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无忧无虑 ------------ 第1章 好像是投胎 「大脑寄存处,寄存大脑有助于更好的阅读哦。✧٩(ˊωˋ*)و✧」 (友情提示:本书没有大纲想到哪写到哪,作者纯属陪跑,背景为平行世界,一切纯属虚构,请不要胡乱代入,看书前请把脑子寄存!谢谢(*^O^*)) 是夜,大雪纷飞。 大殿之内灯火通明。 一个婆子满脸欢喜的冲出来跪在地上报喜,“恭喜陛下,恭喜皇后殿下,恭喜太子,太子妃母子平安!” “呜呜。”微弱的哭声从襁褓中传出。 “哎呀,哎呀,你小心点,不是这么抱的,快托着点孩子的脑袋。”一个满脸喜悦手足无措的年轻男子愣愣的看着同他说话的中年女子。 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马皇后急了眼,一把把孩子夺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哄着。 朱元璋和朱标围在周围小心地看着,不敢同她去抢。 “看看咱大孙和你小时候多像。”朱元璋指着襁褓里的孩子,一脸慈爱的说道。 “啊,这真的假的…儿子小时候有这么丑的么…”话还没说完,朱标的脑袋上就挨了一下。 “这孩子怎么长得皱皱巴巴的,跟个耗子似的。”挨了一下的朱标捂着头纠结的看着孩子紫红的小脸下意识地问道。 “你小时候也这样。”马皇后白了他一眼,越发小心的哄着孩子。 数日后,午时,明日高悬,温暖着大地。 太子妃常氏一脸慈爱的看着熟睡的孩子。 “娘娘 ,瞧瞧小皇孙多可爱,小爷这几日可是开心的逢人便说小皇孙呢。”一旁的贴身宫女轻声说道。 常氏闻言没有说话,只是怜惜的看着这个瘦小的孩子,一边懊恼自己第一次怀孕不小心早产,导致我儿如此瘦弱,一边在心中期望我儿一定要健健康康的长大啊。 一月后。 夜幕降临,月光像朦胧的面纱织出如雾般的光辉。 马皇后坐在床上抱着孩子轻轻哼着童谣。 “妹子,你把孙儿抱来了”朱元璋走进屋中看着马皇后怀里的孩子,声音都小了起来,生怕吓到那个小娃娃。 看着他凑过来马皇后一边点头轻声应着,随后便将孩子放在床上起身去洗漱,由着他过来逗孩子,微微睁开眼睛的朱长安顿时挥舞着小爪子薅住朱元璋的胡子,下手快狠准,可疼! 朱元璋疼得脸瞬间扭曲,然而朱长安顿时咧开着小嘴对着他一笑,让他的心顿时就化了,哇,原谅你啦,我的大乖孙! 六个月后。 艳阳高照,枝叶疲倦,温熏的夏风吹来,带来阵阵花香。 朱长安被抱在外面晒太阳,马皇后几人在旁边闲聊。 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很快他就睡着了。 “哇~”感觉身下一片湿润的朱长安顿时嚎了起来。 “呀,醒了,醒了。” 立刻就有人将他抱起,给他换了干净的尿布,还喂了奶。 下了朝的朱元璋专门找了过来,看着一群人围着孩子转。 “怎么啦这是,醒着吗?” “醒着呢,刚喂完奶,快来看看,你看他看你呢。”说着马皇后便笑吟吟的将怀里的孩子递给了他。 吃饱喝足神游天外脑子已经准备离线的朱长安,猛地看着出现在面前的大脸,反射的就打了过去。 啪的一声,顿时周围看着的人都愣住了,朱元璋反而眉开眼笑:“咱的乖孙会打人了,小手还挺有劲儿,打的还有声音呢......” “这倒是哦,哈哈哈......”马皇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周围的人看他们俩都笑了,便也不再紧张,跟着笑了起来。 时光匆匆逝去,一年后。 朱长安无趣的用嘴吐着泡泡,看着马皇后走过来便闭上眼睛,开始了闭目养神。 经过了一年的时间朱长安已经了解了这里是明朝,就是说她穿越了,还是胎穿,当然要说她是带着记忆投胎了也行。 也就是说曾经的嫡长孙朱雄英多了一个哥哥,哦不对,现在还没出生的他不再是嫡长孙了。而朱长安因为刚出生的时候身体弱的可怜差点没了,所以他阿爷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长大遂取名长安。 自己给自己翻了个身的朱长安,已经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开心自己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吃了睡睡了吃的快乐生活,行动受挫,跑跑跳跳没有力气,频繁的生病扎针吃药,最重要的是没有手机,顿时觉得失去梦想,感觉自己的快乐都没有了。 朱元璋悄摸的走向床边,看着马皇后给他嘘声的手势,小心的瞟了床上的孩子几眼,小声道“妹子吃饭吗?” “你先去,我看看孙儿起不起。”说罢便轻手轻脚拍了拍朱长安。感受到身上重量的朱长安十分干脆的用被子蒙住头把自己团成一个球,滚进了床的里面。 “乖孙,咱们先起来吃饭,吃完再睡,啊,来来来。”马皇后连哄带骗,小心翼翼的把床上的球状物剥开,将朱长安抱到跟前,给迷迷糊糊闭着眼睛的他穿衣服,然后帮着他洗漱。 看着他洗漱完,跟在旁边的朱元璋便将他抱了起来,一边颠了颠,一边呲牙咧嘴的做着表情,看着他咯咯的笑了起来,便也开心的跟着笑。 太子妃跟在太子身边两人坐在桌前正小声的说着什么,看着马皇后他们过来便起身相迎。 “坐着坐着,小心你的身子。”马皇后一边说着一边让他们都坐下。 太子妃常氏和太子朱标感情甚佳,在朱长安出生八个月以后便再次怀有身孕。 因为朱长安由于早产身体弱,又怕太子妃年轻没有经验照顾不好这体弱多病的孩子,则是在满月以后就被抱到了马皇后那里,常氏想看孩子便每天过去马皇后宫中呆着,待到晚上再回去。 此时的常氏虽然坐在旁边,但还是不住的看着被朱元璋抱在怀里的孩子。 朱元璋将长安抱在怀里小声的问道:“来,乖长安告诉阿爷,我们长安今日昼食想吃些什么呀?” 已经彻底清醒的朱长安一边去揪他的胡子,一遍笑嘻嘻的撒着娇:“阿爷,我想吃好吃的。” “想吃什么好吃的呀?”朱元璋轻声问道。 ------------ 第2章 有了妹妹你就不喜欢我了 “嗯,带汤汤的,要带汤汤的。”朱长安一边说着一边拽着朱元璋的衣服把自己翻了个面。 “哦,要带汤汤的,那咱们昼食就吃带汤汤的。”朱元璋一边配合的抱着朱长安,一边夹着面片喂给他。 马皇后则在旁边挑一些长安爱吃的菜喂他,看着他吃饱才将其交给早就吃好在旁边等了半天的太子妃。 “你看你又光顾着喂他,这有你爱吃得白粥”马皇后一边说着一边把旁边的粥端过来。 “还是咱妹子最好,嘿嘿嘿。”朱元璋一边笑着答谢,一边快速的吃着。 竖日,艳阳高照,晴空万里。 御书房 朱元璋同朱标走进来,看着马皇后怀里的孙儿咧嘴一笑,刚想说什么,顿时瞪大了眼睛“唉唉唉...快让他松口...” 没错,眼瞅着他皇爷爷走进来的长安也开心的咿呀一笑,顺便把原本拿在手里把玩的折子塞到嘴里。 长安:“ԅ(¯﹃¯ԅ)”。 朱元璋:“ ( ꒪Д꒪)ノ” 其他人:“(•ิ_•ิ)?” 马皇后看见朱元璋的表情,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一看,当即小心的把长安嘴里的折子拽出来,再拿起一块糖塞进去。 “啊,嗯,嘿嘿...”尝到甜味的朱长安乖乖的闭上了嘴。 三月后。 一个可爱的小豆丁开心的在屋里跑来跑去,反正他只要要找阿爷,他阿奶就会把他抱过来。 至于调皮捣蛋,调皮捣蛋的那不正常嘛,两个老人家可不怕他捣蛋,越活蹦乱跳的越开心,这可是他的嫡长孙,和那一串儿子可不一样。 陪孙儿玩顺便把政务多给儿子分一点,不能让他有时间和自己抢孙儿,嘻嘻。 朱元璋笑眯眯的跟在自己宝贝身边玩捉迷藏,装模作样的假装没看见他。 “藏在椅子后面啦。” “不对!” “那藏在帘子后面啦?” “不对!” “嗯,让我看看我们宝贝藏在哪里了。”朱元璋悄悄的走向桌子。 “嘿,抓到啦。” “哈哈,阿爷,哈哈哈哈,你的胡子扎我。”朱长安开心的去躲朱元璋故意凑过来的脸,一边用手搂住他的脖子。 “好好,不扎你,长安被抓住了,来说好的让阿爷香一下,嘿嘿。”抱着孙子的朱元璋开心的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口,一边朝着桌子走去。 将桌子上装着糕点零食的盘子递给他,一边让他挑着吃,一边端着一杯奶,随时的喂上一口。 看着他吃饱喝足的团在自己怀里,便诱哄的拿起桌上的书。 “来,看看阿爷手里的是什么,一卷新的书,长安想不想看呀。” “想~” “那咱们学几个新字,写完了,咱就给你读新的故事书好不好呀?” “好~”小孩子奶声奶气的应和着。 长安一边乖乖的学习新字,在会读会写了以后,又默写了一遍给他看,朱元璋不由得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看着自家阿爷满意了,便开始吵着讲故事吃果果,一边伸手指着他要吃的水果。 “阿爷吃那个,阿爷想吃那个。” “好好好,吃那个,吃那个,阿爷想吃那个。”朱元璋一边笑一边去给他剥橘子。 抱着孙儿坐在床上,拿着新的异志故事的朱元璋一脸宠溺的看着长安写完字以后在那吃他刚剥好的橘子。 看着自家大孙的表现,再想想自个大儿子这个时候还啃爪子说不清楚话呢。 朱长安当然不是天才,但是让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去学习小孩子的知识,表现出来的那自然就是天赋异禀,这就让朱元璋坚信自家好大孙天资非凡! “来,长安还吃吗?” 朱长安摇了摇头“喝水”。 “好好好,喝水,来”。 看着朱长安喝完一杯水以后“还要吗”。 朱长安摇了摇头,坐在床上,眼巴巴的看着他。 “那咱开始给你讲故事啦!”朱元璋将书翻开,开始逐字逐句的给朱长安讲着,偶尔说到一些有典故的,还会逐字逐句的去给他解释,可以说是把饭喂到他嘴边,力求让他能够明白。 这可以说是朱长安,另一个增长知识的地方,故事书,看着好像他在听故事,可实际上他从讲故事的书里,学到的可比他每天教的三五个字多多了。 他现在甚至已经可以丢三落四的自己看故事了,虽然经常有字不认识,但是已经能够通过认识的字,连蒙带猜的看完一整个故事。 时光飞逝,岁月匆匆,两月后。 人间五月,鸟语花香,阳光明媚。 太子朱标的嫡长女于一三七三年五月一日卯时出生。 嫡长女出生正值清晨阳光初现,遂取名朱曦遥。 锺山阁上看朝曦,玉作遥山碧四围。 暖阁内。 马皇后愁眉苦脸的抱着朱长安试图给他喂刚剥好的橘子,这孩子一直哭,也不理人,也没有原因的可急坏了她。 “哦,我的心肝呀,别苦着一张脸了,来吃点东西,阿奶这有你爱吃的橘子哦。” 朱长安默默的把头扭到一边去。 “哎呦,你看这小脸都哭花了,哭花了就不漂亮了,来告诉阿奶这是咋了,不喜欢你娘新生的小妹妹吗”。 “哇,不要妹妹,我不要......” “别哭别哭,乖孙别哭,你这一哭奶奶的心都碎了,好乖孙告诉阿奶,咱们为什么不要小妹妹?” “呜呜,有了妹妹你们就不喜欢我了,我不要妹妹......” “怎么会呢,我们长安这么可爱,阿奶肯定最喜欢我们长安,来乖宝,告诉阿奶,谁跟你说的有了妹妹就不喜欢你了?” “不用你们说,我自己看见的,后宫里一个姑姑有了弟弟她母妃就不喜欢她了,每天围着弟弟转,我不要妹妹,呜呜......” 弄明白了原因的马皇后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合着自己的好大孙在和孙女吃醋,不过有了儿子不管女儿这个也得处理,心里思量了一下,便笑着开始哄着自己的宝贝。 “不会的,阿奶最喜欢我们长安了,不管以后长安有多少弟弟妹妹,阿奶最喜欢的都是我们长安,记住了吗?” ------------ 第3章 不乖乖睡觉没有被抓走 “真的嘛.....”抽抽搭搭的朱长安这才把脑袋转过来。 看着他眼泪汪汪的样子马皇后没由来的一阵心疼“真的,真的,来吃点东西。”一边擦着朱长安脸上的眼泪,一边把剥好的橘子塞进他手里。 嘱咐候着的宫女端着温水进来,帮朱长安洗了脸,又擦了些面霜,这才抱着被哄好了的他准备往外走。 “咱们去找你阿爷看你的小妹妹,可不许哭了哦,阿奶保证最喜欢的只有我们长安,好不好?” “真的吗?” “真的,咱们拉勾勾,好不好?” “好!” “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要变谁就是小狗,盖个章。”大拇指印在一起的祖孙俩相视一笑。 偏殿。 马皇后抱着朱长安走进屋里便看见朱元璋和朱标笑语晏晏的坐在椅子上等着他们吃饭。 在太子妃生完孩子,马皇后哄完因为妹妹吃醋折腾的朱长安以后已经是中午该吃旦食的时候了。 “太子妃怎么样了?”马皇后看见他俩高兴的样子就知道没什么事,但还是问了一句。 “常姐姐母女平安一切都好,对了,如意去把大姑娘抱过来,母后你不知道那小姑娘可好看了,白嫩嫩的粉雕玉琢可比长安出生时候那皱皱巴巴的样子好看多了,你看了肯定喜欢。”朱标高兴的快速答道一边让宫人去把孩子抱过来。 “哇,呜呜......”嘹亮的哭声再次响起。 马皇后顿时黑了脸“不看不看,我们不看妹妹。” 好不容易把孩子哄好了的马皇后狠狠的瞪了朱标一眼。 “妹妹白白嫩嫩......” “没有你听他瞎说。” “粉雕玉琢......” “没有的事儿,再粉雕玉琢,能有我们长安好看?” “呜呜......” “喔,乖不哭啊,在哭就不漂亮了,阿奶保证只喜欢我们长安啊。”有些头大的马皇后抱着孩子扭头就走,孙女晚些也能悄悄的看,现在把孙子哄好才是最重要的,毕竟吃醋的小孩子可没有什么对错逻辑。 “这......咋了?”看着越走远越的马皇后,本来开开心心的朱标有些茫然的望向了自己的老父亲。 却见朱元璋也一脸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样子看向了他。 一时间父子俩面面相觑。 “三喜,去皇后那边问问怎么回事。” “奴婢遵旨。” 五月后。 金色的落叶,一片又一片在空中飘荡,大地映射的金黄一片。 御书房内。 朱元璋正抱着长安听他讲故事。 “赣江有个商户叫文权,膝下有一独子文睿,长相英俊,气质不俗......” “长安真棒,都读对了。” “那长安看明白这个故事都讲了什么吗?” “嗯,大概就是一个商人被妻子入梦,然后救了自己妻子的故事。” “那长安相信有鬼神吗?” “嗯,我不知道,我觉得应该没有吧,故事毕竟只是故事,就像之前阿奶哄我睡觉的时候和我讲,如果我晚上不乖乖睡觉,就会被鬼抓走,可是我偷偷试过了,我并没有被抓走。” “......”看着长安清澈的双眼朱元璋一时沉默。 “那阿爷相信有鬼吗?” “此事不可尽信不可不信,不过你阿爷我啊还是更相信事在人为。”朱元璋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朱长安的头。 朱长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说完故事了,睡一会吧,等到吃饭的时候叫你。” “嗯。”长安乖巧的闭上了眼睛。 两月后,除夕家宴。 朱元璋崇尚节俭,家宴没有清宫剧里那样的满汉全席,就像普通人家一样总共两桌,一桌子十几个菜,没有歌舞乐队,能听见的只有宫外传来的鞭炮声。 除了朱长安被朱元璋抱在怀里以外,十岁以下的小孩子们一桌,大人们一桌。 大家吵吵嚷嚷,说说笑笑热闹极了。 半年后。(一三七四年六月) 古木阴阴六月凉,幽花籍籍四十香。 御花园。 这里除了各种花花草草还有马皇后种的菜。 怎么说的呢这么大的地方不用来种菜可惜了,于是这里就种了许多的菜。 “来追我呀。” “哈哈哈哈(((O(*゚▽゚*)O)))。” “抓不着!” 朱长安和他的几个小叔叔们正一起玩着老鹰捉小鸡。 马皇后他们则在一边看着一群小孩子们叽叽喳喳追逐打闹。 “婉儿呀,你要多注意身体,现在得有四个月了吧。” “太医院院使说是有四个月了,很健康,母后你就放心吧,我也算是有经验了。”常氏不由得摸着自己的腹部笑着回答。 “这是哪的话,这女人哪次生产不是鬼门关走一遭,长安他们还那么小,你可得照顾好自己。”马皇后皱了皱眉说道。 “母后说的是。”常氏笑着应到。 五个月后。(一三七四年十一月) 秋雨潇歇,朔风猎猎。 御书房。 朱元璋正抱着朱长安看奏疏,没错这个年近三岁的倒霉孩子已经开始读奏疏了,他心爱的异志故事开始逐渐远离他。 当然也仅限于读,他是真的看不懂奏疏,第一次看的时候,他表示深深地怀疑了人生,感觉自己像个文盲,是个九漏鱼,以前的书包括现在这两年看的书都白读了,明明单个的字认识,合到一起就看不懂是个啥了。 要命了,摸鱼的日子就此远去,每天都乖乖的坐的朱元璋怀里读奏疏,然后听他逐字逐句的讲解他完全看不懂的东西,朱长安只感觉自家阿爷实在是太厉害了。 当然受限于小孩子的身体,又是完全看不懂的奏疏,全新的知识,所以一般学上一两时辰就会扛不住的犯困,每每不知道啥时候自己就被阿爷抱着一起睡觉去了。 甚至由于要教他的缘故,他阿爷看奏疏的速度也是非常慢的,有的时候累了会和他一起休息,对此他只能对自个的老父亲表示默哀,希望他坚持住。 与其他皇帝不同,朱元璋可不怕太子造反,甚至可以说是明晃晃的告诉所有人,太子就是与众不同,无可替代,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他只有一个儿子朱标,其他的都是臣子。 ------------ 第4章 无忧无虑的玩耍 故而,那些没看完的奏疏都会被送去给太子朱标让他继续努力,然后太子拿不定主意的才会再来找阿爷商量。 于是就这样他可爱的老父亲就这样被迫勤勤恳恳的承担了大部分的工作,让他的阿爷可以快乐的含饴弄孙。 另一边刚处理完手头事情的朱标,正悠闲的喝着茶,眼瞅着几个小太监又抱着一堆奏疏过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是?” “回殿下,陛下说让您把这些也处理了。”几个小太监跪在地上答道。 朱标:“ಥ_ಥ”。 一三七四年十二月一日。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下午末时,大雪纷飞中,太子朱标的嫡次子朱雄英出生了。 人家讲的都是三年抱俩,太子妃这算是三年抱三。 马皇后等人从太子妃发动的时候就在外间等着,眼瞅着孩子出生了,众人悬着的心才算放下。 朱元璋剥着小橘子,马皇后坐在旁边抱着朱长安,朱长安则是一口一个的吃着剥好的橘子。 原本就焦急的走来走去的朱标看见被抱出来的孩子便高兴的走了过去。 随后屋中顿时安静,大家都下意识的看向了朱长安,上次太子妃生孩子,他折腾哭嚎的样子没一个能忘,甚至朱元璋马皇后他们老两口都没敢再抱过别的孩子。 “长安啊...” “看弟弟。” “啊?”看着平静的朱长安马皇后不由得愣了一下。 “看弟弟吧,我知道母妃以后还会有很多孩子的。”朱长安瞟了里屋一眼一边说着一边一口吞下一个橘子嚼着。 “长安长大了。” “那当然,我都三岁了,不再是一两岁的小孩了。” 看着朱长安一本正经的样子大伙都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洪武七年(一三七四年),太子妃常氏生下嫡次子朱雄英之后,礼部奏请为太子纳侧妃,朱元璋经过挑选,决定纳吕氏入东宫,为朱标次妃。 洪武八年十二月(一三七五年)以兵部郎中从中舍星吉监藏家行礼。不传制,不发册,不亲迎。 夜色如水,月明星稀。 朱长安瘫在床上,看见他母妃走过来便自觉的滚进了床的里侧。 刚走进来屋内,原本因为心中不快面无表情的太子妃看见他脸上便染上了笑意,熄灯以后便把他搂进了怀里。 “你个小坏蛋,今天怎么跑的我这来了,嗯?” “我来陪娘亲,嘿嘿。” “好端端的,不在你阿奶那里待着,陪我做什么?” “我看你今天不开心。” “所以你就来啦。” “对呀。” “那你怎么肯定,你来了我就开心啦?” “我这么可爱,你看见我不就开心了嘛,(*^ω^*)”。 太子妃不由笑着去捏朱长安的小脸:“你来捣蛋还要我开心,那要是我还不开心怎么办呢?” “那我就去把弟弟打哭,你一着急就不会不开心了。”眨了眨眼睛朱长安肯定的说道。 “啊,把他打哭?可真是个小机灵鬼,你咋想的呀,他哭我不应该更着急吗?” “着急不就忘了不开心的事情了嘛,嘻嘻(。•̀ᴗ-)✧”。 听见这番歪理,看着笑开了花,在床里滚来滚去的朱长安,太子妃常氏十分无语。 常氏刚躺下没一会儿,从床的里面又滚出来了的朱长安便暗搓搓的往他娘怀里蹭。 “娘亲,我饿了~” “暮食没吃饱吗,想吃什么,我叫人送些粥来吧。” “我想喝奶。” “几岁啦,还粘着娘亲喝奶?” “一岁啦。” “那三岁呐,哪去啦?” “不要啦,分给弟弟。” “嗯?我记得你一岁就断奶了,比你的弟弟妹妹都早,今天怎么忽然就想起喝奶来了。”握住那只乱窜的小爪子,常氏翻了个身解开褥衣将他抱住。 心满意足的朱长安乖乖的窝在常氏怀里,热乎乎的就睡过去了。 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原本抱着孩子假寐的太子妃,停下原本轻拍的手,猛地睁开眼睛,面无表情的看着床顶。 一三七六年三月。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由于雄英晚上尿床哭闹,半夜起来哄孩子的常氏十分疲惫,早上起的就有些晚了,待到洗漱完问清楚另外两个孩子现在在哪,便向书房走去。 “哥哥,哥哥,下雪了,下雪了。” “哈哈哈哈,你看这还有。” “哈哈哈,哥哥好棒\^O^/!” 听着屋里的嬉笑声,心放下了一半,嘴角挑了挑,露出温和的笑容。推开门的瞬间,脸上的笑容不由有点僵硬。 屋里到处都是白色的碎纸,纷纷扬扬到处飘洒。 “娘亲,娘亲,哈哈哈......”看见常氏进来了小姑娘开心的喊着,活蹦乱跳的在纸屑里围着他哥转圈圈。 朱长安一边撕着纸往他妹妹头上扔,抬头看见她母妃进来顿时咧嘴一笑。 “母妃,下雪啦,下雪啦。”一边说着顺手就丢了一捧纸屑向着常氏扬去。 顿时纸屑落了她满身,行走之间还不断往下掉。 常氏:“......”内心有着一瞬间的崩溃,小祖宗开心就好。 一盏茶后。 把两只收拾利落干干净净的,便带着他们往坤宁宫去。 坤宁宫。 “阿奶,我们来找你玩啦。” “喔,来抱抱,我的乖孙孙。” 马皇后开心的一把抱住了跑进来的朱长安,常氏则是把朱曦遥抱了起来。 马皇后先是亲昵的抱着长安说了说话,在哄着朱长安和带她妹妹一起去吃糕点后,则开始拉着太子妃的手开始唠家常。 “雄英呢?” “昨晚折腾了一夜,早上刚睡着,有奶娘看着他,便没带来。” “长安怎么样,他最近可是黏你的紧,净往你那跑。” “他啊,挺好的,早上还带着妹妹一起玩。” “我听说他总是把雄英弄哭,对他妹妹怎么样有没有......” “那到没有,对他妹妹是挺好的,常常带着一起玩。” “那就好,我还担心来着,毕竟这孩子小的时候,你也知道。”马皇后略有欣慰的说道。 ------------ 第5章 糖糖糖糖糖糖 当初朱长安白天因为不要妹妹闹着哭了半天,晚上就头疼开始发热,一连折腾了两三天才好了起来,可是把她吓坏了。 一三七六年六月。 天蓝水绿,绿树浓荫,花草正盛。 “恭喜太子殿下,太子妃有喜了。”李御医一脸高兴向太子道贺。 “常姐姐,你又有了。”朱标喜气洋洋的握住常婉的手,一边让旁边的宫人去告诉马皇后他们。 太子妃脸上也不由得带上了笑意,下意识的抚摸着腹部。 “这次要是个姑娘就好了。” “嗯?”常婉挑眉看向他。 “长安雄英他们都太闹了,还是曦遥乖一些,所以......” “想要女儿啊,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福气了。” “怎么会没有呢?便是我没有常姐姐也是有的嘛,嘿嘿嘿。” 夫妻两人十指紧扣,相视一笑。 一三七六年七月。 繁星点点,布满苍穹。 坤宁宫,灯火通明,到处都是匆忙的脚步声。 马皇后抱着长安,搂在怀里摇晃着,轻声哄着。 “拜见皇后殿下......” “皇孙本就身体弱,换季容易生病,应该是白日贪凉,所以这才着凉发热了。”太医院院使一边说着,一边留下药方。 “这几天可以吃一些小米粥养胃、生津。” 在让宫人送走太医院院使以后,便让人将红糖姜水送来。 “来先喝一点姜水,乖,喝一点发发汗,就好了,不然又要喝好几天苦药了。”马皇后搂着朱长安把碗递到他嘴边诱哄到。 就这样朱长安被哄着喝了一碗红糖姜水便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一个时辰后朱长安再次被叫醒。 “来长安,我们喝药了。”马皇后轻轻的拍着被子。 “不,我不想喝。”朱长安闻到那浓郁的药汤的味道,十分干脆的把脑袋缩了回去,整个人都藏进了被子里。 “来,乖喝一点,喝完药好得快。” “我没事,我不喝。” “乖,喝完阿奶给你糖吃,你不是头疼吗,喝完一会儿就不疼了。” “嗯,不要,嗯,明天给我讲故事。”蒙住头把自己卷成一个筒,滚进床里。 “行行行,阿奶给你讲,快过来,快过来,一会药凉了就更苦了。” “嗯。”被子里传出闷闷的声音。 熟练的谈好条件,朱长安又从床的里面滚了出来,接过碗一口气闷了进去,干脆的含住马皇后塞进嘴里的糖。 次日巳时。 朱长安梦见自己在宫中找不到厕所,于是到处找人,想喊人却发不出声音,着急的不得了,最后在园子里找了一处花草茂盛的地方,快速的走了过去,努力的脱着裤子,结果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也脱不下来,然后一着急一跳想把裤子拽下去,猛得感觉自己好像踩空了一样蹬腿,随后便瞬间惊醒。 瞬间清醒过来的朱长安,感觉自己想上厕所,必须上要忍不住了。 “来人,我要出恭。” 雄英和曦遥在旁边玩塞戏,两个人正认真的看着棋盘。 忽然出现的声音把两个聚精会神玩着棋子的孩子吓了个哆嗦,很快就有宫人拿来了夜壶来帮他出恭。 “哥哥,你醒啦。” “哥哥,洗漱嘛?” “哥哥,你洗完了,咱们就可以去吃糖啦。” “哥哥,阿奶拿了好多好看的糖,等你起了以后才能吃,你吃完饭再睡,好不好?” “对呀,哥哥,你吃完饭以后如果好好喝药,阿奶答应分给我们一些。” “嗯嗯,哥哥你最好了.......” 两个小不点儿,叽叽喳喳的围在旁边,扬着稚嫩的小脸盯着他出恭。 朱长安藏在被子里解手,听着哗哗的声音,看着他们两个倒霉孩子偏偏瞪大了双眼盯着他,感觉自己尴尬的有点无所适从。 “好好好,我这就起了,我一会儿就洗漱穿衣服,你们旁边玩儿去,别盯着我了。” 折腾了一会儿,在宫女的帮助下穿好衣服。 然后就被抱着去找马皇后了,他们正在吃饭,已经吃了一半了。 “阿奶。” “嗷。” “哥哥醒啦。” 人还没到跟前,小孩子吵吵嚷嚷的声音就已经传了过来。 “我的乖孙来啦,来,阿奶抱。”马皇后立刻起身接过了朱长安,另外两个则是被奶娘抱到了太子妃那边,他们俩早就吃过了,而且他们一天也不是三顿饭,是好几顿,具体时间就要看他们什么时候喊饿了。 “让阿爷摸摸,长安好了没有,额头还是有点热。”朱元璋也热切的凑了过来。 “没那么快,还得两天才能好利索。”马皇后说着也摸了摸他的头。 “嗯,也是,来看看想吃点啥,阿爷给你夹。”朱元璋点点头便端上盘子把他爱吃的夹了过来,开开心心的准备投喂。 “咱们先少吃一点菜,然后喝粥啊。” “对,对,不能吃太多,不然一会喝不下药了。” 两个人随便商量了一下,就开始了快乐的投喂,看着自个儿大孙子吃比自个儿吃开心多了。 “母后,药来了。”太子妃接过宫女手中的药小心的递给马皇后。 “长安,来喝药了......”马皇后顿时高兴的接上了药,白天让他喝药可比晚上容易的多。 “乖孙,吃完药阿爷这有糖哦。”朱元璋也笑嘻嘻的让人端上了一盘长相精致漂亮的糖果。 “哥哥加油(●°U°●)​ 」”两个小不点盯着那一盘漂亮的糖也发出了激动的鼓励。 朱长安:“......” 眼瞅着两个弟弟妹妹一边盯着糖,一边盯着他,就差想要替他喝了,也不好意思当着他俩的面儿讨价还价,端起药来就一口闷了。 “好喔!”周围顿时想起了小孩子的欢呼声。 闷完一碗药的朱长安随手拿了一块龙须糖塞在嘴里,又挑了一个漂亮的兰花形状的糖冰用手帕裹上拿在手里。 “剩下的归你们吃吧,我含一块就行了。” “哥哥你再拿几块儿吧,还有好多呢。” “你们吃吧,我喝了药想再去睡一会儿。”说完就委在马皇后的怀里表示我想去睡觉,但你得陪我,成功将其顺走。 ------------ 第6章 哥哥又发热了 朱元璋看马皇后和他的乖孙走了,便也薅上了太子去办公。 太子妃则是帮着两个小孩分完了那些糖,便带着他俩去御花园玩了,那里有很多辈分虽然不一样,但是同龄的小孩。 一三七六年八月。 明日高悬,烧灼着大地,一点风都没有,仿佛蒸笼一般。 午睡醒来,懒得动弹的朱长安看着他弟弟连蹦带跳的朝他跑来,眼瞅着快到了正想伸手接住他的时候,便见他啪的一下摔在了自己面前。 “你个小倒霉蛋。”朱长安一边笑着一边把他拽起来,这是今天第二次看他摔跤了,眼瞅着他左脚拌右脚自己把自己放倒,莫名的让他想笑。 因为是在屋里地上铺着毯子,摔倒了也不疼,所以看着哥哥笑了,朱雄英也跟着嘎嘎嘎的一边笑一边嚷嚷:“蛋蛋,倒霉蛋来找哥哥啦。” “哈哈哈......你姐姐呐?” “姐姐,姐姐和姑姑们吃花花糕去了,她说会拿两块回来,晚上给咱们吃。” “嗯,那咱们开始看吧。” 朱长安揉了揉笑得有点酸的脸,一边把选好的鬼故事拿到床上,床头还垫了一块硬板上面放着零食水果。 两个人一起盖着被子趴在床上,看故事书。 不知道什么时候,读累了的朱长安睡了过去,朱雄英则一条腿压在他身上,另一半身子斜躺在床边,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朱长安感觉自己身上很重,好像有什么东西压着,却怎么也推不开,想动又动不了,感觉有点儿喘不上气来,随后自己莫名的就在水里,好不容易爬上来,浑身都湿的,想脱衣服却怎么也脱不了,然后一着急一跺脚,结果脚一滑,竟然又掉到水里去了。 随后朱长安感觉脚下踩空,身体一抖猛地惊醒,发觉自己身下湿露露的一片,抬手一摸全是湿的,随后叫来了值守的宫女,把他弟弟抱起来,身上尿湿了的衣服裤子都给脱了,等到重新换好了床铺,便把他弟弟塞到里面,把床头的东西撤了,他则猫到了外侧睡。 卯时。 “阿奶......”朱长安整个人委屈巴巴的跑到马皇后这里。 “怎么了,这是......”马皇后带着困惑有些心疼的看着他。 “阿奶~呜呜,我那发大水了......”朱长安有点绝望的扑到她的怀里。 跑到马皇后被窝里的朱长安此刻分外的开心,再也不用担心被水淹了,因为一晚上总是醒来,也没好好睡,所以很快就安心的睡过去了。 原来是忍了大半夜,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了,朱长安就跑到了他阿奶这里,从下午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到晚上大半夜,他那倒霉的弟弟已经尿了四次了,每回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抱着他的腰睡,然后尿在他的身边。 第一回,第二回还能受的住,再往后他就感觉自己的耐心逐渐消失,到最后一次,他让宫人换上了最后一床被子,等朱雄英睡着了,他就披了件衣服跑路了。 早朝后。 朱元璋带着朱标一同来到马皇后这儿。 “那个小不点呢?”朱元璋说着随后四处张望了一下,没看见朱长安,便看向马皇后问道。 “母后。”朱标规矩的向马皇后问了好,便坐了下来。 “里头睡着呢。”马皇后笑着冲朱标点点头,把烙好的饼放到朱元璋面前。 “咋还睡着,吃了没,让他起来垫垫肚子再睡,御医们不是说了早上要吃点对身体才好。”朱元璋一边拿着饼一边卷着菜说着。 “人家寅时就来了,说了旦食别叫他,等吃昼食的时候再叫他起来。”马皇后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的笑。 “嗯,难得咱大孙也能起这么早,咋地了这是?”朱元璋看她笑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早上你前脚刚去上早朝,人家后脚就来了,来了就抱着我哭,告诉我他那发大水了,雄英呀,把他长春阁的被子全给尿了,尿床就算了,还专门冲着他尿,一晚上折腾了四次,这不第五次跑我这来了。”马皇后一边说着一想到早上那孩子委屈巴巴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 “合着这是被雄英给冲跑了,哈哈哈......”朱元璋听着这原因有些哭笑不得说道。 “哈哈哈,怪不得,那雄英呢?”朱标在旁边听着一边笑着一边问。 “雄英,雄英在太子妃那里,长安跑的时候安排了宫女告诉太子妃,还专门叮嘱宫女告诉她,他没有被子了,真别说他那第五床被子到底也没保住。”马皇后越说越想笑,她已经想到中午自家孙子铁定得露出绝望的表情,然后跟她撒娇要新被子,到时候肯定很好玩。 朱元璋显然也想到了什么,不由得望向马皇后,两人对望,随即就露出了相同的笑容。 东宫。 “娘亲,哥哥呢?”朱雄英醒了四处张望了一下,当即爬起来跑到太子妃那里,扑进她的怀里。 “你哥哥呀,让你冲跑了。” “啊?” 太子妃看着满脸茫然的朱雄英笑了起来,一边交代宫人准备两床新被子,一边帮着他洗漱。 在将他打扮好以后搂着朱雄英小声叮嘱。 “一会去找你哥哥记得表现的乖一点,明白吗?” “嗯。” 坤宁宫。 “妾参见母后。” “孙儿拜见皇奶奶。” “来来,这边来,不必多礼。” “皇奶奶,我哥哥呢?母妃说我把哥哥冲跑啦。”朱雄英焦急的跑到了马皇后身边。 “这倒是真的,冲的老远了,阿奶好不容易才把他捞回来。” “啊,真的嘛?” “真的,因为冲太远了,你哥哥跑回来都累坏了,现在还在里面睡觉呢。” 太子妃常婉看着朱雄英那写满了担忧的小脸蛋,强行控制住自己想要上扬的嘴角,避免自己笑出声。 “我去看看哥哥。” “他还睡着呢,一会儿再看,等会吃饭的时候就叫醒他。” “孙儿悄悄的保证不吵醒哥哥,好不好嘛,皇奶奶......”朱雄英抱住马皇后的腿开始撒娇卖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 第7章 欺男霸女草菅人命 “那行吧,一定悄悄的哦。”本想拒绝的马皇后看着他小可怜一样的表情,顿时心一软就改口答应了下来。 “嗯嗯。”朱雄英快速的点了点头,撒欢一样的就跑了过去。 到了门口便蹑手蹑脚的往里走,小心翼翼的溜到了床边,悄悄掀起床幔,凑过去一看便发现朱长安还睡着并且面色潮红,犹豫了一下慢慢的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脸。 嘶,好烫,顿感不妙的朱雄英立马跳了起来,冲了回去对着马皇后他们喊了起来:“皇奶奶,娘亲,哥哥好热,娘亲哥哥可烫了,你快去看看,他好像又发热了。” 太子妃常婉愣了一下,又发热了? 为什么要用又,没办法朱长安三天两头的不舒服,从出生到现在,可以说是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能十天半个月的看他不吃药,那就得谢天谢地。 因为长安他身体不好,所以大家对他的容忍度很高,后面发现他天资聪颖,可以说是越发的怜惜,毕竟同样是体弱多病的孩子,好看的和不好看的,聪明的和不聪明的,你会更喜爱哪一个呢,这不是显而易见嘛。 朱长安生的好,和太子妃更像,又廉着体弱多病还天姿不凡,让他们分外怜惜关注,一度觉得这身体差是天妒英才的表现。 五天后。 骄阳似火,焚灼着大地。 “哥哥,我看不懂。”朱雄英糯糯的说道。 “没事,挑你能看懂得看。”朱长安不耐的说着。 “好像,好像没啥能看懂的。”朱雄英有些茫然的看了看他哥哥。 “额,那你自己看着玩会。”热的心烦不想理会他的朱长安敷衍的说着。 “哦。”朱雄英趴在那里无所事事的看着试图找到自己都认识的词。 “哥哥,什么是草菅人命。” “随便杀人,就像你在御花园的草地上玩的时候,乱窜不会在意野草死了没有。” “噢,所以把人命看得和野草一样轻贱就是草菅人命对吗?” “嗯。” “那欺男霸女呢?” “嗯,比如说我拔阿爷的胡子,欺负阿爷,晚上让娘亲只给我讲故事,霸占娘亲不许爹爹晚上来找娘亲听故事,让爹爹独守空闺,这就是欺男霸女。” “嗯,可是哥哥,为什么我觉得怪怪的?”朱雄英似懂非懂的点头。 朱长安撇了他一眼一本正经的的回答道:“因为阿爷和爹爹是男子,娘亲是女子,懂了吗?” “喔,我懂了,我晚上也要欺男霸女。”朱雄英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雄英,你说晚上要干啥?”朱元璋正从外面走进来怀疑自己听错了。 “欺男霸女!”朱雄英大声的回答道。 朱元璋:“......” 朱标:“......” 两人听见这话一时语塞不由面面相觑。 次日。 养泉宫。 风和日丽,晴空万里。 “哥哥。” “嗯。” “哥哥......”朱雄英欲言又止的盯着他。 “说。” “我也想.....” “你不想。” “唔,我也想玩,哥哥。”朱雄英撇了撇嘴,郁闷的坐在池子边踢着水。 “你不想。”努力的让自己浮起来的朱长安一个没站住,就往水里栽去,跟在旁边的两个善水的太监立刻将其托住。 长出了一口气的朱长安,靠在那个太监身上,看向了一边吃葡萄一边踩水的朱雄英。 “哥哥......”朱雄英故意拖着长音试图蒙混过关,可惜在皇奶奶那里百试百灵的招数,对他哥哥不管用。 “等你六岁的时候,我教你游水。” “真的嘛。” “真的。” “可是哥哥,你好像还没有六岁。” “嗯......” “为什么你可以学习游水,我不可以。” “因为我是哥哥。” “......哇,我要找娘亲评理!”朱雄英大喊一声,把吃的放在一旁,爬起来跳着往外跑去。 “......”朱长安无语的看着自己的倒霉弟弟跑了出去,慢腾腾的努力往池子边划,在吉祥和如意两个太监的尽力帮助下,他终于靠岸了。 坐在池子边上,披着浴衣,吃着他弟弟剥好的橘子,丝毫不担心他去找娘亲,反正最后肯定是听他的。 洪武十年(一三七六年九月) 九月的风温顺和煦,天空万里无云蔚蓝澄澈。 楚王朱桢端坐在桌前,认真的临着字帖。 “写了几张了?”朱长安趴在床上刚好看完一个新的异志故事,一边翻了一页,一边用竹签扎了一个剥好的荔枝放进嘴里。 “三张。” “加油哦,再写一张就没有啦。” “......有没有可能,大侄子,我写的是你的,我本来只用写两张的。”朱桢不由得叹了口气。 “喵,人家被故事勾引走了。”朱长安压低嗓音一边说一边笑。 “唉,希望不会被发现。”摇了摇头的朱桢默默的写着第四张。 两刻钟后。 朱桢猛地起身跳了起来。 “大侄子我写完啦!” “啊,嗷,我看看,我看看.....” “呐,怎么样?”朱桢开心的把几张写好的字拿给他。 “叔叔,六叔叔你最好了,写的真好看。”朱长安开心的把纸拿到自己面前翻看观察。 “那可不,嘿嘿,话说都写完了,那咋们是不是可以去放纸鸢啦。” “那当然,咱们走吧。” 御花园。 几个叔叔早就准备了不少漂亮的纸鸢,朱长安挑了一个蓝色的蝴蝶状风筝,翅膀上图案丰富层层叠叠,看上去生动自然斑斓夺目。 朱长安做好准备开始放风筝了,一手举着风筝,一手拿着风筝轴,先把风筝往上一抛,接着赶紧往前跑,随着蓝色的蝴蝶风筝凌空飞起,他不由得越跑越快,没一会就满脸通红气喘吁吁,而风筝则是越飞越高,婆娑生姿。 看着几个五颜六色的风筝在天上飞,已经跑不动的朱长安开始慢慢的走,一边四处张望,朝着三叔叔朱棡走去。 “三叔叔......” “嗯,怎么啦?”看着走过来的朱长安,朱棡往后避了避怕两个风筝缠到一起,把风筝交给还没放成功的鲁王朱檀,对方拿着风筝开心咧着嘴的跑远了。 ------------ 第8章 放风筝喽嗷 朱棡走到朱长安面前蹲了下来,摸了摸他红彤彤的小脸。 “怎么了,是累了吗?” 看着朱长安点头想接过他的风筝轴,朱长安握着不松开。 “我还想放。” “歇一会,等你歇好了给你,好不好。” “嗯.....不要歇。”一边盯着他撒娇的说着,一边张开了胳膊,试图暗示。 “......小坏蛋,叔叔抱你。”说着面露苦笑的朱棡便一把把他抱了起来。 “三叔叔,你抱着我跑不动。” “嗯?”朱棡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不由得笑了起来。 “小坏蛋在这等着我呢,行,我背上你放,保证跑的比他们都快。” “嘿嘿嘿......三叔叔最好啦!”朱长安甜甜的笑着,一边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哈哈哈......那当然,走咯。”朱棡一边开心的笑着,将朱长安背了起来还颠了颠,一边朝着他几个弟弟跑去。 “我来追你们啦!” “嗷。” “快跑,快跑。” “你别贴着我,缠住了,缠住了。” “啊啊,哥哥救命啊,风筝跑啦!” “哈哈哈......” 在一阵的鬼哭狼嚎中,朱长安欢快的笑声异常的显眼。 洪武十年(一三七六年十月) 午后的阳光温暖明媚,行走在路上只觉得一阵热浪扑面而来。 射殿。 朱长安笑嘻嘻将手上的弓朝着朱雄英一丢,分量不轻的特制小弓砸的他后退两步,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唉唉,倒了,怎么样?”旁边的楚王朱桢立马放下弓箭将小侄子提溜起来。 “哈哈哈,没事,哥哥的弓好沉。”朱雄英抱着小弓开心的朝众人笑着。 “哈哈哈......英弟你这不行呀,还拿不动呢。” 在六叔快速的把他拖着胳肢窝站起来以后,原本看见他坐倒在地上,紧张了一瞬间的朱长安顿时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嘻嘻,过两年我就可以啦。” “那你可得加油,嘿嘿......” 接过朱雄英摆弄了几下结果拉不开的弓,当着他的面拉满,“嗖”一箭射出,正中红心。 “哇,中了。” “不错不错。” “哥哥最棒,哥哥好厉害,哥哥.....” “大哥好棒,嗷.....” 每次射中最给面子的就是这几个小的夸个不停,当然射不中也夸让他多来几次安慰他,反正都是靶子的错,嗯。 朱长安被夸的有点飘,心情好极了。 这要是在现代玩这个还得二百多块才能无限制射一个小时,次数买的话两组二十四只就需要三十六元,玩起来心痛死了。 但现在想怎么射怎么射,还有人全天候备着教你,温柔细心,从第一次接触以后,除了生病或者有什么事情,几乎每天都要来过过手瘾。 骑马射箭这种运动型的娱乐算是他的最爱。 半个时辰后,去坤宁宫的路上。 “哥哥,明天骑马带上我好不好......” “带上你可以,可是没有你能骑的小马呀,我骑的那个也长个了,一般就是让人领着骑着溜一圈。” “我能带他,我能带,我抱着他骑,怎么样?”看着他六叔从旁边挤进来,把原本并肩走的二叔三叔挤开,笑嘻嘻凑过来。 “六叔最好,嗯,六叔可以顺便早起等早朝以后告诉舅姥爷再送一些小马嘛?” “啊,这.....” “好不好嘛,六叔~” 听着朱长安软软的撒着娇喊他,楚王朱桢只好哭丧着脸答应了。 秦王朱樉和晋王朱棡两个人抱着朱长安和朱雄英假装哑巴,生怕一会儿被顺道坑进去,得到一些任务。 就像送马,送给皇长孙的可不能是次品,肯定是精挑细选,性格温顺,品相良好。 上次送的那匹玉兰白龙驹,通体雪白,没有半点杂色,这次送的肯定也不能差。 晋王朱棡瞟了一眼满脸苦涩的楚王朱桢知道他估计得出血了,舅姥爷送了马,他这个带马回来的叔叔肯定也得搭点什么才行,马鞍?嗯,精神上祝福他。 洪武十年(一三七六年十一月) 一月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秋风萧瑟,一片又一片的金黄映入眼帘。 朱长安捡了一片大叶子拿在手上,同他弟弟朱雄英鬼鬼祟祟的绕到楚王朱桢的身后。 朱桢坐在凳子上把桌子上的袋子解开,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燕王朱棣,刚想开口让他帮忙就发现他隐蔽的眨了一下眼睛,一阵香风传来,一双手猛地捂住了他的眼睛。 朱桢心下了然,乖乖的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 “猜猜我是谁?” “雄英?” “不是我啦,再来再来,六叔猜错了。” “那就是长安了。” “也不对哦,捂着你眼睛的不是我,这次不是猜声音呐,嘿嘿......” “啊这,那是三哥吗?” “也不对,六叔你不行,又猜错啦,罚你一会吃不到大妹妹做的糖冰,嘻嘻。” “那可不行,这次我肯定能猜对。” “嗯嗯,那错了呐?” “错了我就帮雄英牵马怎么样?” “行,你猜吧。” “是,嗯......二不对是五哥。”楚王朱桢摸着捂着他眼睛的手忽然摸到了手串,想起来前两天小侄子和侄女亲手串了好几串,除了这几个小的就只有吴王朱橚带着了。 “哇,猜对啦。” “有时候我还以为你会猜二叔叔呢。” “对呀,六叔你怎么猜到的五叔?” “嘻嘻,想知道。”楚王朱桢嬉笑着挑眉看向朱长安。 朱长安立马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冰递给他。 “快说快说。” 接过糖冰的朱桢笑嘻嘻的指了指吴王朱橚手腕上的手串。 “他暴露的你们哦。” 几小只恍然大悟,一边说着都怪手串,一边统一决定下次找个手上不带东西的叔叔去捂眼睛。 熙熙攘攘间,几个小孩瓜分了桌子上的各色小吃,这些都是朱桢带小马进来顺便让人在集市上带的一种一份。 朱长安开心的拿着专门给他准备的糖葫芦,啃的不亦乐乎。 ------------ 第9章 围在一起啃西瓜 “哥哥,给我咬一口。”朱雄英暗搓搓的凑了过来。 “嗯。”朱长安把糖葫芦递了过去。 “我也要,我也要......”旁边眼尖的小姑姑立刻喊道。 “兄长......” “大哥哥,大哥哥,我就吃一小口......” 在给朱雄英吃了一个以后,其他小孩也围了过来,察觉不对的朱长安立马窜到了离他最近的叔叔怀里。 朱棣抱着他也感觉不太妙,当即把他举起来让他骑在脖子上,一边叮嘱快吃快吃,一边开始秦王绕柱的躲闪揪他裤子的小豆丁们。 朱长安着急忙慌的又吃了两个,晃的受不了,只好把剩下的三个给他们,让他们几个自己分。 酉时。 闹了快半个时辰后,朱长安率先溜达到自己养大的小马那里在两个小太监的帮助下踩着马凳爬了上去。 他那可怜的快被薅秃了的舅姥爷今日又送来了三匹漂亮的小马驹,从他两岁开始到现在加上今天得三匹,仔细一算送的零零总总的加起来有三十匹了。 大部分都被他送人了,也没有多送毕竟他叔叔姑姑实在是太多了,一人一个都打不大住,也就是自己的弟弟妹妹多送了俩,不算今天的话,自己就留下了两个,一纯黑一纯白,分别叫做乌云和胜雪,如今胜雪三岁乌云两岁。 等今年生辰看看他们送的礼物里面有没有好看的,一二三的数字可不能断开,嘿嘿。 一边想着一边自然的骑着马漫步到那一群分赃不均的倒霉蛋那里。 “别吵了,快来,快来,我都准备好了。” “哥哥!”朱雄英跳着到他马边这里绕圈,吓得他不太敢动,怕踩着他,说实在他不太相信自己的技术。 “六叔,说好的你带上雄英,快点,快点,别吃了,阿奶说明个有三白瓜,到时候我抱一个跟你们分。” “唉,走走走,雄英侄儿叔叔帮你牵马。”楚王朱桢叹息着去了。 “好喔,谢谢六叔。”朱雄英连蹦带跳的跟着跑。 “走走走,我们也去......” 很快除了楚王朱桢牵着朱雄英新得的小马,跟着走在朱长安旁边,剩下年龄大的已经自己策马跑开了,年龄小的由马场的太监侍卫们帮忙牵着马走,大家成功的摆出了稀稀拉拉的一字长蛇阵,谁也够不着谁。 最快的秦王朱樉和晋王朱棡已经快到头了,最慢的离起点还没走两步。 朱长安溜溜哒哒慢慢的走在朱雄英边上,一边手欠的去戳他叔叔。 楚王朱桢歪头笑嘻嘻的看了他一眼,顺手拉住他的缰绳,让两匹马走的和他一样慢,就这样慢悠悠的匀速往前移动,等好不容易走到头回来,那几个快的已经跑了三圈嘻嘻哈哈的歇着等他们回来了。 “六弟你走的也太慢了,这脚程不行呀。”晋王朱棡挑眉调笑道。 “哈哈哈。” “我们都跑了三圈在这等半天了。” “你来?” “嗯?” “快,缰绳给你。” “不不不,你走的快,你走的挺快,我还想在跑两圈,先走一步了。”晋王朱棡赶紧后退两步,扭头一溜烟的就跑了。 “哈哈哈......” “三哥别跑啊。” “三叔跑的好快......哈哈哈哈。” 朱长安这边一群小的见状顿时哈哈的笑个不停。 洪武十年(一三七六年十一月二日)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天空一片蔚蓝色。 申时。 “快快快,切好了吗?” “哥哥手艺不错嘛。” “给我一块,给我一块。” “我要这个,二哥,二哥.....” “都有都有,别吵别吵。” 朱长安作为最先拿到切好的三白瓜的人已经躲到阴凉处快乐的旋着了。 晋王朱棡和燕王朱棣也跟着蹲到那里,几人排成一排的在那里啃着三白瓜,负责切瓜的秦王朱樉被围着吵闹的小孩子们吵的头昏脑胀,眼瞅着晋王还在那一边吃一边挤眉弄眼的看着他,狠狠的加快了切瓜的速度,大有打算把他也切了的感觉。 “一会儿二哥就要切青门绿玉房了,来几块?” “一块就够了,后面还有别的呢,总不能单吃一个吃饱了吧。” “嗯,说得对,一会看我的。” “话说一次拿这么多瓜你是咋和母后说的?” “我就说我想吃皇奶就同意了,然后我自己抱了一个剩下的都是二叔抱得......” “嘿嘿嘿,晚上回去早点睡,不然二哥挨打被你瞅见,他下次就不帮忙搬了。”朱棡听完咧着嘴角高兴的笑着说。 “三叔你真坏。”朱长安坏笑着小声说道。 “嗯,你说啥?”朱棡瞥了他一眼,故意压低了声音说道。 “没有,我说你听过关于瓜的异志故事吗?”朱长安也压低了声音。 “听过,刘全送瓜嘛,北瓜都送到地府去了,所以现在大家都没听过北瓜。”朱棡随口答到。 “其实是北瓜平常都被叫做笋瓜,所以才没人听过。”朱棣吃完抬头接过话茬试图科普。 “是嘛,明天我叫人让光禄寺做些,刚好尝尝味道。”朱长安一边点头一边把吃完的瓜皮递给他。 “你应该吃过,但是不认识。”朱棣接过瓜皮递给旁边的宫女。 “来,这次块小,我抢了半盘子。”朱棡把小块的西瓜递给他们。 朱长安拿了两块说道:“三叔我还听过别的关于北瓜的神鬼故事。” “是嘛,讲的啥呀?”朱棡十分给面子的问道。 “据说北瓜是冤死之人的怨气所结,一般在战场常见,而且它汁红如血,虽然像瓜但更像人头。”朱长安故意阴森森的说着。 “说的还挺邪乎,这样我回头问问那些将军,看看有没有人见过,给你带一个瞅瞅。”朱棡眼前一亮,不由兴奋的说着。 “你可别,那什么玩意你就给我带,我就是说个故事图个新奇,万一真有这种邪门的东西你敢带回来,看皇爷不打烂你的屁股。”看朱棡对北瓜很有意思的样子,朱长安顿时小脸一垮,十分干脆的把朱元璋搬出来。 ------------ 第10章 抄书快乐呀 想到他爹朱棡顿时打了个哆嗦,疯狂的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可千万不能和父皇讲。” 很快东西都切好了大家伙吃吃喝喝,谁也没有再讲什么奇闻异事的阴间故事,朱樉作为最辛苦的得到了所有人的奉承投喂,但很快就吃不下了,败下阵来洗手跑马去了。 最开始吃的差不多的也纷纷跟着洗漱一番,四处散去,只剩下一些吃的慢的小孩子还开心的围坐在那里。 洪武十年(一三七六年十一月三日) 烈日当空,万里无云,丝毫感受不到深秋的凉意。 “兄长,起来啦,太阳都晒屁股啦。”朱雄英爬到床上,趴到被子上面试图叫醒朱长安,可惜他是叫不醒一个赖床的人类的。 “嗯......”朱长安眼睛都没睁开,一个翻身就把朱雄英按在了身下。 被朱长安抱着压住的朱雄英一脸糟的躺着,他好像是来叫兄长起床的。 “兄长,哥哥,哥,嗷嗷......”叫醒失败反被压的朱雄英又一次被捂住了嘴。 “不想起......”朱长安含糊的说着。 “哥哥,中午有好吃的。”朱雄英回忆着皇奶奶说的话。 “嗯......”应了一声,用力把怀里的倒霉蛋抱得更紧了。 “哥,起来啦,起来......”朱雄英用力的试图脱离他哥的怀抱,可是折腾了半天,折腾的小脸通红也没能成功。 “二叔怎么样了?”朱长安闷声问道。 “没事,就被骂了一顿,罚他今年没有瓜吃。”朱雄英愣了一下说道。 “真的,没别的吗?”朱长安想了想又问了一遍。 “没有,嗯好像还得罚抄什么,但我也不知道。”朱雄英皱了皱眉,犹豫的说着。 “还有吗?” “没有啦,哥哥咱们去吃饭吧,据说有好吃的。” “真的吗?” “真的,真的,哥哥咱们起吧。” “我总感觉那是个鸿门宴。”朱长安一边念叨,一边放开他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 失去束缚的朱雄英一骨碌快速的爬了起来:“哥什么是鸿门宴?” “有阴谋的感觉,就是秦末的时候,范增命项羽设下鸿门夜宴,一心诛除刘邦,但此事为项伯所知,向刘邦大军报讯。刘邦知道这鸿门宴暗藏杀机却不得不去,当然刘邦还是在宴席上逃掉了。” “哦哦。”朱雄英似懂非懂的点头。 “这里面还有一句话正合现在,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啊,啥呀,哥我没听懂?”听着有些迷茫的朱雄英追问道。 “行了行了回来再和你说,现在说了你也不懂。”朱长安有点不耐烦的说着。 “哦......”朱雄英乖巧的应了一声坐在床上等着他洗漱。 两刻钟后。 坤宁宫。 朱长安领着朱雄英到了,马皇后看见他俩立刻笑着招呼他们过去。 “孙儿见过皇爷爷,皇奶奶。”朱雄英脆生生的喊到。 “皇奶奶......”朱长安则松开朱雄英快步的走过去扑进她怀里。 “唉,我的乖孙儿。”马皇后笑着搂住他,随后将其抱到身旁的座位上。 “真乖,雄英去坐你哥哥旁边。”朱元璋笑呵呵的摸了摸朱雄英的小脸让他坐到朱长安的边上。 “乖孙,快尝尝尚膳监做的新菜,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马皇后笑吟吟的催着他开始吃。 朱长安看着那青白相间的菜夹了一筷子。 口感一脆一软,鲜味相辅相成,朱长安咽下去不由得又夹了一筷子问道:“这菜叫什么?皇奶奶你也吃,味道好极了,还有一点微微的辣味。” “叫冬笋鸡丝,这不是你这几日说什么吃腻了,专门给你做的。”看着朱长安爱吃马皇后高兴的又给他夹了一些,原本的冬笋鸡丝是没有辣味的,但是朱长安吃不了辣却又爱吃辣,就只能靠尚膳监自己努力找一个平衡了。 忍不住又吃了两口,朱长安才用公筷给朱雄英马皇后他们一人夹了一些。 “阿爷,你也吃,这冬笋鸡丝吃起来咸鲜爽口,脆嫩清香,你别老得着你的小葱拌豆腐了。”说着给朱元璋夹了一大筷子,由于夹的太多半路还掉了点,被他快速的捡起来塞自己嘴里了,心中疯狂默念不超过三秒就是干净哒。 朱元璋看着朱长安的动作,吃着自家大孙夹的菜,面上不显心里高兴极了。 除了新菜吃了多半盘,朱长安还吃了胡椒醋鲜虾,五味蒸鸡,三鲜汤,剩下吃得少或者没吃的都是他不咋喜欢的,尝一尝味道就没在下筷。 等他吃饱了要溜,马皇后让太监给他拿了两盘切好的瓜果。 “阿奶......那我走啦?”朱长安看着果盘有点犹豫的说着,皇奶奶他们没提昨天的事让他十分不安。 “走吧走吧,晚上记得早点过来。”马皇后笑眯眯的叮嘱着。 “皇爷爷,皇奶奶再见。”朱雄英乖巧的和马皇后他们告别。 “我走啦。”朱长安将果盘交给贴身太监,冲马皇后他们挥了挥手。 马皇后也笑着像他俩摆手。 最后朱长安领着弟弟走了出去便让乳母抱着了。 “哥哥。”朱雄英看着面无表情的朱长安轻轻叫到。 “嗯。”朱长安应了一声,总觉得不应该这么简单。 “哥,好像没事唉......”朱雄英犹豫的望着他说道。 “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肯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朱长安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太难为他了,感觉自己要长脑子了。 半个时辰后。 长春阁。 “这什么呀,我就说肯定有事情,原来在这等着。” 朱长安翻着上面让抄的内容,大学就算了,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明显的不只是二叔抄,他们这些吃瓜群众无论大小一个都跑不了。 “大侄子别生气了,咱们分分吧,你总不能真让我一个人抄完吧,你忍心啊。”秦王朱樉见状委屈巴巴的说着。 “......忍心,我当然忍心,又没让我抄,哼。”朱长安看着他故意气吁吁的说道。 ------------ 第11章 越想越气啊 “大侄子,哇......”秦王朱樉顿时哇的一下装作要哭的样子,毕竟哪怕朱长安真跑了也不会被罚,他爹只会罚他,别问为啥,问就是他带坏的。 朱樉:ಥ_ಥ。 “行了,闭嘴,不许哭,大家都分一分吧,这明显是按课业来的,这篇大学归我了。”朱长安扬了扬手里的抄写单子递给他们传阅。 “哥哥,我写千字文。” “我写这一部分的论语。” “这篇诗经......” 在众人根据自己所学进度找到对应书籍后,几个叔叔默默叹气,果然这篇罚抄是按照大家的学习进度给的,一个个小孩子跟鹌鹑似的乖乖的找地方坐下让人搬来桌子开始抄写。 一个半时辰后。 朱长安长舒了一口气,转了转手腕,听着清脆的咔嚓声,又伸了个懒腰。 四处环顾,二叔三叔......六叔七叔,很明显这几个年长的叔叔很快就抄完了,此刻正在那里悄悄的开小差,喝茶的喝茶,吃点心的吃点心,安静的很。 几个小的抓耳挠腮,还有一个一边咬笔头一边写,脸上已经多了好几道黑道道,嘴唇也是黑的,抄个书把自己抄的好像中毒了似的。 真要命,朱长安暗叹了一声,悄悄的趴着加入摸鱼的大部队。 在悄悄的乱涂乱画霍霍了第三张白纸以后,朱长安一边让贴身太监陈欢去告诉马皇后晚上不过去吃饭了,一边让他准备足够他们二十来号人的晚饭。 一个时辰后。 “大家都写完了吗?”朱长安站起身问道。 “写完了。” “你写的好难看。” “都写完啦。” “给我看看。” 看见朱长安起来,大伙顿时叽叽喳喳吵成一片。 “十叔,你的字......长的好有特点。”朱长安拿着鲁王朱檀写的千字文一时语塞,神奇的字迹以及斑斑点点的墨水,忽然觉得自己糟糕的字也不是那么难看,好赖清晰明朗方方正正啊。 潭王朱梓犹豫的把手里的的一篇论语递给朱长安,一边同朱檀说道:“十弟,练习书法有一个小窍门,你可以在手腕上面悬挂石子,这样时间久了写的字也就有力量了。” “八叔就是这样练得吗?”朱长安听罢好奇的看着潭王朱梓。 “嗯。”潭王朱梓点点头,每日清晨时分他都会起床练字。 朱长安把两篇文章放到一起,看着这天差地别的字迹,由衷的感叹到果然老天不会辜负努力的人,随后对比了一下大家的字迹,好看的放在上面,一般的放在下面丑的放在中间,将他们都放好以后交给他倒霉的二叔秦王朱樉,便和大伙欢欢喜喜的在太监的帮助下把笔墨纸砚收走,小桌子拼起来,地上铺了毯子。 大伙欢快的盘腿坐着,一群人嘻嘻哈哈的看着一群小太监如水般涌入,一碟碟的色香味俱全的菜被摆了上来。 肥而不腻的盐水鸭,皮薄透亮的灌汤小笼包,酥嫩味美的红烧五花肉,鲜嫩可口的韭菜炒鸡蛋.....林林总总冷热皆有共计二十五道菜。 与平常朱长安自己吃的不同,每盘菜的份量都不少,他们二十一人(叔叔姑姑加上他的弟弟妹妹)也不知道吃不吃的完。 端着盘子小心翼翼的夹了两个灌汤包,轻轻的吹了两下,咬开一个口子,冲里面轻轻的吹着凉气,然后将汤汁吸吮喝下,待到汤汁喝完便将包子一口吞下。 那鲜美的汁水,那浸了汁水的肉团,不肥不腻,皮薄筋软,朱长安忍不住的吸了口气。 就在他夹第二个吃的时候,猛地听见嗷的一声,吓得他手一抖,包子皮瞬间就破了,汤汁流了满盘。 朱长安:“......Ծ‸Ծ” “嗷,烫烫......”鲁王朱檀将包子扔在盘子上不住的张着嘴吸气。 “没事没事,呼呼就好了,你先给包子开个口,等汤流完了你再吃。”潭王朱梓用手绢帮他把脸擦干净,然后拿着碗给他做示范。 晋王朱棡冲着他们摆手:“唉,你们那样吃不对,看我看我,先把包子夹起来,咬个小口,把汤喝完在吃包子,那汤汁才是精华,你们那样全浪费了......” “三哥,他夹不住,他筷子用的不好夹不住包子。”燕王朱棣打断他的话,并告诉了他一个糟糕的事实。 “......”晋王朱棡沉默了嫌弃的看着自己的蠢弟弟,夹起一个包子,咬开吹了吹,仗着自己手长端着盘子喂他吃了两个,听他说要吃别的才不再进行投喂了。 “叔叔,六叔,六叔给我夹些那个,那个泉水牛肉。”朱长安将盘子传递给他,楚王朱桢先夹了一些牛肉放在盘中,又端了个碗盛了一些汤在里面,先把盘子递给他,再让旁边的兄弟小心的把汤端过去。 “汤放一放一会儿再喝。”朱桢叮嘱了一句便去夹薄荷牛肉卷,宫里很少有牛肉,私自杀牛都是犯法的,无论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所以偶尔有的话也是优先供给皇帝皇后,他们都是吃不到的,朱长安这里是蹭的马皇后的小厨房,他一般不蹭他母妃的,由于在马皇后这里从小吃到大小厨房都习惯专门给他备一份了。(大明律里规定,杀死他人牛马,杖七十,徒刑一年半。杀死自家马牛,杖一百。耕牛病死,不报官府备案而私自开剥,鞭打四十。) “好,谢谢六叔。”朱长安开心的低头开始吃,牛肉的味道微辣带着鲜甜,不柴不烂,很有嚼头,吃完那些牛肉以后吸了吸鼻子又擦了擦额角的汉,喝着甜中带辣鲜中带香的牛肉汤,长叹一口气,满足的往后坐了坐,开始四处观察,他已经有几分饱了,但手里的筷子没有停下,往里面夹了一些爱吃的放着,觉得吃不了更多才停下动作。 二十五道菜已经吃空了七道,空盘子很快被撤下去,菜与菜之间的空隙越发的宽了,小的还在盯着自己碗里的,年长的几个叔叔已经开始暗搓搓的把空了一半的盘子捞到自己面前,连盘端,还是大侄子这里伙食好,这可是平时自己那吃不到的,嘿嘿。 ------------ 第12章 睡不着了,记仇 又过了半个时辰。 朱长安早已吃的差不多,坐着消食了,在喝下最后一口果汁后暗搓搓的离开了,朱雄英也跟着走了,还有几个公主也顺道回去了,剩下几个年长的叔叔看这席要散便实行了光盘行动,反正走的时候桌子上是吃空了。 长春阁卧房。 在屋中洗漱干净的朱长安默默的看着被窝里的小鼓包,冷着脸将被子掀开,只穿着褥衣朱雄英仰着白净的小脸,乖巧的冲他笑着,一边努力把自己缩进被子里。 “怎么不回母妃那睡。” “我想和你睡嘛,哥哥,哥哥.......”小孩子稚嫩的声音响起,软绵绵的拉着长音冲他撒娇。 看着可可爱爱的又粘人的小弟弟,朱长安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洗漱去。” “哥哥......” “洗完再睡。” “好哒。”朱雄英高兴的蹭一下就蹿了起来,跳下床跑去洗漱。 看着跑去洗漱的朱雄英如此开心,他也忍不住跟着笑,其实他一直不理解他弟弟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他,明明他平时也没有对雄英有过很热情的感觉,所以他特别好奇母妃是如何教的,按理说孩子粘着母亲很正常,可是粘着哥哥的,他不理解,可能是他见识少,毕竟他也是第一次当哥哥,而且他妹妹就没有这样黏他。 一刻钟后。(古人将一天的时间,分为了一百刻,其中一刻钟相当于现代的14分24秒,一直到了清朝初期时,才将“百刻制”减为96刻,这便是“一刻钟”等于现代的15分钟的由来。) 看着光速回来的朱雄英,朱长安是无语的,毕竟他自己沐浴洗脸漱口没有半个时辰是回不来的,对比之下不到十五分钟就跑回来的朱雄英真的是神速了,默默的让他爬到床里去睡,看着他钻进被子趴在那里笑嘻嘻的盯着他看,不由得伸手捂住他的眼睛。 “还不睡觉?” “兄长,嗯......人家睡不着嘛。”朱雄英把小脑袋凑过来抱着他的胳膊口齿不清的说着。 “那你数数吧,从一开始数等你数到一百就睡着了。” “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小孩子稚嫩的声音不断响起,不知道他困没困,反正朱长安是越来越精神了,甚至心里也跟着默默的数了起来。 “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一百,哥哥我数完了。”朱雄英扭头看向侧躺着的朱长安,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 “嗯,啊这,那再数一百个星星吧。”朱长安翻身握住戳他的手随口应付道。 “一颗星星,两颗星星,三颗星星......一百颗星星,兄长我数完了。”再次数完的朱雄英顺着他的胳膊钻进了他的怀里。 朱长安反手抱住他,无语的问道:“要不你再数一百只羊看看?” “人家不要数了,哥哥给我讲故事嘛。”朱雄英抱着他的腰开始摇晃起来。 “啊,我哪里会讲故事,山里有个老和尚......” “不是这个,我都问过了,母妃说了你最爱看奇风异俗神鬼怪事,给我讲讲嘛。” “这哪想的起来。” “哥哥你最好了,讲嘛,像床呀被子呀桌子呀花瓶呀......”朱雄英用脑袋蹭着他一遍絮絮叨叨的用撒娇的声音说着。 “我倒是想起来一个。”朱长安打断朱雄英的絮叨,指着翠兰金枝七宝帐说道。 “什么?”朱雄英瞬间安静乖巧的等着他继续讲话。 “比如说咱们睡的床,据说一些富贵人家在女儿出生后就会打造一张拔步床,和院子相仿有二进三进等,因为一人一天为一个工时所以也有千工床和万工床的称呼。”想起了不记得哪看的江南女子脚不沾地为贵的一个习俗的朱长安回忆起来,那时候专门查过那些小姐的床特别大并不是自己可以想象到的。 “真的嘛,那岂不是怎么睡也不会掉到地上。”朱雄英努力发挥着想象。 “那肯定的,再说花瓶,也是从前一些高门大户,藏污纳垢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说美人壶。” “美人壶?” “对,按形状叫什么西施,文旦,美人肩,用途的话有水壶茶壶奶壶什么的。” “啊,好看吗?咋们这里有吗,明天我想看看。” “不知道,我觉得不好看,咋们这肯定没有,美人壶和名字一样使是用美人做的,谁敢做了用不得被阿爷打断腿。对了,除了美人壶还有美人痰什么的,都怪恶心的,你还记得汉代那个被吕后做成的人彘嘛。” “戚夫人?知道一点。”朱雄英回忆了一下,往他哥哥身边凑了凑。 “一些穷乡僻壤,也会有人把自己的妻子做成人首瓶身的花瓶姑娘,也就是人彘,据说那样再次娶妻生子的时候能生儿子。” “啊?假的吧。”朱雄英惊愕的说着不由的看向朱长安。 “肯定是假的,但架不住那些乡野愚夫愚妇们相信。”朱长安说着不由得叹了口气,恐怖故事里写的虽然惊悚荒唐,但有的时候却比不过结尾的一句根据真实故事改编那种惊悚感。 “太荒唐了。”朱雄英在一旁喃喃自语,随后发现他兄长的声音开始逐渐变低。 “是啊......”说着说着朱长安忽然就迷迷糊糊得开始睁不开眼,慢慢的失去了意识。 “哥哥,哥哥......”朱雄英小声叫了两句发现没有回应,便把被子网上掖了掖,轻手轻脚的抱着朱长安睡了。 洪武十年(一三七六年十一月四日) 艳阳高照,正直天气最热的时候,天上飘着朵朵白云,他们一片片的连在一起,就像层峦叠嶂的山峰,被风吹着缓缓的进行着移动。 “陈欢,我哥哥起过吗?”朱雄英抱着苹果轻轻的走进卧房。 “回小皇孙的话,皇长孙早上起来方便过了,随后就继续睡了。”陈欢躬身行礼随后蹲到朱雄英面前,让自己和他一样高。 ------------ 第13章 各种口味的包子 “那哥哥什么时候能醒啊。”朱雄英小声问道。 “按照以往来算再过两刻钟左右皇长孙就该醒了。”陈欢蹲在朱雄英面前小声说着。 “嗯,那我就在这里等着好了。”朱雄英点点头蹑手蹑脚的坐在了床榻上。 不一会儿陈欢把苹果削好,切成了小块放在盘子里,将盘子交给朱雄英在递给他一根竹签让他插着吃,便退到旁边去了。 两刻钟后。 隐隐听到咔嚓声的朱长安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迷茫的四处张望,便感到一个东西碰到了嘴唇,下意识舔了一下,甜甜的就张口将其吃掉。 坐起身来边看见朱雄英笑嘻嘻的看着他,一边插上一块苹果递到他嘴边喂他。 咔擦咔擦,又吃了两块便接过盘子自己动手插着吃。 “哥哥,喝水。”趁着他吃东西的功夫,朱雄英端了一杯温水递给他。 刚吃完苹果的朱长安接过杯子,就着水将嘴中的苹果咽下,很快就将一整杯水都喝完了。 旁边的侍女立刻端着鱼洗走上前来,很快在两个宫女的帮助下朱长安就洗漱完毕。 “你什么时候来的啊。”起床成功的朱长安好奇的问道。 “嘻嘻,我晨时起的先去和母妃吃了朝食,然后还和姐姐绣了一朵小黄花,等到快午时就来找你啦,嗯,还在你这吃了半个苹果,然后你就醒了。” “哦,辰时,你醒的好早啊,我辰时还没醒呢......”朱长安回忆着,可惜半点关于早上的记忆也没有。 “哥哥醒啦,你起来出恭完了,就又躺回去睡了。”朱雄英欢快的爬上床靠着朱长安座。 “唔,是嘛,我一点印象也没有,话说是不是该吃饭了。”朱长安揉了揉自己的脸,不由得往后一倒躺在床上。 “对呀,哥哥我可是专门看着时间来的。”朱雄英从床上跳了下去,招呼着他又想躺回去的兄长赶紧起来。 “来了来了。” 最终在磨叽了一刻钟以后他还是跟着朱雄英挪移到了吃饭的桌子旁。 “哥哥,咱们吃完去找母妃吧,我想看母妃绣花花。” “好呀,听你的。” “哇。”朱长安看着端到面前的盘子都有点傻眼。 “好大呀。”朱雄英看了看自己的手看了看包子又看了看哥哥的脸又看了一眼包子。 “殿下您之前不是说想吃大包子吗,这是专门让小厨房做的。” “是挺大的,我,这,我都不一定能吃上两个。” “殿下,这包子每一个的馅都不一样,您可以挨个尝一尝,吃馅就行了,剩下的奴婢们沾您的光就都吃了,不会有剩的。” “那行,来雄英,分你一半。”朱长安掰开包子将里面的馅分成两半,一半倒给他一半自己留下,还撕了一些包子皮吃,很快也就吃了四个第五个就吃不下了。 “哥哥我饱了。”朱雄英乖巧的坐在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朱长安看。 咽下最后一口包子馅的朱长安放弃了霍霍第五个包子,将他扔给在一旁侍候的陈欢。 “陈欢,这个赏你了,剩下的皮给他们分了吧。” “奴婢谢皇长孙赏。”陈欢笑着抱着包子躬身行礼。 一个时辰后。 吃饱喝足消食结束的两人,被抱着到了太子妃住的地方。 “母妃,母妃!”朱雄英撒了欢的跑到太子妃常婉身边抱住她的腿。 “乖孩子,你哥哥来了没?”常婉笑着将其抱起轻声问道。 “哥哥在后面。”朱雄英欢快的回答道。 “母妃。” “我的娇娇儿来了,快过来。”常婉欢喜的将朱雄英放下,走过去拉住朱长安的手。 “母妃,我在路上揪的花花。”朱长安一边走一边将手上的几朵花递给太子妃常婉。 “我的娇娇儿真乖,这花真好看,快绮竹帮我把花放到瓶子里去。”常婉一边说着一边将花交给贴身侍女。 “娘亲,你刚刚在做什么?” “我啊,在给肚子里你的弟弟妹妹做小衣呢。” “哦,那有我的嘛。” “当然有了,快过来看看,这里有四个香囊,我在上面写了你们三个的名字,这个没名字的留给肚子里这个等他长大了戴,你们两个看看喜不喜欢。” “母妃好厉害,比我上次绣的好看多了。”之前朱雄英在这闹着也要绣,最后折腾了半天才在他娘手把手的教导下绣出了一朵简单的小黄花。 “真好看,这个要绣多久啊。”朱长安翻来覆去的把玩着手里绣着精美的蓝色花纹的荷包,随后便将他系到腰上,炫耀的在她面前转了一圈。 “没多久,真好看,这花色正适合你。” “母妃那我呢,那我呢,我好不好看。”朱雄英着急的也在旁边转起了圈圈。 “好看,都好看,不愧是我生的,你们带着都好看。”常婉笑眯眯的看着在她面前转来转去的朱雄英。 “娘亲你还有多久就要生了。”朱长安凑过来把脸贴向太子妃的肚子,想看看里面的小孩是不是会动了。 “已经六个月了,现在是十一月再过几个月吧,等明年三月份你就要有新的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常婉一手摸着朱长安的头一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由得露出了慈爱的神色。 “娘,等你这次生完,就先别生了,养养身体吧,我看书上说妇人太频繁的生育不好。”朱长安想着这才几年就要生第四个了,简直是要命,更令他揪心的是历史上她就是生孩子才没得。 “好好好,我知道了,傻孩子要知道多几个同胞兄弟对你才有好处,等大一些他们都是你最值得信任的帮手。” “母妃,你才多大,生孩子的机会多着呢,这才五年啊,你就要生第四个了比三年抱俩还离谱,你没发现你生孩子用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吗,多吓人呐。”朱长安苦着脸,很明显他母妃是半点没听进去,。 “是是是,母妃都听我们娇娇儿的,别着急,别生气。”常婉温柔的安慰着他。 ------------ 第14章 我那越发紧张的存稿 “唉,娘,你就会骗我。”朱长安满脸不高兴的抱住了太子妃常婉。 “怎么会呢。”常婉慈爱的看着他们。 “母妃只会哄人不会骗人,嘻嘻。”朱雄英也凑热闹的凑过来。 “你这孩子,欠打。”太子妃常婉作势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 “呜呜,被说中了就打我......”朱雄英顿时嘤嘤嘤的把自己翻了个面窜到旁边去了。 “哈哈哈......”朱长安看着朱雄英四处翻滚乱爬的动作,再加上他给自己配的音,忍不住的就开始笑,发现朱雄英看向自己那委屈巴巴的表情,更是停不下来笑得说不出话。 半响朱长安才止住自己的笑声,几人又随便聊了一些近日的趣事。 “就快酉时了,乖乖你还去练箭吗?”常婉听着侍女刚刚报给她的时间,便向朱长安问道。 “去去去,就去,快把我拉起来。”朱长安一边说着要去一边瘫在床上。 太子妃并不方便拉他,旁边的侍女夏絮立刻握住朱长安的手将他拽了起来。 “哈哈哈,夏絮你好厉害,一拉哥哥就起来了,我就拉不动。” “多谢小皇孙夸奖。”夏絮一边笑着回应,一边将朱长安抱起交给陈欢。 一刻钟后, 两人很快被抱着到了练习射箭的地方。 “哥哥加油。”朱雄英兴奋的在旁边加油助威,他的弓射不了多远只是玩具,很快就放弃了自己射转而开始围观朱长安。 眼瞅着朱雄英在旁加油助威,朱长安静了静心思专注的一支一支开始射,在有时间没有生病的情况下,每次练习大概要射上一百支才会停下。其实有的时候犯懒也会想着不去练习,但是他很清楚一件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是绝对不会有什么好成绩的,更何况练武太累也练不动,顶多就是跟着太医打打养生拳,或者是五禽戏一类的。 难得回到古代啥也不学实在太亏了,练剑练枪练得都不怎么好,唯有练箭能看见自己不断的向上进步,所以尽自己可能持之以恒,不经常中断,长时间的坚持,是他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总不能没一样出成绩的。 “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一百!”朱雄英立刻殷勤的凑上来递给他一杯水。 “呼.....”朱长安深吸了一口气,喝了两口水便坐了下来,旁边等候的陈欢立刻地上手巾帮他净面洗手,随后让宫女把东西拿下去,他则是蹲下来帮他按手臂。 “哥哥,前二十支全中靶心后面的就开始偏移了,五十支以后就有脱靶的箭了,哥哥你进步了呢,嘻嘻。”朱雄英笑嘻嘻的凑近将记分册拿给他。 “哪里进步了?”朱长安将册子放在腿上一只手进行翻阅。 “你最开始,五箭只有一箭能射中,现在前二十支都能射中,是不是很明显。”朱雄英也做在旁边歇着,并且开始吃橘子,自己吃着还不忘给他哥哥喂上一个。 “唔,比昨日有没有进步。” “皇长孙昨日脱靶四十五,今日是四十二,还是有进步的。” “好少啊。” “此事贵在坚持,奴婢相信皇长孙总有一日会百发百中的。”陈欢一边说一边换到另一半去帮他按胳膊。 “嗯,有道理,我假装相信了。” “嘻嘻,哥哥你可以哒,我也相信你,我以后也要像你一样,百发百中。”还没有影的事朱雄英却很快的给两人立下了目标,并准备为之努力。 “好,那我们一起努力,互相监督,走吧天色晚了,该回去吃饭了。” “⊙▽⊙好!”听到吃饭朱雄英兴高采烈得跳了起来。 洪武十年(一三七六年十一月五日) 暖阁。 太阳刚刚升起,紫红色的火焰穿破黑暗,给人们带来温暖。 朱长安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翻身拽了拽床头的绳子。 “小殿下可是要起床。”夏喜快速的走到床边轻声问道。 “我还要睡,我想出恭。”才坐起来的朱长安闭着眼睛说道。 坤宁宫。 “皇后殿下,皇长孙醒了,现在正在出恭。”周慧小声的对马皇后说道。 刚刚上完进来的朱元璋耳尖的听见了便立刻说道:“快,走走别让他继续睡了,便是要睡也要吃完朝食再睡。” 暖阁。 “我不想起,为什么要擦脸。” “小殿下奴婢帮您擦一擦,您接着睡就行。” “别擦了,你都要把我的睡意擦跑了。” “不会的,等奴婢擦完他们就跑回来啦。” “......”朱长安无语的听着她骗孩子的话再度闭上了眼睛。 “长安,乖孙,好大孙.....”快速的赶到这里的朱元璋立刻就凑到了他的面前小声呼喊。 “我不想起,我想睡觉。”朱长安红着眼睛发出了不高兴的哭声。 “哦,乖乖,别脑别脑,咱们吃点东西再睡,按时吃饭有助于长高,长安不是想长的高高的吗。”跟在后面的马皇后立马将他抱着安慰。 “唔,能长高真的嘛。”朱长安下意识的止住哭声问道,不说别的他真的挺想长高的。 “真的,真的,你皇爷皇奶啥时候骗过你。”朱元璋悄悄的把他的枕头推到一边,坐到他的另一边试图拽他。 “哼,你还欠我胡子呢。”朱长安撇了撇嘴。 “啥,啥胡子。”朱元璋面部僵了一下。 “你说的,你的胡子不能一次拔完,一次拔完以后再想拔就没有了,慢慢的每天拔两根,这样我就一直有胡子可以拔了。”朱长安说着说着目光就盯住了他的胡子。 “......我”听见这话朱元璋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不由得捂住下巴。 “长安咱们拔完就去吃饭好不好,快,过来。”马皇后对着朱长安温柔的说着,一边瞪了朱元璋一眼。 “好~”朱长安乖巧的点头应到,欢快的盯着他阿爷的胡子,蠢蠢欲动伸出了魔爪。 朱元璋:“Ծ‸Ծ”。 被拔了胡子的朱元璋率先走了出去,朱长安快速的漱口,马皇后小心的把两根胡子放进木盒里,看着里面一层黑白相间的毛发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 第15章 雪球的帽子 “长安啊,我的好乖孙,你悄悄告诉阿奶,你把他的胡子和头发攒起来是准备做什么呀?” “我想给阿爷编个帽子。” “啊这......那你为什么要用他的胡子和头发编帽子呢?”听着这奇思妙想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的马皇后不解的问道。 “因为八叔的雪球,八叔怕雪球冷就给他做了一双鞋,雪球的鞋就是用它身上掉下来的毛做的,小小的特别可爱,我觉得同样都是毛,那我也可以用阿爷的胡子呀头发呀来做东西,阿奶我想给阿爷做顶帽子,这样冬日天冷的时候就可以带了,到时候他的头就会暖和起来,不怕冷了。” 马皇后看着朱长安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哭笑不得说道:“长安真棒。” “嗯嗯,嘻嘻抱抱。”朱长安自豪的扬起小脑袋,伸手要抱抱。 “抱抱,抱抱,咱们去和你阿爷吃饭去”马皇后抱着朱长安快步的走了出去。 饭桌前的朱元璋郁闷的盯着朱标,看的他坐立难安,不由得在脸上摸了摸,随后看向了身旁的常婉,常婉微微摇头用眼神示意他脸上什么也没有。 朱标郁闷的看了回去,又看了看自己身上,最后甚至扭身连背后都看了看,终于忍不住开口了:“父皇,你在看什么?” 朱元璋盯着他光洁的下巴默默的摇了摇头。 “可是您都看了儿好半天了,您在看什么?”朱标看着他摇头不解的问道。 “你为什么就没有胡子呢?”朱元璋叹了口气说道,心想你要是有胡子就可以帮我分担一些了。 “啊,我没有胡子,不是您说留胡子不好看吗,况且长安也不喜欢,这才一直都没有蓄须。”朱标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其实他没有胡子一是年纪还小本来也没长什么,二是他的好大儿不喜欢他有胡子的样子,朱元璋见他的好孙儿不喜欢便也跟着说他留胡子丑什么的不许留,本来他还是想留点胡子的,他觉得有胡子能使自己看起来更稳重有威严。 “哼,咱可没说过。”朱元璋这才不高兴的收回了目光。 “是是是,您没说过。”朱标此刻颇为无语的随口应付着。 “阿爷,阿爷......”门口传来朱长安的阵阵呼喊声。 “咱不和你扯,咱乖孙来了。”朱元璋顿时眉开眼笑的招呼他们坐过来。 “阿爷,抱......” “好好好,阿爷抱,上饭吧。”看着他大孙灿烂的笑容,此刻朱元璋已经已经忘了刚刚被拔胡子的痛苦,还高兴的让他给胡子编辫子。 “今天做了不少馅饼,有猪肉白菜,韭黄鸡蛋,孜然羊肉,香菇鸡肉,萝卜鸡蛋......我们乖乖是想吃哪种呀?”马皇后笑眯眯的问着。 “都想吃。”朱长安眼睛一亮脆生生的说道。 “都想吃呀,你的小肚肚装的下吗?” “装的下。” “那装不下了到时候怎么办呀。” “分给阿奶。”朱长安理所当然的说道。 “那阿奶也吃不下怎么办?”朱元璋搂着他笑眯眯的问道。 “那就分给阿爷一些。”朱长安看了看朱元璋说道。 “那要是阿爷也吃不完呢。”朱元璋继续低声问道。 “那就把皮分给爹爹,馅分给娘亲。”朱长安看向朱标和常婉说道说道。 “哈哈哈......乖孙说的好,一会儿咱们把皮都分给你爹,咱们吃馅好不好。” “好。”朱长安脆生生的应道。 朱标无语的看着他爷孙俩一说一和皮就都归他了。 “猪肉白菜馅的,乖孙吃不吃。”马皇后把一个馅饼夹成两半,馅多的分给了长安。 “吃。”朱长安一边对着馅饼吹气,一边小口的吃着。 “韭菜鸡蛋的,要不要吃。”朱元璋将馅饼咬开一些问道。 “要。”朱长安一边咽下嘴里的馅一边回答道。 “酸菜肉的要不要。” “要....” 两刻钟后。 经历了马皇后和朱元璋的轮番投喂,成功吃到撑,吃到后面吃了五个馅饼皮的朱标也忧郁的看着他。 “我乖孙真棒,今天吃的真多。”马皇后抱着朱长安摸了摸他鼓鼓的小肚子。 “嗯。”听到夸赞的朱长安也自豪的瘫在马皇后怀里表示他下顿饭也能吃这么多。 马皇后当即喜笑颜开的说道:“那阿奶可给你记下了,咱们下一次还要好好吃饭。” “嗯。”朱长安点点头。 暖阁,午时。 “兄长,你好早啊。”朱雄英有些震惊的看着醒着的朱长安。 “是嘛,走和我去抱些没看过的书回来。”朱长安边说边往外走。 “好好好.....”朱雄英愣愣的应着就下意识跟着往外走。 御书房。 朱长安领着他进去找书刚好去吃饭路上的朱元璋他们错开了。 看着屋里没人便让奶娘抱着,在书架上拿书。 “《名物蒙求》《性理字训》《史学提要》《历代蒙求》.....好了就这些。”朱雄英兴奋的看着一书架的书,他大部分看的书都来自他喜欢民俗故事的哥哥,这种地方肯定是不让他进的,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哥哥来到这里,书多的让他震惊,看的他恨不得多长一些眼睛。 “哇,你选的全是学习的书,快给我拿两本史书放上面,把我的杂书给他分两本,真要命咱们回去快点走,尽量别让人看见,不然又得说我了。”朱长安默默叹气。 坤宁宫。 “那个小不点呢,这会儿了还没被叫起来吗?”朱元璋四处一看没有朱长安的身影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得,又赖床亏他还故意晚来了一会儿。 “出去一会儿了,说去你那里拿东西,怎么你没碰见他吗?”马皇后抬头看向他问道。 “没有啊,走的不是一条路吗?” 马皇后:“......(=_=)” 半刻钟后。 “阿爷,阿奶。” “做什么去了?”马皇后笑眯眯的看向两人。 “后面拿的什么?”朱元璋眼见了他俩身后的一摞杂书。 ------------ 第16章 新的教习先生 “没什么,一些书罢了。”朱长安看向他一边摆摆手让几人赶快把书抱进去。 “哦那拿来.....” “皇爷爷那里是专门放书的地方吗,孙儿第一次见到那么多书。”朱雄英跑过去抱住他的大腿,快速的打断他的话。 “算是吧,不过那里是咱办公的地方,雄英不可以在那里玩哦。”朱元璋低头看着他笑眯眯的摸着他的小脑袋。 “嗯嗯,雄英知道,爷爷平时不回来是在那里休息吗,孙儿看那里还有床呢。”朱雄英点点头乖巧的靠到他身上。 “对,爷爷办公累了就会在那里休息一会儿。” “哦,爷爷你床头的是什么木头做的,和我们的都不一样是黄色的呢。”努力说话的朱雄英想着当时环顾四周发现的不同随口问道。 “......这就得问你兄长了。”朱元璋愣了一下难得沉默了。 “我兄长,兄长?”朱雄英茫然的望向了朱长安。 “是啊,这个就得问你兄长了,这可是你哥哥干的好事。”马皇后不由得笑了起来。 “哥哥?”朱雄英好奇的望向了朱长安。 “我干什么了,我什么也没干啊。”朱长安一时没反应过来满脑袋问号的看向两人。 “哈哈哈......这可是你小时候干的好事。”朱元璋看向他想起来当初他干的坏事就忍不住想笑。 “你这家伙小时候那可是相当的不得人心。”马皇后赞同的接过话茬。 “就是就是,还记得不,当时你这个小坏蛋在哪也不尿,偏偏就站我床头尿,把我的床头那一块都尿黄了。”朱元璋接着说道。 “啊.....”朱长安僵着脸,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大脑努力回想,那是自己干的?好像是,好像当时仗着自己小这种缺德事干的还不止一件。 “而且啊,你小时候晚上不睡觉,整宿的哭,非得人抱着,没人抱你就哭,等到白天的时候你就睡觉了。”马皇后接着补刀说道。 “对啊,我记得妹子当时你身边的侍女奶娘都是三班倒的抱着他......”朱元璋一边点头一边看向马皇后。 “嗷,阿奶饿,阿奶饿了。”朱长安熬的一嗓子扑过去抱住马皇后,一边使劲蹭她。 “好好好,吃饭,吃饭,别说了别说了,阿奶饿了。”马皇后笑吟吟的抱起他往饭桌走。 “小坏蛋,哼,还不许说了,走雄英阿爷带你吃饭去。” “你还欠我两根胡子呢。”朱长安听见他的话扭头大喊了一句。 朱元璋:“......Ծ‸Ծ” 酉时,射殿。 “九十九,一百,哥哥给。”朱雄英激动的数着数,等到结束的时候递给他一块帕子。 朱长安用它擦了手脸,又洗了洗擦了擦脖子上的汗,这才将其扔回水盆,随后便坐下让陈欢帮他按一按。 “哥哥,我朝有哪些将军可以百步穿杨呀。”朱雄英把玩着他的弓随口问道。 “那么多的开国将领都还在,能百步穿杨的应该不少吧,没注意,咋们的舅姥爷应该可以,对了,教咱们习武的先生应该也可以。”朱长安说着想了一下,发现猛地一想脑子里竟然没几个人名。 “哦,那哥哥可以叫先生示范一下吗,我想见识一下。”朱雄英说着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这样啊,去将先生请来,再去叫两个亲军都尉府的百户。”朱长安对着陈欢说道。 (锦衣卫最开始叫“拱卫司”,后改称“亲军都尉府”,统辖仪鸾司,掌管皇帝仪仗和侍卫。洪武十五年(1382年),裁撤亲军都尉府与仪鸾司,改置锦衣卫。锦衣卫是1382年成立的,现在是1376年还没有锦衣卫。) “奴婢遵命。” 半个时辰后。 在朱长安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后,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先生向前一步说道:“皇长孙今日有些晚了,远处已经看不清不一定还射的中,若皇长孙想看不如明日酉时我让人准备好,到时候射给你看如何?” “可以,都听先生的。”朱长安点头应到。 洪武十年(一三七六年十一月六日) 刚刚吃过午饭朱雄英就激动的拉着他朝射殿那走,着急忙慌的好像后面有东西撵着似的。 “不用这么着急的,他们准备估计还需要时间。”被迫勤奋的朱长安一点都不想动。 “不会的,大兄你说想看他们肯定早早就备好了,就差你了。”朱雄英兴奋的说着。 “啊.....” “哥哥你要不要和我打赌,要是我赢了,你就把那块兔子形状的糖冰给我,怎么样。”朱雄英暗搓搓的盯着他装糖的小袋子。 “你想吃糖了,给你,自己藏好,被母妃发现我可不会承认是我给你的。”朱长安注意到他的眼神愣了一下,随即便抓住重点,将系在腰上的一个绣着白兔图案的小袋子递给他。 “好,谢谢大兄~”朱雄英顿时声线变得甜腻腻一脸的欢快。 两刻钟后。 去的比较早的有很多人,比起昨天晚上被叫来的仅仅三个人,今日才进去便瞅见一群,放眼一望光他认识的百户千户再到指挥使,行吧他阿爷也在。 等他进去没走多远便被人悄悄的从后面举了起来,骤然离地一晃眼的功夫就坐到了那个人的脖子上。 “哈哈哈......舅姥爷你什么时候悄悄来的。”朱长安欢快的抱住了他的头发。 “就在刚刚趁你不注意就溜过来啦。”蓝玉一边笑嘻嘻的说着一边递给他一个木雕,随后半蹲也递给朱雄英一个糖人。 朱元璋见他俩过来也笑着招呼,自然的将朱长安接过抱到自己的怀里。 “乖孙,你不是想看百步穿杨吗,今日箭术第一的那个,咱让他给你做师傅,好不好。” “好.....”昨日随口一说今天闹了这么大的动静,不过朱长安没想太多,只是高兴于有比赛看了。 大概是得到了通知,今日在场的全是最善射的那一波人,有道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一堆骄兵悍将自然是互不相让的开始了较量。 ------------ 第17章 新的射箭教习 比赛进行的速度很快,眼瞅着他舅姥爷蓝玉也上去了,他隔的老远都能听见他弟弟撕心裂肺的加油呐喊,他十分怀疑就是被他吓得舅姥爷第三箭才偏了些许准头。 一个时辰后。 比赛已经结束,大伙对于结果都颇为震惊,根据规则一人十箭,皆射百步之外的靶子(一百二十米),只有一人十射十中,是一个千户。 (“百步穿杨”成语描写的是春秋战国时期楚国将领养由基的故事,当时1尺约合19.5厘米至23.1厘米之间,核算1步=6尺X(19.5厘米至23.1厘米)=117厘米至138.6厘米,故“百步”约合117米至138.60米之间,这里就当百步是120米。) “臣徐靖安拜见皇帝陛下。” “免礼,起来吧,看着真是年轻,咱看你有三十岁吗。” “回陛下的话,臣今年已经三十二岁了。” “才三十二岁真是青年才俊。”朱元璋一盘算等孙儿长大应该还等用不由甚是满意。 “陛下谬赞,臣愧不敢当。” “怎么会呢,你是此次比赛的箭术第一,正巧咱大孙也喜欢练箭,便由你来做他的箭术老师吧。” “臣遵旨。” 两个时辰很快就在吵吵嚷嚷中过去了,赛事结束,封赏也给了,大伙就各回各家的散了。 此次朱长安成功收获了一个新老师,除了从翰林院一个给他讲故事的侍读,还有习武是他舅姥爷和一个千户教的多,舅姥爷蓝玉不算老师,这位千户陈靖安应该算是他第三个老师了。 按理说学生应该尊敬老师听老师的话,乖乖学习完成课业,可实际上他更多的是被老师哄着学习,在这皇宫后院哪个老师想多教些东西,还得求着学生来学习。 “长安见过先生。”朱长安面对第一次见的新老师乖巧的行了礼。 “皇长孙请起。”陈靖安一边说着一边还礼。 “先生可以近些展示你的箭术吗?”朱长安略带兴奋的看着他。 “自然可以。”说着便射了一箭给朱长安展示了一番。 “先生练了多久啊。”朱雄英看着他好奇的问道。 “二十二年,臣十岁开始随父亲练箭。”陈靖安恭敬的回答道。 “好久啊,小英雄你说你二十二岁能不能百步穿杨呢。” “大兄,我会努力的,到时候我每天给你表演百步穿杨,嘻嘻。” “哼,你看我信你的鬼话嘛,你那里是想给我每天表演,你是想我每天奖励你一块糖吧。”朱长安一听见这话就知道他想要什么。 “哥哥.....”朱雄英扑过去抱住他试图撒娇卖萌。 “好了好了,给我计数吧,今日练完早点回去睡,折腾半天了。” “好,一二三四......” 半个时辰后。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朱雄英成功数到一百立刻殷勤的递上毛巾。 长舒一口气的朱长安擦了脸又擦了脖子,在陈欢的按摩下特别的舒服,感觉自己又活了。 “今天多谢先生了,明日这个时候我还会来练习的。” “皇长孙放心,臣明日会按时去的。” “陈师傅,陈师傅你觉得我怎么样。”朱雄英抱着对方的小腿眼睛亮晶晶的。 “再过几年,小皇孙会比臣更加厉害。” “嗷......哥哥等我和你一样大我要和你比赛。”朱雄英高兴的欢呼起来,随后又扑到朱长安的身上兴奋的说道。 “好好好,到时候一定比,陈师傅天色不早了,我和小弟就先走了。”朱长安敷衍的推开他看向陈靖安说道。 “二位殿下慢走。” 洪武十年(一三七六年十一月七日) 吃过午饭后,歇了一阵子,殿外阳光明媚微风正好。 俗话说得好“五岁鸠车,七岁竹马”这两句话彰显着古时人们对这两种玩具的喜爱。 鸠车就是一件鸟形带轮的玩具,可以由一人手中握着线绳拉着前进,而且用的力量不同鸠车也会有不同的表现。 朱长安此刻就拉着他的倒霉弟弟去往工部主事说的空地,走了快两刻钟的他见到对方立马高兴的把绳子交给身边跟着的宦官。 “见过皇长孙。”李和见到他笑着行礼。 “李主事,东西做好了吗?”朱长安见高兴的问道。 “皇长孙,工匠已经将东西做好了,成品在这。”李和吩咐旁边的侍从将一辆小小的自行车搬了过来。 朱长安满脸兴奋的骑着自行车在一众宫女宦官惊恐的目光中快速消失。 他骑的其实已经是改良的第五代了,最开始做的是类似鸠车的三轮车,他想要不靠人拉自己跑,最终在折磨了工部侍郎和一众工匠三个月以后让他们研究并实现了出来。 有了第一版很快就想要第二版第三版到如今类似现代自行车的第五版,因为技术问题量产是不可能的,毕竟造价不菲,不过给他做自己玩的倒是完全没有问题。 至于制造他的技术问题,很多都是可以解决的,座子硬可以裹东西,车架是打磨好的木头,一些地方装饰着颜色鲜艳的布料,轴承的问题的话,古代虽然没有滚轴轴承,但是也有注油的金属轴承,类似现在的轴瓦结构,简易的刹车不太灵敏,是木头的刹车放在车轴下,需要刹车时拉紧,让木头直接摩擦车轴起到刹车作用,不过他更多是用脚刹,链条的话先是链甲试过,后来还用牛皮糅制处理做过,因为后者更轻所以选用了后者。(元代郭守敬的简仪上出现过滚轴轴承) 将大伙甩在后面,朱长安欢快的骑着车往御书房去了。 御书房。 “皇长孙慢些,皇长孙先下来,小心,当心脚下。”门外守着的太监陈谨小心的跟在旁边,顺便帮忙抬了车子。 “皇爷爷看我,快看我......”朱长安兴奋的喊着。 “乖孙来了,怎么了这是......”朱元璋让面前的官员退到一边,看向了脸色通红的朱长安。 ------------ 第18章 没存稿了救救我 “你看,看我的新车。”朱长安说不出所以然就是高兴的让朱元璋看他骑车,很快就在屋子里绕了一圈。 “诶(・∀・),真棒,咱大孙骑的真好。”看着他在屋里绕圈显呗,朱元璋瞬间化身夸夸党。 “嘿嘿嘿,我去骑给阿奶看。”听到夸奖朱长安高兴的仰着脸骑车跑了。 “小心,皇长孙慢些。”陈谨帮忙将车抬起,让他顺利的过了门槛。 朱元璋看着风风火火闯进来,显摆了一圈又风风火火跑路的朱长安没了影子,这才坐了回去。 “薛尚书,你也看见了咱大孙骑的新式鸠车了,你觉得这种车放到驿站合适吗?” “回陛下,臣以为......”薛祥行礼回复道。 坤宁宫。 “阿奶,阿奶.....”朱长安还在外面就大声的喊着。 “哎呦,我的乖孙来了,快快,快去看看。”马皇后放下手里的东西,带着人就往外走。 “阿奶,你看......”朱长安见人出来便没有把车往屋里搬,而是就在外面骑起来绕圈子。 “真厉害,乖孙骑的真快,你身边的宫人呢?”眼看着他一圈圈的闪过,身后却连个鬼影子也没有。 她的贴身侍女周慧立刻领着人小心的拦住了朱长安,然后递上擦脸的手巾,出了一身汗的朱长安擦完以后甚是舒服,马皇后看他擦好便拉着他往屋里走去。 “歇歇,咱们歇歇再起骑啊,乖看你脸红的......”马皇后开始拉着他说话让他多歇一会儿,一会儿会有做好的雪花酪。 雪花酪就是冰沙配上各种切好的果子搅拌一下,里面还会放一些糖,半喝半吃,十分的爽口美味。 “好。”说着朱长安就瘫在椅子上不带动弹了。 “你身边跟着的宫人呢。” “后面呢,我骑的快,而且骑车不累,他们后面跑着追我根本追不上,估计还得一会儿才能到这。” “你脸都红成这样还不累。” “不累,是热了,热的和风吹的脸红,我自己其实不累,我骑在车上就是不动他也会自己往前走一阵,所以登一会儿歇一会根本就不累。” “这样啊,雪花酪好了,你先吃一会儿你去练箭,练完了是回你那吃,还是来我这吃。” “嗯,都行呀,我想吃带肉的菜团子。” “行,我一会儿吩咐下去给你做,说好了到时候来我这吃啊,晚上我可等着你。” “嗯嗯.....”忙着吃的朱长安顾不上说话,一边挖了一勺子递到马皇后面前。 “嗯,真好吃,你吃吧我尝一口就行。”马皇后笑眯眯的看着他吃的开心,比自己吃还高兴。 两刻钟后。 “殿下,照顾皇长孙的宫人们来了。”周慧走过来小声的对马皇后说道。 “这么慢,让他们等着。”眼瞅着自家乖孙已经吃完雪花酪,又吃完切好的水果和糕点。怕他撑着又给他拿了一些山楂丸让他吃。 “阿奶,我好撑,动不了了。”朱长安瘫坐着,原本就想歇一会儿,结果瘫着瘫着就闭上了眼睛。 洪武十年(一三七六年十一月八日) 丑时。 忽然感到口渴难耐的朱长安挣扎的翻了个身,将被子压在身下,舔了舔干裂嘴唇,想上厕所,想喝水,但是不想离开被窝,挣扎的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又睡了一会儿,实在是渴的嗓子疼,这才费力的翻身拽了拽床头的绳子。 “皇长孙是需要起夜吗?”夏喜点了灯凑到床前问道。 “水.....”朱长安一手捂着眼睛,一边虚弱的说着。 随后便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冰凉的杯沿触碰到了他的嘴唇,温热的水缓缓的往里流着,发紧的喉咙得到了温水的滋润,好像是喝到了救命灵药一般,忍不住的吞咽,随后他握住杯子,大口的喝了起来。 “再来一杯。”将喝完的水杯递给夏喜。 “皇长孙,给。”很快夏喜便又倒了一杯给他。 再次喝完感觉自己活过来了的朱长安才说自己想要出恭。 解完手的朱长安回到床上问道:“现在是哪个时辰,我什么时候睡的。” “皇长孙,现在是丑时,您当时吃完山楂丸靠在那休息就睡着了,皇后殿下将您抱到暖阁休息,到现在您才醒。” “这样啊。”朱长安点点头躺了回去。 “您继续休息,有事您再叫我,还得两个时辰才吃朝食,您再睡一会儿吧。”夏喜将帘子放下,看见朱长安点头以后便将蜡烛熄灭。 由于没吃晚饭朱长安解完手便觉得有些饿了,可是又懒得这个点去吃饭,便趴到床上,将被子垫到肚子下,很快就又睡着了。 寅时。 翻来覆去迷迷糊糊睡着,又再次醒来的朱长安只觉得喉咙像是着火了一般,每次的呼吸都分外痛苦,舔了舔嘴唇,用牙齿撕掉一些干裂的嘴皮,艰难的再次翻身拽了拽床头的绳子。 夏喜很快到来点好灯将朱长安扶起,给他喂了一杯水。 “皇长孙,再来一杯吗。”夏喜轻声问道。 “嗯,我饿了。”朱长安点点头说道。 再次递给他一杯水的夏喜愣了一下,犹豫的四处张望了一下。 “要不您先吃两块绿豆糕垫垫肚子,再过一个时辰就可以吃朝食了。”夏喜将桌子上的糕点盘子端了过来,放到朱长安面前。 “桂花乌龙芡实糕,我想吃那个没有了吗?”朱长安看了看盘子里的糕点又看向了夏喜。 “皇长孙,下午的时候小皇孙来看您,等您醒来一起吃暮食,但是您一直在休息,然后桂花乌龙芡实糕,南瓜千层糕,茉莉花茶糕......这些都让小皇孙吃完了,新的朝食的时候才会送过来。”夏喜躬身小声的说道。 “好的吧,吃完了给。”朱长安点点头把刚吃完的空盘子递给了他,小口的将杯子里的水喝完,边让她将其抱回床上。 夏喜将朱长安安顿好,再将空的盘子收拾起来,便将蜡烛熄灭下去了。 ------------ 第19章 感受早起的快乐 辰时。 金光驱散了晨雾,朝霞映照着大地。 马皇后听夏喜说着昨晚朱长安喝水起夜的次数,听她说道皇长孙夜里饿了,没吃到自己想吃的糕点,不由得皱了皱眉。 “以后每天晚上给他重新备一份新的糕点,吃不吃的无所谓,有备无患,还有让小厨房留个人,要是他晚上想吃别的就让人给他准备。” “是,奴婢这就去说。” 午时。 明日高悬,碧空万里。 “皇长孙,皇长孙.....”夏喜小声的呼喊着,可惜她叫不醒一个不想起床的人类。 “哥哥,哥哥起了吗?”朱雄英钻了进来,凑到床边。 “小皇孙,皇长孙还在睡。”夏喜小声回答道。 “嗯......”眼瞅着朱长安应了一声,随后就将被子盖过了头顶。 “大兄,吃饭啦,皇奶奶说今日有好吃的。”朱雄英欢快的喊道。 “什么呀,我听听看,再决定要不要醒。”朱长安懒洋洋的说道。 “啊,有好吃的,有你爱吃的东坡肉,冬笋鸡丝,水晶肘子,田鸡腿,还有肉燕,对了你不是说想尝尝书里写的九珍九藏,被做出来了,你快起,起来咱们一起去吃。”朱雄英越说越兴奋,当即去拽被子。 “九珍九藏?”听见九珍九藏顿时一惊的朱长安瞬间撒开了手,猛的就坐了起来。 “嗯。”朱雄英快速的点着小脑袋。 “快,我要洗漱,阿爷竟然舍得好神奇。”一边说着朱长安一边跳下了床,开启了二倍速的洗漱模式。 朱雄英一边不明所以的点头,他不懂为什么阿爷舍得很神奇,但他知道点头就对了。 很快洗漱结束,朱长安二人就跑到了吃饭的地方。 “阿奶。” “皇奶奶。” “唉,快过来。”马皇后招呼着两个小豆丁坐到她身边。 “今天倒是跑得快,也不用人去请。”朱元璋瞅着只往马皇后身边扑的朱长安酸溜溜的说道。 “嘿嘿,阿爷~”朱长安故意把声音拉长,赤裸裸的冲着他撒娇卖乖的笑着。 “看看专门给你这个小坏蛋做的。”朱元璋指着一个一盘子精致的糕点。 朱长安兴奋的看着,这个传说中用猪肉、羊肉、牛肉、鸡、鸭、鹅、鱼、虾、蟹肉做成的糕点,九珍九藏。 旁边的宫人将它均匀的切成几份分给众人。 朱长安小心的咬了一口,仔细的品尝着这道现代难以吃到的菜,现代的话食材不是买不到,但是有外卖谁还能勤奋的动手,作为一个懒惰的人类,最爱吃的就是火锅,买好汤底把爱吃的食材扔进去,省事又好吃。 “好像味道是不错。”马皇后一边吃一边悄悄的戳了戳朱元璋。 “嗯,乖孙啊,等你把大学学完,我就让他们再给你做新的花样,好不好。” “加新的花样吗,这个也不能少。” “行,这个也不少,那你明天按时起床好不好。” “......阿爷,我觉得这个吃一次就行了,做起来麻烦还贵,我还是吃肉燕吧。” 朱元璋沉默的看向他,两人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申时。 朱长安冷着脸,麻木的开弓。 “五十五,五十六.....九十九,一百,大兄给。”朱雄英小心翼翼的看着明显不高兴的哥哥。 “皇长孙,喝口水润润喉。”陈欢将水递给他,然后帮他按着胳膊。 朱长安一只手拿着水杯喝水,一边接受着按摩。 “大兄,我每天叫你,好不好。”朱雄英看着他小心说着。 “不好。”朱长安冷着脸说道。 “每天早一刻,很快就能完成阿爷的要求的。” “我不想起。”朱长安鼓着脸闷闷的说着。 “大兄,你不想尝尝那传说中的菜吗。”朱雄英思考着想不出如何说服他哥哥。 “我觉得咱们平常吃的就很好吃了,比如说冬笋鸡丝。”朱长安将杯子往旁边一放,咸鱼的往后一趟,动也不带动的。 “唔......哥哥,我想吃嘛。”朱雄英闷闷不乐的坐在那里。 “不,你不想。”冷酷无情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洪武十年(一三七六年十一月九日)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温暖的阳光让我睁不开眼睛,就连空气中都弥散着一种懒惰而安详的气息。 朱长安深深地叹息了一声,俗话说得好,春困秋乏夏打盹,冬天正是好眠时。 所以他为什么要这么早得起床?陷入这个问题他目光呆滞的望着天空。 “大兄!”朱雄英大声的喊道。 “哎。”应了一声,朱长安默默的闭上了双眼,顺手拿了一本书挡住自己的眼睛,避免被阳光照到。 “大兄!”朱雄英再次大声的喊道。 “唉。”朱长安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 “哥,哥哥,你看我,快看我。” 朱长安无奈的把遮挡阳光的书放到一边,看向正在和习武师傅进行巅峰对决的朱雄英。 朱雄英木剑武的呼呼作响,在他自己哼哼哈嘿的配音下,好像也有一分样子,很快看见朱长安看过来的朱雄英表演的更加卖力了。 很快只听嗷的一声,木剑脱手而出砸到了旁边展示练习五禽戏的御医,惊的对方往旁边一蹦顺便抓住了砸到他身上的木剑。 “林御医。” “林御医你还好吧。” “可有伤到。” “没事,没事,就是吓了一跳。”林御医摆手说着笑了笑,颠了颠手里的木剑看向了教导朱雄英的韩夏。 “实在抱歉了,林御医。”韩夏行礼致歉。 “没事,韩千户不妨同我练练手。” “啊。” “你这样教小皇孙是学不会的,韩千户不妨和我对练展示,让小皇孙在旁边观看。” 朱雄英一听两人对练,眼睛顿时就亮了。 “好耶,韩师傅加油。” 眼瞅着朱雄英兴奋的样子,韩夏无法只好同意,同林御医一起对练。 就这样朱雄英和朱长安坐到了一起,两人一边啃着甜杆杆(甘蔗)一边看着两人礼貌的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 第20章 努力的运动起来 “哥,我觉得林御医也好厉害。”朱雄英小声的凑近对朱长安说道。 “是啊,没想到林御医看起来文文弱弱,结果他俩打的有来有回的,打的还挺好看呢。”朱长安也压低了声音,凑到他耳边悄悄说着。 “哥哥,皇爷爷让你学五禽戏强身健体,你看一早上了,记住一招半式没有。” “脑子记住了,四肢没记住。” “啊.....”朱雄英一脸糟的看着他。 一刻钟后。 林森和韩夏表演一样的打了一刻钟便停下了。 “皇长孙休息好了吗,咱们再练习一遍五禽戏,上午就可以休息了,快来吧。” “好的。”朱长安放下甜杆杆,洗了洗手还擦了脸,这才走过去跟着他慢悠悠的练习五禽戏,没错林森怕他跟不上一直都是慢动作。 “韩师傅,你和林御医谁更厉害呀。”朱雄英凑过去学着他的样子进行动作。 “额,普通切磋我俩差不多,但是分生死的话他在我手里走不过三招。”韩夏略一思考轻声回答道。 “为什么呀。”朱雄英好奇的看着他问道。 “卑职学的都是杀人技,不太适合切磋对练。”韩夏无奈的说道。 微风吹过带来几丝凉意。 阳光照在朱雄英天真无邪的脸上透出些许温暖。 “杀人技,那杀人技是不是很厉害,我可以学吗。” “小皇孙,您还太小,等您大一些就可以学了。” 听到这里朱雄英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真想快快长大啊.....” 半月后。 洪武十年(一三七六年十一月二十四日) 微风吹过带来些许泥土的味道,天空澄澈万里无云。 “皇长孙,臣已经练完两遍了,快来再练一遍再歇。”林森御医略有无奈的蹲在朱长安旁边。 “林御医,我不想动,要不你再替我练两遍,好不好,就假装我也练过了。”朱长安懒懒的瘫在垫子上,连眼睛都没睁开。 “这一点也不好,皇长孙咱们说好的,臣练两遍,你练一遍,怎么能反悔呢。” “嘤嘤嘤,假装不记得。” “皇长孙怎么能不记得呢,咱们可是拉过勾的,谁反悔谁就是小狗,皇长孙你......”林森越发无奈的说道。 “练练练,我起了,起了,别说了,快拉我一下。”想起他俩拉勾的约定他就无奈,他也没想到林御医的精力会这么好,这都折腾了半个时辰,他还是如此活蹦乱跳。 五禽戏是全身锻炼的,在练功时,首先要做到全身放松,全身放松可使动作不致过分僵硬、紧张。呼吸均匀,平静自然,要排除杂念精神专注,根据各戏意守要求,将意念集中于意守部位,以保证意气相随。 五禽戏的动作各有不同,如熊之沉缓、猿之轻灵、虎之刚健、鹿之温驯、鹤之舒展等等。 一刻钟后。 练完一次的朱长安重新瘫了回去。 “林御医加油(ಡωಡ)hiahiahia。” 林森无奈的叹了口气在喝了一些水后重新练习了起来,他练功时,动作宜自然舒展,十分流畅,看着就让人想动起来,不过不包括朱长安自己。 跟着练了半个月他的身体眼看结实了不少,当然他觉得林御医自己的进步更大,自己学的如何不说,林森御医估计很快就要成为个中高手。 “大兄,你看我,我也学会了啦。”朱雄英凑在旁边,做起动作同林御医一般无二,毫不卡顿。 “哇,小弟,你出师了,没想到你除了背书,习武练功也这么棒,太灵活了。”朱长安赞叹着,随后又换了个姿势看着他俩锻炼身体。 时间过得很快,辰时快到了。 “皇长孙,别休息了,该去坤宁宫和皇后殿下吃朝食了。”陈欢凑近推了推他小声的说道。 “啊,快起,怎么感觉我的时间变多了。”朱长安一边手脚并用的爬起来,一边嘀咕着。 “皇长孙,您起的早了,做的事情多了,自然就觉得时间变多了。” “是这样吗,我以前怎么没发现。” “您以前起的晚。” “哦(=_=)” 坤宁宫。 “妹子,大孙他们多久到。” “快了,最多一刻。”马皇后看了他一眼笑着回答道。 “话说他这些天起的真这么早。” “早,虽说去射殿或者演武场那边也是瘫着,但好歹动起来了,你不觉得他精神多了,听林御医说一天能练三遍五禽戏。”(五禽戏练习大概十三分钟左右一遍) “也是挺好,林御医有心了。”朱元璋也是清楚让他这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的孙儿乖乖练习,绝对是下了不少功夫。 想想起居录里写的林森练习两次他练习一次的约定,也不知道是给谁练呢,好像这也能让别人替了似的,每次看他的日常都能让人大开眼界。 一刻钟后。 “阿爷.....嘻嘻。”朱长安跑进来也不乖乖上桌,揪着朱元璋的衣服就往上爬。 朱元璋腾出手来兜住他的屁股一用劲将其搂到怀里,朱长安坐稳以后便凑在碗边上将稀的汤都喝掉,还把里面吃了一半的水煮蛋也塞进嘴里。 “你小子,要不这碗粥都给你。”朱元璋看着他大口吃饭的样子不由得说道。 “嗯嗯......不要。”哼哼了好几下才将嘴里的鸡蛋咽下。 “嗯,不要还是要?” “嗯,不要,都是糨的了,我不喜欢喝糨的,我想喝胡辣汤。” “行,坐旁边去,喝你的胡辣汤。” “嗯。”朱长安这才点着头乖乖的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一碗粘稠光亮的胡辣汤被摆到面前,在撑起一勺送入口中后,肉香味便首当其冲的在口腔中游荡,慢慢地辣味也在全身弥漫开来,酸辣的感觉开始操控着手中的勺子,将其一勺一勺的送入口中,再配上一屉鲜肉小笼包,美好的早餐时光便随着食物的快速消失离开了。 定妃宫中,猫窝。 “生了吗?”陈欢小声的问着旁边宫人。 ------------ 第21章 一堆喵喵喵 “看见头了。”看护八皇子的侍女韦荷紧张的说道。 “那是什么好像是水。”朱长安紧张又害怕的抓着旁边的潭王朱梓。 “我不知道,好像有血,我害怕,呜呜≥﹏≤。”潭王朱梓看着自己养大的狸奴难受的样子不由心疼的哭了起来。 “八叔,别怕。”朱长安看他惶恐的样子,不由得也难受害怕了起来,感觉鼻子有些酸。 “呜呜,我不想要小猫了,雪球...看着好可怜,我的雪球.....”潭王朱梓呜呜咽咽、断断续续的说着,满是惶恐不安。 “别怕,两位小殿下先在旁边等待,不要哭不要哭,没事的。”陈欢一手一个把他俩从猫窝那里抱开。 “小猫是尾巴先出来的.....”朱长安紧张的看向他。 “这很正常,皇长孙不要担心,奴婢问过了不管是头部先出来,或者是臀部和尾巴先出来都是正常的。”陈欢蹲下来努力的安抚着两人。 “生出来了。”韦荷惊喜的在一旁说道。 “别紧张,别紧张,这才第一只,他肯定还得接着下。”陈欢立马拦住两个想冲过去的小不点。 “狸奴一般一窝生几只呀?”朱长安乖乖坐着没有再动。 “这一般三四只吧,不过这也说不准,有的一次就下一个,也有一次生七八个的。”陈欢没有多想便说道,随后将两个小孩抱到椅子上。 “陈欢,我不想吃东西。”朱长安看着陈欢说道。 “我也不想。”潭王朱梓也跟着小声说道。 “二位小殿下,下一只小狸奴可能在第一只狸奴出生后不久,或者一两个时辰以后才会出生。所以您二位不如去偏殿玩会儿编花绳、投壶一类的小游戏,等生好了奴婢再叫你们。”陈欢耐心的解释着,一边看向屋外藏着的身影。 “不错,需要的时间还长着呢,你们两个也别一直待在这里了,跟我出去玩嘛。”说着定妃便看向左右,她身边的宫人便一拥而上抱着簇拥着两人快速离开这里。 两个时辰后。 “你又输了。”朱长安看向朱梓。 “嗯,大侄子,我不想玩了。”朱梓郁闷的说道。 “我也不想。”叹了口气朱长安小声的凑近说道。 “你说咱们怎样才能偷偷溜走?”潭王朱梓瞟了一眼定妃那边,发现他们没看向这里,压低了声音问道。 “我也不知道,要不我骑上鸠车带上你?”朱长安犹豫的说道。 “可以嘛!”潭王朱梓顿时眼睛一亮,刚想说些什么。 “皇长孙,潭王殿下快来,快来这边,雪球好了。”陈欢边走边喊,冲着他俩招手。 两人兴奋的跑过去,跟着回到了定妃宫中。 这里已经围了不少人了,除了宫里的宫女太监,朱雄英和朱曦遥也在。 “大兄。” “哥哥。” “大兄快看雪球生了一只玄猫。”朱雄英兴奋的喊道。 “是呀,哥哥,雪球是白的,花花的颜色也不是黑的,他俩竟然生出来三种不一样花色的喵喵。”朱曦遥惊奇的围着早已收拾干净的猫窝里面的小猫左看右看。 朱长安凑过来发现里面多了五只小猫咪,这些小猫都本能地依偎在妈妈的肚子上,努力的吃着奶。 “兄长你先挑,剩下的就是我们分啦,嘻嘻.....”朱雄英欢快的抱住朱长安往他身上蹭。 “八叔,你还能养他们两个月,定妃娘娘说了等两个月左右小狸奴断奶就给我们送过来。”朱曦遥笑嘻嘻的指着小猫对着潭王朱梓说道。 “啊...怎么能这样......”潭王朱梓张着嘴顿时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答应他们等雪球生完以后把小猫崽分出去,看样子他们是一只都不打算给他留,哼不行,要是一只也不给他留他就哭,哄不好哭一天那种。 “雪球还生了一只玄猫,一点杂色没有吗?”朱长安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几小团。 “是真的,那些负责收拾打扫的宫人他们都说是全黑的,就是玄猫。”朱曦遥肯定的点点头。 “玄猫,辟邪之物。易置于南,子孙皆宜……”朱雄英听罢便回忆着书中看到的背了起来。 (在古时候人们认为,黑猫能辟邪,使妖魔鬼怪不敢靠近,还能为主人带来吉祥。所以,在古时的富贵人家,都有养黑猫,或者摆放黑猫饰品的习惯。比如:在门口挂一个坠有黑猫的风铃。有些富人,用黄金打造成猫作为装饰,一定要用漆涂成黑色才行。) “哥哥如果你喜欢它的话,那你就选它吧,剩下的我和弟弟分。”朱曦遥看着朱长安盯着那小狸奴看便说道。 “嗯嗯......”朱长安点点头又看向了里面的几小只,莫名的觉得他们好可爱。 潭王朱梓:“Ծ‸Ծ......” 时光飞逝,两月后。 雪球下的五只小猫崽都成活断奶了。 老大的肚子是白色的身上是黄黑相间的花纹,黄色的眼睛仿若烛火一般明亮,看见人就喜欢露出小肚肚撒娇喵喵的叫。 老二是灰白相间的,还带有白手套和白肚皮,淡黄色的眼睛里带着一点绿,当它看向你的时候会莫名的觉得他委屈巴巴。 老三是一只橘猫,浑身是黄橙相间的花纹隐约带着点白,眼睛像是无瑕的蓝宝石,粉红的鼻子粉色的爪爪还有一张可爱的小嘴。 老四是一只纯黑的黑猫,眼睛是绿色的仿若宝石一般透亮,也就是号称可以辟邪的玄猫,据说玄猫一般会主动的去压制那些不干净的存在,所以有邪气比较重的地方总有他们的身影。 老五是白色的,不过尾巴却是黑色的,有着一双蔚蓝澄澈的大眼睛,胆子有些小,比较怕人喜欢把自己藏起来。 除了小黑猫被朱长安抱走,其余三只也被瓜分走了,只有最小的老五被潭王朱梓留下了。 老三由朱雄英和朱曦遥一起养,老二让六皇女朱福宁抱走了,老大则是落在了鲁王朱檀手里。 ------------ 第22章 噩梦连连不休 “感觉屋里一下子都空荡了。”朱梓送走几人,再看不见屋里乱跑的小猫不由闷闷的说着。 定妃悄悄白了他一眼,随后便走过去将他搂入怀中轻声安慰。 两月后,洪武十一年(一三七七年三月十日) 夜凉如水,微风轻拂。 朱长安睡着睡着猛地惊醒,不由的痛苦的捂住了额头,长舒了几口气,感觉太阳穴还是疼,就保持着这个姿势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想放空了自己一会儿。 随后用右手揉了揉太阳穴,舔了舔自己因为缺水而起皮的嘴唇,翻身拉向了床头的绳子。 拉过绳子以后夏喜很快就进来了,熟练的拉起帷幕,点燃蜡烛罩上灯罩。 “皇长孙,皇长孙是魇着了吗。” “嗯。” “起来喝点水吧。” “嗯.....” 喝完水以后朱长安靠着枕头没有躺下,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 “皇长孙,现在还是丑时,咱们继续休息吧,奴婢守着您,不用害怕。”夏喜小声的说着一边把朱长安放进被窝一边轻拍着他。 “嗯。”朱长安应了一声闭上了眼很快就睡着了。 寅时。 “皇长孙,醒醒,皇长孙.....”夏喜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 “呜呜......”朱长安哭着被人摇醒了。 迷迷瞪瞪睁看眼睛,抬起头来泪眼朦胧的看着面前焦急的夏喜,看见个活人顿时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哒哒的落下。 “莫哭莫哭......乖,皇长孙不怕啊,梦里的都是假的......”夏喜当即坐上床把朱长安搂进怀里轻声安慰。 “我头疼......”哭了一会儿才止住眼泪的朱长安抱着夏喜说道。 “奴婢给你揉一揉,一会儿就不疼了。”一边轻声哄着,一边伸手为他揉着太阳穴。 一刻钟后。 “夏喜,我还是头疼睡不着,你叫御药局给我做一碗安神汤来。” (1364根据元制设立尚药局后1373改为御药局) “是,奴婢这就去,您再躺一会儿,药好了我就叫您。”夏喜安抚好他,匆匆的就出去安排这件事。 朱长安趴在床上,很快又一次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 梦中他在殿里看着宫女婆子进进出出,热水血水不断的在眼前晃过。 时间过得好像很快转眼外面便是日暮西山,大地一片金黄。 他越看心便越来越慌,手脚冰凉,他感觉自己呼吸有些困难,他可以听见所有人说话,可以看见所有的人在做的事情。 他听见吕氏神色恍惚轻声喃喃,自己则是分外暴躁。 “三个时辰了。” “......让她出去。” “长安.......” “让她出去,别在我这碍眼。” 画面里听见这话马皇后发觉自己被死死抱住,感受到朱长安的焦虑惶恐,不由得也抱紧了他,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 “放心,不会有事的。”说完便给了吕氏一个眼神。 “......”吕氏僵着身子没敢再说什么,悄悄的退了出去。 这边刚说完,屋里突然冲出一个婆子满手都是鲜血跪倒在地上。 “太子妃难产,怕是......” “保我母妃。” “怎么会这样.....”站了三个时辰的朱标,听见这话顿时头晕目眩。 “保太子妃。”马皇后瞟了一眼当场倒地的太子,一边让宫人把他抬出去,一边冲稳婆点了点头,表示一切都听皇孙的。 产房里。 痛,痛,太痛了,实在是太痛了。 痛不欲生这个词此刻已经不能用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真的太痛了。此时,她已经神志模糊,嘴巴微张,游丝般的呼吸。 “我要孩子......” 太子妃常婉气若游丝声如蚊鸣的说着。 “放心,会没事的。” 陪产的宫女婆子小心的安抚着,忽然接生婆婆眼前一亮。 “孩子要出来了。”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仿佛宝石一般发出绚丽的色彩。 “生了,生了,是个男孩!” 很快画面里黑白交接便是三天后。 “长安。” “娘,我在。” “长安,你是哥哥,要多看顾弟弟妹妹。” “我知道。” “答应我,要像爱护雄英一样爱护允熥。” “娘......” “长安啊,他什么都不懂,是我希望他活着的......答应我,一定要照顾好他。” “......” “ 长安......” “我知......我会照顾他,我会照顾好弟弟妹妹,尽到长兄的责任。” 朱长安握住他母亲温热的手,不敢用力,眼泪止不住的落下,他不知道还能再握几次,不知道还有多少时日,他很快就要没有娘了。 哭着哭着,感觉身体被晃动,泪眼朦胧间面前是马皇后担忧不安的脸。 原来在朱长安被噩梦吓醒了两次后,去找人煮安神汤的夏喜,除了让人做好安神汤还把这件事报告给了马皇后,所以马皇后便起身去看她的乖孙,刚好赶上朱长安又一次在梦中哭泣,然后被便马皇后叫醒。 “乖孙,快醒醒,我的心肝啊......” “阿奶,呜呜.....” “这是被梦魇着了。” 朱长安抱着马皇后接着哭,这个梦太真实了,真实的他真怕自己还是在做梦。 “阿奶.....”朱长安哽咽的说不出话。 马皇后一边让人把做好的安神汤端过来,一边安抚着朱长安:“乖,不哭了啊,梦里的都是假的,梦都是反的,你梦见不好的反而是好事,乖不哭了。” “嗯.....”朱长安用温热的手巾擦着眼泪又差了擦脸,把眼泪鼻涕都擦掉,这才接过安神汤喝下。 “乖,喝了安神汤,闭上眼歇一会儿就睡吧,我在这守着你,不怕啊。”马皇后把喝了安神汤的朱长安搂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哄着让他继续睡。 很快朱长安又一次进入了梦乡,因为安神汤的效果很好,终于一夜无梦睡到中午。 是的睡到中午,马皇后心疼他晚上醒了好几次,便没让人叫他起来锻炼,还拦下了来喊他的朱雄英,就这样他又一次睡到了日上三竿。 ------------ 第23章 堆雪人的快乐 洗漱过后朱长安有些晕晕乎乎的就去吃午饭。 “咱们的大宝贝醒了,哈哈。”朱元璋看见他笑得异常开心,很明显已经获悉了某人昨晚做噩梦把自己吓哭的事情。 “快来,来阿奶这。” 朱长安乖乖的跑了过去,坐到马皇后身旁。 “阿奶,雄英怎么没来找我。” “雄英在你母妃那里呢。”马皇后说着摸了摸他的额头。 “怎么样?” “还行没烧。” “快吃吧,吃完去你母妃那,你母妃又给你生了个小妹妹。”朱元璋笑眯眯的摸着他的小脑袋,明显心情很好。 “嗯,嗯?” 朱长安瞪大了眼睛看了过去:“(•ิ_•ิ)?” 原来在他一觉睡到中午的时候他娘已经成功的生下了一个孩子,太子妃是在早上开始生的,生的很快巳时就生下来了。 东宫。 上上下下一团喜色,太子妃生产顺利大伙都得了赏。 太子的嫡次女顺利出生,起名暄妍,取自林逋的山园小梅:“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等到朱长安伙同朱雄英他们一起看新出生的小妹妹的时候,朱长安只觉得虽然名字的意思是美好亮丽,可惜现在小小的朱暄妍皮肤发红还有皱褶,少少的头发一点也说不上美丽。 很快小妹妹嗷嗷的哭声就把他们几个小崽子都吓跑了。 洪武十一年(一三七七年三月十一日) 天寒地冻,北风呼啸,寒风吹在树上枯枝吱呀作响。 朱长安在殿内半点不想动弹,屋外的寒风刮在脸上像刀割一样,他半点不会想不开出门。 正所谓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狸奴不出门。 长春殿里有着地龙,还另外点了碳火,整个屋里暖如春日。 而朱长安则是半躺在软榻,身上盖着毯子,怀里还抱着他的小黑猫墨攻。 林森则无语的坐在旁边陪同他一起听着翰林院侍读张嵘讲的民俗故事。 “现在正值三月,相传三月初三是黄帝的诞辰,所以自古以来就有“二月二,龙抬头;三月三,生轩辕”的说法。黄帝生于轩辕之丘所以又称轩辕氏。” “这我知道黄帝炎帝皆为始祖,话说除了三月三上巳节,有没有一些恐怖的鬼神故事。”朱长安换了个姿势一边拿着桌子上的坚果吃一边撸着怀里的猫猫。 “皇长孙,说起来臣倒是知道一个民间关于长生不老药的诡异故事人蜥。”说着林森停住了话头,欲言又止的看向了朱长安。 “林御医有什么条件就直说吧,咱们几个谁不知道谁。”朱长安见他报了个名字就停下话头,顿时无语的冲他扔了个橘子。 一把接住橘子将其剥开的林森温和的笑了笑:“跟臣练三遍五禽戏。” “两遍。”朱长安随口还了个价。 “成交。”林森立马就将条件定下来了,干脆利落绝不给他反悔的时间。 朱长安接过剥了皮的橘子,怔了一下这么干脆,心中隐隐的觉得他好像亏了。 “传说古时候民间有一种特殊的借命方法,先准备三百只草蜥用人肉喂养,等到它们长大了就是肉蜥,再把它们和女人关在一起,无水无食在他们互相厮杀三十天以后就成了人蜥。” “这就结束了吗?” “不,臣不是说这是一个关于长生不老药的故事吗,后面就是将人蜥的心挖出来吃掉,之后就能长生不老。” “唔,我亏大发了,你的讲故事水平比张侍读差远了。”朱长安将剥好的橘子分成三份,一份自己吃掉剩下的递给他们。 “可是您想听嘛,来吧来吧......”林森笑眯眯的拉着他走到屋子里开阔的地方开始练起了五禽戏。 “皇长孙,您什么时候听课啊。”张嵘面露无奈的看着他被哄去锻炼身体。 “等我弟弟来了再说吧,不然到时候没人帮我做课业了。”朱长安活动着筋骨随口答到。 “唉......”张嵘无奈的翻着自己手里的书本,默默的等待朱雄英的到来。 两刻钟后,朱长安刚刚练完五禽戏,正坐下没一会儿。 朱雄英腾腾的跑进来了,带着寒风和雪花,身上的雪一抖不断的往下落,一进来就大声嚷嚷着。 “大兄,我要和你睡。” “怎么啦?” “大兄小妹妹昨天哭了一晚上,母妃说了,小妹妹还小渴了哭,饿了哭,拉了哭,尿了哭都很正常的......”朱雄英疲惫的解释着。 “对啊,很正常你小时候也是一直哭。”朱长安看着他的黑眼圈,颇为幸灾乐祸的说道。 朱雄英一时语塞,看着地上化成水的雪花随即说道:“大兄,晚些雪停了咋们一起去堆雪人吧。” “堆雪人啊.....” 朱长安拉着长音抓住他冰凉的小爪子,看着他期待的小眼神缓缓说道:“行吧。” “皇长孙,咱们该读大学了。”看见朱雄英进来张嵘脸上的笑容都止不住了。 朱长安:“......Ծ‸Ծ” 朱雄英:“ (⁎⚈᷀᷁ᴗ⚈᷀᷁⁎) ” “所谓治国必先齐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故君子不出家而成教于国.....” 申时,雪停了。 树木缀满银花,亭台楼阁上都闪着耀眼的银辉,短短的几个时辰,院中已然大变了样子。 “让他们不要扫。” “对,先不要打扫,让我们堆个雪人。”朱雄英兴奋的在皑皑白雪上留下一串的脚印。 我们两个一同行动,先是团出一个小的雪球,然后把它放在地上滚来滚去,很快雪球变得越来越大,到后面是陈欢帮忙推着。 然后陈欢又和林森张嵘两人一起把另一个小一点的雪球抬到大雪球上面,折了两个树枝做胳膊,两块煤做眼睛,一根萝卜做鼻子,还给他披了一件袍子。 (古代冬天是有很多可以吃的蔬菜的,萝卜在宋代就十分受宠,王祯农书曾写过,萝卜是一种而四名,春天的叫破地锥,夏天的是夏生,秋天的叫萝卜,冬天的是土酥。) ------------ 第24章 打雪仗的快乐 也就半个时辰一个不小的雪人就做好了。 朱雄英高兴的围着雪人转圈,不断的跑来跑去,吵着要让母妃来看。 “母妃看不了。”朱长安一把提溜住朱雄英命运的后脖领。 “为什么呀,是妹妹一直哭的原因嘛,妹妹让奶娘哄一会儿不行吗?”朱雄英不解的问道。 “因为母妃在坐月子,她这一个月都不能出门,不能受风,要好好养着。” “啊......那叫爹爹他们来看可以嘛。”朱雄英想了想再次问道。 “那当然可以,只要你叫的来。”朱长安松开了手随手抓了一把雪团着雪球说道。 “好,哥哥,那我去啦。”很快朱雄英就高兴的跑的没影了。 眼看着朱雄英不见了踪影,朱长安的脸上不由得挂上了诡异的笑容。 “快帮我一起揉雪球。”朱长安一边对着陈欢说道,一边快速的揉着雪球,将雪球揉的又大又圆,然后藏到袋子里。 林森张嵘他们还有一些宫人也一起帮忙,很快许多又圆又大的雪球被藏在了各个角落和身上。 “一会儿记得保护好我的雪人。”朱长安看了一眼用前摆帮他兜了一堆雪球的陈欢说道。 “奴婢遵命。”陈欢笑嘻嘻的说道。 两刻钟后。 “哥哥,哥哥,皇爷爷你快看,我和哥哥堆的雪人。”朱雄英一边拉着一个高兴的喊着跑向朱长安。 “阿爷,快看我。”朱长安满脸兴奋的大喊一声,随即将手里的雪球扔了出去。 朱元璋看过来,眼瞅着被扔过来的雪球却动也不带动,随后朱标就被扔偏了的雪球砸中了。 受了无妄之灾惨遭波及的朱标:“Ծ‸Ծ......” 在朱标被打中还二和尚摸不清头脑的时候,朱元璋已经揉了一个雪球开始反击。 “嗷,快跑,快跑......” 朱雄英和朱长安很快分开,从不同的角度捡起雪球像他们扔去。 “嘣、嘣、嘣......”一个个雪球在空中划过,大部分落在了地上,小部分砸在了朱元璋和朱标的身上,偶尔还会有雪球相撞在空中随后散架。 “别跑。” 话音未落便是一记雪球,朱雄英笑嘻嘻的跑开了,还在地上打了个滚躲开了他爹砸回来的雪球。 “阿爷,看我。”朱长安一边喊着,一边凑过去扔了一个雪球,没有防备他的朱元璋顿时被砸了个正着。 “小兔崽子。”朱元璋感受着冰凉的雪花顺着脖子划入不由得暗骂了一句。 “嗷嗷.....”很快朱长安就捂着脑袋跑开了,身上被雪球砸了好几下。 在一片混乱中,朱标被打的最惨,头上身上都是雪,朱元璋走位灵敏除了被朱长安砸了两下基本没啥变化,还有一些在周围待着的宫人偶尔也会成为被殃及的池鱼挨上两下。 朱长安和朱雄英两人雪里打滚,只顾得高兴也感觉不到冷,很快朱长安之前准备的雪球差不多都砸完了,便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一片欢声笑语中,各自抖了抖身上的雪,折腾了半个来时辰天色都暗了,朱长安两人就跟着朱元璋他们去了坤宁宫。 坤宁宫。 “阿奶。” “皇奶奶。” 马皇后看着满身是雪的几人立马吩咐下去熬一些姜汤过来。 一刻钟后。 抱着汤婆子已经温暖过来的朱长安乖巧的喝下了加了糖的姜汤。 其他几人也像鹌鹑一样乖巧,没有往日那样多话。 “行了,来吃饭吧,玩雪的时候也没见你们冷。”马皇后撇了朱元璋一眼,后者顿时小心翼翼的露出了一个假装什么都没干的笑容。 暮食朱长安吃的不多,喝了一碗疙的汤就回屋出恭洗漱睡觉了,朱雄英也凑热闹跟着一起,所以睡的比较早。 子时,灯火通明。 守夜负责看护他们的夏喜原本是想看看他俩有没有踹被子,结果上手一模,两人都发热了,赶紧告诉了值夜的管事,然后又上报给了马皇后。 马皇后一边让人去吧太医院院使请来,一边埋怨着朱元璋。 “孙儿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我,我也没想到......”朱元璋看着两个发热的孙儿嗫嚅的说不出话。 “你就跟着他们玩,多冷啊,孩子刚过来的时候手冰凉的,你也不知道让着点他们,你不知道长安身体本来就不好吗。” “我知道,我都是往身上扔,有衣服挡着没事的。” “没事,你看看他俩叫没事吗。” 朱雄英听见他们争吵,感觉头晕乎乎的,浑身无力,只能小声的说道:“皇爷爷没咋扔,基本上都是和爹爹对着扔。” “乖,雄英先睡,一会儿起来喝药。”马皇后温柔的轻声安慰着他,随后起身拉着朱元璋出去。 隐隐约约间还能听见她暴躁的声音。 “你欠打,你儿子更欠打,你看我明天收不收拾他,这么大人了还和小孩子较劲。” 一个时辰后。 太医院院使开的药熬好了,马皇后让人把朱长安他俩叫醒扶起来喝药。 朱长安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只觉得头晕目眩,闻着难闻的药味,有种想吐的感觉。 “阿奶,我不想喝药。” “乖,喝药才能好得快,你看你弟弟都喝了......” “皇奶奶,我也不想喝,好苦啊。”朱雄英用虚弱的声音打断了马皇后的话。 最后再往药里加了糖,然后许下种种好处才让两人喝了药。 朱长安一边喝一边吐,吐出来又喝进去,好不容易自己将一碗药都灌进了肚子里,随后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便将刚刚喝进去的药都吐在了地上。 原本躺在床上的朱雄英看着他哥哥吐了,也忍不住趴在床边吐了起来,吐完以后漱了口,两人又开始睡也不知道胃里的药还剩下多少。 为此一个时辰后两人又回顾了一边喝药吐药的悲惨经历。 “阿奶,要不给我刮一刮吧,别喝药了,我什么也喝不下去,喝水都想吐.....”说着朱长安就忍不住的趴在床边,往夜壶里吐着白水。 ------------ 第25章 不痛,没有感觉 “好好好,听你的......” 很快拿来了一套刮痧工具,马皇后沾着水在朱长安背后刮着。 主要是刮后背,骨头那里稍微带一下因为会痛,胳膊也会捎带着来两下感觉疼了就不刮了。 不到一刻钟就刮完了,也不敢用力,因为她知道这孩子发烧的时候不懂得疼,开始不知道结果后来背上刮的都出血了,一问疼不疼还说没感觉,所以从那以后她的力道就轻了不少,别的孩子都知道喊疼,就自家这傻孩子只会说没啥感觉。 刮完以后用毛巾擦一擦背后,把水什么的都擦干净,马皇后轻轻抚摸着那红紫交加的背后柔声问道:“疼不疼。” “嗯,没感觉。”趴在那里闭着眼睛还觉得挺舒服的朱长安含含糊糊的说着。 “没感觉也不能刮了,再刮就要破了。”把衣服放下来让他平躺着休息,又把被子给他盖好马皇后这才看向了朱雄英。 相比迷迷糊糊的朱长安,朱雄英则是清醒了不少,想着刚刚自己眼瞅着哥哥背后逐渐变得红紫交加的痕迹不由看着马皇后小声的说道:“皇奶奶,我就不用了吧,我觉得我好多了。” “乖,雄英,刮一刮好得快,来乖乖趴好。”马皇后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轻声诱哄着。 朱雄英“......ಥ_ಥ” “乖不要动,趴好。” “嗷......” “忍一忍一会儿就好了。” “疼...疼.......” “乖一会儿就不疼了,刮一刮好得快。” “嗷......” 原本就头晕恶心、浑身乏力的朱雄英顿时痛的叫个不停,一边叫一边嗷嗷哭。 大概是朱长安每次都表现的很平淡,第一次给朱雄英刮痧的马皇后听着这杀猪般的鬼哭狼嚎,一时间竟有些下不去手。 “要不我轻点。” “呜呜......” “乖,好了,不刮了,不刮了,别哭了。” 朱雄英:(T^T) 一刻钟后。 好不容易把鬼哭狼嚎的朱雄英哄的睡觉,这才看了一眼旁边的朱长安,这孩子睡的是相当的安详,哪怕弟弟这样嚎也就是看了一眼,然后翻了个身接着睡。 三日后。 洪武十一年(一三七七年三月十四日) 天地浑然一色,只能看见一片雪白。 坤宁宫。 “皇奶奶我好啦,能不能不喝药。” “看着是精神了不少,不过还没好全,还得再喝两天。”马皇后看了一眼对方可怜巴巴的小眼神,无情的说道。 “可我觉得我已经好了,你看我已经活蹦乱跳的了。”说着朱雄英还在床上蹦了几下,试图以此展示自己的健康。 闻着那股苦兮兮的药味,朱长安扒拉开他那倒霉的弟弟,趴在床边又是一阵吐。 “呕...呕......”吐完以后感觉自己好受不少的朱长安,瘫在那里不再动弹,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 “雄英呀,虽然你看着好的比你哥快,但你哥还这个样子,你也在吃两天药吧,等院使说你彻底好了再停药。” “啊......” “乖啊。” 朱雄英:“ಥ_ಥ” 半个时辰后。 “来来来,吃饭了你们两个,一会再睡。”马皇后说着让人把他们两个扶起来,还在床上放了小桌子。 “好哦,怎么不一样呀,哪个是我的。”朱雄英看着桌子上不一样的小菜和粥好奇的问道。 “八宝粥是你的,小米粥是你哥哥的。”马皇后看着朱长安明显毫无食欲的样子颇为忧心。 “哦哦。”朱雄英应了一声欢快的开始干饭,他已经明显的知道饿了。 “来长安,都坐起来了,快来吃两口。” “嗯。” 朱长安闷闷的应了一声,咽了口唾沫,口中还带着蜜饯的甜味,这才缓缓的喝了起来。 “皇奶奶,我还要。”很快就干完一碗粥的朱雄英只觉得不够,打算再要一碗。 马皇后惊喜的看着他说道:“好好好,来,给你。” 当即又给他盛了一碗粥,看着他大口的吃着不由得笑了起来。 “我不想喝了。”朱长安就好像他弟弟的对照组,一个吃完一碗再来一碗,一个喝了一半还剩一半。 “还剩这么多呢,在喝一点吧。”眼瞅着剩下的多半碗粥,心中的高兴顿时消失。 “喝不下了,我的胃不太舒服。”说着就往后躺了回去。 马皇后只能叹息着给他拿了一些消食的山楂丸,但很快便看着他趴在床边吐了起来,刚刚喝进去粥又被完完整整的吐了出来。 一时间只能赶紧让他休息,然后便去让人把太医院的都给叫来,让他们轮流给她大孙看一看,这吃什么吐什么,这可怎么办呀,真是要了命了。 外间。 “一群酒囊饭袋,要是治不好咱大孙,小心你们的脑袋。”朱元璋看着唯唯诺诺的太医们心急如焚厉声骂道。 “行了,你骂他们有什么用,三天了大孙还是吃了就吐,你不如发布圣旨找一找民间的医者。”马皇后瞪了他一眼拽着他说道。 (明初朱元璋规定民间的医生只能叫“医者”,大夫和太医因为牵扯到官位和身份,平常百姓都是不能使用的。明朝中后期,这忌讳便渐渐被人们淡忘,又开始用“大夫”作为称呼来称呼医生了。) 很快朱元璋颁布了圣旨,下令广选天下名医。 申时。 朱长安厌恶的看着自己的小米粥,艰难的一口口将其喝下,他很清楚只有吃饭能救自己的命,哪怕吃了很快就会吐也得吃,万一能留下点呢,要是什么都不吃他估计自己很快就得噶了,他可不想成为他母妃第一个夭折的孩子。 四天后。 洪武十一年(一三七七年三月十八日) 蓝玉领着一个他义子送来的大夫前往宫中,专治小儿科的,据说在当地很灵验就给送来了。 在看见这大夫时候,他就寻思着左右出不了错,带过去看看万一治好了呢。 此刻朱长安还在默默的吃着粥,还夹了两口往常作为奖励才能吃的菜,又喝了些水才躺了回去。 ------------ 第26章 自救者天救 正所谓自救者天救,自助者天助,自弃者天弃。 所以哪怕这些天以来吃了就吐,他也会按时吃药,按时吃饭主打的就是一个配合,努力的挽救着自己岌岌可危的小命。 朱雄英乖巧的抱着小黑猫墨攻坐在一旁,作为前些日子因为打雪仗受凉发烧二人组中的一员的他已经好了。 现在已经是活蹦乱跳吃嘛嘛香,不过他也没去别处玩,每天就是去看望母妃的时候,看看他们堆的雪人是不是还好好的,然后就回来进行长达一整天的陪伴。 “哥哥吃橙子吗。” “不吃。” “哥哥吃冬枣吗。” “不了。” “方岳曾写过老境於我渐不佳,一生拗性旧秋崖。笑人煮箦何时熟,生啗青青竹一排。所以哥哥来吃甘蔗吗?” “不......” 再三被哥哥拒绝后只能自己默默的将盘子里的各种水果吃完,又看向了桌子上的茉莉花茶糕、水晶糕、荷花糕、牡丹花酥...... “小祖宗,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蓝玉禀报过马皇后以后,鬼鬼祟祟的就进了朱长安的屋子。 一座座精致的木船出现在盒子里,由大到小排了一排。 “哇,舅姥爷我也要。” “有有有,你也有。”说着给了他另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座精巧的塔型建筑,拿起来里面还有,一个套一个跟俄罗斯套娃似的。 “真好看,谢谢舅姥爷。”朱长安虚弱的看了看就继续闭目养神了,每天都在休息其实不太睡得着,可也不想动弹。 马皇后对进来的大夫进行了问话,他俩沟通一番后就一起进了门。 “麻烦你了,杨大夫。” “不敢不敢。”说着就去给朱长安诊脉,看过朱长安以后杨大夫原本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很快便开出了药方。 申时。 朱长安吃完了粥和菜,又喝了药很快就睡着了。 马皇后激动的看着他问道:“杨大夫,这是这些天来长安第一次没有吐,他是不是......” 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看着她激动的表情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对,明天看一看,就可以给皇长孙换一些温和的药了。” 三天后。 洪武十一年(一三七七年三月二十一日) “启禀陛下,皇长孙已然大好,再吃一些温养的汤药,好好的养着就行了。” “嗯。” 朱元璋看着从奄奄一息到明显活过来了的样子的大孙,长舒了一口气,提心吊胆数十日,终于能喘口气了,要是因为和孩子打个雪仗结果自个的大孙没了他能呕死。 待到送走了大夫,几人高兴的围在朱长安的旁边。 “乖孙啊,你以后可不能这样玩雪了。”朱元璋一边说着手也不闲的给他剥着橘子。 “哦。”朱长安靠坐着把玩着手里的小模型应了一声。 “还说他,你也不许,看看你勾着他玩,结果呢,你身强体壮倒是没事,害得我孙子病了快半月。” “咱没有......”惨遭冤枉明明是被专门叫过去的朱元璋不敢反驳,委屈巴巴的看向了自己的大孙子,结果这小子满脸的幸灾乐祸,一边冲他眨眼脸上的笑都快憋不住了。 “还敢顶嘴。”马皇后直接用胳膊肘给了他一下。 “......”不敢接话委屈的将剥好的橘子扔给朱长安。 “嘎嘎嘎......”接过剥了皮的橘子,朱长安坐在床上终于憋不住笑出了鹅叫。 最终在满屋的欢声笑语中只有朱元璋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当然如果朱标在的话受伤的应该就是他了。 洪武十一年(一三七七年三月二十二日) 午时。 朱长安猫在轿子里,抱着汤婆子,喝着温热的果茶。 自从大病一场,他就升级了,以前需要有人抱着或者走着去他母妃那里,因为朱元璋不喜以人为畜,所以宫中基本上没人坐轿子,当然宫外也是如此,因为他下令严禁官员和百姓乘坐轿子出行,只有年老体弱的人和妇女是例外,所以大部分官员都是骑马骑驴或者步行。(很多买不起马的就骑驴) 不多时便到了东宫。 “母妃。”朱长安晃晃悠悠的走到床边。 “我的娇娇儿来啦,快让近些让我看看,身子好了没有。”常婉慈爱的拉着他左看右看,因为她还在坐月子,在马皇后他们的刻意隐瞒下只以为朱长安是受凉得了风寒,但是并不严重。 由于他本来就经常生病所以倒也没多担心,压根也没想到这货差点就凉了。 “好多了,就是有点怕凉。”被裹成球的朱长安默默叹道。 “那没事,反正你冬天出去的也少。”常婉笑嘻嘻的看着面前的小团子。 “我弟弟呢,他跑哪去了?” “他啊,说是替你练箭看异志故事去了,他说他找到一本有趣的故事到时候要在晚上给你讲。” “......咱们一会吃啥。”默默的在心里说了个六,便把话题转移到了食物上。 妹妹暂时有奶娘照看,朱长安欢快的蹭着常婉的月子餐。 肉沫蒸蛋,生化汤粥,栗子焖鸽,鲫鱼豆腐汤,三鲜豆腐...... 嗷,朱长安找到了新的快乐,撒娇卖萌蹭饭,一会儿再去看看妹妹哭不哭,等妹妹哭了他就溜走,嘻嘻。 申时。 在射殿找到了躺着看书替他练箭的倒霉弟弟。 “小倒霉蛋,看什么呢?”伸手捏住他的脸。 “哥,哥哥......”朱雄英瞪大了眼睛,口齿有些不清晰的说道。 “母妃说你在替我练箭,嗯...练哪去了?” “咳咳......练完了。” “嗯?” “哥哥你要相信我的鬼话。”朱雄英和朱长安待习惯了也学会了他的说话语调,并且自己的说话习惯也开始向他靠拢。 “信你个鬼......”瞅着被带歪的弟弟,自己跑去射箭练习手感,他感觉这十来天自己要躺废了。 很快半个多时辰过去,练完射箭又主动的抓着朱雄英打了一遍五禽戏。 ------------ 第27章 大病初愈中 正看鬼故事看的起劲的朱雄英:Ծ‸Ծ。 虽然冬日天黑得早但是对于朱长安他们影响不大,毕竟是除了吃就是睡的年纪,在指挥着宫人路过一下那日辛辛苦苦堆的雪人,看过以后才去的坤宁宫。 没错他们堆的雪人看起来保存的还不错,还没被太阳晒化,起码朱长安猛地一看没看出特别大的变化。 坤宁宫,暖阁。 刚刚洗漱完上床的朱长安随意的把鞋脱在床边,朱雄英立马就凑了过来。 “兄长,兄长,我和你讲我今天在看见的好多关于放鞋的传说,书上说的不能乱摆鞋。”朱雄英立马指着地上随意摆着的鞋。 “嗯。”朱长安应了一声看向床边散乱的鞋子。 “就是说鞋子的鞋头最好不要朝床摆放,不然鬼会看见跟上来人就会做噩梦,要这样,你看就像这样朝外摆,鬼就会顺着鞋子的方向走掉。” “嗯.....”朱长安看着他将鞋整齐的摆好给他看,心想朝外摆不是因为起夜方便吗。 “还有一个传说就是鞋子放的一只鞋尖朝前 一只鞋尖朝后 鬼就不知道你的床在哪儿......”朱雄英兴致勃勃的说着今天新看的传说故事。 “额......”朱长安已经有些困了,记得自己好像看过类似的鬼故事,但是得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不知道说啥,只能点头应着。 “哥,哥哥,你记住了吗?”朱雄英看着朱长安不甚在意的样子,立马拽着他的胳膊使劲摇晃。 “记住了记住了......”朱长安做出认真的样子,敷衍的说着然后爬到床里。 “嗯......没关系,反正我每天和你一起睡,哥哥记不住也没事我会帮你放好哒。”朱雄英看着快速入睡的朱长安陷入沉思,自言自语的安慰着自己,很快将自己说通。 没错哥哥记不住也没事,就像好多书上的内容哥哥看过就忘了,不过没关系他都记得,他都会替哥哥记下来的。 夜里朱长安睡的比较沉并没有起夜,所以天刚亮没多久的时候起来方便了一下,然后就钻回温暖的被窝里去了。 洪武十一年(一三七七年三月二十三日) 辰时。 朱长安被叫起来吃朝食,迷迷糊糊的洗漱完,便向夏喜问道他弟弟去哪了。 “回皇长孙的话,您出恭回去睡觉没多久,小皇孙就起了。”夏喜小声的回答道。 朱长安点点头,走到马皇后那果然看见他弟弟正欢快的吃着糕点。 “你早上几时起的啊,也不多睡一会儿,每次醒来都看不到你。”朱长安坐下来随手拿了一块糕点说道。 “哥哥,你早上肯定要出恭,你每次一去我就醒了,你一回来我一下子就彻底清醒了。” “啊?”朱长安迷茫的看向他。 “哥哥,你晚上开始都是抱着汤婆子的,夜里汤婆子渐渐的凉了你就开始抱我,所以早上你一动我就醒了。” “真的吗,我记得早上抱还是热乎的......” “哪儿呀,兄长,你早上都是抱着我睡的。”说着朱雄英笑嘻嘻的扑到他怀里:“哥哥快试试手感,是不是和早上一样。” 由于朱长安怕冷,所以专门儿准备了六个汤婆子,脚下放三个,两人身体两侧放一个,正好朱长安和朱雄英中间也会有一个放着,不过早上也就凉了。他基本上都是抱着弟弟,他弟弟跟个小火炉似的,所以早上一般他弟弟就是他的人形汤婆子。 朱长安对于早上的记忆实在是不够多,他醒了再睡就和没醒一样什么都不记得,不过既然是他弟弟说的,他也就信了。 外面又下雪了,朱元璋下朝回来吃饭,周身还带着一股子寒气。 朱长安叫了阿爷一声,凑过去摸了摸他的手打了个哆嗦,又快速的跑开了。 暗搓搓的用手去摸朱雄英的脖子,朱雄英握住他微凉的手,轻轻搓了搓说道:“哥哥,不冷的,外面是不是又下雪了。” 朱长安抽出手来应了一声扭头问道:“阿爷,外面是不是又下雪了?” 朱元璋点点头叹了口气,大雪连绵不绝这对百姓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朱雄英有些兴奋,扭头看向他那大病初愈的哥哥。 “我不能玩。”朱长安看懂了他的眼神小声说道:“小命要紧。” “嗯......”朱雄英有些失落乖巧的点点头。 朱长安应付完了自家小弟,察觉到屋里的几个人兴致都不高,不由好奇的问道:“阿爷,下雪不是好事吗,你们为什么都不高兴。” “对呀对呀,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朱雄英一边想着下雪的好处,一边想着雪人又可以多保存好多天了,便也欢快的应和着哥哥说道。 马皇后摸了摸朱长安的头温柔的说道:“长安啊你前些日子是不是还因为受凉病了。” “嗯。”朱长安点点头。 “然后吃了好多药,才好的对不对。” “嗯。” “雪天出行不易,雪后容易让人着凉,乖孙你有药吃,有温暖的屋子住,可是宫外很多百姓是没有的,所以每年冬天都会有很多人熬不住冻死。” “嗯.......”听着马皇后的话朱长安只能点头应着做一个乖巧的倾听者,毕竟他真的不懂雪太大的后果,唯一知道的雪崩还得在雪山上。 “雪少的话还好,下雪太多......下着大雪的话既不能外出谋生,呆在家里又缺衣少食,所以每年冬天都会有很多贫苦百姓冻饿而死。”马皇后叹息着。 “可是不是说瑞雪兆丰年嘛......”朱雄英迷茫的看向他哥哥不解的问道。 作为原生态的小孩,哪怕他很聪明也依然不能理解雪灾得可怕,当然哪怕是朱长安也是半吊子的理解,毕竟他真的是没经历过雪灾,哪怕是下了大雪也只会觉得好看或者好玩。 要是放在现代的话,他估计会希望下个三天三夜,然后等公司发公告因为雪太大今天不上班,那他就更开心了,根本就没有什么灾难意识。 ------------ 第28章 纠结 朱元璋看着两个懵懂的小孩,看着他俩明显沉默下来的样子,以及那迷茫不解的眼神,无奈的说道:“俗话说得好,瑞雪兆丰年,可惜对于穷苦人家来说,那是天灾。” “嗯......”朱长安沉默的点点头。 “别苦着脸了,这也不是现在的你该想的,等过几年,你长的再壮实一些,阿爷领你出去看看你就明白了,现在你还小不懂也正常。”朱元璋爱怜的把这个小不点抱起来,握着他柔软的小手心中隐隐有些担忧,这孩子的身子骨是真的差。 未时,东宫。 下午阳光正好,屋里明亮宽敞,太子妃常婉半靠着躺在床上,一边看着坐在地上玩弹珠的朱长安,一边轻拍着身旁的小女儿。 “母妃弟弟什么时候好呀。”朱长安百无聊赖的坐在地上,一会儿弹一下珠子自己在那里自娱自乐。 常婉慈爱的看着自己身边躺着的小娃娃,无奈的说道:“你俩这天寒地冻的时候吃雪花酪,吃就算了,雄英吃完自己那一份,你还把你的分给他,这下好了我看他这次肚子疼去出恭怕是一时半会儿都回不来。” 看着自己母妃无语的表情,朱长安莫名的想笑,于是他一边幸灾乐祸的嘎嘎笑,一边吃着东西然后成功把自己噎住,不断的咳嗽,在被说了几句后假装乖巧的把珠子在地上摆好。 这时候的弹珠与现代的玻璃珠子不同,大部分由玛瑙或石头所造,也有一些是由金银玉石所做成的。 他手里的珠子主要有白色,绿色,红色,蓝色这几个颜色,其中颜色深浅不同基本没有完全一样的,当然要除去那些普通的金银珠子,这两个颜色的珠子是不会有颜色变化的。 朱长安也分不清这些都是什么材料做成的,只是将他最喜欢的一颗蓝色珠子拿出,笑嘻嘻的递给他母妃看。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颗宝贝,母妃你最喜欢哪一个?” 常婉看着那颗在阳光照射下显得分外绚烂的玉珠温柔的说道:“我最喜欢的宝贝,是你呀。” 莫名的朱长安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脸有些发热,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刚想爬上床去捣个乱平复一下自己的内心,便听见了他倒霉弟弟的喊声。 “哥哥...哥哥......”刚刚出恭回来的朱雄英连蹦带跳的跑了过来,身上还带着甘松香的味道。 “哎......”随口应了一声,避开摆好的珠子,走到一边在地上坐下。 “哥...你好棒哦,你把他们都摆好啦。”朱雄英看着地上排列整齐的珠子,兴奋的坐下又冲他这边爬了爬。 然后他俩就兴致勃勃的玩了起来,当然主要是朱长安玩的很开心,在把他弟弟的珠子赢光以后,再把他不喜欢的珠子装起来。 然后装满一袋子递给朱雄英,原本输了珠子的朱雄英接过袋子顿时就重新高兴了起来。 在朱雄英道谢以后他俩一个去了御花园迫害其他小孩,一个去了射殿迫害自己。 射殿。 “九十九,一百。” 陈欢数着数字,看数量到了,立马上前接过弓箭,递上毛巾。 朱长安擦过手以后,坐在地上休息,看着自己修长漂亮的手指,在阳光的照耀下白的透亮。 很快把手放到陈靖安的旁边,对方不明所以但也把手伸出来,看着明显不是一个颜色的手掌,朱长安顿时笑了起来。 “先生,你好黑呀,哈哈哈......” “哈哈哈......是挺黑的,快皇长孙,快来和臣一起,冬练三伏,夏练三九,很快咋俩就一样黑了。”陈靖安一边笑着一边拽住这个笑得前仰后合的小孩,装模作样的想要让他感受一下冬练三伏的快乐。 “嗷...别别别,陈师傅我错了,哈哈哈.......”朱长安立马抱住对方的大腿,坚定的表示自己绝对不会离开温暖的屋子。 “真的不练?”陈靖安也不敢愣拽只是笑吟吟的问着。 “不...不练,不练......”朱长安一边抱着对方大腿一边明确的表示着抗议。 “真的很快就能和我一样黑哦。” “不,我不要。” “哼。” 陈靖安将他放下,一边舒展胳膊冲他展示自己结实的肌肉,朱长安暗搓搓的摸了摸,羡慕两个字简直要从眼睛里溢出来。 “陈师傅你说我长大能不能和你一样。” “和我一样黑?”陈靖安调侃道。 “诶呀,陈师傅.......”朱长安顿时不满的说道。 “估计是不能,皇长孙你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也就当锻炼锻炼身体,知道都练哪些东西就可以了。” “哦。” “况且皇长孙的身体也不适合习武,到时候有什么闪失臣可是万万承担不起的。” “知道啦,我休息好了,就先走了。” “是,皇长孙慢走。”陈靖安躬身行礼目送着朱长安离开。 坤宁宫,暖阁。 洗漱完上床的朱长安莫名的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寂寞,日子一天天的重复,每天好像什么都没干就过去了,眨眼间自己就六岁了,两千多天如梦幻泡影般消失不见。 想要长大和不想长大的情绪互相纠缠,长大以后会很麻烦但是不长大也很麻烦,诡异莫名的情绪在心底蔓延。 “哥哥,哥哥今天不睡里面了吗?” 小孩子清亮的声音顿时打断了他短暂的伤春悲秋,一边拽着在身上顾涌的沉甸甸的倒霉蛋一边使劲的把他往里面推。 “今天果茶喝多了,不睡里面,起夜不方便。” “哦哦。”朱雄英一边应着爬到最里面把被子拽到身上,又滚了两圈凑过去。 “想干嘛?”朱长安撇了一眼凑到跟前的小脑袋。 “哥哥~”朱雄英拉着长音又往他跟前凑了凑,讨好的冲着他笑。 “说......” “给我讲个故事嘛~” “......” “哥哥最好啦...哥哥....哥哥.......”朱雄英一边说着一边摇晃着他的胳膊撒娇。 ------------ 第29章 猫猫祟祟 “别晃了,别晃了,讲讲讲,在很久很久以前上古部落时期有这样一项血腥残忍的习俗,便是拿自己的长子作为祭品祭祀天地......” 洪武十一年(一三七七年三月二十四日) 朝朝暮暮日复日,花开花落年复年。 朱长安跪坐在椅子上,上半身靠在桌子上,一手按住梅花枝的枝干,一手缓缓的揪着花瓣。 “一二三四五......” “开心,不开心,出去,不出去......” 说着说着还换了个姿势继续碎碎念,随着梅花花瓣一瓣瓣的落下,梅花枝就渐渐的秃了。 随手将手上那光秃秃的梅花枝扔到一旁,朱长安烦闷的趴在了桌子上。 他怀疑自己是冬日在屋里太闲了,净在那里想些有的没的,可是又偏偏什么都不想干。 “墨攻,墨攻......”发神经一样的大喊了两声他的小猫。 “喵,喵,喵~” 朱长安从椅子上下来,赤着脚朝榻上走去,一只小黑猫快速的窜了过来,跟在旁边喵喵叫着,看他一坐好立马就跳了上去,在他怀里打滚。 “墨攻你今天吃的什么呀?” “喵喵喵......” “小鱼干好吃嘛。” “喵喵~”小黑猫喵喵叫着一边用头蹭着他,一边露出小肚肚。 “我下辈子也想做只小猫,就这样每天吃了睡睡了吃,什么都不用想,多快乐呀。” “喵喵喵......” 朱长安就这样逗弄着小黑猫,很快半个时辰就过去了,他不由得频频向外望去,今日他那只倒霉的弟弟怎么还没过来找他。 “陈欢。” “奴婢在。” “我的小弟弟怎么还有没来?” “皇长孙稍等,奴婢这就去去问。” 两刻钟后。 “皇长孙,东宫那边传话了,说皇长孙今日不必等小皇孙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朱长安闻言愣了一下,立马看向他问道。 “小皇孙早上去太子妃那了,然后抱小皇孙女的时候被拉了一身,传话回来的时候还在那里边哭边洗呢。” “啊这......” 朱长安一时无语,他是真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操作,小妹妹当真是恐怖如斯。 未时,东宫。 朱长安抱着雪花酪一边吃,一边看他弟弟趴在床上嘤嘤嘤。 “母妃,呜呜(┯_┯)。” “你不能吃。”常婉慈爱的看着他笑的温柔,轻声细语的说道。 “呜呜~”朱雄英顿时一边哭一边在床上打滚。 “咳咳......”朱长安艰难的咽下嘴里的东西,强行按住自己的嘴角,实在是面部表情过于难以控制,他笑得有些脸疼。 本来今天起床以后莫名其妙的不开心早就被他丢到了九霄云外。 因为有了小妹妹朱雄英就不是最小的了,所以他那倒霉的弟弟特别喜欢早起来他母妃这里稀罕小妹妹,结果嘛今日弄了一身,洗了一上午,这会儿还只能看他吃,因为昨天吃多了雪花酪闹肚子,所以今天没他的份。 眼瞅着这货在床上打滚,他母妃也不为所动,笑吟吟的问朱长安还想吃些什么,仿佛床上打滚的朱雄英不是她的崽一样。 最终朱雄英累了疲惫的趴在床上,脸朝着里面,不看他们,朱长安则是死命揉着自己的脸,笑得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一个劲的摇头。 半个时辰后。 屋里的几个人都已经平静下来,朱雄英乖乖的坐在一边嗑瓜子,将瓜子仁和瓜子皮分开放,已经剥了薄薄的一小撮。 小妹妹朱暄妍被抱到一边由奶娘照看喂奶,年纪小小的她已经成功让朱雄英感受到了恐惧。 “母妃~”朱长安挤走其他的小不点凑在这里撒娇卖萌,声音甜的不行。 “舒服嘛,给你捏个红点好不好。”常婉慢慢的帮他揉着脑袋。 “嗯~” “回头让林御医给你扎两针怎么样。” “呜呜,不要嘛,母妃你好残忍。”听到要扎两针朱长安顿时炸了,嘤嘤嘤的表示拒绝。 “那你告诉我,好端端的你为什么会头疼,嗯?”常婉一边说着一边手上用力在他额头上捏了个红点。 “我也不知道,嗯,也许是雄英晚上偷偷的偷走了我的被子。”朱长安闭着眼睛舒服的胡言乱语。 “我没有,哥哥污蔑我。”朱雄英听到说他偷被子顿时跳了起来大声反驳。 “嘘,你知道就行,不要说出来。”朱长安理所应当的发出嘘声,示意对方不要说话。 常婉:“.......” 最后朱雄英气鼓鼓的把剥好的瓜子递给朱长安,并表示你要失去你可爱的小火炉了,除非明天你悄悄的把你的雪花酪分给他一口,否则他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朱长安假装没有看到他母妃无语的表情,小声的表示明天一定分给你一口,然后他俩就重归于好了。 戌时,坤宁宫暖阁。 “哥哥,你为什么会头疼呀。”朱雄英好奇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我晚上有踹过被子吗?”朱长安也是满脑袋问号,一边按着太阳穴,一边烦闷的问道。 “没有哦,哥哥你只有抢被子的习惯......”朱雄英爬进床里,看着对方看过来声音越来越小的说道。 “皇长孙,林御医来了。”夏喜走进来小声的说道。 “请进来。” “是。”夏喜行了个礼,快步的走了出去。 林森向两人行过礼,便给朱长安把脉,然后问了问这两天吃睡如何。 “皇长孙,一会儿臣让人送些安神汤过来,喝了就不疼了。”说完御医林森就行礼离开了。 “皇长孙,这几日膳食上会准备一些滋补的汤,您吃饭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喝一些。”陈欢也得了嘱咐,这会便过来如实告知。 “知道了。”朱长安烦闷的让他们都出去,然后爬到床上去,看向了躲在最里面的弟弟。 “哥哥...嗷,哥哥不要啊,哈哈哈哈......”朱雄英小小的人,力气不够根本反抗不了朱长安,只能乖乖被他按住挠痒痒。 ------------ 第30章 聘鸟 “桀桀桀......”朱长安一边按住对方挠痒痒,一边发出诡异的声音,弟弟就是要趁小欺负才行,不然长大以后就打不过了。 “哈哈哈哈......” 洪武十一年(一三七七年三月二十五日) 早上天边还是雾蒙蒙的,到处都笼罩着白色的烟雾,随后渐渐变得粉红,进而化作一片金黄。 方便以后朱长安很快钻回被窝,大脑一片空白,全凭本能行动,所以瞬间就重新进入了梦乡。 “还有桂花酥吗?”朱雄英推开空了一块的盘子仰着头问向旁边的陈欢。 “小皇孙这是最后一盘了,新的还得一会儿才送来。”陈欢低着头弓着身子小声的回答道。 “哦。”朱雄英趴到桌子上闷闷的应了一声,想了想又抬头说道:“你让他们顺便再做一些糖葫芦,我想吃那个。” “奴婢这就吩咐下去,不过小皇孙一会儿皇长孙醒来,就要去吃朝食了,不如等吃完朝食再吃这些糕点零嘴好不好,不然一会朝食该吃不下了。”陈欢凑过来小声的劝道。 “好,那就一会儿再吃。”朱雄英乖巧的点点头应道,然后抱着墨攻翻了一本书来看。 不过 墨攻并没有乖巧的趴着,一会儿露出小肚肚要摸,一会儿又用小脑袋蹭向他撒娇,最后书本被撂在一边,双手抱着小黑猫摇来晃去,试图哄他睡觉。 朱长安因为上过厕所所以此刻悄咪咪的趴在床上偷窥他们,并没有着急起床,眼瞅着弟弟撂下书本,抱着小黑猫在地上爬来爬去,魂儿都被人家勾走了,便悄悄的捂住嘴巴,强行按住自己上扬的嘴角,翻了个身准备再和被窝温存一下就起床。 “喵,喵~” 小黑猫噌噌几下就上了床,钻进被子里,顺滑的质感从胳膊上蹭过,朱长安下意识就把它搂进了怀里。 “墨攻快下来,哥哥还没起。”朱雄英很快也跟了上来爬上床试图将它带走。 “我这就起呀.....”朱长安一边说着一边闭着眼睛,用脸和小黑猫互蹭。 在抱着小猫和被窝又温存了好一会儿,终于在饥饿的促使下,他艰难的爬了起来,抛弃了温暖的被窝前去洗漱。 洗漱完后又抹了一些面霜在脸上,这才选了一件今天才送来的蓝色的衣服穿上准备去吃饭。 “哥哥,你衣服上的蝴蝶真好看。”朱雄英蹲着拉着他的裙摆看。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要不和母妃说一下,剩下的布料给你也做一身。”朱长安一边说着一边还在地上转了一圈,上面的织金图案色彩交织,明暗闪烁显得分外瑰丽。 “哥哥你最好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衣服不是黄的就是绿的。” “额,可能是母妃觉得你适合这个颜色吧。”朱长安下意识的说道。 他当然不能告诉他那倒霉的弟弟,他的衣服总是这两个颜色偏多是因为他喜欢蓝色他姐姐喜欢粉色红色,而他作为老小没得选剩下的自然都归他,而他又没有专门去和母妃说过,也没有表现过不喜欢,就以为他也喜欢这两个色,自然的这两个颜色就都归了他。 很快两人就一起去了马皇后那里吃饭,在常规性的显摆了他的新衣服之后,被夸几句真漂亮,然后乖乖的吃饭,还喝了一碗汤,专门给他做的滋补汤。 意外的这个汤颇和他弟弟的胃口,他喝了一碗以后,剩下的就都归朱雄英了。 申时,射殿。 悠闲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也很容易让人沉迷其中。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哥哥好棒,嘻嘻......”朱雄英乖巧的凑了过来一边夸赞,一边伸手摸向了他要腰间绣着蝴蝶的小袋子。 “你的呢?”朱长安喝着水随口问道。 “吃完啦。”含了一块糖的朱雄英含含糊糊的说着。 “一袋子糖吃那么快?”朱长安说着有些震惊的看向了他的腰间,伸手一摸果然平平整整的里面什么都没有了。 “嗯......”朱雄英一边哼哼唧唧的应着,一边把空了的袋子解下来然后系到朱长安的腰上,一边又把拿来的一袋子糖系到自己的腰上。 “......真厉害...等着牙疼吧。”朱长安的嘴角抽了抽,任由他进行着偷梁换柱的动作,并打定主意,回头悄悄的告诉母妃这件事情。 还没有感受过牙疼威力的朱雄英不以为意的眨了眨眼,想了想说他见到小鸟在房檐下筑巢了。 “这会儿筑巢的小鸟,天还这么冷,长什么样子的呀?”挑了挑眉朱长安没有多想便问道。 “是黑白相间的。”朱雄英说着又放了一块糖进嘴里。 “黑白相间的,是燕子吗,还是喜鹊......”朱长安努力回想着他认识的小鸟里有谁长有这个色。 “皇长孙,喜鹊不在房檐下筑巢。”陈靖安看他满脸迷茫的样子便小声提醒道。 “哦哦,那就是燕子了。”朱长安恍然大悟的说道。 “哥哥燕子是一种什么鸟呀。”朱雄英不由得想着五叔养的鹦鹉然后问道。 “是好鸟吧,他们是吃虫子的,翅膀背上是黑的,然后腹部是白的,雌雄长的好像都差不多。然后自古以来咱们就有保护燕子的习俗和传统,认为燕子来家筑窝会带来幸运,所以人们不仅会保护燕子,还常常会为它们提供一些筑巢条件......”朱长安下意识的想到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的儿歌,并搜肠刮肚努力的回忆着关于燕子的一切。 “哦......”朱雄英仿佛明白了什么点点头旋即说道:“哥哥...我想掏鸟窝.......” “......掏鸟窝干嘛?”朱长安目瞪口呆的看向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有这个想法。 “我想养一只,可不可以等小鸟敷出来,然后给他下个聘,就像养小狸奴一样,当初咱们给八叔的雪球生的小狸奴下聘,那是不是也可以给小燕子下聘,然后我就可以养一只小燕子了。”朱雄英用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看着他,分外的惹人怜爱。 ------------ 第31章 鲁班锁 “......不可以哦。”朱长安愣了一下,看着他稍一沉默只能有些僵硬的说道。 “哦。”朱雄英闻言只能失望的点点头不再说话。 戌时。 坤宁宫,暖阁。 朱长安喝了口水将嘴里的糖都咬碎,顺着水将碎掉的糖块全都咽了下去,并且让其他人都出去,然后从怀里掏出零零碎碎的糖块,小玩具,还有一个小水壶。 “快过来分赃来了。”朱长安拿了两个杯子将水壶里的东西倒进去。 朱雄英: “\^O^/嗷~” “我这回可是在六叔那里顺到了不少有趣的东西。”朱长安一边说着一边手动将东西分门别类。 “我想要那个糖.......”朱雄英爬到椅子上拽着他的袖子娇娇软软的说道。 朱长安低头看着凑过来的朱雄英满脸都写着乖巧,黑亮的大眼睛里明晃晃写着想要两个字,便将手里的杯子递给他:“尝尝。” “酸酸甜甜的,哥哥好喝。”朱雄英低头喝了两口顿时眼睛一亮,原本盯着糖块儿的眼睛转向了水壶。 “好喝吧,嘘.....”朱长安比了个悄声的手势。 “嗯。”朱雄英乖乖的凑过来不再说话。 “小孩子不能喝酒,你自己悄悄的喝,别让别人发现,明天也不许和别人说。”朱长安凑到他耳边小声的说道。 “嗯。”朱雄英点点头小声的应了一句,小心翼翼的护着他的杯子和水壶跑了。 一刻钟后。 朱雄英小脸红扑扑的跑了回来,直往他的怀里扑,小脑袋蹭来蹭去:“哥哥,我没找到放在哪不会被发现,然后我就把他们都喝了,嘻嘻...没人发现的了了......” “额,我感觉要有坏事发生...你这样一说感觉很可能就会被发现呐。”朱长安揉了揉脑门儿觉得肯定得出点啥事。 “唔...发现不了的都进肚肚了,我还用水重新冲过水壶,也全都喝干净了。”朱雄英红着脸摸了摸肚子,自信满满的说道。 “你真棒,那你今天还能解鲁班锁吗,六叔可是给了咱们一袋子鲁班锁。”朱长安将一个袋子划拉过来,然后把别的东西推到一边,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朱雄英的面前。 “能,我可以,哥哥你相信我,你去休息吧,等你一觉醒来,我就把他们都拆开了。”仿佛被施加了兴奋增益一样,朱雄英元气满满的将他推到床边,自己则是满脸自信的摆弄着手里的小玩具鲁班锁。 坐在床边的朱长安一时无语,随后又站了起来招呼人进来帮他还有朱雄英洗漱,然后从朱雄英那里拿了一个没解开的鲁班锁钻进了被窝,今天暂时就他自己一时间还有点小小的不习惯。 才摆弄了一会儿,拿着鲁班锁的手便越来越无力,眼皮越来越重,大脑好像浆糊一样,然后一下子就被手里的鲁班锁给砸醒,悄悄看了一眼依然活力四射的弟弟,默默的将鲁班锁放到了床边,闭上了双眼,很快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丑时。 被憋醒的朱长安感觉身下湿乎乎的,心头顿然一惊,抬手一摸果然不出他所料。 点灯将尿床的弟弟薅起来,然后如厕再叫人拿新衣服,换衣服换床单被褥,如此折腾了快一刻钟,又重新躺了回去。 “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睡前方便过的。”朱雄英低着头偷偷瞄着朱长安的背后怯怯地说道。 “我知道。”朱长安疲惫的回应了一句。 “对不起......” “不怪你,是因为你之前喝了酒。”朱长安翻了个身冷静的安慰了一下,很快又续上了之前的梦,这次中途醒来没给他造成太大的影响。 洪武十一年(一三七七年三月二十六日) 坤宁宫,暖阁,午时。 中午时分阳光正好,大地万物都像烫了金一样。 朱长安躺在窗边的摇椅上,盖着柔软的毯子,闭着眼睛,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怀里的猫猫,享受着阳光带来的温暖。 “哥,哥,哥哥......”朱雄英醒来以后环顾四周,立马掀开被子猛地从床上跳了下去。 朱雄英恍然的在屋里走着,夏喜快速的从旁边走向他,将他拉住。 “小皇孙,你没穿鞋。” “哥哥,我哥哥呢?”朱雄英哑着嗓子茫然的四处张望。 “皇长孙在窗边晒太阳午休呢,我先带小皇孙去洗漱好不好。”夏喜蹲下来拉着朱雄英的手小声的说道。 “好......”朱雄英点点头跟着夏喜去洗漱。 朱长安则是晒着太阳感受着岁月静好的安逸时光。 陈欢小心的指挥着宫人们将一碟碟的菜摆好,一边亲手端了一碗雪花酪过去,小心翼翼的放在躺椅旁边的小桌子上。 “皇长孙,皇长孙......”陈欢小声的呼唤着。 “嗯。”朱长安低低的应了一声。 “雪花酪好了,要不要现在就用一些,不然屋里热一会儿就化了。”陈欢弯着腰小声的在躺椅旁边说道。 “嗯,一会儿的,等雄英回来吃。”朱长安眼睛都没睁开,一手抚摸着小猫,轻轻的回答道。 一刻钟后。 朱雄英像一阵风一样跑了进来,整个人身上还带着一股薄荷香,十分的提神醒脑。 “哥哥,哥哥!”朱雄英大喊一声扑向了摇椅,随着他的用力,摇椅猛地摇晃了几下。 “唉唉唉,你洗的好快呀。”朱长安抱住猫猫坐了起来,惊奇的看着他说道。 “哥哥。”朱雄英凑过来,往旁边走了走爬上了躺椅试图和小猫抢位置。 “难得呀,你今天早上起床失败了哦,猜猜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朱长安往上缩了缩暗自庆幸自己比较瘦,侧过身子给朱雄英让出来一些地方。 “好多菜,是午时。”朱雄英跪坐在躺椅上闻着香味往桌子上望了一眼。 “答对了,真聪明,去吃饭吧,小倒霉蛋。”朱长安笑着捏了捏朱雄英的小脸蛋,催促他去吃饭。 ------------ 第32章 背书 “哥哥不再吃些吗。”朱雄英爬下躺椅,到一边坐着吃饭。 “不了,中午吃的不少,我还要吃雪花酪呢。”朱长安摇了摇头,将猫放在腿上,端起了放在旁边已经化了一些的雪花酪。 “哦。”朱雄英应了一声不再说话,快速的吃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 窗边换了一个更大的摇椅,朱雄英也躺在朱长安的身边和他一起晒太阳,小黑猫躺在他俩的中间,一会儿被摸一下。 宫人们都退到外间守着了,屋中熏香袅袅,温暖如春,一时间二人都没有说话,享受着这静谧的时光。 “哥哥,鲁班锁给六叔送去了吗?” “嗯,送去了,他又送来了一袋子新的。” “哦,那我一会儿去解。” “嗯......” 很快两人就都不出声了,刚吃过东西,温度又很舒适,躺着躺着便进入了梦乡。 申时。 在躺椅上翻了个身,朦朦胧胧间朱长安隐隐听到一些熟悉的声音。 由于周围都静悄悄的,除了一些隐约的鸟叫便只剩自己的呼吸声,所以哪怕很低的对话声也被他听到了。 “你小子又尿床了。” 朱雄英:“......” “小心再把你哥给冲跑了。” 朱雄英“......Ծ‸Ծ” “哈哈哈,给你拿的,真是厉害大侄子解开了几个......” 听着听着声音越来越小,很快就什么都听不到了,风吹的有些冷了迷迷糊糊间眼睛也睁不开,只想着一会儿再起。 啪嗒一声传来了清脆的关窗声。 朱长安猛地打了个激灵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哥哥,你醒啦。”朱雄英回头看向他。 “额,嗯...天黑了吗,这会儿就关窗......”说着说着只觉得自己的嗓子分外干涩,还有这一种难以形容的痛感,便从旁边的小桌子上到了一杯水喝,舔了舔嘴唇又喝了两杯,才觉得好了起来。 “哥哥,申时了,吹风太久会着凉的。”朱雄英笑嘻嘻的抱起脚边晃荡的小猫。 “嗯。”朱长安点点头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让人进来帮他洗漱。 很快在夏喜等人的帮助下,朱长安就洗漱完了,在用热水洗过以后只觉得自己精神多了,连原本隐隐作痛的脑袋都好了。 “墨攻墨攻,咱们来挂牌牌。”朱雄英抱着小黑猫,在他脖子上带了一个白色的圈子绣着一些梅花,上面挂着一个蓝色的小牌写着他的名字。 “喵~”小猫很配合,戴好以后舔了舔自己的爪子,然后一眨眼的功夫,牌子就被挠掉了。 “......”原本想喊朱长安一声告诉他带好了的朱雄英僵硬的看着地上的牌子。 “谁做的这么不结实。”朱雄英满脸不高兴的和夏喜说着,一边将掉下来的牌子递给她。 “小皇孙恕罪,奴婢看看能不能给它装回去。”夏喜拿着牌子一边说着一边试图把小猫脖子上的白圈取下来。 “没事,先这样吧,晚上你在研究。”朱长安走过来一边说着一边招招手,将冲着他跑来的小黑猫抱了起来,带着朱雄英一起出去了。 两刻钟后,射殿。 天色渐晚,离开轿子的时候风吹的很冷,从轿子下去几步路的距离都让人觉得莫名的远。 在屋里稍微坐了一会儿便将披风摘下,放在一旁戴好护具,准备开始今日份的练习。 “哥哥,我和你一起。”朱雄英站到另一个靶后,笑嘻嘻的冲他招招手。 嘭,很快就只剩下箭矢射中目标的声音。 两刻钟后。 因为时常锻炼,所以两人很快就完成了今日份练习。 “哥,你看。”朱雄英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过去,示意他看自己的手腕。 只见白嫩的手腕处有着一道明显的红痕,朱长安摆弄了两下他的右手,发现没有别的伤,便拍了拍他的小爪子。 “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哦。” “你的护具肯定没带好。” “嗯。” “护具呢?”朱长安四处张望没发现自己想找的东西便随口问道。 “没,没带......”朱雄英忽然有点结巴。 “......” 一刻钟后。 陈欢诉责了射殿的人,并且将事情告诉了太子妃常婉,然后将他的护具放在了明显的地方。 朱长安喝着加糖的姜茶,笑眯眯的看着朱雄英被陈靖安说教,瞅着自己倒霉的弟弟低眉顺眼乖乖听训得模样,一时间幸灾乐祸没忍住笑出了声。 陈靖安扭头看向他:“.......” 挨训的倒霉蛋:“Ծ‸Ծ”。 戌时,坤宁宫,暖阁。 “生财有大道,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则财恒足矣......” 朱长安絮絮叨叨的反复读着,明明不过两百余字,却背出了一种要命的感觉。 朱雄英乖巧的在一边拆着他的鲁班锁,偶尔在朱长安闭目背诵顿住的时候提醒上一两句。 一个时辰后。 朱雄英手脚麻利的把拆好的鲁班锁分开装好,只等明天交给六叔,然后蹑手蹑脚的蹲到朱长安身边。 朱长安正把书扣在他抄写的纸上,快速的背诵起来,卡住就看一眼从头开始,什么都不想,就可以快速的顺下去,只要卡一下,后面就都忘了。 朱雄英看他又背了一遍,到结束的时候伸手戳了戳他的腰。 “哥哥咱们去洗漱吧,晚上休息我和你一起背。” “好。”朱长安将书本放好,起身和他一起去洗漱了。 两刻钟后。 两人躺在床上,朱长安他俩一起背诵。 每每卡壳的时候朱长安都分外羡慕朱雄英的记忆力,现实版的过目不忘就在我身边,和他这种虚假的不一样,他弟弟这种这可能就是真正的天才吧。 没错在朱长安读过第一遍以后朱雄英就全都记住了,永远都没有需要背东西的烦恼。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朱雄英流利的在他面前进行了全文背诵。 ------------ 第33章 习俗 看着他哥哥眼睛逐渐发直然后渐渐闭上,朱雄英就知道自己催眠成功了,每次只要背书背的时间长了,他哥哥就会快速进入梦乡,这招可是百试百灵呢。 洪武十一年(一三七七年三月二十七日) 东宫。 常婉拎着朱雄英反复观察,并且询问了许多日常上的问题,就在朱雄英乖乖答话的时候,朱长安笑眯眯的用签子又扎了两个糖葫芦。 眼瞅着朱长安一口一个的吃着,朱雄英从开始的风轻云淡到后来急得恨不得飞过去,第十二个了那一盘子才二十颗,一会儿要没他的份了。 “哥哥,给我留点。” “嗯,我会的。”朱长安点点头小声应道,又扎了俩,一口一个。 常婉瞟了一眼满脸坏笑的朱长安,摸着朱雄英的头安慰的说道:“一会儿雪花酪做好了,你哥就吃不下了,到时候肯定大部分都是你的。” 朱雄英一听顿时高兴了起来,不再和火上房了一样东张西望。 “奴婢给太子妃请安,太子妃万福。” “你看这是青松,以后她跟着你。”常婉点点头让对方起来,然后示意朱雄英看向她。 “哦。”朱雄英敷衍的看了一眼青松应了一声,随后便再次眼巴巴的看着他哥哥开始吃雪花酪。 常婉笑骂了一句:“小馋猫。”便让他也一起去吃东西了。 “母妃最好了\^O^/...”朱雄英欢呼一声,飞快的跑了过去。 朱雄英心心念念的糖葫芦还有五个,赶紧扎上吃了起来,在他很快吃完盘子里的糖葫芦后,朱长安便将盛着雪花酪的碗推了过去。 “哇哦,谢谢哥哥。”朱雄英眼睛一亮欢快的守着雪花酪吃起来,自从他上次吃多了凉的闹肚子,他俩就都失去了单独吃一碗雪花酪的资格。 看他吃的认真,朱长安便看向了退到一边去的青松,对方低眉顺眼的待在一个角落等着,估计一会儿会和他们一起走。 他已经问过了,貌似照顾朱雄英的长秋阁的那一批人全换了,好像是有着不少的问题,干脆就一锅端了。 也许是因为欺负雄英年纪小不懂,所以很多事情都只是面子上做的很好,而且他时时跟着自己,他的事情大部分都是陈欢、夏喜他们帮着处理,要不是这次母妃暗中专门查了一下根本察觉不出来。 具体情况朱长安知道的不多,不过母妃做完月子应该会专门查一查东宫上下,尤其是他们这几个小的身边的人,毕竟再怎么聪明的小孩子,阅历见识在那摆着呢,就是好糊弄。 朱长安想了想摇了摇头,这些可不是他这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病娃娃该纠结的,每天开开心心平安长大才是自己该做的。 一刻钟后。 朱长安看着他弟弟吃完了,便和母妃打招呼准备往射殿去。 “哇.......”他妹妹朱暄妍嘹亮的哭声响起,震得他脑瓜子嗡嗡的。 常婉低着头专注于自己怀里嚎哭的小女儿,头也没抬摆摆手让他俩快走。 朱雄英扯着他就跑,上次朱暄妍哭闹哄的时候,拉了他一身,让他印象深刻对这个还只会哭嚎的妹妹怕的不行。 射殿。 朱长安收拾好以后,眼瞅着青松仔细的帮朱雄英穿戴护具,那精细程度顿时提升,而青松在帮朱雄英弄好以后便退到一边。 “哥哥,开始吧。” “嗯。”朱长安应了一声,不再往他那里看。 一箭一箭,让他有一种放空大脑的感觉,正中靶心越射手感越好,不过后面力气不够了,手有些抖射出的箭就开始飞往四方。 两刻钟后。 青松看他们开始休息便端上来一些蜜水。 “蜜水啊,不用给我准备这个,我和哥哥喝一样的,不喝这个你拿下去吧。” 青松应着尴尬的将东西拿了下去。 朱雄英并没有在意她,欢快的拿着酸橙水喝了起来。 酸橙水是用酸橙和冰糖榨汁而成的,味道酸甜可口,可以生津止渴、消食化滞。 朱长安喝着手里的饮品,抬眼望去滤过一旁候着的陈欢,看向母妃新送给朱雄英的宫女。 柳叶眉瓜子脸,见他看向她脸上迅速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向前行礼低声的问有什么需要。 朱长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又想到陈欢的名字是自己起的便随口问道:“你的名字是母妃起的吗?” “回皇长孙的话,奴婢的名字不是太子妃所赐,是家中取的。”青松低声回答。 “是嘛,这个姓好少见的,你是我见过第一个姓青的人。”朱雄英闻言兴奋看向了她。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想想百家姓,里面的全是稀奇古怪的姓氏。”朱长安随口应道。 “也对,你家中对你的期望应该很高吧,青松可是有着坚韧不拔、宁折不弯的品质呢。”朱雄英点点头想了想关于青松的描写说道。 “奴婢母亲生的是龙凤胎,奴婢还有个哥哥叫做青荷,村里有着给男孩取女名的风俗,家中认为将男女的名字互换,就可以瞒过阎王小鬼,保住男孩避免夭折。”青松笑着用柔煦如春风的声音轻轻回答道。 “额.......抱歉。”朱长安瞬间就明白了,一时间看着她有些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奴婢不敢,能回答皇长孙的问题是奴婢的幸事。”青松恭敬的躬身行礼。 “哥哥,你喜欢这个新来的侍女吗,要不我把她送给你。”朱雄英不明所以见他僵在那里,一直看着也不说话便问道。 “别别别,我可不要,再说我已经有陈欢了。”朱长安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可他是公公,哥哥不是喜欢漂亮的姐姐吗。”朱雄英看了一眼侍候在旁边的陈欢笑嘻嘻的反驳道。 “夏喜也很漂亮,我只是看她眼生多看两眼,不然明天该认不出长什么样子了。”朱长安只能看向朱雄英解释道。 “哈哈哈...哥哥别担心,我不会让她和夏喜穿一样的衣服的。”朱雄英想起了他哥认人比较困难,比起认脸更喜欢认人的衣服,对于他哥来说没准你换一身衣服这就是个全新的人类了。 ------------ 第34章 猫抓老鼠 “还笑,你这个小羊羔羔.....”说着朱长安就上手去挠他的痒痒。 “嗷呜。”朱雄英嚎了一声撒腿就跑,朱长安抓了一下没抓到便也跟在后面追,一时间屋子里满是欢快的笑声。 戌时,坤宁宫,暖阁。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两天特别冷,这样想着朱长安不再向外看去,将窗户关好了。 “哥哥快来,我给你暖好被窝了,你喝完药以后咱们一起休息。”朱雄英喊着然后将自己挪到旁边去。 “唉,好麻烦,闻着就苦,你说要不我悄悄把它倒掉怎么样。”闻着那股苦涩的味道朱长安颇有些生无可恋的说道。 “不可以倒掉,味道这么重会被发现的,要不这样吧,我喝一半剩下的你喝怎么样。”朱雄英想了想如果倒在花盆儿里的话,花儿都得被浇死。 “拉倒吧,药可不能乱喝,还是我自己解决吧。”说着朱长安就烦闷的走过来,端起药碗将其一口闷了。 “嘻嘻,只是普通的祛寒汤,我喝了也没事,这两天天气忽然又冷了起来,林御医怕你着凉生病,专门给你送的。” “......送的很好,让他下次别送了。”感受着嘴里苦涩的味道,朱长安皱着脸喝了口水,漱了漱嘴,将嘴里的苦味冲散,这才对着朱雄英说道。 一夜好眠。 洪武十一年(一三七七年三月二十八日) 旭日东升,阳光普照大地。 “哥哥,哥哥,哥......”朱雄英跳到床上疯狂的摇晃着朱长安。 被迫醒来的朱长安五迷三道的睁开眼睛,一把按住他坐了起来。 “你干嘛?”朱长安揉着眼睛有些抱怨的问道。 “哥,你快看,快看小王抓得老鼠。”朱雄英没注意到那幽怨的语气,只是兴奋的自说自话,一个劲的拉着他指着地面。 朱长安顺着他的手望向地面,只见一只小橘猫嘴里叼着一只小老鼠,时不时的放下来,然后再抓住,围在周边的宫女宦官们手里都拿着东西,生怕让小猫叼着的老鼠乱窜跑了。 “这,小王好厉害。”朱长安盯着地上的一猫一鼠由衷的感叹道。(雪球下的第三只猫仔) “是吧,哥,我还是第一次见着被抓住的老鼠呢。”朱雄英满是佩服的望着地上的小猫。 “我也是第一次见着......”朱长安跪坐在床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地上的两小只。 “我去叫皇奶奶他们也看看,哥哥,你在这儿看住了他们。”朱雄英说了一句,一下子就蹿了出去,没两下就没了影子。 “别......别叫。”朱长安话也没说完就看不见那个小倒霉蛋儿了,一时间呆呆的望着地上玩儿老鼠玩儿的不亦乐乎的小橘猫。 一刻钟后。 一直在看猫抓老鼠玩的朱长安:“(๑•́ωก̀๑)” 被拉来看猫抓老鼠的马皇后:“⊂⁠(⁠◉⁠‿⁠◉⁠)⁠つ” “孙儿养的小狸奴真厉害,那老鼠好像死了,快扔出去吧。”马皇后一边摸着他的小脑袋夸赞道,一边让人赶紧将耗子处理了。 很快老鼠被拿走,猫猫带下去清洗,朱长安也干脆起了床,没有继续躺着赖下去。 一番洗漱以后,朱长安这才后知后觉的开始满屋子的转悠起来。 椅子上没有,桌子上没有,柜子上也没有,他的小黑猫上哪儿去了? “墨攻,墨攻......”一边喊着,一边在心里寻思怪不得刚刚好像少了点儿什么,这是少了他的猫呀。 “喵~” 小黑猫的声音响起。 朱长安四处望去,这才发现他在他的床上,明明刚刚还没有的,走过去将猫抱起来心中虽然有些不解,但是没有多想。 “怎么样?大兄,我的小王厉害吧。”朱雄英满脸骄傲的说道,好像抓着老鼠的是他一样。 “厉害厉害,墨攻就不会抓老鼠,是个傻孩子。”朱长安走着一边夸赞小王顺便嫌弃了一下自家不会抓老鼠的小猫。 “哥哥,墨攻不傻,他是和你一样,懒得动弹。”朱雄英摇了摇头,不假思索的说道。 “嗯,和我一样?”朱长安语气变了变,声音变得轻柔了起来,将手缓缓的握到对方的脖子上。 “不,不一样....嗷,哥哥别掐我的脖子.......”朱雄英一边奋力反抗,一边快速的朝前面跑去。 一刻钟后。 马皇后制止了两人的追逐打闹,让他们歇着,一会儿朱元璋他们下朝过来好一起吃饭。 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刻之一吃饭,很快就过去了,虽然每次到最后都是眼大肚小,但还是忍不住在桌上多看几眼。 半个时辰后。 两人踏上了去东宫太子妃处的路途。 “哥哥你每天什么时候最开心呀。”朱雄英抱着汤婆子坐在一边问道。 “吃饭的时候。”抱着红茶时不时浅酌两口的朱长安下意识回答道。 “啊。”朱雄英愣了一下,他想到了很多好玩儿的时候,唯独没有想到吃饭的时候。 “每次吃饭的时候我都会想该吃点什么,如何合理的分配我的肚子,这真是太难了。”朱长安面露痛苦,难过的皱着眉头说道 “......把想吃的都吃掉不行吗。”朱雄英也思索了起来,犹犹豫豫的说道。 “显然,你哥哥没有你那么好的胃口,根本吃不掉,每个菜吃两口就饱了。” 朱雄英:“(•ิ_•ิ)?” 陷入这样一个大难题的朱雄英努力思索了起来,他圆圆的脸庞露出这样的深沉的表情显得分外可爱。 对此朱长安的手不由有些痒,暗搓搓的想要伸手捏两下。 “皇长孙,东宫到了。” 朱长安:“......”伸手失败不开心。 东宫,午时。 屋里酝酿着一种静谧的祥和感。 没有人说话出声,大女儿朱曦遥在床上睡觉,小女儿朱暄妍被常婉抱在怀里哄着睡觉,整个屋里只有淡淡的熏香在移动环绕。 朱长安进来察觉到屋里的安静,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一边拉着朱雄英的脖领往里走,一边四处张望观察。 ------------ 第35章 傅氏 朱雄英开始还顺着脖子上哥哥的力道慢悠悠的往里走,在看见哄着小妹妹睡觉的母妃以后便快速的冲了过去。 “母妃,母妃......” “我和你说我的小王会抓老鼠。” “哥哥的墨攻就不会,我还吃了春笋......” 常婉便把小女儿放下,将小儿子抱了上来。 才听朱雄英说了没两句,被放下的小妹妹很快就醒了,发出嗯嗯声。 “哇......” “先一边玩去,你妹妹尿了。”常婉熟练的摸着孩子身下,然后身旁的宫女婆子帮忙,很快新的尿布就换好了,小孩继续睡觉偶尔还会进行无意识的微笑。 而罪魁祸首则是溜到了旁边的房间。 “你又把她弄哭了,我才睡一会儿。”朱曦遥一边给他拿自己新做的娃娃一边面带不满的对着朱雄英说道。 “你可以自己睡嘛。”朱雄英抱着朱曦遥的娃娃反驳道。 “我不喜欢自己睡,要不你和母妃睡,我和哥哥睡。”朱曦遥不满的看着他,扭头抱住了朱长安。 “我不要,哥哥是我的。”朱雄英顿时将娃娃扔了回去,扑向了朱长安的另一边。 多了两个挂件的朱长安:“......” 很快朱长安脱困去和他的母妃聊天,留下两小只在那里为了他的归属权打架。 小妹妹被母妃交给奶娘抱走去别的屋哄着睡觉了。 常婉坐在床边,亲昵的拉着朱长安的手。 “长安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有。” “娇娇真棒,那你都吃了什么呀。” .......诸如此类连夸带哄,把他吃了什么,吃了多少都问过了。 “那有没有好好读书啊。” “嘻嘻,没有我和弟弟去玩了。” 一谈及学习朱长安就笑着扑进她怀里,常婉抱着他,轻轻的在他身上拍了一下。 “小坏蛋,那下次看完书再去玩好不好。”常婉抱着他晃悠了几下,诱哄的说道。 “嗯。”朱长安红着脸,在她怀里哼唧。 就在他俩享受母子温情的时刻,尖锐的嚎哭声顿时响起。 “母妃,呜呜....母妃.......” 和朱曦遥打架没打过的朱雄英,哭着跑了进来,一边哭一边嚷嚷姐姐欺负他。 很快朱曦遥也进来了,看着他哭不知道怎么反驳,干脆也跟着一起哭。 被他俩魔声环绕,朱长安脑瓜子嗡嗡的甚至隐隐觉得自己还听到了一些婴儿的哭声,顿时无语的捂住了脑袋躲到了床尾。 常婉:“.......Ծ‸Ծ” 最终在他俩哭哭啼啼的叙述中,搞明白了朱雄英和朱曦遥显示打了一架,在朱雄英打输了以后俩小孩重新商量好三局两胜,最终在游戏里朱雄英也输了,连输两次以后,哥哥就被他输给了姐姐,打也打不过比又比输了,没办法想耍赖的朱雄英就哭着来找母妃了。 被输给朱曦遥的朱长安:“......” “乖,别哭了,你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吗?”常婉一边擦着他的眼泪,一边有些严肃的问道。 “我不该和姐姐打架。”朱雄英哽咽的说道。 “不光是这个,你也不该拿哥哥打赌,哥哥不是你的,是属于他自己的,他是个人不是物品,所以你要和哥哥道歉。”常婉抱着朱雄英一边帮他擦眼泪一边说。 “对不起,哥哥呜呜......”朱雄英眼泪啪嗒嗒的掉,一边吸着鼻涕一边冲朱长安道歉。 “你能意识到不该和姐姐打架是对的,你是男子汉,男子汉以后长大是要保护你的兄弟姐妹的,怎么能和他们打架呢,对不对?”常婉看着他,一边用泡过热水的毛巾给他擦脸。 “嗯,姐姐对不起。”朱雄英红着眼睛点点头,然后又和朱曦遥道歉。 “你知道......”常婉看向朱长安旁边的朱曦遥。 “我不该和弟弟打架,也不该拿哥哥打赌。”朱曦遥打断常婉的话,低着头用朱长安给的手帕抹着眼泪说道。 常婉叹了口气,把她拉过来搂进怀里。 “囡囡真聪明都说对了,你是姐姐要爱护弟弟,不过要是他做错了,你教训他也是应该的。” “弟弟对不起。”朱曦遥点点头也哽咽着小声的和朱雄英道歉。 在常婉抱着俩哭包,并且说的他们互相道歉和好如初以后看向了朱长安。 被殃及池鱼的朱长安:“。◔‸◔。” 最终在被教育要爱护弟弟妹妹,教导他们,别让他们打架等等以后,朱长安带着妹妹走了。 没错愿赌服输,朱雄英今天不能和他一起睡了,他今天和妹妹睡。 射殿。 “大哥威武。” “大哥......” 在新的拉拉队员朱曦遥的呐喊中,朱长安飘飘然的用她的小弓射箭,每箭必中靶心。 虽然因为离的近想射不中都难,但他还是感受到了降维打击的快乐,怪不得以前玩游戏的时候,很多人爱在新手场里面炸鱼。 别的不说,真的是太快乐啦。 把桶里的小箭射完,将手里红色的小弓还给朱曦遥,朱长安飘飘然的用自己的弓开始练习,很快现实就让他重新变得稳重了起来。 一百箭射完,朱长安手有些抖,羡慕的看着陈靖安。 “师傅,我什么时候能和你一样,你的手就不会抖,这么长时间你不累吗。” 朱曦遥也跟着看向陈靖安的手,钦佩的说道:“对呀师傅好厉害,我也要和师傅一样。” 屋里响起低低的笑声。 陈靖安也笑着走过来,把弓轻轻的放到朱曦遥的怀里,看她抱不住的样子说道:“等皇长孙皇孙女长大了,就能和我一样了,你现在还没我的弓高呢。” (九边用的大梢弓五尺大概是一米四五左右,这里用的普通弓箭应该也有一米多,所以三四岁的孩子没有弓长。) 朱曦遥点点头,然后看向朱长安,踉跄着把弓推给他。 “大哥,抱。” 朱长安扶住长弓,将其拿了起来,试着拉了拉,发现这不是自己能拉开的弓。 ------------ 第36章 上树 眼瞅着自己的倒霉师傅陈靖安原本就笑的开心,看他拉不弓一脸糟的样子就笑更开心了。 拉不开弓的朱长安:“Ծ‸Ծ” 沉默的把弓还了回去,然后找了个单杠把自己挂了上去。(汉代的百戏图里有类似单杠的表演。) 朱长安喜欢这样锻炼臂力,或者是倒立,然后撑不住了就下去瘫着,他觉得自己力气还是蛮大的起码能用手撑着翻两个跟头了。 坤宁宫。 吃过暮食以后,朱长安便领着妹妹去看自己的玩具和各种珍藏。 马皇后在榻上,一边绣着新的图样一边指了指桌子:“上面的蘋果是留给你的。” (蘋果就是苹果,明朝王象晋的《群芳谱》记载,“蘋果,出北地,赵燕者尤佳,接用林檎体。树身耸直,叶青似林檎而大。果如梨而圆滑,生青,熟则半红半白,或全红,光洁可爱玩,香闻数步,味甘松。未熟者食如棉絮,过熟又沙烂不堪食,惟八九分熟者最美。”) “怎么就剩一半了。”朱元璋看着桌子上只剩一半的蘋果说道。 “大孙切了一半,给你留的。”马皇后认真的绣着蝴蝶头也不抬的说道。 “哦哦,咱乖孙就是好。”听闻是自己大孙剩的朱元璋顿时笑着将其一分为二,将一另一半递给马皇后。 “我不吃,孙儿给你留的。”马皇后将线头剪断,针线放好。 “这都吃过饭了,我吃不了这么多,妹子帮帮忙嘛。”朱元璋笑着把蘋果递到她嘴边。 看马皇后抬头笑着接过,这才一起吃了起来。 洪武十一年(一三七七年六月一日) 两个多月转瞬即逝,天气温暖,草木茂盛的六月一下子就到了。 朱长安靠在窗边,望着屋外的花草等着他弟弟看完妹妹回来,偶尔想到和妹妹睡的悲惨遭遇,还是不由得长长的吸了一口气。 和他弟弟不一样,他妹妹喜欢什么都会直白的和他要绝不谦让,他心爱的蓝色珠子,各种花草动物的摆件,亭台楼阁样式的小型木雕,甚至还有三条裙子都在她撒娇卖萌的眼泪攻势下要走了。 想到这里他脑袋都大了,甚至因为发现了和他住的快乐,朱曦遥就一直不愿意回去。 毕竟在这里他不会督促她的课业,晚上还会给她讲有趣的故事,这里的零嘴也比母妃那里多,最重要的是这里还有许多新奇的玩具,她原本和小伙伴们玩的东西顿时就不香了。 不过在她吃多了凉的拉肚子以后,还是步了朱雄英的后尘,不仅不许再吃那么多凉的,还被接了回去。 当然拉肚子这其实只是一个借口,主要原因还是男孩女孩一直一起睡不合适。 妹妹不懂没有意识,但朱长安不是真的小孩子,会自发的进行一些回避,虽然年纪小还是兄妹,但这些就是要从小教育的。 甚至朱曦遥回去以后也要开始学会自己在长夏阁睡,而不是跟着母妃睡。 抬头看了看蔚蓝的天空,几缕白云正缓慢的移动着,不一会儿远处传来朱雄英的呼唤声。 低头望去,一个火红的小人正冲着他飞奔而来。 不消片刻便跑到了自己窗前,蹦着向他挥手:“大哥,拉我,拉我。” 朱长安低下身子拉住他的胳膊,后面紧撵着跑的太监立马就托住了他的屁股,也没用劲朱雄英就被抱着瞬间坐到了窗框上。 “哥哥。” “小心点,来,下来。” 朱长安拉着他一只手,旁边的夏喜小心的扶住他的身体,抱着将朱雄英放到了地上。 “哥哥,我可想你的床啦。”朱雄英落地以后扭身抱住了朱长安。 “想我的床,还是想床头柜里的糖?”朱长安用了点劲将他抱了起来,朝着床走过去。 “嘻嘻,最想哥哥,我在母妃那里都是自己睡的。”趴在床上朱雄英熟练的打开机关,拿出糖果。 “怎么自己睡,不是说和母妃一起吗。”朱长安扎起一块切好的蘋果说道。 “不是的,小妹妹太吵了,我自己睡一张床。”朱雄英苦着脸说道。 “真厉害,雄英长大了,可以自己睡了。”朱长安一边笑一边竖起大拇指以示夸赞。 “嘻嘻...是呢,我现在都不怕黑了。” “真棒,我弟弟真是长大了。” 最终,在朱长安一句一句的夸赞下,朱雄英渐渐的有些迷失自我,表示除了今天和哥哥睡,以后就都睡到他隔壁,以此证明,他真的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睡。 朱长安能说什么,当然是继续夸赞表示同意。 半个时辰后。 两人在屋里憋不住一起出去玩了,骑着工部做的最新的第七版鸠车,他俩渐渐的就在园子里分开了。 朱长安穿梭在无人的院子里,听着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心里莫名的有些不安,便换了一条回到坤宁宫的路。 “小殿下。” 听见这有些沙哑的声音,朱长安四处张望了一下,却没发现周围有人的存在。 “小殿下,抬头。” 朱长安下意识往上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黑衣的小女孩儿正死死的抱着树杈。 满眼都是问号的朱长安:“...(?O ?)” 看着小女孩儿在树上的高度,朱长安实在不能理解,这么高她是怎么爬上去的? “小殿下,求殿下帮我叫个人来,我下不来了。”小女孩脸色通红有些哽咽的说道。 “哦哦,好的。” 朱长安应了一下,刚想离开叫人,然后一拍脑袋埋怨了自己一下,将车子上的哨子取下来,用力的吹了几下。 尖锐的哨声响起。 很快周围就传来了脚步声,听见声音附近的侍卫就都跑了过来。 “见过皇长孙。”领头的百户将他认了出来,立马上前行礼。 “她下不来了。”朱长安点点头,然后示意他看上面。 哗啦啦的,大家都抬头看向了树上,第一次被这么多人盯着那个小姑娘紧张极了。 “别害怕你直接跳下来我们接住你。”百户说着领着三个力气较大的围在了树下。 ------------ 第37章 小鸟 “我,我手里还有只小鸟......”小女孩逐渐镇定下来,摇晃着一只握着的手,趴在树杈上犹豫的说着。 “你待在那别动,等着。”说罢很快那个百户就找了一个擅长爬树的侍卫的爬了上去,侍卫接过小鸟,然后拎起她的脖领就一把将小女孩扔了下来,树下等着的同伴立马将其稳稳接住,然后看着他把小鸟放回鸟巢之后轻松地跳了下来。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的朱长安不由得拍手叫了两声好。 事情解决了,得到朱长安的示意大家伙就高兴的该干嘛干嘛去了,除了那个爬树的小女孩被扔下来的时候受到了一些惊吓,一切都很好。 随后朱长安推着车往前走她神色恍惚的就坠在了后面。 “你是哪家的姑娘,要往哪个宫里去,顺路的话我捎你一程。”朱长安看她闷头跟着便多嘴问了一句。 “家父颖川侯傅友德民女傅荣要往坤宁宫去,民女多谢皇长孙刚才伸出援手。”听见朱长安问话,傅荣这才回过神来对着朱长安行礼说道。 “没事,上来吧刚好顺路。”朱长安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坐上鸠车便打算带上她一起走。 因为多了个人鸠车骑的并不快,在晃晃悠悠中,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车链子咔嚓一下掉了下来。 两人看向对方,相顾无言一阵沉默。 一刻钟后。 坤宁宫。 马皇后正和傅友德之妻万氏拉着一些家长,说说笑笑之间一个宫女凑到马皇后耳边说了几句话。 (没有查到傅友德的妻子具体是谁,有万氏汤氏张氏孔氏杜氏等说法,这里就当她是万氏) 马皇后听完不由笑了起来:“没想到这还能让他英雄救美了。” 万氏不明就里也跟着小心赔笑:“娘娘这是.......” “一会儿你姑娘回来你就知道了。”马皇后没有细说的意思,但显然很高兴。 万氏心中虽然不解,见状也只能点头称是。 一刻钟后。 殿外忽然一阵喧嚣。 “皇长孙和傅小姐一起过来了。”周慧立马进来小声禀报。 马皇后点点头起身向外走去。 “阿奶,我来啦。”朱长安欢快的跑进去扑向马皇后。 “民女拜见皇后殿下。”傅荣向马皇后行礼说道。 “来了,路上累不累。”马皇后抱住朱长安满是笑意,摸了摸他的头温柔的问道,一边示意傅荣起来。 “谢皇后殿下。”傅荣行完礼起来回到母亲身边。 “我不累,累的是傅姐姐,对了我鸠车坏了。”朱长安摇了摇头忽然想起自己落在回廊的鸠车。 “一会儿让宫人拿上给你送去工部修修,明天应该就能修好送回来了。”朱长安点点头,不由得看向屋里出现的陌生人。 “这是颖川侯傅友德的夫人。” “见过夫人。” 在两人互相问过好以后,朱长安不由得打量了一下傅夫人他们,傅夫人的年纪虽然不轻可是风韵犹存,皮肤也是颇为白皙。 可是傅小姐就不一样了,之前没细看这会儿她俩待在一起一对比,这才发现她比之傅夫人的皮肤是健康的麦色,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充满活力的感觉,那英气的感觉,若非眉眼间依稀的相似一点也不像是母女。 在这里待了一会儿,看她们聊天感觉没什么意思便回到他的屋里猫着去了。 很快时间便到了该吃暮食的时候。 朱长安又一次在饭前抱着书睡着了,没赶上饭只能等醒了以后再吃。 马皇后他们早已对此习以为常,只是叮嘱了几句,之后给他留了一些爱吃的菜。 随后便聊起了这几天的收获。 “和长安差不多大的适龄姑娘我这几天都见了,其中有三家的比较不错。” “在靖海侯吴桢家中有两个合适的,分别叫做吴恙和吴虞,中山侯汤和家里有三个合适的,分别叫做汤辛夷、汤玉竹、汤半夏,颖川候傅友德家中有一个叫做傅荣。”马皇后说着便让人把画像和资料都拿了过来,然后递给朱元璋。 朱元璋随意的看了画像点点头说道:“都还是小孩没啥区别。” 然后拿着几家孩子的资料仔细看了起来。 “靖海侯家这个吴恙是庶出这个不合适,不过吴虞还行。” “汤辛夷看着不错白白净净的不过这身体没有上一个结实,这两个也还行不过也是庶出还是算了吧。” “傅家这个不错既是嫡女身体也好。”看到傅荣的资料朱元璋颇为满意。 马皇后看着资料上傅荣的年龄不由说道:“傅家这个大了些已经九岁了。” “九岁好啊,老话说的好女大三抱金砖嘛,而且你看上面写的一同习武的兄弟姐妹没一个打的过她,这身板好啊。”朱元璋一边说着一边称赞。 “身板是不错,还挺淘呢,你别说今天这姑娘在屋外头玩还上树上去下不来呢,还是咱们长安见着了找人救下来的。”马皇后一听顿时想起下午宫女和她说的事。 “是嘛那还挺有缘,回头你叮嘱着点多教一教就好了,毕竟年纪还小,小孩子淘是正常的。”朱元璋一听乐了,然后宽慰道。 马皇后点点头不由得问道:“那倒是,不过你这么着急干嘛,长安才多大。” “那不是每次御医和咱一说都是思虑太重,心病还得心药治,咱就是想给他找个年纪大些的,年纪大的才知冷暖会照顾人不是,而且这从小培养你我也放心对吧。”朱元璋想着每次御医说的话也颇有些无奈。 “唉,也不明白他小小年纪怎么就想的那么多,那行等我私下里和万芸说一下不然过个几年那姑娘就该说亲了。”马皇后不由得叹息了一声。(女方十四岁可以订婚) “嗯,对了你让她武艺也别放下,长安他就喜欢武功好的。”想到了什么朱元璋又叮嘱了一句。 聊着聊着马皇后和朱元璋就达成了共识。 洪武十一年(一三七七年六月十五日) 时光飞逝,半月转瞬就过。 ------------ 第38章 有经验 天气晴朗,暖风微醺。 朱长安跑着和他的叔叔们放风筝。 不消片刻就出了一身大汗,朱棡看着朱长安白里透红的小脸调侃道:“珍惜和你三叔玩的时间吧,明年你就不能和我一起玩了。” “(•ิ_•ิ)?” 朱长安停下来迷惑的看向他,犹豫的说道:“三叔你莫非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吗。” 朱棡的脸顿时黑了:“呸呸呸...瞎说什么,我是明年就该就藩了,什么不治之症,你就不能想我点好的。” “哈哈哈......”朱樉看着自己弟弟脸都绿了顿时大笑不止。 朱棣看着他们不由羡慕道:“哥哥们倒是自由了,我还得几年才能去封地。” “你们为什么都想去宫外,宫里不自由吗?”朱长安听着他们兴高采烈的说着就藩不由好奇的问道。 “宫里那肯定没有外面自由,等明年就藩了,我和二哥就像那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可以想干嘛干嘛了。”朱棡指着天上的风筝脸上满是向往的神情。 “可是没有线的风筝,飞不久,没风了就会掉下来,只有有着线的制约才能越飞越高,才不会摔下来。”朱长安犹豫了一下,打击的说道。 “额,还是我大侄子聪明,你看你多大了还不如我大侄儿看的透彻。”朱樉听罢愣了一下顿时笑了,然后便调侃起了朱棡。 “我,我哪有,你等着一会儿我就把你线剪了。”朱棡的脸一下红了,他当然听懂了,但是不妨碍他跟他哥胡搅蛮缠。 “唉,你小子,别跑,别跑......”朱樉顿时惊恐的护住线,然后追着他打。 申时,射殿。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陈欢报上了最后几个数字,然后上前接过弓箭放好。 “真不错,皇长孙的箭法越来越好了,话说再过几个月就是正旦节了,皇长孙要不要学一套剑法。”陈靖安看他练完夸赞了几句问道。 “箭法?”朱长安茫然的看向他问道。 “不是,是剑法。”说着陈靖安挥动了一下手里的长剑,随意的抖了一个剑花。。 “可以呀,不过我学和正旦节又有什么关系。” “你学会了到时候就可以给陛下表演呀。”陈靖安笑嘻嘻的带着几丝诱惑的说道。 “哦,你是想我过节的时候给阿爷表演呀,不用那么久的,你先演示一遍,我看看难不难。”朱长安恍然大悟并打算学会以后就给阿爷看,什么剑法根本难不倒他。 “是。” 应了一声陈靖安就开始了演示。 那剑越舞越快,似游龙般飞梭,矫健轻盈气势不俗,甚是潇洒。 “好,好厉害,师傅教我,快教我.......”朱长安看的目不转睛震撼极了,见他停下立马凑了上去。 “明个练剑要先热身。”陈靖安看着他的激动的表情试图添加条件。 “好好好,都听你的。” 很快在陈靖安说了几点以后,朱长安只顾着点头,不管他说啥都是好。 对此陈靖安只能是假装信了,然后先给他演示几个简单的动作。 朱长安兴奋的拿着木剑做练习,模仿着把剑在手里一转,木剑瞬间就飞了出去,只听哎呦一声,陈欢捂着脑袋抓住了他的木剑。 “你没事吧。”朱长安吓了一跳紧张的看着他问道。 “没事没事,皇长孙你的剑。”陈欢将剑递给他,立刻往后退了几步,不只是他别的侍从也都往后退了退暗自警惕着,生怕出来个飞来横剑。 朱长安犹豫了一下站到了最开阔的地方,然后尝试新的动作,剑被扔了出去,不敢接然后砸在了地上,只好又试了试别的动作。 往后甩的时候木剑脱手了,撞倒了箭壶。 往前指的时候木剑飞走了,扫掉了桌子上的茶壶。 跳起来接剑转的时候木剑不见了,一个小太监躲避不及被砸到了胳膊。 在朱长安兴致勃勃的练了半个时辰以后,感到疲惫的他终于放下了剑,殿内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陈靖安强颜欢笑,然后告诉朱长安过犹不及明天再练,还说他练得不错。 于是朱长安兴高采烈的走了,并表示明天会早些来的。 陈靖安看着他的背影长舒了一口气,他真没想到朱长安能练得如此糟糕,如此状况百出,可惜他不敢说,他感觉自己大概要活不到正旦节了。 坤宁宫,暖阁。 朱长安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在屋里跳着,朱雄英跟在一旁模仿他的动作。 “哥哥,明天你去的时候叫上我。” “好。”朱长安应了一声。 两人手舞足蹈的胡乱练了一会儿就一起上床睡觉了,并相约早起。 洪武十一年(一三七七年六月十六日) 晴空万里无云,微风吹过带来丝丝凉意。 带着莫名的激动朱长安今天起的很早,随意的吃了些朝食就领着朱雄英冲去了射殿。 由于想学所以对于陈靖安的安排都没有偷懒,让打五禽戏打五禽戏让跑步跑步,十分的乖巧听话,让干啥干啥。 终于陈靖安又开始演示前几个动作,他昨晚仔细研究了一下,把动作拆的很碎,但这样也能保证朱长安肯定能学会,大概率不会像昨天一样飞剑砸人,嗯,应该不会。 果然朱长安乖巧的做着那几个动作,小心谨慎之下没有意外发生。 朱雄英跟在旁边,他学的更快,只看了一遍就能像模像样的把那几个动作重复出来。 不过陈靖安不会在朱长安没学会的时候往下教,不然朱雄英一学就会,朱长安很快就会失去学他的兴趣,然后就以弟弟已经学会了,弟弟替我学了之类的话为借口不学了,对此他也是有经验的人了啊。 看了看时间陈靖安开口夸赞道:“皇长孙真棒,这个动作差不多了,我再给你演示一个新的。” “好。” 朱长安高兴的停了下来,在一旁看他演示新的动作,然后和朱雄英一起练。 陈靖安看着他们,欣慰的喝着陈欢递给他的茶水,真是好喝怪不得那么贵。 ------------ 第39章 蝴蝶 这种茶叶以他那点俸禄根本喝不起,不过自从他偶然喝过表现出喜欢以后,陈欢就告诉了朱长安,在得到朱长安准许之后给他拿了二斤。 即便是每天都喝也够他喝半年了,这也算是教导皇长孙的一个隐性福利了。 坐了一会儿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皇长孙两个动作也能顺下来就去教新的。 也算是教了朱长安不短的时间,他的性格陈靖安也算是摸得差不多了,顺毛撸多夸一夸,教的东西尽量保持新鲜感,这孩子还是很乖的。 努力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天色昏暗,时间已经有些晚了,朱长安他们这才在陈靖安的劝说下,意犹未尽的离开了。 坤宁宫,暖阁。 戌时。 “哥哥,你累吗?”洗完澡放松下来的朱雄英难得的有些困倦。 “累,好像不怎么累,我还挺兴奋的。”专注于和自己头发作斗争的朱长安随口应了一声,然后发现朱雄英的头发还没擦干,便招招手让他坐过来一些,好帮他擦一擦。 “哦。”朱雄英乖巧从一边爬过来,然后在他的示意下转过去背向他坐好。 朱长安拿了一块干净的棉布帮他擦头发,看着不滴水了,便让他自己看着哪没干再擦擦。 然后自己把半干的头发拢起来,细细的对着镜子往脸上抹油,自己把脸上抹好以后唤来陈欢帮他在身上擦一擦。 一刻钟后。 “头发擦好了吗,来在脸上抹点油。”刚把自己打对好的朱长安看向了用布蒙着脑袋,把自己团成一团以一个诡异的姿势窝着的朱雄英。 朱长安:“......” 见朱雄英不动弹好像睡着了,犹豫了一下伸手把棉布拽开,将他摇醒。 “头发没干不许睡。” 睡眼惺忪的朱雄英:“Ծ‸Ծ” 洪武十一年(一三七七年六月十七日) 骄阳似火,正午的空气都带着闷热的感觉。 陈靖安站在门口目送着朱长安他们练完离开,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心里盘算着折腾了一上午,下午肯定就不来了吧。 东宫。 太子妃正拿着一些小孩衣服的花样递给吕次妃,一边老生常谈的说着怀孕的注意事项。 “你这是头胎一定要小心,要按时休息,不要劳累,适当的走一走,每天都让太医看一看.......” 吕瑾看着手里的花样乖巧的点头应着。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母妃,母妃......” 朱雄英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别跑,站住......” 朱曦遥在后面边喊边追,眼瞅着他躲到常婉后面便大声喊道:“母妃,他抢我头花。” “她先耍赖的,她欠了我好多珠子。”朱雄英躲到母妃背后抱住她的腿。 常婉拦住朱曦遥,然后将她拉到一边。 “头花呐。” 朱雄英一手抱着大腿,一边伸手把蓝色的珠花交给她。 “珠子怎么回事。”常婉接过珠花看着朱曦遥问道。 朱曦遥声音小了起来,呐呐的说朱雄英联合叔叔把她的珠子赢了,然后她不服气,就没把输掉的珠子交给他。 “也拿出来。” 最后在常婉温柔的目光下,总结错误,互相道歉,交出东西。 “你哥哥呢,长安怎么没和你一起?” “哥哥,哥哥看见蝴蝶,扑蝶去了,说是一会儿抓到了就过来。”朱雄英想到蝴蝶飞得方向离这里相反,只觉得一会儿根本过不来。 “对,哥哥让我们先走。”朱曦遥也跟着应和着。 常婉点点头让他们去旁边的房间玩,然后继续和吕瑾聊着孕间的事情。 一刻钟后。 “母妃。”朱长安抱着罐子快步的走了进来。 “小娇娇来了。”常婉高兴的起身看向他。 “母妃,你看蓝色的蝴蝶。”朱长安拿着一个透明的罐子跑过来,然后举着给常婉看。 常婉接过罐子,看见里面装着一直蓝色的蝴蝶,天蓝色的,不停的在里面飞来飞去,那对翅膀异常的绚烂好看。 “真漂亮,娇娇真厉害。”常婉称赞着,然后将罐子还给他。 “你的弟弟妹妹们在那边玩。”说着指了指旁边的屋。 “嗯。”朱长安点点头,忽然发现了呆在旁边悄无声息的吕氏。 “小娘。” “哎。”听到声音吕瑾惊喜的笑着应到。 随后朱长安就抱着他抓的蝴蝶去找弟弟妹妹们。 对于朱长安来说,高兴的话,见到了对吕氏就喊一声小娘,不高兴的话就是吕次妃,或者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甚至可能不予理会。 但吕氏却是不敢有什么问题,每每都只能笑着应答。 又过了半个时辰,吕瑾便回自己的住处休息去了。 而在另一个屋待着的朱长安则是把玩着手里的珠子,另外两小只则是只顾得围着蝴蝶看。 “哥哥......”朱曦遥拉长了声音甜甜的喊着。 “嗯。”朱长安应了一声,等着她往下说,这声音一听就知道她想干什么。 “哥哥......”朱雄英学着朱曦遥的声音跑过来抱住他的大腿也跟着撒娇。 “......”朱长安无语的看着又要打起来的二人。 “你俩一起带着它玩去吧,御花园不少蝴蝶呢,明天可以再抓。” 原本还想反驳的朱雄英眼睛一亮,当即表示他不要这个了,要哥哥明天陪他去抓蝴蝶。 没办法的朱长安只好答应。 “皇长孙,皇长孙,吕次妃走了。”陈欢进来小声的对着他们说道。 “嗯。” 应了一声,几个孩子顿时欢快的蜂蛹而出。 “母妃我想吃雪花酪。” “我想吃杏仁奶茶酪。” “吕次妃来这做什么?” 常婉看向朱长安笑着说道:“她怀孕了,来问问需要注意什么。” 随后便让身边的宫女去准备一些糕点零食。 “什么时候的事。”朱长安有些惊讶,一点风声都没有一下子就有了,他明明记得他爹一直以来不是睡书房就是在他母妃这里休息的。 “早就有了,已经四个月了,月份小的时候不好说,这不是四个月了也就不怕人知道了。”常婉抱住凑过来的朱长安,亲昵的摸了摸他的头。 ------------ 第40章 无法理解的感受 “......哦。”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四个月前母妃应该是在坐月子还是孕晚期快生了,他也记不清了,朱长安一时间只觉得有些不舒服,但是又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沉甸甸的。 “这是好事,你爹以后会有十几个孩子,总不能都让我生吧。”常婉笑了笑竟然显得有些开心的样子。 “啊......”朱长安看着她有点茫然,脑子一时间有些不够用。 “你爹是太子,以后肯定会有许多孩子,也会有许多的妾室,而我已经有你们了这就足够了。” 常婉因为家中的教育对此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并没有什么难过甚至还松了一口气,说实在的成亲几年生孩子这个鬼门关她已经有些不想过了。 如果说开始那两年可能会伤心,但是现在的话她却觉得松了口气,过鬼门关这件事终于有人分担了啊。 朱长安并不知道他母妃想的什么,想说安慰的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母妃看起来真的很高兴。 看着朱长安满是纠结的小脸,常婉笑着捏了捏:“不管她们谁生的孩子以后还不是要喊我母妃,他们长大以后也会喊你大哥。” 朱长安:“...雄英曦遥他们才是我的弟弟妹妹......” 不等他说完常婉便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不对哦。” 朱长安沉默的看着她:“......” “这话不要在外面说,只要是你父亲的孩子都是你的弟弟妹妹,也许你同谁关系好会更亲近些,但在外面一定要一视同仁,明白吗。”常婉一边做着悄声的手势,一边抱着他小声的在他耳边说道。 (父亲是对父亲古今习见的称呼,甚至现代常说的爸也不是外来的,三国魏明帝太和年间的《广雅》中《释亲》篇已有云:“爸,父也。” 宋人丁度修订的《集韵》也有提到:“吴人呼父曰爸。”所以爸也是古代对父亲的一种称呼。) “知道了。”朱长安低着头闷闷的应了一声。 “听话。”常婉说着一边想着等吕瑾的孩子出生再大一些,一定要多让长安和他培养培养感情,这样以后庶子多了,他也会习惯的照顾他们,这可都是他未来的助力啊。 朱长安并不知道常婉已经越想越远,只是乖乖的窝在她怀里,并且故意去揪自己衣服上的珠子解气。 “好好的花,都让你揪秃了。” 常婉握住他的手,把他手心里的珠子拿出来。 “那是我的衣服。”朱长安有些不满故意使小性子的说道。 “你的也不许揪,一会儿去换身衣服再回坤宁宫,知道不。”常婉捏了捏他的脸,故意去挠他的痒痒。 “嗯,知道。”朱长安原本绷着脸,结果这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只好一边讨饶一边应道。 很快朱长安就被赶着去换衣服,等他回来就看见朱曦遥高兴的在那偷着乐,看见他来了就对他挤眉弄眼。 而朱雄英则是在被他母妃按着打屁股,不过明显打的不够用劲,这小子还能偷偷的给他对嘴型让他救他。 朱长安目不斜视走到桌边坐下,没找到雪花酪就拿了一盘糕点放在面前才开口问道:“母妃雄英干什么坏事了?” “这小子把你的那份雪花酪吃了。”常婉说着又打了一下。 “嗷,哥哥救我。”朱雄英鬼哭狼嚎的喊着。 “别......打的好,母妃省点力气,等他晚上闹肚子你在打他。”朱长安原本想要求情的话转了个弯。 “哼。”常婉冷哼一声,一边让御医开了些药,然后叮嘱他今晚候在暖阁那里。 朱雄英被松开,很快就满血复活跑到朱长安身边。 “哥你都不给我求情。” “你吃的我那份雪花酪还想我求情,我还一口没捞着呢。”朱长安抱起朱雄英也故意打了他一下。 “嗷。” 最终在朱雄英鬼哭狼嚎中,两人一道回了坤宁宫。 坤宁宫,暖阁。 今天回来的比较早,马皇后看他衣服换了还拉着问了一句,朱长安随口答到珠子掉了就跑去沐浴。 就这样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给他做衣服的人换了一批。 秉承着不成为易溶于水的皇子皇孙,甚至是皇帝的想法,朱长安很早就开始学习游泳了。 因为身体不好又爱戏水,所以他有一个独立的水池子,玩够了水在旁边等候的宫女就会帮他清洗,洗完以后再把他裹严实了送回屋里。 对于他的衣食住行都记得非常的详细,甚至每天多睡一会儿少睡一会儿,记载的内官都要写清楚原因。 “哥哥,我想吃桂花乌龙芡实糕。”朱雄英扑倒他身上乖巧的说道。 “让陈欢去要一些不就行了。”朱长安抱着他不明所以,不解的看向他。 “陈欢被母妃说了,不许给我拿糕点零嘴还有糖。”朱雄英小声的凑到他耳边说道。 “哈哈哈......”朱长安一听顿时欢快的笑了。 “哥哥你说你要吃才行,好不好嘛。”说着说着就哼哼唧唧的在他身上打滚。 “起,起来,我去给你要两块。”说着朱长安下床走到桌子边上,随手拿了两块糕点吃了起来。 “陈欢,这里怎么少了这么多糕点。”朱长安一边喝着水一边故意问道。 陈欢看他在这吃东西立马回答道:“回皇长孙的话,小皇孙吃的甜食零嘴太多了,太子妃怕他蛀牙,叮嘱了不要放这些糕点。” “那我想吃怎么办。”朱长安有些不高兴的问道。 “奴婢这就去给您取一些。” “嗯。” 等待陈欢去拿糕点的时候随意的又拿了一块,一边吃一边慢慢的喝水,等他回来才吃下最后一口然后顺着水咽下去。 陈欢小心的将糕点放下,退到一边等候他吃完收拾。 “你先下去吧,我吃完叫你。” “是。” 陈欢应了一声,然后领着人出去了,这会儿他已经明白了皇长孙根本不想吃,所以故意把屋里人都叫走没留一个伺候的。 ------------ 第41章 蛀牙哦 朱雄英眼瞅着屋里的人都出去了,顿时高兴的从床上跳下来,噔噔噔的跑过来。 “哥哥,你太棒啦。” “等你蛀牙疼的时候我就不棒了。”朱长安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边抿着一边看他吃的腮帮子鼓鼓的。 “不会的,不就是蛀牙嘛,我才不怕呢,没事哒。”朱雄英努力的将茉莉花茶糕咽下去,然后笑得一脸灿烂的说道。 朱长安看他笑的灿烂忍不住也跟着笑,一时间心情都变得明媚了起来。 洪武十一年(一三七七年六月十八日) 阳光透过树叶斑驳的洒在大地上。 朱长安懒惰的躺在树荫里,一边喝着冰镇绿豆汤,一边悠然的看着书。 偶尔树梢还会飞来几只鸟叽叽喳喳的叫两声,很快就又纠缠着飞走了,小猫也懒惰的跟在旁边睡觉,清幽的环境显得分外安逸。 咔擦,咔擦,忽然传来了东西被踩断的清响。 朱长安依然认真的看着书,并且看完以后新翻了一页,半点也没有在意那些声音。 忽然面前变得一片黑暗。 “猜猜我是谁。” 朱雄英稚嫩的声音从前面响起。 朱长安下意识摸向了捂住自己双眼的手,不是大人的手。 “六叔。” “咦,这就猜到了,我还以为你得多说几个才能轮到我呢。” “哈哈哈......” 一阵嬉笑打闹声顿时响起。 “你输了。” “拿出来,快拿出来,你口袋里的糖瓜已经不属于你了。” 朱长安翻身趴在椅背上,看着六叔在一边摇头叹气,其余的几个叔叔有的高兴的在那分赃,还有几个面色幽怨的看着他。 “你们这是......” “哥哥,我们刚刚打赌,看你能不能猜出六叔来,你是怎么一下子就猜对的呀。” “嗯,随口猜的刚好对了,而且六叔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桂花糕的香味。” 众人一愣:“?_?” 大伙先是满脑袋问号,然后把朱桢团团围住,拉着他在他身上嗅来嗅去。 甚至朱桢自己也面带惊奇的闻起自己的胳膊,脸上呈现出钦佩的神色。 “我是一点也没闻出来。” “我也是......” 最后朱长安在一众钦佩的眼神中,神色自然平淡的端起冰镇绿豆汤喝了起来,他才不会告诉他们,他这倒霉的六叔叔吃完桂花糕不爱洗手。 一刻钟后。 这一波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叔叔们留下了许多零碎的小玩意,朱雄英则是兴奋的坐在旁边摆弄着几个漂亮的木偶。 “你咋不跟着去玩。” 朱长安摇着椅子一晃一晃的,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刚刚被抓上来的墨攻。 “我想和哥哥一起玩,我陪你看书呀。” 朱雄英一边舔着糖人一边乖巧的看向他,圆圆的脸蛋,一双黑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显得格外可爱。 朱长安看着他沉默了半响,最终拿书盖住了自己的脑袋。 半个时辰后。 东宫。 “我的小娇娇来了,快把书放下。” 常婉高兴的拉着他接过他怀里的书。 “多沉呀,怎么你自己拿着。” “还好,雄英给你带了糖人。”朱长安应了一声,指了指正指挥着太监搬箱子的朱雄英。 看见哥哥看他,朱雄英顿时咧嘴一笑,欢快的挥舞着手里的风车和糖人。 “他手里的糖人是留给你的,他已经吃了两了。”说完前面一句,朱长安压低了声音才说的后一句。 听到他已经吃了两个,常婉嘴角抽了抽,随后温柔的看向朱长安:“你不吃吗,母妃这个归你好不好。” “我尝过了,咬了一口才给他的。”朱长安摇了摇头,然后拉着她往里走。 “今天怎么没听见妹妹哭。”走着走着听不见哭声有些不习惯的朱长安四处张望了起来。 四周陈设没有什么变化,除了没见到他妹妹有些奇怪以外。 “你妹妹看人会笑了,送去给你皇奶奶看看,曦遥也跟着一起去了。” 常婉谈起朱暄妍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温柔的和他坐在榻上说道。 朱长安点点头,想了想又说道:“舅姥爷什么时候来呀,他上次给我带的书看完了。” “...明天就让他过来找你玩,每天净想着那些杂书,你的大学学完了吗?” “学完了,学完了,在学论语了。”一提起学习朱长安的脸顿时垮了下来,每次学习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在智力方面有着难言之隐。 尤其是有个对照组,古代版真神童朱雄英,什么东西看一遍就能记住的歹毒人类。 这个记忆力简直让他羡慕的质壁分离。 每每朱雄英学会了在一边玩的时候他在背,讲课的时候老师的重点是让他记住,结果晚上就忘了是朱雄英提醒,每每学习的时候他都想让他弟弟把他的记忆力分他一半,背书实在是太要命了。 “是嘛,我的小娇娇真棒,想要什么奖励呀。”见朱长安说学完了常婉顿时高兴的夸赞起来。 “唔...酸甜的那个葡萄酒行不行。”朱长安闻言顿时略过自己的课业,犹豫的看向常婉说道。 “行,只许喝一小杯。”常婉笑着对他说道,随后压低了声音温柔的说道:“你也不想贪杯尿床让你弟弟知道吧。” 朱长安:“......” 最后葡萄酒给他拿了一壶,让他晚上吃饭的时候当熟水喝。 (古代没有饮料这个词,通常把我们所说的饮料称之为“熟水”。最开始是开水后来演变成了饮料和汤。) “一会儿给你弟弟一个。”常婉笑眯眯的戳了戳朱长安圆圆的白嫩的小脸,他的脸颊鼓鼓的非常可爱,让她每次见到都忍不住手痒,想摸两把。 “哪个是给我的?” 看着金色的小动物朱长安满脸兴奋的把玩着,惟妙惟肖的小猪和小老虎,而且是纯金的。 (十二生肖的起源很早,考古发现的战国末期,睡地虎秦简与放马滩秦简《日书》中已出现配有干支的十二兽。) “小猪是你的,小老虎是雄英的。” ------------ 第42章 难言之隐 “我也想要小老虎。” “可是你属猪呀,雄英才属虎。” “哦。”朱长安闻言顿时有些失望。 “看这个。”常婉拍了拍手边的小盒子示意他看过来,然后打开一条缝,在看到朱长安眼前一亮后将其关上。 “娘亲~” “自己悄悄的收到你的箱子里去不要声张,知道吗。”常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朱长安欢快的点头低声应道:“好。” 随后将盒子交由陈欢先拿走,等到晚上洗漱的时候再交给他。 “母妃~”正高兴的朱长安欢喜的扑进她的怀里。 常婉抱着他轻轻的拍着,很快两人笑作一团。 他们两个嘻嘻哈哈的声音没有收敛很快吸引了正在地上撸猫的朱雄英。 朱雄英正一手摸着猫的肚肚,一手拿着糖人,然后抬头寻声望去。 看见哥哥和母妃开心的样子,不由得站起来往前走去,想要加入他们。 “哥哥,母妃....” “你来啦,快过来我给你系上。”说着朱长安将系了红绳的小老虎给他挂在腰上,然后在他低头拿着小老虎观察的时候拿过他手里的糖人递给常婉。 “这是给我留的吗?”常婉拿着这个葫芦形状的糖人笑着摇了摇,然后温柔的看着朱雄英问道。 听到常婉的声音朱雄英的注意力才从小老虎上移开:“对这个是专门留给母妃的,母妃不是喜欢吃葫芦嘛,所以我和哥哥专门把这个形状的留下来了。” “谢谢你们,我很喜欢,话说你们种的小葫芦活了吗?”常婉吃了一口糖人温柔的问道。 听见这个朱雄英顿时垮了脸,扭头看向朱长安。 朱长安也是一言难尽的表情,然后用手捂住了脑门:“母妃你不知道我俩是植物杀手。” “我种的涝死了,哥哥种的枯死了,不过皇爷爷种的都还活着。” 说着朱雄英的小脸上露出了钦佩的表情:“皇爷爷真厉害,种啥都能活。” “别难过,咱们的兰花还活着。”朱长安摸了摸朱雄英的头说道。 听到这朱雄英也点了点头:“对我们种的兰花还活着,还开花了呢,母妃我明天抱过来给你看看。” “好。”常婉笑着点点头。 很快在几人的闲谈中时间如流沙一般过的飞快。 酉时。 天色渐晚他们就开始往回走。 走了一会儿朱雄英忽然叫停了抬轿的宫人,打算下去。 “怎么了?” “哥哥你看花花,我去摘两朵。” 朱雄英说着在轿子停下后下去,然后跑到开着许多花的草地上。 朱长安掀开帘子看着他站在草地上逆着夕阳的余晖,周围是在微风中摇曳的花朵,只觉得这幅画面温柔又美好。 朱雄英轻轻地抚摸着那些开的灿烂的红色花朵,很快在他的精心挑选之下,摘到了一把开的绚烂又热烈的红色花朵。 摘完以后朱雄英回到轿子上,将花拿给朱长安看。 “每一朵都不一样,你都认得吗?” 朱长安接过以后拿着花小心的翻看着。 “我都认得,皇奶奶之前不是说她喜欢红色的花吗,我专门问过了。” 说着朱雄英指着那些花一一说道:“这是水绣球,这是月季,这是杜鹃,这是百日草......虞美人,这个是石竹。” “你真是太厉害了。”朱长安瞪大了眼睛看着手里的一堆和他互相认识失败的花,不由得夸赞道。 “嘿嘿嘿,哥哥你最喜欢哪个,我给你戴上。”朱雄英开心的笑着凑到他跟前,仰着小脑袋看向他问道。 很快朱长安头上别了一朵绣球花,朱雄英头上别了一朵月季,两人看着对方兴高采烈的笑作一团。 两刻钟后。 坤宁宫。 朱长安和朱雄英下了轿子,嘻嘻哈哈追逐着往里跑去。 “皇奶奶,你看我,看我。” 听到喊声起身来接的马皇后只见一个影子窜到她背后,抱住了她的大腿。 “出来你别跑。”朱长安才追到他们面前便被马皇后挡下。 “怎么了,怎么了,哎哎......”马皇后说着张开双臂拦住了想要去抓朱雄英的朱长安。 “我.....没事。”朱长安止住身体,喘着气说道。 “没事?” “没事,就是我闲的没事招惹哥哥打我一下。”朱雄英露出小脑袋,冲着朱长安咧嘴一笑。 “...对,我也闲的没事手痒打他一顿。”朱长安愣了一下,无语的看着他,也跟着说道。 马皇后:“?_?” 合着这俩是以此为乐呢,周瑜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这是多余多管闲事了。 “皇奶奶,我和哥哥给你带了花花。” 朱雄英警惕着没有松开抱着马皇后大腿的手,看他哥靠近还抱得更紧了一些。 朱长安无语的看着他,从陈欢手里接过那一把红花。 “阿奶你看。”朱长安一边将花递给马皇后,然后还指了指自己头上和雄英头上。 “真好看,我孙儿带什么都俊。”马皇后看着他俩笑了笑一手拿着花,一手拎着朱雄英往屋里走去。 “皇奶奶,我们给你戴花。” 几人坐到榻上以后,朱雄英兴奋的拿着花来回比活。 “好好好......” 随后在马皇后的默许下一边戴了一朵,剩下的找了瓶子放进去摆在屋里了。 “妹妹呢?” “刚送回去了,你们没碰着吗。”马皇后愣了一下不解的问道。 “没有不知道在哪里错过了。” 朱长安想了一下有分歧的路线,应该是摘花的时候,那里走了不同的路。 不过这个并不值得纠结,值得纠结的是一会儿的夕食吃什么,不过很快他们几人就愉快的吃完了饭,便都回去休息了。 暖阁。 两人很快就洗漱完,一个在榻上玩他的鲁班锁,一个趴在床上苦大仇深的开始看书催眠自己。 “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 “贤贤易色,事父母能......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 ------------ 第43章 踢毽子小能手 朱长安一边读一边看注解,看着看着就闭上眼睛开始颠三倒四的背诵。 “哥哥你把注释读错了。”埋头解鲁班锁的朱雄英忽然说了一句。 “若一个人是能够崇尚贤德轻女色,侍奉父母尽全力,服侍国君能献身,与友交往讲诚信。这种人他虽......” 听着朱雄英一字不差的将注释背完,朱长安有一瞬间不想理他,对方一边玩耍一边还有余力帮他纠错。 摸了摸手上的书本,这本书就不该出现在他面前。 朱长安:“......Ծ‸Ծ” 很快时间飞逝,在书本的催眠下,朱长安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洪武十一年(一三七七年六月十九日) 温暖的阳光透过云层照耀着大地,沐浴在阳光下整个人都变得炙热起来。 朱长安又换了个地方躺着,伴随着助眠的低语声和偶尔的哭笑声开始闭目养神。 “母妃你看。”朱雄英坐在常婉旁边兴奋的指着被陈欢抱着的兰花。 “开的真不错,挺厉害呀你们。”常婉看了看兰花笑着摸了摸朱雄英的头。 “别提了,我们养了十几种植物就它还顽强的活着。”听见他们对话的朱长安忍不住插了一嘴。 “哥哥是十三种。”朱雄英提醒的说道。 “嗯嗯......”朱长安翻了个身敷衍的应了两声。 “我们还摘了园子里的花花。”朱雄英并没有在意他哥哥的敷衍,继续兴致勃勃说着他们带过来的花。 “都是园子里的吗。”常婉看着那一瓶子的花不由得问道。 “对,兰花也是,我们自己养的就开了一朵舍不得摘。”朱雄英点点头然后指了指里面的兰花。 常婉有点哭笑不得,自己的舍不得摘就摘园子里的,行吧。 随后就让人将那瓶花找个显眼的地方摆上,她决定等晚上就让朱标看看他的大宝贝们的杰作。 见到母妃的举动朱雄英高兴极了,并暗自决定每天都要给母妃摘一束鲜花。 一刻钟后。 朱长安早已被他们的低语声给催眠了过去。 侍女常暖轻手轻脚的给他盖了一张薄毯,然后去太子妃身边小声禀报。 “嘘,咱们小声点,你哥哥睡着了。”常婉拉着朱雄英做出了嘘声的手势。 “嗯,母妃墨攻为什么总是睡觉,和哥哥一样能睡。”朱雄英点点头指着趴在朱长安腿上的黑猫小声的问道。 “嗯......”常婉犹豫的想着怎么解释。 “是因为他们和哥哥一样能睡,所以哥哥才喜欢狸奴的吗?”朱雄英的声音不解中又带着一些肯定的感觉,说完以后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母妃我要哥哥抱着一起睡,以后再和狸奴比起来他肯定更喜欢我。” 常婉一把摁住他,将他抱到怀里小声的和他说道:“你哥哥是身体弱才需要多休息,狸奴是晚上活动所以才白天睡觉,你们又不一样。” “哦,那狸奴晚上不睡觉做什么呀?” 朱雄英能明白他哥哥身体不好需要休息,却不能理解为什么狸奴不是和他一样晚上睡觉白天活动。 “他们晚上悄悄的去抓老鼠了。” “抓老鼠?” “对,抓老鼠,你想想你有在白天见过到处跑的老鼠吗,除了被狸奴抓到的。” 朱雄英摇了摇头。 “这不就对了,你看不到就是因为老鼠是晚上才出来偷东西吃,所以狸奴们才晚上不睡觉去抓他们。” 朱雄英恍然大悟的点着头,然后被常婉忽悠着去旁边的屋子里和姐姐踢毽子玩。 酉时。 天色渐暗,太阳下沉的地方尽是一片橘红。 屋里静悄悄的,原本细微的流水声此刻变得十分明显。 朱长安睡醒以后只觉得喉咙像火烧过似的干涩难耐。 翻身撑着床坐起来,被惊醒的小猫抖了抖身体,慢悠悠的走到他面前,蹭了蹭他的胳膊喵喵叫着,在他正着坐好以后跳进他的怀里。 “皇长孙,你醒啦,喝点水吗?”常暖蹲在躺椅旁边仰着头小声问道。 “嗯......”朱长安一手揉着猫肚子一手揉着额头和眼睛。 很快一杯温热的熟水下肚,顿时感觉让人重获新生。 “再来一杯。” 喝完第二杯以后常暖接过空杯轻声问道:“皇长孙还喝吗。” 朱长安摇了摇头四处张望了一下说道:“现在是什么时辰,我要洗漱,对了母妃他们去哪了。” “回皇长孙的话,现在是酉时,太子妃怕小皇孙他们吵到您休息带着他们去旁边的屋子里玩了,洗漱的东西一直都准备着,我这就让人拿进来。” 很快在常暖的帮助下洗漱完。 朱长安神清气爽的抱着越来越重的猫猫往偏殿走去。 “十五。” “十六。” “快跑,掉了,要掉了。” “十七,你没追上,哈哈哈......” 常婉朱标他们领着朱雄英朱曦遥围了个圈,挨个把毽子往对方踢去,朱雄英追上毽子以后没踢起来,顿时被朱曦遥给笑了。 朱雄英捡起毽子,踢了两下然后向她踢去。 朱曦遥轻松的接住毽子,甚至故意的换着脚踢了两下,每次在毽子快落地之前她都能敏捷的一勾,就好像她的脚有吸附力一样。 很快毽子被传给常婉朱标然后又一次传到朱雄英这里,在朱标刻意的控制下朱雄英成功接到了毽子,然后将它踢飞了出去。 朱长安原本暗戳戳的猫在一旁观战,结果毽子一下就飞过朱曦遥的头顶直直的冲他而来。 “......(=゚Д゚=)” 慌乱中朱长安也不知道躲,下意识闭眼低头,把怀里的猫严严实实的抱住。 当然最后毽子也没有真的成功砸到他。 送他过来,在他身旁站着的常暖反应很快用手接住了毽子。 “哥哥,你没事吧。” 朱雄英吓了一跳,赶紧跑过来围着他看。 “额,没事...没砸到我。” 朱长安愣了一下,将怀里的猫放下去。 几人跟着走过来。 朱标笑吟吟的在他头上摸了一把,然后将朱长安抱了起来。 ------------ 第44章 原本周六的更新 “摸摸毛吓不着,我的小祖宗可算是睡醒了,咱们吃饭去吧。” “嗯。” 一听见要吃饭朱长安顿时就觉得自己饿了,刚刚的事情直接就被抛到脑后。 半个时辰后。 大家吃完饭,朱标抱着朱长安逗着他玩,随后温柔的问道:“你的课业最近学到哪了。” 朱长安:“(/ω\)” 戌时,长春阁。 吃完饭后又玩了一会儿,说了些话已经很晚了,所以他们就没有回坤宁宫那边去。 “还是沐浴舒服。” “哥哥你不是懒得去洗嘛。”朱雄英好奇的看着他问道。 “心情不太美好,安慰一下自己,不知道怎么忽然间他俩都问起课业来,真是奇怪,以前明明都不问的。”朱长安烦闷的沉到了水底。 “是不是要考呀。”朱雄英趴在岸边咬着手指思考着说道。 “要考?” “对呀,所以先问问咱们探探底。” “.......真可怕。” 相比于无所畏惧甚至还有些开心的朱雄英,朱长安只觉得瞬间心慌,身为学渣一到考试就害怕的本能反应顿时就来了。 不过害怕也没啥用,稍微纠结了一会儿,朱长安就再次摆烂了起来。 生活如此美好,这些令人头疼的事情暂时还是不要想了。 很快沐浴结束两人便去休息了。 洪武十一年(一三七七年六月二十日) 辰时。 吃过早饭以后,由于学习被问多了,朱长安只好抓着侍读张嵘开始刻苦学习一天。 只觉得惊喜来的太突然的张嵘愉快的讲了一上午。 “先生别走。” “啊。” “咱们下午继续。” “额,为什么呀?”面对他忽如其来的勤奋张嵘很是好奇。 “最近母妃他们总是问我学习,唉。”朱长安有些苦恼的趴在了桌子上。 “额,没事的,皇长孙不必担心,过犹不及今天学这些就可以了。”明白过来的张嵘笑了温和的说道。 “可是。” “太子殿下他们问您应该是因为这两天文华堂皇子们的成绩不太理想,不过这和您没多少关系,皇爷说过您的进度不用太快,咱们慢慢来就行。” (最开始学习的地方是白虎殿,后来是大本堂,洪武六年皇子学习的地方搬到了文华堂。) 张嵘笑了笑宽慰着他,随后行了个礼离开了。 听完张嵘的话,朱长安顿时高兴的拉着朱雄英准备去射殿玩。 “哥哥,咱们该吃饭了。” “不打紧,去那里吃也一样。” 朱长安无所谓的让人安排着,很快他们一行人就来到了射殿。 原本正在吃饭的陈靖安被匆匆的叫过来。 陈靖安:“Ծ‸Ծ” 接到朱长安以后几个人吃了饭又休息了一会儿才开始练习。 “皇长孙今天状态真不错。”想着朱长安今天高兴的样子,陈靖安笑着打趣道。 “嘻嘻,今天忽然很开心。”朱长安笑得一脸灿烂的回答道。 “为什么呀?”陈靖安有些好奇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就是忽然间开心。” “......” 时间像风一样快速流逝,在朱长安莫名的兴高采烈的把他的老师们霍霍了一圈以后,一天终于结束了。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 几个月很快过去了,时间一下子就到了春节。 在结束了朝贺仪,大宴仪等等,终于迎来了自家内里的家宴。 家宴嘛规矩不多,尤其是还有一堆小孩,甚至像朱棣刚出生没几个月的大女儿朱玉英都被抱过来了。 看着在地上乱窜,四处张望的朱雄英,瞅着他胖嘟嘟的小脸,那可可爱爱的样子,朱棣心思一动不由手欠的捏了一下他的脸。 “呜呜......”忽然被捏了一下的朱雄英,抬头一看,愣了一下就开始嚎涛大哭。 “别哭别哭,你别哭呀......”看着哇的一声的朱雄英,朱棣瞬间慌了神,把大哥的娃娃惹哭了,他绝对得挨两下子。 “哇呜呜......”朱雄英憋着脸一边嚎一边躲开他的手。 “我给你捏好不好,别哭了,别哭了.......”朱棣试图揉一揉他的脸,最后握住他的手打算让他捏回来,努力的想让他止住哭声。 听见哭声的马皇后顺着声音就找了过来,看着手足无措的蹲在地上试图安慰着朱雄英的朱棣,赶紧走了过去:“哎呀,我的好乖孙,别哭了,是不是他欺负你了?来阿奶帮你打他......”一边说着,顺手就在朱棣身上打了两下。 朱棣:“Ծ‸Ծ”。 不敢说话不敢动的乖巧站在那挨打,内心疯狂的谴责自己,叫你手欠,这回好了吧。 正嚎着得朱雄英看着挨了打,可怜兮兮的叔叔这才止住了声音。 “呜嗯......”有些哽咽的朱雄英擦掉了眼泪,乖巧的拉了拉马皇后的衣袖低声说道:“找哥哥......” “好好好,找哥哥找哥哥。”马皇后应着然后便让乳母将他抱着和她走了。 低着头不敢说话的朱棣也乖乖的跟在后面。 带着朱雄英和路上遇见的一些乱窜的孩子们走到屋中,一进去,原本四处张望的朱雄英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哥哥,哥哥!”朱雄英落地欢快地跑过来,抱住了朱长安。 朱长安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看着对方顺从的扬起小脸蛋,还在他手心蹭了蹭。 “雄英啊,哥哥捏你的脸,你生不生气?”朱元璋瞟了一眼耷拉着脑袋的朱棣在旁边故意调侃道。 “不生气,我最喜欢哥哥了,哥哥,你这边还没捏呐。”一边说着,一边扭了扭脸,把右边的脸凑了过去。 刚挨了一顿打的朱棣:“......Ծ‸Ծ” “哦,那哥哥要是欺负你呢?”朱元璋笑了笑忽然随意的轻声问道。 “嗷,我最喜欢哥哥了,我愿意被哥哥欺负一辈子。”属于小孩子稚嫩清脆的声音响起。 “哈哈哈......”众人闻言哄然笑了起来。 “你哪是喜欢哥哥啊,你是喜欢哥哥给你的糖吧。”朱长安听着也笑嘻嘻的抱住他。 ------------ 第45章 你怎么知道我媳妇生了个六斤的大胖小子 “没有啦,嘻嘻......”朱雄英一边撒娇一边说道。 “拿着去和你姐姐一起吃。”一边说着一边从腰间取下一袋专门准备好的糖果递给他。 “好哒!”拿到糖果的朱雄英大声应到,欢快的跑去隔壁找他姐姐了。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天空放起绚丽的烟火,在大家的欢声笑语及小孩子的吵吵嚷嚷中家宴很快就过去了。 (一三七八年八月十七日) 平淡如水的生活总是过的很快,转眼八个多月就过去了。 在这日复一日中,朱长安安稳的过着自己那毫无波澜平淡却又幸福的生活。 射殿。 结束锻炼的朱长安随意的坐在地上微眯着眼,抬起头愉快的享受着阳光。 忽然面前被一片阴影盖住。 脸上满是喜悦之色的朱棣兴奋凑过来对着他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媳妇给我生了个六斤重的大胖小子。” 听到他的话朱长安神色迷茫的应了一声:“啊?” “你们说什么呢,看我刚切的水蜜桃和西瓜。”朱桢听见声音端着盘子走过来好奇的看着他们。 还没等朱长安回过神来,朱棣便又对着刚走过来的楚王朱桢激动的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媳妇给我生了个六斤重的大胖小子的。” 楚王朱桢:“啊?” 在朱桢露出和朱长安一样迷茫的神色后,朱棣也没管他们,继续向其他人那里走去逢人便问对方怎么知道他媳妇给他生了个六斤重的大胖小子,只留下他俩在原地面面相觑。 朱雄英这时候也端着盘子小心的走了过来,开心的说道:“哥哥看我做的雪花酪。” “哇,真漂亮,里面都有什么呀。”朱长安将自己翻过来,一手撑在毯子上,半趴着看向面前漂亮精致的雪花酪问道。 “有葡萄、水蜜桃、八月瓜、梨,苹果......” “大杂烩?”朱长安听着他絮叨出的一连串水果下意识的说道。 “额,是吧,反正里面什么都有,你想吃的水果全都有,怎么样。”朱雄英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你真棒,真是太厉害了。”说着朱长安就用手撸了撸他毛茸茸的小脑袋。 “还有我的,我摆了好一会儿呢。” 朱桢说着便把盘子放到雪花酪的旁边。 盘子里的水蜜桃和西瓜被切成整齐的块状,一块块的码起来,堆成一个倒三角的塔型,最顶上还摆着一颗圆润的大葡萄。 “六叔也好厉害。” “哥哥你说我从下面揪一块他会不会倒。”朱雄英盯着朱桢摆的水果小爪子表现的蠢蠢欲动。 朱桢:“......我劝你不要这么干。” 一边说着朱桢的手便落在了朱雄英的脖子上,握住了他命运的后脊梁。 朱雄英不满的摇了摇头拉开朱桢的手:“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哥哥青松他们还做了不同口味的酥山,你说我都吃的话会不会闹肚子。” 听见这话,朱长安看着拉肚子已经拉出经验的朱雄英,笑得合不拢嘴。 “你自己看着吃,反正吃多了的话你明天就要喝药了。”顿了顿又补充道:“还会被母妃骂。” 朱桢满脸的幸灾乐祸,抄起雪花酪吃了两口:“别担心,你吃不了的我都替你解决。” “那是我给哥哥做的,嗷。” 朱雄英先是扑倒他身上,在他把雪花酪放下后又扑进了他的怀里,试图咬他。 “疼疼疼,赔你,赔你,我就吃了两口,况且一会儿吃剩还不都是我的。” “那是一会儿,现在我还没吃呢。” 朱桢无语的捂着胳膊,把自己准备好的话本赔给了他。 “谢谢六叔,六叔你真好。”对着话本爱不释手的朱雄英顿时冲着朱桢甜甜的说道。 朱桢:“.......” 趁着他俩打闹,朱长安默默的吃着东西,除了吃着大杂烩一般的雪花酪,他还把朱桢摆的小塔的顶端的葡萄以及塔尖都给悄悄的吃了。 “皇长孙,楚王殿下,小皇孙,酥山来了。”陈欢笑吟吟的对着他们行礼,然后将酥山、莲子糕、鲜花饼等各种糕点水果茶饮一一整齐的摆在他们面前。 “姐姐他们呢,不是和你们一起做酥山吗。”朱雄英看着面前许多的食物和少了好多的人,发出了灵魂拷问。 “鲁王未完成宁妃留下的课业,宁妃去抓人的时候见几位小殿下正在和其一同玩耍便一起带走了。”陈欢轻声的回答道。 听完陈欢说的话,朱长安吃东西的嘴都忍不住停了下来,几个人互相看了看,最终在他努力咽下嘴里的东西后忍不住的笑了起来,旁边愣住的两人被他一带,也忍不住的跟着一直笑。 一刻钟后。 几人好不容易笑够了,才规规矩矩的坐了坐开始吃东西。 待吃的差不多后,朱雄英满足的抱着酸梅汤喝了起来。 朱桢则是在朱长安的暗示下把他的那一份剩了多半的酥山端走吃了起来。 “哥哥,四叔有了儿子他是不是也和二叔三叔一样要去就藩了。” “应该是吧,估计也就这两年了。”朱长安一手用竹签插着西瓜摇了摇,没多想便回答道。 “唉,小侄子,你以后想去哪就藩。”朱桢听见他们的对话,看着朱雄英起了逗弄他的心思便故意问道。 “我,我想去边疆就藩。” “你想做塞王。” “不是,我想着如果我长大了还在打仗的话我就去边疆就藩,如果不打仗我就去缺少人烟的寒苦之地就藩。”朱雄英稚嫩的小脸上露出严肃的神色。 朱桢看他严肃的表情,便也努力收敛了笑容正色问道:“为什么呀,到时候让大哥给你找一块富饶的封地不好吗。” “嗯,我觉得不好,因为那样的话就帮不到哥哥了,更何况我有那么多的叔叔,大家都会想要去富饶的封地,可是土地是有限的,所以我想去边境打仗这样得胜以后土地就会变多,这样大家就不用争了。” ------------ 第46章 现实与文字 “富饶的地方有人去,荒凉的地方也得有人去,既然总得有人去那为什么不能是我。” “而且我记得哥哥说过,那些贫苦荒凉的地方一旦有了皇族,只要用心经营就一定会变得繁华起来,就像以前一些秦汉时期荒凉缺少人烟的地方,在现在却是沃野千里。” 朱桢听着他的话从原本坏笑玩味的样子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他真是的万万没想到他这小侄子小小年纪竟会想这些。 “这些都是你自己想的吗?”朱桢有些震惊的看着他轻声问道。 朱雄英看着他点点头应了一声,又喝了一口酸梅汤才说道。 “嗯,是我想的,母妃说过我耳目通达、聪明伶俐长大以后一定会成为哥哥的左膀右臂,所以我必须要好好学习勤练武艺,这样才可以帮助到哥哥,要是去了富饶繁华之地,我不就白努力了嘛。” “这怎么说。”朱桢心里乱糟糟的皱了皱眉不解的问道。 “繁华之地再怎么变也不明显,贫苦之地两三年便可以有明显的变化。” “你怎么知道繁华的地方会不明显。”朱桢下意识跟了一句。 “繁华之地变好明不明显我不知道,但变坏一定会很明显。”朱雄英听到这话有些迷茫的看着他回答道。 朱桢:“......” 被朱雄英说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朱桢陷入了沉思,这可是他大哥的嫡次子,二三十年以后他大侄要是更进一步怎么可能把自己的亲弟弟送去贫苦之地,但要是真送去了他们这些做叔叔的该怎么办。 朱长安听着他们的对话,也不由得陷入了思考。 其实他也很想去外面看看,虽然知道如果离开了皇宫在外面很可能会遇见危险。 但他还是想去外面转转,要是能做个县令什么的就更好了,就像养成游戏里面从无到有的养成会让人有一种深深的满足感和成就感。 要是能进行真实的养成一定会更加有趣。 书上的东西看再多也只是留于文字,只要不经历就永远无法想象到会是什么样子。 对于他来说贫苦繁华都只是一个词而已,无论是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又或是群盗相随剧虎狼,食人更肯留妻子。这些苍白的文字记录只能让他知道那些是很悲惨惨烈的事情,也许在读的时候心里会有一点点沉重,却不能让他真实的了解这一切。 就好像你听说那里死了个人和当着你的面那个人死了,这其中的感触必然是不一样的。 “六叔叔,你年龄大,过个六七年就藩了记得给我们写信,告诉我们外面是啥样的。”朱长安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伸手戳了戳朱桢说道。 “嗯嗯,你们放心吧,我到时候一定详细的告诉你们。”朱桢没有多想便点点头拍着胸脯保证道。 “哥哥,咱们为什么不直接写信问二叔和三叔呢,等着六叔长大还得等好久呢。”朱雄英拿着莲子糕犹豫的说着。 “对哦,这不是六叔就在眼前,我就把别的叔叔给忘了嘛,那咱们晚上回去就去写信吧。” 朱长安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内心唾弃了一下自己不会转弯的脑子,一边嫌弃的看了朱桢一眼。 “六叔你咋长的这么慢。” 莫名其妙惨被嫌弃的朱桢:“.......Ծ‸Ծ” “我已经长的比你们两个都快了,你们两个加起来都没有我大。”恼羞成怒的朱桢一边说着一边故意去挠他们的痒。 把朱长安两个追的满屋子乱窜,连原本安逸的躺着的小猫们也喵喵的追着他们乱跑。 坤宁宫,暖阁。 酉时。 朱长安他们回到坤宁宫以后便开始洗漱,一切收拾妥当以后一起写着准备送给两个叔叔的信。 其实自从四五月份两个叔叔就藩以后也有给带过礼物,也有过互相寄的信件,但大多是说些平安和一些玩乐的趣事。 并没有专门的问过外面的样子,这次专门叮嘱了他们要写封地都有什么,都有哪些不一样的风土人情,甚至连物价几何都问了。 “哥哥咱们问物价有什么用呢。” “可以做个对比,比如说二叔那里鸡蛋一个一文,三叔那里一个两文,到时候咱们可以找不同,看看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哦。”朱雄英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接过朱长安的信件看了看将里面自己没写的也写进去,然后便交给陈欢封好让他明早让人送出宫去。 按照经验大概月余就可以收到回信了。 在写完以后两人兴奋的讨论了一下叔叔们会回些什么,然后就各自抱着话本看去了。 (一三七八年八月十七日) 暖暖的暗黄色照亮人们前行的路,原本空旷的宫殿里开始有了人影活动。 朱元璋随意垫了一些食物,看着孩子们的起居录,等着太子来找他一起上朝。 在看到上面写的朱雄英说的话以后,停下了自己快速翻阅的动作,不由得叹了口气。 雄英真是聪慧,与他相比起来体弱多病的长安却是差了一点,哪怕长安也算是早慧的孩子,可惜和雄英一对比还是有着不少差距的。 但正所谓自己养大的自己爱,朱长安是朱元璋夫妇亲自带大的,哪怕看着他不如小时候灵光,还喜欢偷懒,明显的与他活波开朗的弟弟开始拉开差距,也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宠溺。 毕竟这么些年下来天下逐渐太平,也不需要他有多么锐意进取开疆扩土,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性格温和也很爱护自己的弟弟妹妹,到时候做个守成之君已经戳戳有余了。 朱元璋合上起居录,轻轻的抚摸着朱长安的名字,暗自下了决定,一定会在他活着的时候把该打的仗都打完,该处理的人处理了,给他的宝贝大孙留一个太平天下。 午时。 明日高悬,烧灼着大地,连空气都变得凝固起来。 朱元璋他们正在吃着饭,马皇后一边往他碗里夹菜,一边说着让他多吃些,这些日子天气热他吃的东西都有些少了。 ------------ 第47章 幸存者 然后便听见一阵跑动的声音,朱长安先是凑在朱元璋身后抱着他的腰往桌子上看,在他下意识的抬起胳膊的时候,滑溜的钻进他的怀里,拉住他夹着东西的手。 朱元璋咽着嘴里的东西一边笑眯眯的顺着他的力道往他嘴里喂了块肉,一边用手轻轻的拍了他屁股一下:“快自己坐的那去,桌上那么多肉非得抢咱碗里的。” “你阿爷碗里的肉香对不对。”马皇后看着他,然后备了新的碗筷一边给他夹菜一边乐呵呵的说道。 “嗯嗯......”朱长安点点头嚼着东西说不出话,一边欢快的窜到座位上。 随着他乖乖坐好,开始吃东西,整个屋里的气氛都莫名变得欢快了起来。 朱元璋满意的看着他大口吃饭,忽然发觉少了点什么。 “你弟弟呢,今天怎么没和你在一起,没来叫你起床吗。” “嘻嘻......”听见朱元璋的问话,才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就忍不住的笑。 连忙拿着熟水喝了几口,深吸了一口气,克制住自己不断上扬的嘴角。 “他,闹肚子挨训呢,而且这次还带上了六叔。”说着朱长安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看着自家大孙眉眼弯弯,笑得阳光灿烂,明摆的幸灾乐祸的样子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起来。 “怎么回事,雪花酪又吃多了,不是给他减半了吗?”朱元璋一听闹肚子就知道又是贪凉弄的,顿时有些奇怪的问道。 “阿爷你不知道,除了雪花酪还有酥山啊。” “而且莲子糕、冰镇酸梅汤这些全是凉的,他俩都给吃完了。” “虽然我也吃了不少,不过我竟然幸存了,哈哈哈.......” 朱长安想着昨天的各种冰激凌凉饮,深知吃的时候有多快乐到时候蹲坑就有多痛苦,所以有意的控制住了自己的嘴。 毕竟以他的身体素质来说,另外两个闹肚子是虚弱,他要是折腾起来就得进化成卧床不起。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故意的把自己没吃多少的冰激凌们塞给了六叔,可惜没想到这样他那倒霉弟弟还是中招了。 “哈哈哈......”想着想着控制不住的又笑了起来,只能使劲的用手按住自己的嘴,他觉得自己的脸都笑得僵硬了。 朱元璋他们听着朱长安说的话,看着他笑到不能自已,颇为无语的也跟着笑了起来。 “知道你幸存了,快别笑了,赶紧吃饭。” “嗯...哈哈哈。” “吃这个丸子,专门给你做的,冬瓜丸子汤。”马皇后专门给他盛了一碗只有丸子和一些汤没有冬瓜的冬瓜丸子汤。 (秦汉时期的《神农本草经》中称冬瓜为“水芝”。《广雅》载:“冬瓜经霜后,皮上白如粉涂,其子亦白,故名白冬瓜”。) “谢谢阿奶,你也吃。”朱长安接过碗咧着嘴甜甜的道着谢,先是喝了口汤才一脸满足的吃着丸子。 “嗯。”马皇后宠溺的看着他吃着丸子,才给自己盛了一些吃了起来。 很快吃过午饭后,朱长安又在这里抱着狸奴看话本,因为肚子里有东西浑身暖洋洋的,大脑很快就进入了休眠状态。 原本坐在他旁边缝衣服的马皇后看他睡着了,便让正在那削苹果的朱元璋将他抱到床上盖好被子,这才轻手轻脚的一起离开。 一个时辰后。 身上越来越热,朱长安刚睁开的双眼还有些迷离,看不清周围的事物,懒惰的扭动着身体踢开被子,将被子压在身下,把脸埋在被子里,不想起床。 最后实在是渴的厉害,才揉着酸胀的双眼,晃晃悠悠的坐了起来。 “皇长孙。” “嗯。” “皇长孙醒了,来喝些水润润喉。” 守在旁边的夏喜看他坐起来赶紧倒了杯水给他。 朱长安喝完水,将杯子还给她,然后用热毛巾擦了擦脸,很快在她的帮助下洗漱结束。 “我什么时候睡着的,我的话本呢。” “回皇长孙,您吃完饭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话本放在书桌上了。” 朱长安点点头没再关注他的话本,只是往外走着说要去东宫。 两刻钟后。 东宫。 “母妃~” 朱雄英嗷嗷的趴在床上喊母妃,虽然面色有些萎靡但是声音依旧洪亮。 “肚子疼就好好趴着。”常婉没好气的说道。 很明显对于他的屡教不改,领她很是头疼,要是一般时候还能有精力好好教育一下,但此时她已经怀孕六个月了。 现在的她时长腰酸背痛,睡眠质量也不怎么好,所以精力不济,也懒得对他进行说教了。 拉就拉吧,反正遭罪的是他自己,知道疼了,到时候自己就会改了。 “母妃我来找你啦。”远远的还没进屋,朱长安便大喊一声。 “呀,我的娇娇儿来了。” 常婉原本半靠着在榻上,用手撑着自己的脸看着桌子上的葡萄,将其垒在一起摆弄着玩,听见声音便立马坐了起来面上带笑的回应道。 “嘻嘻母妃,你也喜欢玩这个。”朱长安进来以后快步的跑到她的旁边。 “那倒没有,不过宫里忽然不知道从哪流行起来,把这些吃的东西摆的越来越奇怪。”常婉感慨了一下便将手里的葡萄摆了上去。 “所以母妃你就也想尝试一下对不对,嘻嘻......”朱长安坏笑着凑到她旁边盯着这一盘码的整整齐齐的葡萄,跃跃欲试的看着他们。 “小坏蛋,吃不吃。”常婉笑着把葡萄递给他,调侃着说道。 “吃吃吃......”朱长安说着就从上面拿了两个葡萄塞进嘴里。 “大兄我也要,哥~哥~”朱雄英原本趴着也不想吃东西,但看见他哥哥吃就不假思索的喊了起来,他也想吃葡萄了。 面对朱雄英的叫嚷,朱长安随手拎了一串葡萄放在盘子里给他拿过去,摆到他的面前。 “哥哥我想要你盘子里那样的。”朱雄英看了看自己这一串又盯着桌子上那一盘摆放整齐颗颗分明的葡萄。 ------------ 第48章 御医 朱长安头也没回的坐回母妃身边:“你不想。” 朱雄英:“⊙︿⊙” 不提朱雄英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俩,可惜这俩人没一个理他的。 常婉靠坐着看着朱长安吃水果,一边随意的和他聊着家常趣事。 不一会儿侍女常暖端着一小碟酥山进来了,在她将酥山摆到面前后,朱长安看着它不禁犹豫的问道:“酥山?” “嗯。”常婉笑着点点头示意他赶紧吃。 “他怎么变得这么小。”朱长安看着面前秀气精致的酥山不由的暗中思考他能吃几口。 “这不是把你六叔也吃倒了,我和充妃商量了一下,以后就给你们做小的,既解了馋也不会闹肚子。”常婉瞥了一眼埋头装死的朱雄英,转过头来温柔的对着朱长安说道。 朱长安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忽然想到了什么故意笑嘻嘻的冲着朱雄英说道:“小英雄快看我,快看我手里的酥山,小小的好看又好吃哦。” 一边说着还恶趣味的往朱雄英那边凑,故意在他跟前吃。 朱雄英:“˃̣̣̥᷄⌓˂̣̣̥᷅” 最后被常婉勒令不许吃的朱雄英哼哼唧唧的缩在被子里把自己裹成一个球,滚进了床的最里面不去看他们了。 恶趣味得到满足的朱长安嘎嘎怪笑着,结果一边吃一边笑还把自己呛着了。 “你看你,快喝口水顺一顺。”常婉一边嗔怪的说着,一边帮他拍着后背。 最后不止酥山吃完了还给自己灌了两杯水,成功把自己喝饱了。 喵~喵~ 忽然间猫猫嘹亮而柔和的叫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墨攻一溜烟的穿进桌子底下,然后又在朱长安的脚边绕来绕去的轻轻叫着。 朱长安的目光追着他看去以后才发现了一旁的早已经死去的小鸟。 跟在旁边侍候的常暖见状赶紧把小鸟的尸体拾走,不让朱长安去碰。 “你是怎么抓到他的呀。”朱长安抱着小猫震惊的发出感叹,不过小猫是不会回答他的,只是乖巧的露出小肚子冲他撒娇。 常婉也颇为惊讶的看着朱长安怀里正在撒娇的小猫,毕竟抓一些老鼠虫子什么的常见,抓到小鸟这种会飞的还是不太容易的。 忽然屋外传来一阵喧哗声。 “快抓住它。” “别让它进去。” 一只橘猫灵活的进行着走位,绕开众人窜了进来,看见朱长安他们便把嘴里的东西放下冲着他们得意洋洋的叫着。 屋里的人看清他放下的东西以后脸色都变了,一条小蛇。 被吓了一跳得众人警惕的看着那条一动不动的小蛇,在发现它是死的以后赶紧将其拿了出去。 一番闹腾以后,常婉轻轻抚摸着乖巧的躺在她旁边的墨攻温柔的问道:“乖乖,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狸奴呀。” 朱长安摸着怀里的橘猫小王不由自主的陷入了思考,但嘴上还是随意的回答道。 “为什么喜欢,还不就是因为它长的可爱嘛。” 确实他对于小猫的喜欢从最开始就是因为它长的实在可爱,而到了后面猫猫长大了变得不那么可爱讨喜,对它的喜爱原因就也变了。 大概就是从小养大的滤镜,而且但有呼唤,必有回响。 每次他在屋里喊一声小猫的名字,对方就会快速的跑到他的脚边,蹭着他的腿,在他脚边绕来绕去。 又或者是他懒惰的躺在躺椅上摇晃着,四处张望中忽然看见了小猫然后与他对视,小猫便会欢快地冲他奔来的样子。 这可爱的毛团子总能带给他一种莫名的心灵的慰籍。 “小王,小王,过我这来......”朱雄英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只有脑袋露出来一点,正在那里低低的进行着呼唤。 小王歪了歪脑袋,蓝宝石一样的大眼睛看了床上的朱雄英一眼,叫了一声给自己舔着毛在朱长安的怀里动也不带动。 “哈哈......” 看着小王的表现,朱长安不由得再一次笑得前仰后合。 不过由于笑得实在太过火,朱长安去射殿,叫他的时候,还在生气的朱雄英动也不动的就拒绝了,半点犹豫都没有。 射殿。 朱长安短暂的进行了热身,然后射箭。 半个时辰以后,朱长安盘腿坐在地上休息,一边吃东西一边看陈靖安表演着剑舞。 说起来去年他也学过这东西,甚至刚学完的时候还去阿爷面前显摆过,这也算是他所学的武功里唯一适合表演的了。 御医林森静悄悄的走到一旁坐下,给他递上一杯温热的果茶。 “怎么不是酸梅汤呀。”朱长安喝了一口下意识的看向他问道。 “冰镇酸梅汤吗?”林森直接的问道。 “嗯。” “皇长孙少吃些凉的吧,不然这两天你就要被雄英皇孙笑回来了。”林森笑了笑,指着他的肚子调侃着说道。 愣了一下,朱长安顿时乖巧的不再吃凉的东西,笑回来是不能笑回来的,所以就只能乖巧的喝着温水过日子了。 “话说林森你有孩子了吗。”想着古人成婚早的朱长安看着剑舞随意的搭着话。 “有了,臣今年三十六岁,已经有了三子一女。” “啊,可我看你才二十几岁的样子。”朱长安听罢顿时扭过头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那大概是臣保养的好吧,您不妨多同臣学习一些养生之术,这样等您三十余岁的时候也可以如我一般显年轻。”林森温柔的笑着打趣道,看着他的眼神诡异的透出了一点慈爱。 朱长安满脸的难以置信的点着头,随机犹豫了一下问道:“嗯,三十六岁,那你是不是快当爷爷了。” “嗯,臣的大孙女已经一岁了。”听见朱长安的问话林森笑着回答道。 听见这话朱长安更震撼了,不由得用手搓了搓脸让他详细的说一说,他忽然间对林森的家庭状况很是好奇。 “臣的长子十八岁,次子十五岁,三女十岁,幼子六岁。” “长子林苏木现在是太医院的医生次子等还在家中学习。” “医生,我好像没听过这个职位唉,他是几品呀。”听见医生这个词朱长安有些好奇。 ------------ 第49章 嗷嗷 “回皇长孙,没有品阶,太医院有品阶的官员并不多。院使一员,院判二员,御医四人。” 「最开始是设立了医学提举司,不久改为太医监,后又改为太医院。秩正三品,设院使、同知、院判等医官。 洪武三年,也就是公元1370年,置惠民药局。 洪武六年,置御药局于内府,始设御医。(御医局,秩正六品,设尚药、奉御二人,直长二人,药童十人,俱以内官、内使充之。设御医四人,以太医院医士充之。) 直到洪武十四年(1381年)降为正五品稳定下来。现在是一三七八年院使还是三品。」 “除了还在学习的医学生外,还有医生,食粮医士,冠带医士,支杂职俸医士、支品级俸医士,不过这些都是没有俸禄的。”(这些人在宣德二年(1427年)前是没有俸禄的) “没有俸禄......那他们怎么活呢。”听着林森的科普朱长安整个人都傻了,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么多的医生都没有俸禄。 “有月粮,而且大部分医者还要在民间行医。” 更多的林森没有说,但朱长安也算是明白了,合着太医院大部分人都是靠着惠民药局的任务和民间行医挣钱一类的活着。 这些没有品阶的倒霉蛋们除了要应对繁重的学习考试、惠民药局的任务以外,他们还可以说做是在用爱发电,怪不得后期的太医院医生会大量的以丁忧的借口出逃。 毕竟嘛,任务多压力大死亡风险高,挣得还没有民间郎中多,换作是他他也得跑路。 这样想着朱长安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想把话题岔开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只能抿了抿嘴,僵硬的问道:“嗯,你的次子医术好吗?” “回皇长孙次子愚钝,已经参加了一次考试但是并未通过。”林森声音平缓的回答道。(如果通过考试,就被评为“医丁”) “.......”朱长安一时僵住更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没什么急智的他纠结的开始胡诌八扯:“嗯...那你的女儿医术如何。” “哈哈...臣女尚且年幼且顽劣无比,实在没有什么医术可言。”提到女儿的林森眉眼间都带着笑意,说着说着甚至还笑出了声。 这让本就没话的朱长安跟着一起笑了起来,不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毕竟想了也不是现在的他能做出改变的,又何必自寻烦恼呢。 坤宁宫,暖阁。 戌时。 洗漱完半躺在床上的朱长安看着正在奋笔疾书的朱雄英,用手里的话本敲了敲桌子好奇的问道:“你在写什么。” “不告诉你。” 不到一刻钟朱雄英就把写完的东西放好,随后将桌子上的用过的东西摆放整齐,然后上床就往床里爬去,赌气一般也不缠着他讲故事了。 不过朱长安也没有在意,熄灯以后他就迅速的在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丑时。 朱长安起夜,刚刚方便完的他有些清醒过来了,不过毕竟是年纪还小闭上眼没一会儿就又一次进入了梦乡。 (一三七八年八月十八日) 巳时。 今天醒的比平时早了一点,洗漱结束,便坐在书桌上翻找着自己没看完的异志故事,忽然发现了弟弟昨天在那写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一个小本。 犹豫了一下便将其拿了过来,轻轻的打开翻了两下发现字数还不少。 一种做坏事的诡异心理油然而生,不由得抬头,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他弟弟不在便暗戳戳的将其打开了。 上面第一页写的是不开心的事情,密密麻麻的详细描写了哪些人都对他做了哪些坏事。 翻到最新章,其中最先入目的很明显就是他昨日新写的。 下午哥哥故意当着我的面吃好吃的酥山,还嘲笑我不能吃,记仇下次一定要吃回来。 朱长安:“.......六。” 又随意翻了翻发现记得都是类似这些的日常和磕磕绊绊,便强忍笑意又给他放了回去恢复原样。 东宫,未时。 暖阳高照,大地仿若蒸笼一般。 吃过午饭后朱长安就溜达着去了母妃那里。 吕瑾正带着孩子和常婉闲聊。 朱暄妍和朱允炆在地上咿咿呀呀的边爬边叫。 原本已经一岁多的朱暄妍是会走的,可是看着弟弟在地上爬着玩便也不走了,在地上蹭蹭蹭的爬着,朱允炆见状就跟在后面嗷嗷的追。 也不知道他俩玩的啥,反正是玩的挺开心。 “娘,母妃......娘......” “娘,娘......” 朱暄妍爬着爬着就喊两声不是喊母妃就是喊娘,朱允炆也跟在后面学着喊,不过他不会喊母妃只会单字的发音,就一直跟着喊娘。 常婉温柔的笑着偶尔慈爱的应上两声,吕瑾也在一边温柔的笑看着他们。 得到常婉的回应朱暄妍喊的更起劲了,朱允炆见她开心也跟着一起乐呵呵的边爬边喊。 朱长安进门便向常婉他们走来,看见朱暄妍他们在地上爬便想绕过他们从侧面走,但是朱暄妍看见他就兴冲冲的朝他爬来,也不喊别的了直嚷着哥哥。 “哥哥...哥哥......” “哥哥.......” 朱暄妍爬到朱长安脚边,拽着他的裤子站起来,抱着他的腿喊着哥哥。 朱允炆见朱暄妍抱着朱长安的腿喊哥哥便也跟着学,扯着朱长安的裤子站起来喊他哥哥。 对此朱长安脸上不由得挂上了痛苦面具,拎着他俩的脖领子怕他俩站不稳摔地上。 尤其是朱允炆站不稳还晃晃悠悠的想往地上倒,在发现朱长安能把他拎住以后高兴的直乐。 “母妃,救命啊,母妃嗷.......” 由于护着两个小崽子寸步难行的朱长安惊恐的发出了嚎叫。 “嗷......” “嗷嗷......” 两个不明所以的小家伙也高兴的跟着叫,尤其是看见常婉他们笑得前仰后合,就喊的更大声了。 一刻钟后。 ------------ 第50章 十万字嗷嗷 终于从弟弟妹妹的魔爪中脱离了出来,朱长安惊恐的缩在床上表示绝不下地。 “你啊你,至于嘛,看你吓得,哈哈哈......”常婉看他委屈巴巴的小表情更是笑个不停。 “母妃,小娘。”朱长安不满的看着笑做一团的两人。 “哈哈哈哈.......” 拿两人没办法,不再理他们朱长安自己爬到床的里面去,躺在里面看话本去了。 由于文字太过催眠,看着看着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一个时辰后。 朱长安感觉身后仿佛贴着一块火炉热的要命,还渴的不行,嗓子更是火烧火燎的疼,遂努力的睁开了眼睛,推开了身后抱着他的弟弟。 “大兄。”朱雄英被推醒以后迷迷糊糊的对着朱长安说道。 “别挨着我,你好热。”朱长安哑着嗓子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一边揉了揉眼睛,四下一看。 弟弟妹妹们整整齐齐的躺在旁边,朱曦遥、朱暄妍、朱允炆,他们全都在。 朱长安用力搓了搓脸,深吸了一口气,爬了起来小心翼翼的绕过几个小的,去桌子上倒水喝。 坐在桌子旁用手撑着脸颊打瞌睡的常暖听见声音猛地惊醒,看见朱长安过来了赶紧倒了杯水递给他。 一杯温水下肚,朱长安只觉得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 “大兄。”朱雄英也迷迷糊糊的跟着下了床走了过来。 “你喝吗。”朱长安看他跟着走过来便问了一句。 “喝。” 常暖赶紧又倒了一杯递给了朱雄英。 “我睡了多久。” “回皇长孙,一个时辰。”常暖半蹲着看着他俩。 “他们怎么全都在这。” “您睡着以后,雄英皇孙和曦遥皇孙女便来了,见您在休息便也上来跟着睡,暄妍皇孙女和允炆皇孙见状便也闹着要一起睡觉,然后太子妃便把你们摆到一起,和吕次妃一同去了外间,怕有声音吵到你们,便把其他宫人都叫出去了,奴婢被留下在这里看着你们。” “那你继续在这看着他们吧。” 听着常暖说了一堆,然后又看了看睡成一团的几个弟弟妹妹,便洗漱了一番,领着朱雄英出去了。 此刻吕瑾正跪在常婉旁边,半趴在常婉身边听着她的肚子,两人说说笑笑,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母妃。” “你们醒啦,你的弟弟妹妹们呢。”常婉招招手示意他们过来,吕瑾便起身坐到一边。 “他们还在睡。” 朱长安和朱雄英跑过去一左一右的抱住她。 “想吃点什么嘛,雪花酪还是酥山。” “雪花酪。” “酥山。” “好好好,一样一个。”说着便吩咐夏絮去准备东西。 “母妃,你们刚刚在聊什么。”朱长安有些好奇的问道。 “在讨论我肚子里的是弟弟还是妹妹。”常婉温柔的笑着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朱雄英见状不由得把脸凑过去,但是什么也没听出来。 见状常婉不由得笑了问道:“雄英想要个弟弟还是妹妹。” “弟弟。”朱雄英立马回答道。 “为什么呢,雄英更喜欢弟弟吗。”旁边的吕瑾不由好奇的问了一句。 “因为母妃上一次生的是妹妹,这次该生弟弟了。”朱雄英看着吕瑾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哈哈哈,说的好。”朱长安听见他的回答不由得笑出了声。 朱雄英敏锐的察觉到哥哥笑得不对劲,但又不知道为什么,只能皱着眉看向母妃。 常婉也不由得笑着,然后摸了摸他的头:“别皱眉,皱眉就成小老头了。” “雪花酪来了,你吃不吃。”朱长安看见吃的便率先跑了过去,还从他弟弟的雪花酪里舀了两勺放进自己的酥山里。 “大兄,那是我的。”看见朱长安的操作朱雄英顿时急的跳了起来,抱着自己的雪花酪挪到桌子的另一边怕被他抢。 “哈哈哈......”见他如此护食,朱长安故意吃着吃着就看向他的那份,顿时朱雄英吃东西的速度肉眼可见的快了起来。 直到朱雄英吃完,朱长安碗里还剩着一半,放宽了心的朱雄英看向了他的碗,蠢蠢欲动。 “归你了。”看见他的目光,朱长安压低了声音,将小碗推了过去。 交易在暗中进行,两人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碗推过去,常婉看着他俩欲盖弥彰的动作只当看不见,她就不信就这么一小份哪怕多吃两口还能再拉了肚子不成。 转移成功朱雄英开心的吃了起来。 一刻钟后。 “母妃我们走啦。” “母妃我们明天再来找你玩。” 吃了朱长安的酥山以后,这次两人手拉手的一起去了射殿。 常婉冲他们摆摆手,看着他们走了以后又看向了吕瑾温和的笑了笑,轻声说道:“这几个月我身子重,要多辛苦一下你了。” 闻言吕瑾不由的面露喜色:“多谢太子妃,妾定会尽心尽力的。” 常婉点了点头:“我乏了,要去休息一会儿,孩子醒了以后会给你送过去的,或者你去屋里等着。” 吕瑾摇摇头起身行礼:“妾先回去了,太子妃好好休息。” 射殿。 “九十九,一百,哥哥威武。” 朱雄英殷勤的给朱长安递着汗巾。 “皇长孙的箭术越发的好了。”陈靖安笑着在旁边夸赞道。 “那当然。”朱长安擦了擦不存在的汗,坏笑着拎住朱雄英的腰带,把他提溜了起来,还晃了晃。 “嗷嗷,放我下来。” 被放下来的朱雄英气鼓鼓的躲到旁边,怕他再来一下。 “哥哥坏蛋。” “你知道吗,说人不能加蛋,不好听。”看着满脸写着不高兴的弟弟,朱长安笑嘻嘻的说道。 “哥哥坏坏。”朱雄英犹豫了一下再次说道。 “对就是这样,哈哈哈哈......”朱长安笑得更开心了。 看着他夸张的笑荣朱雄英深深地怀疑他被骗了。 “师傅,我的力气越来越大了,弟弟一下子就被我提溜起来了。”随后朱长安不由得自豪的挥了挥手看向陈靖安。 ------------ 第51章 历史的惯性 陈靖安笑着点点头:“明日皇长孙可以试试别的弓了,慢慢增加重量,等你生辰的时候,臣便送你一把新的弓好不好。” “好。”朱长安顿时眉开眼笑的点头应和着。 “陈师傅,我也要,我也要。”朱雄英立马绕开朱长安跑过去对着陈靖安说道。 “好好好。”陈靖安一边应着一边温柔的笑了笑,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头。 坤宁宫,暖阁。 戌时。 朱长安洗漱过后就抱着新话本在床上看的津津有味。 朱雄英则是在毯子上练习翻跟头玩,一会儿翻的远处的角落,一会儿又翻回来,忽然间看着床上的哥哥有了个大胆的想法,顿时间就蠢蠢欲动。 “大兄,把书放下,你趴下别动。”朱雄英找了个角度往后退了几步。 “啊?”朱长安迷茫的放下书侧躺在床上看着他,随后看着他冲过来不由得瞳孔放大惊恐的僵住了身体。 “哈哈哈哈......”朱雄英用手一撑,轻轻松松就翻过了朱长安的身体,对此不由得得意的在床上笑了起来。 僵在那里惊魂未定的朱长安按住怦怦直跳的心脏,扭头看见他笑得那么开心,顿时间就恼羞成怒,将他按在床上打屁股。 朱雄英:“哇呜...哥哥坏坏...(T^T)”。 一三七八年十一月二十九日。 巳时。 几个宫人轻手轻脚的用黑布遮住门窗。 得了命令的夏喜小声叮嘱着宫人不许出声,看好周围不许有人在附近喧哗,一边看着屋外的光源有没有被遮严实,仔细检查了半晌这才提着灯笼走进屋里,随后小心翼翼的等待着。 两刻钟后。 床头的绳子动了,清脆的铃声响起。 夏喜快步走过去的点燃桌子上的宫灯,然后拉开床幔,小声问道:“皇长孙是要起夜吗?” 朱长安用手遮住眼睛,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然后努力的爬了起来。 在方便完以后,有了一下清醒的感觉便随口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皇长孙,才寅时,奴婢给您端碗安神汤过来,您继续休息吧。”夏喜小声的说道。 “嗯。”朱长安应了一声只觉得自己这么早醒真稀奇。 “皇长孙,请用。” 接过夏喜手里的安神汤喝下,没一会儿朱长安就再次进入了梦乡。 夏喜听着他逐渐平稳的呼吸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手心里尽是虚汗,心道还好皇长孙没有发现端倪。 午时。 一个宫女开门进来,小声的呼唤夏喜,在她过去以后轻声的附在耳边说了几句话,随后便快速离开了。 夏喜立马让工人把外面的黑布都拆掉,在检查过没有遗漏以后,一身轻松的在桌旁坐下,静静的看着床幔。 申时。 朱长安睁开迷离的双眼,大脑还是一团浆糊,几乎不具备思考能力。 直勾勾的看着前方,随后用手揉了揉眼睛,觉得有些头疼,挣扎着坐了起来拉开床幔。 “皇长孙。”听见声音的夏喜立刻站起来往他那里走去。 “什么时辰了,我想出恭。” “申时了。”夏喜一边说着一边伺候着他出恭。 “我睡了这么久啊。”朱长安一边震惊于自己的能睡这么久,一边快速的解决着醒来以后要做的事情。 洗漱完后,朱长安想让人做好准备,他直接去东宫用饭。 “皇长孙,你先在这垫一垫,太子妃刚生完孩子不方便照顾你。” “啊,生了?” “对,又给您添了一个弟弟呢。” 听到这个消息朱长安脑子嗡的一下,心顿时慌的厉害。 “没出什么事吧。”朱长安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声音不由得有些发涩,莫名的带着一些紧张。 “没事,母子平安。”夏喜笑着说道。 听她这样一说朱长安忽然觉得好像有什么枷锁被卸下来了,不由得笑了起来。 “给我准备些糕点就行了,我在轿子上吃。” “是,奴婢这就去。” 两刻钟后。 东宫。 殿内的人得了赏赐都显得喜气洋洋。 朱长安进去发现几个小不点都在,大家都在热闹的讨论着那个刚出生的小婴儿。 “大兄,爹爹说小弟弟和你出生时一样像个小耗子。”朱雄英看见朱长安走过去立马激动的喊道。 “大兄,皇奶奶说我刚出生的时候是最好看的。”朱曦遥也跟着喊道。 “大兄,咱们一样像耗子。”朱暄妍也跳来跳去的喊着,显然对自己像耗子这件事格外开心。 朱长安:“.......” 恍惚间好几日就过去了,朱长安开始提着的心也放了下去,安逸的和大家吵吵闹闹,快乐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一三七八年十二月十一日。 风雪漫天,大片的雪花如柳絮般飘落,世界一片银装。 寂静的夜里小孩子的哭声突然响起。 朱标疲惫的睁开眼睛又闭上,下意识按住身旁的妻子:“让奶娘照看,你继续休息。” 半响没有听到回应朱标忽然觉得不大对劲,以往听见哭声常婉都是第一个起来的,而且她的身体似乎有些凉。 终于朱标颤抖的探了探她的鼻息,随后惊恐的滚下了床大喊着传太医院院使。 一片喧哗中,整个东宫灯火通明。 半个时辰后。 在朱标的哭泣声中,太医院院使跪在地上颤声说到:“殿下节哀,太子妃薨了。” 半夜被惊动赶来的朱元璋和马皇后顿时傻眼了,两人面面相觑眼中满是不敢相信。 一种诡异荒缪的感觉顿时出现在大家心中,这怎么可能呢? 一个时辰后,折腾了半天几人终于认清了现实,在确定就算把他们打死人也救不回来以后,终于不再为难院使等人了。 皇太子妃常氏去世,年仅二十四岁,谥曰“敬懿”。 朱元璋为其素服辍朝三日,马皇后素服哀临,皇太子则服齐衰一年。 葬毕,焚于墓所,常服还内。皇孙服斩衰,置灵座傍,遇祭奠则服之。诸王、公主服如制。 一三七九年八月一日。 吕瑾生下女儿已经两个月了,她在太子妃去世前便有了四个月的身孕。 ------------ 第52章 争执 除了朱雄英和朱长安一起住,其他三个孩子都由吕瑾照顾。 也就是说除了她自己生的两个孩子,还要再照看太子妃生的三个,加起来也就是五个孩子。 “哇......” 是吕瑾的小女儿哭了,听到哭声在一边的朱允熥也被吵醒跟着哭了起来,朱允炆见状就也跟着嚎。 朱曦遥用手里的糖控制住了也想要加入他们的朱暄妍,但整个屋子依然是哭声一片。 来了几次,头一回见着三孩齐哭的朱长安只觉得魔音贯耳,有些害怕的拉着朱雄英就往外走。 对于他来说这些弟弟妹妹们乖乖巧巧的还好,要是一个闹腾的那就只有嫌弃和烦心,毕竟他也没有有过孩子,可以说自己两辈子都没有真正的长大过,也许有的人二十来岁就能挑起家中大梁,可那绝对不会是他。 他顶多就是年龄到了,但在心理上一直都还是小孩,不懂事,爱偷懒,在对待陌生人的时候自然会假装乖巧,但一熟悉了那就是放飞自我。 此刻面对着鬼哭狼嚎的弟弟妹妹,朱长安不由得按了按太阳穴,长吸了一凉气,只觉得脑瓜子疼。 朱允熥不像朱雄英小时候那样乖巧可爱,大概是年纪太小,当然也可能是吕氏自己也有亲生孩子,看顾的不够精细,毕竟还要带除了雄英以外的三个孩子,总共就是五个,这里面除了最大的朱曦遥全都没有断奶,这就足够让这个新手母亲手足无措了。 一瞬间莫名的有些庆幸,自己亲身照顾的好弟弟朱雄英乖的可爱,不然他可能就要原地爆炸了。 眼瞅着朱长安带着朱雄英离开,朱曦遥一边拉着妹妹朱暄妍一边拖着弟弟朱允炆在宫人的帮助下也去别的屋里玩耍了。 感觉到怀里一片温热的吕瑾忍不住的哭了起来,太累了。 虽然有着奶娘和宫人的帮助但这依然太累了,尤其是对朱允熥的照顾比对她自己刚出生的小女儿还要细致,生怕一不小心他夭折了。 要是他夭折了,不论是什么原因她都必然会受到太子等人的责怪。 身边的宫人见状立马接过孩子,帮她给孩子换了尿布,哄着喂奶,吕瑾看着这一切则是莫名的难过极了,抱着自己的贴身侍女青棠哭泣。 一刻钟后,在青棠的温声安抚下吕瑾终于止住了哭声。 虽然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但她今年也不过才二十岁,一下子东宫就剩她自己了,除了心中悲凉,不仅要照顾好几个孩子还要处理好东宫诸事。 每天忙的没有一刻属于自己,太子需要守孝一年每次过来主要都是为了看孩子,对她也只是简单的安慰几句,一时间她竟觉得身心俱疲。 一三八零年二月十四日。 御书房。 屋中只有朱元璋父子二人。 “父皇我想将吕氏扶正,她这一年来的表现你也是知道的,我想将她扶正也好更好的照顾那些孩子。” 朱标想着前阵子看见吕瑾对常姐姐留下的孩子悉心照料而忽视了自己的样子觉得比起续娶,不如将她扶正,毕竟熟悉又知根知底。 (明代与唐宋不同允许丈夫在妻子去世以后把妾扶正。 但以唐朝为例虽然有妾不能为妻的法律,可实际上是也可以操作的,因为妾也是有等级的,良妾和贱妾不可为妻但贵妾可以。) 朱元璋听他说完以后看着他摇了摇头。 “父皇。” “不为妻她也能照顾那些孩子。” “可是......” “长安不喜欢她。” “他一个孩子又不懂那些,多接触接触不就好了。” 朱元璋听罢沉默了半响指了指墙角的一只猫:“可他不是一般的孩子啊。” “狸奴,怎么了。”朱标不明所以,因为长安喜欢狸奴,所以宫中这两年养的越发多了,个个宫里都有一两只。 “那不是真的狸奴,那是画上去的。” 朱标愣了一下上前仔细的看了看不由得有些震惊。 “标儿,你觉得这画如何。” “栩栩如生。” “这是他三岁的时候画的,还有那边的花也是画的。” 这些东西都画在了墙上不起眼的地方,一眼看上去只当它是个活物,没想到全是画的。 “这,可这......” “我当初一直怕他成了宋徽宗,所以故意鼓励他多去习武玩耍,对他的课业并不苛求。” 说到这里朱元璋不由得回想起了朱长安小时候的样子,不到两岁的时候就认识了大部分的字,能自己在那里读浅显的故事书。 “可是......” “他小时候的性格你也是知道的,你若是实在想做便去问问他吧,要知道有些事情不能苛求。”朱元璋说着想到什么心中颇为担忧。 朱标:“.......” 一三八零年二月十五日 辰时。 朱长安吃过朝食,面无表情的坐在屋里抄写佛经。 “长安啊,就是......你觉得你小娘怎么样?”朱标坐在一旁看他抄了一会儿,想着父皇昨日说的话便吞吞吐吐的问道。 “不怎么样!”朱长安握笔的手不由微微用力,随后冷漠的说道。 “就是......”朱标有些小心的看着他想要接着说些什么。 “不行,没有什么就是,你未来只能有一个皇后那就是我娘,生同寝死同穴的只能有我娘一个。我不管你有多少妾室,但正妻只能有我娘一个。”朱长安面无表情的打断他的话说道。 朱标:“......” 未时。 朱长安心中烦闷,遂不让人跟着独自在园子里漫步。 忽然发现了正在自个种东西玩的朱雄英,便走过去给他捣乱,同他一起玩耍。 在把弟弟的柳枝埋好以后朱长安也打算去折两枝,好接着挖坑种。 在和弟弟种柳枝的过程中,他感觉莫名的放松,所以他想多种一点。 拍了拍身上的浮土,便起身往大柳树那走去,结果因为蹲了半天腿酸又不小心被地上的草叶绊了一下,顿时就结结实实的趴在了地上,手触地的时候刚好碰到了一块碎石,血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 第53章 微风细雨 “哥。”朱雄英见状顿时吓了一跳,惊慌的跑过去将他扶起。 看着手掌上的伤口一滴滴的往下流血,手指有些发麻,火辣辣的感觉让朱长安痛的深吸了一口气,眼里顿时蓄满了泪水,眼泪仿佛断了线的珠子接连不断的掉着。 “哥哥,不哭不哭,我给你呼呼痛痛就都飞走了。”朱雄英慌乱的一边帮他擦眼泪一边在他手上吹气。 “呜呜......我不痛。”看着慌张的朱雄英,朱长安忽然想起父亲说的话,忍不住哽咽着说道,一边用衣袖擦着眼泪,一时间悲从中来只觉得心中空落落的,带着一种莫名的寂寥感。 俗话说得好有了后娘就会有后爹,也许很快他就要连父亲也没有了。 “哥,你别哭了,母妃看着呢。” 听到他的话,朱长安泪眼朦胧的看向他。 “你这样哭,母妃也会难过的。”朱雄英努力的擦着他的眼泪,轻声的安抚着朱长安。 “母妃,你在哪里看见的母妃,她在哪?”朱长安语带哽咽,努力的站了起来,拉住朱雄英的手腕四处张望,大脑一片混乱,不知道是他因为年纪太小看见了鬼魂,还是有人故意扮鬼诱导他。 “她就在你的身边,哥哥不要难过了,母妃她一直都在你身边陪着你。” 闻言朱长安抿了抿唇,努力的吸着鼻涕,哑着嗓子说道:“是嘛......在哪里你指给我看好吗。” 朱雄英的手在空中滑动糯糯的说道:“母妃说过她会化作微风细雨守在咱们身边,哥哥你感觉到刚刚的风了吗?” 听见朱雄英的回答,恍惚间仿佛真的感觉到身边有一阵微风吹过,朱长安再也忍不住了,将朱雄英按在怀里,死死地抱住他大哭起来,压抑已久的情绪如山呼海啸般汹涌而来,崩溃的声音再也控制不住。 在远处跟着的宫人听见声音,皆是面色惊恐的跑了过来。 朱长安手上的血蹭在了朱雄英的身上和自己的身上,甚至因为给自己擦眼泪,那原本白净的小脸上也带上了不少的血迹,而且身上还有着不少的泥土,看上去十分吓人。 朱雄英看哥哥哭成这样,一时间心中害怕便也抱着他跟着一起哭。 于是两人抱在一起哭作一团。 跑过来的陈欢好说歹说的让他俩先分开,然后和青松一人抱一个,快步的往坤宁宫走去,让腿脚快的小宦官先去把林御医喊过去然后通知宫人准备水和药。 坤宁宫。 提前得到消息的马皇后立马迎了上去,将众人领到一起。 “快,林御医快先给我大孙看看。” 林森和黄钰分别看了两个小皇孙。 “皇后殿下,雄英皇孙没受伤,身上的血应该都是皇长孙身上的。”御医黄钰快速的检查了一番,然后问了一些问题,听了朱雄英的话顿时明白了什么。 一刻钟后。 林森在清理完伤口以后,轻声安慰了朱长安几句。 然后起身和马皇后出去避开朱长安说起他的问题。 “回皇后,皇长孙身上只有一些擦伤没什么事,手上和膝盖处都已经上了药了,过几天就能好,不过他要是一直这样哭下去,就不止要喝安神汤了,晚上还有可能会头疼发热。” “这,真的不严重吗,那他怎么哭的这么厉害。” “这臣就不知道了。” 暖阁。 朱长安躺在床上喝了早就准备好的安神汤很快就睡下了。 半响,马皇后进来帮他掖了掖被子,怜惜的摸了摸他的额头,随后拉着在旁边坐着的朱雄英出去了。 重新领着朱雄英坐下以后仔细的问了问他们在一起都做了什么,得到答案后便让他也回去休息了。 自己则是百思不得其解,只是摔一跤不应该呀,以前也不是没摔过,那孩子向来都是干净利落的爬起来,嘻嘻哈哈好像摔的不是他一样。 亥时。 “回来了。” “嗯。” 马皇后心里装着事,整个人都显得忧心忡忡。 “你这是怎么了。” “长安那孩子今天摔了一跤.......”在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以后,马皇后不解的说着:“按理说不应该呀,他以前摔的比这严重都没怎么哭过。” 朱元璋听罢无奈的沉默了半响,他大概是明白原因的,不由得叹了口气。 然后把事情仔仔细细的和她说了一遍:“长安自小长在咱们身边,什么性子你也是知道的。” 马皇后听完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只能长叹一声:“前尘勿论,他既然从婉儿那丫头的肚子里出来,便是咱们家的人了。” 丑时。 宫人慌乱的禀告了马皇后朱长安发热的消息,坤宁宫内外的脚步声越发混乱。 朱长安当晚烧的人事不醒,然后御医的安排下喝药修养,病情反复三月不止。 一三八零年五月十五日 这些日子辗转于病榻之上,朱长安做了许许多多的梦。 梦境光怪陆离,往昔种种距在眼前,总是让他有种自己正在经历跑马灯的错觉,常常想要说话却又不敢多言。 恍惚中他想到很久很久以前在小说里看见的那句话,若是穿越到古代,让古人觉得你有问题那怕是会被当成邪祟烧死吧。 会被当成邪祟烧死吧,这句话仿佛开了单曲循环一样,不停的在自己的大脑里播放着。 想着想着朱长安不由得通苦的按住太阳穴使劲的揉了揉,甚至想要砸一砸自己的脑袋,好让他舒服些,却又觉得死了也好,死了,一切就都解脱了。 也许再一睁眼他还是那个新世纪的好少年。 “乖孙,醒了吗。” “嗯。” “来吃点东西再睡。” “我不想吃。” “乖,吃两口垫垫再睡。” 马皇后说着将他扶起,朱长安坐起以后揉了揉额头,只觉得自己再也睡不着了,又想着起都起来了干脆就去洗漱一番然后上桌吃饭。 因为头疼的浑身难受,刚吃完止痛药的朱长安食欲不佳,但还是夹着桌上的食物吃了几口。 ------------ 第54章 荆棘 “阿奶这个挺好吃的,我去给阿爷送一些吧。” 菜入口中,明明闻着都是很香的菜,可是真的吃起来却没有什么味道,不过朱长安并没有说出来。 “没事,乖孙你自己吃就行,一会儿等他回来在给他做。”马皇后虽然看出他不想吃,但还是想哄着他多吃几口。 “还是我给他送过去吧,他自己肯定不会专门去吃的,而且他还欠我一根胡子呢。”因为不想吃了朱长安努力的给自己找着溜走的借口。 “那也没事儿,等回来让他吃你剩下的。” “那早凉了,我还是去给他送吧,我已经吃好了,一会儿就回来睡觉。” 说罢端上盘子就往外跑,他这操作可以说是说风就是雨的,导致后面一堆紧张的倒霉蛋赶紧手忙脚乱的跟了上去。 很快润到殿外,暗搓搓得溜了进去,便听见里面传出的训诉声,以及朱元璋让朱标去把地上的长满刺的荆棘捡起来的声音。 走到朱标身旁有些茫然的看着这对僵持的爷俩,再看看自己父亲面带犹豫的样子。 本就一团浆糊的大脑感知不到他俩之间微妙的气氛,也许是见多了他们拌嘴也就见怪不怪了,所以并不能察觉出其中的异常。 想着皇爷爷说的让他爹把荆棘捡起来的话,他脑子一热就将其捡起,然后一手拿着荆棘,一手拿着食物,缓缓的朝朱元璋走去。 “阿爷,给......” “你小子拿他干什么,快放下。”原本端坐着的朱元璋变了脸色,起身过去快速的抓住他的手腕。 看着自家孙儿被扎的流血的手,苍白的小脸上满是迷茫的神色像是不知疼一样,有些恼怒的喊道:“传太医院院使,疼不疼,啊?还不快松手。” “额,疼不疼,疼吧?”朱长安有点纠结的看着自己那再次负伤的手掌,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可能是止痛药的缘故,有疼的感觉,但又不是很疼。 接过他的东西,握住他的柔软的小手,摸着感觉温度不对劲,朱元璋又摸向了朱长安的额头。 “这么烫,快快,让太医院院使快点,去坤宁宫。” 一边说着一边将孙儿抱起往外赶,看见朱标有些焦急想跟上来的样子便喝道。 “你给咱在那等着,咱一会儿回来再和你说。” 说罢就抱着人急慌慌的跑去了坤宁宫,所幸两边离得不算远,很快就到了。 马皇后得了消息焦急的在门口等着,眼瞅着他们来了立马带着原本就待在这守着的御医将他们迎了进来。 “怎么回事?” “怎么又受伤了,去的时候我大孙可是还好好的。”马皇后心疼的看着朱长安还在滴血的手掌,有些埋怨的瞪了朱元璋一眼。 朱长安感觉自己也就是望了个风就又被送回了床上,然后清洗伤口上药,包好。 眼瞅着伤口被处理好,围着的几人这才松了口气。 时候已经不早了,赶时间的朱元璋还不忘喝诉了太医院院使两句:“要是皇长孙有什么不测,仔细你的脑袋。” 跟在后面的朱标看见孩子没事,长舒了口气又跟着朱元璋急匆匆的去上朝了。 下朝以后他们重新回到那个屋子里,朱元璋让人把朱长安拿过的荆棘拿上来。 “父皇.......”朱标看着那带血的荆棘心中很不是滋味,有些犹豫的叫了一声。 “标儿啊,你看见上面的血了吗。” “看见了。”朱标点了点头。 “你不敢拿的荆棘,长安拿起来了。” “是。”想到长安滴血的手,朱标犹豫了一下刚一伸手,朱元璋便抢先一步将它拿起。 “你不敢拿,我不作为,那么这上面的刺必定要扎的长安受伤。” 朱元璋说着便用手将荆棘上的刺撸掉然后递给他:“我怕你不好拿,才把刺剥光了给你,但凡我杀的人,他们死了对都你有好处,若是我现在不对他们动手,你到时候又因为怕被扎手而无所作为,那么最后遭罪的就只会是咱的大孙,你想想你儿子满手血的样子,你忍心吗?” 朱标接过没有刺的荆棘,看着上面斑驳的血迹沉默不语,也许是因为涉及到了自己的孩子,他这次没有再反驳朱元璋的话。 “回去吃点东西好好想想。” 听见朱元璋的话,朱标行了个礼没有说话,魂不守舍的离开了。 待朱标离开后,将陈瑾叫进来骂道:“你今早安排谁守得门,见长安进来不知道先说一声。” “皇爷您说过皇长孙过来无需通传。”陈谨跪伏在地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就是无需通传你不会吱个声吗。” 朱元璋想着早上的事越想越生气:“害得我乖孙受伤,今日屋外值守的太监杖毙。” “是,奴婢遵旨。”陈谨脸色惨白的应道。 一三八零年六月一日。 经过几个月的休养,朱长安精神大好,感觉自己再一次满血复活。 乖巧的趴在桌子上写他的课业,说起来哪怕他病了不少日子,可他的课业进度还是诡异的快了许多。 可能是不能出去玩,而且常常抄写佛经反而让他的心静下来了的原因吧。 就在他认真写课业的时候,朱标已经悄无声息的在他身后站了半晌。 将写完的纸拿起,认真欣赏了起来,朱长安满意极了,还没等他照例自己夸赞自己一番,一只手便忽然伸了过来,想将他写好的东西拿走。 惊恐之下,朱长安拿着纸往后一躲差点跳起来。 只听撕拉一声,写好的东西成了两节。 朱长安:“.......” 朱标看着手里只剩一半的纸,满含歉意的看向了朱长安。 “爹,你来做什么。”说着从朱标手里拿过另一半,将两张纸合二为一放在桌子上。 “我.......”朱标看着朱长安那酷似常姐姐的眼睛僵住了,对上这双透着疑问的眼睛,他想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若是没什么事的话我还要重新写一篇文章,若是之前的事的话,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就不要想了。” ------------ 第55章 上朝 “别胡说什么死不死的.......”朱标皱着眉反驳道,心中甚是无奈只觉得他儿子和他爹怎么一样,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话都说的都那么像,真不愧是老爷子养大的,一个是等我死了,一个是除非我死了就不能说个好。 “就我的身体,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弱冠,等我死了你想做什么都行........” 不等朱标黑着脸开口反驳,桌子底下便传来一震嚎哭声,一个小巧的黑影先是窜了出来一溜烟就往室内跑去了。 随后朱雄英哭着掀开桌布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一边手脚并用的扑向朱长安一边嚎着喊道:“不行,不许死,哥哥不许死,我已经没有母妃了,我不要再没有哥哥,呜呜.......” 好像成了恶人的朱标:“.......” 半个时辰后。 朱元璋看着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朱标有些无语的给他塞了几个题本。 (北魏《齐民要术》是最早以茄子为蔬菜记载的,在当时已是寻常蔬菜。) “你也是的,我看你就是事情少了,剩下的奏本都由你来看,那个吕氏也真是没用,连个小孩子的心都哄不到,你就别白费劲了,折腾多了还影响你们的父子之情。” “小孩子哪里好哄了......”朱标苦着脸反驳道。 “怎么不好哄,你小时候给块糖就乐颠颠的跟着人跑了。” 听他说完朱标拿着手里的题本又看着桌子上的一打奏本,顿时有些幽怨的看向朱元璋。 “看我干啥,看你的题本,我去休息一会儿,你处理完了再叫我。” 朱标:“.......” 一三八一年十二月三十日。 《明皇祖训》规定“皇太子嫡长子为皇太孙,次嫡子并庶子年十岁皆封郡王,授以镀金银册、银印。” 孝期过去没多久朱长安便年满十岁,被立为皇太孙。 (古代守孝三年不是真的三年,先秦到三国是二十五个月,晋以后变为二十七个月宁多勿少。) 他被立为皇太孙的日子正是他生辰的第二天,折腾了一天早就准备好了的册封大典终于结束。 晚上由于过于高兴便吃了许多东西,结果半夜就闹腾起来了,上吐下泻。 所以第二日应有的百官朝贺拜见,都只能先取消了。 甚至得到消息的百官也傻了眼,皇太孙才露了一面就又病了,这不得不让他们心生忧虑。 一三八二年二月一日。 由于生病又休养了近一个月。 朱长安再次坐在桌子旁看书竟有一种莫名的欢喜感。 一晃眼他都十岁了,三年种种,恍如隔世。 摇了摇头不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他可是答应了雄英,过两天适应了早起就送他去上课。 虽然开始是因为身体的原因,但后面身份转变他俩基本就不在一起学习了。 修养这么久身体已然大好,所以明日他就要跟着去感受一下上朝的快乐了(早起的悲伤)。 一三八二年二月二日。 上朝要起的很早,但比起那些大臣来说,他可以晚很多,因为他离得近。 「太祖皇帝鸡鸣(古代丑时1-3点)而起,昧爽(黎明时分,大概5-6点)而朝,未日出(太阳出来的时候,也就是6-7点)而临百官。」 由于第一次要上朝朱长安兴奋的晚上睡不着,结果白天醒不了,不过这次不可能由着他任性。 所以磨蹭到寅时(四点多)被拎起来,卯时(五点多)朱长安跟在朱标身后脑子还是糟的。 相当乖巧的由他拉着往前走,后面的文武百官几乎都发现了他这个新鲜的小人,若有若无的视线不间断的瞄向他。 带着一些紧张朱长安不自觉的把脸靠到了朱标的腰间,感受到紧紧挨着自己的小人,朱标的眼中闪过了莫名的色采,没想到这个天天跟他爹娘告他黑状,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崽子还会有这样可爱粘人的一面。 反手将朱长安搂住,轻声的安慰了他几句,一边悄无声息的对着想要凑过来搭话的大臣摆摆手。 被制止住的群臣看着那个被太子护住的小孩,异常的心痒难耐,想要对他释放出自己的善意,可惜半天了连个正脸都没看着。 稀里糊涂的早朝就开始了,他机械的跟着他爹走完了一应流程,然后就仗着人小猫在了朱标身后。 辰时。 早朝结束,朱标便拉着朱长安去追着朱元璋了,然后三人结伴直接往坤宁宫走去。 结果因为一早上是又累又饿,还颇为紧张,朱长安的心神一松懈下来,便觉着一阵虚弱感袭来,随后眼前一黑就软了下去。 在朱标惊慌失措的抱住朱长安后,朱元璋只觉得脑门一热,烦躁的瞪了朱标一眼抢过孩子:“连个孩子都看不好,他脸色不对你看不出来吗,快传太医院院使。” 说罢抱着朱长安就开始往坤宁宫跑。 “对,传太医院院使.......”瞅着朱长安苍白的小脸 ,朱标也惊慌的跟在朱元璋后面跑。 守在门口接人的马皇后:“.......”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啊?跟着你们走一趟,我乖乖就病一回。”看着他们着急忙慌的架势马皇后也是无语了。 一刻钟后。 朱长安坐在床上,乖乖的吃着摆在小桌子上的食物。 马皇后坐在旁边,帮他挑选着他爱吃的菜,一边温声细语的哄他多吃点,一边叮嘱他身上要时刻带着一袋糖觉得不舒服就吃一块。 朱元璋则在外间恼怒的骂着侍候朱长安的宫人不尽心,又让人将他们拖出去杖责三十。 然后看着面前的朱标不由得叮嘱道:“多吃点。” “嗯。”朱标低低的应了一声,吃着面汤,心里也是异常无语,他怎么也想不到朱长安会是饥饱痨。 一餐早饭没吃就把自己饿晕过去了,想到这他忽然意识到也许朱长安当初和他吵架说的活不过弱冠并不是一时气话。 一瞬间朱标的心都凉了,拿筷子的手都带上了一种无力感。 ------------ 第56章 死去的知识突然攻击我 “让安儿休息两日,以后上朝给他准备个杌凳吧。” 朱元璋应了一声,低头喝着面汤心中思绪万千犹豫了一下,这才看向朱标:“你说早朝时间要不要改一改。” “父皇,儿臣觉得确实要调整一下,后世之君自小娇生惯养,若是身体弱一些怕是撑不住......” 朱元璋点点头没在说话,朱标的意思他也明白,况且哪里还用的到等后世之君,这眼跟前的自个大孙就撑不住。 这身子骨真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弱。 对此朱元璋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在自己吃完以后督促朱标快些吃,然后便拉着他去御书房召集大臣商议此事。 一三八二年二月十日。 寅时。 迷迷糊糊的朱长安就被朱雄英推醒了。 “干嘛?”睡眼朦胧中应了一声,然后便拉了拉自己的被子,想把自己缩到里面去。 “哥哥起来啦,你昨日答应我今天要送我去上课的。”朱雄英揪着被子试图把他拉起来。 “唔,我可以假装没答应过嘛。”朱长安闭着眼睛猛地坐了起来,随即就着这个姿势倒了下去,又把脸埋到了被子里。 朱雄英:“(゜ロ゜)” 一刻钟后。 朱长安在轿子里趴在朱雄英腿上继续眯着。 朱雄英默默的抱住他防止他掉下去。 到了学堂以后,朱长安便被兴奋的朱雄英拉了下去,一阵冷风吹过,几片雪花落在脸上他才发现外面下起了雪。 “哥哥,等雪停了你再回去吧。” “嗯。” 进去以后里面已经有了不少的人,几个小王爷兴奋的朝他俩招手。 湘王朱柏颇为新奇的看向了朱长安:“大侄子坐我这,没想到你今天真的来啦。” 豫王朱桂也扭着身子凑过来兴奋的问道:“你也要和我们一起上课嘛。” “大兄来送我的,一会儿雪停了就走。”朱雄英抱着朱长安的胳膊异常高兴笑得一脸灿烂的说道。 “你坐的离先生们好近啊。”朱长安好奇的四处打量着,说起来他小时候是跟着他阿爷学,后来他淘了起来而阿爷又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他讲故事哄他,就随机抓了个侍读给他。 就这样名义上侍读张嵘是他的老师,可实际上更像是给他找了一个会讲故事的玩伴侍从。 毕竟谁家好老师会需要在学生生病的时候去讲故事哄他喝药,还得随叫随到的哄着他读书写字。 原本是打算他长大一点身体好一些就让他来这里读书,可惜常婉的薨逝一下子打破了许多原有的计划,等拖到十岁了干脆就跟着太子学习了,所以说这对于他也算是一个传说中的地方。 “是呀,这里光景最好,下课我可以第一个跑出去。” 朱长安:“......我想去后面坐,感觉那里比较隐蔽,我想再趴一会儿。” “那哥哥你把我的披风垫在桌子上,那样软和。”朱雄英立马就把他原本叠好的披风抱了起来。 “我的也给你,母妃让人熏了一晚,我的披风有一股香香的味道。”汉王朱楧 兴冲冲的把自己的披风也抱上然后就往后面跑去。 其他人一看也纷纷去把自己的披风抱上就往后面跑,等到朱长安走到最后,那个座位已经被披风围起来了。 朱长安:“......(・O・)” “大侄你快趴下我把我的披风给你盖上,保准严严实实的。”湘王朱柏兴奋的举着自己的披风跃跃欲试。 两刻钟后。 负责教导这些皇子皇孙的中书舍人和翰林学士也都到了,其实以前他们会最先到,可是随着皇孙的出生,后面越来越年幼的皇子们都吃不了苦,来的越来越晚,都卡着卯时那个点才来。 再加上大冬天的,天气冷他们也就来的晚了些,此刻见到一屋子的皇子皇孙都有些傻了眼,头一次见他们来的这么早。 虽说以前朱元璋对皇子们都颇为严厉,可是那些都是年长的皇子。 对于自己的孙辈,以及自己后面生的那些年幼的庶出皇子们都是颇为宠溺,对他们的所作所为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实今天朱长安送朱雄英来上课这件事在小孩子里明显就是传开了的,所以一个来的比一个早。 而消息落伍的中书舍人和翰林学士们还守着旧时,这才造成了眼前的一幕。 “诸位殿下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早。”一个翰林学士好奇的问道。 “看大侄子。” “大侄子今日送雄英上课。” 一群小孩子顿时小声的叽叽喳喳起来。 “那皇太孙在哪呢,走了吗?”翰林学士宋讷四处张望了一下好奇的问道。 划拉一下大伙都看向了最后一排的一堆披风。 略一犹豫宋讷和李翀一起往后走去,绕了一圈这才在湘王朱柏的指引下发现了里面猫着的朱长安。 “哥哥是来躲雪的,一会外面雪停了就走。”朱雄英拉住宋讷的袖子小声的说道。 虽然他们有意压低了声音,但这么多人围过来,以及桌椅碰撞的声音还是把他吵醒了,毕竟这并不是一个好的睡觉姿势。 朱长安掀开披风双目无神的望向面前的人群。 “见过皇太孙。”几个翰林学士都围过来冲他行礼。 朱长安糟了一下,赶紧睁大了眼睛后退一步,在发现几个都不认识以后,就听见朱雄英小声的说道是教我们读书的师傅。 立刻便对着他们行礼“见过几位师傅。” “不敢不敢......” 在和他们互相认识过后,朱长安有些尴尬的藏回了披风堆里。 然后没一会儿便听见他们上课的声音。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死去的知识忽然攻击我。 朱长安苦着脸捂着脑袋趴在那,听着自己很多年前读过的书,有一种熟悉又陌生的诡异感。 两刻钟后。 侍读张嵘悄悄的到了门外,不一会儿就被屋里眼尖的人看见了。 翰林学士宋讷走了过去,轻声的询问:“张侍读,你这是......” ------------ 第 57章 读书 “我等皇太孙出来。”张嵘客气的向他行了个礼。 “不敢不敢,皇太孙就在最后一排不如你随我去问问吧。”宋讷立刻避到一边然后轻声说道。 随后两人避开领着皇子读书的李翀,从后面绕了过去。 “皇太孙。” 正在挤眉弄眼的和豫王朱桂做小动作的朱长安顿时被吓了一跳,抬头看见张嵘立马眼睛一亮,脸上也挂上了灿烂的笑容。 “见过先生。”朱长安说着便站起来规规矩矩的冲他行了个弟子礼。 张嵘也习惯的回了个礼,然后便轻声问道:“太孙今日不在暖阁,在此做什么。” “我答应弟弟今天送他上学,但是风雪太大我不想自己走,话说先生怎么来这了。”朱长安一边轻声回答着一边拉他坐下。 “臣去坤宁宫找您,宫人说您来这里了。”张嵘解释道。 朱长安点点头:“所以你就来这里了,那要走吗,正好咋俩一起搭个伴我就不孤单了。” 在和宋讷说了一声以后他俩悄悄的从后面饶了出去。 宋讷则是羡慕的看着张嵘的背影,很明显以皇太孙对他们天差地别的态度足以表明张嵘未来定不会差,一瞬间他甚至在想他要是晚生三十年,不对三十年怕是不够,自己还是太老了。 在推着张嵘上轿后,朱长安扭头间看到屋外负责记录诸王读书情况的太监瑟瑟发抖的样子,顿了一下就将披风递给陈欢,然后指了指那里。 “太孙这不合适,奴婢可以让人给他送个手炉。”陈欢用眼角的余光瞥了那边一眼,扶着他低着头小声的说道。 “嗯,听你的。”朱长安从善如流的点点头,说完就赶紧进到了轿子里。 轿子里一股暖流扑面而来,朱长安满足的拉了条毯子,趴到张嵘怀里。 张嵘作为专门为他选的青年才俊非常年轻,第一次见面时才十七岁,到今天六年过去了,他也二十三岁了。 也算是另类的让他年纪轻轻就有了六年的养孩子经验。 “小殿下,明日我会寅时来找你。” “啊......先生你这么早来做什么。”朱长安迷茫的拉着长音,白净的的小脸顿时皱成一团。 “不早了,小殿下未来你都睡不了懒觉啦。”说着张嵘笑眯眯的摸了摸他的头。 “唔,你摸我头,回头长不高就赖你。”朱长安郁闷的说道。 “哈哈哈,好好好。”张嵘有些宠溺的看着他说道。 两刻钟后。 寒风呼啸,张嵘一出轿子就被吹得脸颊生疼,眯着眼小心的把才露出头来的朱长安捂住。 很快两个人便进了屋子。 “先生你的脸的都红了,哈哈哈......” “好像你的脸不红一样。” 才到屋里朱长安跳着就跑到了床上,用被子裹住自己。 “暖和一会儿就出来,今天咱们学资治通鉴宋纪。”张嵘看了他一眼便将书本摆好。 “你读吧,一会儿我就过去。” “一会儿?在床上一会儿你就睡着了。”张嵘撇了他一眼,半点也不相信他刚刚说的话。 ------------ 第58 章 即将消失的赖床生涯 “唔......”朱长安看着他不说话了。 “你猜我信不信你的鬼话,快坐过来抱着汤婆子听我读。” “唔,你变了,变得铁石心肠。”朱长安立马做出了可怜巴巴的表情。 “不止铁石心肠,我还冷血无情呢。” 看着张嵘如此坚定明显的态度,最终朱长安只好乖乖的坐到书桌前,书已经帮他翻好了,正是上次读的那一篇。 “秋七月,永宁公主尝衣贴绣铺翠襦入......” “开宝五年秋七月,太祖的女儿永宁公主,曾穿一领贴绣铺翠的襦入宫中.......汝等当识此意,不可再以为言。” “听完这一段殿下有什么想法吗。”张嵘读完正色道。 “嗯,要注意自身行为,因为会上行下效,做什么都要多想一想会对百姓造成的影响,作为守成者我亦应该时时警醒自己,毕竟比起他们我经历的事情更少,也许一个不经意的行为就会埋下祸端。”朱长安想着他刚刚读的内容规规矩矩的回答道。 “还有吗。”张嵘问道。 “嗯...嗯...如果穷奢极欲使得民力耗竭,就会出现像阿爷他们那样的人,因为他们最初就是由于活不下去了才会揭竿而起。” “咳咳...殿下说的很好臣现在给你读下一段。”张嵘自然看的出他还有别的话想说,但朱长安敢说他却不敢牵扯到朱元璋。 “九月,命曹彬率师伐唐......” “开宝七年九月,太祖命曹彬统领兵马以伐南唐......” 两个时辰后。 午时。 “阿爷。”看见朱元璋原本坐在马皇后旁边的朱长安顿时跳了起来,跑过去兴奋的扑到他身上。 “唉。”朱元璋高兴的搂住他。 “我想你啦,你想不想我。”朱长安抱着朱元璋的腰声音娇软亲昵的问道。 “这一上午没见你就想我啦,你又干什么坏事了?”朱元璋看他睁着那双黑亮的大眼睛滴溜溜的四处看但就是不看他顿时明白了什么。 “没干坏事,就是我晚上想和你一起睡。”朱长安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 “嗯?” “好不好嘛。”朱长安摇晃着朱元璋的胳膊,开始撒娇。 “行行行,别晃了。” 虽然朱长安的小算盘打的明晃晃的,但朱元璋受不得他撒娇便干脆的同意了他的要求。 每次只要看见他那张可爱的小脸上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朱元璋原本的底线就会瞬间下降,心软的一塌糊涂。 一三八二年二月十一日。 月明星稀。 “嘘。”朱元璋起身以后小声的说道:“轻着点,别吵到我的乖乖。” “一会儿叫他不,不上课了?”马皇后一边帮他穿衣服,一边轻声问道。 “别叫了,让他睡吧,他也就睡这两天了。”朱元璋看着朱长安恬淡睡颜又轻轻帮他掖了掖被角回答道。 屋中的宫女太监也纷纷轻手轻脚的帮着服侍朱元璋洗漱,生怕出来一点响动吵醒了皇太孙。 ------------ 第 59章 学史 巳时。 吃过早饭以后朱长安欢快的就跑回了暖阁。 一进去便看见张嵘端坐在那里看着书,身姿挺拔如松似竹,一动不动特别认真的样子。 朱长安小心翼翼的绕到后面看到他正在轻轻的翻动书页,便蹲下身子猫到椅子后面:“猜猜我是谁。” “太孙舍得回来了。”张嵘瞥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嘻嘻。”朱长安讨好的冲着他笑道。 “快去坐好,今天咱们继续读宋纪。”张嵘没有责怪他便伸手指了指椅子。 “嗯。”朱长安乖乖的坐好看着书本。 “以吕文仲为翰林侍读,王著为侍书......葛湍以字学。” “太宗太平兴国八年,以吕文仲为翰林院侍读,王著为侍书......问葛湍以点画声音等字学之法。” “听完这一段殿下明白了什么。” “应当勤于读书。”明白了张嵘在这等着他,朱长安只能苦着脸回答道。 “自古明君英主都勤于学习,勤于读书写字有益于自身,有裨于治理,殿下宋太宗创业之主尚且如此,您就更不应该懈怠了。”张嵘循循善诱的说道。 “嗯。”朱长安低着头应了一声。 “这样吧明天你还这会儿来,但咱们下午在学半个时辰可以吗。”张嵘看他有些不高兴,只好退了一步又想了想说道。 “真的?”听到这里朱长安猛地抬起了头。 “真的。”张嵘点点头。 “那行。”朱长安顿时又有了笑模样。 “那咱们继续吧。”张嵘温柔的哄着他说道。 “好。”朱长安立马欢快的应道。 “夏五月,以张洎、钱若水为翰林学士.....” “淳化四年夏五月,太宗以中书舍人张洎、职方员外郎钱若水为翰林学士......” 一三八二年二月十五日。 卯时。 迷迷糊糊中,朱长安被拉着坐了起来,温热的毛巾擦在他的脸上,让他一下子清醒了起来。 “阿爷~”许是刚刚醒来的原因,朱长安的嗓子还有一点沙哑,喊朱元璋的声音都带上了几分委屈。 “乖乖,听话哈。”朱元璋爱怜的看着他。 一刻钟后,收拾整齐的朱长安坐在桌子旁吃着早饭。 “吃完了吗。” “嗯。”朱长安点点头。 “去吧,头晕就含一块。”说着马皇后在他腰间挂了一袋糖。 朱长安:“.......” 辰时。 早朝正式开始。 朱长安乖巧的坐在朱标旁边,一动也不敢动,板正极了。 前些日子早朝在朱元璋和几位老臣的商量下被延后了一个时辰,并且还给他配了个小凳子。 殿外还有御医时刻候着,就这样他可以赖床的日子就此一去不复返了。 一三八二年六月十五日。 微微吹来的风带着暖意,空中传来声声鸟叫。 朱长安和朱雄英一进屋便听见一阵孩子们追逐打闹的嬉戏声。 “哥哥来了。” “哥哥。” “哥哥......” 一瞬间仿佛开启了什么机关一样,除了年龄大一点的朱曦遥没有扑过来,另外几个三五岁的小不点,顷刻间就将他们团团围住。 “大兄,抱抱。”朱允炆仰着一张白皙红润的小脸蛋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孺慕,像个年画娃娃一样可爱,就这样冲他扬着一双小手。 朱长安对着他那实在乖巧可爱的长相无法拒绝,只好将他抱了起来。 “抱,抱...呜呜......”一旁的朱佳琦见状呜呜咽咽也要抱。 朱雄英原本抱起了朱允熥,见朱佳琦哭了就一手一个,结果朱暄妍就被拉下了。 趁着她还在愣神张望,一旁的朱曦遥一手就将她抱了起来。 谁知道朱暄妍被抱起来以后竟然哭闹挣扎了起来:“呜呜,我也要哥哥抱.......” 听见这话朱曦遥有些不高兴:“姐姐抱不行嘛,我天天和你玩你要哥哥抱......”话虽这么说但还是看向了朱长安。 略一犹豫看了下要走的距离,朱长安还是接过了朱暄妍学着他弟弟一样,抱着两个倒霉蛋往里走。 朱雄英见状还笑嘻嘻的快跑了两步。 进了里屋将两个小孩放下,还有余力去接应朱长安。 朱长安才走进来将孩子放下,就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看着朱雄英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不由得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要知道年仅八岁的朱雄英已经有四尺(140Cm)了,只比他矮一点点的。 朱长安有理由怀疑,过不了两年朱雄英就能追上他,并且超越他。 对于身高来说他没有什么特别的执念,只要能长到一米七就行了,也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完成这个愿望,虽然他知道一米七对比那些一个比一个高的叔叔们来说可能有点矮,但勉勉强强说出去也能算做是七尺男儿了。 (古时候指的七尺男儿一般是一米六八左右,每个朝代的尺都不一样,如果一定要完全按照尺来算的话,明代一尺34厘米一米七才五尺,七尺的话要长到238厘米实在不太可能了。) “哥哥,二哥哥......”比起看似温柔的朱长安,朱允熥更喜欢粘着看见他就笑的朱雄英,对此朱雄英特别开心,他也有粘人的小挂件了。 虽然朱允熥本身没什么错,但是朱长安一看见他就会想起死去的母妃,实在是难以像对待其他的弟弟妹妹一样亲昵起来,而朱允熥虽然年纪小但他又不傻,况且小孩子也更容易感知别人的情绪,自然而然的就更亲近愿意哄他玩的朱雄英了。 一刻钟后。 吕瑾领着人端了不少的零嘴进来,笑着问了两句就离开了。 朱长安递了两块点心给朱允炆随口问了一句:“今年几岁了。” “他今年五岁了,明年就可以和我一起去上学了。”朱雄英看朱允炆吃着东西,一时半会儿答不了话便替他说了。 “那不如把允熥也带上,反正也就差一岁,不碍事的,况且到时候你们都去上课就留他也不好。”说着朱长安便看向了朱雄英。 ------------ 第60 章长大以后做个有为君主 “嗯,那倒是。”朱雄英欣然的点了点头接受了朱长安的说法。 其实随着年岁渐长,朱雄英因为身体健康性格开朗,又长时间上课和那些同龄人混在一起,已经开始慢慢的在小孩子圈里变得比朱长安更受欢迎了,不过现在他们都还没有察觉到。 毕竟朱元璋根本没想过给其他人选择权,储君早已选定,各宫都会明里暗里的推着他们的孩子去和朱长安亲近。 就这样在历朝历代书籍里都描写的颇为血腥的储位斗争,在朱长安这里却成了水到渠成,若是评一个最顺心的储君排行榜,他绝对能排的上号,主打的就是一个安逸,甚至可以说对他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活着就行。 戌时。 朱长安洗漱好穿着褥衣在床里打滚,然后把被子团起来找了一个舒适的角度靠在上面看话本。 “往里点。”朱元璋有些无语的看着床上斜着躺的四仰八叉的朱长安,把他往里推了推。 “嗷......”朱长安顺着力道就往里面滚还顺道把被子也裹走了。 “你这小子。”看着他咯咯坏笑的样子,朱元璋只好把原本朱长安盖的被子拽过来自己用。 “嘻嘻。”朱长安见状哈哈哈的笑个不停。 对于经常见到朱长安搞这些小把戏的朱元璋有些无语,想着他名义上也算是听了半年国事,结果除了作息变了,其他的性子什么半点也没有变化,不由得长叹一声说好的耳濡目染呢。 盖好被子以后,又瞥了一眼他看的话本冷不丁的问道:“你最近天天学史,都学到了些什么。” “额...学到了,学到了一些做人做事的道理?”原本专注看异志故事的朱长安脑子还没转过来,将书放下后有些迷茫的看向朱元璋。 “书里写了不少人物吧,你都喜欢谁呀。” “嗯,喜欢黄巢。” “黄巢?” “对,我喜欢他的不第后赋菊,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朱长安说着就把那首颇为有名的反诗背了出来。 “我看你这是打算长大了造我的反。”朱元璋撇撇嘴有些不满,结果腰上就被马皇后用手肘顶了一下,顿时就咧着嘴换上了笑模样。 “没有呀,我也喜欢阿爷的诗,你的咏菊和示僧我都很喜欢,尤其是示僧里面那句杀尽江南百万兵,腰间宝剑血犹腥。实在是太霸气了,读起来贼有感觉。”朱长安越说越兴奋,崇拜的看着朱元璋眼睛都亮了几分。 “那咱和黄巢你更喜欢谁......” “这还用问呀,当然是你啦,他造反又没成功,哪里比得上你,况且你可是千百年来第一个从南打到北的皇帝。”说着把原本放在身前的书扔到一边,正对着朱元璋坐了起来声音都大了几分:“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 朱元璋愣了一下,这是当初北伐发布的谕中原檄写的,此刻听他孙儿说出来心中却是另一番滋味。 “单说驱逐胡虏,恢复中华这一功绩就足以让阿爷你在明君英主上排上号,更不论你还爱护百姓严惩贪官污吏,所以对于当下的百姓来说,你绝对是个圣明天子。” “阿爷,我要像你一样,以后成为爱护百姓的有为君主。”朱长安说着整个人都变得神采奕奕了起来。 听到这朱元璋欣慰的笑了,随后便揶揄道:“爱睡懒觉的有为君主?那你倒是说说以后当了皇帝要做些什么。” “嗯,萧规曹随吧,到时候再看那会儿的情况来定,不过有一点我肯定是要改的。” “嗯。”朱元璋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提俸和藩制都需要改,到时候削藩绝对势在必行。”朱长安掰着手指思考着没有再说别的。 “额,你叔叔惹着你了,你给咱说说,我打他一顿给你出气行不行。”听到削藩朱元璋脑子里瞬间闪过几张脸,随后又想到他那些调皮捣蛋的小儿子便有些好奇的问道。 “没有,就是藩王一年五万石的俸禄,我觉得太多了。” “.......”朱元璋顿时想到了以前劝过他的臣子,心里想着等会三儿问出来是谁蛊惑的他大孙就悄悄的杀了那个佞臣,但对他的宝贝孙子还是露出一个微笑温柔问道:“是你自己想的吗。” “嗯。”朱长安点点头。 “为什么呢,他们俸禄加起来也不过几十万石罢了,乖乖你可是和他们一起长大的......”朱元璋努力的引导着想起让他想起和叔叔们小时候的情谊。 “不是几十万石,等三十年后我继位的时候就是几百万石了。”不等朱元璋说完就打断了他,说着朱长安就挠了挠脑袋站了起来,快走几步到床边跳下去,跑到桌子那拿了纸笔回来。 “以我爹为例,他是第一个五万石,往后的话阿爷现在有二十一个皇子,凑个整给他算二十个吧,二十个郡王十二万石,三代同堂也不难,再生四百镇国将军是四十万石,也就是说一个藩王三代就需要九十七万石。”简单的在纸上画了画,又苦着脸继续往下算。 “二十一个藩王就是两千零三十七万石.......” 朱元璋黑了脸抢过朱长安手里的毛笔:“不许咬笔头。” 说着不由得握紧了手里的笔看向马皇后,马皇后帮着朱长安擦沾了墨汁的嘴唇,一边悄悄的对朱元璋点了点头,表示数字是对的,两人对视间都产生了深深地忧虑。 “阿爷没有笔,我算不出来,我算的还是你这一代的,等我爹继位就又是二十个藩王......”朱长安手里没了笔,又不由自主的开始咬手指。 “别算了,给咱说说你想怎么改。”朱元璋叹了口气不让他把笔拿走。 “唔...没怎么想过,毕竟等我当皇帝还早着呢,不过俗话说得好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三世而竭,就三代吧,三代往后当论功行赏,除去继承王爵的,余下皆要自食其力,从军从政过的如何都看他们自己,怎么样。” ------------ 第61 章 天真 朱元璋:“.......” “不过还是太多了,两千零三十七万石,这上哪变去?”朱长安想着不由得皱着眉头开始碎碎念,整个人都变得低迷了起来,显得忧心忡忡。 马皇后将朱长安抱到怀里抚摸着他的额头:“乖乖,别皱眉了,让你爷自己想办法去,咱们睡觉。” “阿奶~”朱长安在马皇后怀里一边撒娇拉着长音喊道,一边看向旁边已经黑了脸的朱元璋。 马皇后轻拍着朱长安的背,看着已经明显睡不着觉了的朱元璋说道:“睡不睡,不睡你就给我出去。” 朱元璋没说话立马翻身而起,带着人往御书房去了,还让太监把太子和几个大臣都叫来。 “咱们睡吧,这又不是你该愁的时候,上面还有你爷顶着呢,保准这个问题不会留给你的。”说着马皇后拉了拉被子轻轻的拍着朱长安试图哄他睡觉。 朱长安听后点了点头,乖巧的闭眼睡觉了。 一三八二年六月十六日。 午时。 朱长安躺在床的外侧刚把资治通鉴放下准备午休,朱元璋便龙行虎步的走了进来。 “准备睡啦,去去去,里边去我也睡。” 朱长安:“......” 挪到里面刚闭上眼睛就听到朱元璋的声音:“乖孙啊,你除了昨晚那个君子之泽,三世而竭。还有没有想过别削藩的办法。” 朱长安:“......有,学周天子,把一些藩王封到中华之外,让他们去和胡夷打仗,打赢了那块地就是他的封地了。” “封地还得自己打,那他们能愿意吗,这不是胡闹......”朱元璋愣了一下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肯定会愿意,实封和虛封,但凡有点志气的都会愿意出去打仗,到时候既避免了边境为胡夷所扰,又变相的开疆扩土了。” “那若是他们生乱怎么办。”朱元璋顿时想到了历代前朝的案例。 “以中华之大都打不赢一个小小的藩王,这种废物还是不做皇帝的好。”朱长安闭着眼不以为意的回答道。 “......”听到这朱元璋没再说话,只是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这个宝贝孙子,很快听见他的呼吸变得均匀起来,便又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御书房。 朱元璋看着几个带着黑眼圈的大臣和同样面露疲惫的太子,想着昨晚折腾了他们一夜也没能想出个靠谱又让他满意的办法,只好让他们先回去休息,明天再来给他答案。 “父皇,儿臣下午再过来。”朱标说着刚要出去便听见身后朱元璋的声音响起:“咱只是想让子孙后代过的好一点,咱有错吗。” “父皇......”朱标转过身看向朱元璋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去休息吧,让咱自己想一想。”朱元璋头也没抬的摆了摆手。 戌时。 处理了一天的政务,朱元璋刚踏进坤宁宫便看见马皇后在那剥橘子,他大孙则是趴在马皇后的腿边等待投喂。 “啊,嗷...唔。”朱长安张着嘴试图把橘子一口吃下,结果不仅从嘴边漏还往外呲出不少汁水。 “擦擦,擦擦,一口一个嘴还挺大。”马皇后调侃着递给他一块手帕,然后继续剥着橘子。 “嘻嘻。”朱长安接过手帕擦了擦嘴还顺道在马皇后的衣服上擦了两下,然后把一个新剥好讨好的橘子掰成两半,一半塞到自己嘴里,一边讨好的把另一半递到马皇后嘴边。 猛地听见脚步声逐渐靠近,朱长安抬头对着朱元璋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阿爷给橘子。”然后膝行挪到床边捧了好几个没剥皮的橘子递给他。 “你吃吧,咱吃一个就行。”朱元璋笑着说道,然后便从他手里拿起一个橘子。 “帮我剥橘子。”愣了一下朱长安拿着手里没剥皮的橘子又往前递了递。 朱元璋:“......” “哈哈哈....这小子会使唤人着呢。”见朱元璋傻了眼,马皇后顿时笑得合不拢嘴,顺便把自己手里没剥完的也递给了他。 朱元璋:“......” “阿爷加油。”说着朱长安就又爬回了马皇后身边躺着了。 半个时辰后。 朱元璋看着趴在那又开始看着话本开始傻笑的朱长安有些无语。 “看的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没什么,就是一个俗套的故事,一个秀才最终金榜题名,然后成功抱得美人归。”朱长安应了一声,随口胡诌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别的办法,在不除爵的情况下解决宗室的问题。” “啊?”正在沉迷故事的朱长安被问糟了:“什么?” “咱记得你还说过提俸,朝中的钱本就不够用,如何能提俸呢,况且那些钱对于他们来说也不少了。” “额,历朝历代最低怎么能说多呢,阿爷藩王宗室的俸禄就如同你的子孙一样,子子孙孙越往后就会像米摆棋盘一样多的难以量数。” “米摆棋盘?”朱元璋愣了一下。 “一个小故事,棋盘的第一格放一粒,第二格放两粒,第三格四粒直到棋盘摆满,阿爷你回头可以找人试试。”说着朱长安理所当然的说道:“至于钱的话改税不就好了。” “向来拥有土地的都是豪强权贵但他们的税却总是很难收,而且随着天下太平人口增加田地却不会增加,比如说一个卸甲后的老兵回乡分得三十亩地,生了三个儿子,普通百姓并不会像薄有家资的人家一样,大部分都是诸子均分,所以三个儿子各得十亩,到孙子的时候大概就难以为生了。”朱长安说着看向朱元璋:“况且大部分人不会只生三个,大部分都是十个八个的生,所以到了后面不仅孩子养不活也交不起丁口钱,尤其是生了女儿基本上就是直接溺死扔到乱葬岗埋了,或者扔到山里河里反正是不会留在自己家里。”说到这朱长安顿了顿神色复杂的看着朱元璋随后又低头揉着手里的话本。 ------------ 第 62章 温润纯良 “我看了许多异志故事,多是死去的婴孩怨灵,或是各种女鬼为主,除了天灾人祸绝大部分都是优先弄死女婴,当然实在养不活的时候就连男孩一起弄死。” “所以我想如果把丁口钱取消,还有那些难以分辨的各种苛捐杂税,只以田地来收税,而田地无法像人口一样藏匿,这样一来百姓就有了活路,国家也有了钱。” 猛地说了许多再次看向朱元璋的时候,眼瞅着对方看自己的眼神中都带上了几分诧异,便把手里的话本塞给他:“阿爷你得空也看看,里面有一个写的一户人家连续溺死五个女婴才生出一个男孩然后惨遭婴灵报复的故事。” 拿着书朱元璋嘴角抽了抽没等他说啥,朱长安又把书从他手里抽走:“我还差一点没看完,今晚看完再给你吧。” “对了我还没说完呢,阿爷你以后少杀些人,杀了他们多浪费,把他们流放到荒凉人烟稀少的地方去种地开荒呗,苏东坡在海南都能教出进士,那些官员们也多是文采出众之辈,这些人送去的多了也能教化一方不是。” 虽然朱长安说的乱七八糟想法也颇有些天真,但是朱元璋还是听明白了,甚至有些难以置信,这两天聊下来的内容一整合他终于发现了一个重点,他这个看似温润纯良、怜惜飞蛾灯纱罩的乖孙也是个好战分子。 “你说的对,乖乖长大了。”朱元璋的声音依然温柔,眼眸中却多了几分晦涩难明的色彩,说着又看向了马皇后:“屋中新人处理了吧,咱大孙今日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外传。” 马皇后笑着点点头看向角落中侍候的周慧,周慧行了个礼面色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似的走了出去,屋中的两个新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捂嘴拖走,屋外几个新分来值班的也被一起叫走。 一刻钟后,周慧回来了,悄无声息的行了个礼微笑的点点头表示都处理好了,安静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乖乖这些话你可有对别人说过?” 朱长安摇了摇头,抓紧时间一目十行的看完了话本里的最后两页,然后再一次把书放到朱元璋怀里。 朱元璋顺势握住他的手叮嘱道:“记住这话不要和别人说,哪怕说了也别说是你说的,就说是我的想法明白吗。” 朱长安迷茫的点点头,也没有多问便躺下睡觉了。 一三八二年六月十七日。 午时。 “哥哥。” 朱雄英欢快的跑到床边将手背到后面:“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朱长安放下手里的资治通鉴,向朱雄英看去,在看到他背后的东西后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荷花、莲蓬,霎那间朱长安只觉得一阵寒意呼的布满全身,不由得打了个哆嗦,颤抖着接过几支莲花,然后握住朱雄英的手:“这些东西你从哪儿来的?” 朱雄英正高兴着专注的摇着手里的花,并没有察觉出他哥的不对劲,只是高兴的说道:“御花园池子那里摘来的。” “谁摘得,都有谁去摘了。”朱长安用手撑着坐了起来。 “八姑姑,九姑姑,十一姑姑,十二叔,十三叔还有我,我们一起划着竹筏去的。”朱雄英并未思索直接回答道。 “没有别人了吗。”朱长安有些害怕的看着他问道。 “有,因为侍卫一定要跟着所以竹筏不够,还有一些叔叔和姑姑在边上看着,我把最好看的给你带来了,剩下的分给了边上等着的姊妹和弟弟。”朱雄英说着将荷花递到他面前。 朱长安点点头尽管脑中思绪万千,但还是压制住自己焦虑的内心温和的说道:“下次你不要去了,那里不安全。” “哈哈哈,没事的,周围都是侍卫,况且哥你忘了我会水啊,就是掉下去也没事,我可以自己游上岸的。”朱雄英笑嘻嘻的趴到朱长安怀里,不以为意的安慰着他。 “善水者溺,俗话说得好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下次不许去了。”朱长安摸着他的头缓缓说道。 “哎呀,没事的......” 不等朱雄英说完,朱长安按住他便往他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嗷...哥你干嘛。” “下次再去,我就打你屁股,懂了吗。” 朱雄英红了脸虽然打的不疼,可是被打屁股还是很羞耻的:“知道啦。”说着又哼哼唧唧的的凑上去抱住他的腰嗫嚅道:“哥哥欺负人。” “谁让你倒霉成了我弟弟的,乖一点懂了吗。”朱长安一手搂住他,一手捏了捏他圆润的小脸蛋。 “哦。”朱雄英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虽然答应的不情不愿,但朱雄英往后几个月再没往池子里跑过,想要荷花什么的都是侍卫或者其他叔叔姑姑给摘的。 一三八三年。 又是一年除夕除夕家宴。 个个公主皇子们互相走动炫耀着自己的新衣。 朱元璋看见一个乱窜的小儿子那偏黑的脸上明显的带着脂粉痕迹的样子嫌弃的嘀咕道:“真不像个男人。”又吩咐陈谨将他叫过来。 湘王朱柏不明所以兴高采烈的过去了,恭恭敬敬的行礼:“第十二子朱柏拜见父皇陛下。” 朱元璋见他礼数周全面色缓和了几分:“脸上抹的什么东西,好好的非做女儿态去给咱洗了。” 又骂了两句后湘王朱柏惨白着脸下去了。 一刻钟后。 朱长安来了,描眉画眼明显精心打扮过,甚至身上还带着些许的香气。 一身劲装,白皙的脸庞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明艳动人,看见朱元璋后便扬起了明媚的笑容冲着他跑来。 “阿爷,你看我今天漂亮吗。” 说着还在他的面前转了两圈。 “漂亮,漂亮,我乖孙真漂亮。”朱元璋笑眯眯扶住他的肩膀左看右看,夸赞起来。 “那当然,阿奶帮我弄了一个时辰呢。”朱长安颇为得意的炫耀道。 又闲谈了一会儿,马皇后也过来了,他们两个说起了话,朱长安则是在一旁乖巧的听着偶尔点点头应两声。 ------------ 第63 章 越来越多的压岁钱 半个时辰后,大家都已入座,朱长安兴奋的看着宫人开始上菜。 等菜上齐后,朱元璋便老生常谈的开始讲话,众人都乖乖的看着他听他训话。 一刻钟后。 早早起来梳洗打扮收礼物,折腾了半天就等着这口饭的朱长安终于忍不住了,悄悄的拽了拽朱元璋的衣服小声说道:“阿爷别说了,我好饿,而且他们都不想听,让我们吃饭吧 。”说着肚子还配合的叫了一声。 “行行行,吃饭。”朱元璋说着便夹了第一筷子示意大家可以开始吃了,然后小声的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想听的。” “我们一起玩的时候说的啊。”朱长安不假思索的说道。 “以后要是我主持,我就让他们快吃饭,几个叔叔每次家宴结束都和我说吃不饱。”听见朱长安的话朱元璋僵着脸环视了底下的众人一眼。 朱长安敢肯定但凡他说的大声一点,有那个条件能让他们听到,底下的几个叔叔一定会跳起来捂住他的嘴,大喊一声求求你别说了。 次日。 和风习习,阳光正好。 朱长安兴高采烈的看着他的礼物单子,逐一清点着他的新年礼物。 马皇后坐在一旁嗑着瓜子,笑眯眯的看着他在那里聚精会神的算账。 仗着年纪还小,这些年来他都是负责收的那个,回礼什么的都有马皇后处理也不用他管,所以他的库房可以说是像个貔貅一样只进不出。 除了各种珍奇摆件玩具,就是各个宫里给的压岁总计差不多有白银三千两,再加上阿爷阿奶给的各一百两黄金,在不算其他玩物的情况下今年光是宫中收的钱就有五千两。 但是他还有好多他母妃那边的亲戚啊,虽然许多他都不认得,可是以他舅姥爷蓝玉为首的一伙人给的钱却是丝毫不含糊,加起来的压岁比宫中给的还多一倍,光是钱就有万两之多。 看的朱长安直咂舌,不愧是常年打仗的武将们,就是不缺钱,也许文官靠着俸禄养一大家子会紧巴巴的,但是能拿战利品的武将却富有的多。 将那些玩物折算一下,他今年过节的收入差不多是两万两。 这十几年的积累加起来已经有十五万两了,年幼的时候除了阿爷阿奶其他人的收的少,但随着年岁越长旁人给的就越多,对比今年收的钱看着也许不多,可是普通百姓一家一年的用度也就是二十两左右,其中大部分种田粮食不用买,甚至在卖粮换钱以后还会把一些新米换成陈米,这样就可以吃的更久一点。 也就是说他们主要花钱的是盐、调味、肉类及衣物,一年到头用的大概在两到三两,这就是他们的主要花费了。 凡事都怕对比,在察觉到自己是个小富翁以后,朱长安就把单子交给了马皇后让她帮忙收着。 然后清点完钱财的朱长安就高兴的追着猫跑了,至于那些实物自然会有专门的宫人去清对,用不着他操心。 “喵~” “先别跑,回来回来。”马皇后看他撒欢似的往外跳,赶紧将他叫了回来。 “怎么啦?”朱长安又蹦哒了两下,一下子就窜回马皇后身边。 “把瓜子拿上。”说着就把手里一把已经刻好的瓜子仁放到了朱长安的手里。 “哇,好棒呀,那我走啦。”朱长安接过瓜子仁高兴的往嘴里塞了几个,又将剩下的放在自己身上的小兜兜里。 “去吧去吧。”马皇后看着他温柔的笑着摆摆手。 然后朱长安就继续刚才的动作,朝着小猫跑去,没错在发现朱长安没有追上来以后猫猫还在那等了他一小会儿。 “喵~”墨攻看他跑来叫了一声继续往前跑去。 “喵...喵...” 很快朱长安他俩追赶着进了暖阁,互相对着喵喵叫。 没一会儿身娇体软不会反抗的墨攻就被他揉进了怀里,已经七岁的墨攻和他可谓是相当熟悉,作为没有什么坏心思的养宠人他做过猫毛棉衣,和小猫抢过奶吃...... 一直以来他都是不用亲自动手照顾,只负责和小动物玩以及偶尔缺德的霍霍他们的人,他理所当然的喜欢他这里养的所有的小动物,觉得他们每个都很可爱。 而小动物也是相当聪明的,深知屋里谁最重要,除了专门照料他们的宫人,便和他最亲近。 “好久没和你一起睡啦。”抱着撸了墨攻几下后,发现一段时间不抱他变得挺沉的,正好窗边阳光灿烂,便抱着他躺在摇椅上开始睡起了回笼觉。 一个时辰后。 “嘘,雄英皇孙不要喊。”陈欢慌忙拉住朱雄英蹲到他面前一边比划一边轻声说道。 就这样走进屋里刚想大喊一声哥哥的朱雄英立马就被守着的陈欢阻止了。 “哥哥休息了,我会悄悄的,你放心吧。”朱雄英也学着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无声的咧嘴笑了起来。 搬了个小凳坐在朱长安躺椅旁的小桌子旁边,桌子上切好的水果吃掉,糕点吃掉,果茶不对是果酒,朱雄英眼前一亮很快把一壶果酒也喝了,吃饱喝足后留下空盘子,便心满意足的去床上睡觉了。 一个时辰后。 朱长安翻了个身,只觉得口渴难耐便摸索着喝了一杯凉茶。 茶杯碰在桌子上的清响仿佛像是开启了某种开关一样,屋子里顿时传来了各种碰撞声。 “哥哥。” “大兄。” “大哥哥......” 一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萝卜头顿时将他围住。 年纪最小的朱佳琦顺着椅子扶手往上爬,小心翼翼的半趴在上面然后用脸去蹭墨攻,墨攻歪头看了一眼,便又继续躺回去闭目睡觉,只是摇晃着尾巴逗朱佳琦玩。 朱长安将手放到朱佳琦的头上轻轻抚摸着这颗毛茸茸的脑袋,朱佳琦拿着糖果蹭着猫,下意识露出了灿烂的的笑容,她乖巧的往朱长安的手掌上蹭了蹭。 “大兄。”朱暄妍见状也顺着椅子缝隙把脑袋往他哥哥那里送。 ------------ 第 64章 葫芦娃救爷爷 “咦,四妹妹好像长高了不少。”朱长安用另一只手也摸了朱暄妍然后惊奇的说道。 “那当然。” 没等她摇晃着脑袋得意过两秒旁边的朱曦遥便说道:“今日她的鞋垫垫都的快两寸高了。” “二姐,嗷......”听见朱曦遥的话,朱暄妍激动的要把头从椅子缝隙里退出来,结果哐的一下磕到了头,嗷嗷叫着捂着脑袋就朝着朱曦遥追去。 朱曦遥哈哈直笑,看她追的紧干脆停了下来,轻松的镇压了她。 打不过姐姐的朱暄妍不满的缩到一边去了,恶狠狠的咬着莲子糕泄愤。 朱佳琦见状抱着朱长安刚刚给她的糖果袋子就凑了上去:“四姐姐不生气,大哥哥给了好多糖,姐姐和琦琦一起吃好不好。” 