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追袭 大唐乾符三年,关内道原州,秋。 夜色如薄纱般遮蔽荒野,五步之外的一切变的模糊起来,远山巨大的轮廓宛如巨兽一般潜伏着。 狼嚎声由远及近,令天地间升起一层肃杀之气。 恍惚之间,陈玄烈忽然回想起多年前的那个黄昏,莫名其妙的穿越到这个时代。 深吸一口气,秋日的清寒迅速涌入肺间,旋即被腹中涌起的饥饿感压下。 “这帮贼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潜入我们忠武军的辖地掳掠,定要他们有来无回!”旁边的田师侃杀气腾腾道。 “贼人带着俘虏、辎重,定然走不远。”华洪将左耳贴在地面上,聆听着地面传来的动静。 三人都出自忠武军,皆是许州人,世代为忠武牙兵。 三年前受朝廷诏令戍边原州,抵御越来越猖獗的嗢末人。 “有动静,藏起来。”华洪忽然抬起头,望向西北面。 三人迅速躲进枯草间。 过不多时,地面沙沙作响,几十道矫捷的身影从前方一窜而过。 是狼群! 陈玄烈屏住呼吸,生怕自己的呼吸声惊动这些饿狼。 但狼的嗅觉实在灵敏,一头特别健壮的灰狼忽然停下脚步,侧头望向三人藏身之地。 双眼在夜色中发出锥子一般的幽光。 陈玄烈心中一寒,饥饿的狼群比贼人更可怕。 不过就在此时,西南面忽然传来一阵阵吐蕃话喝骂声,吸引了灰狼注意,低吼一声,跟上其他饿狼,消失在西南面的夜色中。 对它们而言,牛羊、战马散发出的气味更能吸引它们。 三人跟在狼群之后,不仅要掩藏踪迹,也不能跟的太近,更不能站在上风口。 狼会从风中嗅出人的气味。 华洪斥候出身,这些对他而言并不困难,不过前进速度颇慢。 在寒夜中小心翼翼的摸爬了大半夜,才见到远方山谷中的火光。 周围万籁俱寂,偶尔传来战马不安的嘶鸣,以及嗢末人的窃窃私语声。 “先睡上一觉。”华洪拢起一把枯草往身上一盖,几个呼吸间便没了动静。 田师侃有样学样,不多时就传来一阵鼾声。 赶了大半夜的路,又要追踪,又要掩藏踪迹,陈玄烈也颇感疲惫,倒在枯草中,不多时也睡着了。 狼群极有耐性,一直忍到拂晓,火光渐熄之时,才发动突袭。 陈玄烈立即被惊醒,双手习惯性的握刀。 “还早,稍待片刻。”华洪早已醒来。 田师侃还在发出轻微鼾声。 山谷中一阵惊叫怒骂,战马惊惶嘶鸣,还有女人的哭泣声。 嗢末乃当年吐蕃军奴,有不少唐人,在吐蕃上百年的奴化之下,早已忘记了自己的血脉传承和语言风俗,沦为胡人。 他们此行东进,目标不是临泾城,而是城外的百姓。 狼群的进攻分工明确,犹如军队一般,会声东击西,会诱敌,会左右夹击…… 几十条狼在狼王的指挥下进退有度,绝不冒进,也不恋战,只求偷袭,往往得手之后立即退走,等谷中的人松懈时,又去而复返。 一直闹到天亮,狼群才退去,却并未离远,在不远处的山梁上徘徊,不肯离去。 而谷中传来浓烈的血腥气,人尸、狼尸、马尸散落一地。 嗢末人骂骂咧咧,收拾行装,准备离开此地。 “时机已至!”华洪挽刀,小心翼翼的向山谷摸去。 陈玄烈和田师侃端着劲弩紧随其后。 如果没有狼群,嗢末贼人肯定会设有暗哨,狼群闹了大半夜,打乱了它们的部署,降低了他们的警惕。 山谷中,贼人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有的在包扎伤口,有的清点损失,有的在驱赶掳掠而来的百姓。 没有意识到危险降临。 陈玄烈清点了一番人数,贼人有二十五人,四人披着吐蕃锁子甲,只露出两只眼睛,外披彩缯,手持黑麾重矛,腰悬长剑,剑柄和剑鞘上镶嵌着红绿石头。 五人披着皮甲,背负弓箭,剩下几人无甲,但手上提着骨朵、短斧等重兵。 地上有三具尸体,以及五名伤者。 陈玄烈试了试弩,瞄向不远处一名正在拖曳狼尸的贼人,风很大,感觉没多少把握,若不能一击致命,必惊动其他贼人。 正面厮杀胜算不大。 遂将弩递给了华洪,拔出腰间横刀,顿感顺手许多。 向二人做了一個噤声的手势,从枯草中悄悄摸了上去。 那名贼人劳累了一夜,放松了警惕。 就在转身的一刹那,陈玄烈如猎豹一般从枯草间窜起,寒芒一闪,手中横刀干净利落的划过他的喉咙,没有浪费一丝多余的力气。 贼人一愣,满眼不可置信。 而当他反应过来想呼喊时,喉间忽地喷出一蓬血雾,挥洒在清晨的寒风之中,随后身体软软倒下。 陈家刀法一向凌厉,陈玄烈也不是第一次杀敌,十三岁时就已经进入忠武军,走上了父辈的老路。 贼人一时还未死透,身体犹在颤抖,撕开的脖颈不断喷涌出鲜血,陈玄烈将他拖入枯草中。 恰巧另一名贼人走来,发现了正在拖人的陈玄烈,刚要出声示警,只听见“咻、咻”两声,一支弩箭射空,另一支弩箭稳稳插在贼人喉间。 陈玄烈回头,华洪微笑示意。 田师侃一脸懊恼的甩着手中劲弩。 “五郎的刀赶上叔父九成火候。”华洪低声赞赏。 “差远了。”陈玄烈没有谦虚。 父亲陈奉先武勇在整个忠武军中也是排得上名号的。 忠武军中卧虎藏龙,很多人没有显山露水。 不过陈奉先半个月前,驱赶嗢末人时,中了暗箭,正卧病在床。 三人合力,很快解决外围七名无甲贼人。 但也引起了其他贼人的警觉,尤其是那四个甲士和五名弓手,弯弓搭箭,让其他九名无甲贼人聚在一起,同进同退。 如此一来,陈玄烈三人不好下手。 “看来只有强攻!”华洪重新装填劲弩。 “那还等什么?”田师侃一手提刀,一手提着铁挝。 贼人劳累了大半夜,精力必然不济,凭着手中的劲弩和甲胄,倒也有几分胜算。 陈玄烈望了一眼山谷正中的四名甲士,与五名弓箭手互为呼应,形成一个小小阵势,还将掳掠而来的百姓驱赶在前,当成肉盾。 正面冲锋,如果不能快速扑杀那四名甲士,外围的九人会从后面赶来,形成前后夹击的局面。 三人与十八人正面厮杀…… 陈玄烈不怀疑二人的勇猛,但风险太大,“我等优势在暗,贼人优势在人多势众,不可与其力敌,可暂避其锋,贼人带着俘虏辎重,即便有战马也走不快,我等一路追杀即可!” “何必如此繁琐?谅这些贼人也不是我忠武军的对手!”田师侃粗着嗓门道。 “贼人有甲士、弓弩手、游骑,非寻常匪类。”陈玄烈望向华洪。 “五郎所言甚是,不可与其力敌,反正他们逃不了。”华洪年纪最大,经验最丰富。 田师侃哈哈一笑,“那就听五郎的。” 三人遂小心翼翼的退走。 谷中贼人不知虚实,疲惫不堪,不敢冒然追击。 “五郎知晓兵法?”华洪有一句没一句的问道。 “早年读过一些。” 陈家与田家、华家一样,在许州属于“乡豪”,世代为军,祖父陈从钧还在时,颇有眼光的请了先生,自幼一边苦练武艺,一边读书习字,兵法也稍稍涉猎过。 “果然家学渊源,如今天下大乱,五郎前途不可限量!”华洪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笑意。 “华兄谬赞,我等都是生死兄弟,将来有一口吃的,绝少不了两位兄长。”陈玄烈也有心结交二人。 身边多一人,就多了一丝在这乱世中活下去的可能。 唐末五代,英雄辈出,忠武军为天下之中,出了太多的能人、狠人,深深影响天下大势的走向。 ------------ 第二章 陷阱 贼人不敢在山谷中多留,急着赶路,却舍不得掳掠的百姓和辎重,又不愿放弃受伤的贼人,带着一起向西走,速度极慢。 沿途不断受到狼群袭扰,伤亡还在增大。 只得派出游骑来回巡戒。 但这些游骑却是最好的猎物。 华洪弩箭极准,射出七箭,只有两箭没有射中,夺下敌人两匹战马。 “哈哈哈,有此物在,此番贼人插翅难逃!”田师侃一手挽住缰绳,一手持刀,往来如飞。 陈玄烈主动让出剩下的一匹马给华洪。 “好兄弟!”就这么一个小小举动,华洪大为赞许。 一匹上好战马在这时代价值不菲,华洪为人慷慨大度,自然也喜欢与慷慨的人结交。 “好马配豪杰,此马在华兄手上比在小弟手上有用。”陈玄烈暗暗拍了个马屁。 “为兄怎当的?”华洪嘴上推辞,脸上却乐开了花。 也不全是陈玄烈吹捧,一个人的气度完全可以从言谈举止间看出端倪,军中能被称为“豪杰”的的确不多。 互相吹捧了一阵,华洪神色严肃起来,“贼军疲惫不堪,今日向西派出两人,应是求援去了,依为兄之见,为免夜长梦多,不如今夜就突袭,有战马在手,些许贼人不足挂齿!” “早该如此!”田师侃驱马过来。 陈玄烈眉头一皱,感觉有些不妥。 贼人配合默契,有甲士,有弓箭手,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按他的想法,即便贼人有援兵,在援兵赶来之前,也能一口一口吃掉他们。 不到万不得已,不需要上去玩命。 不过华洪和田师侃显然不愿再拖延下去了。 陈玄烈现在是少数,不好违逆二人。 华洪能征求意见,已经相当给陈玄烈面子。 “小弟但凭华兄吩咐。”陈玄烈行了個叉手礼。 “就这么说定了,我二人有战马在手,当为先锋,乘其不备,直取那四名甲士,你在后放火鼓噪,虚张声势,迷惑贼众。”华洪颇有谋略。 “领命!”陈玄烈迅速摆正自己的位置。 既然定下计划,就坚决执行。 好在贼人也只剩下十三人,能战的也就那四名甲士,华洪与田师侃两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胜算非常大。 三人又商议了许多细节,华洪心细如发,该想到的都想到了。 准备吃干粮的时候,田师侃弄来两片生肉,咧着嘴笑道:“不吃肉如何有力气杀敌?” 陈玄烈看着红白相间肉发呆,上面还布满了血丝,也不知道是什么肉。 华洪却不管不顾,一把接过,塞进嘴里咀嚼起来。 追杀贼人,不能生火,否则会暴露踪迹,食物的气味也会引来狼群。 “是狼肉,还有么?”华洪意犹未尽。 “有。”田师侃又取来三块,抛给华洪一块,有给了陈玄烈一块。 狼肉腥膻无比,又柴又硬。 陈玄烈艰难下咽,忍着恶心将一块手掌大小的生肉切成片吞下肚。 虽然难吃,但腹中升起一股暖意,身上也有了力气。 吃了狼肉,华洪将所剩不多的干料搭配着草料喂给战马。 之后三人寻了一堆枯草倒头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睁开眼,已是深夜,华洪早已清醒,披挂上了甲胄,正在检查弩机、横刀,还给两匹战马马蹄上都裹上了布。 田师侃还在熟睡。 吃饱喝足,又睡了两个多时辰,陈玄烈顿感精神抖擞,身体中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华洪骑在马上,吟诵着李白的《侠客行》,手挽长刀,眼神如炬。 一身暗红色的乌捶甲在月光下发着幽光,威风凛凛。 也难怪他两骑就敢冲杀贼人,唐人一向尚武,虽是唐末,也没丢掉这份骨子里的豪勇之气。 加上精良的装备,更没有畏敌之理。 这时田师侃也醒了过来,披上盔甲,翻身上马,一手倒提铁挝,一手提着长刀,满脸兴奋之色。 二十年前,忠武军给着一代名将王式平裘甫,击南诏,剿灭徐州银刀军时,就被称为“天下锐卒”。 大唐任何战事,都少不了忠武军的身影。 “为兄去也!”华洪勒转马头,向西缓缓行去。 田师侃朝天打了一个哈欠,驱马赶上。 目送二人消失在深沉夜色中,陈玄烈也赶紧步行跟上。 深夜中寒风如刃,苍凉的狼嗥声从远处传来。 贼人依旧在前方谷地里燃了几堆篝火,照亮了整个营地。 西北遍地都是这种地形,连嗢末人也被称为六谷番。 华洪和田师侃仿佛两个优秀的猎手,一直沉住气,等待着最佳突袭时间。 陈玄烈也准备好火石、柴草,然后耐心等待。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东方天幕浮起一道鱼肚白,贼营里的篝火缓缓低沉、熄灭,两骑忽然从东北面杀出,宛如两颗流星。 敌人猝不及防,当即被撞飞两人,又被砍死数人。 二人轻而易举杀入营中。 陈玄烈大喜,正准备点燃柴草时,却看见华洪、田师侃二骑“噗通”一声,跌落陷坑之中。 贼人一阵哄笑。 原来他们在营内设置了陷阱,就等着猎物上门…… 猎人瞬间成了猎物。 陈玄烈如坠冰窟,也不知二人现在如何了。 通常这种陷坑里面都设有木矛、尖桩等物,人掉进去,立即扎成刺猬。 此前便有预感,这群贼人有些不同寻常,如今果然应验了。 陈玄烈揉了一把脸,继续在黑暗中潜伏,心中暗自决定,哪怕追杀到天涯海角,也要为他二人复仇,夺回他们的尸体。 下了决心之后,人迅速冷静下来。 贼人又燃起了篝火,大声喝骂着什么,过不多时,从陷坑中拖出两人。 二人一动不动,全身血淋淋的,也不知是死是活。 不过接下来贼人的动作让陈玄烈心中一喜,只见一名甲士提着皮鞭抽打二人,立即传来田师侃的大嗓门,“呸,嗢末贼子,只会使阴的,乃翁着了你们道,要杀要刮快些动手!” 陈玄烈这才想起二人穿着甲胄,又骑着战马,即便落入陷坑,有战马垫底。 而陷坑中的木桩肯定扎不透二人身上的乌捶甲。 只要人没死,就还有机会! ------------ 第三章 贼兵 贼人非常狡诈,陷坑和鹿角通常设置在营地外,他们却反其道而行之。 连经验丰富的华洪也中了招。 陈玄烈不断思索着如何救人。 华洪与田师侃冲入营中时,又杀了两名弓手,撞伤了一名甲士,无甲贼人伤亡更大,只剩下三人。 仔细清点,发现少了一名甲士。 应该是去求援了。 营地中的可战之人只剩下两名甲士,三名弓箭手,三名无甲贼人。 贼人伤的伤死的死,已经有些控制不住掳掠而来的二三名青壮男女,不停的鞭打,试图让他们驯服。 但越是鞭打,他们眼中的仇恨越是浓烈。 而且看这几个贼人的样子,也是疲惫不堪。 连日被袭扰追杀的滋味并不好受。 陈玄烈原本指望在他们休息时混入青壮男女之中,但这时贼人开始折磨华洪和田师侃,一名身材并不高大的甲士用小刀在田师侃身上切割,一小块血肉被取下…… 陈玄烈眉头一皱。 吐蕃人占领河西时,以各种酷刑维持统治,动辄凿眼断手、剥皮取骨,手段残忍酷烈。 嗢末人继承了吐蕃人的风格。 两人落到他们手中,只怕不死也废了。 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贼人故意折磨二人,逼潜伏的同伴出来救人,落入他们的圈套…… 田师侃的惨叫声渐渐变得凄厉起来,华洪一声不吭。 贼人不停的喝骂,似乎在拷问,但两人都没有说话。 不能再等了! 陈玄烈心中一横,再等二人就会被折磨死。 一个人活着回到临泾城,也无法向军中交代,以后抬不起头来。 他们不仅是袍泽,更是同乡的兄弟。 陈玄烈点燃面前的枯草,火焰随着寒风升腾,噼啪作响。 很快,营地外火光阵阵,烟雾升腾,寒风一吹,火势不断蔓延。 陈玄烈埋伏在暗处,等待贼人出来搜查,然后一个個解决他们。 不过贼人的狡诈也超过了他的预料,非但龟缩不出,反而聚集起来,摆出阵型,甲士在后,弓箭手居于俘虏之中,三名无甲贼人上马,提着长矛,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如果他们不出来,陈玄烈没有任何机会。 望着血流如注的华洪和田师侃,陈玄烈心中一横,提刀跳了出来,朝着敌营一阵大喝:“贼人听着,尔等已被我军包围,识相的速速投降!” 大火在身后噼啪作响,浓烟滚滚。 火借风势,人借火势。 贼人似乎被陈玄烈的气势吓到了,一时之间不敢动弹。 陈玄烈赶紧提刀指向左面,“左队带上十个弓箭手从后面绕过去,走了一人那你们试问!” 又挥刀指向右边,“右队随我冲杀!” 声音气势十足。 陈玄烈握紧长刀,一步一步走向贼人营地。 “咻”一支羽箭落在脚边,陈玄烈眼皮都不抬。 “你、没有、援兵!”一名甲士用生硬的汉言吼道。 “此乃大唐疆域,尔等已经拖了这么多天,你说有没有援兵?”陈玄烈哈哈大笑,他既然这么说,心中肯定疑虑。 如果不怀疑,哪还会废话?早就提刀围杀上来。 陈玄烈越发冷静从容。 贼人这几天一直被追杀,早已成了惊弓之鸟。 那名甲士朝游骑喝令一声,游骑竖起长矛,纵马而出,朝陈玄烈冲杀而来。 不过双方间隔一百多步,速度跑不起来,陈玄烈居高,游骑居下,战马并无多少冲击力。 没有冲击之势,骑兵威力去了一半。 冲到面前,长矛朝着面门刺来,动作却是无比缓慢,并无多少气力。 贼人们被连续袭扰,精力、体力、意志力大不如前,如今气势为陈玄烈所夺,虚态尽显,又心中惊惧,刺出的一矛绵软无力。 陈玄烈双腿一弯,身体微弓,轻松躲过刺来的面门,然后双脚发力,居高临下,手中长刀奋力挥出,一人一骑交错而过,血光飞溅。 吁—— 战马发出凄厉的哀鸣,整条前腿以及贼人的右腿被锋利的横刀斩下,摔在地上。 贼人的惨叫充斥整个山谷。 陈玄烈将他拖出,当着谷中贼人的面,一刀一刀割断他的头,以此激怒谷中的人。 那几名贼人越发惊恐,手中的弓箭都在抖动,回望身后的两名甲士。 甲士脸上神色惊疑不定。 被俘虏的青壮们眼中重新有了光彩,有几人好蠢蠢欲动。 烈焰不断吞噬山谷周边的枯草枯木,将贼营包围其中,浓烟滚滚之下,似有千军万马。 陈玄烈提着血淋淋的横刀,闲庭信步般的走向敌营,“鼠辈何不惜命哉!” 从他们的眼神就能看出他们心中的恐惧。 “哐当”一声,西边的那名游骑扔下手中长矛,勒转战马,掉头就跑。 陈玄烈踏前一步,“动手!” 话音方落,几名青壮忽然发出一声愤怒的呼吼,一跃而起,将身边的弓手扑到在地,顿时乱了起来。 面对二十多青壮男女,剩下的两名甲士也无可奈何。 “杀!”陈玄烈提刀冲了过去。 两名甲士倒也勇猛,一人持剑,一人挺矛,朝陈玄烈刺了过来。 重矛在马上杀伤力巨大,在马下反而显得笨拙。 “砰”的一声,陈玄烈躲过了重矛的攒刺,一刀狠狠劈在另一人的大剑上,火花飞溅。 对方的膂力明显不及自己,后退两步。 陈玄烈转身,挥刀欺入重矛甲士内侧,重矛反而转动不开,胸口被刺了一刀。 横刀直刃,刃口锋锐,有一定的破甲力,利于步战。 嗢末人的锁子甲不惧劈砍、箭矢,却挡不住横刀的刺击。 不过毕竟是以一敌二,陈玄烈也被另一名甲士刺了一剑,有乌捶甲的防护,只伤了一些皮肉。 陈玄烈气喘吁吁,却斗志高昂,手中横刀却不堪重负,布满了缺口。 对方更不好受,重矛甲士明显已经不行了,胸前血流如注,身体微微颤抖。 两人只要倒下一人,陈玄烈就能轻松斩杀剩下之人。 但此时形势已经逆转,轮不到他出手,青壮们抄起地上木头、石块儿扑了上来,两名甲士陷入重围,顾此失彼,被一拥而上的青壮生擒。 接着便是愤怒的木头、石块儿雨点一半砸下去。 唐人一向尚武,西北边民与吐蕃人、党项人、嗢末人厮杀了两三百年,民风剽悍,仇恨早已深入骨髓。 等人群发泄完愤怒时,两名甲士已经不成人形,成了一滩肉泥。 陈玄烈没空管他们,赶紧去救华洪和田师侃。 还好,贼人只是折磨他们,没想取二人性命,流血虽多,都是皮外伤。 田师侃疼晕过去,华洪还清醒着,“多亏……五郎救我等性命……” 说完,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 第四章 兵贼 此战收获不小,粮食有两车,布帛衣物一车,其他铜铁等物也有一车,还有狼皮、羊皮装了大半车。 关键还有五匹战马,两头牛,三十多头被宰杀剥皮的羊。 有这些东西,陈玄烈的父亲陈奉先就能熬过这个冬天,他的病一半是伤引起的,一半是缺衣少食拖出来的。 其他还有三副残破的铁甲,五件完好的皮甲,重矛、大剑、弓箭一共十余件。 “此地不可久留,贼人的援军随时会来,收拾一下,返回临泾。”陈玄烈吩咐道。 青壮男女们立即忙碌起来。 战场被打扫一空,能带走的都带走了。 连尸体上的衣物都被搜刮一空,三具马尸被扔上了牛车。 “壮士,他们怎么办?”一个青壮男子指着地上的贼人俘虏道。 陈玄烈望着远处山梁上若隐若现的身影,“狼群会解决他们。” 不过这时华洪苏醒过来,挣扎起身,朝青壮道:“斩草就要除根,不可留下一个活口,将他们的人头斩下,插在路边,震慑贼人!” 青壮们回头望向陈玄烈。 陈玄烈点点头,心中没有丝毫怜悯。 如果自己落入他们手中,恐怕想死都没那么容易。 嗢末人最擅长折磨。 一声声惨叫接连响起,青壮们手脚极为利索,很快就将那几名贼人头颅砍下,用树枝插在地上。 谷中升起浓烈的血腥气,吸引了远方的狼群。 天空中也有几只秃鹫在盘旋。 “走!”陈玄烈翻身上马,将收缴的长矛、剑、弓分给青壮。 这些人不仅会使兵器,马术也是不弱,前后驰骋巡戒,护卫众人一同向东行去。 “你等会使弓马刀剑,何以被贼人俘虏?”半路上,陈玄烈忍不住问道。 “都怪那天杀的史怀操,收走了我们的刀剑,一把菜刀不曾留下,贼人半夜突袭,没有防备,被袭破了村寨……”一個粗犷汉子愤愤不平道。 都直呼原州刺史史怀操之名,可见对其怨气之大。 陈玄烈也听过此人的名头,贪婪残暴,雁过拔毛,兽走留皮,各种苛捐杂税弄得天怒人怨,一度将手伸进忠武军。 但人家是原州刺史,忠武戍卒也归他调遣。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尽管忠武将士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都将李可封一直忍气吞声。 “忠武军个个都是好汉、壮士,替朝廷四处征战,多谢诸位的救命之恩!” 闲聊之中得知此人名叫贾安,泾原本地人。 “不敢当,朝廷以我等戍边,正是为了保原州一方平安。”陈玄烈没有丝毫跋扈之气,也没有被他们的马屁拍晕。 “贼人来了!”巡戒的青壮惊叫一声,指着西南面的一道骑兵踪影。 躺在牛车上的华洪懒洋洋道:“无需惊慌,只是贼人的斥候而已,最近的嗢末部落在洪川,距此至少三日路程,不可能这么快。” 陈玄烈稍微放下心来。 接下来一天,贼人斥候时隐时现。 华洪指挥青壮设置了几处陷阱,不过贼人似乎也是老手,并未中伏,就这么一直跟着。 陈玄烈只能加强警戒,将十三名男丁分成三组,日夜戒备。 好在很快就进入临泾地界。 “贼人没机会了。”华洪一脸轻松笑意。 “呸,有朝一日,我定带人屠了他们的鸟部落!”田师侃被折磨的不轻,怀恨在心。 陈玄烈举目西望,天地间一片苍茫。 按照历史的惯性,大唐只怕再无机会恢复陇右道,更远的西域,也从此与汉家断裂,沦落胡尘之中…… 正唏嘘间,忽然感觉地面传来轻微的震动,仿佛被压抑着的闷雷声。 “骑兵,至少二十骑!”华洪脸色忽变. 陈玄烈眉头一皱,十几个贼人勉强还能对付,若是二十骑兵,只有等死的份儿,周围皆是开阔之地,想逃也逃不了。 “华三郎,你这斥候如何当的?”田师侃埋怨道。 陈玄烈转过身,望向马蹄声来的方向,“不是贼人,是泾原军。” 东南面烟尘滚滚,一列骑兵在平原上奔动,装束和认旗明显是大唐风格。 田师侃神色一松,“原来是泾原军,那就好说了。” “诸位将军,只怕泾原军比贼人更不好说……”贾全插了一嘴。 这年头官军跟贼军别无二样,甚至比贼人更狠。 原州刺史史怀操更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陈玄烈脸色一沉,扫了一眼身边的车马和青壮,这些东西落入他们眼中,只怕不会善了。 忐忑之间,骑兵已经飞驰而至,如秃鹫一般围绕着众人盘旋。 森然的长矛寒光闪闪。 与忠武军的面有菜色不同,这群人马膘肥体健,盔甲鲜明,不过脸上也少了忠武军士卒常有的杀气。 一身穿明光甲的将领趾高气昂道:“尔等何人呀?” 华洪上前,一脸讨好的笑意,“我等三人俱是忠武军,遇贼人劫掠百姓,出手相救。” 将领斜着眼上下打量,目光停在堆满布帛的车辆上,从鼻孔中冷哼一声,鹰钩鼻让脸色更加阴沉,“哼,依本将看,尔等才是贼人!” “唰”的一声,长矛竖起,弓箭上弦。 华洪赶紧掏出腰牌,谁料那人正眼都不抬一下。 陈玄烈脑中快速转动,好汉不吃眼前亏,跟他们讲道理没用,要么将缴获的东西送出去,要么赌对方不会痛下杀手…… 泾原军臭名昭著,德宗时的泾原兵变,让大唐半身不遂,造成破坏不弱于安史之乱。 不过现在的泾原军早非当年,泾原军若是顶用,朝廷就不会从中原调忠武军来协防。 陈玄烈压下心中怒火,“将军误会了,我等不是贼人,来呀,将布帛、钱铁送给泾原兄弟们,算是一点心意。” 钱财是身外之物,只要那一车羊肉马肉能保存下来,就足够了。 父亲陈奉先还指望着这些东西熬过这个寒冬。 将领盯着陈玄烈,毫不掩饰身上的杀意,似乎在犹豫该不该动手。 陈玄烈始终微笑以对,“将军若是没有其他事,在下就此告辞,李都将还在等着我等回营交令。” 忠武都将李可封的面子,他们无论如何都要给。 陈玄烈也是万不得已,才狐假虎威。 “肉、马、女人、钱帛留下,你们,走。”将领手握马鞭,鼻孔朝天。 几个女人们当即嚎哭起来。 落在他们手中,比落入贼人之手更惨。 然而这个兵荒马乱的时代,这是她们的命。 ------------ 第五章 心软 “你……”田师侃勃然大怒。 陈玄烈心中怒火汹涌,自己三人玩命才弄回的东西,全为他们作了嫁衣。 这是不给自己活路。 陈玄烈手握刀柄,杀心大起,他有把握在自己死前,拉上此人垫背…… 寒风呼啸,骑兵们的长矛如刺猬一般围拢过来。 华洪一脸笑意,左臂为不可察的碰了一下陈玄烈按刀的手,“敢问将军尊姓大名?” “尔等听好,这位是原州飞狼都军使史怀干,原州史刺史从弟!”旁边自有人回复。 难怪如此嚣张,原来是史怀操的从兄弟。 这两兄弟一个叫“操”,一个叫“干”,还真是人如其名,尽不干人事。 步军将领为指挥使,骑兵将领则为军使。 华洪笑容不变,“东西自当孝敬将军,不过这几个女人都是苦命之人,将军网开一面,今日之事铭记在心,他日必有回报。” 这年头的女人大多皮糙肉厚,相貌跟男人没多大区别。 史怀干抬手就是一鞭,抽在华洪身上,“没听见本将的话么?滚!” 华洪眼中怒火一闪而逝。 周围骑兵有人骂骂咧咧,有人哈哈大笑,有人目光在女人之间逡巡,露出一脸猥琐笑容。 “告辞、告辞……”陈玄烈心中怒火万丈,这口恶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遂低着头上前,作势去扶华洪。 电石火光间,“锵”的一声,横刀拔出,陈玄烈从马上一跃而起,扑向史怀干。 动作一气呵成,敏捷如豹。 动手之前,陈玄烈已经有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军中缺衣少食,寒冬已经到来,补给却一直没有送到。 别人或许还能熬住,但陈玄烈伤病在身的父亲陈奉先一定熬不过这個冬天。 既然别人不给自己活路,那么只能让别人也无路可走。 身为牙兵,就要有牙兵的脾气。 动作太快太突然,史怀干和身边扈从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扑到在地。 站起来时,陈玄烈的刀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 “你、你、你做甚?”史怀干脸色煞白,“我、兄长绝不会放过你们!” 周围骑兵全都愣住,没一个人敢动,甚至没一个人敢说话。 华洪一脸钦佩之意。 田师侃在牛车上大笑:“痛快,五郎好手段!” 史怀干厉声喝骂:“你等好大的胆子! 陈玄烈咧嘴一笑,一把扯掉他的兜鍪,寒芒一闪,血光飞溅,史怀干的一只耳朵被割下,发出一阵阵杀猪般的惨嚎。 骑兵中有聪明人,正准备转身回去报信,华洪抬起劲弩,大吼一声:“敢有一人走,就将他一刀一刀刮了!” 唐军军法,主将失陷,亲兵皆斩。 史怀操之残暴,在原州出了名,史怀干能担任飞狼都军使,肯定是他亲信之人,他死了,这二十多人回去没法向史怀操交代,必定要陪葬,说不定还要连累家人。 几人果然都不敢动了。 方才的嚣张跋扈之气荡然无存,仿佛一群斗败的公鸡。 “还请壮士手下留情……”一名随从求情道。 史怀干捂着耳朵,继续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嚎。 “方才伱们手下留情了么?再嚎,另一只耳朵也削了!”陈玄烈厉声道。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身为牙兵,自当以牙还牙。 现在放了他,这厮回头就带人来报仇。 史怀干的惨嚎声变成呜咽声,仿佛被人踹了一脚的狗儿。 “下马!”陈玄烈喝令道。 骑兵们犹犹豫豫,陈玄烈一刀柄拍在史怀干头上。 史怀干惨嚎一声,“还愣着做甚,快快下马!” 这厮人高马大的,未曾想是个酒囊饭袋,被陈玄烈一只手就制服了。 骑兵们陆陆续续下马。 “去甲!”陈玄烈一不做二不休。 营中的袍泽们缺衣少食,这些盔甲和战马都价值不菲。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有什么样的将领,就有什么样的兵。 史怀干酒囊饭袋,亲兵也是如此,缓缓卸下了盔甲,还无比体贴的装上牛车。 陈玄烈对青壮道:“既然已经到了临泾地界,就此与各位别过。” 今日之事干系非小,不能连累他们。 落到史怀操手上,只怕比落到嗢末人手上更惨。 贾安知道陈玄烈是为他们好,叉手一礼,“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后会有期。” 说完就带着青壮们四散而去。 一直等他们走远,陈玄烈才押着这二十余人朝忠武军营垒走去。 华洪提着劲弩巡戒,田师侃受伤较重,躺在牛车中。 一路上仿佛驱赶二十余头羔羊,恭顺无比,还帮忙驱马牵车…… 连史怀干都一脸谄媚,“壮士……我等前日无怨,近日无仇,何必如此呀?今日之事就这么算了如何?” 从战场中挣出来的人绝不会这般没有血性。 “就这么算了?天下哪有这等好事?”陈玄烈原本还担心怎么善后,见他们这种货色,想来史怀操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 这年头被牙兵干掉的节帅、刺史数不胜数,一个原州刺史又能如何? 如果不是都将李可封压着,忠武军早就掀了史怀操的天灵盖。 史怀干不停求饶,“壮士……壮士饶我此次……在下上有八十老母……” “你家还下有三岁小儿是不是?”陈玄烈似笑非笑道。 “是、是也!” 田师侃华洪二人都笑了起来。 “敢问壮士高姓大名!”随从中一四十上下年纪之人询问道,此人脸色白皙,唇上留着三绺短须,应该是个文吏,倒有些见识。 “乃翁坐不改名行不改姓,忠武军田师侃是也!”田师侃大咧咧道。 声音很大,每个人都听到了。 华洪眉头一皱。 “壮士若是网开一面,使君必有厚报。”文吏叉手道。 “对、对、对,我兄长定会赏赐诸位壮士。”史怀干为了活命,也是什么话都说。 陈玄烈扫了田师侃一眼,这厮还真是粗枝大叶,现在名字被对方知晓,事情肯定没办法善了,心中顿时杀心大起。 不过对方毕竟二十余人,无法短时间内解决,若留下一个活口,事情会更麻烦。 就算二十头猪发起颠来,也不是三人能制服的。 而且华洪、田师侃都有伤在身。 正在犹豫时,华洪道:“赏赐就不必了,忠武军与泾原军井水不犯河水,此次完全是个误会,此事就此揭过。” “对,误会、误会……”史怀干忙不迭的点头。 那名文吏目光转向陈玄烈。 “五郎意下如何?”华洪冲锋陷阵不眨一下眉头,却是一个心软之人。 仗义之人,大多有这个毛病。 不过他是斥候什长,陈玄烈不好违逆,“全凭华兄吩咐。” “多谢诸位!”史怀干捂着耳朵掉头就跑,其他人一哄而散。 ------------ 第六章 父子 陈玄烈意味深长道:“此事只怕不会善了。” “毕竟没闹出人命,就算不会善了,也不会有什么大事,我等回到军中,史怀操能奈我何?”华洪笑道。 见他如此,陈玄烈也就无话可说了。 回到营中,立即引起了一阵小小轰动。 二十多匹战马,两头牛,外加缴获的盔甲皮货布帛,算是一次丰收。 今年大旱从关东蔓延至关中,草贼王仙芝转战中原,朝廷的补给断断续续,经常几个月没有补给。 戍边各军都要自食其力。 河西虽追随敦煌英雄张义潮归附大唐,但经过吐蕃一百多年的统治,当地早已胡化,以现在大唐朝廷的现状,没精力再度归化他们,也无力经营河西诸州。 久而久之,凉州为嗢末占据,逐渐坐大。 从大中年间起,朝廷便有“防秋”之策,调集关东诸镇十余万兵力“防秋”,防止嗢末、回鹘各部袭扰关中。 “阿耶可曾好些?”陈玄烈端起一碗肉羹,凑到父亲陈奉先面前。 曾经壮硕如牛的汉子,如今瘦脱了形,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在陈玄烈的搀扶下,将一碗肉羹喂下。 陈奉先苍白的脸色红润了不少。 之所以变成这副样子,是因半月前中了嗢末游骑一箭,幸亏有盔甲防护,这一箭没有洞穿胸膛,但在这缺衣少食的苦寒之地,小伤拖成了大病。 每天只有一碗清可见底的粟米粥,外加草根磨成的粉调成的羹糊,没有半点油水,关键还没有盐,别说一个伤员,就是陈玄烈这个精壮小伙也受不了。 “为何不斩草除根?”陈奉先虎目如炬,虬髯根根扎起,脸上的横肉轻微颤抖。 他是队头,自有人将外面发生的事告诉他。 上阵父子兵,打仗亲兄弟,父子叔伯同在一军,是各镇牙兵的传统。 面对父亲的责问,陈玄烈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哼,当年裘甫之乱,你阿翁转战浙东,为贼所困,一人独战百余众,誓死不降!庞勋之乱,我为前锋突将,力斩五人,身披十余创,不曾后退半步!”陈奉先脸上怒气渐渐升腾。 几十年来,忠武军可谓大唐之中流砥柱,几乎每次叛乱,忠武军东奔西走,南征北战,四面救火。 陈玄烈辩解道:“泾原军亦是朝廷官军,儿已经削了史怀干一只耳,夺了他们的战马盔甲。” “为父平日怎么教你的?要么不做,要么做绝,你削了他一只耳,折了泾原军脸面,那史怀操岂会善罢甘休?” “兵来将当,水来土掩,难道我忠武军就是泥捏的?”陈玄烈无所谓。 陈家家教一向如此…… “哈哈哈,好,我陈家男儿,要的就是这股精气……”说到一半,轻轻咳嗽起来。 陈玄烈赶紧拍打他的背。 “史怀操那厮仗着是原州刺史,两年来屡次克扣我们的粮草,军中早就怨声载道,他即便不来,我们迟早也要找到他头上去。” 陈奉先身为队头,进入低级将领的行列,知道很多陈玄烈不知道之事。 “然李都将似乎不想多生事端。” 军中缺衣少食,军中怨声载道,一直被李可封压着。 “只要泾原军敢闹上门,这事就由不得他!”陈奉先脸上的横肉抖了抖。 长安天子,魏府牙军。 这年头节度使敢不听牙兵话,轻则被驱赶,重则满门无遗类。 更何况李可封只是一個都将,还不是节度使。 陈家为许州“乡豪”,几代为忠武牙兵,陈玄烈的祖父陈从钧没有战死时,也是忠武军牙校,陈奉先虽只是一个队头,却能一呼百应。 许州便是汉魏时的颍川,几百年前,陈家就是颍川士族之一。 不过到了这年月,陈家早已没落。 父子二人聊着,屋外有人唤道:“陈队头,李都将召见五郎。” 陈玄烈一愣,李可封这么快就收到了消息,起身正准备出门时,却被陈奉先一把拉住,“我儿与贼人鏖战数日,又收泾原军惊扰,身子不适,卧病在床,不能奉令,还望诸位包涵。” “陈队头……莫要为难在下。” 听他们的语气,似乎此行并不是什么好事。 眼看陈奉先脾气上来,陈玄烈低声道:“无妨,李都将应该不会为难儿子,避而不见反而不妥。” 二十多匹战马加二十多套盔甲军械,不是一个小数字。 来原州戍边的一千三百忠武军,也就两百不到的骑兵。 这般重礼献上去,李可封再大的火气也消了。 陈奉先咳嗽两声,点点头。 陈玄烈走出门外,跟着亲兵去往中军营房。 一排甲士横列辕门之下,目光森然,刀矛交错,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人到了,却见不到李可封的人,也无人传唤,一直站在门外等候。 陈玄烈暗自盘算着说辞。 出了这种事,肯定要李可封这个都将来善后。 等待了大半个时辰,竟然还没有人来传召,甲士的目光越发不善起来。 周围安静之中带着压抑,让人透不过气来。 陈玄烈望向头顶猎猎作响的“忠武”牙纛,父亲陈奉先在忠武军中有些薄面,但陈家早已没落,今非昔比。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李可封真要处罚自己,办法实在太多了。 一个到处惹是生非的下属,上司肯定不喜。 胡思乱想中又等了一个时辰,中军营房内没有任何动静,仿佛忘了陈玄烈这个人。 直到天色黑了,寒风乍起,甲士们“唰”的一声,齐齐收起刀矛,列队退散,将陈玄烈一人晾在原地。 一句话也没留下。 弄得陈玄烈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好在这时身后有人出声:“五郎。” 陈玄烈回头,赶紧叉手一礼,“玄烈拜见杜判官。” 粮料判官杜彦忠,也是许州人,与父亲陈奉先抬头不见低头见,也算有些交情。 “人来了,也就无事了,此事到此为止,五郎先回去吧。”杜彦忠面沉如水。 “唯。”陈玄烈叉手一礼,心中却是一震,瞬间明白李可封的用意。 如果传唤不至,就是抗令,李可封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人来了,等于自己父子二人低头,李可封不会把事情做绝。 至于不见自己,则是压压桀骜之气。 父亲陈奉先以骁勇著称,庞勋之乱中奋勇杀敌,按军功至少是个十将,却因脾气火爆,经常得罪上官而遭到打压,从军二十多年,至今还只是一个队正……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军中也是一样。 父亲陈奉先虽然勇猛善战,但只凭这些还不够,除非背后有一座大靠山。 “多谢指点。”陈玄烈语气越发恭敬。 杜彦忠微微一笑,负手而去。 陈玄烈深深望了一眼中军营房,这年头每一个爬上去的人都不简单。 ------------ 第七章 牙兵 原本以为史怀操兄弟会大张旗鼓的找上门,谁知风平浪静,什么都没发生。 嗢末斥候最近倒是异乎寻常的活跃,竟在忠武军营垒外出现了他们的身影,似乎想在大雪降临之前,大捞一把。 有了肉食,陈奉先的伤病倒是好了不少。 队中杂务自然落在陈玄烈身上。 几个伙长都是父老乡亲,极为团结,让陈玄烈省了不少心。 每日也就是训练士卒,出营巡戒。 陈玄烈一视同仁,将缴获的牛杀了,犒赏士卒。 这种牛并非耕牛,只能拉车,如今朝廷补给不济,别说肉,就连一口粥都经常喝不到嘴。 杀了牛,点起篝火,架上大釜,或煮或烤,不多时便肉香四溢。 士卒们一个个馋的流口水。 五個伙长,田师侃、王劲锋、周庠、仇孝本,还有一个是陈玄烈的亲叔父陈奉礼,都是许州当地人。 华洪虽与陈家亲近,却并非本队中人。 “哎呀,饿杀我也,这都多少时日没吃上一口荤的。”仇孝本满脸络腮胡子,肉还没烤熟,就心急火燎的往嘴里塞。 周庠文质彬彬,行了个叉手礼,“若非五郎出生入死,我等焉有今日之食?” 陈玄烈赶紧还礼,心中暗道这人倒是心细如发。 知道感恩之人,大多忠义,而且周庠是队中为数不多读过书之人,兼职副队头,管理文书、赏功计勋,排军布阵等事。 唐军编制,一个队五十人,一个队头,一个副队头,五个伙长,两名秉旗,一名枹鼓手、一名吹角手,一名管理军械的司仓,一名分配日用之物、粮饷、马料的承局。 精锐之师还有队将和押官。 陈玄烈现为队中的秉旗,不过因为是队头陈奉先之子,身份也就特殊一些。 其他队也基本都是如此,往往一个宗族或者左右乡邻编在一起,上阵杀敌时,即便遇上强敌也不会弃袍泽逃命,互相之间守望相助,战力颇强。 但也因为此,下面的人特别团结,导致有些桀骜不驯。 天下各镇牙兵,一言不合,擅杀节度使,驱赶刺史之事频频发生。 尤以河朔三镇闹的最凶,几乎成了大唐王朝的刺头,与朝廷打打和和一百多年。 “五郎杀贼十几人,又救回原州百姓,按例当封赏提拔。”叔父陈奉礼身兼司仓和承局,他与周庠二人是父亲陈奉先的左膀右臂。 “父亲多次顶撞李都将,李都将能既往不咎就算心胸宽广。”陈玄烈心中苦笑,还封赏提拔,李可封没将自己正军法就不错了。 “哎,他这脾气委实得罪人……”陈奉礼叹了一声。 周庠陪着笑脸,“队头生性刚直仗义,这几年没少照顾我们几家。” 陈玄烈撕下一块烤熟的牛肉,分给周庠,“再忍半年,戍期就满了,返回许州,该有的都有。” 忠武军制度健全,功勋都记在账上,回去就能上报到节度使牙府。 周庠细嚼慢咽,吃相比田师侃、张勍文雅多了,“只怕回到许州也不是什么好事,今年王仙芝、黄巢转战中原,破阳翟、郏城,克汝州,生擒刺史王镣,南下破复、郢等州,裹挟青壮三十万,声势震天,蕲州刺史裴偓不战而降,中原已经糜烂,下一个便轮到我们忠武军。” 忠武军下辖许、陈、蔡三州,汝州就贴着许州。 王仙芝和黄巢的草贼大军迟早与忠武军会有一场大战。 忠武军是东都洛阳和关中的屏障,也是目前天下藩镇中最听话的一镇。 陈玄烈眉头一皱,这乱世如同暴风雨一般骤烈,庞勋之乱才平定几年,王仙芝黄巢之乱就来了,而且最终攻破长安…… 即便平定了王仙芝和黄巢,这场大乱也不会停歇。还会有更疯狂的人汹涌而来。 陈玄烈不得不为自己和陈家的未来考虑考虑。 只可惜现在还只是一个秉旗,就算借着父亲陈奉先的影响力,麾下也就一队人马五十来人,在这乱世的狂风巨浪中宛如一叶扁舟…… “那是朝廷相公们担忧之事,我等只要有一口吃食即可!”仇孝本啃的满口流油,络腮胡子上也沾满了肉屑。 其他士卒的吃相也没好多少。 这年头吃上一口肉实在太难了。 陈玄烈莞尔一笑。 “尔等吃就吃了,须记住这肉是五郎拿命换回的。”周庠高声对士卒们道。 “忘记不得,五郎仗义!” 士卒们都是许人,一向亲近,说说笑笑,气氛倒也热烈。 陈玄烈心中又对周庠高看一眼,自己刚起了心思,这人就立马会意,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如今父亲伤病在身,队里的确需要一个主心骨。 陈玄烈表现不错,不减父祖之勇,周庠靠过来也在情理之中。 父子相继,亲党胶固,力强者为雄,乃牙兵之常态。 朝廷有朝廷的规矩,牙兵也有牙兵的传承。 而且上面也是默许的,有的士卒上一辈还跟随过陈玄烈的祖父陈从钧。 一顿肉,陈玄烈收拢了不少人心。 本队士卒吃饱喝足,陈玄烈想起华洪,这人经验丰富,为人豪勇,讲义气,跟他亲近一些不是什么坏事。 便提着两头肥羊去斥候队。 忠武军驻扎之地是一座残破小土城,不知是何年何月所建,卡在泾水要冲,扼守行要,因战略价值大,李可封特意在此设营。 斥候经常进进出出,营房设土城在西北角,靠近营门,以方便进出。 陈玄烈带着肉食,斥候们大喜,“五郎来都来了,何须如此多礼?” 话说的客气,却一点没见外,几人赶紧上来接羊。 “有福就要同享,小弟得了些东西,不能亏待了自家兄弟!” 都是许人,说是自家兄弟也不为过。 “哈哈,陈队头仗义,没想到五郎更仗义!”斥侯们更热情。 华洪从营帐中走出,脸上一喜,“五郎来了。” 陈玄烈刚要上前寒暄,忽听身后马蹄声狂奔,一人高呼:“有贼袭营!” 接着营中响起急促战鼓声。 正嘻嘻哈哈清理羊肉的斥候瞬间戒备起来,将手中的羊肉、釜碗扔下,立即去取弓箭和刀盾,营中顿时杀气腾腾。 营垒之外,马蹄声大作。 嗢末人狂野的呼啸声随着西北风一阵一阵的扑向营地中。 ------------ 第八章 来袭 天空中忽然升起一小片黑云。 陈玄烈赶紧躲在木盾之后。 哚、哚、哚…… 羽箭并不密集,如稀落的雨点落下,接着便传来贼人猖狂的笑声,听动静,至少有两百骑上下。 之后,马蹄声渐远,没了动静。 营垒中骂声大起,百余忠武骑兵追了出去,后面还跟着两百步卒。 不过两条腿注定追不上四条腿。 陈玄烈略感蹊跷,以往贼人劫掠,尽量避开忠武军,此次却一反常态,直奔忠武军而来。 而且贼人要深入此地,须穿过泾原军镇守的跃马川土城。 要么跃马川的泾原军被吓破了胆,不敢出战。 要么,是他们故意放这批人进来…… 史怀操混到人憎鬼厌的地步,完全不用怀疑他的节操。 一回头,忽然发现华洪左手臂上插着一支羽箭,“华兄!” “无妨。”华洪没事人一般,拔下羽箭,检查伤口,入肉不深,只是皮外伤。 “贼人倒是越来越猖獗了。”陈玄烈寻了一块干净的布条,替他包扎止血。 “上次咱们杀的三名嗢末甲士,明显不是寻常人,莫不是嗢末人要报仇?”华洪身为斥候,嗅到了其中的异常。 “八九不离十。”陈玄烈想起那四名嗢末甲士。 寻常嗢末人不会穿锁子甲,更穿不起彩缯,还有他们的大剑,剑鞘和剑柄上配有彩石,这些东西无不彰显暗他们的身份。 “那倒是好事,这些蛮夷敢攻打我忠武营寨,定让他们有来无回。”华洪哈哈大笑。 忠武军虽然只有一都人马,但无不是南征北战的精锐,又是防守营寨,嗢末人想要吃掉土城中的这一千多人马,至少需要五千人上下。 而忠武军并不是孤军作战,泾原军靠不住,北面朔方有万余淮南军,南面的青石岭有六千神策军。 失去河西之后,大唐行防秋之策拱卫关中,在边境铺陈十余万关东各镇大军以及神策军,绝不是来喝西北风的。 嗢末人动静闹的太大,肯定会受到诸军夹击。 贼人来袭,斥候们忙作一团,华洪也有军务在身,陈玄烈告辞而去,回到自己营地。 第二日、第三日,不断有贼人斥候出现在土城周边。 都将李可封预感到风向不对,提前知会了泾原军和朔方的淮南军。 到了第四日,贼人果然来了,三千余步骑,攻打跃马川。 泾原军反而向忠武军求援。 李可封当机立断,派出前、左、右三营人马,近八百人支援跃马川。 陈玄烈所在的前营也在其中。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陈奉先身体有所好转,但无法上阵,临行前叫来陈玄烈反复叮嘱:“兵凶战危,在战场上务必当心!” “又不是第一次上战场,阿耶放心。” “唉,这几年天下不宁,征战不断,陈家……伤亡颇多,回许州后,说什么也要把亲事办了,传些香火。” 祖父陈从钧健在时,陈家家境不错,曾与鹿家指腹为婚。 但随着祖父战死浙东,陈家这么多年没有起色,鹿家也就绝口不提这门婚事。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陈家没落了,鹿家却蒸蒸日上,出了一个十将鹿宴弘,麾下一千号人马,自然看不上陈家。 “此事还是从长计议,鹿家今非昔比。”陈玄烈不反对指腹为婚,但门不当户不对,亲事成了也累。 上辈子本本分分当了十几年的社畜,还没到三十五,就被当成废料一脚踹开,受尽了窝囊气,所以这辈子实在不想再夹着尾巴做人了。 而且陈玄烈隐隐记得这个鹿宴弘最后的结局并不好,跟他联姻,弄不好殃及池鱼。 “他鹿老六敢!”陈奉先的怒气说来就来,“当年若无你阿翁,他鹿家焉有今日?” 征讨浙东裘甫之乱,祖父救过鹿宴弘之父性命。 陈玄烈笑道:“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还提它做甚?” “这是你阿翁拿命换回的,为何不提?”陈奉先睁大眼睛,一脸横肉狰狞,额上青筋冒起。 “行,阿耶觉得可行,姑且一试。” 这么争下去没意义,即便要成亲,也须先回许州再说。 “这门亲事乃你阿翁指定,若是不成,为父枉为人子!”陈奉先怒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脸上神色变得深沉。 他脾气虽然暴躁,却是至孝之人。 撑着病体,为陈玄烈披挂盔甲,又取来一把横刀,“此刀乃你阿翁花费重金打造,也算一把宝刀,如今交予你手,为大唐杀敌,记住,性命可以不顾,陈家勇烈之风不可弃!” “儿谨记!”陈玄烈恭恭敬敬接过横刀。 刀鞘上传来一阵温润的触感,仿佛残存着父辈们的荣耀。 “去吧。”陈奉先甩甩手。 陈玄烈行了个叉手礼,大步走出营房,屋外,五十三人在陈奉礼和周庠的率领下,早已列队,皆服短后褐,披铁甲,以黄巾裹头。 盔甲虽然残破,未能掩盖他们的剽悍之气。 忠武军的名头不是白来的。 与魏博、徐州那帮后脑生反骨之流不同,自从以忠武二字为军号,便从未辜负过这两個字,南征北战,天下号之曰“黄头军”,勇名冠于天下。 “出征!”陈玄烈心中涌起万丈豪情。 脱鞍暂入酒家垆,送君万里西击胡。功名祗向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 上马击胡是唐军的宿命。 一声令下,盔甲铿锵,士卒向营外行去。 如同涓涓细流汇入江河,营地外,旌旗招展,甲士缓缓列阵,长矛如林,游骑如风。 虽只有三营人马,却阵列森严。 陈玄烈这一队在最前第三列,为战锋三队之一,正中乃重甲长矛手,左右两翼各有百余骑兵,后营为刀盾和弓弩手。 贼人大股入侵原州,忠武军责无旁贷,若是被贼人得手,十几万防秋大军中,忠武军可就颜面无存了。 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 李可封极其重视,以侄儿李师泰为将。 此人在军中素以勇猛著称,一口陌刀罕逢敌手。 咚、咚、咚…… 寒风如刃,行军鼓有节奏的响起,令麾向前摇动,八百步骑当即起兵,向西缓缓起行。 ------------ 第九章 熟人 “嗢末凑齐三千步骑,只怕所图非小。”行军途中,周庠主动凑了过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跃马川几百泾原军防守,没有什么油水,贼人即便要进攻,也不应该选这么个地方。 西南面阴盘、南面良原、东面丰义都是富庶之地,人口众多,贼人犯不着来啃跃马川。 陈玄烈道:“定是冲我们来的。” “此次弄出的动静不小,只怕他们还有什么诡计。”周庠满脸担忧。 “有何诡计?” “属下一时揣测不出。” “不必多虑,凭我们忠武军的实力,三千贼众又能如何?” 在实力面前,阴谋诡计全都白费心机。 贼人无非就是围城打援,以逸待劳。 兵力上他们有优势,但战力却是未必,地利在忠武军这边。 只要李师泰不着急决一死战,贼人就会陷入防秋诸军的围攻之中。 李师泰虽以武勇著称,却并不是一个鲁莽之人,一路上颇为谨慎,将斥候和游骑都撒了出去,行军途中,士卒也是披着甲胄,阵型不乱,以防贼人突袭。 行军两个时辰,必休整一個时辰,以保存士卒体力。 虽然行动缓慢,却四平八稳。 天还没黑,就下令安营扎寨。 选的营地也是视野开阔有水源的高地。 原本一天半的路程,硬是走了三天才赶到。 贼人在跃马川修了土垒将土城围死。 不过他们的营垒没有章法,帐篷错杂,人畜混居,杂物堆积在走道上,吵吵嚷嚷,没有半点兵凶战危的架势。 一见到营中的牛羊战马,士卒们的口水都快流出来。 很多人已经大半年没尝过荤腥。 军中一阵躁动。 “乌合之众,可击也!”田师侃瞪大双眼。 却听见李师泰的喝令声:“此乃贼人示弱诱敌之计也,擅自出战者,斩!” 各种躁动声戛然而止。 陈玄烈也放下心来,李师泰果然精通兵法。 贼人若真是如此不堪,朝廷不会征召关东诸镇前来戍边。 很大概率是诱敌之计。 天色已晚,全军就地扎营。 士卒们忙碌起来,设置鹿角,挖掘堑壕,设置明暗哨,斥候更是一刻不停,探查敌情。 陈玄烈与士卒一同劳作。 亲手修建的营寨,心中才有底。 行军、布阵、安营、后勤都是学问,以前接触的机会下,现在亲自领兵,陈玄烈尽量亲力亲为,而且现在也不过是个秉旗而已,又不是天生富贵的将才,没必要高高在上。 不到两个时辰,一座简易营垒匍匐在泾水之侧,而且还居高临下,窥望跃马川。 吃了些干粮,刚准备休息,却听到仇孝本在外面粗着嗓门道:“五郎,抓到一个细作!” “押进来!”陈玄烈应了一声。 贼人非但冲着忠武军,似乎是冲着自己来的, 人已经昏厥过去,仇孝本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 借着火把光,陈玄烈感觉此人有些眼熟,擦了一把他脸上的血污,“这不是贾安吗?” 几天前从贼人手中救回的青壮,此人最通情达理。 他怎么会出现在此地? “五郎认识?”仇孝本一愣。 “此人不是细作。”陈玄烈检查他的伤势,只是被掐晕过去,并无大碍。 “哎呀,幸亏没下死手,哈哈……”仇孝本满脸尴尬之色。 陈玄烈令人取来清水,给贾安擦了一把脸,“唔”的一声,人悠悠醒来,见到陈玄烈,双眼迷瞪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一把抓紧陈玄烈的手,“史怀操勾结贼人,要对你们下手。” “什么?”陈玄烈无比震惊,怀疑贾安真是嗢末人的细作,来挑拨泾原军和忠武军的关系。 “千真万确,在下从弟在泾原军中为书吏,亲眼见到史怀干与嗢末人勾结……在下受将军救命之恩,故舍命前来相告。”贾安叉手一礼,满脸诚恳之色。 “这如何可能?史怀操乃大唐的刺史!”仇孝本也是一脸震惊。 陈玄烈哈哈一笑,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心中的疑云豁然开朗,自己削了史怀干一只耳,又夺了他们二十多匹战马和盔甲,史怀干能忍下这口恶气才是怪事。 他为原州刺史多年,又是西北的地头蛇,跟河西的嗢末部落有勾结再正常不过了。 换个角度想问题,没有嗢末人入寇,泾原军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将军不信在下?”贾安满面着急。 “多谢贾兄仗义出手,救命之恩,没齿难忘!”陈玄烈行了个叉手礼。 贼人在明,泾原军在暗,说不定就着了他们的道。 这年头果然处处都是坑。 “将军言重了。”贾安一口一个“将军”的,弄得陈玄烈都不知如何接茬。 “泾原军真敢对咱们下手?”仇孝本睁大眼睛,不可思议。 “他们还有什么不敢做之事?当年五千泾原军就敢攻打长安,再说动手的是嗢末人,不是泾原军,即便事情泄露,朝廷非但不会降罪,还会安抚他们!”陈玄烈满脸杀机。 除恶务尽。 不弄死史怀操、史怀干,只怕自己也没有活路。 这年头虽然兵荒马乱,但也是一个充满无限可能的时代。 高高在上的达官贵人,转眼就会沦为阶下囚,身首异处。 一个原州刺史又能如何? “泾原百姓心向朝廷,奈何朝廷以史怀操为刺史……祸害我等。”贾安神色黯然。 一个王朝的衰落如大江东去,不可逆转。 就像当初的庞勋之乱,八百桂林戍卒三年之后又三年,再三年之后还要他们再戍守一年。 朝廷为节省钱粮,对戍卒返回徐州家乡的诉求置若罔闻,一场席卷江淮的大乱由此爆发…… 陈玄烈抄起祖父的宝刀,抽出三寸,寒光湛湛,刃口有一团似有似无的暗红随着火光缓缓流动,“贾兄今夜就留在军中,明日再回返,我这就去向李将军禀报。” “将军多多保重。”贾安是个古道热肠之人。 陈玄烈点头,刚走出营帐,东面就传来马蹄和盔甲铿锵之声,一条长长火龙逶迤而来。 还有人在呼喊:“泾原援军至,泾原援军至!” 营中士卒都放松了警惕,只有陈玄烈毛骨悚然。 这不是援军,而是来要命的。 一旁的贾安也惊的手足无措,没想到泾原军来的这么快。 ------------ 第十章 援军 “此乃贼军,戒备!”陈玄烈厉声道。 周围士卒全都愣住了,睁大眼睛望着他。 营外一杆高高的“原州刺史”旌旗缓缓靠近,而这时两边已经对好印信,李师泰正带着百余亲兵准备出营迎接。 原州刺史远在李师泰之上,无论是按照规矩还是礼数,李师泰都必须迎接。 陈玄烈满脸冷汗,这个时候想要说清事情原委根本不可能,李师泰也不会轻易相信。 “五郎……”仇孝本急的满头是汗。 一旦李师泰被泾原军擒杀,全军必然大乱,贼人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贼军多是骑兵,忠武军想逃都逃不了。 生死就在一线间,由不得陈玄烈思前想后,忠武军是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本,不容有失。 一个人单枪匹马在这吃人的乱世里面别说出头,就连生存都是大问题。 “此泾原军乃贼军假扮,欲诳骗我等,右队听令,随我出战!”陈玄烈只能以最快的方式动员士卒。 但周围人皆两眼茫然,不知所措。 好在周庠最先反应过来,“接战!” “杀敌!”叔父陈奉礼抽出横刀,须发倒张,两眼泛红。 田师侃一脚踹在身边士卒身上,“没听见军令么?” 士卒全身一震,立即捡起身边的长矛。 其他人赶紧拿起身边的兵器,列队,跟着陈玄烈冲向营外。 此时营中见援军抵达,早已松懈,很多士卒就躺在地上,望着陈玄烈这一队人。 “五郎,这是做甚?”战锋中队队头魏弘夫一脸诧异道。 “援军乃贼军假扮,快随我接回李将军。”陈玄烈声色俱厉。 魏弘夫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好意提醒道:“五郎莫要戏耍我等,没有军令,你擅自出营,触犯军法。” 陈玄烈也不多言,这种事情很难说清,只留给魏弘夫一個杀气腾腾的眼神。 田师侃在后面大骂道:“贼人都上门了,还他娘的军法。” “哪有什么贼人?分明是援军。” 有人还试图上来劝阻,被陈玄烈一把推开。 贾安不会骗自己,更没有骗自己的理由。 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救人如救火,陈玄烈不管不顾,带着士卒冲出营地。 幸好李师泰是个谨慎之人,也察觉出了一丝不妥,没有迎上去,而是站在营门前。 援军早不来晚不来,忠武军刚到,原来劳顿,立足未稳,他们就来了,时机把握的恰到好处。 对方一动不动,似乎在等待李师泰上前见礼。 “史刺史在此,尔等为何不来迎接!”对面先出声了。 火光之下,陈玄烈赫然看到一张鹰钩鼻的脸,一副印堂发黑的吊死鬼模样,正是熟人史怀干。 身边十几名虎背熊腰的甲士手按刀柄,目光阴沉。 后面甲士的阴影在摇曳的火把光中时隐时现,初略估算至少千人。 仔细查看,并未见到史怀操,一方刺史,肯定不会立于危墙之下。 陈玄烈隐藏在士卒中间,低着头,避免被史怀干认出。 李师泰听见身后动静,回望陈玄烈,目中闪过一丝疑惑,却很快镇定下来,没有多问,朝着对方一叉手:“何以不见史刺史尊容?” “大胆!”史怀干大喝一声。 几天不见,这厮又趾高气扬起来。 陈玄烈让叔父陈奉礼带着贾安靠近李师泰,亲兵们刚要阻拦,但一见是陈奉礼,也就让二人过去了。 只说了几句话,李师泰面无表情的回头,看了陈玄烈一眼。 也不知信了没有。 “再不前来迎接,治你以下犯上之罪!”史怀干仗着人多,气势十足。 “刺史恕罪,你等还不快去迎接刺史?若敢慢待,定斩不饶!”李师泰举手指着陈玄烈一伙人。 陈玄烈一愣,要迎接不是也应该你这个十将上么?怎么就轮到自己这个小喽啰了? 不过瞬间明白李师泰的心思,这是试探自己,也是试探史怀干。 以他谨慎的性格,自然不会轻易相信一个来历不明之人说的话。 所有人目光都转了过来。 这时周庠主动挡在前面,将陈玄烈挡在身后。 史怀干的目光也落在周庠身上,没注意到一群人中低着头的陈玄烈。加上夜色深沉,隔着四五十步,很难看清面容。 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自己的生杀大权都在李师泰手上,不得不从。 陈玄烈与周庠、王劲锋等十余人上前,右手握紧刀柄,只要靠近十步,十步之内,他就有把握故技重施将他生擒。 朝身边的周庠、王劲锋暗使眼色。 两人也都是老卒,心意相通,缓缓点头。 三十步、二十步、二十五步…… 陈玄烈全身绷紧,热血上涌。 就在双方间隔十五步时,史怀干忽然道:“史刺史身体不适,随后赶来,今日天色已晚,无需繁文缛节,我部士卒原来劳顿,借你们营寨休整,你等备些草料、吃食。” 一边说还一边往后退。 身边几骑前趋几步,将史怀干挡在后面。 陈玄烈心中一叹,唯一的机会也没了。 吃一堑长一智,这厮倒是学聪明了。 如此一来,陈玄烈几人夹在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对方要求入营,也没安什么好心,他们一千余众,忠武军只有八百人,如果这时候贼人来袭,就是里应外合之举。 但李师泰并没有推辞,“原来如此,快请快请。” 陈玄烈回头,看到李师泰一脸和善的脸,心中不禁有些着急起来。 泾原军入营,岂不是引狼入室? “甚好、甚好。”史怀干朝右边挥了挥手。 一队身穿皮甲的步卒提着刀矛列队向前,走向陈玄烈几人。 锋利的刀矛反射着火光,肃杀之气仿佛要撕开黑夜一般。 双方似乎都在试探着对方的耐心。 李师泰镇定自若的站在营前,饶有兴趣的望着陈玄烈几人。 “五郎。”周庠手按刀柄,使了个眼色。 意思是直接出手,两边打起来,对方的阴谋也就不攻自破了。 但这么做吃力不讨好。 泾原军目前还是友军,自己冒然动手,就是兵变、叛乱,非但史怀操会弄死自己,李可封也不会手下留情。 陈玄烈深吸一口气,“不可妄动!” 不见兔子不撒鹰。 人在关键时候一定要沉住气。 ------------ 第十一章 混战 泾原甲士杀气腾腾的从几人中间穿过,有些人虽身穿唐军盔甲,但面色黑红,手大腿长,明显不是唐人。 陈玄烈戍守原州两年多,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嗢末族群复杂,党项、吐蕃、唐人、回鹘、羌人皆有,为了生存才凑在一起,成了部族。 泾原军与嗢末人勾结,已经证据确凿。 甲士穿过,径直走向大营。 什么都没有发生。 陈玄烈稍微放松下来,看来对方想放长线钓大鱼,准备将忠武军一网打尽。 这百多人入营后,史怀干却还是躲在亲卫后面,一动不动。 “你等速去准备酒肉,今日本将要款待泾原来的兄弟们。”李师泰对陈玄烈几人喊道。 “领命!”周庠叉手一礼。 众人退回营寨。 史怀干笑了一声,“李将军多礼了,此次平定贼人之后,定要向朝廷禀报诸位功劳。” 李师泰大喜,“有劳有劳。” 二人寒暄之际,泾原军一列列进入营寨。 最终史怀干也跟着进了营寨。 吱呀、吱呀…… 营门落下,将外面的浓浓夜色隔绝开。 一千多泾原军入营,让营寨有些拥挤。 忠武军冷冷的望着他们。 拜史怀操所赐,两边关系并不和睦,甚至有些紧张,两年来不时发生些摩擦。 营寨中气氛诡异起来。 这时李师泰忽然道:“陈玄烈何在?” 陈玄烈赶紧站出,拱手,“属下在。” “你说泾原军与贼人勾结,可有罪证?” 营寨瞬间安静下来,一阵阵寒风从夜空中扑下,火把明明灭灭,几百道目光转了过来。 陈玄烈实在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非但陈玄烈有些茫然,连史怀干也是一脸懵逼。 他手下的泾原军似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陈玄烈猜测知道事情前后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人。 毕竟与嗢末贼人勾结,传出去,史怀操难辞其咎。 “怎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没胆说了么?”李师泰取来一柄陌刀,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属下愿以性命为证,绝无虚言,泾原军与贼人勾结,欲将我等斩尽杀绝!”事已至此,陈玄烈也豁出去了。 “什么?” “就知泾原的这帮杀才没安好心!” 忠武士卒们一个个鼓噪起来,有人直接抄起了兵器。 “分明是此贼血口喷人!”史怀干有些慌神,大声争辩。 李师泰提着陌刀,一步一步走向陈玄烈,身上杀气滔天,“尔等还等什么?” 营中又安静下来。 似乎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杀!”李师泰的陌刀指向泾原军。 咻、咻…… 一支支弩箭从人群中飞出,将十几骑射翻在地,浓烈的血腥气升腾而起。 李师泰身后的甲士挺起长矛,一步一步向着泾原军推进。 “将军有令,尽杀营中贼人!” “杀!” 刹那间,营中仿佛干柴遇上烈火,一发不可收拾,也不管什么阵势,直接扑向还在错愕的泾原军。 火光照耀下,鲜血互相交织。 惨叫声跌宕起伏。 忠武军对史怀操的仇恨此刻全都转移到泾原军身上。 人在这一刻变成了只知杀戮的野兽。 李师泰手抚陌刀大笑,“人可杀,马都给本将留着!” 陈玄烈想的只是解决危机。 但李师泰想的却是斩草除根,手段比自己狠辣多了,果然这年头能爬上去的人,无不心狠手辣,这是乱世的生存法则。 就像今日,如果忠武军不动手,那么被杀的一定是忠武军。 或许从一开始李师泰就知道史怀干包藏祸心。 “你们……”史怀干惊愕的无以名状。 泾原军入营,已成瓮中之鳖。 他身边的两名将领没有惊讶,拔出长刀,“杀尽许贼!” 生死存亡面前,泾原军也疯狂起来,两军混战在一起,血肉横飞,仿佛不共戴天的仇敌一般。 “五郎当取贼酋首级!”李师泰笑容无比狰狞。 “领命!”陈玄烈叉手一礼,捡起一把长矛,与身边十余人迅速形成一个小阵,朝着史怀干杀去。 忠武军服短后褐,以黄巾裹头,很容易区分。 不过看着同样穿着大唐盔甲的泾原军倒下,心中多少有些不适。 但如果史怀干得逞,那么今日倒下的就是自己和忠武军。 乱世之中,仁慈往往是致命的弱点。 当初没杀史怀干,才点燃了双方之间的矛盾,牵扯出了这场杀戮…… 陈玄烈出手越发狠辣,以长矛破开贼军的阵型后,换成横刀近身搏杀。 手起刀落间,残肢与碎肉齐飞。 就连敌人的长矛也被一刀削断,皮甲更是轻易被剖开。 “果然好刀!”陈玄烈杀性大起。 身边的田师侃更是勇猛,铁挝在手,一击下去,脑浆迸裂,连铁甲也扛不住他势大力沉的一击。 王劲锋则提着刀盾护卫在陈玄烈身边,遮挡四面八方刺过来的刀和矛。 两炷香功夫,陈玄烈已经杀入敌军之中,直奔史怀干而去。 上一次放过这厮,这厮不知死活,自己送上门来了。 “你、你……”史怀干也发现了杀来的陈玄烈,竟然颤抖起来,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身边的亲卫护着他后撤。 但这时又能逃到哪去? 四面皆是杀红了眼的忠武军,两边的战力不可同日而语,忠武军如狼似虎,悍不畏死,又占据地利人和。 泾原军置身陌生环境之中,四面都是敌人,心有惧意。 “杀了我,你忠武军也休想活命!”史怀干被逼到绝境,指着陈玄烈怒喝。 田师侃一铁挝砸下去,战马连惨叫都没发出一声,脑浆四裂,倒在地上。 田师侃舔了舔脸上沾的红白之物,咧嘴大笑,露出一口森然的黄牙。 “疯子……尔等都是疯子……”一名泾原军吓的心胆俱丧,掉头就跑。 但眨眼间身影就被刀矛吞没…… “别……别杀我……”史怀干睁大眼睛,连刀都不敢拔。 陈玄烈挺刀快步上前,一句废话都没有,刀光一闪,史怀干的求饶声戛然而止,脸上出现一道狭长伤口,然后整個人从战马上滑落下来。 “降了,我们降了……” 还活着的泾原军哭喊道。 ------------ 第十二章 拉拢 陈玄烈将史怀干的头颅扔在李师泰面前,“属下幸不辱命。” “陈家后继有人也。”李师泰眼神温和许多。 只有猛兽才会赢得猛兽的认同合敬重。 “将军,这些俘虏如何处置?”战锋左队队头张勍前来禀报道。 “斩。”李师泰轻描淡写的甩甩手。 “将军……万万不可,很多泾原士卒并不知情,绝无冒犯将军虎威之意。”贾安站出来行了叉手礼,求助的眼神却转向陈玄烈。 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陈玄烈知道劝不住,不过还是站出来,“将军……” 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李师泰打断,“若泾原军得手,会放过我等么?” 一句话,就让陈玄烈所有的话都说不出口。 落到史怀操或者嗢末人手中,只怕生不如死。 贾安也一脸气馁。 “你还等什么?”李师泰望着张勍。 张勍冷笑一声,带着本队士卒,提刀就走。 接着传来一阵阵的惨叫与咒骂声,但换回的只是张勍的狂笑声。 营寨血腥气冲天,满地的残肢断臂和尸体,仿佛扑了一张鲜血染红的地毯。 “我军杀了这一千泾原军,已经与史怀操结下死仇……”陈玄烈提醒道。 李师泰点头就等于得到他叔父李可封的支持。 那么事情就好办多了。 事情是由陈玄烈弄出来的,史怀干也是他亲手斩杀,现在已成不死不休的局面,不弄死史怀操,迟早还会再找上门。 “做了初一,就一定要做十五,我叔父早有准备,五郎安心。”李师泰似笑非笑道。 他都这么狠辣了,更不用说身为都将的李可封。 牙将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 “都将英明神武,属下多虑了。” “五郎见外了,你我两家都是许人,应当多亲近亲近才是,以后有何难处,直接来找我,这一战功劳在你,回返许州后,定不会亏待于你,到时候使些钱帛,提个指挥使。” 队头之上,便是厢指挥使,其上营指挥使。 一厢五队共二百五十人,一营则是两厢,五百人。 营指挥使陈玄烈不奢望,厢指挥使还有几分可能。 不过陈家都穷的喝西北风了,关东有遭逢大旱,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哪有闲钱拿出来供奉上司? “谢将军!”陈玄烈躬身一礼,这些话听听也就是了,不能太当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不过李师泰有心拉拢自己倒是真的。 陈玄烈也结交华洪,拉拢周庠、田师侃。 牙将的权力不来自于朝廷,而是来自于牙兵的支持。 这一战,陈玄烈通过了他的考验,也证明了自己的价值,被拉拢也就在情理之中。 而陈玄烈靠近李家也有好处,至少关系不能弄得太僵,父亲陈奉先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光在战场上勇猛无畏没有用。 两人又寒暄了一阵,关系拉近了不少。 陈玄烈回到本队营地,大部分士卒疲惫的枕着尸体睡觉。 长途跋涉,安营扎寨,又激战了大半夜,到了此刻,早已精疲力尽。 只有周庠还在清点战损,包扎伤员,见了陈玄烈,亲切道:“五郎回来了。” “队中伤亡如何?” “阵亡三人,田子俶、陈归正、仇孟常,重伤两人,就看挺不挺的过今夜。” 陈归正也是陈玄烈本家,按辈分,要称呼一声“叔父”,陈家的人又少了一个。 另外两人从姓氏就能看出是田师侃和仇孝本的族人。 “骨灰好生保存,到时候一起待会许州安葬。” 叶落归根,人之常情,陈玄烈能做到的只有这些,心中并未太过伤感,兵荒马乱的年月,早已见惯了生死。 只要提刀走上战场,便生死由命。 如果今日史怀干得逞,就不是死伤几個人这么简单。 “敌袭!” 就在陈玄烈感怀时,一声响亮呼喊撕开黑夜,打破了刚刚平静下来的营寨,一骑从西飞奔而来。 士卒们瞬间惊醒,紧握手中武器。 昏沉的黑暗里,一阵阵闷雷声由远及近,夹杂着盔甲铿锵声。 仿佛一条巨蟒在暗夜里拖动鳞片。 “列阵、列阵!” 各队队头督促士卒。 士卒们有条不紊的披甲,在鹿角之后列阵,竖起长矛,朝着声音传来的防线。 弓弩手朝四面射出火箭,敌人的声音冲出黑夜,暴露在稀疏的火光下。 嗢末人特有的旗幡、黑麾在夜风中招展。 霎时间,贼人便抵近营寨。 重矛、铁叉、大剑、弓箭在火把照耀下更添几分杀气。 “不是只有三千贼人么?这都快四五千人了吧?”仇孝本满脸震惊。 “你没说错,三千贼人加上泾原军,不就是四五千人?”陈玄烈扫了一眼周围士卒,虽然面有疲色,但斗志还算高昂。 嗢末人这个时候赶来,应该是来跟泾原军里应外合的。 如果不是李师泰果断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贼军几骑趋至一射之地,一人用汉言大喊:“九日之前,是何人杀了我儿子?可来决一死战。” 声音在沉沉黑夜中显得异常凄厉。 九日之前,不就是陈玄烈和华洪外出巡猎的那天? 如此看来,死在自己手上的甲士就是他的儿子。 “你们唐人都是懦夫!”那人挥着重矛,指向营垒。 周围士卒都望着陈玄烈。 唐人尚武,若是拒绝挑战,会被人看不起,而且这也算是一个扬名的机会,军中尊重强者,只要伱够强,就不缺别人投靠。 不止本队士卒目光投了过来,其他队的士卒也望着。 陈玄烈知道不能拒绝,这边头该玩命就要玩命,懦弱胆怯之人不配在这乱世中活下去,遂挺刀而出,“杀你儿子之人在此!” “这不是陈家五郎么?” “端的好儿郎!” “陈家,这是要起势了哩!” 营中窃窃私语起来。 “壮哉!”旁边队的魏弘夫大声喝彩。 有这么人多人捧着,陈玄烈热血沸腾,感觉胸中燃着一团烈焰。 “五郎,李将军送你战马、兵器。” 李师泰令人贴心的送来战马和长槊。 上面有人,办任何事都方便。 ------------ 第十三章 搏命 那马四蹄修长有力,全身黑光闪亮,宛如绸缎。 陈玄烈也不推辞,翻身上马,借过长槊,运力一抖,槊锋传来“嗡”的一声,李师泰用的东西果然都是上乘货色。 马且不提,仅这把长槊就价值不菲。 “多谢李将军!”陈玄烈深吸一口气,排除所有干扰,心思沉浸在眼前的决斗上。 这一战不容有失。 陈玄烈的前程寄托在这一战上,整个陈家也在这一战上。 不过很多人连这种机会都没有。 “五郎再穿一件盔甲。”周庠脱下自己身上的甲胄。 盔甲虽然老旧,却是周家传下来的山文甲。 他将此物借给自己,可见其心意。 陈家已经与他们绑在一起,除了利益,还有情分。 如果陈玄烈能够带着陈家崛起,周庠、田师侃、王劲锋、仇孝本这些人都能跟着水涨船高。 “好!”陈玄烈一向听人劝,朝他一叉手,没有多说话,策马而去。 战马有些抗拒,乱蹦乱跳,陈玄烈握紧缰绳,双腿夹紧马腹,一槊抽在马臀上,“再不老实,先打杀了你这畜生!” 这马就跟有些人一样是个贱骨头,挨了打知道疼后才温驯下来,缓缓走出营寨。 朔风如刀刃一般刮在脸上,陈玄烈迅速冷静下来。 “你是何人?”对方眼神比朔风还要凌冽,还要冷。 此人并不高大,却异常壮实,一看就是有勇力之人。 “大唐忠武军,陈玄烈!” 声音很大,随着狂风飘向后方营寨。 话音方落,对方就挺着重矛冲杀过来,此人身穿的盔甲与寻常盔甲也不相同,胸口处有一块巴掌大的护心铁镜,头盔上插着两根高高的彩羽。 奔动之间,威风凛凛。 “你儿子死前曾跪在我面前求饶,受尽折磨!”陈玄烈故意以言语激怒此人。 人在暴怒时,会暴露更多的弱点。 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 这既是兵法,也是搏杀之技。 “住口!”对方气的浑身发抖,暴喝一声。 陈玄烈却恣意狂笑,“你儿子才是懦夫,只会欺负老弱妇孺的懦夫!” 对方一字一顿道:“我定要亲手剥汝皮、生食汝肉!” 狂怒令他手中的重矛都在晃动。 陈玄烈聚精会神,弓着背,双手握着长槊,右臂夹紧,身体随着战马起伏,槊锋也上下颤动。 骑战远比步战惊心动魄。 胜负往往就在战马交错的一瞬间。 陈玄烈虽不善长槊,却常年操练步矛,天下兵器都是一个道理,重在一個“稳”字,尤其是在狂奔的战马上。 力发于腰,腰与胯合,胯与马合。 陈玄烈感觉人、马、长槊融为一体,如同一道黑色闪电朝着对方轰去。 对方的重矛也一直对着陈玄烈的头颅,不过愤怒让他失去原有的理智,身体颤抖,气息就会不稳,重矛也会晃动。 两马交错,两声闷响。 陈玄烈的兜鍪被重矛刺落,发髻也被削断,一头乱发在朔风的乱舞,手上的长槊则传来一股巨大力道,两条手臂生疼发麻。 陈玄烈咬紧牙根,死活不松手。 几点温热的鲜血滴落在脸上,抬眼一看,长槊上挂着一具尸体。 两眼圆瞪,长槊刺穿了他的护心镜,血流如注。 赢了! 陈玄烈心中狂喜。 十三四岁就入忠武军,又在陈奉先的鞭策下苦练,武艺不敢说出类拔萃,但若是连这些边境上的贼人都对付不了,实在说不过去了。 忠武军中的能人遍地都是。 但接下来四周响起一阵阵“嗡、嗡”声,仿佛蜜蜂扇动翅膀,将陈玄烈拉回了现实。 身为士卒,陈玄烈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是弓弦拉动的声音,而且不是一张两张弓…… 微弱的火光下,草木里忽然站起几十道人影,弯弓搭箭,朝着陈玄烈。 陈玄烈心中一惊,没想到敌人如此下作,说好的决斗,却设了埋伏。 这是摆明了不想让自己活下去。 由此可见贼人对自己的仇恨。 战马还在向前狂奔,已经进入敌人射程之内。 陈玄烈赶紧勒转战马,与此同时,贼人的弓箭也到了。 如同乌云一般笼罩在头顶。 陈玄烈心中一寒,本能的双手护住脑袋,只听见叮叮当当之声,箭矢雨点一般砸在身上。 就连战马也中了几箭,发出一阵阵的哀鸣,跑了几步,一头栽倒在地。 “五郎!” 陈玄烈最先听到叔父陈奉礼撕心裂肺的喊声,然后是本队袍泽的怒吼。 从地上爬起,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刺猬,身上插了十几支箭,手臂、腿上都插了几支,身体隐隐传来一阵疼痛,但似乎并未伤到要害。 能感觉到疼痛,一般伤的都不重。 忽然想起出发前,周庠将山文甲让给了自己。 大唐的盔甲水平不需要怀疑。 两层盔甲披在身上,别说箭矢,就算是刀矛也不能伤。 回望战马,已经倒在血泊中,长槊也不知扔哪里去了。 这个时候逃命要紧,顾不上这些东西。 贼人皆是一愣,没想到陈玄烈这都没死,都愣住了。 直到有人以吐蕃话喝骂,他们才反应过来,弃弓绰剑,朝陈玄烈追了过来。 不过这时自家营中也冲出数骑,为首一人,竟是魏弘夫,“五郎勿慌,我等来也!” 四条腿自然快过两条腿,旋风一般杀入贼人之中。 陈玄烈一瘸一拐的向营寨跑去。 “陈五郎、陈五郎!” 营寨中传来阵阵欢呼声,仿佛要撕破黑夜一般。 忠武军的士气也到达顶峰。 这一刻,陈玄烈知道所有的努力都是值得的,从今日起,陈玄烈不再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秉旗。 牙兵以强者为尊,如同狼群敬畏最强壮的那头雄狼。 陈玄烈带着一身的箭羽,大步走向营寨。 “壮哉!五郎不减令祖之勇!”李师泰带着亲卫亲自上来迎接。 “属下愧对将军,战马、长槊……” “身外之物,何足挂齿?”李师泰手抚陈玄烈之背,亲密的仿佛手足兄弟一般。 不过贼人明显不想放弃,忠武军初来乍到,立足未稳,便经历了一场厮杀。 贼人却是以逸待劳,怎么说都要赌一把。 号角声席地而起。 轰、轰、轰…… 贼人仿佛潮水一般汹涌而来。 “今日,就让他们知晓我忠武军之勇武!”李师泰一脸自负。 ------------ 第十四章 战锋 夜色之中,一排贼人身穿锁子甲,提着盾牌从正面攻来。 兵力多寡并不代表战力,贼人想要攻破营垒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两边的火箭在夜空中交叉,落向敌军。 不过羽箭在夜色中杀伤力不强,贼人有锁子甲和盾牌,伤亡不到十人。 咚、咚、咚…… 忠武军的进击鼓也敲了起来,轻一下,重一下,陈玄烈回望,令麾向前挥动了一下,北面的战锋左队率先杀出。 战锋左中右三队,中队乃魏弘夫率领,右队由陈玄烈之父陈奉先率领,左队由张勍率领。 三人都是忠武军中数一数二的骁将。 左队皆持长柯斧、骨朵、锤等重兵,专为破甲。 两边步卒很快短兵相接,昏暗的战场立即传来一阵阵闷响,除了金铁交击之声,便是骨头的脆响声。 敌人也算硬骨头,硬顶着左队死战不退。 厮杀了一炷香功夫,西南面传来一阵阵马蹄声。 敌人的骑兵动了,而且正是朝着陈玄烈所在的右队冲来。 身后同时响起了战鼓声,一下轻,两下重。 陈玄烈不需要回头就知道身后鼓声的意思,身为秉旗,首先就要学会各种鼓声角声以及令旗挥动的意思。 击鼓而进,低旗则趋,击金而退。麾左而左之,麾右而右之,金鼓俱击则坐之。 一鼓一击而左,一鼓一击而右,一步一鼓,步鼓也。十步一鼓,趋鼓也,音不绝,鹜鼓也。 陈玄烈早已烂熟于心。 战场不是群殴,精锐与乌合之众的区别就在于能否看懂旗号听懂鼓点。 “迎敌!”周庠大喝一声。 “唰”的一声,右队长矛根根竖起,仿佛遇到危险的刺猬,长矛在鹿角之后交错展开,矛尾扎在地上。 夜色中,敌骑高大的身影逐渐显露。 骑兵全身覆盖着锁子甲,只露出两只杀气腾腾的眼睛,吐蕃样式的重矛前指,为首几骑,连战马身上都披了铁甲。 后方的箭矢仿佛雨点一样,噼噼啪啪的砸在铁甲上,有的嵌在锁子甲上,有的被弹开,无法造成有效杀伤。 忠武军都是老卒,多年刀口舔血的生涯,根本不惧贼军骑兵的威势。 心无所惧,方可无敌。 在成建制的步军阵列面前,骑兵的优势并不大。 更何况前面还有陷坑、鹿角等工事,贼军冲上来只能是送死。 地面随着骑兵的马蹄震动着,战马在寒风中嘶鸣。 田师侃、王劲锋、仇孝本三人力身先士卒,挺矛站在最前,直面越来越近的贼军重骑。 然而重骑的速度忽然慢了下来,身后一排轻骑扑出,挥动手中套索,飞快的扔出,勾中鹿角和长矛,再折转向南,将鹿角扯开。 “稳住!”陈玄烈在后安抚士卒们的情绪。 长矛森森,不动如山。 所谓战锋,乃刀之刃、矛之锋,非精锐不能胜任之。 这些士卒常年跟随父亲陈奉先征战,早已置生死于度外。 贼人骑兵的威势根本吓不到他们。 此消彼长,己方稳住了,贼骑的气势顿时弱了一大截,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三百多骑在阵前划过一道弧线,一阵骑射,向南面奔去。 北面,张勍的左队与贼军厮杀也进入了尾声。 忠武戍卒之中,以武勇而论,自然是陈奉先和李师泰为上,但若论谁最疯、谁最不要命,必然是张勍。 此人以杀戮为乐,性情残暴,是忠武军中的一条疯狗。 只见战阵上血肉横飞,一排高大的持斧力士血战在前,不断挥砍贼军。 吐蕃锁子甲号称“铠如连锁,射不可入”,但在长柯斧、骨朵、锤等重器的打击下,宛如纸糊的一般。 大唐十三铠中就有锁子甲,但既然不被唐军大量装备,必然防护力不足。 贼军虽还在顽强抵抗,但大势已去,剩下的也只是被张勍的左队屠杀而已。 不到半炷香功夫,贼人还是崩溃了,几十残军狼狈逃窜。 张勍也没追击,而是割取头颅。 第一轮就这么结束了,贼军伤亡两百余众。 忠武军阵亡远远小于这个数字。 惨烈的厮杀,令贼人不敢进攻,就这么对峙着。 看这架势对方一时片刻不敢再战,陈玄烈干脆下令:“一伙待命,四伙休整。” 自安史之乱以来,中原自相残杀了将近一百二十年,残酷的战争,锻炼出了最勇猛的战士,拿到这西北边地来,堪称降维打击。 无论是装备,还是战术、指挥体系、士卒精锐程度,都非边境上的这些野人可比。 嗢末连一个政权都算不上,自然不是百战余生的大唐正规军对手。 要知道,唐军当年动不动就万余人马灭人国,不可一世的东西突厥都倒在唐军兵锋之下…… 朝廷大张旗鼓的防秋之策,一半原因是为了抽调各藩镇的牙兵,避免他们在地方上闹事。 其他各队也在休整之中。 陈玄烈以为今夜到此为止了,但营中忽然敲响了进击鼓。 回头,令麾向前挥动了三次,这是全军进击的旗号。 士卒们已在战鼓声中站起,脸色疲惫,却眼神坚定。 吁吁吁—— 一阵昂扬的战马声响起,李师泰已经提着陌刀带着百余骑冲出营寨,义无反顾的杀向贼人。 与他亲近的魏弘夫、张勍也带着本队人马跟上。 陈玄烈心中纵然有些许抱怨,但主将都身先士卒,自己绝不能袖手旁观。 忠武军虽有些许分歧,但终究都是同一方水土生出的人,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杀贼!”陈玄烈提着横刀,与士卒一同奔出营寨。 贼人吃了一惊,还未接战就一片混乱,大概是没想到忠武军如此生猛,非但不防守,竟然主动进攻,一时之间有些混乱。 刚才陈玄烈斩杀敌将,以及双方小规模的厮杀,已经让不少贼人胆寒。 此时面对势如疯虎的忠武军,更是没有厮杀的勇气。 有人直接掉头就跑。 部落最大的弱点就是人心不齐,各怀私心,人再多都是乌合之众。 这是李师泰敢于主动进攻的底气。 “杀!”李师泰扬起陌刀,挥下,一名贼人被拦腰斩断,鲜血溅了一身,声势越发骇人,在亲卫的簇拥下轻松杀入敌众之中。 贼军顿时大乱…… ------------ 第十五章 雄心 天色刚亮,都将李可封就全身披挂整齐的巡视土城。 “将军!”正在朝食的士卒们纷纷行礼。 军中粮食紧缺,按道理应该节省,但这几日情况特殊,说不得就有一场大战,粮料判官杜彦忠敞开了供应,以维持士卒体力。 “多吃些。”李可封满脸和蔼之色,言语温和。 “将军,我等何日归乡?”一个士卒一脸期盼的问道。 从许州千里迢迢戍守西北边地两年半,思乡之情在所难免。 李可封停下脚步,脸上神色一沉,但很快就恢复和蔼,“快了,快了,再有半年,我等就可以回返许州。” “有都将这句话,我等就心安了。”士卒们叉手行礼。 谁都有父母妻儿,戍守边境绝非轻松差事,跟流放发配别无二致,朝廷制度虽是三年一轮换,但经常出现变故。 戍守桂林的八百徐州戍卒,正是因为朝廷一再失信,忍无可忍,才揭竿而起杀回徐州…… 李可封扫了一眼翘首以待的其他士卒,微笑点头。 “看来将士们思乡心切。”杜彦忠轻声道。 “人之常情。”李可封脸上的笑容迅速淡去。 “那么将军大计……” “凡事只能顺势而为,不可与人心相悖,你我所谋之事,三分在人为,七分在天意。”李可封指了指头上昏沉的天空。 “原州几家豪族已经动手,此次必可擒杀史怀操!得原州,便可以此为基业,凭我忠武军之劲锐,掠嗢末诸部自强,再徐图泾州,不出数年,可据泾原。前几年庞勋之乱,朝廷险些倾覆,如今王仙芝之祸更烈,忠武三州首当其冲,必有大战,回返许州,未必就是好事,将军当做长远打算。” 其实王仙芝屡次被招讨使宋威击败,但每次都能卷土重来,比上一次更强大更凶猛。 而唐军逐渐露出疲态。 自从吸收曹州人黄巢之后,草贼声势大振,转战各地,接连击败唐军,攻取州县,裹挟青壮,如今已有三十万之众! 即便李可封率军返回许州,也会陷入苦战之中。 在原州他是千人之上一言而决的都将,回到许州,就成了一员普通将领而已。 形势和道理,李可封自然知道,不然这两年也不会倾心结交原州的豪强大姓,但此事风险太大,士卒们归乡心切,强行留下只会适得其反。 “泾原自古出强军,史怀操下才也,不能守,必为他人所夺。”杜彦忠苦口婆心道。 “泾原节度使周宝,此人曾与高骈同属右神策军,为人强毅,高骈以兄事之,我等谋夺原州,只怕此人不会善了……” 大唐虽然衰落了,但名将众多。 高骈名震天下,周宝也非泛泛之辈。 都将在寻常士卒眼中高不可攀,但在这些人眼中还上不了台面。 李可封只要一动,后方的周宝就会率两万神策军扑来。 忠武军再勇猛,只凭一千余众,决不是两万神策军的对手。 而且朝廷还可以征发其他诸镇戍卒,合击忠武军。 “周宝浪得虚名之辈,将军先谋原州,然后壮大,成,则为泾原节度使,不成,可退入河西,凭我忠武军,在河西必能占据一方沃土。” 杜彦忠平时沉默寡言,但鼓捣起这些事,却头头是道口若悬河。 当年庞勋也是军中的粮料判官。 “玉城之策虽好,然则原州地狭民稀,河西乃荒蛮之地,士卒未必愿意归附,若周宝一纸赦令,你我皆有性命之忧也,凡事不可急躁,先驱赶史怀操,探一探朝廷的心意。” 李家一门都在许州,李可封的父母妻儿也在老家,弄不好许州家人必受牵连。 即便窜入河西,风俗、语言都不同,想要凭千余人崛起,无异于痴人说梦。 “不杀史怀操?”杜彦忠一脸失望之色,多年屡试不第,对朝廷怀恨在心,不得已才投了军,混了十几年,至今也才一判官。 “杀了史怀操,与朝廷就没有回旋余地,你我终究是大唐的子民。”李可封不敢将事情做绝,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能谋个原州刺史,便心愿已足…… 经历了一场屠杀之后的跃马川再度陷入平静之中。 按照李师泰的军令,所有俘虏一律斩杀。 人群之中有人高呼:“我是泾原军,并非贼人……” 昨夜之战异常顺利,忠武军主动进攻,贼人不堪一击,半个时辰不到就崩溃了,做鸟兽散,留下一百多匹战马,和七百多头牛羊等牲畜,还被俘虏了五百多人。 “贼子受死!”田师侃和仇孝本几人孜孜不倦的屠杀着俘虏。 一颗头颅落下,鲜血从脖颈中喷出,忠武军士卒们哈哈大笑,似乎忘记了疲惫。 陈玄烈心中没有任何怜悯,但对杀俘不太感兴趣,枕着尸体准备睡上一觉。 “觉得原州如何?”李师泰不知何时从身后冒了出来。 陈玄烈赶紧站起,叉手一礼,“玄烈……一介武夫,岂知晓这些?” 李师泰笑了起来,“久闻五郎熟读兵法,何必藏拙?” 陈玄烈一愣,自己以前跟他并不亲密,他怎会知道自己读过兵法? 队中之人都是十几年的老兄弟,与陈家形成半依附关系,这么多年征战四方,相依为命一条心,绝对不会出卖自己,也不可能到处说。 父亲陈奉先一向不鸟李可封,更不会去跟李师泰多嘴…… 那么他怎么知道的? 陈玄烈脑中快速转动着,忽然想起华洪曾经问过此事,当时自己并没否认…… 如此说来,华洪是李师泰的人? 忠武军内各种关系盘根错杂,这还是一個许州,陈州、蔡州的人还没算进来。 陈玄烈想依附李师泰叔侄不假,但只限于互惠互利,绝不是去当别人的走狗。 上司忽然跟下属客气起来,就像黄鼠狼跟鸡拜年,陈玄烈早已不是初入职场,对上司掏心掏肺唯命是从的小年轻。 而且底细被人摸的一清二楚,绝不是什么好事。 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这个年代。 “早年闲来无事,附庸风雅,翻了几本兵书……” 宗族之内,都会举全族之力培养有潜力的年轻后辈,以图延续门楣或重振昔日荣光,陈玄烈就是陈家选定的几人之一。 “五郎何必自谦?”李师泰笑的有些冷。 “属下斗胆一言,原州……居泾水之上,背靠萧关,西望凉州,南凭陇右,北依朔方,东窥关中,乃兵家必争之地,若有英雄自此地而起,可进图凉州,经略陇右,复我大唐故土。” 原州就是汉魏时的安定郡,向为汉家大郡。 既是关中门户,也是陇右、河西的门户。 心中略感疑惑,李师泰跟自己谈论这些干什么?莫非他起了什么心思? 这年头最不该低估的就是这些武夫的“雄心壮志”。 “五郎之言是也!”李师泰亲密的拉起陈玄烈的手。 弄得陈玄烈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接下来说的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废话,陈玄烈原本就困的要命,还要集中精力应付,只觉得脑中一片混沌。 也不知道这些人精力为何如此旺盛。 行军三日,刚安下营寨,又厮杀了一夜,还能滔滔不绝的说着废话。 幸好叔父陈奉礼借着禀报战损之事,才打断了李师泰的兴致。 “跟李家不可太亲近!”陈奉礼冷眼望着李师泰的背影道。 陈玄烈未及多问,倒头就睡。 ------------ 第十六章 失踪 一觉醒来,头脑清醒许多。 回忆起李师泰的话,总感觉有什么事发生。 士卒们已经收拾好营寨,准备返回,跃马川一片狼藉,全都是白花花的尸体。 衣甲、装备、钱粮都被扒了个一干二净。 土城里面的泾原军瑟瑟发抖,连城门都不敢开。 张勍和魏弘夫带着两百多甲士堵在城下,城上就各种酒、肉抛下来,说是慰劳“友军”…… 泾原军的钱粮出自泾原当地,不需要经过朝廷,所以日子过得比忠武军强多了。 吃饱喝足之后,六百多忠武军士卒带着尸体,扶着伤员离开跃马川。 “叔父,为何不能跟李家走的太近?”陈玄烈好奇询问。 陈奉礼冷哼一声道:“你可知李可封都将如何来的?” “侄儿如何知晓?” “是你父及魏家、华家顶上去的,此人过河就拆了桥,一直压制你父,否则凭你父亲的武勇,何以十几年来还只是一个队头?”陈奉礼愤愤不平。 难怪父亲脾气不好,到他这个年纪,至少是個指挥使,他却还是一个队头,换谁也受不了。 一家之间,尚有兄弟阋墙之事,更何况是一军? “华家?”陈玄烈忽然想起华洪。 难怪李师泰什么都知道,原来他跟华洪关系非同一般。 牙兵牙将之间有人身依附关系,行同部曲和家仆。 牙将也会在军中培养眼线,以掌控军心,知晓军中动向。 这些套路,陈玄烈当了三十年的社畜,见的多了,更恶心的都见过。 “总之你定要当心,别跟他们叔侄走的太近,我陈家清清白白,无愧于心,只为大唐尽忠!”陈奉礼一脸傲气。 “侄儿知晓。”陈玄烈点点头。 行军两日,便返回忠武大营。 但大营里面却空空如也,只有几个老卒看守。 众人正疑惑间,几名传令兵举着印信从东而来,“原州作乱,李都将率军赶去镇压,全军立即赶往临泾城!” 刚杀退了跃马川的贼人,临泾城又动乱了。 望了一眼空旷旷的大营,陈玄烈忽然联想到了什么。 周庠低声道:“好个避实击虚之计,泾原军大部在跃马川,临泾城正是兵力空虚之时!” “李都将要谋夺原州?”陈玄烈想起前两日,李师泰亲口说过让陈玄烈安心,不必担忧史怀操。 姜还是老的辣,李可封一出手,就来了个大的。 若是事成,能从一名都将变成一州刺史。 难怪自己的父亲斗不过李可封,两边不在一个层级上。 牙将通过兵变成为刺史,乃至节度使,早就被河朔三镇玩烂了,以前大唐还算强盛的时候,尚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经过庞勋之乱的折腾,中原又有王仙芝黄巢作乱,只会息事宁人。 周庠道:“只怕没那么容易,泾原节度使周宝手握两万神策军,定不会袖手旁观。” “李可封这是拿我们忠武军将士的性命作他的进身之阶。”陈玄烈眉头一皱。 一千三百余忠武戍卒,远超当年的桂林戍卒。 桂林远在南疆,而原州就在长安的头顶上…… “朝廷不会善罢甘休。”周庠见魏弘夫带着几人过来,不再言语。 陈玄烈带人入营,寻找父亲陈奉先,却发觉人已经不在了,应该是一同去了原州。 李师泰派人过来催促。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陈玄烈遂与众军一同奔赴临泾城。 与想象当中的血流成河不一样,临泾城不见刀兵。 城门已经被忠武军控制,城中百姓颇为配合,没见一具尸体。 一打听才知原州刺史史怀操被境内吏民驱赶了,李可封带着几百人马过来收拾残局,不费吹灰之力便占据了临泾城。 李可封为了收买人心,将府库中的粮食拿出来,赈济百姓。 城中一片欢声笑语,到处都在说着李可封的好话。 陈玄烈到处寻找陈奉先的去向,却始终没见到人,问了几个熟人都说没看见,连前营指挥使郑全昭都不知道,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李可封谋夺原州刺史之位,肯定要排除异己,寻找听话之人。 “莫非……被人下了黑手?”陈奉礼脸色黑沉下来。 “要动手早就动手,不会等到现在。”陈玄烈没有失去理智。 陈奉先在军中有些名望,谁都知道他与李可封不睦,李可封直接下手,只会失去人心。 “现在该如何?”田师侃、仇孝本全都一脸担忧。 陈玄烈道:“去找李可封本人!” 这么大一个活人,不能说不见就不见了。 “走!”田师侃拿起了铁挝,满脸杀气,仿佛杀猪的屠夫。 陈奉礼、仇孝本选了十几个生死袍泽,其中五人姓陈。 陈玄烈心中一暖,有这么多人愿意为自己父子出头,也算值了,“又不是造反,不必如此,我一人前去要个说法。” 李可封正值收买人心之际,顾着颜面,不会做的太绝。 周庠道:“也好,人多反而亦生变乱。” 陈玄烈冲众人行了个叉手礼,转身离去。 驱走史怀操后,李可封毫不客气的住进了刺史府。 此时刺史府热闹非凡,似乎原州地面上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车水马龙。 陈玄烈一身甲胄,上面还带着血迹,一出现在府前,就被甲士拦住了。 “属下战锋左队秉旗陈玄烈,求见李都将!” “都将正在会见贵客。”亲卫什长赵宣俱实相告,倒也没有为难陈玄烈。 “那属下就在此等候。” “随你。”赵宣还算照顾,让人去府中禀报。 亲生父亲不见踪影,身为人子,陈玄烈无论如何都要寻个说法。 这一次还好,等了小半个时辰,就有人来传唤,“都将召见。” 陈玄烈随之入内,刺史府就是不一样,朱门青瓦、白壁丹楹,檐楼鳞次栉比、回廊曲径通幽,早早点上了红艳艳的绛纱灯,淡红光晕下,让陈玄烈心中生出一种割裂感。 仿佛外间的血战厮杀都是虚象,此间的繁华才是真实…… “伱求见本将,所为何事?”回廊的尽头,站着一人,一身皂白圆领袍,腰缠蹀躞带,负手而立,宛如富家翁一般面色和蔼。 眼前这个其貌不扬之人,便是忠武都将李可封。 ------------ 第十七章 失算 可封可封,从名字便能见其志向。 陈奉先取“玄烈”二字为名,也是寓意深长。 “属下陈玄烈拜见都将!”陈玄烈叉手一礼,万万没想到穿越了,还体验了一把爸爸去哪了真人秀…… “免礼。”李可封含笑点头,身上不见丝毫牙将的煞气。 几名甲士站在不远处,全神戒备。 “敢问都将,家父何在?” “莫非是担心本将对他不利?”李可封相貌跟李师泰有几分相似,不过更沧桑一些。 “不敢,不敢。”陈玄烈嘴上说着不敢,腰杆挺得笔直。 “果真有令祖几分气概,原州出了如此大事,本将派你父去向泾原节度使禀报。”李可封眯着眼睛,笑容不变。 陈玄烈心中一震,向泾原节度使禀报,这绝不是什么好差事。 李可封是一头狐狸,而泾原节度使则是一头猛虎。 这不是明摆着将人往火坑里面推吗?而且陈奉先还有伤病在身。 “你还有何事?”李可封神色一直很温和,脸上总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陈玄烈扫了一眼十步外手按刀柄的甲士,压下心中怒火,“属下告退。” 既然知道父亲的下落,还是先看看形势再说。 陈玄烈后退几步,转身时,李可封道:“跃马川之战,你临阵斩将,挫贼锐气,杀敌甚众,当为首功,本将可上奏你为营指挥使,如何?” 如果没有陈奉先之事,陈玄烈也许会相信,但现在很难相信他画的大饼。 一个营五百人,这个大饼显然超过了李可封的能力。 陈玄烈也有自知之明,凭自己这点功劳,还不足以提拔为营指挥使。 “家父为队头,属下怎敢僭越?若都将有意,还请提拔家父,属下感激不尽。”陈玄烈回头,与他的目光对视。 陈玄烈的背后不是一个人,是一個家族。 如果接受他的拉拢,必然会被陈家人看不起,脱离陈家,自己什么都不是。 李可封哈哈一笑,“真孝子也,去吧。” 陈玄烈头也不回的去了。 身后李可封的笑容戛然而止。 “难道将军真要为陈家请封营指挥使?”杜彦忠从回廊之后走了出来。 “试探而已,陈奉先这些年没少跟本将作对。” “陈家早已没落,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杜彦忠轻捋颔下短须。 “不可小觑陈家,许州十三姓,陈家排在第四,姻亲颇多,陈奉先在军中也笼络了不少人,若是能动他,本将几年前就动了,何以等到现在?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为妙,能不能谋夺原州,且看周宝如何回复。” 李可封对陈奉先并未下死手,此次前去泾州,还带了不少钱帛进献周宝。 伸手不打笑脸人,看在这么多钱帛的份上,周宝也不会轻易翻脸。 只要周宝点头,朝廷多半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认了。 即便不成,李可封也没有什么损失。 动手的是原州百姓、乡豪,忠武军只是接管城池,安抚人心,非但无过,还有安抚平叛之功…… 陈玄烈一出刺史府大门,就见陈奉礼、周庠、仇孝本、田师侃、王劲锋等人等候在门外。 看他们披挂整齐的模样,似乎一有意外,就要冲出刺史府中一样。 陈玄烈心中一暖。 “五郎,如何了?”陈奉礼问道。 “父亲……去泾州了。”陈玄烈实话实说。 “泾州?那么事情不算太坏。”周庠松了口气。 “我带人跑一趟,去接应兄长。”陈奉礼望向陈玄烈。 “不必如此兴师动众,父亲应该无恙,周宝好歹是个节度使,成名已久,不会大失风范的对一个队头出手。”陈玄烈冷静分析。 “如此甚好、甚好!”田师侃转怒为喜。 夹在这些大人物中间,虽然如履薄冰,但至少还有生机。 陈玄烈只希望李可封不要铤而走险,将忠武军全都带坑里面去了,安安稳稳渡过这半年,回到许州,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一天、两天、三天…… 泾州那边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不仅陈玄烈,连李可封都有些急躁起来,召集乡豪,训练土团。 所谓土团,是指当地土人训练的乡兵,大唐走到今日,形势空前恶劣,土团也算是重要的防御力量。 陈玄烈的战锋左队也领了四百乡兵训练。 大唐放弃河西陇右后,原州就成了前线,当地民风剽悍,皆习骑射。 若不是遇上史怀操这种无能之辈,根本用不着忠武军千里迢迢来协防。 所谓练兵,也就史教授一些阵列、旗号、鼓点、军法等。 乡兵操习长矛为主。 与其他人的散漫不同,陈玄烈当成了一次难得的锻炼机会,悉心训练。 每一步都严格要求。 其他队每天训练一两个时辰,陈玄烈每天至少四个时辰。 乡兵们一开始怨声载道,后来逐渐适应。 到第六天,父亲陈奉先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不过脸色有些不好,“史怀操逃往泾州,往长安田令孜处使了不少钱财!” 李可封重贿赂节度使,但人家史怀操棋高一着,直接朝田令孜使钱。 大唐朝政都捏在这位权宦手中,谁想升官,只需要走他的门路即可,连皇帝都不需要禀报。 大唐原本还有一口气在,被小皇帝大宦官这对组合弄得精疲力尽。 周宝肯定比不过田令孜。 “李都将失算了,当初不该放走了史怀操。”周庠摇了摇头。 “杀刺史干系非小,朝廷必然追究,李可封没这个胆!”陈奉先一脸鄙视。 陈玄烈道:“如此一来,只怕事情有些麻烦了。” 史怀操走通了田令孜后门,肯定不会善了,忠武军也要跟着进坑…… 李可封处心积虑,还是枉费心机。 陈奉先粗着嗓门道:“怕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临泾乃雄城,城中两万百姓,粮草足备,大不了作一场,李可封成天鼓捣阴谋诡计,却不知这年头凡事都要靠刀兵来争!” “哈哈哈,还是队头豪爽!”田师侃、仇孝本、王劲锋三人笑了起来。 话糙理不糙,陈玄烈也不禁对父亲刮目相看起来。 再有几天就进入冬季,西北冬天的风就像刀子一样,大雪一来,利守不利攻,拖上三两个月,朝廷自会安抚。 忠武军的戍期也差不多到了。 ------------ 第十八章 军议 果然,没过两天,泾原节度使的军令就到了。 令忠武军交出作乱之人,归还钱帛、粮草,同时退出原州城。 气的一向沉稳的李可封在军议上破口大骂,“粮食分给了百姓,钱帛都送给他周宝,现在反而找我们要,天下宁有此理耶?” “原州人心在我,临泾城高池深,周宝纵然十万大军,又能奈我何?”李师泰附和道。 守城占有巨大优势。 安史之乱时,张巡六千八百人马坚守睢阳十个月之久,前后四百余战,竟然歼灭叛军十二万之多,救了唐朝一命。 周宝手上的大军最多也就两万。 李可封手上一千两百余忠武精锐,再加上五六千土团,危急时候,还能征召城内青壮,绝对有一战之力。 而且眼下已经入冬,大雪一来,天寒地冻,临泾城更加高枕无忧。 “放肆!”李可封勃然大怒,“我等岂能作此不忠不义之事?” 李师泰梗着脖子道:“朝廷权阉作乱,四方人心思乱,非我等不忠不义,而是他们欲置我等于死地,难道坐以待毙不成?” “你……你,我李家怎就生出了你这逆竖。”李可封摸起刀就冲李师泰冲去。 看似怒不可遏,走的却极慢,一步一步,一双鹿皮短腰靴靴踏的木板咚咚作响,眼神也在左顾右盼。 陈玄烈在人后冷眼旁观,不禁腹诽这对叔侄的演技真差。 至少将刀抽出来,才更逼真一些。 不过李师泰的话也说的非常明白,不能坐以待毙。 “都将息怒、息怒,少将军虽言语冲撞,说的却在理。”前营指挥使郑全昭赶紧上前拦住了李可封。 军中永远等级分明。 这种场合不是什么就能上去扶的。 郑全昭上了,其他两个营指挥使也跟上,“都将息怒,有我等在,绝不会坐以待毙,你等说是也不是?” 紧接着几个厢指挥使纷纷表态,“誓死追随都将!” 厢指挥使表态完了,接着就是队头…… 李可封用这种方式统一内部意见。 大部分人都唯唯诺诺。 但也有例外,陈奉先挺的就像一根木桩一样,直愣愣的望着李可封。 陈玄烈忽然发现左营、右营有四個队头悄无声息的跟他站在一起。 加上本队,也就是二百五十人唯陈奉先马首是瞻。 难怪李可封一直不敢动他。 只是陈玄烈觉得二百五这个数字有些不太吉利…… 这么多人没吭声,李可封自然不能视而不见,“陈队头意下如何?” “原州终非我等土地,还有数月就能回返故土,何必再生事端?”陈奉先的话是大部分士卒的心声。 士卒不是草木,皆有父母妻儿,一旦与泾原节度使刀兵相见,很难返回许州。 眼下两边还没翻脸,朝廷诏令只是让忠武军退走。 至于归还钱粮,真拿不出来,朝廷也不会强迫。 李可封眯起了眼,精光闪闪,“本将也不想再生事端,但若是周宝大军攻我,又当如何?” “若是攻我,则另当别论。” 如今形势,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本将这就上表朝廷,忠武军对大唐忠心耿耿,我李可封绝无二心。”李可封大概还想再努力一次,争取朝廷回心转意,让他坐上原州刺史之位。 但以现在的形势看,希望渺茫。 他拿不出钱财去“孝敬”田令孜,在朝中又没有什么靠山,仅凭“忠心耿耿”四个字,只怕他的奏表都送不到皇帝面前。 军议散去,四个队头都寻了过来。 见着陈玄烈,甚是亲热,“五郎一转眼就成了咱忠武军中的好汉!” “不愧是陈军使的孙子。” 四人年纪都比较大,满脸沟壑中藏着深刻的沧桑,有人须发都是灰的。 其中两人陈玄烈见过几面,红脸大汉叫田克荣,锅底脸叫杨重仁,另外两个不太熟悉。 “诸位叔伯在上,小侄怎敢当。”陈玄烈持礼甚恭,也由衷的敬重他们。 年纪越大,越是顾念着情分。 “好了好了,闲话休叙,诸位回去之后当心,睡觉也须睁一只眼,小心着了李可封的道,他要当刺史,我管不着,但不能拖我们下水。”陈奉先强调道。 田克荣道:“我忠武军传了一百多年,就没跟朝廷翻过脸。” 肃宗乾元年间,置陈郑颍亳四州节度,平定淮西兵变后,朝廷将淮西纳入其中,置陈、许、蔡三州为一镇,改名为忠武军。 自成军之日起,便为大唐南征北战,无愧于“忠武”二字。 陈玄烈眼角余光一扫,忽然发现华洪在后面跟着。 他跟李师泰关系亲密,陈玄烈心有余悸,使了个眼色,众人纷纷离去。 华洪赶了过来,“五郎近日可好?” “有劳华兄关怀,在下尚可。”陈玄烈有一句没一句的寒暄着。 “少将军有请。” 李师泰要单独见自己? 陈玄烈一阵头皮发麻,实在不想跟这叔侄二人靠的太近。 跟他见面,无非又是画大饼那一套。 “不知有何要事?” “没什么要紧之事,也就军中年轻一辈,多亲近亲近。”华洪神秘兮兮道。 陈玄烈望了一眼乌云低沉的天空,似乎将有一场大雪,“少将军好意在下心领了,然则家父伤病反复,须在下照料,实在没有兴致。” 军中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也就李师泰、陈玄烈、华洪寥寥数人。 大部分都被李师泰笼络了,加上刚才的军议上弄得有些不欢而散,这种宴会不去也罢,眼下多事之秋,弄不好就是鸿门宴。 李师泰拿下陈玄烈威逼利诱,然后再威胁陈奉先也不是不可能。 没什么是他们不敢干的。 “少将军也是一片好意,我等兄弟背井离乡,情同手足。”华洪为李师泰说起好话来。 陈玄烈心中一阵失望,原本对他高看一眼,想要好生结交一番,没想到早就被李师泰的大饼迷了心窍。 “华兄所言甚是,我等许人同气连枝,若不能上下一心,兄弟阋于墙,定为外人所趁!”陈玄烈胸脯拍的山响。 华洪目光闪烁了一阵,笑道:“既然叔父身体不适,就不强求了,孝道为先,改日再聚不迟。” ------------ 第十九章 逃兵 之后几日,陈玄烈就呆在军营中,足不出户,训练土团。 陈奉先也声称伤病复发。 朝廷效率极慢,泾州没有消息,长安也没消息,仿佛将原州遗忘了一般。 一场大雪早早降下,临泾城银装素裹,仿佛披上了一件银白甲胄。 陈玄烈的心思都扑在土团上,定军法、明赏罚、习器械,连自己的刀法也倾囊相授。 闲暇时嘘寒问暖,拉近与他们的关系。 这种练兵的机会不多,陈玄烈不想这辈子只是一个会冲锋陷阵的勇将,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猛将。 一个会练兵的将领,价值远在猛将之上。 大唐名将王忠嗣、李愬、李抱真皆以擅长练兵闻名天下。 李抱真练出的昭义步军至今还名震天下,成为大唐在河北的柱石。 指挥五十人跟指挥四五百人完全是两个概念,如何排兵布阵,如何配置兵种,如何凝聚军心,是一门复杂的学问。 “你他娘的没吃饱还是骨头长歪了?矛是这么使的吗?”田师侃对着一名乡兵劈头盖脸的喝骂,但按照陈玄烈定下的规矩,不能动手。 不过那名乡兵被骂了一顿了,腰板直了,腿脚也有力气了,刺出去的一矛沉稳有力。 西北边地上讨生活的人,常年抵抗吐蕃、嗢末、回鹘劫掠,身体素质都不差。 稍加训练,就卓有成效,欠缺也就是实战。 毕竟实战才是检验战力的唯一标准。 陈玄烈看着这些士卒,不禁有些心动,若能在西北边境扎根,以耕战起家,再劫掠河西、陇右的异族部落,也许要不了七八年,就能崛起,混個一州刺史,或者一方牙将。 毕竟中原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会是尸山血海。 或许李家叔侄也是这么考虑的。 不过以陈玄烈现在的情况,难于登天。 没钱供奉权贵,也没什么大靠山,全靠祖父和父亲打下的一点单薄家底,以及父老乡亲。 连李可封叔侄这一关都过不去。 一个小人物,终究只能被这乱世的狂风巨浪裹挟,身不由己,现在能做的,也只是走一步看一步,寻找机会,抓住机会。 “五郎,今日怎么少了五人?”周庠核对乡兵人数之后道。 “竟有此事?”陈玄烈一愣。 田师侃唱红脸,陈玄烈唱白脸,时常嘘寒问暖,与乡兵们关系不错,军中又管两顿饭,没道理这些人会跑。 “确认无误。”周庠不会出错。 乡兵虽然由自己训练,但并不是真正的下属,他们要走,陈玄烈也拦不住。 要走的人始终都会走。 不过这只是一个开始,自发现这五人逃了之后,第二日逃了十三人,第三日增加到三十人,第四日五十! “去看看其他队如何?”陈玄烈一惊,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唯。”周庠叉手一礼,转身而去。 不到一个时辰,周庠就回来,“其他队乡兵都快逃完了,我们左队还算好的,至少还有三百余人。” “最近可有大事发生?” 事出反常必有妖。 “泾州、长安都没什么动静,李都将住在刺史府逍遥快活。”周庠颇有些愤愤不平。 李可封住进刺史府后,不仅霸占了史怀操的府邸家财,连府中的女眷也一并笑纳了,夜夜笙歌,日上三竿…… 军中诸事都交给李师泰打理。 福兮祸所依。 朝廷至今没有个说法,周宝、史怀操虎视眈眈,李可封自己先享受上了。 不过陈玄烈可以理解,这年头的兵头脑袋挂裤腰带上,不就是为了这一口? “他们为何不来?”陈玄烈转身问乡兵。 一个个低下头去,目光不敢对视。 这年头的人乡土意识极重,忠武军在他们眼中终究是外人。 陈玄烈换了一种方式,回到营房中,召乡兵一个个的询问。 “知道什么都说出来,我不会为难你。” “将军……何必为难……小人……”这人叫胡凝威,一听姓氏就知道出自泾原本地大族胡氏,也就是安定胡氏。 “你若不说,我就外传你已经投靠于我,什么都说了。”陈玄烈威胁道。 胡凝威满脸激愤,却不敢发作,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架势,“将军要杀便杀,在下岂能背叛宗族!” 之后便一言不发,其他几个人也是如此。 可以确定一点,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了,而且是冲着忠武军来的。 陈玄烈不信邪,不厌其烦的一个个问下去,问了两百号人,才碰到一个敢说的,“将军……近些时日务必当心。” 这名乡兵是个孤儿,名叫梁延寿,年纪不大,十四五岁左右。 陈玄烈温声道:“此间只有你我二人,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不会泄露出去,伱若不说,我也不为难你。” 梁延寿抿了抿嘴唇。 陈玄烈欲擒故纵道:“既然你不愿意说,那便不说,去吧,大不了我一死而已。” “将军可知……史怀操早在十日之前便秘密遣会原州,与原州几家大姓多有来往。” “什么?”陈玄烈惊讶站起。 这个史怀操竟然还敢回来?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不过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他在原州经营了十几年,被李可封鸠占鹊巢,如何咽的下这口恶气? 大唐州刺史和县令三年一迁,杂佐官四年一迁。 但如今大唐早已日薄西山,律法和制度早已千疮百孔,节度使割据一方,如今又出了个权宦田令孜,大唐早已气若游丝。 既然在原州经营了十几年,自然熟悉原州形势。 后面又有田令孜站台,还有泾原节度使周宝,原州的这些乡豪们怎敢反抗他? 毕竟史怀操欺压的是平头百姓,肯定不敢动这些地头蛇。 当初起事驱赶史怀操,也是受了李可封蛊惑。 但李可封占据原州后,耽于享乐,不见得比史怀操强多少。 华夏几千年,绝大多数的士族豪强都是墙头草,有奶便是娘,只要给足利益,连祖坟都可以出卖。 陈玄烈望着梁延寿,心中忽然灵光一闪,或许可以借此事除掉李可封叔侄?然后凭父亲陈奉先的声望,占据原州? 陈玄烈心中燃起一团烈焰。 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一个人最难的就是从无到有的起步阶段,赚到第一桶金。 如此乱世,须有魄力,还须有手段。 ------------ 第二十章 根基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眼下要弄清史怀操的计划,然后寻找机会,在不重创忠武军的前提下,让李可封叔侄死在他手中,然后自己打着为都将报仇的旗号,除掉史怀操。 陈玄烈闭眼思索可行性。 史怀操偷偷潜回,肯定没带多少人马,若是实力足够,直接杀回来便是。 只有实力不足,才需要阴谋诡计。 “从今往后,你便是我陈玄烈的生死兄弟!”陈玄烈继续笼络面前的梁延寿。 “将军……” “叫将军就生分了,以后唤我五郎即可。” “那如何使得?”梁延寿连连摇手。 陈玄烈爽朗大笑,“那就唤我兄长,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梁延寿叉手一礼,“兄长。” 这年头的人还是比较容易忽悠的,不然李可封画的大饼也不会框住这么多人。 梁延寿是个孤儿,没有家室,人也比较淳朴。 按他所言,在梁家看门护院时,亲眼见到史怀操与梁家家主密谈了一个时辰。 梁家也是原州大族,汉朝的跋扈将军梁冀就出自这个家族。 不过梁延寿这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问不出其他的东西,也不知道史怀操现在何处。 陈玄烈安慰几句,就让他先下去,不要泄露出去。 旋即又召见了其他乡兵。 耳目自然是多多益善为妙,一個梁延寿还不够。 原州乃边地,多有河西、陇右的汉儿逃回,依附于当地乡豪,乡兵中有六十余人。 陈玄烈着重拉拢这些人。 但一番“面试”下来,合格之人太少。 要么眼神飘忽,满脸油滑,说话也不着天际。 要么胆小,不愿生事,问什么都答非所问。 还有一些人对乡豪有感恩之心,死心塌地的站在乡豪一边。 忙碌了四五个时辰,加上梁延寿,一共只有四个人愿意站在陈玄烈一边。 一个陇西汉儿牛嚣,一个党项人贺狼儿,还有一个是河西嗢末人温可速。 原州本地人根本不会跟着外人混,这年头的乡土意识极其牢固。 牛嚣是陇西汉儿,心向大唐可以理解,居然还有党项人贺嗢末人,陈玄烈顿时生出一种魔幻感。 “小人流落原州,受尽欺辱,只要将军没有欺负小人,还让小人吃饱,这条命今后就是将军的!”贺狼儿一脸凄苦之色,骨瘦如柴,仿佛痨病鬼一般…… “对、对,今后就追随将军,若、若有二心,天、天打雷劈!”温可速操着一口生硬汉言瓮声瓮气道。 年纪轻轻却是个癞子头,脑袋上的头发东一绺、西一束,仿佛被狗啃过…… 至于牛嚣,原本就长的实在有些惨不忍睹,左脸上还生了一大块黑色胎记,他若是晚上出门,一定能吓死胆小之人…… 陈玄烈盯着面前的这四个歪瓜裂枣,心中一阵感叹,正常人估计也不会跟自己瞎混。 好歹四肢健全。 陈玄烈要求也不高,凑活能用就行,以自己现在的条件,能弄到的也就这些人了。 换个角度想想,这样的人用着才放心。 “什么将军不将军的,以后我们就是生死与共的兄弟!”陈玄烈拿出酒肉,当即与四人痛饮。 几杯酒下肚,气氛也就活跃起来。 陈玄烈也没安排什么高难度的任务,只让他们多打听城中动静,盯着几家大姓。 史怀操想动李可封,肯定要经过几家大姓的手。 几人相貌虽有些“独到”之处,不过秉性比较忠厚。 临去时,贺狼儿还哭着喊着说这么多年,只有陈玄烈把他当人看…… “五郎今日动静不小。”四人一走,周庠就找上门了。 五个伙长,田师侃、仇孝本、王劲锋都是勇士,唯独周庠颇有智略。 陈玄烈不想惊动其他人,包括父亲陈奉先,暗中谋划,推波助澜,但还是没逃过周庠的眼。 既然他找上门来,又不是外人,陈玄烈干脆一五一十的全说出来。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 周庠仿佛早有预料,盯着陈玄烈道:“五郎年轻气盛是好事,可曾想过,即便除掉李可封、李师泰二人,这原州刺史之位,未必会落到队头手上?” 李可封叔侄以下,还有营指挥使、厢指挥使。 如此一来,要清除的人太多,必然伤筋动骨。 周宝在泾州按兵不动,嗢末人在外虎视眈眈。 “以父亲在军中的声望,未必没有机会。”陈玄烈皱眉道。 “五郎可知为何队头会有如此声望否?” 陈玄烈沉默。 周庠道:“是因为队头一力主张回返许州,方才深得人心,若走上李可封叔侄旧路,会大失人心,终被忠武军抛弃,成为孤家寡人,若无忠武军,即便得了原州,敢问五郎,斗过得当地乡豪大姓否?” 一连串的问题仿佛冷水一般兜头浇下。 陈玄烈忽然发现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先不说此策能否成功,即便成功了,在原州也站不住脚,乡豪都是地头蛇,有的经营了几百年,今日能跟李可封、史怀操媾和,明日就能跟周宝同流…… 不要指望他们能跟自己一条心。 这年头最难对付的就是他们。 现在看来,不是李可封利用他们,而是他们利用李可封与史怀操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陈家之根本在许州,而非原州,原州残破,受嗢末、回鹘滋扰,百姓逃散,非英雄立命之地也!”周庠一语道破其中关键。 原州百姓不断逃散,对边地控制力减弱,而嗢末人不断内迁,侵食了西面六成土地,说是一个州,其实也就大县的规模。 陈家在许州根基深厚,也是乡豪之一。 不应该本末倒置。 陈玄烈顿时豁然开朗,叉手一礼,语气前所未有的恭敬,“若非先生之言,玄烈几自误也!” 这时代自己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不过对周庠却刮目相看起来,此人见识不凡,谋略出众,绝不是简单人物。 但似乎在历史上没有听过他的名号。 唐末五代英雄辈出,血染刀锋八十年,其中精彩,不亚于汉末三国,不知有多少英雄豪杰随滚滚长江东去。 “鸷鸟将击,卑飞敛翼,猛兽将搏,弭耳俯伏。”周庠语重心长道。 ------------ 第二十一章 谋士 大丈夫行于乱世,当光明磊落,身处逆境,亦当屈身守分,以待天时,不可与命相争也。 陈玄烈脑海中忽然想起这句名言来。 此事的确有些急躁和想当然了,没考虑周全,现在想来,漏洞太多,稍有不慎就是弄巧成拙。 幸好身边有个周庠在。 陈玄烈虽是穿越者,知道历史大势,但历史中的细枝末叶,以及对时势和规则的把握,肯定比不上这时代的有识之士。 转念一想,这样的人才,却只是一个伙长,难怪大唐气数已尽。 在中原闹腾的黄巢,不就是科举屡试不第,心怀怨恨才揭竿而起的么? 朝堂上一半的大臣,天下一半的刺史,来来去去就那么几家轮流坐庄…… 陈玄烈道:“原州不可谋,史怀操必杀!” 中唐以后,被地方驱逐的节度使、刺史比比皆是,朝廷对他们比较宽仁,大多换个地方为官,没几年又爬上来,继续升官发财,鱼肉一方。 陈玄烈杀了他的从弟,一旦有机会,此人必定会下死手。 甚至等不到以后,此次他潜回来,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此人毕竟是朝廷命官……再有两三月戍期满,我等远离此是非之地即可,不必再多生枝节。”周庠却犹豫起来。 这便是文人的禀性,有见识,有谋略,却太过于追求稳妥,缺少动手的魄力。 “李可封放过史怀操,史怀操却不放过他,既有仇怨,当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不杀此人,我等岂能安然回返许州?此事交给我去办。”陈玄烈铭记教训。 李可封沉迷享受,疏于防范。 若是任由史怀操弄下去,到时候会不会的去还是两说。 这厮在原州经营十几年,人脉多,熟悉当地形势,又跟嗢末人有勾结,一旦发动,忠武军四面受敌。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至理名言。 周庠沉吟片刻后道:“不如透露给李师泰,让他顶在明面,我等暗中谋划。” “如何不动声色的透露给李师泰?” “此事易尔,华洪不是与李师泰亲近么?可让田克荣田队头透露出去,如此就不会牵扯出我们。” “妙计!”陈玄烈越发确定周庠是谋士类的人才。 “此事就交给属下。” “有劳先生。”陈玄烈连称谓都换了。 两人分头行动,无比默契的没有告知陈奉先。 他为人冲动暴躁,知道这事不是什么好事。 周庠行事密不透风,第二日李师泰知晓史怀操潜回原州之事,亲自带着忠武军,全城搜索。 但史怀操既然敢回来,肯定做了万全准备,加上本地乡豪的包庇,李师泰想要抓到他,肯定要费些功夫。 陈玄烈也在秘密打探史怀操踪迹。 梁延寿、牛嚣、贺狼儿、温可速四人倒是竭心尽力,听到些风声。 陈玄烈将这些捕风捉影的消息再透露给李师泰。 每次都慢了一拍,抓到几個喽啰,没抓到史怀操。 不知不觉间,半个月就过去了。 陈玄烈觉得这么找下去不行,人手太少,只有梁延寿、牛嚣、贺狼儿、温可速四人,网太小,困不住史怀操这条大鱼。 “军中有党项兄弟三十余人,都是从各地流落过来,忠厚可信,不如属下拉拢过来?”贺狼儿这几日吃了几顿饱饭,人精神多了。 “嗢……嗢末……在临泾城中也有二十多人,只、只要一口、饱饭,便、可为兄长效、效力!”温可速支支吾吾道。 嗢末大部分都是被吐蕃化的唐人。 即便是现在,嗢末名义上属于大唐子民,只不过大唐没精力经营河西,归化他们。 而党项从隋朝时便不断内附,太宗朝时行羁糜之策,招谕党项归附,设轨、崌、奉、岩、远等州,以党项豪酋为刺史,将他们纳入大唐怀抱之中。 后又开河曲地为十六州,党项内附者三十万口,成为抵挡吐蕃的屏障。 现在的党项,法理上也是大唐治下之民。 河西、陇右、朔方、夏绥都有不少党项人。 “怎么不早说?”陈玄烈一拍大腿。 若能将这五十人纳入麾下,陈家势力大涨。 至于吃饭问题,可以再想办法。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先把人弄到手再说,乱世之中,自然是抓住一切机会壮大自己。 恰好军中正在训练乡兵,可以将他们挂在乡兵名录上。 “我等一时没想过来。”贺狼儿摸着后脑勺。 陈玄烈望了他一眼,几人中就他最滑,估摸着不是没想到,而是在观察陈玄烈靠不靠的住。 “你四人先不急着打探消息,先弄人,城中乞丐、流民、盗匪只要不是傻子疯子,都可以拉拢,广立耳目,总会查到史怀操的踪迹,其中一些忠厚朴实、没有家室拖累之人可以引荐给我。”陈玄烈举一反三。 无论今后要干什么,凭自己一人之力肯定不行。 “领命。”四人齐声道。 刚要走,陈玄烈拿出自己这两年多积攒下的五缗钱,“出门办事没钱不行,这些你们都拿去用,不够再说,你们也吃些好的,不可亏待了自己。” 半个多月的相处,也算跟他们混熟了。 都是走投无路之人,虽然长的歪瓜裂枣,但为人忠厚守信,找到这样的人不容易。 “兄长……”四人受尽了苦难,难得有人真心以待。 “既是自家兄弟,就不要见外。”陈玄烈将钱塞进四人手中。 四人没有多说什么,一脸郑重的转身离去。 两天后,四人就弄来十七人,全都不到二十岁,蓬头垢面、面黄肌瘦,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流民和乞丐。 这与之前说的五十余人相差甚远,但宁缺毋滥。 陈玄烈也不废话,直接上了一锅热粥。 尽管是最粗劣的食物,依旧让他们不停的咽口水。 “吃吧。”陈玄烈温声道。 众人一拥而上,也不管烫不烫,直接用双手往最里面捞,抢不到的还在外面干着急,拼命往里面挤。 望着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陈玄烈心中一叹,真正的大乱世才刚刚露出峥嵘一角,未及全貌。 到时候只怕一口热粥都喝不上…… ------------ 第二十二章 踪迹 李师泰不是蠢人,很快就意识到没有原州豪族大姓的协助,不可能一直搜不到史怀操。 开始向原州城中的几家大姓施压,下了最后通牒,要么三日之内交人,要么五三日之后,忠武牙兵亲自上门搜查。 并且全城宵禁,只准入不准出。 城中气氛逐渐紧张起来。 “李师泰这是在逼他们动手。”陈玄烈与周庠商议道。 “不仅如此,李师泰叔侄准备再捞一笔。” 这个冬天一过,戍期就满了,朝廷的任命至今还没有下来,而忠武军士卒们人心思归,原州留不住,只能在临走前捞上一笔。 “能回返故土便是好事。”陈玄烈也想早点离开原州这个是非之地。 关西藩镇大多在神策军控制下,朝廷不会允许西北门户出现一伙不受控制的力量。 李师泰叔侄火中取栗,不能连累其他人。 “兄长、兄长!”贺狼儿一脸喜色的小跑而来,“寻到史怀操的踪迹。” “在何处?”陈玄烈大喜。 除掉此人,自己和忠武军才能高枕无忧。 “城中济元寺。” 中晚唐佛门如火如荼,懿宗在世时,倾尽国力以奉佛门,佛门空前兴盛,连这西北边城都建了佛寺。 周庠叹道:“竟然躲到寺庙里面去了,难怪我们苦寻无果。” “先生去通知李师泰,我先带人去查探一番,双管齐下,务必除掉史怀操。” 现在是申时,也就是下午三点到五点,自己这边准备一番,赶过去,就差不多到了晚上。 李师泰收到消息,带人赶来,也差不多是后半夜。 周庠道:“那就多带些老卒。” “人多反而不方便,就带田师侃、仇孝本再加上几个手脚麻利的兄弟。”陈玄烈披上盔甲,外面再穿一件短褐,将兜鍪换成了结式幞头。 过不多时,田师侃、仇孝本带着五名精干也是这般装束。 “这几日在营中都快闷杀人了。”仇孝本一脸喜色。 田师侃扛着他那柄造型奇特的铁挝,满脸横肉直抖,“今日总算能出去快活快活!” 都是闲不住的人,在军营中憋了大半個月,骨头都熬软了。 这年月除了女人赌钱,基本没什么打发时间的活动。 连找本书看都是奢望。 陈玄烈不禁想起李可封来,已经多日没有露面了,成天窝在原州刺史府中开展多人运动。 五个老卒也是杀气腾腾,都是杀人放火的一把好手。 陈玄烈斜了田师侃一眼,“此次出去没有向指挥使禀报,最好不要泄露踪迹,你这铁挝太过显眼,换个兵器。” 铁挝分单手和双手,势大力沉,属于重兵,军中用的人不多。 拿着这玩意儿出去,立即就会被人认出来。 田师侃一脸不乐意的换了把骨朵,其他人则清一色的横刀。 陈玄烈思索了一阵,又让他们带上弩机。 出营时,守卫一眼就认出田师侃和陈玄烈,眼神晃了晃了,当没看到,直接放行了。 虽然方便,但陈玄烈心中警惕起来。 眼看戍期将满,士卒们肉眼可见的松懈下来,加上李可封整日泡在女人堆里面,伤了士气。 这时代大多数牙兵牙将其实也就这么点出息。 一出军营,梁延寿、贺狼儿带着四五十号人等候多时。 有乞丐,有流民,有缺手的,有缺脚的,有孩童,也有老者…… 陈玄烈早已见怪不怪,其实这样的人消息才最可靠,因为没人会防范他们,关键成本低廉,一口吃的,就能换来他们的尽忠职守。 陈家也不富裕,父亲陈奉先大手大脚,仗义疏财,陈玄烈也只能将就。 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的才是好猫。 不过其他人不这么想,五个忠武老卒眼神古怪,仇孝本憋着笑。 田师侃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五郎从哪儿寻来如此多的精怪?” “见过兄长!”众人齐齐躬身,叉手一礼。 “不必多礼,诸位辛苦了,带路吧。”陈玄烈依旧和气,不过这场景让他感觉成了后世道上的大哥…… 入乡随俗,陈玄烈就在这群的人簇拥下,奔向城东的济元寺。 别看世道乱糟糟的,寺庙却香火鼎盛。 四面八方的富户、豪族、官宦,有钱的没钱的都来供奉。 山门前车水马龙,即便到了黄昏,依旧热闹。 史怀操选了这个地方,的确能遮人耳目。 乞丐们有的翻墙,有的钻洞,混入寺院内,陈玄烈装成香客,从正门而入。 别看城中遍地乞丐流民,寺内却是一片祥和奢华。 佛像都是实铜打造的,慈眉善目的望着前来礼佛的人群,铜像上的帷幔质地柔软,应该是绸缎。 大殿中香烟袅袅,木鱼声清脆,匍匐着一大群人,而持戒的僧人都是白白胖胖的青壮男子。 与寺外的乞丐和流民判若云泥。 陈玄烈心中一动,忽然想到史怀操出现在此地,或许其中大有蹊跷。 原州地界上最大的乡豪或许不是胡、梁这些大姓。 能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里吃斋念佛,绝非一般人能办到。 “兄长!”梁延寿拉了拉陈玄烈的衣袖。 陈玄烈顿时会过意来,跟着他向内院走去。 蛇有蛇路,鼠有鼠路。 这些人早就寺院摸了个滚瓜烂熟,几人还混成了寺院的仆役,跟和尚们的关系也不错,居然还打起了招呼…… 寺院毕竟不是军营,不可能守备森严。 一行人畅通无阻的来到后院中。 “劳烦兄长在此等候片刻,那史怀操极为狡猾,白日不见踪影,只会夜半出来。”贺狼儿客客气气道。 “无妨。”陈玄烈倒不介意。 白天寺院人多,反而不好动手。 闭眼养精蓄锐了一个时辰左右,梁延寿就一脸喜色的进来,“来了!” 陈玄烈精神一振,却见田师侃竟然睡着了,还在打鼾。 仇孝本拍醒了他。 寺院中到处都燃着灯火,不时还有提着刀巡逻的和尚。 这年头连和尚都要舞刀弄剑的。 梁延寿一看就是干细作的好坯子,带着陈玄烈七人躲过和尚,赶到东北面一座不起眼的阁楼外。 十来个甲士提着刀和弩全神戒备。 如果没有弩,陈玄烈直接就带人动手了。 劲弩威力极大,还能装上特制的破甲箭,陈玄烈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 第二十三章 阴谋 长夜甚寒,熬了半个时辰,就有甲士躲进阁楼之中,剩下的大多依在栏柱上打盹。 “兄长,请随小弟来。”梁延寿三两下窜入一旁的木石之中,贴着墙角,躲过甲士视线。 身手之灵活不亚于陈玄烈身边的老卒,几个互相便贴近阁楼。 屏气凝神,阁中便有骂声传来,颇为暴躁,“胡家梁家这群懦夫,他们若是出手,那千余许贼早已授首!” “使君何必动怒?胡梁皆守户之犬尔,岂肯行险?”声音温和如水。 第一个人应该是史怀操,那么第二個人是谁? 原州的豪强不肯出手,又是谁在支持史怀操? 陈玄烈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史怀操被驱逐出去时,是光着屁股的,家眷、财帛全都失陷,哪来的钱去贿赂田令孜? 以田令孜的胃口,几个小钱肯定不放在眼里。 “他们既不敢出手,那就只能我们自己动手,杜论悉加,你们的人何时能到?” 杜论悉加,名字中凡是带“论”字的,都是贵人。 这时阁中出现了第三个人的声音,“放心,我等已经集合九千余众,今夜丑时就能抵达临泾城,只要这城门一打开,定将这群许贼碎尸万段,以泄我心头之恨!” “尤其是李可封、李师泰,还有那杀死我弟和侄儿的陈玄烈,一定不能死!” 声音中的怨毒比阁外的寒风还要冷。 陈玄烈心中一震,想起被自己杀的嗢末甲士和将领,果然身份不一般,而且对方竟然连自己的名字都摸清楚了。 “夜长梦多,事不宜迟,既然今夜赶来,那就今夜动手!” “可!” “甚好、甚好。” 阁中三人迅速达成一致。 丑时是凌晨一至三点,这个时间正是人最困之时。 李可封带头享乐,导致军中士气低落,加上天气寒冷,一定会疏于防范。 到时候这群人里应外合,忠武军难逃此劫! 以里面的人对自己的仇恨,落到他们手上,生不如死。 一想起吐蕃酷刑,陈玄烈背后就起了鸡皮疙瘩。 不过眼下还有一个问题没有弄清。 既然原州城内的豪强不愿跟着他们起事,他们又是如何里应外合打开城门? 凭这十几个甲士肯定不够。 忠武军即便士气有些低落,这些人也不是对手。 准备再听时,里面却没了声音,仿佛睡下了。 陈玄烈握紧刀柄,回望身后几人,寻思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进去? 但杀进去容易,如何全身而退却是个问题。 阁外还有十几名手持劲弩的甲士,寺庙中还有不少提着刀矛的僧兵。 一想到僧兵,就听见不远处传来的整齐脚步声。 一排提着刀的僧兵巡逻过来,寺院自然不差钱,人人身强体壮,脚步整齐而沉稳。 陈玄烈几人赶紧躲入枯草之中,戎马生涯多年,只听脚步声,就能判断出这些僧兵训练有素。 就在此时,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 是僧兵! 史怀操要借助的是僧兵! 瞬间,心中所有的疑团豁然开朗。 史怀操之所以能东山再起,是因为有济元寺的支持,不然他哪儿拿出这么多钱财去走田令孜的后门? 暗中操控一切的应该就是这座济元寺! 幸亏今夜来了,不然……只杀一个史怀操是治标不治本。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济元寺依旧可以和嗢末人联合。 原州最大的豪强不是胡家梁家,而是这座寺庙。 他们手里面有钱有粮有地有人还有刀,比寻常豪强厉害多了。 “怎么办?”田师侃深吸一口气问道。 眼下快到子时,离这群人动手的时间还有一个多时辰。 “等李师泰到,我们就动手。”寒风阵阵,陈玄烈咬牙道。 这群人不仅要杀自己,还要杀尽忠武军。 “动了我们忠武军,难道不怕朝廷追究?”仇孝本嘴中呵出一条白气。 “到时候推给嗢末贼人,朝廷如何追究?”陈玄烈对现在的朝廷不抱任何希望。 就像当年的庞勋之乱一样,原本只是一件小事,却最终弄成席卷江淮的大动乱,八百桂林戍卒直接撕掉了大唐的脸面,暴露出了大唐的虚弱与无能。 几人都沉默下来。 寒夜越发寒冷,感觉脚跟都被冻在地上,而李师泰的人迟迟未到。 若是再晚一个时辰,贼人就要先动手了。 按说周庠办事踏实可靠,不该出什么纰漏。 如果他不出问题,肯定就是李师泰察觉了,想要借刀杀人。 “阿……阿嚏!” 身边的田师侃忽然打了一个喷嚏,在寂静的寒夜中异常清晰。 陈玄烈瞪大眼睛,早不打晚不打,偏偏这个时候来一个…… 不过也不能全怪他,冬夜实在太冷。 喷嚏声终究还是惊动了阁楼外的甲士,“何人?” “唰”的一声,劲弩竖起,甲士循着声音望了过来。 连阁楼中的人也被惊动了,“去看看!” 六名甲士呈一个“品”字型靠了过来,前面两人持盾,后面四人持弩。 忠武老卒也迅速摆出战斗队形,手中劲弩快速上弦,瞄向贼人。 “五郎……”田师侃拖着两大串鼻涕一脸的无辜。 这厮一向不靠谱,今天更是直接坑了自己。 但此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既然已经暴露,那就只有一条路可走。 “老卒与我留在此地拖住他们,梁延寿去寻其他人四处放火,务必将这座寺庙烧了!”陈玄烈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 贼人也就十几人,快速解决他们,然后冲入阁楼中,挟持史怀操三人,等待李师泰的援兵。 以忠武军之勇猛,不难做到。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大火一起,李师泰的人马也就来了。 “兄长务必当心。”梁延寿没有废话,匍匐着身子,像蛇一样爬走,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咻”的一声,一支弩箭试探性的射出,正好落在陈玄烈面前五寸之地。 “杀!”陈玄烈大吼一声,一跃而起。 与此同时,身后五支长箭射出,敌明我暗,五支弩箭精准命中两人。 田师侃左手横刀,右手骨朵,第一个冲上去, 对方也射出两箭,一箭落空,另一箭射中田师侃…… ------------ 第二十四章 险境 陈玄烈担忧的望着他,田师侃身子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还是站了起来,这一箭射中了他的左肩,鲜血顺着手臂滴落。 “杀!”田师侃挥动骨朵,“砰”的一声,一名甲士头颅如瓦罐一般碎裂。 左肩中箭刺激出了他的凶性。 陈玄烈赶上,一刀刺入贼人甲胄缝隙间。 身后三人扑了上来,另外三人则填装弩机。 贼人穿着甲胄,寻常刀剑难以毙敌,唯有劲弩能伤他们。 刚一接触,贼人就倒下四名甲士,阁楼前的人发现情况不对,下令其他甲士一同围攻。 若只有这些人,陈玄烈感觉还能对付。 然而阁楼中又冲出四名提着重剑的嗢末甲士。 在场贼人增长至十六人,是己方的两倍多。 更雪上加霜的是,一阵密集脚步声朝这里赶来,不用猜就知道是僧兵到了。 “你们好大的胆子!”阁楼前的那人负手而立,大笑不已。 一身绯色圆领袍尤为显眼,蹀躞带上挂着银鱼袋,看这身扮相,就知是原州刺史史怀操本人。 鱼袋是身份的象征,大唐约定俗成的规矩,七品以上穿红圆领袍,四品衣绯,配银鱼袋,三品以上衣紫,配金鱼袋。 李可封身为都将,也只能穿皂白圆领袍,无鱼袋。 “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人有恻隐之心,只要施主们放下兵器,便可安然无恙。”一个富态的秃头和尚温和道。 还有一人脸色暗红,手脚长大,一看就是嗢末人。 陈玄烈没有丝毫犹豫,放下兵器,只会死的更惨,一刀刺死一个贼人后大笑道:“该放下兵器的是你们!陈玄烈在此,尔等所谋已被我军知晓,济元寺已经被围,还不束手就擒?但敢迟疑,鸡犬不留!” 三人皆是一惊。 不可置信的望着正在搏杀的陈玄烈。 “哼,休要中计,忠武军要来早来了,何必等到现在?速速斩杀他们,再乱刀分尸,忠武军即便来了亦死无对证!”史怀操厉声道。 “定要生擒此人!”旁边的嗢末人杜论悉加眼中怒火恨不得将陈玄烈生吞活剥了。 近百僧兵围了过来,手中长刀寒光闪闪,一脸的杀气,狰狞如鬼,哪有半点出家人的模样? 陈玄烈心中一阵烦躁,这個史怀操果然难对付,一眼就看出自己的虚张声势。 不过就在此时,寺庙中忽然燃起大火,以及喊杀声。 其中一人声音特别嘹亮,“围住寺院,不可走了一个贼人!” 是梁延寿,陈玄烈心中大喜,暗忖果然没有看错人,这人绝对是可造之才。 大火一起,形势就变了。 “现在还是计谋否?”陈玄烈砍翻一名僧兵。 田师侃单手挥舞骨朵,专挑甲士敲。 仇孝本则指挥弩手协助射杀甲士。 “你……”史怀操惊疑不定。 迟疑之间,火光越来越大,噼噼啪啪作响,僧人们的哭喊声穿插其间。 陈玄烈几次铤而走险都是遇火而安,名字中又带着个火字,看来这辈子都逃不过杀人放火的命数。 玄者,不可名状也。 烈者,勃然之势也。 “放下兵器,饶尔等不死!”陈玄烈持刀而立,气势完全压住了他们。 史怀操后退两步。 杜论悉加手按刀柄,脸上却惊疑不定,不敢出手。 唯独那名富态僧人眯着眼,盯着陈玄烈的脸,笑道:“施主莫要再诳骗我等了,若是忠武军来了,绝不会只有这种声势,诸位速速出手,莫要迟误!” 贼人与僧兵气势一振,乱刀劈来。 一名忠武甲士当场被砍翻在地。 陈玄烈放下的心又揪了起来,火也放了,时间也拖了这么久,李师泰就是一只乌龟,也该爬过来了。 “事已至此,当死战也!”田师侃喘着气大吼道,身披数创,兀自不倒,力战在前。 他身上毛病虽多,但在战场上则是一员不可多得的猛将。 其他人也多多少少受了伤,幸好穿着盔甲,一时片刻死不了,而他们眼中已经升起了死志。 陈玄烈望着阁楼前的三人,即便战死,也要先弄死这帮人。 噼噼啪啪,寺院中的大火越来越大。 照亮了半个夜空。 也照亮了寺院外一队五百步骑的身影。 为首一人,正是李师泰,却看着大火,嘴角卷起一抹冷笑,明知故问道:“三郎,你说寺院中是何人哉厮杀呀?” “应该是咱们忠武军的人!”华洪也装起了糊涂。 军中聪明人不止周庠一个。 一次两次,或许联想不到陈家头上,但三番五次,李师泰就猜到了是谁在暗中推动。 而且李家在军中的耳目不少。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当初若是归顺于我,大家就都是生死与共的兄弟。” 李师泰几次拉拢,陈玄烈却不识抬举。 加上陈奉先直接顶撞李可封,两边关系早就僵了。 陈玄烈死在史怀操手中,陈家人找不到他身上。 “毕竟都是许人,多年袍泽,还请……少将军网开一面。”华洪在一旁求情道。 “你总是这么心软。”李师泰微笑道。 “他们身陷险境,也是为了协助少将军除掉史怀操。” “没有他,难道本将就杀不了史怀操?”李师泰笑吟吟的望着华洪。 “少将军神勇无敌,杀史怀操如屠猪狗,然则若是袖手旁观,只怕寒了兄弟们的心。” 这句话正好切中了李师泰的心病,回望身边士卒,一个个眼神转冷,脸上多多少少带着怨气。 李可封耽于享受,军中已经生出怨言,再见死不救,只怕忠武士卒更加离心离德。 人在做,天在看,其他人的眼睛也是雪亮的。 忠武军同气连枝,沾亲带故,会兔死狐悲。 正迟疑间,忽听见东面一阵阵咆哮声传来,“我儿何在!” 盔甲铿锵声与沉重脚步声划破黑夜。 华洪脸色一变,“是陈奉先!” 若被他看到见死不救,即便李师泰是李可封的侄儿,也吃不了兜着走。 陈奉先的脾气众所周知。 李师泰咬牙道:“出击!” 两个字刚说出口,身后忠武士卒便迫不及待的一拥而入,朝着黑烟滚滚的寺院中杀去。 ------------ 第二十五章 懦夫 陈玄烈听到了忠武军的喊杀声,但在忠武军赶来之前,自己恐怕要被这群僧兵们砍成肉泥。 那名富态僧人和史怀操转身逃回阁楼,杜论悉加却不走,而是提着大剑呼喊:“留他性命、我要将他带回凉州一寸一寸的剥皮削骨,将他制成法器!” 此言一出,僧兵们下手就有了顾忌,给了陈玄烈几人喘息之机。 