接收到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诧异,但还是反应了些许的时间,才开了口:“我以为你说的也是真的。” 萧染知道她说的是哪一句,静默几秒: “我也以为我会做到,但事实发现我离不开他,对不起。” “不用和我说对不起。”萧瑟说:“你已经决定了,那就好好幸福吧。” 说完这一句萧瑟好像有了一些胃口,吃了几个虾饺还喝了一小碗的海鲜粥,萧染没再说什么,直到吃完饭,她说要离开庄园,萧瑟才看了她一眼,问: “去见商酌言?” 萧染笑笑没说话,但对于萧瑟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了。 萧染不可能去见商酌言,他们之间也没什么再见面的必要了,萧染绝对不会放弃自我,而商酌言也绝对不会为了自己杀死心中的那头恶魔,既然如此,多见一面都是对彼此的一种困扰。 她只是想找一处房子尽快搬出去。 不是不能离开深城,如今的状况似乎也应该离开深城,但母亲的情况不太好,加上她和萧诗情之间的恩怨也未了,还有萧瑟即将完成的学业,都让他们暂时不能离开。 但萧染也没想到离开庄园没多久,乘坐的车子就被一辆车截停了。 司机很紧张,但萧染在看到对面车子下来的人时轻声说了句:“没事。” 是商祺。 萧染没想到商祺还会来找自己,但似乎也没什么可意外的。 萧染没有下车,商祺走到窗边的时候却也降下了车窗:“有事?” “我有没有事儿你心里没点儿数吗?” 萧染看着商祺没有立刻说话,视线来来回回地在他脸上转了一圈,最后看着他的眼睛,那曾经让自己不适应的神情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较为熟悉的嫌弃和厌恶。 这样的转变不用商祺来告诉自己,萧染也知道他恢复记忆了。 纵然不知道恢复的契机是什么,但萧染也并不好奇,她和商祺之间本就没那样的关系,甚至对这个人,萧染都没有一分一毫的情绪。 “事情太多了,不知道你具体说的是哪一件。” 商祺:“……” 或许是没想到萧染还能这么不要脸,商祺脸上的表情有瞬间的呆滞,继而又在下一秒爆发:“太多了?你除了给我戴绿帽子还背着我做什么事情了?萧染,我知道你不是个好人,但我没想到你竟然爬上了我六叔的床,你也太饥不择食了一些吧?” 萧染轻笑一声:“对比一下,好像选择你才显得我比较不挑。” 商祺:“……” 商祺的脸色变化实在精彩,可惜萧染并没有欣赏的心情:“你要是来跟我计较这个的,我觉得你是不是去找你六叔更合适一些呢?是他绿的你,只找我这个软柿子下手,显得你不是特别有种。” “而且……”萧染轻笑一声:“你该不会恢复记忆的同时也忘记自己失忆这段时间的事情了吧?你当时说过不在乎的,说我做什么都能原谅我的,就当和你之前的风流扯平了,怎么?现在是要反悔吗?” 萧染的这几句话分明是戳到了商祺的最痛处。 恢复记忆之后对于自己曾经对萧染动心这回事儿简直是想也不能想,提更不能提,他视为那段日子是自己的奇耻大辱,如今被萧染这么贴脸开大,商祺的脸色可谓是变了又变。 萧染的耐心却到了极致,语气也有些冷了:“商祺,不管我们以前谁对谁错,但现在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再拿从前的事情来找我麻烦,显得你特别幼稚,更何况你喜欢过我这事儿,只要你不跑到我面前来找不痛快我也不会跟任何人说起,相信我,那段日子对我来说也挺煎熬的。” 凉凉地看了一眼商祺,懒得再看他会是个样的反应,便升起了车窗,吩咐司机开车。 商祺被留在原地,反应过来萧染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之后也只能无能狂怒,但这口气不能这么算了,和别人上床就算了,居然还怀孕了,还是在和自己关系存续期间。 商祺绝不接受。 ------------ 第197章 怎么有时间在我面前乱叫? 房子没那么难找,只要钱到位。 考虑到杨雅君的身体需要静养,萧染找的这套房子也在郊区,独栋别墅,纵然比不得商酌言的庄园,却也环境清幽。搬家的事情跟杨雅君说了之后,杨雅君倒也没有想太多: “应该的,一段正常的关系不应该是依附对方的,你们首先应该是独立优秀的个体,才能彼此长久地吸引。” 萧染很喜欢杨雅君的这个说法,好像也间接证明了自己在和商酌言的问题上并没有选择错误,她应该要对自己更好,要更爱自己的,如果自己接受了商酌言失去自我的做法,或许有一天母亲知道之后会崩溃也说不定,那不是萧染想要看到的局面。 至于萧瑟,她好像无欲无求,萧染说到搬家的时候她也只是点点头,说:“我都可以。”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了。 萧染想要结婚的消息已经告诉了萧瑟好几天,如今他们都已经要离开这里,可萧瑟好像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没有做,她平静地住在这里养伤,不出门也不怎么说话,平静得像个隐形人。 除了和萧染之间多了一些类似于尴尬的氛围,但这是正常的,如果一点改变也没有,那才是不正常的。 萧染开始有些怀疑自己,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误会了萧瑟什么,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商酌言的心中住了一个恶魔,所以才会觉得和他有差不多经历的萧瑟也会和他一样。 担心的事情或许根本就不会发生,萧染也渐渐松了一口气,决定如果再过段时间还是这么平静的话,她或许应该找个机会说清楚自己和商酌言之间根本没有要结婚,反而已经走到结束了这件事。 离开庄园的那一天萧染想了想还是没有联系商酌言,只是给陈凡去了个电话,当初是陈凡带自己来的,走的时候跟他说一声,陈凡知道,商酌言自然而然也就知道了。 陈凡很快回过来消息,简短的一个字:好。 萧染站在主楼门前,回头看了一眼整栋庄园,这大概是自己和商酌言之间最后的一点联系了,离开这里之后,萧染生活中最后一点关于商酌言的东西大概也会被剥去了。 但即便再给萧染一万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他大概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时至今日她也并不后悔选择自己。 遗憾肯定是有的,但人生就是由无数个遗憾拼接而成的,这很正常,学着接受就好。 搬到别墅之后,杨雅君身边也没有了家庭医生,对于她这样的病情来说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和杨雅君商量之后,杨雅君拒绝了萧染请一个家庭医生住家的提议。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知道一个住家医生需要多少的费用,也知道在回到深城之后萧染因为被萧成功操控的事情,自身并没有多少的收入。 她不愿意再给萧染增加负担。 “这么多年了,你比任何人都明白我这个病哪怕去全世界最好的医院也好不了,去疗养院,去医院,找家庭医生也只是以防万一,我自己在家里注意一些,按时吃药,按时休息,不会有事的。” 不等萧染开口,杨雅君就拍了拍她的手阻拦了她:“小染,我已经在疗养院住了那么久了,不想再住了,我们分开了这么久,我想住在家里。” 理智的话是不应该应允的,这对母亲的身体没有好处,可感性的一方面却不允许萧染的拒绝,她没有经历过一个人数年都在医院里躺着是怎样的一种感受,但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就知道不会是个好的滋味儿。 她犹豫不决。 “你想一下,如果你是我,你会想要万无一失,还是纵情和自由?”杨雅君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说:“小染,你和我那么像,知道我到底想要的是什么的。” 如果这是萧染自己的身体,她肯定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后者,可事关母亲她却无法立刻做出这个举动,可是后来一想,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她又凭什么用自己的遗愿来要求母亲呢? 让母亲好好活着,接受治疗是自己的意愿,可母亲只想自由。 她自己都会选择后者,又凭什么去勉强母亲呢?不能因为她长大了,母亲老了,自己可以做决定的时候就忽略母亲的需求,从小到大,母亲也从未忽视过自己,不是吗? “那你要答应我,身体一旦有哪里不舒服就立刻告诉我,好不好?” 杨雅君笑起来,她好像很久都没有笑得这么开心了,她像个小孩子一样地点点头,对萧染说:“我会的,我还想和乖乖长长久久地生活。” 杨雅君留在了家里,萧瑟身上的伤也还没有痊愈,萧染要重新出去工作家里不能没有人照顾,萧染请了两个阿姨,一方面是照看杨雅君和萧瑟,另一方面也是一种监视。 纵然对萧瑟的怀疑已经减弱了很多,但到底没有全然的解除,如果她真的做了以前的事情,那么能做一次就能做第二次,萧染不放心母亲和她在一起。 但好像还是萧染想多了,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一直都很平静。 直到有一天程立秋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抬手要给自己一个耳光,如果不是萧染反应的足够快,或许这个耳光已经打在自己的脸上也说不定。 萧染根本没想过会遇到这只疯狗,她正在帮人拍照,一个人影冲上来都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 看清程立秋之后,萧染厌恶地蹙了眉,下一秒就去查看自己的相机,程立秋被她这副模样所激怒,还要再冲过来,却被萧染架住手臂用力甩开。 萧染没有多余的话和她说,直接拨打了报警电话,跟接线员说明情况和地址的时候,萧染一直在打量着程立秋,真是前所未有的狼狈,以前光鲜亮丽的模样不复存在,整个人都老了好多,只是即便这样,她身上裸露在外的肌肤上还带着某种暧昧的痕迹。 萧染挂了电话,看着地上狼狈的她,轻笑一声: “萧成功没给你安排新的客人吗?怎么有时间来我的面前乱叫?” ------------ 第198章 她这一生见过太多的疯子 基于萧染对萧成功的了解,有些事情根本就不用费那个脑子去想就知道他身边的人,尤其是女人会发生怎样的事情,这些年他怕是都已经习惯了,习惯靠着女人一步步的达成他想要的。 所以在萧家出现危机的时候,萧诗情和程立秋都是被他推出去的对象。 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也不在乎他们母女会受到怎样的伤害,他认为只要成功就能抵消一切。 而程立秋此时的状况恰好验证了萧染的猜测,只是没想到的是,程立秋会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惨得多。 萧染的话也激怒了程立秋,口不择言地骂着萧染当初骗了她,如果不是她怂恿萧诗情,此时自己就是商酌言的丈母娘了,萧染难得因为撑起的话而怔了一瞬,倒不是程立秋这没头脑的话戳中了自己什么,而是商酌言这三个字莫名其妙地又一次拨动了萧染的心弦。 对于不可能的事情萧染就不会再浪费自己的精力,所以这段时间她从来都没有再去想过商酌言,不是不想,而是逼迫自己不想,因为再想也没有用。 结婚的事情像道枷锁一样在她的脖子上挂着,她很怕母亲或者萧瑟提及这件事来,但奇怪的是这段时间不管是母亲还是萧瑟,都没有再提及萧染要结婚的只言片语,就好像他们已经忘记了这回事,由始至终记得的,只有自己。 如今被程立秋提及,她难得慌神了一下,意识到除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让这个名字在心尖上走过了。 她还是想他的,只是任何人都不知道罢了。 但萧染这片刻的失神让程立秋误会成了她在心虚,顿时更为生气,从地上起身刚要趁着萧染心不在焉给她一个教训,萧染没反应过来,围观的人群中倒是喊叫了一声以提醒萧染,但已经来不及了,萧染想躲都没时间,这一个耳朵怕是要生生受下了。 但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突然有个人出现在身边拦在了萧染的面前,从而阻拦住了程立秋对萧染的伤害。 程立秋骂骂咧咧地想挣脱,但那男人死死抓着不放,一直到警察赶到才放开她,悄悄离开了。 萧染没看清他的脸。 萧染回神,程立秋的叫骂又一次响在耳边,直到这个时候萧染才意识到,程立秋的精神似乎已经不太正常了,再也不是那个即便被打耳光也优雅无惧的她了。 没什么值得惋惜的,从她决定配合萧成功走上那么一条路之后,结局就已经是注定的了。 “萧染,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要让你不得好死,你等着吧,我会再来找你的,我一定会的!”程立秋叫嚣着被警察带走了,萧染冷眼看着,没有一丁点的感觉。 她这一生见识过太多疯子了,实在不缺这一个。 耽误了拍摄的时间,萧染给对方道了歉,答应多给对方一些精修照片之后才得以继续,但心情到底是影响了的,尤其是那个突然出现帮助自己的男人。 那不是商酌言,萧染几乎可以断定他不是,身高就矮了一些,但没由来的,萧染就是觉得这个男人和商酌言有关,只是等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人群中已经再也找寻不到那人的身影。 或许是自己多想了吧。 商酌言应该也不是这样藕断丝连的人。 程立秋的这种作为即便被警方带走也给不了多大的教训,警告教育当天就能离开,萧染当然也不指望通过这一次就能一劳永逸,但她也没有太往心里去。 没有了软肋在他们手中握着,萧染一点也不惧怕他们。 这天因为有个顾客约了夜景,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夜里快十点,萧染以为母亲早已睡下,却不想还和上次一样在客厅里坐着,她意外地走过去在母亲身边坐下: “怎么还不睡?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杨雅君摇摇头,看着她的目光都是怜惜:“没有,只是想等你,觉得你太辛苦了一些。” 萧染反反复复的确定杨雅君真的没有不舒服之后才松了一口气,给了杨雅君一个大大的拥抱,说:“我没有辛苦,我特别幸福。” “乖乖。”杨雅君开口说:“你之前说要结婚,什么时候啊?” 这是这些天来杨雅君第一次开口说起这回事,以至于萧染都没有立刻反应过来而怔了一瞬:“妈,我也不知道,当初这么跟你说只是因为他跟我说了随时都能结婚,所以我才告诉你有个心理准备,并不一定会结,就算要结也不会这么快的。” “就算这样,那你们在一起这么久,又到了能谈婚论嫁的地步,是不是该带回来让妈妈见一见?” 萧染没说话,尽管她掩藏得很好,但杨雅君还是察觉到了她的不自然,于是她没有再问,没有一定要一个答案,也没有一定要见那个所谓萧染喜欢的人,只是笑了笑说: “不为难乖乖,还是等你觉得时候到了吧。” 萧染敏感的觉得有什么地方是自己没有抓住的,可是能是什么呢?母亲知道自己和商酌言分开了?萧染不确定,但万一呢?萧染也不想再继续编织这个谎言了,送母亲回去房间之后她开口说了实话: “妈,其实我没有要结婚,他也没有跟我求婚。” 杨雅君却一点也不诧异,看着萧染的视线很平静,唯一的波澜就是心疼。 “我是挺喜欢他的,但我们现在分开了,以后也不会有任何瓜葛。”萧染说:“之前跟你说结婚,只是那天晚上他跟我提了一下,但我拒绝了,所以我们也结束了。” 不知道杨雅君信没信,但萧染总觉得她是没有信的,因为看着自己的眼神依旧没有特别鲜明的情绪。 “妈,你怎么了?”萧染担心地问。 杨雅君却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妈妈只希望乖乖可以好好的,这一生都顺遂喜乐。” 杨雅君此时的状态像极了从昆城刚刚回来的时候,那时的她也像现在一样让萧染担心和看不懂,可后来她明明已经慢慢好起来了,如今又像是回去了一样。 “妈,你是心情不好吗?那我明天不工作了,陪陪你好不好?”萧染趴在她的膝头,轻声说:“你一直在我身边,我才会好好的。” ------------ 第199章 巧遇 杨雅君这样的状态萧染根本不可能放心得下,第二天一早她推掉了所有的工作,也起了个大早去到厨房里询问阿姨昨天杨雅君发生了什么?阿姨闻言有些疑惑: “没有发生什么,一切都和以前一样,太太甚至都没有走出房间,也没有见到什么人。” 萧染并不意外这个回答,问了句: “那我姐姐呢?” “大小姐倒是陪着太太待了好一会儿,我看他们关系挺好的,坐在落地窗前晒了一下午的太阳呢,那画面看起来真好看。”大概是真的好看,阿姨说到这里的时候都还是笑着的。 萧染也配合着笑了笑,继而离开了厨房。 她在客厅里给今天取消拍摄的客户沟通新的拍摄时间,身后有轮椅转动声音的时候萧染手中打字的动作也随之顿了一下,她发出去最后一条消息,回过头来看着萧瑟: “姐,早啊。” 萧瑟对她笑笑:“昨天回来的那么晚,怎么起这么早,没工作要出去的话就多睡一会儿。” “不睡了。”萧染说:“昨晚我回来发现妈的状态不太好。” 萧染说着便推着萧瑟走到落地窗前的位置,她也随之坐在了旁边的藤椅上:“你这几天一直在家里陪着她,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觉得她心事重重的?” “没有。”萧瑟似是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眉头微微蹙着:“我昨天下午和妈就坐在这个位置上聊天,那个时候她的心情还很好。” 萧染看着萧瑟,静默几秒后才开口漫不经心地问:“你们聊什么了?” 萧瑟也是敏感的。尽管萧染已经在掩饰了,可她还是察觉到了,看了萧染几秒还是选择直白的问出口:“你觉得是我和妈说了什么,所以才让她心情变不好的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萧瑟看着萧染,听到她这一句不是道歉的解释,却并没有生气,她很平静的看着萧染,又平静地说: “我没有跟妈说什么,聊的也都是闲话家常,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去问她。” 萧染看着这样的萧瑟突然有一种很强的愧疚感,萧瑟为什么面对自己对她的怀疑会这么平静?是她早就发现自己在防备她了,还是说自己表现得实在太过明显? 那她这段时间又是怎样的心情? 已经这么长时间了,萧染都没有在萧瑟的身上发现一丝一毫的破绽,她觉得可能真的商酌言或者自己想错了,她或许应该借由这个机会跟萧瑟道个歉,但不知道为什么,承认和道歉的话都到了嘴边,但萧染就是说不出来。 她意识到自己还是相信商酌言更多的,哪怕对面坐着的这个人是自己的亲姐姐。 “我没有不信。”萧染说:“只是她的身体状况经受不住一丁点的变故,我是太担心了,如果我让你不舒服了,抱歉。” 萧瑟有几秒的时间没有说话,厨房里阿姨已经做好饭摆上了餐桌,萧染起身想要推萧瑟去用餐的时候却被萧瑟叫了停,她说: “小染,我决定出去住了。” 萧染顿下脚步看着她:“姐,我……” “不是因为你跟我说的这些话,是我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身上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总不能永远都不去上课,教授也催我好几次了,,这里距离学校太远了,我来回也不是很方便,只是没想到会在这么一个契机下跟你说出来,但好像也没有更好的时候了。” 萧瑟笑笑:“不要想太多,这是我早就决定的事情。” 萧瑟的话说得滴水不漏,连让萧染拒绝的空隙都找不到,她当然愿意相信萧瑟口中所说的之前就想搬出去了,但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刚才的怀疑让她下定了决心。 到底还是伤了她吧? 但奇怪的是萧染其实并没有多少后悔和惋惜,甚至她在心底悄悄松了一口气,毕竟如果真的如商酌言所说,那些事情都是她做的,她不顾母亲的安危告知了江鹤眠,那么母亲和她住在一起也会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自己出门工作,家里只有两个阿姨在,萧染到底是不放心,如今这样萧瑟能搬出去她倒安心许多。 至于对萧瑟的那点愧疚和不安,的确有。 但在自己尚且对她没那么放心的时候这或许已经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了。如果将来有一天真的证明自己是错的,萧染也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萧染没有再挽留,轻声说:“好。” 对于萧瑟的离开,萧染以为杨雅君会意外,会挽留,毕竟他们三个人已经太长时间没有好好生活在一起了,但意外的是杨雅君并没有对此有任何异议,看了萧瑟几秒,只嘱咐她一个人在外生活要小心。 萧染觉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可是萧瑟不说,母亲也不说,萧染也无可奈何。 萧瑟离开之后萧染没有花费更多的时间在工作上,她舍弃了一部分的工作用来陪伴母亲,她以为母亲会像之前那次一样渐渐地好起来,但这一次却没有,母亲越来越长时间的发呆,越来越不爱说话,有时候一个姿势能在那里坐一整个下午,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萧染问她也从来不说。 这天萧染结束拍摄准备回家的时候,听闻身旁的人小声惊呼了句:“你看,这个车牌也太好了,5个8。” 深城的地界,这样的车牌实属不算稀奇,但萧染还是因为这五个八而顿下了脚步,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她知道这辆车子属于谁的。不知道商酌言是不是迷信,不止车子,就连电话号码都是很吉利的数字,以至于萧染不用特意去记,也忘不了。 应该要尽快离开的,拍摄已经结束,她还要回去陪母亲,但萧染就是挪不动脚步,躲在一个角落的位置静静地站了许久,她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她在等商酌言,想看他一眼,却不知道这一眼又有什么用。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萧染的双腿都快要僵硬麻木的时候,旁边的酒店里走出一行人,自人群之中,萧染第一个就锁定了那人。 他走在人群的最前方,气质孤冷,不带一丝表情的脸上宛若凝着寒霜,他比自己离开的时候瘦了许多,也冷了许多。 走至身边的位置,陈凡为商酌言打开了车门,商酌言在上车之前却顿了一下,时间并不长,只有几秒的时间就恢复如初什么也没说的坐进了车里。 萧染站在原地直到看到那辆车子远走才转身离开。 ------------ 第200章 闹事 快要过年了,杨雅君的状态并没有好起来,萧染便决定停下工作专心在家里陪她,工作当然很重要,但母亲的健康对她来说更是重中之重,萧染半点也不敢马虎。 这是年前的最后一个拍摄,深城刚好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对于这个相对来说偏南方的城市来说几乎算得上是一种奇景,客户也开心地拍了又拍。 也因此比预计的时间晚了快两个小时。 终于结束的时候,客户对样片很满意,开开心心的给萧染发了一个大红包,说今天谢谢她,萧染刚想客气两句,手机却响了起来,是家里阿姨的电话,她第一时间就想到是母亲出了问题,匆匆对客户道过谢之后就接起了电话。 萧染很着急,却不想阿姨比她还要着急,电话接起的瞬间,萧染都还没有问一句出了什么事情,阿姨已经先一步在电话那端慌乱了起来: “小染你快回来吧,有几个人找上门来,在跟太太闹。” 杨雅君的身体怎么可能经受得住别人来她面前胡闹,天知道那些人会在她的面前说些什么话来刺激她,萧染不敢耽搁,一边报警一边匆匆赶回去。 萧染赶到家的时候警察已经到了,但因为对方来闹并没有进入别墅内,只是在门口叫嚣,警方也是以劝说为主,那些人见了警察倒是老老实实的不再叫骂,却也没有离开。 萧染第一眼就在那几个人之间看到了程立秋的声音。 一点也不意外,但让萧染意外的是程立秋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如今的住处?跟踪?还是有人告诉她。 萧染冷着脸走过去,顾不得警方在场,在萧染站在程立秋面前的第一秒就抬起手臂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程立秋被打得偏过头去,但这远远不够,萧染扯着她的衣领将她重新拉回来,又打了第二个,第三个。 她的速度很快,快到一开始警方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萧染打了几个耳光警方才将人拉住,而程立秋的脸已经肿到不能看了。 萧染丝毫不惧怕警方,盯着程立秋的视线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别来找我吗?!” 和这些人的较量多脏多恶心萧染都不怕,但萧染不想让杨雅君沾染一星半点,这些人实在太脏太恶心了,杨雅君被恶心了半辈子,萧染希望她未来的日子都是清净的。 但这些人偏偏不知好歹,非要来找她的不痛快。 即使如此,那就谁也别想痛快。 程立秋被打得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是捂着脸嚎叫,她倒也不是完全不懂法,知道一个耳光也算得上是故意伤害,扬言要告萧染。 这样的言论萧染却根本没再怕的,甚至还冷笑了一声:“是吗?你去告啊,顺便我也向警方举报好不好?但你的罪名到底该怎么界定呢?是聚众滛乱呢?还是组织卖淫呢?我手里可是有你不少的证据呢。” 程立秋的脸色变了又变,然后终于像是在萧染的话中找到了什么蛛丝马迹一样叫嚣起来:“真的是你,我果然没有猜错,真的是你,我和你爸的事情就是你给我们曝光的,我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都是你害的,是你见不得我好,害我变成这个样子。” 萧染却不再看她,宛若看一眼都嫌脏,她转身看向警方,强硬的希望对方尽快让这些人离开,如果不离开的话,她不介意用自己的方式来驱赶。 警方似乎也没想到会遇到这么强硬的人,一时之间觉得被威胁到了,刚要说几句话来警告一下萧染,领队的人却接到了一个电话,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些什么,领队的脸色都变了。 挂了电话之后的态度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称他们现在就带人离开,说完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警方就已经将闹事的人通通带上了警车。 萧染当然明白这样一切发生的有些不对劲,就像那天她被程立秋找事,有人恰好出现保护了自己一样,但现在萧染却想不了那么多,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情在这一秒能够比杨雅君更重要。 萧染甚至都没有等他们离开,就急忙迈步进了别墅。 她希望杨雅君是没有听到的,是在房间里待着没有出来的,但萧染进入房间的第一时间就知道想得过于理想了,杨雅君没有在房间里,更没有睡着,她就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坐着,不知道坐了多久,但一定将刚才的那场闹剧,将程立秋这行人恶心的嘴脸都看进了眼里,听进了耳里。 她会是什么样的感受?萧染几乎不敢想象,也痛恨自己为什么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的时间,自己还是没有保护好杨雅君,让她还要面对这些人,这些事。 “妈……”萧染在她面前蹲下身,手轻轻地放在她膝盖上的手,手太凉了,凉得像是在冰水里浸泡过,萧染抓起她的手捂在手心里想要将其暖热,但好像效果甚微。 杨雅君似是在这一刻才感受到了萧染,视线慢慢地自窗外回到了萧染的脸上,她看着萧染微微笑了笑,说: “别担心。” “妈,你别听他们叫,一群疯狗而已。”萧染搓着她的手背:“别听他们的,听我的,也别看他们,就看着我,好不好?” 杨雅君自萧染的手心将手抽了出来,为萧染理了理耳边乱掉的长发,说: “好,我就听你的。” 萧染希望杨雅君说的是真心话,但萧染却感觉不到,她觉得杨雅君其实根本就没有听自己在说什么,好像这个时候不管自己说什么,或者让杨雅君做什么,她都会说好,都会点头同意。 她这副状态,特别像小时候被萧染刚刚发现萧成功威胁她做了那些事之后,她也是这样,像是对什么都不在乎了,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她的眼里始终都有萧染。 萧染永远都是她最为在乎的在乎。 萧染还想跟杨雅君说点什么,可杨雅君似乎已经累了,更何况萧染也不知该怎么安慰,那些安慰的话好像都是将陈年旧疤一一撕扯开来,萧染不愿意这么做。 杨雅君也不想再听,只说:“我累了,想要睡一会儿。” “我陪你一起睡。” “不用。”杨雅君笑笑:“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 第201章 绑架 萧染几乎又是一整个晚上都没有休息,不知道一晚上偷偷去了杨雅君的房间多少次,她担心杨雅君睡不着,也担心杨雅君睡得太着,这个晚上的杨雅君对于萧染来说轻飘飘的,像是随时都会抓不住。 萧染提心吊胆了一整个晚上,杨雅君却在第二天照常起了床,脸上纵然不见轻松,却也没有特别沉重的表情,就好像昨天那件事在杨雅君那里已经彻底过去了。 不是没想过杨雅君这样的状态只是为了让自己放心而特意装出来的,可一连好几天都是这样的时候,萧染渐渐也有些不太确定了,但杨雅君的胃口比之前好了一些,说话的次数也比之前多了一些,萧染也确确实实的看到了杨雅君慢慢在好起来的状态。 可萧染还是担心,她不认为在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杨雅君会这么快的好起来,就好像她是故意封存了那段记忆一样。 可就算封存了又怎么样呢?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杨雅君在逃避,在不停地做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可当她有一天逃避不了了,这件事还是会成为她的一个打击和困扰。 心理上的问题萧染可以慢慢的陪护,但身体上萧染却不敢再马虎,在她的坚持下萧染带着杨雅君去医院做检查,杨雅君一开始并不想去,但或许是为了让萧染放心,后来也妥协地跟着出了门。 如果知道后面会发生怎样的事情,萧染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出门,只是当时她并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杨雅君的病情这几年维持得还算不错,这次的检查萧染提心吊胆,但结果还算是好的,虽然不比之前的一次检查,但一切都还在可控的范围之内,萧染也算是稍稍放了心。 离开医生办公室之前,萧染曾委婉地询问杨雅君要不要去心理科坐坐,说不定会轻松许多,杨雅君知道萧染是什么意思,摇了摇头:“不用。” 萧染还想劝什么,但杨雅君却不想再提,难得有些强硬地说要回家。 萧染不想在这个时候还逼迫杨雅君,便应了一声,和她一起走向停车场。 为了来往方便,萧染今天特意在租车公司租了一辆车,停车场靠近医院门口,那里有小贩,其中有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吸引了杨雅君的目光,萧染发现了这一点,觉得难得有什么能够让杨雅君欢喜的,便问: “妈,要不要吃一串糖葫芦?” 杨雅君回头看了一眼萧染,表情有些不太好意思,但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萧染就小小撒了个娇,说:“我有点想吃。” 萧染想吃,杨雅君便没什么要拒绝的了,笑笑说:“那我去买,你去开车,我在医院门口等你。” “好。”萧染放开母亲的手:“给我买串豆沙的,我很快回来。” 杨雅君走向卖糖葫芦的小贩,萧染则快步走向停车场里自己车子停靠的地方,医院从来都是人来人往永远都不缺客户的地方,萧染也没有在意,只是当她解锁自己的车子,准备打开车门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惊呼。 萧染下意识的转头看过去,看到了医院门口似是发生了一阵骚动,她原本不想草木皆兵,可是杨雅君现在在那里,萧染就不敢大意,她几乎是立刻往回跑,不过几秒的时间,这里似乎已经恢复了平静,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留下的几个人看着一个方向在讨论着什么。 萧染对他们说的事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她的视线快速在门口的这几人身上扫过,却并没有看到杨雅君的身影。 尽可能的不去往坏的方面去想,但人总不会活生生的就这么不见了,萧染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害怕,可她还是快步走了过去,心想着或许杨雅君此时恰好站在了一个自己看不到的角落里也说不定。 只是没有,医院门口就这么大的一块地方,其实一眼就能看得清楚,萧染不死心来来回回的走着,终于想起来自己还可以给杨雅君打电话,只是电话还没有拨出去她就听到了旁边人的讨论声: “你说要不要报警,刚才那架势我看着有点害怕。” “我瞧着也不像是认识的人,哪有认识的人跟电影里演的一样,打开车门就将人拉走的。” “可是报警要怎么说?” “不知道啊,但别真出了什么事情。不行,我得打个电话,要是将来我在新闻上看到了,我会良心不安的,就算是报错了,警方也会谅解我的。” 这人说完就要打电话,萧染这边的电话也传来了声音,只可惜是冰冷的关机提示音。 杨雅君不会关机的,她知道自己找不到她就会发疯,除非她已经不能自已做主。 “你们在说什么?”萧染的声音都是抖的,但她竭力在维持着自己的冷静,此时她若不冷静,没有人可以帮她,如果杨雅君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也只有自己能够为她做些什么了? 或许是人多好商量,门口的几人听见萧染问,也没有任何的隐瞒,直接将刚才发生在这里的事情说了说,大体跟萧染刚才听到的差不多,但这一次萧染知道了被带上车的是一个女人,一个身穿黑色羊绒大衣,围着一个浅色格子围巾的女人。 那是杨雅君今天的穿着。 有那么一瞬间,萧染觉得自己好像丧失了五官一样,听不见看不见也感知不到周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她甚至觉得自己以这样的状态过了很久很久,但好像并没有很久,她清醒过来的时候闲聊的人群都还没有散,还在对刚才发生的事情津津乐道。 有人已经报了警,萧染记得自己去抢了电话跟警方说了什么话,她记不得了,她只记得自己在这些混乱中清晰地认知到一件事。 母亲不能出事。 而现在能帮自己的,比警方更快的人,只有一个人。 萧染站在原地,吹着冷风,拨通了商酌言的电话。 ------------ 第202章 条件 这是他们彼此选择彻底结束之后萧染第一次联系商酌言,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自己再见商酌言,亦或者说再听到商酌言声音的时候会是什么场景,自己又是什么样的感受。 但没有一种是现在这样,她什么都没想,连感受都没有的只希望他快点接电话。 或许他会提条件,或许她会囚禁自己,都可以,都可以,什么爱自己,什么自由,都不重要了,萧染不能让母亲有事,为了这个前提,她可以做一切事情。 等待电话接通的几秒钟,萧染感觉自己漫长得像过了一整个世纪,但事实是她拨通并没有多久的时间,等待接通的‘嘟嘟声’就消失在了耳边,萧染听到了电话那端略显嘈杂的声音。 商酌言大概是在开会,萧染这个电话或许打得不是时候,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萧染才不在乎。 “商酌言。”萧染知道商酌言在听,主动开口:“我还可以进去那个房间吗?” 商酌言没有立刻说话,萧染可能也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有些没头没尾了,但她不在乎,也没有那么多的理智了,带走杨雅君的人是谁她不知道,他们会对杨雅君做什么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杨雅君的身体不太好,哪怕他们什么都不做,这样的惊吓她也未必能受得住。 萧染必须尽快找到她。 等不到商酌言的开口,萧染觉得自己应该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你不是想让我进去那个房间再也不出来吗?我可以进去,我可以被你驯化,什么都可以,你能不能帮我救救我母亲?” 萧染说这些话的时候她能听到商酌言起身椅子摩擦地面发出的声音,也能听到嘈杂声一点点的在远离自己,自己这些话说完的时候,商酌言也已经站在了一个相对而言安静的角落。 因为萧染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她以为商酌言可能要跟自己讲一讲条件,萧染也做好了什么都答应的准备,但商酌言没有,他开口问自己:“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医院门口。”萧染说:“我刚才去停车场开车,我妈在医院门口给我买糖葫芦,可我还没走出多远,医院门口就出了事,等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被带走了,我报了警,但我可能等不及警方一步步地按照步骤来了。” 直到萧染将刚才的事情又重复了一遍,浑浑噩噩的脑子才渐渐趋于冷静,她眨了一下眼睛,感受到了此时刺骨的冷风,这让她更清醒,但始终没有后悔打出这个电话。 “商酌言……” “等我,我马上到。” “好。”萧染说了句。 萧染放下拿着手机的手,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她渐渐地能在这件事情中捋出几条可能性出来。 其实在深城带走杨雅君的人并不多,知道她是自己弱点想要以此来要挟的人更是屈指可数,左右不过一个萧家,如果加上前几天来找自己想要出一口恶气的商祺的话,那么也只有这么两个人。 她暂时不考虑榕城的江鹤眠,没有原因,她总觉得江鹤眠就算再度卷土重来也会直接来找自己,他是疯子,疯到不屑于用这种手段来达到目的了。 刚才是她太慌了,慌的很多细节在那一刻都没有注意到。 程立秋为什么会这么频繁的来找自己,在自己这里讨不到任何好处,铤而走险是她的做法,不管是她还是萧成功似乎都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萧染后悔了,后悔在程立秋来找自己的时候没有直接杀了她了。 但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萧染想明白这一点便想要先给程立秋或者萧成功去个电话,只是拿起电话的那一瞬间才发现和商酌言的电话竟然一直都没有被挂断。 她刚才太紧张了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以为商酌言挂断了,却不想两个人都没有,萧染重新拿到耳边听了听,除了呼吸声并没有任何的杂音,这说明商酌言并非没注意到,手机一直被他拿在手中,甚至是一直在耳边的。 萧染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商酌言?” “我在。” 商酌言几乎是立刻出声回答。 萧染很难去形容自己在这一刻究竟是个怎样的感受,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就是她从万米高空坠落,以为自己会是粉身碎骨,却到最后安稳地被接在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这种感觉很好,但萧染并没有让自己在这一刻沉溺其中。 她快速让自己抽离,说:“我要给萧成功打个电话。” “你怀疑是他?” “是。”萧染看着医院门口的马路上车水马龙,声音冷得犹如寒霜:“除了他,我想不到别的可能性了。” “好。”商酌言说:“我还有几分钟到。” 萧染没有再说什么,这一次干净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她没有浪费一秒的时间直接拨通了萧成功的电话,萧成功像是在等她的电话一样,很快接听了起来:“我知道你会给我打电话的。” 萧染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指甲陷入皮肉里也不觉得疼,她咬着牙忍着恶心问: “我妈呢?” “给我想要的,我自然就会替你好好照顾她。” “你想要什么?” “让商酌言放了我。”萧成功说:“我并没有得罪他,但他要让我死,我也是没有办法。” 萧染不明白这件事为什么和商酌言有关系,就算有关系,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或许萧成功知道了商酌言对自己的那份与众不同,所以觉得可以以此来作为谈判的筹码。 但他的消息会不会有点太落后了? 她和商酌言早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你觉得商酌言会听我的?” “谁知道呢?”萧成功不是很在意的笑笑:“可我知道如果你想见到你的母亲,就一定会想办法让商酌言听你的,不是吗?” 萧成功没有再给萧染开口的机会:“我等你的好消息。” 说完这句萧成功就挂断了电话,萧染攥紧电话,忍住想要扔出去的冲动,闭了闭眼睛,再睁眼,商酌言的车子已经停在自己面前。 ------------ 第203章 死去 商酌言一袭黑色的风衣从车上走下来,快步来到萧染的面前,他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一刻,冬日的风似乎都绕过了萧染,她被遮挡得严严实实,风也伤害不到她。 萧染看着商酌言,来不及体会重新遇见这个人,重新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是一个怎样的感受,开口想要和他交换消息的时候,从旁边萧染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分别走出了三人。 萧染的视线略略扫过就紧张了起来,这三人纵然没有像电影里演的一样穿着黑色的西服,但一看就是那种身手很不错的打手,脸上的神色也很是冷峻。 见到这样的人聚集过来,萧染第一时间就觉得他们是对方的人,萧成功根本的目的也就是这样,用自己逼迫商酌言现身,好以此来对商酌言做什么。 萧染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江鹤眠那种疯子她都见过了,这样的场面对她来说也实在算不得什么,但即便算不得什么,萧染也无法接受商酌言是因为自己的事情而遭此横祸的。 所以她几乎在意识到危险的第一时间就已经站在了商酌言的身前,将商酌言护在了身后,即便她知道自己的举动很可笑,即便自己不可能是这三个人的对手,即便顷刻之间自己就会失败。 但她还是这么做了,她觉得哪怕只是为商酌言的离开争取到哪怕一秒离开的时间呢?或许这一秒就能让商酌言距离这样的危险更远一些。 可她忽略了自己身处在危险之中,商酌言根本就不会离开。 萧染回头刚要对商酌言说什么,商酌言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他们是自己人。” 萧染诧异的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不太相信,但因为是商酌言口中说出的话,所以哪怕不太相信也还是回头看了一眼那三人。 果不其然,那三人此时站在距离他们一米左右的位置,对商酌言礼貌的微微颔首。 那绝对不是一个要动手的架势,萧染紧绷的那根神经缓缓松懈了下来。 其中一名男人开口:“对不起商董,事情发生的太快,我们根本来不及反应。” 商酌言没说话,但显然已经有些动怒,萧染混沌的大脑此时也多少反应过来了,更何况这位说话的人看起来也多少有些熟悉。 在程立秋第一次闹到自己拍摄地点的时候,好像就是这么一个人挡在了自己的身前,阻挡了程立秋对自己的伤害。 原来自己的感觉并没有出现任何的差错,原来真的有人一直在暗处默默地保护自己,没有离开。 萧染明白这些跟着自己的人已经尽心尽力了,也知道他们并非懈怠,毕竟一方面要确保自己不会发现,一方面还要确保他们的安全,很多时候不可能两全其美,医院人来人往,车子也匆匆忙忙,他们不可能提前预知到这一辆车子就蕴藏着危险。 “不是他们的错。”萧染说:“是萧成功势在必得。” “不用为他们说话。”商酌言说:“我付给他们那么多的钱,就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的,而不是出现现在这样的纰漏。”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商酌言显然也没有在此时就和他们算这笔账的打算,萧染也没有再计较什么,开口和他交换了消息: “我已经给萧成功打过电话了,他承认是他做的。” “嗯。”商酌言并不意外,淡淡应了声,或许这处的风还是太大,他也没有过多的停留,而是抓住了萧染的手将他往车子停靠的地方带。 萧染看了一眼牵着的手,没有拒绝,没有抗拒,乖乖地跟在身后,上了车。 “他还说什么了?”两人坐在后座的时候,商酌言递给她一杯奶茶,问她。 奶茶是热的,萧染冰冷的手此时握住,觉得心都跟着一点点的活了起来,他不知道商酌言是怎么做到在这么快速来到自己身边的时候还为自己带了一杯奶茶的。 但这份心意,萧染记下了。 她看着商酌言,没有正面回答商酌言的问题,反而问他:“你是不是在曝光萧成功和程立秋的事情之后还对他们做什么了?” 这不是质问,也不是责怪,萧染的语气中有的只是好奇。 商酌言一听便明白:“是因为这个找得你?想让你说服我对他们手下留情?” “他是这么说的。” 商酌言静默几秒:“是我大意了,我以为在萧成功这么自身难保的情况之下,我又在你们身边安排了人手,不会出现别的问题,却不想他竟然还会铤而走险。” “他一直就是这样的人。”萧染说:“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让身边的女人去做,在他身边的女人没有一个好下场。” 商酌言看向萧染,静默几秒钟:“你母亲不会有事的。” 萧染淡淡应了一声,心却没有放下。 上一次和萧成功达成交易的时候,是萧染同意的,她那个时候被江鹤眠逼得分身乏术,没有多余的钱和精力照看杨雅君,只能接受他的安排,但至少那个时候杨雅君是被恭恭敬敬送去疗养院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是被人绑了去的。 没有人比萧染更清楚杨雅君的身体状况,萧成功或许只是又一次把杨雅君当成了筹码,但他不了解杨雅君的身体状况,那些绑走她的人更不知道,这期间但凡出现一点意外,萧染很可能就会疯。 萧染的手机就是在这一刻响起的,她以为是萧成功,下意识的看过去才发现竟是萧瑟。 萧瑟这个名字的出现让萧染怔了一瞬,也下意识的想起了自己和商酌言猝不及防走到彻底分开的导火索是什么,她没有提及萧瑟的意思,商酌言显然也没有,或许也是因为看到了这个名字,他的视线看向了窗外。 萧染接听了这个电话。 “姐。” “不是说今天带妈去医院做检查吗?”萧瑟的声线在电话那端平静如常:“结果怎么样?没事吧?” 萧瑟的询问没有问题,自己带杨雅君来医院这件事萧染也的确告知过萧瑟,这个电话打来的也算是理所应当,但不知道为什么萧染就是敏感了。 “妈被萧成功带走了。”萧染说:“我找商酌言帮忙了。” ------------ 第204章 紧张 萧染的这句话让本不想对此多关注的商酌言回头看了她一眼,他的确有些意外,但仔细想想又好像不太意外,这就是萧染。 纵然不太愿意接受这样的一个事实,但她大概也明白自己当初的那些话不会是空穴来风,她对于萧瑟终究是多了一些防备和试探的。 这一刻的试探更明显一些,明显到她是毫不遮掩的,商酌言觉得哪怕是对面的萧瑟大概也感受得到,但萧染已经不想在意了。 萧瑟在电话那端短暂地静默了几秒,不知道是因为母亲又一次被萧成功带走这回事还是因为自己又一次和商酌言在一起这回事。 萧染也没有催促,在电话这边静静的等着。 大概过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萧瑟出声:“妈受不住的,现在的萧成功就是个疯子。” “我知道。”萧染说:“所以我会让他付出代价,我会让参与这件事的每一个人,都付出代价,踩到我的底线了。” 萧瑟没有立刻说话,但萧染没有再给她反应的时间:“有消息我会联系你,先这样。” 她连一句‘你别担心’都没说,直接挂了电话。商酌言注意到她的手攥着手机的力道有些大,似乎在隐忍着什么,有些事就是有一个默契在。 默契地不提及他们分开那一晚上发生的事情,默契地不提及那个房间,还有萧瑟这个人。 但是此时不说点什么好像又不太对,商酌言想去握一握萧染的手,但最后的最后他的手指也只是微微动了一下就收了回来。 “你有了自己的结论?” 萧染的手因为这句话而稍稍松了一下,她轻轻摇了摇头:“没有,但是我也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的跟我说那些话,这段日子我也挺小心的,可是我没什么发现。” “我猜你也发现不了什么。”商酌言看着她:“你怀疑这件事也和她有关?” “不一定。”萧染说:“只是一种感觉。” “以后会有答案的。”商酌言看着前路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你母亲尽快接回来。” 萧染对商酌言好像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信任,她明明已经报了警,明明应该等在远处等警方来告知情况,但当商酌言出现的那一刻她就全心全意的相信这个人了,哪怕跟他上了车,车子驶离医院,他们要去哪里萧染都没有问一句。 好像就算她不问,她也知道这个时候商酌言不会浪费时间做无用的事情。 “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找萧成功。”商酌言说:“既然是他做的,就去找他,不用浪费别的时间。” 萧家出事之后,萧家别墅似乎也被萧成功拿出来变卖拯救公司了,如若不然,程立秋和萧诗情也不会那般落魄,萧瑟也住到了朋友家。 但萧染好像还真的不太知道萧成功此时住在哪里。看商酌言这个模样应该是知道的。 萧染没有再问,安安静静地坐在商酌言的旁边,全然的信任他。 至于成功带母亲出来之后答应商酌言的事情,萧染也没想赖掉,如果商酌言真的要自己那么做的话,萧染也会履行诺言,只要他每周给自己一点时间让自己回去看看母亲就好了。 每天能通个电话就更好了,不知道商酌言会不会答应。 后悔吗?后悔这件事找来商酌言,又主动交换了那样的条件吗?不后悔,也不害怕,再给她重新再来一百次的机会,她大概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商酌言似是看出她在想什么,但却没有说什么。 车子一路开到临近城中村的一处独院,这里比不得之前的萧家别墅,但比起大多数的人却也是很好的,萧染跟着商酌言下了车,却发现小院的门口已经站了几个人,看他们对商酌言的态度就知道和跟着萧染的那些人一样,都是自己人。 在商酌言去找自己的同时,有些事他已经安排好了。 看来他也第一时间就怀疑到了萧成功的头上。 人既然站在这里,那么萧成功肯定是在屋里,两人没有浪费时间的直接进了屋,萧成功好似就在等他们一样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只有他一个人,但他气定神闲的好像也根本没再怕。 也用不着怕。 杨雅君在他的手里,他用不着怕。 萧成功的目的就是商酌言,他的目光连看一眼萧染都没有,直接对商酌言开了口:“想见一面商董可真难啊。” 商酌言出现在这里的目标很简单,表面上是来让萧成功放人的,可他出现在这个和他身份格格不入的房间里,面对一个攥着他把柄的人,气势却没有丝毫的弱下来。 连看着萧成功的眼神都是鄙夷的,好像这个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了。”商酌言说:“有什么遗言,说吧。” 萧成功怔了一瞬,但很快笑了: “遗言?商董怕是说笑了,杨雅君那个女人在我手上,你敢拿我怎么样呢?” “威胁我啊?”商酌言轻笑一声:“确定吗?我这个人脾气不好,尤其最不喜欢威胁我,上一个这么做的……见到我大哥现在什么样了吗?他是我大哥我都要了一双腿了,你跟我非亲非故的,不留一条命,好像说不过去吧?” 商酌言的手段萧成功即便没见过却也听过,纵然此时他心里有把握,可听到商酌言这么说还是有些心里打鼓,他几乎是不受控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又冷静了下来: “你要我的命,杨雅君也就活不成。” 萧成功笑笑:“商董还想跟我这个女儿有个好结果吧?那你就不能让她的母亲死在你的手上。” 商酌言笑笑:“你对我误解很深啊?我要是想和一个人在一起,根本不会顾忌她愿不愿意,不愿意又如何,有恩怨又如何?心甘情愿当然最好,可要是不情愿,我也有一百种方式让她在我身边待着哪里也去不了。” “你要的我不会给你。”商酌言耐心耗尽,渐渐冷了语气:“但你现在要是交人,我可以手下留情让你继续活着。” ------------ 第205章 最坏 如果不是穷途末路,萧成功不会用这种方式来求得和商酌言见一面,既然用了这样的方式,也知道商酌言会来,那么他就并不惧怕商酌言说出口的威胁。 怕,他就不会这么做了。 “商董别急,我想和你见一面,是为了和你谈生意的。” “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商酌言还是坐了下来,萧染始终没有说话,但步调却是和商酌言一致的,她跟在商酌言的旁边落座,不急不躁,似乎对于萧成功什么时候交出杨雅君一点也不在意,似乎她将谈判的全部决定权都交给了商酌言。 他怎么决定,萧染都能接受。 萧成功有些没想到,他原本以为萧染对于杨雅君的在意会让她在自己的面前发疯,会让她不顾一切地威胁自己交人,但她太冷静了,冷静的萧成功无法在她和商酌言之间清楚的看到究竟谁占据主导位置。 萧染表现得太听话了,跟他得到的消息并不相符。 消息告诉他说,商酌言为了萧染什么都愿意去做,萧染是商酌言的软肋。 萧成功开始是震惊的,不敢相信这两个人竟然真的有这么深的牵扯,但商酌言亲自去了榕城是真,萧染陪他回来也是真,只是现在他却有点怀疑了。萧成功不相信感情,所以也不相信别的男人会对一个女人有着长久的感情。 商酌言说不定已经对萧染厌烦了也说不定。 他得趁着商酌言还愿意为萧染出头尽可能地为自己多争取一些事情,以后或许就没这样的机会了。 想到这里的萧成功视线在两人的脸上转了一圈,轻声笑了笑: “商董,我要的其实并不多,我只不过是希望你高抬贵手饶了萧氏,让萧氏重回当年的风光,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很简单。” “好啊。”商酌言几乎没有任何的考虑,直接应了:“我答应了,放人吧。” 萧成功没说话,看着商酌言。 商酌言笑了起来:“怎么?不相信啊?我猜你也不会信。” 萧成功的确不相信,商酌言的手腕他没见过却也听说过,这么好说话且不说是真是假,就算是真,萧成功也不会放人。他自己就是商人,知道商场的口头承诺最当不得真。 商酌言现在为了放人什么都能答应,但之后呢?他见到杨雅君之后呢?萧成功觉得他会整死自己。 “你今天根本就没想过要放人,对吧?”商酌言靠坐在沙发上看着萧成功,目光阴冷的宛若能让整个房间都凝上一层冰霜:“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就算我今天同意了你所有的条件,等我接到了人,我有的是办法毁约,所以你想要的根本不是我高抬贵手,根本不是让萧氏起死回生。” “坦诚一点吧。”商酌言说:“你要的,到底是什么。”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萧成功也不绕弯子,笑笑:“商董果然是个爽快人,那我可就说了,你说得对,萧氏救不回来了,我比谁都清楚,所以我想把萧氏卖给商董,不多,五个亿。” 萧染蹙了眉。 让商酌帮帮忙已经是还不完的人情,只能用自己的自由去抵换了,如今若这五个亿的交易达成,别说这辈子,就算是下辈子下下辈子这个情,萧染也未必能够还得清。 萧染抓住了商酌言的手,她想说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却还是没有开口。 她能说什么呢?说算了,不谈了,任凭萧成功唱独角戏,他们不奉陪了?她当然可以这么说,可杨雅君呢?她现在在哪里?又受着怎样的折磨却是萧染不能承受的后果。 商酌言仿佛知道萧染在担心什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继而又对萧成功说: “萧氏不值这个价。” “我知道。”萧成功毫不避讳地承认:“但你们在乎的人还在我手里,不是吗?这也是我的筹码。” 萧染从沙发上起了身:“我妈在你手里又如何?你还不是要好吃好喝的侍候着,她的身体状况经不起任何的耽搁,你敢让她有意外吗?你不敢,她有什么意外,你也只能死。” “你不用拿这个吓唬我。”和萧染说话的萧成功要比与商酌言说话时候有底气得多,连看着萧染的目光都是带着不屑的:“我目前不会让她死,但如果我得不到我想要的,那么我也只剩下死路一条,杨雅君就只能陪我一起死了,我一定不会吝啬多拉几个垫背的。” 萧染攥紧了拳头,快要把牙齿咬碎:“你除了会利用女人,你还会做什么?” “你就当我什么都不会好了,你就当我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好了。”萧成功不是很在乎的笑笑:“你觉得我在意吗?” 萧成功不在意,他只在意利益,只在意能不能得到他想要的,至于自己是什么手段,利用了什么人,又落得一个什么样的名声,这些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不过杨雅君是挺好用的。”萧成功看着萧染:“以前牵制你,现在还能用牵制你再牵制一个商酌言。” 萧成功的目光淡淡落在商酌言的身上,笑得很是得意扬扬:“她活得也算是不虚此生啊。” 萧染忍无可忍地将矮桌上的一个烟灰缸砸向了萧成功,这一幕像极了萧染和商祺订婚的第二天早晨,她被萧成功叫回家的时候也险些被砸了一个烟灰缸。 只不过此时此情颠倒过来,萧染成了那个投掷者,而萧成功也没能像萧染一样成功避开。 沉重的烟灰缸砸在萧成功的额头上,瞬间有血顺着额头流下,萧成功难得的没有动怒,他感觉到了疼痛,却并没有谩骂叫嚣,甚至还用手擦拭了一下脸上的血迹,拿到眼前看了看,看到是真的血这才看向萧染。 那眼神是淬了毒的,如果眼神能杀死一个人,萧染怕是活不成的。 但萧成功在这一刻什么也没说,只是笑了笑:“我的条件就是这样,商董如果想要人,明天这个时间我还在这里等着,和你签合同。” “怕是不行。”商酌言轻声说。 ------------ 第206章 隐忍 商酌言说得漫不经心,就跟说这道菜不太好吃一样,但在这样的一个场景,他说得再轻都能引起所有人敏感的神经。萧成功看了商酌言几秒:“商董是不想用钱赎人了?” “钱是小事。”商酌言说:“我可以给你,别说五个亿,你再翻一倍我也给得起。” 听闻商酌言答应了自己的条件,萧成功头上的伤口都像是被敷了止痛药,眼眸都亮起贪婪的光来,商酌言看着他的变化,轻笑一声:“我说过,我不喜欢威胁。” “今天你威胁了我,我纵然答应了你的条件,但这口气我咽不下,总是要找回来的。” 说完这句话商酌言便抬手轻轻勾了勾,门外的人大概是一直在看着他的,见此不过几秒的时间就出现在了客厅,等待商酌言的吩咐。 老实说,萧成功并不害怕,他知道自己可能会吃一点苦头,但却并不相信商酌言会要了自己的命,不为别的,只因为杨雅君在自己的手里,他的视线扫过那几个人,笑了笑: “我劝商董别这么做,我今天要遭受了什么,明天我就会在杨雅君的身上讨回来。” “是吗?你有那个胆子吗?”商酌言迈步走向他:“你要的是钱,何必跟自己的命过不去呢?一手交合同,一手交人,杨女士如果有一丁点的不好,这笔钱你拿不到不说,你的命也得留下。” 萧成功说不出话来,商酌言说的也的确没错,不管今时今日商酌言要对自己做什么,他都不敢对杨雅君下手,至少现在不敢,在钱拿到手之前,他不敢。 既然不再反抗,商酌言也就不必客气,淡淡对身后的人出声:“我要他左手三根手指,右手两根,砍下来就找个流浪狗喂了,当我行善积德了。” 萧成功这才变了脸色,只是还不等他开口对商酌言求饶什么,身后的人已经有了动作,迅速地将他压制在了地板上。 有人按着他的头,让他的侧脸贴在脏兮兮且冰冷的地面上,有人踩着他的双腿,有人按着他的手腕,将他攥成拳头的手一点点地掰开,压在地板上。 商酌言在他的面前蹲下身来,轻笑一声: “你应该庆幸自己没有开口跟我要十个亿,否则就不用这么麻烦,直接砍掉你的两只手就好了。” “五个亿,我要你五个手指头。”商酌言笑笑:“很公平,没人比你的手指头更贵了。” “商董……”萧成功这一刻是真的怕了,口不择言的喊着商酌言的名字求饶:“商董,商董,有事好商量,好商量,我们没必要走到这一步,没必要……” “怎么?不要钱了?” 商酌言的这句话让萧成功闭了嘴。钱和手指健全来说,到底还是前者对他的诱惑力更大一些。 不过就是五根手指,不过就是一个残缺的人,可自己都有五个亿了,残缺怎么了?谁也不敢小看自己,说也不会小看自己,他们都会巴结着自己,自己想要什么都会有。 想到这一点,萧成功觉得没有手指也不是不能忍受,至于失去手指疼痛他觉得未必就有自己没钱痛苦。 于是他咬了咬牙,到底也没能说出一句‘不要钱了’,商酌言看出了他的选择,似是觉得这人确实有点意思,但也仅仅是笑了笑,便起了身,迈步走到了萧染的面前。 萧染冷眼看着萧成功,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软,她不会心软,对这样的一个人,如果杀人不犯法的话,她早就将他凌迟了。 五根手指头而已,不及杨雅君和自己曾经所承受的万一,便宜他了。 血腥的画面商酌言不愿意让萧染看到,走到她面前之后就牵起了她的手腕朝门口走去,一直到他们出了门,房间里的人才有了动作,没几秒的时间,萧染就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萧染停下了脚步,商酌言也随之停下,放开了她的手,看着她。 不知怎么,手刚才被商酌言牵着,她觉得温暖,现在不过才刚刚放开,她便觉得这漫天的寒气都朝自己涌了过来,似乎连身体内的血液都快被冰封了。 萧染忍着这些不适,看着商酌言:“你真的要给他这笔钱?” “人比较重要。”商酌言说。 这就是要给了。理智告诉萧染要阻止商酌言这么做,这的确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自己承受不住这样的一个数字,杨雅君知道也不可能同意,但如果不给,萧染却不知该怎么办。 她曾说过这辈子都不会再受制于人,可才过去多久,就又一次让母亲眼睁睁地从自己身边被带走。 她不该在深城停留的,早该在和商酌言彻底的结束的那一刻就离开深城,到谁也找不到自己的地方去,如果当时这么做了,或许就不会有今天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看出萧染的想法,商酌言微微叹出一口气:“觉得还不了?” “是。”萧染很坦然地说:“在想是不是不该让你过来,但如果不告诉你,我又不知该怎么办。萧成功根本不在乎警方是否会找上他,他看准了我不会在这件事上拖延太多的时间,看准了我不敢拿我母亲的命来冒险。” “还有时间。”商酌言说:“我的人已经沿路跟着那辆车子去找,我知道来这里不会有结果,萧成功既然敢等在这里,就不怕我拿他怎么样。” “他既然敢等在这里。”萧染看着商酌言:“他就笃定我们根本找不到。” “所以先答应,至于找不找得到,明天自有定论。” “如果找不到呢?” 商酌言明白萧染背负不了这五个亿,不是钱多少,而是这份人情她还不起,更不知拿什么来还。应该安慰她,不应该吓她的,可这个时候商酌言不管说什么都不可能让她坦然下来。 ‘我不缺钱’‘这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有的是办法从他身上讨回来’? 都没有用,因为不管缺不缺,不会讨不讨得回来,商酌言都帮了她,人情是注定欠下的。 “如果找不到。”商酌言看着萧染,轻声说:“那你可能要在那个房间一辈子了。” ------------ 第207章 重演 “你以为我要做什么?”商酌言轻笑了声:“去杀了程立秋吗?” “你错了。”商酌言说:“她还不配让我脏了手,我只是想教会她一种情绪。让她明白什么叫后悔。” 商酌言的这些话说出口简直比说要杀了程立秋还要恐怖,唐佳却知道不能再劝了,再劝也没有用,事关萧染,商酌言绝对不会这么算了,他一定会为萧染讨回来。 唐佳最怕的是商酌言守不住最后的那条底线,就像当年那样,但如今听到他这么说唐佳却觉得,恶人自有恶人磨,有些人也的确应该有个教训。 单单依靠法律,也的确太仁慈了。 萧染和杨雅君明明没有任何的过错,却遭受这样的横祸,实在不够公平。 “你记得萧染在这里等你就行。”唐佳说完这句话让开了路,商酌言没有再多一秒的停留,直接迈步离开。 陈凡在医院门口等着商酌言,见他自住院部出来,立刻上前为他打开了车门,刚才在电话里,陈凡只对商酌言报告了找到程立秋的消息,很多事情都没有详细说,此时迎商酌言上了车,陈凡才报告得更详细一些: “您猜测的没有错,程立秋的确是躲了起来,在一棵倒下的枯树缝隙里。” 商酌言靠坐在后座淡淡应了一声,问:“另一个人呢?” “已经带过去了。” 商酌言没有再说话,闭上了眼睛。 一天下来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可此时商酌言却未见一丝一毫的疲惫,甚至还因为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整个人都透露着隐隐的兴奋。 是的,兴奋。 嗜血的兴奋。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疯子,陈凡已经见过太多次,但每一次都还是不受控的心惊。 商酌言去的地方,比程立秋找的那个地方还要荒凉,一路上别说人和车了,就连只鸟都没有从头上飞过,在这样的一个地方发生任何的事情好像都像是不小心。 下了车,商酌言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比之前更阴了,他勾唇笑了笑,问陈凡: “今天是不是有雪?” 陈凡完全猜不透商酌言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点问出这样的一个问题,但他问了陈凡就不能不答,他看了一眼自己手机上的天气,回答商酌言:“两个小时候会有大降雪。” 商酌言闻言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些许,却是一个字也没有再说,迈步朝山上走去。 事情既然是在山上发生的,那就在山上解决,商酌言从来都是这么公平,绝不会厚此薄彼对任何一个人。 因为荒凉,山路并不好走,踩着被树叶覆盖着的地面,商酌言却依然走得如履平地,陈凡在他身后跟着,甚至隐隐察觉到了他的一丝迫不及待。 就好像眼前有一个特别好玩的游戏,而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玩了。 这段山路走了快半个小时才到,等到山顶的时候,程立秋已经被这山风吹得嘴唇发紫了,商酌言的视线比这山风还冷的从她脸上冷冷扫过,继而落在了被绳索捆住双手的萧诗情身上。 商酌言找了萧诗情来。 程立秋导的这场戏,要她亲自示范才好看。 ------------ 第208章 绳索 萧诗情好像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般,整个人都是呆滞的。 她没办法不呆滞,她站立的位置距离悬崖的边缘处不过一步之遥,好似这山间的风稍微再大一些,就能将她吹落,可她不能动,也不敢动。 手脚都被捆绑着,只有手上的一根绳子被牵在不远处一个男人的手中,那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她在颤抖,却根本分不清到底是怕的,还是冷的。 比起萧诗情的呆滞,程立秋则要疯狂许多,她站的位置相对要安全一些,所以有足够的精力发疯,谩骂,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词汇量,骂出的话一次比一次难听。 陈凡都听不下去,想要上前阻止,但商酌言却淡淡阻止了他,轻声说:“让她骂。” 他倒要看看程立秋究竟能骂到什么时候,又能骂出什么花来。 程立秋不可能通过谩骂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更不可能让商酌言放了她,她越来越像一个疯子,越来越像一个小丑,最后自己反而越骂越怕地在商酌言的面前跪了下来,求饶道: “我错了,我错了,你要杀就杀,别这么折磨我了行不行,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 这样漫长的折磨比任何一种刑罚都让人精神崩溃,但商酌言却不觉得,他就那么置身事外的看着,看着程立秋一点点地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但这根本不够,远远不够,萧染所承受的,是他们现在所遭遇的千万倍。 商酌言也从来都不是仁慈的人。 商酌言冷冷淡淡地看着程立秋,迈步靠近了她一些,问:“谁让你做这些的?” 商酌言的语气平平静静,如果不是亲眼目睹了今天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情,或许任何人都会觉得商酌言的询问没什么特别的,但陈凡知道商酌言的平静之下蕴藏着怎样的惊涛骇浪,如果商酌言突然一脚将程立秋踹下去陈凡觉得自己也不会有什么意外的情绪。 他就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那也是商酌言并不畏惧的事情。 程立秋终于在商酌言的这个问题之后安静了那么一会儿,她的身体也随着微微颤了一下,像是意外,又像是冷的。这山间在这一刻安静得宛若没有人一般,商酌言也给足了程立秋思考的时间,但一分钟过去,程立秋的回答到底还是让商酌言失望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商酌言微微笑了笑:“那可能是我表达得不清楚。” 说完这句话就对站在萧诗情面前站立的人做了个简单的手势,但再简单的手势对方只要看懂也就够了,所以在看懂商酌言手势的第一时间,站在萧诗情面前的人就已经抬脚将只距离悬崖边上只有一步之遥的萧诗情踹了下去。 一瞬间,整个山谷都回荡着凄惨的叫声。 有萧诗情的,也有程立秋的。 程立秋像是崩溃了一样跪在地上疯狂地向着悬崖边上爬去,可她的脖子上戴着沉重的链条,不过爬楼几步就被死死的拽住,再也不动弹不了分毫。 “啊——商酌言,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如果骂人就能被杀死的话,用不着程立秋,商家的那些人早就杀了商酌言千百万次了,但商酌言如今好好的站在这里,只能证明这些谩骂根本就伤不到他分毫。商酌言走到程立秋的面前,抬脚踩在了她的背脊之上。 他用了很大的力,程立秋这一次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她趴在冷硬的石头上呼出口的气都带着寒气,可她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听到萧诗情的惨叫声还在继续,随之而来的还有商酌言犹如阎罗一般的声音。 “想杀我?怕你没这个本事,但你倒是让萧染差点命丧黄泉,可是怎么说呢?我根本不相信你能做得这么缜密,有人指使你,对不对?” 程立秋摇着头:“没有……没有……没有人……” “忘了?没关系。”商酌言笑笑:“我给你时间慢慢想。” 商酌言说完看了一眼悬崖边上垂挂着萧诗情的绳子,好心提醒程立秋:“你大概没有萧染的好运气会有谁会等在山脚下随时过来救你,那条绳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的女儿用不了多久就能将那根绳子磨断,要不要让她活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悬挂萧诗情的那条绳子是最普通的绳子,甚至比市面上那些还要绵软细一些,这样的绳子在吊着一个人重量的同时还磨着石头来来回回的摇晃,坚持不了多久的时间就会断裂。 程立秋或许是个疯子,但她所有的谋划无一例外的都是为了萧诗情,她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萧诗情在自己的面前受到任何的伤害,只是还不等她做出最后的决定,萧诗情就已经被那人拉了上来,程立秋悬在胸口的那口气还没松下来,那人便又是一脚将萧诗情踹了下去。 “啊——”程立秋像是真的疯了。 商酌言却觉得这画面有意思极了,抬起程立秋背脊上的脚在程立秋的面前蹲下身来,看着她:“原来你也是会痛的吗?可刚才你带着萧染的母亲看萧染如何出车祸的时候,怕不是这种感受吧?怎么样?爽不爽?” 程立秋看着商酌言的目光像是能把他吃了,可商酌言根本不在乎,重新勾了勾手指,悬崖边上的男人便又一次将萧诗情拉了下来,不到几秒的时间就又一次推了下去。 萧诗情已经在这来来回回的生死之间晕了过去,她像个没有呼吸的尸体被来来回回地折磨着,由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商酌言可没捂着她的嘴,但大概是被吓的,竟一直都没说出口。 “还要再来吗?”商酌言问程立秋:“那条绳子可坚持不了几次了。” 程立秋没说话,商酌言便又要打手势,程立秋大概知道眼前的商酌言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终于在萧诗情被拉上来又被丢下去之前开了口:“我说,我说,你放了我女儿吧……” ------------ 第209章 复刻 商酌言纵然从不心慈手软,但怎么说也勉强算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人,听闻程立秋这么说便让那人停止了将萧诗情当球踢的动作: “我要听实话,我觉得你不会想知道骗我是怎样的后果。” 程立秋看着商酌言,颤颤巍巍的开口:“是萧成功,萧成功让我这么做的。” 程立秋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能够明显察觉到商酌言的眼神出现了任谁都忽略不了的失望,是的,他很失望,就好像他确定了程立秋没有说真话,是在骗她。 