看着精致的糖袋朱暄妍犹豫了一下放下莲子糕,接过糖袋从里面倒了几颗出来,结果发现每颗都不一样,惊奇的把碟中糕点码到另一盘上去,然后把里面的糖都倒出来。 一颗颗晶莹剔透形状各异的糖果顿时勾走了朱暄妍的心思,顾不得生朱曦遥的气暗搓搓的和朱暄妍分起赃来。 朱曦遥和朱长安对望一眼,隐晦的挑了挑眉,不自主的摸了摸自己怀里的糖袋子,假装不在意糖果的样子坐在朱长安旁边剥橘子吃。 “哇,你包橘子好快呀。”朱长安赞叹着将朱曦遥递过去的小橘子一口吃下。 “那当然。”说着朱曦遥给自己嘴里塞了一个,然后把剥好的另外五个放在盘子里都端给了朱长安。 “谢谢遥遥。” “嗯,嘻嘻。” 应了一声朱曦遥剥的更带劲了。 一三八三年八月三日。 万里无云,烈日高挂,闷热的空气中不带有一丝风的流动。 池塘边,朱雄英看着水里的两船人兴奋的喊着:“慢着点。” “知道啦。”朱允炆用力的划着船大声的应道。 “放心吧。”汉王朱楧欢快的扶着朱允炆的肩膀站起来朝着朱雄英摆手。 豫王朱桂坐在最后,双臂不断的用力,试图让小船越过前面的几个姑娘。 “姐姐姑姑快快快...要追上来了......”坐在最中间的朱佳琦激动的拽着朱曦遥的衣服。 “快,十三姑姑,加油呀。”朱曦遥一边用力划,一边喊最后面的十三皇女朱清慧。(历史上早幺姓名不详未嫁未封) “知道啦。”朱清慧应了一声,不再说话只是用力的划着船。 在双方的你争我赶中,朱曦遥这一边由于先下水所以还是抢先一步挤进了荷叶堆里。 “哈哈哈......” 一震震笑声传出,几个孩子随意的摘着面前看见的东西,莲花莲子甚至大的荷叶都被他们放到了船上。 池塘边朱允熥羡慕的望着:“三哥为什么不让我去啊。” “大兄说,不会水不许去池子里玩。”朱雄英搂着他的肩膀随意的用树枝在地上划拉着。 “可是三哥,你不是会水吗,你为什么不一起去。”朱允熥好奇的问道。 “大兄上次说我了,不许我去。”朱雄英有些郁闷的说道。 “可是五哥不就去了,他都不会水。”朱允熥不满的撇撇嘴。 “母妃说要听大兄的话,他是小娘的孩子,他可以不听。”朱雄英蹲下身子将朱允熥拉近些小声说道。 “啊?”朱允熥有些茫然的看着朱雄英,不理解这是为什么。 忽然远方荷叶深处传来惊呼声。 汉王朱楧摘莲子的时候不慎摔了下去,朱允炆想要拉他但是力气不够反而被带的也往水里栽去,吓得豫王朱桂立马扑上去拽住他俩,结果因为所有人都在一处,船又小又放了很多摘上来的东西一下子就朝着一边翻了。 这边朱曦遥他们看见了就赶紧往那里凑,可是本就不大的船哪里容得下这许多人,几个孩子也不懂得那么多,惊慌中只想着尽快把对方救上来,结果一下子两方都翻了下去。 看着远处水里扑腾的姐姐妹妹们,朱雄英瞪大了眼睛,惊恐的扔了手里的树枝,大喊着救命,一边把身上装着比较沉的东西的袋子扯下来扔地上一边对着朱允熥喊道:“你别跟着,就在这喊人,喊大声点。” 随后朱雄英就一个猛子就扎了进去。 “三哥,哥,哥...救命啊......”朱允熥惶恐的喊了两声朱雄英,随后便带着哭腔大喊着救命。 察觉到这里的异状凉亭上顿时跳下来两个人影,快速的往里游着,在朱允熥的呼嚎声中不少人快速接近着这里。 —————— 御书房。 朱长安侧躺在榻上,拿着朱元璋刚掰开分给他的的半个苹果,一边吃一边说道:“雄英说他聪明,可我觉得他有点儿傻,动也不会动的,怎么说呢?就是你看我捏雄英一下,他高兴的话笑一笑不高兴的话就撇开脸或者哼哼唧唧的闹腾一下,可是允熥他什么表情也没有,就待在那动也不带动的有点傻的感觉。” “傻不至于,我看他课业做的还行,不过不爱笑也不爱说话倒是真的。”朱元璋咬着苹果回了一句。 “对着你别说允熥了,那大部分都得成了不爱说话得了,你看看你每次都把我那些叔叔吓得跟个鹌鹑似的。”朱长安顿时幸灾乐祸的说道。 “我哪有那么吓人,那他和你说话吗。”朱元璋吐出苹果核问道。 “他和雄英亲近每次他俩一起那孩子都笑得跟花似的,下次你藏着点偷偷看看就能发现了。”朱长安想了想说道。 “哼,我还得藏着点。”朱元璋有些不满的说道。 “那可不,唉呀,我筐拿来了先出去了啊,一会儿回来陪你。”看见门口的陈欢的身影朱长安高兴的跳了起来,随手把吃了一半的苹果放到了朱元璋桌子上。 “我吃了啊。” “啊,吃吧。” 跑到门口的朱长安大声回应道。 “太孙,您看。”陈欢从抱着的摞在一起的筐上拿出一个递给他。 “挺好看的,你们编的真快。” ------------ 第 65章 翻船 “是那些孩子们手巧。”陈欢笑着答道。 “赏他们。”说着朱长安便从口袋里抓出一把银瓜子递给陈欢。 “谢太孙,奴婢替他们谢过太孙。”陈欢笑的灿烂,不住的说着还想要行礼。 “行啦,小心你拿着的筐。” 两人一路说笑着往和朱雄英他们约好的地方走去。 忽然间传出哨声,不少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神色紧张的开始往前面跑去。 远远望去一个接一个的宫女太监下饺子似的开始往池子里跳,周围乱作一团,喧嚣不止。 眼瞅着前方乱像,正往前走的朱长安莫名的心慌意乱,猛地想到了什么大脑一片空白,随意的将手里的东西扔到地上,快速的向前跑去,可以说是拿出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冲到了凉亭那里。 一把推开原本在那张望的宫妃,顿时看到了水里扑腾的弟弟,周围还有很多拼命向他游的太监宫女侍卫,但一瞬间朱长安却感觉周围再无他物,不假思索的就一跃而下,这里比从岸边跳下去救人要快。 潜到水下后,快速的冲着那个已经开始下沉的身影游去,从背部将他的头托起,使其面部露出水面,然后将他往岸边拖。 没一会儿便有人接应住他们,在其他宫人的帮助下,他俩都被拽了上去。 上了岸朱雄英惨白着小脸,开始的往外吐水。 朱长安看着他还活着,提着的一口气呼的松了下来,站了起来才往前走了没两步,想说点什么,只觉得眼前一黑,一阵天旋地转便向前栽去。 —————— 戌时。 御医叮嘱完好好休息,药一会儿就到便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他和马皇后两人。 “想?”朱长安有些茫然的睁着眼睛。 “对,你就直接跳下去,有没有想过万一......” “我什么都没想,我只是想救他,当时我的脑子里只有救他这个念头,别的什么也没有想。”朱长安打断他奶奶的话,颇为疲惫的说着。 “唉...你要是有什么事,你让我可怎么活啊......”马皇后叹息着帮他按着太阳穴。 “治头痛的药什么时候好。”没有回答她的话,朱长安闭着眼睛哑着嗓子问道。 “还得半个时辰。”马皇后担忧地看着他。 “以后可不能这样了,长安啊......要以你自己的安危为重,水火无情,若你此次有个三长两短,你让阿奶可怎么活啊。”说着马皇后有些哽咽。 朱长安听着听着,睁开眼睛看着她哭的伤心不由得也跟着哭了起来,呜咽的说着对不起。 “我以后会注意的,只是小英雄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当时慌了神,只想着救他,别的什么也想不起来,我水性不错的,那些宫女太监都太慢了......雄英那么小,我怕他撑不住,我根本想不了那么多,呜呜......我答应过娘会照顾好弟弟妹妹们的,我什么都做不好......”朱长安说着说着有些语无伦次。 “没有,乖乖,我的乖乖已经做的很好了,长安啊.....我的乖孙......” 很快两人都说的伤心不已,一起抱头痛哭。 朱长安哭无法改变的历史,哭自己的母妃,哭自己的弟弟,哭自己的无能,一时间感到世界一片灰暗,只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马皇后也抱着朱长安哭,哭他幼时丧母,小小年纪就得担起长兄的责任,照看自己的弟弟妹妹,只觉得心疼的不得了。 从御书房回来的朱元璋和朱标在门口就听见他俩的嚎哭,满脸紧张的大步走了进来。 “这,怎么样了。”朱元璋看着朱长安实在是害怕极了,在刚看到昏迷的大孙的时候,他恨不得把御花园的人全砍了,不过马皇后拦住了他。 “我没事了,雄英他们怎么样。”朱长安一边用湿帕子擦脸一边问道。 “都没事,你就安心休息吧,他们都比你活泼。”朱元璋坐到床边顺手拿起一个苹果削了起来。 “中午怎么回事,为什么好端端的他们全跑水里去了。” 朱标叹了口气:“那个小船本就是做的地上跑的玩具,结果他们几个孩子把船推水里划,前几次都没出事,这回胆子大了上去的人多,动作也不如之前小心结果船就翻了。” “不过原本在船上的只有六个,剩下的孩子都是看见船翻了着急往里跳下去救人的。” “雄英先帮他的姐妹让佳琦不哭了,然后潜下去救起了允炆,半路上被侍卫接了过去。” 朱长安听了半响并不买账:“我看见雄英在水里扑腾了。” 朱标犹豫了一下:“说是一个去救人的太监在水里抽筋惊慌中拉了雄英的脚一下。” “你信吗?”朱长安看着朱标不假思索的问道。 屋里一下安静了,只剩下朱元璋切苹果的声音。 朱元璋不受影响将切好的苹果送到朱长安面前:“吃点水果吧。” 端着盘子的朱长安盯着面前的几块苹果难以置信的问道:“阿爷,你信吗?” “锦衣卫已经在查了,明天就会有结果。”朱元璋温声安抚着朱长安。 “我不相信巧合,世界上从来没有巧合,所有的巧合都是人为。” 朱元璋笑着按了按他的腿:“小小年纪别想那么多,这些天你好好休息我让张侍读陪着你。” “阿爷,把他们祖宗三代都查一查尤其是籍贯地...嗷轻点,轻点......”朱长安此刻满脑子都是阴谋论。 “好好好,一会儿你多吃点东西,别让你阿奶担心,懂不。”朱元璋又揉了揉他原本用力的地方。 “知道了。”听见朱元璋的话,朱长安得注意被转移了一些。 “说起来那船还是照着你的鸠车改的呢,原本有个头带着后面的几个小船走,那些孩子把链子拆了。”朱标无奈的剥着橘子说道。 “他们能拆下来。”马皇后有些惊奇的问道。 “那肯定不能,是砸断的。”朱标摇了摇头。 ------------ 第 66章 阴云密布 几人边吃东西边聊,很快身体虚弱的朱长安便困了,然后就各自休息了。 一三八三年八月四日。 朱元璋和马皇后坐在一起讨论着昨天的事情,这次的事情让两人面色都不太好。 没一会儿守门的太监领着一个面色悲痛的宫女进来了,宫女跪在两人面前带着哭腔说道:“皇孙女朱佳琦薨了。” “昨晚不是还吃东西了吗?”马皇后瞬间想到了其他几个落水的孩子,顿时担忧不已。 “皇孙女下午还好到了晚上突然发热,请御医看过后也吃了药,可是一晚上都没有好转,到了早上皇孙女就薨了。”青棠哭着回答道。 朱元璋看着马皇后略一犹豫:“叫上太医院院使先去吕次妃那里看看,然后咱们再去看长安。” 马皇后点点头,两人便一道往东宫吕次妃住的地方走去。 一刻钟后到了吕次妃住的地方。 两人进去只听见一片哭嚎声,几个御医跪着请罪,吕瑾抱着朱佳琦小小的身体不愿撒手。 “把孩子放回床上去。”马皇后喝诉一声。 很快随着马皇后说话,原本乱糟糟的屋里再次恢复了秩序,等到太医院院使到来给朱佳琦看过以后摇了摇头。 原本哽咽的吕瑾再次嚎哭起来,情绪激动中一下子晕了过去。 一个时辰后。 朱标看着吕瑾神色复杂的说道:“御医说你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要好好休息。” “殿下......”吕瑾愕然的看着朱标。 “琦琦已经走了,你要保重身体,御医说你哀思过度胎像不稳。”朱标握住吕瑾的手。 听到琦琦吕瑾忍不住再次哭了起来:“殿下,妾实在是忍不住。” 朱标无奈只能抱着她继续安抚。 —————— 坤宁宫,暖阁。 马皇后在叮嘱落水各宫的人让他们多加照看后便去了暖阁。 朱元璋待了一会儿便离开去处理事务了,马皇后一边处理后宫宫务一边看着朱长安躺在床上看书。 期间朱雄英还来看过他一次,看着他活蹦乱跳的朱长安原本悬着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去,实际上朱长安对其他人的在意并不多,主要关注点就是他这个去年就该死却没有死的弟弟。 朱长安怕极了,尤其是有他母妃在前,所以去年他把他弟弟盯得死死地,今年刚觉得没事了结果一下子给他来个大的。 毕竟亲近程度不同,他简直不能想象朱雄英要是没了他该怎么办,相伴九年便是猫狗都得哭一场,何况这还是是个嘴甜会粘着你与你撒娇的弟弟。 朱长安的心可以说从今天这才放回肚子里,一切都过去了,他弟弟应该不会死了。 想着想着朱长安就忍不住笑出了声,历史的车轮依旧不断前行但也就此走向了不一样的岔路。 马皇后看他笑了也跟着笑:“看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没什么,嘿嘿。”朱长安嘴上应了一声随后便激动的抱着手里的话本直乐,甚至忍不住在床上打了个滚儿。 很快随着日落月升各个宫里都传来了好消息,大部分孩子都退烧了。 一三八三年八月六日。 后宫传来消息,赵妃所出的十三皇女朱清慧,发热三天都止不住已经于早上薨了。 原本因为朱长安身体大好而高兴的马皇后愣了一下,随后长叹一声让人按流程准备后事。 得到消息的朱元璋并没有去赵妃宫里,只是派了太监去劝慰一下,然后便着急忙慌的来到了坤宁宫。 “妹子啊,长安的身体如何。” 马皇后看他表情不好不由得也带上了些许紧张:“刚刚太医看过已经大好了。” “起居录上记着雄英这几日总是嗜睡困倦,昨夜还吐了。” “这.....今日清慧还没了,我实在是有些担心。”朱元璋说着面上露出几缕担忧,他女儿多死了也不是很难过,毕竟后宫的小孩子多的他都分不太清楚了,可是这长在眼皮子底下的孙儿可不一样。 “这几日咱政务繁忙实在看不过来,妹子你一定要多费些心思在长安身上,咱实在是害怕呀。” “你说实话。”马皇后拉住朱元璋抬头看了一眼周慧,对方立马领着屋里的所有宫女太监离开了。 看朱元璋不说话马皇后急得打了他胳膊一下。 “......查出来了,凤阳那边出了问题,那里因为皇陵勋贵...需要供养的人太多致使百姓贫苦。”朱元璋有些难以置信但却又能够理解:“我明暗分别派了三批人过去,咱们的宫人一向是只收穷苦无依得人家......” 话未说尽,马皇后却已经什么都明白了,甚至还惊出了一身冷汗:“查出多少人了。” “百余。”朱元璋安抚的握住马皇后的手。 “以后乖乖的药我亲自去熬,宫中再收人必须找人查验籍贯但有误差决不能用。”想着那日朱长安惨白的小脸又想到其他孩子那没精神的样子,以及宫中已经没了的两个孩子,马皇后冷着脸说道,眼中闪过狠色。 朱元璋点点头:“各宫都要处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妹子你千万不要心软。” 马皇后没说话只是阴着脸点了点头。 一个时辰后。 暖阁。 “来乖乖,来吃药了。”马皇后端着药进来笑吟吟的招呼他过去。 “又吃药,我感觉我都好了。”朱长安从床上爬起来不满的叨念着,但还是接过碗屏住呼吸将药一饮而尽。 “乖乖真棒,来吃糖。”马皇后说着把糖塞进他嘴里。 “说起来我最近总有点心慌,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了阿奶你看见我的墨攻了吗。”朱长安随口说道。 “我让人去喊,你乖乖的待在床上不要乱走,御医说你要多静养。”马皇后神色不变帮他掖了掖被子温声说道。 一刻钟后。 “喵~” “喵喵喵......” 朱长安接过被抱来的墨攻,欢快的撸着他玩和他喵喵喵的对着叫起来。 一三八三年八月十日。 ------------ 第67章 转了又好像没转 朱长安躺在摇椅上,看着窗外暗沉的天空,阴云密布,雷声滚滚,看来暴雨就要来临了。 这几日屋里宫人的情绪好像都不高,雄英也有三日没来了,朱长安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想不出原因,并且很快就被张侍读讲的新故事吸引了过去。 暖阁之中一派祥和。 午时。 阳光炙热,天空湛蓝,偶尔还会传来几声鸟鸣。 在腹痛和呕吐以后,床榻上的朱雄英就此昏迷不醒,屋中一众御医神色慌慌只觉得大难临头。 “咱孙儿要是有什么事,你们就都别活了。”朱元璋恶狠狠的看着跪了一地的御医。 马皇后伸手拉了拉他,然后暗示御医们继续想办法。 随后两人悄悄的走到另一间屋子:“重八这事先不能告诉咱乖乖。” “咱知道,可是这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要知道咱大孙年纪也不小了,他要是遣个人去问询一下子就得露馅。”朱元璋也有些无奈,以前趁他小糊弄他也不是没糊弄过,朱长安知道后立马把说假情报的宫人赶走了,理由也很简单你在我这就是我的人,但你敢蒙骗我那就从哪来回哪去。 孩子越大越有主意,对于他来说是好事但也是一种幸福的烦恼。 两人又仔细说了几句这才各自分开。 酉时。 小太监脸色惨白的在御书房门口将朱雄英药石无医已经没了的消息告诉陈谨。 陈谨听罢内心惶恐极了,但还是面色如常的走了进去,快速的走了几步一下子跪倒在朱元璋面前声音颤抖:“陛下,雄英皇孙薨了。” 朱元璋的目光从奏本上移开,握笔的手也停住了:“你说什么,中午不是才喝了药吗?” 陈谨不敢抬头只是带着哭腔说道:“东宫刚传来的消息,小皇孙就是在一刻前没的。” “太医院那些废物......”话未落尽朱元璋已经扔了手里的笔大步的走了出去。 一刻钟后。 朱元璋和马皇后路上碰见便一道疾步而来。 屋中吕瑾在床边哭的不能自已,好几天过去了落水的事情早已被查的明明白白,她很清楚佳琦是他救的要不是雄英给了她一巴掌,成功的让她不再哭闹了,曦遥两姐妹根本无法弄住她更遑论将她拖到岸边了,允文更是直接要不是他将其托起来根本就撑不到侍卫的到来。 可是如今他却偏偏没活下来,不管原因理由这就是她的罪过。 不过好在她也没了一个孩子而且肚子里还有一个所以也没有受到什么责罚。 马皇后拉着朱元璋的胳膊,用尽量温和的语气询问着跪在地上的太医院院使雄英的情况。 最终在几人惶恐的求饶声中屋中哭声一片。 到处开始换上白色,马皇后和朱元璋还有朱标三人在另一个屋里坐下,几人互相看了看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最终还是马皇后先开了口:“御医说三日后长安可以停药。” “那便仔细想想咱们到时候该如何说。”朱元璋话音刚落,朱标看着他们通红的眼眶也不由得长长叹了一口气。 七日后。 朱雄英年岁尚小所以生前未得到册封死后追封虞王,谥号为“怀”,葬于钟山。 送葬当日朱长安还是跟着大家一起去徒步送葬了。 看着朱雄英的棺材消失不见后,朱长安心中绷着的那根弦一下子就断了,先是仰头望着晃眼的太阳随后又望向那一个个看起来面容沉痛的臣子,恍惚间只听见一声声急切的呼唤便眼前一黑再没了意识。 一三八三年十二月一日。 送葬那日回去的时候朱长安当场昏了过去,还好身边的人眼疾手快才没让他一头栽到地上。 随后当夜便发起高热,病情严重反复三月才止。 刚刚大好的朱长安靠在躺椅上,窗外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哥哥。” “大兄我让玉干教我做的桂花糕你尝尝看。” 几个弟弟妹妹围在躺椅周围,看他睁开眼睛看向他们后脸上都露出了讨好的笑容。 “真好吃,怎么想起学这个了。”朱长安坐起来接过碟子捻了一个吃掉然后笑着问道。 朱曦遥略一犹豫还是如实说道:“早些日子便学了,还是当初雄英身边的青松教的,雄英爱吃便自己去学是怎么做的,然后我们一起玩便也跟着学会了。” 听罢朱长安一时无言陷入了沉默。 原本兄弟姊妹五人,在少了那个最活泼开朗的一个以后,几个人聚在一起竟然有些相顾无言。 日子还短,雄英的音容笑貌在他脑海里还颇为清晰,至于青松现在平静下来听到这个名字不由的有些怅然。 他现在还能记得初见时青松抬头看向他们的样子,瓜子脸柳叶眉,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是那样的美好。 可是由于雄英薨逝,在知道消息后的他气急,口不择言的直接说道雄英没了他们凭什么还活着,后来他缠绵病榻的时候才知道阿爷将他们全部都做了雄英的陪葬。 大概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青松就知道了自己的结局,所以才会望着他露出那样悚然绝望的表情,哭的那样狼狈。 是他的错,可惜那又能如何,如今后悔早晚八春了,第一次知道任何时候都不能乱说话的朱长安想着想着不由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些日子你们还好吗?” “大兄我们一切都好。”朱曦遥说着摸了摸小妹妹朱暄妍的头。 朱暄妍抬头看了看姐姐,在朱曦遥点头后便爬上躺椅亲昵的抱住朱长安的胳膊:“哥哥先生说妍儿的课业有进步呢,还夸奖妍儿了。” “妍儿真棒,哥哥送妍儿个娃娃做奖励,以后还要继续努力好不好。” “好。”朱暄妍大声应道高兴的趴在朱长安怀里打滚撒娇。 朱长安和姐妹两人就着这几日的见闻聊了好一会儿,忽然发现朱允熥一个人闷头在那吃糕点几乎一句话也不说,要不是他就剩这一个一母同胞的弟弟了他肯定是发现不了他的。 ------------ 第68 章 开工大吉 “允熥。” 冷不丁的听见自己的名字朱允熥吓了一跳:“大兄。” “允熥近日过的如何。”朱长安温和的看着他问道。 “嗯...都好......”朱允熥看着糕点支支吾吾的回答道。 “最近都做了些什么呀。” “嗯...没做什么......”朱允熥低下了头整个人显得格外腼腆。 “他和我们一样,我们每天都在一起,允熥可厉害了他养的花都开了呢,不像我们养了那么多花都没活两株。”朱曦遥见朱允熥畏畏缩缩便接过话头将他拉过来揽着他说道。 朱长安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几人又是一阵说笑,很快到了霞光满天的时候他们就都离开了。 看着空落落的屋子,哪怕已经过了三个月朱长安还是有些不适应,他总有种只要喊一声就能够再次看见那个小倒霉蛋的错觉。 “小英雄......”侧躺着望向窗外朱长安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声音很轻几乎微不可闻。 戌时。 “阿奶你在我住的这边再收拾一间屋子,我想把允熥接过来和我同住。”朱长安抱着枕头窝在床里。 “哦,那还和我们睡吗?”马皇后应道顺便问了一嘴。 “嗯,不了我和允熥一起。”朱长安略一犹豫便做出了决定。 “那好我现在就让人去收拾,明天就能住了。”马皇后很快将此事安排了下去。 “嗯。”朱长安点点头。 次日,晨光熹微。 屋中宫女太监井然有序的把迷迷糊糊的朱长安拉起来洗漱穿衣,直到坐上饭桌他的脸上还带着一些迷茫。 “快尝尝这个粥合不合你的口味。”马皇后给他端了一碗青菜瘦肉粥。 “嗯。”朱长安乖巧的捧着碗。 “把鸡蛋吃了,兜里别忘了揣糖。” “哦......” 两个时辰后。 早朝结束,朝臣们都明里暗里的朝太子那里看,许久未见皇太孙大家伙都想去和他们说上两句。 蓝玉最是干脆直接走了过去,嘘寒问暖的跟着他们往东宫走去。 “舅姥爷,我去坤宁宫。”走到一个路口朱长安停了下来。 朱标扯了想要跟着走的蓝玉一下,见状蓝玉犹豫了一下只好停下脚步恋恋不舍的看着朱长安:“那我明天再去看你。” “好呀。”说着朱长安就笑着和他们分开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坤宁宫。 马皇后绣完最后一点,咬下线头:“哟,我的娇娇儿来了。” “阿奶。”朱长安揪了揪喉咙轻声说道。 “怎么了,嗓子疼?”听见声音马皇后放下手里的衣服将朱长安拉到跟前。 “有一点。”朱长安咽了口唾沫忍不住又在自己喉咙处揪了几下。 “把林御医叫过来。”马皇后吩咐了一声然后倒了杯水给他:“先喝点水润润喉,我可怜的乖乖,先忍一会儿,陈御医在偏房候着,一会儿就过来了。” 没一会儿御医陈和便到了,行礼过后进行看诊,很快写下药方。 一刻钟后御医林森也到了,看诊以后写下方子在与陈和交流过后他俩又重新商定了新的方子交由周慧,让她去安排熬药。 半个时辰后。 屏住呼吸喝下一碗苦药的朱长安皱褶脸问道:“林御医我还要多久才能好呀。” “回太孙,这次不严重也就这一两天就好了,平时记得要多喝水。”林森神色轻松笑着答道。 听到这朱长安放宽了心,嘻嘻哈哈的开始同他开起了玩笑。 风雪呼呼的离开了,很快三个月后又到了换季的时候。 一三八四年三月一日。 朱允熥起身在屋里打了一遍拳,随后听见声响欢快的跑去跟着送药。 在坤宁宫这边待了三个月,他整个人都活泼了不少。 虽说在东宫吕瑾也不曾差过他什么,可是对比起自己的亲子到底还是会有所区别。 其实平心而论作为后娘吕瑾这几年已经做的很不错了,对孩子们也是极尽关爱,甚至在私下里小孩子们会喊吕瑾母妃,一直以来受她照顾的常婉的三个孩子,朱曦遥大了懂事,朱暄妍总是被朱曦遥带着玩常常听她说起常婉的好还能对母妃心生好感和好奇,但朱允熥却对常婉没有什么感情,反而对吕瑾更有好感,还常常因为偶然听见宫人说他克母而自卑。 虽然后来说这话的宫人被发现惩罚,但自卑的种子已然埋下,甚至想要讨好吕瑾的他也学着朱允炆悄悄喊她母妃,被制止后还以为她是怕被克到而不让他这样叫,因此变得更加自卑敏感了。 不过好在他年纪尚小,很容易受到周围人和环境的影响,都不用特意教导,不过三个月朱允熥就几乎变了个样子。 “大兄。”朱允熥小小的身体躲在马皇后后面,从她腿边露出个头来。 “来的挺早呀。”朱长安接过汤药刚准备喝便发现对方直勾勾的眼神随即笑着问道:“要不要来点尝尝?” 朱允熥犹豫的摇了摇头:“不要。” “来嘛。”朱长安笑嘻嘻的引诱着他,还故意舀了一勺吹了吹递到他的嘴边。 “可是他闻着好苦。”虽然闻到了苦味但看着面前的勺子朱允熥还是乖乖张开了嘴。 “加了糖不苦的。”朱长安使劲忍着笑给朱允熥喂了一勺。 眼瞅着朱允熥含了一勺苦药不敢吐出来咽也咽不下去,整个人急得在原地转圈直哼哼,朱长安顿时笑得前仰后合不停的捶床。 “没事,直接吐,对,来漱漱嘴。”还是马皇后笑归笑但却拿了个空茶杯递到朱允熥面前,在对方吐到里面后还给他端了杯香茶漱口。 “大兄。” “哈哈哈哈......” 看着对方可怜巴巴的小表情,朱长安笑得更欢了,马皇后瞥了这个以调戏自己弟弟为乐的坏家伙一眼,又给朱允熥嘴里塞了一颗蜜饯。 “你呀,天天就欺负你小弟弟。” “弟弟就得趁小欺负,不然等他长大就欺负不到了,哈哈哈.......”朱长安乐不可支的说着他的歪理。 ------------ 第 69章 暗黑料理烧烤 马皇后不置可否,但想到这孩子未来就藩确实见不到了,也就没多说什么,毕竟吃亏的不是自己的宝贝,从某种方面来讲只要触及到朱长安她也是擅长拉偏架的。 “屋里这么热闹啊,干什么呢笑得这么高兴。” “母后。” 朱元璋和朱标一前一后的进来,就看见了朱长安在那笑得跟花似的,声音都变了。 “干好事呢,嘿嘿。”朱长安说着又是笑个不停。 “哥哥骗我药是甜的。”朱允熥涨红了小脸气鼓鼓的发出控诉。 “这么重的苦味你也信,真是个小笨笨。”朱元璋笑吟吟的摸了摸他的头,然后把他推给朱标自己坐到床边去询问朱长安今日的身体状况。 “小事,况且他哪次换季不得病两天。”马皇后毫不在意的将切好的苹果用竹签串成一串递给朱长安他俩。 “夏天?”朱元璋略一思考的说道。 “热伤风。” “.......” 听见这个回答朱元璋不由得陷入了沉默,床上的朱长安则表情无辜的眨着大眼睛看着他。 ———— 一三八四年五月一日。 天空澄净,暖风柔软。 朱长安坐在软垫上挑着橘子灯,新奇的看着这个恰到好处的石洞,隐蔽却又不是很狭小,摆放着很多的小东西。 朱允熥像小蜜蜂一样勤劳的摆弄着各种物品。 先是将木柴堆好然后用橘子灯的火努力的将其引燃,随后欢快的举着好几串从小厨房拿来的已经处理好的肉串胡乱的烤着。 因为不乐意让宫女太监进他的秘密基地所以这些东西都是他自己搬的,很是费了不少功夫。 “你自己可以吗?”朱长安看着那一布兜的肉串以及各种蔬菜水果有些犹豫的问道。 “可以,可以,大兄你先等一会儿,一会儿就能吃了。”朱允熥从布袋里拿了一把一起烤,神色十分专注的转着手里的串串。 “嗯。”朱长安没再说话但也拿了一个跟着一起烤,烤肉这个事情对于他来说还是很新鲜的。 “大兄我和你说这个肉烤起来可好吃了。”朱允熥想着咽了咽口水信誓旦旦的说道。 “嗯,小弟加油。”朱长安一边嘴上应和着一边点头。 烤肉很快就有了香味,不过他俩都没停手还在继续烤着,因为怕不熟。 随着烤肉的香气越来越大,他们两个都被火烤的热红了脸。 “大兄,我先尝尝熟没熟,熟了这些都给你,我再烤新的。”朱允熥说着将一串肉递到嘴边,不断的冲它吹着气,好不容易才送进嘴里咀嚼了几下便含糊不清的说道:“熟了哥,又焦又嫩的说不上来,反正可好吃了。” 说着把他手里剩下的肉串都递给了朱长安,然后一边被烫的吸溜吸溜的吃着手里那一串的肉,一边拿了新的不一样的肉串开始烤。 “嗯。”接过朱允熥递过来的肉串,朱长安颇感新奇的吃着。 这肉串虽然外面有些焦但里面却是鲜嫩多汁,不过味道并不是都很好,因为有的烤的过火已经有些苦了,有的地方却还有点生,但是出于这是弟弟亲手烤的这层滤镜,他还是满口夸赞不住的说着好吃。 “允熥真厉害,我就烤不出这么好吃的肉。” “嘻嘻......”朱允熥高兴的眉眼弯弯嘴都咧到耳朵根了,烤的更加积极。 不多时忽然听见了不少凌乱的脚步声以及轻微的推搡声。 他俩一起寻声望去只见洞口处两边各围着几个小脑袋直勾勾的盯着他们看。 朱允熥愣住了一时间说不出话,猛地转头看向朱长安,朱长安看看他又看看洞口呐呐的说道:“你好像暴露了。” “嗯。”朱允熥愣愣的应了一声。 “你的小窝保不住了。” “大兄......” “可以叫他们进来吗?”看着外面跃跃欲试的叔叔姑姑们朱长安只好轻声问道。 “嗯。”朱允熥有些无措的点了点头。 看他同意朱长安这才对着洞口喊了一声:“进来吧。” “嗷。” “大侄儿。” 几个六七岁的皇子皇女一窝蜂的窜了进来,围到他们身边,不住的赞叹张望。 “允熥,允熥我可以和你一起烤吗。” “还有我,还有我。” “我也要。” 几个小孩叽叽喳喳的嚷嚷着目光从摆在棉布上的各种串串转向了朱允熥。 “好...可以的。”朱允熥被孩子们盯着,本就红着的脸越发烧的厉害结结巴巴的回答道。 “嗷,好哦。” “我要这个.......” 几个孩子顿时七手八脚的瓜分着那些没烤好的食物,就这样原本可能半天都不见少的食物,顷刻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快速消失。 被烤的滋滋冒油的各种肉类香气扑鼻,是最先被吃完的。 随后他们见什么烤什么,就是切好的橘子苹果都要放上去过过火。 待到吃饱喝足后,一群小孩离开狭小的石洞,跑到花园里躺在草地上晒太阳,微风拂过,带来泥土和青草的香气,让人心旷神怡。 他们就这样欢快的躺在草地上,互相诉说着回味着刚刚食物的美味,仰望天空,看着蓝天白云,听着飞鸟鸣叫,感受微风拂过,享受着饭后的浑身放松的安逸与美好。 酉时。 “十三姑姑,十四姑姑,十六叔,十七叔,十八叔时候不早了,咱们下次再一起玩。”朱长安说着拉着朱允熥在轿前朝着另外五个孩子挥手告别。 “大侄儿明天见。” “允熥侄儿我们明天再一起玩......” 就这样几个孩子互相挥手告别,然后就被各自宫里的宫人带走了。 一三八四年五月二日。 丑时。 “......夏喜,去将林御医叫过来。”朱长安蹲在恭桶上,双手捂着脸声音里还带着一丝虚弱。 “是,太孙不要急林御医很快就能到。”夏喜立刻吩咐了值夜的小宫女去叫睡在偏房的林御医。 朱长安点点头半点也不想说话,只是死死的按住自己的肚子,他敢肯定他以后再也不敢吃自己瞎折腾整出来的食物了。 ------------ 第70 章 赌注 林御医进来后快速的行了个礼,然后便半跪在朱长安面前给他诊脉。 看完以后很快便写出了药方让人去抓药煎药。 “太孙你又贪嘴了。” “......”朱长安默不作声的眨了眨眼,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干。 “唉,太孙已经是大孩子了以后见了东西吃起来还是要注意才是。”林御医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所以此刻开完药也就不由得多说了一句。 “嗯......”朱长安面露痛苦低低的应了一声:“药什么时候能来。” “快了,也就半个时辰。”夏喜在旁边小声回复道。 闻言朱长安顿时倒吸了一口气,难过的呻吟了两声,然后就擦好屁股就趴在床上抱着暖水袋缩成一团猫着了。 两刻钟后,药还没到马皇后他们二人倒是得知了消息急忙的赶了过来。 “真是遭罪了,我的乖乖。”马皇后坐在床头摸了摸他的额头心疼的说道。 “就是以后可不许瞎折腾了,想自己烤也得带上厨子才行。”朱元璋也坐到床边跟着附和。 “嗯。”朱长安闷闷的应了一声。 “你肠胃弱要多注意些。”马皇后拉着他的手悉心叮嘱着。 “哦。”朱长安应了一声撇了撇嘴显然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要知道你可是全场最佳,这么多孩子只有你吃坏了肚子。”看他不以为意,马皇后便故意学着他说话告诉他有多脆弱。 “......啊?”朱长安震惊的扬起了脸,望向她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唉,喝完粥记得乖乖喝药,我先走了。”朱元璋叹了口气对他点了点头表示就是这样。 “不吃点东西?”马皇后看向他。 “一会儿该上朝了。”朱元璋摇了摇头。 马皇后不再劝说,习惯的将原本要塞给朱长安的糖塞给了他,让他带着糖边吃边走。 很快朱元璋离开,马皇后则是坐在旁边看着他絮叨宫中事物,朱长安开始还附和几句后面便眼皮打架睡了过去。 ———— 御书房。 距离上朝还有一会儿,朱元璋趁着太子还没过来翻着最新的密报。 看着看着就不由得冷哼一声:“这是杀得不够彻底啊。” “还天街踏尽公卿骨,黄巢你也不行啊,亏我大孙那么喜欢你的诗。” 朱元璋看着手里的密报,面容阴冷的露出了一丝危险的笑容,心下暗道还是没踏尽啊,有胆子把手塞到咱这,还改名换姓,看来还是杀的不够狠,这些鼠辈便是化成灰咋也要给你扬了。 哪怕杀不尽,咋也要让你几十年不敢冒头。 烛火幽幽,空气中带着一种莫名的冷意。 一三八四年五月五日。 “大兄...大兄......” 朱允熥趴在床边轻轻的呼唤着,眼看着朱长安睡眼朦胧的看了他一眼,顿时兴奋的跳了上去声音都变大了不少。 “大兄...大兄!” “嗯...干嘛?” 朱长安郁闷的看了看他随后瞬间又闭上了眼睛。 朱允熥见状立马用力的摇晃着被子:“哥哥你别睡,你答应过病好了要送我去上学的。” 朱长安:“啊ಥ_ಥ” 最终半梦半醒的朱长安还是爬了起来,临走还不忘叮嘱夏喜记得把被窝给他留着。 在温暖的轿子里,朱长安抱着毯子斜靠着香枕犯迷糊,也不知道是香枕的味道还是熏球的味道直让他舒服的意识模糊。 忽然间几道身影伴着冷风吹入:“大哥。” “哥哥......” 一个小不点直接扑倒了朱长安的身上,猛地被砸中差点背过气去让他整个人顿时就清醒了过来。 “小不点,你好沉。”朱长安用了点劲将她抱到怀里一下子打了个哆嗦:“还好冷。” 朱暄妍看他怕冷的样子嘻嘻哈哈笑个不停还故意把冰凉吧唧的手塞过去。 朱曦遥和朱允炆则是各自坐在了一边,几个小不点看着对方的表情都不太自然,带着一种诡异的感觉。 “你们怎么了?”朱长安哄着妹妹忽然发现了这几个孩子罕见的沉默了起来。 不明所以的朱长安挨个扫视了他们一遍有些摸不着头脑,便开口问向这里最大的那个倒霉蛋:“二妹?” 朱曦遥没有说话不过脸上悲喜交加表情怪异,明明看着很高兴,却强行要忍住的样子让他分外好奇:“俗话说得好,事无不可对人言,你们是做了什么不能说的事。” 朱曦遥表情凝重的捂住额头长叹一声:“我们打赌来着,我赢了...哈哈哈......”前半段还一番忧愁的样子,后面瞬间就语气欢快的漏了馅。 “我们都和学堂里的叔叔姑姑们打赌来着,赌的就是你会送谁一起去上学,所以我们都和你说了要你病好以后送,你开始的时候没发现我们说的是同一天吧。” “......”朱长安没有说话默默的点了点头,他确实没注意到但是晚上他们走了以后他就被陈欢提醒了。 “我找坐庄的十三叔加了一个选项,押你会把我们一个不落都拉上,这下子我的押的钱一下子就翻了五倍,哈哈哈......”朱曦遥说着说着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姐姐,你怎么不带上我,那我押哥哥送我去的那个还算数吗?”朱暄妍鼓着脸一边埋怨姐姐一边想着自己压的那一个月月奉。 朱允熥满脸写着难过:“不算了吧,那我是不是也输了。” 朱允炆面上带着几缕惆怅:“还有我......” “你不是没压吗?”朱暄妍顿时好奇的的问道。 “看你们都玩没忍住,我后来偷偷压的。” 三个难兄难弟互相一看,原来大家一样惨顿时就有了心理安慰。 唯一胜利者朱曦遥绷着脸,努力做出自己并没有很开心的样子,后来发现实在忍不住就放弃了,干脆的把妹妹挤到朱允熥他们那边去,让他们三个倒霉蛋坐到一起愁眉苦脸,她自己则是挤在朱长安身边去蹭他的毯子。 ------------ 第 71章 旋转的木剑 两刻钟后。 “我们走啦。”朱曦遥拉着朱暄妍率先跳下去了。 “哥哥晚上见。”朱允熥紧随其后的跟了下去也冲他摆摆手。 “大兄,回见。”朱允炆见状乖巧的行了个礼也跟着下去了。 轿子又开始往回走,不过这回变得慢慢悠悠的了。 送完他仨,朱长安并不着急回去,他甚至想直接睡在这里,一点也不想挪窝,毕竟过两天就又得跟着他们早起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别人就睡两三个时辰都精精神神的,自己每天却怎么都睡不醒。 坤宁宫。 夏喜在路上拦住原本想直接回暖阁的他们。 “见过太孙,皇后说让你先和他们吃完饭再睡。” 朱长安迷迷糊糊的应道:“.......哦” 早饭吃的很快,不过吃完以后他也不困了,不想写课业,便觉得左右也闲来无事,干脆就把侍读张嵘叫来给他上课。 读书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一晃眼一上午就过去了。 朱长安满意的看着这本还在编写的菜谱,图文并茂详细的写了制作方法和成品的样子。 负责小厨房的赵三娘和厨子纪三味乖巧的站在一旁。 这本书是他俩一同撰写的,目前收录在里面的只有五十二道菜,图文都是赵三娘完成的,她的手很巧就像刺绣画花样一样画出了菜的样子,上面的菜是两人商量着记录上去的。 “真不错,继续吧。”朱长安满意的将书还给赵三娘。 然后告诉夏喜给他们拨一千两作为赏钱,让他们继续编写。 两人闻言顿时喜形于色伏地谢恩。 匡匡的几个头响亮的将朱长安吓了一跳,在被夏喜带出去的路上两人还是不住的对他千恩万谢。 屋中看着他们离开时那激动的模样让朱长安颇为不解并且有些茫然的看着陈欢:“怎么这么激动。” “太孙,你给的太多了。”陈欢眼神羡艳的说道。 “很多吗?”朱长安不太理解。 “他俩加起来就是干两辈子也挣不了这么多。”陈欢说着面上不显但心里也是忍不住的嫉妒。 “那现在百姓一般一年能挣多少呢?”朱长安好奇的问道。 “百姓的话一年大概两三两。”陈欢小声的说道。 “官员呢?” “九品官员的俸禄折合成银子一年大概是三十两。” “额......”朱长安不知道说什么了,明朝的俸禄低他知道,但是这也就是一个固有印象,可是具体的低能多低,高能多高,钱的购买力,其中的各种差异他是一点也不明白。 毕竟他现在连宫门都没出过,在自己的屋里就没见过不好的东西,平日也没有需要他花钱的地方,让他体验不到对钱的需求以及重要性。 一说起来就是挂式这个价值不菲,那个库缎寸锦寸金,这样的话听多了便完全想象不到底层民众的生活,他目所能见的最惨的就是需要每日干活得宦官宫女了。 此刻他忽然有了一种想出去看看的欲望,他想知道在这个金堆玉彻的安乐窝外真实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不过这个想法并没有持续很久,在林森御医给他请完平安脉后,他就往演武场去了。 演武场。 几个人影正在辗转腾挪。 陈靖安柔韧有余的应付着豫王朱桂、汉王朱楧、卫王朱植这三个小孩的猛烈进攻,旁边围观的小孩子们有叫好的,有对着几个小王爷瞎指挥的,还有催促陈靖安快点把他们都打倒的,一堆人吵吵嚷嚷声音低了都听不见说话。 很快不到一刻钟,三个小孩就都败下阵来,其中朱植不肯认输,抱着陈靖安的腿往上爬结果被拎着领子提了起来,悬在半空嗷嗷直叫。 “放我下来。” “那你认输吗?”陈靖安温柔的问道。 “嗷,认了认了,快松开我。”朱植晃荡着四肢好像被掐住后脊梁的小猫。 看着他们走下来朱长安兴奋极了跃跃欲试看向陈靖安,旁边的郑国公常茂见状问道:“太孙我的身手也不错,要不要和我试试。” 闻言朱长安眼睛一亮:“好呀,舅舅。” 两人各取了一把木剑准备开始切磋。 朱长安试探的同他过了几下,然后便手上一松,惊恐的看着飞到半空中的木剑旋转着砸向人群。 “舅舅?”朱长安望向木剑坠落的地方,此刻的声音还带着一些迷茫,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手,又看了看他。 常茂傻了眼,他也没用力的,就下意识的挑了一下哪想到会这样,甚至被砸的人群也瞬间安静了下来,全都震惊的看向了他们。 “你这这么大人了还欺负小孩,来和本侯打。”蓝玉看着迷茫无措的朱长安眼珠一转夺过颖国公刚从地上捡起的剑就冲了过去。 常茂怔了一下立马用力挡住:“来的好。” 原本安静的人群再次响起加油声。 朱长安也缓缓的退到边上冲着他们喊道:“舅姥爷加油。” 颖国公傅友德立马凑过来拉住他的手问道:“刚刚有没有伤到手。” “没有。”朱长安摇了摇头。 “他好凶呀,一下子就把你的剑挑飞了。”朱植抱了好几把剑挤了过来。 “就是咱们还是和陈师傅练吧,我觉得还是他比较好。”朱桂说着提议道。 “对对对......” 周围的孩子都跟着附和一时间大伙看向陈靖安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而另一边蓝玉一边与他切磋,一边在近身的时候低声问道:“你疯了,直接挑飞那小祖宗的剑,哄小孩不会吗。” 常茂苦着脸一边挡住他的剑一边轻声回道:“我没用劲。” “还没用劲,那剑飞出去那么远都差点砸的颖国公身上了。” “我哪想到会这样,诶.......”抱怨的话还未说尽,常茂只感到手上传来一股巨力,一下子变觉得天旋地转,身体重重的砸在地上。 “嗷,永昌侯赢了。” “威武!” 蓝玉松开常茂站起身冲着朱长安他们摆手,顿时又引来一阵欢呼。 ------------ 第 72章 生爨羊 看到他走过来朱长安立马兴奋的应了上来:“舅姥爷你真厉害。” 蓝玉立马伸长手臂揽住了他:“那可不,怎么样我是不是比舅舅更厉害。” “嗯嗯。”朱长安应着立马点头如捣蒜:“你是怎么把他摔出去的,我想学那个。” “我也想。” “我也要。” “还有我,还有我......” 十来个公主皇子顿时将蓝玉团团围住,身上多了一堆挂件的蓝玉不敢乱动,只好摆着手表示同意马上就交给他们。 颖国公傅友德、东川侯胡海、安庆侯仇成等人立马趁乱把朱长安拉了过去,趁着蓝玉被小孩子们缠住稀罕的围着朱长安嘘寒问暖。 “太孙之前送你的小马都长大了吧,我这次又得了匹新的小马驹明日就给你送来。”东川侯胡海笑吟吟的说道。 “那有什么意思,谁还没养过几匹马呀,说起来我这次回来的路上遇见了大虫,在他窝里刚好发现了两个小崽子,等他们断了奶我就给太孙送过来。”闻言凤翔侯张龙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说道。 “大虫?”朱长安脑子一时没转过来下意识问道。 “就是山君虎,这是这次得来的战利品里发现的。”宣宁侯曹泰说着变戏法似的从身上取出一块白玉给朱长安系在腰间。 朱长安看到便从腰间拿起喜欢的摸了两下,这是一块的喜鹊登梅玉佩,做工细腻喜鹊活灵活现看起来很是精致。 “真好看。” 颖国公顿时附和道:“是好看,戴在太孙身上不管是啥都显得更加精致。” “那可不,你就算了,本来就黑用白的一配就更显黑了。”宣宁侯曹泰嫌弃的看了一眼颖国公,对方正满脸喜爱的摸着太孙头的手。 颖国公立马悄悄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把手收了回去,确实和太孙白白嫩嫩的皮肤一相对比他实在显得黑的扎眼,心里忍不住的感慨,真不知道他朱元璋是怎么养的,自己闺女都没有皇太孙这小子精致。 “明日太孙跟着上朝吗?”普定侯陈恒凑过去小声问道。 “啊,去吧.....”朱长安看着他犹豫的说道,其实他还是想偷懒睡觉的。 闻言围在他身边的几个公侯都是喜形于色,实在是没有太孙的日子太危险,每每皇太孙在朝的时候朱元璋整个人都会温柔不少,所以他们由衷的希望皇太孙身强体健日日跟着上朝。 “太孙我可以送你一段,正巧我要去东宫找太子。”好不容易把小孩子们哄弄完脱身的蓝玉跑了过来。 几个公侯都有些不满的看着蓝玉,毕竟他们可没有蓝玉敢随意去东宫找太子的胆子。 “好呀,好呀。”朱长安应了一声高高兴兴的跟着蓝玉走了,虽然他们都很热情,可是一群人围着他还是有一点嫌烦的,尤其是看得出来他们都在催他上朝。 一刻钟后。 在路口处朱长安和蓝玉分别去了坤宁宫。 坤宁宫。 “我的乖乖回来啦。”马皇后一边指挥着宫人摆着各色蔬菜,一边朝朱长安招着手。 “阿奶。”朱长安立马甜甜的喊了一声,跑过去凑到马皇后身边。 “今天吃生爨羊。”马皇后指着正在冒热气的锅和桌子上面的食材说道。 朱长安顿时高兴的拖着凳子凑到马皇后身边:“我想挨着你吃,嘿嘿。” “小馋猫,你是想吃我剥的虾吧。”马皇后闻言瞥了他一眼。 “嘿嘿...阿爷啥时候到......”朱长安开心的咧着嘴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生爨羊就是火锅的前身,宋朝兴盛在明朝已经十分普遍。) “早就去叫了,也就是这一会儿吧。”马皇后看着已经开始冒泡的水不由得朝门口张望着。 猛地门口出现一道黑色的身影。 “真香,隔老远就闻见味道了。”朱元璋的声音传来,大跨步的往里走着。 “哈哈哈,是吧是吧,快快快下锅下锅。”朱长安高兴的朝他招手一边指挥着宫女往锅里放蔬菜。 朱元璋笑眯眯坐到马皇后旁边看着他盯着各种食物的馋样。 “快先给我乖孙盛上。”马皇后说着随手将醋放到朱长安的手边。 朱长安捧着碗开始蘸料吃了起来:“今天的驴肉可好吃了。” 听着朱长安含糊不清的话朱元璋点头表示同意。 他们几人吃的很尽兴,朱长安完全没控制住吃了有三碗肉,吃完以后靠在马皇后旁边腻歪着。 “回你屋去。” “不要,太撑了歇一歇。” 朱元璋:“......” 两刻钟后朱长安还是回暖阁洗漱休息了。 看他走后朱元璋便告诉陈谨让他一会儿告诉太孙明天早起。 马皇后笑着戳了他一下:“刚刚怎么不说。” “我可不想听他在我这闹腾。”朱元璋理所当然的说道,满脸写的都是你还不知道他。 一三八四年五月六日。 皇太孙又康复了跟着一起上朝,看着对方不高的个子朝臣们却分外安心。 下朝后,朱长安将工部的李和拉到一边,看着对方冲自己摇了摇头,只好失望的离开了。 回到暖阁看着屋里等候的张嵘立马兴奋的走了过去。 “字经怎么样啦。” “还差的多呢,这些天也就写了二百字左右。”张嵘苦笑着说道。 “哦。”听到这朱长安失望的点点头然后安慰道:“没关系慢慢写三五年总能写完的。” 张嵘点点头两人坐定开始学习。 两个时辰后。 朱长安吃过午饭便去睡觉。 清醒以后看着趴在床边的小王,轻轻的抚摸了几下,小王乖巧的翻了个身让他摸他的肚子。 大橘猫撒娇的样子让他莫名的觉得房间里空落落的,明明屋里都是人,却给了他一种世事无常物是人非的诡异错觉。 猫猫还在,但也只有猫猫还在了。 很快朱长安收拾妥当便去了射殿。 韩夏在给他行过礼后便递给了他一把新的弓。 “太孙年岁渐长,可以换一把更重的弓了。” “谢谢,韩师傅。” ------------ 第 73章 番茄 朱长安笑着开始用新得的弓练习射箭。 这辈子出于没有手机电脑等电子产品的福,他的眼神一直很好。 半个时辰后。 朱长安满意的看着远处插满箭的箭靶。 接过陈欢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手:“我休息一会儿,韩师傅等下与我对练。” 韩夏点点头坐在一旁,两人喝着水谁也没有说话。 一刻钟后。 “韩师傅,你知道为什么舅舅一下子就挑飞了我的剑吗。”朱长安随意挑了个话题。 韩夏看向朱长安握着水壶的手白皙透亮,犹豫了一下:“郑国公是第一次与你交手对吧。” “嗯。”朱长安点点头看向他。 “平日与郑国公交手的都是同伍的将军,他们身手大都不俗......” 朱长安:“.......” 个个将军身手都好,所以与他交手没控制住,行吧,菜就多练,并暗自决定每天多练两刻钟的武艺。 休息完又折腾了快一个时辰,看着天色渐晚这才离去。 暖阁。 朱长安趴在桌子上盯着窗边的西红柿苗默默叹气,在大明这么多年来这还是第一回看见西红柿,也不知道他舅姥爷是从什么鬼地方找来的。 大明现在并没有现代那种西红柿,现在的西红柿只是用来观赏的,根本不堪食。 看着西红柿苗他就想到了现代广为人知的番薯土豆等高产好养的食物。 啥时候他舅姥爷和舅舅要是能给他带点这些东西回来,那绝对是当场起飞,他觉得他到时候能激动的抱着对方转圈圈。 话说这些东西究竟是从哪里传过来的来着,等他能做主了非得让人去抢些回来,实在不行过几年等他成婚了就去他阿爷那骗点锦衣卫,让他们在外探一探,反正这绝对是个有生之年系列,只要在他死前能见着就行了,虽然有可能等他噶了也找不到。 沉思了半天想不出个好方法的朱长安干脆的就不想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何苦为难现在的自己。 所以起身洗漱完就去睡觉了。 一三八四年五月七日。 “阿爷~”鬼鬼祟祟的朱长安爬到床上抱住朱元璋的胳膊压着嗓子黏糊糊拉着长音喊道。 朱元璋看他这副样子莫名的觉得瘆得慌,轻轻的抽了抽胳膊,没拽动只好警惕的问道:“你又干了什么坏事?” “没有。”朱长安装着乖趴到他身上抱住他的腰。 “那说吧,想要什么?”朱元璋看他这装乖卖巧的样子一猜就知道他必有所图。 “嗯...也没想要什么......”朱长安眨巴眨巴眼吞吞吐吐的说着。 “那睡觉吧。”朱元璋看他不说就干脆的拉了拉被子。 “诶呀,你答应我个事再睡嘛。”朱长安晃着他的身体,小脸上写满了我有心事你快问我。 “先说什么事,我先听听再看要不要答应。”朱元璋并不上当。 “我想要几个锦衣卫。”朱长安干脆的说道。 “要锦衣卫做什么?”朱元璋愣了一下。 “帮我找点东西。” “你舅舅他们还不够你祸害的。”一听见找东西朱元璋就想起他那一院子奇花异草,而且据他所知他那些在外就藩的儿子们就没一个没被他霍霍过的。 “咦,哪有呀,好阿爷,你就答应嘛,答应嘛...”朱长安用力晃悠着他的胳膊。 “好好好,别晃了别晃了,给你一个百户所让你霍霍行不行。”朱元璋按住他的手说道。 “行。”朱长安立马眉开眼笑的抛下朱元璋躺下转过身去抱着马皇后的胳膊开始午休。 朱元璋看着他这副用完就跑的样子不由得笑骂了一声:“小崽子。” 一个时辰后。 朱元璋他们早就起来处理事务去了。 朱长安一个人从床上爬起来,任由夏喜帮他净面收拾。 然后在暖阁等着朱元璋送给他的那些人的百户。 刘锦接到消息就立马赶来了,此刻进来心中还有不少忐忑,虽然外面都说皇太孙品性纯良、待人温和,但到底不是亲眼所见,所以分外拘谨。 进屋以后刘锦见到朱长安立马冲他行了个大礼,头也不敢抬。 “起来吧。” “是。” “刘百户可擅长寻物。”朱长安看着他问道。 “擅长,请殿下吩咐。”刘锦立马回答道。 “我想找一种植物,可能叫红薯也可能叫地瓜、番薯、红苕......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在外具体叫什么,他生熟都可以吃,味甜,好种易活,好像是只要有藤蔓就能种活。”朱长安努力的回想着红薯的样子断断续续的描述着:“是海外胡夷的食物,你能找到吗?” 刘锦立马行礼答到:“臣这就安排人去找,不过您能大概说说在哪个小国吗。” “额......”朱长安皱着眉头搜肠刮肚的想着,他是在不记得了犹豫的说了一个他记得的小国的名字:“吕宋、安南?” “那卑职就先从那里查起。” “可是不一定在那里。”朱长安犹豫的说道。 “殿下不必忧心,臣会从那里开始然后散布到周围寻找,只是路途遥远花费的时间可能会久一点。” “嗯,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就来找我或者找我舅姥爷他们。” “是。”刘锦垂首应道。 很快需要找东西却没能从他这得到什么有效信息的刘锦看似信心满满的走了。 朱长安坐在书桌前看着书本,看着看着就顺手把桌子上摆的兰花给揪着吃了。 一刻钟后。 朱长安看着一盆没有兰花了的兰花陷入沉思。 一三八四年六月八日。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子洒在软榻上,朱长安侧躺在上面盖着薄毯用书遮住脸,享受着此刻静谧的气息。 “太孙。”陈欢着急走了进来。 “嗯。”朱长安应了一声没有动弹。 “工部出事了,李侍郎传话过来说您想要的东西炸了。”陈欢快速的说道。 “啊?”朱长安愣了一下猛地坐了起来,书一下子砸到了腿上痛的让他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什么,你说什么炸了。” ------------ 第 74章 爆炸 “太孙不是想让工部的匠人做个蒸汽机吗,那东西炸了。”陈欢虽然不知道什么是蒸汽机但是在他看来既然炸了那大概就是类似火药一类的东西。 将书放到一边朱长安有些茫然无措,他记得他曾经看的小说里写的很好做,那些主角不是一做就出来了吗,怎么到他这就炸了,蒸汽机还会爆炸吗? “研究此物的匠人总共三死五伤,李侍郎他们要去面见陛下解释此事所以命人传话先告诉您一声。” 听罢朱长安立马站了起来:“备轿,立刻送我去御书房。” 一刻钟后。 被催了一路的轿夫喘着粗气将轿子放下,朱长安快速的走了过去。 守在门口的陈瑾立马行礼:“皇太孙.......” “嗯。”没有多说朱长安一个闪身就窜了进去。 “长安。”朱标听见声音一抬头就看见了快步走进来的朱长安不由好奇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爹,阿爷我把工部炸了。”看见朱标朱长安立马凑了过去说道。 “......”朱元璋一听就知道他为啥来了,平日里就爱玩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弄的那些个奇思巧计的玩意结果如今炸了,对,炸了! 想到这朱元璋忽然有些后怕,玩就玩了,可这玩的是炸药呀,这种东西要是炸着他乖孙咋办。 “三死五伤,爹......”朱长安面带惶恐眼中满是无措的看着朱标。 “没事没事,我一会儿让人去处理。”朱标温和的拉着他坐下:“话说你让人做的那是什么呀,我记得他们说过不是火药,怎么也会炸呢。” “我也不知道,我也没想过他会炸。”朱长安说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炸了也没事,记得在他确认安全前你不许去看,也不许去做万一要是炸着你咋办。”朱元璋朝他招了招手将走过来的他揽到怀里:“别害怕,炸就炸了不怪你,回去玩点别的放松一下。” 朱元璋和煦的笑着随后轻声细语的哄着他,很快将朱长安哄走了。 不多时侍郎李和与工部的一些主事来到御书房向朱元璋详细的说明了那些东西炸了,以及爆炸原因。 朱元璋听完想了想没有叫停,但是让他们换了个空旷的场地,万一再次爆炸可以减少损失。 暖阁。 朱长安回来以后有些闷闷不乐,原本觉得应该很容易才是,哪想到会有人因此丧命,一时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个时辰后。 “太孙,该吃夕食了。”陈欢走过来小声的说道。 “我不想吃。”朱长安闷闷的回答道。 “太孙,皇后说做了好吃的等着你呢。”陈欢半蹲到旁边小声的哄着。 “唉。” 叹了口气朱长安还是爬了起来向马皇后那个屋走去。 刚一进屋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 朱长安本能的快走了两步:“阿奶。” “快来,今天喝疙瘩汤,还有你爱吃的菜。”马皇后笑眯眯的说着让他坐到自己身边。 食物的美味让他暂时的忘掉了中午的不愉快,朱元璋看他吃的高兴还给他夹了一个大鸡腿。 等到吃饱喝足朱长安准备回去休息的时候,朱元璋给他塞了一个小本让他带回去看。 回到暖阁将其翻开,上面详细的记录了八个伤亡者的详细信息,其中那三个被炸死的倒霉蛋朱元璋已经给过抚恤,并且还以太孙的名义另给了三十两,受伤的也给了十两作为补偿。 看罢他的心忽然就放了下来,也没有最开始那样不知所措了:“陈欢。” “奴婢在。”陈欢立刻答道。 “把这些人记下来逢年过节给他们送些东西。”说着朱长安将手上的小本子交给陈欢。 “是。”陈欢接过本子恭声应道。 揉了揉眼睛朱长安洗漱完便去休息了。 仿佛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就到了正旦节。 嬉笑打闹的孩童遍地都是,虽然许多叔叔都去就藩了,可是宫里依旧有许多的小孩子,其中一些已经成婚的公主的孩子这天也会被带进来。 “嘻嘻,阿爷~要抱...”朱长安喝了一壶果酒黏黏糊糊的凑过来笑个不停,被朱元璋一把揽在怀里。 “我的乖乖啊,你几岁了净还想着让阿爷抱,嗯?”朱元璋一边宠溺的抱着自己的乖孙,一边调侃着这个明显是在撒娇卖萌的小不点。 “三岁了,嘿嘿嘿......”朱长安嘟囔着回答道,一边给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朱元璋看着自家好大孙不靠谱的回答不由得反问道:“三岁啦,那十一岁去哪里啦?长的谁身上去了,啊?” “被弟弟吃掉了,长在弟弟身上,嘿嘿嘿......”少年狡黠的笑着。 底下坐在吕氏旁边无辜躺枪的倒霉孩子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还让你弟弟吃掉了,再过两年你就十六了知道不。”马皇后调侃的问道。 “哦,那我也还是小孩子嘛。”朱长安不在意的回答道。 “都要成婚了还小。”朱元璋看着他颇为无奈的说道。 “别说成婚了,就是七老八十了也是你的小孩嘛。”朱长安撇了撇嘴故意揪了一根他的胡子然后兴奋的跑开了。 “小坏蛋。”朱元璋黑着脸伸手得了一下没得着。 “哈哈哈.....”马皇后见状顿时笑个不停。 一旁的朱标假意咳嗽两声,也是绷不住的笑了起来。 随着他们的笑声全场上下一片欢腾。 一三八五年六月八日。 正直换季的时候,各色夏衣都送到了。 坤宁宫内。 朱长安看着马皇后处理完宫务正拿着刚送过来的新衣观看便凑上去也拿了一件红色的:“阿奶,你看我。” 说着就把那件衣服比活在自己身上。 马皇后看着自己的裙子被朱长安比活在自己身前,笑吟吟的问道:“乖乖长高了不少,都能穿我的衣服了,要不要试试。” 朱长安立马兴奋的点点头然后在马皇后的帮助下脱下自己原本的衣服换上了马皇后的新装。 ------------ 第75 章 成婚 “妹子,你这瘦了呀,妹...咳咳。” 朱元璋从外面走进来看见衣服花色还以为是马皇后,结果朱长安一转身吓了他一跳。 “阿爷,你看我好看吗?”朱长安笑嘻嘻的展示着马皇后的新衣服还在他面前转了一圈。 “你小子,好看这百鸟朝凤裙真不错。”朱元璋坐下后喝了口茶给自己压压惊然后夸赞道。 “是吧是吧,哈哈哈。”朱长安张着手臂高兴的绕着马皇后转圈。 “我的新衣服也到了吧,要不要试试我的。”说着朱元璋便看向马皇后,马皇后笑着歪歪头伸手指向了一堆黑色的衣服。 “好呀好呀,在哪呢?”朱长安没有发现他俩的眼神交流,还在茫然四顾。 “在这里。”说着朱元璋将衣服拿起来朝他招手。 朱长安兴冲冲的换上了他的新衣服,显摆的在两人面前转圈。 朱元璋看着他身着龙袍的样子不由得幻想起朱标穿上龙袍会是怎样的光景,想到标儿登基的样子他大概是见不到了不由得心生遗憾:“乖乖真俊,近些让阿爷好好看看。” 朱长安乖巧的来到他面前顺着他的手时不时的转一圈。 “穿我这个怎么样。”朱元璋看着他温声问道。 “我想穿阿奶的,她的衣服比你好看。”朱长安笑嘻嘻的说道。 “哈哈哈......”闻言马皇后顿时捂着嘴直笑。 “见过父皇,母后。”朱标拉着朱允熥刚进来一下子就看见了身穿龙袍的朱长安朝他们笑得灿烂,行完礼便调侃着说道:“呦这是谁呀,怎么穿着龙袍呐,这是想造反吗?” “那当然,等二十年后,我就造你的反。”朱长安听到后顿时靠到马皇后怀里一本正经的开始胡说八道。 “嗯?”朱标听见这个答案看着他愣了一下。 旁边的朱允熥闻言立马乐癫癫的跑过去:“大哥,带上我,你造反的时候带上我,师傅说我武艺学的好,到时候我给你当将军冲锋陷阵。” “?_?”见状朱标不由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兄弟俩这就开始当着他的面沉壑一气大声密谋。 “好小子,为什么要等二十年后呀。”朱元璋摸了摸朱长安的头问道。 “嗯,我想阿爷长命百岁,等阿爷你走了我就去造爹爹他的反。” “二十年,那不是七十七岁吗,没到一百呀。”朱允熥掰着手指算道。 “这样啊,没事,那到时候用我的再给阿爷续二十年。”朱长安干脆的说道。 “好好好,乖孩子,你爷没白疼你。”马皇后摸了摸朱长安的头高兴的看着热闹,时不时的插上两句。 “......”一时间说不出话的朱标看着还在那撒娇卖痴的朱长安感觉有些不对劲:“瞧你说的,那到时候要是打不过我怎么办。” “肯定能的,我窜不了阿爷的位,还窜不了你的,放心吧,到时候你年老体弱肯定就打不过我了。”朱长安肯定的回答道。 朱标:“.....啊?” 由于朱长安的话太过坚定,朱标一再怀疑自己是不是漏掉了什么:“那你怎么不直接造你阿爷的反?” “额,这哪下得去手,况且谁家开国之君能被造反成功的,爹爹你是不是傻。”朱长安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 “合着我就好欺负了。”朱标有些不满的看着他说道。 “嗯。”朱长安满脸赞同的点点头。 “哈哈哈.......”一旁的马皇后他们顿时笑得更欢了。 一三八六年四月一日。 春去秋来又是一年。 午后阳光正好。 柜、案、桌椅、屏风...象牙梳、白玉鸳鸯扣、珍珠卷须簪...吴江县田一百二十顷,看到这里朱长安下意识的说道:“好多呀。” “什么好多呀。”马皇后一边翻着账本一边问道。 朱长安将手里寿春公主的嫁妆单子递过去:“这是这几年来我见过嫁妆最多的一个姑姑,比前面八个都多呢。” 听到这里马皇后笑了笑:“这还有你的。”说着便拿起另一个册子递给他。 接过册子的朱长安震惊的瞪大了眼睛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不是吧,阿奶我才十五岁,怎么就要准备成亲了,不对我怎么一下子就十五岁了。” “合着就你弟弟妹妹们长岁数你不长是吧。”马皇后白了他一眼继续看着手里的清单。 “可是,可是我觉得我还没有长大,怎么一下子就要准备成婚了。”朱长安凌乱的看着里面的东西,这么齐全肯定是早就准备上了:“可,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这选的谁啊。” “去年就定好了,你那会儿正好偶感风寒,就在你那屋里猫着不出来所以不知道。”马皇后将笔放下然后招来周慧将册子交给她。 “啊,那东西怎么准备好的,我我......”我了半天不知道该说啥的朱长安有些无助。 马皇后没有解释什么时候准备的反而说道:“是颖国公傅友德的女儿傅荣。”然后拉开一个格子从里面取出一幅轴卷展开:“看看这是她的画像。” 画上的女子端庄秀丽眉眼含笑,并没有昔日他看的各种小说里的女主们所描写的那种,或是倾国倾城或是抚媚妖娆的样貌,反而给人以一种十分温和亲切的感觉,倒是有点像他母妃的气质。 “傅荣。”朱长安手指拂过画像犹豫的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 “对。”马皇后笑着点点头随后指了指他手里的册子:“仔细看看那都是你的聘礼。” “我,我再添些可以吗?”看着礼单知道不可能回旋的朱长安不知道该忐忑还是该期待。 看着他期期艾艾的样子马皇后愣了一下随即温和的说道:“当然可以,你拿回去慢慢看,改好以后给我拿过来。” 朱长安点点头刚想走又犹豫了一下看向她:“我真的要成亲了吗?” “别担心,我会把事情都提前安排好的,到时候你就出个人就行了。”看出他的不安马皇后立马缓声安慰道。 ------------ 第 76章 洞房花烛夜 随后朱长安稀里糊涂的就带着自己的聘礼单子回去了,想着这件事情躺在床上是辗转反侧,坐在椅子上是坐立难安,最后实在待不住只好让人拿来各种关于成婚的资料翻着。 现在是洪武时期各种制度依然在完善中,他作为第一个成婚的皇太孙必定是要试毒的。 看着礼单上面不少眼熟的东西,忽然恍然大悟宫里孩子多,每年都有公主皇子成婚,准备的东西大多相同,所以混进一个他一点也不难 ,怪不得颖国公对他那么好比舅姥爷看他的眼神还要粘糊。 “陈欢将单子送回去吧,夏喜你把我添的钱什么的让人拿上,一并给皇奶送过去。” “是。”两人应了一声一同行礼离开。 ———— 马皇后笑着让人将东西收好随后看向朱元璋:“这可比标儿成亲时的聘礼多多了。” “便宜他了我这么乖的孙儿,哼。”朱元璋想起傅友德高兴的样子暗自决定多给他找点事做,不能这样便宜了他。 有事可做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 自从礼单被他发现后,一下子所有的事情都到了明面上,朱长安被各种事情推着不断的往前走。 一三八六年十月十六日。 郑国公常茂为正使,永昌侯蓝玉为副使带册书前往太孙妃家。 册颖国公傅友德女为皇太孙长安妃。 帝王主宰天下,必重嫡长,以隆万世之本;必谨婚姻,以正王化之原,此天地之常、国家之大典也。朕嫡长孙皇太孙,天姿英明,孝敬仁厚,年长已冠,宜谐室家,尔傅氏颖国公傅友德之女,天作之合。兹特授金册,立尔为皇太孙妃。尔其恪遵妇道,恭顺以事上,勤俭以持身,惇柔嘉之令仪,崇雍睦之懿德宽惠,逮下益弘麟趾之仁,嗣续维蕃,用衍螽斯之盛,永隆内助,光显万年,尔其敬之。 再往后就是醮戒亲迎等各种礼节。 折腾到黄昏在执事官的主持下来完成合卺的礼仪,算是和傅荣正式成为夫妻。 好在这里也没有闹洞房的说法,小脸煞白的朱长安看着远处的龙凤花烛跳动的火光一动也不想动。 “殿下。”坐在一旁的傅荣看着他轻声细语的唤了一声。 听见声音疲惫的朱长安这才勉强扯了个笑脸:“你先休息吧,我想坐一会儿。” 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各种成亲当晚的情况,唯独没想到过会累到自闭,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这不是人干的事。 感觉自己的避火图都白看了,此刻一点暧昧的感觉也没有,也不知道新婚之夜能不能直接睡过去啊。 忽然一双温热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殿下,让妾来为你宽衣吧。” 朱长安僵了一下还是乖乖的起身让她帮忙脱了衣服,待到身上只剩褥衣的时候呲溜一下窜进被子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留下脑袋在外面。 “殿下。”看着缩在被子里背对着她的朱长安,傅荣有些傻眼。 “很累了,睡吧。”说着朱长安又往床里缩了缩,此时他的精神分外紧张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这个陌生的新婚妻子,虽然嘴上色色很简单但真要他动手可就有些抓瞎了,没办法干脆的就装起了鸵鸟,毕竟逃避可耻但是有用。 很快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床幔被拉上,床里变暗了,还没等朱长安松口气,便感到一只手从他腰间穿过然后便被抱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紧握的拳头被一只大手包裹住,傅荣缓缓的趴到了他身上,想推却推不开只好看向她那双颇为凌厉的眼睛,一瞬间朱长安的大脑一片空白:“我害怕。” 听到这话傅荣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不应该是她的说的话吗,此刻她有理由怀疑母亲给她的册子有问题,甚至教她的话也有问题。 按照那本册子里写的,此刻不应该是她一脸娇羞的看着自己的新婚夫君,然后握住对方的手娇滴滴的说一句请夫君怜惜,之后就可以任由对方摆弄了吗,怎么感觉好像反了呢? 虽然心里思绪万千但嘴里还是下意识接了一句:“别怕,我会很温柔的。” 这话一出两人看着对方都涨红了脸有些尴尬,随后两个菜鸡便进行了并不愉快的人生新体验,大概可以用以下的诗来概括。 洞房美景画良辰,我见犹怜绝代人。 俏枕依来春色撩,新裳褪去欲情焚。 落红点点白单艳,娇喘吁吁蜜意深。 水乳交融天地老,刚柔并济道成真。 ———— 次日,午时。 朱长安成婚得了许多假期,睡到日上三竿醒来却发现身边没有人。 拉开床幔,刚靠到床边,守在一旁的夏喜便倒了杯水给他。 “殿下,起吗。” “嗯。”喝着水朱长安含糊的应了一声,随后四处张望觉得少了点啥,但刚起床脑子发蒙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洗漱完刚想要传膳,夏喜小声阻止道:“殿下,皇后和太孙妃都在等你。” “啊。”愣了一下朱长安猛地瞪大了眼睛,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成婚了:“她去哪了。” “太孙妃早上去拜见陛下和皇后了。”夏喜提醒道。 “唔,怎么不叫上我。”朱长安捂住额头有些凌乱。 “太孙妃说您受累了让您多休息,所以就没叫醒你。”夏喜心道也得叫得醒啊,但面上不显依然笑容如常。 “哦。”听到这话莫名觉得自己脸颊发热的朱长安没有再问。 “殿下?” “走吧。” 说着朱长安便起身大步的朝外走去。 坤宁宫。 马皇后正满意的和她最新出炉的孙媳说着话。 傅荣举止得体谈吐大方让她很是满意,所以此刻那是越看越喜欢。 “阿奶。”朱长安进屋便朝着马皇后的方向高声喊了一句。 “乖孙来了。”马皇后看他过来高兴的拉着他的手。 “一晚没见,你想我了没。”朱长安顺势坐了过去黏糊糊的说道。 “一晚上有啥好想的。”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晚不见也隔了一秋不是。”朱长安顺口胡诌道。 ------------ 第77 章 相处 “奥~”马皇后笑吟吟的看着他的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 “所以阿奶我都想你了。”说着朱长安乖巧的用他那双干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她。 “嗯...想我啊,是想我的什么呢,是炒三丝、西湖牛肉羹,还是红烧大肘子、水晶八珍包......”早已看穿了一切都马皇后接过话茬温声问道。 “嘿嘿,想冬笋鸡丝和五般馄饨。”听罢朱长安眼睛笑得都睁不开了咧着嘴接道。 “行,这就让他们给你做。”马皇后说着就看向旁边侍候的周慧,周慧立马点点头表示知道,然后行礼出去了。 “一会儿吃完饭,便陪着荣儿逛一逛,正好你得了假这些日子都休息。” “哦,你不想我陪着你嘛。”说着朱长安就趴到她怀里做出乖巧的样子。 “不想,都是成婚的人了,以后你就是大小伙子了别总像小孩子一样,一会儿你就陪着荣儿到处转一转别总在屋里猫着,听见没。”说到最后马皇后将他推起来拍了拍他的手。 “哦。”朱长安不在意的应了一声。 半个时辰后。 几人吃完了饭,朱长安便被几人催促着离开,随后便带着傅荣在长廊里走着。 两人都没有说话,沉默的走了一会儿。 傅荣忽然开口问道:“殿下咱们去哪呀,您若是累了咱们便直接回去吧,以后咱们再一起逛。” “咱们一会儿右拐再直走再左拐然后去御花园,那里有很多小孩多数是我的叔叔和姑姑,不过偶尔我的弟弟妹妹们也会去玩。”朱长安摇了摇头然后努力的找着话。 “殿下。”傅荣犹豫的看着他。 “走吧。”看中远处的花草,想到还得走一截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殿下要不要休息一会儿,你的脸好红。”傅荣顺势挽住了他的胳膊说道。 “没事,再走一会儿前面有个凉亭,咱们去那休息。” 就这样他俩走的更慢了,诡异的气氛在他俩身边蔓延。 一刻钟后。 御花园。 里面百花齐放,景色宜人。 傅荣看到许多果树,随后便震惊的看着树上挂着许多正在嬉笑摘果子的小孩,扭头看向朱长安:“这里真美。” “我也这样觉得。”说着朱长安拉着她拐了个弯:“咱们从那边走,我给你摘朵花。” 傅荣静静地跟在后面,任由朱长安拉着她。 “大部分的牡丹都败了,但也有一些各个宫里放过来晒太阳的,你看那个黄色的就还开着。”说着朱长安便将那开的娇媚的牡丹花摘了下来,看着站在身边的傅荣不由得皱了皱眉:“你好高呀。” “殿下.....”傅荣低下头面上露出尴尬之色。 趁此机会朱长安快速的垫脚将牡丹插到她的发髻上:“真好看,不要低头。” 傅荣红了脸,两人继续朝着凉亭走去,很快便坐在那里一个看着旁边的湖水,一个远远望着周边的飞鸟,为了成婚两人都已经被折腾了许多日子,所以此刻都颇为享受的感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光。 忽然间,一群小孩冲了过来,将傅荣和朱长安团团围住。 豫王朱桂兴奋的看着傅荣:“大侄儿,侄媳真漂亮,我过两年也要父皇选一个和侄媳妇一样好看的姑娘。” “我也要我也要......”卫王朱植扑到朱长安怀里跟着说道,朱长安顺势将他抱起还颠了两下。 汉王朱楧将一块玉佩塞到傅荣手里:“这是我的见面礼,祝侄儿侄媳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十一皇女朱玉华见状也从手上撸下一个镯子塞给她:“这是我的,祝你们新婚快乐,鸾凤和鸣,早日给我们生个侄孙玩。” 旁边几个孩子也都效仿着塞礼物然后跟着附和道:“对对对.....” 豫王朱桂一边点头一边说道:“就是大侄儿你要加油呀,我今年都十二了,再过三四年就也要成婚了,到时候被父皇赶去就藩了,我可就就看不见我那素未谋面的小侄孙了。” 十二皇女朱善清笑嘻嘻的对着豫王朱桂挑了挑眉说道:“还好我们成婚以后也能进宫,羡慕不。” 豫王朱桂:“哼(* ̄m ̄)。” 傅荣原想拒绝,结果被一群小孩你一言我一语吵得插不上话,身上也挂了一堆东西。 “收着吧。”朱长安看着欲言又止的傅荣说道。 随后抱着朱植往果树那边走去:“刚刚摘的什么?” “是李子。”朱植搂着朱长安的脖子说道。 “那咱们摘点别的吧,你还想吃什么?”朱长安张望了一下问道。 “橘子橘子......”朱桂指着朱长安身边橘子喊道。 孩子们呼啦啦的都跑了过去,上树的上树,还有两个脱了外袍去接,闹腾了快一个时辰才开始各自分开。 回去的路上朱长安终于坐上了轿子,疲惫的靠在榻上闭目养神。 暖阁。 “殿下。”洗漱完的傅荣面色潮红的冲着他款款走来。 朱长安坐在床边指着床里:“你睡里面。” 上床熄灯以后朱长安侧过身体背对着她,很快就睡着了。 傅荣听着他逐渐均匀的呼吸声浅浅的叹了口气。 十日后。 两人已经相处了一段时间。 午时,朱长安抱着一个箱子走进来很快将其放在桌子上,发出一声轻响。 正靠在榻上看书的傅荣好奇的放下书本看了过去,不过她并没有出声。 “夫人,过来一下。”朱长安看向傅荣朝她招了招手。 傅荣惊奇的指了指自己在看到朱长安点头后立马放下书本,快速的走了过去。 “殿下。” “这些是我私库东西的名录,还有钥匙。”说着朱长安将箱子打开,一手将钥匙递给她一边顺便把箱子推向了她。 “殿下这.......”傅荣拿着钥匙犹豫的看着他。 “阿奶说我成婚了,这些东西应当由妻子来保管,便把这些东西都拿给了我,现在我把他们交给你。”说完朱长安示意她看一看里面的东西。 ------------ 第78 章 沉默寡言 “殿下。” “快收着吧,我小金库里的东西可多了,这回你可有的忙了。”朱长安说着坏笑的朝她挑了挑眉。 “是。”虽然知道清点东西对账本会很累但傅荣却不由得笑了发自内心的欢喜。 相处的这些天她也看出来朱长安并不怎么喜欢她,除了新婚之夜他们再没有同过房,但是家中早已叮嘱过她许多要照顾好朱长安的话,加上一直以来她都知道以后会嫁给他,所以这些日子一直有研究他喜欢什么爱做什么然后去刻意迎合对方。 虽然朱长安没什么反应可是他周围的人确是明明白白,感受的十分明显,所以马皇后才会把他私库的钥匙交给他,让他拿给傅荣。 “一会儿我要出宫一趟,你要一起去吗。”朱长安把玩着手里新得的腰牌随口问道。 “妾和你一起,我这就去换衣服。”傅荣让人将箱子放好便准备去换衣服。 “换身男装吧,咱们是出去玩。”眼睛一转朱长安忽然想到什么便说道。 “好。” 很快傅荣便换上了陈欢专门找来的飞鱼服。 傅荣一出来便看见也换上飞鱼服的朱长安兴奋的拿着旁边侍卫的刀往身上比活。 “殿下。” “你穿这身可真是俊朗。”朱长安看着英气十足的傅荣愣了一下不由得说道,可以说在她旁边的他衬得就像是女扮男装的姑娘一样:“走吧。” 没等傅荣说什么,朱长安便开始往外走去,傅荣见状只好快速跟上。 坐着轿子到了宫门口,朱长安忽然有些踌躇,开始激动于可以出宫了就立马放了羊似的往外跑,可是如今离开了熟悉的地方却又有些不知道该去哪。 脑子里顿时想起了以前看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帖子,论一个现代人穿越到了古代最想去的地方有哪些,扬州十里秦淮河畔还是青楼楚馆、戏曲徽院? “殿下。”看着愣在那里面露迷茫的朱长安傅荣轻轻的唤一声。 听见傅荣的声音原本走神朱长安立马对着驾车的侍卫说道:“去颖国公家。” 傅荣见状有些惊喜的看着他。 两人坐在马车里相顾无言,傅荣看着小桌上的水果便拿起一个苹果问道:“殿下吃苹果吗。” 朱长安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吃橘子吗。”见状傅荣又问。 “吃。” 傅荣立马放下苹果剥起了橘子。 半个时辰后。 朱长安放下茶杯深吸了一口气,一路上他吃各种水果都吃饱了,对此他深深地怀疑傅荣是不想他吃她家的东西才这么干的。 由于是便装出行所以只是敲开了侧门,门房惊讶的看着已经出嫁的大小姐,这,这是如何出宫回来的? “速速去告诉我父亲和兄长,皇太孙同我一起回来了。”傅荣对着门房快速的说了一句便扭身拉着朱长安走了进去。 “殿下我带你去正堂,我父亲他们很快就会过来。” “额,好吧,那见完你父亲他们咱们去你的院子吧,我想看看你的闺房长什么样。”朱长安此刻莫名的兴奋,看什么都很新鲜。 去正堂的路上便见到了急匆匆跑来的傅家人。 傅友德率先向朱长安他们行礼,后面傅忠、傅正,傅茂,傅敬,傅让等人也跟着一道行礼。 看着他们惊喜交加的样子,朱长安习惯性的露出了温和的笑容让他们起来:“泰山大人快起。” “谢殿下。”傅友德欢喜的继续领着他往前走:“殿下今日前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吧,就是第一次溜出来玩不知道去哪。”朱长安对着他乖巧的实话实说。 听见他的话傅友德有些无语这也太实诚了:“哈哈哈,那刚好这几日托你的福,那兄弟几个都歇在家里,正好让他们带你玩。” 很快到了正堂,傅友德和他聊了一会儿看他不自在,就找借口让他几个儿子带着他玩。 “殿下喜欢投壶吗。”傅正问道。 朱长安摇了摇头。 “射覆?” 朱长安再次摇头。 “角抵如何?” 朱长安皱着眉边喝茶边摇头。 “要不蹴鞠?” 放下茶杯朱长安叹了口气:“我夫人去哪了,咱们去找她玩吧。” “咳咳,姐姐在后院,应该是在和母亲说话。”傅茂答道。 “殿下你平时爱做些什么呀。”傅让仗着年纪小凑上来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我,我平时也没做什么一天就过去了,也就是上上课,做做课业,和我养的小宠物们玩一会儿,就没别的了。”朱长安语气犹豫的回忆着。 说完不知道如何接话的兄弟几个竟让屋里安静了一瞬。 见大家都不说话,傅忠努力的转动自己的脑子忽然灵光一闪:“殿下说起来舍妹九岁的时候就见过你,当时她在树上下不来还是你救了她呢。” “是嘛。”半点印象也没有的朱长安有些茫然的看着他。 “对啊,这就是缘分啊。”傅忠继续说道。 “嗯。”朱长安点点头。 一刻钟后。 傅忠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平时接触不到今日一见方知皇太孙是如此的沉默寡言。 “殿下。”傅荣正从门口走进。 “夫人。”朱长安顿时笑了起来看向傅荣的眼都亮了,可以说脸上赤裸裸的写的都是你终于来救我了这几个字。 “我带殿下四处走走。”傅荣笑着对她几个兄弟说道。 “好好好。”傅忠几人喜不自胜,看着他俩走远纷纷长舒一口气,伺候皇太孙简直比打仗还累。 朱长安拉住傅荣的手,两人在府内慢悠悠的走着。 “殿下这就是我的院子,里面的东西都没有动过,母亲让人每日打扫,就与我出嫁前一样。”傅荣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打开房门。 “感觉和我妹妹的闺房有些不一样。”朱长安跟着走进去四处张望着。 “自然不能和皇孙女相比。” “不,不是,是一种感觉,你这里比较精致,你不知道我那妹妹屋里可都是斧钺钩叉。”朱长安摇了摇头说道。 “额。”听到这傅荣愣了一下目光有些闪烁。 ------------ 第79 章 护卫 朱长安在屋里又转了一圈,随后便坐在床上往后一仰有些懒惰的说道:“你说我能不能就在这里休息。” “可是皇后殿下让你落锁前回去。”傅荣见状也跟着坐到床边握住他的手。 “唉,你哥哥好能说呀,我起码听他说了半个时辰都不带喝一口水的,真是太厉害了。”朱长安叹息着说道。 想到离开正堂时兄长疲惫的神情傅荣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着朱长安在床上闭目养神,她不由得想起了刚刚和母亲的谈话的场景。 双眼通红的万氏拉着她的手言语之间满是担忧:“皇太孙怎么样,他待你可好。” “母亲,太孙他很好,只是我觉得我好像嫁给了一尊珍贵的瓷器。”傅荣语气犹疑的回答道。 “什么?”万氏愣了一下。 “精美又易碎。” 瓷器精美易碎需要人小心养护,所以此刻握着这只柔弱无骨的手,她就知晓她的未来必定轻松不了。 半个时辰后。 “殿下,殿下......” “殿下天色暗了,我们该回去了。”傅荣将躺着躺着就睡着了的朱长安叫醒。 “嗯。”朱长安嘴上应了一声没有动弹。 犹豫了一下,傅荣一把将他抱起,给他裹了层披风就往外走。 死死搂住傅荣的脖子,身体的悬空感让被公主抱的朱长安顿时清醒了起来:“快放下我,我醒了,醒了,你真是坏死了。” “殿下。”傅荣面色不变乖乖将他放下。 “走。”说着有些脸红的朱长安便率先大步往外走去。 门口傅家人整整齐齐的待在那目送马车彻底没了踪迹才关上门。 回到宫中。 暖阁。 朱长安洗漱完靠在床边,目不转睛的盯着正在梳头的傅荣。 “殿下。”傅荣感受到身后的灼热的目光被盯得浑身不自在。 “你过来。” 傅荣乖乖的走了过去,朱长安有些费力的揽住她:“我还会长高的,对不对?” “这是肯定的,殿下年纪还小肯定还能长高。”傅荣不明所以但还是拍了拍抱住她腰部的手。 朱长安抱着她便想起白日里她一身劲装的样子不由得起了坏心思。 “一会儿休息衣服不要脱,你把白天的那一身穿回去。”想到白日里傅荣那英气十足的身姿他莫名的有些兴奋。 “殿下?”傅荣的语气有些疑惑。 “你就穿着那身衣服,我想就这样欺负你。” “啊?”傅荣不解但还是乖乖的听了他的安排。 压在她身上正精力十足的朱长安兴奋的对着她轻声说道:“是不是感觉特别刺激。” 不知道说什么的傅荣假装羞涩:“◑.◑” 一阵云雨过后。 朱长安满足的趴在傅荣怀里,傅荣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哄小孩睡觉一样温柔:“睡吧,郎君。” 低低应了一声朱长安便疲惫的睡着了。 拉开床幔,就着烛火昏黄的光亮,傅荣看着他熟睡的脸庞,默默的叹了口气。 一月后。 一三八六年十一月二十六日。 林森把完脉笑着行礼说道:“太孙妃脉象平和,身体康健。” “多谢林御医。”傅荣说完有些犹豫的问道:“林御医,就是一般成婚多久...多久会有孩子。” 林森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傅荣会问这个问题,毕竟他们这才新婚一个月:“太孙妃身体健康,不必忧虑,时候到了就会有的。” 见状傅荣只好点点头让侍女送他出去。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只觉得家里来信催的没道理,这才一个多月罢了。 “见过殿下。”屋外传来观昙清脆的问好声。 朱长安大步的走进屋里,自从他成了婚朱元璋他们对他的管束莫名的就放松了许多,所以这一个月以来他天天拉着傅荣到处跑着玩。 “殿下。” “快咱们去吃饭,吃完换衣服去找我舅姥爷他们。”朱长安兴冲冲的对着傅荣说道。 “好。”一个月来看着朱长安由客气变得随意的傅荣自然无有不应。 一个时辰后。 出了宫门便看到接应他的蓝玉,高兴的上了对方的马车。 “咱们去哪呀。” “带你去军营玩,你不是说想去看他们训练吗,我今个都安排好了。”蓝玉笑嘻嘻的回答道。 “好玩吗?” “不好玩,不过你可以看看新给你选的护卫。”蓝玉摇摇头道。 “啊,我什么时候有新的护卫了。”朱长安愣了一下。 “嘻嘻,太子殿下说看你太闲了,等过完年就给你找点事干。”蓝玉憋着笑说道。 “那和新护卫有什么关系,总不能是打算让我去打仗所以给我多配些亲卫好保护我的安全...不会真是要让我去打仗吧。”说着说着朱长安瞪大了眼睛盯着蓝玉的脸上露出了害怕紧张却又兴奋的表情。 蓝玉嘴角抽了抽无语的说道:“不是那哪能啊,我看顶多剿个匪估计就是让你带着人四处巡视一番,长长见识。” “哦。”闻言有些失望的朱长安撇撇嘴拿了块枣糕吃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 几人下了马车,在蓝玉的带领下开始四处走动,各个地方的将校都分外努力的进行着训练,以求在被朱长安他们看见的时候哪怕表现的不够亮眼但也绝对不能显得差。 “你看那里。”蓝玉指着远处的一群正在训练的人。 顺着蓝玉的手看去:“这是我的新护卫吗。” “对,再训练一个月,到时候就是你的了。” “他们厉害吗。” “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训练主要是让他们互相熟悉一番。” “那到时候。” “到时候你就拎着他们去祸害沿途的叔伯将军去吧,让他们照看你,嘿嘿。”说着蓝玉脸上露出了坏笑,他已经想象到了到时候谁被安排保护这个小祖宗谁倒霉。 专门在那些护卫那里露了露脸,然后又领着他去几个将军那里捣乱。 最后从军营出来的蓝玉是红光满面,心情大好。 “小祖宗今天可真是托了你的福,哈哈哈。” “为什么?”朱长安有些不明所以。 ------------ 第 80章 善武 “他那茶叶平时我都捞不着,这回是连喝带拿的你看他连个声也不敢吱。”越说蓝玉是越高兴,分了一半的赃递给朱长安后便将他送到宫门口,看着他们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这才离开。 戌时。 暖阁。 傅荣躺在榻上握着手里的书,悄悄的瞥着不远处的朱长安。 对方无知无觉的就那样随意的敞开了衣襟,看着他那白皙如玉的肌肤,傅荣的眼神愈发炙热。 “殿下,你困了吗?”声音轻轻的传了过去,傅荣并未起身好像只是随口一问。 “是有点困,我先睡了哦。”说着朱长安便随手将衣服扔到一旁的椅子上,便抱着被子闭上了眼。 听着对方逐渐均匀的呼吸,傅荣轻轻的吹灭了旁边的白玉莲花灯,缓缓走向床边。 一夜无梦。 一三八六年十一月二十七日。 阳光明媚,天空湛蓝。 窗外,几只小鸟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温暖的阳光正照在软榻上。 傅荣看着软榻上面那个吃过早饭以后说是看书,结果没一会儿就抱着书本睡着了的小殿下。 犹豫了一下,傅荣缓缓的走了过去,坐在边上看着朱长安的睡颜,他那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似乎正在做一个美梦。 傅荣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对方也许有着种种不好的地方,可是对于她来说这张娇美的脸蛋,就足以抵消他的种种不足。 自九岁以后被宫中选定她基本就没有见过外男了,比起自家那些五大三粗的兄弟们,白嫩精致的小太孙可以说是长在了她的心尖上。 一瞬间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情绪,想要和他永远在一起,要是时间能在此刻停下来就好了。 “夫人......”感到脸上有些痒,朱长安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嘟囔道:“你在干嘛~” “殿下,咱们去床上睡吧,我怕你着凉 。”傅荣笑着温柔的说道。 “嗯,好吧。”说着朱长安便抬了抬手臂。 傅荣立马揽住他,稍一用力就将他抱起,往床边走去。 朱长安的脸颊贴着她的胸膛,感受着她温暖的怀抱,脸一下子就烧了起来,被放到床上后,搂着对方的脖子不愿意撒手。 “夫人......”说着那双清亮的眸子便直勾勾的盯着她,仿若一池清水,微微翘起的眼角像月牙一样。 勾的傅荣心里痒痒的但她还是忍住了:“殿下白日宣淫是不对的哦,妾晚上任你处置。” “哦。”被戳穿了心思,不想面对对方的朱长安一下子就裹着被子滚到了床铺深处。 一三八六年十一月二十八日。 演武场。 汉王朱楧正和卫王朱植打的热闹,围观的公主皇子不断的叫好助威。 普定侯陈桓、东川侯胡海两人你看看我我戳戳你,谁都不肯先说话。 凤翔侯张龙挤开他俩对着朱长安挤眉弄眼:“太孙要不要和太孙妃也去过过手。” “啊?”朱长安有些傻眼,扭头看向自己那看起来端庄温柔的妻子:“你会武吗。” 傅荣低头犹豫的说道:“父亲教过,所以略会一点儿,用来强身健体。” “哦。”朱长安恍然的点点头,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傅友德已经黑了脸,狠狠的瞪着凤翔侯张龙无声的对着他做口型,你给我等着。 “这样啊,那你和韩夏去过两招玩玩吧。” “殿下......” “别害怕,韩夏教导诸多皇子公主多年,手里很有分寸的,你去试试吧。” 一旁的十二皇女朱善清立马将手里的剑递给傅荣,一边对着场上的十一皇女朱玉华招手。 朱玉华笑眯眯的收起剑,谢过韩夏便朝着他们跑了过来。 “侄媳加油。” 不知从哪传出的声音,但是带的大伙立刻都跟着喊了起来。 见状傅荣只好拿着剑缓缓的走了过去。 “韩师傅。” “太孙妃不必紧张,你练过剑吗。”韩夏行了个礼温和的问道。 “略会一点儿。”傅荣答道。 “太孙妃只管朝我攻来,不要紧的。”韩夏点了点头随后自信的说道。 傅荣点点头面色凝重,步伐稳健,试探的朝他攻去,在被挡了两下以后,便加快了速度,随着她的动作身边隐隐传来破空声。 韩夏应付不得有些惊愕,很快就被木剑架在了脖子上。 围观的公主皇子们看着上面辗转腾挪之间便将剑架在韩夏脖子上的傅荣大声的叫起了好。 一边叫着好,朱长安激动中瞥向身旁的舅舅常茂忽然起了坏心思:“舅舅要不也去过两招。” 郑国公常茂:“.....Ծ‸Ծ.” 你报仇的心思那么明显我哪敢去,不过这话他说不出口,并且很快就被那些坏心眼的家伙推搡出去。 束手束脚的常茂便和放开了手脚的傅荣打了起来,一方顾虑重重,一方有意表现,这一下就让傅荣赢得更轻松了。 蓝玉看着场上意气风发的傅荣,又看了看在身后对他疯狂摇头表示自己绝不会上去丢脸的几个公侯,只好吩咐自己的护卫上去陪练。 就这样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傅荣在演武场上大杀四方。 十分轻松的就把对手击败,行云流水的看上去是这样轻松惬意。 朱长安看着傅荣连战连胜气势如虹的样子激动的跳了起来,与有荣焉不停的朝她挥手,忽然傅荣松开认输的人朝下望去正好与朱长安对视,随后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一时间朱长安心跳如擂鼓。 他只觉得这个时候的傅荣是如此熠熠生辉,耀眼极了。 想到这他的心就不由彭彭直跳,口干舌燥间让他有一种缺氧眩晕的感觉。 回去的路上,朱长安亲热的拉着傅荣的手。 对她的仰慕简直溢于言表。 “夫人,我记得你叫傅荣对吧,你家中是怎么叫呢,你的闺名是什么。” “家中一般叫我蓉儿。”傅荣轻声回应。 “蓉儿啊,那我要与你的家人不同,我就叫你阿荣吧,阿荣...阿荣姐姐,蓉姐姐。”朱长安的声音越喊越甜。 ------------ 第81 章 青州 听到他的话傅荣羞红了脸没有说话。 两人很快回到暖阁。 朱长安挥了挥手示意那些宫人们都退出去以后,便兴奋的扑到了傅荣背上。 “蓉姐姐,好姐姐,你教教我,你那会儿是怎么做的,那个侍卫怎么一下子就飞了出去?” 朱长安第一次这么亲近的在她耳边低语,手还不老实的环住了她的腰。 对方不同寻常的热情的让傅荣不由得脸颊发热,浑身紧绷,双手轻轻覆住放在她小腹上的手,轻声说道:“好,我这就教你。” “蓉姐姐,你最好了。”朱长安兴奋的说道。 “站好。” “嗯。”朱长安乖巧的松开她。 “看我的动作,像我这样做。”傅荣看着他一边指导一边纠正动作:“这个动作要注意发力点,不能光靠蛮力。” 朱长安认真地听着她讲解。 “还有这里,看我的手,像这样出手要快准狠,不能犹豫......”傅荣耐心地指导。 半个时辰后。 朱长安按照傅荣说的不断练习,莫名感觉自己进步很大。 随后目光灼灼的盯着傅荣,感觉自己现在强的可怕,想要试验一番:“我.....” 看着对方因为运动而变得红润的脸蛋,傅荣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头:“殿下不用客气,只要你想学,妾必定是会倾囊相授的。” “不过,练武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必须持之以恒,才能看到成效,所以我们今日就到这里吧。” 朱长安点点头,收起了想要和她比活两下的心思,歇了一会儿便去沐浴,走之前还回头冲傅荣眨了眨眼睛,笑得灿烂极了。 一种暧昧的氛围开始在他俩身边蔓延开来。 ———— 快乐的日子总是特别短暂,等待了许久的新年很快就过去了。 一三八七年(洪武二十年)四月。 青州大旱。 早就想给他找点事做的朱标立马把他安排了出去。 而接了任务的朱长安此刻就坐在马车上往青州而去。 “殿下。”傅敬作为他的妻弟,这次被受了个昭信校尉的散阶丢过来陪着他一起去。 “还得多久啊。”才出发三个时辰,新鲜感过去的朱长安就感到了疲惫。 “起码得半个月吧。”傅敬有些拘谨在一旁呐呐的回答道。 其实今年最开始朱标是想让他去肇庆府的。 当时肇庆知府上报,肇庆府大雪,池水结冰,民多冻死。 但是朱元璋和马皇后一说,马皇后便觉得不妥,就怕回头赈灾成不成功不知道,天寒地冻的这小子得先病倒了,到时候赈灾队伍没准还得给他挂白幡。 所以就换了别人,而他则是继续和傅荣腻在一起,丝毫没有危机感的过着云里雾里的生活。 忽然,蓝斌敲了敲车窗:“殿下,天色渐晚,一会儿就要找块地方扎营了,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你看着办吧,我没什么忌口的。”朱长安随口应道。 “是。”蓝斌很快离开。 虽然舅姥爷蓝玉被朱元璋拜为右副将军随大将军冯胜北征去了,但是这毕竟是朱长安第一次干活所以他把次子蓝斌塞了过来。 除了傅敬,蓝斌,还有其他将军也专门把自家小崽子塞了进来,跟着朱长安一道出发,就这样队伍里唰的一下多了许多勋贵子弟,不过好在他们都是自小习武,身边的护卫也都是精挑细选一人三马的配置,所以赈灾队伍竟然没有被拖慢行程反而莫名的走的更快了。 一刻钟后。 队伍停了下来,除了在车上等候的朱长安和陪着他的傅敬别人都忙了起来。 “小舅子,你见过旱灾吗。” “没有。”傅敬摇了摇头。 “书上旱灾的描写是久旱无雨,大地干裂,食粮价贵,哀鸿遍野,嗯...你说青州会是什么样的,会不会有人卖儿鬻女。”从未见过天灾的朱长安,只能回忆着书本匮乏的想着,甚至还带着一点好奇。 “不会,父亲悄悄和我说了,这次的灾情并不严重,地方已经控制住了,咱们就是过去看看涨涨见识。”傅敬犹豫了一下小声的说道。 “那青州知府蛮厉害的。” “确实是厉害。” 两人坐在车里不断低语,对这次行动并没有太多的紧迫感。 一刻钟后。 车门被敲响:“殿下,你住的地方收拾好了,下来看看吧。” “好。”朱长安应了一声。 听见声音赵景立马拉开车门,让人摆好轿凳,伸手搀住朱长安帮他下了马车。 “殿下,跟我来。”赵景兴冲冲的领着他看了看他亲自支好的帐篷然后指着火堆便道:“殿下,你先去那边烤烤火,胡玉领着人抓兔子去了。” 朱长安点点头坐在火边的软垫上,托着脸看他们忙忙碌碌。 傅敬抱着刚拿出来的糕点果脯朝朱长安那边走去,只见火堆柔和的火光映照在他白皙的脸上,长长的睫毛眨巴着,带着一派纯良无辜的味道。 “殿下。” “嗯。”朱长安抬头望向他。 傅敬坐下将东西递给他:“吃些糕点肉干垫垫吧,他们做好饭还得等一会儿。” “哦。”朱长安闷闷的应了一声,嚼着肉干。 不多时胡玉领着十几个人兴高采烈的回来了。 “殿下我们抓到了两只兔子,还掏了五个鸟蛋,嘿嘿。” 朱长安看着他手里虽然流着血但明显还活着的兔子愣了一下:“好厉害,我就不看了,你拿到一边处理吧。” “好嘞。”胡玉应了一声把东西交给身旁的亲卫让对方去处理,然后也凑过来坐到了他的另一边。 很快处理好的兔子架在了火上,还煮上了肉汤。 朱长安吃的不多,很快就去休息了,剩余的几个勋贵子弟还有些兴奋的讨论着今天的见闻。 一夜无梦。 十三天后。 除了最开始几天他们还比较轻松,但是离受灾的地方越近,他们的心情都变得沉重了起来,后面两天几乎是全力赶路,再也没有了开始的悠闲。 晨光熹微。 青州知府周彦皋在城外带领一众大小官员等候着。 ------------ 第 82章 不一样的世界 原本以为得等一会儿的人们很快听见了马蹄声, 周彦皋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提前来了。 刚从马车上下来,朱长安朝着人群走去,周彦皋等人便朝着他行礼。 “起来吧,赈灾的粮食就在后面,你快让人安排一下。” 周彦皋面露喜色不断点头称是。 跟着青州知府他们去了府衙,朱长安坐在一边看着他们跟自己带来的户部侍郎处理事务,直到他熬不住去睡觉了,他们还在那里处理着。 次日艳阳高照。 朱长安才起来洗漱吃饭,吃过饭后看着侍候在侧的亲卫:“陈侍郎他们处理好赈灾粮了吗。” “殿下,属下不知,不过他们还在府衙,听说是一夜没睡。” 朱长安:“......Ծ‸Ծ” 一天后。 旁观了两天发现自己帮不上什么忙的朱长安有些无聊,不想继续坐在那里当吉祥物了,便领着自己带来的一堆凑热闹的勋贵子弟和护卫们开始到处闲逛。 结果却看到了一些施粥点旁,排着队领粥的灾民们,他们大都面黄肌瘦,瘦骨嶙峋,一个个都脏的怕人。 还看到了许多头发乱糟糟的柴瘦如骨的孩子,他们大多依偎在大人身边,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们吹走。 甚至还有原本站着的人忽然倒地,旁边顿时传来几个人嘶哑虚弱的哭声。 这付人间惨剧让头一回离开安逸窝的朱长安受到了深深的震撼。 不忍再看下去,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便害怕的带着人赶紧绕开,随后便漫无目的的走着,直到看到了干涸的河床才停了下来。 迷茫又惶恐的感觉遍布全身,这一刻他才深深地感受到自己运气有多好。 这样好的出身,让他一开始便站的太高,仿若脚踩云端不曾看见人间疾苦。 对比他们,他忽然觉得自己曾经认为的苦难都不算什么了。 那句话说的太对了,你身居云端欣赏明月,而我,在泥泞中苦苦挣扎,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就是如此残忍。 作为一个家庭还算美满的人,他一直觉得自己猝死来到了这里简直就是一个悲剧。 虽说他觉得像他这样,胎穿的还好,要是那种半路穿过来的才是真的惨烈,不仅容易暴露不说,而且今识古躯,吃不惯、喝不惯、穿不惯、看不惯、甚至活不惯。 古今的文化差异、环境的巨大变化对于一个一般人来说就像是恐怖故事一样。 可以想象一下你穿越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用着一个陌生的身体,周围都是陌生的人,实在是很难理解那些瞬间适应的人,如果是自己的话怕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是现在他却无比的庆幸,还好自己是生在帝王之家,若是像那些灾民一样...还是重开吧。 “舅舅......”朱长安的声音有些颤抖,扭头看向蓝斌,虽然算起来应该是表舅但是为了表示亲近他一般都喊对方舅舅。 “殿下。”蓝斌的声音也有些沉重。 “灾情这样算是控制住了吗。” 蓝斌有些无措,这样的景象他也是第一次见,所以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舅,你不是说灾情已经控制住了吗......”说着朱长安又看向傅敬。 “我听他们是这样说的,也许没控制住会更......”傅敬低着头有些说不下去。 “我好像明白为什么走的时候,阿爷让我一定要出去转转,到时候别总是窝在府衙里了。”说完朱长安看向了身后的人,那些年轻的勋贵子弟大多神色黯然明显也是受到了冲击,不过那些护卫们却是淡定多了。 “我们回去吧。” 一行人很快回到了府衙,这回大多数护卫都被安排去帮忙了,朱长安则是带着那些勋贵子弟们一起看陈侍郎和青州知府他们处理公务。 这群人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学着。 没有人添乱,大家作为合格的吉祥物或是纨绔,都有着多听多看少说少做的基础能力。 两个时辰后。 日落西山,天色渐晚。 官员们都散去休息了,朱长安等人也一起去了安排给他们休息的院落。 “你说,我去帮忙施粥怎么样。” “此事不妥。”胡玉立马说道。 “为什么,那个应该很简单的,我觉得我做起来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朱长安有些不解。 “我姐姐以前也帮着寺庙布施过,一上午就把她累的胳膊疼,吃饭的时候手都是抖的,而且她盛饭乘的都没有那些僧人快,总是多了少了。”胡玉叹了口气说道。 “真的吗,没想到盛个饭也能有问题。”蓝斌有些难以置信。 “要不咱们捐点钱吧,我走的时候我娘给我塞了十金。”赵景想了想说道。 “对啊,做事情可能做不好,但是给钱一定不会错。”傅敬忽然恍然大悟,然后把自己身上的金银都放在了桌子上。 几个人快速的把自己身上的钱财放到一起,大概能折合白银一千五百两。 “才一千五百两。”朱长安看着桌子上堆在一起的钱有点无语,但又觉这么一堆也很多了主要是还很沉,这还是第一次这样直观的看他们,而不是一串纸上的数字。(一两大概四十克一千五百两大概111斤,这里桌子上的多是黄金。) “殿下。”听见他的话蓝斌不太好意思:“我也没想到需要花钱所以身上就带了一点,不过我知道附近有个卫所千户是我爹的义子,明天我去和他要点。” 大伙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连夜就把这些钱给青州知府送过去了 后面的日子除了蓝玉那个倒霉的义子被蓝斌祸害了一千两,其他人也各显神通跟家里要了不少,然后大家都开始跟着相熟的官吏上手,开始做一些简单的事情,努力发挥出自己的作用。 一直到六月,青州终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雨。 无数百姓跪地痛哭,不断的磕头感谢老天爷下雨。 这场天降甘露重新为青州大地带来了生机。 ------------ 第83 章 食物的美好 “周知府,我们要准备回去啦。” “臣等恭送殿下。” 青州知府周彦皋带着一众官员送别他们,直到整个队伍消失不见才回去。 返程的队伍少了很多人,其中随行的大夫除了负责朱长安的御医,全都暂时留在了那里,除了治疗灾民还要预防疫病。 坐在马车上朱长安看着坐在他对面黑了不少的傅敬不由得感慨道:“这一趟真的恍如梦中一般。” 傅敬默然的点点头,这个少年人对书本上的天灾第一次有了真切的认识。 一月后。 返程的路上慢了许多,没有了任务在身,逐渐繁华的城市让他们的行程越走越慢,好不容易才在陈侍郎的催促下回到了京城。 坤宁宫。 甩掉大部队直接跑去他阿奶这的朱长安,到了门口并没有直接进去,先是扒着门框探头探脑的往里看,看马皇后没往这里看才开始蹑手蹑脚的往里走。 侍候在侧的周慧欲言又止的看向马皇后。 马皇后嘴角一勾朝她眨了眨眼便若无其事的继续剥着橘子,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远处朱长安见周慧发现了他便把手比到嘴边无声的嘘着,疯狂的暗示对方不要出声。 得到了马皇后示意的周慧却嘴角抽了抽,默默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在贴着墙绕了一圈以后,朱长安终于绕到了马皇后身后,小心翼翼的用手捂住了她的眼睛欢快的说道:“猜猜我是谁?” 眼前一黑的马皇后顿时笑了起来,握住附在眼前的手:“诶呀,我的乖乖回来啦,快让我看看。” 朱长安顺势走到她面前蹲下,亲昵的趴到她的腿上:“阿奶,你想我不。” “想,怎么会不想我的宝贝呢。”说着马皇后轻柔的抚摸着他的脸颊心疼的说道:“都瘦了,人也黑了,累坏了吧。” “没有,嘻嘻......”闻言朱长安顿时笑了出来。 “你看你瘦了好多,晚上多吃点,想吃什么列个单子,我让他们去给你做。” “好。”说着朱长安用脸蹭了蹭她的手乖巧的答道,然后便开始叙述他这次出去都做了什么。 一个时辰后。 红烧肉、炸鸡腿、糖醋排骨、酿炖白玉狮子头...茄汁豆腐、桂花四宝雪梨。 琳琅满目的肉菜和少量的素菜让他光是看着就无比满足,肥瘦相间入口即化的红烧肉更是香的他说不出话。 朱元璋看着大口吃菜的朱长安有些惊奇的看向马皇后。 “这孩子在外面受苦了。”马皇后心疼的又给他夹了个狮子头。 朱长安嚼着菜说不出话只能不住的摇头。 好不容易咽下去才开口说道:“我没吃苦,吃苦的是和我一块去的那些人。” “在那的日子里,我方才真正的理解了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含义,原来食物竟是如此的重要,如此的珍贵。”在灾区里他见到的恶事比他这十六年里见到的都多得多,世间从来没有那么多美好,只是他待的地方很安全罢了。 “阿爷,你那会儿受灾逃难没有吃的,也吃过草根树叶吗。” “吃过。”朱元璋笑了笑:“大部分树叶我都吃过,其中柳树叶焯水以后最好吃。” “树叶也会好吃吗。” “怎么你要不要尝尝。” 看着自家阿爷笑眯眯的脸,他莫名的觉得对方好像有点不怀好意:“嗯...我才不上你的当。” 吃过饭后,又在这里磨叽了一会儿朱长安才回了暖阁。 傅荣依然在她常待的地方看书,屋里好像和他刚走到时候没什么区别,恍惚中他有种自己从未离开过的错觉。 忽然起了坏心思的朱长安蹑手蹑脚的往她身边走去,傅荣却忽然抬头望向他笑道:“殿下回来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他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傅荣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神色显得有些不解:“你快要来之前会有宫人通传的呀。” “哦。”听完解释随口应了一声,没吓到人便有些不开心的去洗漱了。 傅荣微微皱了皱眉看着他的情绪变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但来不及多想便也跟着去沐浴了。 早早洗漱好躺在床上的朱长安,望着慢慢向他走来的身影,一时间竟有些陌生又有些害羞。 对方躺到他身边的时候他甚至可以闻到那股沐浴后特有的淡淡的香气。 傅荣温热的身体忽然凑了过来,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脸,指尖轻轻划过他的唇瓣:“殿下怎么了,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让你生气了。”但很快没等朱长安回话便笑了起来:“我下次不让他们通报了,好不好。” “不好,我没生气。”说着朱长安只觉得浑身发热有些别扭的别过头去。 “真的吗?”傅荣在一旁调侃的笑道。 “真的。”朱长安红着脸有些绷不住了,伸手去推她,反被对方握住了手。 傅荣的力气很大,让他根本无法挣脱:“殿下想我吗?” “没有...想了一点......”原本想说没有但看着对方越来越近的脸立马改口。 “一点?”傅荣反问道。 “嗯...那你想我吗。”朱长安赶紧反问道。 “当然想了,我每日都在想呢。”傅荣笑眯眯的凑近他,吐气如兰笑得暧昧,虽然嘴上说的好听,但脑子里想的却是这里半月都不会重复的菜肴,可比家里强多了,也不知道明早会送来什么好吃的,豆腐脑肯定是有的毕竟小殿下爱吃。 “你放开我。”朱长安努力的扭动着身体,声音也多了几丝娇嗫。 “嘻嘻.....”傅荣笑着干脆的翻身压在了他的身上按住他的手,看着他面红耳赤的样子不由得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心思也从明天的早餐转到了身下的少年脸上,这红润的唇瓣柔软而富有弹性,真是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品尝。 不过朱长安皮肤又白又嫩,稍一用力就红,所以她没有去抓他的手腕,而是使了点技巧用一只手将他的双手按到一起,然后用空出来的手在他身上游走。 ------------ 第 84章 周日的更新 这种操作简直让朱长安目瞪口呆:“痒,别这样,别...我错了......” “我想你了,真的...真的......” “你放开我,求你了,荣姐姐......”那娇软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哭腔。 夜色正浓时,锦被翻红浪。 次日,天渐渐亮了起来,阳光洒在屋里为家具铺上了一层金色。 傅荣缓缓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朱长安熟睡的脸庞,随后小心翼翼的起身没有惊动对方。 一个时辰后。 朱长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闻着周围食物的味道,只觉得饥饿难忍,立马翻了个身爬了起来。 “殿下,你醒啦。”早已等候在旁的夏喜有些惊喜的叫人过来。 很快在一堆宫女的捯饬下便洗漱完穿好了衣服。 “太孙妃呢?”朱长安四处张望了一圈。 “太孙妃练武去了,还没回来。”夏喜立马答道。 “嗯。”应了一声,朱长安望向桌子上的食物有些犹豫。 是等她呢,还是自己先吃呢。 但没等他过多纠结便听见屋外一阵喧哗声。 “殿下,你今日起的真早。”傅荣快步的走了进来。 “不早了,你回来的正好,来吃饭吧。” “嗯。” “话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会晨练。” “殿下也没有这个点起来过啊,以前这个时辰你要么去上早朝了,要么就是还在睡,自然是发现不了的。”傅荣坐到桌前随即嗤笑一声说道。 听完傅荣的解释朱长安没再说话,有些尴尬的喝着面前的粥,这虾仁青菜粥的温度刚刚好,喝起来暖胃又舒服。 两刻钟后。 早膳被撤走,宫人们得了暗示也如潮水一般的退出了房间,屋中只剩下他与傅荣二人。 想到昨晚傅荣那恶劣的行为,朱长安拿着书坐到窗前的软榻上,假装看书不去理她。 傅荣很快跟了上来,在他身边坐下,用胳膊撑着头:“殿下。” 朱长安盯着书本没有说话,忽然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颈处,这让他的耳根瞬间泛红,浑身好像触电了一样:“你干嘛。” “殿下,你脸红了。” “我没有,你别离我这么近。” “哈哈...殿下昨晚你可不是这样说的。”傅荣瞥了一眼他拿反的书调侃道。 “......”忽然语塞的朱长安有些傻眼:“你,你怎么忽然,忽然变了......” “我没有变,是殿下你变了。”傅荣抓住他的手抢过他手上的书:“殿下何不与我说说这一路都发生了什么。” “这没什么好说的吧.....” 傅荣温柔的笑了笑,用手指点在朱长安的唇上:“殿下与我生疏了。” “没......” “那为什么与我没话说呢?” “我,我.....”他一时间被问的不知如何作答:“那我就和你说说路上的见闻。” 就这样朱长安又开始讲述起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傅荣在旁边听着时不时的点头回应。 很快便到了中午。 “该吃昼食了,一会吃完饭,你睡一会儿,咱们下午一起去放风筝吧。”傅荣笑吟吟的将他拉起来。 “嗯。”朱长安点点头。 未时。 两人带着风筝到了一片还算空旷的草地,避开几个正在跑着玩的孩子,也开始放风筝。 傅荣将风筝抛向天空,慢慢拉着线,看着风筝越飞越高:“快,跟上我。” “你跑的太快了,慢点...回来。”朱长安一边追一边喊,眼瞅着她越跑越快超过前面的小孩开始逐渐消失。 十八皇子朱楩有些傻眼的走到半蹲在那直喘气的朱长安旁边:“侄媳真是身姿矫健。” 朱长安:“......Ծ‸Ծ” “我的给你放吧。”说着就把手里的轴线塞给他。 看着对方一脸期待的表情,他只好拉着线开始放朱楩的风筝,眼瞅风筝越飞越高,朱楩便在一旁兴奋地拍手叫好。 一刻钟后。 傅荣拿着轴线回来了,面色有些尴尬。 “你回来了,风筝呢。” “风筝线断了,我看风筝越飞越远便去追,可是怎么也追不上,然后就这样了......”傅荣说着将手里剩下的线递到他面前。 “没事。”朱长安说着便将手上的东西递给朱楩:“你先去玩吧,我歇一会儿。” 朱楩欢快的拉着风筝跑了:“好哒グッ!(๑•̀ㅂ•́)و✧” “咱们到树阴那边坐会儿。”看着断掉的风筝线朱长安叹了口气。 “殿下。”跟着他坐下的傅荣面带歉意。 “荣姐姐。”朱长安的声音忽然有些低沉。 “殿下。” “荣姐姐,我总是做什么都做不好。” “殿下你还小。”傅荣不明所以愣了一下但很快回答道。 “不小了,与我同行的勋贵子弟都和我年纪相当。”朱长安有些迷茫的看着她:“但他们都做的比我好,你知道吗,你弟弟几乎寸步不离的跟着我,我们做同样的事他做的就是比我好。” “殿下。”闻言傅荣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用她那深邃而明亮的眼睛认真的看着他:“你们不一样的殿下,好坏并不能因此来定。” “你会不会嫌我没用。” “怎么会,殿下为什么这样想。” “可是我总是什么也做不好。”一瞬间朱长安又想起了那些面色枯黄的人群,而自己所能给予的帮助却是那样微薄。 “哈哈,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换个人也不一定有你做得好。”傅荣笑了想起来自己那爱哭的幼弟性子也是这样喜欢多想。 “你就会安慰我。”朱长安勉强笑了笑。 “殿下在长大一点就好了。” “可你也没比我大几岁。” “嘻嘻,三岁已经很多了,就像我弟弟,我读书的时候他还在喝奶,他开始读书识字的时候,我已经读完了四书五经,就这三年但是他却永远差我一步。”傅荣笑嘻嘻的抱住他安慰道。 “嗯。”朱长安应了一声低下了头,心中却不由得想起了雄英,若你弟弟是他,你那三年的进度他怕是三个月就能赶上,过目不忘的本事就是这样恐怖,不过宫里也再没有第二个像雄英这样天资卓绝的孩子了。 ------------ 第85 章 姐姐说得对 就这样两人在一起靠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十分安静,两人都没有说话。 暖阁。 “荣姐姐,你知道吗,我总是想到青州的事情。”朱长安一边给自己倒水一边看着桌子上的糕点果脯。 “殿下。”傅荣笑了笑温柔的看着他:“那些就让他过去吧,你以后还会有别的差事,这样可怜的人你还会见得更多,到时候你就习惯了。” 朱长安低头应了一声:“哦。” 看着对方认真的样子他没有说话,只觉得很是无奈,安慰的很好下次不要再安慰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习惯又怎么可能忘的掉。 “殿下。”看着他失落的样子傅荣握住了他的手:“不如这样吧,我让家里人安排一下找个大些的庄园,用来照顾那些老无所依幼无所养的人,要知道虽然陛下一直在办养济院和育婴堂,可是天灾常有所以总会有所疏漏。” “那......”朱长安有些惊喜的看着她。 “我们正好尽一些绵薄之力,不是吗。” “姐姐说得对。”朱长安高兴的点点头略做思索:“我这里还有一些锦衣卫可以帮忙,不过大部分锦衣卫都不在京中,只有五个可以差遣,姐姐,你看…我是不是再去爹爹那顺点人......” “不必了,殿下不必忧心,我父兄他们会处理好的。”傅荣答道。 晚上吃过暮食后,两人很快就去休息了。 一三八七年(洪武二十年)七月二日。 丑时。 朱长安突然惊醒,满头大汗,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睡在旁边的傅荣察觉到他的异样连忙起身抱住他,然后拍着他的背安慰:“殿下,做噩梦了?别怕别怕,没事了,都是梦罢了,梦都是反的。” “我,我梦见你弟弟了。”朱长安握住傅荣揽着他胳膊的手。 “我弟弟?”傅荣愣了一下。 “对,我梦见他了。” “我在青州的时候夜里睡不着让他与我同睡,然后其他勋贵子弟得知便抱着被子也硬要挤过来一起睡,一堆人全在我那屋打地铺,结果不知道谁不爱干净,脚臭味特别浓郁,我就干脆把他们都赶去洗脚了,折腾了一通我们才熄了烛火睡觉,忽然发现味道更重了,甚至有种让人窒息的感觉。” “重新点燃烛灯以后,发现屋里全是形状各异的灾民,是真的奇形怪状花呀草呀什么都有,然后他们就呲牙咧嘴的嚎叫着冲上来咬人,之后你弟弟被咬了变成了一朵巨大的食人花还想来咬我,再往后我一下子就吓醒了。” 一口气说了许多话的朱长安指了指桌子上的水壶,傅荣连忙给他倒了杯水。 “殿下的梦倒是有趣。” “一点也不有趣,唉。”朱长安低头按着太阳穴叹了口气。 “哈哈,再睡会儿吧。”傅荣温柔的笑了笑将他拉到自己怀里,哄着他睡觉,就这样一直抱着他,直到天亮。 午时。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内。 傅荣晒着太阳躺在软榻上看书,时不时抬头张望一下看看他醒了没有。 一旁的观昙见状小心的凑近:“太孙妃,要不把太孙叫醒吧。” 傅荣摇晃着书本,看向她犹豫的摇摇头:“不好吧,殿下昨晚没睡好呢。” “已经日中了,都该吃昼食了,现在起来正好吃饭,况且久睡对身体也不好。”观昙小声的劝说道。 听到久睡对身体不好这句话,傅荣不再犹豫起身走到床边,将床幔彻底拉开。 “殿下,殿下.....”一边凑到他耳边轻轻呼唤,一边轻轻的推了推他。 “嗯......”朱长安听见声音低低的应了一声眼也没睁,伸手搂住她的脖子,将她往下拉,然后满足的在她胸前蹭来蹭去。 傅荣的脸刷的红了,起身一用力就把他整个人带了起来。 “唔。”一下子被带的坐了起来,看向她的目光还有些呆滞。 “快起床了,太阳都晒屁股啦。” 失去支持被太阳刺的睁不开眼睛的朱长安再次没骨头似的到回了床上:_(ÒωÓ๑ゝ∠)_ ———— 未时。 乌圆居。 这里作为宫中的猫房,里面有着几只零散的大猫和几十只小崽子。 一般小崽子一两个月后就会被抱走,或是被朱元璋赏给其他勋贵皇族,毕竟这么多年下来宫里的猫猫都泛滥了。 许久未来的朱长安四处张望着这些小不点,小奶猫喵喵的叫声勾的他心痒难耐。 忽然发现远处有一块地被隔了出来,遂好奇的走了过去。 走近以后,朱长安看着那个被单独放出来的小猫,爱怜的将蔫了吧唧的他抱出来,将它放到羊奶碗前。 结果它整个脑袋一下子就栽了进去,看着不像喝奶更像洗脸,没一会儿那小肚子就肉眼可见的鼓了起来,头一回见到这种不懂饱饿的小猫,吓了一跳赶忙将它提溜起来然后捧在手里查看。 没曾想这一上手顿时感到一股热流,朱长安惊恐的看着手上的小猫,还再不知道该把它放哪好,便见它又开始吐奶,随即慌里慌张的站了起来可惜身上还是粘上了不少。 “陈欢,陈欢...快,快来人......”朱长安看着满手污秽,一瞬间绝望极了心里直呼救命。 原本陈欢正笑吟吟的抱着一只雪白的小猫往里走去还时不时的逗弄两下,听见呼唤抬头一望顿时傻眼:“快,把鱼洗端来。” 乌圆居原本看护小猫,或是拿取东西的宫人一下子都围了过来,先用棉布将小猫包住抱走清理,然后剩下的就开始七手八脚的帮他清理身上的污秽。 “那只倒霉蛋是怎么了。”不断搓洗着自己双手的朱长安有些幽怨的看向陈欢。 “朝露正在给它清理,这小狸奴害了病所以单独放在了那里,没想到殿下.......” “没想到我这么倒霉,它叫什么。”朱长安没好气的说道。 “这狸奴还没有两个月,不一定能立住所以没有名字,不如殿下给它赐个名。”陈欢弓着身子献笑道。 ------------ 第 86章 上周日的更新 “赐名,拉我一身我还给他赐名,干脆就叫他倒霉蛋算了。”朱长安把手搓的通红颇为恼怒的说道。 一刻钟后。 收拾干净还换了衣服的朱长安心满意足的抱着陈欢送来的鸳鸯眼狮猫。 狮猫以一只蓝眼、一只黄眼,雪白被毛的狮子猫最为珍贵,人们称其为鸳鸯眼狮猫。 稀罕的摸着这只小奶猫撸了又撸,想了想自己屋里的墨攻还是恋恋不舍的把它交给看护的宫人,没有带走。 在宫人拿来挂牌后,朱长安思索了片刻便给两只小猫起了名字。 狮子猫叫做离愈,希望这个名字能让它远离疾病,身心康健,不要像那只倒霉蛋一样。 当然那只小病猫也没有真的让它叫做倒霉蛋,而是起名无恙,希望它能够身体健康,尽快痊愈不再受到疾病的折磨。 起完名字后,朱长安交代宫人好好照顾,尤其是那个弄他一手的倒霉蛋更要仔细一些。 很快回到暖阁。 小王和墨攻瘫在毯子上正在互相舔毛,看着分外安逸。 “喵喵...喵~”朱长安往软榻走去,一边叫着一边朝它们招手。 小猫们抬头张望了一下,随后墨攻抖了抖身子,给面子的往过走去,小王则是在旁边打了个滚然后扑了一下墨攻的尾巴没扑到,干脆的又躺了回去四仰八叉的晒着太阳看着分外惬意。 “哼...不理我。”朱长安瞥了一眼小王,抱起走过来的墨攻撸了起来,很快夏喜让人端来了猪肝、猪肉、猪肠,小鱼等猫食。 墨攻吃着小鱼任由朱长安在它身上摸来摸去,还时不时的用它那灵活的尾巴摇来晃去,逗弄着抚摸它的朱长安玩。 搜的一下子,一道黄影子闪了过去,甚至因为没刹住车还在地上滚了两圈,随后立马掉头扑了过来,顺着朱长安的大腿就往上窜。 看着这个有吃的就跟你好的胖家伙,朱长安无语的用手托了一下,助它一臂之力,就这样一左一右的揽着两只猫猫,体验这份着幸福的烦恼。 忽然屋外传来一串脚步声,傅荣走了进来,看见他顿时面带笑意,快速的朝朱长安过去。 “殿下。”傅荣抬手示意宫人将张仙送子图盖蛊放在桌子上打开。 “嗯...嗯?”朱长安应了一声很快便被浓郁的香味所吸引。 “这是我刚刚做好的莲子猪肚汤,殿下快尝一尝好不好喝。” “你做的那我得尝尝。”朱长安接过汤碗吹了吹,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顿时眼前一亮:“味道真不错,你的手艺真好。” “殿下喜欢就好。”傅荣温柔的笑着回答道。 “味道鲜美,口感醇厚,真让人回味无穷。”说着很快将碗里的汤喝完,将空碗递给她:“再来一碗。” 傅荣见状高兴的又盛了一碗递给他。 朱长安接过碗继续喝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把汤喝完了,抬头看着桌上已经快要见底的汤,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喝吧,我饱了。” “好。”傅荣笑眯眯的将剩下的汤盛了出来全部喝完了:“殿下......” “怎么了。”朱长安看着傅荣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不解。 “今日我们早些休息吧。”傅荣说着抱起墨攻交给旁边的宫人。 见状朱长安将小王也抱给她:“这么早吗,酉时刚过,现在才戌时啊。” 傅荣笑而不语,只是推搡着叫他快些去洗漱。 朱长安有些茫然但还是乖乖的去了。 两刻钟后。 朱长安洗漱完便拿了本书躺在床上看了起来。 很快傅荣也洗完走了过来,越过朱长安,爬到床里面,伸手搂住他的腰,长臂一带把他搂进怀里轻轻唤道:“殿下。” 朱长安靠在她怀里歪了歪头,伸手在她脸上轻轻捏了一下:“嗯,怎么了。” 傅荣红着脸神色有些迷茫的问道:“你说,我们何时才能有一个孩子呢?” 听到这话朱长安顿时坐了起来有些好奇的看着她:“怎么突然问这个?” 傅荣犹豫了一下,想到前些天母亲的来信神色有些黯然,但还是说道:“我只是随口一问,咱们成婚都这么久了,我还是没有怀孕......” “嘻嘻,会有的只是时候未到而已,况且咱们成婚这也没多久还不到一年呢吧,而且我不是还去办差有几个月都不在嘛。”朱长安笑嘻嘻的趴到她腿上。 “那也不短了,再过三个月就一年了。” “这样啊,不如我们今晚努力一下?”听罢朱长安顿时坏笑的摸上她的大腿。 傅荣眼睛一亮,随即故作羞涩的摸上了他的脸:“都听殿下。” “看来你是迫不及待了。” “瞧殿下说的,我这是小别胜新婚,况且妾只是希望殿下能够早日有后,开枝散叶。” 朱长安被她撩拨的小脸通红,一个翻身就兴奋的扑了上去。 傅荣顺从的倒在床上,用双手抚摸着他的背脊,声音莫名的有些沙哑:“殿下,我们开始吧。” 是夜,微风暖暖,茉莉花香阵阵,十指相扣,缠绵缱绻。 一三八七年(洪武二十年)七月三日 晨光熹微,屋外传来清脆的鸟鸣。 傅荣缓缓睁开眼睛,有些懒惰的翻了个身挪动着,抱住滚到床中间的朱长安,把脸埋在他背后。 稍稍犯了一会儿懒,便满足的爬了起来,轻手轻脚的跨过朱长安,下床洗漱晨练去了。 辰时。 两人一起吃完早饭,凑在一起各自看着不同的书。 “你身上好香。”朱长安枕在傅荣腿上,闻到了她衣服上的香味,又仔细嗅了嗅:“有点像薰衣草,又有点像栀子花。” “这是用清欢熏的。”傅荣的手指顺着他的眉眼往下滑,把衣袖递过去,任由他闻了又闻,随后想了想说道:“这香的主要用料是栀子花和薰衣草,然后还混合了一些其他的特殊香料调制而成的,其香清淡而悠远,闻之使人心生愉悦,心神宁静,亦可助人舒压安神,睡眠质量更佳。” ------------ 第 87章 节制一点 朱长安垂眸听着,换了个舒服姿势靠着,翻着手里的书。 管子篇幅宏伟、内容复杂,作为正经书看起来十分催眠,所以朱长安看着看着不知不觉中就合上了眼,睫毛一颤一颤地像小扇子,手中的书缓缓滑落,被傅荣接住才没有掉到地上。 虽然两人都是拿着书本看书,可是傅荣的心思并未在书上,而是神色温柔地注视这个已经睡熟的少年。 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看上去异常的乖巧,不由得用手指虚浮着,顺着他的眉眼慢慢往下,划过鼻梁,最后停在他的微红的唇瓣上。 看着他睡着后清冷慵懒的样子,恍然间想起母亲信件后面那副的药方不由得喃喃自语:“五子衍宗丸、四物汤......” 她其实不太理解,为什么家里每次来信都是让她尽快有孕,好生个一男半女的,总是催她又有什么用,又不全是她的问题,怀不上也没办法。 长叹一声,屋里归于寂静。 午时。 “殿下醒醒,该吃饭了。” “唔,好香,今天都有什么菜啊。”朱长安扶着锦被慢慢坐起来,被侍女用温水擦了擦脸,这才彻底清醒。 “葱爆羊肉、韭菜鸡蛋、六味鸡汤......”傅荣一边帮他整理衣服一边说道。 “哦,还是老样子。”朱长安随口应了一声,神色不咸不淡,便跟随她慢慢走着。 “殿下,最近想吃什么…”傅荣把他刚说的话放到了心上,又道:“过些阵子有些时令的果蔬可以尝尝,家母也会送些过来,到时候我做给殿下吃。”说完微微一笑,又怕自己多嘴。 “倒是我想多了,宫中什么好东西没有。” 朱长安应了一声:“荣姐姐做的,自然是不同的。”抬眸望着她,眼中含笑,竟让傅荣一时看入了迷。 平淡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两人就这样平静地生活着,虽然偶尔会有一些小吵小闹,但很快就过去了。 半月后。 一三八七年(洪武二十年)七月十八日 卯时。 “殿下...殿下,快起,你今日要上朝,陛下派人来催了。” “唔,好困.....几时了。”朱长安迷迷糊糊的,眼睛还未睁开,就被伺候着穿衣洗漱。 很快在大脑一片空白中,眼神迟钝的坐着轿子被送到了朱元璋面前。 “阿爷...”朱长安有些呆滞望着他,下意识软软的喊了一声。 “明天早些起。”朱元璋瞥了他一眼,看着他那副还没睡醒的样子说了一句,便让太子拉着他快点走。 两个时辰后。 做了一早上吉祥物的朱长安,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下朝后,几人一起走去了御书房。 “去榻上补一觉吧。”看着身后萎靡不振的朱长安,朱元璋摇了摇头。 朱标见状立马揽着他将他带到床边:“睡会儿吧。”看他躺好又帮他掖了掖被子,随后一脸无奈的小声道:“晚上节制一点。” 说完便转身离开,处理政务去了。 听见那句话的朱长安脑子一下就炸了,脸色潮红快要滴出血来,耳尖也红了一片,小声嘀咕着:“怎么能这么说啊。”羞的垂下了头将脸埋进被子里,手臂抱着枕头久久不能平静。 翻来覆去将被子裹得更紧,看着他们处理政事的样子,实在是睡不着只好一下子用被子蒙住头,眼不见心不烦,被窝里热乎乎的内心更加燥热了:“真要命啊...”小声叹了一口气,迷迷糊糊地小憩了一会儿。 申时。 朱标终于处理完所有政务,疲惫地靠在椅背上:“父.....” “嘘...小声点,乖乖还没醒呢。”朱元璋头也不抬的说道,津津有味的看着藩王的起居录,换脑子放松着自己:“等我看完这个,咱们就去吃夕食。” “嗯,那叫醒他不。”朱标转头望向床上的一团。 “不叫,到时候让他和他媳妇一起吃暮食去。” ———— 半个月后。 一三八七年(洪武二十年)八月二日 朱长安正端坐在桌案前,神情严肃,聚精会神地看着手中的奏疏。 看着看着忽然皱起眉头,咬着食指关节,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想什么呢,墨都干了。”朱元璋有些无语的看着这个倒霉蛋一直不走耗在这里发了半天的愣。 平时惯爱偷懒的孩子一下子假装勤快的干起了活,这意味着什么,不是已经干了什么坏事那就是必有所求。 “阿爷~”说着朱长安就不再装模作样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咱还不知道个你,说吧有什么事,累了还不回去歇着。” “不想回。” “咋了,你俩吵架了。” “没有。” “没有就赶紧回去吧!” “唉,,Ծ^Ծ,,” “唉声叹气的,快走吧,你媳妇还等着你呢。”朱元璋将他拉起往外推了推,示意他快点走。 两刻钟后。 朱长安略带纠结的回了暖阁。 洗漱过后躺在床上,看着缓缓靠近的身影,心里虽然想要拒绝,但身体却很诚实。 一刻钟后。 朱长安躺在床上微微喘息着,软玉柔香在怀实在是叫他欲罢不能。 握住傅荣在在他腹胸游走的手:“姐姐,我累了。” “姐姐现在可不累。”傅荣坏笑的将头埋在他颈间。 “姐姐,我真的累了,改天再陪你好不好?”脖颈被对方温热的呼吸弄的痒痒的,朱长安只好压着嗓子冲她撒娇。 “不应该是明日,怎么变成了改天。”傅荣抬头半坐起来看向这个眼含春水面色潮红的少年。 “明日,明日...我...荣姐姐我真的累了,你饶了我吧,这些天实在太频繁了,我都快吃不消了。”朱长安结结巴巴的说着,越说越委屈。 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傅荣不由得有点心软:“那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 “我就知道荣姐姐你最好了。”朱长安松了口气,高兴的握着她的手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 “好了,你先睡吧,我去清洗一下。” ------------ 第88章グッ!(๑•̀ㅂ•́)و✧ “嗯。”朱长安乖乖的应了一声。 一刻钟后。 傅荣洗完回来发现他已经睡着了,小心翼翼的躺到床上生怕吵醒朱长安。 看着熟睡的他不由低低的长叹一声:“我放过你,谁放过我呢......” 好梦留人睡,梦里几番春。 一三八七年(洪武二十年)八月三日 吃过旦食,傅荣看着林御医笑吟吟的替她把脉。 “林御医,我已经快两个月没来月事了,我是不是......”傅荣想着这些日子以来的折腾不由有些紧张的问道。 林御医摇了摇头:“月事或先或后,或一月再行,或一月不至,或再至而不通,以及崩漏带下等证。皆由七情六欲有伤肝脾肾三经之血气.....今因七情郁结。肝气不舒。疏泄之令不行。故经水不能如期而至。或一月再至者。或两月不至者。此皆肝气不宣之故。”(PS:这段资料来自《傅青主女科》) 傅荣越听越失望,先是瞪了在旁边偷笑的朱长安一眼,随后满目忧愁的看着林御医。 林御医却好像什么都没看见面色如常的给朱长安请完平安脉便离开了,并告诉他们调理的药还得一会儿才会煮好送来。 “哈哈哈.....” “你还笑,合着没人催你是吧。” “催我,催我什么。”朱长安下意识接了一句却发现她的脸色不对,瞬间噤了声。 “.......”傅荣盯着他没有说话。 “好啦,要我说没孩子就没孩子,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俗话说得好,生儿忧,生女愁,无儿无女最逍遥。。”反应过来的朱长安笑得灿烂,没心没肺的安慰着她。 看他笑得灿烂,傅荣沉默半响忽然黑着脸凑近他:“那要不要我再给你找几个姐妹来,陪你逍遥?” “还找几个,找那么多姐妹来干嘛,我连你都伺候不过来,还再找几个陪我逍遥,我看你是想累死我。”说着朱长安略带不满的白了她一眼。 傅荣忽然坏笑一声将脸凑的更近伸手搂住他的腰:“我看你不是挺享受的吗?” 感受到了腰间传来的温热触感,朱长安想到什么脸上瞬间布满红晕,挣扎着想要推开她却被搂的更紧,只能羞涩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蝇:“我...我才没有呢,荣姐姐你就会欺负我。” 傅荣的手轻轻拂过他白皙的脸颊,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真的?” 察觉到耳边传来的热气,他的心脏顿时砰砰直跳,脸上红晕更甚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荣姐姐你别捉弄我了,坏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傅荣微微张嘴笑了起来,用袖子挡着,松开了手:“殿下,真是可爱。” “哼,快看你的账本去吧,阿奶不是说下午要教你怎么处理新分到这里的宫人和冬装的事吗。”说着朱长安站了起来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好好好,知道啦。”傅荣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好像刚刚那个不正经的人不是她的一样,又变回了那个端庄温婉的太孙妃。 看见傅荣一秒变脸,朱长安不禁笑出了声,随即愣了一下慌张的喊住她:“你回来。” “怎么了,舍不得我。”傅荣有些诧异的又走了回去原本严肃的表情瞬间消失。 “你别动。”说着朱长安拉起她的裙子,傅荣今日穿着一件淡黄色的锦缎襦裙,上面绣着精致的花鸟图案,看起来格外精致典雅。 “怎么了?”傅荣不明所以的看着朱长安摆弄自己的裙摆。 朱长安仔细观察着上面的图案,犹豫了一下探头看向她的褥裤。 “咳咳。”察觉到他的视线,傅荣红着脸不自然的咳了两声。 “荣姐姐,你来月事了。” “啊?”傅荣一愣,随即低头看向自己的裙子,果然沾染了几滴并不明显的血迹。 “来人,快给太孙妃准备红糖水和月事带。”朱长安朝着屋外喊了一声。 屋外的宫人听见呼唤,重新走了进来,快速的准备好衣物和东西。 一刻钟后。 傅荣收拾好自己,换上了干净的新衣,坐在朱长安身边不由得长叹一声:“调理的药还没吃呢,它就先来了。” 朱长安看着她失落的样子有些无奈,但随即笑得眉眼弯弯:“这不正好,我可以休息好几天了。” 傅荣有些无语,瞥了他一眼:“是啊,你可以休息好几天,我还要继续喝那苦死人的药。” 朱长安嘴角抽搐了一下,随即拿起一旁的蜜饯塞进她嘴里:“吃吧,甜甜嘴。” 傅荣看着朱长安,有些不满对方哄小孩似的话,不过还是将蜜饯含在嘴里,细细品味着那股甜味。 七日后。 一三八七年(洪武二十年)八月十日 戌时。 傅荣面色红润朝他笑着,整个人都散发着光彩:“殿下,今晚你想吃什么?” 朱长安略一思索便道:“鱼茸金丝。” “好,我这就吩咐下去。”傅荣开心的说道。 朱长安看着她明显心情愉悦的样子有些好奇:“你今日怎么这么高兴?” 傅荣神秘一笑:“你猜猜看嘛,今晚会有惊喜的哦。” 朱长安看着傅荣,只觉得心底发慌有种不好的预感。 “饭好了,咱们快去吃吧。”说着傅荣便拉着朱长安吃饭去了。 半个时辰后。 洗漱过后两人躺在床上。 傅荣笑容灿烂的看着他:“殿下时候不早了,咱们该歇息了。” 朱长安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不是来着月事.....” 傅荣翻身骑到他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殿下,我的月事昨晚就来完了,今晚就让我们一起共度良宵吧。” 朱长安顿时神色复杂,想起前几日自己趁她什么都做不了故意调戏对方,所以此刻看着她只觉得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前几日殿下可不是这样哦。”温热的身体压在朱长安身上让他内心也燥热起来,身上的人莞尔一笑:“殿下,前几日那般戏弄我,现在怕了?”傅荣挑起他的一缕发丝娇笑道。 ------------ 第89章慈幼院 “我可没怕,你这是自投罗网。”朱长安红着脸嘴硬道。 她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凑近朱长安耳边轻声说道:“既然殿下已经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那为何不主动一点呢?” 朱长安被调戏得面红耳赤,只好搂住她的腰:“你想我怎么主动......” 屋内烛光摇曳,床幔垂下,遮住一室旖旎。 一三八七年(洪武二十年)八月十一日 未时。 马车停在慈幼院门口。 傅敬一跃而下随后小心的扶着朱长安下车。 慈幼院的管事李福带着几个人在门口行礼迎接他们。 走进院子里有几个小孩子正在嬉闹,李福领着他们进了屋里。 待到朱长安他们坐好以后,李福递上了一本册子,然后便站在一旁介绍着这里的情况。 这一个月来慈幼院一共收留了三十四个孩子,最小的刚出生没多久,最大的不过八岁,女孩居多,大部分都是被抛弃的,也有一些是因为家里穷养不起或卖或送到了这里,还有几个是因为患病或残疾所以不要了。 孩子们入院以后按数字大小排序,数字越小代表越早进入慈幼院。 大部分年幼的孩子入院时都没有名字是由管事李福或是照顾他们饮食的张婆婆给起的。 比如说第一个来的孩子数字是一叫作桃子,二叫作小花...这个二十八,叫作八月,因为她是八月那天被带回来的...... 朱长安听着李福对院中的孩子的情况说的如此清楚有些吃惊,毕竟三十四个孩子说少也不少了。 “你真是用心了。” 李福笑了笑:“这都是小人应该做的。” 朱长安点点头随即对着傅敬说道:“你家这个管事真厉害。” 傅敬看着朱长安也笑着道:“这都是李管事应该做的,殿下过奖了。” 李福笑得更开心了直说小人不敢当不敢当随后恭敬地答道:“各位大人请放心,小人一定会尽心尽力照顾好这些孩子们。” 朱长安满意地点点头,将册子递给傅敬然后对他说道:“咱们去看看孩子们吧。” 两人起身,由李福带着来到了孩子们居住的屋子。 屋里整齐的摆着十张床,上面的被褥看起来很干净。 大一点的孩子被仆妇安排整齐的站在一起,其余不懂事的小孩子们被安排在另一个空地咿咿呀呀的自顾自的玩着。 随着他们靠近,孩子们虽然好奇的看着他们,但是一个个都十分乖巧的站在原地没有动。 看着眼前这些异常懂事的孩子们,朱长安脸上露出怜悯之色,环顾四周,见一切都井然有序不由得十分满意。 随后朱长安笑着看向李福问道:“这些孩子平时都干些什么?” 李福恭敬的回答道:“因为慈幼院只请了三个年轻妇人照顾孩子,所以一般会让大一点的孩子照顾那些年纪小的孩子,然后让他们干一些简单的活。” “嗯。”朱长安点点头随后看向傅敬:“李管事教的真好,这些孩子小小年纪就这么懂事。” 傅敬闻言连忙道:“殿下过奖了。” 两人又交代了几句,觉得时候不早了,便离开了慈幼院。 看着他们离开,李福松了口气。 马车里,朱长安微微将车窗打开一条缝,看向离他们越来越远的慈幼院,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后仔细的看着李福交上来的册子,一边翻看一边问道:“先生都物色好了吗。” “嗯,找好了,不过真的要让他们都学一样的吗,那些女孩子学武没什么用吧。”傅敬有些犹豫的说道。 听见这话朱长安心中莫名感到一丝悲戚,但还是笑着说道:“世上没有无用之人。” 傅敬见他脸上露出不满之色立马点头应是。 “学武,哪怕学的不好也可以强身健体,若是优秀的...”朱长安忽然想到了什么,笑眯眯的看着他说道:“荣姐姐若是生个姑娘,那那些女孩子正好可以给她做护卫,四舅舅你说对不对。” “对,对......”傅敬闻言连连点头,想到事关他未来的外甥一下子就上心了起来:“姐夫说的是,还是姐夫想的周到。” “那是自然。”朱长安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虽然傅荣现在还没怀上但是不妨碍他以此找个借口。 听他这样说傅敬忽然想到什么随即有些紧张的问道:“大姐姐是不是...是不是有了。” “现在还没有。”朱长安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不过四舅舅问这个做什么?” “我就是随便问问。”傅敬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前些日子母亲给大姐姐送了一些滋补的药方,我还以为是有了。” “汤药只是滋养身体之用,并不是有了孩子就一定要吃,况且...况且。”朱长安解释着脸上忽然露出尴尬之色:“那是给我补身体吃的。” “啊。”傅敬顿时愣住脸上僵了一下随即努力的转移着话题:“哦哦,主要是母亲才去庙里请了愿,我还说这么灵验.....” “呵....”朱长安闻言冷笑着打断他的话:“四舅,你们怎么和荣姐姐似的都这么着急,我们成婚还不到一年呢有什么好急的。” “是,姐夫说的是。”傅敬不敢再说连连点头。 “我到了,时候也不早了,四舅你快回去吧。”朱长安下车后看着天色说道:“回去晚了岳母怕是要担心了。” 傅敬跟着下了车,看着他上了宫里的车后对他行礼道别。 朱长安打开车窗笑着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姐夫。”傅敬有些疑惑的凑过去。 “四舅舅,告诉岳母此事不要再催荣姐姐了。”朱长安的声音有些冷,眼中的深意让他忍不住心下一颤。 “是,姐夫我知道了。”傅敬应下没敢再说别的,就这样看着马车缓缓进入宫内才离开。 马车内,朱长安脸色冷肃,捏着册子的手微微用力,忍不住长叹一声:“真是麻烦。” 两刻钟后。 暖阁。 ------------ 第90章树叶 傅荣正笑吟吟的站在门口等着他。 “荣姐姐。”朱长安见到她立刻露出一抹笑容,嘴角微微勾起,快步的向她走去。 “怎么回来的这些晚,宫门都快要落锁了。”傅荣几步迎上去,挽着他的手臂向屋里走去。 “从慈幼院出来以后,就跟四舅在路上多聊了一会儿。”朱长安一边说着一边把册子放回桌上,又拉着她落座,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聊的开心,忘了时辰。” “聊什么了,那么开心。”傅荣略有些好奇的问了句,便随手拿起桌上的册子翻看起来,招呼下人为他斟茶。 “也没说什么要紧的,就是聊了聊慈幼院的事情,那些孩子着实令人怜惜。”朱长安答到喝了口茶,又从桌上拿了块糕点吃了起来,糕点的样式甚是好看,五个花瓣中间点缀着白芝麻,想来那厨子是下了功夫,枣泥馅料入了口,清香而不甜腻,朱长安吃着忍不住眯起了眼睛,活像只慵懒的猫。 傅荣点点头仔细看着册子上的内容脸上露出惊讶之色:“这么多?” “是啊,除了少数身有残疾的,甚至还有几个健康的男孩不过那几个是四舅舅买回来的,我看过了那些大一点已经懂事的孩子都很是乖巧。”朱长安吃着糕点,嘴巴抿了抿,垂眸应了一句,心里却想到了宫里那些顽皮的小不点们,同样的年龄可惜早在娘胎里就注定了他们截然不同的命运。 “真没想到京中竟会有这么多的弃儿。”傅荣翻着册子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是啊,我也没想到,那些贫瘠之地就算了,京城周边也是如此真让人心惊。”朱长安放下手里的糕点,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眼神透着一丝寒意,说道:“你说他们是怎么狠下心来不要甚至杀死自己的孩子的,好歹也是一条命,便是不想要养到七八岁也能卖些钱。” 说到这又顿了顿,语气中透着无力感:“是我想的太简单了吗?” “我也不知道是何故。”傅荣闻言摇摇头脸上带着一丝茫然:“他们也有自己的难处吧,虽然天下逐渐太平,但是百姓总是求活不易。” “其实一些扔掉的还好,生下来直接溺死在夜壶、水盆里的也有不少。”朱长安回忆着傅敬的话。 “实在养不活送人也好,怎么竟如此残忍。”这让出身勋贵的傅荣有些难以置信,毕竟她这想要个孩子已经开始求神拜佛了。 “你也别太惊讶,这样的事情从古至今一直都有。”朱长安想了想又说道:“里面有一部分孩子是傅敬派去的仆从四处打听后和有怀孕妇人的家里说好的,若是生女不举给些钱财便能带走。” “生女不举...如此也好。”傅荣叹了口气。 “嗯。”朱长安赞同的点点头:“这些孩子现在到了咱们手里,也算是他们走运,不管是将来进宫还是做些什么,总比在外面强些。” 随即傅荣合上了手里的册子起身又去拿了一个盒子回来,打开里面是一盒晶莹剔透的糕点:“我新学的,你尝尝。” 朱长安伸手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嚼了嚼,只觉得入口即化甜的呛人:“唔…咳咳,好吃啊,荣姐姐,这糕点叫什么名字呀。” “你喜欢就好,这个叫作玉露糕。”傅荣闻言脸上露出笑容,又给他倒了一杯茶递过去:“慢点吃别噎着。” 朱长安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放下,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嘴里那股甜味久久不散,一直蔓延到心里:“荣姐姐你以后少做些糕点,太麻烦了,而且我怕我会忍不住吃太多,御医又要说我了。” “没事。”傅荣闻言笑着摆摆手,也没听出他口中的言外之意:“你喜欢吃就多吃点,等过两天我学会了新花样再给你做。” “好。”朱长安闻言拿糕点的手僵了一下:“那我就等着姐姐给我做好吃的。” 傅荣笑着点头答应,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落在朱长安手中的糕点上。 “你可不能和我抢。”顺着她的目光朱长安将最后一块也拿到手上。 “我才不和你抢呢。”傅荣看着他像个孩子一样小心翼翼地吃着糕点,忍不住笑起来。 “真的?”朱长安坏笑的假装往她嘴边递了一下,然后一下子塞进自己嘴里。 “殿下,你这真是……”傅荣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但眼神里却满是笑意。 朱长安嘴里含着糕点说不出话,只是笑,扭头喝了好几盏茶水。 “真是拿你没办法.....” 傅荣无奈地笑了笑,抬手替他擦去嘴角的碎屑。 两人相视而笑,空气中弥漫着甜蜜的气息。 一三八七年(洪武二十年)八月十二日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微风轻轻吹拂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观昙小心的将茶放在桌子上:“太孙妃,该叫殿下起床了。” 傅荣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抿了一口,然后对观昙说道:“嗯,那些菜什么时候送来。” “两刻钟后。” 傅荣点点头,起身走向床边,拉开床幔,跟在旁边的观昙连忙把床幔挂好。 只见床上之人头发散乱,脸颊泛红,唇瓣微张,显然是还未睡醒。 傅荣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的人,眼中闪过一丝宠溺,推了推对方轻轻的呼唤道:“殿下,该起床了。” 朱长安睁开眼睛,眼神有些茫然。 见他睁眼,傅荣让开位置,等候的宫人一拥而上,将他扶起穿衣洗漱。 两刻钟后。 看着桌上摆放整齐的饭菜,傅荣抬手让宫人们退下,端起桌上的粥碗,舀了一勺轻轻吹了吹,递到朱长安嘴边:“殿下,先用点粥暖暖胃。” “嗯,这.....怎么都是绿色的。”朱长安咽下粥,往桌上扫了一眼,顿时震惊的看着满桌绿菜。 傅荣一愣轻咳一声:“皇后殿下让人送来的,各宫都有,寓意让孩子们感受一下百姓疾苦。” ------------ 第91 章 荡秋千 伴随着朱长安不可置信的眼神,傅荣给他夹了一筷子绿色的菜。 朱长安看着碗里的菜,眼角微微一抽:“这......这是树叶吧?” 看着满桌的绿叶他沉默了,沉默了许久。 盯着被夹到碗里的树叶,寡淡极了,他想起那些经受过饥荒的百姓,这些真的能吃吗? 见他愣住不动,傅荣轻咳一声夹了一筷子吃下:“殿下这是杨树叶。” 朱长安震惊的看着她,随后将筷子伸向另一盘菜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那是柳树叶做的。”傅荣见他犹豫便从那盘子夹了一筷子,吃了一口答道。 朱长安嘴角抽搐了一下,做好心理准备将树叶夹起放进嘴里,嚼了两下,味道竟然还不错,随即又夹起一筷子杨树叶吃了起来。 “酸辣爽口,这做的真不错。”朱长安有些惊奇的又吃了几口忽然觉得不对劲:“做的这么好吃,怕是体验不到百姓疾苦吧。” “嘘.......”傅荣眨眨眼,伸手比了个手势:“我直接和皇奶奶要的树叶,菜是在小厨房直接做的。” “哦~”朱长安恍然大悟,看了一眼傅荣,随即小声道:“原来是以权谋私啊,怪不得这么好吃...…” “这可是小厨房自己做的,我可什么都没干。”傅荣轻笑着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再说了,以权谋私也不是这么用的吧。” “嗯~”朱长安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嘴角微勾:“反正好吃就是了。” “那你就多吃点。”傅荣笑眯眯地看着他,顺手又给他夹了一筷子菜。 两刻钟后。 吃饱喝足后,两人散步消食,慢慢的往御花园走去。 两人边走边聊,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们身上,留下斑驳光影,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 “咱们去坐秋千吧。” 傅荣看向不远处的秋千跟着点了点头。 坐在秋千上,慢慢晃悠着,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两人享受着此刻的宁静与美好。 “大哥。” 朱长安闻声望去看见了跑来的朱允熥。 朱允熥跑过来,站在两人面前,笑嘻嘻地看着他们:“大哥我也要玩。” “行,坐我的我推你。”朱长安下来推着朱允熥忽然想到了什么:“话说你这会儿不应该在上课吗。” “逃课了。”朱允熥满不在乎的说。 “逃课?你胆子倒是越发的大了啊,虽说少上几节课没事,但阿爷可是会罚你的,到时候挨戒尺可别找我。”朱长安一边吓唬他一边将秋千按住:“乖乖回去上课。” “不要。”朱允熥使劲儿摇摇头:“没事的,今天好多人都逃课了,大家都在御花园找好吃的花草呢。” “胡闹。”朱长安先是皱皱眉随后有些好奇的问道:“找好吃的花草做什么?” “今天皇奶奶不是给大家送了一些树叶做的菜吗,分给我的是柳叶,那柳叶又苦又涩,难以下咽。”朱允熥回忆起那菜的味道白净的小脸皱成一团:“不过我没吃多少,都给三哥了。” “都给允炆了,他吃完了?”朱长安愣了一下忍不住笑起来:“真是为难他了,不对啊你们一起玩,他不会也跟着你逃课了吧。” “吃完了,小娘说他是哥哥理应照顾弟弟就都给他了,对啊我哪会自己逃课呢。”朱允熥笑嘻嘻的回答道。 “那你两个姐姐的那份呢?”朱长安想起什么再次问道。 “哦,大部分也给他了,小娘说他作为男子汉要照顾自己的姊妹。”说着朱允熥不厚道的笑了:“大哥你不知道他老惨了,一个人吃了七个人的苦菜。” “好家伙。”朱长安摇了摇头又笑着催他去上课:“你们这次出来的人不少吧,阿爷那一准知道,想装作没看见都不行,你早点回去没准挨不了罚。” “不去不去,大哥你陪我玩嘛,你都好久没陪过我了。”朱允熥耍赖不肯走。 “允熥听话,到时候抄书事小,要是挨戒尺,你说我是劝他们打你十下还是打你二十下。”朱长安叹了口气又道:“没准还得让我动手。” “大哥你下手又不痛,况且三哥他聪明着呢,肯定已经给我找好了借口。”朱允熥有些害怕的跳下秋千,但还是嬉皮笑脸的往学堂跑去。 看着他逐渐跑远的背影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阿爷要是知道了,估计得气得够呛。”朱长安摇了摇头,又坐回了秋千上。 “还是小孩子嘛,无伤大雅。”说着傅荣脚下用力一蹬,便借着这股力道荡了起来。 朱长安没再说话也跟着荡起秋千,想着那被教导着关爱弟弟妹妹,又勤勉好学的三弟,他忽然有种小娘在赌他活不过朱允炆的感觉。 毕竟阿爷身体还算硬朗,父亲又正值春秋鼎盛之际,至于他身娇体弱的,二三十年后的事情谁又想得到呢。 所以哪怕对方恪守规矩对所有的孩子都是那么好但他就是忍不住把对方往坏里想,心里总是带着几分警惕。 小娘那般聪慧,必然是知道有时候就是这样什么都不做,便是什么都做了。 在秋千上晃了一会儿,傅荣转头看向朱长安,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殿下,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什么。”朱长安回过神来摇摇头,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甩了出去。 “哦。”傅荣见状不再追问,只是笑了笑,继续荡秋千。 随着身上用力秋千一上一下,越荡越高,他的心情也越发愉快,只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仿佛那些烦恼也都随着秋千被抛向了九霄云外。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两人的笑声也随之在空中回荡。 两刻钟后。 秋千逐渐停了下来,两人从秋千上下来,沿着小路往回走。 走着走着,朱长安忽然停了下来将一朵开的正好的菊花摘了下来看向傅荣。 “荣姐姐,低头。”说着便将花别在傅荣发间,那朵菊花别在对方发间,衬得她格外美丽动人。 ------------ 第 92章 你三哥爱吃这个 “多谢殿下。”傅荣抬起头摸了摸发髻上的花,眉眼含笑的问道:“好看吗?” “好看,花好看,人更好看。”朱长安笑得眉眼弯弯,顺手又揪了一朵别在自己的发间。 “没有你好看。”傅荣见状笑着反驳道。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打趣着回到了暖阁。 一三八七年(洪武二十年)八月十三日 午时。 傅荣和朱长安坐在小桌前,两人正在专注的下棋。 “看来我要赢了呢。”傅荣落下一子抬头看向对面的朱长安。 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大哥,大哥......”朱允熥人未到音先至,喊的是一声比一声响。 朱长安皱着的眉头瞬间放松了下来,高兴的放下棋子让人收拾桌子:“看来今天是下不了了。” 然后看向风风火火朝他跑来的朱允熥。 “大哥,大哥,昨天还好你催我,我刚回去没多久皇爷就来了,然后那些逃课的叔叔们全都挨了打,还被罚抄了十遍大略呢。”朱允熥兴奋又有些心有余悸的说道。 “那你呢。”朱长安点点头。 “我,没说我们几个半道回去的,你不知道当时老险了,我们才坐下没一会儿,皇爷就进来了。” “你小子。”朱长安看了朱允熥一眼,忍不住摇摇头笑了:“没挨打就好。” “那当然。”朱允熥闻言露出一个得意洋洋的笑容:“幸好大哥你催着我回去了,对了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说着朱允熥让跟在后面的叶竹把食盒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摆好。 各种花草果叶做成的颜色各异的菜,看上去像是奇形怪状的毒物。 “榆叶饼,桂花糕,桑叶玫瑰饼,松仁酥...炸柳叶,叔叔们昨天挨的打可不是白挨的,嘿嘿嘿.......”朱允熥说着用筷子夹起一筷子炸柳叶,献宝似地递到朱长安的面前:“哥哥这个酥酥脆脆最好吃了。” 朱长安用碟子接过,犹豫的放入口中。 “好像是还不错。” 一旁的傅荣有些怀疑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些五彩斑斓奇形怪状的菜,不知道该不该尝一尝。 “允熥,大哥不太爱吃这个。”朱长安说着摸了摸他的头:“你去拿给你三哥吃,他肯定喜欢。” “那好吧,我去拿给三哥。”朱允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后开开心心的跑走了。 看着他逐渐跑远的背影,朱长安忍不住笑了,转头看向傅荣说道:“这下子允炆有口福了。” 傅荣失笑的摇摇头,显然并不相信他的鬼话。 朱长安也没反驳,只是笑着让人重新把棋盘拿了出来,两人又开始下棋。 不知不觉间棋盘上的棋子逐渐增多,胜负也越来越明显。 ———— 另一边,朱允炆看着这些一言难尽的菜,脸上不由得带上了痛苦面具。 “三哥,三哥这个好吃,这个也好吃你快尝尝。”朱允熥兴冲冲的指着炸柳叶和榆叶饼催促道。 朱允炆:......Ծ‸Ծ 一三八七年(洪武二十年)八月十四日 周王朱橚的团圆节礼物和信件已经提前到达。 朱长安拆开信件。 怀兴吾侄,见信如晤...... 朱橚在信中详细的描述了他在封地的生活,同时表达了对他的思念。 然后就是说他送来了许多当地的药材让他多注意身体,以及让他把他还没编完的长生食鉴和药典给他寄一份拓本。 朱长安读完信后,随手将信纸放在一旁。 “五叔说他送了一些药材,荣姐姐你记得看看礼单。” “夏喜,将赵娘子、纪御厨、林御医三人叫来,带上整理好的文稿。”朱长安对着傅荣说完又去吩咐夏喜。 “是,殿下。”夏喜应声退下。 “荣姐姐我先去书房了。”朱长安说着将桌上的信纸拿起,随后起身离开。 “好。”傅荣应了一声目送他离开也去处理自己的事情了。 半个时辰后。 三人才带着整理好的文稿到了书房。 “拜见殿下。”赵三娘、纪三味、林森三人进来以后立马向朱长安行礼。 “免礼,赐座。”朱长安说着收拾着被自己弄的乱糟糟的文稿并没有抬头看他们,这些东西都是他自己收拾的并不许侍候的宫人碰。 “谢殿下。”三人小心的互相看了看便都坐了下来。 在收拾好自己的文稿以后,朱长安仔细的看着他们写的东西,干净整齐,精致明朗,尤其是食谱绝对能给五叔带来许多帮助。 里面不止记录那些繁琐的菜肴,还记录了许多简单的家常小菜,以及那些食材的图案特性处理方法。 比如说怎么做无毒怎么做好吃。 在朱长安的示意下,三人轮番将自己最新所写的文稿给他讲了一遍,全部确认无误后才道:“我让人叫几个编修帮你们一起抄一遍,尽快抄好,过几日好和我的回礼一起送走。” “是,殿下。”三人连忙起身行礼应道,随后跟着夏喜离开了。 看他们走了,朱长安又看了一会儿闲书才离开书房。 一三八七年(洪武二十年)八月十五日 月满团圆夜,金风送爽时。 朱长安这一天跟着他爹走完流程又在他阿爷阿奶那里讨完赏,后面就不乐意在人堆里待着了,便找了个借口回到暖阁。 早早被他催回来的傅荣已经摆好了新的小宴,内官女婢不分尊卑大家几人成群攢桌而坐。 桌上除了各色佳肴便是月饼和桂花酒,除了当值的人不能饮酒,人们尽情的嘻嘻闹闹。 傅荣和朱长安在桌前,桌上摆着各种馅料的月饼,有蛋黄,豆沙,五仁等等。 每一种月饼都代表着不同的口味和寓意,而且它们的形状也不一样。比如五仁月饼就是圆形的,豆沙月饼是半月形的,而蛋黄月饼则是椭圆形的。 朱长安拿起一块切好的月饼吃了起来。 “荣姐姐,听说吃同一块月饼再喝一口桂花酒,就可以永远在一起呢。”说着便将他咬过的月饼递给傅荣。 ------------ 第93 章 又香又漂亮 傅荣笑吟吟的接过月饼吃了起来。 月饼的味道甜而不腻,十分可口,几口吃完后,便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桂花酒。 桂花酒的味道醇厚绵长,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喝下去之后,全身都暖洋洋的。 朱长安看着傅荣喝了一口桂花酒,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没等他再吃第二块,朱允熥便拎着一盏兔子灯跑来了。 “大哥~嘿嘿嘿.......” “你来了。”说着朱长安往他身后看了看,结果另外几个原本说要过来的小不点都不在:“怎么就你来了,他们呢?” “哈哈哈哈......”朱允熥还没说话先笑了一通,好不容易忍住想要说话,喘了两口气就又笑了起来。 朱长安满脑袋问号的看向跟在他身后的宫人。 叶竹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刚刚宴上允炆皇孙和暄妍皇孙女吃月饼时不慎把牙硌掉了。” “对对......”才缓了口气的朱允熥跟着说道:“在宴上三哥吃月饼把牙硌掉了,然后二姐见着了笑他结果自己吃月饼的时候也咬到了一个金元宝把牙硌掉了,最后他俩就在那对着哭,说再也不吃月饼了。” “刚好小弟弟小妹妹听见哭声也跟着哭闹了起来,所以小娘就请了御医带着他们全回东宫了。” “大姐姐原本要和我来来着不过二姐扯着她哭不撒手,所以就只能我自己来啦。” “哈哈哈哈哈哈......”朱允熥说完又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你呀,有那么好笑吗?”朱长安说着看他笑成那样却是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两人这一笑,带得其他宫人和傅荣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 亥时。 坤宁宫。 朱元璋帮马皇后掖了掖被角有些抱怨的说道:“那个小崽子现在都不粘我了,天天的一有时间就往他那小破屋里钻。” “不粘你,他要是真不粘你,你还能在这和我抱怨。”马皇后有些好笑的看了他一眼:“再说了,这都成了婚的大小伙子了,你还想让他怎么粘你。” “况且,他粘着你的时候你又嫌弃他长不大,总是折腾你。” “那不一样。”朱元璋不满的哼了一声,突然又有些委屈的说道:“从小到大,那小崽子一直和我亲,有事没事的就往我身边凑,现在呢?见天的往外跑除了上朝也不见人影。” “你呀,这有什么好吃醋的。”马皇后看着他有些无奈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握住他的手:“况且这不是好事吗。” “这算哪门子好事。”朱元璋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他长大了,有自己的事情做了,难不成你真希望他老围着你转啊。” “他做什么事情了?一天天的无非就是围着他媳妇转。”朱元璋的醋味更浓了。 “不围着媳妇围着你,还想不想要重孙了。”马皇后说着往他身边靠了靠:“而且咱乖乖和荣儿那丫头现在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你啊,就别去给我捣乱了。” “围着咱有什么不好,不过他确实是有长进,我现在也没想明白他安排人收养的孤儿为什要那样教。”朱元璋有些奇怪的问道:“妹子啊,你说他让男女幼童学一样的课做什么,那些小姑娘未来还能考进士不成。” “他什么性子你还不了解,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马皇后笑着说道。 “也是。”朱元璋点点头:“到底是长大了小时候他干啥我都能推一把,不管是寻花找草,还是做那些个机关奇巧总是能看出他的目的,可这回真是不知道他想折腾什么。” “他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从来没有定势,凡事喜欢另辟蹊径。”马皇后倒是看得明白:“反正不管他做什么,左右有咱们看着呢,出不了乱子。” “嗯,这倒是,回头我就让毛骧安排几个人进去。 ” 两人又嘀嘀咕咕说了会话,随后朱元璋也躺了下来。 坤宁宫的灯火熄灭了。 一三八七年(洪武二十年)八月十六日 丑时。 暖阁,书房。 朱长安正在书案前奋笔疾书,另一边床榻上一个被裹成球的小身影正在哼哼唧唧的扭动。 “哥哥,睡觉嘛~” “乖,你先睡。”朱长安头也不抬,快速的写着。 “我不困,哥哥我等你一起睡。”朱允熥团在床上明明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还是嘴硬着不肯睡。 朱长安叹了口气手上不停,好一会儿才把各种回信写完,一起身吓了一跳,只见朱允熥悄摸的站在他背后用一双通红的眸子盯着他。 “哎呀,吓我一跳。”朱长安笑着抱起小家伙,往床边走去。 “哥哥忙完了。”朱允熥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小脸在他脸上蹭了蹭,眼睛半眯着。 “嗯,忙完了,快睡吧。”朱长安把他放在床内侧,自己也脱衣躺了上去。 朱允熥朝他凑了过去,顺势钻进他怀里小猫似的拱了拱:“哥哥,你说我还要多久才能长大。” “还得六七年吧,怎么想起问这个。”朱长安看着怀里的小人儿好奇的问道。 “今天三哥和二姐说,等长大了以后就能娶媳妇了,我不想娶媳妇。”朱允熥说着把脑袋埋在朱长安怀里蹭了蹭。 “为什么不想娶媳妇?”朱长安有些好奇。 “要是娶了媳妇就不能和哥哥一起睡了。”朱允熥小声嘟囔着:“我不喜欢和别人睡,除了哥哥以外。” “娶了媳妇也可以和哥哥睡啊,就像以前一样。”朱长安好笑的捏了捏他的小脸。 “不一样,哥哥自从娶了媳妇好久都没和我睡过了,他们都不许我来打扰你。”朱允熥不满的说道。 “哈哈哈哈......”朱长安有些好笑的看着他:“你呀,那你想怎样,要不你和你姐姐或者三哥一起睡。” “不要,我只喜欢和哥哥一起。”朱允熥在他怀里拱了拱:“大兄,你以后可不可以给我找一个像哥哥你一样又香又漂亮的媳妇。” ------------ 第 94章 随机掉落的更新 “哈哈哈哈哈哈......好,以后哥哥给你找一个像我一样又香又漂亮的媳妇。”朱长安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真的吗?”朱允熥抬头看着他,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期待。 “真的,不过你要先长大才行。”朱长安笑着在他额头亲了一下:“等到允熥长大了,大兄就让人去给你找媳妇。” “大兄说话要算话哦。”朱允熥脸上满是期待的伸出小拇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好,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朱长安笑着勾住他的小拇指:“快睡吧,明天我早上还有事,再过一会儿天亮了就睡不了了。” 两人勾在一起的手指晃了两下,朱允熥这才满意的闭上了眼睛。 一三八七年(洪武二十年)八月十七日 午时,东宫。 朱长安披着一件披风站在廊檐下,朱允炆和朱允熥这两个小家伙正拿着一个蹴鞠在不远处踢着玩儿。 朱允炆一脚把蹴鞠踢向朱允熥,朱允熥颠着蹴鞠往前跑,一不小心被一块碎石绊倒,整个人一下子就扑倒在地。 “允熥。”朱允炆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扶他。 朱允熥用手撑了一下,坐在地上抱着膝盖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快传御医。”看见朱允熥摔倒,朱长安对着陈欢说了一句,就快步往那里跑去。 “哥哥......”朱允熥疼得声音都变了,捂着膝盖的手渗出一片鲜红。 朱允炆慌乱的想扶却扶不动,手足无措的看着朱允熥疼得发白的脸,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朱长安赶忙把朱允熥抱进屋里,御医很快就到了,帮他检查了伤口之后让他躺下,先是清洗伤口,然后上药包扎,又开了些药。 