田师侃冲在前面,一人独战对方甲士,身披数创,肩膀上还插着弩箭,鲜血已经干了,被寒风冻结在甲胄上。 “五、五郎……我……活不了了,我挡住他们,你……杀出去……”田师侃有气无力道。 陈玄烈握刀的手也在颤抖,体力到了极限,扫了一眼周围,即便田师侃拖住他们,也很难杀出去。 一员战将,没有战马,就等于失去了两条腿。 一人能追着千人砍的,也就历史上的宋武帝。 “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抛弃袍泽苟且偷生,以后我陈玄烈有何面目立于忠武军中?”陈玄烈故意大声道。 周围几人精神一振,仿佛重新有了力气。 陈玄烈提刀冲在前面,僧兵们不敢下死手,只以刀背抽打。 知道自己不会死,陈玄烈肆无忌惮,手中利刃大开大合,只攻不守,当场砍杀两名僧兵,切断四条手臂。 楞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僧兵再厉害,也不可能跟身经百战的忠武军相提并论。 寺院中的大火以及喊杀声扰乱他们的心神,面对势如疯虎的陈玄烈,不断后退。 “废物!”杜论悉加喝骂一声,提着大剑与几名嗢末甲士气势汹汹的下场。 僧兵们主动让开一条道。 陈玄烈深吸一口气,提刀迎了上去,只要能斩杀此人,僧兵们必然破胆,不敢再战。 杜论悉加双手握剑三两步冲到面前,手中重剑扬起。 陈玄烈亦挥刀劈了过去。 “砰”的一声,火星四溅,陈玄烈倒退三步,手中的刀险些脱手。 杜论悉加后退一步,神色却是一惊,“难怪能斩杀我二弟。” 陈玄烈双手抖的更厉害,厮杀了近半个时辰,早成强弩之末,如果公平厮杀,陈玄烈有把握斩杀此人,颤巍巍的举起横刀,“再来!” 但杜论悉加却后退一步,“削去他的手脚,将人带走,其他人格杀勿论!” 嗢末甲士围拢而来,僧兵们也开始围攻田师侃、仇孝本等人。 “懦夫!”陈玄烈还以为这厮是个硬茬儿,没想到却是阴险卑劣之人。 杜论悉加冷笑着,躲在甲士后面。 陈玄烈挥刀与甲士力战,这厮却忽然刺出一剑,扰乱陈玄烈心神。 不到十个呼吸,陈玄烈身上便伤痕累累。 “五郎……”一名忠武老卒惨叫一声,被僧兵砍翻在地。 其他僧兵围上去,即使人已经死了,还不放过,乱刀斫成肉泥…… “呀……”田师侃勃然大怒,手中骨朵疯狂捶打,一阵令人牙酸的骨头碎裂声接连传来。 但即便如此,依旧无法摆脱困境。 夜色越来越深,陈玄烈剧烈喘着粗气,双臂越来越沉重。 “兄长!” 就在陈玄烈觉得今日必定战死时,忽然听到一声呼喊。 举目望去,梁延寿、贺狼儿带着一群人冲了过来。 这群人中有乞丐有流民,有缺胳膊的,有少腿的,却手提着木棍、石头义无反顾的冲上来,与僧兵们厮杀在一起。 这群人虽奇形怪状,但厮杀起来犹如疯子一般。 哪怕中了一刀,也扑上去用一口黑黄牙齿咬在僧兵喉咙上。 其中有個瘸腿之人,明显是个老卒,双手抡起大木棍,下手又准又稳,一棍子就抽的僧兵脑浆迸裂。 还有人一石头精准砸中嗢末甲士的面门,甲士直挺挺的倒下去。 最厉害的是个独臂老者,单手朝怀着掏了出一抹白灰,朝着贼人面门洒了过去,接着僧兵和甲士们倒在地上捂着眼睛哀嚎。 梁延寿瘦弱的身躯仿佛一只灵猴,提着匕首钻入混乱的人群中乱捅,一击即走,绝不恋战…… 这群人一上来形势立即逆转。 看的陈玄烈叹为观止,心中涌起一股热流,气力仿佛回来了,提刀指着躲在人后的杜论悉加,气冲牛斗,“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 周围所有人都望了过去。 唐人尚武,西北边地尤甚,面对挑战不敢接,会被人看不起。 杜论悉加脸皮一颤,两眼怨毒,举起重剑,神色逐渐坚决起来,满脸杀气。 陈玄烈握紧横刀,陈家刀法极利步战,更利于单挑,只有杀了此人,才能快速解决眼前战斗,然后去追杀史怀操。 不杀此人,寝食难安。 寒风呜呜作响,不知从何处卷来一片枯叶。 “杀!”杜论悉加大吼一声。 就在陈玄烈聚精会神,准备一击必杀时,这厮却忽然转身跑了…… 之前气势弄得那么足,非但陈玄烈没反应过来,就连他身边的甲士也呆若木鸡,愣在当场。 这厮逃跑显然深思熟虑,没有逃回阁楼,而向东门逃去…… “哐当、哐当……” 僧兵们当即扔下武器,四散奔逃。 只有两名嗢末甲士还在负隅顽抗,但很快就寡不敌众,被梁延寿带人扑倒在地,木头石头纷纷砸下,变成了一滩血泥。 陈玄烈朝仇孝本使了个眼色。 仇孝本带着一名老卒提着劲弩追杀而去。 陈玄烈则带着剩下的一名老卒朝阁楼杀去,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弄死史怀操和那僧人。 梁延寿带着四五个人跟了上来。 阁楼中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 “定是有密道或者暗格!”梁延寿心细如发。 阁楼不大,却也不小,仅凭这几人想要找到密道肯定要花些功夫。 陈玄烈道:“放火!” 话音方落,却听见脚下传来一阵女人的哭泣声。 梁延寿循着声音扯开木板,果然找到暗室。 里面铺着一张大床,床上三个女人惊恐如小鸟般抱在一起,看她们的衣着不像是婢女或者寻常人家的子女。 陈玄烈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 唐朝的僧人可不是吃斋念佛的主儿,武则天的男宠薛怀义还是白马寺的住持,胡僧惠范和尚因器具过人,得太平公主青睐…… 唐朝民风向来开放,乱世里面人心更乱。 这些贵妇人应该是来与僧人暗会的。 ------------ 第二十六章 恶人 “人在何处?”陈玄烈提刀逼问。 妇人们瑟瑟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何处!”陈玄烈举起刀恐吓。 “不、不在,他们从后门逃了……”一个妇人吞吞吐吐道。 后门? 还真是狡兔三窟,一旦史怀操和那僧人逃出城外,必然会引嗢末人反攻临泾。 忠武军终究是外人,那僧人是地头蛇,说不定还能蛊惑城中百姓作乱…… “此处!”还是梁延寿心细,没信那妇人的话,从墙角草席下寻到一个黑黝黝的地洞。 陈玄烈盯着三个妇人,杀心大起。 “不、不要杀……我,愿为将军做牛做马……”其中一個年轻貌美的妇人作楚楚可怜状。 “先看住她们。”陈玄烈对老卒吩咐道。 走到洞口前,刚要钻进去,梁延寿却将手中匕首扔了进去。 咻、咻…… 两支利箭裹挟着寒风从里面射出,顶在木梁上,箭尾轻轻晃动着。 陈玄烈心中一寒,若方才自己下去了,只怕被射成透心凉。 索性驱赶床榻上的三个妇人下去。 此时此刻,陈玄烈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雅兴,她们死,总比袍泽死强的多。 人逢乱世,生死有命,要怪只能怪她们出现在这种场合。 而且刚才给过她们机会。 “咻”的一声,又是一支利箭射出,最前面的妇人惨叫一声,当场毙命,剩下两个妇人脚下一软,说什么也不肯再往前走了。 梁延寿将那妇人的尸体扛在肩膀上,当成了盾牌,小心翼翼向前靠。 陈玄烈跟在后面。 史怀操和那僧人也没逃远,就在前方。 “我与忠武军往日如仇,今日无怨,何必苦苦相逼?” 听到史怀操的声音,陈玄烈放心了。 “我等不如化干戈为玉帛如何?实不相瞒,我已拜田中尉为义父,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不如你归顺于我,何如?” 田中尉便是田令孜。 朝中四贵,两枢密使、两神策军中尉,皆由宦官掌领。 “甚好、甚好,我早有此意,你先别跑,我们仔细商议。”陈玄烈本来就大战了一场,还要追杀二人,更要防备她们的暗箭。 前面人影晃动了一下,不但没停下,反而跑的更快了。 陈玄烈暗骂一声,这年头的人一个个奸滑似鬼。 好在地道并不长,很快就到了尽头。 梁延寿第一个钻出,陈玄烈紧随其后。 抬头一看,天色微明,临泾城、寺院、大火都在背后。 如果今夜没有撞破这几人的阴谋,嗢末人就会利用这条密道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城中,后果不堪设想。 地头蛇果然是地头蛇。 前方两人拼了命的向前逃,留下两个亲卫断后。 陈玄烈哈哈大笑,提刀快步向前,“鼠辈可逃命去也!” 两名亲卫互相看了一眼,朝陈玄烈一叉手,转身逃入夜色之中。 史怀操破口大骂,却脚下一滑,摔倒在地。 僧人不管不顾,扔下他逃命去了,不过梁延寿带着两人追杀去了。 陈玄烈提刀一步一步走向史怀操,闹出这么多破事,都是这厮弄出来的,人都走了,又杀了个回马枪。 “我乃朝廷刺史,你不能杀……” 一句话还没说完,寒光一闪,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脖颈喷出一蓬血雾。 陈玄烈反手又是一刀,将他人头取下。 然后坐在他抽搐的尸体上喘息。 过不多时,梁延寿将僧人抓了回来,全身抖若筛糠,“你……你不可杀我……我是周、周节帅的……” “这天下就没有牙兵不敢杀的人!” 除恶务尽,陈玄烈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一刀刺入他的心口。 就算是泾原节度使周宝站在这里,陈玄烈也会毫不犹豫的捅他一刀。 乱世之中,能动刀子一定不要动嘴,这年头好人不长命,只有恶人才能活下去,甚至活得更滋润,更强大。 想要跟他们斗,只能更恶更凶残! 僧人瞪大眼睛。 陈玄烈一脚将他踹开,提着史怀操的头颅返回密道。 一连串的破事总算结束了。 至于这和尚是周宝的谁,陈玄烈并不关心,闹到这种地步,难道因为他是周宝的人,就放他一马? 陈玄烈没忘记他勾结嗢末贼人,还以钱财支持史怀操走田令孜的后门。 此人之恶,犹在史怀操之上。 至于善后,那是李可封、李师泰叔侄二人的事。 望着手上死不瞑目的史怀操,想了想,还是不要带回去。 毕竟是一州刺史,万一朝廷或者田令孜追究下来,李可封叔侄二人绝不会护着自己,遂一脚将头颅踹飞在荒郊野外。 地道里面,依次躺着三具妇人尸体,身上明显有被侵犯的痕迹,连之前被射杀的女人也没放过。 与这年头大多数官军一样,忠武军绝非善茬,唐末的几大禽兽大半是忠武军出产的…… 陈玄烈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最不喜恃强凌弱,残害妇孺,关键士卒一心想着女人,战斗力无从谈起。 只是眼下自己不过是个秉旗,沾着父亲陈奉先的光才在军中吆五喝六,若是横加干涉,只会让他们疏远自己。 不过这三个妇人也是咎由自取。 刚从地道钻出,就听见父亲陈奉先熟悉声音,“我儿若是有三长两短,就休怪吾不念同乡之谊!” 声音无比平静,没有丝毫怒火。 但越是如此,越是令人心惊肉跳。 李师泰铁青着脸一言不发,旁边的华洪、魏弘夫、张勍等人一脸冷汗。 “父亲,儿无恙。” 见到陈奉先,陈玄烈顿感亲切,这乱糟糟的时代,还是血肉至亲相对可靠。 “五郎!”陈奉先咧嘴大笑,“哈哈哈,好、好、好!” “可喜可贺,五郎无恙。”华洪一脸关怀之色。 毕竟是一起出生入死的袍泽,情分还是有的。 其实仔细想来,华洪投靠李师泰也在情理之中。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陈玄烈现在连个名头都没有,父亲也才一队头,别人凭什么投靠? 人都是现实的。 “多谢华兄关怀。”陈玄烈客客气气,又朝李师泰行了个叉手礼,既然干不掉他,他也干不掉自己,还是维持表面和气为上。 未来两个月,也算是同路之人。 李师泰微微一点头,斜了陈奉先一眼,带着人去了。 ------------ 第二十七章 乡邻 “此次是属下疏忽,没料到李师泰会袖手旁观。”周庠朝陈玄烈叉手一礼,满脸愧疚之色。 陈玄烈拉出他的手,“我这不是没事么?再说此事怪不到先生头上。”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追究谁的责任没有意义,而且这个小团队还在磨合期,出现纰漏在所难免,周庠若是什么都能算到,就未免太恐怖了。 这样的人,陈玄烈也驾驭不住,至少目前没这个实力。 “哼,都该算到李师泰师侄头上!”陈奉先脸色沉了下去。 “父亲息怒,儿既无恙,事情就过去了,齐心协力回到许州方是大事。” 陈玄烈有种直觉,此次归乡之旅并不会一帆风顺。 得罪了田令孜,不知道后面还会发生什么破事,忠武军在这个时候内讧,无异于自取灭亡。 事分轻重缓急,账可以以后再算。 “五郎所言甚是。”周庠点头道。 “那就先放下。”陈奉先没再纠缠,目光一闪,“追到史怀操否?” 陈玄烈扫了一眼周围,做了一個割喉的动作。 “好、好!这厮死了,我等在临泾城暂时无忧了。”陈奉先长舒一口气。 陈玄烈遂去查看伤亡,田师侃重伤,但他身体向来强壮,又披着重甲,性命倒是无碍。 仇孝本去追杀杜论悉加,竟被这厮逃了,李师泰的人正在全城追索。 带出来的五名老卒,阵亡三人,陈玄烈一阵心疼。 就在此时,一阵哭泣声吸引了陈玄烈的注意。 循声望去,发现是贺狼儿等人,正抱着一将死的乞丐哭泣,正是刚才挥舞木棍的瘸子。 腹部中了一刀,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肠子都流出来了,明显是没救了。 见到陈玄烈,回光返照般的挤出一丝笑意,“无恙……便好。” “你我萍水相逢,何必……以性命相报?”陈玄烈心中愧疚。 之所以招募他们,只是利用他们打探史怀操踪迹。 “当年……我亦是大唐……戍边将士,为贼人所虏,受尽折磨,人也废了……十数年来,唯有你……将我当人……我死之后,还望将我骨灰送还故土陈州宛丘……” 陈州宛丘? 陈玄烈一震,这不是老乡吗? 忠武军下辖陈、蔡、许三州,宛丘就在长社东南边不到百里,同处潩水上下游。 他是戍边将士,也就是说当年也是忠武军的一员…… 忠武军为了大唐近百年来,不知多少人客死异乡。 难怪为了救自己,他连命都豁出去了。 “好!”陈玄烈还没问姓名,人已经去了,只感觉心中有些堵。 当初称兄道弟、嘘寒问暖,一大半是做做样子而已,但他却当真了。 这乱世里有禽兽,也有忠义之人。 “兄长,还有一事禀报……”贺狼儿吞吞吐吐道。 “说吧。” “牛嚣、温可速发现城中密道后,带着人逃了……” 难怪没见到这两人。 “人各有志,不能强求。”陈玄烈想起当日温可速拍胸脯指天发誓,果然动不动就发誓的人不可靠。 走了也好,人性隔着肚皮,勉强留下来反而是个隐患。 都如这个忠武老卒一般玩命,反而不现实。 扫了一眼留下的十几号人,心中顿感安慰,经过此事,这群人算是死心塌地的跟随自己。 “将兄弟们尸体安葬,受伤兄弟回营医治。”陈玄烈振作精神,寻思着如何安置他们。 愿意跟自己回返许州的,全部带上,不愿意回返的,要给他们寻个妥善之处。 这些人中有六个伤残的,带入军中不太方便,也容易招人耳目。 戍期还剩一个多月,有的是时间安排。 回到营地,陈玄烈将瘸腿老卒和三名袍泽尸体火化了,装入坛中,细心保存。 李师泰还在到处搜寻史怀操的踪迹。 顺着密道终于找到了史怀操的尸体和头颅。 不过他也是聪明人,没有伸张,也没有追究,将史怀操的尸体秘密处理了。 济元寺烧了一天一夜,没死僧人和香客全都逃散了,里面的金银也被席卷一空。 临泾城重新恢复平静。 经过此事,陈玄烈感觉自己在军中的威望丝毫增长了不少,不仅魏弘夫、张勍这些队头对自己客客气气,连指挥使郑全昭、孙令泽等人也客气了不少,动不动还称兄道弟…… 史怀操之死自然瞒不过他们的眼。 敬畏强者一向是军中传统,这算是意外收获。 李师泰近来也是能避则避,也没邀请陈玄烈宴饮。 只有华洪走动比较频繁,也带回各种消息,“近日周宝不知何故调集万余步骑。” “神策军动了?”陈玄烈一阵惊讶。 李师泰避着自己,几次军议都没有去。 华洪一五一十道:“非但神策军,连朔方的淮南军也动了,三千人马南下……” 淮南军从朔方南下,那就是直奔原州而来。 如今天寒地冻的,嗢末、回鹘、党项都安分了,周宝如此大动干戈,目的再明显不过,肯定是冲着忠武军而来。 别人不知道史怀操被杀,他怎会不知道? 树欲静而风不止。 田令孜是神策军中尉,周宝身为节度使,却出身神策军,基本就是他的爪牙。 “朝廷应该不会明着对咱们出手,西北边境可是铺着几万关东各镇士卒,连魏博的人马都有,兔死狐悲……”周庠神色淡定道。 “不错,我忠武军一没有作乱,二没有造反,周宝凭什么攻我?”陈玄烈放下心来。 魏博那帮大爷,没事都要一蹦三尺高,如今神策军与关东戍卒内讧,他们肯定坐不住,除了魏博,还有昭义、义成、感化、天平诸镇。 若论天下各藩镇谁的名声最差,肯定是徐州的感化军。 庞勋之乱前,还有银刀军之乱,一言不合就做掉节度使。 本来千里迢迢从关东各地跑来喝西北风,一肚子怨气,朝廷还动起手来,这帮人不造反才是怪事。 朝廷再乱、再昏聩,也不会出此昏招。 周宝应此举应该只是震慑,让忠武军不要太猖狂。 “李都将也是如此认为。”华洪笑了一声。 一提起李可封,气氛顿时有些低沉。 这厮很长时间都没露面了,也不知身体扛不扛的住。 ------------ 第二十八章 回返 “华兄,在下有一事相求。”陈玄烈见气氛不错,趁热打铁道。 “五郎何必见外,只要我华洪能办到,绝不推辞。”华洪胸脯拍的山响。 以前虽然关系还不错,但绝不会这么爽快。 而且他也预设了伏笔,前提是他能办到。 陈玄烈伸手召来梁延寿,“这是我在原州结识的兄弟,为人机敏,是斥候的好苗子,我意他顶替本队名额,跟你入斥候队学些本事如何?” 人才不能埋没。 济元寺里,梁延寿起了关键作用,不然陈玄烈早就惨死在僧兵刀下,或者被嗢末人掳走,受尽折磨而死。 “这……” 刚才还拍胸脯,一见梁延寿瘦弱的身材,犹豫起来。 “华兄若是为难,千万不可勉强。”陈玄烈语气加重。 有些话要反着听。 “既然五郎发话了,兄弟我岂敢不从?”华洪捏着鼻子应承下来。 陈玄烈拉着梁延寿,“以后华兄也是你兄长,不可懈怠。” “延寿拜见兄长。”梁延寿朝华洪叉手一礼,神色甚是恭敬。 “以后就是自家兄弟,无需客气。”华洪点点头。 忠武军兵员都有名册,自然不能随意添加。 不过眼下这种乌烟瘴气的环境,什么规矩制度都成了摆设。 周庠大笔一挥,梁延寿换上阵亡士卒名字,改为陈归正,调入斥候队中。 厢指挥使、营指挥使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犯不着在这种小事上为难陈家。 一场大雪再度降临。 军中粮食又有些紧张起来。 李可封占据原州城时,为了拉拢人心,开仓放粮,后来又招募土团,自己也大手大脚,挥霍无度。 等了半个月,朝廷的粮食和冬衣没来,诏令却来了。 提前结束忠武军的戍期,三日之内启程,回返许州。 营中一片欢腾。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年头戍守边地,跟流放没什么区别。 与朝廷诏令一同来的还有淮南军、神策军,一南一北,虎视眈眈,仿佛担心忠武军赖着不走一样。 李可封倒是不想走,但诏令已下,军令如山,不走也得走。 军议上,李可封一张酒色过度的脸拉成了驴脸,脸色苍白,往日富态的身躯仿佛被抽干了一般蔫了下去。 “从原州返回许州数千里,眼下又是寒冬,粮草东衣皆无……如何返回许州?”陈奉先第一个开口。 得罪了田令孜,就是这般下场。 朝廷实在不厚道,忠武军虽不那么本分,但无论如何为大唐戍边将近三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要回返许州,赏赐没有也就罢了,连粮草和食盐看样子也不想给…… “朝廷不给,难道我等不会自己取么?”田克荣出言附和。 堂中立即群情激愤起来。 “朝廷这是不给我等活路!”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洗了这临泾城,驱赶青壮,杀奔泾州,再去长安讨个说法!” 这些人的胆子一個比一个野。 陈玄烈感觉自己噶了一个刺史都不算什么。 扫了一眼堂中,自济元寺一战后,站在陈家这边的人越来越多了。 除了田克荣、杨重仁两个队头,连厢指挥使赵升都向陈家靠拢。 这时李可封咳嗽了两声,堂中安静下来,“朝廷有旨意,大雪封路,粮草、冬衣运送不便,到邠州后再交付。” 在场之人虽嚷嚷的厉害,只是义愤填膺,也不是真的要造反作乱。 除非有人鼓动…… 眼下城外堵着两支人马,明显就是防着这一手。 不过陈玄烈心中略感疑惑,这么大一个朝廷,怎会连一千三百人回乡的粮草和冬衣都拿不出来? 泾州养着两万神策军,随便从嘴中抠出一些,就足够了。 身边周庠也是同样的一脸疑惑。 只怕这次回乡之旅不会那么简单。 陈玄烈有心提醒,但这种场合,轮不到一个秉旗说话,在场之人绝非陈玄烈一人看出不妥,却都默不作声。 “尔等意下如何?”李可封眼中精光一闪。 若忠武军团结一致,凭着临泾城,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田克荣、杨重仁几人望向陈奉先。 “既是朝廷诏令,便不可违背,兄弟们离家三年,父母妻儿倚扉而望,至于粮草,可从长计议。”陈奉先一句话说出所有人的心声。 “回乡!”众人异口同声。 人离乡贱,尤其是这时代。 “罢了,各军且去准备,三日后启程。”李可封脸上一阵失望。 但眼下形势,赖在原州也没什么意思。 “领命。” 众人归心似箭,三天时间没没到,已经准备妥当。 陈玄烈回去就将残疾的五个人托付给贾安,让他代为照看数月,等回返许州,再派人来接。 陈玄烈将阵亡士卒的骨灰带上。 到第三天,一千两百多忠武军顶着寒风自东城而出。 没想到北面的三千淮南军和南面的两千余神策军也跟了上来,仿佛一群嗅到腥味的野狼。 李师泰率两百骑兵亲自断后。 淮南军战力如何尚且不知,但神策军一直是大唐的顶梁柱,自天宝十三载(公元754年)哥舒翰在磨环川设立以来,历经一百二十多年。 补给是其他藩镇大军的三倍,每次大赦、新帝继位,都要厚赐神策军。 升迁比其他藩镇军快,地方节度使,很多都是出自神策军。 而且神策军地位超然,连御史都不敢动他们。 然而如此优渥的条件,养出来的却并非一支强军,神策军反而与宦官沆瀣一气,军中将吏多由忠于宦官者充任。 穆宗朝以后,神策军渐渐腐化,战斗力下降,尤其是庞勋之乱中,神策军完全拿不出手,全靠关东诸镇以及沙陀铁骑。 每次遇到南诏入寇、地方叛乱、兵变,全靠忠武、昭义、义成这些关东藩镇。 就像朝廷的防秋制度一样,都是关东各军顶在前面,神策军躲在后面,名为防秋,实则监视关东诸军…… 两边的怨恨早已有之。 “他娘的,周宝这厮何意?莫非想作一场?” 陈玄烈正在听周庠讲解神策军过往时,就听见陈奉先的暴怒声。 被人像防贼一样这么盯着,换谁都心里不舒服。 神策军养尊处优,在后面捡现成的,忠武军流血流汗,还饿着肚子…… ------------ 第二十九章 大雪 陈奉先的话立即得到了一众人的响应。 虽然明知道神策军不会动手,但这么被人一路跟着,人累心也累。 “五郎快去劝劝队头,切莫意气用事。”周庠不愿节外生枝。 “人善被人欺,去威吓威吓也好!” 知父莫若子,陈奉先虽然脾气不好,但也是有分寸之人,不然这么长时间,早就跟李可封火并了。 陈玄烈提刀上马,跟上陈奉先一行人。 “哎,陈队头,万万不可火并啊,都是大唐将士,神策军虽粮饷是我们的三倍,但毕竟是天子亲军……” 粮料判官杜彦忠扯着陈奉先的腿大声嚎叫着。 他的话让周围忠武军士卒一脸暴怒。 这不是在扑火,反而是在煽风点火…… 陈玄烈原以为他至少是个中立之人,没想到屁股也偏向李可封。 两边若是厮杀起来,忠武军就回不去了,只剩下造反一条路。 “走开……”陈奉先一脚踹开杜彦忠。 他却坐在地上嚎着:“万万不可火并啊,火并……” 陈玄烈恨不得一口老血喷他脸上,用得着这么演么? 两百步骑杀气腾腾的扑向西南面。 神策军跟在后面多日,完全没料到忠武军竟然主动来犯,慌乱的列阵。 士卒不是没披好甲,就是兜帽戴歪了。 阵型也杂乱无比。 “彼措手不及,可击也!”田克荣一张红脸如血,须发倒竖,倒提着一把大斧。 杜彦忠的“劝解”对这种秉性耿直之人颇有疗效。 陈奉先也在喘着粗气,显然在压抑心中怒火,“五郎,可去挑战。” 陈玄烈一愣,这怎么要找到自己头上了? 但眼神一碰触,瞬间就明白父亲的心意。 打肯定是打不起来的,对方两千余众,比己方两百多人还怂。 陈奉先这是给陈玄烈出头表现的机会。 神策军皆长安商贾、市井子弟,已经很多年没有打过大战了。 陈玄烈接过父亲递过来的长槊,向后一招,当即就有三十余骑跟上,气势汹汹的冲到神策军阵前,“忠武军陈玄烈在此,可敢一战乎?” 经历过几次大战小战,陈玄烈一眼就能看出一支军队的强弱。 神策军一个个人高马大装备精良,却全无气势。 另一方面,这支人马似乎也不太愿意与友军厮杀,斗志不高,只顾防守。 毕竟无论是周宝或者田令孜都不喜欢神策军与关东军内讧。 火苗一旦挑起来,就不是轻易能扑灭的。 西北边境上除了忠武军,还有魏博、感化、平卢这帮大爷,都在后面观望着,他们可不是忠武军这么好说话的。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底层士卒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凭什么神策军享受这么多? 当年庞勋之乱,谁也没想到八百戍卒竟能一路从桂林杀回徐州,搅动半壁江山,弄得大唐精疲力尽。 陈玄烈策马在阵前来回冲驰,接连叫喊几次,始终没有人出来。 感觉差不多就行了。 神策军也没有放箭,说明两边都有所顾忌,不敢真撕破脸。 陈玄烈回到本阵,陈奉先策马而出,提着大斧,冲到阵前,横眉冷对两千神策军,“既不愿战,可退也!” 陈玄烈心中不禁憋了一把冷汗,这也太莽撞了,如果神策军真怒了,一阵乱箭射来,就算是真吕布来了,也要殒命在此。 但神策军还是一动不动。 周庠道:“看来是周宝有严令,不得交战。” 忠武军在他的地盘上出事,第一個倒霉的就是他。 陈奉先叫喊了一阵,无人应答,也就悻悻的退回。 好在经历此事后,神策军没有再跟随了。 忠武军原本的路线是顺泾水而下,再过邠州,进入关中。 但泾州是周宝大本营,为了以防万一,李可封下令直接向东,进入邠宁镇内,然后南下至邠州获得朝廷的粮草补给。 淮南军在忠武军进入邠宁镇内后,也退了回去。 但不是因为惧战,而是因为大雪…… 胡天八月既飞雪,眼下正是三九隆冬时节,滴水成冰,寒风如刀。 人还能忍受,战马却一匹一匹的冻死。 即便沿途有小城可以休整,这么冷的天,军中还是有人冻死。 冻伤之人不计其数,手脚肿的如同蒸饼。 但士卒们归乡心切,也没什么怨言,陈玄烈心中暗暗佩服忠武军的意志。 将冻死的马熬成肉羹,每个人都能喝上一口。 不过仍然不够。 陈玄烈向陈奉先建议道:“即便走到邠州,只怕没几个人能站着,邠州距许州数千里,如何抵达?” “你有何计策?” “不如分出强壮士卒先行,去邠州求取粮草、冬衣、冻伤药,押送回来,再分出一队游猎。” 这时代人少兽多,即便是冬天,也有狼群狐狸鹿羊等野兽。 除了肉食,皮毛也能稍微御寒。 陈奉先道:“我亲自去一趟邠州。” “队头去了,若李可封叔侄再起什么心思……”周庠提醒道。 陈玄烈摇摇头,“如今我们除了返回许州,再无其他选择,不如父亲留在军中,儿走这一遭?” 已经从原州退出来了,再回去,估计连大门都进不去。 “你留下多与其他队的老兄弟们亲近亲近,放心,去邠州的路为父熟悉。”陈奉先坚持己见。 他决定的事,一般难以更改。 陈玄烈只能同意。 父亲永远向着儿子,陈玄烈知道他是在制造机会,拔高自己的声望和地位。 这年头牙兵想要爬上去有两条路可走,一则,上面有人,家中有财,打通各种门路,二则,凭武勇获得声望,提高在军中的影响力,获得士卒的支持。 朝廷不得不封赏。 就像现任的魏博节度使乐彦祯一样,获得魏博牙兵的支持,做掉了上任节度使韩简。 很多牙将也是这么爬上去了。 陈家的现状也只能走这一条路。 向李可封禀报一声,陈奉先就带着三十骑先去了。 大雪茫茫,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雪幕中,陈玄烈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此行邠州只怕不会这么简单…… “五郎……今日抓到几个斥候。”华洪一脸过来。 “斥候?”陈玄烈没太在意。 “领头的叫杨行愍,淮南军,险些冻死,还是看在同为大唐将士的份上,救了他们。”华洪一向心软,当初抓到史怀干没杀,也是出于他的建议。 若遇上其他人,只怕这些淮南军早就葬身在冰雪之中。 “杨行愍?”陈玄烈隐隐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儿听过…… ------------ 第三十章 面谈 “带我去见见此人。”陈玄烈来了兴趣。 如果不出意外,这个叫杨行愍的应该就是历史上的杨行密。 淮南军跟神策军不一样,并未对忠武军展现出多少敌意,也没像神策军一样步步紧逼。 华洪二话不说,就带着陈玄烈去见人。 一共是五人,随意丢在马厩之中,两人奄奄一息,三人靠在墙壁上假寐。 见有人来了,一个人睁开眼,懒洋洋道:“有酒乎?” 陈玄烈打量此人,虽有些邋遢、落魄,但不掩其雄壮,年纪应该比自己大些,约莫二十岁左右,不过这年头的人普遍成熟一些,他一脸沧桑,真实年纪可能更小一些。 神色倒是从容淡定,完全没有阶下囚的自觉。 能有这份气度,应该就是杨行愍了。 气度上明显与身旁人不同。 “有肉乎?”杨行愍一点儿没把自己当外人。 陈玄烈还是没作声。 “肉羹亦可!” “你既是斥候,就应该知道我们的处境。”陈玄烈冷着脸道。 “哈,也是,你等此次回返许州,乃是必死之局。”杨行愍语不惊人死不休。 “放肆!”脾气不错的华洪愠怒道。 陈玄烈心中一动,叉手道:“还请阁下解惑。” 华洪不知道此人之厉害,陈玄烈却知晓。 在历史上留下“十国第一人”的美名,唐末五代各种禽兽和疯子,唯独此人能真正坚守一个人的底线。 “既无酒亦无肉,非待客之道也!”杨行愍满脸戏谑的摆起了架子。 军中自然有酒,但都是李可封一人的。 肉倒是有一些。 “足下是客否?”陈玄烈盯着此人。 杨行愍从容自若道:“四海之内皆兄弟,况我等俱是大唐将士,乃是袍泽。” 陈玄烈笑了一声,“稍待片刻,我去寻些来。” 找来找去,也就找到一些鹿肉和鹿血。 这种天气,鹿血是好东西,就一起带过来。 在马厩中燃了一团篝火,直接烤起了鹿肉,温起了鹿血。 不到片刻,陈玄烈将一罐热鹿血和一块焦黑的鹿肉递给他,军中缺盐,只能凑合。 杨行愍接过,肚子咕隆隆的叫了起来,却先将肉递给身边两人,然后将鹿血喂给躺在地上的两人。 最后才是自己。 一口鹿血下肚,杨行愍神色好了不少,“多谢。” 陈玄烈道:“现在可以说了么?” “你等得罪了田令孜,难道还想这么算了不成?泾原乃关中门户,朝廷不敢动手,现在到了邠宁,犹如自投罗网。” 杨行愍灌了一口鹿血,又大口咬下一块鹿肉,咀嚼两下,眉头一皱,还是咽了下去,“你这鹿肉烤的跟木头一般,忒难吃了些。” 但陈玄烈已经没有心情关注鹿肉好不好吃,有庞勋之乱的前车之鉴,朝廷对作乱的戍卒基本是零容忍。 而且以田令孜的性子,岂会放过这支忠武军? 唐末胆子比天大的除了牙兵,还有宦官。 牙兵最多也就干掉节度使,人家宦官动不动连皇帝都杀,俱文珍杀唐顺宗,梁守谦、王守澄杀唐宪宗,刘克明杀唐敬宗…… 神策军说是天子亲军,其实是宦官的同谋。 恰好,邠州也驻扎着神策军。 陈玄烈不禁为父亲担忧起来。 “休要胡言乱语,我忠武军一无作乱,二无造反,朝廷为何痛下杀手?”华洪满脸不信。 “快马不用鞭催,响鼓不用重锤,信与不信,全在你等,若是不信,姑且当成戏言。”杨行愍两手一摊。 华洪脸色一变,“朝廷……若对忠武军下手,西北其他藩镇岂不心寒?” “所以才会选在邠州下手,大雪封路,等消息传过去,事情已经平息,随便给你们安個罪名,再安抚安抚其他各镇,事情也就过去了,难道伱们真以为魏博、感化这些人会替忠武军出头?当年银刀军作乱,你们忠武军跟着王式杀入徐州,可是屠了他们不少人。” 杨行愍吃的满口是油。 陈玄烈心中涌起一股寒意,关东藩镇之间不可能同仇敌忾。 邠州已经是关中了,是神策军的地盘,真动起手来,忠武军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形势比陈玄烈想的更危险。 忠武军只是想返回故乡,却没想到这么难…… 陈玄烈现在总算知道当年八百桂林戍卒的无奈与愤怒,一个王朝的崩溃都有其必然性。 不过前路虽然艰险,但想活下去,机会还是有的。 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 如今王仙芝、黄巢在中原闹的正凶,就算平定了黄巢,大唐也差不多寿终正寝了。 “多谢杨兄指点迷津。”陈玄烈之前就预感邠州不会风平浪静,只是没往深处想。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此言非虚。 “莫非足下还有逃生之计?”杨行愍虽忙着吃肉,但眼神却一直在察言观色,见陈玄烈神色淡然,好奇起来。 “为何要逃?”陈玄烈反问道。 神策军布下天罗地网,周宝肯定率兵堵住后路,这冰天雪地的,能逃到哪去? 这年头舍得一身剐,能把皇帝拉下马。 既然田令孜不想让自己活,那就一起去死! 陈玄烈脸上杀气翻涌,“足下乃豪杰,不如……” 话没说完,杨行愍却打断道:“不如足下投奔于我,他日寻到机会,与我同归淮南如何?他日一同做大事。” 陈玄烈没招揽他,他却先招揽起陈玄烈来。 不过这番话的另一层意思是,你不愿跟我去淮南,我也不愿背井离乡跟你去许州。 两边不是同路人。 陈玄烈暗骂自己可笑,杨行愍这样的人怎么会屈居人下? 更何况现在自己只是个牙兵,拿什么招揽他? 这年头想要翻身、崛起,必须先依靠本土的力量。 “近日天气严寒,杨兄不妨多逗留几日,身体养好,再回归朔方。”陈玄烈叉手一礼。 杨行愍还礼,“今日与足下一见如故,可惜无酒,不然必定痛饮一番,只是还未知足下贵姓。” “许州陈玄烈。” “陈兄弟……多多保重。”杨行愍一副悲天悯人之色。 这人心肠倒是不坏。 “杨兄也须多多保重。”陈玄烈没时间浪费在他身上,忠武军岌岌可危。 邠州已成龙潭虎穴。 ------------ 第三十一章 鼓动 出了马厩,华洪停下脚步,“五郎,难道我等真要客死异乡?” 雪早已停了,寒风依旧,呼呼作响。 “忠武军没有对不起朝廷!”陈玄烈沉声道,“所以我们不应该死!” “如今该当如何?”华洪满脸忧虑。 陈玄烈踱了几步,思索着如何死中求活,得益于后世工作的关系,思维还算缜密。 首先,退回去肯定不可能,周宝一定严防死守。 其次,遁入山林也不可取,那样等于坐实了造反作乱的罪状,许州的家眷必定会受到牵连。 不能退,不能逃,那就只能勇往直前! 陈玄烈望着东面灰白色的天空,想起后世的一个笑话,当帝国主义怀疑你有核武时,你最好有那玩意儿,不然别人会因为一管洗衣粉灭了你。 同理,当朝廷觉得你会造反时,你最好有这能力…… 或者,让朝廷觉得你造反的能力挺强,它就会选择安抚,就像核威慑一样。 不疯魔不成活。 陈玄烈越想机会越大。 神策军早已不是哥舒翰时代的那群边军,承平太多年,战斗力不强,而忠武军陷入绝境,心怀怨气,不缺乏破釜沉舟的决心。 邠宁节度使薛弘宗做梦也想不到忠武军说干就干。 摆在眼前最大的问题是如何让全军同仇敌忾。 但似乎这个问题非常容易解决,谁不让戍卒们回乡,谁就是他们的敌人。 陈玄烈扫了华洪一眼,这人跟谁的关系都不错,不能透露自己的心思,“车到山前必有路,容我回去想想,伱亦可向少将军禀明形势之危急。” 华洪老脸一红,“洪绝非出卖兄弟之人……” 这话说的没什么底气。 “华兄忠厚仁义,小弟心中有数,无论如何我等都是同乡,此次若不能精诚团结,只怕死无葬身之地。” 陈玄烈亮明了自己的态度。 没有李师泰叔侄,这事成不了。 “五郎深明大义也!”华洪吹捧了一句。 陈玄烈笑着与他分道扬镳,各行其事。 军中能商议之人只有周庠。 “形势……竟然危殆至此?”周庠一愣。 这些时日心思都扑在跟李师泰叔侄斗法上了,没往这方面上想。 不待陈玄烈回答,周庠长叹一声:“应是如此,不然朝廷为何无故令我等到邠州领取粮草?以田令孜的手段,岂会轻易放过我等?” “我意鼓动全军,急袭邠州,挟持节度使,然后胁迫神策军,将声势闹大,佯攻长安,逼朝廷就范如何?”陈玄烈不想死,更不想死的这么窝囊。 声势一起来,说不定魏博、感化、昭义这帮人也跟着弄起来。 田令孜要弄死自己,自己就闹他一个天翻地覆。 八百桂林戍卒能一路杀回徐州,这一千两百余忠武军为何不能? 而且长安近在咫尺! “五郎……”周庠满脸惊骇之色。 陈玄烈也不着急,给他时间缓一缓。 “五郎可知在做甚?”周庠苦笑道。 “敢问先生,除此之外,我等还有其他活路否?”陈玄烈也想当大唐的忠臣良将,奈何朝廷要自己的命。 “也罢,如今只剩这一条路可走,可先拜见田克荣、杨重仁等队头,先得到他们的支持,然后鼓动全军,一鼓作气,拿下邠州!” 周庠很快就想通了。 陈玄烈道:“我这就去。” 周庠目光一闪,“不,此事我等不必以身返险,先联络亲近之人,然后鼓动全军,推李可封叔侄在前,万一将来……有瓜葛,也牵扯不到我们头上,联络其他队头之事,我去即可,五郎先不露面。” 谋士就是想的长远。 如果自己冒头,事情不成也就罢了,大家一起客死异乡,但若是成功,将来朝廷追究下来,李可封肯定要把自己推上去当挡箭牌。 而且一开始就表现的太有野心、太急躁,不是明智之举。 反复横跳之人,大多没什么好下场。 “多谢!”陈玄烈心中一暖。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周庠披上一件短褐就出门了。 陈玄烈一個人在营中等待,此时此刻,最担心的就是父亲陈奉先,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乱世之中最宝贵的就是家人。 如果他出了事,陈玄烈什么都没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跟朝廷干到底。 才等了半个时辰,周庠就回来了,“几个队头早有此心,只恨无人出头而已,皆言若不能攻破邠州,我等不是冻死便是饿死。不用我等联络,他们自去拉拢其他人。” “如此便好。” 生存危机面前,以前的鸡毛蒜皮全都要放下,众人也是前所未有的团结起来。 现在就等李可封、李师泰叔侄二人的态度了。 陈玄烈并不担心,只要士卒间达成共识,李可封这个都将只能顺势而为,不然连他都有可能性命不保。 牙兵可不是秦汉魏晋时苦哈哈的军奴。 上司若不能照顾到他们的利益,管你是节度使还是刺史,转眼就人头落地。 陈玄烈继续与周庠商议细节。 不到一个时辰,帐外便喧哗起来。 “朝廷不仁,就休怪我等不义!” “直娘贼,我等背井离乡为朝廷戍边三年,风里来雨里去,朝廷未有赏赐也就罢了,粮食冬衣盐都要克扣,如今更是要置我等于死地,天下宁有此事乎?” “庞勋能从桂林杀回徐州,我等便不能杀回许州么?” “杀回许州做甚?长安不就在眼前么!” 陈玄烈都没挑拨鼓动,便立即群情激愤起来,可见士卒心中早就压抑多时,动手是大势所趋,陈玄烈和周庠只是往滚油上洒了一点火星。 “打破邠州,夺取粮草!”这时田克荣粗豪的声音响起。 锵、锵、锵…… 帐外响起了一片拔刀声,“打破邠州,夺取粮草!” 声音响彻在寒风之中。 田克荣又道:“请李都将率领我等起事!” 士卒们跟着呼喊:“请李都将率领我等起事!” 陈玄烈心中生出荒诞感,有李可封这个上官,也算是件好事,完全没什么心理负担,该怎么坑就怎么坑。 周庠也是一脸古怪之色。 “李都将、李都将……”陈玄烈也大喊着走出营寨。 “李都将、李都将……” 士卒呼喊声震天,李可封想当缩头乌龟都不成。 ------------ 第三十二章 煽风 “快快有请李都将啊!”陈玄烈扫了一眼,都火烧屁股了,居然没见到李可封的人。 连李师泰都不知道躲哪去了。 当即就有人跟着吆喝:“对、对,兄弟们快请李都将!” 陈玄烈跟着人群奔向李可封营帐。 营帐前站着几个心腹甲士,一副如临大敌之状:“尔等意欲何为?莫要惊扰了都将!” “去你娘的!”田克荣上去就是一脚,将说话的那名甲士踹倒在地。 锵、锵…… 其他甲士拔刀在手。 田克荣挺着胸脯往刀尖上顶,“来来来,往这儿扎,让阿耶看看你们的手段!” 其他士卒也跟着往上逼。 甲士但凡脑子没问题,都知道不能动手。 一旦动手,就是一场内讧。 田克荣肆无忌惮的一巴掌拍下去,将甲士扇开,“小崽子滚开些,莫要耽误了都将的大事!” “请李都将率我等活命!”士卒哗啦啦的叉手。 营帐里面还是没有动静,陈玄烈怀疑李可封是不是提前跑了。 蛇无头不行,没有他,这场大戏就唱不下去。 不过牙兵们不管这些,当即就有三人提着刀直接冲进去了,就听见李可封的叫喊声:“哎呀,这是做甚,这是做甚?” 然后李可封如同一条死狗般被拖了出来。 陈玄烈暗暗咋舌,昔日高高在上的都将,如今却被手下这般对待,大唐以下克上之风果然名不虚传。 占据临泾城期间,李可封只顾自己享乐,夜夜笙箫,日日不断,士卒们早有怨气,今日总算是找到爆发的机会。 扫了一眼身边的周庠,不禁佩服起他的先见之明。 在没有绝对实力和绝对的控制力之前,一定不能贸然站在前面。 陈玄烈对成为牙兵利益代言人没什么兴趣,有朝一日,若不能顺着他们,那么今日的李可封就是明日的自己。 “尔等……”李可封苦着一张脸。 “兄弟们没有活路了,还请都将率我等闯出一条活路!”田克荣带着几个队头上前扶起他。 李可封眼珠转了几圈,却没有答应。 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起事,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虽然王仙芝、黄巢在关东声势颇大,攻破了山南东道、河南道的一些城池,但总体上还未能动摇大唐的根基。 名将高骈在淮南手握雄兵,忠武军节度使崔安潜也在积极备战。 大唐在关中还有十几万的神策军。 这等实力下,任谁都要想想造反作乱的后果。 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行与不行,都将给兄弟们一句痛快话!”田克荣手按刀柄,满脸横肉抖动,一脸的不耐烦。 见李可封如此不识抬举,其他人也目光不善起来。 “须让都将知晓些利害。”一个牙兵当场拔出了刀,狞笑着走向李可封。 没有一人阻拦,没有一人劝谏。 望着寒光闪闪的刀锋,李可封神色一阵变幻,忽然直起腰板,眼神威严的扫过在场之人,大声斥道:“我忠武军历来忠于大唐,岂能做此不忠不义之事?” 十几年的都将,威严还在,忽然爆发出来,压的那名提刀牙兵不敢上前。 陈玄烈不禁对他刮目相看起来,这厮还有几分骨气。 旋即脸色一变,“锵”的一声从腰间拔出长剑,目射雄光。 又是大唐,又是不忠不义的,让众人错愕不已,竟然不敢再逼迫他。 但就在陈玄烈以为他要杀人立威或者自刎明志时,他却将长剑指向天空,一脸悲愤,“然则事急从权,诸位兄弟随本将杀奔邠州,打破新平城!” 这转折实在太突兀,陈玄烈险些岔了气。 姜还是老的辣,他这一连串变色龙般的演技,重新找回了气势,将主动权又收回手中。 “杀……杀奔邠州!”其他人一时也没转过来,还有人手中的刀掉在地上。 “杀奔邠州,打破新平城!”李可封叫的比任何人都凶。 不过好在气氛总算弄起来了,也算是众志成城。 “我等此去有死无生,还请都将发下些赏赐,以激励士气!”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当场几個老卒单膝跪在李可封面前,一副忠心耿耿的架势…… 李可封脸上掠过一道牙酸的表情。 被人拱到前面,还要赏赐…… 陈玄烈今日算是知道牙兵的厉害,这是一柄噬主的凶器。 火被煽起来的那一刻,这柄凶器就再也不受人控制了,只会屈从于自己的欲望和本能。 “杜判官,将本将的所有财物拿出来,分赏众位兄弟。”李可封大手一挥。 但陈玄烈分明看到他的手在抖。 “哈哈哈,谢都将……”众人这才心满意足。 忠武军虽然穷,但李可封一点儿都不穷,估计是早被人盯上了,三车丝帛、缗钱等贵重物拉了上来,众人如恶狼一般扑上去争抢。 三车钱帛,一千两百多人抢。 布帛都被扯烂了,缗钱也扯散了,散落一地,大部分都被踩进泥中。 陈玄烈佩服这些牙兵,都这时候了,要钱帛干什么? 但他们似乎要的就是这个气氛。 “事不宜迟,速速进兵,打破新平城,金银钱帛仍尔等取之!”李可封完全豁出去了,举剑高呼,将气氛推向高潮。 “杀、杀、杀!”众人士气越发高涨,全都一脸凶相,裹杂着一股疯狂之色。 平日一向温和的华洪也大声吼了起来。 其实造反要的就是这个气势。 眼下几乎身陷绝境,不疯魔不成活。 身处这种氛围之中,就连陈玄烈心头都烧着一把火,全身热血倒流,恨不得自己给自己来两刀去去火…… 以前搏命厮杀是为了朝廷,现在则是为了自己,自然人人用命。 不需要上官吩咐,士卒们自己就穿戴整齐,比往日任何时候都要精神抖擞,风雪天也不那么冷了,每个人眼中都聚着两团寒光。 “进发!”田克荣指着东南方向。 号角声在寒风中呜咽,冻住的令麾向前挥动。 轰、轰、轰…… 仿佛一头钢铁巨兽苏醒,沉重脚步声砸的冰雪飞溅。 这头铁兽既不惧冰寒,亦不畏死亡。 ------------ 第三十三章 神策 “为何不见李师泰?”行军途中,陈玄烈忽然发现一个问题。 李师泰在军中地位不低,本身也是一员骁将,若有他助力,胜算更大。 周庠道:“李可封向来狡诈,此次起事甚是凶险,应该是怕牵连到亲侄儿,让他去了。” 与陈家一样,李师泰是李家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李可封肯定不希望他卷进来。 这说明李可封从一开始就不看好此次起事。 “也不知父亲现在如何了。”这么多天没消息,陈玄烈有些心绪不宁。 “担心亦无济于事,眼下速战速决,攻破新平城,方有一线机会救回队头。”周庠异常理智,没有拿空话套话来安慰人。 陈玄烈心中反而安稳了不少。 忠武戍卒一路掳掠,裹挟青壮,邠州人心惶惶,纷纷逃散。 冰雪天气,行军速度快不起来。 邠宁节度使薛弘宗很快做出反应,北面、南面、东面各有一路神策军前来围堵。 南北两面各两千余众,东面三千余,所有兵力加在一起近七千余众,是忠武军五六倍。 忠武军起事才三两日,神策军就三面围堵,不难看出神策军早就预谋着对付忠武军。 面对数倍之敌三面围攻,军议上众人吵成一团。 有建议分兵的,有建议扎营固守以逸待劳,有建议先向西回退,待三支人马露出破绽,寻隙击之,还有人建议绕过三支人马,直扑邠州治所新平城…… 每个人都很亢奋,都在畅所欲言。 李可封却一直冷眼旁观。 反而是粮料判官杜彦忠极为活跃,“诸位、诸位,眼下天寒地冻,我军可退守长武城,待敌军精疲力尽,再一鼓击之,可获全功也!” 这人一向跟李可封穿一条裤子,他的话很可能是李可封的意思。 陈玄烈扫了一眼李可封,却并未看出端倪。 “我军首战,不容有失,五郎意下如何?”田克荣忽然将话题引向陈玄烈。 这种场合,陈玄烈原本不愿出言,但杜彦忠是个文吏,打仗非他所长,这個计策其实非常愚蠢,等于将自己陷入敌军的围困之中。 己方孤城一座,而神策军的援兵补给可以源源不绝,只怕到时候精疲力尽的不是神策军,而是忠武军。 忠武军唯一的凭仗就是气势,时间一长,气势没了,就只有等死的份儿。 见众人目光都望了过来,陈玄烈知道躲不过,其实也没必要躲,大家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若是兵败,没一个人跑得了。 朝众人叉手一礼,“在下以为我军利在速战,不可与神策军纠缠,既然是首战,便要一战定乾坤,打掉神策军的士气,使其望我军而生畏!” 杜彦忠捻须道:“神策军有三路人马,兵力皆在我军之上。” “恁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集中兵力,速战速决,大破东面兵力最多一部,神策军必然丧胆!” 陈玄烈上辈子唯二的爱好就是历史和军事,看的战例多了,也就有了些见识。 帐中顿时一片安静。 杜彦忠眼神复杂起来,而一旁的李可封眼中则掠过一道惊讶之色。 在场的都是久经战阵之人,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而且陈玄烈的计策更符合当下形势,以及忠武军的风格。 这么冷的天,虽然劫掠了些粮草,但肯定不利久战。 忠武军的士气正在顶峰之时,士卒都是火头上,此时不战,拖下去,这股火气会渐渐消散。 “五郎大有令祖之风也!”田克荣哈哈大笑,“诸位意下如何?” “固守城池,何日才能打下邠州?不如杀将去,一战而破神策军之胆!”杨重仁黑着脸道。 他二人同意,立即引来一片附和声,“正该如此!” “事不宜迟,全军即刻出击,不分前后营,一见神策军,所有人立即扑上去,杀他个天翻地覆!”田克荣一巴掌拍在木案上。 当即各队点齐人马,浩浩荡荡向东杀去。 忠武军不愧为天下精锐,战斗意志和身体素质没话说,一天一夜,只休息了三个时辰,掉队的人就在后方休整,自行赶上。 到第二日下午未时,终于见到了神策军的营寨卧在冰雪之中。 可能是觉得有兵力优势,竟不知死活的列阵,准备野战。 还是唐军的那一套传统阵型,八百甲士铺在三百多步的斜坡上作为前军,多为长矛手和刀盾手。 左右两翼各两百余骑兵,因为天寒的缘故,战马有些萎靡不振。 中军最为厚重,铺了一千余手提陌刀的弓弩手,各种旌旗错落其间,还有数百人留在后阵作为后军。 这套阵法从大唐开国之初用到现在,的确有很多可取之处,最的长处是四平八稳,可攻可守,国力强盛时,凭精良的装备和唐军的武勇所向披靡。 然而两百多年过去了,今日之神策军绝非当年的唐军。 列阵之时颇为混乱。 田克荣没给他们列阵的时间,二话不说,举起长柯斧,“杀!” 号角声拔地而起,忠武军不管什么阵型,直接压了上去。 大地轰鸣,冰雪飞散。 此时此刻忠武军变成了汹涌的潮水,一千多人,却宛如排山倒海一般,每个人都陷入疯狂之中。 为了活下去,也为了返回故乡。 人心永远是一股可怕的力量,每个人都知道为何而战。 这种打法显然让神策军措手不及。 各种鼓点乱敲,旗号也飞快的摇动。 前军的四百甲士倒也悍勇,即便阵型没列好,还是提着刀矛上前迎战,神策军右翼的两百多骑兵也扑了过来。 敌军将领指挥倒也及时。 局部战场上,反而是忠武军形成了兵力优势,神策军中军、后阵完全没反应过来,兵力优势无法展开,乱作一团,连弓弩都稀稀落落,没形成覆盖射击。 两边的战斗意志完全不在一个层面。 甫一接触,那冲上来的四百前军甲士掉头逃回百余人,右翼骑兵不少滑倒在冰雪之中。 陈玄烈想过神策军不堪一击,但没想到他们拉跨到了这种地步。 战术、斗志、士气完全落于下风。 ------------ 第三十四章 暗箭 当然,如果两边列好阵,一板一眼的打,忠武军不见得能占到多少优势。 可惜战争永远不会按他们意想的方式进行。 忠武军这种乱战之法,将自己的优势完全发挥出来。 陈玄烈心中暗暗敬佩田克荣经验老道,颇有将才。 但这样的人在军中不过一队头,由此可知忠武军实力的可怕。 唐末这群武夫窝在中原杀来杀去一百二十多年,实在强悍。 陈玄烈感觉要跟他们学的东西很多,战略上,自己可能有些见识,但战术上不一定强过这些身经百战的老卒。 从战争中学习战争,是颠扑不破的至理名言。 陈玄烈自忖不是天生将才,所以只能后天努力。 “挡我者死!” 身边忽然传来一声暴喝,回头,却见是张勍,正一斧头劈翻一名甲士,两眼血红的踩在尸体上,不知疲倦的杀向下一人。 他身边的士卒也大多跟他一样残暴嗜杀,在战场上完全是一群疯子,提着骨朵、锤、斧等重兵器,走到哪里,哪里便掀起一阵惨叫声和骨头盔甲破裂声。 “五郎莫要落于人后!”魏弘夫狂笑着从身边一跃而过。 陈玄烈弃矛绰刀,带着身边的几人快步追了上去。 到处都是淋漓的血肉,仿佛狼扑进了羊群。 这场大战的结局早已注定。 狂风还在呼啸,但神策军已经溃不成军,惨烈的厮杀令这些长安城中的富家商贾子弟破胆。 才一个时辰不到,神策军就崩溃了,留下一地尸体疯狂逃窜。 战场上又传来田克荣的狂呼:“咬住溃军,杀进新平城!” 忠武军跟在神策军之后向东杀去。 就连逃跑,这些神策军都乏善可陈,没跑多大一会儿,就跪在雪地里面求饶。 “起来,不准跪,继续逃!”陈玄烈一脚踹过去。 那名神策军一脸委屈的向东逃去。 有些神策军自作聪明的躺在地上装死,试图蒙混过关,却被汹涌而来的人群踩死踩伤,这种天气,受伤跟阵亡没什么区别,天色一黑,气温骤降,不到两个时辰,人就会冻死。 神策军有气无力的往前跑,忠武军则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一逃一追,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夜色笼罩四野,天地间一片黑沉,依稀可见远方一片火光,应该就是新平城了。 陈玄烈担心陈奉先,心中急切起来。 就在此时,“咻”的一声,背后传来凄厉的破风声。 陈玄烈大惊,多年的厮杀经验起了作用,身体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向前扑去,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后肩一热,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疼痛。 “五郎!”两个袍泽立即挡在身后。 其他几人提着刀盾成分散阵型向弩箭来的地方扑去。 还未靠前,黑暗之中,冲出几名忠武军,还十分友好的打着招呼,“五郎无恙乎?” “你等停步在此做甚?” 一個个脸上的疑惑神色不似作伪,而且手中并未弓弩。 冲上去的袍泽满脸茫然。 陈玄烈艰难站起,还好,这一箭偏离了原本方向,没射中要害,不过望着这些从黑暗中走出的袍泽,心中一阵迷惑,暗箭是从背后来的,而背后没有神策军…… 有人要弄死自己! 陈玄烈心中一惊,瞬间就想到李可封。 但仔细一想,又有些不对,李可封现在焦头烂额,正被一群牙兵控制着,没时间来管自己。 不是他,那就是李师泰! 只有他有杀自己的动机和时间。 陈玄烈心中一阵发寒,人怕出名猪怕壮,做人果然不能太高调,很可能在军议时自己的表现引起了某些人的忌惮。 “五郎可曾有事?”这时叔父陈奉礼带着十几人过来,满眼关切。 “皮外伤,不碍事。”陈玄烈咬牙拔出箭头,包扎了一下,肩膀还能活动。 “暗箭伤人,小人所为,气杀我也,叔父这就去做了李可封!”陈奉礼怒不可遏。 动了陈玄烈,如同动了陈家之逆鳞。 陈家人丁凋零,连陈奉先都不知死活,年轻一辈中能扛大梁的人越来越少。 “叔父不可,此事不一定是李可封叔侄所为,先静观其变。”陈玄烈赶紧拦住。 陈家人火气一个比一个大。 “应该不是李可封叔侄所为,若五郎出事,陈家岂能饶了他?李师泰若还在军中,早就被人认出来了。”周庠冷静分析道。 不是李可封叔侄,那会是谁? 陈玄烈一愣,忠武军的水有些深了。 深夜的寒风吹在身上,犹如刀割一般,四周夜色越浓。 “管他是谁,都算在李可封头上。”陈封礼武夫思维,简单直接。 “破了……新平城攻破了!” 前方忽然传来一阵欢呼声,陈玄烈举目望去,城头火光大盛,忠武军已经杀入城中。 “先不要伸张此事,暗中察探,眼下先入城救回父亲。”陈玄烈安抚众人。 “可!” 众人一同朝新平城行去。 陈奉礼寸步不离左右,一众人将陈玄烈护在中间。 赶到新平城,神策军黑压压的一片,估摸有两千多人,跪伏在地上,就这么降了,仿佛待宰的牛羊一般…… 陈玄烈不禁想到历史上黄巢攻打关中,也是没做多少抵抗,便前仆后继的投降了。 朝廷花这么多钱粮养他们,关键时候却完全派不上用场。 “诸位壮士,切莫伤了城中百姓。”一身穿绯色圆领袍的长者满脸无奈的叉手道。 “薛相公主动投诚,打开城门,有恩于我等,大可放心,我等并非贼军!” 周围一阵大笑声。 这人便是邠宁节度使薛弘宗? 陈玄烈暗自打量,汾阴薛氏也算天下冠族,就这么不战而降了? 李可封一脸喜色的与此人寒暄。 陈玄烈没心思打听他们之间的废话,忍着肩膀上的疼痛,带着人马去寻找陈奉先。 城中家家户户紧闭门窗,不时传来孩童的啼哭声,“阿耶、阿娘,孩儿怕……” 这声音让陈玄烈心中一阵难受。 “五郎!五郎!”大街上传来了马蹄声,华洪带着几骑迎面而来,马背上还伏着一人,正是陈奉先。 人还在,陈玄烈心中的大石也就落地了。 ------------ 第三十五章 大事 “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陈奉先醒后,叹了一口气。 屋内颇为雅致,床榻、木案、屏风都是红檀木制成,透着一股沁人的古香,屏风上龙飞凤舞着几个大字,勉强能认出是“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就连屋内的帷帐都是紫绡的。 来到这时代,陈玄烈还是第一次住进如此奢华的屋舍。 只是屋外偶尔传来的啼哭声惹人心烦。 “再吵就砍了尔等的脑袋!”田师侃粗豪的声音响起后,啼哭声便不见了。 忠武军一入城便开始劫掠。 不过这帮人看不上平头百姓的那点破衣烂衫,直接奔向城中达官贵人。 陈玄烈父子住的这间别院,也是本队士卒特意抢下的。 军纪在这个时代基本就是个笑话。 忠武军之所以如此玩命,一半是走投无路,另一半也是为了这些,谁敢阻挡他们劫掠,谁就是他们不共戴天的仇人。 陈玄烈环视屋中,能住得起这种房子上,肯定是邠州有头有脸的人物。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虽然普天之下绝大多数百姓水深火热,却影响不到一小撮人的穷奢极欲。 也幸好忠武军只有一千两百多人,需求不大,若是五千或者一万人,只怕这座城难逃洗劫的命运。 城中百姓也非常识趣,十几個本地耆老主动奉上钱帛、酒肉,将忠武军哄的喜笑颜开,方才免了一场劫难。 “不走这一步,只怕我等全都弃尸荒野,如今就看朝廷放不放过我们!”陈玄烈感觉起事之后,整个的心态都变了。 以前多少有些顾忌,隐隐对大唐存着几分敬畏。 此次起兵超乎寻常的顺利,神策军不堪一击,不费吹灰之力拿下新平城,连朝廷的相公都直接投降…… 大唐虚弱到了这个地步,威严早就扫地了。 事实上,庞勋之乱时,八百戍卒一路杀回徐州比现在还要轻松,朝廷的相公们不比薛弘宗有节操。 正肆虐关东的王仙芝黄巢,手上已经俘虏了好几个刺史。 陈奉先盯着陈玄烈骂了一声,“我陈家也出了个反贼!” 声音中并无多少火气,只是有些无奈。 “阿耶这么说就不对了,人家魏博镇跟朝廷翻脸的这么多次,不还是凑合着过了一百多年?再说我等也没有举旗造反,怎么能叫反贼?” 是不是反贼,还要看如何收场。 目前形势,忠武军有了落脚之地,薛弘宗捏在手中,等于控制了整个邠宁镇。 长安近在咫尺。 “去去去,我乏了。”陈奉先别过脸去,不再言语。 陈玄烈为他盖上锦衾, 一出门,正遇上华洪,“五郎,叔父可曾好些?” “死不了。”陈奉先的话从屋内传出。 华洪尴尬一笑,“叔父就是这般风趣。” 陈玄烈行了个礼,“多谢华兄昨日相助。” “举手之劳,何必多言,杜判官请军中将领前去牙府军议。” “杜判官?”陈玄烈一愣,不应该是李可封么? 往深处想,杜彦忠是军中少有的读书人,管理粮草,打点军中杂务,很多事没他还真不行。 “五郎快快准备。”华洪没多说什么,似乎知道的也不多。 陈玄烈换了一件衣服,往伤口上上了些药,以防万一还是穿上甲胄。 节度使牙府中,大大小小的军官陆续到齐,分左右两列。 左首田克荣,他在此战中表现卓越,虽只是一个队头,但牙兵们都服他,身后跟着一众队头。 右首自然是以郑全昭为首的三个营指挥使,后面跟着几个厢指挥使。 两边气氛有些诡异。 中晚唐盛行以下克上,右首虽然官职大一些,但气势上完全落在下风。 而最诡异的正位上舍了三席,最上面的软榻上坐着邠宁节度使薛弘宗,杜彦忠与李可封并排而坐,隐然有并驾齐驱的意思。 陈玄烈自然站在左列。 人差不多到齐后,杜彦忠咳嗽一声,“诸位兄弟,我等接下来该当如何,还需议个章程。” “我看不必了,兵贵神速,休整五日,然后尽起城中青壮,带上粮食,一路杀回许州!”杨重仁沉着一张黑脸。 左列一片赞许声。 说到底他们想的还是回乡。 “我等已经与朝廷兵戎相见,回乡只怕是千难万难,即便回乡,也逃不过崔节帅的一刀。”杜彦忠捋着长须道。 从邠州返回许州并不容易,一路要穿过关中,沿途城关无数。 忠武军节度使崔安潜乃三朝老臣,素有人望,绝不会善罢甘休。 “不如……”杜彦忠眼中泛起精光。 但话没说出口,就被一旁的李可封打断了,“不如先留在此地,向朝廷上表,陈述我等苦衷,得朝廷恩赦之后,再返回许州不迟。” “都将之策甚是稳妥。”几个厢指挥使奉承道。 他们有官职在身,自然不想真的跟朝廷翻脸。 就像魏博一样,与朝廷杀来杀去,却并不想造反,所求不过是割据一方,一百二十年下来,反而形成了某种平衡。 宪宗朝时,一向桀骜的魏博军出兵协助大唐平定淮西之乱,压制平卢李师道,让平卢不敢响应淮西吴元济,不然淮西之乱绝不会局限在淮水以西。 间接成就了宪宗的元和中兴。 有大唐,方有藩镇,有藩镇,才会有牙兵。 如果没有王仙芝黄巢之乱,这种共生的格局还会持续下去。 “在下以为大为不妥!”杜彦忠忽然站起身,目光灼灼的扫视众人。 陈玄烈一阵惊讶。 左列众人也都面面相觑。 “哦,有何不妥?”李可封面色如常。 “诸位莫要忘了,朝廷欲置我等于死地,岂会轻易放过我等?如今朝廷尚不知神策军之败,兵贵神速,不如立即裹挟青壮直奔长安,向天子当面痛陈我等之苦衷,如此方能一劳永逸!” 堂中变得无比安静。 裹挟着青壮,带着刀上长安,就绝非简单的“痛陈苦衷”。 杜彦忠平时不显山露水的,胆子比天还大。 不过他的话还是得到了一些人的响应,“我等只有一千两百余众,长安十万神策军……” “神策军皆纨绔子弟也,不习战阵,虽十万乌合之众,又能如何?我等尽起邠州青壮,沿途开仓放粮,招募勇壮,大事可成也!” ------------ 第三十六章 出事 其他人整天喊打喊杀,不过是宣泄心中怨气。 但杜彦忠却是动真格。 “杜判官……人中豪杰也,我等愿意追随左右!”郑全昭第一个站出来附和。 “诸位壮士万万不可,老朽可上表一封,由郑相公禀明陛下,朝廷定会赦宥诸位,与诸位过不去的是阉党,而非朝廷,万万不可因此怨恨朝廷,且崔节帅与老朽是故交,老朽置书一封,为诸位说情,言明苦衷,诸位皆可安然无恙!” 坐在上首的薛弘宗苦口婆心的劝道。 同郑相公乃郑畋,当朝兵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领集贤殿大学士,曾因反对唐懿宗滥杀无辜而被贬梧州。 众人颇为意动。 杜彦忠道:“郑相公斗得过田令孜么?诸位莫要忘了,此人在邠州设下埋伏欲将我等一网打尽。” 薛弘宗面不改色,“老夫忝为节度使,然神策军兵权皆在兵马使罗元杲手上,罗元杲乃田令孜心腹。” 兵马使掌兵权,薛弘宗这个节度使也对他无可奈何。 而且神策军一向唯田令孜马首是瞻。 “既有薛相公担保,我等姑且信一回,诸位兄弟所求,无非返回故土,而非与朝廷为敌。”田克荣沉声道。 经过昨日一战,他在军中威望大增。 “田队头之言是也!”绝大多数人心中所想只是返回故土而已。 杜彦忠神色不断变换,但终究没有多言。 他毕竟只是一个判官而已,威望比不上田克荣。 “足下深明大义,老朽待朝廷谢过。”薛弘宗行了個叉手礼。 田克荣还了一礼,“相公言重了,大唐不负我等,我等岂会负了大唐?只愿大唐能振作,重振朝纲,令天下安定下来。” 陈玄烈暗暗观察杜彦忠,这人的野心和胆量不是一般的大,竟然鼓动忠武军直接攻打长安。 大唐现在虽然焦头烂额,但终究还有一口气在。 绝不是这千余忠武军就能掀翻的。 乱世之中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往往没什么好下场,即便忠武军真的攻入长安,只会招致天下各地的藩镇围攻。 这是与全天下为敌,许州的家眷肯定没了。 庞勋之乱之所以能弄得天翻地覆,是因为他们先杀回了故土,得到了徐州人的响应,方才掀起狂风巨浪。 而忠武军在关中如同无根之木、水中浮萍。 杜彦忠这是拿一千两百多人的性命,陪他冒险,做他的垫脚石。 也许是觉察到陈玄烈目光,杜彦忠忽然望了过来,还是一脸的忠厚,眼中飞快的掠过一道精光,笑着点了点头,便收回目光。 薛弘宗当着众人的面,写了一道奏表。 这人打仗不行,书法文采却是一流,三言两语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的一清二白。 有这封信,加上眼下形势,朝廷应该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即便是田令孜也不想关中大乱。 忠武军攻下了新平,控制了薛弘宗,等于占据了整个邠宁镇,已经不是当初走投无路的一千二百戍卒。 不过陈玄烈总感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只要朝廷赦免的诏令没下来,这事就还没完。 忠武军也没闲着,直接以节度使薛弘宗的名义,在城中招募土团。 邠州不是残破的原州,人口众多,即便有土豪从中作梗,两日之间,也招募到了一千三百余众。 这些自愿从军之人,比中看不中用的神策军强多了。 “这一百七十二人以后就交给五郎。”田克荣领了一群衣衫褴褛的人过来。 “这些不会是城中流民吧?” 招募了一千三百多人,才分一百七十二人,陈玄烈心中有些怨气。 田克荣道:“你莫要看轻了他们,这些都是我亲自挑选的,稍加训练,便可成军。” 陈玄烈打量众人,虽衣衫褴褛,但身材还算健壮,一脸忠厚老实的面相。 与神策军俘虏形成鲜明对比,神策军往往口齿伶俐,能说会道,眼神轻狡,这样的人在战场上必然不会死战,稍微遇上点困难,便会丢下袍泽,转身逃命。 “叔父有心了!”陈玄烈喜道。 “你我两家不必如此见外,这些人好生训练,朝廷心意不知,我等也要多做些打算,有备无患。” 厮杀了大半辈子的人,警觉性果然非常人可比。 “小侄知晓。”陈玄烈点头。 田克荣扔下众人,便去看望陈奉先了。 陈玄烈将这一百七十二人分成三队,挑了几个老卒为队头,又按照唐军军制,设置各级军官。 第一天什么都不错,就点个名,然后大釜架上,熬肉羹喝。 田克荣挑人的本事没话说,这些人又是自愿从军,意志颇为坚定,很多人原本弓马娴熟,有一定的底子。 这年头大唐各地都出强兵,关键看领军之人。 第二天,陈玄烈还是什么都没干,只让他们背诵军法。 唐军军法极为完善,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从练兵到装备、再到行军布阵、安营扎寨,以及烽燧、斥候、明暗哨、工事、伙食等等都有一套标准。 陈玄烈照本宣科就行。 以步卒为例,每名士卒盔甲一套,长矛一柄,横刀一把,弓一副,弓弦三根,箭矢三十,帐篷一顶,粮袋、水袋、马盂、短刀、锉刀、短锤、钻子、药袋、火石、鞋、衣物、六带、抹额、皮带、大衣、毡毯各一…… 平均一个伙还备有一个药箱,里面装有三黄丸、痢疾药、水解散、金创药各五十。 每伙还有五把镰刀、两把开路的柴刀。 盛唐时的唐军堪称武装到了牙齿。 忠武军原本达不到这个标准,但俘虏了神策军之后,就什么都有了。 连明光甲、乌捶甲都弄到了三百多领,长槊九十多支,其他皮甲、铁甲数不胜数,战马都有四百匹…… 神策军这群人还真是富得流油。 淘汰的破烂装备则分给乡兵。 第三日,陈玄烈正准备训练阵法时,华洪忽然沉着一张脸而来,“五郎,出事了,杨队头今日城中巡逻时遇刺!五郎近日多多留心。” 李师泰不知所踪,华洪自然朝陈玄烈靠拢。 杨队头是杨重仁,与田克荣一样,是军中的中流砥柱。 “人如何了?刺客查到否?”陈玄烈想起几天前大战时,从背后射出的暗箭。 隐隐感觉两件事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 城中百姓不会那么傻,刺杀杨重仁,只会换来忠武军的怒火,能在一队人马中刺杀一名军官,肯定不是寻常人。 大唐刺客大行其道,德宗朝时连宰相武元衡都被当街刺杀。 “杨队头……胸口要害中箭,人当场就没了,刺客不知所踪……” “快……快去提醒田队头,他万万不能出事!”陈玄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 第三十七章 信任 田克荣、杨重仁,包括自己的父亲陈奉先都力主返回许州,代表绝大多数牙兵的利益。 但很显然有人不想回去。 如今已经控制了邠宁镇,进可攻退可守,加上神策军表现的实在拉垮,让有些人生出了更大的野心。 杀杨重仁只是第一步,后面会清理掉更多主张回返的人。 陈玄烈让叔父陈奉礼带人守着陈奉先,然后带着周庠、田师侃和几个老卒与华洪一同去见田克荣,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这些中流砥柱若是被人清除,形势就会朝另一边倾斜。 原本大家都住在同一营,但占据新平城后,忠武军被分散开,以控制各道城门。 田克荣在东城,不算太远。 几人骑马飞奔赶去东城,田克荣却不在了。 “田队头去哪里了?”陈玄烈心急火燎。 田克荣对自己不错,没少关照自己,他若出事,陈家在军中会势单力薄。 “五郎何事如此慌张?队头早晨在城中招募土团,按说现在也该回来了……”士卒嘀咕道。 陈玄烈与华洪对视一眼,眼神中皆有不安之色。 也不废话,赶紧去城中找人。 马蹄在冰雪未化的街道上飞奔,寒风阵阵,扑面的寒意让人更加清醒,陈玄烈脑海中忽然想起一件事,自己也是对方要杀的人之一。 眼角余光瞄向华洪,心中暗自戒备,一只手按着横刀。 自己在营中,敌人没有动手机会,如今却被华洪引了出来。 如果遇到埋伏,华洪逃不了干系,他跟李师泰的关系一向亲密,之前已经出卖过自己一次。 杨重仁刚一出事,他就来找自己,非常值得怀疑。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这个疯狂的时代,父子之间尚且拔刀相向,更何况只是袍泽? 这么近的距离,陈玄烈非常有把握在刺客没干掉自己之前,先干掉华洪! 马蹄声敲在地面上。 陈玄烈聚精会神,注意着街道两边的一举一动。 但一路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百姓一见忠武军,掉头就躲进屋舍中。 “找到了!”华洪指着前方一面“忠武”小旗,那是为招兵特意树起来的,此刻正在寒风中无精打采的招展,旗下一个人都没有。 透着一股诡异。 “吁——”陈玄烈勒住战马,“上去看看。” 田师侃二话不说,下马提刀,带着两人一步一步靠近。 陈玄烈则靠近华洪,如果前面是埋伏,今日必杀华洪。 不,不仅华洪要死,陈玄烈会毫不犹豫的连李可封一起做了! 因为对方已经越界,打破了军中的平衡,更不会放过自己,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如果什么都不做,只会一步一步陷入绝境。 生死、命运皆在这一瞬之间。 陈玄烈呼吸加重,脸上杀气纵横。 胯下战马似乎预感到什么,口鼻间喷出一团白气,不安的刨动前蹄。 田师侃一步一步向前摸去,三人呈品字队型,一人在前,两人兼顾左右随时突发状况。 然而还是什么都没发生,寒风呼啸,小旗猎猎作响。 “无人!”田师侃吼了一声。 “无人?”陈玄烈一愣,要么有埋伏,要么发现田克荣的尸体,但现在什么都没有,完全超出了预料。 “或许是我等多心了,田队头安然无恙。”华洪满脸疑惑。 “找到田队头再说。”陈玄烈脸上杀气尽去,从目前看,华洪可以信任。 过了今日这道坎,陈玄烈才敢真正信任他。 “五郎,眼下最紧要之人并非田队头,而是薛节帅,他若有三长两短,我等就只能提刀以向长安……”周庠一脸凝重。 薛弘宗如果被杀,那么忠武军与朝廷彻底撕破了脸皮。 一方节度使被杀,绝不是小事,更何况薛弘宗也是三朝老臣,名声尚可。 魏博镇之所以能随意杀节度使,是因为朝廷鞭长莫及,几個节度使也不是什么好货色,等于自相残杀,对朝廷有好处。 而现在忠武军在关中杀薛弘宗,等于在皇帝的家门口打皇帝的脸,朝廷不战也要战,忠武军不反也要反。 若造反能成也就罢了,但熟知历史进程的陈玄烈知道一定不会成功。 几年后,沙陀李国昌李克用父子走的就是这个路子,最后被揍的逃亡鞑靼。 “竟如此大胆?”华洪一脸惊讶。 “速去牙府!”陈玄烈赶紧勒转马头,与众人朝节度使牙府狂奔。 但道路冰雪未融,战马速度起不来。 风风火火赶到牙府,正见田克荣带着一队甲士护在门外。 不过田克荣脸色惨白,盔甲上嵌着三支弩箭,血透出甲胄,凝在上面。 “叔父受伤了?”陈玄烈一惊,对方果然朝他动手了。 “无妨,杨七遇刺,某立知晓有人兴风作浪,恐薛节帅有失,便带人过来护住,半道遇伏,中了暗箭。” 田克荣大手拍的胸口砰砰响,大笑起来,却忽然“噗”的一声,一蓬鲜血喷洒在寒风中,化作血雾……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然后两眼一翻,直挺挺的倒下。 陈玄烈呆在当场,几点温热血沫被风吹到脸上。 田克荣动不动就大手拍人、拍东西,连自己也不手下留情,果然是个狠人…… 也可能是见到陈玄烈前来,如释重负,不再强撑。 “队头……”身边甲士哭嚎起来。 陈玄烈赶紧上前,还好只是流血过多,太过虚弱,他性格强悍,明明受了重伤,却硬挺着,还自己给自己来了几下…… 几人赶紧将他抬进牙府,府中自有郎中为其治伤。 “这位将军的伤……颇重,又拖延了太久,只怕……”身边一群满脸横肉如狼似虎的牙兵,郎中满脸胆怯。 “只怕什么?治不好我叔父,仔细你脑袋!”田师侃两眼一瞪。 田克荣算是他的本家叔父,隔着几房。 郎中双脚一软。 陈玄烈眼疾手快扶住了他,“莫要害怕,我等都是讲道理之人,你尽心救治,不会迁罪于你。” 都吐血了,肯定伤到了内脏。 郎中擦了擦脸上冷汗,“小人定竭尽所能。” “五郎定要我等做主!”田克荣本队的几十号挡在陈玄烈面前,怒不可遏。 对他们而言,田克荣不只是上司,还是长辈,就像陈奉先在战锋左队中的地位一样。 ------------ 第三十八章 掀桌 一队人马,往往就是一个宗族,或者左邻右舍。 长辈被害,晚辈岂能无动于衷? “你等都想好了?”陈玄烈望着众人。 对方已经肆无忌惮了,刺杀了杨重仁,又重创了田克荣,如果不出手,只会变本加厉更加疯狂的找上门来,躲肯定躲不过去。 不压住这股邪风,自己一定死无葬身之地。 一味被动挨打不是陈玄烈的风格,也不是牙兵们的风范。 “伤了田队头,等同伤我父母,此仇不报,有何颜面立于军中!”带头的几个伙长咬牙切齿道。 “你等先去准备,然后召集杨队头所部来牙府集合!” 陈奉先伤病复发,杨重仁遇刺,田克荣倒了,陈玄烈也想低调,奈何眼下形势不允许…… “领命!”众人一喜,各自去了。 “幕后主使尚不明确,五郎不可气盛。”周庠劝道。 “如今形势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等若是按下这口恶气,他们只会更不留活路!”陈玄烈心意已决。 与其跟他们尔虞我诈,不如直接抄刀子掀桌子。 至于谁是幕后主使,根本不重要,忠武军需要肃清内部,不然这么内斗下去,怎么返回许州? 周庠一看这架势,也就不再劝了,“薛节帅处,还须防备,不容有失。” “那就劳烦先生率两伙人马护他周全。”陈玄烈目光转向华洪,“华兄意下如何?愿不愿与兄弟干一场大事?” 真兄弟假兄弟,就看他愿不愿意下水,一起赴汤蹈火。 华洪脸上一阵犹豫,性格好的人,往往左右逢源,不过现在到了他抉择的时候,陈玄烈相信他是个聪明人。 回返故土是人心所向,这么点人马不可能攻破长安,强行留在邠州也是死路一条,朝廷不会容忍门户之内有一支桀骜的牙兵存在。 几個呼吸后,周围牙兵们逐渐不耐烦起来,不过华洪神色逐渐坚决,“既然五郎看的起,洪岂能不识抬举?” “好,兄弟齐心,其利断金!”陈玄烈就知道他会想通。 这么机密的事都知道了,不肯下水当兄弟,对不起,只能送你上天。 另外两队人马还没赶到,陈玄烈先去见薛弘宗。 这支忠武军能不能安然返回故土,还要借他的面子。 朝廷,陈玄烈反而不怎么担心,跟田令孜这些人玩阴谋诡计,陈玄烈自忖不是对手,但玩刀子,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也。 关东正在大乱,南面南诏咄咄逼人,北面沙陀人虎视眈眈。 如今的大唐四面漏风。 问题的关键是回到许州之后,忠武军节度使崔安潜这一关不好过。 薛弘宗是崔安潜故交,有他说情,事情就好办了。 发生这么一连串的事件,忠武军虽然桀骜,但也是被逼无奈。 “天下动荡,皆朝中奸人为祸,尔等既为忠武,当以忠武报效大唐,如今关东草贼肆虐,正是好儿郎奋发之时。”薛弘宗成了俘虏,还心怀社稷。 陈玄烈真心实意道:“忠武军从无背叛之意,如今戍期已完结,我等只想安然返回故土。” “如此甚好。”薛弘宗提笔在淡黄的纸张上挥洒起来。 陈玄烈在一旁观看,前半部分多是叙旧,然后痛斥朝中阉党为害,勉励崔安潜为国尽忠,后面才开始写忠武戍卒之事。 不愧是世家出身,文笔一流,情真意切,将忠武军的苦衷娓娓道来。 连陈玄烈看了都觉得自己纯洁的如同一朵白莲花。 “多谢相公。”陈玄烈行了个叉手礼。 “前路忐忑,小郎君多多当心。”薛弘宗意味深长道。 陈玄烈一愣,当日军议时,他就在上首坐着,自然知道忠武军内部意见并不统一,这句话明显是提醒。 “相公放心,今日之后,邠宁无事!”陈玄烈转身出门。 三队人马趁着天色昏暗陆续到齐,按编制,应该只有一百五十余人,但现场来了三四百号人。 明明灭灭的火把光下,是一双双充满怒火的眼睛。 各种甲胄、兵器在火光下闪着寒光。 对这些普通牙兵而言,他们只想返回故土,就这么简单的事,却被无限复杂化。 事实上,到目前为止陈玄烈尚不确定幕后主使之人是不是他,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肃清忠武军内部。 “他们想要我们的命,不愿我们返回许州,你们说怎么办?”陈玄烈振臂而呼。 “杀、杀、杀!”牙兵们义愤填膺。 “随我来!”陈玄烈拔出横刀,走在最前。 轰、轰、轰…… 一双双胫靴砸在地上,盔甲如同骤雨一般响了起来。 四个牙兵举着杨重仁的遗体。 李可封住在北城门,营指挥使郑全昭住在西城门。 牙府这么大动静,李可封不可能不知道。 陈玄烈也不管,人多反而更好,今日就把所有窗户纸都捅破。 “尔等欲何为邪?”还没到北门,就见上千神策军俘虏拦在街面上。 一排排的火把光驱散了黑夜。 长矛根根竖起,大盾顶在前面,后面的弓弩手已经拉开了弓弦。 田师侃领着数十刀盾上挡在前面。 这种狭窄的街道,更不利于兵力的展开,而且神策军是手下败将,气势被死死压制。 “挡我者死!”陈玄烈身边的甲士齐声大吼,雄壮的声音撕破冬夜的寂静。 众人义无反顾的上前。 神策军步步后退。 直到被田师侃一盾牌撞飞两人,神策军才一哄而散。 北城门上火光通明,上面的人如临大敌。 如果从外部进攻,这几百人只怕连瓮城的边都摸不到就全军覆没了,但从内部进攻,北城门并无多少优势。 陈玄烈右手一举,士卒们停下脚步,愤怒的望着城上的袍泽。 “五郎……你不可鲁莽,杨队头遇刺之事……并非都将所为。”魏弘夫领着一排甲士挡在石阶之前。 另一条石阶前则站着张勍,目光不善,“尔不过军中一秉旗,安敢以下犯上?” 陈玄烈拄刀而立,“尔等能残杀袍泽,难道我们就不能讨个说法么?” “五郎先回去,都将会给你们一个说法。”魏弘夫和着稀泥。 ------------ 第三十九章 螳螂 “李都将何在?”陈玄烈懒得跟他们废话,直接朝城头大喊。 城上沉默了一阵后,稚堞后露出李可封脸,“五郎,这是做甚呀?” “杨队头遇刺身亡,田队头重伤,都将难道不说点什么?” “杨队头遇刺了?某实在不知,贼子着实可恨,五郎快快上来,仔细说与我听。”李可封一脸悲痛之色。 陈玄烈心中暗骂,这不是拿自己当猴耍么?真若上去了,还下的来? “属下腿脚不便,还是都将下来一叙,以免伤了和气。” “莫非五郎连上下尊卑之礼都不顾了么?”李可封的脑袋在稚堞之后摇摇晃晃,活像一只缩头乌龟。 陈玄烈能忍,一旁的田师侃却忍不住,指着李可封大骂道:“我呸,李可封你这贼胚,若不是你要当什么原州刺史,怎会生出这么多事端?到了邠州还不本分,为了自己富贵,连袍泽都杀,猪狗不如,来来来,下来与某做一场!” 田克荣是他的族叔,多少也关照过他,如今生死不明,自然气愤,加上这些时日受的窝囊气,现在一股脑全都发泄出来。 他的声音一向响亮,几乎在场之人都听到了。 城下之人自然义愤填膺,城上之人则眼神游移起来。 就连张勍也绷着脸,不好再说什么。 话糙理不糙,他这一骂,反而骂醒了不少人。 当初谋夺原州之人是他,那么现在想搞事之人也一定是他,这套逻辑再简单不过。 军议上声言要提刀向天子当面痛陈苦衷的杜彦忠,也跟他穿一条裤子。 场面忽然变得安静起来。 稚堞之后,李可封的脸变成了猪肝色,“你……你……血口喷人!” 陈玄烈心中一乐,对付坏人还就要田师侃这种恶人,“是不是血口喷人,还请都将下来一叙!” “陈玄烈、田师侃以下犯上,众将士听令,与我速速缉拿!”李可封耍起了官威。 “我看谁敢!”田师侃从裤裆下掏出那把铁挝,张牙舞爪的站在前面。 他的武力在这支忠武戍卒中只能排在中上,但胜在理直气壮,气势十足。 陈玄烈目光扫过城楼,城上的人全都挪开了目光,竟无一人敢动。 只有李可封的几个亲信推推搡搡,却无人下楼。 人心向背一目了然,看到这副景象,陈玄烈心中有数了,自己最大的优势便是人心。 遂提刀在手,朝士卒们喊道:“诸位若还想回返故土,与父母妻儿团聚,就下来与某一道,若冥顽不灵,就休怪今日刀剑无眼!” 城楼上的甲士一动不动,但脸上的神色全在犹豫,有人明显意动了,但看身边人不动,他也不敢动。 “诸位若是信我,他日定率尔等返回许州,与家人团聚!”陈玄烈提刀指着夜空,一步一步走向城楼。 田师侃、仇孝本、王劲锋几人准备上前护卫,被陈玄烈制止。 能不内讧自然最好,兵戎相向是万不得已的下下之策。 兵法有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陈玄烈现在就是在攻心,看似危险,实则是精心算计之后最明智的选择。 城上城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有敬畏,有敬佩,有惊讶…… 却并无多有仇恨,原本就是生死与共的同乡,互相之间大多认识。 关键,陈玄烈跟他们一样都是牙兵身份,心理上更容易得到他们的支持。 “五郎真豪杰也!”魏弘夫笑了一声,带着人让开了一条路。 张勍也带着人默默的退下了。 紧接着,城上的人也动摇起来,几个甲士放下兵器,走下石阶,“愿随五郎返回故土!” 这句话无疑就是他们的心声。 一瞬间,人心迅速瓦解。 城楼上的人也让开了一条路,李可封近在眼前,被身边十几名亲信甲士簇拥着,不过脸上并无多少恨意,“哎呀,后生可畏也!” 但就在此时,城下街道间响起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盔甲铿锵声。 “都将,我等来也!”杜彦忠亢奋的声音传来。 陈玄烈心中咯噔一下,杜彦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如果方才选择火并,这厮就是坐收渔利的局面。 李可封眯着眼笑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都将未免太看得起他了,谁是黄雀谁是螳螂,尚未可知也!”陈玄烈淡然的望着李可封。 “刺杀杨、田二位队头非本将所为。”李可封神色同样淡然。 “属下相信。” “那你今夜的敌人便不是本将。”李可封眼中冒出一团幽光。 陈玄烈摇摇头,“若无都将默许纵容,杜彦忠岂敢如此?” 杜彦忠有杜彦忠的野心,李可封也有李可封的目的。 “五郎难道不知,即便回返许州,亦难逃清算?” “属下只知道留在邠州必死无疑!而且薛相公已经写了信,求崔节帅网开一面,都将即便不为自己想,也该为许州的家人考虑一二。” 这时魏弘夫走了过来,“都将,兄弟们归乡心切。” “请都将放我等回乡!”城上的甲士全都拱手。 李可封眼神不断闪烁,一個人绝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野心,但他身边的亲信却在不断后退,他们也有家人,也想返回故土。 陈玄烈握紧刀柄,只要他嘴中说出半个“不”字,就是血溅五步的下场。 “众将士听令,陈玄烈谋害都将,随我斩杀此獠,为都将报仇!”营指挥使郑全昭嘶哑的声音在城下响起。 陈玄烈踏前一步,眼中杀意迸发,“可与不可,还请都将示下!” “罢了,既有薛相公说清,说不定崔节帅会手下留情。”李可封最终做出了选择。 “万岁!”城上一片欢呼声。 仇孝本和王劲锋带着十几人冲了上来,一左一右,将李可封夹在中间。 而他身边的亲信,则一个个的退下了。 陈玄烈挥刀指着城下,“众将士听令,逆贼杜彦忠、郑全昭谋反作乱,阻我等回乡,按律当斩!” “杀、杀、杀!”城上城下爆发出一片震耳欲聋的呼喊声。 火光照耀之下,牙兵们提着刀冲杀而去,惨叫声旋即在夜色中响起。 ------------ 第四十章 恐惧 李可封捏在手上,加上返回故土的大义撑着,杜彦忠和郑全昭就完全不够看了。 而且他手上的忠武军只有两百多人,其他的大部分都是神策军俘虏,兵力虽多,但战力并不高,一如既往的不堪一击。 “王七你这厮如今出息了,该跟乃翁动刀子,还不速速过来?”田师侃骂骂咧咧指着对方人群中一人。 那人脖子一缩,犹豫了一阵,还是乖乖站了过来。 其他人也被认了出来,挨了一通骂,也纷纷倒戈。 没了忠武军,神策军就是一滩烂泥。 “都将有令,谁能斩下陈玄烈、陈奉先人头,便与诸位轮流做邠宁节度使!”杜彦忠在乱军中癫狂喊叫,穿着一件不合身的明光甲,场面太乱,兜鍪被挤掉了。 不停的去拉身边逃窜的神策军,“杀上去,杀上去!” 神策军一把推开他,倒在血地里,爬起来时蓬头垢面,模样越发癫狂了。 战斗一个时辰不到就结束了。 除了五十多个铁了心一条道走到黑的心腹被斩杀,其他人大部分都倒戈了。 杜彦忠和郑全昭被带上了城楼,二人鼻青脸肿,灰头土脸,狼狈至极,但两眼却恶狠狠的盯着陈玄烈。 “方才杜判官说斩下我父子首级,便可轮流做邠宁节度使?可是都将下的令?”陈玄烈望着李可封,恶向胆边生,手上已经做掉一个刺史,再噶一個都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五郎休要听他挑拨离间,邠宁节度使……本将岂有如此大的能耐?”李可封一脸干笑。 “你……”杜彦忠刚一开口,旁边的魏弘夫一刀柄朝他的嘴砸了过去。 一声惨叫,几颗牙齿混着鲜血吐出,然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五郎,休要听这厮胡乱攀咬。”魏弘夫满脸堆笑。 虽然控制了李可封,但问题并没有完全解决。 陈玄烈只是一个秉旗,压不住这些狠人,你能以下克上,别人也能。 每个混到队头的人,都有自己的一群亲信。 “哼,我忠武军无人邪?什么时候轮到一个秉旗在此耀武扬威?”郑全昭无比硬气道。 张勍身边的那队人立即面色不善起来,其他几个队头也你看我我看你。 方才是大势所趋,返回许州是绝大多数人的一致心愿,所以不敢拦阻陈玄烈。 现在这股热腾劲儿已经过去了,牙兵生性桀骜不驯,凭什么听一个秉旗的? 陈玄烈一步一步走到郑全昭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气,“如此说来,这些破事也有你一份?” 郑全昭怒道:“是又如何?我乃营指挥……” 一句话没说完,寒光一闪,郑全昭双眼暴凸,头颅从脖颈上滚落,鲜血喷了陈玄烈一脸,然后身体软软倒下。 一股温热附着在脸上,在火把光明明灭灭下,仿佛戴上一张恶鬼面具。 反正也擦不干净,陈玄烈不管不顾,扫了一眼众人道:“在下一向讲道理,诸位若是有异议,不妨明言,今日之后,再有背后使手段,残杀袍泽者,皆如此人!” 既然名分不够,那就杀人立威,震慑住这些人。 只有比他们还凶残、狠辣,他们才不敢废话。 “张队头可有异议?”陈玄烈手按刀柄。 自己身后站着三队人马,张勍只有一队人。 张勍望了一眼魏弘夫,魏弘夫干笑一声,“五郎何必如何,都是自家兄弟,都想回返许州。” 陈玄烈一脚踩在郑全昭的尸体上,对在场众人道:“玄烈所图,只为率诸位安然返回许州,如违此心,天诛地灭!从今日起,胆敢有二心者,玄烈若不能将其千刀万剐,亦天诛地灭之!” 说完朝本队的仇孝本、田劲锋使了个眼色。 仇孝本和田劲锋将杜彦忠推了过来,嘴里咿咿呜呜的哀嚎,很快被剥下了身上的明光甲。 仇孝本狞笑道:“魏队头,请!” 魏弘夫眉头一皱,但还是走了上来,“唰”的一刀,从杜彦忠身上割下一块肉来。 杜彦忠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嚎。 陈玄烈眉头一皱,原本只想一刀砍了,给他一个痛快,但仇孝本似乎将“千刀万剐”四个字听进去了…… 这人平日不声不响的,没想到也是个狠人。 不过这就是唐末乱世的规则,以后的岁月只会更残酷。 而且这个时候也不宜出言制止,尤其是这种场合,一旦暴露出善意或者软弱,就会被别人看在眼里。 野兽的世界不允许有善意或者软弱。 “张队头,请!”仇孝本望向张勍。 张勍不情不愿的走上前,低沉的嗓音道:“今日方知五郎手段如此了得!” 说完也是“唰”的一刀下去…… 在场的所有队头都被一一点名,杜彦忠早已不成人形,却还吊着一口气。 “都将请!”陈玄烈没忘记最重要的一人。 李可封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来时,陈玄烈看出他的手在微微颤抖,以前看自己的眼神总带着那么一丝居高临下,即便身为俘虏也是如此,但现在,他眼神中明显多了一丝恐惧。 如果陈玄烈愿意,那么他就会跟杜彦忠一个下场。 不仅是李可封,其他牙兵看自己的眼神里也多了恐惧之色。 陈玄烈心中苦笑,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 这个时代恐惧也是一种力量。 陈玄烈宁愿他们恐惧自己,也不愿他们暗中谋害自己。 朝着身后三队人马挥挥手,众人一拥而上,将杜彦忠砍成了肉泥,连地上郑全昭的尸体也没放过,刺鼻的血腥气直扑天际。 “仇孝本、王师侃、田劲锋、华洪!”陈玄烈喝了一声,杀人不是目的,只是震慑人心的手段。 “在!”四人拱手而出。 “今日起,各率一队人马防守四门。” “领命!” “其他诸位指挥使、队头随在下居于节度使牙府,不得擅离。” 众人一阵沉默,都知道此举形同软禁。 “谁赞成,谁反对?没关系,可以畅所欲言!”陈玄烈摩挲着手中的利刃,杀心大起。 虱子多了不怕咬,反正已经干掉了一个刺史,一个营指挥使,不在乎再多几个厢指挥使、队头。 现在不趁着“人心所向”时一锤定音,等他们回过神来,不知道又会生出什么幺蛾子。 “那就听五郎的!”魏弘夫笑的非常勉强,脸上肌肉抖动的都有些不自然。 ------------ 第四十一章 控制 一场大雪后,天气开始转暖。 军中队头以上军官都被控制起来,软禁在节度使牙府中。 陈玄烈还弄出了一个三班倒,由自己、叔父陈奉礼、周庠三班倒,日夜不停,严密控制,就连还在养病的陈奉先也被拉了起来,监督神策军俘虏。 可以说,整座新平城都在陈玄烈控制之下。 当然,陈玄烈也没亏待这些军头,每天好酒好肉伺候着,还弄了樗蒲、双陆、叶子戏让他们玩耍,还从城内勾栏中“请”了些倡家来陪他们…… 日子过得无比舒坦。 陈玄烈不但要盯着上面,还要时刻提防下面的牙兵。 神策军俘虏也不安分,动辄就有人逃出城外。 “田叔今日可曾好些?”陈玄烈每日都会探望田克荣。 这时代的武夫整日杀来杀去,身体素质过硬,在郎中日夜照料下,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老了,如你这般大时,随王相公浙东平乱,我身披十余创兀自血战!”田克荣声音洪亮,脸色也不错,只是起不了床。 “田叔身体康健,异于常人,岂可言老?” 见他生龙活虎,陈玄烈放下心来。 由他和父亲陈奉先在,就能稳住军心。 “连你也拿这些鬼话诳我?” “侄儿岂敢?” “哦,还有你陈五郎不敢做之事?”田克荣一脸笑意,眼神中流露着欣慰之色。 陈、田两家本就亲近,陈家起来了,田家也能跟着沾光。 而且田克荣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但颇有将才。 “田叔取笑小侄了,朝廷诏令至今未下,该当如何?”陈玄烈正色道。 薛弘宗的奏表上去如石沉大海,都过去了半个月了,仍旧没有任何消息传回,难免让人心中忐忑。 “不可掉以轻心,莫要忘了罗元杲手上还有五千神策军,若非冰雪阻挡,早就攻过来了。” “城中新招募一千八百余土团,此外还有一千三百余神策俘虏,城中还有一万男女青壮,守城不在话下。”陈玄烈倒是将此事忘了。 罗元杲是田令孜的人,邠宁的治所都被人夺了,他在田令孜面前颜面扫地。 “五郎啊,若朝廷……不赦免我等,你……有何打算?”田克荣神色惆怅起来。 “田叔无须多虑,如今大唐风雨飘摇,关中经不起一场大乱,若朝廷执意赶尽杀绝,侄儿绝不会坐以待毙。” 陈玄烈无比平静。 经历的生死多了,已经无所谓了,感觉就像心中藏着一头张牙舞爪的野兽,大不了提刀向长安,轰轰烈烈做一场更大的。 大丈夫不能流芳百世,亦当遗臭万年。 田克荣道:“那么……练兵之事,你多多上心,以恩义结之,不缺卖命之人。” 裘甫、庞勋、王仙芝、黄巢,这么多人追随他们,不都是被朝廷逼的无路可走或不去的人? 即便关中也是如此,一路行来,城外随处可见饿殍冻骨,城内随处可见衣衫褴褛骨瘦嶙峋的流民、乞丐…… 如今的大唐,早就不是当初的那個煌煌盛唐。 “侄儿知晓。”见他神色有些疲倦,陈玄烈拱手告退。 刚一出门,就遇见梁延寿,“兄长,罗元杲在三水收拢溃兵,有五千余众,此外泾原周宝令牙将高霸、丁从实率三千步骑南下,直奔邠州。” 华洪调去防守南门了,梁延寿在斥候队中担起了大梁。 一股怒气在陈玄烈心间翻涌,自己已经退了一步,田令孜还是咄咄逼人,“仔细打探。” “兄长放心!”梁延寿行了一礼后退下了。 陈玄烈赶紧去找周庠商议。 “看来田令孜还是不愿放过我等。”周庠昨晚守了一夜,刚刚睡醒,双眼布满血丝。 “我意率军直奔三水,急袭罗元杲如何?” 柿子挑软的捏,比起高霸和丁从实,罗元杲是手下败将,对他的实力了如指掌,陈玄烈有七成把握一战干掉他们。 罗元杲被击破了,高霸、丁从实独木难支。 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打给田令孜和朝廷看。 周庠揉了揉额头,“属下以为万万不可,如今举城皆系于五郎一身,一旦轻离城池,城中必然动荡,如今天寒地冻,不如拒守城池,以八千神策军,绝不可能攻破新平。” 敌人不仅来自外面,还有城内。 若精锐尽出,到时候非但李可封这些人,就连神策军俘虏和城中的豪强大姓也会蠢蠢欲动。 “先生之言是也!”陈玄烈从善如流。 “唯今之计,一动不如一静,神策军不过虚张声势而已,其所图乃是惧我等兴兵东进,直逼长安,不如趁此空隙,招募勇士,训练土团,以备万一。” 他的计策跟田克荣基本一致。 “那现在就张榜招募士卒。”陈玄烈当即点头同意。 周庠笑道:“五郎何必着急,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谐,何不向薛节帅求个司兵参军?” 陈玄烈一愣,还是文人的脑子好使。 节度使集军、政、财三权于一身,可以自行任免地方官吏,只需向朝廷上一封奏表即可。 司兵参军属于六曹参军之一,也叫判司,主管一州兵事。 当然,最合适的职位是团练使,但团练使职位太高,权力太大,一般由刺史或节度使兼任。 索要团练使,跟索要节度使、留后差不多,等于宣布要割据邠州了。 陈玄烈现在最缺的就是一个名分,不然一个秉旗,走到哪里都说不过去。 司兵参军到手,那么陈玄烈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号令土团乡兵。 至于装备粮草,城中不缺这一两千人的东西,盔甲兵器直接从神策军身上扒。 “先生真孔明复生也!” 一个得力的谋士顶的上千军万马,陈玄烈现在满脑子都是砍人,自然没有他想的周到。 “不敢当、不敢当……”周庠老脸一红。 二人直接去找薛弘宗。 受陈玄烈的特殊照顾,薛弘宗倒是满脸红光,听到只要一个司兵参军,想也不想就盖印画押了。 “诸位再等待些时日,朝廷定有恩诏下达。”薛弘宗一副老好人模样。 “那就等朝廷的恩诏下达再说。”陈玄烈从来不吃别人画的大饼。 ------------ 第四十二章 人祸 之前已经募过一次兵,但因为田克荣遇刺,暂时耽搁下来。 如今局面全在掌控之中,陈玄烈又在城中竖起招兵旗。 城中流民、乞丐云集而来,但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瘦成了麻秆,全身都是冻疮,走路都颤颤巍巍。 陈玄烈心中一叹,这年头都活的不容易,这么冷的天没冻死,算是生命力顽强。 便拿出府库中的一部分粮食,熬成粥,赈济他们。 朝廷形势不明,能不能回到许州还不一定,所以不如顺便拉拢人心,做长久打算,也算为老陈家和自己积些阴德。 “不要抢,人人都有。”陈玄烈吼了一声,无数只骨瘦嶙峋的手伸过来,异常干裂的嘴唇张着,仿佛一群嗷嗷待哺的鸟儿。 关东大旱,流民遍地可以理解,但关中的旱情没那么严重,竟然也有这么多流民…… “尔等紧记,活汝命者,陈将军也!”周庠令牙兵们每施出一碗粥就提醒一次。 陈玄烈原本觉得矫情,但一想,做好事一定要留名。 现在自己最缺的不就是名声么? 效果相当明显,流民之中当即有不少四肢健全之人主动投军。 土团人数增加到一千八百余人,绝大多数都是流民、乞丐,和没有田地家舍的穷苦出身,城中百姓反而积极性不高。 陈玄烈没有强求,拉壮丁没有意义,心不甘情不愿的人上了战场,也会一哄而散。 一千八百余土团,加上一千一百多忠武军,将近三千人,已经够用了。 陈玄烈从嫡系的三队忠武老卒中选出三十一人,分散其中为队头,伙长、伍长则挑选有武艺之人。 每日两餐,陈玄烈力所能及的让他们吃干的,又从神策军仓库中搜来冻伤药膏,分发下去。 为了拉近与土团的关系,陈玄烈亲力亲为,为冻伤之人敷药,顺便嘘寒问暖,询问他们家乡何处。 让人意外的是,竟然有不少人是从东面跑过来的。 一问方才得知京畿之地的百姓日子并不好过,苛捐杂税索求无度,连盐都吃不上,很多人开始“淡食”,时间一长,身体也就熬坏了。 熬不住的人就四处逃难。 “小人全家……饿死,关东大旱,人都往汉中逃,饿死在半路……只要小人身体强健,孤身从凤翔流落至此……”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泪流满面。 “小人原是长安商户,日子也还能过下去,奈何皇帝陛下好游乐,左藏、齐天两大库都不够挥霍,田令孜遂令我等将财货入册,送入内库,不从者被京兆尹带人当街打杀……小人舍尽家辎方逃得一命……” 陈玄烈听了,不禁目瞪口呆,看来受到祸害的不只是自己,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更加凄惨。 连关中都是这般景象,更不用说关东,难怪王仙芝黄巢这些人振臂一呼,关东百姓纷纷响应。 若不是实在没有活路,谁会脑袋别裤腰带子上造反? 太远的事陈玄烈操心不了,这年头凡事都是走一步看一步。 比起忠武军,乡兵纯洁的如同一张白纸,只要每天管两顿饭,再苦再累,他们也没什么怨言。 每日在寒风列阵,然后在鼓点和旗号中奋力刺出手中长矛。 时间紧,形势急,一切从权,此然不能如正规唐军那般弄出各种兵力配置。 陈玄烈选择最简单直接有效的方式训练,将所有东西简化,以求速成,“看清各队旗号,旗在人在,战鼓一声,进,号角一声,刺!阵中乱窜者、后退者皆斩!” 开始两天,各种洋相层出不穷。 想要训练出一支有集体意识的军队并不简单,凡事有个磨合期,陈玄烈没有着急,这对自己而言也是一个学习和锻炼的过程。 人一忙碌起来,就不会胡思乱想。 上午训练新军后,下午巡视四面城墙、营地,不能冷落了忠武军,晚上还要去节度使牙府跟被软禁的军头们会会面,安抚他们的情绪。 到了深夜,陈玄烈还要钻研各种兵法,以前戍守原州没有机会,现在占领了邠州,牙府中收藏了不少书,总算有了“深造”的机会。 每一本兵书都是前人无数经验的累积。 陈玄烈自知没有名将天赋,所以只能后天弥补。 最看重的是半本《卫公兵法》,排除掉那些形而上的军事指导理论,里面有大量两军对垒的干货。 “诸贼徒恃险固,阻山布阵,不及横列,兵士分离,宜为竖阵。其阵法:弩手、弓手与战锋相间引前,两驻队两边相翊。布列既定……闻鼓声发,诸军弩手、弓手先射,战锋队后进……” 细致到行军布阵的方方面面。 当然,战争也在不断进化,两百多年的东西有些跟不上现在的战争形势,但参考价值极大。 大唐从立国时开始就不停的在打仗,初唐大杀四方,干掉了突厥、高句丽,杀向中亚,中唐对战吐蕃,然后一個安史之乱杀的天翻地覆,晚唐又跟河朔三镇、淮西叛军、南诏杀来杀去。 用无数人命砸出来的军事体系极其成熟。 陈玄烈努力掌握这个时代的战争规则和方式。 虽然忙碌,但好在年轻,精力旺盛,即使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一睁眼,全身像有使不完的力气。 不得不感慨年轻真好。 七八天后,土团逐渐有了个样子,至少号角声响起后,能同时往一个方向刺出长矛,阵列也有模有样。 士卒吃上几顿饱饭后,逐渐有了精气神。 陈玄烈觉得再有个十天半月,这支土团就可以真正意义上成军了。 看着一支军队在自己手中渐渐成型,成就感无以复加。 但这年头任何事都不可能顺风顺水。 “除了高霸、罗元杲两部,凤翔节度使令狐绹派牙将李昌符率四千军北上!”梁延寿急匆匆的来禀报。 难怪拖了这么长时间,原来在等凤翔的援军。 邠宁就在凤翔的北边,他们肯定要掺和一脚。 三方人马加在一起都一万两千多人了,田令孜这是一点活路都不打算给了。 ------------ 第四十三章 商议 “朝廷这是给脸不要脸!”田克荣一巴掌拍在木案上,须发倒竖,木案“吱呀”作响,但拍完之后,又剧烈咳嗽起来。 陈玄烈真担心他旧伤复发。 “我等为朝廷出生入死二十载,为何将人往死路上逼?”陈奉先也是一脸的怒气,眼神无比失望。 “被逼上绝路的不止我等。”陈玄烈知道他一向想当大唐的忠臣良将,但大唐又岂会在意一个武夫? 折腾了这么大一圈,没想到还是走上了李可封的老路。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没错,只是手段有些粗糙了。 陈奉先冷哼一声:“凤翔节度使令狐绹庸人也,庞勋之乱初起,若非此人屡战屡败,庞勋焉能纵横江淮?依我之见,这三路人马皆不堪一击!” 最初庞勋杀回江淮时,实力并不强,令狐绹恰好是淮南节度使,都押牙李湘建议以奇兵果断出击,但令狐绹生性怯懦,非但不敢出击,反而送上遣使慰劳,还献上粮草。 庞勋因此得到休整,并招募到银刀军旧部,成了气候,一鼓作气杀回徐州,方才有了后来震动天下的“庞勋之乱”。 即便犯了这么大的过错,令狐绹只是换了个地方,依旧当节度使,还进封赵国公…… 陈玄烈不禁感慨,牙兵的儿子还是牙兵,宰相的儿子还是宰相。 令狐绹做过宰相,其父令狐楚在宪宗朝元和年间也是宰相,其子令狐滈拜左护卫将军,任詹事府司直,骄纵不法,卖官鬻爵,人称“白衣宰相”,其他几个儿子也是身居高位。 田克荣道:“朝廷既然赶尽杀绝,我等就不必再客气了。” 陈玄烈与他们一起商议,为的就是得到他们的支持。 不过怎么打,打到什么地步,还是要细细思量一番。 陈玄烈摊开地图,如果不能返回许州,就要寻一個落脚之地,邠宁离长安太近了,朝廷绝不会允许有这么一个威胁在。 虽然总在叫嚣攻打长安,但手头这点实力实在不够看。 即便成功了,也是死路一条。 “邠宁四战之地,不如趁势杀奔凤翔如何?”陈玄烈指着邠州之南道。 凤翔南望汉中、东西川,西依陇右,可谓进可攻,退可守,实在不行,窜入陇右当野人。 凭着这帮忠武悍卒,在陇右找个安身之地不难。 关键凤翔节度使令狐绹年迈怯懦,胜算颇大。 即便今后要造反,也须寻一块根据地,有个后方,不然到处流窜,迟早会被耗干。 这个乱世才刚刚开始,会持续很长时间。 “可!”田克荣又是一巴掌拍在木案上。 “然则许州家眷岂不是要被连坐?”陈奉先满脸忧愁。 “做大事,自当抛家舍业!”田克荣红着一张脸道。 陈玄烈扫了他一眼,果然也是个狠人…… 周庠眼珠子轱辘一转,“若我等失败,则家眷必遭屠戮,但若我等成事,朝廷定不会害他们!” 许州牙兵家家相联,盘根错节,敢杀这一千多人的家眷,只怕整个忠武镇都要反。 按周庠的意思,只要把握好其中的分寸,就能维持斗而不破的局面。 就像当年魏博的田承嗣,几乎将大唐王朝玩弄于股掌之间,朝廷无可奈何,潇洒的活到七十五岁寿终正寝。 这年头不怕你捅破天,就怕你不声不响,动静闹的不够大。 周庠笑道:“其实诸位不必多虑,当年庞勋之乱,杀回淮南,朝廷三番五次下令安抚,赦免诸将之罪,此次若能击败神策军,朝廷必会安抚!” “朝廷就是一群贱骨头,我等只是回返故土,恁地生出这多事端!”自从重伤未死后,田克荣开始放飞自我,别人不敢说的话,他张口就来。 陈玄烈道:“既然如此,我立即率一千忠武老卒突袭罗元杲部,破其一路,其他两路不足为惧也!” 三路人马,威胁最大的还是罗元杲,就驻扎在新平东北面。 另一方面,新平城需要一场胜利激励人心。 周庠固守之策虽好,但时间一长,士气就开始低落。 忠武老卒们有了安身之地,难免有些松懈。 这才是最致命的危险,能支撑到现在,全凭一股敢打敢冲的生猛劲儿。 “五郎……”周庠还要再劝。 陈玄烈挥手打断,“忘战必危,不能等敌人围困我们,不然营垒立起,四面被堵,我等就被困死在此城!” 忠武军之长在野战、速战。 神策军之长在于离长安近,背后有无穷无尽的资源,一旦被围住,就是必死之局。 一座城池如何与整个大唐抗衡? 甚至不需要神策军攻城,城内的各种明暗势力会主动倒戈。 以前不主动出击,是因为陈玄烈刚刚掌控内部,外部形势也没这么恶劣,现在则不然,连凤翔也加入围剿之中。 “五郎之言是也,然则一定要速战速决,迟则生变!”周庠被说服了。 “变?”陈玄烈冷笑一声,“一旦发觉牙府软禁诸人有异动,立斩之,不必问我。” 一百多忠武老卒加上一千八百余土团,差不多够用了。 陈玄烈当即点齐人马,一听要厮杀,老卒们又兴奋起来。 “合该如此,这几日都闲出个鸟来!” “哈哈哈,神策军那帮贼胚还不够咱塞牙缝的!” 众人哈哈大笑,拍打着身上的明光甲、乌捶甲,气氛相当热烈。 陈玄烈心中一阵苦笑,这帮人就是一辈子的厮杀命,不能让他们闲着。 一千人马迅速集结,还拉来了三百匹战马。 老卒就是老卒,弓马刀矛无所不通,上马就是骑兵,下马则是步卒。 如果手上有一两万这样的忠武老卒,在充足的后勤保障下,拿下整个西北甚至收复河西也不在话下。 陈玄烈心中一动,唤来土团的新卒,让他们感受感受百战精锐的气势。 “启禀参军我等亦愿随同出征!”百多名新卒拱手而出。 “你等?”陈玄烈打量他们,大多是十六七八的热血儿郎,其中几人还是新提拔的伙长、伍长,原本就弓马娴熟,有武艺在身。 大唐的尚武之风绝非浪得虚名。 “恳请参军给我等立功机会!”神色甚是坚决。 “可!”陈玄烈点头同意。 战场才是练兵的最佳场地,眼下形势没时间慢慢打磨他们,只能在战争中磨砺。 ------------ 第四十四章 得胜 既然出手,就要一把搞死罗元杲。 这厮是田令孜的心腹,弄死他,田令孜才会心痛,才会意识到忠武军不好惹。 陈玄烈回望身后,士卒们精神抖擞,换上了神策军的盔甲,焕然一新,就连那一百多新卒都气势不一般。 “这是什么破路?好似狗啃了一般。”才走了一个时辰,田师侃便骂骂咧咧起来。 不怪他抱怨,邠州北接黄土高原,丘峁沟壑纵横其间,河流交错,加上未融化的风雪,道路崎岖难行,好几匹战马崴了脚。 “斥候队都散出去,打探敌人动静。”陈玄烈原本想来场突击,速战速决,却低估了地形的复杂。 也怪自己初来乍到,不熟悉地形。 军令刚下,就见远处土丘上出现了神策军的斥候。 “罗元杲吃了亏,如今倒是学精明了。”华洪眉头一皱。 “既然突袭不成,那就正面决战!”陈玄烈向前挥手,示意继续行军。 另外两支神策军战力如何尚不清楚,但罗元杲部大部分是溃兵,虽有五千余众,却战力低下。 虽然决定正面决战,但陈玄烈还是小心翼翼,以免中了神策军的埋伏。 战略上可以藐视敌人,但战术上不能掉以轻心。 半个时辰后,斥候飞奔赶回,“禀参军,敌军拔营向东北退走。” “五千人……就这么退了?”田师侃睁大眼睛,接着哈哈大笑。 其他忠武老卒也哄笑起来,“罗元杲跟那田令孜一样,都是下面没鸟的货!” 这还是骂的好听的,更不堪入耳的还在后面。 “还等什么,追将上去,屠了他们!”老卒们叫嚣起来。 寒风从昏沉天空扑下,大地仿佛无数银蛇绞缠在一起,陈玄烈驱马上了一座土丘,极目远眺,天茫茫,地莽莽,一片混沌。 出兵之前,预料过罗元杲的种种反应,要么设下埋伏,以逸待劳,要么固守营垒,等待其他两路援军。 但他这么一溜烟的跑了,事情反而难办。 神策军镇守此地几十年,附近的地形肯定摸得滚瓜烂熟,随便往哪个沟壑里一钻,陈玄烈就要跑断腿。 “高霸、丁从实部在何处?” “已至浅水原!”梁延寿上前禀报。 “好地方!”陈玄烈心中一喜,来的时候路过此地,地势平坦,利于决战。 两百多年前,太宗在此大破薛仁杲,趁势灭了薛秦,解除关中最大的威胁,集中国力对付关东。 而且高霸手上只有两三千人马,完全可以一战。 如今的陈玄烈急需一场胜利激励内部人心,同时打给所有人看。 三路人马随便破一路,其他两路也就不足为惧了。 “传令,全军向西急行!”陈玄烈长刀西指。 “杀!”忠武老卒嗷嗷叫起来,斗志高昂。 西面道路平坦的多,只需溯泾水而上即可。 为了保存体力,每行军两個时辰,便休整一个时辰,斥候更是马不停蹄,打探方圆二十里的所有动静。 陈玄烈还加派了一百骑兵,协助斥候哨探。 就在离浅水原还有半日路程时,斥候来报:“禀参军,高霸部向西退走!” “什么?”陈玄烈一愣,自己满腔热忱的跑来,准备轰轰烈烈做一场,现在裤子都脱了,对方就这么跑了? 还有王法吗? 神策军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回头望了一眼周围士卒,士气有些低落,不复方才之高昂。 这种天气披着甲提着刀东奔西走,能坚持这么久已经不容易。 华洪驱马上前道:“五郎……只怕其中有诈。” “难道他们是在诱敌深入?”陈玄烈一时难以摸清神策军的意图。 从目前看,似乎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神策军肯定不全是酒囊饭袋,一代名将高骈就出自其中,里面出几个高人不足为怪。 “不如南下迎战李昌符?”田师侃一副欲求不满之状。 高高兴兴出门,却什么没摸到,一肚子邪火没出发,自然不愿放弃。 陈玄烈看看天色,时间上已经不允许了,忠武军再精锐,也经不住这么来回折腾。 心中生出一种预感,即便南下,李昌符也可能掉头就跑。 己方疲于奔命,士气体力会被消耗一空。 “贼军深惧诸位神威,望风而逃,此战我等已经得胜,今日天色不早,回城!”陈玄烈玩起了精神胜利法,哄着这帮大爷。 “这就得胜了?”田师侃眨巴着一对牛眼,似乎还没回过神来,满脸狐疑之色。 “万胜、万胜!”华洪会意,朝天举起拳头欢呼起来。 “万胜。”老卒们也懒洋洋的敷衍着,反倒是那一百多土团新卒一脸亢奋…… 虽然没捞到什么,但也没损失什么,也算皆大欢喜。 不能速战速决,又摸不清对手套路,回城是最佳选择,凡事不可能尽善尽美。 而且陈玄烈不敢离新平城太远,万一有人偷袭,这一千多人就成了孤魂野鬼。 路上,老卒们感觉不对,又骂骂咧咧起来。 按照军法,行军途中不得说话,更不得发怨言。 但忠武军就这德性,一时片刻改不掉,优点很多,缺点同样不少。 逼得太狠,引起这帮人不满,弄不好陈玄烈自己人头落地。 好在这帮人军纪虽差,在战场上都是个顶个的猛人。 这帮人愿意听差遣,不是因为真的服了,而是因为自己立誓带他们回返故土。 这一点,陈玄烈从来不敢忘记。 回去的路上,原本指望发生点什么,却连个鬼影都没看到,顺利的让人实在不习惯。 周庠带人出城迎接,听了前因后果,略一思索,便笑了起来,“三路人马虽皆为神策军,然互不统属,都想着坐收渔利,让其他两路挡在前面。” “还是先生思虑精深。”陈玄烈只从军事层面考虑,完全没想到竟是这么一回事。 不过想想也对,周宝、罗元杲、令狐绹这些混成了节度使兵马使的人,哪一个不是人精? 自己的人马打光了,即便赢了,也是输了。 当年庞勋之乱,令狐绹带头苟且,按兵不动,现在不过照葫芦画瓢而已。 三方人马都知道忠武军是上来玩命的,但他们位高权重,日子过得不错,自然不愿玩命,所以都后退一步…… 这年头什么魔幻奇葩之事都有可能发生。 “此次出兵岂不是白费心力?”田师侃插了一句。 陈玄烈笑道:“当然不是,至少摸清他们的底细,新平城似危实安!” ------------ 第四十五章 等待 既然打不起来,谋夺凤翔之事也基本不可能了。 陈玄烈干脆将心思扑在训练土团上,只有打造一支完全属于自己的力量,才能真正有立足的本钱。 三股神策军一见忠武军退了,又压了过来。 试探性的朝新平城靠近。 陈玄烈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一旦营寨立的不是地方,城头战鼓轰鸣,神策军直接后退。 一来二去,也就形成了默契。 陈玄烈不去袭扰他们,他们也不来攻城,相安无事。 偶尔也会来做做样子,动静弄得极大,却只是射上几箭,掉头就走。 陈玄烈立即下令土团新卒出城追杀,让他们提前感受感受战场。 这些人一出城就乱了,过于兴奋,伍长找不到士卒,伙长找不到伍长,旗号都掉了,宛如一群无头苍蝇互相拥挤踩踏,竟然弄出人命,踩死了三人…… 没死在敌人手上,倒是死在自己人手上。 这让陈玄烈怀疑起自己的练兵水平,转脸一想,仓促成军,也就这样了。 精锐哪是容易练出来的? 不过收获还是有的,见了血,哪怕是自己的血,也有所成长。 “对峙”十几天,新兵们倒是越来越成样子,后面几次“追击”都能维持阵型,有模有样。 陈玄烈略感欣慰。 一整个冬天就这么被耗过去了,朝廷还是没有任何旨意下来。也不知是效率低下所致,还是故意晾着。 “应该是关东大战不利,朝廷焦头烂额,暂时没空理会咱们!”陈玄烈估摸着形势。 王仙芝、黄巢之乱前期不顺,后面越挫越勇。 去年形势就不太乐观,草贼连破山南东道数州,还俘虏了几个刺史,分兵向淮南挺进,到今年,只怕贼势更加猖獗。 周庠道:“当是如此,依在下之见,不如请薛节度再上表一封。” 在邠州熬了快两个月,虽然粮草还能支持三個月,但马上就要入春,若不能耕种,城里面的这一两万百姓肯定熬不下去。 天天被人这么堵着,完全没有休养生息的机会。 邠宁死战之地,地缘形势比泾原还差。 “只能如此。”陈玄烈点头同意。 这时华洪一脸焦急的跑来,“五郎,形势不妙……” “何事?”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头头,倒也养出了几分定力。 “老卒们思念故土,这几日军中有怨声起,说五郎贪恋权势,不愿回许州。” 人一旦闲下来,麻烦果然就来了,忠武老卒既是陈玄烈的祖宗,也是陈玄烈的命根子,命根子有自己的想法,事情就大发了。 最担忧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最大的困境永远来自内部。 陈玄烈踱了几步,思索着如何应对。 要么笼络他们,让他们在城中肆意妄为,发泄情绪,但这样做无异于自取灭亡,城内百姓恨之入骨,老卒们沉迷杀戮,更难管束,总有一天会杀到自己头上。 要么强力镇压,抓几个刺头砍了,杀人立威。 不过这也只是饮鸩止渴而已,压的了一时,压不了一世,等下次他们爆发时,会更猛烈更没有余地。 能防住人的嘴,防不住人的心。 牙兵们离开家乡三年多,思念父母妻儿乃人之常情。 做人做事不能违反人性。 陈玄烈之所以能掌控局面,就是因为顺应了这股人心,一旦背道而驰,就会死无葬身。 牙兵翻脸比翻书还快,既然能背叛李可封,就一定会背叛自己。 “让田叔和父亲带着军中老一辈去安抚,先生以李可封的名义上表一封,陈述前因后果,道明我等只想安然返回故土,绝无背叛作乱之心。” 大丈夫能屈能伸,在实力不允许的情况下,该低调还是要低调,方是长久之道。 华洪道:“我等先杀他义子,再败他心腹罗元杲,恨我等入骨……” “先礼后兵。”陈玄烈也不废话。 心中默默定下了十五日的期限,如果还没有回复,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裹挟青壮,直接杀奔长安,当面向天子痛陈厉害! 乱世到来,第一波出头的往往是垫脚石。 但眼下形势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谁不让自己活,那就同归于尽,都他娘的别活了。 周庠道:“五郎这些时日心思都扑在新军中,老卒不可疏忽,当多与他们亲近亲近。” “我这就让人去坊市购买些酒肉,犒赏全军,洪兄定要密切关注军中动静。”陈玄烈有种如履薄冰之感,但既然踩在冰面上,只能向对岸走下去。 “五郎安心,在下省得,绝不出差漏。”华洪郑重其事道。 众人各行其事。 陈玄烈让贺狼儿带人去买酒肉,自己则去拜见节度使薛弘宗。 这老头儿二话不说,落笔如风,一盏茶功夫,奏表就成了。 跟上次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同,这次直接上干货,给朝廷分析起形势,一旦关右大乱,嗢末、回鹘、党项紧随其后,大唐何以应对? 后面说了一堆的好话,说忠武军是被神策军逼迫,才不得不占据城池。 信中还大赞陈玄烈顾全大局、世代忠良、心向朝廷…… 还说若非陈参军约束牙兵,邠宁早成一片丘墟…… 陈玄烈看的一阵脸红,不过回头一想,这是把自己往火坑里面推。 田令孜本来恨的是忠武军,这封奏表上去,自己的名字就上了田令孜的小本本,免不了秋后算总账。 一个权宦要弄死一个牙兵,实在太简单了。 “节帅好意,在下愧不敢当,我等走到今日,全靠李都将指挥有方,还请节帅改成李都将。”陈玄烈一脸大义凛然的将锅推给李可封。 之所以留着他,养的白白胖胖,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让他挺上去当挡箭牌。 再说之所以弄出这么多事,还不是他当初想谋原州刺史弄出来的? “陈参军年少有为,日后不可限量也。”薛弘宗也是一脸忠厚之色,完全看不到丝毫恶意。 这些捧杀的套路,陈玄烈两世为人早就领教过了,“节帅谬赞,在下对大唐一片赤诚,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薛弘宗灰白的眉头颤了颤,“陈参军莫忘今日之言!” ------------ 第四十六章 忽至 “十五天,诸位再等十五天,若朝廷还无消息,某率诸位直接动身!”陈玄烈端起了陶碗,扫了一眼众人,“诸位若是信得过我,就喝了这碗酒!” 一双双眼睛扑闪扑闪的,似有寒芒,仿佛荒野中狼群的眼睛。 他们回乡的渴望超过了对陈玄烈的恐惧。 “啪”的一声,田克荣一巴掌拍在木案上,上面的陶碗全都跳了起来,“若非五郎,尔等焉能走到邠州?” 吼完这句话,脸色迅速苍白起来。 原本就伤病未愈,被请了出来撑台面。 陈奉先朝士卒拱手了一圈手,“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我陈家如何,诸位心中自有一杆秤,若是有其他念想,也不必藏着掖着,咱手上见个真章!” 说完手按刀柄,目视众人,陈奉礼、仇孝本、王劲锋几人立于身后。 以刀法论,在场之人无出其右。 牙兵就吃这一套,不能太客气。 在场之人无人敢动,一时之间,他们身上自带的那股凶悍之气被压了下去。 其他几个老一辈的也纷纷出言。 陈玄烈心中暗叹,若自己是都将,也就不必这么废话了,可以直接用军令压着他们。 “那就在等十五日,五郎何曾失言?”魏弘夫端起酒一饮而尽。 “多谢!”陈玄烈朝他叉手一礼,这人倒是不错,几次都是他主动帮着自己说话。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跟上。 众人眼中的寒芒这才隐去,纷纷端起酒,大口吃喝起来。 事情算是压下去了。 不过只是暂时的,随便遇上些火星子,这帮人又会炸起来。 陈玄烈端起酒,跟牙兵们一个個的碰着,说说笑笑,将气氛弄起来。 一天、两天、四天、七天…… 日子过得很快,朝廷还是杳无音讯。 陈玄烈不再废话,开始积蓄粮草,打造木车,强征城中富户的牲畜,牙兵们也预感到气氛逐渐紧张,开始磨刀。 手上三千人马,威慑力有所不足。 陈玄烈干脆“请”薛弘宗下令,征发城中青壮。 “陈参军,这是做甚?”薛弘宗明知故问。 “朝廷这不是没消息传来么?将士们思念故土,准备上长安寻天下讨个说法!”陈玄烈尽量说的委婉。 “万万不可!”薛弘宗惊的站了起来。 “有何不可?”陈玄烈望着他,心中一动,“节帅向来受制于权宦,不如与在下同谋大事如何?” 只是牙兵作乱,声势上差了些。 但若是拉薛弘宗加入,效果就不一样了。 这老小儿是三朝老臣,又是大士族出身,有他在前面顶着,关中必然云集响应,甚至朝中也会震荡。 “这……这……”薛弘宗惊骇的无以复加,忽然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此事就这么定了,节帅身体不适,早些休息,养好身子,再谋大事!”陈玄烈也不管他真晕假晕,直接当他同意了。 拿起邠宁节度使大印,朝募兵令上盖了下去,让贺狼儿全城张贴。 走了两步,回头望了一眼地上躺着的薛弘宗,这老儿说晕就晕,有两把刷子,难怪能爬到节度使。 一时间,整个新平城哭嚎声震天,陈玄烈现在也管不了这多了,不是自己不给他们活路,而是这朝廷不给天底下所有穷苦人活路。 “名不正言不顺,先生可效仿王仙芝,起一道檄文,号召天下受苦受难百姓与某同起之,均田免赋!” 要干就干一场大的,陈玄烈完全豁出去了。 周庠呆了呆,苦笑道:“还有几日,五郎稍安勿躁。” 陈玄烈道:“凡事总要提前准备,以免到时候手忙脚乱。” “五郎之言是也。” 九天、十天、十一天…… 时间越来越近,陈玄烈对朝廷诏令不抱什么希望了,还是那句话,动静太小,人家压根就不把你当回事。 城外的三支神策军似乎预感到气氛不对,各自拔营,返回老巢。 周庠的檄文写好,但总感觉差些气势,字里行间尽显一股小家子气。 陈玄烈知道他心中并不愿意走这条路,只是为形势所迫。 事急从权,眼下凑合着用。 还有两天,陈玄烈召集军中大小军官,作最后的动员,“既然起兵,当义无反顾,直奔长安,面见天子!” 众人精神一振,“早该如此!” 他们早有此心,根本不必多说什么。 “尔等回营各自准备,不得饮酒,不得随意外出!” “领命!”众人杀气腾腾的大吼一声。 “五郎,朝廷……天使至……”田克荣神色古怪的进来。 陈玄烈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周庠重复了一次。 众人面面相觑。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动手的时候来了,陈玄烈无言以对,扫了一眼众人,“诸位何意?” 刚才凝聚起来的杀气煞气顿时去了大半。 魏弘夫支支吾吾道:“既然天使至,不如听听朝廷的意思?” 张勍道:“我等所求只是回乡,若朝廷赦免我等,何必与朝廷过不去?” 这句话立即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全然忘了刚才喊打喊杀的也是他们。 陈玄烈眉头一皱,要造反的是他们,现在不造反的还是他们…… 不过也知道很多人对大唐还存在的幻想,毕竟大乱才刚刚开始,大唐看上去还能应付。 周庠道:“五郎不如从长计议。” “还是先听听朝廷诏令。”连最坚决的田克荣也换了口风。 陈奉先则一言不发,但脸上释然的神色就知道他心中所想。 陈玄烈扫了一眼众人,还是那句话,只能顺势而为。 这帮人要造反时谁阻挡就杀谁,不想造反时即便提着刀子在后逼迫也没用,这支人马原本就不是自己的。 “那就先见天使。”陈玄烈没有强求。 心中逐渐冷静下来,对牙兵的认知也越来越清晰。 众人脸上神色一松,不等陈玄烈说话,纷纷出去迎接。 而外面传来一阵阵欢呼声,“大唐万岁、天子万岁!” 听这声音,陈玄烈不出门就知道朝廷已经赦免了全军。 “五郎年纪轻轻,回到许州,早晚建功立业……”周庠跟在身后。 陈玄烈调整心态,其实这样也好,这乱世还怕没有机会么? “还望先生助我。” “五郎何出此言,你我皆是一家人,荣辱与共。”周庠笑道。 ------------ 第四十七章 人心 “朕素知忠武将士之忠勇,泾原、邠宁之事,乃原州刺史史怀操贪暴所致,无关诸将士,今一概赦之,既往不咎,补齐粮盐并钱帛赏赐,今草贼肆虐关东,实乃忠志之士用命之时,愿卿等齐心协力,共赴国忧……” 宦官尖细着嗓子抑扬顿挫的念着。 “谢陛下!”众人脸上的煞气早已消失。 李可封被仇孝本、王劲锋一左一右夹着接了诏令。 但那宦官却并不走,眼神闪烁着审视众人,嘴角挂着一抹浅笑。 直到周庠拿出些钱帛,宦官才将诏令递给李可封,眼珠子到处乱瞟,见军中一片破落景象,一脸的嫌弃之色,“啧啧啧,看来诸位过得的确紧凑。” 身边的几个神策军护卫一同哄笑起来。 忠武老卒敢怒不敢言,朝廷同意他们返回故土,身上的火气全都消了。 周庠无奈,准备再拿些钱帛。 陈玄烈受不了这口鸟气,“锵”的一声,拔出横刀,插在他面前,“我等过得虽然紧凑,但供奉天使之物还是拿的出来,若不嫌弃,请收下此物!” “忠武军……连个规矩都不懂么?”那宦官眼珠子一转,脸上凶戾之色一闪而逝,换成笑脸,“诸位今日款待,我等铭记在心,敢问足下高姓大名,现居何职?” “忠武军一小卒,不敢劳天使惦记!”陈玄烈拔起横刀,目露凶光。 目光一接触,宦官主动挪开了。 这群阉货在老李家和朝廷上嚣张跋扈也就罢了,到了此地还是本性不改,简直不把忠武牙兵当盘菜。 “忠武军果真名不虚传……”宦官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走,去找节度使薛弘宗了。 陈玄烈扫了一眼众人,没一个敢对视,便知道人心已经散了。 从头至尾,就是一场闹剧。 “如今诏令已下,五郎终得偿所愿也。”李可封不阴不阳道。 在邠州好吃好喝养了快两個月,李可封越发富态了,白白胖胖,没半点忠武都将的杀气。 “回返许州乃众望所归。”陈玄烈兴致不高。 李可封却是悠悠一叹,“为朝廷征战了二十余载,落了一身伤病,回去之后,某就请辞回乡,过几年安乐日子。” 陈玄烈一愣,望着他,脸上神色不似作伪,看来是想通了。 只是……回去就能有安乐日子过吗? 诏令上说的很清楚草贼肆虐关中,忠武军回去“共赴国忧”。 若不是形势紧急到一定地步,只怕田令孜不会轻易放过此事。 每个忠武牙兵都是一生厮杀的命,百多年来,一直都是如此,如今中原大战,忠武军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属下提前给都将道一声喜。”陈玄烈叉手行礼。 “五郎多礼了。”李可封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陈玄烈还有很多事情要办,没时间跟他皮里阳秋的,朝仇孝本使了个眼色。 “都将请!”仇孝本脸上横肉一颤。 李可封就又被两人一左一右“护卫“着回了节度使牙府。 “既然要回许州已成定局,不知土团如何处置?”周庠提醒道。 土团有一千八百多人,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力量,但陈玄烈一无官职二无家财,养活他们就成了一个大问题。 一千八百多人,一千八百多张嘴。 “裁汰老弱,择其精壮,一同带回许州!”陈玄烈咬牙道。 车到山前必有路,先把队伍弄起来再说。 回到许州再想办法,这年头活人还能被尿憋死不成?这年头有人有刀子,还怕找不到一口饭吃? 大不了找个深山老林立个寨子起来,然后收点过路费保护费什么的先凑活一下…… 忠武军反复无常,让陈玄烈渴望一支属于自己的力量。 土团也算是自己的心血,不能就这么扔下了。 乱世的洪流已滚滚而来,早一天准备,早一分生存的机会。 而忠武三州的许、蔡、陈三州在今后的几年里,将掀起滔天巨浪。 说完,陈玄烈直奔土团大营,召集士卒,“朝廷已经下了诏令,允我等返回许州,邠州不日便会被神策军接掌。” 众人脸上并无惊讶之色,应该是刚才也收到了消息。 “诸位若是愿随我回许州,以后还是手足兄弟,我陈玄烈有一口吃的,就绝不会让诸位饿着!”陈玄烈激情澎湃道。 新卒们窃窃私语起来。 相处这么多时日,陈玄烈自忖对他们不错,一天两顿饭管饱,还寻来膏药,为他们治冻伤,将心比心,不求多的,能有一般人追随自己,队伍就算拉起来了。 但新卒们商议完了之后,怔怔的望着陈玄烈。 一年纪稍大之人叉手道:“参军仁义,按说当誓死追随,然则……我等祖祖辈辈生于关中,他故土难离……” “不是我等不义,实是关东大战不休,我等跟随参军回返许州,免不得一个尸骨填丘壑的下场。” “他年若是朝廷安定下来,我等还可寻回家眷,回返故土……” 新卒们缺乏经验,但绝对不傻。 关中还算平稳,没有战乱,去了关东,征战不休,能有几人活下来? 五年前的庞勋杀的天翻地覆,带给天下的震荡并未完全过去,一眨眼,王仙芝、黄巢又来了。 返回许州,陈玄烈身上邠州司兵参军自然做不得数,对他们也没什么约束力了。 到目前为止,包括忠武军在内,都对大唐仍抱着一丝幻想,指望平定王仙芝黄巢后,天下重新恢复安定。 陈玄烈心中一阵失望,想要拉起一支队伍,实在太难了。 “我等愿追随参军赴汤蹈火!!”乡兵之中站出百余年轻人。 陈玄烈循声望了过去,忽觉这些人有些面熟,仔细一想,正是半个月前主动请求突袭神策军的那群人。 “我等孑然一身,父母俱无,又无其他家眷,愿追随参军。” 神色颇为坚决。 “好!你等今日愿意相随,以后就是同生同死的手足!”陈玄烈大为欣慰。 虽只有百来人,但却是死心塌地追随自己之人。 这年头忠诚放在第一位,其他的靠后。 养活一千八百多人有难度,但养活这一百多人,难度要小很多。 而且全是龙精虎猛的年轻人。 ------------ 第四十八章 离开 忠武军归心似箭,第二日便开拔了。 赶着牛车装着粮食盐钱帛向东而去。 一路上自然少不了神策军伺候的窥伺,但士卒们只想回乡,一路上甚是规矩,遇上城池都不入,就在野外扎营。 不过越往东,流民越多。 到了京畿之地,一片凋零荒凉之象,遇上好几个空无一人的村落丘墟,也就靠近长安周边稍微热闹一些。 士卒们不敢停留,连夜行军,顺着渭水向东。 半个月到了潼关。 潼关守军验了印信,二话不说,送瘟神一般送众军出关。 一路从崤函古道入洛阳,然后出轩辕关进入许昌地界。 回乡的途中,陈玄烈也没忘记训练跟随自己的一百多号人马。 让华洪带着他们去哨探,闲下来时让梁延寿带着他们去打猎。 行军也是一种不错的练兵方式,安营扎寨更是一项体力活。 好在这些人都是陈玄烈忽悠的年轻人,再苦再累,睡上一觉,第二天又活蹦乱跳的。 陈玄烈也尽量给他们准备些肉食,没有肉也尽量熬上一锅肉汤。 路过村镇时,还拿出陈家的赏赐换些羊肉肥鱼。 不愿意卖的,忠武老卒提着刀上去说理,一番友好交流后,对方主动献上猪羊声称是犒赏戍边归来的将士…… 短短一个月,这些人脸上稚气就褪去了不少,身体强壮了,人也干练了。 “北匈奴单于派左鹿蠡王率领两万骑兵攻打金蒲城,耿恭身边只有数百汉军,便把毒药涂在箭上,立于城墙朝匈奴人大呼,汉家箭神,其中疮者必有异!随后劲弩齐发,中箭者血流不止,面色乌黑,匈奴人惊惧,胆寒不已,恰逢风雨大作,耿恭率数百壮士杀出……” 忙碌一天后,陈玄烈也没闲着,为士卒们说起了汉家旧事。 唐末武夫一個比一个狂野,思想教育要高于军事训练。 只靠恩义笼络远远不够。 这个年纪最喜欢听的正是这些故事,一个个听的聚精会神,华夏历史上一向不缺乏这些秉持大义之人,素材堪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讲故事故事的过程中,陈玄烈也跟他们更加亲密起来。 开始几天还只是土团新兵听,后来忠武老卒们也跑来听,这年头到了晚上没什么娱乐活动,能听人说书便是莫大的享受。 加上陈玄烈口才还不错,前世就擅于此道,这一世忽悠这些没见过世面的牙兵,自然不在话下讲到精彩处,引来阵阵喝彩声。 “五郎好样的!再说一个!” 都深夜了,众人还不肯退下。 还是田克荣板着一张脸,挥着簸箕大的巴掌拍人,才将众人赶了回去。 行军虽然艰苦,也算多了一丝亮色。 走着走着,也就到了东都洛阳。 忠武军横亘中原腹地,成了抵挡草贼的前线,因此洛阳、陕州等地还算安定。 但沿途还是随处可见枯骨饿殍,城池残破,遇到的百姓永远都是一副面黄肌瘦、衣不遮体的凄惨样子,站在不远处直勾勾的望着众军,仿佛孤魂野鬼一般。 这光景还不如邠州。 陈玄烈感觉原州、邠州都是新手村,来到中原之地,才算真正踏足这乱世的风暴之中。 不过有多大风险,就有多大机会。 深知历史轨迹的陈玄烈知道,这世道你不往上爬,就会被别人踩死,越是无辜怯懦之人,往往死的越惨…… “草贼大军分成两路,一路北上,攻打宋州,试图朝洛阳挺进,一路杀向淮南,试图切断江淮补给命脉。”周庠总是时不时的分析天下形势。 安史之乱后,大唐能挺过一轮又一轮的狂风巨浪,全因江淮保持稳定,各条运河将江淮的钱粮输入关中。 陈玄烈道:“若攻下宋州,下一个不就是忠武?” 宋州之西便是忠武三州之一的陈州。 “咱们的崔节帅可是一位厉害人物,此前草贼几次欲攻忠武辖地,慑于忠武军威名,转攻山南东道,席卷唐、邓、郢、复、随、安等州。”周庠眼中忽然升起一抹忧虑。 忠武军节度使崔安潜,大中三年(849年)登进士科,历任万年县尉、殿中侍御史、礼部员外郎、长安令、尚书右丞等职,懿宗时,出任荆南节度判官、江西观察使、许州刺史、忠武军节度使。 在任期间多有政绩,任忠武军节度使之后,招募壮丁,整修城墙,严肃军纪,整军备战。 王仙芝、黄巢望其势而不敢入境。 历史总是有着惊人的巧合,当初激起庞勋之乱的始作俑者崔彦曾,正是崔安潜的堂兄。 “这大唐的天下转来转去,永远都是那几姓。”陈玄烈笑道。 崔、卢、李、郑、王,是为五姓,七望则是郡望,说的其实还是他们,陇西李氏、赵郡李氏、清河崔氏、博陵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 “五郎这话可说不得……”周庠赶紧提醒。 “我等在西北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只怕崔节帅不会轻易放过。”陈玄烈有些心虚。 别人也就罢了,自己手上可是沾了不少血,杀了史怀操,又弄死了杜彦忠,攻打邠州,欲兴兵犯阙,这两条罪也可以安在自己身上。 虽然朝廷诏令上说既往不咎,但说的是普通士卒。 这一桩桩一件件翻出来,谁能保证崔安潜不会杀一儆百? 节度使要弄死一个牙兵,办法不要太多…… 周庠思索了一阵后道:“五郎手上不是有薛节帅的求情信么?” “情是为忠武军求的。” 水浒传里柴进还有免死金牌在手,还不是险些被赵家鹰犬做掉? 陈玄烈越往深处想越感觉不妙,薛弘宗那老儿貌似忠厚,其实贼心思不知有多少,谁知道他信里面有没有什么门道…… 周庠神色严肃起来,“的确不得不防,不如五郎先离开大军,寻一处落脚之地,待我等先回许州,安然无恙之后,你再回返?” “此为上上之策。”陈玄烈正有此意,先避避风头,看看形势。 形势不妙,干脆直接投了黄巢。 在黄巢手上混,比在大唐体系下混更容易出头。 甚至干脆直接摸着朱温过河,让朱温无路可走…… 忽然想起朱温似乎早年也聚众上山为盗,拉起一帮人马后,转投了黄巢。 ------------ 第四十九章 进山 其实唐末走这一条路的人很多,除了朱温,杨行愍,也就是杨行密也是早年上山为贼。 大唐覆灭是历史必然,无药可救,田令孜几次三番要搞死自己,陈玄烈完全没有心理负担,大唐的荣华富贵自己没享受过,凭什么为大唐陪葬? 心中有了决断,事情也就好办了。 商议妥当之后,到了晚上,陈玄烈悄悄来见陈奉先,恰好叔父陈奉礼也在。 “你要……上山为贼?”陈奉先一听,两眼瞪得如铜铃一般。 “阿耶别说的这么难听嘛,儿这不是以防万一么?家中只有我一根独苗,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可没人给你养老送终。” “你这逆子……我陈家世代为军,没想到真出了一个贼!”陈奉先气呼呼的,“回头,我再娶两个妾室,生十個八个儿子!” 母亲王氏在陈玄烈还没来这个时代之前便去了。 “阿耶小声些,这年头还分什么兵和贼?儿只是出去避避风头,到时再回许州不迟。”陈玄烈十分诚恳。 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面。 人家黄巢日后的事业也不小。 “出去避避也好,谁知道许州是个什么光景?”陈奉礼在一旁帮腔道。 陈奉先还在生闷气。 陈玄烈并不着急,杵在他面前,一言不发。 上一辈人经历过大中之治,宣宗在位十三年,整肃吏治,勤俭治国,体恤百姓,减少赋税,轻徭薄赋,对外接连击败日趋衰落的吐蕃、回鹘、党项、奚人,纳张议潮,设置归义军,一举扭转大唐国势,百姓安康,天下呈现“中兴”局面。 百姓称其为小太宗,一直缅怀至今。 陈奉先心向大唐是他这个岁数人的普遍现象。 “罢了罢了,为父现在也管不住你了,只盼你有朝一日回心转意。”陈奉先无奈道。 有朝一日回心转意的还不知道是谁。 陈奉礼道:“你找到落脚处后,派人来知会一声,报个平安,陈田两家也能搭把手。” “田家?”陈玄烈疑惑道。 “陈田两家同出一源,颍川陈氏老祖宗叫陈完,是当年陈国太子,因内乱出奔齐国,封在田(地名),遂改姓田,史书上称为完公奔齐,后田氏伐齐,取代姜齐,成为国君,秦末,故齐王子田轸投楚,封颍川侯,又改姓陈,齐地田氏多随他落户于颍川。” 陈奉礼一脸得意的说着旧事。 “原来咱陈家祖上也阔奢过。”陈玄烈叹道,难怪田克荣一向没把自己当外人看,原来真的都是一家人。 不过华夏那家那姓历史上没有阔奢过? 既然要走,肯定不能白走,该拿的东西都要拿上。 从神策军身上扒下来的甲胄、兵器都是好东西,十一套山文甲、九套乌捶甲、三套明光甲,一百二十三人,身上至少一套皮甲。 劲弩人手一把。 牛车七辆,战马二十匹,其他的帐篷、粮食、药物也装了不少。 怎么说也是二次创业,陈玄烈不会亏待自己,趁大权还在手上,能搂多少是多少。 野猪皮十三套铠甲起家,陈玄烈手上二十三套。 临走之际,将薛弘宗的信交到陈奉先手上,“阿耶多多保重,以后……替朝廷征战,定要当心些,毕竟不是当年……还有这几个骨灰罐,还请送还各家安葬。” 陈玄烈留下一个骨灰罐子,当初亲口答应要送到宛丘安葬,说到就要做到,等以后安定了,过了这个风口,再亲自送去宛丘埋葬。 陈奉先动不动就旧伤复发,让陈玄烈提心吊胆的,这次回到许州,他肯定要再度出征。 草贼军不同于西北嗢末野人,里面猛人太多了,吸纳了很多庞勋旧部,还有关东百姓的支持,战力越打越强。 陈奉先一阵沉默,田克荣却喋喋不休起来:“五郎啊……伱也要保重,有了消息给家里传个话,让我等也安心些,若是崔节帅不动我们,你也早些回来,陈田两家还指望着你哩。” 这一路上陈玄烈的表现得到了他们的信任。 乱世之中抱团取暖人之常情。 “田叔安心。” 知道是一家人后,陈玄烈越发恭敬起来。 “把这件盔甲带上。”陈奉先脱下身上的盔甲,虽然板着一张脸,但眼神早就温和下来。 陈玄烈接过,“玄烈去也,后会有期。” “要走快走,婆婆妈妈做甚?”陈奉先转过头去。 陈玄烈冲其他人拱手,带着一百二十三号人向远处深山行去。 走了很远,回头一望,一道熟悉的身影还在驻足凝望着。 血浓于水,陈玄烈心中百感交集,挥了一下手,然后义无反顾向大山中行去。 豫西多山,寻个落脚处倒也不难。 不过陈玄烈另有想法,狡兔三窟,许州是龙潭虎穴,以后各路大神都要从此路过,多找个安身立命之地不为过。 “兄长,我等何处落脚?”梁延寿道。 陈玄烈望着茫茫大山,豫西多山,也多匪,这年头山上没有盗贼反而是怪事,“你带二十人去查探一番,最好找个山贼寨子,直接住进去。” 建个寨子也不容易,陈玄烈没功夫在细枝末节上浪费时间和精力。 手上有铁甲、战马、劲弩这些玩意儿,何必傻乎乎的自己动手? “领命!”梁延寿当即点了十几个身手灵活之人跟上。 剩下的人安营扎寨生火造饭。 毕竟是心甘情愿跟随自己的人,热情极高,离了忠武军,反而生龙活虎起来。 陈玄烈不敢掉以轻心,设置了明暗哨,又布下陷阱,分出三伙人轮流巡视一整夜。 就算不防贼人,也要防着野兽。 夜里山中极为安静,风声簌簌,带来各种野兽的嚎叫和虫鸣。 陈玄烈披甲仔细巡查了一遍营地。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营中完全遵循正规军各种法度,陈玄烈不想自己带出的人马是一支乌合之众。 一夜无事,第二天天一亮就敲起了战鼓。 三鼓不至者,按律当斩。 