不知道商酌言的评判标准是什么,但程立秋却是真的慌了,在商酌言做手势又一次准备将萧诗情扔下悬崖的时候,她尖叫出声: “你要做什么?我说了,我都说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商酌言充耳不闻,萧诗情又一次被扔了下去,惊吓过度的萧诗情在这一次的飘飘荡荡中醒过来,惨叫着,脸色苍白的像纸,她好像也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以及自己为什么会遭遇这些事情。 “妈……”萧诗情惊恐万分的喊着程立秋:“救我……妈……” 程立秋听到萧诗情的呼救,奋力的向悬崖边上爬过去,可脖颈上的链条牢牢地困着她,她急的指甲在石头上留下一道道血痕,商酌言看到了,却并没有什么感觉。 血流的还是太少了,比萧染流的那些血,少太多太多了。 不够。 “妈……你说了吧,他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你到底做了什么,说了吧……” 这一刻商酌言或许相信了萧诗情的无辜,她或许并没有参与到今天这件伤害萧染的事情中来,只是即便如此,商酌言也完全没有觉得自己做错或者过分了。 因为萧染同样没有做错什么,却仍然承受了无妄之灾,程立秋是萧诗情的母亲,商酌言搞一下连坐并没有什么说不过去的地方。 “我都说了,我都说了……”程立秋绝望地大喊着:“我说的就是真的,是萧成功建议我这么做的,就是他!他拿了我拉来的投资要跑,我当然不可能同意,但他也是真的打定了主意要抛下我们母女,但他说,只要我帮他解决了陷害他的人,他就把我们接走。” “是萧染。”程立秋恨恨地说:“我和萧成功的丑闻是萧染爆料给媒体的!如果不是她这么做了,我们萧家根本不会是如今这个模样,她就是见不得我们好,就是想报复我们,既然她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她好活,要死大家一起死好了,我才不怕。” 程立秋说着便又癫狂起来,笑得阴森也恐怖: “反正没了钱我也活不下去,我才不要去过以前的穷苦日子,能得到钱当然是最好的,但得不到我也要萧染和杨雅君那对贱人给我陪葬!” 程立秋说了这么多,商酌言的表情也看不出到底是信没信,但他在程立秋的话音落下之后给了旁边人一个眼神,那人心领神会的在程立秋的脸上打了十来个耳光。 程立秋的脸几乎是瞬间就肿了起来,商酌言却觉得这颜色很漂亮,很适合程立秋: “别让我再听到你说萧染一个字的不好,不然可就不是耳光的事情了,我会把你的嘴巴缝起来,不信的话你大可以试试。” 程立秋不是很相信商酌言真的敢这么做,但她也是真的不敢这么做,脸上的疼痛,此时的处境让她看着商酌言的目光终究还是有了一些畏惧,商酌言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看着她: “你说是萧成功让你这么做的,那绑架杨雅君,在萧染必经的路上放破胎刺,甚至让杨雅君亲眼看着萧染出车祸,最后又捅了她两刀这一系列的事情都是他让你做的了?” “萧成功没让我杀杨雅君,让我把她丢下就好,说那么一个病秧子在看到萧染因为她出了事情之后随便放在哪里都会死掉的,可我想杀了她。”程立秋笑着看商酌言:“所以我带了刀子,捅了她,又把她丢下了,她是真该死啊。” 陈凡在这个时候走过来,将程立秋的手机递到面前,商酌言没接,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确是无数个和萧成功的通话记录,还有微信聊天的界面,里面谈论的内容和程立秋告诉自己的大差不差,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或许程立秋并没有说假话,她是真的以为是萧成功让自己这么做的,也是真的以为只要自己这么做了,萧成功就会回来接自己。 但商酌言觉得不是。 萧成功这样的人看重的从来都是钱,既然他已经拿到了程立秋拉来的投资,按理说不会再多要一条萧染的命,微信上明显的证据指向,对他来说可没什么好处。 商酌言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开,重新看向了程立秋: “你和萧成功通过话吗?” “那是当然。”程立秋不是很理解的看着商酌言:“你不会以为我这么蠢,他短信告诉我几句话我就相信吧。” 商酌言没说话,但那一句淡淡的轻哼分明就是在说,你比我想象中的更蠢,在一个男人身边这么多年,竟然还不了解他会做什么,不会做什么。 可商酌言也明白,在程立秋的脸上继续问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所以这场戏也该收场了,他该回去医院里去了。 那里有更需要自己的人,也有自己一直担心的人。 “去吧。”商酌言说。 陈凡点了点头:“好。” 不管是萧诗情还是程立秋都以为这场惩罚已经结束了,但好像只有他们这么觉得,当陈凡带人只带走了萧诗情的时候,程立秋又一次开始尖叫: “你要做什么?你要带我的女儿去做什么!” 商酌言淡淡瞥她一眼:“继续看着不就知道了?急什么?” 商酌言没想做什么,他想做的不过就是以牙还牙,他让陈凡把萧诗情塞进车子的驾驶座里,继而发动了车子,萧诗情系了安全带,但手却是被束缚在身后的,她控制不了方向盘,所以车子也只能笔直地冲着山体撞了过去。 商酌言和程立秋在山顶上看到了这一幕,程立秋已经连尖叫都喊不出来了,她跪在原地像被剥离了灵魂一般的死死盯着那一处,像死了一样。 “感觉到了吗?”商酌言说:“刀子捅在自己身上的疼痛。” ------------ 第210章 醒来 程立秋感受到了几个消失之前来自杨雅君的痛苦,萧诗情也体会到了萧染的生死一线,这才叫真的公平。 可商酌言却觉得不够。 这两个人的烂命,怎么能和萧染的相提并论,根本就没有任何比较的可能性。按照他的想法,就应该让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就应该用最卑劣的手段折磨他们,这样才能让商酌言胸口的这口恶气稍稍出一点。 但唐佳说的没有错,萧染不会希望自己这么做。 她也恨这两个人,或许也和自己一样,是巴不得这两个人生不如死的,只是就算她这么打算也准备要让他们付出代价,萧染也更愿意自己来亲手惩罚。 自己固然可以帮忙,但这样的帮忙非但不会让萧染有任何的爽快,反而还欠下了自己的人情。 那个人最不喜欢欠别人什么,也不愿意别人欠她的。 既然不喜欢,商酌言自然不会去做。今天他做的一切不过只是出掉自己胸口的恶气罢了。 他是为了自己。 回到医院的时候商元景也来了医院,正在监护病房外面和唐佳并肩而站说着什么,商酌言没心思在这个时候还去想他们两个之间到底是个怎样的状态,他现在只在意萧染。 萧染和他离开之前并没有任何区别,躺在那里连呼吸都是微弱的。 好像一个眨眼的瞬间,这个人就能消失不见一样。 “要进去看看她吗?”唐佳意识到商酌言回来,轻声问了句。 “不用。”商酌言说。 他进去并不能对萧染的康复有任何的帮助,或许还会造成困扰,他会忍不住的去抱她,可现在的萧染是承受不住他的拥抱的,自己会弄疼她。 就在这里看着就好。 商酌言从山上回来,带回来一身的寒气,商元景劝他去隔壁房间休息一会儿,有任何问题会随时通知他,但商酌言却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般的依旧站在那里,看着萧染。 后来唐佳有事先离开了,这扇玻璃窗口前只剩下两个人,商元景大概是站得有点累了,坐在了旁边的长椅上,他没有离开不知在想什么,但商酌言却觉得他应该不是单纯的要陪自己的。 萧染只要在视线之内,商酌言的情绪就会被神奇地一点点安抚下来,慢慢地连呼吸都能和萧染的在同一频率,像是萧染此时的疼他也能感受得到。 这让商酌言觉得安心。 或许是商元景于他而言也是重要的人,商酌言渐渐平静之后到底还是分神去看了他一眼,但也仅仅是一眼,就回过头来重新看向了萧染,开口道: “看看我你就应该明白了,这个世界上太多事情都经不住一个以后,一次意外。” 商元景闻言看向商酌言,微微笑了: “这话倒不像是你会说出口的。” “我不会放手了。”商酌言看着萧染:“如果离开我的身边她也不会安全,那就一直在我身边待着吧,至少我会护着她不再受伤。” 这才是商元景担心的:“那间房子不适合她。” “那我就再为她准备一间。”商酌言说:“总会有她所喜欢的。” 这偏执的决定才是真的商酌言,商元景微微叹出一口气,却并没有在这个时候跟商酌言说太多,在刚刚经历了萧染的生死之后,他表面看起来再平静,心里的那根弦却仍然不会放松。 哪怕萧染现在安然无虞地站在他的面前,商酌言都怕是要担心一个以后。 后来商元景也准备离开,商酌言叫停了他:“我不希望你将来像我一样,只能置身事外的后悔。” 商元景看着走廊尽头正在和护士说什么唐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明白了,却没有告诉商酌言要做什么,商酌言也未必想知道,视线重新看向了萧染,商元景静默几秒迈步走了。 萧染是在清晨时分醒过来的,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眼前是满目的苍白,她记起自己好像出了车祸,记起那个未接听的电话,但大概是死里逃生了。 她感觉到了疼,很疼很疼。 不知道母亲怎么样了,也不知道商酌言知道自己出车祸之后是不是会怪自己。 有护士走过来问她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萧染觉得她的声音忽远忽近有些听不太清,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轻轻摇了摇头,护士对她很温柔地笑笑: “有人一直在外面守着你,你能醒过来他一定很开心。” 萧染不是很自然地转动头部顺着护士的目光看过去。 那扇窗距离自己很远,又因为病房里的光线太亮,她其实看不到外面站着的人是谁,只是看不清,萧染也还是有感觉的,她知道那是商酌言。 “要让他进来吗?” 萧染很累,全身心的疲惫,可她也有太多的问题想要知道,所以还是对护士点了点头,说:“好,麻烦你。” 商酌言穿着防护服进来的第一时间萧染就看到了他眼底的青色,不记得多久没见了,但萧染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么疲惫的他,她的眉眼都不受控地温柔下来,想说的话太多,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疼吗?”商酌言问。 “对不起。”萧染开口:“我应该要听话的。” “但你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不是吗?”商酌言戳穿她并不怎么诚心地道歉:“再有重新来过的机会,你还是会做出一样的选择,因为你宁可躺在这里,也不愿意让这件事牵连我一分一毫。” 萧染被他看得透透的,透到萧染根本否认不了。 因为商酌言说的都是对的,再来多少次的机会,她还是做出相同的选择,没有例外。 “我妈呢?”萧染笨拙地转移了话题,商酌言也没有计较,只是微微叹出一口气:“在隔壁病房接受治疗,有惊无险,你可以放心。” 按理说不见到杨雅君萧染是不可能放心的,但有些话从商酌言的口中说出来,萧染却不会怀疑什么,她闻言淡淡笑了笑,说: “谢谢你,商酌言。” ------------ 第211章 演员 到底是做了大手术,萧染即便醒过来身体也还是疲惫得很,尽管她还有很多话要跟商酌言说,但身体抵不过困意的侵蚀,没一会儿就沉沉地又一次睡了过去。 商酌言倒是坐在病床边上陪了她很久很久,醒着的时候不敢去碰触她,怕她疼,也怕暴露自己的遮掩不住的想要将她永远困在自己身边的企图心。 这一刻,萧染又一次睡了过去,商酌言便稍稍放纵了自己,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 依然不敢用力,萧染若是醒着大概也是感知不到的,他力道轻得像一片羽毛般的碰触她。 在萧染的身边,商酌言一夜未睡的疲惫也渐渐席卷而来,他短暂地睡了一会儿,又陪了萧染片刻才离开了病房。陈凡在门外等着,见到商酌言出来出声跟他汇报情况: “程立秋已经从山上带下来了,但她的精神状况似乎比之前更糟了,怕是已经失常了。” 商酌言静静听着,没应声。 “萧诗情的手臂和双腿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没有生命危险,现在已经在医院里治疗了。”陈凡看一眼商酌言:“还有,萧染的姐姐萧瑟联系到了公司,想要和您通话。” 程立秋和萧诗情的情况商酌言都不怎么感兴趣,好像他们如今的一切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只有在陈凡说到萧瑟的时候他的眉眼之间才有了些许的情绪。 不太平和的情绪,在陈凡看来还带着一些危险,就好像是蓄谋已久的猎人终于看到了猎物缓缓踏入陷阱里的兴奋。 陈凡不好猜测商酌言到底想要做什么,只是问他: “要通话吗?” “带她过来吧。”商酌言说:“母亲和妹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总是瞒不过的。” 陈凡看了一眼商酌言,他眼中的狠厉更甚了一些,是闻到了血腥的兴奋。 “好。”陈凡应了声:“我这就去办。” 陈凡的办事效率实在太高,左右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萧瑟就出现在了顶楼的VIP病房外。彼时商酌言还站在监护病房的玻璃窗前看着萧染,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身边有人过来。 萧瑟坐在轮椅上,视线堪堪够看到里面的画面,但里面的机器遮掩了太多,以至于她并不能看到躺在那里的人是谁,她没那么多的时间陪商酌言在这里耗着,忍不住的先一步开了口: “商董,我来见你是想问问你,我妹妹和你联系了吗?” 商酌言好像直到这一刻才发现自己的身边坐了个人,眼神淡淡的扫过来,眼角是带着笑的,但那笑无论怎么看都是不达眼底的,甚至能让人瞧出一些审视出来,萧瑟被他这么近距离的打量,不可能感知不到,但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商酌言这么对待的地方。 “商董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是我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我只是很好奇。”商酌言笑笑:“好奇萧染在哪里,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应该知道?” 商酌言没有立刻说话,盯着萧瑟的脸看了数秒,继而微微弯腰,与她的视线平视:“我觉得不会有人比你更清楚了。” 萧瑟满脸都是困惑,她不明白商酌言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误会,更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笃定。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萧瑟。”商酌言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却因为这个平平无奇的称呼让萧瑟怔了一瞬,连带看向商酌言的目光都有瞬间的柔和,只是商酌言却没有因为这点柔和而改变什么,如果眼神有钉子,萧瑟早已经被商酌言钉在了罪恶的十字架上。 “你可以在我眼前继续演戏,我也承认你演得确实不错,但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你的破绽,找出你的证据。”商酌言微微倾身靠近她:“到那个时候,萧染今天承受的一切我都会在你身上讨回来。” “她断了三根肋骨,你就断九根,她做了开颅手术你哪怕没病我也要把你的脑袋打开看看。”商酌言笑起来:“其实我一点也不好奇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因为我再清楚不过了,你心里的那些不平衡控制住了你,对不对?” 萧瑟静静地听商酌言说着,她的表情由始至终都是不解和困惑,她几次欲言又止却都没有开口,最后在商酌言的话语中抓到了漏洞: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萧染出事了吗?她在哪里?” 商酌言站起身看着她,他仍然不觉得自己猜测错了,但在这一刻他却认可了萧瑟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演员,她的心理素质也足够强大,在自己这样的威胁和看穿之下,她竟然还能表现得完美无缺。 她要不是演的,那就是真的无辜了。 可商酌言不信。 商酌言对她完美的表演并没有什么兴趣,重新看向了那扇玻璃,萧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你……躺在里面的人,是小染吗?” 商酌言没说话,但这一刻的沉默和默认没什么区别,萧瑟满脸的不可置信,就连从商酌言脸上移开看向病房内的目光都显得异常艰难,好似怎么都不敢相信躺在里面的人会是萧染。 “怎么会这样……”萧瑟喃喃自语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从昨天开始我就一直联系不上她……” 商酌言轻哼一声:“那可真是太巧了,每一次萧染出事,你都能最快联系不上她。” 萧瑟渐渐地在商酌言这样针对的情绪中明白过来什么,她看了几秒窗内的景象,又看向商酌言:”我妹妹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商酌言像是没听到她的话,没有理会。 萧瑟无奈地叹息一声:“我是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个居心叵测的人,你是不是还怀疑造成萧染躺在这里的罪魁祸首是我?可是商董,我是她的亲姐姐,我没有道理,没有立场去害她。”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现在还可以坐在我的面前跟我说话吗?”商酌言轻笑一声:“就是因为你是她的姐姐。” “不然……你早死一百次了。” ------------ 第212章 出现 萧瑟还想解释什么,但商酌言却已经不想再听,打断她要开口的话:“让你过来只是要你看看萧染还活着,以后也有我护着她,不可能再让你伤害她分毫,你想要从她的身上达到什么公平,想要对她做什么,也要看我允不允许。” 萧瑟还是一脸委屈的模样,商酌言却已经看了一眼陈凡,陈凡明白的走过来,推着萧瑟的轮椅离开,直到快走到电梯门口的时候,商酌言才叫停了萧瑟。 “从开始到现在,你都不问一下你的母亲吗?” 尽管看不见萧瑟此时是个怎样的表情,距离也比较远,但商酌言还是看到了萧瑟在这个问题之后有瞬间的僵硬,商酌言不想要她有什么回答,轻声笑了:“她也很好。” 萧瑟始终没有开口说什么,直到商酌言重新回过头去看萧染,陈凡才推着萧瑟离开。 杨雅君受的伤没有萧染严重,但因为她有基础病,加上年纪大了,清醒的时间反而比萧染还要少得可怜,但她每一次醒来都会询问萧染的情况,她是迫不及待想要看一看萧染的,商酌言不知道要和杨雅君说什么,陪伴的任务大多数都落在了唐佳的身上。 不看到萧染杨雅君是不会放心的,唐佳便将监护病房的监控录像调出来给杨雅君看,偶尔萧染清醒的时候她也会给萧染录一两个小视频,在杨雅君清醒的时候去放给她看,杨雅君的身体状况没有良药,萧染是唯一的。 只有看到萧染一天比一天的好起来,杨雅君才会好起来。 几天后萧染已经可以转入普通病房,杨雅君却还在监护病房里进行检测,萧染在唐佳的陪同下去病房里看了看她,杨雅君难得在那个时候醒过来,视线对上萧染的第一秒先是诧异,继而笑了起来。 那是一个终于放心也释然的笑,只是她没什么力气,终究和萧染说不了太多的话,但母女两人也无需多言,一个眼神就已经知道彼此。 萧染的身体暂时也还不能久坐,几分钟的时间唐佳就催促她离开了,萧染很听话,她清楚的知道只有自己快点好起来,杨雅君才能被好好的照顾,才能更快的好起来,离开之前她抓了抓杨雅君的手,说: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杨雅君笑笑没说什么,但她看着萧染离开的背影,那眼神仿佛又在说,我的福气都要留给乖乖。 除了萧染出事的第一天,商酌言出现在医院里的时间并不多,即便偶尔出现,萧染大部分的时间也都在睡,他更多的是在窗外站一会儿继而离开,唐佳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甚至明白为什么随着萧染身体越来越恢复,他反而更加不敢出现。 他是担心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地想要在萧染痊愈之前就将她带回自己的地盘上去。 在商酌言看来,只有萧染在自己的地盘上,在那间屋子里,才不会有事。 萧染也从来没有询问商酌言为什么不出现,所以这天回到病房看到窗前站立的那人时才有些意外。 她以为他不会出现的。 ------------ 第213章 坦白 门口的声音让商酌言回身看过来,与萧染的视线对上,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最后还是唐佳打破了沉闷:“今天不忙了?” 商酌言收回视线,淡淡应了声:“嗯。” 唐佳轻笑一声没说话,带萧染躺回病床上,仔细询问了她身体的状况,确认没有不舒服之后才放下心来,也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在这里待着了,只是离开之前还是走到商酌言的面前轻声嘱咐了他两句: “她现在刚转入普通病房,虽然大概率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但你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刺激她。” “我为什么要刺激她?”商酌言不是很明白的看着唐佳:“是觉得她医院没住够吗?” 唐佳:“……”你心里有数就行。 唐佳离开了,病房里的空气似乎都比之前安静了一些。 明明之前聊过的,明明他们之间已经很熟悉了,但或许是这几天没有见面,或许是聪明如萧染已经猜到商酌言会在这件事之后会做什么,这一刻竟多多少少的有了一些的别扭。 后来,还是萧染先笑了笑,说: “之前清醒的时候太少,也没怎么见你,所以很多话都没有来得及和你说。” 商酌言站在原地没有动,他逆光而站,窗外阳光好的萧染都不太能看得清他的表情,可依然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始终落在自己的身上,未曾移开,萧染也没有逃避,就那么看着商酌言,说出了本不应该直接说出的话。 “谢谢你在我身边安排人保护我,不管是程立秋在拍摄现场找我的麻烦,还是去到别墅里叫嚣,我知道都是你在帮忙,谢谢。” 商酌言一点也不意外自己做的这些事情被萧染知晓,她向来聪明,如果没有杨雅君这次的绑架事件,或许她身边有自己安排的人这回事还能隐瞒一段时间,但也仅仅是一段时间,她怕是早有察觉。 “我安排的还是不够。”商酌言坦然地承认:“如果再严谨一些,你和你的母亲本不应该出现这样的事情。” “已经很好了。”萧染笑笑:“我现在能坐在这里和你说话,已经是你保护的结果了,不然我怕是连跟你说声谢谢的机会都没有。” “不生气吗?”商酌言走近萧染,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目光却没有离开萧染的脸上分毫,他看着她:“我以为你会生气。” “我在你心里就是那么不识好歹的人吗?你做这些又没有打扰到我的生活,还是为我好,甚至因为你的这些安排还救了我和我母亲,我为什么要生气?” 商酌言有几秒钟的时间没有说话,萧染似乎也明白了他沉默中的含义,但她却始终很平静,平静的看着商酌言,平静地接受有些自己不受控的事情在一点点地向自己走来,她依旧没有逃避。 鬼门关前走过一遭,或许很多事情她比以前看得更淡,也更开了,所以任何问题她都可以坦然面对,包括自由。 “商酌言。”萧染轻声问他:“你是想把我关起来吗?” ------------ 第214章 想象 萧染这么想,甚至这么直白的对商酌言说出自己的想法,商酌言也没有任何诧异的神色,在商酌言的眼中,萧染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从来不会,也不屑于去遮掩,她喜欢将所有复杂的事情简单化,将所有的隐藏都摊开来讲。 现在也一样,哪怕是面对不正常如商酌言这样的人,也还是直白的说了。 商酌言想起了唐佳的话,说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刺激萧染,但否认的话到了嘴边他意识到自己还是说不了谎,至少在萧染的面前,他不愿意说谎。 他是真的想要把萧染关起来的,于是沉默也成了另一种回答。 萧染的直白坦诚没有让商酌言觉得意外,商酌言的沉默应对同样也没有让萧染觉得害怕和诧异,商酌言一直看着她,以为她会抗拒和反感,但她始终淡淡的,没有过于鲜明的情绪。 两人视线对上的时候她甚至还对着自己笑了笑,几秒后才看向了身后的窗外。 窗外有鸟停留在窗台的位置,来来回回地踱步,或许是在这只鸟的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萧染看得很认真,商酌言也没有打扰她,直到那只鸟振翅飞走,萧染才收回目光看向商酌言: “我猜到了。” 从醒来看到商酌言的第一眼,萧染就猜到了商酌言会有这样的决定和安排,或许自己出现意外这回事并不足以让萧染这么觉得,但自两人说好彻底结束之后,他仍然在自己的身边安排了保护的人,这一点几乎是让萧染笃定的。 他从来没有真的放过自己,从来没有真的结束,就算没有这场意外,在某一个夜深人静或者午夜梦回的当口,只要商酌言想,他就随时可以将自己带到那个房子里去。 那个房间萧染依然不喜欢,但奇怪的是,她在鬼门关走过一遭也没有了最初的害怕。 总不会比死还可怕。 而且商酌言未必就会真的那么对待自己,当初那么吓自己也不过是想一切结束,如今他率先打破这一平衡,就连表面的平静都无法维持了。 “我大概不会给你拒绝的可能。”商酌言说:“我做不到。” 他的坦白给人压迫感,却也让人安心。 萧染说过,比起背后的刀子,她更喜欢这种坦诚的打算。 “你要把我关进那个房间吗?” “你听话一点。”商酌言说:“我就适当地给你自由。” “怎么算听话?” “不要让自己受伤,在我想见你的时候来见我,在我想抱你的时候来抱我,在我想你陪着的时候来陪我。” 萧染看着他,等了几秒没有等来他的后话,轻声问了句:“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商酌言看着她:“这并不简单。” 的确不简单,因为没人会知道商酌言什么时候会想见她,想抱她,想她陪,这完全是遵循商酌言的意愿,萧染几乎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被动的听从。 时间都不是她的。 但她竟然也很平静地接受了,笑了笑:“比我想象中的好多了。” ------------ 第215章 跑啊 萧染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抗拒和反感,就像接受今天的天气不太好一样,接受了商酌言对于自己之后的安排。商酌言第一次有了一些看不懂她,好似上一次在自己的房间里奋力抵抗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眼前人。 她太平静了,平静得好像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之后会面临什么一样。 商酌言有些想要提醒她,提醒她本不应该这么平静,但商酌言没有开口,他觉得萧染是知道的,她很清楚自己的打算,之所以没有抗拒或许是太累了。 也或许是,接受了。 更有可能是在粉饰太平,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可能反抗商酌言的任何决定,所以才会看似接受的沉默,等之后自己身体康复了,或者有能力了,再来反抗。 商酌言的不确定让萧染轻轻笑了笑:“我好像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样。” “哪样?”商酌言问她。 “从认识你开始,你就一直把我看得透透的,好像不管我做什么,想什么你都能一眼看透,我不止一次地觉得自己在你面前没有秘密的像极了一张白纸,但你现在好像看不透我。”萧染看着他:“你不明白,或者说你根本不确定我在想什么,对吗?” “我不需要知道。”商酌言间接承认了自己的没有看透:“我只要知道你不会离开我身边就好了。” 萧染闻言浅浅笑了,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也对,站在商酌言的立场上来看,不管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是心甘情愿的接受,还是阳奉阴违的谋划都是没有意义的事情,因为不管自己在想什么,他都不会再允许自己的离开。 这场意外,萧染损伤不小,头部的开颅手术剃光了她海藻般的长发,但她的头型很好看,冬季戴个毛线帽子倒显得毛茸茸的暖和,她也没有为此而难过感伤什么。 在生命面前,什么都是微不足道的。 萧染瘦了很多,虽然只有短短几天的时间,但整个人都和从前不太一样了,她出事到现在不知是没想起来还是故意,竟一直没有问起萧瑟的情况,商酌言也没有多提,偶尔过来陪她坐坐,询问一下她的身体状况。但大多时候商酌言还是不太过来的,唐佳有时候会在萧染的面前责怪一两句商酌言到底在忙什么。 但萧染却好像明白商酌言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给予了自己这么大的自由度。 因为,这可能是自己最后的自由了。 他不来这里,但自己的一举一动仍然在他的监视之中,等到自己被医生允许出院的时候,或许自己连这片刻的自由都没有了。 对此萧染也很平静,平静地接受自己好像在一点点的走入黑暗之中。 唐佳旁敲侧击地问过萧染,对于商酌言的偏执她准备怎么做,可萧染闻言也只是笑了笑:“我现在跑不了啊。” 唐佳也笑:“能跑就跑啊?” “跑啊。”萧染说:“我看起来也不像是一只可以被圈起来的鸟吧。” ------------ 第216章 戒备 萧染的这话还是传到了商酌言的耳朵里,即便不是唐佳说的,他也还是知道了。 萧染也知道这话瞒不过商酌言,可她不在乎,商酌言也没多在乎,再一次过来探望萧染的时候,两个人就好像根本忘记发生过什么事情一样,对此只字不提。 商酌言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为萧染削苹果,萧染闲来无事,视线就落在了果皮上,商酌言大概是经常做这种事的,长长的一条果皮从开始到快要结束竟然都没有断开,宽度都没什么变化。 萧染看着看着竟有点期待它断掉,只是直到商酌言将削好的苹果递到自己的面前,那条果皮也还是完整的。 萧染笑着接过,咬了一小口却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甜。 “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家里有什么需要的你可以提前告诉我,我去准备。” “没有。”萧染说:“我没什么需要的。” 她看似安安静静接受了商酌言的安排,好像那句想跑根本不是她说的,商酌言看了她几秒,轻声笑了笑,却始终没有说什么。 商酌言离开之后萧染去了杨雅君的病房,昨天杨雅君终于从监护病房转入普通病房,纵然身体状况还是不太好,但一天里清醒的时间却比之前多了不少,萧染昨天陪了她一整个下午,虽然并没有说什么话,但只要看到母亲好好的,萧染就觉得放心。 只是萧染没想到这天推开杨雅君病房门的时候会看到萧瑟,她坐在杨雅君的病床边上正在和杨雅君说什么,杨雅君看起来也像是在隐忍着什么,眼眶都是红的。 萧染当即蹙了眉,连带着迈步走过去的脚步都快了不少,她也顾不得萧瑟是不是想多了,整个人都站在了两人中间,像一道屏障,隔开了两个人。 “姐,你怎么来了?”萧染问了句,但可能是表情过于严肃,让人觉得没什么温度,带了些许不欢迎的味道。 萧瑟的视线落在萧染的脸上,看了她几秒,表情平淡的好像没有意识到萧染对自己的防备: “几天联系不上你,就问了商酌言,才知道你们出了事,只是前几天商酌言不让任何人上到这个楼层,我一直不能过来,今天好不容易他撤了一些人员,我就想着过来看看你们。” 老实说,萧染是相信萧瑟这个说法的,把整个楼层都保护起来的确是商酌言会做的事情,可萧染并不相信商酌言会在自己和母亲仍然住院的时候放人进来。 萧染想起了门口的保镖。 他们大概是得到了商酌言的指示,所以才会从楼梯口的位置转移到了病房门口,此时还时不时地往里看。 商酌言是什么意思,萧染已经不想去猜测了,不过她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的,有些事有些人也总是要解决的,一直迷迷糊糊的隔着层纱,可不管隔多久,终究还是要撕掉的。 “姐姐怎么不先去看看我?这么多天都没人来看我,我都要憋坏了。” “怎么会?”萧瑟笑笑:“整个楼层都是商酌言的人,想必他每天都会来看你吧?” ------------ 第217章 听话 不知道杨雅君和门口站立的保镖是否感受得到,但萧染却是清楚地察觉到自己和萧瑟之间有一股无形的较量正在一点点的蔓延开来。 萧染很想在这个时候坦诚布公地问问萧瑟,那些事情到底是不是你做的。但杨雅君纵然看起来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对话,但萧染也还是不敢。 不敢冒这个险。 所以再多的较量也只能在这一刻收起来,只是这一次的对峙让萧染几乎确定了,纵然她还不知道萧瑟具体做了怎样的事情,但她却并不无辜。 无辜的人不会近乎挑衅的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哪怕是被冤枉的反击,这不该是这样的。 萧染仍然不知道在哪个路口两个人之间变成了这样,或许自己也曾经在无形中伤害过萧瑟,如果萧瑟的伤害都是对着自己来的,萧染可以接受,甚至可以认错和道歉。 但如果她还伤害了杨雅君,如果她也把杨雅君当做是她计划中的一环的话,萧染就做不到原谅。 他们两个是最清楚杨雅君当初遭遇了什么的人,萧瑟不该这么做。 两个人到底是姐妹,有着最基本的默契,两个人都没有在杨雅君的面前表现出来什么,萧瑟也没有多留,坐了几分钟之后就要离开,萧染送她到电梯口: “你和妈说了什么?” “你觉得我会说什么?” “我要是想的到,我就不会站在这里问你了。” 萧瑟闻言笑了起来,那是一个让萧染觉得有些陌生的笑意,毕竟萧瑟这个人在自己的印象中向来都是温柔内向的,但这个笑却有种睥睨万物的俯视感,好像她什么都没放在眼里,仿佛萧染说了一句什么好笑的话。 “我什么都没说。”萧瑟开口:“是妈问我的,问我这次是谁救的你和她,问我你要不要因为对方的援手而付出什么。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你就进来了,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妈,我相信答案会和我告诉你的一样。” 说完这句话萧瑟就按下了下行键,电梯刚好停在顶楼的位置,萧染看着萧瑟的轮椅滑行进入电梯站在原地没有离开,视线一直看着萧瑟,可她没能在电梯里转过身来,所以萧染也只是看着她的背影,叫了她一声; “姐。” 萧瑟没有动,像是没有听到这句话,又像是在等她说什么。 “我不希望是你。”萧染说:“我是真的希望我和妈,还有你,一家三口可以好好生活在一起的。” “你不想吗?” 这么近的距离,萧染不相信萧瑟会听不到自己在讲什么,可她听到了,却始终没有动作,更没有回头,萧染在光洁的电梯壁上看到了萧瑟平静的脸,下一秒电梯门在眼前缓缓关上,将两个人阻隔开来。 萧染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作,要说感触确实有,但或许是很久之前商酌言就给自己打过预防针的缘故,竟也觉得还好。她不敢想象自己如果是突然之间知道萧瑟可能做了一些自己不理解的事情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但这一刻她真的没什么特别的触动。 在这一点上,萧染是感谢商酌言的。 把这个世界的丑陋,尽早的展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让自己提早有了准备。 萧染回到病房的时候杨雅君的情绪已经好了不少,虽然看起来还是有些恹恹的,可是看到萧染出现却是会对着她笑了,即便那笑,萧染看起来还是有些苦涩。 “妈。”萧染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拉住了杨雅君的手。 “你自己身上都还有伤,说了不用你来看我,我这里有护工有医生,哪里用得着你了,你好好养着就好。” 杨雅君这一病人瘦了一大圈,她本来就体弱,此时此刻更是快要脱相,可她看着萧染的目光是温柔的,说出口的话也是真心的。 “我已经没事了。”萧染笑笑:“医生说我再有几天就可以出院了,你也要快点好起来,到时候我们说不定可以一起出院,这一次我们离开深城好不好,不去大的城市了,我真的是待腻了,我们去一个环境优美的小城市,租一套有院子的二楼,我们把院子里都种上花,闲暇时刻我们可以在院里晒晒太阳,好不好?” 萧染口中的生活实在是太美好了,美好的杨雅君脸上的笑都没了苦涩,她反握住萧染的手轻轻拍了拍: “好,只要是跟小染在一起的日子,妈妈都会觉得是最好的。” 萧染笑起来:“你在说什么啊,我一直都会在你身边啊。” 杨雅君笑笑没说话,萧染明白她在担心什么,开口解了她的谜团: “之前一直没有告诉你,是你一天清醒的时间本就不多,想你好好修养,救我们回来的人是商酌言,我跟你提过的,他是我喜欢的人,也是商祺的六叔。他的确是个商人脾性,凡事都要讲究一个投资报酬率,但我不需要为此付出什么。” 萧染说:“他之前欠我一个人情,这次算是还了。我不会再像之前一样受人牵制不自由,只要你好起来,只要你想离开,我随时都可以带你离开。” “真的?”杨雅君的表情看起来并不是很相信,但因为话是萧染说的,她又忍不住的相信。 “真的。”萧染笑着说:“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让他下次来医院的时候亲自站在你的面前告诉你。” 杨雅君这才像是真的信了,对萧染很温柔地笑了笑。 陪着杨雅君一直到她睡下,萧染才回到自己的病房,她坐在床边面对着窗外看了好久好久,也想了好多好多,直到窗外开始夕阳西下,橘红色的云彩布满了整片天空,她才恍然回过神来拿出商酌言几天前给她准备好的手机给通讯录里唯一的联系人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不是心血来潮,也不是气话,她是深思熟虑做的决定。 她对商酌言说:我愿意去到你的身边,好好听话。 ------------ 第218章 同意 萧染会心甘情愿地这么做,也并不是毫无条件的,或许她的确愿意画地为牢让商酌言圈禁自己,但却绝不是现在。 在杨雅君还好好活着的时候,萧染不会这么做,她也不能。 商酌言没有告诉萧染,但萧染自己却会看,也会去问医生,杨雅君的身体状况本身就不太好,如今经此一事,更是千疮百孔,肉眼可见的更糟糕了一些。 医生说她的病情已经开始恶化,或许坚持不了太长的时间了。 萧染没有告诉杨雅君,她只能自己消化完这件事,她当然知道有生就有死,有得就有失,她也不像是能看不懂这些事的人。只是道理是一回事,真实经历又是另外一回事。 面对至亲之人的即将离开,或许再淡然的人都做不到真的无动于衷。 只是再波澜的起伏也只能压下去,然后再好好地出现在杨雅君的面前,带她去好好享受这人生中最后的一段时光。这段时光应该开开心心的,心无旁骛的,自自在在的。 不应该有任何的事情来打扰他们。 等这段日子走完,萧染觉得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可在乎的了。 因为杨雅君的遭遇,萧染自懂事起满心满脑的都是要给杨雅君讨回公道,都是要让萧成功付出代价,她这二十年多年的光景似乎到头来只活了一个母亲。 没什么不好的。只是如果母亲离开之后,萧染似乎也失去了某些意义,即使如此,是自由还是被禁锢,似乎也都还好。 仔细想想,至少在自己身边的人是商酌言。 还不算太糟糕。 等她孤身一人的时候再去到商酌言的身边,萧染一点也不担心商酌言会不同意自己的这个做法,因为只要自己不想,萧染就有的是办法让彼此的相处都是折磨,商酌言大概也是不想如此的。 商酌言也正如萧染所料,在消息发过去的没多久,就回了过来,只有一个字:“好。” 萧染看着这个消息内心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就好像整件事不管怎么发展她都可以全然的接受。 萧瑟没有再出现,萧染悬着的心却没有放下,她其实很想问问商酌言对于这次的事件他手里到底掌握了多少的证据,可每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不是不想知道,也不是不想给自己讨回公道,只是她现在尚且在医院,并且也没有任何的事情比现在陪着杨雅君更重要,所以就算知道了也只是平添心里的不痛快,所以还不如等自己有时间去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再知晓。 杨雅君的状况没有好起来,但是也并没有变得更糟糕,她大部分时间还是沉默的,萧染陪着她的时候也大多时候都是自己在说,她偶尔回应,但更长时间的是看着自己,眼神很认真,像是要将她印在脑子里,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要看得清清楚楚。 萧染不放心杨雅君,原本想晚些出院照顾她,可杨雅君不同意,坚持让她出院。 商酌言来接萧染的时候,萧染正在杨雅君的病房里,商酌言没有进来,但却好像知道商酌言在门外,对萧染说:“小染,我想和他说几句话。” ------------ 第219章 我女儿眼光不错。 杨雅君的这个提议让萧染微微错愕了一瞬,她不太明白杨雅君到底想要和商酌言说什么,但很快她就想起了几天之前在杨雅君面前保证过的话,当时的自己的确是对杨雅君说,如果她不放心自己可以让商酌言站在她的面前亲自保证。 可是之后一周的时间,商酌言也来过几次,但每一次杨雅君都没有提及这回事,萧染也以为她是真的相信了,如今她这么提议是一直没有相信吗? 不管相不相信,杨雅君既然提了出来,萧染就不会拒绝: “好,我叫他进来。” 萧染走了出去,商酌言正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前打电话,萧染停留在他两米之外的距离静静等着,直到商酌言察觉到她的目光回头看过来,继而抬起手,那是一个让她过去的姿态。 萧染犹豫几秒,到底还是走了过去。 商酌言的手却没有放下,在萧染走近自己的时候自然而然地握在了掌心,他的电话还没有结束,就那么一边牵着她的手一边打电话,萧染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突然就有了一种不太真实的感受,好像他们这么携手走过了很多年一般。 因为商酌言这样的动作实在是太过自然,自然的萧染都抗拒不了。 商酌言是什么时候结束电话的,萧染并没有第一时间知晓,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直到商酌言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手指才让她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 萧染摇摇头:“没想什么。” “告别完了?”商酌言问她:“可以回家了吗?” 萧染看着商酌言没说话,商酌言却知道现在似乎不太能走,静静地站在原地等萧染开口说什么。 “前几天萧瑟来医院了,我不知道她跟我母亲说了什么,但我母亲状态不太好,为了让她放心,我说你之前欠过我一次人情,所以这次救下我是还了这个人情,不是让我再付出什么去交换的。” 萧染说到这里短暂地停了一下,想接着告诉商酌言母亲想要见他,也想嘱咐他就按照自己刚才的说法去应付母亲,以防杨雅君再度起疑。 只是这些话都还没有说出口,商酌言便已经洞察秋毫地问了句:“你母亲要见我?” 萧染看着商酌言,意识到自己对于他的这句话并不怎么意外,从一开始自己在他的面前就宛若一张白纸,他能看透自己未说出口的话,实在算不得一件稀奇的事情。 “嗯。”萧染点了点头:“她要见你,大概是想跟你求证一下我刚才说的。” “好。”商酌言毫不犹豫的就同意了:“我明白了。” 杨雅君在等,商酌言便没有再和萧染说什么,松开她的手迈步去了病房。 商酌言走进病房的时候杨雅君正看着窗外发呆,表情平和到近乎死寂,不知道是不是生了这场病的缘故,商酌言在她的周身感受到的,都是死气,她的平和也是那种什么都无所谓的平和。 商酌言没和杨雅君打过交道,这是商酌言第一次和杨雅君正式见面。 轻轻敲了敲门,杨雅君回过头来,看到商酌言的时候她的目光多了一些审视,上上下下的在他身上游移了一圈,这算不得是一个礼貌的眼神,但商酌言也没多在乎,由着她看,直到他扯过一把椅子坐在了杨雅君病床边上,杨雅君才收回了打量的视线。 “我女儿眼光不错。”这是杨雅君对商酌言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 第220章 我想和她结婚 纵然现在商酌言还不明白杨雅君要和自己谈什么,但杨雅君的这句话说出口,商酌言就知道萧染跟自己交代的那些事他们之间根本不会提及。 商酌言没说话,静静地坐着。他的表情没有一丝不安和别扭,杨雅君这个人也并没有因为是萧染的母亲就被他特殊对待多少,与那些人不同的也就是多了一些耐心罢了,这个世界上在自己这里能一再让他打破常规的只有萧染。 “你会和萧染结婚吗?” 这个问题倒让商酌言意外,意外到他闲着无聊来回轻轻搓着的手指都停了下来,抬眸看了过去。 商酌言的眼神没有什么情绪流露,但正因为如此才显得有些不近人情,正常人都会觉得有些畏惧和不敢直视,但或许因为杨雅君现在的‘平和’,她竟然没有丝毫动摇地迎视着商酌言的视线,等他一个答案。 她想知道,商酌言也不在乎告诉她。 “我想和她结婚。” 杨雅君闻言微微笑了笑,笑容里多少带了点放心的意味。 “我不知道你是怎样的人,也从来没有和你接触过,但你是我女儿看上的人,就一定不会差。” 商酌言的手指无意识的动了一下,向来冷漠的表情也有瞬间的松动。整个商家都是一个近乎扭曲的存在,商酌言又是私生子的身份,在他成长的道路上,没有任何一个长辈给予过他认可和鼓励。 杨雅君的这话纵然是因为萧染而说的,却也让商酌言有了一种全然陌生的感受。 因为陌生,所以他不太能形容得出来,他只是看着杨雅君,眼神稍稍柔和。 “萧染是个好孩子,爱憎分明,因为我当初的选择,让她的童年一直都活在噩梦一样世界里,以至于脱离了那个噩梦之后她都还在拼命地想要为我寻一个公平。”杨雅君看着窗外,神色有些哀伤:“她原本应该轻松快乐像天上飞着的鸟儿一样,但她却戴上了一双镣铐,这么多年她做什么都是为了我。” “我知道她想要报仇,想要让萧成功那一家付出代价,想要为我挣得一个痛快。”杨雅君轻叹一声:“这不太对,却也没什么错,只是我担心,如果有一天她的报仇和痛快都没意义了,她该怎么办?” 怎么会没有意义?为什么会没有意义? 商酌言大概明白,静默几秒开口:“国外医疗水平相较与国内还是要高出不少,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安排你出国就诊,费用方面……” “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想再折腾了。”杨雅君看着他笑笑:“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和你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想让我在她失去一直以来所坚持的意义之后,为她找寻到新的意义。” “你能吗?” 商酌言沉默几秒:“能,但终究是不一样的。” “不重要。”杨雅君说:“有意义就可以。” 商酌言不说话,杨雅君的视线却落在了他的脸上,看了他许久:“前不久萧染有天回来告诉我她要结婚了,我纵然吓了一跳却能感受到她是真的喜欢你。” “我是个不相信感情的人,我没经历过长久的从一而终的感情,酌言。”杨雅君轻声唤他:“如果将来有一天你不那么喜欢她了,好好地告诉她,心平气和地说,她是个懂事的孩子,会明白也会放手的,别骗她,也别让她太疼,好吗?” ------------ 第221章 你想结婚吗?和我。 商酌言从病房里走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不远处长椅上的萧染,她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淡然,冬日的阳光落在她的身上,商酌言觉得在这一刻萧染好像是发着光的。 她不知在想什么,没能察觉到自己已经走出来,商酌言想起杨雅君刚才跟自己说的话,轻声对守在门口的保镖说了两句什么,保镖听到商酌言的吩咐,郑重点了点头:“明白。” 商酌言迈步朝萧染走了过去,直到站在她的面前她才收回看向别处的目光落在了商酌言的脸上。 “谈完了?” “嗯。”商酌言淡淡应了声:“她睡下了,你要再去看看吗?” 萧染想了几秒,摇摇头:“让她睡吧。” 她说完这句也没有从椅子上起来,似乎并没有想要跟着商酌言回家的意思,商酌言也没催促,就站在原地等着她。一分钟后萧染像是终于有了勇气,站了起来,对商酌言笑了笑,说: “走吧。” 萧染没有问商酌言母亲和他说了什么,商酌言也没有主动说什么,他不会撒谎,但他却知道如果将杨雅君的话一五一十的告知萧染,她一定会难过,说不定还会哭,这对她目前的身体来说不是一件好的事情。 回程的车上很安静,直到车子渐渐驶离市区萧染才问了句:“不去公寓吗?” 她以为只有公寓才有那么一个房间。 “不去。”商酌言说:“我们先去庄园住几天,养养身体。” 既然这是商酌言的安排,萧染也就不说什么了。 商酌言却有点不太习惯萧染的沉默,主动开了口:“其实国外有针对你母亲病情的研究,比国内要更先进一些,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安排你母亲出国治疗。” 萧染回头看向商酌言:“她怎么说?” “不想折腾了。” “嗯。”萧染静默几秒:“那就听她的吧。” 不管长寿还是短命,似乎都是一个死,杨雅君被病魔折磨了这么多年,或许早已经受够了,精疲力竭了,她的病在全球都没有痊愈的病例,即便去了国外也只是一个被实验的小白鼠。 她不愿意就由着她吧。 让她最后这段时间开开心心地做自己想要做的,似乎比什么都重要。 萧染为了自己能够有人陪着,自私地将她强行留下,除了让她更为痛苦之外,似乎没有别的益处了。 只是母亲如果真的离开了自己,那么她该怎么办呢? 这个问题萧染已经想了好几天,却始终没有一个答案,她也想过很多,但好像不管去做什么都觉得是没什么意义的,也没什么意思。 商酌言就是在这个时候握住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摩挲了一下:“你想结婚吗?” 这个问题简直像个炸弹一样地炸在了萧染的听觉上,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穿越到了一个虚幻的空间里,直到车窗外响起了一声鸣笛萧染才恍然回归到真实,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商酌言,纵然知道自己听到的是什么,却还是问了一遍: “什么?” “要结婚吗?”商酌言坦坦荡荡地看着她:“和我。” ------------ 第222章 可以选不吗? 结婚这个词不是商酌言第一次说了。 上次在那个房间里,他一字一句地告诉自己,只要自己同意留下来,在他的身边好好听话,他可以立刻跟自己去登记结婚,但萧染拒绝了,纵然没有直白的说出口,但匆忙从那个房间逃离的举措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了。 她以为商酌言不会再提及的,她也觉得商酌言那次的话也只是随口一说,他看起来并不像是会走入一段婚姻的人,这两个字也不是那么适合他。 可他不仅说了,还说得特别直白,直白得连萧染装个听不懂都不行。 “为什么?”萧染说:“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想过。”或许是不想给萧染压力,他的视线从萧染的脸上淡淡移开,看向了窗外:“我上次跟你提及结婚的时候也不是为了吓唬你,你要是真同意了,我会立刻联系去登记的。” 萧染没说话,她的心还是乱糟糟的没个思绪。 “以前喜欢你却说不能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我严格意义上来说算不得一个正常人,我暴戾,占有欲也很重,若把你圈成自己地盘上的人,我自己都不清楚具体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让你离开,离我远远的,是我觉得对你好的方式。” “但这次的意外让我意识到我不可能一直把你放在一个距离我那么远的位置,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绝不会让你再遭受到这样的伤害。” “你知道了我最糟糕的一面,我也没想过再放手,无论如何也要将你留在身边,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结婚似乎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或许这个词对于商酌言来说也的确是太陌生了一些,连他的语气都有了些许的不太确定。 但他说完这一句还是转头回来看着萧染:“你愿意吗?和我结婚。” 萧染没有说谎,她是真的没想过这个问题,以前没想过,现在也不太去想这个问题,婚姻于她而言都不能称之为遥远的一件事,而是从一开始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有了母亲的前车之鉴,在那样一个扭曲的家庭里生活了数十年,她不可能还对婚姻,对家庭有任何的幻想。即便是遇到商酌言以后也同意还是这么觉得。 喜欢是喜欢,她的确喜欢商酌言这个人,喜欢的不得了。 可即便再喜欢,她也从未想过要和这个人结婚。 萧染知道,自己因为不想上演你追我逃的戏码,也深知商酌言既然已经决定就不可能给自己逃开的机会,所以答应了商酌言要在他身边乖乖听话这件事。 一直在他的身边,似乎和结婚也没什么区别,还有一个名分。 但萧染意识到自己还是不想。 婚姻是枷锁,是束缚,她无意因为眼前这个人而改变自己的决定。她也不相信商酌言真的会长久地喜欢自己,万一以后不喜欢了呢?那再分开挺麻烦的。 “可以选不吗?”萧染声音淡淡的:“我不是很想结婚。” ------------ 第223章 别闹,痒。 商酌言一点也不意外这个回答,但他意识到自己其实还是希望萧染可以点头答应的,因为他清楚的感受到了自己的失望。 对于萧染不想和自己结婚的失望。 站在萧染的立场,明知她曾经的那些经历,自然知道她对于婚姻会厌恶到一种什么程度,但私心上商酌言希望自己是特别的,是可以让她相信自己会给予她一个和她看到完全不同的婚姻状态。 但现在看来,她不相信自己,更不相信自己会长久地喜欢她。 因为不相信所以会觉得结婚之后的分开会是一件特别麻烦的事情。所以她宁可这样。 说不失落是假的,可商酌言提及结婚的时候本就是一个问句,而不是通知,所以选择权还是在萧染那里,他一点也不想给萧染更多的压力,本来将她留在身边已经是近乎强制了。 “当然可以。”商酌言说。 萧染闻言明显松了一口气,惹得商酌言一笑:“就那么怕和我结婚?” “不是怕和你。”萧染说:“我是怕婚姻。” 商酌言理解她的恐惧,没有再多问什么。 离开这座庄园的时候萧染没想过有一天还会回到这里,她清楚的记得自己当初是为了什么离开,因为和商酌言之间撕开了最为丑陋的一面,因为意识到他们之间的绝不可能,所以才走的。 如今回来这里,看着熟悉的环境,竟有一种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其实是一场梦的错觉。 可她身上的伤不是假的,母亲在医院里情况越来越糟也不是梦境,她就是因为这些发生这些伤才会被商酌言又一次带回来的。 “累了吗?”商酌言问她:“可以去睡一会儿。” 其实不太累,但又觉得的确该去休息一下,萧染应了一声,迈步朝自己之前所住的房间走去,不过才迈了两步就被商酌言拉住了手:“不住那里了。” 萧染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商酌言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已经被他带着走上了楼梯。 庄园的确很大,大到萧染住了一段时间都还没有上过二楼。当初商酌言纵然说过她可以一直住在这里,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但萧染终究不可能真的这么做,活动范围也仅限于楼下,更没有参观一下的念头。 如今上了二楼才发现相比与一楼,这里的私密性更好一些,但却没有想象中的窄小,正对楼梯口的位置就是一个特别宽敞明亮的休闲区,白色的云朵沙发,白色的地毯,还有整面的落地窗,窗外是山间一览无遗的景色。 只是站在这里,心情就会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萧染很喜欢这个地方。 与休闲区相邻的是主卧,主卧的面积同样很大,相连于有近两百平的衣帽间,意外也不意外的是衣帽间里已经放满了衣服,女士的衣服占据了大半的位置,都是萧染的号码,都是她喜欢的款式和风格。 萧染不知道商酌言是什么时候做的,但她好像明白过来,商酌言将自己留在身边,似乎不是为了让自己进去那个黑色的暗无天日的小房间的。 主卧的装修也比商酌言在市中心公寓的风格温馨许多,比起那个公寓,这里才更像一个家。 “以后住在这里。”商酌言站在门口的位置对还在东看西看的萧染说。 不意外,都已经决定回到他身边了,两个人住在一起是最起码的事情,萧染没有什么反应,淡淡应了声,坐在了飘窗上。 飘窗上铺着厚厚的羊毛毯,即便是冬季也不觉得凉,她静静地看着窗外,脸上还带着大病初愈的倦色,气色也不是太好,但商酌言就是觉得她很适合这里。 这里也同样需要萧染。 到底是身体不好,萧染休息了一下午,晚饭过后在二楼的休闲区坐了一会儿之后回房间洗过澡之后又困了,商酌言没有在卧室,之前商酌言带萧染参观过整座庄园,饭后他也说过要去书房处理一些事情。 萧染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过去打扰,侧身躺下了。 对于和商酌言再度同床共枕,她其实并没有特别明显的感受,也没有忐忑到觉得不安和睡不着,她自然而然接受了这样的一种改变,好像他们就该这样。 商酌言回到房间的时候萧染已经睡着了,但床头柜上为他留着一盏灯。 商酌言被这盏灯温暖到了。 他没有立刻去洗漱,而是坐在床边的位置看着萧染的睡脸看了许久,他的人生已经过了三十年,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安逸和平静过。 他们像是就这样生活了很多年。 萧染没有了头发,头上也戴着帽子,不愿意露出那道丑陋的疤,商酌言不勉强他,但此时还是伸手过去轻轻碰触了一下她的脸,萧染并没有睡得太熟,却也没有因为这个轻微的碰触醒过来,她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呢喃了句: “别闹,痒。” 商酌言便停止了动作,微微笑了。 既然已经要在一起,既然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放手,商酌言也没有要再分房睡的打算,他洗漱过后动作小心翼翼地在萧染身边掀被躺下,但到底吵到了她,让她短暂地醒来,回过头来看了一眼。 目光触及到商酌言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反应,只看了他不到一秒的时间就重新闭上了眼安稳地睡了。 商酌言本不想碰她,想让她好好休息,睡个好觉,但莫名其妙的被萧染刚才的眼神看得有些把持不住,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伸手过去将萧染揽在了自己的怀抱中。 萧染的身体有片刻的僵硬,大概是觉得商酌言要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情,直到商酌言在她身后轻声说:“今天不碰你,好好睡吧。” 萧染渐渐放松下来,在商酌言一下下轻抚她手背的动作里睁开眼看了看漆黑的眼前,继而稍稍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在这个并不陌生的怀抱里安稳地睡了过去。 她觉得今晚或许会有个好梦。 ------------ 第224章 她死了,是吗? 半夜萧染突然惊醒过来,猛地在床上坐了起来。 她以为自己是做了噩梦,但脑袋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她能感知到的只有黑暗,眼前黑,脑子里也是黑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就好像突然之间被拉进了一个未知的空间里。 好像这个空间只有自己。 萧染有些害怕,但这种恐惧很快被驱散了,她的手臂被温热的大手轻轻抓住,萧染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商酌言熟悉的嗓音:“做噩梦了吗?” 纵然不是噩梦,纵然萧染眼前看到的还是黑色,但还是因为商酌言的出现而松了一口气。 床头灯被打开,萧染看到了商酌言近在眼前担心的神色。 萧染轻轻摇了摇头:“没有。” “下午睡太多了?”商酌言轻笑了声:“不该放纵你这么睡的。” 萧染觉得也不是因为睡太多的缘故,她现在还是很困,还是想睡,但心里却一直沉甸甸的疼,怎么都忽略不了这种感受,她不知道该怎么向商酌言解释,转头看向了窗外。 窗外被拉得严丝合缝,没有丝毫的缝隙,但萧染说: “好像下雪了。” 商酌言顺着萧染的目光看过去,什么也看不到,但他没有说萧染在说胡话,也没有说萧染不清醒,他掀被下了床,拉开了一边的窗帘。 庄园的室外有暖色的路灯,二楼的高度也能看到暖黄色,于是在黑夜的背景衬托下,那飘飘洒洒的雪花尤其地显眼,尤其的好看。 真的下雪了。 鹅毛大雪。 “很漂亮。”商酌言回头看着萧染,没有问她为什么知道外面下雪了,没有觉得任何的奇怪,只是对她伸出手,微笑邀请:“要过来看看吗?” 胸口的感受还是没有任何的缓解,萧染应该是没有赏雪的心情的,但她犹豫了几秒还是下了床,走到了商酌言的旁边。 雪很大,整个庄园都已经换上了雪白的衣衫,寂静无声的雪夜本应该觉得浪漫,但萧染却很慌,心跳也越来越快,她觉得自己都快要控制不住自己。 萧染盯着一片雪花,看它飘飘荡荡撞上玻璃继而融化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抓紧了商酌言的衣袖,说: “商酌言……我要去医院。” 一个很没有逻辑,很无厘头,甚至有些任性的要求,但商酌言只是看了萧染几秒就点了头:“好,我带你去。” 凌晨时分的车道上只有他们这一辆车,商酌言在深夜叫醒了司机,自己则在后座里抓着萧染的手始终没放,萧染的手其实一直都不怎么热,但一般情况下只要商酌言握一会儿就会回暖。 但今天不知怎么了,商酌言握了都快半路,萧染的手却一直都是冰冷的。 好像再也暖不热了。 商酌言其实并不是单纯陪着,萧染在说出要去医院的时候商酌言就已经感觉到了什么,这种近乎玄学的东西其实很难说得清楚,但商酌言相信萧染。 因为这样的事情,他同样也经历过。 那是一个和现在差不多的深夜,他也是从半夜惊醒,跌跌撞撞地去到母亲的房间里。商酌言没有让自己往更深的回忆里钻,现在萧染需要自己,自己不能失控。 一边握着萧染的手,一边给陈凡发了消息,陈凡的消息很快回过来: 【商董,医院那边的确出了事。】 纵然有心理准备,可看到这条消息商酌言的心还是没由来的紧了一下,他还是不怎么在乎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在乎的是萧染该如何面对医院的事情。 她才刚刚好一些,未必能够承受得住。 商酌言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紧到萧染都觉得疼,终于从漫长的沉默中回过神来看了商酌言一眼,她的视线从商酌言的脸上缓缓移到自己被握着的手上。 胸口的慌乱随着距离医院越来越近,反而平稳了下来,可那种沉甸甸的痛感还是明显的,那种失去了什么的感受也还是如影随形的。 萧染第一次有了想要逃避的念头,她觉得自己不去医院了吧,回家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想,好好吃饭,如果无聊的话可以在院子里堆个雪人,她记得衣帽间里有条红色的围巾,她不知道那条多少钱,但自己如果拿来给雪人用,商酌言大概也是不会生气的吧。 就这么做吧。 这样挺好的。 萧染反握住了商酌言的手,看着他,想告诉她自己不想去了,但连她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脱口而出一句:“她死了,是吗?” 即便是萧染自己也被这句话震了一瞬,她明明不想说这句的,明明是想回去睡觉,醒来再堆个雪人的,怎么偏偏说出了这样的话呢? 到底还是不习惯逃避啊。 就连这件事也不能吗?萧染一直觉得自己的不逃避算得上是个优点,但现在看来却未必了。甚至有些厌烦了。 她觉得自己连商酌言都连坐了,觉得他为什么不否则,为什么不知道自己其实是不想知道的,为什么要带自己离开,他不是想来看自己都跟看白纸一样吗? 为什么这一次看不懂了? 为什么全世界都在跟她作对? 可全世界没有,这个世界还是在按部就班地一点点地往前走,时间没有快一秒或慢一秒,只有她的世界崩塌了,变得没有意义了。 意外的,商酌言回答了萧染的问题,他说: “她走得很安详,没有受苦。” 萧染看着商酌言,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慢慢点了点头,说:“那就好,那就好。” 半个小时之后,车子平稳地停在医院门口,商酌言率先下了车绕过车身为萧染打开了车门,她看着商酌言伸过来的手好久才将自己的手搭上去,紧紧抓住。 凌晨的医院里实在太安静了,脚步踩在地板上都有空荡荡的回响,萧染跟在商酌言的身后和平常一样,直到进入电梯,她在光鉴照人的电梯壁上看到了宛若鬼一样的自己。 原来,自己并没有以为的坚强啊。 原来自己也没什么不同。 ------------ 第225章 商酌言,当年你也这么疼吗? 因为发现得比较晚,也得了商酌言的话,萧染进入病房的时候杨雅君还是离开时的模样,没有被移动过。 她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看着窗外,就那么静静地走了。 离开了萧染,离开了这个世界。 商酌言也说得没错,她走得很安详,嘴角甚至是噙着一抹笑意的,萧染蹲在她的面前,想象她看到雪的模样,她大概也是觉得很美的,所以才会笑,才会这般放松。她离开的最后时刻,应该是觉得解脱了的。 有这么一场雪景来送她,挺好的。 萧染感激这场雪。 轻轻握住她的手,凉了,她再也暖不热了。 可她不想哭,母亲应该不希望看到自己因为她的离开而伤心,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了,只有自己好好的,她才能走得毫无留恋。这个世界本身也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 如果不是自己需要她,或许在那段婚姻没有结束之前,她就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萧染知道她一直都没有从那段阴影中走出来,偶尔半夜还是会被噩梦惊醒,她一直都在强撑,一直都是为了自己,她不想自己孤苦无依的一个人,所以痛苦着,也活着。如今这样的结局,在一场大雪里离开这个对她来说残忍的世界。 算是好的结局吧。 算吧。 萧染趴在了杨雅君的膝头,缓缓闭上了眼,她不幻想她还活着,她只是希望她能再抱抱自己,轻抚一下自己,跟自己说一句告别的话,仅此而已。 商酌言在不远处站着,一直没有出声打扰他们母女最后的时间。 或许是窗外的雪景太美了,或许是萧染一直都没有哭,所以自商酌言的角度看过去,眼前的这一场景并不像是生离死别,反而倒像是母女两人睡不着,在窗前夜话。可不管再怎么唯美,也终究是一场离别。 商酌言又一次不受控地想起了自己当年看到的那个场景,满屋的血,像极了凶案现场。 他的呼吸开始有些急促,于是急忙转了身去了门外,陈凡在门外等着,看到他脸色不好的走出来上前询问:“商董,您怎么了?要不要让唐医生过来?” 商酌言微微摇了摇头,几乎是急切地询问:“杨雅君的死因医生怎么说?” “还没有做详尽的检查。”陈凡不是很放心的看着商酌言:“不过医生倒是说,虽然杨女士的病不太乐观,但因为每日都有好好照顾,应该不至于突然离世,如果要查明原因,可能还要做尸检。” “护工呢?”商酌言好像不太想让自己停下来,每一个环节都要过问:“出事之前就没有任何异样吗?” “已经询问过了,并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杨女士甚至是睡了一会儿才醒来的,看到窗外下了雪便说要起来看雪,护工搀扶她到了窗边坐下,大概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后来护工觉得时间有点久了,想劝她去休息的时候才发现人已经走了。” 这一次不等商酌言开口,陈凡已经叫了值夜的保镖过来,保镖走过来对商酌言微微颔首: “商董昨天吩咐过,所以我们几个值夜的都不敢掉以轻心,病房门口没有离开过人,房间里也一直很安静,更没有什么人来过。” 连一直待在房间的护工都没有察觉到异样,门口的保镖就更不可能听到什么动静了。 商酌言昨天和杨雅君聊完,的确有那种临终遗言的感觉,可是昨天一切的检查都证明她并不会突然离去,而且时间未必有些太赶巧了,就好像杨雅君自己也知道她会在今夜离开一样,所以才会跟商酌言说那么多。 但病房里没有滥用的药物,医生护士乃至护工保镖都尽心尽力地照看着,没有可乘之机。 那么杨雅君究竟是怎么死的呢?还是说只是意外? 但商酌言不相信这样的意外。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生这样的事情,是把他当成傻子了。就算是杨雅君特意选在这个时间离开的,可她没有药物,没有工具,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坐着离开似乎不太可能,一定是有人给了她东西。 萧染不可能,护工和保镖更都是自己的人。 除了医生,唯一来过这个病房的人只有萧瑟了。 商酌言微微眯了眯眼睛,可是萧瑟来到医院那天,在病房里的监控商酌言都反反复复的看过了,萧瑟并没有带任何东西,也没有多余的小动作,就连和杨雅君说的话也并没有什么问题。 那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时间过去了不知多久,雪好像已经停了,走廊尽头的窗外已经有了微微的白色。商酌言没有去打扰萧染,坐在门口的长椅上又将萧瑟来病房那天的监控看了一遍。 还是看不出什么问题。 商酌言关上电脑疲惫地捏了捏眉心,继而起身走到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看里面。萧染还是趴在杨雅君的膝头,好像就这样可以一辈子。 他知道萧染不是让自己一直沉浸在某种情绪的性格,但这一刻却还是心疼了。 因为清楚的知道失去世界上唯一的一个亲人是怎样的感受,所以更能明白萧染这一刻的感受。 又过了一会儿,医生过来提醒了一声遗体该好好安置的时候,商酌言才淡淡应了声推开门走了进去。 萧染还是最开始的姿势没有变过,好像只要没人来叫她,她就可以一直沉浸在这场她自己构建的,杨雅君会一直陪伴她的梦里。商酌言在她的面前缓缓蹲下,没有开口说话,他只是抬起手轻轻抚摸她的头。 像曾经的杨雅君。 萧染缓缓睁开眼,抬头看了过来,视线撞上商酌言。眼里倒没有失望,就好像知道商酌言会在这个时候来叫醒他。 商酌言以为她会说一些她很疼的话,但商酌言错了,他怎么都没想到在这个时刻萧染还能想到自己。 他听到萧染问自己: “商酌言,你当年也这么疼吗?” “我有你陪着,你呢?有谁陪着你吗?” ------------ 第226章 你还有我。 如果说之前将萧染困在自己身边的举动商酌言偶尔自己也会有不确定的时候,那么这一刻他就下定了决心,一个不管以后如何,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是快乐还是折磨,他都不会放开萧染的举动。 萧染的这两句话像一个子弹,精准地击中了商酌言最为酸涩疼痛的那一点。 酸涩是因为此时此刻萧染依然能在这巨大的痛苦中在意自己,疼痛是因为当年的确他痛到不能自己。他在看到杨雅君离开的这一刻就不由的想到了当年,刚才一点点的过问这个晚上的细节就是不想让自己沉浸其中。 这么多年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依然是他的不敢触碰,每一次触碰都是会失控的。 他隐忍着不在今夜发作,尽可能地不让自己想起那个夜晚的种种细节,但在这一刻好像都失败了。不是隐忍失败要发疯,而是他转移注意力这种笨拙的做法都没有萧染的这一句话来得好用。 商酌言不可能想得到,十五年前的那道伤口在十五年后的今天,在萧染也痛到极致的当下,被她两句话抚平了大半。 那焦躁的心因为她的心疼而缓缓平复了下来。 就好像跨越了时间,商酌言在十五年前的那天晚上遇到了今夜的萧染,她在陪着当年的自己,陪自己走过那场疼痛。 商酌言控制住了自己的发疯,却没有控制住这一刻对萧染疯狂的爱意,他几乎是立刻将萧染抱在了怀里,却前所未有的笨拙。他不敢太用力,怕萧染疼了,也不敢放松,怕自己抓不住她。 好在萧染并没有想挣脱,想离开,她乖顺地躲在商酌言的怀抱里,像个孩子一样。 好像她知道商酌言这一刻的情绪,所以并没有坚持要一个答案,两个人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但又好像是同一个世界。他们都在疼,都在接受失去。 最后还是萧染轻轻开了口,她说: “我没有妈妈了。” “我是一个人了。” 商酌言淡淡应了声,说:“你还有我。” 萧染没说话,也没反驳,安安静静的,商酌言抱着她,一下下的轻抚她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过了好一会儿,眼角的余光看到门口踟蹰不敢进来的医生才低头轻声对萧染说了句: “让他们进来好好安置你的母亲,好吗?” 人死不能复生,哪怕萧染有再多的不舍也不可能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杨雅君既然已经离开,就应该体面的离开,萧染自己不会阻止,她在商酌言的怀抱中点了点头,继而又在商酌言的搀扶下起了身。 