虽然看着血流了不少,裤子都染红一片,但其实只是皮外伤所以最后御医叮嘱了几句便走了。 御医走后没一会儿,得到消息的吕瑾便赶了过来。 “允熥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吕瑾一进屋便直奔床榻而去。 “皮外伤,只是伤口看着吓人,没什么事养两天就好了。”朱长安把刚刚御医的诊断结果说了一遍。 “小娘。”朱允熥这会已经止住了眼泪,一双红肿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吕瑾。 吕瑾坐到床榻上先是满脸心疼的柔声安慰了朱允熥一番,问完缘由便抓住旁边的朱允炆照着他背上来了两下。 朱允炆顿时被打得有苦难言,可是不敢躲闪,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也不敢说一句辩解的话。 “唉唉,别打别打......”朱长安吓了一跳,一把把他薅过去护在身后。 “哭什么哭,连你弟弟都看不好。”吕瑾看朱长安阻拦也不敢继续动手,怕不小心伤到对方。 “小娘,这不关三哥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得。”朱允熥看他挨打也连忙说道。 “对啊,小娘,允炆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小孩子玩闹,不小心磕碰到了,下次注意就好了。”朱长安拉着朱允炆往旁边走了几步,把他护在怀里。 “哼,这次就饶了你。”吕瑾哼了一声,瞪了朱允炆一眼,到底还是没有再继续动手。 朱允炆抬手抹了一把眼泪,一脸委屈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吕瑾还要说些什么,朱长安忽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小娘,宫中孩子众多这样的事情常有发生,你这样诉责允炆,以后他都不敢和四弟玩了。” “这......”吕瑾愣了一下,想想确实是这样,而且传出去其他孩子怕是也不敢和允熥随意打闹了。 张了张嘴立马苦笑道:“倒是我糊涂了,我只是一时着急才这样。” 朱长安点点头:“我知小娘也是爱子心切,你先带允炆回去吧,这件事到此就结束了,不必再提。” 说着温和的看着朱允炆将他往吕瑾那边推了推。 朱允炆一被推出来,吕瑾就一把将他搂住,转头对朱长安说了句“我回去一定好好管教他”后,便匆匆离开了。 朱允炆和吕瑾回到春和宫后便被对方叫到了内室。 他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站在吕瑾面前,心中充满了忐忑。 “允炆,你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母亲一直对你寄予厚望.....”吕瑾坐在贵妃榻上一脸严肃的对着朱允炆说着。 ———— 他俩刚刚离开,朱允熥就高高兴兴抱住朱长安的腰,在他怀里蹭来蹭去。 “这就不疼了?”朱长安看他一脸开心,打趣道。 “不痛,一点也不疼。”朱允熥笑嘻嘻的仰起脸,眼中仿佛有星光闪烁:“大兄晚上还和我一起睡好不好?” 看着他没心没肺和刚刚哭的可怜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朱长安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允熥,你老实说,今天的事情是不是你故意的。”说完便笑着把这个笑得一脸灿烂的孩子拎起来抱到腿上。 朱允熥小脸一僵,目光闪烁有些心虚,随即把头埋在朱长安怀里。 “我没有,大兄冤枉我,嘻嘻......”闷闷的声音传出,朱允熥再次抬起头来脸上只剩下了无辜的感觉。 看着他的表情朱长安心里已经确定了十之八九。 “小滑头,真是调皮。”没有多说什么,在他头上弹了一下便将他抱起,在陈欢帮助下放上轿子。 朱允熥笑嘻嘻的坐在轿子里,一点都不在乎自家大哥的打趣,他就知道哥哥不会怪他。 轿子平稳的离开东宫,朱允熥满脸愉悦的哼着小曲随意的晃着小腿,好像刚刚受伤哭嚎的不是他一样。 一三八七年(洪武二十年)九月一日 午时,飞龙苑。 朱长安专注的烤着傅敬射来的鸽子,为什么不是他自己打的鸟,因为他射不中。 忽然传来一阵巨大的欢呼声。 “那边怎么回事。” “回殿下,南雄侯赵庸之子赵景猎到了一只老虎。”陈欢半蹲着身子小声说道。 “哦,这么厉害。”朱长安笑着应了一句,手上的动作不停,继续烤着鸽子。 ------------ 第95 章 清蒸还是红烧 “大兄,咱们也去看看吧。”朱允熥一脸兴奋的抱着自己抓的兔子站了起来。 “好,去看看。”说着朱长安将手里的鸽子翻了个面,交代陈欢让人看着点他的鸽子别给烤糊了,然后也跟着站了起来。 只见不远处人群围成一团,隐约能听见一阵阵断断续续的欢呼声。 老虎被放在空地上,早有一群得到消息的勋贵子弟跟着围了上去。 “皇太孙来了。”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原本围成一圈的人群立马让开了一条路,纷纷朝着朱长安行礼。 赵景洋洋得意的站在老虎旁边,看着朝他走来的朱长安满脸兴奋。 “殿下。”说着便满脸自豪的跪地行了个礼指了指地上的老虎说道:“臣今有幸猎得一只老虎,愿献给皇太孙,求殿下收下。” 早在他说话的时候朱允熥早就眼巴巴的往那老虎身上看了好几圈,此刻听见这话顿时兴奋的抬头看向朱长安。 朱长安看他一脸期待的样子,无奈的笑了笑转头看向赵景。 “这......”没等他纠结忽然看见了换了衣服在几个将军掩护下藏在人群里的朱标,对方干脆的对他点了点头。 “好,本宫收下了。”朱长安会意说完就上前一步伸手将他扶起夸赞道:“赵小将军真是好本事。” “多谢殿下夸奖。”赵景起身脸上的笑容更胜,人群里也再次传出一阵欢呼声,大家伙纷纷夸赞着他的勇武。 人群中的朱标看见这一幕满意的点点头,随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随着老虎被拖走,人群散去,朱长安被簇拥着回了营帐,一路上几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这个老虎该怎么处理比较好。 “烤了吧。” “大兄,我想吃红烧的。” “清蒸也不错。” “龙虎斗......” ———— 申时。 大帐内。 “爹爹。” 朱长安坐在一旁看着朱标换了衣服朝他走来。 “嗯,今天玩的可开心。”朱标在他身边坐下,抬手在他头上摸了摸。 “开心。”朱长安笑着点点头。 “允熥他们呢?”朱标笑着看了看四周,还特意的掀开桌布瞅了瞅,发现真的没藏人有些意外的问道。 “蓝斌他们带着玩去了,估计在抓小动物或者研究烤肉吧。”朱长安答道。 “嗯。”朱标点点头伸手把桌布盖上,随后看向他忽然问道:“今日感觉如何。” “挺好玩的,大家都很开心。”朱长安随意的答道。 “是吗。”朱标笑了笑看他不明白,便换了个问题:“你觉得赵景如何。” “挺好的,很厉害,武艺好像很不错还能猎到老虎。”朱长安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认真答道。 “是吗。”朱标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我的宝贝长大了呢,回去让他做你的护卫怎么样。” “啊,我有护卫呀,已经很多了。”朱长安有些茫然毕竟这种勋贵子弟不会真的当个普通护卫,可是他护卫队里的职位已经编满了。 “无碍,他不会介意的。”朱标笑着捏了捏他的脸,温柔的看着他:“你要有新的簇拥了呢。” “新的簇拥?”朱长安迷茫的眨了眨眼睛。 “是啊。”朱标笑着点点头语气中带着宠溺:“我的儿子,可不会只是太子的儿子,这只是个开始。” “你也可以当他是你新的朋友,会对你很忠心的朋友。” “人家既然摆明了要投效你。” “你就让他给你当护卫,表明他以后就是你的人了。” 朱长安隐约明白了什么,他能感受到父亲对他的信心和期待,可是却又莫名的有些惶恐,他觉得过些日子绝对会发生什么。 “好啦,有我在你什么都不需要担心,出了事有爹爹担着呢。” 朱标站起身随后将他拉起来:“天色不早了,那边的烤肉应该好了,咱们去吧。” “好。”朱长安没有在纠结,拉着朱标的手跟他朝外走去。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夜晚的篝火已经燃起,一堆堆熊熊燃烧的篝火照亮了四周。 朱允炆他们和一群勋贵子弟乖巧的围坐在那里,陈欢等宫人侍卫则是给他们分着各种烤肉。 “太子殿下到,皇太孙殿下到。”蓝斌看见他们进来高声喊了一句,话音刚落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爹爹你们怎么才来呀,我们等得好饿了。”朱允熥一看见两人顿时跑了过来。 “那一会儿多吃点。”朱标摸了摸他的头,随后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朱长安也被拉着坐到了主位,朱允熥跟着凑到旁边坐着。 众人落座后,各种烤肉菜品被送了上来。 大家其乐融融,朱标端着酒杯笑着虚空跟大家碰杯,篝火里火光闪烁,伴随着欢声笑语,所有人都很开心。 吃完饭大伙回了各自的营帐。 一三八七年(洪武二十年)九月二日 巳时。 朱允炆小心的拨弄着火堆,看着面前的火光发呆。 “怎么一个人在这。” 朱长安的声音忽然从他背后传来。 “大哥。”朱允炆听见他的声音赶紧站起来,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三弟不必多礼。”朱长安笑着摆摆手坐到他旁边:“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发呆。” “早上和他们抓兔子,我不小心把脚崴了,行走不便就只能自己待着了。”朱允炆用树枝戳了戳地面情绪有些低落,随后好奇地问道:“大哥你怎么来这里了。” “这不睡醒了闲来无事,四处转转刚好发现你一个人可怜巴巴呆在这。”朱长安笑了笑说道随后也拿起一根树枝戳弄火堆看着上面烤的兔腿忽然想起了什么。 “允熥昨天抓到的那只兔子呢。” “额,这不就在这烤着呢。”朱允炆指了指火堆上烤的东西。 “行吧。”朱长安明白过来顿时笑了,随后伸手将烤的差不多的兔腿拿了下来。 “刚好咱俩一人一个。” “谢谢大哥。”朱允炆高兴的接过兔腿忽然想到了什么:“那允熥岂不是一只腿都没吃到。” ------------ 第96 章 我虚了 “没事,他们别的活物抓不着,就是山鸡兔子抓得多。”朱长安嚼着兔肉含糊不清的说道。 “嗯,也是。”朱允炆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放心大胆的开始啃兔腿了。 兄弟二人坐在篝火旁安静的吃着东西,没有再说话,只有火堆里偶尔会传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戌时。 月朗星稀,夜色如水。 朱允熥不满的看着另一边的朱允炆,没有吵闹,悄无声息的用嘴型说道哥哥是我的。 朱允炆看着他也不服输的回了一句那也是我哥哥。 两人气咻咻的瞪着对方,谁也不服气。 忽然帐外一阵脚步声传来。 陈欢的身影出现在帐篷外。 “殿下,小心脚下。” 随着朱长安进入帐篷,朱允炆和朱允熥默契的别过头去不再看对方。 “你们俩这是干嘛呢。”朱长安看着两人别扭的样子有些好笑,随即对着身后的林森说道:“你再看看允炆的脚。” 闻言林森上前将朱允炆的裤腿撸了上去,小心仔细的查看了一番:“殿下,允炆皇孙只是扭伤,过几日就好了。” “嗯,多谢林御医了。”朱长安笑着道了声谢,林森行过礼便去了旁边的帐篷里休息。 没有理会自己这两个倒霉弟弟的小动作,接过陈欢递上来的安神汤喝下,便躺到了他们中间。 “夜深了,早点睡吧。” 朱允熥和朱允炆见状只好应了一声也跟着躺了下去。 帐篷里就这样安静下来。 朱允熥开始先是抱着朱长安的胳膊装睡,后来真的睡着了,觉得热便滚到一边去了。 朱允炆侧躺着,听见动静悄悄的睁开眼,发现另一边的朱允熥滚走了莫名的有些开心。 然后转头看向身旁的朱长安,少年柔美的面容在昏暗的烛火映照下忽明忽暗。 确定对方已经睡熟了,便小心翼翼的将手伸进对方被子里,握住他的手。 朱允炆握着朱长安的手,心怦怦直跳。 看着对方毫无防备的睡颜,他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隐秘的想法,如果这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哥哥那该有多好,要是没有朱允熥就好了。 这个忽然蹦出的想法让他吓了一跳,连忙甩了甩头,想要把他从脑袋里甩出去。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睡了过去。 东方天际渐渐泛白,外面已经有了鸟鸣。 一夜过去,朱长安已经把自己睡成斜的了。 腿搭在趴着睡的朱允熥身上,头枕在朱允炆胸口。 朱允炆被压的呼吸困难,猛地睁眼看见面前的朱长安不知道如何是好,刚想伸手推一推便听见旁边传来低低的声音。 “别动。” 朱允炆一听朱允熥的声音顿时僵住了,没有再动。 扭头看去,两人对视都带着几分无奈。 “醒了。”朱允炆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嗯。”朱允熥点点头。 “大哥一般什么时候会醒。” “睡够了就醒了,没点的。”朱允熥想了想说道,随后带上了几分幸灾乐祸:“坚持住哦,最多也就睡到中午啦。” “不会吧。”朱允炆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朱允熥点点头,那表情要多欠揍有多欠揍,随后闭上眼打了个哈欠准备接着睡。 “......” 见此情形朱允炆只能认命的躺着。 就这样,三人硬生生睡到日上三竿,谁都没有起来。 当然其中有两人早就醒了,只是不敢动弹罢了。 午时。 朱长安终于睁开了眼睛,懒散的刚坐起来便对上了两张生无可恋的脸。 “嗯?”睡眼朦胧的朱长安一脸无辜的看着他们,脑子显然还没有开始运转。 “大哥,你终于醒了。”朱允炆的笑容有些勉强。 朱允熥则是蹭的站了起来大喊一声:“叶竹,叶竹,我要出恭......” 朱长安:“......◔ ‸◔?” 看着他俩的表现他更糟了,以往朱允熥和他睡的时候醒了自己就跑了,这回两个反而跟傻了似的呆在他这不会动。 朱允炆看自家大哥那茫然的表情顿时黑了脸,哪里还能不明白朱允熥是故意的,但也不敢发作只能乖乖的跟着洗漱穿衣一起出去。 接下来的日子朱长安一直在和行动不便的朱允炆摸鱼,毕竟也没人对他有什么特别的要求,不需要专门去打猎物。 就这样五日后。 收货满满的队伍启程回去。 一三八七年(洪武二十年)九月八日 暖阁。 朱长安回去便满脸兴奋的直奔卧房。 “荣姐姐!” 卧房中,傅荣正在做衣服,听见声音回头一看顿时笑了。 “殿下回来了。” “嗯。”朱长安跑过去从背后抱住她,脑袋在她脖颈处蹭了蹭。 傅荣见状连忙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一边。 朱长安抱着她顺势从胳膊边钻进她的怀里,坏笑的在她怀里拱来拱去。 傅荣抱住他无奈的笑道:“这是想我了?” “是啊,可想你了。”朱长安一脸认真的说道。 天知道自从中秋收留了他弟弟一晚就愣生生的让他素了半个多月,这次回来他爹干脆的把他弟弟拎走了,没有给对方凑上来的机会。 “贫嘴。”傅荣闻言脸顿时红了,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是真的。”朱长安趴在她怀里顺势摸上了她的腰。 腰间传来温热的触感让她的脸更红了。 傅荣按住他作怪的手:“别闹。” 朱长安的手被按住也不恼,反而将脸埋在她胸口:“我没闹,你难道不想我吗。” 傅荣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你是想我,还是想那档子事。” “都想。”朱长安理直气壮的抬起头看着她。 傅荣被他的回答逗笑了,伸手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真拿你没办法。” “那.....”朱长安有些惊喜的看着她。 “那什么那。”傅荣白了他一眼,推开他转身去继续做衣服:“不行,不许白日宣淫。” 朱长安见她转过身去顿时有些泄气,但还是不死心的从后面抱住她:“就一次。” “不行。”傅荣摇摇头。 ------------ 第97 章 捡到个小孩 朱长安抱着她不肯松手,一直哼哼唧唧的撒娇。 “别闹了。” “殿下,你乖一点。” 傅荣被他缠的没办法只得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过身来捧着他的脸作势要亲他,把他吓跑以后低声哄道:“晚上好不好,晚上给你。” “再过一个时辰就吃饭了。” “吃完饭咱们早点休息,好不好。” 朱长安听见这话这才勉为其难的点点头。 一个时辰后,酉时。 两人早早的吃过夕食,率先洗漱完的朱长安坐在床上望眼欲穿。 傅荣则是不紧不慢的收拾着,沐浴过后她只穿了一身寝衣,曼妙的身材若隐若现。 眼看着她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朱长安立刻从床中间往床边爬了几步,跪坐在床上伸手摸上了她的大腿。 傅荣一把抓住他作乱的手眉目含笑:“长夜漫漫,你急什么。” “我急什么?”朱长安挑了挑眉脸上带了几分委屈:“你说我急什么,荣姐姐你变了,以前你比我还急的。” 傅荣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说的什么浑话,好像我是个急色鬼一样。” “难道不是吗?”朱长安眨眨眼,满脸清纯无辜的反问道。 傅荣闻言一噎,好气又好笑,抬手作势要打他。 “你可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哪有,明明是荣姐姐先撩拨我的。”朱长安抓着她的手,顺势将她推倒在床上。 傅荣也不反抗顺从的躺在床上,手搭在他的脖子上,脸颊微红,眼中似有水波流转。 “荣姐姐。”朱长安俯身,在她耳边轻声唤道。 傅荣浅笑,手从他的胸口划过,向下游去。 暧昧的气氛逐渐上升,烛火摇曳,一室春光。 温柔乡里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 一三八八年(洪武二十一年)五月三日 温州知府来报,温州水患,洪水滔滔,民舍尽毁,街衢倾覆,稼穑无收,民不聊生,亟待援救。 朱元璋收到消息后除了下旨命工部官员前去勘察,修缮堤坝,并调拨赈灾物资送往温州,便是把朱长安也丢了过去。 虽然这家伙看起来没什么用,去了也是吉祥物,但是他去了能省钱啊,他可是发现了,那些陪着他的勋贵子弟为了讨他欢心可是会主动出钱出力的,远比他专门下旨那效率要高的多。 温州府。 大水早已退去,但是被大水肆虐过的痕迹依然存在。 房屋倒塌,农田被淹没,淤泥水渍随处可见。 城外赈灾处,多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灾民,他们都被安排在临时搭建的窝棚里。 朱长安到达温州后先是安抚了灾民,随即便下令将带来的赈灾物资发放下去,而后让人再调拨一批粮食,火速运来。 虽说这个情况粮食难运,但这完全难不倒他这回新成立的护卫队的里面的人,也让他第一次清晰明了的认识到勋贵们所拥有的各种复杂的姻亲。 比如说这个小舅子是粮商,那个大舅哥也开了几间米铺,随便分一分,一切就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队伍里的许多士卒则是在温州知府的带领下疏通河道,修补堤坝。 毕竟若是动作慢了,没有修缮完成便来上一场暴雨,那绝对是新的灾难,要是到时候负责救灾的他们成了新的被救对象可就闹笑话了。 中间还有许多繁复的事务,当然这些事情自有带队的侍郎和温州原本的官员处理,性命攸关之下他们都分外积极。 好在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粮食等物资都及时的发放了下去,灾民们也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两个月后,温州的灾情基本得到控制。 又两月,队伍启程回去。 绍兴府,山阴县。 王家村附近。 朱长安怔怔的盯着远处走来的黑狗。 黑狗并不怕人,发现有人盯着他看还欢快的摇了摇尾巴。 “谁家养的狗,还挺通人性的,它怎么还叼着个篮子,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话音刚落,只听见篮子里传来阵阵哭声。 朱长安顿时瞪大了眼睛和他旁面的人对视,大家皆是一惊。 护卫队中一人翻身下马,快速朝着黑狗而去,拿起篮子只见里面有一个看起来白白胖胖的婴儿。 诸人议论纷纷。 胡玉走了回来,将装着婴儿的篮子递过去,里面除了婴儿还有三个狗仔。 朱长安:“......” 他看了看狗,又看了看篮子里的婴儿。 “这狗估计是村里的,要不让我去问问。”胡玉说道。 朱长安点点头,看着婴儿嘴边的奶渍他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这狗怕是把捡到的婴儿当自己的孩子喂了。 “这狗子是真的乖。”朱长安小心的摸了摸面前的婴儿看着趴在地上等候的黑狗说道。 周围的人都笑了,有的扔块肉干逗弄狗,有的凑上来看小孩。 王家村只是山阴县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庄,村子不大,只有十几户人家,背靠着山,村民大多以种田为生。 所以胡玉很轻松的就打听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半个时辰后。 胡玉站在朱长安面前细细的汇报着。 村里近几日没有人家生孩子,这孩子不是村里的,狗倒是村里的,是村民王二家养的叫作大黑。 几个护卫搜查了周围,找到了大黑产子的地方就在河边,应该是孩子被扔到河中,顺流而下飘到了河边刚好被大黑发现。 大概是这狗通人性就想把孩子带回主人家去,这赶巧了刚好让咱们遇上。 “这孩子倒是命大。”朱长安感慨的说道。 “也是他命不该绝。” 傅敬凑了上来:“殿下不如咱们......” 话音未落便见一堆村民朝他们走来。 领头的是个四五十岁的老者,身后是一群略有拘谨的村民。 胡玉见状立马带着人将他们拦住:“村长......” 双方一番交涉说明原委,胡玉还给了那原本的狗主人王二二两碎银,把那条母狗和她的崽子都买了下来。 村长是有点见识的,看他们甲卫环绕衣着不俗,并且看样子领头的都不愿和他们见面,便也不敢多言,遥遥行了礼便赶紧带着人离开。 “你们刚刚都说了些什么。”朱长安好奇的看着走回来的胡玉,没错他们说的全是方言而非官话,所以他是一个字也没听懂。 胡玉三两句话讲清事情经过。 “二两?”因为慈幼院事务而熟知物价的傅敬皱了皱眉看向他。 “嗯,这已经是我身上最小的碎银了,而且我看那家人也不容易。”胡玉点点头显然并不在意这点钱。 “竟然买下了...那这狗咱们带回去养着?” 朱长安看了看篮子里的孩子和小狗想了想说道:“买都买了,那就都带上吧,快些走,咱们去城边扎营顺便买些奶喂孩子。” 众人应是,一行人迅速出发。 直到天色渐晚才在城外安营扎寨,并且专门派了个侍卫去买了些羊奶喂孩子。 帐篷里。 朱长安看着傅敬努力的哄着因为饥饿一直哭的小孩。 赵景满脸幸灾乐祸的提议道:“小狗在那边吃奶呢,要不把这小家伙也放过去喂喂。” 傅敬不满的瞪了他一眼,继续抱着小孩四处走动试图哄他不哭。 两刻钟后胡玉趁着傅敬出去方便跟赵景把孩子要了过来,两人一起凑到了母狗旁边。 朱长安等人嚼着果脯肉干满脸好奇的蹲在旁边看着他俩的骚操作。 母狗也不反抗乖巧的看着他们把狗仔放到一边把小孩放过去。 小孩可能是真的吸出了奶水竟然不哭了。 看到这一幕众人都惊呆了。 刚刚方便回来的傅敬呆滞的看着这一幕呐呐道:“这回奶妈都不用找人了.......” 众人闻言都愣愣的看看那三个狗崽子又看看那个孩子,皆是面色古怪。 半个时辰后。 侍卫带着奶回来了,傅敬这才松了口气高兴的接过奶用小勺子一点点的喂着孩子。 孩子吃饱喝足便睡着了。 胡玉找了个毯子将他包裹起来抱到一边说道:“这小东西可算睡了。” 傅敬瞥了他一眼:“瞧你那语气好像你干什么了似的。” 听见傅敬的话赵景顿时笑了:“他把小孩抱给母狗喂了,这个算不算,哈哈哈......” 话落朱长安等人皆是大笑。 “嘘...小点声小点声。”傅敬赶紧说了一句。 朱长安一把揽过傅敬的肩膀:“知道知道,四舅舅你说这孩子叫什么好?” “啊?”傅敬被他问的懵了一下。 远处坐着的邓铨忽然道:“要不干脆叫他狗娃算了。” 这话一出胡玉立马捂着嘴小声笑了起来。 赵景也插话道:“这倒是不错,要不狗剩也行,正好贱名好养活。” 朱长安闻言乐道:“那他小名就叫狗娃吧,大名我想想.....” 没人打搅沉默了半响朱长安忽然眼睛一亮:“要不还叫她狗算了,反正她这条命就是狗救的,长生狗你们说怎么样。” 傅敬的嘴角抽了抽见大伙没反对甚至有叫好的趋势立马道:“不如叫觏吧,这个有遇见的意思,也可以理解成狗看见救了她。” 说着就将这个字在桌子上蘸水写了出来,并且进行了解释。 觏,这个字有遇见、看见的意思,也可以表示遇见美好事物时的惊喜之情。 诗经中有这样一句话:“觏尔新昏,以我齐明。”意思就是我和你初次相遇心中无限欢喜。 大家凑过来看了看同时点了点头,显然比起狗来这个颇显文化的觏字更让他们满意。 朱长安看着桌面乐呵呵的赞道:“这个字好,觏字的寓意也不错那就叫觏吧。” 这样这个颇为幸运的孩子的名字就定了下来。 十日后队伍回到京城。 一三八八年(洪武二十一年)九月十三日 朱长安先见过他阿爷又陪着阿奶吃过哺食才回到暖阁。 暖阁。 傅荣正站在门口等他。 朱长安立马上前拉住她的手:“这站着多累啊,荣姐姐,你怎么不在屋里等我呀。” 傅荣含笑替他理了理衣襟:“我就是想早点见到你。” “嘻嘻,你最好啦。”朱长安环住她的腰抱着她撒娇道。 “殿下惯会说好听的哄我。”傅荣摸了摸他的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随后两人相视一笑,一同进了屋子。 屋内,两人闲谈了起来,时间渐渐过去。 在谈到被捡来的小娃娃差点起了个长生狗的名字后傅荣更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朱长安见她笑的开心便也跟着笑。 笑了一会儿故作恼怒的道:“哎呀,你别笑了。” 说着就伸手去挠她的痒痒肉。 傅荣笑着避开朱长安的手,两人闹作一团,躲闪之间两人一起倒在床上。 朱长安顺势压住了她,一时间屋内充满了旖旎的气氛。 傅荣立马察觉到了异样脸色通红:“殿下......” 宫人们早已识趣的退了出去。 屋里一瞬间变得静悄悄的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几个月来,荣姐姐你可有想我。”朱长安凑在她的耳边轻声问道。 傅荣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即反应过来朱长安看不到又道:“想,怎能不想,日日想,夜夜想......” 说着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还有些发颤:“朝朝暮暮思君切,梦里梦外都是卿。” 闻言朱长安的心跳仿佛慢了半拍轻声低语道:“姐姐你知道的,现在没有旁人。” 这句话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 傅荣也轻声应了一句:“嗯,知道。” 随后她一把将朱长安掀开,翻身骑到他身上。 “荣姐姐。” 傅荣并没有说话,伸手取下朱长安的发冠扔到一边,他的满头青丝顿时散落开来。 朱长安见状也不甘示弱,伸手解开她腰间的玉带扔到一边。 烛火摇曳,映着两人的身影。 伴随着衣服落地的声音。 屋外夜色沉沉屋内风光旖旎。 一三八八年(洪武二十一年)九月十四日 黎明时分,天光熹微。 朱长安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床帐。 他下意识伸手摸了摸旁边却什么也没摸到。 屋内静悄悄的,身边空无一人,傅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 第 98章热闹起来了 掀开床幔,清脆的铃声响起。 今日负责值守的宫女甘棠立马走上前来。 “殿下您醒了。” “嗯。”朱长安点点头撑着床坐起身子:“荣姐姐呢?” 甘棠一边把床幔挂好,一边给他端了杯水轻声细语的说道:“回殿下,太孙妃正在梳洗,再过一刻应该就会去晨练,待到辰时会回来吃朝食。” “我知道了。”朱长安接过水杯喝了几口润了润嗓子,随后将水杯递还给她。 甘棠接过水杯躬身行礼:“奴婢先伺候您更衣,殿下可要洗漱。” “嗯。”朱长安应了一声掀开被子下床:“先不洗漱呢,我还想再睡会儿。” “是。”甘棠应了一声连忙上前伺候他解手,等他方便完躺回床上,抬手放下床幔。 “殿下醒了。”傅荣的声音忽然出现。 甘棠连忙对着傅荣行礼:“奴婢见过太孙妃。” 朱长安听见声音也立马睁开眼睛,一骨碌爬起来掀开床幔探头望去:“荣姐姐。” 傅荣笑着应了一声,抬手示意甘棠退下。 甘棠躬身行礼随后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傅荣快步来到床前,刚坐到床边朱长安立马伸手搂住她的腰。 “殿下,醒了就起吧。”傅荣轻笑一声伸手摸了摸他泛红的脸蛋。 “不要嘛,你怎么起的这么早,也不多睡会儿。”说着朱长安把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声音软绵绵的撒着娇。 “我习惯了,而且现在该去晨练了。”傅荣拍了拍他的手,又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子:“我可不像殿下能够睡到日上三竿。” “我又不是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朱长安不满的嘟囔着,随后手上故意用力搂着她的腰想把她拉倒在床上。 “殿下,反正都醒了不如同我一起去晨练。”傅荣感受到那股力道只是轻笑一声,整个人纹丝不动。 “嗯~不要嘛,啊......”没弄清状况的朱长安还在那哼哼唧唧的撒娇,结果傅荣一站起来,由于他搂的太用力也被带起来半个身子。 “你都坐起来了,来嘛。”傅荣连哄带扯的就把他从床上拉了下来,随后一招呼一群人呼啦啦的进来给他洗漱穿衣。 就这样朱长安满脸拒绝的起床了。 两人一起去院中练武。 一个时辰后。 练完武,又同她一起用了朝食。 用完朝食宫人们将杯盘碗盏撤了下去。 和傅荣打了声招呼以后他便去了坤宁宫,为什么不去御书房,因为懒惰的人类不会去自己找活干。 坤宁宫。 “阿奶,我来啦。”朱长安刚进屋内便大声喊道。 马皇后放下手里天蓝色的布料面带惊奇的看着他揶揄道:“呦,瞅着今个这太阳也不是从西边出来的呀,我的乖乖竟然能起这么早。” 听见这话朱长安笑得更加灿烂,乐颠颠的就跑到马皇后身边坐下,把脑袋靠在她肩膀上撒娇。 “阿奶~我被荣姐姐抓去练武了。” 马皇后看着他这副娇憨的样子,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说道:“抓得好,荣儿这丫头干得漂亮,那这缎子就不给你做衣裳了,我赏给她好了。” “啊~阿奶。”朱长安闻言顿时哀嚎出声。 马皇后瞥了他一眼笑骂道:“干嘛,你想要啊,可以呀,以后和荣儿一起晨练,到时候我亲自给你做一身。” 朱长安立马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不不不...你还是给荣姐姐吧。” 马皇后看着他这副样子乐得不行伸手戳了戳他的脑门道:“你小子倒是不傻,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 朱长安理不直气也壮:“怎么能都怪我,都赖那个被窝太温暖了,勾引的我离不开他。” “合着还是被窝的错了。”马皇后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指着朱长安道:“你这是什么歪理。” “嗯,就是嘛,要不是被窝太暖而外头又太寒冷我肯定能起来。”朱长安继续胡诌八扯道。 “九月的天气能叫冷?”马皇后笑着摇了摇头,这孩子的话实是让人哭笑不得。 “嘿嘿......”朱长安笑笑也不多言,只是待在她旁边装傻卖痴。 马皇后见他这样也拿他没办法,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道:“行了,不逗你了,你既然来了,就在我这用午膳吧。” “嗯~”朱长安摇摇头:“我一会儿要回去,荣姐姐说她给我做了好吃的。” “哼,行吧。”马皇后笑着点了点头:“你呀,就是个小没良心的。” “嘻嘻...哪有。”朱长安嘴上说着没有,脸上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两人又闲谈了一会儿。 眼看快吃午饭了马皇后忽然说道:“差点忘了,你下午记得去御书房看看。” 朱长安一脸疑惑:“去御书房干嘛?” “你要是不想突然多几个妾室那就去看看。”马皇后瞥了他一眼,很明显已经把他的一些心思看的透透的。 “嗯?”朱长安先是一愣,随后立马反应过来问道:“阿奶你是说......” “嗯,你阿爷正看画册呢,这几日估计就要定了。”马皇后点点头。 “那我现在就去。”朱长安立马站了起来。 “先回去吃饭,吃完再去。”马皇后扯住他,看他着急的样子只道:“放心吧下午也赶得上,先回去吃饭。” “哦……”朱长安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这才回到暖阁去和傅荣吃饭。 未时。 御书房。 朱元璋正和朱标讨论着什么。 “阿爷,爹。”朱长安进来规矩的行了个礼,随后走到朱标旁边挨着他坐下。 朱元璋看他这么乖有些诧异。 朱标则是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笑容:“长安来了,今日怎么没有休息。” “我听阿奶说你们又在选适龄女子入宫。”朱长安看着他们说道。 朱元璋坦然的点点头将画册递了过去:“怎么是怕咱选的不合你的心意。” 朱长安接过画册随意翻了几下,里面净是些容貌秀美的姑娘各种风格的都有。 “我不想要。” 闻言朱元璋和朱标对视一眼皆是一愣。 “不想要,为什么呀,我记得你小时候不是还吵着要娶好多个美娇娘吗?”朱标有些疑惑的笑着问道。 朱元璋也有些不解看着他问道:“怎么,是都不喜欢,还是说你有什么想法。” “阿爷,我不想嫡子未有先出庶子,次妃妾室的事情还是等荣姐姐怀孕生子以后再考虑吧。”朱长安的脸上难得的带上了严肃的表情。 此话一出,屋内的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伺候的宫人都分外紧张,生怕被殃及池鱼。 朱元璋反应过来神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再次和朱标对视一眼,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朱长安被他们笑的有些摸不着头脑,好不容易做出的严肃表情都快挂不住了。 “好小子,真是长大了懂得担事了。”朱元璋欣慰的看着他,语气温和的说道:“那就等荣儿生了嫡子,再考虑纳妾的事。” 朱长安点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随即眼睛一亮说道:“阿爷,借着这个机会你不如给我爹选几个。” “小娘年纪大了难免子嗣艰难,正好给我爹选几个年轻的,明年就能再给我添几个弟弟。” “阿爷你的后宫里每年都有好消息传出来,正是因为人数多,这多赶巧画册里这么多年轻貌美的姑娘也不能让画师白画了,不要浪费干脆给我爹选好了。” 他这番话看似有理有据,朱元璋和朱标却都被逗的有些哭笑不得。 “好你个臭小子,刚还想说你长大了.......”朱元璋无奈的笑骂道随即口风一转:“那就改给你爹挑俩。” 见他同意朱长安兴高采烈的凑到朱元璋的座位上,挤到他旁边抱着他的胳膊:“阿爷你放心不管我爹生多少个,我都会好好爱护那些弟弟妹妹的,所以多给他挑几个,两个哪行啊。” 朱元璋听到这话笑意更甚,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道:“行,那就给你爹选四个,明天就让人送过去。” 一旁的朱标看着这爷孙俩在那一唱一和顿时傻眼了。 这原本不是因为自己这个小祖宗成婚两年都没得个孩子专门给他选的吗,怎么一下子扯的自个身上去了。 朱标一脸复杂,看着他俩在那你一言我一语,他这个当事人的反倒没插上话。 最后这俩爷慈孙孝越说越开心,朱元璋更是大手一挥又圈定了两人。 此事便这么诡异的定下了,得到自己想要结局的朱长安兴高采烈的走了。 朱标看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目光有些幽怨的看向朱元璋,他感觉不太对劲,自己好像被套路了。 而朱元璋则一脸淡定,这事他早想干了,不过是自己不好说罢了,这次虽然没给朱长安安排上,但给朱标选了不少也挺好。 “父皇。”朱标看着朱元璋欲言又止。 “感觉到了吗。”朱元璋也看向他笑吟吟的问道,随即使了个眼色,陈谨立马将屋里侍候的人都带了出去。 “嗯,这小子比起以前来说确实是有所成长。”朱标点了点头,虽然那计策一看就很拙劣,但毕竟自己就是那个被祸水东引的倒霉蛋,所以又肯定的说道:“父皇,您刚才是故意的吧。” “对。”朱元璋点点头。 “我等这一天可是等了好久了。” “这孩子虽然看起来娇纵任性,胆大妄为,可实际上性子怯懦担不起事。” “从之前他跟锦荣的婚事就能看出来。” “当初那几天你也发现了吧,明明满脸都写着不高兴却连吱一声都不敢,就那样任由我摆布,他连争取一下都没有就默认了我给他选的妻子。” “这次他既然能找过来,表达出他的意愿,那么不管理由是什么我都会答应他。” “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他敢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了,知道为自己的意愿争取。”朱标想到刚才荒唐的场景脸上带上了莫名的笑意。 “对,而且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朱元璋说着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缺口一旦打开,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野心就是这样养出来的。” “他是皇家子弟,未来更是帝王,没点子野心可是不行的。” 朱标点点头笑了起来:“这性子和我当年可真是一点都不一样。”随即犹豫了一下又问道:“那如果他不说呢?” “那也没关系,不过是多花一点时间调教罢了。”朱元璋摇摇头:“况且我挑的那两个女孩子虽然年轻貌美,但都是品行端方之辈,荣儿又聪慧宽厚,想必相处起来没什么问题。” “那倒是。”朱标点点头,他这个儿媳稳重大方最是得体不过,像长安那样娇纵任性的,有个宠溺他的人治着也是好的。 “其实也不能完全怪他,都是我们以前太惯着他了。” 想到朱长安从小到大这老两口对他的溺爱,朱标不由摇了摇头。 “是啊,咱知道,虽然这样不好,但咱还是忍不住替他把一切都安排好。” 朱元璋看着朱标说道:“虽说生在皇家总是身不由己,但现在趁咱们身体还算硬朗,他便可以恣意妄为,咱们多担待一些就是了。” “长安确实是有福气,以后我也会护着他的。”朱标笑了笑显然想到了什么点点头说道。 “有你在咱也放心。”朱元璋满意的说道。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朱元璋便让他去忙了。 酉时。 暖阁。 朱长安远远的便看见傅荣穿着一袭红色的衣裳站在不远处,风吹起她的裙摆,看上去竟有些孤寂。 “我就出去一下午,你怎么也来等我呀。”朱长安看着她有些埋怨的说道。 傅荣看到朱长安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没有,就是闲来无事出来看看。” “哦,我还以为你是专门来等我的,饭备好了吗,咱们去吃东西吧。”朱长安拉住她的手,往屋里走去。 两人一起进了屋。 吃过夕食,傅荣拿出一个荷包递给他。 ------------ 第99 章 猜错了 “这是你做的?”朱长安满脸新奇的接过,显然没想到她还会做这个。 这个荷包用料考究,颜色淡雅,针脚虽不整齐,但也能看出绣的是竹子。 “嗯,我想着你喜欢竹子,便绣了几根,不过...有点丑。”傅荣笑了笑说道。 “挺好看的,我就做不出来,荣姐姐真厉害。”朱长安捧着它左看右看显得很是喜欢,随后便将荷包挂在腰上。 “喜欢就好。”傅荣看着他的样子也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两人又闲谈了一会儿,便去洗漱休息。 子时。 傅荣忽然惊醒,起夜之后回到床上。 她扭头看向旁边的朱长安,他睡的很香,对自己的动作没有任何反应。 盯着他看了会儿,又躺下侧身抱住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一刻钟后。 傅荣再次睁开了眼睛,怎么也睡不着的她看着对方乖巧的睡颜莫名的有些生气。 心中一想到明天他也不知道会睡在哪个姑娘身边,便忍不住越想越气,干脆就拉开了他的被子。 秉承着自己不霍霍也是便宜了别人的想法,麻利的解开了对方的褥衣。 伸手摸上对方温热的肌肤,便是一番摆弄。 朱长安被弄醒了,开始还迷迷糊糊的迎合着对方,等第三次的时候便开始奋力反抗。 反抗未果,他挣扎着想要逃离,却被傅荣死死的按住,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别…别弄了…你疯了吗。” 傅荣听见这声音莫名的更加兴奋,怜惜的安慰了几句,而他自然是没能拦住对方,一刻钟后他精疲力竭的倒在床上。 傅荣起身挂起床幔,点燃烛灯。 朱长安无力的躺在床上,眼角挂着泪珠,眸中水雾朦胧,显然还没从刚刚的事里缓过神来。 傅荣先收拾好自己,随后拿着沾湿的帕子轻柔的帮他清理干净。 看着他被汗水打湿成柳的头发,潮红的面色,眼神迷离的样子,以及身上那斑驳红痕莫名的有些心虚,却又诡异的充满了成就感。 收拾好以后,傅荣吹灭灯火,放下床幔,躺到他身边抱住他。 朱长安早在傅荣帮他收拾让他先闭眼休息的时候,就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而傅荣出了气,加上身体的疲惫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也很快睡下了。 午时。 傅荣让人备好饭菜正准备去叫醒朱长安,忽然观昙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凑近她耳边轻声细语了几句。 “此话属实?”傅荣面带惊愕的看着她。 “属实,千真万确,这是烟景告诉我,她亲眼所见的,六个选待是被一起送到东宫的。”观昙肯定的点点头。 “这也不应该有那么多呀。” “御书房里一个当值的同乡和我说,由于东宫这几年好消息比较少。” “陛下说是因为吕次妃年老体弱难免子嗣艰难,所以就专门给太子挑了四个选待,刚好太孙这时候去了,说他嫡子未有不愿纳妾便干脆就把选好的女子都指给了太子。” “啊?这也不合规矩吧......” “瞧您说的,谁敢跟陛下讲规矩。”说这句话的时候观昙的声音格外的小。 “这真的属实吗,怎么感觉这么离谱。” “真的,好多人都看见了,而且宫里我交好的几个宫人也都是这么说的。” 傅荣才发觉她想差了,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尤其想到她夜里干的好事,面上不由得带上了几个尴尬。 观昙看着她不同于以往的扭捏样子很是疑惑:“娘娘你怎么了?” “没事,我去叫殿下起床。”傅荣摆摆手起身快速朝床边走去。 观昙有些懵,但来不及多想,便赶紧快步跟上。 走到床边掀开床幔。 正午的阳光洒在他白皙的脸上,睫毛微微颤动,显得格外迷人。 “殿下,殿下...起床了。”傅荣异常温柔的唤着朱长安。 朱长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傅荣这异常的温柔让他蒙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想起了昨天的事,下意识的抓紧了被子往里缩了缩:“你又想干嘛?” 傅荣看他这样的表情感觉有些好笑:“殿下,快起来吧,过会儿该用午膳了。” 朱长安闻言瞬间放松了下来,坐起身:“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又要......” “咳咳...殿下慎言,妾晚上可还和你一起休息呢。”傅荣红着脸意有所指的威胁了一句。 朱长安面上瞬间烧了起来,脸上满是窘迫,瞪了她一眼匆匆的起床洗漱。 待他收拾好,傅荣已经在桌前等他了。 两人坐在桌前安静的用膳。 吃完饭后,朱长安便去书房猫着了。 半个时辰后。 陈欢进来告知傅敬到了。 朱长安点点头示意陈欢将对方带进来。 傅敬跟着 陈欢进来立马高兴的上前行礼:“殿下。” “免礼,四舅舅准备一下,明日我打算出宫。”朱长安看着他说道。 “出宫?殿下打算去哪。”傅敬有些惊讶的问道。 “不知道。”随后朱长安看着他笑道:“四舅有什么好地方推荐吗?” “额,我想想...我听闻栖霞山秋景不错,而且有个承光寺可以上香礼佛,还有坊间好像来了一些胡商,据说有不少的新奇玩意,正好也顺道可以去看看。”傅敬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略一思索便回答道。 “那明日便按着舅舅的安排来吧。”朱长安点点头笑道。 “是,臣这就去安排。”傅敬笑呵呵的退下了。 两个时辰后。 戌时。 朱长安回卧室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傅荣,但是等他沐浴完出来,却见她已经在床榻上等着了。 “殿下,快过来。”傅荣热情的招呼着他。 朱长安看着她脚步顿时踌躇。 傅荣笑吟吟的看着他,往里面挪了挪,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殿下快过来呀,我保证今晚不折腾你。” 朱长安更不敢信了,推己及人,他此刻只觉得发虚,而傅荣看着他僵硬的样子顿时哭笑不得,随后便上前拽着他上了床。 烛光下,躺在床上他的眼眸泛着一丝暗沉,显然又在想什么不该想的。 傅荣则是侧身抱住他用行动表明了,不止男人的嘴是骗人的鬼,在美色面前女人也是一样。 朱长安在她手下毫无反抗之力,只能认命的享受起来。 良宵一刻值千金,屋内渐渐响起低吟浅唱。 一三八八年(洪武二十一年)九月十五日 栖霞山秋景优美,山峦叠嶂层林尽染,红枫似火清泉潺潺,在半山腰上还有一座寺庙,名为承光寺。 承光寺山门外。 车架缓缓停下,傅敬率先下车随后扶着朱长安下来。 早就被通知过的方丈已经在寺门前等着了,刚见到朱长安的车驾的时候便连忙迎了上去。 “殿下,寺内已为您安排好了住处,您可先随我进去稍作休整,用过午膳后再去游玩。”方丈神色恭敬的说道。 “有劳师傅了。”朱长安随口应了一句,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承光寺,笑道:“倒是有几分气势。” 方丈忙道不敢当不敢当,然后笑呵呵的引着他们一行人进去。 众人入寺后,方丈将他们带到了一处院落,院中有一座二层楼阁,名为栖霞楼,此时已有僧人准备好了素斋。 开始大概是没想到随行的侍卫有那么多,所以后面还又专门做了些菜送来。 朱长安一行人用过午膳后便在方丈的陪同下在寺中游玩。 寺中风景秀丽,树木葱郁,怪石嶙峋,还有不少可爱的小动物跑来跑去,让朱长安很是喜欢。 “没想到寺中还养了狸奴。” 方丈闻言笑道:“殿下见笑了,原本陛下赐了一只名为霜雪的御猫给寺里以防山雀野鼠为害,没曾想霜雪一年两窝,三年下来寺里便到处都是这些小家伙了。” 听完方丈的话朱长安顿时不厚道的笑了,蹲下身轻抚着脚边不怕人的小狸奴。 宫中的狸奴等动物就是这样泛滥起来的,毕竟古代可不会给猫猫狗狗什么的做绝育手术。 所以每年朱元璋都会随机挑一些冤种来挽救宫里越来越多的动物,避免宫中变成动物园。 朱长安又摸了一会儿便跟随方丈继续游玩。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右,感到疲惫的他去求了平安符,便打算带着人离开这里。 结果在门口忽然被几个侍从模样的人拦住了。 看清来人的样貌后,朱长安目瞪口呆的朝周边张望着,发现目标后,当即快步的向那个熟悉的身影那里走去。 “爹,你怎么在这?”他看着对方声音里流露出明显的惊愕。 “那你怎么在这。”朱标笑着反问道。 “我来寺里玩啊。”朱长安理所当然的说道,毕竟他确实就是专门跑出来玩的。 “我和你一样。”朱标看着他温和的说道。 “哎,真的吗,那你的公务呢?”朱长安惊讶的看着对方,根本没想到他爹能有时间像他一样跑着玩。 “那你的公务呢?”朱标再次把问题抛了回来。 “我,我的...不是有爹爹你做了吗?”朱长安莫名的有点心虚。 “对啊,我的也有爹爹做嘛。”朱标挑挑眉竟然露出了一个有些孩子气的笑容。 这话好像也没毛病。 虽然他好像明白了他爹的意思,但是为什么这种话从朱标嘴里说出来就莫名让人觉得不可置信。 或者说难以想象,一贯温润如玉,做事沉稳,待人宽厚...总之就是很有大家长风范的父亲会有这样顽皮的一面。 所以说他爹这是向他学坏了,他把公务偷偷推给他爹,他爹则把公务推给了他爷。 啊这...真是完美父慈子孝,他们不愧是是亲父子,就是不知道唯一的受伤人士他爷会是什么表情。 朱长安:“(●・̆⍛・̆●)” 朱标:“ ˶╹ꇴ╹˶ ” 就这样对方笑眯眯的看着他面上还带着一股无辜的感觉:“要走了对吧,捎上我咱们一起走。” 朱长安自然不可能说不行,当即便点点头同意了。 就这样一行人开始下山。 马车上,朱标看着一旁颇显拘谨的傅敬。 “咱们是出来玩的,思睿不必如此拘束,话说这次行程是你安排的吧。” 傅敬不敢怠慢连忙行礼:“是,臣原本只是按照太孙的喜好安排的,没想到竟然能遇见太子殿下,臣等失礼之处还请太子殿下见谅。” “无碍,你给我说一说接下来咱们去哪。”朱标笑着说道。 傅敬:“回太子殿下,我们待会儿会在城东坊市停下,那里面有许多胡商售卖他们国家的新奇玩意。” “哦?那我倒是有些期待了。”朱标温和的笑着说道。 说笑间,马车已经穿过城门,很快便来到了城东的坊市。 一行人下车,顿时被眼前的热闹场景所吸引,又逛了有半个时辰才离开。 他们得在宫门落锁前回去。 半个时辰后。 在宫里的一条岔路口处,朱长安拿着东西下了轿子,朝朱标摇了摇手里的糖葫芦转身坐上了回坤宁宫的轿子。 朱标笑着目送他离开,随后便继续朝自己的东宫而去。 ———— 东宫。 屋里传出阵阵小孩子的嬉笑声。 朱标听见里面的声响,顿时面带笑容的加快了进屋的脚步。 刚一进门他就看见清漪、允熞、云舒这三个孩子正在地上打滚嬉闹。 “怎么如此闹腾?”朱标拿着东西笑着朝吕瑾问道。 吕瑾见到他立马高兴的起身相迎。 “他们还小嘛,这年纪正是爱闹腾的时候。” “殿下这是买了一堆零嘴吗。”吕瑾接过朱标手里的东西先放到桌上,然后才挨个给几个围在旁边的小不点分。 “嗯,给这几个小家伙买的,对了,允炆呢,他也有。”说着朱标顺手拿起一个糖人四处张望着。 吕瑾笑着拉住朱标的衣袖说道:“殿下,允炆在书房呢,他还没有做完今日夫子留的课业。” “他倒是课业繁重,叫他过来吧吃吧,不差这一会儿的,回头糖都该化了。”朱标点点头,把目光从吕瑾身上移开,抱着自己的小闺女亲昵的在她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 第 100章 醉酒 云舒拿着吃的咧着嘴直乐,嘴里还咿咿呀呀的喊着爹爹。 果然还是这种小不点最讨人稀罕,孩子长大了就不好玩了。 吕瑾看朱标兴致正高便笑着应下,随即招来一个宫人吩咐了几句,没一会儿朱允炆就被带了过来。 朱允炆进来见到朱标顿时眼睛一亮,但还是立马规规矩矩的行礼:“父亲。” 朱标点点头朝他招手:“过来坐吧,看看想要吃什么,我今天可是买了不少你们爱吃的东西呢。” 朱允炆闻言脸上露出笑容,连忙道谢起身来到桌前坐下。 朝桌子上望去却不由得愣了一下,心里顿时明白,这些吃的大概并不是真的专门给他们买的,毕竟这么多年的相处让他很清楚,这些全是他大哥爱吃的东西。 朱标对此毫无察觉,见他坐下便随手给他拿了一根已经有些化了的糖葫芦,然后专注的逗着这几个年龄尚小的孩子。 “谢谢爹。”朱允炆没有多说什么接过糖葫芦默默的吃了起来。 吕瑾看着他们父子几人其乐融融的样子眼里满是温柔。 一时间屋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场面甚是温馨。 ———— 暖阁。 傅荣一边和朱长安闲聊一边替他剥着栗子。 说着说着便聊到了东宫进了六个美人那件事,他不由得愣了一下。 很明显吕次妃年老体弱是他说的,虽然旁人不知道但他心里却是清楚得很,而宫里能传成那样必然是他皇爷又悄悄的给他背了个黑锅。 “怎么了,不想吃这个了,我给你剥别的?”傅荣停下手中的动作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没事,你接着剥,我不嫌多。”朱长安摇摇头把剥好的栗子塞进嘴里。 这栗子味道香甜可口、软糯绵密,让他忘记了刚刚还在想的事情。 傅荣点点头继续给他剥栗子。 过了一会儿朱长安突然又想起了什么。 先是在怀里摸,发现没有便手忙脚乱的在身上翻找。 “怎么了?”见他动作急促,傅荣赶忙停下手中的动作问道。 “找不到了,我记得我带在身上的。”朱长安着急的嘟囔着。 “殿下要找什么?”傅荣见他这般模样也不免也跟着有些着急。 “就是平安符。”朱长安皱着眉头。 “我在承光寺里给你求的。” “我明明记得我放在口袋里了,怎么就不见了呢?” “殿下,你先别急,仔细想想,是不是放在别的地方了?”傅荣拉住他的手柔声问道。 朱长安皱眉思索片刻,随后摇了摇头:“别的地方...我想不起来,我和我爹分开的时候明明它还在的。” “没事的,我让人先去路边找找,找不到就算了。”傅荣安抚道。 朱长安点点头,有些歉意的看向她。 “不过是个小物件,丢了就丢了,殿下不必自责。”傅荣笑了笑将剥好的一碟栗子递给他。 朱长安接过栗子点点头默默的吃了起来。 又过了半个时辰还没有好消息,他便只好先去洗漱,随后由于走了一天的路很是疲惫所以一下子就睡着了。 傅荣见他睡着,轻轻给他掖了掖被角,开始独自等待,还顺手收拾了桌子上的东西。 “太孙妃。”原本正在收拾衣服的观昙忽然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怎么了?”傅荣看她着急忙慌的样子有些疑惑。 “您看看是不是这个。”观昙将荷包还有里面的护身符等东西递了过去。 傅荣接过荷包,发现里面有两个平安符,心里顿时明白过来,这家伙怕是自己把东西放进去结果转头就给忘了。 一三八八年(洪武二十一年)九月十六日 坤宁宫。 “阿奶,你看我给你带的礼物,嘿嘿.....” 朱长安坐到马皇后旁边笑嘻嘻的摆弄着他带来的东西。 马皇后接过东西笑得很是开心。 “还是乖孙惦记我,来吃东西。”她一边仔细的看着手里的平安符一边把桌上的干果点心往他面前推。 就这样两人坐在桌边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忽然一个悠悠的声音出现了。 “我的呢?” “啊,什么?”听见声音朱长安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的呢?”朱元璋指了指马皇后手里的平安符有些不高兴的看着他。 “额。”朱长安愣了一下拿了块糖塞进他嘴里。 “这个不算,我的呢。”朱元璋嚼着嘴里的糖抱怨道。 “这呢。”说着朱长安看他吃完糖又给他塞了一块绿豆糕。 “你小子是不是把我忘了。”朱元璋一口吞下糕点有些口齿不清的说着,随后拿起茶杯喝了几口。 “不是给你带吃的了嘛。”朱长安有些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那个不算......”朱元璋有些不满语气酸溜溜的刚要说些什么。 马皇后一下子打断了他。 “我记得你前些日子也去寺里来着,他俩都知道带东西给媳妇你呢。” “那是两码事。”朱元璋强调道。 “怎么两码事了,反正你就是什么都没给我带。”马皇后看着他,眼中带着戏谑的笑意,明明温和的语调却莫名的让人感到了一丝危险。 “我问你,我的呢?” “我那不是太忙了吗。”朱元璋左顾右盼有些心虚的狡辩着。 “行,忙,你是皇帝你忙。” “你这一天天的不是处理朝政就是下田种菜。” “现在还忙着来说我的乖孙。”马皇后一边说一边伸手在朱元璋胳膊上来了一下。 “诶呦,那能一样吗。”朱元璋捂着胳膊语气幽怨,狠狠的瞪了一眼在旁边憋笑的朱长安。 “就知道欺负我的乖乖,你倒是说说怎么不一样了。”马皇后揶揄道。 “孙孙带的哪能一样嘛,诶呀,礼物那个就过去了,过去了,咱们不说那个了。”朱元璋不知道怎么反驳,他决定耍赖。 “行吧行吧,放你一马。”马皇后见状也没继续追究,只是往他嘴里塞了块糕点。 朱长安猫在一旁看他俩拌嘴,看热闹看得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缓缓,缓缓,别笑了。”马皇后把盘子往他那推了推,随即给他使了个眼色,他立刻会意,又给朱元璋嘴里续了一块糕点,阻止对方说话。 就这样屋里其乐融融,朱长安又在坤宁宫待了好久才回暖阁。 暖阁。 傅荣正在等他回来,见他回来了连忙起身。 “回来了。” “嗯,今日有我的信吗?” “暂时还没有,不过算算日子应该快到了。”傅荣说着上前帮他脱去外套。 “嗯。”朱长安点点头走到桌边坐下,垂首摆弄着袖口。 “边境本就路途远,现在又有战事,有些慢也是正常的。” “我知道,只是年关将至有些迫不及待。”朱长安抬起头笑了笑。 “好啦,还有好几个月呢,不要着急。”傅荣递了杯茶轻声安慰道。 朱长安接过茶杯喝了一口,随后有些无聊的趴在桌子上盯着面前的杯子发呆。 “别发呆了,走,和妾去洗漱。”傅荣拉着他起身。 “好。”朱长安点点头,任由她拉着自己洗漱,然后一起回到内室睡觉。 日子就这样岁月静好的过着。 随着日升月落,年关越来越近,宫中到处张灯结彩,年味十足。 正旦节。 大朝会。 文武群臣以及四夷朝使向皇帝行庆贺礼。 同时,凡是受过朝廷封诰的命妇也要入宫向皇后行庆贺礼。 皇帝赏赐节庆钱后文武百官又到文华殿朝贺皇太子,朱长安作为陪伴搭子,安静的摸了一圈的鱼。 就这样宫中闹闹哄哄的到了晚上。 夜宴,酒过三巡。 朱长安拎着酒壶溜到院里躲清净。 晚风微凉,没一会儿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回头一看居然是蓝玉。 这家伙平日里进出东宫就一向随意,如今过年对他来说更是宽松到都摸的他这来了。 “殿下怎么不在屋里喝酒聊天跑的这来了。”蓝玉拎着酒壶晃了晃手里提着的灯笼笑着问道。 “太吵了,况且你不也一样溜出来了。”朱长安抬头看了他一眼。 “我可不一样。”蓝玉将东西放下,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解开围到朱长安身上,然后在旁边坐下。 “哪里不一样。”朱长安拢了拢还带着热乎气的披风看向他笑着问道。 “我在那容易挨陛下骂,殿下可不会。”蓝玉理所当然的说道。 “哈哈......”朱长安忍不住笑了几声。 “谁叫你一天天的不干好事。” “玷污北元皇后就算了,你竟然还炮轰自家城门。” “骂你几句怎么了,没打你算好的。” “要是我......” 说到这朱长安犹豫了一下。 “你要怎样?”蓝玉看着他莫名有些好奇的问道。 随后又自说自话的答道:“若是殿下应该也不会怎样,难道殿下还舍得打我不成。” 说着说着蓝玉自顾自的笑了起来,显然对自己的说法很有自信。 朱长安看他笑,也被带的跟着笑起来,随后抬手给了他一拳。 “对,是舍不得打你,要是我来处理的话就把你几个儿子绑来,父债子偿,让你坐的那看他们挨打。” “舅姥爷你说怎么样。”朱长安说着说着就不住的笑了起来。 “啊?”听罢蓝玉一时无言愣了一下,随后大笑起来。 “哈哈哈......殿下你这也太损了。”他稍一想象便仿佛已经看到对方说的画面了。 “损就损吧,舅姥爷你就说这招怎么样,对你有没有用处。”朱长安挑挑眉故作无辜的说道。 “有用有用,殿下英明,臣可不敢再犯了。”蓝玉给面子的半跪在他面前夸赞讨饶。 “你呀,真是越来越会哄我了。”朱长安被他这副样子逗的笑着直摇头。 蓝玉没再说话只是笑着给他递了酒壶,他是骄纵跋扈又不是傻。 相较于太子亲亲相隐般的爱护,太孙的容忍底线明显高了不少。 从对方的话也可以看出来他对那些俘虏的境遇并不在意,可是自家的就不行了。 至于陛下他反而不担心,反正只要有太子在,他无论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也顶多挨一顿训诉。 虽然他生起气来很可怕,可是也仅限于生气,过不了多久气也就消了,不会真对他做什么。 反倒是太孙的想法更重要一些,因为姐姐常婉的原因两代储君的感情都与他甚好,这样老天爷赏饭吃的关系他要是都能搞砸了那就是蠢。 要知道吕瑾兢兢业业这么多年,有了太子妃的实和权就是没有名,那可全是这个皇太孙的功劳 想着想着他便把自己酒壶里的酒喝完了,看着脸上泛起红晕的朱长安:“殿下,你醉了咱们回去吧。” “嗯。”朱长安点点头站起来,脚踩棉花般的跟着他一起走:“我觉得我没醉,再喝一壶也没关系。” “是,你没醉,咱们回去再接着喝。”蓝玉嘴上哄他,脚下的步伐却快了不少。 “哈哈哈......”眼看天上忽然飘了雪,朱长安伸手接着雪花高兴的直乐,脚下一个没注意差点杵地上。 “别笑了我背你。”一旁的蓝玉连忙将他扯住,发觉他变得有些放飞自我,赶紧蹲下想将他背起来。 “好呀,好呀,✧٩(ˊωˋ*)و✧。”朱长安闻言直接扑到他背上,像个孩子一样欢呼。 蓝玉背着他往前走,朱长安趴在他背上笑得更开心了,就这样两人晃晃悠悠的回了屋。 朱标原本正抱着自己最小的女儿云舒逗弄,小人儿咿咿呀呀的样子让他的心都化了。 不经意间朝门口瞟了一眼,结果一下子就瞅见两个醉鬼。 吓得他赶忙把云舒塞给吕瑾,让人将正和马皇后聊的开心的傅荣叫来。 “你们这是偷偷喝了多少呀,快,快把太孙送回屋去。”朱标扶住被蓝玉放下来的朱长安连忙说道。 “爹爹,我没醉。”朱长安一把抱住朱标,故意把自己嘴唇上红色的口脂蹭到对方衣服上。 “好好好,没醉,诶呀,我的天。”朱标一个头两个大的哄着他。 朱元璋听见动静也过来凑热闹,看着醉醺醺的朱长安顿时有些心疼。 ------------ 第101 章 殉职 “他这是喝了多少。” “不知道,看样子应该不少吧。”朱标面露无奈随后看向蓝玉。 “陛下,太孙这是高兴。”蓝玉顿觉不妙连忙解释,也是怕他又生他的气训诉他,然后看着对方越发不善的脸色心虚的小声说道:“也就一壶左右吧。” “三壶,我在席上还喝了两壶,阿爷,你身上好香呀。” 朱长安瞅见他立马抛弃朱标贴上朱元璋,一边反驳一边笑嘻嘻的在他的衣服上蹭啊蹭,结果因为口脂早在朱标那就蹭干净了所以什么也没蹭上去。 “你呀,小醉鬼。”朱元璋无奈的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看着他这副样子也没再责备。 “阿爷,爹爹把我的口脂都偷走了。”朱长安在他怀里撒着娇忽然话锋一转语气幽怨。 “这混小子,净胡说八道。”朱标看着自己新衣上的红痕闻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就有,你看他衣服上都是,我在你这都蹭不上色了。”朱长安越说越委屈。 听着他不着调的话,朱元璋看了一眼朱标身上被蹭上的红色痕迹,神色有些微妙强忍着笑的安慰道:“对对对,都是你爹的错。” 蓝玉看着这情况缩在一旁努力的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一点声响也没敢出。 得到信就往这里走的傅荣一进来看到这副场景,只觉得脑壳疼。 也顾不上行礼连忙向几个长辈道歉,然后赶紧让侍女帮忙,几个人一起把朱长安抬回房。 经过一番折腾好不容易把他安置好,傅荣拿着热帕子给他擦脸降温,等他睡熟后,她就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他,满眼都是温柔。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屋内炭火盆的温度也慢慢升起来。 红烛摇曳,傅荣守着他,不知何时竟靠在床边睡着了。 新的一年到来了。 正月初二。 阳光明媚,太阳照在积雪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朱长安像往年一样陪着傅荣回娘家拜年。 马车平稳的走着,一路上人们欢声笑语,孩童们穿着新衣拿着糖葫芦,舔着糖人,嬉戏打闹,在雪地里肆意奔跑。 傅荣看着窗外热闹的景象,脸上带着笑,看得出来她今天很高兴。 朱长安靠在她肩膀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说着话,看她高兴就也跟着一起笑。 忽然傅荣收回看向车外的视线,扭过头与刚好抬头的朱长安对上,两人相视一笑,她的脸颊微微泛红,眼睛里闪烁着明媚的光。 傅荣的娘家人也热情招待了朱长安他们,两个人在那里吃了顿饭,又闲谈逗留了一会儿,便打道回府了。 回宫以后,傅荣陪着朱长安在院子里堆了个雪人,两个人追逐打闹玩得不亦乐乎。 等到玩的累了,就坐在椅子上休息,看着雪人傻笑。 酉时。 晚霞绚丽,落日余晖映照着天空,一片金红之色,美得惊心动魄。 燕王朱棣正在书房等他。 他白日早已完成朝见之事,晚上留在宫里休整一晚就要走了。 进屋后两人互相见礼然后各自坐下。 朱棣看着他欲言又止。 朱长安见状开口询问:“四叔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无事,我只是很久没见你,想来看看你罢了。”朱棣听到他的问话便笑了笑说道。 “四叔,我已经长大了。”朱长安闻言轻笑。 “是啊,转眼间你就这么大了。”朱棣感慨的点点头。 “所以叔叔有话就直说吧,不要拐弯抹角了,我现在看的出来了。”朱长安看着他笑吟吟的用和他父亲平素里一样温和的语调说道。 “这......”被说破后朱棣有些尴尬,端起茶杯掩饰性的喝了几口。 “那我就直说了,我想明年再有战事,你能不能帮我说说情。” “我也想去。” 话到这里朱棣的语气里带着几丝希翼和小心。 朱长安看着他期期艾艾的样子不由得带上了几分同情。 时间过得太久,他对朱棣的历史印象只剩下永乐大帝和所谓的靖难造反。 至于这中间的事情他早就不知道了,但是对方热衷打仗还是记得的,毕竟仁宗的征北大将军还是蛮有名的。 而现在征北大将军只能看着别人打仗,其中的滋味也就不难理解对方为什么会专门来找他了。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是无用,毕竟这里已经不再是历史上那个大明,他并不能确定对方之后的选择。 “四叔,这件事我会和父亲说的。”朱长安并没有过多犹豫便温和的应道:“不过我可不保证结果哦。” “好好好,我的好大侄,四叔就知道你最好了。”朱棣闻言大喜过望,觉得有戏,一脸激动的说道。 “噗嗤,四叔你这有点过于激动了吧。”朱长安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哈哈...不激动不行......”朱棣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外面忽然传出了宫人的声音。 “殿下,陛下那边传话让您和燕王过去。” “好,我知道了,这就过去。”朱长安应了一声起身看向朱棣说道:“走吧,四叔。” 朱棣收起脸上的激动之色同朱长安一起出去了。 坤宁宫。 这里已经来了不少人,小孩子们穿梭其中追逐打闹,争抢着那些漂亮的糖果点心。 坐在首位的朱元璋正和身旁的马皇后低声交谈。 其他的人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闲聊。 朱标看见他们两人过来连忙招手示意他们坐下。 两人行礼后分开落座。 过了一会儿,人到齐了,朱元璋才开始讲了一些场面话,然后便举杯夹了第一筷子。 宴席正式开始,大家也纷纷开始动筷一时间整个大殿充满了欢声笑语。 朱长安坐在傅荣旁边,一边吃一边听他们闲谈,偶尔会插上一两句,气氛倒也还算融洽。 “殿下我再给你剥一盘这个。”傅荣指了指刚上桌的螃蟹。 “嗯~”朱长安摇摇头,咽下嘴里的食物:“我不要了,你自己吃吧,我实在吃不下了。” “真的不吃了,我看你也没吃多少东西呀。”傅荣没有强求但还是有些不解。 “主要是中午吃太饱了,嘴里现在什么也吃不下,你吃吧,不用管我。”朱长安笑着给她夹了一筷子虾。 “早上吃中午吃晚上还吃,这个月过去我怕是得胖一圈。” “胖点好,你太瘦了,我平日怎么喂你都不带长肉的。”傅荣在他身上扫了一眼笑得眉眼弯弯。 要知道对方除了正餐糕点零嘴从来没断过,可惜食量不小但是都是白吃,肉是一点也不见涨。 “我瘦才好看,胖了就不好看了。”朱长安闻言有些不满的反驳。 “才不是呢,胖了才好看,肉乎乎的抱起来舒服。”傅荣捏了捏他的脸坏笑的低声调侃道。 “你胡说什么呢,大庭广众的你说这个。”朱长安面上瞬间升起两抹薄红,瞪了她一眼,偷偷环顾四周见没人注意他们才小声嘟囔道。 “放心吧,你我夫妻之间说点小话没人知道的。”傅荣笑得很是肆意顺便往他嘴里塞了一筷子蟹肉。 “哼。”朱长安不满的哼了一声,咽下嘴里的食物,悄悄的伸手在她腰间捏了一把。 “嘶,你别闹。”傅荣吃痛脸上却是不动声色,随即用手帕将手擦干净,握住他还想继续作怪的爪子。 “怎么了,我可没有使劲。”朱长安见状有些心虚的缩回手。 傅荣看着他这副模样不禁失笑,随后拿起酒壶给两人斟了一杯酒。 “晚上你等着。” 朱长安接过酒杯的手抖了一下。 “咳咳咳咳咳咳......”他清了清嗓子,佯装镇定的喝下酒,脸上却悄悄染上一抹红晕。 “怎么了?”傅荣装作没看见他的反应,笑着问道。 “没,没什么,就是刚才有点呛到了。”朱长安有些不自在的挪开视线,感觉耳根子有些发热。 后面两人都安静了下来乖乖的吃着东西。 宴会在笑声中落下帷幕,所有人都尽兴而归。 回到寝宫,两人洗漱过后便躺在了床上。 烛火摇曳,室内温度逐渐升高。 烛光下,朦朦胧胧中朱长安那张白皙精致的脸上有种雌雄莫辨的美,更显得他艳丽无双。 或许是喝了酒的原因,他的眼尾有些泛红,让原本温润如玉的气质中多了一丝魅惑。 傅荣看着他这副模样,眸色渐深。 随后屋子里响起了令人面红耳赤的声响。 正月初三。 傅荣和往常一样,在镜台前坐下,开始梳妆打扮。 朱长安从她身后抱住她,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 “一会儿给你画。”傅荣手上动作不停。 “嗯,不着急。”朱长安应道,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困倦。 傅荣笑了笑,没再说话,自顾自的打理着头发。 过了一会儿傅荣收拾妥当,开始在朱长安脸上捣鼓,最后拿起一盒胭脂,用指腹蘸取一些,抹在他的唇上。 红色的胭脂衬得他皮肤越发白皙,看起来更加娇艳欲滴。 傅荣满意的点点头,亲昵的捏了捏他的脸。 “殿下真好看。” “是吗。”已经清醒过来的朱长安握住她的手眼珠一转:“吾与城北徐公孰美。” “啊,哈哈哈......”傅荣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故意捏着他的下巴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才学着他的话说道:“君美甚,徐公何能及君也。” “哈哈哈哈...我走啦。”得到满意答案的朱长安高兴的大笑起来,起身准备出去。 “等等。”傅荣叫住他,拿起一旁的披风给他披上,又将一个小巧的暖手炉递给他。 “外面冷,殿下拿着。” “嗯。”朱长安乖乖的将暖手炉拿好。 “今天去哪呀。”傅荣顺口问了一句。 “去看那一堆小倒霉蛋。” 傅荣闻言嘴角抽了抽,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叹了口气:“去吧,早点回来,五叔下午会去书房找你。” 朱长安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慈幼院。 雪地里,一群孩子正在堆雪人,玩得不亦乐乎。 朱长安在远处看着,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殿下,这里冷咱们进屋吧。”李福在一旁小声劝道。 “嗯。”朱长安点点头,抬脚朝屋内走去:“把我带来的东西给他们分一分。” “是。”李福立马找来几个人将事情安排下去,然后快步走进屋里。 屋内,朱长安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一边喝着一边听着李福汇报慈幼院的情况。 “殿下这是账本。” “过完年我们就会搬到四公子新安排的地方。” “自从周边百姓发现慈幼院真的收养孩子,几乎每隔几天门口就会多一个。” “一传十十传百,这里简直快和弃婴塔一样了。” “虽说这里不缺钱粮,但也实在住不开了。” 李福絮絮叨叨的说着,眉宇之间尽是疲惫。 “我知道了,思睿呢?”朱长安并不意外所以颇为平静的问道。 “四公子原本在东厢房和孩子们一起包饺子,听说您来了就去换衣清洗了,应该一会儿就到。”李福快速答道。 “嗯。”朱长安点点头,随手将账本放在桌上。 没一会儿,外面便传来一阵脚步声,傅敬推门进来,行了一礼。 “这里没外人,四舅不必多礼。”朱长安示意他坐下。 “谢殿下。”傅敬在椅子上坐下,接着说道:“殿下放心,我已经按您的吩咐,将孩子们都安排好了。” “四舅辛苦了。” “殿下言重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傅敬连忙摆手。 “刘锦他们已经有快半年没有音讯了。”朱长安想到什么忽然说道。 “殿下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打听消息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傅敬神色自若的回答。 “要是一直没有消息,就报殉职吧,让他们的家人好可以领他们的俸禄。” “是。”傅敬点点头,接着又问道:“对了,殿下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这不是过节了,就过来看看,对了这里有多少个孩子了。”朱长安喝了口热茶问道。 ------------ 第 102章 殿下今日之勇武,真乃前所未有也 “五百二十三个了。”傅敬说话的时候面上不免带上了几分凝重。 “这可是一天比一天多。”朱长安叹了口气:“舅舅真是辛苦了。” “殿下说笑了,能为姐夫分忧是我的荣幸。”傅敬眨眨眼脸上露出几分顽皮之色。 说着说着两人不再谈论慈幼院的问题,转而闲谈起来,聊到高兴之处便一同大笑起来。 朱长安在慈幼院待了大半天还吃了顿孩子们包的饺子,申时才回到宫里。 傅荣见他回来连忙推他去书房。 “五叔等你快半个时辰了。” “啊,怎么这么早。”朱长安有些惊讶,随即加快脚步走进书房。 周王朱橚正端坐着看书。 “五叔,我回来了。”朱长安走过去行礼。 朱橚见状立马放下书回礼。 “新年快乐,五叔等急了吧。”朱长安笑嘻嘻的走到他身边坐下。 “快乐,不急,我今日来还有别的事情想和你说。”朱橚语气温和。 “什么事呀?”朱长安好奇的看向他。 朱橚将一个盒子递给他。 “这是?”朱长安疑惑的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本颇厚的书。 仔细看着书页上的内容,朱长安不由得喜上眉梢。 “五叔你真是太厉害了。” 朱橚摇了摇头:“也多亏了你送来的那两本书,很有启发。” “能帮到五叔就好。”朱长安笑得眼睛都弯了:“好像还没写完吧。” 朱橚点点头:“等写完了再给你送一本全的。” “不急,五叔慢慢写,我期待着呢。”朱长安笑得异常灿烂。 两人又闲聊了一些别的,直到宫人来叫,才停下话茬一同出去。 三天一大宴两天一小宴的养膘日常很快就过去了。 一三八九年(洪武二十二年)三月十六日 朝堂上,文武百官各抒己见,讨论国事。 朱长安坐在那里双眼放空状似认真聆听,心中暗自算计着一会吃些什么,还有多久下朝。 突然,礼部郎中郑居贞站出来说:“陛下,臣有一事要奏。” “太孙妃入东宫近三年来一直无所出。” “此乃国之不幸,民之不幸。” “请陛下为太孙立次妃,以绵延子嗣。” “臣附议。”户部侍郎也走了出来。 随着他的带头附和,一瞬间各种议论和附议的声音顿时多了起来。 “太孙妃入主东宫多年,却无所出,实属失职!” “依臣愚见,陛下应广选淑女入东宫侍奉,为太孙开枝散叶。” “陛下,臣等恳请为太孙择选次妃,为皇室延绵子嗣!” 殿中声音如菜市场般嘈杂了起来。 朱长安虽然有些茫然,不明白为什么话题忽然转到自己头上。 但是那些话让原本百无聊赖的他瞬间清醒过来。 他看着那些说着纳次妃之事,一副为自己、为江山社稷着想的模样的臣子。 心里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这事怕是没那么简单。 不然这些人怎么不敢在傅友德没随军出征的时候说,偏等着蓝玉他们全被安排出去了才提。 怕不是怕挨他泰山的打吧?一群欺软怕硬的家伙。 必须立刻压下去。 想到这里,他站起身来,大喝道:“够了。” 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 “多谢诸位大人关心,然孤尚且年幼,子嗣之事不急于一时。”朱长安控制着自己用尽量平稳的语气说道。 他这句话一出,殿内又嘈杂了起来。 “殿下此言差矣。” “太孙成婚三年无所出,世人难免有所非议。” “殿下,莫要寒了百官之心啊。” “这是孤的家事。”朱长安狠声说道。 “天家哪有私事。” “臣等是为殿下着想。” “殿下不可任性。” 一众大臣纷纷开口,说得那叫一个苦口婆心。 朱长安被说的怒火中烧,眼瞅着朱元璋他们有意看戏,而自己又说不过这群臣子。 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抬手就将芴板朝着带头的礼部郎中扔了过去。 啪的一声,对方抬手将芴板挡住了。 他见状心里怒火更盛,抢过旁边两人的芴板就砸了过去。 “啊!” 礼部郎中走位灵活躲避成功,他旁边另一个倒霉的大臣不幸中招。 整个大殿顿时乱成一锅粥。 “孤叫你说。” “殿下冷静啊。” “诶呀谁打的我。” 朝中臣子顺势从中间将他们隔开,傅敬装模作样抱住朱长安的腰拦住他,几个没跟着出征的武勋还趁乱你一拳我一脚的给了那会儿吵得最欢的那些人几下。 另一边的朱元璋等人就在椅子上安坐,看戏看得津津有味。 有人拉架,有人拱火,有人劝架,有人添油加醋,总之场面一片混乱。 就这样折腾了半天,随着朱长安没力气挣扎被按回椅子上。 朱元璋见火候差不多了,自己的孙儿也没吃亏,便暗示朱标出声制止。 这一番持续了快两刻钟的闹剧才结束。 朱长安气喘吁吁地坐在椅子上,恶狠狠地瞪了眼礼部郎中,然后对着朱元璋行礼:“孙儿失仪,请皇爷爷责罚。” 朱元璋装模作样地摆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念你还小不懂事,罚俸一月,今日之事就此揭过。” “孙儿谢过皇爷爷。”朱长安低着头不再说话。 那些个言官还想开口,却被朱元璋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只能悻悻地退下。 退朝后,朱长安跟着朱元璋他们走了一段,然后独自往暖阁走去。 一路上他不断反思刚刚的所作所为,觉得自己太过冲动了,这样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可他并没有后悔,就算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 暖阁。 太孙妃正在和几个侍女说着话,神色有些震惊的样子。 看到他回来,傅荣立刻迎了上去,关切道:“殿下,你没事吧。” 朱长安摇摇头,没有说话,径直走进了内室。 傅荣见他心情不好,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吩咐侍女去准备热水和换洗的衣服。 朱长安坐在榻上,脑海里一直浮现着刚刚朝堂上发生的事。 “殿下,水好了。”傅荣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哦。”他应了一声,起身走进屏风后面,脱掉衣服泡在热水里。 水雾氤氲,模糊了他的眉眼。 没一会儿傅荣忽然走了进来。 “殿下,妾帮你擦背。” “这种琐事让侍女来就行了。” 傅荣没有理会,走到他身后,拿起搓石轻轻的在他后背用力。 她的手法很熟练,力度也恰到好处。 朱长安也没有再说什么,闭上双眼享受着这一刻难得的放松。 浴桶里的水渐渐凉了,傅荣为他擦洗完毕,披上外袍,扶着他回到榻上。 随后拿起一旁的干布,轻柔地为他擦干头发。 朱长安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傅荣的动作顿了一下,却没有挣脱。 “荣姐姐,我想做坏事。” 傅荣闻言,脸颊微红,却没有拒绝,而是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殿下想做什么,妾都依你。” “咱们偷偷溜出去吧。” “开封或者南阳......”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 朱长安忽然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有些错愕的看向她。 傅荣巧笑嫣然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说道:“怎么,妾刚刚说的话,殿下没听懂吗?” “不是……”朱长安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只是我从没想过你会同意,按以往的经验来看,你不应该说殿下白日宣淫是不对的吗,你怎么怎么......” 傅荣弯了弯眸子,手指滑过他的耳垂,轻声笑道:“殿下难道希望妾反对吗?” “没有,我就是觉得有点意外。” 朱长安被她撩拨得浑身都不自在,赶紧握住她的手,说道:“我实在是有些惊讶,荣姐姐以前一向恪守规矩,没想到竟然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傅荣忽然凑近他,用指腹摩挲着他的唇瓣,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妾以前恪守规矩,是因为妾知道殿下不会勉强我,但现在,妾不想拒绝殿下。” “殿下可知道,妾为何如忽然纵容殿下?” “为什么?”朱长安喉结滚动,心跳如擂鼓般急促。 “妾与殿下成亲快三年,却无所出。”傅荣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群臣非议,妾难辞其咎,如今殿下虽年纪尚小,可妾……” “荣姐姐,我不在乎那些闲言碎语。” “我在乎。”她的声音很轻却又很坚定。 “荣姐姐.....” “殿下,今日您在朝堂上动手打人,实在是有失体统,若是不小心伤到自己可怎么办,所以以后万不可再如此冲动了。”傅荣继续说道。 “我知道了。”朱长安知道傅荣是为了他好,故而并没有反驳。 “不过殿下今日之勇武,真乃前所未有也,实是气概非凡。”傅荣看着他乖巧听话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宠溺的笑意。 “真的吗,既然荣姐姐这么说,那我可就当你是在夸我了。”朱长安也笑了起来。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逐渐变得温馨起来。 “殿下不如就听他们的话,纳个......” “荣姐姐!”朱长安突然打断了她的话。 “孩子本就要看缘分。” “缘分?我们成亲快三年了,这缘分来的未免也太晚了点。” “对啊,你我成亲快三年了都没有,纳个妾难道就会有吗。” 傅荣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反驳。 两人相视无言,房间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要孩子本就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虽然那些人都说是你的问题。” “可恶名即便是你担了,但荣姐姐也应该心知肚明。” “我体弱,注定子嗣艰难,这不是你的问题也不是再多来几个女人就能解决的事情。” “殿下......”傅荣皱了皱眉,张了张嘴。 “你不要这样看我,也不要觉得内疚。” “况且咱们都还年轻,而我现在拥有的已经很多了不是吗。”朱长安盘腿坐在她面前正色道。 “殿下,你……”傅荣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好了,别想那么多,不说那些让人糟心的事了。” “我们现在该讨论的是去开封好呢,还是去南阳好呢?”朱长安突然想起之前想说的问题开口说道。 傅荣低头沉思片刻,开口道:“我觉得,还是去南阳吧,五叔封地在开封,若是撞到一起就不好了。” “好,那咱们明天就出发。”朱长安听她这么说,立刻点头同意了。 “行,那我马上去安排。”傅荣立马就要起身去吩咐下人收拾准备。 “等等等等.......” “时间还早,荣姐姐不要那么着急。”朱长安连忙将她拉住。 “额,你还有什么事要说吗?”傅荣看着他有些疑惑地问道。 “不是,就那个......”朱长安抿了抿唇,面上露出一丝羞赧之色,不好意思开口。 “哪个呀,殿下想做什么直说就好了。”傅荣见他吞吞吐吐的模样,更加困惑了。 “你刚说的可以做坏事,你那会儿答应我了,什么都依我的。”朱长安小声说道,脸颊通红。 傅荣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忍不住轻笑出声。 “我答应了殿下就不会反悔。” 她的声音酥软沙哑,眼神中带着几分迷离,仿佛要将人溺毙其中。 说完就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凑近他耳边轻轻吹气。 屋内烛火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映在墙上,交织在一起,难舍难分。 次日,在朱长安悄悄的给马皇后报了个信以后,两人便带着匆匆收拾好的东西出发了。 一路上风平浪静,两人走走停停,终于来到南阳境内。 南阳,镇平县。 段家村。 这里已是远离京城的僻静之地,道路两侧都是农田。 正是春耕时节,田间地头有不少农人在忙碌着,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傅荣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开口道:“殿下,今晚我们就歇在这里吧。” “好,都听荣姐姐的。”朱长安点点头,随后放下车窗的帘子,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护卫队长李麦提前和段家村村长打好了招呼。 ------------ 第103 章 爬山 很快队伍被领着到了一片空地上,孙平带着大家开始安营扎寨。 众人忙忙碌碌,有人负责搭建帐篷,有人负责生火做饭,还有人负责打水巡逻。 护卫们训练有素,很快就将一切都安排妥当,百户李麦来到马车前低声汇报道:“殿下,都安排好了。” “辛苦你了。”朱长安点点头,掀开车帘下车。 这次算是他自己偷偷出来的,虽然有马皇后的默许但是带的护卫并不多,才两个百户所,也就是二百二十四人。 段家村只是个小村落,整个村子也就二十来户人家。 不过因为位置临近官道,加上这两年收成也还不错,所以这里的人家还算富裕,看起来比其他地方倒是要热闹一些。 很快护卫便将做好的饭菜送了上来。 因为一路上舟车劳顿所以他和傅荣吃过饭后便去帐篷里休息了。 护卫们轮番守夜,恪尽职守。 次日清晨,风和日丽,天气晴朗。 段家村村长带着村里的村民前来拜见朱长安,并准备了丰盛的早餐招待众人。 东西味道很好,段村长人也还算有趣,所以他决定在这待两天玩。 作为报答朱长安让护卫队给他们帮忙。 有他们帮忙村子的春耕作业可以说是轻松不少,村里人都很开心,村长还特意又宰了两只鸡款待他们。 不过就因为看新鲜所以也去下地帮了一天忙的朱长安并不开心。 他虽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但也算是自幼习武,而且还跟他阿爷下过地的,可是外面的农活和宫里的一点也不一样。 养尊处优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这样累过。 这农活比看上去累太多了。 晚上回到帐篷里他累瘫在床上动弹不得,就连傅荣为他按摩都没能让他抵抗住困意睡了过去。 傅荣看着睡着的朱长安,心里有些心疼却又有些无奈,只得叫护卫烧了然水给他擦洗一番,替他换上干净衣服,这才躺下休息。 可惜第二天他便爬不起来了。 要知道他哪里吃过这样的苦,一觉醒来只觉得浑身酸痛,四肢无力,脑袋晕乎乎的,嗓子也干疼得厉害。 那哼哼唧唧的样子,可把随行的御医给吓坏了。 没办法,他只能继续躺床休息,而傅荣则替他把原本他要干的活都干完了。 他这一休息就是三天,等他能下地身上不怎么疼了手也不抖了,已经是来这个村子的第五天了。 护卫队二百来个大小伙子早已帮村民完成了春耕。 午时。 太阳当空照,气温渐升。 这些日子他和村长家的几个人都关系都比较熟了。 接过他家童养媳递过来的包子。 包子热腾腾、白胖胖的,闻起来很香,捏起来手感也不错,咬一口满嘴流油 胃里满足了,朱长安便随口问了句对方的情况。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童养媳呢,你是在这里长大的吗?” “不是,我十四岁的时候才来到段家,原本我是被卖过来冲喜的,十三岁那年父亲在山里打猎出了意外死了,母亲受不住打击没几个月也跟着去了。” “后来呢?”朱长安有些同情的看着她。 “后来大伯帮忙办了丧事收了我家的地,把我送过来给堂哥换了彩礼钱。” “把我弟弟...把我弟弟卖进了王府。”说她自己的时候还没什么,可是提到她弟弟这个姑娘的语气不由得带上了一丝哽咽。 姑娘咬了咬嘴唇,像是想要哭出来,却又强忍着。 “对不起,提到你的伤心事了。”朱长安有些愧疚的道歉。 “没事,其实我在这挺好的,自从我到了这夫君的身体越来越好,爹娘都说我旺夫是个有福气的所以对我也很好,我那小夫君也很乖。”姑娘摇摇头露出了一个笑容。 “你夫君几岁了?”朱长安有些好奇的问道。 “十二岁了,再过三四年我们就能圆房了。”说到这她有些羞涩又有些期待。 这话题实在不适合继续谈下去,朱长安尴尬的咳了两声,连忙转移话题。 “话说聊了这么多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叫王槐花,我是五月生的所以父亲给我取名槐花。” “五月槐花香,是个好名字。”朱长安真心实意的夸赞道。 “那你弟弟叫什么,你刚刚说他被卖到了王府那个王府在什么地方呀。” “他叫王春喜,就是开封那个王爷的府里,据说卖去王府比一般人家给的多一些,所以大伯就把他卖进去做太监了。”王槐花回答道。 朱长安听到这话心情很复杂。 这是吃绝户啊。 看来不只是女孩会被吃绝户啊,他这大伯真是心狠。 原本还以为是被卖去大户人家当奴仆的,没想到此王府非彼王府。 两人又闲谈了几句,王槐花便去做活了。 是夜,朱长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他听着外面的虫鸣鸟叫,想着白日里王槐花说过的话,只觉得越发烦躁。 傅荣被他折腾的也睡不着便让人煮了一碗安神汤给他。 “殿下睡吧,明早不是要接着走吗。” “我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吧。”朱长安喝下安神汤说道。 见他这副样子傅荣只能搂着他轻声安抚:“你想聊什么。” “你会想回家吗。” “殿下是想家了吗,要不咱们回去吧。” “不,不回去。”朱长安摇摇头,心中却是百转千回,随后靠着她闭上了眼。 次日一早。 一行人拔营启程,继续朝着南阳府前进。 接下来的行程还算顺利,没有再遇到什么事情。 路上看见远处的山他忽然心血来潮。 “荣姐姐,我想爬山,你陪我一起吧。” “爬山有什么好玩,而且这山看着也不矮,估计爬不了一半就要天黑了。”傅荣拉住朱长安有些犹豫的说道。 “这有什么,大不了在山上过一夜,反正现在天色还早。”朱长安拉着她就要下马车。 “行吧。”见状傅荣拗不过他,只好陪他一起下了马车。 这山从远处看郁郁葱葱,还挺高的样子。 二人来到山脚下,带着护卫便往山上走去。 他们一行人顺着山路往上爬,刚开始还比较轻松,可是越往上走山路就越陡峭,再加上林子里杂草丛生,走起来就更加艰难了。 哪怕有护卫开道,这路也实在是不好走,朱长安爬了一会儿便累得气喘吁吁,只好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休息。 傅荣看着他那副样子,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拿出帕子给他擦汗。 过了一会儿,朱长安感觉休息好了又精神奕奕的站起来,继续往上爬。 又走了快一个时辰才到了半山腰。 太阳渐渐西沉,山林里也慢慢暗了下来。 护卫们找了一个相对开阔的地方扎营休息,准备明天再带着他继续往上爬。 夜晚的山林寂静又幽暗,不远处时不时传来几声野兽的嚎叫,听得人心里发毛。 不过好在护卫们经验丰富,提前做好了准备,帐篷搭得很牢固,篝火也烧得很旺。 李麦安排了两队人轮番休息守夜,确保众人休息时的安全。 吃过晚饭,朱长安和傅荣坐在篝火旁,一边烤着火一边闲聊。 “李百户你说咱们在山里有没有机会遇上狼呀老虎呀这些野兽。” 李麦笑着摇摇头:“殿下,老虎一般会避开人群,不会主动攻击人,狼的话咱们这这么多人他们也不会轻易过来的。” 他的话虽然说的委婉但朱长安还是明白了,那些动物都聪明着呢,不会想不开跑过来和他们硬碰硬。 朱长安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 “我还以为会有加餐的。” 傅荣听见这话没忍住笑了,随后推了推他:“殿下,明日还要早起,你赶紧休息去吧,不然明天怕是没力气爬山了。” “好吧,那我去睡了。”朱长安撇撇嘴,从火堆旁站起身来。 三个时辰后。 傅荣原本睡得好好的,突然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 “你醒啦。”朱长安咬着肉干含糊的说道。 “殿下怎么不睡觉。”傅荣问道。 “哈哈哈......”听见她的话朱长安高兴的笑了起来:“荣姐姐今天你没我早呢,该起啦。” “起那么早干嘛?”傅荣有些无奈。 “当然是看日出呀。” “你忘了,今天可是说好要登顶看日出的。”朱长安兴致勃勃的说道。 “行吧,现在天还没亮,你吃了东西再出发。”傅荣揉了揉睡乱的头发,坐起身来。 “我吃过了,你快一点。”朱长安把吃剩下的肉干递给她。 傅荣接过肉干,简单收拾了一下便跟着朱长安往山顶爬去。 快到山顶的时候,天空渐渐亮了起来,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 朱长安越发兴奋跑到了最前面。 护卫队的人见他这样只得加快脚步跟上。 山顶上,万道霞光映着红日,朱长安站在金光里,回首看来,笑着向傅荣伸出手。 “荣姐姐,快来。” 傅荣看着眼前这个笑的肆意张扬的少年,忽然觉得,他似乎也没有那么幼稚了。 两人牵着手在山顶看日出。 那些冤种护卫们则是找了些树枝点起了火,还用干草铺了块地。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跳出了地平线,阳光普照大地,整个山林都变得温暖起来。 朱长安站在山顶看着这一切,觉得心旷神怡。 回头望去,云层落在脚下,层层叠叠飘忽不定,像落在天空里飘渺无定。 “日出东方隈,似从地底来。历天又入海,六龙所舍安在哉?” “后面呢?” “忘记啦。” “哈哈哈哈.......” 众人一同哄笑,朱长安笑着跑开了,大伙又煮了些吃的,准备歇上两刻钟就下山。 “荣姐姐你看,红色的蘑菇。”朱长安蹲着盯着地上的一株蘑菇不断的挥手喊傅荣来看。 傅荣顺着他的指示看过去,那株蘑菇通体红色,颜色鲜艳,在阳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 “好漂亮对吧,你说他能吃吗。” “殿下,那是毒蘑菇,不能吃的。”护卫队的人上前看了一眼,赶忙出声提醒。 “哦。”朱长安蹲在地上一脸可惜的看着那朵蘑菇。 傅荣刚想说话就听见他继续说道。 “要是能吃就好了。” “这玩意吃了会死人的。”百户孙平看着那蘑菇脸都绿了赶紧说道。 “知道啦,我又不傻,肯定不会吃的。”朱长安站起身来笑着说道。 众人歇够了,又慢慢悠悠的往山下走去。 回去的路没来时那么难走,一行人走走停停,到中午的时候就已经下了山。 吃过午饭,朱长安便躺在马车上睡了个午觉。 傅荣坐在他旁边,手里拿着一本书看着,偶尔抬眼看看熟睡的朱长安。 太阳渐渐西沉,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几朵白云被染成了粉色,煞是好看。 傅荣把书收好,看着窗外,望着那天边的晚霞不由得有些出神。 突然感觉马车停了下来,她不由皱了皱眉有些疑惑,掀开帘子问外面的护卫队。 “怎么不走了?” 百户孙平骑马到马车旁回道:“回夫人的话,前面的桥断了。” “怎么会这么凑巧。”傅荣喃喃自语。 两个百户研究了一下,决定绕路,不过绕的路有点远,估计得晚几天到州府。 “就按你们说的办。” “是。” 酉时。 众人围坐在篝火旁烤着火,火星噼里啪啦的响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刚睡醒没一会儿的朱长安坐在傅荣身边,看着正在给他们舞剑助兴的孙平。 “真不错。”朱长安忍不住鼓掌叫好。 “殿下喜欢就好。”孙平笑着行了个礼。 “行了,你们也累了一天了,收拾收拾都下去休息吧。”傅荣挥挥手说道。 护卫队的人陆陆续续的离开,朱长安也拉着傅荣回到帐篷休息。 山里的夜晚格外安静,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的虫鸣鸟叫,像是一曲安眠曲。 一三八九年(洪武二十二年)四月二日 凤阳。 没错原本要去南阳的他们绕着绕着就越走越歪,再加上朱长安偶尔心血来潮干点什么,结果这一下子就歪到了凤阳去了。 ------------ 第104 章 凤阳 “殿下,再往前就是凤阳了。”傅荣拿着地图仔细研究着说道。 朱长安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外面一片荒芜。 他怀疑自己还在荒郊野岭。 “你确定吗?” “凤阳不是龙兴之地?怎么会这么荒凉。”他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疑惑。 “额,这我就不知道了。”傅荣摇了摇头说道。 “这样啊,反正来都来了,咱们就在这玩两天吧。”朱长安一脸期待的看着傅荣说道。 “好吧,反正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傅荣无奈的点了点头。 就这样一行人便在凤阳的驿站暂住。 驿站里,朱长安在房间里和傅荣研究地图,孙平李麦等其他护卫队的人在院子里练武。 “殿下你看。”傅荣拿着地图指着说道:“我们下一站是宿州,过了宿州就是徐州,然后穿过徐州就是亳州,过了亳州咱们就可以到南阳了。” “先不管那个了,咱们不是要在凤阳玩吗?” “那你想去哪里玩呀。”傅荣看着他。 “不如这样吧,咱们先四处转转,看看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朱长安提议道。 傅荣笑着点点头:“都听殿下的。” “那咱们现在就出去吧。”朱长安当即站起身来。 随后他带着傅荣和护卫队离开了驿站,在凤阳城里四处闲逛。 街上的行人很少,偶尔有几个也是行色匆匆。 “这里怎么人这么少啊。”朱长安有些奇怪。 “殿下你看,这路边的房子都破破烂烂的,怪不得没人住。”孙平指着路边的房子说道。 “凤阳不是龙兴之地吗?怎么过的这么差。”朱长安疑惑的看着身边的侍从们。 忽然巷子里传来一些十分欢快的童谣声。 “说凤阳,道凤阳,凤阳本是好地方,自从出了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 “只见凤阳女出嫁,不见新娘入凤阳。” “大户人家卖牛羊,小户人家卖儿女,奴家没有儿郎卖,背起花鼓走四方。” “......”(剧情需要实际上朱元璋在的时候凤阳免税十年和各种帮扶政策很多,这应该是明后期才有的歌谣。) 这让人心惊肉跳的歌谣令朱长安等人面面相觑,没人敢在此刻吱一声。 “我觉得咱们好像不该出来转。” 随口抱怨几句一行人开始四处探索。 一片荒芜的田地,田地里野草丛生,庄稼枯黄...... “咱们是不是来错了。” “真的没走岔路吗?” 面对朱长安的问题其余人皆不敢答话。 戌时。 凤阳府衙。 “刘府伊。” “臣在。”刘元亮跪伏在地不敢抬头,生怕对方手里的剑砍到自己身上。 “说说吧,你们这到底怎么回事。”朱长安说完率先把剑放到桌上,李麦等人才将剑收回剑鞘。 刘元亮长出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殿下,臣真的是有苦难言啊。” “少废话,如实招来。”旁边的孙平当即厉声呵诉道。 “是是.....” “臣也才上任一年罢了。” “臣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是这副光景了。” “那你上任之前呢?”朱长安问。 “上任府尹被并胡惟庸案了,很多事情都是上一任留下的问题,臣真的已经在努力解决了。”刘元亮面带委屈的说道。 “解决,解决成这样?”朱长安满是你在逗我的表情。 “臣也是无能为力,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刘元亮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是府伊,你和我说无能为力?”朱长安不由得冷笑起来。 “殿下明鉴!” “这里要供养皇陵,那里几万人的用度都要凤阳来出。” “而且还有着诸多勋贵大臣的食邑。” “这些负担全部压在凤阳。” “偶尔再来点天灾......”说着说着刘元亮哭的稀里哗啦。 “臣无能......” 朱长安听得头大:“我记得皇爷登基便免了凤阳十年的赋税。” “您也说了是十年啊。” “而且这地方本来就没什么田。” 朱长安:“......” 朱元璋登基称帝已有二十余年,也就是说仅仅十年这个地方就不堪负重了。 至于锦衣卫有没有报上去,他阿爷是真的没有发现又或者是被各种琐事纠缠没有管,他也不知道。 总不能是因为这几年打仗、另选都城等事把凤阳放弃了吧。 伴随着府伊哭哭啼啼的声音,他们一堆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间谁都没个主意。 子时。 驿站内。 朱长安叹了口气趴在桌上异常的烦闷。 傅荣见状倒了杯茶递到他面前,默然的进行着陪伴。 “你说这该怎么办好。”朱长安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说道。 “这不是你我能管的事,况且咱们不是来玩的吗。”傅荣在一旁坐下缓缓说道。 “话虽如此,可......”朱长安犹豫了一下:“你先去休息吧,我想自己待会儿。” 傅荣见状也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便回了旁边的卧房。 朱长安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看着眼前摇曳的烛火发呆。 想着他刚刚看的资料,凤阳贫苦可以理解,可是人丁到哪里去了呢? 他阿爷可是专门迁了不少人过来。 而且这里这些年都没有发生过特别大的天灾。 故土难离,百姓哪怕苦一苦也不会随意出走。 况且没有路引他们根本就哪也去不了。 为什么古代才子佳人的小说男主一般都是个秀才 因为秀才才有游学的资格,换成普通百姓还想私奔你城都进不了,不过百里就给你下狱。 这就很奇怪了。 忽然,他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连忙拿起笔,开始写起来。 良久,他缓缓站起身,拿着写好的东西走到窗边敲了敲。 顿时屋顶上跳下来一个人。 “加紧送进京中。”朱长安将手中的信封递给他。 “是。”那人应了一声,便消失在夜色中。 夜空中繁星点点,一轮明月高悬于空中。 ———— 一三八九年(洪武二十二年)四月三日 戌时。 御书房。 月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朱元璋坐在御案前,翻阅着奏折。 忽然一个黑影闪了进来,将一封信放到他的案前,然后又快速的消失。 朱标等人神色自若的做着自己的事,好像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 朱元璋打开信封,仔细看了起来,随后嘴角翘起,笑骂了一句。 “这混小子,出的什么馊主意。” 不过,他脸上倒是没有一丝责备的意思。 随后朱元璋将信封丢给了朱标:“标儿,瞅瞅吧,你那小祖宗写的。” “是,父皇。” 朱标拿起信看了一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就按他说的办怎么样。”朱元璋看向朱标。 “这...儿子并无异议,只是父皇你不觉得这建议有些荒唐吗。”朱标思考了一下上面的提议有些哭笑不得。 “荒唐。” “当然荒唐了,将那里的无主土地皆收为官田,给百姓分地却不许买卖,再免三年赋税,将勋贵大臣们在凤阳的食邑改到别处,划块田地给皇陵里的宫人侍卫让他们自给自足。” “不过没关系,这个法子确实能保我活着的时候凤阳百姓生活富裕。” “可也不长远啊。”朱标摇了摇头。 “我知道,所以我才说是个馊主意。”朱元璋突然大笑起来:“不过那是你的事情了。” “我又活不到他出问题的时候。” “父皇,别瞎说。”朱标看了一眼又开始写东西的朱元璋,无奈的摇了摇头。 “哈哈哈.....不瞎说,明天就下旨。” “标儿,你想知道我之前为什么放弃立凤阳为都城不管他了吗。” “孩儿不知。”朱标见状坐到了他的身边,他知道自己老爹以前肯定是隐瞒了什么。 “你还记得雄英吗?” “当然。”朱标心里一颤,不知道朱元璋为什么突然提起他那个早夭的孩子。 “他那么小,又那么懂事,实在太可惜了。” “父皇......” “你不知道那次出事其实都是那些所谓的世家用一些凤阳百姓搞的鬼。” “孩儿明白了,怪不得自那以后,父皇就再也没有执着于定都凤阳了。”朱标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那些家伙说的什么避世隐居,不好好在他那破林子里面藏着,竟有胆量霍霍我的乖孙。” “都怪我一时心慈手软,犹豫不决才让那些个玩意钻了空子。” “他们就是一群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阳光,还妄图遮天蔽日。” 说着朱元璋的眼中露出一丝凶狠。 “老子迟早要把他们连根拔起,全部杀光。” “父皇不必自责,就算您再有本事,也管不了所有人的心。”朱标安慰道。 朱元璋摇摇头看向朱标的目光里带着慈爱:“标儿,你放心,只要有咱在,那些人猖狂不起来的。” “是,父皇最是英明神武了。”朱标笑了忽然想到了什么:“所以后面那些被株连蔓引并案胡狱的人.......” “你知道就行了,朕不是嗜杀之人,只是天下初定当用重典,死一些对国家有害之人也是无奈之举,避免不了。”朱元璋叹道。 “父皇,孩儿斗胆。”朱标犹豫再三开口道:“您如今还在,他们就敢如此,要是您百年之后......” “哈哈哈...为父还想着让你多锻炼锻炼,可如今看来,你还是太心慈手软了,竟让你有觉得我会把他们给你留着的错觉。”朱元璋看着朱标说道。 “父皇教训的是,孩儿以后会多加注意的。”朱标拱了拱手。 “标儿,记住,权力必须握在自己手里才行。” “是。”朱标点点头,听着这熟悉的教诲,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爹第几次说这句话了。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早朝呢。”朱元璋挥了挥手。 “是,那父皇您也早点休息。”朱标站起来行了一礼便往外走去。 “标儿。” “等等。”朱元璋突然又叫住了他。 “父皇,您还有什么何吩咐吗。”朱标回头看着朱元璋有些疑惑的问道。 “那几个美人别当摆设。” “是。”朱标面露尴尬之色,连忙拱手行礼然后快步离开了御书房。 “哎,这小子,还是太年轻啊。”朱元璋摇了摇头。 随后又纠结的看着地图。 西安还是洛阳? 怎么想都好像不妥,不管了,明天再说吧。 想着想着他打了个哈欠,又低头看了会儿奏折,才慢慢起身向坤宁宫走去。 坤宁宫。 马皇后坐在桌前打着络子,看见朱元璋进来就放下了手中的络子,抬起头看着他。 “妹子。”朱元璋走过去,坐在了马皇后身边,问道:“这么晚了不睡觉,怎么还在打络子啊。” “睡不着,给你打的,怎么不想要?”马皇后故意将其拿起,然后摇了摇手里的东西。 “要,怎么能不要呢,这可是妹子亲手给我打的。”朱元璋立马笑着说道。 “诶,那个才是你的,我乖乖喜欢这个色,这个是留给他的。”马皇后看他将蓝色的络子拿起连忙制止道。 “好好,都听你的。”朱元璋闻言又把那个蓝色的络子放了回去,拿了马皇后手里的那个。 “行了,时候也不早了,咱早些休息吧。”马皇后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东西。 “嗯,辛苦妹子了。”朱元璋说着便去吹熄了灯烛,然后拉着马皇后躺到床上。 “你也早点睡,明天还要上早朝呢。”马皇后伸手帮朱元璋盖好被子,嘱咐道。 “对了,咱们家小祖宗什么时候回来。” “那不是你放出去的,我哪知道,他可什么信都没给我留。”说着朱元璋语气酸溜溜的。 “行了,别装模作样了。”马皇后白了他一眼。 “哼,那混小子,等他回来咱非得揍他一顿不可。”朱元璋气呼呼的说道。 “你舍得吗。”闻言马皇后扭头笑着看向他。 “慈母多败儿,那小子就是仗着你疼他。”朱元璋不服气的说。 “行了,赶紧睡吧,你明天不上早朝了呀。”马皇后说完就闭上眼睛翻了个身。 ------------ 第 105章 七夕 “睡,这就睡。” 他嘴里不满的嘟囔着,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光亮。 朱元璋扭头用手戳了戳马皇后:“对了,妹子我差点就忘了问你。” “嗯?”马皇后没有睁开眼,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你说迁都到哪合适。” “西安,洛阳,开封,北平,你更加中意哪个?” “这我得想想。”马皇后闻言睁开眼睛,思索片刻,说道:“西安和洛阳都不错。” “我知道,不过我就想听听你的意见。”朱元璋点点头说道。 “嗯,这两个地方各有千秋,西安地处关中平原,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而且自古就是帝王之都,历史上有十三个朝代在此建都。” 马皇后顿了顿又说:“洛阳也不错,它位于黄河中下游,地势平坦,交通便利,而且气候宜人,素有‘天下之中’之称。” “那妹子你就替咱拿个主意嘛。”朱元璋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这是你自己要迁都,又不是我,怎么让我拿主意啊。”马皇后白了他一眼,不满的说道。 “你是我媳妇,你不帮我拿主意谁拿主意啊。”朱元璋理直气壮的说。 “行行行,那我替你选了你可不许后悔。” “依我看就定在西安吧,毕竟那里离老家也近,而且以前那名字还挺契合咱孙儿的。”马皇后无奈的说。 “对啊,长安,长安...那就听妹子的。” 朱元璋一拍被子高兴的闭上了眼。 “这回快睡吧。”马皇后看他那高兴的样子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天蒙蒙亮的时候,朱元璋就醒了,看了一眼旁边还在熟睡的马皇后,他轻手轻脚的下了床,穿戴整齐后,便离开了坤宁宫。 御书房。 朱标早已在里面等候多时。 ...... 一三八九年(洪武二十二年)四月六日 朱长安还在和叽叽歪歪的刘元亮纠结。 忽然屋外一阵混乱,李麦敲了敲门进来,告诉他皇爷安排的人已经到了。 他顿时欢喜的看了刘元亮一眼,赶紧出门去看。 领头的是一个年轻人,年纪貌似比朱长安要大一些,看起来比较沉稳,他恭敬地给朱长安行了一礼,说道:“拜见皇太孙。” 朱长安赶紧扶起他:“好了,不用多礼。” 那年轻人站起身来,再次恭敬地行了一礼:“在下肖镜台,奉陛下之命前来处理分田之事,若有哪些处理不当还请殿下指出。” “这是陛下让我带给您的信。”说着他又将一封信递上。 朱长安接过信件拆开看了起来,看完后若有所思的对肖镜台说:“肖千户。” “殿下。”肖镜台立马拱手回应。 “那是刘府伊,你二人全权处理此间琐事,我会跟在旁边好好学习的。” “是。”肖镜台点点头,然后看了刘元亮一眼。 刘元亮当即笑着拱手道:“劳烦肖千户了。” “不敢,职责所在。” 两人客套了一番便开始商量后续事宜。 三月后。 凤阳城外的官道上,一个车队正缓缓的向外走去。 车内,朱长安坐在窗边,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物,他不禁有些感慨万千。 原本只是想过来长长见识玩一圈的,结果一下子给自己找上事被抓了壮丁,现在这件事差不多结束了,他立马高兴的赶紧溜走。 忽然,马车停了下来,紧接着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朱长安好奇的掀开帘子,往外看去。 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一群衣着干练的青壮正在向他们冲来,那些人个个手持棍棒,气势汹汹。 莫非是刺客?太刺激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着活的刺客。 真没想到竟然有人能在洪武时期凑出这么一堆人来行刺。 这时,车队前方负责护卫李麦等人当即大喊一声:“保护殿下!” 然后他们就一拥而上,不过很快,那些好像刺客的家伙就哭爹喊娘的被两个百户带人制服。 李麦面色不善的揪住其中一人,厉声问道:“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被吓得瑟瑟发抖,连忙求饶道:“大人饶命啊,是小的们有眼无珠冲撞了大人,望大人高抬贵手,饶了小的们吧。” 难得遇到点事情,李麦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立功机会,他当即冷笑一声,说道:“既然你们不说,那就别怪我下手狠辣了!” 只见他拔出腰间的佩刀,猛地砍向那人。 那人惨叫一声,鲜血喷涌而出,当场毙命。 其余几个领头的也被吓得瘫坐在地上,浑身发抖,连连讨饶。 很快在他们熟练的审讯下这群人倒豆子般的说出了今日的目的。 原来他们今日打算去和李家村的人打架。 大概就是因为田地边界的原因让两村互不相让势同水火,然后有个倒霉蛋独自带着从山上抓的兔子去镇里卖结果路过李家村的时候被抢了。 回去告状以后张家村村民群情激愤,村中老人就让青壮带上棍棒去找对方说理。 本来事情也不算多大,结果两边的人都没能说服对方,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然后那些去说里的张家村村民还被打的很惨,回去之后气不过,就准备带更多的人去讨个公道。 然后刚好路上倒霉的遇上了朱长安的车队。 于是事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朱长安听完这闹剧不由得扶额。 本来还以为是刺客,结果是两个小村的械斗。 说起来这张家村的人还真惨,在这一串事情里真是一点便宜没占着,净捡着亏吃了。 不过他可没打算掺和进去,李麦的办事效率极快,赶在太阳下山前就将这些倒霉的村民押去了凤阳城。 当然朱长安的车队并没有因为这点插曲停下。 晃晃悠悠的到了河边,然后沿着水流往前走。 一三八九年(洪武二十二年)七月七日 河面上波光粼粼,倒映着两岸的绿树红花,景色美不胜收。 不远处,一座石桥横跨两岸,桥上行人络绎不绝。 朱长安坐在车中,靠在傅荣的怀里,两人嬉戏调笑,欣赏着这如画般的美景。 忽然,他听见了隐隐约约的歌声,那歌声轻快活泼,似是从水面上传来。 他好奇的循声望去,发现唱歌的是一个身穿粉色长裙的少女,那少女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生得明眸皓齿,笑靥如花。 少女的歌声吸引了朱长安,他不禁跟着一起哼唱起来。 “殿下。”傅荣温热的手摸上他的脸颊声音听不出喜怒。 朱长安握住她的手亲昵的蹭了蹭:“荣姐姐我唱的好听吗。” 傅荣点点头,一脸宠溺:“殿下唱什么都好听。” 傅荣的话让朱长安笑得更开心了。 马车继续前行,少女的歌声渐渐远去,一行人进了城里。 豫西河南府。 正值乞巧节,街道上人来人往,街道两旁挂着许多灯笼,整座城市都笼罩在一片欢乐祥和之中。 七夕节又称乞巧节,相传是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在这一天,少女们会通过穿针引线来祈祷自己的手巧,所以又被称为女儿节。 朱长安下了马车,身旁跟着的是一袭青色长袍的傅荣。 傅荣周围看着人来人往,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轻声说道:“殿下,今天是乞巧节,城里很热闹,不如我们出去逛逛?” 朱长安笑着点点头:“好啊。” 李麦等人在前面开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逛着街。 街道两边卖各种小玩意儿的摊子琳琅满目,热闹非凡。 其中有卖首饰的,有卖小吃的,还有卖各种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的,摊主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朱长安和傅荣穿梭在人群中,一边走一边看,遇到感兴趣的东西还会停下来问问价格。 不远处,一个卖花灯的摊位吸引了朱长安的注意。 只见那摊位上挂着各式各样的花灯,有兔子灯、莲花灯、金鱼灯等等,造型各异,做工精致,让人目不暇接。 摊主是个年轻男子,他见朱长安感兴趣,连忙招呼道:“这位公子,看看这些花灯吧,都是刚做好的,买回去送给心上人再好不过了。” 朱长安闻言脸一红,下意识看向傅荣,随即问道:“那小哥,这些花灯怎么卖?” 那摊主笑着说:“公子真是好眼光,这些花灯都很便宜,您看,这莲花灯二十文钱一盏,这兔子灯三十文钱一盏,至于这金鱼灯嘛……” 不等他说完朱长直接忙打断他:“别说了,都包起来吧,我全要了。” 那摊主一听,顿时喜笑颜开,连忙开始打包。 一旁的李麦等人见状连忙上来帮忙,不一会儿功夫,所有花灯便都打包好了。 “荣姐姐咱们也去放花灯吧。” 傅荣笑着点点头,两人并肩向河边走去。 河边,已经有许多人在放花灯了,河面上漂浮着一盏盏各式各样的花灯,随着水流缓缓飘动。 两人挑了个僻静的地方,然后各自选了一盏心仪的花灯放在水面上,轻轻推动,花灯便顺着水流缓缓向下游漂去。 其余的花灯由李麦等人分了一起放。 河面上,点点花灯随风摇曳,宛若一条璀璨的银河。 看着渐渐飘远的花灯,朱长安双手合十心中默默许愿。 愿阿爷他们身体健康、长命百岁,愿我大明武运昌隆。 愿望许完了,朱长安这才转身看向傅荣,发现她正看着自己,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下意识开口问道:“荣姐姐你许了什么愿望啊。”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傅荣看着渐渐飘远的花灯,眼底满是温柔。 希望它们能保佑殿下此生平安喜乐,顺遂无忧。 就这样两人静静的站在河边,看着花灯越飘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河边,河风徐徐吹来,风中夹杂着一丝丝凉意。 朱长安突然开口说道:“荣姐姐,以后每年七夕你都陪我一起过吧。” 傅荣转头看向朱长安,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好。” 两人相视一笑,周围的夜色仿佛都变得温柔起来。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人群骚动,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李麦等人见状,连忙护在朱长安和傅荣身前。 孙平专门凑过去查看情况,不一会儿便回来报告。 “殿下,是有个姑娘落水了。” 傅荣闻言,眉头微皱,立刻说道:“殿下,这里水势湍急,还是先离开吧。” 朱长安点点头,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人群中传来一阵呼救声。 原来落水的姑娘好像要被河水冲走了,岸上的人纷纷惊呼,却无人敢下水救人。 见此情形朱长安看向身后:“你们谁会水?” 李麦等人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 孙平见状连忙站出来:“殿下,我会水。” “好,那你就去吧,注意安全救不到也没关系。”朱长安点点头。 孙平应了一声,脱下外套,一个猛子扎进河里,不一会儿便将落水姑娘救了上来。 那姑娘被救上岸后,咳出一大口水,渐渐苏醒过来。 朱长安见状吩咐他们赶紧将人送去医馆,傅荣则是连忙解下自己的披风给那姑娘盖上。 孙平得令后赶紧带着人将姑娘抬去医馆。 朱长安则带着傅荣打算继续闲逛。 那个落水的插曲没有造成什么影响,街上还是热闹非凡。 忽然,街边传来一阵热闹的锣鼓声。 一群表演杂耍的艺人正在街头卖艺,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只见那群艺人个个身怀绝技,有的踩着高跷,有的翻着跟头,还有的表演胸口碎大石……围观的人群不时爆发出一阵阵喝彩声。 朱长安和傅荣也被这热闹的场面吸引,凑过去观看。 两刻钟后。 那群艺人表演完毕,开始向围观的观众讨赏钱。 人们纷纷扔着铜钱,朱长安见状也随手扔了一块碎银过去。 那群艺人看到碎银顿时喜笑颜开,连连道谢。 朱长安摆摆手,然后还想继续再逛。 但一旁的傅荣却开口道:“殿下,时候不早了,该回驿站休息了。” 朱长安抬头看看天色,发现确实已经很晚了,只能遗憾的说道:“好吧。” ------------ 第 106章 陵寝 于是一行人便向着驿站走去。 到了驿站以后,朱长安快速的洗漱一番,便准备脱衣休息了。 傅荣则是半躺在床里,看着他脱掉外袍,露出里面精致的红色中衣。 站在地上的朱长安注意到了她的视线,随即勾唇笑了笑,伸手解开腰间系带,露出里面洁白无瑕的肌肤。 傅荣笑吟吟的看着他,等着对方上床。 朱长安脱掉中衣后,便利索的爬上床,伸手抱住傅荣。 傅荣顺势搂住他的脖子,双方在床上滚作一团。 两人一番缠绵,仿佛要化在这温柔乡里。 半月后。 一三八九年(洪武二十二年)七月二十二日 在这城中朱长安的生活可谓是愈发潇洒,招猫逗狗,惹事生非,而傅荣则是时刻在他身边照顾,俩人形影不离。 这天听闻此间府伊在修堤坝,不由得上赶着去凑了凑热闹。 而这位倒霉的府伊自然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只得恭恭敬敬的陪着他走动观看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经过询问才知道原来府伊是为了夏天能安然无虞地度过汛期,所以才决定趁着汛期来临前修缮堤坝,并亲自监督这项工程。 傅荣听着府伊的解释,再看看一旁懒洋洋的朱长安,不由地一阵头疼,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些天来安逸的生活怕是又要消失了。 就这样朱长安在他们的陪同下在堤坝上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便准备打道回府了。 府伊见状总算松了口气,连忙派人将他送了回去。 在回去的路上,朱长安又觉得回去也没啥意思,便开口说要去逛逛集市。 傅荣对他想一出是一出的行为早已习以为常,便吩咐下人备好马车。 马车一路疾驰,很快就到了集市。 集市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可是没逛一会儿,那些商贩竟然开始逐渐收摊了。 朱长安觉得奇怪,便看向身旁的傅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傅荣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不多时,他们便听到有人在谈论,说是接到消息,今晚会有暴雨,所以那些商贩才急着收摊回家的。 于是朱长安拦住一个商贩好奇的问道:“大哥,请问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那商贩见他们衣着不凡,也不敢怠慢,恭敬的回道:“回这位公子的话,是一些老人家那里传来的消息,说是今天晚上会有暴雨。” 所以他们又拦了一个上了年纪的商贩问对方怎么看出今天会有雨的。 那老者看起来并不着急摸着胡须笑吟吟的说道:“老朽已是知天命的年纪,对老天爷的脸色还是有几分认识的。” “每每大雨来临之前总是会有些异象的......” 朱长安听完老者的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看看天空,虽然他什么也没看出来。 不过众人回到驿站后不久,就开始下雨了。 而且这雨势十分猛烈,颇有些来势汹汹的意味。 雨水打在屋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要将屋顶敲破。 他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雨,忍不住感慨道:“好大的雨啊!” 傅荣在一旁给他倒了杯热茶,然后递给他。 接过茶杯,朱长安抿了一口,顿时感觉浑身都暖洋洋的。 两个时辰后。 府伊急匆匆地赶来,在门外求见。 傅荣和朱长安对望一眼,心里咯噔一下,怕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连忙让人将府伊请进来。 府伊进门之后,连忙行礼,语气焦急地说道:“殿下,不好了,堤坝被冲毁了!” 朱长安听完府伊的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不是修好了吗,堤坝怎么会被冲毁。” “百姓可有伤亡?” “天降大雨,河水暴涨,所以堤坝才会被冲毁。” “不过因为临近汛期百姓们都已经提前撤离,倒是没有出现伤亡。” 府伊说着竟还有几分庆幸。 “哼,这就是你之前修缮堤坝的结果吗?” 忽然想到什么,怀疑他们偷工减料的朱长安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冷哼一声问道。 府伊一听顿时汗如雨下,连连摆手解释道:“殿下息怒,堤坝年久失修,再加上这场暴雨来的太过突然,所以才会导致堤坝被冲毁。” “那现在你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朱长安皱着眉头看向他。 傅荣在旁边见状连忙开口:“殿下息怒,当务之急是想想该怎么解决眼前的问题。” “没错,为今之计,是要尽快修缮堤坝,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府伊也在一旁附和道。 朱长安深吸一口气,努力的平复着自己愤怒又不解的心情看向府伊:“那你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派人查看,组织人手修复堤坝。” “臣...臣想求道手令好让卫所的人出兵。” “这是为何?” “现在水位越来越高,而且还有继续上涨的趋势,单凭我们府衙的力量恐怕无法完成修堤坝的任务,所以臣想请求卫所派兵协助。”府伊解释道。 听到这番话,朱长安点点头,应允了府伊的请求,并告诉他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自己。 “多谢殿下!”府伊闻言大喜过望,连忙行礼道谢。 说罢他便急匆匆的去安排人手了。 “你说说这一路怎么净是事啊。” “咱们的安生日子怕是又没了。” “明明是偷偷出来玩的,我怎么莫名觉得比出来办差的时候事还多。” 他絮絮叨叨的抱怨着,随后看着府伊离开的背影不由得眉头微皱,转身对傅荣说道:“总感觉这件事会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 傅荣听他这么说,心中也有些莫名的担忧,但还是安慰道:“殿下不必担心,如今灾情紧急,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解决眼前的问题。” “你说的对。”朱长安点点头,叹了口气说道:“看来接下来这几天又要忙起来了。” “你说我当初为什么会想要抓鱼然后就沿着河边走了呢。” “我就应该按照原本规划好的路线直接去南阳。” “现在可好,不过是一时兴起,便把自己困在这雨幕之中了。”朱长安自嘲道。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傅荣无情的反驳道。 朱长安愣了一下,苦笑道:“好吧,我之前的确说过想要四处走走。” “那现在呢?”傅荣问道。 “现在?” “现在当然是干活了。” 说着朱长安抬头看向窗外喃喃自语:“现在我只希望能够尽快解决眼前这个问题。” 说罢他便唤来门外的侍卫,吩咐他们收拾东西,准备等雨停了离开驿站前往受灾的地方帮忙。 傅荣看着他不同以往雷厉风行的样子,心中莫名得有些欣慰。 不过半刻钟,所有东西就都被收拾妥当。 五个时辰后,天亮了,雨也渐渐停了。 朱长安也带着众人启程前往决堤的地方。 距离河堤还有一段距离,便看到了卫所的人已经在那里忙碌起来,甚至还有不少百姓也在周围帮忙。 看到这一幕,朱长安的心情也稍微放松了一些,至少目前来看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 就在这时,府伊和卫所的将领也注意到了他们一行人,连忙过来行礼。 “参见殿下。” “两位快免礼,堤坝修复的如何了?” “回殿下,决堤处已经修复了大半,再有一个时辰应该就能完工。”府伊回道。 “真的吗,没想到你们这次动作挺快啊。”朱长安满意地点点头说道。 “殿下谬赞了。” “这次多亏了卫所的兄弟们,否则仅凭我们府衙的力量恐怕无法完成这项任务。”府伊说道。 “卫所的兄弟们也辛苦了,待此事结束后,孤定会上报陛下为你们讨赏。”朱长安看向一旁的卫所将领说道。 “多谢殿下!”卫所将领连忙行礼道谢。 一个时辰后,堤坝终于修缮完毕。 看着重新修好的堤坝,众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气。 但是朱长安看着眼前的河堤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一旁的卫所将领立马注意到了朱长安的异样,便开口问道:“殿下,可是有什么问题?” “孤怎么觉得他和之前长的不一样了。” “我记得你之前修缮堤坝的时候.......”朱长安犹豫的说着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记忆错乱了。 “殿下,之前那处河堤已经修缮完毕,和现在所看到的不一样也是正常的。”卫所将领解释道。 “而且之前修的是南侧的,现在这里是北侧的。”府伊接着说道。 南北不分的朱长安顿时陷入了沉默,随后尴尬的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三天后。 最难的前期工作已经结束,朱长安准备写封信给他阿爷然后过两日就带着人离开。 申时。 府伊来了。 他毕恭毕敬地给朱长安行了个礼。 “府伊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听闻殿下要走了,臣和蓝将军专门准备了一些酒菜为您送行。” “哦?那孤就却之不恭了。”朱长安见状微微一笑,答应道。 随后朱长安便与府伊和蓝将军一同来到驿站附近的酒楼。 一路上,朱长安心中感慨万千,果然灾难在一般情况对上层影响不大。 酒桌上,三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气氛十分融洽。 “殿下,您可是有什么心事?”喝着喝着蓝景见他似乎想说什么便开口问道。 “孤确实有个问题,为什么你们只修了南侧,明明北面的堤坝更需要修缮啊。” 蓝景和府尹对视了一眼,随后还是由府尹开口道。 “因为我朝国都在南...若南侧决堤后果不堪设想所以.....” 听到这个回答,朱长安顿时恍然大悟,看来自己还是经验太少,考虑问题不够全面。 “原来如此,孤明白了,今日真是多谢两位大人款待。”朱长安举起酒杯,向他们敬酒道。 随后,三人又聊了一些其他事情,直到夜色渐深,朱长安才起身告辞。 当晚,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脑海里满是这几天发生的事。 最后望着漆黑的屋顶,心中思绪万千。 “那北侧也不能不管吧。” 于是他翻身下床点亮烛灯,拿起笔开始写了起来。 “殿下......”睡在他身旁的傅荣被吓了一跳。 “你先睡吧。”他头也没抬的回答了一句。 傅荣见状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给他倒了杯水默默的守在一边。 过了半个时辰,朱长安才放下笔,吹灭烛火,准备继续休息。 次日清晨。 朱长安将信交给李麦让他安排锦衣卫加急送去京中。 “殿下今日就走吗。”傅荣问道。 “恩,我们启程去南阳吧。” “我保证这次我绝不会乱窜了。” 傅荣听罢无奈的笑了笑,就假装装作相信了,随后他们便离开了驿站。 ———— 一天后。 御书房。 朱元璋看完新送来的信件一脸无语。 “这小子还真是......” “标儿,看看你家小祖宗新出的什么鬼主意。”说着便使了个巧劲将信丢到朱标怀里。 朱标接过信仔细读了一遍后,也是哭笑不得。 “父皇,那这次.....” “修,给他修,真不知道他是咋想出来的,咱倒要看看他的陵寝修在黄河北侧到时候要是被水淹了他会是什么表情。” “这...父皇圣明。”朱标忍笑说道。 “不过那小子说的话也有点道理,北侧修缮堤坝的事还是要做起来的。”朱元璋沉吟片刻后说道。 “父皇的意思是?”朱标闻言一愣问道。 “你回去就把工部尚书叫过来,让他组织人手去干。”朱元璋淡淡道。 “是孩儿这就去办。”朱标闻言行礼道。 “对了顺便让他把户部尚书也叫过来,最近各地的赋税问题比较严重,让他们去商量一下对策。”朱元璋又补充道。 “是。”朱标随后便快步离开了御书房。 五天后。 一三八九年(洪武二十二年)七月二十九日 朱长安一行人终于到了南阳。 南阳县,河西村。 虽然一行人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但是因为提前派了人去和村长打了招呼给了钱。 ------------ 第 107章 学堂 所以他们就直接住进了村民们已经帮忙搭好的帐篷里,并且吃上了热腾腾的饭菜。 吃饱喝足后,因为一路上舟车劳顿他们便各自散开,不需要值守的直接就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 朱长安洗漱完吃过早饭便让人去将村长找来。 这是他们打听好消息附近挑出来的比较贫穷的村子,也是他未来一段时间摸鱼待的地方。 没过多久,这里的村长就到了。 村长是一个看起来年纪大概有六十岁左右的老者,脸上布满了皱纹,头发也已经花白,身上穿着粗布衣服,脚上穿着一双破旧的草鞋。 “老人家怎么称呼。”朱长安见状起身拱手行礼道。 “老人家不敢当,草民姓徐,是这河西村的村长。”徐村长连忙回礼说道。 “徐村长客气了。”朱长安见状笑了笑道。 “我这次找你是想问问村子里的情况。” “您请说,草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徐村长连忙说道。 ...... 半个时辰后。 大致对村子有所了解的朱长安沉吟片刻说道。 “是这样的,我想在村子里建一个学堂,让孩子们都能去读书识字,村长意下如何。” “这...这自然是好,可是村里实在太穷了,连吃饱饭都成问题,哪有多余的钱来建学堂啊。”徐村长闻言眼睛一亮但随即连忙摇头道。 “钱的问题不用你们担心,你们只管到时候把孩子送来就行。”朱长安摆摆手笑道。 “那真是太感谢贵人了,草民代孩子们谢过贵人。”徐村长闻言感激涕零的就要下跪磕头。 “哎,村长不必客气。”朱长安见状连忙扶起徐村长道。 徐村长见状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 随后他们又聊了一些其他事情,不过都是些关于村子的基本情况。 “那此事就这么定了,徐村长快回去休息吧。”朱长安笑着拍了拍徐村长的肩膀说道。 “那就谢过贵人了。” 徐村长闻言也不再推辞,再次对朱长安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待到徐村长走后他便把在外等候的张景先叫了进来,让他详细的再次讲解一下村子里的情况。 张景先是附近县里负责监察此地的锦衣卫。 朱长安翻阅着对方连夜整理送上来的资料不由得叹了口气。 其实朱元璋在洪武二年(1369年)便下诏,天下府、州、县都要设立学校,称为府学、州学、县学,在边疆设卫的也要建立学校称为卫学。 在乡里还要求三十五家就要设立一所社学,民间十五岁以下的儿童送入读书。 甚至学堂之内,允许学生的亲属旁听,所以这么些年下来大部分人都能认得几个字。 但是古代嘛教育资源分布的肯定不是特别均衡。 其社学之建,郡邑处处有之,大县十余所,小县一所。 像这种比较穷的地方则需要去县里读书,而且这项教育政策起初本着自愿入学的态度,对于贫困家庭也并不强迫。 只是在部分地区才会强令适龄儿童就学读书,违者要惩罚其父兄。(但到后来就和现在的九年制义务教育一样属于强制性的政策。) 另外朝廷的命令到了下面执行起来难免有些地方会出现纰漏。 比如这个政策虽是好的,但说实话其实很多人都不太乐意,因为大家都想自家的孩子能帮家里干点活什么的。 所以他现在才打算建个学堂,同时用他们做个小小的实验。 ———— 而另一边,徐村长回去后便立刻召集村民们开会。 他把事情和村民们一说,顿时就让他们都炸了锅。 “村长,这年头读书有啥用?能当饭吃吗?” “就是,就是,与其让那些孩子去学那些之乎者也还不如让他们多干活呢!” “再说了,就算真的去学了,那又怎么样,这十里八乡有几个能学成的,还不是得回来种地。”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竟然没有一个赞成这个提议。 徐村长见此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呵斥道。 “闭嘴!你们懂什么?人家贵人愿意出资建学堂就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你们还在这里挑三拣四,惹恼了人家仔细你们的田税多上两成。” 被徐村长这么一骂,原本还吵吵嚷嚷的村民们顿时安静下来。 “可是就算真的建了学堂,那谁来教啊?”其中一个村民又问道。 徐村长冷笑一声说道:“一堆蠢货,那贵人摆白了是自己想闹着玩,咱们把孩子送过去能学到点什么是最好,便是学不成也能省顿饭呢,你们说是不是。” 此话一出村民们顿时眼前一亮,是啊,这年头吃饭最重要,至于学成学不成的管他呢,反正又不用花钱。 至此众人都是恍然大悟,纷纷夸赞徐村长英明。 “那到时候就每家每户出一个人吧。”徐村长想了想又补充道。 村民们闻言顿时又是一阵骚动,但是却没有人反对。 就这样,在徐村长的带领下,河西村的村民们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起学堂来。 三日后。 学堂正式落成,而此刻徐村长正领着一群孩子站在学堂门口。 按照朱长安的要求这些都是七岁以上十岁以下的孩子,毕竟按照他的目的来说太小了不懂事闹腾,太大了的交不了几年就该成婚了也不妥。 就这个年龄段还算让他满意。 眼看人来全了,朱长安一身文士打扮在傅荣、杜源、李麦等人的陪同下,缓缓地走到众人面前。 徐村长连忙带着一众孩子行礼道。 “草民见过诸位大人。” “免礼。”朱长安抬了抬手,笑着开口说道,随后看向杜源:“接下来便按流程来吧。” 杜源闻言点头应是,带着他们进行正衣冠、行拜师礼、净手净心、开笔礼等环节。 待一切完成之后,朱长安面带笑容的看着那些小孩说道。 “尔等是我的第一批学生,希望大家都能好好读书未来成为于国家有用之人。” “是,先生。”一众学生纷纷应声答道。 随后他便将自己准备好的《弟子规》《千字文》等书籍交到孩子们手中。 又说了一会儿便把学堂让给了杜源这个被他抓壮丁抓来的秀才。 朱长安则是带着傅荣、李麦等人和村长去了另一间屋子说话。 今天一直都笑吟吟的朱长安一坐下变冷了脸。 “徐村长你是在糊弄我啊。” “贵人何出此言啊。”徐村长闻言顿时吓得一个激灵。 “你当我不知道么,你跟那些村民们说了些什么吗。”朱长安盯着徐村长语气不善地问道。 “这个.....草民实在是糊涂啊,请贵人明示。”徐村长闻言连忙跪倒在地,哭诉道。 “哼,糊涂,我看你不是糊涂,而是太精明了。”朱长安冷笑一声说道。 “草民绝对没有糊弄贵人的意思啊,只是......”徐村长闻言连忙解释道。 “只是?” “只是什么。” “没有只是,明日我便要看见全村的适龄孩童都来上学。” “若是有所纰漏我便让你见识一番,民间子弟八岁不就学者,罚其父兄,是怎么罚的。” “是,草民一定照办,一定照办。”徐村长闻言顿时吓坏了,连忙开口保证道。 “哼,若是明天让我发现又有人敢糊弄我,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朱长安冷哼一声站起身来说道。 “是,是。”徐村长闻言连连点头。 刚要走朱长安想起什么:“女童也一并送来。” 徐村长闻言顿时愣住了,似乎有些犹豫,但见他面色不善还是赶紧开口说道:“草民明白了。” 朱长安见状便不再停留,带着傅荣他们离开了。 徐村长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苦涩的表情,随后便站起身来。 回到住处,李麦忍不住开口问道:“殿下为何要把女童也收进来。” “是啊,男女同堂确有不妥啊。”孙平也跟着说道。 朱长安闻言淡淡一笑,说道:“有何不妥?” “这...这自古以来哪有男女同堂的,而且招收女童必会惹人非议的啊。”孙平闻言顿时语塞,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天下哪有什么自古以来的事,不过是前人如何后人便如何罢了。” “况且我觉得妥便是妥了,怎么难道你有意见?”朱长安摆摆手,无所谓地看向他们说道。 “不敢不敢。”看着朱长安不满的样子孙平连忙摆手说道。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我再想想这件事。”朱长安有些疲惫的说道。 众人闻言连忙退了出去,一时间屋内只剩下朱长安和傅荣。 “殿下。”傅荣见状开口唤道。 “怎么了?”朱长安抬头看向傅荣问道。 傅荣有些犹豫的开始说道:“殿下在妾看来......” ———— 徐村长再次把各家管事的村民叫去。 “今日叫你们来,是传那位大人的命令,不管男女,只要是适龄孩童都要去上学。”徐村长扫视众人一眼,缓缓开口说道。 “啊,村长啊,男孩就算了,女孩子家家的上学有什么用啊。” “就是啊,丫头迟早是要嫁人的。” “再说之前也没听说过什么女童上学的事情。” “要我说啊,八成是那小公子一时兴起,说不定过两天就不提了。” “就是啊,村长,这要是真的把家里的女娃送去上学,家里的活谁干啊。” “对啊对啊,这要是传出去,还不得让人笑话死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表达出自己的不满和反对。 这让徐村长顿时有些头疼,脑瓜子嗡嗡的屋里又实在吵闹,他只好一拍桌子大声喊道:“闭嘴。” 众人被他这一嗓子给镇住,一时之间没人再敢开口说话,整个房间顿时变得安静下来。 “我知道你们怎么想的,你们无非就是觉得女孩子家上不上学无所谓,只要干活麻利就行了。” “但我告诉你们,人家贵人可不是这么想的,而且人家也不是只是说说而已。” 说到这徐村长的声音低了点:“那位走后锦衣卫的刀都拍我脸上了,你们肯定想不到他竟然把我昨天说的话都重复了一遍。” “我可不想脑袋搬家,所以啊,还是老老实实的把家里的娃娃送去上学吧,省得到时候连累我。”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点头答应道。 见状徐村长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说道:“行了,都回去吧,明天记得把家里适龄的娃娃都送过来,不然到时候锦衣卫的刀可不长眼,死你自己就算了要是连坐到邻里看乡亲们不唾沫星子淹死你。” “好了,好了,都别叹气了,要知道我家可是三闺女呢,除了襁褓里那个要上学的有两个。” “一下子家里多出五个上学的娃娃来我说什么了吗。”徐村长说着也忍不住开始唉声叹气,这读书的娃娃向来金贵,哪怕啥也不管晚上也得给他们整两口好的。 众人一边往外走一边互相抱怨着,都说自己命苦,摊上这么个事。 翌日。 一群孩子穿着干净的布衣,站在学堂门口,脸上带着些许忐忑不安。 朱长安看着这群孩子,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让他们进去吧。”朱长安对着身旁的杜源说道。 杜源闻言点了点头,然后便招呼孩子们进学堂。 经过统计共收八十一个孩子,男孩四十八个女孩三十三个。 由于昨天又和傅荣谈了半宿所以被说服的朱长安进行了男女分班。 杜源教导男孩,方以智、李文山两人陪朱长安教女孩。 头一回教人的朱长安兴奋的看着她们清了清嗓子:“跟我念,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 女孩们跟着朱长安一句一句地念着。 听着她们稚嫩的声音,心中莫名的升起一丝诡异的满足感,就这样他教的起劲,孩子们也念的起劲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 第 108章 机智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孙平带着人拎了几大桶饭菜过来。 朱长安见到他就高兴的招呼孩子们过来领饭。 “吃吧吃吧,我特意交代过了,饭菜管够管饱吃完了再盛,但是不许剩哦。” 孩子们被组织着排队挨个领好了饭菜,一个个眉开眼笑狼吞虎咽。 对于一些孩子来说今日带肉的饭菜那是要过年才能吃到的。 朱长安也领了一份,然后招呼着李文山和方以智还有杜源他们坐在一起吃。 孙平见他们聚在一起准备吃了,便赶紧从身上拿出一个油纸包递给他们。 “公子这是夫人让我带给你们加餐的。” 众人闻言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朱长安高兴的打开油纸包,里面装着好几个大鸡腿。 “来来来,大家一人一个。”朱长安将鸡腿放在桌子中间招呼着他们说道,然后率先拿起一个鸡腿咬了一口,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众人也不客气纷纷拿起鸡腿大快朵颐起来。 饭后,稍作休息后,几个老师先生又回到学堂继续下午的课程,朱长安则是回到了营寨。 回到营寨朱长安第一时间找到了傅荣兴奋的和她说着今天做的事情。 “我让他们接着教孩子们念千字文了。”在快速的说完他上课的事后才找了个地坐下,然后拿起一个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然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哦,感觉如何?”傅荣闻言放下手中的账本,看向朱长安问道。 “好像挺好玩的,不过教是教了,会不会就不知道了。”朱长安高兴的说道。 “你呀。”傅荣闻言忍不住摇摇头跟着笑了起来。 “反正我自己是又复习了一遍,有种重回三岁的感觉。”朱长安撇撇嘴想到什么又说道:“荣姐姐这两天让他们收拾个新屋,阿爷把我的老师丢过来了。” “老师?哪位啊。”傅荣一听有些好奇地问道。 “张嵘,张侍读啦,那个胡子越来越长被我嫌弃变老了的那个。”朱长安笑嘻嘻的说着显然很喜欢这个先生。 “哦那你可得好好读书了,不然到时候你被先生训的样子要是被你的学生们发现可就不好玩了。”傅荣挑挑眉显然想到了什么有趣的场景。 “呀,对啊。”朱长安怔了一下,被她一提醒瞬间反应过来,满是懊恼的捂着脸:“我真傻,我单想着他能给我讲东西出主意,我怎么就同意了呢。” “我看好你哦。”傅荣站起身来一脸揶揄地拍了拍朱长安的肩膀:“晚上要不要抓紧抱抱佛脚。” “荣姐姐,你还笑话我。”朱长安见状一脸的无奈,蓄意掐了她的腰一把后,拿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好好好...我不说了。”傅荣强忍住疼痛和笑意,然后又拿起账本继续看了起来。 两人就这样一个看书一个喝茶,偶尔闲聊两句,时间就悄悄的流跑了。 接下来半个月朱长安上午带孩子们读一段书,下午领着他们习武,摸鱼摸的分外愉快。 一三八九年(洪武二十二年)八月十五日 这一天晴空万里,微风徐徐。 朱长安今日起了个大早,沐浴更衣后,便急匆匆地来到学堂。 “先生来了。”孩子们看见朱长安进来,纷纷站起身向他问好。 “今天中秋。”朱长安笑着点点头,然后说道:“一会儿先生给你们讲个故事,讲完就放你们回家过节。” 孩子们闻言顿时欢呼起来,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朱长安走到桌子前,在纸上写下大大的“中秋”二字然后挂在背后的板子上让她们都能看的清楚。 随后他一边指着黑板,一边开始讲述中秋节的来历及各种相关的故事。 孩子们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一阵阵笑声。 很快,半个时辰过去了。 “好了,故事讲完了,我让送饭的人进来,吃完饭等一会儿会有人送团圆饼过来,你们领了饼就可以回家了。” “今日回去早也不要贪玩,记得好好背书,明天要考默写的哦。” 孩子们应声答应,随后朱长安便走出学堂赶去村口。 在村口等了一会儿,便见到了送张嵘过来的马车。 “先生来了。”朱长安兴高采烈的迎了上去。 张嵘立马下车笑着与朱长安见礼。 二人寒暄了几句,然后便一同坐上马车,向着营寨的方向驶去。 马车在营寨门口停了下来,张嵘走下车,抬头看了一眼营寨,问道:“这便是殿下现在住的地方吗?” “是啊,怎么样,还不错吧?”朱长安笑着点点头说道。 “地方不错,就是太过简陋了。”张嵘摇摇头说道。 “那也没办法,条件有限嘛,况且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先生你不知道刚来的时候这里都是帐篷,而现在却有了很多屋子,你是没见着营寨短短几天便拔地而起,一天一个样看着老有成就感了。”朱长安笑了笑说道,然后领着张嵘往营寨里面走去。 不多时朱长安就带着张嵘来到一栋木屋前。 “先生,这里就是您的住处了,您看有什么需要的就跟我说,千万别客气。”朱长安推开木屋的门想到什么,笑着又说道:“对了我就住在你的旁边那间。” “那就多谢殿下了。” 张嵘点点头,走进木屋看了看,简单整洁,还算不错。 “那你就先修整一下吧,对了先生你胡子咋没了?”说着朱长安有些好奇的盯着他的下巴问道。 张嵘闻言笑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道:“前些日子剃掉了,殿下现在还觉得我像那些老大人一样老吗。” “没有啊,挺年轻的,先生本来就不老,不过这胡子一剃,就更显得年轻了。”朱长安立马笑嘻嘻的摆手说道。 “行了,我先收拾一下,一会儿再来找你。”张嵘指着屋子说道。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门外有侍从有事情随时喊他。”朱长安点点头,然后便离开了张嵘的房间。 朱长安走后,张嵘便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他收拾好东西,走出房间,来到院子里。 他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凉亭,于是向凉亭走去。 凉亭内,朱长安正靠在被搬来的榻上,手里捧着一本书,一边看一边喝着茶,还另有几个人陪伴在一旁吃团圆饼。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张嵘见状笑着走了过去说道。 “哈哈哈...那倒是先生来得确实正是时候,快来尝尝,这团圆饼味道真不错。”朱长安见状连忙坐起来招呼道,然后又指着桌子上的月饼。 “好,多谢殿下。”张嵘点点头,然后在朱长安对面坐了下来。 侍从专门为他送上了碗筷和茶水。 几人围着桌子一边吃着饼,一边聊着天,气氛十分融洽。 天色渐暗,营寨内的灯笼逐渐亮起。 “时辰不早了大家就到这吧,先生你今日舟车劳顿早点歇吧,明天我再来找你。”朱长安起身看了看凉亭外面的天色说道。 “好。”张嵘点点头,然后也跟着起身,说道:“殿下也早些歇息。” 几人便这样互相告别,各自回到自己的住处休息去了。 亥时。 明月当空,繁星点点。 洗漱完后,朱长安靠在窗前开始发呆。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不在宫里过这个节,可实际上虽然忽然有点想念阿奶,但这一天他还是过的很开心的,大概是本就没心没肺身边又围着太多的人,那并不多愁思还未来得及升起就被打断了。 就这样他歪头看着窗外的圆月,一时竟有些出神,直到一声呼唤才回过神。 “殿下,该歇息了。”傅荣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嗯。”朱长安应了一声,然后转身看向傅荣,问道:“荣姐姐,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那你有什么想要的啊?”傅荣闻言没有接话反而问道。 “我?”朱长安闻言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我觉得我好像没什么缺的。” “真的什么都不缺吗?”傅荣挑眉问道。 “嗯嗯......”朱长安点点头,然后笑着再次问道:“那你呢,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我啊...我想要的基本都拥有了。”傅荣笑着拉住他的手说道:“不过现在......” “现在怎么了?”朱长安疑惑地问道。 “现在......”傅荣故意凑近他耳边轻声说道:“现在我只想要你。” “嗯,好。”朱长安脸一热立马兴奋了起来,然后抱起傅荣坏笑的说道:“那我现在就把自己送给你。” “哈哈哈......”傅荣顺势搂住他的脖子,任由他将自己抱回床上。 两人很快便腻歪在了一起,浓情蜜意,难舍难分。 第二天。 天刚蒙蒙亮,朱长安便已经醒来,方便过后,看着身边还在熟睡中的傅荣,忍不住伸手轻抚她光滑细腻的脸庞。 “殿下。”傅荣被朱长安的动作吵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声音带着一丝慵懒。 “你醒啦。”见她醒来朱长安立马不怀好意的凑了上去。 “一大早的就使坏。” “怎么不多睡会儿。” “唔.....” 傅荣被弄的睡意全无,两人又在床上腻歪了一会儿,直到营寨内传来一阵喧闹声才赶紧起床。 洗漱过后,朱长安和傅荣二人便来到张嵘居住的木屋前。 此时张嵘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他们了。 “先生,早啊。”朱长安笑嘻嘻的朝着张嵘打了个招呼。 “两位殿下早。”张嵘点点头,三人一同去了学堂。 此时学堂里孩子们已经在等着上课了。 朱长安把他俩放到一边,简单的教孩子们读了一段书,然后让他们默写前些日子学的东西。 一刻钟后。 待到把他们的默写都收了上来,赶紧结束自己装模作样的授课,把他抓来的正经老师丢上去。 随后乖巧的去了另外的屋子准备迎接他老师张嵘的批斗。 几人坐好以后。 “殿下......”张嵘的话被打断。 “学堂总共有三个先生,杜源、方以智、李文山。” “在我刚刚那屋教书的那个是方以智,旁边这个是李文山,还有个杜源在另一边教男童。” “先生......”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朱长安有些忐忑的看着面前的张嵘。 “我知道殿下的意思,教他们可以,不过殿下也要好好完成我布置的课业哦。”张嵘并不像当初孙平他们那样表现出来明显的反对意见,而是平静的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好,没问题。”朱长安点点头,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那便就此说定。”张嵘也笑着点点头。 其实他同意张嵘过来最大的原因就是对方给他来信,说他的书已经写完了。 从洪武十七年开始写的千字文扩展版,到洪武二十二年七月正式写完。 新千字文从原来的一千字变成了两千字并改名为大明字经。 除了要让这些孩子试读学这个书以外,更是因为另外那三个被他抓来的冤种全是秀才,他想让他的老师帮忙教一教,这样过几年他那个想法才有实现的可能。 在他看来他那个想法其实还是很可行的,但想法要实现还是需要走很长的路的。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大家在紧张而忙碌中重复着同样的生活。 两个多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一三八九年(洪武二十二年)十月十八日 寒露刚过,天气渐凉。 朱长安正带着人疾驰在回京的路上。 十月二十一日是他阿爷的生辰,不回去会被锤的。 一行人快马加鞭地往回赶,终于在二十日傍晚赶到了京城。 回到宫里,朱长安第一时间就去找了他阿奶,没错虽然是要给他阿爷过寿,但未免被秋后算账挨说当然得先找他的护身符他阿奶了。 哈哈哈哈...他就是这么机智(((O(*゚▽゚*)O))) 戌时。 在坤宁宫腻歪了半天他阿爷终于出现了。 ------------ 第 109章 晚一点 事情的发展果然不出他所料,只要阿奶护着他,阿爷便是生气也没辙。 不过之后他还是又软磨硬泡了好一会儿,他阿爷才勉强同意让他混过去了。 (洪武二十二年)十月二十一日 一大早朱长安就起床了,今天是他阿爷的生辰,他得装的乖一点。 梳洗过后,他换上一身得体的衣物,便去坤宁宫给马皇后请安。 坤宁宫内。 “阿奶,我来啦。” 马皇后一看到朱长安便忍不住夸赞道:“这衣服不错,乖乖今天穿得真精神。” “嘿嘿...阿奶~”朱长安凑到马皇后身边拉着她的胳膊撒娇。 马皇后笑得合不拢嘴,拉着他一直聊天,直到朱元璋下了早朝过来准备开始吃饭才松开他。 “阿爷!”看到朱元璋朱长安相当乖巧地喊了一声朝他挥挥手。 朱元璋光听见声音就忍不住露出笑容,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问道:“乖乖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阿爷,今天是您的生辰啊,我当然得早点起来给您贺寿啦,孙儿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朱长安笑嘻嘻地说道。 听见这话朱元璋顿时被哄的眉开眼笑,连连点头:“好,好好,我的乖乖最好了。” “阿爷,快坐下,让孙儿来给您布菜。”朱长安殷勤的笑着说道,然后开始给朱元璋布菜。 朱元璋见状笑得更加开心了连连叫好:“好,好,乖孙儿,今天你就陪在阿爷身边,哪里都不许去。” “好,孙儿遵命~”朱长安乖巧地点点头,然后坐到朱元璋旁边,陪着他用膳,当然吃饭的时候他也没有忘记给他阿奶也夹一些菜。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朱元璋和马皇后都十分开心。 用完早膳后,朱元璋专门把朱长安叫到身边,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他。 “这是什么?”朱长安好奇地看着盒子问道。 “这是阿爷给你的礼物,打开看看喜不喜欢?”朱元璋笑着说道。 朱长安闻言有些惊讶,连忙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把制作精美的长剑。 “阿爷我还没送你礼物呢,你到先给我送上了。” 朱元璋闻言开怀大笑:“哈哈哈哈...这把剑是咱特意找工匠为你打造的,以后你就随身带着,正好你现在天天在外面刚好可以防身用。” “好,谢谢阿爷。”朱长安兴奋的拿起长剑端详起来。 这把剑长约三尺,剑身锋利无比,剑柄上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龙,底部甚至还有长安两个字,整体看上去十分的精致漂亮。 “阿爷你真是太好了。”朱长安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抱着他的手臂不撒手。 “好,好。”朱元璋被逗得哈哈大笑,然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走,跟阿爷出去转转,你那小老虎下崽了。” 这一天祖孙俩其乐融融,朱标独自一人被困在奏疏堆里陷入了沉思。 (洪武二十二年)十月二十二日 今天天气晴朗,风和日丽,是个适合出游的好日子。 一大早朱长安就起来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尽快回到南阳。 结果一出屋就发现朱标竟然在堵在他的院子里练剑。 见到自己那倒霉的老父亲,原本正准备跑路的他一下子心虚的想要退回屋里。 结果还没等他退回去,朱标就停下自己的动作看向他:“大早上的你鬼鬼祟祟的干嘛呢?” “我...我.....”一时间朱长安尬在那里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行了,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想要去哪,过来,跟我练会儿剑。”朱标看着自己的大儿子不由得有些头疼,他怎么就这么野。 “爹,我都好久没练了,现在手都生了,要不还是算了吧。”朱长安有些不情不愿地说道。 “算了?你小子在外面野的时候怎么不说算了?”朱标对他的说辞并不买账。 “啊呀~好嘛好嘛,干嘛这么凶嘛。”朱长安嘀咕着认命地接过一旁侍从奉上的木剑,走到朱标身边开始跟着他一起练剑。 虽然他面上不情愿但从小练到大的底子在那摆着,哪怕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底子也依旧让他很快进入了状态。 “不错,有点意思。”朱标见自家倒霉孩子虽然情不甘意不愿的,但动起手来却毫不含糊忍不住夸赞道。 听到这话,朱长安难免心中窃喜,不过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手上的动作更加认真了。 父子二人你来我往地切磋着剑法,周围的侍卫们也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看。 没办法这父子俩眼瞅着一招比一招快,一剑比一剑狠,他们可不敢分神。 就这样俩人一直练到了中午,朱标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手中的动作。 “不错不错,进步很大。”朱标喘着粗气满意地点点头,他是真没想到这个以前病怏怏的小子能跟下来,总不是在外头乱跑还可以锻炼体魄不成,怪不得父皇这样纵着他乱窜。 “呼~”朱长安也放下手中的剑,大口的喘着气说道:“爹,你也太狠了吧,都一上午了,你是魔鬼吗?” “说的什么怪话,这才哪到哪。”朱标闻言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行吧,我的天呐,我知道了。”朱长安有些无奈地说道,不过他心里也清楚朱标是为他好,毕竟有个好身体才能安全的在外面浪。 “知道就好,等会儿吃完饭,去泡个热水澡,然后好好休息一会儿。”朱标一边说一边将木剑递了给侍卫。 “哦,好哒。”朱长安点点头,然后跟着朱标回到屋里。 午膳早已经准备好,父子俩坐在桌旁,一边吃饭一边闲聊。 “爹,您今天怎么会来我这啊?”朱长安一边吃着饭,一边好奇地问道。 “哼,若是我不来你现在会在哪。”朱标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嘿嘿,我也不知道。”朱长安干笑一声,有些心虚地说道。 “我看你知道得很。”说着说着朱标不由得叹了口气:“冬日将至在外面记得添衣,过年早点回来。” “知道啦!”朱长安点点头,一脸乖巧地说道:“我会早点回来的。” “另外你妹妹的婚事不能再拖了。” “待到明年五月她过完生辰,六月便要完婚。”朱标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 “为什么?”但朱长安听到这一下子就不乐意了:“大妹妹现在还小呢。” “不小了,寻常人家这个年纪怕是孩子都生了。”朱标摇摇头说道。 “可咱们又不是寻常人家。”朱长安连忙反驳道。 “那也终归是要成婚的,而且这门婚事还是父皇亲自定下的。”朱标看着他语重心长地说道。 “原本在她十四岁那年便给她选好了人家只打算次年让她成婚,结果你觉得她年龄太小了一番闹腾硬生生的拖到了现在,待到明年过了生辰她都十七岁了,再拖下去就成老姑娘了。” “可是……”朱长安还是有些不甘心。 “没什么可是的,都要三年了咱们不能让人家一直等下去,所以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明年过完生辰就出嫁。”朱标斩钉截铁地说道。 “……好,我知道了。”朱长安低下头含糊的应了一声,莫名的希望自己的孩子若是女孩一定要晚些来,待到他能做主她的婚事的时候再来。 见朱长安情绪明显低落下来,朱标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我知道你舍不得妹妹,可是那也没有不让她嫁人的道理懂吗,你到时候可别赌气一定要回来为她送嫁,知不知道。” “知道啦!”朱长安抬起头看向他,露出带着几分无奈的笑容:“你放心吧,我不会那么不懂事的。” “你知道就好。”