好在这些人被陈玄烈训练了几个月,都有了些底子,勉强都能赶上。 虽然不行军了,训练少不了。 “进入中原,便是进入战场,绝不可懈怠!”陈玄烈大声吼道。 “领命!”士卒们吼的声音比陈玄烈还大。 ------------ 第五十章 规矩 经过梁延寿三天的打探,附近的山贼简直多如牛毛。 王仙芝大军去年曾攻破汝州,导致大量百姓避祸山中,而草贼所过之处,只留下一片废墟。 陈玄烈按照脑海中的记忆,勉强画出一份舆图。 现在所处的山名为外方山,属于伏牛山脉的一支,而伏牛山脉是秦岭的延续,此地北面是洛阳,南面是汝州,东面是许州,西面是熊耳山。 可谓是风水宝地。 既然是宝地,自然少不了山贼。 “最大一股是何处?”陈玄烈没兴趣细嚼慢咽。 “有三支人马在千人上下,南天垛、老嫚山、川和岭,其中南天垛实力最强,有战兵两百人,至少有一半装备皮甲,原是汝州官军,被草贼大军攻破后,上山为贼。” “有没有什么厉害人物?”陈玄烈不厌其烦的问道。 这一点非常关键,别看是贼,有些山贼战力极强。 加上他们原本就是唐军,实力必然不差。 梁延寿一脸歉意,“属下扮作私盐贩子入寨子……行色匆匆,没来的及打听清楚。” 中原的食盐一般来自河中,朝廷对食盐课以重税,导致遍地都是私盐贩子。 王仙芝、黄巢世代皆从事此行业,身边聚集了一群亡命之徒。 山贼也要吃盐,所以通常不会为难私盐贩子。 陈玄烈心中暗赞梁延寿头脑灵光,自己只是让他去打探,他却举一反三,冒充私盐贩子,难怪三天时间就收集到这么多东西。 梁延寿道:“依属下之见,寨中应该没有什么厉害人物,不然也不会被草贼击败,逃入山中为贼。”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即便有厉害人物,能厉害到哪儿去? “管他是不是官军,我等急需一落脚之处,先做了再说!”贺狼儿思维没有梁延寿这么缜密。 南天垛战兵三百余,其中穿皮甲的一百三十余人基本就是精锐了。 陈玄烈扫了一眼自己身边的一百多号人,一路从邠州风尘仆仆赶回中原,已经从一群乌合之众蜕变为一支真正的军队,虽然比起忠武老卒还有很大的差距,但至少不会出个城门就自相践踏,踩死人…… 而且身上穿的都是铁甲,还是一等等的好货色。 每人还有一把劲弩,装备精良,还是敌明我暗,有心算无心。 不过陈玄烈却没有急着表态,而是平静的望着贺狼儿,没有一丁点儿火气,“你做主还是我做主?” 手不知不觉就按在刀柄上。 自己就是牙兵,不想手下也沾染了牙兵的习性,有些东西必须消灭在萌芽之中。 这支人马必须毫无保留臣服于自己的意志,否则宁可不要。 贺狼儿一怔,连忙低下头去,“当然是兄长。” “念你是初犯,此次饶你一命,只处于三十鞭,你可心服?”陈玄烈脸上杀气时聚时散。 贺狼儿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紧单膝跪地,“贺狼儿心服,请参军恕罪。” “带下去。” 当即就有人一左一右提起他,剥掉衣物,“噼噼啪啪”的抽打起来。 三十鞭,一鞭不少,贺狼儿后背上全是蜘蛛网一样的血痕。 这厮倒也硬气,一声不吭。 陈玄烈望着众人道:“尔等乃军,非贼也,不听我军令者,斩!” 凡兵制必先定,制先定则士不乱,士不乱则刑乃明。号令明,法制审,故能使之前。明赏于前,决罚于后,是以发能中利,动则有功,金鼓所指,则百人死斗,陷行乱阵,则千人尽战。覆军杀将,则万人齐刃。故天下莫能当其战矣。 成军的第一步,是制!也就是规矩。 简而言之,这百余人马中只有一个头头,那就是陈玄烈,这是一切的基础。 任何人都不得指手画脚。 贺狼儿的言论可大可小,却正好撞在陈玄烈刀口上。 “领命。”众人齐声应道。 “都没吃饱么?我听不见!” 慈不掌兵,陈玄烈知道接下来乱世之残酷,绝不能以对他们太过温、仁慈,这是害人害己。 几十年后的李存勖当了皇帝,一个伶人竟然敢扇他脸,他还和颜悦色,所以最后死在牙兵手上也就不足为怪了…… “领命!”众人歇斯底里的大吼起来,满脸涨红之色。 “各自准备,两個时辰后开拔,攻打南天垛。”陈玄烈大手一挥。 众人便各自准备去了。 陈玄烈扫了一眼地上的贺狼儿,“抬起头来。” 贺狼儿抬头,眼中憋着一股委屈、惧怕,却没有仇恨。 以他直肠子的性子,是掩饰不住仇恨的。 “还能战否?” “能战!”贺狼儿“唰”的一声,站起身来。 这个年纪的人,在路上吃了一个多月的肉,身体素质跟上来,筋骨强硬。 “那就去准备,休要躺地上装死!” 贺狼儿二话不说,便下去了。 两个时辰后,众人集结,眼神里难掩嗜血的渴望。 从此地赶往南天垛差不多要两天左右,不是因为路程远,而是因为山路难行,很多地方不能战马反而是拖累。 陈玄烈留下二十人驱赶战马牛车跟在后面,其他一百零三人全部为战兵。 为了达到突袭的效果,尽量昼伏夜出。 夜里山中各种野兽出没,狼、豹子、獾,最危险的还是野猪,见了人也不怕,七八头一起挺着獠牙横冲直撞。 幸亏负责开路的前锋三伙人披了甲,挡住了野猪的冲撞,不然还没到地上就要有很多人受伤。 这种开路的先锋部队,在唐末五代有一个名头——踏白。 可以是队、可以是营,也可以是一军人马。 陈玄烈现在暂时没空搞那么多的名头,为了绝对控制权,连队头都没设,只从忠武老卒中借了五个陈田二姓之人当骨干。 忠武军别的不说,“武”字绝对是货真价实,都是世代刀头舔血的狠人。 既然人是“借”的,肯定要还回去。 一百多人行军还是有模有样的,路上没人掉队,也没人抱怨,士气非常旺盛,却全都一言不发,沉默前行。 陈玄烈三十鞭子抽下去,打的不是贺狼儿一人。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这支人马还没怎么见过血。 没见血,终究是个雏儿。 ------------ 第五十一章 鹬蚌 垛,其实就是小型土城的意思。 敢叫南天垛,就知道地形的复杂,夹在山口之上,上面插着一支旗幡,远远望去,仿佛要与青云平齐。 夕阳西下,群山尽染,层林叠翠,更添几分壮美之色。 “好地方!”陈玄烈不禁赞叹,华夏山河一向壮丽,放后世,此地必是旅游胜地。 士卒们正在咀嚼干粮,补充体力。 梁延寿低声叮嘱道:“不可多吃,只可半饱!” 大战之前如果吃饱,人会变的懒洋洋,斗志下降,身体的反应也会变慢。 垛中炊烟袅袅,应该也是在飧食。 这年头大多人吃不上饭,即便吃上了也是一日两餐而已,上午巳时朝食,也叫饔,下午申时晡食,也叫飧。 现在显然过了申时,马上就要天黑,这座山贼寨子还在生火造反,说明吃的是晚饭,也就是一日三餐制。 还真是富的流油。 “贼晡食,必然松懈,梁延寿带二十手脚麻利之人为先锋,清掉明哨暗哨,其他人与我一同杀上去!”陈玄烈迅速做出决断。 本来想夜袭,但到了晚上,贼人戒备反而森严,加上山路难行,未必能占到好处。 春末夏初,山上的天气还算凉爽。 陈玄烈一动不动的观察着贼垛,贼人前身是唐军,即便用饭,守备也极其森严。 巡逻之人颇有章法,刀、弓、枪、盾搭配合理,最前的两人还身披铁甲,而最后面的五人,竟然带着劲弩! 陈玄烈一见这玩意儿,心中一沉。 手弩的射程没有弓远,但平射时能破甲,准确度也比弓高一些。 加上对方占着地利,一旦偷袭被发现,将会是一场血战和苦战。 这年头无论是唐军还是贼军,战力都不可小觑,能吃上三餐,说明贼寨中粮草充足,有充足粮草供养,贼人士气斗志绝不会太差。 关键是这支巡逻人马的精气神,比这一百二十三人还要高。 陈玄烈早早跟着陈奉先从军,一支军队战力如何,一眼望去,心中差不多就有底。 回头望了望百多张年轻的脸,若是忠武军老卒,不用考虑,直接扑上去就行,但问题是这是他们的第一战。 此时此刻,陈玄烈有种步子迈大了扯到蛋的感觉。 弄不好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的下场,心中打起了退堂鼓,“梁七,再带人将周围都打探清楚。” 对方这么难搞,脱下的裤子再撸上去,没什么丢脸的,命根子丢了才丢人…… 原本打算在山里面大杀四方,现在看起来有些冒昧了。 这年头当他娘的山贼都这么内卷,陈玄烈有种骂娘的冲动。 梁延寿带了十几人摸着灌木草丛去了。 陈玄烈则与其他人安静等待,心中寻思着要不要换个目标,反正这伏牛山脉中到处都是山贼。 梁延寿这一去,弄了快一个半时辰才回来,有不少士卒都睡着了。 “何以如此之久?”陈玄烈微微不悦。 只是让他摸查个山头,一個半时辰都够周围山头跑一遍了。 “禀参军,属下查到西南山坳里面,还有一股人马蛰伏着,也是奔着南天垛去的!”梁延寿脸上全是树枝荆棘划出的雪恨。 “嗯?”陈玄烈先是一愣,接着一喜。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谁先发现对方,谁就是黄雀。 南天垛粮草充足,装备精良,放在如此内卷的中原地带,被人惦记上也就不足为怪了。 梁延寿拱手道:“千真万确,属下暗自观察多时,这股贼人当在两百人以上,没有甲胄,皆轻装。” 只有轻装,那就是突袭。 山路难行,轻装反而方便一些,如今是春末夏初时节,天气也不算太冷。 “全军休息,等我军令。” 来得早不如来的巧,若只凭自己的实力,很难攻破这座贼寨。 但有人打前哨就不一样了。 安排了四伙人轮流戒备,陈玄烈倒在草地里睡觉。 这种觉自然睡不踏实,但也算闭目养神了,现在只等另一股山贼动手。 这一等就是四五个时辰,夜色深沉到了极致,才听到了西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陈玄烈翻身坐起,目光如鹰隼一般望了过去。 今夜漫天星辰,遍地生辉,不是杀人放火的好日子。 身边士卒也陆陆续续醒来,穿上盔甲,检查弩机、刀盾。 垛口上只有一两支火把懒洋洋的燃烧着,旁边的贼人靠在木柱上打盹。 另一股贼人身手极为敏捷,在山路上宛如猿猴,尤其是为首的二三十人,三两下就爬上了崎岖的山道,一个个翻过了垛口。 垛口的守卫无知无觉,还在睡觉。 陈玄烈感觉有些不对,这年头即便是西北的嗢末野人也知道弄个暗哨或者陷阱什么的,寨子中的贼人前身是唐军,竟然什么都不准备? 这还是竞争激烈、杀成一锅粥的中原大地吗? “有诈!”梁延寿在身边低声道。 陈玄烈点了点头,心中更加庆幸没有无脑冲上去。 “杀!” 黑夜中传来一声暴喝,紧接着,寨中战鼓雷鸣一般响了起来,然后火光暴起,箭雨、石头、木头如暴雨一般从垛口泼了下来。 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 借着火光星光,可以看到不少人被砸的脑浆迸裂、一团血肉,还有的被射成刺猬。 但其他活着的贼人依旧悍不畏死的往上冲,竟然真的冲进去了,与寨中贼人杀作一团。 淡淡的血腥气,随着夜风吹散下来。 陈玄烈在后面看的倒抽一口凉气,若是换成自己手下这一百多号人,未必能厮杀到这个程度。 身边的士卒睁大眼睛望着疯狂的战场,有人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 在西北,无论是回鹘、嗢末还是党项,只要有所伤亡,往往掉头就走,族群的延续才是第一位的,绝不会像这些山贼一样不要命。 垛口一片白刃翻动,血肉横飞。 两边人马都疯狂的劈砍攒刺,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从垛口摔了下来。 “都看仔细了,这还不是真正的战场!”陈玄烈望着众人道。 西北难混,中原更难混,这年头干什么都要玩命,想轻轻松松就混出头,无异于痴人说梦。 ------------ 第五十二章 夺山 士卒的眼神一开始还有些惊惧,但随着时间推移,渐渐也就平静下来。 毕竟都是一群年轻气盛的初生牛犊。 胆小怯懦之人不是死了,就是跑了,绝不会跟着陈玄烈走到现在。 平静下来之后,也就跃跃欲试。 陈玄烈一阵欣慰,这几个月的心血没有白费。 刚这么想着,贺狼儿过来禀报道:“参军……方才清点人数,薛及、贾中乾、周牛儿三人不知所踪……” 陈玄烈一口气险些呛到,脸色一沉,“陈孝安,率一伍人取其首级,不可走了一人!” 不知所踪,肯定是趁夜偷跑了。 人心隔着肚皮,跟着自己的人,未必就真的愿意拼命,混吃混喝的肯定少不了,这种事在这年头再正常不过了。 “领命!”一个满脸胡须渣子的汉子拱手。 这人自然是陈玄烈的本家,也是从忠武老卒借过来的。 扫了一眼周围,这三人的逃走,对军心打击极大,必须正军法。 平日训练看不出,一拉出来实战,各种毛病都显露出来。 陈玄烈屏气凝神,好在逃走的只有三人,若是三十人,这一战也就不用打了。 半个时辰不到,陈孝安就回来了,提着三颗人头。 陈玄烈心中松了一口气,关键时候,还是自己人靠谱,“再有畏战者、逃跑者、不遵军令者,皆如这三人!” 扫了一眼众人,亲手将三颗人头挂在灌木上,对着众人。 这么一打岔,垛口的厮杀也快进入尾声。 一方有地利,有装备优势,但另一方悍不畏死,敢玩命,也算旗鼓相当。 眼见着两边气势消沉了一些,陈玄烈提刀指着垛口,“进攻!” 梁延寿第一個冲了上去,贺狼儿第二。 没人敢磨磨蹭蹭。 陈玄烈跟在最后,只要有人退缩,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将之斩杀。 慈不掌兵,战场上不能有丝毫仁慈。 开弓没有回头箭,到了这一步,陈玄烈不能半途而废,这些跟着一路走来的人同样不能! 两边很快发现还有一股人马,都有些错愕。 但陈玄烈没有错愕,再也没有比今日更好的机会,“冲上去,后退一步者斩!” 前面的士卒狂吼起来,“杀!” 一个个像是被逼疯的野猪,不管不顾,冲上垛口,跳进战场,胡乱砍杀着。 几个忠武老卒在其中大声呵斥,才组成了一个个的小阵列,一伍或者一伙人靠在一起。 也有几人凭着一腔血勇冲了上去,但转眼就被乱矛搠翻在地。 “不可莽撞,维持阵型!”陈玄烈提刀踩在几具尸体上指挥着。 经过最初的混乱,士卒们最终找到了训练时的节奏,刀盾在前,弩手在后,一步一步向前推进,如同石磨,所过之处,贼人皆被碾死。 陈玄烈读的兵书越多,越觉得战争的本质其实就是组织力,看谁能把己方的力量最大限度的调动起来,组织起来。 一个国家如此,一支军队也是如此。 凭借着精良的装备,陈玄烈所部在战场上横冲直撞。 而敌人早已筋疲力尽。 “贼子安敢袭我!”一名贼将提着一支步槊朝着尸体上的陈玄烈冲来。 但转眼就被弩箭射成了刺猬,重重倒在地上。 陈玄烈看都不看他一眼,提刀指着贼人最密集的方向,“东面七十步,进!” 身后令旗向东挥动,六七个小阵列直接杀了过去。 一片残肢断臂。 不仅陈玄烈找到了感觉,士卒们也是一样。 战争也需要一个磨合的过程。 渐渐的,东方露出一抹鱼肚白,战场上站着的人越来越少。 不是被杀,就是伏在地上求饶。 也有几个特别凶狠的轻装贼人,瞪着血红的双眼,“你等是何方人马?敢动我们川和岭李头领的人!” 李头领? 陈玄烈心中一动,这年头姓李的猛人还是比较多。 若能弄到一两个,自己这个队伍就更强大了。 “我乃李师泰是也!你们李头领是谁?”陈玄烈当然不会报上自己的真名。 一是将来回许州,名声不好听。 二是,万一这个姓李的真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寻仇也寻不到自己身上。 周围士卒一阵诧异,但没人说话。 “你连我们头领是谁都不知道,竟敢动手?”贼人额头青筋暴跳。 另一个贼人吼道:“你且听好,我家头领乃陈州李罕之是也,等他随天补平均大将军杀回,必饶不了尔等!” “李罕之?好像有些印象。”陈玄烈回头一想,这不是唐末三大禽兽之一的李摩云李罕之么? 陈州,这么说李罕之也是忠武军治下之人? 陈许蔡三州在这时代还真是“人才辈出”啊…… 对方面有得意之色,“你现在怕了还来的及,只需……” 陈玄烈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凡轻装者,一个不留!” “领命!”士卒们当即围杀过去。 眨眼就将那两人砍成了肉泥。 而这两人被杀,贼人士气为之一衰,四散奔逃。 半个时辰后,垛上渐渐平静。 一百多号人跪在地上,还有十多人虽然扔下武器,却无论如何也不肯跪下。 “为何不跪?”陈玄烈摩挲着刀锋。 “士可杀不可辱,我力竭投降,要杀要刮,悉随尊便!”对方一人站出,锅底脸,带着一股军人独有的硬朗轮廓。 “足下尊姓大名?”陈玄烈好奇心大起。 “郭琪!”对方昂首道。 这个名字没听过,应该不是什么出名人物,陈玄烈心中略微失望,猛人果然不是那么容易遇上的。 不过眼下自己正是缺人的时候,这人有些胆气,有兵略,如果不是自己的乱入,他应该能守住南天垛。 能招至麾下最好不过,“愿降否?” 郭琪看了一眼陈玄烈,又看了一眼寨中的老弱妇孺,“既然战败,南天垛愿意归降。” 陈玄烈就喜欢这种愿赌服输的劲儿。 不过他说的是南天垛归降,而不是他,心中多少有些不服气。 陈玄烈也不点破,愿意归降即可,以后的事以后再谈,眼下是找到一块落脚点,迅速壮大。 “将军定要当心川和岭,李罕之虽然投奔了王仙芝,却留下其族弟李全泰在此地招揽人马,其部历来凶残成性,汝州百姓多遭其荼毒。”郭琪拱手道。 打铁趁热,附近多了一个仇敌,睡觉也不安稳。 望着郭琪一脸诚恳之色,陈玄烈心生一计,“给你五天时间,统领旧部攻打川和岭,可敢领命?” 川和岭这一战死伤惨重,应该没多少实力。 拿下它不难。 陈玄烈给他一个机会,也是考验他的能力和人品。 郭琪一愣,“将军……敢用在下?” “伱敢追随我,我如何不敢用你?” 手上捏着他们的家眷,不怕他们动其他心思。 ------------ 第五十三章 收服 郭琪虽然不是什么出名人物,但军事素养极高,一座小小的贼寨,打理的井井有条。 马厩、库房、粮仓、屋舍、取水池、菜畦应有尽有,屋舍后面的斜坡上,还开了一大片耕田,田里庄稼绿油油的,另一侧斜坡则被弄成了兽栏,散养着鸡鸭和羊。 在这群山之中,仿佛世外桃源一般。 陈玄烈对此人好感大生。 别的山贼都是以劫掠为生,他却能自给自足,一个武人能做到这份上不容易。 士卒们驱赶寨中老弱妇孺打扫战场。 尸体上的所有东西都剥的一干二净,断刀断矛也被收集起来,他日重新回炉,可以重新打造些刀矛。 陈玄烈选了一间竹屋当住处。 梁延寿汇报战损,一百二十三人,阵亡十七人,伤三十一人,还有一开始被正了军法的三名逃兵,加起来,伤亡高达五十一人! 这还是两股贼人鹬蚌相争的情况下,如果自己蛮干,只怕人全死光了,也攻不破这座寨子。 不过总算第一战打赢了,有了落脚之处。 新卒见了血,算是过了第一关。 强军、精锐不是天生的,都是从尸山血海里面滚出来的。 以后士卒在战场上会越来越老练。 山上的家眷,陈玄烈让陈孝安带两伙人看管起来,以免有人觊觎。 都是不到二十的精壮汉子,难免有精虫上脑的时候。 好在之前鞭打贺狼儿,斩杀三名逃兵,军纪算是立起来了,没人敢胡作非为。 陈玄烈杀羊宰鸡犒赏他们,也算稍作弥补。 才三天半,郭琪就驱赶两百多俘虏回来了,大部分是青壮男女,小部分是老弱妇孺,一同回来的还有六七车粮食及其他物资。 清点了一番,竟然有七八十坛酒。 “属下已攻灭川和岭。”郭琪弯腰叉手,脸上没有丝毫自矜之色,一举一动无不透着武夫的干练。 “郭头领果然勇武。”陈玄烈赶忙扶起。 三天半攻破贼寨,说明能力不差。 敢回来,说明言而有信。 带回的俘虏中有老弱妇孺,说明此人比较仁义。 这年头动不动就是屠城灭门的,能坚守自己的本心,极为难得。 可能也正因为此,这人终究被乱世的洪流淹没,没在历史上留下踪迹。 “诸位辛苦了,从今往后,我等就是一家人,今日当与诸位痛饮之!”陈玄烈朝着其他士卒道。 “多谢将军。”众人神色和缓了不少。 不过他们的眼神都情不自禁的瞟向自己的家眷,见到他们安然无恙,神色皆是一松。 待酒肉端上来,气氛顿时热络起来。 在陈玄烈的带动下,几碗酒下肚,两边人马亲近了不少。 “诸位皆披精甲,定是朝廷人马。”郭琪端起酒遥敬陈玄烈。 “郭兄慧眼如炬,我乃戍边回镇的忠武军,因犯下些事,逗留在外,借宝地一用。”陈玄烈没有隐瞒。 “原来是忠武军!”郭琪脸上神色顿时亲近不少。 汝州就挨着许州,一条汝水连接两地,勉强可算是同乡。 “不知郭兄为何流落在此?” “我等皆是董汉勋将军旧部,当年追随将军大战契丹、党项、吐谷浑,后回镇汝州,因兵力不足,为贼军所破,董将军战死,在下遂流亡在此,准备休养些时日,再率部东投宋招讨,为董将军报仇……” 郭琪一脸的落寞。 看他的年纪,不过二十五六左右,没想到竟是征战多年的宿将,比自己的经历还要丰富。 这绝对是一员不可多得的人才。 陈玄烈心中一喜,说实话,即便现在遇到了牛人,以自己的身份和实力,也笼络不住,郭琪这种有能力,却没多大野心之人,刚好合适。 不过话又说回来,牛人也不是天生的,时势造英雄,人都是经过磨砺,加上天时和风口,方才成为牛人。 “然则,宋州战事似乎并不顺利?” “在下也正愁此事,草贼越战越强,当初不过数千人揭竿而起,如今已有三十万之众,其害甚于庞勋。”郭琪说到此处就不往下说了,端起酒一饮而尽。 庞勋之乱,主要是徐泗一片作乱,就弄得天翻地覆。 如今王仙芝黄巢席卷河南道,来势更加凶猛,还吸收了不少庞勋旧部。 “如今天下动荡,东投宋州未必就是好去处,依在下之见,此处山水倒也不错,郭兄不妨暂居于此,以观时变。” 反正陈玄烈记得黄巢最终攻破了长安,但这场乱世洪流中,无论草贼、大唐,还是忠武军都不是最终的胜利者。 郭琪望了陈玄烈一眼,然后低下头去只顾喝酒。 喝着喝着,脑袋一歪,便睡着了。 陈玄烈令人将他抬回竹楼,盖上草席,然后带着陈孝安一伙人,巡查整个寨子。 防人之心不可无,别人能醉,陈玄烈不敢真的喝多。 在酒肉的协助下,这一夜甚是和睦,两边都可以算是唐军,没什么深仇大恨,又都是年轻人,很快就打成一片,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陈玄烈亲自守了一夜。 日上三竿,郭琪才醒来,赶紧来赔礼,“怎敢劳动将军守夜,琪之罪也。” 这一口一个将军的,让陈玄烈感觉有些刺耳,郭琪的官职应该高一些,“郭兄若不嫌弃,以后就以兄弟相称,实不相瞒,在下并非什么将军,不过是一参军而已。” 真论起来,这参军也做不得数,毕竟没有朝廷的告身。 郭琪一脸严肃的摇头,“军中上下有别,不可错乱,将军以诚相待,琪岂会不知?我等愿追随左右。” 聪明人大多懂分寸,能摆正自己的位置和心态,陈玄烈越发对他高看几分,“郭兄多礼了!” 郭琪当即唤来南山垛的人,“从今往后,我等皆为陈将军部属,若有违抗军令者,定斩不饶!” “拜见陈将军!”一百多号人单膝跪下。 这些人前身是唐军,军事素养并不差,稍作休整,便是一支强军。 中原虽然竞争激烈,但处处都是机会。 麾下两百多人虽然不多,比起在忠武军中只是一個秉旗,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父亲陈奉先混了这么多年,也才一队头。 陈玄烈寻思这年头还是要走野路子。 ------------ 第五十四章 骤变 两边人马加起来,两百三十七人。 有郭琪的配合,陈玄烈也不废话,当即进行改编,将两边的人马错开,梁延寿、贺狼儿,再加上原南天垛的两人张克恭、赵敬祖提升为四个队头。 梁延寿领斥候队,其他三队皆为战锋。 每队五十人左右,陈玄烈领二十个亲兵,郭琪十五亲兵。 至于从川和岭俘虏回的青壮,先观望一阵再说,寨中也需要劳动力。 陈玄烈自封寨主,郭琪为副寨主。 大事已定,五个忠武老卒一起来告别,“五郎既已落脚,我等就不多留了,父母妻儿三年半未见,实是思念。” 陈玄烈虽然心中可惜,但也没有强留,给他们备了一车钱帛,算是答谢,“诸位回许州后,还请向陈田两家长辈报個平安。” “这是自然,何须多言?”见了钱帛,老卒们顿时眉开眼笑。 陈玄烈和郭琪一直送到山下,才回到寨中。 周围最大的几股山贼,川和岭已被剿灭,南天垛实力大增。 而且寨中的人口增长了一倍,要养活他们,只能对外扩张。 不过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两股人马混编在一起,需要重新磨合。 陈玄烈立即开始训练,操练阵列、武艺。 郭琪却建议道:“山中野兽极多,不如每日分出两队,既可狩猎,亦可哨探。” 两边都有一定基础,也就没必要从头开始。 外方山西南是熊耳山,东面是嵩山,南北也都是群山相连。 “可!”陈玄烈当即点头。 出去两队人,寨中还有两队,不可能让他们闲着,陈玄烈加紧训练阵列。 无阵不成军。 个人武勇再强,面对千军万马,只有送死的份儿。 若只想当个山贼头子,阵列自然多余,但如果想做大做强,就必须一步一个脚印。 陈玄烈还寻思着将来时机到了,就下山发展。 南天垛的人马都算是老卒,训练两日,便有模有样起来。 尤其是南天垛原来的那群人,本身就是唐军,精于战争,经历过血战,颇有几分精锐气势,土团的人马跟着他们,实力也在突飞猛进。 郭琪亲自教授步槊之法,来来去去其实就五式,平刺、斜扎、横拦、抽挞、抨击,朴实无华的招数,在他手上使出,虎虎生风,威势十足,每一招都奔着取人性命去的。 比起长矛,槊优势非常多,能破重甲,转动灵便。 不过对士卒素质的要求更高一些。 “郭兄槊法了得!”陈玄烈自忖若真在战场上相遇,十步之外,自己肯定不是对手,五步之内,还可一战。 郭琪停下脚步,收起长槊,面不红气不喘,“谬赞了,寨主既是许州人,当知有一人剑槊之妙,冠绝天下。” “我戍守边陲三年半,竟不知许州还有如此人物?”陈玄烈略感诧异。 忠武军有十一万之众,不是戍守西北,就是四方平叛,没见过没听过也在情理之中。 “原来如此,此人名王重师,当年征战契丹,曾与他同属一军,在下这槊法也是得他传授,可惜只学会了步槊,不通马槊之法。” 王重师,陈玄烈默默记下这个名字。 刀毕竟是短兵,一寸长一寸强,在战场上,自然是以槊、矛、枪等长兵优先。 一时见猎心喜,也跟着练了起来。 陈玄烈自幼在陈奉先的监督下习武,底子不错,学了一两个时辰,也就渐渐摸到了门路,剩下的就是苦练和实战。 七八天下来,已经能招架郭琪的长槊。 不过陈玄烈的精力不能全部扑在这上面,比起武艺,他更看重兵法,每日闲下来,便与郭琪揣摩练兵之法,顺便交流兵法心得。 郭琪征战过契丹、党项、吐谷浑,经验极其丰富,讲起排兵布阵头头是道,很多细节都是兵书上没有的。 陈玄烈默记于心,这样的机会的并不多。 在两人的携手努力,南天垛逐渐走上正轨。 士卒每天打猎收获颇多,隔上一两日就能吃上一顿肉,每天肉汤少不了。 这年头山中野猪野羊野兔遍地走。 不过唯一的问题就是肉实在又腥又膻,尤其是野猪肉,还带着一股臊味,闻之欲呕,又缺少各种调料,陈玄烈实在难以下咽。 但其他人还能忍受。 这年头能吃上肉就不错了,哪还顾得上膻不膻的。 能吃上肉,身体素质就跟上来。 寨中的老弱妇孺也没有闲着,每日在寨子周围采些野菜野果,在山溪中捕些鱼虾。 靠山吃山,山中能吃的东西极多。 不用各种苛捐杂税,日子倒也过得下去。 感觉差不多了,陈玄烈决定吃掉老嫚山的山贼。 这是附近最后一股稍大的势力,陈玄烈觊觎了很久。 南天垛两百多人的队伍,在这年头还不够别人塞牙缝的,至少混到一千人才算初具规模。 真正的精锐是战场上杀出来的。 “老嫚山那群人都是附近走投无路的百姓聚集而成,如今我们已经灭了川和岭,声势大振,不如先礼后兵,派人过去劝降。” 郭琪也算这片地上的地头蛇,对附近几股势力了如指掌。 “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自然最好。”陈玄烈没有反对,作两手准备,一面让后队队头赵敬祖带两人去劝降,一面整军备战,只要谈不成,立即抄刀子。 等了两天,没等到赵敬祖回来,却等到许州来人了。 来的还是亲叔父陈奉礼,带着七八个陈田两家的年轻后生,一见面就哭丧着脸,“五郎,大事不好,崔节度借接风洗尘设下鸿门宴,杀李可封及亲卫三十九人,什长以上军官全部缉拿下狱!我正好在城外办些私事,躲过了追捕……” 陈玄烈两眼一黑,全部缉拿下狱,就是说父亲陈奉先、叔父田克荣,以及周庠、田师侃、华洪、仇孝本、王劲锋等全被一网打尽了…… “朝廷不是赦免了我等么?”陈玄烈说了一句废话。 非但有赦免诏令,还有薛弘宗的求情信…… “崔节帅言只赦免军寻常士卒,不赦免作乱军头,队头以上皆斩,队头以下包括家眷在内,皆流放崖州!”陈奉礼嘴唇颤抖着。 这时代崖州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气候湿热,瘴疠横行,北方人别说过去,能不能活着走到地方都是问题。 陈家田家要被连根拔起…… 崔安潜果然心狠手辣,当年他堂兄崔彦曾也是手段酷烈,最终逼反了八百徐州戍卒。 这种事十五年前发生过一次,徐州牙兵银刀、雕旗、门枪、挟马等七军跋扈难制,银刀军率先作乱,名将王式率忠武、义成二军直扑徐州,屠杀银刀军,徐州得一时之安。 后庞勋之乱,这些徐州牙兵成了叛军主力。 “兄长!”一众年轻后生跪在陈玄烈面前,声泪俱下。 陈家田家没了,陈玄烈就只能当山贼了…… ------------ 第五十五章 托付 救人,整个忠武军有将近十一万人马,来硬的肯定不行。 不救,没了陈家,等于没了根基。 一想起自己多灾多难的父亲,陈玄烈就一阵无语,感觉他这辈子就没顺过,不是伤病,就是牢狱之灾,性命之忧。 叫什么名不好,偏要叫“奉先”,这名字命不硬的人真招架不住…… “姓崔的这是将我等往死路上逼!阿耶若被害了,我田师望今后跟朝廷不死不休!” 叫嚷声最大的是田克荣幼子田师望,年仅十五。 庞勋之乱时,他的两个兄长随忠武军出征,血战而死。 “姓崔的好威名,分明是拿我们的血祭旗。”堂弟陈玄进忿忿不平。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请兄长率我等杀回许州,救回家中长辈!”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陈玄烈被这八个字惊醒,回想起那一日分别,他在山路上伫立眺望,久久不愿离去的身影…… 这么多年,父子二人相依为命,一路走到现在,一直是他在为自己遮风挡雨,其中艰辛自不必多言, 理智上,许州是龙潭虎穴,陈奉先、田克荣必死无疑,谁也救不了,陈玄烈安心留在南天垛发展,然后投奔黄巢是最佳选择。 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更何况被羁押的不止陈奉先一人,还有很多与自己亲近的人。 对敌人,陈玄烈没有丝毫怜悯。 但自己最亲之人,陈玄烈无法弃之不顾。 “都住口!”陈玄烈吼了一声。 堂中乱糟糟的声音戛然而止。 “先说说你们可有良策?”陈玄烈现在脑子很乱,需要听到有用的建议。 众人面面相觑,沉默了好一阵儿,陈奉礼道:“陈田两家上千口人,加上姻亲乡邻,足有三四千之多,不如揭竿而起,响应王仙芝、黄巢,引其攻打许州!” 郭琪急劝道:“寨主,万万不可……” 陈玄烈挥手打断他后面的话,“草贼大军在宋州与宋威鏖战,离许州甚远,中间还隔着陈州,远水解不了近渴,此策难以成功。” 王仙芝、黄巢这几年到处流窜,几乎围着忠武镇转了半個圈,却不敢越雷池一步。 即便陈玄烈起兵,草军在短时间内也赶不过来。 就算赶过来,长社城中至少三万忠武大军,这可不是地方土团,而是世代从军的职业牙兵,而且崔安潜两年之前就开始整军备战,长社城中可谓兵精粮足。 王仙芝和黄巢磕破头也难以攻下,再说别人为何要为陈家攻打许州? “不、不潜回城中……劫持崔节帅或其家人……然后赎回……诸位长辈?”人群中有人怯生生道。 陈玄烈一愣,这活儿自己熟啊。 上次在邠州干过一次,手艺还算熟练,也算专业对口。 循声望去,却是陈奉礼之子陈玄濬,只比自己小一岁,因早产身子骨弱,看上去像个六七岁没长开的孩童,性格也比较怯懦,陈奉礼无奈,只能让他学文。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个乡贡…… 以现在的形势,读书也没什么出息,比不上人家“门荫入仕”的捷径,人家黄巢当年也是屡试不中,后来开窍了,自己创业…… 陈玄濬这满肚子的坏水倒是挺合陈玄烈心意,“你等意下如何?” 其实这算是最可行之策。 “只要能救出长辈,在所不惜!”陈玄进和田师望带头拱手。 陈玄烈思索片刻后道:“何时行刑?” 陈奉礼道:“目今还在抓人、审案,应该还有些时日。” 陈玄烈稍稍放下心来,人没死就还有机会,“兵分两路,叔父率族中青壮赶紧将许州陈田两家召集起来,送到山寨来,能救多少是多少,我和梁七选些精干兄弟去长社城中打探消息,摸清崔安潜府邸、家眷。” “领命!”梁延寿和陈奉礼齐声道。 陈玄烈先让人带他们下去休息,养精蓄锐。 郭琪却留了下来,欲言又止,“崔节帅……非并非庸碌之人,深得人心,寨子此去……” “郭兄,玄烈能不去否?”陈玄烈坦诚的望着他。 不说陈奉先和田克荣,就是周庠、田师侃、华洪、仇孝本、王劲锋这些人都必须救。 还有那些流放的家眷,十个能有一个活着到崖州的就算不错了。 郭琪一叹:“人之至亲莫亲于父子,父有危难,儿无动于衷,与禽兽何异……” 缺什么补什么,大唐老李家父慈子孝,所以特别提倡孝道,太宗还亲自为《孝经》作注解,以身作则,在《帝范》中特别强调:奉先思孝,倾己勤劳以行德义。 这时代的人名里面,很多都带着孝、先、祖、嗣等字,以体现自己的忠孝…… 别人如何陈玄烈管不上,但父子这么多年的情义是真的,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无动于衷袖手旁观。 “我若有个三长两短,还望郭兄日后多多照应一番陈田两家,让他们不至饿死即可。”陈玄烈朝郭琪叉手行礼。 顷盖如故,白头如新。 相处时日虽不多,却深知郭琪是个讲信用之人,托付给他,也算为陈田两家寻了一条后路。 郭琪一脸动容,“寨主这是何必?崔节帅虽好名节,亦通情达理之人,只因出征宋州在即,遂杀一儆百,震慑忠武牙兵,南天垛中有些余财,不如尽数使上去,寻个有分量之人说说情,虽不能免罪,或可保留性命。” 连薛弘宗的求情信都没用,还有谁的话管用? 即便管用,以陈玄烈的身份也巴结不上,心中忽然想到另一种可能,或许就是薛弘宗的信出了问题。 别看这老小子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心眼极多,能爬到节度使高位上,早就人老成精了,深谙杀人不见血之道。 邠宁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却稳如泰山,依旧当他的邠宁节度使,足见这厮不简单。 “郭兄好意心领了,倘若钱使上去,依旧无用,反而耽误救援时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许州非去不可。” 陈玄烈心意已决。 活着这么一个时代,谁人又能掌控自己的生死?不都是走一步看一步? ------------ 第五十六章 入城 梁延寿选了十四人,都是精干忠心之人。 这种玩命的勾当,忠心肯定排在首位,其次才是能力。 “为我家事,连累诸位了。”陈玄烈端起一碗酒,遥敬几人。 “愿为兄长效死!”众人将碗中酒一饮而尽,然后用力将陶碗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如若不死,当与诸位共富贵!”陈玄烈也只能画画大饼。 “上马!”梁延寿大声道。 众人翻身上马,十六骑风风火火向东而去。 比起关中、洛中,中原自然更为残破,草贼号称三十万大军,其中大部分都是裹挟而来的青壮,老弱妇孺的境遇可想而知。 尤其是汝州,初夏时节,本该万物生长,生机勃勃,但入目所见,只有一片废墟,城池坍塌,村宅成了废墟,宛如鬼蜮。 田里长满了高高的蒿草,风吹过时,露出里面成片的枯骨。 野狗与秃鹫争食腐尸,就连汝水里面也臭不可闻,河水呈淡黑色,时而飘过一两具浮尸。 草贼大军虽然走了,但百姓的日子并没有因此好过。 顺着汝水进入许州地界,陈玄烈才感觉回到了人间。 田里的庄稼绿油油的,随时有农夫提着弓刀巡视,时刻提防来往的流民。 村寨修的宛如石堡,曲折蜿蜒,居高临下,易守难攻。 骑兵太过显眼,陈玄烈只得弃了战马,扮成流民,跟着他们赶往长社。 崔安潜好名声,但也是一员干吏,在许州赈以公粥,吸引了附近不少流民前去。 “哎呀,崔节帅是个好官哩,这年头谁管我们死活?” “可不是,这公粥养活了宋、曹、汝、邓几万百姓!” 流民们一声声的夸赞着崔安潜的功绩。 谁给他们一口饭吃,让他们活下来,谁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 走了四日,才赶到长社。 本以为会是人山人海的混乱景象,却不料一切井井有条,一片片的茅草屋顶被夏风轻轻掀起。 流民中的青壮还被召集起来,修建营垒、堑壕,翻修城池,还向城中运送木头石头,一看就是为大战准备的。 崔安潜虽出身士族,却并非无能之辈。 王仙芝闻其名而不敢入忠武镇,足见其能。 陈玄烈心头阴影更大了,与这样的人过招,真能顺利救出陈田两家的人么? “兄长,我先率三个兄弟入城打探一番。”梁延寿在身边低声道。 “不必了,许州我比你熟,一起进去。” 不过入城也是一件麻烦事,守卫会仔细盘问每一个人入城之人,若是带着兵器,更会引起守卫的警觉。 不得已,只能将刀剑盔甲刨個坑卖了,众人分散入城。 梁延寿几人入城还算容易,监门吏只是稍加询问。 但轮到陈玄烈时,监门吏却神色一变,“你从过军?” 从没从过军,气势都不一样,无论如何隐瞒,都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小人原是汝州土团,被草贼击败,无处可去,投许州讨口吃食,求条活路。” 监门吏三角眼闪来闪去,“我怎见你有些眼熟?汝州土团可没你身上杀气重。” 陈玄烈没想到第一关都这么难,自己也是许州人,还是牙兵,自然面熟,若不是去了三年多,早就被人认出来了。 “监门说笑了。” “我没有说笑,你来城中做甚?”监门吏盯着陈玄烈,目光如刀子一般在脸上刮来刮去。 三个披着皮甲城门卫靠了过来,手按着刀柄。 “寻亲。”陈玄烈思索着要不要直接动手,但见到城头竖起的弓箭,也就打消了此念,身上没有盔甲兵器,又没有战马,动起手来必死无疑。 “亲眷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归仁坊,杜彦忠。”陈玄烈没有丝毫慌乱,淡定自若的一个死人的名讳报了出来。 身后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就在此时,身边忽然传来一阵惊呼,“贼,有贼!” 就见几人惊慌逃窜,人群一阵混乱。 监门吏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过去,手一指,三名城门卫追了上去。 “近日贼人颇多,尔等各自看好要紧物什,莫要被窃了。”监门吏对人群嚷嚷着,又冲陈玄烈甩甩手。 陈玄烈松了一口气,总算蒙混过关…… 忠武镇为天下大镇,乃朝廷在关东的压舱石,眼下草贼正肆虐周边,戒备自然无比森严。 步入城中,一股熟悉之感扑面而来。 许州自古便是中原重镇,还算保存了几分盛唐时的繁华,人影幢幢,车水马龙,仿佛换了人间一样。 就在陈玄烈愣神的功夫,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五郎别来无恙乎?” 陈玄烈一惊,望了过去,果然见到一张熟悉的脸,“你……怎么还没死?”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邠州消失的李师泰! 但他在这个时候出现,陈玄烈有种不好的预感。 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李师泰闻言不悦的皱了皱眉,“莫非五郎希望我死?” 陈玄烈赶紧换上一张笑脸,“岂敢岂敢,都是落难之人,少将军出现在此,定不是意外相遇?” 方才的几个贼人说不定就是他弄出的动静,故意分走监门吏的注意力。 无论如何,李师泰能安然无恙的出现在此,肯定有些实力。 崔安潜的军令上说队头以上皆斩,李师泰是营指挥使,也在杀头的行列之中。 “偶然路过城门,恰巧遇上,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为伱引见几人,一同商议如何营救被羁押的亲眷。” 陈田两家被拿了,李家自然也跑不了。 别看李可封身为都将,在陈玄烈面前高高在上,但放在忠武军内,不过一不入流的下将而已。 想起当日返回许州时,李可封亲口说过,准备告老还乡,过太平日子,一转眼就人头落地了…… “少将军有令,玄烈岂敢不从。” “都是待罪之身,还谈什么少将军?你我一路人,痴长你几岁,可以兄长相称。”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在原州时,利益不同,也就各怀鬼胎,但现在却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陈家田家不好受,李家同样遭了大难。 崔安潜乃节度使,手握整个忠武镇的生杀大权,仅凭自己这点实力还真难办成事。 但有李师泰相助,成功几率大大增加。 李家的实力比陈田两家强,在忠武镇中认识的人也多一些。 李可封被杀,李师泰更仇大苦深,救人之心更为迫切。 “李兄!”陈玄烈爽快的唤了一声。 李师泰微一点头,在前带路,陈玄烈一行人分散跟随在后。 穿过几道坊墙,便来到一处小阁,几个衣衫暴露的女子在二楼卖弄风骚。 陈玄烈一愣,李师泰现在还有闲情雅致逛窑子? 不过来都来了,也不差临门一脚,便跟着他进去。 几个女人迎了上来,被李师泰挥手推走,直步上了二楼最里面的一间厢房,拉开门,里面坐着两人,各自搂着一名花枝招展的女人。 虽然穿着常服,但身上那股同类的杀伐之气掩饰不住。 陈玄烈还没说话,右边软榻上坐着的一人哈哈笑道:“这便是陈家五郎了?” 此人生的隆眉广额,龙睛虎视,颇有气势,不过脸上的笑容有些油腻猥琐,泄去了身上的几分气势。 陈玄烈叉手。 李师泰介绍道:“这位是王八兄,左军列校。” 这名字让陈玄烈一时没反应过来。 王八兄笑着拱手,“舞阳王建,族中排行第八,五郎若不介意,以后唤一声八兄也可。” 王建! 陈玄烈心中一震,这可是大人物,不过现在还只是一个列校,又叫牙校,比都将低一级,与李师泰的营指挥使品级相当。 李师泰又指着旁边深沉汉子道:“韩建韩五郎,左军前营指挥使!” 陈玄烈连忙拱手,这位也是大人物,“见过五兄。” 韩建面无表情的点头示意,便继续狎玩怀中女人去了。 ------------ 第五十七章 仗义 “既然都是许人,五郎有事就是我王八有事!”王建从女人怀里抽出手,拍在自己胸口上。 “多谢八兄!”陈玄烈回了一声。 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大包大揽的,反而给人不太靠谱的感觉。 这是杀头的买卖,别人躲都躲不及,为何要急着掺和一脚? “邠州之事牵连甚广,非但你陈家、李家、田家,我王家也有人卷进去了,如此一番折腾,忠武军以后就不是我们许州人说了算。”王建端起一杯酒,灌进自己嘴中,然后喂给怀中女人。 那女人衣衫半解,露出大段白皙在外,格外的晃眼,还咯吱咯吱的笑着,朝陈玄烈抛了个媚眼。 这种场合这种气氛,让陈玄烈下半身不禁有些触动。 “还请八兄做主。”陈玄烈跟着李师泰一起坐下。 接着门就被推开,两个女人进来,分别钻入二人怀中。 陈玄烈还没动作,那女人就在身上乱摸起来。 唐代原本就开放,达官贵人、文人墨客都流连其中,留下不少风流诗篇,这年月女多男少,青楼生意越发火爆。 陈玄烈扫了一眼怀着女人,十八九岁,模样清丽,倒也是个可人儿。 “就看五郎有无胆量。”王建虽双手在女人身上摸索,但眼角余光却在打量着陈玄烈。 “只要能救出家父与族中长辈,在所不惜。”陈玄烈抽出手,行了個叉手礼。 “都出去!”一旁沉默不语的韩建低沉着嗓音道。 几个女人扭扭捏捏的走出门去,合上门扇的时候,女人还投来一个幽怨的眼神。 王建目光灼灼的盯着陈玄烈,低声道:“劫狱!” 陈玄烈反而心头一松,这难度比劫持节度使家眷低了不少。 李师泰道:“狱中有我们的人,可以里应外合,五郎大可放心。” 没说这句话,陈玄烈还觉得无所谓,一说“大可放心”,陈玄烈反而不放心起来。 其一,他们有这个实力,为何不自己上? 其二,今日这个局像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真像他说的这么容易,何必等着自己?李师泰自己就可以上了。 见陈玄烈沉吟,便都没有说话,气氛不知不觉有些紧绷起来。 “在下只有十余人,只怕人手不够,而且没有盔甲和武器……”陈玄烈寻了个借口。 “只要五郎点头,这些都不是问题。”王建一副义薄云天的模样。 “事成之后,如何逃生?”陈玄烈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劫狱不难,难的是如何逃出城去。 忠武军不是吃干饭的,骑兵、斥候应有尽有。 “此乃小事尔,你等可先在城中躲藏数日,待风头过后,再出城不迟。”王建眯着眼笑了起来。 如此一来,自己的生死等于捏在他手上。 关键自己跟他并不熟。 三年半前在许州没听过他这号人物。 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八兄援手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哈哈哈,此事就这么说定了。”王建拉开扇门,冲外面嚷嚷,“快来伺候。” 几个女人娇笑着回来,扑进四人怀中。 初夏时节,本就穿的不多,这几个女人身上更是单薄,在酒的助兴下,身体越发膨胀。 不过王建和李师泰心思不明,弄不好劫狱就是个坑,陈奉先田克荣还羁押在牢狱之中,陈玄烈暂时没有这个心情。 恰巧这时候梁延寿在门外低声道:“兄长,有故人来见。” 王建笑道:“五郎的故人就是我王八的故人,何必见外?” 李师泰帮腔道:“对对对,都是许州乡邻,一同聚聚也无妨。” 一旁扑在女人身上的韩建也抬起头来。 这么一弄,倒让陈玄烈不太好拒绝。 门外传来陈奉礼略显苍老的声音,“某年纪大了,就不搅扰诸位的雅兴。” 王建望了一眼李师泰,李师泰微一点头,“原来是陈九叔。” 陈玄烈起身,那女人还挂在身上,在耳边娇喘一声,“哎呀,郎君休走嘛……” “娘子莫急,他日再来拜会。”陈玄烈端起案上的酒朝王建举起。 “那可就说定了,我等改日再会。”王建也举起酒豪爽的一饮而尽。 出了门,陈奉礼一言不发。 直到走出坊外,回头见没人,才低声道:“此人诨号贼王八,早年以杀牛偷驴、贩卖私盐为业,后从军,投杨监军麾下,这几年在军中颇吃得开。” 这年头贩卖私盐的都是狠人。 “杨监军?”陈玄烈离开许州三年半,早已物是人非。 陈玄礼道:“忠武军监军使杨复光。” “原来是他……”陈玄烈心中一动。 唐朝的宦官并非都是祸国殃民之辈。 王建背后是杨复光,劫狱不是小事,难道背后有杨复光的参与? 陈玄烈一阵头大,此番入城只是救人而已,没想到事情越弄越复杂。 不过复杂也在情理之中,一千多人的忠武戍卒里面,就分成了各种派系,勾心斗角,何况这么大一个忠武镇?更不用整个大唐斗的乌烟瘴气。 这时堂弟陈玄濬忽然插了一句,“兄长可知两年前……田令孜欲令其兄陈敬瑄为忠武军兵马使,被崔节帅拒绝,田令孜自此与崔节帅不和。” 兵马使等于掌握了忠武军的兵权,崔安潜这个节度使等于被架空了。 这情形跟邠宁差不多,薛弘宗为节度使,但邠宁的大权都在兵马使罗元杲手上。 唐朝的太监果然都是做大事之人…… “还有这事?”陈玄烈天天在西北杀人放火,还真不知道这些破事,“但这跟如今形势有何关联?” 陈玄濬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几圈,“田令孜、杨复光皆阉党中人,崔节帅与郑相公乃士族清流……” “你怎知道这么多?”陈玄烈惊讶的望着这个貌不惊人的堂弟。 “小弟……不能从军,屡试不第,只能多听些闲话、做些闲事。”陈玄濬脸上浮起淡淡的伤感。 文路子比武路子难走多了。 陈家早已没落,加上他长得像个侏儒一般,能考中才是怪事。 陈玄烈想起一个故事来,大才子罗隐也是屡试不中,便投诗给宰相郑畋,郑畋之女读罗隐诗,惊为天人,遂心生爱慕之意,后罗隐拜见郑畋,郑畋让女儿在帘外窥探,一见罗隐相貌奇丑无比,连忙退却,庶族出身的罗隐从此被大唐拒之门外。 自己这堂弟长成这副鬼样子,能考上才是怪事。 ------------ 第五十八章 绝境 王建是杨复光的人,杨复光是田令孜的人,而田令孜与忠武军节度使崔安潜不和。 这里面的水就太深了。 一旦卷入其中,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陈玄烈清理了一下思路,不能这么被王建李师泰牵着鼻子走,至少要弄清其中的门道,“叔父带人去打探牢狱何人看管,梁七带几个手脚麻利的兄弟,盯紧王建和李师泰,千万莫要打草惊蛇。” “领命!”二人领着两路人马各自离去。 陈玄烈与剩下的人跟着陈玄濬在城中寻地方落脚。 陈家田家世代生于斯长于斯,本身就是地头蛇,即便如今处境不妙,手上还是有些实力。 落脚之地在城南最破落的福安坊,过往的闲杂人少,方便藏身。 到了半夜,梁延寿潜回禀报,“三人玩乐一番后,一同去了监军府,半个时辰后方才出来,王韩二人回军营休息去了,李师泰宿于客栈之中。” 陈玄烈眉头一皱,此事果然跟杨复光有关。 宦官跟士族之间的南衙北司之争贯穿了整个中晚唐。 崔安潜拒绝陈敬瑄为忠武军兵马使,等于站在整個宦官集团的对立面。 “你说王建李师泰为何助我?”陈玄烈揉了揉额头,感觉这种勾心斗角比战场上厮杀还要耗费精力。 梁延寿道:“小弟愚钝,不过这几人必然没安好心,否则不会如此鬼鬼祟祟,兄长当多多防范才是。” “你说的不错。”陈玄烈点点头。 当初在原州时,就跟李师泰不对付。 正商议的时候,陈奉礼回来了,一脸兴奋,“五郎,大事可成,大狱防备甚是松懈,我潜进去见到了你父,怕惊扰狱卒方才退了回来!” 陈玄烈上下打量了一番陈奉礼,眼下多事之秋,进个城都这么难,进牢狱却如此轻松,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 崔安潜不太像是一个疏于防范之人。 那么结果只有一个,牢狱是陷阱,谁踩进去谁就死! 王建和李师泰知道,所以他们不敢去,让自己送死。 这年头的人心坏透了,老乡专坑老乡…… “叔父回来时,可曾有人跟踪?” “应该没有,我在外潜伏一个多时辰,确定无人跟踪后方才回来。” “牢狱去不得了。”陈玄烈反而轻松了不少,可以确定王建李师泰不怀好意。 “如何去不得?”陈奉礼话一说出口,顿时就明白过来,“里面有埋伏!应是如此,我就说为何如此轻易就进去了,连个暗哨都没有。” 陈玄烈道:“还是按原定计划行事,劫持崔安潜或其家眷。” “兄长为何不声东击西?大狱是陷阱,可派些人佯攻,引蛇出洞,一窥其究竟。”陈玄濬不知道从何处钻了出来。 “妙计。”陈玄烈不由对这个貌不惊人的堂弟重视起来。 老天爷果然还是公平的,身体不好使,脑子却灵光。 第二日,陈田两家,加上仇、周、王几家的得力之人也寻了过来,还带来了刀剑。 甲胄一副都没有,弩机更没有。 “近日流民增多,看管极严,盔甲兵器都运不来,只能凑出这些。”田师望面带愧色。 有无甲胄,相差极大,披甲者一人能战三四人。 崔安潜身边的护卫,不用想,肯定穿着精良盔甲。 陈玄烈望了一眼院中的三十多号人,全加起来,只怕也不是四五名甲士的对手。 只能指望王建能弄些上乘货色。 到了下午,李师泰竟然带着几号人一车东西自己找上门了。 陈玄烈心中一惊,看样子自己被他们盯死了,没逃过他们的耳目…… 扫了一眼身边的陈奉礼,他也一脸的惊讶。 “五郎只管放心去,出了里面有人接应,我与八哥在外支援。”李师泰一副吃定了你们的架势。 陈玄烈知道对方是在示威,心中暗骂,你他娘的怎地不去?不过脸上还是挂着感动之色,“王八兄仗义,我陈家铭记在心,若脱得此难,以后但有差遣,上刀山下火海,我陈玄烈绝不皱一下眉毛!” “五郎言重了,八兄说了,以后就是一家人,当互相照应才是!”李师泰一挥手,一木车的物什被倒了出来。 只是一些残破的皮甲、木甲,刀剑还都是生锈了的。 王建嘴上说的豪爽,做事却抠抠搜搜的。 “一家人!”陈玄烈心中暗骂。 “未免夜长梦多,五郎还是早些动手为妙!”看他的架势,似乎对王建死心塌地。 “三日之后如何?”陈玄烈盯着他的眼睛。 “三日只怕有些拖沓,不如明夜就动手如何?”李师泰一脸严肃表情。 亲叔父李可封被杀,却未见他有多伤心。 不过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夜长梦多,跟他们交道打多了,容易露出马脚,还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再则,许州终究也是崔安潜的地盘,万一被人察觉,就鸡飞蛋打,什么机会都没了。 先下手为强! “那就明夜动手。”陈玄烈点头。 “五郎勿必当心!”李师泰走时还假惺惺的关心了一下。 望着他走出院子,陈奉礼啐了一口,“呸,这是巴不得我等早死!” 陈玄濬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凭这些兵器盔甲,难以攻破节度使牙府,兄长……” 陈玄烈扫了一眼地上的烂货,又看看周围人期待的眼神,“须另想他法。” 陈玄濬道:“崔节帅号令精明,军中盔甲军械严加管理,只怕弄不到铁甲和弩机。” 陈玄烈踱了几步,感觉自己现在陷入了绝境,如果不动手,王建李师泰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现在逃出城无功而返? 陈玄烈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而且想逃也不是那么容易。 一入城就被李师泰盯上了,现在他又找上门来…… 思来想去,索性心中一横,“盔甲弩机弄不到就不弄了,我等是劫持,而非强攻,明日我一人前去,声称有要事拜见崔节帅,见了他的人,再相机行事!” 有机会便直接挟持,实在不行便将王建李师泰供出来,自己死也要将他们拉下水同归于尽,谁他娘的也别想好过! “兄长……”陈田两家人一脸感动之色。 他们才是自己真正的亲人,这年头想要爬上去,要么给人当孙子,要么凭借着亲眷宗族杀出一条血路。 “你等这几日分散潜出城,投奔南天垛,隐居山林。” “此行如此凶险,岂能兄长一人前去,小弟愿同往!”田师望叉手道。 陈玄烈眼睛一亮,这人倒有田克荣的几分豪勇。 “小弟亦愿同往!”陈玄进也站了出来。 “此去九死一生,伱等可曾想好?” “愿往!”二人齐声道。 陈奉礼道:“五郎带上他们路上有个照应。” 陈玄烈一愣,感觉他这话说的不太吉利…… ------------ 第五十九章 内鬼 崔安潜身边必然护卫重重,刀剑目标太大,根本近不了身。 陈玄烈挑来挑去,最终选了一把匕首。 陈玄进与田师望各揣了一把短刀,换了一身流民的破衣烂衫,三人一大早就直奔节度使牙府而去。 路上总感觉有人跟着,一回头,人群熙熙攘攘,分辨不出谁是跟踪者。 每个私盐贩子身边都聚集了一群亡命之徒,王建肯定也是如此,加上韩建和李师泰,手上掌握的势力比自己强太多。 韩家在魏晋时也是颍川大族之一。 “哎哟,哪个杀千刀的,偷了我钱袋?”一身穿皂白圆领袍的汉子在街道中间破口大骂,引起了不少路人的围观。 许州吸收了数万流民,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陈玄烈入城时也遇上了贼人偷窃闹事,监门吏才放他入城。 一个人心思乱的年代,牛鬼蛇神必然泛滥成灾。 三人无暇多顾,匆匆赶路,到了节度使牙府,不由整個人愣住了。 只见牙府前跪着一排人,有戴着抹额的军士,有穿儒袍的文人,一排甲士提着斩马大刀立在身后,牙府两厢还有二十多名弓弩手。 台阶之下人山人海,挤都挤不进去,连周围树上、墙上都挤满了人。 陈玄烈抬头望了望天,光天化日,众目睽睽,感觉自从回返许州后就诸事不顺。 节度使牙府防备如此森严,还怎么劫持? “你挤个鸟!”陈玄烈正火大的时候,几人从身边钻来钻去的,不禁破口大骂。 “哟,这位壮士原谅则个,小老儿一时心急。”老头儿满脸皱皮仿佛哈巴狗一样,一脸苦相。 “滚远些!”天热人多,陈玄烈不禁有些烦躁。 咚咚咚…… 牙府前的登闻鼓敲了起来,嘈杂的人群顿时安静起来。 府中数人簇拥着一人出门,此人身穿深紫圆领袍,腰缠金玉带,右腰上悬着金鱼袋。 整个忠武镇能穿紫衣配金鱼袋者,只能是忠武军节度使崔安潜。 陈玄烈仔细打量此人,就像猎人在打量自己的猎物一般。 不愧是大唐顶级门阀出身,相貌堂堂,虽一身富贵,却面若寒霜,两眼带着一股杀气。 “尔等受朝廷重托,享百姓供奉,却贪赃枉法,欺男霸女,强夺民宅民田,治罪否?”说话声音不大,但气势十足。 跪着的人磕头如捣蒜,“节帅饶命,我等再也不敢了。” “饶命?你等作奸犯科之时,可曾想过饶过那些被欺压之人?草贼猖獗至斯,关东人心尽去,皆因尔等,今罪状确凿,按军法,斩!” 一个杀气腾腾的“斩”字响彻全场。 后排的甲士双手扬起斩马大刀,奋力挥下,寒光一闪,一团血雾在牙府前爆开。 十几个人头顺着台阶缓缓滚下。 “好!”周围围观之人也不顾是非对错,纷纷欢呼起来。 “崔节帅真敢杀啊……” “朝廷若多几个如崔节帅这般好官,大唐江山岂会到今日地步?” 周围议论纷纷,可见崔安潜在百姓心目中的名声不错。 陈玄烈以前听郭琪说过,崔安潜好名,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虽说多少有些表演成分,但至少他还愿意争取人心,这年头很多高高在上的人都懒得向下望一眼。 这么多甲士在场,挟持崔安潜已不可为,陈玄烈准备回去再等时机。 刚一转身,就被一人拦住,“五郎何怯也?” 周围七八名大汉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目光锐利如刀,看他们的身板和气势,明显就是老卒。 “你是何人?”陈玄烈盯着这人,一对三角眼中冒着寒光,暗自寻思没见过此人。 “五郎若是愿意动手,我等愿助一臂之力!“三角眼笑道。 这句话一出口,令陈玄烈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甚至还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 几乎完全陷入被动之中。 王建真有这么厉害?他只是一个列校,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你们究竟是何人?”陈玄烈如芒在背,感觉自己就是一颗棋子,被人随意操控着,无论怎么走,都逃不开别人的控制。 “我等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助阁下一臂之力!”对方眼中已经冒起了杀意。 几人不知不觉间散开,堵住了陈玄烈三人所有的后退路径。 其中四人还扬了扬手中的一个包袱,露出里面发着寒光的箭头,竟是一把小型的弩机。 陈玄烈额头渗出冷汗,许州是龙潭虎穴,自己早已深陷绝境而不自知。 “我偏不信你等敢动手!”田师望跃跃欲试。 陈玄烈一把按住了他,如果对方手中没有弩还能搏一把,现在这种环境,对方人多势众,早有准备,根本没任何机会。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为何自己的一举一动对方这么清楚? 陈玄烈仔细思索着,回想着从入城开始的一切细节。 越想越是心中发寒,结论只有一个,陈田两家有内鬼! 也就是说,陈田两家有人暗中投靠了王建背后的人…… 不然无法解释自己一入城,就被李师泰盯上了。而今日自己刚动身,对方就找上门来了,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那么这个内鬼是谁? 陈玄烈脑海中闪过一个个熟悉的面孔。 如果没猜错,佯攻大狱引蛇出洞之策也早被对方识破了。 “哦?诸位知晓在下要做什么?”事到如今,惊慌失措没有用,只有镇定下来,方能寻到一线生机。 “无论足下要做什么,我等都会出手相助。”那人嘴角挂着一抹冷笑。 仿佛猫儿在逗弄老鼠。 越是危险的时候,陈玄烈反而头脑越发清晰,好歹前世也玩过办公室政治,勾心斗角了十几年,虽不算高手,但也算略有心得。 堂弟崔玄濬说过,阉党想谋夺忠武军的兵权,被崔安潜阻拦才没有得逞。 那么……只要除掉崔安潜,忠武军的大权才会落入他们手中…… 到时候上面追查下来,可以推到陈家头上,而且自己有前科,桀骜不驯,正好当替死鬼,牙兵作乱,杀节度使崔安潜,不关他们阉党之事…… ------------ 第六十章 生死 陈玄烈万没想到自己只是一个秉旗,竟然会卷入朝廷内斗之中。 这便是一个小人物的悲剧,别人动动手指头就能压死你。 之前杀了田令孜的义子,又击败其心腹罗元杲占据邠州,田令孜岂会善罢甘休? 大唐每个权宦都是精于内斗之人。 连皇帝都是他们手中玩物,随意废立,十几万神策军成了他们的忠犬,出将入相,封郡王封国公…… 自己嘎了一個刺史,但人家嘎了好几个皇帝。 甘露之变中,大宦官仇士良一天杀了六百多朝臣,再株连一千多人…… 陈玄烈的求生欲望比任何人都强烈,即便是蝼蚁也要活下去,现在不是救援被羁押的长辈,而是自己如何脱身。 “那就多谢诸位了,待我靠近崔节帅之后再行事。”陈玄烈咧嘴一笑,拉着陈玄进、田师望向前挤。 那几人跟在身后,人群之中还有更多的人一起动了起来。 不是腰悬长物,就是手中提着一个包裹。 对方果然处心积虑。 “今朝廷任我为诸道行营都统,统帅关东各道人马合力剿贼,忠武素来忠勇,岂能不为朝廷效死乎……”崔安潜慷慨激昂的说着话。 在场之人皆安静的听着他发言。 “你二人退下。”陈玄烈低声道。 “兄长何弃我等?”田师望一脸讶然之色。 “退下!”陈玄烈也不废话,将二人推入人群之中,给他们一条活路,然后深吸一口气,大步向前走去。 身在局中,唯一的希望便是奋力一搏,死中求活。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陈玄烈脑海快速转动着,这种形势下,想要活命只有一条路走! “启禀节帅,在下有要事禀报!”陈玄烈大喝一声。 现场原本就安静,这一声无疑于一道惊雷轰在节度使牙府前。 崔安潜的声音戛然而止,冷冽的眼神投了过来。 与此同时,身边的甲士将他护在中间。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划开界限,就连那些人也隐没在人群之中。 “此人分明是刺客,来人,速速拿下!”旁边的一名牙将拔刀立于前,身上的明光甲在夏日下熠熠生辉。 两名甲士当即提着斩马刀过来,完全不给陈玄烈说话的机会。 “且慢,先搜身,有利器则是刺客,立斩之!”崔安潜冷冷道。 陈玄烈心中一沉,自己后腰上可是藏着一把匕首,若是搜出来,跳进黄河也说不清。 回头望了一眼方才几人,都隐没在人群之中,不见了踪影。 两名甲士越来越近。 如果身上也有盔甲,陈玄烈自忖有一战之力,但现在手上只有一把匕首。 陈玄烈全身绷紧,准备奋力一搏。 但牙府两厢的弓弩手弯弓搭箭,陈玄烈动都不敢动…… 这种情形下,只怕吕奉先来了也是必死。 “节帅听在下一言,有要事禀报!”陈玄烈只能寄希望崔安潜能让自己靠上去。 但他却一动不动。 说话之间,两名甲士伸手按住肩膀。 陈玄烈心中一沉,暗道完了…… 只要搜出匕首,就是一千张嘴都说不清。 甲士在身上搜索起来,“秉节帅,未发现兵器。” 陈玄烈一愣,这怎么可能,自己出门时,明明带着匕首,入场时还检查了一番。 忽然想到那个满脸皱皮的老头儿,莫不是被他偷走了? 来的路上还见到有人东西被窃…… 陈玄烈因祸得福,看来老天爷还是给了自己一条活路。 “你有何事禀报?”崔安潜的声音跟他的人一样严肃。 活命的机会只有一条,陈玄烈心中一横,叉手道:“有刺客欲谋害节帅!” 人群一阵喧哗,但潜伏着的刺客并没有动手。 一排排甲士的簇拥下,根本没有机会。 崔安潜负手站在甲士后面,上下打量陈玄烈,面无表情道:“你是何人?” 淡定的模样仿佛早就知道一般,陈玄烈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但今日可能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不成功便成仁,陈田两家也会一起陪葬。 刚要和盘托出,忽见崔安潜身边站着一面白无须之人道:“你如何知晓有人欲谋害节帅?” 声音尖细,分明是个宦官,身上也穿着一件绯色圆领袍,腰缠玉带。 见周围人对他唯唯诺诺的样子,不难猜出此人就是忠武监军杨复光。 陈玄烈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空口白牙,将王建、韩建、李师泰供出来又能如何?没有确凿证据,一个小人物的话谁会相信? 对方只要将自己的身份查出,就更说不清了。 一时之间左右为难起来。 小人物在任何时代做任何事都千难万难…… “快说!”旁边的几员牙将拔刀在手。 崔安潜也目光不善起来。 生死一线,各种压力排山倒海而来,陈玄烈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在下忠武军士陈玄烈,父陈奉先,随都将李可封一起戍守原州!今生父犯下死罪,情知难免,特来自首,求节帅饶家父一命,玄烈愿代父而死!” 崔安潜好名,那自己就给他名。 一个愿意代父而死之人,崔安潜如果直接杀了,会留下恶名,反之,如果放了自己,就留下了一段佳话,崔安潜也留了一个美名。 自己的身份迟早会查出来,不如先将一军,直接抖出来。 此行目的是活命、救人,而不是卷入朝廷大佬的冲突之中。 另一方面,田令孜要弄死自己,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崔安潜有可能放过自己…… 瞬息之间,陈玄烈心中闪过千万个念头。 这是押上了一切上赌桌,如果不是走投无路,陈玄烈绝不会冒如此大的风险。 周围一切变得非常安静,没有任何人说话。 “抬起头来!”崔安潜并未表态。 陈玄烈抬起头,望着崔安潜。 “你方才说有刺客,刺客何在?”崔安潜说话完全不走寻常路。 “就在人群之中,节帅可一一搜查,定有所获!”陈玄烈也豁出去了。 崔安潜扫了一眼人群,眼角余光从身边杨复光脸上快速划过,“今日到此为止,不可伤了百姓,让他们退去!” “领命!”几个牙将站了出来,率领士卒驱赶百姓。 百姓还想着吃瓜看热闹,不愿意走,直到被甲士驱赶才不情不愿的走了。 人群之中,陈玄烈望见那双三角眼,正闪着寒光,裹挟在人群中渐渐走远。 “伱好大的胆子!”崔安潜沉声道。 陈玄烈不知道他说的是邠州,还是现在。 但他没有立即让人砍了自己,还有一线生机在。 “此子虽然桀骜,然则愿意代父而死,孝心可嘉。”旁边的杨复光忽然说起情来。 但这句话也让陈玄烈头皮发麻。 崔安潜眼神变幻不定,脸上杀机时聚时散。 旁边一身穿明光甲的将领道:“此子状貌雄武,当颇有武力,且孝心可鉴,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陛下下诏赦免前罪,不如调入末将麾下,迎击草贼,若有功,则恕其前罪,若无功,再处斩不迟。” 陈玄烈抬眼望去,这人五十左右,气度不凡,绝非寻常将领。 以前在忠武军中并没见过他。 世事蹉跎,三年半的时间,很多人和事早就变了。 “你可敢一战否?”崔安潜目光灼灼。 去年以来,王仙芝黄巢连败唐军,转战各地,实力越来越强,今年又转攻宋州,将招讨使宋威围困在宋州,三次击败唐军,形势岌岌可危。 “陈家世代为大唐征战,小人岂敢不效命乎!”陈玄烈心中松了一口气。 中原战场虽然残酷,好歹还有一线生机。 崔安潜没被这两句话忽悠住,冷声道:“念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姑且饶你一命,今日起,狱中待罪之人皆放出,编为踏白军,不破贼军,举族皆斩!” 陈玄烈心中一突,围攻宋州的草贼大军有几万,而且士气正旺,牢狱之中所有人加起来能有多少? 踏白军其实就是先锋,这分明是让自己这一群人上去当炮灰…… ------------ 第六十一章 捉鬼 回到福安坊,佯攻之计果然无效,李师泰、韩建、王建三人都没露面。 梁延寿心细如发,见情形不对,半路退了回来。 “昨夜谁出去过?”陈玄烈扫视众人。 “五郎这是何意?”陈奉礼讶然。 陈玄濬道:“兄长怀疑我等之中有细作?” “我们每一步,王建都提前知晓,肯定有人事先泄露,我再说一句,念在同宗的份上,只要站出来,我放你走,以后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互不妨碍。” 院中挤满了三十多号人,都面面相觑。 “五郎莫要血口喷人。” “对呀,兄长,我等长辈还在牢狱之中,岂会做下这等事?” 众人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 “会不会弄错了?”陈奉礼过来说情。 陈玄烈将前前后后又揣摩了一番,仔细回忆每一个细节。 这世上没有鬼,也没有神,只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会出错,再给一次机会,你站出来,我可以保证你活着出去。” 众人还是无动于衷。 陈玄烈关上大门,陈奉礼、陈玄进、陈玄濬、田师望四人首先被排除,这四人昨夜跟自己待在一起,也没有出卖自己必要。 从南天垛带回的几人也没问题,他们是第一次入城,王建没时间收买他们。 问题出在剩下的二十一人身上。 虽然在场之人不是姓陈便是姓田,但一门兄弟都分亲疏远近,更别提一个宗族。 陈玄烈弄来一桶清水,当着众人的面往里面填了些灰色的粉末,“这是迷药,人只要喝下去就如同醉酒,失去心智,什么话都能套出来,现在每人喝一口,我一个一個审问。” 众人有些迟疑。 陈奉礼第一个拿起木瓢舀了一瓢起来,灌进嘴中,陈玄烈将他带进屋舍中问话。 “五郎,你这药不会吃死人吧?”陈奉礼在外面大义凛然,进屋后满脸担忧之色。 陈玄烈笑道:“叔父大可放心。” 仓促之间哪里去弄迷药?不过是随意在地上抓的一把土灰。 等了片刻,陈奉礼没有任何不妥。 陈玄烈拿出梁延寿提前准备的酒,往他身上洒了些,弄的一身酒气。 “叔父可以出去了。” “这就完了?伱到底在弄什么玄虚?” “叔父待会儿便知,出去后不要跟任何人说话。” “唔……”陈奉礼虽大惑不解,但还是忠实执行军令。 陈玄烈接着审问。 前面几人都满脸疑惑,但问什么说什么,一脸坦然之色。 出去时往身上洒了些酒,叮嘱不得与人交谈,不得泄露一个字,还让梁延寿盯着他们,审到第九人时,效果就出来了。 这人一进门就一副醉晕晕的样子,陈玄烈心中暗笑,装的还挺像,也不戳破,默默记下此人,随意问了几个问题。 在往后,又有两人被查了出来。 都是一入门就醉晕晕的,问什么话都答非所问,装的比真的还真。 不过这只能证明三人心虚,而不能证明他们就是内鬼。 让陈奉礼带人去三人家里搜查。 两个时辰后,陈奉礼铁青着脸回来。 陈玄烈一看他神色就知道有收获,将所有人聚集过来,“陈宗实、田裕、陈归山你三人还有何话说?” “五郎,你这是……”陈宗实两眼迷茫,还在装醉。 陈玄烈朝梁延寿使了个眼色,一盆冷水兜头泼下。 “不说也没关系,只要你能熬的住千刀万剐!”陈玄烈直接抄起刀。 “五郎且慢,我……我昨夜去丰宁坊私会王寡妇了……” 田裕主动站出来,“我昨夜赌瘾犯了,耍钱去了,不敢告知五郎……” 还有一个陈归山叉手道:“老母病重,不放心,回家了一次,五郎原谅则个……” “为何刚才问的时候尔等不说?”陈玄烈盯着三人。 无一人敢与之对视,都避开了目光,“方才喝了迷魂水,神志不清……” 其他人也看出端倪了,怒目盯着三人。 陈玄烈仰天一笑,“这世上哪有什么迷魂水,分明是尔等被人迷了魂魄!” 计策虽然简单,但实用,心中坦荡之人绝不会中计。 陈奉礼直接六锭金子扔在地上,喝问道:“这些从何处得来?” 普通人家里能攒下十几缗钱,就算大户了,这三人倒好,家里直接搜出了几锭金子,在此之前,他们都穷的揭不开锅。 六锭金子正好一人两锭,大概十两上下,金子上还有统一的官印。 陈玄烈扫了陈奉礼一眼,这叔父也是个能做事的干练人。 “五郎,我一时糊……” 话没说完,便见寒光一闪,喉咙上逐渐显现一条红线,接着喷出一团血雾,人倒了下去。 陈玄烈提刀走向第二人,不由分说,横刀直接斩落。 第三人倒也硬气,捡起地上的石块扑了上来,“乃翁给你拼了!” 狗急跳墙,倒也疯狂。 陈玄烈快步迎了上去,一刀劈下,斩掉他双臂。 人疼的在地上打滚,哀嚎震天。 陈玄烈摸了摸带血的刀锋,刀刃崩出一个缺口,不过并不妨碍取他性命,提着刀朝地上的人扎下去…… 不到十个呼吸,地上躺着三具尸体。 在场之人脸上神色无不骇然,但陈玄烈毫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方才给了他们两次机会,没一人珍惜。 内鬼比战场上的敌人更危险,不除掉他们,陈玄烈寝食难安。 “哎呀,何必杀了他们,为何不拷问一番?”陈奉礼有些埋怨。 “那些人不会留下把柄。”陈玄烈抖落刀上的鲜血。 即便问出些东西又能如何?去找王建李师泰当面对质,还是去找杨复光田令孜说理,或者让崔安潜主持公道? 这世道,只有弱者才整日渴望着上面施舍下来的一点公道。 强者顺应规则,用他们的方式让他们无路可走。 陈玄烈望着众人道:“非玄烈无情,而是陈家田家正处于生死存亡之际,不得不下狠手,诸位若是信的过我,今后刀山火海一起闯,若是不信,就请自便。” 不是一条心,再多的人也只会是乌合之众。 话刚说完,当场就有六人离开了,要走的人终究会走。 还好,大部分还是留下了。 “现在还请诸位跟我去牢狱接人。”陈玄烈没有废话。 ------------ 第六十二章 收心 “五郎!”当着上千号人的面,陈奉先老泪纵横。 陈玄烈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无论如何终究是救出了他们。 过程虽然惊险,但从结果看还算不错。 “阿耶身体如何?”陈玄烈关切的上去查看,身上一条条的鞭痕,明显受过拷打的。 “不碍事,都是些皮外伤。”陈奉先这么大一人,还在抹眼泪。 陈玄烈又望向田克荣,“田叔如何?” 田克荣道:“还好崔节帅没有下死手,都是一些皮外伤。” 陈玄烈心中一动,没下死手,就说明崔安潜并没想弄死他们……也许没有自己唱的这出戏,这些人最终还是会被赦免,重新走向战场。 使功不如使过。 不过这些都是自己的猜想。 陈玄烈越发觉得无法摸透崔安潜的心思,今日明明能抓住刺客,然后顺藤摸瓜,揪出幕后之人,他却轻轻放下了…… “多谢五郎舍命相救!”华洪、魏弘夫、张勍三人一脸感激之色。 城中发生这么大的事,早就传开了。 这对陈玄烈而言自然是好事,做好事一定要留名,“我等既是袍泽,又是乡党,玄烈岂能见死不救?” “从今往后,五郎但有差遣,直接吩咐一声即可,刀山火海,我张勍若是皱一下眉头,便不得好死!”张勍面相凶恶,却恩怨分明。 “张兄何出此言?要上刀山下火海,也是一起去!”陈玄烈心中大为欢喜,这群人虽不出名,却也是战场上的佼佼者。 “爽快!”张勍仰天大笑。 “多谢五郎!”周围人全都行着叉手礼。 “今后我等都是一家人!”陈玄烈还着礼。 华洪道:“今日之后,五郎待父而死,孝心可鉴日月,义薄云天,以后就是咱忠武军的名人!” 现在名声、人心、威望都有了,只差军功。 陈玄烈暗忖不枉自己拿命去赌了一场,“死罪虽免,活罪难逃,诸位不可掉以轻心,如今宋州危急,崔节度令我等为踏白先锋,还要跟草贼血战一场!” “这有何难?我等还怕厮杀么?”张勍不忧反喜。 “这分明是崔节度给我等赎罪的机会!”田克荣笑道。 其他人也一脸轻松。 陈玄烈暗自摇头,果然都是一群嗜血的武夫,闻战而喜。 “却不知何人为踏白将?”周庠目光闪动。 陈玄烈一摸后脑勺,光顾着高兴去了,没理会这茬儿。 不过忠武军的牙将都本事过硬,谁来都是一样。 寒暄完了,众人欢欢喜喜的回到军营。 陈玄烈也不用回福安坊。 路上,梁延寿寻了个机会靠了过来,“兄长,南天垛的兄弟要不要一起调回许州?” 好歹南天垛有几百号人,也算一股势力。 陈玄烈思索一番后道:“南天垛是个好去处,弃之可惜,你带人回去,协助郭琪吞并周围山寨,将南天垛做大做强。” 鸡蛋不能都放一个篮子里,山贼这個行业的发展前景不比牙兵差,说不定哪天就派上用场。 多门手艺多条路,一明一暗,一正一奇,多元化发展总是没错的。 “属下知晓了!”梁延寿悄摸摸的退下了。 旁边的陈奉先瞥了一眼,但没多说什么。 田克荣、周庠也全都当没听到一样。 到了军营,士卒们按照编制各自回帐。 牙府还送来了酒肉,营中一片欢腾。 崔安潜虽然严厉,但人还算不错,陈玄烈暗忖自己得罪了田令孜一党,这一次虽然机缘巧合逃过了一劫,但田令孜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以后只能向崔安潜靠拢这一条路可走。 这年头没靠山,随时会被别人踩死…… 自己的父亲就是最好的教训,哼哧哼哧杀了二十多年,现如今也不过是个队头。 王建三年前还是私盐贩子、偷驴贼的贼王八,靠上杨复光后,一跃成为列校。 当然,他本身就是个牛人,受到杨复光的赏识也在情理之中。 陈玄烈在营中照料陈奉先、田克荣,为他们擦洗身体,上药,包扎,无微不至。 田克荣却一巴掌拍翻木盆,“你这蠢物,我二人还死不了,趁热打铁,还不快去跟其他人多亲近亲近?” 姜还是老的辣。 现在踏白将还没下来,正是趁热打铁趁虚而入的时候。 只要笼络住军心,谁是都将没关系,铁打牙兵,流水的都将。 牙将的权力来自于牙兵。 陈玄烈转身就走,却被陈奉先叫住,“等等,你这么空着手,如何笼络他人?陈田两家这么多年还有些家当,全部拿出去买些酒肉。” 陈玄烈眉头一皱,倒不是舍不得这些钱帛,只是这种习惯不太好。 牙兵尝到甜头,以后会得寸进尺贪得无厌,到时候提着刀子讨要赏赐,场面就不好看了。 此事早有先例,牙兵们扶牙将上去,牙将拿不出赏赐,没几日就被噶了,然后换一个…… 这种趋势发展到后唐时,李从珂为了夺李从厚的位,答应攻破洛阳后,每名士卒赏赐一百缗,基本上一路买进洛阳,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就搜刮城中百姓,连太后、妃嫔们的器皿、服饰、簪环都拿出来,士卒们仍不满意,还编了一首歌谣:除去菩萨,扶立生铁。 所以后来李从珂的天下被石敬瑭一戳就破了…… 这是一条不归路。 再说陈田两家都不是富贵人家,哪有那么多余财去赏赐? “酒肉就不必了,我以诚心待人,以恩义结之,岂不比酒肉可靠些?”陈玄烈打定主意,主打一个愿者上钩。 陈奉先望着陈玄烈,“罢了,随你。” 陈玄烈遂入各营嘘寒问暖起来,顺便帮他们包扎伤口,询问家中有何难处。 有难处,陈玄烈直接让陈玄进、田师望带人帮忙。 辛苦是辛苦了点,但效果还算不错。 逐渐与士卒们打成了一片,年纪大些的亲切称呼陈玄烈一声“郎君”,年纪小些的称“兄长”。 与魏弘夫、张勍几个队头平辈论交。 周庠也没闲着,整天带着本队人到处宣扬陈玄烈如何智勇双全,将他们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弄得无论陈玄烈走到哪里,背后总有人竖起大拇指。 一都人马,一千二百余人,人人对陈玄烈感恩戴德起来。 ------------ 第六十三章 上下 “五郎,新都将任命下来了。”魏弘夫一脸古怪道。 “不知是哪位?”陈玄烈有些期待,寻思着结交一番,处好关系。 “李师泰!” “为何是他?”陈玄烈嘴角卷起一抹笑意,不是冤家不聚头。 不过李可封被杀,就算不问他的罪,也不该升官啊…… “听说是杨监军力荐的。”华洪消息一向灵通。 这就不奇怪了,背靠大树好乘凉,这后面必然有一番复杂的博弈与考量。 陈玄烈还未说话,魏弘夫就拍胸脯道:“以前之事就算,以后我魏弘夫只认你陈五郎!” “我等困于牢狱之中,他逍遥在外攀上高枝,却坐视我等落难,连来牢狱中装装样子都不曾,还有何话可说?”张勍不屑道。 投靠阉党没什么大不了,这年头比比皆是,连高骈都跟田令孜穿一条裤子,毕竟这年头清流大多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天下乱成这样,始作俑者正是崔彦曾、令狐绹等一干清流。 “我等许人自当同仇敌忾!”陈玄烈意味深长道。 崔安潜设鸿门宴时,几个营指挥、厢指挥也一同上了天。 其他人也跟着沾了光,陈奉先、田克荣、魏弘夫、张勍被提拔为厢指挥使。 别看厢指挥使只比队头高了一级,却是一只脚迈入下级军官的行列。 而且一厢下辖五个队,这比从前简直有天壤之别。 陈玄烈、周庠、田师侃、仇孝本、王劲锋,还有叔父陈奉礼都被提为队头。 陈玄烈不禁感觉这些任命有些古怪,明显是偏向自己…… 不,更古怪的是李师泰的都将,几个厢指挥使都是自己这边的人,他一個光秃秃的过来,不是找虐么? 自己在原州、邠州干得那些事,崔安潜会不知道? 按照这么个思路想下去,崔安潜这种安排颇有些意味深长啊…… “军中升降都要经过崔节帅的手。”周庠一脸喜色。 “看来崔节帅这棵大树,咱们靠上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儿就看这一仗打的怎么样。 以崔安潜的行事风格,没有价值的人,入不了他的眼。 周庠道:“如今关右皆为神策军所据,宣武为贼所侵,业已糜烂,关东大镇只余忠武、淮南二镇,淮南节度使高骈与卢携、田令孜一党,忠武军就变得尤为重要。” 神策军是阉党的爪牙,所以关右诸镇等于被阉党掌握。 河北诸镇都是刺头,谁也不服。 争权夺利的重心自然而然的偏向中原。 陈玄烈忽然明白自己为何能死中得活,得到崔安潜一半的眷顾,就是因为在原州做了田令孜的干儿子,在邠州击败了罗元杲。 这么根正苗红之人,崔安潜若不青睐,就是他眼瞎了。 至于自己犯的那点事,在这年头还叫事?在这些大佬眼中,内斗放在首位,其他的全部靠后。 当然,比起田令孜那帮人,崔安潜还算有些节操在,这一点从他对待流民就能看出。 经周庠的分析,陈玄烈心中更有底了。 机会就在眼前,就看你能不能抓住。 “五郎,李师泰赴任,召全都各级将吏军议!”华洪在营帐外低声道,声音比以往恭顺多了。 陈玄烈笑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咱们先把李都将架在火上烤一烤!” 周庠道:“五郎……还是以和为贵……井水不犯河水……过了这一关再理会不迟!” “先生这话就不对了,咱忠武军自有忠武军的规矩,须教李都将识得厉害!”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风水轮流转了。 崔安潜将李师泰扔过来,意思再明显不过。 “五郎快些,就等你了。”帐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陈玄烈掀帐而出,陈奉先、田克荣、魏弘夫、张勍各带着一众人马杀气腾腾的等候着,几百号人全都顶盔贯甲,刀盾槊弩准备齐全。 这模样不是去军议,而是上阵杀敌去的。 “诸位且随我去会一会李都将!”陈玄烈意气风发,有些事早已心照不宣。 “领命!”士卒们暴喝一声,盔甲铿锵,沉重的脚步砸在地上,掀起一片灰尘。 “李都将何在,我等军议来也!” 还没到地方,众人就嚷嚷起来了,路上其他士卒也纷纷加入进来。 将军堂围的水泄不通。 李师泰身为都将,自然也有自己的人马,一百多号人挡在军堂前,一个队头模样的人手按刀柄道:“你等意欲何为?” 田克荣一马当先,一巴掌就扇了下去,“瞎了你的狗眼,我等奉李都将之命,前来军议,你这杀才也敢阻挡?” 这一巴掌颇重,拍的那队头一个趔趄,若不是身强力壮,早被拍翻在地。 “伱……你……”队头眼中火星直冒,但看到几百号人目光不善后,剩下的话硬是说不出来。 “滚开!”田克荣又举起了巴掌,吓的队头一哆嗦。 田师侃直接将他推开,“五郎,请!”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陈玄烈在众人的簇拥下一起挤进军堂。 堂中只有三四个人,李师泰大马金刀的坐在主将位置上,手按长剑,身后还架着一柄陌刀,“何人喧哗?” 一山不容二虎,一军不容二主。 既然被推到前面,就不能后退,不然那些支持自己的人心就会散去。 牙兵只会崇拜强者! 人生得意须尽欢,此时不狂何时狂? 陈玄烈提刀上前,一脚踩在他面前的木案上,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新仇旧恨在心间奔涌,“李都将何不知礼数邪?我等皆立,汝为何独坐?” 一句话就将他置于所有人的对立面。 “放肆,你不过军中一队头,安敢以下犯上?”李师泰握紧剑柄,杀气腾腾。 如果在战场上骑战,陈玄烈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但近身一丈之内,又是步战,陈玄烈有七成的把握将他斩于刀下。 不过今日不是来杀人的,而是给他一个下马威。 “以下犯上又如何?”陈玄烈不吃他这一套,指着他的鼻子,“兄弟们在邠州坐困孤城时你在何处?我等回返许州身陷牢狱时你又在何处?如今得脱牢狱,死里逃生,你就来捡现成的,有何颜面在此狺狺狂吠?诸位兄弟可曾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否?” 陈玄烈手向后一招。 “不曾!”士卒们踏前一步,数百道灼灼目光投在李师泰身上。 李师泰面色铁青,眼中怒火万丈,握剑的手咔咔作响,手指都因太过用力而发白。 陈玄烈也握紧刀柄,只要他敢动手,自己绝不会手下留情。 之所以踩在木案上,除了气势上压制他,也是为了动手时能更方便的劈出一记绝杀! ------------ 第六十四章 夺权 堂中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杀气在二人之间一点一点凝聚。 “我不信你敢出手!”李师泰表面沉稳,但说出这句话,身上气势跟着泄了几分。 “李都将先杀原州刺史史怀操,叔侄二人欲谋夺原州,事不成,遂鼓动士卒攻打邠州,意欲兴兵犯阙,逼问天子!敢问李都将,这几个罪名加在身上,下场如何?” 陈玄烈张口就来,将一路上所有事都推在他身上。 一切的起源,都是因为李可封想要谋夺原州,从而引起了神策军的仇视,所以才生出后面那么多事。 “呸,血口喷人,说出去谁信?”李师泰气的全身发抖,却还是不敢拔剑。 “信不信有那么重要么?”陈玄烈已经逐渐占据主动。 这些事本来就是一笔烂账,谁是始作俑者不重要,重要的是给上面一个除掉他的理由。 朝廷大佬们的党争,谁卷进去谁是弃子。 陈玄烈拿命去赌,艰难上岸,现在就看李师泰有没有这个胆量也把命扔在赌桌上! “原州邠州之事,诸位亲眼所见,届时还请诸位仗义直言,出面作证!”陈玄烈向身后众人招招手。 “五郎放心,我等定不会让好人蒙上冤屈!”田克荣洪亮的声音震的堂中一颤。 陈玄烈心中暗笑,“好人”二字实在愧不敢当。 “公道自在人心,崔节帅自有公断。”陈奉先朝身后一招,众人也跟着向前一步,亮明了态度。 这么多人指认他,不是也是。 “你……你……你狠!今日究竟要如何?”李师泰咬牙切齿,眼神却心虚的避开了,不敢与陈玄烈对视。 “都将这是说哪里话?倒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以后军中之事就不劳都将操心了,好生当好你的都将。” 他背后站着杨复光,陈玄烈当然也不敢公然动手,事情闹大,都没好果子吃。 事实上,无论他答不答应,事情已经成了定局。 人心在自己这一边,这一都人马也基本在掌握之中。 沉吟许久,李师泰缓缓起身,深深看了陈玄烈一眼,忽然冷笑一声,“你以为真就赢了?此去宋州九死一生,某倒要看看伱如何得生!” 草贼刚肆虐中原时,朝廷就征调忠武、淮南、宣武、义成、天平五镇精兵围剿,刚开始还屡败王仙芝,但后来曹州人黄巢加入草贼后,声势日渐壮大,四处流窜,裹挟百姓,吸收庞勋旧部,屡屡击败唐军,逐渐占据优势。 宋威被困在宋州,几次出城迎战,都大败而归。 上個月,朝廷又征发忠武、宣武、平卢三镇人马共一万七千余众驰援宋州,皆为草贼击败。 今日之草贼已非一年前之草贼。 “此事就不劳李都将多虑!”陈玄烈面无表情道。 九死一生,尚有一成的生还希望。 身为牙兵死在战场上也不算太冤,陈玄烈早有心理准备。 李师泰没再说话,带着自己的人转身离去。 “呸,没卵的软货。”田师侃啐了一口。 陈玄烈望着他的背影,没有任何怜悯,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如果他赢了,只怕陈家田和自己的下场更凄惨。 “请五郎发令!”周庠带头行了个叉手礼。 “请五郎发令!” 堂中之人异口同声。 陈玄烈心中豪情激荡,这一路的辗转,总算拿到了陈家应得的东西,虽然前路仍然坎坷,但总算是个好的开始。 一千忠武老卒在这年头不容小觑。 “多谢诸位抬爱,我等皆手足兄弟,今后当同舟共济!”陈玄烈没被胜利冲昏头脑。 危机并没有解除,如果不能在接下来的大战中脱颖而出,只会成为弃子。 现在,自己还只是一颗小小棋子,这一点陈玄烈从不敢忘。 不过既然上了棋盘,焉知棋子不能翻云覆雨? 这时代很多人连成为棋子的资格都没有…… “五郎说的好,今后我等皆是手足兄弟,同舟共济!”魏弘夫笑了起来。 “既然诸位信得过我,那就斗胆提上两句,我等仍是待罪之身,若不能大破草贼,便是死路一条,举族皆连坐!” 堂中气氛凝重起来。 陈玄烈扫了一眼众人,拔出横刀,在左手臂上轻刺了一刀,鲜血滴落,“今与诸位歃血,不破贼军,誓不回还!” 草贼七八万大军围困宋州。 说是踏白军,其实就是敢死队,只有抱着必死之心,才会争得一线生机。 “若我田克荣后退半步,神人共诛之!”田克荣二话不说,拔刀在手臂上划出一条血口。 接着是陈奉先,“若战,我当死于诸位之前!” 周庠提刀上前,“此战不为大唐,不为忠武军,而是为了自己,为了父母妻儿,若不死战,还有何颜面苟活天地之间!”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眼神全都变了。 他们也许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但一定在乎父母妻儿。 “杀!杀!杀!” 所有人都拔出了横刀,歇斯底里的呼喊着。 斗志如火焰般熊熊燃烧起来。 “诸位各自回营,擦亮盔甲,磨利刀矛,养足精神,这一战定要打出我们忠武军的气势!”田克荣大声道。 “领命!”众人散去。 陈玄烈与陈奉先、田克荣、周庠等一干人回到本队,李师泰被架空,军中大小事务自然落在自己身上。 即便加上周庠也忙不过来。 崔安潜一场鸿门宴弄死了不少将吏,可以说现在的这都人马如同一张白纸。 思索一番,干脆将两个堂弟陈玄濬、陈玄进,还有田师望也召入军中。 一队人马尚且千头万绪,更不用说一千多人的吃喝拉撒,每一件都不是小事。 还有清点军械、粮草,核实各队人马等等,简直是千头万绪。 陈玄烈连续几天,每天只睡两个时辰。 “军中战马共两百二十匹,战骑五十九,陷骑七十一,重甲步卒一百八十七人,轻甲矛手五百四十一人,弓弩手、刀盾手两百五十七人,各队皆实编,另有青壮民夫两百二十五人!”周庠一脸疲惫的递上清单。 陈玄烈粗略扫了一眼,“粮草如何?” 陈玄濬叉手道:“粟米酱菜充足,每两日有一顿肉食。” 从后勤就能看出崔安潜对这支人马的重视,陈玄烈心领神会,眼下形势,自己和崔安潜的利益是一致的。 ------------ 第六十五章 见贼 邑中九万家,高栋照通衢。舟车半天下,主客多欢娱。 宋州隶属于宣武军,盛唐时人口近百万,是大唐十望州之一,坐落在汴水之上,与汴州一水相连,乃漕运重镇之一。 安史之乱时,著名的睢阳之战便爆发在此。 即便到了现在,宋州和北面的汴州也是中原的精华之地。 攻下此地,就可切断大唐与粮赋重地江淮之间的联系,并凭借此地人口钱粮,草贼大军再度壮大。 而失去运河的补给,关中即便有十几万神策军,最终也只会逐渐衰亡。 王仙芝在濮州起兵时,朝廷就抽调了一支忠武军,以保证运河的畅通。 “王仙芝、黄巢出手果然狠辣!”陈玄烈抬头望着头顶上盘旋的几只秃鹰。 一连行军七日,终于踏入宋州地界。 宋州离许州并不远,中间只隔着陈州。 周庠道:“与当年的睢阳之战一样,宋州之战关系大唐存亡,若陷入贼手,不出数年,关东糜烂,关中饥馑,天下震荡。” 草贼大军转战河南道诸州,遭到朝廷大军的围追堵截,并不顺利,后窜入山南东道,连破汝、复、郢、鄂、蕲、黄等州,得到了足够的兵源和粮草后,立即亮出爪牙,一口咬向大唐的命根子,又准又狠。 如今天下揭竿而起的不只是王仙芝、黄巢,乾符二年(875年),也就是前年,浙西狼山镇遏使王郢等六十九人有战功,节度使赵隐不给衣粮,王郢诉求无果后,振臂一呼,万人响应,攻陷苏、常二州,多次击败唐军,乘舟往来,泛江入海,转掠两浙、福建等地。 浙西四路平叛大军中依旧少不了忠武军。 还有河东、陕虢、盐州等地牙兵作乱,驱逐刺史观察使,以及西川零星叛乱。 南诏、沙陀、党项、回鹘都在虎视眈眈,尤其是南诏,一面出兵入侵西川,一面遣使入唐,逼朝廷和亲。 河北的几大刺头也在观望之中。 大唐的衰落肉眼可见,天下正处于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周庠所言宋州之战关系大唐存亡毫不为过。 “五郎,前方发现一支两千人的贼军。”华洪带着几名斥候策马来报。 “只有两千人?”陈玄烈有些疑惑。 自己身后可是跟着大将张自勉率领的七千步骑,此次是关键之战,忠武监军杨复光也随军而来。 “确凿无误,装备粗劣,披甲者不足百人,皆老弱。”华洪言语跟他的人一样简洁干练。 周庠道:“定是诱饵,不必理会。” 两千贼军在身边这么晃来晃去,总不是个事。 是不是坑,踩了就知道。 这种时候,陈玄烈立即想起一人,“贼人都冲到脸上了,不可无动于衷,李师泰身为都将,当身先士卒,以身作则,快快去请李都将。” 周围几人一脸古怪,都在憋着笑…… 李师泰并不是光杆都将,带了两百人过来,好上司要用在刀刃上,不能学魏博的那帮大爷,动不动就掏刀子。 话说回来,李师泰都混到这地步了,还有两百多人愿意跟着他,也算不错了。 陈玄烈一本正经道:“李都将素有勇名,一把陌刀名震全军,对付这两千人还不是砍瓜切菜一般?快去快去!” 田师侃、仇孝本、王劲锋当即带着本队人马去后军“请”李师泰。 只听见田师侃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不少人围了过去。 然后就见李师泰黑着一张脸,带着他的两百号人走在前面,还不忘回头瞪视陈玄烈。 陈玄烈回以和善笑容,“李都将定要当心!” 说完就让全军原地休整,恢复力气,静观其变。 陈玄烈与周庠、陈玄进、田师望等人策马来到高处观阵。 虽然不耻李师泰的为人,但他的本事却是真的,一见对方只有两千老弱,直接挺着陌刀杀了过去。 一杆陌刀上下挥动,血肉横飞,嘴中还在喝骂着什么。 陈玄烈毫不怀疑他骂的是自己。 两百多甲士跟着他,宛如一把利刃刺入敌阵之中,贼人惊恐四散。 两千装备低劣的乌合之众,肯定不是忠武牙兵的对手。 就在陈玄烈以为战局已定的时候,溃军之中忽然有一支人马逆流而上,迎着李师泰杀了过去。 初略估算在三百人左右,虽然大多数只披着一件皮甲,但手中提着骨朵、斧头等重兵器,无视忠武军的刀矛,异常凶狠的撞了上去。 当即就有十多人被砸翻在地。 呜、呜、呜…… 号角声从东北面的土丘后面响起,接着一阵马蹄声奔踏而来。 一支两百多人的骑兵挺着长矛冲出。 不过他们坐骑有些五花八门,有战马,也有骡子、驴子,还有骆驼。 这群人更为凶悍,连自己人都杀,直接朝溃军撞了过去,撞翻踩死一大片,在草地上留下一串串血蹄印。 有人还在马上纵声大笑,全然不管蹄下的惨叫声。 周庠提醒道:“五郎……李师泰毕竟是都将,若这么快殁于战阵之中……杨监军定会追究。” “你太小看李师泰了。”陈玄烈无动于衷,当初跟李师泰并肩而战过,知道他的实力。 战场上,李师泰的两百多人迅速收缩,拖着贼军步卒且战且走,转移到西北面的小小高地上,后军百多人脱离厮杀,迅速列阵,大盾在前,长矛在后,成偃月之状。 后排弩手乱箭齐发,当场射翻十多名贼军步卒。 贼军骑兵一看这阵仗,也不敢上来冲阵,围着这个小小的步阵盘旋,仿佛一条毒蛇在试探猎物。 李师泰居中指挥,镇定自若。 能跟着王建、韩建一起被杨复光接纳,肯定不是无能之辈。 忠武军牙兵牙将都是世代传承,军事素养绝非草贼可比。 两百步卒在贼军步骑的合击下稳如泰山,甚至隐隐占着优势。 厮杀了一阵,贼军步卒还是撕不开李师泰的步阵,在骑兵的护卫下脱离战场,立于西北面,如群狼般翘首而望。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陈玄烈望着西北面。 这一战虽然没有下场,但对贼军战力有了些评估。 装备虽差,却斗志高昂。 关键不知道他们背后还有没有伏兵。 宋州河流纵横,滩地、湖洼地、槽形地较多,进去容易出来难。 “让魏弘夫带一厢人马上去接应李师泰。” 来日方长,后面不知道还有多少坑,李师泰这么好的上司只有一个,出了什么事还要靠他顶上去,不必急于一时。 ------------ 第六十六章 阵战 一场小规模接触战后,陈玄烈摸清了草贼的战力。 但草贼也摸清了忠武军实力,从柘城调来四千人马。 远远望去,披铁甲的都有四百人,还有一支两百人的真正骑兵,跟己方一样,皆持唐军制式长槊。 贼军大阵跟唐军如出一辙,也是精锐步卒列阵在前,为战锋,弩手在后,骑兵列在左右翼,背后各色旌旗飘扬,军容颇盛。 这两年草军也在一次次大战中飞快成长,出现了不少悍将。 田克荣指着贼军中军道:“此定是庞勋旧部!” 庞勋之乱的中坚力量是当年的武宁军,下有银刀、雕旗、门枪、挟马诸都,一向桀骜,曾两次兵变,是中原地区出名的刺头。 庞勋之乱被平定后,这群人并没有消亡,而是散落山泽之间,王仙芝振臂一呼,这些人云集而至,成为草贼大军的中流砥柱。 陈奉先擦拭着刀锋,“观贼军之势,似乎想一口吞掉我们。” 魏弘夫道:“不如后退向上将军靠拢?” 招讨使宋威屡战屡败,朝廷以崔安潜为行营都统,升左威卫上将军张自勉为招讨副使。 此刻的张自勉率七千人马刚刚进入宋州地界,距离陈玄烈所在的柘城有三十多里,柘城的背后则是被围的水泄不通的宋州。 陈玄烈道:“何为踏白?开路先锋也,如今我等不能开路,遇敌即退,定会被军法处置,求人不如求己,难道诸位都忘了出兵前歃血盟誓么?草贼精锐不过那四五百庞勋旧部而已,诸位当一鼓作气,勇往直前。” 后退是愚蠢的办法。 第一战不打出忠武军的气势,后面只会被草军压着打。 这一战不仅后面的张自勉看着,随军的监军杨复光也在观望,宋州战场上的宣武、义成、天平、感化诸军也在翘首以待。 还有许州城的崔安潜必然也密切关注。 自古狭路相逢勇者胜,首战即决战! 战场上其实并没有那么多的神策妙计,就看谁的战斗意志强。 “也罢,此战我当为前锋!”父子连心,陈奉先第一个站了出来。 陈玄烈原本想让李师泰上去,如今他如此坚决,不好更改。 但转念一想,这一战至关重要,肯定要自己人上。 “既然如此,诸位就不必多想了,拿出我忠武军的气势来,杀他个人仰马翻。”田克荣扛起大斧。 “杀!”张勍、魏弘夫神色坚决。 陈玄烈望了一眼李师泰,暗忖如果自己是真正的都将,也就不必这么废话,直接下令。 可惜只是一队头,作任何决定都要先跟四个厢指挥使通气。 恰好李师泰的眼神也望了过来,这厮仿佛认清了形势,低调了许多,一声不吭。 某种程度上,他跟自己的处境差不多,也需要向上面证明的价值,否则就不会被提拔为都将。 号角声响起,士卒们脸上的杀意越发浓烈。 陈奉先左右手各提一把横刀,带着百余甲士列阵在前。 华洪领骑兵居于左翼,魏弘夫率两百余矛手居于右。 田克荣作为第二梯队紧随其后。 陈玄烈与李师泰坐镇中军,也是第三梯次,后阵则是数百提着刀的青壮,虽是民夫,却也经过崔安潜的训练,可算作民团。 这年头是個人就会舞刀弄枪,连监军宦官杨复光都会舞枪弄剑。 一千八百多人结成一个锋矢阵,朝向对面的草贼大军。 对面除了中军的那几百甲士,其他军略显杂乱,盔甲破破烂烂,武器也是五花八门。 统一的制式武器方便将领指挥,更能发挥团体的优势,而武器太杂,训练都是一大问题,士卒之间不好配合,只能靠个人武勇。 “进兵!”陈玄烈挥手。 陈孝安奋力挥动令麾,进兵鼓跟着响了起来。 轰、轰、轰…… 士卒身上的甲胄与脚步按着鼓声的节奏向前。 以前陈玄烈只需要与士卒一同向前冲杀即可,现在则要兼顾战场上的敌我态势、地形,并作出相应的调整。 尽量让全军维持一个整体,节奏不能乱。 一千人并不算多,陈玄烈感觉自己勉强还能掌控。 若兵力上了一万,还会设置专门的排阵使、子将、队将、押官、虞侯等各司其职。 数千年来,华夏大地战火绵延不绝,发展到现在,战争已经成了一门学问。 有阵胜无阵,强阵胜弱阵。 试想,数万乃至数十万大军的战场,在一些特殊地形上,连展开兵力都是一件难事,更不用说各兵种的搭配与协作。 宋武帝列却月阵于黄河之上,两千步卒大破北魏三万骑兵。 初唐时期,卫国公李靖结合诸葛武侯的八阵图创六花阵,纵横天下从无一败。 当然,那些空前绝后的天才名将,自然不需要受阵法制约,临敌决机如天马行空,神鬼莫测。 韩信、霍去病、岳飞都属此列。 但这样的人几百年一遇。 陈玄烈初出茅庐,只能通过后天努力,沿着前人留下的经验苦修,不会跑之前,先学会一步步走稳,经验累积之后,才能厚积薄发。 很快,两军狠狠撞在一起。 长矛、步槊、短枪犬牙交错,仿佛一头巨兽张开血盆大口,咀嚼着双方士卒的血肉。 陈玄烈有些担心父亲陈奉先。 不过一向如病猫的他,此刻仿佛猛虎下山,一身乌捶甲,两把横刀,在阵中左右劈砍,异常勇猛,连杀数人,士气为之一振。 敢以“奉先”为名,武勇自然不差,为大唐南征北战二十余载,搏杀经验极其丰富。 身边簇拥着五名甲士,为他挡下刺来的长矛。 左右两翼张勍、魏弘夫为援,背后有田克荣支持,看似危险,实则稳如泰山。 但草贼大军也不是吃素的,尤其是那四百多甲士,同样悍不畏死,结成雁翎阵,硬抗陈奉先、张勍、魏弘夫三支人马。 这些人就像骨干一样支撑着草贼大军,两边厮杀旗鼓相当。 当年庞勋杀回徐州后,以武宁军一镇,迎战大唐十镇大军,外加李国昌的沙陀精骑,可见徐州军之强。 无独有偶,庞勋也是在攻打宋州失利后,被沙陀精骑突袭,庞勋战死,乱军被扑灭。 ------------ 第六十七章 破敌 激战了小半个时辰,战锋三队逐渐力竭,伤亡不断增大。 陈玄烈见差不多了,对身边的秉旗陈孝安道:“令田克荣所部压上,战锋三队后撤。” 两声号角一短一长,呜咽而起,令旗也跟着挥动,三名传令兵策马从阵列的空隙中飞奔向前阵。 田克荣所部两百人压了上去,战锋三队则且战且退脱离厮杀。 不过战场形势逐渐有些不妙起来。 草贼兵力多出一倍,忠武军的猛攻被贼军精锐挡住后,其他贼军分成两路从左右两翼包夹而来,仿佛一头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 而那支两百人的骑兵,从东面迂回,直奔己方后阵的民夫。 又到了关键时候,陈玄烈瞥了一眼身边的李师泰,“李都将听令,即刻率本部人马攻贼中军甲士,如若不胜,提头来见!” 一个队头向都将发号施令,而且还是如此严厉的军令,周围士卒都愣住了。 李师泰脸色黑沉,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不过他原本就是一个谨慎惜命之人,经过这几次的调教,陈玄烈看出他心理上顺从了,只是面子上有些过不去,毕竟一個都将被队头呼来喝去的,实在难看。 “草贼可不会管你是阉党清流,此战若败,我陈玄烈自然难辞其咎,但你身为都将,首当其冲,说穿了,大家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陈玄烈似笑非笑道。 其实李师泰的处境比自己更恶劣,被崔安潜惦记上,还被推到了前排。 田师侃瞪起双眼,“还请都将莫要不识好歹!” 仇孝本眯着眼,上下打量着李师泰,眼中泛起阵阵寒芒,当初活刮杜彦忠正是出自他的手笔,在军中恶名远扬。 “此战若胜,李都将身为一军之首,功劳自不会小。”陈玄烈反向画了一个大饼。 “哼!”李师泰冷哼一声,一把接过身边的陌刀,气呼呼的朝前阵冲去。 动作如此丝滑,以至于他麾下人马都没反应过来。 “怎么,你们也要我一个个的请?”陈玄烈扫了一眼,心中盘算着,再来几次,李师泰也就习惯了、顺从了。 众人乖乖的跟上。 果然还是上司好用,李师泰的人马一上就立竿见影,手中陌刀抡转如飞,勇猛非凡,挡者立碎,血肉横飞,颇有几分陌刀将的风采。 不到一盏茶功夫,就撕开了一个缺口。 与此同时,贼军的两百骑兵冲到了后阵。 但迎来的却是一阵箭雨,当场射翻十多骑。 陈玄烈当然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漏洞,早就让叔父陈奉礼率一百弓弩手隐藏其中,两波箭雨后,青壮们在忠武老卒的喝令下纷纷竖起长矛。 贼骑一见这气势,当即掉头离去。 “机会来了,诸军随我反击!”陈玄烈提起一支步槊。 贼军缺口已经打开,胜负在此一举。 “杀!”身边三队人马狂吼一声,跟着陈玄烈冲杀上去。 左翼华洪的骑兵也整装待发,跟着旗号一起冲击。 激战了这么久,贼军再精锐也扛不住接二连三的梯次猛攻。 无论步军还是骑兵,墙式冲击肯定比不上梯次冲击。 陈玄烈所率都是生力军,气势正足,而他们已经疲惫。 长槊狠狠贯穿一名甲士胸膛,贼军中军阵列亦随之轰然倒下。 没有阵列,贼军无法组织有效的防守,即便还在负隅顽抗,也大势已去了。 不过其他贼军还没有放弃,潮水一般涌来,试图凭借兵力优势强行吞下忠武军。 但失去那四百多精锐甲士组成的阵列,如同一个人失去了骨架,进攻绵软无力,被忠武军如麦子一般收割。 鲜血将战场染成了鲜红色。 激战大半个时辰后,贼军终于还是溃散了。 陈玄烈立即下令全军追击,锋矢阵散开,以队为单位追杀贼人,连后阵的青壮们也提起横刀狂吼着挣军功去了。 这一战虽然双方投入的兵力虽然不多,但异常激烈。 陈玄烈收获极大,领悟了不少东西,也算是成长不少。 当然,此战能胜,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忠武军确实强悍,又都抱着必死之心,连李师泰上去玩命了。 现在的对手是草贼大军,是最好的试炼机会,只要自己还留在许州,以后的对手一个比一个强悍。 一直追到柘城之下,城中守军不敢开门,也不敢支援,任由溃兵被无情屠戮,尸体都被抛入护城河中,眨眼就染成了血红色。 城上守军一个个惊恐的看着忠武军。 陈奉先领着两队人马冲上前大吼:“朝廷数十万大军四面围剿,尔等已成瓮中之鳖,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不过换来的却是一阵箭雨。 陈奉先又中了一箭,后退几步,总算没倒下。 陈玄烈一阵心惊肉跳,浪成这样,难怪总是伤病交加。 “尔等听着,破城之后,鸡犬不留!”中了一箭还不走,提着刀指着城上守军喝骂,声若洪钟。 陈玄烈赶紧让陈玄进上去拉他回来。 万一那支箭不长眼睛可就乐极生悲了。 不过他的话也激起了其他忠武军的凶性,冲着城上守军如野兽般咆哮。 一般胜战之后,城池会成为战利品。 他们厮杀了几个时辰,火气正大,看见柘城就像看见脱去衣服的女人一样。 不用陈玄烈下令,就有人叫嚣着要立即攻城。 陈玄烈眉头一皱,忠武军虽然善战,却也带着一股兽性。 当然,这时代几乎所有的军队都是如此。 直到天色暗了下来,士卒们才意犹未尽的退下,离城五里安营扎寨。 这一战,杀敌一千三百余众,忠武军阵亡七十九人,伤两百三十四人。 第一战打出了气势。 半夜,陈玄烈巡视完全营,周庠前来禀报道:“我军只有一千人马,直抵城下,而贼军不敢出,可知城中兵力单薄,必有怯战之意,不如乘胜进击,连夜鼓噪声势,柘城或可不攻而破,一旦宋州贼军驰援,我军必然会被阻于此!” “传令全军,即刻攻打柘城!”陈玄烈扫了一眼周围士卒,全都跃跃欲试,眼中闪过贪婪之色。 “万胜!”周围士卒立即欢呼起来。 军令一下,根本用不着鼓噪声势,欢呼声振动黑夜。 士卒不顾白日征战的疲累,重新穿上盔甲拿起武器,点上火把。 陈玄烈灵机一动,“每人点两支火把,包括青壮在内,随军木车、牲畜上也多置火把,围着柘城呐喊,离城三里,多置篝火。” ------------ 第六十八章 破城 正常情况下,这一千多忠武老卒磨成渣也不可能攻破柘城。 正常情况下,庞勋的八百人根本不可能一路攻城拔寨,从桂林杀回徐州。 正常情况下,有无数精兵猛将的大唐,不可能被王仙芝、黄巢率领的一群底层穷苦百姓掀翻。 但这世上很多事都不正常,也不可能按部就班。 柘城之外,杀声震天,火把犹如长龙一般盘旋着,看上去仿佛有上万兵马。 呐喊声、锣鼓声、牲畜嘶鸣声夹杂在一起。 白日一战,草贼的精锐折损大半,留守城中的本来就不是什么精锐,目睹忠武老卒的凶悍,早已胆寒。 草贼转战各地,从来不会死守一地。 “破城之后,定将尔等碎尸万段!” 忠武士卒在城下怒吼,嗜血的眼神中带着贪婪。 城池意味着女人、钱帛、酒肉,可以尽情释放兽欲 “难道贼人要与此城共存亡不成?”闹了大半夜,柘城还是没有什么动静,陈玄烈不禁有些怀疑此策能否奏效。 周庠道:“只要贼军将领不傻,定知此城守不住,明日,张将军的大军就会赶来,这座城一样守不住。” 张自勉麾下七千忠武精锐,后面还跟着一万多负责后勤补给的青壮。 柘城怎么看都没有一万守军。 而且此次支援宋州的不止忠武一路,义成、宣武、天平、感化各路人马围攻而来。 “不见棺材不掉泪,那就动动真格!”陈玄烈杀心大起,气氛已经烘托到这一步,不上去比划比划,对方肯定不愿意走。 “这夜黑风高的,只怕攻城有些风险。” 陈玄烈略一沉吟,“不怕,我们不是有李都将么?快快有请李都将!” 周庠脸皮抽动一下,欲言又止。 “放心,李都将勇冠全军,区区一座小城不在话下。”陈玄烈暗忖这么下去,李师泰都混成劳模了,什么脏活苦活危险活都干了。 不过他既然当了这个都将,就要有心理准备。 当初他与王建韩建一起坑自己的时候,也没有心软,如果当初中了他们的圈套,陈家、田家死无葬身之地。 朝身边的田师侃、仇孝本等人使了个眼色,二人立即带着两队人马去请人了。 不出意料,李师泰已经习惯了被驱使,一声不吭的就带着麾下人马呼喊着朝柘城杀去。 阵阵火光下,他那把陌刀尤为显眼。 城上万箭齐发,雨点一般砸下来。 上去的两百多人,当场被钉死十几人,其他人身上也插着箭矢,但因为铁甲的缘故,并不致命。 李师泰身上也中了两箭,却仿佛没事人一般扛着长梯继续向前冲。 这时城上一阵混乱,有贼人拿起长矛继续抵抗,有贼人扔下兵器转身就逃。 陈玄烈眼神一亮,“有机会,让阿耶、田叔立即率本部人马攻城!” 李师泰已经是都将了,先登和破城之功不能再落他身上。 陈孝安赶紧策马传令去了。 不多时,两厢人马呼喊着朝东城冲了上去。 周围呐喊声、鼓噪声惊天动地,连青壮民夫都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呼喊。 不过城上虽然混乱,还是有些人在奋力抵抗。 李师泰进攻并不顺利,几次被城上贼军压了下去。 他那把陌刀实在有些显眼,以至于受到了守军的重点照顾,贼人的大多数兵力都集中在南城,让东城兵力有些空虚。 陈玄烈手心捏着一把汗,虽然知道贼人不会死守此城,但他们只要稍作防守,就会带给己方巨大伤亡。 不过拿下柘城,陈玄烈就可以走上棋盘,入大佬们的眼,成为一颗有利用价值的棋子…… 一将功成万骨枯。 在这个黑暗的时代里,只有踩着尸骨爬上去了,才有资格做出改变。 否则,自己就是枯骨中的一具。 “令魏弘夫、张勍率本部人马支援东城,传令全军,破城之后,城中钱帛、女人任取之,天亮之前,勿必攻破此城!” 陈玄烈脸上卷起一抹杀意。 即便自己不下这样的命令,破城之后,士卒们也无法遏制自己的兽性。 所以还不如利用这种兽性攻破城池。 至于军纪,只能等以后爬上去了,才能名正言顺的整肃,在爬上去掌握足够的力量之前,只能顺应规则顺应人性…… 否则现在下一道不准残害城中百姓的命令,弄不好立即就有人哗变。 “杀、杀、杀!” 黑夜中猛然爆发出一阵阵怒吼,比刚才任何时候的呼喊都要洪亮,似乎连黑夜都跟着颤抖起来。 一股滔天杀气拔地而起。 城上贼军的士气也在这一刻崩溃了,逃走的人越来越多,城墙上忠武士卒的身影也开始增多。 抵抗了半炷香功夫后,城中忽然燃起大火,照亮了黑夜。 城池也在这一刻被攻破了。 一阵阵狞笑声顺着夜风传入陈玄烈的耳中。 “恭喜五郎,得此大功!”周庠喜道。 “这些都是我们应得的。”陈玄烈望着城中燃起的大火,忽然嗅到一阵焦香味,“不好,贼人在焚烧粮草,速速入城灭火。” 城门打开,所有人都涌入城中。 幸好柘城坐落在运河之侧,水网密布,城中就有一条小河穿城而过。 灭火并不困难。 不过火灭了之后,士卒们便再也不受控制,在城中尽情厮杀劫掠起来。 但这座城已经经过了草贼的肆虐,富户官吏被屠杀,青壮百姓被裹挟,城中已经没有多少钱帛和女人,只有一些老弱病残。 士卒们将怨气发泄在来不及退走的贼军身上。 即便投降了,也被乱刀分尸。 有人还被直接抛入火中,发出一阵阵的惨叫。 士卒逐渐陷入疯狂,在城中搜寻活口,也不出城追杀逃窜的贼军。 陈玄烈知道他们需要释放心中压抑许久的兽欲,没人能阻挡他们,军令在这时起不到任何作用。 大唐开国之初,就有过不少屠城之举,安史之乱时,甚至将劫掠中原百姓当作赏赐,犒劳回鹘援军。 到了现在,屠城劫掠更是习以为常之事。 一直闹到天亮,这群人才渐渐平息,城中早已血腥气冲天,不剩几個活口。 ------------ 第六十九章 迎接 清点战损,尽管贼人没有死战之心,阵亡之人高达一百五十三人,受伤者不计其数。 陈玄烈一阵心疼。 这可是百战老卒,还是许州乡党,一路从原州杀回许州,每损失一个,就意味着自己的力量削弱一分。 陈玄烈将府库中搜罗到的所有钱帛全部拿返回来,分赏诸军,又将城中为数不多的牲畜宰杀,大飨士卒。 虽然东西不多,但每人都能分到一些,士气恢复不少。 又亲自为受伤士卒擦洗、包扎,安慰伤残士卒,以后只要自己有口吃的,就绝少不了他们。 也不全是作秀,相处三年多的时间,陈玄烈心中早已视他们为自己人。 更何况受伤的人中有不少陈、田两家,他们在战场上最玩命、最凶猛。 别人怎么对自己,陈玄烈就怎么对别人。 “唉,也就五郎管我等死活。” “此次讨贼,说什么也要为五郎争一个都将,送五郎上去……” 陈玄烈一听这话,感觉有些不对味,李师泰也是都将,但混的还不如一条狗…… 不过看到他们认真的眼神,知道是一番好意,也就笑着寒暄了几句。 出乎意料的是,拿到先登之功的不是李师泰,也不是陈奉先和田师侃,而是华洪。 别看他平时见谁都一副和气,在战场上却极其勇猛,带二十多个斥候最先在东城打开缺口,又血战到陈奉先、田克荣支援,才攻破了东城。 陈玄烈让周庠记下有功之人名录,上奏给张自勉。 包括李师泰的功绩,陈玄烈也没有隐瞒,算是稍作安抚,想要马儿继续跑,就要喂些草。 一支军队最重要的是赏罚分明。 有李师泰这么一個上司顶在前面,以后做事也方便一些。 就像原州邠州之事,如果没有李可封在前面扛着,陈玄烈肯定逃不了罪责。 想到此处,陈玄烈心中一阵惋惜,暗忖此战之后,回去给李可封上两炷香,让他一路走好。 在柘城休整了一天,张自勉的大军终于到了。 陈玄烈顶着都将李师泰,以及陈奉先、田克荣、魏弘夫、张勍几人出城迎接。 西面烟尘滚滚,旌旗飘扬,长矛盔甲熠熠生辉,骑兵往来奔动。 七千人马看似不多,但都是忠武精锐,气势绝非草贼可比,行走之间,一股肃杀之气油然而生,望之生畏。 “末将拜见张上将军、杨监军!”李师泰带头行礼。 但马上几人目光直接越过了他,投降后面的陈玄烈,张自勉淡淡道:“先破草贼四千精锐,再攻柘城,功劳不小。” 陈玄烈抬眼望去,发现此人正是当初在崔安潜面前为自己说情的那人。 原来他就是张自勉。 刚要回话,旁边的杨复光笑道:“后生可畏也,天平、义成、感化、宣武诸军,皆裹足不前,唯有你奋不顾身为大唐讨贼,无愧于忠武二字。” 言语中的欣赏之意不加掩饰,并无多少敌意。 陈玄烈叉手行礼,抬眼望去,正好与他身边一人目光撞在一起。 王建也来了。 不只是王建,还有韩建,以及原本跟陈家关系不错的鹿晏弘。 王建脸上似笑非笑,韩建依旧冷漠,鹿晏弘目光有些复杂。 旁边还有一些面生之人,陈玄烈从没见过,想来不是陈州便是蔡州人马。 李师泰慷慨激昂道:“既名忠武,当以忠武报效大唐,末将为踏白先锋,自当奋力杀敌,为大唐敬忠,我忠武军从不落于人后!” 他这话无疑将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不过这些表面功夫都没用,这些大佬早就心知肚明。 杨复光只是轻轻一点头,“大善!” 田克荣实在看不下去了,粗声道:“恭请张上将军、杨监军入城。” “唰”的一声,士卒分成两列。 张自勉驱马而入。 李师泰却小跑上去为杨复光牵马。 这个举动非常唐突,张自勉是招讨副使,是这支人马的主将,杨复光的监军虽然权力不小,但名义上还在张自勉之下。 李师泰不牵张自勉的马,而去牵杨复光的,这不是明摆着瞧不起张自勉么? 陈玄烈心中暗自摇头,终究还是太年轻了,马屁不是这么拍的。 李师泰在战场上骁勇善战,在人情场上却有些弱智,弄的在场气氛有些尴尬。 在场之人谁不是人精?越是急于表现,越是将自己置于不利局面。 当然,他这也是急于向杨复光表忠心,证明他这颗棋子还有用。 李可封被杀之后,李家大不如前。 李师泰在军中有些混不下去,只能病急乱投医,有些心急了。 张自勉回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杨复光脸上原本的浅笑也消失了,身后的王建、韩建则直接投来鄙夷之色。 众人就这么略显尴尬的朝城中走去。 陈玄烈看着难受,赶紧让田师望上前为张自勉牵马,总算缓解了一些尴尬气氛。 大军入城安歇。 陈玄烈将县衙收拾出来,当作节堂。 又设了一场宴席款待众人,忠武军中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 简直是泾渭分明,宦党一系都坐在右列,清流一系都坐在左列。 原本这个级别的宴席没有陈玄烈一个队头上桌的份儿,但张自勉、杨复光都点了自己名。 陈玄烈也不客套。 “五郎上前些。”张自勉亲切了许多,扫了一眼左列之人,当即就有第二席上的人主动退开。 “属下岂敢……” “该你的就是你的。”张自勉话中有话。 这话都说出来了,陈玄烈也只能坐上去。 恰巧对面正是王建,他轻轻点头,脸上微微一笑,仿佛以前从没发生过什么一样。 李师泰则被安置在右列末席上,而坐在右列第一席的鹿晏弘则神色低沉,看都不看陈玄烈一眼。 陈玄烈自然不会主动理会他,朝身边两席拱手。 “决锋都指挥使周岌周将军。”张自勉笑着指着上首那人道。 这人名字陈玄烈以前听过,不是许州本地人,乃黄州小校,因骁勇善战,调入忠武军,统领决锋都。 名号都跟普通都不一样,编制可大可小,大则一军,小则一营,但既然有名号,自然是精锐中的精锐。 “属下见过周将军。”陈玄烈赶紧行了个叉手礼。 心知张自勉这是在抬举自己。 如果不出意外,以后自己就是这一系的人。 这一战算是真正得到了他们的认可,有了靠山,以后路就好走一些。 “五郎多礼了,今后同在崔节帅张上将军帐下听用,当互相照应才是。”周岌一脸笑意。 “岂敢、岂敢。”陈玄烈连连客套几句。 ------------ 第七十章 比试 这种宴席自然气氛无比诡异。 忠武是中原数一数二的大镇,派系原本就复杂,如今南衙北司争权夺利,让忠武军内部形势越发复杂多变。 才两杯酒下肚,对方一人长身而起,“宴间无以为乐,愿与一人比试,以助诸位雅兴!” 说完毫不掩饰的盯着陈玄烈。 武人聚会当然不会吟诗作对,好勇斗狠才是常态。 陈玄烈风头正盛,惹人眼红理所当然,身为忠武牙将,不嚣张跋扈一点,在军中站不住脚。 陈玄烈扫了一眼上首,张自勉笑而不语,杨复光自酌自饮。 只有周岌侧过头来低声道:“晋晖,早年追随王建偷牛贩盐,颇有勇力,现为左军营指挥使,善使刀。” 陈玄烈望了一眼王建,王建笑着举杯示意。 虽然都没有说话,但陈玄烈知道躲不了,当着这么多军中大小军官的面,若是拒绝,等于认输,以后气势上就被人压着一头。 “正巧,在下也使得几手刀,愿与将军一同助兴。”陈玄烈起身。 在场所有人眼神都投了过来。 有好奇,有不屑,有不怀好意,也有担心之色。 如果是骑战或者长兵器、重兵器,陈玄烈或许会迟疑,但既然是刀,就没道理拒绝。 而且对方摆明了就是冲自己来的,试图压一压自己的风头,躲是躲不过去的。 “刀剑无眼,陈队头可要当心些,若是伤到了,莫怪某手下无情。”晋晖拔出横刀,一脸自负之色,故意在“陈队头”三字上加重语气,无疑是嘲讽陈玄烈身份低微。 还没开始,就趾高气昂。 “晋三这话就不妥了,该留情还是要留情,在上将军与监军面前见了血,未免唐突。”旁边一人笑了起来,立即引起一阵哄笑声。 陈玄烈胸中怒火“噌”的一下炸开了,这已经不是压自己的风头,而是肆无忌惮践踏自己尊严。 “啪”的一声。 上首杨复光将酒杯敲在案几上,堂中笑声戛然而止,从怀中掏出一块金饼,“既然是比武助兴,不可伤了和气,不妨以此金为彩头。” “哈哈哈,多谢监军美意!”晋晖眉飞色舞。 “谢监军。”陈玄烈上下打量晋晖,双臂肌肉虬结,满脸横肉,虽不甚高大,却异常健壮。 这场比试非比寻常,事关陈玄烈以后忠武军中的地位,如果输了,张自勉、周岌这些人也会脸上无光,军中士卒也会看不起自己。 陈玄烈聚精会神,双手握刀。 晋晖却舞了一个刀花,以刀锋指着陈玄烈,装逼装上了天际,“陈队头,来——” 陈玄烈等的就是这句话,打脸要趁热,砍人要趁早,一个“来”字还未落音,就一刀劈了过去。 凶狠、暴烈、迅捷! 没有任何保留,拿出自己苦练十多年的功力,陈家刀法是从战场上淬炼而出,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就是不死不休! 凌厉的刀风在堂中嘶吼,寒光犹如一道电芒。 晋晖眼中掠过阵阵惊讶之色,赶忙双手握刀招架。 “叮”的一声,火星四溅。 晋晖吃不住力,连连后退。 陈玄烈得势不饶人,连连挥刀,势若疯虎,每一刀都运足了力量。 这厮装逼也就罢了,偏要踩着别人拔高自己。 陈玄烈好歹还是世代牙兵,这厮不过是个偷牛贼、私盐贩子,却一副高高在上的鸟样,看不起人。 那就不要怪自己手下无情。 不过这厮倒也有些本事,在陈玄烈的疯狂进攻下,竟然还能支撑。 但也只是勉力支撑而已。 堂中变得极其安静,只刀锋呼啸声和兵器撞击声。 论好勇斗狠,出身牙兵世家的陈玄烈绝不会输给一個偷牛贼。 “咔”的一声,连斩二十多刀后,晋晖手中横刀断裂,刀锋直奔他头顶而去,这厮反应倒也及时,身体一软,躲过了这兜头的一刀,不过发髻被斩落,一头乱发披散下来,极其狼狈。 “晋将军承让了。”陈玄烈提刀而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胸膛剧烈起伏着,这一战胜的酣畅淋漓,不过刀上布满了缺口,心中一疼,这可是祖父传下来的。 晋晖脸色铁青,先看了看王建,又瞄了瞄上首的杨复光。 “五郎好手段。”王建居然带头喝彩起来。 “颇有汝祖之风!”张自勉朝杨复光举起酒杯。 陈玄烈一愣,他说这句话,应该认识自己的祖父,年纪也差不多。 难怪总能隐隐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善意。 杨复光拿起金饼起身走到陈玄烈面前,“果然大唐好男儿,今后要多多为朝廷效力。” 沉甸甸的金饼入手,陈玄烈估算有九两左右,乱世黄金贵重,这是一笔不小的巨款,“多谢监军!” “五郎刀法精妙,某一时技痒,亦想讨教一二。”坐在王建下位的韩建起身道。 晋晖是偷牛贼出身,但韩建家族世代为蔡州牙校。 满瓶水不晃半瓶水晃,咬人的狗不叫,会叫的狗不咬人。 与晋晖相比,韩建气势更沉稳。 一个人实力如何,从气势就能看出一二。 而且方才的比试,陈玄烈已经露出了真实实力,韩建敢上来,就一定有必胜的把握,否则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取其辱。 王建笑道:“五郎若是身体不适,不如改日。” 陈玄烈深吸一口气,刚准备应战,张自勉淡淡道:“今日到此为止,如今七万草贼围困宋州,诸位可有破敌良策?” 他的话没人敢顶撞,韩建面无表情的重新坐回去。 陈玄烈也回到自己位置上。 “七万草贼皆乌合之众也,忠武、义成、天平、宣武、感化、淮南诸军亦有五万之众,若能同仇敌忾,何愁草贼不灭?”一直不作声的鹿晏弘忽然开口了。 他坐在右列第一位,地位肯定不低。 草贼虽然大多数是乌合之众,但各藩镇之间也并不是一条心。 就像此次援助宋州一样,忠武军冲在前面,其他各镇人马都在后面观望。 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 谁都不愿消耗自身力量,将功劳让给别人。 所以鹿晏弘此言看似大义凛然,实则都是废话。 ------------ 第七十一章 毒计 各镇兵马若是一条心,王仙芝黄巢也不会闹这么大。 宣武、感化、天平,几乎每一镇都与朝廷翻过脸。 宣武从中唐开始,有八次兵变。 感化军前身武宁军,从大和六年到咸通三年,就有过四次兵变,最终掀起了庞勋之乱,朝廷改名感化,就是希望他们能改邪归正…… 天平军前身淄青节度使,是与河朔三镇一样割据自立,最为跋扈,当街刺杀宰相武元衡和裴度就是他们干出来的,李师道灭亡后,宪宗抓住机会,将淄青分为天平、泰宁、平卢三镇,才算消停下来。 而忠武军下辖的蔡州,当年掀起淮西之变,屡破唐军,杀的天翻地覆,一度让大唐半身不遂。 当然,目前忠武军暂时还算听话。 但陈玄烈久在军中下层,已经能觉察出一丝异样。 这么多年,只要大唐有难,都是忠武军冲锋在前,家家户户都有阵亡之人,但朝廷只厚待神策军,待忠武军如牛马,士卒早有怨言,只因为崔安潜治理有方,才没有爆发。 而一旦忠武军爆发…… “诛灭草贼,我忠武将士责无旁贷,不可寄希望于他人,今首战既胜,草贼士气大挫,当乘胜进击!”杨复光端起酒杯朝在场之人敬了一杯。 能看的出来,他对大唐忠心耿耿,处处都在为大唐着想。 宦官虽然嚣张跋扈,但毕竟没有子嗣,权力无法继承,反而与大唐休戚与共。 张自勉沉声道:“杨监军之言是也,全军休整三日,三日之后,随本将进击贼军!” 话音刚落,堂外却喧哗起来。 “我等大破贼军,攻破城池,为何不见上将军赏赐?” “上将军今日不赏,我等不敢擅离!” “陈五郎劳苦功高,朝廷怎么着也要赏个都将,不然我等可是不答应!” 几道声音尤为刺耳。 陈玄烈头皮发麻,这不是自己的踏白军么?竟然要赏赐要到这里来了? 昨日还说要送自己上去,今日果然就把自己往鬼门关上送…… 张自勉凌厉的目光扫了过来,方才脸上的和善一扫而空。 对面王建嘴角勾起了玩味的笑容。 牙兵邀功讨赏在这年头并不稀奇,这帮大爷们开拨要钱,上阵要钱,打赢了要钱,换节度使也要钱,甚至有节度使借高利贷来赏赐牙兵。 自代宗大历年间开始,凡命一帅,必广输重赂,向各方举债,被时人戏称为“债帅”。 债帅赴任地方后,还要被牙兵再敲一竹杠子…… 可想而知,这些节度使、刺史到地方后,必然对百姓敲骨吸髓,大唐社稷就这么一步一步滑向深渊。 攻破柘城后,士卒们的兽欲并没有得到满足,如今张自勉到了,这群人立即蜂拥而上。 不对,没有人带头,不会闹这么大动静。 田克荣、陈奉先都是自己人,不会坑自己,那么剩下的就是魏弘夫或者张勍? 陈玄烈望着末座的李师泰。 他也一脸懵逼,比自己还紧张。 踏白军名义上的都将是他,出了事,自己跑不了,他也跑不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崔节帅已经绕过他们一次,未想今日又复原州邠州之故态也!”王建好整以暇的斟着酒。 张自勉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陈玄烈一阵烦躁,刚抱上的大腿眼看就要飞了。 “陈队头不妨去安抚一番,这么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杨复光平静道。 陈玄烈朝他跟张自勉叉手一礼,赶紧出门。 李师泰也火急火燎的跟了出来。 县衙之外早已剑拔弩张。 横刀出鞘,长矛竖起。 陈玄烈扫了一眼,发现闹事的人里面并没有多少熟人,一些是李师泰的人,另一些则是魏弘夫的人,一百二三十人左右,提着刀上蹿下跳。 这时东西街面上同时传来了阵阵盔甲铿锵之声。 听声音不下六七百人。 “五郎啊……今日弄不好你我都要掉脑袋。”李师泰苦着一张脸。 “这里面大多是你的人。”陈玄烈斜了他一眼,这厮应该被宦党扫地出门了。 一个没有价值的棋子,还留着干什么? “什么我的人,一半是向王八哥借……”说到此处,他猛然住嘴,眼中掠过难以置信之色。 “原来如此!”陈玄烈豁然开朗,想起王建刚才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招着实阴毒,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其高明之处在于,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原州、邠州之事。 危急关头,陈玄烈反而镇定下来,战场上刀山火海都趟过来了,眼前这点破事又算得了什么? 眼下还有机会,宴会之前,就叮嘱陈奉先、田克荣、周庠等人谨慎一些。 现在就看来的人马是自己的,还是王建的。 如果是他的,一场火并在所难免,生米煮成熟饭。 不过王建既然设下毒计,就肯定不会留手。 “你等好大的胆量,竟敢挟持上将军与监军!”一员牙将策马提刀奔来,指着在场牙兵大声呵斥。 来人果然不是自己人,而且一上来,就将形势升级了。 陈玄烈手按刀柄冷眼看着他们。 城中这么大的动静,自己的人马也一定会收到消息。 街面上盔甲铿锵声持续传来。 “不如我等去向监军请罪?”李师泰低声道。 “你又没罪,何必往身上揽?莫非你以为王建会放你一马?”陈玄烈盯着他道。 虽然都是许州人,但王建那伙儿人是舞阳县的,自己这边是长社县的,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五郎说该当如何?”李师泰渐渐镇定下来,这厮资质不差,在战场上是一条好汉,只不过在人情世故上有些不着调。 不过另一方面,这种人比较好驾驭,没多大野心。 “再等!”陈玄烈不信陈奉先和田克荣会无动于衷。 再则,只要张自勉没下令砍了自己,事情总会有转机。 盔甲铿锵声越来越近,穿插着几声战马嘶鸣声。 “我儿莫要惊慌,为父来也!”陈奉先粗粝的嗓音从东街传来。 “早就知道李师泰这厮不安好心。”田克荣骂骂咧咧。 李师泰一愣,“五郎……这事真不怨我。” “以后再说。”陈玄烈挥挥手。 与此同时,对面的人马从西街涌来。 街道被两边人马挤的水泄不通。 “尔等欲作乱耶?”对方率先发难。 “伱一上来又是挟持又是作乱的,是何居心?”陈玄烈提着刀冷笑。 既然自己的人来了,一切就都好办了。 刀子在手,道理我有! ------------ 第七十二章 纠缠 两边人马相差不多,对方一时不敢妄动。 “放下兵器,听从上将军与监军处置!”那员牙将在马上咆哮。 谁放下兵器谁就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 “踏白军处理自己事,还请足下退开些。”陈玄烈懒得跟他废话,让陈奉先和田克荣带人上去,控制住那一百多闹事的人再说。 两人刚上去,那群人就跳了起来,朝着县衙里面大吼大叫,“上将军监军今日要么给些赏赐,要么给五郎个都将当当,否则休怪我等不知上下尊卑!” 这是要弄死自己的节奏。 陈玄烈大怒,关键时候到了,“李都将还愣着做甚,聚众闹事,斩!” 李师泰愣了一下,望了望陈玄烈,不情不愿提剑冲入乱军之中。 里面原本就有不少他的部众,被王建的细作挑拨起来,见李师泰下场,当场倒戈回到身边。 而陈奉先、田克荣更是一句废话都没有,上来就砍。 一时间,血流满地,惨叫声连绵不断。 周庠带着几十人护着陈玄烈。 “大胆,上将军唯有军令,尔等竟敢杀人灭口。”那牙将怒斥道。 “此乃我踏白军家事,与尔等无关,是非曲直,某自会给上将军和监军一个交代,足下若一意生事,休怪某手下无情!”陈玄烈按刀上前,满脸杀气。 你要多管闲事,那就赶紧来,真刀真枪的做一场,别在一旁煽风点火。 牙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始终不敢动弹。 他一上场,事情的性质也就变了。 陈玄烈的话已经说的非常明白,这是踏白军的家事,与其他诸军无关,而且在场之人不全是宦党之人。 估计连里面的张自勉和杨复光都听到了。 李师泰、陈奉先、田克荣三员猛将上场,这些小鱼小虾完全不够看,三两下就被砍翻在地。 因身上披着盔甲,毙命者并不多,大多只是受伤,在地上哀嚎,被老卒们一个一個抬进县衙。 堂中几人面色自若的饮酒。 “作乱者已被擒下,请上将军和监军发落。”陈玄烈扫了一眼王建,王建嘴角笑容依旧,还端起酒杯示意。 “尔等受何人指使?”张自勉脸上带着些许酒意。 那几人都望着陈玄烈,陈玄烈也盯着他们。 这时王建道:“有上将军和监军在此,你等无需顾虑。” 几人仿佛受到了鼓励,“是……是陈队头……” 众人目光纷纷投来,陈玄烈敢当庭对质,就不怕他们血口喷人,对身边周庠道:“取踏白军名册来。” “名册在此。”周庠随身带着这些东西。 陈玄烈双手捧着上呈给张自勉,“上将军请看,这些人都不是踏白军的人,清点名录便可知晓。” 几十号人,稍加审问,便可查明真相。 张自勉接过名册,却没有打开,递给了杨复光。 杨复光快速扫了一眼王建,“既然五郎是被诬陷,此事就此作罢如何?眼下剿灭草贼才是大事。” 这是第二次被人陷害,都是奔着要自己的命来的。 现在他一句轻描淡写的话,陈玄烈怎能咽下这口气? 从这两次事件不难推测,王建不一定是杨复光的人,但一定是田令孜的人,不然不会这么积极的想要弄死自己。 身为牙兵,无事都要生出三尺浪来,何况今日抓住了他的把柄,岂能这么轻易放过? 有仇不报非君子!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次就这么算了,下次他们会更加肆无忌惮。 “属下等一路血战,破敌克城,如今无缘无故蒙受不白之冤,今日若不说个是非屈直,便是寒了所有忠武士卒之心!以后如何再为大唐抛头颅洒热血?” 陈玄烈将此事上升到全忠武军的高度。 杨复光眉头一皱。 旁边的鹿晏弘喝道:“大胆!” 陈玄烈直接翻了一个白眼,鸟都懒得鸟他。 陈家与鹿家还有旧账没算。 “鹿六郎好大的威风!”周岌冷笑道。 两人斗鸡一样盯着彼此,应该是早有矛盾。 王建起身道:“五郎所言甚是,谁人没有父母妻儿,谁人愿受不白之冤?不如将这些人交给在下审问,三日之内必给五郎一个交代。” 一听这话,陈玄烈暗叫要糟,这分明是以“父母妻儿”威胁这些闹事之人。 人既然是他派来的,肯定知道父母妻儿住在何处,留下了把柄。 干私盐贩子这一行的,哪一个不是心狠手辣之辈? “是……是李都将命我等诬陷陈队头!”一人高声道。 旁边的李师泰两眼一黑,身体一晃,险些栽倒在地。 王建冷笑一声,“哦,你倒是说说,李都将为何诬陷陈队头?” 这厮果然还有两手准备,将事情又绕回踏白军内部矛盾上。 这么问下去不行,陈玄烈赶紧给李师泰使了个眼色,这厮却还在懵逼状态。 直到他身后的周庠捅了两下,才反应过来,指着王建的鼻子大骂:“放屁,贼王八你这腌臜小人,分明是你千方百计要除掉五郎,一次不成再来一次!” 即便他在人情世故上再迟钝,也知道此时此刻成了替罪羊,弄不好所有人没事,只有他李师泰被做掉顶罪。 地上那人咬牙道:“李都将被陈队头架空,几次大骂要弄死陈队头,是以想借今日邀功请赏,将罪状推到陈队头身上!” 李师泰满脸涨红,“我、我那是一时气话!” 王建两手一拍,“原来如此!” 李师泰额上青筋暴起,“好你个贼王八,今日就说清楚,伱为了巴结田……” “够了。”张自勉低喝了一声。 事情到这一步,其实都心知肚明。 但有些事不能说出口。 张自勉打断李师泰的话,实则是救了他一命。 “今日诸位都不胜酒力,言语无状,此事到此为止,陈五郎破敌有功,某定上书朝廷,为你请功,其他有功将士亦有封赏,宋州干系漕运,事关天下兴亡,今草贼未灭,还望诸位以国家大事为重。”杨复光语重心长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纠缠下去也没用。 “领命!”王建有恃无恐。 大唐权柄尽落于田令孜之手,连皇帝都要靠边站,有这棵大树在,谁也弄不倒他。 “今日天色不早,各自散了。”张自勉拂袖而去。 众人退散。 ------------ 第七十三章 先锋 “五郎……以后咱们就是一条道上的兄弟!”李师泰跟在陈玄烈后面。 “别啊,属下不敢高攀,李都将不是口口声声要弄死属下么?”陈玄烈似笑非笑道。 “一时气话,五郎莫要当真,你我一路行来,甚是默契……” “再说吧。”陈玄烈有一句没一句的回应着,脑海中却在反复盘算如何弄死王建。 明面上的手段都不行,王建身边也有一群亡命之徒。 而且此人跟其他的忠武牙将不同,短短三年时间,就从偷牛贼私盐贩子一跃成为牙校,还攀上了田令孜这根高枝,其见识、谋略非常人可比。 一个可怕的对手。 但陈玄烈并没有畏惧,反而心中隐隐升起一股好胜之心来。 王建是什么人? 唐末的风云人物,历史上的蜀国皇帝。 能跟他斗也算不枉此生了。 之所以此次弄不倒他,还是因为实力太弱,张自勉不会因为一个队头而直接下场与田令孜正面抗衡。 不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天下形势如何,谁能说清楚? 他王建一个偷牛贼能飞黄腾达,熟悉历史大势的自己为何不能? 这时代虽然混乱黑暗,但也充满了无数可能。 只有自己实力强大了,才能掌握命运。 “李都将放心,些许小事不必放在心上,只要有我等兄弟在,他日定送你上去!”陈玄烈张嘴就给他画了一张大饼。 经过前几次的“调教”,李师泰早就习以为常了,干笑道:“上不上去倒是无所谓,我等今后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眼下形势,还需要一個听话的上司。 而且李师泰在战场骁勇无比,陈奉先毕竟是亲生父亲,哪有儿子动不动使唤父亲的? 田克荣年纪大了,个人武力其实也不怎么样。 其他田师侃、仇孝本、王劲锋更无法与其相提并论。 唯有华洪算是得力人手,但华洪跟谁关系都不错,不能算是真正自己人。 李家的顶梁柱李可封死了,李师泰又被宦党抛弃,走投无路。 “哼!”田克荣不屑的哼唧了一声。 陈玄烈道:“李都将还知道王建多少事,一并说来。” “王建野心甚大,最开始巴结杨复光,后顺着杨复光巴结上了田令孜,颇能结交人,当初一时不察,才鬼迷心窍跟他混在一起……” “说些我不知道的。”陈玄烈没空听他废话。 “王建巴结上田令孜后,逐渐冷落杨复光,杨复光为讨贼大计,没有计较。” 这条消息倒是有些用。 不过杨复光一向以大局为重,想要借他的刀杀王建难度颇大。 “以五郎现在的实力,还不是王建对手。”李师泰一脸坦诚之色。 “都将所言甚是。”陈玄烈当然知道双方的差距。 别的不说,仅是他身边的韩建、晋晖实力就不容小觑。 但眼下正是讨贼之时,不缺立功的机会。 周庠建议道:“柘城乃是非之地,不如向上将军请战,暂离此地。” 留在柘城,各种勾心斗角,反受掣肘。 “可。”陈玄烈深以为然。 第二天,陈玄烈没去找张自勉,张自勉便召见陈玄烈。 杨复光、鹿晏弘、周岌、王建、韩建等人也在场,仿佛昨日什么都没发生。 一张宋州舆图挂在堂中。 张自勉道:“近日窜入淮南尚君长部率五万人马回援,意在夹击我军,兵贵神速,当在尚君长回援之前击破王仙芝!” 众人一阵沉默。 草贼大军足有六七万之多,虽说大部分是乌合之众,但其中不乏精锐。 仅凭八千忠武军实在有些单薄。 不过张自勉神色坚决,“草贼在宋州鏖战半年之久,早已疲敝,我军劲锐,当一鼓作气,击破贼军!” 杨复光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我军虽只有八千,皆天下锐卒,况宋州城中尚有两万大军,宁陵、谷熟、虞城等地驻有义成、宣武、天平、感化诸军,上将军已下令驻军合击之!” 眼下局势有些像当年巨鹿之战。 诸侯联军其实与章邯、王离率领的秦军相差无几,但谁都不愿第一个出头,都作壁上观。 直到楚霸王项羽破釜沉舟率五万楚军入场,大破四十万秦军。 诸镇兵力加起来,其实早就有一战之力,但一直都消极怠战,连招讨使宋威都龟缩宋州,以至贼势越来越猖獗。 朝廷大为不满,遂以崔安潜为行营都统,张自勉为招讨副使。 “大唐兴亡在此一战,我忠武军当为天下先,王建、陈玄烈听令,你二人为左右先锋,率本部在前,本将督军在后,敢有后退一步者,皆斩!”张自勉慨然下令。 “末将领命!”王建起身上前。 陈玄烈也赶紧上前,“属下领命!” 原本想率军离开,单独作战,如今反而跟王建成了左右先锋,不是冤家不聚头…… 踏白军都将李师泰被直接忽视了。 陈玄烈扫了一眼张自勉,他这么安排倒是煞费苦心了,左右先锋,谁不尽力杀贼,他在后面就会不客气。 当然,他的决策并没有问题,中原几大藩镇与草军在此鏖战六七个月,实则都在观望而已。 咚、咚、咚…… 城中响起了战鼓,士卒们开始向北城外聚集。 陈玄烈回到踏白军,望着这些与自己一路从原州杀回来的袍泽,这场大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长眠于此。 张自勉一身明光甲,在将台上大手一挥,六七十人被士卒提了上来。 正是昨日在县衙前闹事的那群人。 “斩!” 一排排大刀奋力挥下,血柱如喷泉一般飙飞,洒在将台上的一杆杆旌旗上。 上面的“唐”字染血之后,莫名的狰狞起来。 见了血,士卒非但不恐惧,反而都有亢奋之色。 陈玄烈扫了一眼左边二十步外站着的王建,六七十个部下被祭了旗,他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陈玄烈盯着他,他自然也一直在关注陈玄烈,偏过头,还微笑示意。 “此战,谁敢不奋力杀贼,皆如此类!”张自勉拔出长剑指着北方,“为大唐效死,当在今日也,不破贼军,誓不罢休!” “不破贼军,誓不罢休!”士卒们也跟着呼喊起来。 忠武军为大唐征战了这么多年,自然有不少人忠心耿耿。 ------------ 第七十四章 弃之 八月的天气异常闷热,仿佛有一场暴雨。 八千忠武军直接朝宋州城挺进,每走一步,都汗如雨下。 不过士卒早已习惯各种天气下作战。 忠武军一动,宁陵、谷熟、虞城等地义成、宣武、感化、天平诸军也跟着动了。 天空中的阴沉向大地晕染开来,仿佛一幅宏大的水墨画。 一支万人的草贼大军横亘在水墨画的正中。 大多数人手中的兵器五花八门,但至少三分之一的人披着各种甲胄,义无反顾的沿着涣水列成两个偃月阵,守护河面上的一座石桥。 试图将唐军挡在涣水之西。 毫无疑问,这座桥是特意设下的陷阱。 如果毁坏,唐军可以从上游水浅之处渡河,涣水原本就是汴水的一条支流,水不深也不急,能渡河的地方很多。 三骑驻足在一处高丘上,遥望西面唐军。 战马上的三人都头戴蓑笠,穿着短褐,裸露在外的手臂肌肉虬结,仿佛蕴藏着一股力量,高大魁梧的身躯一看便是山东壮士。 “忠武军果然非同凡响,黄二,你说说如何是好?”一人满眼忧虑。 “回都统,我军之所以成今日之势,皆在一个动字,动则活,不动则死,天平、淮南、义成、宣武诸军皆有保存实力之心,不愿死战,唯忠武一向对大唐忠心耿耿,此来必有决死之心,我军不可与其力敌!” 黄二便是大名鼎鼎的黄巢,族中排行第二。 而这位“都统”,自然是“均平天补大将军、兼海内诸豪都统”王仙芝。 在黄巢没加入之前,王仙芝屡为宋威所败,一路狼狈之极。 后与黄巢在曹州相遇,义军方才成了气候,从河南道转战山南东道,避开唐军的围堵,挺进山南东道,大破唐军,杀大将董汉勋、刑部侍郎刘承雍、生擒刺史王镣。 东都大震,吓的身在长安的皇帝取消了重阳内宴。 义军因此由弱转。 “忠武军只有八千之众,我军只需调集精锐将其扑灭即可!”另一个黑塔般的汉子昂声道。 黄巢道:“牵一发而动全身,我军若围攻忠武军,必是一场血战,届时两败俱伤,天平、淮南、义成、宣武诸军一拥而上,敢问尚将军如何抵挡?” 一道惊雷忽然从乌云中劈下,巨大的电芒仿佛长槊一般刺在大地上。 吁—— 三匹战马惊恐的人立而起,但很快被安抚住。 啥时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 “如此说来,宋州就不取了?”尚让的脸跟天空一样阴郁。 拿下宋州,将会是义军阶段性的胜利,届时就可以以此为基蚕食富饶的淮南、山东地区。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唐虽病入膏肓,却还有一口气在。”黄巢的造反之心最为坚决,早年他有心报效大唐,科举入仕,一展胸中抱负。 奈何屡试不中,一腔热血化成了怨气。 加上关东大旱,朝廷非但不赈济抚恤,反而加重赋税,逼得无数人家破人亡,遂响应王仙芝揭竿而起。 “民谚有云:若要富,守定行在卖酒醋,若要官,杀人放火受招安。朝廷屡有招抚我等之心,今战事不利,不如且受招安,静观其变如何?”王仙芝目光一闪。 招讨招讨,招抚排在讨伐之前。 去年义军席卷山南东道,转战江汉,俘获了蕲州刺史裴倔,上表为王仙芝求官。 朝廷却只封王仙芝为“左神策军押牙兼监察御史”,漏了黄巢、尚君长等一干首领,黄巢大怒,当众殴打责骂王仙芝,王仙芝大恐,才拒绝了朝廷的招安。 如今在宋州城下鏖战了大半年,义军同样疲乏。 黄巢摇头道:“都统何其糊涂,如今朝廷大军云集,此时投降,行如引颈就戮,依小弟之见,不如舍弃宋州,再转战山南东道,拖垮朝廷大军。” 宋州周边,最空虚的便是山南东道。 王仙芝望了一眼尚让。 尚家在义军中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其兄尚君长跟随王仙芝在濮州一同起兵。 “宋州既然攻不下,当暂避其锋,以小弟观之,这大唐也没几年了。”尚让目光转向黄巢。 招安没达成共识,但都同意离开宋州。 “那就留下一军断后,其他诸军立即开拔南下,先寻一個落脚之处。”王仙芝压了压蓑笠。 轰隆一声,又是一道惊雷劈下,在三人面前炸开。 天威凛凛,令人心惊胆寒。 大雨倾盆而下,逐渐淹没了两支越来越近的军队。 战鼓声、号角声此起彼伏。 刀光剑影在雨幕中时隐时现,无数人的嘶吼穿透大雨。 涣水之上的两座浮桥成了两座血肉磨坊,阴沉的水墨画中很快添了一抹鲜红,血雾随着水汽缓缓升腾。 虽然放弃攻打宋州,但王仙芝还是抱着一些幻想,希冀能将张自勉的八千忠武军挡在涣水之西,或者重创之。 只要打残了忠武军,就能震慑其他几路人马,然后从容围攻宋州。 为此他特意挑选了一万精锐,据河而守。 不过今日显然要让他失望了。 大雨让弓箭失去了效果,两边只能短兵相接。 忠武军的两支先锋异常凶猛,一支身披重甲,顶着大盾直接从桥上正面进攻,一支从上游浮木而渡。 一旦上岸,便如疯魔了一般,迎着义军刀矛撞了上去,即便被刺成了刺猬,也要拉几个义军垫背。 杀死一名忠武军,义军要付出四五人的伤亡。 双方的差距不仅仅是装备,还有斗志和战意。 不到半个时辰,义军在东岸的阵脚就被挫动了,越来越多的忠武军踏上东岸,结成一个个小阵,刀盾矛弩互相配合。 一个忠武军能抵四五名义军,但一个五人小阵,却能在十几人的围攻下屹立不倒。 黄巢望了一眼涣水南岸的忠武军,叹了一声,“一帅复一将,足可安大唐,有崔安潜、张自勉在忠武军一日,大唐便可安稳一日。” 说完便勒转马头,向北面疾驰而去。 王仙芝与尚让互相看了一眼,两匹马互相靠近,一边向北奔驰,一边在商议着什么。 王仙芝与尚氏兄弟都是濮州人,自然亲近一些。 ------------ 第七十五章 内斗 大雨滂沱,冲散了战场上的肃杀之气。 从登上东岸时,陈玄烈就知道这场大战已无悬念。 草贼的抵抗之心并不坚决,在踏白军猛攻下,出现了不少逃兵。 不过这也是草贼大军的常态,很少死战。 另一边,王建的人马已经突破了石桥,韩建与晋晖率领甲士力战在前,所向披靡,草贼节节败退。 王建居中指挥,周围士卒齐心向前。 他身边还有几个将领,不过陈玄烈不怎么认识,似乎都不是长社本地人。 “不可让贼王八夺了风头!”李师泰现在对王建恨之入骨,提着陌刀就往前冲,那架势仿佛一头被激怒的熊,在草军中横冲直撞,接连砍翻数人,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 陈玄烈在后面看的佩服不已。 “风头没被贼王八夺去,却被这厮夺了去。”田师侃啐了一口,一手扛着盾牌,一手挥舞铁挝,不甘人后。 但终究比李师泰差了一些。 一是吃了兵器的亏,陌刀比铁挝更适合这种大范围的混战。 二是李师泰受到了王建的刺激,有心在众人面前显显本事。 华洪、魏弘夫、张勍几人也不遑多让,各率本部人马力战。 这些狠人杀过河之后,草贼的阵脚便动摇了,加上李师泰身为都将冲在最前面,极大的激励了士气。 陈玄烈忙中偷闲,观察其他各军的表现。 除了石桥上的王建部,还有一营人马从下游渡河。 张自勉勒马西岸,鼓励士卒渡河杀贼。 越来越多的忠武军杀过涣水,草贼大军被全线压制,也不知谁大吼一声,草贼们扔下武器,掉头就逃。 滂沱的大雨增加了他们逃生的几率。 张自勉担心贼军有伏兵,下令不准追击。 草贼表现出来的战力与往日差距太大,就连陈玄烈也担心前面有什么阴谋诡计。 这场大战仅仅持续了一个时辰,就匆匆结束了。 草贼阵亡也就两千人上下。 己方阵亡加在一起,也就百余人,顺利的出乎意料。 大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乌云散开,烈日重新重新高悬在天上。 休整一日,斥候带回一个令人惊讶的消息,贼军撤走了,扼守西南的天平军主动放弃谷熟城,让王仙芝与尚君长部不费吹灰之力汇合了。 草贼声势复振,浩浩荡荡从颍州杀向山南东道,沿途州县皆闭门而守,无人敢拦阻。 忠武军只能在涣水安营扎寨,张自勉以副招讨使的名义召集诸军会师,南下追击草贼。 但赶来的寥寥无几,近在咫尺的宋威都无动于衷。 “天平军、泰宁军都是宦党一系,自然不愿见到忠武军建功。”周庠寻了個机会凑到神玄烈身边。 争权夺利无处不在。 宋威是田令孜、卢携举荐的,崔安潜、张自勉是郑畋举荐的。 “此战若是剿灭了草贼,崔节帅为首功,登台拜相指日可待,张上将军亦可为忠武节度使。”周庠分析的头头是道。 崔安潜拜相,清流势力壮大,自然会威胁到宦党。 “所以在朝廷眼中,草贼是小,内斗是大。”陈玄烈一听就明白。 这场大战调集了数万大军,以及无数民夫青壮,鏖战大半年,却弄了个虎头蛇尾,大唐的国力被严重消耗。 草贼只会越来越强。 周庠叹道:“南衙北司之争由来已久,大唐积重难返,此次未能剿灭草贼,只怕有朝一日,朝廷反受其害。” 陈玄烈面无表情道:“这些就不是你我所能左右的。” 一个王朝的崩溃有其必然。 十八年前的裘甫之乱挺过去了,六年前的庞勋之乱,大唐也颤巍巍的挺过去了。 如今这场王仙芝黄巢之乱,来势更加凶猛。 乱世之下,陈玄烈只能尽量左右自己的命运。 “五郎、大事不妙!”魏弘夫急匆匆的赶来。 一连串的哗变、作乱,陈玄烈早就习以为常,“出了何事?” 魏弘夫道:“朝廷诏令到了,将我军调入宋威麾下,张将军解职,返回许州……军中已经闹腾开了。” 张自勉一心一意为大唐剿贼,没有赏赐也就罢了,一句交代都没有,直接让他卷铺盖滚蛋? 陈玄烈真怀疑皇帝和田令孜是不是烧糊涂了。 这不是逼忠武军兵变么? 宋威是什么人?屡战屡败,拥兵自重,龟缩不出,这八千忠武军交到他手中,简直是肉包子打狗。 周庠问道:“上将军有何说法?” “上将军闭门不出。” 只要张自勉有一丁点想法,忠武军兵变近在眼前。 张自勉不是庞勋一个判官,而是战功卓著的大将,在忠武军中素有威望,一旦他举旗造反,杀回许州,便可重现昔日淮西之变,大唐的末日也就到了。 陈玄烈不禁佩服田令孜和皇帝来,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胆量。 卸磨杀驴,逼反大将,中晚唐以来发生过多次,某种程度上,庞勋其实也是逼反的。 这时陈奉先和田克荣也听到了风声赶了过来。 田克荣气呼呼道:“宋威无能之辈,忠武军被他害死的不知有多少,我等调归他麾下,只怕死无葬身之地!” 陈奉先道:“上将军若是不交出兵权,宋威又能如何?不如我等去劝他。” 周庠赶忙劝道:“我军有前罪在身,不可妄动,上将军自有决断。” 陈玄烈一想也是,天塌了有高个儿的顶着,该慌的不是自己,而是周岌他们。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朝廷这么一搅和,平叛大事也就无疾而终了。 白白错过了一次追杀的好机会。 陈玄烈总算知道黄巢为何能掀翻大唐了。 不是他有多强,而是大唐从上到下早已烂透了。 陈玄烈道:“上面闹上面的,我们管不着,如今形势,我等当上下一心,团结一致,谁也不可妄动,听候上将军军令。” “五郎所言甚是。”众人纷纷点头。 到了下午,张自勉还是没有消息传来,他不急,周岌着急了,他投靠清流一脉,若是调入宋威麾下,肯定没好果子吃。 在这里,他在军中也算数一数二的人物,调入宋威麾下,只怕连个屁都不是。 “周将军请五郎过去一叙!”周岌的亲卫恭恭敬敬道。 话刚说完,外面又来了一人,“陈五郎何在,杨参军召诸位军议。” 陈玄烈一愣,看来杨复光也急了。 虽然他也是宦党中人,但对大唐忠心耿耿,此次错过良机,最着急之人是他。 ------------ 第七十六章 召见 杨复光不能得罪,但自己现在抱的是崔安潜大腿。 思索一阵后,让李师泰、陈奉先、周庠三人去见杨复光,陈玄烈跟着亲卫去见周岌。 军营之中颇有风声鹤唳之象,击败草贼的喜悦消散一空,士卒们无精打采的,毕竟谁也不愿跟着无能之人。 这两年忠武军三次出兵支援他,都是损兵折将的下场。 很多人战死沙场,尸骨无存,忠武士卒怨气极大。 朝廷这么弄,丝毫不顾及张自勉的面子,更不顾及忠武士卒的想法。 天下间还听话且能打的藩镇,也就中原的忠武、宣武、泰宁、天平几镇,朝廷非但不安抚,反而弄出这么多幺蛾子。 陈玄烈刚进辕门,就听见里面激烈的争吵声。 “宋威年老昏聩,数万精锐在手,被一群草贼压着打,我等划拨过去,还有活路否?”一人声音暴怒。 “我等追随上将军多年,其他人一概不认!” “我等去了就是后娘养的!” “去他娘的鸟朝廷,真把我等当牛马欺负了?” 里面越骂越凶,普通士卒不想跟随宋威,这些将领更不愿意。 陈玄烈掀帐而入,里面挤满了人,比当日宴会之人还多,军中队头以上军官都来了,扫了一眼,以前军和右军的人居多,但大多面生的狠。 “五郎来了。”周岌倒是十分亲热,没有半点架子。 “拜见周将军。” “不必多礼,都是自家人,朝廷要调我等归入宋威麾下,五郎以为如何啊?”周岌眼神一闪一闪的。 当即就有人跳了出来,“还问什么,我等不去,他宋威和朝廷能奈我何?” 这人长着一张鞋拔子脸,鹰钩鼻,留着短须,身材高大。 “孙九休得口出狂言!”周岌斥道。 “我孙儒所言皆出自肺腑!” 孙儒? 陈玄烈全身一震,这位可是唐末著名狠人之一,没想到在这里出现了,看他的装扮,应该是个牙校。 在场之人,就属他嗓门最大。 “我等许人,岂能任人拿捏?”说话的是右军大将张贯。 “既然是肺腑之言,不如先说与上将军,听他吩咐总归不会错。”陈玄烈提议道。 张自勉还在,犯不着如此激动。 “不错,先去问问上将军。”周岌的威望明显镇不住这些人,被弄的焦头烂额。 孙儒转头望向陈玄烈,咧嘴一笑,还算和善,露出一口黄牙,“五郎之言有礼,且去问过上将军。” 一群人呼啦啦的去见张自勉。 一出门,孙儒就大声嚷嚷起来,“兄弟们,随某去寻上将军讨个说法。” 营中士卒蜂拥而来。 “早该如此!”众人兴致勃勃。 陈玄烈望了一眼周岌,孙儒如此喧宾夺主,他却无动于衷。 聚集而来的人越来越多,在孙儒言语挑拨下,气氛也有些不对,这不是去讨说法,反而有些像是兵谏了。 “我等求见上将军。”周岌在帅帐外躬身行礼。 周围全都安静下来,等着张自勉说话。 里面沉默半响,才飘出一句话,“都散了,是非曲直,自有朝廷公断,尔等只需听令即可。” “上将军蒙冤受屈,我等皆为上将军不平!”孙儒跨前一步。 有人带头,士卒们也鼓噪起来。 帐篷忽然掀开,张自勉高大身躯走出,不怒自威的气势令鼓噪声为之一滞,扫了一眼站在前排的周岌和孙儒,“何为忠武?忠于大唐,忠于朝廷,再有喧哗者,斩。” 二三十年积累的军威,一句话就压得众人不敢抬头。 士卒们更是三三两两的退下了。 连叫嚣的最厉害的孙儒都不敢再说话。 陈玄烈其实早就料到这个结果,张自勉若有异心,早就发作了。 回到自己营帐,李师泰、陈奉先、周庠三人等候多时。 “杨监军不愿调归宋威麾下,说宋威年老体衰,昏聩无能,忠武军交与他手,必将错失剿灭草贼的时机,他已上表朝廷,规劝天子。”周庠开门见山道。 监军等于皇帝眼睛,监察天下兵马,杨复光的话有一定分量。 陈奉先恨恨道:“宋威老儿,不知害了多少忠武军将士,此番又来祸害我等!” 陈玄烈问道:“鹿晏弘、王建何意?” 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善类。 诏令肯定是田令孜下的,而王建肯定站在宦党一边。 陈奉先道:“鹿六自是不愿,王建那厮倒也没说什么。” 李师泰道:“五郎定要当心贼王八,其实田令孜并不在意五郎死活,但他却一直想以你的人头作进身之阶,以前之事都是他弄出来的。” 他这么一说,陈玄烈顿时觉得合理多了。 田令孜独揽天下大权,日理万机,哪有心思管一個小军头? 天下兵变作乱的军头不知有多少。 “你为何不早说?”陈玄烈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一时没想起来……”李师泰干笑道。 看他的神色,不是没想起来,而是之前没想好,对王建抱有幻想,经过这么多天的冷静,才做出了最终选择。 跟着王建,迟早被他玩死。 跟着自己,好歹是个名义上的都将。 虽然总被一个队头驱使,但日子总还能过下去。 这两次在战场上身先士卒出生入死,军中士卒对他有所改观。 正说着的时候,帐外又喧哗起来。 原来是宋威派人来接管忠武军,整整两万多人,从北面涌来,烟尘滚滚,旌旗如云,长矛如林,一杆偌大的“宋”字牙纛挺立在烟尘之中,威风八面。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厮杀的。 宋威对付草贼龟缩不出,对付忠武军却如此火急火燎,看不出丝毫老迈迟钝…… 大营中的忠武士卒们满脸怒气,眼睁睁的看着宋威大军逐渐靠近。 这么大的动静,张自勉和杨复光也被惊动了,带着一众将校从帅帐中走出,脸色同样阴沉。 鹿晏弘、王建、周岌等人跟在后面。 “奉天子诏令,接掌忠武大营,宋招讨亲至,为何不来迎接?”十几骑冲到营前耀武扬威。 就在此时,身后有人轻声道:“杨监军有一事相托!” 陈玄烈一愣,抬头,发现杨复光也在看着自己。 ------------ 第七十七章 意外 杨复光竟然找到自己身上了? “何事?” “起事!”对方声音压的更低。 陈玄烈心中惊讶,不过仔细一想,也就释然了,他对大唐比任何人都要忠心,若让宋威兼并了这支忠武军,只怕再也没有机会剿灭草贼。 所以他要搅黄此事,但手上能用的人不多。 王建要巴结田令孜,自然愿意遵守诏令,划归宋威麾下,杨复光使不动他。 鹿晏弘级别太高,若是起事,弄不好就是一场兵变,弄巧成拙。 只有自己最为合适,有前科在身,经验丰富。 陈玄烈心中苦笑,难怪杨复光刚才要召见自己,果然好事不登门,登门无好事,自己都成了军中有名的刺头。 不过这倒也是个机会…… 多条大腿多条路,左右逢源原本就是常规操作。 这年头谈什么忠诚? 张自勉倒是对大唐忠心耿耿,其他几路人马都作壁上观,只要他敢真打,但下场如何?还不是一脚踢开…… “事成之后,监军定不会亏待五郎。” 陈玄烈朝杨复光拱手,杨复光轻轻颔首。 既然已经被盯上,也就没多少选择。 田令孜远在长安,够不着自己,杨复光却近在眼前。 当然,最主要的是陈玄烈也不想归入宋威麾下,他是田令孜、卢携举荐的,与王建一样是宦党一脉,自己过去,肯定会被王建对付…… 就算王建不对付自己,按宋威的作风,这场剿贼大战不知要打到猴年马月去了…… 身后之人悄无声息的退走,陈玄烈没有回头,心中却在思索如何起事。 事情不能闹的太大,闹大了谁也保不住自己,闹得太小,也就无关痛痒,这里面的分寸和火候要拿捏的恰到好处。 造反作乱从古至今都是一项技术活。 “当年浙东平贼,上将军曾与你阿翁并肩而战,也算旧识,这段时日,上将军对我等颇为照应。”陈奉先挤了过来。 “儿心中有数,此事并不像表面这般简单,阿耶不可冲动。” “上将军若不在了,还不如回乡,你早些娶亲,多生几个胖大小子,让陈家后继有人。”他脸上忽然涌起一阵落寞之意。 曾几何时,他也对大唐忠心耿耿。 但一路返回许州,经历这么多事,受到了不少冲击。 忠心耿耿之人未必就有好下场,反而是那些阿谀奉承之辈高官厚禄。 他这么一说,陈玄烈真起了跑路的心思,回到南天垛,当个山大王反而快活一些,不用勾心斗角,整天防着别人。 等到黄巢卷土重来之日,看准机会投他,然后再受招安,也算一条明路。 “总要先过了这一关再说吧。” 陈奉先嗯了一声,转身去了,背影无比萧索。 陈玄烈收敛心神,即便为了身边的这些人,也要集中精力挺过去。 又到了关键时候,目光情不自禁落到前面看热闹的李师泰身上。 身为上司,就应该在这种关键时候冲上去扛事。 这时陈玄烈目光忽然瞟到另一人,站在一众士卒前面的孙儒。 这位老兄一看就是脾气不太好的人,在历史上也是一個说干就干的狠角色,让他冲在前面岂不是更好? 不过孙儒现在低着头,正在想什么。 似乎心有所感,循着目光朝陈玄烈望了过来,嘴角一笑,竟然主动靠了过来,“若为宋威兼并,五郎将无立足之地也,不如作他一场如何?兄弟们自会响应。” 陈玄烈一口老血险些喷他脸上,自己准备忽悠他先上,没想到这厮来劝自己先上。 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由此可见,这厮相当鸡贼,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鲁莽…… 能在唐末乱世中杀出来的人,哪一个是胸大无脑之辈? 狂也要狂的有分寸,不然就是自寻死路。 “孙兄这话就不对了,小弟只是一个队头,名声不显,孙兄为军中牙校,向有威望,振臂一呼,应者云集,岂不比小弟强些!” “嘿,五郎谦虚了,也罢,不如你我兄弟同起如何?”孙儒眼神一闪一闪的。 作乱也能提升威望。 忠武士卒心中憋着怨气,有人带头,就有极大的提高在军中地位。 陈玄烈自己也是经过邠州一事后,得到了士卒的拥护,才有如今的地位。 这一优良传统,一直延续到几十年后赵大的陈桥兵变…… 从孙儒眼神中,能看到他对权力的极度渴望。 “可!”陈玄烈点头。 “那就一言为定!”孙儒满意而去。 宋威的牙纛已经立在大营之外,牙纛之下,一将金盔金甲,灰髯随风飘动,在一众甲士的簇拥下威风凛凛,就等着张自勉出营迎接。 而此时的张自勉有些犹豫,因为所有士卒都望着他。 宋威这是欺负上门了,只要张自勉出营迎接,就等于低了宋威一头,那么二三十年积累的威信会荡然无存。 一个没有威信的大将,以后也就休想指挥牙兵牙将了。 清流一系中能征善战的大将已经不多了,张自勉失去权势和威信,是对清流一次重击。 所以对方没给他留丝毫退路。 这个时代,只要走错一步,就会步步错,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 “张将军何在?”对方的骑兵在营前张牙舞爪大声叫嚣。 陈玄烈望着孙儒,孙儒也望着陈玄烈,似乎都在等对方先动。 就在此时,一人暴喝而出:“你等算什么东西,安敢在我忠武军面前如此张狂!” 陈玄烈定睛望去,却是自己耿直的父亲陈奉先,心中顿时五味杂陈,他这么一弄,打乱了陈玄烈的所有部署。 但亲爹上了,儿子不能不上。 扫了一眼周围,孙儒伸出大拇指,一脸玩味的笑容。 张自勉神色复杂,却也没有制止。 杨复光倒是一脸赞许之色。 陈玄烈索性跟着跳出来大声喊道:“上将军破贼有功,对大唐忠心耿耿,岂能受尔等轻辱!” 身后田克荣、田师侃、周庠、仇孝本等人率本部士卒提着刀盾跟了上来。 “欺人太甚,尔等视我忠武军无人耶?”李师泰提着那把陌刀仰天大吼。 他这一吼,更多的人跟了上来,连张勍也大吼连连的跟着出营。 “你等何人?”营门前的几骑吃了一惊。 “忠武,陈玄烈!” ------------ 第七十八章 群殴 “大胆!”那几骑拔出长刀,一副要将陈玄烈父子斩于马下的架势。 “列阵!”田克荣大吼一声,身后跟着跑出来的四五百士卒“唰”的一声,刀盾在前,长矛在后。 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 陈玄烈一阵欣慰,这四五百人愿意跟着出来,也算生死与共了。 从今日起,这些人就是自己真正的心腹和家底! 四五百百战老卒,这天下何处去不得? “尔等欲造反乎?”对方反而有些色厉内荏。 “非是造反,而是为上将军求一个公道!”陈玄烈回头望了一眼孙儒,这厮一脸贼笑,无动于衷。 几骑勒转马头返回本阵。 过不多时,对方营中分出两个步阵,一左一右,朝陈玄烈围了过来。 长矛在烈日下发着寒光,暗红色的铁甲如山一般压了过来。 宋威麾下心腹为平卢军,战力自然不差,如今更是气势汹汹。 陈玄烈怒气上涌,既然站出来了,就没有后退的道理,大声道:“众将士听令,今日即便我等战死于此,亦不可后退半步,折了忠武的威名!” “杀、杀、杀!” 老卒们双眼充血,拿出百战精锐的气势。 人数虽少,却皆有死战之心。 当然,陈玄烈也知道不可能真的厮杀起来。 一方是平卢节度使、诸道行营招讨使,一方是右威卫上将军、颍州刺史、诸道行营招讨副使,真自相残杀起来,便是滑天下之大稽。 张自勉自然逃不了罪责,但宋威肯定也吃不了兜着走。 轰、轰、轰…… 对方脚步狠狠砸在地上,长矛根根竖起,盔甲铿锵声连成一片。 陈玄烈不为所动,鼓励士卒不要惊慌。 两个步阵越靠越近,陈玄烈都能看到对方杀气腾腾的眼。 不过这场场面见的太多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今日无论他们虚张声势,还是真的要厮杀一场,陈玄烈都会奉陪到底。 在还有一百步的时候,对方的几面令旗一阵晃动,终究还是停下了脚步。 两边像三只斗鸡一般瞪着眼,谁也不敢出手。 “大胆,我等奉朝廷诏令接掌尔等,安敢在此阻拦?”几十名甲士簇拥着一员将领走出。 陈玄烈回望了一眼大营,张自勉到现在都没有制止,说明他已经默许了。 而且还有杨复光支持。 陈玄烈现在底气十足,在这個时代,一份大失人心的诏令,对牙兵而言跟废纸没什么区别。 “尔等速速退开!”对方仗着人多,派了一队人马赤手空拳上前。 这个举动瞬间就暴露了他们的心虚。 陈玄烈心中一动,暗忖这是一个好机会,“李都将何在?上去教训他们一顿,不要闹出人命即可!” 李师泰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领着一队人马赤手空拳上去了。 对方一见没有兵器,人也不多,还以为是来交涉的,有些松懈。 没想到李师泰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当场就有几人措手不及被打翻在地。 不过,对方毕竟也是身经百战的牙兵,经验丰富,一看开打了,两路人马当即扔下兵器,挥舞着拳头加入群殴之中。 不用兵器,说明跟陈玄烈一样守着分寸,不敢真的刀兵相向。 陈玄烈目的达到,再无顾忌,“还愣着做甚,打!” 说完带头冲入人群之中,殴打起来。 “打!”陈奉先、田克荣等人也扔下盾牌长矛,加入战阵之中。 对面两营人马,人数超出己方的一倍,优势在他们。 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敢不敢出手才是关键。 场面立即乌烟瘴气起来,没有阵列,没有指挥,两股人马撞在一起,抡起拳头互相招呼。 宋威和张自勉都没有制止。 甚至两边人马都在呐喊助威。 陈玄烈脸上挨了几拳,腮帮子肿起。 其他人也不好受,全都鼻青脸肿,看上去吃了不少亏,毕竟对面人多。 但这些人都抱着必死的决心跟着陈玄烈出营,极其顽强,斗志也异常高昂,被打翻在地,又立马爬起来,抡起拳头继续战斗。 比起九死一生的战场,眼前这些根本算不了什么。 “陈五郎、陈五郎……” 身后传来一阵阵的呼喊声,仿佛有无穷力量灌注全身。 “滚开!”正当陈玄烈被三个人围殴的时候,一声暴喝,田克荣抡着蒲扇般的手,左右开弓,一巴掌一个,异常勇猛。 还有李师泰,拳脚功夫也不弱,一人独斗五人,竟然还能打倒两人。 田师侃则如一头发情的野猪,在人群中横冲直撞,竟无一合之敌。 忠武军虽然人数不占优势,却也跟对方斗的旗鼓相当,甚至隐隐占着优势。 “五郎快往他脸上招呼!”隔着老远,就听见孙儒破锣一般的嗓门。 陈玄烈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拳砸翻面前的甲士。 营地中又冲出两三百人加入群殴之中,都是踏白军人马。 对面终于顶不住了,也不知谁吼了一声,拖着伤员往后退。 田师侃上了头,带着人追上去打,但对方大阵里面忽然响起了战鼓声,长矛根根竖起,吓的田师侃一哆嗦,掉头就往回跑。 “赢了!”营地里传来巨大欢呼声。 这么一闹,宋威想要接掌忠武军基本不可能,不是怕群殴,而是忠武军的士气已被激发出来。 天底下任何事,就差有人带头。 王仙芝在濮阳振臂一呼,大唐立即就风起云涌起来。 忠武军心中早有怨气,现在有人站出来。 陈玄烈满脸是血,看所有东西都是红色的。 其他人也不好受,脸肿的都快不认识了,却还在大笑:“痛快!” 笑了一阵后,重新捡起武器,原地列阵。 夕阳西下,大片的火烧云掠过天空。 长风自南向北,旌旗猎猎作响。 对面人马沉默在暮色之中,不肯退走。 这时身后传来轻缓马蹄声,杨复光带着数骑走到阵前,朝对面尖着嗓子道:“如今当务之急,乃是追剿草贼,为大唐平息祸乱,宋将军当以大局为重。” “那就依杨监军之言。”对面也顺着台阶下,再闹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一场纷争暂时平息了。 ------------ 第七十九章 提拔 “陈五郎、陈五郎!” 陈玄烈回到营中,立即受到了英雄般的对待,人群蜂拥而来。 “真乃我许州好儿郎!”几个头发花白的老卒哈哈大笑。 孙儒靠过来,皮里阳秋道:“哎呀,五郎此番大出风头。” 陈玄烈没有理他,径直走到张自勉面前,“属下自作主张,有违军令,请……上将军降罪!” 话是这么说,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张自勉肯定不会惩罚自己。 因为此事最大的受益者是他。 兵权暂时保住了,只要能击破草贼,朝廷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五郎忠心为国,何罪之有?”张自勉声音带着一丝疲倦。 陈玄烈有些诧异,一抬眼,发现他脸上的沟壑深了许多,满脸疲惫,尽显苍老之色。 估计朝廷诏令让他寒了心。 不过这疲惫之色稍纵即逝,张自勉沉声道:“今草贼仓皇南逃,正是千载难逢之机也,众将士听令,明日拔营,南下讨贼,建功立业,安邦定国!” “领命!” 营地里仿佛响起一道炸雷。 所有怨气,经他三言两语变成了士气和斗志。 陈玄烈心中一阵可惜,张自勉有大将之风,擅用兵,只是朝廷不能重用之。 当夜,三车钱帛送入踏白军营地中。 “今日之事,杨监军记下了,些许钱帛,略表心意,不足以彰显诸位功绩,此战若胜,监军另有厚赏。”一个面白无须的文吏客客气气道。 “为大唐和杨监军效力,乃我等分内之事。”陈玄烈张口就来,面不红心不跳。“若大唐将帅皆如足下,天下焉能至此?足下对大唐一片赤心,某自会禀报监军!” 陈玄烈脸上有些发热,就在今日还想着跑路回南天垛,以后投奔黄巢…… 凡事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 寒暄了一阵,知道他是杨复光的干儿子,叫杨守中。 这时代收义子成风,宦官更是形成了传统,杨复光这些年在忠武军收了不少义子。 三车钱帛不算多,对陈玄烈并无多大用处,干脆赏给随自己出营的士卒,毕竟是他们拿命换的。 一时间,营中尽是欢声笑语。 翌日天亮,八千忠武军南下。 踏白军继续当前锋,张自勉调来一百多名老卒,还有四百多匹战马。 陈玄烈心知这是他的奖赏。 踏白军骑兵增加到三百,人皆双马,战斗力上了一个小台阶。 行军三日,前方斥候回报,草贼分成两部,王仙芝率大部人马南下攻破安州,黄巢率小股兵力向东挺进。 山南东道兵力空虚,王仙芝为贼酋,大军自然追着他不放。 至于黄巢,东面有感化、淮南、天平诸军围堵。 这個时候,谁也想不到黄巢的危害远在王仙芝之上。 陈玄烈有心上表崔安潜先追杀黄巢,落笔时又停下了,实在不知道以什么理由劝他,而且他也是棋盘上一颗身不由己的棋子。 退一万步,即便追上去杀了黄巢又能如何? 大唐就能重新振作,恢复昔日强盛? 杀了黄巢还有红巢、蓝巢…… 陈玄烈一把揉烂黄麻纸,自己最大的优势便是知道历史走向,黄巢的崛起是必然,大唐灭亡也是必然,非人力所能扭转! 现阶段,只能随波逐流。 遂率军奔向安州,但王仙芝并未在安州逗留,转攻随州。 山南东道此前已经被草贼祸害了一次,城池尽废,军吏逃散,百姓流离,随州根本组织不起有效防御,被草贼一击即破。 山南东道节度使李福龟缩襄阳。 陈玄烈只能奔向随州,张自勉紧随在后,而宋威则跟在张自勉大军之后。 连续一个多月都在不停的行军,士卒皆有倦意。 草贼最厉害之处便是四处流窜,裹挟青壮不断壮大。 唐军则肥的拖瘦,瘦的拖垮,垮的拖死。 连续行军,跨境作战,后勤压力极大,而且马上就要入冬了。 赶到随州,草贼大军早已离去,转攻复州。 陈玄烈上奏请求休整,先摸清王仙芝的意图,然后汇合几路大军围剿,不然这么追下去,就会重蹈汝州之败。 原以为会石沉大海,没想到几日后,张自勉就有回信。 “前军队正陈玄烈,屡破贼军,收复城池,忠心为国,今拔为前营指挥使,望再接再厉,为国建功,讨平草贼!”杨守中抑扬顿挫的念着节度使的军令。 从一个队头一跃升为营指挥使,陈玄烈一阵激动,从此之后,自己也算名正言顺了。 “陈将军,恭喜了,这可是阿耶亲自为你求来的。” “多谢杨监军!” 陈玄烈对杨复光感激不尽,这便是抱住了大腿的好处。 黑猫白猫,能抓住耗子的才是好猫,清流也罢,宦党也罢,一个小人物,哪有资格挑来挑去? 杨复光虽是宦党,但比很多清流靠谱多了。 自己替杨复光、张自勉平了事,他二人亦投桃报李。 本质上都是利益交换,自己的老父亲闷着脑袋为大唐征战了一二十年,提着两把横刀一路从浙东砍到陇上,至今也还只是一个队头。 若不是沾了自己的光,只怕这辈子都很难爬上厢指挥使的位置。 不过营指挥使还不能算是将军,充其量也只能算个牙校,只有再升一级,成为十将,才算真正跨入将军行列。 “一点心意,还请杨判官笑纳!”周庠掏出几锭黄金递了上去。 杨守中立即眉开眼笑,“哎,自家人,何必如此见外?” 话说的漂亮,一双手却很诚实的摸了上去。 “正是自家人,才不能失了礼数!”周庠迎来送往颇有一套。 这些话陈玄烈绝不会说的如他一般圆润。 “哈哈哈,好说好说,以后我等当互相照应。”杨守中掂了掂手中金子,颇为满意,“既然是自家人,那我就说个事,让你等也有些准备,这些时日不必再追击了。” “还请杨兄指点。”陈玄烈也攀起了关系。 杨守中目光扫了扫,陈玄烈会意,让帐中其他人出去。 “阿耶已经招降了王仙芝,某此次南下,除了与五郎一会,还要去草贼大营中商谈投降事宜。” “此大唐之幸也!”陈玄烈一脸高兴之色。 王仙芝造反一直都不太坚决。 当初朝廷招降他时,本来同意了,后因朝廷没有封赏黄巢、尚君长等人而功亏一篑。 王仙芝乃草贼之首,草贼的草,是从他名字中的“芝”字而来的,他主动投降,对其他几路草贼打击极大。 “此事若成,阿耶亦将平步青云!”杨守中喜笑颜开。 “恭喜监军!”陈玄烈附和了一句。 ------------ 第八十章 拦截 “事以密成,杨兄此去万不可张扬。”陈玄烈好心提醒了一句。 这么大的事,牵涉这么多的势力在其中,弄不好就是鸡飞蛋打的局面。 在陈玄烈看来,有不少人不愿见到草贼就这么平息下去。 杨守中眼神忽然有些恍惚起来,欲言又止,“此事就不劳五郎多虑了,阿耶办事,谁人敢从中作梗?” 杨复光的堂弟杨复恭,当朝枢密使,长安四贵之一,二人传承自上一代权宦杨玄冀、杨玄价兄弟。 跟他们相比,出身小马坊使的田令孜只能算个暴发户。 所以杨守中这句话并不算吹牛。 杨复恭的义子遍及神策军。 “如此甚好。”陈玄烈也就不再废话,好生招待了他一番,临去时,派华洪率一队斥候护送他们一行人出随州。 能招降自然最好,王仙芝手上也有不少厉害角色。 鱼死网破,大家都不好过。 两日后,华洪回来,说是已经顺利送入草贼大营。 陈玄烈也就安心等待杨守中的消息,张自勉和杨复光也在邓州按兵不动。 然而宋威军的动静却有些异常,忽然从唐州南下,进入随州地界,挺进枣阳。 而枣阳恰好夹在陈玄烈与张自勉之间。 背后忽然出现两万人马,陈玄烈如芒在背,上次坏了他的好事,难免不会弄什么幺蛾子,说实话,这种“友军”往往比贼军更可怕,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捅你一刀。 宋威的特长便是缩头乌龟,能不出头绝不出头,以保存实力为主,如今却一反常态起来。 一开始陈玄烈以为他是冲着自己来的,但两日后,宋威分出一支两千人的先锋,进驻光化城。 光化与陈玄烈所在的随州隔涢水相望。 隔水相望也就罢了,平卢军的斥候动辄北上,出现在随县附近,探头探脑。 陈玄烈派斥候驱赶。 但这群人去了又来…… “难道宋威之意在我?”周庠眉头深锁。 陈奉先道:“他没这个胆子,后面还有上将军和杨监军。” 陈玄烈目光一直在舆图上,如果宋威的目标不是自己,那就只能是安州的王仙芝,想到此处,脑海中灵光一闪,“不好,宋威要破坏此次招降,赶紧派人接应杨守中!” “宋威是宦党一系,敢坏杨监军好事?”周庠难以置信。 陈玄烈一开始没往这方面想,也是觉得宋威不至于如此,他是田令孜和卢携举荐的,同为宦党中人。 但他这么积极的往前拱,肯定不是为了看热闹,也绝不是要跟王仙芝死磕。 宋威担任行营招讨使两年来,非但没有平定草贼之乱,反而使其愈演愈烈,已经引起了朝廷的不满。 如果杨复光这么轻松就招降了王仙芝,他宋威的脸面往哪里搁? “不,还是我亲自走一遭,传令军中骑兵尽起,随我接应杨守中,随州就有劳先生看顾。”陈玄烈提刀就走。 半个时辰,三百骑兵在城中集结,人皆双马。 陈玄烈扫了一眼众人,发现李师泰不在,“快将李都将请来。” 他这個上司越用越趁手,此去安州一路凶险,需要得力之人。 过不多时,李师泰苦着一张脸被牙兵们“请”了出来,连打了几个哈欠,一副月经不调的衰样,“哎呀,五郎就不能消停些?何事如此匆忙?” “来不及解释,都将快快上马。” 这年头好大腿可遇不可求,能抱住一条是一条,杨复光说提拔就提拔,是这年头少有的诚信之人,对陈玄烈也算有几分知遇之恩。 如果没看见也就罢了,但随州抵在前线,杨守中若是在自己辖区出了事,就有些对不起杨复光。 谁给自己权力和利益,就对谁负责,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李师泰胡乱披上盔甲,扛着陌刀跟陈玄烈一同出城向东狂奔。 不到一盏茶功夫,西南面追出一支四百人左右的骑兵,不用想就知道是光化城里宋威的人马,两支骑兵隔着涢水向下游的安州奔去。 时而隐没在树林,时而被山峰遮挡。 但用不着多长时间,两股人马还是会在涢水边相遇。 他们这么积极,更加确定了陈玄烈的猜想。 被他们像苍蝇一样黏着,实在有些乱人心态。 “靠近河边,向他们说几句话!”陈玄烈拨转马头。 骑兵紧随其后,冲到北岸边,列成一排。 对面先是犹豫一阵,但还是跟了上来。 “尔等意欲何为?”陈玄烈提着马鞭指着南岸。 这支人马明显比之前群殴的平卢军气势不一样,人高马大,铁甲长槊,腰悬大弓,精神抖擞。 “奉宋招讨之令,特来平贼!”一将提缰而出,目光冷冽如刀。 此人年纪倒也不大,二十五六的样子。 “我看尔等分明是图谋不轨!”陈玄烈毫不客气。 “大胆,别人惧你忠武军,我天平军崔君裕可不惧!”此人驱马上前,朝着北岸咆哮。 陈玄烈杀心大起,一句话没说,看了对岸一眼,掉头向北而去。 这么耍嘴皮子没用,隔着一条河,骑兵冲不过去。 但如果对方的目标是自己,就一定会渡河。 这荒山野岭的,又是王仙芝控制的安州地界,干了再说! 不然后面有这支人马跟着,什么事都办不成。 宋威堂堂大唐行营招讨使,都能这么没底限,自己一个牙校,难道还要当大唐的守法良民么? 到时候推给草贼即可,有杨复光在上面罩着,这些都不是事。 打定主意后,骑兵向北奔行,远离涢水,行不到三里,恰好发现一处林地,枯草长及马背,正好可以隐藏骑兵。 “下马,入林埋伏!” “对方可是宋威的人马!”叔父陈奉礼满脸担忧。 “佛挡杀佛,神挡杀神!”陈玄烈心意已决,别说现在是宋威的手下,就是宋威来了,也要吃两刀再走。 世界那么乱,装纯给谁看?这年头你不砍别人,别人就要砍你…… 而且自己是站在大义上的。 宋威为一己之私要破坏招降大事,自己杀他的人,合理又合法! “五郎果然是做大事之人!”李师泰扛着陌刀,第一个窜入草丛之中。 其他士卒脸上升起嗜血的兴奋之色…… ------------ 第八十一章 尽力 朔风自北而来,枯草瑟瑟作响,平空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不到半个时辰,就听见南面传来马蹄声。 “来了!”李师泰满眼兴奋之色。 “不可妄动,听令行事。”陈玄烈屏气凝神。 南面隐隐传来喝骂声,“莫要让他们逃了!” 马蹄声渐近,就在要进入伏击圈时,却忽然停住了。 “等等,此处有蹊跷,赵十带一队人马上前查看!”崔君裕粗犷的声音清晰传来。 接着便有五十余骑缓缓靠近。 这年头无论唐军还是贼军,军事素养极高,此处林恶草深,乃兵法中的挂形。 挂形者,敌无备,出而胜之,敌若有备,出而不胜,难以返,不利。 贼军无备,我军必胜,贼军有备,反而对己方不利。 崔君裕这么狂,混到了牙将,肯定有些本事。 “五郎,怎么办?”陈奉礼靠了过来。 陈玄烈望着越来越近的骑兵,想起天平骑兵马背上的大弓,现在杀出,最多只能干掉这五十余骑,己方暴露,反而会成为对方弓箭打击的目标。 “稍安勿躁。”陈玄烈屏住呼吸。 那五十余骑小心翼翼的靠近,就在要发现埋伏时,后面的崔君裕道:“赵十可有发现?” “未曾。” “快快回来,那厮定是向东去了,速速追击。” “唯!”五十余骑调转马头,返回本阵。 陈奉礼长吁了一声,“好险。” 周围士卒也纷纷放松了警惕,只有陈玄烈感觉有些不对,崔君裕既然看出了此地不对,为何这么轻易的就回去了? 就在此时,几只鸟雀鸣叫着掠过头顶天空,寒风中飘散着一股烟火味,抬眼望去,忽见西北面有道细细的黑烟。 虽然不大,但在枯黄的山林间异常显眼。 “不好,那厮要火攻,全军立即出击!”陈玄烈翻身上马,提起长槊。 这年头的牙将还真不能小觑,一个个又凶残又狡诈。 故意这厮早就发现了异常,故意让一队人马慢悠悠的前来查探,同时从西北面上风处放火。 周围皆是枯草,火借风势,一旦火势蔓延开,自己这三百骑兵就要葬身火海了。 陈玄烈望着头顶飞过的几只鸟雀,若不是它们,说不定就着道儿了。 “李都将何在?杀!”陈玄烈大吼一声。 李师泰摇晃着脑袋,提着陌刀一马当先,从枯草中窜出,追着那一队人马杀去。 陈玄烈紧随其后。 三百骑兵如离弦之箭从草丛射出。 两边都是骑兵,谁速度快,谁就有优势。 那五十余天平军骑兵刚刚调转马头,速度没跑起来,被李师泰杀入其中,血肉横飞,人仰马翻。 陈玄烈左臂夹着长槊,右手提着横刀,风一样掠了过去,斩下一颗头颅,再刺死一人。 “一個不留,斩尽杀绝!” 只要是敌人,不管是唐军还是贼军,容不得半点仁慈。 今日若被他们得逞,自己也将死无葬身之地! 在这个黑暗而混乱的时代里,唯有刀剑才是硬道理。 三百余骑旋风一般卷了过去,五十多平卢骑兵惨叫着朝着本阵跑去,希望得到他们袍泽的救援。 然而,迎接他们的却是一阵箭雨。 平卢骑兵惨叫着倒下十几骑,几匹战马受伤未死躺在地上哀嚎。 “生死有命,怪不得他人,众军听令,杀一个忠武军,赏一斛粮一匹帛!”崔君裕嘶吼着。 天平军再次弯弓搭箭。 陈玄烈举起横刀狂呼:“散开,只要冲过去便是他们的死期!” “杀!” 忠武军的战术素养自然不会比天平军差,都是战场滚出来的老卒,面对弓箭,没有丝毫慌乱,有人甚至在马上侧转身体,藏在马腹上,还有人抱住马头,尽量将身体埋低。 陈奉礼带着几名陈田两姓的人主动挡在陈玄烈前面。 咻、咻—— 天平军的第二波箭雨到了,受北风影响,只射翻了十几骑。 “叔父!”陈玄烈望着陈奉礼肩膀上的羽箭。 “无妨!”陈奉礼一把从甲胄上撤下带血的箭矢,咧嘴大笑,“儿郎们杀过去,片甲不留!” “杀!” 狂奔的马蹄犹如山洪,士卒的怒吼仿佛雷霆,分散的骑兵重新聚合,化为一道长戟,狠狠刺向天平军。 凶悍、猛烈,如同猛虎下山。 百战精锐,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弓箭射程大概两百步左右,战场上骑兵最多给对方三射的机会,如今已经两射了。 要么他们咬牙再射一次,要么迎头冲上,硬碰硬。 忠武骑兵来势极其凶猛,不会给他们逃窜的机会。 因为骑兵掉头需要时间,战马加速也需要时间。 崔君裕也是狠人,当机立断,大吼一声,“杀!” 然后一马当先,跃出本阵,天平骑兵互相看了一眼,前排的咬牙跟上,但后排有近百骑却掉头逃走了。 士卒也是人,崔君裕连自己人都杀,肯定伤了军心。 见忠武军排山倒海地动山摇的气势,也就心生惧意。 二十年前,忠武黄头军便勇冠天下。 到了如今,更是烈火烹油一般,唐末历史大势,一大半是由忠武军造就的。 一见到有逃兵,陈玄烈知道此战必胜! 烈风呼啸,惨叫连连。 李师泰与几十骑顶在最前面,两股骑兵交错而过,陌刀过处,人马俱碎。 连刚才不可一世的崔君裕都被扫下马来。 一个回合,天平骑兵被斩杀五十多骑,剩下的骑兵见崔君裕落马,惊慌四散奔逃。 “追,一个都不要放过!”陈玄烈怒道。 做人要讲诚信,说斩尽杀绝就要尽量做到。 骑兵分成三队各自追杀去了。 陈玄烈走到崔君裕面前,这厮右腿摔断了,在地上爬着,知道逃不了后,干脆肚皮一翻,掉转身来,望着陈玄烈,“告诉你一个秘密,换我一命如何?” “你还有秘密?” “当然有。” “那就快些说出来,给你一个痛快,为你我都省些力气,不然你想死都不容易,我有的是办法从你嘴中撬出秘密!” 崔君裕大笑,“愿赌服输,罢了,告诉伱也无妨,我这路人马是特意看住你们,真正动手的另有其人,他们三日之前就已经出发了!” “多谢!”陈玄烈眉头紧锁,下一刻,寒光自战马上倾泻而下,一抹血光绽开。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宋威这厮原来早有准备。 老而不死是为贼,他若将这些内斗的小聪明用在正途上,只怕没有草贼之乱。 陈玄烈望着乌烟滚滚的天空,毕竟自己只是一个营指挥使,手中掌握的力量当然不能跟宋威比,能做到这一步也算仁至义尽,杨复光怨不到自己头上。 ------------ 第八十二章 南下 一个时辰后,骑兵陆续回返,收获了百多匹战马和几十套盔甲、兵器。 天平军四散奔逃,有太多的漏网之鱼。 陈玄烈管不了这么多,漏了也就漏了,他们是来破坏招降大事的,捅上去,反而对他们不利。 “继续向东。” 经此一战,陈玄烈已经不抱多少希望。 果然,顺着涢水走了两日,就见一群野狗啃食几十具尸体。 头颅已经被人取走。 从散落的衣物来看,应该就是杨守中一伙儿人。 不过尸体明显超过他们离开随州时的人数,检查地上的盔甲,不难推测出是王仙芝的人…… “回随州。”陈玄烈没有在向东深入,弄不好就跟王仙芝的人马撞上了。 回城的路上,寒风一阵一阵的朝脸上吹,冰凉冰凉的。 招降失败后,草贼从此铁了心造反,这天下还是朝着历史的惯性前进。 凛冬将至,乱世不可逆转。 陈玄烈也顾不了那么多,在没有实力之前,先让自己和身边的人不被冻死再说。 回到随州,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坚壁清野,整军备战。 所有斥候都派了出去。 一是防备南面光化城的宋威军,二是防备王仙芝狗急跳墙,忽然反攻随州。 随州城不大不小,准备充足之下,倒也能抵抗些时日。 不过坚壁清野显然有些多余,草贼肆虐了两次,整个山南东道一片废墟。 粮草、青壮都严重不足,陈玄烈原本有心谋个随州刺史或者防御使,但见此地如此破败凋零,也就息了此念,赶紧上奏邓州张自勉,求援求粮草。 “五郎,宋威大军退回唐州了,光化的人马也退走了。”华洪风风火火前来禀报。 宋威达成所愿,留在这里已经没意义了,装都不装一下,直接拍屁股走人,将忠武军暴露在王仙芝面前。 陈玄烈压力顿时增大。 好在几天后张自勉率军赶到随州,但王仙芝大军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流窜,向南直扑荆南。 “属下拜见上将军、杨监军!”陈玄烈出城迎接张自勉和杨复光。 张自勉颔首示意,“五郎不必多礼。” 杨复光却满脸怒气,一言不发,以前身边总是簇拥着鹿晏弘、王建、韩建等将,现在却只有鹿晏弘一人。 入城之后,照例将刺史府腾出来,作为节堂。 很快,朝廷的消息也传来了。 宋威上表朝廷,谎称在颍州之南大破草贼,斩杀草贼大将尚君长、蔡温球、楚彦威三人,阵斩一万余众…… 三人都是王仙芝乡党,派他们前来商谈投降之事,足见王仙芝诚意。 如今三人惨死,草贼绝了投降之念,接下来便是不死不休。 “若非这老猪狗,草贼焉有今日之势?”杨复光当着一众忠武将校的面破口大骂。 鹿晏弘恨恨道:“当初沂州之战,宋威就谎报朝廷,斩杀了王仙芝,错过追亡逐北之机,王仙芝遂得喘息之机卷土重来……” 堂中众人一阵愤慨,痛骂宋威之无耻。 陈玄烈也跟着嚷嚷了几声。 张自勉却道:“五郎身在随州前线,有何见解?” 此次截杀事件,陈玄烈算是半個参与者,杀了牙将崔君裕和两百天平军,早就传开了。 不过张自勉和宋威都没将此事弄到台面上。 陈玄烈见他不像是兴师问罪的样子,索性就敞开了说。 一来,加强自己在他们心目中的莽夫形象,为自己披上一层伪装。 二来,可以在杨复光面前稍微表现一番。 “属下以为草贼难以剿灭,其罪不在外而在内,诸镇兵马各怀心思,实意讨贼者寥寥无几,皆有养寇自重之心,招讨使宋威无能之辈,不及上将军万一,依属下之见,要剿灭草贼,须去了宋威,统合诸军,唯有内部无人掣肘,方可克敌制胜,否则诸镇兵马勾心斗角,非但灭不了草贼,反而会使其越战越强!” 其实在场的人谁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没人说出来而已。 现在宋威截杀请降使者,已经突破了底线,彻底撕破脸皮,陈玄烈可以畅所欲言。 堂中一片安静,只有鹿晏弘看自己的眼神略有些复杂。 片刻之后,杨复光道:“某已连上三道奏表于陛下、枢密,不日便有消息传来,还望诸位将军同心破贼!” 监军可以越过朝堂,直接上书皇帝。 杨复光连他堂弟枢密使杨复恭都搬出来了,可见他扳倒宋威的决心。 望着杨复光亲切的眼神,陈玄烈知道自己押对了。 这年头不怕你狂,就怕你没能力。 不过这些话有没有用,就只有天知道了,宋威如此胆大妄为还不是上面有田令孜、卢携罩着? “我等定不辜负朝廷!”堂中一干将校叉手行礼。 刚准备散去,斥候急匆匆赶来,“禀上将军、监军,草贼从贾堑渡过汉水,直扑荆南!” 张自勉脸上的疲倦之色一闪而逝。 杨复光皱眉道:“江北大战,荆南没有防备么?” “荆南节度使杨知温闻报,以为是谣言,每日吟诗作对,没有设防,加之汉水枯浅季节,草贼得以渡江!” “大唐便是毁在这些清流手中!”杨复光悲愤道。 基本上从姓氏就能看出杨知温出身弘农杨氏。 荆南土地肥沃,钱粮丰足,人口繁盛,一旦陷入贼手,王仙芝将如鱼得水,实力暴涨。 而且江南诸州防守空虚,王仙芝有太多的地方可以流窜…… 攻陷江陵,王仙芝就再无人能制。 “事急矣,陈玄烈听令!”张自勉脸上神色异常严肃。 “属下在!” 一个营指挥使,实在无颜自称“末将”。 “即刻率踏白军为先锋,倍道而进,驰援江陵!” “领命!”陈玄烈精神一振。 不过王仙芝有六七万人马,忠武军只有八千余众,实力差距太大。 王仙芝千里迂回转进,战力在不断增长之中,沿途攻破州县,得到了不少甲胄、兵器。 陈玄烈只能寄希望杨知温能有点人样,凭借江陵城挡住王仙芝。 但草贼在江北闹出这么大动静,他竟然不设防,让贼军轻松渡过汉水,陈玄烈只感觉希望渺茫…… ------------ 第八十三章 友军 陈玄烈率军沿着王仙芝的旧路南下。 草贼所过之处,万物凋敝。 到处都是被焚毁的村落,拆成废墟的城池,沿途到处都是散落的尸体,大部分都是老幼,被野狗野狼撕咬的惨不忍睹…… 到了夜里,还能见到幽蓝色的鬼火浮动在半空中。 一声声狼嚎让人心底发凉。 陈玄烈暗忖如果自己不是重生在陈家,只怕也会是这些尸体中的一具。 乱世之中,个人力量实在微不足道。 “五郎,西北面有一支骑兵,五百上下,直奔我军而来!”华洪领着几名斥候来报。 “是何方人马?” “尚不得知!” “全军列阵,备战!”陈玄烈拔刀而起。 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一回头,发现大部分士卒脸上皆有疲惫之色。 自去年六月出许州之后,一路跟在草贼背后,千里转进,到现在已经快十个月了,再精锐的士卒也会疲惫,也会思念家人…… 还没出现逃兵,就足以证明忠武军之精锐。 士卒们赶紧披甲,经验丰富的老卒们还嚼了几口干粮。 不得不说忠武军节度使崔安潜之才干,征战了大半年,后勤粮草冬衣从来没有缺漏。 夜色中传来骑兵有节奏的马蹄声。 一条火龙在缓缓出现在西北面,没有立即冲过来,而是分成两支,无比谨慎的围绕着己方阵列盘旋、靠近。 借着火把光,依稀可见对方黑甲黑缯,人人手持长槊,马上挂着一张大弓。 在夜色笼罩下仿佛一头头恶狼。 “这不是草贼!”陈玄烈猛然惊醒,草贼不会有如此精良的骑兵。 其凶悍远超忠武骑兵。 “是沙陀,沙陀骑兵,庞勋之乱中,我见过他们,错不了!”陈奉先急道。 平定庞勋之乱后,沙陀首领朱邪赤心因功拜为单于大都护、振武军节度使,赐名李国昌,但自咸通十三年以来,李国昌恃功骄纵,在振武日益壮大,朝廷迁其为云州刺史、大同军防御使,李国昌称疾不受。 “沙陀怎会出现在荆南?”陈玄烈有些诧异。 周庠思索了一阵后道:“定是受令协防山南东道,去年朝廷调凤翔、振武、朔方诸军防守陕虢。” 陕虢贴着山南东道,应该是从北面调集南下协防的。 朝廷布下三层防御,外围以忠武、宣武、天平、义成诸军围剿草贼,中层调集关中诸镇防守陕虢、山南东道,内层则是神策军防守京畿。 堪称铜墙铁壁固若金汤。 “大唐忠武军在此,尔等可是振武军?”陈玄烈令士卒们呼喊。 对方的人马渐渐停下了,聚在一起,十余骑奔到面前,“我等正是振武军,尔等亦南下剿贼?” 陈玄烈令士卒收起长矛,“正是。” “那便太好了,我乃振武都将刘过!”一中年将领从骑兵中走出,除了胡须浓密一些,跟唐人几无分别。 “在下忠武牙校陈玄烈。” “江陵危在旦夕,不如一同南下如何?”刘过一看就是性格豪爽之人。 “正有此意!”陈玄烈求之不得。 贼军有数万之众,有这支沙陀骑兵,多了一丝胜算。 刘过没有丝毫扭捏,率骑兵在前开道,陈玄烈押着步骑紧随在后,一路昼夜兼程,两天一夜,中间只略作休整,终于赶到江陵。 不过贼军早就收到了消息,留下小部围堵江陵,大部北上围攻荆门,似有攻打襄阳之意。 贼军见援军到达,皆有惧色,阵列稀稀落落。 “贼军惧我,可击也!陈将军可随吾后,击溃此军!”刘过挺起长槊,目射雄光,脸上虬髯根根扎起。 周围沙陀铁骑人人奋起,威武雄壮。 “将军威武,愿一同出击!”陈玄烈心生羡慕,沙陀铁骑果然名不虚传。 虽是异族,却比宋威之流可靠的多。 沙陀人这一百多年来,都快成大唐的职业打手,在一次次血战中打出了民族气运。 “杀!”刘过猛喝一声,五百铁骑如黑鸦般冲向贼军。 两百步时,所有骑兵取出大弓,朝贼军射出一支支羽箭。 只一波箭雨就带走了对方百余人。 这精准程度令后面押阵的陈玄烈叹为观止。 不过这是人家的祖传技能,羡慕不得。 两波箭雨后,骑兵拔出横刀,顺着缺口狂风一般席卷过去,掀起一阵阵血浪。 沙陀出自突厥处月部,承袭了他们快马轻刀的战法。 这种骑兵对付长槊骑兵不是对手,但对付装备粗劣的草贼如同砍瓜切菜一般。 陈玄烈当即挥军杀入。 武无第一,文无第二,忠武老卒们受到了沙陀铁骑的刺激,存了一较高下之意,拿出平日十二分勇力,嘶吼着奋力杀入贼军之中。 所过之处,顿成一片血河。 骑兵有骑兵的优势,步卒有步卒的厉害。 两边展现出来的战力在伯仲之间。 刘过惊讶的回过头,大笑,“忠武军不愧天下强军!” “沙陀铁骑名不虚传。”陈玄烈回了一句,沙陀人正处于气运上升期,但忠武军的巅峰也没有到来,几年后,那帮狠人们崛起后,也不知天下会成什么样子…… “当心!” 正思索的时候,耳边泼风声呼啸。 一员贼将舍命挥刀劈向陈玄烈,这人胸前中了一刀,血肉撕裂,肋骨清晰可见。 陈玄烈连忙挥刀格挡。 但这人是死前的最后一击,声势极为骇人,眼见已经慢了半拍。 陈玄烈只能左手挡在胸前,用手换自己的命…… 就在这时,“咻”的一声,一团寒气从后脑勺上掠过,接着便见一道残影窜入贼将左眼中。 贼将身体猛地一滞,羽箭透颅而出,然后无力的倒向陈玄烈。 这一箭当真神乎其技,几乎擦着陈玄烈后脑勺,若是偏了半寸就不是救人了…… 陈玄烈一把将尸体推开,心中仍是冒着寒气,倒不是因为贼将,而是这救命的一箭,循着箭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沙陀牙校举起手中大弓微笑示意。 此人二十上下,也是一脸浓密的卷须,眼窝微微内陷。 “救命之恩,铭记在心,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在下安仁义。” 沙陀在今后几十年内能人辈出。 陈玄烈对这个名字略有些印象,心中顿时生出了结交之意。 多個朋友多条路,山不转水转,说不定哪天就又碰头了。 这一手出神入化的箭法,陈玄烈生平仅见。 ------------ 第八十四章 疲倦 陈玄烈与步卒凿穿了贼阵。 大战已经接近了尾声,不过贼军实在太多,遭到沙陀铁骑和忠武军的冲击后,乱成一锅粥。 此时只要江陵城中的守军出来,就可以大破贼军,斩获无数。 然而城中守军不为所动。 陈玄烈仰头望去,守军们挤满了城头,弯弓搭箭,却一箭不发,一个个满脸怒色。 一头戴纱帽身穿白貂皮氅之人在城头手舞足蹈,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挽着折扇,嘴中抑扬顿挫的吟着诗:“……他日衔环事亦同。二月春光正摇荡,无因得醉杏园中……” 城下血肉横飞,这人却“二月春光正摇荡”,果然名士风流。 荆南原本人口繁盛,王仙芝南下后,顿成尸山血海,遍地骸骨,没想到此人还有这般雅兴…… 陈玄烈望着他腰间跟着一起“摇荡”的绯红鱼袋,不难猜出此人当是荆南节度使杨知温。 “请杨节帅击贼!”陈玄烈大声喊道。 杨知温不再“摇晃”了,从稚堞后探出脑袋,打了个酒嗝,“呃……贼人……不是退走了么?尔等稍安勿躁。” “荆南父老乡亲皆为贼军所害,恳请节帅放我等出城报仇杀敌!”城上一将大声道。 但杨知温只是挥了挥手,退了下去。 陈玄烈目瞪口呆,不过转念一想,也就猜到他为何这般了,只要江陵城还在,他就能继续在城中饮酒赋诗…… 至于城外的百姓,在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眼中不值一提。 望着四散奔逃的草贼,陈玄烈心中也涌起无尽的疲惫感。 朝廷有很多机会扑灭草贼,却因各种原因一次次的错过了。 这场草贼之乱,如同一场闹剧,有人养寇自重,有人漫不经心,有人争权夺利,也有人……奋不顾身…… “够了,不必追杀。”陈玄烈顿感意兴阑珊。 草贼根本就杀不完。 士卒们厮杀了快两個时辰,也早已疲惫。 只有沙陀骑兵孜孜不倦的追杀着。 “陈将军为何止步?”刘过在马上回头,满脸疑问之色。 “我军日夜兼程,急需休整,贼军一触即溃,恐有埋伏,如今江陵之围已解,穷寇莫追。” “陈将军之言是也。”刘过勒转马头,望了一眼江陵城,没有再多说什么。 一阵轻风袭来,略带暖意,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春天。 忠武军和沙陀骑兵就在城外休整。 两军是来救援江陵的,按照礼数,杨知温应该尽一下地主之谊,出城致谢犒赏,却始终见不到他的人。 只有一些本地耆老过来说了几句感激的话,送了些粮草。 江陵城大门紧闭,跟防备草贼一般无二。 “干脆趁机打破江陵,杀了那不知礼数的猪狗,占了荆南,让五郎也当当节度使!”田师侃骂骂咧咧道。 陈奉先斜了他一眼,“我等家眷皆在许州,若行此悖逆之事,必受牵连。” 陈玄烈以前隐隐有这个心思。 中原遍地狠人,许州首当其冲,竞争实在太激烈了。 长江以南大部分藩镇都是弱鸡,除了浙东那片闹的挺凶,没什么能打的。 不过经过王仙芝这么一闹,荆南基本废了。 而且现在的大唐还有一定的实力,公然兵变,占据州城,自称节度使,无异于以蛇吞象。 陈玄烈现在还没这么大的胃口,也没有实力消化。 更会成为众矢之的。 别人先不说,一个张自勉一个崔安潜,还有一个忠于大唐的杨复光,是目前自己无论如何都迈不过去的三座大山。 还有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忠武军是外来户,与本地人有天然的地域隔阂及利益冲突,手上的这一千多忠武老卒很难压制他们。 实力不够,不可强求,一定要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眼下最明智之策,还是深耕许州,毕竟那是陈家的一亩三分地。 “以后不可再胡言乱语,若被好事之人听去,定生出事端。”陈玄烈盯着他。 自从升为营指挥使后,气势也就一日一日养出来了。 包括陈奉先、田克荣在内,平日基本不会违逆自己。 以前光脚不怕穿鞋,口口声声造反作乱也就罢了,现在情况不一样。 田师侃脸上神色一肃,“属下失言。” “无妨。”陈玄烈也没深究,他性格一向如此。 王仙芝攻不下荆门,又面临山南东道节度使李福以及张自勉的夹击,遂大掠地方,烧杀而去,再渡汉水,回返安州,北上申州。 短短半个多月,荆南各地多了数万的骸骨,被裹挟走的青壮不计其数…… 在城外驻扎了几日,张自勉的军令到了。 让陈玄烈率军北上,会合曾元裕,夹击王仙芝。 宋威截杀投降使者,谎报战功,朝廷大失所望,加上杨复光的弹劾,朝廷免去了宋威行营招讨使,升曾元裕为招讨使。 “朝廷尚有清醒之人,宋威被罢免,再无人从中作梗,王仙芝必定时日无多。”周庠眼中多了一丝期待。 陈玄烈平静道:“王仙芝易破,黄巢难平。” 这场大乱真正的主角不是王仙芝,而是黄巢。 “只怕我忠武军又是一番折腾,这等东征西讨的日子不知何时能休。”周庠脸上涌起一阵倦色。 “快了……”陈玄烈意味深长道。 “五郎,沙陀人返回襄阳,正在拔营。”华洪在帐外道。 “去送送他们,顺便结交结交。” 陈玄烈挑了两匹好马,送给安仁义,也算报答他的救命之恩,顺便拉拉关系。 这年头战马极其贵重,不是什么马都能当战马,养一匹战马能养五个士卒,所以一个中原大镇也就两三千匹,北方边地要稍微多一些。 大唐经过庞勋之乱,以及懿宗朝的挥霍无度,物价飞涨,斗米高达十万钱! 乱世之中战马更是无价之物。 陈玄烈先去见刘过,寒暄了一阵,就去找安仁义。 “陈将军客气,在下怎好相受?”安仁义两眼一直就没离开过马。 一匹漆黑如墨,四肢健壮,毛发犹如绸缎般光滑。 一匹杂黄色,异常高大,一看就是烈马。 “宝马赠英雄,此马正可助安兄沙场建功,若是推辞,便是看不起在下了。”陈玄烈投其所好,无往不利。 “那便却之不恭了,若非军情紧急,定当与将军不醉不休!” “他日定有机会。” 陈玄烈记得历史上安仁义没有回到李克用麾下,似乎投奔了蔡州,最后跟着杨行密混。 蔡州属于忠武军,以后不是没有机会再相聚。 想起李克用,也不知这位“大唐忠臣”现在如何了…… ------------ 第八十五章 忠臣 云州,斗鸡台。 大同军防御使段文楚及心腹五人正戴着刑具跪在台上。 每人身后各站着两名刽子手,手中大刀寒光闪闪。 台下挤满了大同牙兵以及沙陀人。 就在数日之前,云州沙陀兵马使李尽忠联合牙将康君立、薛至勤、程怀信、李存璋兵变,迎戍守蔚州的沙陀副兵马使李克用入城,尊其为主,占据云州。 这么大的事,李克用不敢决断,准备与李国昌商议之后再作决断。 但架不住一干大同牙将们的热情。 “今天下大乱,朝廷号令不复行于四方,此乃英雄立功名富贵之秋也。吾属虽各拥兵众,然李振武功大官高,名闻天下,其子勇冠诸军。若辅以举事,代北不足平也。” 连夜率兵攻破城池,生擒段文楚等朝廷派遣过来的官员。 代北连年荒旱,百姓饥寒,因此无法供养牙军,加上河流干涸,漕运不济,运粮一石,须费数倍之粮食。 代北百姓破家毙命者不计其数。 段文楚怜悯百姓,严令缩减大同军士卒衣米,触犯了牙兵利益,遂有此次兵变。 人群之中,虬髯独目的李克用抬头望着头顶天空飞过的大片云朵若有所思。 身旁的李尽忠道:“李军使何必多虑?七年前庞勋之乱,大唐就已经油尽灯枯,今日草贼之乱,大唐是万万挺不过去了,此乃英雄用命之时也,代北悬中原之顶,司天下之命,拓跋魏因此而成大业,天与不去反受其咎!” “我等代北豪杰只认军使父子!”康君立也在一旁表忠心。 李克用无疑是有野心的,但沙陀人这么多年为大唐征战,多少有些敬畏。 毕竟沙陀只是小族。 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下手,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节度使段文楚苛待我等,我等愿拥军使为留后!”薛志勤振臂而呼。 “愿拥军师为留后!” 牙兵们一层一层的呼喊起来,此起彼伏,由斗鸡台向外扩散,大同军、沙陀军,数万人举起了手中的刀矛,刺向苍穹。 天上风云为之变色。 李克用独眼中精光一闪,“蒙诸位抬爱,可用愿率诸位成就大事!” 斗鸡台上,段文楚轻轻一叹,闭上了眼睛。 但既然得罪了牙兵,想死个痛快也不是那么容易。 李克用指着台上几人道:“此辈当受千刀万剐之刑!” 台上几人面如土色,瘫倒在地。 李克用提刀上台,一声惨叫,一块血肉从台上抛了下来,牙兵们狂笑着争抢,塞入口中…… 场面气氛顿如烈火烹油一般,无数人呼喊着“李鸦儿”三字。 台上几人的惨叫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才闭上眼。 然而即便死了,也不得安生。 既然白晃晃的骸骨被无数马蹄践踏成灰…… 乾符五年(878),二月四,授检校吏部尚书、大同军防御使、武威郡开国伯,名将段秀实之孙段文楚遇害,享年六十四岁。 代北之地皆归李克用父子。 大唐沙乱之害由此而起…… 王仙芝流窜到申州,准备与淮右黄巢部再次会合,但诸镇兵马一改宋威时的颓势,挡住了王仙芝几次猛击。 陈玄烈与张自勉会合,从随州击其后。 “平定祸乱就在今日,忠武儿郎当以死报效大唐!”张自勉举起了长槊。 狂风飞扬,掀起他火红的披风。 战马人立而起,仰天长嘶。 “报效大唐!”八千忠武军奋力呼吼着。 吼声震耳欲聋。 征讨草贼大半年,终于见到了一丝终结的希望。 士卒眼中的倦色变成了疯狂。 就连监军杨复光都上了马,提着一把重剑。 陈玄烈望着对面的草贼大军,依旧衣衫褴褛,装备粗劣,看上不过是一群走投无路的灾民,但就这些人,一路转战中原、山南西道、荆南,所过之处,尸山血海,城池尽数化为丘墟。 呜、呜、呜…… 苍凉的号角在寒风中响起。 各色令旗摇动起来。 “杀!杀!杀!” 士卒们歇斯底里的吼叫着。 受张自勉的照顾,陈玄烈这次不是先锋,王建、韩建一都人马列阵在最前,陈玄烈在中军护卫张自勉和杨复光。 “杀了他们就能回家!” 耳边不断有队头、什长如此鼓励着士卒。 乱世之中,家人成了他们唯一的寄托。 忠武军也拿出了破釜沉舟的决心,所有人全部压上。 暗红色的盔甲连成一片,如墙而进,两翼骑兵始终与步卒互相照应。 咻—— 草贼率先射出弓箭,黑压压的箭雨遮蔽天空,然后落入忠武军阵之中。 叮叮当当中间或传来几声惨叫。 不过这箭雨终究没有阻挡住忠武军的步伐。 轰、轰、轰…… 脚步声与鼓声维持相同的节奏。 “回家……”陈玄烈听到脚下将死之人传来的哀鸣,心中没有任何波澜。 “放箭!”张自勉奋力挥动手臂。 中军将弓弩斜指着前方,令旗猛地挥下,嗡的一声,无数羽箭飞向天空…… “左右骑兵迂回,扰乱贼阵!”张自勉下达各种军令,如臂指使,各军种有条不紊,不见丝毫慌乱。 陈玄烈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一员大将指挥战斗。 暗暗铭记他下达各种指令的时机,在战争中学习战争,这种观摩学习的机会不多。 “前锋冲击敌军右翼!” “骑兵威慑其后军!” 一道道从容不迫的军令,让兵力处于劣势的忠武军凝成一只有力的拳头,狠狠砸向贼军。 “踏白军待命。”张自勉眼神望了过来。 陈玄烈屏气凝神望着前阵,等待着军令。 王建所部遭到了草贼的顽强抵抗,尽管忠武老卒装备精良勇猛无畏,但草贼也是悍不畏死,仿佛蝗虫一般无穷无尽。 倒下一个,立即补上两人。 倒下两人,立即冲上来四人! 忠武军想要回家,草贼也想要活下去! 宋威截杀了王仙芝的求降使者后,草贼只能一条路走到黑,死战不退。 一具具尸体堆积在前阵,形成了一道尸墙,鲜血从尸墙上渗下,形成了几十条血溪。 尸墙上还有草贼在捡拾兵器盔甲,挂在身上,继续与王建部厮杀。 王建、韩建、晋晖等人血战在前,怒吼连连,却依然不能减少部下的伤亡。 陈玄烈隐隐感觉张自勉在袒护着自己,若踏白军上去,死去的就是自己的心腹部下…… 这年头果然抱住大腿没有错。 因宋威的缘故,杨复光与田令孜之间生出了裂痕,王建成了弃子。 陈玄烈心中暗爽,寻思着若是王建有個什么三长两短,那就再好不过…… ------------ 第八十六章 腥风 不过王建和韩建没那么容易死,两人的武力当真了得,站在尸墙上死战不退。 “陈玄烈听令,率本部攻贼军左翼,不破贼军,提头来见!”张自勉嘴中说的严厉,但眼神中多了一重勉励之色。 “属下领命!”陈玄烈收起看热闹的心思,率本部士卒向左翼杀去。 贼军精锐大部分集中在右翼,抵挡王建去了。 从装备和气势上看,左翼明显士气低沉,又被骑兵袭扰了一阵。 能不能击破贼军,就看陈玄烈这一击了。 张自勉拿自己当心腹用,陈玄烈心知肚明。 每次到了关键时候,陈玄烈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李师泰,“李都将何在!” “在……”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调教,李师泰似乎完全认命了,也不咒骂,也不挣扎,一脸习以为常的神色。 “率一百甲士为前锋,不破贼军,提头来见。” “领命。” 李师泰完全适应了自己的角色,陌刀往肩上一扛,大手向后一招,百余本部汇聚身边。 当然,陈玄烈也没真把他当牲口用,这么好用的上司,天底下打着灯笼都难找,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损失太大了。 遂令魏弘夫在左,张勍在右,华洪率三百骑兵与自己一起在中军等待时机。 “杀!”李师泰一马当先,身边甲士跟他一样,不是陌刀就是长柯斧,勇猛无畏,抡起兵器就朝贼军猛劈猛砍。 贼军没想到李师泰百把人如此生猛,一时措手不及,被突入阵中。 这个时候陌刀与长柯斧的优势进一步得到发挥。 抡起来就砍翻一片。 原本一个小缺口被逐渐扩大。 另一面的张勍也是奋力向前,撕开一個缺口,悍勇不输于李师泰。 不过魏弘夫有些差劲,似乎碰到硬茬了,竟然被贼军压制住,怎么都冲不破贼阵,他这一路失利,让其他两路人马压力倍增。 贼军凭借兵力优势,聚成一团,围攻李师泰和张勍二部。 陈玄烈皱起眉头,魏弘夫战力不应该这么差,但不知为什么,这段时日一直很低靡。 当然,魏弘夫本来就不是自己的嫡系,有自己的心思也属正常,关键时候,还是自己人顶用。 陈玄烈对张琼反而另眼相看起来。 这人性格直率,没那么多的心思。 魏弘夫攻势受挫,有些打乱了陈玄烈的部署。 眼看李师泰和张勍就要被淹没在贼军浪潮之中,陈玄烈不敢再犹豫,提起长槊,朝身边士卒吼道:“此战有死无生,杀!” 这么多次同生共死,陈玄烈已经将李师泰当成了自己人,不容有失。 三百骑兵竖起长槊,小跑加速,朝着贼军冲杀过去。 在陈玄烈遇到的所有势力当中,王仙芝是最弱的一支。 如今出征大半年时间,士卒思归,这一战很可能就是最后一战。 也就是说,自己要在这一战中积累足够的军功,至少要弄个十将,或者都将最好。 成为都将,才算真正踏入唐末大舞台,有了原始资本。 所以陈玄烈不能不玩命! 好在身边不是宗族就是同乡,这么多次大战下来,已经生死与共。 周围士卒人人奋不顾身。 父亲陈奉先与田克荣冲在最前,叔父陈奉礼护在身边,随时挡开刺来的长矛。 不知不觉间,陈玄烈已经成了陈田两家的顶梁柱,肩负着它们崛起的使命。 其他周庠、田师侃、仇孝本、王劲锋也是人人用命。 骑兵在前,步卒在后,一起死命向前冲杀。 只感觉周围刀矛汇聚成一道道巨浪,朝着自己一次次的拍下,但都被身边的袍泽化解。 “开!”前方陈奉先暴喝一声,连人带马撞了过去,手中横刀一同麾下,砍翻两名贼军。 但他身上也中了一矛。 幸亏身边有田克荣护应,才没被贼军合力绞杀。 其他草贼杀红了眼,一个草贼将领的喝令下,直接以血肉之躯撞击冲来的战马,爆出一团团血雾。 草贼当场毙命,但骑兵不是战马被撞死,就是骑兵刺穿。 竟然遏制住了骑兵的冲锋。 这场大战的残酷超乎预料,宋威绝了他们投降之念,人人不计生死。 以往草贼从不死战,大多数时候,如果官军战意坚决,他们就会退走。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每个人都被逼上了绝路。 陈玄烈亲眼见到一个妇人提着刀如野兽一般扑了上来,脚被斩断,爬上来,双手抱住一名士卒,用牙齿咬。 一个十岁上下的孩子,拖着比他还长的矛挡在狂奔的战马前…… 强烈的仇恨充斥在战场的每一个角落。 曾几何时,这些人也是大唐的百姓。 陈玄烈挺起长槊,驱除心中所有杂念,刺死一名草贼头目,但战马也被斩断了前蹄,整个人摔了下来。 有盔甲防护,倒也没受什么伤,索性弃了长槊,拔出横刀,与草贼厮杀在一起。 华洪率骑兵继续冲击,田师侃、陈奉礼率步卒护着陈玄烈。 鲜血如雨水一般泼下,马尸和人尸堆成了一座小丘,草贼如潮水一般疯狂涌上来,一浪接着一浪仿佛永远杀不完。 “不要乱,集结成阵!”陈玄烈嘶吼着。 混战下去,只会让己方一口一口被对方蚕食。 王仙芝席卷荆南后,裹挟了数万青壮,兵力扩充至十几万人,哪怕五个人换一个人,忠武军也经受不住这样的损失。 陈孝安举起了旌旗。 寒风阵阵,上面偌大的“唐”字在这个血淋淋的战场显得无比讽刺,陈玄烈自忖不是个好人,但此时此刻,心中也生出些迷惘。 好在忠武老卒们经验丰富,一个个靠向旌旗,组成了简单阵列。 李师泰、张勍两部也汇集过来。 二人已经杀成了血人。 陈玄烈站在尸堆上,居高临下望着下面的草贼,身后响起了进击的战鼓声,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张自勉在催战。 “胜负在此一举,不胜则死,想回乡见到你们的家人,就勇往直前!” 棋盘上过河的卒子,没有退路。 “杀!”父亲陈奉先和田克荣一马当先,从尸堆上冲了下去。 几乎所有忠武老卒都双眼血红起来。 草贼想要活命,士卒们也想活着回去见到父母妻儿…… ------------ 第八十七章 血雨 陈玄烈已经完全沉浸在杀戮之中,贼人穿重甲的不多,横刀的优势能够完全发挥出来。 贼军一排排的倒下,又一排排的涌上来。 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刀矛,到处都是飞洒的血肉。 也不知搏杀了多久,忽然感觉前面压力为之一空。 抬头一看,原来已经凿穿了贼军左翼,直面贼军后阵。 但站在面前的大部分是女人和孩子,草贼的女人、草贼的孩子…… 他们跟着王仙芝转战各地。 陈玄烈微微愣神的功夫,张勍带着本部士卒杀向了贼军后阵。 哭喊声此起彼伏。 有人呼喊着自己的丈夫,有人呼喊着自己的父亲,还有人呼喊着自己的儿子…… 声音无比凄惨,随着寒风向整个战场扩散。 陈玄烈深吸一口气,刀锋指向了他们,慈不掌兵,如果尽快结束此战,会有更多的人死去。 战场上从来不允许拖泥带水,这些家眷们能活下来,哪一个手上没有沾血? 他们若是从此战中活下来,流窜到哪里,哪里便是尸山血海…… 乱世之中,原本就没有无辜之人。 踏白军毫不犹豫的冲杀过去,掀起了更大的惨叫声。 惨叫声引起了前阵的震动,有人从前阵不要命冲回,试图救回自己的家人,但此举终究是徒劳,草贼大军挤在一起,互相冲撞阵脚大乱。 机会来之不易,身后战鼓声激昂起来,张自勉发动全线反攻。 连他本人也提着一支长槊在亲卫的簇拥下冲杀在前。 贼军终于崩溃了,如潮水般向东面退散,漫山遍野,无穷无尽。 但就在此时,东北面鼓角齐鸣,无数刀矛从落日余晖中杀出,两支千人左右的骑兵宛如两条恶龙直接捣入乱军之中。 一杆“曾”字牙纛几乎顶着天上的落日。 “是诸镇联军!”周庠脸皮微微跳动。 方才苦战时,他不出现,现在大局已定,他们就来了。 陈玄烈想起一事来,“曾元裕也是田令孜、卢携的人?” “八九不离十,否则招讨使就应该由上将军接任。” 曾元裕只是左散骑常侍,又非世家大族,两年间平步青云,升为招讨使,没抱大腿肯定说不过去。 “骑兵随我去取王仙芝人头!”陈玄烈翻身上马。 此战最大的功劳无疑是王仙芝。 若能斩杀他,朝廷再吝啬,一个都将肯定跑不了。 吁吁吁—— 当即就有几十骑聚拢而来。 不过面对十余万的溃军,这几十骑宛如沧海一粟,既然是逃命,王仙芝早就弃了旗号,从十几万人中找出他,无异于大海捞针。 “不够、不够!”陈玄烈其实也只是碰碰运气,捞不到王仙芝,捞到其他草贼大头目也可。 “五郎,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华洪率百余骑奔来。 “走!” 陈玄烈接过一支长槊,便率骑兵一起追杀草贼去了。 沿路上到处都是惨嚎声。 曾元裕出手时机、方位,都拿捏的恰到好处,从这一点上看,他比宋威强了太多。 一路跟在贼军后面掩杀。 陈玄烈率骑兵跟在后面,贼军气势已泄,几无战意,只顾仓皇逃命。 只要不挡自己的道,陈玄烈一概不管,只追杀那些身穿铁甲之人。 不过天色逐渐昏暗下来。 虽有火把,但骑兵速度终究快不起来,士卒们厮杀了几個时辰,皆疲惫不堪。 人纵然还有斗志,但战马已然不堪驱使。 正决定休整一番时,忽听见南面一阵盔甲铿锵声,约莫两百人左右,陈玄烈顿时精神一振,草贼中能穿铁甲者,肯定不是寻常人。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士卒们也渐渐兴奋起来。 南面亮起淡淡的火光,骂声隐隐传来。 听口音还是许州附近的,陈玄烈一阵失望,原来是忠武军。 贼军溃逃,追杀的肯定不只自己一路。 待火光靠近,陈玄烈发现几张熟悉的脸,竟然是王建、韩建、晋晖等人。 不是冤家不聚头。 对方也极为警觉,发现了陈玄烈所部。 王建愣了一下,然后豪爽一笑,“果然英雄所见略同,五郎不如你我合力追杀王仙芝如何?” 跟他混在一起,被怎么卖的都不知道。 “多谢王八兄好意,你我非同路之人,还是分道扬镳为妙。”陈玄烈暗思如果安仁义在此,大可一箭了结了他。 韩建冷哼一声,“不识抬举。” 田师侃勃然大怒,“呸,你算什么东西?” 陈玄烈身边聚集的势力,已经不弱于王建。 唯一的差距就是大腿,田令孜一家独大、只手遮天。 韩建一脸怒色,手按刀柄,却被王建拦住了,“也罢,看来五郎对某误会颇深,那就各走各的道如何?” 他有两百多步甲,自己这边一百六十余骑兵。 但夜色中骑兵并无多少优势,而且也没跑动起来,基本没有弄死他的机会。 王建、韩建两人战力颇强,而自己身边就田师侃、华洪两人,头号猛人李师泰不在身边。 陈玄烈收敛眼中寒光,既然不能一击致命,那就最好不要出手,“王八兄所言甚是。” 两路人马警惕的望着彼此。 王建带着一行人渐渐走远。 一晚上,遇到不少熟人,王建之后是鹿晏弘,之后是周岌的决锋都,再后面是张贯的人马。 与陈玄烈一样心思的人太多。 都指望在这场平贼大战中捞足功劳。 其他诸镇人马也疯了一样,以前缩手缩脚,现在一个个变成了饿狼,咬着溃军不放。 一路从申州杀到黄州,又从黄州杀到蕲州。 沿途尸山血海。 不少无辜村落受到了牵连,官军对待他们跟草贼一般无二,也是烧杀掳掠,当成草贼报功…… 竞争实在激烈,追了十余天,陈玄烈一条大鱼都没捉到。 士卒一个个累的够呛。 看来王仙芝不是什么人都能杀的。 一天后,各种消息传遍追杀各军,曾元裕斩王仙芝于黄梅县,首级已被取走送往长安请功。 此战共斩杀草贼五万有余,残部一部分南下浙东,一部分由草贼头目尚让北上与黄巢汇合于亳州。 “万胜!”士卒们欢呼起来。 虽然没能斩杀黄巢,但终究还是能归还故土,与家人团聚。 不过陈玄烈没有这么乐观。 王仙芝只是开场…… ------------ 第八十八章 未平 不出陈玄烈所料,战事还未平息。 黄巢与尚让会师于亳州后,实力大振,共推黄巢为王,号称“冲天大将军”,建元王霸,设官分职。 轻松攻破沂、濮二州。 比起王仙芝,黄巢更加难缠,将流窜战术发挥到了极致,绝不恋栈一城一地,只要稍稍遇到抵抗,掉头就走,从淮南窜入感化,从感化窜入天平、宣武…… 转战千里,非但没有削弱他们,反而得到了山东百姓的强力支持。 其声势已经超过了王仙芝。 朝廷任命张自勉为东北面行营招讨使,提大军支援沂、濮,进击黄巢。 忠武军怨声载道。 牙将张贯直接率本部八百余众脱离大军返回许州。 被崔安潜缉拿,斩张贯及作乱军官五十七人,人头和士卒一起押送回前线…… “朝廷诏令,升周岌为右军兵马使,李师泰为右军副兵马使,陈玄烈、王建、韩建、晋晖作战勇猛,皆拔为十将,赏赐明光甲一领,宝刀马槊健马各一,钱帛一千缗!其余有功人等按军功封赏!” 张自勉两鬓白发多了不少,眼中的疲倦之色掩藏不住。 对付一个王仙芝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更别提黄巢。 黄巢的强大之处在于,一直在山东地界流窜,积攒足够的实力。 “天子厚恩,我等定戮力讨贼!”众人纷纷拱手。 陈玄烈如愿以偿升为十将,进入将领行列。 最开心者莫过于李师泰,这两年一路扶摇直上,从牙校升为副兵马使。 不过王建、韩建也升为十将,让人有些不愉快。 但平心而论,当日一战,他为先锋力战在前,功劳实实在在,后来追杀王仙芝,颇有斩获,升上来也在情理之中。 张自勉虽是武人,却有君子风范,不会谎报也不会隐瞒军功。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赏罚分明。 此战未有寸功的鹿晏弘就什么都没捞到,脸拉的老长。 张自勉扫了一眼众人,淡淡道:“张贯七百余众,皆调入踏白军。” 竟然还有意外之喜。 一场血战,踏白军伤亡两百余众,有了这七百老卒的补充,陈玄烈实力大增,已经远远超过了一个十将! 心中对张自勉越发感激起来。 不过这些都是应得的,当日申州大战,陈玄烈没有辜负张自勉,血战不退,凿穿贼军左翼,杀入后军,制造混乱,才奠定了胜机。 王建、韩建、鹿晏弘等人皆投来嫉妒之色。 但今时今日,陈玄烈已经有足够的实力与他们分庭抗礼。 “各军休整三日,安抚士卒情绪,三日之后,北上迎战黄巢,再有逃军者,连坐之!” “领命!” 军议结束,李师泰立即巴结上来,“若非五郎,某岂有今日?从今往后,我等还是手足兄弟!” 陈玄烈调侃道:“一个右军副兵马使何足道哉?有我等兄弟扶着,将军前途不可限量,日后还请将军多多照应我等兄弟。” “五郎言重了,某所求者不过一都将而已,今既为副兵马使,心愿足矣。”李师泰忽然感慨起来。 言语颇为诚恳。 陈玄烈微一点头,若非他这小富即安的性格,两人之间关系不会如此和睦,早就抄刀子互砍起来。 到了下午,张贯的七百余老卒送到营地。 一個个耷拉着脑袋,低靡消沉。 陈玄烈从来不废话,直接将自己拿到的赏赐分给所有人。 一千缗钱分到每个人手上没多少,踏白军现在一千六百七十五人,每人几百钱,在这物价飞涨的乱世里也就一顿饭钱。 陈玄烈干脆将李师泰的赏钱“借”来,分给众人。 又向粮料判官索要了些酒肉,在营中设了一场晚宴。 “今日只说一句话,他日必定率尔等回乡,与父母妻儿团聚,信,就干了这一碗!” 陈玄烈端起陶碗,朝着众人。 老卒二话不说,端起陶碗一饮而尽。 新来的却有些迟疑。 但在陈玄烈的注视下,终究还是一饮而尽。 “好,今日诸位敞开了吃,敞开了喝,从今往后,我们就是生死与共的手足兄弟!”陈玄烈将手中酒灌了下去。 除了相信自己,他们其实并无多少选择。 陈奉先、田克荣、周庠等人四处敬酒,吵吵嚷嚷,几碗酒下肚,很快就跟他们打成了一片。 这批人大多出自鄢陵县,都是许人,同饮一河水,抬头不见低头见。 崔安潜心狠手辣,队头以上军官全都斩了,让陈玄烈省事很多。 从几个什长中提拔几人为队头,又分十几名陈田两家老卒过去,这七百余人就算初步掌握在手中。 “长社的汉子,鄢陵的婆娘,舞阳的陶具,长葛的蒸羊!今天没有婆娘,却有酒和羊!”陈玄烈端起酒碗,与他们说起了家乡俚语,开怀畅饮。 都是许州人,东拉西扯,关系也就逐渐亲密起来。 宗族乡党抱团取暖,在任何时代都是常态。 “哈哈,早就听说陈将军的名声哩,咱忠武军响当当的汉子!”几个鄢陵老卒举起了大拇指。 “那是众位弟兄抬举!”陈玄烈哈哈大笑。 一路走来,陈玄烈在忠武军中也混出了些名声,原州邠州姑且不提,当日率兵强行出头,抵挡宋威接管忠武军,早已打出了名头。 气氛更加热烈起来,陈玄烈不禁多喝了几碗,晕晕乎乎回到自己的帐篷,倒在干草上,刚一闭眼,忽然嗅到了一阵异香。 身体往里面靠了靠,心中顿时一惊,里面竟躺着一个女人。 樱桃小嘴紧抿着,脸颊微红,满眼羞怯之意。 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符合陈玄烈的审美。 年纪不大,十八九岁的模样,不过乱世之中,人普遍沧桑显老一样,她的真实年纪应该更小一些。 即便以陈玄烈后世人的眼光,这女人相貌也不算差,一张这时代普遍的圆脸,细皮嫩肉,一看就是官宦富商人家的女子。 草贼们大多来自底层穷苦百姓,受尽了达官贵人们的盘剥压迫欺辱,因此起兵之后,举起屠刀朝向官吏、世族…… 陈玄烈今年正好十九,这个年纪不想女人反而是个大问题。 也不管是什么来路,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女人惊叫一声,闭上眼睛,全身颤抖,仿佛一头惊惶的小鹿。 陈玄烈顾不上那么多…… ------------ 第八十九章 疲军 日上三竿,陈玄烈才醒了过来。 一睁眼,发现怀着女子正睁大眼睛看着自己,又赶紧闭上,睫毛一颤一颤的。 陈玄烈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子……苏吟秋。” “家住何方?” “随州……” “为何流落至此?” “为贼人所虏……” 陈玄烈问一句,她答一句,顺从的让人有些心疼,虽然有了肌肤之亲,但隔阂并未消除,可以看出她眼中的恐惧。 不过大致上也算清楚她的来历。 随州官宦人家,草贼过境,家破人亡,为贼人裹挟,因颇有姿色,留了一命,送给草贼头目。 申州一战,草贼大败,被忠武军俘获,被当成礼物送给杨复光。 杨复光对女色毫无兴趣,也用不上,转手送给陈玄烈,算是犒赏。 乱世之中女人命运更加凄惨,尤其是有些姿色的女人。 “以后你就跟着我。” 若不是鹿晏弘那老小子背信弃义,陈玄烈早就成婚了,娃都有五六岁了。 十九岁,在这时代已经算是大龄青年,男丁十二三岁娶亲,十五岁从军,基本都是常态。 “谢……谢将军……”苏吟秋喜极而泣,这句话无疑是对她的承诺,一双粉臂又纠缠上来。 陈玄烈两眼一黑,身体一阵发虚,这小女子看似柔弱,却仿佛不知疲累一般,“军中还有军务在身……时候不早了,该起来了。” 温柔乡是英雄冢。 两日后就要进击黄巢,陈玄烈不敢太过放纵。 再则,张自勉治军严谨,肯定不允许军营中出现女人,此事可大可小。 遂起身一边穿衣披甲,一边思索着如何安置她。 留在军营肯定不妥,影响不好,其他士卒都没心思上阵杀敌。 “我让人先送你回许州,住在陈家。” “嗯……”苏吟秋顺从的点头。 既然要送人回去,干脆让士卒们给家眷写信一同送回去。 陈玄烈又去讨要纸笔。 这些东西都是稀罕货,很难凑齐,陈玄烈干脆以木炭为笔,以麻布、草叶、薄木为纸。 军中士卒几乎全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 没办法,只能陈玄烈、周庠、陈奉礼、陈奉先等二十几个识字之人代笔。 都是厮杀汉子,不善表达感情,条件也有限,每人写上自己名字以及户籍,报个平安,问候父母一句就算完了。 陈玄烈从早写到晚,才算弄完了。 树叶、麻布、薄木装满了九大箱子。 不过这些都不是无用功,与士卒之间的关系越发亲密,士卒对陈玄烈的依靠敬重越来越深。 做完了这一切,陈玄烈连夜向张自勉请示。 士卒离营,需要张自勉点头,不然就是逃军,按律当斩。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五郎此策正可纾解将士思乡之苦,善!”张自勉眼神一亮,拿起一块麻布读了起来。 只要利于提升士卒战力,他自然不会拒绝。 “军中常有怨言,末将一时兴起,遂生此念。” “你虽是军中将领,难得有这般细腻心思,日后好生匡扶大唐,前途不可限量也。” 张自勉三句两句就绕了回来。 陈玄烈也想好生匡扶大唐,但问题是大唐看不上自己啊。 这年头不知有多少人被大唐拒之门外,黄巢就是其中之一…… 再说为大唐尽忠之人,有几個好下场的?他张自勉就是其中的代表,空有一腔报国之心,却屡遭陷害排挤…… 而且,如今的大唐还有扶的必要么? “末将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陈玄烈朗声道。 张自勉目光闪了闪,叹了一声,挥挥手,让陈玄烈去了。 说是两日后出征,但形势一变再变。 黄巢欲进兵襄邑、雍丘,为义成军节度使李峄阻拦。 遂转攻叶城、阳翟,兵锋直指东都洛阳。 朝廷派左神武大将军刘景仁率兵五千神策军驰援东都,又调来河阳、昭义驻军防守河阴等地。 一场新的大战逐渐拉开序幕。 陈玄烈刚让陈孝安率一百人马送走苏吟秋和家书,就率踏白军北上,驰援洛阳。 一路风尘仆仆,中原各地尽显残破之象,田地荒芜,村落尽毁,盗贼啸聚山林,饿殍随处可见,一派王朝末日景象。 即便如此,也总能见到一群群佝偻着背的老弱,艰难的向前线输送粮草。 有人倒地,换来的却是胥吏们的鞭打与喝骂…… 这场大乱,已经彻底耗干了大唐的血肉。 事到如今,朝廷已经打不起来了。 除了肆虐中原的黄巢,沙陀人已经动手,联合代州牙将公然兵变,控制了代北,李克用父子雄踞两镇,已成尾大不掉之势。 行军月余,从陈州北上新郑。 不过大唐朝廷也并非全无建树,王仙芝逃窜到江西的残部王重隐,被高骈击斩,流窜到浙东的王仙芝部将曹师雄,被镇海节度使裴璩击杀。 为害浙东三年之久的王郢,被甬桥镇遏使刘巨容以筒箭射杀。 大唐回光返照一般,竟然压制住了各地叛乱。 黄巢转攻新郑、郏、襄城、阳翟等地,都被崔安潜化解。 到张自勉率军北上时,一张大网已经完成合围。 北面有昭义、河阳,东面有天平、泰宁,南面有忠武宣武,东面有左神武大将军刘景仁的五千神策军。 不过新的问题接踵而至,黄巢人马十数万,各镇兵马又故技重施,作壁上观。 此时忠武军早已疲惫,士气无比低落。 军议上,忠武军节度使崔安潜亲至,慷慨激昂道:“为大唐平叛,我忠武军当为天下先!” 但在场诸将都吃够了朝廷画的大饼,竟无任何反应。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就连张自勉都闭目养神,一言不发。 上一次张贯擅自率兵出走,已经是个危险讯号。 士卒们不是牛马,而是一个个活人,即便是牛马,被这么驱使着,必然会疲累。 而昭义、河阳、神策诸军养精蓄锐多日,该出战的是他们。 黄巢明显比王仙芝更强悍,转战各地,不断凝练麾下部众,而忠武军师老兵疲,冒然出击,犯兵家之大忌。 稍知兵法之人,都知道此时不宜出战。 崔安潜目光扫过众人,却无一人回应,大为失望,“也罢,既然人心厌战,不妨休整些时日,静观其变。” ------------ 第九十章 归降 中原战场就这么诡异的对峙着。 不过南方虽然暂时平定了,北方更大的危机接踵而至。 李克用公然残杀段文楚,霸占代北,无疑给天下藩镇做出了一个表率。 只要势力够强,就可以随意吞并州县。 沙陀人素为天下强兵,如今李克用父子横跨二镇,外交鞑靼、沙陀诸部,内合代北武人,对大唐的危害远超草贼。 与云州相连的河北,全是老牌刺头,半割据了一百多年。 草贼不一定能掀翻大唐,但沙陀人崛起,或者河北动荡,以目前大唐现状,必然难以应对。 对峙了快一个月,朝廷几次下诏出击黄巢,但包括神策军在内,都只是装装样子,上去吆喝两声,随便放两箭就退了回来。 崔安潜也是几次鼓励忠武军出战。 但其他诸军的颓丧也影响到了忠武军,上去吆喝两声,或者随便在外弄些人头回来,声称是草贼首级,还向崔安潜请功…… 如果只是一两个人这么干,崔安潜还能以军法杀一儆百。 但几乎每一军都是如此,他也无可奈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是忠武军不愿出力,而是申州之战,已经寒了很多人的心。 忠武军与王仙芝血战,曾元裕按兵不动,见胜利在望,立即出来抢功。 眼下局势跟当初申州一般无二,都指望着别人冲在前面,自己在后面摘桃子。 崔安潜虽是行营都统,但调不动其他几镇人马,更别提神策军的那帮大爷。 “五郎,昨夜有三人逃走。”周庠焦头烂额的向陈玄烈禀报。 半月前,踏白军就开始出现逃军。 不过大多都是新加入的鄢陵老卒。 踏白军还好,每天也就三五人,其他各军动辄几十上百逃走。 “让兄弟们再忍忍,一定要坚守营地。”陈玄烈预感此战要结束了。 草贼灭不了唐军,唐军也灭不了草贼。 比起王仙芝,黄巢的军事能力更高一些,多次主动夜袭,三日前还攻破了昭义军营垒,斩杀三百多人,昭义军后退十里。 “莫非朝廷……要撤军?” “一個王仙芝朝廷就精疲力尽了,如今来了个更厉害的黄巢,北面还有李克用父子,此战难说。” 黄巢一看就是硬角儿,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大唐所剩不多的国力耗费在此,北面的沙陀人就要一飞冲天了。 李国昌占据振武,李克用占据代北,都是要害之地,一个俯视大唐龙兴之地河东,一个可以轻易将手伸进河北…… 如今的局面,就看朝廷怎么选择了。 还有一个更大的危机在后面,关东旱灾连着蝗灾,十室九空,即便有淮南的支持,粮草仍捉襟见肘。 朝廷下令让洛阳富户捐钱捐粮,开了五份殿中侍御使、十份监察御史的空白告身,却没有一个富户出来捐资…… 弄得兵部尚书、判度支杨严多次上表请辞,撂挑子走人,可见大唐的财政到了崩溃的边缘…… 再耗下去,不用等待草贼或者沙陀来攻,诸镇兵马自己就要崩溃了。 就在两人商议时,帐外有人高喊:“降了!草贼降了!” 营中先是一片寂静,接着欢声震天。 “回乡!回乡!” 他们一遍一遍呼喊着。 陈玄烈没想到转折来的这么快,不过自己能想到的,黄巢以及上面的大佬肯定也能想到,政治的本质是妥协。 过不多时,更准确的消息传回。 黄巢的确降了,不过降的是天平军节度使张裼…… 王仙芝麾下多为天平军人,投降天平军也在情理之中。 天平、平卢、泰宁等山东几镇都是阉党一系列。 投降天平军等于投降田令孜,朝廷立即封了一个右卫将军,息事宁人。 “这不是投降,而是暂时休战!”陈玄烈佩服起黄巢的政治嗅觉。 一味逞强走不长远,能屈能伸的人最可怕。 黄巢的归降只是名义上的,十几万部众仍跟着他。 周庠道:“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此等人物绝非王仙芝、尚君长之流可比。” “那就不是我们能管的。”陈玄烈心中一松,好歹暂时休战了。 两边喘口气也好,再打下去胜负难料。 “五郎,崔节帅军议。”李师泰在帐外喊道。 陈玄烈遂与他一起去中军大帐。 与往日低靡不同,今日诸将都一脸轻松。 忠武军牙校以上军官都来了,郑州距离许州不远,崔安潜率军北上围堵黄巢,尽起全军,带来了不少生面孔。 “草贼虽然归降,却并非真心,黄巢凶悍狡诈,诸军不可放松警惕,大军继续留镇义成!”崔安潜一句话就让堂中气氛低沉下去。 陈玄烈忍不住腹诽,大唐不是只有忠武一军。 神策军拿着三倍的俸禄,还赏赐优厚,同工不同酬,弄得忠武军就像外包工一样累死累活…… “节帅……将士们征战近一年,早已疲惫,不放他们回乡,恐生变故!”周岌第一个开口。 “某岂不是将士们疲惫?然则为了朝廷,还请将士们再忍耐月余。” 帐中一片安静。 但此时一人高声道:“末将以为,黄巢必然复叛,如今不过假意归降,如今既然松懈,不如集合全军,猝然一击,为大唐平息此祸患,诸位亦可立下大功!” 陈玄烈目光转了过去,年纪跟自己差不多,二十上下,身材高大,脸部轮廓棱角分明,浓眉大眼,炯炯有神,不过隐隐透着一股戾气。 忠武军的牛人太多,陈玄烈此前没见过这人。 周岌立即回道:“我军方才一万三千,草贼十数万之众,黄巢狡诈,岂能不备?若是偷袭不成,反而损兵折将,朝廷还要怪罪我等。” 他的话立即引起了大多数人共鸣。 主要是士卒疲惫,都不想打了。 不过坐在上首的崔安潜、张自勉、杨复光三位大佬没有说话,其他说再多也没用。 “成与不成,一试便知,今日放过黄巢,他日还会卷土重来,诸位若是胆怯,我秦宗权愿率本部为先!” “轰”的一声,陈玄烈脑海中滚过一道响雷。 此人就是唐末第一禽兽秦宗权? 没想到还是个热血爱大唐的好青年…… 不过似乎并不奇怪,当年人家黄巢也是热心考公,一心报效大唐,可惜大唐将其拒之门外…… “哼,就凭你?”鹿晏弘冷笑一声。 “就凭在下!”秦宗权一步不让,公然顶撞鹿晏弘起来。 ------------ 第九十一章 故人 “够了。”崔安潜出言制止两人的争论,目光挪向张自勉。 没有这位大将的点头,此战不可能打的起来。 不过崔安潜背后有崔氏,有郑畋、王铎等朝中清流宰相支持,即便出了事,黑锅也不用架在他头上。 张自勉则不然,几次成为南衙北司争斗的焦点,被宋威、田令孜等人一再构陷。 这一次的黑锅无疑要他来背。 帐中诡异的安静下来,众人目光闪闪烁烁,聪明人不少,已经看出端倪,张自勉始终不发一言。 还是旁边的杨复光沉声道:“朝廷既然接受草贼投降,自有道理,我等擅自妄为,只会搅乱朝廷大局,且诸位能保证擒杀黄巢否?若是不能,朝廷失信于天下,草贼为害愈烈,此事万不可为!” “监军所言甚是,以天下大局为重。”崔安潜点头称是。 军议散去,陈玄烈出于好奇心驱使,跟在秦宗权后面。 历史上他造成的破坏不在黄巢之下。 “蔡贼”的名头可谓彪炳史书。 不过没走两步,就被他发觉了,转头,“五郎为何跟着某?” 陈玄烈一愣,没想到他竟然认识自己,“秦将军识得在下?” 秦宗权颇为和善的笑道:“我祖籍亦在长社,与你陈家同住一坊,七年前我父战死蜀中后,便随叔父迁居上蔡。” 竟然还有这事? 陈家祖坟也不知道冒了什么烟,竟然跟秦宗权是街坊…… 不过长社就这么大,又都是牙兵,抬头不见低头见,认识也在情理之中。 “适才军议,帐中诸将皆不敢言,独秦兄之言豪气干云,在下钦佩不已。”陈玄烈随意吹捧了一句。 秦宗权哈哈大笑,一点儿都忌讳,“若我手上有一万忠武锐卒,王仙芝、黄巢之流何足道哉!走,我营中藏了几坛好酒,今日故人相会,边喝边聊,不醉不归!” 亲热的让陈玄烈有些不习惯,也不知怎么拒绝,就被他拉着走了。 一路上他的嘴就没闲过,特别健谈,不是许州哪个官宦女子生的天仙一般,就是哪位大官的夫人耐不住寂寞,在外面养了粉头…… 唾沫星子直飞,也不管陈玄烈听没听。 到了他营地,几人出来迎接。 秦宗权指着几人道:“来来来,二郎宗言,三郎宗衡,七郎彦晖,快见过陈五兄。” “五兄!”几人齐齐唰唰的叉手。 陈玄烈脸皮一跳,秦家的这些人也都不是泛泛之辈。 旁边还围着一圈人,一个个五大三粗的,只是站在那儿,就感觉煞气逼人…… 秦宗权大手一挥,“都是自家兄弟,快快拿酒肉出来。” 说着就在营中架上了篝火,秦家兄弟拖来两头肥羊,手起刀落,斩下头颅,当场洗剥起来。 “哎,节帅若用我之策,大唐哪还有这多事?”秦宗权端起一碗酒就猛灌了下去。 “朝廷也有朝廷的苦衷。” “正是因为有苦衷,就该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灭了黄巢,不然他日沙陀人作乱,黄巢再起,必将腹背受敌,可惜崔节帅爱惜名声,不愿扛事,上将军老迈,锐气已失!” 这厮什么话都敢说出口,不过也有一定的道理。 谈到军事,陈玄烈来了兴趣,“秦兄以为沙陀、草贼谁危害更大?” “自然是沙陀,草贼四方流窜,一旦朝廷恢复生机,不难剿灭,然沙陀与代北武人勾结,横跨两镇,番汉部众数万,外有鞑靼为援,假以时日,轻则为安史之乱,重则为拓跋魏。” 他能在一众狠人中脱颖而出,掀起滔天巨浪,战略眼光绝不会差。 “秦兄高见。”陈玄烈敬了一碗。 “哈哈,说这些闲事做甚,说点高兴的,五郎可知我忠武家眷中,谁家女子最正?” 秦宗权三两句又扯回来了。 “小弟戍守西北边地三年,一回来,就征剿王仙芝去了……” “鹿六家的女子!” “鹿晏弘?”陈玄烈一愣,没想到吃瓜又吃回自己身上了。 旁边的秦宗衡一脸邪笑道:“嘿,五兄有所不知,那鹿六削尖了脑门往上钻,近日准备将女儿嫁给卢相公的三儿子……” “还有这事?”陈玄烈神色一动。 虽说婚约没成,但鹿晏弘这么搞,就太不给陈家面子了。 以前陈家家道中落,也就罢了,但现在陈家已略有起色,陈玄烈的十将距离鹿晏弘的都将也就一步之遥…… “这还有假?”秦宗衡拍着胸脯道。 “卢家为五姓高门,贵为宰相,岂会看上鹿家一個破落户?”陈玄烈还是不信。 当年人家五姓七望连太宗之女都看不上…… 秦宗言凑了过来,“哈哈哈,当然不会是明媒正娶,鹿老六将自己的宝贝女儿送过去当侍妾!” 侍妾就是陪睡的丫头、奴婢…… 陈玄烈脸上横肉抖了抖,没有婚约也就罢了,鹿晏弘即便将她卖进勾栏里面也管不着,但有这门婚约在,就有些打陈家的脸了。 难怪鹿晏弘在左军中地位那么高,原来是巴结上了卢携。 陈玄烈一碗酒下肚,回许州后,肯定要找鹿晏弘要个说法。 “来来来,喝酒、吃肉!”秦宗权撕下一条羊腿递给陈玄烈,自己又撕了一条,大口咀嚼起来。 “你我两家当多亲近亲近才是,以后多个照应。”秦宗衡有意无意道。 “我等都是许人,何须多言?”陈玄烈哈哈一笑,将烦心事抛开。 这一顿酒喝了一个下午,秦家几个兄弟个个孔武有力,性情豪爽,比王建、鹿晏弘敞亮多了。 至于以后,谁不是走一步看一步? 黄昏时,田师侃、陈奉礼带人找了过来,陈玄烈才告辞离去。 秦宗权热情的送出营门,才依依不舍返回。 陈玄烈醉醺醺的睡着,一睁眼,就见周庠愁眉苦脸的坐在旁边。 一见这神色,陈玄烈就知道有事,胡乱擦了一把脸,“出了何事?” “上将军辞官归乡。” “什么?” 张自勉几次暗中照拂,陈玄烈心知肚明,如今他竟然辞官了…… 忽然想起他眼中经常显露的疲色,应该是早有此意,一直隐忍到现在。 “朝廷允了么?”陈玄烈一阵惋惜。 周庠道:“允了,辰时诏令下来,上将军就离营而去。” ------------ 上架感言 明天十二点上架,感言没多少,反正这本书是扑了,惨不忍睹。 想过这本会很惨,但没想到这么惨…… 水平有限,愧对支持老鱼的朋友们。 不过既然开了,就一定会写完,不会半途而废。 毕竟我自己也比较喜欢这个时代,有太多可以写的英雄豪杰和故事,写这本书之前,做了不少准备。 别的不敢保证,但一定会尽最大努力写好,给各位兄弟带来一个不一样的故事,力争有些突破。 篇幅两百万字左右,如果后面成绩好点,尽量写到三百万字。 成绩其实也没那么重要,尽力就好,老鱼我也看开了,反正也就这鸟样,有人看我就很高兴了。 转头想想,成绩不好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心理负担小一些,不必诚惶诚恐。 关于更新,尽量每天三更。 打赏什么的就不作指望了…… 也欢迎兄弟们多指导,多提意见。 起点读者里面有很多大神,我写第一本苟唐的时候,天天抄读者评论写…… 很多我自己都不清楚的地方,读者大佬在评论区不厌其烦的指导,真心感谢。 多的话就不说了,现实中本来也是一沉默寡言不擅交际之人。 最后还是请兄弟们多多支持,觉得还行就投点票,批评几句…… ------------ 第九十二章 送行 张自勉绝对是一员忠臣良将,严格说起来,既不是清流一脉,也不是阉党一系,而是一个恪尽职守的职业军人。 正因为如此,所以不受阉党待见,现在草贼之乱暂时平息,清流也一脚将他踹开。 难怪昨日军议时,气氛明显有些不对。 张自勉始终一言不发,估计也认清了形势。 转念一想,他辞官归隐其实相 ------------ 第九十三章 出路 “管好我们自己的事即可,田叔看紧一些,至少我们踏白军不能生乱。”陈玄烈平静道。 黄巢再乱,忠武军返回家乡又要推迟了。 以崔安潜的性子,肯定不会无动于衷。 现在张自勉去了,军中最大的阻力也就没了。 “我等几个老弟兄眼皮都不敢眨一下,五郎放心!” “啪”的一声,田克容大手往 ------------ 第九十四章 再乱 春雨霏霏,洒在干枯的大地上。 旱灾早已过去,但关东大地并未因此恢复生机,荒草长满了田间,蔓延至断壁残垣之间。 大树上落满了乌鸦,几头野狗正在荒草间撕咬一具腐烂尸骸。 对路过的大军视而不见。 “啪嗒”一声,一名义军士卒栽倒在泥泞之中。 恰好路过的黄巢亲自上前扶起,弄得他自 ------------ 第九十五章 回许 刚到许州,家眷们就挤满了城门,呼喊着自己的儿子、父亲、丈夫。 陈田两家的人来了,一脸紧张的在士卒中搜索。 当听到自家人战死之后,并没有大哭大闹,而是失魂落魄的抱着骨灰坛,一声不吭的回家。 或许他们早已习惯了。 这么多年为朝廷征战,哪家哪户没有战死的男人? 陈玄烈有五个叔 ------------ 第九十六章 时来 两日之后,周庠就匆匆与郭琪等人一起回到许州。 周庠风尘仆仆,脸带倦色。 郭琪却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蓬头垢面,如果不是腰间挂着横刀,陈玄烈还以为是叫花子,看了半天才认出他来…… “属下惭愧,寨主走后,蝗灾肆虐,四方流民越聚越多,山上捉襟见肘……老嫚山亦是如此,属下不敢出兵,只能艰难 ------------ 第九十七章 运转 山贼问题处理的差不多了,接下来便是郭琪。 “带五百人老弱前去梁县挑衅,引出神策军!”陈玄烈对梁延寿吩咐道。 手上捏着黑白两道,果然无往而不利。 用官军对付山贼,再用山贼对付神策军,主打一个灵活机动。 只有干掉神策军,郭琪的土团才会受到重视。 梁延寿领命而去,他后面跟着陈 ------------ 第九十八章 残卒 “南天垛以后就交给你,心思要用在实处,多招募流民,吞并山寨,有何难处可以找郭琪帮忙。” “小弟定不会辜负兄长。”梁延寿同样一本正经。 弄得陈玄烈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相处时间越久,越知道他七窍玲珑。 用的好,一大臂助,用的不好,会有后患。 不过他麾下的草贼骨干是忠武老卒,还是陈 ------------ 第九十九章 枪术 “中原缺马,难以成军,沙陀以骑兵逞雄,弓马娴熟,来去如飞,而长矛运转不便,易为其寻到破绽,唯有长枪硬弩可以敌之……” 借着微弱的灯火,陈玄烈聚精会神的看着。 庞勋之战,沙陀铁骑名震天下。 这一战让李国昌、李克用父子声名鹊起,赚到了足够的政治资产,成为沙陀诸部中的翘首。 张自勉 ------------ 第一百章 劫道 该出手时就出手! 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靠种地,什么时候才能发家致富? 陈玄烈当即挑选了两百余忠武精锐,带上李师泰、田师侃两员猛将。 提前运了三十一架劲弩,五十七领铁甲出去。 没办法,崔安潜对弩机、甲胄管理极严,每次领用都会记录在案,还要向节度使牙府报备说明用途。 ------------ 第一百零一章 风声 这世上最赚钱的莫过于无本买卖。 只劫了三次,陈玄烈的腰包就鼓了起来。 盐直接可以购买粮食、布帛等物,关东地区很多百姓因为吃不起盐,成了“淡食者”,私盐比官盐便宜,遂大行其道。 只要有人卖,百姓趋之若鹜。 为了掩人耳目,陈玄烈将私盐送去了南天垛存放。 思忖着继续扩大业务, ------------ 第一百零二章 饿狼 秦宗权两眼如锥子一般盯着陈玄烈,仿佛荒野中的饿狼。 前几日还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口口声声老乡老乡的,利益面前,立刻原形毕露,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陈玄烈一脸坦然的望着他,有底气不怕翻脸,对方才不敢轻易翻脸。 良久,秦宗权低声道:“实不相瞒,近日我等兄弟也缺钱使,若五郎有意,不如你我兄 ------------ 第一百零三章 规矩 陈玄烈既然敢来,就不怕他翻脸。 这里是许州,是长社城,不是蔡州,动起手来,这里的人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城。 秦宗权外表鲁莽,实则外粗内细,不然也不会主动找上自己。 来之前,就隐隐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只是没想到他这么猴急。 “七三分,我等兄弟怕是吃不饱。”秦宗权目光闪烁,皮笑肉不笑 ------------ 第一百零四章 上门 陈玄烈来南天垛一次不容易,所以只能采取最有效率的方式,让他们记住,让他们恐惧。 “你有何想法,可以一并提出来。”众人散去,陈玄烈与绮如单独说些话。 经过滋润后,女人仿佛一颗成熟的水蜜桃。 白皙细嫩,分外诱人。 “汝州为东都畿重地,必为各方觊觎,如今山上流民渐多,不如多立些寨子 ------------ 第一百零五章 成婚 鹿晏弘紧紧盯着陈玄烈,“年轻人莫要太气盛!” 仅凭这句话就知道他铁了心要一条道走到黑,陈玄烈冷笑道:“不气盛还是年轻人么?” “唰”的一声,拔出腰间长刀,指着鹿家的一众青壮,“今日乃我陈玄烈私事,谁敢阻拦,休怪这把刀不讲情面!” 有些人天生就是下贱,以为巴结上卢家就能飞黄腾达…… ------------ 第一百零六章 蔡贼 成婚第二天,鹿三娘就挽起了头发,一大早就出屋劳作,浆洗衣服,擦桌扫地,什么都做。 看样子在鹿家并没怎么受宠。 不然鹿晏弘也不会将她送给卢家当侍妾。 战乱时代,无论男人女人跟牲畜没什么区别。 陈玄烈一起来,她就端来热水,备好杨柳枝。 “你以后是十将夫人,不必做这些琐事。” ------------ 第一百零七章 网 陈玄烈背后站着陈田两家,再加上仇、周等小家族,以及刚刚联姻的鹿家,陈玄烈已经成为许州最大的地头蛇。 拉陈玄烈下水,就等于得到许州一大半乡豪的支持。 秦宗权算盘珠子打的太响了。 但陈玄烈也想挖他的墙角。 当天下午,秦宗权就召集了两千蔡州精锐匆匆北上,留下秦宗衡和秦彦晖。 ------------ 第一百零八章 节度使 “属下无能……薛相公禁绝私谒,字画、佛像一概不收。”周庠一脸惭愧。 “果然是清流做派,既然不收我们的东西,肯定也不会收别人的,还算公平。”陈玄烈没太惊讶。 “小弟倒是有一策。”堂弟陈玄濬眼珠滴溜溜的转着。 “说。” “不好财帛者,必好名节,薛相公喜诗,不如抄录其诗,收录成册, ------------ 第一百零九章 乱 秦宗衡派秦彦晖领了五百精锐过来。 秦家几人,秦宗权、秦宗衡、秦宗言都狂的没边,唯独秦彦晖生性低调。 这群人一上来就伸出长满黑毛的手,讨要赏赐。 这已经形成了惯例。 上司若是不识相,弄不好就是一场兵变。 所以很多节度使四处借高利贷来填饱牙兵们的胃口。 望着这一双双的 ------------ 第一百一十章 苍鹰 一只苍鹰从龙山振翅一跃而起,窜入天空之中,飞过晋阳城,飞过山川,飞过河流,飞过洪谷,一声长唳惊空遏云。 洪谷中,几头正在啃食腐尸的野狼抬头望向天空。 却不防一支利箭迎面射来,将其中最强壮的一头钉在地上。 其他野狼立即朝利箭射来的方向狂吠。 烟尘之中,一骑缓缓走出,黑缯黑甲,手 ------------ 第一百一十一章 钱 五百多年前,给军奴们一口吃的,他们就嗷嗷叫的大杀四方。 两百多年前,分给武夫们一块田,他们就会心甘情愿的抛头颅洒热血。 但现在不一样,牙兵经过上百年与朝廷的博弈,已经形成利益集团,他们不仅要吃饭,还要上桌吃肉。 “河东军出手了没有?”陈玄烈抬头望了一眼高悬的秋日,擦了擦汗水。 ------------ 第一百一十二章 激战 迎面吹来的夜风中仿佛带着一股血腥之气。 洪谷之战,沙陀人大破诸镇联军,气焰自然嚣张。 嚣张到有些不将这两千忠武军放在眼中,一见面就是典型的骑兵打法,战马从两翼冲来,迎面一阵箭雨。 见忠武军伤亡不大,便围着阵列盘旋。 黑压压的,仿佛一群在夜色中游荡的鬼魂。 这种试探和扰击 ------------ 第一百一十三章 收买 天亮时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扔在陈玄烈面前。 “贼将李尽忠人头在此。”华洪满脸疲惫之色。 “华兄威武,凭这颗人头,我定为你争一个营指挥使!”陈玄烈大喜。 李尽忠虽然不是正派的沙陀大将,却是云州之乱的始作俑者,他的脑袋交上去,朝廷肯定要表示表示。 华洪能砍死他,足见其本事。 ------------ 第一百一十四章 河东军 陈玄烈现在满脑子都是钱。 可惜忠武军周边搞钱的路子实在太少。 正在一边治伤一边思索时,周庠寻了过来,“五郎,河东马步都教练使朱玫令我军入晋阳……” 晋阳现在是龙潭虎穴。 全城已经戒严,只准进不许出。 “你意下如何?”陈玄烈洗去手上的鲜血。 “我等坏了他们好事,他们 ------------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争雄 “汝何人也?”一名河东牙将装腔作势的大吼。 “忠武,陈玄烈。” “为何传召两次方才入城?可知延误军机之罪?”一员披着明光甲的黑面将领站了出来,满脸虬髯,面相凶恶。 一看身边人对他的敬畏样子,就知道是朱玫。 这厮不过只是一个马步都教练使,派头弄得像都知兵马使一样。 实际地 ------------ 第一百一十六章 拔山 郭昢准备的营地还不错,宽敞干净,粮食、草席一应俱全。 陈玄烈没有放松警惕,让华洪的斥候警醒一些,将军营里里外外检查一遍,沿街设置了十几处暗哨。 士卒分成两部,一部卸甲休息,一部备战。 陈玄烈也没闲着,带着一队人马巡营,叮嘱士卒不可放松警惕。 这一夜倒也安宁,什么事都没有。 ------------ 第一百一十七章 公道 除了赏赐忠武军,朝廷还赏了河东军二十万缗钱,以安抚他们。 陈玄烈心中暗自摇头,一个节度使莫名其妙的死了,朝廷非但不追究,反而赏赐牙兵,这不是鼓励他们多闹事么? 安抚也不是这么个安抚法。 让其他辛辛苦苦支援河东的人马怎么看怎么想? 不过这一百多年来,朝廷一直都是如此,谁闹的凶, ------------ 第一百一十八章 堵 事出突然,陈玄烈说干就干。 河东军刚刚领了赏赐,还沉迷在喜悦之中,完全没料到陈玄烈直接就来寻他们晦气。 即便有人提前发现,但集结士卒需要时间。 很多人领了钱,早就去勾栏里面享受了。 陈玄烈率军冲入河东大营,里面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打翻在地,有人提刀直接蔡州军砍成肉泥。 ------------ 第一百一十九章 进言 陈玄烈心中郁闷,崔季康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两面牙纛立于城外,烟尘散尽,露出一排排甲士,正中策马立着一人,内穿皮甲,外罩一件紫袍,腰挂金鱼袋,长须飘然,相貌堂堂,颇有威仪。 崔家人别的姑且不论,一个个仪表出众。 不过他旁边一骑却是郭昢,正苦着一张脸说着什么。 难怪 ------------ 第一百二十章 调离 周岌、秦宗权两部因为伤亡过重,无力再战,返回许州。 义成、宣武二军继续留在晋阳。 陈玄烈带着自己麾下的拔山都,拖着粮草、钱帛出城,回头望了一眼晋阳,只见城楼上张锴、朱玫目光阴沉,郭昢一脸微笑,还友好的挥了挥手。 陈玄烈心中暗叹,有他们在,这场大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平定。 要平定 ------------ 第一百二十一章 风雨 当天傍晚,陈玄烈的文牒就送到了崔季康手中。 不苟言笑的脸上浮起阵阵惊讶之色,看完之后又递给一旁的昭仪节度使李钧。 “一个都将而已,也敢擅自议论招抚大计,置我等于何地?”李钧看了几眼就合上了文牒。 出身五姓七望的赵郡李氏,又贵为一镇节度使,自然不太看得上一个底层出身的牙将。 “ ------------ 第一百二十二章 埋伏 “什么?李钧战死,崔季康率残兵退守静乐?”陈玄烈想到了他们会败,但没料到败的这么快,还死了一个昭义节度使。 洪谷离天门关两百多里,静乐一百里左右,都在西北面的岚州境内。 崔季康有城池戍守,沙陀骑兵一时半刻也奈何不得。 华洪道:“李钧殊死一战,沙陀亦有伤亡,未敢南下。” 崔季康 ------------ 第一百二十三章 权衡 沙陀骑兵未再迟疑,完全踏入埋伏圈中。 “放箭!”陈玄烈不再迟疑。 号角声起,箭如雨发,射向毫无防备的沙陀骑兵,当场射翻三十余骑。 敌军一阵慌乱。 “冲过去!”那员沙陀小将临危不乱,大声呵斥。 沙陀骑兵仿佛找到主心骨,抽打战马,向东南狂奔。 但东南早有华洪的骑兵等着 ------------ 第一百二十四章 兵变 陈玄烈望着他们消失在夜色与群山之间。 李克用的气度果然非同凡响,每个族群兴起,必有英雄降生,华夏气运衰落,其他族群的气运也就来了。 这一战勉强算是自己赢了。 一战斩杀三百余骑,获上乘战马六十七匹,还有两百多马尸也被士卒们就地分割,放在马上一同带回天门关。 己方阵亡七十八人,伤 ------------ 第一百二十五章 节度使 王敬一返回晋阳,就看见城中燃起的黑烟。 匆忙入城,询问方才得知是牙将贺公雅部嫌朝廷赏赐的银钱太少,牙门们自行劫掠焚烧东城、中城、大明城。 晋阳曾为北齐别都,高氏竭力营建,到北齐后主高纬时,大明城已成七殿、两宫、十二院,繁华壮丽超过邺城。 贞观年间筑东城,武则天时期筑中城,晋阳城形成 ------------ 第一百二十六章 劫掠 “李克用为何不攻占晋阳?”回返许州的路上,陈玄烈一直关注着晋阳形势。 按说自己这支人马离去之后,河东的大门已经敞开。 但李克用父子一直龟缩在蔚州,并未南下。 周庠道:“两年不到,窦浣、曹翔、崔季康、李侃、李蔚五任节度使或被贬,或辞官,或死于非命,朝廷倒希望李克用接手河东。” ------------ 第一百二十七章 河中 大军遂转道向西。 陈玄烈原本想尽量保着这些女人,却不想这些女人主动勾搭牙兵…… 乱世之中,生存第一,这年头不会讲什么贞洁。 只要不是强迫,陈玄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种事也根本管不住。 陈玄烈单独设一厢,让汝州少年照顾他们。 当初绮如送来的时候,有六十人,几场 ------------ 第一百二十八章 生意 一番讨价还价,对方只愿出五千石。 “五千石啊!够我们喝三个月的粥!”田师侃激动道。 “成天喝粥,脑子都喝坏了。”李师泰在一旁挖苦道。 “你这厮说甚?”田师侃火爆脾气,瞪着牛眼提着铁挝。 李师泰也不惧他,抽出长剑,嘿嘿笑道:“没说你,你自己认的。” “还等甚呢?快上,往脑 ------------ 第一百二十九章 求助 茅津渡与风陵渡、大禹渡并称黄河三大古渡。 茅津渡从商代就开始设渡,为盐运进出之孔道,地接东西二都,当水陆之要冲,商旅辐辏。 岸边停着不少渡船,河工早已逃之夭夭。 望着对岸其腰高的茅草,陈玄烈忽然发现现在已经是阳春三月,微风袭来,茅草瑟瑟作响,如同一片绿色海洋,惊动草中的几只白鹭,斜 ------------ 第一百三十章 用兵 随着摊子的越铺越大,陈玄烈现在急需牛人入伙。 麾下能独挡一面之人不多,华洪算一个,郭琪算半个,李师泰、田师侃只能算猛将,冲锋陷阵可以。 秦彦晖也算一个,但他终究不是自家人。 黄巢已经杀向广州,应该马上就要北上了,大乱世即将到来。 如今已是都将了,在忠武军也算一号人物,可以名正 ------------ 第一百三十一章 索要 陈玄烈其实没太担心许州,因为节度使是薛能,不是崔安潜,二人能力不可同日而语。 也正是薛能上任后,忠武军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忠武军了。 人马退出崤函道,返回陕州。 陕虢观察使卢渥令人送来牛酒犒赏,不过沿途大小城池全都大门紧闭,一副戒备森严模样。 “我等为他除去了大患,竟连门都不让进 ------------ 第一百三十二章 钱粮 谈钱伤感情,不谈钱就要伤人了。 眼下自己手上两万多人,钱分出去了,如何养活他们? 但不分,看这群人的样子不会善罢甘休。 其实一路上他们攻打贼寨,已经拿了不少,每个人包裹里面鼓囊囊的,盔甲里面还塞着布帛等值钱之物。 不过人无信不立,既然当初开口了,就一定要给。 不然自己麾 ------------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夜宴 翌日天色一亮,陈玄烈告别了绮如,带着拔山都返回许州。 经过郏城时,诸葛爽还派人送了些酒肉过来。 陈玄烈回赠两匹战马。 诸葛爽是个聪明人,跟聪明人搞好关系错不了。 一路上风平浪静的回返许州,什么都没发生。 当夜薛能还设置酒宴,说是为陈玄烈接风洗尘,拔山都几个军头全都邀请了 ------------ 第一百三十四章 诗人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秦宗权不讲规矩,膨胀的有些过头了,如果借着薛能的势头崛起,倒霉的是所有许人。 从地缘上,蔡州属于淮西,其核心区域在申、光、蔡、寿、安、唐六州。 李愬雪夜入蔡州后,大唐将祸乱之源蔡州划归忠武军麾下。 所以忠武军的天然使命便是压制淮西,这跟昭义压制河东,义武 ------------ 第一百三十五章 价钱 夜宴不欢而散。 陈玄烈却收获颇多,一来,赢得了许州诸将的好感,二来,试探到了薛能和秦宗权并不敢真的翻脸。 至于得罪了节度使,在这年头根本算事。 应该是薛能得罪了自己,得罪了许州牙将! 朝廷挤走崔安潜,弄来这么一个节度使,也是气数尽了。 “五郎留步!” 身后传来人声 ------------ 第一百三十六章 遇刺 陈玄烈走出暗格,迎面就听到一阵阵喘息声。 这年头也别提什么礼法,武人跟野兽没什么区别。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五郎留下过夜,让为兄一尽地主之谊。”王建从身后走出,一脸邪笑。 陈玄烈深吸一口气,实在拉不下这脸,有些事还是克制一些为妙,色字头上一把刀,而且王建也不是什么好鸟,“还有要事 ------------ 第一百三十七章 都虞候 做人要讲诚信。 无论赵犨说什么,陈玄烈既然收了王建的钱,就不能返回。 让华洪带着两队斥候赶去汝州,配合梁延寿、贺狼儿截杀私盐贩子。 华洪也算是老将了,领着一群山贼对付私盐贩子,堪称降维打击。 几天时间,不但抢盐,还抢了他们的牲畜和钱帛。 也算发了一笔横财。 秦宗权 ------------ 第一百三十八章 名将 光、申、颍在地缘上都属于淮西。 朝廷设置忠武军的本意便是压制淮西,所以陈、颍二州有盗贼作乱,忠武军责无旁贷。 出城之后,陈玄烈又从南天垛暗中调来三百土团作客军,里面一半是十五六岁的青少年,作为重点培养的对象。 精兵是打出来的,与拔山都一起出战,成长更快一些。 华洪带着五百骑先 ------------ 第一百三十九章 怒 勉励了一番后,陈玄烈心中默默记下这两人的名字,各赠了一把好刀。 见天色不早,明日还要赶路,便回帐休息。 也不知睡了多久,被一阵嘈杂的马蹄声惊醒。 “五郎,贼人趁夜攻打宛丘,符彦卿向我军求救!”田九一脸疲倦的在帐外呼喊。 陈玄烈翻身坐起,睡意全无,贼人来势竟如此之快,果然不是寻 ------------ 第一百四十章 阵亡 “将军……”谢彦章满脸泪痕,与几个少年抬着半截人过来。 满脸血污,看不清谁,但又觉得有些熟悉。 陈玄烈走近,擦掉半截人脸上的血污,赫然发现是王齐功! 苍白瞳孔平静的望着陈玄烈,脸上的英气变成了死气,死前的痛苦还凝结在他脸上…… “追随将军一路至中原,此生之愿,成为如将军一般的 ------------ 第一百四十一章 祸患 收拾完战场,得了不少牲畜和粮食,金银钱帛没多少,这年头普遍穷,平头百姓早就被官府吸干了,宛丘附近没什么大户。 陈玄烈留下牲畜粮食,金银钱帛直接分给士卒。 士卒有些抱怨分的太少。 陈玄烈只好宰杀猪羊,犒劳全军,埋怨声这才小了许多。 盔甲兵器老卒们看不上,分了一部分给符存,剩下的 ------------ 第一百四十二章 光州 路上遇到流民,陈玄烈不再追赶,而是抢了他们的衣物,让拔山都和骁儿都换上。 陈玄烈与周庠、张勍、田师侃、华洪各率一营人马,转道其他地方分别南下,约好时间和地点在光州会合。 穿过陈州,便是颍州。 不过颍州明显比陈州好太多。 沿途设置了不少关卡,村落结成寨子,设置鹿角、栅栏,青壮跨 ------------ 第一百四十三章 乱 “什么,符存被发现了?”陈玄烈一阵诧异,一切都好端端的,忽然风云骤变。 不过李罕之也算走南闯北的老江湖,被他发现破绽也在情理之中。 现在的符存还只是一个毛头小子而已。 陈玄烈望着近在咫尺的定城,夕阳将其染成了一片暗红色。 城上明显加强了戒备,箭矢、擂木、石头堆放在城墙上,还架 ------------ 第一百四十四章 攻 “打破城池,抢钱、抢粮、抢女人!” 一道稚嫩的声音划破长空,宛如利箭一般贯穿黑夜。 陈玄烈感觉这声音有些熟悉,一回想,这不是谢彦章么? 果然能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辈。 城下忽然一片死寂。 此刻若是站在城墙上往下看,会发现城下的贼军们一个个眼冒绿光。 这 ------------ 第一百四十五章 杀 “你他娘的搞毛啊,这么久才动手?”陈玄烈口不择言。 “五郎莫怪,这不是一直被贼人盯着么?那李罕之手上两千精锐甲士坐镇城中,一直按兵不动,我手上两百人动了也是死……”李师泰一边挥剑砍人,一边解释。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陈玄烈也就没在追究。 他若有其他心思,也就不会出手了,完全可以坐视拔 ------------ 第一百四十六章 清理 “搜查全城,追捕漏网之鱼,符存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陈玄烈一脚跨过地上的血泥,走向府衙内。 “领命!”这等美差士卒求之不得,各自提着刀枪出门而去。 陈玄烈这几日奔波劳累,费尽心力,到了此刻困的不行,靠在软榻上睡着了。 睡醒的时候,天又黑了。 华洪与几个斥候在外面等候多时。 ------------ 第一百四十七章 结义 一大清早,符存就先醒了过来,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容光焕发,脸上、身上收拾的干净利落。腰杆笔直的如同一支长枪,不见半点昨日的颓唐。 “这才是我忠武大好男儿!”陈玄烈由衷赞道。 符存叉手一礼,“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若蒙不弃,愿追随将军左右,牵马执蹬!” “让七郎牵马执蹬,岂非大材小用? ------------ 第一百四十八章 猛将 长河落日,山峦如画。 淮水在马蹄下激荡,狂风在耳边怒嚎,城池、村落、田地、林木都被涂上了一层金红。 江山如此多娇,不枉英雄折腰! 杀了李罕之,陈玄烈心中只有无尽的快意。 在符存的引路下,三百骑一路向北奔行,绕过了颍州军的拦截,直抵汝阴城下。 “许州故人求见王将军!”陈玄 ------------ 第一百四十九章 机会 将张自勉的兵书送给了王敬荛后,王敬荛喜不自胜,第二日亲自率五百骑送陈玄烈出颍州,还回赠了二十车粮食。 虽然不多,但心意到了。 这年头谁的日子都不好过,他代管这么大一州,手下几万人也要吃饭。 这批粮食熬成粥,也能吃上一两日。 在斥候的照应下,陈玄烈赶上大部,一路再未受到阻拦,顺 ------------ 第一百五十章 名分 陈玄烈不愿意去西川,有人却削尖了脑门往里面钻。 周岌率决锋都入川,受到了节度使薛能的赞赏。 黄巢在浙东与高骈缠斗,忠武军总算得了一些清闲。 陈玄烈也能抽身来到南天垛。 今年一直忙东忙西,,此地早已今非昔比,山口上修建起石墙,竖着六座箭楼。 山路也铺上了一层青石,上山下山 ------------ 第一百五十一章 净土 乱世里面没那么多的矫情。 婚后立即投入繁忙的事务当中,绮如仿佛被注入无尽活力一般,每天忙的脚不沾地,山上山下,事无巨细,她都会亲自过目。 翠娘一心一意照顾绮如身体。 陈玄烈则要汝州、许州两头跑。 别的东西都可以放手,唯独兵权必须牢牢抓在手中。 知寨自然用陈田两家心腹。 ------------ 第一百五十二章 降 一转眼便是乾符七年,庚子年(880年)。 似乎连朝廷都预感到什么,改元广明。 一场大雪席卷信州(今上饶),自去年入冬以来,黄巢大军一直饱受瘟疫之害,士卒十死其四,又被张璘、梁缵连续击败。 草贼大将常宏率数万人投降朝廷。 黄巢声势大跌,困守信州。 眼见草贼不行了,四方兵马 ------------ 第一百五十三章 风起 许州没有下雪,却冷的可怕,滴水成冰。 陈玄烈坐立不安,不是因为冷,而是军中到处流传又要北上支援河东。 北面李克用父子经过大半年的休整,舔舐好伤口,再度南下,进犯河东。 朝廷以凉国公李听之子李琢为朔、蔚等州招讨都统,行营节度使,围剿沙陀。 李听与李愬都是名将李晟之子,出身陇西李 ------------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三顾 长社城外汉王岗。 相传秦末,项羽和刘邦在此对峙,西边为汉王岗,东边是霸王岗。 中间有一条蜿蜒小溪,两岸杨柳已经抽出嫩芽。 “你寻我何事?”王重师躺在一片绿茵上,嘴里叼着根草茎,光着脚丫,晒着太阳,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他这副样子,让陈玄烈一肚子慷慨激昂的话都说不出来。 “ ------------ 第一百五十五章 风云 “此人虽性情倨傲,却有真本事。”符存赞叹道。 方才一脸不服气的田师侃也不说话了。 王重师有本事,怎么傲气都不为过。 这年头别说他这么有本事之人,就是寻常牙兵,也狂上了天。 “来日方长。”陈玄烈并没有急躁。 王重师让自己半个月后再来,就说明还讲情分。 回到城中,陈玄 ------------ 第一百五十六章 效死 宣州,歙县,篁墩。 人山人海中,一支三千人的唐军被围困其中。 仿佛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 “曹将军听我一言,你我同出天平镇,本该是一家,如今大唐奸臣当道,置我关东百姓水深火热,这等朝廷保它作甚,不如与我等联手,一同杀入关中,还天下以朗朗乾坤!” 千军万马中,黄巢中气十足。 ------------ 第一百五十七章 尔虞 溵水自汝州而出,经许州之南入陈州,至项城汇入颍水。 德宗贞元十六年(799年)五月,淮西吴少诚在溵水之南大破朝廷十六道讨伐大军,后被陈许大将孟元阳阻于溵水城,杀两千淮西精锐,阻止了淮西军北上。 三年前,崔安潜曾成功抵挡住草贼大军。 所以朝廷对这道防线寄以厚望,对忠武军也寄以厚望。 ------------ 第一百五十八章 我诈 意思是,他黄巢将只对付朝廷,与诸镇兵马无仇无怨,别来凑热闹…… 黄巢的强大之处在于,懂得政治攻势。 这道檄文,切中朝廷与藩镇百多年的要害,等于是向各大藩镇做出了承诺。 “咱们忠武也要分崩离析了,周岌在谋许州,薛能扶持秦宗权对抗,而赵犨只想保住陈州!这其中利害关系,五郎可曾知晓?” ------------ 第一百五十九章 噩耗 火很快被灭了。 抓了两个活口,陈玄烈让仇孝本带回去审问,三两下功夫,就交代了,果然是秦宗权派来的。 他既然派人来行刺,肯定有了防备,刺杀之事行不通了。 “薛相公派了三百甲士护送秦宗权连夜出城!”华洪消息最灵通。 周庠劝道:“刺杀终是小道,惹人诟病。” 城中刺杀来刺杀去的 ------------ 第一百六十章 杀回 “五郎,快随我杀回去!”周岌当然没忘了陈玄烈,又换回了以前的亲切称呼。 “我等若是会许,谁人阻挡草贼?”陈玄烈不动,身边李师泰、张勍、田师侃、符存也不动,拔山都士卒虽然疑惑,但也没有动。 周岌勒住战马,眼神随着火把光一跳一跳的,不敢靠的太近。 他手上有三千多决锋都,陈玄烈手上也有一 ------------ 第一百六十一章 留后 赶到节度使牙府时,薛能的人头已经被挂在一棵歪脖子柳树上。 两眼圆瞪,似乎死不瞑目,脖颈下的血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 他召感化军旧部入城,除了叙叙旧情,也是为了自保。 只是没想到感化军如此桀骜,公然在城中劫掠作乱,更没想到周岌这么大的反应,直接就率军杀回。 薛能家眷、幕僚也一并被 ------------ 第一百六十二章 分崩 忠武兵变,泰宁军节度使、汝、郑把截制置都指挥使齐克让惧周岌袭其后,率军退守潼关,将东都洛阳暴露在黄巢刀锋之下。 溵水防线轰然倒塌,诸镇兵马退还本镇。 秦宗权逐蔡州刺史,占据蔡州。 东都守军李光庭等五百人自代北返回,路过洛阳,焚烧安喜门,冲入洛阳坊市烧杀劫掠,从长夏门杀出,城中神策军 ------------ 第一百六十三章 貌相 看人不能只看表面。 鹿晏弘当然不是真傻,而是极其精明,以这种近乎自黑的方式,化解了两家以前的不睦,还趁势拉近关系。 陈玄烈心知肚明,两家各取所需而已。 稳固了鹿晏弘,剩下的就是王建。 只要争取他的中立,许州就不是周岌说了算。 但为了不打草惊蛇,陈玄烈没去找王建,这种人也 ------------ 第一百六十四章 匹夫 刚安排好听子都,忠武风云骤变。 黄巢在淮北盘桓一个月后,开始向西挺进,与往日的烧杀掳掠不同,此次经过各州,秋毫无犯,还会分些粮食给受苦受难的百姓。 周岌不知是头脑发昏,还是被黄巢号称的“百万大军”吓到了,竟然公然投降黄巢…… 这些年忠武军一直是抵挡草贼的中流砥柱,不知有多少士卒葬身 ------------ 第一百六十五章 对策 “周岌让我去蔡州陈州征粮?”陈玄烈睁大眼睛,不知道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还是周岌的脑子进了水。 他使唤不动秦宗权、赵犨,难道就使唤的动自己? 他这么一弄,等于提前激化许州内部矛盾。 周庠道:“应该是王建之谋,二人昨日商议许久。” 田师侃骂道:“那还等甚,周岌降贼,害我等也成了 ------------ 第一百六十六章 首战 “嚯,周岌这厮难得大方一回。”田师侃抓起一把送来的铜钱捏了捏。 “这几个小钱就将你收买了?真没出息。”李师泰嘲笑道。 “你他娘的有出息就别拿。” 两人斗鸡一样望着彼此。 “送上门的东西,不拿白不拿,将钱帛分给众兄弟!”陈玄烈笑道。 周岌送来这些钱帛,可以确定一点,他也没 ------------ 第一百六十七章 略地 最后一抹夕阳沉没在西面群山之间。 郏城大门打开。 陈玄烈骑着战马昂首而入。 符存提着一颗人头在门后迎接,身上插着四支羽箭,血透重甲,却依旧站的笔直,眉眼间带着一股傲气,“贼将李光庭首级在此,属下交令!” 李师泰、田师侃、张勍等人眼神中都多了一抹敬意。 事实上,这一仗换任 ------------ 第一百六十八章 潼关 黄巢拿下洛阳,并没有停下的打算,而是马不停蹄的向长安进发,号称六十万大军。 田令孜不敢迎战,推荐神策军左军马军将军张承范为兵马先锋使兼把截潼关制置使、右军步军将军王师会为制置关塞粮料使、左军兵马使赵珂为句当寨栅使。 洛阳不战而降,让关中措手不及,分镇关中各地的神策军,仓促之间无法调回,遂 ------------ 第一百六十九章 诱饵 秦宗权号称两万人马,但只要稍微知晓兵事之人,就知道一个蔡州绝养不活两万脱产士卒。 陈玄烈估计撑破天也就一万人左右。 虽然蔡人一向凶悍,但再凶悍,也需训练整合,方能成军,更何况装备也是大问题。 一披甲士卒能轻松击败三四名无甲者。 这么短的时间,陈玄烈不相信秦宗权能弄出一支强军来 ------------ 第一百七十章 蔡人 周岌肯定是最先沉不住气之人。 派陈玄烈出去催粮,他却占了汝州…… 许州顿时处于赵犨、秦宗权、陈玄烈的包围之中。 而眼下孙儒挺进襄城,简直如鲠在喉。 襄城离舞阳很近,离长社也不远,这简直是堵在大门口前舞刀弄枪。 “秦宗权……好大的狗胆,真以为某不敢动他?”周岌十分上火,自 ------------ 第一百七十一章 长安 广明元年(880年)十二月五日。 金吾大将军张直方率文武官员数十人出迎灞上。 张直方乃一代名将兰陵郡王张仲武之子,继任卢龙节度使,但因性情暴虐,常嗜酒凌虐士卒,不为卢龙牙兵所容,逃回长安,依旧封为金吾大将军。 不过他们现在迎接的不是大唐皇帝。 就在两日之前,大唐皇帝与田令孜突 ------------ 第一百七十二章 拉扯 秦宗权不出战,说明他并未完全掌握蔡州。 蔡州刺史也是他自封的,既没有得到朝廷的承认,也没有得到节度使留后周岌的任命。 一旦他出城厮杀,胜了也就驱赶走陈玄烈,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若是败了,就会满盘皆输。 任何人的基业都来之不易,权势也不是一蹴而就。 换做陈玄烈,在这种 ------------ 第一百七十三章 骁儿军 在都不犯错的前提下,短期内,谁也吃不掉谁。 这场吃鸡大赛最终会变成比拼耐力。 耐力就是实力,实力具象为兵力、粮食、钱帛、装备、人口、人才! 如果想走的长远,就不能只侧重于打打杀杀,需要一个稳定的大后方,源源不断的提供粮草、军械、兵力! 但做这些都离不开人才。 这年头不缺 ------------ 第一百七十四章 歃血 拔山都编制上还是忠武军,大部分人的家眷都在长社,迟早要回去。 以汝州现状,一比二十一的兵民比例是正常情况,但眼下却不是正常世道。 按照黄巢在长安的搞法,一不追击皇帝,二不清剿关中诸镇的神策军,三不扩充地盘,一心一意烧杀淫掠,肯定长久不了。 也就说黄巢还会退出关中,返回关东,到时候忠 ------------ 第一百七十五章 接风宴 临走前,在绮如的建议下,陈玄烈将汝州内政也梳理了一番。 汝州七县,县令都是绮如推举上来的人,都是经历过苦难的落魄书生,能力没话说。 除了县令,每县设六县尉,分判六曹事,即司功、司仓、司户、司法、司兵、司士,一尉判一曹,与州府的六司相对应。 司功、司仓、司户、司法都是政务。 司 ------------ 第一百七十六章 围猎 十日之前。 黄巢忙着登基当皇帝,劫掠长安,给了关中神策军一丝喘息之机。 宰相、凤翔节度使郑畋与前朔方节度使唐弘夫、泾原节度使程宗楚同约讨贼,收拢数万关中神策军。 郑畋拿出所有家资赏赐士卒,斩杀前来劝降的黄巢部将王晖,唐军士气大振。 皇帝以郑畋为京城诸军行营都统,赐以符节,统帅 ------------ 第一百七十七章 交易 “夫君……刚回来便又要出征……”苏吟秋低叹了一声。 如今的她已经怀胎六甲。 鹿三娘肚子却没有什么起色。 “征战本就是男儿宿命,忠武军上下,哪家哪户不上阵杀敌?”陈玄烈安抚两女,“我已经向杨监军请令,明日送你们去汝州,不必待在长社提心吊胆。” 杨复光能说服众人,当然不是靠对大唐 ------------ 第一百七十八章 伏杀 杨守亮原名訾亮,曹州人,关东大旱,朝廷横征暴敛,遂与其弟訾信投奔王仙芝。 王仙芝战死黄梅,二人转战江西,投降杨复光。 杨守亮身长七尺余,肤色如铁,人称“南山一丈黑”,骁勇善战,不过性情比较和善,“阿耶有请将军入帐一叙。” 这个时候找上门,肯定是为了王淑。 有此人在,杨复光休想 ------------ 第一百七十九章 八都 赶来的人很多,除了华洪和张勍,还有杨复光和王建。 密密麻麻的甲士将蔡营围住。 “营中将士听着,王淑勾结草贼,欲谋害我等,今已伏诛,与尔等无碍。”