医护人员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将杨雅君小心翼翼的放在了病床上。 萧染站在角落的位置,在商酌言的怀抱里看着他们忙碌,她始终没有哭,甚至在这一刻有了一种迷茫的感觉,好像不知道这些人来来回回的到底在忙些什么,为什么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那么严肃。 商酌言没有再让萧染看,单手覆盖了她的眼睛:“我抱你出去好不好?” “不能看吗?”萧染问。 “你母亲应该不愿意你这样。” 这个过程并不好看。 萧染似乎也接受了这个说法,没再反对,商酌言于是抱起了她离开了病房。知道萧染不想走远,就将她放在了自己刚才坐着的长椅上,陈凡递上了新买的奶茶,商酌言接过塞进了萧染的手中。 热的,让她冰凉的指尖有些许的酥麻。 “暖一暖。”商酌言说:“你太冷了。” 萧染握着奶茶,感知手中的温度,她明明知道是热的,却又觉得没什么用,好似怎么都暖不热自己一样,但她也没拒绝商酌言的好意,就那么安安静静的握着。 商酌言一直陪着她,里面的事情自然有专业的人去做。 “我是不是应该哭一哭。”萧染突然问:“可我好像哭不出来,我明明是难过的,但我就是没有眼泪,很奇怪。” 商酌言觉得这一刻的萧染像极了一个小朋友,懵懵懂懂的不知该做什么,也不知什么是应该不应该,连带着看过来的眼神都是迷茫的,让商酌言的心软了又软,疼了又疼。 他当然知道萧染的不流眼泪是因为她清楚的知道杨雅君不希望看到她为自己的离开而哭,所以不哭。 可是商酌言也知道还有另外一种情况,那就是太悲伤的时候人是哭不出来的,因为她下意识地不想接受这个事实,理智是知晓的,但情感上却排斥且封闭了这一事实,所以不会哭,甚至也没有多疼。 但这种封闭不是永久的,只是暂时的。 她总有一天会面临真实,积攒的情绪也会爆发,或许是在某个早餐时间,她意识到对面再也不可能有母亲坐着的时候。或许是在某个午后,窗前再也没有母亲晒太阳的身影。 她会在这些平常的琐事里渐渐意识到自己的身边永久的失去了一个人。 且这个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打开封闭的情感不会比现在就接受更好过,甚至会更痛,长时间挤压下来情感在一瞬间爆发,如今还没有走到那一步,商酌言就已经觉得疼了。 替萧染觉得疼。 “想哭吗?”商酌言问她。 萧染想了几秒,摇了摇头:“不想,没什么好哭的,她不想看到我哭,对她来说这也不算是一件糟糕的事情,她本身就不愿意留下。” “你没问我昨天你母亲和我说了什么,不好奇吗?” “不是我教你的那些话吗?” “不是。”商酌言说:“她一句也没有说那些。” 萧染沉默了几秒,似乎并没有想好要不要听一听商酌言口中的那场谈话,但商酌言并没有给她做出选择的时间,就已经告诉了她: “她问我,会不会和你结婚?我说我想和你结婚。她害怕自己的身体支撑不住,在她离开之后你找寻不到支撑的意义,希望我能帮你找到,希望我不要伤害你,好好对你。” “萧染。”商酌言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脸:“她从来都不希望你把她当做生命的唯一的,她认为你应该有更美好的人生。” “她把你交给了我,我不会让她失望的。” ------------ 第227章 她没有对不起你 杨雅君的后事办得并不隆重,是萧染的意思,说人都已经离开,再多的仪式她也是感知不到的,更何况杨雅君也不会喜欢这种形式,她是喜欢安安静静离开的。 萧染明白她,所以整个仪式都是简约温馨的。 除了商酌言,唐佳和任思危也来了,知道这种事情不管外人说再多安慰的话都没有用,所以唐佳由始至终也没说什么,只是拥抱了萧染。 萧染有些麻木,但也抬手回抱了唐佳。 萧瑟也来了,她没有特别的伤心,却还是在告别仪式上红了眼眶,看着杨雅君的照片许久都没有移开视线。 杨雅君已经离开三天,萧染按部就班地在商酌言的帮助下处理一切事物,却仍然没有哭,她像个旁观者,时常走神,偶尔停下来的时候眼神里的迷茫好像不明白她现在做的事情是什么,又是为了什么。 也很少开口说话,只有商酌言找她说话的时候她才偶尔回应一两句。 此时她身处于杨雅君的告别仪式上也仍然云游得像个局外人,似乎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好在没什么大不了,有商酌言陪着她,替她处理一切事宜。 知道萧瑟出现的时候,她迷茫的眼神才落在萧瑟的脸上,她已经不会遮掩自己对她的探究,目光眨也不眨地盯着她,企图在这张脸上看到她扮演悲伤的痕迹。 但萧瑟的悲伤是真的,没有任何痕迹,她的确不是那种撕心裂肺的伤感,可她坐在那里看着杨雅君照片的眼神却也能让人感同身受,她在想念。 即便是萧染也是可以感受到的。 杨雅君出事后,萧染在第一时间通知了萧瑟,萧瑟在电话那端沉默了许久才应了声,说:“我知道了。” 她来医院看过一次,在病床前陪着杨雅君坐了一整个上午,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这是第二次出现,她游移在这场告别仪式之外,好像并没有把自己当成杨雅君亲人的自觉。 仪式已经结束,再过不久杨雅君就会送去火化,萧染也终于有了一些些的真实感,她看了一眼躺在那里安详的杨雅君,又看向萧瑟,几秒后她轻声对商酌言说: “我去和她说说话。” 商酌言没有阻拦,淡淡点头:“好。” 说话没什么,就算有什么,商酌言也不可能让萧染受到任何伤害。 察觉到身边站了一个人的时候,萧瑟看着杨雅君的眼睛才微微眨了一下,垂眸掩藏了发红的眼眶和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她没有看萧染,却问: “又在怀疑我了,是吗?” 萧染没说话,但显然默认了她的这个说法。 她的确怀疑,不是从萧瑟出现在病房里,也不是从这次意外,自己对萧瑟的怀疑是从那天晚上自己和商酌言吵架开始的,当商酌言一点点地将萧瑟不可能如她表面表现的这般纯良剖析给自己听的时候,萧染就已经不那么相信萧瑟了。 庄园里杨雅君状态越来越不好的时候,萧染就已经怀疑过了,如若不然,萧瑟也不会看穿从而自庄园里搬走,后来的意外,萧瑟也没有遮掩自己觉得很可能是萧瑟手臂的这一怀疑,包括她出现在医院里到底对杨雅君说了什么,在萧染这里,都是谜团。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相信商酌言,在他说出萧瑟可疑的时候,自己纵然不愿意相信,也据理力争,却还是在自那以后的相处中对萧瑟带上了怀疑的目光。 如今她还是没有证据证明这一切都和萧瑟有关,但萧染却已经确定,她的确没有自己曾经以为的那么无辜。 至于她到底参与了多少,或许只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萧染才能彻底明白了。 “萧瑟。”这好像还是第一次萧染称呼她的名字:“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总有一天我会知道的。” “你确定要在母亲的面前跟我说这些?” 因为萧瑟的这句话,萧染抬头看向了躺在那里的杨雅君。 或许很多人都会说,再怎么样也不该当着母亲的面说这些,母亲应该是希望他们能好好相处,成为彼此的唯一的。但萧染却不这样认为,她认为人死如灯灭,人世间纵然发生再多事情,死了的人也是感知不到的。 她感知不到告别仪式是隆重还是简单,也不会知道自己和萧瑟是亲密还是仇恨。 更何况,她就是要在这里说,她倒要看看萧瑟到底心不心虚。 “所以你是不敢在她的面前跟我说这些吗?” “可不可笑?”萧瑟闻言轻笑了声抬头看向萧染:“我才是你的至亲,我不明白商酌言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以至于让你对我这么怀疑,你怀疑我什么?怀疑我杀了母亲吗?还是说你觉得这次你们会发生意外也是我的手笔?那你要不要再大胆一点?或许整个萧家的没落也是我做的呢?” “挺好的。”萧瑟说:“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本事,如今能在你的眼中这般厉害,也让我恍然觉得自己好像不是一个残废了。” 萧瑟还是否认了,但萧染却又一次觉得眼前这个明明和自己一模一样也本应该最亲密的人有些陌生。 萧染看不透她,不知道在分离的这些年里,她藏了多少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我站在你的立场设身处地的想多,其实你做什么都是应该,我理解你,也支持你,甚至你将这些年遭受不公平对待的愤恨发泄到我的身上我也觉得没什么问题。我可以原谅你,可以继续当你的妹妹,做你最亲的人。” “可是萧瑟,这一切的前提是你没有伤害过母亲。”萧染在她的面前蹲下身来,直直地看进她的眼睛里:“她没有对不起你,她当年如何的据理力争,你不是不知道,争不过的时候因为你体弱她甚至要把我留下来带你离开,她明明恨萧成功恨得要死,却在最初的那几年时常回来看你。” “她没有对不起你。” 萧瑟没说话,却一直看着萧染。萧染似乎也没想要在这一刻听到萧瑟有什么回答,缓缓起了身:“我希望你没有做过那些事。” 说完这句话萧染转身走向商酌言,萧瑟就是在这个时候叫停了她: “你会和商酌言结婚吗?” ------------ 第228章 带你回家 萧染静默了几秒才回过头来看像萧瑟,淡淡笑了下: “如果我说是呢?” “那我就恭喜你。”萧瑟说:“我说过我没想过要和商酌言之间有个什么结果,并不是在骗你。只是到底身份有些尴尬,可能不会参加你们的婚礼了。” 萧瑟说的可谓是真诚,不管是她看过来的眼神还是脸上的表情,好像都是在很真诚地祝福萧染。但萧染能感觉到不是,她全身紧绷,那不是祝福的姿态。 “什么身份?”萧染微微笑了下:“喜欢商酌言吗?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喜欢他的人那么多,他要是每个人都在乎,岂不是不用做别的事情了?放心,他不会在意的。” 萧染看着萧瑟,看她脸上的神色也不再那么完美之后才又一次开了口,说: “我也不在意。” 仪式结束之后商酌言陪着萧染出了海,很早之前,早在萧染都不认识江鹤眠的时候杨雅君就对她说过身后事,说她不想死后还待在一个小盒子里困着,她想自由,想去大海里,再由大海去看山川河流,自由自在地随波逐流。 那时他们只是说笑,萧染也还回应她说自己也这么想,说不定两个人在漫长的时间更迭之后还依然能够遇到。 很多事情经不住一个时间,也经不起一个以后,现在回想这场对话好像是发生在昨天的一样,但萧染手里此时捧着的,却已经是杨雅君的骨灰。 她离开了,即将去到大海里,拥有她曾经向往的自由。 或许是在海上吹了风,轮船都还没有返回港口,萧染就在船上发起了高烧,冬日的季节,商酌言碰她一下都觉得烫,可萧染却还能保持清醒的说一句: “我好像没什么感觉。” 但说完这句话不久,萧染就沉沉的睡在了商酌言的怀中。 杨雅君离开之后,她看似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一日三餐照样食用,每天晚上也都会好好休息,但或许只有商酌言知道,她每次吃完都会吐,她每次躺下都睡不着,即便睡着也会瞬间惊醒。 杨雅君的离开好像也带走了萧染的大半条命。 商酌言有先见之明,跟随出海的人员里就有医生,医生看过之后才发现她这好像不是睡着,而是轻度的昏迷,她烧的太厉害了,39.8,即将到达四十度。 医生给萧染打了退烧针,可一向不怕疼的萧染不知道这次是怎么了,竟然在睡梦中也躲避的厉害,如果不是商酌言抱着她,说不定会摔下床也不一定。 退烧针按理说起效会很快,但直到一个小时之后轮船靠岸,萧染整个人还是滚烫的,商酌言没有那个时间去责备医生,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萧染并不是单纯身体上的问题。 他快速带萧染去了医院,可医院里也治不好她,她迷迷糊糊的醒来,第一时间就找商酌言,看到商酌言就在她的身边陪着,伸手去抓他手,直到握在了手中才像是放心了,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唐佳也在病房里,看到眼前的这一幕轻声说: “她现在对你依赖很深。” 这是一件好事,唐佳甚至庆幸于商酌言做出了无论如何也会将萧染留在身边的决定。 如果不是商酌言,萧染在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之后身边没有任何人,想想也的确未必能撑得过去。 临近傍晚的时候,高烧终于褪去了一些,萧染也清醒了过来,她看到商酌言的手背上都被自己抓住了血痕,商酌言注意到她的视线,轻轻一笑,用手背去蹭了蹭萧染的脸颊,说: “不疼。” 今天的天气不错,此时窗外更是霞光漫天,这让萧染觉得舒坦了一点,就好像这是一种预示,母亲给自己的预示,预示着她自由了,也快活了。 萧染盯着那霞光看了许久,直到再也看不到才缓缓收回视线,商酌言轻声问她饿不饿。 萧染其实不饿,也不想吃,可她知道如果自己不吃的话商酌言会担心,所以她点了点头,说:“好。” 不知道萧染的胃口如何,又想吃什么,商酌言有些笨拙的什么都准备了,萧染看着被摆在小饭桌上的各式各样的食物明确的意识到自己是被爱着的。 她觉得她有点想哭,眼眶都开始有些热,可不知怎么就是流不下眼泪,她好像失去了这项与身俱来的本能。 没有意外的,萧染吃完东西没多久就又开始吐得昏天暗地,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甚至都没能来得及去洗手间,直接趴在床边吐了一地,脏污甚至都溅到了商酌言的鞋面和裤脚。 可商酌言似乎并不在意,在第一时间就站在了萧染的旁边,轻轻为她拍着后背,同时让护工快速倒了一杯温水过来,萧染没立刻接,视线盯着商酌言脚上的脏污觉得很是刺眼: “脏了……” “可以擦干净。”商酌言笑笑:“小事儿,不要在意这个。” 萧染却并不这么觉得,微微蹙眉,她似乎在厌烦这样的自己,但又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她自己也想好起来,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可是又什么都不想做,更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 杨雅君担心的一点都没有错。 在她离开之后,萧染的确觉得任何东西都没什么意义了。她想要报复,可是且不说萧家人现在已经是过街的老鼠,就算他们真的是自己亲手了结的,也没什么意思了,最该觉得痛快的杨雅君看不到。 这件事就没有意义。 最想做的事情做不了,最想让她快乐的人也已经离开,萧染所坚持的,所强撑的,一下子坍塌了,她看不见前路,整个人都是迷茫的。 商酌言喂了她一点水,像对待一个小孩子一样的细心教她:“漱口,吐掉。” 萧染迷茫的跟随他的命令,他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乖得不像话,商酌言笑笑抱抱她:“怎么这么好欺负?” 萧染看着商酌言没说话,商酌言将她抱起来放在旁边的沙发上,吩咐护工去整理床铺那边的狼藉,萧染还是有些发烧,但她却不太想继续留在医院里。 这里终究不是一个好的地方。 “我想回去了。”萧染说:“可以吗?” “想回家?” “嗯。”萧染很轻的应了声。 “好。”商酌言捏捏她的手,说:“我带你回家。” ------------ 第229章 做吗? 商酌言带萧染回了家,半夜时分却又发起了高烧,体温竟超过了四十度,家庭医生忙碌了近一个晚上,商酌言也是一整个晚上都没有休息,为萧染做了一晚上的物理降温。 天蒙蒙的时候萧染的体温才降到了37度多,商酌言纵然不觉得累却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晚上一向容易失眠,偶尔一个通宵也算是常态,一晚上不睡对他来说不算什么,甚至属于家常便饭,但他却深深察觉到了内心的疲惫,不因为别的,只是担心萧染而全身紧绷,如今放松下来才觉得身体有些酸软,是紧绷太久了的缘故。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会出现一个比自己还要重要的人,会在意她的一举一动,甚至每一次呼吸的频率,恨不得替她承担所有的痛苦,只希望她能够好好的。 什么宏伟的愿望都没有,就单纯地希望她好好的。 什么都好好的。 纵然不觉得累,但全身心放松下来之后的疲惫还是让商酌言有些支撑不住,甚至连去床上好好躺着的力气都没有了,就这么坐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萧染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窗帘拉得很严实,她不太能通过外面的天色判断具体的时间,但床头柜上亮着一盏温暖的台灯,萧染盯着那光线看了一会儿之后才渐渐回过神来。 看向旁边的时候才发现商酌言并不在身边躺着。 或许是这段日子萧染对于商酌言的依赖越来越深,以至于她都习惯了商酌言的存在,在看不到商酌言的这一刻几乎条件反射的心慌,她想也没想的就想起身去找商酌言,看看他在哪里,又去做了什么,为什么不陪自己。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最希望他在身边,一刻也不离开的吗? 萧染也不明白这一刻的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不懂事,不讲道理,可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只知道自己非常迫切地想要见到商酌言。 只是才刚刚动身,就意识到了什么,视线跟着看下去,才发现自己要找的人一直都没有离开,他就坐在那把椅子上,睡着了。 商酌言身高很高,这样的一个姿势,只看一眼就知道他的别扭和不舒服,可他竟然毫无知觉地睡着。 到底是多累,才让他连回到床上的力气都没有了。 萧染轻手轻脚的坐了起来,这才发现商酌言的脚边放着医药箱和水盆,水盆里有毛巾,大概是为物理降温准备的。或许是烧得厉害,萧染完全没有昨夜丁点的记忆。但就算没有,单凭商酌言此时的状态也不难判断出他一夜没睡。 在叫醒商酌言和就这么为他披一件衣服之间,萧染有些犹豫,她不确定商酌言被叫醒之后还会不会有一个好的睡眠。 只是商酌言并没有让萧染纠结太久,毕竟他就算再累,却也还记挂着萧染,睡得并不熟,萧染起身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有感觉了,只是身体沉得不想动,眼皮也睁不开,所以就闭着眼醒了一会儿神。 此时睁开眼看着萧染瞧着自己的模样,微微笑了,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她没有继续反复发烧,才捏了捏她的鼻子,说: “太折腾人了。” 萧染没在意两人之间的亲昵,她只在意商酌言。 “时间还早,上来睡会儿吧。” 自从杨雅君出事之后,商酌言就不去公司了,他没问过萧染需不需要自己的陪伴,但他设身处地的为萧染想过,如果当年自己的身边有萧染的话,自己也是私心的希望他可以抛开一起一直陪着自己的。 所以商酌言交代了所有的工作,实在需要他经手的也有陈凡拿文件过来,或者进行视频和电话会议,他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给了萧染,只希望她能快一点从这场悲痛中走出来。 他没有别的什么事情需要处理,萧染看起来也需要好好休息,商酌言便没有拒绝萧染的提议。 事实上萧染任何提议他都不太能拒绝的了,于是便笑笑上了床,又自身后将萧染拥在了怀中,温暖的被子之下把全身的慵懒都唤了出来,商酌言舒服的在萧染的脖颈处蹭了蹭,又落了下了一个吻,轻声说: “你也再睡会儿。” “嗯。”萧染应了声,没再说别的。她其实不太困了,可她知道自己如果不睡,商酌言肯定也不会睡的踏实。这些天自己的感情都很迟钝,但此时想来,却也知道商酌言为自己抗下了所有。 他太需要一场好好的休息了。 萧染一动也不敢动的躺着,自以为装的毫无破绽,可似乎也并没有太久,当她的目光因为看着台灯的光线而有些疲倦的时候,眼前突然多了一只温热的大手,轻轻罩在了她的眼皮之上。 萧染的心,莫名的漏跳了一拍。 商酌言在她身后微微叹出一口气:“不困了?” “困。”萧染说:“你快点睡。” 商酌言在她身后笑,两人挨的太近,近到萧染都能感受到商酌言胸口的震颤,她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商酌言便来指控她,还给了她一个罪名:“小骗子。” 萧染:“……” 被人戳穿是真的不太能装下去了,更何况商酌言看起来也没打算继续配合,萧染在商酌言的怀抱翻了个身面对他,他的下巴有青色的胡茬露出来,没有颓废,倒显得有些性感。 萧染没忍住抬手去摸了摸,商酌言任由她摸,甚至还在她来来回回没个完的时候笑着往她脖颈里扎,萧染完全没有防备,被他压制得死死的没有任何反击的余地。 脖颈向来是她的敏感部位,商酌言这么一闹萧染忍不住笑了起来。 商酌言已经忘记有多久的时间没有这么见萧染笑了,这么猝不及防的见到,视线都有些移不开,萧染止住了笑,回头过来看到商酌言这样一个眼神的时候也错愕了一瞬。 商酌言压在自己的身上,两人的呼吸都缠绕在一起,萧染也感受到了商酌言的变化。 她眉眼间微微动了动,几秒后问:“做吗?” ------------ 第230章 梦 问得太直白了。 直白到一直以来都是主动逗人的商酌言都有片刻的呆滞,反应了几秒才明白了萧染的意思。 老实说,不是不想。这是他喜欢的人,就在他的身边,还主动发出邀请,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就不可能无动于衷,如果是以前的商酌言,或许在萧染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化身为狼将她吃干抹净了。 但现在商酌言却并没有动作,而是将目光在萧染的脸上来来回回地看,直到萧染都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你……” “你是在想回报我吗?”商酌言打断她的话,声音也很轻:“因为之前你发生意外的事情,因为你母亲离开的时候,我为你做了许多,你觉得现在没什么能给我的,所以想用这种方式来报答我吗?” 萧染到底才经历过高烧,即便已经清醒了一会儿,但反应能力却还是不太行。她觉得不是商酌言说的这样,可是否认的话到了嘴边,她却莫名其妙地说不出来。 商酌言也并不是真的在等她的答案,微微笑了下:“我和你的确是有段日子没做了,我也承认我很想,我现在也很有状态,但是萧染,我也不是无时无刻不分场合和状况就发情的人。” 在很多方面商酌言纵然不算是一个好人,甚至也算不上一个正常人,但起码还算一个人。 且不说萧染还没有从失去母亲的痛苦中走出来,就单单凭借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商酌言就没有办法只顾着自己享乐。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那只能证明他喜欢的从一开始就是萧染的身体,而不是喜欢萧染这个人。 “不是报答。”萧染说:“只是希望你好好睡一觉,如果做一次能让你睡得沉一点,我愿意的。” 商酌言没料到是这个答案,心都微微颤了一下,看着萧染的眼神都好像比之前更明亮了一些,他知道自己不该问,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开口:“所以,是在心疼我吗?” 萧染没有立刻说话,抬手轻抚了一下他的眉眼。 他当然还是好看的,尤其是此时看着自己的眼神也都是神采奕奕的,可他眼下的神色还是让人忽略不了,萧染只是接受不了和他在一起的方式,又不是不喜欢他。 怎么可能不心疼? “我不能吗?”萧染问他:“不能心疼你吗?” “我很开心。”商酌言俯下身轻吻了一下萧染的嘴唇,真的是一个轻吻,一触即发,蜻蜓点水:“也很幸福。” “那你好好睡。”萧染说:“我就在你身边哪里也不去,你好好睡。” 萧染反复说着好好睡,她是真的担心商酌言的身体,也担心他倒下去,更是真的心疼。商酌言无意在这个时候让萧染再为自己分一些精力,她承受的已经够多了。 更何况自己也确实不能倒下去。 他还要好好的照顾萧染,交给其他任何人商酌言都不可能真的放心。 “好。”商酌言用额头蹭了蹭她的额头:“那我睡一会儿,你就在这里陪我。” “嗯。”萧染像哄一个孩子一样地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说:“睡吧。” 商酌言觉得有些好笑,明明自己比她年长不少,怎么现在却变成了一个小孩子了呢?可是有多久了,有多久自己没有被这么细心呵护过,这种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感受,真的暌违了快一个世纪之久了。 感受着后背上柔弱无骨的一下下的轻拍,商酌言在萧染的安抚下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萧染本身已经睡了很长一段时间,自从将母亲海葬之后她就没有一段完整的记忆,好像一直都在睡,按理说是不困的,可此时看着他在自己的面前睡得像个毫无防备的孩子,听着商酌言平稳的呼吸声,她竟然也渐渐的重新有了困意。 她在这样温热的怀抱里,没有再想起已经离开的母亲,没有再想起萧瑟是否真的做了什么伤害母亲的事情,更没有想起造成前不久那场意外的罪魁祸首。 她很平静,平静地躲在这个怀抱里,听着商酌言的心跳声,又一次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萧染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到母亲,她坐在海边的沙发上,迎着风看着晚霞,那是萧染从未见到过在她身上出现的模样,她惬意闲适的好像一个孩子,捡贝壳,和浪花嬉闹,蹦蹦跳跳地像是个少女。 可她明明看起来还是前不久刚离开时候的模样。 萧染在看到她的第一时间本来是想去喊她一声的,甚至是想要叫她回来的,重新回来自己的身边,说自己想她,不能没有她。可是看到杨雅君现在的快乐,萧染却喊不出口了,甚至悄悄躲了起来。 叫她回来做什么呢?这个世界她待得从来都不快乐,她为了陪自己,为了不让自己孤单已经妥协了太多太多年了,即便常年被病痛折磨也坚持了下来。 可她并不快乐,是自己一直拖着她的脚步。 现在她快乐了,自由了,像是和这个世界的肮脏从未打过照面一样。那叫她回来做什么呢?自己不应该这么自私,成为她再一次的枷锁和牵绊。 母亲也一直没有发现自己,一直在海边走着,笑着,直到她走出了很远很远,直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萧染才从树后走了出来,轻轻的说了句:“再见,妈妈。” 杨雅君消失了,海边起了大风,浪头也像是着了魔一次比一次高,好像要将整个世界淹没一样。 可萧染不觉得害怕,她甚至主动走向了浪头,觉得把自己卷走也没什么不好,说不定自己也可以和母亲一样,变得很快乐快乐。但她还没有走出两步,手腕就被人抓住了,她回过头才发现刚才明明已经离开的杨雅君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 她笑着唤自己的名字:“小染,有人在等你,你走错方向了。” 萧染迷茫了一瞬,然后顺着杨雅君的视线看过去,继而看到了不远处站在那里的商酌言,他没有走过来,甚至没有开口的打算,他只是以一种很忧伤的眼神看着自己。 好像自己做什么都可以,好像自己做什么他都会陪着自己。 ------------ 第231章 从来都不是一句假话 商酌言是被胸前升起的温热感所惊醒的,他下意识地去看萧染,意识到她在自己的怀里才松了一口气,那温热看得仔细了才确定是萧染的眼泪。 意识到这一点,商酌言先是愣了一下,继而随之而来的便是欢喜。 好像不太应该,不应该因为另一个人哭而觉得开心,可商酌言根本就不是在幸灾乐祸,他是真的开心,开心萧染能有真正的情绪释放,没有将自己一直缩在那个坚硬的壳里不出来。 不知道萧染梦到了什么,在睡梦中竟然哭得越来越厉害,商酌言都觉得流在自己胸口的眼泪都快要汇集成一片汪洋。他应该叫醒萧染的,这样的哭实在是让人心疼。也怕她哭坏了自己。 可商酌言又不太想,万一醒了之后她又一次的封闭自己的情绪不外放呢?那谁又能保证萧染什么时候会再一次的放开自己? 商酌言并没有犹豫太久,痛哭对于一个睡着的人来说到底还是不能让人睡得安稳,萧染很快哭醒,她睁开眼看着眼前属于商酌言的胸膛,有几秒的时间可能都不太清楚自己身处在哪里。 或许还以为自己在那场梦里也说不定。 商酌言一直看着她,此时见她醒了便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像之前她哄睡自己那样的安抚她:“做梦了?没事的,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一直在,不会让你找不到我。” 萧染因为商酌言的这句话想起了梦境中的商酌言,想起了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以及浑身散发出的那种哀伤。 他的话和梦境中想要传递给自己的感觉一样,都是在告诉自己,自己不是一个人,他会陪着,不管做什么都陪着。 萧染没有说话,倒是更紧的抱住商酌言,让自己更贴近他,紧紧的。 商酌言当然不会抗拒这样的亲密,萧染这样宛若抓住生命中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的力道让商酌言也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他喜欢也愿意承受这样的一种力道。 他愿意托起萧染的整个人生。 只要她需要自己。 商酌言以为萧染需要一段时间来平复心里的感受,所以一直都没有说话来打扰她,但萧染比想象中要恢复的快一些,甚至主动跟自己提及了刚才的梦境。 “我梦我妈了。”因为哭过,萧染的声音闷闷的,在商酌言的怀抱中显得更轻一些,但时间还早,房间里又很安静,商酌言还是听的很清楚。 他笑着轻抚了一下萧染的后脑,说:“她过得很好,对不对?” 萧染有片刻的时间没有回应,她没有问商酌言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梦,没有问他又是为什么这样的笃定,似乎任何的答案都是没什么意义的,因为商酌言就是知道。 他事无巨细的知道自己的每一件事,甚至知道自己的每一个感受。 他把自己看的透透的,这从来就不是一句假话。他很了解自己,没有人再像他一样的,这么了解自己。 ------------ 第232章 一直一直 “我从来没看到她那么开心的样子。”许久之后,萧染像是终于缓和了一点情绪,开口说:“她明明还是离开时候的年纪,但快乐的却像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女,你说得对,她现在过得很好,我不该再想她,让她担心我,我没什么不放心的,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肮脏虚伪的世界,她才能真的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商酌言这几天虽然陪着萧染忙东忙西,但从来没有哪一刻不在担心萧染的状态,他想过很多种的方式,该怎么让萧染的情绪释放出来,不要再一个人扛着,一直压抑着的。 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压抑的时间越久,将来情绪对于萧染的回击就越大。 但送走杨雅君之后萧染就开始了反反复复的发烧,商酌言即便有再多想去为她做的事情也不得不搁置下来,先把她的身体养好。 只是就连商酌言也没有想过,会因为这次发烧,因为萧染陪着自己又睡了一觉而做了个梦,而这个梦让她的情绪纵然做不到全然的释放,也终究是一个缓冲。 萧染哭起来的模样的确让人心疼,但与此同时商酌言也确实放心了不少。 “我几乎没想起我的母亲。”商酌言说。 萧染因为商酌言的这句话连呼吸都好像停了一瞬。商酌言对自己的了解可谓是事无巨细的明白,但反观自己对于商酌言的了解似乎微乎其微,除了从唐佳的口中得知多年前他母亲以一种惨烈的方式离开他之外,其余的,萧染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就连他为什么会有那个房间,为什么会变得阴晴不定萧染都不知道。 这还是第一次,他主动跟自己提及,哪怕只是冰山一角,萧染的呼吸也不受控地紧张了起来。 她没有奢想过商酌言会将曾经的过往全部都告诉自己,所以当商酌言下一句话就转移了话题的时候,萧染也并没有任何的失望。 “因为我听老人说过,人离开这个世界之后如果身边的人还一直想她,念她,她就会走到不安稳,甚至一直飘飘荡荡地在人世间没有安身之所,我们的思念对他们来说就是牵绊。” “活着的时候痛苦,死了之后就应该自由自在地,想去哪里去哪里,不应该再被人世间的事情束缚了。”商酌言越过萧染看着房间内的某一处,神色有些冷:“这个肮脏的世界,有我们活着就够了。” 萧染距离他这么近,怎么可能感觉不到他瞬间的僵硬,和浑身散发出的冷意。 她没有觉得害怕,甚至也做好了商酌言会失控的准备,他再疯一次萧染也能接受,也不会怪他,但商酌言由始至终都很平静,唯一不平静的也只是有那么几秒的时间抱着自己的力度稍稍大了一些。 后来可能是察觉到了,怕自己疼,从而又缓缓放开了。 在他放开的那一秒,萧染又紧紧地回抱了他,说:“商酌言,你也别怕,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一直,一直。 ------------ 第233章 爱人如养花 在这个临近年底的清晨,窗外是寒风呼啸,屋内却是四季如春。 萧染和商酌言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清晨,彼此拥抱着说了许多的话,他们约定好彼此一直陪着,他们约定好一起跟这个操蛋的世界抗衡,约定好要好好的活着。 萧染在这个清晨好像找到了人生新的意义。或许也不能这么说,她依赖商酌言是真,却也没有失去理智到将自己的全部和一切的一切都和这个男人挂上钩,商酌言只是她情感上的寄托,让她现在觉得生活也不是那么毫无意义和荒芜了。 爱人如养花。 她能感觉到商酌言在一点点的好好养她,以后也会把她养得很好很好,而萧染也想好好养着商酌言。没有人规定女人不能养男人,萧染觉得自己也可以把他养得好好的。 如果可以,萧染还想拂去他的伤痛。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但如果可以稍微让他减轻一点的疼痛,这件事也还是值得,还是有意义的。 情绪纵然释放了一些,但萧染的身体却并没有立刻恢复过来,她大多数的时候还是会有些恹恹的没什么精神,但这都是正常的,在发生这样一连串的打击之后,如果仿佛没事人一样的也并不现实。 萧染这样就很好,商酌言怕的是她走不出来,如今她一点点地往前迈开了脚步,那么走得慢一点也没什么关系。 反正时间那么长。那么那么长。 唐佳闲暇的时候会过来庄园陪萧染,不提那些让人心情不好的事情,大多数都在跟萧染说医院里的趣事和所见所闻,医院里来来往往那么多的人,每个人都不同,唐佳几乎每天都能听到劲爆的八卦。 她倒也不是什么八卦的人,对这些多数是没什么兴趣的,但现在她却每一件事都拆开揉碎了讲给萧染听。 不是她觉得有什么意思,而是希望萧染能觉得好玩,哪怕笑一笑,也是好的。 萧染不是傻子,相反地,她的情感还算是很细腻的那一种人,唐佳这么为自己,只要有时间就过来跟自己说这么多的话,如果再感知不到唐佳对自己的心意,那萧染或许也并不知道唐佳为她如此。 这天天气不太好,整个天空都阴沉沉的,好像抬手就能触到一场暴雨一样。 萧染和唐佳就坐在一整面的落地窗前,两人面前是袅袅的热气,淡淡的茶香,萧染收回看着窗外的眼神,看向身边的人:“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不怪萧染这么问她,以往她每次过来都会说好多好多的话,今天过来的确也说了一会儿,但更多的时候是对着窗外发呆。 庄园里,哪怕是如今身处冬季却景色却依旧好看,但唐佳明显没有在看,她只是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 萧染的话问出,她也是反应了两秒才回过神来,或许是为了不给萧染造成新的压力,她并没有告知萧染,只是笑了笑,说:“可能是天气不好吧,心情也闷闷的不太痛快。” ------------ 第234章 不愿意让他看见小光头 萧染看一眼唐佳,没有立刻说话,唐佳被扰了思绪,很多感觉都连不上,但过了一会儿却也能感觉到萧染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脸上,她后知后觉的看向萧染,明白了她眼神之下的含义。 “不想影响你的心情。” “所以,是商元景的事情吗?” 唐佳沉默了下来。但这个沉默也足以说明一切了。 “我一直以为你做了那个决定就已经是彻底放下,也放过自己了。”萧染给唐佳倒了一杯热茶,唐佳的视线落在茶杯上,看着水面之上不小心从茶壶里飘落出来的茶叶随着水流打着转,很淡的应了声。 “嗯,的确是放下了,也放过自己了,这个没有可争执的余地。”唐佳说完微微叹出一口气:“可你说可悲不可悲,我明明都已经放下了,却在他离开之后发现自己竟然还没有收回对他的感情。” 萧染并不意外。 唐佳能在这段婚姻中委曲求全七年的时间那就不是一段说收回就收回的感情,如果能,她也不会让自己陷进去这么多年,她自己也知道是不好的,不应该的,一直没有结束不是不想,只是不能,不愿,也不甘心。 “所以,你当初提出离婚,也是期待他能拒绝的,对吗?” 唐佳闻言苦涩地笑了笑:“我如果说一点都没有这样的想法,你大概也是不会相信的吧。” “的确不怎么相信。” “是有。”唐佳说:“还幻想过无数种会发生的可能性,觉得他会不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突然开了窍,突然意识到爱的是我,不想离开,或许没有意识到喜欢,但却不想结束这段关系,然后拉拉扯扯地破镜重圆。” “可是我看了那么多的小说和电视剧电影,这样的场景却都没有出现,他只是在我说完之后意外地看了我一分钟左右,就点了头,说‘你决定就好’。”唐佳想到商元景当时的模样笑了出来:“我觉得他在那一分钟内一定是在诧异,诧异我竟然想开了,终于放过了他。” 对于唐佳和商元景之间的事情,萧染了解的并不多,所以也不好发表自己的看法,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唐佳不要这么憋闷,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一些,就像现在这样。 萧染没说,但商酌言却说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书房里的工作,端着一杯热茶出来在了两人的身后,也不知道听了多少,总之他说了句: “我觉得五哥不是这么想的。” 萧染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商酌言,倒不是诧异他对于商元景的看法,而是好像已经习惯了,习惯了在一段时间内看不到他之后急切地想要去见他。 商酌言好像知道萧染会这么做一样,在她看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接住了她的视线,对她微微一笑,就好像这样的对视他们做了一遍又一遍,看了对方一眼又一眼。 商酌言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后脑。 她还戴着好看的毛线帽,不肯轻易让他看到小光头。 ------------ 第235章 命运让我遇见你了啊 他们之间的亲密不是假装出来的,唐佳在旁边看着,恍然有种他们已经这样过了很多年的感受,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甚至是嘴角的每一抹笑意都透露着十足的默契和幸福。 唐佳甚至能感受到商酌言整个人都比平日里平和了许多。 他开始变得像个正常人了。果然两个对的人在一起是会让彼此都越来越好的。 商酌言平和了许多,萧染也温柔了许多,她对商酌言的依赖那么明显,再也不是之前那个不管什么事情都习惯于自己扛着的萧染了。 她和商元景之间果然是错误的。纠葛了这么多年,她除了越来越患得患失之外,没有任何的成长。 羡慕眼前这两个人吗?不羡慕是假的,不管他们之间走到这一步到底走得有多艰难,至少走到了,而自己呢?跋山涉水了七年的时间,竟然只换来一个离婚的结局。 但那是自己选择的,唐佳也不会不接受。 商酌言说了那么一句,唐佳自然是有些好奇的,毕竟商元景和商酌言之间的关系确实要和其他人来的更亲近一些,如果商酌言说他了解商元景到底在想什么,唐佳其实是相信的。 可相信是一回事,想知道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不管是商酌言和萧染都觉得唐佳会好奇的询问一句‘为什么’,但她却始终淡然地好像并没有听到这句话一样,甚至还有了一点逃避的迹象,从沙发上起了身,说: “今天就不吃晚饭了,我先走了。” 萧染和商酌言对视一眼,商酌言对她笑了笑,不给唐佳拒绝的机会,直接开了口: “其实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你和五哥之间到底到底怎么了,你们之间有误会,但这七年来不管你们谁好像都没有很积极的想要解决这件事,五哥没有,你也是。五哥会答应离婚,或许他的确在那一分钟内想了很多,但一定不会是你终于放过了他。” 唐佳没有主动问,可当商酌言主动开口的时候,她竟然也没有离开,就那么不回头也没有动作的听完了商酌言的话。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看起来并不好奇商元景到底是什么感受,因为对于唐佳来说并没有任何的区别。他们现在离婚了,商元景也终于在今天又回了瑞士,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这才是重点,才是她应该面对的。 “我也觉得我们之间有误会。”唐佳还是那个姿势,却开了口,她没有让任何人瞧见她的表情,或许是想维持自己的那一份骄傲,可萧染还是从她的声音中,听出了她的落寞。 “所以这段婚姻的一开始,纵然不是一个正常的开端,我还是努力了,我也想找寻到我们之间的误会在哪里,有误会解开就好了,可是我找不到,商元景比任何人都闷,他有什么话向来憋闷着,我问过很多次,每一次都得到相同的沉默之后我也累了” “或许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结局吧。”唐佳说:“挺好的,我没有不认。” 唐佳说完这句话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萧染和商酌言都没有开口说什么,过了一会儿唐佳笑着回过头来看他们,她的脸上是所有人都很熟悉的那种笑,无忧无虑的,好像没什么事情能够把她打倒。 “我一点也不后悔,不后悔当年结婚,也不会后悔现在离婚,人生总要往前看嘛,我给自己七年的时间来等,来争取,七年过去了,我也该把这页翻过去了。”唐佳笑笑:“我长得又漂亮,有钱又没有孩子,不知道有多少男大等着我宠幸呢。” “我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 唐佳看似潇洒地离开了,她心里对商元景的遗憾好像也在这一刻填满了,不是被商元景填满的,是被这七年的失望和眼泪填满的。很多人都没有唐佳这样的勇气,拿得起放得下。 她说过去就是过去了,对于商元景是怎样的心情和态度也没有探知的欲望。 因为不会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因为即便商元景答应自己的理由是因为爱,唐佳也原谅不了。 她原谅。不了商元景以爱自己的名义冷暴力了自己七年的时间,原谅不了他以爱自己的名义和自己离婚,原谅不了这七年的时间都没有等来他的开口。 她给了他七年的时间,这七年的时间他都无动于衷,以后的日子唐佳也不会在意。 他的理由也无所谓了。 唐佳离开了,没有留下吃完饭,萧染看着唐佳离开的身影许久的都没有收回视线,她是有些意外的,意外唐佳始终没有问一句商酌言自己说离婚的那一刻商元景到底在想什么。 站在某个角度,她也理解这样的唐佳,但还是心疼。 “你说,唐佳是真的放弃了吗?” “放弃最好。”商酌言在唐佳刚才的椅子上落座,隔着玻璃桌牵住了萧染的手:“他们纠葛了七年的时间都没能和彼此好好的相处,说明他们并不适合生活在一起,既然如此,还在一起做什么?” 萧染看着商酌言,目光有些疑惑,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他会说出的话,至少不应该这样觉得唐佳和商元景。 商酌言笑笑:“这事儿我们真管不了,如果老天让他们到此为止,我们做什么都没用,如果这只是他们其中的一个磨炼,那我们就算什么都不做,他们还是会兜兜转转的在一起。” “没想到你也会相信命运。” “信啊,为什么不信。”商酌言倾身过来在萧染的手背上落下轻轻的一吻,继而抬眸看他,眼底是解不开的温柔:“命运不是让我遇见你了吗?” ------------ 第236章 都是爱。 除夕这天萧染早早地就醒了,窝在商酌言的怀抱中懒懒的不想起身。 深城今年解除了烟花禁令,尽管他们身处在城郊的位置,可仔细听还是能听到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她就在商酌言的怀抱里,看着新的一年一步步地朝着自己走来。 商酌言还在睡着,不知道是不是萧染的错觉,他觉得商酌言的睡眠质量比之前好了许多,眼下的青色都淡了不少,偶尔也能像今天这样,自己醒来的时候他都还在睡着。 萧染很喜欢这一刻的时光,很安逸,安逸的就这么想一辈子。 商酌言还是太过在意萧染,她稍稍一个动静就能醒来,此时萧染不过是刚想翻个身,解救一下自己有点被压麻的手臂,商酌言就睁开了眼睛,看一眼怀抱中的萧染,继而将她抱得更紧: “时间还早,再睡会儿。” 萧染笑笑调整了一下姿势:“小时候过年,总会起得特别早。” 商酌言闻言睁开了眼睛,不过几秒的时间,目光已经从困顿变得清醒了一些,但清醒之外又出现了在他眼中其实很难看到的怀念。他也在怀念小时候,很小很小的时候。 “嗯。”商酌言应了声,却更深地埋进萧染的脖颈中去汲取她的温暖,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距离再也回不去的小时候近一点,更近一点:“原来小时候都一个模样。” 小时候都盼着过年,过年有鞭炮声,有新衣服,还有许多许多好吃的,最重要的是,没有烦恼和压力。 他们都再也回不去那个时候了,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踏入成人的世界中去,就已经感受不到过年的无忧无虑了,他和她都是在苦痛中长大的,这当然是不幸的。 只是幸运的是,她和他在多年以后的现在可以一起面对那些苦难了。 杨雅君刚离开不久,即便是这么一个全国人人都在欢声笑语的节日,庄园里却也还是很安静,安静得好像他们已经置身于俗世之外。商酌言是不在意这样的节日,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特意过过,萧染以前倒是和杨雅君一起庆祝过,但因为两个人,再怎么好像也热闹不起来。 萧染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满园景色的时候,商酌言就在身后的不远处看着她,萧染从玻璃上看到了他的倒影。 也就是在这一刻,萧染突然意识到其实什么都没有变,杨雅君纵然离开了,可她身边还是有一个人在陪着自己,她依旧不是孤独的,身边的这个人也还是很爱很爱自己。 商酌言当然没有特别直白的表达过,也从来没有说过一次‘我爱你’,萧染也不用他说,自己又不是傻子,她知道商酌言以前是什么样子,对待别人是什么样子,所以很清楚的知道他对待自己是温柔的,体贴的,与众不同的。 萧染从未见过他像这样对待其他人。 商酌言不用说爱,可他看向自己的每一个眼神,拥抱自己的每一次力度,给予自己的每一次亲吻,都是爱。 萧染感受得到。 就算是两个人,也应该好好的过个年吧。萧染回头看向商酌言,微微一笑:“我包饺子给你吃,好不好?” 似是没想到萧染会这么说,商酌言的表情微微错愕了一瞬。萧染被商酌言的神情逗笑,走到他的面前站立,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笑着问他: “怎么是这副表情?” “意外,惊喜。”商酌言在她的手心蹭了蹭:“还有,想吃。” 庄园很大,即便放了一批人的年假,却也还是有不少佣人留在庄园来照顾他们的生活起居,厨师更是全天候待命,做饭这种事本用不上萧染亲自来,商酌言本身也舍不得。 可彼此之间谁的成长也不是没有坎坷,都是缺爱的人,这一路走来都有残缺和遗憾,尤其今年是过年,自己喜欢的人要为自己亲手做一顿饭,商酌言也不可能拒绝。 时间还早,萧染和商酌言去到厨房的时候厨师正在商讨晚上年夜饭的菜单,见两人一起出现,难免有些紧张,商酌言却无意造成这种施压,在他们开口之前就已经开了口: “不用忙了,今日除夕,你们也去过年吧。” 几名厨师和帮厨面面相觑有些没反应过来商酌言这样的安排,但还是没有再让商酌言重复第二次,道了谢很快离开了厨房,也离开了庄园,将整个空间都还给了他们。 在进入厨房之前,萧染说只想和商酌言在一起好好过年,商酌言明白她的意思,将庄园剩下的人也全打发出去过年了。 他本身也不喜欢人太多,只是这座庄园太大,处处都需要人来打理,加上他对于过年这个日子本身不太敏感,人多不多他倒没什么在意,只是萧染既然说想两个人一起,商酌言自然是愿意的。 如果可以,他想就这么一辈子和萧染待在一起,周遭什么人都没有,甚至可以哪里都不去。 萧染的长相看起来就很公主,完全不像是会做家务的类型,商酌言听她说要为自己做一顿饺子的时候,他甚至连饿肚子的准备都做好了。 没想到的是萧染的动作竟然出奇的熟练,商酌言看着她有条不紊地做着准备工作,意识到自己还是想错了,她从小跟着杨雅君颠沛流离,这些年又只活了一个杨雅君,她怎么可能不会做这些,怕不止这些,包括其他的琐碎,她也可以做到很好。 这不是一件多么让人骄傲的事情,商酌言在这样的意识里只感觉到了自己对萧染的心疼。 她本应该快乐无忧地成长才对,却活成了如今模样。 未来的路商酌言依旧有些迷茫,谁也不知道命运的齿轮究竟会怎么推动,又会将自己推向哪里,商酌言以前觉得怎样都好,哪里也都无所谓,只要达成自己想要的那个目的就好。 但先他却突然地有了不一样的感受,如果一定要形容那种感觉的话,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原本以为做好了随风飘荡的准备,却又被另一个人温柔地抓在了手心。 她扯住了那根弦,于是自己也便有了归处。 商酌言还是会去做那些事,就算自己不去做,那些人也会推着自己走向那个结局,但他想有个好的结局了。 一个可以和萧染长长久久的,平平淡淡的结局。 就像现在这样。 ------------ 第237章 你撒谎 商酌言几乎没有做饭的经历,但他还是去帮了萧染,纵然有点越帮越乱,但萧染一直笑眯眯地从未嫌弃,他水放多了萧染就加面,他菜没洗干净萧染就重新洗一遍,还告诉他怎样洗才能洗干净,他袖口没完好萧染也会轻轻为他挽上去,他在萧染的指导下把面和好,萧染还会夸他好厉害。 萧染让商酌言觉得做饭是一件很厉害的事情,也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情。 有时候想要一辈子就是简单一瞬间的事儿,这一刻的商酌言想要把这一刻定格成永远。其余的,好像是卖都不重要了。 “想不想隐居?”萧染正在包饺子,商酌言包了几个就坏了几个,萧染便不让他动手了,商酌言却也没离开,站在旁边陪着她,某个瞬间突然地问了萧染这么一个问题:“我们可以去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或者去到一个小岛,只有我们两个人。” 萧染闻言回头看他一眼,没有诧异,也没有反感,笑着问他:“你想?” “我想。” “我没去过小岛,生活会不会不方便?万一我想要喝一杯奶茶或者吃一份炸鸡呢?”萧染包着饺子没再看商酌言,就在商酌言以为这是萧染委婉拒绝的时候,萧染却又说:“但去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城市我还挺喜欢的,不需要多发达,但景色要美,最好是海边城市,每天我们都可以去海边散散步。” 商酌言在这个答案里反应了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你愿意?”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不愿意?”萧染很奇怪的看一眼商酌言:“没有人会不喜欢安逸稳定的生活,我的梦想又不是成为什么女强人,平平淡淡的安稳才是我一直都想要的。” 萧染包好一个饺子放下,重新看向商酌言:“我随时都可以跟你走,但你能走吗?我觉得好像不太能。” 萧染没等商酌言回应什么,便又笑了笑,拿起了下一张饺子皮准备包:“等你什么时候可以走了,你随时告诉我,我陪你一起离开这里。” 话音不过刚刚落下,萧染的腰就被一双手臂紧紧抱住了,那力道让萧染察觉到了一点疼,她怔了一瞬没说话,安安静静的把手中的饺子皮放下了。 静默几秒抬手用沾了面的手轻轻碰了碰商酌言的脸:“抱太紧了,我快喘不过气了。” “你撒谎。”商酌言说。 萧染有些无辜,笑了:“我撒什么慌了?” “你说你不想和我结婚。”商酌言咬了一口在她脖颈的位置,不用力,但萧染却觉得痒,瑟缩了一下,还未来得及躲避就又听到他说:“你要不要听听你刚才说了什么,又答应了我什么?” “萧染……你这样的答应和嫁给我有什么区别?” 没有区别吗?萧染也认真思考了一下商酌言的话,还是觉得有区别的。她的确没有离开的打算了,因为商酌言的陪伴和爱,让这本应该是强制爱的戏码却变成了你情我愿,你情我愿的感情到了自己和商酌言这种情根深种的地步,似乎的确和结婚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但如果商酌言现在求婚的话,萧染觉得自己还是会拒绝的。 她喜欢商酌言,也不准备离开这个人,她也不是想做渣女不对这份感情负责,她只是不喜欢婚姻这两个字,不喜欢用一纸证书绑在一起的所谓的婚姻关系。 结婚又如何?哪个人结婚的时候不是对之后的生活充满了憧憬,以为这一辈子都可以和身边的人幸福无忧,但结局呢?大多数人都走不到那个结局,甚至因为有婚姻这层关系而选择委曲求全。 不结又如何,她有足够的信心一直陪着商酌言走下去。感情若一直如初,没有任何因素能将他们分开,他们也会一直深爱,可如果有了变故,依着他们两个人的性子,谁都不会选择将就,有没有法律上认可的这层关系,似乎并没有让人觉得更安全。 萧染也并不相信这样的安全。 安全感是自己给自己的,而不是那一纸证书。 “所以你还要求婚吗?”萧染微微回头问了句。 商酌言似是真的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有片刻的时间没有说话,几秒后才摇了摇头,说:“不了吧,没必要。” 这可不像商酌言会做的决定,毕竟不管是刚才的那个问题还是之前他曾对自己数次提及结婚的话题,都不太能让他给出一个‘没必要’的回答,连带着萧染看他的眼神都带了点疑惑。 眼神对上的那一刻,商酌言自然看出了萧染的意思,抬手在她的头发上揉了揉: “我不会因为一纸证书就认为你属于我,而不会离开我,我也不会因为没有这张证书而对你有任何的改变,不答应我,不同意也挺好,让我时时刻刻的有你随时都能没有后顾之忧离开我的危机感,不是什么坏的事情。” 萧染笑起来:“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离开你呢?” “不会吗?”商酌言没什么底气的开口:“可是大部分的时间里,连我自己都厌烦自己,我不正常,心里有着不欲人知的阴暗面,我还有可能随时都把你关起来,如果将来有一天受不了我,很正常。” 这还是萧染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商酌言,低迷,没有自信,妄自菲薄,好像恨不得将整个世界最不好的词汇全都加诸在自己的身上。 萧染不能不意外,她好像继之前那一晚商酌言提及母亲之后又一次窥探到了一点点属于商酌言内心深处的那个世界。她静默几秒在商酌言的怀抱里转了身,看着他的脸,用手背轻轻将自己刚才留在他脸上的面粉拭去: “商酌言,你说的这些对我来说一点也不新鲜,我知道你不同于正常人,我也知道你心里有伤痕,有秘密,我还知道你想把我关进哪个房间,甚至或许有一天会发疯,会连我也不认识,我都知道。” “可我知道这些,现在依然被你抱着,依旧想和你过年。”萧染认认真真的看着他,郑重其事:“那就说明,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 第238章 共白头 萧染和商酌言都没有体会过寻常家庭的年究竟是怎么过的,他们自懂事有记忆以来,过年这个日子从来都是鸡飞狗跳,半点也不安生的,和温馨幸福更是沾不上丝毫的边。这一个年,也同样不热闹,偌大的庄园里只有他们两个。 餐桌很大,他们并肩坐在一起吃饺子,窗外偶尔炸起一两朵的烟花,为他们的安静整条一抹色彩。 但谁也没觉得现在这一刻有什么不应该,也没什么不满足。 他们经历了这么多,想要的也不过是最简单的平平淡淡。 “是不是该看看春晚?”萧染看了一眼客厅的电视机,问商酌言。 商酌言看了一眼时间:“才七点,还没开始呢。” 萧染似是很意外,眼睛都瞪大了一些:“你居然知道春晚是什么时候开始?” 商酌言:“……我看起来不像是中国人吗?” 萧染笑起来:“倒也不是。” 怎么都不会觉得商酌言是国外的人,但商酌言这个人从一开始给人的感觉就好像跟这些俗事不怎么沾边,萧染也想象不出来他掐着时间守在电视机前等春晚的模样,她觉得春晚这两个字和商酌言联系在一起,有些违和。 没等到萧染的解释,但商酌言大概也知道她在想什么,无奈的叹息一声,掐了一下她的鼻尖。 饺子很好吃,商酌言吃了两盘都还没有停下来的趋势,最后还是萧染按下了他准备再去盛的动作:“可以了,再吃该不消化了,以后你想吃,我每天都可以给你做。” 每天是个再幸福不过的词儿,如果每天都能像今天这样,商酌言也会觉得这个世界还不至于那么的肮脏和破烂。 商酌言听话的没有再去吃,笑笑捏捏她的脸,说:“我怎么舍得?” 他让萧染留在自己的身边,可不是为了照顾自己的,他想要照顾萧染,给她最好的,不管是物质还是感情。 春晚还是一如既然地让人昏昏欲睡,两个人窝在沙发里听着电视里的喧闹,看得却有些意兴阑珊,只是纵然这样谁也没有说要离开,后来不知道何时外面又一次飘起了雪花,萧染不经意的转头看见,就再也没移开视线。 商酌言察觉到之后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来,雪花在夜色和暖黄色路灯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唯美,商酌言摸摸萧染的头发,问她:“要不要出去走走?” “现在?” “嗯,就现在。”商酌言说:“想吗?” 萧染笑起来:“我上楼换衣服。” 出门的时候,雪已经下了一层,商酌言打着伞跟在她身后,陪她踩了一个又一个的脚印。萧染的脚很小,脚印落在雪地上,像迷路的小猫不小心留下的印记。 很可爱。 商酌言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愣了一下,视线不自觉的又落在萧染的身上,他又一次感受到了喜欢的威力,原来喜欢一个人是看到和她有关的所有事情都会欢喜不已。 就连一个脚印也一样。 萧染大病初愈,商酌言原本不该让她出来放纵,可见她这么欢喜,便多留了一分又一分,最后见她鼻尖都有些红了,才狠下心来牵住她的手:“该回去了。” “不回去不行吗?” “不行。”商酌言很坚持。萧染也不抗拒,只是微微瘪了瘪嘴,说:“那好吧。” 商酌言刚想夸她一句乖,却没想到萧染在下一秒就使坏,她将自己手中举着的伞一把夺走继而扔开,在商酌言反应不过来的时间里又被萧染拥抱住,他低头看到了萧染笑颜如花的脸。 知道她在玩闹,商酌言无奈地叹出一口气:“淘气,不怕生病了?” 萧染没回答他,甚至在他想要离开去将伞捡回来的时候被萧染阻止了,商酌言倒不介意陪她淋一场雪,只是怕她再生病,不愿意冒险:“别闹。” “再等一会儿。”萧染紧紧的抱着他,温温柔柔地看着他,说:“就一会儿?” 商酌言不知道她在等什么,但却真的听话地没动,只是将手举起来撑在了萧染的头顶,想要帮她挡一挡这漫天的风雪,却不想就连这样的举动也遭到了萧染的拒绝,她拉下商酌言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说: “别挡。” 商酌言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你到底要做什么?就这么想生病?” 萧染没有说话,视线却亮亮地看着商酌言的头顶上方,商酌言不知道她在看什么,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是自己头上有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想要伸手去碰触一下,但手在萧染的手心里攥着,他没能做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商酌言都开始有些着急,就在他想要说什么准备强行将她抱进屋内的时候,萧染却突然开了口,她问商酌言: “我头发白了吗?” 商酌言刚才就是太紧张了,怕萧染受凉,怕萧染再生病,很多事情就没有往那个方向去想,如今萧染才说了一句,商酌言便明白了所有,视线也随之落在了萧染的头上。 雪花落了她满头,纵然戴着帽子,也没有头发,但萧染想要表达的的确就是这么一个寓意。 “白了。”商酌言说。 “你的也白了。”萧染笑笑,放开了商酌言的手,但商酌言却没动,没去拂去萧染头上的白色,而是静静的,认真的,将她这一刻深深看进了眼底。 “商酌言,我不是乐观主义者,我习惯凡事都往最糟糕的一面去想,好像只有这样,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我才不会那么难过。我说了想要和你在一起,说了不会离开你,是真的这么想,也会这么做。” “可是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你我都不能预测,或许将来有那么一天,我们都有太多太多的身不由己,言不由衷。所以今天趁平淡,趁安康,趁这一场雪,我想和你一起白头,日后回忆起来,这一天也能当一辈子。” “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商酌言抬手温柔地蹭了蹭她的脸颊。 “是。”萧染笑着说:“我们白头到老了呢。” ------------ 第239章 是我没魅力了? 商酌言其实想说,他想要的白头不是这样的。 可是话到了嘴边却还是没有开口,没什么意义,某种程度上他其实和萧染很像,对某件事下意识的就会想到最为糟糕的结果,他现在和萧染在一起,自然是想要永远的,可他们之间横插了太多的事情,他会竭尽全力的保护萧染。 可或许也总有那么一两件是他来不及,或者力不从心的。 他不说承诺,但却会这么做。 商酌言笑笑转过身将她背了起来:“好了小老太太,你在外面太长时间了,我们该回家了。” 萧染在他背上笑得很开心,轻吻在他耳后的位置,说:“好的,小老头儿。” 一回到室内,商酌言就带萧染上楼进了浴室,出门看雪之前,商酌言已经通过手机在浴缸里放满了水,此时他带萧染进来,为她摘了围巾,脱了羽绒服: “好好泡一会儿,别回头真的感冒了。” 商酌言说完这句就要离开,却被萧染抓住了手臂,她看着他,问:“你不洗吗?”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明白萧染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商酌言有几秒的时间都没有说话,他想留下来吗?自然是想的,萧染每天晚上都睡在他的身边,他有多煎熬,怕是只有自己知道。 他也知道只要自己开口,或者暗示一下,甚至直接去做,萧染都不会反对,也不会抗拒。 可是商酌言一直没有,不是不想,不是不能,而是不敢,也没到时候。 萧染刚从医院里出院就经历了母亲去世的事情,她现在看起来像是释怀了,可总归是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且不说她心理,单单是她的身体都还没有康复痊愈,这样一种情况下商酌言觉得自己要是再对她做点什么,那可真的是禽兽了。 “我去外面洗。”商酌言说。 他以为自己这么说了萧染就会明白是什么意思,可她似乎变笨了,又像是故意的,抓着商酌言的手非但没有放开,还变本加厉地问他: “是不是我没了头发,没魅力了,嫌弃我?” 萧染看着商酌言的目光不那么认真,但也绝不是说说而已,带着几分调笑,好像故意,又好像是捉弄,商酌言从来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本来就忍得辛苦,如今被萧染这么暗示,他能忍得住才怪。 轻笑一声靠近萧染,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本就近在咫尺,商酌言这么一靠近,萧染下意识的往后退。 庄园里的浴室当然很大,但再大也就那样,萧染很快就被抵在了墙壁上,但她也没恼,笑着看商酌言,问他:“反悔了?要在这里洗?” “不是。”商酌言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只是你好像并不清楚自己的魅力,所以想让你感受一下。” 萧染还没理解商酌言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手就已经被商酌言握在了手心,萧染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商酌言,商酌言也正在看着她,但眼神里开始有了一些和之前不同的情绪。 类似于欲望的东西。 萧染好像明白了什么,只是还不等她开口说什么,商酌言就近乎强硬的带着她的手落在了一处灼热的地方,很热,也很硬。 萧染的视线微微错开不敢再看商酌言,商酌言却被她的逃避逗笑:“怎么?这个程度就不敢面对了?那你刚才招我的时候想过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想过我如果应了你的邀请,现在你和我正在做什么吗?” “不一样……”萧染说。 “是不一样。”商酌言从善如流地接过她的话:“如果我应了你的邀请,你现在不会像现在这样站着,也不可能再说得出话……萧染……” 他喊了一声,只是单纯地叫了叫她的名字,可或许是因为太近了,就在耳边,所以萧染察觉到了从脚底滋生出来的酥麻感,这股酥麻迅速地蔓延至了全身,她好像明白了商酌言的话。 因为她觉得自己现在就不太能站得住了。 “我……” “别考验我。”商酌言说:“你不会想知道我每天晚上都是怎么想你的,也不会想知道我想对你做怎样过分的事情。” 萧染没再说话,也用不着说什么了,商酌言抓着她的手开始动作,凑过去附在她的耳边,说出口的话都带着诱哄的语调:“乖,解开,今天就不折腾你。” …… 商酌言舒坦的时候萧染的手腕都酸得像是打了一针醋,她瞪了一眼商酌言,商酌言却只是笑笑,逗她:“怎么?这是没侍候好你,所以不开心了吗?那要不要我也用手……” 萧染在下一秒捂住了他的嘴:“不用。” 商酌言就着这个姿势,在她的手心里轻吻了一下:“确定?” 招惹他的是自己,可当商酌言比自己更招人的时候萧染又有些招架不住,她的脸皮还是没有厚到商酌言的程度,于是也只能乖乖地举手投降。 商酌言到底是没招惹她太厉害,见她被自己逗得都不说话了,也知道不能继续了,抬头揉揉她的毛线帽,又捏捏她的耳朵,吻了一下在她鼻尖的位置,说:“好好泡个澡,我在外面等你。” “嗯。”萧染轻应了声。 两个人一起吃起了简单的年夜饭,也一起共赴白头,可等两人都收拾妥当各自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也还不到十一点,萧染有些累了,看起来是想睡的,商酌言抱她在怀里,闹她不让她睡,萧染被闹的困意都散了一半: “多大了,怎么还想着守岁呢?” “有谁规定年纪大的不能守岁吗?” 那倒也是没有,只是萧染觉得守岁和春晚一样,都是和商酌言不太能划上等号的关联词,可他想守,萧染自然而然地就陪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萧染没了睡意,视线落在了窗外。 或许是临近倒计时了,空中的烟花都多了起来,五彩斑斓的眩目,萧染就是在这个时候又一次想起了母亲,她觉得母亲一定也能看得到,一定比任何时候都还要开心快乐。 零点钟声敲响的时候,萧染的一句‘新年快乐’还没有说出口,一个红包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以至于萧染的祝福都滞后了一些:“这是?” “压岁钱。”商酌言说:“祝我的萧染小朋友在新的一年里平平安安。” ------------ 第240章 反正我都会爱你 商酌言和萧染度过了一个平淡安稳的年节,这种日子没有任何波澜却是过得最快的,初五晚上陈凡打来电话跟商酌言汇报第二天行程安排的时候萧染才惊觉这个年好像已经过去了。 她都没什么感觉,竟已经过了这么久。 平静的日子就这么结束了。 她有很多很多的不舍,但也知道她不能一直躲在壳里,商酌言也不可能一直陪自己待在庄园里,就算他肯,他愿意放弃外面那许多的许多,可总有一天,外面的那些人还是会找到这里来的。 他们不可能有永远的平静。 既然如此,那就让所有的不平静都解决在外面吧,萧染不希望这个地方被那些人弄脏了。 今天的阳光很好,好到萧染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不愿意动弹,窝在飘窗上手中拿着的书都没有翻动几页。 商酌言接完电话回来的时候萧染都快要睡着了,但她还是勉强睁眼看向商酌言,看到他的脸,便笑了起来。商酌言要抱她回床上去睡,被萧染拒绝了,她拉着他的手在手心里摩挲,像是什么好玩的物件,商酌言也没说什么,任由她把玩。 他们这几天时常这样,有时候一起坐着可以什么话都不说地待一整个下午,但小动作从来都不间断,萧染喜欢商酌言的手,时常把玩,商酌言喜欢萧染的所有,但最喜欢捏捏她的耳朵。 “明天你该回公司了。” 商酌言一点也不意外她跟自己说这个,自己的电话也从来没有避开过她:“不着急,公司没我也不会怎么样。” 萧染目前的情况比之前的确是好了很多,但心里的缺失却不能只看表面,刚才陈凡来跟自己确定工作的电话,商酌言也只是交代了一些事情,并没有想要去公司的打算。 只是萧染的这副模样,倒像是来劝说自己的。 的确是来劝说的,自从自己在山里出了意外之后商酌言几乎寸步不离的守在自己的身边没有离开,她当然知道公司没有他短时间内也不会怎么样,他手下的那些人也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但商酌言若离开得太久终究对他来说没什么好处,更何况还有那么多人虎视眈眈。 “你能陪我到什么时候?”萧染笑着问他。 商酌言捏了捏她的手指,说:“只要你想,可以一直陪着你。” “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萧染说:“我不是会沉浸在一种情绪中走不出来的人,这段日子该接受不该接受的我也都已经接受了,我没有和你假装,也没有在跟你演戏,我是真的好多了。” “你因为再继续浪费时间的话,我可能会觉得是负累。” 她不需要商酌言为她牺牲,更不会在这些牺牲里寻找安全感,寻找自己对于商酌言来说有着怎样的价值,她不需要这些来证明什么,她只会在这样的牺牲里越来越没有安全感。 她相信势均力敌的吸引,却不相信单方面的付出依旧可以换来平等长久且和谐的关系,如果让商酌言单方面的一直向自己付出,或许用不了多久,萧染就会开始怀疑,开始不自信商酌言是不是会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所以他们还是维持原状的好。 都是聪明人,萧染这么说商酌言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对我就这么没信心?” “不是对你没有信心。”萧染笑笑:“是我不能一直停在原地,我也有我要走的路,想做的事情,你难道真的要把我豢养在房间里,当一个什么都不知道金丝雀吗?” 商酌言没说话,萧染倒是意外地挑了挑眉:“你现在还这么想吗?” “我跟你说过我不正常。” 这句话就是间接承认了商酌言的确有这样的想法,萧染察觉到了,却并没有被吓到,是她从一开始就答应的,答应母亲离开之后就一直待在商酌言的身边不离开的。 “既然是这样,那你就更应该回公司去做你该做的事情了。”萧染并没有生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和,连目光都是温柔的:“反正我就在这里,又不会跑,对不对?” 商酌言看着萧染,视线认真到不放过她任何一个细枝末节的表情:“不生气?” “生什么气?不是我当初答应你的,要回到你身边,听你的话?”萧染笑笑:“我从来不会后悔自己的答应。” 萧染不是在说好听的话安慰商酌言,她是真的这么想。当初答应商酌言的要求的确是迫不得已,她实在不想在那么一个焦头烂额的情况之下还要应付商酌言的强制,也觉得母亲离开之后自己怕是会对什么都无所谓,商酌言要关还是要自己听话,其实都没什么差别。 现在母亲离开了,自己所有的伤痛都是商酌言抚平的,她却不能因为商酌言为了做了本不应该他做的,而觉得那个答应也自然而然地可以取消,这是不对的。 不能因为他做了更多,比之前更好,自己就道德绑架他。 商酌言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继而上前将她抱在了怀里,萧染喜欢他的怀抱,笑着张开手臂回抱他,下巴搭在他的肩膀轻声问他: “要把我关在那个房间里吗?其实都可以,但我可能一开始无法适应,所以每天让我出来一段时间好不好?出来的时间可以随着我一点点的适应而缩短,最后可以不再放我出来。” “你也要常来看我,不然我可能会寂寞。” “商酌言,我会听话的,但你知道我的脾气,别在一开始就把我逼得太紧,好不好?” 萧染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不会知道自己的这些话听在商酌言的耳朵里会掀起怎样的一场地震。 她在纵容商酌言,纵容他的过分,他的不正常,他的坏,可她以平静的口吻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会给商酌言一种这没什么大不了的错觉,好像他与这个世界的格格不入都可以在萧染这里得到一个公平的对待。 你可以不正常,可以坏,可以过分,你都可以。 反正我都会爱你。 ------------ 第241章 答案只有一个 或许之前的商酌言的确是想过,基于对萧染安全的考虑,在一定的时间内不再给予她自由,就让她在自己能够触碰到的范围之内待着,自己守着她,护着她,哪怕是关着她。 只要她不再出现这样让人心惊胆战的意外,他可以不择手段。 但现在,让商酌言怎么舍得?