朱标点点头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随后又给他夹了一块肉:“多吃点。” “嗯。”朱长安点点头,埋头吃饭,不再说话。 屋外阳光明媚,屋内却显得有些沉闷,父子俩就这样安静地坐在桌旁,默默地吃着饭。 就这样一顿饭在安静而又压抑的气氛中结束了。 午饭过后,朱标便起身离开了,而朱长安则待在屋子里发呆胡思乱想。 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想着给妹妹送嫁的事,一会儿又想着明天几时起床溜走比较好,甚至想到了他当初得到的虎皮做添妆应该不错,然后就想起了他的味道,一下子又有点想喝虎骨汤了。 一三八九年(洪武二十二年)十月二十三日 朱长安把昨天就收拾好的行李带上再次准备溜号。 结果刚一出门就又碰上了朱标。 “爹,你怎么又来了?”朱长安有些傻眼一脸懵逼。 “我跟父皇说了,今天专门来送送你。”见他不敢置信的样子朱标有些无奈地说道。 “真的?” 朱长安:(。・ω・。) “真的,这次走把护卫都带上。”朱标看着自家不靠谱的大儿子却又没什么办法。 明明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他可比他乖多了,姐姐也是性格温和的人,结果这倒霉孩子的性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嗯。”朱长安愣愣的点点头,他爹说啥是啥。 “过年早些回来,这回不许把你媳妇落下。”朱标紧跟着又叮嘱了一句。 “知道了,爹。”朱长安乖乖点头。 这次朱标专门将他送到了宫门口,看那带着他远去的马车只觉得儿大不由人。 一三八九年(洪武二十二年)十月二十八日 开始行进的速度比较慢,后来朱长安不再坐马车自己骑着马跑,速度顿时直线上升,不过五天便回到了自己摸鱼的小据点。 说起来他离开也不过短短的十天罢了,现在重新站在营寨前竟有些怀疑自己走岔了道。 朱长安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跟他走之前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繁华的像是加了滤镜。 寨子还在那里,但是规模比之前扩大了一倍,周围多了不少建筑,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进去以后里面的帐篷木屋都不见了,整齐的房屋拔地而起。 山寨中心位置,还建起了一座巨大无比的木楼,看起来特别气派。 这年头的基建速度有这么快的吗? 我在的时候怎么没发现,难道我的存在影响了你们的发挥? 他牵着马四处走着,心中有些茫然。 当他走到之前他住的那个木屋的位置时,发现原本木屋的那一块地现在变成了一间宽敞整洁的小院子。 院子里好像开了田地,甚至摆了不少花草,看起来竟然还生机勃勃。 “殿下回来啦。” 傅荣轻快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 “荣姐姐。”朱长安被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去。 “你回来了,怎么不提前捎个信,好让我去接你。”傅荣接过缰绳交给一旁的侍女道。 “我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但没想到一回来就被吓到了。”朱长安挠了挠头:“这里怎么变得,变得变化过于大,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你走以后我组织人去附近的城里采买东西修整这里,没想到那个城附近驻守的一个将军找了过来,然后从卫所调了一千人过来干活,没几天就干完了。” “原来如此。”朱长安点点头,看来这位将军也是位好心人。 “对了那将军叫蓝耀祖。”傅荣回忆着说道。 哦,姓蓝那怪不得了。 估计又是舅姥爷的哪个义子,说起来这蓝玉的义子给他的感觉就和npC一样满地图的刷新,跑的到处都是。 一路上十个卫所里得有五个蓝将军,也是没法说了。 两人说话间就进了屋子。 “我这一走不过就十来天怎么感觉一切都不一样了。”朱长安一边打量着屋里陈设一边说道。 “怎么不喜欢吗?” “不是,就是觉得有点陌生。” 怎么形容呢,就是以前那种从无到有的养成感一下子没有了,变化大的曾经的参与感都没有了。 就好像建设游戏里自己刚建好的新手村,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丢给机器人托管了,然后ai十分优秀并且把他粗糙的痕迹通通抹掉了。 ------------ 第110 章 佑姐 不过这样也好,谁会不希望自己住的地方变得更加舒适呢。 见他兴致貌似不高傅荣笑着安慰道:“好啦,别不高兴了,那些东西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看我就没有什么变化。” “我是累的不是不高兴,而且你有变化,荣姐姐你难道没发现你被晒黑了吗?”朱长安斜靠在榻上打量着傅荣说道。 傅荣:...... “本来在宫里养的这两年变得白了不少,几天没见你就又黑了。” 傅荣的笑容越发僵硬。 “好像还有黑眼圈了。”朱长安观察的越发仔细,忍不住站起来在她身边绕圈圈。 傅荣:(▼皿▼#) “哇,我就说我没看错。”丝毫没有危机感的朱长安发现新大陆一样把她的袖子往上拉了拉:“你看有印了,两个色......” “……殿下!”傅荣实在绷不住了,直接上手捂住了朱长安的嘴,随后将他按回榻上。 “呜……”被迫趴在榻上,朱长安试图挣扎却被按的死死的,他抬眼就见傅荣因为气急而泛红的脸。 “殿下你能活到现在真不容易。”傅荣压着声音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荣姐姐,别生气嘛,生气会老的快。”朱长安下意识的贫道。 这话对傅荣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 她深吸一口气想忍住自己的性子从榻上下来,结果看着对方一脸无辜的样子顿时就觉得忍不了了。 朱长安只觉得眼前一花,随后就被傅荣掀翻在了榻上。 “殿下可要好好长长记性。”傅荣说着便去挠他腰间的痒痒肉。 被猝不及防的偷袭朱长安顿时倒在榻上狂笑不止。 “哈哈……荣姐姐……你快……放开我……哈哈……” 傅荣一手按住他,另一只手还在挠。 朱长安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但是腰间的痒意让他使不上劲无法逃离只能连连求饶。 傅荣听见他求饶声变了音才停下,然后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像拎小猫一样将他拎了起来,就这样两人四目相对。 刚刚折腾了一身汗,朱长安此刻气喘吁吁发丝凌乱,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依然笑得十分灿烂。 两人靠的很近,他甚至能感受到她呼吸打在脸上的温度。 傅荣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深,朱长安有些不明所以,还在傻笑。 “殿下,晚上妾会让你知道,我不仅变黑了,我还变还壮了。” 朱长安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这一幕简直见鬼的熟悉。 亥时。 傅荣:(⁎⁍̴̛ᴗ⁍̴̛⁎) 朱长安:_(:::з」∠)_ 第二天。 晨起,朱长安趴在傅荣柔软的胸口上感受着她轻快的心跳,不愿起身。 傅荣就任他趴在自己身上一点也不想动弹。 两人就这样静静躺着,直到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傅荣动了动被压麻的身体:“殿下该起来了。” “可我不想起。”朱长安继续趴着,还顾涌了两下,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处语气闷闷的。 “可是我们还要吃饭。”傅荣提醒道。 “不想吃。”朱长安哼哼道。 “说说嘛,你早饭想吃什么?”傅荣知道他起床气大,平常日子想要把他弄起来一贯困难只得哄着问道。 “吃你。”朱长安立马抬起头看着她。 “殿下,妾本来就是你的人,你想吃什么都可以。”傅荣好声好气的说道。 朱长安听到这很有道理的话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才道:“好吧,那我想吃馄饨。” “我去让人准备,殿下赶紧起来洗漱。”傅荣顺势说着就要起身。 “一起嘛。”朱长安坏笑着就把人往自己这边带,并翻身压住了她。 “殿下……”傅荣有些无奈,这人幼稚起来真是没完没了。 朱长安俯身吻住了她的锁骨并向下移动,傅荣叹了口气,只得顺从的回应。 就这样她无奈妥协,两人又折腾了一会儿才起床。 等到朱长安终于从房间里出去,太阳都升到了头顶,他神清气爽的站在院子里活动着身体。 一刻钟后,傅荣的侍女观雨过来唤他吃饭。 走进屋子,傅荣已经梳洗完毕坐在了桌前。 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美食,其中便有朱长安点名要的馄饨。 “荣姐姐。”朱长安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馄饨。 傅荣看他吃的香甜也拿起了勺子问道:“殿下,今天有什么安排?” “没什么安排就是去学堂看看,这些日子不见还有点想念那些小不点。”朱长安咽下口中的馄饨说道。 “殿下真是喜欢那些孩子。”傅荣给自己舀了一勺馄饨说道。 朱长安笑而不语,将碗里的馄饨都吃完才道:“好撑啊,我去走走消消食。” “去吧。”傅荣拿起帕子擦了擦嘴道。 朱长安出了院门便向学堂走去。 申时。 下学以后两个小女孩拦住了他。 “先生。” “怎么了?”朱长安停下脚步。 “昨天娘给我们生了个弟弟,奶奶让我们把这些鸡蛋和腊肉送给您,求您给弟弟起个名字。” 徐红豆小心翼翼的手上那一篮鸡蛋递到朱长安面前,跟在她身后的徐招娣也举起了腊肉。 朱长安笑着接过了篮子和腊肉:“谢谢你们,跟我来吧。” 两个小姑娘对视一眼,乖乖跟在他身后。 “你们的母亲身体还好吗?”朱长安边走边问道。 “回先生,娘很好,弟弟也很好。”徐招娣回答道。 “那就好,你们两个也要乖乖听话,别惹你们娘生气。”朱长安嘱咐道。 “嗯嗯。”两个小姑娘点头如捣蒜。 很快进了屋子里,朱长安拿出一张白纸开始询问她们的家庭情况。 “我娘总共生了六个孩子,我大姐叫桃红,我是老二妹妹是老三,四妹叫盼娣五妹叫想娣。” “奶奶和爷爷都说家里要绝后了,没想到这次娘竟然生了弟弟。”徐招娣说道。 两个小姑娘你一句我一句的,很快朱长安就了解了她们家的情况。 “六个……”朱长安的拿笔的手顿了一下看向她们的眼里带上了怜悯。 天真的徐招娣还在继续说:“如今家里添了弟弟,奶奶可高兴了,娘也说我们以后有了依靠。” “是该高兴......” 生了一屋子的招娣盼娣只为了这么一个男丁,他心里原本的想的锐文一类的名字顿时被划掉。 既如此那就希望他能发挥出他应有的价值吧。 徐招娣还要再说些什么,徐红豆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别再说了。 “写好了。”朱长安收起笔,把写好的纸递给她们:“这个拿去给你们爷爷看吧。” “谢谢先生。”两个小姑娘接过纸后恭敬地行了礼。 “把吃的拿回去,你们也不容易。” 两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篮子和腊肉,向朱长安道了谢便转身离开了。 “去吧。”朱长安笑着摆了摆手,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 “爷爷奶奶,我们回来啦。” 徐招娣和徐红豆蹦蹦跳跳的进了院子,将篮子和腊肉放在桌上。 “回来了,先生怎么说?”徐老爷子看着桌上放着的篮子和腊肉问道。 徐招娣把朱长安的话复述了一遍,然后将纸条递给了他。 “写的什么快念念。” 徐老爷子将纸条打开,只见上面写着:徐佑姐,惟愿今后他能顶立门户、爱护姊妹。 “佑姐。” “佑姐?这还不如听我的就叫耀祖呢。”徐老太听完便抱怨道。 “得了吧,耀祖有什么好叫的,咱们村多少孩子不是叫光宗就是叫耀祖,喊一声七八个回头的。”徐老爷子反驳道。 “那也不能叫佑姐啊。”徐老太不满道。 “好了,别吵了,佑姐,就佑姐吧。”徐老爷子收起纸条。 “以后咱们就唤他佑哥儿。” “可是......” “别可是了,这么多年咱们盼星星盼月亮,不就盼着有个男孩这样村里人才不能以此为借口分给咱们东西。” 徐老爷子摆了摆手打断了还想再说些什么的徐老太:“就这么定了。” “况且叫啥重要吗?重要的是这是先生给起的啊。” 说罢他站起身往屋子里走去,嘴里不住的喃喃自语。 “顶立门户爱护姊妹,顶立门户......” ———— 傍晚时分,朱长安准时回到屋里,出现在了傅荣的身旁。 “我回来了。”朱长安将手里包好的东西递给她。 “这是?”傅荣接过东西有些疑惑的问道。 “路上孙平给的,说是他们抓了几只野鸡,做成了叫花鸡。” “那晚上殿下就有口福了。”傅荣打开纸包,拿出叫花鸡用小刀开始肢解。” 朱长安看着眼前认真分解鸡块的傅荣笑了笑,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道:“其实让下人来做就好了。” “没关系,只是切块,并不复杂。”傅荣被他抱着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那好吧。” “你总是这样做什么都亲力亲为。”朱长安不再说什么,只是将脸埋在她的颈窝蹭了蹭。 “这不是为了殿下能早一点吃到嘛。”傅荣顿了一下手中的动作。 朱长安听着她宠溺的话语,嘴角微微上扬,忍不住坏笑着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脖颈。 傅荣身体抖了一下,然后笑道:“殿下,别闹了,等我把叫花鸡切好再闹。” “好吧。”朱长安听话的松开了她,拿起一旁的茶杯,边喝边盯着她看。 不一会儿,傅荣便将叫花鸡分成了一块块整齐的摆在盘子里。 “来尝尝。”傅荣拿起一块递到他嘴边。 “嗯!”朱长安张开嘴咬下一口,鸡肉鲜美多汁,香味浓郁,让人忍不住称赞:“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傅荣笑着又夹起一块递到他嘴边。 就这样两人你一块我一块,不一会儿盘子里的叫花鸡就被吃光了。 朱长安意犹未尽的看着空盘:“我觉得咱们还能再来点晚饭。” “殿下今晚吃的够多了,再吃下去会积食的。”傅荣摇了摇头拒绝了他。 “好吧。”朱长安闻言撇了撇嘴,然后伸手将她拉到怀里抱住。 “今晚怎么这么粘人。”傅荣靠在他怀里,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因为脸上蹭上油了。”他说着就把脸往她衣服上蹭。 “你呀,蹭我一身。” 傅荣有些无奈的任他蹭,她实在拿他没办法。 又过了一会儿,朱长安才依依不舍的松开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我也该去洗漱睡觉了。” 傅荣点了点头:“殿下快些去吧。” 他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荣姐姐,明天有安排吗?” “明天?没什么安排,怎么了?”傅荣抬头看向他。 “孙平说山里有野兽,我想跟着一起去打猎。” “去打猎?殿下……” “殿下还是别去了,山里危险,这里不比当初被清理过的飞龙菀。”傅荣皱了皱眉,有些担忧。 “只是去山里转转,不会有事的,再说还有孙平他们呢。”朱长安笑了笑安慰道。 “可是……”傅荣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朱长安打断了:“荣姐姐你放心,我不会逞强的,再说了,我的箭法你不是不知道。” “好吧,那殿下一定要小心,还有不要离开孙平的视线。”傅荣有些无奈,最终只能妥协。 “知道啦!”朱长安应了一声忽然觉得不对劲:“不对啊,你不是没别的安排吗,这样说难道你不陪我一起吗。” “嗯?”傅荣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我自然是要陪着殿下的。” “那你还让我小心别离开孙平的视线,这不是前后矛盾嘛!”朱长安撇了撇嘴有些不满。 “我的意思是说殿下不许乱跑,必须紧跟着我们。”傅荣解释道。 “这样啊。”朱长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你好了。” “是是是......那就这么说定了。”傅荣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想着你哪次不是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实际上根本就不会听。 “嗯,那我先去洗漱了。”朱长安说完便高高兴兴的去洗漱了,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傅荣看穿了。 ------------ 第111 章 蘑菇 第二日,清晨。 朱长安和傅荣穿戴整齐,跟着孙平等人去山里打猎,大伙一路上说说笑笑,气氛十分融洽。 “殿下,前面就到了。”孙平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山。 “那我们快过去吧。” 众人来到山脚下,开始往山上走去。 山间树木繁茂,野草丛生,偶尔还能听到几声鸟鸣,风景十分优美。 孙平等人熟练的在前面开路,朱长安和傅荣跟在后面,一边欣赏风景,一边闲聊。 “荣姐姐,你看那边的花开的好漂亮啊。”朱长安四处张望着忽然指着不远处的一朵野花说道。 “确实很漂亮,殿下想摘吗?”傅荣问道。 “嗯!”朱长安点了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伸手摘下那朵野花。 随后他将花插在了傅荣的发髻上,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果然很适合你。” “谢谢殿下。”傅荣笑了笑,然后伸手摸了摸头上的花。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众人立刻警惕起来,纷纷拔出武器。 “是什么野兽吗?”朱长安握紧手中的弓,眼神中满是兴奋。 话音未落,一只野兔从草丛中窜了出来,孙平眼疾手快,抬手就是一箭,射中了兔子。 “好箭法!”朱长安忍不住夸赞道。 一人走过去将野兔捡起来,孙平笑着说道:“殿下,晚上有野兔吃了。” “好,我们继续走吧。”朱长安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往山上走去。 大伙继续前行,一路上遇到了不少野兔、野鸡之类的小动物,都被他们一一射杀。 当然都不是他射中的,重在参与的朱长安光顾着沾花揪草摘蘑菇了。 从打到第一只野鸡开始,他就忽然想吃小鸡炖蘑菇,在粗粗的由傅荣教着认了几个能吃的蘑菇后,他就和蘑菇干上了。 就这样他摘了不少蘑菇,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都被他乐颠颠的放进了背篓里。 眼见天色不早孙平劝道:“殿下,要不咱们回去吧,这些也够吃了。” 朱长安看了看天色,确实不早了,便点了点头:“好吧,我们回去吧。” 回到营地后,众人开始处理猎物,准备晚饭。 然后晚饭就成功把大家都放倒了。 蘑菇有毒! 一下子营地里只要吃了小鸡炖蘑菇的人都东倒西歪。 直到半夜,那些倒霉蛋才陆陆续续醒来,中毒较轻的还好,只是觉得浑身无力,恶心想吐,而中毒较重的则口吐白沫,昏迷不醒。 吓得大夫都快炸了。 这一晚,营寨里可谓是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幸好那些医生们医术高明,最终成功解了毒。 第二天,营地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众人看着桌子上摆着的小鸡炖蘑菇,都一脸苦相。 “呜呜呜……我再也不吃小鸡炖蘑菇了。” “是啊,这玩意太吓人了。” “真是邪门了,这些蘑菇咱们也不是第一次吃了,之前也没出什么问题啊。”孙平一脸疑惑地说道。 然后负责做饭的两个厨子和三个大夫仔细的翻看着里面的食材,最后挑出了两种有毒的蘑菇。 “这两种蘑菇,一种叫白毒伞,另一种叫灰花纹鹅膏,毒性很大,误食之后,就会出现呕吐、腹泻等症状,严重者甚至会危及生命。”其中一个厨子说道。 “这些蘑菇看起来都差不多,你们是怎么区分出来的?”朱长安问道。 “回殿下,这些蘑菇虽然长得很像,但还是有一些细微的区别,其中白毒伞的菌盖中央呈淡褐色,边缘呈白色,而灰花纹鹅膏则正好相反,它的菌盖中央呈白色,边缘呈褐色。”厨子回答道。 “原来如此,看来以后吃东西还是要小心一点,不能随便乱吃。” 朱长安点了点头然后犹豫了一下又问道:“那这两样蘑菇处理一下还能吃吗?” “这两种蘑菇都有毒,千万不能再吃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厨子连忙说道。 “好吧,我知道了。” 朱长安叹了口气然后说道:“你们先把这些蘑菇处理掉吧。” “我以后再也不摘蘑菇了。” “你们也别怪殿下,他们长的那么像,殿下又不怎么认识蘑菇,哪里知道有毒没毒呢。”傅荣叹了口气,她自己肯定是不会怪朱长安,毕竟这些蘑菇她虽然看起来都认识,但也不能保证每次都认得对。 “不敢不敢,还好殿下你没吃那道菜。” 孙平想起朱长安摘蘑菇的时候说要吃小鸡炖蘑菇,亏的那道菜上的时候他啃兔腿已经吃饱了,不然要是都让他吃了,出个三长两短,他们这千八百号人全得殉葬。 “是啊,殿下也是吉人自有天相。” “殿下从小在宫里长大,锦衣玉食的,哪里见过这些。” “这次都是我们不对,下次一定好好检查,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负责做饭的厨子也连忙说道。 就这样大伙把朱长安摘出来找着自己的责任互相安慰着。 当然哪怕心有不快面上他们不敢指责朱长安,毕竟他的身份在那摆着呢。 听他们互相安慰的傅荣有些无奈,最后还是开口说道:“好了好了,这次就算了,以后注意一点就好了,大家也别互相埋怨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这件事也就这样揭过去了。 只是从那以后朱长安就对蘑菇产生了心理阴影,再也不敢碰它们了。 一三八九年(洪武二十二年)十二月二十日 应天府。 此时已是寒冬,京畿一带大雪纷飞,整座城市都被白雪覆盖,到处都银装素裹,宛如一幅水墨画卷。 朱长安看着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有些出神。 沉默片刻后,他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来,走到窗前,伸出手去,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 雪花落在他的手心,很快就融化了,只留下一丝凉意。 这时,傅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走了进来,放到桌上:“殿下,喝点姜汤暖暖身子吧。” “好。”朱长安点了点头,走到桌前坐下,拿起碗,喝了一口姜汤。 姜汤有些辛辣,但却驱散了他身上的寒意。 朱长安喝完姜汤,看着傅荣问道:“荣姐姐,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傅荣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说道:“当然会,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在殿下身边。” 朱长安听到傅荣的回答,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拿起桌上的笔,继续开始写字。 傅荣则是静静地坐在一旁替他磨墨添香。 随着年岁渐长,现在他的字迹隽秀有力,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窗外的雪越下越大,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不一会儿,地面上就积起了厚厚的一层雪。 屋内,炉火正旺,温暖如春。 院里已经有侍女开始拿着扫帚扫雪,发出刷刷的响声。 “荣姐姐,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朱长安一边写一边说道。 傅荣点了点头:“是啊,瑞雪兆丰年,明年一定会是一个丰收年。” “不一定哦。” 傅荣愣了一下,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据《田家五行》一书所载,逢雪之年必有灾祸,轻则庄稼欠收,重则饥荒四起,饿殍遍野。”朱长安说着重新拿了张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递给她。 傅荣接过纸张,往上看去,发现上面写着几个大字:“瑞雪兆丰年,雪上加霜”。 “这不是矛盾吗?” “不矛盾。” “瑞雪兆丰年,说的是大雪过后,来年必定是一个丰收年;而雪上加霜,则是说大雪过后,气候寒冷,道路阻塞,甚至可能压塌一些屋舍,令百姓生活更加艰难。” “这就是事物的两面性,凡事有利必有弊,我们不能只看到好的一面,还要考虑到它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 “所以说瑞雪兆丰年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而已,实际上两者并不一定同时出现。” 傅荣听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朱长安放下笔,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 “好了,不说这些了,马上就要到除夕了,今年过年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傅荣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没有,殿下您每年送的礼物都那么用心,我已经很满足了。” “这怎么行呢,一年可就只有一次过年啊。” “过年嘛总要有点仪式感,我得好好想想送什么给你。”朱长安笑着说道。 “那我可就拭目以待了。”傅荣也跟着笑了。 二人相视一笑,屋里的温度仿佛都升高了几分。 腊月二十八。 辰时。 朱长安正在院子里练剑,天气虽然寒冷,但他却练得满头大汗。 不远处,傅荣坐在石凳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眼神却时不时地看向朱长安。 院中积雪未消,偶有几只麻雀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叫着。 很快朱长安练完一套剑法,收剑回鞘,走到傅荣面前。 傅荣拿起一旁的毛巾递给他:“殿下辛苦了,咱们去吃饭吧。” “嗯。”他接过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笑着说道:“不辛苦,好久没有练剑了,今天练了一会儿感觉特别好。” “那殿下以后可得经常练练,君子当善养千金之躯。”傅荣开玩笑地说道。 “好,都听荣姐姐的。”朱长安点点头跟着傅荣向屋里走去。 他们二人说说笑笑地走进了屋里,准备吃早饭。 饭桌上朱长安一边吃说道:“荣姐姐,这腊八粥真不错。” “殿下喜欢就好,我还担心你会觉得太甜腻了。”傅荣笑着说道。 “怎么会,甜而不腻,很好喝。”朱长安放下勺子,拿起手帕擦了擦嘴。 “腊八过了就是年,过了年,您就又长一岁了。”傅荣看着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 “是啊,时间过的真快啊,一转眼我都十九岁了。”朱长安有些感慨地说道。 傅荣看着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怎么了?”他注意到了傅荣的异常,关切地问道。 “殿下,妾有一事相求。”傅荣深吸一口气,说道。 “荣姐姐,你我夫妻之间还用得着说这些吗,有什么事情你直说无妨。”朱长安笑着说道。 “你也知道咱们成婚多年我一直......” “生孩子嘛,我知道。” “好了荣姐姐,咱们成婚多年没有子嗣是我的错,你不必自责。” “殿下……”傅荣还想说什么却被朱长安打断。 “荣姐姐,别想了,这事顺其自然吧。”他握住她的手安慰道。 傅荣闻言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好了,快吃饭吧,一会儿粥都凉了。” 之后两人沉默的吃完了早饭。 饭后朱长安专门躲去御书房帮忙处理政事。 就这样一直到了正月初一。 大年初一,天还未亮,宫里就已经热闹起来。 宫女和太监们忙着打扫庭院,挂灯笼,贴春联,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辰时,朱长安便穿戴整齐,准备去坤宁宫给他皇爷爷拜年。 傅荣帮他整理好衣冠,笑着说道:“殿下今日格外好看。” “是吗?”他挑眉,凑近傅荣耳边轻声道:“难道我哪天不好看?” 傅荣耳根微红,瞪了他一眼:“殿下快走吧,可别误了时辰。” “遵命,哈哈哈......” 两人笑了一番一起出了门。 坤宁宫。 朱长安走在前面傅荣抱着一个大锦盒,跟在他身后,锦盒里是一幅她亲手绣的松鹤延年图。 见到朱长安来了,众人纷纷给他行礼。 “孙儿给皇爷爷皇奶奶拜年,祝二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朱长安带着傅荣跪在地上给朱元璋磕头。 “快起来吧,地上凉。” “谢皇爷爷!”朱长安站起身,把锦盒递给一旁的太监,说道:“孙儿特意让荣姐姐绣了一幅松鹤延年图送给你们,祝阿爷阿奶身体健康,事事如意!” 从太监手里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幅精美绝伦的刺绣,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好,好,好!”朱元璋一连说了三个好字,高兴得合不拢嘴。 ------------ 第 112章 送嫁 “来人,把松鹤延年图给我挂在墙上!”马皇后吩咐道。 太监们接过锦盒,小心翼翼地将刺绣挂在墙上。 朱长安见状开心地笑了起来。 朱元璋和皇后又赏赐了朱长安不少东西,其他嫔妃和皇子皇孙们也纷纷献上贺礼。 一时间场面十分热闹,欢声笑语不断。 拜完年后,众人一起用午膳。 朱长安专门坐在皇爷身边,给他夹菜。 朱元璋心情很好,对朱长安说道:“长安,你阿奶最近身体不适,你可得多陪陪她。” “是,这几天孙儿一定好好陪着阿奶。”朱长安应道。 “好乖乖!”马皇后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用过午膳,朱长安和傅荣离开坤宁宫,回自己的寝宫。 在屋内傅荣悄悄的问朱长安。 “殿下,刚才的松鹤延年图是谁绣的?” “荣姐姐不知道吗?”朱长安反问道。 “我怎会知道。”傅荣有些疑惑。 “是我让荣姐姐绣的呀。”朱长安笑嘻嘻地说道。 “的了吧我就听你的绣了个名。”傅荣拽住他不打算让他蒙混过去。 “还不是为了哄阿爷他们开心嘛。” “好吧好吧,其实是我花了个花样让宫里绣娘绣的。” 傅荣一下子出了一身冷汗:“殿下你这样要是被发现了,我......” “放心吧不会被发现的。” “他有什么不知道的,但那花样是我画的所以阿爷不会让人发现的。”看她不安朱长安又补了一句,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傅荣瞬间就明白了,不过也没再说什么。 过年的日子过得很快。 不过这期间他们莫名的吵了一架。 朱长安并不能理解傅荣的压力只是觉得莫名其妙。 在他看来他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甚至皇爷他们也很久没有过问这件事,可她却对孩子如此执念。 可以说从陪她回娘家看过以后,除了做事心不在焉便是开始旁敲侧击的说起孩子的事情,如此几次以后他莫名觉得她有些不可理喻。 所以他们两人晚上明明还是睡在一张床上,却互相什么都不说变得异常沉默。 这天晚上也是,两人各怀心事互相背对着对方,谁也没睡。 沉默的气氛随着时间过去愈发沉重。 傅荣想着母亲的话心中越发苦涩。 那天万氏专门拉着她在屋里说话,详细的说明她兄弟是如何被诉责罚俸,以及朱元璋暗地里训诉傅友德生了个好女儿。 然后就是过年有品级的命妇入宫拜见的时候马皇后也曾私下暗示过她。 话到最后万氏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荣儿啊,我知道你们年轻夫妻恩爱,可他终归是不一样的,要是一般的皇子皇孙你们怎么着都没人管,可他日后是要...你也知道,可不能只顾儿女情长,要站在他的角度想一想。” 一时间她突然觉得喘不过气来。 几年来类似的话如此之多。 母亲是为她好她也清楚,可对方说的每一句话都如同鞭子抽打在她心上。 她并非不想为朱长安生个孩子,可是孩子又不是她想就能生出来的。 她一直没有子嗣,殿下又不愿纳妾,旁人只会指责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 里外上下没有人理解她,他们只能看到他俩每日柔情蜜意,谁又知道她心中的压力。 有时候她也会觉得自己是个罪人,如今那些话不止从旁人嘴里出现甚至家里也颇有微词。 可她又能说什么呢。 她只能也回握住万氏的手,向母亲保证自己会努力劝说殿下。 万氏得到承诺,神情也缓和了一些。 “你也别怪我,咱们提前找个身家清白的总比那陛下皇后专门指的贵女要好,而且若是你俩都没孩子旁人也不会再苛责你了。” “便是她命好生下了,你大可抱过来养,一个小人懂什么,你养着就是你的孩子,她要是懂事便罢,不懂事小心处理了便是。” “可要是殿下膝下无子,陛下百年以后,太子的子嗣可是不少,到时候难东宫免风雨飘摇。” “你不要嫌母亲说的难听,这朝野上下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们。” “你们两个一损俱损。” 万氏劝了许多,她都一一应下了。 后来就是傅荣旁敲侧击的去说,努力劝说的结果便是这些天的不欢而散。 那些话是专门说给她听的,她不知道该如何同他解释。 况且她也不能随意同他讲这些,一是不知如何开口,二是怕他又去和他们闹。 所以她只能迫切的希望自己有个孩子,只要有了孩子那些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突然间傅荣觉得很累,那些之前被她刻意忽略的事情都涌上来,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想到这里傅荣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 他们是夫妻,本应该相互扶持,可她却莫名其妙成了殿下的拖累。 或许,自己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吧。 床的另一边由于实在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朱长安起身下床,穿上衣服。 屋里的烛火亮起,映照着他挺拔的背影。 朱长安原本想去书房没走两步又觉得传出去不好,便抱了被子去榻上睡。 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床上,周围安静得让人窒息。 两人就此赌起气来。 之后的日子,两个人对外如以前一样好,晚上又默契地不和对方说话。 从山桃花开到杜鹃花开了又落再到槐花香气四溢,时间好像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院子里的竹子又长高了,风一吹便发出沙沙的响声,似乎在提醒着他们赶快和好。 五个月后。 这天刚下过雨,微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 这几个月里他们依然一起去了南阳,教导孩子,但却不复以往亲密,朱长安渐渐开始了独自行动。 一切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但两人心里都清楚,有些东西已经变了。 这次回来给妹妹送嫁他也没有专门带上傅荣。 一三九零年(洪武二十三年)六月七日 “大兄,小王是我的,我要把它带走。”朱曦遥指挥着宫女收拾着大胖橘的玩具。 “哎,大妹,我还没答应你呢,你就开始收拾啦。”朱长安无奈的阻止。 已经年迈的橘猫悠闲的摇了摇尾巴,并不理睬这两个人类只是安静的和黑猫墨攻互相舔毛。 “它年纪大了,你别折腾它了。”朱长安说着就要去抱猫。 “不行,这是当初我和二哥一起养的,我就要带走。”朱曦遥把人拦住,阻止他抱猫。 “行吧。”看她那紧张的朱长安也是好笑,本来也没打算拦她,不过是逗逗她罢了。 黑猫瞥了他们一眼,又懒洋洋的趴在地上。 “谢谢大兄嘿嘿......” “想不想连大王一起带走。” “可以吗?”朱曦遥眼睛一亮。 “当然可以,不过大王要小心照顾,避免山君伤人。” “好!”朱曦遥连连点头,对朱长安甜甜一笑:“就知道大兄最好了。” “行了,别拍马屁了,看看还有什么想要的一并带走吧。”朱长安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好。”朱曦遥笑得更开心了,挑走了一堆奇花异兽。 “你这丫头怎么什么东西都拿。” “这不是喜欢吗,再说都是大兄的东西。”朱曦遥眨巴着大眼睛。 “行吧,你高兴就好。”朱长安看着那两条大蛇摇了摇头:“希望不会吓到郡马。” “不会。”朱曦遥摆摆手,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他军武出身胆子可大了。” “你可真是。”朱长安哭笑不得,但也没再说什么,毕竟小姑娘开心最重要。 随后朱曦遥朝他摆了摆手,抱着猫就回宫了。 朱长安站在原地,看着那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不禁有些感慨。 他总觉得自己的妹妹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明明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还是那么小小的一团。 甚至因为她的出生让当初脑子有坑的自己干了许多荒唐事。 如今她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可以嫁人了。 朱长安不由得叹了口气,虽然他并不想承认,但这确实让他有种嫁女儿的感觉。 “那个混蛋。”想到之前朱曦遥因为耿璿向他撒娇的场景,他就忍不住咬了咬牙。 真是便宜那小子了。 虽然知道这是人之常情,但他还是常常想揍耿璿一顿。 或许这就是老父亲的心情吧。 想着想着朱长安摇了摇头,甩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他转身向书房走去。 朱长安拿出一张纸,开始写准备给傅荣的信。 一三九零年(洪武二十三年)六月九日 朱标的嫡长女江都郡主朱曦遥出嫁。 朱长安作为长兄亲自为其送嫁。 亲迎的盛况自不必说,朱曦遥的嫁妆更是丰厚,光是随行的宫女宦官便多达百余人。 这场婚礼不仅代表了皇室的脸面,更代表了朱标对长女的宠爱。 在见到郡马以后,朱长安并没有和对方说话,反而专门和朱曦遥聊了起来。 “大哥……”朱曦遥拉了拉朱长安的衣袖。 “大妹妹如果日后他待你不好,你一定要告诉我,到时候孤杀了他再给你寻几个好的。”朱长安的声音十分温柔。 但是说这话的音量并不小,让在场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这话让耿璿浑身一僵,不过很快又调整过来,他苦笑着开口。 “殿下说笑了,臣能得陛下赐婚已经是三生有幸了,如何敢对郡主不好。” “哼,谅你也不敢。”朱长安冷哼一声,转头看向朱曦遥:“以后有什么事就和孤说,别憋在心里。” “好。”朱曦遥乖巧地点了点头。 “行了,时候不早了,别误了吉时。”朱长安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一三九零年(洪武二十三年)六月十三日 自那日送完妹妹朱长安又在宫里待了几天,便离开了,不过这次他没有直接回南阳。 而是去了西安,也就是他二叔秦王朱樉的封地。 朱樉和朱标一母同胞,感情一直很好,朱长安决定去霍霍霍霍他。 朱樉起初并不知情,等到朱长安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整个人都懵了。 “二叔,好久不见。”朱长安笑得十分灿烂,朱樉却感觉背后一凉。 “乖侄子,你怎么来了?”朱樉连忙起身相迎。 “来看看二叔。”朱长安说着便毫不客气地坐下了。 “好好好...二叔这就让人准备饭菜。”朱樉嘴上说着,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把朱长安送走。 “我想吃五般馄饨,对了别忘了我的护卫队。” “好,二叔这就让人去准备。”朱樉嘴上答应着,想到要花的钱心里却直抽抽,原本还想糊弄糊弄那一千人,结果他一开口就得好酒好菜的安排上。 这还没完,朱樉又让人给朱长安安排了一间豪华的院子,生怕怠慢了这位小祖宗,然后就听见这个小祖宗恶魔般的语调。 “二叔,这段时间你要好好招待我,我要玩一个月。”朱长安笑眯眯地说道。 “一个月......” 朱樉瞪大了眼睛,心中直呼肉痛,但表面上还是笑呵呵的:“行,没问题,二叔一定让你玩得开心。” “谢谢二叔。”朱长安笑眯眯地开口,完全没有注意到朱樉肉痛的表情。 自从朱樉让朱长安住下以后,他就开始琢磨着怎么才能让他早点走。 不过他也不敢玩花的,只能每天带着朱长安四处游山玩水,希望早点把他送走。 然而朱长安却乐在其中,他每天游山玩水、赏花吟诗,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朱樉虽然很无奈,但也只能陪着他,毕竟这是自己亲侄子。 但这孩子实在太能闹腾了,短短几天,朱樉已经感觉自己瘦了一圈。 一三九零年(洪武二十三年)六月二十五日 朱樉以自己要睡觉消食为由让他寻了几个年轻会玩的官宦子弟陪着他。 这招果然有效,朱长安不再缠着他,而是和那群官宦子弟玩到深夜才回来。 “殿下,今晚有个花魁娘子挑选入幕之宾。”王经凑过来小声试探的说道。 ------------ 第113 章 心照不宣的事情 “花魁娘子?”朱长安挑了挑眉,来了兴致。 “是,据说那花魁娘子可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殿下要不要去看看。”一旁的冯尚文跟着说道。 “你们倒是挺会玩。”朱长安摸了摸下巴,脸上露出一抹坏笑:“走,去看看。” 几人专门换了便装,带着护卫浩浩荡荡的就去了。 花魁娘子正在台上表演,只见她身穿一袭粉衣,身姿曼妙,舞姿妖娆,引得台下众人纷纷叫好。 朱长安坐在包间里,饶有兴致地看着,不得不说这花魁娘子确实有几分姿色,怪不得能吸引这么多人前来捧场。 一曲舞罢,花魁娘子走到台中央,朱长安这才看清她的样貌,不由得眼前一亮。 这花魁娘子当真是美艳动人,朱长安见过的美人不少但大多端庄持重,像她这般妩媚动人、风情万种的却是不多见。 “好!”台下众人纷纷叫好,不少人开始往台上扔银子。 花魁娘子朱唇轻启,声音婉转动听:“各位官人,今日是小女子初登场的日子,小女子斗胆献丑,还望各位官人不要嫌弃。” “娘子说笑了,小娘子如此美貌,我等怎会嫌弃。”人群中有人喊道。 “多谢各位官人抬爱,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再为大家献上一曲。”花魁娘子说着,便命人取来琴来。 朱长安一边吃水果一边听,不得不说这花魁娘子确实有几分本事,琴艺高超,歌声婉转动听。 一曲毕,众人纷纷鼓掌叫好,花魁娘子站起身来,向众人盈盈一拜。 “今日小女子初登舞台,多谢各位官人捧场,不知哪位官人愿意成为小女子的入幕之宾?”花魁娘子柔声问道。 此言一出,台下众人顿时沸腾起来,纷纷举手表示自己愿意成为花魁娘子的入幕之宾。 “我出五十两!”有人喊道。 “我出一百五十两!”有人加价。 “我出两百两!”又有人喊道。 众人纷纷加价,场面变得异常热闹,朱长安坐在包间里,饶有兴致地看着。 “殿下,我们要不要……”王经凑过来小声问道。 “嗯?”朱长安挑了挑眉有些错愕:“你想让我买她?” “我觉得殿下可以试试。”冯尚文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这花魁娘子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若是殿下能将她收入囊中,岂不是美事一桩?” “美事?”听着冯尚文的话朱长安挑了挑眉,看着凑在自个跟前的王经,嘴角勾起一抹坏笑:“那这美人就送给你如何。” 王经顿时傻眼了,呆呆地看着朱长安。 他哈哈大笑,拍了拍王经的肩膀,然后起身离去。 听见这话冯尚文吓了一跳随即幸灾乐祸的也拍了拍王经的肩膀:“老弟你自求多福吧,希望回家你爹知道以后不会打死你。” “殿下……”王经欲哭无泪,谁能想到这位殿下竟然会把花魁娘子送给他啊。 这下完了,普通的挨顿打没什么,可是带着殿下寻花问柳甚至自己还带了人回去,怕是打挨了父亲还得拎着他去和秦王请罪。 王经越想越心慌,连忙追了上去。 结果只见到楼下朱长安马车的背影,以及拦路将花魁娘子带给他的护卫。 王经彻底傻眼了,他站在原地,欲哭无泪,这下完了,自己回去怕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最后朱长安留下的护卫的护送下,他只能硬着头皮把那花魁娘子带回了府上。 回到王府之后,王经将花魁娘子安置在客房里,然后便去找自家父亲请罪去了。 王经的父亲王远,是秦王府的侍卫统领,为人耿直,最是看不惯自家儿子花天酒地,听到王经把人带回来后,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混账!”王远一脚踹在王经身上:“你竟然敢带着殿下去那种地方,还带回来一个风尘女子!” “父亲,我错了,您别打了。”王经捂着屁股,一脸委屈。 “你还知错,我打死你这个逆子!”王远越说越气,抄起鞭子就打。 一顿打后又拎着他去给秦王请罪,表示都是自己管教不严,才让儿子做出这种事。 朱樉也是一脸无语,他看着那看起来十分狼狈的王经,又看了看那惶恐不安的花魁娘子,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让王远把人带回去。 然后专门让人挑了三个清白貌美的女子给朱长安送了过去。 朱长安看着面前三个娇滴滴的女子,顿时觉得头大,他摆了摆手,让她们退下,然后去找了秦王朱樉。 “二叔,你这是干嘛呀?”朱长安一脸委屈:“我像是那种好色之徒吗?” 朱樉心想你不好色,不好色你跟着他们勾栏听曲,嘴上却哄他:“这都是我专门培养的舞伎歌姬,一个个能歌善舞送过去刚好给你表演取乐嘛。” “我不需要。”朱长安果断拒绝:“二叔你还是留着自己欣赏吧。” 朱樉见状,连忙转移话题,问他今天玩得开不开心。 “开心!”朱长安说起这个就来劲:“二叔你不知道,那花魁娘子长得可漂亮了,唱歌也好听,我都想把她带回去给荣姐姐瞅瞅。” 朱樉嘴角抽了抽,心想你还真是不害臊,这种事都敢跟你妻子说。 “既然喜欢,那你怎么把她给了王经。” “王经?”朱长安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哦,你说他啊,他不是想要嘛,那我就成全他咯。” “况且我怎么会喜欢一个勾栏女子,看看热闹就行了,跟你一样往家带我可交不了差。” “咳咳。”朱樉尴尬地咳嗽两声,心想你这家伙还好意思说我,你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净给我惹麻烦。 “我什么时候我回家带了。” “得了吧,你也就陪我玩的时候没有,阿爷那里可是有探子专门记录藩王起居的,你干的好事我们都知道哦,嘿嘿嘿......” “你!”朱樉瞪着朱长安,心想这小子真是越来越欠揍了。 “二叔别生气嘛,我这不是跟你开玩笑嘛。”朱长安笑嘻嘻地说道:“不过说真的,你这里还真不错,山清水秀、风景宜人。” “那当然,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封地。”这话让原本有些不满的朱樉得意洋洋。 “是是是......”朱长安附和着,心想你把百姓霍霍的让朱元璋都想把你吊起来打了,得亏你是他亲生的。 “对了二叔,明天我打算去三叔那看看以后有时间我再来找你玩的。” 朱长安面上笑眯眯地说道:“到时候你可别嫌烦哦。” “怎么会呢,只要你来,二叔随时欢迎。”朱樉一愣立马拍着胸脯说道,心里却异常高兴这小子终于走人了。 一三九零年(洪武二十三年)七月一日 太原。 朱长安晃晃悠悠的到了太原,直接去找他的三叔晋王朱棡。 一个时辰后。 晋王府。 替他安排好护卫和住的地方,朱棢满脸无语的看着自己的这个侄子:“你才离开西安就跑来太原,怎么不回去陪陪你媳妇。” “我这不是想你了嘛。”朱长安嬉皮笑脸地说道,心想回去干嘛,回去被荣姐姐念叨吗。 “你呀,一天到晚没个正形。”朱棢无奈地摇摇头:“行了,别在这贫嘴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回去休息吧。” 朱长安应了一声,起身回了房间,躺在床上,想着自己出来这么久了,也不知道荣姐姐怎么样了,有没有想他。 想着想着,他就睡着了。 次日。 朱棡效访他二哥让自己府里官吏的子弟陪着他在太原城转一转。 于是由晋王府的世子朱济熺牵头带着朱长安等人在太原城内闲逛起来。 路过一个酒楼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吵闹声,准备吃饭的他们好奇地走进去,发现原来是有人在打架斗殴。 朱济熺见状,眉头微皱,刚要开口呵斥,却被朱长安拦住了。 朱长安摆摆手,示意他不要管,然后带着众人在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闹剧。 打架斗殴的两方似乎都有点身份,谁都不肯退让。 就在他们僵持的时候官府的人来了。 见有官差到来,两方人马不敢放肆,纷纷停手,乖乖让开。 官差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后,就把闹事双方都带走了,而围观的人群也陆续散去。 朱济熺看着官差离开的背影,摇摇头:“哎,真是丢人现眼。” “行了,这种事常有,习惯了就好。”朱长安拍了拍朱济熺的肩膀,安慰道。 “对了堂弟,那人怎么拿了本书放头上。” “哦,那是大诰。”朱济熺瞟了一眼直接答道。 “啊?” “家有大诰罪减一等,无有罪加一等,这伙人很明显是惯犯了。”朱济熺说道。 朱长安顿时明白过来,他阿爷的大诰怕是被有心之人玩坏了。 “好啦,别管他们了,咱们吃饭吧。”朱济熺招呼店家上菜,然后领着他去了常去的包间。 菜上齐了,朱济熺倒了两杯酒,递给朱长安一杯:“来,咱们兄弟俩喝一杯。” 朱长安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朱济熺见状,也笑着喝了下去。 “怎么样,这里的饭菜合胃口吗?”朱济熺问道。 “嗯,还不错挺合我胃口的。”朱长安点点头,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起来。 二人没吃几口,外面传来一阵骚动,隐约有叫骂声传来。 两人对视一眼,朱济熺放下筷子,皱眉道:“怎么回事?” “我去看看。”一旁的刘铮赶紧起身去看。 “好,你去吧。”朱济熺点点头,然后对朱长安说道:“堂哥,咱们先吃着,不用管他们。” 朱长安点点头:“你们这有点乱啊。” “让你见笑了,其实一般也见不着人打架,但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会儿一个的。”朱济熺苦笑道。 两人正说话,刘铮回来了。 “怎么回事?”朱济熺问道。 “殿下,是太原知府的儿子和盐商的儿子在抢女人。”刘铮面色古怪的答道。 “盐商的儿子?”朱长安眉头微皱:“他怎么敢?” 原本陪坐没有插过话的黄石有些意外:“这两人平日里不是玩得挺好吗,怎么今天还抢起女人来了?” “听说是那太原知府的幼子看上了一个勾栏女子,但是钱不够,结果被盐商的儿子横刀夺爱,于是就打起来了。”刘铮解释道。 朱济熺闻言,无奈地摇摇头:“唉,这两个家伙,真是不让人省心。” “你认识他们。”朱长安好奇的看向朱济熺。 朱济熺点点头:“嗯,太原知府的幼子叫孙贤,那个盐商之子叫杜潜。” “俩人平日里就爱惹事,算上这里有名的纨绔子弟。” “哦?”朱长安挑了挑眉:“那这个杜潜家里很有钱吗?” “还行,在太原也算是小有名气。”朱济熺点点头。 朱长安低头思量了一下:“这两个人这样,你们都不管吗?” “管?早就懒得管了。”朱济熺苦笑道:“这俩人一个比一个纨绔,每次教训完没多久就又犯事了,不过犯的又都不是什么大事,加上大伙又都认识,长辈们就心照不宣的不管了。” “这样啊。”朱长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两人正说着,外面又传来一阵吵闹声。 朱济熺脸色有些难看:“怎么又吵起来了?” “我再去看看。”刘铮起身往外走去。 “二位殿下,咱们还是先吃饭吧。”一旁的黄石见状,赶忙劝道。 朱济熺点点头,然后给朱长安夹了一块肉放到碗里:“来堂兄,多吃点。” 朱长安笑着点点头:“好,你也吃。” 两人边吃边聊,不一会儿,刘铮就回来了。 “对不起殿下,他们瞅见我了,硬拉着我想要求见殿下,为他们评理。”刘铮苦着脸说道。 “评理?”朱济熺哭笑不得:“这种事情,有什么理可评?” “是啊,但是这俩人非要见你。”刘铮无奈地说道。 “行吧,让他们进来吧。”朱济熺见朱长安一脸兴奋的点头,便示意刘铮把人带进来。 ------------ 第 114章 刺激 很快,两个少年就被带了进来。 朱长安看着两人,一个面容清秀、身姿挺拔,另一个身材魁梧、面容俊朗、一双丹凤眼,眼角点有红痣甚是勾人。 嗯,看起来好像长的都还不错。 两人一进门,就冲着朱济熺行礼:“见过世子殿下。” 朱济熺摆摆手:“免礼,说说吧,怎么回事?”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讲述起来。 从两人口中,朱长安大概听明白了事情经过:孙贤看上了一个青楼女子,但那女子对杜潜有好感,于是杜潜就和孙贤争了起来,互不相让最后两人就动起手来。 朱长安听完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后看向两人:“合着你们就真是为了个青楼女子打起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脸色都有些尴尬,虽然不认识面前这个面带嘲讽的人但见他坐在世子旁边便不敢多说什么。 朱济熺也看出了两人的不自在,于是开口道:“行了,将那个女子送出太原,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你们不要再闹了,闹得长辈知道了有你们好果子吃。” 二人点头称是,随后朱济熺吩咐人将那个女子送出太原城。 当然瓜不是白吃的,他们走了以后还送来了五百两的感谢费。 朱济熺也没客气,直接让黄石收下了,然后笑着看向朱长安:“这里面肯定只有一小部分是孙贤出的,大头都是杜潜出的。” 朱长安挑了挑眉:“怎么说?” “知府月俸十六石一年也才一百九十二石。” “一两银子可以买两石米,折合一下他爹一年也就挣个九十六两,所以孙贤怎么可能有钱,我说一小部分都是好听,实际应该只有一丢丢。” “而杜潜是盐商之子,家里可是不缺钱的。”朱济熺解释道。 朱长安点点头,若有所思:“那这个杜潜倒是挺会做人啊。” “是啊,不然孙贤怎么愿意和他凑一起。” “还不是对方肯出钱。” “要知道陛下讨厌商人,所以上行下效,大伙都不爱跟商人凑在一起。” “杜潜这个人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做事还是很圆滑的。”朱济熺笑了笑:“至少比孙贤强多了。” 朱长安也笑着点点头,不过他对两人都无感,只是觉得这一通热闹挺好玩的。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吃完饭后,朱济熺便继续带着朱长安在太原城里逛了起来。 一直到晚上他们才回到王府。 朱济熺把朱长安送到房间门口,然后笑着说道:“堂哥,今天玩得感觉怎么样?” “还行,挺有意思的。”朱长安略一思考然后问道:“你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暂时没有,你有什么想做的吗?”朱济熺反问道。 “嗯......”朱长安忽然拉住他的胳膊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 朱济熺听完,脸颊泛红露出惊讶之色:“这样不好吧?” “怎么你不想去看看嘛,你不好奇。”朱长安露出坏笑。 “也不是,只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朱济熺低下头,小声说道。 “有啥不好意思的,她们又不会吃了你。” “好吧,既然堂哥都发话了,那我就陪你走一趟吧。”朱济熺点点头同意了。 “明天我再找你。”朱长安点点头转身进了屋。 朱济熺看着他进去,自己也转身离开了。 洗漱过后,朱长安暗搓搓的将今日见闻都写出来,刚放进信封忽然想到什么,又将其拿出来在后面补了几句: 春风聊赖一院香,方觉正是惜花时。 红袖娇儿颜色好,曼歌声妩秀带香。 乌云忽掩日沉阁,风卷沙席惊客扬。 谁知公子争妓忙,笑看两儿太荒唐。 一三九零年(洪武二十三年)七月二日 天高云淡,阳光正好。 朱济熺起床后,简单收拾了一下,便来到朱长安的房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门很快打开,朱长安已经穿戴整齐,他笑着问道:“堂弟,你起得挺早啊。” “习惯了,堂哥休息的还好吧。”朱济熺点点头然后迫不及待的问道:“咱们什么时候出发,现在行吗?” “现在?”朱长安瞪大了眼睛。 “对,反正也没事做,不如早点出发。” “可是,可是......”朱长安张望了一下将他拉进屋里小声说道:“太早了,青楼楚馆那种地方不是中午才开始营业吗。” 朱济熺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潮红尴尬的说道:“咳咳...那个,是我太心急了。” “要不你回去再睡会?”朱长安提议道。 “不了,不了。”朱济熺摆摆手:“咱们还是先去吃早饭吧。” “那行吧。”朱长安点点头,然后两人便一起离开房间,去前厅吃早饭。 王府的早饭还是十分丰盛的,除了各种面点,光是可供选择的粥类便有十五种。 不过两人对此都是习以为常,各自选了一种心仪的粥后,便坐在桌前,边吃边聊。 朱长安吃的很快,等朱济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喝完一碗粥了。 “堂哥,你吃那么快干嘛?”朱济熺有些疑惑。 “前几天路上和那些护卫一起吃习惯了,他们吃饭都快。” 随后朱长安拿起桌上的帕子擦了擦嘴说道:“我吃完了,你要加油哦,嘿嘿嘿.....” 朱济熺闻言,嘴角抽了抽,然后低下头继续喝粥。 这堂哥看起来什么都好,可惜就是有点不着调。 午时。 两人带着黄石他们换了便装,简单的伪装了一下就一同去了那个地方。 “殿下,咱们真要去青楼啊。”黄石硬着头皮说道。 “不然呢,你难道还想让我反悔不成?”朱济熺瞥了他一眼。 黄石刘铮皆是一脸苦相,完了造孽了,他们的乖乖世子要被太孙带坏了。 两人虽然心中百般不愿,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跟在朱济熺身后。 很快一行人就来到了目的地。 青楼楚馆永远都是那么热闹,街道两边各种店铺林立。 一进入其中,各种莺莺燕燕的声音便不绝于耳。 朱济熺虽然之前没来过这种地方,但也知道这些地方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随意扫了几眼他便有些不自然的低下了头。 黄石、刘铮等人更是脸色微红,低着头不敢乱看,生怕被有心人注意到。 但有过不良经验的李麦等护卫则是神色自若。 孙平熟练的上去交涉,然后让人领着他们去了雅间。 在雅间内,众人落座后,立刻有年轻貌美的姑娘上前为他们斟酒倒茶。 朱济熺看着这些莺莺燕燕,虽然心里有些别扭,但面上却依旧保持着镇定自若。 没过多久老鸨便带着几个漂亮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 老鸨环视一圈脸上堆满了笑容:“哟,几位爷面生的很啊。” “我们是第一次来。”孙平开口道。 老鸨闻言,笑得更灿烂了:“那几位爷可算是来对地方了,咱们这里的姑娘各个都是一等一的漂亮,包您满意。” “不知有什么推荐吗?”孙平又问道。 老鸨立刻介绍起来,各种花名说的朱济熺这几个没来过的单纯孩子一愣一愣的。 “不知你们这里有没有清倌人?”李麦突然开口问道。 老鸨顿时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笑道:“有,当然有。” “那麻烦妈妈给我们介绍一下吧。”李麦继续说道。 老鸨点点头:“几位公子稍等,我这就让人去叫几个清倌人来给各位公子看看。” 很快,老鸨就带着几个年轻女子走了进来。 几个清倌人进了房间后,便对着朱济熺等人行礼。 这些清倌人虽然年纪不大,但个个都长得很漂亮,穿着打扮也十分精致。 “诸位公子,你们觉得怎么样?”老鸨笑呵呵地问道。 看着这一排姑娘, 单纯的朱济熺等人一时间有些看花了眼,不知该如何选择。 “都留下来吧。”朱长安咽下嘴里的菜说道。 朱济熺这些被霍霍来的冤种们,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朱长安。 老鸨也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高兴,她连忙招呼着清倌人留下来伺候朱济熺等人。 朱长安却不在意这些,他站起来走到那几个清倌人面前,说道:“你们几个都叫什么名字?” 几个清倌人连忙报菜谱似的报上自己的上名字。 “奴家名叫兰香。”“奴家名叫红袖。”“奴家名叫绿烟。”“奴家......” “红袖坐我身边来。”朱长安指了指那个自称红袖的姑娘。 红袖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惊喜,连忙走到朱长安身边坐下。 “堂弟,看看喜欢哪个挑挑吧。”回到座位上朱长安坏笑的推了推朱济熺。 朱济熺看着面前这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清倌人,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有点后悔跟着堂哥胡闹了。 随后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指着兰香说道:“就她吧。” 朱长安点点头,然后扭头看向其他几人,问道:“你们呢,快选啊。” 黄石等人对视一眼,然后分别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清倌人。 老鸨见状,笑得合不拢嘴,连忙说道:“好嘞,几位爷稍等片刻,我这就让人准备酒菜。” 片刻后,老鸨便带着人送来了酒菜。 众人一边喝酒,一边欣赏着歌舞表演,气氛渐渐变得热闹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都有些微醺,尤其是那黄石和刘铮,他们平日里跟着年轻的世子很少喝酒,今天被朱长安忽悠着喝了不少,已经晕晕乎乎的了。 朱济熺虽然也喝了不少,但头脑还算清醒,他看着醉醺醺的黄石和刘铮,开口问道:“黄石、刘铮,你们两个没事吧?” 黄石摆摆手含糊的说着自己没醉,还想伸手拿起酒杯结果一下子趴在了桌子上,刘铮去拉他结果两人双双滚做一团。 大伙顿时哈哈大笑, 朱济熺见状也是哭笑不得,连忙招呼其他人帮忙。 李麦等人见状连忙上前把他们抬到另一个房间休息。 看着他们去另一个房间,朱长安凑到朱济熺耳边,小声说道:“堂弟,怎么样,刺激吧?” “刺激个鬼啊。”朱济熺翻了个白眼,许是喝了酒的原因声音都大了几分:“我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朱长安却不以为意,他笑着拍了拍朱济熺的肩膀说道:“哎呀,别急嘛,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这样吧等晚上那俩醒了酒,咱们就走,不过夜,绝对不会让三叔知道的,怎么样。” 被一长串话绕晕了的朱济熺想了想觉得朱长安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便点点头说道:“行,那就听你的。” “这才乖嘛。”朱长安笑眯眯地摸了摸朱济熺的脑袋。 朱济熺:“……” 随着黄石和刘铮被抬走之后,剩下的人就越发放肆,那些让人记不清名字的姑娘们流番表演,看得朱济熺等人眼花缭乱。 随着时间流逝,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朱济熺实在是乏了,于是他凑到朱长安身旁说道:“堂兄,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朱长安应了一声:“行,那就走吧。” “那俩个醉鬼醒了没?” “我去看看。”李麦起身朝着另一个房间走去。 过了一会儿,李麦回来了,他看着朱济熺和朱长安轻声说道:“两个都醒了。” “那行,咱们走吧。”朱济熺站起身,准备离开。 两个倒霉蛋面带痛苦的擦着脸上的水朝他们走来。 朱济熺被他俩的表情逗乐了:“你俩酒量是真的浅。” 黄石和刘铮都有些尴尬。 刘铮更是叹了口气:“唉,惭愧惭愧,我真的没想到我会这么不中用。” 朱济熺笑了笑安慰道:“行了,你们两个也别不好意思了,咱们走吧。” 一群人下楼。 忽然一个房间打开了,孙贤看见他们震惊的刚想说话,跟在他身后的杜潜便捂住了他的嘴。 “殿唔唔......” 杜潜立马将他塞回房间,然后拱手致歉。 众人看了他们一眼便赶紧离开了这里,坐上马车朝着王府而去。 ------------ 第115 章 受伤的总是我 ———— 另一边,之前那个房间里,孙贤一脸懵逼的看着杜潜。 “杜兄,你刚才这是干嘛?” 杜潜叹了一口气:“哎,贤弟,你糊涂啊,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刚刚那一嗓子要是让别人听见,然后让殿下在这里留下不好的名声,王爷肯定会怪罪咱们的。” 孙贤闻言顿时反应过来显得懊悔极了:“哎呀,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都是喝酒误事。” 杜潜:“好了赶紧忘了吧。” 孙贤点点头:“嗯嗯,我知道了,放心吧,老杜,我肯定不会乱说的,我今天什么都没见到。” 随后杜潜推了推他:“找个屋子休息吧,咱们可别出去了,这要是再碰见什么不该碰见的人可就麻烦了。” 孙贤应了一声,两人便各自找了房间睡下。 次日。 朱济熺在睡梦中被叫醒,他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 “你这不行呀,昨天也没见你喝多少今天就起不来了。”故意让人将他叫醒的朱长安还幸灾乐祸的坐在一旁瞅着他。 朱济熺无力的捶了脑袋两下,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然后下床让侍女帮他穿衣洗漱。 很快侍女们就有条不紊的帮他穿戴整齐,朱济熺坐在铜镜前,愣愣的看着她们给自己梳理头发。 一番折腾下来,朱济熺的脑子才算是彻底清醒开始运转,他看着朱长安,面上有些不满:“堂哥都怪你,昨天非要拉着我去那种地方,这下好了,我的头现在还疼呢。” 朱长安则摆出一脸无辜的样子笑嘻嘻的说道:“这怎么能怪我呢,明明是你自己的酒量不行嘛,再说了,昨天到后面你可是玩的挺开心的呀,还跟我说以后要经常来这里玩呢。” “……”朱济熺无语:“我那是喝醉了胡说八道的,堂哥你怎么能当真呀。” “这怎么能算胡说八道呢,酒后吐真言哦,嘿嘿......”朱长安走过去揽住他的肩膀坏笑着小声说道:“而且昨天这那件事儿啊,三叔已经知道了,堂弟啊过些日子我走了以后你就自求多福吧。” “哈哈哈......” “什么?” 朱济熺闻言顿时黑了脸生无可恋的发出哀嚎:“堂兄,你不能这么坑我啊!” 朱长安笑得更欢了,他拍着朱济熺的肩膀说道:“放心吧,堂弟,我一定会假装替你求情的。” 一听这话朱济熺更绝望了,随后他一脸幽怨的说道:“还假装堂兄,你可真是我的好堂兄啊。” 朱长安闻言笑得更加开心上扬的嘴角都下不去了,他拉起朱济熺搂着他的肩膀往外走去:“好了,别这么沮丧嘛,大不了挨顿骂而已。” 朱济熺苦着脸和他一起往外走,看着他幸灾乐祸的样子,心里异常后悔昨天为什么没有拦着他。 要知道父亲对他一贯严厉,完了要挨打了。 兄弟俩来到正厅,便见到晋王朱棡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他们连忙互相行礼。 晋王坐在主位上,朱济熺和朱长安分坐在两侧。 晋王温和的看着他们,随即开口问道:“大侄儿昨天玩得开心吗?” “还行,就是堂弟酒量太差了。”朱长安随即开口抱怨。 朱济熺心里咯噔一下,不敢出声暗中骂着,这家伙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听了朱长安的话晋王朱棡竟然笑了:“看来我儿的酒量还得多练练啊。” 朱济熺闻言,顿时愣住,他没想到父亲不仅没有责怪自己,反而还鼓励自己以后多喝酒。 顿时更害怕了但此刻也只能尴尬的点点头说道:“嗯,以后我会注意的。” 朱棡笑了笑然后依然十分温柔的说道:“好了,你们去玩吧,鞠蹴投壶、踏青赏花、泛舟游...不对别去泛舟游湖其他的好玩的也很多不是吗。” 朱济熺当然明白这是在警告他不许再带着太孙去那种地方,可真不是他起的头。 虽然有苦难言但他还是乖巧的应了一声:“好。” 就这样这件事暂时过去了,随后朱济熺带着朱长安离开准备去城郊踏青游玩。 看着两人的背影渐渐消失,朱棡顿时收起笑容,眼神晦暗不明。 半个时辰后。 朱济熺带着朱长安和侍卫们来到城郊,看着眼前春暖花开、鸟语花香的景象,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 众人在一处小河边停下,侍卫们熟练的收拾出来一块地方,一边警戒周围,一边摆起桌子。 朱济熺将想要到处乱跑的朱长安按着坐下,然后自己也坐在他旁边,看着他说道:“堂兄尝尝这个,这是今年新酿的果子酒,可好喝了。” 说着他就给他倒了一杯。 朱长安接过酒杯尝了一口,随即眼睛一亮:“确实不错,甘甜可口,回味悠长。” 见他喜欢,朱济熺便又给他倒了一杯:“堂兄喜欢就多喝点。” 朱长安也不拒绝拿起酒杯就又喝了起来,两人一边喝酒一边闲聊,气氛十分轻松愉快。 朱济熺见他心情不错,便趁机问道:“堂兄,你过几日准备去哪有什么打算吗。” “北平呗,还能去哪呀,哈哈...二叔三叔都霍霍过了怎么能放过四叔呢。”朱长安想也不想的答道。 朱济熺点点头他当然知道在北平那边他确实还有个倒霉的四叔可以霍霍,心里默默祝福了他一下:“那堂兄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啊。” 朱长安想了想:“大概再过五六天吧,怎么你舍不得我走?” 朱济熺闻言脸色一僵,随即连忙否认:“哪有,我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嘿嘿嘿......”朱长安坏心眼的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哎~我的小堂弟还真是嘴硬心软呢,放心堂兄到时候一定让人给你多带点北平的好吃的,你要实在舍不得堂兄啊,那等我要走的时候你就送我到城门口如何?” 朱济熺嘴角抽搐,他实在不明白自己的堂哥怎么会和传闻中差那么多。 “好的,那到时候我去送你。” 朱长安心满意足的点点头,看着面前年轻的堂弟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阳光洒在他身上,仿佛给他镀上一层金光。 朱济熺被他的笑容晃花了眼,他忽然觉得虽然堂哥看着不着调,但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就这样时间一晃就过去了数日,转眼就到了朱长安离开的日子。 朱济熺站在城门口,看着朱长安骑着马,带着侍卫们渐行渐远,心中有些不舍。 “堂弟,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快回去吧。”朱长安骑着马回头朝他挥挥手。 朱济熺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堂兄路上注意安全,记得多给我写信!” “知道啦。”朱长安应了一声,然后一挥马鞭,带着侍卫们朝北平而去。 看着朱长安逐渐消失在视线中,朱济熺竟有些怅然若失的叹了口气,随后转身往回走。 三日后,北平。 北平繁华热闹,街上熙熙攘攘。 燕王朱棣则是十分头大的去接朱长安,果然是按顺序来的,希望这个小祖宗在自己这里这几天一切都好,可不要干什么坏事。 朱长安今日一身红衣,骑着白马,身后跟着侍卫,看起来好不威风。 一行人行至一个酒楼前,他突然勒马停下,闻着食物的香气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酒楼,随后翻身下马,对着侍卫们说道:“走,进去喝一杯。” 侍卫们闻言,连忙上前替朱长安牵马,然后簇拥着他走进酒楼。 酒楼里,店小二热情地招呼着他们,将他们引到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 朱长安坐下后,随手拿起桌上的菜单,指了几个名字不好听的菜不要,然后其他的菜各来一份。 没一会儿菜上来了,朱长安拿着筷子开始干饭,时不时的招呼侍卫们吃肉喝酒,桌上看起来十分热闹。 不过侍卫们并不敢喝酒,一个个快速的吃的饭菜。 朱长安也不勉强他们,他端起酒杯自顾自地喝着,一边喝一边欣赏着窗外的风景。 另一边朱棣有些傻眼,人呢,我大侄哪去了? 各个城门都没找见朱长安的朱棣快炸了。 直到有侍卫专门禀报发现了朱长安的行踪他才松了口气,火速的冲了过去。 朱棣来到酒楼,只见朱长安正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一边吃饭一边欣赏风景,身边还围着几个侍卫同他有说有笑,看起来十分惬意。 朱棣见状心顿时就放了回去,然后快步走上前去,站在桌边看着朱长安,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臭小子,你吓死我了!” 朱长安正吃着呢,被突然出现的朱棣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嘴里的肉都差点没咽下去,他猛地咳嗽起来,一旁的侍卫们连忙递水拍背给他顺气。 朱棣见他这样也不敢说话了,看他缓过来才松了口气。 朱长安缓过劲儿来后,抬头看向朱棣,一脸委屈巴巴地说道:“四叔你干嘛呀,吓我一跳。” 朱棣没好气地说道:“你小子还有理了,我找半天没找见你,还以为你丢了呢!” 朱长安撇撇嘴:“怎么可能,我这么大一个人,还能丢了不成?” 朱棣冷哼一声差点没忍住,他上辈子绝对是欠了这个侄子的。 “别人丢不了,你可不一定。” “也不知道当年谁在御花园里迷路,你要是在这迷路出了什么事,父皇得打死我。” 朱长安顿时蔫了有些语塞,但还是呐呐道:“怎么会,阿爷很温柔的。” 朱棣眼角一抽,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强压下内心的无语和崩溃。 温柔,是温柔,他爹也就对他这个宝贝大孙子温柔,他永远也忘不了这小子小时候有一回故意当着他们的面把茶杯砸了,然后他倒好嚣张的就跑出去玩了,把他爹气的够呛和母后说得吓唬吓唬他,不能让他这么下去。 第一次要见到大侄儿被罚,他还在那兴奋呢,结果立马就听见他爹的话。 “我把小四打一顿,你把乖乖叫来,到时候我打的凶点,吓唬吓唬他,让他知道做了坏事的下场。” 马皇后应着点了点头。 他当时就傻眼了,为什么吓唬大侄儿要打他,挨教训的不应该是侄儿吗,为什么受伤的却是自己。 然后就见着他爹拎着一个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戒尺,气势汹汹的向他走来。 真的挺让人绝望的,从那以后他就异常努力的教他大侄儿学好,或者说他们这些倒霉的叔叔都在为此努力。 想到这里朱棣叹了口气,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朱长安缩了缩脖子,他感觉四叔现在看他的眼神都好像在看什么大麻烦似的。 朱棣放下茶杯有些头疼的说道:“行了,赶紧吃吧,吃完了跟我回去。” “哦。”朱长安乖乖地点点头,然后继续埋头干饭。 朱棣坐在一旁看着他吃饭,见他吃得这么香,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跑我北平来干什么?” “到你了呀。” “到我?” “对啊。” 朱长安咽下一口饭菜,然后回答道:“这不是二叔三叔都霍霍过一遍了嘛,按顺序我肯定得来北平霍霍四叔你啊。” 朱棣无语凝噎,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侄子。 一旁的侍卫们低着头肩膀抖动。 朱棣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内心的崩溃,然后开口说道:“行,那你霍霍吧,不过不能太过分。” “四叔你真好,嘿嘿...放心吧我那么乖。”朱长安无辜的笑着,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朱棣心中无奈,只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欠了这个小混蛋的。 “吃完我们就回去吧。” 朱长安点点头:“好。” 吃饱喝足后朱棣让侍卫去结了账,然后一行人就离开了酒楼。 大街上朱长安骑着马和朱棣并排而行,一边走一边好奇地问道:“四叔,北平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朱棣看了他一眼说道:“好玩的地方多了去了,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咱们先回王府。” “哦,好吧。”朱长安有些失望。 ------------ 第 116章 诡异的商税 回到王府,朱棣让人带他去休息,自己则是去忙了。 这一路上舟车劳顿,朱长安确实有些累了,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自己好像进了冰窖,好冷头好痛,喉咙干涩得快要冒烟了。 他费力地睁开眼,就看到朱棣站在床边,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四叔?”他叫了一声。 朱棣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滚烫的。 他发烧了。 “快叫府医。”朱棣简直想哭,完了,他爹的这顿骂是跑不了了。 随行的御医也被李麦拉来和府医一起给朱长安检查了一番,都说是风寒,然后便开了药。 朱棣看着躺在床上一脸病容的朱长安,只觉得头疼无比,这下麻烦大了。 小祖宗啊,咱就不能消停点吗,这才到北平第一天就把自己搞生病了,你在我两个哥哥那怎么就活蹦乱跳的呢。 而且这事肯定瞒不住,等消息传到父皇那里,对方非得扒他一层皮不可。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御医说他的身体这些年养的还算不错,多休息几天就能痊愈。 朱棣在心里疯狂吐槽,然后吩咐王妃好好照顾一下朱长安,自己则是一个头两个大的去给父皇写请罪折子。 结果朱棣前脚刚走,后脚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这三兄弟就屁颠屁颠的跑到自己母妃这里凑热闹。 “你们几个小崽子来做什么,别处玩去。”燕王妃徐妙云低声说道。 三人对视一眼,作为大哥的朱高炽立马被顶到最前。 “母妃我们听闻爹爹原本要摆宴迎接的贵客病了,才过来看看,那位怎么样了。” “是啊是啊我还没见过他呢。”朱高煦也在朱高炽身后探头探脑的张望着。 徐妙云看了自己三个儿子一眼,没好气的拦住他们说道:“行了,看也看了,快回去写你们的课业别在这捣乱了。” 朱高燧顿时不高兴了,仗着自己年纪小,凑到徐妙云身边撒娇道:“母妃,你就让我们过去看看嘛。” 徐妙云瞪了他一眼:“别闹了,太孙殿下风寒,御医说需要静养,所以你们别在这里打扰他休息。” 朱高燧还是不死心,正想着找什么理由时,朱棣那的声音忽然传来。 “你们在那干什么。” 三兄弟顿时一个激灵,朱高煦和朱高燧身体灵活呲溜一下就跑了,徒留下老大朱高炽面对他爹。 “父王。”朱高炽咽了咽口水乖巧的喊了一声。 他觉得自己要完,尤其是一转头看见自己母妃看戏般的眼神,好吧,他的人生大概就要到此结束了。 朱棣走过来看着他,语气不善的问道:“你们几个小崽子在这里干什么?” “回父王,我们听说太孙殿下病了,所以来看看。”朱高炽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朱棣皱了皱眉,没好气的说道:“看什么看,太孙殿下病了你们还凑过来给我添乱,今天的课业罚抄十遍,明天拿给我看。” “是,父王。”朱高炽顿时苦了脸,看来回去后得挑灯夜战了。 “行了,回去吧。”朱棣不耐烦的摆摆手。 “是,父王。”朱高炽如蒙大赦行了一礼,然后低着头快步离开了。 唉,难搞,这娃子怎么就不像自己呢,像他娘也行呀,他娘多聪明啊。 徐妙云看着自己儿子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对着朱棣笑了起来:“也不用这么凶吧,别担心了,他们也病过不少次,也没见你这么担心呀。” 朱棣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说道:“那能一样吗,他们几个皮糙肉厚的。” “那太孙殿下不是也没事吗,别担心了,这北平城这么多名医,肯定会治好他的。”徐妙云安慰道。 朱棣有些烦躁的揉了揉眉心:“但愿如此吧。”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自己的王妃解释,真的是一点都不一样,要是自家大侄子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就能提前给自己准备棺材了。 唉,真是让人头疼啊。 接下来几天,朱棣可谓是衣不解带的照顾着朱长安,办公的桌子都让他从书房搬了过来。 幸好这里的官员长吏还算靠谱,府里的大小事务也都被处理的井井有条,他才能放心在这照顾朱长安。 他是真的怕御医、侍女照顾不好,所以就干脆自己上手,什么汤汤水水都是亲自喂的,愣是给自己都累的够呛。 不提那些下人,便是王妃徐妙云看着自己丈夫这一系列的操作都惊呆了,她还没见朱棣对谁这么上心过呢。 要知道之前就是他儿子病的比这严重他也没这样担心过。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而且她发现自家丈夫好像对太孙殿下格外有耐心,太孙只要一撒娇他就什么都依了。 徐妙云莫名的想起以前丈夫对她说过的一句话:“自己亲生的都没他重要。” 当时她还不信,但现在看来,自己丈夫对太孙殿下确实比对儿子要上心多了。 这待遇,不知道的还以为朱长安才是他亲生的呢。 朱棣没有注意到自己王妃的异样,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朱长安。 对方渴了饿了叹口气,稍有风吹草动都让他紧张的不行。 现在只能祈祷自己宝贝大侄子的病快点好,不然他真的承受不住这样日以夜继的折磨。 几天后朱长安的病终于好了。 看着这小子又生龙活虎了起来,朱棣那颗悬着的心也总算是放下了。 到时候被叫到京城,挨骂是少不了的,但顶多挨顿打,更多的处罚肯定是不会有了,他安全了。 不过还没等他开心两刻钟就听见了自己侄儿喋喋不休的恶魔低语。 “四叔你黑眼圈怎么这么重啊。” “乌青一片呢。” “四叔,你看我的药好苦,你再给我一颗蜜饯吧。” “我都病好了,我想出府玩。” “四叔.......” 这一声声喊得朱棣心肝脾肺都疼,看着朱长安那生龙活虎的样子,再想想自己这几天为了照顾他而熬出的黑眼圈,只觉得自己的肝火有点旺,想打人。 偏偏某人还不自知,甚至已经开始上手扒拉他,朱棣无奈,感觉自己真是上了个大当,以前也没发现这大侄子这么粘人。 要是自己生的那几个皮猴子给上两下也没事,可惜这个侄儿他可下不去手。 “四叔~”朱长安还在那扯着嗓子撒娇。 “哎,行了行了,想出去玩是吧,我让人带你去。”朱棣被他这软软的一声叫的心都化了,嘴上答应着。 “谢谢四叔!”朱长安立马眉开眼笑,看的朱棣又是一阵头疼,真不知道自己造了什么孽啊。 朱棣差人去叫朱高炽他们,自己则坐在椅子上,揉着太阳穴。 不一会儿,朱高炽三兄弟就来了。 “参见父王。”三人行礼道。 “嗯,我大侄的病已经好了,一会儿你们带他出去逛逛。”朱棣说道。 “好嘞,我们一定好好照顾太孙殿下。”朱高炽拍着胸脯保证道。 “别光嘴上说的响,好生看着点。”朱棣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朱高炽顿时讪讪一笑:“知道了,父王。” 随后朱棣又看向朱高煦和朱高燧:“你们俩也是,别给我惹事。” 朱高煦和朱高燧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道:“父王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听大哥的话。” “四叔。” “嗯,怎么了?”朱棣看向朱长安。 “他们都好小呀。” “没事,他们都很懂事的。”朱棣说道。 “可是我还是想和你出去。”朱长安一脸委屈巴巴的说道。 “你让高炽他们带你去街上玩,我想睡一觉,这些日子我都没怎么睡过呢。”朱棣哄道。 “好吧,那你要好好休息。”朱长安点点头。 “嗯。”朱棣笑了笑。 朱高炽三人见状,连忙带着朱长安离开了。 他们几个刚走,朱棣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他真的太困了,铁打的汉子也撑不住几天不睡觉。 一月后。 一三九零年(洪武二十三年)八月十五日 商丘。 活蹦乱跳后在朱棣那里霍霍了一阵子,朱长安拒绝了对方的挽留再次开始乱窜,走了一半才想起来,他那倒霉蛋五叔惹得阿爷生气现在还在京城呢。 所以就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在当地逗留了两天,正好就赶上了团圆节。 中秋佳节,商丘城内张灯结彩,家家户户都热闹非凡。 其中当地官员专门给他送了不少礼物。 结果他上午才收下,下午又来了一批,还没等他弄明白都是谁送的,就又又又来了一批。 好家伙,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眼前堆得跟小山似的礼物,朱长安脑袋上写满了问号。 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来给他送礼,他算是明白了从第一份礼物开始他就不该开这个口子收下它。 不然也不会搞得现在这么被动,现在好了,想不收都不行了。 次日。 他看着已经被整理好的礼单陷入沉思。 这份礼单上面有当地官员的名字,有商贾的名字,甚至还有一些富户的名字。 那么问题来了,他是收还是不收呢。 尤其有一人的东西甚至被他单独列了出来。 无他,送的太多了,真想象不到洪武时期的一万两,这得是豪商吧。 商丘首富? 朱长安看着礼单上那巨额的数字,嘴角抽了抽。 黄楚燕字顾南时年十九岁。 看着钱的份上在锦衣卫确认安全后,他接受了这个家伙的宴请。 黄楚燕身材修长,面容俊朗。他有一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能够洞察一切,虽衣着简朴依然能让人感受到他的自信和优雅。 当朱长安踏入黄楚燕府中时,仆人们都在忙碌着,而黄楚燕则站在庭院中迎接他。 “太孙殿下。”黄楚燕恭敬地伏地行了个大礼。 “免礼。”朱长安摆摆手说道。 “殿下请进。”黄楚燕侧起身让开道路,带着朱长安进入正厅。 两人分宾主落座,仆人送上茶水和点心。 黄楚燕看着朱长安,微笑着说道:“殿下今日能来寒舍,黄某倍感荣幸。” “黄公子不必客气,孤也是听闻黄公子才华横溢,特来一睹风采。”朱长安随口说道。 “殿下过誉了,黄某只是一介商人罢了。”黄楚燕谦虚地说道。 朱长安笑了笑,没有继续商业互吹这个话题,而是问道:“不知黄公子今日邀孤前来,所为何事?” “殿下来商丘已有月余,想必也听说过此地的繁华,不知殿下对商丘有何看法?”黄楚燕问道。 “此地民风淳朴,商业繁荣,确实是十分不错。”朱长安说道。 “殿下所言甚是,不过商丘虽然繁华,但也有不足之处。”黄楚燕说道。 “哦?还请黄公子赐教。”朱长安饶有兴趣地问道。 “商丘地理位置优越,四通八达,按理说应该能够吸引更多商贾前来投资。但事实上,很多商贾都选择离开商丘,前往其他城市发展。”黄楚燕说道。 “这是为何?”朱长安问道。 “因为商丘税赋太重,很多商贾不堪重负,只能离开。”黄楚燕说道。 “还有这事?”朱长安皱眉,要知道明朝的商税那是出了名的轻三十税一呢。 “没错,殿下若是不信,可以派人调查一下。”黄楚燕说道。 “黄公子为何要告诉我这些?”朱长安问道。 “殿下乃当今圣上嫡长孙、太子嫡长子,又贵为太孙,将来必定会继承大统。黄某不才,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黄楚燕起身,向朱长安行礼。 他这话的意思朱长安自然是明白的。 送钱攀关系来了。 可是太直白了,这样明目张胆的他还是第一回遇见。 他原本还以为商人都是八面玲珑呢,结果这么草率就说出来了。 不过想想也对,商人都是逐利的,黄楚燕把话说的这么明白,想必也是经过深思熟虑了。 好吧,其实他并不明白,不过此刻也只能假装明白。 “黄公子,请起。”朱长安伸手虚扶一下,说道。 黄楚燕顺势起身,脸上挂着微笑说道:“殿下,黄某知道殿下胸怀天下,忧国忧民,所以才斗胆进言。 “黄公子的好意,孤心领了。不过此事事关重大,还需从长计议。”朱长安说道。 黄楚燕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笑着说道:“殿下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黄某定当竭尽全力。” ------------ 第 117章 黄楚燕 “好,那就多谢黄公子了。”朱长安说道。 剩下的时间都是按照他熟悉的流程走下来。 一场宴席下来,宾主尽欢。 这个看似来直来直去的商人,竟十分的有分寸感,既不会让朱长安感到尴尬,也不会让他觉得太过疏远,莫名的让他平添了几分好感。 眼见天色渐晚,朱长安便带着随从离开了黄府。 黄楚燕送走朱长安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只是那笑容一闪而逝,很快又恢复了常态。 回到驿站后,朱长安便招来了随行的锦衣卫让他们去探查此事。 锦衣卫的效率很高,三天下来除了解决了商丘税率的问题,就连黄楚燕的祖上三代的资料都被查了出来。 原来他是两年前才来到此地的游商。 乃宝庆府邵阳县人,因其父不喜但是又不好直接更改继承人,便给他和庶弟各一笔钱,让他们出游经商,只待到时候谁挣得多便将家业交给谁。 虽然明面上好听,但大家心里都有数,这摆明了是想让庶弟来继承家业。 从他十二岁丧母,母丧三年后虽然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但因庶母不喜,就一直没有给他找个合适的妻子上就能看出来。 除了庶母窥视他母亲的嫁妆就是怕他有了妻族作为依靠。 况且本来好的就不想给他找,可是坏的选了明面上又过不去,要知道他作为长子的婚事影响的可不止他自己,还有他后面的兄弟姊妹,所以就一直拖,拖到了他十七岁的时候哄的老爷同意了她的方法。 不过黄楚燕这人也确有着经商的才干,在离开家门后不过两年便积累下一笔不小的财富。 但也仅限于此了,他做生意的本事是不错,但往上可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毕竟这样的财富可不是他一个无有庇护独自行走的商贾能守住的。 已经开始有人试图对他下手了。 虽然还未有实际行动,不过他应该是意识到了危险,才会开始寻找靠山。 那这样说来这主动攀附之举的原因应该是找到了。 不过也是他运气好,刚好五叔不在才让他逗留在此地,又碰巧赶上了过节不然他是不会这样收礼的。 毕竟要是五叔在,以他的性子怎么都不可能给人递梯子的,平日里那些官员都懒得见更何况一介商贩,也算是时也命也。 不过这人也真是大胆,敢拿这么多钱来赌一把。 虽说富贵险中求,但要是拿朱长安自己来说要是换到他的位置,他肯定舍不得赌这一把。 要是单让对方拿了钱却没见到想见的人不是亏死了。 但也能理解,毕竟他只是个毫无根基的商贾,拿不出其他东西来吸引自己。 能如此豪掷千金也算是个有魄力的人了。 看着上面锦衣卫的记录和评价朱长安一时间只觉得他心性不差,为人厚道,眼界也宽,又有些手腕,只要稍微有人帮扶一二,必然是会越走越顺的。 可是越往后看越奇怪。 怎么形容呢,对方的性格好像在表演川剧变脸一般。 上午还在训诉工人干活不麻利要扣工钱。 下午在路上遇见常常将饲养的兔子鸡鸭等牲畜卖给自己的老妇却能温和相待,还送了对方孙子一块糖。 既会喝骂拦路乞讨的乞丐,但是视察自己酒楼时又愿意给徘徊在那周围的老汉一碗米...... 一种诡异的割裂感。 他仿佛有着诸多的面具,在不同的人面前会展现不同的一面。 因为锦衣卫记得仔细,所以他能清楚的了解到对方的各种活动无论是吃饭喝水说话甚至上茅房。 不过也由于写的太过细致,导致他看的有点迷。 一瞬间他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记忆混乱,这些举动真的是同一个人做出来的吗? 哪一个才是他真正的性格呢? “算了,反正他也没害我,不用想这么多。”朱长安将锦衣卫的记录收起来,不再去纠结此事。 不过黄楚燕这个人他算是记住了。 这人虽然根基不稳,但手段和心性都不错,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是不介意帮对方一把。 至于对方接近自己的目的,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左右不过是想要攀附权势而已,这样的人他见得太多了,只要对方不损害的他的利益,那他也不介意给对方一个机会。 如此想着朱长安唤来随行的锦衣卫,让他们派个人给黄楚燕带个话。 就说他愿意帮黄楚燕一把,不过前提是对方要守规矩。 至于所谓的规矩是什么,那就要看对方的表现了。 说完之后,朱长安便去洗漱休息了。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黄楚燕竟然直接上门拜访了。 朱长安虽说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让人将他请进来。 黄楚燕进来后,先是向朱长安行礼,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盒递给朱长安。 “这是?”朱长安看着木盒,并没有伸手去接。 见此黄楚燕解释道:“在下听闻殿下喜好诗词,所以特意搜集了一些古籍,还请殿下不要嫌弃。” “黄公子费心了,不过孤向来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朱长安并没有接过木盒而是拒绝的说道。 见朱长安拒绝,黄楚燕脸上没有丝毫变化,依旧笑眯眯地说道:“无妨,既然殿下不喜欢这些,那在下便送些其他的。” “哦,不知黄公子要送什么?”朱长安饶有兴趣地问道。 “听闻殿下喜欢美酒,在下恰好知道城内有一家酒楼里面珍藏着不少市面上没有的美酒,不知殿下可愿前往品尝一二?”黄楚燕说道。 “美酒?”朱长安挑眉不由有些意外,他还以为对方还会送钱呢。 “没错,那酒楼老板手中有不少好酒,尤其是那珍藏多年的女儿红,更是一绝。”黄楚燕说道。 “那孤便去瞧瞧吧。”朱长安略一思索便答应了下来。 见他答应,黄楚燕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不过很快就被他掩饰过去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走吧。”朱长安说着便站起身来。 随后朱长安便带着随从跟着黄楚燕去了那家酒楼。 一路上,黄楚燕一直在给朱长安介绍商丘城内的风土人情以及一些趣事,言语间尽显风趣幽默,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朱长安听得津津有味,对于黄楚燕也愈发熟络起来。 没过多久,马车就带着他们到了那家酒楼。 酒楼名为“醉仙楼”,装修得十分雅致,门前挂着两个大红灯笼,看上去很是喜庆。 此时正是饭点,酒楼里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黄楚燕带着朱长安来到二楼雅间,这里视野开阔,可以将楼下大堂尽收眼底。 雅间里竟然已经提前备好了酒菜,酒是黄楚燕所说的女儿红,菜则是一些精致可口的佳肴。 朱长安落座后,黄楚燕亲自为他斟酒。 “殿下,请。”黄楚燕将酒杯递给朱长安。 他接过酒杯,轻抿一口,顿时觉得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好酒!”朱长安忍不住赞道。 “殿下喜欢就好,在下还怕您喝不惯呢。”黄楚燕笑道。 “黄公子客气了,这又不是烈酒,孤平日里虽然不常饮酒,但也并非滴酒不沾。”朱长安说道。 “原来如此,看来在下今日真是幸运,能够与殿下把酒言欢。”黄楚燕笑道。 “黄公子言重了,孤还要感谢你的酒呢。”朱长安说道。 “殿下客气了,您能喜欢是在下的荣幸。”黄楚燕说道。 二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气氛逐渐变得越发融洽起来。 酒过三巡,朱长安已经有些微醺,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 黄楚燕见状,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于是他又给朱长安倒了一杯酒,说道:“殿下,这酒越喝越有味道,不如我们再喝一杯?” 朱长安接过酒杯晃了晃笑道:“好,今日就陪黄公子多喝几杯。” 说着便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好酒量!”黄楚燕赞道。 朱长安放下酒杯,笑道:“过奖了。”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直到天色渐晚,朱长安起身想要离开。 黄楚燕趁机说道:“殿下,如今天色已晚,不如今晚便留在这里歇息吧?” 朱长安闻言微微皱眉说道:“这恐怕不太方便吧?” 黄楚燕笑道:“殿下放心,这里房间很多,而且环境清幽,绝对不会打扰到您休息的。” 朱长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毕竟今天的酒味道好的出奇,喝的实在是有些多了,所以能直接休息更合他的意。 随后,黄楚燕便带着朱长安来到了一间客房,里面布置得十分典雅,床铺也干净整洁,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殿下,这间客房还满意吗?”黄楚燕问道。 朱长安环顾四周,点了点头说道:“嗯,不错。” 黄楚燕笑道:“殿下满意就好,那在下就不打扰您休息了,对了殿下后院有一方温泉您歇一会儿可以去泡温泉。” 朱长安闻言,有些惊讶:“温泉?” “没错,那温泉水常年温热,泡在里面十分舒服,殿下不妨去试试。”黄楚燕说道。 “哦,那我倒要去试试了。”朱长安笑道。 黄楚燕见状,又寒暄了几句,便告辞离开了。 待黄楚燕走后,朱长安洗漱了一番,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便去了对方所说的后院的温泉池。 那温泉位于后院的竹林中,四周绿树环绕,环境十分清幽。 朱长安走进温泉池里,发现这里的水温刚刚好,泡在里面十分舒服,让人忍不住想要闭上眼睛,好好享受一番。 他靠在温泉池壁上,闭上眼睛,感受着温泉水的滋润,不知不觉间竟快要睡着了。 突然,他感觉到有人靠近,猛地睁开眼睛,发现黄楚燕正跪在他面前似乎想要将他拉出来。 “黄公子,你这是?”朱长安吓了一跳有些疑惑地问道。 “殿下恕罪,您喝多了若是睡在里面容易溺水,在下一时心急这才冒犯了。”黄楚燕连忙说道。 “原来如此,多谢黄公子关心,孤没事。”朱长安笑道。 “没事便好,殿下,这温泉泡久了容易头晕,您还是早些出来吧。”黄楚燕说道。 “好,那就听黄公子的。”朱长安说着便从温泉池中走了出来。 黄楚燕见状,连忙拿来一件衣服披在朱长安身上,说道:“殿下,小心着凉。” “多谢。”朱长安道谢,披上衣服后便回房间休息了。 第二天,朱长安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身上盖着锦被,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这是?”朱长安捂着额头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在黄楚燕安排的客房里。 他刚要起床,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推开,黄楚燕走了进来。 “殿下,您醒了。”黄楚燕笑道。 “嗯。”朱长安应了一声,从床上坐起来。 “殿下,您昨天喝了不少酒,身体可有不适?”黄楚燕关切地问道。 “无妨,只是头有些晕罢了。”朱长安说道。 “那便好,殿下,您饿不饿,我已经吩咐人准备好了早饭,您要不要尝尝?”黄楚燕问道。 朱长安闻言,确实有些饿了,便点了点头说道:“好,不过我得先洗漱。” 黄楚燕点点头随后亲自伺候他洗漱穿衣。 朱长安对此倒也没什么抗拒,毕竟他平日里就被人伺候惯了,要是没人帮忙才会觉得不舒服。 黄楚燕为朱长安穿戴整齐后,便带着他去了隔壁的偏厅,那里已经摆好了一桌丰盛的早餐。 朱长安扫了一眼桌上的早餐,发现都是他喜欢吃的,不禁有些意外。 “殿下,这些都是我特意吩咐厨房准备的,您看看合不合胃口?”黄楚燕说道。 朱长安应了一声,在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夹起一个水晶包放进嘴里,细细咀嚼后说道:“嗯,味道不错。” 黄楚燕闻言,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殿下喜欢就好。” ------------ 第 118章 怎么罚 “嗯,你从哪里打听到我爱吃什么的。”朱长安的语调依然十分温和。 “这个自然是殿下身边的侍卫告诉我的。”黄楚燕笑道,他当不能说驿站的不少食物都是直接从酒楼里买的,他又不想死。 “原来如此。”朱长安点点头没察觉出问题,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两人用过早餐后,黄楚燕便顺势提出带他在商丘城里逛逛,朱长安自是欣然同意。 就这样接下来几天,黄楚燕每天都会陪着朱长安在商丘城里四处游玩,两人相处得也是十分愉快。 黄楚燕是一个很会说话的人,他总是能够找到一些有趣的话题与朱长安聊天,而且他学识渊博,从诗词歌赋到民俗怪谈都颇有研究,让朱长安听得津津有味。 故而朱长安对这个新结识的朋友好感是越来越高,甚至开始同对方开起了玩笑。 黄楚燕对此也不以为意,反而乐在其中,经常逗得朱长安哈哈大笑。 两人也算一起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 但是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间,朱长安在商丘已经待了半个月。 这天黄楚燕又带着朱长安游湖泛舟。 湖光山色,清风徐来,让人心旷神怡。 朱长安靠在窗边上,看着湖中倒映着的蓝天白云,心中感慨万千。 “黄兄,这里真美。”朱长安看着眼前的景色由衷地说道。 “确实,这里景色宜人,让人流连忘返。”黄楚燕笑道。 “殿下若是喜欢咱们可以常来。” “好啊,那孤可要多谢黄兄了。”朱长安笑道。 “来我敬你一杯。” “殿下客气了。”黄楚燕举起酒杯,与朱长安一饮而尽。 船身微微摇晃,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几杯酒下肚,两人都有些微醺,说话也变得更加随意起来。 “黄兄,你说这世间真的有神仙吗?”朱长安突然问道。 黄楚燕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当然有了,殿下与我便如同那神仙中人一样。” “哦,此话怎讲?”朱长安饶有兴趣地问道。 黄楚燕笑着说道:“殿下身份尊贵,生来就是天之骄子,受万民敬仰,这是何等风光,而我只不过是一介布衣,却能够与殿下相识相知,这是何等幸运,所以殿下不是神仙中人又是什么?” “哈哈哈......”朱长安闻言大笑起来说道:“黄兄真是太会说话了,不知日后要骗得多少姑娘的芳心。” “骗姑娘芳心倒是其次,要是能骗得殿下欢心那才是真的三生有幸。”黄楚燕说道。 朱长安闻言,脸上笑容更甚说道:“黄兄这话可是折煞孤了,孤不过是一介凡人,哪里值得黄兄如此抬爱。” “殿下此言差矣,正所谓英雄不问出处,殿下虽然身为皇孙,但却没有半点架子,反而平易近人,这一点就足以让人敬佩。”黄楚燕说道。 “哈哈哈...黄兄莫要再夸了,再夸下去孤都要飘起来了。”朱长安笑道。 “殿下过谦了,这些都是实话实说而已。”黄楚燕说道。 两人聊得兴起,不知不觉间两壶酒已经见底。 朱长安觉得头脑有些晕乎乎的,他看着黄楚燕,眼神有些迷离。 “你说你那会儿怎么就不让我叫两个舞姬呢,这会儿若是有舞姬表演不就更快活了。” 黄楚燕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虽然他心里也有些想叫,但还是说道:“殿下乃千金之躯,怎能与那些庸脂俗粉为伍。” “不如就让在下为你舞剑祝乐可好。” 朱长安闻言笑道:“好,今日若是能见到黄兄为孤舞剑,那孤今日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那在下便献丑了。”黄楚燕说着站起身来,从腰间抽出一柄长剑,在朱长安面前舞了起来。 黄楚燕的剑法十分高超,一招一式如行云流水般流畅,让人眼花缭乱。朱长安看着看着,不禁有些入神。 他见朱长安看得入神,心中不禁有些得意,舞得也便更加卖力了。 不一会儿,一曲舞毕,黄楚燕收起长剑,拱手道:“殿下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黄美人真是多才多艺啊。”朱长安故意调侃着赞道。 黄楚燕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不过他很快便调整过来走回桌边坐下说道:“殿下若是喜欢,日后黄某再舞给殿下看。” “好啊,黄美人可要说话算话哦。”朱长安笑嘻嘻的取下腰间折扇用它挑起黄楚燕的下巴说道。 黄楚燕挑了挑眉顺势凑近握住朱长安的手说道:“殿下若是喜欢,黄某自当奉陪到底。” 见他竟然如此配合的陪着他演戏,朱长安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但随即脸上露出一抹坏笑,凑近黄楚燕耳边轻声说道:“那黄美人可要继续努力才是,孤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取悦到的。” 黄楚燕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殿下放心,黄某定会竭尽全力绝不会让殿下失望。” “哈哈哈......好。”朱长安说着收回折扇,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心中暗自盘算着该如何捉弄一下眼前这个把话说满,保证不会让他失望的家伙。 随即心思一动,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一把将黄楚燕拉入怀中说道:“那孤可就拭目以待了。” 黄楚燕也不反抗,竟然顺势就倒在朱长安怀里,笑着说道:“既然殿下如此心急,那黄某就舍命陪君子了。” 说着他便将脸凑近朱长安,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朱长安有些傻眼,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他原本只是故意在开玩笑,没想到黄楚燕作为男子竟然没有拒觉他,而且表现得如此自然,事情发展的实在有些不对头,一时间他不由慌乱的想往后退。 然而朱长安刚一动,黄楚燕却忽然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嘴唇也凑了过来。 这突如其来的吻让朱长安彻底懵了,他睁大眼睛,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下意识想要推开黄楚燕,可是对方却抱得更紧了。 黄楚燕的嘴唇很软,带着淡淡的酒香,朱长安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但是他却无法挣脱。 这一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除了心跳声和呼吸声之外,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直到对方主动结束这个吻,朱长安才回过神来,他瞪着黄楚燕,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反倒是黄楚燕先开口了。 “殿下,可是嫌我伺候的不够好。”黄楚燕说着故意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你...放肆。”朱长安那被酒精麻痹的脑子这才反应过来,他有些恼羞成怒,试图将黄楚燕推开。 然而黄楚燕却纹丝不动,反而将脸凑得更近了,他一只手搂着朱长安的腰,一只手抚摸着他泛红的脸颊说道:“殿下,可还满意我伺候的?” “放肆...唔。”朱长安还没说几个字便又被堵住了嘴。 他试图挣扎,黄楚燕却把他按得更紧。 过了一会儿对方松开他。 “你如此无状...唔。”朱长安喘着气下意识说道。 “殿下觉得我伺候的如何。”黄楚燕又亲了一下他说道。 “混账...唔。” “殿下真是可爱。”黄楚燕笑嘻嘻的说道。 “王八蛋...唔。” “殿下害羞了。”黄楚燕亲完又舔了舔他的嘴唇。 两人仿佛陷入了鬼畜循环一般,他说一句对方亲一下,推又推不开对方就像个狗皮膏药一样和他黏在一起,任凭他怎么折腾都无济于事。 最后他实在没了办法,想着反正他是男的又不吃亏,只当是被狗咬了一口,便放弃抵抗任由对方亲吻。 黄楚燕见他不再反抗,便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他一边亲吻着朱长安一边伸手抚摸着他身上各处。 朱长安被他摸得浑身发热,脑子又开始变得迷迷糊糊,虽然觉得羞耻但身体却不受控制的有了感觉。 黄楚燕发现了他的异样,故意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看来殿下似乎很喜欢。” “混蛋…你个…唔。”朱长安羞恼的瞪着他说道。 “嗯?”黄楚燕在他耳边吹气说道:“殿下怎么还骂人呢。” “无耻之徒...唔。”朱长安喘着气骂道。 可是黄楚燕却根本不在意他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说着:“殿下既然喜欢,那我就多伺候伺候。” 说着还故意捏了一下他腰间的软肉。 这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哼,他的声音让黄楚燕更加兴奋,也令他愈加得寸进尺,竟然伸手去解朱长安的腰带。 朱长安一惊,立刻伸手去挡,但却被黄楚燕一把抓住手腕。 “殿下放心,我不会怎么样的。”黄楚燕说着凑近朱长安耳边轻声说道:“小人只想让殿下更开心一些。” “放肆,你想死吗......”此刻他虽然嘴上骂着,但心里却已经软了,说到底他又不是个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素了几个月,在酒精的作用下,在眼前这个家伙的挑逗下,他早已有些忍不住了。 黄楚燕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他故意解开。(没有了) 朱长安下意识想要躲闪,但却被黄楚燕搂得更紧。 “殿下,别动。”黄楚燕凑近朱长安耳边轻声说道:“我会让殿下舒服的。” 朱长安被他这句话弄得浑身发烫,他瞪着黄楚燕想要开口骂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做那些事。 忍不住轻抚上对方的头。(删掉了) 他忽然就想明白了,反正这里又没有别人,而且他也有些酒劲上头了,虽然还是觉得有些羞耻但身体却越发渴望起来,于是便闭上眼睛不再挣扎。 朱长安突然感觉脑中一片空白,他整个人仿佛都飘了起来,周围一切都变得虚幻起来。 这一刻他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沉浸在这令人愉悦的快感中。 黄楚燕见他如此,知道时机差不多了,便抬起头,伸手去解自己身上的衣物。 察觉到对方起来,他半睁着眼睛看向他,眼前有些模糊,不过隐约能看见黄楚燕身上只剩下一件单薄的中衣,隐约还能看见中衣下隐隐约约的肌肉线条。 朱长安只觉得一股燥热从身体里涌出来,在对方再次靠近后他下意识伸手抱住黄楚燕,将脸埋在他胸口,低声说道:“黄楚燕,你当真不怕死。”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况且小人命贱,能得到殿下垂爱,哪怕此刻就死了,黄某也心甘情愿。”黄楚燕说着便将朱长安搂紧。 朱长安心中涌上一股异样的感觉,他知道自己并不是真的喜欢眼前这个男人,只不过是被对方挑逗得难以自控罢了。 但他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那索性就放纵一次。 于是当黄楚燕低下头吻住他的时候,他没有再反抗,反而主动回应起来。 这一刻,他感觉身体仿佛要燃烧起来了一般,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感席卷全身。 黄楚燕似乎也被他的热情感染。(删掉了) 两人纠缠在一起,仿佛要将彼此融入到身体里一般。 翌日清晨,窗外传来鸟鸣声,阳光透过窗户洒进船舱。 朱长安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软垫上,原本一旁的小桌被推的老远,身上盖着衣服,而黄楚燕则趴在他身边,闭着眼睛睡得正香。 他皱了皱眉,记忆渐渐回笼,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事。 朱长安只觉得有些头疼,他揉了揉太阳穴,坐起身来。 黄楚燕被他的动作吵醒,他睁开眼睛,看到朱长安醒了,连忙想要坐起身来,结果一下子从并不宽敞的软垫上滚下去,因为疼痛而有些惨白的脸上还带着惶恐和羞愧说道:“殿下,昨夜是小人冒犯了,还请殿下责罚。” “那你说怎么罚呢,是杀你一人,还是多来点来个族诛。”朱长安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 第 119章 想要回去的心思 黄楚燕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随即苦笑着说道:“殿下想怎么罚就怎么罚吧,便是诛我九族,小人也当受着。” 刚想吓唬他一下说那便诛你九族吧。 可是话到嘴边在看到软垫上和对方腿间的血迹后不由得心下一软,他摆了摆手。 “哼,若是真想我诛你九族昨日怕就不是你伺候我而是我被你折腾了。” “罢了罢了,孤昨日也喝多了,此事便就此揭过吧。” “谢殿下开恩。” 黄楚燕松了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又端端正正地跪坐在朱长安面前。 朱长安看他跪得端正,又想起昨晚对方的表现,不禁有些好笑:“怎么,你还想再伺候孤一次?” 黄楚燕顿时脸色一白只觉得浑身都疼,随即低下头,不敢看他。 见他这副模样,朱长安忽然来了兴致伸手将他拉到怀里:“怎么,不愿意?” 黄楚燕连忙摇头说道:“不是的,小人只是怕殿下嫌弃。” 朱长安闻言笑得更加开心,他伸手捏了捏黄楚燕的脸说道:“昨夜孤尝了你的味道觉得还不错,再来一次也不是不行。” 黄楚燕听见这话顿时抖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他抬头看向朱长安,眼神中带着一丝慌乱:“殿下别逗我了。” “孤可没有逗你。”说着朱长安就把手搭到了对方腿上。 黄楚燕见状连忙按住他的手,有些急切地说道:“殿下,不行,真的不能再来了。” 见他这样朱长安反而起了逗弄的心思,摩擦着他的腿故意说道:“哦,为何不能再来? 黄楚燕咬了咬牙说道:“殿下昨夜喝了酒,想必身体不会舒服,况且……”说到这他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咬牙说了出来:“况且小人身上也疼。” 朱长安闻挑眉故作惊讶地说道:“你疼?” 黄楚燕点点头一脸委屈地说道:“殿下昨夜折腾了我那么久,小人现在走路都难受,哪里还经得住您再来一次。” 朱长安闻言顿时有些心虚,他昨晚确实是折腾得有些狠了,可谁让他当时喝了酒本就兴奋,再加上黄楚燕又那么配合,他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现在想起来确实有些不妥。 “可你不是男人吗,这就受不住了。” “……”这话说的,黄楚燕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半晌才憋出一句:“男人也是会疼的。” “我也是血肉之躯又不是铁打的哪里受的住您那样折腾。” 朱长安看着他那可怜巴巴的表情,忽然觉得这人其实也挺有意思的,至少在某些方面挺合他心意,虽然不知道这份心意会持续多久,但至少这一刻,他觉得和黄楚燕在一起还是挺舒服的。 黄楚燕见他不说话,以为他生气了,便又将脸凑过去讨好的笑道:“殿下放心,等过两日小人身子好些了,一定让殿下满意。” 他这话说得暧昧,朱长安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推开他说道:“行了行了,起来吧。” 黄楚燕被他推了一下却没动,而是伸手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说道:“殿下刚醒,我帮殿下更衣吧。” 第一次这样清醒的握住他的手,朱长安忽然发现他的手很粗糙,一点没有养尊处优的感觉。 黄楚燕注意到他盯着自己手看,便笑着说道:“我自幼跟着家丁护院舞刀弄枪,这两年又在外行走没有注意过手上难免粗糙些。” “是嘛,那是真本领还是花架子。” “自然是真本领了,在外行走的游商大多手上都有两下子,我还同一些前辈学过不少呢。” “同我的护卫比又如何。”朱长安又问道。 “自然是比不过的,我学的都是些防身的小把戏,也就是用来对付对付小毛贼罢了,哪里敢同那些军中出来的护卫比。”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朱长安闻言笑出声来,他抽回手说:“行了,别耍贫嘴了,赶紧给我更衣,这副样子怎么见人。” 黄楚燕赶忙起身从盒子里拿出备用的衣服帮他穿上,一边穿一边说道:“殿下穿这件衣服真是好看,衬得人越发俊朗。” “…少拍马屁。”嘴上这么说,朱长安心里却十分受用。 “赶紧把你自己收拾好。” “小人句句真心。”黄楚燕替他系好腰带,又拿起一旁的披风替他披上。 朱长安听着他这话,忽然想起自己之前翻的资料里忘了是哪一页写一些关于黄楚燕的事和评价,上面写的此人极善逢迎,一张嘴能把死人说活,现在看来,那人评价的貌似还挺准。 别人对黄楚燕的感觉不知道,但他却能感觉到和对方待着十分舒服,哪怕不熟的时候也是如此,这就表明他被兼容了,被对方向下兼容的很彻底。 “殿下可还满意。”黄楚燕刚刚蹲下帮他系好鞋带后起身。 “满意,快些把自己收拾好然后出来吃饭。”朱长安说着便往外走去。 黄楚燕应了一声,便也赶紧开始收拾起来。 另一边朱长安走在外面阳光一照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环顾四周便向着船头人影走去。 船头的一位侍卫见他来了,连忙行礼道:“卑职参见殿下。” “李麦,你们都猫在这里做什么。”朱长安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还不是这船太小,我们没地方去,只能躲到这了。”李麦一边抱怨一边凑过去:“殿下,你昨晚……” “闭嘴,不许再提。”朱长安想起昨晚的事就有种诡异的感觉说着便踢了他一脚:“去给孤找些吃的,再让船家把船靠岸,孤要上岸。” 李麦连忙答应一声,跑去安排。 过了一会儿朱长安便坐在了船头的凉棚下,接过李麦递过来的点心吃了起来。 他吃着点心,目光落在远处江面上,只觉得心情舒畅,似乎昨日那个荒唐的夜晚真的只是一场梦而已。 黄楚燕这时也收拾好从船舱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凉棚下的朱长安,便走过去行礼道:“殿下。 “嗯,快来坐。”朱长安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谢殿下。”黄楚燕在他身边坐下,也拿了一块点心吃。 两人一边吃着点心一边闲聊起来,气氛十分融洽。 忽然这时一旁的李麦忽然指着湖面说道:“殿下,快看!” 朱长安和黄楚燕连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湖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群水鸟,正在嬉戏打闹。 “这湖上还有鸟啊。”朱长安有些惊讶。 黄楚燕笑着解释道:“这湖上时常有鸟儿来,大多是一些白鹭,偶尔也会有些其他种类的鸟。” “这里倒是比别处有趣。”朱长安点点头。 这时李麦又说道:“殿下,要不咱们把小船放下去,划着过去看看,没准可以近距离看看那些鸟儿。” 朱长安有些心动可是在看到那幽暗的湖水时,莫名的身上一冷,脑子尽是宫里那年溺亡孩子的名字:“此事不妥,咱们还是不要去打扰那些鸟儿了。” 李麦见他这么说也不好再说什么,挠了挠头又坐回到原来的位置。 又过了一会儿船靠岸了。 朱长安一行人下了船,刚准备往前走,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 只见不远处围了不少人,隐约还能听到哭声。 朱长安看了李麦一眼,示意他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李麦领命过去,过了一会儿回来报告:“回殿下,是一个孩子掉进水里了,现在正在打捞。” “可还活着。”朱长安问道。 “暂时还不清楚,不过听说那孩子落水已经有一会儿了,恐怕……”李麦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 朱长安叹了口气吩咐道:“你们几个水性好,下去帮忙打捞一下。” 李麦领命带着几个人下去帮忙,过了一会儿,他们将那孩子捞了上来,可惜已经没了气息。 朱长安看着那孩子小小的身体,心里有些难受,这一幕是何等的似曾相识。 黄楚燕见他面色不好安慰道:“殿下,生死有命,或许这孩子命该如此。” “命该如此?”本就心情有些沉重的朱长安听到这话,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无名火,他瞪着黄楚燕说道:“这就是命吗?” 黄楚燕被他突如其来的情绪吓了一跳连忙跪下:“小人失言请殿下息怒。” 朱长安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起来吧,这不怪你。” 黄楚燕这才慢慢站起身来,只是脸上依旧挂着几分惶恐。 朱长安看着他,忽然问道:“你刚才说生死有命,若是你的命不好呢?” “小人贱命一条,从来不敢奢求什么。”黄楚燕想到什么低着头声音有些沙哑。 听到这话朱长安心中一阵烦躁,他冷哼一声说道:“你倒是看得开。” “小人只是觉得,人活一世,不过短短数十载,与其纠结那些身外之物、他人之言,不如好好享受当下,珍惜眼前人。” “你倒是豁达。” “好一个珍惜眼前人。” 朱长安听到这话,忽然笑了起来,他看着黄楚燕说道:“那你倒是说说,孤该如何珍惜眼前人?” “小人随口一说不敢妄议殿下,还请殿下莫要当真。” 黄楚燕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但还是硬着头皮又说道:“殿下,您身份尊贵,想要什么样的人都找得到,只要您一句话,那些人自然都会趋之若鹜。” “也包括你吗?”朱长安打断他的话,语气里带着一丝危险。 黄楚燕听到这话,身子一颤,连忙再次跪下说道:“小人身份低微,不敢肖想这些,只要殿下不嫌弃,小人愿意一辈子跟在殿下身边,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朱长安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他伸手将黄楚燕拉起来说道:“行了,起来吧。” 黄楚燕这才松了口气,抬眼悄悄观察着朱长安的表情。 朱长安见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些好笑,他伸手拍了拍黄楚燕的肩膀说道:“行了,别紧张,孤刚才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殿下真是爱开玩笑。” 黄楚燕松了口气,心中只觉得这位殿下比传说中还要阴晴不定,不好伺候,不过也怪他自己给自己找了条单人赛道,都没有借鉴的地方。 “行了,走吧。”朱长安说着便转身离开,黄楚燕连忙跟上。 一行人回到驿站便和黄楚燕分开。 朱长安回到房间,坐在桌前,脑子里一直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该怎么写呢? 他看着面前空白的纸,心中有些烦躁。 另一边黄楚燕回到自己住的地方,进屋后关上门,靠在门板上,才长舒了一口气,刚才在湖边的一幕幕还历历在目,他真怕朱长安一个不高兴就把他给砍了。 ————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朱长安走过去打开门,只见李麦站在门口。 李麦行礼道:“殿下,属下有事禀报。” “进来说吧。”朱长安转身回到桌前坐下,示意李麦也坐。 “这是京中来的信。” 将信放到桌上的功夫李麦低声说道:“殿下,属下刚刚收到消息,有人在暗中调查您的行踪。” 随后他往后退去坐到椅子上后又说道:“属下刚才去打听了一下,那孩子的身份已经查明,他叫阿福,父母早亡,一直跟着祖父母生活,昨日祖父母去县上卖鱼,让他和其他孩子在外面玩没想到……” 朱长安听到这里叹了口气然后拿起桌上的信打开。 李麦见他看信便安静得坐在那不再说话。 片刻后朱长安看完信,将信纸折好,放进袖中,然后说道:“这件事你知我知,不要再告诉第三个人。” “另外跟附近卫所的蓝辉将军要些人,加强驿站守卫。” “是,属下这就去办。”李麦起身离开。 朱长安看着桌上的空白的信纸沉默不语。 脑子里想着这两年发生的事,突然觉得有些无趣。 自从在朝堂上同大臣吵过架后,这两年他把日子过得乱七八糟的,原本出门是为了散心,结果碰上这么多糟心事,实在是烦闷得很。 ------------ 第 120章 返京 这次回去后还是老实待在宫里吧,省得再生事端。 他这么想着拿起笔,开始在纸上写了起来。 写完后将信纸装进信封里,然后走到窗边,将信封交给外面的侍卫,让他找锦衣卫送出去。 做完这一切后,他伸了个懒腰,然后躺在床上准备睡一觉,结果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只得坐起身来。 忽然听到一阵响雷声。 外面下雨了。 一三九零年(洪武二十三年)十月二十二日 这一场雨下了整整一夜,第二日清晨,天还是阴沉沉的。 朱长安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他起身洗漱后便来到院子里,看到李麦已经在练剑了。 “殿下。”李麦看到他,停下动作向他行礼。 朱长安摆摆手示意他继续,然后走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一边喝茶一边看着他练剑。 李麦的剑法很好,出剑如风,招招凌厉。 朱长安一边喝茶一边看着,突然想起以前在宫里时也曾见过一个侍卫练剑,那人剑法极好,而且速度极快,每次他练剑时,周围人都不敢靠近。 后来那个侍卫去了军中,死在了战场上。 虽然有点可惜可是这些年死在战场上的将士不计其数,看惯了名册上的数字的起伏,只要控制在界限以下他都能接受。 正想着,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抬头一看,只见黄楚燕正站在不远处。 他冲朱长安笑了笑,然后走过来行礼道:“殿下,该吃午饭了。” 朱长安点点头,起身跟着黄楚燕去吃饭。 不知不觉中这个家伙已经陪他同进同出登堂入室,可他却没有觉得不妥。 他竟然已经逐渐习惯了他的存在。 两人进屋坐在桌前开始吃饭,黄楚燕一边给朱长安夹菜一边说道:“殿下,您尝尝这个,这是这个季节才有的野菜,味道很不错。” 朱长安尝了一口,果然鲜嫩可口,于是便多吃了两筷子。 黄楚燕见他喜欢,心中也很高兴,连忙又给他夹了一些。 用过午饭后朱长安便回到房间休息,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他走出房间,看到黄楚燕正在院子里晒太阳。 “黄楚燕。”他走过去喊道。 “殿下。”黄楚燕听到声音连忙站起身来行礼。 “你这些日子都跟着孤,可曾觉得烦闷?” “怎么会呢,能陪着殿下是我的荣幸。”黄楚燕笑着说道。 “你倒是会说话,外头晒和我去书房聊吧。” “是。”黄楚燕连忙跟在朱长安身后朝书房走去。 两人来到书房,朱长安坐在椅子上,示意黄楚燕也坐下。 “顾南。”朱长安忽然开口道。 “殿下。”黄楚燕头一回听到他喊自己的字,感觉有些不妙愣了一下,然后有些紧张的看向朱长安。 朱长安看着他慌乱的样子,突然笑了起来,然后说道:“你别紧张,我只是觉得叫名字太生分,想换个称呼罢了。” 黄楚燕听到这话状似松了口气,然后说道:“殿下想怎么称呼都行。” “那就叫顾南吧。”朱长安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顾南,孤有个问题想问你。” “殿下请问。”黄楚燕连忙正色道。 “除了家产划分你还有什么希望我帮你的吗。”朱长安看着他问道。 黄楚燕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说道:“回殿下,草民没什么别的要求,只希望能跟着殿下,为殿下效力。” “不想要一位妻子吗,你如今已经十九岁了,身边与你同龄的人怕是孩子都会跑了吧。” “不如我给你指一个吧。” 黄楚燕听到这话连忙跪下:“殿下,草民不想娶妻生子,这辈子只想跟着殿下,为殿下效力。” 朱长安看着他忽然笑了:“你只有这一次机会哦。” “草民不愿。” “况且我早已将身心都献给了殿下。” “顾南此生别无所求,唯有殿下是心之所向。”黄楚燕抬起头,说的情真意切。 此刻朱长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感觉自己头一回对自己的情绪控制的如此到位。 “可是若有朝一日我回宫了呢。” “顾南会一直等殿下回来。”黄楚燕坚定地说道。 “那若是孤此生都不回来了呢。”朱长安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 “我会一直等,等到死。”黄楚燕毫不犹豫地说道。 黄楚燕说完这句话后两人都沉默了,书房里静的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顾南,你这又是何苦呢。”朱长安叹了口气,他忽然想起自己刚认识黄楚燕时,他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如今却为了自己变得这般卑微。 “殿下。”黄楚燕看着他目光温柔:“顾南从未觉得苦,能陪在殿下身边,是我此生最大的荣幸。” “若是别人听见你这话,怕是要笑掉大牙。”朱长安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又如何,我只在乎殿下的想法。”黄楚燕认真地说道。 朱长安被他说得心中一动,他看着黄楚燕,忽然觉得有些不忍心。 “我答应你。” “顾南,我想吃嘎的汤你去给我做一碗吧。” 黄楚燕听到这话立刻站起来,高兴地说道:“好,殿下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做。”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朱长安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等黄楚燕的身影消失后,他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脑海中浮现出刚才和黄楚燕的对话。 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但至少现在,他不想伤害这个看起来真心待他的人。 其实他一直觉这些日子太过荒唐,有些犹豫是把他打发走还是悄悄弄死。 毕竟一介商贾父亲不疼母亲早逝,没人会为他出头,又是个男子再怎么霍霍也不会怀孕,就如同一个新奇的玩具一般玩够了扔掉也无所谓。 可若是个女子,以他常年无子的情况来看,那就是多个女人多条路,所有人都会让他把人带回去,然后就像有了口子一般再顺其自然的塞几个。 但黄楚燕不是女子,他生不了孩子,没人会帮一个男宠,甚至只会觉得他碍眼。 关键是他并不讨厌黄楚燕,甚至还有些欣赏他的才华和胆识,这种复杂的感情让他有些不知所措,或许是因为黄楚燕刚才的话打动了他,又或许是因为他心中那点恻隐之心。 他决定将他留在这里,不做处理。 片刻后,黄楚燕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嘎的汤进来了。 “殿下,汤做好了。”黄楚燕将碗放在桌上,然后站在一旁。 朱长安闻到香味,睁开眼睛,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送进嘴里,顿时觉得浑身暖洋洋的。 “味道不错。”他点点头,然后看向黄楚燕:“你也坐下一起吃吧。” “谢殿下。”黄楚燕闻言也不推辞,直接在朱长安旁边坐下,拿起勺子开始喝汤。 两人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地喝着汤,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微妙。 突然一阵风吹过,吹乱了黄楚燕的头发,朱长安看着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帮他整理头发。 这个动作太过亲密,黄楚燕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一丝红晕。 “今夜留下吧,明日我就要走了。” 黄楚燕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然后有些紧张地说道:“那殿下今晚想吃点什么?” “什么都可以。”朱长安说完这句话便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喝着汤。 黄楚燕见状也不敢再问,只能低着头喝汤,心里却是一团乱麻。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喝完了汤,黄楚燕起身收拾碗筷,朱长安则坐在一旁,看着窗外出神。 夜色渐深,烛光摇曳,房间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气氛也颇为暧昧。 朱长安侧躺着,仔细观察着黄楚燕疲惫的眉眼,他的脸的轮廓特别硬朗,棱角分明刚硬坚毅。 不同于那种精致的俊美,但却很耐看越看越有味道,就像一块藏于荒野中的璞玉。 身材也是如此最开始只以为他是身型健硕些,没想到他粗布棉衣下的身体这般让人满意。 不同于他消瘦的身材,对方身材甚好,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真可惜他明天就要走了,大概他们以后都不会见面了吧。 想到这朱长安不免有些惆怅,原本只当是个玩具罢了,没想到竟然还会舍不得。 罢了,反正以后也玩不到了,不如今晚多尽尽兴。 一三九零年(洪武二十三年)十月二十三日 卯时。 黄楚燕从梦中惊醒,浑身都被汗水浸透。 他轻喘着气,额前凌乱的发丝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上,显得狼狈不堪。 这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醒了?” 他转头发现朱长安笑着看向他,并且正在自己给自己系着手臂上的带子。 “殿下……”黄楚燕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挣扎着想要起身。 “再睡会吧。”朱长安按住他,语气温柔。 “你要走了吗。” “嗯,一会儿就走。”朱长安坐在床边,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 “我……”黄楚燕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朱长安打断。 “不必多言,我走后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再守着我。” 黄楚燕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殿下,你不要我了?” “孤没有不要你,况且你是男子本就有自己的生活不是吗。”朱长安笑了笑,然后起身整理衣袍。 黄楚燕还想再说些什么,朱长安却将一块玉佩放到了他的手里。 “这玉佩你拿着如果有什么困难处理不了可以用它来找我,也算是给你留个念想吧。” “此地锦衣卫卫博你也见过,他会陪你去处理你家中事务,生意上若是遇到什么不平之事也可以告诉他,他都会帮你的。” “多谢殿下。”黄楚燕小心翼翼地将玉佩收好,努力露出一抹笑容:“殿下路上小心。” “嗯,你也是。”朱长安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黄楚燕心中百感交集,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些什么,只能呆呆地坐在床上。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黄楚燕终于回过神来,他叹了口气,然后起身回到自己的住所开始整理行李。 等黄楚燕收拾好东西后,锦衣卫博也来了,他向黄楚燕简单说明了情况,然后带着他一起离开了。 两个多月后。 腊月三十。 大雪纷飞,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片银装素裹之中。 “殿下困了吗,去睡吧,我来替你守。”傅荣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不必了,我睡不着。”朱长安抬头看向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淹没。 “那你可想吃东西?我去给你拿。”傅荣继续问道。 “不用了。”朱长安摇摇头:“你陪我坐会儿吧。” 傅荣点点头,走到朱长安身边坐下,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飞舞的雪花。 忽然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响了起来,一朵朵烟花在空中绽放。 “殿下,新年快乐。”傅荣低声说道。 “新年快乐,荣姐姐。” 朱长安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着傅荣说。 时间过的可真快啊,一眨眼又是一年过去了。 “这是我过得第几个年了。” “殿下,你之前十九岁,过完年就二十了。”傅荣笑着回答。 “是吗?我都二十了。”朱长安喃喃自语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惆怅。 “是啊殿下,时间过的真快,一转眼四五年就过去了。”傅荣叹了口气,然后站起身来:“殿下,时候不早了,您也该休息了。” “嗯,好。”朱长安点点头,然后起身向床榻走去。 傅荣见此也只好跟了过去,然后将刚坐在榻上的朱长安揽住拖走。 “嗷......” “荣姐姐你干嘛。”被勒的胸口生疼的朱长安一脸茫然的看着傅荣。 “没干嘛。”傅荣将他丢到床上:“殿下越来越重了,不太好抱。” “哪有。”被大力出奇迹扔到床上的朱长安不服气的反驳:“我不过是长高了一点。” “是啊,都快赶上我了。”说着傅荣熄灭了烛火也上了床。 ------------ 第121 章 两个月了 朱长安见状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却被傅荣一把揽住。 “殿下听话,别闹了。”傅荣的声音带着疲倦。 “我没有闹。”朱长安小声嘟囔着,但还是乖乖不动了。 “殿下,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傅荣沉默片刻后忽然说道。 “什么问题?”朱长安好奇地问道。 “去年那会儿你为什么生气。” “生气,生什么气?”朱长安一脸茫然。 “你忘了去年那会儿,咱们吵了一架。” “哦……那件事啊。”朱长安这才想起来:“我不是生气,只是当时觉得你有些莫名其妙。” “我哪里莫名其妙了。”傅荣问道。 “我都帮你拒绝了,你还听他们的要帮我纳妾。” “你真的想和别人一起分享我吗。” “我是不想。”傅荣答得很干脆但随即理智的说道:“但那不一样。” “殿下你上有父祖庇佑,我下有家族为盾,这些都不是凭空而来。” “我不能那么自私。” “所有人都需要你有一个孩子。” “怀兴,咱们身份不同,终究不可能像平常夫妻一样,我只是希望你能更好。” “我知道,我都知道。”朱长安叹了口气忽然哭了起来。 “我没怪你,只是怪自己。” “我是那样无用,你知道吗那天殿上我特别害怕。” “我看着他们只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可是我什么也做不了,没有人为我说话,所有人都在逼我。” “但是最后我除了放纵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怀兴......”傅荣紧紧抱着他,声音也带上了几分沙哑。 “你做的很好了。” “能嫁与你是我此生的幸事。” “荣姐姐……”朱长安呜咽着。 傅荣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 最后受到感染两人一起哭泣。 良久两人哭累了才相拥着睡去。 一三九一年(洪武二十四年)二月一日 朱长安风风火火的冲进了坤宁宫。 他青丝如墨,姿容潋滟,一袭红色锦袍,刹时间就吸引住了屋内众人的目光。 “阿奶!” “哎呦!”马皇后连忙放下手里的账本,伸出手,让朱长安来怀里。 “谁叫你这么莽撞的。” “这不是太着急了嘛,阿奶告诉你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啊?”马皇后笑着捏捏他红润的脸蛋。 “你先猜一下嘛。” “乌圆居的狸奴又生了几个崽子?”马皇后按照以往的经验开始问道。 “不是啦,你再猜猜。”朱长安摇摇头。 “你折腾了好几年要找的叫什么红薯还是土豆的果子找到了?”马皇后想了想又问道。 “也不是。”朱长安还是摇摇头。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自己说是什么?” “快说,再卖关子就不给你做四喜丸子了。” “阿奶……”朱长安拉长音调撒娇道。 “你就说吧,你是不是又想要什么东西了,还是缺钱了?”马皇后摸着他的头有些哭笑不得:“阿奶都给你。” “还是阿奶最疼我。” “嘿嘿嘿...不过这回真不是要东西也不是缺钱。” “是我要当爹了!”朱长安撒欢的跳了起来大声说道。 “什么?”马皇后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就连一旁坐着的朱元璋也一脸的震惊。 “我要当爹了!”朱长安再次重复道。 “是真的,林御医刚刚诊过脉了。” “好好好...好事啊。”朱元璋大喜过望率先反应过来,看这回谁还敢说他乖孙绝后也不用暗地里弄死了,明面上咱就给他处理了。 “是啊,太好了。”马皇后也开心的一把将朱长安搂入怀中:“我的乖孙孙终于要有后了。” 朱长安笑的一脸幸福,对于即将初为人父这件事他也十分期待。 “几个月了。”朱元璋回过神来开始问道。 “已经两个月了。”朱长安回答道。 “应该是过年那会儿有的,今日请平安脉的时候我让林御医顺便给荣姐姐也看了一下这才发现的。” “哈哈哈...好好好...荣丫头不错,这些年你们两个感情好,她也不容易。”朱元璋笑眯眯的说道。 “可不是嘛,她受的苦比我多多了。”朱长安忍不住感慨道。 “一会儿我让御膳房准备一些滋补的汤食。”马皇后拉着朱长安的手说道:“你这几天也注意着点,别太闹腾了。” “好,我知道了阿奶。”朱长安点点头应道。 “对了她人呢?”朱元璋问道:“怎么就你过来了。” “哦,荣姐姐说她有些困想在屋里歇息,我这不是着急来告诉你们吗,就自己来了。” “那你还不回去陪着她,在这耗着做什么。”朱元璋道。 “嘿嘿,这不是想和你们分享喜悦吗。”朱长安嬉皮笑脸的说道。 “快回去陪着她吧,她现在月份浅可得注意,小心动了胎气。”马皇后仔细叮嘱道。 “嗯嗯,我知道了。”朱长安点点头,然后又向朱元璋和马皇后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开。 等朱长安离开后,马皇后和朱元璋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臭小子跑的还挺快!”朱元璋笑骂道。 “这几年咱们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盼来了。”马皇后感慨道。 “是啊,总算是盼到了,这孩子来的正是时候啊。”朱元璋道。 “你打算给这孩子起个什么名字。”马皇后想到什么忽然问道。 “叫什么好呢?”听到这个问题朱元璋摸着胡须开始思考。 “你多想几个,到时候给乖乖挑一挑省的他闹你。” “嗯,好。”朱元璋点点头:“等想好了再告诉你。” ———— 暖阁。 傅荣静静的靠在榻上闭目养神。 朱长安推门进来,看到傅荣安静的靠在榻上,他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荣姐姐。”朱长安小声唤道。 傅荣睁开眼,看到朱长安,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回来啦,这么快就炫耀完了。” “嘿嘿。”朱长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不是太激动了吗,就想赶紧和阿奶他们分享。” “他们怎么说的。”傅荣好奇的问道。 “阿奶可高兴了,还有阿爷也是。”朱长安一脸兴奋的说道:“他们都说咱俩是苦尽甘来。” “我觉得也是,以后咱俩就不用为了孩子去喝那些苦药汤了,哈哈哈.....” 傅荣闻言有些哭笑不得,然后伸手掐住朱长安的腰:“你还好意思说,这几年为了你乖乖喝那些药我受的罪还少吗?” “嗷~疼疼疼...这不是为了能有个孩子吗,再说了荣姐姐你可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壮士,厉害的很肯定没事。”朱长安一边笑一边求饶道。 “少贫嘴,你咋不说我肩上能跑马呢。” 傅荣松开手,无奈的摇摇头,谁让朱长安怕苦呢,为了他喝药自己可没少操心。 “哪有,荣姐姐你肩宽腰细气宇轩昂,哪儿有那么夸张。”朱长安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不过,该夸还是得夸,荣姐姐你温柔善良又贤惠,还特别会照顾人,简直就是贤妻良母的典范。” “还有还有,荣姐姐你长的好看武艺还高,简直就是完美无缺。” “你呀,就贫吧,早晚有一天要让你尝尝苦头。”傅荣被朱长安逗笑了,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白嫩的脸颊。 “才不会呢,荣姐姐舍不得。”朱长安顺势抱住傅荣的胳膊撒娇道。 “况且我可是你的心肝宝贝甜蜜饯。” “是是是...心肝宝贝甜蜜饯。”傅荣宠溺的刮刮朱长安的鼻子:“对了,我让厨房做了些你爱吃的糕点。” “真的吗?太好了,荣姐姐你太懂我了。”朱长安高兴地说道。 “小馋猫。” “你呀,就知道吃。”傅荣无奈的摇摇头:“也不知道怎么养的身体就是不胖。” “嘿嘿...我那是天生丽质难自弃。”朱长安笑着蹭蹭傅荣的肩膀:“再说了咱俩天天待在一起我什么样你还不知道吗。” “也是。”傅荣点点头,然后从一旁拿起一个食盒递给朱长安。 “哇哦,好棒呀(⌒¬⌒*)。”朱长安笑眯眯地接过食盒,打开盖子,看到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糕点,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都是你爱吃的。”傅荣笑着说道:“快尝尝。” “好嘞。”朱长安拿起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入口即化,香甜可口,好吃极了。 “怎么样?”傅荣问道。 “好吃,荣姐姐你也尝尝。”朱长安拿起一块桂花糕递到傅荣嘴边。 “好。”傅荣张口咬住,细细咀嚼,桂花香气瞬间在口腔弥漫开来,甜而不腻,回味无穷。 “怎么样好吃吧,我就说嘛,咱俩一个口味,我喜欢荣姐姐你肯定也喜欢。”朱长安笑眯眯地看着傅荣,然后又拿起一块杏仁酥塞进嘴里。 “你慢点吃,小心噎着。”傅荣拿起一旁的茶壶给朱长安倒了一杯茶递过去:“喝点水润润嗓子。” “嗯嗯。”朱长安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入口微苦,但回味甘甜,让人精神一振。 “对了,阿奶他们怎么说?”傅荣问道。 “阿奶可高兴了,阿爷也是。”朱长安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回答道:“他们让我回来陪你,别到处乱跑,然后我不就回来啦。” “嗯,还有、还有滋补的好吃的,阿奶还说要给准备滋补的好吃的。” “看来我得好好养养身子了。”傅荣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嗯,你可得把咱俩的宝贝照顾好了。”朱长安点点头也跟着摸了摸。 “话说那会儿林御医说几个月能摸到来着,我感觉你现在的肚子怀了好像和没怀一样。” “因为月份浅,所以看不出来。”傅荣解释道:“等再过几个月,肚子大起来就能摸到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朱长安点点头,然后又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没事儿,反正现在知道荣姐姐你怀孕了就行。” “你呀。”傅荣摇摇头,然后看向窗外,天色渐晚,太阳西沉,落日余晖洒落在大地上,给万物披上一层金纱。 “荣姐姐,你在看什么?”朱长安顺着傅荣的目光望去,发现窗外夕阳西下,晚霞绚烂,美不胜收。 “没什么,只是觉得今天的落日特别美。”傅荣笑着说道。 “嗯,确实很美。”朱长安点点头,然后拿起一块糕点递到傅荣嘴边:“来,张嘴,再吃一块。” “对了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晚上想吃点什么。” “我没有什么忌口的,不过晚上少吃点油腻的,喝点清粥就好。”傅荣说道:“嗯,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喝鱼汤。” “好,都听你的。”朱长安点点头,然后把剩下的糕点收拾好,放进食盒里:“我去吩咐人准备。” “嗯。”傅荣点点头。 朱长安站起身,把食盒交给一旁伺候的观昙,然后低声吩咐了陈欢几句回到傅荣身边坐下:“对了,荣姐姐,你说咱孩子生下来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男孩女孩我都喜欢。”傅荣摸着肚子,嘴角微微上扬:“不过最好是个男孩儿。” “为什么?”朱长安疑惑不解。 “若是一举得男就没人能以子嗣指摘你了。” “等他大点我还能教他武艺让他保护你。”傅荣说道。 “不用的。”朱长安急忙说道:“有荣姐姐在我那儿用他保护,况且应该是我保护荣姐姐才是。” “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也就能哄哄人。” 傅荣笑着摇摇头:“你连我都打不过。” “我……我那是……”朱长安一时语塞,确实自己的武艺跟傅荣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好了,别不服气,等你什么时候能打得过我再说。”傅荣笑着揉了揉朱长安的头发。 “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等着吧。”朱长安气呼呼地瞪着傅荣。 “那我就等着了。”傅荣挑眉,一脸戏谑地看着朱长安。 两人正说着话,观昙端着托盘走进来:“殿下,娘娘,膳食已经备好了。” ------------ 第 122章 胃口大开 “好,端上来吧。”朱长安点点头,然后扶着傅荣起身,两人一起来到餐桌前坐下。 陈欢指挥着宫人们把饭菜一一摆上桌,一时间香味四溢,令人食欲大开。 “荣姐姐你先坐会儿,我去给你盛汤。”朱长安站起身殷勤的走到一旁盛了一碗鱼汤放到傅荣面前。 “小心烫。” “嗯。”傅荣拿起勺子舀起一勺鱼汤送进嘴里,顿时一股鲜美醇厚、甘甜可口的鱼汤顺着喉咙滑入胃中,暖洋洋的,让人浑身舒畅。 “荣姐姐你慢点喝,小心烫。”朱长安紧张的盯着她在一旁提醒道。 “嗯,好。”傅荣应了一声,又喝了几口鱼汤,然后把碗放下,看向朱长安:“你也快吃吧,别光顾着照顾我,这些让侍女来就行。” “没事儿,荣姐姐怀孕是大事,必须得我亲自来。”朱长安笑着说道,然后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糖醋排骨放进傅荣碗里:“尝尝,这个可好吃了。” “好。”傅荣夹起排骨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间在口腔里弥漫开来,让人胃口大开。 “这个松鼠桂鱼也不错。”朱长安化身勤快的夹菜工又给傅荣夹了一块松鼠桂鱼:“还有这个芙蓉鸡片,荣姐姐你也尝尝。” “嗯,好。”傅荣嘴上不停一一品尝着,虽然这些菜式都是她以前吃过的,但此时此刻吃起来却格外美味,或许是因为心情不同吧。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温馨又甜蜜的吃着。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用完膳,在朱长安的要求下傅荣被他扶着回到床上休息。 “不用这么紧张,其实我都没什么感觉。”傅荣拉住围着她团团转自己给自己找事干的朱长安。 “不行,我得时刻注意着。”朱长安义正言辞的说道。 “好了,我知道你关心我,不过真的不用这样,我又不是瓷娃娃,一碰就碎。”傅荣说道。 朱长安沉默了片刻竟觉得很有道理:“好吧,那你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告诉我。” “好,我答应你。”傅荣笑着揉了揉朱长安的脑袋:“快去洗漱吧,一会儿该歇息了。” “哦。”朱长安起身去洗漱,等一切收拾妥当后,回到床上躺下。 傅荣看他躺下,转身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掖了掖被角。 朱长安见她的动作下意识伸手握住傅荣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处:“荣姐姐你知道吗,我好开心。” 傅荣顺势躺下,把脸贴在朱长安胸口,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惊喜感渐渐褪去心里也觉得踏实了许多:“我也开心,睡吧殿下。” 两人就这样相拥而眠,一夜无梦。 次日朱长安起了个大早,兴致勃勃的就去上了早朝,他这么多年来从未如此想上过早朝。 各个大臣们见朱长安来了还以为陛下也要到了正准备各自站好,结果就见他兴冲冲的抓住傅友德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傅友德:щ(ºДºщ) 对方的表情管理瞬间失控,然后喜形于色:“真的,殿下你别逗我。” 虽然知道朱长安不可能骗他,但是傅友德依然想要再问一遍,要知道他因为自个女儿怀不上孩子除了被陛下暗地里谴责,其他的同僚兄弟也是半悄摸摸的说三道四,偏生他还反驳不了,气的他饭都少吃了一碗。 朱长安笑的得意满脸炫耀:“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您。” “好好好...太好了,哈哈哈......”傅友德顾不得形象大笑起来,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对他来说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傅将军,你这是?”周围关系还算不错的大臣看傅友德如此失态,忍不住出声询问。 “没事儿,我高兴,高兴。”傅友德连连摆手,然后平复了一下心情,大声说道:“诸位同僚,我女儿怀孕了,哈哈哈.....” 傅友德的声音不小,附近的大臣们都听到了,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然后纷纷向傅友德道喜。 “好事啊。” “恭喜恭喜。” “这真是太好了。” 相熟的大臣们将他们围住祝贺,一时间殿内喜气洋洋。 他们如此反应,也在朱长安的意料之中,他本就打算让傅友德亲口说出来叫众人知晓。 等朝臣们热闹够了,朱长安才出声说道:“好了,都别围着了,我爹他们要来了。” 众人闻言纷纷散去,回到自己的位置站好,等待陛下驾到。 一个时辰后。 才下早朝朱长安就跟兔子似的嗖一下就没影了 傅友德也急匆匆的往家赶,准备把这个几年来得到的最好的消息告诉妻子。 暖阁。 朱长安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一进门就看到自家荣姐姐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本书,正看得津津有味。 他跑过去抱住傅荣的腰蹭蹭:“荣姐姐我回来了。” “嗯,回来了。”傅荣放下书,抚摸着他的脸,温柔地问道:“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我早上把好消息告诉岳父了。” “他可激动了,要不是我拦着他指不定要在朝堂上蹦起来。”朱长安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傅友德当时的反应。 “有这么夸张吗?”傅荣有些不敢相信,毕竟自家爹爹是个严肃稳重的人,平时很少会情绪外露。 “当然,我看他高兴的都要哭了。”朱长安说着然后凑到傅荣耳边小声道:“他还说香没白上,要去庙里给菩萨磕头呢。” “哈哈哈......”傅荣忍不住笑出声:“爹爹也真是的。” “你看着吧,等过几个月咱们的孩子出生了,他们还指不定要乐成什么样呢。”朱长安一脸肯定的说道。 “到时候就知道了。” “咱们先去吃饭吧,我看你也饿了。” “好。” 朱长安应了一声,两人手拉着手来到桌前坐下。 一三九一年(洪武二十四年)五月一日 未时。 一群宫人紧张的看着正在对练的两人。 尤其是御医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毕竟谁家好人家孕妇五个月还框框的练武。 而正在对练的两人却根本没注意到这些,依旧打得难分难舍。 傅荣虽然怀孕五个月了,但是身姿依旧轻盈,脚步灵活,丝毫不受影响。 而朱长安则显得更加灵活,毕竟他没有肚子里那个累赘,又有小时候的底子,再加上这段时间一直被催的勤加练习,实力可是提升了不少。 两人你来我往,打得好不热闹,看得宫人们心惊胆战,生怕他们一不小心伤到对方,然后自己就得倒霉。 最后还是朱长安体力不支败下阵来。 傅荣一把扶住他。 朱长安:.......O(╥﹏╥)O 他顺势靠在傅荣身上,捂着胸口喘着粗气。 傅荣拍拍他的后背,安抚道:“好了,歇会儿吧。” “为什么?” “荣姐姐你都怀孕五个月了还这么厉害。” 朱长安越说越绝望:“我还有打得过你的那一天吗。” “●︿●” 傅荣看他这样忍不住笑了出来:“行了,快起来吧,地上凉。” “哦。”朱长安不情不愿地起身,然后坐到一旁的石凳上。 傅荣让观昙把温着的水端上来给朱长安擦脸。 观昙端着水盆过来,放在石桌上,伺候他洗完脸,又把茶端上来让他润润嗓子,然后就退到一旁,静静的站着。 说起来他最开始照顾傅荣的激情就持续了半个月,后面两人也就回归了常态。 主要是傅荣的身体过于好和别的孕妇一点也不一样。 别人恶心反胃她胃口大开。 别人挑食厌烦油腻她胃口大开。 别人头昏嗜睡她精神抖擞胃口大开。 渐渐的他们由最开始的震惊担忧慢慢变成了淡定。 朱长安觉得她怀的孩子出生以后定是个干饭王。 傅荣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毕竟她本来饭量就大。 也就是说她怀孕除了肚子有点影响行动竟然诡异的没有其他一下副作用。 朱元璋后宫的妃子:......酸了,好羡慕。 御医看两人坐下歇了起来,这才凑过来给傅荣把脉。 过了一会儿御医收回手,笑着说道:“娘娘胎相稳固,胎儿也很健康,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傅荣笑了笑:“嗯,知道了,辛苦御医了。” 御医又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然后就退下了。 朱长安凑过去摸了摸傅荣的肚子笑着说道:“再过几个月我们就要见面了。” “嗯。”傅荣也温柔地摸着肚子,眼底满是慈爱。 “真神奇。”朱长安感叹道:“没想到我也有当爹的一天。” “这不是很正常吗?”傅荣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蛋:“你都二十岁了,也该当爹了。” “可是我还觉得自己是个孩子呢。”朱长安嘟囔道:“这么快就要当爹了,还真有点不适应。” “慢慢来,习惯就好了。” 傅荣安慰道:“再说了,以后你会当很多次爹的。” “?”朱长安一脸茫然:“你的话怪怪的,当爹还能当很多次吗?” “当然。”傅荣说道:“等你以后娶了次妃,她们也会给你生孩子的。” “我不要。”朱长安连忙摇头:“我只想要荣姐姐给我生。” “傻孩子,这是不可能的。”傅荣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再说了,就算我同意了,父皇和母后也不会同意的。” “你努努力嘛。” “要是你一次能生个十个八个的就好了。” 朱长安小声嘟囔着脑子里一下子想起很多神奇的话本子,一胎八宝绝嗣王爷狠狠爱、一胎五宝震惊侯府、一胎七宝我成了暴君的掌心宠...... “你在说什么呢?”傅荣见他神神叨叨的忍不住问道。 “没,没什么。”朱长安回过神来摇摇头:“就是瞎想而已。” “哦。”傅荣没再多问,反正朱长安这家伙平时脑子里就爱胡思乱想。 这时天突然阴沉下来。 不一会儿就下起了小雨。 朱长安立马让宫人将傅荣扶起来,又让观昙给傅荣披上斗篷,护送她回屋休息。 虽然傅荣身体好,但是毕竟怀着孕,还是小心为上。 御医们也在旁边跟着他们,生怕有什么闪失。 一行人回到暖阁,朱长安让宫人服侍傅荣躺下休息,又让人去熬了安胎药端过来。 傅荣喝了安胎药,就靠在床头闭目养神。 朱长安就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静静地陪着她。 不知不觉间,雨越下越大,打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傅荣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窗外的雨开口道:“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 “下这么大的雨,估计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了。”朱长安说着想了想抬手将陈欢招来。 陈欢上前行礼:“殿下。” “遣人去坤宁宫说一声,今天就不过去了。” “是。”