黎明之下,杨复光披着一身盔甲走到蔡营之前。 他任忠武监军多年,名声不错,很多蔡军老卒都认识他,遂放下兵器走出。 这种情况下,不放下兵 ------------ 第一百八十章 反复 如果没有援军,子城就是一座孤城,一处死地。 穰城城楼之上,朱温正在眺望东面。 如今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是救援子城,但忠武军大部以逸待劳,虎视眈眈,就等着他的援军。 二是放任不管,坚守主城。 “忠武军果然天下精锐。”身侧一人赞道。 此人体貌洪武健壮,身长七尺,善于骑 ------------ 第一百八十一章 追击 “朱温退军了?”陈玄烈不可思议。 华洪道:“千真万确,昨夜四更退走,只留下数百伤残老弱虚张声势。” 陈玄烈有种一刀砍空的感觉。 一个时辰后,确定城中没有埋伏,杨复光才下令全军入城。 数百俘虏被押在长街之上。 “投降免死!”甲士一遍遍的询问。 朝廷对待草贼一向宽容, ------------ 第一百八十二章 分歧 既然攻下长安,开国建号,草贼仍脱不了贼军习性。 跟世代从军,家家习武练阵的牙兵简直天壤之别。 武关遭受突袭,草贼稍作抵抗便溃散了,轻松的让陈玄烈有些不敢相信。 不过从他们跟神策军在关中的拉扯来看,两边的确半斤八两。 黄巢能攻入关中,全靠对时局的精准判断,与草贼的战力关系不大。 ------------ 第一百八十三章 脱兔 眼下局面,突袭析县肯定不可能,士卒连日行军,已经疲惫不堪,反而朱温按兵不动,呈以逸待劳之势,武关之东全是山路,并不好走,析县更是易守难攻之地。 朱温的每一个落脚点都是精挑细选。 如此谨慎,突袭难以成功。 而他手上还有兵力优势。 “杨都监在何处?”陈玄烈只能指望杨复光能及时率大 ------------ 第一百八十四章 用心 在陈玄烈眼中,朱温是猎物,但在朱温眼中,陈玄烈同样也是猎物。 只是这个猎物比想象当中的精明。 离开析县,朱温其实并未走远,而是勒兵朱阳关,等待忠武军继续追击。 直接与整个忠武八都决战,自然力有未逮,但若是能吸引一两部北上,围而歼之,断杨复光一指,却是大有可为。 回去以后朱温也 ------------ 第一百八十五章 沙陀 李克用父子一开始在鞑靼日子并不好过。 二人名声太大,鞑靼酋长一直防备着他们,一年前赫连铎还曾以重金贿赂鞑靼诸部,取二人首级。 李克用宴请各部酋长,酒酣耳热之际,言之凿凿:“吾得罪天子,愿效忠而不得。今闻黄巢北来,必为中原大患,一旦天子赦免前罪,得与公辈南向共立大功,不亦快乎!人生几何,谁 ------------ 第一百八十六章 时机 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 蓝关也叫青泥关、峣关。 一侧是关中平原,一侧是秦岭群山,是长安东南面最后一道屏障。 秦末,刘邦率军攻破武关,北上蓝田峣关,按张良之策,在峣山遍插旗帜,布下疑兵,率主力绕峣关,逾蒉山,击秦军,大破之蓝田南,长驱直入,率先攻入咸阳。 忠武八都士气 ------------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不和 长安东北,灞水、泾水合于渭水,其上筑有一桥,名曰东渭桥。 开元九年,朝廷集京兆府及高陵、三原等七县士民之力筑此桥,下圆木桩二十二排四百一十八根,石砌分水金刚墙四座,全长三百六十七步,宽十步。 此刻桥上铺满了尸体。 党项人以及战马的尸体。 一只血手从尸体堆中伸出,伸向湛蓝的天空 ------------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大才 短短几个月,汝州大不一样。 穿过鲁阳关后,一派生机盎然。 阡陌纵横,人口稠密,一座座新的村落卧在田垄之侧,炊烟袅袅,犬吠相闻。 微风拂过,田地里掀起阵阵绿浪。 偶尔可闻农人们的欢声笑语,男人在田间除草捉虫,女人们则忙着割草、挖野菜。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汝州境内 ------------ 第一百八十九章 烈马 乱世之中,越是霸气的名字越能镇住场子。 自己儿子若能有洪武大帝一半的本事,这乱世何足道哉? 这年头也别讲什么嫡子长子了,谁有本事谁上,没有本事占着位,反而是取祸之道。 要怪就怪李家老二不讲规矩,开了一个坏头,大唐这两百多年来,哪一任嫡长子能修成正果? “好名字!”四女当然不会 ------------ 第一百九十章 摧锋 要驯服拔山都这头桀骜的烈马,先要压下他们的气焰,然后再配上一副缰绳。 陈玄烈花了一整晚的时间,绞尽脑汁编出一套歌谣。 到了中午,召集骁儿军检阅。 与半年前出兵时候相比,他们明显变得更强壮,弓马剑枪都有模有样。 两千多人在烈日下一动不动,眼神炽热。 “兄长领兵出征,骁儿军 ------------ 第一百九十一章 祭旗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没有竞争就没有压力。 陈玄烈故意晾着拔山都,表面上对他们不睬不理,暗中则让鼓手、角手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让骁儿军和摧锋都时刻做好防备。 到了半夜,府邸外果然有磨刀声。 陈玄烈暗笑还是老一套,让陈孝安和陈十九等百余心腹直接去抓人。 果然抓到五人,全都 ------------ 第一百九十二章 备 一场秋收如约而至。 汝州上上下下忙碌起来,陈玄烈也没闲着,巡视诸县,很多事情只有亲眼所见,心中才会有底。 黄巢攻破长安,朝廷秩序崩溃,往日的苛捐杂税全都废除,汝州也没有那么多的达官贵人需要供养。 不敢说政通人和,但至少生机勃勃。 各县人口都在不断增加当中,西面、北面的流民潮水 ------------ 第一百九十三章 出兵 “凡神兵利器,皆不可轻易示人,此战七郎留在汝州,坐镇后方。”陈玄烈拍着符存的肩道。 麾下独挡一面,且能让陈玄烈放心之人,也就华洪和符存。 李师泰、田师侃冲锋陷阵骁勇无比,镇守后方就稍有欠缺了。 谢彦章、杨师厚都没成长起来。 汝州旁边都是虎狼,需要一个得力之人镇守。 而且 ------------ 第一百九十四章 力战 贼军闹腾了一个多时辰后,士气有些低落,懒洋洋的,有人干脆躺在地上,嬉笑怒骂。 “末将愿率本部人马,灭贼军之气焰!”陈玄烈出列。 韩建受伤,士气受挫。 鹿晏弘和王建这两个老六肯定不会出击,与其等杨复光点名,还不如主动请缨。 “贼势猖獗,五郎不可大意,贼将盖洪极为奸诈。”杨复光善 ------------ 第一百九十五章 破关 “忠武步卒,天下无匹!”杨复光一扫之前颓势,斜了身边几人一眼。 其实鹿晏弘、王建、庞从等人麾下人马也不差,但都不愿上前搏命,都想着保存实力,所以打不出这种舍我其谁的气势。 唯一一个敢冲敢打的韩建,麾下都是蔡军,刚刚成军不久,还受了伤。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他们,朝廷钱粮不济,牙兵们得不 ------------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不满 陈玄烈进入关内,已经没看到几个活人。 活着的女人没有,钱帛也没有多少,盖洪眼见抵挡不住,将城中的女人全都杀了,钱帛粮食亦付之一炬…… 兽欲得不到满足的士卒到处烧杀。 有人连女人尸体都不放过…… 火焰、黑烟、焦臭、怒吼声,交织在一起,光怪陆离,犹如鬼蜮。 让陈玄烈欣慰的是 ------------ 第一百九十七章 心机 牙兵不是吃素的,通常一场大胜之后,要么拿出钱帛,要么拿出酒肉。 然而此次什么都没有,他们嘴上不说,怨气和戾气却在不断累积…… 下面的人明显发现了陈玄烈,却不为所动,骂声越来越大。 “是鹿晏弘所部。”田九眼尖,认出了几个熟人。 陈晓安怒道:“我带人下去教训他们一顿!” “ ------------ 第一百九十八章 乱 中和元年十一月(881年),忠武八都屯兵武功,稳住了长安以西的形势。 以前跟黄巢眉来眼去的藩镇,一反常态,前来武功会合。 奉天镇使齐克俭率博野军重新返回兴平,拓跋思恭率党项军卷土重来,驻扎渭水北垒,邠宁节度副使朱玫、凤翔节度使李昌符皆派神策军前来会合。 除此之外,还有西川黄头军使李 ------------ 第一百九十九章 马 武功聚集的人马越来越多,但粮草问题也越来越尖锐。 凤翔屡遭兵乱,早已疲敝,无力供养各路大军。 杨复光竭尽所能从兴元、邠宁、泾原、朔方调来粮食,但也只是勉强让士卒饿不死。 几次上表成都,请求调拨粮食,都如石沉大海一般。 非但没有粮食和钱帛送来,朝廷还启用王铎为侍中、滑州刺史、义 ------------ 第两百章 宴 一转眼,就是中和二年三月,营中战马吃的只剩两百头。 新任的诸道行营都统王铎带着两万神策军姗姗来迟,一车车的粮草送入城中府库,人心总算安定下来。 王铎鲜衣骏马,旌旗、麾盖簇拥身后,身边还立着一排金甲骑将,个个腰圆膀阔,威风凛凛,就连跟在后面的僚属都穿着锦衣。 更让陈玄烈惊奇的是,夹在 ------------ 第两百零一章 夜 灯火哔啵一声,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杨复光的脸随之明明暗暗。 京西刚刚稳定,诸镇神策军都归于他旗下,朝廷却只加了一个西面行营都监使,名头虽大,却并无实际兵权,完全不能跟他稳定京西形势的功劳相匹配。 南衙北司争了一百多年,宦官与士族门阀也斗了一百多年。 宦党在朝中势力庞大,但士族 ------------ 第两百零二章 东进 王铎既没来找麻烦,杨复光也没来拉拢,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反而王铎率黄头军、兴元军主动退到南面的盩厔。 武功重新恢复安定,但杨复光却闲不住,诸道行营都统王铎顶在后面,没他这个都监什么事。 南衙北司之争深入骨髓。 开始几天还没什么事,后来粮草、军饷就开始断断续续,被王铎拿捏。 ------------ 第两百零三章 旧怨 没办法,以唐军现在的风气,谁敢玩命? 谁的人马打光了,谁就会被一脚踢开,甚至被踩在脚下,不得翻身。 连一向勇往直前的韩建都畏手畏脚。 陈玄烈得罪的人太多,更不敢玩命,不过杨复光的面子还是要给的,遂领兵贴着渭水向东行军,步步为营。 朱珍手下的五千人马与其他草贼明显不一样,披甲者 ------------ 第两百零四章 龃龉 “你给我多缠一点儿布带,再洒上点血,你们也是一样,弄惨一些。”陈玄烈对着镜子反复观看。 这一战虽然只是碰了一下,但伤亡也不小。 摧锋都阵亡九十一人,骁儿军阵亡两百三十七人。 受伤者不计其数。 别看这场仗打的激烈,其实厮杀也就一个时辰左右,陈玄烈就付出了三百多人的代价…… ------------ 第两百零五章 裂痕 宦党、清流都靠不住,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和麾下的将士。 这个时候绝不能糊涂,没有他们的支持,爬上去也是镜花水月。 即便李琼等人的行为有些不妥,也要护着他们,其他的事可以以后关起门解决,但在外人面前,绝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杨复光脸色沉了下来,“忠武八都,每人三缗钱,今日参战将士,再加一 ------------ 第两百零六章 等 晋阳城下。 沙陀骑兵成群结队,黑压压的往来如飞。 李克用拿下忻、代二州后,实力复振,又看上了养马之地楼烦监,时常打着支援关中的名义,劫掠并、石、汾等州,纵容士卒烧杀掳掠。 沙陀军大部分是代北胡族,残暴成性,河东遍地烽烟。 最终攻破岚州,将岚州刺史汤群满门诛杀。 “城上郑 ------------ 第两百零七章 暗流 中和二年(882年)九月,朱温听从胡真、谢瞳之谋,杀黄巢监军严实,举同州归降大唐。 一排大雁排成“人”字形,向东南飞去。 九月的渭北天气已经转寒,尤其是夜里,常将人冻醒。 陈玄烈醒了之后,寒风萦绕耳畔,如诉如泣,再也睡不着。 “五郎,王八邀营外一叙。”陈十九在帐外低声道。 ------------ 第两百零八章 大事 仅仅三天,王铎的墨敕就到了,非但给了同华节度使,还封朱温为河中行营副都统。 七日后,成都的诏令飞奔而来,加授朱温为右金吾大将军,并赐名为朱全忠。 人比人气死人,朱温一个站队,就完成华丽转身,从草贼的同州刺史,摇身一变,成为大唐的大将军、节度使,飞黄腾达。 忠武八都一路为朝廷披肝沥血 ------------ 第两百零九章 稳住 陈玄烈带着甲士,明火执仗的来到节堂。 神策军如临大敌,来了四五百人。 节堂中灯火昏暗,仿佛一头择人欲噬的猛兽。 “五郎来了。”里面传来杨复光平静的声音。 “末将拜见都监。”陈玄烈堂而皇之的穿过神策军甲士,步入节堂之中。 堂中空旷,杨复光斜躺在主位的软榻上,闭目养神,“坐 ------------ 第两百一十章 梁田陂 比起战场形势的变化,朝廷形势变化更快。 李克用大军一抵达河中,朝廷便罢免了王铎和崔安潜正副行营都统之职,令王铎入镇义成,崔安潜留守东都。 中和三年二月,壬子(十五日),沙陀大军入下邽、同州之间的乾阬。 形势到了这一步,黄巢已经龟缩不下去了。 如果不趁现在还有一战之力发动决战, ------------ 第两百一十一章 鸦儿军 尽管朱温气势如虹,勇往直前,挫动了东面阵脚。 但贼军的兵力优势实在太大了,很快就有人马补上,一口将朱温所部吞下,围在中间绞杀。 两三万人不断倒下,不断融化。 诸道唐军还是一动不动。 连庞从都有些看不过去了,指着神策军骂道:“与此辈为伍,乃我辈之耻!” “庞九真乃血性男儿 ------------ 第两百一十二章 殒 黄巢一面在渭桥布置重兵,作最后的抵抗,一面派孟楷率三万大军控制蓝田道。 再派黄揆、黄思邺顶在华州一线,试图牵制诸道兵马。 不过梁田陂大败之后,这种挣扎只是徒劳的。 黄巢与王重荣合军,发动零口大战,大破草贼。 西路、北路唐军趁势而进,围攻长安。 宦官曹知悫屡次从狗洞水门钻 ------------ 第两百一十三章 去留 杨复光病逝,忠武八都将何去何从? 关中并非忠武军的地盘,忠武八都现在不隶属任何一军。 神策军的哭声越来越大,杨复光平日拿他们当亲儿子对待,哭丧理所应当。 “杨复光死了,干我等何事?速速返回汝州才是正理。”李师泰大着嗓门。 陈玄烈道:“只怕没这么简单。” 忠武八都好歹是一 ------------ 第两百一十四章 真相 陈玄烈望着自己的岳父,感觉又是一头禽兽诞生了。 凭他们这几千人马,如何能杀入成都? 西川有数万黄头军,还有田令孜新招募的五十四都神策军,兴元还有山南西道节度使牛勖镇守。 不过看众人的兴致,陈玄烈估计劝了也没用。 鹿晏弘和大唐的死活关自己何事?用得着自己操这份闲心? 黄巢 ------------ 第两百一十五章 分道 大军缓缓一路向南,半日功夫就到了香积寺。 陈玄烈不敢放松警惕,让骁儿军和摧锋都时刻防备着。 鹿晏弘、王建都是翻脸比翻书还快之人,已经红了眼,做出任何事都有可能。 鹿晏弘的布置也令人遐想颇多,陈玄烈所部后面跟着晋晖,前面是王建,右后是鹿晏弘,左后是张造。 庞从、韩建都被隔开。 ------------ 第两百一十六章 大将 跟牙兵们一样,草贼眼中并无大唐大齐之分。 他们诉求比牙兵们更低,只想吃上一口饭,然后活下去。 陈玄烈给他们粥喝,他们自然愿意跟随。 “五郎,咱们的粮食也不多啊……”李师泰忧心忡忡,这只刚刚出长安而已。 两千余青壮即便只喝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关键这么一路下去,肯定还 ------------ 第两百一十七章 索粮 商州城的草贼比陈玄烈想象的还要多。 城内还有大量伤兵,加起来足有万人之多。 陈玄烈巡视了一圈,无非就是伤口发炎,流血过多,身体虚弱之类的轻伤,真正重伤之人也走不到此地,估摸着早就死在半路上了。 不过即便如此,这些人也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需要人照料,需要大量的粮食…… “ ------------ 第两百一十八章 夺关 毫无疑问,李唐宾镇守的武关绝对是硬茬。 而且商州失守的消息早就传过去了,许德勋那一套无用武之地,李唐宾舍弃外围的驿站、关隘,将兵力收缩在武关。 真正的战场,没有什么神机妙算,大多都是硬碰硬。 谁的刀狠,谁就是胜者。 对比两方形势,贼军士气仍在低谷之中,己方则士气如虹,兵力上反 ------------ 第两百一十九章 默契 张居言,不就是唐末第一绿帽子王张全义么? 这人也是狠人。 朱温晚年住在他家避暑,阖府女眷皆迫淫之。 张居言之子张继祚不堪其辱,准备做了朱温,却他拦下了,硬生生咽下这口鸟气…… 当然,此人能力卓绝,极擅长耕种,安抚军民,将一片废墟的洛阳治理成钱粮重地,为朱温东征西讨奠定基础。 ------------ 第两百二十章 动向 翌日一大早,就有斥候来报:“五郎,草贼东进南阳,派出黄揆、孟楷两支人马,一支向北攻我鲁阳关,一支攻打蔡州!” 这跟张居言预料的有些不一样,黄巢准备两面开花。 “草贼多少兵马?” “黄揆部两万攻鲁阳关,孟楷部三万攻秦宗权!” 许德勋建议道:“或可联合……秦将军,一同御敌。” ------------ 第两百二十一章 决断 事实上,蔡州以西不止慈丘、朗山两座要塞。 秦宗权还修复了文城栅、马鞍山、路口栅、嵖岈山、冶炉城和西平等据点,以抵御草贼和汝州。 这两年他扩张的方向是东南两面,西北两面则是以防守为主。 但在拿下申光二州之后,便遭到了颍州刺史王敬荛的阻挡。 一杆铁枪,一杆铁胎弓,屡次击退蔡军的进 ------------ 第两百二十二章 好消息 王氏兄弟非但没有送上粮草,还在卢氏县布置了六七千人马,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陈玄烈也没掉以轻心,左右也是闲着,让俘虏军在南北两面同时修建工事,鹿角、堑壕、陷阱,铺了一层又一层。 就等哪个冤大头入坑。 不过王重荣只停留在嘴皮阶段,将事情捅到了长安行营。 王徽是老江湖,明面上不痛 ------------ 第两百二十三章 骑兵 “五郎,有人率军来投!”华洪兴高采烈的前来禀报。 陈玄烈一愣,混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投奔自己,“何人?” “襄阳沙陀安仁义,五百沙陀骑兵!” “大善!”陈玄烈一阵激动。 当初跟着张自勉围剿高仙芝,南下荆南时,曾与安仁义并肩作战过,离开时还送了他几匹好马,关系处的还算不错 ------------ 第两百二十四章 联姻 王徽没让陈玄烈失望,很快就送来了一千石粮食,虽然不多,却是一个好的开始。 这一次,王徽的次子王樗亲自前来,“家父令在下转告将军,若能平定草贼,定可青史留名,朝廷亦不吝赏赐!粮草之事将军不必多虑,如今各道钱粮陆续运抵长安,关中安定,明年就有产出。” “有王相公支持,玄烈定全力剿灭草贼!”陈 ------------ 第两百二十五章 善战者 “唐廷日薄西山,今大齐天子携百万之众,虎视淮西,凭许州一地,节帅以为还能抵挡几日?且节帅杀薛能而得位,致有溵水之败,两都之陷,一旦唐廷还都,必定追究前罪。” 忠武军节堂内,盖洪侃侃而谈。 中原地形,许州犹如一把尖刀插在淮西腹心之中,所以周岌的立场十分重要。 如果他投降,那么黄巢就将 ------------ 第两百二十六章 狂风 “项城一战,赵犨示敌以弱,孟楷轻敌冒进,一万人马全军覆灭,孟楷本人亦被生擒,连同俘虏,皆斩于颍水之南!” 谢彦章激动的读着陈州送来的战报。 孟楷是黄巢的乡党、心腹、爱将,当初逼反了朱温,也是不了了之。 麾下的人马也是黄巢的曹州旧部,这一万人的覆灭,动摇了黄巢的根基。 其实在陈 ------------ 第两百二十七章 开城 “五郎何至于此啊?”周岌站在稚堞后面。 “足下上不能守土安民,下不能压制陈、蔡,致使忠武四分五裂,遍地干戈,既不能胜任,不如退位让贤如何?”陈玄烈先礼后兵。 能不刀兵相见自然最好。 一个残破的许州也不是陈玄烈愿意见到的。 其实也怪不了周岌,忠武隐藏的牛人太多。 赵犨、秦 ------------ 第两百二十八章 赏赐 “拜见留后!” “拜见留后!” 城墙上单膝跪了一片,牙兵们兴奋的望着陈玄烈。 连周岌的几个心腹也跪下了,周岌也站起身,躬身行了个叉手礼。 城上城下到处都是呼喊声:“拜见留后!” 人群之中,陈玄濬一直盯着周岌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不过他身材矮小,没人注意到他。 “诸 ------------ 第两百二十九章 宠儿 宣武、汴州。 若论全天下谁最与草贼恩怨最深,无疑是朱温。 若非他在同州倒戈,形势不会逆转,黄巢耶不会遭遇如此惨败。 “天子待我恩宠有加,今即为东北面都招讨使,当为大唐效死,不负全忠之名。”朱温收到朝廷诏令后,决定立即起兵。 “黄巢鏖战忠武,与我宣武何干?何必急着上去?不如静观 ------------ 第两百三十章 训诫 “周岌满门被杀,小弟所为。”陈玄濬神色十分坦然,供认不讳。 “我让你杀他了吗?”陈玄烈压抑住心头怒火,周岌就算该死,也不应该这个时候动手,还灭了别人满门……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迟早会传出去。 “没有?”陈玄濬面色平静。 “你该当何罪?” “死罪。” “你违抗 ------------ 第两百三十一章 安内 崔安潜任忠武军节度使时,早已将许州打造成铁壁。 长社城外有三座子城,壁垒沿着颍水层层叠叠。 若许州易取,黄巢和秦宗权就不会优先选择陈州。 秦宗言、盖洪来袭,能让许州上下同仇敌忾,给了陈玄烈整合内部的机会。 “各城坚壁清野,摧锋都、拔山都、骁儿军备战,明日立即为周岌发丧!”陈玄 ------------ 第两百三十二章 攘外 长社东城昌盛坊,王建的青楼上,魏弘夫与张虔裕、綦毌谏彻夜未眠,关注着城中形势。 张虔裕道:“陈五果然心狠手辣!” “幸亏七郎有先见之明,没有参与其中,否则死无葬身之地!”綦毌谏一脸钦佩的望着魏弘夫。 事实上,决锋都起事之初,就已经有人联系过拔山都。 决锋都攻其外,拔山都攻其内 ------------ 第两百三十三章 烈日 时值八月,已入初秋,烈日仍高悬在天幕之上。 八座营地仿佛巨兽匍匐在大地上,而宛丘城仿佛被团团围困住的羔羊。 营地之中偶尔传出一两声凄厉惨叫,惊动了四面八方被驱赶入营的百姓,十几个青壮男女忍不住哭出声来。 立即就有义军冲了上来,刀背矛杆乱抽一通,哭声顿时变成了惨叫。 “再敢出声 ------------ 第两百三十四章 小商河(上) 小商河横穿临颍,曾为颍水之故道。 古时商王经此而得名,隋开皇四年(584年),于小商河上修建小商桥。 如今的小商河已经被血水染红,水面上铺着一层的浮尸,将小商桥堵的严严实实。 北岸,无数人马正在血战。 刀剑斧矛你来我往,骑兵来回冲锋,甲士顶着盾牌寸步不让。 一蓬蓬箭雨互 ------------ 第两百三十五章 小商河(下) 当然,最主要的是蔡军形势不利。 被死死压制在桥北一片。 投奔乡党,要比投降好听的多。 当场就有上百蔡军喜滋滋的奔向摧锋都。 战场上,但凡有一人倒戈,立即就能带动一大片。 掉转矛头的人越来越多,厮杀声也逐渐变成了骂声,当场骂起了黄巢和秦宗权…… 秦宗权投降黄巢,蔡州 ------------ 第两百三十六章 趁势 贼军潮水般涌来,又如潮水般退去。 蔡军撤退时,还能稍稍维持阵列,草贼基本就是一哄而散了。 为争抢道路,互相践踏,溃不成军。 “不可走了盖洪、秦宗言!”陈玄烈纵马持槊,连续挑杀两名披甲贼军,情不自禁的望向东南面,安仁义的沙陀铁骑至今连个影儿都没有。 其实他当初跟着王重师从西北面 ------------ 第两百三十七章 压顶 郾城拿下,田师侃收复了舞阳,许德勋、李琼拥蔡军拿下,一路兵不血刃,夺吴城、青陵、沱口、贾店等城戍,扼汝水上游。 三天之后,西平投降。 安仁义没骗开上蔡城门,还险些中了草贼的埋伏,幸亏田九多年老斥候,发现不对劲,劝安仁义退了,回去的路上,正好遇上盖洪,一箭将其射杀,俘虏贼军两千余众。 ------------ 第两百三十八章 求援 “长社有符存在,可保无虞,我等只管对付秦宗权!” 如今手上兵马,满打满算,算上投奔而来的蔡军,两万不到。 秦宗权七万,加上上蔡城中霍存的两三万人马,还有汝阳悬瓠城中的兵马,这仗没法打…… 一旦被秦宗权围堵在上蔡,到时候不死也要脱层皮。 身为忠武军节度使,陈玄烈不得不为长远利益 ------------ 第两百三十九章 攻 “咻”的一声,一支长槊贯从天而降,将一名贼军甲士钉在地上。 马蹄奔踏,百余骑直接冲入贼阵之中,为首一将身后背着四条长槊,远则掷之,近则挑杀,所向披靡。 身后跟着的骑兵全是胸背熊腰的魁雄之士,槊斧刀剑、大弓劲弩,在贼阵中杀出一条血路。 血肉横飞之中,骑兵纵声狂笑。 “李思安当敌 ------------ 第两百四十章 守 兹事体大,仅凭符存一人之力难以完成,所以必须争取到周庠的支持。 周庠是长社本地人,在决锋都中颇有声望,当初就有不少人投于麾下。 他说一句话,比符存说十句都管用。 “在下率骁儿军、决锋都出战,使君紧守城池,即便事不成,再退回城中固守不迟。” “你有几成把握?”周庠一时难以决断。 ------------ 第两百四十一章 谈 秦宗权的防守无懈可击,手上七万人马,一上来就采取守势,步步为营,猥琐的让人无语…… 要攻破他的防线,只怕将所有老底都堆上去,都未必能成功。 回去的路上,陈玄烈脑海中苦苦思索,目前形势,郾城战场只能这么熬下去,等待其他方向的转机。 东面朱温已经攻克了瓦子寨,踏足陈州境内。 刚返 ------------ 第两百四十二章 搏 黄昏,长葛之南的平原上,一道黄褐色的潮水缓缓南下。 三万步骑押着一万俘虏,还带着劫掠而来的粮草、牲畜、钱帛等各种杂物,极大的拖累了尚让大军的行军速度。 “长社城高池深,易守难攻,我军三万人马,难以成事,不如见好即收,回屯扶沟,静观其变。”葛从周苦口婆心的劝道。 他出身濮州鄄城,与王 ------------ 第两百四十三章 围 然而这支忠武军仿佛不知疲倦不畏死亡的野兽,激战了大半夜,仍然声势骇人。 有人饿了渴了,直接拎起战场上的人头,猛灌一口鲜血…… 还有那员忠武大将,两千多人如臂使指,有意的让一部分士卒能喘息一时片刻,然后轮换,这种指挥水平,即便葛从周也自愧不如。 地上尸体铺了一层又一层。 连续激 ------------ 第两百四十四章 夺利 葛从周倒下,剩下的人也无心恋战,放下兵器投降。 符存的一千七百多人全都成了血人,全身滴血,俘虏们看他们的眼神带着敬畏和恐惧。 如果不是陈玄烈赶来,胜负如何还不好说。 符存有些低估葛从周。 不过从总体战局来看,符存击垮了贼军士气,杀伤甚重,让陈玄烈能轻松收割战果。 “属下 ------------ 第两百四十五章 扩军 当然,李克用能有今日,是朱邪家三四代人的积累,加上代北天然的地理优势,寻常人比不了。 送走王樗,陈玄烈洗了把脸,就带着人去看葛从周。 他被单独看管,两百多名骁儿军围的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葛树皮,我家节帅来看你了!”骁儿军伙长陈怀信大声道。 他是从原州跟着陈玄烈一 ------------ 第两百四十六章 同心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陈玄烈大手一挥,让诸军依次穿行全城,让城中百姓也见识见识忠武军的强大。 整个长社城立即陷入欢腾之中,百姓争先恐后的出来观望。 接连的大胜,让他们无比安心。 “这不是我家大郎吗?” “哟,这不是隔壁家的十二吗?啧啧,沈家以后了不得……” 赞赏声、 ------------ 第两百四十七章 棋手 陈玄烈翻来覆去的看了两遍,“这是何意?” 周庠道:“信是田从异给的。” “田从异是宦党中人,也就说田令孜让我杀崔安潜?” 有清流的地方一定有宦党,田令孜肯定不愿平贼之功落在崔安潜身上。 当初王铎接过郑畋的衣钵,四万沙陀步骑入关,形势一片大好,田令孜立马一脚将王铎踢开。 ------------ 第两百四十八章 宣武 崔安潜的军令刚刚发出,西面的李克用就动了,穿过崤函道,先头骑兵已经抵达洛中。 南面王敬荛最先出手,与时溥攻陷项城。 北面天平军节度使朱瑄率与义成军节度使王铎合兵两万四千余众南下,以其堂弟朱瑾为先锋,在太康之北击败尚让,尚让大骇,引兵退走,将太康城拱手相让。 其他的泰宁军节度使齐克让 ------------ 第两百四十九章 平推 就在朱温出兵的同时,陈玄烈也从长社起兵。 摧锋都、拔山都、骁儿军精锐尽出,留下符存和五千土团和一千骁儿军守城,与郾城互为犄角,防备秦宗权忽然杀出。 周庠征发许州两万青壮输送辎重。 太康、项城的攻防,可以明显看出草贼兵势已衰。 黄巢一根筋的死磕宛丘,鏖战两百多日,久攻不下,再精 ------------ 第两百五十章 入场 西华攻克,相当于反过来将黄巢困在宛丘之下。 不过黄巢手上仍有十几万人,朱温进了宛丘,诸镇兵马都按兵不动,静待时局的发展。 稍微有些眼力的人都能看出,黄巢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但都忌惮猛兽临死前的反扑。 黄巢也在宛丘城下整顿兵马,召回了尚让的五千骑兵,准备决死一战。 中和四 ------------ 第两百五十一章 酒徒 “如今黄巢兵势已颓,困于陈州,然诸道兵马裹足不前,未知司空可有破敌之策?”陈玄烈换了一个话题。 以前总担心李克用来摘桃子,但形势说变就变。 黄巢一头往朱温碗里蹦,没有李克用,这场大戏反而唱不起来。 “沙陀铁骑纵横天下,未逢敌手,黄巢乃手下败将,何足道哉?明日便尽起麾下儿郎,击灭草贼 ------------ 第两百五十二章 反扑 烈日,大风,长矛和人组成的森林无边无际,大盾及各种甲胄铺满大地,仿佛为大地穿上了一层铁衣。 马嘶人吼,战鼓号角,犹如惊涛骇浪,一阵阵的袭来。 沙陀骑兵不断围绕着贼军驰射,与无穷无尽的贼军的相比,不到万人的沙陀骑兵仿佛狂风巨浪当中的一叶扁舟。 几次从贼军的包围中冲出,踏出一条血路,留 ------------ 第两百五十三章 勇战 来人是史敬思,白袍一半变成了红袍。 “传令,全军出击,此战务必打出我忠武军之军威!”陈玄烈当然不会坐视李克用兵败。 沙陀军、天平军、宣武军、忠武军,晚唐风云,大半出于此。 “领命!”忠武诸将大声应命。 令旗摇动,战鼓响起。 忠武士卒们也亢奋起来。 随着进击鼓,缓缓 ------------ 第两百五十四章 投归 南面,朱温望着天平军的“朱”字旗号若有所思。 朱瑄虽是天平军牙将出身,却跟朱温一样,同是宋州砀山人,往上数几代,八竿子还能搭上一层关系。 不过朱温之父早死,家贫无以为生,其母王氏带着兄弟三人佣食萧县富户刘崇家,与砀山朱氏早早分开。 “忠武军神勇竟至如斯……”赵昶在一旁低语,毕竟他也 ------------ 第两百五十五章 追捕 尚让不仅带来四千多骑兵,五千步卒,还有金银财宝五十七车,都是从长安搜刮来的。 加上忠武军在战场上的收获,仅俘虏的青壮就有两万七千余众。 李克用虽然没追上黄巢,却带回一万多青壮男女。 “没追到黄巢,军功分不了,这些人就都送给你。”李克用大手一挥,将所有俘虏全部送给陈玄烈。 “这 ------------ 第两百五十六章 继承 陈州在地缘上,更靠近宣武一些,北、西、东南三面贴着宣武,几乎被揽进怀中。 蔡州从忠武军中分裂出去后,对陈州的地缘影响大大减弱。 而现在最棘手的问题不是陈州,也不是宣武,而是蔡州秦宗权! 其实这一战,秦宗权的收获最大。 麾下七万人马,还有大量的溃军涌入蔡州。 黄巢虽然败了 ------------ 第两百五十七章 战略 大雨落在身上,驱散了暑气,神清气爽,陈玄烈心中反而镇定多了。 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 秦宗权绝不可能成为盟友,朱温一定是死敌。 这两点绝不会变。 人最怕的不是敌人多,而是对敌人充满幻想。 返回大营,冒着暴雨,立即拔营起寨。 黄巢覆灭,新一轮的挑战迎面而来,陈玄 ------------ 第两百五十八章 坚壁 从军事层面上说,符存的建议不失为良策。 忠武军收缩兵力于汝州,力保邓州,以秦宗权的尿性,肯定要北上跟朱温、赵犨死磕。 但从政治上,此举就有些不可取。 许州为忠武军核心所在,连许州都保不住,还当什么忠武军节度使? 麾下的许州牙兵作何感想?上面的朝廷怎么看? 堂中立即就有人 ------------ 第两百五十九章 布局 乱世用重典,这些人跟着黄巢走南闯北,都是亡命之徒,烧杀淫掠,什么阵仗都见识过了,没有敬畏心,也没有恐惧心,只能以酷刑先慑服他们。 这年头效率第一,没时间慢慢感化他们。 不听话的,只能快刀斩乱麻。 适者生存! 唯一还算听话的是尚让所部,大部分都是濮州人。 陈玄烈裁汰老弱, ------------ 第两百六十章 上源驿 在大唐国力强盛时,汴州的地位并不怎么重要。 坐落在运河上枢纽城市非常多,汴州只是其中一座。 江淮钱粮自江南运河至泗州,再经通济渠进入洛阳,由洛阳之西的广通渠抵达关中。 但随着大唐定都关中,人口繁盛,关中环境破坏严重,黄河每年挟大量泥沙堵塞广通渠等运河,大唐强盛时,尚有人力物力疏浚, ------------ 第两百六十一章 疑 李克用一路南逃,刚进入许州境内,正遇上北上搜寻他的沙陀步骑。 “诸军可随吾杀会汴州,将朱温碎尸万段,汴州夷为平地!”手上五百亲随,只剩下十来人,陈景思战死,史敬思断后,尸骨无存…… 陈景思算是朱邪家的恩人。 当初朝廷令他与李友金二人在代北召聚沙陀大军,入关平叛。 二人推说威望 ------------ 第两百六十二章 盟 陈玄烈知道他们在想什么,“长社之北有一座子城,可供诸位屯军之用,粮草之事不必多虑,只要我陈玄烈有一口吃的,就少不了三兄!” 上源驿之变,倒是给忠武推来了一个强大盟友。 不过这事怎么看,怎么蹊跷。 远交近攻,河东对宣武不构成任何威胁,隔着十万八千里,没任何利益冲突,朱温如此精明之人, ------------ 第两百六十三章 杀 “只要节帅动手,今后朝廷将不遗余力支持忠武,扫平关东诸镇!”田从异的声音中透着巨大诱惑力。 朝廷虽然不行了,但毕竟是天下共主,还有大义名分在手。 一声令下,各地藩镇多少要给些面子。 尤其是岭南、蜀中诸镇,至今还在朝廷的控制当中,河北诸镇,除了魏博,其他卢龙、成德、义武、平卢、泰宁都 ------------ 第两百六十四章 邓州 邓州,烈日当空,知了鸣叫声此起彼伏。 田地里全是忙碌的身影,修渠、引水、锄草、捕虫……这年头种田全都靠农夫的双手,极为辛苦。 不过在邓州知州张居言的治理下,昔日的荒土已经变成了良田,入目所见,无边无际的麦浪随着夏风起伏,露出其中一道道佝偻的背。 十余骑自西而来,策马奔过田垄。 ------------ 第两百六十五章 出事 沙陀军从汝州过境,出陕虢,渡河北上,返回河东。 但事情并未终结,李克用遣李克修领兵万人屯于河中,前后八次上表朝廷,陈述冤屈,请求诸镇合击汴州,还他一个公道。 朱温则将罪责推给杨彦洪,说李克用出言无状,激怒宣武牙兵,致有此祸。 朝廷当然不会下令对付宣武,封李克用为陇西郡王。 李 ------------ 第两百六十六章 大事 狗咬狗一嘴毛。 田令孜面对黄巢束手无策,对付清流却非常有一套…… 无形之中帮了陈玄烈一个大忙。 去年魏博节度使韩简攻打天平军,欲趁黄巢之乱扩大地盘,杀天平军节度使曹存实,眼看就要攻破郓州,拿下天平军,朱瑄力挽狂澜,死守郓州。 韩简苦攻六月无果,又被诸葛爽反击,兵败如山倒。 ------------ 第两百六十七章 不动 许、陈二州挨着蔡州,秦宗权不可能不知道这是两块硬骨头。 而且还是没什么肉的硬骨头。 唐州也是一样,山川河流众多,修建了不少要塞,基本作为缓冲区存在,当初黄巢都没看上这块地,秦宗权更不会下死力气争夺。 相反,淮西旁边就是淮南,从光州伸脚就是寿州,天下钱粮一半在蜀中,一半在江淮。 ------------ 第两百六十八章 回返 形势发展出人意料的快。 除了洛阳和淮南,中原地区勉强挡住了蔡贼的第一波攻势。 眼看秋收在即,西面却出事了。 鹿晏弘率两万人马出兴元,顺汉水而下,打着回返许州的旗号,沿途劫掠金、均、房等州,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与秦宗权一般无二。 当初入兴元时,答应王建、晋晖、庞从等人,裂土而治 ------------ 第两百六十九章 南下 “盛唐圣主解青萍,欲振新封济顺名。夜雨龙抛三尺匣,春云凤入九重城。惟报关东诸将相,柱天功业赖阴兵。” 去往魏州的路上,王铎摇头晃脑的吟着一首旧作。 作为前宰相,文采自然不差,这首诗颇有指点关东诸将之意。 “妙哉!” “相公诗才远在李太白之上。” 随行的姬妾们连连拍手称赞 ------------ 第两百七十章 忽变 秦宗权亲自下场,基本坐实了暗中与鹿晏弘勾结。 所以此战很像是秦宗权布的一个局,要么鹿晏弘杀回忠武,东西夹击,要么将陈玄烈从汝州引出来,在襄州来一场会战。 因为正面进攻许、唐的代价太大了。 蔡贼不善攻城,秦宗权有自知之明。 不过忠武军野战的优势,基本可以弥补兵力上的不足,而且他 ------------ 第两百七十一章 转机 “打下襄阳后,十日不封刀,城中子女钱粮,任尔等取之!”鹿宴弘举起长刀,指向东面青山绿水之间若隐若现的襄阳城。 “杀!杀!杀!”士卒们红着眼,吼声如雷。 鹿晏弘就是靠着一路烧杀淫掠,才凝聚军心,提振了士气。 麾下一千三百余忠武牙兵,对他死心塌地,忠心耿耿,战力极强。 逢敌必力战 ------------ 第两百七十二章 奸计 “死就死了,还送回来作甚?挖个坑埋了。”陈玄烈望着鹿晏弘惨不忍睹的尸体,没想到这厮也有今日。 人狂必有祸,他这几年作恶多端,又没什么远见,早就该死了。 “葛将军说……毕竟是节帅的岳父……”斥候吞吞吐吐道。 陈玄烈哈哈一笑,“葛将军现在何处?” 这一战大破鹿晏弘,俘虏近两万众, ------------ 第两百七十三章 英才 伊阙关上,此刻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讨论。 “听说那鲁山城有十万人丁,吃不尽粮食,用不尽的刀矛盔甲,我们还等什么?”牙校李唐声音最大,也得到最多的支持。 刘建锋道:“陈五兵力集中在邓州,无暇顾及首尾,我等集合精锐,一鼓作气拿下鲁山,攻占汝州,汝州不存,则忠武必亡!” 拿下汝州后,无论 ------------ 第两百七十四章 逼退 黄巢覆灭后,大唐已经不复旧貌。 李昌符据凤翔,朱玫据邠宁,王重荣、王重盈兄弟二人据河中、陕虢,诸葛爽据河阳,秦宗衡、孙儒据洛阳,孟方立据邢、洺,李克用据河东、上党,朱全忠据宣武,陈玄烈据许汝邓唐,秦宗权据淮西,时溥据感化,朱瑄据郓、齐、曹、濮,王敬武据淄、青,高骈据淮南八州,秦彦据宣、歙,钱镠 ------------ 第两百七十五章 夺城 就在陈玄烈的挥兵襄阳的时候,北面朱温和朱瑄都没闲着。 目光同时聚焦在义成军治所滑州。 此时的义成军正陷入混乱之中,牙将夏侯晏、杜标日渐骄横狂妄,架空节度使安师儒,目中无人,肆意欺压士卒,士卒生怨,牙校张骁逃出滑州,振臂一呼,召集两千余众,反攻滑州。 朱瑄率先出手,派堂弟朱裕支援朱瑾 ------------ 第两百七十六章 调整 夏侯晏、杜标两人简直是扶不上墙的阿斗,稍微得点势,尾巴就翘上了天。 如今弄得陈玄烈有些措手不及。 义成军周围全是狠角色,孙儒、朱温、朱瑄,境内还有张晊的一股蔡军肆虐,忠武军一时不太好伸手。 进去了就是泥足深陷,陷入战略上的被动。 加上刚刚吞下大半个山南东道,还未消化,士卒也处 ------------ 第两百七十七章 鸡肋 一切安排妥当,离去时,陈玄烈叮嘱田师侃:“凡事不可意气用事,以后邓、襄二州就是咱们的腹心,不可疏忽大意。” 田师侃一拍胸脯,“五郎还不放心我么?什么时候出过岔子?凭某之威名,放眼山南东道,谁人敢动?” 他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这厮也就好色一些,小错犯过几回,大错从来没有。 关键 ------------ 第两百七十八章 风云 果然,夏侯晏不肯受制于人,五天后,派了个使者过来,扯了各种理由,就是不肯送出家眷,陈玄烈也虚与委蛇,只要不撕破脸皮即可。 陈玄烈让他干脆放弃郑州算了,将军民迁徙至长葛,暂避蔡贼之锋,也能互相照应。 夏侯晏还是不肯,开口就是要钱要粮要军械,将忠武军当成的冤大头。 陈玄烈对他也心凉了, ------------ 第两百七十九章 耕战 一年之计在于春。 秦宗权带来毁灭和死亡,忠武军内却一片生机勃勃。 汝州、邓州、襄州、郢州、复州、房州全都准备着春耕,早早便有农人休整田地,堆上草灰和粪肥。 陈玄烈从骁儿营选出三百精通农务的子弟,升劝耕使,提前分赴各地,招抚流民,劝课农桑。 劝耕使的另一个作用便是巡查地方,凡是 ------------ 第两百八十章 南下 五日之后,一支两万四千人的新军站在城外。 一个个蓬头垢面,臭气熏天,绝大多数光着脚丫,衣衫褴褛,上面还挂着几片铁皮、皮甲片,勉强算是“甲胄”。 但眼神极度热切而饥渴,就差在脸上写着“杀人放火”四个字。 李师泰夙兴夜寐,在城中伤残老卒的协助下,勉强将编制弄好。 陈玄烈也没闲着, ------------ 第两百八十一章 贼势 实力除了刀兵钱粮,最主要的还是人口。 蔡贼肆虐关东,流毒千里,盐尸为粮,活着的人自然往安定的地区跑。 如今关中大战刚刚拉开序幕,东都畿被孙儒屠戮一空,河朔诸镇刚刚与河东混战一场,淮南正在被蔡贼蹂躏,人口自然向忠武流动。 关键蔡贼手段实在骇人听闻,很多人也许不怕死,但谁也不想死了以后 ------------ 第两百八十二章 援兵 河中。 不断有骑兵自北面汇聚而来,李克用虽然口气大了些,但言出必践,说要灭朱玫、李昌符,也一定要弄死二人。 即便二人认怂也不行。 只是长安传回来的消息逐渐对他不利。 田令孜有骚操作,王重荣也有骚操作,朱玫、李昌符二人亦不遑多让。 一面联合朱温,一面多次派人潜入长安,烧毁 ------------ 第两百八十三章 汝水 其实形势也并没有那么恶劣。 秦宗权攻入唐州后,便寸步难进,蔡贼的攻城能力堪忧,慈丘失陷只是一个意外。 此城原本就是秦宗权的辖地,蔡贼熟悉周围地形,能寻到小路也算正常。 北面秦宗衡、孙儒、张晊、卢瑭诸军一直在许昌按兵不动。 而且符存至今也没有燃放狼烟求援。 “熬,再熬下去 ------------ 第两百八十四章 出击 想要推测出蔡贼的意图并不难。 只需将他们视为一群残暴而饥饿的野兽,野兽自然遵循兽欲前行。 中原能劫掠的基本都劫掠一空,而西边放着一块肥肉,试问他们怎会无动于衷? “来而不往非礼也,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秦宗权不动,我们动,拔山都、飞骑军听令,随我北上临颍,先击 ------------ 第两百八十五章 宿命 陈玄烈抽刀弯腰,借着战马的冲势,一刀砍在他的嘴上,掀掉半颗头颅。 凝望前方,刀矛剑斧,如波浪般层层叠叠,残肢断臂血肉内脏,在半空中飞舞,浇在陈玄烈身上…… 天地间氤氲着一层血色,逐渐凝结成了血雾。 陈玄烈深吸一口气,一股腥气贯入肺腑之中,忽然发现自己的左肩不知什么时候插着一支羽箭… ------------ 第两百五十六章 拦路 五月末的天气,其实是山南东道最好的时节,不冷不热,冷暖适宜,处处鸟语花香。 山峦叠嶂,云烟袅绕,河水蜿蜒犹如玉带。 不过秦宗言没有心情欣赏美景,现在的他非常烦躁。 因为出征时,兄长秦宗权对他下了死命令,攻不下襄州或者邓州,就不用回蔡州见他了。 忠武军主力皆在许、唐二州,山南东 ------------ 第两百五十七章 畏战 长社城原本方圆十二里,在中原算得上是大城,仅次于东都洛阳和汴州大梁。 若是算上子城,则比大梁略大一些。 不过长社是作为军事重镇建造,大梁作为商贸重地营建。 各有千秋。 但现在的长社城已经不能算是城,而是一座方圆三十多里的军营! 蔡贼四面围定,掘长壕以为堑,堆高垒以为壁, ------------ 第两百五十八章 渡劫 陈玄烈本想轰轰烈烈干一场,蔡贼竟然先怂了,几万人龟缩在营垒之中,就这么看着安仁义耀武扬威。 “蔡贼太没出息了,已经丧胆!”李师泰哈哈大笑。 “痛快!”李琼一把扯开盔甲,露出胸前的黑毛。 陈玄烈道:“他们在长社熬了半年,早就成了疲军,我军锐气正盛,贼不敢出战在情理之中。” 这两 ------------ 第两百五十九章 归降 忠武军在郾城休养生息,蔡贼也在西平舔舐伤口。 而此刻汉皋山下,临时筑起了一座方圆四五里的土城墙,将蔡贼死死困在其中。 城墙虽然不高,也就一丈上下,但加上鹿角、拒马、堑壕等各种工事,在蔡贼眼中已经成了一座堡垒。 咚、咚、咚…… 土城外,响起了战鼓声。 秦宗言露出一脸痛苦的 ------------ 第两百六十章 拒绝 同一时间,屯兵沈丘的王敬荛正在接见朱温的使者。 “王刺史英雄盖世,天下谁人不知?朱帅素来仰慕,愿与刺史结为兄弟,拜为宣武节度使副使。” 寇彦卿字俊臣,身长八尺,隆准方面,语音如钟,工骑射,好书史,儒雅风流,说起话来如春风拂面,多次出使各镇,受朱温青睐。 王敬荛之勇名已经传遍中原,上 ------------ 第两百六十一章 贼 忠武、宣武、天平三军齐至,秦宗权老老实实的在汝水之南固守。 “许德勋可有消息传回?”陈玄烈询问道。 如果秦彦晖的几万人马投奔过来,忠武就会一跃而起,整个中原的形势将会为之一变,秦宗权、孙儒、朱温、朱瑾都不在话下。 只是许德勋去了五六日,那边没有半点动静。 李师泰道:“尚未有消 ------------ 第两百六十二章 野心 溵水城看上去颇为平静,没有半点兵戈之气。 但城外早就布满了陷阱,各种明哨暗哨铺在溵水十余里。 城内宣武军也是一刻都不松懈,在烈日下披甲而立,斥候策马进进出出。 东城的一处民坊内,还有一支步骑枕戈以待,仿佛在防备着什么一样。 “恭喜三郎,宣武总算完整了。”朱瑾嘴上说着恭喜,眼中 ------------ 第两百六十三章 北上 “五郎,这似乎不是去溵水。”李师泰一脸疑惑。 “当然不是,为什么要去溵水?朱温在溵水层层设防,我们过去占不到什么便宜。”陈玄烈道。 “既然不去溵水,哪要去哪里?” “兵者轨道也,攻其所必救,守其所必攻,不可拘泥于一格!”陈玄烈没在说话。 大军在夜色中向北挺进,远方天地露出一抹 ------------ 第两百六十四章 南下 这年头黑灯瞎火的,很难分辨敌我…… 李师泰提着陌刀,领着三百余拔山都冲了过去,与那员贼将厮杀在一起。 陌刀对上大斧,火花飞溅。 李师泰在中午军中也算数一数二的猛将,竟跟此人斗的旗鼓相当。 不过这时葛从周率骑兵杀入营中,火光之下,血肉横飞。 宣武军成片的倒下,到了骑兵入营 ------------ 第两百六十五章 佯攻 三个女人一台戏,七八万人马三股势力挤在一起,大眼瞪小眼,不干点什么,简直对不起他们的名头。 朱温在上源驿阴了李克用一手,又背刺王敬荛,秦宗权对着他,心中能不犯嘀咕吗?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陈玄烈此计是为朱温和秦宗权量身定做的。 任何计策都因人而异,因形势而变,简单来说,就是对症下药, ------------ 第两百六十六章 黄雀 秦宗权起兵之初,在宣武境内烧杀掳掠,无恶不作,还将尸体当成军粮送回蔡州。 此仇不共戴天。 所以一见到蔡贼的旗号,城上的宣武军立即红了眼。 李师泰唯恐天下不乱,继续煽风点火,“好教汝等知晓,我家三将军与孙儒已经提兵十万杀入汴州,汝等妻儿父母,已成我军之食!尔等竟还在此地嚣张,当真不知 ------------ 第两百六十七章 壁上观 秦宗权要么不动,要动就下了死手。 中原各地的蔡贼陆陆续续赶来。 溵水城下人山人海,黑压压的,仿成群结队的蚂蚁,一眼望不到尽头。 七十年前的淮西之战,忠武军节度使李光颜率忠武军,与吴少诚父子大战于溵水一线,蔡州的命脉,其实就在溵水上下游。 朱温、朱瑾刀锋之下,便是上蔡和汝阳。 ------------ 第两百六十八章 猛将 “五郎,你看谁来了?”田九兴致冲冲地带着一人入营。 高大身躯遮住了半面晨光,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陈玄烈定睛一看,顿时大喜,“兄长!” 来人正是铁枪将王敬荛。 “在下落难相投,还望太傅收留。”王敬荛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叉手礼,礼数、称谓、神态无不到位。 堂中其他人看他的眼神 ------------ 第两百六十九章 红利 东面的溵水还在鏖战之中,关中的胜负逐渐决出。 朱玫、李昌符、田令孜三棵烂葱根本不是李克用和王重荣的对手,同州一战,十几万朝廷联军被打的落花流水,仓皇逃回长安。 长安再一次弥漫在恐慌情绪之中,邠宁节度使朱玫率先反攻长安,欲劫持皇帝。 田令孜眼疾手快,见势不妙,先行挟持皇帝逃亡兴元。 ------------ 第两百七十章 冬日 这个冬天虽然寒冷,却有一车一车的眉笔送到前线。 因为之中终日冒着火光,温暖如春。 后勤补给能力也是战斗力的一种,人的最低需求,不过于吃饱穿暖。 陈玄烈组织了一支巡逻队,负责巡查各营,他通风状况,以免出现大规模的煤气中毒事件。 不过这显然是多虑了,因为军营之中原本就是敞开的,不 ------------ 第两百七十二章 男女 “五郎,汝州送来一些酒。”陈十二贼眉鼠眼的。 一看他这神色,陈玄烈就知道其中必有蹊跷,因为没必要这么远,这种天气下专程送酒前来,“只是送来酒,还有其他东西吗?” “没有。”陈十二的嘴十分严实。 陈玄烈没有理他,自己擦着脸上的淤青。 过不多时,身后便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随之而 ------------ 第两百七十三章 反击 溵水,二月中旬。 寒风还在呼啸,旌旗猎作响。 溵水城早已面目全非,仿佛变成了一座黑红之城,黑的是腐烂的血肉,红的则是刚刚大战喷洒出来的鲜血。 即便是天寒地冻,也没能掩盖恶臭气息。 天空中盘旋着几只秃鹰,时而俯冲下来,拖着一条长长的内脏飞向天空…… 血战虽然结束了,但蔡贼 ------------ 第两百七十四章 山倒 秦宗权败了。 朱温、朱瑾身先士卒,血战在前,所向披靡。 蔡贼习惯了围攻别人,身体和心理上都未反应过来。 宣武军和天平军的反击极其猛烈,宛若火山爆发,声势滔天,无从抵挡,无从抗拒,蔡军败得非常彻底。 往日的疯狂烟消云散,如同猪狗一般被人屠杀着。 很多蔡军甚至连逃都不逃,就 ------------ 第两百七十五章 出手 不到十天,随州拿下了,申州也拿下了。 杨师厚手上的两万六千人马简直势如破竹,如入无人之境。 即便遇上蔡贼防守的坚城,只需麾下的蔡人上前喊上几嗓子,城池就会打开…… 秦宗权兵败溵水的消息,快速传遍淮西。 申州光州原本就不是秦宗权的旧地,所以没有人愿意为他陪葬,一听到他在溵水大败 ------------ 第两百七十六章 围城 悬瓠城虽然坚固,却也是禁锢蔡贼的牢笼。 反倒是四处流窜的孙儒、赵德諲不好对付,打不赢就跑,他们没粮草的负担,追杀他们的军队却受制于粮草…… 土山立起来之后,在上面修了一座箭楼,可以直接眺望城中虚实。 另一座土山山顶被推平,投石车直接推了上去,土山下,也竖了三百多辆投石车和弩车。 ------------ 第两百七十章 乱臣 蔡贼们紧张的盯着缺口。 火焰熊熊燃烧,黑烟弥漫,遮蔽人眼,让他们看不清城外发生了什么。 只能循着声音放出一支支利箭。 秦宗权也紧张地盯着缺口,他想不通,如此坚固的悬瓠城,竟然只抵挡了五日。 “废物!全是废物!”心中的怨气发泄在身边士卒身上,这些人完全跟两年前不可同日而语。 ------------ 第两百七十一章 求活 “王兄、王兄可在?” 陈玄烈在一众亲卫的护卫下进入悬瓠城,扫了一眼。,李师太在,许德勋在,秦彦晖在,张琼也在。 唯独没见到王重师,不由得心中一慌。 最先攻入城中的一千多士卒身上都烧的漆黑的,还沾着血,惨不忍睹…… 若为了一座悬瓠城而折成王重师这员大将,损失就有些大了。 ------------ 第两百七十二章 离间 这群骑兵仿佛苍蝇一样,挥之不去。 看他们的叫的欢,却不敢真的动手,也就在远处观望,纯粹恶心人。 但不理他们又不行。 朱瑾这厮指名道姓,要找陈玄烈单挑…… 陈玄烈只能带着人马出城,左边李师泰、安仁义,右边王敬荛、葛从周,后面跟着十几员忠武牙将以及两千步骑。 一场大胜,忠武 ------------ 第两百七十三章 迁徙 别的都可以假手于人,唯独兵权不可以松懈。 符存将蔡人俘虏筛选一遍之后,陈玄烈再挑选一遍,实际上,排除疯疯癫癫和一些体型瘦弱,以及伤残者,真正满足要求的人并不多。 十个里面能有两三个正常的就算不错了。 吃了两年多的腌肉,很多人的身体和脑子已经出现了各种状况。 这些人虽然在战场上 ------------ 第两百七十四章 余孽 朱温的主力都集中在中牟,全力对付孙儒,所以能赶来围攻杨师厚的兵力并不多。 至于感化军,还不如天平军。 被秦诰、赵德諲反复摩擦,战力一塌糊涂。 时溥也是一个非常没有远见之人,被封为钜鹿郡王后,人有些飘了,哪里都能看到他,但哪里的存在感都不强。 不过必要的准备还是要有,陈玄烈让光 ------------ 第两百七十五章 围猎 孙儒不是傻子,陈玄烈答应的如此爽快,他反而犹豫了。 一直在长葛按兵不动。 但朱温却派出大将朱珍、李唐宾、李思安等,趁机攻下了阳武、原武、蒙泽等郑州北面的城池,磨刀霍霍,准备进军河阳。 朱温仿佛一头饥不择食的恶狼。 陈玄烈也赶紧让叔父陈奉礼率汝州土团北上,收取洛阳。 传令 ------------ 第两百七十六章 陌路 李克用在进兵关中的时候一再强调不会攻打长安,让朝廷放心。 只是沙陀步骑刚刚踏入关中大地,便发生了一系列的剧变,先有朱玫劫掠长安,后有田令孜挟持皇帝逃出长安,朱玫拥襄王李煴为帝。 朱玫屁股还没坐热,麾下牙将王行瑜兵变,倒戈一击,斩杀朱玫。 襄王李煴投奔河中,被王重荣所杀,传首凤翔。 ------------ 第两百七十七章 谋士 “五郎,兄弟们抓到一个宣武军的细作。”田九兴高采烈前来。 “既然是细作,杀了便是,何必这么麻烦?”陈玄烈没太在意。 “此人苦苦哀求,求见于你。” “求见我?”陈玄烈来了兴趣,说不定这细作掌握什么重大消息,“那就带上来见一见。” “押上来。”田九朝节堂外挥了挥手,便有两名斥候押 ------------ 第两百七十八章 战略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张佶规划的战略深得陈玄烈之心。 忠武军若是向北,就要跟朱温缠斗。 一个朱温也就罢了,后面还有朱瑾、朱瑄、时溥、赵犨,等于一人单挑三大藩镇…… 天平、感化都是老牌藩镇,跟黄巢、秦宗权不可同日而语。 忠武军很难短期内灭掉他们。 而最大的可能是 ------------ 第两百七十九章 升赏 孙儒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直接奔着朱温去了。 斥候飞奔回临颍,“禀节帅,孙儒大军忽然掉头向东,杀入尉氏!” 尉氏乃汴州之南门。 李师泰幸灾乐祸的大笑,“哈哈,这次够朱温喝一壶的了!” 符存道:“原来孙儒南下,是为了绕过了朱温重兵防守的中牟,从南面杀入汴州!” 孙儒的确鸡贼, ------------ 第两百八十章 迁回 这几年没受战火波及,境内越发生机勃勃,鲁山俨然成了一座大城,街面上店铺林立,卖小食的,卖布匹的,卖刀剑的,卖药材的,卖纸的、卖家具的…… 还有各种算命测字,酒肆青楼等等,互相吆喝,极为热闹。 大唐商业原本就繁荣,丝绸之路沟通西域,带来大量异国商贾。 丝绸之路虽然随着大唐的没落而衰落 ------------ 第两百八十一章 郡王 “太傅利器倚天,忠诚贯日,授律而举无遗策,训戎而动有成功。昨者穷寇警奔,锐师薄伐,审麟史追逃之势,展豹篇决胜之机,静划群凶,暗枭戎首。范丹县侧,雷威腾肃杀之声;季氏山边,天罚示告成之庆。久留盛绩,终属雄才。所谓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绛灌亦一时俊杰,关张非累世勋庸……” 几个宦官抑扬顿挫的 ------------ 第两百八十二章 援军 郓城。 朱瑄也接到了朝廷支援汴州的诏令。 “宣武得失,事关大唐兴亡,素闻朱帅忠义,还望鼎力相助。”内侍监杨守宗宣读完诏令之后,言辞卑躬的反复规劝。 希望得到朱瑄的承诺。 宣武的形势非常危急,孙儒不计伤亡代价,日夜猛攻。 汴州城岌岌可危。 而一旦汴州失守,宣武军就会 ------------ 第两百八十三章 东序 与陈玄烈一同迁到长社的,还有骁儿营。 如今的骁儿营已不仅仅是座军营,接纳了大量落魄书生,和一技之长的工匠。 而且不是所有的孤儿都适合冲锋陷阵,所以陈玄烈开设了算学、工学、医学、农学等科目,以便培养出更全面的人才。 到了长社后,干脆将东面最大的一座子城修整出来,取名“东序”。 ------------ 第两百八十四章 坐山 既然迁回长社,北面诸城也要经营起来。 长葛、许昌、鄢陵、扶沟等城可以作为外围防御城池。 每城驻扎三千土团,五百牙兵,不求他们进攻,只求防守。 这是第一层防御,第二层防御则是长社外围的几座子城,分别驻扎一千骁儿军。 最后一层防御便是长社的城墙,崔安潜担任节度使期间,城池已经被加 ------------ 第两百八十五章 虎斗 不到两天,北面的消息传回,夏侯晏得不到忠武军的支持,也不肯退回伊阙,转头归降李克用。 李克用二话不说,派出大将李存孝,统率七千精骑,以骁将薛阿檀、安休休为副驰援洛阳。 朱温则派出丁会、牛存节率一万步骑西进。 也不知此战爆发的太突然,还是李克用信心十足,没有向忠武军求援。 陈玄 ------------ 第两百八十六章 说客 陈玄烈为了保密,并没有提及出兵之事。 但周庠、张佶、符存、许德勋无不是目光深远之辈,早就心知肚明。 军中上下都在积极备战,长社城逐渐弥漫着一股战意,不过大多数人都以为是要攻打宣武。 毕竟与宣武是宿敌。 这段时日,朱温跟在孙儒之后,进入感化军。 孙儒没想多留,南下寿州,与 ------------ 第两百八十七章 解决 “你娶了这么多女人,你为何就看上她了?”陈玄烈恨铁不成钢。 关键这个女人还是尚让的正妻,忠武军中有将近四千的濮州精锐,包括葛从周在内,都是濮人。 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弄不好就会生出大事。 “我家中女人虽多,皆不及她一根小指头,咱这一辈子,刀山血海里面滚来滚去,为的不就是酒色财气四字吗 ------------ 第两百八十八章 影响 尚让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也不是傻子,应该会猜到是谁动的手脚,出了这种事情,大家心照不宣。 为了弥补,陈玄烈上表尚让讨伐黄巢之功,为他请封爵位。 至于女人,凭他的地位,还不是一抓一大把? 只要不像李师泰一根筋钻进一个洞里面即可…… 奏表送出后,尚让“恰好”听到风声,连忙来道谢。 ------------ 第两百八十九章 整肃 “你见我作甚?”陈玄烈还是给了李师泰面子,跑来牢狱见他。 “都是误会……五郎放我出去可好?” 陈玄烈扫了一眼地上的鸡鸭鱼骨,还有一阵阵的酒气,“你在这里面日子过的不错,都长胖了,出去作甚?” 李师泰单膝跪地,神情无比严肃,“属下一时鬼迷心窍,如今已然想通,请节帅降罪。” 一个 ------------ 第两百九十章 合击 不只是陈玄烈想做大做强,天平军的朱瑄朱瑾兄弟占领了泰宁军,驱逐了齐克让,兄弟二人坐拥二镇。 朱温除了拿下河阳,也在积极谋夺感化军,在泗州招兵买马,时溥敢怒不敢言。 放眼周边,竟然一个盟友也没有。 北面的泰宁军现在朱温的盟友。 南面的淮南正陷入与孙儒的滔天战火之中。 西面 ------------ 第两百九十一章 对策 忠武军的动作自然瞒不过近在咫尺的宣武军。 这几年朱温也不断往忠武境内派遣细作,如此大规模的物资、兵力向长社调集,各路兵马加在一起,足有五万之众,还不算境内的民夫。 明显是要动手了,而且是要大打出手。 因为攻打一个荆南,根本用不到这么多兵马。 “看来李鸦儿和陈五联手了。”宣武军 ------------ 第两百九十二章 曲折 “华将军一万五千人马与郭禹大将许存、赵武相聚于荆南当阳,四天大战六场,不分胜负。”田九带回南面最新的战报。 赵武跟郭禹、许存一样,都是蔡将。 此战郭禹麾下精锐尽出,而华洪手上的一万五千人,只有三千拔山都精锐,其他的都是襄州土团。 不过能挡住华洪的进攻,陈玄烈不禁对郭禹、许存高看一眼 ------------ 第两百九十三章 宿命 李克用这个时候去打孟方立,实在让人无语。 当初有多火急火燎,现在就有多不靠谱。 忠武军这边裤子都脱了,都已经下场了,李克用却不来了,连一个交代都没有…… 难怪历史上李克用经常被朱温按在地上摩擦,全都是有原因的。 而且这一战非常关键,如果不能阻止朱温吞并感化,宣武的崛起就是必然 ------------ 第两百九十四章 攻取 天平军,郓城。 “结盟?”朱瑄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 英姿挺拔,在牙兵们杀气腾腾的刀斧面前从容不迫,仿佛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 从他的名字陈怀恭来看,不是陈玄烈的子侄,便是他的义子。 这年头收义子成风,当朝权宦杨复恭有义子六百多人,几乎所有神策军的中上层将领都是 ------------ 第两百九十五章 荆南 “四军合围,葛从周身先士卒,率先攻破东门,纵骑兵入城,直插牙府,生擒张瑰及敌军诸将家眷,荆州军皆降,华将军控制全城,俘虏两万余军及城中七万百姓,获粮草二十三万石,金银钱帛三十七车,正在押送长社的路途之中!” 周庠激动的读着战报。 陈玄烈猜到江陵守不住,但没猜到此战竟然有如此之多的钱粮。 ------------ 第两百九十六章 坚城 不出所料,赵犨拒绝了忠武的好意,铁了心跟着朱温一条道走到黑。 还回信让陈玄烈如朱温一般忠于大唐,别再痴心妄想,否则必将为天下人唾弃,与黄巢、秦宗权之流一样,遗臭万年。 “他娘的,这赵犨是被朱温鬼迷心窍了吗?”李师泰破口大骂。 陈玄烈也是一阵恼火,黄巢几十万大军围攻陈州时,朱温的确下 ------------ 第两百九十七章 火城 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进入九月下旬,北方大地开始转冷,寒风一阵阵的南下,寒鸦掠过忠武军营垒上方的天空。 萧索肃杀之气拔地而起。 四百多辆投石车和弩车推到阵前,形如弯月,对着正东的牛角城。 近万民夫从后方秩序井然的输送各种物资。 这种平原上的大战,最适合投石 ------------ 第两百九十八章 蔡人 昨日一场滔天烈焰将火弹全部用完,补给还在路上。 宛丘城下,坑坑洼洼,堑壕、土垒、鹿角纵横交错。 这种地形,攻城器械很难推上去。 强行为之,会遭到城头投石机、床弩居高临下的打击。 唐宋之际,是弩机发展的高峰。 不仅有弩车,还有守城的重弩、床弩,威力更大,以长枪为箭,以绞盘 ------------ 第两百九十九章 死战 按照常例,应该是围三阙一。 不过陈玄烈故意放开了东北两面,等待朱温的下场,或者赵犨的突围。 飞骑军蓄势待发,等的就是他们下一步的动作。 一连三日,陈玄烈没有猛攻宛丘城,而是不慌不忙的筑起了四座土山,西面两座,南面两座。 各高出宛丘城两丈左右,能放置七八十辆投石车和弩车。 ------------ 第三百章 可恨 太康,宣武军大营。 十几骑斥候自南面飞奔入营,直至辕门之下,不待战马停下,便一跃而下,快步走向中军大帐,冲里面叉手一礼,“禀节帅,忠武军正在猛攻宛丘城,赵司徒向我军求援!” 蔡贼之乱,赵犨被朝廷加封为检校司徒,蔡州节度使,同平章事,一跃成为大唐的使相。 大帐之中,朱温脸色如同帐外的 ------------ 第三百零一章 可悲 昏沉天地间朔风呼啸,仿佛无数冤魂在呜咽。 休整一日后,忠武军重振旗鼓。 而这一次,将内城四面围定,两百多辆投石车、弩车运进城中。 陈玄烈连劝降的心思都没有了,事到如今,双方已经结下血仇,不死不休。 很快,烈焰就在内城上升腾。 也许是麻木了,守军早已见怪不怪,只是内城狭窄 ------------ 第三百零二章 遏制 火焰噼噼啪啪的燃烧着,不断传来惨叫哀嚎。 一股焦臭气息弥漫开来。 “五郎,赵犨满门,皆在其中……”田九在身边低声道。 陈玄烈心中一寒,赵犨的癫狂远超想象。 不过在这个时代,此举并不罕见。 前两年河东、成德、义武、卢龙四镇混战,卢龙节度使李可举,派大将李全忠率六万大军攻打 ------------ 第三百零三章 烈焰 一夜无事,天亮时分,撤军命令下达,立即引起一些人的反对,各种大呼小叫。 “他们杀了我们那么多人,我们就杀不得么?” “这点钱财,不够偿还我叔父性命!” 陈玄烈大怒,顾不得洗漱,提着刀就冲出大帐,陈怀信、谢彦章等人紧随其后。 “杀你叔父袍泽之人是这些手无寸铁之人么?” 士 ------------ 第两百零四章 时代 宛丘离长社并不远,原本就是同饮一河水。 回去的路上,士卒前所未有的遵守军纪没有往日的喧哗鼓噪,跑前跑后,嬉笑怒骂…… 头顶门旗上血淋淋的人头,让他们异常沉默。 就连行军阵型都严丝合缝。 陈玄烈心中苦笑,有时候还是威权管用…… 刚进入许州境内,就有斥候追了上来,“禀节帅, ------------ 请假一天 这几天事多,应酬多,喝酒,作息不规律,老胃病复发,向诸位大佬请假一天,调整一下作息。 后面会补上今日欠缺,也借这个机会梳理一下后续的情节。 呃……虽然至今为止成绩依旧有些惨,不过非常感谢兄弟们的支持。 无论如何,这本书都会写下去,写完,也尽老鱼的能力尽量写好。 废话就不多说了,我先躺着…… ------------ 第两百零五章 敲诈 新皇帝一登基,便大张旗鼓地启用世家清流,已经是一个非常强烈的政治讯号。 陈玄烈读着从长安送来的各种邸报,心中不免失笑,从新皇帝的种种举动可以看出他在政治上的幼稚。 如今的大唐,恰恰是宦党在撑着,他们也是最不可能背叛的一群人。 当初没有田令孜到处搞钱,大唐早就撑不下去了。 杨复 ------------ 第两百零六章 穷 果然不出陈玄烈所料,感化很快就出事了。 宿州牙兵作乱,驱逐了刺史张昌,声称要为时溥报仇雪恨,并且很快与寿州境内的蔡州赵德諲部联合。 时溥举家自焚燕子楼,引起了感化军民的同情。 加上朱温吞并感化,本来就是偷袭盟友的背信弃义之举,名不正言不顺,宣武军攻破彭州,烧杀淫掠,引起了感化军民的 ------------ 第两百零七章 钱 一分钱难道英雄汉,人世间绝大多数烦恼都跟穷有关。 节度使也是如此,大到一个国家也是如此,经济是所有事物运行的本质。 中晚唐以来,不知有多少节度使为了满足牙兵,去借高利贷,还被牙兵们戏称“债帅”…… 忠武这么大的摊子,用钱地方非常多。 陈玄烈上位以来,接手的本来就是一个烂摊子, ------------ 第三百零九章 口号 来的还是李克俭。 寒暄之后,陈玄烈直奔主题,“足下这么快就回来,定然是有好消息。” 李克俭伸出一根指头。 “只有一万匹战马……倒不是不能接受。”陈玄烈态度和蔼了不少。 真若有一万战马,飞骑军就组建起来了。 岂料李克俭眼中带着几分戏谑,“回禀郡王,不是一万,而是一千。” ------------ 第三百一十章 变故 就在陈玄烈磨刀霍霍的时候,朝廷的诏令下来了。 竟然封郭禹为荆南节度使,华洪只得了一个节度副使,对田克荣山南东道节度使任命也没下来。 而兵变上位的杜洪得到朝廷的承认,升武昌军节度使。 朝廷的骚操作还在后面,淄青节度使王敬武今年一开年便病死了,众将推其子王师范为节度使留后,上表朝廷。 ------------ 第三百一十一章 宿州 “报,安陆豪强周通里应外合,为我军引路,现已拿下安州!” “报节帅,黄州土团吴讨、骆殷据永兴反,归降我军!” “报,蔡贼冯敬章部攻克蕲州,举州投降我军!” 十几名斥候单膝跪在节堂之中。 “胡言乱语,什么蔡贼,分明是蔡州义士。”陈玄烈斥责道。 斥候都是老卒,精明强干,连忙 ------------ 第三百一十二章 鄂州 忠武军列营江北,设下水寨,人马船只来来去去。 这时长江上游的优势显现出来,虽说襄州战船并不大,水军也并不是很强,但因为占了上游的便利,轻松击败了鄂岳的水军。 制水权被忠武军牢牢捏在手中。 有了制水权,忠武军在鄂岳境内横行无阻,切断了鄂州与其他城池的联系,鄂州很快就变成了一座孤城。 ------------ 第三百一十三章 岳州 鄂州东南,长江上游的岳州,一个静谧而寻常的夜晚。 此时鄂州陷落的消息还未传过来。 即便大多数人并不看好杜洪,却不会想到,鄂州城连一天都没坚持到,就被忠武军攻陷了。 所以城上守军警惕性不高,如往常一般靠在城墙上打盹儿。 黎明时分,正是人最疲惫的时候。 “什么动静!”一名老 ------------ 第三百一十四章 屯营 陈玄烈冷笑一声,皇帝身边怎么尽是这种货色? 敢跟天下三大强藩之一的忠武军节度使这么说话,也算有种了。 “推下去,砍了,人头让随从带回去,顺便给皇帝传个话,我忠武军为陛下除去一害。” “你敢……”王仲先两眼圆瞪。 陈玄烈一乐,“这天下还有什么是我不敢的?” “我来!”李师 ------------ 第三百一十五章 朝议 长安朝堂上。 一颗腌制过的人头出现在大唐君臣面前。 苍白的面孔上还凝固着临死前惊讶的表情,泛白的瞳孔如同死鱼的眼睛,盯着御榻上的皇帝。 满朝文武鸦雀无声,都默默观察着皇帝李晔的神色。 不过皇帝并未惊恐,这种场面当初随僖宗逃亡西川时见过太多。 曾有关中百姓拦驾,让皇帝和百 ------------ 第三百一十六章 收获 “朝廷这就不打咱了?”李师泰眼巴巴的望着陈玄烈。 “消息确凿,朝廷要攻打西川陈敬瑄。”陈玄烈也有些怅然若失。 十万神策军,十万人口,还有数之不尽的盔甲,军械,粮草,牲畜,甚至还有战马,一眨眼全都没了。 不过朝廷不来也好,关系闹得太僵,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至少目前忠武军还没有 ------------ 第三百一十七章 利器 不过葛从周、华洪攻打夔州并不顺利。 夔州是三国时的永安,雄踞瞿塘峡口,形势险要,扼守长江上游,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当年东吴名将陆逊火烧连营八百里后,追杀刘备至此,准备趁势杀入蜀中,被阻挡于此。 大唐极其重视此地,单独设了夔州总管府,无数文人墨客踏足于此,留下不少诗篇。 华洪、 ------------ 第三百一十八章 困境 原计划春耕时河东忠武一同攻打玄武,李克用却再一次变卦。 赫连铎、联合龙龙军节度使李匡威,合兵四万攻打蔚州。 沙陀大将蔚州团练使安金俊在激战中中箭身亡。 前卢龙军节度使李全忠病亡,卢龙军将推举其子李匡威为留后,刚刚得到了朝廷的诏令,升任卢龙军节度使。 李匡威在卢龙素有勇名,号“ ------------ 第三百一十九章 工艺 许州,长社。 陈玄烈盯着手中的铜球发愣。 准确来说,此物名为鎏金雀鸟纹银香囊,乃皇家御用之物。 陈玄烈之所以如此惊讶,是因为这不仅仅是一个香囊,而是一个陀螺仪! 无论怎么摇动,中间盛放香料的铜斗都维持平衡。 做工之精巧,简直令人叹为观止,这已经不是铜器,而是机器了,可惜 ------------ 第三百二十章 钱帛 时至今日,严格意义上来说,忠武已经不算中原藩镇。 精华地区在荆襄鄂三地。 汉水、长江将这些地区形成一个整体。 不过精华区域并非核心地区,忠武的核心还是在淮西的许、陈、蔡、汝四州。 站稳这四州,以荆襄鄂钱帛供养之,陈玄烈觉得,正常状况下,不出十年,便可席卷中原。 而东面的 ------------ 第三百二十一章 主动 李克用这一次诚意十足,弄了几百匹战马,一千多头牛和骆驼。 不过这种牛都是草原上牧牛,不能耕田,只能用来拉车或者负重。 “挺进河洛?”陈玄烈不禁思索起来。 洛阳虽然还掌握在夏侯晏手中,却夹在忠武和宣武两大势力之间,东面的虎牢关和北面的孟津、小平津掌握在宣武军手上。 南面的伊阙、 ------------ 第三百二十二章 跋队斩 既然是战略决战,当然不可能在短期内进行。 需要反复拉扯和试探。 朱温不是庸手,应该能看出陈玄烈的意图,下不下场还是两说。 陈玄烈不管朱温的反应,先放出各种消息,对外宣称,此战不仅要拿下洛阳,还要攻克合阳翼城,然后联合河东。挥军猛攻汴州,一举解决宣武! 将洛阳之战的热度炒起来。 ------------ 第三百二十三章 猛虎 对朱温而言,这一战必须下场。 洛阳倒是其次,主要是陈玄烈的动作太大了。 如果不出兵抵挡,河阳、义成肯定保不住。 这两地失守,忠武军便和河东军连成一片,汴州将陷入三面围困之中。 所以朱温不能不接招。 回到白虎节堂,已是夜半时分,堂中点上了烛火。 宣武军将济济一堂。 ------------ 第三百二十四章 雄心 关东所有的大战,其实都可以看成宣武忠武之争的外延。 淮南之乱,是忠武军分支孙儒引起的。 河北之战,则是宣武军遏制河东的手段。 至于感化四州此起彼伏的叛乱,则是宣武忠武在暗中角力。 某种程度上,宣武是大唐朝廷在关东的利益代言人,也是架在忠武头顶上的一道枷锁。 时至今日,忠 ------------ 第三百二十五章 西川 就在忠武宣武即将掀起大战时,朝廷大军已经长驱直入,兵临成都城下。 但成都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坚城,田令孜、陈敬瑄行坚壁清野之策,粮草充足,手上还有不少西川黄头军精锐,两三万的青壮。 一时片刻,神策军对成都无可奈何。 其实有几次已经攻上了城头,但田令孜抬着金银钱帛上来,黄头军士气大振。 ------------ 第三百二十六章 天下敌 “什么,让我交出洛阳?”陈玄烈皱眉望着周庠,以为自己听错了。 周庠也一脸无奈的查看诏令,上一次杀了王仲先之后,朝廷就不敢派宦官来了,神策骑兵送来诏令后,掉头就走,一刻也不多留。 眼看宣武和忠武就要在洛阳大战,朝廷却在这个时候横插了一脚,说洛阳是大唐东都,让陈玄烈归还。 还给他们也不 ------------ 第三百二十七章 叛乱 朝廷申斥陈玄烈的诏令还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安州,安陆。 近万人手持各种兵器集结在南城外。 “他们抢了我们的山,我们的河,我们湖,终有一日,会抢到所有人头上!”安州刺史周通站在土台上慷慨激昂。 每说一句话,便被身边人大声重复出去。 台下的青壮们义愤填膺。 设立屯 ------------ 第三百二十八章 下场 南面的叛乱,既出乎意料,也在情理之中。 周通也不知道哪根弦搭错了,竟然主动进攻屯营…… 而他至死也不会知道鄂岳各州,潜伏了大量厅子都的细作。 另一个造反之人吴讨也没什么好下场,被几大屯营围攻,举族被杀。 许德勋的摧锋都没出一兵一卒,两场叛乱就被平息了。 屯营的战力可见一 ------------ 第三百二十九章 守 轩辕关对面就是偃师。 此地夹在太室、少室两山之间,山崖怪石嶙峋,山势雄伟险要,道路曲折盘旋,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如果宣武军从东面攻打洛阳,陈玄烈可以直接威胁偃师,截断他们的后勤粮道。 守住此地,无形之中牵制了宣武军的绝大部分兵力。 不过朱温也看出来陈玄烈的意图,并未将精力放 ------------ 第三百三十章 变 洛阳城中的一座望楼上,符存一动不动的望着逐渐平息的战场。 王劲锋道:“敌军已然丧胆,可趁势掩杀,擒杀丁会!” 周围其他牙将也露出跃跃欲试的神色。 忠武军斗志正高昂。 这一战也根本没用全力,士卒甚至没有上前接锋,全凭弩箭、砲石就将敌军压了下去,连火油都没用上。 不过这么好 ------------ 第三百三十一章 攻 “李克用同意出兵,也同意劝说王重荣退军。”张佶读着田九带回的信。 陈玄烈出兵洛阳后,北面的赫连铎、李匡威都采取观望态度,坐看中原大战,这也给了李克用脱身的机会。 “不用多,只需两万步骑,朱温便守不住河阳。”陈玄烈顿感轻松。 唇亡齿寒,忠武军倒下,河东将会面对朝廷和宣武的联手压制。 ------------ 第三百三十二章 势 偃师城内的宣武军,竟然没有一个投降,全部战死。 尸体被土团清理出来,堆在城中主街上,形成了一座尸山。 冲天的血腥气,吸引来几只秃鹰,在尸山上空盘旋,但因惧怕士卒手中的枪矛,不敢俯冲下来争抢。 此战忠武军伤亡三千余众,宣武军三千余没留下一个活口,敌将许唐、李晖血战至最后一刻,力竭而被 ------------ 第三百三十三章 进 洛阳城外矗立着三座大营。 宣武、魏博、护国三面牙纛屹立在苍穹之下,随着大风招展。 田令孜掀起的盐池争夺战失败后,王重荣与李克用杀入关中,替朝廷平定了朱玫之乱,僖宗特意给河中赐了一个“护国军”的军号。 也算是对王重荣的一种期待。 护国军顶在忠武、河东之间,的确有几分“护国”的架 ------------ 第三百三十四章 伏 洛阳南城远比北城大。 作为大唐的东都,见证了大唐最繁华的时光,自然比长安要阔绰一些,城中一共一百零九坊,三市,比长安多了一坊一市。 护国军六千人马闯入其中,短时间内难以寻到忠武军的踪迹,派出斥候到处查探。 东城,靠近建春门的归仁坊,被鲜血染红的忠武斥候进进出出,有人身上还插着几支羽 ------------ 第三百三十五章 死 南面尊贤坊的屠杀还在继续。 要解决六千甲士与四千义成军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即便是一万头猪羊,在受到死亡威胁时候也会奋力抵抗,何况是人? 而此时魏博军、宣武军正在抢渡天津桥。 天津桥正对洛阳中轴线,与“天街”相连,北面曾经的巍峨殿阁,早被付之一炬,毁于战火。 昔年天津桥 ------------ 第三百三十六章 压 孟津地形西高东低,中部高,南北低,形如鱼脊,西与邙山相接,丘陵起伏,北面为黄河谷地,连接黄河渡口。 孟津城便坐落在丘岗之上。 这等居高临下的地形,自然利守不利攻。 但陈玄烈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将四万大军横列在丘陵之下,摆出可守可攻的玄襄大阵。 旗帜如云,鼓声不绝,两千飞骑军在后 ------------ 第三百三十七章 围 洛阳大捷,忠武军士气暴涨,斗志极其高昂。 但也因此,敌军越发谨慎。 一连对峙了六七天,忠武诸将轮流挑衅,敌军就是不出。 李师泰缠着布带,让士卒抬他上去用各种污言秽语辱骂,一张毒嘴,接连问候了朱温、朱瑾、王处存的十八代祖宗,城中仍是没有反应。 陈玄烈算是对诸道联军服气了。 ------------ 第三百三十八章 退 朱温身为黄巢旧将,与各大藩镇打过不少交道,自然知道这些人的秉性。 刀没砍到他们头上,就不知道疼。 当初黄巢便是这么当着他们的面,一路畅通无阻,攻入长安…… 如今宣武众将皆有放手一搏之心,奈何其他藩镇兴致并不高,更不会死战。 “一个洛阳而已,又没几块肉,都不够兄弟们分,丢了就丢 ------------ 第三百三十九章 抢 河东,晋阳。 若是这段时日,谁日子过得最畅快,无疑是李克用。 平白得了一个“忠正平难功臣”,皇帝还送了几十名女官,这些女官一个个端庄艳丽,性情温婉,弄得李克用这两月流连在床榻之间。 更畅快的是赫连铎、李匡威也不跟他闹了,各自退兵。 “且听那司马懿鼓动三寸不乱之舌说道:魏与吴本 ------------ 第三百四十章 夺 一支五千人的骑兵宛如弯刀一般驰骋在滑州境内。 葛从周为了隐藏踪迹,昼伏夜出,花了整整七天,从洛阳南下汝州,一路向东,进入陈州境内,然后北上窜入义成军。 进入滑州后,方才快马加鞭。 “再快一些,不必爱惜马力,拿下滑州,中原定矣!”葛从周大声呼喊,激励部众。 马蹄狂踏,铁骑如风。 ------------ 第三百四十一章 算账 “怀州与卫滑相接,让给李克用亦无妨,眼下不宜再树强敌。”张佶连忙劝阻。 怀州东面与魏博接壤,南面与义成相连,等于是夹在魏博和宣武之间。 李师泰一听,当即就炸毛了,“我等血战方才拿下的土地,凭什么要拱手让给他人?大不了与沙陀人厮杀一场!” “对,凭什么让给沙陀人,咱忠武什么时候怕过别 ------------ 第三百四十二章 声势 人怕出名猪怕壮。 天下第一藩镇不是那么好当的,太多人的虎视眈眈,不怀好意。 陈玄烈没有退路,不可能将河阳拱手相让,否则必定大失军心,“如果李克用真要大打出手,那就来吧,传令,洛阳符存部,偃师周庠部立即北上!” 于情于理,退的都应该是李克用。 军令刚刚发出,斥候就进来禀报:“李 ------------ 第三百四十三章 讹诈 一夜无事,翌日天还未大亮。 田九就撑着一对红眼珠子匆匆而来,“五郎,河东军正在向州县退走!” 李克用号称三万人马,遇上两万忠武军,掉头就走…… 若不是知道李克用为人,陈玄烈还真以为他在玩诱敌之计。 不过河东军多马,追肯定追不上。 “退便退了,无需大惊小怪,你就在我这睡会 ------------ 第三百四十四章 惧 河中濮州,家家户户披麻戴孝。 还在为阵亡的亲人哀悼,风雪之下,一片愁云惨淡。 节度使牙府外,五条恶犬正在撕咬一滩血肉,而牙府内,正传来一声声的惨叫。 王重荣满脸都是汗水,不停挥舞着手中的马鞭,马鞭之下的人皮开肉绽,已经不成人形,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旁边其他牙兵露出不忍之色 ------------ 第三百四十五章 利 大雪虽然停了,但天气越发寒冷。 滴水成冰,连旌旗都被冻住了。 李巨川催债的牒文一封又一封的堆到陈玄烈面前。 此战伤亡不小,单是阵亡的就有六千人上下,还有三千伤残者,这笔抚恤不是一个小数字。 李巨川在私信里面说,每天晚上他家院外都有磨刀声,若是过年之前还弄不到钱,只怕以后再见不 ------------ 第三百四十六章 民 王重荣十分效率,只用了五天,第一批钱就从崤函道送进了洛阳,足足有二十万缗。 陈玄烈也从孟津赶回洛阳,按军功赏赐下去。 一时间,洛阳欢声震天。 伺候好这些大爷不容易,陈玄烈感觉自己头发都白了几分。 一直在洛阳停留了一个月,王重荣陆陆续续将钱帛送来。 分毫不差。 这钱 ------------ 第三百四十七章 争 杨行密派来的是手下谋士周隐。 “孙儒麾下五十万之众,横扫淮南,其势犹在黄巢秦宗权之上,现已攻破杨州,贼势滔天,秦彦、毕师铎不敌,皆已归降,如今只剩宣歙一家,独木难支,恳请忠武援手。” 秦彦、毕师铎原本就是草贼,翻来覆去,投降孙儒理所当然。 高骈晚年沉迷于鬼神之道,大权旁落吕用之之手 ------------ 第三百四十八章 檄 “儒承袭黄巢、秦宗权之余害,先屠河洛,再乱淮南,鱼烂鸟散,人烟断绝,荆榛蔽野,所至屠翦焚荡,啖人为食,殆无孑遗,生灵涂炭,其残虐甚于巢、权,今忠武替天行道,召天下豪杰同讨之,灭此恶虏,还天下以朗朗乾坤!” 檄文并不长,却字字如剑。 刺向的不仅是草贼,还有朝廷。 做不到和什么都不做完 ------------ 第三百四十九章 小乱 即便有这么多藩镇围攻孙儒,淮南之战依旧不顺利。 主要是蔡军的战力实在强悍,寻常军队一看到他们蓬头垢面、凶神恶煞的样子,胆气就先去了三分,更不用上阵跟他们厮杀。 而这些远离故土的蔡贼,原本就是百战老卒,流亡他乡,更加团结,一致对外,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 基本一路压着杨行密、钱镠、钟传 ------------ 第三百五十章 忠心 不完成内部整合,就无法发挥忠武的实力。 时至今日,陈玄烈已经不满足于割据一方,当个节度使。 同样,谁能解决中晚唐以后制度崩溃、牙兵泛滥,谁就能主宰这个时代。 历史上,宋朝解决了,所以宋朝终结了5代乱世。 只是宋朝的解决办法实在让人不敢恭维,烈烈华夏尚武之风戛然而止,四方边界, ------------ 第三百五十一章 仁义 长安,朝堂上。 皇帝脸色看完忠武的奏表后,脸色非常难看,“他陈玄烈莫非想效仿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可惜朕不是汉献帝,他陈五也不是曹操!” 百官面上噤若寒蝉,但若是仔细看,其实并无多少人在意皇帝的愤怒。 尤其是杨复恭,闭着眼,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不过皇帝不依不饶,“待朕攻破成都 ------------ 第三百五十二章 赵氏 淮水两岸,刀兵滔天。 唯独夹在感化与淮南之间的寿州,却出奇的一片安宁祥和,仿佛世外桃源一般。 田地里都是忙碌的人群,不见氏族刀兵,只见挽起裤腿儿,在田地里耕作的农夫。 几名骑兵自然而来,飞快的略过田埂,眼看就要冲入水田中,马背上的骑兵,熟练的甩鞍下马,往往落在地上,朝田地里的农人拱 ------------ 第三百五十三章 转机 淮南战场仍在僵持。 不过形势却在逐渐朝着有利的一面发展,面对几路藩镇的围攻撕扯,孙儒逐渐露出不支之态。 杨行密、钱镠、钟传、董昌这几人都不是泛泛之辈,全都是一路从底层杀出的枭雄,手上聚集着一群精兵猛将。 “四月十一日,孙儒部将马殷率五万人马出广陵,支援宣州,半道被钱镠大将顾全武偷袭 ------------ 第三百五十四章 献刀 “三国演义中倒是有一节,曹孟德给董卓献刀,莫非这厮是来行刺的?”陈十二一惊一乍的,弄的周围亲卫跟着紧张起来。 “这么说来,我陈家倒是出了卧龙凤雏,竟然会神机妙算了?”赵匡明还没来,陈玄烈漫不经心的调侃着。 这些人听三国演义的评书,都走火入魔了…… 陈十二却没听出挖苦,一脸得意,“强 ------------ 第三百五十五章 逼迫 赵匡明只是一次试探,并不代表赵德諲的态度。 只能说赵德諲有向忠武靠近的倾向,淮南战场打得怎么样,还是要看宣州正面战场,不消灭孙儒的有生力量,蔡贼的祸患就难以消除。 流寇最难缠之处,便是不在乎一城一地之得失,四处流窜。 而一旦孙儒从浙西窜入岭南,忠武军就真的鞭长莫及了。 “何不 ------------ 第三百五十六章 风口 寿州。 请封之事从四月底持续到现在,已经发酵了三个多月。 赵氏父子被推到了风口浪尖,退无可退。 “赵将军之忠心,陛下素来知晓,只要将军同意,便是大唐的金吾卫大将军,山南东道节度使!”宦官的整张脸挤在一起,堆出谄媚笑容。 朝廷给不了淮南节度使,却可以慷陈玄烈之慨,封他为山南东道 ------------ 第三百五十七章 浪尖 南北朝隋唐,长江沿线被不断开发,宣州也成为江南西道的三大中心城市之一,另外两座则是润州和越州。 宣城号称制天险之津梁,据三楚之襟带。 既有山川之胜,又兼海陆之丰,永嘉以后,衣冠避难,多来江左,六朝文物,举于斯邑,至今余风犹存,虽闾巷之间,吟咏不辍。 安史之乱后,北方遭受重大打击,宣 ------------ 第三百五十八章 出事 淮南战场上,赵匡凝遭到了李建锋率领的龙骧都阻击。 龙骧都在忠武军时,便是三大精锐之一,转战淮南,历经血火,比以往更加凶残,刘建锋、马殷、李环都是名震一时的猛将,赵匡凝节节败退。 幸得许德勋、柴存支援,才勉强挡住龙骧都的进攻。 三方都是蔡人,也都是精锐,在滁州一线你来我往,一时之间谁 ------------ 第三百五十九章 求援 这个消息不啻于一道惊雷,劈在陈玄烈面前。 洛阳大战,就属护国军与魏博军最积极,哪怕朱瑄,也只是做做样子,王重荣却真的提刀下场。 而未来的中原决战,不消说,护国军肯定还会冲在前面。 其一,王重荣是朱温的舅父,铁杆盟友。 其二,忠武挨着护国军,陈玄烈一向跟王重荣不对付。 “ ------------ 第三百六十章 隐忍 河中兵变,这么大的事,自然也影响到了朱温。 宣武军白虎节堂内,正在举行一场军议。 “以陈五虎狼之性,届时定然出兵河中,我军便可报仇雪恨!”朱珍怒道。 有朱珍的地方,就一定有李唐宾,“忠武乃我宣武生死之宿敌,节帅厉兵秣马,今三军正锐,钱粮充盈,可南下决死一战!” 朱珍领兵遇到挫 ------------ 第三百六十一章 讨价 这一次河中争夺战,其实是上一次洛阳之战的延续。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河中的盐池,谁都不可能视而不见,当年连田令孜都知道要去争夺。 陈玄烈固然可以缩在忠武境内,一门心思的发展自身,两耳不闻窗外事。 但这年头的兵头都不是泛泛之辈,自己在发展,别人也在发展。 没个一二十年打 ------------ 第三百六十二章 碾压 这种谈判注定没有什么结果。 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谈判是更得不到,这年头解决问题还是刀子管用。 李克用、王重盈仗着轵关陉之险要,以此为筹码,以为能将忠武军挡在太行山之南。 “你不是说有名将之资么?给你一个机会,率两千亲军为先锋,给我打通轵关陉!”陈玄烈对一旁的陈十二道。 陈十二 ------------ 第三百六十三章 还价 轵关攻破,河中的门户朝忠武敞开,士气暴涨三分,正式踏入轵关陉中。 山地作战,忠武步卒正好发挥优势。 虽然山中还有阳狐、皋洛、武遂诸城,但陕虢军受败军影响,胆气已失,一望见忠武牙纛,稍作抵抗,便弃城而去。 不到十天,忠武军连续攻克狐、皋洛、武遂诸城。 陈玄烈以为李克用或者王重盈 ------------ 第三百六十四章 不敢 谈不拢就要打。 陈玄烈不再拖泥带水,挥兵下绛州。 王重盈坚壁清野,闭门不出,陈玄刚刚在绛州城下安营扎寨, 东北面铁骑如云,烟尘滚滚而下,马嘶声震天,西北面铁甲如山,浩浩荡荡,戈矛如林,旌旗如云。 平铺在北方大地上,气吞山河,蔚为壮观。 李克用麾下三大势力,沙陀三部,代北 ------------ 第三百六十五章 来客 这场对峙能看出李克用的矛盾心理。 与忠武军决战,即便胜了,伤亡也会难以接受。 河东跟忠武一样,也是四面皆敌,一旦战败,周围敌人会立即扑上来。 在战机未出现前,陈玄烈也不敢轻易决战。 两边逐渐在绛水两岸形成对峙。 天气一天比一天酷热,更加不利于厮杀。 “既然李克用谈 ------------ 第三百六十六章 奋击 七月盛夏,大河涛涛,咆哮出龙门峡,由北向南,过风陵渡,南遇秦岭峻峰,北堵中条山脉,折转向东。 大山大河之间,一条狭长山道盘旋其中。 这便是连通关东与关中的崤函道。 闷雷一般的马蹄声在山谷间传荡。 “禀将军,又有三支陕虢军调往河中!”斥侯的脸被晒的黧黑。 “崤函道上关隘重 ------------ 第三百六十七章 利剑 此时此刻,陈怀英才算见识到一流名将的水准。 明明可以将王珙的四千人马一网打尽,却故意放他们一条生路,吸引奴隶们去追杀,从而挽救了全城。 城中人口虽然不多,两三万还是有的。 葛从周一念就挽救了两三万条性命。 “穷寇莫追,赶紧关闭城池,封存府库,备好酒肉钱帛,待他们回返,一并赏赐 ------------ 第三百六十八章 降 “绛州五万百姓,两万将士,皆愿归降郡王,此乃绛州府库之财帛,还望郡王早日接收。”使者双手呈上一道缣帛。 陈孝勇接过,再递给陈玄烈。 盐两百五十万石,粮四十一万石,钱三十五万缗,布帛七万匹,其他还有牛羊盔甲等物,数不胜数。 陈玄烈混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富的城池。 河中 ------------ 第三百六十九章 宴会 没让陈玄烈等太久,宴会就开始了。 护国军的宴会跟忠武军的完全是两回事,当真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通花软牛肠、光明虾炙、白龙曜、羊皮花丝、仙人脔、小天酥、箸头春、过门香林林总总有三十四道菜。 齐齐的摆成一长桌,琳琅满目,花团锦簇。 汤羹、甜品、面点也一应俱全,用的餐具不是金银 ------------ 第三百七十章 密信 鸿门宴没有,兵变也没有,刺杀也没有。 王重盈老老实实,城中的陕虢军、护国军也老老实实。 王重盈的女儿王黛玉也尽心服侍。 一开始陈玄烈还以为二人不是父女,询问之后方才得知,王黛玉是王重盈的一名胡姬所生,名为女儿,在王家并无地位,跟侍女差不多。 王重盈这么顺从,陈玄烈越发疑惑起来 ------------ 第三百七十一章 宦官 “李鸦儿辱我等太甚!”张彦弘咽不下这口气。 朝廷再衰落也是朝廷,还能号令天下不少藩镇。 韩全诲望着远去的李克用,不动声色。 张彦弘又道:“依我看,这李鸦儿绝非陈五之敌,我们为何还要帮李鸦儿对付陈五?” 韩全诲收回目光,“某不是帮他,是帮朝廷,河东与忠武大战,两败俱伤,朝廷方能 ------------ 第三百七十二章 猛将 安邑的大军刚一出城,河东大军便闻风而动。 狂风万里,风沙弥漫,马蹄声如潮水般袭来,远方地平线上,骑兵宛若乌云,与盛夏的天穹相接。 陈玄烈举目望去,异常壮观,若不是身经百战的老卒,早就被这股声势吓破了胆。 近两万护国军和陕虢军在前,一万忠武军在后,左翼是四千骑着战马、驴子、骡子的拔山 ------------ 第三百七十三章 折戟 四十里外,绛水之侧,忠武军大营,也在进行着一场大战。 不过不是河东军攻打忠武军营垒,而是忠武军主动出击。 杨师厚只凭直觉就判断出河东军的意图,果断出手,拖出了李克用的主力。 忠武军背绛水而西向结阵,一万人马分成三阵,一排虎背熊腰的甲士在前,两排弓箭手分列左后、右后,互相依托,呈纵向 ------------ 第三百七十四章 蹊跷 狂风乱卷,大片火烧云在头顶浮动。 烟尘之中,足有五六千人马杀出,在西南方向列阵,直指忠武军的中军。 “如此说来,韩建就是朝廷的杀手锏?”陈玄烈依旧从容淡定。 不怕敌人玩阴的,就怕敌人一直不出手。 “韩建亦出自忠武,与郡王有旧谊,何不派人去说情,说不定能劝住此人……”王重盈眯着 ------------ 第三百七十五章 故人 而韩建手上可是捏着一都忠武精锐。 陈玄烈对付一个李存孝,就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王重盈三下五除二,就灭了韩建。 未免有些不符合逻辑…… 当然,战场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即便是大将,也有可能被一个小卒射杀。 正在思索时,陕虢军已经回来了,胜了一场,气势明显跟之前不一样。 ------------ 第三百七十六章 锤杀 人在乱世身不由己。 其实处在韩建的位置,基本没有什么选择,如果不听话,就会立即被朝廷抛弃。 这个时候的朝廷还有些实力,还能凑出十万神策军攻打成都,还能号令天下藩镇围攻忠武,夹在中间的韩建,只能跟着朝廷一条道走到黑。 更何况僖宗当年对他有知遇之恩。 “好生收敛尸体,寻怪风水宝地 ------------ 第三百七十七章 鲸吞 李克用现在成了惊弓之鸟。 七八千精锐的损失,对任何一个势力都不是小数字,没个五六年时间很难恢复。 关键这一战已经将他的胆气和士气都打下去了。 河东军有朝廷的暗中支持,以及其他藩镇的配合之下,依旧不是忠武军的对手,现在更加没有胆量与忠武军正面厮杀。 陈玄烈的大军已进入晋州地界, ------------ 第三百七十八章 封王 节度使、留后、都知兵马使,都是要职。 通常情况下,都知兵马使掌藩镇兵权,若节度使有个三长两短,都知兵马使就会接替。 唐末很多兵变,其实就是由掌握兵权的都知兵马使发动。 以葛从周的作风,如果对面能打,他早就杀过去了。 陈玄烈道:“如此看来,这个张厚颇有些手段?” 这年头最 ------------ 第三百七十九章 霸主 见陈玄烈生着闷气,张佶劝道:“属下以为蔡王亦无不可。” 陈玄烈道:“这是为何?” “关中、蜀中、荆南、江淮,乃至宣武皆有蔡人,日后天下蔡人皆可为殿下之助力。”张佶带头改了称呼。 “确有几分道理。”陈玄烈一想也是。 这年头蔡贼大出天下,凶名赫赫,出了名的悍不畏死,若能将他们尽数 ------------ 第三百八十章 惠民 有功将士的封赏,也是陈玄烈带着陈元璋亲力亲为。 小到伍长,大到牙将,都有父子二人亲自接见,勉励一番后,询问其父母否安康,儿女是否乖顺,若没成家,则由牙府负责为他们挑选良配。 这年头女人还是容易找的,而且都愿意嫁给忠武军将士。 民间风气也普遍敬畏牙兵,将士们有较高的集体荣誉感。 ------------ 第三百八十一章 节俭 免赋令贴出后,整个长社都沸腾起来,大唐百姓不知多少年没有享受过这等好事。 “蔡王万岁!” 欢呼声震耳欲聋,连在牙府中的陈玄烈都听到了。 “殿下这是人心所向呢。”绮如笑靥如花。 阿怜则挺着个大肚子,“殿下如今家大业大,挤在这小小牙府中,略有不妥。” “如何不妥?”陈玄烈环 ------------ 第三百八十二章 谋 成都之战,并非一直没有进展。 去年以来,王建率忠武五都血战,大破眉州刺史山行章于新繁,虏获万余人,伏尸四十里,又击败屯守彭州的威戎节度使杨晟和山行章的五万援军。 陈敬瑄再发兵七万增援山行章,两军相持百余日,王建率麾下忠武五都精锐为先锋突击之,大破山行章于广都。 连最精锐的西川黄头军 ------------ 第三百八十三章 夺 韦昭度一介书生,何曾见过这等场面,登时惊得说不出话来,而神策军退的远远的,伸长脖子看热闹。 王建和顾彦朗麾下精锐皆在此,忠武五都凶名赫赫,神策军不敢触他们的霉头。 再说神策军是杨复恭的人,自然不会为世家清流韦昭度出头。 眼下局面,出头是要流血的…… “押上来!”王建伸手向后一 ------------ 第三百八十四章 南下 荆南的移镇也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发生。 接下来便是最难啃的武昌军,一来,此地原本就民风彪悍,二来,设置了大量蔡州屯营,凭空增加了不少风险。 这年头的蔡人天生反骨,陈玄烈不得不防。 遂亲率五千亲军步骑南下鄂州。 有陈玄烈这个蔡王坐镇,蔡人们多多少少要给些面子。 武昌离许州 ------------ 第三百八十五章 才俊 “属下这就拿下他们,以军法论处!”陈孝勇愤愤不平。 “你这是治标不治本,拿下他们又能如何?等咱们一走,这群人又故态复萌。”陈玄烈冷地看着这群人。 谁知这目光立即引起了那几个蔡人的警觉,提着刀子就过来了,“你瞅甚?” “尔等是何人部下?”陈贤烈身后的亲卫一字排开。 秦彦晖和许德 ------------ 第三百八十六章 兵变 “不成功,便成仁!”罗贯颇有士人风骨,只是不苟言笑,太过严肃,年纪轻轻,额中便生出“川”字纹。 从面相上看,也是个强直刚正的狠人。 一千州军,伏击两千屯兵,风险不可谓不大。 初生牛犊不怕虎,一根好苗子成长起来不易,陈玄烈稍稍思索后道:“仇孝本,你率五百亲军,护卫罗知州,不容有失!” ------------ 第三百八十七章 宣州 宣州城外,乌云压城,天和地都是同一种昏沉的黑色。 仿佛一团腐烂的黑水在城外蔓延,站在城墙上,还能隐约听见其中传来的惨叫哀嚎声。 短短断续,若隐若现。 蔡贼营内外堆满了尸体和白骨,形成了一座三丈高的尸堆。 乌鸦盘旋不去,野狗流连忘返…… 杨行密在城墙上一动不动,深秋的风中 ------------ 第三百八十八章 奇谋 “绝不可败!”杨行密怒吼一声。 “愿为杨帅效死!”身边众将慷慨激昂。 这支人马之所以能从江淮混战中存活到现在,全靠杨行密的人格魅力凝聚人心。 鏖战到现在,生死其实已经不再重要了。 重要的是报仇雪恨,让蔡贼去死。 倾盆大雨从天而降,淹没了整个战场,阵阵杀气拔地而起,直冲云 ------------ 第三百八十九章 能人 张居言并非虚言,一场秋收,仅鄂岳就收上来二十七万石稻谷,收上来的商税足有四十一万缗。 此地简直就是聚宝盆。 陈玄烈下令免除今年百姓的田赋,但屯营不是百姓,与官府三七分账。 “自古欲强国家者,无不在盐铁上下功夫,大王已经收复河中盐池,可恢复盐监,岁入不下百万缗!” 年轻人就是精 ------------ 第三百九十章 招揽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 唐代的豫章非常大,以鄱阳湖平原为主,东南平原,西北丘陵,包络江、湖,左右吴、楚,北连豫壤,西接荆州。 刘建峰拿下豫章后,得到了大批粮草,变得安分起来,没有像孙儒一样到处烧杀掳掠。 竟然还开垦荒田,编练士卒,做出一副要长久留在豫章 ------------ 第三百九十一章 兵制 人是回来了,但带回来的条件让陈玄烈无法接受。 其一,归还孙儒人头。 其二,上表朝廷,为孙儒请封,还要给孙儒立庙…… “他娘的,刘建锋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陈玄烈怒火翻涌。 这几个请求看似无关痛痒,但陈玄烈若是为孙儒请封,等于是在打自己的脸,推翻了《讨孙儒檄》的合法性与正当性 ------------ 第三百九十二章 前程 豫章县城。 虽然得到了粮食和暂时的栖身之地,但十几万人吃起来,一个县城的粮草也根本扛不住几天。 粮食没了,问题也不大,蔡贼们早就习惯了,吃的东西很多,足有十几万人。 但豫章地处长江下游,忠武军如同一把利剑悬在头顶上,随时都会劈下来。 不是刘建锋看不清形势,而是这支人马不是他一 ------------ 第三百九十三章 收编 长江下游,黑云滚滚。 七八万组成的人潮乌压压的向鄂州奔来。 “成了,竟然成了。”陈孝勇和一众亲卫欣喜若狂。 “刘建锋不是号称有二十万人马,为何只有这么点?”陈玄烈没他们那么激动,刘建峰四面受敌,不投降自己,还能哪儿去。 江西钟传和湖南邓处讷都是自己的盟友,不会给他立足之地。 ------------ 第三百九十四章 龙武 除了七八万青壮,刘建锋还带来了十几万石粮草,三十多万缗钱,不用想就知道是从淮南搜刮而来的。 几次准备返回长社,都因这样那样的原因中止。 一场大雪,寸步难行。 陈玄烈遂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款待刘建锋、马殷、姚彦章和龙骧都。 都是淮西一片的人,陈玄烈的亲军中亦有不少蔡人,几日 ------------ 第三百九十五章 算账 “五郎,某有一事相求……” 即将返回长社时,王敬荛前来求见。 “兄长这就见外了,你我之间还有什么求不求的,尽管开口。” “这几年在光州闲得骨头痛,空有一身武勇而不能纵横天下,诚为憾事,忠武与宣武大战在即,某想调回长社,只要能上阵杀敌,为一牙将足矣!” 王敬荛满脸期待。 ------------ 第三百九十六 夺权 为钱帛发愁的不仅忠武,朝廷也陷入巨大的财政问题之中。 一个成都,十万大军打了三年之久,还没拿下来,早就耗空了朝廷所剩不多的府库。 朝堂的钱粮来源,全靠各大藩镇的供奉。 朔方、山南东道、镇国、义武、平卢,以及岭南诸镇,对朝廷也算仁至义尽。 但这些供奉断断续续,远水解不了近渴。 ------------ 第三百九十七章 魏武 “什么?官家要御驾亲征河中?难道他不知我忠武在河中击败了李克用,在淮南剿灭了孙儒?”陈玄烈惊讶无比,实在不知道朝廷哪来的底气,也不理解皇帝的脑回路。 皇帝要搞忠武倒也没错,但好歹先收拾好关中,有点实力后再来,真以为十万神策军就能横扫天下? 这哪里是亲征,分明是来碰瓷的。 战场上的那 ------------ 第三百九十八章 私仇 其实除了向忠武派出使者,朱温还向河东派了人过去。 “天下兴亡在此一战,宣武愿摒弃前嫌与河东携手,一同围剿忠武,若胜,河中、河洛、陕虢、山南东道皆归河东,忠武、武昌、荆南归宣武!”赵彦宾在一众河东大将面前不卑不亢。 朱温抛出的诱饵非常诱人。 谁占了河中,谁就有了定鼎之资。 这么 ------------ 第三百九十九章 试探 “宣武与忠武原本无仇,皆乃张相公在其中挑拨,为表诚意,沛王愿割郑州归玄武,两家罢兵言和!” 宣武的使者竟然不是来下战书,而是割地求和,陈玄烈大感诧异。 不过这也是朱温的一贯作风,能屈能伸。 “一座郑州不够,要割便割汴州!”陈玄烈狮子大开口。 “只要蔡王愿意言和,汴州亦可谈!” ------------ 第四百章 检阅 药方下了,什么时候见效,则需要些时间。 感化有陈玄濬在,陈玄烈无比放心。 这几年听子都几乎将感化渗透成筛子,暗中拉拢了不少人。 陈玄濬也成为张筠的狗头军师,若不是陈玄濬按着,张筠早就扑上去,跟朱温大干一场…… 七天后,陈玄濬汇总了一份宣武的详细情报。 朱温也在军改,效仿 ------------ 第四百零一章 挑动 感化军境内的宿州也在进行着一场阅兵。 跟龙武军相比,感化诸军更像是乞丐,穿着破烂的盔甲,拿着生锈的兵器,士卒们的头发全都张牙舞爪,成了天然的兜鍪…… 才四月初的天气,便有绿头苍蝇飞来飞去的。 不过这一切落在张筠眼中,反而感觉异常生猛,越穷越愿意陪着他玩命。 “我感化军将士,如 ------------ 第四百零二章 大错 “官家是阿耶一手扶立的,如今种种手段,实在令人心寒齿冷,只要阿耶一声令下,兄长便会从山南西道出兵,里应外合,攻破长安,再换个皇帝,这天下还是大唐的天下,总比现在的官家强。” 杨守信孜孜不倦地劝着杨复恭。 六百多个义子中,也就杨守亮、杨守信兄弟一直不离不弃。 这也让杨复恭手上还握着一 ------------ 第四百零三章 拖延 田令孜被围困在成都,杨复恭身死,宦官势力遭受重创,神策军群龙无首。 事情并没有朝着皇帝预想的方向发展。 “什么,李茂贞、王行瑜拒不奉诏?”皇帝脸上阴沉。 御驾亲征的第一步就困难重重,这些军头不会因为他是皇帝就乖巧听话。 李茂贞和王行瑜都出自神策军,麾下部众与宦官势力有千丝万缕 ------------ 地四百零四章 骄兵 此刻的亳州酂县。 张筠五万人马被张存敬、柳存不到一万人马挡住,顿感脸面无光起来,如果连亳州都拿不下,谈何扫平宣武忠武,驰骋天下? “今日之战,敢后退半步者,满门诛灭!”张筠拿出了牙将的狠劲儿,一副不攻破敌营誓不罢休的架势。 只是部下们没他这副精气神,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 不是 ------------ 第四百零五章 动手 感化军以刘知俊为前锋,大破张存敬、柳存,横扫亳州全境,除了州治谯城没有拿下,其他城池均被攻陷。 刘知俊名扬淮上。 即便南面闹得沸反盈天,朱温在汴州大军仍然不动。 陈玄烈不得不佩服他的隐忍。 不过一连串的胜利,让张筠这厮冲昏了头脑,竟然自称徐王,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进攻宋州,而是 ------------ 第四百零六章 诛心 “报大王,亳州密报。”田九捧着一封信匆匆而入。 陈玄烈打开密信,看完之后,忍不住轻笑一声。 自己策动张筠寻朱温的晦气,朱温便联合朝廷假借剿灭感化乱军,制造声势,召集天下兵马,先灭感化军,再携大胜之势,围攻忠武。 世事难料,忠武与感化这对世仇,竟然成了唇亡齿寒的盟友。 “先下手 ------------ 第四百零七章 出手 汴州。 各路人马陆陆续续汇集而来。 五千魏博步骑,四千义武甲士,一万天平军,八千淄青军,当然也少不了泰宁军。 “杨行密可有回信?”朱温一身戎装,腰佩长剑。 这种长剑不是士大夫装饰用的短剑,而是战场杀伐用的战剑,势大力沉,非孔武有力之人不能御之。 “已经回信,然而声称力弱 ------------ 第四百零八章 鼓动 “缥缈云间质,盈盈波上身。袖罗斜举动埃尘,明艳不胜春。翠鬓晚妆烟重,寂寂阳台一梦。冰眸莲脸见长新,巫峡更何人。” 潼关大营之中,并无兵戈肃杀之气,反而罗袖翠鬓,美人如玉。 皇帝兴致大起,做了一首词。 此次御驾亲征,于潼关设置行在,非但文武百官相随,连后宫的女官也跟来服侍。 皇 ------------ 第四百零九章 猎物 “朱珍、李唐宾驱三千精锐向前,杀入感化军中,无人能挡,魏博、天平、泰宁三面围击,张存敬、柳存断后,感化军大乱,溃不成军,刘知俊披甲上马,抡剑入敌,率开道军血战,先破魏博军,再战天平军,杀伤甚重,奈何朱珍、李唐宾二将率重兵围攻,刘知俊不敌,率众杀出重围。” 张佶读着宋州送来的战报。 宣武军 ------------ 第四百一十章 虚 时来天地皆同力。 陈玄烈正火急火燎的往河中赶,却收到皇帝十几万人马攻破安邑占领两大盐池的消息。 这就等于皇帝主动跑进了陈玄烈的碗里面。 “朝廷的相公们送庞勋、送黄巢,这回终于轮到咱了!”陈玄烈实在搞不懂皇帝为何要御驾亲征。 战争不是儿戏,输了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过话又说 ------------ 第四百一十一章 渡 骑兵不敢上,就只能步卒来。 烟尘滚滚而下,吼声如雷,逐渐遮蔽了北岸的忠武军步阵。 也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只听见各种厮杀声。 “敌我不明,不如先退回南岸?”张佶毕竟是文人,被神策军弄出的声势影响了判断。 战争是公平的,这一战忠武军同样输不起,退回南岸,相对稳妥一些。 “狭 ------------ 第四百一十二章 见 陈玄烈在亲卫甲士的簇拥下,走进城中。 迎面就听到一阵痛哭声,“上不能振兴大唐,讨伐不臣,下不能为君分忧,防守城池,有何面目见天下人乎?” 鲜血飞溅,三四十名神策军挥刀自刎。 倒在长街上,鲜血从脖颈中流出,汇聚成一条小溪,缓缓流淌至陈玄烈脚下。 时至今日,还有烈士愿意殉国,大唐 ------------ 第四百一十三章 攻山 “张濬志大才疏,好为大言,绝非陈五之敌,都统宜发兵速进,驰援河中,决战忠武,毕其功于一役!” 轵关道、阳狐城下,朱温轻声念着从河中送来密信。 这份密报送过来不容易,需要从绛州北上至河东,在折转泽州,耽误了不少时间。 “只怕现在张濬已经败了。”敬翔看完密报后,满脸担忧之色。 “ ------------ 第四百一十四章 奔袭 当初忠武的大佬一个个横死,只有张自勉归隐的早,躲过了一劫。 崔安潜这些年过得估计也是生不如死,大唐一日不如一日,一腔热血付之东流,如今故人相见,情何以堪? 以他刚烈的性格还不如以死明志。 陈玄烈心中暗叫可惜,崔安全是真正的宰相之才,可惜生不逢时,该当宰相的人当不了,不该当宰相的人如 ------------ 第四百一十五章 诱饵 大军驱赶俘虏南下渡河。 为了争取时间,尽量轻装简从,带不走的东西,一律抛弃。 士卒们倒也配合,有些老卒连钱帛都扔了。 这说明他们的观念已经转变,不再为钱帛女人而战。 州兵、屯兵依旧如故,偷偷的私藏财帛,慢慢吞吞的落在后面。 军情如火,陈玄烈管不了这么多。 好在十几 ------------ 第四百一十六章 初战 如果攻下汴州,将会是对关东联军的致命一击。 如果攻不下,汴州就是诱饵,陈玄烈会重蹈当初黄巢攻打陈州时的覆辙。 但是陈玄烈愿意赌一把,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一帆风顺。 汴州就在忠武的家门口,完全可以集中忠武的人力物力碾压之。 而且忠武军不是当年的草贼,陈玄烈背后是一个完 ------------ 第四百一十七章 难渡 汴水通淮利最多,生人为害亦相和。东南四十三州地,取尽脂膏是此河! 尉氏不难打,丁会也没将心思放在此地,难的是汴水。 与尉氏的壁垒森森不同,汴水北岸空荡荡的,只有几座小型营垒,扼守住汴桥。 几年前的上源驿兵变,李克用麾下白袍将史敬思一人独战于此桥之上,力战而死,挡住了宣武军的追杀。 ------------ 第四百一十八章 策反 此刻的河中也在进行着一场混战。 一开始是关东联军四处劫掠,杀入晋州地界。 李克用忍无可忍出兵,击溃了魏博军。 忽然发现关东联军不过如此,遂令康君立南下,试探关东联军。 没想到异常顺利,关东联军沉迷于劫掠当中,不堪一击,被河东军轻松拿下翼城、曲沃,离河东盐池只有一步。 河 ------------ 第四百一十九章 风雪(一) 汴水其实不难渡,难渡的是北岸的三百多步宽的滩涂,尤其在士卒披上了甲胄,扛着武器时,即便铺上一层木板也会陷下去。 而宣武军在北岸列阵以待,忠武军上去,成为挨打的靶子。 当然,若陈玄烈心狠一些,直接拿尸体去填,再大的滩涂也没用。 但现在还不到这一步。 因为天气逐渐转冷,寒风一吹, ------------ 第四百二十章 风雪(二) 身为蔡王,陈玄烈不可能真的冲锋陷阵。 只是率两千亲军跟在大军之后,唯一的威胁也就战场的上流矢。 不过寒冷天气里,弓弦容易冻裂,精准性也会大大减低,威胁不大,盛唐时候,士卒会多备几条弓弦。 陈孝勇和仇孝本扛着两面盾牌一左一右,将陈玄烈遮挡的严严实实。 风雪遮蔽了战场,但忠武军这 ------------ 第四百二十一章 风雪(三) “呸,陈五小儿,你算个鸟,乃公就是不降你!”一个宣武牙将蹦了出来,全身明光甲,地位应该不低。 挣扎着朝陈玄烈扑来。 这年头哪都少不了这种疯子。 但一转眼就被陈孝勇率砍翻在地,几个亲卫一拥而上,眨眼就将此人砍成肉泥。 “还有谁?”陈玄烈不想杀下去,死的人已经够多了,但有人主动送 ------------ 第四百二十二章 镇 汴州不愧是运河的枢纽,府库的钱粮堆积如山。 事实上,即便大唐没落了,还是有不少关东藩镇进奉钱粮,都要从运河运抵汴州,然后从汴州送至长安。 安史之乱后的一百四十多年来,天下藩镇不希望大唐强大,但也不愿意看到大唐太弱。 如今这个局面被彻底打破了。 忠武和朝廷融为一体,攻陷汴州,独 ------------ 第四百二十三章 抚 大雪纷纷扬扬,城内滴水成冰,这个冬天比往年冷上许多。 这种天气,自然也不适合攻城掠地。 当然,朱温也被堵在了河中,很难赶回。 前几日还耍了个手段,佯装要回军中原,从安邑退走,李克用趁机进兵,朱温却在半途率精锐杀了个回马枪。 河东军本来就元气未复,又中了朱温的回马枪,伤亡惨重, ------------ 第四百二十四章 拒 集合了四五万兵马,以及王重师王敬荛两员大将,一整个冬天都没有拿下宋州。 庞师古圣旨放出豪言,要效仿当年张巡,灭掉十五万忠武军! 安史之乱时,张巡死守的睢阳,恰好就是宋州,历时十个月,前后大小数百战,以不足七千众,在睢阳百姓支援下,歼灭安史叛军十二万人。 王仙芝掀起草贼之乱,声势滔天 ------------ 第四百二十五章 屠 大火持续蔓延,黑烟滚滚。 城墙破了,但城中守军仍在抵抗。 “蔡王仁义,降者不杀!”一名鼓手带着三名甲士在街巷之间劝降,做着最后的努力。 然而下一刻,几十支长矛忽然从屋舍中刺出,四人顿时被串在一起。 长矛还反复扭动,搅碎了他们的内脏…… 屋舍中冲出一名宣武军和几十青壮,二 ------------ 第四百二十六章 哀兵 乌云滚滚,压在河中大地之上。 安邑城却挂上了白幡,纸钱随风卷上昏沉的天空,又落入城中。 城中哭声一片,十分凄惨。 大多都是朱温的宋州故旧。 汴州城破时,他们还没有这么大的动静,宋州的消息传回,顿时一片愁云惨雾。 “不报此仇,枉为人也!” “便是做鬼,也要将陈五碎尸 ------------ 第四百二十七章 俊杰 长安本来就破落,兵力薄弱,没什么防守的价值。 镇守城池的安仁义麾下全是骑兵,抵抗了一日,谁料城中有内营打开了城门,安仁义自知不敌,率骑兵投奔同州去了。 汴州,陈玄烈正在看着朱温送来的降表。 言辞间,极尽谦卑之能事,却让陈玄烈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爱妻自尽,诸子被杀,满门被灭,朱 ------------ 第四百二十八章 猛将 两个时辰后,滑州城门打开。 一行手无寸铁的宣武军将走出,为首一人,相貌跟张归厚张归弁相差无几,只是更为雄壮沧桑一些,身上还沾着鲜血。 可见此次劝降并不容易。 长直军中有不少朱温的死忠,不清理掉他们,这道城门不会轻易打开。 “罪将张归霸拜见蔡王!” 众人纷纷单膝跪地。 ------------ 第四百二十九章 蔡军 正准备给魏博军再增加点压力的时候,斥候从南面赶来,“禀大王,感化军张玄晖部反,聚众五千,肆虐徐州。” 刚想到感化军,这帮崽子们便出来闹事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不出来造反,陈玄烈心里面反而悬着,总觉得他们的在憋什么大招…… 忠武军与感化军是世仇,三十年前王式屠了他们一次。 黄 ------------ 第四百三十章 立国 战事停息,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 介于感化军叛乱此起彼伏,陈玄烈有心削弱其势力,遂将感化军一分为二,以王敬荛为徐泗节度使,王重师为濠宿节度使。 若是往常,这么拆分肯定会引起感化军四州大乱。 不过眼下正是他们最虚弱的时候,该起兵的都起兵了,屯营已经弄过去,也不在乎多几个人造反。 ------------ 第四百三十一章 称王 吞下这么多藩镇,再称呼忠武就有些不合适了,容易让其他藩镇离心。 皇帝和百官慢悠悠的赶来汴州后,魏国也就正式建立了。 周庠、李巨川、张佶、符存四人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开府仪同三司。 户部、度支、盐铁转运三使合为一部,由李巨川为三司使,也就是魏国的“计相”,掌管财政大权,陈玄濬的汴州水 ------------ 第三百三十二章 乱象 “朕之家眷悉陷于长安,还望魏王接回汴州,使朕一家团聚。”皇帝叉手一礼,客客气气。 朱温手上捏着妃嫔还能暖暖床,皇子就没什么用处了。 以他现在的处境,应该没胆量抗拒大唐朝廷的诏令。 “陛下坐、坐,不必多礼,此事包在臣身上。”陈玄烈扫了一眼旁边的起居郎韩偓,连忙起身还礼。 毕竟是 ------------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两浙 各路兵马还未到齐,钱镠就第一个坐不住了。 两浙山水相连,若是各路兵马涌入,以后就没有钱镠什么事了。 不过这时杨行密派麾下大将朱延寿、田頵引三万大军南下,打着围攻董昌的旗号,却陈兵钱塘江之北,威胁杭州各镇戍。 与董昌一南一北,呈夹击钱镠之势。 钱镠也非泛泛之辈,派大将顾全武引武 ------------ 第三百三十四章 角力 “敦美之言是也,不拿下两浙,如何与忠武争雄?”杨行密神色坚决起来。 自家人知自家事,淮南军中军头林立,只有扩张才能将众人团结在一起。 若是固步自封,肯定会因利益分配不均而内乱。 孙儒的五十万人马都没攻下宣州,三四万忠武军奈何不了宣州。 江北的寿楚庐和舒等州都在别人手上,杨行密 ------------ 第四百三十五章 治内 杨行密、钱镠在打,关中李茂贞和杨守亮在打,蜀中王建和顾彦晖也动起手来。 北面,赫连铎、白义诚、李匡威合兵八万围攻李克用,那架势仿佛要灭了河东。 魏博节度使罗弘信见成德军节度使王镕年少,也出兵北上,试图吞并成德…… 各镇称王之后,天下乱成一锅粥。 唯独中原风平浪静。 越来 ------------ 第四百三十六章 姻亲 蹴鞠和马球大赛的消息一贴出去,全军欢腾。 有赏钱拿,还能升官,这等好事谁也不愿错过。 一个个摩拳擦掌,暗中较着劲儿。 士卒们主动购置战马、球杆、盔甲,将精力放在训练上。 这些年大战,老卒们都富得流油,已经成为魏国的小地主,河中一战,很多人缴获了战马,自己养育。 没战马的 ------------ 第四百三十七章 名士 一场比赛,各种心思。 比赛完结后,仇孝本率亲卫护送皇帝和文武百官回城。 皇帝也有捧日、拱宸等几支亲军,但在忠武军精锐面前,多少有些不够看。 待所有人走后,张佶寻了上来,“大王莫要忘了杨复恭之旧事,前次崔胤、崔昭玮鼓动大王出兵岭南,也是包藏祸心。” 皇帝外战外行,内斗却是行家, ------------ 第四百三十八章 君臣 李振升任御史中丞,不可避免的遭到朝廷各方势力的阻挡。 别看现在朝廷只是一个傀儡,但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整天吃饱了没事干,内斗比以往更加剧烈。 以前是清流宦党斗,现在是清流内部斗。 崔胤、崔昭玮两个崔家的人竟然斗在一起。 宦党内部,韩全诲跟刘季述争,争完了又跟宰相韦昭度等人 ------------ 第四百三十九章 开封 上有所好,下必从焉。 军中推行蹴鞠和马球,民间也火爆起来。 马球一般人玩不起,蹴鞠却大行其道,成为汴州城的热门活动,男女老少闲暇时,都能踢上两脚。 汴州城商贾云集,很快就有人发现了商机。 弄出了几支球队,名齐云社、圆社、法月社等等。 商贾们购置场地,百姓两文钱一人观赏, ------------ 第四百四十章 代北 虽然只有八千骑,却都是李克用这些年积攒下来的蕃汉精锐。 有李嗣源的五百横冲都重骑,也有两千沙陀旧部精锐,剩下的都是义儿军。 北方大地上正飞沙走石。 十几骑斥候从沙石中冲出,狂奔到李克用马前,“禀大王,赫连铎连合吐蕃、黠戛斯诸部攻打遮虏军,杀军使刘胡子!” “李匡威现在何处?” ------------ 第四百四十一章 魏博 李克用来势汹汹,摆出一副玩命的架势,以周德威和李嗣源为前锋,声势如雷。 代州土豪、部落纷纷响应,里应外合,李匡威立不住脚,见赫连铎兵败身死,孤立无援,又不愿死战,恰好卢龙境内的瀛州发生兵变,便退回了蔚州。 不久返回幽州,留牙将刘仁恭镇守蔚州。 李克用马不停蹄的南下,攻打潞州。 ------------ 第四百四十二章 密谋 皇宫内,升平楼上。 皇帝与韦昭度、崔胤、崔昭玮等一众世族清流也在静静观望街道上的胜景。 诸事草创,皇宫也就几座大一些阁楼、庭院,与长安的太极殿、大明宫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皇帝几次要求返回长安,一半也是怀念往昔繁华。 “登楼遥望秦宫殿,茫茫只见双飞燕。渭水一条流,千山与万 ------------ 第四百四十三章 轮战 魏王府。 灯火摇曳,仿佛随时要被堂中的黑暗吞噬。 陈玄濬习惯性的站在阴影之中。 “崔胤?”陈玄烈念着这个名字,说实话,以前都没正眼瞧过他。 “前尚书右仆射崔从之孙,工部侍郎崔慎由之子,崔安潜、崔彦曾之侄。” 崔氏一门代代出宰相也就罢了,还有一大片的节度使、刺史、观察使… ------------ 第四百四十四章 漳水 漳水之中,冰块和尸体浮浮沉沉,互相挤压碰撞,向东流淌。 初春已至,但北方大地依旧寒冷。 “将军,魏博军今日又有三千牙兵赶来!”斥候前来禀报。 刘知俊“唔”了一声,表示知晓,没有太大反应。 屯营在魏博境内烧杀抢掠,已经引起魏博牙兵们的仇恨,不需罗弘信下令,自有牙兵、青壮们来此集 ------------ 第四百四十五章 澶州 长枪如犬牙交错在一起,两边不时有跳荡手顶着大盾扑出,突入敌阵,但一转眼,不是被长枪刺成刺猬,就是被乱刀分尸。 浓烈的血腥气直冲云霄。 战争瞬间进入白热化,两边都杀红了眼,一步不退,奋勇上前。 牙兵起于地方,捍卫乡土乃其天性。 两边杀的难解难分。 这时西面马蹄声大作,刘知 ------------ 第四百四十六章 东望 朱温肯定不是一个坐以待毙之人。 魏国与河东、天平、魏博鏖战河北,他不出手才是怪事。 但花这么大的心思,只攻下一个邠宁,让陈玄烈感觉无比寒酸。 同州、镇国军、山南西道、凤翔,随便拿下一地,就能改变长安恶劣的地缘态势。 朱温却偏偏选择一个穷困偏远的邠宁,实在有些小家子气了。 ------------ 第四百四十七章 进 即便决定动手,这场大战也会有一个酝酿和拉扯的过程。 陈玄烈准备不战则已,一战则摧枯拉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吞并天平和泰宁,绝不拖泥带水。 历史上,朱温和朱瑄朱瑾鏖战了七八年之久,若算上在感化军的拉扯,前后用了十年才彻底统一大河之南。 回到开封,陈玄烈便召集众人商议。 武将们自 ------------ 第四百四十八章 舍 李克用现在也陷入纠结之中。 南下,不是魏军对手,前几次的大败的心理阴影还在,李承嗣在漳水吃了个败仗,折损一千多精锐。 不南下,魏博军必定被魏国吞并,到时候河东形势越发不妙。 别的藩镇不大了投降魏国,得过且过。 李克用宁愿战死沙场,也不会屈膝投降。 “我军已无精力南下,且 ------------ 第四百四十九章 檄 朝廷诏令传至泰宁、天平,没有任何动静。 陈玄烈也就不客气了,传诏天下,斥责朱瑾背信弃义,以女婿身份夺齐克让的泰宁军节度使,下令褫夺朱瑾朱瑄一应职爵,号令天下同讨之。 二人则宣告天下,大骂陈玄烈以下克上,狼子野心,挟持朝廷,秽乱宫廷,欺凌天下,甚于卓、操,篡逆之心路人皆知,号召天下藩镇同起 ------------ 请假一天 娃儿开学,事多,有点卡文了,今天写的没有激情,写了一章逻辑混乱,自己都看不下去,休息一天,出去散散心,望读者大大们体谅一二,明天老鱼我发奋图强,尽量补上…… ------------ 第四百五十章 地缘 朱温不愧是枭雄,拿得起放得下。 将河阳河中抛给李克用,简直是神来之笔。 他在这两地根本没有任何收益,反而拉长了战略纵深,不利于自身发展。 现在全舍弃了,收缩兵力,全心全意在关中发展,将李克用顶到了前面。 而且时机把握的也非常好,陈玄烈正在跟朱瑾朱瑄过招,没空再去管西面发生了什 ------------ 第四百五十一章 送还 魏国加紧备战,只是没想到朱瑾熬不住,率先出手。 先是濠州爆发叛乱,接着徐宿泗等感化三州也跟着叛乱。 感化军与忠武军有旧仇,本来就是以桀骜不驯闻名天下,如今又有外人从中挑拨,自然一呼百应,与屯营杀的翻天覆地。 朱瑾率三万步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入徐州,里应外合,击败张存敬,连下沛、留 ------------ 第四百五十二章 援兵 李克用与朱温有仇,但代北武人跟朱温没仇,他们只在乎利益。 扫平关东就是他们最大的利益。 李克用以前最大的心愿也就占领河东割据一方而已,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没什么大志向,当初明明有机会扫平关中,拿下朝廷和天子,李克用兵临渭桥之北,退缩了。 但麾下的这群武人已经不满足于一个河东道。 ------------ 第四百五十三章 泥潭 领兵作战,一万兵力是个坎儿。 一万人以下,很容易做到如臂使指,只要主将勇猛,士卒也不会太弱。 而一万以上,战场预判、指挥难度、后勤压力、战术协调、上下层级沟通、执行力度等等,都成几何数倍增。 历史上很多知名大将指挥一万人如有神助,所向披靡,一万兵力以上,就相形见绌了。 其中典 ------------ 第四百五十四章 作死 “若是如此,岂不是放开了魏博,届时李克用便可长驱直入,威胁更大!”张佶很快发现陈玄烈部署的漏洞。 最大的敌人李克用号称蕃汉步骑二十万,陈兵河阳,随时南下。 “张主记莫非没看出来,这一战的棋眼就在李克用身上,魏博军、成德军都是受了河东军的驱使方才南下,李克用屯兵河阳,坐山观虎斗,等着渔翁得 ------------ 第四百五十五章 抉择 皇帝神色有些犹豫。 这种大事,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崔昭玮脸上浮起阴鸷之色,“魏贼家眷皆在开封,我等先发制人,拿下魏贼家眷,陛下再以忠义感召之,定有忠义之士响应,开封城高池深,守上一两月,四方勤王之师立至,陛下大事可成,复兴大唐有望也!” 这两人前前后后都想到了,看似无懈可击, ------------ 第四百五十六章 拉扯 李克用没有上当,没有直扑山南东道,而是从绛州入河阳,会合李存孝攻入卫州。 将近十一万人马,给了关东诸部巨大的信心。 一瞬间,天平、泰宁、魏博、成德诸军士气暴涨,葛从周的五万人马被压制的退回曹州,丢掉了南华、乘氏、雷泽诸城。 泗水一线的朱瑾疯狗一般的反攻,顶着巨大伤亡,将战线推过了泗 ------------ 第四百五十七章 毒计 表面上,十万大军杀向天平,实则陈玄烈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身后的开封。 行军五日,也才刚刚进入曹州境内的宛亭,借口风雪太大,按兵不动。 这五日里,每天都有听子都从开封赶来,汇报城中状况。 全都是好消息,说一切都在掌控中,让陈玄烈不必担心。 “直接夺了鸟位,何必这么麻烦?”李师泰一路 ------------ 第四百五十八章 入城 皇帝瞳孔猛地睁大,怒从心起,“你……” “陛下何必多言,一介女流而已,杀入府中,大势可定!”神策大将军李鐬怒喝一声,见对方只是一介女流,顿生轻蔑之意,提起长剑,与五十甲士顶着大盾向前。 箭矢并没有落下。 女将也没有惊慌,而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一步一步推进。 仿佛被吓傻了一般。 ------------ 第四百五十九章 浊流 “陛下差矣,臣之夙愿,从不在此物上!”陈玄烈无动于衷。 这天下哪是他说给就能给的? 皇帝最大的毛病就是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别人,更看不清天下大势。 “那你想要什么?”皇帝双眼睁大。 陈玄烈今日杀的人已经够多了,没了再废话下去的兴致,“终有一日,陛下会亲眼见到,来人,送陛下回宫 ------------ 第四百六十章 宦官 长街上,昔日高高在上的达官贵人们如羔羊一般被驱赶着。 路过开封最大的云来客栈,二楼窗扉被推开细细的一条缝隙,两道人影默默的注视着下面的一切。 “啧啧啧……还是魏王心狠手辣!” “官家当真可怜,被人利用来利用去的,如同傀儡。” “无论如何,官家有一条性命在,魏王手下留情了!” ------------ 第四百六十一章 分化 攘外必先安内。 解决内部,是为了放开手脚打赢这一战。 不过杀文武百官的后劲很大,旬日之间便传遍了天下。 南方的藩镇维持沉默,淮南杨行密上了一道奏表,向皇帝问个安,又给陈玄烈一封私信,劝陈玄烈戒杀,有伤天和。 西面的朱温、李茂贞在奉天鏖战了两三个月,还未分出胜负,没心思理这茬儿 ------------ 第四百六十二章 破局 来回发生这么多事,寒冬也过去了。 才三月,北方大地就冰雪消融,天气转暖。 仿佛老天爷也在催促着关东各镇厮杀。 三个使者派出去,卢龙、成德果然裹足不前,魏博背后有李克用的十余万蕃汉步骑,不敢表态,但兵力却逐渐在往河北缩。 漠南诸部不是善男信女,这几月从河阳抢到魏博,从魏博抢到成 ------------ 第四百六十三章 联军 看他的神色不似作伪,想找其他借口很容易,没必要拿自己的父亲撒谎。 这也解释了淮南蔡军为何会违抗陈玄烈的军令,裹足不前,不愿进入徐州战场。 赵德諲是老油条,知道轻重,不会犯这么愚蠢而低级的错误。 没有魏国的庇护,蔡军根本不可能在寿州如此快活,也就赵匡凝这种雏儿,对大唐朝廷抱着天真幻想 ------------ 第四百六十四章 魏博 关东大战到了关键节点。 野战打不赢魏军无所谓,只要守住城池,便还有一口气在。 而一旦郓城、瑕丘这些大城被攻陷,关东也就大势已去了。 “魏军二十万日夜猛攻郓城,还望晋王速发大军,南下直取开封,此千载难逢之机也!一旦魏国席卷山东,定统率中原百万之众北向河朔,试问晋王安有容身之地?” ------------ 第四百六十五章 难克 一颗颗火弹窜入云层之中。 几个呼吸后,又从云层中窜出,砸在城墙上,掀起一阵火光。 不过火光没持续多久,便被沙土盖住了,化作袅袅黑烟,消散在天空中。 轰了半个时辰后,步卒顶着盾牌推着云梯向前。 城上矢石立如雨下,最前面的盾牌上瞬间挂满羽箭,仿佛芦苇林一般。 云梯的绞盘转动 ------------ 第四百六十六章 北上 “臣愿以全家老小性命作保,罗弘信父子真心归附!”刘捍也是个狠人,一上来就押上了全家老小。 此战若是获胜,他的功劳不小。 对于降将,一个出头的机会极其难得。 魏国这两年各种人才滚滚而出,每个人都压力极大。 王重师冷哼一声,“万一不成,你全家老小死便死了,我魏国心血付之东流,此战 ------------ 第四百六十七章 无名辈 魏军一踏上河北大地,就被各路斥候盯上了。 四万余众再怎么昼伏夜出,也不做不到神不知鬼不觉,河东斥候游骑在魏博境内多如牛毛,无法封锁消息。 “何人领军?”李存孝询问斥候。 “旗号是李,应该是李师泰!” “无名之辈!”李存孝全然没放在眼中。 天下间能入他眼的人不多,魏军中也 ------------ 第四百六十八章 过河卒 卫州青岩石山之南,魏军大营。 “这李存孝若是不中计,该当如何?”李师泰在陈玄烈面前走来走去。 “不中计,我们就佯攻变真攻,杀入上党,拿下潞州,切断李克用的退路!” 潞州若是没了,李克用这十几万大军立即成为落水狗。 需要辗转数百里,从北面成德、义武或者卢龙穿越太行山。 但 ------------ 第四百六十九章 白陉 蓝天白日之下,太行山脉仿佛戍卫了千万年的士卒,守护着脚下古老大地,巨大的轮廓令人望而生畏。 几支羽箭斜斜窜向天空,打破了青山绿水间的安宁。 山峦间厮杀声来回传荡。 无数骑兵如潮水一般从西北面席卷而来。 山坡上,长枪组成一道道小阵,每阵恰好一营人马,呈层层递进之势,互相之间留着 ------------ 第四百七十章 狭路(一) “好好好,山上打不过,地上还怕他们不成!”李存孝仿佛不知疲倦的野兽。 多年戎马生涯,只是看一眼就知道敌军并不多,两路加在一起最多两万,大部分还是步卒。 此时沙陀铁骑加上蕃骑,也差不多两三万人马左右,尚有一战之力。 尤其是沙陀铁骑,意志还算坚韧,只是士气有些低落。 李存孝倒提铁 ------------ 第四百七十一章 狭路(二) “李存孝不过如此!”李师泰哼了一声。 陈玄烈望着东北面突围出去的两三千残军,感觉有些可惜。 不过敌军毕竟是骑兵,李存孝一心突围,根本拦不住。 张佶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穷寇莫追,速速清理战场,原地休整!”陈玄烈下令。 仔细分析,李存孝这一战输的并不冤枉,战前陈玄 ------------ 第四百七十二章 狭路(三) 蕃骑们一走,战场迅速安宁下来,也没那么乱了。 士卒们开始寻找编制,重新列阵,老卒们们则三三两两坐在地上喝着水,嚼着干粮,更有甚者,直接枕着尸体躺下。 夕阳沉下太行山脉,暮色四合,河北大地变得昏暗起来。 只有轰鸣的马蹄声从东北面传来,接着便是阵阵惨叫声,人喊马嘶。 听动静应该是 ------------ 第四百七十三章 血色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压倒骆驼的,有时候只是一根稻草。 两军相持的战场,任何一个微小的变故,都足以改变胜负。 王重师的兵马不多,但出现的时机和地点太致命了,如同被人从后背捅了一刀,顿时出现了崩溃的迹象,而这种崩溃不仅是阵列上,还在军心和士气。 “李克用!”王重师一把长槊大开大阖 ------------ 第四百七十四章 红利(一) “我军阵亡三千六百五十人,失踪八百七十二人,伤两千三百一十五人……” 睡了一觉后,虞侯汇报上来的伤亡数据令陈玄烈心中一沉。 加在一起就是七千的伤亡。 这些都是跟着陈玄烈南征北战的精锐,也是兄弟。 然则,这个时代不可能没有伤亡,陈玄烈心中一阵默哀,“收敛尸骨,运回许州安葬……唔 ------------ 第四百七十五章 红利(二) 现在倒厚着脸皮说不好杀伐…… 连个靠谱的理由都懒得找。 “他娘的,废什么话,依末将之意,干脆鸡犬不留杀个干净!”李师泰是真怒了。 估计他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请大王下令!” 亲卫们大吼一声,拔出刀剑,两眼血红。 陈玄烈同样杀心大起,就没见过这么不识趣的,真以为 ------------ 第四百七十六章 两川 中原大战胜负已定,两浙的大战也落下了帷幕。 顾全武与蔡将陈璋、高遇、许再思、沈夏等将率武勇都自海路而上,猝然登陆,背道而行。 与嘉兴城中守军内外夹攻,连破淮南军十八座营寨,正面击败了黑云长剑都,擒获魏约、张宣等将,解除嘉兴之围。 随后马不停蹄转击屯兵驿亭埭的田頵,田頵猝不及防,被武 ------------ 第四百七十七章 锐气 如果梓州城没破,郭琪还能凭借城中的七万人马继续与王建周旋下去。 忠武三都杀入城内,一切都晚了。 东川军纷纷放下武器,跪在城墙和大街上,等待王建入城。 郭琪回望身边,只有六七百旧部。 若是寻常军队,还能放手一搏,杀出城去,但遇上忠武三都,郭琪没有任何信心。 晋晖、张造、庞 ------------ 第四百七十八章 搞钱(一) “什么,杨师厚去攻打潞州了?”陈玄烈略感惊讶。 杨师厚手上能打的只有四千骁儿军,其他人马都是这两年招募的土团。 潞州什么地方? 居高临下,俯瞰中州,肘臂河东,天下之脊也,说是整个河北司命之所在都不为过。 杨师厚的胆量不是一般的大。 关键潞州与河阳之间还隔着泽州,杨师厚这 ------------ 第四百七十九章 搞钱(二) 陈玄烈遂以田师侃为天平军节度使,率山南东道军镇守郓城,收编天平军精锐。 降将贺瓌、张行实等一起北上。 田师侃在白陉一战中表现可圈可点,挡住了李存孝的猛攻,颇有名将之风范,也能够独当一面了。 天平军挨着开封,必须启用亲信大将。 陈田亲如一家,田师侃算是两家中出类拔萃的可造之才, ------------ 第四百八十章 搞钱(三) 义昌军便是当年的横海军,领沧、景、德、棣四州,地处于黄河下游出海口。 盐在这时代贵的离谱,实则是朝廷的税收手段。 义昌有海盐之利,不富都不行。 穆宗长庆二年(822年),横海军节度使李全略一次性上贡朝廷一千万缗钱,此后历任节度使都以重金结好周围藩镇,所以几十年来,一直风调雨顺,没经 ------------ 第四百八十一章 借势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谁也想不到蔚州的卢龙军中军大帐中,金头王李匡威正在与几名女子厮混。 “节帅果然料事如神,魏军退兵转攻昭义三州!”刘仁恭望着榻上白花花的女人,咽了咽口水。 李匡威披着一件轻纱,露出一身健壮肌肉,“天助我也,此番定要灭了李鸦儿,吞并云代、河东,大事成矣 ------------ 第四百八十二章 杀局 “报大王,杨将军攻破高都,占领泽州,正挥师向北攻打潞州!” 杨师厚不愧是魏国首屈一指的名将,这么快就拿下了泽州。 不过后面的潞州更难打。 李克用虽然退回晋阳舔舐伤口,但并没有完全放弃,派出仅有的兵力,加强阴地关、壶关、滏口、雁门等地的防守。 如今陈玄烈攻打邢洺磁三州,实则策应 ------------ 第四百八十三章 止杀 一个太过强大的魏博对魏国而言不是什么好事。 要削弱魏博,只能斩草除根,下重手。 