舍不得的,他知道她不喜欢,知道她爱自由,知道她喜欢无拘无束,所以便做不到不顾她的意愿做那些让她不开心的事情。 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商酌言还是回去公司上班了,萧染在家里多休息了近半个月的时间,直到又去了一次医院复查,听到医生说没有问题的时候商酌言才允许萧染偶尔外出,只是每一次外出身边都有人跟着就是了。 这一次不是偷偷摸摸的,是光明正大地跟着,保护着。萧染没有拒绝,虽然有些不适,但也还是同意了。 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萧染当然不会蠢到认为商酌言是在限制自己的自由,更何况他们目前的状况也并不是毫无危险的万无一失,萧染自然认可这样的安排,并积极配合。 这天萧染在庄园里做了一些家常饭菜,比想象中还要可口和成功,便装在保温盒中让司机开车送自己去了商氏集团。 她最近来这里的频率不低,商酌言也没再刻意隐瞒她的身份,不管是前台还是总办,都认识她,知道她是可以不经通报就能直接去到商酌言办公室里的人,人人都说,或许不久之后她就是董事长夫人。 对于这些流言蜚语,萧染没在意,商酌言也没在意,反正再怎么传都不可能影响到他们之间的感情和关系。 萧染原本以为这一天和之前的每一天一样,不会有什么不同,但车子不过刚刚停下,保镖还未曾走来为自己打开车门,萧染已经透过车窗看到了不远处蜷缩在花坛边上的人。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那人是萧诗情。 自从自己出了意外,萧染全身心的精力都放在了杨雅君的身上,之后母亲离开和商酌言有了一段平淡安稳的时光,在这段平淡里,萧染几乎是刻意的没有让自己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但这平静,怕是要因为萧诗情的出现而彻底打断了。 有些账,总是要算的,即便商酌言已经帮自己出过手了,可萧染又怎么能真的释然呢? 下了车,保镖照例想护送她进入公司,但萧染却拒绝了,在车子开走之后,迈步走向了萧诗情。 保镖自然不会阻拦,只是跟在她的身后戒备着。 萧诗情已经完全不是记忆中的模样,以前的她也算得上是掌上明珠,富贵人家里的小公主,衣食住行就算不是顶尖却也从来都是奢侈的,可现在呢?身上穿着的是完全不合身的旧衣,连起码的干净都快要不能维持,皮肤也粗糙了许多,就连头发都毛躁了起来。 曾经的小公主甚至比不得如今在这个城市里的大多数人。更不要说和眼前这个光鲜亮丽,一身的奢侈品,就连从头发丝都能看出来有被好好呵护爱着的萧染。 萧诗情抬头的第一眼就感觉到了自惭形秽,可她还是看着萧染,没有恶毒谩骂,也没有像疯子一样的扑过来,她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只是开口询问萧染,问她: “你能不能帮我问商酌言,他到底把我妈送去哪里了?” 自那天在山顶之后,萧诗情就再也没有见过程立秋了,那天她也被送到了医院,医治得差不多确保自己就算离开医院也死不了之后,萧诗情就被强迫出院了。 可她没有家了,那些曾经的朋友也是在同一个层面才能称得上是朋友的,她没有钱,这些日子辗转在各个角落里,她从来都不知道生活竟然可以这么难,她想过死,可她又没有勇气,也不甘心,更何况她连母亲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她报过警,但结局可想而知,否则也不会还守在这里祈求见一见商酌言。 萧染没多少的同情心,即便有,也不会对眼前的这个人产生一丝一毫,她冷冷淡淡的看着狼狈到极致的萧诗情,冷静的和她谈条件: “我可以帮你,但你也要告诉我你知道的。” 萧诗情有些不明所以,但萧染是她这段日子以来唯一的希望了,无论如何她都要抓住的。 “你想知道什么?” “一个多月之前那场山脚发生的车祸,除了程立秋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人参与其中?或者说,是谁让她这么做的?” “我怎么知道?”萧诗情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我连发生什么都不知道就被商酌言抓去了山上,不停地把我踹下又拉起,我连问一句的机会都没有然后就把我塞到了刹车失灵的车上,我也除了车祸,可自始至终都没有人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想要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但起码得让我见到我妈,我问过她之后再告诉你吧。” 萧染是了解萧诗情的,所以此时此刻也明白她并不是在说谎骗自己,对于那一场车祸的发生她的确什么都不知道,是被程立秋牵连了。但其他的呢? “你知道江鹤眠吗?” 这一次萧诗情的表情明显错愕了一瞬,她静默几秒点了头:“知道,你在榕城得罪了他,他到处都在找你。”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和爸……”萧诗情有短暂的停顿,继而又改了口:“你和萧成功第一次在家里谈到江鹤眠的时候,我就在二楼的楼梯口,我听到了你们全部的对话。” “然后你做了什么?”萧染问她:“有联系江鹤眠吗?” 萧诗情闻言笑了起来:“我当然这么想过,只要让他把你带走,你和商祺之间自然而然也就结束了,不是吗?” “可你没这么做,你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谁?你母亲知道这个消息吗?” 萧染当然知道萧诗情没有联系江鹤眠,否则江鹤眠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一直生活在深城,又怎么会舍近求远的先去昆城接走母亲。 “不知道。”萧诗情摇摇头:“我没告诉过她,但萧成功说没说,我就不知道了。” 就算萧成功说了,那时的情况程立秋也不太可能这么做,排除一切不可能的,答案也就只剩下那么一个了。 ------------ 第242章 深不可测 萧染还有很多问题要问萧诗情,但在得到这个并不意外的答案之后她竟然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还有什么需要求证的了,就那么淡淡的看了一会儿萧诗情,转身离开。 萧诗情就是在这个时候叫喊住了她,撕心裂肺的,比这冬日里的风还要刺骨: “萧染——我只想知道我妈在哪里,我觉得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情,我不会再做什么伤害你的事情了,我输了,不可能再翻身,你让我见我妈,我带她离开这里,永远也不出现在你们面前,好不好?” 萧染停下脚步站在原地静静听完了她的话,却终究没有给她一个确切的答复。 一路畅通无阻地去到商酌言的办公室,临近下班的时间,但商酌言还没有回来,萧染来时的雀跃心情也因为遇到萧诗情这个人而散得七七八八,此时她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 楼层太高,她只能看到花坛旁边蜷缩的那个人影似乎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萧染明白萧诗情口中的那句‘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情’是什么意思。没有人比萧染更明白为了母亲拼尽全力究竟是个什么心情,萧染明白萧诗情,却也记得当初自己回来深城的时候,她和程立秋都对自己做了什么。 商酌言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办公室的,纵然萧染已经来过许多次,但推开门见到她身影的这一刻,商酌言还是觉得惊喜,什么事情都替代不了的惊喜。只是今天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自己回来办公室的声音似乎并没有惊动萧染,她站在那里看着窗外,不知在瞧什么。 商酌言没有立刻走过去,而是招来陈凡问了句什么,陈凡查询了一下手机便回复了商酌言:“萧小姐在楼下遇见了萧诗情。” 商酌言闻言便明白了什么,淡淡点头迈步进了办公室。 距离萧染近了,她好像才察觉到身后有人,回头看了一眼,给了商酌言一个淡淡的笑,继而又重新回头看向了楼下,她还是瞧不清,依旧模模糊糊的只能看清一个人影。 “她来过几次,询问程立秋的下落。”商酌言和萧染并肩而立,肩碰着肩:“程立秋如今在精神病院,有人好好照看她。” 萧染绝对相信商酌言口中的‘照看’绝不是字面的这个意思,他一定让程立秋在精神病院里吃尽了苦头,精神病院这个地方,真有病的人进去都未必受得了,更何况还是个正常人,程立秋怕是要真的疯。 对自己而说,程立秋已经完全没了价值,她是疯是好,是死是活都和自己没有关系,萧染也不在意,如果非要说有点感觉的话,那也只是有些遗憾,遗憾不是自己亲手将她送进去的。 “我一直没问过你,关于那场车祸的细节。”萧染语气淡淡的:“你查到什么了?” “没什么用。”商酌言说:“程立秋一口咬定是你父亲指使她这么做的,说是萧成功觉得他现在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为你才造成的,所以要你不得好死,程立秋只有这么做了,萧成功才会带他们母女一起离开这里,程立秋说她是没有办法。” 萧染没说话,但显然不相信这个说辞,因为实在是太没有说服力了。 正如萧染了解程立秋和萧诗情是个什么德行,她也了解萧成功,那个人的眼里只有利益,只有权势,他或许会不择手段的东山再起,但绝不会害人性命,还是以这样蠢笨的方式。 且不说萧成功确不确定将他们的丑事捅出去的人就是自己,即便他确定,即便他仇恨的真想要自己去死,也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交给已经神志不清的程立秋去办。 你看,后遗症这不就来了吗?程立秋办不好,还供出了他。 多蠢。 “我派人去查过他们之间的聊天和通话记录,确实是萧成功的号码没有错,微信记录可以伪造,但电话内容却不太容易,程立秋不会连这点都分辨不出来。”商酌言换了个姿势,倚着玻璃窗看着萧染:“或许程立秋真的以为一直与自己联系的就是萧成功也说不定。” 萧染闻言笑笑,抬眸看向商酌言:“听你话的意思,你也不相信萧成功会这么蠢,对吗?” “的确不是他的作风,他既然要走,着实没有必要给自己埋下这么大的一颗炸弹。” “所以,萧成功很可能根本就没有离开。”萧染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空:“说不定是被人控制住了,不得不这么和程立秋联系。” 商酌言的视线落在萧染的脸上,萧染也缓缓回过头来看向商酌言,两个人的视线短暂交汇,彼此交换了一个信息。 如果萧成功真的是如他们猜测的一样,是被人控制住了,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又有什么样的仇恨非得拉着萧染和杨雅君一起陪葬呢?没有人,萧染的确没什么朋友,但也未曾结果什么仇恨,即便是江鹤眠,他的目的也是自己,不会让自己死去。 想起唯一有可能这么做的那个人,萧染轻笑了声,那笑里全是冷意。 商酌言知道她在想什么,却没有再说什么,她又不是小傻子,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人心险恶她都能想得明白,既然如此,商酌言也没必要再说些其他的来恶心她。 只是萧染到底和他人不一样,商酌言不想做的,萧染却要主动做。 “我不相信你既然怀疑是她,却什么也没有去做。”萧染很是直白的开口:“你查到了什么?” “我若是查到什么,早就把证据甩到你的面前了。” 这个回答倒是让萧染挑了挑眉,很难得的笑了起来:“没想到,还有你做不到的事情。” 商酌言倒没有因为萧染对自己的质疑有脾气,反而笑了笑说:“太干净了,一个人不可能什么都查不出来,要么是她真没做过,要么就是她深不可测到瞒过了所有的人。” 萧瑟有多深萧染不知道,她现在也没有那么着急,狐狸露出了尾巴,有些事情也就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她更好奇另一件事:“你到底是怎么确定她不简单的?” “直觉。”商酌言看着萧染,抬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耳朵:“不要小看我的直觉,若不是我的直觉救了我一次又一次,我早就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 第243章 真的公平 萧染一点也不怀疑商酌言所说的,毕竟他好像从第一次见到萧瑟开始就莫名其妙的对她没有任何的好感,甚至还一点也不委婉地提醒自己萧瑟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害。 只是当时的自己太过于相信血浓于水的亲情,相信于她和萧瑟之间的姐妹情谊,并未将商酌言的话放在心上。 现在看来,商酌言是对的,他第一眼就看穿了萧瑟。 而萧染也确实有些笨了,前前后后地被提醒了这么多次,竟一次也没有放在心上。但仔细想想,就算放在心上似乎也无计可施,萧瑟比她要沉得住气,而萧染那时的掣肘太多,分身乏术,根本不可能再抽出空余的时间来防备她。 “找个地方把萧诗情安顿起来吧。”萧染看着那个人影说:“有些事我还要问她。” 商酌言不问萧染想做什么,闻言也只是点点头,将陈凡叫进来吩咐了一下。 等人走后,萧染才从纷乱的思绪中回神,恍然想起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她看了一眼会客区矮桌上的保温饭盒,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做了一些饭菜,本来是想送过来给你吃的,现在怕是不好吃了。” “我很挑吗?”商酌言脱了西装走过去:“说我挑也没什么错,我是挺挑的,就喜欢你做的。” 这并不是假话,萧染也是这几天发现的,商酌言不知是真的喜欢,还是单纯的喜欢这种感觉,总之只要是自己下厨做的饭菜,他都会比平日里吃得要多一些。 可萧染自问自己的手艺是远远比不得商酌言重金请来的厨师师傅的。 但商酌言好像很喜欢。 “他们手中做出的味道,只要有钱就能吃到,这个不一样。”商酌言笑笑:“家常的味道才是最难得的,不是有钱就可以的。” 他和萧染一样,好像对于家这个词既向往又厌恶,抵抗不了它偶尔的温暖,也恐惧它潜伏在平静之下的汹涌。家本应该是一个最温馨的地方,是避风的港湾,但不管是萧染还是商酌言,家都给予了他们这辈子都挥之不去的阴影。 如今有了彼此的出现,家才渐渐地有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商酌言想要抓住这一点不一样,其实并不难理解。 因为商酌言的喜欢,萧染甚至想要每天都下厨给他去做吃的,但商酌言又怎么舍得呢?每周也仅允许她下厨一两次,其余的时间是想进也进不去的,怕她累,也怕她被油烟伤了皮肤。 他想好好的护着萧染,不仅仅是在安全上面的,他想在方方面面都护着,把她变成小公主。 多放了一会儿的饭菜味道也并没有变得太糟糕,萧染坐在商酌言的身边看他吃完,某些因为勾起不开心的事情而升起的负面情绪也渐渐地淡然了许多。 陪着商酌言吃完饭之后萧染并没有在公司多留,商酌言送她到电梯口的位置,告诉她:“司机会带你去到程立秋所在的精神病院。” 萧染一点也不意外商酌言会知道自己的打算,闻言笑了一下:“我以为你会拦着我。” “为什么要拦着你?”商酌言整理了一下她的衣领:“在我看来,既然她参与其中,就都是凶手,可将她交给警方太便宜她了,所以我没有这么做,只要我想,我随时都能看到她的生不如死,这才痛快,不是吗?” 他们都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好人,道德标准也并没有那么高,他们从来不主动招惹什么,可若有些不长眼的来招惹他们,他们也会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地还回去。 只有让他们感同身受自己所承受的,那才叫真的公平。 萧染的确想去看看,看看程立秋的结局。 车子疾驰在路上,离开市区之后越走越偏,前座的保镖似是怕萧染担心,回头解释了一句:“萧小姐不用担心,这家精神病院的确偏僻了一点,不会有什么危险。” 萧染正在想关于萧瑟的事情,闻言回过神来看了一眼窗外,的确算得上是荒凉:“我不担心。” 她是真的不担心,不是相信保镖的话,而是相信商酌言。 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自己身边的人,包括用车都经过了层层的筛选,既然他们能出现在自己的身边保护,那就一定是万无一失的,既然商酌言安排自己过来,就绝对不会有任何的闪失。 这是萧染对商酌言的信任。 萧染知道精神病院的条件不会太好,程立秋又不是什么真的需要治疗的人,只需要找个地方关起来就是,所以当萧染下了车,看到这间类似于八九十年代的建筑时也不见任何意外。 她只是有点好奇,好奇商酌言到底是怎么找得到这么一个地方的。 大概是提前打了招呼,院长亲自站在门口接人,萧染跟着她往里走,顺便问了问关于程立秋的状况。 院长是个会说话的:“最近挺好的,来的时候不太配合治疗,一直说些疯疯癫癫的话,最近安静得很,治疗效果显著。” 萧染怎么会不明白院长的意思,大概是程立秋来的时候还并不是完全的疯癫,说出口的话也大多都是谩骂,都是实情,最近所谓的安静和治疗效果,怕是真的疯了。 可院长多聪明,她清楚的知道有些事情自己还是不知道的好,所以说程立秋那些谩骂的话是疯言疯语。她大概也是知道商酌言和自己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的,没说程立秋是真的疯了,而是治疗效果显著。 不过也正常,商酌言既然把程立秋放在了这里,自然有他的道理。 “辛苦了。”萧染说。 院长微微一笑,带萧染去到了程立秋的病房门口。 与其说是病房,不如说就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或许是为了病人的安全考虑,房间里没有任何的家具,只有一个类似于榻榻米的床垫,房间内有一扇窗户,小到即便打开,人也钻不出去,连阳光都快要吝啬钻进来。 门也是铁制的,坚实得很,门上有一扇可以从外面打开的小窗,萧染此时就通过这扇窗看着程立秋。 她蜷缩在角落里,呆呆地看着那扇窗,没有任何生机,像个即将死去的人。 萧染看了她一会儿,问院长:“她经常这样吗?” 或许程立秋并没有真的疯,至少还记得萧染这个人,记得她的声音,所以才会在听到萧染的话之后,疯了一样的扑过来。 ------------ 第244章 她能活着,是个奇迹 隔着一扇门,萧染不至于被吓到。 即便没有这扇门,萧染也不会被吓到。她身后的保镖倒是比她还要紧张得多,好像程立秋是一头野兽,能冲破这层牢笼一样的紧张起来。保镖想让她靠后一些,萧染却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冷眼看着程立秋。 “萧染——”程立秋是真的还认得她,精准的喊出了她的名字:“你这个贱人,是你把我关在这里的对不对?当初那场车祸怎么就没要了你的命呢?你死了,杨雅君死了就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了,我就可以过以前一样的日子了,都是你都是你!你为什么不去死啊,你该死啊——” 萧染不知道程立秋是不是被萧成功PUA得连脑子都没有了,时至今日她都还相信只要自己死了,她就能过上和从前一样的生活。 “照你这么说,你后悔的事情应该挺多吧。”萧染笑了笑:“小时候有那么多次,你都想害了我和我母亲,如果小时候哪怕有一次你成功了,说不定现在很多事情也不用发生了不是吗?” 萧染的话像是勾起了程立秋久远的回忆一样,她更是疯癫了起来: “没错,你说的没错,在你小时候我就该杀了你的,那个时候,只要我杀了你,你妈也就活不了了,更不会有后来的这些事情,我应该早点杀了你的!” 不是应该,是程立秋不止一次地这么做过。 在杨雅君和萧成功还没有离婚的时候,萧染就遭遇过绑架,只不过绑匪太没用了一些,到最后也没敢真的把她杀死,除了绑架,萧染和萧瑟还溺过水,从楼梯上摔下来过。 这些都是程立秋的手笔。即便是杨雅君和萧成功离开以后,程立秋也依然担心自己的存在会威胁到他们,曾多次的为难,如若不然,萧染也不会恨他们到这种地步。 很多时候萧染都在想,她能活到现在,也算得上是一个奇迹。 她大概也是命不该绝的,竟真的活到了现在。 程立秋还在发疯,口中谩骂的话连院长和身后的保镖都听不进去的想要让萧染离开,可萧染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的站在原地,听她骂自己骂了个痛快。 她一点也不生气,一个被关在笼子里的手下败将,萧染有什么可生气的,程立秋所有的气急败坏都证明了她的无能。 等程立秋好不容易骂累了,萧染才又开了口: “你杀我那么多次,那萧瑟呢?你对她做过什么吗?” 程立秋的表情出现了些许的迷茫,似乎不太记得这个名字了,也是直到这一刻萧染才真切的感受到院长口中的‘效果显著’,原来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是真的记忆混乱了,记不起来了。 如果目前萧染所有的猜测都是对的,她绝对不会原谅萧瑟。 可是萧瑟做的事情是一回事,这些恶人加诸在萧瑟身上的伤害又是另外一回事,她不会因为萧瑟现在的恶就能连以前遭受到的欺负都觉得是活该。 没有这些欺负,或许萧瑟还是原来的萧瑟。 更何况她答应过萧瑟的,要讨回来的。 只是程立秋忘了,她不记得自己对萧瑟做过什么了。可忘了并不代表没有做过。 程立秋如今已经活得不如一条狗了,萧染再对她做什么似乎都是没有意义的,但杀人诛心这句话萧染也从来都知道该怎么做,她记得杀死自己这件事,记得那场车祸,记得萧成功,那么萧染就有办法诛她的心。 “你说,是萧成功让你来杀我的,只要杀了我,他就会带你和萧诗情一起离开这里?过以前的生活?” “对对对。”程立秋听到这句话又像是活过来一样:“我和小情本来应该离开这个地方的,如果不是你,我们早就离开了!” 萧染闻言笑了笑:“那你知不知道跟你联系的,根本就不是萧成功?” 程立秋没有立刻反应过来,等她明白萧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脸上出现了明显呆滞的神色。 “萧成功早就走了,他根本就没想过带你们离开,你和萧诗情对他来说,哪有攥在手中的钱重要?那些钱是你帮他拉来的又如何?你已经人老珠黄,被所有人都玩过了,在他的眼里早就失去了最开始的价值。” “有了那么一大笔钱,他完全可以去找更年轻貌美,更听话的,从一开始,从他把你们当成工具推给所谓的商业伙伴的时候,他就没想过要带你们一起离开。” “你被骗了。” 萧染这句话说完,过了好一会儿程立秋才算是反应过来,她先是发疯一样的否认这个事实,继而是仰天大笑,好似笑自己的愚蠢,萧染看着她这般模样只觉得痛快,想着过了今天她大概是真的要疯了。 左右结局不会发生任何的改变,萧染没有心情再看,迈步离开的时候程立秋却突然叫停了她:“小情呢?我女儿呢?我女儿在哪里?” 萧染回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似乎并不是在问自己,一个人飘飘荡荡的在空空的房间里来回走着,近乎自言自语,没一会儿又去了窗户底下看阳光,好似把刚才发生的一切也全部都忘记了。 某些时候萧染其实挺羡慕这些疯子和傻子的,他们没有了思想没有了记忆,也就等于没有了痛苦,至于活的狼不狼狈都是外人的评说,他们自己是没有任何感觉的,无忧无虑的,被关在这里,甚至不用为了生计发愁。 “找医生给她看看吧。”萧染说:“别让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想什么都忘记的度过余生,想通过疯癫稀释掉她今后的生不如死,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或许有吧,但萧染却绝不会这么仁慈。 睚眦必报才是她一贯信奉的。 所以程立秋就应该清醒地知道自己活得像只丧家犬一般。 院长不明白萧染为什么会改变主意要医治程立秋,却聪明的没有过问,那不是她能打听的,她只要做好交代下来的事情就好了。 淡淡应了声‘明白’继而恭敬地送她离开。 ------------ 第245章 没这个道理 这个疗养院,萧染是第一次来,大概也是最后一次,她知道程立秋过的是什么日子就好,这样的一个人并不值得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过来,更何况有商酌言的安排,她的日子只会永远重复这样的痛苦。 这样就够了,萧染不会再多给她任何一个眼光。 这样的人就该在这个世界上生不如死,母亲的安宁和快乐也不该让这样的人去打扰。 萧染离开疗养院准备上车的时候,手机响起,她垂眸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的号码,但或许末尾几位的数字太吉利了,以至于让她想到了商酌言,也认为这并不是一个骚扰电话,便接听了起来。 “我是江鹤清。”电话接起,还不等萧染说一句什么,电话那端的人就已经开了口。 萧染并不意外榕城那边会再度联系自己,毕竟她和商酌言当初从榕城那么高调地回来,让江家兄弟窝了满肚子的火,萧染总不会天真的以为他们会这么算了,该来的总要来的,就算不接这个电话,也终归还是要来的。 但萧染没想过会是江鹤清直接联系自己,毕竟那么一个高高在上瞧不上自己的人,就这么给自己打来这么一个电话,于他而言算得上是屈尊降贵了。 萧染没有问江鹤清是怎么知道自己的电话号码的,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她淡淡应了声,看一眼已经打开的车门,没有继续往前,而是走到了一旁的空地上。 今天是个好天气,万里无云,微风徐徐,即便还看不到春天的踪影,却也不会让人觉得寒冷,她看着头顶偶尔飞过的鸟儿,轻声开口:“有事?” “我想请你回一趟榕城。” 萧染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轻笑了声:“没这个道理。” 的确是没这个道理,之前她自投罗网是因为没有办法,母亲在江鹤眠的手里她不能不妥协,不能不乖乖听话,但现在她孑然一身,没有任何可以威胁到自己的地方,她是疯了傻了才会去。 江鹤眠,包括江鹤清都不是什么正常人,萧染能做的就是要离他们远远的,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好好活着。 萧染拒绝的干净利落,江鹤清也并不意外,好像从一开始自己就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换做以前江鹤清怕是早已经恼怒了,但这一次却在听到萧染的‘不识好歹’之后依然没有明显的情绪起伏。 “你离开榕城之后小眠的状况一直不是很好,如果不是没有别的办法,我也不会打这个电话。” 这话让萧染觉得可笑,也当真是笑了出来:“江先生说什么胡话呢?江鹤眠的状态不好应该去找医生,应该去挂精神科,给我打这个电话做什么?我不祈求他早死早超生已经是我善良了。” 萧染的话说得毫不客气,隔着电话萧染都听到了江鹤清粗喘的气息,怕是已经气急了。 萧染不考虑这几句话会有怎么样的后果,她太了解江鹤清兄弟二人了,今天自己拒绝了他们,不管是委婉还是直接,于他而言都是没面子,都是拒绝,他总是要讨回来的。 既然如此也就没必要客气了。 萧染的不留情面也让江鹤清撕下了伪善的面具,变得真实起来:“我好好跟你说话的时候你最好还是听。” “不巧。”萧染的目光也冷了下来:“我这个人,向来不怎么听劝。” “你会后悔的。” “已经后悔了。”萧染说:“认识江鹤眠,就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 萧染说完这句话就挂了电话,站在原地看着天空许久都没有动作。 她回应江鹤清看起来风轻云淡,但或许只有她自己清楚,心情还是受到了一些影响,不可能完全没有影响的,江鹤清他们又不是程立秋这么好对付,他们的手段即便是萧染现在想起来,也依然觉得恶心和胆寒。 平淡的日子才过了没几天,但好像随着一丁点儿小事儿的出现就突然像被推倒的骨诺牌,发生了连锁反应,让人不愉快的事情一件件地出现。 让人厌烦。 可厌烦也终究不能逃避,你逃避别人也会咄咄紧逼,不是吗? 萧染稍稍平复情绪之后就上车回了家,她回去书房查了一下资料,网上的消息大概是被江鹤清压了下去,但还是有一些小道消息传出来,说榕城的江家好像闹出了人命,江总也好久没有出现在公司里了。 萧染不知道真假,但无风不起浪,加上江鹤清今天的这通电话,江鹤眠怕是的确遇到了麻烦,可再有麻烦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不过他们如果需要的话,萧染可以拜托唐佳给他们介绍一个好的精神科医生。 不知不觉在书房待了一下午,商酌言回来的时候萧染正坐在飘窗上昏昏欲睡,黄昏的暖阳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一个温暖的光线里,温柔的商酌言都不忍心去碰触她。 萧染没睡着,商酌言走进书房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抬头对他笑了笑,张开手臂向他索取一个拥抱,商酌言在旁边坐下,伸手拥抱她: “怎么了?” “有点想你。”萧染实话实说。 商酌言浑身的疲累因为这四个人而一扫而空,他用手指抬起萧染的下巴吻上去,一开始只是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马上要吃饭,商酌言本也没有打算要做什么。 但或许就是因为隐忍了太长的时间,以至于哪怕只是最为纯洁单纯的碰触,也让人心猿意马,让人没忍住,渐渐加深了这个吻。 等到两个人都气喘吁吁的时候,商酌言才强忍着推开了萧染,在她的耳朵上咬了一口:“别招我。” 萧染额头抵在商酌言的肩膀上轻喘了一声,到底是没有反驳。 两人静静地待了一会儿,就在商酌言准备起身去洗个澡的时候,萧染却突然开口了,就维持着这个姿势,语气稀松平常的说: “今天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江鹤清打来的。” ------------ 第246章 疯狂的事情 商酌言的想法大概和萧染一样,认为江鹤清兄弟二人早晚会找过来的,所以并没有什么诧异的感受,但他还是有些不爽,不爽江鹤清的做派,他明明比任何人都清楚萧染去不去榕城要自己说了才算,却还是给萧染去了电话。 不懂事。 “说什么了?”商酌言轻声问。 萧染又沉默了一会儿,倒不是这是个多难回答的问题,而是刚才的吻让她的呼吸一直没有平复下来,她自己也能感觉得到自己脸部的温度也还没有降下来,此时感觉比之前好一点了,才离开商酌言的怀抱,重新靠在了墙壁上,看着商酌言: “他说的你大概都能猜得到,要不要猜猜看?” “让你回去榕城?” 萧染闻言笑了:“原因呢?” “江鹤眠的情况不太好?” 萧染嘴角的笑意加深:“你都知道?” “我们回来深城之后他肯定会伺机而动的,我若没有安排那跟等死有什么区别?他或许足够有信心没有在我身边安插什么人,但他们两兄弟的动向我可清楚得很。” 萧染不意外,能在商家那么个了龙潭虎穴中走到现在,固然和商酌言的能力分不开,但他防患于未然的判断力更是他地位没有被撼动的原因,他对每一个危险和可能会发生的变故都了然于胸,早早地都做了准备。 “所以江鹤眠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好奇这个做什么?”商酌言说着看了一眼电脑的方向:“还查这个了?江鹤清能让你查到才怪。” “的确没查到。”萧染笑着看他:“所以等你回来跟我说啊。”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对于江家兄弟卷土重来,两个人看起来都不像是大祸临头的模样,不在意的就跟庄园门外只是来了一条疯狗这么简单一般。 所以商酌言也没有立刻回应萧染的这个问题,反而还起了点逗弄她的心思,凑过去与她额头相抵,轻声也暧昧地问她: “我告诉你了,有什么好处?” 刚才的那个吻已经让萧染感受到了商酌言的隐忍已经差不多到了极限,如今这么明显的暗示,萧染听不懂就有鬼了,她不是不能装作听不懂,但没什么意思,于是从善如流的说出商酌言想听的。 “晚上给你啊。”萧染说:“你想要什么,给你什么。” 这句话过后,商酌言的呼吸明显都急促了一些,蹭蹭她:“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 “你要不是这个意思,也可以当我没这个意思。” 商酌言笑起来:“我是什么意思,你应该最清楚不过。” 萧染是清楚,每天晚上躺在自己身边,或者从背后抱自己的时候,萧染都能感受到他的灼热,有时候不止是晚上,早晨也能感受得到,可他一直顾忌着自己的身体,最多也只是让自己用手帮他。 如今隐忍了这么久,再忍下去怕是真的成了圣人了。 他的隐忍都是为了自己,萧染不可能不顾念他,她好像知道怎么让商酌言疯,于是不再逗他,看他一眼便凑过去他的耳边轻声说了几个字。 如果说商酌言刚才的呼吸只是急促的话,那么在听到萧染的这句耳语之后,就可以称得上是疯狂了,他猛地抓住了萧染的手腕,力道大到萧染都觉得疼。 可萧染没挣开,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直视着他的眼睛,告诉他自己并没有说谎。 商酌言当然也感受到了萧染的没有说谎,他甚至有点不想去吃晚饭了,吃萧染就好,他预感自己可能这一晚上都不会让萧染好好睡觉了。心是蠢蠢欲动的,但商酌言还是有些不敢,距离萧染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昏迷不醒似乎也还没有过去多久。 她怕是受不住自己的索取,商酌言也没有那个把握到了那一步还能忍得住。 他咬了咬牙,最后也只是凑过去咬了一下萧染的嘴唇就放过了她,说:“当你欠我的,会让你连本加利的还回来的。” 萧染大概也是没想到,没想到自己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商酌言居然还能忍,连带着看他的目光都像是在看一个怪物,商酌言受不住地用手去捂她的眼睛,萧染也没动,任由他动作,还小声嘟囔了句: “你是不是不行了啊?” 男人嘛,都听不了别人这么质疑自己这方面的能力,这是面子,也是尊严。 但商酌言显然不按常理出牌,轻笑一声:“别激我,没用,况且我行不行没有人比你更清楚。” “以前是清楚,以后不好说。” “欠收拾是吧?”商酌言啧了一声。 萧染笑笑也就不再继续逗他了,他隐忍都是为了自己的身体,萧染又怎么会不知道,捉住他的手,轻轻吻了吻他的手心:“那就等你什么时候忍不住吧,反正我就在这里,不会躲。” 商酌言莫名其妙的在这一刻想起了两个人刚认识的时候,他那个时候更多的是带了一些捉弄人的心思,也有很多商家的报复,那个时候他们之间的每一次见面都是剑拔弩张和带着强制性的。 或许他们谁都不会想到,在许久之后的今天,他们能这么坐着,能这么拥抱和说话。 时间和喜欢真的是一件特别奇妙的事情,能改变这么这么多。商酌言也在萧染的面前卸下了面具,真实了起来。 他握着萧染的手,没有忘记刚才的那个问题,开口说: “或许是江鹤眠从来没有遭受过这么大的失败,在我们离开榕城之后,江鹤眠的状态的确不太好,在我们这里受的,就总想着在其他的地方找回来,行事作风也越来越疯狂。” “网上传的虽然夸张了一些,但也确实发生了一些连江鹤清都害怕的事情,或许江鹤清也终于意识到不能再这么纵容这个弟弟了吧,才想着治疗,可哪有那么容易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有成效的,现在怕是江鹤眠最疯狂的一段时间,他是没办法了,才会给你打的电话。” 萧染静静的听着,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在商酌言说完之后问了句:“他做了什么疯狂的事?” 商酌言闻言没有开口,萧染看着他不太想说的模样却大概猜到了:“找了个和我很像的人吗?” ------------ 第247章 你想都不要想 其实一点也不奇怪,也不是萧染自己有多聪明,而是她和商酌言之间本就没什么不能说的,如今让他这么难以启齿的,想必是和自己有关,且不愿意说出口让自己也不开心的。 根据江鹤眠的疯狂来说,他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也算是符合他的人设,更疯的也不是没有做过。 有不好的感受吗?其实也还好,纵然知道江鹤眠对那个人所有的折辱都是想折辱自己,也知道江鹤眠对自己的那些龌龊心思,但萧染却是也还好,她还没有自虐到非要将那人遭受的一点点的套到自己的身上来。 那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商酌言没说话,但显然是默认了她的猜测,最后还是萧染对他笑了笑,说:“我的承受能力没有那么不堪一击,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她见识过更疯狂的举动,所以这些事儿也就那样。 商酌言明白她,明白这些压不垮她,但还是忍不住的心疼,微微叹出一口气来:“我知道网上那些消息还多少能查到一些,说那个人已经死了,但其实没有,不过现在的活法也和死了没什么区别了,他现在就是个疯子。” “嗯。”萧染说:“我已经拒绝江鹤清了,不过我觉得他既然都给我打电话了,也不太能接受我对他的拒绝,一定还会想别的办法。” “我不会让他得逞的。”商酌言凑近萧染,距离近到他能看到萧染眼里的自己:“你是我的,我谁也不给。” 萧染笑起来,轻吻在他嘴角的位置:“放心,除了你的身边,我也哪里都不去。” 吃饭的时候萧染询问商酌言,自己这段时间要不要就待在家里哪里都不去了,因为谁也不敢保证江鹤清下一步会做什么,待在庄园里至少是安全的,他总不会直接闯进来将人直接带走。 萧染以为商酌言会同意的,也觉得他就是这么想的,没说只是担心自己有什么不好的感受,所以萧染先说了出来,不想让他为难,但没想到商酌言直接说了: “不用,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没必要因为这个电话打乱自己的步调。” 萧染有些意外的看他,商酌言感受到她的目光却也只是笑笑将剥好的一只虾放到萧染的面前,说:“在深城这个地方,我若还能让他将你带走,那我也就太失败了。” “我也不是逞强,我说了不会让你有危险就是真的能做到,等我觉得力不从心有危险的时候也会直接告诉你,到那个时候你再在家待几天就好。” 我会护着你,这句话对商酌言来说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他是真的在这么做。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萧染笑笑:“他不是你的对手。” 当初在榕城是因为杨雅君在对方的手中,掣肘太多,还是对方的地盘,所以商酌言没有办法做太多的事情,可即便如此,商酌言也还是将萧染毫发无伤的带了回来,让对方输了。 如今时过境迁回到了深城,商酌言会比在榕城的时候要得心应手得多,而且很多事情都有了防备,确实不太会让江鹤清他们的手了。 只是事实虽然如此,但听到喜欢的人这么说,这么相信自己,商酌言还是觉得很满足。 萧染一直没有去找萧瑟,萧瑟也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她,他们之间自从上次在葬礼上见过一次之后就像是进入了一种莫名其妙的较量中,萧染找寻不到萧瑟真的做了那些事情的证据,而萧瑟又不可能真的承认。 这样的一种情况之下,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即便算不得水火不容,却再也不会是之前的感情,见面对于他们来说在尘埃落定之前,不如不见。 只是一直让一件事悬在那里等待一个顺其自然,是萧染不习惯的事情,她也不愿意,太被动了,她不喜欢被动。 可真的要做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 这天她在庄园里正散步想着这件事,一直跟着她的保镖接了个电话走过来她的面前轻声说:“萧诗情想见您。” 萧染静默几秒,点了点头:“那就见见吧。” 萧诗情住着的地方没有多好,但也不太糟,一套一室一厅的小公寓,一应设施都是齐全的,和萧诗情之前的生活去比自然是比不了的,但比她之前风餐露宿的在街头讨生活要好得多。 萧染从不限制她的自由,她可以离开,可她没有,她除了这里已经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或许是生活的又好了一些,所以再次见到萧染,萧诗情的眼神里的恨意又冒出来了,像是淬了毒一样的,如果眼神能够毒死一个人的话,萧染现在怕是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可萧染也没再怕的,就那么坐在她的对面,冷冷淡淡的看着她。 萧诗情最不想输给的人就是萧染,她最见不得萧染在自己的面前这副耀武扬威的样子,明明自己哪里都比她好,可凭什么她现在风生水起,人人都要看她的脸色,而自己成了这副模样。 明明她并没有做错什么的。 萧染一点也不意外萧诗情的变化,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脸面和尊严这回事也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可一旦没了后顾之忧,有些情绪自然而然的也就出现了,尤其是看到自己的痛苦还要靠着自己最最恨的人才得以解脱的。 这比杀了她都难受。 可她又能怎么办呢?她恨这个人,却也离不开她目前对自己的帮助,只能煎熬着,等待着。 “我不会感激你。”萧诗情说:“我现在成了这副模样都是因为你。” 萧染轻笑一声:“前几天我把你从街上捡回来的时候,你不是这么说的,这么健忘的吗?要不要我让人再把你丢出去尝尝流浪的滋味儿?” 萧诗情恨恨地看着萧染,却没有再叫嚣什么,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妈呢?我要带她走。” “不可能。”萧染一点余地也没有留地开口:“这点你想都不要想。” ------------ 第248章 气不气? 或许也是没想到萧染会拒绝得这么决绝,萧诗情的脸色不太好看:“你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萧染神色淡淡:“她让我没了母亲,我总也要让她尝尝失去女儿的代价,这样才算得上公平,不是吗?你该不会第一天知道吧?我这个人,最是睚眦必报。” “那不是她做的,是萧成功,是他让我妈这么做的。” 萧染应了声,问:“那她做没做呢?” 萧诗情哑口无言,萧染在这样的沉闷里又问了句:“如果是你呢?如果有人让我动手杀了你的母亲,你会完全不怪罪于我,理智地把所有的罪责都归结到幕后之人的身上吗?那我就有点佩服你了,毕竟我做不到。” “我不会让她死,但我会让她生不如死,她必须把我承受的苦痛十倍百倍地还回来,这样才公平,也只有这样,我的怒气才能消一点,以至于能让你坐在我的面前跟我这么说话。” 萧染的云淡风轻让萧诗情看不下去,也忍不了,终究是从沙发上起了身,露出了她最为真实的一面: “萧染,你到底在神气什么?你以为你现在的一切是因为你有本事吗?你的这一切都是商酌言给你的,如果没有他,你又算得上是个什么东西,整个深城又有谁会高看你一眼,在和商祺的婚约都没解除的时候就爬上了商酌言的床,这件事要是曝光出去,你就是个人人喊打的烂货!” 她这样的谩骂非但没有让萧染有任何生气的神色,反而才笑了起来,那笑没有嘲讽,也没有威胁,是真的在笑,然后在萧诗情满目不解的目光中问她: “羡慕吧?” “你疯了?我会羡慕你。” “不羡慕吗?”萧染笑着说:“时至今日,我坐在你的对面,要你生你就生,要你死你就得死,这样的高高在上,你不想体验一下吗?你肯定想的,你说我现在的一切都是因为商酌言,你说得对,可是能让商酌言为我这般,那的的确确也就是我的本事,不然,他怎么就瞧不上你呢?” “如果再给你重新选择一次的机会,我觉得你大概率也是不会选择商祺的吧。”萧染说:“可惜了,不管再重新来多少次,商酌言都不会看上你。” “气不气?” 所谓杀人诛心不过如此,萧诗情哪里最痛萧染就毫不留情地朝哪里戳过去,商祺的确是她不太想提及的一个人,明明她动了心,她付出的一切都是认真的,为了他,她宁愿违背程立秋的安排也要和商祺在一起,可现在呢?结局呢?就是商祺哪怕恢复了记忆也不愿意和她在一起。 商祺只是玩玩的,动心的只有萧诗情一个人。 她很清楚,但她自己知道,却不能听到别人也这么嘲笑自己,尤其是从萧染的口中说出来。 理智也好像在这一刻被冲动所压制了,萧诗情冲了上来,那模样像是要让萧染死,萧染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疯,看着她在快要碰触到自己的距离被保镖拦下,再也靠近不了自己一点。 萧染承认自己说这些话是带着故意的成分,她就是想让萧诗情生气,就是想看她这种明明生气却又对自己无可奈何的模样。 萧染也只是个普通人,能看到萧诗情这样的一面,她也会觉得痛快。 但再痛快,她也没忘记自己过来这边的真正目的。 “萧诗情,我不是做慈善的,你是流浪还是无家可归,都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我安排你住在这里是有事要问你,你要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说不定我会让你见程立秋一面。” 萧诗情看着萧染的目光还是恨,可理智多多少少是回来了一些,知道再多的抵抗也是无用,知道能见到母亲的唯一途径就是萧染。 所以即便再怎么不情愿,她还是在绝对差距面前低了头:“你想知道什么?” “想知道关于萧瑟的一切。” 这个问题让萧诗情愣了一瞬,随即而来的都是不解:“你想知道她的事情为什么不去问她?” “我不想再揭开她的伤疤。”萧染说:“我想知道她这些年都吃了哪些苦,受了哪些委屈?”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毛病,甚至还很是理所应当,但萧诗情却在萧染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些关心之外的情绪,甚至是有些愤怒的,她不知道这些愤怒从何而来,但萧染想知道这些的原因,或许也根本不是她说的那个原因。 萧诗情没想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哪里记得这些?” “那就从你记得的说起。”萧染给她提了个醒:“她的腿,是你和程立秋的手笔吗?” 萧诗情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这是她告诉你的吗?是她说她的腿是我和我妈弄的吗?你们姐妹俩不亏是双胞胎,一样的会骗人,一样的下贱。” 萧染淡淡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由着她说。 “萧染,我一直以为你很有脑子,可现在看来似乎也就那样,你有没有想过,把萧瑟弄死了,对我和我母亲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萧诗情轻笑一声:“有萧成功这样的一个人在,如果萧瑟是健全的,对我们来说会更安全吧,因为即便萧成功了什么想要达成的交易,也不会把主意打到我们的头上来。” “在那样一个家里,她好好的,比残废可有价值的多了。” 萧染没有想过这一点,当初听到萧瑟出了车祸的消息之后,萧染的确在第一时间就将程立秋和萧诗情划为了怀疑对象,毕竟程立秋不止一次的对自己和母亲做过残忍的事情,既然如此,那对于在她眼前的萧瑟更应该变本加厉才对。 可萧染一直没有把萧成功的因素考虑进去。 萧诗情说的的确没有错,如果萧瑟一定会在萧家继续生活的话,她好好的对程立秋来说会更有利,程立秋应该是最了解萧成功为人的人,她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不管是自己还是萧诗情总会有一天会成为萧成功进阶的垫脚石。 有萧瑟在,总会垫一垫地,是个缓冲,不好的事情可以让萧瑟去做。 这样的一种情况下,程立秋不会希望萧瑟出事,更不会希望她死。 ------------ 第249章 不欠她的 萧染有几秒钟的时间没有说话,萧诗情不等萧染再问,就仔仔细细的将当时萧瑟出车祸前后的事情都说了。 “你会这么怀疑也没什么错,毕竟就连萧成功都觉得是我妈做的。”萧诗情说:“为此我妈还被萧成功好一顿教训,可萧瑟呢,委委屈屈的什么也说就免去了一场交易。” “她没告诉你吧,原本父亲是要把她送给临市的一名富商的,那个富商六十出头了,但就喜欢搞年轻小姑娘,萧成功带着她去和对方吃了一顿饭,回来就决定要把萧瑟送个过去了,没得商量,可就是偏偏在这个时候,一向温温柔柔的她却和我妈大吵了一架,第二天就出了车祸,撞她的人还是我妈这边的亲戚,你说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萧诗情轻笑一声:“反正我是不信的。” 萧染依旧沉默。萧诗情或许也是说到了兴头上,一直没有停下来,因此萧染也知道了后续发生的事情,萧瑟因祸得福没有被送给富商,萧成功本来是很生气的,但后来不知道对萧成功说了什么,最后那笔生意也是达成了的。 也是因为这件事,萧成功才让同意萧瑟读了研究生,此后再也没有说过将她送出去的事情,反而有时候遇到什么事情了,萧成功还会找萧瑟聊一聊。 这些萧染都不知道,萧瑟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 “你说萧瑟在萧家受了什么委屈?小时候或许有,但自从那件事之后,她就没受过什么委屈,不然你以为她是傻的吗?受委屈还要一直住在家里?受委屈还能一直上学?她又不是不能离开,为什么不走呢?” 萧染从来没去想过的事情,商酌言却一眼看透,萧染在这个时候都开始有些佩服他。 也有些心疼他,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一眼看穿呢? 萧染没有在这个时候去想这些没有答案的问题,她很快回过神来,问萧诗情:“所以之前萧瑟被绑架,是你做的吗?” 萧诗情没有回答,但她脸上的抗拒和迷茫已经说明了一切,甚至还有一些恼怒:“什么时候的事情?” “两个多月以前。” 萧诗情想了想,最后都笑了起来:“那个时候萧家正是最动荡不安的时候,我被萧成功安排着不是陪这个客户,就是陪那个富商,我就算要绑架,也是绑你这个罪魁祸首,为什么要绑她啊……” 萧诗情说到这里有短暂的停顿,继而看向萧染:“不过她确实找了我一次,去了一个偏僻的地方。” “哪里。” “郊区的一个废弃工厂。” 萧染以为自己知道了这么多以后,应该已经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受了,但奇怪的是,她竟然还是有浑身发冷的感觉,在和商酌言摊牌之前,她是真的,没有怀疑过萧瑟。 她是真的一直都把萧瑟当成自己最亲的人对待,她想过带萧瑟一起走,想过要好好的一起生活,却从未想过,萧瑟会欺骗自己。 从始至终没有跟自己说过实话。 萧瑟和萧诗情这两个人,萧染本应该相信萧瑟的,毕竟他们才是亲姐妹,还是双胞胎,长相都一模一样,但在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萧染竟然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了萧诗情。 讽刺的可笑。 但萧染没有让萧诗情继续看笑话,她也不太想知道什么了,商酌言的猜测,自己的怀疑,通过萧诗情这个第三方来侧面验证已经对萧染来说是个不小的冲击了。 毕竟以前都是自己的怀疑,现在听到这么多自己从来没听过,甚至是没想过的事情,她的世界观都好像要重炉回造了。 萧染无意让萧诗情看笑话,起身准备离开,萧诗情却叫停了她:“我什么时候可以见我妈?” 萧染她回过头看着萧诗情:“我劝你还是不要见的好,对你来说没什么好处。” “萧染!”萧诗情咬牙切齿:“你答应过的。” “那又如何?你曾经也答应我不少事情呢,都一一做到了吗?”萧染的表情很冷:“萧诗情,看在你今天和我说了这么多的份上,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你一直住在这里直到你自己愿意离开。” 萧染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刺痛了萧诗情,她再也忍不住地疯扑过来,却依然被保镖拦下,近不得身。 “萧染!你以为我稀罕你这栋房子吗?是你答应了我可以见我妈我才来的,你以为我愿意住在你的地方吗?你别做梦了!你这个贱人!你最好能一直这么高高在上的耀武扬威,你最好祈祷商酌言永远不会厌烦了你,也别让我找到机会,不然,我一定要你不得好死,我一定会杀了你!” 高高在上的耀武扬威?萧染听闻这个形容都觉得有些可笑,她算吗?她觉得不算,她永远记得自己和母亲走投无路回来深城的时候,萧诗情看自己那种鄙夷的眼神,让自己和母亲睡杂物间的是她,指桑骂槐把自己和母亲羞辱得一文不值的也是她。 她现在做的,也不过是将当初自己承受的,还回去了而已。 萧染不欠她的。 “我等着。”萧染说完这句话就迈步离开,留下叫嚣的萧诗情。 离开这栋公寓没多久,陪同的保镖就接到电话,继而告诉萧染说:“萧诗情已经离开了公寓。” 萧染没有意外,换做是自己也不会在那个房间里继续待着,在那个房间里萧诗情永远都不会有机会伤害自己,她只能出去寻得一线生机。 萧染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去了深大,她也没有走进学校,就将车停在对面的位置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 她知道萧瑟在里面上课,自从萧染和杨雅君出了那次意外之后,商酌言就派人一直跟着萧瑟,她每天做了什么,和什么人接触,不管是商酌言还是萧染都是知道的。 所以萧染想要知道她的行踪,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可萧瑟也不知是被人精心设计了还是真的这么沉得住气,竟然一直按部就班地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萧染都开始佩服她。 佩服她步步为营,竟然骗了自己一次又一次。 ------------ 第250章 我想要 萧染来到深大,却并没有去见萧瑟的意思。 她做得那么好那么好,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单凭自己的怀疑和萧诗情的几句话,根本不可能坐实她什么罪名,最多的就是两人坐在一起虚与委蛇,或者刀光剑影。 没什么意思,她和萧瑟已经没什么好说的,萧瑟大概也是一样的想法。 因为如果她自己想对自己说什么的话,早就来找自己了,商酌言和自己都没有拒绝萧瑟的主动来访。但她一直都没来,是在等机会,还是说她已经达到了她的目的? 大概也只有萧瑟自己知道。 商酌言打来电话的时候萧染已经在深大的门口快待了两个小时,她也诧异自己会这么浪费时间,但商酌言说来接,萧染并没有拒绝。 半个小时之后萧染上了商酌言的车,商酌言没有问她为什么来这里,只是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很神奇的是,因为商酌言这个似有若无的碰触,萧染凌乱的思绪瞬间平静了下来。 她回过头看了一眼商酌言,淡淡一笑:“我好像变得不像我了。” 和刚才见面的时候一样,商酌言依旧没有对萧染的这句话问一句为什么,但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的轻吻在萧染的手背,问: “会不喜欢这样的改变吗?” 萧染未曾言说的商酌言都懂。 我不像我,是要和从前的自己做个对比的,而以前的萧染是什么模样商酌言知道,她习惯于独来独往,习惯于凡事都依靠自己,一件事需要寻求帮助的时候她甚至还会觉得别扭和没有安全感。 现在呢?她遇到的所有事情都会告诉自己,情绪也并不遮掩,拿不准的事情也会和自己有商有量,或许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潜移默化中他对自己的依赖有多深。 “不会。”萧染说:“以前我也不见得就想一个人扛,只是我妈的身体状况不太适合知道太多,我只有好好的她才会好好的,所以我习惯了什么都不说,但有个人分享自己的情绪和心事,真的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商酌言笑了笑还没有对萧染的话说一句荣幸,萧染便又开了口: “希望有一天你也能感受到这样的轻松。” 商酌言一怔,没有立刻说话。 萧染放开了很多,她在商酌言的面前几乎没有秘密。但两个人也都很清楚,清楚商酌言的曾经连冰山一角都没有掀开过。 这似乎不太公平。对于两个关系亲密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商酌言看向萧染,以为她会有些失望的情绪,但她的脸上是让商酌言很安心的微笑。 “我又不是说现在,慢慢来。” 每个人都有秘密,萧染也不是一定要知道,她没有窥探的欲望。如果商酌言的秘密不会影响他,不会让他痛苦不堪,萧染一辈子都不会提及。可事实明显不是如此。 他的秘密和伤痛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甚至引信都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这太危险了。 萧染担心他。 “给我点时间。”商酌言说。 他说着需要时间,可萧染清楚地看到商酌言的手已经握得死紧,手背上的青筋都快要自皮肤之下迸裂出来。萧染想他大概是又碰触了那些记忆,开始隐隐失控。 可到底是怎样的事情,让萧染在一个字都没提的当下就让商酌言如此。 萧染没说什么,倾身过去抱了抱他:“商酌言,我永远都在的。” 或许是提及了这件事,情绪受了影响,这个晚上商酌言较之从前有些安静,他不愿意自己的状况影响到萧染,甚至找借口去了书房,直到很晚都没有出来。 萧染一开始始终在卧室里等着,坐在飘窗上甚至想过要不要给唐佳去个电话,问问商酌言的事情,他这样的状况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现在只是自己提及他就已经情绪失常了,那换做其他人呢?总不会还像自己这样温和委婉,如果到了那个时候,商酌言会怎么样呢? 手机在手心握了好久,萧染始终都没有打出去。不是不能,而是她不想这么做。 她和商酌言之间目前的关系本应该是毫无遮掩的,可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之下商酌言还是无法开口,那就说明还不到时候,他还不想让自己知道。 自己如果擅自去问了唐佳,且不说唐佳会不会告诉自己,商酌言怕是也会觉得难堪。 能说的,他都说了。不能说的,他既然说了让自己给他一些时间,那为什么不能再等等呢? 萧染微微叹出一口气,放下了手机,继而看向卧室的门好久好久,每一秒她都期待商酌言会在下一秒推门进来,但每一秒都没有等到。 时间又走了许久,萧染终究还是下了飘窗,迈步离开卧室,去了书房。 商酌言如萧染想的一样,纵然在书房里,却也不是真的在办公,他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不知道在想什么,连自己进来的声音都没有听到,直到萧染站在了他的面前,他的视线被阻隔才稍稍回神。 他看起来想要在瞬间恢复常态,但最后却放弃了,他颓然地坐在远处看着萧染,像是在看自己的解药。 萧染看到桌面上的钢笔已经碎裂,看到椅子的扶手上是被抓破的抓痕,看到他指甲里的血,看到他的挫败和隐忍。萧染想说什么,她也应该说些什么,看到自己喜欢的人这么难过,她总要给予一些安慰。 可萧染没有,她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只是在和商酌言的视线短暂碰撞之后,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她连问一句商酌言疼不疼都没有。 因为不用问,他一定很疼。 萧染站在商酌言只要抬手就能碰到的地方,抬手轻轻抚了抚他的头发,直到稍显凌乱的头发被她重新打理好,萧染才重新看向商酌言,依旧没有安慰,只是问他: “做吗?我想要。” ------------ 第251章 太惊悚了 做不做这事儿,两人也不是第一次提及了,但商酌言一直都很忍得住,为了萧染的身体状况,忍得都快要不是他,毕竟萧染也曾见过商酌言在床上不做人的模样。 之前萧染也暗示邀请过,都被她拒绝了,这还是第一次萧染说得这么直白,就连眼神都是勾人的。 她看过来的目光,说出口的语气都在说‘我想要’。 如果放在平时,商酌言一定会拒绝,他还是不太放心萧染的身体,即便医生已经说过无碍。但这一次他知道自己忍不住了,他的失控并没有因为自己伤害自己就全然平息。 他是想抱萧染的,紧紧的,不留余地的,让她成为自己的承载。 只有萧染能救自己,她是自己唯一的解药。 下一秒,商酌言起身抱起了萧染,萧染好像知道他会这么做一样,在商酌言抱起自己的第一时间就顺从地环抱住了他的脖颈,紧紧的,像是担心他会反悔一样。 将萧染放在床上,商酌言撑起自己的身体仔仔细细的看着她,看着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甚至是她眼中的自己。 “我情绪不太对。”商酌言实话实说。 萧染拨开他额前垂落的头发,说:“我知道。” “我可能不会太温柔。” “我知道。”萧染笑了笑,说:“又不是没做过,你哪次温柔?” 萧染故作轻松的话是有意缓解商酌言此时的状态,让他别这么紧张,好像两个人不是要做,而是要杀人放火一样。 可商酌言并没有因此而松懈下来,他还是认认真真的看着萧染,嘱咐她: “我知道我不该这么做,等我平复之后我也一定会后悔,但我也已经停不下来了。” “萧染。”商酌言开始动手去脱萧染的衣服:“我想要你,我现在就要你,弄疼了记得告诉我。” “好。”萧染颤着声音抱住了商酌言。 萧染其实做好了准备,做好了商酌言真的不会温柔的准备,他的情绪和状态其实已经说明了,但真到开始的时候,萧染还是明显感觉到商酌言和之前不一样,和之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 纵然说不上温柔,但也绝对和粗暴无关,甚至都算不得狠厉,他处在情绪失控的边缘,却还是能在这个时候顾及到萧染的状态,怕她难受,怕她疼。 哪怕最后萧染紧紧抱住他,附在他耳边说些勾引的话,商酌言也仅仅只是脖颈处的青筋更明显的冒出来一些,并没有真的伤害萧染,最后被勾得不行,也只是抬手掐住了她的下巴,恶狠狠地看着她: “听话就这么难?嗯?” “萧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喜欢粗暴的呢?” 嘴上不放过,但动作却一直都很有分寸,或许是害怕萧染再说什么引得自己失控,最后的一段时间,商酌言用手捂住了萧染的嘴巴,让她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纵然不激烈,但依旧算得上是酣畅淋漓,最后结束的时候萧染都已经累到快要睡着,商酌言的情绪随着释放而消散了大部分,他小心翼翼地观察萧染的状态,确定她没有事情才稍稍放心松了一口气。 额头与她相抵:“下次别这样了。” 萧染蹭蹭他:“那下次换你勾引我,我一定上钩。” 她的声音都是沙哑的,商酌言轻轻笑了笑,没再说别的,从床上轻轻将萧染抱起来走去浴室洗澡。 萧染温顺地任由他折腾,昏昏欲睡。 最近的日子不太太平,萧瑟的问题尚在悬而未决,江鹤清的电话就过来了,还不知道江鹤清下一步会做什么,好久都没有在商酌言面前刷存在感的商家开始集体作妖了。 白金玉和商元杰闹到了商酌言的办公室,质问商酌言和萧染是不是真的搞到一起了。 萧染和商酌言都没有刻意隐藏这件事,他们都不觉得这件事的曝光会对两个人之间造成什么影响,总会被人知道的,或早或晚。萧染来公司的次数频繁了之后,各种传言也都流出,自然而然也有人扒出她曾经和商祺订过婚的事情。 这件事传到商元杰和白金玉的耳朵里自然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是不是乱伦暂且不说,这件事还是在欺负他们的儿子。 他们去问商祺,商祺本对这件事是闭口不谈的姿态,毕竟有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更何况他还很怕商酌言,万一偷鸡不成蚀把米,气没出再惹得被教训一顿,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但商元杰和白金玉听到消息来问的时候,恰好碰上商祺醉酒,这一醉就吐了许多的真话,包括萧染怀孕怀的根本不是自己孩子的事情。 这件事无异于是火上浇油,这才让白金玉不顾一切地跑来了公司跟商酌言闹。 前台打来电话的时候商酌言本来是不想见的,但转而一想如果不见这两位怕是要直接在公司大厅里直接开麦了,商酌言倒是无所谓,但却不想萧染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便让人上来了。 萧染刚好也在办公室里,商酌言没有隐瞒,直白地说了:“白金玉和商元杰要过来,你是坐在这里看热闹?还是出去避一避?不会太长时间。” “我坐在这里会影响你发挥吗?”萧染很认真的看着商酌言。 她本身就不喜欢逃避,也不愿意留商酌言一个人面对这些事情。 “不会。”商酌言笑笑:“只是这两人说出口的话都不会太好听,怕脏了你的耳朵。” “没事。”萧染没当一回事地继续翻看手中的书:“我听过更脏的,早习惯了。” 商酌言抬手捏了一下她的耳朵,笑了笑没说别的,由着她继续留在这里。 萧染自在的宛若在自家庄园的卧室里,在两人进来的时候连个眼神都没看过来,她坐在商酌言的位置上像是这个空间里真正的主人,而不喜别人踏入他私人地方的商酌言此时正半坐着办公桌,视线始终跟着萧染。 不管是白金玉还是商元杰,都没有看过商酌言这副模样。 那个吃人的恶魔,原来也有温柔似水的时候。 太惊悚了。 ------------ 第252章 你们在乎的,我全部都要毁掉 萧染没有给他们眼神,商酌言更是一句话也没有,两个人单单凭借这往日里最稀松平常的相处模样就将白金玉和商元杰气到快要吐血。 他们不相信商酌言和萧染不知道他们找上来是为了什么事情,可知道还这么肆无忌惮地在一起,摆出这副亲密的模样,分明就是想要气死他们。 商元杰以前总是冷静稳重的,不管心里有多狠商酌言,面子上也总是要维持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近些日子被商酌言打压得太狠了,也开始显得有些急躁起来。 此时在白金玉还没有开口说什么的时候,他就已经先一步出了声: “我需要一个解释。” 商酌言这才懒洋洋的看过来,但眼神却是轻蔑的,像看空气一样的不屑一顾:“解释?对谁?你吗?你也配?” “她是商祺的未婚妻!” “早就不是了。” “你们时候搞到一起的?商祺还在昏迷的时候你们就已经在一起了。”白金玉看着两人的视线像是淬了毒:“我儿子在医院里生死未卜,你们却背着他暗度陈仓,叔叔侄媳搞到了一张床上,你们也是真的不怕遭天谴啊。” “已经遭了。”商酌言面不改色地说:“这不天谴来了吗?不然怎么会有两条狗站在我面前不停叫嚣呢。” 商酌言说这句话的语气太过于稀松平常,就像讨论今天中午吃什么一样,所以白金玉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反而是一直看书的萧染闻言笑起来。 商酌言听到声音回头看她,捏了捏她的鼻子:“笑什么?” 萧染没说话,商酌言便又揉了揉她的脑袋,顺便将书往下压了一些,距离太近了,对眼睛不好。 两人这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没有人会不生气,白金玉都觉得是自己的教养足够好,所以才没有立刻扑上去撕烂两个人的嘴脸。他们怎么敢的?怎么敢在做出那样不要脸的事情之后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面对自己? “商酌言。”商元杰咬牙开口:“你知道和自己的侄媳搞到一起这件事情传出去会对你有什么样的影响吗?不止是你,整个商氏集团都可能要面临前所未有的灾祸,你负责得了吗?” “别说的好像我多在乎商氏集团一样,从一开始我从你手里拿走他,就是因为你们在乎,你们在乎的我都要拿走,就想当初你们对我做的那样,所以商氏集团是破产还是被瓜分,我都可以。” “你……” “大哥。”商酌言没时间和他们打嘴仗,觉得挺没意思的,所以直接将商元杰不能说也不敢说的话直接挑明了:“江鹤清联系你了吧?” 商元杰闻言一怔,那脸上的心虚纵然一闪即过,但商酌言还是看到了,萧染也看到了。 她一点都不意外。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在哪里都适用。江鹤清联系上商元杰是一步好棋,让商酌言腹背受敌,就算不能实质性地对他造成什么伤害,也能分散他的注意力。 至于商元杰,在被商酌言打压了这么久之后遇到江鹤清这样的一个橄榄枝,没有不接的道理,是火是毒他也都要亲自闯一闯的。 不然就永远被商酌言压着。 “他承诺给你什么了?把我弄死之后将商氏集团给你吗?”商酌言笑起来:“劝你还是别做梦了,我就算是死,也会把你们在乎的一切全部都毁掉,我早说让你们别着急的,你们该偿还的,谁也跑不了。” 商元杰没有说话,白金玉却好像不太想这么快就否认:“什么江鹤清,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只知道你们两个背叛了我的儿子,还怀上了野种,当初明明是你自己不敢生下来,却让我替你背了黑锅,萧染,你的不要脸是跟谁学的?你母亲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萧染的底线是母亲,谁触碰了都不行。白金玉这个人就更是了。 萧染没有立刻动怒,她平静的在白金玉说完这句话之后猛地将手中的书合上砸向了她,白金玉闪躲不及被砸到了额头,那锋利的书封毫不客气地在她的脸上划开一道口子,萧染看着那血色胸口顺畅多了: “闭上你的臭嘴!” “你敢打我?” “你是什么带着病毒的狗吗?我还不能碰了?” 白金玉从来都知道萧染是个伶牙俐齿的,却不知道她原来也会这么狠,她被额头的血吓到了,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商酌言倒是动作了,扯过萧染的手看了看,她刚才合上书的动作有些大,商酌言担心她弄疼自己,如今仔仔细细的看了,才放下心来,但让萧染这么生气,商酌言不可能不理。 “我不知道你们和江鹤清达成了什么交易,我都不在乎,有什么计划和招数也都可以放马过来,我都接着,但我们之间的事情别牵扯萧染,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再让她动气,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生不如死。” 商酌言看向白金玉:“大嫂,之前绑架被带走的时候,还记得有多少人吗?” 萧染孩子流产之后没多久白金玉就被绑架了,三天后被扒光了衣服丢在了商家老宅的大门口,让白金玉颜面尽失,成为人人都可以嘲笑谈论的笑柄。 之前一直怀疑是商酌言做的却没有证据,如今他这话倒是承认了,白金玉不可能再忍,新仇旧恨让她理智全无,猩红着一双眼像是要撕碎了商酌言。 商酌言无所谓的笑笑:“你要是不记得了,我这里有录像,可以给你看看。” 这本应该是一个让白金玉更为疯狂的一句话,白金玉也的确疯狂了,她要冲上来,但却被商元杰拉住了手,商元杰比白金玉冷静多了,甚至比之前刚来的时候还要冷静,好像在商酌言的这句话之后又恢复到了他沉稳的模样。 他看着商酌言,从心虚和不甘,突然变得有了些许的自信和光彩。 商酌言看到商元杰如此,微微眯了眯眼,但商元杰却笑了起来,说:“你的话,我记下了,今天打扰了,告辞。” ------------ 第253章 没有人比你更爱我 商元杰本不该有这样的改变,他没有这个资本,也没有这个能力。 如果说他这么表现只是为了气一气商酌言的话,那现在也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所以他突然的自信是因为什么?萧染很不安,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刚才几人之间的对话,想到商酌言是在说完白金玉遭遇绑架的事情之后商酌言才有了改变的。 萧染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商酌言。 商酌言能在狼谭虎穴中生存下来且走到这个位置上,他远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商家的每一个人,因为了解所以才能取胜,以至于他清楚的知道商元杰这么说,这么表现绝对不会是一时兴起。 他一定是掌握了什么。 商酌言的表情很不好看,阴鸷的像是随时都能降下一场雨来。萧染起了身想去碰触一下他的手,却被他条件反射的躲开,他转头看过来,似乎忘记了萧染还在自己的身边,表情都是狠厉的,陌生的。 纵然在他看到萧染的那一刻就马上缓和了下来,但他的情绪还是受到了影响。 比先前的任何一次都严重。 萧染想,商酌言或许知道商元杰说的是什么,他说这句话的底气又在哪里。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事情,稍有不慎,商元杰可能激怒的就是一头怎么都拉不回来的猛兽。萧染纵然不怕,纵然可以做他情绪的承载,但到底不愿意眼睁睁看着商酌言走到那一步。 太冒险了。 萧染自座位上起了身,她想靠近商酌言,抱一抱亲一亲他,只要和他靠近,做什么都好,但商酌言却先一步看出了萧染的意图,在她刚起身尚未走来的时候就已经先一步往后退了很长一段距离。 “萧染。”商酌言出声:“你先回去。” 萧染没说话,看着商酌言。 她看到商酌言隐忍的脖颈青筋都冒了出来,她看到商酌言微微发抖的双手。 他要自己离开,不是不想自己陪他,只是不想伤害自己。 萧染没有走,也没有再靠近,她只是看着商酌言,问了他一句:“如果现在是我遇到了和你同样的事情,如果我想一个人承担所有,把你推离我的身边,你会怎么做?” 商酌言没有说话,目光有些复杂地看着萧染,好似他也在衡量,衡量自己到底应该要怎么做。 萧染却不给商酌言太多思考的机会,她在商酌言的沉默里一步步的靠近他,商酌言退后了几步就被抵在了落地窗前的玻璃上,冰凉的触感让他稍稍清醒了一些,眼前萧染看着自己的目光让他的脑海中不全都是那些肮脏。 但失控的人是说不清楚的,这一刻的他清醒不代表他可以永远清醒。 他不能伤害萧染,这才是最重要的。 他还是想让萧染离开,这样才是最安全的方式,只是话都还没有说出口,萧染就已经先一步出声: “你想好,如果你坚持让我走,我会听话,会答应,可以后你也不会再见到真实的我了,我也会对你隐藏起所有的负面情绪,向你展示完美的我,你要这样吗?我们都带着完美的面具对待彼此。” 萧染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商酌言已经抓住她的手臂,两个人的位置在瞬间发生了掉转,萧染被抵在了玻璃窗上,下巴也被掐着抬起,那是一个并不温柔的动作,但在商酌言濒临失控的状态之下,萧染却没感觉到疼痛。 “威胁我?嗯?” 商酌言问得咬牙切齿,但萧染的目光却带着得意。 她赢了,可以留下来陪在商酌言的身边了。 “你知道这不是威胁。”萧染说:“是我真的会这么做。” “商酌言,我不要求你告诉我你的痛苦,但你如果连情绪都不和我分享的话就太不公平了一些。”萧染的目光始终落在他的脸上,没有移开分毫:“你把我当什么?瓷娃娃吗?我没那么易碎。” “不怕吗?”商酌言凑近了萧染,两个人的呼吸都缠绕到了一起,分不清彼此:“我有多可怕,你见过的,说不定我会比上一次还要严重,我可能还会伤害你,上一次你在我这里险些丢了一条命,这一次呢?谁敢保证?” “你不会的。”萧染笃定地说:“我们或许会做,但是你不会再伤害我了。” “我都不敢保证。” “那我来保证。”萧染伸出双手环抱住了商酌言的腰部,微微笑了下:“我就是敢保证,你不会伤害我。” “商酌言。”萧染说:“没有人比你更爱我。” 这不是个说情话的好时候,在商酌言明白商元杰那句话很可能蕴藏着什么样的含义之后,他就已经在失控了,可偏偏在他最应该疯狂的时候,在他应该不顾一切地冲出去寻找商元杰,甚至要了他的命也不为过的时候,萧染却站在了自己的面前,用近乎献祭一样的目光看着自己,说,你不会伤害我,说没有人比你更爱我。 商酌言之前对于那段记忆的痛苦因为萧染减缓了大半,但那仅仅是记忆上的,他已经不会因为想到那些事情而失控了,可记忆和现实,和那些人具体做了什么又完全是不同的事情。 商酌言不可能忍,他就算是死也要让那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没有人可以拦得住他,他才不在乎生死,他只在乎那些人是怎么死的。 但好像这个臭鱼烂虾一样的世界也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糟糕,至少有人还需要自己,有人还需要自己的爱,她不怕自己,她敢为自己都没把握的事情做保证,她要分担自己所有的情绪,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戾气似乎就是在这个认知之后一点点消散的,纵然还有剩余,却也不像刚才带着毁天灭地的负面冲动。 萧染也感知到了这一点,主动靠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商酌言,你是个聪明人,他们就是要看你疯,看你失控,你可以疯,可以失控,但不能被他们操控。” 萧染吻在他下巴的位置,轻声说:“只对我疯就好。” ------------ 第254章 亢奋 他们还是做了。 就在商酌言的休息室里,只是这一次商酌言的情绪到底受了影响,没有再像之前一样处处小心翼翼,萧染被撞得快要散了,商酌言才散了所有的情绪,等结束以后他怜惜地将萧染亲了又亲,仔仔细细确定她没有不舒服之后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你应该拦着我的。” “为什么要拦着。”萧染气息不太稳地看着商酌言:“难道这种事情只有你自己想,我自己就不想要吗?” 萧染说的坦荡,没有丝毫扭捏,更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因为在她看来这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大家都是人,只是在物理上被分成了男人和女人,男人有欲望,女人自然而然也会有。 不知道是被谁灌输的思想,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起,男人可以公开开黄腔,女人若是这么说这么做就会被贴上放荡的标签。 但萧染不喜欢这样,她喜欢就是喜欢,想要就是想要,没人可以来定义她,除了自己。 商酌言喜欢萧染这样的坦荡,吻了吻她的鼻尖: “所以是我以前索取得太多了吗?以至于让你很少说自己想要。” “怎么?以后是要吊着我,每次都让我开口吗?” “那可能不太行。”商酌言说着便将脸埋在了她的脖颈处,用力吸着,像吸猫一样,以至于声音都有些闷闷的:“我忍不住,我每天都想要你。” 这话比所有的情话都要直白,但萧染也喜欢,一个人的喜欢就是从欲望开始的,一旦没了欲望,或许感情也会随之变质,商酌言想要自己,对自己有欲望,都是因为喜欢。 萧染喜欢这样的喜欢。 直白的,热烈的,毫不遮掩的。 刚才的那一场运动并不温柔,此时两个人纵然结束也还是相拥抱了很长一段时间,久到呼吸的频率都渐渐地在一个起伏上,商酌言才离开萧染的身体,翻过身又紧紧地抱住了她。 这是个说话的好时机,但萧染还是没有问,没有问能让商酌言这么紧张和失控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不是不想知道,但这种伤痛总要商酌言自己想要解开才行,萧染不太想给他压力。但她还是暗自决定了,决定最近尽快找个时间去和唐佳碰个面,她不喜欢被动的等待别人的进攻。 她喜欢主动,如今明明知道对方的手中有一张王牌,而自己还什么都不做的话,那才是真的蠢。 萧染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萧染以为这一次会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商酌言对曾经的事情都会闭口不言,但他却意外地说了一点,虽然并没有说很多。 “萧染。”商酌言的声音很轻:“之后的一段时间我可能会做一些危险的事情,你不要担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 萧染看着面前的天花板,淡淡应了声:“好。” 她没问商酌言要去做什么,因为有些事总要去做的,就像自己之前为了母亲可以对萧成功一再妥协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商酌言不用妥协什么,他的母亲已经不在了,他只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萧染问也不问地答应让商酌言的目光里多了一些柔软:“也太好说话了。” “你只是去做你该做的,一直想要去做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反对?而且我相信你说的,不会让自己有事。”萧染轻抚了一下他额前微湿的头发:“商酌言,等这件事情结束,我们真的去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好好生活吧。” “好。”商酌言吻了吻她,说:“很快。” 萧染当然知道商酌言跟自己说的这些话绝对不会只是说说而已,他一定会这么做,就算他不去做,也有人逼迫他这么做,这条路他是一定要走的,只是萧染没想到会这么快,她都还没有来得及去找唐佳,商家的人就已经接二连三的出了事情。 先是商祺因为聚众开黄趴被逮捕,继而是老二的儿子被查酒驾,拘留尿检后又意外发现了吸毒,然后还有老四的孩子在澳门赌博输了一个天文数字,这些事情对于商家来说可以算得上是一件小事,不足为奇,但偏偏又有了媒体的大肆报道。 这是商酌言的手笔,是商酌言给商元杰的一个教训,商祺和这些人的身上能查出来的绝对不仅仅是表面这些违法行为,他们做了那么多的缺德事,商酌言如今也仅仅只是拎了一件出来。他要表达的意思很简单。 商元杰要是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这些出事的人或许还有平安的机会,但如果商元杰要鱼死网破,商酌言就会让他先一步尝到失去是什么滋味。 商酌言能做到的,这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自从商元杰出现在办公室之后,自从商酌言说了之后可能会做一些危险的事情之后,萧染就很是关注有关于商家的新闻,她注意到每一个商家人的违法行为被曝光出来之后商酌言就能更开心一些,但随着一件事叠加一件事,商酌言所谓的开心也渐渐地表现为了亢奋。 他在疯狂。 他仍然在失控,只是换了一种方式而已,他把那些自虐都转换成了对商家的报复,手段也越来越厉害,纵然很多事情都是商家那些人罪有应得,但萧染也还是担忧了起来。 赶狗入穷巷必遭反噬的道理萧染懂,商酌言更懂,但他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他现在被复仇的快感所裹胁。 可萧染不能劝他什么,那是商家欠他的,他理应讨回来,方式或许过激了一些,但如果当初商家的人有一点的仁慈,商酌言又怎么会是现在的模样。 商酌言并没有做错什么,所以萧染劝不了。 萧染去找了唐佳,去到医院的时候唐佳还在手术室,萧染在她的办公室门外坐了快两个小时,期间看到商元伟车祸死亡的消息,她愣了一瞬,继而又缓缓放松下来。 她更不安了,这好像是一个导火索。 让事情朝着不受控的那一面开始发展。 ------------ 第255章 我害怕 唐佳做完手术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门外的萧染,她虽然离了婚,但到底是萧家人的事情不是秘密,还没出手术室呢就已经有人看到了新闻告诉了她这个消息,此时看到萧染也大概能明白她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只是萧染并没有唐佳以为的那种担忧和焦虑,她还是很平静的坐在那里,就像两人只是约好了去逛街,而她只是早到了而已。 唐佳走过去,抬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萧染抬头看过来,还对她笑了笑:“手术顺利?” “嗯。”唐佳点点头看着她,微不可闻地叹出一口气:“你怎么这么沉得住气呢?” 说完这句话唐佳就推开了办公室的门,萧染跟在身后一起进去的同时开口问:“为什么沉不住气?这又不是他做的。” 唐佳身上还穿着刷手服,正准备穿上白大褂,听到这句话动作反而愣了一下看向萧染,就像刚才她没有想到萧染会这么沉得住气,现在也依然没有想到萧染竟然会这么相信商酌言。 毕竟最近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就连唐佳都能看得出是商酌言的手笔,这么巧合的一个时间点,若说不是商酌言怕是也要去求证一下,但萧染似乎不用。 “你问过商酌言了?” “不用问。”萧染在沙发上落座:“我知道他不会这么做。” 唐佳不知道萧染的自信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因为就连唐佳也不敢笃定的说这件事就是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她不知道是不是萧染不了解那些过往,如果知道的话也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笃定。 穿好白服,唐佳给萧染倒了一杯水,放在她的面前,自己也随之坐下: “我希望你来找我不是来看病的。” 不管怎么样,唐佳都不希望萧染是来看病的。 萧染笑笑说不是,她是有些事情想问唐佳。却没想到唐佳比之前还要难以开口,她沉默地坐在那里,脸上的表情都是为难。彼此都是聪明人,很多事情不用开口也能明白,更何况还是在一个这么敏感的当口。 “还是不能说吗?” “你确定要问吗?”唐佳微微叹出一口气:“那是商酌言的事情,作为朋友我没有权利将他的过去和伤口展现给另一个人知道,可你又是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我知道说了他也不会生气,但是……” “你还是不想说。” 唐佳看着萧染,点了点头:“是,不想替他开口是一回事,另外一回事是我也不太想回忆当初,那对我来说也是一样的残忍。” 闻言,萧染沉默了下来。 她觉得自己没有那个想象力去猜测商酌言当年到底经历了怎样的事情,她好像想象不出来到底是怎样的事情,就连旁观人唐佳都不愿意回忆,都会觉得回忆也是一种残忍。萧染也在这一刻打了退堂鼓。 或许商酌言一直都没有开口并不是不愿意让自己知道,并不是要刻意隐瞒。而是有些事情一旦开口,或许就是将他的尊严脸面人格都再一次踩碎。 他碰触都不愿意的事情,又怎么可能毫无芥蒂地开口告知另一个人呢? 越是在意,越是喜欢的人,关于曾经的过往,就更难说出口。谁愿意最不堪,最狼狈的一面被另一半知道呢? 萧染还不知道商酌言到底经历了什么,但现在却好像已经无法呼吸了。心像是被人攥住了一样疼,她突然的升出了逃避的念头,既然商酌言不告诉自己,那自己就一辈子不知道好了,不问不听,就当做永远不知道也不参与这件事。 这样就不会疼了。 可以这么做吗?可以的,纵然和商酌言再亲密,却在那些曾经面前也是一个局外人。商酌言自己本身也是舍不得的,不告诉萧染纵然有他的不知怎么开口,另一方面大概也是不愿意让自己陪着他一起疼的。 所以如果萧染屏蔽掉这个关键词,以后也永远都不想知道,商酌言会同意的,他一定会把自己保护得好好的,不让关于曾经的事情打扰自己。他会处理得神不知鬼不觉。 萧染知道,商酌言一定会做到的。 但是,商酌言呢? 不管是自己生病住院,还是经历那些迷茫和痛苦的时候都是他寸步不离的在身边陪着,他强势的要参与自己所有的事情,要护自己平安,要消除自己所有的负面情绪,要让自己变得好起来,要让自己被爱,自在。 如果当时的商酌言也逃了,萧染现在会是什么模样?会和现在一样吗?不会的,在母亲离开之后,是商酌言给予了自己全新的意义,他用另一份爱意完美的替代了母亲,让萧染在失去了母亲之后又被另一份爱意所包裹,让自己知道仍然是被爱着的。 如果没有商酌言,她或许某一天也还是会走出来,但绝对不会这么快,这么平和的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商酌言曾经经历的事情不是萧染能够想象的,他的苦痛要比自己痛得多,萧染即便陪在他的身边似乎也不能像商酌言给自己的那样,治愈全部,她或许只是一个微乎其微的作用,聊胜于无。 但萧染还是想陪着商酌言。 不管多疼,不管多难,她都还是想陪着。 他已经没有除自己之外更亲近的人了。自己不能让商酌言在将那些痛苦翻开来对抗的时候,孤独得好似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一个人。那太残忍了,比萧染面对商酌言的那些曾经都还要残忍。 萧染也做不出这样的事,她从来也都不是这样的人。 “我还是要知道。”萧染坚定地开口:“我知道那一定很疼,可是我想陪着他,我也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那是他的事情,从你的口中说出即便他不生气,却好像也类似于背叛,对吧?我明白这种感受,如果放在平日里,我也一定不会过来让你为难,但最近商家发生的事情你肯定也清楚。” “唐佳。”萧染轻声说:“我害怕他失控。” ------------ 第256章 他和几条狗在一起生活了一年 萧染的坚定任何一个人都能感受得到。唐佳知道就算萧染不从自己这里知晓,也总有一天会从别人那里知晓。 别人不一定是商酌言,因为唐佳了解的商酌言是说不出口的,知道那些事情的商元景也不可能会说,那么会说的也只有那些个人了,可从那些人的口中知道还不如从自己口中知道。 因为狗嘴里是吐不出象牙的。 如果自己不说,谁也不能保证将来的某一天萧染会是在怎样的情况之下得知这一切。与其被动的到那个时候,还不如现在由自己来说。 唐佳看着萧染,微不可闻地叹出一口气:“其实商酌言知道你要来。” 萧染闻言怔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因为江鹤清的出现,商酌言给自己身边安排的人员都比之前多了,任何的行踪都会报告到他那里去,商酌言知道自己会来医院似乎也并不奇怪,所以在短暂的一瞬之后,萧染很快平静下来。 唐佳却好像知道萧染在想什么,轻轻摇了摇头:“不是你的行踪告诉的他,是他猜到了,两天前他就已经主动联系了我。” 这一点倒是让萧染没想到,意外的看着唐佳,却不知道自己该问什么。 唐佳没有立刻说什么,而是拿起自己的手机调出和商酌言的聊天记录递到萧染的面前让她看。两人的聊天记录很简短,萧染也没有往上看,她只看了最下面的几条消息,商酌言说: 【如果萧染来问你我的事情,可以告诉她。】 唐佳却过了很久才回复他,不知是当时在忙,还是在思考自己对于这件事是否能够完成,但唐佳还是回复他说:【如果你决定了,我可以试试。】 商酌言回复:【好。】 这是两个人之间最后的对话了,很简短的对话,一眼就能看完整的对话,但萧染却看了很久。她原本以为商酌言最近这两天,因为打击商家越来越亢奋的状态会忽略很多事情,萧染也从来没有劝阻过,表露过自己的情绪和担忧。 但即便如此,商酌言似乎还是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所以才会在给唐佳发出这样的一个消息,他始终都把自己看得透透的,哪怕自己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表露,可他还是连自己想要做什么都清楚的知道。 或许这个时间除了商酌言这件事萧染不该再有其他别的情绪,但她还是被商酌言的细心和体贴感动到了,以至于这一刻整个心都被商酌言填得满满的。 他在乎自己,了解自己,那些他未曾开口的,他也在想办法让自己知道,他从不抗拒,只是不舍得而已。 几行字,萧染看了很久,久到手机自动息屏之后萧染才回过神来将手机还给了唐佳: “我不知道他跟你说了这样的话。” “我自己也没想到。”唐佳将手机放到一边:“其实我收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他是不是疯了,当然我不是说他的故事不能让你知道,而是为什么要将这件事交给我来做,可是他五哥不在国内,商家的那些人又恨不得他去死,知道那些事情的似乎也只有我一个了。” “商酌言说不出口,那么也只能我来了。”唐佳叹出一口气:“而且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人开口提及从前,我以为你会是在一个他不得不说的情况之下告诉你,却怎么都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及,或许是他也知道瞒不住了,但萧染,他是真的特别特别在乎你。” 萧染又何尝不知道呢?他是真的很在乎很在乎自己。 “我知道。”萧染说。 唐佳点了点头,却并没有立刻告诉萧染那些故事,这里是医院,还在上班时间,谁也不敢保证唐佳是不是会在下一秒被病患叫走,所以唐佳希望萧染能够等自己一下,等到下班,他们去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再将商酌言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萧染。 萧染点头说好。她也需要给予自己一个心理准备,让自己能够平和地听完商酌言的故事。 可是没用。 不管萧染的心理建设做得再好,当她和唐佳回到属于唐佳的公寓,两个人在餐厅前吃完一顿算是安静的晚餐之后,当她和唐佳沉闷地收拾完了残羹冷炙,又重新坐在了餐桌的两边,当气氛降到一个不说点什么都觉得快要窒息的节点。 萧染意识到她做的所有所有准备似乎都是没有用的。 商酌言的故事连开场都是心如刀割的。 “我也不想搞得这么沉闷。”唐佳笑了笑,即便那笑中全是苦涩:“可是我也控制不了,不止是商酌言,就连我这个旁观者,稍微想一下那些画面和过往,都恶心得要死,我不太想回忆那些事情,曾经为了不想起那些事情,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和商酌言联系。” “你知道的,一件事和一个人扯上关系之后,你只要见到他,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来的。” 唐佳的为难直到这一刻都没有丝毫的减缓,萧染当然感受到了这一点,但她依然没有开口说不听了,都已经到了这一刻,她不再给自己任何的退路,也不给唐佳退路,所以最后的最后,她也只是对唐佳说了句: “抱歉,让你为难了。” 唐佳摇了摇头:“其实我还是想说给你听的,如果多一个人知道就可以多一个人为他分担那些的话,对他来说总归是一件好的事情。” 萧染没再说什么了,静静地坐在位置上等待,唐佳也有一段时间的沉默,似乎是在久远的记忆中寻找一个最为合适的开场白,可或许实在是太难了,并没有找寻到一个相对温和的节点。 于是她也只能开口: “你去过商家老宅的花园,有看到墙角的位置有个小木屋吗?” 唐佳的问题让萧染愣了一瞬,但几秒过后她快速地在脑海中找寻到了关于那个小木屋的记忆,第一次去商家的时候她就见过了,像是养狗的房子,门口都还有生锈的铁链。 “你是说,那个养狗的小木屋吗?” 唐佳看着萧染,沉默了几秒摇了摇头,说:“那是养商酌言的房子,他和几条狗在一起生活了一整年。” ------------ 第257章 过往 唐佳的这句话说出口之后,有那么一瞬间萧染觉得自己的耳朵好像失聪了。理解能力似乎也出现了问题,明明唐佳口中的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清清楚楚,但却在这一刻不能将他们组合到一起,她理解不了这一整句话的意思。 或许唐佳也需要时间来平复心情,或许只是为了给萧染接受的时间,在这句话之后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到萧染的指尖都开始发冷,她意识回神紧紧地攥紧,出声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都绷紧到了极致。 “狗?”萧染沙哑着说:“他……” 萧染说不出口的话,被唐佳看在眼里,贴心地帮她说了下去,给了她想要的解答。 “是,和狗,都是凶猛的品种,当时他才刚满十岁吧,被商家的那些人用链条栓住了脖子,捆在了那个小木屋的旁边,小木屋本来是商元伟用来养狗的,但他或许是太没本事了一些,几条狗怎么训都不听话,脾气还越来越暴躁,后来商酌言不知说了什么话惹到了他,他就将商酌言关了过去。” “没有人管吗?”萧染不理解:“就算他是商家的私生子,但也是商家的孩子啊,他的父亲呢?就这么放任不管吗?还有他母亲呢?” “没有人管。”唐佳的声音很低,像是通过这些话又被迫在那苦痛里走了一圈:“他父亲原本就不希望他出生,是商酌言的母亲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做流产手术才将她生了下来,他还没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不被期待,甚至很多事情,他的父亲也是希望他死掉的,死掉了,他人生的污点也就没有了。” 萧染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对人这个生物的理解在商酌言的故事面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不能理解,喉咙像塞了一块石头一样的难受,疼得厉害,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唐佳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问:“你还好吗?” 萧染的脸色苍白,像是童年商酌言承受的那些痛苦都在她的身上重演了一遍的难受,可萧染还是摇了摇头,说:“还好,你继续。”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商酌言的故事也一定是要讲完的了,不管萧染有多难受,故事也总该有一个结尾,况且萧染也不是半途而废的人,也不会因为难受就放弃对这个故事的知情权。 唐佳继续说下去。 商酌言的母亲谭青原本是商家的一个保姆,小地方来的,没有什么文化,因为机缘巧合她帮了一次商太太,得知她在找工作便让她去了商家,商家出的工资很高,她很珍惜这份工作,也做得很好。 那时的她只是一个农村来的小丫头,很多事情都没有往那方面去想,后来在商家这个地方渐渐养出来了,皮肤也水灵了,气质也和之前不太一样了,出落的落落大方,漂亮的宛若花园里的花,她并不常在商太太的眼前侍候,所以商太太也并没有怎么注意,等她想要在乎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商承仁是个怕老婆的,在外面沾花惹草的事情他不敢做,怕人多口杂的传到商太太的耳朵里去,所以当在家里这个地方看到一个漂亮小姑娘的时候就动了不该有的念头。 他强要了谭青,甚至将她关在了商家的地下室里,一次又一次。 直到她怀孕。 怀孕三个多月的时候才被意识到,谭青整日只想离开,哪里还注意到自己的身体状况,更何况在那样的一种情况之下,她身体的任何异常也都是正常的。 她没有在意,商承仁就更不会了,直到他有一次注意到明明她越来越瘦了,但小腹好像比之前更大了一些。 确认怀孕之后,商承仁意识到这对他来说会是一个麻烦,他的妻子不会放过他,更不过放任这个孩子的出生,于是他想要解决这个麻烦,他玩玩是玩玩,却从没想过要离婚,要给现在的生活带来改变。所以便带着谭青去了医院,但得到的结果却是流产对她的风险很大,很可能有生命危险。 无巧不成书,商太太刚好来医院看望有人发现了这一幕,至此她才知道自己当初心软领回来的小姑娘和她的丈夫之间到底发生了怎样荒唐的事情。 有些人总是没什么道理可讲的,这件事明明怎么看都是商承仁的错,可在商太太的眼里就是谭青勾引了人,是她故意的,是她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既然怀孕了,既然不能打掉,那么与其让她流落在外,在自己看不到也掌控不了的地方去,还不如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这样就可以杜绝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女人的麻烦,孩子的麻烦。 谭青本以为被商太太发现之后,就算要被骂被打,也至少是从那个地狱一般的地方解脱了,可结局却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她没有被同情,也没有被救赎,她甚至重新回到了那个地下室,重新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谭青不止一次的觉得自己随时都会死去,她在那个小小的房间里每一秒都觉得要发疯,要失去理智,她也不想要这个孩子,生下来做什么呢?她已经是这样了,又怎么可能保护得他? 她也不想保护,那是商承仁的孩子,她恶心都还来不及。 但是她没有疯,这个孩子也固执地没有出现任何意外,就那么顽强地在她的肚子里生存了下来,甚至出生的时候都没有去到医院,就在那间地下室里。 商酌言就在那里出生。 他原本不能活的,但就像奇迹一样的,活了下来。 母亲也本应该不喜欢他的,但自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心好像就软了一块,她在那个婴儿努力伸手抓住她的小拇指的时候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孩子是无辜的。 商承仁即便再不是人,这个孩子是没有错的,他还那么小,知道呢? 母亲也曾想好好地呵护他,陪着他长大,想把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事物都给他,可这太难了,她原本就生活在地狱里,不过好在商太太并没有将孩子从她手中抢走的打算。 这可能算得上是那段时间里唯一的一个好消息。 只是还不等商酌言的母亲松一口气,伤害便已经接踵而来。 ------------ 第258章 过往2 你永远不知道一个人能恶到什么程度。 刚出生的商酌言对人性没有概念,就连他的母亲也没有想过。她甚至还因为商酌言的出生对这个世界又有了一点希望,觉得坚持坚持或许就有好的生活了。 和自己的孩子一起。一起离开这个人间炼狱,过平凡的小日子,或许不那么富有,但至少是自在的,她或许也给不了商酌言太多,但她愿意把自己的所有所有,把自己整个世界都给这个孩子的。 谭青就是抱着这样的憧憬过了一天又一天,每一天都期盼着,即便落空也还是期盼着下一天。 但梦想尚未成真,劫难就已经先一步来临。 商太太不可能将她放出去,不在眼皮子底下的第三者对她来说还是存在太多的不确定性了,哪里有自己亲眼看着来的放心,她纵然心狠手辣,却也断然没有弄出人命的意思。 但就算放在眼前,她也不可能允许谭青和商承仁再有什么瓜葛,或许是想不到别的什么方式,或许就是故意想要恶心商承仁,亦或者只是为了给谭青一个‘背叛’的教训。 商太太从会所里找了几位少爷回来,当着商承仁的面羞辱谭青,整整一天的时间,她晕过去又醒来,醒来又晕过去,没有人救她,即便商承仁就在旁边看着,却始终连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甚至在事后觉得谭青恶心,让她滚的远远的。 一切结束之后,谭青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自己的儿子,纵然她的儿子还小,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谭青还是确认自己没有异样,没有奇怪的味道之后才抱起了已经饿坏了的商酌言,轻唱着摇篮曲哄他睡觉。 故事听到这里,萧染已经如坠冰窖到快要不能呼吸,她觉得自己冷,想要加衣服,但她又觉得自己热,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好像想要操控她冲动地去做任何想要做的事情。 以一个人的理解能力,她理解不了商太太,理解不了商承仁。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谭青做错了什么?她只是一个受害者。 电影电视剧里的受害者,结局总会沉冤的雪,得到一个公平,可这是现实社会,萧染知道谭青的结局,她没有等来好的结局,她死去的时候还是一身肮脏。 这让人太难受,太窒息了。 萧染从座位上起了身,起身之后却迷茫的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她就那么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迈步走向了落地窗。 脚底下的深城车水马龙,到处都是繁花似锦的模样,可这个模样背后又藏着多少的肮脏呢?如果不是那件事的亲身经历者,又怎么可能知道风光的商家背后还会出现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们毁掉的何止是谭青的人生。 他们毁掉的是谭青整个人,还有商酌言的人生。 太脏了。 也太恶心了。 恶心的萧染想吐,她突然在这一刻理解了商酌言,不,她是佩服商酌言。如果是自己,是自己经历他曾经所承受的那些事情,自己早就疯了,早就在一个所有人都不注意的夜晚,拉着整个商家人陪葬了。 自己绝对不会让他们好好活着。 他们也不配在这个世界上活着。 可是商酌言并没有走这样一条极端的路。 萧染什么也没有说,唐佳却也似乎明白她在想什么,静静的看了一会儿萧染的背影,也起身走过来,在她的旁边站立,和她一起看着脚下的夜景。 “你是不是也有点佩服,佩服商酌言没有将那些人都杀了。” 萧染沉默了片刻,轻声开口:“他们该死。” 这几个字说得很平静,平静得像是在对唐佳阐述今天的天气一样,但唐佳知道这一刻的萧染是动了杀心了,如果她现在不被商酌言爱着,如果她现在不是商酌言的唯一,或许她会为了商酌言,为了给商酌言出一口恶气而做出极端的事情也说不定。 反正她也是一个人了,反正她也找寻不到人生的意义了。 这么做如果可以让商酌言好受一些的话,她会去做的。 唐佳收回看着萧染的视线看向窗外,微不可闻地叹出一口气:“是,他们的确该死,杀一百次一千次都不为过。” 商酌言懂事之后知道母亲经历的那些,也想让他们死,想让他们死一万次,可是他不能,母亲忍辱负重,苟且偷生一般地把自己养大,把能给的不能给的,所有好的都给了商酌言。 她做了那么多,不是为了让商酌言用自己的生命去给自己报仇的。 她从来没有对商酌言灌输过什么仇恨,她给商酌言的都是这个世界的美好。就连商酌言的名字也是谭青取的,为此她付出了什么,唐佳都不敢回忆。 谭青在商家人人都可以欺负,连带着商酌言也遭受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冷的面孔和最恶毒的事情。他从楼梯上摔下来过,被人关进小黑屋过,被推进水池里过,被火烫伤过,他能活着就是个奇迹。 他十五岁之前都没有离开过商家,没上过学,是商元景偷偷地帮了他一次又一次,救了他一次又一次。所以他对商元景有着和对其他商家人完全不同的感情。 “他就那么在商家活了十五年?”萧染的声音都在发抖。 她不敢想象那是怎样的十五年。 唐佳说得一点也没错,商酌言活着是个奇迹,在那样的环境中成长到如今这个模样,没有走上一条极端的路,更是奇迹中的奇迹。 “是,他就那么在商家活了十五年。”唐佳的眼角有泪:“十五岁那一年,他因为想拿一块肉给妈妈,被商元伟发现,拎到小木屋里用狗链子栓住,钥匙在商元伟的手中,谭青跪下来求他也不打开,整整八个月,商酌言在狗屋里生活了整整八个月。” ------------ 第259章 过往3 萧染又坐了下来,她在这个故事里已经站不稳了,腿都是软的。 坐下来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在抖,其实不只是手,萧染整个人都在抖,她太难受了,难受得必须要做点什么,可她又能做什么呢?她没有穿越时空的能力,也没有改变历史的魔法,她改变不了商酌言的经历,也抹不掉他的痛苦。 她能做的,似乎也只有作为一个旁观者,听一听他的故事和难过。 萧染的状态很糟糕,是唐佳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故事已经说得差不多,之后的也没什么新鲜,对萧染来说到这里也就够了,她给萧染倒了一杯水,问她: “还好吗?” 应该到此为止的,故事的结局她已经知道了,商酌言好好活着呢,至于过程有多少的苦痛即便知道也不会让当事人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到此为止吧,都好。 至少萧染不会像这一刻这样痛苦,只要不继续听,她总会在时间里慢慢的调整自己的。 这对自己来说是一件绝对好的事情。 可是萧染没有这么选择,她还是要知道,要知道这个故事的每一个细节,她知道没什么用,她知道这样只会让自己更难受,但她愿意难受,愿意听完这个故事。 好像听完了就像是在曾经里陪着商酌言走了一程一样。 她在陪着他,隔着时空,陪很多年以前的那个他。 “还好。”萧染的视线没有什么焦点的看着某一处,过了几秒之后轻声开口对唐佳说:“你继续吧。” 唐佳有些不忍心:“其实都差不多了,不听也可以了,没必要为难自己。” “我要听。”萧染固执地开口,她的语气和表情都在告诉唐佳,这个故事她是一定要听完的,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唐佳静默了片刻,倒也没有再劝。 换位思考,如果是自己在听商元景的故事,大概和萧染一样,不管这个故事是痛苦还是快乐,总会听完的。 因为那是关于他的,只要是关于他的,哪怕只是细枝末节,哪怕是痛苦,自己也愿意听完,也愿意承受。 唐佳也有些累了,此时落坐在萧染的身边,靠着椅背,累到比连着做几台手术都要疲惫。 “我其实很相信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孩子都很像父母这句话,龙生龙凤生凤,父母养大的孩子也在某一方面很像自己,他们在影响着孩子,影响着他们的行为。” 商承仁夫妇有这么多的孩子,商元景算是个例外,因为体弱多病,在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国外去了,寄养在朋友家,方便治疗,也因此很多事情并没有被他们所影响。 但跟在他们身边的几个孩子就没有这样好的运气了,他们的恶劣几乎是十足十的被父母所影响,如若不然,商元伟也做不出用狗链子将商酌言栓起来的举动。 为了让商元伟将商酌言放开,谭青什么都做了,什么都求了,但谭青的低姿态更是让商元伟找到了这个游戏中最好玩的地方,或许他永远都不会懂他的做法有多残忍,他只会在意这件事是不是有意思,是不是好玩。 商元伟不知从谁的口中听说曾经自己的母亲为了给谭青一个教训,特意找了几个少爷回来当众羞辱,他听完之后只觉得好玩,只觉得这么做更能让那个野种难堪,让他受到教训,让他知道在这个家里他就是一只狗。 于是他效仿了自己的母亲,做了当年同样的事情。 上一次是让商承仁当面看着,这一次却是让她的儿子商酌言看着。商酌言的确是像条狗一样的被关在商家整整十五年,他的确很多事情都不懂,但就算再不懂,却也知道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是什么。 他们在欺负自己的母亲,母亲很痛苦,而自己却像狗一样的被栓在不远处,脖子都被锁链磨出血了,却还是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看着母亲被欺负,最后听了母亲的话,闭上了眼,装作什么都看不到一样地钻进了狗窝里。 那天的记忆商酌言已经想不太起来了,每次触及都像是有人抡着千斤重锤往脑子里砸,痛到他什么都做不了,很长一段时间,只要一想起他就会蜷缩着身体尖叫。 那天之所以会结束是因为商元景从国外提前回国,看到了那不堪入目的一幕之后,果断地终止了那场闹剧,也将商酌言从狗窝里放了出来,那个时候商酌言没有差别地恨着商家的每一个人,商元景被他按在地上揍到脑震荡,一次也没有还手。 最后还是谭青走过来,拉开了商酌言,商元景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就吐了,可吐完之后他对谭青和商酌言说:“我带你们走,我一定带你们离开这里。” 当时的谭青没有说话,她带走了商酌言。她像没事人一样地照常在那个昏暗不明的房间里给商酌言清理身上的伤口,问他晚上想吃什么,她尽可能地给他做。 那个晚上,谭青跟商酌言说了很多,从小到大,谭青没有一次对商酌言灌输过仇恨的思想,一次也没有,这个晚上同样也是如此,由始至终她都很平和地对商酌言说着话。 说我知道你有多恨,我知道你有多疼,我也知道你有多苦。 可是孩子,他们不值得,不值得的。不值得你给自己的一生都沾染上污点,他们也不是你活着的目的,不应该是你存在的唯一价值。 你要活得好好的,比任何人都活得好好的。 谭青对商酌言道歉,说或许她不该把商酌言带到这个世界上,抱歉给了他一个永远都无法治愈的童年,抱歉让他承受这么多,见到这么肮脏的一面。 但会好的,以后都会好好的。 那个时候的商酌言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并没有发现谭青的异常。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谭青死在了那间暗无天日的房间里。 商元景几次想要带商酌言离开,商酌言是担心自己才一直选择留下。 谭青用自己的死让商酌言再无留下的羁绊,给了他自由。 ------------ 第260章 过往4 故事讲完了,但这个故事势必会在萧染的心中永远留下抹不去的一道痕迹。 直到这一刻,萧染才明白许多以前都理解不了的事情,他为什么会不喜欢狗,为什么会喜怒无常,为什么会对商家的人那么狠,为什么会偶尔失控。 为什么关于他的从前,他从来不说。 这要怎么说?这样的过往要他怎么开口?他还能让唐佳代为开口,让自己知道他的那些曾经就已经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那样的伤口没有人想让多一个人知道的。 可商酌言想让萧染知道,他知道萧染一直在意,知道这样才算得上一个公平。 以前不理解的现在都有了解释,甚至萧染都要佩服商酌言。 怎么可能不佩服,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怕都早已经疯了或者自杀了,但他没有,他还正常地活着?正常吗?怎么不算正常呢?那样的事情发生以后,商酌言还能是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是奇迹了。 故事听完了,但萧染却并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她觉得这口气永远都出不出来,除非商家的那些人数以百倍地还回来,还回来也还是不能痛快。 因为死去的人永远感受不到。 有些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疼痛永远在。 萧染在这一刻想商酌言了,她很想走到他的面前去拥抱他,可是除了拥抱呢?她又能说什么做什么呢?好像什么都不行,什么都做不了,那些伤痛没有任何人可以抚平。 自己也不行。 太疼了,萧染后知后觉的觉得全身的皮肤都像是被割开了一样,不严重,死不了,但每一个伤口都流着血,蜇着疼。萧染坐立难安来来回回地在房间里走着。 她应该要回去的,但她不敢。 此时状态下的她回去反而会让商酌言反过来安慰她。那是太残忍的一件事了。 萧染做不出来。 她要调整好,不能说以最好的状态去面对商酌言吧,但至少不能让他再为自己担心。 唐佳知道萧染的症结在哪里,坐在沙发上看着她来来回回的走也没有劝说什么,直接开口道:“从那之后商酌言离开了商家,商元景带走了他。” “你知道,商太太一直想要把这个孩子放在自己的眼前养着,对于放走他那是绝对不可能容忍的事情,几乎等于放虎归山了,可是商元景近乎决绝的,哪怕不惜与商家断绝关系也要带走商酌言。” 萧染闻言停下了脚步,看着唐佳。 唐佳看着她微微笑了笑:“因为有商元景,所以商酌言的苦难终结在了十五岁。” 这个说法萧染有些不认可,轻笑了声: “是吗?我不觉得,他的苦难没有结束,也不会结束,他的苦难会跟随他一辈子,这一辈子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想起来,都是一道凌迟,没有人会迈过去,也永远迈不过去。” 唐佳静默几秒,点了点头:“是,没有人迈的过去。” “可是我还是感谢五哥。”萧染说:“带他离开了。” 商元景带商酌言离开之后,花费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让他重新开口说话,对自己一点点的产生信任。十五岁了,从没有上过学,他会的,懂的,都是母亲教的,对于这个社会来说,太片面也太小了。 可他十五岁了,让他重新去跟一年级的小学生一起去求学也不现实,商元景便担任了他的老师,从头开始教他,不知道商酌言是不是真的是学习的料,还是说他心里憋着一口气,有真正想要做的事情,学东西很快,一年多的时间就学完了小学和初中的课程。 有些为难他了,可商酌言从来没有喊过苦,说过累。 后来商元景送他入学,他成绩优异,只是还是不太爱说话,直到到了大学才好一些,他也诚实地跟商元景说自己要报仇,要让整个商家都付出代价。 商元景闻言没有阻拦,只是让商酌言答应了他一件事,那就是以后不管他要怎么做,做什么,都不能违法法律,不能为了商家人把自己也赔进去。 商酌言闻言看了商元景好一会儿,问他:“不拦着我吗?” “不拦。”商元景说:“只要你答应我这个条件,想做什么就去做。” 商元景没有拦着,也拦不了。虽然他是商家人,但商酌言不是吗?那些事情发生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都不可能简单的算了。商元景将他带出来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他不能拦,一旦他拦了,他就没这个弟弟了。 况且他和整个商家也未必就有多深厚的情分,尤其是在见到这样的事情之后就更不能拦着了。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商酌言之所以现在还活着,还像个正常人一样就是吊着这么一口气在,一旦这口气散了,这个人也就废了。 商酌言最后还是答应了商元景,说他要名正言顺地让商家人都付出代价。 其实不只是商元景,就连谭青最后离开之前也一再地强调不要为了那些人赔上自己的一辈子。自己现在这样,是谭青用命,商元景用商家少爷的身份换来的。 商酌言或许是自小在恨里长大的孩子,却也并非是好坏不分。 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他做不出来,他们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不是为了让自己为这些人送命的。 之后的几年,商酌言比之前还要用功,六年的课程他用三年的时间就读完,之后实习顶级投行,一步步地走到顶端的位置,然后步步为营地成为了现在人人都知道的商酌言。 或许在很多人看来,他拿回了曾经属于他自己的。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这些握在他手里的从来就不是他看重的,他想要的,也从来就不是这些东西。 他要的,已经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夜已经深了,萧染听完整个故事窝在沙发上许久都没有动弹,唐佳也需要平复思绪,将客厅留给她,自己离开的时候视线不经意地扫过楼下。 楼下停了一辆车,这并不稀奇。 稀奇的是倚车而站的人,他一袭黑色风衣站在那里,快要和夜色融为一体,手指间夹着一根烟,却很久都没有送到嘴边。 哪怕是唐佳将曾经的时候说给萧染听,可在商酌言那里也还是由始至终地走了一遍。 可他没疯,他还要接萧染回家。 ------------ 第261章 脏了我的手 爱情这个东西真的是让人看不懂,也摸不透。 你说它伟大吧,但它又是那么容易支离破碎,周遭的人没几个好结局,它易碎的像个瓷娃娃。可你要说它一无是处吧,它却能给予人比药物还要有效的力量。 萧染的感情就至于了商酌言一大半,让他能在那么悲痛的情绪之中还可以抽空在意一个萧染。 在意她的情绪,在意她是否需要安慰,甚至能来接她回家。 所以爱情这东西,玄乎得很。它触手可及,每个人都能得到,但却极其易碎,一个不小心就能留下抹不去的裂痕,只有少数的几个人能得到一些珍品,它可以自愈,也可以治愈。 唐佳得到了个易碎品的爱情,但商酌言却得到了一个珍品。 纵然自己没有得到想要的幸福,可看到朋友能够幸福,唐佳也觉得有些欣慰,至少这个世界上还存在一些美好的,只是自己运气不好,没有遇到而已。 萧染现在的状况还是不太好,唐佳看看萧染,又看看楼下的商酌言,到底是没有告诉萧染有人在楼下等她,她应该也不愿意让商酌言看到自己现在这副模样的。 唐佳没有说话,穿上衣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下了楼。 单元门被打开的时候,一直沉默的商酌言抬头看了过去,见到是唐佳出现,他也没见意外,眼神落在她的身上,淡淡的似乎没有什么情绪。唐佳以为,他就算平静,但总会有一些情绪流露出来,但他没有,他只是安静了一些,没有任何反常的情况。 唐佳走过去,在他的面前站立,仔仔细细地看着他。 商酌言被她打量的视线看笑:“这么瞧着我做什么?” “感觉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商酌言了。” “不好吗?”商酌言终于想起了手指间的烟,抽了一口:“你未必也就想看到我之前的模样吧。难道我发疯失控才更符合你的期待吗?” “我没那么无聊。”唐佳叹出一口气,学着商酌言的姿势,像他一样地靠在了车身上,又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楼上。她住的楼层太高,其实站在楼下都有点分不清哪一层是自己的。 唐佳都分不清,却觉得商酌言能分得清,不然他的眼神怎么能那么认真。 虽然不太应该在这样的一个当下有这样的情绪,但唐佳还是被这两个人的爱情塞了一嘴的狗粮,还顺便在自己伤痕累累的心上刺了一刀。看看他们两个,再看看自己,简直就是典型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唐佳非但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反而还是个医生,长年累月的救死扶伤,可看看自己究竟是个什么命,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她不太好。”唐佳到底是开了口,说了商酌言想听的。 商酌言闻言也没有意外,几秒后轻声应了句:“嗯,猜得到。” “我也不太好。” 商酌言回过头来看她一眼:“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没学会自我排解呢?” 唐佳:“……” 商酌言笑笑,终于认真:“辛苦你了。” 纵然不是当事人,可那样的一个故事,又是自己的朋友,对于一个善良的人来说,完整的讲出来也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可商酌言也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自己是说不出口的。 “我不算什么。”唐佳说:“重要的是你,你还好吗?” “比想象中好多了。”商酌言笑笑:“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我受不住的,不管是五哥还是你,都没有在我面前提及过当年,你们不是也和我一样吗?怕我受不住,怕我失控。” “我也以为会失控的。”商酌言看着那扇玻璃:“以往的每一次都是这样,失控,疼痛,无休无止的痛苦和疯狂,如今这样应该更严重才对,但好像都没有发生,不是发生不了。” 商酌言微微一笑:“只要想到有个人很痛苦,只有我能安慰她,我就可以忍得下去。” “我想让她开开心的,好好的。” 唐佳又一次感慨爱情,但却并没有任何不好的感受,或许人生就是这样吧,有得就有失,商酌言的童年有着一生都无法治愈的疤痕,所以才会在这么多年以后遇到了一个他很爱,也很爱他的萧染。 “这算是好了吗?”唐佳说:“以后都不会再失控了,失控之前想想还有一个萧染等待你照顾,是不是就可以控制得住了?” “或许吧。”商酌言其实也没多少把握,但今天晚上的事情过后,让他对能控制住自己的行为有了一点点的信心:“只要萧染能一直在我的身边,我愿意凡事都以她为先,其余的……都不算什么。” “商元景要是知道你有了现在的改变,一定会很欣慰。” 或许是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提及商元景,商酌言收回视线看了一眼唐佳,唐佳的神色有些落寞,尤其是在深夜之下,商酌言想说什么,但又发现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唐佳也没有给商酌言开口提及自己的机会,很快说到今天发生的事情: “商元伟死了。” “嗯。”商酌言将烟捻灭在脚底下:“死得太轻松了。” “萧染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在我的办公室门外,我看到这个消息都愣了一下,萧染却完全没有任何怀疑的直接跟我说‘不是他’。” 商酌言闻言笑了笑:“所以你觉得是我。” “不是你。”唐佳坦诚道:“就像你说的,如果真的是你做的,你不会让他死的这么简单,更何况就算不是为了答应过你母亲和商元景的,你为了萧染也不会去冒这个险,他们不值得。” “的确不值得。”商酌言说:“碰他们都算是脏了我的手。” 唐佳一开始没有信心,此时倒也放下心来,她曾经真的很担心商酌言为了复仇而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但或许从今天之后她就可以把这颗心放下了。 他为了萧染,也不会再那么做了。 “要上去吗?”唐佳问:“或许你发现她会好一些。” ------------ 第262章 我宁愿他永远不要遇到我 商酌言的确有这个本事去安抚萧染的情绪,但他还是拒绝了唐佳的提议: “不了,等她自己下来吧。” 不是不能上去,只是自己现在上去安抚萧染情绪的话,她今天晚上怕是要睡不着了,虽然现在也不一定睡得着,但是商酌言无意再增添她的负累。如果自己现在还要去安抚她,萧染会接受不了的。 还是等她调整好来安慰自己吧,到时候自己可以装得脆弱一点。 纵然已经是春天了,但夜里的气温还是很冷,唐佳只穿了一件外套,商酌言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唐佳不想在这里一直陪着,开口说自己要上去了。 商酌言点点头:“去吧,谢谢你。” 从商酌言的口中听一句谢谢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唐佳听闻本想开口逗他一两句,可视线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商酌言的目光很是认真,认真到唐佳在他的视线里发现了很多不同的感谢,他说的或许未必就是自己今天做了这个故事的讲述者。 他也在感谢曾经的自己。 唐佳是被商家老太太收养的孩子,因为商元杰这一代都是儿子,老太太喜欢女儿,便从福利院里收养了唐佳,商家对唐佳还算不错,纵然不到一家人的程度,但或许是唯一的女孩儿,也至少算得上是衣食无忧。 唐佳比商元景小三岁,一直被养在商家老太太身边,直到老太太去世才被接到了商家老宅里,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唐佳认识了商元景,也认识了痛苦的商酌言。 再怎么说唐佳也是个外人,寄人篱下的说不上话,但就是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唐佳也尽可能的在帮助商酌言了,给他送好吃的,给他需要的药品,还会省钱下来给谭青和他买新衣服穿。 即便没有什么机会穿出去,但对于商酌言和谭青来说,那个时候是他们暗无天日里唯一的一束光了。 只是那时候商酌言的性格由始至终似乎也没有对唐佳说过一声的感谢,唐佳没有在意,她又不是为了那一声谢谢去做这些事情的,她只是单纯的看不惯,想要帮忙罢了。 时隔多年,唐佳听到这么一句谢谢,笑了起来: “其实我不太想听你说谢谢,我比较想听你喊我一句姐姐。” 唐佳看着商酌言,逗他:“怎么说我也比你大三岁呢,一声姐姐不过分吧。” 是不过分,商酌言也应该叫,但他从来都是亲情很淡漠的人,除了谭青给予他的,他从来没有体验过来自亲情的正常的关爱,他太陌生了,就连商元景的那一声哥,商元景也等了好多年才听到。 商酌言不出声,唐佳也不逼迫他,她自己也只是说着玩玩的,从来没奢望过商酌言真的会喊出来。商酌言也的确没有喊出来,但是他在唐佳迈步离开走出几步距离的时候开口喊停了她: “其实比起这个我更喜欢用另一个称呼叫你。” 商酌言没有说是什么,但唐佳却在瞬间就明白了过来,倒也没有多大的反应,挥手笑了笑:“那你可能这辈子都等不到了。” 看似潇洒地说完这一句,唐佳就迈步离开了,再也没有回头。 会等不到吗?商酌言也说不好,但他希望唐佳和他一样吧,就像当初自己也以为再也等不到萧染了,会这辈子都在她的世界里是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但事情的发展让人出乎意料。 他重新拥有了萧染,并且是自己也没想到的方式。 他希望唐佳也能够迎来她的柳暗花明,虽然过程辛苦了一点,可如果结局是她想要的,那似乎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商元景那个人,一旦动了心,怕是也收不回来了。 唐佳回到家的时候萧染还是离开的那个姿势没有变过,唐佳觉得如果自己不去叫她,她说不定可以在那里做一整天也说不定,唐佳不想打扰萧染,她是个聪明人,活得比大多数人都要通透,她自己会想明白的,只是时间问题。 唐佳放轻脚步想要回房间,萧染却在这个时候叫停了她,开口的那一瞬间唐佳就怔住了,一直以来萧染都是背对她的姿势,唐佳也并没有看清楚过她的表情,此时声音传入耳朵,唐佳才意识到她在哭。 她不仅在哭,她说出口的话都是在对自己求救: “唐佳……救救我……” 萧染哽咽着说:“我呼吸不过来了……” 唐佳快步走过去在她的面前坐下,仔仔细细地看着她,才发现萧染已经泪流满面,她的双手紧紧地攥紧胸口的位置,好像要痛死了,应该也是很疼的,如若不然,她这样的性格是断然不会开口求助的。 但唐佳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任谁都知道,这样一种情况之下的心疼和病理无关,是情感上的疼痛。 她心疼商酌言,心疼承受了那么多的商酌言。 因为喜欢,因为爱,才心疼。喜欢的越多,爱的越深,这种痛感就越强烈,强烈到如萧染此时这样。 但好在,她能哭出来,也算是一种发泄渠道。 唐佳紧紧地抱住了萧染,不停地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纵然这样的言语对于当下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他还好好的,也会越来越好的……” “凭什么!凭什么!”萧染在唐佳的肩膀上咬牙切齿地发问:“他凭什么要遭遇那些,他做错了什么?他什么都没有做错却要遭遇那些,这公平吗?不公平,我宁愿他们把他杀了,也不愿意他经历那些……” “唐佳……”萧染痛哭着:“十五年啊,整整十五年啊,一个人有多少个十五年,他十五年的时间全部被残忍对待,让我怎么不疼,怎么不恨……” 是啊,十五年啊,唐佳一个晚上不到两个小时讲完的故事,可对商酌言来说却是十五年。 痛苦,不堪回首,回忆里碰一下都会痛到极致的十五年。 他的确不该遭受那些,他的确无辜,可是没有人能改变这一点。萧染也不能。 “都过去了,过去了……”唐佳也只能这么说:“或许他遭受的一切都是为了现在遇到你吧。” “我宁愿他永远不要遇到我。”萧染说:“也不愿意他经历那些。” ------------ 第263章 奔向他 这好像还是萧染第一次这么情绪外露,就连母亲去世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痛哭过,因为那个时候,不管她的情绪如何,是封闭还是崩溃,都有一个人很好地接住了自己,他像清风一样抚平了自己所有的不安。 但现在,接住自己的那个人受了伤,他不能来安慰自己,更痛苦的是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他。 萧染太疼了,疼得全身紧绷,心脏疼到快不能呼吸,她整个人都宛若沉浸在了深海里,没有一点余地,可是只要想到即便自己这么疼也不及当初商酌言所承受的万分之一,她就更疼了。 为什么要让他承受那么多,为什么要让他就那么过了十五年,她理解了当初商酌言的情绪反复,因为此时就连萧染也是一样的,她不能去想唐佳跟自己说的那个故事,脑子只要一去想,哪怕只沾染了一点点,她就要痛死了。 商酌言是怎么熬过来的? 十五年啊,不是十五天,也不是十五个月,是整整十五年,他现在也不过才三十岁,而他一生中有一半的时间竟然都在苦难中度过。那是萧染最在意,最心疼的人啊。 唐佳安抚不了萧染,萧染自己也无法安抚,她只能竭尽全力的不让自己再去想,她只能一点点地自我排解。 不是不能继续放任自己沉浸在这种情绪里,而是她舍不得了,她知道现在这个时间自己没有回去,而商酌言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来,不是因为他忙得忘记了,而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过来这边做什么了。 他给了自己绝对的空间和时间,没有催促,没有不满,他甚至猜测到了自己的反应和顾虑,所以才会到现在都没有出现,他给了自己体面,也是在给他留有体面。 商酌言越是这样,萧染就越是痛苦,想要替他分担的心情就越来越强烈,她想要回到商酌言的身边去,不让他一个人承受这些,他一定也在等自己回家。 他也是需要自己的,不然不会将这样的过往摊开在自己的面前说。 想到这里,萧染让自己努力平复下来,她在唐佳的怀抱里一点点地停止了哭泣,唐佳抱着她,轻声安抚: “我知道你很疼,可是萧染,他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对他来说特别重要的人了,或许连你自己也不知道你对他来说究竟有多重要,那些过往的确很残忍,我们谁都改变不了,也代替不了,可你的出现对他来说就像一剂良药,或许那个疤痕永远存在,但你会遮掩住他的,越来越美好的未来会让他再也想不起来那些年。” “他很需要你,你对他而言是谁也代替不了的重要。” 萧染停止了抽泣,离开了唐佳的怀抱,她泪眼朦胧地看着唐佳,唐佳笑着将她脸上的泪痕抹去:“去到他的身边吧,守着他,爱着他,你会治好他的。” 萧染哭得太厉害,任谁都是一眼就能看穿的狼狈,唐佳帮她拿了冰敷袋,大概过了一个小时,不太能看得出来红肿了,萧染才起身准备离开。 “我原本打算留你在这里休息一晚上的,但现在我就不说这话了。” 萧染站在门口的位置看着唐佳,郑重道谢:“谢谢你。” 唐佳听到这三个字都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和商酌言说了一样的话,我知道你们都不是感谢我在今天说出这个故事的,其实不用说谢谢,我也只是个正常人,只要是个正常人在见到那样的事情之后,没有人会选择袖手旁观的。” 萧染闻言一怔,似乎不太理解商酌言什么时候为此感谢过唐佳,而且听唐佳话的意思,他们就在前不久联系过,否则也不会就这个故事而感谢。 唐佳没有让萧染询问出来,几乎就是在下一秒给了她答案: “商酌言就在楼下,他等了你已经很久了,来接你回家。” 萧染没有想到,她想过商酌言今天会失控,今天会发疯,关于一切不好的事务她都想过了,但唯独没有想过商酌言会在楼下,会来接自己回家。 眼里的震惊让唐佳的脸上都露出了笑意: “所以我刚才说的不是哄你的话,你对他来说真的特别重要,重要到连他的情绪和心情都能排在你之后,他想到你需要他,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萧染不能再浪费多一秒的时间,唐佳的话都还没有说完,萧染就已经打开门疾步走了出去,夜深了,唐佳上来之后电梯一直停在所在的楼层没有下去,萧染在电话打开的第一秒就迈步走进去,唐佳眼看着电梯门关上,看着下行的数字一点点的变化,站在原地缓缓笑了笑,继而关上门慢慢回了自己的房间。 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电梯会下降得这么慢,慢到萧染都生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也的确够荒唐,否则也不至于想要直接从楼上跳下去。 但没办法,她实在太想太想立刻见到商酌言了。 想他,也想确定他此时的状态。 好不容易等到电梯到达一层,门都还没有完全打开,萧染就已经从缝隙中挤了出去,她从来不知道从电梯到门口的距离会这么远,远得她心慌。 这一刻她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了,无所谓商酌言是否会看穿自己的情绪,无所谓他是否注意到自己并没有完全消肿的眼睛,她在意的很简单,只有一个商酌言。 她就想看到他,抱抱他,其余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走出单元门的第一时间,萧染就看到了商酌言,商酌言似乎没想到萧染会这么早下来,视线一直垂眸看着脚下,不知在想什么,手指间的烟点燃着却并没有抽,在夜色中忽明忽暗,萧染注意到他的脚下已经有不少的烟蒂。 他在想什么?想曾经吗?想那些苦痛吗? 萧染在这一刻恨极了自己,如果知道他在楼下等着,自己应该更早一点下来的,她怎么能忍心放任商酌言一个人在这里,在凉如水的夜里一个人回忆那些。 “商酌言。”萧染叫了声,待商酌言抬眸看过来的时候,萧染迈步跑向了他。 ------------ 第264章 他都知道 商酌言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冲过来的人扑了个满怀。 他怔了一瞬,随即笑了,将烟随手扔在地上,这才抬手将萧染抱住,触碰到萧染的体温,商酌言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在这冷风中站了太久,一身的寒气: “先等一下。” 商酌言想要推开萧染,让自己缓一缓,或者说,到车里再说,但萧染却没有放开他,窝在他的怀抱里撒娇:“抱一下怎么了?就晚回去一会儿,就不让抱了吗?” 萧染没有说自己已经知道他曾经的事情,商酌言也没有提及,这好像就是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不用提及,却彼此都懂的。 “不是不让抱,是怕你冷。”商酌言轻轻笑了:“不觉得冷吗?我衣服上都是寒气。” “那你不觉得我热吗?”萧染在他的怀抱中抬起头来:“我在唐佳家里吹了好久的暖风,我暖暖你呀。” 其实我想暖的不止是你的体温,我还想暖你的心,但那太难了,或许就像是一座冰山一样的难,或许我这辈子都不会成功将其融化,但我一点都不怕,我还是想拥抱你,温暖你。 你也不用担心怕冰冻我,我不会,因为有你护着我。 这些话萧染当然不可能直接跟商酌言说,但她觉得商酌言在看着自己的目光里好像知道了一切自己想要说的,他温和的目光像月光一样,让人沉溺其中之后就再也想不起别的。 “舍不得啊。”商酌言捏了捏她的鼻子:“待这么长时间,我们回家吧。” “好啊。”萧染跟着商酌言上了车,看着他为自己系上安全带的时候鼻子又有些酸酸的,她急忙转移注意力,用新的话题来缓解自己的伤感:“我有点饿了,唐佳也不管饭。” 商酌言笑起来:“我上去替你出出气。” “算了算了。”萧染说:“太晚了,下次吧,怪不好意思的。” 商酌言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什么话也没说,什么话也没问地发动引擎离开了唐佳楼下。 一路上萧染都没有停下来,她说了很多,话题很乱,一会儿说到刚到榕城去的时候邻居家的小胖子,一会儿说到自己为什么会喜欢拍照,还说自己以后还是想去做一个摄影师,说自己拍过很多漂亮的照片,最后几乎想要把每一张照片都形容出来。 她没有让自己停下来,也不敢让自己停下来,就那么说着,不给自己留任何喘息的时间,也不给商酌言留任何发问的时间,她一直说着,只有说着才能让自己不去想那些难过的事情,只有说着自己才不会再次哭出来。 萧染以为自己会忍住的,哪怕是为了商酌言,她哭了商酌言就会来安慰,所以她不能哭。 可是太难了,真的是太难了,怎么可能忍得住呢?只要看到商酌言,只要在他的身边,哪怕不看他,只是单纯的闻着他的味道,萧染都能想到唐佳跟自己说的每一字每一句。 只要想到,她怎么可能不疼,不伤心呢?所以她只有不停地说,不停地说。 红绿灯的时候商酌言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嘴巴微微动了动,大概是想要说点什么的,但最后却还是没有开口,任由萧染在副驾的位置上喋喋不休。 萧染一直说到车子开回了庄园,停在了主楼楼下,萧染还是没有停下来,但必须要停下来了。 她看也没有看一眼商酌言,急急忙忙地推开车门,说要去洗手间,说她已经憋了一路了,说她这一路上都没好意思跟商酌言说,说完就迈步回了主楼,连回头看一眼商酌言都没有。 商酌言也下了车,站在车门的位置看着萧染离开的背影一句话也没说的,拿出一根烟重新点燃了,这一次他抽了,尼古丁的味道进入口腔,蔓延至肺部,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或许他还是错了,或许他根本不应该让萧染知道那些曾经。 她喋喋不休地让商酌言心疼。 她不敢回头,不敢看商酌言,只是因为她不想让自己看到她眼角的泪水。 商酌言知道,他都知道。 可是不告诉又能隐瞒多久呢?和商家之间的明争暗斗越来越严重,萧染是自己的人,这一点或许过不了多久就会闹得人尽皆知,商家的那些人既然知道她对自己的重要,自己会见缝插针地去到她的面前,商酌言对萧染目前的保护他不担心萧染会受到什么伤害,可难免她不会从别人的口中听到什么。 既然早晚都要知道的话,那不如是由自己来告诉她。 她纵然从来没有问过,没有表现出来过,可商酌言知道她一直都在担心,担心曾经的那些事情会成为那些人伤害自己的一把刀。 可如今萧染知道了,她也疼了,似乎避免不了,至少商酌言找不到更合适的方法了。 萧染喜欢自己,疼痛就是在所难免的,如果不喜欢自己,那么商酌言也就和她说不着这些。她喜欢上自己这件事好像从一开始就是伴随着疼痛的。 这并不公平。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商酌言放不下萧染,萧染现在也未必能离得开自己。 就这样吧。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说都已经说了,没有回头路了。 即便走,商酌言也不想再走了。 回去卧室的时候萧染还没有从洗手间里出来,洗手间有水声传来,听着不像是在洗澡,但也听不到萧染的任何声音,水声掩盖了所有,可即便如此,商酌言还是想象得到她在里面是如何的压抑自己。 很想让她想哭就哭吧,可是自己这个时候去安慰,萧染只会更疼。 商酌言就这么进退维谷的站在洗手间的门口许久,终究还是没有走进去戳破萧染的脆弱,就让她看起来坚强一些吧,看起来能够为自己承担一些。 这样的话,她就会好受一些吧。 商酌言在另外一间浴室洗漱完毕回到卧室的时候,萧染已经洗漱好躺在了床上。 房间内只有一盏昏黄的壁灯,她背对着自己侧躺着,看着没有拉上窗帘的窗外,商酌言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今晚月色很美。 他从另一边躺过去,从后面紧紧抱住她,轻吻了一下她肩膀的位置,说: “睡吧。” ------------ 第265章 噩梦 萧染许久都没有动作,像是真的睡了,商酌言原本以为自己的心情会非常不平静,但现实是还好,看到萧染这么难受的时候他的心情是什么似乎也就没那么重要,他并不在乎了。 他只希望萧染能好起来。 仅此而已。 这其实是一个很没有道理的事情,就像当初萧染问自己的那一句‘你疼吗’就治愈了自己对曾经大半的阴影,如今看到她这么心疼自己,心疼到即便是这样拙劣的演技也还在维持,只为了让自己心安。 商酌言觉得有些满足,他一直空荡荡地为了仇恨在这个世界上飘荡,没有什么归属感,但自从遇到萧染之后,他的心开始逐渐被一些东西填满,一些温暖的,欢快的,幸福的。 他从一个游魂渐渐有了血肉,终究还是变成了活生生的人,就连这个世界的色彩都比之前更好看了。 这一切都是萧染带给自己的。 他想他可能痊愈了,虽然当初决定的那件事情他还是会去做,但做完之后他或许真的可以带着萧染去到一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过属于他们之间的日子。 商酌言幻想着那一刻,手无意地搓着萧染的手背,是在哄她,也是在安抚她。 商酌言以为萧染会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睡去,但过了一会儿,萧染在商酌言的怀抱翻了个身,变成了面对他的姿势,商酌言垂眸看了她一眼,房间内关了灯其实什么都看不见,商酌言也瞧不出什么,最后吻了吻她的额头,依旧没说什么。 最后反而是萧染开了口,她说: “你别安慰我。” 商酌言应了声:“嗯,没想安慰你,放心吧。” “我自己会好的。” “我知道。”商酌言轻抚着她的后脑:“没人比你更坚强了,你当然会好起来,很快就会好起来,我当然知道。” 萧染有一段时间没说话,她就闷在商酌言的怀抱里,蜷缩着,好像只有这个姿势才能让她缓解由胸口散发出来的控制不住的疼痛,商酌言似是感觉到了,轻抚她后背的力道渐渐大了一些,甚至还跟她开起了玩笑: “要我给你唱摇篮曲吗?” “不要。”萧染竭力控制住自己声音里的哽咽,说:“我困了,我要睡了。” “好。”商酌言说:“那等你以后想听了,我再唱给你听,我唱歌还挺好听的,不听是你的损失。” 萧染被他这句话逗得笑起来,然后抬头轻吻了一下他的下巴,商酌言感觉到了湿凉的触感,如果没猜错的话,大概是眼泪,但他也没说什么,轻拍着她的后背,说:“睡吧,我在这里。” 不太能睡得着,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之后,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安然入睡,但萧染一直在强迫自己,强迫自己在快速入睡。 她的睡,睡着了一切感受都会减缓,商酌言才能不这样担心。 她的睡,睡着了自己的情绪才能终止,她不想在商酌言的面前是这副模样。 她的睡,快点睡,睡着了就好了,睡着了一切就都轻松了。 很难,但萧染却必须要这么做。 不知过了多久,在萧染的强迫之下她竟然真的开始有些意识昏沉,最后也真的睡了过去,商酌言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心里也稍稍松了一口气,暗自期待她醒来之后会比今晚好一些。 萧染也想自己能好一些,至少在商酌言的面前不至于像今天晚上这么漏洞百出。 她以为睡着之后就会好一些,但她却忽略了梦境。 梦的威力有时候比现实还要强大。 梦中的萧染去到了商酌言十五岁的那一年,天空在下雨,她想找一个地方避雨,不停地往前跑着,跑过一片丛林之后她远远地看到了一间小木屋,她疾步走过去想要进去躲一躲的时候,却又在不远处顿住脚步。 她看到了十五岁的商酌言,他脖子上戴着锁链,蜷缩着身体窝在木屋的门口,眼神呆滞地在看漫天的雨,大概是渴,几秒后他伸出双手去接这漫天的雨,等手心里聚集了一些之后凑到嘴边喝了几口。 意识到这是商酌言的时候,萧染下意识地想要躲开,但时空转变,她又去到了商酌言更小的时候,他被商元杰他们几个拳打脚底,最后扔进锦鲤池中,还要站在旁边嘲笑他弄脏了池水。 那是腊月的天气,商酌言冻的浑身青紫,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梦中的萧染好像还去到了很多地方,她好像参与到了商酌言曾经的十五年,每一时每一刻,他的每一次无助,每一次苦痛,她想帮一帮那个时候是商酌言,哪怕只是给他一杯水,只是简单地抱一抱他。 可是她不能,她就像是不属于那个时空的闯入者,始终和那个时候的商酌言隔着一道看不见也跨不过去的隔阂,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商酌言都是感受不到的。 他就坐在那里,又活了一遍十五年。 萧染就是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醒来的,醒来之后她再也遮掩不住,满脸泪水。 后半夜商酌言也在胡思乱想中睡了过去,只是还没有睡多久,身边的萧染在睡梦中却开始哭起来,口中一直喊着‘不要’‘不要’,商酌言立刻被惊醒,叫了她好几次都没有将她喊醒,最后不得已开始轻轻拍打她。 几秒后,萧染猛然惊醒,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她就看到了商酌言,一时之间还恍然觉得自己是在梦中,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张开双臂就抱住了商酌言。 紧紧的,像要把这个人勒进自己的身体里,融入骨血,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真的保护他,不让他受到任何的伤害。 “做噩梦了?”商酌言轻声安抚着她:“没事没事,我在这里,我就在这里。” 在商酌言的安抚中,萧染渐渐意识到现在的一切不是梦,她僵硬了一瞬,还想要隐藏住自己的情绪,还想要若无其事,但商酌言却抓住了她的手,没允许她再逃避: “萧染,你抱抱我吧。” ------------ 第266章 还能这么安慰人? 商酌言没有说太多,只有一句‘你抱抱我吧。’ 可她没说的,萧染却能在这简短的几个字之后听出来,你抱抱我吧,我也疼。 不可能再忍得住的,萧染本快要松开的手又一次紧紧地将商酌言抱住了。很奇怪,明明在戳破之前萧染觉得自己脆弱的宛若来一阵风自己就能倒下。 但现在商酌言说需要她的时候,她却觉得可以自己撑得起一座高山。 她能把所有的苦痛都撑起来,让商酌言轻松一些。 萧染紧紧地抱住了商酌言,然后也找回了自己的言语,一遍又一遍地在他的耳边轻语:“不疼,不疼,我在你身边,我陪着你,你可以把疼分给我一点……” 萧染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滋味儿,她也不太明白到底到什么程度才能算是真的喜欢,也不确定是不是有人和自己一样,如果可以愿意承接对方所有的痛苦。 她当然知道自己说的这些于现实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甚至不能让商酌言好受一点,但总要说点什么的吧?商酌言也很疼,即便他不说。 可没有人比他疼,他实实在在的经历过那些。 萧染想要替商酌言疼,抱他很紧,口中安慰的话也渐渐的乱了节奏,到最后就连自己都不太能分辨得出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直到一直拥抱着她的商酌言在她的脖颈处轻笑了一声后,萧染才止住了说话,疑惑地侧脸看他,问他: “怎么了?” “你知道你刚才说什么了吗?” 萧染不知道,但总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出格的话,因为她一直都在说安抚的话,可商酌言的表情似乎不是这么说的,他在告诉自己,前一秒自己说了很离谱的话。 可她没有记忆了。 商酌言被萧染的表情逗笑:“我第一次知道还有这么安慰人的,你在邀请我,说想要和我做。” 萧染怔了一瞬,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商酌言话中的意思,当即反驳了一句:“我没有。” 她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她明明是安慰商酌言的,她不会这么说的。可是她却没有什么记忆,不确定是商酌言在逗自己,还是真的说了这么一句。 如果说的确是自己说的,好像也没什么不理解的,如果做一次可以让商酌言的疼痛减缓一些的话,萧染是愿意一直不下床的。 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商酌言的感情越来越强烈,好像最开始的那些理智也不见踪影了,现在这一刻的自己就是可以为了商酌言做任何事情,哪怕他想要再次把自己关起来,自己也没什么不能同意的。 只要他好。 商酌言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笑,萧染就是在这样的笑容里一点点的更加不确定,最后小声的询问商酌言:“我真的这么说了?” “我骗你做什么?”商酌言笑笑,低下头蹭蹭她的鼻子:“怎么?不想做?” “没有。”萧染否认道:“我只是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商酌言轻声应了句,倒是没再说别的。或许是因为自己刚才没有理智胡乱说的那句话,以至于现在这个气氛倒是比之前好了许多,两个人抱在一起,安静的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萧染就在这样的安静里出声,问他:“要做吗?” 商酌言笑了下:“你想要。” “你想要我就想要。” “嗯。”商酌言应了声但是没有动作,就在萧染想要再问一句的时候商酌言说:“想要也不做,今天不太想。” 萧染的心情因为他的不想而又沉重了一些,她的思绪又开始有些不太受控制,想起了唐佳跟自己说的那个故事,她又感觉到了全身都开始疼痛的那种感受,她竭尽全力的想要再度伪装起来,但商酌言似乎先她一步看穿了她想要做什么。 “萧染,我们谈谈。”商酌言说。 萧染不知道商酌言想要跟自己说什么,但这个时候不管他想要做什么,萧染都是会陪着他一起,点头同意的,所以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就开了口,说:“好。” 商酌言坐了起来,笑看着她:“是不是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会说好。” 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了,萧染早就没了睡梦中的迷蒙感,所以清楚的感知到现在的商酌言情绪还算不错,她不知道他是怎么调整的,在故事被自己全然知道的这一天能保持这样的心情。但萧染也因为他的状态而稍稍放心了一些。 至少他没有那么糟糕。 “那也要看什么事。”萧染也跟着他坐起来,靠近他,直直的看进他的眼里去,说:“你如果要我离开你,我就不会说好,我一定不会同意的,还会跟你闹。” 商酌言笑起来,捏捏她的脸:“你求我让你走我都不会同意的,死了这条心吧。” “嗯。”萧染靠在他的肩膀上:“那我就放心了。” 萧染觉得这一刻的自己多少有点恋爱脑的架势,可是她也没觉得有多反感,商酌言喜欢自己对他依赖一些,如果这种依赖可以让他更加确信这个世界上有人在意他在意的可以付出一切,他或许也能多爱这个世界一些。 这样的话,他就可以更理智一些。 即便萧染在听到这个故事之后都很难维持平静。 “你想和我谈什么?”萧染问。 “我一直觉得这件事让你自己慢慢消化会好一些,这样的话你会轻松一点,不会太有压力。”商酌言抓住了萧染的手,握在手心里,慢慢的摩挲着:“可是看你今天的状态,和你刚才被噩梦惊醒的模样,我又觉得和你直接坦诚地谈一次,最坏也就是维持原来的状态了,不会更糟。” 萧染闻言从他的肩膀上起来,看着他,商酌言自然能看得出来她的想要闪躲和逃避,但商酌言在下一秒阻止了她。 “我也想聊聊。”商酌言说:“陪我聊聊,行吗?” 萧染说了,这个时候商酌言对自己说没说都是好的,所以她也只能点头说好。 ------------ 第267章 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想,该怎么开口跟你说我经历的那些事情,该怎么说能让你不像现在这么痛苦。”商酌言的声音很轻,但因为夜很深,房间很静,所以萧染也听得清清楚楚:“甚至有时候我还在后悔,后悔如果在你没有喜欢我之前告诉你这些就好了。” “不喜欢,就不会这么难受。”商酌言说:“可仔细想想,你要是我不喜欢我,我却跟你说什么,像是显得我有什么毛病一样。” 萧染看着他,没有笑。 “所以,这就是个悖论题,喜欢你就开不了口,不喜欢就不用开口。”商酌言也看着萧染,目光很温柔:“我不是没想过要永远地隐藏着我的曾经,我也知道我不说,你就永远都不会问,你就是这么懂事,但我不能仗着你的懂事就不坦诚。” “那不公平。”商酌言说:“或许现在你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你也可以像现在这样对我坦诚以待,但时间却是个没道理的东西,或许时间久了,你会因为我不曾坦诚而变得没有安全感,我不想那样的事情发生,更何况把我的曾经摊开在你的面前来说,好像也可以让我们之间的感情变得更亲密一些。” “我喜欢这样,喜欢我们之间的关系不管什么事情都不能分开。”商酌言说:“所以从一开始我就决定要告诉你,但这件事对我来说还是有点太难了,以至于我准备了很长时间,但到了最后还是开不了口,只能让唐佳来说。” “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我知道你很担心,所以我也觉得不能再拖了,你会去找唐佳是我早就想到的事情,所以我早早地跟唐佳说,等你去的时候就将一切都告诉你。”商酌言握着萧染的手,轻声笑了声:“既然找了唐佳,我知道这件事你很快就会知道,我也以为我会失控,会难受,你听那些故事的时候,对我来说就好像将那些事情从头到尾地想了一遍。” “我今天本来开车是想回公寓的,回那个房间里去度过今天,因为我以为我会发疯的。” 萧染的神色变得有些担忧,商酌言轻笑一声抬手过去轻抚了一下她的脸:“但我车开到一半的时候想到了你。” “我喜欢你,也确定你喜欢我,我甚至知道你会有多痛,想到你那么难受的时候我却不能在你身边,我的难受好像就淡了一点,情绪也好像能控制得住了,我不想看你一个人承受,我想陪你一起,这个念头战胜了所有一切,连我自己都觉得诧异,我从来没这么平静的回想过那些年,稍微一碰我就能炸了,但今天我想,可能以后我都不会再失控了。” 商酌言倾身过去,额头碰了碰萧染的额头:“只要我想到我每次失控你都会很难受很难受,很心疼很心疼,我就不想让你疼。” “我留你在我身边不是为了让你疼的。”商酌言说:“萧染,我想给你最好的,不仅仅是物质上的,还有感情,我都想给你,想把我有的都捧来你的面前让你挑着要。” “你看,我现在能平心静气地跟你说这些是真的很平静,所以不要担心了,我没什么事情,只要你在我身边,一直在我身边,我就不可能有事情。”商酌言吻了吻她的鼻尖:“因为我知道不管发生任何的事情,你都会在我身边陪我一起面对。” “不想安慰你,不想让你有负担,这也不是安慰,只是把我最为真实的状态展示给你看,别担心了,好不好?” 认识商酌言这么久的时间,在他身边的时间也已经不短了,萧染还从来没见过商酌言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但每一句每一个字萧染都感受到了商酌言对自己的喜欢和爱意。 如果不是,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还这么温柔。这对他来说可以说是至暗的时候,可他还能在这个时候分神出来关照自己。 萧染好像从来没有被这么呵护,被这么爱过,她扮演了太久保护别人的角色,以至于被这么爱着的时候有些陌生,有些不适应,有些想哭。 眼泪流下来的时候商酌言温柔地为她拭去了: “我说这么多,不是为了让你还哭的。” “我知道。”萧染窝进他的怀抱里:“我以前觉得我特别厉害,我那么小,还没成年呢就可以把我妈妈照顾得那么好,可以分担家务,也可以兼职减轻她的负担,我觉得我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很好,受伤了,难过了,被欺负了,从来都没有在她的面前表现出来过,她也很少发现,我一直以为这件事不管什么适合我都可以做到很好。” “但我今天失败了。”萧染说:“我从来没有这么失败过……可是商酌言,我真的太疼了。” “我知道我再疼也不及你的万分之一,我也不该在你的面前说这些,除了让你还要反过来安慰我之外没有别的任何意义,我也以为我会遮掩得很好的,就像当初骗我妈一样,可我还是失败了,我太糟糕了,我甚至知道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你就已经识破了我,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商酌言轻抚着她的后脑,一下又一下: “你傻不傻?我知道你去唐佳那里,我提前又跟唐佳说过,我怎么会不知道你会听到什么,怎么会不知道你有多疼?萧染,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也是希望看你疼一疼的?” “虽然这话说起来好像有点不太好,有的像是在找存在感,也有点残忍,但你疼了,我才知道我对你也很重要很重要,才知道你也很喜欢很喜欢我。” “从一开始就是我近乎强迫地将你留在我身边的,或许是太喜欢了,所以有时候总是忍不住患得患失的去想,想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还是无可奈何留在我身边的,有时候我也需要一点证据,一点来证明你也喜欢……” 萧染打断了商酌言的话,突然吻上了他,然后又告诉他:“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 第268章 唯一的慰藉 商酌言任由她问,也看着她说,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萧染好像还担心商酌言不相信一样的又说了一遍,语气比之前的还要坚定:“真的,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意识到的时候只觉得害怕。” “你知道我母亲经历过的事情,她的例子摆在我的面前,我从来没想过我会和这两个字有所牵扯,好像喜欢上一个人就会验证我的愚蠢一样,所以意识到喜欢你的时候,我很害怕,害怕会和母亲一样,所以我不敢说,也不敢表现出来,我以为我对你的感情也不会太深,毕竟我们之间并没有一个正常的开始,甚至你曾经对我也算不得一个好字。” 商酌言笑了下,捏了捏她的手指:“这么记仇呢?” “不是记仇,是我总觉得自己很理智,什么都看得很开,什么都很明白,所以理所当然地不会对一个伤害过自己的人动心。”萧染说:“可感情是最没道理的东西,喜欢就是喜欢了,毫无根据,也毫无逻辑。” “我那么排斥这段感情却还是接受了,证明我无法控制自己离开你,我从来没喜欢过别人,我也不确定自己的喜欢到底算什么程度,但对我来说,这段感情是让我背叛了自己来喜欢你的。” 萧染抬眸看他:“你对我,很重要很重要。” “好。”商酌言吻在她的额头:“现在我知道了,以后也不会再用这种方式来证明什么,我相信你的。” “我也相信你。”萧染说:“相信对你来说我也很重要很重要。” “这么自信?” “我见过你对待别的人是什么模样,我也知道你对待我什么样子,你喜欢我,我很确定。” 或许在很多人的眼中萧染算不得多优秀,论财力论家世论背景都比不过商酌言,可能也有人觉得他们并不相配,但萧染却从不这样觉得,因为她和商酌言经历的种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明白和理解。 他们就是因为那些经历才彼此吸引。 她就是有这种自信,自信自己的感情不会一败涂地。 他们都明白安稳和平淡的意义,轰轰烈烈从来就不是他们想要的。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久到商酌言都觉得萧染可能已经睡着的时候她悄悄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商酌言收回看着窗外的视线低头看着她,轻轻拍拍她的肩膀: “想说什么?” 商酌言又一次看透了萧染,只需要一个眼神就知道她有话说。 萧染也的确有话说,有很多很多的话说,可或许就是因为太多,反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但她觉得今天晚上关于曾经的事情都已经有了开始,那不如把一切都说开,说透。 不好的事情没有必要一直提及,以后不管是自己还是商酌言,都不要再提及才对。 那本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 于是她下定决心,开口询问商酌言:“唐佳跟我说,你当初跟五哥说过,你要报复商家,如今商氏集团都是你的,他们也完全仰仗着你过活,但我知道这远远不够,你想怎么做?” 萧染当然不可能劝说商酌言放弃复仇,一定程度上,她觉得自己可能比商酌言还希望商家的那些人死掉,她甚至也想亲自去做,去了结他们,就像当初自己想要亲手了解萧成功一样。 “我不用怎么做。”商酌言说:“他们这些人不用我做什么就足够把自己作死了,我只需要在他们犯错的时候推波助澜一波就好了,不用担心我。” “可他们或许会狗急跳墙。” “那我也不介意他们会死的快一点。”商酌言看着萧染:“他们把持着商氏集团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有见不得的东西,之前一直没拿出来只是觉得不足以定死他们,可如果再犯点什么错的话,那倒是省去了我不少的功夫。” 萧染闻言沉默着,没有说话,商酌言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她的开口,捏了捏她的脸,问:“在想什么?” “会甘心吗?”萧染说:“如果是我的话,我可能会不甘心。” 复仇是自己亲手去了结那才会畅快,可商酌言什么也不做,只是眼睁睁看着他们走向末路,那一定不可能有预想中的痛快,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做了一件事情,最后却被别的人抢去了功劳一样。 她当然也不是想劝说商酌言去做点什么,她只是担心商酌言会有不舒服。 “他们不值得。”商酌言说:“不值得我脏手。” 商酌言很平静,平静到萧染不得不相信,但萧染却并没有因为相信而松下这口气,她始终没有忘记商元杰在办公室里对商酌言说的那些话,也正是因为那句话,萧染才会等不及地去找唐佳,才会知道了商酌言曾经的故事。 “你觉得商元杰的手中有什么。” 不是萧染的错觉,她明显感觉到在自己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商酌言浑身都僵硬了一下,也有几秒的时间没有开口,但就在萧染想要从他怀抱里起身去看看他的时候,他却按住了萧染的肩膀,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抱里。 “不知道,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商酌言说:“我会解决的。” 萧染觉得商酌言没有对自己说实话,在自己已经知道他所有故事的当下,两个人之间应该没有任何秘密才对,但商酌言却还是选择了隐瞒,于是萧染知道,那可能是会让商酌言觉得更难堪的事情。 她没有在问,抱紧了商酌言,轻声说: “我不想你反过来安慰我,你比我更疼,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那么血淋淋的伤口,让我觉得连安慰都会很疼。我不敢碰,却又不能视而不见。对不起,让你这个时候还担心我。” “你已经安慰我了。”商酌言说:“不然你以为我现在这么平静是因为什么?萧染,你在我身边就是这个操蛋的世界给我唯一的慰藉了。” ------------ 第269章 毁掉 等两人聊完的时候,窗外的天都露出了鱼肚白,萧染在商酌言的怀抱中睡了过去,商酌言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看着没有拉上窗帘的窗外却一直失眠到天光大亮,没有任何的睡意。 睡不着,怎么可能睡得着。 十五年的折磨不是轻易的几句话就能释然的,那是一把插在心口的刀,每喘一口气都能带着丝丝缕缕的疼。这个晚上更是随着萧染的知道将那十五年的时光都回忆了一遍。 他还是很疼,却也见不得萧染疼。 他也确实没有失控,因为想到萧染会担心。可这并不代表这件事就会这么算了,他不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算了。有些事情他还是对萧染隐瞒了,不愿意让她知道自己的那些手段。 虽然他和萧染都不能算是严格意义上的好人,萧染知道后也不会对自己有什么改观,可他还是下意识的不想说,就让萧染的世界简单一些,也没什么不好。 有些肮脏不堪的,只让自己一个人面对就好。 商酌言又陪着萧染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下床离开,却并没有看到在他下床的第一时间萧染就轻轻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刚睡醒的迷蒙。 萧染也没有睡。 只是为了让商酌员放心,让他的思绪平静一点一直在装睡。 心口的疼痛还是血淋淋的,没有因为谈过之后缓解丝毫,但她也学会了不刻意去碰触,不能继续疼了,不能让商酌言再为自己担心了,她得做点什么。 这口气如今也梗在了她的胸口,不发泄出来,实在是难受。 商家的人自然有商酌言去料理,但如今江鹤清和商家的人有了勾结,自己总不能一直置身事外,可是拖下去也不知道还要浪费多少的时间,一件事情悬而未决的一直在脖颈上悬着,没有一个定论,这种感觉谁都不会喜欢。 萧染不喜欢,商酌言就更是了。 除了最开始知道真相的第一天萧染没有掩饰好自己的情绪之外,之后的几天萧染做的都很好,他们默契地都没有再提及那件事,像是根本没有发生过。 但他们之间的平静并没有让外界也因此平静下来。 从在一起的第一天开始,不管是萧染还是商酌言都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可能长久的隐瞒下去,但外界沸沸扬扬开始把这段关系添油加醋夸大其词的时候造成的影响还是不容小觑。 商氏集团的股价开始动荡,就连董事会都开始蠢蠢欲动,要商酌言给一个说法的都算是温和派了,其中不少人决议要罢免商酌言的董事长职务。 一时之间,商酌言和萧染这两个名字每天都占据着热搜,成为了全国人民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么大的公司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但似乎也没有人真的能拿商酌言怎么样,他坐在董事长的位置上,手握着过半的股权,不管底下的那些人投票投出个什么结果来,他都有一票否决权。 只是商酌言掌控的了公司,却掌控不了外界,因为商氏集团掌权人这样类似丑闻的消息,股价大跌,投资公司也有不少撤资的项目,曾经在深城商界怎么看都像是一个不可撼动的庞然大物,才短短不到一周的时间,却看起来随时都能倒塌。 商酌言照常做自己的事情,没有被影响分毫,比他更急的反倒是商家其他的人。 不能不急,他们那些人都还做着梦呢,梦想着有一天将商酌言赶下这个位置,他们还能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可如果公司都倒了呢?他们能回哪里去? 萧染一开始也觉得关系的曝光可能对商酌言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可如今看到商酌言比之前更淡然的神色她突然地就明白了,商氏集团从来就不是商酌言想要的。 他从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商氏集团,或许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庞然大物坍塌才是他一开始的目的。 也对,能从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不到几年的时间就回国成为了商氏集团的掌舵人,他的能力也远不止此,只要他想他可以有无数个商氏集团,但商氏集团是整个商家人都在意的,所以商酌言才要毁掉。 在他们的面前一点点地毁掉。 “怕吗?”商家人又来公司堵人想要见商酌言的第N次,商酌言问坐在自己位置上的萧染:“或许过不了多久我就是个无业游民了。” “没关系。”萧染头也不抬地看着手里的书,说:“我养你。” “口气不小。” 萧染笑笑看他一眼:“我真的可以。” 商酌言便没有再说话,他相信萧染给予自己的承诺,可自己又怎么舍得呢?她的前二十年已经吃了太多太多的苦,以后的生活都该是无忧无虑的,其他的倒不用她来操心了。 她只要在自己的身边,做她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商酌言一直都没有见商家的人,见了也不过是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实在没什么意思,他就安安静静的和萧染过他们的生活,除了偶尔见一个客户之外,商酌言一直表现得很淡然。 萧染其实还想问问他关于商元杰那天说的那句话到底解决了没有,但几次话到了嘴边都没有开口。 她始终没有忘记那天晚上自己提及这件事之后,商酌言瞬间僵硬的表情。 商元伟的葬礼的那天商酌言意外地决定出席去面对商家的那些人,萧染不太放心他,说了句句: “我也想去。” 商酌言看着她:“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有你在的地方怎么不算是好地方呢?”萧染笑了笑:“况且我们如今的关系被这样大肆宣扬,却还是不知收敛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你猜他们会不会有人气到吐血?我还挺想看的。” 商酌言又怎么会不知道萧染是担心自己,与其让她在家里提心吊胆的不安,商酌言更愿意将她带在身边时时刻刻地看着,所以笑了笑捏捏她的脸,说:“想去就去。” ------------ 第270章 看热闹的 萧染也的确没有说错,肃穆庄严的葬礼因为自己和商酌言的同时出现而掀起了一小波的高潮。尤其是萧染还特意挑选了一件色彩鲜亮的羊绒大衣,看起来怎么都不像是来吊唁的,而是来庆祝的。 怎么不是庆祝呢?死掉的这个人,在十几年前给予了商酌言永远无法言说的疼痛,如今一场车祸就带走了他,在萧染看来实在是太轻松了,太不够看了。 但即便如此,这仍然是一件让人觉得开心的事情,既然是开心的,那就理所应当的庆祝。 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绝对,或许对商家人来说这的确是一件悲伤的事儿,但在萧染看来,商元伟还是死得不够惨烈。如果能够死无全尸,四分五裂,或者成为一滩烂泥就更好了。 残忍吗? 一点也不,他怎么不想想自己当初做的那些事呢?睚眦必报才是萧染的座右铭,至于原谅他?那是上帝会做的事情。 但萧染从来不相信上帝。 从萧染和商酌言出现的第一秒开始,萧染就注意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脸色,可谓精彩纷呈,萧染看得笑了笑,对商酌言说:“我说的是不是没错,他们看起来,的确气得不轻。” 商酌言没说什么,捏了捏她的手,迈步走进了灵堂。 以往这个时候,小一辈儿的人没人敢往商酌言的面前凑,他们都知道这是个不要命的,是个疯子,惹不起总躲得起,可如今他和萧染穿成这个样子来到灵堂,完全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别人或许忍得了,但昨晚商元伟的儿子商朗可忍不了,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冲到了商酌言的面前,咬牙切齿地问他: “你来做什么?” 商酌言淡淡扫他一眼:“我以为我表现得足够明显了,来看热闹的,看不出来吗?” 商朗挥起拳头就要往商酌言的脸上揍,只是还没有碰到商酌言,就被商酌言身后站立的黑衣人擒住了手腕,没人看到他是怎么动作的,反正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商朗已经被黑衣人按在了地上,脸都压得变了形,动也不能动。 商酌言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像巨人看一只蝼蚁,倒没说什么,轻蔑地笑了声。 商元杰向来是个老好人的人设,此时滚动着轮椅出现在旁边的位置上:“我还以为你不会再见我们了。” “的确是不太想,但这么热闹的事情我要是不亲眼看看,会遗憾地睡不着的。” 商元杰倒没生气,萧染一直看着他的表情,不知道他是不是手中握了王牌,即便此时她站在商酌言的身边,即便商酌言如今将商氏集团都快要搞到破产,但他看起来还是很淡然。 他越是这样,萧染就越是不安。 萧染又看向商酌言,他的脸色比之刚才虽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萧染还是注意到了他比之前冷了一些,商酌言知道商元杰手中的王牌是什么,纵然不知道详情,却也应该知道一个大概。 “既然来了。”商元杰说:“我们就谈谈,我有笔交易想跟你做。” 根据之前商酌言对待商家人的态度来看,他大概是要拒绝的,可这一次商酌言点了头,说了句:“好啊。” 萧染也没有意外,有些事总是要解决的。 萧染想跟着,但她知道大概是不被允许的,果不其然在下一秒萧染就听到商酌言说:“我很快回来。” “好。” 来到这个地方,商酌言自然不会犯傻一个人也不带,尤其还有萧染跟着,他和商元杰离开,将人都留给了萧染,所以此时此景变成了整个灵堂里每个人都看着萧染,眼神纵然鄙夷也轻视,却没有一个人敢说什么,更没有人来找她的麻烦。 连白金玉也很是老实,就当看不见自己一样的安安静静。 萧染一个人面对这一屋子的豺狼虎豹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视线还慢慢的从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 看见他们的每一张脸,萧染都会忍不住的在想这些脸当年在欺负商酌言的时候会是怎么的恶毒,内心阴暗的想法在不断地滋生,如果杀人不犯法的话,萧染也不介意将商元伟的灵堂变成商家的集体坟墓。 她从来不知道有一天自己的戾气会这么重。 和他们多待一秒萧染都快要窒息,于是转身离开了灵堂,不过有人过于迫不及待了,她人都还没走出去呢,就已经有人在她的身后嚼起了舌根: “装什么装,不过是仗着商酌言的势,没有商酌言,她算个屁,为了上位连乱伦都做得出来,谁知道在商酌言之前爬了多少人的床,听说她父亲萧成功可是向来将自己的妻女当成交易商品的。” 萧染闻言停下脚步回头看过去。商家人太多,萧染都快忘记他们的身份和名字,但眼前这一位萧染还是记得的,商酌言母亲忌日的那一天,商酌言用棒球棍砸碎了她的手骨。 萧染转身走了回来,在她的面前站立,微微一笑: “手不疼了吗?” 女人的脸色一僵,不等说什么,萧染就看了一眼旁边的灵位:“老公都死了,还有心情在这儿说我的不是,看起来心情不错,我想你心情应该也不会糟糕,毕竟老公死了,才更能肆无忌惮地去上商元文的床,对吗?” 萧染的话像是在灵堂里扔下一枚重型炸弹,整个灵堂的人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女人脸色苍白的冲过来想要算账,却先一步被商元文的妻子拉住了手臂:“什么意思?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从不骗人。”萧染说:“不信的话可以去查诚悦酒店的开房记录。” 萧染会撞上完全是凑巧,她原本也并不想说出来,但有人嘴贱,她倒是也不介意再添油加醋。 灵堂乱了起来,谩骂声,吵架声,还有互扇耳光的声音此起彼伏,萧染冷眼瞧了一会儿迈步离开。 在这个老宅里,萧染并没什么可去的地方,闲步走着倒走到了花园的凉亭里,她站在亭子里瞧着东北角的方向,那是当年自己看到小木屋的地方。 ------------ 第271章 他们怕了 萧染没有再去看一次的勇气,单单是站在这里,她都觉得有些窒息。 商酌言会和商元杰谈什么?是商元杰信誓旦旦手中握着的把柄吗?他到底是沉不住气了,在看着商氏集团马上要倾倒的时候,终究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局。 可商酌言会答应吗? 会的话,就不是商酌言了,他不可能对商家人低头,跟他们妥协。可如果不答应,那商酌言接下来要面对的局面又是什么呢? “萧染。”身后突然有人出声,打乱了萧染的思绪,她回过头看过去,看到了被保镖拦下的商祺。 “我有话和你说。”商祺隔着不算近的距离看着萧染:“你让我过去。” 萧染没动,也没说话,很显然的她并不相信商祺。这人不是一个好东西,当初和萧诗情看起来爱得那么要死要活,即便后来失去记忆情有可原,但恢复记忆之后依然没有和萧诗情有个好的结局。 萧染倒也不是为了萧诗情打抱不平,她接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感情都可能会有不好的结局,但这种玩逗弄真心的人的确不算个东西。 萧诗情即便再怎么坏,却也在这段感情中付出了真心,甚至违背了程立秋的意愿,单凭这一点,商祺就配不上萧诗情。不过他们两个要是最后真的走到了一起,也算是相配。 “你身边有这么多人,还怕我会伤害你吗?”商祺看着萧染:“以前的你都还不怕我,怎么?如今都有了商酌言给你撑腰,反倒是怕起我来了?萧染,这可不像你。” “你不用拿这话来激我。”萧染笑看着他:“不让你过来,单纯是觉得这个地方的空气已经后糟糕的了,不想再被污染。” 商祺的脸色不太好看:“果然是跟商酌言在一起待久了,如今连说话的模式都越来越像他了。” “你和人的相处也挺久的,怎么没见你越来越像个人呢?” 在嘴上功夫这一点,商祺或许永远都不是萧染的对手,和商酌言在一起之前商祺就赢不了,如今被商酌言耳濡目染的就更是没有对手了,简单的几句话就让商祺气到鼻子快要冒烟。 但他今天过来确实是有事,如若不然,他也不会来吃这份憋。 “我是真的有话要跟你说。”商祺看着萧染:“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爸和商酌言在谈什么吗?” 这句话也确确实实的戳到了萧染的软肋上,她的确很想知道商元杰的手中到底有着怎样的东西会让商酌言这么忌惮。 她想了想,还是让保镖放人进来。 其实萧染也不喜欢这种走到哪里都被人保护的感觉,就像是没有任何隐私一样,虽说是保护,但相对的她也失去了一部分的自由。可她仍然没有对商酌言的这个安排说一个‘不’字。 不是妥协,是因为在这个时间里,萧染不想让商酌言在处理那么多事情的时候还要分神来照顾自己。 她只是为了不让商酌言担心,不想再添乱。她也清楚明白的知道,只有自己安全了,商酌言才能从容不迫地去做他真正想做的事情。 商祺在被保镖检查确定他的身上没有携带任何危险物品之后才走到了萧染的面前,他是不满被这样对待的,轻笑一声:“是穷人乍富吗?我以为你不会喜欢这样的做派。” “你如果下一句话还是说不到重点的话,现在就可以滚了。” 商祺被噎了一下,继而冷笑:“再怎么说你曾经也是我的未婚妻,这么没情面的吗?” 萧染却是连看他一眼都没有,直接开口叫保镖过来赶人,商祺这才正经起来:“行行行,我说正事儿行吗?” 萧染淡淡扫他一眼,在亭子坐了下来。 “我爸手中有商酌言这辈子都不想公之于众的东西。”商祺坐在她对面的位置,看一眼萧染:“十五年前的录像,如果你知道商酌言之前发生过什么的话,应该知道那个录像里会有什么东西。” 萧染很想表现得不动声色,很想让自己看起来并不在乎,让商祺这个蠢货根本看不出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可是太难了。 在知道商酌言和他母亲经历了怎样的事情之后,如今怎么可能对待商元杰手中还有那么一段录像而无动于衷。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萧染这一刻眼底蕴含的杀意。 即便是商祺也在看到的时候惊了一瞬,但与此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来错。 萧染即便是真的想要杀人,却也不会蠢到在商祺的面前真的这么做,人死不死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该如何让那个东西销声匿迹,萧染很快让自己冷静下来,看着商祺: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拿着这么一张王牌为什么要告诉我?” 商祺不知道萧染是怎么做到的,或许她真的很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总之不过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萧染眼底的杀意就已经不太能看得见了,消失的速度快到让商祺觉得自己或许是看到了幻觉。 他也没有继续浪费时间,开口道:“你以为我想说吗?我也不想趟进这趟浑水中来,可是我爸疯了,他非要用这个视频来和商酌言做交易。” 萧染看着他:“你觉得商元杰不会成功?” “我爸或许疯了,但商酌言一直都很疯。”商祺轻笑一声:“和一个疯子做交易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这一点我还是清楚的。” “我已经认清现实了,现实就是整个商家就算加起来也不可能是商酌言的对手,比狠或许不分伯仲,但论起疯来,没人是他的对手,商氏集团就算是毁了,商酌言也不可能重新交出来。” “我不知道我爸是怎么想的,以为拿着这么一个视频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但就算商酌言跟他做了这笔交易又如何呢?等事后,商酌言一样有一百种的方式弄死他,这件事最好的结局就是鱼死网破,但何必呢?” “我二叔已经死了。”商祺说:“我不想我爸也死。” 萧染明白了,或许不止是商祺,就连整个商家人都觉得商元伟的死是商酌言做的。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们才怕了。 ------------ 第272章 被捕 只是这是真的怕吗? 如果商元杰是真的怕了,他就不会跟商酌言谈交易了,被商酌言打压了这么多年,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是一个绝对不会低头的人。怕是只是商家的其他人。 可这件事其他人怕了没有用。 “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要做什么呢?” “我可以把录像拿出来交给你。”商祺说:“但也请你跟商酌言说说好话,让他放我爸一条生路,大家都是一条血脉,没必要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一条血脉?这大概是萧染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商酌言要是听到,怕不是要恶心地吐出来。 商酌言最想舍弃的恐怕就是商家曾经给他的这点血脉,这是他的耻辱,是他这辈子都抹不去的疤痕,如果可以的话,萧染相信商酌言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换掉身体里的血。 “你好好说话。”萧染斜睨他一眼:“别说这么恶心的话来影响我的心情。” 商祺:“……” 从站在萧染面前开始,商祺不管说没说都能被萧染怼回来,怼得商祺都快没了脾气,如今听闻这句话也只是嗤笑了声,没有反驳什么: “好,就算不是一家人,就算只是萍水相逢,却也没必要鱼死网破吧,这对谁都不好,如今我们一家虽然没了之前的大富大贵,但至少是活着的,我可不想落得最后妻离子散的下场,我知道商酌言做得出来。” “更何况……”商祺静默几秒,似乎因为接下来的话难以启齿,所以有些许的沉默:“更何况我妈说,商酌言的手中也有她的视频,这么闹下去没有人受益。” 萧染觉得人还是要吃点苦的,你看商祺,这几个月吃了不少的苦,如今倒是真的成熟多了。不管是想法还是说出口的话,至少不让人觉得幼稚了。 “这话你应该去跟商元杰说。” “我如果跟他说有用的话,就不会坐在你的面前听你阴阳怪气了。” 萧染淡淡扫他一眼,倒没说别的。 商祺叹出一口气:“我刚才说了,他怕也是被商酌言逼得快疯了,如今什么都不在乎,哪怕鱼死网破也要将商酌言搞死,可你大概也不想看到这个局面吧?” 萧染并没有立刻开口,她在衡量。 衡量这件事该不该做,那段录像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继续在商家人手里待着,可是劝说商酌言放过商元杰也的确是有些为难他了,因为不管最后这段录像是不是真的被公布,商元杰有过这样的心思就已经该死了。 萧染看向商祺:“你能保证将录像拿出来,且没有任何备份?” “我可以。”商祺说:“我保证。你其实不用我保证什么,因为如果我给的不是真的,或者之后还有流出,到时候你照样可以搞死我不是吗?你只是去帮我跟商酌言求情而已,没有任何损失。” “好。”萧染说:“我答应你。” 萧染这么轻松地就点了头,倒是让商祺不敢相信:“你该不会在我把视频给你之后再来对付我们吧?” “你如果不相信我,就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闲。” 萧染的耐心似乎真的已经到了极限,商祺静默几秒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没有别的路可走,但凡别处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他都不会在这里受萧染的气。 “好,那我拿到之后就和你联……” 商祺的话都还没有说完,一阵警笛声就响起在两人耳畔,一开始两人都没有在意,直到警笛声越来越近,最后就停在附近的位置,不再远离。 萧染从座位上起了身,看着警笛声传来的方向,突然就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商家人所有人都觉得商元伟的死和商酌言有关,或许并不是他们真的这么蠢,而是有人想要他们这么认为,可能已经做好了瞒天过海的伪证。 商祺也起了身,疑惑出声:“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话音还未落下,救护车的鸣笛声又响了起来,萧染没有再等,直接从商祺的身边快步走过,带着一众保镖走向了主楼的位置。可还是已经晚了,等萧染走到的时候刚好和被警方带出来的商酌言打了个照面。 没有人知道商酌言和商元杰之间谈了什么,但商酌言的身上都是血,眼睛也红的吓人,衣衫凌乱跟刚才离开自己身边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他视线呆滞地盯着某处,像是被抽离了魂魄。 “商酌言!”萧染的声音都颤抖了,可脚步没停,她快速走到商酌言的面前看着他。 或许是警方刚才看到过商酌言的疯狂,担心萧染的靠近会让她受伤,便在第一时间拦下了,可萧染也像是发了疯,挥开警方的阻拦:“他不会伤害我!” “萧染……”商酌言呢喃了句,萧染便顾不得太多的走过去,不顾他满身的脏污抱着他。 挨着萧染的商酌言像是恢复了一些的理智,他看着萧染,眼神里都是愧疚,几秒后轻声开口:“答应过要永远保护你的,好像要食言了。” “商酌言!”萧染从未用如此力气抱过他:“你不会有事的,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 “别做傻事。”商酌言轻轻的碰触了一下萧染的脸颊:“我留给你的足够你下半生好好生活了,有人会照顾好你,好好生活,如果可以的话,记得来看我,我不想你忘了我。” 萧染红了眼眶,她疯狂地摇着头,拒绝听他交代遗言一样的话,可商酌言由始至终都抱歉地看着她: “对不起。”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你也没有对不起我。”萧染泪如雨下:“你好好的,你相信我,我也能护得住你的。” “你好好的就好。” 这句话说完,警方便不再给他们更多的时间交谈,近乎强硬的将萧染带离商酌言的身边,萧染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看着商酌言被带走,一点点的自眼中消失不见。 医护人员也从主楼里走了出来,萧染侧目看过去,看到了担架上用白布盖着的一具尸体,他露出的那一节衣袖让萧染认了出来。 是商朗。 商元伟的儿子。 ------------ 第273章 不敢动我 萧染还没有从这一变故中回过神来,身后就响起了轮椅滚动的声音,萧染没有回头,她直直的看向商酌言离开的方向,她知道所有人都在看自己。 这里面的眼神不出意外的也全都是看笑话的目光。 来时的趾高气扬,不可一世,可这才过去多久,转眼之间就成了阶下囚,至于剩下的这个萧染,不可能有人把她放在眼里。他们在嘲笑,在等着看她笑话。 有笑话的,自然也有悲愤的。 失去丈夫或许不能让她觉得悲痛,但失去儿子一定可以让一个母亲为之疯狂。商酌言已经被带走,二夫人不可能追赶警方去找商酌言算账,那么和商酌言一起来的萧染自然就成了唯一的发泄口。 她疯了一样的朝萧染扑过来,叫骂着,那架势大概是要同归于尽的。 可即便商酌言离开了,他留给萧染的这些人也还在,也仍然在尽职尽责的保护着萧染,没有让二夫人靠近萧染一丝一毫。 “杀了我的丈夫还不满足是吗?现在还要杀了我的儿子!真以为法律管不了你们了吗?就算法律管不了你们,我也要你们偿命!你们不得不好,我就算是做鬼也不可能放过你们!” “我要你们死!不得好死!” 骂人的话倒没什么新意,萧染冷眼看着她,没有反驳一句。 萧染不回应,她也靠近不了萧染,怒火渐渐地朝着保镖们去了,她厮打着,甚至试图说服保镖放开自己:“你们是疯了吗?还是压根就是傻子?你们是商酌言的人,商酌言现在被抓了,过不了多久就会枪毙,你们还要为他卖命,是疯了吗?” “不就是他给了你们钱吗?我也给你们,给你们双倍,三倍!你们去把萧染这个小贱人给我抓起来!我要杀了她!杀了她!” 或许商酌言有一天会没有现在的地位,或许他也不可能再出来,但就算如此,保镖们也不会傻到现在就倒戈去相信一个疯婆子。 萧染倒没有这样的担心,商酌言给自己安排的人,不可能这么傻。 但短时间内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眼花缭乱的几乎让然没有时间反应,萧染慢慢平静下来的现在也的确有些站不稳了。 老实说,她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但好在她庆幸自己跟着商酌言一起来了,而不是在庄园里等着,等不到他的回来,而是等来这样的一个消息。 商祺也没想到,神色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有那么一瞬间他大概是想走过来跟萧染说几句话的,但所有人都在的当下,每个人都在嘲笑萧染的现在,商祺还是没有迈开脚步。 没有用的,萧染也未必就愿意听他说什么。 “萧染。”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嘲笑的声音也越来越大的时候,商元杰的声音响了起来,萧染闻言缓慢的回头看他,那眼神里大概是淬了毒的,恨不得将商元杰撕碎。 可商元杰作为一个赢家是不介意别人怎么看自己的,再恨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被他拿捏。 商元杰笑了笑:“我有话和你说。” 萧染轻蔑一笑:“所以是想把我也送进去吗?” “是商酌言自己杀了人,和我可没有什么关系。”商元杰笑笑:“所有人都看着呢,是他自己动的手,不然你以为警察为什么要把他带走,连我都差点被他杀死呢。” “那还是真是可惜了。”萧染说:“没有把你也带走。” 商元杰微微一笑要说什么的时候,萧染却再度开了口:“不过大哥跟二哥一家的关系竟然这么差的吗?二哥和他的孩子都已经死了,你还坐在这里能笑得出来,当时谋划车祸想要商酌言命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们关系挺好的呢。不是二哥为你鞍前马后吗?” 这句话说完商元杰脸上的笑意才渐渐淡去了,他也渐渐想到了之前的那些事。 “原来是你。”商元杰说:“一开始我还担心自己的身边出了内鬼,早早地把计划透露给了商酌言,没想到是你,那个时候你就和他搞到一起了吗?” 萧染没有和他回忆往昔的时间,更没有兴趣告诉她自己和商酌言的开始,她冷冷地看着商元杰,问: “你想和我说什么?” “进去说。”商元杰勾唇笑了笑:“江先生不希望太多人知道。” 虽然早就知道商元杰和江鹤清之间有了联系,但这一刻真的从他口中听到江鹤清的名字,萧染还是下意识的有些恶心,原来狼狈为奸从来都不是简单的四个字,一个成语。 既然商元杰提到了江鹤清,萧染便知道不管商元杰是如何的想要打击商酌言,自己在他面前也是安全的了,否则他没有办法和江鹤清交代,于是迈步跟着商元杰准备去主楼。 商祺就是在这个时候上前一步拉住了萧染的手臂,萧染在他碰触到自己的第一时间就甩开了他,好像他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商祺的脸上有些不爽,轻笑一声:“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跟我横什么横。” 萧染却是头也不回,连看他一眼都不曾: “这和什么时候没有关系,单纯的不喜欢脏东西碰我罢了。” 商祺:“……” 就不应该过来和她说话的,但说都已经说了,商祺也并不在乎什么了,只当自己被狗咬了一口,硬生生的将这口气咽下,他看了一眼前面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商元杰,小声的跟萧染说: “我劝你别去。” 这句话过后萧染才慢悠悠的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了点和他交谈的兴趣:“为什么?” “你是傻的吗?”商祺不可置信地看着萧染:“连我都看得出来刚才的事情不太对劲,根本不正常,你这么聪明会没有发现吗?既然不正常,既然他能用来对付商酌言,你觉得你会安然无恙吗?” 萧染不知道商祺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或许就像他刚才说的,他的确看出了商元杰在长久以来的打压下已经越来越不正常,甚至是疯狂了,他不愿意如此,又或者说,商祺只是在感情上不是个人,但在道德上勉强是个东西。 商酌言被带走这件事的确不正常,但就算商元杰的书房里真的有刀山火海,萧染今天也得走一趟。 “我会。”萧染说:“他不敢动我。” ------------ 第274章 这,很公平 商祺都快被萧染这样的自信气笑了: “不敢动你?你会比商酌言更厉害吗?别搞笑了,你也别以为我是真的想帮你,我只是不想看到我爸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你身边现在还有这么多人,想要离开没有人能够拦你,别做傻事了。” 这一刻萧染是真的能感觉到商祺是想要让自己离开的,可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听劝的人,更何况这件事不是自己逃避离开就可以避免的,就是因为和商酌言有关,她才更要走进去看一看。 萧染没有再说什么,迈步跟了上去,商祺在身后想要再叫她,终究是没有出声。 他似乎也终于意识到了,萧染这个人既然做了决定,那就不是自己三言两语能说动的,至于会发生什么,那就是她自己的命了,反正自己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告诉她了。 出了事,也由不得自己了。 心里纵然是这么想的,但商祺却还是没有离开,就站在了主楼门口的位置上等着,他心里想的是,如果等下听到什么不好的声音,自己距离近的话,可以第一时间冲过去救一下。 不是救萧染,是救自己的父亲,可转眼看看跟着萧染一起离开的保镖,商祺又觉得自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哪里用得着自己了。 只是即便这样,商祺也依然没有离开,在台阶上坐了下来,冷眼瞧着眼前的闹剧。 他也是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会在葬礼上又多了一条人命。商元伟或许是商酌言的手笔,可商朗的,商祺却不敢笃定地说出凶手到底是谁。 一走进主楼萧染就闻到了很重的血腥味,越往里走,血腥味就越是浓重,走过一个走廊的时候,血腥味是最重的,她停下脚步朝着走廊里看过去,看到了地板上的脚印。 警方的人还没有彻底离开,有人在看查看案发现场。 萧染静静地看着,直到商元杰回头喊了自己一声,萧染才收起视线绕过走廊去了另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也是个书房,萧染走进来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那扇窗户,透过窗户她看到了后院里的小树林,于是确定自己第一次来到商家老宅不小心听到商元杰和商元伟想要制造车祸的时候,他们应该就是在这个房间里。 商元杰似乎知道萧染在想什么,淡淡笑了笑,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那个时候你就在窗外站着吗?是我大意了,认为我的书房没有人敢靠近。” 萧染淡淡收回视线,看向商元杰: “你真的以为江鹤清会帮你,我提醒你一下,那也是个吃人不骨头的主儿,别最后把你玩进去了,还帮人数钱呢。” “是吗?但就目前而言我们合作愉快,且没有利益冲突,各自要的东西也都不一样,我觉得未来我们应该也不会出现你说的这种情况。”或许是刚刚解决掉了商酌言,商元杰的心情看起来很好,好到即便是跟萧染说着话,他的嘴角也一直都是笑着的:“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建议,我会注意的。” “所以你要的是让商酌言死吗?” “那是我的事情了,就不用你来担心了。”商元杰看着萧染:“这个时候你不应该担心一下自己吗?担心江先生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我可听说你和江先生之前闹得可不怎么愉快,既然他手段了得,你不妨在这个时候考虑一下自己,至于商酌言嘛。” 商元杰轻笑一声:“或许你可以再见他几面,但他这辈子是出不来了,说不定还会死在里面也说不定。” 萧染咬了咬牙,没有理会商元杰的挑衅: “江鹤清能要什么?不就是想让我去榕城给他弟弟做一个称职的玩物吗?可脚在我的身上长着,去哪里,做什么都是我说了算的,你该不会以为你和他合作了,我就会乖乖听话吧?” “不想见商酌言了?”商元杰志得意满,就连头发丝都带着不可一世的骄傲,好像他在这场游戏里已经赢了,已经有了定居了。 “商酌言对我来说的确很重要。”萧染说:“可见她,我自然有自己的方式,而且我了解他,他不会希望我因为他而去妥协什么的,那才是真的害了他,更何况我纵然爱他,却并不是恋爱脑,既然你要的是商酌言死,那么我有必要为了一个一定会死的人而搭上自己整个人生吗?” 商元杰似乎也没想到萧染会这么说,轻笑了声:“女人果然是没情没义的东西。” “你的母亲也是这样的东西吗?”萧染淡淡反问。 这句话或许是刺激到了商元杰,他的脸上终于开始有了一些得意之外的神色,继而越来越凶狠,最后竟然猛地将桌面上所有的物品都扫到了地上,他像是变了一个人,连眼底都开始一片猩红: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提及她的?你也配?她是全世界最好的女人,最伟大的女人。” 这一刻萧染似乎理解了商祺之前跟自己说的话,说他的父亲已经疯了。 一开始萧染只觉得他可能只是想回到原来的位置想疯了,但现在看来,可能精神上也的确是不太好了。 萧染没有觉得害怕,冷眼瞧着他,笑了笑:“是吗?这么伟大的一个女人竟然也会做出为难另一个女人的事情,将她关在地下室里整整十五年,你的伟大这么畸形,这么廉价吗?可在我看来,连路边流浪的狗,都比你母亲不知道高出多少个档次。” 如果不是商元杰是个残废,萧染打赌他一定会冲过来,但他的腿限制住了他,所以也只能气急败坏地指着自己苍白的辩驳: “是谭青太贱,如果不是她勾引了我的父亲,我的母亲又怎么可能这么对她?别忘了,是我的母亲在谭青没饭吃的时候给了她一个饭碗,是她贪心,还妄图想要成为商太太。” “你觉得我母亲那么对她残忍吗?可商酌言又好到哪里去?如果不是他以同样的方式对待了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又何至于承受不住自杀!”商元杰咬牙切齿,满脸恨意:“商酌言狠啊,他太狠了!” 萧染有些意外,但好像也没多意外。 但她确实是在这一刻才知道原来商酌言母亲曾经承受过的,商酌言在有能力之后已经统统还了回去。 刀子不捅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母亲曾经承受的,她也该尝尝滋味儿才对。 这,很公平。 ------------ 第275章 热搜 萧染笑了笑。 商元杰的视线针一样的钉在了萧染的脸上:“你笑什么?” “笑因果报应。”萧染说:“如果不是你母亲先作恶在先,又怎么会有她后来的下场?在我看来,这是活该,她的下场还是轻了呢?如果我是商酌言,我一定要让她多活十五年,让她日日夜夜都尝尽我母亲当年的苦,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萧染看着商元杰,一字一句:“这样才公平。” “你……” “我站在这里不是听你如何悼念你母亲的。”萧染打断商元杰的话:“你如果还是说不到重点,我可就不奉陪了。” “不过……”萧染笑笑:“其实在我看来,你对你母亲的感情其实也虚假的可笑,如果你真的尊敬她,爱她,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商酌言这么对她,即便当时无能为力,可后来呢?你母亲下葬几年后都能被商酌言从坟墓里挖出来,任由商酌言脚踩着她的骨灰,可即便商酌言都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你却还是一声不吭,不止是你,你们整个商家就没有敢说话的。实在可笑。” 商元杰咬牙切齿着,大概是想要反驳的,可是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将话又咽了回去,说起了正题: “如果说去见商酌言这一点诱惑不了你的话,那么商酌言想要的录像如今已经在江鹤清手中呢?这一点能够打动你吗?” 萧染往前走了一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江先生总要手里握着点什么来拿捏你,可你母亲去世,已经没什么软肋可言,你明明应该是无所畏惧的,却偏偏动了感情,你喜欢商酌言,或许你能够做到足够理智,不去犯傻为他做一些事情,可是你真能眼睁睁地看着商酌言最在乎的东西落在别人的手中,甚至还会被公布出来吗?” “如果你能的话,这句话就当我没说过,至于江先生会怎么来找我的麻烦,也就和你无关了。” 萧染没说话,两个人的位置似乎对调了过来,现在这一刻似乎变成了萧染的气急败坏,她是怎么都没想到商元杰竟然拿了当年的录像跟江鹤清做了交易。 何其的不要脸,何其的没有底线。 那本应该是任何人都不能看到的东西,可偏偏又多了一个人知道。或许不是一个人了,谁知道江鹤清那个人做了什么。萧染恨不得杀了商元杰,可她不能。 她要是真的这么做了,只会顺了商元杰的心意,或许他巴不得自己这么做,这样才算得上是斩草除根。 萧染没有说话,商元杰却瞧出萧染已经被拿捏的局面,笑了起来: “其实你很幸运,深城有商酌言,榕城又有江家公子看上了你,这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福气,你应该珍惜,珍惜没了商酌言,江家还愿意要你。”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商元杰笑起来:“要啊,可惜我没这个命。” 人不要脸的话当真无敌,萧染转过脸去不愿再看他那张让人作呕的脸,可是她也明白这件事是没有任何别的路可走了,她想到了商元杰和江鹤清之间有合作,也做好了不回榕城的准备,因为就像商元杰所说,江鹤清已经没有东西可以拿捏自己。 但如今他手中有商酌言母亲的录像,那么不管怎么说,萧染都会走一趟的。 只是这一趟怕是没有人来救自己了,自己是个什么结局或许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萧染不再和商元杰废话,转身离开,商元杰就是在这个时候叫住了她:“手机记得别关机,江先生会在今天联系你的。” 萧染的脚步微顿,但没有丝毫的犹豫,迈步离开了。离开的时候她又一次看向了先前出了人命的书房,继而头也不回地离开。她原本是要直接走的,却不想商祺还在门口坐着等自己,萧染不觉得他是等自己,只当看不见这个人,商祺却起身快步走了过来,目光落在萧染的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 “你没事?” 萧染视线淡淡扫过他:“我能有什么事情?商元杰还真的敢一天杀两个人吗?还是他自己不想活了?” 商祺闻言蹙眉:“你说什么呢?杀人的明明是商酌言。” “刚说你聪明就又蠢了回去。”萧染轻笑一声看着他:“你刚才不是也说了?说这件事不对劲,那你觉得不对劲在哪儿?” 商祺敏感的意识到萧染是在嘲笑自己,等自己说出答案之后如果不符合她的期待,还不知道要怎么讽刺自己,但此时此刻商祺也顾不得太多了:“你也知道商酌言是个疯子,受不了什么刺激,尤其是他在乎的人和事儿,如果我爸用当年的事情刺激他,说不定他真的会……” 商祺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就清晰地听到萧染发出了一声嗤笑,商祺停下来忍不住:“你笑什么?” “笑你的脑子大概是不愿意跟你一起待着,所以时不时地离家出走。” 萧染说完这句话就迈步离开,商祺咬了咬牙看着她的背影到底还是跟了上去:“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我今天都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你还对我这副态度是不是不太好?你就是这么对合作伙伴的吗?” 萧染停下脚步,看智障一样的看着他: “合作伙伴?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要合作的吗?你的父亲,商元杰已经要把你给我的录像交给了另外一个人。商祺,你晚了。” “什么?” “还有。”萧染说:“你是真没脑子还是跟我装天真呢?这件事不管商酌言是不是被刺激的,商元杰都是杀人凶手,他杀了商朗。” 商祺还想再说什么,萧染却抬手制止了他的话,蹙眉看向了商家老宅大门外的位置,吵吵嚷嚷的不成样子,刚才一心跟商祺说话倒没注意,此时倒是看到了,不知从哪里闻讯而来的记者将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萧染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商酌言杀人的词条已经占据了热搜首位。 ------------ 第276章 我想和你睡觉 不知道是江鹤清还是江鹤眠,反正他们兄弟两人比萧染想象中的还要沉不住气,在萧染坐车回去的路上就接到了他们的电话。 萧染看着手中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没有接听的打算,任由电话响了一遍自动挂断之后又打来,直到第二次快要挂断的时候萧染才看向窗外漫不经心地滑动接听。 接听了也没说话,等待对方的开口。 “商元杰应该都将事情告诉你了。”江鹤眠的声音响起在耳边,即使不看着他的脸,萧染也能想象到他的表情,一定是猎人看着愚蠢的猎物一点点地如自己预期中的那样走进陷阱中的神色。 他一定很得意。 “什么时候过来?”江鹤眠轻笑道:“我帮你订机票。” “一张机票钱我还是有的。”萧染淡淡开口:“不过江鹤眠,你真的不怕死吗?不怕我过去你的身边一刀把你捅死吗?我现在可不比之前有顾虑,我真的做得出来。” “是吗?那你要这么说的话,来到这里的第一时间我就要砍断你的双手,为了避免你再次让他逃跑,脚也砍断好不好?我养你,就跟养狗一样地养着你,你想吃什么为就喂你吃什么,不委屈你。” 不出意外的,萧染被恶心到了,恶心得她都没有说话。 江鹤眠大概也猜测到了萧染的表情和反应,哈哈大笑起来:“萧染,你还是那么可爱,怪不得我忘不掉你,只有你能给我最期待的表情,你什么时候过来,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和你见面了。” 江鹤眠说:“我想和你睡觉,这一次我一定要和你睡觉。” 萧染看一眼手机,挂了电话,没有再理会他的疯言疯语。 只是疯子是无孔不入的,就算他之后打来的电话萧染都没有再接,但要想联系到萧染,要想让萧染看到他手中的王牌,江鹤眠有一万种的方式。 手机提醒邮箱里收到新的邮件时萧染隐约已经猜测到了邮件的内容是什么,她没有立刻去看,而是沉默的看着窗外没有说话,副驾驶的保镖透过车内的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的萧染,轻声提醒: “萧小姐,商总之前交代过,让您最好不要和他们有所联系。” 萧染应了声,很轻也很淡。但她还是遵循了自己的内心,在低头的那一刻还是打开了手机,进入了邮箱。 虽然已经预料过邮箱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但萧染真正看到的时候还是觉得一股气血直冲脑袋,让她在瞬间就失去了理智,甚至想和对方同归于尽。 可造成这一切悲剧的人已经死了。 商元伟还是死得太简单了一些。 只是罪魁祸首放在现在也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这段录像已经被更多的人知道,还在一个极其危险的人物手中,如果萧染不去榕城,不去他身边的话,要想拿回来且确定没有任何备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总是要去一趟的,即便是商酌言不被允许的做法。 可是萧染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纵然做了这么一个决定,但萧染并没有立刻这么做,在自己去到榕城之前,主动权尚且还在自己的手中握着,江鹤眠想要的不过是自己,所以在自己出现在他面前之前,他不可能将这段录像公之于众。 对于这一点萧染还是放心的。 回到庄园的时候,唐佳已经在客厅里等着,见到萧染回来立刻起身迎了上来:“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新闻里都是商酌言杀了人的消息?你们不是去商家参加葬礼的吗?” 如果按照以前,唐佳也是会前往的,可是如今和商元景结婚,有很多事情也就不用隐忍,纵然可能会被商家的人说是白眼狼,但唐佳也不在乎了。 人在世界上走一次并不容易,唐佳也并不想那么地苛责为难自己。 所以她今天没去,但应该去的,至少去了以后不会像现在这样,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萧染并没有让唐佳等太久的时间,三言两语地将事情说清楚了。 唐佳蹙眉:“这是商元杰的陷阱。” “是陷阱。”萧染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开口说:“但商酌言跳了。” 既然跳了,那眼前这个局面就是应该承担的。 萧染比唐佳想象中要理智得多,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这个时候不慌不乱当然是最好的状态,不至于情急之下做错事情,但唐佳也在萧染此时的状态之下瞧见了一些视死如归的决绝。 好像她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且不一定能回得来。 唐佳走过来站在萧染的面前:“你不要做傻事,商酌言不是傻子,他既然今天能去到商家,肯定很多事情都是提前想到的,他一定有安排,你只要在家里好好待着,等他回来就好。” 萧染喝下一口水,看着唐佳,继而轻轻笑了笑,说:“怕是不行。” “为什么?”唐佳有些急,她没有办法想象如果在商酌言出事的这段时间里萧染又发生了什么意外,等商酌言出来之后那个人会发什么样的疯。 唐佳想劝阻,但劝说的话不过刚出口,就被萧染挡了回来,萧染说:“当年商酌言母亲的事情被商元伟录了像,如今这个视频被商元杰送给了江家,我得过去。” 有那么一瞬间唐佳几乎反应不过来萧染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等明白过来的时候却是没忍住骂了一句脏。 太恶心了。若真要做什么,大可以光明正大各凭本事的来,靠着这么下三滥的手段逼迫别人,算什么东西。 只是人和人之间总归是不一样的,不能用自己的道德标准去要求别人,商元杰没有底线的这么做了,那么萧染也只能见招拆招。 唐佳还是不放心,她忘不了萧染和商酌言上一次从榕城江家回来之后受了怎样的伤,上次好歹还有商酌言的作陪,如今只有萧染一个人,结局是怎样,唐佳甚至都不敢想象。 可萧染说:“你不用劝我,这事换做谁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 ------------ 第277章 偷偷约会被你发现了? 的确是不能看着,商酌言如今并不自由,如果他出来之后还要面对这样的事情,同样也会疯狂,萧染必须在他出来之前将这件事情解决掉。即便没有这件事情,江鹤眠这个人也总是要解决的。 时间早晚问题,既然在这个时候来了,那么萧染也就没什么可逃避的。 萧染在第二天去见了商酌言,商酌言看起来要比想象中淡然多了,看到萧染的那一刻甚至还能对她笑笑,萧染也对他笑,好像两个人只是经历了一场自然而然的分别,就好像商酌言只是去加了一晚上班一样。 没有痛哭流涕,没有感怀伤秋,甚至没有嘘寒问暖,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萧染跟他说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商酌言闻言笑笑,说快了,等过两天,我就重新抱你睡。 如果有人在场的话或许都会觉得这一幕显得特别的诡异,好像商酌言疯了一样,说出口的话都显得没有逻辑。 明明他是以杀人犯的身份进来的,怎么可能过两天就出去,但偏偏萧染信他说的,说:“好啊,那我等你回家,不过不能太长时间,我不想自己出现黑眼圈。” “好。”商酌言答应她,说:“一定。” 来之前萧染有想过,想过决定去榕城的事情要不要告诉商酌言,见到商酌言之前她还有些不确定,但在看到商酌言之后一切就都有了答案,她不能说。 即便过不了多久商酌言就能恢复自由身,商元杰的局困不住他,但现在说了,只会让他急于求成,说不定还会功亏一篑,于是他们只是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但不知道萧染在商酌言的面前是不是真的失去了隐藏情绪的技能,她以为自己的情绪并没有外露,但商酌言几乎没用多长时间就发现了端倪,问她: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萧染被吓了一跳,随即笑了笑:“怎么?昨天晚上我去和别人偷偷约会被你发现了?” 商酌言也笑:“和唐佳吗?” 萧染撇撇嘴,觉得没什么意思,不管什么都能被商酌言看得清清楚楚,如今更是见了什么人都能被他猜到了,萧染没说话,但商酌言却并没有真的被她骗到: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萧染慢了半拍,但在下一秒又反应过来,诚实地点了点头:“我很担心你。” 商酌言看着她没说话,不知道是不是信了她的说辞。 “你在里面待着,很多事情都无能为力,那些证据在商元杰的手中,他策划了这一切,更是让你成了杀人犯,我怕你出不来。”萧染说:“我真的担心。” 商酌言隔着木桌,握住了萧染的手:“还记得我答应过你什么吗?” “答应过我很多事情,你现在说的是哪一件?” 商酌言笑笑:“每一件,不管我答应过你什么,我都会做到,我说过结束之后会带你去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好好生活,这不是骗人,你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要想,这段时间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好好休息,好好在家里等我回去。” 萧染看着商酌言没有说话,商酌言微微眯了眯眼:“萧染,答应我。” 她被看得透透的,所以在最初的犹豫之后还是点了头,说:“我答应你。” 商酌言还是有些不相信,但如今他之身入局已经没有别的办法,最多也只能嘱咐萧染几句,再多却也做不了什么了。 萧染离开的时候商酌言还是有些不放心,思来想去也想到了榕城江家: “江鹤眠联系你了?” 萧染没瞒着,她明白自己如果继续说谎,商酌言就更是不会相信自己之前的保证了,她点点头说:“打了个电话,老生常谈了,让我过去榕城,说我过去就能帮你出来。” “你是聪明人。”商酌言说:“江鹤眠那个疯子巴不得我死,只有我死了,你才不会继续在深城待着,才能去到他的身边,让他帮我?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我也并不需要他来帮什么。” “我知道。”萧染说:“所以他话没说完我就挂了电话。” 商酌言轻笑了下,萧染便抬手摸了摸商酌言的脸,满眼温柔:“你好好的,我等你回来,但不能太长时间,不然我会想你的,很想很想。” “好。”商酌言轻吻她的手背:“我很快回来。” 萧染离开了看守所,回程的路上是唐佳开车,几次三番地看坐在副驾驶的萧染,欲言又止,不知道第几次又一次看过来的时候,萧染为不可谓地叹出一口气:“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也进去了吧?你在他的面前根本隐藏不了任何情绪。” “是,如果我进去,我一定会告诉他你的决定的。”唐佳还是不死心:“萧染,我们再等等,说不定还有其他的办法。” “没有了。”萧染说:“如果商酌言能够洗脱罪名,顺利出来,你应该很清楚他一旦知道江鹤眠拿着他母亲的录像会有怎样的反应,就算我能让他冷静下来,江鹤眠这个疯子也会为了让商酌言发疯而做出不理智的行为,到那个时候,就算是十个萧染站在商酌言的面前也没有任何作用了。” 萧染:“我必须在商酌言洗脱罪名之前将这件事解决掉。” 唐佳没有说话,因为就连她也是认可萧染所说的后果的。 对萧染坦白真相的时候他看似是没什么事情了,但或许只有唐佳知道,商酌言悄悄去了几次陈医生的心理诊所,而且那个时候还不算什么,只是对萧染坦白而已,如果江鹤眠真的不顾一切地将录像公开,商酌言一定控制不住。 那始终都是他的死结,他的症结所在。 他不是不爱萧染,只是没办法拔掉心里的那根刺。 “那你什么时候去?”唐佳问。 萧染看着不断退后的窗外景色,轻声开口:“今晚我就走,越快越好。” 车内有片刻的沉默,几秒之后唐佳开口:“那我送你。” 萧染回过头来看一眼唐佳,微微一笑:“好啊。” ------------ 第278章 变成了真的狗 不需要特别告知江鹤眠,萧染落地榕城的时候,只不过是刚下飞机,就已经有江鹤眠的人在停机坪上等待他。 既然都到了榕城,既然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去到江鹤眠的身边,萧染自然也不会拒绝,跟着来人走到不远处停着的车子旁边,弯腰上了车。和萧染想的差不多,江鹤眠也在车内,在自己上车的第一时间,他的眼睛就如狼一样地盯在了自己的身上。 萧染觉得不舒服,但之后不舒服的事情怕是会更多,所以也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倒是江鹤眠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懂得遮掩自己的情绪,笑得很是得意: “我就知道你回来。” 