陈欢应声退下。 朱长安继续陪傅荣聊天。 不过两人都没什么兴致,说了一会儿就没话可说了。 朱长安见状便站起身说道:“荣姐姐你先睡一会儿吧,我想出去看看雨。” “好。”傅荣点点头,她现在也确实没什么精神,正好可以睡一会儿。 一三九一年(洪武二十四年)十月七日 凌晨,傅荣发动了。 朱长安稀里糊涂的就被推出了屋子。 他懵懵懂懂的守在门外,听着屋里传来的动静,心里又紧张又期待。 两刻钟后。 马皇后他们都来了。 “阿奶。”站在门口的朱长安傻乎乎的看见他们叫了一声。 马皇后快步走过来,拉着他的手安慰道:“没事的,别担心。” 朱长安应了一声,但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 “太孙妃怎么样了?”朱元璋看见端着血水出来的观昙问道。 “回陛下,娘娘现在情况稳定,稳婆说还需要一个多时辰。”观昙恭敬地回答道。 “哦。”朱元璋平静的点点头然后拉着马皇后在椅子上坐下:“你别跟他站着了。” 马皇后顺势把朱长安也拉过去坐下:“别站着了,一时半会儿出不来的。” 朱长安现在终于有点回过神来,但还是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紧张地抓着马皇后的手。 ------------ 第1 章 朱文堃 “别怕,有阿奶在呢。”马皇后拍拍他的手安慰道。 “怎么样了。”得到消息的朱标着急忙慌的穿上衣服就从东宫赶了过来,吕氏跟在他身后也是一脸紧张。 “爹。”朱长安看见他立马站起身,声音有些哽咽。 “没事没事,别担心。”朱标抬手将他按回椅子上,然后对马皇后说道:“母后,里面怎么样了?” “还在生。”马皇后说道:“御医说太孙妃胎位正,胎儿也健康,不会有事的。” 朱标闻言松了一口气,然后坐下来等着。 就这样这里一下子聚了一堆人。 直到月上中天,一声响亮的啼哭声传来。 “生了生了!” 朱长安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恭喜陛下,恭喜皇后殿下,恭喜太子殿下,恭喜太孙殿下,太孙妃母女平安。”产婆抱着孩子出来报喜。 所有人的心都落了下来。 一群人都围了上去,朱长安更是激动地直接跑到产婆面前,眼巴巴地看着她怀里的孩子。 产婆笑着把孩子递给他:“殿下,这是曾皇孙女。” 朱长安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看着这个皱巴巴的小家伙,脸上露出傻乎乎的笑容。 他不知道他爹当初看见他的想法,但是自己此刻只觉得怀里这个小家伙丑的可爱。 “来,让皇爷爷抱抱。”朱元璋从朱长安手里接过孩子,小心翼翼地抱着,一脸慈爱。 “真是个漂亮的小丫头。”马皇后笑得合不拢嘴。 “是啊,这小丫头长得可真像母后。”朱标也跟着说道。 “像咱。”朱元璋抱着孩子,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像,也像陛下。”朱标和马皇后都哄着他。 “哈哈哈......”朱元璋被哄得哈哈大笑,抱着孩子一脸得意。 傅荣在里面躺着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她披散着头发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额间还挂着汗珠。 几个忙忙碌碌的侍女轻声和她说着话。 吕氏跟在朱标后面,看着这一幕,心里很是羡慕。 她正嫉妒着呢,突然看见朱标看过来了,连忙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 朱标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然后就移开了视线,继续和朱元璋他们说话。 “父皇。” 朱标看他爹高兴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转头对马皇后说道:“母后,孩子的名字起好了吗。” “起了,起了。”马皇后说道:“就叫她……” “朱文堃。”朱长安立马打断她的声音扑到朱元璋脚边抱住他的腿。 “……”被吓了一跳的朱元璋低头看着朱长安,沉默了一下。 “你小子起什么哄。” “她可是我生的。”朱长安理直气壮。 “你生的?” 想到给傅荣滋补身体的膳食他起码吃了一半朱元璋嘴角抽搐了一下:“你就是个蹭吃蹭喝的。” 朱长安眨巴眨巴眼睛想说自己也出力了又觉得不好:“那我也是她爹。” 朱元璋闻言顿时噎住,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伸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臭小子。” “本来就是嘛。”朱长安晃着身体小声嘀咕着。 “文坤。”朱标突然开口:“坤厚载物,德合无疆,这个名字不错。” 吕氏见朱标开口也笑着在一旁打圆场:“陛下,您就让殿下起吧。” “嗷~”朱长安继续嚎着。 “行了,咱依你还不成。”最后还是朱元璋先妥协看着挂在腿上的朱长安:“不过你说你这名字起的,这是个男孩的名字呀。” “我不管我就起了这一个。” “我觉得女孩子也可以用。”朱长安扒着他的腿一副你不答应就不撒手的架势。 朱元璋有些无奈,抬头看向马皇后。 马皇后也憋着笑:“这孩子打小主意就正。” “既然孩子他爹都起好了,你也呦不过他不如就这样吧。” 听完马皇后的话朱元璋叹了口气:“行吧,你赢了。” “那就叫朱文坤吧。” “谢阿爷。” “还不起来。” “嘿嘿嘿...阿爷你不表示一下。”朱长安用脸蹭了蹭他的大腿。 “你还想要什么表示?”朱元璋有些好笑。 “你看她可是我好不容易生出来的。” “那你打算怎么着?”朱元璋挑眉。 “给她封个公主好不好。”朱长安仰着脸看向他。 “你小子想得倒挺美。” “你妹妹都没封公主你就给你女儿要上了。” “等你当了皇帝自己给她封去。” “嗯~”看朱元璋不答应朱长安就哼哼唧唧的晃悠他。 “停停停...别晃了,等她满月,咱就给她封个郡主行不行。”朱元璋招架不住又舍不得踹只好说道。 “行,阿爷最好了。” 朱长安这才满意地放开了朱元璋的腿,然后扑到马皇后怀里蹭了蹭。 “行了,都当爹的人了,稳重一点。”马皇后笑着点了点他的额头。 “嘿嘿嘿...”朱长安傻乐。 “阿奶,你以后就是曾祖母了开不开心(●°U°●)​ 」” “开心,我高兴着呢。”马皇后笑道。 “阿爷,你高兴吗。”朱长安又看向朱元璋。 “高兴,当然高兴。” “得了个曾孙女咱这心里比吃了蜜还甜。”朱元璋看也没看朱长安就乐呵呵的说道。 “嘿嘿......” 朱长安又傻笑了几声忽然想到什么:“有了曾孙女,阿奶那你以后最喜欢的是不是就不是我了。” “对呀,你以后就不是最小的那个了。” “现在我最喜欢的是我们小不点。”马皇后笑着揉了揉他的头语气揶揄。 “嘤嘤嘤......”朱长安一脸委屈搁那装哭:“阿奶你变了。” “哈哈哈......”一群人顿时被他逗得哄堂大笑。 “我闺女一出生你们就有了新欢,移情别恋,把我这个旧爱忘在脑后。”朱长安装模作样的趴在马皇后怀里继续嘤嘤嘤。 “小祖宗,你差不多得了。”朱元璋笑的无奈。 “好了,多大人了还撒娇。”朱标哭笑不得的过来把他从马皇后怀里提溜出来。 “爹~我闺女是不是特别可爱。”朱长安又顺势搂住朱标的胳膊笑嘻嘻的问道。 “可爱,可爱,比你小时候可爱多了,这么大人了也不怕别人笑话。”朱标看他那样子忍不住跟着一起笑。 “哈哈哈...反正我脸皮厚。” “谁敢笑话我,我让他好看,哼。”朱长安一点也不在意。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朱元璋开口打断了他们的胡闹。 一群人纷纷应是,众人散去,朱长安这才去看傅荣。 屋里,傅荣早已经收拾妥当,靠在床头,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不过精神还不错。 “荣姐姐......”朱长安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握住傅荣的手。 “我没事,别担心。”傅荣笑了笑。 “荣姐姐你辛苦了。”朱长安趴在她怀里闷闷的说道。 “辛苦什么,能为殿下生儿育女,是我的福气。”傅荣拍了拍他的后背。 “可是生孩子很疼的。”朱长安抬起头,眼里满是心疼。 “不疼,真的,我身体好,一点也不疼。”傅荣柔声哄着他。 “你骗人,我在屋外都听见了。”朱长安握着她的手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殿下这是心疼我了。” “好了别哭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傅荣有些慌张的伸手替他擦眼泪。 “都是当爹的人了,殿下怎么能还跟小孩子一样爱哭鼻子呢。” “在荣姐姐面前我永远都是小孩子。”朱长安蹭了蹭她的手。 “你这样倒是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傅荣无奈道。 “那荣姐姐要赶紧好起来,我让他们给你做你喜欢吃的菜。”朱长安说道。 “好,都听殿下的。”傅荣宠溺的看着他。 “对了孩子呢。” “在阿奶那里呢。” 朱长安说着又凑近傅荣在她手上写了两个字:“荣姐姐,我给孩子起名文堃了。” “文堃。”傅荣念了一遍,然后笑着看向他:“为什么给她起这个名字?” “因为她是长女,我希望她将来能够成为一个顶天立地有担当的人。”朱长安一脸认真。 “好,她一定可以的。”傅荣笑道。 “嗯,就像荣姐姐你一样。”朱长安又靠在她怀里蹭了蹭。 “我哪有那么好。”傅荣轻笑。 “就是有,荣姐姐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朱长安抬起头看着她。 “就你嘴甜。”傅荣戳了戳他的额头。 “我说的都是实话嘛。”朱长安抓住戳他脑门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 “行了,知道你会说话,快去休息吧,别累坏了。”傅荣催道。 “嗯,那我明天再来看你。”朱长安不舍的起身。 傅荣笑着目送他离开。 回到自己房间朱长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傅荣和孩子。 一三九一年(洪武二十四年)十一月七日 傅荣的月子坐完了,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她的肚子也恢复了平坦,除了皮肤变得松垮了一些。 这一日,朱长安去找傅荣,见傅荣坐在床边给孩子喂奶,脸上满是慈爱之色。 他凑过去看着孩子,然后小心的戳了戳她的小脸,逗弄道:“小家伙,你知不知道你长得可丑了。” 小家伙被逗得咯咯直笑,嘴里咿咿呀呀的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傅荣白了他一眼:“哪有这么说自己女儿的。” “本来就是嘛,你看她头发那么少,皮肤也不白。”朱长安说道。 “孩子刚出生都是这样的,等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傅荣哄着怀里的孩子。 “那她什么时候才能变漂亮啊?”朱长安好奇地问道。 “这个说不准,不过女大十八变,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看的。”傅荣说道。 “好吧。”朱长安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又振作起来,继续戳她的脸:“不过就算她长得丑,那也是我的女儿,我喜欢就好。” 傅荣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也就是欺负她小听不懂你说话。” “嘻嘻.......”朱长安并不反驳只是笑得十分灿烂。 孩子喝完奶,傅荣把孩子交给奶娘,然后起身整理衣服。 “荣姐姐。”朱长安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 “嗯?”傅荣任由他抱着,没有回头。 “下午咱们去找阿奶。” “嗯,好。”傅荣应道。 一三九二年(洪武二十五年)六月一日 八个月后。 坤宁宫。 屋内,马皇后坐在榻上,手里拿着一个拨浪鼓逗弄着怀里的孩子。 孩子长得白白胖胖的,一双大眼睛骨碌碌的转,可爱极了。 忽然一阵声音传来。 “阿奶,我来啦。”朱长安跑进殿内。 傅荣跟在他身后走了进来。 马皇后看到他们两个,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 “我闺女好像又长大了一点。”朱长安凑过去盯着那个小不点。 那个小不点看到他,咧着嘴笑了起来,还伸出小手去抓他的头发。 “哎呦,你个小没良心的,阿奶逗你玩你就笑,爹爹逗你玩你就揪我头发。”朱长安一边躲闪一边说道。 小孩子听不懂他说什么,只是咯咯直笑,笑声清脆悦耳。 马皇后被逗得哈哈大笑:“这小家伙,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哪里一样了,我比这个小不点可爱多了。”朱长安不服气地说道。 “哈哈哈......”马皇后被他逗得更开心了。 “也就剩下可爱了,别的你可没有她强。” “哪有,阿奶你就是偏心她。”朱长安故作不满的说道。 “对,没错,我就是偏心她。”马皇后笑得合不拢嘴。 朱长安一脸委屈,可是看到马皇后怀里的小家伙,他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傅荣在一旁看着他们祖孙俩斗嘴,脸上也带着笑意。 那小家伙在马皇后怀里又玩了一会儿竟然睡着了,随后马皇后把她交给奶娘,然后让他们夫妻两个坐下来说话。 马皇后拉着傅荣的手,两人聊起了家常。 朱长安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时不时插上几句话。 聊着聊着就着孩子就说到了朱长安小时候。 ------------ 第二卷:初为人父 ------------ 第2 章 黑历史 “这家伙小时候可比文堃难带多了。”马皇后笑着说道。 “他小时候身体不好,三天两头的生病,每次生病都要闹腾半天。” “次次都哭个不停,抱着哄半天都不管用。” “一到晚上就闹腾,非要抱着才能睡觉。” 傅荣一边听着一边笑,她想象着那个画面,觉得十分有趣。 “后来大一点了,才好不少。” “不过这家伙说不清话还惯爱给东西起名。” 说着马皇后拿起一颗瓜子做示意:“你猜他小时候管这个叫什么?” “瓜子?”傅荣想不出来试探着问道。 马皇后摇摇头:“不对。” “是嘎嘎娄。” 傅荣笑出了声:“为什么啊?” “这你就得问他了。” “当时他缠着我要嘎嘎娄、嘎嘎娄,我咱也想不明白啥是个嘎嘎娄。” “然后问他,他就坐的重八跟前从他手里捡了点瓜子皮告诉我说这就是嘎嘎娄。” 朱长安听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捂住了额头,试图掩耳盗铃假装没听见。 马皇后看他那副模样便继续说道:“还有啊,你看这个。” 她拿起盘子里的一颗糖瓜放到傅荣面前。 “你猜猜他小时候管这叫什么。” “什么?”傅荣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蘑菇。” “当时他跟我们吵着要吃蘑菇。” “然后就让尚膳监用蘑菇做了菜送上来。” “结果吧各种各样的菜送上来了。” “每回他都说不是这个,不是这个。” “折腾了小半年,尚膳监硬生生弄出来一百多道关于蘑菇的菜。” “直到小年的时候,吃糖瓜了这家伙才拿着糖瓜告诉我这就是他想吃的蘑菇。” 傅荣越听越觉得有意思面带讨好的让马皇后继续讲。 朱长安假装没事人一样抄了盘点心背对着她们吃,不想再看见她俩那调侃的眼神。 马皇后继续讲着,言语间满是对朱长安小时候的宠爱和怀念。 “我记得你也总去练武对吧。” “有没有听过他们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那些人看的他时间比较久都被他带歪了。” “打个比方,正常来说都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他偏不,他偏要说成冬练三伏,夏练三九。” “不听他的他就哭,你说这家伙可不可恨。” “这个我知道。”傅荣笑着说道:“我天天去晨练有一次实在忍不住就问了问,然后他们就给我讲了。” “阿奶~”朱长安有些幽怨的拉着长音喊了一声。 “不乐意啦,那我问你小心火烛上一句是什么?”马皇后笑吟吟的问道。 “天寒地冻.......” 下意识回答了一句的朱长安:“Ծ‸Ծ” “哈哈哈.......”这话一出马皇后和傅荣都不住的笑了起来。 “真是的。” 朱长安愣了愣反应过来,臊眉耷眼:“我不跟你们玩了。” “哈哈哈......”这下两人笑得更开心了。 马皇后抬手扯住作势要走的他:“别走呀,这就生气啦。” “晚上给你做一份五般馄饨行不行。” “不行,还得再来一份冬瓜酿肉才能被哄好。”朱长安故作矜持的开始讲条件。 马皇后立马爽快的答应下来:“行,都依你。” 傅荣听着他俩那熟悉的对话努力的憋着笑。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马皇后看傅荣面带困倦便让他俩一起回去休息。 两人起身行礼离开坤宁宫。 一出坤宁宫傅荣再也忍不住了,在路上笑得前仰后合。 “没想到你小时候这么好玩。” “不许笑。” “哈哈哈......” “你还笑。”朱长安不满的在她腰上掐了一把。 “哈哈哈...别,不笑了,我不笑了。”傅荣这才收声,只是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 坤宁宫和暖阁很近两人很快走了回去。 回去之后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然后才一起用晚膳。 晚饭过后傅荣就去沐浴了,朱长安坐在外间翻看着话本等着她。 沐浴过后,傅荣换上一件轻纱罗裙,头发半干,松散的披在肩上。 她坐到朱长安身边,拿过他手里的话本随意的翻看着。 “看的什么呀?”傅荣随口问道。 “没什么,就是一个狐妖和书生的故事。”朱长安随口答了一句,找了块干毛巾帮她擦着头发。 “我好像看过这本唉。”傅荣继续翻着话本。 “不过我记得里面没什么好看的,全是胡诌八扯。” “话本嘛,图个热闹。”朱长安笑笑不以为然。 “嗯,确实是图个热闹。”傅荣点点头,将话本放到一边。 “话说我怎么感觉你一点也不想文堃。”帮她擦完头发朱长安伸手揽住她的腰,把头靠在她肩上。 “怎么不想,那可是我闺女。”傅荣闻言不禁失笑。 “那你怎么一点都不亲近她,一天到头我也没见你抱抱她。” “哪有,我只是……”傅荣想了想然后抬手轻轻抚摸着他乌黑柔软的发丝:“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对她的爱罢了。” “况且皇奶奶不是一直抱着哄呢吗。” “骗人,真不知道的话,那你怎么对我就这么热情?”朱长安抬起头,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 傅荣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伸手戳了戳他脸颊:“你明知故问。” “嗯?我怎么明知故问了?”朱长安眨眨眼睛,故作无辜。 “你这人真是……”傅荣无奈地摇摇头,伸手勾住他脖子,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朱长安愣了一下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两人相拥在一起,呼吸交织,暧昧又缱绻。 窗外夜色渐浓,屋内烛火摇曳,映照出两人缠绵悱恻的身影。 一三九二年(洪武二十五年)十月七日 秋日的阳光温暖而明媚,照在身上让人感觉格外舒适。 朱长安看着学堂外面的一个侍卫觉得他眼熟特别眼熟。 “姐夫。”那侍卫发现了盯着他看的朱长安小声叫了一句。 “嗯。”朱长安被喊的一愣努力回想着傅荣的那几个倒霉弟弟:“你是傅让?” “姐夫你还记得我呀。”傅让咧着嘴笑道。 “你长大了,话说你怎么在这呀。”朱长安仔细打量着男大十八变的傅让。 “我来这当侍卫,我现在是跟着吴王殿下的。”傅让挺了挺腰板有些自豪的说道。 “哦,他们开始了吗。”朱长安知道自己来的晚下意识问了一句。 “还早着呢,现在他们上课越来越晚了。”傅让摇摇头。 “好,我知道了。”朱长安快步朝里面走去。 此刻中书舍人刘三吾还带着三个翰林学士在前面等着那些越来越皮的皇子皇孙们。 眼瞅见朱长安这个不该出现在这的家伙立马把对方吓了一跳。 “臣见过太孙殿下。” 这几个倒霉的先生赶快朝他行了礼。 “见过几位师傅。”朱长安也按照习惯回了一礼。 “不知殿下今天来是......”刘三吾上前轻声问道,毕竟这位可不需要来这上课。 “来找我四弟,把他叫出来我有点事和他说。”朱长安回答道。 “是。”刘三吾和那几个翰林学士对视一眼。 方孝孺连忙朝屋里走去,亲自将吴王朱允熥叫了出来。 朱允熥刚出屋门就看见站在那的朱长安顿时眼睛一亮:“大哥!” 他高兴的几个助攻就窜了过去,完全忘了旁边还有几位老师。 方孝孺等人看的吴王那狂放的动作是目瞪口呆,但眼前这个是太孙殿下他们还真不敢管。 “别跳,跟个猴子似的。”朱长安一把拽住他。 “嘿嘿。”朱允熥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哥你怎么来啦。” “找你有点事。”朱长安看着刘三吾等人问道:“他有没有好好学习。” “这……”听见这话刘三吾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先开口。 “有,当然有了。” “大哥,我上课可乖了。”朱允熥抢先作答道。 朱允熥的“好”大家是心知肚明,可当着太孙殿下的面谁也不好真的说出来。 “真的?”朱长安明显不相信看向了那几个老师的目光里带着问询之色。 “殿下您放心,他最近表现很乖巧。”方孝孺笑着硬着头皮说了一句。 “那就好。”朱长安点点头:“这么大人了别总淘气。” “几位先生我给他告个假,明天他就不来了。” “啊?为什么呀。”朱允熥一脸懵逼。 “你明天去我那参加文堃的抓周仪式。” 朱长安没有回答其他而是看向那几位先生:“先生,我亲自来帮他请这个假没问题吧。”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这几位先生能说什么,只能同意了,谁还能阻止他不成。 “多谢几位先生。”朱长安拱手道了声谢然后带着朱允熥离开了学堂。 出了学堂。 朱允熥好奇地问道:“不是明天才有仪式,你怎么今天就把我叫出来了。” “我怕明天太忙没空过来。”朱长安回答道:“爹爹又不肯帮你请假,只好我上了,现在叫你主要是...别告诉我你会真的想上课。” “嘿嘿。”朱允熥露出一抹心虚的笑容:“我当然不想上课了,这不是怕爹爹生气嘛。”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 “你会怕爹爹生气才有鬼了。” “这两年爹爹的子嗣一下子多了好几个,也就不爱给孩子办宴席,就让他们自己过了,所以看抓周仪式这种理由的假请不下来也正常。” 朱长安不由得叹了口气。 自从他忽悠的他爹那里进了六个选待,那孩子库库的往外冒。 这三四年就多了足足十一个孩子。 平均一年三个,要是能把他爹的孩子给他匀点就好了,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咱们家的好事太多了,爹爹顾不过来不是正常吗。”朱允熥拽着朱长安的胳膊笑嘻嘻的说道。 “行了,玩去吧,给你提前放假还不高兴,明天早点来哦。”朱长安推了推他。 “好嘞,明天我肯定第一个到。”朱允熥高兴的一溜烟没了踪影。 看着这倒霉弟弟的背影,朱长安摇了摇头真是哭笑不得。 一三九二年(洪武二十五年)十月八日 坤宁宫内,暖阁。 案桌上面铺了一层柔软的毯子,毯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东西。 文堃被放在了毯子的中间,小家伙正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四处张望,好奇的看着周围这些东西。 小家伙开始爬来爬去,得着什么都要啃两口。 最后扔了笔,摔了玉器,把一本书扯了一页下来开始吃。 “抓得书本涨知识,文章锦绣耀四方。” 随口说了句祝福词,马皇后赶忙把她嘴里的书页揪出来。 到嘴的东西没了,小家伙哇得一声就哭了起来。 没办法只好先让奶娘抱下去喂奶。 抓周仪式就这么结束了。 朱长安和傅荣这两个不靠谱的新手父母还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看着。 “你们两个还挺高兴。”马皇后没好气的白了他俩一眼。 “抓周抓周,抓个啥也不能真的决定未来,没事。”朱长安连忙开始说好话哄她。 “就是,抓什么都是为了图个吉利。”傅荣也跟着点头附和道。 “就你们俩这心大的。”马皇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最后在朱元璋赏了一堆东西后,这事也就过去了,抓周这种事其实也就图个乐呵。 毕竟宫里孩子多年年见抓周啥神奇的情况都有,想不习惯都难。 晚点他俩回到暖阁,朱文堃照例留给马皇后他们照顾。 暖阁。 “真没想到文堃抓了本书,人家都说书象征着文,难不成咱家这大闺女以后还是个才女。”傅荣收拾着床铺笑着打趣道。 “才女好啊,反正咱家也不指着她打打杀杀。”朱长安倒是无所谓。 傅荣笑了笑没有在意朱长安这话里的意思,走到他身旁,伸手搂住他肩膀感叹道:“文堃这孩子长的是真快。” “可不嘛,一转眼咱家这宝贝闺女都一岁了。”朱长安也感慨道。 “时间过得真快啊,还记得当初你刚把我娶进门的时候,还是一副软软糯糯的小孩样子。”傅荣笑着说道。 ------------ 第3 章 翻窗的快乐你不懂 “那你觉得我现在成熟了吗?”朱长安挑了挑眉。 “现在啊,勉强算是成熟吧。”傅荣故作嫌弃的说道:“不过有的时候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 “那不是在你面前嘛。”朱长安把头靠在她肩上蹭了蹭。 “少来,一天天的就知道撒娇。”傅荣轻笑一声,伸手揉了揉他头发。 “嘿嘿......”朱长安笑眯眯的靠在她怀里,享受着这难得的温馨时刻。 “怀兴。”傅荣忽然开口唤道。 “怎么了?”朱长安抬起头看着她。 “你今晚怪怪的。” “是有什么心事吗?” “也没什么。”傅荣低下头沉默片刻:“我就是觉得有点累。” “你去静心斋休息吧。” “.......” 朱长安将原本伸进她衣服作怪的手抽了出来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 “你可真是他们的好孙媳.......” 傅荣的话让他一口气掖在心里不上不下憋的难受。 莫非这就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哪有你这样的。” “哪有在这样的时候说这种事的。” “我......”傅荣张了张嘴低下了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诚心的吧,信不信我真走了。”他烦闷的把她往床上推。 傅荣温顺的任由他推倒在床上,愣愣的看着他。 朱长安站在床前有些烦躁的揉了揉头发:“我真服了你了。” 随后他扭身就走,她头一回觉得那房门关闭的声音竟如此的刺耳。 傅荣下意识抬起手,最终手僵在半空,然后又缓缓放下。 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慢慢挪动着身体坐在床边,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里也空荡荡的。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和悲伤,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漆黑一片的夜色。 良久,她抬手捂住脸,泪水顺着指缝滑落。 窗外,秋风吹起落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烛火摇曳,影影绰绰。 不知过了多久,她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心中虽然充满了苦涩和酸楚,但还是强迫自己闭上眼睛,试图入睡。 然而,她越是努力,越是睡不着,脑海中总是浮现出朱长安离去时的背影。 梆梆梆.......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敲击声。 傅荣猛地睁开眼睛,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户。 她惊讶的看着窗外的朱长安。 “你怎么又回来了。” “快,拉我一把。” 傅荣急忙伸出手,将放着门不走试图爬窗的朱长安拉了进来。 朱长安跳下来站住后没有站稳,拐弯抹角的就往傅荣身上倒。 “你小心点。”傅荣连忙扶住他。 “怎么又回来了。” “怎么又回来了~不欢迎我啊。”朱长安学着她的话故作不满的说道。 “不是,你.......” “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朱长安打断她。 “放心吧我已经去过了,怎么样我快不快。” 这话一出,傅荣傻乎乎的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愣着干嘛,我手冷帮我暖暖。” 她回过神来,止住自己一言难尽的心情,连忙将他冰凉的手握在手心,放在嘴边轻轻呵气。 “真热乎,都说男子火力旺,我觉得你火力比我旺多了。”朱长安满足的叹了一声开始往被窝里钻。 傅荣哭笑不得的任由他折腾,直到他躺好后才开口问道:“你刚刚真的去过了?” “当然,这种事我骗你干嘛。”朱长安理直气壮地说道。 “非得逼我再说一次......” “那你怎么又回来了。”傅荣追问道。 “当然是回来睡觉。”朱长安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那你刚刚......”傅荣欲言又止。 “放心吧,我真的是弄完才回来的。”朱长安越说越不想理她,这种事情是值得他很光彩的多说几遍的吗,真要命。 她张了张嘴,心里五味杂陈,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然后在他背后躺下,伸手搂住他,将头靠在他背上。 两人就这样沉默的过了一夜。 翌日。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照亮了屋内的一切。 辰时。 朱长安和傅荣两人坐在桌前,气氛有些微妙。 谁都没有说话,只有筷子碰撞碗碟发出的轻微响声。 “待会咱们去看文堃吧。”朱长安打破沉默,率先开口道。 “好。”傅荣应了一声,继续埋头吃饭。 两刻钟后。 坤宁宫。 室内朱文堃正坐在毯子上爬来爬去咿咿呀呀的玩耍着,一旁的宫女嬷嬷们正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文堃今天看起来精神不错啊。”朱长安走进来笑着说道。 “可不是嘛,一大早起来就开始闹腾。”一旁的马皇后接过宫女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 “来来来.....”朱长安过去抱起朱文堃用脸蹭了蹭她粉嫩的小脸:“想爹爹了没。” 朱文堃被朱长安蹭的咯咯直笑,伸出小手去抓他的头发。 “啊,你弄疼爹爹了。”朱长安故作夸张的叫了一声。 “爹爹.......”朱文堃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立刻松开手,对着他呀呀傻笑。 “哎呦呦呦...真乖。”见状朱长安高兴的将她举高高。 小娃娃被他逗得咯咯直笑,小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 “你老实点别摔着她。”马皇后嗔怪道。 “放心吧,摔不着。”朱长安将笑得灿烂的闺女递给傅荣。 傅荣接过文堃抱在怀里,亲了亲她肉嘟嘟的小脸。 “娘...娘......”朱文堃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伸手去抓傅荣脖子上的璎珞。 “乖,想玩这个呀。”傅荣笑着将璎珞取下给她玩,然后抱着她走到马皇后身边坐下。 朱文堃坐在她俩中间玩了一会璎珞,觉得没意思,便将璎珞扔在地上,然后转头看着马皇后向她伸手。 “太...太......”朱文堃喊不出不同的两个字,虽然马皇后教她喊的是太奶奶可惜她只会喊太太。 马皇后脸上顿时露出慈爱的笑容,伸手将她抱进怀里。 “我的乖囡囡。” “这孩子学说话倒是快。”傅荣看着这一幕感慨道。 “可不是嘛,她聪明着呢。”马皇后笑得合不拢嘴。 朱长安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目光却一直落在文堃身上。 傅荣突然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你说堃儿这么可爱,以后要是被哪家臭小子拐跑了怎么办。” 朱长安闻言顿时黑了脸,放下茶杯,伸手搂住傅荣的腰:“放心吧,只要有我在谁也别想拐跑她。” 傅荣白了他一眼:“你少来,到时候恐怕你第一个就把闺女卖了。” “胡说八道,我疼她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卖她呢。”朱长安不高兴的松开手。 傅荣没搭理他,而是低头逗弄着文堃。 就这样屋里也算是其乐融融。 直到中午用过午膳后朱长安才带着傅荣回了自己的住所。 结果刚到门口就看见两个年轻姑娘站在那。 这里面朱长安只认识一个。 也就是昨晚在静心斋霍霍过的翰林待诏孔希善的女儿孔玉。 这孔玉今天换了一身衣服,和昨晚的粉色不同,今日穿的是宝蓝色长裙外罩一层薄纱,头上簪着步摇,整个人看起来端庄大方又不失少女的灵动。 她二人看傅荣和朱长安回来了立马上前行礼。 “起来吧。” “殿下这是白芷晴 和孔玉。 ”傅荣介绍道。 朱长安点点头:“我昨晚见得便是孔玉。” “不过怎么有两个。” “他俩都是吗。” “对,都是。”傅荣点了点头。 “你们俩个来做什么。”朱长安问道。 孔玉有些羞涩的低下头没说话,倒是白芷晴看向傅荣落落大方的回答道:“我们俩是来给姐姐送东西的。” 闻言朱长安顿时来了兴致好奇的问道:“送什么东西?” 白芷晴从身后拿出一个食盒:“这是我们自己做的糕点。” 傅荣伸手接过食盒:“多谢你们了。” 孔玉上前一步小声说道:“姐姐不用客气,要是喜欢改日我还可以……” “好了。”朱长安突然开口打断她:“我和荣姐姐还有些事要忙,你们就先回去吧。” “是。”孔玉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还是乖巧的应了一声。 白芷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被孔玉拉走了。 朱长安看着她俩离开的背影,突然伸手搂住傅荣的腰:“怎么,看上她们了?” “胡说什么呢。”傅荣瞪了他一眼:“我只是觉得她们两个挺可爱的。” “况且这么两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你不喜欢吗。” “有什么好喜欢的,不及我一半漂亮。”朱长安不屑道。 傅荣没搭理他,而是抱着食盒进了屋。 朱长安见状连忙跟上去,顺手关上房门。 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盖子,里面放着各式各样的糕点。 “桂花糕、杏仁酥、绿豆糕、红豆糕、枣泥糕、龙须酥、荷花酥...想先尝尝哪个?” 傅荣话音刚落,朱长安便拿起一块绿豆糕塞进嘴里:“都尝尝吧。” “你倒是不客气。”傅荣笑了笑,拿起一块杏仁酥咬了一口。 绿豆糕甜而不腻,杏仁酥香脆可口,荷花酥造型精致,每一样糕点都做得十分用心。 两人吃着糕点喝着茶,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这么晚了。”傅荣看了看窗外:“夫君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你该动身了。” “知道了,记得给我留窗。”朱长安拍了拍手。 傅荣没理他,自顾自的走到窗边坐下,然后伸手将窗户打开。 “唉~” “她二人有你这么一个主君真是倒霉。” “怎么?心疼了?”朱长安挑眉道。 “那倒没有,只是觉得可怜罢了。”傅荣叹了口气。 “可怜?” “她们可怜我不可怜吗,亦或是你不可怜。” “还可怜她们。” “你先可怜你自己吧。” 说着朱长安嗤笑一声:“她们可没什么好可怜的,这可是他们家里千寻百求来的机会。” 傅荣摇了摇头没说话。 “行了,我去忙了。”朱长安站起身,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傅荣:“晚点回来,记得等我。” 傅荣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朱长安走后,傅荣在窗边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走到书桌前坐下。 她拿起桌上的毛笔,蘸了蘸墨,开始练字。 这一写就到了子时。 ———— 朱长安快速的来到白芷晴的住处。 她此时正坐在桌前看书,听到动静抬头一看,顿时惊喜道:“殿下!” 嗯。”朱长安应了一声,抬脚走进房间。 白芷晴连忙起身行礼:“殿下找我有什么事吗?” “来休息吧。”只想着速战速决的朱长安指了指床。 “啊?”白芷晴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红晕。 “难道还要我教你?”朱长安催促道。 白芷晴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蝇:“不…不用,我…知道。” 朱长安闻言也不再废话,直接走上前,一把将她抱起来,走向床边。 白芷晴虽然心里紧张,但还是乖乖地靠在他怀里,任由他将自己放在床上。 朱长安伸手扯掉白芷晴的外罩,然后欺身而上。 房间里很快响起了暧昧的声音。 半个时辰后,他粗鲁的结束了自己今晚的任务。 随意地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站起身,准备离开。 白芷晴红着脸躺在床上,眼角还残留着泪痕,见朱长安要走,连忙起身拉住他的衣袖。 “怎么?”朱长安回头问道。 “殿下…” “殿下不留下来吗。”白芷晴犹豫的问道。 朱长安闻言,微微皱眉,随即冷声道:“你逾矩了。” 白芷晴愣了一下,随即松开手,脸色苍白。 他转身离开,留下白芷晴一个人躺在床上,心中充满了委屈与不解。 到了院外,朱长安仰头看着漆黑的夜空,心中突然有些烦躁。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杂乱的情绪,然后大步向前走去。 回到傅荣的住处,朱长安发现屋里还亮着灯,本想推门而入犹豫了一下扭身凑到了窗前。 ------------ 第 4章 年迈的猫猫 傅荣正坐在桌前看书,听到动静抬头一看,见是朱长安,便放下手中的书问道:“回来了?” “嗯,快拉我一把。”朱长安应了一声。 见状傅荣无奈的起身走到窗边,伸手将他拉进屋里。 朱长安一进屋便倒在去了床上,嘴里还嘟囔着:“累死我了。” 傅荣无奈地摇了摇头,走过去替他脱掉鞋子,然后把被子给他盖上。 “那下次就歇的那吧。” “不。”朱长安一把抓住傅荣的手:“这样更有趣。” 傅荣无语极了翻了个白眼:“行~您高兴就好。” 朱长安看着她,突然伸手将她拉进怀里:“来,让爷抱抱。” 傅荣顺势躺在他怀里,调侃道:“怎么?你今晚累成这样还要来一次?” “不是你这话。” “唉,我这才发现原来你也是个魔鬼。” 朱长安搂着她,将头埋在她的颈间:“我就是想抱抱你,别的什么都不想做。” 傅荣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伸手环住他的腰。 朱长安就这样抱着傅荣,感受着她身上传来的温暖,心中的烦躁渐渐消散。 两人就这样相拥着,谁也没有说话,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一三九三年(洪武二十六年)一月十五日 书房。 朱长安打开盒子,看着里面那熟悉又陌生的玉佩直皱眉头。 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把玉佩用了。 不过也好东西收回来以后也就不必再惦着他了。 思及前时欢乐种种,看着眼前的玉佩他终究是犹豫了一下,取出之前玉佩底下压着的纸张打算亲自了解一下发生了什么,也算是对得起当初那几个月的情谊了。 原本只是想随便看看纸上写的内容,谁知一看之下不由得傻了眼。 虽然看起来只是新年礼物的单子罢了,但是上面总计的数字让人怀疑是不是数错了多了个零。 在这里长这么大他头一回掰着手指仔细计算着自己拥有的私产,便是全加起来也没这单子上的多。 这...这也太多了。 一百万两啊。 他深深怀疑对方是不是做了什么违法乱纪伤天害理的事情。 要知道现在的税收不仅仅收白银还有实物,如果将粮食转换成货币来算一般平均下来一年的财政收入也就两千万两左右。 当然这两年多了点,因为不知道为什么自家阿爷好像更讨厌商人了,甚至专门提高了一些商税故而多了几百万两的收入。 又仔细看了看,发现那只是个总计,原来礼单上还有其他人,以他为首一共十五家才有的这么多钱。 但是他的心里依旧难以平静。 拿着这单子他走到窗前手指微微颤抖,一不小心便碰到了旁边的香炉。 香炉晃了晃,发出清脆的声音。 听着这声音他一时间有些恍惚。 好像当年也是这样。 器玉珠丸、字画良驹...惊喜中有种看见冤大头的感觉。 不对,这是心动的感觉。 回忆着对方年轻鲜活的面容,好吧想不起来了,他只记得对方衣衫下那健壮饱满摸起来手感甚好的身材。 不过看着手中的单子,他脸上还是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温柔,不知不觉中脸颊泛红。 这玉佩说了给他哪有收回来的道理,他要亲自拿给对方谴责一番,嘿嘿...... 次日。 京郊庄园。 对方早已在门口迎着,他刚下马车便听见了那略有熟悉的声音。 朱长安忍不住露出灿烂的笑容,也向着那熟悉的身影快步走了过去。 “顾南,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朱兄。” 黄楚燕笑吟吟的握住他的手。 这一别再见朱长安只觉得对方的个子越发高挑,麦色的皮肤眼睛深邃,笑起来时嘴角有两个浅浅的酒窝,但眼神却透露出一丝狡黠。 两人互相客套了一番便进了庄园。 直到坐在了房中,喝了两杯热茶以后对方还没有进入正题他才忍不住开口。 “顾南,有什么事可以直说我定是会帮你的,怎么把玉佩送过来了。” 黄楚燕眉眼弯弯摇了摇朱长安刚刚递给他的玉佩:“这不是回来了吗。” “说吧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黄楚燕:“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许久未见想和你说说话。 “那也不必将玉佩送上来吧。” 朱长安觉得好笑。 “若不用上玉佩,我又如何见得到你呢。”黄楚燕的声音带着几分落寞。 朱长安愣了一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我送的信和礼物你从来没有回过。”黄楚燕道。 “我……”朱长安一时语塞有些尴尬。 “我知道你大概是嫌我麻烦,可我也只是想和你分享一些我的快乐罢了。”黄楚燕声音渐低越说越可怜。 “不,我只是……”朱长安不知道怎么说。 不在意忘记了懒得看?软玉柔香在怀谁还记得他,这种真相如何能说的出口。 “我知道我不该缠着你,只要你说一句,我立马就走再也不来烦你。”黄楚燕抬起头眼眶微红。 “我...不是这个意思。”朱长安急忙解释。 “我知道...顾南岂敢奢求其他,只望殿下百忙之中能回我一两个字,逢年过节与我见上一面便心满意足了。”黄楚燕凑近了一些试探的握住他的手,神色执拗眼中却带着几分哀求。 “这......” 看着对方可怜巴巴的样子朱长安顿时有些心软。 “还是说殿下根本不愿见顾南,哪怕只是见上一面......”黄楚燕低着头声音有些哽咽。 “是我痴心妄想了。” “没有,不是的。”朱长安有些愧疚努力的试图安抚这个才给他送了一份大礼的财神爷。 “我答应你便是了。” 黄楚燕立马抬起头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那殿下可不能反悔。”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朱长安无奈道。 黄楚燕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拉着他絮絮叨叨的说着最近发生的趣事。 又让人送了一些佳肴上来,介绍着他新得的美酒。 朱长安被黄楚燕忽悠着灌了许多酒有些醉意上头。 黄楚燕看着眼前醉醺醺的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凑近了朱长安耳边轻声道:“殿下醉了,不如就在这儿歇会儿吧,晚点叫醒你保准让你在宫门落锁前回去。” “好不好。” 轻柔的声音在耳边激起一阵酥麻,带着醉意的朱长安只觉得这声音格外悦耳,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得了他的回答黄楚燕嘴角的笑意更大了,扶着他进了里间。 房间内的颜色很是温柔,桌上摆着一个香炉,一缕淡淡的香味萦绕在鼻尖让人放松下来。 两个时辰后。 床上的朱长安头发披散衣衫凌乱,脸上带着红晕,整个人看起来凌乱又色情。 而黄楚燕的面带泪痕,嘴唇也有些干裂,原本清亮的眼眸此时也黯淡无光,身上还残留着刚刚欢爱过后的痕迹。 两人拥在一起享受着事后的余韵。 片刻后黄楚燕打破了沉默,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殿下可还满意?” 朱长安闭着眼睛懒洋洋的应了一声。 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 俗话说的好筛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坏事做多了他也就只在意自己开不开心了。 毕竟嘛,这样的男儿匍匐于下,委身于你,任你予取予求。 是让人何等的满足。 况且对方还愿意给他送钱,试问有哪个人不喜欢呢? 两人又温存了一番,黄楚燕便起身亲自给朱长安整理衣衫。 一切收拾妥当后,朱长安理了理衣襟,神色如常道:“那我就先走了。” “我送送你。”黄楚燕笑道。 两人相携出了房间,一路来到了庄园门口。 上了马车后朱长安挥了挥手。 黄楚燕目送着马车离开直到看不见踪影才转身回去。 一三九三年(洪武二十六年)一月二十日 外面下了小雪。 院子里的梅花被雪压着,花瓣上挂着晶莹的露珠,看起来十分美丽。 屋子里点着暖炉,炭火烧得正旺和地龙一起驱散了冬日的寒意。 “来,往这边跑。”朱长安晃着竹竿,一个小球在朱文堃面前飘来飘去。 朱文坤在地上连爬带走,追着那个毛球想要抓住它,可惜总是差一点点。 “哈哈哈.....”朱长安一边逗猫似的逗着她,一边大笑起来。 朱文堃虽然抓不到球,但是也跟着一起笑,看起来玩的十分开心。 许是朱长安笑得太嚣张了,年迈的黑猫墨攻突然从炉子那边窜过来,一下子就扑到了球,纤细的绳子应声而断。 它把小球叼给了还在地上努力爬行的朱文堃。 “呀,哈哈...墨攻哥哥......” 朱文坤拿着小球,开心地笑了起来,抱着猫又亲又蹭,和它一起滚来滚去。 墨攻任由她抱着,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享受着人类幼崽的亲昵。 朱长安看着他俩则是有些傻眼,他先是看了看他俩抱着玩的球又看看了自己手里空无一物的竹竿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哈哈哈.......” 呆在一旁当观众的傅荣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好不容易缓了口气这才走过去将朱长安手里的竹竿拿了过来:“你们几个真是笑死我了。” “你还笑。” 朱长安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不满道:“他俩把我的球球抢走了。” “好,我不笑,不笑了。”傅荣靠在他怀里,强忍着笑意。 “怎么要不我帮你抢回来?” “哈哈哈......” “话说墨攻可从不让我抱呢。” “那你可要问它了。”朱长安看着墨攻坏心眼的笑了笑。 墨攻像是听懂了他们的话似的,转头看了傅荣一眼,然后又将头埋进了朱文堃怀里蹭了蹭。 “看来墨攻还是更喜欢堃儿呢。”朱长安打趣道。 “是不是因为你没我好看的原因。” “毕竟囡囡长的像我,嘿嘿嘿......” “是是是.....”傅荣应了一声,然后伸手戳了戳朱长安的脸:“你可比我好看多了。” “那当然。” 朱长安一脸自得然后伸手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脸蛋:“我看你是忘了你之前有多喜欢我这张脸了。” 闻言傅荣笑了笑将头靠在他肩上,静静地看着炉子里跳动的火苗轻声说道。 “现在也喜欢。” “这话我爱听。”朱长安亲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转头看着正在和猫玩的朱文堃笑道:“比起我那些那些姑叔姊妹我觉得还是我的堃儿最可爱。” 傅荣也随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小姑娘正趴在地上和墨攻玩球玩得不亦乐乎,小脸上满是天真无邪的笑容。 “是啊。” “这孩子以后肯定和你一样讨人喜欢。”傅荣感慨道。 “是吗。” 朱长安笑了笑:“我可不想他完全像我一样。” “长相就算了。” “身体的话我希望她和你一样强壮。” “要是像我的话那可就毁了。” 傅荣闻言笑了一下然后轻轻锤了他一下:“胡说什么呢。” “本来就是。”朱长安揉了揉被她捶过的地方:“你看你,多厉害。” “我就希望她以后像你一样能打。 “打倒仨闯倒俩这样的性格才不会吃亏。” “是嘛,那万一她和你一样怎么办。”傅荣调侃道。 “那也没关系。” 朱长安自信地说道:“只要我活着没人欺负的了她。” “当然要是我死了那就算了。” “毕竟我死都死了哪还管的了那么多。” “呸。” “瞎说什么丧气话。” “你就不能想点好的。”傅荣有些不满的说道。 “我就是这样想的。” “现在也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朱长安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毕竟咱俩不能永远护着她。” “为人父母,我只希望她能走我后头。” 傅荣听完他的话沉默了,莫名她觉得朱长安说的挺有道理。 确实没人会希望儿女走在自己前头。 虽然他的想法有些悲观,可是人生无常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她心中思量了许久这才开口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 ------------ 第 5章 孔玉 “你说得对,是我想多了。”朱长安点点头然后叹了口气:“可能是因为最近放假放太多没有政务太闲了吧。” “人一闲就容易瞎想真是要不得。” 傅荣笑了笑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朱文堃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过来,正拽着他的裤子站了起来。 “哟,小囡囡。”朱长安低头看着她笑道:“这是要干嘛?” 朱文堃眨巴着水润的大眼睛看着他:“爹爹......抱......” “好。”朱长安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然后把脸贴在她粉嫩的小脸上蹭了蹭:“我的囡囡最可爱了。”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可爱嗫。” 朱文堃任由他蹭着,还咯咯的笑了起来,伸出小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另一边墨攻见小崽子跑了就也跟着跳上了软榻,在朱长安身边趴了下来。 傅荣看着他们笑得温柔,起身拿了一些奶糖投喂给这一大一小。 当然也没忘记猫猫的小鱼干。 朱文堃吃着奶糖很快抛弃了就朱长安又开始去和墨攻玩,小脸笑得像个灿烂的小太阳。 墨攻见她凑过来,轻轻甩着尾巴逗她玩,显然逗娃这件事已经做的非常熟练了。 朱长安见状不由得感叹猫猫比他会带崽子多了。 酉时。 “殿下。” 观昙走过来小声说道:“皇后殿下来要人了。” “说时间到了,让赶紧把小殿下给送回去。” “我知道了。”朱长安应了一声然后扭头看向傅荣:“囡囡该回去了。” “嗯,我知道。”傅荣点点头,然后伸手摸了摸朱文堃的头:“回去以后囡囡要乖乖听太奶奶的话哦。” 朱文堃似乎还不太明白她在说什么,只是乖巧的应了一声。 “乖囡囡。”朱长安又抱着她亲了一口,然后起身将她交给了观昙:“走吧。” 观昙接过朱文堃,行礼后告退了。 朱文堃离开后,原本热闹的屋子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墨攻也像是完成任务似的,伸了个懒腰,跳下了软榻然后往卧室走去。 “它也要睡觉了。”傅荣笑道:“看样子刚才陪囡囡玩还挺累的。” “它老了。” 朱长安看着墨攻离开的背影说道:“我总感觉他听得懂我说话,你说他是不是成精了。” “那就成精呗。”傅荣不以为意的笑道:“反正是你养的。” 朱长安听完她的话,笑着伸手将她拉进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道:“那它成精了以后是不是就能一直陪着我们了。” “不知道,不过我猜它成精以后肯定会嫌弃你。”傅荣开玩笑道。 “嫌弃我?”朱长安有些不解:“为什么?” “因为你话多啊。”傅荣笑道:“成精的猫猫喜欢安静,可不喜欢话多还跟它抢东西吃的主人。” “那可不一定。”朱长安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语气暧昧的说道:“我觉得墨攻它肯定会喜欢我。” “为什么?”傅荣明知故问。 “因为我长的好看。”朱长安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所以它会和你一样喜欢我。” 傅荣被他撩得耳朵都红了,伸手推了他一下:“你还要不要脸了。” “要。” 朱长安笑着将她搂得更紧:“只对你这样。” “老夫老妻了,你还笑我。” “谁让你这么不正经。”傅荣轻哼一声,不过嘴角的笑意却出卖了她的真实想法。 “又说我。” “不是你不正经的时候了。”朱长安不满的哼了一声。 原本还有些脸红的傅荣忽然捏着他的下巴轻笑了一声:“怎么,你还想跟我算账?” “看来是我最近对你太温柔了。” 朱长安闻言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然后松开了搂着她的手后退了一步。 傅荣见状笑得更开心了,她上下打量了朱长安一圈,眼神中满是戏谑:“怎么,怕了?” 朱长安轻咳一声,然后故作镇定的说道:“怎么可能。” “那你躲什么?”傅荣挑眉:“刚才不还抱着我么。” 朱长安不说话了,他看着傅荣一脸坏笑就知道自己今天怕是要倒霉了。 果不其然,还没等他开口,傅荣就朝他扑了过来。 “嗷~” 朱长安见状连忙躲开,不过傅荣显然早有准备,她一个侧身就抓住了朱长安的胳膊,然后顺势将他按在了桌子上。 “哎哎哎...君子动口不动手啊。”朱长安一边挣扎一边喊道。 “荣姐姐荣姐姐...好姐姐松开我。” 傅荣非但没有松手反而还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嗷~谋杀亲夫啊。” “疼疼疼...你怎么越来越凶了。” 朱长安一边挣扎一边抱怨。 傅荣闻言笑了笑:“一直都很凶的好不好。” “也不知道当初谁一副温柔体贴的模样。” 傅荣眨巴着眼睛:“那不是因为你喜欢温柔可人的么?” “你...慢点慢点......”感受到身体腾空朱长安惊恐的喊了一声。 傅荣满不在意的扛着他往床榻走去。 “哎哎哎...荣姐姐,荣姐姐,消停点啊,这可是我的新衣服。” “没事,一件衣服明天我赔你就是了。” “但现在你什么衣服也别想穿。” 傅荣毫不在意的把他扔了上去。 “冷静啊,我明天还想穿他呢,别给我扯坏了。” 朱长安连忙想要起身,结果下一秒却被傅荣直接压在了身下。 “放心吧,不会给你扯坏的。” 傅荣轻笑一声,然后低头吻住了他。 “唔......” 一个时辰后,朱长安瘫软在床上,他喘着粗气看着身旁满脸酡红的傅荣有些后悔,他就不该挑衅对方。 “早知道我就该把自己当成哑巴。” “不晚,现在也可以。” “我的哑巴郎君。” 傅荣笑嘻嘻的趴到他身上。 “你可别乱来了,再这样明天起不来床。” 朱长安连忙说道。 傅荣勾唇一笑:“放心吧,我有分寸。” “最多再要你一次。” 朱长安:“?\(>O<)ノ” 一三九三年(洪武二十六年)一月二十一日 辰时。 朱长安一脸疲惫的吃着早膳。 傅荣坐在他对面吃着粥,模样乖巧。 朱长安看着她这副样子忍不住调侃道:“怎么一下变乖了。” “不是你说的吗,最近我太凶了。”傅荣挑了挑眉:“所以我要克制一点。” “你就贫吧。”朱长安夹起一块糕点塞进她嘴里,“你猜我信不信你的鬼话。” 傅荣笑眯眯的嚼着糕点,没有说话。 “殿下,殿下。”陈欢忽然进来,快步上前。 朱长安放下筷子,抬眸看向他:“怎么了?” “静心斋的孔选侍有喜了。”陈欢说道。 朱长安闻言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抹惊讶之色:“真的?” “嗯。”陈欢点了点头:“请平安脉的御医说孔选侍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确定吗?” “这么快。” 有些不可置信的朱长安下意识说了一句:“真的是我的吗?” “殿下慎言。”傅荣立马严肃的说道。 “宫中禁卫森严,况且这可是皇奶奶的地界孩子怎么可能不是你的。” “这话若是传出去你让她怎么活。” “是我说错话了。”朱长安抿了抿唇自知失言,他清楚傅荣说的是事实,可还是忍不住想多问一句。 毕竟他和傅荣可是挣扎了近五年才得了一个孩子。 “刚刚殿下的话但凡传出去一句休怪我不讲情面。”傅荣冷着脸对着附近侍候的几人说道。 “是。”侍候的众人顿时跪倒在地,就连陈欢也不例外。 “荣姐姐。”朱长安连忙伸手拉了拉傅荣的衣袖,然后朝着众人摆了摆手:“你们都退下吧。” “是,奴婢告退。”陈欢见状连忙带着人离开,离开前还特意关上了房门。 “荣姐姐,你刚刚好凶啊。”朱长安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说道。 “我不凶点,那些人如何知道什么可以说什么不能说。” “殿下,流言蜚语要人命。” “我知你是无心的,可她和你不同。” “今日都是自己屋里人还好,若是在外殿下说话定要三思后再言,不然就是平白害了那他人的性命。” 傅荣一双眼睛亮的像空中的鹰隼,就那么直直的盯着他。 “我知道,荣姐姐今后我会谨言慎行的。” “只是那孩子。”朱长安欲言又止最终长叹一声:“我真的...真的想不明白。” “咱们那么久才有了一个孩子,她怎么一下就怀上了。” “大概是她福泽深厚吧。” “时也、运也、命也。” “这都是命。” “咱们当初能做的都做了,只怪我子嗣缘浅。” 傅荣握住他的手:“好了,别想那么多了,要知道你子嗣单薄如今有了好消息,这是好事。” “可我真的高兴不起来。”朱长安垂眸。 “麻烦事还在后面呢。” “殿下不必忧心,一切有我在。”傅荣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好了,先用膳吧,一会儿该凉了。” “好。” 朱长安点点头,然后拿起筷子继续吃饭,只是这一次他却没什么胃口。 用完膳后,他坐在椅子上发呆。 “殿下。”陈欢进来:“皇后娘娘那边差人来请殿下过去一趟。” 朱长安回过神来:“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 陈欢退了出去,朱长安站起身来,看向傅荣:“荣姐姐我先去一趟阿奶那里。” “好。”傅荣点点头:“殿下去吧。” 朱长安走出门,傅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她不是不明白他在担心什么,可有些时候她不能替他做决定,或者说不能替他做所有的决定。 坤宁宫。 朱长安走进去远远就看见了在地下快速爬行玩耍的朱文堃。 “阿奶,你找我呀。”说着他快步上前将朱文堃抱了起来。 “乖乖来了。”马皇后坐在榻上笑着朝他招招手。 朱长安走过去坐到她身边:“阿奶唤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我听说你身边的孔选侍有喜了。”马皇后笑着问道。 “嗯。”朱长安点点头:“今日早上陈欢来报过已经一个月了。” “你怎么想的。” “我?我能有什么想法。”朱长安笑了笑:“阿奶这是哪里话。”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什么性子我会不知道?” “现在你也是个大人了,身边添人才是正常。” “那孔选侍是个懂事的,如今又有了身孕,你于情于理也该多去看看人家。” 说着马皇后拍了拍他的手:“若是喜欢就多疼疼人家。” “知道了,阿奶。”朱长安乖巧的点点头:“我会去看她的。” “嗯。”马皇后满意的笑了笑随即又叹了口气:“你也是当爹的人了,往后就不能再胡闹了,得学着稳重些。” “知道了,阿奶,您就别操心了,我这不是还有荣姐姐吗?”朱长安撒娇道。 “荣丫头是个好的,可你是男人,凡事要靠自己,不能什么事都指着她。” 马皇后有些头大,傅荣靠谱吗当然靠谱,除了能把他屋里的事情收拾的整整齐齐,身后的母家也是任劳任怨,但是也不能全靠着人家呀。 看着依然不以为意的朱长安只好语重心长的说道:“她啊,对你用情至深,所以才事事为你着想,你可不能辜负她。” “我知道。”朱长安有些哭笑不得:“我哪敢辜负她,连她一个照面我都打不过。” “你啊,长点心吧。” “行了,也别贫了。” 马皇后被他逗笑了,无奈的摇摇头,抬手点了点他的脑袋:“阿奶也不多说了,你快去看看孔选侍吧。” “那阿奶我先走了。”朱长安将朱文堃交给马皇后然后起身告退。 马皇后抱着朱文堃目送他离开。 出了坤宁宫朱长安直接去了孔选侍所在的静心斋。 静心斋。 “见过殿下。”孔选侍的贴身宫女莲儿正守在门外,看见朱长安连忙行礼。 “免礼。”朱长安摆摆手然后问道:“孔选侍怎么样了?” 莲儿闻言脸上露出一抹喜色:“回殿下,孔选侍一切都好。” “御医说孔选侍胎相稳固,只要好生休养着就没事。” ------------ 第 6章 御花园垂钓 “那就好。”朱长安应了一声随即抬脚走进屋内。 屋内,孔玉正躺在床上休息,听见动静微微睁开眼睛,看见朱长安连忙起身行礼。 朱长安快步上前将她扶住:“你现在怀有身孕,不必多礼。” “多谢殿下关怀。”孔玉有些受宠若惊,来了几个月她也算认识了朱长安的不靠谱。 除了太孙妃小日子的时候,平日里根本就见不到朱长安,甚至就是来了这家伙也不过夜。 “你且好生休息。”说着朱长安就扶着她坐下。 “感觉怎么样。” 孔玉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温柔地笑容:“多谢殿下关心,妾身一切都好。” “那就好,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朱长安点点头,然后看向一旁侍候的宫女:“孔选侍现在是双身子,你们务必要小心伺候着,千万不能出一点差错。” 莲儿等人连忙行礼:“是,奴婢一定尽心尽力服侍孔选侍。” “嗯。”朱长安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看向孔玉:“好好养胎,等孩子出生孤重重有赏。” 孔玉闻言顿时激动不已:“多谢殿下,妾身定当竭尽全力为殿下诞下皇嗣。” “嗯,孤等着。”朱长安笑了笑然后又嘱咐了几句便起身离开了。 孔玉站在门口目送朱长安离开,直到看不见身影才收回视线。 “恭喜主子您熬出头来了。”莲儿笑着说道。 孔玉摇摇头摸着自己尚且平坦的腹部:“这才刚开始呢。” ———— 暖阁。 陈欢守在门外,看见朱长安回来连忙迎上去:“殿下。” “嗯。”朱长安笑了笑然后问道:“荣姐姐呢?” “太孙妃在书房。”陈欢回答道。 “好,我知道了。”说着朱长安抬脚朝书房走去。 书房内,傅荣正坐在桌案前处理宫务。 见状,朱长安悄悄走上前从背后抱住她,然后将下巴抵在她肩上:“荣姐姐。” “回来了?”虽然被吓了一跳但是傅荣并没看他,手也没有抖一下,依然快速的写着。 “嗯。”朱长安在她背后蹭了蹭,然后凑过去看她写的什么:“你在写什么?” “孔选待那里需要送的东西,收生婆婆,过几个月屋里上下的春装,还有一些孩子用的东西.......”傅荣不急不缓的说着。 听她报菜名一样报完,朱长安只觉得头疼:“荣姐姐,这些事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行了,你又何必亲力亲为呢。” 傅荣停下笔,侧头看着他:“我是太孙妃,这些事本就该我管。” “可是......”朱长安还想说什么,却被傅荣打断了。 “殿下这些事情我并没有亲力亲为,大部分事情还是要底下的人去做,可你总得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傅荣见他如此敷衍,无奈的摇摇头:“到时候你处理政务可不能一问三不知,不然容易被底下的人蒙骗。” “知道了。”朱长安有些心虚。 傅荣闻言也不再多说什么,继续处理宫务。 朱长安见状也不再打扰她,而是乖乖的坐在一旁看书。 半个时辰后。 “时候不早了。”傅荣放下手中的笔,活动了一下手腕:“该用晚膳了。” “好。”朱长安点点头,然后放下书起身:“我去叫陈欢传膳。” “好。”傅荣应了一声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 一刻钟后。 陈欢带着宫女们将饭菜摆好,然后退了出去。 傅荣和朱长安坐在桌前,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对了,孔选侍那里你去看过了?”傅荣突然问道。 “嗯。”朱长安说着夹了块红烧肉:“她一切都好,你放心吧。” “嗯。”傅荣盛了几勺汤给他:“那就好,你是不知道,刚才我还真怕你忘了。” “怎么可能。”朱长安笑眯眯地喝了口汤:“事关重大,我哪敢忘。” “那就行。”傅荣又夹起一块排骨放进他碗里:“多吃点。” “你也吃。”朱长安也给她夹了一块肉:“你也要多吃点,太瘦了。” “好。”傅荣笑着点点头,然后两人便不再说话,专心吃饭。 饭后,朱长安和傅荣一起靠在软榻上休息。 “殿下,孔选待能这么快有孩子,没准白选待也可以。” “你以后也多往芷晴那走一走。” “嗯?”朱长安有些懵,完全跟不上傅荣的脑回路。 “我的意思是让你多去芷晴那看看,努努力让她也早日怀上。”傅荣解释道。 朱长安这才反应过来,顿时哭笑不得:“荣姐姐,你这想法倒是挺别致。” “那你呢,你光让我们努力。” “荣姐姐怎么不努力。”说着他将手放在傅荣肚子上轻轻的摸着。 “我没努力吗。” “这么多年来努力有用吗。” “我天天吃药,连觉都睡不好,这还不够努力?” 傅荣叹口气握住他的手:“孩子这事只能靠殿下自己努力了。” “反正我已经有了堃儿,以后就顺其自然吧。” 朱长安闻言沉默片刻,然后突然笑了:“荣姐姐放心,我会努力让堃儿有个弟弟的。” “好。”傅荣也笑了:“那以后就拜托殿下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便洗漱休息。 一三九三年(洪武二十六年)三月十一日 这一日风和日丽,天气晴朗,朱长安用过早膳后,像往常一样去看望孔玉。 静心斋内。 孔玉正在人的搀扶下在院子里散步。 “殿下。”孔玉看见朱长安连忙行礼。 “免礼。”朱长安伸手扶住她:“你现在身子重,走动时一定要小心。” “多谢殿下关心。”孔玉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妾身会小心的。” 朱长安点点头,然后扶着她在石凳上坐下:“最近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孔玉摸着肚子,脸上洋溢着幸福:“殿下,您看妾身的肚子是不是越来越大了?” 朱长安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犹豫了半响:“感觉好像还没什么变化,才三个月我实在是看不出来你肚子是不是变大了。” 孔玉闻言一愣,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殿下,您可真实诚。” “那殿下您多摸一摸吧。”她说着伸手拉过朱长安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您这样多摸一摸,妾身觉得心里踏实。” “你最近胃口怎么样。”摸着她的肚子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 “胃口挺好的,妾身最近特别喜欢吃酸的东西。” 孔玉看着自己的肚子说道:“殿下,您说这会不会是个男孩?” “男孩女孩都一样,只要是我的孩子我都喜欢。”朱长安笑吟吟地看着她:“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来就好。” 见他如此温柔孔玉心里很是幸福,若是这样幸福的时光能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朱长安才起身离开。 出了静心斋,朱长安心情不错地哼着小曲儿朝着暖阁走去。 “殿下您回来了。”在门口陈欢迎上去解下朱长安身上的披风。 “嗯。”朱长安应了一声后走进暖阁。 傅荣正在处理宫务见他进来便放下笔:“殿下回来了,传膳吧。” “好。” 朱长安坐到桌前等宫女们将饭菜送上来。 一刻钟后,宫女们将饭菜摆好退了出去。 “堃儿呢?”朱长安一边吃着饭一边问道。 傅荣给他盛了碗汤:“堃儿在奶娘那里。” “嗯。”朱长安点点头:“等会儿我去看看他。” “好。”傅荣应道。 “对了,荣姐姐你这几个月把东西收拾收拾。” 傅荣停下筷子看向他:“怎么了?” “爹爹外出巡视去了。” “这次回来咱们就要搬去新都了。” “据说专门给我修了个府邸,以后就不能赖在阿奶这了。”朱长安有些期待又兴奋的说道。 傅荣闻言也笑了:“这是好事,到时候殿下有自己的府邸了咱们就可以自己住了。” “没错。”朱长安高兴的点点头:“到时候就可以自己布置了。” “我想种好多果树,等到了秋天一定会很快乐。” “好。”傅荣宠溺的看着他:“都依你。” “只要殿下喜欢,咱们就把整个院子都种满果树。” “这可是你说的。”朱长安顿时来了精神:“不许反悔。” “不反悔。”傅荣笑吟吟的看着他:“等咱们到了新都,第一件事就是把院子都种上果树。” “哈哈哈...好。” 朱长安开心的笑了起来,然后又低头吃饭。 两人吃完后,朱长安去看望了一下堃儿,然后便积极的去御书房处理公务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因为朱标不在所以朱长安每日都陪着朱元璋忙于政务。 偶尔有空闲时间,便和傅荣一起吃饭聊天,日子过得平淡而充实。 一三九三年(洪武二十六年)五月初七,正值立夏。 这一日天气晴朗,阳光灿烂,微风徐徐,是个难得的好日子。 御书房内。 朱长安正在与朱元璋议事。 “对了爹爹是午时回来吗。” 说着说着朱长安忽然问道。 “嗯。”朱元璋点点头:“怎么,你小子又想偷懒了?” “阿爷,你冤枉我。” 朱长安一边否认一边笑嘻嘻的说道:“我就是想和爹爹一起吃午饭。” “而且..他回来了咱们是不是可以把奏疏留给他看,我陪你去钓鱼呀。”他一边说一边往朱元璋身边蹭,最后抱住了他的胳膊。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朱元璋被朱长安这一顿撒娇弄得哭笑不得:“钓鱼可以,但是奏疏你也得看。” “就知道阿爷最好了。”他闻言立刻喜笑颜开,凑上去在朱元璋脸上亲了一口,直接忽略了对方的后半句。 朱长安:グッ!(๑•̀ㅂ•́)و✧ “你这臭小子。”朱元璋伸手擦了擦脸上的口水,笑骂道:“这么大人了还跟你那个没断奶的娃娃似的。” “那还不是阿爷宠我。”朱长安笑嘻嘻地说道:“再说了,在阿爷面前我永远都是个孩子。” “你呀。”朱元璋无奈地摇摇头,然后对一旁候着的陈谨说道:“你去告诉咱妹子还有太孙妃,让她们准备一下,午膳后咱们一起钓鱼去。” “是,陛下。”陈谨应声退下。 午膳后,朱元璋带着朱长安前往御花园的湖边钓鱼。 湖水清澈见底,波光粼粼,湖中鱼儿成群结队地游来游去,十分惬意。 朱长安和朱元璋坐在湖边,一人一根鱼竿,静静地等待着鱼儿上钩。 傅荣和马皇后则是带着孩子在不远处的凉亭闲聊。 不一会儿,朱长安便感觉手中的鱼竿动了动,他连忙用力一提,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儿便被拉出了水面。 “阿爷,你看我钓到了...嗷~” 他高兴地将鱼举起来想给朱元璋看,快乐不过三秒那鱼就从他手里挣脱掉回水中。 朱元璋看着他那失落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哈....让你小子得意忘形。” 另一边的围观党马皇后等人也是笑作一团。 朱长安见状也不气馁,继续拿着鱼竿钓鱼。 可惜他运气不好,过了好一会儿也没像上次一样有鱼上钩。 反倒是一旁的朱元璋接连钓了好几条鱼,看着朱长安着急的样子,他忍不住打趣道:“乖乖,钓鱼要有耐心,像你这样毛毛躁躁的,一辈子也钓不上来鱼。” “是,阿爷教训的是。”朱长安嘴上应着心里却想着回去就让人把阿爷的鱼钩换成直的。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感觉手中的鱼竿一沉,他连忙用力一提,一条大鱼便被拉出了水面。 “哈哈~阿爷你看我钓到了。” 朱长安将鱼放进水桶里,得意洋洋地看着朱元璋。 “我钓的这条比你钓的大。” “怎么样阿爷,我厉害吧。” 说着他又抱着桶跑到凉亭那里:“阿奶,荣姐姐你们看我厉害吗?” 傅荣和马皇后等人看见鱼一边笑一边夸赞朱长安厉害,他立马表现的更加得意了。 “行了你小子别得意了。”看着朱长安这副模样,朱元璋又好气又好笑,他走过来伸手敲了敲朱长安的脑袋:“晚上回去让尚膳监把这条鱼炖了,咱们加餐。” ------------ 第7 章 京中大疫 “好耶,阿爷万岁。”朱长安闻言高兴地欢呼起来,又回去继续钓鱼。 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中时间飞速流逝,很快便到了傍晚时分,太阳渐渐西沉,湖面上波光粼粼,景色十分迷人。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朱元璋借着朱标回来的由头办了一场家宴。 宴会上其乐融融,大家都很开心。 一三九三年(洪武二十六年)五月十四日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落在地面上,形成点点光斑。 御书房内,朱元璋正和朱标一起谈论政事批阅奏疏,朱长安坐在一旁用书本挡住自己悄悄的就着茶水吃点心。 朱标一边和朱元璋说话一边注意着他:“怀兴,你少吃点,待会儿用饭的时候该吃不下了。” 朱长安闻言讪讪的放下手中的点心:“知道了。” 然后舔了舔嘴唇,看向朱标:“爹爹,咱什么时候搬去新都呀。” “怎么,这么快就盼着去新都了?”朱元璋笑着打趣道:“看来你是不想在京师住了。” “才不是呢。”朱长安闻言立马反驳道:“我就是好奇新都什么样。” “新都那边还没建好呢,等下次巡视我带上你看看。”朱标说道。 “真的?”朱长安眼睛一亮,一脸期待地看着朱标。 “当然是真的。”朱标点点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朱长安甚是高兴的把糕点零嘴往旁边一放,精神满满的又开始帮忙处理奏疏。 一个时辰后。 陈谨面色惊慌的走了进来。 “陛下太子殿下不好了,韩御医说他得了痘疮。” 朱元璋和朱标闻言皆是脸色大变。 话音刚落,只见朱元璋脸色猛地站起身来:“你说谁得了痘疮?” “是韩御医。”陈谨脸色惨白地又重复了一遍。 “快,让人去查,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染上痘疮。”朱元璋吩咐道。 “再多叫几个御医来给标儿看看.......”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竟有些慌张。 因为韩御医是负责照看朱标的,每天都会给他请平安脉。 如今韩御医染上了痘疮,那朱标的情况恐怕也不容乐观。 本来也很害怕的朱标见一向冷静自持的父亲如此慌乱,连忙安慰道:“父皇,您别担心,儿臣身体好着呢。” 朱元璋听到朱标这么说,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但是脸色依旧十分难看。 “半月内各宫不得随意走动。” “乖乖,你一会儿回自己那去就先别出来了。” 朱长安虽然担心自己这个倒霉的老父亲,但是这种情况下听到朱元璋这么说,也不敢多言,乖乖地应了一声。 就这样各宫分隔开来,除了朱元璋都小心的观察着自己的状态。 韩御医的发病就好像是个导火的信号一般。 三天后。 朱标身上果然也开始出现痘疮的症状,病情逐渐加重。 此时宫里可谓是一片愁云惨淡,人人都自危。 因为不止是他身上出现症状,后宫还有不少妃子皇女皇子都出现了症状。 甚至前朝都出现了十来个染病的大臣。 这下子就连朱元璋的脸上再没了笑容,整日阴沉着脸,脾气也变得暴躁起来。 在这样压抑的气氛中,宫里上下都战战兢兢,生怕不小心触怒了朱元璋,又怕不小心染了病。 朱标原本还算强壮的身体在病魔的折磨下变得虚弱不堪,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无血色。 “父皇......” 他躺在床上看着不远处眉头紧锁的父亲,他当然明白朱元璋为什么会这样,所以只是看着什么都没有说。 朱标自己心里清楚这次自己是熬不过去了,可是心里总归是有些不舍。 “父皇,孩儿。” “你好好养病,别想太多,等你病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父皇......” “好了,你什么也别说。” 还没等朱标说完朱元璋就哽咽的打断了他的话:“你好好休息,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朱标抿唇,眼里含着泪水。 “母后怎样了?” “你放心,有御医照顾着,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朱标松了口气随后又看向他:“你也别太担心了,父皇。” 朱元璋又嘱咐了他几句便走了,走到门口时脚步顿了顿,又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朱标,眼眶泛红。 朱标见状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爹爹,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保重身体。” “知道了。”朱元璋应了一声便快步离开了。 坤宁宫。 马皇后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眉头紧锁,显然也是染了痘疮。 “妹子。” 坤宁宫宫人们见朱元璋来了,纷纷行礼,然后退了出去。 马皇后看见朱元璋进来,勉强露出一个微笑:“你来啦。” “标儿怎么样。” “你放心,他今天比昨天好多了。”朱元璋坐在床边握住马皇后的手安慰道。 “那就好,那就好。”马皇后闻言点了点头,眼中含着泪水。 她虚弱的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又问道:“你呢,重八你身体怎么样。” “我没事,你知道我以前得过的。” 朱元璋摇摇头:“倒是你,要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知道吗?” “我明白。”马皇后笑了笑:“你也别太累了,要注意身体。” “乖乖那怎么样,他还好吧。” “他身体好着呢,有太孙妃照顾着。” 朱元璋继续说道:“就是知道他爹和叔叔们都病了,这几天一直闷闷不乐的。” “等你好了我就让他来看你。” “也好,让那小子也担心担心我。”马皇后闻言笑着点点头:“他一天天的就知道玩。” “他年纪还小嘛,贪玩也正常。”朱元璋笑道:“不过现在可不能再由着他了,等过段时间标儿和你的病都好了,我得好好管管他。” “你还能管得住他。”马皇后笑着调侃道:“我看你是越来越宠着他了。” 朱元璋闻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不是看他平日里太辛苦了吗,再说了那可是我大孙,不宠着他宠着谁呢?” “行吧,随你。”马皇后无奈地摇摇头:“不过你答应我,等过段时间标儿身体好些了,就让他多跟标儿学学政务,别整天就知道玩。” “行,都听你的。”朱元璋点点头:“等标儿的病好了,我就让他好好教导乖乖。” 夫妻俩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一如往日,仿佛暂时忘记了病痛一般。 半个时辰后。 朱元璋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坤宁宫。 作为全家唯一一个得过痘疮人类,他是转圈的看了这个看那个,现下又快速的朝暖阁走去。 暖阁。 “乖孙儿,来。” 一进暖阁他便伸手把正在看书的朱长安叫了过来。 “阿爷怎么来了。”朱长安放下书小跑着走到朱元璋面前。 “来,让咱看看。”朱元璋上下打量着朱长安,看到他面色红润身体健康才放下心来。 “我没事。”朱长安笑着安慰道:“阿爷,你别担心。” “好,好。”看他活蹦乱跳的样子朱元璋欣慰极了:“我就知道我家乖孙儿福大命大,没事的。” “对了啊爷,爹爹身体好些了吗?”朱长安坐在朱元璋身边问道。 “你爹他啊,今天看着比昨天好多了。”朱元璋笑着说道:“放心吧有医照顾着,不会有事的。” 朱长安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你啊,也不用太担心你爹爹,只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就行了,知道吗?”朱元璋摸着朱长安的头说道。 “嗯,我知道。”朱长安乖巧地应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那行,那你继续看书吧,咱就不打扰你了。”朱元璋说着便起身准备离开。 “好。”朱长安也站起来把朱元璋送出了暖阁。 看着朱元璋离开的背影,朱长安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担忧与不安。 这次的痘疮来的凶猛,朝中大臣已经噶了十几个了,没办法朱元璋只好暂停了朝会。 随着时间流逝,宫里感染的人越来越多,局势越发紧张起来,尽管朱元璋下令让御医们全力救治,但是依旧没能阻止疫情的进一步蔓延。 又三天。 朱标病逝。 “标儿。” 随着噩耗传来正在御书房处理政务的朱元璋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相当巨大的打击。 这是他最看重的儿子也是他寄予厚望的继承人,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一瞬间除了身边哭声不绝,他自己也是悲痛欲绝。 “标儿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他起身踉跄了两步好在身旁的陈谨眼疾手快的把他扶住,朱元璋强撑着吩咐:“不许通知皇后,还有乖乖。” 陈谨哽咽着:“奴婢明白。” 朱元璋在寝宫内枯坐了一整夜。 第二天。 等到太阳升起的时候,朱元璋已经恢复了冷静。 虽然眼中还是难掩悲伤,但至少不再像之前那样情绪失控了。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起身朝殿外走去。 坤宁宫。 此时的马皇后还不知道朱标的死讯,她正躺在床上,因为痘疮的缘故脸色苍白虚弱不堪。 朱元璋走进坤宁宫便看到马皇后躺在榻上,心中又是一阵刺痛。 马皇后听到动静睁开眼,看到朱元璋后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重八。” 朱元璋快步走到床边坐下,握住马皇后的手柔声道:“妹子,我来看看你。” “你看起来脸色不好,可是哪里不舒服?”马皇后担忧地问道。 “我没事,只是昨晚没睡好而已。”朱元璋摇摇头,伸手摸了摸马皇后苍白的脸颊:“倒是你,身体怎么样了?” “我没事。”马皇后安慰道:“你不用担心我,标儿那还好吗,他的身体怎么样了?” “他很好,乖乖也好,他们都好。”朱元璋温柔的笑着说道。 马皇后闻言这才放下心来,拉着朱元璋的手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你别担心,标儿是个有福之人,会没事的。”朱元璋握紧马皇后的手说道:“妹子你可要好好养好身体,知道吗,再过几个月没准就能看见乖乖的长子了。” “嗯,我知道。”马皇后点点头:“你也别太累了,要注意身体。” “我知道,放心吧。”朱元璋看着马皇后苍白虚弱的样子,心中又是一阵难受,但还是强忍着不让自己表现出来。 两人就这样互相安慰着。 一个时辰后。 朱元璋起身准备离开,临走前他叮嘱周慧照顾好马皇后,不要将朱标的死讯告诉她。 此时马皇后还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 一日后。 秦王朱樉病逝。 作为每年都要被召回京挨顿骂的他与朱标关系甚好,本就因为常常见面也染上了疫病,这下听见对方病逝的消息顿时心神俱伤,没受住打击也跟着走了。 朱元璋在听闻这一消息时已经麻木了。 因为从朱标开始就好像多米诺骨牌被推倒一般,朱楹、朱㰘、朱英臻...... 他们一个接一个的离开,可他却束手无策。 他想起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想起他们曾经稚嫩的脸庞,想起他们曾经喊自己父皇时的模样。 如今却都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再也无法开口说话。 胸口传来阵阵绞痛,他捂着胸口,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朱元璋这一生,见过太多生死离别,可唯独这一次,让他觉得如此无力,如此痛苦。 “标儿啊......”他低声呢喃着,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好受一点。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老了。 “乖孙儿。”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头:“快,快去叫咱大孙来。” 陈谨连忙应声而去,不一会儿就带着朱长安回来了。 “阿爷。”朱长安一进门就扑进了朱元璋怀里:“你怎么了?” 朱元璋抱着朱长安,眼中满是慈爱,他轻轻摸了摸朱长安的头发:“没事,就是想你了。” ------------ 第 8章 染疫 “我也想阿爷了,昨天你都没来看我。” 朱长安的声音带着抱怨,随后他看着朱元璋的脸有些错愕:“你怎么哭了?” 朱元璋闻言一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果然湿漉漉的。 “阿爷没事。”朱元璋挤出一丝笑容,伸手擦去脸上的泪水:“只是刚才想到一些难过的事情。” 朱长安闻言没有继续追问,只是乖巧地点了点头:“阿爷不要难过,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好。” 朱元璋看着朱长安乖巧懂事的样子,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有你在阿爷就不难过了。” 朱长安笑了,朱元璋也跟着笑了,只是眼角还残留着一丝泪痕。 他紧紧地抱着朱长安,仿佛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察觉到不对的朱长安也紧紧抱着朱元璋想要给他一些安慰。 良久,朱元璋才松开手,他看着朱长安的眉眼又好像是在看另一个人,眼中满是慈爱。 “阿爷。”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要告诉我。”朱长安看着他这样不同寻常的样子声音有些颤抖。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乖乖,阿爷想跟你说一件事。” “嗯,你说。” 朱长安心中瞬间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想到了什么,但还是强忍着心中的不安与惶恐说道:“我听着呢。” “你的爹爹.......”朱元璋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你爹爹他...染了痘疮没能熬过去...已经去了。” 朱长安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猜测与想象和真切的证明总是有所不同。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感到鼻子发酸,珠串似的泪水已经夺眶而出。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阿爷...为什么,不是有御医吗?”脑子一片空白的朱长安忽然哽咽的笑了:“你让太医院的人一起去,再去看看万一还有救呢。” 朱元璋看着朱长安似哭似笑的样子,心中一阵绞痛。 他伸手想要安慰朱长安,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阿爷,爹爹不是你最寄予厚望的长子吗。” “你救救他,救救他...你怎么没救活他......” 朱长安边说边哭眼泪鼻涕糊了满脸:“我要去看他...他的尸体呢,他停灵在那怎么没人告诉我......” 朱元璋伸手紧紧抱着朱长安,跟他一起痛哭流涕。 “我...是咱没用.......” “救不了他......” 他现在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正拼命的想要抓住面前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可是却怎么也抓不住。 “爹爹的尸体呢,停灵在那,我都没见到他最后一面......” “烧了。” “烧了?”朱长安傻了眼用喃喃自语般的音调问着,他震惊的看着朱元璋:“为什么要烧了?” “你爹的病是疫病,尸体不能留。” 朱元璋强忍着心中的悲痛说道:“这是规矩。” “从宫里到宫外所有染病而死的全都要烧掉。” “可是我没见到他最后一面,你怎么忍心烧掉他,你怎么忍心......” “他是太子,他不是别人,他是你的太子啊......” 朱长安闻言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喘不过气来。 “孩子,阿爷也不想这样。”朱元璋强忍着泪水说道:“可是不烧掉,疫情会越来越严重。” “标儿已经走了,我除了是他的父亲还是大明的皇帝。” “阿爷......” “阿爷.......”朱长安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他拼命地想要忍住泪水,却怎么也忍不住。 他这一叫,带的朱元璋老泪纵横悲痛欲绝,他再也忍不住了,抱着朱长安放声大哭。 “标儿,我的标儿。” 两人哭成一团。 朱长安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当他再次抬起头时,眼前已经是一片模糊。 许久他俩平静下来,朱长安伸手擦去朱元璋脸上的眼泪,声音沙哑的说道:“阿爷别哭了,你哭的我也想哭。” “好。”朱元璋闻言强忍着泪水挤出一缕笑容:“阿爷不哭了。” 随后朱长安站起身来刚想再说点什么安慰他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乖乖!”朱元璋见状大惊失色连忙扯住他:“传御医!” 两刻钟后。 御医诊脉之后跪下向朱元璋禀告朱长安的病情。 “回禀陛下,殿下悲伤过度,又受了风寒。”御医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道:“如今应当静养,不能再受刺激了。”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知道了。” 御医走后朱元璋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朱长安,心中满是担忧。 他伸手摸了摸朱长安的额头,只觉得烫得吓人。 “乖乖。”他轻声呼唤着朱长安,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都是阿爷不好,阿爷不该告诉你这些的。” “来人,将太孙送回去,好生照料。”他伸手抚摸着朱长安苍白憔悴的脸颊,心中满是自责。 “是。”一旁的陈谨领命,带着其他太监宫女一起将朱长安抬了回去。 暖阁。 待傅荣看见竖着出去横着进来的朱长安心跳仿佛都停了一瞬。 “太孙妃。”陈谨行礼后说道:“陛下让奴婢将太孙送回来。” 傅荣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查看朱长安的情况:“怎么回事?” “太孙受了风寒,再加上悲伤过度,晕倒了。”陈谨叹了口气说道:“您多费心。” “多谢公公,有劳了。”傅荣谢过陈谨,命宫女将朱长安抬到床上放好。 陈谨走后,傅荣坐在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朱长安,心中满是担忧。 她抬手探了探朱长安的额头,只觉一片滚烫,忙命宫女将冰帕子拿来给他降温。 傅荣亲自动手给朱长安敷上冰帕子,时不时用手背试试温度,还不忘唤宫女将隔壁屋的御医叫来一起看着。 这一夜她几乎是彻夜未眠,一直守在朱长安身边,生怕他有什么闪失。 翌日。 到了下午朱长安才悠悠转醒。 傅荣见他醒来,心中大喜,连忙询问他的情况。 “我......”朱长安只觉得头痛欲裂:“我这是怎么了?” “你染上了风寒又伤心过度所以昏迷不醒。”傅荣握着他的手说道:“御医说你不能再受刺激了,要好好休养。” 他疲惫地闭上眼睛,只觉得浑身无力。 傅荣见他精神不振,心中满是担忧,连忙叫来宫女,吩咐她们准备些清淡的饮食。 又让人给朱长安喂了点药,很快他便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当晚,朱长安再度醒来,他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依旧是傅荣关切的眼神。 “你醒了。”傅荣见他醒了,连忙扶他坐起来:“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朱长安点了点头,接过傅荣递过来的水,喝了几口。 “现在感觉怎么样?”看他不喝了傅荣接过杯子放在一旁问道:“好些了吗?” “疼,我好难受。”朱长安哑着嗓子只觉得浑身都疼没有一处舒服。 “还疼?”傅荣连忙问道:“我叫御医来。” “别走,别走...让观昙去叫。”朱长安伸手拉住傅荣的衣袖:“你别离开我。” “我不走,不走。”傅荣反握住朱长安的手,轻声安抚道:“观昙去叫御医了,你别怕。” 不一会儿观昙带着御医回来了。 御医为朱长安诊脉后脸都绿了,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太孙妃臣请将太医院剩下的人都请过来。” 傅荣闻言心中一紧,一边命观昙去请人,一边问道:“殿下他...出什么事了吗。” 御医慌张的跪地行礼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殿下,殿下染了痘疮。” 傅荣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仿佛天崩地裂般的恐惧漫上心头。 “痘疮?”她重复了一遍御医的话:“为什么会染上痘疮?” 御医叹了口气道:“太孙殿下应是染病已久,却一直没有发现,直到今日才爆发出来。”(潜伏期7-17天,早期症状与流感类似。) “这...”熬了近乎一天一夜的傅荣只觉得一阵眩晕,险些摔倒在地,幸好观昙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观昙扶着她坐下,御医也趁机给她诊脉。 傅荣此刻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有朱长安染病这件事在脑海中不断盘旋。 御医诊脉后说道:“娘娘尚且康健,只是太过操劳,需要进行休息,注意不要让自己再累着了。” 她点了点头,伸手握住朱长安的手,只觉得他手上的温度烫得吓人。 很快其他御医也赶来了。 傅荣站起身来,将位置让给他们,让他们给朱长安诊断。 众人轮流给朱长安诊脉,最后得出的结论都差不多。 “殿下的情况不容乐观,还请娘娘做好心理准备。” 其中一个御医开口道:“痘疮凶险,再加上殿下情绪低沉,只怕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傅荣打断了。 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眼泪:“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御医们行礼后离开。 朱长安依旧昏昏沉沉地睡着,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傅荣坐在床边,握着朱长安的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观昙劝道:“娘娘,您别哭了,身子要紧。” 傅荣摇了摇头:“观昙,你得过吗。” 观昙沉默了片刻:“奴婢幼时得过,奴婢知道这东西有多凶险,当年奴婢的母亲和弟弟就是因此丧命,只有奴婢侥幸活了下来。” 傅荣的手微微颤抖问道:“那后来呢?” 观昙垂眸道:“奴婢的母亲和弟弟走后,奴婢的父亲觉得不祥就把奴婢卖到了府上,此后奴婢再也没见过父亲。” 傅荣沉默了她看向床上的朱长安,心中一阵绞痛。 观昙见状又说道:“奴婢知道您担心殿下,可是太孙妃您不能倒下,您想想小郡主,若是您也倒下她怎么办。” 傅荣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你去给殿下熬药吧。” 观昙应声退下。 傅荣坐在床边,紧紧握着朱长安的手,一刻也不敢松开。 第二日,朱长安的病情更加严重了,他身上开始出现红疹,密密麻麻的,看着十分恐怖。 傅荣看着朱长安身上的红疹,心疼不已,却又无能为力。 御医们轮流给朱长安诊脉,却没有一个人敢保证他能活下来。 傅荣无法坐在床边只能日以夜继的守着他。 坤宁宫。 这天朱元璋才走到屋外便听见阵阵哭声。 他面色一变快步走进屋中,只见马皇后正坐在床上捂着脸哭泣。 “妹子。”朱元璋连忙走过去,坐在马皇后身边:“你怎么哭了?” “乖乖,我的乖乖。”马皇后哭着说道:“我的宝贝那么好,怎么会得这个病呢。” 朱元璋闻言心中也是一阵酸涩:“别哭了,太医们会尽力救治乖乖的。” “尽力,尽力.......” “标儿怎么样了?” 马皇后点点头擦着眼泪问道。 “标儿没事。”朱元璋说道:“太医们说标儿身子骨好,只要好好调养,很快就能康复了。” 马皇后闻言心中稍稍安慰了一些,但还是止不住地流泪:“乖乖怎么那么苦啊。” 朱元璋叹了口气,轻轻拍着马皇后的背:“别哭了,哭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她哭了一会儿,才渐渐平静下来说道:“再过两天我就好的差不多了,到时候我得去看看乖乖。 “好。”朱元璋点点头:“等你身体恢复了,咱们一起去看乖乖。” “好。” 这一晃两天就过去了。 坤宁宫这边,马皇后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她穿戴整齐,便去探望朱长安。 然而正当她准备出发的时候,朱元璋来了。 两人便一起去了暖阁。 到了暖阁便见朱长安躺在床上,手被绑住,他脸上和身上都布满了红疹,看上去十分吓人。 傅荣木然的守在旁边神色憔悴。 朱元璋和马皇后看的心疼不已,朱长安可是他们最疼爱的孙儿。 ------------ 第9 章 生死一线 马皇后上前握住朱长安的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心痛的恨不得自己以身代之再得一次:“乖乖,我的乖乖你受苦了。” 傅荣僵硬的起身行礼:“皇爷爷皇奶奶,孙媳无能未能照顾好殿下。” 朱元璋摆摆手示意她免礼:“你做的已经够好了,这是天灾,哪是人力所能左右的。” 马皇后也红着眼眶说道:“是呀,你也别自责了,这不是你的错。” 傅荣点点头,眼睛却看向床上昏迷不醒的朱长安。 朱元璋见此便安慰道:“太医都说了乖乖的情况在慢慢好转,你就不要太担心了。” 傅荣听了他的话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嗯,儿媳知道了。” “怎么绑着他的手呀。”马皇后忽然注意到了床头的白布问道。 傅荣顺着马皇后的目光看过去苦笑着解释道:“殿下难受,像孩子似的哭闹抓挠自己,妾身也没办法,这是为了防止殿下抓破身上的疹子才绑的。” “这也太遭罪了。” “好孩子。”马皇后心疼的叹了口气,摸着朱长安的头发说道:“我的宝贝真是受苦了,再坚持坚持,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朱长安睡得并不安稳,他皱着眉头,嘴里一直嘟囔着让人听不清的呓语。 傅荣在一旁点头道:“皇爷爷皇奶奶你们放心,儿媳一定会照顾好殿下的。” 见状马皇后和朱元璋又安慰了傅荣几句,便离开了。 在送他俩人走后,傅荣又坐回了床边,握着朱长安的手,寸步不离。 观昙煮完药回来后见到这一幕不禁劝道:“娘娘,您也该休息一会儿了。” 傅荣只是摇了摇头,仍然没有放手。 观昙见状便也不再劝了,只是默默地走到一旁守着他们。 ———— 回坤宁宫的路上,马皇后想起什么便吩咐道:“去东宫吧,我顺道看看标儿。” 朱元璋听见这话立马僵住了,努力的想着怎么阻止她。 马皇后察觉到对方的异常,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朱元璋连忙掩饰道:“没事,只是觉得天都这么晚了,标儿这会儿也该睡了,改天再去吧。” “晚,哪里晚了,真睡了大不了不叫醒他我就看一眼又不费事。”马皇后看了看头顶的太阳不在意的说道。 完了,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朱元璋心里那叫一个苦呀,可又不敢表现出来。 “哎呀,我说现在去太晚了就是太晚了,你明天再去吧。” “到底怎么了。”马皇后不满的瞪着他,她太了解自己的丈夫了,这里面肯定有事:“快说。” “他不在东宫。” “别问了,听我的,别去了。” “那他在哪?” 马皇后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她停了下来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他,他病好了去处理政务了......” “他病好了会不先来看我,朱重八你撒谎动动脑子。” 马皇后捋了捋袖子大有你不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就要上演全武行的感觉。 朱元璋见瞒不住了,只好红着眼把那个残酷的真相告诉她。 马皇后听完如遭雷击,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你说什么?” 她踉跄了一步,差点跌倒。 朱元璋连忙上前扶住她:“妹子,你冷静...别这样你身体刚好。” “冷静,我怎么冷静。” “重八呀。” 马皇后捂着胸口,哭的泣不成声:“我苦命的儿呀。” “他怎么可以...他怎么能这么狠心就走了。” “你是不是又骗我。” “你说呀他有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朱元璋摇着头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安抚道:“妹子,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哭也哭过了,身体要紧,快别哭了。” 马皇后伏在朱元璋怀里,哭得撕心裂肺:“标儿,我的标儿。” 朱元璋老泪纵横紧紧地抱着她,也是心如刀绞,标儿是他最喜欢的儿子,他甚至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他的命。 哭了好久马皇后才缓过劲儿,可神色间依旧掩不住哀伤。 “别哭了,别哭了,你这样我心疼。”朱元璋抱着她安慰道:“咱儿子也不希望你这样。” 她泪眼婆娑的看着朱元璋,他红着眼眶,鬓发如霜,她突然觉得他老了许多。 其实朱元璋心里也不好受,可是现在他不能垮。 “妹子,你得保重身体,咱可不能没有你。” 马皇后点点头,伸手擦了擦眼泪,努力平复心情,可声音还是哽咽:“嗯。” “你也得保重。” 两人互相搀扶着一路沉默的回到了坤宁宫。 坤宁宫。 子时。 马皇后虽然早早躺到床上休息,可是并没有睡着,一想到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就忍不住哭泣。 在她身边假装睡着的朱元璋听着她断断续续的哭泣声,悄悄的叹了一口气。 他想安慰她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这宫里的悲欢离合有太多,可朱元璋就是看不得自家人受苦。 黑暗中,他缓缓的握住马皇后的手。 滚烫的温度让他顿时心惊肉跳。 他猛地坐起身冲外大喊:“来人传御医。” “妹子,你怎么了,别吓我。”朱元璋焦急的起身点亮床头的蜡烛,烛光照亮了马皇后的脸。 马皇后此时满脸通红,额角处还有细密的汗珠,她虚弱的睁开眼睛,带着哭腔低声说道:“我没事,就是浑身没力气。” “御医马上就到,你先忍忍。” 朱元璋连忙吩咐宫女们拿来水盆,拧了湿帕子给她擦汗。 不一会儿御医们就赶来了,几个御医依次上前把脉。 御医给马皇后把脉之后眉头紧锁:“娘娘,您这是急火攻心,需要好好调养,不能再忧思过度了。” 朱元璋松了口气,赶忙安排人带御医下去煎药。 “重八,你说天会塌吗。”马皇后问道。 “别胡思乱想了,有我在呢。” “只要有我在,天就不会塌。”朱元璋握着她的手安慰道。 “可是天,真的塌了呀。”马皇后喃喃自语像是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 “别怕,塌了还有我呢。”朱元璋心中酸涩,在得知标儿没了的时候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马皇后看着他,声音哽咽:“重八,你要好好的。” “嗯。” 朱元璋点点头,他知道马皇后在担心什么,他轻声说道:“你也要好好的,我们还有孩子,你还有孙子孙女,咱们的堃儿还需要你这个曾祖母来疼爱。” 马皇后苦笑:“我怕是看不到了。” “胡说八道,咱不准你说这种丧气话,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你还要看着咱把江山交到乖乖手里呢。”朱元璋厉声说道,说完后自己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给擦了擦眼泪:“重八,如果标儿在的话,他一定会是个好皇帝,可惜了。”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别想那么多了,好好养身体,咱们的乖乖还需要你。” 朱元璋轻轻拍着她的手安慰道:“他会保佑咱的,也会保佑你的,还有咱们的孙儿曾孙,都会好好的。” “嗯。”马皇后点点头,在朱元璋的安抚下缓缓睡去。 自打那天之后,马皇后就病了,茶不思饭不想,整个人迅速憔悴下去。 她本就年纪不小了,上一场病就伤了不少元气,这一次病起来身体就更差了,御医们为了自己的小命想尽办法也治不好。 眼看着她日渐消瘦,朱元璋心急如焚却又束手无策。 他知道,马皇后这是心病,心病还得心药医,可标儿的死已经成了定局,谁也改变不了。 这些天他想尽了办法去哄马皇后开心,可都收效甚微。 以至于宫里朝外的事情他是一点也顾不上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所能的陪伴在马皇后身边,让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 这天,马皇后突然说想吃以前朱标的爱吃的橘子。 朱元璋立刻安排宫人去摘。 一般来说橘子都是九到十二月成熟,现在五六月份哪来的橘子。 但是多亏了朱长安这个贪嘴的小崽子他为了他的那堆奇花异草搭了温室,里面刚好有种橘子,此刻也算是救了他的急。 宫人很快摘了橘子小心翼翼的送上来。 虽然橘子很小,但好歹是甜的,马皇后吃了两个又喝了一碗粥只觉得精神好多了。 “多吃点,不够我再去让人摘。”朱元璋看着马皇后精神了不少的样子,也跟着高兴起来。 马皇后摇了摇头,又拿起一个橘子剥开,这次却把橘肉塞到了朱元璋嘴里。 “那可不行,吃几个得了。” “要是摘光了我的宝贝该不高兴了。” 朱元璋打趣道:“咱乖乖可不会那么小气。” “你还别说,对别人他确实不会,这孩子心善。” “对你那就不一定了,不过咱还是怕他太善良了,以后容易被人欺负。” “欺负?” “谁敢。”朱元璋冷哼一声:“咱会护着他的。” 马皇后笑了笑,没多和他争辩。 “他怎么样了。” “我想去看看他。” “不行,你现在身体还虚着呢。”朱元璋拒绝道。 “没事,就去看一眼。” “听话,等你好了,想去哪就去哪。”朱元璋继续劝道。 马皇后瞪了他一眼把橘子皮砸他身上:“你就说行不行吧。” “行,怎么能不行,你别生气,我这就安排人抬上你去。”朱元璋无奈的妥协道。 其实他也明白,以马皇后那倔强的性子,就算是躺着她也是要去的。 于是那些宫人忙活了起来。 他们将马皇后放在软榻上然后抬着朝暖阁走去。 暖阁。 傅荣熬了许多天已经撑不住了,此刻正在屋里的软榻上休息,选侍白芷晴自告奋勇接了她的班,和她进行轮换。 马皇后被抬进去后,看到朱长安身上的脓疱顿时泪流不止。 傅荣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听见了哭声,她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马皇后来了。 “皇奶奶您怎么来了。”傅荣赶忙下床行礼。 “好孩子,快起来。” 马皇后朝傅荣说了一句,仔细打量着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朱长安,看着他的样子心疼不已想伸手又不敢碰对方。 “皇奶奶,您别担心。”傅荣安慰道。 “好孩子,这些天辛苦你了。”马皇后一伸手傅荣立马将自己的手放进她的手里,让对方拍了拍。 “不辛苦,这都是我该做的。”傅荣说道。 马皇后拉着傅荣的手心疼道:“你一直守在这里一定很累吧。” “没事的皇奶奶,我没事。”傅荣摇摇头,笑着说道。 “好孩子,好孩子。”马皇后看着傅荣苍白的脸色心疼不已。 “累了就休息休息吧,别他还没好你就先拖垮了自己的身体。” “没事,我不累。”傅荣摇摇头:“本来前段时间都是我守在这里的,白选待来了以后我可是轻松了不少。” 她没有再劝,马皇后知道傅荣向来如此,自打她第一次见到她起就觉得对方聪慧懂事,如今见傅荣这样更是心疼。 “你也要注意身体,知道吗?”她拉着傅荣的手叮嘱道。 “放心吧皇奶奶,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傅荣笑着应道。 马皇后点了点头,然后又将视线转向床上昏迷不醒的朱长安,脸色有些难看。 “别担心,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傅荣说道。 “希望如此吧。”马皇后叹了一口气。 朱长安的情况她自然知道,可是她实在是没办法说服自己不担心。 又待了一会她觉得自己实在困倦便让人带着她回坤宁宫了。 回到坤宁宫后,朱元璋看她神色实在不好,压了一路的安慰的话语说了出来。 “妹子,你放心,咱不会让长安有事的,只要还有一口气咱就会救他,一定会救活他的。” “救活他?”马皇后愣了一下,旋即苦涩一笑:“怕是难了。” “我就要再也见不到我的宝贝了。” “那是我的宝贝。” “我的宝贝啊...我就要再也见不到了。”说着说着她忍不住嚎哭起来。 “况且若你真有那本事,我的标儿还会死吗?” ------------ 第 10章 诛心 马皇后的话说的诛心,但他知道那是实话,若是他真有那本事,他的标儿又怎么会死呢。 “妹子......” “妹子,标儿走了,你要是再倒下,那咱可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朱元璋哑着嗓子,他蹲在马皇后的床前哀求道。 “重八,我不怪你。”马皇后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声音沙哑:“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怨谁也不会怨你。” “那你一定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个。” “妹子,你相信我御医真的说了咱大孙已经好多了,他一定会好起来的。”朱元璋眼泪直往下掉。 “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你说标儿会好起来的,你说他快好了......” 马皇后喃喃细语哭着哭着又笑了笑,然后伸手替他擦了擦眼泪:“别哭了,我相信你。” “你相信咱,咱不会骗你的,这次咱说的绝对都是真的。” “嗯。”马皇后点点头,似是相信了一样,随后靠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她,仿佛捧着一件稀世珍宝。 这些天他为了马皇后得病也是茶不思饭不想,朱元璋实在是累的狠了抱着对方倒在床上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他睡得很沉,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 熟悉的味道和冰冷的触感让他觉得自己在做一个噩梦。 朱元璋眨了眨眼睛仿佛看见马皇后睁开了眼还在对他笑。 “妹子?”他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下意识的伸手想要触碰对方却发现对方已经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一瞬间他如坠冰窟,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马皇后安静躺着的模样格外的清晰。 朱元璋哆嗦着手,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好半天才找回声音。 “妹子......” 他轻柔的唤了一声,颤抖的伸出手摸了摸对方冰凉一片的脸颊。 又小心翼翼的将马皇后没有温度的身体抱到怀里,无声的流着眼泪。 她悄无声息的走了。 他的世界也跟着崩塌了。 “妹子,你骗了咱,说好了不会抛下咱的,你怎么能食言呢。”他抱着怀里冰冷的人低声喃喃道。 朱元璋紧紧地抱着马皇后,仿佛这样就能抓住那最后一丝温暖。 他一生受过无数苦难,历经多少刀枪陷阱,从未像此刻这样无助过,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哭的像个孩子一样。 可惜任凭他哭的在伤心她都不会再睁开眼了,无声无息的就带走了他所有的希望和期盼。 “你怎么能自己走呢,一个人上路多孤单呐。” “也不等等我,就这样走了你让咱怎么办。” “咱一个人做这个皇帝还有什么意思。” 守在附近的太医和宫人们都不敢说话,只能默默的跪在地上。 “你等等咱,咱这就来陪你。” 说着他就要从床上起来,伺候的宫人见此连忙跪在地上磕头哭求。 “请陛下节哀,保重龙体啊。” 朱元璋闻言动作一顿,目光凶狠的扫过在场跪着的所有人,他看着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的众人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但他清楚的知道,此刻他的每一个决定都关乎着未来大明朝的命运。 “是啊陛下,您还要替皇后娘娘操办后事呢,太孙还小您不能抛下他们不管啊。” 听见这话过了好一会他才收回视线,然后抱着马皇后闭上了眼睛。 马皇后走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但他知道,在他倒下前他必须处理好所有事,让大明朝继续走下去。 “传令下去,皇后薨逝,今日举国戴孝。” “另着礼部,拟旨追封皇后为孝慈皇后。” “对了,太子的葬礼也要抓紧办。” 朱元璋扶着床边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悲痛,有条不紊的安排着所有事。 仿佛之前那副脆弱的模样只是众人的错觉一般。 “行了,都下去吧。” 宫人们见状连忙磕头行礼,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等所有人都离开了,他转头看着床上毫无生气的马皇后,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咱一定会亲自看着大孙登基,你放心吧。” “你放心。” “妹子...你好狠的心啊。” 马皇后死了,得到消息的宫里宫外又是一片愁云惨雾。 短短几天,他的头发又白了许多。 他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气息。 太医院的御医们也都胆战心惊的,生怕皇帝一个不高兴就拿他们开刀泄愤。 但好在疫情严重所以朱元璋暂时没有迁怒他们。 而朱长安的病虽然反复,不过好歹没有再恶化,只是人依旧是昏昏沉沉的。 宫里虽然暂时看起来一切都好,可这平静之下却是波涛汹涌暗流涌动。 就看着这最后一根稻草能不能坚持住了。 暖阁。 在屋里,傅荣依旧坐在软榻上陪着朱长安,只是她看起来比之前更加憔悴了。 白芷晴端着碗粥进来,看到傅荣的脸色叹了口气:“夫人你怎么还在这里待着,你该休息一会了。” 自从知道马皇后薨逝,傅荣已经好几天没睡过觉了,她一心一意的守着朱长安生怕一个不小心他就也跟着离开了。 白芷晴看着她比朱长安还差的脸色,哪能不知道对方的煎熬:“夫人您该休息了,不然您要是倒下了,殿下醒来该多伤心啊。” 傅荣知道白芷晴说得对,可她就是放心不下朱长安。 “我知道您担心殿下,可殿下要是知道您这么不爱惜自己,肯定会心疼的。”白芷晴继续劝道。 “听话,去睡一觉,我在这里守着殿下。” 傅荣沉默片刻,终是抵不过对方的软磨硬泡,点点头起身走到一旁的软榻上躺下。 “您放心,我会照顾好殿下的。”白芷晴看着她光速睡着后,上前替她掖了掖被子。 然后坐到床边小心的用水替朱长安润了润嘴唇。 傅荣实在是太累了,她几乎是沾枕头就睡着了,还做了个梦。 梦里她看见马皇后坐在床边,慈祥的看着她。 “皇奶奶。”傅荣跑过去扑进马皇后怀里。 马皇后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好孩子,辛苦你了。” “我不辛苦。”傅荣摇摇头,眼泪从脸颊滑落:“只要殿下能好起来,再多的辛苦也值得。” “好孩子。”马皇后叹了口气:“别哭,我把那小祖宗送回来了。” “你看看他就在那。” 她转过头看向不远处,朱长安正站在那里冲着她笑。 “殿下。”傅荣起身想要跑过去。 结果一下子她就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还躺在软榻上,面前什么都没有。 “唉...夫人,您醒了。”白芷晴听见动静,走过来。 “嗯。”傅荣坐起身,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殿下怎么样?” “刚刚醒了一次,喝过药又睡了。”白芷晴说道。 “好。”傅荣点点头:“辛苦你了。” “夫人您别这么说,照顾殿下也是我分内的事。”白芷晴摇摇头。 傅荣站起身,走到床边坐下,看着熟睡中的朱长安,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太医说殿下的脉象平稳,再休养一段时间应该就能好了。”白芷晴说道。 “真的吗。”傅荣闻言松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嗯,太医说只要殿下能醒过来,后续好好调养就没事了。”白芷晴点点头。 “那就好。”傅荣露出一个微笑:“辛苦你了,你也去休息一会吧。” “好,那夫人您有事就叫我。”白芷晴没有拒绝,转身离开。 傅荣坐在床边,握着朱长安的手,目光温柔而缱绻。 夜渐渐深了,暖阁里静悄悄的,只有朱长安平稳的呼吸声。 傅荣就这么一直看着他,舍不得挪开视线。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推开,白芷晴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 “夫人,喝点粥吧。”白芷晴将粥放在桌上,拿起碗盛了一碗递给傅荣。 “好。”傅荣接过碗,小口小口的喝着粥。 她实在太累了,一碗粥喝下去,眼皮又开始打架了。 白芷晴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走过去扶住她:“夫人,您再去睡会儿吧,这里有我呢。” 傅荣靠在白芷晴怀里,声音有些沙哑:“不用,我还撑得住。” “夫人,殿下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您了,您要是倒下了,殿下该怎么办?”白芷晴苦口婆心的劝道。 傅荣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妥协了:“好,那我就眯一会,殿下醒了你叫我。” “嗯,夫人放心吧。”白芷晴点点头。 傅荣靠在白芷晴怀里,缓缓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白芷晴抱着她,看着她熟睡的模样,眼中满是心疼。 暖阁里再次恢复寂静,只剩下朱长安均匀的呼吸声和白芷晴轻微的叹息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荣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靠在白芷晴怀里。 “夫人,您醒了?”白芷晴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动,低头看向她。 “嗯。”傅荣应了一声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殿下还没醒,您再睡会吧,这里有我呢。”白芷晴说道。 “不用了。”傅荣摇摇头,起身走到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夫人,殿下醒了。”白芷晴的有些惊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傅荣猛地站起身,杯中茶水溅到手上,她却毫无所觉,快步的走到床边。 “殿下。” 听见声音的朱长安正睁着眼睛看着她,眼里满是茫然。 傅荣下意识伸手握住他的手,温柔地问道:“殿下,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嗯......”朱长安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只是轻微的点了点头。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傅荣松了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夫人,殿下才刚醒,您别哭啊。”白芷晴见状连忙劝道。 “我没事。”傅荣擦了擦眼泪,挤出一个笑容:“我就是太开心了。” “夫人、殿下,我去叫御医。”白芷晴见状,识趣地退到一旁。 “好。”傅荣点点头,看白芷晴离开后,又转头看向朱长安。 “殿下,你饿不饿,要不要喝点粥?”她柔声问道。 “嗯,痒。”朱长安眨眨眼,感受着身体各处的状态。 “好,那你等着,我去给你盛粥。”傅荣起身走到桌前,拿起碗盛了一碗粥。 她小心翼翼地将粥端到朱长安面前,舀起一勺吹了吹,然后喂到他嘴边。 朱长安咽下粥,抬头看向她,嘴唇动了动。 “怎么了?” 傅荣连忙将粥碗放下,俯身凑近他,轻声问道:“怎么了,想说什么?” “痒,我身上痒。”朱长安小声说道。 “御医御医!”她连忙大喊了几声。 候在门口等着他们说话的御医立马推门而入,给朱长安检查了一番,确认他身体没有大碍,只是伤口愈合后皮肤有点痒。 “太孙妃,殿下身体无碍,伤口正在愈合,痒是正常现象,涂点药膏就好了。”御医说道。 “那就好。”傅荣松了口气,吩咐白芷晴去拿药膏。 等白芷晴拿来药膏,傅荣亲自动手给朱长安涂上。 “荣姐姐,痒,我身上好痒。”朱长安嘟囔着忍不住扭动着身体,似乎很难受。 “乖忍一忍,过几天很快就不痒了。”傅荣柔声安慰道。 “痒。”朱长安想伸手抓住傅荣的手才惊觉自己手腕被绑住了。 他无措的皱了皱眉,看向傅荣:“干嘛绑我。” “殿下。”傅荣见状连忙抓住他的手,轻声道:“你之前一直抓挠身上,我没办法只好先把你绑起来,不然抓破了是会留疤的。” 朱长安沉默片刻,最终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好像待宰的羔羊一般,任由傅荣在他身上涂药。 “什么时候能解开啊。” “等你身上不痒了就解开。” 傅荣继续说道:“很快的,忍一忍。” 朱长安不再说话,只能躺在床上任由傅荣给他涂药,表情委屈巴巴的。 “对不起,我也是没办法。”傅荣察觉到他的情绪,柔声安慰道。 ------------ 第 11章 蜜饯 “没事,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朱长安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就是难受,觉得有点不自在。” “那我放开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能抓挠身上结痂的地方。”傅荣看着他,认真的说道。 “......唉,,Ծ^Ծ,,” “算了吧,我不相信我自己,你还是绑着我吧。”朱长安长叹一声扭过头去。 “绑着你你难受,松开你你又抓。”傅荣见他这副样子无语又无奈。 “那就别管我了,让我自生自灭吧。”朱长安赌气道。 “殿下,您别闹了。”白芷晴看着这两个似乎莫名就要吵起来的冤种,在一旁哭笑不得连忙打起了圆场:“夫人这也是为了您好。” “我知道。”朱长安看着床幔语气低落,叹了口气:“可是我真的很难受啊。” “陛下驾到。”屋外忽然传来几声高呼。 他们抬头望向门口,只见朱元璋推门而入。 “见过皇爷爷。”傅荣等人连忙起身行礼。 “免礼。”朱元璋摆摆手,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握住朱长安的手:“小祖宗啊,感觉怎么样了?” “好多了。” 朱长安扭了扭身体看着朱元璋眼眶泛红,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阿爷,我难受。” 朱元璋看着他那可怜的样子,心疼地伸手替他擦去眼角的泪花:“别哭,阿爷在呢。” “乖,忍一忍过几天就好了。” 朱长安应了一声死死地握着朱元璋的手委屈巴巴的问道:“怎么就你来了,我阿奶呢。” 朱元璋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笑道:“你阿奶她身子不舒服,我就自己过来了。” 随后他又叹了一口气,摸了摸朱长安的头:“她年纪大了,自打知道你病了,担心得吃不下睡不着,身体也不舒服。我怕她再跟着病倒了,所以就没让她来。” “哦,好吧。”朱长安闷闷不乐地应了一声。 “你阿奶她很想你,等她身体好些了,阿爷就带她来看你。”朱元璋柔声安慰道。 “嗯,阿爷你放心吧。”朱长安点点头,声音还是有些沙哑。 “别哭了啊,你看你这眼肿的都不漂亮了。” “我们乖乖平素不是最爱美的吗,嗯?” 朱长安:(ू˃̣̣̣̣̣̣︿˂̣̣̣̣̣̣ ू) 朱元璋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也不好受,转头看向傅荣:“太医怎么说?” “已经开始结痂了,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殿下身体太虚弱,还需要好好调养。”傅荣如实回答道。 “那就好。”朱元璋点点头,转头看向朱长安:“乖乖有什么想吃的吗?阿爷让人给你做。” “想吃甜的。”朱长安想了想说道。 “好,阿爷这就让人给你做。”朱元璋笑道:“顺便也让尚膳监给你熬点药膳,补一补身子。” “嗯,谢谢阿爷。”朱长安乖巧地应了一声,随即又道:“我还想喝小米粥。” “好,阿爷这就让人去熬。” 朱元璋转头吩咐一旁候着的陈谨:“去尚膳监传话,让他们熬一些小米粥来,再备些精致可口的小菜。” “是。”陈谨领命,快步走出暖阁。 听见朱长安说想喝粥,一旁的傅荣犹豫的看向了桌子上的粥,那一碗才刚喝了一口。 朱元璋又转过头看向傅荣,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长安有你照顾着,我就放心了。” “皇爷爷,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傅荣连忙起身行礼。 “这些日子长安还要靠你多费心照顾,他打小就任性,如今又病着,难免脾气会差一些,你多担待些。”朱元璋说道。 “皇爷爷,您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殿下的。”傅荣恭敬的柔声说道。 “嗯,有你在,咱就放心。” 朱元璋说着站起身来:“你也别太累了要注意身体。” “您也多保重身体。” 傅荣也起身相送:“皇爷爷您慢走。” 朱元璋点点头转身走出了暖阁。 “阿爷明天见。”朱长安也连忙在后面喊了一声。 “好好休息。”朱元璋回头在门口冲他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傅荣目送朱元璋离开后,转身回到床边坐下,拿起桌上的粥碗。 “尚膳监的食物还得一会儿,咱们还是先喝这个粥吧。” “来,张嘴我喂你。”她再次舀起一勺粥吹了吹,送到朱长安嘴边。 朱长安乖巧的张开嘴,将粥吃下。 “不用吹了,这会儿功夫下来,粥已经凉了。” “凉了?” 傅荣给自己也舀了一勺粥尝了尝,发现好在还是温乎的,便没有再吹直接喂给了他。 “你也吃。”他看着傅荣说道。 “你先吃完好休息,等你吃完我再吃。”傅荣对他笑笑柔声说道。 朱长安没再说话任由她一勺一勺的喂自己喝粥。 一碗粥很快就见底了。 “殿下真乖。” 傅荣用帕子给他擦了擦嘴,然后往他嘴里塞了一块橘子糖。 “唔。”朱长安含着糖有些满足的眯着眼,过了一会儿见傅荣也吃完便低声唤她。 傅荣微怔,随后轻轻俯下身,柔声问道:“怎么了?” “那个,我想解手。”朱长安脸颊微红,有些别扭的说道。 傅荣连忙伸手替他解开了手上的束缚,然后扶着他下床坐到恭桶上。 朱长安含着糖闭着眼解决完后,坐在恭桶上眨巴着眼睛看向傅荣。 傅荣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站起身来,帮他整理好衣服,然后扶着他回到床上躺下,又丝滑的把他的手绑好。 “你好熟练啊。”朱长安看着她有些震惊的抿了抿嘴说道。 “......习惯就好了。”傅荣顿了一下,轻声说道。 “呼......”他吐出一口浊气,歪了歪头不再看她闷声道:“我睡了。” “好,殿下安心休息,我就在旁边守着。”傅荣柔声应道,随后吹熄了屋内的烛火,只留下一盏昏黄的夜灯。 屋内陷入一片寂静,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睡醒一觉的朱长安睁开眼,发现傅荣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身上,将她整个人笼罩在一层淡淡的光晕中,看上去温柔而宁静。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有些酸涩,又有些温暖。 傅荣睡得很熟,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似乎还带着一丝疲惫,朱长安轻轻动了动想要伸手摸摸她的脸颊,却发现自己的手还被绑着,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能作罢。 他慢慢闭上眼又睁开。 月光下,她的脸庞显得格外美丽,就像是一朵盛开在暗夜里的幽兰,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他看了一会儿,又转头看向窗外,窗外夜色浓重,只有点点星光在夜空中闪烁,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他和傅荣两个人。 朱长安怔怔的看着傅荣,目光中闪过一丝温柔,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清晰地意识到,原来在他内心深处,早已经被对方填满。 不知过了多久,朱长安再一次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日清晨,天光微亮,暖阁内依旧静悄悄的。 傅荣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趴在床边睡着了,她坐起身来,身上盖的薄毯快速的滑落在地。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捡起毯子然后转头看向朱长安。 他呼吸平稳的睡着,似乎并没有被吵醒,傅荣又给他掖了掖被子,起身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一杯水给自己润润喉咙。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傅荣放下水杯,转头看去,只见白芷晴站在门口。 “夫人洗漱吗,该吃早饭了。”白芷晴小声说道。 “嗯,小声点。”傅荣小声的叮嘱了一句。 白芷晴点点头带着一队宫女轻手轻脚的鱼贯而入。 傅荣简单的洗漱了一番,便坐在桌前等着她们将早饭摆好。 等白芷晴他们摆好饭菜,傅荣起身走向床榻。 她伸手轻轻拍了拍朱长安,柔声道:“殿下,该起床用早膳了。” 朱长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着傅荣,声音有些沙哑:“这么早?” “早膳已经备好了,陛下应该也快到了。”傅荣柔声说道。 “阿爷要来?”他瞬间清醒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还被绑着。 朱长安:(。•ˇ‸ˇ•。) 傅荣连忙上前替他解开束缚,然后又替他披上衣服,扶着他下床洗漱。 洗漱完毕后,朱长安坐在桌前,看着眼前精致可口的饭菜,食欲大振。 “阿爷什么时候到呀。” “应该快了。”傅荣替他盛了一碗小米粥,放在他面前轻声道:“殿下先喝点粥垫垫肚子。” 朱长安喝了一口粥,感觉胃里暖暖的,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朱元璋带着几个内侍走进暖阁。 “阿爷,您来啦。”朱长安连忙放下碗筷,起身相迎。 “嗯,快坐下吧,今天感觉怎么样。”朱元璋笑着摆摆手,然后在主位上坐下,白芷晴等人则侍立在一旁。 “好多了,阿爷不用担心。”朱长安乖巧地坐在朱元璋身边笑着说道。 “那就好,多吃点,病才好得快。”朱元璋拿起筷子给他夹了一个包子,放到碗里。 “咱还让尚膳监给你熬了药膳,一会儿记得趁热喝。” “好,谢谢阿爷。”朱长安看着碗里热气腾腾的包子,食欲大开,拿起筷子夹起包子一口就将其吞了下去。 朱元璋见他吃得这么香,心里甚是高兴,又夹起一个虾饺放到他碗里:“慢点吃,别噎着。” “嗯嗯.....”朱长安含糊不清地应着,继续埋头苦吃起来。 一旁的傅荣和白芷晴等人看着这一幕,脸上也露出欣慰的笑容,能吃就好,能吃饭就死不了人。 用完早膳后,朱元璋又陪着朱长安说了一会儿话,便起身离开了暖阁,临走前还嘱咐傅荣一定要照顾好朱长安,千万不能让他再出什么事。 傅荣恭恭敬敬地应下,然后送朱元璋离开。 “我现在这么脆弱吗?”朱长安半靠在床头对他们这小心翼翼的样子一脸无语。 傅荣在一旁倒了一杯水递给他,笑着说道:“殿下刚醒,身体还比较虚弱,自然是要多注意一些。” “我又不是瓷娃娃。”朱长安有些郁闷。 “瓷娃娃可没您金贵。” “瓷娃娃也没有殿下好看。” “更没有殿下这般讨人喜欢~”傅荣眉眼含笑,轻声哄着。 “嗯哼哼~”朱长安听着这哄小孩般的语气,耳朵微红,将脸扭到一边不看她。 “对了殿下,御膳房那边已经将药膳熬好了,您要不要现在用膳?”傅荣见他脸颊变得红了起来,便趁机转移话题。 “这么快?”朱长安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行吧,那就端上来吧。” 傅荣起身走到门口吩咐了一声,不多时,一个内侍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走了进来。 “殿下,这是御膳房特意为您熬制的药膳。”内侍将药膳放在桌上,恭敬地说道。 “嗯,辛苦了。”傅荣微微颔首,示意内侍退下。 “我还以为是好喝的。” “这和以前的药膳一点也不一样。” “好苦。”朱长安皱起眉头尝了一口,一脸嫌弃地看着那碗黑乎乎的汤药。 “良药苦口利于病。” 说着傅荣轻笑一声,从袖中掏出一颗蜜饯递给他:“殿下乖,喝完药奖励一颗蜜饯。” “你又开始哄我了。” 朱长安抱怨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蜜饯放进嘴里,然后端起药碗一口气将汤药喝完。 傅荣看着他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心中好笑,抬手替他擦了擦嘴角残留的汁液。 然后将空碗接过来放在桌上,又拿出一颗蜜饯放进他嘴里,柔声说道:“殿下真乖,再奖励你一个蜜饯。” 这样哄小孩子的语气让朱长安感觉有点羞耻,他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每次喝完药马皇后都会给他一颗糖。 尤其是母妃还在的时候,她由于没有亲自扶养他的原因,所以很是愧疚对他更是格外的好,在他生病的时候总是变着花样的给他送一些甜蜜的零嘴,而那些东西他的弟弟妹妹们却很少能捞到。 ------------ 第 12章 自言自语 许是生病的时候人总是更加多愁善感的原因,想到这里朱长安的心就一阵钝痛。 他的母妃早就不在了,现在就只剩下马皇后和傅荣会专门在他喝完药以后给他嘴里塞蜜饯了,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鼻子微微泛酸。 “怎么了。” “殿下怎么哭了?”傅荣见状连忙用手帕轻轻擦拭他眼角的泪痕,有些着急的问道。 “我没事,就是风迷了眼。”朱长安连忙低下头,不让傅荣看见自己泛红的眼眶。 可是屋里哪来的风呢。 “殿下不哭了,哭多了伤身。” 傅荣说着并没有拆穿他,只是伸手环住他,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柔声哄着:“没事的,没事的,殿下是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轻易掉眼泪。” 朱长安在她怀里蹭了蹭,把眼泪都蹭到对方衣服上,听着她柔声细语的安慰,心中莫名平静下来,鼻尖萦绕着她身上那淡淡的安神香香味,让人分外安心。 “我才没有哭呢。” 傅荣看着面前眼眶通红的大龄儿童,轻笑一声捏了捏对方软乎乎的脸颊:“好,没哭。” 心中虽然觉得他比自己的大女儿还难哄,但行动上却不含糊又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蜜饯。 “来,殿下再吃一颗。” 酸酸甜甜的味道顿时驱散了他心中的阴霾:“我怎么感觉你像是在哄姑娘。” “那是因为我的殿下比姑娘还要娇气。” “哪有.....” “难道不是吗?”傅荣见他心情有所好转,也跟着勾唇一笑语气轻佻:“反正我是没见过有哪个男子会像殿下这样爱哭的。” “我才没有。”朱长安红着脸反驳道,声音却软软糯糯的。 傅荣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来,揉了揉他柔软的发丝,柔声说道:“殿下现在可不要撒娇了,等你痊愈了再撒也不迟。” “我没撒娇,荣姐姐你真讨厌。”朱长安瞪了她一眼却毫无威慑之力。 看着他跟那没了爪子似的狸奴的神色,傅荣忽然想起有人说过宠物随人,但她此刻却觉得人随宠物也说不定。 “好啦,不逗你了,快休息吧,御医说好好休息等再过半个月左右你就痊愈了。” 傅荣说完就起身准备离开,却被朱长安一把拉住了衣袖:“你不陪着我吗。” 她停住脚步,回头看向朱长安神情温柔:“我许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就去那边的软榻上睡一会儿,别担心,白选待会替我陪着你的。” “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朱长安闻言只能松手,看着她走到软榻前躺下,才又躺回床上。 傅荣躺下后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毕竟她这几天也是颇耗心力的小心侍候着朱长安。 而朱长安睁着眼睛盯着床帐上的金丝绣线,思绪万千。 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有如此脆弱不堪一击的时候,这么多年来平日里总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地使唤着身边的人,却忘了自己并不是无所不能的。 受尽长辈庇护的他早已被那虚假的能力蒙蔽了双眼,权利只能保证身边的人保护他却不能让他免去灾病,便是现代疫情都是可恐又要命的,更何况此刻是古代了。 这次能捡回一条小命真是万幸,也不知道地底下的祖宗们是不是把自己那点关系都用他身上了。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又坐起身来,白芷晴连忙扶着他下床,让他坐在窗边的椅子上休息。 “芷晴,我想去御花园看看。”朱长安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忽然觉得自己好久没有呼吸过新鲜空气了。 “殿下身体尚未痊愈,还是不要乱跑为好。”白芷晴一边替他披上披风一边劝道。 “好吧。”他想着自己这会儿没准还是个传染源便放弃了出去的心思。 “殿下要不要听故事?”见他作罢,白芷晴想了想,开口说道。 “你会讲故事?”朱长安挑眉看着她,语气带着一丝惊奇。 “妾身听闻殿下最喜欢鬼神故事,不如我给你讲一个吧。”白芷晴笑笑说道。 “好啊,你说来听听。”朱长安兴致勃勃地说道。 “从前有个书生,进京赶考,路过一处山野人家,借宿一宿。这家女主人热情好客,不仅给他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还陪他聊天解闷......” 白芷晴的口才很好朱长安饶有兴趣的听着,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 “殿下,时辰不早了,该用晚膳了。”傅荣的声音忽然出现从后面出现。 “这么快就到晚膳时间了。”故事听得入迷的朱长安意犹未尽地说道。 “殿下若是喜欢,明日再讲便是了。”白芷晴笑着安抚道。 “那好吧,咱们先去用膳吧。”朱长安点点头,站起身来跟着傅荣去吃晚饭。 用过晚膳,傅荣便又催着他去休息。 这样的日子过了半个月,他觉得自己又满血复活了。 这日,傅荣如往常一样请来御医给他诊脉,朱长安懒洋洋地靠在床头看着林御医越发高兴的样子。 “恭喜殿下,身体已无大碍,以后只需好生修养便可。”林御医行礼道。 “太好了,终于可以不用喝药了。”朱长安闻言高兴地说道,一旁的傅荣和白芷晴也露出欣慰的笑容。 御医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便起身告辞。 “多谢御医。”傅荣送走御医,转身回到房间,就看到朱长安一脸兴奋地在床上滚来滚去。 “我好了,是不是意味着我又可以出门了?”朱长安满脸期待地看着傅荣。 “嗯,御医说你可以适当地出去走走,但是不能走太久,也不能过于劳累。”傅荣点头说道。 “太好了,终于可以出去了,待在屋子里都要发霉了。”朱长安闻言立刻从床上跳下来,跑到桌子前坐下。 “去给我找些好看的衣服,放心吧我不走远就去坤宁宫看看阿奶。” “这么久了她都不来看我,我要去谴责她,嘿嘿.....” 傅荣心里咯噔一下,但见他实在是高兴,便也不好阻止,转身吩咐人去给他找衣服。 又借着这个空档让人禀告给陛下。 两刻钟后,朱长安换好一身白色的衣服,又坐到梳妆镜前准备让傅荣给他梳妆打扮一番。 结果他看着镜子面前的自己便再也挪不开眼。 朱长安实在无法把这个镜子里的人和曾经那个唇红齿白皮肤细腻光滑的像个瓷娃娃似的自己联系起来。 原来在天花痊愈后他的脸上留下了不少痘印,只是平素不照镜子没有发现,此刻一端详在那白皙皮肤上的星星点点,看起来十分显眼。 “怎么了?”傅荣察觉到朱长安的不对劲,轻声问道。 朱长安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看着镜子里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殿下?” 听着傅荣的呼唤他垂下眼眸:“没什么,就是觉得很丑。” “怎么会呢,殿下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傅荣笑着安慰道。 他实在无法接受自己现在的样子,强颜欢笑道:“你就别安慰我了。” “难为你对着这张脸还能与我调笑。” 傅荣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轻叹一声:“殿下何必妄自菲薄,在妾身心里你永远是最好看的那个。” 说着她放下手中的梳子,走到朱长安面前,蹲下身来与他平视:“殿下若是介意,那妾身帮你上妆可好?” 她语气温柔,带着一丝哄劝的意味。朱长安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点头:“好。” 于是傅荣开始为朱长安上妆,不同于以往的简单弄几下,她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地帮他遮盖住那些痘印,然后又在他脸上涂上一层薄薄的粉,最后再让他抿一抿口脂。 片刻后,傅荣站起身来,看着镜子里那个焕然一新的朱长安,满意地点了点头:“好了。” “嗯,现在看起来好多了。”朱长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知道是假的,但心情还是稍微好了一些。 “走吧,我陪你一起去坤宁宫。”傅荣说着牵起他的手。 两人朝着马皇后住的地方走去。 很快到了坤宁宫那里却发现陈谨守在门口。 陈谨看见他们便连忙迎了上来:“殿下,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阿奶。”朱长安面无表情地说道。 “殿下,皇后娘娘现在身体不适,恐怕不能见您。”陈谨面露难色地说道。 “那我不更应该去看看吗。”朱长安说着就要往里走。 陈谨连忙揽住他:“殿下,皇爷刚来,正陪着皇后娘娘歇息呢。” “他俩都在啊,那我更要去看看了。”朱长安说着就要挣脱陈谨。 “殿下您别难为奴婢了。”陈谨死死拦着他,不让他进去。 “放肆,陈谨你敢拦我。”朱长安不满的看着对方。 陈谨苦着脸:“殿下,您就听奴婢一句劝吧,您要是现在进去,奴婢的脑袋可就不保了。” 知道真相的傅荣在一旁也开口道:“殿下莫要任性了。” 听见傅荣劝说的声音他不由对着二人带上了怀疑的神色。 “你竟然帮他说话,你俩一唱一和的什么意思,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儿。” 傅荣和陈谨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 见状朱长安更加确定他俩有事儿瞒着自己。 “陈欢、夏喜按住他。”朱长安瞥了一眼傅荣身边的观昙一把推开陈谨就往里面跑。 陈谨见状差点哭出来,也不敢大喊只能不住的对着其他宫人急急说道:“快拦住殿下。” “不想死就别过来。” 其余人听见这话都乖乖的站在原来的位置,陈谨久伴朱元璋他敢做的事他们可不敢。 朱长安刚进去就看见朱元璋坐在床边。 对方正对着空荡的床铺自言自语。 他有些诧异的悄悄的往那里挪动着步伐。 “妹子,咱知道你生咱气了,我错了,你别生咱的气,好不好。”朱元璋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抚摸着床榻上的被子。 “咱以后再也不敢骗你了。” 朱长安觉得这场景很诡异,一时之间竟不敢再上前。 “妹子,你就原谅咱这一次吧。” “你别不理我啊,你说句话嘛,你要是还生气你就像以前那样打我几下吧。” “你打我一顿出出气,好不好?” 眼前的场景让他的内心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朱长安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朱元璋,他印象中的朱元璋永远都是那个杀伐果断、威严霸气的帝王。 “妹子咱们小祖宗得病好了,过几天我就叫他来看你。”朱元璋还在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阿爷......”朱长安看着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朱元璋听见声音回过头看见他,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错愕,然后他站起身来,有些慌乱地说道:“你怎么来了?” “阿爷,我.......” 朱长安张了张嘴看了看对方又看了看空荡荡的床铺:“阿奶她......” 朱元璋垂下眼眸:“你阿奶累了,她需要休息。” 听到这个理由朱长安的眼眶红了,他低着头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阿奶是不是也走了。” 朱元璋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走”是什么意思。 “阿爷你别骗我了,我都知道了。” 朱元璋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咱也不瞒你了。 “她确实已经走了,临走前她最挂念的就是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要让她在底下为你担心。” 听到这个肯定的答案朱长安再也忍不住,扑进朱元璋怀里放声大哭:“阿爷,我好想阿奶啊,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朱元璋轻拍着他的后背,叹了口气说道:“阿爷也不想瞒着你,只是你当时病的太重了,我怕你承受不住。” “呜......”朱长安没有说话,只是哭得更厉害了。 见他哭的厉害,朱元璋抱着他继续安抚着他的情绪:“别哭了,以后还有阿爷陪着你。” “人这一辈子,生老病死,乃是常态,谁也逃不掉。” ------------ 第13 章 宝澄 “阿爷,你别说了,我都懂...我都懂。”朱长安哽咽着说道。 “阿爷...娘亲走了,爹爹也走了如今阿奶也离我而去。” “只剩下你了阿爷,我就只有你了,你是不是也会抛下我。”朱长安紧紧攥着朱元璋的衣服,眼神中充满了无助和恐惧。 “不会的,阿爷永远不会抛下你,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朱元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声音有些哽咽。 “呜呜(┯_┯)” “那您不能走,我走之前你都不能走。”朱长安抬起头哭的更厉害了,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满是惶恐地看着朱元璋。 看着这样狼狈的朱长安,朱元璋心中一阵酸楚,怜惜的伸手帮他擦掉脸上的泪水等污垢,轻声说道:“好好好...阿爷答应你,在你走之前,阿爷都不会离开你的。” “呜......” 朱长安紧紧抱着朱元璋继续哭,仿佛这样才能感觉到一些安全感。 过了好久,他才渐渐平静下来,抬起头看着朱元璋说道:“阿爷,我饿了。” “好,阿爷这就让人给你准备吃的。”朱元璋说着,便带着朱长安走出坤宁宫。 傅荣和陈谨等人一直等在门外。 一见他们出来,陈谨便上前行礼:“陛下。” “传膳。”朱元璋没有理会他,径直带着朱长安离开了坤宁宫。 见没被追究陈谨在后面松了口气。 傅荣也赶紧带着人跟在后面,心下也不由得放松了下来。 陛下现在年纪大了,又连历丧子丧妻之痛,那脾气是越发喜怒无常了,得亏自家殿下在他心中份量不轻,不然这一屋子的人怕是都得换。 待到了乾清宫,尚膳监的人很快将饭菜送了过来。 朱元璋和朱长安还有傅荣坐在桌前,陈谨等人则侍立在一旁。 虽然说着饿了,但朱长安看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却没有什么胃口。 “来,小祖宗,尝尝这个。”朱元璋看他不怎么动筷一边说着一边给朱长安夹菜。 傅荣见状也连忙给朱长安盛了一碗汤:“殿下多少吃一些。” 朱长安没有多说什么,用筷子夹起他们夹到碗里的肉,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虽然没什么胃口但是他还是把碗里的饭菜都吃完了。 “以后想吃什么就跟尚膳监说,不要委屈了自己。” “一定要好好吃饭,这样身子才会硬朗。”朱元璋满是爱怜的看着他,一边说着一边给他擦嘴。 “嗯,我知道了。”朱长安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疲惫。 “行了,时候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朱元璋揉了揉他的脑袋说道。 朱长安应了一声站起身来,对着朱元璋行礼:“阿爷那我先回去了。” “去吧。”朱元璋摆摆手说道。 就这样用完膳后朱长安回去休息,他自己则打算去处理公务。 待朱长安走后,他转头看向陈谨等人。 “你们今日失职,按规矩来罚。” 陈谨等人闻言立刻跪下磕头:“奴婢知错,谢陛下责罚。” “自己去领罚吧。”朱元璋说完便不再理会他们,去御书房处理公务去了。 陈谨等人闻言如蒙大赦,赶紧退了出去。 而另一边回到寝宫的朱长安,躺在床上看着床顶的纱帐,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反胃的感觉越发明显,他在被子里辗转翻腾。 最后实在忍不住爬起来,抱着恭桶吐了起来。 夏喜惊慌的端来水盆,另一边靠着窗看书的傅荣也快速的跑了过来。 “殿下你这是怎么了。” “快快去把林御医叫来。” 在他吐完后傅荣关切的问着顺便把他扶回床上,又给他端了杯水漱口。 林御医就在隔壁休息候着,所以很快就来了。 御医给朱长安号了号脉,又问了几个问题。 “殿下脉象虚浮无力,脾胃虚弱,肝气郁结。” “而且这些日子殿下忧思过度,又未好好进食,故而导致气血两虚。” “需要好生调养,以后不要再哭了。”林御医说完,便开了一张药方,让陈欢去抓药熬药。 这话说完屋里一片寂静。 傅荣接过药方看了两眼:“好的林御医,辛苦您了。” “殿下好好休息吧,微臣告退。”林御医行礼后便离开了。 “殿下您也听见了,以后尽量忍住少哭一些好不好。”傅荣坐在床边拉着他的手说道。 “嗯,我知道了荣姐姐。”朱长安点点头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道。 傅荣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宫中如今是多事之秋,想不哭实在是有些难度。 过了一会儿药煎好了被陈欢端了上来。 “殿下喝药吧,喝完药好好休息。”傅荣说着把药递给朱长安。 “能不能不喝啊?”朱长安皱了皱眉头,有些抗拒。 “乖,憋口气一口闷就不苦了。”傅荣忽悠道。 朱长安无奈只能接过来一饮而尽。 “好好好...真棒。” “好了,喝完药就休息吧。”傅荣接过空碗让陈欢送下去。 朱长安躺在床上,药效上来了慢慢的就睡了过去。 就这样在马皇后和朱标还有不少皇子王孙接连薨逝朱长安又缠绵病榻的情况下,朝中诸事都压在了朱元璋一人身上。 朱元璋可以说是一边要处理政务,一边又要担心朱长安的病情。 每日还要批阅奏疏到深夜。 这场疫病直到七月中旬才基本开始结束,朝里后宫大部分人要么得了熬过去要么就死了,几乎是家家都挂了白帆。 偶尔听见其他公侯大臣的安慰也会点点头顺带宽慰一下对方,毕竟就以蓝玉来说家里就死了两个幼子,外加四个不到三岁的孙辈,第三代只剩一个五岁的大孙女硕果仅存。 在这种情况下朝野上下都难挑出个笑模样来。 况且调查完韩御医,深究之下他发现自己的宝贝大儿子堪称最佳传染源,但他却不可能去怪对方。 朱标勤政几天见了朝中大半朝臣,爱护兄弟起码问询过那些年幼的皇子们两次课业情况,怜惜幼子每晚都会去看看自己的孩子们。 谁能想到这样勤于政务、友爱兄弟、陪伴幼子的行为会给朝野前后带来这样的灾难呢。 所以这都是那个御医的错,都是那些让他染病的人的错,他非的把那些接触过韩御医,让对方染病的人全揪出来,让他们全族上下付出代价。 一三九三年(洪武二十六年)七月二十日 以晋王朱㭎为首的藩王一起进京吊唁。 这些藩王进京后便一直待在府中,不敢随意走动。 直到朱元璋在奉天殿接见了他们。 朱㭎等藩王看到朱元璋越发显得已经年迈的身体,心中五味杂陈。 “臣参见父皇。”藩王们纷纷行礼。 朱元璋摆摆手示意他们平身。 大概是身边一下死了太多亲人,此刻看着他们也生了几分亲切。 “你们难得进京一趟,就在这里多住几日吧。” 朱㭎等人闻言连忙谢恩。 “都起来吧,外面热你们一路舟车劳顿,想来也是累了。” 朱㭎等人起身后,便站在原地不敢说话。 “你们舟车劳顿,朕也乏了,就不留你们了。” 藩王们闻言,连忙行礼告退。 看着他们都走了朱元璋又去看了看朱长安,确定对方身体状况还好便决定三日后出殡。 三日后,朱元璋亲自主持了马皇后和朱标的葬礼。 在悲戚的丧乐中朱标和的马皇后的棺木被缓缓抬出了皇宫。 文武百官跟在后面,哭声一片。 待到葬礼结束,朱元璋了却一桩心事回去便病了。 御医来看过之后,只是说朱元璋年纪大了,身子骨大不如前,需要好好调养。 朱长安见他生病着急,日日去照顾忽然发现自己有了事做顾不得伤心,那病怏怏的身体竟是不治而愈了。 他的病好了,朱元璋的精神却越来越差。 就这样拖了半个月还不见好,慌的他干脆学着傅荣,像小时候一样睡到了朱元璋旁边守着他。 朱元璋看着守在自己身旁的朱长安,嘴上说他胡闹,心里却十分高兴。 大概是心情好了,就这样被朱长安这么一陪,他的病居然好了一半。 虽然他们这里温情脉脉,但那些滞留京城的藩王却倒了霉,有几个府中队伍里都染了疾。 除了病状显现出来的,朱长安也不敢再让他们在京城逗留,生怕一不小心重蹈马皇后和太子朱标的覆辙。 朱元璋也担心这些藩王把病带回封地,便让他们赶紧回去。 就这样,这些藩王连惊带吓又提心吊胆的在京过了个把月,总算又回到了封地。 经过这件事后,身边最亲近的人都没了,所以朱元璋对朱长安更加宠爱。 监国以及处理大小政事的权利被朱元璋像当初过渡给朱标一样逐渐移到了他的身上。 虽说之前他一直都是个不靠谱的吉祥物,但好歹十岁起就开始旁观并且随着年龄增长还会被塞一些练手,故而这个转移过程比朱元璋想象的要顺利许多。 他并没有辜负朱元璋的期望干的还算不错,最起码明面上没出过什么乱子。 当然暗地里有没有什么乱子那就不好说了。 从没想过会这么快被顶到前台的朱长安处理政务并不算得心应手,于是一些年迈有资历的大臣便开始被朱元璋暗地里安排着,逐渐自愿或被自愿的成为他的助力。 在朱元璋的默许下,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被推着逐渐成长起来,开始能够独当一面。 一三九三年(洪武二十六年)十月一日 孔选待发动了。 傅荣带着接生婆婆和御医专门进去帮忙。 和傅荣生产的时候不同,不算宫人的情况下,外面只有朱长安和白芷晴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等待着。 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声,朱元璋又多了个孙女,朱长安也得到了他第二个姑娘。 傅荣抱着孩子出来了脸色显得有些不好,面带苦涩的把孩子递给了他。 “殿下,是个女孩。” “是嘛,让我看看。” 朱长安笑嘻嘻的接过孩子脸色顿时僵住了,他算是明白傅荣为什么笑不出来了。 因为孩子皱巴巴的小脸上有一块胎记,胎记在脸颊左侧,颜色呈暗红色,形状不规则,面积较大。 他的笑容渐渐消失,张了张嘴半天才吐出几个字。 “真可爱.......” 此时此刻他觉得这个孩子格外沉重。 然后抬头看向傅荣问道:“这个胎记能处理吗?” “要等她长大了看。”傅荣无奈的摇了摇头。 “好吧。”朱长安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没事,这叫天赐红沙半遮面。” “昔日兰陵王还得戴个面具,你看她出生就自带了。”朱长安看着孩子脸上大片的红色胎记自我安慰般的说道。 在场的几人都勉强笑了笑。 朱长安抱着孩子,叹了口气,心情复杂。 “去我阿爷那通报一声,我一会儿就带着孩子过去。” “是,殿下。”陈欢立刻领命,转身离开。 大伙散去朱长安抱着孩子去了朱元璋的寝殿。 朱元璋见他来了非常高兴,连忙让他把孩子抱过来。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依旧沉浸在朱长安又给他生了个重孙女的喜悦中。 朱长安虽然心里沉甸甸的,脸上却带着笑把刚出生的小家伙放到了朱元璋的怀里。 朱元璋看着怀中的孩子,合不拢嘴的笑容在看见孩子的脸后僵了一下。 “哎呦喂,这怎么还有一块红斑啊。” “阿爷,这是胎记。”朱长安低声道。 “胎记?” “好端端的怎么长了这么个胎记。” 朱元璋愣了一下,随后又笑了起来:“哈哈,没事,有胎记好啊,有胎记才与众不同呢。” “是,阿爷说得对。”朱长安也跟着笑了起来,但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这丫头叫什么?”朱元璋继续逗弄着怀中的孩子。 “还没起呢。”朱长安顿了顿,又补充道:“求阿爷赐名。” 很明显这孩子的样子让他也不敢自己瞎搞了,跟他阿爷求个名字也算是求个庇护。 “赐名啊,朕得好好想想。”朱元璋看着孩子,陷入了沉思。 ------------ 第 14章 诡异的平衡 “不急,阿爷慢慢想。”朱长安笑道。 朱元璋低头看着这孩子可怜的样子轻轻的碰了碰她的胎记开口道:“不如就叫她宝澄吧,不受外表所限、内心澄澈。” “希望这孩子一生清澈明朗,平安喜乐,不为世俗所扰。” “多谢阿爷赐名。”朱长安高兴的说道。 “嘿嘿,咱家这小重孙女可真招人稀罕。”朱元璋听着她啊啊有力的哭腔眉开眼笑,宠溺的抱着她摇了摇。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朱长安又陪朱元璋说了会儿话,便抱着孩子告辞离开了。 回到暖阁他把孩子交给等待在那的乳母,让对方喂完奶带着孩子去找孔选待。 他自己则是去了书房,怀疑人生的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开始批阅被他带回来的奏疏。 自从他爹病逝后他感觉自己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了,虽然朱元璋依然在为他遮风挡雨,但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他亲自去处理。 ———— 静心斋。 孔选待醒来以后看见自己的孩子,也是从最开始的满脸欢喜到有些心疼惶恐不知所措。 同住静心斋的白芷晴听闻对方醒了还专门过来安慰她,然后告诉她这孩子被朱元璋赐名宝澄了。 “宝澄,真是个好名字。”孔选待闻言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抹欢心的笑容。 这个名字让孔玉感到是很意外,因为孩子脸上有胎记,原以为殿下会厌弃这个孩子来着,没想到他竟然抱着孩子去找朱元璋赐名了。 “殿下还说,希望这孩子平安喜乐,一生顺遂呢。”白芷晴转述了朱长安的话。 孔玉有些感动,虽然她知道朱长安这么做是为了安慰她,但她还是很开心。 “你好好休息吧,别想太多。”白芷晴见她面露疲惫又嘱咐安慰了几句就找借口离开,回屋去给孩子做小衣服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朱长安和往常一样处理政事,偶尔会抽空去看看孩子。 