慈不掌兵,死在魏博军手上平民百姓,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若是以后伺候不周到,这群人翻脸无情,兵连祸结,死伤更多。 一百多年来,魏博军兵变叛乱,简直跟喝水吃饭一样寻常,某种程度上,大唐是被他们拖垮的, ------------ 第四百八十四章 归附 “逆子!你这是让我罗家自绝于魏博!”罗弘信被气病了。 三万魏博军,里面有八千魏州牙兵,被屠戮殆尽。 长安天子,魏府牙兵。 这么一弄,魏博的元气也被耗空了,非但如此,罗绍威还领着魏国的军令,要将牙兵家眷全部发配容州…… 这是斩草除根! 要知道,罗家世代为魏博牙将,现在牙兵 ------------ 第四百八十五章 水深 “恭喜大王,两百年魏府牙兵之患,今日除去!”张佶提前贺喜。 罗绍威办事能力不差,三两下就解决了魏州,几万人乖乖上船。 “你高兴的太早了,两百年的传统,不是这么容易根除的,魏博只是被削弱而已。”陈玄烈没有这么乐观。 历史上,朱温屠了八千魏州牙兵,连家眷也没放过,但十几年后,牙兵们又卷 ------------ 第四百八十六章 连败 “河中那边如何?” 马殷、姚彦章、陈怀英三将围攻安邑已经四个多月,迟迟没能攻下。 陈玄烈还指望安邑的钱粮收回些成本,却不了安邑也是一块硬骨头。 田九道:“陈将军刚刚征召了两万青壮……” “也就是说安邑攻城也不顺利了?”陈玄烈叹了一声。 东面瑕丘,北面潞州,西面安邑,三城 ------------ 第四百八十七章 杀城 潞州城守军根本没想到黑夜中会有一支人马杀来。 之前几次交锋都是魏军大败,据说伤亡近万人,几天前还听说收复了高都,这一转眼,就有人来攻城了。 城中留守的只有一千余精锐,剩下的都是老弱。 从骁儿军神不知鬼不觉的爬上城墙时,这一战便没什么悬念。 朱简、陈怀冲等骁将率精锐在城墙上厮杀 ------------ 第四百八十八章 死期 长平道上,薛志勤非常愤怒。 这支魏军就像老鼠一样,到处钻来钻去。 不过这么多次的接战,他也基本摸清了魏军战力,应该是洛阳的土团受到白陉大战的激励,立功心切,生出不切实际的幻想。 正常人不会以近万伤亡的代价来诱敌。 更不会放弃到手的泽州。 泽州素有河东屏翰、三晋门户、太行 ------------ 第四百八十九章 良将 “大王,潞州捷报。”张佶一脸喜色的递上战报。 陈玄烈拆开,仔细浏览起来。 杨师厚的各种操作,简直是教科书一般,将薛志勤和程怀信玩弄于股掌之间。 正常情况下,在对方有准备的情况下,别说九千人马,就是九万大军也休想攻破潞州,士卒伤亡,物资损耗也将是天文数字。 如今杨师厚九千人马就 ------------ 第四百九十章 和睦 按照惯例,大战之后提拔有功将士。 大将拿到的利益已经够多了,不是节镇一方,就是位列公卿,再往前一步就要封郡王了…… 陈玄烈忽然理解历史上的开国之君为何会狡兔死走狗烹。 有些人战功实在亮眼。 比如杨师厚,今年也才二十五六,刘知俊、马殷刚刚三十,王重师、王敬荛、葛从周都四十不到。 ------------ 第四百九十一章 泥潭 陈玄烈和大唐皇帝如此“和睦”,人心逐渐安定下来。 人心稳定,政局也跟着稳定。 开封越发繁华,百业昌盛,人口稠密。 一度让陈玄烈感觉开封城都有些小了,哪里都热热闹闹,人来人往。 嗢末、甘州回鹘、归义军、高昌回鹘、安西回鹘、于阗、喀喇汗国、黠戛斯、契丹、渤海、南诏等国纷纷遣使朝贺 ------------ 第四百九十二章 子弟 “小侄……愿留在开封……”杨偓与陈元璋、陈玄锋一同找上陈玄烈。 在骁儿营生活了五六年,已经完全被同化了,跟陈元璋关系处的不错,形影不离。 陈玄烈劝道:“你本为淮南人,迟早要回去,再说你父母多年未见,在家思念的紧,为人子,孝为先。” “这么多年,阿耶也没派人来见我,回到淮南又能如何? ------------ 第四百九十三章 均田 杨行密还是给了些面子,放了赵匡凝赵匡明兄弟二人,以及不愿归降吴国的蔡军。 但只有两千三百多人,被他留下的足有万人。 奏表上东拉西扯,说赵德諲父子在寿州横征暴敛,残虐害人,天怒人怨,寿州士民主动心向淮南,他却之不恭…… 为了表示歉意,奉上五万缗钱。 吴国对魏国称臣…… 嘴 ------------ 第四百九十四章 熬战 魏博整顿内部,人口增多,国力蒸蒸日上。 反而泰宁军、吴国有些跟不上了。 鏖战了一年多,泰宁四州农务皆废,之前杨行密大战钱镠,在嘉兴死磕了一年半,府库中也没有多少家当。 即便有再多的钱粮,也填不满泰宁这个无底洞。 但又不能不支援泰宁,若中原一统,下一个肯定是淮南。 淮南君 ------------ 第四百九十五章 培养 一颗石头擦着陈玄锋的头皮砸下去,一声惨叫,恰好砸中了他下面的一名魏军,脑浆当场崩裂,从长梯上摔了下去。 来不及为这位兄弟哀悼,黑压压的羽箭扑面而来。 陈玄锋赶紧举起盾牌,但很多弓箭是从马面墙上射出的,防的住正面,防不住两侧。 侧背上一麻,连中六七箭,接着便是火辣辣的疼痛,顺着皮肤往 ------------ 第四百九十五章 碾压 两个时辰后,魏军再度发动猛攻。 却是由蔡州屯兵发动的,这群人倒也勇猛,披着破烂盔甲,提着生锈刀矛,勇猛却不在战兵之下。 人人悍不畏死,疯狂的扑了上去。 城墙上仿佛刮起了一道黑风,泰宁军猝不及防,如割麦子一般倒下。 这时地方两员大将支援而来。 但就在此时,城门打开了。 ------------ 推荐《北齐新谈》 推荐一本新书《北齐新谈》,作者虽是新人,但功底扎实,有兴趣的兄弟不妨去支援一二,新人都不容易。 敢起这个书名,必然有些东西的。 这段时间老鱼我诸事缠身,有些消沉,更新不力,大佬们见谅,人到中年,事情多,身体跟不上,不过无论如何也会写下去,写完…… ------------ 第四百九十六章 逃窜 朱瑾其实早就扛不下去了。 熬了两年多,泰宁军早就油尽灯枯,如果不是吴国的支援,泰宁军去年就崩溃了。 为了供应大军,泰宁四州的地皮都被朱瑾刮了一次又一次。 今年魏国又弄出了均田免赋之策,泰宁四州的百姓纷纷逃亡郓州,让朱瑾更加雪上加霜。 泰宁四州,也就偏远一些的密州还有些许生机, ------------ 第四百九十七章 端倪 “朱瑾和李承嗣投奔淄青去了?”葛从周一脸平静。 斥候道:“是,已经窜入淄州境内,淄青大将刘鄩率三万人马接应。” 葛从周来回踱了两步。 排阵使仇孝本道:“如此甚好,大王命我招讨山东,正可一鼓荡平淄青,一统山东!” 魏军在泰宁足足有七万之众,完全可以北上杀入淄青。 王师范这 ------------ 第四百九十八章 切磋 山东战场,符存击败了王茂章,攻陷沂、海二州,密州刺史朱俨,听从朱瑾之令投奔王师范。 淄青成了这一战的另一大赢家,淮南投入巨大人力物力,浪费了两年发展时间,什么都没得到,还损兵折将,典型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对陈玄烈而言,只要朱瑾和李承嗣不投奔淮南,一切都好说。 魏国也投入了巨大的资源 ------------ 第四百九十九章 处置 “我等追随大王十余载,愿大王看在往日情分上,饶我等一次。”仇孝本泪流满面。 陈玄烈心中也难受,仇孝本追随陈家两代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现在不是念旧情的时候,“若不想去,就回家养老,享受富贵吧。” 仇孝本、王劲锋跟陈奉先是一辈的,现在年纪也不小了,四十好几,也该享享清福。 张琼道: ------------ 第五百章 削藩 裁撤藩镇是大事,不能一刀切,陈玄烈找来周庠、张居言、符存、李巨川、张佶、李振等人商议。 世子陈元璋旁听。 周庠道:“天下崩乱至今,首在藩镇林立,然则此事不宜操之过急,当徐徐图之!” 藩镇这玩意儿只要设立,天然就会跟中枢对抗。 符存道:“藩镇并非一无是处,可守御一方,可开疆拓土 ------------ 第五百零一章 荆南 本以为骑兵会快一些,没想到龙骧军走水路更快。 船只不用休息,吃喝拉撒睡都能在船上,日夜不停,从运河进入汉水,从汉水进入荆门,直入江陵府。 骑兵虽有驰道,但战马需要进食、喝水、休息,反而落在后面。 战马不可能一直维持高速奔跑。 不过慢也有慢的好处,安全没有问题。 到了江陵 ------------ 第五百零二章 降书 夔州是个好地方,不到最后一刻成汭不想放弃。 城内尚有两万锐卒,其中三千还是当年的忠武军,在许存、赵武等蔡将的率领下,东拒强魏,西抗蜀国。 甚至一度向东川扩张。 只是随着周围蜀中的统一,魏国和蜀国两大势力的崛起,成汭的腾挪空间越来越小。 摆在他面前的路只有三条:降魏、降蜀、死! ------------ 第五百零三章 反复 “成汭那厮什么意思?”王建也一脸迷糊。 成汭似乎降了,又似乎没降…… 反正信上面说让他王建等着,稍安勿躁,眼下大计是一同抵御魏国。 王建明知成汭在玩花样也没办法,夔州对蜀中实在太重要了,既是蜀中的大门,也是悬在蜀中头顶上的一把利剑。 若是被魏军占有,可以凭此为基,蚕食蜀中。 ------------ 第五百零四章 退兵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成汭从底层爬起来,反复无常,以己度人,自然疑心生暗鬼。 许存的蹴鞠水平明摆着的,这么多人不砸,偏偏砸到成汭脸上,就有些太巧合了。 飞来的若是其他东西,他成汭就交代在此了。 成汭一死,下一任节度使毫无疑问是许存…… 两人矛盾由来已久,许存勇武过人,当 ------------ 第五百零五章 夔州(一) 白帝高为三峡镇,瞿塘险过百牢关。英雄割据非天意,霸主并吞在物情。 明月高悬,马蹄声迅若雷电,惊动山崖间的无数飞鸟。 一支五千人的骑兵正疯狂奔向夔州城。 对魏军而言,机会只有一次,一旦成汭反应过来,夔州又会成为铁壁。 五千人中有八百人是魏国铁牌军,精锐中的精锐,几乎参与魏国崛起 ------------ 第五百零六章 夔州(二) 夔州之西,蜀军密密麻麻的涌来,江面上全是大大小小的船只。 峡人鸟兽居,其室附层颠。下临不测渊,中有万里船。 夔州非但是战略要地,还是商贾转运之地,东来西往的船只都在此地集散。 王建能从上游轻松征集到大量船只。 水寨之中,火光冲天。 康怀英一把火点燃了水寨,迟滞蜀军登陆。 ------------ 第五百零七章 夔州(三) 王晏球是个合格的军人,不惧生死。 铁牌军、拔山都、蔡军同样悍不畏死。 即便今日战死,他们的家眷会得到妥善照顾,子嗣还能沿着他们的路,继续往前走…… 烈日高悬,江水滔滔。 每个人眼中都升起了决绝之色,其实人在如此血腥的环境中,根本不在乎生死。 就在众军准备再度冲锋时,蜀军 ------------ 第五百零八章 文 ------------ 第五百零九章 武 ------------ 第五百一十章 风 这一代的武人思维大多固化,性格已经定型,无法改变。 陈玄烈只能对他们的下一代下手,骁儿营和太学全面扩大,凡是亲军子弟到了六岁,一概入学,上午习文,下午习武,晚上说书先生说上一个时辰的书。 主要是两汉三国的牛人牛事。 什么苏武牧羊,耿恭十三将士归玉门,封狼居胥,燕然勒石…… 一 ------------ 第五百一十一章 商 国库中的钱只能用于社稷、百姓、将士,魏王府在许州、汴州有五千亩的“王田”,府中的女眷平日也会织布、刺绣。 不过这些年随着魏王府人口增多,各种花销也就多了,有些入不敷出,全靠绮如做生意补贴家用。 这种模式弊病不少,但总比直接朝国库伸手强的多。 懿宗嫁同昌公主,光赏赐给驸马韦保衡的钱就 ------------ 第五百一十二章 备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魏国已经是天下霸主,北面的魏博成了狗腿子,南面有湖南、江西为爪牙,昭义、河东、荆南等天下重镇捏在手中,也该准备一统天下了。 什么时候动手姑且不论,但可以先准备准备。 越早统一,华夏损失的元气就越少。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陈玄烈的愿望不止关东关 ------------ 第五阿比一十三章 诈 驻扎在齐州的朱瑾也觉察出一丝异样。 这么多年的厮杀,培养出了他野兽般的警觉性。 魏国太安静了,安静的令人窒息。 就连南面吴国的袭扰,魏国都无动于衷。 朱瑾一连给王师范上书三次,都如石沉大海一样,没有任何动静。 “还不明白,王师范这是让我们先顶在前面,他在后面观望!求他还 ------------ 第五百一十四章 输 朱瑾诈死,做了很多准备,送丧的队伍全是雁子都,虽只有五百人,却能战数倍之敌。 史俨率三千精骑在后,如果被识破,雁子都力战在前,骑兵从后救援。 三千骑兵若是运用得当,击败万余步卒不是问题。 淄青军以步卒为主,这三千精骑猝然一击,完全可以扭转形势。 朱瑾本人也是万人敌,即便计策不 ------------ 第五百一十五章 送 “淄青……”朱瑾仿佛一具行尸走肉般,只顾向前。 冲上来的淄青牙兵被他砸翻在地,面前的尸体堆成了一座小丘,朱瑾站在顶上,不知疲倦的挥动着骨朵,身边的雁子都越来越少。 “节帅,末将先走一步!”孙存提着长刀冲了下去,却被一柄长柯斧劈成两半。 淄青牙兵们换成长矛,四面攒刺,雁子都惨叫着倒下 ------------ 第五百一十六章 破 如果直接东下,必然会跟王师范、卢彦威、李承嗣在齐州形成拉锯态势。 这么打下去,不知打到猴年马月去了。 相反,若是批亢捣虚,直扑义昌军,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拿下义昌,淄青就被魏国团团包围,青、淄等腹心之地全部暴露在魏军兵锋之下,陈玄烈想怎么打就怎么打,王师范受得了一时,守不住一世。 ------------ 第五百一十七章 南 淮南,宣州。 尽管钱镠出兵攻打长江下游的常润二州,以牵制淮南,不过两边的实力差距非常大。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尽管魏国在北面遭遇了挫折,但未伤及根本,进攻两浙不足,防守却绰绰有余。 杨行密没怎么用全力,只让李神福率八千黄头军防守城池,与顾全武对峙。 两边你来我往,打的热闹,却没 ------------ 第五百一十八章 北 唯一的儿子,杨行密不舍得打也不舍得骂。 “你说的这些,为父岂会不知?但眼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南不能胜北,却可以偏安一方,天下之事岂有定数?魏国虽强,未必就能笑到最后,吴国虽弱,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天下动荡,人心思乱,牙兵为患,魏国的挑战并不小。 只是现在处在扩张期,被掩盖了而已。 ------------ 第五百一十九章 诡 安抚好一众降将,又在齐州城内设宴。 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气氛也就上来了。 陈玄烈当众增设左右龙虎军,升李承嗣为马军都指挥使,枢密副使,领义成军节度使,史俨为马军都虞侯,领义成军节度副使者。 之前的义成军节度使张归霸转为义昌军节度使,也算是移镇。 领节度使是和节度使之间不是一回事 ------------ 第五百二十章 反骨 承诺的事情就要办到,当着淄青诸将的面前,陈玄烈封王师范为淄川郡王,枢密副使,加检校尉太尉,领河阳节度使。 淄青都知兵马使刘鄩、节度副使李嗣业等皆授以官职,收入亲军之中。 王师范的五个兄弟也各封了散阶、爵位。 总之只要不造反,一辈子平平安安,当个富家翁也没大问题。 封赏之后,陈 ------------ 第五百二十一章 基石 刀子的效率就是快。 一场暴动,两千余众授首,头颅堆积在城中主街上。 牙兵们顿时老实起来,乖乖拖家带口登上运输船迁去宋州,青州百姓也亲切起来,主动献上牛酒,犒赏将士。 一片和谐,大有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景象…… 整个淄青,算上密莱二州的叛乱,叛军和百姓伤亡一万七千余众。 这 ------------ 第五百二十二章 贺表 回到开封,陈玄烈在白虎节堂连夜召集一众文武军议。 除了周庠、李巨川、张佶三相、世子陈元璋、大将符存,还多了李承嗣、王师范、刘鄩旁听,以示对他们的尊重。 “钟传素忠于大王,若不为其报仇,今后魏国颜面无存,日后也就无人再听大王号令。”周庠话说的很重。 李振道:“今无故伐江西,无礼在先, 紫光涌动,墨峰的五脏六腑开始被重塑,而墨峰就这么倒在那雕刻着自己的墓碑前面,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的苦笑。 而那时,公司将会同这个国家紧密的结合在一起,结成一个密不可分的结合体,将会是世界上第一个国家同企业的联合体。 “王省长,没有打扰您休息吧!”在接通电话之后,张进笑着说道。他的任命已经下来了,因此,王子君对他的称呼已经从张省长改成了张部长。 “不是吧?您还有过自杀的念头?”贵叔总是可以让我感到意外。 当王辰昶和安怡然来到指定地点的时候,见到的,不止是安怡然的父亲安正斌以及母亲陈爱华,在他们身旁,还有一个衣着挺括的年轻男孩。这男孩衣着光鲜,在那里一站,就给人一种我很有钱的感觉。 “好了,这里没别人了,不要再装了,起来。”等到了上,我就对怀里的黑子这样说。 修奈尔则听着背后一阵怪风,身子一偏。刀却是砍到了肩膀上,痛得他顾不上风度,张口叫痛。 毫无疑问,这应该就是生命之泉的泉眼了,墨峰身子如同游鱼一样,破开水的阻力朝着泉眼的方向前进。 金毛玉面九尾狐,不死鸟菲尼可斯,龙族,暗雷猫,九头蛇……全部在贝西亚斯的美食名单上。 墙头被一种莫以名之的奇异气氛氤氲笼罩,没有人说话,静心聆听月灵似来自遥远地域的仙籁天音。 感受到这股诡异的气息我的脸上除了愤怒外,没有任何恐惧的神色,因为师傅的死一直都是我心中的一个痛,即使怪物说的全都是事实,但是我依旧不能接受,因为他是我的师傅,一辈子的师傅,不会被任何事情所改变。 唐玖又吹了一声口哨,那些蚂蚁应声而动,又排成了标准的田字格。 半晌过后,安若才好不容易从懵逼中回过神来,她甩掉脑中崩得乱糟糟的原剧情,努力缕清思路。 到达皇城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了,南朵朵连饭都不想吃,变着急着要去找瑞儿了。 她是和顾培慈逛街时出的事,安若不见了之后顾培慈急得不行,当即便给靳承轩和安父打了电话,派人到处查找。 “……没。”他曾经倒是揣测过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培养出来的。 “姐姐要蓝蓝起床的话也可以,但你要亲我一口!要嘴嘴,不要脸蛋的亲亲!”于蓝不由分说的嘟起了嘴,撒娇般的说。 刘庆伦见到来人是苏沁,可比蓝星颜反应大多了,他就像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顿时睁大了双眼。 “呵……哈,你可真幽默。”周冬笑了,说自己还差一年就大学毕业了,到时候还得仰仗几个姐夫帮着安排工作。 听了颜绯的话,颜妈妈确实没有多想,只以为真的只是像颜绯所说的那样,肠胃不舒服而已。 在拜勒岗对自己的副官下达“封口令”的时候,他却不知道,他最信任的下属萨尔阿波罗,已经悄悄离开了虚夜宫,跟上了张淼的脚步。 ------------ 第五百二十三章 风起 杨行密敬酒不吃,那就只能吃罚酒。 这一场大战不可避免。 枢密院的伐吴之策稍做修改,三路齐进变成了两路围攻。 陈玄烈率亲军精锐与徐泗、濠宿围攻寿州,符存为西面都统,世子陈元璋为副都统,统帅长江上游的荆南、武昌攻打江西、宣歙。 湖南邓处讷、两浙钱镠出兵牵制。 这年头当储君不 同一时间,十一高其他很多师生也都看到了这个直播视频,像是毕红昌、王威还有跟韩东林相识的很多老师。 晗初循声望去,但见一个湖蓝身影与一个鹅黄身影匆匆而来,正是沈予与淡心。两人皆是神色紧张,尤其沈予,还隐隐散发着冷冽。 “该死的家伙。”沐蓝瑟睿紧紧的握着拳头,但是对抗陈琅琊等人,沐蓝瑟睿压根就没指望吸血鬼皇,求人不如求己,就算是至亲之人,也未必就有绝对的可信度,沐蓝瑟睿决定独战陈琅琊等人。 翌日,管家云忠来到知言轩训话,道是灼颜一夜之间患了失心疯,为防止她失手伤人,已暂时将她关押在刑堂里隔离起来。 看着那名大汉既然哭了出来,我和唐悠悠顿时心里咕隆,什么感觉,涩涩,酸酸的。 一秒钟的时间对于一个高手而言,足以做太多事情了,况且这一秒钟还是陈周建空翻凌空,根本就没有任何还击的机会,因为在凌空退后的一刹那,就连重心都完全不稳,又怎么可能对岗村幸田之的攻击做出应对呢? 他明明是炼体境九重天的修为,怎么展现出来的战力已经是迈入养气境。 虽然刚刚的大战,最后还是李明泽和许倩两者获得了胜利,可两人却是也受伤不少,毫不客气的说,完全就是一种变相的重伤。 凯尔特勒微微点头,笑而不语。凯尔金丝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父亲的确很厉害,绝不是陈琅琊能与之抗衡的。 康斯勒冷笑着说道,轩辕剑对于亚特兰蒂斯的重要性,可想而知,不过他是无论如何,不会让亚特兰蒂斯轻易得逞的。 这种事情说出来我也不相信,总不能让她自己进去试试,出不来可就麻烦了。 两国外交丑闻不宜传播,这件事被严格封锁在前朝后宫间,无奈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百姓之中还是渐渐流出消息,对一国之君的质疑声顿起,令得本就疲惫难耐的温敬元心力交瘁。 紫霞也是呆呆的看着谷底的部队,并没有说话,随后侧头看了看叶晨,眼前的少年,那稚嫩的连接,没有丝毫的表情,那棱角分明的脸庞,也是透露着凝厉。 只要解剖了天地灵气的奥妙,领悟出五行之力,自然而然的便会听得懂兽语。 接近了这支魔法师队伍后石绝并急于动手。而是暗中跟踪。就算要杀了们也得们身上最大价值挖掘出来。以们实力在神殿中地位应该比其魔法师要高对神殿了解应该更多一些。 终于达到需要的效果之后,主持人将证婚人请了上来,之后他才开始问新郎,无论新娘健康疾病还是。。。。。 “让我看看她。”占星却什么都不问,他只是这么说了一句,似乎不是征求也不是命令,而是阐述了一个事实。 前有狼后有虎,祸不单行,而启蛮已无力再战。想不到,不管走了怎样的过程,每次都会上演同样的结局。失败,这次失败的代价应该就是丧失一切了。 ------------ 第五百二十四章 云涌 关中,凤翔。 秋日高悬,草木皆青中泛黄色。 凤翔下辖凤翔府、陇州、秦州,地盘不大,却土地肥沃,境内有渭水、汧水等河流,曾是周秦的养马地,大唐亦在此设置牧监。 也算是关中难得的风水宝地。 凤翔城之北,营垒连绵不绝,一面面“朱”字旌旗随着秋风懒洋洋的招展。 营垒之后,挨着汧 桃七七语落,虽然方家人没见识过她的身手,但光看她的眼神,以及听那说话的语气就已经被吓的够呛,原地站着都不敢轻易有所举动。 此时她的人已经成功救下了所有的官眷,他们正带着官眷们往城内走去。 “你就不能正经点儿?”苗荷香难为情道,轻轻把手抽走,逃也似的跑了。 颜汐也有些意外地看着那个清冷如月的少年,此时的他眸光漆黑如泼墨,脸上笼罩着一片冰霜之色。 薛甜甜提着裙摆走上舞台,却没看到原本应该出现在身边的宋玉。 触手拍打到他身上之前,他的左臂上已经附着了一层冰霜护甲,虽然跟雪人Yeti的没法比,但能有点用是点,总比没有好。 江寒起身离开,薛甜甜拿起果汁慢慢喝了两口,偏眼发现玄虹和玄辞正躲在一边窃窃私语。 而会搭炉灶就更好理解了,走镖路上不可避免的会有荒山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候,镖师也不能饿着肚子呀,不吃饱了没有力气如何抵御来犯之敌。 齐梅跟方玉以及姜素自从搬进姜府之后便很少再出门,一心在院里习武。 容琅挂了电话,有些不好意思,只是眼里的笑意怎么掩都掩不住。 “这个嘛……自然是晴姑娘兴许也会有自由选择的时候。”肇启帝无奈一笑,初晴和初菱有些相似之处,只是初晴更为惹人怜爱,实在是不忍心让她就这样一生都会在皇宫。 话音刚落,那只数十丈高的火焰强弓又变为了熊熊烈火,再次回到了赤红的手中。 而邢此时就坐在,篮球场外围的,观众席上,看着球场里那些正在飞洒汗水的年轻人,邢月不由微微一笑。“还是你们好呀,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可以这么无忧无虑的玩耍着。 两道身影落在冰震天的地牢外面,二人身穿金衣,浑身包裹着浓密的斗气,同时一人发出一击,打出两条光明璀璨的斗气墙幕,墙幕稍微闪动,已经把冰震天围拢其中。 苏牧知道,司徒家是天渊国的守护屏障,想要彻底的除掉天渊国就要将司徒家打垮。 “大哥,你真是玉树临风,英明神武,威武霸气,独一无二,天下第一,对人和善,心胸宽广,如天一样高大,如海一样波澜壮阔……”当场叶易天就给跪了。 这些仅仅是乾坤戒里最普通的东西,就已经让凌洛大为惊叹,剩下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要是师兄在的话,他会怎么做?”猛然之间,董玥珊的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来这样的念头。 但面对艾曼纽这一击狼却并不显得慌乱,一脸平淡,眼中还带着丝丝笑意。 海之涯的星辰大手被狂暴的天地元气撕裂,这顿时让他心中一沉。 尤其是皇者级别的,以及皇者以上的人物,他们已经拥有了移山填海的能力,那些从太空中射向这里的虚空神雷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早不成任何的威胁。 ------------ 第五百二十五章 生变 十几万人马,两路齐进,粮草、军械调度都需要时间。 魏国还在准备的时候,吴国已经已经率先动手。 由大将张训、王茂章、朱延寿三万人马夹击和州。 柴存向秦彦晖求援。 秦彦晖出精兵八千驰援,却不料王茂章来了一个声东击西,与寿州佯攻的徐温变成猛攻,拿下了庐州。 杨吴大将刘威、陶雅 吕布脸上泛起一抹残忍的笑意,方天画戟一挥,顷刻间,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天地间隐隐出现一道光柱虚影。 “这就麻烦了,变异魔虫,最低等级超过了五级。”长藜担心地道。 马超本想抢城们,却见城门之后,有寒光隐现,显然黄忠早已防着他趁机抢城门,只得无奈退回。 关珊珊有些不悦的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男人,男人黑着一张脸,原本英俊不凡的脸庞竟有些狰狞。 三天前的夜晚,偶然路过此处,顺手救下了那个可爱的少年。却没想到又为自己增添了一个收藏品。 这门魂婴修练大法,正可谓就是一切残魂残念的修练初始门槛,有了它,你的残魂才能如同鱼跃龙门,拥有了以人魂修练的基底。 安若忧虑地说着,看了一眼路凌,期起先的时候却是是带出了不少的麻烦了。 “但是他们的所在地是固定的,这一点就足够好了。”路凌想了想说着,开始觉得事情不是那个时候想的这么看起来简单一些了,时间越久就反而是一种复杂的存在了。 一颗一颗豆大的泪珠刷刷刷的从他的大眸子里流出来,一层层浓浓的委屈围绕在他的周身,让人看着都不由得心软,为他可怜。 韩斌等人回到了生命森林内,周围的阵法并没有发生异常,可见离开的这段时间,没有人前来破坏。韩斌最担心的还是邱吉,这家伙虽然嘴上说合作,但他毕竟是诸神中的一员,谁知道他的话可信度有多少,会不会中途背叛? 待裂地熊死亡,紫色身影也是缓缓露出模样,正是略带清秀的云青枫。 “此事,不可对第二人言!”秦筵正要告退,老皇的声音再度在他的耳畔响起。 “这一杯,凤五敬云公子,多谢云公子救命之恩。”坐在船头,凤独舞端起酒杯,对着云倾歌遥遥一敬。 翌日一早,仙府老爷神清气爽地处理完公务,然后就将师爷叫进了大殿,吩咐师爷去找姒灵,说她提得条件答应她,但是他们若尽到了义务,姒灵若违约触犯仙条律例,他们也有权没收姒灵的所有财产。 “你想要这个。”这些人的领头人却是发现了这些来自远方朋友的想法似的,拿着自己手里面挎着的微型冲锋枪,笑着问道。 “他应该去了祭台那。那些人,放出恶言要杀了他祭吊先前死去的亡灵,便在这名仕居里搭了个祭台。”茹媚道。 “可不担心嘛。二夫人还怀有身孕,一点闪失都不能有。要是有个什么事,我可是对不起她了。哎,我不应当带她去赏花的。”艾雯自责道。 三个月过后,谢听风头顶的虚空四周,已经密密麻麻排列着七百三十颗巨大的星辰。 夜风徐徐来袭,吹佛着她身后的长发,却怎么也吹不断她那像是练成线的眼泪珠子。 而除了这些具备远程攻击手段的轮回者之外,其他的一些近战轮回者,也在向陈尹他们三人追了过去,毕竟三点自[启航香香]由分配属xìng点的奖励,对于一世界的任何轮回看来说,都具有莫大的吸引力。 ------------ 第五百二十六章 对峙 北方大军顺着水道陆续抵达颍州。 不到一个月,颍州便人马为患,到处都是人马。 陈玄烈将骁儿军分散,安插降军之中,一是监管,二是进行思想改造,顺便裁汰老弱。 强者设为屯营,弱者转为辎重营,负责修建营垒,在后方输送粮草。 又过了半个月,李师泰率三万天雄军赶着一万多头猪羊姗姗来迟。 而且枫夜本身也并没有计划再深度的开发水遁,也没打算出一身水遁增幅装备,就如今来说,枫夜的重点还是在风雷上,即便是未来为了尘遁什么的再开发火土,也基本不可能再破坏自己本身就有的体系去追寻水遁。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她反正没有和我在一起!”李叶翻着白眼。 做完这一切后,陈墨也没有停下来观察孢子们是否会萌发,而是再一次布置出一个传送阵,重复着刚才的那一番操作。 “白骨精,她居然没有死。”天空中,正向着孙悟空转世的至尊宝生存的山贼窝赶去的王汉发现了同样向着山贼窝赶去的白晶晶,心中有些惊讶。 不过这些都是李叶自己的猜想,还需要进步的研究,所以李叶直接转头看向了那边受了一些轻伤,嘴角有着一些鲜红色液体的哈利尔……的胸口。 国子监门口,这一胖一瘦对望着,瘦子面带微笑,胖子如临大敌。 “看起来和月潭差不多,对!就是月潭!”苏妃思忖片刻,下意识地嘀咕出声。 他一直觉得支那人这种打法不对味,此时听到枪炮声,哪里还不明白其中的原由? 李隆基听到声音泪眼朦胧的抬起头用着一种幼稚不明的眼神盯着太平公主问道。 只不过,那些恶人一般极少选择从地下突破,毕竟那对土遁之术的要求极高,并且相对从地上进攻更加费力不讨好。 她说着,禁不住的发了一个抖,似乎那段回忆对她来说,也是十分的不美好。 妖神宗的长老终于脸色大变,就是决定亲自出手,暴喝一声,朝着秦家家主秦风杀去。 无奈之下,圣战大帝唯有拼命的防御了起来,希望可以躲过凌天的这一杀招,只要能够躲过杀招,自己就可以幸免遇难。 一听说他们主动出击,曹洪、乐进一时间更是来了脾气,忙接着道。 步入大殿之后,后方二百名特种兵停住,唯有曹操一人,手持宝刀,英气逼人的向汉献帝走来。 若是被这一杖打中,莫说乘空仙君的头颅还未练到坚逾金刚的地步,就算是真得比精铁还硬,在这一杖下也只有脑袋粉碎的下场。 他虽然实力达到了武宗巅峰也是西北的巅峰强者,可在无极五星的代表面前什么都不算。 又有一日,三天的时间已到,在李季兴的搀扶下,冯薇颤颤巍巍的走入了丹室。 甩甩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跑,立即下床套了件披肩,风风火火地赶往秦美男的房间。 几个姑娘相视一看,都觉得不可思议,今日的大师兄怎么一反常态,如此强硬? 想了一会,觉得头疼,心里也难过,天色也晚了,便拔了首饰自己安歇了。 “我叫龙啸,是贾千千的男人。”龙啸突然这么冷冰冰的蹦出了这样一句话。 “好了,现在你说吧,倒数三秒,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把我怎么样!”那个大肚子的壮汉轻蔑的笑着。 ------------ 第五百二十七章 传檄 鄂州港口上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船只,几乎要堵塞整个江道。 连过往的民船商船都被征用了。 作为长江中下游最繁华的港口,如今却平添了一抹肃杀之气,断去了昔日的繁华。 士卒们正一列列的上船,盔甲鲜明,刀枪映日。 民夫们勤快地将各种物资搬运上船。 符存和陈元璋两骑在前,巡视港口。 陈优说完,我便看到张惠的眼角流出了眼泪。她依然沉默着,盯着手机呆呆地看着,仿佛在期待什么,又仿佛已经绝望了。 窦金英用完晚饭后,又回到了秦方的身边,继续尽心尽力照顾着。 “这个耶律辰已经考虑到,故而在我的脚踝处锁了铃铛,想来寻常人是不敢动我的。”叶贞刚说完,便听见外头有敲门声。 这毒一时半会儿倒还不会发作,之前她设计这个环节的时候就考虑到了,如果毒性太强,一沾到手指上便有反应,那是万万不行的,所以只能放一种慢性毒药,至少要等到夏霜白离开正厅以后发作,才不会怀疑到她的头上来。 “或者,本座该叫你一声太子爷。”慕青冷笑两声,一步一顿走下台阶。 尴尬了好久,司机终于探路回来,决定出发,元笑始终觉得韩飞白坐在一起,还没有和大婶坐在一起方便。 他再一次封住她的嘴,只要她开口准备说他不喜欢听的,他就用这样的办法阻止她。 杨航瑜眼睛不时眨眨,把包裹拿起來左看右看,十足老顽童的样子,杨嘉祯在一边看着,脸色有些崩裂。好吧,他老爹恢复元气之后就是这种样子,反正又不是啥大事,让他玩玩也好。人都老了,开心一点有什么错? 冰林拿着的是九曲钩,钩弯曲如蛇,有九道弯,每一道弯都有一个口,和敌人交战时,可以从口里吐出有毒的暗器。也能变成有钩的剑,此钩在钩谱上排名第十八。 李子孝厌恶的看了一眼那床接着慢慢的走到桌子后面的椅子前坐了下去,将整个房间打量了一下除了床以外都还算是非常正经的。 其中一个用力揪住想要就势逃跑的红衣男,将他扔到魏夜风的面前。 穆子轩曾经也算班上一员,得知他们在交往,又怪他们不够意思,直让她们喝罚酒。 夏碧瑶淡淡地问:“你不会轻易放我离开,说吧,要我给你做什么事?”夏碧瑶的神色也很冷漠,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于是他又将接下来的事情说了一遍,刘仁涛听完后对刘亮评价那对主仆的关系不是很好的结论有些恼火,这可不是将要作为一个继承人的身份该有的判断力,他有些失望的同时,也开始对杨辰有些忌惮了。 “你怎的知晓就是叶蓁呢?你倒是个会猜的!”程静娴再也沉默不了,一个劲的对着叶容便是发难,一顿火气。 摁了几下门铃,夏语嫣一瘸一拐的把门打开了。眼镜通红,脸庞也消瘦了几分,美人的脸庞多了几分忧郁的凄美。 而沈幕雨看到自己老爸这些动作后心里也是更加凝重了起来,同时也更加肯定老爸要让自己办的事情一定是和修武者有关。 纲手的到来,并没有给千手冥送上什么新的麻烦…正相反,他倒是给千手冥提了个醒。 刚走到欧阳华旁边,诸葛承世一看胡同内,也愣住了。和欧阳华一样愣住了。只不过他却没有欧阳华愣住时的那种表情加动作。 ------------ 第五百二十八章 破竹 江州投降仿佛开了一个头,镇南军的虔、饶、吉、袁四州也宣布归顺大唐。 檄文的影响力还波及到了湖南,郴、连、邵、永、道等湖南五州脱离蒋勋控制,宣布重归大唐怀抱,听魏王调遣。 这时代湖南加上江西地域极大,涵盖长江以南的岭北地区。 如今只剩下洪、衡、潭三州还在负隅顽抗。 魏军顺赣水而 这样的话,南北冷傲着脸,却又忍不住用眼角余光瞥一眼唐夜,模样非常可爱。她瞥一眼唐夜是在想,如果自己变得很厉害,那是不是可以拉近和这个男人的距离了? “主人究竟是什么实力?为什么我看不透呢?”赵风离开之后,穆德平便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血池里的普朗克船长被眩晕后,就没有任何还击之力,尽管有血池回血,而波兰队的“龙血武姬”和“铸星龙王”的攻击力并不怎么强,但受到这两位英雄的猛攻后,头上的血量可不断地下降。 就在观众们与真魂们相互讨论比赛的时候,“飞机”可是消灭了一波又一波野区里的野怪,赚了越来越多的金币。 “这就是你说的杂交兽?”李致远盯着那兽类,上下打量,暗暗揣猜其实力,觉得这兽类的实力并不突出,即便在远古时代,也无法称霸兽界。 大魔王的寝宫非常大,也非常的豪华,精工细雕的屏风,木瓶,木桌,木椅,一张大床,也是雕刻精美,看上去干净舒心,床上整齐摆放着一床棉被,洁白的被褥,看上去很是干净。 当看到魏子胥这幅样子后,心中便清楚,魏子胥已经质问了秦破军。 “事情或许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叶寻欢也没有和秦如梦卖关子,直接说道。 在他使用了赶山鞭之后,竟然发现比雷神大帝的雷神之锤还好用,点山山开,点石石走,灵验无比,这让大禹极为兴奋。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给我赔偿,我想要的东西,我自己会去拿,不需要别人施舍,如果我得不到,我也不会让别人得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种事情,我想我应该比你们都要经历的多一点。”姬易讥讽道。 随着这几位老兄的吆喝,其他那些“要脸”的精英人士,就再也没有留下来看热闹的兴致了。 秦阳倒也没什么意外,登机前,空姐都会拿到客人的名单,自己也算是个公众人物,尤其现在修行者正在热映,被人认出来也很正常。 虽然,前身的记忆几乎被他完全夺取,但事实上都是没什么用的。 却听宁则臣声音低沉沙哑道:“稚圭,不要让仇恨迷住了心。此事若非……贾家子,及时捅破揭露,事后反弹只会更酷烈。元泽……还是太年轻,想法太简单。 随着时间的推移,体内紫气也恢复到了过去的水平,终于身体也不再强制留下过多的紫气,任由它们随着呼吸在经络间流转,消散。 不久,东方云阳就带着妻子西山红叶与西山红日走出了地下密室。 这点林初也是实话实说,一一年的时候职业环境并不好,职业选手的收入远没有如今来的可观。 所以不能去做过分正确和亮眼的事情,同时也不能做过分失格错误的事情。 “我刚迷瞪了一会儿,做个噩梦把我吓醒了!”奇点说着,心想:如果这是噩梦,我情愿一直噩梦下去,这种感觉简直太爽了。 ------------ 第五百二十九章 穷途 淮水之上,阴云密布,寒风终日呼啸,时而落下一小片冻雨,砸在地上,立即化为寒冰。 这种冻雨比风雪的危害更大,无孔不入。 短短三日,淮南军就冻死了上百人。 收到南方战报,杨行密心情异常沉重,吴国在各个战场上呈溃败趋势。 魏吴的国力差距在这一刻完全暴露出来。 淮水之南一片愁云 一旁田匠师的炉子里也出现一个天云甲,只不过不论是成色还是品质都远远不如董占云的这一副!田匠师愣愣地看着董占云的那一副天云甲,半晌都没有说话。 此话一出,带头男子的脸色顿时阴了下来。同时另外几名男子腾步而出,将两人团团围住,谢乔瞬间警戒起来。 “这是我天道派的护派阵法——山重水复阵。”王涛一边走着,一边对着史炎说道。 在草药的一方,他虽然也受了不轻的内伤,但却微占上风。史炎冲向一名大汉,一剑就向着他的胸前此去。这强势的一剑,却被一把大刀给打了开来,且剑上传来的力道,使得史炎向后退了一段距离。 周渊也离去了,云峰没有挽留,他知道,每一个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对此,他是从来不会制止的。 如石猴所料,他这样模棱两可的话语,更是将崔封的胃口高高吊起。 金修宸眸子里晕腾着怒火,她当真就不怕死?弯腰眯眼对视上她眼,这双莹莹水眸中满是欣喜,没有一丝担忧,心中暗衬难道她有所依据?双霞镇后日真的会发生洪灾? 更有甚者,已经开始暗暗盘算跟辰逸打好关系,毕竟去乌龙泽,多一个强大的盟友比什么都强。 腥风血雨是什么感觉?血流成河又是何等情景?恐怕只有在血蛟的城署中才会体会到。 烟雨抬眼瞧见穆青青还穿着洒落上酒污的那一袭红衣,坐在殿内,冲她勾了勾手指。 父亲主张朝廷迎战金国,收复上京。可当今圣上却愿意偏安于临安,一心只愿修道成仙,长生不老,根本无心去和金国相抗。父亲每次上求战,不是被皇帝驳回,就是留中不发。 他现在两边头大,一是害怕自己妻子再说出刺激儿子的话,二是怕儿子闹出什么事情。他都看出来儿子的情绪不怎么对劲了,偏偏风雅她关切过了头,反而忽略了。 待少年起步下了床榻,就见超尘正恭身在室外静候,想着老猿彰致,张入云不由一笑。因沈绮霞与龙牙都不在身前,便问起超尘来。 这些后来的人类,都知道!枉它们苦苦的守候了无数年,难道,最终要为他人而作嫁衣裳? 圣旨之上,先是皇帝对自己一番委婉的夸赞,例数自己有何高功伟德,又表彰了太子,并直言太子已经长大,如今他可以安心将皇位传于太子,尔尔。 “你是最棒的,在我心中无可替代。”李辰拥着她,轻拍着她的背部,另一只手摩挲着她的头发语气中充满柔情蜜意。 且不说秦一白这边心中的想法,这支战舰编队已缓缓停在了众生神殿之前,好似他们早已知道了众生圣王的消息一般。只见前面的上王战舰忽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名身穿银白战舰的巨汉。 艳红走了,不管怎么样,赵子弦也很满意了,只好无所事事的回到宿舍。 “你是想随我回刑狱再交代,还是现在就老实告诉我?”宣绍捏着她的手腕越发用力。 ------------ 第五百三十章 坚守 吴军一动,陈玄烈迅速收到消息。 “这么冷的天,杨行密出兵攻打濠州,看来真熬不住了。”陈玄烈伸手烤火。 冻雨比大雪天还让人难受,寒气无孔不入。 天气也整日阴沉沉的,看不到阳光。 张佶道:“王重师的拔山都方与陶雅的冲山都血战,虽大破敌军,自身伤亡颇重,且士卒疲惫,只怕濠州撑不住多 重甲张扬可以穿上,至于那件首饰,也被张扬要了来,是一件加魔法2的手镯,这对于投石塔的攻击还是很有效果的。 吃了一点东西,张扬给云端打了个电话,她此时已经带着律师到了丽国,下一步就是和李景石见面,并且完成一切必要的手续。 公爵眉头拧了起来,这个他确实是考虑过的,但是金钱的诱惑,让他最后决定赌一把。 一时间,枪声不断的响了起来,土着人不断的倒在地面上,而同时,黑暗基督的人。也有不少被箭‘射’杀。 关于迩香城的无数记忆涌入李奇的脑海,继承爵位前,他就在迩香的贵族学院里修行。对这股势力,他可不陌生。 “领导者,为什么你要这样低声下气的跟他说呢!,如果不答应的话,我们直接人道毁灭不就可以了吗?”,冰忍不住的问道!,因为他就想不通了,为什么自己的领导会这样呢?。 碧桃的全部心思都在福多多身上,根本就不耐烦她说这么多的废话。 空气散发这浓浓的血腥的气味,让人闻了,忍不住呕吐了起来。整个集市一下子变得安静了很多,刚才那些喧闹的人,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哎呦,我可不卖!我要是卖了,我老婆咋整?”老板端着一盘新烤好的羊腰子走了过来,笑着说道。 旋即,魅灵取出了锦帕法器,打出印诀,让之变成了丝毯,接着打出印诀,让丝毯中的婴魃浮现而出。 “顾南,你……”伤势不轻的唐萱,不知道何时已经来到了顾南身边。 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一片沙海之中,茫茫黄沙,无边无迹,一阵风起,漫天飞舞遮蔽天穹。 顾南将血色骷髅放下,一抹淡淡的红芒自两侧生成,随即飞速向着骷髅内投入。 正道七大派,以霈龙宗为首,而霈龙宗之所以能成为正道魁首,也源于他们有两名结丹后期的大修士,这两名大修士就是霈龙宗的太上长老。 陈阳在二楼停下,那一间间紧闭的房门,再次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在这离戮域中,已经没有了你的位置,你背叛了魅狱宫,也就是背叛了现在的魅灵轩和整个鬼族,等鬼族之中出现新的凝形境大修士,你的处境就很危险了。 不过,好在会自爆的恶魔,也仅仅是少数,对整体的战斗局势,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围过来的明军方阵越来越近,三面包抄而来,白色的明光铠在夕阳下银光闪闪,亮晃晃的一片好不刺眼,博洛狠狠的想到,等杀败了这些可恶的明军,一定要剥下他们的铠甲来。 “哼,真实好算计!”想到这里,邪风在心里暗哼了一声,不过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他倒是要看看胖总管准备如何给自己个交代。 这道围墙上五七零团和工兵团是很下了一点功夫的。不仅墙体由单层改成了复式,而且后加的一层全是用山上的大块岩石砌起来的,这道高度不过二米五,厚度不过一米二的围墙其坚固程度足以抵御重磅炸弹的袭击。 ------------ 第五百三十一章 求战 “恭喜大王,咱魏国后继有人。”张佶趁机拍了个马屁。 “别听风就是雨,世子此行带着幕僚,不一定全是他的功劳。”陈玄烈恢复平静。 其实制定战略并不难,任何时代都不缺眼光卓绝之人,难在主将定策,难在士卒的执行。 自古善谋者众,善断者寡。 符存能果断采用此策,更为难得。 他是西 景奕俊眉微敛,他有些怀疑中了情契的人究竟是他还是姜绾柚了。 今天的沈佩珍打扮得花枝招展,一路与湖北代表交谈朝政府大院走来。 金玉蓉看着赵秋烟离开,她傻了眼,拜托朋友预约,等了十天才等到机会。 叶长青看得口干舌燥,就像是在沙漠里饥渴了三天的人,看到水蜜桃一样,恨不得咬一口。 梁媚伸手在邓辉的肩膀上掐了一下,痛得邓辉呲牙裂嘴,差点叫出声来。 战王府的马车已经在姜府门外等着了,姜绾柚出来后看到还有一辆马车。 知意什么心思都冷了,什么胃口也都没了。一把端起醒酒汤,龇牙咧嘴的咕咚咕咚全部喝光。 这些声音虽然依旧被信徒们铺天盖地的声音淹没,但星星之火已经燃起,已经开始对圣教造成影响。 即使通过天幕和推测,猜测到了外太空的温度,重力等一些基本信息,但对于其他星星则是完全没有认识的。 “王爷,这些都是妾身应该做的!”王月容微微的低头颔首,露出了雪白的脖颈,东方默然不由得心中一阵激荡,心中却是有了些想法。 这会的明哥儿,自然无心理会别人的心情,一看见沈月尘,就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瞧着她笑。 像李俊这些人,早就吓得已经瑟瑟发抖,昨天他还没有发现,昨晚因为有向天赐在,他似乎并没有现在这么害怕,总觉得有什么有向天赐在,天塌下来都有向天赐顶着。 楼惜夜有些意外的看着李图,然后又笑着看向了巫凌儿。巫凌儿很无辜的耸了耸肩,表示不关她的事。 见连慕年好像哈变得不悦了,警察擦擦汗,陪笑着看着连慕年离开警察局。 一直以来,俞少行就没有想过要俞家,认为俞家该是俞少谦这个大哥来继承,对于俞景名这个爹更是深恶痛绝。 肯定是没有,因为君千汐正忙着摆弄千辛万苦得来的火莲,压根就没那空闲来搭理他。 曹氏伺候朱锦堂这么多年,没什么旁的本事,但她总算是摸清楚了朱锦堂的性格。 沈老爷子都提到了要从他父亲的二十岁左右查起,那就从那个时候查起吧。 东郡国太后的寝宫之内,此时在黑夜的吞噬之中,却没有任何冷清之感,反而是阵阵的笑声从内传出。 锦离打眼一瞧,哟~巧了,这不是那谁,叫啥来着,搜肠刮肚终于记起那姑娘的名字——胡娜娜。 她没啥想干的,上辈子最开始在城里做的活儿还没这来得体面,杂七杂八的,学到的东西也零零碎碎的,反正有钱赚就行了。 “没有没有,可是这位大人,画出了这眼睛之后又怎么把他找出来呢?”何晶晶没忘记正事儿,这双眼睛是有了,可是接下来怎么办呢? 暗暗让肖图南和白少钦稍微朝她靠近了些,用自己体侧的火焰将两人护在了其中,林子越也调动精神力用火元素张开了一层薄薄的立场将五人都包覆在内,随后众人一步踏进了绝地之中。 ------------ 第五百三十二章 末路 寿州之所以难攻,是因为四面环水,北依八公山。 城池皆以砖石砌城,高大坚固,有四座瓮城,瓮城外城门和内城门巧妙地错开,如西门的外门朝北,北门的外门朝西,东门内外两门平行错置。 “歪门邪道”说的就是这种布局,增加攻城难度。 除此之外,城内北部东西两侧各有一个泄水涵闸,既可向城外排水,又 这东西的威力实在是太猛了,强大的火力之下,真元暴动,直接炸膛的可能性都有。 可是自己有孩子对别人来说就不一样了,如果自己有孩子这个时候刚好死了,一个有孩子而且位分比自己高的话,那么一切的矛头都会指在自己这里。 最后这股爆炸开的暖流化为了一股力量渗透进了林骆的肌肉身之内,最后转化为了林骆的蛮力,实力。 修炼资源,最最基本修炼力量的力气散,在一般的修炼商店里,那可至少都是三万大洋起步。 他如同一头沉睡的狮子,即使闭上眼睛也保持着王者风范,所以睁开眼睛的瞬间,林筱筱看到他的眼里丝毫没有慵懒的睡意,她知道他是清醒着的。 只是没过两天,牛三儿就被发现摔死在了前面的坡上。脑袋上破了好大一个洞,大石头上一片红红白白的,很是吓人。 “你要是真的吃烦了,我去找营养师咨询一下,看看换个食谱还是怎么样的。”总不能为了营养,让龚清晨每天都吃得不开心。 叉子上是一枚勾人食欲的虾球,林筱筱本来还胃口缺缺,在叶凡羽的一番动作下,她觉得眼前的虾球似乎看起来挺美味的。 护国大将军点了点头,似乎是意料之中的样子,反正眼下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好纠结的了,有那功夫不如想一想剩余的事情该怎么解决。 只见他纸扇一合,那黑衣外派弟子的衣服像是有无数线牵着向四处拉扯一样裂开,碎成一片一片。 几个年轻的修士啧啧惊叹,有老成持重一点的便闭目不语。这次带领昭阳峰弟子进入天柱峰的有三个金丹修士,紫和真人与明光真人赫然都在其列。在昭阳峰上,也就是他们两个风头最劲。 在雷雨这番满满傲然之色的话刚刚落下,听到此番介绍的梁天等人不由愣了一下。 必须要有另一个安全、不惹人怀疑的替罪羊,去戳破那个鬼魂的企图,把这件糟心的倒霉事终结掉。 这几天揣摩人物,连续模拟了五六个不同摩拉尔性格的我,简直要精神分裂。 马车外的动静越来越大,星湖卫士们显然也紧张起来,泰尔斯在地狱感官中感觉到自己的马车已经被团团围护。 “之前卡诺老师说的那些话也是你叫他说的吧。”洛亦回过头,直直的看向云希希没头没脑的问着,但是他知道云希希一定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虽然稳稳落回在了地上,可对刚才心有余悸的魔修秋泽宇拍着自己的胸口一脸庆幸道。 此时天色将近傍晚,三月的阳光本就时常躲在云后,这时候的天际也不见晚霞,只是云色淡青,笼罩在水国浅韵当中,说不出是何种雅致。 现在这会儿,身后皆是密密麻麻的士兵,根本看不出来什么一样,很多人彼此之间,近乎连二十厘米的空隙都没有,太拥挤了。 于是众人在屯所饱餐一顿后立刻进行休息,然后在次日太阳初升时全部起床动身前往沙漠。 ------------ 第五百三十三章 八公山(一) 八公山北麓,数十万人横列南北。 魏军排在最前的是八万东军,也就是整合后的义昌、淄青俘虏军。 清一色的长枪大盾弓弩,成钩形阵。 左右翼向后弯曲如钩,中阵厚重,鼓角齐全,旌旗鲜明,能让新成型的东军辨别号令、识别旗号。 八万东军有两成披着铁甲一成披着皮甲犀甲,剩下的人则身穿短褐,手 “上次不是好好的吗?这次你怎会弄的如此狼狈!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男人的声音沧桑而又清脆。 吃午餐就可以休息了,而且午餐之后还能休息一会,只是按照目前的日头来看,距离午餐可能还有一点时间。 乔楚冷笑一声,好好的给他打电话,他不接,非要她打电话骂他,他才打过来。 颜玥瞪着玉恒。这家伙是条龙,孵化的过程都是几万年,五百岁还这大的豆丁。 没过多久,叶倾城就看见了昨日给她送簪子的那个男人走了出来,此人神色冷峻,不苟言笑,应该是君非玉的贴身侍卫。 一个时辰后,娇莺受不住药物的折磨吐出实话,当夜慕夙离亲自带着人围剿了几个窝,抓到了不少的隐凤族的族人,当街处死,甚至连太子府上还有几个余孽。 当策论的题目发下来的时候阿九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心道果然如此。对于和匈奴是战是和的争论,圣上一直都没有表态,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策论的题目就是战与和。 “刚才没瞧仔细,现在瞧着二两银子简直赚大发了。”老鸨笑的灿烂,伸手就捏住了慕梨的下颌上下打量着,慕梨蹙眉,却是无法挣脱了老鸨的束缚。 她昂起头,这座山有些奇特,十分陡峭,山底座庞大,而且如同这片西北区域一样,完全没有被开发的样子,连一个上山的阶梯都没有。 “那不知步桥找我有何事?”蓝希再次问道。她胸口漂亮的宝石,散发着柔润的光芒。 “哇~胡胖子,你这样担心我,可是会让我浑身掉鸡皮疙瘩的!”墨之妄说着,就夸张地抖了抖身体,好像身上真得在掉鸡皮疙瘩似的。 “我是谁?”她试着发出声音,还是自己的声音,与昨晚的那个声音一点也不一样呀。 只不过,现在洛一影便就是洛一影了,世界上再也不可能存在洛一行了。但是,洛一影昏迷前说的那句话,就有点让人捉摸不透了,是因为他还在纠结自己的身世吗? 现在汇聚到凌霄城城门口的那些人族练气士,刚刚从战场上面退下来,一个个神情萎靡衣衫褴褛的,看起来实在是太凄惨了。 这样的地方取消了人头税,而新占领地区却只是延迟征收,当然令人感到费解。 李江北脸色剧变,刚开口提醒,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只听见李乾惨叫一声,身子被打的重重的摔在了擂台边角,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于此同时,风不玄大喝了一声,身形骤然拔高,同时将知月也吸进了身体里,他变成了一个巨人,是比之前的夸父族还要高大无数倍的巨人,一个站在这里,头几乎就要撞到顶端的巨人。 柳夫人十分懊恼后悔,没想到,原本想要把柳依依推进狼窝,却不想,自己竟然深陷虎穴。 墨之妄微微摇了摇头,立刻就否决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因为他想到了之前在锦蓉城里经历的事情。 ------------ 第五百三十四章 八公山(二) “五郎,这些俘虏军行不行啊?”李师泰一见吴军不要命的架势,在陈玄烈身边喋喋不休。 陈玄烈骂道:“你他娘的再啰嗦个不停,治你一个惑乱军心之罪!” “嘿……”李师泰干笑一声,不再废话了。 陈玄烈让俘虏军顶上,除了锻炼他们,还有另外一层见不得光的心思,那就是消耗吴军…… 战争就是一 “现在放心了是不是?”看着现在的石巨人兽,钢骨兽没由来的心中厌恶。 那个眼神就仿佛一把刺刀一样深深的刺入了她的心脏,这种痛苦比从全身各处传来的痛苦还要强烈的多,不过王雪也知道,那并不是钢骨兽嫌弃自己,多办是因为自己并没有太大的长进,让他失望了吧? 黎叔一听里面有问题,立刻走了进来。于是我就把刚才自己感觉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问他现在怎么办? 同时刻,研究基地的报告厅正在大屏幕上实况转播这次实验的全过程,让很多科研人员都一睹温莎的真容。 而贾萍萍今天刚好来大姨妈了,于是她想也不想就从裤子里掏出了一条带血的姨妈巾扔到妹妹贾玲玲的身上。结果还真让她瞎猫碰着死老鼠,一下就把贾玲玲身体里的那个冤魂给打跑了。 这一拳给军师视觉上的感觉缓慢无比,可在实际上,却是才一作势便已出现在王钦的眼前,实实在在的击在了赵恒抬起的钛刺身上,朴实无华的钛刺发出一声悲吟,刺身猛烈抖动着,仿佛不堪其重。 林道子等人,心中一片悲凉。面对这男子的话语,闭口不言。但是,却也有其他圣者,眼眸中闪过几丝惊喜。 前几天的大学生音乐节,她们已经看到了陈北冥的优异,但那毕竟是提前准备好的,而现在却是现场验证。 “那行,陈功,我当初就跟他说不用,他非要让我拿过来,让老同学你见笑了。”姚贝贝急忙把购物卡从办公桌上拿了起来,放回了包里。 “臣有三个提议!”贾诩虽然不喜欢出风头,但被点名就自然是逃不掉了。 秦少杰听他这么一说,又看了看被撞者倒地的距离,便知道怎么回事了。 “这、这颗珠子名叫‘混灵噬元珠’,是一件普通灵宝,是我在一个神秘洞府内得到的。它既可以吸噬对手的真元,拥有此宝者也可以同时吸取它里面积存的真元。”蓝衣少年的魂魄局促不安地说道。 “难道你感觉到那个修士的气息了吗?”段云裳心中一凛,转头问道。 张玉见静奈竟然也发起狠来,于是一下子便蔫了下来,毕竟,他们不能以牺牲野哥为代价来抓捕静奈。 原來老国王的别墅保持了原貌,同时,在庄园前院,正准备建设五栋楼房,作为未來的度假酒店使用。 毕竟惹你是我不该,可你他妈的主动惹我那就是你他妈的欺负人了。 伊贺家族的计划是很好,但能否成功这就很难说了,毕竟陈纪天,赵东阳,四爷都不会让他们轻易进來的,到时候势必会发动攻击,一场大战是无法避免的。 沈元放担心,如果下次魔道还这么干,那今日参战了的门派倒还好说,其他的门派,估计还是会选择临阵逃脱的。 江枫的声音温柔得像一副安定人心的良药,同时也给茗慎的绝望心境带来了一个希望,就像是枯树吐出了新芽,使她对奶娘的生命仍抱有一丝侥幸的期待。 ------------ 第五百三十五章 八公山(三)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士卒只要看到了爬上去的希望,骨子里的悍勇和血性被激发出来。 黑云长剑都再猛,能以一敌三、甚至敌五,但架不住十几个俘虏军的同时进攻。 一个个被长枪洞穿了身体,栽倒在地,成为尸墙的一部分。 受到激励的俘虏军直接冲过了尸墙,扑向下面的吴军大阵。 数万人化作 “先合力擒住他再说,他身上的秘密太多了,定足够吾等平分!”青铜仙殿中,一道强势的身影冲了出来,正是仙殿的二号人物。 “靳国强最后一次留言的内容,咱们再核对一下,看有没有其他的什么隐藏信息。”梓杨心中还有一丝希望。 太一周围十口洞天齐现,这一次无“岩浆”垂落,而是炼化这些曦光,吞纳四大至强者的神姓精华不断的轰鸣。 不过往好的一方面想现在两人的身边也再没有了其他四眼“人”了。 逍遥子说着就拿好了香出来了而且是点燃了卫道说了这里氧充足真是不知道这里氧是怎么来的怎么能这么地充足呢? 洛洛有些狐疑的上下打量着某人,歪着头思考了片刻,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李卫对此也没有办法,也只能先与埃克特夫人会合,然后再作打算。 听着这样的曲调,所有人都感觉到一种前所没有的肃穆,圣洁。在这样的音乐面前,自己就像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一样,在这样的音乐面前感到惭愧。 当然,陈释现在已经知道了,薛欢的实际修为是炼气层,而不是炼体层的炼骨巅峰,只不过以陈释肉体加气力的双层实力,未尝就没有可能和炼气层第一等的气聚阶一较高低的能力。 两门五门自动机关炮,立刻锁定的杜月笙,随后,便猛烈的开炮了。 感受着肩膀上的重量,离央觉得青鸟至少比上次要重了两倍有余。 丁麟只觉得全身都已冰冷,竟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心里虽然不想再看,但目光却偏偏无法从这神秘而妖异的雕像上移开。 虽然有点狼狈,但这个家伙还很热情的拍了一下林风的肩膀,目光非常友善的对着林风笑了笑。 连海平神念一扫之间,胡喜梅气息微弱,已经奄奄一息,在凤鸾灵王强大的神通之下,她能支撑到现在,实属不易。 面对这次危机,长见总监在会后找到了飞鸟,并且跟飞鸟谈了一会儿,希望飞鸟能够出力,与此同时,泽井也去了火星,现在这种情况,大古也跑不了。 他最后悔的就是没有跟人学过格斗,不然的话,无论是逃命还是自保,都要多了几分把握。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同样嚣张的声音,不过听到这个声音青年并没有生气,或者说青年没有变现出一丝诧异。 慕容明珠的脸也像是已变成翠绿色的,也不知是该坐下,还是该走出去? 等到所有人喝完咖啡的时候,总部的命令也来了,TPC即将跟帝诺佐鲁开战,让他们做好准备。 其实凭左舒的实力,早就发现了它们,但并没有理会它们的意思,此刻却没想到它们竟然敢靠近过来。 “帮主,为了我们天狼帮能够一统内门,你一定要忍!”房杰劝道。 “是那个不开眼敢不让我儿子进去吃饭,吃了雄心豹子胆了,难道不知道我儿子是省长的儿子?”随着一声河东狮吼般的声音,众人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 ------------ 第五百三十六章 外援 宣州全城缟素,在为杨行密举丧。 杨行密活着的时候,对百姓士卒都不错,宣州又是吴国的都城,城中士民皆念杨行密旧恩。 既然是都城,城中粮草充足,有十万余百姓,四万守军。 不过如今宣州城大权不在吴国世子杨渥手中,而在左牙指挥使张颢手上。 杨渥年纪太轻,又刚从魏国回来,没什么声望,杨 “皇上,按照你的吩咐,所有的已经准备好了。-- ”张德全的眼中充满了担忧,很想开口将自己心中的话语说出来,但话到嘴边又开不了口。 “有时候,只是一次邂逅,一次回眸,便胜过朝朝暮暮。”他终于呵呵笑起来,笑声掩盖住了无奈,也掩盖住了忧伤。 黑暗幽冥中,一道耀眼的白光从远处照射进来,指引着醉玉脚下前行的路。 两方汇合之后,朝着大辽的方向赶去。而姜国那边,淳于焱已经进了大辽境内,至于这两人谁先到达皇城,还是个未知数。 胡野也暗暗松了口气,他故意没有立刻给范海辛注射解药,就是想让他变成狼人,也好为自己分担一些压力。 他三步两步已到了车旁,顺手拉开车门,然后就坐到了副驾驶位置上。 隐隐还能看到,浪涛中有着凶猛妖兽,有的都没有见过,传说中的样貌,常年生活在黄河底的,也是十分强大,这么一会儿千星都感应到一个三星极境妖王,咆哮着吞噬了一个强大恶魔。 她必须要亲自去把这件事给调查清楚,至少也算是还给自己的一个心愿,用了你沈容的身体,在棺材中的那个夜晚,现在都还是记忆犹新呢。 在看没藏黑云淡白梨花面,杨柳弱袅袅,眼似水杏,唇红齿白,眉不画而翠。一身紫色的宫袍,头上的步摇随着她的哭泣,颤抖的嗒嗒作响。 “你还说!你知不知道,粮食有多珍贵?你现在就随便把汤倒了,而且还把盘子打破了!这不是浪费吗?”林晓曦痛心疾首的对塞西尔说。 出城的官道上,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奔跑着,路面冷滑,所以两匹识途老马,奔跑的速度也受到了限制。 璃雾昕慢慢清醒,看着自己的状态,有些无奈地揉揉眉心,娇嗔地瞪他一眼。看着自己身上整洁干净穿好的衣裳,知道自己已经又一次被占了便宜,也不生气,好整以暇看着凌景。 赵福昕哪敢再推辞,只好谢恩了。赵构赐宝剑的事不久传遍了大宋,人人都知道赵福昕手里有一把皇上赐予的鱼肠剑。赵福昕已然成为了众大盗窃贼和爱剑如命之人的目标。 “我有说我不是故意的嘛,你想不想再来几下?”印容玉笑容极为甜美地向她眨了眨眼。 风樟先生见完颜蓓雅对赵福昕有意,便知这次受人所托之事无法完成了。其命村中之人将张浚等送回村中,留下完颜蓓雅和赵福昕两人。 少年胸腔里一股热血弥漫,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脚步匆匆地穿越宫殿广场。 当璃雾昕再次走出房门时,门外的慕子痕瞬间吸了一口气。若不看脸,这件衣服穿在璃雾昕身上,还真有些仙子误入凡尘的味道。 众亲兵爬起身来,一看塑像断成两截,立时惊呆。刘蓉也张开大嘴不知说什么才好。 到了电梯口,叶天羽体贴地笑着说:“楼梯抖,你穿高跟鞋容易摔倒,还是我抱你下去吧。”说完也不管水嫣然同意不同意,直接就单手放在他的腰部,另一只手抱着她的双腿。 ------------ 第五百三十七章 残敌 山南西道,兴元府。 恶战还在继续。 一批批的俘虏和掳掠而来的百姓被驱赶上前,寒风瑟瑟,这些人却光着脚踩在血泥地里,佝偻的躯体上背土块儿,一步一步艰难走向高大的兴元城。 然而没走几步,便被城上的箭矢或者砲石砸中,来不及发出一声哀鸣,倒在血地里。 身后,无数人麻木的踩踏上来,将兴 话又说回来,一旦米勒被防住。白已冬绝不会嘴下留情,他会用世间最恶毒的嘲讽让米勒为他的狂妄付出代价。 至于完成了哪个任务几乎毫无悬念,显然是眼镜男那边将店铺鼓捣开张了! 怪兽的强大众人都亲眼见过了,就连实力强悍的阿利斯塔都坚持不了两个回合,没有人有信心能在这样的怪兽之潮中活下来。刘雨生给了大家活下去的希望,他的雷电系异能仿佛天克这些巨大的怪兽。 临终的时候,国王还很“惭愧”地跟御医们说:真是不好意思,我居然挣扎了这么久,让你们受累了。 听完蒂姆的话,众人也都明了了,不是陛下选择妥协,而是陛下压根没打算去为那不勒斯的发展状况而费心费力。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对刘大炮是好事儿,都是他的作品,观众一旦知道了,刘大炮以后在演艺圈肯定会声名大振。 昨天一战,两队鏖战到最后,科比用一记中距离跳投绝杀凯尔特人,终结了凯尔特人创纪录的开局23连胜。 林人杰撂下这句话,转身直接走到传承神石跟前,伸手按了上去。 但是,他可以成为刘备的同路人,可以成为刘玄德的好友与盟友,帮手。这样的关系有些时候比下属更加可靠。 洗过澡换过衣服,把前一天准备好的装备佩戴整齐之后,轻而易举地出了宾馆,并没有引起任何异状,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往了火车站。 今天发生的事情是真的把车夫吓坏了,他活了几十年,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血腥的场面,当时差点没被吓死。 如今,人已经成长了。成长之后,换来的便是心境的沉稳,还有那种可以面对心中仇恨的人,可以坐下来好好商量的脾气。 那胖墩墩的家伙坐下后,很殷勤地为聂青倒了杯酒,再为自己倒了一杯。 张绍苧看着那张不符合年龄的脸,完全是看不出来有六十岁的人,仿佛是只有那么三十几岁而已。 不过思绪的胡思乱想也只是存在一瞬间的功夫,随后叶雏就不由自主的沉浸在了众神魔合力开天辟地的场景当中。 秃鹰与朴明秀的有些相似,首先长相就比较像飞禽类,然后,真的是脱发,脑门比较秃,所以整个就很形象。 两个老头子刚才的话也不能说是针锋相对,只不过是在相互怄气而已。 杨珍妮只好下床穿好衣服,躲进了卫生间里。马国强也穿好了衣服,清了清嗓子,这才去把门给开了。 张邵苧看也是隐藏不住了,就叹了一口气,点头表示默认。看到张邵苧的动作,叶勍也跟着叹了一口气,看着若有所思的张邵苧。 结果刚到井口,一个脑袋就凑了上来,叶勍一害怕,一下手一松,自己瞬间开始下落,但是那个头的主人一把抓住叶勍的手,让其停留在空中。 南倾太后还是了解慕凌宸的,也许只有临裳那样的性子,能牵制住慕凌宸。 ------------ 第五百三十八章 收尾 “二月十九日,吴国世子杨渥暗引刘鄩、王晏球三百铁牌军入城,发动兵变,扑杀牙将张颢及其党羽一千三百余众,控制宣州,接应符将军大军入城,今吴国全境已为魏土!” 田九兴奋的读着捷报。 “恭喜大王!”众人皆大喜过望。 陈玄烈也松了一口气,吴国的精华其实就在宣歙二州,若是打起来,玉石俱焚。 克伦尔是领悟了觉醒技的刺客,他通晓十个气息变化,这一击,有‘猛力’的加持,足以直接秒杀五阶巅峰强者! 尼尔巴斯忍受不下去了,长嚎了一声,身体表面长出长毛,开始出现恶魔化的迹象。 看到血光崩溃,太清道人精神一振。手中扁杆再次一挥,击向冥河道人。 看到邓天捱此时的样子。徐清凡心中吃了一惊,接着仿佛想到了什么,眼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一个干瘦一个壮硕的身影,上了电梯,走在五楼的走廊当中,直到管家敲响了房门。 “你个油嘴滑舌的桃花,莫要胡说”青黛回忆今日那诡异的送别场景,就忍不住头疼起来,于是懒洋洋地闭上眼睛装死。 身前,几人只觉眼前一道黑色的光芒一闪而过,还未来得及反应,身子已经倒下,漫天血雾升起。 娜妞家,用篱笆和石头围起来的院子的路似乎是村中的一条主路,一个个身穿农服的村民都已休息完,扛着各自的农具,一边交谈着,一边向着村外走去。 只是现在,自己若是收下刘禅,势必会使得双方关系更加恶化,说不定刘备一怒之下立马就会进攻襄阳。 加上半锅水,把洗净的榛蘑扔了进去,再洒上一把盐,把锅盖一扣就算完事,这种纯正的野味根本就不需要味精来提味。 大悲道长微微点头:好的很,这些年来,我只授你月明功,就是要把这些救世之术传授与你。至于其他两项武功,都是些杀人的法门,你学了也无甚益处。今晚,你来陪师傅饮上几杯酒,权当咱二人相互饯别。 下一刻,赵皓已如电光般杀到,手中战戟卷起漫天的血尘,直取辽将项上人头。 寺庙捡漏,用石头铸成,寺庙中,没有供奉任何佛像,只有一口钟。 因为经验告诉林轩,躲在大树上虽然可以躲避一般人的视线,但是大楼里边还有人,如果有人恰巧看向窗外就很容易现自己。 而且,送信的的的确确是宫内的宦官,那领头的宦官他曾在宫中见过,颇有印象。至于私自出宫……那美帝姬又不是第一次出宫玩耍了,上次不就是偷偷的跟着赵皓出来了么。 双方三十三万大军,如同惊涛骇浪一般,滚滚而来,激荡在一起。 可是,这个时候,裁判做了一个手势,这次犯规被定义为一级恶意犯规,阿泰斯特此刻已经被罚下了。 孙卓见王治郅今天状态很好,而且进攻欲望很强,似乎之前被国家队除名,憋了一股怨气,很想证明自己,于是,也不断给王治郅喂球,让他来单打。 放眼望去,在灵池的正中央之处,仿佛有着六颗黑金色石柱,石柱表面镌刻着黑金龙凤之纹,虽是死物,但却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威压,将下方的池水都是镇压的凹陷开来。 “陛下,微臣的职责,乃是负责编撰我国朝律法,岂能知法犯法。”闻起航正色道。 ------------ 第五百三十九章 国士 平吴之战还有一大功臣便是罗绍威,没有他的粮草支持,北路三十万大军肯定会吃空魏国府库。 不过罗绍威已经是长沙郡王,封无可封。 陈玄烈只能给他加检校太尉,同平章事,枢密副使,长子罗廷规与陈玄烈长女陈元妙定亲,待年纪合适了再安排大婚,算是将陈罗两家的关系彻底绑在一起。 世子陈元璋的婚事已 “切,你消息太落伍了!谢风今天刚到金鲤楼还没来得及休息,就被一个白发男子给击败了。比起谢风来,那周狂又算什么?”又一名男子说道,目光颇为鄙夷。而他口中那谢风便位列于龙门榜二十八位。 “你我主仆多年、情同姐妹,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不过是不是?若非被逼得无路可退,我也不想主动出手……”凌婉柔说着将帕子按在眼角,柔弱无助的轻声低泣。 听闻此话,凤浅也是细细地分析了一番,确实如此,但她也是知道那顾若煊一向与慕清玄不和,若是想要她出手相帮倒是有点难。 苏欣对自己这些没经过大脑的话有些后悔,刚刚没有顾及自己的话会不会伤到苏梓,看着苏梓自嘲又悲伤的笑容,苏欣产生浓浓的过意不去。 这个地方,我知道是一个隐秘的别墅,在郊外的这里,毕竟人眼也稀少,这里住着的人应该是地地道道的城市人,来这里,是为了躲避烦恼。 “认输吧,你不是我的对手。”孙昊迟看出对方是准备认输了,于是很是嚣张的拿话激怒他,让他和自己打。 他在尘土当中赞叹了几句,等尘土散去的时候,他胳膊上的伤口就已经完全愈合了,恢复速度绝对可以用妖孽中的妖孽来形容。 随着那位总指挥带着人来到龟甲阵不远处,他们也终于看见,这一个个被分开的阵型之中,居然有着一排排盾战士,把里面的玩家,给包裹的严严实实。 夏凡刚才注意到了有重要人物登场,只是人太多了挡住了视线,他又懒得过去更不想开透视,干脆没理会。 说完,我就抬脚往门的方向跑去,黑人有所察觉,向我极速掠来,不想让我逃出去。 于是乎,赵菱把电视上的直播画面切换到了台湾那支战队的第三场比赛画面,毕竟是宝岛来的战队,玖战队之前对他们一无所知,所以这会有必要了解下他们的打法。 那个碧绿色的眸子中时刻闪烁着睿智的男子,那个背负着芝华士的名号,却始终穿着一身白大褂,笑呵呵的身影,以及在自己决定动手前,男子满怀深意却不带恶意的目光,都让如今的赤井始终报以深深的不解。 他跌跌撞撞的爬起来,走到老头跟前,‘咣、咣’就是几脚,踢的老头在地上打滚。 “我能感受到其他人羡慕的眼神。”孩子们当中,一个穿着华贵衣装的男孩对自己的同伴笑嘻嘻的说道。 一串惊粟的机枪扫射声刚刚响起,唐准身前就浮现一圈厚厚水墙生生捆锁所有子弹。 风云起,乾坤动,蓬莱三岛之上,王浩与盘古争锋相对,双方气势如虹,疯狂撞击之际,股股威能随之弥漫。 对于渡劫强者来说,绝大部分就是你杀我我杀你的格局,哪怕是一起成长起来的情谊深厚,到了生命尽头也未必不会为了自己多活几千年而翻脸。 无数的修士在这一刻为之折服,哪怕是上古神邸在这一刻亦是心悦诚服。 ------------ 第五百四十章 内外 罗绍威兼任天雄军节度使后,大喜过望,上表称谢,送来三千头牛羊,还承诺要修复洛阳。 所有用度,全由天雄、相卫二镇承担,不费魏国一钱一粟。 他自己送上门来,陈玄烈也不好意思拒绝,也就答应了。 一开春,魏博二镇就火力全开,征发六万民夫,陈玄烈提供大小船只两千余艘,人力物资顺着运河直入洛阳 他给她的脚底板上了一些碘酒,简单处理了一些,只能安慰她,儿子没事,他墨修宸的儿子不会有事的。 若惜回到屋里,凯瑟利在收拾电玩的游戏手柄,两人都有些空落落的。 “夜卉。以后你们要互相帮助!同时管理着圣城和魔界多多少少会碰到一些困难的事,我相信你们可以互相帮助去解决!”她的孩子们长大了!每人都有自己的职责和使命!有时候也会感到疲惫的。 当然,这样的存在,几乎都是神龙摆尾的存在,极少在寻常人的面前露脸。 说着伸手摸了摸韦伯童鞋的狗头,那般姿势,不是很温柔,让韦伯童鞋痛苦的同时,也清醒了过来。 叶尔若看了看莫江夜,徐旭这是咋了,之前他对方雅涵腹中孩子可是十分确定的。 于靖奕心想,此关他必须要过,不然如何继续修炼下去,这是他的心结也是心魔,若连这道题都解不开,那圣心洞也就不用进了。 然后,华安告罪于满堂宾客,吩咐华汶安顿好此处,他和袁绍两人朝后院走去。 “琴里,你就是为了这个问题才玩夜袭的吗?”林秋翻了个白眼,无奈地问道。 哥尔赞一个严厉的眼神甩了过去,那意思很明显,你要是再啰嗦,以后就没吃饭这回事了。 一觉醒来,身边一觉没了风濯的影子,大早晨的一定是上朝去了。我伸了个懒腰,手碰到了枕头,昨晚风濯看的奏折露了出来。 凌宇办好出院手续后,和夜如雪一起推着爷爷,往医院外面走去。 所有人面色惊慌,距离辰舱百八里远,根本不敢靠近,直到舱中有人出现,众人瞬间炸开了锅。 寻常人就算有一千上品灵晶,也不可能耗费那么多灵晶,就为了住在酒楼一晚。 “你确实没有罪行,但不证明别人没有,而且,最重要的就是你的儿子,他在就在我们的监控之内!”杨峰道。 与此同时,他穿了一件绿色的战甲,当见到武十三这伙人的时候,瞬间就跳下来,这动作和电影里面的僵尸片十分的相似。 屋内的稳婆都退了下去,一时间屋子里就剩下我与煜城两人,他哽咽难言,我亦有些慌神一时无言以对,屋子里静的发慌。 萧狂看着刘老板收起了一个空间玉佩,将另外两个直接扔个了消瘦男子。 “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我总觉得,这其中有一个很大的阴谋,而且正在隐藏的一步一步逼近我们。”苏七说道。 接下来,又是几件拍卖的物品,不过拍卖过程显得很平淡,不过最终都以高价钱拍卖了出去。 丁一杰觉得爷一定是被什么附体了,这太奇怪了,完全无法按正常思维去理解。 “很好,那么就派他去现世吧,正好历练一下世俗人情也是好的,对了,马上给他安排一下身份,正好同时华裔,应该没有问题吧。”山本元柳斎重国想了什么就说道。 再说了,景逸武功深不可测,就算自己没有走神,也很难发现吧。 ------------ 第五百四十一章 用人 “这是偃师?”陈玄烈踩在洛中大地上,有些惊讶。 往日荒草萋萋不见人烟的景象一去不返,变成了阡陌纵横,炊烟袅袅。 田地里全是忙着春耕的人,男人女人一起劳作,田垄上玩耍的孩子后面跟着黄犬。 虽然光着脚,但身上穿着麻衣。 衣食住行,一个人过的怎么样,衣服最能体现。 十几年的中 所有的事他都无法解释,索性就不再去想,便利用这三个月不到的时间,潜心的修炼。至于李壮,自从发生了这些事,他对程阳简直是崇拜至极,几乎是亦步亦趋,时时跟随,并且恳求程阳在离开秘境之后,收留了他在身边。 曹操麾下的人马都知道曹操在骂谁,要知道曹操也是兖州人士,被家乡人给出卖了,心里不好受也是正常的。 魏夫人把这些年对林雪儿的怨恨,全都发泄了出来,下手毫不留情。 这位掌管子家战堂的太上长老,面容维持在三十上下,五官如被精雕细琢过,精致得令人不敢直视。他与子璇、子若冲以及许许多多的子家人一样,眼角生来带有一粒印记,平添了几分魅惑。 后面的我不敢想下去,而且我甩了甩头把这些念头全都抛出去,我只觉得这样恶毒地来猜测我家里人自己真是太龌龊了,于是在心里骂了自己几句,止住了所有的念头。 总有人要承担起这个责任,于是我就来了!这后半句是康可自己加上去的,或许他觉得这就是当时老班长还没有说完的那句话吧。 “你说什么?”王南北刚刚说出后面出现之人是谁,人妖就立马惊讶的叫了起来。 说完他拿了三张符出来,一张封在罐子的封口处,一张贴在了罐身上,另一张则封在了罐底下面的镜子上。做好之后先生吧罐子连带着镜子也抱了起来,然后放在吊着的竹筐里,运出去了。 只是卡布里不是导演,一切的剧本不会按照他所设定的路子来走。于是在匕首的刀尖将要刺到衣服的时候,一只手直接的抓在了卡布里的手腕之上,匕首再也丝毫前进不得半分。 半段香燃尽,他从口袋之中拿出一根纲片,伸到门缝之内,反复几下,便将那木栓拨开。 于是秋雪燕拿出手机,拍摄波澜壮阔的胶州湾,拍摄正在实施的工程。 ?上官云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他正缺这样的一颗筑基丹,有了这丹药,他就能够筑基有成,从而进入修真界了。 随后,王皓从自己的口袋之中掏出了一张白纸,把这张白纸放在了前面的木桌上。 更何况,那后面势大力沉的第二名忍者拥有如此强悍的身体,撞上就难逃粉身碎骨。 “天武技是什么?”王开顿时听的一愣,来到天州,还真没听过天武技这个名称呢。 “哼!”直到回到了办公室,蓝海棠的心里的怒火还没有消除,反而随着时间的发酵变得更加的愤怒了。 刘雪看着黑衣人走了过来,有些畏惧,但是掏出了手机,便准备拨打110。 原来这福田城的少城主心胸十分狭窄,当时就因为莫东篱带着学生们在城中闲逛的时候没有给他好脸色看,所以他就记恨在心。便将这赌场开在了这里。 工夫不大,苏驰又是一次往丹炉里祭入了百株灵药,如此反复,一直到二十多次之后,才停了下来。 ------------ 第五百四十二章 断案 男女老少们欢天喜地。 看得出来,他们被山贼折腾的不轻。 先不说陈孝勇治理的怎么样,只凭他能扫平贼寇,就是大功一件。 陈孝勇满脸疲惫,就要回府休息,却不料一妇人哭天抢地的跪在马前,“知州啊,民妇有冤情!” “你有何冤情?”陈孝勇挥了挥手,人群自动散开,留出一片空地来。 “ 李清风眉头微蹙,仔细看着卡蜜拉消失的方向,他知道卡蜜拉就是消失在原地。 面对越来越近的北元士兵,叛军收起了弓箭,他们提起大刀准备迎战,而从叛军阵营深处,也有一万骑兵对着北元士兵冲了过去,领头的是耶鲁哈以前最信任的新将黎赫郁。 “敌将修的猖狂,薛仁贵在此!”薛仁贵手握震天弓,刚才其中一支箭就是他射落的。 凌菲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她点点头的,表示同意陈锋的决定,两人收拾了一下东西后,叫了一辆出租车前往莎士比亚剧院,陈锋则是扮演一个路人,一直用感应去注意着她。 “还在进行中。”那昌的姿态非常低,唯恐脾性怪异的穆巴特突然发难。 林雪俏脸一红,娇艳的脸蛋有点羞涩,她刚才工作太认真了,竟然没有注意到李清风的到来。 医院打来电话,韩连依已经脱离危险,那一刀并没有要了她的命。这个消息让韩越悬挂的心终于稍微塌实了。 这水坝修起来,可是能得民心的好事,知府不可能放过,乔家斗不过京城来的王爷,这个哑巴亏也只能吃下了,不过这次庆功会,只怕明争暗斗会不少。 今天早上,没有去学校的韩子烨又逮到冯可贝,吓的冯可贝哭天抢地。本来韩子烨没有教训冯可贝的意思,被她哭的心烦意乱,又出手揍了她。 “就当是你练字了,而且你可以直接写数字,不要标注汉字了,这样一般人也看不懂。”李璋当即再次开口道,阿拉伯数字还没有流传出去,现在除了他和豆子这帮孩子,其它人也根本看不懂。 如果秦起知道尚侯这会儿心里的想法,肯定会哭笑不得。只是秦起这会儿已经没兴致来考虑想这些事,在这一会儿时间里,他已经来到了JD区第二中学校长办公室门前。 有些雪狐老人也知道,当初总队长在罗店的时候说过,要是他有钱、有房、有车或许能嫁给他。这一下可是有不少竞争者。 虽然有些尴尬,但气氛,的确是比早先更热烈了,而在这一片热烈里,时令这边就有些不一样。 孤独像浓密的神秘浓雾包裹着他,环绕在他身上,让人看不清他眼神中的情绪,许久过后他突出颚骨上,那双忧郁的眼神,忽然闪过一抹回忆独有的独特光芒,不过这次回忆蕴含些许血光之色。 修真者,特别是修法者,做这种事情,很容易产生心魔。到时候渡劫的时候可是一大麻烦,秦起可不会给自己留下这种麻烦。 虽然早先齐振云骂过他吵过他鄙视过他训斥过他,还差点打了他——好吧,事实上也算是打了,但在时令看来,这都是有原因的。 池潇潇真是越看越喜欢池殇夜了!不由看了一眼司晨,感叹着他还是真有福气。 陆云飞的第一步计划已经开始了,向问天这个雄霸江南十几省的大枭,陆云飞早晚会去找他的。 ------------ 第五百四十三章 武治 回到偃师,陈玄烈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清点历次大战伤残的将士。 这些人要忠心有忠心,要能力有能力,外放地方为县尉、司马等武官再合适不过了。 对有功的各级将领,陈玄烈为他们开辟了另一条道路。 县令、知州、转运使、团练使等职位向他们敞开。 识字的更好,不识字的也无所谓,开封聚集了不少 里面依旧一片死寂,只隐隐听见宫西狂刀脚步声。过了好一会儿,宫西狂刀才回来,战刀已经收回刀鞘,神情却是异常凝重。 来自田余全部落的代表成为了新一届的北汉中央政fǔ成员,然而,部族之间拥兵自重的情况仍很严重,忠于安家的部族尚占据着三分之一的疆界和二分之一的人口,他们对皇室的忠诚度原本就不高,现在更是处于观望之中。 萧一欲言又止,刚想说出口,又觉得不可思议,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 看见三德子又向自己凑了过来,李修泽忍不住的,又是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的就是往后退了半步。 “不要那么冲动,连你爸妈都无法在短时间内解决的麻烦你去了也没什么用,反而还会成为他们的负担,所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管理好整个叶家,不能让敌人有机可乘。”沈曼拉着叶含笑的说道。 “事在人为,如果能拿到举人的功名,也不弱他多少。”吕安平说着纯粹安慰的话,实际上两人都知道,程晋州已经超出太多了。星术士就是他们家里,也是轻辱不得。 彪形大汉一脸的狰狞,疯狂地大笑一声,眼中充满怨毒地盯着萧一,在他心中,输给一个比自己修为低的武者是极大极大的耻辱,这种耻辱只能用鲜血洗刷,只是现在的他,似乎毫无反抗之力。 大体上而言,就是一个圈子。但是每次经过同一个地方的步伐却是相同的,随着转圈子的次数变多,萧一已经逐渐记住了这些步伐,就像记住武技的一招一式一般。 就仿佛是这个眼珠子不是自己的一般,面对着如此的伤痛,烈焰雄狮竟然毫无察觉,依旧是一副呆滞的样子。 黄歇失声叫道:“皎皎……”想要上前相救,郭隗带来的两名侍卫却踏前一步,正挡在他的面前。 他的心里,对叶锦幕这样厉害的异能,不但没有丝毫的嫉妒,反而还觉得无比的开心和自豪。 银蓝色的是一团比水晶还有晶莹剔透的圆体,细看,随着蓝夫冰轻微的动作它也轻轻晃动,晃出不规则的弧度,象水一样。 银魂不知道的是,他在得意洋洋的时候,眼睛不经意间频频撇过的地方早就被卿鸿看在眼中,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这宝物藏在什么地方。 兰心的笑也更猥琐了几分,她发现这皇上出去一次,也变坏了哟。 柔软的被褥、最安全的地方,还有股淡淡的薄荷的清香……于是,当江岚洗完澡从浴室走出来时,发现这二货非但没有实现自己的诺言:从她的床上滚下去。反而已经抱着枕头美美的睡着了。 此时此刻,江岚可管不了外面两只斗鸡,她躺在床上,望着屋顶的天花板正在盘算下一步的计划。 一道道的破空之声开始传出,瞬间的数十道的身影已经开始出现在了这里。 所有的危险,都必须要暴露出来,才会变得没有那么可怕。如果让它一直潜伏着,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成为一颗定时炸弹那样,对周边的人造成极大的伤害。 ------------ 第五百四十四章 离间 幽州。 “什么?十万石粮食五万缗钱?他李鸦儿怎么不来抢!还真敢开口,没有,一粒粮一文钱也没有!”刘仁恭大手一挥。 卢龙兵精粮足,但也不是这么用的。 这几年每隔三两个月,李克用就要向卢龙索要粮草。 一开始刘仁恭需要借李克用的势站稳脚跟,地位稳固后,便不怎么搭理李克用了。 距离楚铭和盛天战斗的位置的不远处,凌冰清的目光正在焦急的望着楚铭的位置。 试想一下,假如你在原来的战斗基础上,防御力忽然增加了数倍,那会是一场什么景象? 而现在他的攻击起到了非常不错的效果,正是武驰一直以来想要看到的了。 这些家伙,不断的攻击着楚铭,但楚铭在他们的狂暴攻击下,不仅没有迅速的落败,反而是强行的撑了下来。 没有别的路能做,张叶必须要站出来。他接受了主持人的采访。成为了浪口风尖的人物,也算是风云人物吧,虽然说,谁都知道,这是反面信息。 “等你进入内院之后,有资格和我们一起出任务的时候,就能够看见了。平时我们真正的工作。”楚宇城道。 她是大巫,研究阵道符印数千年,这样的阵法,她不会看在眼里。只要自己恢复了伤势,只需要一掌,就能破除。任何阵法,在绝对的力量之下,都是摆设。一力破百巧。 但是,子弹的速度对于李朝这样的玄阶武者而言,精神力的强大,可以清楚的感知到子弹的运行轨迹,甚至精神力的强大可以影响到自己的双眼,清楚地看到子弹。 一瞬间整个氛围都冷到了冰点,大家都能感觉到,李朝对李鵺的杀意,但是也能感觉到李鵺现在想让李朝接位李家大位的心思。 她的语气中透出一些强势的讯息,紫瞳敏感地嗅到了这其中不寻常的味道。 说完嘱咐了身边的人几句,宁昭昭听见了,心想果然准备靠岸了。 “铛铛,叮叮。”随即,在那无数花瓣之中,响起了钢铁碰撞阵阵响声。 “如果不能把属于自己的国民公平相待,你认为这样合理?世界需要多元化人类,更需要各民族能认清今后的发展道路。兰芳国已经开始全面开发,我们有很多商机要和贵国合作。 然而,龙天翔浑然不知道,他所布置的五行大阵被蛮凌全力的一击之下竟然没有任何损伤,这已经让得蛮凌很惊讶了。 有几个实力差,反应慢了些,人刚刚从马背上跳起来,后背上已经有劲风袭来。 “白络,你易了妆容去拍卖厅,无论花多少代价,都要将三纹神木拍到手。”帝泽开口。 一盏盏纸灯倒映着梦幻般的光影,诺大的城池,却奇迹般的没有一丝声音。 想到他们现在就是上官家门口,动静太大,立刻就会被值班的守卫发现,硬生生地忍住。 那人一惊,连忙躲闪,但却始终慢了一步,被酒瓶划过手臂,鲜血顿时涌了出来,礼服的袖子有一半都被鲜血浸湿,黑里透红。 “这一次我在这里跟你提醒一声,省得你总是能看漏人!”封御卿这话明显就是针对刚刚水伊伊总是忽略天恬恬而说出来的。 亏他担心了这么久,结果就我知道这三个字差点没把他气死,当真是很少有人能把他气成这样,偏偏他还舍不得说对方一句,只能憋着一肚子的气。 在这之前他曾经卜过一卦,卦上的结果并不太妙,在那其中,有着一颗星作为变故的存在,忽闪忽隐,若不是仔细看几乎都察觉不到。 而今夜,彼此脸上戴着的面具给了她最佳的借口,让她不舍得推开他。 黄瑶满脸得意,那美艳的俏脸尽显嚣张之色,仿佛高高在上,俯瞰薛天皓。 一身的实力荡然全无,也难怪她刚醒来的时候会那么的乏力了。 他们不怕看得见的敌人,最怕就是这种看不见的敌人,因为这种敌人最恐怖了,上一秒可以是你的兄弟,下一秒也同样是可以是你的敌人。 冲击波的威力非常恐怖,以林峰的实力都不敢硬抗,身形立刻后退数百丈。 凌厉的银色长剑,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重重的斩在了血胤的头顶上。 听她这么说,杨妍总算是松了口气,放下心来,赶忙坐好任由化妆师给自己化妆、做造型,她确实是比较着急的,如果耽误到拍摄,肯定是要被导演给骂了。 瞎眼老妪今天也换了一身新衣,待传宗礼毕,作为传功长老,瞎眼老妪捧出愚笨天门的镇门之宝天愚神录交与天瓜。进行长老摸顶之礼。 起身走到院中,拿出传承之剑,昊天开始挥舞起来。可是当他将第一式的九招练完之后,剩下的竟然使不出来。 混沌中不时传出愤怒的咆哮声,有人似乎正在闭关,被惊醒了,震怒异常。 牛青云急得打转,一咬牙,写了一张密函,藏在秘密传递之处,相比隐匿天心,劫主显然更重要,牛青云经过取舍,还是将秘密上报上去。 ------------ 第五百四十五章 律法 “刘仁恭这次还真是狡诈。”陈玄烈看完北方送回的消息后,忍不住骂了一声。 这厮借着魏国的势,弄成了三镇联盟。 只要不傻,就知道这个联盟是针对谁的。 中晚唐百多年,只要大唐朝廷有平定河朔三镇的心思,三镇就联合在一起,一同对付朝廷大军。 这个联盟毫无疑问是以卢龙为首,刘仁恭声望大涨 就在3人跑向楼梯的过程中,白露忽然之间指着楼梯旁边的一扇窗子高声大喊。 范昭原以为范西屏围棋理论不如施襄夏,如今见范西屏侃侃而谈,心中又惊又佩,当下凝神静听。 青云长老,这一次没有选择在后面继续坐着,不管自己的身体有多么的难受,眼前才是最重要的,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坚持住,绝对不能够倒下去。 不过他没走几步,就发现这里似乎昏暗了一些,让他有些看不清楚。 “母亲?”我的心一下子就变得空茫而又无助,仿佛心飘去了很远的地方,再也回不来了。 “我知道了,娘。我想问的是……雪夜为什么会跟着来?”我说出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其他几人的死状同样也是很惨,没有任何一人的尸体是完整的,即使是最幸运的,他也同样已经失去了一只手和一只脚。 感觉不到动向,对他们来说反倒是一件坏事,因为这么一来,他们就无从得知鬼到底会从那个位置袭击过来,不管是前后左右,甚至是上下,都有可能。 说实话,他从心眼里敬佩这个无名的医师,不仅仅因为他是晚晴的祖父。 南疆这个地方又有很多的可怕的毒物,难免把这个毒虫看成是相当惊悚的感觉了。 硬拉着姜初见和他在床上赖了一整天,起床之后,林成飞就将所有的烦恼抛在脑后。 伊志整个右肩落地,旋即塌陷了下去,痛的他,龇牙裂嘴地嗷嗷大叫。 最近雨水比较多,等过两天下一场大雨,这些痕迹就会全部消失了。 厉虚弱的喘息,默默地鼓励着自己。魔域秘境里千万魔民等待着他的消息,夜魔族的命运都寄托在他的身上,他不能死在这里,绝对不能。 众人皆沉默了,赵宝玉说的三味药材是稀缺物品,价值连城,他们的确有,毕竟身为东欧七大古世家中人,多少都有些家底,自然不舍得拿出来。 “好,好,当然好。两位好汉请跟我来。”络腮胡须带着常兴父子往他们村里走。 只不过,有些巧合的意外,眼前这只接引巨人的瞳孔,身在南极这个特殊的地理环境下,本来绿色瞳孔,看上去却呈蓝色了。 “都是年轻人,不用那么拘束,这也不是什么值得客气的事情……”林易笑着道。 青铜棺接连撞碎九重云层,激起无边的狂潮,轰进了无边的黑暗天地。强光滔天,威能如海洋,远远看去像是一颗凋零的星辰坠落幽暗的天地,普照山河,惊悚着数十里的恶鬼幽魂,大量生人活兽都在诧异的眺望。 陆闲回到了屋中,等了一会,看见米晞依然没有回来,他来到院子里,一个纵步跳到了屋顶上。 “我听说有人要搞你,正好被我无意间得知,考虑到你我的关系,我替你把事情压了下来。”温蒂转过身面对杨橙,抿了口红酒。 像这个魔族人,便是将一道元神附在人族身上夺舍,另外一道元神附在七宝树上。 看见田梦洁的动作,元武和孔擎翔也是瞳孔微缩,不敢轻举妄动了。 阎冲在最近也是越活越自在了呢!尽管他的言行举止,也越发的扭曲变态。 “雷遁术!”雨神说了一句,却没有追,他能感觉出来,那个道人的修为不比他低,道人遁走,应该是不想与水族为敌。 乔一剑这些场面话听得多了,心里也没什么波动,待看见阎冲恭恭敬敬的鞠躬,乔一剑这才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毕竟事情还没办成,受不得此礼,赶紧过去扶阎冲。没走两步,一阵困意袭来,乔一剑躺回了床上。 “五处。”王凡这点自然记得清楚,分别是宝象国、乌鸡国、车迟国、西梁国和祭赛国,朱紫国却是第六个。 “如果连你也无能为力,俺老孙又能有什么办法?无非就是死战!”孙悟空极为洒脱。 好在逐日工程受到了上面的强烈关注,地面施工蓉城政府解决了一部分,真实的资金消耗约在260亿元上下,其中110亿元由中央财政补贴,真实的地方出资不过150亿元。 他知道这是他人生中的一次重要时刻,是他不断努力和拼搏的回报。这种回报让他感到无比的满足和欣慰,仿佛他的付出和努力都没有白费。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应该得到的,是他通过自己的努力和拼搏所赢得的。 下方零星几个心思刚烈、矢志报国的使者,心中却存着别的心思,就如同清末时候的师夷长技以制夷一般。 黑神厉温,无情隐匿于黑夜之中,杀人于无形,手段冰冷而隐秘,是世界一流杀手。 余勤的笑容愈发温和,但是透露出他根本就看不穿的神秘与诡道。 ------------ 第五百四十六章 法令 “瓒儿意下如何?”陈玄烈望向旁听的陈元瓒。 别看他小小年纪,在律法上别有建树,一心钻研此道。 “儿臣以为中晚唐朝廷之所以日薄西山,正在于威刑不立,如王铎提拔李系,潭州一战,葬送江南五万精锐,黄巢遂成席卷之势,王铎身为宰相,却抛下江陵重镇,逃回长安,朝廷没有任何处罚,反而委任为京西行营都统 给付屠苏检查完伤势,沐雪凝又艰难地起身,在附近寻找了起来。 所有人都没察觉到的是,此刻的死神印闪烁光辉,一道乌光正在悄然没入苏命体内。 陆玄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继而便转过身,准备返回自己的飞舟。 她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脑海里不断回荡着谢恩恩冷漠的声音。 “陈总,有几个男星阴阳你,要不要回应?”王依依把几张打印好的A4纸递过来。 陆玄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仿佛根本没把他所说的买卖当回事。 而在这一层正中心的位置上,肖骏的身体被数道火箭贯穿,并死死地钉在了地面上。 既然解除了抚养关系,宋玉芳砸伤了林平安,还可能致残,这就涉及故意伤害罪,。 随后“墨龙妖皇”抬手一挥,手中立刻就多出了一双利爪法宝,对着眼前的护山大阵挥出了一道威力极为骇人的攻击。 而听了陆玄的话,鬼签道人却是咧嘴一笑,用着玩味的语气复又开口。 听到这话张家良不得不耐心解释一番,直到张玲玉真正相信自己确实不在黄海才罢休,张家良之所以对张玲玉这么有耐心,不仅仅是因为张玲玉是央视著名主持人的缘故,更因为张家良对张玲玉确实有那么一丝好感。 十三穗的瑞谷,除了他们时官儿,还有何人能种得出来?便是古代圣贤的故事里也不敢奢想有这么多产的嘉禾吧? 一时觉得奇怪。这都几点了,怎么灯还是开着的?是有人忘记关灯了吗? 远处百姓尽以为天时有变,场中的君臣将士则为飞雷炮绝强的威力所夺, 一时回不过神。 屋里就剩下了丁氏和双胞胎,并几个贴身的仆人。最应该出来主持局面的丁氏还趴地上呢,吉利在乳母怀里挣扎着叫“母亲”。 作为把火影忍者看了不下三遍的男人,武越对大名鼎鼎的神威当然知之甚详,就算没有宇智波带土的记忆,同样将其使用的像模像样。 一遍遍说着,不死心地将那白布掀开。可惜,在映入眼帘的,正是沈秋燕那张毫无生气的脸。脸色惨白,嘴唇发灰,表情有些不自然的扭曲。看得出来走的并不算安详。 听说战车上标着一匹天马,不少人都激动起来, 即使吃饭时间仍然不忘拿着锅碗瓢盆出来围观,在通往停车场的必经之路上翘首以盼。 姜锦炎见他走了,这才看了眼周围跃跃欲试,想要上前与姜云卿说话的人,直接带着她去了一旁,躲开了那些人。 医疗机械臂垂在头顶,感应到自己醒来,便从头到尾扫描了一遍,昂首亮起绿灯。 佟贵妃没有听到石慧的话,坐在石慧附近的惠妃和荣妃却听到了。两人对视一眼,心中立时猜到了许与阿哥们有关。只是中间又多了一个德嫔,那就和她们的儿子无妨,便只做没有听到,继续嗑瓜子看戏。 对这位三殿下,苏如绘从前是敬而远之,到后来懒得理睬,近年更是名正言顺的疏远了许多,如今却又添上一份厌恶——非常非常厌恶。 无论是周泽旭还是周泽晗等人,都因为长期在外面救人,被暴晒之后黑了一大圈,而且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了伤痕,倒是让周泽芳心疼的不行。 “那堆雪狼在哪个方向?”贺兰瑶转头,向着一脸惊慌失措的宁儒熙问道。 如果仅仅只是打出了普通的优势,绝对不会这样,估计对寒门有偏见的玩家依旧会很多。 “毛乐言!”毛乐言自我介绍,眸光落在他腰间的烟袋上,那熟悉的烟味一直在鼻尖萦绕,她不会闻错。 与她而言,哪怕今日她就这么离开了亲王府,她的身份依旧不会改变,不会因谁的怠慢而变得低下,也不会对此斤斤计较。 屋内的几人自是摆好了姿态,龙绍炎又躺了下去,而黎昕和宁儒熙自是恭谨的跪在地上。 还是拥有土灵根的修士可以最无障碍地修炼,但也有一宗特殊之处,就是这法门中还带着一种秘法,能借助其他天材地宝在体内形成伪土灵根,从而修炼这法门,依旧没有障碍。 “卧槽?鬼王的本源武器居然是一面旗子,这东西也能打架?”杨仪愕然道。 这怀志大师奇迹般的得到了天韵昊石的法力,使得自己的本事一下子又提升了好几倍,便带领众高徒飞速回援杨洪大将军的大营,这才将獒犬兽妖军团彻底击溃,解救出来了全部官军将士。 刘范留下贾诩,掌握先斩后奏的权力,全面管理凉州军政大事。他还留下了庞德、阎行、魏延、高顺,前三将负责统领留守凉州军,后一将总揽训练新兵事宜。 听到这里,林鹏微微一愣,这个概念他也曾经听独孤舒琴说起过。 “我目前灵感尚在,说不得炼上几炉就踏出那半步了,如何能再等上半月?若是因此让我灵感丧失,延迟我掌握结旋丹技艺,谁付得起这个责任?”薛奇一甩袖子,一副铁了心要拿到药草的模样。 轻风阵阵,带着缕缕冷香。凤浅歌黛眉微蹙,那是……梨花香。脚下却似受了莫名的牵引,寻着那香气而去。 其目光一寒,手中便是有着光印捏碎,顿时之间,队列之上,有着浩瀚光罩将其笼罩,光罩极其厚实,宛若犀皮,显然,他们也是害怕七大势力撕裂光罩,对其麾下造成伤亡。 庄坚倒是不惧四圣,他们这种半吊子圣者,估计蓝圣几人就能够将他们拖住。 ------------ 第五百四十七章 渤海 “震国使者高养仪拜见魏王殿下,奉国主之命特来请求册封。” 震国就是渤海国,玄宗先天二年(713年),遣郎将崔忻摄鸿胪寺卿,前往震国,拜大祚荣为左骁卫大将军、渤海郡王。 渤海遂成其国号,成为大唐在辽东的属国。 国中典仪、制度、文字皆师从华夏,大唐有三省六部,渤海国有宣诏、中台、政堂三 “是烁阳姑姑来了,你先回去吧。”傅菱雅说着就从慕容诀的腿上起来。 最后我问他以后还敢不敢再做昧着良心的事儿?敢不敢欺负农村人?敢不敢不还赔偿款? 当下我和于果来了个大大的拥抱,说大哥我想通了,我要对玉姐好,我要让她活的幸福,大哥,你曾经和师父说的我现在懂了,真的懂了。 我这才突然明白,原来刚刚在古楼里东方鼎是伤得那样重。原来他为了救我,也受了重伤。 毕竟怨灵回廊里有一个莹莉就完全足够了,末日歌者镇守的地方,除非自己特地命令她放人,不然绝没有可以成功通过的敌人。 “如果你不想说,我可以先开枪打死他,然后在慢慢跟你耗。”黑暗中老鬼的声音像催命咒语一般的在督促着我。 傅烟儿还在张口闭口的姨娘叫着,与人私通被捉奸在床,哪里还是姨娘? 看完这三点声明,我二话没说,立即让张宪东秘密率领十万红头军过境到突尼斯,联合新任傀儡政权,做好战斗准备。 我看了一眼这个男孩,从男孩的面部表情我判断这是个先天脑瘫儿,这个男孩能走,也能笑,应该属于智力有问题,但运动神经还好那种。 从那出手的波动来看,这鬼寇的实力竟然达道的破虚顶峰一重修为的样子。 他学过一段时间的心算,且天赋极脯但时间尚短,能有这个成绩已经十分了得。 此刻听到季凌璇的质问,他明显感觉狠狠地被一巴掌打在脸上,两颊均是火辣辣的。 季凌璇唯恐进来的不是拓跋靖,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赶紧重新缩到隔壁房间了。 几人一个激灵,却也真的看到几个同样穿着红方军装,但却游离于所有人之外的几个军人。 待平静下来后,想着林颜夕的话,不禁都有些尴尬的相互看了眼。 思无邪怎么都没想到叶枫流这么厉害,他都不用诉说,叶枫流马上就知道这个事情和项安宁有关了,而且一下子就猜到他失恋了。 诵经台上,信徒们的叫声尖利,显然又有一些巨大的老鼠再一次结伴袭击他们。 神识失效这种情况极其少见,类似卡拉哈里沙漠地底世界的干扰? 凤澈的目光变得有些幽深:“竟然有十年了……”看向苍琢,明亮的双眸中映出他的影像。 李爽看到高强这个吊儿郎当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他恶狠狠地说道:“我把他的手指全部切了下来,然后把他的脑袋打开,把手指全部放了进去。 无视状态回血,这就意味着哪怕是处在战斗状态,也能使用这个心法技能进行回血。 有时候,史蒂芬森一根筋反而能让他发挥出色。当这家伙脑子里顾忌的东西太多,就是今天这个下场。 况且,他们素昧相识,顶多算有过一面之缘,他为什么要主动提醒自己? 有人用树状图列了一副天刀各服务器入围全球64强的数量统计,玩家们纷纷躁动起来。 ------------ 第五百四十八章 使臣 “臣……只怕难当大任。”王师范竟然推脱起来。 “以二弟之才,一个鸿胪寺卿还不是信手拈来,此职非你不可,渤海、新罗、倭国、琉球、占城、南诏、吐蕃、西域诸国,一个都不要放过!” 陈玄烈不愿放过他,这厮酷爱藏书,涉猎极广,头脑灵活,手段狠辣,简直是外交官的不二人选。 见王师范一副赶鸭子上 刘风惊喜地喊了一句,嘴里果然分泌出一点液体来,那液体不多,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对于现在的他来,可比什么都重要。其他人也都被他的故事刺激了一下,十分“享受”的做了一个吞咽动作。 沈星儿伸手,拉了拉紧贴着身子的湿衣服,可就算这样,也还是于事无补,被雨水这么的一淋之后,她那玲珑有致的身材,还是显现在了众人面前。 “生什么事了吗?”乔昀熙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身边,目光茫然的看着眼前的大火。 “如此重要之物皇上该收好才是,绮歌身份低微,拿不起这要命东西。”白绮歌举步上前,不动声色将虎符双手递向遥皇。 陈夕仔细看他们样子,都是西装领带,也是短头发,模样看起来也只有二三十岁。他不由微微皱眉,这是不是真的中国道观?该不会是一帮挂羊头、卖狗肉的骗子吧? 那就是李市长带着外宾,一些领导,进入龙腾山庄用中午饭,然后,下午分成了三个工作组进行参观。 冷冰霜正在挑选着豆角,一根一根的选着,那认真的神情,有种别样的美丽。 其实,这个时候,擎苍也没有交战的心思了,主要是以他目前的实力,大金鹏妖帝还是很难杀死的,他这一次的目的便是杀死金鹏妖帝。 衡量了一下得失,乾元最终还是放弃了使用搜魂术,他并不认为自己能承受九幽宗的怒火。 向雪对他做了个鬼脸,只是因为那张脸大部分都被裹在围巾里,卫哲东只能想像她脸上的俏皮。不过,那双眼睛,却盛着满满的笑意,显见得她并没有因为他的反驳而生气。 当年她太喜欢顾辰逸了,为了顾辰逸,她可以做出一切,甚至是欺骗。 “那都是人家东家的东西。”宋好年听牛氏说得越来越不像话,还是多嘴说一句。 相比于向雪的忧心忡忡,卫家的三个男人竟然清一色气定神闲。于是,向雪明白了,这种气质,她恐怕还有得历练。 艾斯说:“通知你,你好换一个地方藏起来是吧!”艾斯冷冷得看着德古拉那邪魅的眼睛,不给他一丝喘气的机会。 楼炎冥他们分析得不错,一夜的时间,A市各大网络上全是商界政界一些重要首脑的丑闻,一下子,A市人人自危,就担心自己的事情被曝光。 也就是亏得这车好,安全性能比较不错,否则的话他一定要求下车。 程明杰拿到了卫哲东的“尚方宝剑”,承诺起来更没了顾忌。等到向雪再度莅临公司的时候,人员已经基本到位。 其实夜家跟楼家不缺好东西,但是他们也知道,饶元杰走南闯北的,他身边的好东西更多,所以最后直接给钱就好了。 “不过,我要先去一下洗手间,朴叔,您跟唐姨先去手术室,我一会儿就到。”祁远说道。 “是,知道了!”郭念菲说完就坐下了,他也清楚了这次自己的身份别人是不知道的,这样感觉会好一些。 ------------ 第五百四十九章 诱敌 人一旦上了年纪,雄心壮志就会逐渐消散。 换作十年前,李克用绝想不到有朝一日,会向陈玄烈低头,向魏国称臣,更想不到刘仁恭也敢背叛自己…… “刘仁恭这厮算什么东西,忘恩负义,真以为某动不得他?”李克用满脸怒气。 康君立劝道:“卢龙军这些年虽兵变不断,然实力未损,我军自白陉一战后,伤亡过 佐伊下意识的停下来,低头看了看。“没事呀,导演。你不要回避刚才的镜头呀。我可是让你做个痛苦的表情呢,来!秀秀你的演技。”她依旧和导演开着玩笑。 狄冲霄惊赞拍手,虽说刚刚是主动配合探察神技,但官双妍实是个从一点蛛丝马迹就推出近九成事实的人,不愧是魔皇的关门弟子。 这一点始终都是并没有得到太多的改变,在今天晚上的这一场比赛里面。吴大伟当然也不会希望这一点有太多的改变的。 这时候,大厅中的岷山派众弟子已经察觉到了动静,连忙纷纷涌了出来。 闻听此言,林青玄不禁心中一动,摇头道:“在下惭愧,也不曾见过恩师他老人家!”随即,他就原原本本地讲述了洛水谣被镇压万年,最近才脱困而出的等等事情。 毕竟吴大伟可以说是目前整个联盟之中最出‘色’的那个球员了,有他的坐镇,对于中国男篮而言也就会让他们有了与世界顶级强队对抗的信心。 虽不是想要的东西,但残破灵珍的灵光比之先前要强盛了些,狄冲霄以一根丈二龙筋与十杖龙甲换得此厅事物。 “天网的强大之处在于遍布各地的信息网,但同样的,构成这个组织的无数螺丝钉,也有自己的想法。派系这种东西,无处不在。”胖子喝了一大口酒,捧着一串鸭货啃得津津有味。 他想明白了,他需要别人的力量加持,也就是需要培养自己的势力。 在场人忍不住心里发颤,癫狂又肆意的笑声冲击他们内心的防线。 但是,任萱似乎没有从张天毅的脸上看到畏惧,这让他心里也安定了不少。 甚至,连忍校招生都受到了影响,各大忍族已经不愿意把族中优秀子弟送入忍校。 这已经是他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利用自己的人脉关系和能量帮狄洛洗白,来换取老爸老妈的平安,当然,洗白也只是一个空谈,就这个疯子做下的那些事,怎么可能洗的白? 黎响最擅长的就是跟老人打交道,同样的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就很生硬,很容易被反感,可是他说出来就有一种让人觉得亲切的味道,就像是一家人在说话一样。 更让他震惊不已的是各种修为境界:引气、练气、元气……更让他震惊不已,竟然有如此严密的力量体系。 “你觉得这个地方怎么样?”胖子指着面前位于街边的一处宽不过三米的门面,意气风发。 只要史金贵一闪,于婉便有机会滚到地上站起来,两人道法修为均是凝元境上下,打斗起来不差多少,绝对能拖到苏子昂赶回增援。 而芊葚则是已经气得眼睛都红了,她悄悄地接近是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结果听到了麒览对苏梨表白一样的话语。甚至在提到她的时候,直接略过不提。 走出走廊,外面的地上虽然早上打扫过,但又铺上了满满的一堆雪。 他怕在暴怒的时候来找墨雨,怕语气中伤到墨雨。怕控制不住情绪做出什么让他后悔的事情。 ------------ 第五百五十章 燕国 安塞之战,李克用醉酒误事,晋军大败,伤亡万余众。 幸得李存孝、康君立、李存璋、李嗣源等将死战,才护住李克用杀出重围。 晋军好不容易恢复的一丝元气,又被消耗了,以前败给宣武、忠武,都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强军,心理落差不至于那么大。 这一次败给刘仁恭,对晋国心理打击极大。 开战之战, 刚才的时候,她与房东谈好了价,一次性付半年,也不过总共五千两银子。 虽不明白她为何不继续做糕点,但东家怎么吩咐,管事就怎么做。 姜秋兰手里的筷子猛的一下拍在了桌面上,当即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安家众人一时间倒是都沉默了下来,意外的看着姜秋兰。 只见那面破镜子,在烈焰铸就的火之结界内,左冲右突,横竖冲不出去,急得团团转。 也就是说,打一千次这个秘境,才有可能爆出来一次,甚至一次都爆不出来。 她很悲催的发现,自己竟然连拒绝皇甫夜的资格都没有,何其的可笑? 看他们几个走远了,烈焰这才扯着慕天狂上前,绕到屋子后头,眼角直跳地看向那位慕太太。 这些男人根本不懂怜香惜玉为何物,直揍得她爹妈都认不得,这才住手。 一个年轻的男人找妈妈谈论钥匙的事情,也可能是索要,妈妈很生气,里面更多的是夹杂着愤怒和害怕,然后是妈妈偷偷的离开。 这一次的战斗,他不会去参与,而是要思考炸掉鬼子飞机场之后,怎么去做。 尸体发火一拳击飞从头上跳下来的不明生物,将所有的目光聚集了过来。 秦渔一惊,顾不得再掩饰自己动作,一瞬间连转数次手诀,试图再次将自己被波及的气机稳住——然而自陆启明那方而来的力道却总是被她预想的要麻烦一些,无奈之下她不敢再犹豫,只能仓促引动了下一个印诀。 这种分野非常明确,因此不但在魔法、剑技、装备等方面使用,更逐渐被用在强者、魔兽的实力等级上。 陈诺一路而来,也见识了昌霸寨的风光,比起天王寨来不遑多让,不亏是数万人的大寨子。 金玲虽然不知道封灵术,但知道这肯定就是封印自己的术法,连忙点了点头。 陈诺照例推辞了两句,见袁绍坚持要让他担当,他也只好应承了下来。但他同时向袁绍说了,他去可以,但希望袁绍批准他能够带上他以前的两名部下一同前往,袁绍自然没有反对。 “麻的,游戏里也有人偷井盖?”发出洞口也是没有遮拦的,苗人风骂道。 你想想要是驯兽山的弟子,出现了一个御剑术,比御剑山的弟子还厉害,那御剑山的众多弟子们的脸面往哪里放? 不管如何,对她黄佩琪来说,这是目前唯一的一条生路,现在可不是对幽旷为什么会有这种层次的灵魂力量追根究底的时候。 只要有了这武器跟防具,他们就算是遇上了一些低星的武魁强者,也根本丝毫不惧。 两人的出现看直了旁人的眼睛,纷纷议论这两人是谁邀请来的舞伴。 雷闷响,景泽吓的一瑟缩,莫名其妙的抬头看了眼黑沉沉的天空,皱眉。 就在几天前,陆随还和施醉醉同框,这才过去几天时间,陆随转身就和骆纯去旅游,过甜蜜的二人世界,他脚踏两条船的行径,引来大批网友的围攻和谩骂。 ------------ 第五百五十一章 拉拢 皇帝这两年快活似神仙,吃穿用度比陈玄烈这个魏王的规格高了数倍。 除了每年祭拜宗庙,剩下的日子在后宫疯狂造人,子女多达四十九人,简直成了种马。 其中五个皇子都已娶亲,陈玄烈还给他们封了国公。 成了亲后,又要纳妾,整日无所事事,也疯狂生娃…… 陈玄烈现在也不过十五个子女。 黎明天听了高平的长篇大论后,哈哈大笑,说没想到高平竟然有这样的襟怀,他本以为,高平听说安广元离开江城后会欣欣然,没想到却极力挽留。 清脆的声音传开,陈八荒手臂随意的一挥,将对方击飞出去数米。 江城市柳河镇的镇长刘忠良,中等个头长相一般,是高平的高中同学。此刻,他正在市长的办公室里,听着老同学告诉的好消息。 巴顿拔掉敌人脑袋上的一支箭,敏锐察觉到脚步声,扭头朝大楼门口望去。 问题在于,这是不可能的事,他们并不会尊重你,甚至会羞辱你。 青涩毫无技巧的吻,惹得靳南洲喉结微动,他眸深如墨,并没有迎合,也没有反抗。 早知道,就不多嘴了,老老实实帮他解决问题,哪儿还有那么多问题。 不知徐坤看没看到,感没感受到,反正他没有回头,但是身体却向旁边侧了一下。 不过,这个问题,李昱也只是浅浅地想了一下,并没有深入细想。 不是她买的热搜的评论,买的评论太假了,远没有这些评论真实。 在天神学院的英灵殿里,释天帝大摆宴席,把所有的追随者都找了来,庆贺这场前所未有的胜利。 不过无论是战锤也好,圆盾也罢,在攻击距离上,齐麟却始终占据着优势,以克雷默长剑的重量加上齐麟自身的力量,每一级劈砍都威力十足,不断地将“程砚秋”向房间的角落之中逼去。 漓王微微仰头,看向江火,精致的脸庞如上天手中完美的杰作,那双琉璃似得眼睛看的江火尴尬不已。 “吼!”数十条巨大黑色方舟上面,几乎同时响起了愤怒的龙吼。环绕黑色方舟上面的黑色雾气散去,露出方舟后甲板上一条条庞大而恐怖的身影。 “哼~族难当头,还谈什么族规?告诉你们,现在本座的话就是族规,还有谁不服的,大可以站出来!”副殿主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本着脸喝道。 她缓缓合上嘴巴,又突然飘到夏初珑身边,两只冒着血丝的眼睛看着苏嫦乐,嘴角挂着诡谲恐怖的笑容。 这一次,这些怪物的完整度显然已经要比上次高出了不少,不仅胸腔全部封闭了起来,体表外层还覆上了一层具有一定保护能力的外骨骼。 毕竟那些牛头人出工不出力的情况,还是比较明显的,没有人注意的时候,或许还能够蒙骗过去,可是吸引到了传奇强者的怀疑,那咱们就无所遁形了。 “其实不光是我金族一族是这样,其他的八族也是如此,用剑之人皆是极少!”金泉摇着头轻声一叹,似乎是在惋惜着什么。 “哼~本座决定之事,岂是你所能够改变的?若是今日能杀了这妖,便是再牺牲些族人又如何?”副殿主沉沉喝道,目光过处,楚长老的瞳孔开始涣散,身上的生机一点点地消逝了。 “他在此刻动手,明显就是知道了老祖的计划。”这个念头在张克脑子里一闪而过,虽说心中惊惧,但此刻明显不是探究这事的时候。将李云拖住,等到老祖归来才是正途,相信这里动静,老祖已经发觉了。 ------------ 第五百五十二章 进犯 河北的格局基本形成,李克用吃了个大亏,也没精力再去招惹刘仁恭。 四镇谁也奈何不了谁。 不过西面形势有些不容乐观。 枭雄就是枭雄,朱温派骁将徐怀玉驻守利州,王建十余万人马不得寸进。 北面奇兵突出,派朱珍、李唐宾统帅一万精锐直取鄜州,李思孝大惊,从邠宁撤军回援,却不了李唐宾三千步 清晨,睡的正香的吕香儿便被这雨声惊醒。看着窗外的细雨,吕香儿立刻想起了哥哥吕洪应该是今天回家的。可突然下起了雨,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回来了。 离开黄金巨龙所在的沙漠,四人进入一座冰天雪地的世界。走在厚厚的积雪上,白七七对走在前面的晨风喊道。 不过上复的篮球竞技,却是一塌糊涂,数年以来都是没有任何起色。不过,这却丝毫不打击上复的学生对篮球的热爱。每一次的大学篮球友谊赛,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甚至就连市里,都是重点关注。 远远的招呼打到一半,在看到路灯下另一个身影的一瞬间,立即又憋了回去,急忙闪身躲在灌木丛旁。 说着话,闫莉从包里抽出一叠钞票,厚厚一叠足有一万块,往桌子上一摆,那意思很明显,有本事就把这些钱拿走,没本事就别进来。 出岫看出来了,纵使他是庶出,纵使他与太夫人有心结,纵使他并非云氏的掌舵人,但自始至终,云羡还是以这个姓氏为傲。 “不一样?明显就是个废弃很久的破地方嘛,哪里有老夫的茅草屋待着舒坦。”连成玉故作镇定,继续信口开河。 “这云山有九层,大着哩。一层你也看到了,是当年云山宗外门弟子居住的地方,他们只有通过了考验才能算是云山宗的正式弟子,才能上山修行。”这次不等晨风询问,连成玉便主动开口娓娓道来。 我和唐悠悠厮杀着,干掉了这里几十个敌对玩家之后,我眼睛中寒芒一闪。几乎同时,我拿出了震天弓,拉起一枚巨大的箭矢,金灿灿的犹如暖黄的夏日。 范夫人听着,想到那仆从的伤,也心有余悸,心里也对范宛越发不容起来,这个范宛,两回想置她的儿子于死地,简直不把她放在眼里,看来不想办法把他教训死了,以后他仗着太傅府,还站到她头上了。 林枫确实料到了董宽会闭门不见,不过,这对林枫来说未必不是件好事儿。 而这一次,两人却没有着急拼命,只因为,先前的一连串攻击,就算是邪月拥有修罗身,而铁面阎罗也拥有能量反应炉,也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 剑雪莹直接的翻个白眼,这个家伙是抢劫上瘾了,要是每个家族的底蕴都和皇室一样的话,那么寒风国也就太强大了吧?但也就是在心里嘀咕一下,对于唐逸这种无耻,剑雪莹觉得必须神魂寂灭才行了。 “青云剑法和剑诀!?”听到了清风客的话语,蒙奇却是一愣!这青云剑法他自然知道,清风客是严令他不准先触碰的。至于这青云剑诀他倒是第一次听说。看来这青云剑诀应该是附和这青云剑法的功法。 能够斩杀蛮人一族的一尊神王大能,哪怕是有所牺牲相比较而言,这一战终究是他们占了上风呢。 天劫击下,公冶浩淼便把手一指,顿时青锈剑青光大盛,然后朝着天劫飞去。 ------------ 第五百五十三章 海利 新吞并的地盘逐渐适应魏国。 一系列的轻徭薄赋的政令下,人心逐渐倾向魏国。 特别是今年的秋收,山东、江淮、江西皆迎来丰收,还不用上缴田赋,人心大悦,反过来协助魏军平定贼寇。 魏国人心就这么一点一点累积起来。 看着府库逐渐充盈,陈玄烈动起了大海的心思,准备在登州、扬州设了两个造船 随着声音越来越大,地面的震动也越来越大,薛诰已经能感受到大地的震动了。 “殿下,这才一天不到的时间,已经招了六千于人了……真要招够一万五千人吗?”负责此次招工事宜的秋香在向李承乾汇报招工进展时,满脸担忧的问道。 便听到外头响起“笃笃笃”的一阵急促敲门声,他心中暗骂谁这样不长眼,偏要在好不容易有时间歇息来打搅。 万一这胰岛素打进去不起作用,或者自己扎针没扎准位置……千古留名的一代贤相就这么死在自己手里……想着想着他额头就开始冒汗了。 只听远处森林中传来一阵大喝,那飞刀骤然倒卷而回,瞬息消失在了它的视线中。 日光自极高处泄落下来,绯红的叶子也被日光照得如清透的红玛瑙,再落到少年身上,越发如明光中的神祗。 设置完之后,他也找了一个地方躺下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没有办法睡着。他躺在草地上,抬起头,望向天空,漆黑的天空之下,有着一颗又一颗闪闪发亮的星星。 直到后来撒维才知道,当校长带人下到二层的时候,这里的氧气已经十分稀薄,那是撒维等人被困地下的第三天。 克雷和同伴看到薇丝真的生气了,只得走开,开始关注战场上异虫的动向。 长剑瞬间就划过宁凡的拳头,甚至是宁凡的南渡拳套这个时候都有些损伤,开始开裂,开始支撑不住了。 自己的亲弟弟都能拿来做这些,只怕这份兄弟情谊,早已经成了恨意。 她将身体往下沉了沉,周围水波轻柔的打在身上,温热的温度让人十分舒服,怪不得她居然直觉睡过去了。 不过,既然跟他没有半点关系,那么他也没有那么好奇,非要知道罗刹门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笑,似乎春冰消融,泼墨山水,掩去了眼底的心疼和温柔之意。 裴东听了楚枫的话,也是不客气。至于指挥部里面的其他人,看着楚枫的表情,则是有些吃惊。同时他们也都是在猜测,这楚枫究竟是什么身份。 一出门,我就被门外的场景吓了一跳,只见木屋的门口突然出现了几个影子围成一圈,在那影子手上还不断有着红色的亮光出现。 朱珠一把躲过沈傲的刀子,在沈傲收势不急的时候,朱珠往腰后一模,掏出一把菜刀来。 我有点慌,这大少爷虽然平时总是一惊一乍的,那都只是被豆豆欺负急的情况下。 黑暗科学家的影子从空中浮现出来,显然,这并不是他的本体,他异常的狡猾,从未显现过本体,就连心蓝都从来没有见过。 ……杨宇将东西放下后,记得要去教授那里报道,人家已经在安排自己挑战的事情了,杨宇倒是很好奇,到底这位“神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按照自己的猜想,此人一定是个骄傲的人才对。 看着眼前那热气腾腾的牛‘肉’面,唐心甜哪里还顾得上害羞,连忙吃啦吃啦的吃了起来。 ------------ 第五百五十四章 约定 按照李巨川的建议,先在鄂州造船司改造海船,弄出一支小型海军出去试试再说。 然后再大力兴办海军,给财政的压力小一些。 毕竟现在的魏国还要厉兵秣马,积蓄粮草,准备荡平最后的几个藩镇。 陈玄烈最大的长处便是听人劝。 只要开了这个头就行,见识到海洋的利益,整个魏国自会从下往上的奔向海 于是,禀明了李密,程咬金就带着手下人马隔三岔五的去东都外城转悠,每次都满载而归。看到程咬金收获多多,瓦岗军的其他将领心中颇不平衡,干脆也带着人马不甘落后的前来参加这场发财的盛宴。 厉爵西将手机收回裤袋,伸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居高临下地凝视向她,一双深邃的眸似笑非笑。 打开窗,徐徐清风拂过,唐老爷子昏沉的脑袋,明显轻松了不少。 厉爵西靠坐在床头,目光幽冷地瞥她一眼,没什么好脸色地接过含在嘴中。 几次射手换过,不知是那机枪边的射手死光了,还是剩下的射手害怕了,鬼子几挺机枪再也没有打响。 将这一万余人在摩诃顶安顿好,第二天一大早,程咬金就将这些人全都集中起来准备训话。他之所以这么早就将四大部曲合而为一,甚至不惜为此而将所有的实力暴露出来,为的便是能够更好的训练这些兵丁。 甘露一下子呆住,僵硬在原地,脸上一片雪白,手指不由得去绞衣袖。 能量条他也看过,经过昨夜的奋战,终于不用坐过山车了。令人惊喜的是,能量条竟然显示百分之六,足足提高了一个百分点。 我灰头土脸的走进厨房,冰箱里还有些饺子。刚刚美美的饱餐完毕,睡觉的某人就出来了。看到我正在收拾碗筷,“白菜猪肉馅,夏子衿,你吃独食。”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厉家连佣人的素养都好得一塌糊涂,对她哥哥能做到像看正常人一样,不歧视不同情,可是他们的心里呢? 两人朝着山峰上面走去,顺着邪气浓密的地方走去,因为邪气是从哪里出来的,那里的邪气肯定就是最浓的。 若没有甄三娘出手,便明知这东西不是豆种,只怕也会深受其害。 谁能料想,界一行有着无数的奇遇,也是遭受了太多凶险,远远超乎了他的掌控。 刘院判定了定神,道了声得罪,便跪在榻前将三指搭向瑞安的手腕,察觉对方的脉息极不稳定,根本不是操劳过度,而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如同刚才一样,清零的短剑刚刚碰到黑色人影的时候,人影却是又消散一空,不知道去向。 林风实在忍不住捂着嘴巴干呕起来,从没有见过到像这样子恶心的画面,恨不得自己的眼睛瞎掉,可能已经瞎了。 苏世贤回想起五年之前,那还是自己再酿大错,陶灼华初至长公主府的时候。那一年,苏梓琴只是九岁的孩子,却将这秘密瞒得滴水漏,不仅瞒过了瑞安,更瞒过了他。 甚至,这可是关系到青峰市的事情,虽然贺川是青峰市的市民,但这并不代表着贺川有能力承担家族与家族之间,或者家族内部所发生的情况。毕竟这可是家事儿,贺川又不是家庭调整协会的人。 见到凝露已经是离开,秦真才露出一副高兴的笑容,不厌其烦的问了林炎一个又一个问题。 ------------ 第五百五十五章 冬 一场大风,中原大地正式进入冬季,逐渐寒凉起来。 陈玄烈巡视开封南城平民区,这时代没有棉衣棉絮,达官贵人有皮氅、炭炉、锦被,百姓靠芦絮、柳絮、干草过冬,每到冬天,都会有成百上千人冻死。 所谓文明发展,其实就是获取能源的过程。 以前是靠城外的柴草,所以每年山野荒地,到处都光秃秃的,被砍 见杨伟走后,黛绮柒赶紧整理了一下床单。起身走到窗户边,盯着楼下的那个身影,直到杨伟的身影消失在眼皮底下,嘴角洋始终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只是在动手之前,叶错却是忽然之间用手吹出了一道掌风,将那东西身后的项家之人全部都吹到了很远的位置上,随后一道结界笼罩而下,将他们全部都包裹在了其中。 真正聪明的人并不在这里看热闹,比如孔耽,一边通过特制的定位盘和狐族、龙族等盟友联络,一边赶往空间的中心区域,那里是接引令发放的地方,也是未来战斗最激烈的地方,先把盟友聚齐,做好充分的准备才是王道。 “我说‘护草使者’,您这一番高谈阔论怕是别人教的吧。”王辉阴阳怪气地道,他似乎有意撩她。 赵归真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势,开始炼丹并广罗天下道家至宝,其中便有一条来自南疆的“窥蛇”。 王燕似乎打定了主意和李阳作对,高声道,有几个宾客也点了点头,道。 就在李想一拳头要砸在杨伟脸上的同时,杨伟侧身一闪,右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拳挥去,发出“砰”的一声沉闷的声响。 交流会的主会场便设在这个花园中,因为这里足够大,最多可容纳十万人。 张乾急忙制止了对方的深情表白,接下来第二名候选人就有点意思了,正是当初被李牧打败的黄良辰。 谷雨为我不值,我却淡然一笑,你们觉得过去了就过去了吧,不经一番寒彻骨,哪来梅‘花’扑鼻香呢。 正当沈锋暗暗猜测那个黑袍怪客是不是真的清玄道人的时候,百里之外的山顶上忽然传来一声脆响。 龙悔嘴角一扬,似义正言辞地道:“还请夜王城解开守卫,让我等进入陨石秘境。 韩歌先是在酒吧里打量了一番,对环境还算满意后,他才问起了话。 “哪里,只不过我自己之前也是主修灵魂修为的修仙者,所以灵魂修为才会稍微的高了一点而已!”李翰很谦虚道。 训练,要不然在战场上人多很有可能不是优势,而是敌人攻击破绽。 凌雨馨美目盯着侃侃而谈的闻一鸣,心头泛起阵阵波澜,越了解对方,越发现其深不可测的底蕴。无论是香道,还是古玩,甚至是美食,如数家珍,自信淡定,从来都是荣辱不惊的大家风范。 就在这时一声尖叫划破夜空,台上的琴声戛然而止,大厅内所有的人开始左右张望议论纷纷,陆珏与姚明浩也一起起身望向门外。 结果一直到晚上八点多,韩歌已经搜索了14万人,还是没有找到一个符合条件的目标。 唐亦风点点头,越看闻一鸣越欣赏,几十年师兄弟自然知道静心香失传已久,赵大成苦心研究几十年都没有成功。没想到在一个年轻人手里重现光辉,绝对是天赋过人。 “穷奇尊者,现身吧,你的阴谋,已经被我看出来了。”叶源冲着京都城里大声喊道。 ------------ 第五百五十六章 春 开春之后,陈玄濬返回开封。 陈玄烈设家宴招待。 几年不见,身材还是那般矮小,但气度越发沉稳了,言行举止中透着一股威仪。 他早年身材矮小,文不成武不就,没人愿意嫁女儿给他,所以一直没娶正妻,这几年娶了几房小妾,生了一对儿女,眉眼间的神色比往日柔和了不少。 “这一次又要辛苦你走一 要不是现在在司徒琅城面前,项阳对这大唐王朝第一人前辈有所恭敬,现在就要跑下去问问李牧这个混蛋兄弟。 方林晚听到,暗自得意看来王爷还是比较在乎她的,南宫月这妃位一定是她的。 而众人皆是难以置信看着黑袍人,一个直接把赵家家主怼到说不出话的人。 南宫月看他有点入神了,轻轻的踮起脚尖双手捧着他的脸颊,仔仔细细瞧一会忍不住如蜻蜓点水般吻他的唇,又别过身,略带一点羞涩不敢对视。 说完,张天星怒喝一声,激发了心核能量,全身弥漫起白色光辉,迎着拓跋坚打来的沙包大的拳头,轰出了一击势大力沉的重拳。 两个队伍很有默契的没有对对方动手,解决掉乱七八糟的人,双方分开去寻找苏璃的雪地摩托车。 这滔天的杀机让无数天海势力都是心惊胆战,疯狂增派人手去查明真相。 这一天,苏璃他们没有再开直升机了,因为他们已经接近最近的海边城市了。 “东门之离,颠倒石轮,虎头狮吠。”周雁行卷动纸张,汲入怀中白袂囊,空余双手。 面对这么一个大凶之地,阎落落歇了让孩子们历练的心思,让他们去对付这个厉鬼,相当于给厉鬼送外卖。 启千秋和生鱼健司眸子里都燃着怒焰,他们输在黄德身上是中毒,又被围攻,差点死了,他们自然咽不下这口去。 然而,四人才刚准备收拾收拾就休息了,外面却突然传来鬼鬼祟祟的脚步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秦颖左掌轻捏印诀,隔空拍动之间,一股不容抵抗的力量浮现,直接将龙浩冲击的倒飞出去。 赵宝玉抬眼看了眼昼夜分明的界线,城北的天空全部笼罩在黑幕之下。 云锦绣虽是说笑,可眸光敛了几分,眼底的幽波翻涌,旁人却觉察不出来。 也就在此时,那炫光通道骤然消失,他们两者的身形,直接自高空开始下坠,完全难以控制。 “无论是哪个选择,去做就好,只要不为你曾经的选择而后悔,便是了。”云锦绣语重心长的开口。 庞娟沉默了,这的确是一个巨大的利诱,若不是这少年的横空出世,她甚至不知道无崖子竟然真收了徒弟。 一声沉闷的头槌声,他跳起撞上黑洞,像是撞上了一道无形的墙。 “给公子做四姨娘,只怕也还够格儿罢?”顾成华笑道。听见“姨娘”二字,忍冬刷地一下抬起了头,脸色有点儿发白——只是在旁人看见之前,她又深深地把头埋了下去。 楚鸣皱了皱眉,突然之间,一股玄妙的力量拉扯着他,那灵魂之力竟然不受控了起来。 虽然还没有证实这个配方的可行性,甚至它落到了任何一个炼金士手中都会以为这是哪个疯子胡乱编造出来的,然后讥笑一声丢进锅里。 听到“三少爷”,顾成卉就想起了刚才急急忙忙冲进正明居的顾明柏。 因为这个部族所要迁徙的去处正是自己整个计划中最为关键的地点。 ------------ 第五百五十七章 局 真话永远不好听。 皇帝一时无语,也不知如何反驳他们。 当年僖宗两次逃离长安,皇帝也跟着吃了不少苦头,至今记忆犹新,当年黄巢攻陷长安,僖宗与他仓皇逃奔,连口糠都吃不上,两条腿跑断了,想要一匹马,却被田令孜抽了几鞭,当众侮辱…… 移驾开封后,日子过得比以前舒服多了。 吃穿用度,都 如果不是莫天的气息始终平稳,恐怕柳清雅都会以为莫天死掉了。 天还未亮,沈风突然从床上惊醒,大口大口喘气,刚才做了一个噩梦,梦见婉词真的被人杀害,这两天对于他根本是煎熬,婉词生死不明,奶娘无端遇害,想到了这些,这两天心情没有一刻安定下来。 “县农场情况特殊,所以土产公司与县委协商后决定,承包者只要能妥善解决现有职工安置,并且负担县农场之前在银行的贷款即可。也就是说县土产公司不需要在对农场承担任何经济上和法律上的责任。”杨光耀说道。 “除了你计划的出口业务和入秋的罐头加工,咱们农场你还打算扩展那些项目?”王志国追问道。 “川田叔叔,这盘雪果山珍做工虽然有些粗糙,但是真的很美味。”千岛美代子看到川田津熊细嚼慢品,而且脸上神色不定,再一看里面的肉丝比筷子还粗,所以心里也有些没地,但是他很认可韩涛,所也就避重就轻的说道。 “十八——我看不太像,也罢,十八岁也晚了点,若是能早点学习武艺便好了。”唐老将军摇摇头道。 庶长子的心里稍稍的有些明白过来,顾阳景和顾雪景兄弟最想像顾石诺的地方,就是那一对眼睛。 心念起婉词,忽然想到这此行军或许会经过升州,身体忽然从床上弹起,猛地冲了出去,朝顾碧落的营帐跑过去。 在施展完龙神不败战法后,叶玄也是挥出一招天绝剑,凛冽的剑气,在虚空留下火痕。 只是因为她母亲持家不力,他们在顾顺景出生的时候,只能尽力表示了心意。如今季安宁当着她的面说这些话,她心里明白她是无心,可是她心里面却过不了自已的关。 虽然知晓秘地主人就在酿酒坊中,对方大概率还需要他对比酿酒,但张学舟也没敢赌自己这一脚踏出的后果。 “得了吧,瞅你自己都被打成这样了,你还防身呢”张学舟摇头道。 绿色的幽光好似宝石一般映射在徐缺的脸上,徐缺大喜,他立即再次挥动鹤嘴锄,向着绿色矿石挖去。 “如此,那是太好了,以后我也一定会改掉急躁冒进的这个毛病,让你对我更满意的。”莫剑宸开怀道。 「既然如此,不如就此消亡!」政哥儿闭上了眼,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足下一踏,这条黑蛟顿时四分五裂,鲜血化作了猩红的雨。 而在西西利亚城堡之外遍地的都是荆棘花,同样也是和这位传奇家主脱不开关系,直到最后成为这个家族的徽章。 “诸位,你们就此退去吧,我找点资料,别来打扰。”李南山声音很轻,甚至还朝着这些迷茫的士兵们挥了挥手,如同是在自己家一般。 “我知道了,李南山,你是玄天宗的天才!”魔天再也受不了,暂时从无尘的身上脱离,声音变得尖细了起来叫嚷道,他方才就一只觉得这赵安生很熟悉,直到他想起雷凌老祖的记忆,这才认出来。 ------------ 第五百五十八章 黄袍 听子都是经陈玄濬之手打造的,但归根结底还是魏国的一个衙门。 里面发生任何事情,都会有风声传出来。 “你一回来就闹出这么多事,到底想干什么?”陈玄烈现在很愤怒,看来将他调往渤海是个明智的决定。 留在中原,迟早有一天会兄弟反目。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兄长下不去手就由小弟代劳。” 到镇口的时候便见到关全在那边儿等着,见到李欣他们来了,忙迎上前来接人。 “三爷,看来你,真的是比传言中要逊的多。”依娜儿淡淡的笑了笑,道。 林浚杰的声音慢慢地,仿佛遁入天空的彩虹一般慢慢消逝,但这首歌带来的余味,却还在所有人的耳中、心中徘徊、缱绻。 “之后我故意在他的前面摔倒,他非常好心,不但把我扶起来,还要送我回家。”朱老太的神情变得非常的诡异。 这天比赛结束的时候,洛晨下了擂台,然后向王雷他们那边走去。 美国人们不管他们对这个电影的结局感觉如何,至少对这个片子的打斗场面那都是赞不绝口的。 禁忌之眼缓缓的转动着,看似只看向前方,但是在成阳的视野里是没有死角的,任何一个方向的景象都能够在脑海里清晰的显现出来,而且可以随意的调换距离和角度。这只是禁忌之眼其中微不足道的能力之一。 那时的他,顶着被云霄逐出的废物之名。自然不会被这种大人物放在心里。 主卧里,一个貌似五十多岁,一脸病容的老太太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脸好奇的看向卧室外,显然,她就是左织母亲,也听到了左莹带有情绪的那句话。 甚至有不少人专门跑到山门口去看看洛晨,见识一下这个到处惹事的人物。 说起来,前世今生,秦筱筱人生的头十七年都是和李兰英一起度过的,那时候她们相依为命,日子过的苦,却也平淡。 相当于天庭诸多势力对紫光夫人功绩的肯定,愿意给她一个面子,有好事也愿意带上她,只为让紫光夫人向着洪荒众生承认,天庭是无尽星海的正统继承者身份。 唐西灵活的拉扯着驴车的缰绳,出来的时候是一路狂飙来的,那么回去的时候就可以慢慢来了,反正人他已经带回来了,该怎么处置也是他们自己的事。 这双门四座的跑车,一个姑娘,托着另一个醉酒的姑娘,还真不好进去。 记者在杂志的名人专栏刊登了阮童瑶回国后的首次采访,在设计界立马引起轩然大波。 林萧似乎是有事情要跟他谈,于是赵韩打断了和关诗诗的对话,面向林萧谈了起来。 正好接下来有课,打闹了一阵的章哲和齐鑫友就去教学楼上课去了。 那一瞬间,医生福至心灵,他明白了自己所学的知识没有出差错、仪器也并没有坏。 秦子臻在那一瞬间反拉住她的手,然后拽着她往后跑,心里面也在默数着那150s的流逝。 Anna将自己的另一种想法讲述出来之后,莫副总也心服口服。 说出来一把心酸一把泪,而现在,好不容易进了进化空间,总算是把苦日子熬到头。 既然被她识破,我也就不再隐藏,慢慢将身上的易容术卸掉,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加妖仙们的强硬态度实在不讨喜,是以人仙和妖仙现在正是剑拔弩张,气氛紧张之时。 ------------ 第五百五十九章 登基 欢呼声在开封城上空呼啸,到了这一刻,全城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南城一座生意并不太好的酒肆内,两个穿着皂色圆领袍的人坐在了一张桌子上。 酒肆内没有其他客人,连店家都被赶了出去。 门外还围了一排的黑衣人,手按在刀柄上,杀气腾腾,连巡逻的亲军都不敢靠近,远远扫了一眼,便策马而去。 “ 主树还是认出了岁谕毁灭,很难想象,在这长达几万年间,竟然还有一丝对她的记忆,实为难得。 常歌行想到自己曾经在哪里见到过这么一双类似的眼睛,对!是前世的野生动物园,那是一双狼的眼睛。 我们这些法术全部都是放在一个地方的,基本都属于叠加状态,白胡子老头更是带着他们随时准备开始往护盾里面输入法力,来保证护盾不会被这些黑气冲散。 大家都在诧异原来云箫隐藏的这么深的时候,突然,云箫和慕晨的身边泛起五彩的光,然后那光芒将云箫和慕晨团团的围住,看不到里面的身影。 御林军见到骁果军拿出了弩箭,队形不禁有些慌乱。这个时代最常见的远程武器是弓箭,对于弩的了解还停留在诸葛连弩上,那也只是传说罢了。 萧美娘双眼泛着春色,打量着常歌行。常歌行却是忘了,没了锦被,自己也成了一团微胖的春光。 因为发过血誓的缘故,潘浩东抵达香江的那一刻,郑琪琪便感应到主人在附近,于是迅速打发走老妈,偷偷给她主人打起电话。 4。并且大陆中大部分都是低下的灵兽,而且属性大多是些初始属性。 这个黑衣男子有着一双暗红色的眸子,五官俊美地像是用刀一点一点的雕刻出来的,明明是画中仙般,但是身上满是血迹的样子让他如同修罗一般。 由此看来这个黑气更像是一种毒气,或者说应该就是毒气的一种,只不过我们并没有见过这种毒气。 九尾狐也同样地拿出自己的随身武器‘圆月弯刀’,整个刀身都冒着红光地熊熊火焰,其温度可不是一般火焰可以比拟的。 “月之,你怎么在这里?”那遁光还没有消散,南月之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其中传出。 洛语冰抬起头来,用一种颇为敌视的目光看向轩辕煜,周身冰冷的气息再次变得凌厉起来了。 同期,收到风声的“灭”组织,同样是派出了不少高手,奔向了北大陆的西边,倒是北大陆的元老组织“元夜”,却是一直没有半点动静,是没有收到消息呢,还是根本对那所谓的宝藏看不上眼,这就不得而知了。 大堂之上,一个秃了顶的老和尚襟坐在大堂中央,身前放着木鱼,老和尚并没有敲打木鱼,反而如同睡着了一般,李海看见他之后所冒出的一个词汇,便是老僧入定。 