江鹤眠说着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的上半身都凑近萧染,在萧染的肩膀处狗一样的嗅了嗅,但可能还是觉得不够,他想更靠近萧染,在她脖颈处去闻一闻,甚至是舔一舔的时候,被萧染微微侧身躲开了。 “江鹤眠。”萧染开口:“才多久没见,你就从像一条狗,变成了真的狗吗?” 江鹤眠就算是狗也是一条疯狗,而挑衅一条疯狗从来都不是聪明人会做的选择,萧染不是个聪明人,但她实在是忍不住了,所以当江鹤眠掐着她的下巴迫使自己看向他的时候,萧染也没有什么意外。 疯狗嘛,是不太喜欢别人骂他的。 “萧染,这句话我也想问你呢?这才多久没见,你就学不乖了吗?看来是上一次的见面给你的教训不够,所以才让你刚见面就对我这么不客气,是商酌言给你的不够?他没满足你?所以你要说这些话,来让我好好对你?” 萧染的下巴被掐得很疼,她觉得此时此刻已经被江鹤眠留下了指痕也说不定,可是萧染和他的力气简直相差悬殊,根本就不可能是他的对手,所以这一刻除了忍耐,萧染也没什么可做的。 “你是不是到现在都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呢?”江鹤眠凑近萧染,近到萧染都能在他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现在是你求着我,让我高兴了我才不会把那个视频公布出去,不是吗?” 萧染看着他:“那你怎么才能高兴?” “很简单啊。”江鹤眠笑着说:“我想和你睡觉,我要上你。” 萧染没说话,视线却也未曾离开。 “怎么?不愿意吗?可我就是想和你睡觉,想和你上床,之前的我太狭隘了,觉得你被人碰了,脏了,不配上我的床,可你走后我却想,还是应该要做一做的,只有做了才能知道你是什么滋味儿,说不定以后都不会想了。” “而且……”江鹤眠笑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游戏一样感兴趣:“我碰过你了,即便商酌言以后再碰你,他也会忍不住想起你曾经在我的床上也是那副放浪的姿态吧,哈哈哈哈,我就是要让商酌言的心里这辈子都扎上这根刺。” 江鹤眠或许是开心到了极点,所以他放开了萧染,萧染忍着下巴的疼痛,笑看着江鹤眠: “所以你的意思是,商酌言会从这场有预谋的陷阱里全身而退了?” “不知道。”江鹤眠满不在乎的说:“不过这点你倒是可以放心,就算他要死在里面了,我也会想办法把你上了我床的消息带给他的,这么好的事情怎么可能不告诉他,让他带着遗憾死呢?” 萧染转头看向了窗外,没有继续理会江鹤眠的说辞,心里却想:你死了他都不会死。 只是江鹤眠死不死都是之后的事情,现在重要的是萧染该怎么做,才能让他把手中的录像交出来,他说的条件萧染也根本不可能做得到,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做到了,江鹤眠也未必就是一个诚实守信的人。 他拿捏自己,先前的一次是母亲在他的手中,如今这一次是商酌言母亲的录像,如果没有能拿捏自己的东西,他根本就不可能让自己来到他的面前。 “想什么呢?”萧染的思绪被打乱,重新回头看江鹤眠,江鹤眠依旧是那副胜利者的姿态,饶有兴趣地欣赏着萧染的紧张:“想怎么从我手里偷走你想要的东西吗?” “我劝你别这么想。”江鹤眠笑笑:“不然最后你可能会失望的,我藏的地方你肯定找不到,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让你找到呢?不过我们倒是可以录一个新的录像,到时候我寄过去给商酌言看看可不可以。” 萧染轻笑一声:“江鹤眠,几个月不见,你变态的程度真是更上一层楼了。” “喜欢吗?”江鹤眠恬不知耻地靠近萧染,笑着问她:“我还可以为了你更变态一些,我知道你喜欢的,我到现在都还忘不了上次见你的时候,你满身都是商酌言留下来的痕迹,你喜欢刺激的,我也可以满足你。” 萧染有一百句能怼回去的话,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没什么其他的原因,是自己现在被江鹤眠拿捏,能不招惹这个疯子还是不要招惹好了。 得不偿失。 嘴上的便宜,他愿意说就说吧,自己总不会因为他的几句话就真的怎么样了。 见萧染不说话,江鹤眠似乎也觉得很没意思,撇了撇嘴,几秒后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秘兮兮地笑了笑,说:“为了欢迎你的到来,其实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可以不要吗?”萧染问。 “不能不要。”江鹤眠说:“我保证,你一定会喜欢的。” 萧染觉得自己一定不会喜欢,江鹤眠有什么东西能是自己喜欢的,只是这件事情也不可能由着自己做主,萧染也就没了话,重新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车子半个小时之后到达目的地,萧染下了车看着面前的别墅,觉得江鹤眠还真是病得不轻,自己从这栋别墅里离开,他竟然也没什么阴影的又把自己带回来这边。 绝。 “惊喜就在里面。”江鹤眠显得比萧染可兴奋多了:“走走走,快进去,我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你的表情了。” ------------ 第279章 惊喜 萧染以为自己不会被江鹤眠为自己准备的惊喜所惊到,她觉得自己只要不被吓到就已经要谢天谢地了,但是步入客厅看到客厅正中央半人多高的铁笼子,以及笼子里面的人,萧染还是被震惊到了。 她从来没想过会在榕城见到萧成功,那个卷了钱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自己所谓的父亲。 自懂事以来,萧染从来就没有将萧成功当成自己的父亲,萧染对他的感情还不如对街边一个流浪的老大爷,所以此时看他像狗一样的被江鹤眠困在这里,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只觉得空气似乎都在这一刻变得不好起来。 “这就是你给我惊喜?”萧染轻笑一声:“可我不想见到这个人,我只会觉得反胃,况且……” 萧染看了一圈这个房子,纵然没多喜欢,但客厅里放了这么一个东西怎么看都是违和的存在。 “你不觉得他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吗?” 江鹤眠还没有对萧染的话有任何反应,萧成功就先一步听出了萧染的声音,他本来是像狗一样的蜷缩在笼子一角的位置,闭着眼在休息,萧染的声音一出来他就立刻睁开了眼睛,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的紧紧抓住了靠近萧染这边的笼子。 他看着萧染的眼神从来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样满含期待过,好像萧染就是他的救世主一样。 “萧染,萧染。”萧成功的记忆似乎被他自己清除了,完全忘记了先前是怎么对待萧染的,只记得两个人之间无论怎么切割都断不了的血缘:“你来了,你来救我了对不对?快救我出去,你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欺负我的,我受够了,这样的日子我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快让他们把我放出去。” 萧染没说话,冷眼看着萧成功。 萧成功从萧染的冷漠中渐渐接收到了她不会出手相助的讯号,可他仍然不死心地说着一切他自认为会让萧染动容,实际上只会让萧染更恶心的话企图让萧染动心。 萧染却连听都懒得,看向了站在身边不远处的江鹤眠: “你是怎么把他弄到这里来的?” “你猜啊?” 萧染:“……” 懒得猜,对于他怎么来到这里,甚至江鹤眠会怎么对待萧成功,萧染都不好奇,怎样都好,都是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事情,不过既然遇到了,有些话萧染倒是也想问问。 她在笼子前面蹲下身,冷眼瞧着萧成功: “当初我母亲被绑架,我被设计出车祸,是你指使程立秋去做的吗?” 萧成功被她的这个问题问懵了,脸上的表情有短暂的停顿,随即反应过来,大声反驳着:“我没有,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你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可能会这么做呢?我真的没有这么做,是不是程立秋那个女人冤枉我了,是不是她说什么了,你相信我,相信爸爸,我真的没有这么做。” “对了,你母亲呢?你母亲还好吗?你放我出去,我有钱,我把钱都给你,给你母亲治病好不好?我什么都不要了,我现在只要出去,你让我出去。” 萧成功大概是真的被关得久了,最开始的话很正常,越说到最后就越焦躁,好像再也忍受不了一分一毫都要疯掉一样,可萧染像是没感受到他的痛苦。 “可是程立秋的手机里有和你的通话录音,还有和你的聊天记录。”萧染说:“你真的没这么做吗?” 萧染会这么问,其实也是不太相信萧成功会做出这件事来,不是相信萧成功是个好人,而是相信利益为上的他没有那么蠢而已,他要是真的指使程立秋那么做了,回头程立秋一旦招供,那他可就是通缉犯了。 再多的钱都没有用。 萧成功应该不会这么蠢,萧染此时问这个问题,也不过是想知道当初在萧成功准备离开深城之前,或者之后,和谁联系过。 只要知道这个人,那么大概率就知道谁是真正的凶手了,即便萧染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名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没有,我没有——”萧成功开始大叫起来:“你放我出去,我要出去,你把我放出去我就告诉你好不好,我受不了了。” 萧成功大叫着,似乎已经疯了。 可萧染还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她心中有名字是一回事,但若不听萧成功亲口说出来,萧染也不可能给那个人就这么定罪。 “那你是怎么到这里的呢?”萧染不相信他是真的疯了,亦或者说不相信他连一点的神志都不存在了,继续问:“你跟程立秋打没打过电话,又或者是谁拿走了你的手机?” 萧成功盯着萧染,反应有些迟钝,似乎并没有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江鹤眠在一旁笑了起来:“你这么想知道的话,问我啊,我知道,就算我不知道的,我也能给你找到答案去。” 萧染却是连看他一眼都不曾:“我不喜欢和你做交易,代价我付不起。” 江鹤眠笑起来,笑得很是开心,最后甚至在客厅里走了两圈之后在沙发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你这么选择的话可就不是一个聪明人了,就算你不问我,该从你身上讨要的,我还是会要啊,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呢?不如和我玩一个交易的游戏,我还能给你想要的,多好。” 萧染依旧没看他,她还是想从萧成功这里得到答案,于是不厌其烦地将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萧染也知道自己的问题很蠢,也意识到了自己可怜的,本不应该存在的那点早就应该消失的姐妹情谊,是的,她的心里还抱有着一丝幻想,幻想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可萧成功给不了她答案,他好像真的疯了。 萧染也渐渐的失去了耐心,起身站了起来,只是还没等她转过身开口跟江鹤眠说什么,另一道声音突然插了进来,以至于萧染意外到站在原地有数秒都没有反应过来。 “既然这么想知道的话,不如来问我。”萧瑟说:“你不就想从萧成功的口中听到我的名字吗?” ------------ 第280章 脏东西 萧染没想过会在这里见到失踪很久的萧成功,更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萧瑟,最最没想到的是,当萧染反应过来声音是来自于萧瑟的,回过神去看她的时候,才发现她正从楼上一步步的走下来。 那双所有人都以为已经残废了的双腿,在这个时候让所有人都显得尤其可笑。 萧染一开始以为是假肢,可不是,那双腿就是完完全全属于萧瑟的,在她身上长着,灵活自如的,属于她。从一开始她就被萧瑟骗了,从自己以为的时间还要早,萧瑟就已经在骗自己了。 虽然直至现在,萧染都不是很明白是为了什么。 萧染怔怔地看着萧瑟,像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一样的震惊和不可置信,萧瑟也看着萧染,但不同于以往看着萧染的任何一种神情,她的目光都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好像萧染在她的眼中是不值一提的蝼蚁。 她站在楼梯之上,那么的高高在上,萧染宛若已经被她踩在了泥土了。 她的骄傲,她的自信都来自于脚下的她。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江鹤眠先开了口,他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笑了起来:“哇哦,还真是一模一样耶,我第一次见到你姐姐的时候险些把她认作是你,可是接触下来就知道不是你,还是你更有意思一点。” 江鹤眠起身走过来靠近萧染,在她的耳边轻笑:“你姐姐可比你狠多了,毒蛇一样,萧成功就是她让我抓的,也是她让我把萧成功像狗一样的关进笼子里的。” 萧染终于从这闹剧一样的情况之中回过神来,她收回看着萧瑟的视线,淡淡扫了一眼江鹤眠: “你怎么这么听话?” “没办法啊。”江鹤眠笑着耸了耸肩,一副无辜的模样:“谁让我欠她一次人情呢?当初就是她告诉我你母亲在昆城疗养院呢,如果不是她给我这个消息,说不定直到现在我都还摸不着你的影子呢,不过是抓个人,买个狗笼子而已,这点小忙我要是都不帮的话,那也太不够意思了,对吧?” 萧染轻哼一声懒得理睬江鹤眠,更是连看一眼萧瑟都不愿意,径自离开客厅,去了小花园。 江鹤眠没拦着,没有人比江鹤眠更清楚了,清楚在这个地方没有他的同意,萧染根本就不可能离开他的手掌心,更何况,萧染既然主动来了,那么在得到她想要的东西之前,是不会离开的。 短暂地放任她一会儿,又有什么关系呢? 萧染不过刚转身离开,笼子里的萧成功便像是突然活过来一般,他也很是厉害,能在萧染和萧瑟之间清楚的知道谁是谁,在目光落在萧瑟身上的那一刻,萧成功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疯狂谩骂起来,说的话难听的连江鹤眠都挑了眉,抬手抠了抠耳朵。 萧瑟就那么听着,面不改色,好像萧成功口中骂着的人根本就不是自己。 直到她后来觉得吵,才淡淡看向江鹤眠: “就不能把他的嘴巴缝起来吗?一条狗都还管不住?” 江鹤眠闻言一开始是轻笑,继而缓缓变了脸色,萧瑟也许并没有注意到,她迈步下了楼梯,出门想去找萧染的时候路过江鹤眠的身边,却不想江鹤眠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在她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江鹤眠已经掐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高高仰着头,看着自己。 有那么一瞬间,萧瑟都觉得自己快要窒息,她红着脸,眼泪都快要被逼出来,可并没有因此而换得江鹤眠对她的一丝怜悯。 “萧瑟,需要我提醒你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吗?说好听一点,我们是合作关系,往难听了说,我让你留在这里不过是看在你和萧染有着同一副皮囊的份上,谁让你这么趾高气扬地跟我说话的?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 即便是被江鹤眠钳制着下巴,萧瑟也还是咬紧了下颌骨,那是她隐忍的迹象。 江鹤眠自然感觉到了她的变化,笑着抬手拍了拍她的脸:“怎么?不服气啊?可那怎么办呢?在我这里,你连替身都不算呢。” 江鹤眠说着便放开了她,萧瑟猝不及防差点摔倒在地,她勉强站立住自己的身体,抬头的时候却看到萧染不知道什么时候去而复返地站在了门口的位置。 不知道站了多久,但萧瑟肯定,她一定将自己刚才的狼狈尽收眼底了。 这实在不是一件让人觉得爽快的事情。 但到底萧瑟不是个愚蠢的人,知道这个时候去找萧染的麻烦等于自找苦吃。 见到了萧瑟的窘迫,萧染并没有露出与萧瑟之前一样的高高在上,她就看着萧瑟,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没有任何区别,只是萧瑟的眼神里开始不加遮掩的全都是恨意。 萧染开了口,说:“江鹤眠,我想和她说话。” “说啊。”江鹤眠回头看萧染,微微笑着:“我又没拦着你。” “你出去。”萧染看着他:“我说的话不想被你听着。” “我不要。”江鹤眠耍赖一样的坐在了沙发上:“我早就决定了,这次你回来不管你做什么我都要看着你,我可不想看你再一次在我眼皮子底下做些小动作,你死了这条心吧。” 萧染没有再说话,她看起来好像也没有很着急的要去和萧瑟说什么,江鹤眠也很是有耐心,时间漫长到他都开始拿出手机来玩,萧染重新回去了小花园坐着,看着月色。 榕城这个地方比起深城要暖和得多,即便才三月出头,却是即便在夜里也不觉得凉了,月色不错,萧染抬头看着月色想的却是远在深城的商酌言。 他不会有事的,这一点萧染很确定,相信他的能力,自己也不愿意往糟糕的那一种可能上去想。 但这条路还是不太好走,萧染希望他可以走得顺利一些,平静一些。 想东想西的不知时间过了多久,身边有动静的时候萧染才回过头来,是江鹤眠的人正在把萧成功从别墅里弄出来。 他也真是好大的胆子,纵然现在已经入了夜,可这地方到底也不是属于他江鹤眠一个人的,随时都有可能有人过来,但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之下,他还能如此明目张胆的用笼子将人抬走,甚至连萧成功的嘴巴都没捂上,他依旧谩骂着一些难听的话。 “地方干净了。”江鹤眠站在了萧染的面前:“我把你不喜欢的脏东西弄走啦。” 萧染轻笑一声:“眼前还有一个呢。” ------------ 第281章 我怀孕了。 或许是刚见面没多久就被萧染怼了太多次,这一次江鹤眠都已经没什么反应,甚至还颇为无奈的看着萧染,啧了一声; “你来的时候是刚喝过毒药吗?不然这张嘴为什么会这么毒?” 这话就不用回了,萧染也懒得继续说些没有营养的话,江鹤眠倒是被无视也没有不好的情绪,毕竟盼望了这么多天的人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身边,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件让人觉得开心的事情。 他在萧染的身边坐下来,和她紧挨着。 萧染想要往旁边让一让,却被江鹤眠搂住了肩膀,萧染微微蹙眉,却没有再反抗,这个人就是一个顺毛驴,你要是顺从他,或许他就适可而止了,可如果一直逆反着来,说不定下一刻连脚都要用上了。 来到这里的萧染本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免不了会被他动手动脚,只是现实比想象中还要让人不适,她恨不得在下一秒就要吐出来。 但她忍住了。 “今晚我不走了,好不好?”江鹤眠对萧染说:“我等不及了,我今天晚上就想和你睡觉。” “怕是不行。”萧染说。 江鹤眠听到拒绝也并不生气,还对萧染嘻嘻地笑着:“你到现在还没有认清自己的地位吗?我也只是通知你一下啊,我根本没想要经过你的同意,我想上你,你又在我的地盘,难不成还能拒绝吗?就算拒绝,我也还可以用强,你跑不掉的。” 萧染当然承认江鹤眠说的都是对的,她目前的处境看起来也的确没有任何说不的资本。 江鹤眠要真的想要对自己说什么,怎么看都像是只能逆来承受的份儿。可即便如此,萧染也依旧不见半分慌乱,她就和说今天天气怎么样的语气一样,对江鹤眠说: “我知道我既然来到了这里,你当然可以为所欲为,我的反抗对你来说也不过是游戏的一种,给你增添一点情趣罢了,不是吗?” “你知道就好。”江鹤眠笑着靠近萧染:“那你还要反抗我吗?还是说你喜欢欲擒故纵,那我也可以陪你玩玩,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很体贴的,如果你想……” “不太行。”萧染说:“我怀孕了。” 这四个字过后,整个世界似乎都变得安静下来了,就连夜晚树上停留的鸟儿好像都不叫了,整个世界安静得连呼吸声都没有。 萧染很平静,她看着江鹤眠的眼神也很平静。 江鹤眠一开始像是没有反应过来萧染在说什么,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可等着四个字的威力在江鹤眠的脑子里炸了一遍之后,他才渐渐地明白过来,玩世不恭的浪荡模样也终于退场,露出了他真实的面容。 他的手依然在萧染的肩膀上放着,可大概只有萧染知道,他在越来越用力,用力到萧染都觉得他可能会就此来卸掉自己的肩膀,只是萧染没有反抗,继续淡然的开口: “我怀孕了,陪不了你上床,就算你现在带我去医院做人流手术,怕是也还有一段的恢复期,你可能要等一等了。” 下一面,江鹤眠放开萧染,从长椅上起了身,他站在萧染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目光带着审视,好像用肉眼就能判断萧染是否是在骗自己一样。 江鹤眠的目光最后落在萧染尚且平坦的小腹上,看了很长时间,长到脖子似乎都有了不适,微微的转了转头: “你耍我?” “我没有。”萧染说:“你让我来的,我来了,但在你给我打电话之前我就已经怀孕了,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我也没有办法预料到你会什么时候用这样的方式来威逼利诱。” 萧染看着他,一字一句:“我是无辜的。” “你不要以为我不敢动这个孩子。”江鹤眠笑起来:“我敢的事情可多了,我什么都敢做。” “是。”或许是坐得久了,萧染也感觉到了不舒服,她从位置上起了身,看着江鹤眠:“我站在你的面前,站在你的房子里,周遭都是你的人,我就做好了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的准备,甚至这个孩子我也做好了我不可能留住她的准备。” “我要是怕。”萧染轻笑了一下:“我就不会过来了,你也知道,只要我不过来,你其实也不能拿我怎么样,不是吗?” 江鹤眠的情绪都开始有些不太正常,他看着萧染的视线是凶狠的,是恨不得将她吃了的,他也的确没再对这个女人手软,上前一步掐住了她的脖颈,一开始就用了力,萧染几乎是瞬间就感觉到了呼吸不畅。 但这不算什么,更难熬的永远都在后面。 这一点,萧染很清楚。 “我明白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才不会怕,可你也应该清楚我压根就不是一个正常的人,我想做什么就一定会去做的,就算你真的怀孕了,可你怀的又不是我的孩子,我管他死活,她是去医院流产的,还是被我做流产的,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区别。” 萧染被迫仰着头,却对他的威胁依旧回应: “你当然可以,可你就不怕有什么心理阴影吗?万一真的是被你做没的,以后在床上,你还能硬的起来吗?” 江鹤眠掐着萧染的力道更重了一点,但到底是没想过要将这个人真的杀死,在萧染的眼睛都快要睁不开的时候,江鹤眠放开了她,看着萧染因空气猛然进入气管而猛烈地咳嗽,江鹤眠也没有半点的怜悯。 “那我就等。”江鹤眠说:“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去带你做手术,等你做完了,我再要你,毕竟时间还长,你以为自己还逃得掉吗?这一次你回来我的身边,除非死了,否则我绝对不会让你再离开。” 江鹤眠说完这句话就走了,萧染缓和了呼吸,看着他远走的背影微不可闻地叹出一口气,还不等她回去房间,萧瑟的声音就自身后响了起来: “你真的怀孕了?” 萧染回头看着萧瑟,她的脸色比刚才见面时候的高高在上要逊色多了。 “是,我怀孕了。” ------------ 第282章 你什么都不是 萧瑟有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但视线却一直停留在萧染的脸上,似乎是想从她的脸上瞧出点什么来,但她失败了,萧染太淡定了,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外露。 她刚才看了全程,知道她即便面对的是江鹤眠那种变态的人,她还是可以做到从容不迫。 当真是厉害。 萧瑟动也不动,但萧染却不想继续浪费时间了,从深城过来本来就很累,如今时间也晚了,她只想早点休息,至于是不是在敌人的地盘上萧染一点也不在乎。 如果因为身处在江鹤眠的地盘上就怕冻怕西不吃不睡的话,那趁早举白旗投降吧。 她什么都不用做了。 走过萧瑟回到室内的时候,萧染有短暂的停下脚步,两个人几乎是并肩站着,却是朝着截然不同的方向,萧瑟以为她会跟自己说什么警告的话,或者痛恨的话,但萧染自始至终也只是说了一句: “其实我还是很开心,很开心你能重新站起来。” 她说完这句话连看都没看萧瑟是怎样的反应就迈步离开了,好像什么样的反应都没关系,这个人她已经不在乎了。最后还是萧瑟从她的话语中回过神来转身追来: “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吗?我们谈谈。” 萧染其实很累了,纵然没做什么体力劳动,可是面对江鹤眠她必须时刻保持着十二分的精神,如今他人离开,萧染的戒备也才稍稍放下,她整个人都呈现由里到外的疲惫。 但她也很明白,明白和萧瑟的一场谈话总是要来的,她自己也有很多的问题要问萧瑟,即使这些问题的答案在结果面前看起来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可萧染还是想知道。 “好。”萧染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我们谈谈。” 江鹤眠的地盘,谁知道是不是在哪里装了监控或者录音设备,可萧染也没多少在乎了,就那么在距离自己最近的餐桌前坐了下来,顺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没过多久萧瑟也在萧染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或许是还是觉得有些意外,萧瑟走过来的时候,萧染的视线就落在她的腿上,看着她一步步的朝着自己靠近。 看着她落座在自己的对面。 或许直到这一刻萧染才有了一种萧瑟真的一直在骗自己的真实感。 两张相同的脸,外人几乎看不出什么差别来,只不过如今一人因为手术失去了头发整日戴着帽子,一人还是长发飘飘的柔弱模样。萧染看着萧瑟,觉得自己大概率就是被她这副柔弱的模样骗了。 以至于从来,没有一刻曾怀疑过她。 “腿什么时候好的?”萧染先一步开了口:“还是从一开始它就没有废?” 萧瑟闻言笑了笑,继而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放在桌下的双腿:“你也知道萧成功是什么样的人,我在他的身边待着,如果像个正常人一样,早就不知道被他送给谁,换取什么样的合同了,我为了自保,让自己扮演一个残废,这一点应该不难理解吧?” “不难。”萧染说:“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会这么做,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和妈呢?你以为我和妈会告诉萧成功你是装的?会让萧成功戳破你的谎言,从而让你去做那些交易吗?” “你知道我在萧家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放下过的一件事是什么吗?”萧瑟笑着说:“是防备,萧成功我要防备,程立秋我要防备,萧诗情我要防备,甚至是家里的佣人保姆我也要防备,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会觉得好玩把你的头发剪掉,什么时候觉得有意思在你的床上放你最害怕的虫子,又在什么时候突然觉得你讨厌,把你关进地下室里好几天。” “只有防备才能让我活着,你知道吗?时间久了以后我能够精准地知道,知道他们有时候心情不好,什么时候心血来潮,又什么时候会单纯只是无聊。”萧瑟看着萧染:“其实你也很会察言观色,但你应该不是我这样,是为了生存,为了活着。” “妈曾经要带你走的,是你自己不愿意。” “我当然不愿意。”萧瑟的表情慢慢变得狠厉起来:“他们加诸在我身上的,我如果不还回去也就不是我了。” 萧瑟:“我也不知道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变成这样,可在那样的环境下生活这么多年,再善良的人也都能滋生出最恶毒的反骨。不是我不愿意善良,我也知道善良是好的,可当你站在我的立场,经历我经历的那些事情,你还能淡然自若地保持初心吗?或许你能,或许你可以做到,但我不能,我忍不下这口气,我一定要把他们曾经对我做的,全部还回去,不还回去,我这辈子都会吃不好睡不着,我做梦都想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 “换我也会和你一样。”萧染说:“我一样会还回去,会让他们不得好死,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又和妈有什么关系?别告诉我是觉得我们欠了你。” “没有欠我吗?”萧瑟笑起来,可那笑里全是怨恨:“我受苦受难的时候你在哪里?妈在哪里?妈护着你在我看不见也摸不着的地方,一年回来一次看我,一次待不了一天,我诉说我遭受的委屈都不够呢?这是爱我疼我了?别闹了,我以前或许还抱有幻想,但是渐渐地,我就不稀罕了。” “至于你。”萧瑟的视线在萧染的脸上来来回回:“你和我有着同一张脸,小时候我们的关系又那么好,老实说,我并没有想把你怎么样,可你自从回来就那么的高高在上,一副要当我救世主的模样,真是让我恶心,萧染,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也是走投无路才回来的,在我面前扮演英雄是为了给自己找存在感吗?你连你自己都救不了,如今有的一切也不过是仗着商酌言给你的。” “在我眼里,你什么都不是。”萧瑟说。 ------------ 第283章 坦白局 除开少数天生就坏的,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反派都有苦衷,甚至有时候萧染看到他们的故事还会感慨一句可惜,但即便萧瑟和自己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但萧染依然没有办法对她口中说的话感同身受。 她心疼萧瑟的遭遇,承认她的委屈和苦难,但这并不是她对自己和母亲动手的理由。 “当初母亲是要带你走的,你为什么留下让我走?真的是因为跟着母亲会生活得比较好吗?可是那个时候母亲的精神已经有些失控,有时候连我们是谁都不知道,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而留下的?” 以前的萧染从来没有这么想过萧瑟,她没有把自己的亲姐姐想成一个恶毒反派的癖好,那个时候,直到对萧瑟产生怀疑之前,萧染都没有这么想过。 但这一刻却是不得不想了。 萧瑟也比之敞亮多了,该说的不该说的在这一刻基本上都已经说完,自然而然地对当年的选择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她诚实地点了头:“是,你说得对,当年是我自己不愿意走,并不是想让你过得好一点。” 萧染已经没有意外了,静静地看着萧染。 “那个时候萧成功可没有让程立秋母女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以为你们走后,家里的孩子只有我一个,我以为只要我好好长大,聪明一点,萧成功会喜欢的,我当然也知道他不是一个好父亲,可跟着他总比一个明显不正常的母亲好多了,至少我不用担心饿肚子,穿不暖,不是吗?” “既然这是你当初的选择,就没必要把罪责怪到别人身上,妈更没有亏欠你,别人不知道,难道你不知道她当年遭受到了什么吗?你也知道她神志不清,可即便这样,她都还强撑着每年回来看你,你知道这个地方对她来说简直是噩梦一样的存在,这些你全部都看不见,你只觉得她不爱你。” “她爱我吗?”萧瑟笑了笑:“或许曾经爱过吧,可是你们这次回来之后,妈什么时候眼里有过我,被萧成功控制起来的时候,每一次和你打电话,她没有一次提到过我,我受伤她也下意识的以为是你,发现不是你,她也是如释重负,她想过我也是她的女儿吗?就算是你们这十几年关系更亲近好了。” “可你也说了,没有人比杨雅君更明白萧成功是怎样的一个人,可她明明知道,却还是放任我在他身边待了这么久。我早就不把她当我母亲了,她也不配。”萧瑟轻声笑了笑:“她当然欠我,把我带来这么一个肮脏不堪的世界。真是他妈的受够了。” 这种想法已经不是萧染可以通过道理就能和她讲明白的了。已经进入了死胡同,钻了牛角尖,病态了。 “就算她欠了你,就一定要她死吗?” “我是帮她啊。”萧瑟说完怔了一瞬,继而笑着摇摇头:“不对,我是帮你啊,你应该对我说声谢谢的。” “帮我?” “是啊,有那么一个病秧子在你的身边,谁把她拿捏在手里你都要乖乖听话,如果没有她你多自由啊,不是吗?” 萧瑟的话让萧染想起了很多细枝末节的事情,想起自己刚接杨雅君回到庄园的时候,她的状态的确不太好,可慢慢地在自己的陪伴之下也好了起来,直到萧瑟说她被萧诗情绑架出了事,萧染也将她接来庄园之后,杨雅君的状态又慢慢地糟了,一天不如一天,即便萧染那个时候对萧瑟已经起了疑心,却依旧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但现在看来,应该是萧瑟跟杨雅君说了什么。 萧瑟宛若看出了萧染所想,不用她开口询问,就已经开口承认了:“你猜得没错,的确是我跟她说了一些你的事情,说你是怎么被萧成功逼迫的,说是又是怎么被商酌言威胁的,其实一开始我并没有想要怎么样,你为她做了这么多,她也总该有知情权对吧?我心里想的是,如果她能正常对你,像对我一样,不把所有的错处都归结到自己身上的话,我就放过她。” “可是她让我觉得难过了。”萧瑟说:“她在听到我那么说的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去死,她说她不该活着,她说自己连累了你,她说你本应该有个灿烂无忧的生活,她是你的累赘。” 萧瑟的表情有了些自嘲的情绪:“可是在这之前,我也跟她说过我遭受过的那些啊,可是她好像没什么反应,翻来覆去的也只会说那一句受苦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你让我怎么甘心呢?怎么能平静的接受呢?” “所以,你就继续了。” “是。”萧瑟说:“本来我都没机会了,你和商酌言之前彻底结束,我都不知道要做什么让她去死了,可我又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如果一味地让机会来找自己的话,我早就不用活在这个世界上,早就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萧成功这个时候刚好要跑,我怎么能允许呢?他让我吃了那么多的苦,下半辈子应该做牛做马做狗的来还我,他也应该尝尝那种仰仗着别人鼻息来过活的滋味儿,所以我就让江鹤眠把他拦下来了,又拿了他的手机联系了程立秋,程立秋这个人以前是很聪明,脑子也够用,但辗转在太多男人的床上了,所以连脑子都被做出去了,我几乎都没怎么解释,她就已经相信了我的话。” “你们出事商酌言是一定会帮忙的,他一旦帮忙我在杨雅君面前可就有话说了,说你们之间达成了交易,说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自由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说她只要存在就会继续吸你的血。”萧瑟笑笑:“你看她多疼你啊,我的话说完之后她连向你求证都没有,直接就相信了我的话,准备去死了。” “其实她也未必不知道我就是在说假话,可是她怕了,即便这一次你没有因为她被威胁,那下一次,下下次呢?她已经连累你那么多次了,以后如果有,似乎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对吗?” ------------ 第284章 看不住就杀了你 萧瑟说完了这些话,视线一直看着萧染,嘴角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似乎是在等,等萧染感谢她,就像她以为的那样,杨雅君的离开是在帮自己。 只是和这样的人是说不清道理的,萧染也不会再白白的浪费时间。只是她还是从座位上起了身,站起来,慢慢地走向萧瑟,萧瑟并没有感觉到诧异,好像知道她要做什么一样的,冷静地看着萧染靠近,最后站在自己的面前,抬起手来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萧瑟可以躲的,她已经不是从前双腿残缺的自己了,但她还是没有,就那么坐在原地,平静的接受了萧染给自己的这个耳光。 很疼,疼得萧瑟脸都瞬间红肿了起来,但她却又笑了: “真不懂事,我是在帮你啊。” “我打你多少次都换不回母亲了,可我不打,我咽不下这口气。”萧染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没有再跟她计较从前,再计较死去的人也回不来,发生的事情也改变不了。 没什么意义的事情就不必再浪费更多的时间。 “你现在做的这一切,是想我也死,对吗?” “我是这么打算的,但好像不太现实,江鹤眠舍不得的。”萧瑟摸了摸自己疼痛难忍的脸,继而看向萧染:“一开始我只是觉得你恶心,虚假,没想过你死,觉得你只要从我的眼前消失,去到我再也瞧不见的地方就好了,所以我偷听到了杨雅君所在的疗养院,去联系了江鹤眠。” “对了,你一定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江鹤眠的吧,是杨雅君告诉我的,她让我保护好你,可不可笑,她竟然让一个残废来保护你。”萧瑟轻笑了声:“我知道江鹤眠是个疯子,可只有疯子才能困住你,我明白杨雅君一旦去到他的手里,你就一定会去到江鹤眠的身边,没有例外。” “我期待江鹤眠能把我困住,或者……”萧瑟没说什么,但萧染通过她的眼神已经明白了,她是想让江鹤眠折辱自己,折辱到即便自己有一天自由了,也不可能再回去商酌言的身边。 “你就那么喜欢商酌言。” “怎么可能?”萧瑟笑起来:“就算他在我小时候救我一次,可这么多年没见,我怎么对一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人动心呢?更何况在某种程度上我和你是一样的,见识了身边这么多恶心的婚姻关系,我怎么可能允许自己也成为其中一个呢?” “你就比较蠢了,到最后竟然还是没能守住自己的底线,对一个男人动了心。” 萧染:“既然你不喜欢他,如今这么做单纯是将我身边所有对我好的人全部赶走吗?” “很好猜吧?是不是觉得我也不过就这样,没什么新意,但我就是这样,看不得你好,也的确看不得别人对你好。为什么啊?明明我们是一样的,可从第一次见面,商酌言就从未把我放在眼里,就认为我是一个处心积虑的人,这不公平。”萧瑟冷了脸:“既然我们一模一样,你也应该和我一样才对。” “你觉得你能成功吗?” “不知道。”萧瑟说:“我只是做我想做的,至于结局什么样,我都认,不过你想听听这一次我想要什么样的结局吗?” 萧染没有说话,等待她的下文,萧瑟笑笑:“你会被江鹤眠永远关在这里,他不会放你走,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商酌言会再次发疯,我会顶替你的身份,从这里回去深城,由我来做萧染,好不好?” “你当他是蠢的吗?既然他能第一眼就觉得你不是个好人,自然而然也能在第一时间就看出你不是我。” “他看不到。”萧瑟说:“他现在在商元杰的手里,想要他的一双眼睛岂不是很简单?” 萧染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肉眼可见的愤怒起来。 萧瑟倒是被萧染的这个反应逗笑,也当真是笑了起来:“怎么?生气了?可你现在又能怎么做呢?你被江鹤眠关在这里,就算他没有没收你和外界联系的手机,可你能给商酌言打电话吗?你能打他也接不到,他会在里面待着,等时机到了,会出来的,到时候,他就是我的了。” 萧瑟说完靠近萧染,视线在她的脸上来来回回地巡视:“你放心,看在你这么喜欢他的份上,我不会对他怎么样的,我都想好了,一开始在他失明的时候会好好的对待他,渐渐地会越来越不耐烦,让他知道自己是个累赘,到最后我觉得没什么意思,不想再玩儿的时候,我就会假装受不了的时候就会主动跟他提分手,他不是把你当做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个亲人吗?你觉得如果连你这个亲人都嫌弃他离开他的时候,他会怎么办?” “会不会死啊?”萧瑟对这个结局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整个人都好像亢奋了起来:“怎么办?我好像有点迫不及待了。” 最初的愤怒之后,萧染逐渐冷静下来,她看着萧瑟,连愤怒都褪去了,最后只剩下嘲笑,萧瑟问她笑什么,萧染回她: “你们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在这里三言两语的说着话就能真的决定商酌言的生死吗?他要是那么容易被弄死,这么多年,商家这么多人也不会被压制了这么久。” “萧瑟。”萧染上前一步,逼近萧瑟,就连萧瑟都没预料到往后猝不及防地退了一步:“你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时时刻刻的带着面具,我都替你累,如今面具摘下来了,这副面孔我倒是看着新鲜。” “但你又能得意到什么时候呢?我的确身在困局,我来到这里就没有做全身而退的准备,所以我不害怕失去什么,甚至不害怕死,你不可能成功,因为我会好好的看着你,看不住就杀了你。” “你别以为我不敢。”萧染凑近萧瑟,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从你对母亲动手的那一刻,你就不是我的姐姐了,陌生人而已,我没什么不敢的。” ------------ 第285章 更好玩的事情 萧染的确很累了,如果商酌言在自己身边的话,她都不敢想象自己睡得会有多踏实,多幸福。 但她现在一个人在榕城,又是在江鹤眠的地盘上,不远处的房间里还有一个曾经想要自己去死的姐姐,这么多的条件叠加下来,即便再累,萧染也不可能真的熟睡。 她对萧瑟说了狠话,倒不是吓唬,是如果萧瑟真的那么做,她也是真的敢说到做到,可即便如此,萧染还是被萧瑟说的那种可能性吓到了,就连做梦也梦到了。 梦里的商酌言虽然平安无事地从看守所里走了出来,但就如萧瑟所说,他失明了,萧染明明就站在他的不远处,可他瞧不见自己,萧染想出声却根本张不了口,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萧瑟一步步的走向商酌言,抱住了他。 商酌言似乎也信了,回抱了萧瑟,比任何一次都还要用力地拥抱,似乎将萧瑟当成了他唯一的情感支柱。 萧染叫破了喉咙,想告诉商酌言那是假的,可她宛若被困在一个真空罩里,声音只有自己听到,商酌言听不到,看不到,也感知不到他,她只能看着他们两个拥抱,最后萧瑟对自己挑衅地笑了。 这还不是最吓人的,吓人的是萧染跟着萧瑟和商酌言回去了庄园,她预感到未来会发生什么,不想让自己面对,因为知道自己也不可能阻拦得了,但却不受控制,她就像是提线木偶一样的被人强迫带到了庄园里,落在了一处角落,清清楚楚的看着萧瑟和商酌言的一举一动。 或许是失去了眼睛,一向对很多事情都很敏感的商酌言当真觉得身边的萧染就是真的萧染,他全身心的相信这个人,依赖这个人,而萧染看到萧瑟露出讥讽的笑来,看到萧瑟厌恶的眼神,看到萧瑟故意不出声看着商酌言的狼狈。 萧染想闭上眼睛不再去看,但是就连这么一个举动自己都做不了,她像是被施展了什么魔法一样,不,不是魔法,是惩罚,这是上天对自己的惩罚。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或许也并没有多久,萧瑟就对这个游戏失去了兴趣,她甚至连循序渐进都懒得,直接跟商酌言说了最恶毒的话,商酌言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呆滞在原地听着萧瑟离开。 她离开了,不仅离开,还带走了商酌言的所有,最后甚至连个照顾他的人都没能留下,商酌言看起来也像是毫不在意了,他在原地坐了很久很久,久到日升日落都没人发现她。 他坐了多久,萧染就喊了他多久,即便知道他并不能听到,直到很久以后萧染的惩罚结束,她也得以从那个真空的状态中走出来,她马不停蹄地去找商酌言,才发现他对自己的声音毫无反应。 萧染突然就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她不想去验证的,她不想面对这个结果的,可是她的身体似乎还是不受自己控制,她一边叫嚣着不要,手却还是一刻不停地向商酌言的身上探去。 即便是在梦里,萧染也明显地感觉到了凉。 刺骨的凉。 直到这一刻萧染才猛然意识到,商酌言在漫长的岁月里已经离开自己,直到他离开的时候都不知道那个离开他的根本就不是真的萧染,而真的萧染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什么也做不了。 萧染就是在怎么也控制不住的悲伤中醒过来的,醒来的第一时间她就下意识的捂住了胸口的位置。太疼了,也太闷了,她抓着那一处,一直过了很久,久到她从睡梦中抽离,久到她意识到一切都是梦,久到她的手都用力到变形,久到枕头都被自己的泪水打湿她才慢慢的回过神来。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多钟,萧染很想听听商酌言的声音,可是手机拿在手中的这一刻萧染才意识到商酌言接不了自己的电话,即使能,她似乎也打不了。 让商酌言知道自己现在在榕城,那并不是一件好的事情。 就这样吧,好在是梦,一场永远都不会实现的梦,她倒是也不用拿这个梦来苛责自己。 只是即便这么想着,但这个晚上的后半夜,萧染还是连眼睛都不敢闭一下,她害怕自己再次入梦,再次梦到自己不想要看到的场景,于是睁眼到天亮。 萧染觉得昨天晚上没有睡的人可能不止自己一个,因为天才蒙蒙亮的时候坐在飘窗上的萧染就看到江鹤眠开车进到了别墅,他连昨天晚上穿着的衣服都没有换,不知道去哪里浪荡了一天。 萧染其实挺好奇的,好奇江鹤清到底是怎么想的,将江家那么大的一个公司交给这样的一个弟弟,真的不担心他把自己,把整个江家都玩进去吗? 但疯子的脑回路不是别人可以猜得到的,江鹤眠和江鹤清无疑都是疯子。 江鹤眠没注意到萧染就在飘窗上看着他,他看起来着急得很,下了车,甚至都来不及关车门就直接进了别墅,几秒的时间,萧染就听到了脚步声。 这么着急的姿态倒让萧染觉得这可能是一个机会。 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又过了几秒钟,自己房间的门就被大力推开了。 昨天晚上入睡的时候,萧染明明记得自己上了锁,但如今看来,这道锁对于江鹤眠来说完全就是形同虚设,他甚至都没有拿钥匙开门的动作,就已经进来了。 看到萧染坐在飘窗上,江鹤眠也有些没想到,愣了一瞬,随即笑了起来。 他这笑,让萧染有些毛骨悚然。 是的,太可怕了,江鹤眠本身就是个疯子,疯子一旦笑起来,谁也不知道他要在下一秒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尤其是在昨天晚上自己告诉了他那么一个消息之后。 他应该是愤怒的,应该是疯狂的,但绝对不应该是笑着的。 只是不管他是什么状态,萧染似乎也只有乖乖接受的份儿。 萧染不动声色地看着江鹤眠一步步的靠近自己,他整个人都很兴奋,连头发丝都在彰显着这一消息。 江鹤眠坐在了萧染对面的位置,兴高采烈,激动地开口:“我想到一个更好玩的事情。” 萧染没说话,也没什么明显的表情变化,等着他开口。 “我想了一晚上,想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怀孕这件事好玩起来,然后我在一个小时之前突然就想到了。”江鹤眠说:“我要让你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 第286章 我应该知道? 正常人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一个疯子在想什么。 或许是早就知道江鹤眠说出口的话绝对是属于骇人听闻级别的,萧染闻言倒是比想象中镇定多了,她甚至连眼神都没变过,反而还挺好奇地反问江鹤眠: “然后呢?” “是嘛。”江鹤眠很好奇萧染能够如此捧场,笑笑开口:“重要的是然后,然后才是最好玩的啊。” 江鹤眠距离萧染更近了一些,像是要说什么秘密的距离,萧染没有动,也没有抗拒,就那么看着他,听到他说:“我们和商元杰的合作还挺愉快的,这个局就是为了商酌言特意设置的,所以商酌言可能出不来,就算出来也是拔了牙的老虎了,但我希望他是后者,我希望他活着,活着才好玩。” 江鹤眠笑眯眯的:“我让你把孩子生下来,由我带着,让他喊我爸爸,然后我带着他去到深城,去到商酌言的面前,让他听到孩子喊我爸爸,然后再告诉他,这是萧染为你生的,这其实是你的孩子,你说商酌言听到这句话之后会是什么表情。” 萧染轻笑一下:“大概会杀了你吧。” “我想也是。”江鹤眠认可地点点头:“但是怎么办呢?他杀不掉啊,没有了商氏集团他算个什么东西啊?还不是要被我踩在脚底下,我都怕到时候没有对手,不过把他的孩子当成宠物养应该是一定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我要教他很多东西,吃喝嫖赌当然是必须的,在他很小的时候我就要给他介绍一些狐朋狗友,让他把这个社会上不良的风气都学一遍,我还要给他灌输讨厌商酌言,让他认为商酌言就是个王八蛋的意思,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希望他将来成为一个杀人犯。” 说到这里的时候,江鹤眠的表情又出现了一丝雀跃,问萧染:“你猜我想要让他杀谁。” “你吧。” “错了。”江鹤眠知道萧染在骂自己,却一点也不生气,甚至没有再让萧染去猜就给了萧染正确答案:“当然是他的亲生父亲啊,等他杀了人,我再告诉他真正的身份,你说你孩子那时候会是什么反应啊?” 萧染依旧不慌不忙:“杀了你吧。” 江鹤眠哈哈大笑起来:“可是怎么办呢?他也杀不了啊,他自己都是杀人犯了,早被警察控制起来了。” 江鹤眠说的这一切都是他的假设,但在萧染刚做完一场噩梦的现在,又听到江鹤眠说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萧染即便再怎么淡然也终究还是有了一点点的脾气。 “江鹤眠,真的不去医院看看吗?”萧染看着他:“我担心有一天你疯起来连自己都杀了。” “不会的。”江鹤眠双手放在萧染的肩膀上,用力捏着她,继而一点点地靠近萧染,那架势看着是要亲吻的,萧染意识到什么,转过头去拒绝他的靠近,下一秒却被江鹤眠钳制住下巴猛地转过头来:“躲什么?只要我想,你全身上下哪里我都能玩,只是亲个嘴就受不了了吗?那之后你要怎么办?等你孩子稳定了,我还要在你肚子大的时候做呢。” 越说越恶心了,可是他的力气太大了,大到萧染根本躲避不了,她眼睁睁地看着江鹤眠靠自己越来越近,呼吸都缠绕在一起,她以为这一次一定躲不过去了,但最后一秒江鹤眠却不知道想到什么,蹙了眉,抬眸问萧染: “商酌言用过你这里吗?” 萧染并没有立刻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几秒没有给出回应,但这样的沉默在江鹤眠的眼里就完全是一种默认了,他厌恶地推开萧染,骂一句:“你怎么什么都能做?这么脏,这么贱!” 直到这个时候萧染才明白过来江鹤眠在说什么,轻笑了声:“我愿意啊,商酌言是我喜欢的人,我愿意为他做任何的事情。” 江鹤眠闻言本就恶心的情绪更是火冒三丈,他控制不住的抬手给了萧染一个耳光,萧染被打得偏过头去,嘴巴里都有了铁锈味儿,她舔了一下嘴角的位置,轻笑一声: “你觉得恶心,觉得脏,可是商酌言很喜欢啊,我愿意。” 江鹤眠想要去抓萧染的头发,却撤掉了她头顶上的帽子,帽子和假发是一体的,江鹤眠这么一扯,连带着萧染的假发都掉了下来,她做完手术还没多久,前段时间因为伤口的恢复一直都没有续发,此时也不过也只是长了个寸头而已,江鹤眠愣了一瞬,看着萧染的头发: “你头怎么了?” 他对萧染头发的好奇多过了他刚才遭受到的挑衅,他走过去站在萧染靠后的位置刚想说什么,却看到了萧染脑后的疤痕,他一开始不知道那是什么,甚至还伸手过去碰了碰,萧染几乎一夜没睡,此时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力气了,任由他的碰触。 好在江鹤眠也不是真的想让萧染疼,那么大的一条疤痕看着都疼,他由始至终也只是轻轻碰触了一下,问: “怎么了?摔倒了?商酌言就是这么保护你的吗?” “你是傻的吗?”萧染忍不住开口:“这是手术留下来的。” “手术?”江鹤眠又一次不理解:“你为什么要做手术?” 江鹤眠的情绪好像翻书一样,此时已经完全想不起之前萧染的挑衅和让自己不开心的那些事情了,此时此刻他的脑子里,眼睛里似乎也只有萧染手术这么一回事。 认真的神情,或许会让人误以为这是关心也说不定。 但萧染要不起这样的关心。太吓人了。 “你不知道?”萧染有点意外。 江鹤眠的好奇也并不是假装起来的,他才懒得装,这个世界上没几个人值得他装的,他之前情绪不太好,江鹤清为了他能够好一点,纵然一直找人看着深城那边的动态,却在那段时间什么消息也不告诉自己,不让自己知道。 所以他压根也不知道萧染的母亲被绑架,出了车祸这回事。 比起萧染的意外,江鹤眠更意外,看着萧染:“你觉得我应该知道?” ------------ 第287章 想玩就玩吧 不是应该知道,是萧瑟前前后后做的那些事情多少都是和江鹤眠有点关系的,所以萧染理所当然的以为江鹤眠是知道的。 但不知道,似乎也没什么可意外的。他远在榕城,对于深城发生的一切不知道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更何况萧瑟做那件事情之前,是在让江鹤眠帮忙抓住萧成功之后。 至于她用那个手机做什么,江鹤眠或许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心知道。 “出了车祸。”萧染随口解释了一句:“差点死掉。” 她说完这句话江鹤眠的神色明显紧张了一些,重新在萧染的对面坐了下来,毫不遮掩自己的情绪:“怎么回事?意外?还是谁做的?” 萧染并没有立刻回应这句话,她看着江鹤眠,仔仔细细的确认江鹤眠此时脸上的神色,是关心无疑,但萧染也绝对不相信他是关心自己,或许在某个层面来说,他的确是在关心自己的,可是又如何呢? 自己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好玩的,想玩的,且还没有得到手的玩具罢了。 他对待自己的关心也仅此而已,一旦失去兴趣,就会荡然无存,就像孩子腻了一个玩具一样。 但这点关系却并不是不能利用。 萧染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好人,并且睚眦必报。 “如果是别人做的,你会怎么做?”萧染问。 “那还用问吗?”江鹤眠理所当然的回应:“我当然是要以牙还牙的还回去了,你可是我的东西,我自己都还没玩呢,她却想把你搞死,这太过分了,根本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啊。” 萧染轻笑了一声,开口之前却看到了门口站立的萧瑟,她大概是听到江鹤眠过来的声音也醒了过来,此时穿戴整齐的站在门口也不知道具体站了多久的时间,更不知道她到底听了多少。 但不管听没听到,萧染都不在乎。 榕城有这么多的对手,只有把这场局搅浑了,搅乱了,自己才有可乘之机,不是吗? 萧染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萧瑟的脸色却有些阴沉了下来,她大概是想开口说什么的,但萧染没有再看她,也没有再给她开口的机会,他们昨天晚上已经说了太多了。 该说的不该说的,萧染都已经知道了,此时不想再听到她的声音。 于是萧染对江鹤眠说:“想要我死的人就在那里站着呢。” 江鹤眠一开始是疑惑,继而顺着萧染的视线看了过去,在看到萧瑟的第一时间江鹤眠也有瞬间诧异,在他的以为里,姐姐妹妹就应该相亲相爱的,就像自己和江鹤清一样。 可仔细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不然的话,萧瑟又怎么会帮自己得到萧染呢? 江鹤眠可不管他们之间谁对谁错,也不管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他只在乎萧染是自己一心想要的玩具,而这个玩具在不久之前差一点就要被萧瑟玩死了。 这一点几乎是踩到江鹤眠的红线了。他或许是个疯子,但却对玩具有种偏执的占有欲。 江鹤眠回头看了一眼萧染,甚至都没有再问一句确认,就已经快速的走到门口在萧瑟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间里就已经抓住了萧瑟后脑的长发,萧瑟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痛呼,萧染动也没动的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江鹤眠几乎是强行拖拽着萧瑟的头发扯到萧染面前的,他连让萧瑟申辩一下的机会都不给,直接问萧染: “我弄她给你出气好不好?” 萧染轻笑一声:“你在怎么做?” “我的方式多了去了,总能让她记得教训的。”江鹤眠垂眸看了一眼萧瑟,微微笑了笑,那笑或许并没有什么含义,但落在被她压制着的萧瑟眼里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她觉得自己很可能会被江鹤眠玩死。 “我之前找到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人,我把想要对你做的一切都对她做了一遍,但总感觉差了点什么。”江鹤眠看着萧染,抓着萧瑟头发的手又往上提了提,说:“如今这张脸和你一样,只要把她的嘴捂上,不要她说话,其实和玩你也没什么区别,对吧?只要我不刻意去想,她就可以是你啊。” 萧染看着萧瑟,问的却是江鹤眠:“所以,你想把她当做我的替身?” 这大概是萧瑟最不能忍受的事情,她做的这些不过是想要所有人都在意她,注意她,疼她,呵护她,可是如果做了这一切做到最后也不过是一个替身的身份,别说是萧瑟自己了,就连萧染都会觉得这是一件很讽刺的事情。 萧染也猜测的没有错,在萧染对江鹤眠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承受不住了,她想反抗,却被江鹤眠抓的死死的,痛到眼睛都红了: “我不是任何人的替身,更不是你的。” 江鹤眠没理会她,看着萧染:“你脏了,但她没有脏,不过我可以把她变脏,你说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呢?早在她来找我的第一时间,我就应该这么做的,等你孩子出生的时间有点太长了,这段时间我又不能碰你,我刚才还想着这段时间要玩什么呢,这就有人送上门了,老天对我可真好。” “是吗?”萧染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她应该还算是对江鹤眠有了解,可即便如此,她也还是无法预料到江鹤眠会对萧瑟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疯子的行为是无法被预估的,说不定这一刻他想吃饭,下一秒就会是想杀人了。 把萧瑟交给这样的一个人,残忍吗? 可萧瑟当初用计谋不顾母亲的安危,不顾自己的下场将自己推到江鹤眠身边的时候,她可没觉得自己是残忍的,但凡有一点的姐妹情谊她都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即便萧瑟对自己没有任何的情谊,那么萧染有必要对她有情有义吗? 自然也是没有的,这个世界这么乱,这么坏,把有限的精力和情感都交给在乎自己,爱自己,自己也喜欢的人身上不好吗?有太多的人都不值得自己去浪费时间。 萧瑟的确是自己的亲姐姐,可那又怎么样呢?自己在她的眼里,似乎也从来都不是妹妹的身份。就连母亲离开的时候也并未提及让自己和萧瑟好好相处的话。 或许母亲早已经看穿了吧,只是没告诉自己而已。 “你想玩就玩吧。”萧染笑了笑说:“我又不会阻拦。” ------------ 第288章 没有赢而已 萧瑟没有任何意外,她甚至都没有谩骂萧染的残忍。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高高在上的人才能制定规则,而手下败将也只能被人拿捏在股掌之间。她来到榕城的时候不是没想过江鹤眠既然对萧染有意思,看到自己这张和萧染一模一样的脸会不会迁怒到自己的身上。 但她还是想来,想亲眼看看萧染的结局,更何况萧成功她还想接到身边,一点点的折磨。只有这样才能慰藉一点自己当初受到的委屈和屈辱,她觉得这个险是值得冒的。 好在萧染即将来到榕城,江鹤眠即使对着自己这张脸也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但到底是放过了自己。 却没想到,她不过才刚刚放松了警惕,下一秒却还是躲不过。 恨吗?其实不太恨。 这个世界本身就是这样,弱肉强食,她只是运气不好,没有赢而已。 “哇。”江鹤眠兴奋地叫了一声:“你这么大方的吗?我还以为你会舍不得,你昨天见到她的时候可比现在仁慈多了。” “我说的话你会听吗?”萧染淡淡的看着江鹤眠:“你压根也不会征求我的意见不是吗?否则我又怎么会在这里?况且她是她,我是我,我们谁都不属于谁,我可做不了主。” 不管萧染说什么,对于江鹤眠来说就是得到了一个好玩的玩具,他甚至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和萧瑟玩了,所以并没有在这边待太久的时间,带着萧瑟离开了。 萧染一直怔怔地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心里还是察觉到了一丝不舒服,到底还是不能做到真的无动于衷,那毕竟是她放在心上多年的姐姐,可是最多也就这样了。 她现在连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都不知道,更不要说是去在乎别的人了。 萧瑟也是个硬骨头,她明明知道在这里能帮她的人只有萧染一个,可被江鹤眠带走的这一路,她竟然一声都没有开,连看一眼萧染都不曾。 也是在这一刻萧染突然地明白,他们之间,这辈子都不可能回得去了。只能是陌生人。 毫不相关的陌生人。 直到江鹤眠的车里离开了别墅,萧染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是落了地,可也并没有真的松懈下来,江鹤眠的地盘,总是千难万难的,她过了今天这一关,下一关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 江鹤眠之所以把萧染放在这里,连手机都没有没收,是因为他将整栋别墅的信号都屏幕了,手机对于萧染来说并没有什么用途,好在她并不怎么依赖,一个人待着也能耐得住性子。 只是很想商酌言,她联系不到外界,外界也联系不到她,连新闻都看不了,不知道商酌言现在的处境,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但大概是没有出来的,如果得知自己不听话的又一次来了榕城,怕不是要立刻飞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江鹤眠真的很喜欢这个游戏,萧染竟然有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都没有看到他,等他再出现的时候,萧染看到他额头竟然有缝针的痕迹,不由笑了笑。 江鹤眠听到了这声笑,微微眯了眯眼睛:“你嘲笑我?” “这么明显吗?”萧染反问:“我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江鹤眠反常地没有立刻出声怼回来,也没有对萧染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来,他就那么看着萧染,目光审视中带着一点点的疑惑,似乎是想在萧染的脸上瞧出一点端倪出来。 但他注定是看不出什么的,萧染的情绪真的是太稳定太稳定了,大概只有商酌样的事情才能让她鲜明的起伏。 江鹤眠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 “她其实和你很像。”江鹤眠说。 这句话倒是让萧染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口中的‘她’是谁,因为知道,所以萧染才有点意外,意外于江鹤眠对于萧瑟的平静竟然没有用好不好玩来平静,而是这样一个几乎没有任何评价的评价,而且还如此的评价。 “是吗?”萧染说:“毕竟是双胞胎,一样不正常吗?” “我又不是瞎子,当然知道你们长得一样,我是说性格。”江鹤眠轻笑一声:“一样的让人讨厌,我说一句话她能顶回来十八句,很需要教训。” 萧染:“那你给了她教训,她听话了吗?” “你觉得呢?如果是你,你会听话吗?”萧染没有说话,江鹤眠无奈地叹出一口气,在萧染旁边的位置上坐下来:“就是因为没听话才觉得你们像啊,你们真的是姐妹。” 萧瑟没有在江鹤眠的打压下乖乖承受,这是萧染一早就猜到的。 如果萧瑟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很多事情也根本就不会发生了,只是萧染原本以为萧瑟会因此而吃不少苦,但现在瞧着江鹤眠的状态,倒是和自己想象中的有点差距。 差距到,萧染都开始有了一点不太切实际的幻想。 “既然你已经有了这么一个好玩的玩具,是不是也该让我离开了?”萧染看着江鹤眠:“你总不能两个都要吧?” 江鹤眠回过头来看着萧染,像看一个傻子:“你还想回去呢?回去做什么呢?我不是早就告诉你商酌言完了吗?” “那是我的事情。” “那也不行。”江鹤眠笑起来,凑近萧染,看进她的眼睛里去,渐渐地,萧染熟悉的那种邪魅和玩世不恭又一次出现在江鹤眠的眼底:“我就是两个都要,我是江鹤眠,只要我想,我就是可以啊。” “萧瑟这个玩具现在的确很好玩,我也还没玩够,但万一哪一天我玩腻了呢?难道还要我动手段去把你找回来吗?我才没那么蠢。”江鹤眠的视线落在萧染的小腹上:“更何况,萧瑟是一个玩具,你是一个玩具,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一个玩具,把你留在身边,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用苦恼自己没得玩了。” 因为从来就没有抱过希望,所以对于江鹤眠的拒绝也没有失望。 “那视频呢?”萧染问他:“我都已经在你的手里了,不可能逃得出去,视频总该给我了吧?” 江鹤眠不是很开心地看着她:“你怎么时时刻刻想的都还是商酌言呢?” “我来到这里的原因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可我不会给你的。”江鹤眠说:“这是我牵制你的筹码,交出去你就该想着跑了,你把我当傻子吗?” ------------ 第289章 万一他想见我呢? 萧染从来就没有把江鹤眠当傻子,他从来都是疯子。 疯子有了自己好玩的玩具,在萧染这里没待多久就要离开,萧染却叫停了他:“视频是江鹤清给你的吧?视频在他手里?” 江鹤眠停下脚步看着萧染:“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你要去勾引我哥吗?” 不知道是不是江鹤清是江鹤眠的底线,明明萧染并没有说什么,但江鹤眠的表情已经明显阴沉了下来。和刚才的模样完全不同,萧染知道他会有这样的改变,因此也并没有任何惧怕,看着他一步步的走回自己,抬手掐住自己的下巴: “萧染,我最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才让你忘记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哥也是你说见能见呢?” “万一他想要见我呢?”萧染的呼吸不太顺畅,但还是不卑不亢地看着江鹤眠:“他手里有我想要的东西,你们能确定我手机就没有他想要的吗?” “你什么意思?”江鹤眠微微眯了眯眼睛:“你手里能有什么东西?” “是你哥哥不太想让人知道的东西。”萧染说:“他和商元杰之间的交易就那么滴水不漏吗?别忘了,商元杰也是个老狐狸,他在商酌言的身上吃了那么大的亏,和任何人交易,又怎么会不给自己留下一条活路?他也怕将来有一天被江鹤清拿捏,不是吗?” 江鹤眠静默几秒:“就算是好了,但按照你的说法,商元杰手里的东西是他用来保命的,既然是保命的,又怎么会在你的手上?萧染,你当我是傻子的吗?” “我没当你是傻子,可你能确定在商元杰的身边就没有我的人吗?别忘了,我可是和他的儿子订婚过的,我用点手段,让商祺帮我一个小忙,应该不太难?” “小忙?”江鹤眠有了点好奇,放开萧染,上上下下地打量她:“你付出了什么?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人对另一个人无缘无故的好,总是要回报的?你做什么了?难不成是陪商祺上床了?你到底和几个男人上过床?你没男人活不了是吗?” 江鹤眠的脑子可能也就只能装这么点事儿了,萧染被这么说也不见恼怒,反正她是什么样的人也不是由江鹤眠定义的,她只在乎自己能不能见到江鹤清。 “那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萧染说:“如果江鹤清想要不被公开他和商元杰的交易,那么就要和我做这个交易。” 江鹤眠没说话,淡淡的看了萧染几秒之后,轻笑一声离开了。 萧染不太能看得懂江鹤眠是个什么意思,但她希望是成功的,商酌言那边等不了太久了,她已经在这边浪费了太长的时间,继续拖下去,不是什么好的事情,说不定会弄巧成拙也说不定。 她不想让商酌言再来榕城了,上一次他砸破了脑袋,这一次如果自己在完成之前他就来到,谁也不知道具体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萧染的速战速决了。 见江鹤清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江鹤清瞧不上自己,也未必想见,萧染忐忑地等待了一天的时间,到底还是在第二天的中午看到了来接她的保镖,不是江鹤眠身边的人,但萧染还是跟他走了。 她没有别的路可走。 萧染被蒙上了眼睛,堵住了嘴巴,就连手腕脚腕也都被绳索捆绑住,直到这一刻萧染是真的怕了,她其实不怕死,人都会死的,或早或晚而已,可是她担心商酌言知道了自己的死讯,甚至还是以惨烈的方式。 如果真的这样发生的话,没有人能预料到商酌言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情,或许商酌言真的就再也出不来了,没人能够救他,他自己也不能。 车子不知道行驶了多久,人在黑暗中总是会滋生出更多的可怕,萧染这一辈子好像都没这么害怕过,她尝试自救,可意识到这一刻的脑袋都是空虚麻木的,她一直以为自己能够在越危险的时刻越冷静,但现在看来似乎也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强大。 没有人不惧怕死亡的,尤其是有了自己在乎的人,尤其是那个人活着的唯一希望就是自己的时候。 她的肩膀上有着自己和另一个人的人生,萧染不能不怕。 可是身边坐着的都是江鹤清的人,自己在江鹤清的车上,她没有任何反抗的资本,她似乎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等死,等着江鹤清的教训。是的,江鹤清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的被人威胁,当江鹤眠告诉江鹤清自己手里有能给威胁他东西的时候,这个人的权威就已经被挑衅了。 他怎么能忍呢?几个月之前的失败,加上这一刻的失败,他忍不了了。 萧染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天马行空什么想法都有,甚至觉得自己说不定会像电影里演的那样,被人沉海,身上绑着石头,或者关进笼子里再也出不来,或许连商酌言都不能找到自己。 但她似乎只是自己吓自己,江鹤清并没有在这个时候就想要她的小命,或许是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出现什么意外,或许是江鹤眠不同意,但不管怎么说,萧染在受到一系列的惊吓之后,最后还是下了车。 她是真的被吓怕了,以至于双脚踩在地面的时候都还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受。 直到江鹤眠的声音从旁边传入耳朵:“我还以为你多大胆子呢,原来也不过如此,被吓死了吧?” 萧染不能不被吓到,江鹤清这个人喜怒不形于色,却是个十足狠辣的人,他如果想要一个人的命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他也是真的敢,他从来不惧怕这些,因为他自己本身就是权威。 眼睛上的眼罩和嘴巴上的胶布被拿掉,刺眼的眼光让萧染有几秒的时间都没有回过神来,等她适应了光线才看到自己置身于一处四合院门口,江鹤眠正靠在门口的位置吊儿郎当的看着自己。 眼神里都是嘲讽。 ------------ 第290章 一定给你留个全尸 嘲讽不嘲讽的,萧染也不在意了,她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事实上她也动不了,手脚都还被绑着呢,不过看江鹤眠的意思,他似乎也没有把自己放开的意思。 “不放开我吗?”萧染问。 “不啊。”江鹤眠说:“今天我心情好,抱你进去。” 说着不等萧染反应就迈步走了过来在萧染的面前站立,萧染刚要开口说什么,整个人已经被江鹤眠抱了起来,迈步走进了小院儿,江鹤眠说:“我哥最烦我和你在一起,他要是看到我抱你,能更生气。” 