孔玉慢慢适应了有孩子的生活。 白芷晴陪着对方诡异的也提前感受到了无痛当娘的快乐。 随着她两人感情的日渐升温,孩子也渐渐长大。 这一天,他照例来到静心斋看宝澄,见她正在奶娘怀里哭个不停,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怎么又哭了,每次来都见着她在哭。” 朱长安走过去,从奶娘怀里接过孩子,熟练地晃悠着拍打她的后背。 宝澄在他的安抚下渐渐安静下来,然后睁着大眼睛看着他,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宝澄真乖。”朱长安满意的轻轻点了点她的小鼻子,抱着她走向孔玉。 “殿下来了。” 孔玉笑着接过孩子,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然后抬起头对朱长安道:“殿下,您看看,宝澄又长大了不少呢。” “是,长得真快。”朱长安坐在床边,看着母女俩互动,嘴角勾起一抹温柔地笑容。 “玉衡我回去会让荣姐姐给你换一批乳母,你们这孩子哄的还没我利落。” 朱长安这话一出让孔玉这个新手母亲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让殿下费心了。” “这有什么,宝澄也是我的孩子。”朱长安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 说完他又跟孔玉聊了几句,便起身离开了。 一三九四年(洪武二十七年)一月二十日 暖阁。 “爹爹,哈哈哈.......” 朱文堃在屋里散欢的跑来跑去。 乳母和几个侍女在一旁跟着,生怕她磕着碰着。 朱长安见状不由得扶额,这丫头比小小子还要野。 “殿下,堃儿这性子也不知道随谁。”白芷晴在一旁笑道。 “当然是像荣姐姐了,孤哪有那么淘。”朱长安利落的把黑锅丢了出去。 傅荣从外面走进来正好听见这话嘴角抽了抽,这锅甩的她可真...不冤啊,行吧,那没事了。 她没好气的白了朱长安一眼,然后走到白芷晴面前抱起地上的小人儿。 “母妃。”朱文堃搂着她的脖子甜甜地叫了一声。 “哎,我的小心肝儿。”傅荣蹭了蹭她的脸,笑呵呵地问道:“今天有没有好好听话呀?” “有,堃儿可听话了。”朱文堃一脸骄傲地说道。 “是嘛,看看我们这骄傲的小表情。” “那你告诉母妃,今天都做了什么呀?”傅荣抱着她坐下。 “今天堃儿跟太爷爷学了打拳,还和小叔公们比赛撒尿他们都没我尿的远......”朱文堃仔细的掰着手指头数着。 “咳咳咳......”听见她的光辉战绩朱长安差点被嘴里的茶水呛死。 “噗嗤。”白芷晴没忍住笑出声来,傅荣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自己这大姑娘真是半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 而朱文堃还是一脸骄傲天真地看着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小小年纪不学好跟一帮臭小子比什么尿尿。”朱长安看着傅荣怀里的女儿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没好气的说。 “爹爹,你太坏了。”朱文坤皱着鼻子躲开了他的手。 “爹爹坏?”朱长安挑了挑眉:“那爹爹以后就不陪你玩了。” 傅荣忍俊不禁,开口替女儿解围:“殿下,童言无忌,您就别跟孩子一般见识了。” “我哪有跟她见识。” 朱长安瞅着朱文堃的小表情没忍住笑了起来,然后转头看向傅荣道:“你看她,越来越皮了。” 傅荣把她放下让她自己去玩,然后看向朱长安道:“殿下您也别太拘着堃儿了,她才三岁。” “三岁怎么了,三岁就能光天化日之下跟一帮小子比尿尿了?” “教她学点规矩,起码跟男孩子们耍的时候不许乱脱裤子。”朱长安无奈的叹了口气。 “好好好...我知道了,殿下,我会好好教她的。”傅荣点点头应道。 “希望吧。” “等她再大两岁,就领她去学堂读书,省着她每天折腾。”朱长安继续说道。 “嗯,是该让她学点东西了,不然每天到处跑着玩也不是个事儿。”傅荣点头赞同道。 “等过几年你再给我生个乖巧听话的女儿。”说着说着朱长安手撑着脸凑到傅荣耳边悄悄细语道。 “好啊,那得看殿下今晚表现。”傅荣莞尔一笑,眼中满是狡黠。 “保证让荣姐姐满意。”朱长安伸手揽住她的腰,在她耳边低声回道。 “那我拭目以待。”傅荣挑眉轻笑,眼中满是期待。 “咳咳......”一旁的白芷晴红着脸装模作样的咳了两声:“妾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点。”朱长安松开了搂着傅荣腰的手。 “芷晴妹妹慢走。”傅荣也笑着和她道别。 白芷晴低着头逃也似的离开了暖阁。 傅荣见状忍不住笑出了声,伸手戳了戳朱长安的肩膀:“都怪你,把人家小姑娘都吓跑了。” 朱长安无辜地眨眨眼睛:“我什么也没干啊。” “是,什么都没干,就干坏事了。”傅荣瞪了他一眼。 朱长安被她看得心虚,连忙转移话题:“对了,堃儿刚才说她今天跟太爷爷学了打拳,要不让她表演一下给咱们看看。” “好啊。”傅荣点点头,冲着朱文堃喊道:“堃儿,过来给母妃表演一下你新学的拳法。” 朱文堃听到傅荣喊自己,立刻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站在他们面前,有模有样地打起了拳。 傅荣看着女儿认真卖力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堃儿,你这打得什么拳啊,乱七八糟的。” 朱长安在旁边也憋不住笑出声来,揉了揉女儿的头:“好了,堃儿,今天就练到这里吧,快去找太爷爷玩吧。” “哦。”朱文堃见他俩笑得前仰后合一脸委屈地瘪瘪嘴,但还是听话地跑去找太爷爷了。 “这孩子真是一点都不像我。”朱长安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 傅荣轻笑一声:“谁说不像,我看挺像你的。” “得了吧,除了长相没一处像我。” 朱长安想到什么又道:“未来得给她找个抗揍的驸马,我看她那小拳头还挺有劲。” “你呀,嘴上不饶人。” 傅荣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那殿下可得好好挑挑,别到时候驸马太脆扛不住把人打坏了。” “不打紧,坏了再给她换个新的。”朱长安无所谓的说道。 “真是的你就宠着她吧。”傅荣无奈地摇摇头,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也不知道以后哪个倒霉蛋会摊上你这么个岳父。” “那个倒霉蛋一定是上辈子烧高香了才能摊上我。”朱长安笑道。 “我看是上辈子作孽了才对。”傅荣白了他一眼。 一三九四年(洪武二十七年)一月二十五日 京郊庄园。 黄楚燕在书房处理着各种事务。 书房里十分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翻动纸张和写字的沙沙声。 在看到朱长安写给他的信里写着身有重孝不便相见的字眼后,他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又过了一会儿,他处理完最后一份事情,合上书卷,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幸好他不用见朱长安了。 毕竟每次见面对他来说也算是一场折磨。 但他却不敢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快,总体来说付出他能付出的得到他想要的也算是一本万利。 这场交易中他得到他想要的一切,既免去当时在外惹上的杀身之祸又得到家中财富。 这样便足够了。 太贪心容易一无所有。 况且朱长安那张脸实在是让人难以抗拒。 这么一想他忽然觉得心中涌上一股满足感。 他觉得以他这样微贱的身份来说能攀上对方自己也没吃亏。 不过疼是真的疼,对方每次都作弄他个半死,所以他反而盼着朱长安守孝守得规矩严谨一些,这样他才安全。 各种意义上的安全。 想到这他就纠结那些假装商贩与他接触的锦衣卫,以及家中他发现了却不敢让对方知道他发现了的那些倒霉番子。 自他接手家中产业开始,他就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与那些锦衣卫接触,而锦衣卫也默契的装作不知道他知道的样子。 双方也算是互相试探着你侬我侬的演着戏。 他忌探着那些锦衣卫背后站着的是朱元璋,而朱元璋派下来的锦衣卫忌探着他身边朱长安留给他帮忙的锦衣卫。 虽然可笑,但不得不说这层关系还是很牢固的。 他不由得心中暗叹这日子真是越来越刺激有趣了。 睁开眼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飘落的雪花,眸中闪过一丝愉悦的笑意。 一三九四年(洪武二十七年)一月二十七日 子时。 坤宁宫。 朱元璋让宫人都退下,深夜难眠的他躺在以前他和马皇后一起休息的床上。 虽然现在只剩他一个了。 偌大的坤宁宫安静得只能听见呼吸声。 他侧身躺在床上,伸手轻轻抚摸着身边的空位,仿佛还能感受到她的气息。 床榻还是那个床榻,床幔也还是那个床幔,但人事已非。 偶尔他还幻想着那帘帐外还有人在温柔的唤他,虽然那只会是一场梦。 毕竟这宫中处处都是她的痕迹。 到处也都是她曾经生活过得影子。 在这里他总感觉她就好像从未离开过,一直陪在他身边。 这种感觉让他十分安心。 “妹子...咱们小祖宗没有标儿靠谱啊。” 喃喃自语间他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对自己孙儿的了解绝对比他自己知道的还要透彻。 要知道光是从小到大的起居录他就看了有一屋子了。 怎么说呢,在他七岁那会儿太子妃走的那年,这孩子好像是一夜间长大了,变得安静沉稳了许多,但在雄英走后,十一岁的他却显暴戾,变的没有耐心,有些阴晴不定。 面对他性格的变化,心疼他年幼便遭此变故,以马皇后为主,反而是愈加宠溺,有求必应。 惯的越发厉害,他们都想着这孩子还小,不懂事,长大了就好了。 毕竟按照他们当初的想法等朱标六七十岁薨逝朱长安继位的时候咋也三四十了,第三代没准都培养了几年,他怎么着都立起来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 第 15章 处理 谁也没有想到身强体壮的朱标会猝然薨逝。 随着骤然朱标的离去,朝堂上的局势也越来越复杂,这个从小便被朱元璋和朱标当作继承人培养的皇长孙自然成为了不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面对这种局面,朱元璋也是操碎了心,虽然明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私下里可是没少费心思。 “不行,不能在等了,没揪出来的以后再说,揪出来的,过完年咱就给他处理了。” 朱元璋自言自语着,随后猛地睁开了眼睛,目光中透出森然的杀意。 “妹子,你放心咱绝对会留给孙儿一个安安稳稳的朝堂。” 无人回应。 坤宁宫里一片寂静。 一三九四年(洪武二十七年)二月十五日 御书房。 朱元璋正看着蒋瓛呈给他的密报。 陈谨走进门行礼小声说道:“陛下晋王和燕王到了。” “哦,让他们进来吧。”朱元璋头也没抬的说道。 陈谨得令转身出去。 片刻后,晋王朱㭎、燕王朱棣二人走了进来,两人绕过跪在地上的蒋瓛对着朱元璋齐齐行礼:“父皇。” 朱元璋这才抬起头来看着他们二人,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淡淡道:“起来吧。” “谢父皇。”两人起身站好。 朱元璋没有继续说话,只是低头接着看自己手中的密报,房间内陷入了一片沉默。 晋王和燕王悄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尴尬。 毕竟朱元璋对他们向来要求严格,如今对方沉默不语,更是让他们心中变得忐忑不安。 不过他们并不大敢上前搭话。 过了一会儿,朱元璋放下手中的密报,抬眼看向他们二人,开口问道:“你们可知咱为何秘密召你们前来?” 晋王和燕王再次互相看了看,两人都在心中暗暗猜测着朱元璋召他们前来的原因,不过表面上还是一副恭敬的样子,异口同声道:“儿子不知还请父皇明示。” 朱元璋没有回答,而是拿起桌上的另一份密报,递给陈谨说道:“这是咱让蒋瓛调查到的,你们看看吧。” 陈谨立马上前接过密报转交给晋燕二王。 接过密报后,晋王和燕王二人立刻打开仔细看了起来,随着时间流逝,两人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越发凝重起来。 晋王朱㭎看完后,脸色有些苍白,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父皇,这密报上写的都是真的?” 朱元璋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说道:“自然是真的,这是蒋瓛用了九个月,花费了大力气才查到的,不会有错。” 燕王朱棣看完密报,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他强压下心中怒火,开口说道:“父皇,此事事关重大,还请父皇明示。” 朱元璋冷哼一声说道:“还能有什么事,还要我怎么示,这摆明了是有人想要祸乱我大明江山。” 说着说着他有些咬牙切齿:“甚至他们竟然成功了一半。” 两人再次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震惊,晋王朱㭎开口问道:“父皇,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京中突然爆发大疫是人为的。” “孔家,衍圣公,好一个圣人之后。” “还有这些世家,不过短短十来年又冒出头来,还干了票大的。” “他们的目的不是咱,是标儿,是他的子嗣。” 朱㭎二人再次倒吸一口凉气,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些从元朝留下来的世家胆子如此之大。 “孩儿不明白,他们为何要如此?”晋王朱㭎有些不解地问道。 朱元璋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咱问你们,如果咱死了,谁能当这个皇帝?” 朱㭎和朱棣一愣,没想到朱元璋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不过两人很快就反应过来,异口同声道:“自然是太孙殿下。” “如果京中未发生大疫呢。” 晋王和燕王再次沉默,他们也知道,如果朱标没有死,那么皇位一定会落到他手中。 朱元璋说着脸色阴沉下来:“可现在呢?” 朱㭎和朱棣心里一凛,顿时明白了朱元璋的意思。 “但好在天不绝我,太孙没事,若是太孙和太子一并去了,他们就算是彻底成功了。”朱元璋冷笑道。 晋王和燕王二人脸色也变得更加难看起来,他们知道,朱元璋所说的只是最坏的情况,可实际上结果已经很坏了,宫中死了二百余人,光是皇子皇孙就死了不少。 以他大哥为例,除去自身没挺住,这两年所纳姬妾生的几个幼子都死了五个啊。 这个数字简直让他们头皮发麻。 这两人是越想越后怕,如果两个皇储都没挺过去,真让那些人的阴谋得逞,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毕竟父皇年岁已高,对他们来说最优选项就是大哥继位,大侄有着从小看到大的情谊勉强也认了。 要是他俩都没了,父皇会选谁? 他们很清楚朱元璋对朱标的偏爱,哪怕对方没了皇位也落不到自己手里。 所以朱允炆还是朱允熥,那后果光是想想就令人头大。 “但好在他们失败了,他们失败了也就算了,还被咱抓住这么大的把柄,既如此那就不能怪咱心狠手辣了。” 朱元璋声音森然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他最恨别人背叛自己,尤其是那些有胆子伤害自己家人的人。 “山东曲阜孔氏、日照宁氏、泰安王氏、乐安张氏、海丰陈氏.......” “这些人往来密切,甚至互为姻亲。” “他们打定主意想死,咱自然是要成全他们。” “咱给你们每人两千轻骑,蒋瓛会带锦衣卫配合你们,务必要把他们一网打尽一个不留。” 晋王朱㭎和燕王朱棣二人连忙跪下领命:“臣遵旨!” “去吧,记住,一个也不许落下!”朱元璋声音冰冷地说道。 晋王朱㭎和燕王朱棣二人齐声答道:“是!” 随后两人再次行礼起身离开御书房。 蒋瓛也在得到朱元璋的点头后站起身来赶紧离开去追赶二王。 待几人都走后后,朱元璋独自坐在龙椅上,眼神阴冷地看着窗外,喃喃自语道:“你们以为咱老了,治不了你们了,哼,孔孟.......” 不知想到什么他原本满是杀意的脸上间透出几分痛苦与悲凉。 ———— 在接下这个糟糕的差事后。 朱㭎、朱棣带着轻骑出京城直奔山东方向而去,蒋瓛领锦衣卫紧随其后。 两地相隔并不远。 日夜兼程不到两日他们就到了山东曲阜。 此时已是深夜。 朱㭎和朱棣没有休息,锦衣卫的人打开城门后,他们直接下令让轻骑将衍圣公府邸团团围住。 衍圣公府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锦衣卫破门而入,他们才反应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不想活了吗,胆敢擅闯衍圣公府。”孔府的管事大叫道。 晋王朱㭎看着这个叫嚣的人,冷笑一声说道:“死罪,我看是你们死到临头了还差不多!” 旁边的锦衣卫将校则是直奔他们早就探查过的祠堂而去。 “大人,找到了。”带队的锦衣卫校尉身边的一个兵卒掀开牌位上的白布后高兴的喊了起来。 “这里供奉着元朝皇帝的神位。” 在锦衣卫兴奋的呼唤声中两王和蒋瓛也到了。 “蒙元余孽。”朱㭎冷笑一声。 “好一个衍圣公府。”朱棣看着祠堂里还点着的香炉和长明灯说道。 祠堂里除了供奉着历代衍圣公的牌位外,还供奉着蒙元皇室的牌位,如今看来,这哪里是什么衍圣公府,分明就是蒙元余孽的藏身之地。 这时衍圣公孔讷被压了上来。 孔讷被带到后看到祠堂的情况脸色苍白,冷汗直流。 晋王朱㭎走到他面前,冷笑道:“衍圣公,你还有什么话说?” 孔讷看着晋王朱㭎,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朱棣见他不说话,便走上前,一脚踹翻供桌,将那些蒙元皇室的牌位全都踢倒在地,狠狠地踩了两脚。 歇了愤才对着他说道:“衍圣公,你们做得很隐秘,如果不是这次东窗事发,恐怕我们还真发现不了你们与蒙元余孽勾结。” 孔讷没想过会被发现,听见朱棣的责问脸色更加苍白他颤颤巍巍地说道:“晋王殿下、燕王殿下,此事与我无关,都是他们逼我的,我也是受害者啊。” “受害者?三哥他说他是受害者呢。”朱棣怒极而笑:“这鬼话你信吗。” 朱㭎厌恶地看了孔讷一眼,对身旁的蒋瓛说道:“蒋指挥使他就交给你了。” “我也是被逼的,我也是受害者啊!”孔讷还在无力地辩解着。 蒋瓛见状上前一步冷笑道:“衍圣公,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你真当咱的锦衣卫是吃素的吗?” “还不拉下去。” 几个锦衣卫立马上前将孔讷拖走。 “王爷,衍圣公府的密室找到了。”很快又有锦衣卫过来报告。 晋王朱㭎眼前一亮说道:“走,去看看。” 衍圣公府的密室建造得极为隐蔽,得亏锦衣卫早已探查许久,又擅长抄家,一般情况的话还真找不到这里。 密室里堆放着大量的金银珠宝,摆放整齐的书画古玩,各种隐秘账册甚至还有一些兵甲。 蒋瓛一瞅就知道这些账册都是些什么东西,心中更加高兴了。 让人仔细翻阅过后他愈加兴奋。 有了这些证据足以让他将山东这些世家连根拔起。 宁氏、张氏、陈氏等世家来往的证据聚在于此。 出了密室后蒋瓛对晋王朱㭎说道:“王爷,这些证据足以将山东世家连根拔起,您看?” “拔,当然要拔,这些人居然敢和蒙元余孽勾结,简直是胆大包天,必须严惩不贷!” “三哥。” 朱㭎回过头,只见朱棣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自己身后,他看着朱棣,问道:“老四,怎么了?” “事态紧急,我想连夜行动,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朱㭎略一思索,点了点头:“也好,宜早不宜迟,那就连夜行动吧。” 说完朱㭎对蒋瓛说道:“蒋指挥使,这次就辛苦你了。” “王爷客气了,这是卑职分内之事,何谈辛苦。”蒋瓛连忙说道。 随后他们几人分开,各自挑了几个世家府邸去了。 不过三日,山东在被军队熟练的镇压之下,参与此事的大小家族的嫡系三代皆被羁押。 十日后朱元璋就给这些被押至京城的家主们挑了个良辰吉日。 如孔讷、宁煕、王磊...这些家主会在二月二十八日以谋逆罪被带上刑场凌迟处死。 叔伯兄弟从犯皆绞,妻妾姊妹没官。 虽罪及九族。 但主犯三族以外仅流放。 当然这并不是朱元璋最初的想法。 在他看来,谋逆罪就该诛九族。 但在朱长安的劝说下,朱元璋还是改变了主意。 得益于他这孙子性格偏软,觉得两万多人全部处死太过残忍,那些人也就因此活命。 一般来说朱元璋因为各种原因偶尔杀上十来个人朱长安都已经习惯了,可那是两万多人啊,不是两万头猪。 太过于血腥了,这案子他哪办的了,根本下不去手好吧。 不过当他找上去的时候熟知他性格的朱元璋并不生气,反而挺欣慰自家孙子宅心仁厚的。 暗道咱孙子就是心软,不过咱可不会心软。 于是主犯三族以内全部处死,九族流放,余者收监。 当然此案牵连甚广,一时间也算不上尘埃落定,每天还有不少人被锦衣卫缉拿,但对比之前已经好上许多了。 新一期的大案让各地想要冒头的世家瞬间缩了回去,所有人都意识到了,只要这位还在那他们就没有出头之日。 甚至他们对这位看起来颇为仁弱的太孙也有了新的想法,哪怕朱长安在众人面前表现的再善良,也改变不了他监斩行刑处死了上百人的事实。 朝臣对朱长安的看法也逐渐变得复杂起来,他们开始意识到这位嫡长孙的性子其实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好说话。 不过朱长安对他们的看法并不在意,或者说他对大部分人都没有什么看法,除非这人碍着他事了。 ———— 晋王府内。 ------------ 第 16章 没有如果 朱㭎和朱棣满脸疲惫的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水,一旁锦衣卫指挥使蒋瓛还有他的副手宋忠则是满脸喜色的坐在一旁。 对于这两个倒霉王爷来说这样得罪读书人的事情会让他们离皇位越来越远。 不过他们本来也没啥想法所以影响不大。 毕竟自己老父亲常年耳提命面的不是你的不要想,这天下是你大哥的,这种敲打的话听多了,被洗脑洗习惯的他们也觉得理所当然。 宋忠是蒋瓛的副手,这段时间的收获他也有参与。 虽然世家资财大部分都要收入国库,但是按照惯例他们这些上手的是可以往兜里揣上那么一星半点的东西的。 此次山东的案子,他们锦衣卫可以说是收获巨大。 见他们这副喜色难掩的模样,朱㭎笑道:“你们这模样,看来收获不小啊。” 蒋瓛笑道:“王爷说笑了,卑职能有什么收获,不过是替陛下办事罢了。” 朱棣闻言也笑着说道:“蒋指挥使,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谦虚了。” 蒋瓛嘿嘿一笑,也不解释。 一三九四年(洪武二十七年)四月十一日 这日晌午时分,朱长安在御花园里一边吃着甜点一边喂鱼。 在他的面前,数尾花鲤正张大嘴巴争相吞食着他扔到水里的鱼食。 旁边传来几个孩子追逐嬉戏的声音。 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她大闺女和几个年幼的叔叔姑姑还有年长叔叔姑姑的几个孩子。 真是为难他竟然将这二三十号人基本都给认全了。 他深深怀疑他阿爷没准都分不清楚哪些是儿子哪些是孙子了。 想到一会儿朱元璋要带着那些小家伙在田里种菜,朱长安就不由得想笑。 这二十来年他教过多少子孙后辈,真正学会的估计两只手都数的过来。 但他阿爷就是乐此不疲。 噗通....... 听见这声音朱长安当即惊悸的四处张望。 随后便听见几个孩子闹哄哄的欢呼声。 原是池边的侍卫跳下去帮他们捡球去了。 说起来以前这里也没那么多侍卫,孩子们也不是时时刻刻都有宫人专门盯着,毕竟逃学啥的哪能带上侍从。 但自从那次落水事件后,这里侍卫宫女就多了不少。 并且有了新的规定。 宫人落水溺亡,负责看守的人杖毙。 隐瞒不报被发现将累及家人。 至于他们会不会沉沆一汽,放心吧,除了一年一换,里面还有朱元璋他秘密安排进去的人。 如果那个被秘密安排的的人死了其余人也处死。 然后便是皇嗣落水死亡的话,照顾他的宫人殉葬,池边值守的人不仅殉葬还要罪及家人。 并且皇嗣身边最少有一个人跟着。 所以那些宫人可谓是相当努力的保护着这些小家伙们的小命。 这种安排虽然让宫人过于紧张了些,但也确实避免了很多悲剧的发生。 这时池边侍卫将球抛上来,孩子们接住又朝他欢快的笑着。 朱长安朝他们挥了挥手。 他那眼尖的大姑娘立马撒欢儿似的朝他跑了来。 朱长安赶忙放下鱼食,将闺女捞进怀里,掂了掂重量说道:“又沉了啊。” 朱文堃搂着他的脖子奶声奶气的说道:“那我以后少吃一点。” 朱长安笑道:“那可不行,你还在长身体呢。” “不好好吃饭可长不了大个。” 朱文堃仰起脸一脸认真地说道:“可是我听母妃说,您以前个子就不高,所以才多吃饭想长个,结果还是那么矮一直都没长过她。” 朱长安被自家闺女的话噎了一下,笑容僵在脸上。 朱文堃继续说道:“爹爹放心我以后肯定不会像爹爹那么矮的。” “爹爹不矮,只是没有你母妃高而已。” 朱文堃想了想觉得她爹说得对但还是眨巴着大眼睛好奇的问道:“那为什么爹爹没有娘亲高呢。” 朱长安想了想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因为爹爹比娘亲年纪小。” 朱文堃歪着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年纪小就会矮吗。” “对啊,就像你小二十五叔公朱㰘,他是不是就比你高,那是因为他比你大三岁。” 朱文坤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头。 见她点头,朱长安忽悠孩子成功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所以你要多吃饭才能快快长大,到时候比二十五叔公还有你母妃他们都高。” 朱文堃认真的点了点头,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看着他,奶声奶气的说道:“爹爹你以后也要多吃饭,这样才能比娘亲高。” “好~爹爹都听你的。” 朱文堃满意的松开搂着他脖子的手,高高兴兴的说道:“我去找太爷爷种菜。” 说完便跑去找朱元璋玩儿去了。 朱长安望着闺女蹦蹦跳跳远去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闺女好像又重了,这会功夫他的手都酸了。 朱文堃才跑了不久,附近其他几个小家伙也都陆陆续续的跑去找朱元璋玩儿去了。 他这儿总算是清静了下来。 一三九四年(洪武二十七年)五月四日 朱长安在御书房处理完公务之后,回到自己的书房一边吃着糕点一边看闲书。 他正看得起劲,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片刻后,一道人影推门而入。 陈欢小声的说道:“林御医来了,他说那件事成功了。” 朱长安闻言瞬间来了精神,连忙将书放到一旁,起身说道:“快让他进来。” “是。”陈欢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将林御医带了进来。 林御医进来行了一礼说道:“殿下,您交代的事已经办妥了。” “怎么样。”朱长安期待的看着他。 “牛痘实验成功了,臣用死囚三十人无论老少男女皆存,无人死亡。”林御医激动之余忍不住落泪。 (明末方以智的物理小识里便有神痘法,或取衣被之传,二三十人即有一恶,可以推测当时人痘接种死亡率在三十分之一到二十分之一,也就是3%-5%之间。) “甚好,辛苦林御医了。”朱长安看着林御医激动落泪,自己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殿下折煞臣了,若是此法再早些出现就好了.......”林森没有继续说下去言语间却带着哽咽。 因为他孙媳当时才给他们家添了一对龙凤胎,结果便赶上了大疫两个孙儿都没熬过去。 “林御医莫要自责,疫病之事本就非人力可以控制。”朱长安一边拉着他温声安慰结果想起宫中惨像控制不住陪着他一起哭了起来。 若是早一点父亲他们没准就不会去了。 可惜没有如果。 刀子不扎在自己身上不会疼,没有如此鲜明的直面疫病他也不会去想解决的办法。 林森抹了把眼泪又问了一句:“殿下.......何时推广至民间。” 朱长安擦了擦眼泪,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过一会儿,孤就去和阿爷说,放心吧林御医你的功劳孤不会忘记的。” 林森闻言露出一抹笑容,随后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殿下仁善,老臣代天下百姓谢殿下恩典。” “林御医快快请起,这事能成是林御医你日夜辛劳研究才得来的成果,孤只是适逢其会罢了。”朱长安连忙将人扶起来。 “殿下不必推脱,若无殿下下令相助,此事定不能成。”林森语气有些坚定的说道。 “林御医高看我了,此事能成,林御医居功至伟。” 朱长安继续说道:“待我禀报阿爷时林御医当居首功。” “臣不敢。”林森闻言又是连连摆手。 “没什么敢不敢的,这是你应得的。” “好了林御医,这事就这么定了,孤一会儿还要去跟阿爷说推广的事,你就先回去休息吧。”朱长安说道。 林森闻言也不好再推辞,只得拱手道:“那臣就先告退了。” “林御医慢走。”朱长安点了点头,目送林森离开。 随后朱长安便起身去了御书房,将牛痘之事禀报了朱元璋。 朱元璋听闻牛痘之事成功先是沉默了片刻,而后又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 “好好好,真好。” 他笑了半晌才停下,脸上满是欣喜之色:“这林森倒也是个能干的。” 朱长安笑着回道:“他确实不错,这些年为朝廷做了不少事,而且这牛痘之法若是能推广出去,不知能救下多少百姓性命,这可是天大的功德啊。” “我看林御医之能,不逊于元时朱丹溪。” 朱元璋闻言笑着点了点头:“这话倒是不假,林森确实是个有本事的。” “那您看牛痘之事该如何推广。”朱长安趁机问道。 “先从宫中开始吧。” 朱元璋说完笑着看了他一眼,道:“这事啊,你负责去办,咱就交给你了。” 朱长安闻言点了点头知道对方还是有点不放心:“是,阿爷,孙儿定不负您所托。” 朱元璋笑着摆了摆手:“行了,你办事我放心,去吧。” “是。”朱长安应了一声,转身出了御书房。 出了御书房,朱长安便直奔太医院而去。 在太医院见到林森,朱长安便将推广牛痘之事告诉了他。 然后便由林森带着太医院其他人去做准备。 打算明天便开始种痘。 一三九四年(洪武二十七年)五月五日 太医院的太医们先给那些宫女太监种痘。 他们算是被挑选出来的第一批,等这批人种完,若没有什么问题,便可以推广到全宫了。 这次种痘过程十分顺利,那些宫女太监们接种完牛痘后,并没有出现什么不良反应。 十日后。 宫里开始全面接种牛痘。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消息被刻意传到宫外,不少朝臣都蠢蠢欲动。 被天花清洗过一遍的朝臣深知这病得可怕。 他们纷纷上书请求朱元璋推广牛痘之法。 于是朱元璋顺水推舟,将牛痘推广到民间。 老百姓们一开始听说要种痘,都十分抗拒。 所以他们一面告知百姓这牛痘之法是大夫们熬尽心血研制出来的,接种了便可平安无事。 一面安排朝臣家中运气好未得病的人在大街上排起了长队。 一天两天还好日日如此便勾的他们心痒了起来,再加上免费二字,就开始有了出头鸟。 有了带头的就会有跟风的。 从京城开始慢慢的接种的人越来越多。 不到两个月,京城里几乎人人都接种了牛痘。 此后牛痘开始在民间迅速传播开来。 这种痘之法见效快,而且接种后也不会留下疤痕。 可谓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百姓们对此十分感激,纷纷称颂朱元璋仁德。 林森也被朱元璋晋为太医院院使。 这事之后朱元璋对朱长安这个孙儿越发满意了。 此后民间关于天花的疫病得到了有效的控制,不再像之前那样大面积爆发。 一三九四年(洪武二十七年)七月二十五日 朱长安看着亭外,那炎炎烈日之下的参天巨木遮蔽了整片天空,却又带给人一种难得的清凉。 朱文堃坐在一旁的秋千上晃来晃去。 小丫头被傅荣养的是越发圆润了。 “爹爹,你快推我,我要荡的再高一点。”小姑娘稚气未脱的声音传来。 朱长安闻言笑了一下走过去,用手握住秋千的后扶手,猛地向前一推。 “嗷\^O^/”小姑娘欢喜的高呼一声,小脸涨得通红,眼睛紧紧盯着前方,充满了兴奋与喜悦。 随着秋千越荡越高,小姑娘的笑声也越来越大,清脆悦耳,宛若银铃般回荡在空气中。 朱长安看着女儿天真无邪的模样,心里也感到十分满足。 “荣姐姐,你也来推推我怎么样。”没错看着自家宝贝开心的样子他也想玩。 “好好好......” 傅荣看着这两个活宝有些无奈的应道。 她笑着走到朱长安背后,慢慢的用力推了起来。 秋千越荡越高,朱长安只觉得整个人仿佛都要飞起来了一般,耳边风声呼啸而过,夹杂着自家闺女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声。 他闭上眼享受着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爹爹,你快看,天上的云好漂亮啊。”小丫头忽然朝着天空喊道。 ------------ 第17 章 十年 朱长安抬头望去,只见蔚蓝色的天空中漂浮着朵朵洁白无瑕的云朵,形状各异,姿态万千。 “是啊,真漂亮。”他笑着回应道。 “爹爹,我们以后每天都来这里荡秋千好不好?”没一会儿小丫头又殷勤的问道。 朱长安宠溺地看着她:“好,只要你喜欢,爹爹每天都陪你来荡秋千。” “太好啦,谢谢爹爹。”朱文堃开心地咧嘴笑了起来,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傅荣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心中感慨万千,曾几何时她也是个同母亲玩闹的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可如今却已经为人母了。 她与朱长安成婚快九年了,如今才生下一女。 虽然她知道此事不能强求,只能随缘。 但偶尔她也会想若是当日未曾入宫,若是后来未曾嫁与他是不是就不用这么累了。 傅荣心里想着这些事情,面上却没有露出任何异样。 原本高高荡起的秋千渐渐停了下来,朱长安抱着雪团似的女儿走到傅荣面前。 “荣姐姐,我们回去吃饭吧。”他笑着说道。 “好。”傅荣点了点头,从他手里接过女儿,三人一起向暖阁而去。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欢乐而美好。 吃过午饭后,朱长安便去了书房处理公务,傅荣则是带着女儿在院子里晒太阳。 午后的阳光温暖和煦,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打盹儿。 小姑娘很快就在母亲怀里睡着了。 傅荣给她盖上薄毯,静静地看着她熟睡中恬静可爱的脸庞,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她的乖囡囡就像个年画娃娃般可爱。 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傅荣就这样一直看着女儿,直到太阳落山,朱长安处理完公务来找她们。 一三九四年(洪武二十七年)七月二十六日 “殿下刘锦回来了。”陈欢带着几分惊奇的朝朱长安说道。 “刘锦...他还活着?”朱长安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听到这个名字颇感意外。 刘锦在洪武二十一年就没了消息后来又过了半年多都没有音信他便让人报了殉职。 陈欢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就是听人说回来的时候比较狼狈。” “嗯,先带他来见孤。”朱长安沉思片刻后说道。 “是。”陈欢应了一声,转身去安排。 没过多久刘锦就被陈欢带到了朱长安面前。 刘锦面容沧桑,身体消瘦,看上去十分憔悴。 他看到朱长安后立刻跪在地上行礼:“卑职参见殿下。 “起来吧。”朱长安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 刘锦谢恩后站起身来。 “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朱长安问道。 “卑职开始一直在周边小国寻找您要的东西,不过周边属国都找遍了也没找到。” “后来卑职去了更远的国家不过还是一无所获。” “就在我想要回来向您请罪的时候,一个异国商人同我们吃饭时看了画像说他见过此物。” “卑职便以重金诱之让那商人带着我们去了。” “他带你们去了哪里?”朱长安追问道。 “是个叫作孛露的地方。” “孛露?”朱长安皱了皱眉头,对这个地名并没有什么印象。 “因为路远恐不能很好的将东西带回,卑职除了自己手下兵卒还招了二百余人,翻山跨海数年,幸不辱命锦将东西带回来了。” 朱长安心中十分震惊,没想到刘锦竟然真的找到了东西。 要知道虽然洪武十七年他专门安排了对方去找,但他并没有想过刘锦真的能找到。 没想到对方失踪好几年后竟然说他带着红薯回来了。 “东西在哪儿?”朱长安迫不及待地问道。 刘锦从身旁的袋子里取出一个木盒,双手奉上。 “殿下请看。” 朱长安接过木盒,缓缓打开,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块拳头大小、通体赤红、形似马铃薯的红薯。 二十余年没见过这东西他此刻看着这物只觉得熟悉又陌生。 他一时间竟有些失态双手颤抖着小心翼翼的摸了摸生怕碰坏了。 “这……”他看向刘锦,眼中满是惊喜和难以置信。 这东西在现代并不是什么稀罕物,可是明初却是没有的。 刘锦又朝他递了一个锦袋,继续说道:“殿下,里面还有种植之法。” 朱长安闻言,连忙打开锦袋,取出里面的牛皮纸。 纸上详细地记载了红薯的种植方法和注意事项,以及如何保存。 朱长安越看越激动,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灿烂。 他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在做梦,要知道刘锦都找了十年了后面甚至把他自己都找没了,所以他早就对这个有生之年系列不抱希望了。 没想到这东西居然真的被找到了,而且他还带了回来。 这简直是天大的惊喜! 他小心的将红薯重新放回木盒,然后看向对方。 “刘锦,你可真是孤的福星啊。”朱长安看着刘锦,眼中满是热切和赞赏。 “能帮到殿下是卑职的荣幸,是卑职应该做的。”刘锦连忙说道。 “你辛苦了。” 朱长安起身拍了拍刘锦的肩膀将他拉到身边坐下。 “同孤仔细说说这些年你在外的经历吧。” “这没什么好说的。”刘锦被朱长安握着手不由得面色泛红,有些犹豫局促的说道。 “你不说孤也能猜到这一路的艰难。” “孤知道你这些年一定吃了不少苦,但正因为如此,孤才更要听你亲口说说。 “你就说说吧,孤想听。”朱长安紧紧的握着他的手没有松开。 “是。”刘锦见他神色诚恳便也不好继续推脱。 缓缓的讲述起自己这些年来的经历。 开始的时候朱长安还能一边听一边点头,时不时地插两句嘴问问细节,后面却只能揪心的听着他讲述那些惨烈的遭遇不敢再多问。 从刘锦的讲述中,朱长安得知他这些年来辗转各国,风餐露宿,历尽千辛万苦才终于找到了红薯。 在去的一路上减员便近乎一半,自己的手下兵卒还能控制,金钱招来的人手却是不甚听话常有自作主张之辈。 这些人除了害了自己还拖累了不少他们的无辜之人下水。 回来的路上还被一个食人的部落抓进起来过,好在手底下锦衣卫靠谱把他们捞了出来。 甚至走了一段时间因为红薯无法继续保存他们还种了两回,好在运气不错直接就成功了,不然再来一次他们怕是就坚持不下去了。 就这样损兵折将的回到大明,见到黎明曙光的时候在进京路上还病死了一个。 于是能够站在这里领赏的除了他就只剩下两人。 差不多三百分之三也就是百中取一的存活概率。 但他们却带回了足以让大明脱胎换骨的东西。 “你这一路还真是九死一生啊。” 听完他的话朱长安内心震撼无比,看着面前满目沧桑的男人,起身走到他面前躬身行礼。 “殿下使不得。”刘锦说着连忙避开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此行多霜雪,谢君不辞路远。这一拜你当受的。”朱长安钦佩的看着他用严肃的语气说道。 刘锦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朱长安扶了起来。 “还请贤卿不要推辞。” “能得殿下如此礼遇我......”刘锦红着眼眶声音有些哽咽,但在朱长安的坚持下他只好受了这一礼。 “就在我这休息一会吧。” “你此行功莫大焉,待一会儿孤禀报皇爷爷,定要好好赏赐于你。” 朱长安笑着对他说道。 “谢殿下。”刘锦感激的朝朱长安拱了拱手。 “好好休息吧,孤保证便是阿爷的封赏少了,待孤登临大宝毕不失你封侯之功。” “这......” 刘锦闻言瞪大了眼睛,神情有些呆滞,不以军功便能封侯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就以他的能力,战场上能活着回家便谢天谢地了。 “谢殿下。” 封侯啊,拒绝是不可能的甚至按照流程稍稍推辞一下他都不愿意,今日同殿下说的无数话中唯有此刻最是真心实意。 “行了,你且好好休息吧。”朱长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准备离开书房。 刘锦应了一声,便跟着宫人下去休息了。 半个时辰后。 御书房。 “阿爷,孙儿有要事禀报。” 朱长安站在朱元璋桌前神色恭敬语气却难掩激动的说道。 正在批改奏折的朱元璋闻声抬起头来笑吟吟的将他拉到身边坐下。 “看你严肃的,说吧什么事。” “红薯。”朱长安没有卖关子直接了当的取出木盒递给朱元璋。 朱元璋接过木盒,看到里面那块拳头大小的红薯,感到十分新奇,连忙接过来仔细打量了一番。 “这就是你一直闹着要找的东西?” “是,此物名唤红薯,是孙儿命人从海外带回来的。”朱长安点了点头说道。 “海外?” “嗯,这东西真能吃啊,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他好养活产量远超稻谷。” 朱元璋看着手里的红薯回忆着他孙儿小时候拿着他画的图给他进行的科普。 “能的你看这是种植方法。”朱长安兴致勃勃的将牛皮纸也拿给朱元璋。 朱元璋接过牛皮纸,仔细阅读起来,越看越觉得神奇。 “那咱们就先在宫里种一种,若是不错在推广出去,怎么样?” “好啊,就依阿爷的办。”朱长安并没有什么意见。 红薯在宫中试种的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次日。 朱元璋便吩咐下去让人在御花园中开辟出一块地来,用来种植红薯。 御花园中。 内侍们正在忙着翻土浇水,朱元璋和朱长安则站在一旁看着。 “乖孙觉得这样成吗?”没种过这玩意的朱元璋随口问道。 “孙儿觉得问题不大,听说红薯这东西好养活,只要有水有土就能活。”朱长安想着曾几何时在小说里得到的知识胸有成竹的说道。 (愚蠢的作者曾把发芽的土豆种花盆里历时快半年然后长了两个特别小的土豆也就鹌鹑蛋大,事实证明在不靠谱的人手里啥也不好种。) “那倒是挺好。” “咱就等着看结果了哦。”朱元璋点了点头看着自家孙儿兴奋的样子也做出了一副期待的表情。 就这样,在朱元璋和朱长安的期待中,红薯在御花园中慢慢发芽生长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红薯苗越长越高,叶子也越来越茂盛。 可是渐渐的朱长安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天气渐冷他有点害怕。 万一他真成了那个能把红薯种死的冤种怎么办? 就这样随着天气渐冷,原本还在休息的刘锦几人也被没有信心的朱长安抓了壮丁。 五个月后。 “殿下,这天越来越冷了,卑职没在这么冷的时候种过。” “红薯能不能真的种出来我也不确定。”刘锦擦了擦头上的汗水问道。 “那你来的时候是怎么种的?” “你不是因为路途遥远还种过来着。”朱长安问道。 “不一样的,不仅温度不一样,而且早在十月份我们就收获了。”刘锦回答道。 朱长安听着他的话头疼不已。 甚至有些沮丧,难道他真的要做那个种红薯都能种死的冤种了? “那现在怎么办啊。”朱长安四处望去有些茫然的问道。 “殿下既然担心那为何不试试挖开看看,您不是说这东西好养活嘛。” “五个月了,没准长成了呢,您看怎么样?”刘锦有些犹豫的问道。(红薯的生长周期一般是四到六个月) 朱长安立刻眼前一亮,但还是有些担心的说道:“我担心挖开的时候不小心会伤到它,万一没长好呢?” “可是殿下,现在天越来越冷了,就算没挖开也冻死了吧。”刘锦提醒道。 朱长安闻言顿时愣住,随后连忙说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那咱们现在就挖开看看。” “是。” “你们几个跟我一起,注意小心一点别把红薯弄坏了。”刘锦对着一旁自己的手下吩咐道。 一群人小心翼翼地将不少红薯挖了出来,看到看起来已经长成的完好无损红薯,朱长安终于松了一口气。 ------------ 第 18章 想不出名字 “太好了它是活的。” “我就说我不会成为第一个把它种死的人类。”朱长安看着这些被挖出来的红薯激动的说道。 刘锦等人闻言顿时哭笑不得,自家殿下实在太夸张了,不就是种个红薯吗? “殿下,红薯虽然长得不错,但产量如何还不好说。”刘锦提醒道。 “产量...反正挖都挖了,那就都挖出来看看吧。” 朱长安虽然隐约知道现代的红薯亩产上千斤,但古代的就不好说了。 (明代红薯的亩产量在不同地区有所差异,但一般情况下都在400斤以上,最高可达到600斤。PS:以上来自百度。) “好,卑职这就安排人手。”刘锦点了点头说道。 一群人又小心翼翼的把其他红薯也都挖了出来,大大小小的红薯很快就堆了一地。 刘锦等人看着眼前这一堆红薯,心中都有些激动,虽然不知道具体产量如何,但看样子应该不会少。 朱长安蹲下身子,拿起其中一个红薯,看着手中沉甸甸的带着泥污的红薯,脸上露出期待之色。 “还不去称一称?”他搓了搓手急声说道。 “是,殿下。”一旁的内侍连忙应声。 过了好一会儿。 “殿下称好了,一共四百三十二斤。”几个内侍称量完后,一个赶紧跑过来汇报道。 朱长安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这产量着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虽然四百多斤不算太多但也不算少了。 可是凡事就怕有了期待,梦想中的亩产千斤一下子变成了几百斤他顿时有些失望。 “真的吗,就这么点啊。” 在场的众人都愣了一下,好家伙,他们殿下的失望感就快溢出来了。 刘锦在一旁连忙开口安慰道:“殿下,这三石多的产量已经算是不错了,而且红薯好养在干旱贫瘠的地方也能种植。” “虽然比起稻谷小麦确实少了些,但他实在好养活,还是值得推广的。” 听到这话朱长安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刚失态了,连忙调整了一下情绪。 “咳咳,你说的对。” 虽然产量没有达到他想要的预期,但胜在他好养活呀,而且产量也不算低,推广种植还是很有必要的。 “来人挑两个大的给我送去尚膳监,晚上我要吃这个。” 不管怎么说红薯的种植成功,还是让朱长安心情大好,当即决定晚上就吃几个尝尝味。 ———— 尚膳监。 做饭的倒霉厨子们顿时苦了脸,红薯这玩意以前也没见过,怎么做才好,要是做的不好吃就着殿下那紧张劲他们怕是完蛋了。 “要不去问问陈公公?” “对对对...咱们去问问陈公公,让他给点主意。”一个肉乎乎的厨子连忙说道。 其他几人闻言连忙点头附和,随后便派了两个领头的匆匆赶往陈公公的住处,其他人继续准备今天的食材。 ———— 暖阁。 暂时了却心头一件大事的朱长安在和朱元璋汇报完情况以后便遛回了自己的小窝。 此时傅荣正随意的做着荷包。 朱文堃一扭一扭的缠在她身边晃悠。 “殿下回来了。” “嗯,又做荷包啊。” 朱长安看着傅荣手上绣了一半的荷包随口说道。 “闲着没事做,绣着玩。”傅荣应了一声,手下却没有停。 朱长安凑过去看了看,上次是个鸳鸯这次是个桃子,不过倒是比之前的精致了不少。 “挺好看的,就是这桃子看起来不太新鲜。”他指着荷包上的桃子说道。 傅荣闻言顿时脸色一红,嗔怪的瞪了朱长安一眼,自家嘴欠的殿下怎么老关注这些有的没的。 “殿下知道吗,我现在喜欢哑巴新郎。” “啊?”朱长安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 “好好好...我不说话了。”说完他就拿了本书猫到一边去了。 傅荣见他不说话了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继续绣荷包。 朱文堃见他俩你一言我一语都没和她说话,有些不满的抱住了傅荣的腿。 “母妃母妃.......” “你怎么啦?”傅荣放下手里的活,弯腰将朱文堃抱了起来。 “如果我变成一条青虫虫你还能认得出我吗?”朱文堃稚嫩的声音响起。 “额,堃儿乖你不会变成青虫虫的。”傅荣被朱文堃这没头没脑的话逗笑了,但还是认真的回答道。 “那如果呢。” “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变成了呢。” 朱文堃不依不饶的问道。 “嗯,变成青虫虫我也认得出来,堃儿可是本宫的宝贝。”傅荣温柔的摸了摸朱文堃的头发。 “然后呢。” “母妃会怎么办。” “当然是把你养大啊,还能怎么办。” “就当养个会说话的鹦鹉虽然是个青虫虫样的鹦鹉。” 傅荣抱着她,一边说一边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 朱文堃被傅荣的话逗笑了,在她怀里撒娇道:“才不是鹦鹉。” “那我要是不会说话你怎么办。” “嗯...我想想。”傅荣故作思考状。 “那也当宠物养着呗。” “然后呢?” “然后你该吃吃该喝喝,好好养着万一哪天又变回来了呢。”傅荣继续道。 “要是没变回去呢。”朱文堃追问道。 “那我也养着呀。”傅荣用宠溺的语气回答道。 “要是没变回去你就该变成蝴蝶飞走了。” “哈哈哈......” “我才不会飞走。” “变成蝴蝶了我也会一直陪着母妃。”朱文堃嘎嘎直乐在她怀里边笑边翻腾,小脸蛋红扑扑的甚是可爱。 “好好好...你不飞一直陪着我。”傅荣被她这没心没肺的样子逗得哭笑不得,但还是耐着性子哄着她。 朱长安看着母女笑成一团,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果然还是女鹅好玩,除了不能承宗比那些小小子有趣多了。 傅荣哄了半天见怀里的小祖宗终于消停了这才把她放下。 朱文堃刚一落地就高兴的往朱长安那边跑,又去缠着他给自己讲故事。 朱长安笑着抱起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又随手拿了本书给她讲起了故事。 朱文堃听着他绘声绘色的故事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傅荣坐在一旁安静的绣着荷包,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父女俩,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丝笑容。 ———— 申时。 朱长安专门去找朱元璋一起吃夕食。 “今儿怎么不陪着媳妇想起和我一起吃饭了。”朱元璋笑着问道。 “这不是红薯收成了嘛。” “我把他种活了呢。”朱长安说着还故意露出一个得瑟的表情。 “哦,那就尝尝吧。” “你先试毒,好吃再叫我。”朱元璋闻言笑着坏心眼的学着他说话,夹起一块红薯放进朱长安碗里。 朱长安拿起筷子夹起红薯咬了一口,顿时愣了一下。 “怎么了?”朱元璋见状问道。 朱长安咽下嘴里的红薯,有些犹豫的说道:“阿爷,这红薯味道还不错,就是有点咸。” 说着他就夹了块别的做法的红薯。 这个是炸的表面金黄吃起来脆甜可口。 “阿爷这个好吃。” 朱元璋尝了一口,确实挺好吃的,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 “嗯,确实不错。” “我感觉,咸口的红薯不如甜口的好吃。” “这玩意炸着吃,煮着吃,蒸着吃都可以,感觉特别棒。”朱长安边吃边说道。 “红薯确实是个好东西。”朱元璋也吃了一块红薯说道。 “阿爷,那今年郊区的皇庄种这个怎么样?”朱长安试探的问道。 “种,都种上。”朱元璋毫不犹豫的说道。 朱长安闻言顿时笑了起来,红薯这种好东西当然是多多益善,况且有经验的农人在合适的时间侍候起来没准产量还能涨。 于是饭后,朱元璋就安排了下去,今年开春会在京周各处皇庄都种上红薯。 另一边,尚膳监的大厨们正在用少量的红薯研究如何用它做菜。 ———— 一三九五年(洪武二十八年)二月二十六日 深夜。 朱长安已经趴在了桌子上。 内侍们昏昏欲睡,都快站不住了。 朱元璋依旧精神抖擞的处理着政务。 忽然,面前的烛台猛地跳动了一下,他不由得揉了揉眉心,年纪大了精力确实不行了。 “陛下,时候不早该就寝了。”陈谨小心翼翼的劝道。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朱元璋头也没抬的说道。 “陛下夜已经深了,殿下都累了。”陈谨犹豫了一下再次劝道。 朱元璋不耐刚想骂他,但一扭头瞅见已经趴下了的朱长安还是压低了声音:“这个混账小子。” “陛下?”陈谨等了一会见他没有再骂朱长安,这才小心的试探着又叫了一声。 “知道了,朕这就去歇息。” “叫醒他,送他回寝宫。” 朱元璋无奈的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奏疏。 “是,奴婢这就去。”陈谨应了一声转身去叫朱长安。 “阿爷,我还没看完呢。”朱长安睡眼惺忪的嘟囔着,显然没有要回暖阁的意思。 “你可别看了,就你这看法明早也看不完。”朱元璋无语的说道。 朱长安闻言顿时委屈了:“哪有。” “我看了好多了。” “好好好...你看了好多了睡去吧。”朱元璋站起身敷衍道。 “殿下,您看这都亥时了,陛下也累了,您就别闹了,赶紧回去歇息吧。”陈谨跟着劝道。 朱长安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好吧。” “但我想直接睡这,回去睡太远了不想动弹。” “这...”陈谨有些为难的看了看朱元璋。 朱元璋见状摆了摆手:“随他吧,就和我一起正好朕也有些累了。” “是,那奴婢这就去准备。”陈谨闻言松了一口气,赶紧下去准备了。 没一会儿,朱长安就躺到了朱元璋的龙床上,盖着被子睡得很香。 洗漱完回来的朱元璋给他掖了掖被角,也开始休息。 第二天。 卯时。 朱元璋醒了,扒拉开睡觉不规矩把他当抱枕的朱长安。 “嗯......”朱长安被扒拉醒不高兴的哼唧了两声又继续睡。 “该起了,别睡了。”朱元璋坐起来,推了推他。 朱长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然后直接伸手抱住了朱元璋:“阿爷再睡一会儿嘛。” “你多大的人了,睡觉还耍赖。”朱元璋哭笑不得的看着他。 “困嘛。”朱长安顾涌着把脸埋进他怀里蹭了蹭。 “行了别撒娇了,我先起了,一会儿你也起。”朱元璋被他蹭的心软,只好推开他自己先去洗漱。 朱长安又磨蹭了一会儿才起来洗漱换衣服。 洗漱完的朱长安走到桌前坐在朱元璋身旁,开始吃早饭。 “昨晚睡的怎么样?”朱元璋随口问道。 “还行吧。”朱长安又夹了一口粥,边吃边说道:“就是没睡够。” “就你这懒样,早晚睡死在床上。”朱元璋忍不住笑骂道。 “怎么可能。”朱长安无语的白了他一眼。 “我就没听说过有睡觉睡死的。” “那可说不准,等你到了朕这个年纪就知道了。”朱元璋调侃道。 朱长安闻言顿时一脸嫌弃:“算了吧,我可不想活那么久。” “嘿,你这臭小子。”朱元璋作势要打他,朱长安连忙躲闪。 “略略略~”他冲着朱元璋做了个鬼脸。 “都当爹了还没个正形。” “好小子,还敢躲。”朱元璋作势又要打。 “不躲是傻子。”朱长安一边躲一边说道。 “好了,别闹了,赶紧吃吧,吃完去上朝。”看他跑到桌子另一边朱元璋无奈的说道。 “知道了,阿爷。”朱长安闻言乖乖走回来坐好继续吃饭。 吃完饭,朱元璋便带着朱长安一起去上朝。 ———— 午时。 用完午膳后。 朱长安在内室午休。 孔玉带着女儿宝澄来找傅荣和文堃玩耍。 “宝澄会走了。”傅荣笑眯眯的摸了摸晃晃悠悠的宝澄。 朱文堃也凑过来摸了摸宝澄的小脑袋:“妹妹好可爱。” “姐姐你也可爱。”宝澄奶声奶气的说道。 孔玉在一旁看着她们玩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 第 19章 梅花酒 “母妃你给我脸上也画个面具,我要带着面具和妹妹去御花园玩。”朱文堃忽然抱住傅荣的手晃了晃说道。 傅荣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好,母妃给你画。” 说完她就找了盒胭脂,在朱文堃的脸上也画了一块类似朱宝澄脸上那样的色块。 “谢谢母妃。”照着镜子朱文堃笑得眉眼弯弯。 孔玉看着傅荣贴心的举动心中一动莫名的红了脸:“夫人,我.......” “怎么了?”傅荣看着她红彤彤的脸疑惑的问道。 孔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夫人您能给妾身也画一个嘛?” “当然可以。”傅荣闻言笑了笑,随即拿过胭脂盒也给孔玉画了一块。 孔玉看着镜子里自己脸上那一小块和朱文堃如出一辙的色块,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娘~”朱宝澄看着几个大人笑得前仰后合,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时朱文堃不知从哪摸捞出一块小铜镜:“妹妹你看,现在咱们都一样了。” “姐姐~”宝澄凑过去看了看自己又抬头看了看朱文堃,然后笑得更欢了。 傅荣和孔玉看着两个孩子笑闹的样子,脸上都挂着慈爱的笑容。 过了一会儿朱文堃忽然说道:“咱们去御花园玩吧。” 看傅荣他们点头,小姑娘欢呼一声拉着宝澄就噔噔噔的往外跑。 两个孩子跑在前面,两个大人跟在后面,外加一堆跟在周围生怕他们摔了的心惊胆战的倒霉宫人。 很快便到了御花园。 二月份的御花园逐渐摆脱了严冬的冷峻,迎来了初春的温暖气息。 在这个时节,万物复苏,孩子们在御花园中的玩耍就显得尤为生动。 几个聚在一起玩的孩子,见到她们两个脸上的红色印记后,出于你有我也要的心理,便吵着自己身边的奶娘让她们给自己也画一块。 于是,御花园中便出现了这样一幅场景,一群奶娘、侍女手忙脚乱的给孩子脸上画着红印。 傅荣和孔玉哭笑不得的看着一堆小孩玩弄起了颜料,脸上越画越多五颜六色的跟花猫似的。 朱宝澄和朱文堃没在其中,两个小朋友都是爱美的小姑娘,在发现这个状况后,自动自觉的远离了这个战场。 两个小姑娘手牵着手,沿着小路往前走,打算找个没人的地方坐下来休息。 走着走着她们发现了一处梅花开的正好的地方。 两个孩子身着温暖厚实的棉袍,轻盈地穿梭于盛开的梅花和初生的绿芽间,她们的笑声和欢快的追逐声让沉寂的冬天显得格外遥远。 梅花树下,两个孩子玩的甚是开心。 两人你追我赶的在树下跑来跑去,累了就坐下来休息一会,然后再继续。 忽然朱文堃想到了什么,从自己的小荷包里拿出一包油纸包着的小点心。 一旁的宝澄看着小点心眼睛一亮,朱文堃见她这样很是大方的跟她分了一半。 朱宝澄咬着点心含糊不清的道谢:“谢谢姐姐。” “不客气。”朱文堃笑着说道。 两个小姑娘边吃边笑,阳光洒在她们身上,照在她们粉雕玉琢的小脸上,仿佛将她们镀上了一层金边,可爱极了。 这时,孔玉和傅荣带着一群宫人找了过来。 “宝澄,文堃。”孔玉远远的就看到了坐在树下两个孩子。 “娘~”朱宝澄看到孔玉过来连忙站起来跑了过去。 孔玉蹲下身把她抱了起来:“你们两个小家伙怎么跑这么远啊?” “那边梅花开的正好,我就带妹妹去看梅花了。”朱文堃也跑了过来,一边回答还一边指了指梅树丝毫显现不出她有些迷路的感觉。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不远处有一棵开得正盛的梅花树。 孔玉笑了笑:“你们倒是找了个好地方。” “那当然。”朱文堃有些得意的笑了笑,然后跑到傅荣身边拉着她的手撒娇:“母妃我想吃梅花糕和梅花酒。” 傅荣闻言笑了:“好,母妃回去就让人给你做梅花糕。” “不过你这么小的年纪怎么就知道喝梅花酒了。” “我和爹爹一起喝过。”朱文堃理直气壮的说道。 傅荣和孔玉闻言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一下。 得,罪魁祸首找见了。 孔玉开口道:“妾身也和殿下一起喝过,不过郡主还小,还是不要喝比较好。” 朱文堃闻言嘟着嘴有些不高兴,随即眨了眨眼睛:“那我只喝一小口。”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傅荣见状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孔玉也笑着摸了摸朱文堃的头:“你呀~” 朱文堃则是一脸无辜的笑着。 这时朱宝澄突然拉了拉孔玉的衣服:“娘亲我也想喝。” 孔玉听到宝澄的话微微一愣,随即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你还太小不能喝酒。” “可是,姐姐就喝了。”宝澄有些委屈巴巴的说道。 孔玉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你姐姐那是和殿下一起喝的。” “那我也要和爹爹一起喝。”朱宝澄一脸认真的说道。 孔玉被她逗笑了:“好,等你长大了,娘亲让你和爹爹一起喝。” “好。”宝澄闻言顿时高兴了起来。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孔玉想了想回答道:“等你和你姐姐一样高了就长大了。” 宝澄闻言看了看朱文堃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顿时泄了气:“那我还要好久才能长大。” 朱文堃在一旁偷笑,孔玉也有些忍俊不禁。 这时傅荣也笑着开口了:“好了,别逗宝澄了,咱们也该回宫了,不然一会儿要饿肚子的。” 孔玉闻言点头称是,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回了暖阁。 ———— 暖阁。 勤劳了一下午的朱长安正在软榻上看书,等着自家夫人回来好开饭。 就在他看的昏昏欲睡时,门口传来了一阵欢声笑语。 “爹爹~”朱文堃第一个跑了进来,扑到他怀里。 朱长安笑着接住她:“哎呦~我们文堃怎么跑这么快啊。” “因为我太想爹爹了,所以跑的就快了些。”朱文堃在他怀里蹭了蹭,像一只撒娇的小猫。 朱长安闻言笑得更开心了:“爹爹也想你了。” “爹爹我跟你说哦,我和妹妹还有母妃她们今天在御花园里玩了好久呢。”朱文堃把在御花园里发生的事又给朱长安讲了一遍。 朱长安认真的听着,时不时还附和几句。 这时傅荣和孔玉也带着宫人走了进来。 朱长安看到她们,把怀里的朱文堃放下让她去找宝澄玩,自己则起身迎了上去。 “你们回来了。”朱长安笑着牵起傅荣的手。 傅荣笑着点了点头,孔玉跟在后面给朱长安见礼。 朱长安看了她一眼:“一家人不必那么拘礼。” 孔玉给朱长安请完安刚想退下就被傅荣拉住了:“一起用膳吧。” 她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受宠若惊:“这……” 傅荣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来都来了,那就一起吧,正好咱们也好久没一起吃过饭了。” 孔玉闻言心中一暖,点了点头:“多谢夫人,那玉衡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朱长安看着她们两个之间的拉扯互动,也笑着开口:“行了,咱们就别在这站着了,赶紧入座吧。” 众人落座,宫人开始上菜。 朱文堃和朱宝澄两个小姑娘在一旁玩的很是开心,时不时还凑到一起咬耳朵,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 朱长安给她们两个夹菜,两个小姑娘一边吃一边眉开眼笑。 随后他和傅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孔玉坐在一旁安静的听着,时不时插上两句。 很快晚膳就在这样温馨和谐的氛围中结束了。 用完晚膳后,朱长安和傅荣把孔玉和宝澄送到门口,目送她离开。 朱宝澄还有些依依不舍:“母妃再见,爹爹再见,姐姐明天见。” “明天见。”朱文堃笑着跟她挥手。 孔玉也笑着跟他们道别:“妾身告退。” 随后宝澄被宫人抱上轿子,轿子缓缓离去。 等轿子走远了,朱长安和傅荣也牵着手回屋了。 夜色渐深,二人洗漱过后坐到床榻上聊天。 “文堃和宝澄今天玩的怎么样?”朱长安问道。 傅荣一边给他捏肩一边回答:“两个孩子都挺开心的,宝澄还一直嚷嚷着要跟文堃一样。” “嗯?”朱长安有些疑惑:“要跟文堃一样什么?” 傅荣轻笑一声手上动作不停:“当然是像文堃一样和殿下一起喝酒了。” “你呀~”朱长安无奈一笑:“文堃才多大啊,就喝酒。” 傅荣耸了耸肩:“可不是嘛,也不知道是谁教的。” “咳咳。”朱长安有些心虚的咳嗽两声。 “那不是逗她玩给她尝了点......” “只是尝了点?” 傅荣看着他这副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给了他一拳:“行了,你少来这套,你什么样我还不知道嘛。” “荣姐姐~”朱长安抱住她撒娇:“姐姐~我错了~” 傅荣见他这样瞬间没了脾气:“好了好了,我也没怪你,文堃就算了喝了酒,顶多晚上尿床,宝澄可还不到两岁,你可不许给她喝知道不。” “知道啦~”朱长安蹭了蹭她的脖子:“荣姐姐最好了。” 傅荣被他蹭的痒痒的缩了缩脖子:“痒~别闹~” “不要。”朱长安笑得更开心了,把头埋进她的胸前。 傅荣无奈,只得由着他胡闹,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行了,别闹了,赶紧睡吧,你明天还要上朝呢。” “哦。”朱长安不情不愿的放开她,老老实实的躺好盖上被子。 傅荣笑着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起身吹灭了烛火。 屋里一片黑暗,只有窗外透进来淡淡的月光,显得格外宁静祥和。 次日。 朱长安和往常一样早早就起床了,洗漱过后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活动了一下筋骨。 打完拳后,他走进屋里换了一身朝服,又梳洗了一番,这才带着侍从去找他阿爷上朝。 结果得知他的来意,朱元璋却是满是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 “阿爷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朱长安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 “咱就是觉得你小子今天怎么转性了,平时让你上早朝就跟要你命似的,今个儿倒是积极。”朱元璋一边吃着早饭一边说道。 “阿爷你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不积极了。”朱长安一脸不服气。 朱元璋也懒得和他争辩,拿起筷子夹了根油条:“行行行...你没不积极,那你说说你今个儿怎么突然想起要上早朝了?” “这不是文堃和宝澄越来越大了嘛,我这个当爹的也得给她们做个榜样不是。”每天和他一起上朝的朱长安不明所以但一本正经的说道。 朱元璋被他这话逗笑了:“你呀~行吧,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吧。” 朱长安点点头,坐下来和朱元璋一起吃饭。 待到吃完饭准备出发他才发现不对劲:“阿爷你怎么不动?” 朱元璋喝了口温茶,缓缓开口:“我上朝干什么,是你要上朝,又不是我要去上朝。” 朱长安:......(*′?`*) 朱元璋一脸无辜的看着他:“不是你自己要上的嘛。” <(-︿-)> “我......”朱长安扶额,他好像被自家阿爷给耍了。 朱元璋看着他这副样子心情大好:“今日休沐啊,我看你是被你媳妇忽悠了吧。” “荣姐姐才不会忽悠我呢。” “阿爷你怎么不早说啊。”朱长安顿时一脸委屈。 朱元璋看着他这个样子笑得更开心了:“哈哈哈~谁让你不问的,不过你小子今天能主动要求上朝,也是件好事,以后继续保持哈。” 朱长安:......(▼皿▼#) 朱元璋看着他这副样子,也不再逗他,摆摆手让他回去:“行了,回去吧,别在这碍眼了。” “哼。” 朱长安满脸幽怨的去了御书房。 虽然说是休息可惜他还是要去干活的,毕竟乱七八糟的政务并不会消失也跟着一起休息。 在御书房里处理了一天政务,等到晚上终于结束了。 ------------ 第 20章 绳刀 朱长安走出御书房,伸了个懒腰,长舒一口气。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宫里,进门就看见傅荣已经坐在桌前等着他了。 “荣姐姐。”朱长安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傅荣照例给他倒了杯茶:“处理了一天政务累坏了吧?” “嗯。”朱长安接过茶杯:“你别说,你这一提好像还真有点累。” 傅荣笑了笑起身走到他后面,伸手替他揉了揉太阳穴:“殿下今天也辛苦啦。” “还是荣姐姐心疼我。”朱长安舒服地靠在她怀里,闭着眼睛享受着她的按摩。 傅荣轻拍了一下他的脑门:“贫嘴。” “我说的可是实话,别人哪有荣姐姐这么温柔体贴。”朱长安仰头冲她眨巴眨巴眼。 “油嘴滑舌。” 傅荣捏了捏他的脸:“行了,别贫了,赶紧把茶喝了去洗澡,一身汗臭。” “哦,我觉得我还挺香的。”朱长安笑嘻嘻的把茶喝完便去洗澡了。 傅荣看着他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去给他准备换洗的衣物。 洗完澡出来,朱长安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换好衣服就迫不及待地扑到床上。 傅荣吹了灯也跟着躺下,伸手搂住他:“睡吧,已经很晚了。” “嗯。”朱长安闭着眼睛,在傅荣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很快就睡着了。 傅荣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也跟着闭上眼睛。 次日,朱长安还是照常去上朝了。 下了朝之后他便回到御书房继续处理政务。 繁琐而平淡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转眼又是半年过去了。 这一日文堃和宝澄两个小姑娘悄悄溜进了他的书房。 她们蹑手蹑脚的猫了进来,仗着人小躲在桌子底下。 “嘘~”朱文堃示意妹妹安静 。 宝澄听话的点点头,半点声音也不出。 朱长安毫无所觉的继续批阅奏折,他此刻正在看关于开垦荒地的事。 两人缓缓挪了挪,开开心心的避开朱长安的脚,坐在桌子底下下棋。 陪她们玩捉迷藏的孔玉找了半天快急死了。 “这两个小祖宗哪去了?” 眼瞅着天色渐暗孔玉急的让宫人帮她翻遍了屋子,这才发现孩子不见了。 傅荣听完顿时黑了脸,没想到孔玉能把孩子看丢。 “我去叫人帮忙找,你去告诉殿下。”她沉着脸吩咐孔玉,说完转身就带着宫人去找人了。 孔玉眼泪直掉,紧张的跟个鹌鹑似的立刻跑去书房找朱长安。 此时朱长安也终于发现有哪里不对劲了。 他的桌子底下传来了糕点的香味。 忽然意识到什么他起身把书案前的椅子推开,掀开桌布就看见自己的俩闺女正围在一起下棋吃点心。 俩小姑娘也注意到了掀开的桌布。 朱长安:......(´-﹏-`;)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两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对他甜甜一笑,异口同声道:“爹爹~” 朱长安嘴角抽了抽,认命的把俩姑娘从桌底下拉出来,一脸严肃的问道:“怎么跑这来了?” 朱文堃:“和妹妹来玩的。” “玩?”朱长安无语了:“这是能玩的地方吗?” 朱宝澄抱着他的大腿软绵绵的喊着:“爹爹~爹爹~” “下不为例。”看这俩孩子可怜巴巴的样子朱长安心软的叹了口气。 “跟爹爹说说你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捉迷藏。” “孔小娘和我们玩捉迷藏,我觉得这里她一定找不到。”朱文堃认真的回答道。 “结果呢?”朱长安嘴角抽搐了一下。 “结果被爹爹发现了。”朱宝澄抱怨了一句。 “殿下,孔选待求见。”陈欢说着然后对两个孩子笑了一下。 朱长安:“......让她进来。” “殿下,堃儿和璟璟不见了,妾身翻遍了屋子也没找到。” 刚进来孔玉带着哭腔的声音便传进了朱长安的耳朵,她见到两个孩子后立刻冲过去抱住。 两个孩子见孔玉担心的样子也很懂事的抱着她:“小娘~我们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小娘和我不该带着妹妹离开屋子躲在别处。”朱文堃乖巧的道着歉。 “姐姐说的对,娘亲不要难过。”朱宝澄也奶声奶气的说道。 孔玉被她们俩这副懂事的样子哄得鼻子一酸,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好了,别哭了,孩子这不是没事吗。”朱长安一边让人把他桌子底下打扫干净,一边安慰了几句。 孔玉也知道哭解决不了问题,红着眼睛擦了擦眼泪,然后说道:“妾身以后一定会看好她们的。” 朱长安看着她,知道她这话里多少带点怨气,也没多说什么,只能生硬的转移话题:“行了,孩子们都找到了,你告诉荣姐姐一声就先回去休息吧。” “那妾身就先告退了。”孔玉也不想在这里待着,行了一礼便带着孩子退下了。 屋里就剩下了朱长安和陈欢。 “殿下,孩子们还小不懂事,您别生气。”陈欢看着自家殿下有些无奈的说道。 “我没生气,倒是你,你怎么把她俩给放进来了。”朱长安捏了块糖放进嘴里嚼着。 “殿下恕罪,是奴婢疏忽了。”陈欢立马跪下。 “行了,起来吧,下次注意。”朱长安摆摆手,他本也不是什么严苛的主。 陈欢站起身,垂眸站在一旁。 “去把今天孩子的功课拿来我看看。”朱长安说道。 “是。”陈欢立刻应声下去拿功课。 不多时,宫女拿着功课回来,陈欢接过递给朱长安。 朱长安拿着翻了翻,眉头微皱:“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文堃这都写了些什么啊。” “殿下息怒,小郡主还年幼,以后慢慢的就好了。”陈欢急忙劝道。 “行了,你先下去吧。”朱长安叹了口气想着孩子才四岁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把功课放回了桌上。 陈欢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酉时,暖阁。 用过晚膳,傅荣抱着暖手炉窝在他怀里。 两人在软榻上一边看孩子玩耍一边窃窃私语。 送走了宝澄后,文堃正撒着欢的在地上翻跟头。 “她能连翻三个了,好厉害,这是你教的吗。”朱长安小声的问道。 傅荣压低声音:“不是,她自己练的,在射殿和她那些同龄的长辈们学的。” “那这小家伙天赋不错嘛。”朱长安评价道。 傅荣笑了笑:“确实不错。” “那你呢,你武艺那么好真的一点没教她吗。”朱长安戳了戳她。 “教过一点,我教她练剑她倒是挺喜欢的,可谁想她练武不是为了保护自己,是为了揍人。”傅荣说到这有些好笑。 “怎么回事?”朱长安也笑了。 “她拿着木剑把那些年纪尚小的堂叔堂伯什么的长辈全打了一遍,小小年纪凶得很,不过好在皇爷爷听说了以后没怪罪甚至还挺高兴的。”傅荣说着也有些无奈。 朱长安:“哈哈哈...厉害了,小姑娘揍人应该是遗传的你吧。” 傅荣一听这话气的抬手捏住了他的下巴:“胡说八道,我揍人又不是没理由的。” 朱长安把她的手拉下来,揉着下巴笑道:“那你说说文堃揍人都有什么理由?” 傅荣:“......” “说啊,怎么不说了。”朱长安笑嘻嘻的看着她。 傅荣干脆起身坐到一旁不说话了。 朱长安抱着暖炉看着她笑,没等想好说点什么安慰她便听见哗啦一声。 朱长安和傅荣同时转头看过去。 是文堃把花瓶打碎了,她此刻正站在地上看着一地碎片不知所措。 两人几乎同时起身。 “堃儿,你怎么样,没事吧?”朱长安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女儿身边蹲下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傅荣在身后喊了两句让人进来打扫便也去检查文堃有没有受伤。 “爹爹我没事。”文堃扑到朱长安怀里小声说道。 傅荣也检查完了,她摸了摸女儿的头:“没受伤就好,下次别再这么莽撞了。” “我知道了,娘亲。”文堃乖巧的点点头。 两人带着孩子坐到软榻上把那一片狼藉留给宫女。 “话说那花瓶摆的那么高你是怎么弄掉它的。”朱长安有些疑惑的问道。 朱文堃起身回到地上抖了抖袖子掉下来一个飞镖,只见她拿起来一扔桌子上的茶壶应声碎了一桌子茶水哒哒的往下流。 “......”朱长安和傅荣看了彼此一眼默默无语。 “干的漂亮。”傅荣:“这可是你爹最喜欢的茶壶。” 朱长安:......(;´༎ຶД༎ຶ`) “......( •̅_•̅ )”朱文堃朝她娘投去求救的目光。 “没事,挺好,碎碎平安嘛。”朱长安压着嗓子干笑。 傅荣没憋住笑出了声。 朱长安瞪了她一眼,而傅荣毫不在意的抱着女儿一起笑。 最终他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示意她们继续,自己则去了桌边坐着思考人生。 暖阁里充满了对方那快活的笑声。 戌时。 天完全黑了,朱文堃被送去其他屋睡觉。 傅荣洗漱完准备休息,她走到床边刚坐下就见朱长安慢吞吞的挪了过来。 “哇呜呜......” “荣姐姐你赔我茶壶呜呜(┯_┯)” 朱长安抱着傅荣在她怀里嘤嘤嘤的假哭。 傅荣伸手圈住他:“幼稚鬼,多大的人了。” “呜~你一点都不在乎我。”朱长安继续假哭。 “你是不是嫌我年老色衰了。” 傅荣更无语了,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瞎说什么,差不多得了,也不看看你多大了,天天装什么小孩子。” “你打我,以前你才舍不得打我,你就是嫌我老了,呜呜......”朱长安不高兴的滚到了床里面还裹走了被子。 傅荣:“......(●・̆⍛・̆●)” 她站起来伸手去拽被子,却只扯过来一角。 “不给你了,谁让你打我的。”朱长安在被子里捂着头闷闷的说道。 看着眼前这个幼稚鬼,无奈,傅荣只能脱掉外衣钻进了被窝将他揽进怀里哄。 “不许抱我。”朱长安开心的在她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哼唧。 傅荣无语但她只能继续哄着:“姐姐错了,不该打你,我给你赔罪好不好。” “你错了,哪里错了?”朱长安还不满意。 傅荣:“......不该打你。” “还有呢?”朱长安继续刁难道。 傅荣:“不该凶你。” “还有呢?”朱长安得寸进尺。 傅荣:“......妾身不善言辞,但好在还有着一把子力气。” “∑(O_O;)” “你想做什么。”朱长安刚说完就感觉自己身子一轻,被人压在了身下。 傅荣嘴角弯了弯,低头吻了上去。 “补偿殿下。” “唔......”朱长安美滋滋的勾住她的脖子。 两人亲亲热热的闹到亥时三刻才罢休。 暖阁里烛火摇曳,窗上挂着的玉帘随风轻晃发出清脆的声响。 次日, 午时。 御书房。 朱长安拿着手里的奏疏走到床边想问正在午休的朱元璋一些问题。 “阿爷,阿爷......” 唤了两声见对方还在睡,他便把奏疏放在床头然后爬到床里打算也睡一会儿。 朱元璋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什么。 朱长安没听清,他凑过去想要听仔细些,但对方却不再说话了。 见状他就乖乖的躺在了他阿爷身边准备睡个午觉。 御书房里安静了下来。 一个时辰后。 睡到自然醒的朱长安有些奇怪的看着自家阿爷,常理来说对方通常醒的应该比他早。 他伸手摸了摸对方红润的脸颊,发现比自己手掌热的多。 “阿爷,醒醒。”朱长安推了推他。 朱元璋缓缓睁开眼,迷迷糊糊的看向他。 朱长安:“......阿爷,您生病了?” “小崽子说什么呢。”朱元璋坐起身揉了揉脸。 “你的脸好热乎。”说着朱长安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有吗?”朱元璋有些茫然。 “有,你发烧了。”朱长安非常笃定。 “陈欢,陈欢......” 门外的陈欢快步走了进来:“殿下。” ------------ 第 21章 侍疾 “快去传太医院院使。”朱长安说着把朱元璋的被子往上拉了拉。 陈欢应了一声就急忙跑出去了。 “阿爷,你感觉怎么样?”朱长安关切的问道。 “无碍,你小子别瞎担心,一点风寒而已。”朱元璋嘴上说着没事但身体却诚实的很,没一会儿就咳了起来。 “还说没事,我给你顺顺气。”朱长安心疼的给他拍了拍背,然后倒了杯温水递给他。 接过杯子喝了几口水,朱元璋算是缓过来一些。 “阿爷,躺下再眯会儿吧,等一会儿院使到了我叫你。”朱长安扶着他躺下轻声细语的说道。 朱元璋轻轻嗯了一声,但并没有闭眼,而是拉着朱长安的手看着他。 “怎么了?”见对方一直看自己朱长安没发现身上有什么不妥遂有些疑惑的问道。 “没事,我就是想多看看你。”朱元璋笑道。 “看我...我这不是天天都在您眼前晃悠嘛,有什么好看的呀。”朱长安也笑道。 “以后怕是没多少机会了。” “阿爷老了,指不定哪天就不在了。”朱元璋感慨道。 “不许胡说,您会长命百岁的。”朱长安不高兴道。 “一百岁啊,那还是算了吧,活太久不好。” “阿爷能活到今天就已经知足了。”朱元璋看向窗外,天际湛蓝如洗。 想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的离去,大概是要轮到自己了吧。 “那不行,说好的阿爷你得一直陪着我。”朱长安靠在床头握住他的手说道。 “好,好孩子我陪着你。”朱元璋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目光慈爱。 “院使来了。”这时陈欢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话音刚落,就见太医院院使林森带着三个御医疾步走了进来。 “臣林森见过陛下,见过殿下。”院使林森走到床边跪下行礼。 朱元璋抬手免了他的礼,林森起身走到床前开始给朱元璋诊脉。 很快几个御医便依次给他看过了,他们互相商量了几句。 “如何?”朱长安问道。 半晌林森才道:“回殿下,陛下风寒入体,只要好好调养便可,只是......” “只是什么?”朱长安追问。 “只是陛下本就年事已高,还忧思过重,近日里又太过劳累这才会骤然病倒。”林森说道。 听到这朱长安不禁有些自责:“都怪我。” 要不是自己偷懒阿爷怎会累到,他爹活着的时候可是从来没有累着过他阿爷。 朱元璋拍了拍他的手:“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没注意。” “可......”朱长安还想说什么却被朱元璋打断了。 “行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就是一点小风寒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朱元璋笑道。 “真的?”朱长安半信半疑。 朱元璋点点头:“当然是真的,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 “嗯。” “那您可得好好休息,把身子养好。”朱长安叮嘱道。 “我会监督你喝药的。” 朱元璋失笑:“好,都听你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朱长安满意道。 随后御医们开了药方,林森叮嘱了几句便带着御医们离开了。 “阿爷,我让他们去煎药,您再睡一会儿吧。”朱长安说道。 “好。”朱元璋闭上眼,不一会儿就又迷糊了过去。 朱长安给朱元璋掖了掖被子,然后起身走到桌前坐下继续批阅奏疏。 偷懒真是要不得,或者说他以后都不能偷懒了。 看着满桌的奏疏他幽幽的叹了口气,一想到这七八十斤的东西全得自己看他就脑壳痛。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 药煎好后朱长安叫醒了朱元璋端着药碗坐在床边,舀了一勺药吹了吹然后暗搓搓的尝了一丢丢,苦的他五官顿时皱成一团,赶紧把药递到他阿爷嘴边。 “阿爷,该喝药了。” 朱元璋皱着眉头张嘴把他喂的一勺药喝掉,然后也苦着脸把朱长安手里的碗接过来一饮而尽。 “您小心烫。”朱长安连忙把空碗接过来。 “这比你喝的药苦多了。”朱元璋抱怨道。 “那当然,林院使熟知我的口味药里一般都加了甘草和蜂蜜,你这个可是什么都没加。”朱长安幸灾乐祸的笑笑。 “那还真是区别对待。”朱元璋瞥了一眼这小混蛋坏坏的表情忍不住嘟囔道。 “您就别抱怨了,良药苦口嘛。”说着朱长安拿了颗蜜饯笑嘻嘻的塞进他嘴里。 “嗯,还是你小子贴心。”朱元璋嚼着蜜饯,脸上露出笑容。 “那当然,我可是您最疼爱的大宝贝。”朱长安也笑得眉眼弯弯。 “你呀,浑身上下都不靠谱,也就数这张嘴最甜。” “行了,别贫了,去批奏疏吧,朕自己睡会儿。”朱元璋说道。 “好,那您有事叫我。”朱长安放下空碗起身走向桌前。 药效上来,朱元璋很快便又睡着了。 御书房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朱长安翻阅奏疏时发出的轻微声响。 直到天色渐暗,他才停下笔揉了揉酸痛的手腕。 抬起头,目光落在窗外夕阳西下时染上一层金边的云朵上。 “来人,传晚膳。”他喊道。 “是。”门外候着的宫女太监应声而动,不一会儿便将晚膳摆在桌上。 朱长安命人把桌子搬到床边,让宫人把自称没食欲的朱元璋扶好。 “阿爷,先吃点东西吧。”朱长安说道。 “好,就吃一点点。”在自家孙儿的要求下朱元璋勉强吃了几口便撂了筷子。 见状朱长安也没勉强他,只让他靠在床头歇息,自己则端着碗坐在床边把他碗里剩下的饭菜都吃完了。 见此情景朱元璋笑着摇摇头:“你小子倒是真不嫌弃我。” “您是我阿爷,我嫌弃谁也不能嫌弃您啊。”朱长安嘿嘿一笑,把空碗放到一旁。 “行了,时辰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朱元璋说道。 “那倒不用。” 说着朱长安起身一指旁边:“看,我把床搬过来了。” “您不便移动,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这才注意到屋里多了张床的朱元璋被他逗乐了:“行,既然你这么孝顺,那朕就勉为其难的让你陪朕睡一晚上。” “是,谢阿爷恩典。” “能陪在您身边是我最大的福气。”朱长安笑意盈盈语气夸张的说道。 “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快死了呢。”朱元璋笑道。 “别瞎说。” “呸呸......”朱长安连忙呸了几声:“您可是长寿之人,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行,长命百岁那就借我们宝贝吉言了。”朱元璋笑笑并未当真,他早就看明白了,这人啊时候到了就得死什么身份也没用。 “时辰不早了,阿爷您早些休息吧。”朱长安小心翼翼的扶着朱元璋躺下。 “嗯,你也是,别太累了。”朱元璋闭上眼。 “好,您放心吧。”朱长安替他掖好被子,然后坐在床边守着他,直到他呼吸平稳睡着了才去旁边床上睡觉。 之后的几天,就如同他生病被别人照顾的时候一样,朱长安每天都亲自伺候朱元璋喝药,陪他吃饭聊天,照顾得无微不至。 而朱元璋的身子也是肉眼可见的慢慢好了起来,虽然还是咳嗽,但精神头明显好了很多。 眨眼又过去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朱长安每天都忙得团团转,既要处理公务又要照顾朱元璋,成功感受到了他爹当初的快乐。 不过他倒没他爹那么勤勉,时间差不多就会去睡觉,能第二天处理的事情就拖到第二天去。 一三九五年(洪武二十八年)九月六日 刘锦来报京郊皇庄种的番薯都收获了。 虽然朱长安叫它红薯实际上作为外来物品大部分人喜欢的叫它番薯。 诡异的它就得到了原本历史上的称呼。 朱长安一下来了精神:“产量如何?” 刘锦回道:“按照陛下和殿下的吩咐,庄户们小心种植,再加上京郊土地肥沃,因此产量比预想的还要高,。” “亩产大部分都在五百四十斤,比上次多了一百多斤。” “甚至收成最好的一块地超过了六百斤。” 闻言朱长安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这可真是个大好消息。 “这样说来这皇庄的番薯亩产能到五百多斤了?”朱长安问道。 刘锦点点头:“确实如此,这还是第一次。” “按照几个农人的说法多种两次摸透了它的品性,收成没准会更好。” “你明日带几个吏员,让他们把种植方法和注意事项都写下来,咱们往后好总结经验。”朱长安说道。 “是,殿下。”刘锦应道。 之后他们又聊了一会儿番薯种植的事,刘锦这才告辞离开。 朱长安则起身去了御书房,把番薯的事情跟朱元璋汇报了一下。 “皇庄的红薯收成不错,阿爷咱们这回可以继续扩大种植面积了吗。”朱长安有些兴奋问道。 “这是自然,我会让他们把种发往各地皇庄都试试,然后赏赐一些给朝中大臣,估计明年就会有人自发去种了。”朱元璋说道。 “如此一来,不出三年,红薯就能推广全国了。” “不过为什么不直接发种给他们种,反而要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去种,这样感觉推广速度一下子慢了好多唉。”朱长安有些好奇道。 “唉,你的小脑袋转一转,新鲜事物能够快速接受的人总归是少的。” “一块漂亮的糖果,你自己想办法得到的总是要比别人硬塞给你的要香甜一些对不对。” 朱元璋看着自己面前的傻孩子,总觉得他是一点没把自己儿子儿媳的聪明劲继承到。 到底是圣明之皇少有,平庸之帝常见。 不过没关系随着天下日渐太平清明,他日后便是高坐明堂垂拱而治盛世也会随之而来。 “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阿爷真厉害。”朱长安恍然。 “行了,你去忙吧,这些事又不是一下子就能搞定的,切莫操之过急。”朱元璋摆摆手。 “那我走啦。”朱长安朝他挥挥手,起身离开。 “这孩子,一点心眼都不带长的。”看着朱长安离开的背影朱元璋忍不住摇摇头。 从御书房出来,朱长安便直接去了京郊一处皇庄,亲自验收了一番番薯的收成。 确认无误后他满意的点点头。 皇庄那边的事情安排好后,他又去太医院找林森,询问了他对番薯的吃法、忌口和用途的一些看法。 在对方哭笑不得的表示会和尚膳监的厨子一起研究一下后这才被放过。 折腾完这些他才回去休息。 第二日。 刘锦便将朱长安交代的事办妥了,带着几个吏员拿着红薯的种植方法和注意事项去找他复命。 “辛苦你们了。”朱长安接过他们手里的东西随意翻了翻。 “你们好快呀,我还以为得好几天呢。” 刘锦笑道:“殿下交代的事,卑职自然不敢怠慢。” “况且这东西早就整理过了,如今不过是进行更详细的归纳罢了。” “还是你想的周到。” “不过话虽如此,但你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整理出这么多东西也实属不易。”朱长安夸道。 “真的是辛苦了。”他起身拍了拍刘锦的肩膀。 “殿下言重了,卑职不敢当。” “殿下若没什么事,卑职就先退下了。”刘锦行礼道。 “好,你先回去休息吧。”朱长安点点头。 待刘锦走后,他继续翻看手里的资料,越看越满意。 三个月后。 一三九五年(洪武二十八年)十二月六日 才好了两个月的朱元璋因为天气渐冷又一次病了。 朱长安和宫人们轮流守在他床边照顾他,给他煎药、喂药、擦身、按摩...... 不敢有一丝懈怠。 就这样在他的精心照料下,朱元璋的病情逐渐稳定下来,不过身子骨看着还是比之前弱了很多。 这天因为白天有事耽搁了不少时间的朱长安还在苦大仇深的看着奏疏。 月上枝头,烛影绰绰。 “咳咳...咳咳.....”一直在咳嗽的朱长安坐在椅子上一边喝水一边看折子。 ------------ 第22 章 生辰 朱元璋刚刚睡醒一觉,透过烛光,看着自家大孙的样子仿佛看见了标儿年轻时初初理政的样子。 其实最开始他和皇后都没想到这个孩子能立住,虽然老话说的好,七活八不活,可是七个月就出生的先天不足的早产儿,夭折的可能太大了。 取名长安,只是因为他是标儿的第一个孩子,所以他由衷的希望他一世长安,哪怕是沾沾名字的福气能多活两年也好。 没想到的是这个体弱多病的孩子磕磕绊绊的已经二十四快二十五岁了。 身体健康的雄英没能活过十岁,标儿英年早逝,皇后没受住打击也走了,这个当初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的小不点倒是陪他走到了现在。 想到这朱元璋不禁有些恍然,朱长安坐在那的影子莫名的变得更加清晰起来,原来这些年下来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能待在屋里养病的娇弱稚子了,也不是那个只敢躲在他身后战战兢兢的大孙子了。 他早已为人夫、为人父,再不是当初那个被他捧在手里只会哭闹的孩子。 悄然中已经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大人。 “咳咳......” 朱长安听见骤然加入进来的咳咳声,转头一看发现朱元璋已经醒了,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他身边,扶着他坐起来:“阿爷你醒了,饿不饿,渴不渴,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渴,不饿,你不用担心我。”朱元璋笑道。 “那我去叫御医过来给你检查一下,看看情况有没有好一点。”朱长安说着就要起身。 “你着什么急,我这不是好着呢,用不着叫御医。”朱元璋伸手拉住他。 “那也不能大意,您看您刚刚还咳嗽呢。”朱长安皱了皱眉。 “那是听见你咳被你带的。” “你放心,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没有那么严重,不用叫御医。”朱元璋说道。 “行吧。” 朱长安不情不愿的回到椅子上坐好:“不过阿爷你要是再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行了,我知道了。” “你赶紧去忙你的吧,忙完好早点睡觉。”朱元璋说道。 “嗯,那阿爷你继续休息吧,有事一定叫我啊。” “一定哦。”朱长安细细叮嘱着走到桌前继续处理公务。 待到他将手里的折子看完已经将近亥时,此时月黑风高,外面正刮着猛烈的寒风。 他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肩膀,听着咔吧咔吧的声音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冷冽的寒风顿时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殿下,外面风大,您还是把窗户关上吧。”一旁值夜的宫女见状连忙走过来说道。 “不用了,我吹一会儿风就回去睡觉。”朱长安摇摇头。 “殿下,还是早点歇息吧,要是着凉了就不好了。”宫女劝说道。 “放心吧,我身体好的很,没那么容易生病。”朱长安笑了笑。 “那殿下可千万别吹太久,不然一会儿陛下醒了该担心了。”宫女见劝说不了,只能退而求其次。 “嗯,我知道了。”朱长安点点头,然后转过头继续看着窗外漆黑一片的庭院。 这里没有人敢喧哗,院里静悄悄,除了偶尔能听到几声鸟叫,便只剩下寒风呼啸声。 他站在窗前,看着漆黑一片的庭院,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惆怅和伤感。 正出神间,突然一阵冷风从窗外吹进来,灌入他的衣领,冻得他打了个哆嗦。 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赶紧伸手关上窗户。 “备热水,我要洗漱休息。” “是。”宫女应声退下。 宫女走后,朱长安走到床边,刚准备脱掉衣服,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他身后传来。 他连忙转身,看到朱元璋正捂着嘴咳嗽,脸色惨白如纸。 “来人,叫御医来。” “阿爷,你怎么样?”他快步走过去,将朱元璋扶起来,一边帮他拍背顺气一边问道。 “咳咳......”朱元璋又咳嗽了好几声,才缓缓开口说道:“我没事,只是嗓子有点疼而已。” “都咳成这样了还说没事,御医马上就到,你先忍一会儿。”朱长安说着给他倒了杯温水。 “咳咳......”朱元璋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才感觉稍微舒服一些。 “奏疏看完了吗,可以休息了吧。” “已经看完了,您要是困了等御医看完就赶紧睡吧,不用管我。”朱长安给他掖了掖被角说道。 几个御医就睡在隔壁,所以宫人带着他们很快就过来了,御医们给朱元璋把完脉,又开了几副药,这才退下去。 “阿爷你先休息吧,我让人再去熬碗药过来,等药好了我叫醒你喝了再接着睡。”朱长安见他好像真的没啥大事这才松了口气。 “行了,别忙活了,你明天不是还要去上朝吗,去睡觉吧,别管我了。”朱元璋说道。 “没事,不麻烦,阿爷你就早点休息吧,不然我担心你。”朱长安摇摇头。 “你去睡吧,反正你都把床搬我旁边了有啥动静你还能不知道,我先躺一会儿,等药好了让他们叫我就行。”朱元璋说道。 “那行吧,要是我睡得沉没听见阿爷你叫我可千万别怪我啊。”朱长安见他执意如此只能点点头。 “嗯,去吧,我就在这里,又不会跑。”朱元璋笑着说道。 “行,那我去睡觉了。”朱长安说完便爬到自己搬来的床上倒头就睡。 看着睡熟过去,呼吸平稳,脸上有些憔悴的睡得正香的孙儿,朱元璋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仿佛这么多年来所有的辛苦和付出都是值得的。 自家的宝贝顶事了呢。 这也索幸是朱长安参政早,他的种种问题朱元璋发现的也早,没办法只能改,改不了孙儿就改规则总有一边要妥协。 毕竟自己年岁已高,现在自己活着还行要是自己没了,想到这朱元璋也是无奈的很。 “咳咳......” 他捂着嘴咳嗽了几声,但并没有惊醒朱长安,只是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次日。 一晚上梦里全是各种好吃的,所以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朱长安就馋醒了,但他并没有急着起床,而是窝在被窝里继续睡。 这时旁边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声,他立刻惊醒,掀开被子坐起来:“阿爷,你醒了?” 因为刚睡醒的原因,声音还有些沙哑,但并不妨碍朱长安良好的听力。 “嗯,醒了。”朱元璋应道,咳嗽声又响了几声。 “是不是在吵到你了。” “没有。” 朱长安摇摇头,揉了揉眼睛说道:“阿爷你饿了吗,我去让人给你弄点吃的,一会儿上朝前我给你把药端过来。” “对了昨晚我睡着以后你有喝药吗?” “怎么感觉你又严重了。” “喝了,没事,你不用担心。” “要知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现在这样也正常。” “等下用完膳你直接去上朝就行。” “我又不是小孩子喝个药还用人监督。” 朱元璋慢慢的说着话,尽量减少自己咳嗽的次数。 “那你自己注意点,一会吃完早膳,我走了你歇一会儿就喝药,我下朝以后过来看你。”朱长安说着就去洗漱,现在他是越来越麻利了。 很快,早膳就端上来了。 他带着宫人伺候着朱元璋吃完饭,又监督他喝过药,便急匆匆地进宫上朝去了。 等朱长安走后,朱元璋便重新躺回床上,闭目养神。 一晃半个月又过去了。 朱元璋早已痊愈,两人就好像轮班似的,见他好了朱长安回到暖阁就病了。 因为生病,所以这些天他几乎足不出户,除了偶尔去宫里看看朱元璋,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暖阁里。 “你小子这是和我轮岗呢。” “我这才好你就病了。”朱元璋坐在床边埋怨道。 “嗨,那话怎么说的来着,把病传染出去就好了。” “阿爷你得夸我,你看我把你的病都带走了。”朱长安随口胡诌道。 “胡说八道吧你就。” “那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要不是你我想自愈还得等呢。”朱元璋没好气的说道,末了还不忘加上一句:“你可真厉害。” “那当然,阿爷你就说感谢不感谢吧。”朱长安见朱元璋阴阳怪气的,忍不住想逗逗他。 “不感谢,也不接受。” “你要是觉得没事干,可以帮我处理奏疏。” 朱长安:“...(っ˘̩╭╮˘̩)っ” “阿爷,你残忍冷酷无情无理取闹,嘤嘤嘤......” “行了行了,别贫了,赶紧起来吃饭,吃完饭好好养病。”朱元璋笑道。 “说吧过几天生辰想要什么。” “你要送我生辰礼物。” “真的吗,那我可要好好想想了。”朱长安闻言立刻坐起来,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朱元璋看。 “说的像我往年没给你似的。” “好了,知道你是个财迷,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行了赶紧吃饭吧,一会儿都凉了。”朱元璋无奈的摇摇头说道,似乎习惯他这副爱财的模样。 “行,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朱长安立刻喜笑颜开,身体感觉都好了一大半,从床上弹起来接过碗筷开始吃饭。 “别急,慢慢吃,又没人跟你抢。”朱元璋无语道,看着他这副模样,摇摇头,端起自己碗筷,慢条斯理地吃着饭。 半个月后。 一三九五年(洪武二十八年)十二月三十日 一大早,朱长安就起来梳洗打扮,换上一身崭新的衣服,又穿上新鞋新袜,站在铜镜前照来照去,脸上洋溢着灿烂笑容,显然对即将到来生辰十分期待。 “阿爷!” “来了来了,别催了,这么大个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一会儿别摔了。”朱元璋一边走过来,一边没好气地说道。 “肯定不会,我又不傻。”朱长安随口应道,然后伸手扶住朱元璋:“阿爷,慢点。” “你还有脸说,明知道自己病刚好还跑那么快,生怕自己摔不着是吧。”朱元璋没好气地说道。 “我这不是太高兴了嘛。” “而且我的身体已经好了不用担心。”朱长安委屈巴巴地说道,心想三年重孝好不容易过去,几年没过生辰了,我激动一下还不行嘛。 “行行行,你生辰你最大,别做出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了,一会儿我那重孙女见了又该问我太爷爷你是不是欺负我爹爹了。”朱元璋有些无奈的说道,每次见他这样都拿他没办法。 “那是我们父女感情好。”朱长安也端不住了,直接破功,笑嘻嘻的说道。 “你这张嘴啊,以后除了你媳妇儿和闺女,谁都别惹你。”朱元璋摇摇头,感叹道,自己这个孙子什么都好,就是这张嘴太能说了,有时候损起人来那是直戳心窝子。 “这不是在阿爷面前嘛。”朱长安搂着他的胳膊笑嘻嘻的说道。 “行,你厉害,我惹不起行了吧。”朱元璋笑骂道,他对自己孙儿的性子可是清楚的很,越亲近越放肆,在外人面前反而乖巧懂事听话,礼仪德行样样不差。 朱长安:“ヾ(๑╹ヮ╹๑)ノ”嘻嘻嘻~”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拐进了傅荣安排的吃饭的地方。 没错自从马皇后薨逝坤宁宫就在朱元璋的安排下完全由傅荣接手,除此以外东宫也是如此,即便朱长安并不在那住。 虽然他小时候被马皇后抱过来就一直住在这,但当时的太子妃常婉还是给他精心布置了一个院子,哪怕他不住一直空着。 再到后面他成婚了,马皇后又给他新安排了一个更大更宽敞的地方,但他依旧赖在坤宁宫一直住在暖阁那里。 整个后宫也就他占了三地方也没人说,或者没人敢说? 不过这些他并不在乎,此刻朱长安高高兴兴的把朱元璋按在主位上,他快快乐乐的一边挨着阿爷一边挨着他的大闺女。 “寿星公满意吗。”傅荣笑着问道。 “满意满意,非常满意,荣姐姐安排的菜色真好看。”朱长安连连点头,笑得眉眼弯弯。 ------------ 第23 章 可以 他今天专门打扮过,穿的是一件大红织金暗纹缠枝莲花锦袍,袖口衣襟绣金线滚边,腰间系着一条金丝玉带,上面挂着一块羊脂白玉佩,头发用一顶金冠束起来,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焕发,光彩照人。 此时朱长安搂着自家闺女跟他皇爷爷做着鬼脸,表情活像只偷吃到小鱼干的猫。 “看你这个样子就知道你心里肯定又在想什么鬼主意。”朱元璋揶揄的说道。 “我哪有,阿爷你可别冤枉好人。” “人家可是乖孩子。”朱长安立刻正襟危坐,一脸无辜地说道。 “对,堃儿也是乖孩子。”他怀里的朱文堃也跟着配合的发出清脆的附和声。 “嘿嘿。”他冲闺女眨眨眼。 朱长安:“(∩╹◡╹∩)♡” “行了,别贫了,赶紧吃饭吧。”朱元璋无奈地摇摇头,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到朱长安碗里:“快吃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谢谢阿爷,您也多吃点。”朱长安笑眯眯地夹起那块肉塞进嘴里,满足地眯起眼睛。 “文堃也多吃点。”朱元璋又开始给自家重孙夹菜。 “谢谢太爷爷。”朱文堃乖巧地点点头,然后拿起筷子,学着朱长安刚才那样,有模有样地夹起红烧肉吸溜进嘴里。 一旁,朱元璋和傅荣看着这父女俩一模一样的吃相,忍不住笑出声来。 傅荣:“你们这父女俩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那可不,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宝贝。”朱长安骄傲地扬起下巴,一脸得意洋洋地说道,然后故意凑近自家闺女小声说道:“以后千万别学你爹我。” “我知道,太爷爷说了,这是陋习。”朱文堃也学着他爹的样子,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 “咳咳......” 朱长安差点呛到,伸手揉了揉闺女毛茸茸的脑袋,哭笑不得地说道:“你个小叛徒,你爹我这是宠着你。” “我知道我知道。”朱文堃一本正经地点点头,然后又夹了一块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爹爹最宠我了。” “那当然,你可是我最疼爱的女儿。”朱长安笑眯眯地说道,伸手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以后爹爹还要给你找个好驸马,让他疼你一辈子。” “我不要,我要一辈子陪着爹爹。”朱文堃皱着小眉头,一本正经地说道。 “那可不行,哪有女孩子不嫁人的。”朱长安笑着说道。 “反正我不嫁人。”朱文堃一脸倔强地说道,她虽然年纪不大,但已经隐约明白嫁人是什么意思了,她可不想离开娘亲爹爹,更不想离开太爷爷。 “不嫁人的话那你以后可得多跟太爷爷学点东西,别总跟你爹学些坏毛病。”朱元璋开玩笑道。 “好,我听太爷爷的。” 朱文堃立刻转换阵营乖巧地点点头,然后转头看向朱长安:“爹爹以后也要跟太爷爷好好学习,不许再胡闹了。” “好好好......爹爹听你的。”朱长安无奈地摇摇头,一脸宠溺地看着自家闺女。 唉,小棉袄漏风了啊。 “你啊,也就在你闺女面前才会服个软。”傅荣笑吟吟的看着朱长安,果然是一物降一物,这家伙平时跟他们总是嘴硬,但在闺女面前可就彻底没脾气了。 “这能怪我吗?”朱长安理直气壮地说道:“谁让咱们家堃儿这么可爱呢?” “爹爹说得对,我最可爱了。”朱文堃一脸骄傲地说道,然后伸出肉嘟嘟的小手,在自家爹爹脸上捏了捏:“爹爹也好看。” “还是堃儿会说话。”朱元璋被这俩活宝可爱到了,抬手把人从朱长安怀里捞出来。 “可比你强多了。” “阿爷!”朱长安发出了抗议。 “行了,别总跟个小孩子似的,都当爹的人了。”朱元璋笑着说道,然后抱着朱文堃,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堃儿想吃什么跟太爷爷说,太爷爷给你夹。” “谢谢太爷爷。” 朱文堃乖巧地点点头,然后拿起筷子继续吃饭,她小口小口地吃着,虽然年纪不大,但已经养成了良好习惯。 “堃儿,多吃点,太爷爷特意让人给你做的。”朱元璋一边给自家重孙女夹菜,一边说道。 “谢谢太爷爷,你也吃。”朱文堃笑眯眯地说道,然后拿起筷子,给朱元璋夹了一块肉放到碗里:“太爷爷,您也多吃点。” “好,咱也吃。”朱元璋笑着夹起那块肉放进嘴里,嚼了几下咽下去,然后一脸欣慰地看着自家重孙:“还是堃儿孝顺啊。” “那是,我可是太爷爷的乖宝贝。”朱文堃一脸骄傲地说道,然后转头看向朱长安:“爹爹,你快吃,别光顾着喝酒。” 朱长安:“放心,爹爹知道的。” “知道就好,今天你生辰,不许喝醉。”朱元璋嘱咐道,这家伙喝酒还是要控制一下的,喝醉了伤身体不说,还容易耍酒疯。 “阿爷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朱长安保证道,然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脸上浮现出一抹潮红。 “你看看,还说心里有数。”朱元璋无奈地摇摇头,伸手拿起茶壶,给朱长安倒了一杯茶:“行了,别喝了,喝点茶醒醒酒。” “哦。”朱长安乖乖接过茶杯,抿了一口,然后放下茶杯,看着自家阿爷抱怨道:“阿爷,你干嘛不让我喝酒,今天可是我生辰。” “生辰也不能多喝。”朱元璋说道:“又不是没喝过,你忘了上回喝多了抱着咱哭,丢人丢大发了。” “今天你闺女可也在这呢。” “我没喝多。”朱长安下意识反驳道,然后突然想起以前丢人现眼那事,顿时有些心虚,但还是梗着脖子嘴硬道:“我那是太高兴了,再说了,阿爷你刚刚不也喝了嘛。” “咱喝多少都没事,你喝多了就不行。”朱元璋哼了一声,一脸嫌弃地说道:“你酒量随的谁啊,怎么这么差劲?” “我怎么知道。”朱长安委屈巴巴地说道:“反正肯定是随你。” “别胡说八道。”朱元璋板着脸说道:“咱酒量可没你这么差劲。” “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朱长安无奈地摇摇头,不再说话,低头吃饭,结果一不小心被噎住了,咳得撕心裂肺。 “慢点吃,别急。”傅荣连忙递上水,拍了拍他背,帮他顺气。 “谢谢荣姐姐。”朱长安接过水,喝了一大口,才慢慢缓过来,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刚才没注意,太着急了。” 然后他又一脸幽怨地看着自家阿爷:“阿爷,你看你,把我呛到了吧。” 朱元璋:“(๑‾᷅^‾᷅๑) ” 朱长安:“( ̄へ ̄)” 傅荣看着他俩的表情没憋住忍不住笑出了声。 “行了,别跟咱耍贫嘴了,吃饭。”朱元璋瞪了他一眼,然后夹起一块排骨塞进他嘴里,物理上堵住他的嘴。 “唔!”朱长安艰难地咽下排骨,一脸幽怨地看着自家阿爷,却又不敢反抗,只能默默吃饭。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朱元璋,傅荣,朱长安他们几人坐的很近,气氛和谐,没有半点尴尬。 他们一边吃饭,一边聊天,欢声笑语不断,时不时还会互相夹菜,表现的十分亲密。 酒足饭饱后,傅荣便带着朱文堃先回去了,朱元璋和朱长安则留下来,继续聊天,顺便消消食。 “阿爷,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朱长安看着朱元璋说道。 “问吧。” “阿爷,你说我要是死了你会不会哭?”朱长安一脸认真的问道。 “呸呸呸...你这孩子,好端端的说什么呢,快呸三下。” 朱元璋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大好的日子,说什么死不死的,讨打是不是。” “你放心,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哭的。” “真的吗?”朱长安看着他,似乎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 “阿爷,这可是你说的。” “到时候我真死了,你可别食言啊。” “当然是真的。”朱元璋没好气地说道:“你要是死了,我还能活几年啊,到时候咱们爷俩一起下地府见面。” “嗯。” “那我可得好好表现,争取在底下给你占个好位置。”朱长安嬉皮笑脸地说道。 “行,那阿爷就等着你给咱占个好位置。”朱元璋笑骂道,心里却忍不住有些担忧,这混小子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是不是有人和他说了什么,还是他身体上出了什么问题。 “放心吧阿爷,我有分寸。”朱长安拍着胸脯保证道,“再说了,我可舍不得丢下阿爷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这世上。” “哼,谁要你陪,老子才不稀罕。” 朱元璋冷哼一声,脸上却露出一丝笑意,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看样子是喝多了说着玩。 “行了,别说这些丧气话了,今天是你生辰,开心点。”他板着脸说道,然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润润嗓子。 “好。”朱长安点点头,一脸认真地看着他,然后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香四溢,让人心旷神怡。 “阿爷。” “又怎么了?”朱元璋看着他,没好气地说道,这小子一喝醉就一堆事,跟个小孩子一样。 “没什么,就是觉得跟阿爷在一起真好。”朱长安笑眯眯地说道,然后伸手抱住他,把脸埋进他怀里,一副撒娇卖萌求安慰的模样。 “行了,多大的人了还撒娇,也不怕别人笑话。”朱元璋嘴上嫌弃,但身体却很诚实,没有推开他,反而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那又怎么样,反正这里只有咱们爷俩。”朱长安嘿嘿一笑,在他怀里拱了拱,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抱着他。 “行了,别闹了,赶紧回去睡觉吧。”朱元璋一脸无奈,这臭小子喝多了就喜欢撒娇,偏偏他又舍不得推开他,只能任由他胡闹。 “不行,我还有事想和你说。”朱长安并没有撒手。 “什么事?”朱元璋愣了一下,然后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阿爷.......”朱长安唤了一声欲言又止。 “说吧,吞吞吐吐的怎么了,还是你又闯什么祸了。”朱元璋耐着性子问道。 “阿爷,等过几年你七十岁就禅位给我怎么样。”朱长安虽然面上带着几分犹豫但还是清晰的说出了这几个字。 “你说什么?”朱元璋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 “我说,等阿爷你七十岁的时候,就禅位给我,怎么样?”朱长安一脸认真地说道,语气坚定。 朱元璋:“.......” 好消息他没闯什么祸。 坏消息他想更进一步。 也不能算坏消息,孩子长大了有心思正常,况且这心思还是他故意养出来的。 “阿爷?”朱长安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朱元璋回过神来,强装镇定地问道,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事到临头还是有点懵。 “阿爷......” 朱长安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然后抬头看着他,脸上带着认真与期待,似乎真的在期待他的回答。 “怎么突然想我禅位给你?”朱元璋压下复杂的情绪,沉声问道。 “因为阿爷已经老了,该歇歇了。” “况且我已经长大,可以独当一面了。” “阿爷你也说过,只要我乖乖听话,等将来时机成熟,就把皇位传给我。” 朱长安一本正经地说道,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些话对于一个帝王而言意味着什么。 “你......”朱元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孩子到底是太天真还是太狡猾? “怎么了,不行吗。” “不行就算了。”朱长安那平淡的样子就好像平素里问他吃这个可以吗不行就算了。 “行。” “怎么不行。” “我可没说不行。” 朱元璋叹了口气,这臭小子,明明知道答案,还故意来试探他,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 第 24章 明年 “阿爷,你生气了?”朱长安小心翼翼地问道,脸上带着讨好与歉意。 “没有。”朱元璋没好气地说道:“老子才没那么小气。” “那就好,我还以为阿爷生我气了呢。”朱长安松了口气,然后松开手,从他怀里爬起来,端正地坐在他对面,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 “没什么好生气的,这天下本来就迟早都是你的。” “但是不管怎么你是怎么想的他都总得有个原因。” “说说吧,为什么不打算按照正常流程等我崩后再登基了。”朱元璋心思百转但凡换个人说他现在都能表演个原地爆炸,可是此刻看着朱长安却是语气缓和看起来接受良好的样子。 大抵天下老人都是如此,只要涉及到孙子辈,心软的就不行。 那句话咋说的来着,每个不差钱的家庭,都有一个被宠坏的孩子,而如今朱长安就是他们老朱家最受宠爱的那个。 大概他这辈子所有的温柔和耐心都留给了他,所以哪怕听见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朱元璋也能保持平静。 “原因挺多吧。” “父亲做了二十多年的太子,嗯...大概是二十五年的太子吧,结果走你前头了。” “我亦做了十四年的太孙了,万一我和我爹一样也走你前头了那不就亏大了。” “兢兢业业这么久,祖孙三代就凑出一个开国皇帝来。” “我觉得与其等到你百年之后不如提前两年。” “你想啊与其到时候兵荒马乱还不如趁你清醒的时候就提前解决了。” “况且允熥他们也都长大了,正好借此机会把他们安排出去。” 朱元璋听着点点头:“还有吗。” “还有就是......”朱长安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直说就是,连想让我禅位你都敢说了还有什么好吞吞吐吐的。”朱元璋干脆道。 “还有就是其实我一直怕我走你前边。” “嗯?”朱元璋一愣,显然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 “林森同我说过悄悄话,他说你健康着呢,我要是不注意走你前面不成问题。” “万一天有不幸我先走一步,皇位继承必然会出问题,到时候肯定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 “与其那时候让你纠结不如我更进一步。” “这个问题我想过很久了。” “三叔到七叔这几个叔叔都较为年长可做储位人选。” “但自几年前奔丧回去三叔多病一直缠绵病榻,没准也就这几年了。” “在他之下四叔最为年长又文武皆通也算是能压住一干兄弟。” “可是若选四叔我父亲这一脉的子嗣难免受到猜忌,只怕未来的日子都不会顺遂,甚至在他前面二叔三叔的世子也都会有危险。” “若不选他父亲的子嗣里除我以外允熥允炆最为年长。” “允炆端庄守礼算是一个标准的儒生,允熥性子张扬精于弓马放出去经经战阵没准会是个好将军。” “但他们的性格其实都不太适合为储,允炆性子柔弱了些,允熥又太过浮躁。” “便是矮子里面拔将军,若选允炆他没准会被朝臣们牵着走,况且选他还得将朝堂清洗一番,比如我的舅姥爷他们怕是都不能活。” “人有私心,我不希望他们有事,所以但有不测我希望阿爷选允熥。” “随着他们年岁日长正好他俩都能就就藩了,我想将允熥送去边境和几个叔叔历练一番。” “阿爷你也知道我子嗣艰难,若是运气好有了可以承宗的子嗣那便算了,若是没有便按礼法父死子继兄及弟终,也可以绝了其他人的心思。” “阿爷你觉得呢。”朱长安一口气说了一堆,算是把脑子里的想法全倒出来了。 “想的不错。” “那几个有机会的你还真是谁都没落下啊。”朱元璋听他说完看着他,突然笑了。 “这不是阿爷教得好吗。”朱长安也跟着笑了,他站起身,走到朱元璋身后,双手搭在他肩膀上,轻轻揉捏着。 “这招还是你从林森那学来的吧。”朱元璋眯起眼睛,享受着孙子的按摩,心情却是五味杂陈他显然没想到自己孙子年纪轻轻会天天想着自己死了以后怎么办。 “不是,是从荣姐姐那学来的,我每晚回去她都会帮我按一按。”朱长安一边按一边说道。 “你啊,荣丫头也是把你惯坏了。”朱元璋笑着拍了拍他的手。 “嘿嘿,反正荣姐姐也不介意,再说了,阿爷你不也惯着我嘛。”朱长安笑眯眯地说道,手上动作不停。 “倒也是,也就你这小子敢跟我讨价还价。”朱元璋笑骂道:“行了,别按了,怪累手的。” “没事,我不累。”朱长安摇摇头,继续帮他揉捏肩膀:“阿爷,那你觉得怎么样?” “这问题问的。”朱元璋看了他一眼,笑道:“我难道还能不同意吗?” “既然你有了心思,那也别等七十岁了,我明年收拾收拾就禅位给你。” “真的?”朱长安一脸惊喜,没想到阿爷居然答应得这么干脆利落,但很快又有些纠结:“这么快的吗。” “还快?”朱元璋没好气地说道,“你小子不是说怕我活得比你长,让你和你爹一样当一辈子太孙,现在又说快。” “嘿嘿,这不是没想到阿爷答应得这么爽快嘛。”朱长安挠挠头,一脸傻笑,他感觉自己的脑子现在是一点都不会转了。 “行了,别傻笑了。”朱元璋瞪了他一眼,然后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嗯,阿爷你也早点休息。”朱长安点点头,跟着站起来,目送着朱元璋离开。 “对了,今晚的事除了你荣姐姐其他人谁都别告诉,也别让他们看出来。”朱元璋突然停下脚步,转头叮嘱道。 “放心吧阿爷,我知道该怎么做。”朱长安一脸认真地点点头:“而且除了荣姐姐,其他人也不可能看出来。” “行,你心里有数就行。”朱元璋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阿爷慢走。”朱长安站在原地,目送着朱元璋离开,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然后也转身离开回到暖阁。 “唉,这孩子。”朱元璋走到廊下,看着夜空中一轮明月,心中感慨万千遂回到寝室看着马皇后的画像开始和她说话。 暖阁。 傅荣正坐在桌前看书等他,朱文堃已经被送去睡觉了。 “荣姐姐。”朱长安推门进来,就看到傅荣正坐在桌前看书,便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傅荣放下书,转头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丝温柔笑意:“回来了。” “嗯,回来了。”朱长安点点头,伸手搂住她纤细腰肢,将头靠在她肩上,一脸满足地说道:“有你真好。” “就你嘴甜。”傅荣轻笑一声,伸手揉了揉他脑袋,宠溺地说道:“今天玩得开心吗?” “开心,当然开心。”朱长安笑着说道,“有阿爷在,还有荣姐姐陪着我,能不开心吗。” “那就好。”傅荣点点头,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递给他:“这个送给你。” “给我的?”朱长安接过香囊,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一股淡淡香气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嗯,里面装着一些安神助眠的药材,你带在身上,晚上睡觉会睡得香一些。”傅荣解释道。 “谢谢荣姐姐,不过你的绣活退步的有点大啊。”朱长安看着上面扭曲的花朵图案努力猜测着这是什么花。 “咳咳...这可不是我绣的,是你那宝贝姑娘绣的,今晚你可得仔细想想明天要怎么夸人家才好。”傅荣忍住笑意说道。 “啊?”朱长安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傅荣,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香囊,里面果然躺着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大字——祝爹爹生辰快乐。 “这小丫头,也不知道谁教她写这些字的,不过心意到了就行。”傅荣笑眯眯地说道。 “我闺女长大了,知道心疼我了。”朱长安一脸感动,将纸条小心收好,然后珍而重之地放进贴身衣襟里:“这可是我乖囡送我的第一份礼物,得好好保存起来。” “行了,赶紧去洗漱吧。”傅荣站起身,拍了拍他肩膀,催促道:“时辰也不早了。” “好,我马上去。”朱长安点点头,站起身,走到屏风后面,开始脱衣服,准备沐浴更衣。 傅荣也走到里间,拿起衣服替他整理好放在架子上。 浴室里雾气蒸腾,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药香,让人心旷神怡。 “荣姐姐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洗,嘿嘿嘿......”朱长安有些欢脱的声音响起。 “少胡闹,你身上都是酒气,赶紧洗洗干净就出来。”傅荣笑着啐了他一口,然后转身离开。 “唉,真是不解风情啊。”朱长安嘟囔一句,然后脱掉衣服,跳进浴桶里,舒舒服服地泡起澡来。 浴桶里水汽氤氲,温度适宜,让人浑身毛孔都张开来,疲惫感瞬间消散无踪。 过了一会儿,朱长安从里面出来,浑身上下散发着清爽气息,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焕发。 他穿好衣服,拿起架子上干净帕子擦干头发,然后走出浴室,就看到傅荣正坐在床上等他。 “洗完了?”傅荣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丝温柔笑意。 “洗完了,神清气爽。”朱长安爬到床上滚了一圈。 “别闹,赶紧躺好,我给你把头发绞干,不然明天该头疼了。”傅荣拿起一旁的干布巾,坐在床边,开始帮他擦头发。 “哦。”朱长安乖乖躺好,任由傅荣给自己擦头发,然后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问道:“对了,荣姐姐,我生辰礼物呢?” “不是给你了吗,怎么还要。”傅荣有些好笑地说道。 “那个不算,我想要点别的礼物。”朱长安眼巴巴地看着她手也有些不老实。 “你今天都折腾一天了,精力怎么这么旺盛啊?”傅荣嗔怪道。 “这不是寿星公应有的待遇嘛,再说了,咱俩也好久没亲近过了。”朱长安凑到傅荣耳边低声道。 傅荣脸上微微泛红,伸手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别闹,赶紧把头发擦干净,不然一会儿该受凉了。” “哦。”朱长安撇撇嘴,乖乖坐起来,让傅荣给自己擦干头发,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好了,现在可以好好睡觉了。”傅荣放下湿布巾,转身吹灭了床头的烛火,屋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中,两人相拥而眠,耳边传来彼此均匀呼吸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香味,让人心安。 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里,温暖而明媚,床上两人依旧相拥而眠,并没有要醒来意思。 突然,窗外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房门被人推开,一个小脑袋从外面探进来。 朱文堃蹑手蹑脚地走进来,然后轻手轻脚地爬上床,躺在朱长安和傅荣中间,一脸坏笑地看着两人。 感受到身边传来的柔软触感,朱长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到一张粉嫩小脸正凑在自己面前,顿时被吓了一跳。 “父王、母妃,快起床啦,太阳都照屁股了。”朱文堃奶声奶气地叫道,声音清脆响亮,瞬间把朱长安和傅荣都吵醒了。 朱长安一脸无奈地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然后伸手将朱文堃抱起来,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小祖宗,你起这么早干嘛?” “我起的不早,是母妃今日起迟了,我早上练武都没等到她。”朱文堃认真的说道。 “是这样吗?”朱长安看向傅荣,眼中带着一丝促狭笑意。 傅荣脸上有些尴尬,瞪了他一眼,然后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起衣服,给自己穿上口中说着:“是,母妃错了,下次一定早点起床。” “没关系的母妃,你已经很棒了。”朱文堃安抚着傅荣,然后转头看向朱长安:“父王,你昨晚喝醉了,睡得还好吗?” ------------ 第25 章 私事 “我睡得很好,乖囡。”朱长安笑着说道,然后把朱文堃放在自己腿上,捏了捏她肉乎乎小脸:“倒是你,这么早就起来练武,累不累?” “不累,我很喜欢练武,而且师傅说我天赋很好,再练几年就能超过父王了。”朱文堃一脸骄傲地说道。 “真的假的?”朱长安挑眉,有些不信,毕竟朱文堃才五岁。 “当然是真的,师傅亲口说的,不信你问母妃。”朱文堃转头看向傅荣,后者笑着点点头,眼中满是宠溺。 “看来我家姑娘还真是个练武奇才呢。”朱长安笑眯眯地说道,然后低头在朱文堃额头上亲了一下:“既然这样,那父王就等着你超过我了哦。” “嗯,我一定会努力练武,以后保护父王和母妃。”朱文堃认真地说道。 “好,有志气!”朱长安笑着揉了揉她脑袋,然后站起身,将她放在地上:“走吧,洗漱吃饭,然后还要去给阿爷请安呢。” 一家三口洗漱完毕,又用过早饭,便一起去给朱元璋请安。 走到大殿门口,朱文堃就松开了朱长安和傅荣的手,自己跑进去了。 “这孩子。”傅荣摇摇头,有些无奈。 “孩子活泼点好,再说了,周围有侍卫看着,出不了什么事。”朱长安倒是很放心,拉着傅荣走了进去。 两人刚进大殿,就看到朱文堃正站在朱元璋面前,仰着小脸,一脸认真地说着些什么。 “阿爷。” “你们来啦。”朱元璋看到他们,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朱长安和傅荣上前行礼,然后走到朱文堃身边。 朱元璋让他们都坐下,看着面前这三个自己最亲近的人,心中感慨万千。 “今儿怎么起的这么早?”朱元璋问道。 “回太爷爷,因为堃儿现在每日习武,不敢懈怠。”朱文堃一本正经地说道。 “好孩子。”朱元璋点点头,眼中满是赞赏:“不过也要注意劳逸结合,不要累坏了身体。” “知道了,孙儿谨记太爷爷教诲。”朱文堃乖巧应道。 “乖孩子。”朱元璋摸摸她脑袋,然后转头看向朱长安和傅荣,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笑容:“你们两个呢,昨夜睡得可好?” “托阿爷的福,睡得很好。”朱长安笑着说道:“倒是你昨天喝了不少酒身体感觉如何,有没有什么不适?” “无事,我可不像你,身子骨硬朗着呢。”朱元璋不在意的摆摆手笑道:“再说了,难得高兴,多喝了几杯而已。” “皇爷爷您可别不当回事,酒喝多了伤身。”傅荣忍不住说道:“酒量再好,也要适量。” “好好好...听你的。”朱元璋慈爱的看着她笑呵呵地说道:“以后会注意的。” “太爷爷父王母妃,我去找二十五叔公练武了,。”待了一会儿朱文堃坐不住了起身行礼,然后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这孩子,越来越活泼了。”朱元璋看着朱文堃远去背影,眼中满是爱怜。 “皇爷爷妾身也先走了。”傅荣追着朱文堃也赶紧离开。 “去吧。”朱元璋点点头,然后对朱长安说道:“你跟我来书房,我有话跟你说。” 朱长安跟着朱元璋来到书房,关上门,两人相对而坐。 朱元璋拿出一本册子递给他。 “这是什么?”朱长安接过册子,一脸疑惑。 “这册子上江南的家族隔几年清理一次。”朱元璋说道。 “您这是什么意思?”朱长安更加不解。 “没什么意思,只是提前跟你说一声,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朱元璋叹了口气说道。 “您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隔几年清理一次?”朱长安隐约意识到了些什么。 “没什么,就是字面意思,那些对咱心怀不满的、不忠不孝的、贪污受贿的、欺压百姓的,都在清理之列。” “以前这活都是我安排下去,这回得你自己来了。”朱元璋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明白了,这件事我会安排下去。”朱长安收起册子,点点头说道。 “今年过完年,我再给你我再给你整理一些你该干的东西,到时候你照着做就行。”朱元璋温柔的看着他。 “好,我记下了。”朱长安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你以前也处理过不少,做起来应该轻车熟路。” “还是您教得好。”朱长安笑道。 “你小子,现在知道拍马屁了?”朱元璋佯装生气,瞪了他一眼。 “我这哪是拍马屁啊,这是实话实说,没有您老人家,哪有我今日?”朱长安一脸诚恳地说道。 “行了行了,别贫了,咱看你现在这张嘴啊,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朱元璋摇摇头笑道:“以前让你说两句好话比登天还难。” “这不是老了嘛,人总是会变的。”朱长安笑呵呵地说道。 “你这臭小子,净胡说八道。” “哪有才二十五就说自己老了的。”朱元璋笑骂道,随后又叹了口气:“不过,你以后要多注意身体,别太劳累了。”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倒是您,年纪这么大了,还操心这么多事情,得多注意休息才是。”朱长安关切地说道。 “我?我硬朗着呢。”朱元璋摆摆手说道:“倒是你,以后要担起重任,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任性妄为。” “孙儿谨记在心。”朱长安认真地说道。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回去准备一下吧。”朱元璋说道,然后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那孙儿告退。”朱长安站起身,向朱元璋行礼,然后转身离开书房。 朱长安走后,朱元璋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沉默良久,随后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希望一切顺利吧。” 朱长安回到暖阁的书房,坐在桌前,拿出朱元璋交给他的册子,仔细翻阅起来。 册子上记录着各种信息,包括家族成员姓名、官职、年龄、籍贯、主要功绩、社会关系等等,信息十分详细。 朱长安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字,眉头紧锁,显然有些头疼。 他揉了揉太阳穴,然后放下册子,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蔚蓝的天空,叹了口气。 “陈欢遣人将李麦蒋瓛叫来。” “是。”外面传来对方应答的声音。 一个时辰后。 李麦和蒋瓛来到暖阁书房。 “见过殿下。”两人行礼道。 “免礼吧。”朱长安抬了抬手,示意两人坐下。 两人刚坐下,朱长安就开门见山地说道:“叫你们来,是有件事要交给你们去办。” “请殿下吩咐。”李麦和蒋瓛异口同声道。 “往年应该都是你来办,蒋瓛这事你应该熟。”朱长安看向蒋瓛。 “是,臣明白。”蒋瓛点点头,表示明白。 “今年你带上他,就按以往的处理方式处理,便先从华亭县的王家开始吧。”朱长安看着两人语气平静的说道。 “是。”李麦和蒋瓛起身行礼,然后离开书房。 待两人离开后,朱长安坐在书桌前,拿起笔,继续批阅奏疏。 很快到了晚饭时间。 傅荣带着两个孩子来到书房门口,朱长安听到动静抬头看去,便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迎了出去。 “父王!”朱文堃看见朱长安出来,立刻张开双臂扑过去,朱长安笑着将她抱起来。 “走吧,吃饭去。”朱长安一手一个抱起两个孩子笑着说道。 傅荣脸上带着温柔笑容跟在他们后面。 “玉衡呢,璟璟怎么也在你这。”朱长安抱着孩子一边走一边问道。 “玉衡身体不适,芷晴带着璟璟在射殿和堃儿玩的时候璟璟吵着要见你,我这便都带来了。”傅荣解释道。 “嗯,辛苦了。”朱长安点点头说道。 “辛苦什么,这本就是我该做的。”傅荣笑了笑说道。 两人来到餐桌前,将孩子放下,坐在桌前,开始用膳。 饭桌上,一家人有说有笑,气氛温馨和谐。 用完晚膳让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儿,待到白芷晴将宝澄接走给孔玉送回去,文堃也被送回了她的房中睡觉。 随着他们洗漱完宫人逐一退下,最后屋里只剩朱长安和傅荣两人。 傅荣笑吟吟的看着朱长安:“就咱俩了,有什么想说的不,近些日子你忙的我都快见不到你了。” “那不要紧就是白天忙,晚上还不是能把你翻来覆去的折腾。”朱长安放下手中茶杯调侃道。 “你个登徒子!一天正经不了一会儿。”傅荣笑着骂了一句。 “别在那胡诌八扯了,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好好好...是我说的不严谨,姐姐莫怪......” “怎么了,什么事啊?”朱长安见傅荣一本正经,也收起笑容没再说些乱七八糟的正色问道。 “我前些日子又让人打了十个长命锁。”傅荣幽幽的说道。 “怎么又打了,我记得之前这玩意你不是一口气让人做了三十个?”朱长安不解的问道。 “不顶用啊,诸位王叔就不用说了,几位年长的公主孙子都有了五个,这金锁每年都得送几个,所以我这回又让人打了些。”傅荣无奈的说道。 “嗯,现在呢?”朱长安忍着笑意问道。 “在库房里放着呢。”傅荣叹了口气说道。 “那你愁什么?”朱长安问道。 “我哪愁那个了,反正迟早要用,我愁的是你还有你妹妹。”傅荣说道。 “我们俩怎么了?”朱长安一脸不解。 “你是一直没有。” “大妹妹...大妹妹是又有了。”傅荣顿了顿说道。 “啊?”朱长安惊讶地看着她。 “之前有御医把脉说她身子弱,不宜有孕,现在居然又有了。”傅荣说道。 “御医还说什么了?”朱长安问道。 “御医说大妹妹身子弱,这次生产怕是……怕是有些凶险。”傅荣说道。 “......我记得她生完第四个女儿的时候我便让思睿暗地里和她的仪宾谈过了。” “不管是汤药还是鱼衣羊肠暗地里都有送,怎么又有了。”朱长安眉头紧锁。 “许是思睿办事不利。” “也可能...可能是耿璿疏忽了,但我也没办法,毕竟妾身也不能一直盯着他们的房中事啊。” “不过我看大妹妹还挺高兴,就是实在是担心她的身体吃不消。”傅荣尴尬的说道。 “还高兴,生的时候有她哭的。” “既然这样,那就顺其自然吧,反正该做的也都做了。”朱长安有些气恼的说道。 “你也别着急,大妹妹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傅荣安慰道。 “我着急什么,是她生又不是我生。” “...你说说她也是,都生了四个了还这么折腾自己。”朱长安叹道。 “也不是她自己折腾,这不是赶上了嘛。”傅荣无奈的说道。 “刚好赶上,你信吗,你信不信她要是生的不是男孩肯定还能接着赶上。” “她也不怕因为这个把自己折腾没了,那她四个孩子怎么办,她们还那么小。”朱长安越想心思越沉,纵是宫里准备齐全死在上面的身边可就有不少现成的例子。 “殿下切莫这样想。”傅荣面色一惊赶紧劝道。 “我这不是瞎想,是她自己没脑子。”朱长安没好气的说道。 “妾身明白殿下说的意思,但是殿下也得往好处想啊,万一这次大妹妹一举得男,那她不就儿女双全了嘛。”傅荣说道。 儿女双全? 这几个字一说出口,朱长安脸色越发的难看。 “母妃也是儿女双全,母妃前车之鉴就在眼前......” “殿下!”傅荣连忙捂住朱长安的嘴。 “呜呜......” “殿下慎言。”傅荣低声说道。 “哼。”朱长安推开傅荣的手,气呼呼地坐在一旁。 “殿下的想法妾身都明白,可那毕竟是大妹妹的私事。” “于情于理咱们都不该过多掺和,就像陛下也没管过你干的荒唐事不是。” 傅荣强行将他拉过来安慰道:“殿下,大妹妹怀孕是喜事,咱们应该高兴才是,再说了,大妹妹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 ------------ 第 26章 洛阳 “你说的是,我就是怕她.....”朱长安尴尬的叹了口气试图转移话题:“算了,不说她了,咱们聊点别的吧。” “嗯。”傅荣点点头,然后伸手抱住朱长安。 “说好的聊别的...还像往常一样?”朱长顺势安搂住傅荣的腰,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不然呢?”傅荣反问道。 “还以为你今天又累了。”他打趣了一句开开心心的将她抱到床上。 朱长安:(づ′▽`)づ “那你是想让我累还是不想让我累......”到了床上傅荣顺势坐在他的大腿上把玩起他的头发问道。 “我想让你累,但又不想让你太累。”听完她的问题朱长安坏笑道。 “你这是自相矛盾。”傅荣无语的看着他说道。 “嘻嘻...那你就当我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吧。”朱长安理直气壮地说道。 “得了吧,殿下您何曾吃过亏啊。”傅荣翻了个白眼,将头发从他手上拿开,慢慢解开自己的衣衫。 “谁让荣姐姐那么惯着我呢。”朱长安看着她的动作笑了笑。 “不惯着你惯着谁,你就是个祖宗。”傅荣无奈道,下一秒朱长安便低头吻住了她。 一阵衣衫摩挲声过后,房间里很快便传出一阵暧昧的声音。 过了许久,云消雨歇,两人相拥而眠。 一三九六年(洪武二十九年)六月一日 在朱元璋的有意推动下朱长安彻底的站到了人前。 由于是禅位朱元璋并没有死所以朱长安也没经历什么三辞三让就登上了帝位。 在他称帝后按照之前早就商量好的,尊朱元璋为太上皇,追封父亲朱标为孝康皇帝,庙号兴宗,追封母亲为孝惠皇后。 至于剩下的几个兄弟姊妹也干脆就着这个劲一并进行了册封。 因为那回坑了自己老爹一把,所以他父亲留下的孩子颇多。 吕次妃的六个孩子还活着三个。 溺水早夭的朱佳琦追封为惠阳公主。 因疫病夭折的朱清漪和朱云舒分别追封为景惠公主和昌宁公主。 朱允炆封为卫王、朱允熞封为衡王、朱允熙封为徐王。 (应该是火字旁可愚蠢的孩子不认识那个字也没百度成功。) 张选待生有一子,朱允煊因疫病夭折追封为承王,谥曰悼。(一般而言早逝没什么功绩的皇子就会用如“悼”、“哀”、“怀”等,这些字通常用来表示对死者的哀悼和怀念。) 洪选待生有两女,朱婧妧封为永清公主、朱妍媖封为万春公主。(婚前一般以雅号封,婚后以食邑之地封,明朝开始大部分都是出嫁的时候才会册封所以没有雅号封。) 李选待生有三子,朱允焜因疫病早夭 追封为赵王,谥号哀。朱妙祥、朱琼音因疫病早夭分别追封为安淑公主和寿阳公主。 曹选待生有两子,朱允燧封为怀王,朱允煜封为景王。 赵选待生有一女,朱福轩因疫病早夭追封延庆公主。 韩选待生有一子,朱允灿封为越王。 然后便是他一母同胞的几个兄弟姊妹。 朱允熥封吴王,江都郡主朱曦遥进封为公主,宜伦郡主朱暄妍进封公主。 .......余者不表。(写着写着发现太多了用到再写吧) 朱元璋册封礼毕后就跑路安心养老去了,深谙人心的他明面上放手放的彻底。 而第一次感受到没有庇护了的朱长安呢,刚继位事情太多,对方这一放权就注定他短时间内不能清闲。 日子在忙碌中悄然流逝,这些时日倒也风平浪静。 一三九六年(洪武二十九年)六月十五日 申时。 诸多藩王参加过册封大典已于京中滞留半月。 正殿内。 朱元璋已经给他们准备好了送行宴。 众藩王按齿序跪坐于殿内。 众人饮酒作乐好不热闹。 宴会的流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宴会过半,朱元璋起身去更衣,殿内气氛变得更热闹了些。 朱长安坐在上首,看着殿中众人饮酒作乐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这下子大概没人能起兵靖难了,估计也没人能越过蓝玉傅友德等人给他阿爷延续年号说对方传位传的是他。 朱长安这样想着忽然觉得心情有些复杂。 他这个皇位来的实在容易了些,不用从自己兄弟手里抢,也不用发动什么兵变,一切顺利的超乎他的想象。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他反而有些不踏实, 有种在做青天白日梦的感觉,想到这他下意识看了眼下首他的那两个年岁较长的兄弟。 坐在下首的朱允炆与朱允熥此时正在切切思语,感受到他的目光后礼貌的抬头致意冲他举了举杯。 两人面颊因酒气升腾而微微泛红,朱允炆的眼神依旧温和儒雅,而朱允熥的眉眼则显得张扬肆意些。 朱长安移开目光,将注意力放回面前的案几。 他端起酒杯浅尝一口,饶是他喜饮这会儿也有些多了。 摆摆手,一旁的内侍见状赶忙上前搀扶。 “诸位我先走一步。”朱长安站起身准备离席。 他这一离席众人纷纷起身相送,当然朱允熥和朱允炆等人都表现的很克制,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再也没有人像他还是太孙时那样直接黏上去了。 朱长安在宫人的簇拥下走出大殿。 坐上銮轿,他揉揉眉心,疲惫地叹了口气。 殿外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洒在宫道上,显得有些孤寂。 轿子缓缓而行,他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銮轿停了下来。 帘子掀开,宫人恭敬地行礼:“陛下,寝宫到了。” 朱长安睁开眼,从软榻上坐起身,下轿走进寝宫。 寝宫内。 内侍和宫女们早已准备好热水,为他更衣洗漱。 一番洗漱后,朱长安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准备休息。 迷迷糊糊间,他听到有人喊他。 他睁开眼睛,发现床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来人正是已经被册封为皇后的傅荣。 朱长安坐起身有些惊讶的揉揉眼睛:“荣姐姐,你怎么来了?” “陛下累了吧,我让人煮了醒酒汤。”傅荣端着一碗汤药走过来。 “多谢姐姐。”朱长安接过醒酒汤,一饮而尽。 傅荣接过空碗,放到一旁,顺势坐到床边,握住他的手。 “荣姐姐怎么还没睡啊?”朱长安反握住她的手。 “我不困。”傅荣摇摇头:“就是看你喝了酒,有些担心。”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朱长安靠在她怀里,声音有些沙哑。 傅荣轻抚着他的后背,安慰道:“累了就休息吧。” 朱长安闭上眼睛闻着傅荣身上淡淡的香味,很快放松下来,沉入梦乡。 傅荣就这样静静地抱着他,直到他熟睡过去,才将他轻轻放在床上,帮他盖好被子。 她坐在床边,看着朱长安熟睡后平静俊朗的眉眼,眼底闪过一丝温柔。 很快时间就到了八月份,也就是他继位的第二个月。 奉天殿。 百官行礼。 “圣躬万福。” 礼毕,朱长安端坐在龙椅上,俯视着群臣。 “陛下,微臣有事启奏。”户部员外郎傅敬出列行礼道。 “傅爱卿请讲。”朱长安微微颔首。 “洛阳之行人员名单已定,臣以为年过五旬者皆可留于应天颐养天年。”傅敬道。 傅敬这话一出,百官顿时炸了锅互相议论纷纷。 要知道朝堂上老人多的是,甚至可以说五十岁也能算正是个精力旺盛的年纪。 他这话等于是堵死了很多人的仕途之路。 尤其是一些长于沙场的武将,那些公侯伯爵里不少超过五十岁的都在心里骂傅友德教子无方。 甚至傅友德此刻也恨不得现场来个全武行给自己这个连声招呼都不会打一声的儿子来几下。 要知道他今年已经七十一了,按照对方五旬以上留下养老的说法来看,自己铁定是不在随行名单上了。 不在随行名单上,那明年北伐就捞不上了,要知道他感觉自己还精神着呢,结果一下子就要他颐养天年了,这哪接受的了啊。 虽然他现在嘴上没说什么,但脸上的表情却将他的郁闷之情表达的淋漓尽致。 “陛下臣以为不妥。”蓝玉连忙苦着脸劝道,要知道他今年才五十八正是当打之年,傅敬这小子一句话就想让他留在应天养老这他哪能接受。 朝堂之上许多年过半百的文武听见蓝玉的话纷纷附和。 “爱卿有话但说无妨。”朱长安笑眯眯的示意自己的舅姥爷接着说。 “洛阳此次之行关乎大明兴废,陛下还年幼,臣虽已知天命却仍有余力为陛下分忧。”蓝玉道。 “是啊陛下,臣等愿随陛下前往洛阳。” “陛下臣等虽已年过五旬却还有报效陛下之志。” “还请陛下三思。” 傅敬面色淡然的听着群臣的请愿,又偷偷看了眼朱长安的表情。 心下安定的他再次开口。 “陛下臣以为洛阳之行事关重大确实需要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将带兵。” 这话一出不仅勾起了武将的心,其他臣子也是心中一喜,暗道这家伙总算不犯病了。 可惜这还不算完,还没等其他人高兴一下。 傅敬接着说道:“臣以为,明年北伐的将领应以年轻有为之人为上。” 瞬间空气就凝固了武将们可谓人人变色。 傅敬这话一出简直是让朝堂炸开了锅,把那些身强体壮的不服老的老将们都给得罪了。 老将们纷纷跳出来说自己老当益壮勇武不减当年,年轻一辈的则说他们才是如今的国之栋梁。 现场火药味十足,朱长安嘴角抽搐,看着自家朝臣们吵成一团,感觉有些头疼。 底下的罪魁祸首傅敬面上依然淡定,丝毫没有被那些叫嚣着要打他的臣子们吓到。 他显然清楚得很别看这些老家伙们嘴上不饶人,但绝对不会落陛下和他爹的面子真的就在这大殿上上演全武行。 所以傅敬完全没有在乎他们的心情,自顾自的说道:“臣以为镇守北平的燕王朱棣骁勇善战,可以担当此任。” 蓝玉一听气的眉毛都要立起来了,他向来自负,自认是年轻一辈中最有实力的,如今居然被嫌弃年龄大连参加北伐都不配,傅敬这小子真是气死他了。 朱长安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朝堂顿时安静了下来,朱长安开口说道:“众卿不必争论,此次迁都洛阳随行人员就按照傅爱卿说的办。” 朱长安这话一出,朝堂上顿时哀嚎一片,武将们瞬间蔫了,蓝玉虽然心有不满,但朱长安都发话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傅敬嘴角上扬心情颇好,而傅友德则恨不得把傅敬的脑袋给拧下来。 朱长安却没有在意朝堂上众人的反应,接着说道:“至于明年北伐,傅爱卿言之有理,便着燕王朱棣率兵前往。” “四叔骁勇善战,必能大胜而归。” “陛下圣明。”虽然心有不快但见朱长安做出了决定蓝玉还是率先出列拱手行礼道。 蓝玉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自然也没了意见,只能一脸不情愿的领命。 后面没什么大事,基本上就是朝臣说要干什么,朱长安回一句“可”。 毕竟是已经在朱元璋安排下运转了近三十年的机器,大部分事情早有规律流程,哪怕什么都不做他也可以自己顺溜的往下走了。 很快散朝,傅友德父子随着人群离开大殿,傅敬跟在父亲身边,一脸讨好。 “爹,你打我吧。” “打你干嘛?”傅友德没好气道。 “你不生我气?”傅敬不解。 “生你气有什么用?”傅友德瞪了他一眼:“你老子辛辛苦苦打了这么多年仗,受了多少伤,挨了多少打,好不容易混到这地位,结果你一句话就让我歇了,我能不生气吗?” “那您怎么不打我啊?”傅敬好奇。 “打你有用吗?” “没用我打你干什么?”傅友德叹气的问道:“你现在翅膀硬了,打也没用了,再说了,陛下都同意的事情我能怎么办?” 傅敬闻言撇撇嘴一脸自得:“孩儿就知道您舍不得。” “别跟我嬉皮笑脸的,我不舍得?你信不信回去我就请家法抽你二十鞭。” ------------ 第 27章 偏心 “哼~还舍不得,是,你小子现在可是陛下面前的红人,我以后还得仰仗你呢。”傅友德哼了一声越说越阴阳怪气。 傅敬看傅友德这模样就知道他是口是心非,也不在意,只是笑道:“爹,您这话说的就见外了,咱们爷俩这么多年了,谁跟谁啊。” “您就放心吧,明年北伐我肯定好好表现,争取立下战功,到时候您就是在应天脸上也有光。” “行了,少给我灌迷魂汤了,爹也不指望你立多大的功,平平安安的活着回来就行。” 傅友德叹了口气想到了已经成为皇后的女儿,心知自己必须赶紧往下退,不然哪怕朱长安不在意,可他背后还有个磨刀霍霍的朱元璋呢。 那家伙阴岑岑的退到了后面可比在明处更瘆人。 傅敬看出了傅友德的心思,也没戳破,只是笑着劝道:“爹,您就放宽心吧,孩儿心里有数。” “有数?” “但愿如此吧。”傅友德摇摇头不再多说什么,两人就这么并肩走出了奉天门。 申时。 御书房。 朱长安正在批阅奏折,便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陛下吴王来了。”陈欢步履轻快的进来禀报。 “吴王?”脑子还没转过去的朱长安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快让我弟弟进来。” “是。”陈欢领命退下。 不多时,朱允熥便大步走进御书房,行礼道:“臣参见陛下。” “免礼,快坐。”朱长安笑道。 “谢陛下。”朱允熥道谢,然后坐到了旁边椅子上。 “允熥,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了?”朱长安笑问。 “大兄忘了是你让我下午来找你的。”朱允熥道。 “啊~我想起来了,确实是这么回事。”朱长安尴尬一笑:“这几天太忙,把正事儿给忘了。 “大兄现在日理万机,忘了也是正常的。”朱允熥的脸上下意识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还笑,你小子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见他笑得这样灿烂朱长安瞪了他一眼:“连朕都敢调侃了?” 朱允熥闻言立马收起笑容装模作样的道歉:“大兄教训得是,小弟知错了。” “哼,你就高兴吧,看明年你还笑的出来不。”朱长安看着他故意装乖的样子哼了一声。 结果朱允熥闻言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那可不一定,万一我明年立了大功呢。” “行啊,那哥哥我就等着瞧好了。”朱长安失笑,拿起桌案上放着的一份简易地图递给朱允熥:“说起来你刚刚来得时间正好,看看这个。 朱允熥闻言接过地图仔细看了看,这是一张边疆地图,上面标注着大明边境线以及各个边关要塞。 “大哥,你让我看这个干什么?”朱允熥不解道。 “挑吧,谷王、燕王、宁王这些人里你想让谁带着你。”朱长安说着在地图上指了指。 “啊?”朱允熥拿着地图一脸懵。 “我说你明年想跟着哪位王叔啊?”朱长安直接问道。 “那当然是跟着四叔了,四叔经验丰富骁勇善战跟着他最安全,话说三叔不去吗?”朱允熥想了想问道。 “三叔他...他还病着,从他奔丧回去就一直缠绵病榻,连我登基都是世子替他来的,哪里还打的了仗啊。”朱长安说着面上不由得有些难过,心里明白估计他阿爷用不了几年就得再次感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了。 “那大兄的意思就是确定明年四叔领兵咯。”朱允熥沉默了一下道。 “嗯...可是有了四叔为啥还要选其他叔叔。” “有四叔一个不就够了吗?” “呵呵(O◞ิ‿◟ิO)” “你不会以为就你会被我塞过去吧,还有其他几个年幼的叔叔和允炆陪你哦。”朱长安笑了笑从他手里抽出地图。 朱允熥闻言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想到此行的最终目的,他虽然知道自家大兄是故意这么说的但还是忍不住气道:“大兄,我可是你亲弟弟,至于这么坑我吗?” “嘻嘻...正因为你是亲弟弟,所以才提前告诉你嘛,一会儿回去自己好好研究研究,打完以后拉着四叔多走一走看一看让他给你参谋参谋,毕竟那有你未来的封地。” “对了回来的路上提前来信告诉我你想要哪块地方。” “等到了说的时候记得积极一点好好表现,乖允熥你到时候可不要让哥哥失望哦。”朱长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坏笑道。 “我知道,但挑的要是远了,那到时候要是打不下来我岂不是就没封地了。”朱允熥有些幽怨的看着他。 “你放心,一次打不下来还可以打第二次。”朱长安笑着安慰道。 “空手套白狼就算了还得我当这个恶人,大兄你真坏。”朱允熥苦着脸说道。 “那没办法,谁让只有你是我一母同胞的兄弟呢,不坑你坑谁啊,有了你这个倒霉蛋做表率到时候我才好安排允炆他们不是。”朱长安笑嘻嘻的揽住他的肩膀半抱着他哄道。 “行行行...知道了,好处你捞着锅全让我背了。”朱允熥略带不满一副看透你了的表情说道。 “瞧你说的那怎么能叫锅呢,这是历练,是哥哥对弟弟的关爱,你要懂得感恩,不然我就罚你抄孝经让你的王妃监督你写。”朱长安嘿嘿怪笑搂着他的胳膊微微用力。 朱允熥:“(ू˃̣̣̣̣̣̣︿˂̣̣̣̣̣̣ ू)” 他闻言整张脸瞬间垮了。 “逗你呢不会罚你的,别哭丧着脸了。” “咳咳...那什么,时候不早了,我让陈欢送你回去吧。”朱长安干咳了两声迅速岔开了话题。 “唉...行吧。”朱允熥一脸无奈的站起身,冲着他行了个礼:“那弟弟就先告退了。” “去吧。” 朱允熥走了之后朱长安也离开了御书房,坐上步辇直奔坤宁宫而去。 坤宁宫,暖阁。 “陛下。”宫女们见他来了纷纷行礼。 朱长安摆摆手示意她们起来,抬脚走进了暖阁。 才进去眼瞅着朱文堃就连翻了三个跟头,一边翻一边和朱宝澄炫耀。 “好厉害,姐姐好厉害.....”追在一边跑的朱宝澄一脸钦佩的欢呼着。 两个小不点都笑得灿烂那跑来跑去的样子可爱极了。 “陛下来了。”忽然瞥见朱长安傅荣立马站了起来。 “爹~” 原本和姐姐玩的不亦乐乎的朱宝澄立马松开了姐姐的手跑去了傅荣那里,朱文堃则是小跑的朱长安身边撒娇。 朱长安弯下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在她肉嘟嘟的脸上亲了一口:“有没有想爹爹呀?” “有,爹爹好想你。”朱文堃搂着朱长安的脖子软糯糯的道。 朱长安抱着她坐到了椅子上,看着她粉雕玉琢的小脸,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那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蛋儿:“以后想爹爹就给爹爹写封信好不好?” “好,我明天就给爹爹写信,爹爹你给我带好吃的回来。”朱文堃乖巧的点点头。 “没问题,爹爹一定给你带好吃的。”朱长安笑道。 “陛下,该用晚膳了。”傅荣在旁边提醒道。 “好,那咱们吃饭去吧。”朱长安抱着朱文堃站起身。 朱文堃也乖乖的搂着他的脖子,小脸在他脸上蹭了蹭,朱长安心里欢喜忍不住又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惹得她咯咯直笑。 几人很快坐好开始吃晚饭。 宫女们上了几道菜,清蒸鲈鱼,白灼虾,烤鸭,乌鸡红枣汤等等,都是两个孩子喜欢的菜。 “你们两个小馋猫,快吃吧。”朱长安笑着夹起一块鱼肉放到了朱文堃碗里。 朱文堃立马笑嘻嘻的说了声谢谢爹爹,然后就开开心心的吃了起来。 傅荣在旁边关注着桌上的动向专门给宝澄夹了她爱吃的菜,柔声道:“慢点吃,别噎着。” 宝澄听了这话立马放慢了速度,乖乖的点点头,她年纪还比较小,饭量不大,没一会儿就吃饱了。 很快吃完饭后两个孩子被分别送回各自住的地方。 两个小的刚被送走,等到侍候的宫人一退下朱长安就忍不住朝傅荣抱怨道:“都是你平时把她们宠坏了,吃饭一个个的不老实,璟璟的饭在桌上在衣服上在地上就是没有好好的在她嘴里。” “陛下这话就不对了。” 早就习以为常的傅荣笑着解释道:“小孩子嘛,难免有些调皮捣蛋,长大就好了,况且陛下以前不也这样吗。” “我哪有。”听完她的话朱长安瞬间理直气壮了起来:“我小时候多乖啊,吃饭多老实啊。” “是是是...陛下最乖了,是我说错话了,陛下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来消消气。”傅荣听马皇后说过他小时候吃饭的样子,所以并不和他纠结这个,笑着将一杯茶递到了朱长安手里。 随着两人相处久了朱长安也知道适可而止不然晚上倒霉的是他,见傅荣说好话便接过茶喝了一口,然后开口问道:“对了,玉衡身体怎么样了,我看她是三天两头的害病,总是瞅不见个影。” “璟璟是她的孩子哪有天天让你和芷晴带着的道理。” “就是身子骨弱,平时注意些就没事了。”傅荣叹了口气道。 “我记得她以前身子挺结实的。”朱长安有些不解道。 “你也说了是以前,自她生了宝澄后身体就不像以前爽利了,还得了些妇人病一直没治好。”傅荣解释道。 “妇人病?”朱长安眨眨眼好奇道:“严重吗?” “怎么不严重,据她说一旦情绪激动或者动作大一些就会...就会漏尿。”傅荣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这怎么能行,让人知道不得笑话。”朱长安顿时瞪大了眼睛。 “是啊。” “确实挺丢人的,所以玉衡才一直称病不出。” “实在是出来一趟太费劲了还得小心翼翼垫不少棉布,在她和我说清楚以后我再也没有催她出来活动过。”傅荣说完有些无奈又有些后怕。 “宫里就没有御医能治吗?”朱长安皱眉问道。 “要是有御医能治好,你觉得你今日还能问出这个问题吗。”傅荣苦笑着摇摇头。 朱长安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 “如果御医有办法,我早就让她用了,哪里会等到现在。”傅荣无奈的叹了口气。 朱长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伸手握住了傅荣的手。 “还好你没事。” “说什么呢,我自然是没事的,倒是玉衡她...唉......”傅荣摇摇头面露心疼。 “没事,你照顾好自己就行。”朱长安握紧了她的手柔声安慰道。 “我知道,放心吧。” “对了你以后记得多和璟璟说说话,别总抱着堃儿不撒手,她都和你不亲了。”傅荣点了点头然后想到什么看向朱长安说道。 “有吗?”朱长安闻言有些尴尬,因为他自己确实比较偏爱朱文堃。 “怎么没有,你没发现吗,她每次见到你都往我这跑,就算你关心她她也是低眉顺眼的。”傅荣无奈道。 “呃...我知道了,以后注意。”朱长安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脑海里不由得想起对方那张带着红色胎记的小脸蛋。 “主要是堃儿太可爱了,她俩站一块我就不想抱宝澄......” “你啊,总是能说出让我无言以对的话。” 听完他的话傅荣实在是哭笑不得,虽然因为知道对方的性子可以理解他但还是忍不住扶额叹气。 “陛下.....” “我的陛下啊。” “宝澄是妹妹,你当多疼疼她,况且你也知道她脸上有缺陷,她现在年纪小不知美丑还好,再过些年...我都不知道她往后懂事了该怎么和她说。” “陛下,你可是她亲爹,便是不喜欢也不要表现的那么明显啊。” “她只是小不是傻,你这样她会记得的。” “我知道错了,是我疏忽了。” “以后不会了。”被傅荣按着说了一通后朱长安老老实实认错。 ------------ 第28 章 南北之争 其实不仅仅是小孩子记得的问题,还有一个就是他的态度会影响宫人对宝澄的态度。 “好了,不说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咱们早些休息吧。”傅荣见他态度诚恳也就不再追究了。 “嗯。”朱长安应了一声。 两人洗漱过后便上床歇息了。 一三九六年(洪武二十九年)八月五日 慈幼院。 蓝玉正黑着脸查验傅敬送来的人。 而朱长安那个倒霉的四舅舅傅敬则是穿着常服,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 周围帮忙的人更是默不作声,生怕这尊大神拿自己撒气。 一个时辰后。 蓝玉像是终于看完了傅敬给他的所有登记在册的孩子,他丢掉手里最后一份资料,看着面前的孩子一言不发。 傅敬看着他不敢说话,知道他被陛下坑完又让自家老爷子摆了一道,只能低头缩着脖子装鹌鹑。 好在最终蓝玉并没有为难他只是烦躁的挠了挠头,然后拿起印章在册子上加印:“行了,人我带走了,烦死了。” “是是是...多谢大将军。”傅敬脸上的笑容在蓝玉盖好印章后顿时真诚了几分。 很快蓝玉就带着人离开了慈幼院。 一个时辰后。 军营。 蓝玉站在校场,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面前密密麻麻、整整齐齐的大姑娘们。 自洪武二十年慈幼院成立,没两年里面的孩子是成倍的上涨,主要是那些有点良心但不多的人们发现送去那里的孩子是真养以后,送往那的孩子就和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 就跟捅了马蜂窝似的,让负责此事的傅敬每天都头疼的不行。 从被迫搬去更大的地方到扩建再立分院。 一次又一次。 随着规模越来越大被拖下水的人也越来越多。 比如蓝玉,他从四年前第一次对傅友德伸出援助之手后,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有钱的快乐了。 不只是他,其他与朱长安交好的,最惨的就是那几个以傅友德为首的姻亲,挣点钱全烧那里头去了。 也就是这两三年大孩子多了可以集体做些纺织一类的活进行补贴,这才让慈幼院变得收支平衡。 