正在发表讲话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在一面玻璃显示器上投影着自己所要发表的言论。 “谨遵雷神大人钧令,属下这就去办!”雷百川连声称是,随即转身便带着手下的修士离开了。 骤然间,士兵们热血纷腾的振臂呐喊起来,带着他们的信念,与他们的将领一起踏上征战之途。 “林风,有什么秘密你可以呈上来,但朕不知道,你想用这个秘密换取什么。如果代价太高,朕可以不看。”成武皇知道林风不会平白无故的来送什么秘密,多半是为了朱天降。 ------------ 第五百六十章 涟漪 国号自然是大魏,不过年号引起了群臣们的争论。 有人主张“龙兴”,有人主张“开平”,还有人竟然弄出一个“靖康”…… “靖者,平也,意在扫平天下,康者,富足,正合当下形势。”门下侍郎刘捍振振有词。 陈玄烈盯着他看了很久,怀疑这厮就是来唱反调的。 年号是给天下百姓和各地藩镇看到,代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熟悉身影,谢臣最后的目光是看他从天际坠落,被人惊慌失措的抱在怀里。 然后,自己坐在后排,用真气控制王涛的身体,开着车离开市区,来到一处名叫虎跳崖的地方。 声音还这么大,生怕附近的人不知道她炒肉了,一听就没安好心。 还不知道真犯事,假犯事呢。按照以往看过的话本子走向,说不定是有人陷害自己,江素如是想着。 房间灯光昏暗,什么都看不太清,直到他的右手被温热手掌轻轻握住。 它们的头部特别引人注目,一双大眼睛阴森森注视着眼前的人类,锋利的口器一张一合,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少年帝王手持长剑,气势凌厉,挑眉望着面前的黑发乌唇的少年。 在这热闹非凡,整个秦国上下都沉浸在一片忙碌而又欢乐的气氛中,准备着明日过年的各项事宜时。 而此时,北大的一所实验室内,之前那位老先生,正身穿无菌服,全神贯注,不敢有一丝松懈的看着眼前的培养皿。 就算吉尔、巴里和赵志景、李莎等华裔关系不错,是好友,依旧无法消除巴里、吉尔内心身为伟大白人的先天优越感。 当然了,当年住单间的我要另算了。不过现在没有什么功法有我那种的特权了,所有有功法的房间都是分层的,还全部都是十层。 而谢兰欣在看到唐柔竟然跑到赵媛媛身边去了,也是有些迟疑起来。 话毕,路西法再度提起手中的暗黑长剑飞起,仅仅发挥出大罗金仙大圆满的修为,其身后那些大罗金仙级的堕落天使亦是虎视眈眈的看着王浩三人。 与上次不同,上次这些人那些看向他们的眼神,全都充满了不服与挑衅。但是这次,所有的弟子无一不投来了尊敬的目光,眼中再也没有了不忿,有的只是满满的佩服。 但是其他人就不同了,特别是道门和金枪门,他们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的辉煌,又怎能轻易放弃? 跟你混是为了吃肉的,你这种明显是以卵击石的行为,对不起,老子不干。 洛洛虽然也对自己的神国分外好奇,然而感知着上面越来越磅礴的能量波动,洛洛深知目前可不是详细查看技能的好时候,做完这些事情之后,洛洛立刻爬到了维克多身边,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妥当。 伴随着老旧木门的响动声,唐浩飞推门而入,他环顾四周,但入目处,仅仅只有一个黑皮魔物酒保,躺在吧台上,哼哼唧唧的打着呼噜。 王川也不傻,能够一脚将他找来的人踹飞,很显然对方并不是善类。 颜雪闷哼一声,倒着退了出去,长枪杵在地上,喷出了一口鲜血。 “现在我们都在异国他乡,咱们不是兄弟是什么?”林峰解释道。 一阵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之后,M249战队和17战队全部被淘汰出局了,而团灭两队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赶过来的AB战队。 ------------ 请假一天 病了,请假一天…… ------------ 第五百六十一章 大旗 南方十一州叛乱,影响逐渐扩大。 江淮的升州、滁州受到朱延寿、田頵的刺激,也跟着起兵响应,陈玄烈还没喘过气来,北方义昌军德州、淄青军齐州、魏博军博州竟然也跟着兵变。 一时间弄得魏国境内风声鹤唳。 闹得最凶的是升州冯弘铎,此人也是乱世中的弄潮儿,出身感化军,受当时的感化军节度使时溥猜忌 “千里,没事吧?”段尘看向身边的血溅千里,出声问道,刚才血溅千里那种失神的状态,使得众人都很担心,不过此刻,血溅千里倒是好多了。 而在这片星域的深处,一颗恒星散发诡异的黑光!那便是浓郁到了能凭着肉眼便能看见的光之形态的异能量。 “回江娘娘,先时在南熏殿,儿与阿兄已见过阿耶……”李璥拱手答着,看似面有难色般低垂下面首。 也许是同为天地之间的稀有的魔兽,两者惺惺相惜,所以黑熊没有将其击杀,现在黑熊能够从面前的‘翼刺冰焰犀’身上感觉到一种危险。 回到了卧室拿了电话准备拨打,才看到父亲给她打过电话,还发了个短信,当看到父亲说在玫瑰园等她时,苏叶大吃一惊,急忙拨打电话,可是父亲的电话却无人接听了。 皇上自然会给两位皇子接风,那这几盆花晚上一些时日展现在众人面前只能给她涨脸,她也好盖盖前段时间丢脸的事件。 “陛下来迎亲。不梳妆怎上花轿?”见状,云儿已没工夫得跟彩儿、月儿多作释,喜轿现下就停在门外,这会儿须是先行替江采苹妆扮一番最为紧要。 如此一来,李椒才面色一缓,李玙更是松了口气,父子二人刚才还真惶恐李适不解人事,一屁股坐在御座上不下来。 尽管莫家刻意的压制,但这件事还是上了头条,而司法机关也开始进入调查。 身后众人看见闫灵儿四人举动,也未曾多言,经历秘境之战以及最后的起死回生,众人对于闫灵儿都心怀感恩。 浮躁的心是不能等待的,除了周二挠塞之外,这些星星开始发出了各种怪叫这些怪叫,终于惊醒了,做着白日梦的路正形,让他再一次回到了现实中。 名义上打击贪腐。实则是将大部分收缴款项私吞掉了。尚且美其名曰:拿钱办事。 克里斯蒂娜悠哉的飘在空中,她的肩膀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生出一对灰色的肉翅,正在一下一下的唿扇着。 由此可见,时空乱流是多么的厉害,对神界来说有多大的影响,严重点说就是对神界是多大的灾难。 那长刀上的暗红色火焰似乎瞬间浓烈了几分,在昏黄的灯光中十分诡异。 这九重,每一重都高深莫测,而且每一重都相差非常之大,常常高一个级别,就等于是无敌,就算是个不死一重的高手都战胜不了一个二重的强者。 周围千丈之地,洪荒之气顷刻蔓延,地面之上,黄土瞬间龟裂,无数裂纹犹如蛛网般,四散开来,道道深渊不远形成,洪荒大地的暗石、黄土源源不断的落入深渊之中。 通道里,言倾城奋力的将浮在水面的朴汴从水里拖出,她看着朴汴不停冒血的样子,慌乱不已的对着那些伤口用手想帮他堵住,只期望那些血不要再流了。 然而,乔峰却没有理阿紫的话,只是定定的看着薛神医,他若真的贪生怕死,又何必冒险带阿紫来这聚贤庄?而既然来了聚贤庄,却还没求得薛神医救人便畏缩逃走,那岂不是半途而废? ------------ 第五百六十二章 奇儿 懿宗咸通十年(869年),平定庞勋之乱后,沙陀族朱邪赤心斩杀庞勋有功,被懿宗赐以国姓,改名李国昌,还将其编入郑王一系之中。 此郑王乃唐高祖第十三子李元懿,正宗后裔嗣郑王、宗正卿李克勤被陈玄烈投入黄河之中,成了浊流…… 正常状况下,李克用的这层身份用处不大。 但现在大唐没了,李克用这 人们总是这样,底层人追逐钢琴曲,认为那是高雅,而对于中产阶级,则认为歌剧是高雅,对于上流社会来说,高雅也就有了不同的含义,每一个阶级都有每一个阶级会有的审美,追逐的东西自然也就不同了。 “不累。”布兰妮阳光的笑着摇头道,然后她接过希德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汗珠后,希德则不作痕迹的看了眼广告片导演。 辛寂心服口服,连续把这个教导影像重播了多遍,像学习拳法那样,通过不同的角度观看,直到记住所有的要点才关闭。 只见妖焱楼祭师冷天时屈身恭请,九字江山四字瞬时华彩大作,但闻朗朗诗声中,走出一道飘逸不俗的绝世身影。 “刷卡。”刘香菲却习以为常,她平时买衣服,都几万几万的,几千块钱算什么。 “没什么不好的,你要是不答应,就是不给姐姐面子。”刘雅赶紧趁热打铁的说。 联邦治安部并没有对外公布邪狼死亡的详细情况,隐藏了辛寂的身份。不过辛寂知道这件事在杀手之间不是秘密,邪狼接下了千亿悬赏,却死在加斯曼达,其他杀手肯定会联系到自己身上。 一辆汽车刷的冲下道路急停在路边,镜头切入车内,林赛扮演的朱诺坐在驾驶座上失声哭泣着,她一边眼泪鼻涕一把的吟泣,一边低头摸向自己的肚子。 辛寂翻身跳到它的腹部,念力控制光剑飞起来,划过一道弧线刺穿进去。昏迷中的火晶龙毫无动静,光剑顺利深入到几米厚的内脏,直达里面那块空星石的位置。 先找个借口离开屋子,然后找人将抱厦围了,不信逮不着一个歹人。 他像是在等死一般,又像是对这皇上的宝座很是不舍的,忘情的留恋。 “萧阳见过颜老夫人,恭祝老夫人寿辰康乐,年年有今朝,岁岁有今日。”七月的不缓不急的说道,她的声音就像是天边的云彩,软软糯糯的。 刘大人身后站着的那郎中一听刘大人问出了皇上的话,他也是不禁心里一颤,不禁也是眉头一皱的。 郑氏心里不由毛,声音暂缓,将信将疑的缓缓扭头,猛的看上去。 拿出于万亭提供给自己的情报,重新整理了一下,把已经完成的任务对象一一剔除。 然而,眼里的泪水丝毫没有因为没有哭出声而停止滑落,脸上的精美妆容因为泪水的沾染也微微发生变化。 “二太太肯定高兴,今年年前我就能又有一个弟弟了。”迎春说道。 干一行恨一行,真把职业和爱好统一起来,唯一的结果就是爱好变成了负累。 即便是在大雨之下,依旧泛起烟尘,一直堵在山脚下的那块巨石上面开始出现道道裂痕,而山脊之上所剩的铁钎也不住地颤动,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而他心心念念要收服这些无主的灵剑,也需要个法子维持它们的活力。 然门口的纪晓芙已然下了决定,正要上前一步“狠心”说话,还没开口,却听外头来的一声熟悉的凄厉呼声。 ------------ 第五百六十三章 水花 尽管有朝堂,但那种地方基本是吵架用的,商议不出什么事来,反而会打乱人的思绪。 陈玄烈更习惯在白虎节堂内议事,事情定下来,最后拿到朝堂上走个过场。 “今日刚到的消息,岐、晋皆传檄天下,号召天下豪杰克服大唐,义武军响应之。”张佶将一份文书递给陈玄烈。 檄文上说的天花乱坠,又是逆贼,又是 “都是我不好,还说要照顾你呢,结果把你咬破了。”他万分愧疚。 “干脆,咱们将刘秀请回来算了。他要买粮食,就按照市面上的价格卖给他!”与死亡相比,脸皮只能算一张抹布。丞相曹竟的“族弟”曹幸,忽然有了主意,眨巴着眼睛大声提议。 “朱鲔,你找死乎?”马武纵马急冲而至,手中锯齿飞镰三星刀寒光闪烁。 那是一台世界上最先进的粒子对撞机,实验的原目的就是空间穿梭实验,为外星移民做准备。 “那怎么办?如果任事态发展下去,到时候成珏的名声多不好?”红七说。 “我现在不想吃了。”唐宝将蛋糕塞进她手里,说了声拜拜,便走了。 临近年关,气温骤降,寒风呼啸,北风凉凉,外面的温度已经达到了零下三四度。 “对呀,整个酒店,除了三十四层到三十六层的豪华套房之外,其余的客房全是统一的。”高亿豪边回答边纳闷儿。 不得不说,陈方平的治愈能力是很厉害的,这个男人不管在经历什么情况之下,都能瞬间找到一两件让自己自信回归的事情,类似于这一件,就是典型代表。 而你与你大哥则是在黑水毒雾散尽后,也就是神宫开启的二十余日后才聚集了剩余的二十余名筑基弟子前往神宫主城。 “胖子。喏。你拿着手电筒看看我柜子里面有什么”韩林打断了胖子歪曲自己的话。直接伸手将手电筒递给了胖子。 这门户的另一侧,出现在历峰眼前的是一条走廊。只是这走廊的两侧,同样是冰冷无言的合金墙壁。走廊的另一头,则是直接延伸到了黑暗之中。 等到一切都处理完毕,赫森老伯和他的同事们也抬了一个担架过来。 穆雨露忍不住惊呼了一声,但是……却显然已经晚了,那一发发彩弹在那些人的身上开了花,所有被打中之人,看看自己身上的油彩,只能无奈地退下。 于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这金毛兽王终于是坐了下来,然后继续拿起食物槽里的水果大口咬了起来。 不过最起码的是现在的韩林掌握了作死神功第一式。他不再像从前那样对于对手毫无招架之力了。就算打不过对手。至少对手也伤不到他。 江翰的飞艇停在了江南家族府邸门前,江南家族仅有的几个仆人也在忙碌着重新装点一下门楣,见了族长回来,立即行礼。江翰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干活,自己在老管家的搀扶下走进了内院。 他不喜欢这个主治医生,他从未对她说过自己的症状,努力装作自己是正常人。因为他怕自己被当做怪物。 从几天前,梅杰波尔坦公会的会长“山岚”罗登宣布公会所有三星级以上的猎人动员起来狩猎星龙开始,已经有大量的猎人离开梅杰波尔坦,前往各地的狩猎场寻找星龙的踪迹,但是直到今天却都还是一无所获。 韩林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夜安稳觉,这一觉他睡得很沉,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 第五百六十四章 狂妄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卢龙非同小可,精兵如雨,猛将如云,无论被李克用吞并,还是被耶律阿保机占了,都是中原的巨大威胁。 周庠一阵惊叹,“天底下怎会有如此愚蠢之人?” 张佶道:“属下觉得此事颇为蹊跷,会不会是有人挑唆刘守光?” 陈玄烈一愣,不能排除这种可能,这几年卢龙军在棋盘上的 “四公子!”颓然而坐的周老,看见王耀的到来,立马从地上蹦了起来。 高巍被撵出了王府,这会儿出城已经很晚了,他找了一个客栈暂时住下。 择一人深爱,等一人终老。痴一人情深,留一世繁华。断一根琴弦,歌一曲离别。我背弃一切,共度朝夕。 随后,在一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走到金光上人身前不远处,轻蔑看了一下对方。 析真的怀疑自己骨子里就是个男生,要不然的话他看到那些漂亮衣服怎么没一点反应。 雷特也是无奈,对方本身就不能用常理来判断,或许这次是因为对方灵魂抗性高的出奇? 酒瓶应声而碎,玻璃碎屑溅得到处都是,那人被砸得头破血流,当场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辛光毕竟是男方,身高体长力气大,钱亚东想强行倒酒着实不易。 汽车在基地门前停了下来,朱高燨从车上下来,看着不远处的核反应堆,他的眼睛能够看到隔离区内,澹澹的元素的光芒在闪烁。 那些想要靠近的低阶兽人,光是被这股寒意扩散,都仿佛肌肉和气血被冻僵,止步不前甚至直接倒下。只有那些中阶兽人,才能硬顶着这股冰霜寒意继续发起冲锋。 融合两股截然相反的精气神,需要庞大的元神之力,而凝神丹就是输送这股元神之力的丹药。 “谢,师父,王斌美滋滋的一笑,和元朗还有凤天南打了一个招呼,在熊飞的搀扶下离开了这里。 “宋伯,怎么让你破费。”李峰看了一眼,上面因为字母,李峰还是认识,这是一家比较有名珠宝。 我干干一笑。别人分手很正常,我这就是死了,都是他的鬼。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看着来电显示上曲天的名字,我匆匆接听了。 独孤剑王身形一转,长剑陡然化为百丈剑罡,轰然削向另一个黑袍人。 呵呵,放心吧老哥。萧雨想起了深秋海棠的出手,再想想她送给自己的领地,笑着说:我又不是傻子,想从我这里骗东西,别的不敢说,在游戏里怕是没希望了。 卧龙先生?!秦阳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差点直接从座位上跳起来,这可是一个从他来到三国时代之后,便一直萦绕在他脑海之中挥之不去的名字。 “别人的身份证?谁的?”我皱起了眉问道,心里却是有种诡异的感觉。 我有些担心,祖航会不会不知道我的意思,以为我真的要走了。我担忧地看看医院大门,在大门那边已经没有祖航的身影了,他不在那里。那么他……去哪了?不会真的以为我是要回去不理他吧。 当看到他跪在地上向我磕头乞怜的时候,我觉得已经沒有杀他的必要了。 辛鲲一想也是,也就由了他。现在,看看老魏的样子,估计也就是看着还成,一个断后的人,怎么可能真的没事。 老爷子也下来了,他没看匕首,而是接过重剑,轻敲了一下剑声。剑身传来一声长吟。 ------------ 第五百六十五章 最弱 河北三镇这是与岐国借着“克复大唐”的名义结成了统一战线,将卢龙军推到前面。 魏国拿下黄河流域与长江流域,只要在经营几年,天下还有谁是对手? 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也就是说卢龙军是他们设下的一个陷阱,一旦我军扑上去,其他三镇也会跟上?”陈玄烈嗅到了熟悉的配方。 一百多年来,河 金发男子冷哼了一声,旋即不再说话,将目光投射到了林寒那边。 所以,他们乐意参加一些骗子公司的活动。因为在那里,这些骗子是嘘寒问暖,对你比对自己真正的爷爷都要亲热。 随后林寒和陈茵王芳容在教室分了手,目送她们俩离开后,林寒便找到了在教室外等待的陆正桥,跟他去了办公室。 两道沉闷的枪声陡然响起,从北边传了过来。枪声虽然低沉,却在沉寂的丛林之中格外明显。 没过多久,彭浩就押着一个穿着甲胄的年轻男子,朱勇不用想也知道,这家伙一定就是孙可望了。 比如说,不能走的这么接近,不是嫌弃不嫌弃的问题,而是不能让人抓住了把柄,要是有人说我借机对你使用一些不应该用的手段,那该怎么说呢? 黄祖为人附庸风雅,好名,却没有一点容人之量。甘宁在他手下得不到重用是一个例子,而刘表把因为受不了名士祢衡的羞辱,明知道黄祖的性格,把祢衡打发到了江夏。 九叔遍地是耳目,要知道我筹备婚礼的事情,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儿。 众人点了点头,将尸体埋了,这才继续上路,这一次,众人精神高度紧张,时刻戒备着周围的一切。 “不……我拉你的意思是,从我位子上起来。”说道这里,金智恩直接放倒了这个做白日梦的家伙。 黑衣人一吐血,攻击的力气就泄了一大半,此时似乎都受了内伤,他用手指着洛月汐都说不出话来。 但是对A异兽却非常有冲击效果,尤其是血脉强大的异兽,紫焱冥虎已经进阶一次血脉了,作用不大,倒是没听它说起。 说完她准备从浴缸中爬起来,但是还没出水便又跌落了下去,这到底是什么药,体内的感觉明明已经完全都退了下去,为什么现在身上还是没有力气。 她微微咬了咬红唇,对古绪说道:“曾经,我们虽然彼此都有好感,但也仅仅只是好感而已。 走到近处,张乔果然没有看错,这灰褐色的东西确实是一根树干。 余年上前两步,走到黎夏身边,似乎带着自己最后的希冀,问道。 做了这个决定,黎夏不敢说完全理智,但是这一刻,她觉得顺从自己的心,足够了。 所有的委屈和惊吓全都在一瞬间爆发出来了。两姐妹抱头痛哭,相互用哭声来表达这内心的思念。 推门进去,里面的总监都还没有走。看到易轻之的到来之后都停止了交谈。 陆夫人在医院里待的时间长了,该知道的也知道了,她闹了一段时间后,都成疯子了。 因为秦川知道,即使再怎么问噬神鼠,噬神鼠也不会说的,与其在那神秘人的身上浪费时间,那还不如赶紧找到白起等人才是为今最重要的。 随着火堆的燃烧,原本有些昏暗的木屋,瞬间明亮起来。一股暖流在房间内传荡开来。 原来他还只是半步紫府,空间裂缝勉强开启,也只能维持片刻,根本无法持久。 ------------ 第五百六十六章 机会 开封七万精锐北上,百余骑南下,跋山涉水,将陈玄烈的诏令送达宣州。 陈元璋眉头一皱,“河北生变,刘守光称帝,北方即将大战,大魏不可避免卷入其中,父皇令我们自筹粮饷。” 诏令说的简单,但宣州的钱粮两个月前已经送入开封,其他州县经久大战,人口凋零,根本没多少油水。 秦彦晖道:“如此一来, 这株祂好不容易掐算出来的先天神物,最终注定要与祂错手而过。 他依然没有完全的融入傅廷则他们一家,但是他对阮绵绵的恨,在去墓园的那天,彻底的消散了。 吴玉深吸一口气,他站在这么多的人面前,看着那一张张或者熟悉或者陌生的面孔,脚下微微一软。 李姐的这副模样,着实让顾云彩心里吓了一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并没有看见灵源,只有一团团白色的雾气,所以,这里面绝对有很大的问题。 在众目睽睽之下,极大扫落了吴天王颜面,使其在本门师兄弟面前,尊严、威信荡然无存,吴天王脸上自然挂不住,怒气勃发。 一名纹了身的男子,冲上台去,抡起拳头,对着觉云的肚子,便是一阵猛揍。 乌涯醉和林步征不一样,排名虽然是倒数,但却并不是最后一名,甚至没有进入倒数千名以内,自然无需着急参加考核。 何况现在自己兜里有着两千多万,留着也是一堆数字,还不如拿来过过有钱人的瘾。 邪魔异族并不缺乏强者,法身高人更是不在少数,肯定会感应到空间波动的。 但是,蒋老实的化妆却是相对成功的,他那个大胡子就算是熟人突然看见他,也不见得认得出来,尤其是在大半夜。 三清不认为巫族与他们有关,话一出口天地自有感应,而凝聚在洪荒天地的盘古意志也直接认定三清不是盘古一脉,这让未来的三清被吓了好几次。 卡尔的成功,让他嫉妒的发狂,甚至连这个舞会的一切人和事,也都让他感到无比的痛恨。 作为乘坐着马车,佩戴着徽章而来的年轻人,卡尔显得也太朴素了一点,没有华丽的礼服,装饰的宝石与饰品也就罢了,但是身边连一个随侍的男仆都没有,这就实在太寒酸了点。 这只军队后来跟着他北赴蓟镇,混编到当地卫所官军中,起到传帮带的作用。 这时,冷星月双眼已然通红,深入眼瞳中,头发倒竖,下半身从脚下冰柱节节结起,厚厚的一层已来到胸口上。而背后风刃几乎已化为实质,如同一双银色翅膀长在后背。右手紧握的一把长剑却已然红炙一片,白烟直冒。 原来是这样,龙剑飞这才明白,茶儿玛为什么离开组织,带上自己四处以此谋生,而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茶儿玛之前的事,原来原因在这。 有人问及陈祖安他们这些青铜盔甲怎么来的,陈祖安他们都会按照吕树的交代如实告知,至于其他人有没有能力去获取这些青铜盔甲那就不关他们的事情了。 自在门就在这个城市中央那棵万丈直径数千万丈高的巨型大树之上,虽说这里的城市显得很古怪,可任何城池该有的店铺都有,只是从地面挪到了树上。 对于普通百姓来讲,如果不是当父母的绝望到了极点,送黄美玉回来的人,极有可能就是人贩子。 ------------ 第五百六十七章 进 陈玄烈这一次没有搞什么昼伏夜出虚张声势,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杀过去了。 七万大军不可能隐藏踪迹,一渡过黄河,就被对方的斥候发觉了。 发现的也无所谓,这一战就是奔着灭国去的。 “启禀陛下,晋国沁州刺史侯言举州投降,华将军举兵攻打阴地关,杨将军围攻马岭关。”田九忙前忙后。 这么多年他 一把白色羽翼长剑被祂从腰间抽出,冷冽的杀意萦绕于剑身之上,随着祂的抬起而变得越发冰冷。 许易脑海中发出一道指令,这道指令顺着精灵契约直接传到了那个双翼天使的灵魂之中。 加百列身旁的那个洋人和毛冰羽身后的仆人,早就看情况不对,闪得远远的。 龙佳妮就很向往,但是问题来了,他们有了,碧水星有人找姬无雪过来怎么办? 皇上和众大臣听完,顿时惊的瞠目结舌,大臣们更是炸开锅似的在朝堂之上议论纷纷。 贺兰瑶茫然的从地上爬起来,借着月色,不顾一切的朝着绿水河跑去。 莫离微微躬身,算是行礼送她离去,他此举看在皇后眼里,皇后心中便明白了一些,知道他是在刻意拉开和青灵的距离,君臣有别,看来他对青灵并非是青灵所料想那样。 而且,它还在有意识地挑选世界,虚空中,许许多多的世界壁垒展现出来,都没有引起它的注意。 陈雪瑞皱着眉头,知道自己被清除的记忆里,一定有关于两人的认识经历。 “喝!有点意思。”嗜血狂魔将一身实力疯狂暴走,瞬间提升到一个非常恐怖的地步。 从望远镜中可以看到,那些人不断挥舞着双手,似乎……是在发出某种警告? “会的。”林启华心里暖暖的,卢志轩对自己确实很好,丝毫没有一线艺人的傲气,这让林启华很感动。 不然,一开始就可以全部找自家家丁,用得安心也省心,哪里这许多事? 轩辕剑一声剑鸣回应袁英,这剑乃是自己的分身,可以说也是一个单独的自己。 天空劫云还在翻滚,圣人虚影也越来越凝实,不多时圣人面前漩涡第二条雷龙也显现出来。 废掉阿祥的一条腿,王振心中的仇恨也在此时消散大半,只是他作为一名离开校园不久的打工族,断人脚筋这种事着实有些不习惯,听着阿祥呜呜的哽咽声,王振反倒起了一丝恻隐之心。 那些记者们,围着奥斯王子,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蹦出来,听的那奥斯王子脸色更加阴沉了起来。 要说刺杀,他们的确很强,如果不是江枫仙精之力强大,也很容易会遭受到毒手。 奥斯王子本来心情还好一点,觉得自己的话,把这些土著们给镇住了,但是听到他们提问的第二个问题,一下子火冒三丈。 方才周迅之言,即便只是戏言,是玩笑的话,可若是传出去,免不得一个“轻佻,不端重”的评价。 我的思想如同被抽空了一般,静静地看着她。关舰见我停下脚步,忙也回头来,我看着他,神情冷洌,一言不发地先往外走去。 老者也是愣神,好一阵才哈哈大笑起来,随后也没有解释,而是伸手一晃,陆羽的面前就出现了一个阵法。 陆羽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天空,然后走到给他安排的屋子中,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起来。 挂断电话,杨波回头见到颜如玉和岳珺瑶正坐在桌前研磨药材,尽管以她们的功力,研磨药材并不需要多长时间,但她们却没有立刻研磨出来,而是慢工出细活,消磨时间。 ------------ 第五百六十八章 走 骑兵的优势便在于此,来无踪去无影,凭借机动优势,打一个措手不及。 魏军不可能时时刻刻防备敌袭,行军途中,也不可能披着四十多斤重的铁甲,这种天气行军,不累死,也会热死。 冷兵器大战,大多选在秋天,原因便在于此。 营寨立起之后,将士们就地休整。 “果然不出陛下所料,北面有埋伏,至 只见霍阑川正吊在单杠上,身体悬在半空,两手抱头,凌空做卷腹。 万剑峰则为沈周突击训练了部队里常用的格斗技巧与擒拿手法,当然,看到心痒的阿虎也走上擂台,和沈周实战对练,一边练,一边教导他拳击步法。 接下来,就是准备再次催熟血蝗米,秦铭如今手里有两道【品质升级】词条。 她独自一人等着宋琰昱回来的时间,再一次捯饬起自己还在培育中的几只蛊虫。 白清让吐出蛊虫后,本就元气大伤,如今蛊虫已死,更是呕出了一口血。 可是,苏蓉蓉不得不承认,自己对陆一鸣的提议,是相当的心动。 那些人的声音特别大,像是故意说给南晚听一般,带着奚落和嘲讽。 陆明一声怒喝,胡大力立即惊窜了出来,蓦地伸出手臂来拦她们。 在九尾狐的操纵下,漫天噬魂锁就好像真的蟒蛇一样,不再正面攻击防护罩,所有噬魂锁一圈一圈地缠绕在护罩上。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外在因素犹存,内在感觉却已不再?”卢莹追问。 一切似乎都与上一战没有任何不同,王逸尘用简单的谋略,和强大的蚩尤法象,即将完成最关键的一次斩首击杀,而胜利也将在这一次成功的击杀之后到来,对此王逸尘是毫不怀疑的。 这段时间徐应龙积攒了不少信仰之力,再加上以前体内就有一些还未炼化的功德之力和火灵力,所以徐应龙这次决定先把体内的这些宝藏全都炼化掉。 “你还坚持得住不?”没想到壮实个姑娘这么敏感,就拉个手而已,她就一路做坏事的表情让人看的害怕。雪大,没让下人看见,话说回来,谁会在雪地里干这个事情? 李汉换了杯子,倒了咖啡,克里斯脸色不太好。“这件事。”“先喝杯咖啡。”李汉咖啡递给克里斯,神色没有一丝变化,这让克里斯有些意外,更多了一丝担心。 这千里追魂,追的不但是人,还有人的魂魄,任你跑到千里之外,只要妖煞们发出充满煞气的吼鸣,就能震荡对方的魂魄。 “好像我那里也有他一套衣服,应该是收衣服的时候放错了。”朴敏雅眼珠儿一转,也说道。 此次孤身至齐,走时也是一人,也不回府,只是前去邹府与邹衍告别,而后便往城外走去。 “我也是!原本是抱着减肥的心思来的,现在看来,好像没有一点效果。”宋茜也说道。 温泉关一役,三百斯巴达勇士死守关隘,让强大的波斯帝国的数十万大军不得寸进,短短三天时间就战死两万多人。最后在叛徒的出卖下,斯巴达勇士才终于崩溃,三百人尽数战死,无一投降。 导致了他们缺少战争能力、差点被分开了五百年的‘兄弟’部落灭族。 方晴雪不是不想扩大青甲禁军的人数,可问题是缺少了这块”细龙纹钢”,这个青甲便威力大减,完全对不起它的身价,所以方晴雪才只能作罢。 ------------ 第五百六十九章 惊 魏国最大的优势是粮草辎重能通过水路送达前线。 汾水是黄河最大的支流,春秋时晋惠公四年(前647年),晋国连续多年饥荒,向秦国借粮。 秦国从雍城(今凤翔)装载粮食上船,经过渭河东下进入黄河的河道,再从黄河河道拐弯北上沿着汾河河道进入浍水,送至晋国都城。 秦赵长平之战鏖战数年,秦国船漕 刘一彬却不放过步惊云,气得敌人吐了血后,又是一柄短刀直往身上刺。 不久,宋应星洗毕更衣出来,就算是换上张震的衣服穿在身上甚是宽大,原本满是疲惫的样子一下精神了不少。 “我现在把你打昏过去,你等着周建波派人过来。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记住。”姬枫淡淡的说道。 不过,看起来效果还不错,胡八一的尸气傲寒六决,练得有模有样,一柄铁刀拿在手里,有点人挡杀人,尸挡杀尸的样子。 通过无人侦察机的侦查,王三胖发现他们现在的这个目标有些不太对劲,可是到底哪里不太对劲,王三胖一时之间也说不出来。 在氪星,每晚便是赫拉在他的身边,伴他渡过数不清的阴谋算计。 刘一彬拿出来的东西不是它物,正是此次剧情前抽到的大奖,法宝:二气阴阳玉净瓶。 三个不是人的家伙都饿了,所以在路过一个名叫乌头市的地方,车子下了省道,进到了城里面去吃大餐。 两人顿时一脸青白,浑身轻颤。嘴唇嗫嚅,却终是什么也未说出口。 “求药?我没……”叶青想说他记得自己没有吃药,手却在被窝里碰到了一张纸条。 “只是音色她,可能永远也不能开口说话了,大夫说她悲沧过度,伤了声带。”怜蕊话音刚落,只听屋内一阵巨响。 她不是时颜,在闲的蛋疼的同时脑子一抽去帮助别人,还不管别人的姓名家庭甚至他可能连对方是个什么性别都不管,想帮的时候去帮了,也不在意会不会吃亏。 其实,一开始我确实害怕极了,可是现在,我更多的,是感到了一股悲伤的情绪,一种来自面前这个红衣骷髅的情绪。 按照上官蓝的说法,只要利用好这些花,那么就可以让人看见自己想让他们看到的东西,哪怕夜洛等人之前用了解药。但是用这方法势必将毒素加强了,就连果果也中招了,这也是毒皇谷的人常用的手段。 大宅子分上下两层,欧式风格的建筑,而且后面还带有一个大花园。 贺常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我们和雅利安人有放弃争斗,共同赢利的可能吗? 我们两个一起上了楼,到了她的房间,我把她放在上,她一骨碌的钻进了被窝,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这便是“意守丹田”的含义,而“气沉丹田”只不过是进一步的指导,告诉你如果想要集中注意力,首先要沉下心来,静下心来。 将车子在便利店外面停好之后她轻车熟路地就去了二楼,初牧野随后跟在她身后下了楼。 一副致死不罢休的样子,很显然单单只是枫叶这捕食性灵植并不能阻止它们要杀死陈煜的疯狂念头。 带着几乎不用想的判断,我到了八楼之后,晃悠悠地往他办公室方向走,心里则是在琢磨着等会儿进去见了他,要怎么说,怎么做。 风沙走石里,周围的煞气几乎都已经飘到了天空之上,黑压压的一大片,仿佛生生将天空都压低到了距离地面数十米高,这种仿佛源于天地的压迫,让我连呼吸都艰难了不少。 ------------ 第五百七十章 智将 宣州城下,正堵着三四万人马。 朱延寿与田頵率领大军一路追杀刘鄩,一路烧杀劫掠,如入无人之境,兵临城下。 不过长途行军,缺衣少食,路上有不少人悄悄逃散了。 六七万人马,逃散了一半,若非沿途裹挟青壮,连三四万人马都难以维持。 这点人马对偌大的宣州城而言,显得有些单薄,连包围全城都 席戈虽然自认意志坚定,再加上这些年被达旦锤炼,对美色有很强的的抵抗力。 他亏欠杨梅的东西太多太多了,现在答应他的事情,一定要遵守诺言。 想着,他缓缓走到了厨房,伸出那张罪恶的手,把热水器的开关按钮轻轻一按。 细腻的肌肤,润泽的瓜子脸,五官搭配细致,初看惊艳,再看更有韵味,果真不负花魁美名。 缇娜伸手将战报重新拿起来仔细一看,照片上,海军的确是将革命军团团包围在内。 而且对方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跟自己杠上了,被人买了,还得炫耀炫耀。 苏先生说的对,如果凉州和益州挨着的话,他出兵解围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 “你说的不错,但考虑的并不长远,万岁爷的三个儿子都弱冠了!按照年纪是该封太子的年纪啦!”魏雨田将杆子交给姚悦看着他钓鱼。 这一幕全被潜伏在房顶的黑衣人看在眼里,黑衣人似乎有着很高的武功。 孙婉婷的突然出现,让这个时候的气氛变得尤为尴尬,至少现在在遭遇到这件事的时候,所带来的是另外一番景象。 不过眼前的僧人只是个类似于分身一样的玩意,所以他也懒得出手,只是自顾自的向楼上走着,似乎是刚刚一击的作用,二楼、三楼完全没有任何阻碍。 林克深吸一口气,没错,就是这个味道,就是所有人都在尽情的去追寻自己想要的东西的味道。 周翘不吭声,盯着平静的河面,一阵风吹过来,随时都给已经拂倒。 “区里的男人可不少,那些科级副科级的甚至区级的男人们,不会少盯着你,你可得注意一点儿!”马冬又往赵兰的锅里放进去两只基围虾。 记忆中那些东西,分明不是自己的,可当她来到庄子上时,却像是有些东西从心底深处流淌出来。 梁锦宜担心他们真的会因为她做出什么不宜的举动,她忙伸手拉了拉徐端的军装袖口。 围栏上还挂着一排排白色的风铃,每当风吹过,就会发出清脆悦耳的铃声。围栏的旁边,有几只悠闲的牛羊在草地上游荡,构成了一幅宁静而和谐的画面。 她也意识到,前世不知道病毒的爆发,或许与A国高层压下去有关。 之前忌惮秦凡是因为他是秦家六公子,现在他被赶出秦家,张强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但是黑老大已经坚定了信心,他抬手就是一枪,打穿了男人的头。 虽然只是圣人的生命层次与血气,但随着这位石中帝迈步走来,气象之盛烈,却丝毫不在一位准王之下。 周易的反应也非常迅速,他跑位接球的时候,其实是背对进攻方向的,格策传球过来后,他马上一个转身,把足球让到了身前,同时也调整好了方向,变成了朝向球门。 他不惜押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和前途,赌当他表现出超强的实力和胆识,而又敢于和全巫族的天之骄子们对着干。甚至占了上风的时候,妖族一方,尤其是青京与天庭两个势力,会更加加大力度支持他。 ------------ 第五百七十一章 惩戒 河东,文水城。 遍地的黑灰之中,还有余烬未灭,夏风吹来,暗红一片。 作为西路行军转运使,十几万石粮食被烧,张承业难辞其咎,正指挥着青壮扑灭余烬,清理黑灰之中还未完全烧尽的粮食。 但这种举动无疑是徒劳的,大火之后,里面的粮食都烤化了,一股焦糊气味。 陈玄烈看着堆积如山的黑灰,热 二人得令后立刻行动,午饭过后渡边正雄准时带队,率领部队从司令部出发出了西门一路向西往青阳市方向开进。 现代的是用绳子抽打,在古代则是用木棍挑拨着,然后陀螺一样的东西迅速的旋转着。 昨天发生了那种事,我打电话时却说想他,以他的聪明,当然听得出这不正常。 “终于穿过了这个该死的山谷,要是再久一会儿,我这一把老骨头可有点承受不住这能量消耗!”。 脸上的神色更加冷淡,他微微思索了一下,紧接着就转身朝着这个房间走去。 只是这些方式的道歉与想尽一切办法的联系好像都被安然一一无视。 叶夏来的时候,托尼·斯塔克一头柔软的黑发炸毛了,脸上甚至还有点黑,不过人倒是没事,听到了这一声几乎就跟条件反射一样,一秒就把周围和他自己给恢复原样了。 难道给达官显贵当侍妾就会高人一等了吗?她不解,一生都要看人的脸色过活,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王梅静,不,或者我应该叫你海清昙,你到底说不说骁儿在哪里?”卫嫣然面无表情的看着被绑在柱子上的王梅静。 盛以轩见对面打野往安然的方向去了,这才开口打破原本的平静,要安然保护好自己,他可不希望安然被拿一血。 不过这个他不敢直接和花沐儿说,生怕她会拒绝,所以只能先试探一番。 “先找地方躲躲吧。”郑老爷子长出了一口气,显得很是无奈“马上就要竞标了,不要给我带来任何的负面影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此仇不报,誓不为人!”郑老爷子“咣!”的就是一声,自己伸手用力的一敲桌子。 “有时间来看看我,别老惦记着干杀人越货的勾当。”老板冲着耗子的背影喊道。 花沐儿也觉得石无心对她的态度怪怪的,这姑娘该不会是百合吧? “又遇见你了,真是巧。”罗杨帆似乎根本不记得自己曾经挂着未婚妻又顺带撩着陈晨的事情了。 王振,没有理会她,他知道这样的劝解其实就是要洗清她自己的嫌疑而已,现在逗逗他,这样看看她什么反应,决定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 按照她的性格她肯定是要摇头拒绝的,她害怕和异性接触,但是在感受到对方温和的气息时,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一股劲就直接把手放到了眼前这只修长有力的大手上。 最高兴的莫过于皇甫千御了,他本来想着安排好了一切后就去找她,却没想到她主动找了过来。 MOMO从边上“嘿嘿”的笑了起来,她也是心情不错,毕竟他们刚刚做了这么一单事,再佣兵界的名气一下就提起来了,这是他们的能力,能把西卡做掉的人,那做别的事情,肯定也是没问题的。 陈晨被张哲逗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闭口不言继续喝自己的橙汁。 这话没头没尾夹枪带棒,灵石子和灵虚子听得面面相觑,不知什么意思。只有楚怀听明白了,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极是难看。 ------------ 第五百七十二章 钓鱼 想要留下周德威不容易。 陈玄烈也是费尽了心机,将拔山都和摧锋都老卒扮作青壮,隐藏在料船上。 一旦发现周德威的踪迹,拔山、摧锋两支精锐顺汾水而下,快速驰援,截断其后路。 安仁义的飞骑军枕戈以待,连睡觉都跟战马睡在一起,一旦周德威动手,他们直扑石州,截断周德威的后路,将他留在汾州! “帕里斯,我已命仆人烧好了热水,你一路这么辛苦,赶紧去洗洗吧。”俄诺涅说着。 李续断木讷的在她和青龙面前站了好一会儿,南宫兜铃在胸口抱起双臂,看他要玩什么花样。 仿佛给李续断说中要害,南宫决明气愤的金叉往前推一寸,霎时刺破李续断脖子上的皮肤,鲜血蜿蜒流出。 一念想着这个,系统就一动,裴子云却来不及观看,举剑朝着帕洛特西拉俄斯冲了过去。 “哈哈,好,今天我们就一起并肩杀敌。走,我们去王宫外面集合队伍。”门农兴高采烈的说着。 当然,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最好了,否则,对我爸和江叔将非常不利。 打听方知,这东西根本就是给穆玄阳准备的。不由得羞红了脸,将那东西给捡了出去,可又不敢随便弃置,思来想去,便又放了回去。命采月将东西收进箱笼最底下,她是死都不会拿这些东西出来用的。 鲁王府的侍卫自打拜见了燕王三子,便悄然退隐于暗中。再未拿到药引前,不敢先行离开。 而面对空旷海面,舰船又已出发一段时间,裴子云没有听到俄诺涅的呼喊,转眼,就消失在海面尽处。。 叶离瞪大了眼睛,一时只觉得有些听不明白妈妈的话,她让她跟他们走,她不要她了?带着十分的无助,叶离抬头去看妈妈,结果妈妈却只是转过脸,不去看她。 平心而论,叶锦幕虽然城府深,可她这样的做法,却都是有理可循的。 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已是一片银白,眼前大片竹林里,翠竹葱郁梅,寒冷的空气中飘着一缕,淡淡的青竹香。 或许只有经历了大风大浪之后,他们才会更加平淡的生活才是人生真正的美丽。 说实话,在知道冥肆一早知道这件事儿有问题的时候,我是震惊的。可是,震惊过后,剩下的就是淡淡的失落了。 对于其他人性命不屑一顾的高渐离,只是阿珂一个离开的背影,都能让他崩溃。 她努力地睁开了眼睛,然后视线还是一片模糊,她能够感觉到光亮的方向,却仍旧看不清楚事物。 玲珑戴着棒球帽,脸上戴了一副墨镜,高挑的个子让她看起来很像一个男孩,还是有点冷酷的那种帅男孩。 云炽觉得,当这天火和丹田极阳处的那滴精血一起运转时,它们自动吸取那天地灵气,体内便有了源源不断的灵力涌现,永不枯竭。 般若没有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的乖巧可爱,斜睨了阿飘一眼,冷冷地从自己的鼻子里哼出来了一声。 所有被打开的房间都被登记在一张表格当中,这是琉璃制作的表格,每一名演员都有几份,各自记录自己打开的房间,然后汇总,汇总之后再打印或复印出来。 那个曹……曹筠竟然会主动发帖?更吓人的是,还帮叶浩说话了? 与此同时,在八百米外的战狼惊呆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秦岩,没有想到秦岩居然就像电视里面的超人一样,从汽车的车窗中飞出来了,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 第五百七十三章 忠志 文水城之北狐突山,白泉谷。 山前立者一块石碑,上刻四字“教忠不二”,说的是春秋时的晋国大夫狐突,帮助重耳外逃,并让二子狐偃、狐毛拜在重耳门下,一同流亡十九年。 而在复国前,晋怀公令狐突召回狐毛、狐偃,狐突不从,被杀前慷慨陈词:“忠臣事君,有死无二”、“子无二父,臣无二君”。 被后人 林芷萱亲自去给魏明煦端了茶来,如今身子好了,林芷萱也不爱总躺在床上不动弹。 突然间,或许春日云喊得太过忘我,使得他的脚步都有些不稳踉跄的跌跌晃晃后退了2步,退出了打击区外去到。 “鸢儿……”韩旭有些神伤的唤着,唐鸢已率先起身,大步走了出去,没有回首,绝尘的样子。 ——西昆仑山上,只有法元仙师才是主人,所谓仙门就是由仙师所组成的门派么。白衣弟子们便算是未来的仙门成员。而他们这些执事弟子,其实只能算雇员,为宗门服务的劳动者而已。 “我没事,先回帮中!你遣人去找来海城最好的医生,到帮中替我诊治!”韩旭淡淡的说。 “墨流池,你真卑鄙。”她轻声开口。她的声音很轻,但语气里那浓浓的憎恨在寂静的房间里,在暗沉的夜里格外的浓厚清晰。 “不……我不去!”冬梅不可置信地挣扎着,却见也有旁的官兵进屋去要带走林芷萱。 王副官退了去,稍作休整,房中只余唐鸢一人,连白霜也被她赶了出去,以自己想要独自静静,独处片刻为由。 县级赛倒数第2轮,四强战中,青叶道台高中对阵上爱川高中以0:6的悬殊比分进入到比赛最后一局下半,青叶道台高中的进攻半局。 在这名藤蔓强者看来,有如此厉害的秘宝,竟然还找不到那个躲藏暗处的“老虎”,除了缪奇想要保存实力之外,应该没有第二种可能。 经此一战后,陈墨又派了金子的第一神兽军团过去助阵,既作为对傲天的支持,也算是实战练兵。 赵佗说自己也是上午才到的,而黑夫所率的陆路军队,昨日便抵达此处,现如今已修好了营垒。 那道视线一直在观察着维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在注视着她,维娜一切的行动他都可以说得上是了如指掌,自然大祭司和她的谈话也不例外。 就在这个大魔神爆发了这惊天一击之后,又有两个大魔神从两个不同的方向疾射而来。 白倾城在冷霜出去后,便上前将床帐放了下来,毕竟主子只穿着里衣,而且披散着墨发,这般模样,自是不能让他们看见。 那高个子男子拳如风,偶尔更是双手抱住对方,进行如同山崩般的膝顶。 “晚辈不敢,是晚辈记错了,晚辈记错了,长老并未来过、并未来过,我们这就去取灵石,请长老稍等、稍等……”听见长老明显即将发作的话,几人顿时面如白霜,其中一位管事连忙改口,并向另外两人使了个眼色。 萧君琰的脸色有些难看,不是因为被那头圣兽巅峰的凶兽追着,而是因为怀里这个胖娃娃跟只八爪鱼般的紧紧缠着他,让他掠行的身体都变得有些缓慢。 赵煜煜点头,还以为是要替下波特呢,结果是西塞,这家伙终于记起了我的前锋身份么?至于说进攻单调,只靠杰拉德找西塞或者巴罗什能不单调么? ------------ 第五百七十四章 奇袭 “还是请张转运使跟我们去见陛下。”从吏们举起了长刀,冲向张承业。 “呼”的一声,张承业猛然暴起,手中刀鞘化作一道虚影,抬手便抽翻了一名从吏。 剩下几个人一愣,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张承业打翻在地。 “动手吧!”张承业大喊一声。 立即就有四五百青壮往粮草和船只上泼洒火油。 这 陆判哥哥把第十九层地狱各门的密码,以及布局图发给了我,并传授了很多淬取技巧和运用方法。 伍飚扬使出第十八式“紫熠黑龙鞭”全力一击后,正是新力未生之时,竟是无力躲闪,眼看就要伤在自己的紫熠黑龙鞭下。 这壬长生一个牛鼻子老道,我与他无冤无仇,居然设计害我!而且这招确实不错,我不属于这个世界,留久了,谁晓得会怎样? B拉过云万花,扛在肩上道:“我们想在做戏吗?这就走。”说完健步如飞而去。 今晚的月亮只剩了一弯月牙,斜斜的挂在天上,散发着淡淡的月光。星星倒是极多,一颗一颗闪闪烁烁,点缀在夜空中显得生动了许多。 一个黑壮的家丁抓起胳臂粗的木棒砸在母亲背上,母亲喷出一口鲜血,雪地上画出一道殷红,宛如一捧红梅洒于层层白梅上。 旁边,萧土与克洛都是一副平静的神色,对于眼前的形势,都没有太大的感觉。 想定如此,刘星皓不再耽搁,随着人流的涌动,向那巷口不疾不徐地走了过去。 不多时,借着昏暗的长明油灯光亮,三人发现山洞内两侧摆满了长方形棺木,密密麻麻数不胜数。此时洞宽虽有四五丈,却也被这些棺木塞的拥挤不堪。 正走着走着,刘星皓突然感觉到手腕一紧,竟不声不响地被身后之人给拉住了。正待要发力甩脱之时,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蹭上了一团极为柔软的东西,还有一阵香气,扑鼻而来。 一个雷兽的攻击只是相当于黄色的龙战技,但是十头雷兽的攻击叠加起來呢,要是百头雷兽的叠加起來呢,千头呢!? 展风颂用手指挑了一点药膏仔细的看了,确认没有问题,这才递给薛冷玉。 “什么残酷的指令?”我脸色凝重的看着幻王,直到现在他们仍旧是没有摆脱金元星人控制的阴影。 然而就在萧让的精神稍稍有些放松的时候,那骇人听闻的声音立刻又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使他无法修行,那寒气再一次开始疯狂地侵蚀他的身体。 韶华已逝,那抹白衣倚在窗前,任由月光挥洒在那轻柔的白纱上,莹莹若仙,唇角勾着一抹凄婉的浅笑,绝美而妖娆。 雷厉紫金色的身影在那一团爆炸后的尘烟里逐渐的显现出來。此时他身周萦绕的气旋将尘烟扫尽。 风无华双手握住这把比自己都大了数倍的巨刀,足下一踏人已经是身在十丈高的半空之中,接着他在空中身子一转,变成了头上脚下,人刀合一,雷霆万钧得向着萧让冲来。 “韩子烨说是你害死的爸爸,这是真的吗?”韩连依依旧不放弃的追问道。 世间所有的一切都能抛至脑后,就剩下他与她,静静的依偎着彼此。 “你是说这是月无痕送给我的新婚贺礼?”钟晴怒发冲冠,瞪圆了眼睛。 宫司屿眸光深沉,顿觉事情不简单,将手中的礼盒丢给了白斐然。 ------------ 第五百七十五章 凋零 晋阳城上。 李克用的一只独眼儿死死盯着魏军大营,脸皮不停的颤抖,只要周德威能够冲进去,便可扰乱魏军。 然而现实却让他再次失望了。 无数骑兵撞在魏军的长枪上,撕开了血肉,爆出一团团血花,却没有一骑能杀入魏军大营。 魏军防守密不透风。 弩箭铺天盖地,射向骑兵后队。 “ 哪怕以吴佳馨现在的身份地位,也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何梅娘,他这一生就只对她动了心思,原以为两人错过了,想不到兜兜转转还是可以续上姻缘。 贺岁一愣,瞬间想到之前薄寒夜和她说过的话,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要知道,她通缉犯的身份可还没有去除,出来一趟,那是冒着天大风险的。 看见宣传手册上有星泉两个字,他便明白,这件事和傅知年脱不了干系。 怪不得从一开始她来这所学校就觉得有些奇怪,明明是个不大的地方,孩子也不多,但是装修却这么简陋。 正所谓“日”久生情,木婉清也在慢慢的卸下冰冷的外表,露出温婉的一面。 “进入2阶之后,你应该也对非凡者的‘能力’有一点初步的了解了——数量通常不会特别多,使用的时候也有相应的限制,并没有那么‘超凡’。 “吼!”一头六阶尖牙虎兽怒吼了一声,首先发动了攻击,直接向馨馨扑了过去,一个锋利的爪子拍向了馨馨的魔气光罩。 “井师弟,你也不要混乱猜测了,归师弟虽然有些过错,但是不至于会为师傅丢脸,你若是不想好好说话,就先回去修炼吧。”航淡铭立即训斥了一下,讲道。 但是他不可能就这么袖手旁观,因为杨奇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他最好的兄弟。 能够有如今的成绩,也是依靠白牙不留余力的教导和训练,否则,夜组织里恐怕连中忍都不多吧,更不要说上忍了。 落下的这人正是骑兵军中一个姓林的指挥使,陕西秦凤路的老兵。他的身子已经陷进崖底的泥里,脑袋已经裂开,四肢以诡异的肢势扭曲到身后。 “不了,我也有事情要做呢不过,今天倒是可以陪你,晚上再走”龙飞摇摇头,最终选择多陪照美冥一天。 当天中午的时候,五千套道袍和法器,全部都交付到了天部落联军的手中。 他们两人乃是军中有名的大力士,武艺高强,在踏白军中是派名前二的勇士。否则,当初也不可能从一个普通的骑兵被破格提拔为都头。 皇后呢?皇后会不会想到是他干的?杨毅心里没底,不管皇后能不能想到是他干的,都会袒护他,对于这点杨毅很有信心,可皇后要是看出来了,那就很有必要加倍的提防皇后。 可是这次却是不止村民,白猿的手下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多人,不过他们想的是,能够有一场架打了。 “多谢老……”王贵一脸的潮红,下面的话语嗫嗫嚅嚅不成语调。 丁周眼睛左右环看了一下,又微微向殿内偏了头,示意主子进去说。 正当他欣喜万分的准备去她的院落,却在半路上,心中忽感一阵针刺般的疼痛,还有全身的骨头,似乎有焰火灼烧般的痛楚。 夜宴上的菜品端上桌前都由保温食盒护着,到正轩殿前都用滚水烫过盘底,虽然没了刚出锅时的热意,但好歹不是凉的。 ------------ 第五百七十六章 烈日 烈日之下,黑烟冲天。 整条城墙都在燃烧。 这一次陈玄烈动的真格,火油、火弹、煤饼雨点儿一般砸向城墙,民夫填平了南面的三条护城河。 华洪攻下了东面的两座子城,并摧毁了所有的工事。 但晋阳城还是屹立不倒。 烟火散去之后,晋军疯狂的扑上来,将泥土和沙石堆在城墙之上,与爬上来的 那位方才说话的孙大人一听首府王大人这么说,听他的意思就是还要拥护卫家,自是不好说什么。可这何老爷是苏家手底下的人,苏家历来和卫家两个阵营,此番被王大人请过来秘密商议,他心底已经很是不满和疑惑了。 “是,据说卖了三百灵石呢。”跟着四人抬走两具尸体,出了门。 苏九也是拱了拱手,然后身形一闪便是直接消失了,只是马车帘子飘起来了一瞬,然后又缓缓落下。 妖将伊尔汗略作沉思,却足下用力,踩得魔族绅士口吐血沫,昏死过去。 虽然之前也不是没见过穿着运动服的诗羽,但他还是不由带上了一丝期待。 “来得好!”尚师徒提庐枪往地下一插,身子往后一仰,堪堪躲过了赵云的致命一枪。 此时的这只高等死神兽嘴角高高扬起,在它看来,只要它将那个狡猾的人类抓住的话,那么它就是大功一件了,这在它看来,根本不费什么力气。 倘若乌恩奇是枭雄心性,他会直接下令把这两个男孩子都杀了灭口,但乌恩奇显然不够心黑手狠。 赵长老转头看着冷长老,说道:“冷长老,如今天魔宗突然攻来,我们该如何应对?”如今方云他们去开启秘宝,这万傀门的事务暂时便是由刑罚长老来主持。 宗主他们都在,承道殿的弟子可不敢‘乱’说,这些话,也都是承道殿的长老暗地里指挥的,蓬莱的从来没有是早晨一大早起来就开始斗法,这是第一次,想必是迟到了。 听这两个婆子的意思,君老头儿竟是真半点不念旧情,将杨氏给软禁了? “你的意思是说,老雷是好人,他想帮我们,我们都误会他了?”老曾仰着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这雁门郡地处北面,连接胡骑,男儿多为豪侠,各个武力不俗。刘峰见状心中大喜,令越合训练这支新军。两年前的五万新军乃是由越合训练出炉,而后但凡有新军入营,便由越合训练,越合成了金字招牌的新兵教练。 “不过如此!”忽然间,旁边的青蛙就说话了,声音浑厚有力,只不过它并不是张嘴说的话,声音好像是从肚子里传出来的。 关羽早之马超名声,亦知马超实力如何?两人同在刘峰帐下却也有些切磋。当时马超尚未成熟,气力稍稍不及,现在必然远胜当日。 何父带云锦的话回来,说是云家的众人都大力支持她,还交待云锦要好好帮衬她。 “不是,绝对不是!”蔡琰一脸的兴奋。她刚才发现有些不对劲,便忍不住仔细瞧了瞧,随着滴答在刘峰头颅上的泪水越来越多,痕迹越来越明显,她愈发发觉这个裂开的头颅有问题,这一搓果然发现了其中不对之处。 灵犀拿着帕子的手微微发抖,惊骇仁妃怎么会知道她此时的困境与想法。 闹腾了不少时间的李盈心本就又饿又渴的,受到这样的待遇,李盈心哪里吃得住。 ------------ 第五百七十七章 压力 劝降信的效果很快就出来了,李克用再没派人来攻夹城。 晋阳城中时不时传来喧哗、怒吼、惨叫,不难猜出里面正在发生着什么。 只要能削弱晋国,随便他们在里面狗咬狗。 人心的崩溃总会有一个过程。 趁着这几日的安宁,陈玄烈让将士们好生休整,准备即将到来的大战。 “他娘的,肉呢?为何 “吉布楚和妹妹,我对你的情意如何,就连天上的苍鹰都知道,没有人会像我一样待你。。。将来我做大汗,要娶你做可敦,这是我的诺言。。。”乌鲁斯博罗特真诚的看着吉布楚和。 但见后来的那名黑衣人,已经跃身于半空之中,头下脚上的向着欧阳双绝俯冲而下,向着湖面上的两人轰出至强一拳,浩瀚无匹的能量波动如滔天巨浪一般汹涌澎湃,向着欧阳双绝撼下。 二人商量一番之后,最终还是没法在关键问题上达成一致,联盟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于是两人分开各自继续搜秦阳去了。 安排完这些事之后,秦阳心里牵挂着妹妹秦玉,立即向七绝门飞去找那个幸存的天雷堂堂主程辉问一个明白。 双方的距离如此之近,视力好的人已经能够清楚的看到对面人的长相,令那些海匪惊讶的是,对面的那些人竟然长得如此年轻。 份量虽然不一样,但菜肴的用料与心思,显然是白茯苓这边的要优胜多多。 “奴婢给主子请安,主子今天要挽个什么发髻?”香儿俯身行礼后问道。 “这是搞什么鬼?阿兰怎么会被警察带走?真是大白天见鬼了!”王村长挠着脑袋,很是不解。郎莫却没有回答,反而在想着什么。 西西科龙的样子很是沮丧,像是被纤雨云骂得够呛,或者是没拿到雕像,很失落。 然后抬头看向那个老者,这次李栋可不敢直视那个老者的眼睛了。 “你放心好了,我决不会拖咱们大事的后腿,更加不会留下什么手尾。”金袋长老语气坚定地道。 这个黑袍人的实力,不是血歌的对手,但是隐匿的手段太厉害了,他要藏起来的话,血歌想找到他也是不可能。 吴用的心里突然有了新了想法,他决定现在就对卫琼实施抓捕,现在确实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呀。而如果要混入神秘组织的基地,或许可以利用卫琼的身份,机不可失呀。 “哟。这不是骂他吗?”中年男子的对联刚一念完,那少年便是一阵惊讶。 关银屏和鲍三娘毫不犹豫地点头,张星彩虽然没有说话,可眼神里的兴奋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陈阳摸了摸鼻子,这个傻妞果然对待他和作为七仔的他,态度是不一样的。 “能,我们永远是长老的忠诚子弟!”弟子们异口同声地喊着口号道,他们还唯恐喊得不够大声,又会被长老当作奸细抓起来呢。 前段时间,他们队是刚编排的特种兵精英队,在队长这个职位上,暂时在考察当中。 佐助,宇智波鼬此刻都在树梢之上跳跃着,而同时他们也相遇了。 当慕漫妮听到韩莹莹这个名字时,她不禁想起了娱乐报道中,江城策骑着高头大马,教堂抢亲的那些新闻照片。于是乎,把目光充满醋意的目光投向了江城策。 于是,在马车维持着这数日来惯常的颠覆晃‘荡’,‘春’意绵绵时,一个骑士突然冲出,拦在了王弘的马车前。 ------------ 第五百七十八章 神剑 陈玄烈决定继续撑下去,写信让李巨川坚持。 两日后,南方的一道战报,让陈玄烈欣喜不已。 陈元璋采纳刘鄩的诱敌之计,将朱延寿和田頵吸引到宣州城下,四面合围,斩杀朱延寿、田頵及其旧部四千余众,俘虏两万,衡州叛乱平定。 事实上,岭北叛军威胁最大的就是朱延寿和田頵,两人都是淮南悍将,若是让他 “看来枫华集团是彻底放弃了,或许说没有什么希望了。”秦阳开口道。 自从妙家归属了商府之后,妙胡秋也是取代了讯成那家臣之首的位置。 “靖决,你公务繁忙就不要用特意陪我出来了。”萧雪致柔声说道。 这只是大人们开的玩笑,林千亦也辜负他们的期望了,她的酒量不算太好,也鲜少喝。 许灵竹的神情由最初的的震惊先是变为不解,接着再转变为愤怒。 等洛洛吃完,许灵竹收好了碗筷,“洛洛,你先在院子里玩儿会儿,我去洗个碗。”说罢,她转身进了厨房。 这半个月以来,陆饮天天有事没事找她聊天,虽一个国内一个国外,但话题由一开始的冯朝,慢慢的就没有冯朝了,陆饮几乎早中晚的都会问同一个问题,就是吃饭了吗,孟瑶也是不厌其烦的回复吃了或者没吃。 萧镇江前往皇宫的目的便是慕长歌,如今话都还没说上两句,哪肯轻易离去。 劳斯莱斯银魅在老太太的响指中,华丽丽地停到了宋简意和祁遇的面前来。 原本那因为廖通高傲的性子得罪了不少人,他们甚至还准备了许多嘲笑挖苦的话。 他挂了电话就将油门给一脚踩到底,只听车子马达擦出一阵轰鸣,然后,便飞速的朝着外环而去。 等特警队员们冲到八楼的时候,连带队的队长都不进忍不住暗骂了一句,这人太狠了。 而且对方所行驶的方向正在远离它,而且看着江成脸上洋溢的笑容,老罗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江成耍了一番。 他抬起头定神一瞧,这才看见,之前一直顶着他的头的那一把枪现在竟然顶在了谢天龙的头上。 龙泽市离江南市的高速距离不过一百公里不到,开车的话的确不需要多久,江成既然这么说,米诺当然沒有什么异议吗,她又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江成的话。 今儿不知为何,他仿佛神游,尽管盘子已经洗干净了,却依然傻傻的把手放在水中,目光呆滞的盯着某个地方。 “好,没问题,只要他们不嫌弃我这个老太婆啰嗦就好!”叶老太笑盈盈的答道。 可在这五名黑袍修士左右观察的时候,一道暗青色身影忽然浮现在了其一名黑袍修士的身后,随后,一只手臂如同一把尖刀一样,直接朝着这名修士的心脏抓去。 它在心里反问着自己,神游着踏入水池,忘得连脚上的水晶鞋都没脱。瞬间,一股百花缭绕的清香味从水中漫出,让它沦陷。 这一翻翻看之下,林羽湘的视线不禁落在了箱子最角落的一个包装的极为细致的盒子上。 在这一刻,场中这些本来嫉妒的青年,也都在此刻变得平静下来,好像被洗涤了一般。 “我不管,我就要出去,再待下去我的病也好不了。”雪宁主意打定,是十头牛都拉不回的。 “爸妈,你们两个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海保宝坐在单人沙发上,宝爸和宝妈则坐在对面的3人沙发上。 ------------ 第五百七十九章 胜 敌军层层叠叠的围了上来,刀枪剑槊,密密麻麻,魏军不管不顾,只朝着牙纛冲杀而去。 有刘知俊这把锋利的神剑在前,敌军所有的抵挡、拦截都是徒劳的。 成德军和义武军根本就没想到魏军一上来就跟他们玩命,完全是悍不畏死的打法,只顾着向前冲杀,哪怕前面是山是海是火是刀枪,也义无反顾。 如果只是刘 果然几个呼吸之后,那颗解毒丹化作气流,以肉眼可见一般的速度,流转五脏六腑。 两处擂台之上。刘安很是轻松的拿下比赛,直接晋级到了决赛,羽扇倾城虽然输了比赛,但是脸上却绽放开了娇艳的笑容。 徐翔想着,应该是师傅听到自己说的这一次挑起对华夏抗议的领头是美利坚,所以准备惩治他们一下。 这些渔户辛辛苦苦捕些鱼虾还要受鱼牙子,官府鱼行巡检的盘剥,生活过的十分艰难,再加渔户基本上都是全家生活在船上,不像农户般有田地的牵,因此跟容易反抗的心思。 在杨胖子坐上出租车之后,顾远从酒店外的角落里走了出来,以他的洞察能力,他会发现不了杨胖子的不对劲吗? “宋强,你放心,我保证我们公司产品的质量绝对合格。”张高辉笑着说。 陆破风叙述完事情的始末,看了一眼一旁坐着的王义,满脸诚挚的说道。 陆破风本来就是一个心浮气躁的人,奈何上门求人家,看人家脸色办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能强自压住心头的火气。 李卓看着这一幕也觉得好笑,不过还是绷住了,他觉得还是加把火吧,不然场面有点尴尬。 还没等他反映过来,叶狂已经手持邪剑杀到,一剑刺穿了他的身躯。 迪克似乎找到了突破口,声音也越来越高,同时身体也下意识的因为激动而在鹦鹉的怀里来回的晃动着。 “十秒钟。”对方只说了这三个字,接着听筒再度陷入沉默状态,大概一分钟之后,里面传来了一个莫夕瑶日思夜想的声音。 起身,算算距离和一路上获得的消息,这边距离柯林斯森林不远,没有打算继续狂奔前进,而是采取了步行用正常速度朝着那边赶去,从这一刻开始,他进入了准备战斗的阶段,斗气如非必要绝不浪费分毫。 飞出大铜城的地界,眼前一望无际的深蓝色海洋,地图也变成了北冥海域,也就是北海,飓风呼啸,导致水面上惊涛骇浪,几十米甚至上百米的巨浪澎湃着,让人心惊不已。 这对面就是死亡谷族人居住的地方了,悬崖两边隔着有四五十米,仅仅靠着一道秀吉斑斑的铁索链接着,而且还有近60度的角落,无论是下去还是上来都是一个好大的工程。 凌天缓缓的走到床边,微微一笑:“灵儿,你总是让我出乎意料。”灵儿没有说话,妩媚一笑,伸出修长的大腿,用足尖勾住凌天围在半身的毛巾,轻轻一拉,毛巾瞬间滑落。 凌天不知道赵灵儿的爷爷什么身份,肯定也不简单,再说她们赵家现在可是和饿狼帮在斗呢,自己这边就不用麻烦人家了。 ? 龙漠轩穿着家居服下楼的时候,瞧见冷雨柔熟睡的脸,像个孩子般纯真,不由得笑了。 这一段时间他也没有闲着,不再躲躲闪闪,而是开始主动寻找目标,变异噬火兽自然成为了他最主要的对象。 ------------ 第五百八十章 雨 狂风怒号,穿过山川河流,向南飞奔。 天地暗沉,群山犹如披甲的巨人肃立在天地之间,默默注视着人世间的杀戮。 晋阳城下,一列列投石车、弩车、临冲车、云梯、撞车推到阵前。 李克用解决了粮食问题,陈玄烈也解决了粮食问题,现在只能借着大胜之势,发动强攻。 陈玄烈策马走在阵前,指着晋阳城 潘凉说要和他交接工作,他就以为是被开除了,后来潘凉看他跑来找总裁,也不阻拦,明显是想让他闹大,让他在公司里没有容身之地,顺便再在总裁面前露脸。 他们虽然已经是鸿胪军了,但是日常的训练还是要有,甚至要比在军校里来的更加的严格。 “瑾儿。你的身体,因事故受损,能怀上孩子,不容易。你的弟弟,也不让你省心。你没有精力,想得长远。三房的人防不胜防。你装病为好。”鲜如是婉言相劝,叫乔玫瑾别多管闲事,自保最重要。 欧歌有点乐不思蜀,只想跟白先生一起谈恋爱,看见那个工作计划就觉得头大。 原来林夫子叫林尚,赵保国暗暗记在心里,跟着夫子学了这么久,他还是头一次知道夫子的句讳。 既然想和检察院沟通、协调解决这个事情,那许国华就必须做到知己知彼。如果自己都莫不清楚兴隆煤场的具体情况,那还怎么和县检察院谈? “如何?”趁着周围人注意力落在新上来的舞姬身上时候,风墨晗微微倾身问柳知夏。 许国华身子微微一震,可不嘛。现在龙门市的当务之急是处理这次事件引发的一系列问题,又哪里有精力搞这个公安部门的改革试点? 周婶子怎么说呢,人也谈不上好坏吧,就是掌控欲,有点儿强,不过再强也是搁自家那一亩三分地头,对外跟人打交道,还是比较讲理的。 “慢点!”景连也高兴不已,一边扶着老婆一下,一边往病房赶。 天煞龙、帝煞龙、牛煞龙、血煞龙、厉煞龙这五兄弟接到龙煞天王的号令后,便各自回到本部,调集大军加强巡逻和训练,做好了与大唐官军决战的一切准备。 不仅如此,现在的凤九已经成为凤族首领,他所掌握的资源也和以前不可比拟。 看着郁郁青青的麦苗铺满了大地,一眼望不到头,杨义这时才觉得迁入凉国这个决定是他这一生最正确的选择。 “怪我。”猃狁的话很少,异常的憔悴。这有气无力的两个字砸在我的心中隐隐作痛。 蓝玉好奇的打开,顿时惊了,这上面的火器,他从来没有见过,但是同时掌管神机营的蓝玉明白,这个东西的威力是有多么的巨大。 刘范灵机一动,正色道:“皇帝老儿任命你去当镇南将军,你得去扬州上任,当然不能还在我身边了!”说完,刘范没听见典韦说话。刘范扭头过去看典韦,只见典韦好似石化了,脸上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一动不动的。 “你们还等什么,现在不出去,以后就出不去了。”颜王大吼道。 “大家别慌,我想这伙犯罪分子应该想要将我们一网打尽,只要我们的人不全应该不会把我们怎么样。大家现在看看自己附近有没有可以利用的。以备一会突击。”米兰说。 雷伊他们不知道,他们在宫殿中的表现,已经落入了一个精灵的眼中。暗墨尔一直看着雷伊他们,直到他们的背影彻底的消失在了宫殿之中,他才转身离去。 ------------ 第五百八十一章 血 晋军在这一次次的拉扯血战中不断成长,不断找回自信。 每一场苦战都会诞生不少精锐,如果这一战不能拿下晋阳,晋军定然士气大涨,魏晋之间士卒的差距会逐渐降低。 历史上,朱温两次没能攻下晋阳,导致晋军越战越强,后来遇上李存勖,在河朔反复拉扯,晋军逐渐壮大起来…… 陈玄烈既然来了,就一定要攻 他也正发愁,眼瞅效益不好,木料铺子也没生意,他的活儿也没了,掌柜的今天都有意无意提起,让他忙的话就别去上工了。 温颂听到还有余地瞬间放下心,她相信平清他们不会做这种缺德的事,一定有隐情。 三加为玄衣纁裳,缁带,靺鞈,比之前两套都隆重许多,也难穿许多。 中年院长微微一笑,自己端起了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跟墨蛇一样的茶。 “所以是你厉害还是白璟厉害?”季澜立刻开始了喜闻乐见的战力对比。 这些真的就是从维基亚雪原上,以狩猎为生的维基亚人,千挑万选,才晋级而来的四阶远程射手。 而随着那整块地砖被撬开,一个一些腐烂的碎肉和一些还没有完全挥发掉的液体的袋子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虽然这个方向看不到火车站,但是他却总觉得隐隐约约能见到那个方向燃起的火光。 而且于运转时消耗不大还能不断恢复,虽然不能说可以完全收支平衡,但是维持这速度跑的话他能跑上一天,哪怕除去分身术的消耗他也能坚持半天。 温颂挨个看着精美的首饰,各式各样,材质也是五花八门,价格更是贵花了眼。 如今二皇子入宫佐政,有皇上在一旁指导,在朝中的势力已经明显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扩展,他与三皇子之间的争斗,已经开始挑起,迫在眉睫。两厢权衡利弊,百里九也就没有必要再同安若兮虚与委蛇了。 现在慕容霰看出来她在欺骗他,大概以后也不会再让她做什么事吧? “要是能出味精就好了,味精的制作流程知道,以前去参观厂子的时候听人讲解过,就是发酵的各种菌不知道是啥。有空去问问酱油坊他们知道不。”朱宏三继续想着自己的发财大计。 想着,或许他非得见苏倾城一面了,他可不想容嵩尧再脑子一热,攻打大凉。 朱宏三打听清楚几个藩王住的地方,直接来到福王朱由崧所住的西院。 尽管所有的东西都进空运,但是实际的拍摄地距离机场仍然有很长的路途要走,林扬飞机选择降落的城市是宁省卫市机场,在这里林尘早已经让条子准备好了一切的车辆和必要的人员。 “咦,今天给安平郡主准备的菜很滋补喔!”秦宠儿一语道破天机。 主题曲的录制上,林尘最终经过李帅介绍,找到了另一个娱乐圈的二线歌手董忠来与李晓楠合唱。 刘柱这时看得黄毛竟然把这关乎生死存亡的跳楼当成一场生意,一场求打赏的资本也是怒了,正准备爆揍一顿的时候黄毛吓的溜走了。 和王充媛走得近,又想和她走得近,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 还倒水…把谁当助理使唤呢,她心里愤愤的想着,早晚要吃了你。 “这种事不要着急的,你昏迷了那么久,会想不起来也是很正常的。医生不也说这都需要时间慢慢的恢复嘛。”郁离很高兴,起码纪冰愿意和自己说这些,是她对自己打开心扉的一个开端。 ------------ 第五百八十二章 衅 “晋阳已失,代北已不可守,晋王不如随我去龙化州如何?”逃亡的路上,耶律曷鲁盛情邀请。 龙化州也就是燕山之北的湟水流域,也是契丹迭剌部的领地。 耶律阿保机这些年南征北战,将劫掠而来的汉儿安置于此,为阿保机种田耕作、打造器械。 跟随李克用逃出晋阳的,有万余精锐,若是加入迭剌部,将会大大 李毅记得技术组的分析里,嫌疑人在东湖手持只是一把普通的水果刀,但在莞市却换了一把极具杀伤力的钨钢刀,一定有原因。 言言和柳冰看到秦照上了这三个光头的车,也是有些担心,因为这三个光头,看起来就凶神恶煞的不像好人。 顺着思路,秦刚从道路监控中一步步跟踪到了边维行动轨迹,但是跟到了批发市场就不再有轨迹,而边维居住大厦的监控,并没有他离开的记录,这让秦刚感觉奇怪。 边维对项目的认真和仔细,的确下了不少功夫,既满足了经费的标准又达到项目实施的效果,不是自己的事儿,很难这么用心去操作,这一点上,李毅心里对他颇为赞许。 丁母打断,将丁思甜拉到身后,姜怀仁看到丁思甜脖子上闪过一抹金‘色’。 “华哥,我这问兄弟新来的,不懂规矩,冒犯了诸位,我替他陪个不是”石勇眼看情况似乎缓了下来,忙抢到张天身前,将其护在身后,冲着那四人抱拳鞠躬说道。 广场上一片的寂静,这水龙吟一出基本上就已经代表了学院的最高水准了,此时将对手冰封的景象更是威慑力十足,石勇看此情景就要冲过去解救张天,但却被古乐拉住了。 毒医说到西域时,阮娇娇脑海中似乎闪过什么,但她并没有抓住。 众人心中立刻就开始揣摩其中的厉害,血刃可以直接找到天使之剑,更是在算准了他会在这一次魔人渊开启时出现,想来是早已做好了准备。 “对了,我有一件事想要问一下,就是光暗两大陆血脉之力中被分离的两头超阶烈火麒麟,我想知道为什么当初那些神阶强者没有杀死他们,反而将他们分开?”萧狂忽然想起了一个心中的疑团,开口问道。 “好,你说周礼带人到什么地方起了,我们这就过去。”我感觉事情有些严重。 手里剑精准的打在那三个长老的后背,三人闷哼一声一头向前扑倒,身子在地上不停的抽搐着。 这就是杨玄体魄惊人,又修炼出了冥力,不然早就坚持不住了,事实上许多冥域的修行者外出,都会携带一些恢复体力的丹药,没有丹药四处乱走那就是找死。 来到五楼,这里的环境瞬间就变了,变得高大上了起来,特别有气质,这里的装修很清雅,让人瞬间就有一种放松的心情。 同伴的倒下让旁边那名黑衣人反应过来,他没有回头,一个后踹正好踹中光头的胸口。 “这些还用她教,不满你们说我们两个随便那一个都可以教给你们。”老魏头不以为然的说,脸上露出一丝不屑。 而黑水崖剑壁的出现,让他找到了变强的方法,那是借助剑壁参悟无剑技。 “对了,毅儿,你的丹药要卖多少钱?”林福大声询问洗澡间里的林毅。 第二天清晨,扶桑所有报纸头条新闻全部是关于长崎株式会社理事长下左明夫被枪杀在病房里的新闻。 ------------ 第五百八十三章 伤 李克用曾一箭双鸭,不过连日逃亡,体力略有不济,又是逆风,箭矢擦着耶律曷鲁的兜鍪飞过。 耶律曷鲁居高临下,准备多时,正中李克用的前胸。 “大人!” “晋王!” 周围一阵惶恐。 李克用若是倒下,晋军的军心也就彻底倒下了。 好在只是摇晃了几下,并未落马,羽箭被明光甲挡住 这每一块墓碑其中,所包含的力量,都是无比的惊人。砸落之下的姿态,更像是一块从天而降的陨石,以着一种千万均的力量。 这份工作他做得很得心应手,他可不想因为这件事,害得这里的工作没法做。 渐渐的,夏铮的身躯开始颤抖,但是他却凭借自己这股强横的意志和体魄硬生生的坚持着,即便是对方是结台境强者想要自己跪下也绝无可能。 楚欣染点头,看着金元成从瓷瓶里夹出三颗方糖放到自己的杯里,然后礼貌的说了声谢谢之后,这就轻轻的搅拌起来。 冷忆被踢得摔倒在地,随后肥明又是一顿拳脚,直打得他抱头求饶才停了下来。 东方瑞也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他愣的原因就是没有想到一个五大三粗的老外能把华夏语说的这么好,那京味是字正腔圆,绝对的没有口音。听声不看人,绝对想不到这是一个老外说出来的。 真是情缘到了尽头,或是……根本就不该相遇呢?那是他不该遇到许愿,还是许愿不该遇到李俊秀呢? 夏铮点了点头,作为拥有万草图的炼丹师,他怎么会不知道圣丹为何物? “噗嗤~”洛尘泪听见萧铁这话,当场就笑了,她感觉萧铁真是可爱。 他也给任思念打过几次电话,可每次通话才刚始,任思念就自己那边有事,挂断了电话,让他有口难言,连问一句他哪里错了,他能改的话都说不成。 再说,赵蒹葭已经死了,挪一挪墓穴,就给孙沉香、孙和尚赚下三百万,总算是件好事。 牧玄道,老白连连点头,当日曹正淳句句不离兵符,声音还贼大,他自然也听到了。 这一日,参治岛的大明城显得十分的热闹,更是透着一股浓浓的肃杀气息。 这句话字里行间都是为陈枫着想,但所有人都能听得出来他那高高在上的语气。 最为重要的是,如今老爷子病重,眼看就要时日无多,在这种关键时刻,大明的朝堂上,的确需要像夏原吉这样的一颗定海神针,来帮助朝堂平稳过度。 过了东都,就有一条江了,名为红水!江水有些微微的红色,因此得名。 “你高大的胆子,朝堂之上,是你撒野的地方?”国师上前一步,伸出手向下一压。 说罢,白苍天将李氏家族的尸体拿出,李清明大手一挥,尸体被他放在了他的房间之内。 李蔓裹紧外套,来不及拧干的发丝还滴着水渍,她就这么冷冷地瞪着身下这个男人,似乎在等一个解释。 徐凤出门,三分钟不到就买来了一包盐,发着脾气一顿饭炒了半包盐进去。 很多蓝军球迷最后给主队的不是加油呐喊声,而是嘘声,也许在他们看来,球队的糟糕表现实在太过于难以置信了,未等到比赛结束,不少蓝军的球迷已经退场。 但前提是,崔颖必须与他回长安去,做她的太子中庶子正牌夫人。 “最近很忙吧?我看报纸上说你投了几百万,又要开拍一部新电影了,是吧?”月娥妈又问。 ------------ 第五百八十四章 叛 “杨将军治兵甚严,深得军心,如今陛下攻克晋阳,威震天下,潞州这场叛乱有些莫名其妙。”张佶说话云里雾里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陈玄烈眉头一挑。 他这话的意思是说昭义军叛乱,跟杨师厚有关联。 历来换镇都是大忌,杨师厚镇守昭义五六年,肯定培养了不少亲信。 如今不但要更换节度使,还 竹子点点头,丝毫没有心情确认这句话的真伪,继续抱着猫眯了眼睛,元贞在他怀里盘着尾巴以同样的姿势开始打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声雪星然略带熟悉的声音传来出来。不等雪星然思考,一股劲风呼啸而出,将幻术刀芒尽皆吹散。 所以这种策略实际上也是一种废弃策略,根本不可行。所以我们必须思考方法,然后思考方法,来思考一个真正可行的方法。 想做就做,天空中的身影突然一声轻啸。然后猛地向上飞起,集中自己的全力之后,再次从天而降对着夜叉岛直接攻击而下。 “什么哪一个?”铠昊特不大理解穹斯说的话,他怎么可能会知道是哪一个,而且看穹斯的模样,似乎没有那么的简单,只不过,这些跟他没有什么关系,因此铠昊特也不会多管闲事的。 “我可以为你背诵吗?”陆璇突然转过身来,盯着何家胜看了一眼,然后巴拉拉拉了拉他的背,中间竟惊呆了,喘不过气来。 莫尊心里徒然升起股烦躁,指尖空落落地发痒,这是惯常抽烟的瘾犯了。 河水微风徐徐流淌,引起一阵沉默。他们坐在一起感受大自然的清新。 木质纹理清晰,色泽鲜黑,质地坚硬,略带淡淡的香味,这些都说明这是一个久负盛名的紫檀盒,这个东西不能用价值来衡量,因为现在市场上这样的老东西很少,每次出现,都会造成疯狂抢劫。这个盒子里能装什么? 将衣服放到洗衣机里。冷之清回到卧室。想要找一件临时的外套披一下。然而。最为意外的。也最令他感觉悦然的。是她的家里。居然一件男人的衣服都沒有。 “关于你说我‘公报私仇’那件事,我想和你好好解释一下,,”司徒雷焰回想起不久前,会场上,自己接到她的电话。 一名极霸级的强者以八成功力出招,足以毁灭一个低级的完整世界,何况目标还是一驾十余米长的星梭。 说是不要提花少了,但大家的心思一时半会转不回来,只是闷头喝酒。 高速前进的天魔听到了一声叹息,正在疑惑间,忽然发现他已经不在原来的战场上,甚至不再他所知的任何一个位置。 逝者已矣,生者还需振作,接下来的日子,在楚云的要求下,加隆并没有统一大陆,幸存的阿帕萨特帝国皇室,重新回到昔日的故国,开始重建。 不对劲,他,他不会如此对待她。即使是愤怒,他也绝对不应该是这个表情。 想到这里,已经跑到店外的那蓝不觉停下了脚步,慌慌的要返回那家首饰店内。 一般戏班子入府都是走侧门,不如正堂。可花子妤身为一等戏伶,身份地位自然同普通戏伶有所不同。这司徒府竟然大门紧闭,摆明了让子妤走侧门。 萧曦曦强忍着泪水。依旧不吭声。心痛。或许不只是心痛吧。她眼眶里盈满泪水。努力抑制着不让它们流下來。他觉得她…很多余。他看到她。她依然沉默着。蹲下身子。试图将地上的凌乱一点儿点儿收拾起來。 ------------ 第五百八十五章 花蕊 “哎呀陛下,蜀王一片赤诚,与陛下乃是故交,亲如手足,如今蜀王有难处,陛下应该多多帮衬才是……” 花蕊在陈玄烈怀中扭来扭去。 “那你倒是说说该怎么帮他?” “朱全忠与陛下有大仇,大魏与蜀国合力,一南一北,弹指间便可灭掉岐国。”花蕊一把抓住陈玄烈使坏的手,语调中带着几分娇喘,分外诱人。 虚空剧烈的震荡着,惊得周围的人纷纷后退,连妖族也是退得远远的,生怕受到波及。 半跪在甲板上,他剧烈喘息着,汗水不停从额头间渗出,变成水滴落在甲板上,能力的失去就像一个有着数十年习惯的人突然发现自己的习惯不在了,那种感觉并不受,每分每秒间都是一个折磨。 百会穴,三阳五会,五之为言百也,这个穴位是人体百脉的交汇之处,跟常人的修炼方法是相通的,性命交修,打通周身大周天。 旁边的赵风等人看了神枫一眼,许是也被刚才的事震住了,竟然什么都没说,就急匆匆地向千叶度那边围了过去。 “爹,明日打算什么时辰去镇上?”将笋片拿去溪里浸泡的花下田刚回来时,花上雪忙不迭的上前开口询问明日的事情。 太史慈和周泰二人对视暗暗称奇,知道对方于长坂坡单骑于百万军中往来驰骋绝非易事,实乃真本事所就!不由为雄担心起来了,像此枪法,就像使枪高手太史慈都佩服,何况雄又怎么能与赵云抗衡? 老板此时很庆幸,庆幸当初很明智的用亚当树的树干制成了这座柜台,如果没有这柜台的话,恐怕今天就此悲剧了。 就在刚刚,纳兰雪跟白寂风说那番话时,这家伙完全失控,就要冲下山去,告诉她,自己其实没死。 “他修炼的功法可能有古怪!血煞之气那么大,攻击力也超乎想象,这其中一定有名堂!”弧星皱着眉头喃喃自语,神枫也深以为然。 “你胡说!”赵凌云等人齐声怒吼!现在整个地下避难所的普通民众,甚至是全世界都通过卫星视讯关注着这里的一切,听到神枫的话后会作何感想?这让赵凌云等人如何不怒? 她看见许双录架扶着吴子健,朝她这里踉跄行来,她竟呆立在原地,有些惊慌失措地不知道该怎么挪动脚步。 “提~咻~督~咻咻咻~”常非刚听到声音,一个身影从街道里冲了出来,砰的一下,直接撞在常非怀里。 元武境武者年过五十,灵武境武者年过百岁,若是修为再无进步,就一定要来长城关隘服役,镇守长城。 吴子健之前在驿馆中接连修炼两晚,没空看那介绍东洲的手册,再次上了唐三大当。 鉴于这次入侵的怪兽数目庞大,所有环绕太平洋的城市被迫启动疏散命令,数以亿计的人类仓皇撤离家园,背井离乡,辗转各地。而一些岛国,只能向上天祈祷,祈祷怪兽不要入侵自己的家园,例如太阳国,例如菲宾。 常非对店员笑了笑,挥挥手让她走了,然后转过身来看着上身穿着白色短袖,下身穿着一条水蓝色短裙的z16。 唐峰在那里帮忙烧烤,脸颊上都流出了汗水,卿雅兰温柔的拿出自己的白手绢帮忙擦汗。周梅咳嗽了两声,故意将脑袋转到一边装作没看见。 这就是最强巨炮的悲哀,空中乱窜的飞机依然是大和梦中永远的伤痛。 ------------ 第五百八十六章 铁券 大魏的重臣齐聚白虎节堂。 淮南叛乱平息,李师泰的两万亲军也返回开封。 外面寒风呼啸,里面燃起了一盆煤饼,暖意盎然。 其实各地进献的有银丝兽炭,选上等木材烧制四十五天而成,再干蒸四天,然后细细打磨成兽形,燃烧时,没有丁点烟雾。 不过此物太过奢侈,一块兽炭堪比同重银块儿,陈玄烈舍 结果老师趁机威胁他,过几天就又要考试,他必须不能再挂课,不然就叫家长,他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她对史晓峰的定位一直是“好兄弟”、“好哥们”,直到这次被荒濑完治行刺,史晓峰为她挡枪,给了她极大的震撼。 可事实上,两只超古代精灵虽然无法击溃拥有巧妙配合的人类强者,但人类强者也没有方法重创两只超古代精灵,双方比拼的就是谁能先把谁的体力耗尽,撑下来的,就是胜利者。 “你这丫头是到朕这儿来打秋风来了?”节俭惯了的苏衡一看那图纸,便苦笑着皱眉,扬声着。 齐严军虽然是一名营长,但是他也没有反对,而是和我们一样,简单的吃了点面包后继续赶路。 第二天早上九点,钠冰带着人过来向沈铜道歉,沈铜面色平静的看着他们。 一路之上的‘洞’子里,风景优美,峡谷却是陡高,猿不能攀。沿途不要说人烟,活物也没见到几个。 “诶,好饱。”行走在森林之中,庭树现在还有一点饱腹感,吃了三人份的食物,他感觉肚子完全可以再支撑一天。 史晓峰扑过去,地板已经翻起,与周围严丝合缝,看不出有任何机关。 丁振的生意经还是很独特的,别人的脑袋还是要多来几道弯弯绕才行,不过,他告知蓝羽的,这也就是他的冰山一角,蓝羽有待于耐心地挖掘。 她们要做就做正室,实在不行也会是侧妃,怎么会没出息到做一个无名无分的妾室? 顾灵泽看过前两个之后,发现谢洛诚真的很有发现商机的眼光,这不仅要靠经验和智慧,还要有经商的天赋。 “别愣着!既然想来帮忙就麻利点!”她不客气地朝着乔恩说了声,然后一个木箱子就被吹到了乔恩的面前。 司幽回想到了云伊之前是使用了光灵力方才成功救治了父帝,当即开口道。 “没什么。”云辞摇头,虽然和他最亲密的事情都已经做过了,可是现在坐在他的腿上,还是有些不自在。 这些菜,要味道没有味道,要卖相没有卖相的,还这么贵,怎么可能会喜欢? 他伸出手准备拿起话筒,但就在他的指尖刚触碰到话筒的漆面时,铃声就停下了。 “不行。”厉别川经过一番考虑,还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荀倾随军的要求。 在世家大族当中本来就是不缺钱的,也不需要为生计而奔波,所以呢,剩下的时间无非就是攀比。 但是不管怎么样,这个逼总是要装下去的,凭借着剑侠客这么多年的装逼经验来看,怎么能因为这件事情就变的畏手畏脚的呢? 卓阳坐在自己的办公室中,他发着呆,这个月的业绩又跟不上去,只怕过了这个月就得被炒鱿鱼了。 她的头上戴着精致的丝绒帽,手里还打着一把遮阳伞,优雅地站在花坛边的树荫下等某人归来。 玉虚喝了一大口,显然感觉不错,接着一口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 第五百八十七章 再征 第一道铁券颁给了老李家。 虽然去了帝位,但享受了魏国的优待,李晔一家老小仍住在开封皇宫之中。 陈玄烈仍居住在前宣武节度使牙府改造的魏王府中,以前是个魏王倒也无所谓,陈家满打满算也没有多少口人,住在里面问题不大。 不过现在称帝了,陈玄烈的后宫也逐渐增大。 几个儿子也到了婚配的年 静室中有数座香炉,缕缕熏烟时刻飘出,使得空气中凝聚着呛人的浓烈气味。 这次星核飘进虚空,云幕被黑暗笼罩的时间不过半盏茶,然后就看到那星核飘荡到了一片他们很熟悉的星空。 依境界而论,元真的修为在新生中算不得顶尖,但他乃是九系无暇灵体,天赋冠绝,他所使用的招式定然非常人可比。 太清圣人居首,元始天尊、天皇伏羲、大秦皇帝嬴政、大秦国师青帝、东胜神洲之主广成子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可是如今那金铜妖仙肉身竟然破碎,这也就预示着龙光真人将其灭杀,如此也就罢了,但灭杀肉身之后,金铜妖仙那里却是只留下了一块一尺方圆的红色圆木,这就让人匪夷所思了。 “没错,这一次的开心王离奇失踪,孟卫司、费大总管相继被杀,背后的真正原因,就是钱——价值数十亿两白银的黄金!”我重重道。 “没人想夺你混沌钟,只是让你还清你欠天地的债!”太清圣人冷静地说道。 嬴政灵光一现,知道这刑遣在招式之中,加了因果法则,才让他有必被劈中的错觉。 不过他所得到的系统奖励中,最高等级的破禁神锥,竟然都无法破除这道封印。 房间里装饰雅致,看起来倒像风雅之士的房间,却是很难联想到禾廷的头上去。 司徒忍顿时戒备,然而,根本来不及,梦境便是梦境,随着做梦者的意愿而变幻着。 冰凉的刀锋紧贴着喉咙,已是擦破了皮肉,杨贵起了一身的冷汗,却是一个字都不敢说,只求救地看向封君扬。 他闭目端神,暗运起体内的乾坤钢气将钬尊和蚩焱的两双观穹眼力催至最高,果然赶在众神之前,发现了芮蚕姬和怀子由的下落。 翌日,晴空万里,天公做美,神天瞾标舞蹈竞赛选在翱琳山脚下一处连天括地的阶梯旷野上举行。 是这样的沒错,一定是北冥烨见她房间太乱了,所以问她拖把在哪里,好帮她拖地,一定是这样的。 梁以默今天穿了一件白色宽松的居家服,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腰际,光洁白皙的肌肤在光线下越发透明晶莹剔透,饱满的额头专注的眼神,一脸的平静,让他越发摸不着头脑。 王者冷冷的看着风神谷外面的猴子灵卫,没想到第二波的攻城怪物居然是猴子灵卫。虽然猴子灵卫只能算得上是中等怪物,但是让人讨厌的是它们能破坏一切的陷阱。 殿外,禁卫军统领、副统领俱都还守在那里,便是朝阳子也被人五花大绑地压了来,等着封君扬的示下。封君扬面色阴沉,抬眼看向朝阳子。朝阳子迎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非但不躲不避,竟还向着他冷哼了一声。 “轰”的一声,八歧大蛇主城承受不住八歧大蛇的八歧大蛇绝技:八系复合禁咒,变成了一片废墟。 了解,这个词,一般都用在朋友之间,但是在很多时候,对手之间反而相互了解的更加深刻。 ------------ 第五百八十八章 三矢 这一战其实是晋阳之战的延续。 换句话说,卢龙是击败李克用之后的红利,陈玄烈不抢就会被耶律阿保机拿去。 击败李克用,拿下晋阳后,河北形势形势为之一变。 义武、成德被刘知俊重创,晋国朝西北收缩,如今刘仁恭被囚禁,刘守光弄得天怒人怨,卢龙军心涣散,基本上成为砧板上的鱼肉。 其实魏国 没有武器,那就肉搏,用拳头打用牙齿咬用脚踢,无赖拼命的打法,看吊了四皇子一行人。 所以夏凡毫不吝啬,源源不竭地向墨玉戒指之中输送元气,有沧云诀和一极纯元功支撑,夏凡不怕伥奴还能吸干自己。 老头子气度淡定,即使在这众多的皇室天阶强者之中,也可以称作是一个头目一样的存在了。起码,他站在整个队伍的最前方,没有那个宫廷天阶强者会违背他的命令。 赵有钱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这一幕,他现在已经在考虑自己要不要开始抛售泰伦科技的股票了,因为他很清楚,这样一个形象的出现会对市场造成什么影响。 一路下行,终于到了武尊塔的最底一层,最底层的世界永远是最悲惨的世界,上层世界的残酷最终总是会逐级传递下来,而且在这里将之前的所有逐级沉淀完全爆发,底层世界所要承受的永远都是最终极的痛苦。 青云刚闭上眼,就听身前“砰”的一声响,等她睁开眼,老汉一家三口跪在她面前,不等她拒绝,齐刷刷的磕头道谢。 青云漫不经心的抚摸着十巴,历史人物一个对不上,此唐高祖非彼唐高祖。都不在地球了,她也懒得费劲想历史了,当故事听。 此时的炽阳当真的郁闷无比,只有四处躲闪的份儿,完全无法与对方正面拼斗。 “应该用不了多久。”墨靳晟说道,如果刚才七七不是想要那顶帽子,他或许会明天才见李靖。 脚下似乎存在着地面又似乎没有,缥缈朦胧,却极令人感觉心安自在。 “不然呢?不然你以为我怀个孩子,跋山涉水来找你,为了什么?”顾倾城眸子水灵灵看着男人,泛着水雾。 米国队长知道,这一关过不去,将早就想好得托词说出来,算是避重就轻。 慕容长空看到之后,顿时目眦欲裂,手中的流影剑在空中微微荡漾,似一泓秋水微微流动,却是散发出恐怖的力量,瞬间将巨虎的皮肉撕裂开来,被鲜血染红。 果然,打了将近一个时辰,在那些弟子都是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空情殇才是借助修为稍稍高那么一点的优势,击败了白子琪,但自己也是被刮了好几下。 陆湘垂在身侧的手指下意识的拽了拽裙子,抬起头之时,不期然的和少年视线撞上,她心里猛地一跳,连忙移开视线,转身回到了陆然身边。 等到看到的时候,被引燃的能量块,已经到了战舰旁边,根本来不及躲避。 青屏将肉包子塞到她手里,摸了摸她的脑袋,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着她受了苦,这丫头瘦了不少,五官看着更加的精致了。 对方虽然隐藏的足够好,可架不住薛东他们所携带的装备足够精良。 现在已锁定敌人位置,只是可惜,需要营救的科研人员现在就剩下一个王教授。 齐辉在心里算了算,这三套都是大户型,一百三到一百五十平,四室两厅,如果买下两套的话是160万。 ------------ 第五百八十九章 臂膀 李克用一辈子最难忘的事,便是上源驿,险些被烧死,这笔血仇一直记在心里。 而燕国刘仁恭父子,是借他的力,方有今日,事成之后,立即反目,还大破晋军,打断了晋军崛起的进程。 如果当初拿下卢龙,现在晋国也不至于这么惨…… 不过最让李克用耿耿于怀的是契丹,在关键时候落进下石,踩了李克用一脚, 而因为夜雪强势、霸道、还很无赖的行径,让轩辕傲天感觉到了温暖。 赵雅看着窗外,缓缓移开挡在胸前的包,挺了挺胸脯,让精致的玉胸可以更加明显起来。 “李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他们如果没有利用价值的话,最好还是杀了的好。”陶宏旭也赞同杀掉这四人。 “那要怎么办?“魏依可是抱了很大的希望,七邪有父亲的直觉,她也一样,拥有母亲的直觉。 杨定听了半天,刘平隐得可真深,现在也没有把具体事情讲出来。 我咬着牙发狂的跑着。此时此刻,不再和司空第一葛易锋做任何的纠缠,一味的往前逃着。 “事业家庭的确很难并重。“白逸取过知习的碗来,又顺手倒上了一碗汤。 夜雪没有说话。一边鼻观眼,眼观心;一边调息,治疗自己丹田的伤。 不过即使如此,呼声也还是很高,毕竟慕北辰从不轻易参加这些游戏的。 东宫院墙之外,两个身着红衣的人紧贴着宫墙,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 身旁的唐伊顿觉自己承受了当头一棒,心脏被悬了起来。厉仲琛在说什么? “倾城?你说倾城?”叶国元浑身一抖,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像是在拒绝也好吃接下来的话一样。可他眼睛却紧紧的盯着叶华辰,满脸的恐惧配上满眼的不可置信,叶华辰第一次知道人的表情可以精彩到这种程度。 琴睿焯与萧景行并没有去探望章睿舜,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所谓的恩情是怎么来的,如果不是琴琬另有打算,两人早就杀上门了,忍下弄死章睿舜的冲动,两人陪着白芷水一起用了晚饭,又说闹了一会才回到琴琬的房间。 “恶魔!你简直就是一个恶魔!”方律致疯狂想要挣脱保镖的禁锢!腿上的伤口又在沙子上摩挲,痛苦不堪。 清瑾知道他也拦不住洁儿,只能随她了。他敲了敲慕容府的大门,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开了门。 气海穴乃人丹田上方的一个重要的大穴,此穴蕴藏人体大部分的气,正是有了气之后,人的手脚也才能够发挥出强大的力量。 孟缺看着时间也不早了,点了点头,也同意她的意见。大声一嘿,两手推起法拉利550的车头,一寸一寸、一米一米,车子果断地顺着陡坡向上面的马路爬去。 从他入京进入国子监开始顾恩阳就给了他极大的照顾,他从不认为这份照顾是源自对后生的欣赏。 洛水漪果断摇头:“我才不要当采花贼!我不干!”她扭头就走。 这个时候,还敢动用其他手段来收购三元药业的,都不是易于之辈。 王伟狂汗,不过见到诸葛黛痕望眼欲穿的表情,那搔媚的模样……王伟也是略微有些心动,随意摸了摸诸葛黛痕的酥胸,将她弄得气喘嘘嘘,星眼迷离,才让她下楼。 “不,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秦珊珊摇着脑袋,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 第五百九十章 亚子 “李克用重病,晋国现在掌权的是李存勖?”陈玄烈扫了一眼细作送来的最新消息。 “这是他新颁布的政令。”张佶递上一叠文书。 陈玄烈仔细查看起来。 不得不说李存勖有点东西,掌权的第一步便是休兵行赏,整饬牙兵。 通过这种方式将晋国兵权收于自己手上,同时也裁汰了大量老弱,招募天下勇士, 这两份东西,在郝萌的认识当中,上百亿是绝对是有的。他爹地既然送这么贵重的东西作为生日礼物,是不是太夸张了点。 他体内的天雷淬体术遇强则强,再一次自行运转,强行转化雷电,手中凝聚出一把雷光电芒刀,疯狂的劈剁在雷光电柱上。 一只白皙如玉的手,在划动天空的一瞬间,虚空骤然成为一片虚无,形成大片大片的真空,扭曲了光线,让人看不真切。 当苍狼首领的血条掉了近1/5的时候,我立刻拔身退回石头缝隙,愤怒的它虽然在外面发出低沉的吼声,但是却由于体形太过庞大而无法进来,对慢慢回血的我也是毫无办法。 终于到晚上了,身为作者的我,也期待夏夜诺会怎么对待郝心呢? 苏彦和萧沐璇两人同时一声大喝,苏彦擒龙手打出的一刻,萧沐璇的剑阵也是飞了出去。 系统没有规定运输的时间,可以预见,这个紫sè任务肯定是够了紫sè任务的量的,在路上,不知道会有什么东西在等着我们。首发。 头生双角,两角之间有种闪耀着雷电,血盆大口,满口锯齿寒光闪耀,四肢健硕有力,巨爪如钩,身上重重肉甲,咔咔作响。 “真像呢……”西蒙嘴角微微勾起,心里那不接触任何人的想法霎那间粉碎,这时,他的心里生出了想跟路飞做朋友的想法。 无视薇薇等人投过来的惊讶目光,西蒙将重剑往地上一插,在另外一只手也抹上血液后,肆意的将杀气释放出来,冷冷望向克洛克达尔。 “静观其变吧,真有什么变故她自己应该也能应付,毕竟她可是法则之体!”辰北在一旁说道。 一路上很是奇怪,关婷娜几乎是寸步不离的紧跟在夏建的身旁,她根本就不给夏建和欧阳红单独说话的机会。 别说是现在,已经成为丧家之犬,就算是以前,炼狱也不会过多的顾虑黑暗天使的态度。 如果能够直接挑战超一流的席位成功,才能够彻底奠定江海武道联盟在武学界的超然地位。 问心在最右边,过去就是逍遥剑,同样也是一声哼,头一撇,手相交于液下,不过这撇的方向却是看向问心这边的。 周褚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苍白,显然使用这种类似搜索记忆的能力要耗费他不少精力,但得到这个结果却也值了。 所有的长老都有些心惊,他们自然能够听出萧云飞的意思,只不过,他们也知道,萧云飞的这个决定,对萧家来说,的确是势在必行,自然也就不会拒绝。 隔河观望的副元帅姜民瞻眼睁睁看着手下将士惨死,却是有心无力,心中一阵绞痛,跌落马下,亲兵赶忙将他扶起。 “垣古战场的封印,你是域外之人”,男童惊道。巨蝎道:“你还算有点见识,不错,我正是域外之人,如今你可服气了”。男童道:“即便你曾经是至尊,那想要我追随你,这也是不可能的”。 ------------ 第五百九十一章 雪后 一场大雪后,昭武二年迎面而来。 开封滴水成冰,屋檐上挂着长长的冰串子。 淮水以北州县陆续上表,人畜冻死颇多,少则数十,多则数百,就连景州的大军,也冻死了一百七十一人,冻伤者无数。 在一个没有棉衣棉絮的时代,对普通百姓而言,每个冬天都是一场劫难。 而且今年尤其寒冷,连契丹人都扛 霎时间肉身大放光明,每一寸血肉都仿佛燃烧起来了,璀璨到让人不能直视,体内骨骼铿锵作响,血液流动发出长江大河奔腾一般的声响。 他再定睛看时,一轮明月,已经当空照在头顶,漆黑的夜色不见了,只手中个在夜色里显得碧绿的桌子还握在他手心。 雪林苑内,裴黎昕骤然感知到昕魂戒黑气肆意的动荡,他倾城的脸上满是不安。 “……自己看,刀身上不是有些么。”张雄烨亲眼看到自己新得的爱刀被堂妹“抢”去,心中抑郁万分。 元澈心中大喜,当即心念一动,控制着血色洪流骤然回缩,嘣的一声轻响,巨人的意识成功脱离,并在他的推动下向远离主体的方向飘去。 “芙儿,你叫他什么?三叔?我不记得有这么大的弟弟?”许铭晖的脸色愈发阴沉,狠瞪着许铭阳,冷哼一声。 真是麻烦了…不要说这是个男的了,就是治疗这人所用的灵药也不是自己能承担的。还是先送回去让灯无师姐决定吧。 沈滦被一下推倒在床上,跟着夜挺身而入,沈滦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忙着抓住夜。 这个嘉莉就在门外的车里,她将一个苹果手机交给这个安德鲁,上面正处于视频暂时状态,他便点开,上面是他在干一个大奶模特的画面,令他羞愧的是从进入到爆发,只有两分钟。 那魔意的封锁到底如何,不见棺材不落泪,就这么放弃了,也不符合我的道心。 “我……”精卫支支吾吾地别过了脸去,什么都说不出来,甚至都不敢睁眼瞧元冥一眼。 薇丽心中清楚,若是到了那个地步,不止自己要完蛋,灰烬氏族和紫龙一族的盟约,多半也要泡汤。 一道道青色的剑光飞出,一共三十六道,悬浮空中,正是三十六天罡剑阵。 心中苦叹一声,就要把巨蟒尸体收入域戒,等日后想办法,正在此时,一道阴笑声传来。 学生们望向陆少曦的目光几乎变成了清一色的尊敬和崇拜,连原本不太服气的高年级生,也不禁暗暗佩服。 想想香港回归时的97年,大哥大尚未退出人们的视野,手机王国还是由摩托罗拉统治的时代,人们能想象出10年后第一台智能手机将怎样改变世界吗? 以大海的深度和压力,便是神识之力,也难以搜索,如此一来,逃生的机会大大增强。 这次因恩师被欺,他一怒之下远渡重洋来东尼踢馆,挑战东尼宗师,击杀血色骷髅部署在龙夏外围的最大隐患,最终潇洒而豪迈地殒落身死,那郁郁难平之气是否终于得已舒缓了? “玻璃球”外,吞掉黑影的人形机器突然变得灵活起来,一个娴熟的招架反击将跟它同样体型的巨人打倒在地。 就算是一位永恒大帝强者若是没有足够的意志力也不敢踏入这战台。 只是雷薄做梦也不会想到,此时他的营寨外面,已经被人盯上了。 ------------ 第五百九十二章 破釜 沧州静海,运河已经解冻,只是河中浮冰太多,尚不能走船,港口上,停着一百多艘大小船只。 过了静海城,便是涿州地界,运河的终点。 一条运河,拉近了卢龙与中原的联系。 不过北面偶尔能看到契丹人的骑兵,很显然,耶律阿保机已经知道南面潜伏着一头凶猛野兽,时刻关注着他们的动静。 三四十斥 额头包着纱布,还真能睁着眼睛说瞎话,既然要去医院,那就再去检查一遍吧他不放心。 柳毅走进大阵,这一次,他提前做好了准备,割破手心,一串血水从手心流出,直接滴落在大阵中央。 不过,这其中的事情,还是需要自己与师父见一面之后,才能好好问清楚。 说到底,魅斐然对于魅飞雪并不是太过亲近也大抵是魅飞雪素来对魅斐然要求严格,而魅斐然又不是会被这些名利所牵绊的性子所致。 对于这样的实力,而且还给予功法他们修炼,苍天这样的老祖宗在他们的的心里或者是灵魂上,都是不可以跨越的存在。 明明晓得自己从来都是喜欢他的,可是现在她竟说出了这样的话。 这样的情况下,龙腾和白麟不得不担心,毕竟,这一场战斗可就是决定他们以后的功绩了。如果这一场战斗可以将损失降低到最少,然后还可以夺回菲盐城,那龙腾可以成为一个军团的副元帅,那绝对是没有任何的问题的。 “牛头怪,你找死么?”戈战冷眼看着牛力,话一出口,李道、赵岚全部大笑了起来,戈战刚想出手,却发现清风没再阻拦,而是飘然回到了他自己的灵田区域去除草了。 皇宫里,陈迅先是和饮墨认真商讨了几句国事,在这之后,因为太阳已经落山,所以皇帝就留了饮墨来吃晚宴,算是为卫国大将军接风洗尘。 见到这一幕,只能跟在后面的岳毅,心里还真的是或多或少有那么点失落。 佐尔克和克洛普两人都是坚定地点了点头,他们是认同瓦茨克的注意。 帕拉亚斯长叹道:“唉!昨日一战,我差点就用长枪刺死那诡计多端的刘范了,谁知他太狡猾,竟从我手中抢走了长枪。若是我当时能成功杀了他,今天我们帝国就不必如此狼狈了。”不错,那天同刘范大战的就是帕拉亚斯。 “你这鸟人是不是除了力气大,就没别的本事了?”子翔也是非常震惊!这个翼人明明只有圣境初期的实力,可自身的力量已经达到圣境巅峰!难道翼人主修体魄? “终于相见了!那你肯定见过我妹妹了吧!”冥皇起身,现在的自己已经恢复了不少!“你妹妹?是谁?”子翔有些懵,冥皇是魔族的魔尊,可是没听说过哪一位魔尊有过妹妹呀? 虽然心里认定了孤落不可能会炼制结旋丹,但他还是要看看这个到目前为止依然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的家伙葫芦里面到底卖些什么药? "这……"雷伊他们有些为难,因为肖恩博士曾经说过,如果和上古五大部落没有什么交情,连提一下都会让上古五大部落生出敌意,现再雷电一族的族长问起,他们总不能撒谎骗人家吧? 老人轻笑一声。灵光一闪。变成一位身穿道袍。手持灵须的道士。他身外仙气凌人。圣气逼真。 “这次就不是啦。”青訶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似乎是完全没有噢把清正纤当作威胁。 ------------ 第五百九十三章 契丹 蓟州城外,契丹大营。 说是大营,其实也没什章法,各部自己聚集在一起,设了一些栅栏圈住牲畜就完事了,连鹿角和堑壕都没设。 东一片儿,西一块儿,仿佛大地上的补丁。 天气太冷,契丹自认为人多势众,不惧卢龙军野战。 也就迭剌部中有汉儿军,规规矩矩的设了鹿角和堑壕。 中军牙帐中, 这么想了想,谢琦玉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便按照刘振峰说的,接连几天都在家里陪着乔诺,而且再也没有谈过两家公司合作的事情。 于丹青心下冷笑,看来,大家都清楚陈皇后让她来主持宴会,宠信是名,灭她是实。 禹秋风虽然感慨,但是他也不是去磨叽的性格,拉开了就拉开了。这样正好还可以省下许多时间,更何况拉开韧带,那只是做许多事情的第1步罢了,是基础之中的基础。 正在极度恐慌中的刘欣欣根本听不出江凉秋话里的深意,她只知道江凉秋愿意救她了,那她就可以放心晕过去了。 当天晚上吴护士长就收到了孙大刚准确的回复,人家相中孙慈鹃了,以后要跟孙慈鹃正式交往了。 ”对,早上吃坏了肚子,要不然的话,我早一拳把你给打晕在地上了。”陈笑老爸哼声说道。 这些普通的平房被拆迁了后自然而然就没有多少外地人口会出现在这里。所以末世之后这个地方丧尸倒是没有多少。 不过是扛的事儿,阳霕、血炼,还吃不得苦?东夜国想走的更远,吃不得苦? 轰隆隆~!天上滚起雷来。雷声惊得林子里蛇虫鼠蚁燥动不安,让本就阴森树林显得更加环恐怖。 “算了算了,今天就帮我搓背吧,记住,以后穿丝袜,你个头没有苏圆圆高,就不要穿黑丝了,穿白丝袜吧,应该会蛮可爱的。”林峰说道。 她马上就果断的摇了摇头,胥鸿见状,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的表情。 这螳螂精像是和镰刀长在一起似的,竟然怎么都不能得手,石灵子一人阻挡两只螳螂精也是精疲力尽。 斯潘达姆位于攻击的最中心,地面上全是水泥,但仍然抵抗不住水龙巨大的撞击。 它沿着裂沟向远处回转,所到之处,污浊的色彩全都席卷一空,取而代之的,是裂沟从未有过的新鲜空气和……温柔日光。 注意:该能力可以抵挡大力的钝击,但是不能抵挡利器的穿刺切割伤害。 这两头狮子从出道萨比森以来,就被认定为不凡,罗杰西看得很仔细。 这也是索罗想要知道的,它一直和凯撒跟踪坏男孩,但当枪声陡然炸响在草原上空之时,凯撒头也不回的就往南面跑,拼死想要冲过边界,结果遭到了伯明翰的伏击。 锦莲郡主认为她说的那么直白,哪怕胥鸿脑回路再短也不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解开了心结以后的两人感情好的不得了,霍景巡更是一改常态,别说什么恐吓冷脸了,就是硬话都不敢说一句。 潘塔那部队与沃尔主母派出的士兵那一战迅速的开始,又迅速的进入尾声,恶魔厄运的强大在这一刻展露无疑。 所有人都在迷茫着,风中凌乱着,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求了李义,没想到李义马上答应她换掉萧咪咪,还特意给她说了三少的各项禁忌喜好。 ------------ 第五百九十四章 八部 三人在大帐中一边吃肉喝酒,一边商议大事。 一个多时辰后,就有人前来禀报,“阿主沙里,乌骨、弗郁凡等集合三万本部精锐骑兵,南下突袭魏军!” 契丹八部,每部能战之精锐少则四五千,多则万余,至于其他人大多是牧民,也会骑射,但战力不强。 三万精锐至少是其他七部一大半的家当。 这种级别 一时间樊帆觉得心情郁闷难以自拔,于是他打开了微博,点击了自己那张与乐雪织合拍的自拍。 “你……”罗诗诗神情复杂的看着地上的东西,他消失了这几天,就是去干这些了? 姜怀仁点了点头,道:“这石屋不简单,这是我们的机缘。”他从帝苍那里知道一些关于石屋的信息。 “可惜你并不是真正的青岩僧,否则,我们也许可以做朋友。但现在,我们是敌人。”徐阳斩钉截铁地回应道。 如果这时他身后的部队是他第三集团军的,他保证一声令下,乱枪齐发,当场就打死姜骏。 薄斯修静静推开那扇已经生锈的铁门,工厂内的空气混浊夹杂着汽油的刺鼻味、锈铁味,总之味道难闻极了,但是他的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人数多得惊人,其中很多甚至是新面孔,他见过,但是不熟悉也没有对其能力有过多的了解。 “我没事。”轩辕仙儿说道,一口鲜血吐出,轩辕仙儿并没有感到疼痛。 黄老头和楚老头两人的气息也同时开始迅速飙升,两人的目光也同样灼灼地盯向傅老和沈老,向两人施加无形的压力。 江水翻滚起来,渐渐卷成一个漩涡,紧接着,一条蓝尾美人鱼从水里腾空而起,在灿烂的阳光下甩出七彩的水珠。 林枫沉默不语,其实他也摸不清这里到底有没有任务,但是,赌一把总是好的。 江辞云薄唇浅勾,下一秒,我冰冷了的手忽得被扯了过去,然后就伸到了他衣服下面紧紧贴着他的肚子。 王雪听完后撅了撅嘴,不情愿的从了下来,拿起了筷子捅起了碗中的饭,看到这些素菜真的没有食欲。 “您好,还有什么需要请吩咐。”我礼貌地回答道,心里却有些微微着急起来。 要知道,他能这么安稳的隐居在纽约,就是因为他得罪的那一位大人物和对方的手下们不敢冒着违背禁令的风险轻易离开欧洲,或者说就凭他,还不够资格让对方冒这么大风险。 “这件事确实很麻烦,就连美国政府现在估计也是一个头两个大,那些执政者比东海哥你还要头疼一百倍。”太虚喝了一口酒说。 “爸,不用商量了,你同意让他两结婚吧。”蕙质兰心的大姐未等伯父开口,已然明白伯父想说什么。 宫千竹无奈,自知师父想借这个机会锻炼自己,如今也只好自救了。 上庸城内地曹兵活了过来。当他们反应过来时,无数吕布士兵已经杀上城墙,将守城士兵尽数剁死。 当然,在魏大福这般执着的攻势下,以后的日子委托者会不会被感动?会不会真的有跟对方结合的意思? “该死,早知道就该听听雪儿的解释,问问她有什么苦衷”叶天坐在车上拍着额头,很是后悔的喃道。 王子和公主的爱情故事,总是能吸引童话世界里的人,但是太多的王子和公主听得也有些厌烦了,杨毅推陈出新,整出个骑士和公主的故事,并且还有些悲剧,悲剧是最能打动人心的,所以安德烈的神龙骑士之歌才能吸引人。 ------------ 第五百九十五章 悍将 乌骨也算一员老将,在草原上所向披靡,往往重骑兵一摆出来,敌军不是溃逃就是跪地求饶。 如今不到一个时辰,竟然全部葬送了。 寒风掀起他的小辫,心中顿时升起一片寒意。 如果后面的四万多魏军都是这般,这一仗还用打么? 乌骨的眼睛瞬间充血,多年征战,锻炼出惊人的直觉,魏军必然留有后手。 韩宣一路跟用餐的游客们打招呼,往前走了十多米,来到他们这里。 面对镜头晃动胳膊,向不存在的观众打招呼,嘴角上翘,笑着说:“大家好,我是韩宣。 听着林枫的诉说,科内利特频频点头,一旁的拉朽也是满脸笑意,自己这个徒弟真是大器晚成,早就看出来他有很多不同于人的地方,很多独到的见解,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才发挥出来。 伴随着低沉的雷鸣声,远方的天空中,滚滚的黑云就像是打翻了的墨水瓶一样由远及近的蔓延而来,仅在片刻之后,便下起了绵绵的细雨。 客栈之中,高明义忧心忡忡的在房间内踱着步,桌边夏瑾羽也是满脸的阴云。 一听林沧海说是专门到云南去为他找这一药丸的药引,方百万立刻就被感动,顿时心中一阵长吁短叹,直道自己并没有看错人。 至少参考稳定利润,上市的市值就绝不会低于两百亿,所以理论上来说,韩宣老妈也算超级富豪。 而且,禅臣洋行还是汇丰银行的十大创始股东之一,最终因为一战失败,德资股本被没收,便宜了英国人。 “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王立越想着忍耐,就越忍不住,慢慢走向了魔姬,但是他也怕魔姬会有临死反扑的心思,毕竟这药物虽然以前用过,但也只是对于普通魔族,谁知道魔姬身上会不会有保命的东西。 可当林婠婠看到她的脸时,那本就牵强的笑容,立马就有些挂不住了。 “好……”此时蹲在马桶上的宋默默闭着眼,张口回应了一声,随后睁开眼,低头看着脚下踩着的那个粉色鳄鱼马桶脚凳。 待马车停靠在宋家酒楼门口后,三人都还没下车,就听到了一阵喧闹声。 清秋还在看房子,周悬也不闲着,坐在自家沙发上,摸出手机准备点外卖。 “奴婢猜,将军应该会去寻找,夫人杀害老侯爷的证据吧,毕竟这个法子最有效,一旦找到,那么夫人就是在劫难逃了。”红莲道。 欧阳希夷目光十分凝重地看向方清,他感觉到这一位大放厥词的人现在身躯之中处处都是破绽,但是又为什么神色这么淡然,到底有什么底牌? 看来,萤火虫的微光,与霓虹闪烁的步行街相比,还是差得很远。 林茹本来不想去,莹莹硬拖着她,最终只能同意,进行为期七天的旅行。 “还有,那边战事还未结束,所以今天穿了戎装,也请您见谅。”李世民又道。 一些学生时代就相恋,但是随着毕业而分手的同学,有许多的话要说,唱着唱着哭了起来。 顾瓷点了保存,顾子遇拍照本就有一手,拍得和海报似的,顾瓷特别喜欢这张照片的氛围感,陆知渊见她喜欢,多买了几条颜色不一样的丝带。 季珹一时也不知道该发表什么意见,心灰意冷吗?没有,失望吗?也没有,毕竟各为其主,身份立场不一样,他也没办法责怪别人。 ------------ 第五百九十六章 伏兵 魏军将怒火倾泻在涿州军身上,反而给了契丹军一线生机。 毕竟魏军以步军为主,想要全歼契丹军非常困难,除了被杀的被俘之人,共计一万七千余众逃出生天。 乌骨又困又饿又累,战马沿途倒毙,却不敢休息。 因为后方还有五千魏军骑兵紧咬不放。 契丹人打硬仗不行,逃命却非常有一套,一万七千余众 嬴政顿时说道,“不过,如你这般坦诚的,满朝之中,估计没人能与你相比了。 虽然看不清这片空间的情况,但楚幽却是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一股炙热,狂暴的气息。 植物大师:该角色对于如何种植植物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可以大幅提高产量。 但是这位倒好,随手就给这些低阶弟子赐下一件,令她都有几分眼馋。 第二天,就在所有人准备离开焚炎谷之时,一个消息开始在焚炎谷流转。 “你怎么来了?”许一凡转过头,一脸温和笑意的看向徐诗芷问道。 因为,时间的缘故,他还不知道,韩亦儿,加入了天泽班,而进入天泽班所有班级,第一天的课,都是韩零教授。 只见先知于大爷放下醒木后,迫不及待地拿起烟盒,点上一根烟,赶忙抽了一口。 喝完水,环视了一下四周,没有看到墨钰涵,便下来穿上拖鞋去找。 看了看时间,墨钰涵这个时候应该有空,便拿起手机打个了电话过去。 此时她想起了婆婆说过的话,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这个适应的过程是不是有点太久了? 看到胖子即将发出杀猪般的大嚎,谨记着李昂嘱咐的艾美早把之前从胖子身上脱下的脏外套塞进了他的嘴里。 “李探长,您这是怎么了?这才多长时间没见,怎么好像老了不少呢!”国排长说话没什么顾忌,一下子就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横在眼前的,竟是一大片高数百丈的银白色火树,全部围绕着燃烧得轰轰烈烈的明火,好比一座座烈焰环身的山岭一般,生生把留下脚印的火鼠和我们,无情地分隔开来。 沉痛的、泛滥着梅溪湖的大好年华,好像随着那缕白烟,眨眼间便被风吹散了。以后的许清,要做好潜阳宫的宫主,一个国家的国师。 我那自以为帅气的一揖还未作完,眼前的星辰大海早随着白袍人的宽袖一甩,猛然一晃,待到眼前明亮起来,起身一看,我已经回到了那风沙激扬的喋血沙场。 对于他来说,简直是一下子被打回了原型,从高高在上的核心弟子,变成了一个普通人,这样的感觉难受的让他想去撞墙。 营地里堆了一个篝火,果胖子说要去亲自做个烤全羊犒劳将士,林坤知道这厮属于吹破牛皮的主,他也就没有去凑热闹。 据他们的估计,楚慕玥现在的身价,就算不是亿万富翁,也是千万富翁了。 虽然被发现了,但是迈克也帮助她探索如何修炼异能,让这种预知更加准备。 颜向暖抓着匕首腾飞而起,直接对着红色的布偶娃娃劈下,面容十分的凝竣。 中间一个,则是身材高大,穿着一身正规西装的红眼睛老外。此时,红眼睛老外满脸的微笑,看见他们就如同见到好友一般。但是殊不知,他这一微笑,在红眼睛的衬托之下,显得格外的诡异。 战天臬悬在她身上,他一双眼眸深邃漆黑,正灼灼盯着她,那眼神犹如饿极了野狼,看到了鲜美的食物。 ------------ 第五百九十七章 退兵 当年安史之乱的主力军范阳和平卢,其实就是现在的卢龙军。 安史之乱后,河朔三镇闹得天翻地覆,魏博是浮在水面上的表象,卢龙才是沉在水下的中坚力量。 无论是地盘还是战力,卢龙都强于魏博。 十几万契丹人在卢龙地界上,卢龙百姓自然不敢动他们,但现在契丹人败了,情况就不一样了。 卢龙军这 墨镜男见到中年男子这个模样,眼中露出一丝鄙夷之色。不过由于带着墨镜,所以就没有看出来。 一路畅行,直至雪原之上。雪‘精’一众早随雪非离去言复又放出冥水楼,招呼流焰和雪域二人进入。 “凝儿,你的胆子也太大了。”直到回了王府,百里傲云还心有余悸。 对于这种飞来的横福,连夜自然不会拒绝,笑着答应了下来,不过,就是不知道凛祢的热心肠,会老好人到那一种地步了。 不过,举止得体的冴子,可不会突然问连夜爱丽丝是什么情况,因为这势必会让爱丽丝再回忆起那些令她伤心欲绝的事情来。 第二天清晨大阳已经出来许久,而王晨等人还在睡的不亦乐乎,突然就在这个时候王晨宿舍外响起了强烈的敲门声,就好像出了什么大事情一般。 她知道灵元这孩子一直很要强,先是一心要报恩,接着又想自立,是她疏忽了,没有早些明白他想要做一番事业的心思,早知如此,借他些钱去创业,也不至于让他妄想靠着赌博发家。 “原来是你。”火彤眯了眯眼睛,即使对方已经刻意的压低声音,但是她还是知道这人的身份。 深白‘色’劫雷一闪而逝,将整个夜空渲染得如白昼一般绚丽,就像是一条巨龙,张开它那粗大的龙嘴,对着那颗龙雪丹撕咬而来。 “眼熟。”那大胡子似乎在思考什么,挠了挠自己那毛茸茸的胡子,好奇的探出身子,看着火彤肩膀上趴着的毛球。手指还好奇的探出去在粉龙毛茸茸的脸上戳了戳。 休息室聊得热闹,顶楼郑正军长的办公室里却安静得可怕,已经持续几分钟了。 这一次,场中出现了相应。但却并非是两枪交触之上,而是穆飞阳顶着这一枪,那踩塌地面,陷入其中的双脚,发出的轰鸣之声。 蔡确有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要去办理,其中六分半堂就是蔡确的夜壶,专门负责这些事情。 “你确定?你不是又要玩什么花招吧?”桃子不信。真要有这个宝物,在某王者手中的东西,早就探测到了。这水蓝三宝不就是被它探测出来的吗?虽然只有大概地点。 罗送说道,人影已经飞来,右手一伸,挟住了张勇,然后左手一推,一道狂暴的掌风袭向了雯雯和朱雀,然后他看也不看,带着张勇向班德尔城安全的第四区飞奔而去。 如今左丘尘成就金丹,又是主峰之一的仰天峰继承之人,可以说是承灵宗年轻弟子的代表人之一。所以,左丘尘担起自身的责任。 三个月来,林间和龙智天天是吃好喝好睡好,加上一定的身体锻炼,身体已经有了非常明显的改善。 世间的事多半都是怕什么就来什么,正当桃子进入深山,刚刚松口气时,她却看见了前方有一个微驼的老者背影。她心一惊,不由停下了脚步,而那老人也有所感觉,从千米外回头,看向了桃子。 ------------ 第五百九十八章 牙兵 陈玄烈原以为卢龙之战是一场硬仗,没想到虎头蛇尾。 滹沱河打了一场,阿保机就仓惶退走了。 不过这一战打的的确漂亮,斩俘万余众,毙杀契丹大小豪酋一百四十一人,基本击溃了契丹主力,还拔除卢氏一门…… 魏军赫赫声威,震动卢龙。 莫州、瀛洲、蓟州、妫州、檀州、平州皆倒向大魏。 值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她很确定她没去过风烟屯,要是林益阳不提起,她也不知道风烟屯外真的有个军营。 同时在运输物资的路途中,由于倭国与美帝在海上的大战,他们的安全也受到了影响。 “的确,我从他身上看见了无限的可能性。”白沐柏接过话,对于薛洋的表现,他也很满意。并不是说担心会丢了华娱传媒的脸,反而正是因为这样,完整的展现自己,才能更加让人记住。 她知道,自己只要保持态度恭敬,保持谦让,一定会换来叶清音的认可。 天上有飞机的轰炸,地面的火炮的打击,这样的配合作战让国民党部队又一次重新认识了先锋军的战力。 袁秋华沉吟片刻,不解地问:你当真同意付现金?价钱,我早讲妥了,你要降低,如何交待? 苏云也是微微愣然,只见顾君玮此时已换上了平日的穿着,在阳光下更显挺拔俊朗,器宇轩昂,看到苏云,他一双倒映着阳光的凤眸染上了星星点点的笑意,更显幽深惑人,仿佛能诱人沉沦般,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 想着,刘轩一个箭步冲向了鬼将,手中九齿沉魂斧闪烁着阴气,劈向鬼将的脑袋。 想到这些问题,苏越就有点头疼。因为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选出合适的导演。同明星排位一样,导演圈也是有着自己的等级之分的。 再这样下去,就算这个吸血鬼掉下去摔死,自己也会因为体力不支而摔下吧。 甚至别说他们了,连周边默默旁观的面试老师们都不由面露惊讶之色。 奔波千里的许家人没能睡个好觉,就直接坐在了宁远侯府的前厅里。 天神岁月悠久,吸收天地菁华,被太古意志所排斥,会降下宿命劫!那一批最古老的天神都会死在宿命中。 “气急攻心,陛下不能再继续操劳下去了,要好生休息才行!”皇后也不隐瞒,直接说道。 两个满脸通红,穿着警服的男人走进了沈青云的办公室,赫然是三中队的中队长陈平和副中队长何帆。 顾含舞抬头看了眼认真工作的墨麒肆,轻手轻脚地起身又去倒了一杯水。 江浩点点头,像他们这种传承上千年的门派,都有古阵法,阵法启动后会加固宗门的防御力。 这样,就不会有烦人的东西打扰他和他家乖乖聊天,惹他家乖乖烦了。 毕竟这种情况也不会判的太严重,说不定运气好只是得到一个严重处分之类的。 林值扒拉着舅舅的衣服往上爬,声音兴奋得像是别人听不见一般。 守护骑士对林正秋来说也是极为轻松,只要注意它身上的颜色就行。 宫奇英借给她的大盾与骑枪早在对方消失的时候就连带着一起消失,但她的内心已经被盾戳深深地烙上了烙印。 而送完奖金的孟波在秋辰被捕之后也失踪于宿舍,保持了一贯的神秘感。 “所以,哥哥的意思,是让我出手么?”千晚神色复杂,凤清秋的意思,怕是想把奶娃娃养在惜晚宫。 ------------ 第五百九十九章 不顺 幽州一直都是抵御北方蛮族的要塞,城池修的极为坚固。 卢龙军也是天下强军之一,百余年来,战乱很少停歇。 即便魏国的各种攻城器械运上去,也未能顺利攻破幽州城,火器在这时代并不稀缺,南方的很多藩镇早已应用于战争。 历史上南吴就给阿保机输送过猛火油,让契丹人攻打幽州,不过最终被周德威化解。 酒吧就在眼前,夏然停好车子就带着苏格一起进去。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舞池都是跳得正high的人,吧台上也坐满了人,这个时间是酒吧的黄金时间,人自然是很多的。 他们被召唤回来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是也看的很清楚了,不管是三叔还是李不忘,全都是在抢夺功劳的。 “走吧,凭我的界仙之眼,肯定能够找到通路的。”仙灵鸟也是趾高气扬地娇声道。 这花妖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她不是在家里睡觉吗?好好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艾尔莉娅还是一贯的云淡风轻,轻声说:“适当便可,能起到震慑的作用便罢了,过分的杀戮总不是一件好事。”艾娅的声音轻轻的。 城上贼兵闻言,皆面面相觑,沈刚见城上贼兵犹豫不决,急忙往城内走去。 她与楚啟已经结为夫妻,别说楚啟并没有十分的过错,就算楚啟负自己在先,自己也有自己的准则,况且平郡王妃待自己这样好,她也万万不能做出有辱楚家门楣的事来。 “夫人,国公爷到底是爷们儿,如今对您做到这个已是十分难得了,我瞧外院那些丫鬟们,瞅见空子削尖了脑袋要往里钻呢,您心里有气,冷一冷也就是了,可别丢了西瓜捡芝麻。”桑叶滔滔不绝地说着。 叶宇心中微微疑惑,向月说的不像是假的,可是眼下这些人的表情根本就是没有任何的波动,分明就是不知道向月,或者说是不认识向月。 她听起来那样低声下气的话,可是为什么到了他的耳中却依旧是那么盛气凌人? “嘣”球棒擦着李轩的衣裳而下,狠狠地砸在了水泥地板之上,砸出一声巨响,那地面巨大的反弹之力,顺着球棒,回传到李龙那虚力的手上,让他的手酸麻不已,球棒也差点脱手而出。 “母亲,不用为孩儿着急,缘分来了孩儿自然给你带回来一位贤良淑德的儿媳来。只是孩儿现在还不想成家,新国建立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孩儿去做呢!孩儿想过了要想先立业再成家。”韩林儿渴望的向杨三娘说道。 这才是最为恐怖的,连别人最基本的情况都不知道,做什么事情也只能是依靠猜想。 于是韩林儿就看着盛婉儿吃菜的模样,虽然说盛婉儿大咧咧的,但是这吃相还是可以的,不像那些大大咧咧的人一样,每个吃相。 不过曼联球迷恰巧是想找到理由支持巩宇桐的那些人,所以事情就很简单了,他们在网络上不断的交换信息,还有人在社交媒体上普及,那场罪恶的侵略战争被旧事重提,越来越多人了解了事情的真相。 吴兰停了停,想要继续讲下去,再添一把火的时候,她偷偷地看了王艳一眼,发现王艳身上的寒冷越来越冰,正在冷冷地盯着自己,她不由得惊恐起来。 本来是因为他才有的动作,但他并没有那么的开心,反而脸色越来越黑了。 ------------ 第六百章 卢龙 幽州城内,正在举行一场祭天大礼,祭祀之物是一颗颗魏军阵亡将士的人头。 刘守光一身衮冕,周围一众燕军将校。 “哈哈哈,魏军不过如此,还不是被我们杀的人头滚滚?” “魏军自称从无一败,且让天下人看看,我卢龙如何击败他们!” “五万人马就想攻破幽州,简直痴心妄想,依我看,再熬上一个 按照剧情顺序,符咒篇完结就该恶魔篇上演了,但白皇干涉了剧情,崩坏同样干涉了剧情。 看到这一幕,老萧头不得不承认,面对着虚无吞噬兽,他连一丝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看到这视频,倪厂长的脸色不太好看了,更加的凝重,回头看着游子诗。 白晨曦下来才注意到我的情绪不对,主动问我遇上了什么困难。我问她黄海平被杀的事情她听说没有。白晨曦有些错愕,说黄海平被杀了怎么可能,还说他手下的保镖一个个厉害的很,问我从哪听说的这个消息。 虽然熹微也很忧心杨帆伤势,但此时却不是抱着他悲伤的时候,她必须保住大家拼命换来的安全。 第二招黑耀轰龙尾,如同利剑一般击中同一点,直接便破开了幻梦本源之躯的防御,造成了要害克制的四倍伤害,将幻梦的脖子撕裂出一道狰狞的伤口,并干扰了幻梦能量的运转。 有了资金尸虫的加入,鬼骑鬼将鬼仆似乎找到了反扑的时机,他们刚刚被打倒一肚子怒火,在这一刻彻底激出来。 实际上呢?简直荒诞至极,你有家人,难道别人就没有吗?难道别人就合该为你们家庭的美满团聚付出生命的代价,什么理论!?什么叫偷换概念,这就叫偷换概念,这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谋剑听了有些吃惊,显然是为我能为苏青青放弃这里的一切感到诧异。而我的解释十分简单,没了苏青青我就会丢掉性命,在钱财与性命之间我必定会选择后者。 之后刘天恒派了一些手下暗地对李明天和渡边淳进行了详细的跟踪和调查发现,李明天现在不仅与渡边淳一起在商场的合作,同时对毒品的贩卖也参与了。 他吼到后面的时候,让我看见了另外一个,极其陌生的他,就在我们前方,我们肉眼可见的位置,就听见了“咣,咣,咣”的剧烈的爆炸声音,持续不断,火光滔天。 “还有,玉京城的大阵,我暂时要掌控起来。王爷能控制的军队,也都收拢在一起,保护王爷。”苏镜没等雷氏兄弟反对,就立刻说起苏雪的事情。 不管我和我母亲如何的躲藏,他们都会闻着气味找到我们,比狗的嗅觉还灵敏。 众人修为高低不一,聚精会神的这么长时间,也着实有些撑不住。有些对阵法完全外行的,就站在一边零零散散说起闲话来。 “哟,影儿也来啦,正好正好,给你哥做个见证人,省得他反悔。”说着,正要拉他去入座,这才看到被尧君临挡在身后的林语。 “你也知道的,她比任何人都反应迟钝。就算你告诉她你喜欢她,她也不会相信的。”这次,木言没有像以前一样。他们之间,早该有她的声音才是。 在知道这周是来锦宸国际拉赞助后,丁当几乎天天在她耳边唠叨着这里工作的员工工资有多高,福利有多好,特别是员工餐厅的饭菜有多好吃。 ------------ 第六百零一章 血火 “自我军成军以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区区一座幽州城,安能阻挡?且我军一退,刘守光必不能守,幽州定为晋人所取!” 这不是危言耸听,李存孝、李存璋率一万步骑屯兵蔚州,李存勖也在代州招兵买马,磨刀霍霍,其用意不言而喻。 就连成德和义武都在厉兵秣马,居心叵测…… “我且问一句,这笔血海深 风宁疯狂掰开我的手是为了取我的血,顺便划伤她自己的手,就是要让两血融入药中然后吞服,是为我还是为她自己准备?是她想忘了我,还是想让我忘了她? “你说呢?如果你想要证明什么,不如就在此地证明,反正你连妓院都敢去。”上官玉辰眸光凉淡似梦,抬手,落在她领口的扣子上。 “真的吗?”姜浩然抱着她坐在自己腿上,有种莫名的骚动,亲了亲水晶的后颈之后放下。 这么多天来韩嘉国是想,想到脑壳都要爆了,也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出来。 随即,一股浓浓的紧张之意,更是风驰电掣的朝着他心头涌了上来了。 虽然,李大牛已经极力忍耐了,只是,苏酒酒还是知道,他对李大娘的担忧。 因为一瞬的惊讶让宋戎赫反应迟了点,宣纸还安稳的接到了手里,他低头看去。 公仪无影心道,这却是为何?难不成宸王喝醉酒了,还要这么多人来保护? 为了掩饰刚才的失态,画千魅不由伸手抵在鼻前,轻轻咳嗽一下,才开口笑道。 她也是有出身的人,家教良好且自视甚高,接触的都是上流人士,哪里听过这等流氓话? 部落中族人的居所很是简陋,有兽骨为架兽皮为顶的法师住所,有露天为席枯叶为被的战奴聚集地,剩下更多的则是遍布四周的破布帐篷。 “将军,两位先生,你们究竟在说什么?”端木和一头雾水地问道。 至于齐焱的死,那就死了吧,他不是不想报仇,只是杀齐焱的凶手,不是他够格去报仇的。 首先是一名长老,将十方神域的情况,简单介绍后,便开始宣布楚炎的奖励。 甚至,这位皇子助理都敢在通信中直接说出“让他去送死”这样的话。 刚刚踏入这里,便可以感觉到,这无愿之地中有无数恐怖的存在,那些血红色在虚空中飞舞的流光,就是他们的外溢的气息。 尤其是,最后五天可以说得上是最为关键的时候,那些大土豪可能还没有真正出手。 “师父,来的究竟是何人?”何无忌略显虚弱的声音将卫阶拉回现实之中。 但是,精血消失之后,那怕身为金丹师的楚炎,没有几天时间,也根本恢复不过来。 “崔宏对于南郡公也是慕名已久,如今南方能成大业者寡,南郡公就是其中之一!”卫阶不置可否地点头说道。 看着周遭自己住了七年的卧室,黎夏有种恍惚,好像这漫长的三年离别,不曾存在过。 锋锐手中的具封剑虽算不得神兵利器,那也是铸剑山庄试剑堂堂主卢剑星的佩剑呀。 阮沐希无所谓自己,但是她希望慕慎桀对孩子们好,好到任何人都不能欺负的那种。 如同琪莎拉和赛特的三千年之恋,这种根本没法还原的剧情,艾姬多娜直接删除了记忆,她对于这个世界的信息优势并没有太大,这才是她哄骗缇丰去找陆明,反而让达芙妮去找姜夏的原因。 ------------ 第六百零二章 俘虏 幽州城被拿下了,只是杀戮并没有停歇。 仍有牙兵窜入民宅之中,继续顽抗。 不过这种顽抗让魏军士卒大为兴奋,花了整整五天时间,将幽州城里里外外肃清了一遍。 连刘守光皇宫里面的金银钱帛全都被搜刮一空。 六七万卢龙军,活下来的不到五千人,刘守光在破城的第一时间就向符存投降,连同刘仁恭 原本掏出长剑欲要施展招数的酒剑仙闻言往一旁扭转了一下身子,落地后,有些奇怪的打量了莫尘一眼。 彩玉轩?不错,她曾经在那里看过毕方解石,那门面确实气派,西城之内最大的原石买卖地,彩玉轩?好极了。 为母则强,为了孩子,至少她现在应该要努力坚强一点,不能再做一个回避的人了。 赵恒派欧阳珣等同为人质,抵达汴京城下。欧阳珣见北宋江山将沦陷与金,便放声恸哭,勉谓城上守卫军民,严防死守,忠义报国。 于是烈焰做主,将火灵球分成七份,每人四个,多余的五个,大家一致要求,都塞给火儿作为奖励。 金人入侵,他水泊梁山就能从世人眼中的贼寇,转为保家卫国的义师。 在超凡界,各种诡异的手段层出不穷,威力强大的一次性法器、诡秘毒辣的诅咒、燃烧精血魂魄的自杀式秘法随意一样都能与敌人同归于尽。 这家伙还有五门没开,这要真开完了,对方又会从A3提升到什么境界? 姜苍脑海万千念头转动,基本已经确定,这苦情树与此界轮回有关,不然为何有转世之力。 三种流派本不存在互相克制之说。战斗时,制约胜利的条件太多太多,往往一个疏漏,就会丧命。当然,这是在实力相当的情况下才会发生的事情。 这个时候谢婉蓉似乎也是感觉到了事情的不简单,有些脸色难看,轻声说道。 在树苗成长初期,瓦罐中的水就是树苗的生命之源,等过些时日,树苗的侧根就扎得足够深了,可以从土壤深层中吸取到足够水份了,那么瓦罐或者被主根撑破,或者侧根成为新的主根,完全不影响树木将来的成长。 现在最头疼的,应该是白宗伟,总部基地的电脑系统已经被智能大脑联机,智能大脑应变迅速,防火墙一个接一个,技术人员加班加点,也搞不过它,已经有点黔驴技穷的征兆。 武义这时已经没有了力气,熊玉仙见状飞身上了擂台。于空中就捏出几根银针,刺向了武义身上的几处大穴,武义之伤,重在右肩。其伤可见骨,必须马上医治。 最后,她七选八选的才总算挑选了一件,看起来不是很露的睡衣。 李燕虽然听了不只一遍,可这一遍听得更是认真,听得更是动情。虽然武义把自己说成了武家的不肖子孙,但李燕明白,这都是命,武义摊上了武家族人中最不好的命,人死也就死了,活着的才最为痛苦。 大家都跟着进去,确实,如果现在没有朱睿带路,确实连皇宫都出不了。 不过,这房子毕竟是儿子自己买的,所以二老并没有出声,只是朝着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儿子。 ps:这两天状态有点不对,莫名其妙心神不宁的,等会儿还有,再更两章吧。 “无双公子客气了,素烟受不起。”秦素烟盈盈回了一礼,动作大方而不做作,季子璃眼里闪过赞赏。 ------------ 第六百零三章 后事 第二日,陈玄烈特意弄了一辆豪华马车,镶金错银,派五百精骑护送着他们北上。 一路上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们,几个妻妾也跟着一起上路。 送走二人,陈玄烈送走了两只苍蝇,感觉舒服多了。 拿下卢龙后,唐末的这场吃鸡大赛正式进入决赛圈。 岐、蜀、晋、义武、成德,南面还有吴越、闽中。 吴 “他知道又怎么样,刘雨欣和我是你情我愿,我可没有勉强她。这次他的婚礼我倒是想去看一看。”欧阳傲不禁露出坏笑。 阴日西升之时,曙光在天地间渐显,铺满了瞑海朔月岛上的每一个角落。 饶是沐水心活泼开放,在没有签订婚约之前,她也不敢和刘启超共宿一房。三人各开了一间上房,依次相邻,有事也好联系帮忙。 锦衣卫现在大当家的是骆养性,但是骆养性自恃地位高,自然不可能调到何玄手下来当差。 皇太极说话的时候,似乎有着一种特殊的魅力,令人不由自主的便信服。 不知何时起,原本微凉的狂风已然变成了略带灼热的热气流,吹得众多武者妖魔心中一阵燥热不安。 三个皇帝也不由的一惊,这是他们的秘密聚会,他们所谋划的东西,见不得人,居然有人在这时候听到了。不过,要把听到的人灭口就行,对于皇帝来说,杀人也不过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谢谢……你。”村雨挣扎着坐了起来,尝试运起灵力修复那些可以治疗的伤口。 九幽国的这一战,也不过三百多人的伤亡。战损比之高,已经吓得联军没了再次发动进攻的决心。 他们此去的路线,是先乘坐飞机去到目的地附近海域的一片岛屿,再在那里降落后独自乘船前往海妖出没的地方。 嘴角的弧度还没有落下,她双手突然用力,直接抱起了炎宴的腿。 她的向爹爹、战爹爹还有雪爹爹,还有华阳,血桦都微笑着看着她。 “完了。怎么办。”赵慕慈心中更慌了,不由得看向了顾立泽,眼中露出了求救的神色。 至于更远处的凡人,更是匍倒在地,脸色惨白,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洪承畴甫一进帐,多尔衮就是将阿济格等人劈头盖脸地大骂了一顿,然后亲自下阶,将洪承畴身上的绳索解了下来。 三人皆是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看去,随即便是看到远处一个山坡上的柯雨,正双手叉着腰,对着他们笑着摇着手。而另一只手,则是不知道拿了些什么东西。 这是个失眠之夜,很多人仿佛都是忘了,明天就是梓邬城的新年祭了。但每当众人想到这点,便还是乖乖收拾了心思,早早歇息了。 而周寅也是苦笑一声,旋即道了一声“走吧”,便是和侯皮等人一同向着那方走去。 只是正常情况下,没有人会愿意让人探查识海,至于元神离体就更不行,修为不够,元神暴露在外,时时刻刻都在减弱中。 有了目标后伍天不再耽搁时间,花了一天的时间赶到了西部边缘,原本伍天是打算偷偷跟随着一些商人,待寇井出来后便把他擒获,而现在这里除了寥寥无几的本地居民,根本就没有商人经过。 “即使在那时候,他也逃不出我的追捕。”有个奇怪的人坐在驾驶座上,一张黑脸。 “弟妹,我们过去瞧瞧。”太子妃和齐王妃、鲁王妃言不由衷说了这么久的话,觉得累。 ------------ 第六百零四章 开海 一列七艘的船队缓缓驶入开封港口。 港口上人山人海,连大魏天子陈玄烈都亲自来迎接,之所以如此特别,是因为这支船队是两年前下南洋的。 当时去的时候装满了丝绸、陶瓷、茶叶,如今回来了,装满了玛瑙、胡椒、金币、宝石、香料等贵重物或中原稀缺之物。 这些东西让前来观看之人两眼放光、议论纷纷。 “少废话,你也要加入进来。我打算打造一个国际性质的保全公司。”费清将自己的最终想法说了出来,艾洛克愣了愣随后双眼爆发出精光。 白花艳简单的了解了下情况,便迅速收拾行李,准备赶往黔安郡,去看看她的母亲。 就比如拿手机系统来说,因为前面没有可借鉴的操作系统。无论是什么功能,都需要自己摸索。如此一来,在开发和实验阶段,就需要浪费很长的一段时间。 