果然没憋什么好屁,萧染连笑一声都懒得,索性挣扎不了,也只能任由江鹤眠将自己抱了进去。 江鹤眠果然了解他的哥哥,在自己被他抱进书房之后,江鹤清抬头的瞬间看到自己被江鹤眠抱在怀里,那本就不太美丽的心情看起来就更是让人觉得胆寒了。 可萧染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的余地,江鹤眠倒是笑了笑:“干嘛呀,生什么气啊。” “她没脚吗?”江鹤清语气有些冷:“你是什么身份,也能让你抱?” “你这不是好几天没理我嘛。”江鹤眠放下萧染走过去在江鹤清的身旁站立,屁股一抬还坐在了他面前的书桌上,笑盈盈地看着江鹤清:“这招挺好用的啊,你这不是主动开口跟我说话了?” 江鹤清将手中的文件随手扔开:“自己做的那些破事儿也好意思让我理你。” “好玩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爱玩,就这还跟我生气呢?是不是我亲哥啊。”江鹤眠撒娇一般的语气让江鹤清没忍住笑了笑,这样的氛围任谁看了都是一副兄友弟恭的和谐模样。 就连萧染都开始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神,眼前的画面,不管是江鹤清还是江鹤眠似乎都不再是记忆中的模样,江鹤清不再阴狠,江鹤眠也不再喜怒无常,他们似乎都正常了起来。 萧染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一面的两个人。 只是萧染并未看太长的时间,江鹤清很快就注意到了萧染的眼神,在抬眸看过来的瞬间,萧染就注意到那眼神里的温度便已经消失不见,他看着自己,就跟看着空气没什么区别。 或许比空气还不如,至少他看着空气不会是厌恶的目光。 萧染从一开始就不太明白究竟是哪里得罪了这个大人物,但得罪就得罪了,这也不是萧染能够控制的,她现在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在这一场本不想发生的交易里不那么吃亏。 最好还能全身而退。 “我一直以为萧小姐虽然不太聪明,但至少也不蠢笨,可如今倒是我瞧走了眼。”江鹤清开口是满满的嘲讽:“我还是第一次被人威胁。” 萧染闻言轻笑了句,抬了抬依旧被捆绑着的双手:“江先生要一直绑着我吗?又或者说,是怕我伤害到你吗?可来的路上我都已经被检查的不再检查了,江先生是在怕什么?” “你觉得我怕你?”江鹤清轻笑一声:“绑不绑你我都无所谓,但既然绑着就不要麻烦解开了,萧小姐应该也不会介意?” 自己介不介意也没有用,选择权从一开始就不在自己的手中。 “听江先生的。”萧染笑笑说。 江鹤眠没有掺和两个人之间的对话,似乎也不是他能掺和的,更何况前几天因为和萧瑟搞到一起的事情已经严重惹到江鹤清不开心了,江鹤眠此时也不太愿意再给他多一道的不爽。 于是就那么看着,不过他还是提醒了萧染一句,说: “你还是别高看自己了,我哥捏死你跟玩一只蚂蚁一样,在他的面前你可占不到半点的便宜。” 萧染却并没有接受江鹤眠的好意,她的确觉得江鹤清这个人深不可测,也的确随时都能要自己的命,可她也并没有在怕,又或者说,是不能怕。 “是吗?”萧染笑笑:“可是几个月之前我们要离开榕城的时候,你哥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我们离开,不是吗?” 江鹤眠似乎也没有想到到了这个时候萧染竟然还不怕死的说出这样的话来,眼睛都瞪得比之前更大了一些,他开口想说什么,江鹤清却先一步开了口,没有再说一些弯弯绕绕的,他没那么多的时间浪费在萧染的身上,直接切入了正题: “上次你能离开,这次可就不一定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如果想要让你死,一定会给你留个全尸的。” 萧染没说话,江鹤清又问:“你说和我做交易,做什么交易?” “我要你手里的视频。”萧染说:“我手里的关于你和商元杰的交易资料也会交给你,我们之间算是一笔勾销。”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 “什么意思?” “你手里根本就没有这些东西。”江鹤清说:“我也从来没有和你口中的商元杰有过任何的交易,萧小姐怕不是被人骗了,拿着鸡毛当令箭,竟然也觉得可以站在我的面前耀武扬威了。” 萧染微微蹙了眉,显然没预料到会是这样的一个局面。 江鹤眠耸了耸肩,给了她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萧染这个玩具如果是在别人那里被欺负了,江鹤眠或许会不遗余力的帮忙讨回来,毕竟他自己都还没有玩够,可在江鹤清的面前,萧染就算是被玩死了,江鹤眠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阻拦。 在他这里,江鹤清才是最重要的。 “江先生说没有就没有了吗?”萧染短暂的沉默之后也不见任何慌乱:“可我手中的资料也并不是假的,江先生如果执意认为没有,大可不必让我过来,还站在你的面前说些你根本就不喜欢听的话。” “你可以放任我将这些资料交出去,清者自清,如果江先生真的没有做过这些,我相信不管是外界还是上面都会给你一个公平的对待,如果真的是我污蔑了你,我也愿意为此付出代价。” 萧染说完这些微微一笑:“既然交易做不成了,那我可以走了吗?” “不过江先生这么不喜欢你的弟弟碰我,还是让人给我解开的好,我也好自己走出去。”萧染说:“不碍你的眼。” ------------ 第291章 冒险 好像的确是这样,既然江鹤清没有做过这些事情的话,理所应当的不应该惧怕萧染,就应该让她去做,去公开,清者自清,自然会有人,会让时间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萧染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江鹤清却依然没有放她离开的意思。 或许是不喜欢萧染这个人要给她的不自量力一个教训,但萧染觉得他不放自己走,不是真的笃定自己不会自己做什么,恰恰相反,他是不敢确定,自己的手里真的没有什么。 因为不敢确定,所以才不敢真的去冒险。 他担心真的冒险了,而自己的手中真的有他想要的东西,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有几分钟的时间彼此都没有说话,萧染倒是气定神闲,完全没有一个被捆绑人的自觉,好像她笃定这件事情的结局一定会朝着自己想要的走去。 江鹤眠看看萧染,又看看江鹤清,或许是从来都没有见过江鹤清在一件事情上这么犹豫不决,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毕竟眼前的这个女人是自己一定要的,这个麻烦也是自己惹出来的,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江鹤清根本就不会有现在的为难。 于是江鹤眠主动请缨:“哥,不过就是一份资料,你要想要,我帮你就是,再怎么说她也就是一个女人,我还不相信有我撬不开的嘴,给我一天的时间,我一定让她把东西给我交出来。” 江鹤清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他收回看着萧染的目光看向江鹤眠,微微笑了笑: “哪用得着你了?我不用一天,几个小时就能让她开口。” 说完这句话萧染江鹤清就唤来了秘书,让他带萧染去冷静冷静,萧染知道自己一定不是简单的冷静冷静,但她也注意到江鹤清这位所谓的秘书已经不是上一次看到的那个,上一次商酌言绑架了他的秘书,知道了一些事情,也因此才能从榕城全身而退。 至于之后萧染就不太知道了,但这次来到这边,她还没有见到那个秘书。 或许已经有了个不好的结局也说不定,江鹤清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容忍身边的人背叛自己呢? 秘书点了点头,又唤了两个人进来,将萧染带走了,萧染知道自己一定会吃些苦头,可她没有开口说什么,她一定得让江鹤清知道自己的手中是一定有东西的,只有这样,他才能说出更多的东西来。 即便榕城比深城要暖和得多,可在这样的月份里,萧染被浸泡在院内的泳游池中还是冷到牙齿都在打战,她毫不怀疑自己或许会被冻死在这里也说不定,江鹤清也不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只是即便如此,萧染也没有开口求饶,一声都没有。 痛苦的时间总是过得很慢很慢,慢到一秒钟都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慢到萧染都觉得已经会在下一秒死去,但头顶上的日头却还是在原来的位置,没有挪动一分一毫。 或许她还是太天真了,萧染想,江鹤清说不定会简单粗暴地认为杀了自己就能解决一切的矛盾也说不定。 但他应该不会这么蠢。 不知道又过去了多久的时间,就在萧染觉得等不了,也坚持不住的时候,江鹤眠出现在了泳池边上,他居高临下的站着,冷冷的盯着自己看了几秒的时间,对旁边一直看着自己的保镖们抬了抬手,萧染在下一秒被人拎了上来。 但她身上的寒冷并没有得到任何的环境,反而还因为从冰冷的水中出来而变得更冷,她觉得身体里的热气,被深处的热气也在一点点的离开自己。 她抓也抓不住。 她几乎僵硬地在泳池边的地板上抱住了自己,即便就算如此也不能让自己更暖和一点。 江鹤眠是什么时候走过来在自己的身边站立的,萧染不知道,等耳边响起声音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了,因为太冷,就连耳边的声音都是模糊的: “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就算你不自己不怕死,难道就不能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吗?” 这句话让萧染因为寒冷而打战的动作都僵了一瞬,可也仅仅是一瞬,她就没有任何的反应了,好像根本不在乎江鹤眠口中说的话。 江鹤眠看着她的反应,微微眯了眯眼:“你该不会没有怀孕吧?” 从萧染说怀孕开始,江鹤眠似乎就被愤怒冲昏头了,他似乎并没有真的带这个人去医院做检查来确定一下,现在想想这简直是一件太蠢的事情,怎么能犯这样的错误呢? 想到这一点的江鹤眠开始动怒,伸手抓住了萧染的头发,恶狠狠的盯着她:“你最好是真的怀孕了,不然我自己也不确保该用什么样的手段来惩罚你,不过那一定是你不想面对的。” 萧染闻言勾了勾唇角,但因为太冷,显得僵硬不已,只是这个时候也在乎不了更多了,萧染说: “就算要惩罚,是不是也要确保我的活着……” 萧染的牙齿都在磕磕碰碰的打战:“江鹤眠……我快冻死了。” 萧染的状态的确不太像是说话,她看起来真的好像坚持不了多久了,于是江鹤眠不耐烦地招呼旁边的保镖让他们把萧染送到房间里去:“她现在还不能死。” 就连送到房间里的这个过程萧染都觉得漫长到自己快要熬不到,但上天对她还算不错,没有让她在这个时候就这样死去,不知过了多久,总之是很漫长的一段时间,萧染终于回到了室内。 那是一个看起来很温暖的房间,萧染被放下的第一时间就近乎爬着走到床边的位置,将床上的被褥扯下来紧紧地裹住了自己,江鹤眠站在门口的位置看着她,一句话也没说,最后或许也觉得看着这样的一个人没什么意思,转身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萧染一个人。 也是,这样的一个她根本不用浪费人力来看着也跑不了。更何况她根本就不会跑,她来到这里是跟江鹤清做交易的,交易做成之前,她不可能离开。 ------------ 第292章 较量 稍稍缓过来之后,萧染动手脱掉了自己身上湿着的衣服,又将自己裹进了被子里,等到她身体彻底回温,才起身去了浴室,她想要去泡个澡,预防生病,虽然可能也没什么用了。 只是就连这样的时间江鹤清都不愿意给她,几乎是在萧染走进卫生间的第一时间,浴室的门就被敲响了:“萧小姐,江先生请你过去。” 萧染也没有意外,甚至连个生气的情绪都没有:“好,不过可能要帮我准备一套衣服。” 门外没有声音,萧染打开热水冲澡,等水停的时候门外传来些许的声响,萧染也没在意,在浴室里吹干自己的头发之后才穿着浴袍走出去,门口的凳子上放着一套衣服,不过肉眼可见的不太合适,但这个时候萧染也顾不得太多了,换上之后就离开了房间。 衣服大概是一位男士的,衣服大,裤子也长,萧染走起路来都不太方便,但好在房间的位置距离江鹤清的书房并没有太远的距离,萧染又一次出现在江鹤清的面前,以狼狈的姿态。 这一次书房里没有江鹤眠的身影,不知道去了哪里,江鹤清倒是气定神闲地在翻看一本书,听到声音连看过来一眼都不曾,就那么低着头问: “现在冷静了吗?” “我一直很冷静。”萧染说:“不过江先生想让我更冷静一些我也没有意见。我要说的要做的还是和之前没有任何的区别,我还是想要和你做这笔交易。” 江鹤清轻笑一声,合上了手中的书:“那就是还不够冷静。” 萧染也没有反驳,但也没有惧怕,闻言反而还轻笑了一下,说:“江先生,再让我冷静下去,可能就出人命了。” “嗯。”江鹤清说:“你觉得我会在乎吗?” “你不会。”萧染说:“可毕竟是一个麻烦,在没确定我手中是不是还有一个麻烦的时候,你应该不会让自己多添一个麻烦,不是吗?或许等解决了我手中的麻烦之后你会让我去死,但绝对不会是现在。” 或许是给了萧染这么大的一个教训之后这个人居然还敢和自己这么说话,或许是江鹤清也真的发现了萧染的不怕死,或许他也是相信萧染的手中是真的有那么一点东西了。 于是终于开口:“你想要我手里的东西?” “那东西在你手里没用。”萧染说:“你用这个东西只是想让我过来,来到江鹤眠的身边做一个称职的玩具,我人来了,商酌言现在还被你们用计谋关在看守所里,没人来救我,我也不可能跑得了,所以,那个东西没什么用了。”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一定要。” “没为什么。”萧染说:“我喜欢他,他在乎这个,所以我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对他来说这么重要的东西在别人的手上,所以我要这么做。” “和我做交易,不是个聪明的选择。” “我知道。”萧染说:“可喜欢一个人,本身就不是聪明的选择,我已经笨了一次,不会再笨第二次了。” “你回不去,他也出不来。” “你和商元杰联手达成的效果,自然不会那么简单就让我们再回到从前,这点意识我还是有的。”萧染看着江鹤清:“但这和我想要拿到这个东西并不冲突。我喜欢商酌言,想为他做所有的事情,可是我只能在这里,很多事情都做不了,在你弟弟手里,就算商酌言运气好出来了,我怕是也不能和他在一起了,既然如此,我就能为他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吧。” 江鹤清没说话。 “那东西在你的手里已经失去意义了。”萧染说:“不是吗?” “你手里有什么?”江鹤清问。 “电话录音。”萧染沉默几秒后轻声开口。 江鹤清有片刻的沉默,萧染也有些忐忑,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或许在下一秒就能从胸口的位置蹦出来也说不定,时间似乎比自己刚才在泳池里都还要慢,慢的走过了几个世纪的长短。 萧染的手心都出了汗,就在她以为自己不可能再坚持更多一秒时间的时候,江鹤清却笑了,这一声笑像是个讯号一样,又像是头顶悬着的一把刀。 这一刻萧染连呼吸都停止了,她不知道江鹤清这个笑的含义是什么,但好在她的呼吸并没有消失太久的时间江鹤清就还给了她自由,萧染听到他说: “他还真是够胆。” 萧染悬着一颗心因为这简单的一句话而缓缓落下,但她面不改色的坐在位置上没有任何的动作,像是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萧染没说话,江鹤清也有几秒的时间没有继续,这两个人看起来一个比一个能沉得住气,可萧染知道让江鹤清交出手中的东西不可能这么简单,即便他确定了自己手中有能够让他麻烦的东西,他也不会给自己。 果不其然,江鹤清在下一秒看向自己: “东西在我的手上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会把它发出去,我不让它公布于众,你只要想活着,手中的那个东西自然也不会泄露,这也是某种意义上的交易,没必要交换。” 萧染并不意外他会这么说,开口: “可我不想那个东西在你们的手上。江鹤眠的情绪状况你比任何人都知道,谁知道他会在哪一天突然发疯,万一他心血来潮就是想要把视频公布出去呢?我去哪儿哭去?” “你以为我现在发出去,你能拦?” 萧染不说话,江鹤清轻笑:“那东西你想留着就留着,就当是给你一个心安了,可是萧小姐,跟我作对不会有好下场的,你可以试试,且不说你手中的录音能不能发出去,就算发出去了,也不会有什么,谈个生意而已,不是吗?” 萧染闻言从位置上起了身: “江先生是不打算把东西给我了,是吗?” “是这个意思。” “那你可要多关心关心你的弟弟了。”萧染开口:“这次见面我能感觉到他的一些改变,虽然还是阴晴不定,但好像变得比之前听话了,或许过不了多久的时间,我就能驯化他,到那个时候他可能就不是你听话的好弟弟了。” ------------ 第293章 杀了你 江鹤眠是江鹤清的逆鳞,这一点萧染或许比江鹤清自己还要清楚,在当事人面前公然去碰触这片逆鳞,怎么看都像是活腻了,更何况还是江鹤清这样一个阴险不露痕迹的人。 可萧染似乎也没在怕的,又或者说,她想要的,就是江鹤清被碰触逆鳞之后的反应,所以她站在那里不慌不乱,眼睁睁看着江鹤清迈步朝自己走近,终是失了风度,近乎咬牙切齿地盯着自己,问道: “你再说一遍?” 萧染轻笑一声:“我再说几遍都是一样的,你当我怕吗?我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又走不了,乖乖听话可不是我的风格,我一定会在你的身上讨回来什么,可我又不太能见得到你,你弟弟就不一样了,只要他还对我有兴趣,只要他还把我当做他的玩具囚禁着,我就是会时常见到他的,我总会有机会的。” 话音不过刚刚落下,萧染的脖颈就已经被人掐住了: “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有些东西不能碰。” “江先生也应该明白兔子急了还咬人的道理,凡事不能不给人希望和退路,否则孤注一掷的勇气谁也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这个女人是真的没再怕的,自己一只手再稍稍用些力都能把她掐死,但她就是没有哪怕一丁点的惧怕,她这样的姿态在江鹤清看来无异于是挑衅,于是他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 “你真当我不敢杀了你吗?” “就算你说的能做到好了,你能让我弟弟不再听我的话,可现在你在他那里又算得上什么?不过就是一个玩具,他现在觉得好玩了,我弄过来让他玩,等什么腻了我再把你处理了就是,我现在就算杀了你,你觉得他会因为一个玩具跟我生气吗?” “不会的话……”萧染嗓音都变得沙哑起来:“你用这个视频把我威胁过来做什么呢?既然你能管得了你的弟弟,又为什么要把我再次送到他的面前呢?承认吧江先生……” 即便呼吸已经成为一种奢侈,可萧染还是没有一丝一毫求饶的迹象,她看着江鹤清: “承认自己还是输给了我,但凡你能掌控得了你弟弟一点,都不会把我送来他的身边……” 或许萧染说的没有错,因为即便被萧染挑衅到这个地步,江鹤清却还是忍着一口气没有真的掐断她的脖子,他在短暂的愤怒之后放开了萧染,继而狠狠的甩了她一个耳光: “我现在是不能把你怎么样,他正在兴头上,还没玩够,可那是我的弟弟,我了解他,他总腻了的那一天,因为一个你而破坏了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这个耳光的力道太大,大到本身就已经很虚弱的萧染一个没站稳跌倒在地,她仰头看着这个愤怒的男人,却笑了出来。 好像即便被俯瞰着,她也依然是那个胜利者。 江鹤清自然是看到了她的这副模样,在她的面前缓缓蹲下身来:“在得意一阵儿吧,我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等到他玩够了,回到我的身边了,我自然有办法让他再也想不起来你,就算想起来,也再也找不到你。” 萧染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江先生是真的想我死。” “不是时候而已。” 萧染看起来也并不怕,她的确没什么好怕的,不是知道自己死不了,不是知道有人来救自己,而是人在对方的地盘里,很多事情都不是自己说了算的,既然如此,也就没什么好怕的。 更何况事情都还没发生呢,就不必自己吓唬自己了,否则提前把自己吓死了,更是让江鹤清得意了。 “事到如今,江先生还是不肯把东西给我吗?” 江鹤清轻笑一声没说什么,起了身,开口唤来秘书让人带萧染回去了。 离开四合院的时候萧染倒是又一次看到了江鹤眠,他就蹲在院里的锦鲤池边喂鱼,看起来惬意得很,听到脚步声倒是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萧染,对于她脸上那个近乎青紫的手指印微微蹙了眉,但也仅仅是蹙了眉,没什么多余的情绪,甚至还埋怨了萧染一句: “你说你惹怒他干嘛?” “我都不愿意来这里。”萧染看着他:“更不愿意看到你们兄弟两个。” 江鹤眠闻言笑起来:“这一巴掌挨得不冤,还轻了呢,到现在都还没学乖。” 在这两个变态的面前,萧染不可能学乖,也永远学不乖,但有些话没必要对着这两个变态说,她现在浑身上下都冷得不行,像是随便吹过来一阵风就能把她就地冰冻了。 她想快点回去,即便她并不想回去那个地方,但至少是个房间,至少能暖和一点。 但江鹤眠显然也没那么好心,将手中的鱼食放回盒子里之后抓住了萧染的手:“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萧染实在没有精力了,她累到了极致,但江鹤眠根本没有给她开口说不的机会:“你要是不自己走,我可就让人扛着你离开了,那姿势可不太好看。” 没办法,萧染跟上了江鹤眠的脚步,但好在没过多久就上了车,车内有暖气,纵然不太热,却也还是比外面好了不少,萧染不跟江鹤眠客套,开口: “暖风能不能大一点?我冷。” 江鹤眠和她一起坐在后座,闻言看了她一眼,注意到她的脸色不太好,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嗬,热得都能煎鸡蛋了。” 他一点也不担心,就好像这是什么好玩的事情,萧染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窝在座位上闭上眼睛,头疼得厉害。江鹤眠还是吩咐司机将暖风开到了最大,甚至还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萧染披着了:“我只是不想你死,那就不好玩了。” 萧染冷的厉害,不跟他计较这个,只是这件衣服也并没有让萧染有任何的缓解,她真的太冷了。 从来没这么冷过。 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在车里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车子也刚刚停下,萧染睁开眼睛朝窗外看去,和她想的差不多,江鹤眠带她来了医院。 ------------ 第294章 收网 江鹤眠看向萧染: “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现在跟我说你没有怀孕,我就原谅你一次,怎么样?不然真的被我查出什么来,那可就不好玩了。” 萧染没什么力气地笑了笑:“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很可能已经被你们折腾没了。” 江鹤眠不了解这方面的事情,闻言看了一眼萧染的肚子,说:“这么脆弱的吗?才泡了一会儿冷水而已,不过没关系,就算折腾没了,也能查出来你曾经是不是怀孕了,没有的话你也死定了,但如果你真的有了,且很想要一个孩子的话,我会跟你再生一个。” 萧染:“……” 这个人到底能不能闭嘴。 事实证明江鹤眠不能闭嘴,他好像又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自言自语地在那里说着,他当然是说给萧染听的,但无奈萧染头重脚轻的厉害,根本就没听到他说了什么,总觉得有一只苍蝇在自己的耳边嗡嗡的叫个没完。 江鹤眠带萧染来医院是一定要有一个结果的,萧染当然也知道,由他带着自己去到了妇产科,开了单子抽血,江鹤眠看着她一脸从容的模样,突然就觉得有点没必要了: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怕,好像是真的怀孕了。” 萧染却是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只是说:“我想去个洗手间,可以吗?” 这个医院都是江氏集团的,有什么不可以的,江鹤眠还真就不相信她能再一次从自己的眼皮底下跑了,更何况,她人都在榕城,能跑到哪里去,挥挥手让她去,甚至都没要求人跟着。 萧染头重脚轻地一个人走到洗手间,她没有真的有需求,而是俯身在洗手台前洗了洗手,然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小心翼翼地从眼睛里取了什么东西出来。 东西不过刚取出来,唐佳就从旁边的隔间里走了出来,萧染似乎并不意外,将东西交给了她: “尽快发。” “可是你都还在他们的手上,这些东西一旦公布于众,你可能就没有退路了……” “不要紧。”萧染还是难受的厉害:“他们不可能放我离开,所以根本就没有一个安全的时候,东西一发出去,他们肯定会先自乱阵脚想着如何去处理,这段时间足够我自保了。” 唐佳还想再劝什么,萧染却打断了她的话:“你要真的想救我,就按我说的做。” 几秒的沉默之后,唐佳点点头应了下来:“好,最多几分钟,视频就能出现在网上。” 萧染点点头没说别的,唐佳做事她很放心,来到洗手间的时间不短了,再待下去难保江鹤眠不会过来找人,萧染准备离开的时候唐佳去抓住了她的手腕,说: “他没事了。” 萧染愣了一瞬,继而笑了笑。她一直没有问商酌言的消息,怕听到好的,也怕听到坏的,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没有消息就是好的消息。 见到唐佳也没有问,唐佳能在这里接应自己,也证明了事情没有太糟。 “挺好的。”萧染说:“一切都快结束了。” 唐佳点点头:“你好好照顾自己。” “会的。” 萧染说完便走了过去,唐佳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确定萧染走远了才走了出去,迅速离开了医院。 萧染没有回去江鹤眠的身边,唐佳那边应该很快就有动作,如果够快的话,江鹤眠或许根本就等不及找自己就会从医院里离开,当然这只是最好的设想,不好的设想就是萧染躲着的地方被江鹤眠找到,又一次被带回去。 第二种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这里是江鹤眠的地盘,萧染在这里就跟在他的眼皮底下行走没什么区别,可让她什么也不做就这么乖乖回去,那也不是她的性格。 萧染特意避开了摄像头的位置,但这家医院萧染不熟,身体的原因,也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完全避开了,可她还是尽可能的找了一个不容易被发现的杂物间躲了进去。 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只求唐佳的动作能快一点,再快一点。 哪怕多一秒的时间都有可能给自己争取更多的机会,但这太难了,萧染也知道,所以与此同时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来到这里她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所以不管什么结果她都接受。 更何况如今商酌言已经平安无事,这样的一种情况下,即便发生了什么似乎也了无遗憾了。但还是让自己也没事吧,她实在不愿意看到商酌言伤心难过的表情了。 如果自己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商酌言怕不是又要再发一次疯,这样一来,他们做的很多事情就都没有意义了。 躲着的每一分每一秒对萧染来说都很煎熬,她的身体也忽冷忽热的出着汗,哪怕明明冷到不行,但汗却仍然浸湿了衣衫,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外面突然躁动起来,萧染快要昏迷的那点意识也因此强撑了更长的一段时间。 “监控显示就在这里,找……” 看来是江鹤眠找过来了,不重要,重要的是唐佳把东西发出去了吗? 来到榕城之前,唐佳终究是不放心,主动联系了商元景,商元景在电话那端听闻了萧染要去做的事情,沉默几秒后没有阻拦,倒是说了等等,他有个东西要给萧染。 这个东西就是萧染从眼睛里摘下来的美瞳,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并不是真的美瞳,而是一个录像设备,只是这个东西局限性很多,萧染也只有在特定的时间才用,比如说她录下了江鹤眠说要萧染把孩子生下来之后想要玩的游戏,也录下了江鹤清不为人知的一面。 这两个视频发出去,萧染不能说一定能让江家兄弟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吧,但至少可以让他们身败名裂。 这样就够了,足够了。 没有了这些权势给他们的底气,也就成不了什么气候了,更何况有些事只需要一个开始,江鹤眠和江鹤清手上那么不干净,总会牵连出许多事情来的。 ------------ 第295章 他来了 寻找她的声音越来越近了,萧染做好了自己被找到的准备,她已经没有精力去想太多了,脑袋昏昏沉沉的,只能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门外的脚步声上。 但似乎即便如此也没什么用,因为自己也逃不到哪里去,他们要是真的找到这里,自己也只有被抓这么一个结局。 听不听的,似乎也没什么意义。 可如果不听的话,不把精力强行放在一件事情上,萧染觉得自己会在下一秒晕过去也说不定,即便结局可能是改变不了了,但至少要保持一个清醒吧,只有清醒了,她才能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走。 不到最后一刻她绝对不会开口认输的,为了商酌言。 脚步声近在咫尺的时候萧染已经抬起头看向了门口的位置,她知道或许就在下一秒外面的人就会破门而入了,萧染也没有侥幸心理,静静地等着。 但脚步声在一门之隔的外面突然停了下来,继而萧染听到了来自于江鹤眠的声音: “你说什么?” 即便是萧染意识昏沉,却也能够听出江鹤眠声音里的震惊和愤怒,萧染想,唐佳已经做到了,速度的确够快,她已经尽可能的把时间压缩到最短了,自己都还没被江鹤眠找到呢,她就已经做到了。 真好。 萧染脸上的笑意还未来得及消失,门就已经从面外被大力踹开了,江鹤眠一眼就看到了蜷缩在角落里的萧染,或许是背着光的缘故,他的表情看起来格外的阴森吓人。 但萧染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她眼皮沉得都快要睁不开,至于江鹤眠会怎么找自己算账,都好,已经不是她可以左右的了。 “萧染,我还是小看你了。”江鹤眠咬牙切齿地说:“耍到我头上就算了,你还敢动我哥?你知不知道你就算在我身上捅刀子我都不会真的杀了你,但你动他,我就一定会让你死。” 江鹤眠的话断断续续的传到萧染的耳朵里,她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大概意思是明白了,如今这个形势萧染聪明一点就该服软,可服软有用吗?江鹤眠的表情看起来已经彻底疯了。 没用的,就算他是江鹤清的逆鳞,江鹤清大概也是江鹤眠的,萧染都有些搞不懂这两个兄弟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但不管是怎么一回事,都好。 她赢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让我死痛快点吧。”萧染靠着墙,眯着眼看着门口的江鹤眠:“我难受。” 江鹤眠冷笑一声,话也不说一句的直接迈步走过来,抓着萧染的衣领就将她整个人都拖了出来。 萧染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会这么轻,轻到江鹤眠拎着自己像拎一只小鸡子一样,她完全没有力气,全靠着江鹤眠的力气在走,脚在地面上都是近乎拖着的,衣领勒得她脖子疼,可是萧染连说一声疼的力气都没有了。 江鹤眠大概是气糊涂了,亦或者说已经完全不在乎了,就那么拖着萧染走过人来人往的门诊大厅,自然有很多人看出了他们之间的不对劲,保安也有来劝说的,但不等靠近,江鹤眠带来的那些人就已经将他们远远的隔离开了。 没人能够靠近萧染,没人能够伸出双手帮他一下,且不说江鹤眠的脸色看起来就像是要杀人,单单是他身边的那些人看起来就格外的不好惹。 有人想要报警都战战兢兢的,生怕就连报警都能被这些查出来,从而惹上什么麻烦。 有没有人报警,已经不重要了,就算报警,大概也赶不上此时江鹤眠想要杀自己的速度,萧染这个时候什么也没有想了,她没有力气了,眼前一片发黑,她觉得自己坚持不了多久就会晕过去了,说不定这就是她看到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秒。 有遗憾吗?当然是有的,她还想看一眼商酌言,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真的好,看看他是不是瘦了,有没有生气。 别生气吧。萧染笑着想,否则自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哄了。 或许是真的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所以就连老天都不忍心太苛责她,萧染也不知道是出现了幻觉还是真的如此,她觉得自己远远地似乎看到了商酌言的身影。 他一脸愠色地站在不远处,整个脸色都是山雨欲来的阴鸷,萧染还不等确定是不是他,江鹤眠扯着自己行走的脚步就突然停了下来,萧染听到他发出了一声嗤笑。 江鹤眠没有立刻说什么,只是将萧染提起来更紧地贴近自己,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不远处的那个人: “你居然能出来。” “放开她。”商酌言一句废话也不说的迈步走过来,他每靠近一步萧染就更确定一点,确定的意识都清醒了不少,她眼睁睁地看着商酌言,看着他一步步的走近,花了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刚才从唐佳的口中已经知道商酌言平安无事,但这才过去多久,平安无事的他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出现在了榕城,出现在了自己的身边? 这似乎不太符合逻辑。 唯一的解释是,唐佳的消息也落后了,商酌言比她得知消息的时候更早平安,也知道了自己想要做什么,身在榕城。 她不用死了。萧染想,在商酌言的面前,没有人可以让自己死掉,这是萧染坚信不疑的事情,她想开口喊一下商酌言,甚至迈开脚步想要靠近他,想让他不要生自己的气,但话都还没有说出口,脚步也尚且没有迈开,一把冰冷的金属触感的东西就抵在了自己的脖颈处。 萧染都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就看到商酌言猛地停下了脚步。 脸上的表情更狠了一些,像一只随时都能扑过来的饿狼,恨不得将江鹤眠撕碎。 “你动她一下,我要你的命。” 江鹤眠闻言笑起来:“那正好,反正今天我也没想要萧染活着离开这里,我这么喜欢这个玩具,就让她陪我一起死,到了阴曹地府,我还继续玩她,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 第296章 我要你们都死 江鹤眠这个人虽然疯,但是他好像从来不说假话。 所以之前在萧染被他找到的时候,在他说一定会让自己死的时候,萧染就已经做好了自己不会活着的准备了,却没想到商酌言来了,那么她就可以不用死了。 即便此时江鹤眠还是信誓旦旦的,甚至脖颈上的刀还架在原位。 但萧染就是确定,自己不会死。 商酌言不会允许的。 所以即便此时自己的处境很危险,萧染也依然没有怕,不但没有怕,甚至还对着商酌言所在的位置笑了一下,这个笑倒是让本就不太爽快的江鹤眠更加的不爽了,手中的刀子狠狠地勒住萧染脖子。 或许是身体本就不舒服,所有的反应都来得比较慢,她都没感觉疼,但商酌言的脸色已经非常的不好看了,萧染觉得他会在下一秒冲上来,不顾一切地撕烂江鹤眠。 周遭已经围了不少人,都是看热闹的,可一开始谁也没当一回事儿,这里是医院,医闹有的是,可看着几人的穿着又觉得不像,有人已经报了警,但江鹤眠才不怕。 刚才江鹤清的秘书已经给他通了电话,他也看到了网上流传的视频,他虽然被江鹤清保护得很好,很多事情都不是很明白,却也懂的这样的视频发出去对江鹤清来说意味着什么。 江鹤清未来的路走被萧染堵死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他可能以后都见不到江鹤清了。 萧染的确是江鹤眠想要的玩具,想要玩,玩很有意思的游戏,这是他在别人身上从来都没有过的体验,但他也绝对不想,更不允许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连累江鹤清,一点也不行。 可似乎已经晚了,他控制不了眼下的这个局面了。江鹤清就是被连累了,被自己连累了。 如果自己不是执意要萧染的话,江鹤清根本就不会被如此针对,如果不是自己将萧染带到他面前去的话,那个视频也根本不会被录下来,更不会发到网上去。 如今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而起的,江鹤清不知道是什么结局,但想必不是什么好的,江鹤眠早在看到这件事情的第一时间就决定了,如果江鹤眠结局不好的话,他也就不要活了,陪他一起。 但在那之前,江鹤眠不可能就把这件事认了,他一定会找到萧染,一定会杀了她为自己的愚蠢买单,也为哥哥出气。 即便已经晚了,即便他已经后悔了。 但他是真的敢杀了萧染的,他没打算活着离开,所以也根本不可能放萧染活着离开。 “很疼吧?”江鹤眠笑起来:“疼就对了,我现在应该和你差不多,知道我哥出事的时候我比你都疼,你们应该对我来,不应该对我哥下手的,对我哥下手你们就死定了。” “不止她。”江鹤眠的手又用力了一些:“我也要你死,你们今天都得死在这里!” 警察已经来了,驱散了围观的人群,将这里围住,甚至在看到这里情况的第一时间就叫了特警过来支援。江鹤眠带在身边的那些保镖本来是全面戒备的,不让任何人靠近,但此时看到这个架势都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他们只是想赚钱,不是真的不要命。 这个情况之下他们得不到任何好处的,这是正常人都知道的事实,所以老老实实的放弃了抵抗。 正常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但疯子不知道。 江鹤眠已经彻底疯了。他完全不在乎当众杀人,他现在就是要出气,就是要痛快,至于结局是什么,他是一丁点也不在乎,在乎什么呢?反正视频都已经发出去了,他的疯癫会被所有人放大,江氏集团的董事会会弹劾他,为了舆论,为了更好的发展,也不可能再让公司在自己的手上握着。 他会被赶出公司,这不是最严重的,严重的是江鹤清,他本身就在体制内,一举一动都很敏感,现在他对萧染说的那些话都被发布了出去,这对他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一个手握权利的人这么威胁一个老百姓,不管他是不是这么做了,他的事业都会被终结,说不定还会被立案,很多之前都隐藏得很好的事情都要被挖出来。 他有过很多不懂事的事情,江鹤清为他隐瞒了很多,也做了很多,手上不干净。一旦被查出来,江鹤眠就没有哥哥了。 这个念头让他太害怕了,一个疯子竟然会害怕这简直是太新鲜不过的事情,可他就是怕了。 他从来没有为哥哥做过什么,现在就为他出气吧。 都说反派死于话多,江鹤眠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却是一句话也不想说,他甚至连商酌言要说什么都不想听,只是对着他笑了一下,然后就发了狠的要割断萧染的脖子。 枪声和‘江鹤眠’是一起响起来的,站在江鹤眠右侧的警察开枪打中了他的手臂,江鹤眠的动作受限,但即便这样他还是没有松开萧染,甚至没有放下手中的刀,就好像他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一样。 但他也没有再伤害萧染,不是不想,也不是不能,而是他在那一声枪响之下确定自己听到了一个声音,他整个人都愣了一下,并且确定,如果不是这道声音,就算是中了枪,萧染也根本不可能活。 他不怕疼,一样能杀了萧染。 拦着自己的根本不是枪,是枪响之下的声音,江鹤眠下意识的就往声音来源处看过去,看到来人的时候眼睛都睁大了不少,他还以为自己再也看不到了: “哥?” 江鹤清的脸色不太好,但不是生气,是任何人都能看出的担忧,他推开拦着他的警察:“我能说服他。” 警察一开始不放心,直到看到他这张脸才放开了,江鹤清苍白着一张脸走过去站在江鹤眠的面前,对他伸出手:“刀给我。” 江鹤眠一直以来都是听话的,但这一次他却不想听话了,他看着江鹤清略显狼狈的模样简直心疼到了极点:“我不要,我要他们死!” ------------ 第297章 更坏 萧染依然被江鹤眠勒着,纵然他的手受伤没有多少力气,但萧染也没什么力气,逃不开,更何况即便江鹤眠受了伤他手中的刀也没有放下,攥在手里,还是和先前一样,抵在萧染的脖子上。 萧染看到商酌言的脸色很不好,垂在身侧的手背用力攥紧,青筋都快要自皮肤之下崩裂开来,她对商酌言笑了笑,却发现商酌言的脸色似乎更难看了一些。 不能不难看,除了商酌言,没有人知道他在走出看守所之后被陈凡告知早在一周之前萧染就一个人前往榕城之后是怎样的心情,说是毁天灭地也不为过,可他不能生气,因为也没人比他更清楚萧染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因为自己,所以才铤而走险,所以才奋不顾身的来到这边想要一劳永逸。可萧染不会知道,商酌言不希望她这么做,他只希望她好好的待在家里,将一切都交给自己去处理就好,他不想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如今看她脸色苍白的还要被江鹤眠这个疯子挟持,商酌言就恨不得将瞬间将江鹤眠灰飞烟灭,再将这个不听话的萧染拖过来好好教训一顿。 怎么就这么不让自己省心呢? 江鹤清看了一眼萧染,他以为自己会是怨恨的,愤怒的,那些录像刚刚曝光江鹤清就已经明白了,这个女人来到自己和江鹤眠的身边从来就没安好心,她就是带着这样的目的来的,从一开始就是。 或许从自己打电话让她过来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逃不了,已经开始计划如何要将自己和江鹤眠一网打尽了。 恨吗?有一点,但不太严重,这本身就是一个处处较量的社会,你不赢我,我就要欺压你,从来就没有公平,江鹤眠和自己仗着在榕城,手里握着萧染和商酌言都想要的把柄,更何况就连萧染住的地方全都安装了信号屏蔽,就连她进入四合院的时候都经过了排查,确定她没有带进去任何的设备。 但即便这样,自己还是被录像了,不仅被拍了下来,还被发布到了网上,在自己和江鹤眠这么防备的情况之下,萧染还能成功,还能做到这个地步,那么也只能证明自己输了。既然输了就什么都不怨,只能认。 他现在就是输了,没有任何退路。 现在能够做的,就是不让一切往更坏的局面上走。什么是最坏的局面,江鹤眠伤人就是最坏的局面。 视频出来或许还可控,可如果真的让江鹤眠伤了人,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江鹤清并没有和萧染说什么,他看向江鹤眠,像从前一样,宛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的语气温和:“小眠,把刀给我,不要做傻事。” “这不是傻事哥。”江鹤眠还是固执着:“我在做对的事情。” “听话。”江鹤清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还要温和,有耐心:“我知道你很生气,不是为自己,是为我,可你看到了,我现在就在你面前好好的站着,不会有事的。” “我不相信。”江鹤眠自责的笑了下:“是我错了,所以我就应该把这个错误终结了,是我害了你,让你有了现在的局面,哥,都是我的错,但你不要怪我好不好,我不想你生我气,我不想你离开我。” “傻不傻?”江鹤清笑着抬头摸了摸他的脸:“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真的生过你的气?我怎么可能会离开你,放心,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或许是得到了江鹤清的保证,江鹤眠的情绪慢慢平稳下来,只是即便如此,他也依然没有要把萧染放开的意思,或许在视频发出之前,他对于萧染还有许多许多的好感,但这一刻,都没有了。 在她触及了江鹤清的利益之后,就算自己对萧染有再多的情感,也都一无所有了。 没有人比江鹤清还要重要,这是谁都不能撼动的事情。 他还是想为江鹤清出这口恶气,他知道现在江鹤清不能去做这样的事情,可自己能,自己从来都不怕的,自己也可以为江鹤清做任何的事情。什么都可以。 江鹤清不慌不忙,商酌言却是每一秒都宛若行走在钢丝上一样紧张不已,可他能做什么呢?连枪都不能让江鹤眠放下那把刀,他现在只恨,恨刚才的那一枪为什么不是冲着江鹤眠脑袋去的。 或许那一枪打在脑袋上,就不会有这么折磨人的事情了。 其实商酌言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他能出现在这里纵然时间很短,却也是做了准备的,尤其是在刚下飞机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网上的动向,他就更知道了萧染处境的危险。 自己过来那简直是最愚蠢不过的事情,可在榕城这个地盘,他能做的也实在有限。 将手中江鹤清犯罪证明先一步递交给了有关部门,请他们支援,这是之前早就联系过的,看过证据之后倒也没有阻拦,更何况江鹤眠手中还很可能挟持人质,商酌言这边有狙击手在。 可此时此刻江鹤清站在江鹤眠的面前,纵然不能说将他全部遮掩,但总是遮了个七七八八,根本奈何不得他,而相关部门手握那么多的犯罪记录还需要将江鹤清逮捕归案一一查证,根本不可能冒然击毙。 局面就只能这么僵持下来。 江鹤清大概是明白这个局面的,如若不然他也不会到的那么准时,连站位都那么精准,一个在体制内这么多年的人,不可能没有一点根基,江鹤清这个人的关系怕是在各方面都是盘根错节。 这也是商酌言早就料到的局面,但他没敢想是萧染身处在旋涡的中心。 他宁可是自己, “小眠。”江鹤清看着江鹤眠,神色依然是淡然的,好像周围这么多的人依然不能将他怎么样,他就那么睥睨着众生,但将所有的温柔都留给了眼前这个弟弟:“听话,哥哥不会有事,你也不能有事,把刀给我。” ------------ 第298章 你胆子真的很大 江鹤清的语气较之刚才稍稍严厉了一些,但江鹤眠是吃这一套的,本来温柔的哥哥突然对自己严厉了起来,不管是处于什么样的局面,江鹤眠总会下意识的感觉到害怕,会审视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现在也一样,他渐渐冷静下来,仔仔细细确定了江鹤清没有跟自己开玩笑之后才将刀给了他。 商酌言看着,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只是刀子给了江鹤清,江鹤眠却依旧没有放开萧染,江鹤清闻言也没有多说什么,目光淡淡的落在萧染的脸上。到了这个时候江鹤清都还是一脸从容,好像网上被曝光的那些都不是他。 他甚至看着萧染,还笑了笑: “觉得自己赢了?” “不知道。”萧染有气无力的开口,她浑身都疼,头疼的快炸了,脖子也疼的快没有知觉,可是她也还是必须打起精神来应对这两个兄弟,疯子的状态谁也说不好什么时候会再次发疯,更何况自己还没有真的解脱。 “我只知道今天我能活着从你们两个面前离开了。” “对。”江鹤清认可地应了声:“以后就不好说了。” “以后再说以后。”萧染说:“我一直都活在当下。” “你胆子真的很大。” 萧染没有立刻说话,反倒是看了一眼江鹤眠,继而笑着承认了:“其实当初我和商酌言离开榕城之后,彼此能够井水不犯河水,我们也犯不着有今天这么一遭,江先生,你弟弟的情绪不太好控制,可你已经这么清楚地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了,为什么还要给我打电话?归结到底还是小瞧了对手,也高看了自己。” “你很看重你的弟弟,这点我感受到了。”萧染说到了这里轻微地咳了两下,几秒后才接着往后说:“可是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你和你弟弟的感情才珍贵,才不可取代和独一无二,我们每一个人的感情都是,我也可以为了自己在意和喜欢的人,奋不顾身。” “你触及到了我的底线,所以现在我做的这些也不过是自保,我甚至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死在这里的准备,只是我比较幸运,被命运眷顾罢了。” 江鹤清看着她:“你不会永远被眷顾。” “一次就够了。”萧染说:“人也不可能永远都幸运,有的人载一次也就够了。” 萧染这句话说的是什么意思,江鹤清明白,或许他自己比谁都清楚,所以也没有反驳什么,只是说:“可我手中还有你想要的东西。”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江先生还没明白过来吗?你手里根本没有我要的东西,如果有我不会在没有得到的时候就铤而走险。”萧染说完江鹤清愣了一瞬,但也仅仅是一瞬便笑了笑: “原来是这样。” 的确是这样,萧染从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为了那个视频,从江鹤眠给萧染发送邮件视频截图的时候,萧染就知道那个视频是假的,但她还是单刀赴会了,为的就是像现在一样,永绝后患。 因为就算他们知道是假的了,也会想办法去找别的可以要挟自己的证据,萧染没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等他们再去找一个新的,然后再来找自己的麻烦,太烦也太闹人了。 她想好好过日子,她想这些无聊的人和事情都滚出自己的世界,再也看不见。 这么做的确是冒险了一些,但胜算也大。 萧染到现在也不后悔,认为是值得的。 江鹤清没有立刻说什么,倒是让江鹤眠放开了萧染,江鹤眠不情不愿,但还是按照江鹤清的意愿做了,警方的人立刻过来控制住了江鹤眠,江鹤清只是看着,垂在身侧的手看得出来是想帮忙的,是想让那些人对江鹤眠温柔一些的,但到底是没有开口。 亦或者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时候不管自己说什么都没有任何作用了。 江鹤眠被带离江鹤清身边的时候很抗拒,抗拒得像是变成一个小孩子,他闹着不想走,但江鹤清始终没说什么,只是看着,看着他被带走,看着他一点点的远离自己。 商酌言已经来到萧染的身边,萧染也实在是撑不住了,几乎是在商酌言揽住自己的第一时间就倒在了她的怀里,商酌言的力道快要捏碎她,可萧染神奇的竟然没多觉得多疼,还对他笑了笑,说: “别生气了,这不好好的吗?” 商酌言不理她,想要抱她去医院,但江鹤清却拦住了他:“我还有话要说。” “我没什么可跟你说的。”商酌言看他也不看:“有任何话都留着跟警察去说吧。” “有些话我只能跟萧染说。” 商酌言当他是在放屁,这个时候任何人都不能阻拦他,也没有什么比现在的萧染更重要,但萧染却抓住了商酌言的手,制止了他要带自己离开的动作。 “萧染,我劝你这个时候不要再惹我。” 萧染笑笑:“不惹不惹,哄你都来不及。” 话是这么说,但萧染似乎根本没打算这么做,她还是抓着商酌言的手不放,商酌言快要气死了,却还是舍不得真的不顾她的意愿,她向来是知道怎么拿捏自己的。 “我比你了解他。”萧染说:“有些话还是在今天说清楚的好,不然我住院都没个安宁,我想以后都好好的,不再见到他们。” 江鹤清不是能帮萧染的性子,可他今天还是帮了,既然做了以往都不会做的事情,那必然是有所图,萧染想听听他想要什么,如果是可以接受的交易,萧染也想答应他。 换得以后安全。 商酌言没再说什么,脸色却也没有好起来,萧染捏了捏他的手看着江鹤清:“你要和我说什么?” “小眠今天的所作所为一定会立案,你作为这个事件的受害人,我希望到时候你可以出具谅解书。” 谅解书,可以在法院判决的时候在一定程度上减缓对江鹤眠的刑罚,这是江鹤清唯一能为江鹤眠争取的了,但这对萧染来说没有好处:“如果他还是学不乖,出来之后还是找我麻烦怎么办?” “不会。”江鹤清笃定地说:“我不可能让他再接近你,我会送他出国,不会让他再回来。” 江鹤清看了一眼商酌言,又说:“就算他出来,你们怕是也不怕的。” “我觉得我没有道理答应,江鹤眠对我的所作所为,我恨不得他这一辈子都在里面不出来。”萧染说:“但你这么和我说,就一定有什么是打算和我交换的,对吗?” 江鹤清微微笑了下:“我知道你手里没有我和商元杰的通话记录,因为我们根本没有打过电话。” 萧染微微蹙眉,还不等她开口说什么,江鹤清又说:“但我手里可不止一份视频资料,只要你答应,我就把真的给你。” ------------ 第299章 醒了再好好哄你 江鹤清没有给萧染第二个选择,萧染也只能接受。 纵然不知道江鹤清是怎么得到这个视频录像的,但视频拿到的时候萧染和商酌言都没看,但事后唐佳说,视频内容的确就是商酌言的母亲,萧染那个时候正在医院里打点滴,高烧让她整个人都昏昏欲睡,提不起精神。 但唐佳的这句话还是让她下意识地去看商酌言,怕他的心情受到影响,怕他的情绪失控,只是话都还没有到达嘴边,萧染就先一步被商酌言叫了暂停: “你老实休息吧,我用不着你安慰。” 萧染眨了一下眼睛,随即笑了笑,但还是握住了商酌言放在床边的手,萧染没有任何的力气,商酌言要是想挣开,实在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可他没有,由始至终他也只是动了动,没有真的离开。 “我是真的累了。”萧染有气无力地开口:“我先睡一会儿,等醒了再好好哄你,好不好?” 商酌言看着她没说话,眉眼间都还是遮掩不住的愠色,萧染是想再陪陪他的,如果可以的话,萧染想要一直陪着他,可萧染太累了,不管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已经到达极限,不可能再强撑哪怕一秒了。 所以她看着看着就闭上了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即便睡着了,也还是抓着商酌言的手。 也直到她睡着了,商酌言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下来,眉眼间都是萧染刚才没看到的心疼。 唐佳站在一侧将商酌言的变化看进眼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也是为你,做的这些事情,没有一点是为了自己,你跟她生什么气。” 商酌言没有立刻说话,视线好像黏在了萧染的身上一样挪不开,他也像是没有听到唐佳的话,许久都没有回应,就在唐佳觉得自己不可能等到一个回答,准备离开的时候,商酌言却开了口: “你明知道我不希望她这么做,你为什么还要答应帮她?” 唐佳被这么质问,一点也不意外,她知道商酌言一定会问自己这个问题的,于是也并不隐瞒地回答:“因为我问了自己一个问题,如果换做是我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会不会和她做同样的选择,答案是会,既然如此,我就不想劝什么。” 商酌言看向唐佳:“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来和她好好地生活,如果她在这件事中遇到了什么危险,我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你的计划也不是天衣无缝的。”唐佳说:“稍有不慎,你就会永远出不来,但江家是虎视眈眈真实存在着的,他的手里也的的确确有拿捏你的东西,萧染不想你分身乏术腹背受敌,这很容易理解。商酌言,你不要觉得我们是女人就理所应当的应该在你们男人身后被你们保护一辈子。” “我们也可以为你们做很多事情的,萧染就做到了。” 商酌言现在听不了这个:“你怎么不说她差点死了。” “任何事情都有危险,你做的事情也有,你能这么快出来是运气好,但也很有可能被商元杰算计这辈子都出不来,甚至直接死在里面。”唐佳一点也不跟他客气:“你站在结果看萧染做的这些事情,是不是不太客观?” 商酌言的确是不太客观,他也客观不了,这里躺着的,几个小时之前被人拿着刀子抵在脖子上的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一个人,如果到了这个时候都还能冷静将客观事实,或许他也没那么喜欢萧染。 在萧染的这件事情上,他就是大男主义了,他就是希望萧染好好听话,什么事情也不要做的待在自己的保护圈里等自己把问题一点点解决掉,而不是需要她去冲锋陷阵。 他当然知道萧染这么做都是为了自己,可比起感动,他更慌。 他不敢去想万一萧染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不敢想万一自己遇到了一些事情,万一江鹤清并没有说服江鹤眠,现在的萧染还能不能躺在自己的面前。 太可怕了,他连碰一下都觉得要炸了。 江鹤清有一句话说的没错,那就是萧染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她的做法也实实在在的吓到商酌言了。 只要想要她这么大的胆子,瞒着自己一个人来到榕城,商酌言都忍不住的想要掐她,他必须要让萧染知道教训,他心里是这么打算的,可是他知道自己舍不得? 怪她什么呢?怪她为了自己不要命,怪她太喜欢自己?那连自己听着都不像话。 商酌言什么都做不了,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好好的照顾萧染,好好的爱她,将这辈子最好的东西全都捧在她的面前去,让她选,让她挑,她挑剩下的自己也不扔,都给她留着。 可即便这样,商酌言也还是觉得不够。他好像怎么做都表达不了自己对萧染的喜欢。 不过好在这辈子的时间足够长,他可以慢慢地表达。 萧染这一次病得太严重了,高烧三天都没有降下来,每天醒过来的时间有限,浑浑噩噩的意识都不怎么清楚,可好像又很是确定商酌言寸步不离,眼睛睁不开却跟他说着情话,让他别再生气,商酌言的脾气都快要被她磨没了。 最后抵着她的额头说:“萧染,你整死我吧。” 萧染不可能这么做,她还烧着,连商酌言说什么估计都听不进去。 病情严重到没有立刻回去深城,一直留在榕城这边陪着了,但也没什么,这次不同于以往需要时刻担心江家会对自己怎么样,江鹤眠被抓了起来,江鹤清的问题也成立了专案组,被双规了起来。 没人会再来找他们的麻烦,只要他们愿意,他们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萧染是在第四天的下午退烧的,醒来之后视线落在商酌言的脸上,看着他憔悴不堪的面容先出声道了歉:“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商酌言握着她的手,红着眼看她: “好起来吧,只要你好起来,我什么都不要了。” ------------ 第300章 真相 深城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萧染身体好转之后就没必要在榕城继续浪费时间了。 回去的飞机上萧染挨着商酌言靠在他的肩膀上,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萎靡,商酌言给她扯了扯身上的毛毯,握着她的手:“不舒服?” 萧染摇摇头:“没有,就是觉得有些累。” 这些天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精神也一直紧绷着,后来就算在医院里也是身体不舒服,现在刚刚恢复,这些天的疲惫也跟不要命一样的席卷而来,萧染这样的状态实在是太正常不过。 “回去好好休息。”商酌言说:“等事情结束之后我带你离开城市,我们一起去度假。” 萧染闻言笑了笑:“好,这一次我真的乖乖等着了,不乱跑,也不做任何事情,就在家里待着。” 自从她醒来,商酌言就没跟她提过这回事儿,可商酌言不提,萧染还偏偏要往这个话题上凑,商酌言看她一眼,心里是想说点什么的,可是视线一触及到她没什么精神的脸色,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他还是舍不得。 舍不得说萧染一句,于是也只能叹息一声,然后捏捏她的鼻子,发着狠说一句:“你就会治我。” 萧染无辜地对他眨眨眼,说:“我没有。” 有没有萧染心里最清楚,商酌言不跟她犟这个,或许是很多事情都已经解决了,往后的每一天都会是个好天气,萧染的心情也肉眼可见的好了许多,就连现在的笑也看起来像是一只小狐狸。 于是商酌言也没办法冷太长的时间,没几秒钟就跟着她笑起来,摸摸她的脑袋,说: “睡吧。快到了叫你。” 萧染也是真的累,于是点点头,说:“好。” 飞机上萧染几乎睡了全程,一直到快滑行的时候才被商酌言叫醒,她看着窗外艳阳高照的天气,浑身都舒坦了。陈凡来接,下了舷梯两个人就直接上了车。 深城的事情本应该是尽快处理的,但因为商酌言出来之后就立刻去了榕城,很多事情都积压着,如今商酌言回来,陈凡也就没等,直接在车里跟他汇报了起来: “商元杰目前已经被逮捕了,名下资产也都已经被查封,白金玉和商祺在配合调查,律师说,他手上两条人命,死刑是逃不了的,至于商家的其他人,差不多也都被拘留了,老四他们消息准确一点,提前逃到了国外。” 商酌言应了声:“知道了。” 萧染听着,并不发表意见。也一点也不意外。 没什么可意外的。从商酌言查到商元伟的死是商元杰一手造成的之后,之后的商元杰的每一步都在商酌言的掌握之中,包括他手中有录像,包括他设计好了商朗让商酌言‘杀’了他。 每一步看似是商元杰设计好用来陷害商酌言的,但实际都是商酌言的将计就计。 商元杰被商酌言压制了这么多年,情绪越来越扭曲,在眼睁睁地看着商酌言不拿商氏集团当回事要毁掉的时候,商元杰就已经疯了,商酌言要毁了商氏集团,商元杰就要毁了商酌言。 可他的疯狂这一次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响应,或许是知道了商酌言的疯狂手段,意识到了自己不可能在他那里再得到任何的好处,他们都想安安稳稳地就此作罢了。 不止是之前叫嚣想要让商酌言死的商元伟,就连自己的妻子白金玉和儿子商祺都不赞成他这么做了。 商元伟为什么不同意或许不知道理由,但白金玉却是很清楚的,在商酌言明明白白告诉她手中有她那些录像之后,她就不可能不害怕,她跟商元杰说了自己的害怕,可商元杰根本不在乎这些,他只在乎把商酌言踩在脚下,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这些人的妥协,对现实的认命才是让商元杰真正疯狂的开始,他在商元伟的车上动手脚以至于刹车失灵,到这一步他都还在不动声色,只是将消息悄悄散发出去,加上那个时候商酌言对商家人的打压,所有人都以为商元伟的死是商酌言造成的。 商元伟为商元伟在商家设灵,一早就通知了商酌言,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个局,但商酌言还是跳了,只是跳的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准备,他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莽撞地去送人头。 商酌言一早就知道商元杰想要做什么,不是他神机妙算,是白金玉早早的就来找过商酌言,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最不想的就是那些不堪公之于众,商元杰既然不在乎,白金玉却不能不在乎,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来保护自己。 白金玉和商酌言做了交易,她告知商元杰想要在追悼会那天做什么,并且在商元杰的书房里安装了监控录像,甚至帮商酌言拿到了商元杰手中所谓的拿捏商酌言的证据。 商元杰的计划不错,他想要用那个录像来激怒商酌言,商酌言也的确被他激怒了,在那一刻他甚至是想杀了商元杰的,但商朗也在房间里,在商酌言冲动扑向商元杰的时候,他从背后出其不意的将商酌言击倒了。 商朗大概是真的相信了商酌言杀了自己的父亲,所以从商酌言倒下的那一刻他就是真的想要商酌言的命,却被商元杰制止了,说不能冲动,他滑动轮椅慢慢的挪动到商朗的身旁,然后出其不意的用水果刀从身后狠狠地刺进了商朗的心脏。 商酌言知道他们的计划,也几乎是顺势而为,他有商元杰在商元伟车子上动手脚的证据,所以并不担心什么,但他没想到商元杰居然还会再搭上一条人命。纵然商家的这些人对商酌言来说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可终归还是太多残忍了。 书房里的监控明明可以在最开始放出来的,可商酌言还是按照商元杰的想象去了拘留所,不为别的,他想要让商家人都露出马脚来,商元杰好不容易能回到商氏集团,商家的这些人大概也是坐不住的,都想来分一杯羹,这么一来狗咬狗的会省去商酌言不少事情。 更何况他猜到江鹤清一定会趁着自己在拘留所的时候对自己做什么,萧染只要不答应他的条件去榕城,他总会想别的办法,商酌言也想让江鹤清露出更多致命的把柄出来,所以才像是真的被他们得逞了一样的在拘留所里一直待着。 他原本以为是万无一失的,却不想萧染一个人去了榕城。 ------------ 第301章 这是最好的结局。 其实商酌言理解萧染的选择,换位思考,如果自己身处在萧染的位置上,或许做的事情比她还要危险,但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如果,自己不是萧染,萧染也不是自己,所以从一开始商酌言就不愿意萧染为自己冒险。 只是事情已成定局,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回到深城之后,商酌言要忙的事情太多,萧染没了牵挂的事情,整日留在家里修养,很多事情她不问,也没什么兴趣知道,商酌言更是为了让她安心而不跟她说这些烦人的事情。但新闻里的消息也还是会跳跃到她的面前来。 比如说白金玉和商祺到底是洗清了嫌疑,从拘留所里出来,比如说商家其他人都因为大大小小的案件被查证而面临被起诉,比如说商酌言回到了商氏集团,却依然将手中各个项目拆分出售,名下所持有的股份也出售。 有媒体评价,或许过不了多久,深城就没有商氏集团这个名字了。 对此萧染都不在意,她知道商酌言也不在意,这原本就是他想要的,把所有的痛苦都抹去,以后才能好好的过日子。 回到深城的半个月之后,商酌言有天从公司回到家中,告诉萧染:“萧瑟今天去公司找我了。” 江鹤眠被逮捕之后,萧瑟理所当然地恢复了自由,萧染没有特意去打听她去了哪里,会做什么,但也实在没有想到她还会回来深城,又一次出现在了商酌言的面前。 但出现就出现了,萧染也没什么特别的感受,是不重要的人,是以后都不会有任何牵扯的人,并不能让她的情绪有太多的波澜,比起萧瑟出现在这里的目的,萧染其实更好奇另外一件事: “吓一跳吧?有没有觉得站在你面前的是我?” 商酌言不太明白她的意思:“我为什么会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当作是你?” 这句话让萧染也有些诧异,便将萧瑟没有残废的事情跟商酌言说了说,包括萧成功的事情,萧染痊愈之后,商酌言也忙了起来,关于榕城的事情也没什么机会谈一谈,其实也没必要谈,人都好好的回来了,不是吗? 如今提起来商酌言倒是诧异地挑了挑眉:“那这一次大概是真的站不起来了。” “为什么?”萧染问。 商酌言沉默了几秒才说:“一条腿没了。” 萧染闻言眼睛眨了眨,有几分钟的时间都没有说话,商酌言也没问,任由她自己想些事情。老实说,萧染也没有多大的感触,她只是没由来的想到了一个薛定谔的说法,说人千万不要装病,否则装什么病,这个病就一定会去到她的身上。 萧瑟骗了别人那么多年,连最亲最近的人都骗过了,或许又时候连她自己都当了真,觉得自己是个残废。 如今有这样的结局,不知道她会不会觉得冥冥之中自由安排? 萧染一直都知道江鹤眠不是一个正常人,很多事情上来看,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种癫狂,萧染让江鹤眠带走萧瑟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想过她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只觉得她不会好过是肯定的,却也没有想过她会落得这个结局。 江鹤眠未免有些太过残忍了。 即便萧染自认为和萧瑟之间没有半点情分可言了,但乍一听到这个消息还是难免有些不适。 可再多也就没有了,于是在短暂的几分钟之后,萧染也只是淡淡的应了声,说:“以后她的生活想必也不会好过,就这样吧,我母亲离开的时候没有将她的事情说给我听,也没有留下只字片语要我和她好好相处,想必也是看到了这样的结局,不想我们互相伤害,却也知道我们不可能相亲相爱。” 萧染怎么处理她和萧瑟之间的事情商酌言都不会有意见,但也没有应下这句话,就好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萧染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还问他萧成功怎么样了?江鹤眠倒台,萧成功肯定也会被解救出来。 但商酌言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竟然一直没有回应萧染,萧染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回过头去看商酌言,才发现他一直都在看自己,那个眼神该怎么说的,心疼中带着点愤怒和生气。 萧染不明所以,自己也不猜,直接问:“怎么了?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萧瑟告诉我,你怀孕了?” 萧染:“……”倒是忘了这回事。 “没有。”萧染说:“我知道江鹤眠对我存在着什么样的心思,也知道这次过去榕城凶多吉少,所以便想了个这个理由,让他动不了我,你会不会太紧张了?我要是真的怀孕,在医院里住了那么多天,医生会不知道?更何况,你不是为我做了全身检查吗?” 商酌言闻言松了一口气,他太过紧张了,倒忘了这回事。萧染瞧着他的模样就知道他忘了,笑笑刚要开口说他一两句,却不想先一步被他拥抱住,两个人的关系已经这么亲密,更私密的事情他们也做过,但不知道为什么,萧染觉得商酌言此时的这个拥抱,却很重要。 压得她自己的心也跟着颤了颤,抬手轻轻拥抱他,问:“怎么了?” “我怕死了。”商酌言说:“也后悔死了,回来的路上恨不得抽弄死自己,又弄死你,如果你真的怀孕,还让你为我做这种事情,我真的就是罪该万死了。” 萧染没想到他会把这件事看得这么重,但又想到两个人之间有过一个孩子,虽然没能留下来,但商酌言当时也的的确确是想要的,并且在那个时候萧染就已经很相信商酌言会把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的孩子。 只是当时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太适合要一个孩子,而萧染不相信他,也不喜欢他。 “不怕。”萧染轻轻地拍着商酌言的后背:“我又不傻,如果知道自己怀孕了,我就乖乖在家等你自己去处理这些事情了,我不会冒险,不会让你担心的。” “你已经让我很担心了。”商酌言的声音都闷在她的脖颈里:“我到现在都不敢去想你一个人在榕城的事情,萧染,你胆子真的是太大了。” 商酌言没有说话,这段时间萧染因为身体的原因,也因为很多事情都尘埃落地,晚上的睡眠很是安稳,很少有醒来的时候,所以她不太能知道商酌言在这些天里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他时常因为噩梦惊醒,急切地去确认身边的萧染还在。 一个晚上说不清多少次,他都已经快要习惯了。 他太害怕失去萧染了。 “我错了。”萧染认认真真地道歉:“以后我再也不会了。” 萧染在他的怀里笑:“也不可能有以后了,以后的我们只会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不会再有任何波澜了。” 萧染说得没错,他们以后都会顺顺利利的。 两个月之后,商元杰因为故意杀人罪而判处死刑,商家其他人也都获刑几个月到几年不等,萧瑟在短暂的出现之后不知所踪,萧成功因为诈骗罪被缉拿归案等待审判。 至于江鹤眠,或许是有些阻力,一直没有判决,江鹤清的事情因为舆论斐然而很快查清而定了罪,有期徒刑15年。 这些人得到应该有的结局的时候,商酌言和萧染早已经不在深城,而商氏集团也早已不复存在,没人知道他们的去处,好像他们从未来过一样。 有人知道唐佳和商酌言之间的关系,商家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免不了有些人来跟唐佳来打探消息,问: “商总现在在哪里?难道真的和自己的侄媳好了?” “听说他们结婚了,是不是?” “不对,我听说他的侄媳都已经怀孕了,肚子都老大了。” “我怎么听说他们已经分手了?说是这个女人就是商家人派到他身边的眼线,商家覆灭之后,她也早被商酌言一脚踹开了。” 关于商酌言和萧染的消息,说什么的都有,可不管有什么消息被唐佳听到,又或者谁拿什么消息来跟唐佳证实,唐佳也只是淡淡一笑,并不多说什么。 他们两个人的故事不必被所有人知道,他们两个人幸福就已经很好。 他们当然很幸福,商酌言做到了曾经答应萧染的,带着她先去环游了一圈世界,去过挪威看极光,也在南极抚摸过企鹅,最后他们在一个景色怡人,四季如春的小岛上住了下来。 岛上倒没有萧染以为的那样不方便,有不少邻居,民风淳朴,萧染很喜欢这里。 她每天都会跟商酌言去海边散步,拍拍照片,累了就会回去别墅被商酌言投喂,他做饭越来越好吃,萧染甚至都觉得自己有些胖了,她让商酌言不要这么宠自己,商酌言却只是笑笑,依旧把萧染照顾得很好。 他依旧把萧染当成一个孩子在哄,将所有的温柔都留给了她。 他们曾经那么多那么多的疼痛和伤痕,都在平淡也温馨的日子里被慢慢抚平。 这是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