手中的动作一下自己就停了下来,利考特的眼睛此时只剩下一条线,有黑色的东西从其身上散发出来,组成一条黑蛇不断的嘶叫,冰冷的眼睛但凡被其盯住的人都不寒而栗。 不管李国安如何敲门,如何呼喊,却依然没有人回应,当下容不得半分迟疑,王国兴当机立断,叫了一声“撞”之后,二人迅速摆开架势,准备撞开房门。 正好余光看到倒地的一个丧尸,居然是保安,帽子在一旁扔着,李越当即捡了起来戴在了头上,然后一瘸一拐速度却也不慢的走出了超市。 等到凌夏赶过来领人的时候,严冬已经不哭了。除了眼睛都点肿、喉咙有点沙哑,其他没什么异常。 听到这话,李越还真的打量起了阿发,说实话,除了长的稍微普通一点,身材简直就没话说,尤其皮裤映衬出的曲线更为迷人,本来这玩意对男人的诱惑力就跟丝袜一样的。 但突然的一纸状令,让全城搜查怪物的治安官们全部返回待命,而这状令是十分高层的人所下,但治安官们都明白,这是组织的干涉。 叶封天的身影脱水而出,在空中飘荡,看着脚下的海水,一脸淡然。 这丫头看着脸生得很,却不知怎么的,那一双湿漉漉看向他的眼眸,没来由的令和广坤心头一颤。 哪知道,这一等,面老早就和好了,水也烧开了好几遍,直等到日落黄昏,还不见桂枝的影子。 纵然是那些同是卖菜的摊子,在面对脸上从来都带笑的顾盼,也都有不俗的印象。 “我刚刚灭了这座城市的军队,难道你不知道我是谁吗?”少年停下脚步,神色淡漠的看着他,淡淡道。 “没关系,没有的时候可以用金子代替,以后我也会自己找材料,有合适的我会告诉你。”金子道,自顾将金子接过,身上冒出一团金光将材料卷住。 刚才在酒席时,陈立丝毫不掩饰新锐城跟万邦的矛盾,同时也表明了他的态度,只要价格合适,陈立不会介意将观海景苑甚至将松山县即便拿出来拍卖的南侧旅游综合项目建设用地整体都拿下来。 再也在这儿待不下去,许嘉荣朝家里跑去,看到顾盼,心底一阵怒气,在经过的时候直接手上一用力,想要将顾盼给推开。 抬眼,顺着乱舞着的山蜂一眼就看到了溪流对面的岩壁上面凝结成的半透明橘黄色蜂蜜。 七月十八日,对商都市绝大多数市民而言,只是进入酷夏后的寻常一天,而在商都市的地产界,市国土资源交易中心在这一天,则吸引所有人的关注目光。 ------------ 第六百零五章 弄钱 开封港口的一番话,相当于开海令了。 两日之间,开封城都在谈论出海之事。 河西走廊被中断了一百四十多年,丝绸之路早就被中断,但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海上丝绸之路大行其道。 贸易量超出陆地百倍。 一船丝绸运到南洋、西洋,能换回成倍的黄金宝石回来。 不过陈怀义、陈怀真带回的消息 郭嘉认为,若是有人能够扫平海内,成就王霸之业,必是这两人中的一个。至于选谁做老板。郭嘉还是打算亲自去见一见这两人后做决定。毕竟,第一印象非常非常重要。 听着余洛晟的话,洞主几人顿时就不淡定了,妈蛋,为什么他们直播间的在线人数都比我们高?MISS和伊芙蕾娅就算了,观众里也有很多重色轻友的人嘛,为毛余洛晟和陈涛也比他们都多了一倍多。 “失败了,看来不是打扮。”就在我狠下心想把沙奈朵推了算了的时候她突然自言自语了一句,接着跑开了。 可是一旦撞大运,悟出一点什么出来!那可就发达了!众人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们一个个瞪大眼睛观是,圣尊手段又岂是那么容易。 刚带着翠峰离家出走时,她也想过万一钱花光了而生意却没做起来该怎么办。 至于招募的三大生活职业玩家们,则由秋凝烟接手管理,让他们先到工坊中帮助制作商品道具,同样也要暗中考察一番。 见擒王的想法已经无法实现,曹洪便立即扭身出府,率部直奔军营,打算一举破敌。结果方行至半途,便有斥候来报,说城中敌军已经绕到北城去了,看来是打算远遁了。 “范董事长,钱我已经给你打过去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生产超强电池呢?”韩鹏举迫不及待的问道。 “你说的没错,可是大炮想过没有,这个游戏你觉得规模怎么样?”李旭问道。 看完这段视频,那些看过这场比赛的观众都是大笑不已,更别说那些没有看过比赛的观众了,他们已经是笑得前仰后合。 “凌家还没到么,怎么没看到他们的队伍?”宏管事扫了一周,没看到凌星他们。 风无寒刚说完话的一瞬就感觉背后一凉,徐帆已经出现在他身后。 王业就把刚才张志远说的那些话告诉了韩非,韩非也是很惊喜的。 “别问那么多了,你现在,马上出发前往天绝城,寻的天一城主的援助。这一次,风城的劫难来了。此时不得有误。”孤余喝道。 “什么?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件事情未免也太荒唐了一些。”沈燕珺有些无可奈何的说了这么一句,但是后者却并不是这么想。 五位地师的存在,就已经是能够在某种意义上代表着五位稍弱一些的至强修士,而他们的存在,对于西坤王朝,那自然是庞大的助力。 只见的一名路人目不转睛地看着林毅几人,脸上诧异神色明显可以感受到。 花无缺毫不犹豫使用了夺魂剑法第一式,没有了意识的荀苟就如一个智障一样任人宰割。 这家伙虽然又野又狠,还很大男子主义,但还算是有一点可取之处。 “司少爵,你又在那里胡说八道了!”夏惜惜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道。 从此以后,清波就开始打扫起整栋楼道的卫生了。她连拖地带抹楼梯扶手,一天下来,累得够呛。 ------------ 第两百零六章 妙计 中原进入全面休养期,河北大地上,昭义、邢洺、幽瀛、魏博、妫檀五镇正在步步紧逼,大战没有,却在步步推进。 成德、义武二镇坚壁清野,将百姓集中在几座大城之中。 河北大地一马平川,城外被五镇兵马渗透成了筛子。 田地被践踏,村落被焚毁,成德和义武的生存空间不断被压缩。 眼看到了秋收, 唐天岂能因为一点危险就放弃真正的好东西,再危险,只有有足够的好处,都值得去赌一把,成功了那肯定是高兴无比,即使是失败的话,那两只变异兽也已经奄奄一息了,也不算没有逃跑的可能。 焦飞运起天音剑波,一声暴喝,剑气由虚化实,登时把那隐藏在一旁的那人,所用的隐身法诀破去。 而极旋转的‘日金轮’将所有的仙剑震飞的时候,昆吾四人心中一喜,跟李舍交手过的四人,可还记得‘日金轮’那淡蓝色光球上诡异的吸力。剑仙击中之时,宛如陷入泥潭当中的感觉还记忆犹新。 许多预想中的拼杀,并未出现,可事情的展,乃至于波及程度,却已完全出所有人的想象,不仅太千云与独孤幻影那般存在永远地留在这里,饶是剑盟之主剑凌天,都是落下一个剑身破灭,剑意受到严重创伤的下场。 眼神不动声色地微动,对于蓝晴这个敌人来说,了解到更多消息,当然要有利于他许多,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况且在她的身上,的确有许多东西,让傲爽感到疑惑。 袁占原以为胜券在握,不料陆平也有一件法器,居然还是防守法器。 “遵命。”千镜三人看到徐天涯说话时候的目光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神情,知道这件事情必定是徐天涯的一种安排,连忙拱手答应。 天雷剑一定会救人,但是救了人之后,一定是不顾而去。这口法宝元神,本来脾气就大的不了的,哪里受得住别人这般对待?只怕连崆峒派的几位长老,都要因此事不受这口飞剑的待见。 陆平不再迟疑,将飞翼剑祭出,也不去猜测两条丝带攻击的方位,只是将双剑前后交错,每一剑顿时洒出四十九道剑光,组成滚滚洪流向着两条丝带冲击而去。 虽然暂时困住了这只妖兽,可是徐天涯却是感到妖兽的每一击,都其重无比,自己的风雨剑都在不断颤抖,如果不是风雨剑品质极高,怕是要被这只妖兽的拳头击损。 将涌上来的苦涩强压了下去,秋雨浓扯着那僵硬的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这样以来,北府军九个中郎将府则不再保留,除第四第五中郎将府之外,其他参与北伐。 “这有什么关系,空了找我要呗。哎,不行!”子云说完又改口了,这就让天机老人吊着胃口了。 唐瑄礼自然自告奋勇的送包薇薇回家,至于他家老娘,完全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一阵晕眩的感觉传来,眼皮重的再也撑不住,挣扎了几次,最终还是轻轻闭上了眼睛。 难道,身具母星意志的人就如此的神奇吗?还是说,白杰自身便是奇迹呢? 残骨闻言浑身一颤,转眼看了看痛苦异常的阴骸,重重地点了点头,但并未起身,而是指着阴骸,坚定地又摇了摇头。 从身体前方传来的巨大推力,让王潇的身体,毫不犹豫的开始倒飞出去,但他的脸上却没有半点的痛苦之情,就好像是这个拳头,只不过是将他的身体打飞而并没有能够让他的心灵受到任何的伤害。 ------------ 第六百零七章 自辱 “一别多年,晋王风采依旧,雄武过人,在下深感欣慰。”刘仁恭一上来就拍了个大大的马屁。 只是这话让周围的晋将想笑又不不敢笑,气氛无比尴尬。 李克用养病在床将近半年,被病痛折磨的脱了形,刚走两步路就喘起来了,被李落落和李存霸扶着,跟雄武过人沾不到一点边儿。 刘仁恭刘守光父子入代州快一个 “我要吃了你。”烛九阴大声说道,随后,张开嘴,就将林晓峰往自己嘴边送来。 楚望舒摇了摇头后叹了口气,他没有修补这禁制的打算,而且也没有这个能力。 虽然现在体内有如意金箍棒,紫虚戒里更有水神应龙的幽鳞骨矛,可是萧七心底深处,还是对这把嚣张霸气的大剑情有独钟。 因为这条原则看似很公平,一旦有人弄虚作假,那么认证机构就要遭受连带责任,还要处罚交易双方。 这座以造船技术而闻名于世,却因为大海贼时代恶劣的商业环境,以及资源缺乏导致逐渐衰败的城市,看上去已经有了些起色,尽管订单依旧稀少,利润也依旧微薄,但海上列车的通行,起码让人们拥有了维持下去的能力。 原本林晓峰还准备送项诛回民族大学呢,可项诛考虑到反正晚点也要一起办事,便干脆和他一起回了体院。 “皇上!我等敢以性命担保!师爷若是不回,您就砍下我等项上人头!”众将一起跪倒说。 “你为什么这么开心?”托雷波尔对多弗朗明哥的态度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确信如果自己不了解,那么多弗朗明哥,应该也不会认识这个东海原本名不见经传的新人。 巴拉巴拉,柳青将CBA各俱乐部分了几个层级,简略的给杨昊介绍了一下。 林晓峰也不管洪峰他们能不能逃脱,反正自己是玩命一般的狂奔,逃走。 郗风惊惧异常,暗骂道:“他妈的,我当你是什么好人呢,还敢偷袭我?”然而利刃已近在眉睫,哪还顾得上其他?但见他舞动烈焰魔锋,身子便欲往后飘出。 南宫苒见状,也不敢胡闹,当下系了腰带,又找回了火把包裹,紧紧的追在郗风身后。 龙腾听了三人的叙述,颇觉奇异。但一想到自己也是脾气古怪之辈,倘若给人触了霉头,也许就会是断交先生那般。但见得三人瑟瑟发抖,心想此事我绝非一蹴而就,当下寻思到以后找个合适的时机再行相劝也就是了。 甚至,凭借着他的底牌和绝学,能够和大圆满的人争锋,丝毫不落于下风。 她开口回答,道,“刚刚我和你……,那个也有新的感悟,现在已经签约八重了。”双修两个字,苍月无论如何都是说不出口的。 金西良吓了一跳,这还了得,当即就发火了,召集被废除封号的耽罗王,要求耽罗人出兵,一起剿灭马家村。 抛出绝世功法争夺三当家的位子是龙渊想进入山寨了解情报,同时争取安逸的时间,为自己恢复真气做准备。 君城老道从暗中走了出来,远处,克里斯娜瞪大着双眼,原本迷蒙的眼神,瞬时来了精神,她怔怔的看着君城老道。 现在这别墅,现在可以说是,完全的竣工了。现在算算,自己也是差不多该结下工月票了。这别墅的装修不算,算上买地皮,然后还有一人一天三十的工月票。 ------------ 第六百零八章 肤浅 开封。 陈玄烈也收到了义武军的消息,顿时眉头一皱。 本来归降事宜都谈好了,正准备派人过去接收城池,谁知变生肘腋,义武军后院中军都知兵马使王处直兵变,被牙兵推为节度使留后。 随后,牙兵们驱逐了王郜。 王处直当即宣布李继续效忠大唐,并与成德军和晋国结盟…… “王处直乃王处存 来自风之国,雨之国,还有涡之国的军队回国的时候,在木叶还举行了一场盛大的欢送仪式。 张晓剑却是没管这么多,立刻就把背包里面的雷霆狙击步枪巴雷特拿了出来,端起巴雷特瞄准了远处一百码开外的一只地龙,用力扣动扳机。 但是每一次来这里,智树都忍不住为着这里的环境而吐槽。不过这里的环境,也完美的解释了,究竟为什么尸体处理班的人总是一副阴霾的样子。 说着,药师兜又转头向我爱罗那边看去,依然是十分宏大的场面,金砂成云,怒涛激荡。 “右脚。”李真强忍着痛指了指右脚脚踝处。刚刚她右脚踏出去的时候,踩歪了,这才让她随之倒了下去,而且由于是从车上直接摔下去的,所以还稍微的有些严重。 伟大的祖先以自己的血肉之躯,驱散了压迫在人类头上的诸神,为人类争取到了喘息的空间。 李先皓走到台上,掌声依旧不息,直到他抬手示意,众人才停下来。 赶往公安局的车上,张晓剑和林雪儿坐在后面,前面是中年胖子。 “看,又被我给找到了。”李勋耸耸肩,无奈的说道。李晓茹在一旁嗤嗤笑。 易枫在抵挡的同时也在抓紧时间恢复灵力,恢复灵力的丹药也是被他塞进了嘴里。 “你们赔得起吗?不要说这些人的医药费了,就是这些损失吧,你们赔得起吗?”发话的是李发峰。 墨辰见他父亲脸色依旧沉重,便是上前在他父亲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前辈,现在魔族的危害可是巨大的,任由他们胡作非为下去,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黄莺劝说道。 陆压道君大笑起来,因为这是一件大道之器,其内部更是包含着一片完整的世界。 李智心里叹了口气,其实,他是想把对方留下来的,可是话到嘴边,却没能说出口来。 当然了,被顾子美惦念的对象其实也不多,家人的代表是亲哥,朋友的代表是钱浅。作为钱浅忠实的崇拜者,顾子美其实并不会经常主动联系钱浅,因为她知道,钱浅做了CEO之后很忙,因此并不会随意打扰。 叶梦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要是达到大道之器的程度,那他的实力就恐怖了。 李天逸离开赵光明办公室的时候,乔元波那边也刚刚把他们的调研规划发送给陈明义。 还是简简单单的两扇子,可是眼前那拥有恐怖防御力的第二道防线就已经土崩瓦解。 孙飞顿时感到压力有些大,没想到梦如萍在改变了形态之后,速度比起之前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果然还是跟有了翅膀这件事有关吗。 左侧洞府,正在闭关的李静怡发现周围大道有震荡的现象,释放魂力找到震荡的源泉后,继续领悟。 洛林只用了十分钟就认定自己掌握了魔法的施放,就连米洛斯都觉得不太可能。 马斌马青山等人闻言凛然,连忙拱手应诺,立刻下达命令行动起来。 ------------ 第六百零九章 宴会 相、卫、澶、大名府、博、贝躺在运河之上,从古至今都是河北的精华之地,尤其是相、卫、大名府三州,都是上州,人口繁盛。 相州还曾经是曹魏、后赵、冉魏、前燕、东魏、北齐六朝的都城。 如今有魏国在后面罩着,罗绍威基本没有生存压力,养上两三万州兵足够了。 牙兵势力被清除后,曾经属于牙兵的利益 艾玛经常出入孙卓的家,是有这里的钥匙的,进入之后,一直叫着孙卓的名字,都没有得到回应,直到来到卧室,看到床上的一幕,顿时吓了一跳。 王管家,杨副管家,还有后面之人都不知道,丁战身有“蛟龙火丹”,然而铁盛山现在却提了出来,明显不再隐瞒。 后来,陶青山才知道,这只叫贝贝的猫这些年一直陪伴在慕容青青身边,是慕容青青很重要的‘朋友’。 刘守义却是一阵子毛骨悚然,暗忖:他莫非是想榨干我的血不成? “哎,陶宝,你知道大姨妈过去一两天意味着什么吗?”苏柔柔又道。 “哈哈,尘天老儿,你不是我的对手,将十级嗜血鳄妖丹交出来,我饶你不死!”看见自己在这一回合中占据了上风,牧天大笑一声道。 不过,也多亏了这份渡劫修士的封印,不然,恐怕魔界的魔物早就通过了这条通道来到了长生大陆上卖弄。 这一次,他是打算用自己的近身战斗和李明展开战斗了,看看李明的天罚之眼是不是还有这么大的威力。 林远方虽年不过四旬,但其一身炼器技艺却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配合林家一脉单传的融晶锻造法,但凡出自他手的兵刃,还从未被谁人诟病过。 尽管之前都是很顺利的就完成了,但王替依然还是谨慎的做着一系列的布局,静静等待着他们的猎物入套。 周若水看了她一眼,虚弱一笑无力道:“我已经与陆大人再无瓜葛,你又何须担心。”推开吴妈的手蹒跚着步子扶着墙一步步走出了密牢。 天空依旧那么灰暗,整个少林寺仿佛都失去了光彩,变的朴素、陈旧,走在这种道路上,李晨风不由得又开始思考起了人生。 陆海空深深地看了一眼汉灵帝,确认他说的话是真的只会,陆海空冷然一笑在汉灵帝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直接一把将他狠狠的砸在地上。 他刚走几步,一阵阴风吹来,卷起地上的落叶与尘埃,刮得他睁不开眼睛,陆珏习惯性的抬手,衣袖挡住乱刮的尘埃,同时香囊上的铃铛又响了一下。 来人拳头骤然发劲,轰然一声,坚固的双耳龙虎紫金丹炉猛地爆开,锋锐的碎片纷纷迸溅,暴雨般罩向支狩真。来人随即扑出,双拳犹如高山压顶,莽莽浩浩,挟着碎片骤雨顺势前击。 随着指挥官的一声命令,邪眼和哥革的魔法想着墓园族大军飞去。 所以当臧晖海看到一直不应该存在的普通动物的时候,内心之中充斥着一种极度复杂的情绪。 剑锋一点点切割颈骨的声音“嘎吱”刺耳,鲤人一时不曾死去,疼得死去活来,又被死死摁住,鲜血从脖子的切口汩汩涌出来,流淌到阿光嘴边。 厉青在打量李海三人的同时,李海亦同样不加掩饰的打量着对方,不多时,李海双唇一抿,淡淡的说道:“厉青是吧,听说你可是猿石城年轻一代中的一高手,有空的话,我们切磋一下”。 ------------ 第六百一十章 突袭 两千骑兵堵在晋阳北城之前,一字排开,人皆双马,背着一张大弓。 只是两千骑在偌大的晋阳城面前,仿佛蚂蚁一般。 为首一将都是气势十足,重铠橐弓铁挝,胯下枣红马,左右各跟着一匹空马,指着城墙上喝骂:“魏狗听着,李存孝在此,可敢出来一战?” 城上没有任何动静,仿佛都睡着了一般,连旌旗都无精 “表兄?还看什么呀?昨天你走后,他们怕牵连与我还特地嘱咐我不要参与,只要在他们拿下汝阳王之后,到堂作个证即可。这样的好官,你还有什么好怀疑的?”方同情急地说道。 这时候天明有种很熟悉的感觉,但是一时间又说不上来,到底天明能不能将他们顺利拿下呢? 青衣楼的后楼与前楼中间有园林隔开,中间还设有隔墙,由一道月门连接,平日了只有几位当家的出入这月门,普通弟子是不会踏进来的,所以这里也成了难得的空闲清静之地。 “可是如此一来,那蔡京——即便王大有也不会轻易……”岳如川忽然有些踌躇起来。 想到这儿,广成子等人脸上的惊恐之色立即消失,变成了一脸的轻蔑的冷笑。 要想吃上饭,就必须得有银两。没了银两,纵是秦琼也会卖马,上演英雄末路的凄凉。常言道一个铜板难倒英雄汉,便是这个道理了。 程凌芝在房间里面也是听到了门铃响的,知道是肖伟他们来了,可是等了许久都没见人进来,于是只好艰难爬起来,一点点挪到了客厅,一眼就看到了堵在门口的司徒浩宇和被拦在门外的四人。 要知道,王辰之前和苏觅分开的时候,曾经给过她一些圣帝玄脂,现如今,苏觅的修为,已经达到一星圣帝巅峰。 这都说什么鬼?也就是说,他们从头到尾都被一个老头子利用了么? “而今箭已离弦,这可如何是好?”诸葛婵娟开始紧张,推敲斟酌时的确冷静缜密,但事到临头又是另外一种心情。 东子现在就是这么做的,他迈步进了一家距离自己最近的手机卖场,可是进去之后,东子就后悔了,原来店里也有这么多的专柜,这又让他头疼半天。 陈家驹往后一倒让开路来,此时林庸四下探望,路上哪里还有凯迪拉克的影子? 林庸笑了一下没有在意,刚一起身,就发现墙角友谊之二十多公分的大老鼠躲在哪里搓动着前爪。 “没,没做什么,就是抱着你,又哭又笑的,嘴里一直嚷嚷着对不起你一类的话。”白蕊眼带疑惑的解释道。 林庸冷汗密布,但还是按照庄问的话继续施行,就在林庸将眼睛靠近菩萨三厘米时,那菩萨的眼睛突然光芒四射,在林庸的虹膜上扫了一下。 因为就在6天峰抬起头的时候,陈旭出手了,满是鲜血的右手,直接卡住了他的脖子,手上传来的那股巨大力量的让的6天峰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眼皮也是越来越重。 而像左冷秋、叶正茂等人,虽然也是极为妖孽之辈,但二三十年的苦修,也不过是“种子榜”的边缘人物,左冷秋更是自始至终都没有闯进过“种子榜”中。 世上并非只有万化宝体这一种逆天的体质,特殊体质层出不穷,而以修炼法则见长的人族,更是盛产“灵体”的种族。 其实,刚才就是眼科中心跳闸了,医生手一哆嗦,碰了他眼睛一下。 ------------ 第六百一十一章 遁走 “李存孝一匹夫尔!”魏军大阵中,杨师厚嗤之以鼻。 “此人勇力绝伦,冲锋陷阵,无人可当,然则为大将,必祸及三军。”白陉之战,田师侃曾与李存孝较量过一次,正面击退了李存孝。 刘知俊率骑兵回返,“杨二,此番我三镇未得诏令,便出兵攻打代州,只怕朝中有人说闲话。” 三镇合兵北上,全出自杨师厚 城关下面,胡人的攻势很猛,黑水部和其他部族的战士,足足有三万多人,此时正轮番对城关发起攻击。 此时的再不斩最多也就是一个在上忍中比较强悍的存在,还达不到后来精英上忍的程度。 众多玩家紧张的看着排行榜,因为第一名是否是张一凡关系到他们是赢是输,尤其是一些开盘口的玩家,他们此时比谁都紧张。 “什么?”张露愕然,沈婷婷几人也是意外加愤怒的看向了回禀情况的这人。 既然是一场从头掌控到尾的戏,身为戏精的轻舞又怎么可能让夏流察觉出来。 对于诸葛灵知道自己想办法出临淄,会不会造成泄密,然后迎来灾祸,魏无忌也是无法确定的。 “这才是对面聪明的地方!如果是我,我宁愿浪费一次空投支援的机会,也要试探出对面的底细!”张一凡倒是没有觉得对面现在就使用空投支援有什么不妥,如果这一次攻击方是他们,张一凡也会果断的用空投支援。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会破坏得了转生眼!难道你也是我大筒木羽村一脉的人吗?”舍人惊道。 看着眼前三人那欲盖弥彰的表情,林南忍不住狂翻了一阵白眼。当日原本是想让这三人躲在暗处,趁机搜罗一些降头师的罪证,以防事情有变,用来充当证据。 看着卡卡西走进自己身后的古堡之中,卑留呼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欣喜若狂,北冥筠不由手舞足蹈起来,作为禁军统领,柳含君天性警觉,哪怕是一点儿风吹草动,他也能敏锐的感知到。 只有最后,使用雷光的时候,上官紫郁使用的是从赵家老爷子手中收获的那把半极品灵器长剑。 这些人被上官紫郁放倒在地后,都是抱着给上官紫郁攻击的地方大声的嚎叫起来,并且在他们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议和震撼的神色来。 于华说了一句,心思一转,明白了母亲听到什么谣言,故意说了这么一句。 遵照安排,向男人下毒,苏紫溪一来是不敢忤逆顾世崇,二来也是在为自己打算。 明明是久别重逢的感人场景,这些人都脑补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你知不知道,这香囊里面装了什么东西?”这个时候开口说话的时候看起来还很平静,其实韩昱之的内心早就已经翻江倒海了。 经望断一提醒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回到了朝堂,就要面临着每天早晨去上朝的痛苦。他有些头大。 光天化日之下,在后院烧人这种,已经濒临甄不易的心理防线了。 意识到撞了人之后,刘易博凭着胸口那一口劲一口气开出去了三十多公里,等到前面没路了才发现到了海边。 在他丰富多彩的人生当中,从未遇见过这种事情,这也就宣告着,他色诱的计划,泡汤了。 当然,在这种情况除了哪边打的更好之外,谁先动手其实也非常的重要。 “老二卑鄙!拿走我的玉佩便算了,现在一见面就迫不及待展示给我看,这是在让我难堪,我不能着了他的道。”洪宇忍气吞声,心中怒骂,双眼血红,拳头紧攥‘咯吱吱’爆响,指甲都深深陷入肉中。 ------------ 第六百一十二章 老卒 李存勖刚走不久,南面就燃起了一条火龙,向魏军营垒冲来。 李克用不用看就知道是李存孝的援兵到了,眼中不禁升起了一丝希望。 但这希望来得快也去得快,一条火河从魏军营盘中升起,划破夜空,射向那条奔来的火龙。 一瞬间,惨叫声铺天盖地。 火龙顿时黯淡下来。 魏军的号角声再度响起, “都尉元琦,从现在开始,就是绿绒的皇帝了,希望你能做的比我出色。”都尉英颉说完,取下自己的顶戴,轻轻的放在龙椅上,然后脱下代表帝王的龙袍也放在了龙椅上。 李卓平日里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但是今天面对陈飞有些疯狂的眼神之后,居然心底有点没底,实在是令他感到邪门。 随后李世民召见陈飞,程处默等教官,士兵们则是从训练改成休息。 当高霸的话说完,身后的烟夜忽地绿光一闪,随即数颗人头落地。 楚星寒正想说什么,重话到了嘴里又不由收了回去,在疗伤的时候他也听到了坤拳府弟子的议论,多少也明白了怎么回事,原本对薛战鲁莽行为的怒火也稍稍缓和了下来,千般话语到最后化作一声轻叹。 轰鸣声响起,战鼓声随之响彻,只见得那邪厉族大军中,一道人影傲然凌空而起。 渡命的危险,那自是不用细说,但是看着站在他们面前的人是叶素缦,他们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 那些家伙若是出手,足以打破联盟的防御,让那邪厉族人的战士肆无忌惮的冲进来,烧杀抢掠。 南柯睿一脸无语的转过身,耷拉着脑袋等待着沈老太君给他下达的指标,反正已经逃不过了,自己死猪不怕开水烫,爱咋地就咋地吧,南柯睿已经放弃了反抗。 在为虎痴导入药力的期间,楚星寒眸光还不留余地地扫向四周,凌厉如刀的气息凌空压落,把一开始表露了各种敌意的家伙给直接压趴了下去。 这年头,花几佰萬坐广告太常见了,可是这么—大堆石料地视覺冲击力比在电视上作广告地冲击力可大多了!看到这么多石料被丢弃了,谁會不振惊? 至于这个办法,孙亿峰倒不是在坑娃,千羽一向都是既喜欢糖糖姐姐也喜欢楚依蓉老师。 第一种,Sola途径学校之时,并无碰钉。倘若如此,孙亿峰到时再发力试图超车也是有机会的。 在安家呆着都能被下毒谋害,还不如和他们住在一起,至少想要谋害他的人也不会让他有再次得逞的机会。 唰地—下,崔大鹏地臉色变了,脑門上流出豆大地汗珠,表弟和陈部长应该把非溶性缝线給换了吧? 听着她絮絮叨叨的,突然很想封了她的嘴。甚至恶毒的希望,她下一刻又回复到前不久的口齿不清。 他们跟叶天龙时间不短了,早就知道这个始终与龙哥保持十仗距离,永远睡不醒的古老是个异常厉害的人物。 “美丽的主人,你唤醒我的那一道金之狂气,我现在就还给你。”神机龙扭了扭身子,张开嘴巴,吐出了一道金芒,沿着叶珞手腕的筋脉,传入了她的身体里。 观众们根本就不想看超级英雄在荧幕上谈恋爱,那些恶俗的浪漫戏码在这种影片里根本就不能存在,他们想看的是炫酷的战斗,绚烂的画面,而不是卿卿我我的剧情。 ------------ 第六百一十三章 勇 李克用虽然死了,但战争并没有结束。 南面的厮杀正如火如荼,一列列的青壮被驱赶上来,扑向魏军的长枪阵,青壮中间夹杂着一队晋军甲士,一是挟持青壮往前冲,二是在人群之中忽然杀出,令魏军措手不及。 毕竟有“五万大军”,人群宛如潮水一般袭来,给魏军造成了一定的杀伤。 “魏狗!”一名衣衫褴褛的 “你太紧张了,伙计!”韦斯特曼伸手牢牢抱着德利赫特的头,现场斯旺西队球迷的声音让他不得不大着嗓门开口,那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在吵架呢。 祖尔的身材婀娜多姿,性感火辣,脸颊上和皮肤上,用白色和红色颜料,画着怪异不明的彩绘。 你若是不按这条道路走,也可以去另辟蹊径,钻研其他的上山之道。 钟力言回头看到茶杯没入柱子的深度,顿时一阵头皮发麻,心中大惊。 当然,青凤宫的自查还是要进行的,从上到下,要进行一场彻底的清洗。 内心却已经是七上八下,他没有认出我,他认出我……自己的易容术天下无双,甚至能瞒过修行的仙人。 让苏醒意外的是自己这个金身不仅仅规避掉了发条魔灵的大招,同时还规避掉了布隆释放的大招,不过高振宁的皇子倒也就没那么好运了。 好在,牧尘抽空攻击的同时,还在自己与宋佳身上,套了十几层黑暗之盾。 来的时候根本没想到会在半夜坐新干线来京都,更不要说拿什么换洗衣物了。 想要为名士者,要么是放荡不羁,无惧他人言;要么是宛若名雀,爱惜羽毛。 中年男子拿起了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出去,响了几声之后,对方便接通了。 五十丈,对于高丽国士兵中的佼佼者来说,已经可以有五分准头的、比较轻松的射到。而冲在最前面的士兵,恰好是最优秀的士兵。 洞悉战争态势是智慧与胆识的jīng髓。从战争的实际出发,着眼与其特点和发展,制定符合一定战略阶段要求的作战原则,是实施大迂回战略的关键。 走到石门口,他甚至不用感知,便知这道石门非同一般,也不多想,木之力疯狂涌出,狠狠推向石门。 王俊杰很觉得这个画面好笑,这世上竟然有因为敌人太愚蠢而生气的妙事发生。 干净怎么还能惹人烦呢?要知道,若是一片头屑掉到地上都会被刺目的彰显出来,这种洁净等级就会令人感到约束拘谨了。这种环境下,太史昆端坐于蒲团上,屏气凝神,着实感到浑身压抑。 他和北海神君之间,虽然仅仅只相处了两三天,赵猛却忽然对北海神君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情,毕竟他们已同生死了一回。 一声闷响回荡在空气中,好像告诉旋转的刀锋撕碎皮肉的闷响;随后天空中暴起一阵血雾。 想到这里,她顿时有了主意,反正那个家伙的ip地址显示就在4号楼205,直接冲过去问不就行了,何必在这猜来猜去的。 “什么,神殿上还有这样的地方,真的可以提升他们的力量?”龟仙人突然惊喜地喊道。 一口拒绝庞元平,的确有这方面的考虑,庞元平在当地到底是个什么人物,从那两个多伦多警察对庞元平那种‘防备’的态度就可见一斑。 大致检查了一下精神时光屋的情况,夏亚点了点头,又用瞬间移动回到龟仙人他们所在的海中岛屿。 ------------ 第六百一十四章 烈 东方地平线上亮起一抹鱼肚白。 鏖战这么久,李存孝却越战越勇,杀伤甚众,倒在他铁挝之下的i魏将不下十人,但连换了两匹战马,依旧冲不出魏军的长枪阵。 而且步阵越来越严密,一根根长枪组成了一道铁壁,密不透风。 其实一开始李存孝有那么一丝机会冲到魏军中军,虽不能斩杀杨师厚,但一定会造成魏军 虽然她不知道两人怎么见过两次面,吃过一次饭之后就变成朋友了。 在白鹭的指引下,他们对着镜头比了好几个姿势,把不习惯自拍的叶青阳搞得格外不适应。 船夫大叔要负责掌舵,叶青阳二人便没再打扰他,返回船舱和众人聊天打发时间。 王凤仪坐在外间里,瞧着里头二人的情形,好几次险些按捺不住冲进去理论一番。 而离这里不远的副本中的人,也感觉到了脚下的颤抖,吓得连忙向外面空地跑出去。 领带松松扯着,白衬衫解到了第二粒扣子,那股熟悉的味道混着体温扑面而来。 墨玖听着喧哗的声音,抬头左右迷茫地看了下,却突然被远方的沙丘上的身影给吸引住了目光。 张祈灵伸手接过了那把刀,是张家族长随身带的佩刀,早已经遗失了,现在竟被神秘人送到了自己面前。 只剩下一些低级,只有本能的诡物,无所畏惧地继续向墨玖涌去。 泷姑娘倒是没有什么关系,她之前已经是见过很多次了,所以不再为其震惊。 灵魂上就更加不用说了,看着林云现在这昏昏欲睡的样子就知道了,消耗肯定大,不过也幸好只是消耗大,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要知道以后的突破那灵魂力量也是很需要的。 “你真的知道错了吗?”沐雨轩尽量让自己绷着脸,让自己更加的有威信。 自己现在待得,好像是展风颂的寝宫,那么身下,便是他的床。展风颂这话的意思,该不是要和她一起睡吧。 这些,整天呆在别墅里照顾夏琪的护士们不知道,夏琪就更不知道了。 “是。”薛冷玉冷汗直滴。打个工嘛,有没有必要弄得天天性命攸关一样。 黑色的水晶一闪,接着顶端的黑水晶也是一闪,一道黑色的幻光直冲而起,又是一个黑色的圆盘出现在了巨碗之城的上空。 慕容浩轩张了张嘴,实话还是不能说,不由气闷的哼了一声,脖子一仰,一杯酒灌进喉咙。 似乎是这个过程太痛苦,那巨人仰起脑袋,低沉的喝出了一声,但是那声音中,却感受不到任何的愤怒,相反倒是有一抹淡淡的不甘之意。 有了金钟的防护,在那刀刃锋芒之下,青年堪堪的脱离危险,但他的脸色却及其的苍白,显然抵抗下这一招,他也是不好受。 秦沥沥怔怔的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手机悄无声息的拿出来,对着他们“咔咔”拍了一连串的照片。 美人屈膝为皇帝穿靴子时,皇帝不耐烦地推开她,自己伸手来穿,此时听得太监禀告,说昨晚简府的寿宴很圆满,皇帝送去的赏赐,简开闻朝皇城三拜谢恩,只是宴会散去时,闹出一些笑话,朔亲王府的人和别人大打出手。 “你怎么了?千绝。”蓝子悦看着一脸痛苦的龙千绝紧张的问道。 谁知宇信穿好衣服,前脚刚迈出卧房门槛,抬头就看见蔡琰张开双臂朝自己扑来。妈呀,什么情况?宇信一时紧张,本能地向后退了几步,哪知膝盖处突然生痛,一个没支撑住当即跌坐在地。 ------------ 第六百一十五章 封 代州之战的惨烈,变成了一道捷报,六里加急送进开封,呈送在陈玄烈面前。 “代州一战,河东、昭义、邢洺三镇齐出,直取代州,晋国措手不及,李克用、李存孝、薛阿檀等将战死,李存勖遁逃,我军阵斩一万三千余众,俘虏近两万!” 周庠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喜悦。 陈玄烈也是一阵激动,五天前杨师厚上了一道 他顿时慌了神,求饶道:“刘司马,此其中必……必是有什么误会,但请坐下谈谈。 他的体力消耗的太多,此刻若是贸然追击下去,恐怕会遇到危险。 话刚落音,他的手在她腰上一用力,脚背轻轻的踹在她的脚腕上,夏心暖身子一软,软到在沈霈行的身上。 但在乌丁族待过一段时间的他,还是凭借着平日里积累下来的经验,判断出眼前场景的不对之处。 就算霸下不心动也没关系,反正霸下的专属图腾器皿就在樱花岛,不怕拿不下霸下。 有没有与妖魔的对战经验还是很关键的,有不少人修为是不错,但见到妖魔后却会被它们的可怕气势震慑地连魔法都释放不出来。 角质层很重要的,没了角质层,皮肤太过娇嫩,又是手心,一个不注意,很容易二次创伤的。 听到她的声音,陆青阳向着她看来,就这么一分神,他就被赵典抓住甩在了地上,他再想爬起来,就被赵典也拧断了一只胳膊。 这万一,丽萨要找人过来参观滴时候,中间再出点什么事儿,比如又起火冒烟咧,那可就好事儿变坏事儿咧。 此人头上顶着六十一级的标识。骷髅大环刀在手威风凛凛,一刀噼下就有着「大江东去」的浩荡之意。 就在这个时候,冰寒隐隐感觉到了场上的气氛在变。冥神党看起来已经占了上风,可,就算如此,冥神党除了部分顶尖力量之外,没有多少冥神党神族进入鄢郄党的包围圈。 莫虚只觉得全身都要爆开了一样,双目喷火,看到筋脉中疯狂流窜的斗气,怒火万丈。 那天晚上我们吃完饭以后跟着秦凡向着竞技场而去,刚出酒店门,我就愣在了原地。 “随意。”云缈此时抢先一步开口,以防冥神在这个时候又要说什么没有意义的话。 她也真是烦了,看着秦素素还是没能说出什么重大要紧的事情来,又始终不停地找话说,实在让她不能忍受。所以,有些话直接挑明了讲。 “师傅不是派了广白师兄保护么?可见师傅的想法与你是一样的。”白兰笑着说道。 这回,朱庭辉听完她的话,嘴里一连说了几个好,心里却是被气得不轻。 因此,华纳又将宣发的费用提高了好几百万,并举办了这么隆重的一个首映式,让全北美的人,甚至是全球的人都知道,这部电影要上映了。 一进入大楼,秦始皇就立马潜入大楼的地下室,撑着走廊的墙壁,然后就是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素媛和玉环没想到周末也能有这么体贴的一刻,素媛难得温顺地点了点头,与杨玉环异口同声说了一句“周大哥我们就先上去休息了。”,双双上上楼,进入同一件客房。 随着传令官的一声高呼,呆在后面待命的士兵们,统统把目光转向了身后,在见到了马背上的那个男人之后,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通往最前方的路来。 ------------ 第六百一十六章 都 杨师厚拿下代北,为昭武二年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陈玄烈寻了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拖家带口,迁往洛阳。 开封百姓依依不舍,跟在队伍的后面,出城相送十余里。 这几年开封已经成为关东第一城,南来北往的商贸都要经过此地,即便魏国迁都洛阳,开封依旧是关东大地上的一颗明珠。 无法取代他的经 那又怎么样?那又怎么样?君梓羽脑海里回旋着林成双的这些声音,她是真不在乎吗?他们有过肌肤之亲,那按理说她该就此认定他才对,可是她怎么表现地那么无所谓,难道欲擒故纵? 一方,是惊讶之下的惊慌,另一方,却是了然一切的绵绵情意,在一瞬间麻痹了知觉。 龙飞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我听到的是男人的声音。”他那一眼是指责雪霆竟然自己逃跑不管他。 “现在线索已断,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三年,我目前没有头绪。”林悠然说。 林成双早就该料到那日被二伯娘看到这事儿,肯定会被人传一通,她还没去找二伯娘让她闭嘴,这事儿就已经谣言四起了。 “既然你已经考虑妥当,我便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山寨的老底这回真的是被你给掏空了。”王勇见王泽已经想好了后面的计划,也不再说什么,便开起了玩笑。 那条六千多丈长的十二头巨蟒并未大开杀戒,选定了一个方向,冲天而去,它身旁的虚空承受不住如此摧残,根本没法愈合,所过之处,纷纷爆碎。 陈帆光速QA……不,是光速逃离犯罪现场,身体跃过亭子,差点撞在百年老柱子上,身体本能地沿着柱子往上攀,就像被捉-奸了一样,慌忙逃窜,奔上屋脊。 而一旁的严谨王者护卫,却有些疑惑的杵在原地,没有急着加入战斗,似乎在思考什么。 在几个侍者的陪同下,萨拉陪着一个缠着头巾的大胡子中年人走了进来。 “不过呢。。。”见爱丽榭再一次低头鞠躬,艾克俯身凑到了爱丽榭面前,面对着惊慌失措的爱丽榭瞧了瞧收回身体。 鬼魅花了数年的时间查到大禹鼎在陆家,好不容易将大禹鼎弄到手,可是却没有任何办法。 克罗地亚深深地看了眼罗德,又瞅了瞅一脸痛苦的菲琳娜,似乎是决定了什么,只见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 甚至在不久之前更是将圣灵提升到了大乘境界,这一切都跟做梦一般。 九冤法身阴沉的咆哮,浓郁的阴煞之气覆盖全身,直直的冲入了凤凰真火之中,战意涌动。 顿时其他修士的目光盯在了二人身上,有知道的露出了然之色,不知道的则带了一丝疑惑。 “滚开!”我爆喝一声,脚步并未迟疑,直接从她身上穿了过去。 “这是尸气,不是臭气,这一点,我绝不会认错。你有事瞒着我。”我淡淡的将这话说了出来。 苦笑的众人对视了一眼,一齐摇摇头,违逆这位大主教大人可不是一件正确的事,而且正如他所说,在药草学方面,教会之中也显有人能够比得上这位老人。 “我明白了,那么我们先走了。”艾丝蒂尔点点头,和科洛丝先走到了船尾。 桂霜霜今年18岁了,但是不妨碍她是一个经验丰富的销售员。原本初中毕业的她,赶上了厂里的招聘,直接就被聘选上了。成为了一位光荣的售货员,当然了,还只是临时工。 ------------ 第六百一十七章 假 “这洛阳城还是不及当年的一半繁华,可惜被孙儒付之一炬。”李巨川摇头晃脑。 当年东都留守刘允章投降黄巢,皇朝倒也没有为难洛阳,取了钱粮后,直扑关中。 反而是孙儒占领洛阳后,烧杀掳掠,无恶不作,洛阳城也毁在他手上。 别看中晚唐一副半死不活的衰样,百姓啼饥号寒,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却并不妨 警察同志将傅子衡按在了地上,用手铐将他铐住,而后将他压到了警车内。 测量其实不是难事,毕竟是有图纸的,按照那上面的测就行了,但现场这么大,不同作用的地方施工也是不同的,要测下来,能把人累死,可能还会因为枯燥出错,那麻烦就大了。 同时,发现自己中计而暴怒无比的纯血骑士,哪里会放过偷袭自己的家伙,一转身,便将火焰长矛刺入了阴影刺客体内,之后火焰骤然在阴影刺客体内爆发,骇然便将其硬生生的炸为无数飞溅而出的火球。 不过最终我还是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太好的去判断这些录像带的准确录制时间,尽管从它们的表面上来看似乎有很明显的岁月留下来的印记,但是最终还是需要在观看了里边所录制的内容之后我才能够做出比较准确的判断来。 整个宴会厅一瞬间都安静了下来,人们分分用不敢相信的眼光望向威廉。诚然,对于在座的大多数成年巫师来说,这个魔咒并不多难理解,真正让他们吃惊的是,威廉对于魔咒出色的控制力。 鸢萝明白,这已经是自家姑娘最后的妥协,若是段非白蛮不讲理要姑娘立即出去见他,恐怕姑娘今日是说什么都不会见他的。 张志远觉得不用着急,他们查不到,酒店迟早也是要给他们消息的,所以他们只需要等着就行了。 卢修斯•马尔福坐在椅子上有些疲惫的问道,任谁从早上就开始忙到现在都会感到疲倦。 “欸,三娘最近有消息了吗?”方言清把开心果从中间剥开,取出中间的果粒问道,这已经这多天了,无论是去那儿都应该回来了,出一趟远门都应该回来了,对比卫朝就知道。 苏言熙将放在他裤子上的一只手,抬起把他放在她下巴上的那只手一把推掉了。 金泰扬本来是朝这个方向跑的,这样一来,可是刚好和李扬面对面了。 让陈青欣慰的是,盟军的增援部队也陆陆续续的开来,虽然数量不太多,可总算不在是孤军奋战。 楚欢微眯着眼睛,缓步上前,此时却是看的清楚,虽然演武场中有六人,但却明显是以一敌五,都是赤手空拳,被五人围攻的那人,楚欢一眼便即认出来,正是那位河西少帅。 他知道自己的师父将自己送到这里来,虽说是练气,但是修行从一开始,炼神其实也就开始了。 陈青将事情交代给了凌动之后,则是又跑去后宫找到了鸿无双,现如今幽蓝商会也打出了名气,将总部设在了野狼星上,并且建立了自己的商业城市,吸引着其他商会在这里设立分部做各种交易。 “我来自水火树星,一棵植物的星球,才加入初级星际猎人行业,正打算在剑会上打进百强,取得好名次。”古力稍稍透露了点讯息。 只是张老没想到,刚才进入内室的林枫竟然就是把项安打成植物人的当事人。 ------------ 第六百一十八章 盟 阆州,嘉陵江两岸俨然成了大军营。 每天天一亮,两边儿就战鼓隆隆。 然后各自在河岸上列阵,朝着对面放出几箭,扯开喉咙互相大骂。 骂完之后,就开始各种训练,各种兵器一起上阵,热火朝天,完全看不出是敌对的双方。 偶尔也会有大将在河畔巡视,盯着对方的阵列揣摩,回去后也编练出一模一样的 听朱莉介绍说,因为资源有限,因此,幻塔的修炼室分配全凭积分作为标准。 他的身法也是入微,在各个危险的境地下成功躲过了王四的攻击,不过王四的攻击没这么简单,他的剑法师玄妙的,常常以意想不到的角度攻击,为此风啸不得不施展剑技挡下。 “就只是游山玩水,吃吃喝喝?没做别的?”听着婉儿的汇报,姜碧瑶有点不信,这家伙改性了? 他们显然不太适应崎岖的山路。动作沉重而僵硬。路边的野草和荆棘,让他们不胜其烦。手中的长剑胡乱的劈砍着,走上几步,脚下就会滑一下。 不过,这些天仙不敢动手,却还是有四名顶尖强者敢动手的,便是在太行界传下道统的,金霞宗天仙,太行山天神,轩辕剑宗天仙,真火门天仙。 这道烽烟,就像一根插进水底的竹竿,把整个战区的水都搅浑了。 整部电影,杨以辰没有给大家一种我又开创新世界的感觉,但你也不会觉得失望,相反会很满足,这部影片里给大家的东西已经足够多了,甚至很多细节之处,看一遍并不够,有很多地方还留有一些悬念。 加之暗营对这里不遗余力的打造,罗伊现在所处的这个修炼室,远比他说知道的地面部分的修炼室要宽阔和奢华不少。 那人微微有些惊,这是原话,这少年竟一点不差的记了下来,当下只得点头。 必竟,屠大龙的飞天党一伙,在靠山宗是一霸,不要说入门弟子了,就是外门弟子,都对他畏之如虎。 影魅看着面前散发着幽香的梅林,嘴角玩味的一笑,都说梅只得寒冬盛开,没想到这春天,还能开得如此的娇艳。 李牧胡思乱想着,虽然也不知道如果真把这青色带鱼钓上来是该直接吃了还是该放生回去,但手上却是不自禁的就往回拉鱼线。 于是,一边是难以下咽的苦涩肉干,一边却是“美味佳肴”一般的普通饼干,两拨人之间终于有了一丝丝的排斥感出现了。 夜影心头有些不乐意,这次的语气怎么这么见外了?棘手的事,要留疾风帮忙,到底是什么事这么棘手?就不能找我帮忙吗? 被限制在卡蜜尔大招内的李玟不断卡莉斯塔走a输出被一旁洛用大招所魅惑到的卡蜜尔,而刚好到场的布隆同样果断闪现利用技能挺身而出撑起e技能的护盾挡下了沐璟的后续伤害,紧跟着大招冰川裂隙直接砸出。 见此,连郑京浩等人也被吸引住了,要知道河正宇可是出了名的挑剔,但是能被他称赞的剧本,那一定是非常好的剧本。 还没有一盏茶的时间,她们的身躯已经变得和之前一样完好无损了。 “你觉得我们的世界是由什么构成的呢?”先生自顾自地开始说了起来。 没有了土层的阻隔,江东发现视力更加敏锐了,仅往房顶看了一眼,那股熟悉的阴气就让江东心中一颤,数十米的距离更是将对方看的清清楚楚:“见过百长!”江东随即行了个军礼。 ------------ 第六百一十九章 野 王敬荛的五万大军还没到镇州,北面的王处直就以让人想不到的速度投降了。 没有任何条件,没有任何要求,打开城门,迎接田师侃入城。 成德镇内冀、深二州也跟着投降,王镕只剩下镇赵二州。 形势一片大好,陈玄烈也就放心了。 只是这剩下的两州着实坚固,粮草充足,全民皆兵,被各路大军团团围住 一番攻防下来,记者们都被说的哑口无言了,即便觉得可能哪儿有不对,但是匆忙之下,完全没有思想准备,更没有准备材料,也挑不出理来。 不过,就在马车刚刚走到街道尽头时,却是突然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车内的宇明和红袖两人身体重重地撞在车厢壁上。 “发生了什么事,能不能先告诉我”李浩有些无所谓的说道,就算是有一百号人,李浩也有信心对付。对自己的力量跟手段,李浩有着十分的自信。 然而,这些疑惑就在自己冲动的奔到李易的身后与他共进退之时突然自己解开了,感受着李易身上温暖的热度和他毫不迟疑的握住自己手掌的力量,夏葵突然觉得,这样就够了。 杨乐凡争强好胜,绝不允许眼皮底下的猎物一而再的溜走,误会就误会,没大事,身正不怕影子斜,他轻手轻脚朝窗户走去。 此刻,这排弓箭手均一起手持硬弩,瞄准了前方正蜂拥而来的魏军骑兵。 “你救了我之后我还反过头来救了你一次呢,扯平了!”某某脸上摆着一副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傲娇的表情,手上却是一点没慢下来的替行动不方便的自己找了一张椅子摇摇晃晃的坐了下来,明显是不想走。 “我来点,我知道若彤喜欢吃什么。”慕芷菡接过菜单,被裴君浩一把夺过。 很多人暗忖自己也不见得比陆季览强多少。上去和宇明决斗,顶多能多支撑几招,最后还是免不了一败。而这失败的下场却是明摆着的。自己何必在宴会上去冒这种生命风险呢? “嗷!”一声惨叫,一只朝着环落冲过来的怪兽被环落一刀砍倒在地,在某个不知名的神秘人把艾卡西亚所有手中握有兵权的将领都骗去废区之后,采取声东击西的方法推掉了艾卡西亚南边的防御墙。 这话颜枫原本只是打算试探一下对方的态度,毕竟眼下这种情况,他再怎么反应慢也能看的出来了。 顾倾骂着,狠狠的怼了男人一下,一种逆袭的爽感油然而生,大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既视感。 陆辰没有多说,只是开启了身上的神王纹路,一路斩杀周围冒出来的低阶魔兽。 他素来信奉公事私事不可搅和到一起的宗旨,所以唐嬷嬷的举措也是犯了他的忌讳。 安然愤恨,她从凌冷的眼中捕捉到戏谑,知道对方绝不会放过自己,此前一番话,只不过是用来羞辱凌白的玩乐。 闲着没事的猎妖团成员都会来街道闲逛,他们也往往趁着这个时间,购买符篆丹药之类的物品,为来年开春做准备,也有的去春月楼,赌坊等娱乐场所消遣。 手掌覆上把手,却被外面一张可怜巴巴的脸蛋给生生止住了动作。 吕天明就在外面观看,想见识一下雷击木的力量,他没有在第一时间跟进去。 黑夜之中,男人只感觉眼前的景象越发模糊,越发看不清楚,可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半点停歇的迹象,此刻对于他来说,只有拼了命的奔跑,才会有一丝丝逃生的希望。 ------------ 第六百二十章 伤 简而言之,马殷的蔡军就是一把刀,先过去试试水,剃一波人头。 若是不成,这个隐患自己消除了,若是成功,日后可以通过政治手段或者其他手段解决。 魏国海军进入迅猛发展期,马殷很难摆脱陈玄烈的五指山。 只要岭南的广、钦、容、邕诸州在手,对交州将是碾压的。 一个交州也不可能抗衡岭南。 就连徐东,也以为这位公子哥,还要跟自己拼命,掩护花魁撤退。 说着说着,她到是开始夸上了刘陆了,而且脸上的“嫌弃”在蜜蜜没注意到的情况下也变成了羡慕。 吕布连忙点头,当下司马懿便是开始指挥刘备所率的人马开始突围,只不过才刚刚到了周围伏兵的前面,便是看到一阵乱箭射来,登时便是把刘备等人都是吓了一跳,连忙退回去。 “我被吸入这个世界后,就来到了这里的异界妖精尾巴。”走到血歌面前,丽莎娜开口道。 和梦一夕研究了许久的解药只差青灵芝这一味药引,如今终于找到了自然不会就这样放走。只是她没想到准备取宝时会半路突然杀出个程咬金。 说话之间,萧乐双手交叉划下,极度锋锐的无形剑气从指间喷涌而出,勾勒出一张毫无死角的剑气网,将四大恶人笼罩。 一张卷起来的神州地图被怜星从身后的墙上拿了下来,在桌上摊开。 多年以前,绝代刺客专诸置匕首于鱼腹中,以刺杀吴王僚,故称鱼肠剑,是为勇绝之剑。 现在又是几万几十万彩礼,又是男方必须有房之类的。而当初呢?你家里有辆自行车,在买个缝纫机那就齐活了。要是有个收音机和手表……嚯,那可太幸福了。妥妥的土豪人家。 这三日她想起了很多,以前做任务留下的那些记忆,那个奇特的审判世界,刚来时系统发给她的那一长段话……她竟是奇迹般的都想起来了。 “呃,叔,他们只招技术工,我啥都不会,还是去工地搬砖吧!”我咧嘴一笑有点忧伤道。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陈水际买过来的毛绒娃娃,这东西,到哪里去吃饭,都会吸味道。 李喵喵跳下床,看到床边放了饭。她知道那是夜司鸿为她准备的早饭和中饭。李喵喵吃了饭后,来到客厅,紧接着又去了浴室。李喵喵看着浴缸,又想起来昨晚生的害羞的事。 前几天父亲似乎还发了短信,说是给她准备了一份成人礼物。但那时候时装周将近,她匆匆扫了一眼就把手机放下,没过多久这事就被忘干净了。 戴着映山红花串成的花环的郝珺琪去了哪里呢?在月夜里跟在我身后和我去偷竹笼的郝珺琪究竟到哪去了呢?在露天电影场上和我一起买油炸果吃的郝珺琪怎么就无声无息了呢? 李喵喵扭来扭去也挣脱不出他的怀抱,只好作罢。“好吧,看在我那么喜欢你的份上,就跟你一起睡觉觉吧,晚安。”最后还在夜司泓额头上吻上一吻,也安安静静的睡去了。 自家老婆也实实在在是命苦的厉害,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愿意对她好的家人,日子过的竟然也是如此辛苦。 ——就算这样的知识其实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祖国早就已经研究透彻了……但最起码,她这么莫名其妙的交上去,总也得有人来调查吧。她甚至做好了死鸭子嘴硬的准备。 ------------ 第六百二十一章 利 陈玄烈搬入洛阳后,各地商贾、富户也主动跟着迁入,购买宅邸、铺位。 任何时代都不缺有钱人,甚至越是乱世,有人越是赚的盆满钵满,政治、经济、战争三位一体,互相吸引,相辅相成。 魏国接连大胜,眼看就要一统,自然也吸引来滚滚财源。 偌大的洛阳城,一百零八坊,临德、丰都、大同三个商业坊周围的 云朵圣罗捏着后方送来的叠叠情报,脸色铁青,沉重的喘息着,在指挥部里面来回的踱步。 赵淑僮脸顿时红的跟块红布一样,全身发软,好不容易才坐在马鞍上,死死的拽着马缰绳,生怕自己掉下去。 忧的是,他确实没有灵根。喜的是,他知道自己的悟性很高,修炼神识的天赋非常好,至于好到什么程度,他现在还无法给自己一个准确的评估。 可是,先天的意识告诉他,达姆弹是不人道的,不应该装备部队。 旁边的疯子没有说话,只是在那点了点头,目光凶戾的望着场上的杨华。 人帅语气很是强硬,目光透过华夏主舰玻璃看向日本军舰的位置,现在的林翔竟然能踏水轻飘,这让人帅选择相信林翔。海上失去了林翔的身影,那就证明林翔登上了日本主舰,人帅可不相信林翔会在日本的攻击中出现事故。 不过,经过与欧阳无视的激烈大战,他体内那股属于真武之境的力量,逐渐被他运用自如。 唐三自语了一声,脑海中并没有林翔的印象,向服务员挥了挥手,唐三转身进入了包厢。 “我和你们李总约好了,怎么他现在人会不在呢?”李淑珍显然也是奇怪,这王锦约了自己说下午有事要谈的,怎么忽然就不见了?他在耍自己? “那个诸葛青云呢?”只见眼前的张大彪在那望着周围以及旁边的医院走廊道问说。 其他百家之人闻言不由轻笑一声,为人父的心情自然他们都懂,自然理解墨顿的所作所为。 妖兽虽说灵智不比人族,但也不代表妖族都是傻子,宁恒手中的令牌确实不假,但宁恒他们是不是古犀圣子派来的,却是有待商榷。 水灵知道再不漂浮在空间主人会没命的,便拉起水球就跑,而余子杰则是瞧见了莫鸣脚底跟着两只毒蝎子,也跟着水灵跑。 屋子里除了赵大丫是躺着的,其它三人却是清醒的,只是阳历很想告诉这两活人,刘仁至今还没进食,连一点糖水也没喂。 原因很简单,他和李淏关系非常好,在李淏登基之前,有一次李澂看不惯他妈的一些而行,便和赵氏大吵一架,赵氏气的用化妆刀朝他背上捅了一刀,李澂便跑去找李淏,哥,你看我背上的伤……两人当时相拥大哭。 孔德胜一脸讶然的看着郑氏家主,再看着有转头看了看其他老友,其他世家之主一脸郑重的点了点头,一副赴汤蹈火义不容辞的神色。 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就是去观察外部世界,它也是挺好奇的,想知道自己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还有六个月的时间,先多招收一些弟子,期间我会再去总镇府一趟,找唐昊多问问情况。”宁恒说道。 苏令侬也紧接着离开,他已经离开司农寺太久了,有很多的政务要处理,同时也还要将灭蝗之法,通传天下各道,夏秋两季乃是蝗灾爆发的高峰期,哪怕是关中地区无忧,其他地方也不可不防。 ------------ 第六百二十二章 庸 初唐时期,天下一统,废除了关税,仅对市场上的商品交易征收税收,商业异常繁荣。 安史之乱后,唐肃宗时期出现了临时的关税征收措施,称为“埭程”。 按每贯钱征收二十文税,从而确立了关津之税的制度。 唐德宗建中元年(780年),两税法颁布实施,规定不居处而行商者,在所州县税三十之一,也就是 他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才会在两年前犹豫不决地看着她在墨白家的门前跪上两天。 这五人正是施展这整个计策引导尹俊枫和铁香雪来这里的祈月教黑血、花影、黑白双煞和戴维。 这个时间估计是人最困的时候,所以红莲敲了很久的门,看管港口的值班人员依旧没听到。 京城,这个曾经神圣的地方,现在因为铁云的消失,由于邪风的控制,变成风雨飘摇,风云变幻。 当初跟着老道士走南闯北,见多了,看多了,这场面对王昊而言又算什么? 大同江虽然径流量只排第五,但却由于地势原因最是湍急,古时朝鲜一遇连绵不断的暴雨,大同江便决堤而天下荼毒,其与大明境内的黄灾几乎是相得益彰。 “你最好什么也别瞒着我,不然,我会把你直接弄晕了带走,管他们什么祭司院还是黑暗邪魔,我绝对说到做到。”神屠云天只要不高兴,给人的压力不是一点半点。 蜀山派,位于西蜀蛮荒的咽喉之路上。今夜,天空万里无云,寂静的可怕。 “卜家耕,本王命令你,瞄准前方荷兰战舰,立即开炮!”刘鸿渐放下望远镜,对山海关号大副卜家耕道。 但太过张扬也不行,姬若华可没忘记这个副本里还有一个历经四次轮回的系统宿主呢。 柳阡殇直直看了她,突然起身,一把拉过她的手。月浅栖也不挣扎,淡淡而笑,从容自若。 他们也怪秀莲,但是她们也明白有些事是命,你说不清的,可李诗琪不一样,她是生气加吃醋,所以很难释怀。 在童超动手的时候,剩下的人也都冲了进来,迅速将肖飞和几个孩子淹没,张扬最直接,立马蹦到上铺,上铺的孩子不敢说话,抱着脑袋求饶,张扬不放过,在床上跳起了舞,边跳边踹,踹的被子上都是脚印。 “先生,收起枪,她不敢杀我,杀了我,她就不能对付吴潇。”保姆的声音,却让人意外地冷静。 与张家保受到的待遇不同,几位平时过的很滋润的司座被大老板叫去训话了,金东进约见的两位也在其中,在这样的特殊时期,你说他们还敢出来乱蹦踏吗? 元神分化,极为痛苦,也极为的危险,但它所带来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特别是对于古云来讲,元神分化不仅可以让他的元神之力暴涨,最重要的是,它还能让古云多出一条跟他实力一样的分身出来。 “艹。砍他们。一个也不能让他们跑了。”黄日化又一次下命令道。 一旦认定的东西,便不会改变丝毫,但是本性却又是高傲无比,绝不低头,那怕那是她自己想要的。所以,她一般都会用自己的办法,让想要的那些东西,自动凑到她面前。 一个大罗散仙,哪怕再如何同阶无敌,碰上境界相同的对手,至少也要大战上百回合才可能镇杀对手。 而当晏娇娆见到陌羽,是在十天之后,这个传言里的天下首富,世界上最有钱的商人。 ------------ 第六百二十三章 斗 以前开封城街头到处都是身穿绫罗绸缎之人,受节俭令的影响,不敢太过奢侈,大多穿着布衣芒鞋。 陈玄烈对甜品没多少兴趣,反而对路边的火锅摊上了心,不过这玩意儿流传出来后,被叫做民间叫做“拨霞供”。 源于其在热汤中反复拨动肉片时,肉片的色泽宛如云霞,因此得名。 食材多是野兔肉和羊肉,兔肉便 这韦聆风平日里也是不得人心,众人熟络了一下也是将各自知晓的情况告之了冷平生,让他也好有个准备。 毕竟战争打到了现在,虽然以华夏和东盟占据了上风。但是华夏的损失也不少,兵力损失超过20万人,一个军区的兵力就这样没了;还有大量的武器装备、作战物资等等,全部加起来都要华夏来承受。 在人民党总部,电报机‘嘀嘀嘀’的响个不停,大量的参谋、军官们进进出出的忙碌着,有的在发送命令,有的在调动物资,还有的在集结部队。 延安到重庆足足数百公里远,由于现在华夏境内已经没有倭军势力了,都已经是国、人、先三方势力的天下了,所以一路上没有遭遇任何意外,当天下午3点多就到达了重庆,降落到了机场。 “先不要打电话了,等急救车来了也晚了,这位司机大哥能帮个忙吗?”看到从黑色轿车上走下来的司机,陶然灵机一动说。 就在云荼将最后一个宝贝扔进玄戒的时候,整个偏殿突然开始下沉。 南海舰队包括2艘重型航母、一艘轻型航母,和20艘其它各式战舰、10艘潜艇、一艘补给舰组成。舰队的总司令就让华天海来就任。 这下三人就开始有些怀疑了!同时,在外界大量的人等着第二次谈判的消息,可是迟迟没有动静,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国、人、先三方不想谈了?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没事了,呵呵。”陶然不由得看了看身边的金东川,他没穿警服,不过听到宁珊珊的话,脸上似乎有些尴尬。 这一梭子子弹打出去,却无声无息,连子弹的曳光都没有看见,那种刺痛耳膜的声音再次想起,也不管那么些,不停地扣动扳机,只到把子弹打光。 “找到了!”萧墨心中一喜,竟从自己储物袋中拿出一个白色瓷瓶来,打开后倒出了一枚外表洁白如玉,内蕴丝丝灵动白气的圆润丹丸。 身后的男人也在后面跟着,步伐不紧不慢,王者一般的气势,让人忽略不了。 众人倒也没有反抗,皆是按照凌峰的意思去做,待众人就位之后,凌峰环视众人,闭上双眼,用心的去感应,几个呼吸后。 她抬起头来,略显拘谨的抬眼看他,眼睛里亮亮的,整个脸颊都是驼红色的。 在华云松眼里,她面若冰霜高不可攀,让他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惴惴不安的等着她的回应。 周正烨好像听了什么笑话一样说道:“怎么可能,她是看重了我家的家世,看重了我的前途。她是为了继续过和娘家一样的奢侈生活。 此时灯火明亮的宽敞街道上,无数才子佳人成双入对,赏景夜游,吟诗唱和,一时好不热闹。 韩义先看着画的非常规整的设计图,从中可以看出一些专业的东西,特别是画法,虽然特意隐藏了但还是可是看出其中的一些专业制图的画法。 ------------ 第六百二十四章 困 河北大地,镇州。 成德军已经连攻城的力气都没有了,无论他们多么悍不畏死,始终无法突破魏军的夹城。 夹城其实也不高,半丈左右,但就是这么半丈的高度成了他们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 每次激战,魏军的弓弩手、长枪手站在上面居高临下,就能给成德军造成巨大杀伤。 王镕原本以为自己至少能扛上 听到这话,再看着面前顾九睦吃得幸福眯着眼睛的模样,让人一看就不觉眼馋了。 “兄长说的是,我不答应,他也不敢对父亲怎么样,这是他要挟我们兄弟的筹码。”蒙琰很高兴自己这个兄长没有昏了头。 忽然,只见空间猛然发出一声巨响,阎七的前方,连忙出现了一个护盾。 萧景琛最先看到的,是画面里的沈棠,她没有添加滤镜,不需要任何修饰,她的美貌就足够她收割颜粉。 “如今母星金融危机,我们隔壁一个国家,正虎视眈眈,意图不轨……”他脸色凝重地说道。 可是导演不敢挑战直播间的审核力度,万一出现差错,岂不是把今天大好的流量和话题往外推? 本来打算在楼下采访,人来人往确实不太好。便直接带着她来到顶楼,他的私人空间。 亲人之间的相见,激起了二人久违的泪水,那似乎是道不完的辛酸与感动,而慕容倾冉亦是如此,在现代,她没有亲人,来到古代,终于有了个真心对她的亲人,她渴望,渴望的到从未有过的亲情。 “兽魂晶你都不知道?天哪!”冯梦婷也来到林秋身边,看着他手中的白色玉牌说道,语气之中的惊讶简直比发现兽魂晶还要惊讶。 “据古籍记载,蚩尤,姜姓,名蚩尤,人身牛蹄,四目六手,食铁石,乃牛图腾和鸟图腾氏族的首领。”林秋翻看过古籍,如实说道。 雨梦清素裙飘飘,手上拿着一把青色的剑,对着丁靖析的背影,一字一顿地说。 魏贤要亲自上场同样只能从符咒丹阵方面入手,医疗类的法术是不用想了,而这就增加了疗效上的迟缓。当然,此时能治就不错了,疗效差一些就差一些,反正能把韩毒龙救活就行了。 勿虚是魏贤的仆从,他做任务所得的一切原本都是属于魏贤的,但在签定契约时,魏贤也做了所得分配,魏贤七,勿虚三,其余的仆从也是如此分配。 游建仔细回想今天一天的经历,他并没有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不过,他的决斗到是令他很意外,可能也就是这一点让他改变了一段时间,其余的事他并没有怎么乱入,不对,应该说乱搞才对。 赵柳蕠愣住了,她以为王天是个对红酒很有研究的人,刚才放下酒杯的动作是对这红酒不太满意的表现,哪里会想得到竟然是这么一回事。 游建回想起了在医院里他单独找那位给沉静看病的医生交谈的时候。 这番话瞬间就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毕竟这可是事关生死的,他们同样想弄清楚这鼠王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已经上交了贡品,为什么还要发生袭击,难道好不容易的和平就要没了?一想到那鼠王的恐怖众人就人心惶惶。 被魏贤抢走红包的门神使君也不是无根脚的,拐弯抹角一番打听后终于知道是谁抢走了自己的红包。 黑衣年轻人诧异地望向他,凡此赌局,第一个赌的人,都有一份便利,因为先赌,别人如果和自己一样,就是跟风。 ------------ 第六百二十五章 火 听到这些呼喊声,王镕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感觉形势有些超出他的掌控。 义子王德明容易对付,王镕早早就在他身边埋伏了亲信。 用完了就会被无情的抛弃,到时候向大魏朝廷也有一个交代,毕竟是牙兵作乱,将他裹挟,不得已而为之。 皇帝为了安抚成德百姓,不会将事情做绝。 “阿耶,我怕!”年仅 “砰砰砰”!一连串的音爆,漫天的冰棱在一瞬间被一扫而空,只留下了犹自在高空旋转着的不休的蓝光一片。 一直镇定自若的罗大方注意力似乎都放在了挑战台上,并没有看到蓝雨殇的举动,仍然微笑着看向前方,可眼角却极其细微地跳了一下。 两人都深吸一口气,稳定一下跳的有些块的心脏,虞寒轻轻开始倒数。 瞅瞅虞寒,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米多便着他坐在沙发上,看着季晓蕊的目光略带审视。有点不对劲呀,俩人以前的关系基本上就等同于死对头,怎么今天见面了她居然是这种反应呢,而且上次虞寒还把她弄进了红灯区里面。 尤其是老威尔教授的空间魔法,在燕飞的眼里与妖术几乎没有什么分别!魔法师们居然可借助阵法在时空之间穿梭,从而打破空间与时间的束缚,这是何等伟大的发明? “熊哥,怎么了熊哥!”,独角龙和信天翁都背对着黑熊,并没有看到发生了什么,只是用余光扫到了黑熊的表情。 “信也好,不信也罢,终究是一种自己心理的事情罢了。况且,也不是你信了就怎么样,不信就不会怎么样。”墨凉耸了耸肩,这种事情也可以说是机缘巧合,恰好让她遇上。 “很好!不愧是我老威尔的学生!要知道,守护者手中的特权那可不是一般的大呀…”就在老威尔向燕飞伸出大拇指的时候,被大魔导士维德尼娜给打断了。 “你别冲动,我已经收拾他了,你今天没看到他吧?”梁运生点了点头。 有很多由于突如其来的震动,立脚不住,纷纷的向火山口里面跌去,发出了瘆人的惨叫声。 那巨龙的身形瞬间跨站至二十几米长,气势汹汹地与刘德厮杀了起来。 “大哥,你不给你家国师也做一个吗?”吴心悠突然想起来,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君久黎了。 途中遇到一些下人,他们见到清羽之时,都是惊喜起来,然后回到各房中,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主上们。 当那森白的光芒消失之时,黑狼的身体瞬间从下往上的渐渐消失,而那胖子和那瘦子的身体也先后消失,就像是化作灰一样。 张出尘一听不敢怠慢,立即仔细观察杜少清四周哪些溃兵有异常,真正的杀手肯定和普通士兵不太一样的,他们的目标一定始终指向着杜少清。 燕赤霞再一次感慨李明天赋秉异,记忆力惊人,难怪年少有为,实力强悍,很期待一个精通玄、武的强悍人族修士出现。 水心曾以为羽之民已经近乎灭绝,没想到在这儿又再次见到羽之民,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怪你?我为什么要怪你?”听到陈雪娟的话,炎冬便是满脸好奇之色的问你一句。 陶君兰自是不信,她觉得最多明天,她和李邺估计就会和好了。于是,她现在反倒是不担心了。 熊睿义只是静静地看着熊筱白的背影,没再多问什么。不管她去做什么,总比坐在这里继续剥柚子要强。 ------------ 第六百二十六章 海 作为百年老牌藩镇,成德富得流油。 一共缴获了二十万匹布帛,两百万缗钱,三千余匹战马。 关键葛从周和听子都手脚非常干净,既解决了牙兵之患,还让成德百姓对魏军感恩戴德。 别的藩镇即便覆灭了,叛乱也会此起彼伏,成德四州却风平浪静,还主动封存府库,配合魏军接收城池。 说实话,这种仗就 他嘴角渐渐泛起笑意,勾着唇,又贴近了一分,鼻息间的热气全扑在她脸上。 看到孙悟空如此,武空也有些不忍,他和孙悟空不同,他知道孙悟空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并且就这样凭空漂浮着,下一瞬突然绿光大盛,一根根青翠欲滴的柳枝顺着木盒的缝隙伸展而出。 傅凯冷漠又疏离的语气,仿佛两人从未认识一样,淡漠的仿佛生怕她挽留他一样。 她不紧紧的抱着楚延昭的大腿,难道等着在这深山老林里,风餐露宿么? “什么?高峰?难道他不怕我大悲山的报复?”白鬼闻声立马说道。 自己还想着以后在国家队难免会碰上那些太平洋岛国,说不得要大发神威,狂刷一波才气值。 隔音结界之中,青龙老祖大手一挥,刹那之间三个黑衣人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还记得第一次面对杨白起时,自己还嘲笑过中国球员「停球三米远」。 结婚和慕璟风住在一起,享受这份感觉,对她来说就已经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了。 “好了,瞧你们几个激动的样,想要拥有强大的实力,就努力点修炼,别老是想着玩了。”聂天行笑道,无奈的看了一眼凌天南几人。 苏愁一听,心中顿时一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他慌忙伸手扒开了两人的身子,上前几步,瞪着眼睛,仔细盯着杨缺所处的禁制看了起来,脸上忽地露出了似惊似怒,古怪之极的神色。 根本就没有时间给段河东犹豫,一决定下来,他就立马执行了起来,一头就扎进了岩浆浪当中。然后,依靠覆盖在体表的领域,段河东在岩浆浪当中如一条鱼儿一般飞速前进着。 “哼!”六易终于打得火气,一声怒哼,而后摇身一变,瞬间便多出了四只前爪来。一下子,就变成了六易以六只利爪,对付江维的两只手。 待周媚琪进了牢房后,这些弟子方抬起头,一个个汗流浃背,面面相觑。 对面的潘崇德看着一个陌生的号码明显有些发愣,这是他的私人电话,只有认识的人才会知道,但是他却不知道是谁打过来的。 夏风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唐怡雯,发现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明显已经有些不同了,他暗自吃惊,恶魔信徒?自己该不会是成了什么邪教头目了吧!? 沉默半响,萧欲抬起眼,神色凝重地看着坐在右边满脸急色的萧丛,缓缓地分析道。 于是两人就又折腾开了,现在南宫平的本体和分身的实力大涨,对逆转时光都可以折腾一个到数个星球了。 考官:恩,你考试通过了,我们城管需要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才考官面带微笑的说到,显然很满意对方的理论知识,你被录用了,即日起执法上岗,不过我还想再问一句,要是出事了惹到惹不起的人怎么办??? 王婕妤手忙脚乱的退到了一边,抓起手机就准备报警,她的手按下了报警电话的前两个数字,最后一个“0”却没有摁下去,她的目光落在了白色的骷髅头上,路灯下那个骷髅头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准确说是反光。 ------------ 第六百二十七章 船 二十多艘一千斛的趸船船停泊在洛水港口,上面装着军械、盔甲、粮草、烈酒。 三千斛以上的大船甲板上有菜圃,可以种一些蔬菜。 华夏的航海经验其实也非常丰富,秦始皇时代就能下海,成规模的东渡倭国。 汉武帝元封二年(公元前109年)秋,楼船将军杨仆受命率兵五万横渡渤海,攻打卫满朝鲜。 拳头拄在冷硬的墙面上,骨头磕碰的疼丝毫不能缓解罗浩辰心头的压抑。 吕世带着监军士本着以实战练兵为出发点,教他们埋伏,陷阱,伏击,侦探,等等科目的时候,每次换来的都是一阵阵看白痴的眼神。 “呵呵!”听了片灵的一番话语,吴昊竟是轻松的笑了起来,深出了一口气,脸上纠结一时的表情也消解了不少。 迪略特皇帝正在召集几大选侯及教宗等人商讨抗击德瑟特人南侵之事。 谁也没有说话,屋里静得出奇,只能听到珠钗翠钻拆卸时轻轻碰撞的清脆声,一声,一声,不大,却让人心悸。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常识,只要战鼓不歇,士兵们就会忘记时间,忘记疲惫,舍生忘死的继续战斗,但是,一旦战鼓停歇,原本憋着的一口气就泄了,就再难鼓起。 商慕毅将阿莲安排在客栈等他,他只身一人前往一探,阿莲不同意,非要跟他一起。 莱克利斯羞愧万分,身后的手下赶忙让出了自己的坐骑,连带着把腰上的佩剑也交给了他。 “我都知道了!水神也是因为你现在正在全力进阶为主神,这个我是清楚的!”菩提子说道。 “来泡妞的是你,我可不是。”叶俊轩提拉了一下安全带,带着一脸笑意。 听到这声音,苏墨虞悚然一惊,刚想要有所行动的时候,却忽然发现身后似乎也有异动。 可是因为之前和苏墨虞已经有了约定,所以云天这会儿还是懊悔不已。 随后,吩咐好了一切,沈毅和灵后便是兵分两路,分别朝着洪家所在的贺兰山和公祖家所在的昆仑山飞驰而去。 轻尘,朕没有疑你,没有负你,没有舍弃你,朕只是太过思念你了。轻尘,你曾答应,永远留在朕的身边,所以,回来吧。 最后一件,则是火焰图腾模样的怪异晶石,远远看去,就像是幽冥之火一般。 到了此时。看台上的众人也都明白了,这将臣虽然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不过他的确是有了不死之身,和越战越强的体质。 替补队员们也是一下子把上场的五个队员围了起来,又是递毛巾,又是拿水的,一个个也都显得极为兴奋。 当机立断,马上叫身边剩余的侍卫上前抵挡,然后自己来发动民众一起围杀贼人。 我从牛百万的手中取过魔晶,在触摸它那光滑表面的一刹那,我可以感受到一种脉动的力量正透过我的手指传递过来,仿佛那块坚硬的晶体是有生命的。 每天清晨,营地都有很多事情需要忙碌,直到中午,陈胜吴广才能脱身,空闲一会,这也是他们一天中极为宝贵的时间。 沈珏说着走过来白玉安的身边,一把就将她抱在怀里,重新抱回了里屋内。 只是这种享受,只是对于极少见到二人一起配合的苏静几人来说。 这不,明明这早出晚归的弄得腿都跑细了,可姐妹二人却乐此不疲。 ------------ 第六百二十八章 院 说到做到。 回到皇宫后,陈玄烈坚决抵制花蕊、绮如、王令姿诸女的骚扰,一心扑进笔墨纸砚中,为海事院设计课程。 算术必不可少,还要懂一些天文地理。 思想方面的建设也必不可少。 既然是航海,遇上野人和海盗的可能性非常大,必须会砍人,武艺和兵法也少不得。 一个船队航行在海上,经 桃子几人没好明目张胆狂点头,这样感觉是自己刚才说了人家不好的话。也不能说真的很温柔,就是没自己想象的那么可怕罢了。 毕竟,宋玉的战绩可是摆在那里的,太过惊人,更有说服力。而廖晨几人虽然天资妖孽,但是在战绩这一方面,还是比不上宋玉。 时间已经过了大半夜,铁骨关上赵雷一行正焦急的等待剩余的忍者部队和训练师部队的归来。 “是吗?那就得看你的实力了,要杀我可真不容易!”林辰大是不屑。 杨建国睁开眼的时候头还有点晕,他揉了揉额头,坐起身子点上一根烟,看了看表,吐出一连串的烟圈。 他虽然刚开始做这一好好不久,但是阿克洛夫人脉广,对于各类情报又足够了解。 墓碑组织的人大部分被幽白他们引走,这倒使得礼堂这边一时间没有人过来打扰。 对待南楚的战争还是要继续进行,不过所有军事行动要在会谈结束前有一个结果。 火焰巨人身形极其巨大,比一般的山脉都要高,仿佛能够顶天立地,一只手就可红破天穹,一只脚就可踏碎大地,上穷碧落下黄泉,无处不可取,无处不可毁灭。 余欢、君一笑面色潮红,在引元术的牵引下,两人可是相当于全力交锋了一次!而乙木分身的脸上,青气忽闪忽闪的。 英国的财政之所以变的紧张起来,也是因为英国不断的建造新军舰,现在除了8艘猎户座级超级无畏战列舰即将服役之外,英国的造船厂内,还有8艘英王乔治五世级超级无畏战列舰刚刚开始建造没有多久。 大雨之中。日军仓皇后退的身影是那般瑟缩,与一开始的凶猛狂热,简直有天渊之别。 当然,也不是说木叶,完全没有危机意识,村民们,对外面的情况也相当了解,和同伴们,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时不时的摇头叹息。 中华帝国的国旗和国歌,都是按照林大鑫的提议,而林大鑫选择的国旗就是未来时空的五星红旗,国歌就是改了一些词的义勇军进行曲。 就在炮弹爆射而出的一刹那,某个空间狠狠的一扭,撕出一个巨大的口子。 ‘梦瑶咖啡’虽然是管理制度异常严格的现代连锁企业,但是兼职这种事情也是不会杜绝,毕竟咖啡馆的许多岗位门槛并没有那么高。 首先大家的第一想法就是先破阵,只要破了阵法,就不存在这个问题。当然,这个想法也是正常的,对方布置了阵法,自己破解掉就行。有来有往,堂堂正正。 而且在无线电频道中,萨赫拉维不断听到己方卡斯飞行员们的喊叫声,知道己方已经有多架战斗机被击落,看来这里也许真是一个楚国空军的陷阱。 不过如此一来7国大使可以用这里的电报机随时和自己国家取得联系,等于八国联盟的首脑们可以利用电波,直接参与这场八国联盟的重要会议。 ------------ 第六百二十九章 风 整个昭武三年,都沉浸在喜悦之中。 虽然宿州、徐州等地出现的水灾,不过很快就被赈济了,魏国的官吏,都是军人,做事风风火火,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能贯彻陈玄烈的意志。 其他地方基本都是丰收。 没有战争,也没有天灾人祸,各地快速恢复着元气。 魏国控制的核心区域,从江淮扩张到了山东。 顾珏清早就告诉过他,他这个在江湖上混出名声的人,得罪江湖上的人不要紧,但不能得罪了朝廷。 要命的是,路口竟然有交警开始上岗了,这要是被抓了现行,乐子可就大了。 这些年来地跟随,早已形成了习惯,秦蓁只要一个眼神,她们便知晓要如何做。 阴冷的目光,充满威胁的语调,还有周身散发着的嗜血的气场,都让木白莲喘不过气来。 “你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宽松的环境,如果他们真的贪了银子,你也只能怪你自己。”楚楚淡淡道。 原来是因为抄神鹰佣兵团的事。说起来,神鹰佣兵团的确是一块肥肉,一朝咬下,才知这块肥肉是多么鲜美嫩滑。 夜南山此时动都不敢动,生怕一动那剑又会刺进来一些,心里也是满是惊惧。 他看人的眼光还是蛮不错的,其他大臣心里怎么想,他不一定猜得准,但左右丞相必然是向着他的。 陈枫不知道该相信谁,也无法像对待吕雉和戚夫人一样,将郭茵茵拖下去大刑伺候,他只是沉默着,心中充满了迷茫。 毒液的秘密,是每一任帝王都不愿意泄露的,这种秘密武器就应该偷偷压箱底,等万不得已的时候再拿出来使用,杀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据说来二十区之前是待在十一区的,这个情报是真的喔。“伊鸟稍稍露了点线索,至于之后要金木自己来寻找。 感觉到刘浩这边气势汹汹的样子,一直在旁边观察事情动态的老者发出了声。 和电视信号覆盖同时进行到还有中国移动信号和网络村村通工程的全线铺开。大量的工人进入海南岛,整个海岛的建设更热闹了。公路上来往标识着各种单位名称符号的车辆互不相识,经常挤在一起扎堆干活。 壁虎做出前扑的动作,但是脚却向前一蹬,反而跃了出去,壁虎想逃跑了。 陌离叹道:“是我一时不察,竟中了他的诡计!”说这话时他胸中已怒火直烧,彻底放弃了从赢诸那里寻问驯服虎蛟的法子。 “不要逞强。”她们自然能看出厉啸的勉强,但是她们两个无论是谁都没有信心能挡住对方爆炸般力量。 “清风你这话就说的严重了,哪有什么拖后腿,我沈枫看中的人能差到哪里去嘛,那都是一等一的人才,难道我的眼光你都不信了?你要相信自己,你已经很不错了。”沈枫一脸坚毅的对着清风说道。 自从罗浩成功晋升六阶,重塑了仙人之躯,天人之体,己经有了打败亡灵军团的必胜把握。 感觉到了这一股强大到了极点的气息向着自己而来,楚铭的心里立刻便暗道了一声糟糕。 说着,袁思蓉忽是坐的直了,定定的看着常沁诗道:“其实姐姐心里清楚,论容貌、才气、武功、心计,我都比不上随在云弟身旁的焉姐姐,也比不上沁诗妹妹,云弟对我的感情,更多是责任和承诺。 ------------ 第六百三十章 扰 刚下定了决心,田九就匆匆来报,“陛下,契丹阿保机携七万骑,进犯平州!” 渝关捏在契丹人手上,阿保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陈玄烈忽然发现一个问题,每次决定要对朱温出手的时候,总会被这样那样的事打断进程,像是冥冥之中,有老天爷眷顾朱温一样。 不过这一次,就算是老天爷下场也没用。 不,还是有一点的,叶陌隐约感受到,自己满溢出脑海的精神力又增加了几分,也更加活跃了几分。看来自己的精神力应该在刚才那段时间里增加了一些些。 “老吴,你坐下来,我跟你慢慢说这件事”王叔前妻将吴玉国拉到沙发上,将之前他亲眼所见的事讲了一遍给吴玉国听,吴玉国则是一脸质疑的看着我。 据悉,其中最顶尖的实力也才是第二变左右,都没有超过第三变的。 离开王府后,黄虎的脑子里面就一个念头,要怎么教刘祯习武。刘修说让他把刘祯当普通士兵对待,但这毕竟是世子。 原来自始至终这都是一个精心策划的巨大阴谋。穿山甲并不是无意间穿破了葫芦山的,而是在山神的刻意引导下才会看似机缘巧合的闯下了这样一个滔天大祸。 如果他能够成功改良‘易经丹’的丹方,那么李伍峰或许就能够成功突破到元婴期了。不过他现在还没有把握,所以并没有将自己的这个打算告诉李伍峰知道。 “既然本宫来了一趟,不防替世子瞧瞧,免得老王爷担心。”凤轻语适时的开口,段茗羽的反应倒是越来越让她好奇到底是什么病了。 酒吧是八点开门,此时的酒吧门口已经人来人往,到处都是打扮各异的人们,而酒吧门口也站着一些工作人员在引导着客人。 一路上李超都有些闷闷不乐,甚至有些坐立不安,但是叶陌这次算是铁了心了,虽然口中跟李超说说笑笑,尽量化解着她的紧张,但是车速却一点都不见缓慢。 因为玄天赌坊,在整个古域有着近五百家分店,平日里也需要花钱维护。 见到如此,邹兑总算是明白了黑炎为什么会这么狼狈,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伤。 夏奈儿逃无可去……这是苏世捷的地盘,何况,她现在的身份是苏家少奶奶。 这一回,坂本和辛火火终于有了一致的地方,就是都翻了个白眼。 因为这一场难度太大,所以选手们有三天的整备时间,不过组委会很懂人心,一天一个猛料的往出爆。 直到这个时候林扬也明白,很多时候荧光灯下的人和现实中的人是两回事,有些人在荧光灯下美若天仙,但是褪去之后却是尽显老相,可是齐雪并不一样,此时的齐雪在现实之中不经雕饰而浑然天成的美。 只是,灵族大军的医师本来就在“死域绝阵”受过重大损失,此时战事剧烈之下,更是对于太多的伤患无能为力,白铁每次过去查看,都是看到一片惨淡的景象,不少灵族战士因为无法及时得到治疗,只能慢慢死去。 望着李世民远去的背影,冯睿嘴角边泛起一丝笑意,相信以李世民的能力,只要他的计划实施成功,李世民必然可以短时间内掌控李阀,进而征战天下一统华夏。 人如果都一样了那还要脑子何用,全国有一个大脑不就够了嘛,其他人就不用思考了,踏踏实实当蚂蚁、当蜜蜂吧。除了干活还是干活,一直干到死都不知道这辈子为什么要活着。 ------------ 第六百三十一章 动 一听要打仗,还是大打,顿时几家欢喜几家愁。 以李巨川为首的保守派,都觉得应该休养几年,等国力充沛之后再打。 毕竟现在魏国刚刚有了起色,又要动兵,太消耗元气了。 只有陈玄烈知道军中等不起了,让他们坐几年的冷板凳,喝西北风,估计到时候要把天都捅破了。 亲军制度,就像一头战争野兽, 韩刀月他们被悬挂了五年,因此肯定没有沐浴。同时,乔君庆幸,他当初给韩刀月,林倾城,木兰兰她们传授了功法,让她们修炼,否则的话,别说五年了,就连一个月,她们都撑不住。 里面空荡荡的,依然有封闭的闸门,但是房间中央有几块融穿的锁链,以及烧焦的痕迹,表示这里也有战斗痕迹。 它绕了过去,看见魔力海洋后面还有许多固态物,越深处越庞大,它已无法进入。 谁知道方翠翠一看到主事儿的是个青年男子,说的话就更难听了,话里话外都暗示着毛豆豆和乔志强之间的关系不清白。 金蛇身穿白色T恤,牛仔裤,黑底白面的布鞋,银豹则穿灰色背心、运动裤加平底跑鞋。 他的话像是惊叹号又像是休止符,听了他的话大家都不再言语,默默地吃着自己的面,想着各自诡异的心事。 所以要死的话就趁早,一定要死在华夏的土地上,死在海城,她现在担心的是自己死不了。因为她在之前也曾经考虑过这件事,并且还在网上搜索了很多关于自杀的方式,对此是有一定了解的。 以他的能力,也不敢说,能在赤手空拳的条件下对战四条手持枪支的劫匪。 林杨‘嘿嘿’一笑,呲呲雪白的牙齿,然后大摇大摆的就往前走了过去。 不过,大家也明白看破不说破,还是朋友的含义,对此只是笑笑不说话。 而石英海也有些出乎三太子的意料,不是说这衡仙派的掌门石英海的修为连金仙都不是的吗?为何现在他已经是金仙,而且还是金仙中阶。 恍惚间,谢无忌又觉得,耳旁边,又有无数不堪入耳的话语,不时传入他的耳中,传入他的脑海最深处,弄得他几欲发狂。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我说你不会是忘了答应我的事情吧?”秦明在电话中抱怨道。 “老道已经到了虚谷境界,其实原本我早就达到了虚谷境界,只不过这里的法则限制住了我,让我无法提升,多得陈公子的帮忙,才让我摆脱了这里的法则限制。”张三丰真人再次感激的对陈锋说道。 说完之后,焦急的在客厅来回走动,手中的电话,不断响着那操蛋的彩铃。 谢无忌却不会等巨熊缓过神来,又是一个闪身,再度向巨熊的头部扑来,右手闪点般抓出,仍是抠向巨熊的双眼。 重新返回腾龙总部,在帐篷内与李博弈等人商讨了一下这次事件的幕后。 对于伊斯塔所问道的这个问题,这些将军大多都没办法给出直接的回答,毕竟他们才刚刚投降不久,互相之间的信任问题还没有建立起来。 开玩笑,他们只是普通的混混而已,就算拿上枪也不是这些正规军的对手,硬拼的话来多少死多少。 就在徐成刚准备打电话吩咐手下对付秦学东给徐翔报仇的时候,一个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水动﹖不是说黑星在西南吗﹖难道与它有关﹖」天帝皱眉愕然看着他。 ------------ 第六百三十二章 凶 咚、咚、咚…… 战鼓声忽然响起,天地跟着一起战斗。 邕州城门忽然打开,为首一将,正是王环,手提两柄骨朵,身披明光甲,身高八尺,犹如一尊黑塔,煞气扑面。 此人与许德勋、李琼、秦彦晖四人被时人称为“蔡州四虎”。 深得军心,威震一时,蔡人皆以入其麾下为荣。 四千余龙骧都就这么 整整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徐元兴丹田内的真元总算是恢复了三成。至少,不会像刚刚那样外强中干,没有一丝自保之力了。 “方舰长,还要不要去舰艉看一下!”李国珍继续阴阳怪气的问道。 当然刘中权主要是要说服洪门刑堂长老刘威,因为刘中权在洪门的内外八堂中是比较有威信的,而刘威则跟韩其中韩大龙头最为交好,说服了刘威,也就说服了洪门。 刚刚还张嘴大喝的少年,猛地上下牙齿一咬,把中间的舌头咬破了。 “变你妈个头!”释迦暴怒的一剑,砍向皇朝左护法的脖子,只见巨剑闪电般地割开了皇朝左护法的脖子,但是意外的却没有飚出一丝鲜血。 而一直被计凯忽略的冰霜巨人更是连名字都没有,除了在跟虎王对持的那一次,就再也没被计凯看中过,它自己也根本不出声,就连这一次探查冰冷石窟它都没被用上。 可是在她们看来,这实在是太平常了,不给人家好处,怎么可能做这个工程,就这样还有很多人抢着想利用这关系呢,都没有机会。 “这还不算什么,曹操率军五万也杀奔徐州!”糜竺说着手都在发抖,他也有些束手无策。 可是,这幅地图中在旅顺外海的海域上还有几处奇怪的符号,难道代表的是俄国舰队么? 不管陆启安受到什么样的伤害,都会有部分伤害转移到乐瞳身上。 只见她一出现,那些裹在黑袍里的水火判官,五大阎君,还有数千教众,纷纷躬身行礼。 玉虎寺主看向邪阳天,手上一挥,喝道:“三十六金刚弟子!布阵!”只见从后头一道道红色身影纵出,直接围在一面,手上结印。 推开家门,一幅由孩子们亲手绘制的大槐树画映入眼帘,虽线条简单,却透着一股子质朴的温馨。 而此刻,一脸惊恐的徐晓童仍处在恐惧中,龙剑飞走下台阶扶了她一把。 山间斜阳落下,鸟入山林,清脆的叫声送走了残霞。林花缓缓褪下颜色,随着溪流渐渐离去。黑暮落下山峰,风声清扬,月淡如水。 “哎呀,不是不是,我不是这意思。”陆林轩急忙摆手,她红着脸补充。 胖子听出來,这报到是什么意思,撇了一眼,一嚼嘴,不再理他了。 然而,内心深处却是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生活的重压让他喘不过气。 乐瞳左右看看这人,问他是开窍了还是一直在扮猪吃老虎:“你不应该想到这些……”在她眼里,席泽明一直有点……傻……反正没有五百年后的祖宗老鬼精明。 在华海市和西域,东洋青木组不惜花费巨大成本偷采钼矿,根据国际上钼矿的价格,他们偷采的这些钼矿根本就不值那么些钱,那么,青木组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从走进去,她就用手捂住耳朵。因为这里的音浪实在是太强,强到她心脏受不了。她不得不感慨自己确是老了,看见这些个孩子顶着五彩的头发,又是鼻环又是唇环的,就觉得浑身难受,想伸手帮他们取下来。 ------------ 第六百三十三章 灞 攻打岐国的第一关便是长安。 如今的长安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座军事要塞,就连灞水都修建了连绵的营寨。 北面的渭桥和南面的香积寺全都变成了要塞,河道、堑壕、土垒层层递进,一眼望不到尽头。 所有的工事都围绕着长安城。 这还只是外围防线,更不用说长安城变成了何等光景。 还未开战,镇 当然,就是想到,他们会不会出手,或者即便是出手,也来不及阻挡莫元和陆家老祖。 苏圣朗有如此变化定然是有原因的,如果,她知道了这个原因,是不是就意味着也能跟官府搭上联系。 这个谎言其实很多漏洞,若是周乐看不穿,那就继续糊弄他,若是周乐看穿了,正好,暴君也想试试,这个可以让主人忌惮的家伙,实力到底去到那个层次,自己又是否可以和对方过招,甚至战而胜之。 所以,战国根本不是白胡子的对手,事实上,以前战国也不是他自己和白胡子战斗,而是和卡普一起联手对付白胡子,才打成了平手。 “大哥,他可是敌人,不用和他说那么多!”扉间拦住柱间,训斥道。 顽皮熊猫停止了哭泣,带着泪花的眼睛水灵灵的,十分萌,看得直播间的观众们纷纷打呼好可爱。 他决定,若是父母没有死去的话,他就将他们接回自己的城市,随意安排一些舒服的闲职安顿好他们,也算是还恩吧,自己被养育了十八年的恩情,为了还这份恩情,最起码让双亲过上好的余生。 这两天,洛基一直待在凤凰居,测试电蜘蛛的特殊能力,但依然没有头绪。 凌虚子却依然不理,继续神情专注,低着头一格格的细看,寻找着那不存在的一线生机。 似乎突破底线的邂逅,让两人之间能进行的肢体接触自动提升了上线。 正准备离开,忽然看到远处人影,脸上满是愕然,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里遇到苏颖。 寻常修罗都是铁青色的表皮,精赤上身,不穿任何盔甲,个别修罗会手持巨斧、铁锤一般的粗壮武器,而眼前的这个修罗全身上下都被一套红黑相见的铁盔覆盖,连眼睛都没有外露,手持着一对月牙形的弯刀,刀锋雪亮。 子墨自己深深的感受到当时这把匕首切割破防自己死命开启的磐垒护体,并各开自己胸部的一层层血肉。 国士身份有坏处,也有好处,因为他可以更加肆无忌惮,背后有魏帝撑腰,他想做什么做不了? 但是他刚才被打这口恶气必须要发出来,要不然会被周围之人鄙视的。 “那师兄为何只称呼雁菱为护法,再也不像从前师妹、师妹叫的亲切!”清冷的声音透出几分幽怨语气。 宫崎夏静把罗盘收好,遇到这么个奇葩,今晚也没心研究搞地底下的东西了,转身就要离开。 林秀玉道:“咱们师父不知恢复了多少法力,哎,可真叫人担心。”梁红玉呆呆出神,并不说话。 没有时间过多沉默,在禁药和兴奋剂失效之前,这场战斗必须要有个了结。 杨安院长挥舞双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又征求了所有至尊高手的意见和建议,经举手表决以定结果。 幼菡答应,初荷也只好跟着点头,韶华这才吩咐道:“还有,谁都不可以出府,任何可疑人物全部都关起来交给侯爷处理。”最近府里看得紧,出入都不容易,所以韶华断定粉团的事一传开,藏在暗处的人一定会伺机跳出来。 ------------ 第六百三十四章 猛 只是这个晚上并不安宁。 每隔一个时辰,对岸就开始鼓噪起来,魏军全力以待,对岸却没有任何动静,只是虚张声。 到了后半夜,鼓声再次响起,将士们实在扛不住,放松了警惕,以为是虚张声势,没想到真的杀过来了。 偷袭了南营,南营主将是田师侃,早就能独当一面,危急关头,指挥若定,率领士卒反扑,才 此时,孙教授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等这个病人走之后,他大步走上前,插队坐在了凳子上。 在另外一边,黄明帅表情难看,心里更是升起了无数个疑问,果真有那么神奇的事儿吗? “诶,郭奇我的呢。”随后走进来的孙策看着桌子上的两份饭,问道。 看到这幅模样,张阳光不禁翻了翻白眼,这不是给咱们华夏人丢面儿吗? 张燕能依仗的,除了吕布的西凉铁骑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军队了。 战甲内,赵老甚至能够听得见自己那粗重的呼吸声,显然,第一次在这么高的高度用升降器,他也很害怕。 去之前探查的一号残骸,应该是不可能的了,毕竟现在谁都知道那上面什么都没有。 此时的丁建阳身上灵力气息早已非当初可比,其非但突破了炼虚境,还一举迈入了炼虚中期修士行列。 包括三字经中所写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修身就是修养自身的德行,排在所有事务的第一位。 不过, 凡事有副作用,服用此药者,等药效一过,从暴躁状态转化成平常状态也是,便也留下了病根,减少一半的寿命。 早饭后,翔夜以观光客的身份,来到了时之塔外,抬头昂望着这座高塔,突然感觉到一股巨大能量柱贯通着天地,眼中的景物不断的震动,让人产生脱离时空的错觉。 每个拥有古老传承的家族,都有其独特的成人试炼仪式,波涛三叉戟家族的成人试炼,就是要家族的传人在万顷波涛中独自搏击风暴,并带队击杀一头足够强大的海洋魔兽,证明自己拥有统御万顷波涛的海皇血脉的资格。 阿凉摇了摇头,转身就走。他先前想提的要求就是让“赵明”给他和老板上菜,现在赵子弦提出来,当然不会再有其他要求了。 一轮满月斜斜地挂在夜空中,洒下一片柔和的光辉,整个紫禁城笼罩在这团昏黄的光晕中,熠熠生辉。 路上,王浩明给孙玲打了一个电话,可她手机好像没电了,一直关机,无奈,只好打了孙叔叔的电话,问清了周老师所住医院病房号。 他心里着实纳闷儿,响马们不把财物搬走,却还不怕费力气的大力建了个给皇帝和皇后休息的村子,这是在讨皇帝和皇后的欢心吗? 大德意志帝国,这是1939年到1945年二战时期德国的官方称呼。不用说,这批黄金是二战是德国在不莱梅铸造的军需品。 “没问题!”赵子弦笑着回道。一幅我没做过天不怕地不怕的坦然样子。 “好,那你休息,我在这里守着你。”,周晓芬知道她现在心情很乱,也不再多说,坐在一旁静静的。 易云表面上谢过他,心里却道冬寒玄此人心机颇深,凌飞与他为敌,恐怕讨不到好处,不过冬寒玄救过离离,他不可能明着去帮凌飞,此事只能说与自己无关了,爱打打去。 心情复杂地干掉了从厨房里冲出来的老妈丧尸后,曲飒颤抖着手,用力推开了被什么挡着的卧室房门,里面的情形看得他泪流不止。 ------------ 第六百三十五章 乱 苌从简杀过对岸,实际上是陈玄烈的一次测试。 基本可以确定敌军的精锐集中在魏桥两岸,其他的地方反而防守空虚,大多是乌合之众。 综合斥候的哨探,朱珍控制的兵力应该在两三万人马左右。 真正的精锐也就防守灞桥的这七八千人马。 岐国的家底始终还是宣武军和草贼旧部,新吞并的邠宁、凤翔、山 宛若实质性,虽然看着没有什么恶意,不过,感官敏锐的人,也能察觉到这里面的不同寻常。 紧接着,从容的将球停下的丁杰,抬头看到本队的两名前锋此时已经全部冲到了申花队的禁区之内,于是在向前带了两步之后,丁杰便在右侧大禁区角附近的位置,向球门后点的位置送出了一记弧度很平的传中球。 而且,梅内的运动战进球大多数都是来自于边路的内切打门,少有禁区内的门前抢点,一旦对手抓住这个特点进行有针对性的布置,法国人的进攻威胁便会大打折扣。 鲁中南把她送回招待所,等她换了睡衣躺好,看她睡着,才悄悄离开。 虽说在莫斯科世锦赛开始之前,风全还可以去参加国际田联的钻石联赛,以便争取获得更多的技能点。但如此一来,留给风全用来进行十项全能专项训练的时间,便会相应减少许多。 拿了糖就跑走了,有机灵的,夸何甜甜长得好看,运气好的,可以有两块糖。 转念想想,也许这整件事的本质很简单呢?从最开始的那与现实相同的梦开始,就那意味着第一个梦开始的时候,这整件件事就开始了。也就是说这件事是以梦为开端的,那会不会? “哟,人类,我,我只是路过而已,什么也没有看到。”空母栖姬缓缓地转过身,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 鲁中南十分肯定,出发前教官虽然在时间上坑了他们,但是关于这座丛林交代的可清楚了,这里没有大型的野兽。 等麦迪娜看到二端拿出了一套和她们一模一样的衣服,才恍然大悟。 不知道为什么安念楚一想到刚才的情形,就有些羞于说话,只好换话题让她自己忘掉刚才发生的事情。 但现在自己学会了老爹的魔法,对付圣主就很容易了,要是对方不识相的话,叶玄就送他去地狱,陪他那几个难兄难弟们团聚好了。 秦慕宸再次覆上安念楚的唇,温柔的摩挲,辗转流连,轻柔吮吸,却一边奈心地等待她的反应。 秋玄就在这里暂时的住下来了,两三天过后,秋玄的身体也渐渐的好了起来,没有刚醒来那般虚弱,手上也有了几分力气了。几日的相处,秋玄跟两人也都熟悉了很多,没有想打当初那般陌生。 这就像民国时期一样,大家都割据,都是对抗中央,但有的就是十恶不赦的军阀,有的就能占据道义至高点,说我是革命政府。 凭着手里的令牌,秋玄一路畅通无阻,谁不知道现在的城卫军统领秋玄是皇上眼中的红人?而且还是天下监察使,掌管天下官员的人物,他们又怎么会不让秋玄进去呢?巴结都来不及呢。 这十多个铁甲人也不知道怎么来的,或许说,在一个多月前,他们就来到了这里,一个多月后,中州大变,因为这无数的铁甲人。 秋玄也没有想到有着混元气劲,居然能够掩盖住自己身上的气息,这点他自己一开始都不清楚。特别到了先天之后,这样的特征越发的明显了起来。只要秋玄不刻意爆发出气势,谁都看不出秋玄现在的实力。 ------------ 第六百三十六章 峙 诏令保大、定难、朔方三镇节度使率兵前来会盟,三镇仿佛提前约好了一般,只派了使者前来,送了几百头牛羊,说是犒劳王师。 奏表中的言语倒是非常谦卑。 以各种理由推脱,不是小妾被狗咬了,就是亲娘病了,或者脚崴了,脱不开身…… 总之各种不给面子。 “今日你对朕爱搭不理,明日朕要你高攀不 他们是做音乐的,自然知道酷猫里面的一些事情,他们有的时候就会把一些新做出来的歌曲放在酷猫上赚钱。 凯瑟琳微微张开了嘴,这种道的演化,她没有见过,非常神奇,就像是这片世界要将他绞杀似的。 因为几人中申龙算是当前华国的红人,所以此时的他戴着墨镜,口上戴着一个口罩,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他还时不时的咳嗽两声来消除别人的疑惑。 任何一支配合默契高度吻合的队伍,都需要长年累月的训练。只怕八十红棍正式出山的时候,陈余生自己都舍不得用,二话不说送走,成为陈青帝的贴身队伍。 本来刘懿也打算走了,但是突然收到这个任务,让他不得不留下来。 看着周围的场景,叶飞从来没有感觉到电竞馆里的气氛是如此的热烈,就算是空气都变得灼热起来。 这枚掌印虽然威能可怖,但是却只有一击之力,一击过后掌印中的所有威能就会耗尽,变成一枚寻常的掌印。 这大陆比太古洪荒还要广大,顷刻间,之前大宇宙所有的一切全部被新生的姬天大宇宙吞噬的一干二净,只剩元始天尊在这方无边无际的大陆中挣扎。 谁知火焰刚刚砸下,就停住了,好像砸中什么东西一样,发出强烈的爆炸,空间都为之晃动。 这时候,一道身形突兀间出现,闪身向着还没有完全恢复的空间塌陷内冲去。 阜远舟的琅琊妖异,剑势却极尽凌厉霸道,而苏日暮的荆麟霸道,剑动之时却极尽绚丽华美。 这个“碧先生”就像今晚一样神秘地出现在他面前,给了他“狂喜”这种毒药,最后借此除掉了薛义保。 众海盗脸上满是嫉妒,不明白为什么这人到了什么时间都会成为焦点。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惊喜的发现米饭里面掺着许多松露粒。高兴跑到厨房去和福伯说,福伯拉着青卿神秘兮兮的问:“这是少爷特意嘱咐的,说是你喜欢吃!”青卿端着碗一边点头,一边往嘴里塞松露米饭。 “二姐,手下兄弟已经有一百人了,我们先让他们分散吧,我们三个就装扮成普通的仙人好了,想必在这个南天庭,和我们一样没有仙籍的人也有很多。”莉莉娜道。 和夜餍再一起的,还有一股巨大的威压,那威压比夜餍的还要大几分,不过薛冷也没注意,稍微留意一下,就随着我进城了。 “轰——”龙组基地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露’天窟窿,不过雷劫这一击的力量已经用尽,四处‘乱’窜的电火‘花’将一些境界稍有些低的武者电的浑身一阵麻痹。 “前夫是新滨人,早些年在满州做生意的,”崔丽珠说道,“现在,已经回新滨去了,两人没有孩子。 直到万般无奈的润雨通报了楚墨的身份后,众侍卫才惶恐地收回过于放肆的目光,再不敢抬眼去看楚墨。 “你没看出来吗?墨郡王喜欢的姑娘就是浮光呀。你觉得你和墨郡王想必会有胜算吗?”九公主说道。 ------------ 第六百三十七章 雪 客军加上亲军,一共十五万,五千头牲畜不够,临潼挨着河中、河东,陈玄烈立即令人去征调牲畜过来。 人比人,气死人。 张厚一毛不拔,长沙郡王罗绍威却主动献上一万头猪羊和五万石粮草,二十条趸船从沿着运河从大名府一路送过来。 陈玄烈心中一暖,还是自己人可靠。 自从与罗家深度联姻之后,罗 难道我是被人搬进来的?我皱着眉头想到,我可不会相信我会在爆炸下被炸飞的过程中还会拐弯拐进这个山洞里面。 如果,飞鹰特勤局的人不识好歹,他不介意多杀几个王牌特工,给飞鹰特勤局、乃至整个美利坚一个深刻教训,让他们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招惹。 “你是不好意思吧!外面全是汉子,其实你也是汉子。”说完我就笑了。 连一句解释也不给云墨和云箫,就这么潇洒的走人了。气的云墨差一点就想冲上去找他拼命。 常歌行泫然欲泣的看着自己的衣服,用手不断摩挲着,就像在爱抚情人的面庞。 “如此一说,我倒还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叶枫有些期待的道,左云磊竟然说龙坑古玩城和京师的琉璃厂齐名,可想而知龙坑古玩城的名气到底有多大。 “我的孩子,愤怒使人冲动,焦急使人暴躁,你不应该这样对待一位神的信徒。”甘道夫轻松挡下了我的斩空剑,又一脚跺飞了我暗中出手的法术,慢悠悠地用老人所特有的带着痰味的声音说道。 瀑布里的水里也开始翻腾,上面落石滚滚,瀑布已经倒塌,可是,云箫还没有出来。 “时间不早了,咱们都回房休息吧。”这妞继续道,说完站起身来直接离开,留下叶枫一人傻傻的坐在沙发上。 她看了旁边一脸讥讽的火郝铎。不禁稳住眸里的水波。缓缓说到。 看着车来车往的路口,方山觉得自己是个傻子,狠狠的瞪了一眼赵翔,然后悻悻的回车上。 话落狄仁杰抬手就要落下,武媚瞬间上前一步站在王玄策的身前张开双臂,皱眉怒视狄仁杰。 周平原脸色僵硬的干笑两声,魂不守舍的拿起筷子夹了两下,手腕晃了晃,却是没能夹住那菜。 肖璇身上的灾气和贵气都是赵翔想要的,尤其是贵气,得到这种凝结出贵气之鼎的贵人帮助,赵翔觉得自己的望气术的升级肯定事半功倍。 因此对于前朝那位出名的武陵侯云晁,祖父一向颇有微词,认为他居然连投奔的人都能选错,算不得云氏的杰出子弟。想来如果他知道了族叔之事,大概也会有相似的言语。 剩下的几人相互对视,长孙顺德恨不得此时弄死魏玖,可又碍于李恪在其中袒护无法下手,死死的盯着魏玖冷声呵斥。 现在的杨佳也不敢迷糊了,曲卿玄和晴儿也不敢拌嘴了,全部低着头接受着呵斥,长乐被骂哭了,到是平日里温柔恬静的东阳虎头虎脑的看着李二,不断地眨眼睛希望父皇能帮他说说情,李二则是一副爱莫能助。 费申科底线发球,普拉斯带到弧顶,抬手指挥拉开空间,再给内线。 虽然对方生气挂断,不过最终还是又打了回来,把事情的原委跟郭客重新说了一遍。 无数流光从周围九个大火球上飞出,集中到了最中间那个老四变成的大火球上。 ------------ 第六百三十八章 谋 其实魏国的负担也大,亲军、客军,再加上青壮,至少二十万人马。 还要千里迢迢从中原输送物资过来。 而只要接受朱温的投降,便可轻而易举拿下长安,结束这场鏖战。 这种诱惑不可谓不大。 只是,以陈玄烈对朱温的了解,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朱温也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更何况朱家满门老小再加 等到了跟前,不等她们行礼,顺仪长公主便将顾熙宸抱了过去递给了太后。 说完这个话之后,她的身影瞬间就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了桌子上一根簪子,证明着她来过的痕迹。 这几天下来,恒彦林都没有来这里训练,要不是知道恒彦林不是那种懒惰的人,她怕是都要以为,恒彦林这是直接不来了。 楚表姐是真心实意扶楚红衣上位的,只不过,她把楚红衣扶上位之后却是另有所图的。 大熊眼中闪过一丝的敢动,能有如此大哥,就算把自己的命搭上又又和困难? 卫生间是在一个全封闭的房间中,除了门没有其他的出口,江晴有些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们的话让孔一娴听出些端倪,反手握住常翊的拳头,又被他们看在了眼里。 林柯下定决心,明天回去后一定要找回美娇几人,开启梦境离开这个让自己心力交瘁的地方。 此刻赵信在袋子中还是属于半死状态,韦国强才的没有错,赵信并非没有死。只不过一直处在昏迷的状态罢了,但是令人感觉到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正常的呼吸,而是转为了内在的呼吸。 怕是距离暴露这里,也就是不远了,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是在这个时候,他们是连控制一下,那外面的人,然后是打听一下消息的想法,都是不敢的。 因此,一向骄傲自负的崔弘度,在面对杨浩的时候,竟是无法摆出自己舅舅的威严出来,反而是认真听取杨浩意见的时候居多。这让了解父亲和伯父性格的崔长风崔长芳兄弟又惊又奇,同时对杨浩也越发钦佩。 就连学生们都安静了下来,怎么眼前会出现这样一个问题,不少学生都以为是眼前这个专家学者故意找麻烦来着,看在眼中的他们都是不舒服的摇了摇头。 珠兰图娅强忍着伤痛挣扎着坐起身,点亮了床头的水晶灯。借着灯光,乌恩奇重新打量了珠兰图娅,她的皮肤细嫩白皙,身材窈窕丰满,她的头发乌黑润泽,她的瞳孔是黑夜的颜色。 在这个问题上,他不想再和李玉芸纠缠下去了,否则他也不知道李玉芸还会说出什么让人忍不住让人气极的话。 系统提示:你触发了普通级剧情·「灰雾村长的请求」,任务要求:将守林人的随身物品·月耀石带回来,交给灰雾村长·克莱门特。 见到这一幕,李玉芸像是“下意识”的退到了史渊的身后,并且双手还轻轻扯着史渊的衣服,同是脸上还写满了“惊慌”。 他对着后者点了点头,眼中的感激显而易见,后者也是笑着对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很高兴。 “长玉叔叔,你现在知道,我家少郎君的厉害了吧?”穆离骄傲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手段,都必须在一个呼吸后使出来,超过这个时间我就不管了!”白灵突然说。 如今,乌恩奇与这只幽灵已经共生了四十多天,彼此早就熟悉了。 ------------ 第六百三十九章 风 “才三千人能做什么?”张厚脸上神色一点儿都不忠厚,全是鄙夷之色。 原本提议朱温放弃长安,吸引魏军深入,然后调集重兵从峪谷道北上,猛攻同州,便能让同、华、商三州形成一道堤坝,将魏军挡在关中,彻底困死。 不过朱温拒绝了这个提议。 理由也非常充分,魏国的听子都遍地都是,一旦大军调动,必然 话音刚落,陈峰笑嘻嘻的推门而入,“看来收获不错,说说吧”陈宁笑道。 “但是我们决不能让他们把这件事送上军事法庭,如果萧蔚远将军因此而受到惩罚,将让我联邦军队失去一位最优秀的总司令。到时候,我想不出有谁能够填补他所留下的空缺。”安德烈准将的声音变得有一丝急切。 :“看来鬼神宫宫主果然没骗我,我刚才还是有些大意了~!”董占云只好眼巴巴地再次凝聚了数十道意识海浪,但是这样做也已经将自己的精力榨干,一时半会儿董占云只好将第二次尝试作罢。 “那个碎星者杀手?”星斯洛提到这个名字,脸上的轻松已经消失不见,换上了凝重而惊恐的神色。 一声不甘地呜咽后,蛇蝓兽扑倒在地,那丑陋的身躯在烈火中逐渐干瘪。 我和夏梦幽都以为没有后续了,然而云飞羽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说其实还有后续。 闻声,那方柳也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她知道,此刻的她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张逵自然也将这一切收入眼中,但他身为大执事,不能表现得过于明显,但心中对崔封的恨意,毋庸置疑地增加了一大截。 “咯咯”泰娜控制不住地笑了起来,仿佛遇到了世上最好玩的事情。 “停车!”费良言突然说了一句,司机一个急刹车吓了车上人一大跳。 至于莫三元所在的莫家,只不过是一千多年前侨居至此的世家。莫家虽然实力强大,却始终无法撼动三大世家分毫。 芙利亚、菲尼克斯、妮修斯、克缇卡、希露迪还在黑海的世界中和洛基进行一场食物争夺战。 说她是没有目的的,李明秋绝对不相信!否则的话老爹绝对不可能让她来韩国见自己。 突然之间Dark心中感叹道,为什么他的数学老师是体育老师教的,一下子有些算不上来了。 一个多月来,这些矿奴和灵火兽不知打了多少次交道,早已不像第一次见到时那般惊慌失措,一个个都是十分淡定地自己干自己的,挖矿不止,任灵火兽在身边嗅闻,连看都不去多看一眼。 杨爱国心疼房子,不过自从看到那封举报信之后他就知道,这房子已经不姓杨了。现在不是心疼的时候,关键是举报的事情。 不过金泰妍听不懂他说的话,所以自然是不能解释,而陈浩宇不知道刚刚林允儿跟金泰妍说了什么,也不能擅自下定论,所以也就只有林允儿能够回答他了。 蓝晶卡,一般能存储一百金币到一亿金币不等。紫晶卡,则属于无上限的晶石卡。而黑晶卡属于特殊存在,就算你有钱,也不一定能够拥有,只有那些有身份的人才能够拥有它。 这样的字画,如果盖上印章,和落款。日后两人之间的斗争如果白热化,被外界知道,如果自己败了,这幅画岂不是就会成了一个笑话。 ------------ 第六百四十章 冰 雪越下越大了。 陈玄烈整日窝在火炉旁,关中似乎比开封和洛阳都冷一些,寒风整日如刀子一样刮着。 泼出去的水,不到十个呼吸就能结成冰。 如果没有徐温送上来的煤饼、干草、牲畜等物资,这一仗根本就打不下去。 不过这年代人的抗寒能力比较强,里面穿着一件小袄,外面穿着一件盔甲,就像没事人 “什么都瞒不过老兄你,叫大家来,确实是为了止戈为武。”长天点头道。 “看看在说吧,炮击一时半会不会停,弄不好得拖到天亮。”林沐道。 “好了,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死神收回匕首,回了宁玉娇一句之后就隐没在宅子里。 叶风原本就不是什么残忍嗜杀的人物,这些人虽然对自己不怀好意,不过也罪不至死,叶风将他们全都放了回去。 等等,宋天机灵光一闪,乌龟壳现在困住的是自己,但如果反过来把他们困住这样自己不就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要知道普崇现在的身体力量只是星域级,却能够释放出天道世界的影子,足以说明普崇对天道的感悟有多么可怕。 万仙界所在,一处冰原之上,这是一个冰雪的世界,寒风怒啸,冰雪席卷着苍穹,这一片地界之上,灵气十分地稀薄,比起盘龙界不知道差了多少。 叶磊胸膛处阵阵发热,通过血契,叶磊可以清楚的听到阿猫在愤怒的咆哮。 可那又怎样呢,李九雯肯这样折腰结交当然是因为自己有这样的价值,在这个社会当中80%的朋友不都是互相有价值才结交的,真正的不论贫富不论身份地位在一起的朋友一生中能有一二个就值得庆幸啦。 有的种族即便是从诞生到灭亡都出不了一个千万人级的强者,而他们达到今天这种地步,多少都有些贪生怕死,已经比不上曾经的自己了。正是因为如此,议会长老个个都是千万人级,但是却始终拿第九律者没有办法。 布加特等人被蛇缠满全身的时候,五号享受了同样的待遇,不过,因为他身上每一个部位都有金属材质的防弹衣、装甲遮护着,所以这些蛇并没能把他怎样,只是让他的形象看上去更加的诡异而已。 并且此刻的他,则完全被冰封。若不仔细去观察,这根本就不知晓,,根本就发现不了,这里还有着一个修士被冰封着。因为被冰封的影门弟子,它们与这寒冰,基本上没有什么差距。 他的眸光幽深,该死的,都这个时候她竟然还敢提别的男人的名字,看来是他平时太过惯着她了。 可就在此刻,一声牛鸣再次传来。这声牛鸣,正是用两招将付鑫击毙的水牛。徐不凡见此,也不敢大意。然而就在此刻,诡异的一幕浮现了。 夜间,韶华便又陪着袁老夫人用过晚饭,这才跟袁绯茉一同回了她的院子。 刚好现在有如来神掌这门神功,勤加修炼之下,相信不单自己的精神力会继续提升,而且对于这突然增加的精神力,也会起到很好的磨炼融合效果。 秋棠四人闻言齐齐一愣,似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皇明月,有意思是什么意思? 被摩诃的一双血眸盯住,饶是轩辕天心再淡定,也觉得头皮微微一麻。 “这位姐姐是谁?”金城爱问郎战。这个问题,她其实已经憋了一会了,但是,出于礼貌还有其它原因,她愣是忍到现在才说出来。 ------------ 第六百四十一章 斩 大营土垒和栅栏上都泼了水,结了一面冰墙,与城池并没太大的区别。 这种天气正面进攻,岐军来多少死多少。 陈玄烈之所以不攻打西岸的工事,也是出于这种原因。 该玩命的时候坚决玩儿命,该苟且的时候就要苟且,大丈夫能屈能伸,用兵之道也是如此。 这时西岸走出一面牙纛,牙纛似乎冻住了,在风 早加入好几场的齐腾一听到朱雯的话也是有些感慨的说道,他加入的时候中州队的战力还没那么离谱,他每场都过的心惊胆战的。 其实陆昭刚路过许清瑜身旁时,就隐隐约约听到电话那头的咒骂,以及让许清瑜自己想办法回来声音。 但无论贞子的头发如何攻击都突破不了郑吒体表的雷光,这种轻松的感觉和郑吒当时在天上感受到的危机感截然不同。 沈修看着这个家伙脸上开心的笑容,翻了翻白眼,一下子就不感伤了。 “今天是心情很不好吗?”看到简予走近,温岁言淡淡的就问了一句。 他的黑发极其茂盛,垂下眸子的时候,在眼睛下方落下一片阴影。 而合适的公司却没有更多,阿睿转了一整天,才递交了三份简历,而他的BB机,除了老妈试探性的火力侦察,这十多天里陷入了死寂。 就在大家还在望着来人时,她见鬼似的,猛地收回视线,喝了一大口香槟。 “嫂子,你突破到五十级了?”腥风扭头,看向收起镜像空间的朱竹清,刚刚的魂力波动,它可是感受到很清楚。 就算是千锤百炼的极刑加身,再受到烈火炙烤,也只是感觉有人在给他捶背蒸桑拿而已,自然也就不会产生出什么怨恨的感情。 “我有点担心刘志杰。”她早就看出刘志杰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好,她不知道绝望之下的刘志杰会做出什么事来。 各人骂作一团,武松却是不以为然,其实换了自己是盗贼,也会那样做,没什么好说的。 哈哈哈哈,夜铮突然笑了起来,这老狐狸就是不一样,这种话也说得出口,还真的是够不要脸的。 令他意外的是木琴竟然比他来的还早,而且手中还拖着一个粉红色的行李箱,头戴鸭舌帽一副也要出行的样子。 说实话,林渊倒是无所谓,毕竟他本来也没想过去干扰这个世界的秩序。 林凡口中所说的这位远古剑修,显然已经人剑合一,达到一种非凡的超然境界,而其想法某些层面又跟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也算有些因缘际会。 怪不得夏夏那会儿磕什么cp,空玄这长相确实可以和任何一个长得有点好看的人组在一起。 而我的目光,则落在微凉的身上,我万万没有想到,微凉竟然会自己出来,而且,还是好端端的出来,她脸上的戾气已经覆盖了一切,眼神中带着那股怨气直勾勾的看着我,我只觉得浑身发冷,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懂我懂!绝对不会把今天的事泄露半点!”叶青拍着胸脯,一脸真诚地保证着。 最后那名侍从沉稳向前,自那高大侍从的圆筒内,猛然将那金丝抽出。 轻轻的闭上眼睛,她的听力明明下降了,可是却依然清楚的听到了外面的歌声。 “师傅,我可是胜了?”萧然醒后,见到灵儿满是泪痕,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珠,迫不及待地问陶清。 ------------ 第六百四十二章 劝 安仁义也算一流猛将,竟然被人斩杀于阵。 陈玄烈万万没想到,不过对手是王彦章,一切就释然了。 安仁义四十五六,年近半百,庞勋之乱时便已经出道,征战天下二三十年。 人都有一个巅峰期,和一个衰落期。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没有谁能永远风光。 王彦章现在也就三十上下, 而看到苏克的体检报告之后,安切洛蒂也在想着,下赛季是否能让苏克全勤的问题。 如果跟进斯尔纳,那么卡卡就能直接长驱直入,而且是更具威胁的中路进攻。 最近确实是之前参与的人太多,然后要交代的东西太多,可能就卡,进不了新剧情。 且无法做到直接将自身阴阳真罡转化为真武罡气,只能在平日里花费时间慢慢积蓄,临敌对战之时再尽数施展出去。 大乾武道兴盛,普通百姓虽练不起武,却并不影响他们了解武道。 净室内白雾缭绕,湿气氤氲,江絮清软趴趴地伏在池边,腰酸的都动不了了。 朱妍儿看那珠子有些意思,不禁询问了下。原來此物叫做阴阳珠,本身便是异宝,平常之时藏在器物、法宝之中,能够养润灵元。而此珠也是意剑门的宝物,关系重大。 “嬷嬷可还记得,当初,宋家是怎么确定我的身份的……”她嫣红的唇瓣微微翘起一个优雅的弧度。 “那倒没有,碰到几个较强的炼气士,铠甲衣服坏了,但我没受什么伤。 在追求爆发力以及攻防转换速度的足球赛场中,他总是强调体能的重要性,甚至认为体能是赢球的唯一要素。 “侯爷,只要能修练变强,杀死唐三,我们兄妹两个什么样的环境都能忍受!”火无双斩钉截铁道。 在这个世界里,一对夫妻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孩子,孩子名叫乐乐,寓意一生无忧无虑。 本着培养人才的目的,汉字没有立刻亲自的动手,将老话的电缆给换掉,而是将一些变压器常见的毛病。 “不了不了 本身药材价格就这么些的”老人连忙摆了摆手道 。 而洛华、想起了前世的自己熬夜等最终剧情副本的开启以及首通。推到最终boss时,发现根本打不过。 在根据着夜雨的行动脚步,还有移动的方向和位置,在不断地在调整着那一门60迫击炮的炮口角度。 他早就将消息透露给了媒体记者,并且报了警,希望让更多的人意识到人贩子的可怕,让罪人受到严厉惩罚,让无辜的人得到关照。 那头雄性蝠鲼也紧紧跟随着靠近雌性蝠鲼,其余的雄性纷纷散开,围绕着正在交配的两头蝠鲼游动。 睡梦中的林森感到脸上一片潮湿,迷迷糊糊的将唾液擦去后,他又把被子裹紧了些。 那家伙除了防御力惊人外,攻击力与等级并不高,让其他玩家去围殴‘它’,应该可以取胜。 但就在这时,迎面却是一大片蓝色光霞向正欲逃离儒袍青年袭来,完全封堵了儒袍青年的逃离之路,这突然出现的蓝色光霞不是别物,正是“合辰分光剑”本体与其施放而出的百多道剑光组成的。 身肥体胖戴着眼镜的经理,满头大汗跑下楼,直奔着前台跑过来。 苗乐乐突然失声尖叫,受到了刺激一般甩开了苏高阳搭着的手,猝不及防的变故将苏高阳吓了一跳,想要再度上前的时候,已经被随后而来的应嘉荣给不着痕迹的扣住了胳膊。 ------------ 第六百四十三章 开 此刻的华州城下,李师泰脱下了兜鍪,站在一射之地外。 “许州的兄弟们,我是李七啊,当年咱们跟着杨复恭驰援关中,一起喝酒一起吃肉,一起玩女人,别提多快活了。” 镇国军的根基是忠武八都之一的韩建部,韩建是长社人,跟陈玄烈和李师泰是同乡。 十几年来镇国军偷偷摸摸,以高官厚禄引诱了不少许人, 很简单,在入学的时候大家就都知道明菲的老家是沈阳的,这次目的地是沈阳的话,那就很明显了。 是以我关于这一日的记忆是混乱的,那些被神光剔除的记忆是实实在在地剔去了,我的记忆从两万年前盘桓山上的少年开始,至这一刻结束。 自己似乎已经被他了解的差不多了,但常翊,却没有让她了解多少。这样的不对等让她心慌,更不敢确信他的想法。 恒彦林看着面前的这个情况,顿时笑了笑,大约也没有想到过,自己妹妹这个在这个时候,居然还开始心疼起自己来了。 在之后,就是看看那面前的恒彦林,嘴角上,是露出一抹笑容来。 这人正是富甲一方的张宇宁!他身边跟着一个硬汉男子也是不苟言笑,但是看到她态度立即谦和起来。 一直到中午休息的时候,我才回到了商场暖和,这时候我觉得我的全身都像是冰棍一样了,毫无知觉的,我手上拿着一个纸杯,手轻轻的颤抖着,我慢慢的喝热水,手才慢慢的恢复了温度。 这么一想,恒彦林在此刻看看这些修士们来,而后也就是微微摇了摇头。 不过就算要进去,也得等到元旦之后,反正他们俩都默默地希望进省队的日子能再晚些。毕竟他们能天天在一起不受约束的时间,只剩下两个月了。 “我看,对你来说,没有必要的其实是我。”话罢他就站了起来,缠了衣衫当真在向外走,这一道走得很是决绝,完全不是我再嚷嚷哪儿酸哪儿疼能留下来的。 阿莎拉也是生气,转身就回自己的房间去了。才脱下衣服,准备洗澡,雷战忽然从柜子里跳了出来,一把抱住了她,一只手还捂在了她的嘴上。 没有这些掮客,他是一分钱都赚不到,现在,能赚多少是多少,有一些舍不得扔的东西卖掉,也正好省心。 事发突然,敌人完全没有想到战俘里面竟然还有人拥有这么可怕的武器。 告别了火焚天,众人也直接传送返回到了圣城,而此刻,帝国的拍卖会早已开始。 林维没有直接说话,而是脸色轻轻一变。在凯维琳靠近他的时候,林维感觉到了一股奇怪的感觉。凯维琳的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可以引起他的共鸣。 全场比赛不到两分钟,林帆就已经将诛刃击杀,剩下的三人,在林帆眼中,翻不了大‘浪’,毕竟,三人根本追不上拥有着神魂翼的林帆。 不仅仅是那些皮糙肉厚的兽妖,就连瘦骨嶙峋的木精、匍匐爬行的虫蛇,都像是受到了某种伟大意志的感召,一个个前仆后继地撞上半透明光幕,不惜头破血流。 把所有该准备的都准备好,老汤还特意的用清水洗了一遍手,并且用一条从未用过的毛巾擦干之后,便带上了一副崭新的手套。这一次,不再是绒布了,而是用了一个托盘。 这个消息传到了每个国家政府的脑耳中时,高层震动,可除了他们能够看到的,其他的是一无所知。为了不引起恐慌,他们让专家用各种方式或者手段阻止人们的疑惑。可是在民间,也有很多人通过太空望远镜看到了这一幕。 ------------ 第六百四十四章 成 张厚这几日心情不错。 王彦章一战斩杀魏国大将安仁义,击退魏军,给了他巨大的信心。 魏国这些年南征北战,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如今王彦章拒守下邽,挡住了魏国的右领军大将军、曹国公王敬荛,实在令他刮目相看。 只要这么扛下去,熬到明年开春,魏军粮草不济,自然就退了。 魏 所以,昨天唐嘉志赶到屏州后,季师傅专门问了一下,结果意外得知,卜旭还出售了一块马牙种的料子和一块白底青的料子。 只要一条,卜旭只要一动,唐玥珊就非常不安,神色焦急,呼吸紧促。 虽然吴冕是第一次和蛮人对抗,但也知道这些佩戴护符的邪教徒都属于是什么样的怪物。 珂珂见主子都同意了,不得不去大熊屋里寻找衣物,也拿过梳子道:“那奴婢先为您梳理。”片刻不敢耽搁,离主子们来请安还有半个时辰,应该来得及。 没人看到,同一时间,白洪毅和墨千寒松了口气,云曳也埋头逝去额前冷汗,颇为感激的瞧了眼祝思云,幸好她会仰慕苏将军,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巡逻员都干了好几个月了,还是没工资白干,现在成为调查员,每个月有好几千工资,还有丰厚任务奖励,还有什么不乐意。 原来,神魂的炙烤,是这样的感觉,这几乎就是地狱了吧?卜旭心说。 对老师和学校的中立态度心知肚明,路菲儿并没有多说什么,礼貌地冲着几位老师道了谢,又叫来同学帮忙将路楚云背起来并通知了路家人。 一声巨响,帝床四周幔帐被强烈震碎,浑身汗湿的男人呲牙慢慢坐起。 包括拓跋猎沙漠练兵,包括太子住在她和拓跋猎的云烈山庄里,借助云烈山庄的力量暗地行事,她毫无隐瞒地都说了。 佘熙皱着眉,脸上尽是受伤的神色,看上去都让周遭的人跟着难过了。 按理说,我们的外表在这世界,那就是宠物的标配,有主人害怕宠物的吗,有吗!? “你的妖性已经被我清除了,不用担心,就是肚子容易饿,不会忍不住。”我淡淡‘安慰’道。 次日中午,赵雅走进张若风的办公室,她虽然还没有正式入职,但她已经把风云公司当成是自家的企业。 玛里苟安缓缓的抬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他第一次感觉到了世界是如此的不真实。 刚刚自己同苏河有过短暂的身体接触,足以证明对方不会是投影之类的幻象。 叶窈窕忽然想起,那天,韩少勋把她从医院接回来的时候,她就发现家里的佣人都换了,除了管家和老唐,别的都是新来的。 “不可否认,你现在控制的就是一尸体,虽然他是你的”我接替了蓝麟风的挖苦,继续道。 其实从一开始就是埃里克在和他对话,只是头盔遮掩了这一切,而水手根本没有想到这些。 从上午的时候于飞鸿过来串了一下场之外,一直就没有再过来了,估计应该是回去了。 一个是老夫的剑,也不知那把剑在离开老夫三十年后,又变成了什么样子。 人没有食物能够生存一些日子,可如果没有水,那么更加容易死亡。 老罗根实在是有些饿了,吃得有些着急,差点被嘴里的馕给噎死。 因为晚上出现的那一波兽潮,肯定是不会有求生者出手的,当然这其中并没有包括江凡。 ------------ 第六百四十五章 势 “这他娘的,还真是个人才!”陈玄烈收到捷报简直难以置信。 李师泰竟然用这么弱智的方式解决了镇国军,不费一兵一卒,华州府库里面的钱帛和粮草也没有动。 如果不是田九亲自送来的战报,陈玄烈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李师泰这粗胚竟然还有这种本事……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李师泰跟着自己混 李永乐想都没想点头答应了对方,坐在车里开始考虑起北万昌这次邀请的目的。 “不,她这个时候正需要我,你先去休息,这里交给我。”秦力摇头,对陈珂牵强的一笑,随即大跨步向前走去。 陈氏珠宝的销售渠道是东南亚这边的市场,这些年随着共和国经济腾飞,内地珠宝市场占了很大的份额。 看着白暮烟期待而又炙热的眼神,秦力暗自苦笑之际,重重的点了点头。 “前辈,我叫马忆甜,我爷爷是马四海,这些是我的朋友,他是马程峰,鬼手贼王之后,他是那咻,他是常五妹……”他一一为那老水狼介绍说。 “这个我知道,我想问,当年被您擒获的土熊,为何还要留他一命?”秦力万分的不解。 不过真的要是说起来的话,现在的克哈之子也不算很好。毕竟本身起源于偏远世界,底子还是太薄弱了。如果不是一路上的攻伐,占领的星球之后,又掠夺资源收为己用,恐怕也早已经支撑不下去了吧? 想归想,同样那个嚎丧声也成功的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向北万昌看去,当见到北万昌身旁那个肥沃的倩影,李永乐险些将隔夜饭吐出来。 自从上次在波兰参加完宴会回来,李永乐就做了好几手准备,以防萨兰迪卡家族背后用阴招。 红色雾体开始在嘴中弥漫,蟹状人脸生物那张突兀的脸变红,剧烈地咳嗽起来。 一共只有两个选项,上方的是“太虚楼”,下面的则是“东亚区太虚楼寓”。 在金陵保卫战之前,这里是过往水路辉煌的时代,热闹繁华,江上千帆过尽,岸上灯火辉煌。 但如果这样一来,就又得去求他老子了, 这是他不愿的,毕竟他可是决心要做出点成绩让自己的老子刮目相看的。 而此刻,她的期待突然就实现了一半,她呆呆愣愣的傻了,眼睛不自觉的就流出了泪。 大唐的长安城,据说是当世最繁华雄伟的城市,来此一趟,总要出宫游览一番。 武士的脖子跟最左侧武士的长刀亲密接触,产生物理反应,猩红血水飙得老高。 竹竿清了清嗓子,学着他师傅的口吻道:“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用有限的预算做出高级感?看看你,一个警示全息影像灯就用多几个金属零件。 此刻看着新闻里的这一对璧人,郎有情妹有意的模样,对比那男人掐她脖子的狠劲,把她丢在孤岛上的冷漠。 此刻,司维注意到蜥蜴男人表皮的红色渐渐消退,几处斑点也恢复成原来的绿色。 她沉吟一会,才开口道:“王妃的病还是要再请了郎中来看才是,耽搁不得,若是太医署没人能看,那就去长安城里请。想来总有人能看好的。”这么拖下去,终究不是办法。 “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昭然的确糊涂,都怪我太纵容他,以为他是个好的,哪想到如此糊涂,你莫寒了心,这一次我定然不会轻饶了他!”陆老夫人真心实意地道。 ------------ 第六百四十六章 将 昭武四年最后的几天也是这个冬天最冷的时候。 不过新年以来,风雪就停息了,冬日暖阳,照耀着关中大地,给这片古老的土地带来了一些温暖生机。 冰雪消融不是一天两天,至少半个月。 魏军却已经动员起来,士卒们摩拳擦掌,准备着最后的决战。 最忙碌的还是田九率领的斥候营,八百里秦川,他至少 当初异国那么多年都过来了,现在异地几天的时间,根本不足一提。 “不用了,我在答题的时候就检查过了。”一一摸了摸鼻子,扭头看颜青的时候,余光打量到天天就站在他们的身后。 可惜了,何翠翠福薄,一辈子磕磕绊绊没享受过什么温暖,就凄惨地离世了。 “你明天几点起床?我去找你!”一一的口气就像是在跟自己的老情人说话一样。 这当然也是张乾算计的一部分,他早就知道诸天万界这些万古大势力的心态,看似高傲,实则卑微,尤其是面对洪荒世界那些大能的时候,更是没有多少反抗之心。 这老头,不少高层也是认识的,正是上界器师公会的一名副会长。 “蔡神尊,我家老五还昏迷着。”再次被点名,依然有点儿懵逼的云家家主,哭丧着一张老脸道。 吴家之所以这么肯定,只是因为当初莫剑声的确获得了一部分剑魔的传承,并且确定了莫剑声的确有开启魔剑冢的线索。 然而,他却不知道,在那天皇甫云柔与顾战见面的那个酒楼门口,每时每刻都有人蹲守。只可惜,顾战却再也没出现过。 “嗖嗖”两声,赵彦云摆‘弄’好的衣服看似顺手一甩,却是这一甩之下竟然架在了周围的树枝上,这样的气候,估量他洗完澡的时分,这衣服也就差不多干了。 “霞姐姐,这不关师兄的事,是我帮他挑的。”徐月见杨明被嘲笑,急忙上前解释。 说是好事,那是因为证明自身有些被惦记的价值,惦记他的人地位越高,他的价值便越大,若是一滩臭狗屎,别人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惦记着呢? “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有人已经去太和殿刺杀你们的一号和二号领导人了,如果你再不去的话,恐怕就没机会了。”双刀刺客却不管不顾的说道。 安语拿着手机,这个手机就好像定时 炸弹一样,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如果有那么一天,她可能会被炸的粉身碎骨。 那一滴酒水就在射中不信鬼神的身体上时,只见那红发少年猛然转身,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把匕首,瞬间将那一滴酒水劈成两半。 酒杯刚放下,不知什么时候桌子的另一头坐着一个黑衣人,身材不高全身都包裹在衣服里。艾伦有些诧异,无尽感知下这人的身体有些古怪。具体怎么古怪艾伦说不出来,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想到当天得情景曾毅心里就暖暖得,他没想到萧杰在得知他来后,竟然和龙天还有几位主管,一起到楼下迎接他和老马给足了他得面子。随后得谈判里龙城拿出了一份相当有诚意得合同。 汽车在一家豪华酒店门口停了下来,安语知道陈伟现在生意做的很不错,有钱,在这种地方请人吃饭,实属正常。 欧阳亮说着,大笑了起来,欧阳毅陪笑着,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心中燃起的一点点希望,也伴随着海风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 第六百四十七章 擒 邽者,高土之邑也。 陇右有上邽,三国时为魏蜀争夺之要地。 渭水之北的下邽亦是如此,本身就是一块高地,南临渭水,西面还有一块沼泽地,一向是关中形胜之地。 这是此地一线很少有大站,所以名声不如上邽大。 两百年后,金国名将完颜宗弼六万骑兵,在此大破宋将张浚二十万大军。 五万魏 胖清风深沉道,此话一出,所有人顿时都没了话说,一个个都呆若木鸡,那英俊男子怒哼一声,不甘的坐了下来。 “也许这就是我的命运吧。我回去日思夜想,心里还是放不下你。今天我来,就是为了给你看一样东西。我知道这里的水土不见得可以种出曼姝沙华。于是我将他亲自带来了。”庚生从怀里取出一朵特别美丽的花来。 姜云虽然知道,三相兽即便是用嘴含着魂泉过来,也并不会弄脏泉水,但自己却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去喝下这些泉水。 整个大殿内噤若寒蝉,尽数被这气息所震慑,张棂昀,莆皓等亲传弟子和内门弟子无端簌簌发抖,这气息太强大了,不是针对他们,也像是要将他们的肉身崩碎。 蛮荒两国交战,最终北蛮国的凉袖王在与南荒国交战的关键时刻,遭到淮阳十四盟国的陆盟主率领大队人马暗算,损失惨重。凉袖王之子北灵王率领奇兵救驾,但最终却事与愿违,凉袖王被陆盟主施毒暗算,一命呜呼。 “好了好了,你们又来干什么?没看到我和姐姐跟他谈的正开心嘛!”苏媚不满道。 天榜前三十的,可都是玄生境的人,那凌明也是在四年时间中突破玄生境,虽然已经三十有几,倒也是个天才。 拳头的力量很强,只有修炼硬功的人,才会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 缠绕血气的男子惊怒,没想到土著竟然有这如此粗俗的东西朝着他砸来。 看着最后一人毫无动静的画面,woxic有点怕这好不容易叫来的几人跑路了。 可事实就是这样,其实流亡者中真正聪明的是左瑶卿这批人,真要是全力发展势力的话,醉月楼不会比红火蚁商会差什么。只是左瑶卿更靠近帝都,对于朝廷的决策最先知道也最先醒悟。 看着鲸吞号的身影,这个船队数百艘船上的人,三观都有点绷不住了,当其靠近船队还有半里的时候。 只有之前那三个上面派来的人,上来做了一下自我介绍,陆泽才多看了几眼。 这半年来,双方交战激烈,本就不多的荆南军,再次伤亡三万,如今,只有九万余人马了。 冥骨瞧着主仆二人,见身上痛觉渐渐消退,便大胆地站起身,走到钟离幽身侧,好奇地看着青玉。 三十万士兵从四周各个塞城赶来,其中二十万是上次主城区修建的那一批,来到地方,见到熟悉一幕。 明知道自己喜欢的苏雨萱同样在乎自己,说什么都要死皮赖脸,将其追到手。 整颗参天大树,被那发狂的巨熊撞得摇摇晃晃,钟离幽翻身一跃,稳稳地落在地上上,手中捏着的短刀微微一紧。 这不仅不科学,还不玄学,难不成当初的铸刀师仅仅是随手打造,一点都没有认真? “为何?”凤起眨眼问道,按理说,叶风瑾比叶重琅大了三四岁,叶重琅迟迟未娶已是不寻常,叶风瑾这年纪,寻常的话孩子都该有三两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