此时他面前的都是年龄偏大体格较好的姑娘。 差不多一个卫所的人,也就是五千六百人左右。 明年他跟着北伐队伍的条件,除了照顾朱允熥就是让这支队伍见血,过几年好用来给朱文堃做护卫。 朱长安给他的要求是能回来一半就行了。 但对于他来说这要求属实有点低了。 他觉得自己带回来十分之八九没啥问题,虽然这是一群嗯....... 见鬼了,谁来救救他,蓝玉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真是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想法。 “我现在和陛下说不去了还来得及吗?”他神思有些恍惚的嘟囔着。 但是很快他就想起了还需要他照顾的朱允熥,顿时就歇了这个心思。 “唉,要老命了...º·(இωஇ)‧º·˚.” 一三九六年(洪武二十九年)十二月三日 因新帝登基而加恩科,其中次年科举时间不变。 恩科于六月举行乡试,十一月举行会试,十二月殿试。 御书房。 朱长安木然的看着面前的刘三吾几人。 “你们确定吗?”他沉默了一会儿再次问道。 “臣等确定......”几人相视一眼,拱手再次说道。 看着这些看起来正气凛然的人,尤其是听到他们那句,北人文理不佳、语多犯忌,不可。 朱长安忽然笑了。 他越发明白了他阿爷为什么常常杀人。 是谁给他们的勇气,这些文人如此的自以为是究竟是哪来的自信? “诸位是觉得皇爷年迈,而朕年幼好欺吗。”朱长安看着他们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没什么变化依旧和往常一样的温柔。 但他们都能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 “臣等不敢。”刘三吾等人连忙行礼。 “不敢?朕看你们敢得很。” “臣等不敢。”几人跪倒在地继续道。 “呵,不敢?朕看诸位胆子大得很啊。” “不过没关系你们也不用害怕。” “我不是皇爷爷不喜欢杀人。” “我随他,但我不是他。”朱长安笑着看向几人。 “所以朕不会杀你们。” “你们忽悠朕,那朕就和你们好好玩玩。” “此次所录的五十一名进士,暂入翰林院修书。” “待到下次考试让他们跟着再考一次,考中者按旧历安排官职,未中者斩首示众家眷流千里。” “你们下去吧,休息几个月,明年二月会试我会安排其他人为主考。” 朱长安的话太密几人都插不上去,并且他说完后侍候在侧的陈欢不给他们辩解的机会,赶紧就将他们拉了出去。 等他们走后,朱长安也不笑了,面无表情的看着几人离开的方向。 此时此刻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陈欢。” “奴婢在。”陈欢应道。 “传傅敬,张嵘,邓铨,孔希善......” “是。”陈欢应了一声。 一个时辰后。 “陛下,人到齐了。”陈欢低声提醒看着奏疏发呆的朱长安。 “让他们进来吧。”朱长安回过神来放下手里的奏疏说道。 很快傅敬等人走了进来朝他行礼。 “免礼吧,都坐。”朱长安温和地说道。 “谢陛下。”众人谢恩后依言坐下。 “四舅舅,刘三吾等人欺我年幼,我打算明年二月的会试以老师为主考你等为考试官负责此次会试。”朱长安看着他们说道。 几人对视一眼,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另外你找舅姥爷帮忙组织考试,我记得慈幼院有六万多人了吧。”朱长安看着傅敬说道。 “是,慈幼院现有六万三千七八十九百人。”傅敬没有多想便回道。 “万中取一,选六个出来,到时候会试我让他们跟着一起。”朱长安点点头继续说道。 “啊?” “这......会不会不太好?”傅敬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有什么不好,他们可是咱们辛辛苦苦培养了好几年的人才,不用岂不是可惜了。”朱长安笑了笑说道。 “可是陛下,这样肯定会让人说闲话的。” “况且这样选的话里面肯定得有好几个女孩。” “这是不是不太好?”傅敬有些担心的问道。 “有什么不好的,这就是他们糊弄我的代价。” “对了先生你为礼部侍郎做事会不会束手束脚。”对傅敬的话不以为意的朱长安又看向张嵘问道。 “回陛下,臣如今所管之事皆由陛下决定,无甚约束。”被点名的张嵘赶忙回道。 “是嘛,可我觉得礼部侍郎终究是有所制约,老师还是做礼部尚书吧,顺便可以帮我做另一件事。” “那郑沂......”张嵘犹豫道。 “郑沂年迈多病让他在家中休养吧。”朱长安回道。 张嵘虽然知道郑沂精神着呢但也没有反驳:“嗯,那陛下想让我做什么呢。” “令九品及以上官员的女儿暂停婚嫁,让所有适龄未嫁女参加考试,届时前一百名一同参加会试。”朱长安说道。 此话一出,众人都炸了。 “这......”张嵘实在是被朱长安的骚操作惊到了。 “老师觉得怎么样。”朱长安问道。 “陛下,这有些不妥。”张嵘苦笑道。 “是啊,这实在是太荒唐了。” 孔希善整个人都傻了,原本因为女儿为妃高高兴兴挤进这个圈子的他,此刻深恨自己为什么还没到五十岁。 要是到了五十岁他就不用跟去新都掺和这些荒唐事了。 “这要是传出去,朝堂一定会乱成一团的。”邓铨也跟着开口劝道。 “我知道荒唐,所以先告诉你们。”朱长安看着几人笑吟吟的说道。 “陛下何故如此,若是您想要女子,那宫中多的是,何必如此大费周折。”想歪了的邓铨忍不住开口劝道。 “朕可没打算让她们进宫。”朱长安摇摇头说道。 “那陛下是为了什么?”傅敬也跟着问道。 “他们都说朕年幼,让朕不要胡来,朕偏要胡来。”朱长安理直气壮的说道。 “朕这次不仅要胡来,还要闹得人尽皆知。” 几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朱长安的骚操作让在场的几人都麻了,哪怕是被他霍霍惯了,脑子转的最快的傅敬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陛下...陛下可想过此事结束那些女子.......”傅敬犹豫的再次劝道。 “四舅舅不用担心,朕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朱长安打断了傅敬的话。 “宫中现有女官三百多人,待过完年搬去新都我只会带走小一半。” “其中空缺可以由考上来的女子填补,甚至一些成绩优异者...朕觉得可以把她们安排在你们手下带一带。” “若是能于一众男子中崭露头角,这样的姑娘单单来宫中做女官太可惜了。” “陛下是准备让她们入六部做事?”听到这话傅敬瞪大了眼睛。 “正是,四舅舅觉得怎么样。”朱长安笑吟吟的看着他。 “这不大合礼制......”傅敬憋了半天,就憋出了这一句话。 其他人都在沉默中消化着朱长安那天马行空般的想法。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况且礼制还不都是人订的。”朱长安笑了笑又说道。 “陛下何故如此看重这些女子。”孔希善苦笑道。 “孔待诏为何认为朕只是在看重这些女子呢?”朱长安反问道。 “那陛下此举意欲何为?”傅敬忽然意识到他们根本没有摸透朱长安的想法。 “朕的目的,想必几位应该已经猜到了。”朱长安笑了笑说道。 陈欢适时的给几人添了茶。 几人低头喝茶谁也没说话。 “科举是为了给朕选拔人才,我若是让女子入仕,你们觉得那些大臣会如何反对?”朱长安问道。 “那必然会群起而攻之。”傅敬回道。 “是啊,群起而攻之。” “可朕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朱长安嘴角微微上扬。 “臣有些不明白。”张嵘说道。 “我若是让这些女子入了六部,你觉得那些大臣会不会愿意接受她们?”朱长安没有回答反而继续问道。 “怕是不愿意的居多。”张嵘委婉的回道。 “若那是你的女儿呢?”朱长安又问。 “这......”张嵘顿时哑口无言。 “这便是朕的目的。”朱长安笑着说道。 “他们执着于南北之争,欺上瞒下糊弄到我这,那我也折腾折腾他们。” “只女子参加科考这一项足以让他们焦头烂额无暇他顾,又或者团结起来,不过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南北士子都有了新的共同的敌人不是吗。” “自五代十国的后晋“儿皇帝”石敬瑭丢掉燕云十六州开始,北方大部分地区在数百年内先后沦为异族所统治,历经五代十国、辽、金和蒙元等,近四百年的南北分裂,风俗语言变化甚大,两边已经很难算作同一类人了。” “所以南北士子先天便有隔阂,可若朕让女子与男子一同参加科考,那局面又会如何呢?”朱长安自问自答道。 “这样的话只怕会骂声一片,再无宁日。”傅敬有些苦涩的说道。 “不单如此,我是在用新的矛盾掩盖旧的矛盾,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朱长安看着几人又问道。 “他们会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傅敬沉声道。 “不错。” “元朝时期共十六次科举分汉蒙两榜,汉人榜能找到籍贯区分的大概有九名北状元,三名南状元。” “在异族的统治下尚有状元,结果到了自家治下就连进士都当不了.......” “要知道洪武初期的科举考试北方进士还有四分之一呢,近三十年过去,北方不仅没有发展反而越变越回去了,你信吗。” 朱长安的长篇大论越说越起劲,他不够聪明,也不是像他皇爷那样杀尽江南百万兵、腰中宝剑血犹腥的布衣天子。 朱元璋不许宦官识字削减女官都是为了稳定皇权,避免再现前朝之祸。 ------------ 第 29章 谁偏心 可他不纠结这个,毕竟想要因为这些原因出事的话咋也得个十几年,那就是下一代的问题了,他现在的主要政治目标除了按照他阿爷的计划继续北伐,然后就是融合南北。 被朱元璋教育了这么久,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要做的是华夏的皇帝而不是江南的皇帝。 作为和平继位的君主他不能像朱棣一样直接跑老远跑到北平建都。 能做的只有加强南北的联系,而科举无疑是最好的手段。 毕竟他没有他阿爷那么能生,没有儿孙可以往北方丢。 但现在可以兜底的阿爷还活着,他又手握最锋利的刀剑,既然不能和光同尘,那不如另辟蹊径。 他需要提升自己的声望,为身边的人谋取利益,为自己树立威信,他必须要有独属于自己的功绩。 长久以来熟知他性格的傅敬几人知道自己阻止不了执拗的朱长安,作为命运共同体被捆绑已久的他们只能应承下来准备陪着他一条路走到黑。 至于是撞南墙撞得头破血流,还是砸开个洞,得到一条新路可以继续往前走那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待送走了傅敬几人,朱长安又看向一旁的陈欢,他突然问道:“你说我能心想事成吗。” 陈欢没想到他会问自己这个问题,怔了一下后回道:“陛下乃是天子,定能心想事成。” “是吗,这话我一点都不信。”朱长安笑着摇摇头。 “陛下......”陈欢还想说什么,朱长安却摆摆手让他退下了。 人都走了,朱长安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他长叹一口气后闭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一三九六年(洪武二十九年)十二月十八日 暖阁书房内,朱长安正坐在书案前批阅题本,他这些天致力于和见着他的臣子互怼一直很忙。 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变得焦躁憔悴了不少,现在他们双方之间的博弈就看谁先扛不住压力了。 至于为什么只有互相之间的口水战和一些不痛不痒的小动作而没有其他常见的罢朝请辞一类的官员惯用手法,那是因为他们心知肚明朱长安本来就要把不好管的老人留家里了,你敢称病请辞他就敢把你这个中年人也留下。 毕竟朱元璋能和太子用一个班子,但是他不可能和差了一辈的太孙也复制一遍上一次的操作。 想象一下某日见阳光正好朱长安高高兴兴的骑马打猎出去玩,跟着他的除了同龄人还有傅友德,他能和同龄的小伙伴开玩笑、上树掏鸟蛋,但是却不能和关系同样亲密的傅友德开一样的玩笑。 毕竟傅友德是长辈,面对那些年龄比自己大了好几十岁的人,朱长安注定只能端着架子努力的当一个合格的上位者。 所以知道他身边还聚着一片嗷嗷待乳的小伙伴的臣子们就只能满含怨气的配合着和他打打嘴仗、互相拉扯,一起去寻找那个能让两方都满意的平衡点。 待好不容易看完奏疏回到寝室,朱长安又得到了傅荣整理好的一份册子,里面记录了过完年以后搬家要带的人和物。 傅荣办事十分细心,连要带什么带多少人怎么分批带走都一一写明了。 但在他仔细看了两遍发现里面确实只有荣安公主没有永乐公主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炸了。 “荣姐姐你是不是把咱们堃儿漏下了。”朱长安拿着册子走向傅荣。 傅荣抬头对上朱长安的目光时怔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她让身边的宫人都出去然后解释道:“回陛下,妾身确实没有准备带上堃儿。” “为什么?”朱长安不解道。 傅荣叹了一口气说道:“堃儿还太小,平日里又总爱往皇爷爷那边跑,我想着刚好可以借此机会让她多陪陪皇爷爷。” “要是跟咱们去了那边她就没机会回来了,那皇爷爷自己一个人在宫里也太冷清了。” 朱长安听着傅荣的话没有说话,但他脸上的表情已经表达了他的不满,虽然他也觉得傅荣说得有道理,可让他把女儿一个人扔在这里还是颇为不舍的。 傅荣看着朱长安的小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陛下这是舍不得女儿了。” “那是朕的宝贝,朕自然是舍不得的。”朱长安闷声说道。 “况且阿爷才不是自己一个人,他那么多妃嫔,去年张美人才给他生了个小女儿。” “既然堃儿不能带,为什么带上了宝澄。” “那不一样,宝澄还小。”傅荣解释道。 “堃儿也不大,她俩不过差了两岁罢了。”朱长安反驳道。 “可堃儿已经启蒙懂事了,宝澄还小。” “况且玉衡身体一向不好,陛下怎忍心她俩母子分离。”傅荣说道。 朱长安抿了抿嘴,他知道傅荣说得有道理,可是心里还是觉得难受。 “那就干脆把孔玉和宝澄都留下算了。” “这怎么行。”傅荣有些无奈地说道。 “玉衡可是你的妃嫔怎能独自留在这里。” “那凭什么就把堃儿留下来,荣姐姐堃儿可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你就愿意和她母子分离吗。”朱长安不满道。 “陛下莫要无理取闹。”傅荣板起脸说道。 “是你先无理取闹的。”见傅荣做出严肃的样子朱长安恼怒的将册子扔到桌上。 傅荣闻言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和朱长安硬碰硬,不然只会把事情搞得更糟。 所以她只好耐下性子和他解释:“皇爷爷年纪大了,总想着能多见见小辈,堃儿又是咱们第一个孩子,往日里总是去他那里腻歪,他嘴上不说心里也可高兴了。” “现在这种情况,咱们往后也不好去打搅,正好趁这次机会可以让堃儿去陪着他。” “况且堃儿一向懂事,就算不带她走也不会闹,反倒是宝澄还太小,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咱们把她带走最合适不过了。”傅荣说完抿着嘴看着朱长安,心里担心他再生气。 朱长安被傅荣的话堵得说不出话来,他确实没法反驳,可他心里还是不痛快。 傅荣见状伸手握住他的手说道:“陛下,堃儿是咱们的女儿,但咱们还年轻往后见她的日子还长着呢,这次就让她留在这里陪皇爷爷吧。” 朱长安闻言红着眼甩开她的手:“堃儿懂事就要被牺牲吗?” “凭什么呢,那我宁愿她一直不懂事。” “我一直不明白,明明堃儿才是你亲生的,为什么你待宝澄总比待她亲切,为什么?” 他握着拳头的手因为太过用力已经泛白,红着眼眶委屈又有些愤怒地看着傅荣。 “陛下。” 傅荣听见他的质问有些震惊,直接起身将他按到一旁的椅子上。 “是你先偏心的,你还怪我,什么叫替堃儿考虑,明明两个孩子都不大凭什么因为堃儿懂事就要承受更多。”朱长安被傅荣按住反抗不过,气急了也只能红着眼睛看着她,眼泪不住的往下掉。 “陛下别闹。”傅荣叹了口气伸手想帮他擦眼泪,没想到却被他偏了偏脸躲开了。 “别碰我。”朱长安声音颤抖带着几分哽咽。 “我有些时候真不明白你是不是她亲娘。” 傅荣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她看着眼前哭得稀里哗啦的朱长安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随后她收回手站直身体,看着眼前这个情绪失控的人心里也很不好受,可有些事不是她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陛下,你先冷静一下,咱们好好说。”她想要安抚住他。 “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朱长安抹着眼泪感觉最近实在是糟透了。 前朝糟后院也糟,哪哪都烦得很,他当时真是想不开,做太孙多好啊,这些都不用他面对。 “对不起对不起...刚刚是我语气不好,你别哭了。”傅荣走到朱长安身边把他按到怀里柔声哄着。 朱长安想推开她可惜力气没有她大,只好任由对方抱着并逐渐放弃挣扎。 见他越哭越来劲,傅荣只好像哄小孩一样把他搂在怀里轻轻拍打他的背,一边低声哄着他一边给他擦眼泪。 “乖,别哭了。”傅荣说道。 朱长安没有回应她,只是一个劲的哭,像是要把这些天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傅荣安抚了好一会儿朱长安才渐渐平静下来。 “我知道你是在为堃儿不平,可她毕竟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怎么可能对她不好。”傅荣柔声说道。 “你骗人。”朱长安闷声说道。 “我没有骗你,你仔细想想,我对堃儿不好吗。”傅荣问道。 “你对她很好,但是你对宝澄更好。”朱长安没有思考脱口而出。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宝澄她面有缺陷,不像堃儿那么健康。”傅荣无奈道。 “我知道,可这不是你偏心的理由。” “她只是脸上多了块胎记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朱长安反驳道。 “是啊,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是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不在乎这些。”傅荣说道。 “所以呢。”朱长安问道。 “所以我才会希望她能开心一点,不要因为外貌而自卑,所以我才会对她更好一点,让她知道我不会因为她的缺陷而讨厌她。”傅荣解释道。 “陛下相比男子来说女子的容貌更加重要。” “所以你就牺牲堃儿去满足你的仁爱之心。”朱长安生气道。 说完这句话朱长安顿时沉默下来,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口不择言说的话有多过分。 傅荣抱着他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思考怎么回答他。 半晌她松开他,半蹲下身子直视着朱长安的眼睛。 “陛下。” “我不是为了满足我的仁爱之心才更关心宝澄,我对她好也不会牺牲堃儿,我只是希望她们两个都能健康快乐地长大。” “毕竟宝澄也唤我一声母妃,虽然她并不是我生的。” “堃儿是你的女儿,也是我的女儿,我自然是爱护她的,只是你平素里太宠着她了,难免让她有些任性,我自然要多教教她。” “而且这次让她留下多陪陪皇爷爷,我和她商量过,她是同意了的。” 朱长安闻言沉默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刚刚真是太冲动了,怎么能怀疑傅荣对堃儿的爱呢。 而且她对自己的态度一如既往的温柔,丝毫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这让冷静下来的他更加愧疚。 “对不起,荣姐姐,我刚才太冲动了。”朱长安嗫嚅着道歉,他很清楚这件事的根本原因是他近日里受了气,才不管不顾的迁怒了对方。 傅荣没有责怪他,只是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我知道你是一时着急才说出那样的话,没关系。” 她越这样朱长安心里越愧疚,低着头不敢看她。 “好了,那不许再哭了。”傅荣说道。 “嗯。”朱长安闷闷应了一声。 “你还记得吗,之前宝澄求你带她去御花园玩,你答应了,宝澄就一直盼着那一天。”看他低着头傅荣继续道。 朱长安想了想发现是有这么一回事。 “就在那天,她在御花园里等了你好久,可是你都没来,最后还是我告诉她你忙完了就会来找她,她才高高兴兴的回去。”傅荣说道。 朱长安这才想起是有这么一回事,当时他也确实是准备去御花园的,可是阿爷刚好有些事找他,他忙完后就完全把这事忘了。 “可是你从来没有对堃儿失约过。” “所以你不要怪我偏心,宝澄已经很可怜了,她小小年纪什么都没有做错,我不可能对她不好。” “后来我问了她为什么一定要等你,你猜她是怎么说的。”傅荣继续说道。 朱长安摇了摇头,他确实想不明白为什么宝澄一个还不到三岁的孩子会非要等他。 “宝澄说,她喜欢爹爹,想要和爹爹一起玩,她怕你忙完了找不到她会不高兴,所以才一直在那里等着。”傅荣说道。 听到这朱长安心里一暖,但同时也忍不住鼻头泛酸,他没想到自己在宝澄心里的地位这么重要。 ------------ 第30 章 改元 “虽然宝澄嘴上没有说,但我知道她心里一直记挂着你,每次我去看她的时候她都会问我,你什么时候会去看她。” “这是个早慧的孩子,你说,这么懂事的孩子,我怎么能不疼她呢。”傅荣说道。 朱长安听着她温柔的话语,心里涌起一股愧疚感,他之前一直以为傅荣偏爱宝澄是因为她身有缺陷,所以才故意对她多加关照。 可是现在他才意识到,并不是这样的,她可能只是单纯地心疼这个孩子罢了。 “还有宝澄说过,她很羡慕堃儿,因为堃儿可以天天见到你,她也想和你待在一起。”傅荣继续说道。 “真是个傻丫头。” 朱长安听到这里心里更不好受了,他抱住傅荣越发内疚,声音有些沙哑:“对不起,荣姐姐,让你费心了。” 他平时大多和傅荣在一起休息,只有偶尔几次在对方小日子的时候会被对方推搡去其他人那里过夜。 而他因为孔玉肚子上狰狞的痕迹并不爱在她那待着,多数都是去找白芷晴。 他知道那怪不得对方,甚至应该心疼她才对,可是做惯了上位者后,既然有的选他只会去选更能让自己开心的选择。 并且他也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感知不到宝澄那别扭的感情。 有文堃珠玉在前,他的期待和喜爱大多都给了她,留给宝澄的只剩下丝丝缕缕的温柔。 但宝澄年纪又小很多东西都不懂,她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却不会表达,只能笨拙的用自己的方式去争取。 她不敢像文堃一样和皇爷爷撒娇,也不敢和其他陌生的亲人说话,生母缠绵病榻,傅荣又顾不上的地方她只能躲在角落里看着其他人其乐融融。 可她越这样傅荣就越心疼她,所以平日里总是尽可能多的陪在她身边,尽量弥补她缺失的父爱。 只是朱长安至今没有意识到这些。 傅荣轻轻拍了拍朱长安的背,安慰道:“没事的,只要你以后多陪陪她就好了。” 朱长安点了点头,心里明白他确实应该多陪陪宝澄。 “好啦,小花猫。” 傅荣拉着朱长安起身,替他擦掉脸上的泪痕,温柔的说道:“哭花了脸可不好看了。” 朱长安被她的动作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任由她摆弄。 傅荣帮他整理好仪容后,又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这才对嘛,我们怀兴最乖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朱长安红着脸嘟囔道。 “是,不是小孩子了,现在是爱哭的大孩子。”傅荣轻笑一声。 “荣姐姐。”朱长安被她说得更不好意思了。 “好啦,不逗你了,快去洗漱吧,该休息了。”傅荣说道。 “嗯。”朱长安应了一声,转身去洗漱了。 洗漱过后,朱长安便和傅荣一起歇下了,睡前他还纠结的问道:“我要是想堃儿了怎么办。” “写信,多写写,刚好锻炼她的写字能力。”傅荣答道。 “哦。”朱长安又沉默了,傅荣见状笑着拍了拍他的被子柔声道:“睡吧。” “嗯。”他又应了一声,这才闭上眼睛慢慢睡去。 傅荣看着他睡着后,才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她没有睡着,或者说最近的事一直在她脑子里绕让她根本睡不着。 作为朱长安相伴已久的妻子,对方对她一向是知无不言,毫无秘密。 不用说后宫不得干政这种话,朱元璋哪怕一直这样说可他对马皇后跟其他后妃终究是不同的,有他当榜样后面的小辈对妻子的要求更松。 与自家这个久受宠溺,不会感知别人想法看不出他人脸色的小丈夫不同。 她入宫以后虽也是被千娇百宠,但终究是孙媳不是孙子,所以在马皇后的教导锻炼下还是能看出很多问题的。 比如说朱元璋并不是心甘情愿的放下位置权利。 为什么,要知道哪怕是性格再好的人也不会愿意随便放下手里的权柄。 再深的感情恐怕也没法超过皇权,毕竟一贯以来都是先君臣后父子。 更何况这个从底层一路走到天下至高的皇帝了,他对权力的把控欲只会比常人更重。 此事能成全是因为朱长安说这话的时间。 对方大病初愈心里高兴身上却难免还有着虚弱,常伴身边最亲近的妻儿皆死,自己又年老多病。 正是脆弱的时候又只剩下这么一个不可替代的精神寄托。 没错就是不可替代,早在他父亲做太子时满朝文武早就站好队了,他又做了十四年的太孙,朝堂上下的大臣早就把自己和身后的子嗣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这个时候你说要换人那不是要命吗。 所以别说是这样简单的试探就是朱长安真的举兵造反又失败也只会是困禁东宫。 因为他年龄摆在那根本就没有再培养第二个继承人的时间了。 对一般遇到相同情况的皇帝来说,只要下不了狠手弄死他就只能小惩大诫捏着鼻子认下这件事,甚至还得帮着对方掩盖事情真相,免得影响对方继位。 可朱元璋大概是二班的,本来人生末期就是要努力给他铺路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再加上因为隔辈亲捧了二十多年的溺爱之情,以及这么一闹心里隐晦的不满干脆就撂撬子了,给你给你都给你,你想要的都给你。 然后收拢身边亲信,将明面上的权利都让渡给对方,毕竟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自己舍不得他死就不能换人,朱元璋清楚的很要是换了,他就是在自己手上讨得一命新君也不会放过对方。 所以舍不得对方死的他只能委屈自己。 这也就导致看不清情况的朱长安在继位后问询对方一些事情怎么办的时候,朱元璋直接告诉他。 他现在不是皇帝了,所以只负责吃喝玩乐,没事钓钓鱼和老友聊聊天,你这小崽子除了请安吃饭陪我玩,其他情况别来找我。 就这样成功导致了朱长安此刻瞎搞的时候,朝上群臣也找不到帮忙做主的人,毕竟他连孙儿都不管了还想让我管你们,一边去吧。 于是乎大家伙眼瞅着朝堂混乱中带着有序的往下走着,谁都想不到朱长安正在试图要把从宋朝起就逐渐退出政治舞台地位愈加降低的女性撤回去。 这种明显会分割自己权利蛋糕的行为自然让大部分人不满,但出于张嵘对外的胡撇,以及帝党手里的兵锋还压得住。 没错张嵘可不会傻乎乎的把朱长安和他们说的亲密话说出去。 所以朝里大部分人还没当回事,只觉得是小皇帝没长大被宠坏了,脑子里才异想天开,过两年就好了。 要知道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张嵘还想活着呢。 所以对那些问他的他也只说天子图省事想看看能不能这么办罢了,迁去新都宫中女官缺额近三百呢,而且陛下后宫都没几个人还子嗣凋零,你赶紧好好教导一下自己的女儿,回头要是表现好的没准做的就不是女官是妃子了。 这哄人的话,不少人都信了,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忽悠过去以后,大部分朝臣也就不会在管了。 剩下的就算觉得不妥也只敢用嘴巴说说,而不是想不开去和他们打擂台。 这些事情不断的在傅荣心里复盘,虽然她像是睡觉一样闭着眼睛,脑子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放空。 时间于无声中流逝。 直到床幔被拉开一点,观昙小心翼翼的唤她说时辰到了。 傅荣立马睁开眼睛,轻手轻脚的穿衣洗漱完又去把床上那个赖床的嘤嘤怪提溜起来赶去上朝。 如此月余过去了在过年氛围的压制下,不少事情都被推到了年后。 ———— 新年过后的第一次早朝开始了。 按照旧例,早朝的第一项便是改元。 由新任礼部尚书张嵘提前拟订一些年号供群臣和朱长安选择。 张嵘总共给出了五个年号,他们分别是昭和、宣德、永宁、景德、章武。 不过朱长安一个都没有选中,他早就对自己的年号暗搓搓的有了想法。 张嵘见朱长安一个也没相上难免有点尴尬,这不给面子的一幕是他没有想到的,不过他倒也不纠结这个。 “臣无能,请陛下自行决断。” 朱长安高高兴兴的安慰了他几句然后说道:“诸卿以为长生如何?” 众人闻言不由得一愣,却又诡异的能够理解。 这样奇葩的年号历朝历代都没有,不过他既是出自朱长安之口反而让人觉得正常。 毕竟这种事他干的不是一次两次了。 朝堂上下谁不知道他给自己编篡食谱药典前缀都是长生,甚至慈幼院无姓孩子的姓也都是长生。 不过任谁也没想到他有朝一日会把这俩字堂而皇之的写在年号里。 还没等到有人站出来反对,张嵘便第一个跳出来表示支持:“臣以为可。” 有了张嵘开头,其他人纷纷附和。 就这样年号“长生”被定下了。 接下来要讨论的是新年号颁布之后的一系列事宜。 比如北伐和搬家。 朱棣等几个带兵的藩王被有意的留在宫里打算到时候一起走。 这两件大事碰在一起成功的让不少臣子累的住在了办公的府衙。 应天到洛阳大概七百多里的路程,很快一月的时间就过去了。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都要暖和许多,甚至连雪都下的很少,所以整个迁徙的过程都很顺利。 一三九七年(长生元年)二月二十八日 他们在大军的护送下成功抵达洛阳。 休整了一晚后。 次日便让军中帮忙清理出一片地方把那些被一块带来的考生们都扔过去考试。 正常参考的,上次考中的五十一人,六个慈幼院选出来的,考了前一百名官员的女儿以及当初河西村的八十一个孩子,因为朱长安亲自教过所以破例被全部打包过来。 林林总总近千人被圈在一起考试,周围巡视的都是甲胄森然的兵卒。 此次鬼畜而荒唐的考试只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用他们自己自带干粮了,正常情况是需要他们自备干粮的。 他们的伙食也是跟着那些兵士,他们吃什么考生们就吃什么。 毕竟朱长安自己都没开小灶跟着一起吃军队里的大锅饭怎么可能给他们搞特殊。 九日后。 终于考完了。 看着考场里面密密麻麻的一脸生无可恋的众人,朱长安也疲惫的打了个哈欠。 不过他们依旧被扣下不能走。 考卷在经过封弥、眷录、校对等程序后才送到阅卷的考官手里进行评阅。 就这样又过了三天这些卷子才送到几个考官的手里。 跟着被折磨了十二天的考官们终于有了事干开始忙碌了起来。 这些卷子在张嵘傅敬等人的同心协力下,以极快的速度被批阅完毕。 熟知他阅读喜好的张嵘选的多是能让他喜欢的文章。 此次统共录取两百人。 录取数量很多但上次录取的五十一人里依然有十四个没上榜的。 “拖出去斩了吧。”朱长安眼睛都不抬一下的说道。 那十几个倒霉蛋瞬间面如死灰,哀求着饶命。 “此次扩招这么多都考不上,真不知道上次那些阅卷的是怎么看的卷子,净浪费我的工夫。”他喝了口热茶疲惫的抱怨着。 傅敬等人讪笑不已不敢接话。 考中的三十七人则是满脸庆幸,要知道这可不单单是死自己一个就完事了,那些人还要被抄家然后阖家都要被流放到千里之外开荒种地。 然后没考中的几百人被送走,考中的二百人马不停蹄又开始了殿试。 考完阅卷次日便出了结果。 朱长安直接把徐妙锦的卷子递给了一旁正在夸赞韩克忠写的有精妙的朱棣。 “这是你小姨子写的。” 朱棣闻言先是一愣,回过神后立马兴致勃勃的凑过去看。 徐妙锦的卷子被递过去,朱棣看的那叫一个仔细,其他人见朱棣如此也都凑过去看。 她的卷子字迹工整、条理清晰、结构分明,内容也是引经据典充实明确,可以说是一篇非常不错的文章了。 PS:以下不会占用四千字的正文字数,作者有话塞不下就放在文末了。 因为被谴责了所以大概叙述一下我倒霉的一个月的倒霉事件以及这几天在干嘛。 大概就是既上个月厕所坏了以后我的锅也阵亡了,然后洗衣机也坏了,洗衣机坏了以后灯也坏了,这些其实都还好,让我头疼的是后面我好像也坏了。 然后时间到了八月五号,这天我九点上班工作到第二天七点半下班回家做了点吃的时间太紧没睡着,然后九点继续上班,然后十二点回去睡觉,一觉睡到了晚上大概是公司的人怕我猝死所以没把我叫回去。 然后八九点我醒了吃了点东西以后开始码字,一边摸鱼一边码字没多久就开始窜稀并且胃疼,我吃了一个布洛芬后就趴到床上听小说摆烂去了,然后从十二点开始疼得越来越厉害,关了灯也睡不着,辗转反侧到三四点的时候,有点想去医院然后想了想自己的余额放弃了(这不能赖我得怪我们老板拖欠工资我才穷),后面五点左右我又吃了百乐眠希望他能让我入睡,然后一睁眼就是九点,是的迟到了,不过手表显示我大概睡了三小时,然后上了个厕所发现自己闹肚子更严重了,一冲水又发现马桶堵了,还好今天上班堵就堵了吧,然后去上班。 在坚持一上午后中午已经吃不下饭了吃东西会想吐,然后下午改完反馈四点左右我和我们老板说我难受要请假去医院,然后他同意了给了我一千块让我交了文件再去。 然后交了文件等反馈又被扣到八点才走,回家后先找了修厕所的,这个必须修因为闹肚子挺不住,然后修好厕所后我带上身份证去了医院。 第一次搜附近的医院去了以后发现是个精神病医院,然后保安大爷跟我说了个医院的名让我去。 到达正常医院后,在问完前台挂了外科的号,那个外科的医生问了我一些话让我去内科,内科又问了一些话,让把急诊的号退了去另一栋楼的肠胃科。 找了三橦楼找到后,重新经过排队挂号看医生抽血,医生告诉我我大概是得了新冠。 当时我就高兴的笑了起来,这绝对是除了上班得到小姐姐送的秋天的第一杯奶茶以外唯一值得高兴的事了。 毕竟经过百度的我都想过是不是要重开了。 结果新冠一下子心就放回了肚子里,虽然依然疼的睡不着觉,但真的很开心。 然后我就拎着药回家了,回家发现拼装柜塌了,开始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家里进贼了。 第二天把好消息告诉我的倒霉同事们,然后总共蹿稀蹿了六天吧,周日我感觉自己已经活了过来并且不窜了,至于为什么没更新。 因为我在偷偷摸鱼(◞◟╹◡╹ )//∝ ------------ 第 31章 探花 大家看完以后都开启了夸夸模式。 尤其是朱棣这个当姐夫的,因为自己妻子的关系,那夸的都快把徐妙锦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了。 见朱棣夸的天花乱坠,其他人也不好吝啬,跟着一起夸。 这样徐妙锦稀里糊涂的就被夸成了探花。 会不会不太好? 你们刚刚可是把她夸出花来了有什么不好的。 要不是探花要选最好看的我就让她当状元了。 嘿,女状元是不是更有趣了,一听这话大伙顿时觉得探花也不是不能接受。 得到了意外之喜的朱长安眼睛都笑没了。 张榜后围着看名次的学子们发出阵阵惊呼。 此次的第一名韩克忠为状元,第二名陈䢿为榜眼,第三名徐妙锦为探花。 学子们纷纷议论。 “这次榜单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女子,她们考的不是宫中女官吗,为什么和咱们排在一起,甚至让一个女人成了探花。” 这句话一出,立马就有人接腔。 “就是,她一介女流名次为什么这么高,这是作弊了吧。” “就是就是......”不停的有人附和。 “肯定是作弊,不然一个女子怎么可能骑在咱们头上。” 那人旁边同窗立马拉了他一下:“别瞎说咱们可是一起考的那种情况能作弊才怪。” 那人想了想也是立马闭嘴了。 但旁边依然有不少落榜之人在那忿忿不平。 “我看她写的文章也不怎么样啊,凭什么压咱们一头。” “就是,她一个本该相夫教子的女人有什么资格站咱们前面,我看就应该改成什么宫中女官名单,而不是跟着咱们金榜题名。” 人群中不少学子也跟着起哄,一时间内嘈杂声震天。 韩克忠和身边的同窗们聊着天听见耳边的噪音,忍不住皱眉转头看过去。 见韩克忠看过来,立马有人阴阳怪气:“看什么看,不服气啊。” “你也配让我不服气。”韩克忠一脸不屑。 那群人见韩克忠如此立马就想动手。 韩克忠旁边的同窗立马喊道:“你们想干什么,这可是本次殿试的第一名状元韩克忠。” 那边人闻言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立马消停了下来。 “我们只是不服她一个女子竟然骑在咱们头上,况且她文章写的也不是很好啊。” “不错,身为女子竟然敢排在咱们前面,简直没有天理了。” “别说咱们,我和你们可不是一起的。”一旁正在看榜的王恕有些嫌弃的看着那个说没天理的学子。 “你说人家写的不好,那你写的出来吗,会试过了吗排第几呀。” 王恕的话一说完,现场瞬间安静了。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有心反驳但大部分人却又没有底气。 毕竟王恕的成绩在那里摆着呢。 听完王恕的话韩克忠跟着笑了,他对着那边抱怨的人拱手道:“这位兄台,徐妙锦文章写的好不好只有看过的人才有资格评判,你连看都没看过就说人家不行,这是不是有点过于武断了。” “对啊,对啊......”韩克忠的同窗们立马附和。 那个学子闻言立马涨红了脸。 见他如此韩克忠也不想继续搭理他转身离去。 众人见状也都陆陆续续的散去。 王恕等人则是跟着韩克忠一起走了。 一行人回到客栈,忍不住议论纷纷。 “韩兄你们是没注意到,我估计榜上二百人里起码得有十几个女子。”焦胜有些震惊的感慨道。 王恕立马接话:“对对对...我也发现了。” 韩克忠端着茶盏慢条斯理的品了一口,然后问道:“你们怎么知道她们是女子的。” “名字呀,像是徐招娣这肯定是个姑娘的名字。”方瑞答道。 “还有王芳。”另一个同窗补充道。 焦胜也忍不住跟着点头:“不错就冲着这名字,肯定是女子。” “我看了墙上大家被贴出来的文章,那些文章不分南北、不分男女,混在一起若是不看名字,她们写的和那些寒窗苦读的男子写的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宋金用手托着脸苦笑着说道。 其他人闻言深有同感。 焦胜拍了拍宋金的肩膀安慰道:“宋兄你也别沮丧,咱们不也榜上有名了吗。” 宋金苦着脸:“还好榜上有名了,不然那就太丢人了。” “就怕未来那位还这么做,不知道有多少男子得被挤下去。” “不说这个了,都回来了,咱们喝点庆祝一下。”王恕提议道。 “好。”几人纷纷点头同意。 ———— 在韩克忠他们走后一个原本跟着旁人碎碎念的学子被他的同窗拉走了。 “你拉我干什么?”那人满脸疑惑。 他同窗看着他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小声一点,你想找死吗。” “我怎么就找死了。”那人一脸莫名其妙。 “你别犯傻了。” 他同窗将他拉到一个角落,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咱们这次考中没考中都是小事,但如果你刚才那些话传了出去,那事情就大了。” “况且你忘了前些日子因为口出狂言被锦衣卫拖走的人了?” “那些人可现在还没被放出来呢。” “可是她一个女人成为探花本就荒谬,我说两句又怎么了。”他依旧不以为然。 他同窗见他如此气的不行,但相识十几年又不能真的看着他被锦衣卫抓走,只能压着性子哄他。 “你脑子被驴踢了吧,她成探花又不是她自己说的,是咱们陛下定的,你针对她做什么,是嫌自己活的太久了吗。” “再说了就算她文章写的不好,但她可是徐国公的女儿。” “况且她姐夫还没走呢,你想想考场上巡视的兵卒可都是燕王安排的,小心让他底下的人知道了把你抓走。” “我……”那人闻言顿时清醒了。 他同窗见他冷静了下来松了口气:“咱们和那群人不一样,咱们没有后台,万一被锦衣卫盯上可不好,你别听两句就跟着犯傻了。” 那人闻言立马缩了缩脖子,刚才一时上头根本没想那么多,现在反应过来,顿时觉得后背发凉。 是谁最先喊话带的头来着? 他同窗见他如此又忍不住说道:“以后少掺和这些闲事,要不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人闻言立马点头:“我知道,你别担心了。” 他同窗闻言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咱们去看望一下老师吧。” “好。”那人立马应下。 “正好恭喜一下老师,对了老师排名多少来着?” 他同窗沉默了一下:“咱们老师没考上。” 那人闻言愣了一下:“没考上,怎么可能。” 他同窗看着满脸不可思议的人叹了口气:“你没看榜吗。” “我没注意但老师不是殿试结束才出来的吗。”那人尴尬一笑。 他同窗闻言顿时有些无奈。 “他考场上病倒了,挺严重的守在考场上的御医把他留下来治病了。” “考场上还有御医?” “那老师还好吗。”那人茫然又紧张的问道。 “女子都能上考场了,多个御医守着我反而不觉得奇怪了。” “因为陛下仁慈安排了御医这次考试都没死人呢,以往哪回不得死个几人。” 他同窗感叹着又道:“听裴文说是好了,但还需要多多修养,这估计就是老师参加的最后一次考试了。” “那咱们还是赶紧去探望一下吧。”那人闻言立马说道。 他同窗点了点头:“走吧。” 待两人走后,蹲在楼上偷听的两个锦衣卫迅速离去。 ———— 徐妙锦的文章在接下来几天成了大家议论的中心。 天子亲笔点她做探花郎的消息也在学子中传开了。 学子们各抒己见,但讨论的中心思想都逃不过徐妙锦没有资格这个点上。 榜上有名的学子们对于这个结果也很不理解,私下里没少抱怨。 大家的想法如此,但徐妙锦却没有受到一点影响。 她该做什么做什么,每天和几名闺中好友聚在一起谈笑风生。 一三九七年(长生元年)三月二十日 朱棣等人的北伐队伍在被耽搁了半个多月后终于继续启程了。 旌旗蔽日,绵延不绝。 浩浩荡荡的队伍再度出发。 在送走了自己的冤种叔叔等人后,朱长安莫名的松了口气。 戌时。 朱长安进入了康妃孔玉的玉清宫。 这是傅荣给对方安排的很适合休养。 走近后,朱长安看见孔玉正坐在床边看着书。 听到脚步声,孔玉抬头看去,见来人是朱长安便赶紧放下了手中的书。 “陛下。”孔玉有些拘谨的起身行礼。 “爱妃免礼。”朱长安走过去将孔玉扶了起来。 “陛下怎么过来了,也不让人通传一声。”孔玉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没什么大事,朕就是忽然想看看你。”朱长安柔声说道。 孔玉闻言顿时有些受宠若惊。 两人说了会话,朱长安拿起孔玉刚刚在看的书看了起来。 “爱妃喜欢这些游记?”朱长安翻着游记好奇的问道。 “嗯,觉得很有意思。”孔玉点头。 “那爱妃可有去过书中提到的地方。”朱长安好奇的问道。 “没有。”孔玉摇了摇头,有些遗憾的说道:“臣妾虽然有些好奇,但也知道这些地方路途遥远。” “爱妃不必遗憾,以后有机会朕陪你去。”朱长安安慰道。 “真的吗。”孔玉闻言眼睛一亮。 朱长安点头:“君无戏言。” “那就多谢陛下了。”孔玉闻言顿时喜笑颜开。 “爱妃开心就好。”朱长安捏了捏她的手说道。 孔玉闻言笑的更加开心了,她依偎在朱长安怀里柔声说道:“能遇到陛下是臣妾的福分。” 朱长安看着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孔玉嘴角微微上扬。 两人就这样依偎在一起说着话,气氛温馨而美好。 时间流逝,月上柳梢头。 朱长安留宿在玉清宫了。 两人躺在床上,他轻抚着对方的肚子。 她肚子上的红痕纵横交错,残忍可怖,令人望而生畏。 朱长安看着这些红痕,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察觉到朱长安的不喜,孔玉忍不住往他怀里缩了缩,想让对方别看了。 “当初是不是特别疼啊。”朱长安一边暗暗唾弃自己一边怜惜的问道。 孔玉闻言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轻摇了摇头,道:“妾身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当时有些害怕。” 对方虽然这么说,但朱长安知道她当时肯定是疼极了。 毕竟常年习武的荣姐姐当初都喊的撕心裂肺,更何况面前这个身娇体弱的姑娘。 知道朱长安是在担心自己,孔玉抱着他的腰蹭了蹭安慰道:“都过去了,妾身现在已经没事了。 “嗯。”朱长安紧紧抱着怀里的人,低声应道。 感受到朱长安的情绪,孔玉也没有再说话,而是安静的依偎在对方怀里,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 两人就这样相拥着,渐渐入睡。 第二天一早,朱长安陪着孔玉在玉清宫用过早膳后便准备离开了。 听见她称呼自己的侍女为寒梅不禁有些奇怪。 “我记得她以前不是叫莲儿吗?” “回陛下,妾身偶然得知惠妃的小字是莲花便觉得莲儿叫这个名字不妥,给她改名寒梅了。”孔玉解释道。 朱长安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道:“爱妃有心了。” “莲出淤泥而不染,梅凌寒独自开,都是好名字。” “寒梅,起的好啊。” 孔玉闻言笑着摇了摇头,道:“陛下谬赞了。” 朱长安又陪孔玉说了会话便离开了玉清宫。 朝堂上。 依旧和往常一样,听一帮大臣们讨论朝政。 大家讨论的内容都没有什么新意,朱长安听着只觉得枯燥乏味。 但面上他还是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 终于熬到了退朝,朱长安赶紧起身离开了大殿。 回到御书房,他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休息片刻后,他睁开眼睛,拿起笔开始处理奏疏。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转眼就到了晌午。 朱长安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 起身活动活动筋骨,便准备去找荣姐姐用膳了。 ------------ 第 32章 倭寇 坤宁宫。 新都的布局大多和应天一样,也没有给宫殿重新取名。 所以坤宁宫还叫坤宁宫,只是宫殿里的摆设大多和以前不同了。 刚走到大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欢声笑语。 是荣姐姐和宝澄的声音。 听见她们的声音朱长安的脸上下意识露出了笑容,抬脚走了进去。 宝澄正窝在傅荣的怀里撒娇,看见他进来,立马照她刚刚教的那样甜甜的喊了一声父皇。 朱长安脸上笑容更甚,伸手将宝澄从傅荣怀里抱了起来。 宝澄顺势亲昵的搂住了他的脖子。 “想父皇了吗。”朱长安抱着宝澄颠了颠问道。 宝澄用力的点了点头,奶声奶气的回答道:“想了。” 听见她的回答,朱长安心情大好,抱着她坐到了傅荣身边。 傅荣看着他们父女俩,眼底也满是笑意。 在陪着两人用完午膳,将宝澄送去午休后,他俩也躺在床上借着午休说上了悄悄话。 此次榜上二百人,有三十四个女子,五十一个南方士子,一百一十五个北方士子,其中那五十一个南方士子里还有三十七个上次就上榜了的。 相对上次全是南方士子来说这次南方士子的录取率也算是挺歹毒了。 女子三十四人中只有七个算是没什么背景的,其余二十七个都是各个官员家中精心养育的女儿。 这批高质量的年轻姑娘大部分都成了傅荣手下的新进女吏,还有一小部分是锦衣卫调查后发现极受家里父母宠爱又心思敏捷的。 这部分被故意塞进了她们父兄所在的部门。 要知道人心就是偏的。 作为男人他们对别的女子可能会很严苛,但作为父亲却难免会带着滤镜来看自家闺女,所以那些看着前来入职的女儿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下来。 这些新晋的不同寻常的女官在其他部门同僚还可能排挤,可在朱长安的有意安排下,他们看着自己上司的女儿只能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面子上咋也得过得去。 而这些女子入职后,她们也大多会被分配到和自身背景沾边的任务,好方便她们行事。 不过不管这些女子能够入仕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她们都注定要搅和进这即将到来的风波。 这朝堂上各方的势力已经开始暗潮涌动了。 “荣姐姐觉得她们好用吗?” 傅荣闻言点了点头道:“好用,真不愧是金榜有名的姑娘,都是些聪明伶俐的,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所以用起来也挺省心。” “那就好。”朱长安放心的笑了笑。 “陛下真的没有喜欢的吗,妾身看你挺喜欢徐招娣那几个姑娘的。”傅荣想到什么犹豫了一下又问了一遍。 这一批人里他俩商量后没有挑人放进他的后宫,主要是这样品性优良才华高绝的女子在朱长安看来做宫妃太浪费了。 “没,你可千万别乱点鸳鸯谱。”朱长安回答的毫不犹豫。 他并不耽于美色。 好看的人他看的多了,对他来说后宫的那些新进的没有感情的低阶宫妃更像是自己收集游戏里收集的各种风格的漂亮的人形手办。 甚至心爱的手办玩具还能记住名字,他却根本就记不住那些新的宫妃的名字,收进来放着也只是为了繁衍后嗣,毕竟他真的有皇位需要继承。 他确实很喜欢这次考试里脱颖而出的一些姑娘,但喜欢并不一定就要往后院里塞,相较于折断她们的羽翼将她们困于宫阙,他更喜欢推她们一把,看她们挣扎向上的样子。 在外面她们每个人都很灵动都不一样,可一旦放在他身边就意味着这些人都会变的千篇一律。 不论男女和他待的久了就只会剩下小心翼翼和他们觉得他喜欢的样子,再也没有了曾经的鲜活。 虽然那些人觉得他看不出来,可实际上他并不是毫无所觉。 “荣姐姐是不是也觉得我这样很奇怪。”想到这些日子身边亲信的不解朱长安忽然苦笑了一下。 傅荣摇摇头看着他也跟着笑了起来:“妾也只是随口一问,陛下要是真有喜欢的就说一声我好帮你安排。” “荣姐姐,还是你了解我。”朱长安闻言叹了口气说道。 傅荣看着他眨了眨眼笑道:“自家夫君我还不了解。”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然后朱长安凑到她身边蹭了蹭,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开始睡觉。 傅荣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伸手搂住了他,让他能睡得更舒服些。 ———— 刚刚上任的大理寺司务陈采薇笑嘻嘻的假装恭敬的给大理寺卿陈慱文递了一杯茶。 “爹,你渴不渴,我给你泡了茶。” 陈慱文正在想着事情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茶杯愣了一下,抬眼看到自家女儿,原本板着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你怎么又过来了。”他伸手接过女儿递过来的茶杯,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 “这茶爹爹可得慢慢喝,里面加了糖呢。”陈采薇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又笑眯眯的说了一句。 陈慱文闻言顿时觉得手里的茶杯有些烫手,但看见女儿期待的眼神,他还是硬着头皮喝了下去。 入口的茶水确实是甜的,但很快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便蔓延开来。 陈慱文顿时皱起了眉头,陈采薇却是笑得更开心了。 “爹爹,甜吗?”她明知故问。 “明知故问。” 陈慱文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然后放下茶杯,拿起一旁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一饮而尽。 “你给刚刚的茶里放黄连了吗,怎么那么苦。” “呀,没有啊,我刚刚明明是放了糖的,怎么会苦呢,莫不是爹爹味觉出了问题。”陈采薇故作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陈慱文闻言顿时被气得吹胡子瞪眼,却拿自家闺女没办法。 他伸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道:“还敢狡辩。” 陈采薇捂着额头嘿嘿笑了两声,然后又凑过去给他捏肩捶背。 “说吧,这次过来有什么事。”陈慱文虽然嘴上说着嫌弃,但语气还是软了下来。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让爹爹给我安排个差事,我待着太无聊了。”陈采薇一边给他捏着肩一边说道。 “你不是刚当上大理寺司务吗,还嫌无聊。”陈慱文挑了挑眉问道。 “司务嘛,就是跑腿的,哪里用得上我啊,我就想跟着爹爹后面学习。”陈采薇想着那些根本不敢让她动手的同僚撇了撇嘴道。 陈慱文闻言,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 “那爹爹可说好了,给我找正经事做,你可不许再让我打杂了。”陈采薇顿时喜笑颜开。 陈慱文瞪了她一眼道:“你当打杂是件容易事啊,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 “是是是...您说的都对,我爹是天底下最好的爹。”陈采薇连忙拍马屁。 陈慱文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道:“行了,别贫了,去把李寺正叫来。” “遵命。”陈采薇笑嘻嘻的应了一声,把早就备好的蜜饯塞他手里,然后一溜烟跑了出去。 ———— 一三九七年(长生元年)五月十五日 夜幕低垂,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海浪轻拍着岸边的礁石。 在月光的映照下,宁静的渔村显得格外安详。 渔民们早已收网归家,家家户户在吃过晚饭后就上床休息,本就零星的火光逐渐消失,疲惫了一天的人们都去会起了周公。 在夜色的掩护下几艘船只悄悄的靠近了。 随着一声犬吠打破了深夜的宁静。 村民们被惊醒,整个村子都变得喧哗了起来。 船上的人在一名头目的指挥下,悄无声息地登陆,潜入渔村。 他们手握利刃杀气腾腾的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村庄的房屋也被纷纷点燃,熊熊烈火映红了整片天空。 惊慌失措的村民们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部分青壮男子拿起如鱼叉一类的简陋的武器试图反抗。 只是这些人在经验丰富的海寇面前显得不堪一击。 海寇们毫不留情地挥动着手中的武器,将反抗的人一一斩杀。 这些如同饿狼一般的贼寇扑向了如同羔羊一般脆弱的村民。 火光映照下,刀光剑影,惨叫声此起彼伏。 他们烧杀抢掠,金银细软、粮食布匹无一幸免。 孩童的哭声更是让这群恶魔兴奋不已,他们肆意的挥舞着手中的刀,向手无寸铁的妇孺们砍去。 甚至还有一些年轻女子被他们直接拖走。 他们在火光之中狂笑,那残忍可恐的面容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狰狞。 尖叫声、哭喊声、求救声此起彼伏,撕裂了夜的宁静。 这场血腥的屠杀整整持续了快一个时辰,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地面,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直到整个村庄都陷入了一片火海。 这些残暴的海寇们才扬长而去,心满意足的驾着船只离开。 只留下了满地的尸骸和燃烧的废墟,诉说着刚刚发生过的惨剧。 ——— 五天后。 一份由锦衣卫加急送来的密报被送到了朱长安的案头。 朱长安见到密报后将其打开快速浏览了一遍,看完后忍不住眉头紧皱,脸色阴沉得可怕。 这份密报上面汇报了发生在东平村的一场惨案,整个村落几乎在一夜之间被屠戮殆尽,只有运气好逃跑跑掉了的三个人和几个因为被藏在地窖里而幸免于难的孩童。 “真是该死......” “来人!” 他拿起密报狠狠拍在了桌上,然后对着门外侍候的内侍喊道。 陈欢听见声音快步进去行礼:“陛下。” “传宋忠傅敬即刻前来见我。”朱长安沉声道。 “是。”陈欢应了一声,然后快步离开,前去传令。 半个多时辰后。 宋忠傅敬两人先后到来。 两人行礼后,朱长安将密报递给了他们。 “看了吗?”他开口问道。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如何?”他追问道。 宋忠犹豫道:“倭寇袭击沿海村落一直都有,只是今年的比较频繁。” 朱长安闻言冷笑一声道:“是猖獗。” 傅敬立马明白了他的想法直接道:“陛下倭寇虽然猖獗但毕竟是癣疥之疾,北伐的队伍消耗巨大,万不可再兴战事。” 宋忠此时也顾不得他和傅敬一向不对付,赶紧附和道:“是啊陛下,如今北伐军已经消耗巨大,此时再兴战事恐怕……” 朱长安闻言沉默了,他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因为曾经的记忆,在手里有权利后却不能打日本真的很难受。(在唐朝的时候日本就叫日本了) 他面色晦暗不明的沉默了片刻说道:“倭寇屡次犯我沿海杀我百姓,此仇不共戴天怎能不报。” 傅敬和宋忠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带着几分无奈,他们都知道朱长安对日本的态度。 傅敬叹息道:“陛下这话自然不假,只是现在确实不是时候。” “陛下不如按照老法子迁那一块没受害的村落往内,然后把附近的卫所调过去。”宋忠继续道。 “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那何时是个头啊。”朱长安先是看向傅敬在看到对方点头后不由得苦笑一声。 傅敬见状连忙道:“陛下,等咱们处理了那些蒙元余孽,陛下想怎么收拾他们就怎么收拾他们。” 朱长安闻言神色稍霁,他看着两人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那宋卿辛苦一趟带着人去办吧。” “臣遵旨。”宋忠闻言立马应道。 “宋指挥使务必要处理好此事,不然就不要怪我把你送回应天去。”朱长安看着他又补了一句。 “陛下放心,臣保证把事情办妥。”宋忠闻言顿时冷汗直流,急忙保证道。 “如此便好。”朱长安点了点头,随后对着两人道:“你们先下去吧。” 傅敬两人行礼后,便退了出去。 朱长安则一个人坐在案前,盯着桌面上摊开的地图看了许久。 “我泱泱大国受一群弹丸之地的宵小之辈如此欺负。” “这件事我早晚要清算。” 他神色阴沉的想着,手上的动作却是将地图小心的卷了起来,然后放进了桌边的一个柜子里。 ------------ 第 33章 危险 嘴上这么说但朱长安却很清楚,海上风浪难测,贸然出兵风险太大。 比如说元朝当初打日本结果遭遇台风。 第一回还好,第二回弃士卒十余万于山下,日军趁机进攻,导致大军尽死,余二三万,为其虏去。 然后十万之众,得还者三人耳。 (元朝第一次征日以蒙古高丽北方汉人为主,去的人的少了点,过于轻敌了。第二次呢,人是多了,可是物资不够,然后失败过后领军的范文虎和忻都回到朝廷,不但没有被问责,反而升官了,所以我怀疑他们可能只是为了消耗降卒罢了。) 故而他才会没有大的动作暂且忍耐,只打算到时候找个最稳妥的方式,尤其是要等大军回来听听舅姥爷他们的意见再做处置。 不然成了元朝二号可就搞笑了。 如此又过了两个月。 宋忠那边已经将沿海的村落按照朱长安的意思进行了迁移,并且安排了卫所迁过去,甚至怕不保险还在附近其他的卫所抽调了部分兵力过去驻扎。 虽然隐患并没有完全解决,但是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出现像之前那样的惨案。 一三九七年(长生元年)七月十五日 夏季的草原上,处处都散发着勃勃生机。 朱棣等人先在大宁卫大败北元军,俘获索林帖木儿等数十人,并一路追击到兀良哈秃城,又击败北元将领哈剌兀。 然后上报战果后被要求继续往外打不许回朝。 朱棣等人接到命令后只得继续追击北元军队。 眼瞅着越追越远,诸将抓不到敌人开始分散搜寻。 自他们的兵力分散开来,朱允熥这几天跟着蓝玉可谓是异常的兴奋。 “蓝将军咱们能追到吗?”他望着前方尽是相同的景色对蓝玉说道。 “哈哈哈...你就放心吧殿下,咱们一定能追到的。”蓝玉拍着胸脯笑着保证道。 “好!”听完对方的保证朱允熥也是嘿嘿一笑,然后挥鞭加快了速度。 这些日子以来虽说辛苦,但却异常刺激,这种四处征战的快感是他从前那种安逸闲适的生活中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蓝玉看着身边气势如虹的朱允熥脸上笑意也是愈发的明显。 眼前那少年郎如狼似虎的眼神,更是让他心里感慨万千,自己这个小外甥自从来到边塞草原以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仅武艺愈发的精进就连性格也是变得沉稳了许多。 随着时间流逝,天渐渐地黑了下来,草原上一片寂静。 朱允熥一行人找了一个地方休整。 半月后。 他们再次与北元军遭遇。 明军为了功勋死咬不放,双方都打出了火,朱允熥杀红了眼骑着马不断的往前冲,他身边的亲卫吓得也是舍生忘死的跟着他跑。 “杀!” 喊杀声在草原上回荡,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朱允熥一直冲杀在前,浑身上下都被鲜血染红。 蓝玉在身后看到他这个热血上头的样子,生怕他出了什么意外急忙扯着嗓子大喊道:“殿下你快回来!” “殿下......” “快回来啊......” 朱允熥充耳不闻,继续往前冲杀。 蓝玉见状再也顾不得许多,连忙带着人追了上去。 亲王身先士卒冲锋在前,其他诸将兵士不敢落后,大伙就仿佛打了鸡血一样。 一时间北元军竟然被打的节节败退,开始溃逃。 跟在后面的蓝玉终于追上了朱允熥这个活祖宗将他拦了下来。 “殿下你可快别追了,您要是出了什么事,臣该怎么向陛下交代啊?”他神色焦急的大声嗓子喊道。 脑子一热的朱允熥闻言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满地都是残肢断臂,内心震撼不已。 好一会他才有些心有余悸的开口道:“多谢蓝将军关心。” “殿下!”蓝玉看着他脸色由红转白,担忧的问道:“您没事吧?” “舅姥爷,我没事只是刚才太激动了。”朱允熥摇了摇头说道。 蓝玉闻言这才松了口气然后说道:“殿下您以后可不能再这么莽撞了,战场之上瞬息万变稍有不慎就会丢掉性命。” 朱允熥闻言神色一正,然后点头道:“多谢舅姥爷教诲,我知道了。” 蓝玉见他听进去了,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就在朱允熥他们这里打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另一边就显得有些寂寥了。 朱棣带着大军在草原上转悠了半个月也没有找到敌人的踪迹。 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惆怅。 好在粮草还是很充足的,他们在晃悠半个月也够用。 但这显然不是一个好消息,带大军在外不就是为了打胜仗吗? 总不能跟李广一样迷路找不着敌人吧。 他可不想成为新晋的迷路侯,不对是迷路王。 要知道他们可是分了兵的,他找不到不代表别人找不到,打不到敌人到时候那些老将还好,跟在他们身边的小崽子里肯定得有人不开眼的嘲笑他。 而且但凡有人出了事情或者死的多了,他这个大将军还得给人家背锅。 那一堆十来岁的小家伙们不是自己的弟弟就是自己的侄儿根本教训不得。 “造孽啊!”想到这朱棣仰天长叹。 就在朱棣忧心忡忡的时候他所担心的事情其实已经发生了。 徽先伯桑敬遭遇埋伏不敌,只得领亲卫护着朱允炆杀出重围仓皇逃窜。 ———— 一三九七年(长生元年)八月十一日 酉时。 朱长安看完奏疏正在给黄楚燕回信。 他正在忽悠对方无偿承担部分北伐需要的粮草。 黄楚燕应该能够明白自己暗示的意思,就算是没明白也没关系,反正他开口了对方就总得放点血。 就像那句话说的有枣没枣打一竿子总得试试不是。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陛下。”陈欢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进来。”他头也不抬道。 “陛下。”陈欢推门而入,恭敬的行礼道。 “起来吧,怎么了?”朱长安没有抬头,而是继续写信。 “陛下节哀,江都公主薨了。”陈欢没有起身匍匐在地声音低沉。 他手中的笔一钝,毛笔上的墨汁滴落,在纸上晕染开来。 “什么?” “你刚刚说什么?” “再说一次。” 朱长安闻言猛地抬起头来,他瞪大眼睛看着陈欢满是不可置信的问道。 他有些失态,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脸上的表情也显得有些扭曲。 “江都公主薨了。”陈欢低着头重复道。 朱长安听到这话整个人都僵住了,过了好一会他才回过神来,将手中的笔扔在一旁,站起身来。 “怎么会,曦遥怎么会死呢?” “她先前不是好好的吗?”他喃喃自语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迷茫和难以置信。 他那个活泼开朗善良可爱的妹妹怎么就死了呢? “公主府守着的御医半个时辰前上报的公主难产血崩而亡。”陈欢继续说道。 朱长安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他伸手扶住桌子勉强站稳。 “我知道了。” “通知皇后了吗?” “已经派人去通知了。”陈欢道。 他闭了闭眼睛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过了好一会才重新睁开眼睛。 “走去找皇后,我和她一起去公主府。” “是。”陈欢领命让人前去备轿。 江都公主府。 朱长安同傅荣一起到了公主府,看着公主府里挂起的白幡,他心中一阵刺痛,眼眶泛红。 他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在宫人的指引下,来到了灵堂。 江都公主的尸体已经被收拾好摆放在灵堂中央,她面色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双目紧闭,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一样。 “大妹妹......” 朱长安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活泼开朗,天真善良的妹妹,如今却冰冷的躺在这里,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失声痛哭起来。 一旁的傅荣受其感染也忍不住红了眼睛,小心的扶住朱长安低声安慰着他。 驸马耿璿悲痛欲绝跪在旁边哭泣却没敢说什么话。 屋里人见皇帝哭的如此伤心无论是否难过都跟着大哭起来。 一时间灵堂里哭声一片。 “节哀,陛下。”过了好一会傅荣才轻声劝道。 “我实在是忍不住......”朱长安摇着头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我知道。”傅荣抱着他不停的安慰道。 他哭的整个人都快虚脱了,才在傅荣的搀扶下勉强站稳。 随后他红着眼睛看着耿璿道:“孩子呢?” 耿璿闻言抬起头,神情恍惚道:“死了。” “回陛下,公主血崩而亡孩子也没保住。” 朱长安闻言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傅荣撑着他见他面色糟糕赶紧让人叫了御医,然后把人送到以往他们来公主府常住的房间。 他在傅荣的搀扶下坐在床上,御医已经给看过脉了,没什么大碍只是悲伤过度。 朱长安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江都公主小时候的音容笑貌,耳边也总是会听到她喊自己哥哥的声音。 恍惚中竟睡了过去,但在梦中和妹妹说着话,说着说着只见原本温婉漂亮的妹妹忽然变得面目狰狞的质问他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要让她嫁给耿璿。 受到惊吓朱长安顿时清醒一下子坐了起来。 “做噩梦了......” 守在旁边的傅荣见状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安慰了几句,然后给他递了一杯温水,他想着梦中的最后一幕捧着水杯喃喃自语。 “原来我已经很久没有叫过她大妹妹了。” “她一定是在怪我。” “我们总是这样,总是忽视,总是认为没关系,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些不在意却成了我们终生的遗憾。” 他捧着水杯眼泪不断的往下流,他想着妹妹这些年的乖巧懂事和时常会关心的话语,后悔不已。 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他仰头将水喝下,所有的后悔随着江都公主朱曦遥的离开都变得没有了意义。 “陛下......”傅荣看着他这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朱长安沉默了良久,直到傅荣又开始担忧了,他才强撑着坐起身子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大概两个时辰了。”傅荣道。 “公主府情况怎么样?”他又问。 “礼部已经安排人过来主持公主的后事,驸马耿璿还在灵堂跪着。”傅荣道。 “耿璿。”朱长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但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 “让驸马回房休息吧。”他吩咐道。 “是。”陈欢领命去了。 傅荣见他神色疲惫,低声劝道:“陛下,您节哀吧,公主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您这样。” “我知道。”他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悲伤,语气带着一丝疲惫。 傅荣见状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陪着他。 陈欢很快回来了,说是驸马不愿意离开。 傅荣闻言忍不住皱眉,朱长安却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再劝。 “随他去。” “荣姐姐咱们回宫吧。” 朱长安握住傅荣的手面上还有些呆滞。 “好。” 傅荣应了一声便让陈欢去安排仪仗。 过了一会儿仪仗过来,朱长安在傅荣的搀扶下上了轿辇,离开了公主府。 灵堂里耿璿依旧跪在地上,眼神空洞无神。 他知道自己大概是危险了。 坤宁宫。 朱长安和傅荣回来后便去休息,两人一个心累一个身体累所以躺下后谁也没说话,屋里显得分外安静。 “荣姐姐……”半晌朱长安才闷闷的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傅荣连忙应了一声,伸手搂住他:“陛下怎么了?” “我有些累。”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力。 “我想阿爷和堃儿了。” 傅荣抱紧了他声音轻柔道:“想他们了就写封信给他们吧。” “再坚持几个月等到快过年的时候,咱们回应天就能见到他们了。” 朱长安点点头,心中却依旧感到十分烦闷。 “你说阿爷会不会怪我这么久才回去看他们?”他又问。 “不会。”傅荣毫不犹豫的回答。 “咱们当时不是都商量好了吗。” ------------ 第34 章 名字 “待到过年再回去,况且皇爷爷那么疼你,怎么会怪你呢。” 朱长安靠在傅荣怀里,过了一会儿才闷闷的开口:“荣姐姐,我梦里全是大妹妹。” “她怪我,都是我的错,我在怎么办......” 傅荣闻言立马想像到他梦见了什么随即搂紧他,轻声道:“梦都是假的,大妹妹不会怪你的。” “我知道,可是……”朱长安沉默片刻,声音有些哽咽:“我就是觉得难受。” “真的好难受......” “我的头好痛。” “(╥_╥)” “那是因为你一直哭能不头疼吗。”说着傅荣便让人将候在隔壁的御医叫来,然后帮他按着太阳穴。 御医看过后开了一副安神助眠的药方,喝了药后朱长安终于睡了过去。 傅荣将朱长安放下躺平给他盖好被子,自己则坐在床边守着他。 次日,朱长安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御医开的安神助眠的药确实管用,他这一觉睡得很是香甜。 三日后。 一三九七年(长生元年)八月十四日 驸马耿璿被唤去宫中商讨公主葬礼。 “陛下,人来了。”御书房里陈欢走进来禀告道。 “让他进来。”朱长安放下手中的毛笔,抬头看向陈欢。 御书房里,朱长安和驸马耿璿相对而坐,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我记得大妹妹很是喜欢你。” 耿璿闻言顿时紧张起来,他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朱长安,发现他正温和的笑着看着自己,顿时感到脊背发凉,连忙低下头去不敢说话。 “那你喜欢她吗?” “我……”耿璿闻言顿时愣住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要说喜欢,自然是喜欢的,但是...现在公主已经薨了说喜不喜欢又有什么意义呢? “公主贤良淑德、温婉大气臣自然是喜欢的。” 朱长安闻言轻笑一声:“看来你对大妹妹也不是全然无情。” 他这话一出本就胡思乱想了好几日的耿璿便知道自己今天怕是要凶多吉少了,连忙跪倒在地:“臣有罪。” “陛下恕罪,臣对公主自然是真心相待,只是……” “只是臣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臣愧对公主......” 朱长安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平静道:“朕可没说你有罪。” 耿璿闻言顿时愣住了,他还以为朱长安这是要追究他的责任,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这么说,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陛下?” “朕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即可。”朱长安道。 “是,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耿璿连忙道。 “你们已经有五个孩子了,为什么还要生,她生上一个孩子的时候我就警告过你,大妹妹需要休养...所以喝过避孕药的你为什么会让大妹妹再次怀孕?” 耿璿闻言顿时沉默了,这个问题他真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要说实话吧,怕惹得朱长安生气,不说实话吧,他又觉得对不起死去的江都公主。 但没办法他不敢不答只能低着头不敢看朱长安,声音闷闷的道:“臣没喝,是...是臣想要一个男孩。” 朱长安闻言顿时脸色一沉,虽然他早就猜到了答案,但是真的听到耿璿亲口承认还是觉得非常愤怒。 在这个只有可以男孩承宗的时代,就像他自己也迫切需要一个能男孩继承皇位一样,所以他能理解对方。 不过理解和原谅是两码事。 作为一个双标的人,他不会原谅对方。 “所以你就没有想过我大妹妹的身体能不能承受的住对吗。” “臣......” 耿璿顿时无言以对,他确实有考虑过这些,也犹豫过几天,不过当时只是觉得江都公主既然已经生过五个孩子了,那再生一个应该也没什么问题,所以才会...... 或者说在他看来,生孩子就是女人的事情,只要江都公主给他生了儿子,那么其他的事情就都不重要了。 毕竟洪武年间也不是没有公主难产死了的事情发生,这种事情只能算是运气不好也没有人会因此追究驸马。 甚至只要不重新娶妻,他还可以用驸马的身份纳妾然后再生几个独属于自己的孩子。 但朱长安不可能不在意,毕竟这是他最疼爱的大妹妹,也是他唯二的一母同胞的妹妹。 “孤当初怎么就同意让你做仪宾了呢?”朱长安有些头疼的喃喃自语。 耿璿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跪在地上。 “自古以来皇家都是先君臣后夫妻。” “但你却没有搞清楚顺序。” “你先是臣,然后才是驸马。” “身为臣子,理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身为我的妹婿你的职责就是照顾好大妹妹,宠着她让她开心。” “可是你呢?”朱长安质问道。 “你做到了吗?” 耿璿听着朱长安一连串的话,只觉得头皮发麻,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我大明的公主不蓄男宠,不养面首,上敬公婆,下育子女,你还安敢得寸进尺。” “你好大的胆子!” “读了这么多年书,什么是尚公主不知道吗,礼仪尊卑都不懂。” 朱长安越说越生气,他本就因为江都公主的事情心烦意乱,现在看到耿璿这副样子更是觉得烦躁不安,恨不得直接让人把他拖下去砍了。 耿璿跪在地上冷汗直流,脑子里全是他和公主成婚时还是太孙的陛下威胁他的话。 此刻一句话他也不敢说,他自然知道朱长安说得没错,可是事已至此,就算他说再多也没有用。 “算了,朕也不想听你说这些没用的话了。” 朱长安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耿璿道:“你回去吧。” “陛下......”耿璿闻言愣了一下,抬起头来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朱长安,对方刚刚的样子让他以为自己这个陛下要立刻杀了他。 “回去吧。”朱长安重复了一遍,声音有些疲惫。 “臣......”耿璿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最终还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深深地磕了一个头,然后起身离开了御书房。 “来人。”他叫道。 “陛下。”陈欢应声进来。 “将我养的相思鸟给他送去。”朱长安说完顿了顿又道:“杀了雌鸟只送雄鸟。” “是。”陈欢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将屋里的人都遣出去,朱长安独自坐在桌前。 他拿起笔想要继续批阅奏折,只是心思却不在奏折上,满脑子都是往日与朱曦遥嬉笑的美好回忆。 他想起江都公主小时候的可爱模样,又想起她长大后的端庄大方,最后再想到她死后的样子,心里一阵酸楚。 “大妹妹……”他低声呢喃着,声音有些哽咽。 越是回忆朱长安越觉得自己有愧于对方。 那些原本模糊的记忆骤然清晰起来。 幼时他们的一次见面并不愉快。 他至今都记得自己与她初见时的恶意。 年纪小小的他嚎着不要妹妹,从那以后马皇后夫妻才惊觉自己孙儿对于其他小孩子的排斥,他不仅是不要妹妹,他是平等的讨厌其他小孩子。 他讨厌任何一个会分走他宠爱的孩子,期间朱元璋不是没有其他儿子女儿降生,只不过那些小孩没有他妹妹重要没能出现在他的面前。 往后他们在有意的试探中找到原因,然后进行解决。 解决方法非常简单粗暴,本就独一份的宠爱被表现的越发明显,他们甚至基本没有在他面前抱过其他小孩子。 赤裸裸的偏心抚平了他隐晦的不安。 最初来到这里时陌生的环境、听不懂的语言、口不能言身体不受控制的痛苦,还有恐惧于被别人发现自己异样的竭尽全力的伪装。 这些都伴随着马皇后他们无缘由的宠爱,逐渐消散。 被满满的爱意包裹,不缺爱的他终于能够理性的接受其他孩子,甚至将那些对于他来说溢出来的爱护分给其他人。 虽然他是母妃的第一个孩子,可是他并不是母妃最爱的那个。 和他不同大妹妹从出生便一直养在母妃身边。 朱曦遥的每一个成长过程都有常婉的参与,再加上她生怕因为自己儿子的童言让他人不喜自己的女儿,故而对其爱护非常。 感情也是需要培养的,没有养在常婉身边的他虽然明面上一直很受常婉喜欢,可实际上母亲最爱的是他妹妹。 不过他并不纠结于母亲的爱,因为他一直被阿爷阿奶溺爱着。 所以从他妹妹开始记事起,他们的关系一直都很好。 而今那个会对着自己撒娇卖痴妹妹却在如此美好的年纪离开了自己。 朱长安越想越难过,眼眶渐渐泛红。 她明明还如此的年轻,她才二十四岁啊。 一阵鼻酸上涌,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伏在桌案上失声痛哭起来。 桌上叠成一摞的奏折随着他的动作被碰倒,不少笔墨纸砚摔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然而这些都没能吸引朱长安的注意。 他只是死死地抱着自己,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好受一点。 他的妹妹,他乖巧可爱的妹妹。 那个每次闯祸后都会躲在自己身后让他帮忙收拾烂摊子的妹妹,那个每次受了委屈都会找他哭诉的妹妹,那个见到他总是笑容灿烂的甜甜的叫着自己哥哥的妹妹,那个...... 在朱长安的记忆里,妹妹一直天真活泼,仿佛从来没有烦恼一样。 可是现在...... 她再也不会睁开眼睛,再也无法对着他撒娇卖痴,再也没办法缠着他要糖吃,再也无法对着他笑...... 这些亲密的家人随着时间流淌一个个的离开。 朱长安只觉得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一般疼痛难忍,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慢慢的平静下来,红着眼眶收拾了桌案。 将倒塌的奏疏一本本拾起来摞好,然后又捡起地上的笔墨纸砚整理好放回原处。 抬手擦去脸上的泪痕,恢复平日的冷静。 朱长安颓然的坐在椅子上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对于这些公主来说,她们的人生轨迹似乎从一开始就被限定了。 这是个史家对女性惜字如金的时代。 就好像咏絮才女谢道韫在书中被记作左将军王凝之妻也。 他要为他的妹妹能够有名有姓的出现在史书上做点什么。 至少以后史官在提起他的妹妹时,不只是一句“江都公主朱氏,孝惠皇后生,孝康皇帝长女,长生元年不幸去世。” 缓缓的铺平纸张,就着自己混乱的脑子开始为妹妹写墓志铭。 这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大明长生元年,八月朔十四日,皇帝朱长安谨撰志铭,以悼吾妹江都公主朱曦遥之德行。 吾妹江都公主,讳曦遥,字昭明,乳名立夏,生于洪武六年五月一日,孝惠皇后所出,孝康皇帝之长女也。自幼聪慧,性情温婉,孝敬父母,友爱兄弟。文武兼备,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尤以骑术见长,马背之上,英姿勃发,宛若飞燕。琴艺亦非凡,指法娴熟,音律和谐。 及长,嫁与长兴侯耿炳文之子耿璿,夫妻相敬如宾,家道和顺。公主初封江都郡主,洪武二十九年进封为公主,耿璿亦封驸马都尉。 长生元年八月十一日,公主不幸去世,享年二十四岁。其一生,虽未见显赫功名,然其品德、孝行,足以垂范后世。今择吉日,葬于香山,愿公主之德,如兰之秀,如松之贞,生荣死哀,永垂不朽。 铭曰: 兰心蕙质,淑德流芳。孝悌为本,家国之光。生荣死哀,永垂不朽。皇帝朱长安泣志。 朱长安写完之后将笔搁在笔架上,看着纸上的字迹,微微出神。 虽然现在讲究的是避名不避字,但大妹妹的字和乳名只有一些亲近的人才知道。 他们兄妹几人的乳名随着母亲的离开几乎就没人叫了。 ------------ 第35 章 女儿国 随着身边熟悉的人一个个离开,那些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名字也逐渐暗淡,他们的痕迹也越来越少。 属于他们的独有的对他的称呼便也跟着消亡。 母亲走后没人会小声的唤他长生,阿奶走后再也没人会亲昵的把他揽进怀里宠溺的说小兔糕糕过来了。 除了阿爷、年长的大臣和几个叔伯兄弟也不会有人记得他的字是怀兴,甚至除了阿爷没有人有资格叫他的字。 恍惚间他忽然涌现出一种莫名的恐惧,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名字一样。 小时是殿下长大了是陛下,独独没有自己的名字。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打断了朱长安的思绪。 “陛下。”陈欢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进来。”朱长安应道。 陈欢推门进来行礼:“陛下。” “皇后娘娘请您过去。” “嗯。” 朱长安应了一声就将桌上的纸折起来放进衣袖,然后起身前往坤宁宫。 坤宁宫内。 傅荣已经让人准备好食物。 朱长安看着满桌的珍馐美味却提不起胃口,只是端起汤碗喝了几口,然后放在一旁便说不想吃了。 “陛下,你多少再吃点。”傅荣劝道。 “真的吃不下。” 朱长安摇头:“我最近实在是没什么胃口。” “那吃点水果吧。”傅荣闻言也不再勉强,吩咐宫人把水果端上来。 水果都是他喜欢的酸甜口的,朱长安勉强吃了一些,随后将袖子里的纸递给傅荣。 “这是?”傅荣接过纸问道。 “是我给大妹妹写的墓志铭。”朱长安沉默片刻,又道:“荣姐姐帮我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改的吗?” 傅荣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笑着点点头,打开纸看了起来。 墓志铭不长,她很快就看完了,不过她看完之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又仔细想了想才缓缓开口。 “挺好的。” 傅荣笑着将纸叠好重新递还给他:“我看不出什么大问题。” “回头拿给礼部让他们润色就行了。” “嗯。”朱长安接过纸点点头,然后又沉默下来。 见他如此,傅荣微微叹了口气,拿起一个苹果削了起来,然后切成小块放在盘子里递给他。 朱长安接过盘子,拿起一块苹果放进嘴里慢慢咀嚼,酸甜可口的苹果汁在口中迸发,仿佛能冲散心中的郁结。 他没有吃几块就不吃了,剩下的傅荣让人撤下去,两人又开始相对无言。 “荣姐姐。”最终还是朱长安先开口。 “嗯?”傅荣抬头看向他。 “明天公主府就没有能管事的人了,你让人收拾收拾,咱们把大妹妹那几个孩子接过来养着。” “对了还有小王,别忘了把小王抱过来,到时候和墨攻放一块养着吧。” 朱长安瞥了一眼在架子上看起来睡的安稳的的墨攻。 好吧还摇尾巴呢,估计是不想理人。 差不多二十年过去了,当初八叔的雪球下的那一窝小猫就剩下它俩算是硕果仅存了。 “好。”傅荣点头应下:“正好给咱们墨攻做个伴。” 说起小王朱长安下意识就会又想起他那个活泼好动的弟弟。 毕竟小王是他们两人合养的。 “再让御医给我煮碗安神汤吧,我今晚想早点睡。” “御医已经熬好了。”傅荣闻言立刻吩咐宫人把早就备好的安神汤端上来。 朱长安接过药碗一口气喝完,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他皱了皱眉头,但还是强忍着咽了下去。 傅荣见状熟练的从袖中掏出一颗蜜饯塞进他嘴里。 “你喝完再躺一会儿药效就能发作了。” “嗯。”朱长安点头应了一声,起身拉着傅荣的手慢慢往寝室走去。 ———— 江都公主府。 府内素缟,气氛凝重,小厮丫鬟们进进出出,脚步匆匆。 所有人都在为公主的后事所忙碌着。 耿璿独自坐在书房。 很久没进水米的他脸上毫无血色,双目无神,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不堪。 随着面前的鸟儿萎靡的倒下,耿璿知道他也该走了。 相思鸟,一对相思鸟终生只有一个伴侣,一旦失去伴侣它们就会活不下去。 耿璿苦笑着摸了摸相思鸟的尸体。 他就知道那个在他成婚时便威胁他的陛下不会真正的放过他。 看似轻易的让他出了宫,可实际上他根本没得选,只能乖乖的走对方安排好的路。 他虽然恨,却也无可奈何。 皇权在上,只是简单是的暗示便已让他无路可走。 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家人,他也只能乖乖的做一个深爱公主,甚至在其死后为她殉情的驸马。 只有这样他的家人才能平安无事。 鸟儿已经死了,他该上路了。 他最后抚摸了一遍相思鸟的羽毛,然后将它放在桌子上。 轻轻的抚平桌上的纸张。 拿起笔,蘸了蘸墨汁。 写下最后的绝笔。 最是支离相思子,长夜空传鸳鸯弦。 如彼双栖终不离,偕死雁丘不独生。 写完最后一个字,耿璿放下笔,看着纸上的字迹,眼中满是决绝。 洗手净面,把自己收拾好。 白绫在空中飘荡。 那是他即将走向的归途。 次日一早。 礼部的官员有事想让驸马拿主意,公主府中的女吏便专门来询。 随着一声尖叫原本有序的公主府乱作一团。 一个时辰后。 “驸马耿璿自缢了。”陈欢小心翼翼的跟正在和傅荣闲聊的朱长安说道。 “什么时候的事?”朱长安猛地抬头,貌似不可置信的问道。 “就在一个时辰前,公主府的人发现时驸马已经没气了。” “怎么回事?”傅荣好似也被这个消息惊到了。 “说是殉情了。”陈欢答道。 朱长安握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沉默片刻后开口道:“厚葬。” “是。”陈欢应了一声。 “看在驸马痴心一片的份上,破例准其与公主合葬。” “是。”陈欢再次应声。 “去吧。”朱长安挥挥手,示意陈欢退下。 “奴婢告退。”陈欢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 “这下满意了?”傅荣看着朱长安,眼里满是无奈。 “嗯。”朱长安点头,声音有些沙哑。 “对了今天就把小王抱过来吧。” 傅荣吩咐下去,又给他倒了一杯温茶。 “荣姐姐。”接过茶杯,朱长安抬头看着她,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你说我做的是对还是错?” 用这样的方式杀人还是第一次,他莫名的有点不适应。 傅荣闻言微微一笑,然后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有道是我之英雄,彼之贼寇。”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对错,只有立场不同罢了。” “可是我忽然觉得这样是不是对耿璿不公平。”朱长安垂眸,声音有些低沉。 “这世上哪有什么绝对的公平?”傅荣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轻声说道:“你只需要对如江都公主这些自己亲近的人公平就行了,做好自己想做的事,其他的不用想太多。” “嗯。”朱长安点了点头,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就这样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或者说他单方面的受着傅荣的开导和安慰。 过了不知多久,陈欢回来复命。 “公主府这几日颇为混乱,对于那些动物花草照顾的有些不周,待负责传话的人问询了负责照顾它们的侍女才开始找那只狸奴。” “结果却发现那狸猫就在公主附近,不过看起来已经死去多时了,兽医说应是绝食死的。” “知道了。”朱长安听罢沉默片刻,然后开口道:“你下去吧。” “是。”陈欢行礼退下。 “那狸奴死了......”傅荣闻言也有些唏嘘。 小王是他和弟弟妹妹从小一起养大的,感情很深。 朱长安只觉得幼时那熟悉的人和物又少了一些。 他们都在慢慢的离开。 “当年雪球那一窝就剩下墨攻一个了。”他有些怅然的说道。 傅荣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摸了摸他的头,低声安慰道:“至少墨攻还在。” 是啊,他还有墨攻。 但他也知道,墨攻迟早也会离开他的,毕竟对于猫来说它已经很老了。 朱长安忽然有些茫然,明明手握至尊权柄正该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感觉那么累。 他总觉得自己像被困在了一个牢笼里,无法挣脱,只能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他而去。 “荣姐姐......”朱长安下意识唤了一声。 “我在。” 傅荣看出了他的不对劲,伸手将他揽入怀中,柔声安抚道:“别想那么多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朱长安轻轻应了一声,靠在傅荣怀里,享受着片刻的温暖。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谁也没有说话。 七日后。 公主和驸马合葬香山。 江都公主追谥宣懿。 她那尚且年幼的五个姑娘都被接到宫中由皇后照顾。 一个月后。 御花园。 几只翠鸟在枝头欢快的叫着。 朱长安正坐在石桌旁,看着不远处池塘里游来游去的锦鲤发呆。 不远处传来小孩子们的嬉笑声。 “陛下。” “嗯?”朱长安转头看向身旁的傅荣。 “小孩子的声音真好听。”傅荣轻声说道。 “是挺好听的。”朱长安点了点头,有些感慨。 “一个男孩也没有,这下咱们宫里可成了女儿国了。” “谁说不是。”傅荣笑着应道。 “不过她们这一来宫里都变得热闹起来了呢。” “之前宫里只有宝澄一个孩子实在是太安静了。” “是啊。”朱长安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之前我还担心她们会不适应,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傅荣说道。 “小孩子嘛,适应能力还是很强的。” “只要吃饱穿暖有人陪着玩就不会想太多。” 朱长安看着不远处玩耍的几个孩子,眼中满是温柔。 “这倒是。” 傅荣也看向那几个孩子,眼中满是慈爱。 “陛下.......” “怎么了?”朱长安转头看向傅荣。 “陛下什么时候再给我生几个孩子。” “我是你的妻,宫中其他妃嫔的孩子都要叫我母后所以也算是我的孩子。” “可是现在这宫里除了宝澄都是别人的孩子。”傅荣故意问道。 “啊?•᷄ࡇ•᷅ ” “荣姐姐......”朱长安被傅荣逗得哭笑不得。 “怎么,陛下这是不愿意给我生孩子吗?”傅荣挑眉。 “什么我不愿意。” “这宫里多些孩子热闹热闹自然是好的。” “可我要能生早就生了,你我成婚都有十年了,我怎么回事你还不清楚吗。” “为难我有什么用。” 朱长安顿时垮着脸抱怨道。 傅荣顿时被他这副委屈巴巴的样子逗笑了。 “行行行...是我为难你了。” “本来就是。”朱长安小声嘟囔着,却还是忍不住伸手揽住了傅荣的腰,小声的在她耳边低语。 “别纠结那个了,大不了等我三十四五的时候从我弟弟那抱几个。” “我那么多弟弟又不是用来当摆设的,到时候把他们三岁以下的孩子都抱过来,你养着挑几年。” “反正小孩子不记事你养着就是你的。” “生恩不敌养恩。” “只要教的好你和堃儿她们就算有了依靠。” 傅荣闻言一愣,低头看着眼前这个一脸认真模样的男人,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陛下倒是很会打算。” “这办法不好吗?”朱长安一脸理直气壮的问道。 “好,好得很。” “这事儿还是等你到三十五再说吧。”傅荣抬手捏了捏朱长安的脸颊说道。 “那还早着呢。”朱长安撇了撇嘴。 “是是是...还早呢,毕竟陛下今年才二十六。” “好了,该用午膳了。”傅荣说着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嗯。”朱长安应了一声,然后站起身来,准备和傅荣一起去用膳。 两人相携着往宫里走去。 那几个小孩子也被宫人们抱着跟上一起回去。 吃饭的时候只有宝澄、琳瑜 、琳琅、琳璇这几个年岁偏大些的孩子被教着会自己吃饭了。 剩下琳瑾、琳珂这两个小孩子一个是宫人抱着喂一个是还没断奶。 ------------ 第 36章 花雕 几个孩子聚在一起吃饭那是相当热闹,没有一刻是安静的。 朱长安和傅荣坐在主位上,一边听着几个孩子吵闹,一边吃着饭,倒也其乐融融。 只是苦了在一旁伺候的宫人们。 他们不仅要时刻关注孩子们的一举一动,还要时不时地安抚她们,免得她们大声吵嚷。 等吃完饭,几个孩子被宫人们抱去午睡。 朱长安和傅荣才终于得了片刻清静。 “总算能消停一会儿了。”朱长安伸了个懒腰,一脸惬意的说道。 “孩子嘛,就是活泼一点才好。”傅荣笑了笑说道。 “你倒是喜欢。”朱长安挑眉。 “那不是有宫人在,反正又不是我亲自养。”傅荣摇摇头笑着打趣道。 “说的也是,还是你看的开。”朱长安点了点头,一脸认同。 “等再过几年那些孩子都大了,也就没那么闹腾了。”傅荣说道。 “但愿如此吧。”朱长安叹了口气。 “行了,别唉声叹气的了。”傅荣伸手捏了捏朱长安的脸颊说道。 “好,不叹气。”朱长安笑了笑,顺势握住傅荣的手。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朱长安起身离开去御书房继续干活。 傅荣则留在殿里陪着孩子们午睡。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转眼又是年关。 朱长安欢欢喜喜的又带着一大堆人蹿回了旧都。 宫人们忙前忙后布置着,整个皇宫都洋溢着节日的气氛。 应天府皇宫坤宁宫。 朱长安正伏在朱元璋膝前做小儿姿态与其说笑。 “行了行了,多大的人了还这样腻腻歪歪。” “你闺女都没你会撒娇。”朱元璋笑得一脸无奈,可语气中却满是宠溺。 “那怎么能一样呢。”朱长安笑嘻嘻的说道。 “有什么不一样的?”朱元璋笑吟吟的哄着问道。 “阿爷和我最亲嘛,况且她跟个假小子似的哪有我可爱。”朱长安理直气壮的说道。 朱元璋顿时被他这副样子逗笑了,伸手在他脑袋上揉了揉,没好气的说道:“臭小子,还吃自己孩子的醋。” “哪有你这么说自己闺女的。” “嘿嘿。”朱长安也不躲,任由朱元璋揉着脑袋,笑得像个孩子一样。 朱元璋脸上也带着笑意,开口道:“行了,起来吧,多大人了还往我身上趴。” “不嘛,阿爷身上暖和还有股香香的味道。”朱长安抱着朱元璋的胳膊不撒手。 “我让陈谨给你送两盒熏衣服的香,起起起...再趴着我腿麻了。”朱元璋故意说道。 “哦。”朱长安闻言,这才恋恋不舍的松开手,站起身来。 “父皇~” “父皇.......” 远远的传来几声小孩子高声的呼唤。 朱长安转头看去,就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迈着小短腿朝他跑来。 “哎呦,慢点,别摔着。”他赶紧迎上去,一把将小姑娘抱起来。 这正是被傅荣专门留下来陪伴朱元璋的孩子永乐公主朱文堃,也是她和朱长安唯一的孩子 至于封号为什么是永乐,嘿嘿嘿...... “想父皇没有?”快一年没见着孩子的朱长安高兴的抱着小姑娘转了一圈才笑着问道。 朱文堃仰着肉嘟嘟的脸蛋笑的像是个小太阳:“想了,可想可想了。” 朱长安听了这话,顿时眉开眼笑,抱着她亲了亲她的小脸蛋说道:“乖女儿,我也想堃儿了。” “父皇这次回来能待多久啊?”已经知事的朱文堃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至少能待到过完年,说不定还能多待几天。”朱长安笑着说道。 “真的吗?”朱文堃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当然是真的,爹爹什么时候骗过堃儿。”朱长安一本正经的说道。 朱文堃顿时笑得像个小傻子。 “爹爹最好了。” 朱元璋在一旁看着这对父女俩互动,脸上也带着笑意,不过心里却想着,朱文堃这孩子长相还真是随了朱长安,一点儿都不像自己,性格上倒是和傅荣更像一些。 “太爷爷。”朱文堃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朱元璋,奶声奶气地喊道。 朱元璋脸上笑容不变问道:“怎么了? “太爷爷,我想让父皇多留几天,您能让父皇留下来陪我吗?”朱文堃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朱元璋。 朱元璋闻言,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你这丫头,就惦记着你父皇呢。” “哪有,我也惦记着太爷爷呢。”朱文堃甜甜一笑狡辩道。 “你父皇留下来陪你几天也不是不行,不过.....”朱元璋故意卖关子。 “不过什么?”朱文堃立马问道。 “你的功课...嗯。”朱元璋笑眯眯的逗她。 “功课我会认真完成的。”朱文堃当即拍着小胸脯保证道。 “好,这可是你说的,要是完不成……”朱元璋故意拉长声音。 “就罚抄太爷爷你写的书。”朱文堃笑嘻嘻的说道。 “哈哈哈......”朱元璋被自家孙女逗笑了:“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谢谢太爷爷。”朱文堃高兴的抛弃了朱长安扑到朱元璋怀里。 “你们父女俩倒是一个德行。”朱元璋笑骂道。 “那当然。”朱文堃得意洋洋地说道。 听着他俩揶揄朱长安也不恼,只笑嘻嘻的看着他们。 ———— 边境军营。 虽然又到了岁末,但边境的将士们依旧驻守在这里,时刻不敢懈怠。 军帐里。 朱棣正在试图说服蓝玉让他刚刚专门补给他来的糖多给他们分一点。 “蓝将军,看在本王去年不跟你抢那几匹好马的份上,你就再分我们一点吧。”朱棣苦口婆心地劝说着蓝玉。 蓝玉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手里端着茶杯,慢悠悠地喝着,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自从朱长安上位他们这些亲近之人更是风生水起谁都不怕。 “蓝将军,你这可就不厚道了啊。”朱棣故作委屈。 蓝玉放下茶杯,抬头看了朱棣一眼,开口道:“王爷啊,不是老臣不厚道,实在是这糖数量有限,若是给了你们,我那的其他兄弟怎么办,本来就是蹭慈幼院专门送给姑娘们的东西。” “况且大军中正常补给的糖我可是一点没分,你们怎么能惦记专门给我家姑娘们的糖呢。” “诶呀话不能这么说,你家女兵才多少人,我们大军那么多人这俩哪能放一块比呢。” “况且你拿的可是满额的,实际上那些个女兵就剩三千来个都死了快一半了,就是给我们分些也绰绰有余。”朱棣继续劝道。 “王爷,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女兵也是兵,也是为国征战,你咋还能区别对待呢。”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减员是很正常的。” “况且这次出来我带的的兵可没打过败仗,像桑敬常茂他们几个那可是连战连败,一说起来还大老爷们呢,就这哼~”蓝玉义正言辞地说道。 “得得得...您就别戳他们肺管子了。”朱棣很是无语,他一向最烦蓝玉跟别人吵架的时候专揭人家短。 “嘿,我这说的不是事实吗,他们是不是输的一个比一个惨。”蓝玉理直气壮。 “诶,蓝将军,话不能这么说。”朱棣见跟蓝玉谈不拢,便转移话题,问道:“话说回来,您这糖到底给不给啊?” 蓝玉斜眼瞅着朱棣开口道:“不给。” “我真是......”朱棣被噎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蓝将军,您这大过年的,好歹给留点面子啊。” “面子?”蓝玉挑眉:“你要面子,我不要吗?” “王爷,面子是自己挣来的,不是别人给的。” “同样是遭到偷袭,为什么有的人只能狼狈逃亡,有的人的兵直接崩溃逃窜,而有的人却能打赢,有些留守的兵死伤近半也没崩溃。” “你……”朱棣顿时哑口无言,他没想到蓝玉居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王爷人心都是肉长的。” “我蓝玉带兵打仗这么多年,别的本事没有,就护短这一点,没的说。” 蓝玉继续道:“他们都是我手下的兵,我绝不会允许他们受半点委屈。” “不过毕竟是过年了,有点甜头是应该的,我最多可以给你们分四成,要知道我麾下不只是女兵还有其他兵卒呢。” “四成?”眼瞅峰回路转朱棣一脸震惊,他以为最多只能分到两成。 蓝玉白了朱棣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怎么?王爷还嫌少?” “那倒不是,只是我以为最多两成。”朱棣讪讪地说道。 “呵,王爷未免也太看不起我蓝玉了。”蓝玉哼了一声。 “那点糖往水里一煮那么多人分两成喝的时候那还能有甜味吗。” “也是,那我就替将士们谢过蓝将军了。”朱棣冲着蓝玉抱拳行礼。 蓝玉摆摆手说道:“行了,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赶紧把糖分了回去吧。” “另外分了糖不许再打我们棉布的主意,那可是用来做月事带的。” “自然自然......” “对了,记得这几天外面巡逻得你们包了啊。” “没问题。”朱棣一口应下。 两人就此达成协议。 百花营。 十三小旗。 营帐里的女兵们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一边简单的烤着吃的一边闲聊。 “哎,你们说咱们什么时候能回慈幼院?”柳絮一边翻动着手里的肉和红薯等食物一边说道。 “应该快了吧。”小满撑着脑袋随口道。 “真希望快点回去啊,我想念那满院子的桂花了。”柳絮憧憬道。 “是啊,我也好想念刘三婶做的桂花糕。”闻着肉香小满咽了咽口水说道。 “还有吴伯做的点心。”杨小九补充道。 “你们啊,一天到晚就知道吃。”杏儿补着一件的衣服笑着打趣道。 “杏儿姐,你难道就不想吗?”小满道。 杏儿放下手中的针线,抬头看着远处仿佛能透过营帐看到她想看到的地方,脸上露出怀念之色说道:“想啊,当然想了。” “可惜慈幼院远在应天,也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活着回去。”柳絮叹了口气。 “慈幼院埋的花雕怕是得有两千坛了吧。” 柳絮的话一出口,营帐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沉默,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花雕又叫女儿红,虽然是一种酒却因为名字有了两个意思,活着出嫁了那酒就是女儿红,要是没出嫁就死了便叫花雕。 带上小旗十三旗最初有十一人,几次战斗后哪怕运气算好的,如今也仅剩六人。 “柳絮姐,别瞎说。” 青桔瞪了柳絮一眼,说道:“咱们十三旗齐心协力,肯定都能活着回去。” “你想想你的小情郎他可还等着你呢。” “对啊,柳絮姐,别胡思乱想了,咱们还要一起回去见刘三婶他们呢。”桃花也劝道。 “是啊,死了的话那些好吃的可就都吃不到了,我可不想喝你的花雕。”小满盯着面前的肉也顺口劝了一句。 “是...我不瞎想了。”听着她们的劝说柳絮点点头尤其是在听见小满的话后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咱们大家齐心协力,一起活着回去。” 众人纷纷点头,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坚定之色。 营帐里的气氛又重新活跃起来,大家有说有笑,仿佛已经忘记了刚刚那短暂又沉重的沉默。 “柳絮,你听说了吗?”青桔突然神秘兮兮地说道。 柳絮疑惑地看向青桔,问道:“听说什么?” “我听说等过完年咱们百花营就可以重新编队了。”青桔凑到柳絮耳边小声说道。 “真的假的?”柳絮顿时来了精神,连忙问道。 “当然是真的,把人数少的旗分到人数多的,到时候咱们旗就再次满编了。”青桔一脸笃定。 柳絮闻言,顿时松了口气说道:“那就好,我还以为又要被拆开呢。” 随着夜渐渐深了,青桔和杨小九熬不住了互相依偎着睡觉。 见他俩睡了大伙都不再说话,杏儿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个话本,讲的是平阳公主的故事,三个人凑在一起看的津津有味。 只有小满的嘴一直没消停过现在还在吃。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雪,帐里只剩下炭火燃烧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 第37 章 大明的平阳昭公主 ———— 慈幼院。(一处分院) 新年的第一天,各家都张灯结彩,慈幼院的院子里也挂满了孩子们做的奇形怪状的红灯笼,映得整个院子红彤彤的一片。 刘三婶,吴伯,王伯等人都穿上了新衣裳,聚在一起有说有笑,一派热闹祥和的景象。 孩子们更是兴奋,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手里拿着各种小玩意儿,欢声笑语不断。 他们穿着新衣新鞋,脸上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容,仿佛已经忘记了所有烦恼。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爆竹声,孩子们纷纷好奇地伸长了脖子朝着鞭炮声传来的方向去看。 紧接着,又是一阵爆竹声响起,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刘三婶,王伯,咱们也放炮仗吧。”吴伯兴冲冲的提议道。 刘三婶笑着点点头说道:“好啊,正好咱们也乐呵乐呵。” 于是,一群人带着孩子兴高采烈地跑去放鞭炮。 鞭炮声在慈幼院上空久久回荡,孩子们欢呼雀跃,吴伯等人也是笑得合不拢嘴。 大家一边放着鞭炮,一边聊着天,气氛十分热闹。 “新年新气象希望明年那些孩子们都能完完整整的回来。”刘三婶看着阖院上下的热闹景象喃喃自语。 一月后。 校场。 “好,好.......” 朱长安几人看着每每正中靶心的朱文堃不断夸赞着。 朱文堃听到夸奖,脸上也露出得意的笑容。 她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却说道:“这有什么,我还能更厉害。” “哦,那文堃还能怎么更厉害?”朱长安顺着她的话笑着问道。 “这样。” 想要表现的朱文堃雀跃的握着弓箭,重复着刚才的动作瞄准靶心,更加用力的射出一箭。 箭矢射出,正中靶心,而且力道十足,箭矢深深嵌入靶子中。 “怎么样?”朱文堃兴奋地看着朱长安眼里写满了继续夸我这几个字。 “哈哈哈...不错。” 朱长安看着她那可爱的小眼神大笑起来说道:“我的堃儿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那当然。”朱文堃扬了扬下巴一脸骄傲随即又道:“我还学了在在马上射箭呢。” “哦?”朱长安闻言顿时来了兴趣,不再是习惯性的进行夸夸:“那文堃给爹爹展示一下。” “好。”朱文堃答应一声,然后让一旁的宫人将她专用的小马驹牵来。 那马虽小但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毛,看上去神骏无比。 朱文堃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她熟练的夹了一下马肚子,马儿立刻飞奔起来,同时,朱文堃取弓搭箭,瞄准靶心,瞬间射出。 箭矢破空而出,虽未正中靶心,但好歹上了靶。 紧接着便是第二支箭第三支。 在第三支箭射出后,朱文堃在马上半转了转身子,两腿轻夹马肚,马儿便转了个弯,又回到了朱长安他们身边。 “好!”朱长安见状忍不住拍手叫好,其他人见状也跟着鼓掌夸赞。 朱文堃翻身下马,将弓箭递给一旁的宫人,然后跑到朱长安面前,一脸期待地问道:“爹爹,怎么样?” “厉害。” “比我小时候强多了。” 朱长安毫不吝啬的夸赞道,然后摸了摸她的头看向傅荣:“堃儿真是个小天才。” “荣姐姐堃儿不愧是你生的孩子,年纪小小就武艺超群你看她多像你,假以时日定能成为我大明的平阳昭公主。” “平阳昭公主。” 傅荣重复了一遍,眼中闪过一丝异样,随即恢复正常。 “陛下谬赞了。”她微微一笑谦虚道:“堃儿年岁尚小,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荣姐姐你就别谦虚了,文堃的天赋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我小的时候那可比她差远了。” “况且她一个女郎,咱们又不指望着她以后上战场杀敌,自然是开心最重要了,便是张扬一点也没什么。” 朱长安笑吟吟的看着听他说完便抱着他胳膊摇晃的半大姑娘,随后使了使力双手一起才把对方抱起来。 “爹爹!”朱文堃被抱起来后顿时咯咯直笑,一手搂着他的脖子一手朝傅荣挥舞,兴奋地在朱长安怀里扭了扭。 “哈哈哈......堃儿真是越来越重了,再过两年我该抱不动了。”朱长安笑着说道。 “爹爹最厉害了,才不会抱不动我呢。”朱文堃闻言立马反驳道。 “好好好......爹爹永远都能抱得动你。”朱长安笑着捋了捋她被风吹起的发丝宠溺的说道。 父女俩就这样抱着在原地腻歪了许久,直到被傅荣打断。 “陛下时候不早了,该去坤宁宫和皇爷爷用饭了。”傅荣看着眼前父女俩温馨的画面脸上也满是笑容,心中有一瞬间希望时间要是不会流动就好了,这样她的堃儿就能一直陪着她了。 “嗯,是该去了。” 朱长安点了点头然后抱着朱文堃和傅荣一起朝着坤宁宫走去,不过走了一半就抱不动了将其交给傅荣抱着。 “怎么,抱不动了?” 傅荣接过朱文堃看着一旁挥动着胳膊颇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的朱长安笑着打趣道。 “姐姐惯会笑话我。” “孩子大了,越来越沉了。”朱长安有些尴尬还想给自己编个借口,结果没说两句就看见自己姑娘呲着个大牙笑得越发灿烂。 “哈哈哈.......” “嘿嘿嘿೭(˵ˉ̴͒ꇴˉ̴͒˵)౨” 傅荣见状忍不住跟着朱文堃笑出声来。 “是吗?我看堃儿还轻呢。” 说完她看着怀里的朱文堃笑着调侃了一句:“看来很快你爹爹就要抱不动你了”。 “昂......什么呀,还不是因为她又重了。”朱长安看着一边的朱文堃顿时垮了脸,有些不高兴的开始给自己推卸责任。 “嗯,都怪我又重了.......” “娘亲不要胡说,爹爹最厉害了,只是堃儿长大了,所以爹爹才有些抱不动了而已。” 朱文堃看朱长安好像有些不高兴连忙插嘴道,随后趴在傅荣耳边小声说道:“娘亲你不要这么说爹爹他会不高兴的,我那天在桌子底下听见御医说的了,爹爹要高兴才能活得久。” “况且就算爹爹抱不动我,我还能抱的动爹爹呢,等以后我长大了爹爹走不动路了,我就天天抱着他走。” 朱文堃说着还比划了一下,说着说着声音还越发的低,小到只有她娘亲一个人能听见。 傅荣闻言心中一颤,抱着朱文堃的手紧了紧。 她面上笑吟吟的点点头附和着朱文堃的话,心中却莫名难过起来文堃这孩子真是越发的懂事了。 是她对不起堃儿,不过七岁的孩子啊,她懂事的太早了。 因为解放双手走的快了一些的朱长安扭头便看见她们娘俩嘀嘀咕咕的样子,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们说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和堃儿说让她以后孝顺你呢。” 傅荣朝他笑了笑将朱文堃往上颠了颠然后快步朝他走去。 朱文堃也仰起头,笑眯眯地看着朱长安,一脸天真无邪。 “孝顺我,哈哈哈...好好好,那我可就等着了。” 朱长安被她们母女二人哄的直乐,傅荣抱着朱文堃跟在他后面,三人说说笑笑地朝着坤宁宫走去。 一三九八年(长生二年)二月三日 为了避免早上被女儿缠住再次拖延返京时间,回新都的队伍收拾妥当后,天未亮就早早的出发了。 朱文堃早上醒来没见到朱长安他们,顿时不乐意了,越想越气的她坐在床上不愿穿衣,不高兴地噘着嘴。 明明昨天在坤宁宫和太爷爷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结果早上爹爹他们就跑了,还专门挑的天未亮她未起的时候,分明是故意的。 “公主别闹了,陛下和娘娘是有事要忙所以今日一早才走了。”一旁的甘棠哄着她道。 “什么嘛,都不告诉我。” 朱文堃撇撇嘴,一副不满意的样子。 “陛下走的时候说了,等忙完了就回来看你。”甘棠连忙说道。 “哼,骗鬼呢。” “父皇忙完了回来怕是得等明年过年吧。” 朱文堃听完甘棠的话看着她不高兴的说道:“你以前在父皇身边侍候也会这样哄骗他吗?” “我只是年纪小又不是傻,你不要净编些瞎话来哄我。” “公主......” “编就算了,这么粗浅的谎话就是我那三岁的小祖姑母怕是都不会上当。” 甘棠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见朱文堃脸色越来越难看便不敢说了。 朱文堃见甘棠不说话了,顿时更加生气。 她一把推开坐在她床边哄她的甘棠,气呼呼地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 甘棠见状连忙上前安抚道:“公主别生气,奴婢错了,都是奴婢的错。” “哼,下次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朱文堃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甘棠闻言松了口气连忙说道:“奴婢保证不会有下次了,公主快出来小心闷坏了。” “你保证。” “嗯,我保证。” 朱文堃这才从被子里探出头来,一脸严肃地看着甘棠。 “好吧,那我就原谅你了。” “谢谢公主。”甘棠见她露出头来高兴的笑了笑。 不过她还是不愿意穿衣起床整个人看起来闷闷不乐的一点也没有平日里的活泼。 “公主要不奴婢给你讲个故事吧。” “听完故事咱们起床好不好。”见她这样甘棠试图说点别的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不要。”朱文堃摇头拒绝。 “公主说说想听什么嘛,奴婢都会的。”甘棠不死心的继续哄着朱文堃。 “我不想听你讲的,我只想听母后给我讲的故事。” “你去帮我做件事吧。”朱文堃抱怨了一句想到什么眨巴着眼睛看着甘棠。 甘棠连忙问道:“公主想让奴婢做什么?” 朱文堃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你去让人给太爷爷传话,就说我听说父皇他们走了以后不愿意起床还哭闹不止。” “啊?” 甘棠一脸为难有些哭笑不得。 “公主这不太好吧,况且您不是不哭了吗。” “有什么不好的,快去啊,等太爷爷过来我再哭几声不就行了。”朱文堃不悦的看着甘棠说道。 “公主......” “你快去。” “是是是......” 甘棠没办法,只好答应下来,转身离开去找人传话。 朱文堃见甘棠走了,顿时露出狡黠的笑容,把自己缩进被子里在床上滚了两圈。 不一会儿屋外便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门就被推开了。 “堃儿......” 听见声音朱文堃立刻揉了揉眼睛从被子里钻出来,装作刚刚哭过的样子。 “太爷爷。” 朱元璋看着重孙女儿可怜兮兮的样子顿时心疼的不行,连忙走过去将她抱进怀里。 “你呀,不哭不哭,太爷爷这不是来了吗。”他一边哄着一边给朱文堃擦了擦她脸上并不存在的眼泪。 朱文堃则是在他怀里哼哼唧唧的也不说话,看起来委屈极了。 看着朱文堃不说话朱元璋又问道:“是谁这么大胆子惹我们堃儿生气了?” “太爷爷,母后和父皇是不是不要堃儿了?” 朱文堃故作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朱元璋问道。 “怎么会呢,你爹和你娘他们怎么会不要你呢。”朱元璋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道。 “那他们怎么大早上就悄悄的跑了也不告诉我。” “当初说好了要多陪我几天的。” 朱文堃不满的看着朱元璋:“太爷爷你当时可是同意了的。” “哈哈哈...这个啊。” 朱元璋尴尬的笑了笑,当初他是答应过不过原本朱长安他们是过完年月底就要走的,这都多留了两天了也不能说是食言。 “那是你父皇母后忙,太爷爷也不方便让他们一直呆在这里,会耽误事情的。” “等下次有机会,太爷爷一定让他们多陪陪你好不好。” “忙忙忙...每次都说忙,太爷爷又想骗我。”朱文堃越说越委屈,原本装的三分难过也变成了七分,哇的一下子就哭了起来。 ------------ 第 38章 一言难尽的字 朱元璋见他哭了顿时慌了手脚连忙哄道:“没有,别哭别哭,我最疼堃儿了怎么会骗你呢。” “乖孙啊,我的小乖乖可莫要哭了。” “虽然你父皇母后有事不能一直陪着你,但太爷爷能呀,太爷爷保证会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真的吗?”朱文堃语带哽咽哭的声音都变了。 “当然是真的了。” “乖,别哭了,我让陈千户教你踢刀好不好,你之前不是一直吵着要学吗。” 说起这个目的达成的朱文堃瞬间不哭了,她看着朱元璋期待的问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你看太爷爷什么时候骗过你。” 朱文堃闻言顿时破涕为笑,自己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说道:“谢谢太爷爷。” 朱元璋看着她那小脸就跟川剧变脸似的瞬间多云转晴也是颇有些哭笑不得:“你呀,真是个小滑头。” “嘿嘿。”朱文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你先起来穿好衣服洗漱一下,等会儿吃完早膳太爷爷让人把陈千户给你带过来。” “好。”朱文堃乖巧的点点头。 “太爷爷,那你呢?” “我在这等你,一会儿一起吃饭。” “好。” 朱文堃高高兴兴的应了一声,然后乖乖的从床上下来,开始穿衣服。 朱元璋看着朱文堃小大人的样子不由得感慨道:“堃儿都长这么大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朱文堃听到他的话抬起头,笑着看向朱元璋说道:“是呀,太爷爷也变得更老了,胡子全都白了呢。” “哈哈哈哈......” “是啊,爷爷也老了,以后怕是陪不了你多久了。” 朱元璋叹了口气也有些感慨,这眼瞅着自己重孙都这么大了。 “不会的,太爷爷会长命百岁的。”朱文堃闻言连忙说道。 “嗯......一百岁怕是活不到,不过太爷爷就借堃儿吉言,争取多活几年。” 朱元璋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好了,快去洗漱吧。” 朱文堃点点头,然后高高兴兴地跑出去洗漱了。 等她洗漱完回来,朱元璋已经让人把早饭准备好了。 “快过来吃吧。” “好。”朱文堃跑过去坐下,开始吃早饭。 吃完饭,朱元璋便让人把陈千户叫来教朱文堃踢刀。 陈千户这么多年来教导过的皇子皇孙很多所以对教孩子很有一套。 而朱文堃对他教的也很感兴趣,学的很认真,两人也算是另类的双向奔赴了。 申时。 早上早早跑路的朱长安还没高兴过一天就感受到了乐极生悲的意思。 “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宝庆公主被永福公主偷偷藏在了自己的车上。” “怎么弄的?” 朱长安揉了揉太阳穴一脸头疼。 “据说是永福公主想要把宝庆公主带给康妃娘娘看,所以不愿意和宝庆公主分开,早上走的时候悄悄把她裹在自己的包里给抱到车上的。”陈欢低声说道。 “这丫头......” 朱长安叹了口气:“你们是怎么检查的,多了一个大活人怎么都没发现?” “得快些让人去给阿爷说一声,宫里丢了个公主怕是得找疯了。” “陛下,奴婢们也不敢去检查公主车架上的东西呀。”陈欢苦笑道。 “罢了。” 朱长安摆摆手:“让沿途的驿站派人去应天报信吧。” “咱们继续赶路。” “那宝庆公主......” “宝庆公主......”朱长安停顿片刻后说道:“带都带上了干脆就顺走得了,明年过年再还回去。” “是。” “宝澄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记上,这次回去要罚她抄写...嗯皇后呢荣姐姐去哪了,对了永福公主的课业学到哪了?” “娘娘应该是去训诉公主了,奴婢记得前几日娘娘说过公主已经开始学孟子了。”陈欢想了想回道。 “那便罚抄孟子第一篇十遍。” “正好公主的字写的不好,让她再练练,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是。”陈欢连忙应下。 说完宝庆公主的事,朱长安看了一眼天色然后说道:“继续赶路吧。” “天快黑了,不能在外面久待。” “是,奴婢这就吩咐下去。”陈欢应道。 陈欢走后,朱长安便靠在软榻上开始睡觉。 队伍在官道上缓缓的走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待到太阳落了下来,车队才在一个驿站停下休息。 另一边负责传信的锦衣卫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硬生生在宫门落锁前赶了回去。 也亏的车队人多辎重多走的慢,走了快一天了愣是没走多远。 坤宁宫。 “行了,别哭了。” “多大人了连个孩子都看不好就知道哭。” 朱元璋看着哭了一天还在哭的张美人有些烦躁的说了两句。 张美人被骂了也不敢反驳,只是低头抹眼泪,毕竟她是孩子的生母,如今孩子不见了便是她的过错,哪怕实际上她也冤枉得很。 “别哭了,哭的咱心烦。” “都一天了,陈谨你想死吗,连个孩子都找不到。” “要是今晚找不到公主侍候她的宫人全部杖毙。” 一旁的陈谨闻言瞬间吓出一身冷汗连忙跪下请罪。 “奴婢该死,奴婢这就亲自带人去找。” “废物,滚下去。” “找不到你也别回来了。” 朱元璋瞥了他一眼,随后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奴婢遵旨。” 陈谨闻言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他在门外没走几步就和急匆匆赶来报信的锦衣卫撞了个满怀。 “干什么呢!” 陈谨被撞的眼冒金星,捂着胸口没好气的骂了一句。 “慌慌张张的干什么?”他看着看清面前的是锦衣卫便立马收敛了脾气。 “陈公公恕罪。” “是陛下吩咐的事,宝庆公主现在在陛下那就不送回来了,明年陛下再带着回来。” 锦衣卫抹了把汗连忙回道。 “啊?”陈谨闻言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这是找到了?” “是,卑职不敢欺瞒公公。”锦衣卫听出了他的意思连忙说道。 “公主无事,陛下叫卑职回来传话。”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陈谨闻言松了口气。 “这个好消息得立刻告诉太上皇才是。” 说完陈谨便赶紧带着锦衣卫去见朱元璋。 “陛下,好消息,好消息。” “公主找到了。” 朱元璋正在烦躁呢突然听见陈谨的声音连忙抬头看向他。 “真的找到了?” “在哪?” “怎么不给咱带过来。” “千真万确。” 陈谨连忙回道:“陛下恕罪,公主在小陛下那。” “在长安那?” “怎么会在他那呢?”朱元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回太上皇,永福公主用布裹着将宝庆公主偷偷抱得车上藏了一路,这也是快晚上了才被侍女发现,然后才上报到了陛下那里。”锦衣卫跪在地上快速的解释道并奉上一封信。 “呈上来。” 朱元璋接过信展开看了看。 从信的字迹来看应是朱长安让人代写的。 看完信后他才彻底放下心来。 “行了,你下去吧。” “明日一早让人送信给长安,告诉他我知道了,就按他说的办公主明年再送回来。” “是。” 锦衣卫应声退下。 朱元璋见幼女安全心下放松便去休息了,徒留知道消息后回去在自己宫室里哭泣的张美人独自感受那莫名而来的母子分离的痛苦。 一三九八年(长生二年)三月十一日 他们回到新都快一个月了,今日朱长安终于见到了女儿罚抄的孟子。 他看着眼前被抄的一言难尽的孟子深深怀疑是自己闺女在和他开玩笑逗他玩,然后把桌子一拍看向跪在地上的永福公主说道:“这就是你抄的孟子?” 永福公主朱宝澄闻言顿时觉得委屈极了:“对啊。” “你就这样给朕抄的?” 朱长安深吸一口气尽量控制自己别发火,但是看着眼前这个字迹潦草不堪入目的孟子他只觉得血压飙升。 一瞬间他好像理解了为什么会有人因为孩子的课业气到当场暴毙。 “你这字丑得跟鸡爪爬的一样,你抄的哪是孟子我看你这是写的鬼画符。” “我.....”朱宝澄被他说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低着头不说话。 “怎么你还不服气?” 朱长安瞪着她:“自己看看,这字是人能看的吗?” “朕告诉你,你这字要是再这么丑下去小心朕罚你抄写十遍百遍。” “还不赶紧去练字!” “还在这给朕哭。” 朱长安越说越气声音也大了起来。 永福公主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反应过来后站起来哭着跑出了房间。 “站住!” 朱长安还没谴责完她,见她往外跑顿时更气了:“回来!” 朱宝澄听见朱长安的声音跑的更快了,在屋外还没跑出两步就撞上了想要进屋的陈欢。 陈欢猝不及防被撞了个趔趄,随后连忙伸手扶住她:“公主。” “滚开!” 永福公主一把甩开陈欢,哭着跑的更快了。 陈欢被永福公主甩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等他回过神来时,永福公主已经跑远了。 “陛下?” 陈欢有些为难的看着朱长安,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听见我刚刚说什么吗,为什么不拦住她。” 朱长安看着陈欢,眼神冰冷。 “奴婢听见了。” “只是陛下,公主年纪尚小难免贪玩您何必如此大动肝火呢。”陈欢硬着头皮小心翼翼的劝道。 “朕不是不让她玩,只是这字写的实在是太难看了。”朱长安叹了口气说道。 “公主还小,练字这种事也不着急,慢慢来就是了。” “你是没见着鬼画符都比她强。” “罢了。” 朱长安叹了口气:“朕也累了,你下去吧。” “是。”陈欢闻言松了口气,连忙应声退出去。 朱宝澄跑回寝宫后便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哭个不停。 她不明白父皇为什么要那样对她,明明以前父皇都是很温柔的。 外面的宫女内侍们见此顿时都慌了神,连忙去找了皇后并通知了康妃。 傅荣得知消息赶过来,见永福公主把自己锁在屋里便让宫人们退下自己敲门进去。 “璟璟,开门,我是娘亲。” “乖,把门打开好不好?” 朱宝澄听见皇后的声音哭的更厉害了,一边哭一边说:“母后,父皇他好凶啊,他罚我抄写孟子。” “你父皇怎么罚你了?” “你开开门跟母后说说他为什么罚你好不好?” 朱宝澄闻言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把门打开了。 “乖。”傅荣进来后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别哭了,跟母后说说是怎么回事。” 朱宝澄闻言抽噎着把刚刚在书房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傅荣听罢顿时哭笑不得,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原来是这样啊。” “父皇好凶,还说我字丑。”朱宝澄吸了吸鼻子委屈巴巴的说道。 “你父皇那是关心你,怕你写字难看以后人家笑话你。” “你想想,你要是写得好你父皇是不是就不会罚你了?” 傅荣轻声哄着朱宝澄,心里想着等会儿得去御书房找朱长安再仔细问问情况,好好的怎么把女儿吓成这样。 朱宝澄听了傅荣的话觉得有道理便抽噎着点点头。 傅荣见她的情绪稳定了,才拉着她到桌边坐下:“饿不饿,母后让人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糕点好不好?” 朱宝澄点点头吸了吸鼻子小声说道:“谢谢母后。” “跟母后还客气什么。” 傅荣说着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了,糕点母后一会儿让人给你送过来,你先洗把脸休息一会儿。” “估计你母妃得到消息也正往这走呢,她身体不好可不能让她担心知道吗。” “嗯。”朱宝澄应了一声起身去洗漱了。 永福公主去洗漱后傅荣便出了门,径直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朱长安正在看书,听见傅荣来了抬头看见她后笑着放下书起身走过去。 “荣姐姐怎么来了?” “怎么,没事我就不能来吗?”傅荣挑眉。 “当然不是。”朱长安连忙摇头否认。 “就是来看看你。”傅荣看着他语气温和:“听说你又罚璟璟抄写孟子了?” ------------ 第 39章 若天有不幸 “是啊。”朱长安闻言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我不过让她抄写十遍,本来也没多少的东西,结果她抄的鬼画符一样,本来明明就可以写好的,我就说她两句吧,她还给我哭上了。” “璟璟还小呢,你不应该这么严厉的。” “孩子嘛,别那么凶,慢慢教就是了。” 傅荣走过去坐在他旁边安慰道:“再说了,璟璟才多大啊,字写的不好不是很正常吗?” “唉...姐姐,她是五岁不是三岁,我也知道小孩子调皮字写的不好难免,可这歪歪扭扭的你看看就知道了。”朱长安带着痛苦面具将朱宝澄抄好的孟子递给傅荣。 傅荣接过孟子看了看,平静的面具破碎顿时就笑出了声,这字写说是歪歪扭扭都算往好里说了,简直就是惨不忍睹。 “璟璟的字...确实有点一言难尽。” “我也没想到她字能丑成这样。” “真是一眨眼她就开始往歪里长。”朱长安扶额叹了口气:“算了,我去给她找个有耐心的老师好好教她吧。” “也只能这样了。”傅荣点点头随后想到了什么,看着朱长安语气认真:“不过璟璟这孩子一向心思敏感,你得好好跟她说,别吓着她了。” “放心吧,我知道分寸。” 朱长安保证道:“况且我就是一时生气而已,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对了澜熙启蒙了吗?” “澜熙还小算是没怎么启蒙吧,不过我仔细问过了,她说她母妃张美人给她读过女戒。”傅荣回答道。 “女戒?” 朱长安挑眉:“只读过那玩意儿啊,这怎么行。” “所以我打算让她和琳瑾一起启蒙,她俩年岁差不多。”傅荣赞同的说道。 “琳瑾也到了启蒙的年纪了吗?”朱长安有些惊讶。 “是啊,琳瑾比澜熙大一岁,嗯...也不算是大一岁就是大了两三个月而已。”傅荣点点头笑着说道:“到时候就有人陪她一起挨骂了。” “有道理,哈哈哈...你可真行,不愧是你。”朱长安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 “行了,别笑了。”傅荣嗔怪道:“你这当爹的也不看看,璟璟字写成这样,琳瑾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不,我不看,我以后再也不看她们几个小不点的课业了,容易折寿,我觉得我看完璟璟写的东西我得折寿一年。” 朱长安垮着脸吐槽道:“简直是让我本就不长的寿命雪上加霜。” “瞧你说的。”傅荣被他逗笑,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捏了一下:“行了,多大点事啊,孩子还小,慢慢教就是了。” “唉...希望吧。”朱长安叹了口气。 傅荣见他这样安慰道:“好了,别愁眉苦脸的了,多大点事啊。” “别叹气了。”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安慰道:“对了,听说南方那边有些地方闹饥荒,灾情严重,陛下对此有什么打算吗?” “那个啊,别担心户部早就安排好了,救灾粮已经在路上了。”朱长安闻言回答道。 “那就好。”傅荣点点头:“陛下这段时间辛苦了,要多注意身体。” “放心吧,我身体好着呢。”朱长安笑着拍了拍胸脯:“倒是你,天天操心这个操心那个的,也要照顾好自己。” “话说最近宫里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有啊。”傅荣挑眉故意逗他:“之前公主被罚抄孟子的事传出去,现在又闹了别扭,宫里怕是人人都知道了,那丫头这段时间估计是顺心不了了。” “一个罚抄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我说的是正事。”朱长安闻言无奈的叹了口气:“怎么还拿我打趣上了呢。” 傅荣笑着道:“我知道,宫里没什么大事,一切都好。” “那就好,有什么事记得告诉我。”朱长安点点头,嘱咐道。 “好。”傅荣点头应声。 朱长安和傅荣又闲聊了几句,便起身送她离开了。 傅荣走后,朱长安回到桌前坐下继续看书,又看了两页觉得没意思便开始批阅奏折,一直到深夜才休息。 一三九八年(长生二年)五月十五日 傅荣半倚着榻边小杌养神,边听宫人念些闲书。窗外阳光热泼泼洒进来,本来不甚白皙肌肤带上了光泽,好似度上层金光般夺目。 “荣姐姐......” “嗯?”傅荣睁开眼便觉得身上一沉。 朱长安趴到了她身上光听声音便知道他情绪明显不好。 “荣姐姐……”朱长安再次闷闷的唤道。 傅荣看了眼身边侍候的常暖,对方得到暗示立马将屋里的宫人带离,待到屋里只剩他们两个她伸手轻轻抚摸他的头发柔声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姐姐......”朱长安未语先泣神色恹恹整个人都有点蔫:“我的墨攻没了。” 傅荣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这是对方从小养到大的狸奴死了。 “它怎么就没了呢。” “它昨天还活蹦乱跳的,怎么就没了呢。” “它跟了我那么多年了......”朱长安哽咽着,眼眶泛红,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傅荣看着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她自然知道墨攻对朱长安来说意义非凡。 墨攻是朱长安养的狸奴,从他小时候起就养在他身边了,如此相伴二十二年感情非同寻常,如今骤然离去,也难怪他会这么难过。 “你说他怎么就走了呢......” “别哭了。” 傅荣见他这样一时也有些难过,伸手将人抱进怀里语气温柔:“一般狸奴不过十三四载的寿数。” “它陪了你二十二年也算是很不容易了。” “墨攻年纪大了,没有病痛折磨寿终正寝是它最好的结局。” “道理我都懂,可我还是很难过。” “是,我知道。”傅荣叹了口气,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墨攻陪伴了你这么多年,你伤心难过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陛下你明天还要上朝呢,再哭下去这眼睛怕是就见不了人了。” “我……”朱长安闻言抬头,这才注意到自己脸上似乎都是泪痕。 他伸手胡乱抹了一把脸,声音沙哑:“我知道了。” “墨攻肯定也不希望你哭成这样对不对。” 傅荣给他顺了顺毛柔声道:“陛下若是实在难受可以哭一会儿,只是别哭的太久了。” “我知道。”朱长安摇摇头表示自己不会再哭了。 傅荣见状便不再多言只是静静地陪着他。 是夜,睡眠较轻的傅荣忽然被忽然隐约的抽泣声吵醒了。 她有些疑惑的睁开眼,转头就看见朱长安背对着自己蜷缩着身子藏到了床的最里面,肩膀还微微颤抖着,似乎是在哭。 傅荣知道他这是偷偷在哭,之前宫里办丧与他感情好的去了他就会这样。 她看他这样不禁有些心疼,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好了,别哭了,你这样明日早朝怎么办。” “姐姐,你睡吧,我没事。”朱长安听到傅荣的声音身体僵了一下,随后低声说道。 傅荣叹了口气起身去点了盏灯。 随后直接翻身上了床榻从背后抱住了他:“陛下夫妻一体,在我面前你不用逞强。” “荣姐姐……”朱长安听见傅荣的话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他转身抱着傅荣将头埋进她怀里又哭了一场。 傅荣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而朱长安哭了一会儿就又睡着了。 第二日天还没亮,朱长安便醒了。 他坐在床上看着熟睡中的傅荣,眼神复杂。 傅荣一向浅眠,察觉到身边人起身她也就醒了。 “陛下...怎么又哭了。” 朱长安闻言侧过头去:“没哭了。” 傅荣见状灵活的爬到朱长安的另一侧。 两人对望,他一双眼睛红彤彤的看着她,脸上还挂着泪痕,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傅荣对此无奈的叹气:“我的陛下啊,你这样让我很难办呐。” 见朱长安没有说话她忽然垂眸低笑熟练的用手帮他擦着眼泪像平常一样哄道:“让我看看是谁家的小孩又哭了。” 听见对方哄他的声音朱长安的眼泪掉的更凶了,声调委屈的使着性子:“走开...别碰我......” 傅荣听见这话愣了一下而后笑道:“怎么还生上气了。” 朱长安抿着嘴不说话。 傅荣起身从床边的柜子里拿了张帕子过来递给他:“好了,不哭了,是我的错是我说错话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来,擦擦吧。” 朱长安接过帕子擦眼泪,他有些别扭的说道:“我没生气。” “好,你没生气。”傅荣顺着他的话说道:“那陛下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哭了吗?” “我……我就是难过。”朱长安闷声道:“墨攻没了,我难过。” “陛下又糊弄我,你养的动物繁多,死去的爱宠双手双脚加一块都数不过来。” “若只是昨日那样,你说你难过然后哭一阵我也就信了你是因为墨攻难过,可你夜里哭早上哭......” “我陪你这么些年什么不知晓,便是手足亲人去了你也很少会难过成这样。” “所以,唉...陛下你就直说吧。”说罢傅荣便温柔看着他等着对方解释。 朱长安被傅荣戳破心思有些尴尬,沉默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其实,除了墨攻,我还...胃疼。” “而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日子以来我总是莫名其妙的就心情不好,所以就借此机会......” “好了,我知道了。”傅荣抬手打断他的话,将人揽入怀中柔声道:“陛下是疼的厉害所以才哭的吧。” “嗯......”话没编完的朱长安顺着她的意思点头试图混过去。 “那陛下乖乖告诉妾身你是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 “.......(˵¯͒〰¯͒˵)” “嗯?ヾ( ・`⌓´・)ノ゙” 傅荣见状蹙了蹙眉,抬手触碰对方的脸颊问道:“陛下?” “前几日......” “什么时候,怎么回事,嗯?” “就是前天晚上贪凉吃多了,早上便有些不舒服,然后就...你也知道了。”朱长安有些心虚的说道。 “这么久你怎么不说呢。”傅荣闻言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我怕你说我,说了以后就不让我吃了。”朱长安小声嘟囔着。 “合着陛下还是知道我是为你好。” “嗯......” “还嗯。” 朱长安不说话,只是抬眼看着对方一副小可怜的模样。 “那这两天为你请平安脉的御医呢。” “我怕他们跟你说到时候你就不让我吃了所以没让他看。”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陛下...你真是我的祖宗。” 傅荣只觉得自己太阳穴跳的厉害伸手在朱长安脑袋上敲了一下佯怒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 “荣姐姐(。﹏。*)” “好姐姐,我错了。”朱长安顺势握住她的手撒娇,蹭了蹭傅荣的肩膀讨好道:“别生气了,以后我什么都跟你说好不好?” “你可真是......”傅荣哪里受得住他这样只能长叹一声:“罢了罢了,这次便饶过你了。” “好了,不说了,我叫御医来给你看看。” 朱长安闻言刚要拒绝就被傅荣捏了一下手臂。 “陛下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这样我们才能一起走更远的路。” 傅荣幽幽的看着他,她是真的不想中年丧夫,毕竟从感情上来说他们也算是夫妻和睦况且对方无子,要是他噶了皇位由他的其他兄弟继承那她这个皇后该怎么办。 甚至差一级对她来说都有风险。 要知道孝康皇帝的那些个妾室没一个捞着册封的,虽说他的兄弟姐妹皆有封赏,可那些倒霉的妃妾却依旧挂着懿文太子妃妾的名头住在旧都的东宫,哪怕是地位最高帮忙扶养过朱允熥等人的吕次妃名分上也依旧还是懿文太子的吕次妃。 从这就可以想到要是天有不幸她的命运....... ------------ 第40 章 孙清荷 朱长安被傅荣看的心里发毛乖乖应道:“哦。” 傅荣见他这样不禁有些无奈,起身吩咐守夜的宫人去请御医。 朱长安乖乖的等御医来,然后乖乖的让御医看诊,全程一言不发。 御医看过之后给他开了药方,熟练的叮嘱皇后要让他按时吃药。 傅荣接过药方让宫人去熬药,而后看向朱长安:“陛下可听到了?” “唉,,Ծ^Ծ,,” “又喝药......” 朱长安神色恹恹,不情愿的应了一声。 “多大人了还跟孩子似的怕苦。” 看着他不情愿的样子傅荣有些无奈,只能轻声哄道:“陛下等会儿乖乖喝药,喝完药我让御厨给你做你最近最爱吃的那个桂花糖蒸栗粉糕。” “真的?”朱长安听见桂花糖蒸栗粉糕眼睛一亮。 “这回可是你说的哦,不许骗我。” “嗯。”看他高兴起来傅荣也笑着点头承诺道:“骗你是小狗。” “那好。”听到傅荣的承诺朱长安顿时喜笑颜开。 半个时辰后。 “陛下,药熬好了。” 傅荣接过宫人端来的药碗摸着温度差不多,又舀起一勺自己尝了尝才将碗递给他。 “来,一口闷,快点喝就不觉得苦了。” 朱长安接过碗憋了口气闭着眼把药灌进嘴里,傅荣见状立刻给他塞了一块蜜饯。 好在他喝药喝的很快,蜜饯的甜正好可以压住那苦味,缓了一会儿以后他才皱着眉说:“苦死了,这药好难喝。” “良药苦口利于病。”傅荣抚了抚他的背安慰道:“喝完就好了。” “唉。”朱长安又无奈的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今天叹的气比以往一月还要多,然后看向傅荣可怜兮兮的问:“那我现在可以吃糕点了吗?” “当然可以,糕点已经做好了我这就让他们端过来。” “不过你这段时间还是要忌口的,辛辣刺激生冷的东西都不能吃,还有螃蟹、山楂、雪花酪这些寒凉的东西也要少吃。”傅荣细细的嘱咐道。 “知道了,知道了。” 朱长安听见傅荣念叨这些顿时有些头大,忍不住打断道:“好姐姐,我知道啦,我会注意的。” “唉......”傅荣也知道他听不进去,只叮嘱道:“陛下您也快而立之年了,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我知道。” 朱长安闻言垂眸嘀咕道:“你念了我好几遍了......” 傅荣知道他这是听进去了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道:“你啊,总是让我担心。” 朱长安不说话了,只是用眼神控诉。 傅荣被他看的有些好笑,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好啦,快吃糕点吧。” “少吃一点,不然积食还得难受。” 朱长安这才笑了起来。 看他笑傅荣也跟着笑了起来,她一直都觉得朱长安笑起来很好看,如春日的阳光般暖到人心里。 就好像有魔力一般,每次在她觉得要被对方气死了的时候只要看见对方扬着那张脸朝着她笑,她便能莫名的消了气,简直有毒。 “陛下也真是的,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孩子似的。”看他吃的开心傅荣忍不住又念叨了一句。 “只在你面前这样。”吃完后朱长安接过宫人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 “得了吧,便是在外面陛下还不是照样任性妄为。”傅荣无情的揭穿完对方的瞎话又道:“再睡会吧,我刚刚派人通知大臣们让他们都先回了。” “好。”朱长安点点头,顺势靠在了傅荣身上。 傅荣伸手将他揽进怀里,顺手还把人散落在脸颊的发丝给别到耳后。 “睡吧,睡醒就好了。” 朱长安阖上眼,鼻息间全是熟悉的味道,他很快就又睡了过去。 傅荣见他睡着了便示意宫人们动静小些。 她垂眸看着怀里的人不禁心中感慨,这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主儿。 也不知道照这样下去她还能不能顺利成为太后,对此她不由得对自己的未来感到忧虑。 “唉。” 想着这些傅荣又不免有些头疼。 不过烦归烦,日子还是要过。 就这样一个多月过去了。 一三九八年(长生二年)七月八日 大军得胜归来。 朱长安十分高兴,亲自带着百官出城迎接大军凯旋。 号角长鸣,战鼓擂动。 大军自远而近,缓缓进入视线。 “臣等参见陛下!”以朱棣为首的藩王及将军翻身下马,便要行礼。 朱长安不等他行完礼快步上前,一把扶住朱棣又看向他身后的众人:“诸位叔伯快快请起!” “朕在此恭贺诸位叔伯凯旋而归,为国建功!” “陛下谬赞,这都是臣等的本分。”众人齐声道。 没有理会其他人,朱长安看着面前英武不凡的朱棣可以说是分外激动,扶住对方后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甚至还抱着他转了一圈:“此次多亏有四叔坐镇中军,此战能胜四叔功不可没!” 朱棣对此很是意外甚至有些受宠若惊,被朱长安抱着转了一圈的他羞得脸都红了,长这么大他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表达高兴的方法。 太让人不知道咋办了,老天爷啊,要知道就是他爹都没这样抱过他。 “陛下谬赞了,此战能胜实乃陛下洪福齐天,将士用命,臣不过是尽了些微末之力。” 见朱棣这样朱长安更是高兴忍不住笑道:“四叔你脸怎么红了呐哈哈......” 一旁的军中将士和文官看见这一幕也纷纷笑了起来。 朱棣被他们笑得更加不好意思了,只能干笑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这才分开,朱长安这才走到其他藩王面前,一一与他们见礼。 “此次战事辛苦了,走,诸位叔伯,随朕回宫,朕已在宫中备好宴席为诸位庆功!” “对了,阿爷也专门过来了呢,现在就在宫中等着大家。” 说着他转过身,牵着朱棣的手往便坐上轿辇朝城中去了。 站在几个叔叔后面的朱允熥有些羡慕的望着和朱棣热情互动的朱长安,有些吃味的想着迟早有一天他也要立下不世之功让他哥哥见到他就激动的抱着他转圈。 很快一行人就浩浩荡荡的进了宫。 酒过三巡,朱棣与诸王和各个将军们喝了不少酒,脸上都带着醉意。 “此次能得胜,全赖诸位将士用命,朕在此再敬诸位一杯!” 虽说在外打仗,他们的这个陛下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但大家还是照例开启了夸夸模式。 “陛下,臣等今日能得胜而归,全赖陛下圣明,能识人用人。” “此番臣等能胜,多亏了陛下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 “陛下英明神武......” 朱长安听着这些恭维话,心里很是高兴,但嘴上还是谦虚道:“诸位叔伯谬赞了。” “来,诸位叔伯,朕再敬你们一杯!” 朱棣等人连忙举杯相迎。 酒宴上众人推杯换盏,气氛十分热烈。 很快喝了不少酒的朱长安就觉得自己晕晕乎乎的,他蹭到了朱元璋身旁用脸去蹭对方的肩膀。 朱元璋原本正和蓝玉说话,忽然感觉肩膀一沉,转头就看见自己那大孙子正冲着自己傻乐,见状不由得笑了笑,他拍了拍朱长安的后背轻声问道:“怎么了,醉了吗?” “没有。”朱长安摇摇头笑嘻嘻的小声道:“就是我想溜走。” 朱元璋一听这话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便点了点头爱怜的拉着他的手亲了一下,随后又用手绢擦了擦:“去吧,玩去吧,这里有我,别太晚记得早点睡。” “嗯。”朱长安乖乖的点了点头,随后便大摇大摆的溜走了。 原本想等自家老爹和蓝大将军聊完便也去说点什么的朱棣羡慕的看着首座上他俩那自然的互动,他知道这辈子他也不会有和自己父亲那样亲昵的时候,甚至他就是做梦都不敢这样想。 “爹...爹?”朱高煦不明所以的看着明明刚刚还和自己说话结果一下子就走神了的父亲。 听见朱高煦的声音朱棣这才回过神来,他赶紧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然后道:“没事,继续说你的。” 朱高煦见状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但还是继续的声情并茂的讲述着他在战场上的事情。 朱棣听他讲着那些自己早就烂熟于心的东西,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着,但心思却早就不在这上面了。 他想起因为体弱被自己放在家里的老大,想着等回去便学着老爷子和长安也同他亲密一番,但转瞬又想到了对方的大体格子,根本抱不动一点好吧。 原本因为氛围催发出的慈父之心骤然消失,他决定回去就督促自己的好大儿减肥。 ———— 坤宁宫。 比起朱长安那边热火朝天的宴席,这里的宴差不多已经散了。 只剩下一些女儿进了宫中的命妇们得了恩典还在和自己许久未见的孩子说着悄悄话。 “荣姐姐?”朱长安进了内室发现本应在宴上的她竟然也在里面躲懒甚是震惊。 傅荣正靠在美人榻上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睛看见来人也不起身笑了笑道:“陛下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宴会太无聊了。”朱长安撇撇嘴,在她身旁坐下靠在她的肩上:“你们这结束的真快。” “差不多就行了。” “各家的命妇进宫一趟不容易,有些已经许久未见过自己的孩子了。”傅荣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太阳穴轻声解释道。 “知道你心肠好。” 朱长安享受的眯起眼一边点头一边嗯嗯嗯的哼哼。 “你呀。” 傅荣看他跟只猫儿似的忍不住伸手掐了掐他的脸颊肉。 ———— 借着宫宴才见到女儿的林氏看着已经比自己高了半头的女儿半晌竟说不出什么关心的话来,哪怕许久未见十分想念对方,可是真的见了面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高了,壮了......” 孙清荷被选中的那年才十四岁,是刚刚允许婚嫁的年龄,在得知她进的是新帝的后宫后全家可以说是都松了口气,毕竟以太上皇的年纪别说做她爹就是做她爷爷那可是都都绰绰有余了。 说句大不敬的,现在那些不幸进了对方的后宫的花一样姑娘怕是没开两年就得枯了。 而如今差不多两年没见已经十六岁孙清荷眉如远山含黛,眼若秋水盈盈。 虽说她的皮肤看起来不甚白皙,但也唇红齿白,笑起来时,脸颊上还会浮现出浅浅的酒窝,给人一种温婉可人的感觉。 “贵人在宫中可好?”林氏有些不确定的询问着,主要是对方抽条明显的身量让她着实说不出对方瘦了这种话。 “好着呢阿娘。”孙清荷有些局促的低头一笑:“可好了。” “皇后娘娘温柔和善对我们都十分爱护。” “就是有些想念爹娘、大哥和妹妹。” 听见她这样说林氏是又欣慰又有些难过,不敢深想的她伸手拍了拍孙清荷的手轻声安慰道:“你在这里过得好,爹娘就放心了。” “不过你怎么黑了这么多。” “咳......”听到这话孙清荷有些尴尬,总不能说是她最近和蓝美人在屋外烤鸽子烤兔子什么的烤多了还天天在外面放风筝疯玩被晒的吧。 “皇后娘娘为锻炼我们的身体,这些日子让我们绕着御花园跑步这才晒得黑了些。” 林氏听她说跑步只以为是在御花园里转着圈快走锻炼身子因此也没多想。 “过几天便不黑啦,清荷本来就底子好。”林氏说着安慰的话又塞给她一个小包里面装的是专门带给她的银两。 “阿娘......” 孙清荷接了过来,偷偷掂量了一下,估摸着有二十两左右,比上次给的还要多。(她爹的年俸大概是二百一十两) 见此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劝道:“宫里吃穿不用钱并且有月俸,还有皇后娘娘的赏赐,这些钱你们就自己留着不用给我了,家里还有哥哥和妹妹要养呢。” “哥哥才得长子妹妹这两年也要出嫁都正是要用钱的时候。” ------------ 第41 章 只是来通知你的罢了 “阿娘,我知道您担心我,但这些钱我真的用不上,您啊,还是带回去留着给家里用吧,我在宫里什么都不缺的。”说着她不仅将小包推回去,还从怀里拿出一个绣着青竹的荷包塞给对方。 “这钱你拿着自己花。”没看便知道是什么的林氏立马推拒着。 “母亲你就别推辞了,这是我攒下的一些月俸和赏赐,皇后娘娘重视规矩管理严苛,所以哪怕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但这日子过的却也不错,平时也没有什么值得用钱的地方。”孙清荷握住她的手再次将钱袋塞过去。 “荷儿......唉,好吧。” 看着女儿那认真又略带恳切的眼神林氏知道再说她也不会把钱拿回去的只能收下了。 随后母女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林氏大概和她说了一些家里的变化,比如说自己又给她添了个弟弟...直到外面宫人通知她该走了林氏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三日后。 一三九八年(长生二年)七月十一日 自那日宴席结束后大伙便都各回各家享受着那难得的假日时光。 除了几个管事的主要人物得了还要打仗的消息每天愁眉苦脸休息的也不得安生,其他都快快乐乐的想着往后几个月玩点啥,毕竟离过年也没几个月了,怎么看也不会让他们继续折腾了。 就这样快快乐乐的又过了三个多月。 一三九八年(长生二年)十月二十日 快过年了本着顺路且省钱的原因,这些有着同伍交情的藩王将军们便跟着朱长安一道去了应天。 另外其他的一些藩王也被特许提前来京,所以哪怕距过年还有一个多月但应天已经因为大量的藩王勋贵的到来而变得格外热闹。 但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 此时不只是在户部负责粮草的傅敬苦恼头秃,随着人到齐了京城里已经私下聚过一次的藩王们也同样觉得头疼。 他们知晓因为元年五月倭寇袭击沿海村落的原因,年后三月将会东征讨伐日本。 为免重蹈元朝覆辙,也为了震慑周边小国,此次大军必须一举将其迁灭并要留一藩王镇守。 而这藩王的人选自然也就成了问题,毕竟谁会愿意放着好好的中原大地不待去那孤悬海外的荒蛮之地就藩。 好在后面得到了朱长安的暗示后他们知晓这个人选会在吴王朱允熥、卫王朱允炆、衡王朱允熞、楚王朱桢、潭王朱梓、湘王朱柏中选出。 说是六选一可实际上吴王肯定是要做塞王的人家早就在上次打仗的时候选好就藩的地方了,楚王年岁大了就藩武昌已久三个月前刚又有了个闺女哪里会愿意离开自己经营许久的老窝,潭王性格怯懦行事畏缩并不适合镇守海外,衡王年岁太小也不合适。 所以排去那四个凑数的,适合的人选便剩下的便只有湘王朱柏和卫王朱允炆了。 二选一嘛,大家伙一合计那肯定是湘王更合适,毕竟朱柏自幼聪慧好学,多才多艺,尤其喜欢读书和谈论军事,并且他为人正直,在藩地口碑良好。 反观朱允炆这孩子才吃了败仗回来,要不是朱棣帮他找补别说封赏按理还得受罚,所以他其实也算是半个凑数的。 至于朱棣为什么要帮他找补,嗨,那朱允炆再怎么说也是他亲侄子,队伍里就那俩是他大哥的崽子不多照顾一下怎么行,况且他还得在这崽子大哥手下讨生活呢。 可朱允炆并不这样想,他想自己去,在和湘王说过以后对方很爽快的答应了。 其实这在朱柏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大事,甚至他自己还乐得做个顺水人情。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只要你说的服你哥怎么着都行,毕竟他也就藩十来年了,真要说的话他其实和楚王一样不太想动弹挪窝。 他巴不得朱允炆能说服朱长安,这样他就不用折腾了。 十月三十日,未时。 卫王朱允炆求见。 正埋头处理奏疏处理的有些头昏脑胀的朱长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谁:“让他进来。” 门外的宫人应了一声,随后便领着朱允炆走了进来。 “皇兄。”朱允炆进来后恭恭敬敬的给朱长安行了礼,然后站在原地低着头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朱长安见他这样笑了笑让他过来坐:“允炆不必如此拘谨,你我兄弟间不用讲究那些虚礼。”说着他还往对方手里塞了个桔子。 “谢皇兄。” 朱允炆接过桔子放在自己膝上恭恭敬敬的说道:“皇兄,允炆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皇兄能成全。” 朱长安见他一脸严肃的样子挑了挑眉问道:“何事?” “皇兄,我听闻年后要东征讨伐日本,我想去。”朱允炆直截了当的说道。 朱长安笑了笑随后摆摆手让房间里的其他人都出去:“别担心你们这个年纪的藩王肯定是要去蹭点军功的。” “皇兄,我说的不是这个。”剥着橘子的朱允炆抬头看向他神情认真:“我愿就藩日本,为兄长永镇东瀛。” 闻言朱长安愣了一下满脸的问号:“ʕ.•᷅ࡇ•᷄.ʔ” “你......认真的?” “嗯。” 朱允炆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后站起身来郑重其事的对他行了个大礼:“请皇兄成全。” 朱长安见状连忙起身将人扶起:“你先起来,咱们兄弟俩不用这样。” 待朱允炆被扶起来坐好后朱长安又给他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说说吧,既然你说你是认真的,那便给皇兄一个理由你到底为什么要去日本。” 朱允炆接过茶杯并没有喝而是盯着杯子里的茶水组织了一下语言几息以后道:“我于军中和几位叔叔学习时曾听他们谈起过雄英兄长。” “昔时兄长之志乃是成为大兄的左膀右臂。” “据说他曾言富饶的地方需要有人去,荒凉的地方也得有人去,既然总得有人去,那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皇兄,允炆自知才疏学浅难当大任,却也想为国效力,为皇兄分忧。” “日本乃蛮荒之地,我愿为兄长去教化那些倭夷。” 说完最后一句话朱允炆将茶盏放到桌子上定定地看着朱长安,而后跪在地上膝行几步趴在他的腿上仰着脸:“允炆无能,却也希望能帮到皇兄,求兄长成全。” 朱长安听完后没有说话而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你可知此去日本意味着什么?” “海岛荒凉土地贫瘠、人迹罕至、语言不通,允炆去了那里恐怕再难回中原,子孙后代也将扎根在那荒蛮之地。” “这些我都知道,但这些在允炆看来并非什么大事,若是能帮到皇兄,允炆愿意承受这个代价。” “起来吧,地上凉。”朱长安并未答应也没有直接拒绝。 朱允炆看着他没有起身而是继续说道:“求皇兄成全。” 朱长安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小了六岁的异母弟弟沉默半晌不知道说些什么。 朱允炆见他这样的表情就知道此事并非不能商量于是又道:“皇兄若不答应我便长跪不起。” “你何必这般作态。”朱长安叹了一口气。 朱允炆见他松口心里松了一口气随后连忙说道:“只要皇兄答应允炆怎么作态都成。” “说的什么怪话。” 他伸手摸了摸朱允炆的脑袋有种说不出来的不真切的感觉,好像对方一下子就从那一小团长大了:“你想去日本吕次妃知道吗?” 朱允炆闻言摇了摇头:“此事还没有和小娘说,允炆想先求皇兄应允再做打算。” “那要不你先和她商量商量,毕竟她是你母妃......” 朱允炆见状连忙打断他:“皇兄我意已决,况且我已长大成人,此事不需要和母妃商量我可以自己做主。” “......”朱长安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 说实在的听对方说完后他并不感动,甚至第一时间怀疑是不是直属他的锦衣卫里有人出了问题,是不是有人将日本有银矿的消息传给了他。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他最开始找的借口是不臣,洪武年间日本甚至还杀了使臣,有道是九世之仇犹可报,以此为借口讨伐不臣刚刚好。 至于银矿的事情他还没有和锦衣卫指挥使说过,所以不存在泄密这个问题。 况且吕次妃怎么可能有本事在朱元璋眼皮子底下和锦衣卫交好,最近真是的,总是对这些事情保持怀疑,大概是他想的太多了职业病又犯了。 虽然不管朱允炆是因为什么想要去日本,他都打算成全他,但他还是提出让朱允炆先和吕次妃商量一下,在过年前他都可以反悔,免得对方只是脑袋一热一时义气用事转过头来又后悔。 “允炆知道了,多谢皇兄。” 朱允炆听对方这样说也没拒绝,很听话的应下,并且起身向朱长安行了个礼。 随后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便让朱允炆离开了。 东宫。 此时已是酉时,宫人掌灯,夜色渐深。 吕瑾看着刚从外面进来的儿子第一时间便对他嘘寒问暖,又给他倒了一杯热茶让他暖暖身子,随后让宫人将早已准备好的吃食端过来。 “饿了吧,快来吃些东西。”吕瑾一边说着一边给他夹了菜。 “谢谢母妃(๑⃙⃘´༥`๑⃙⃘) 。” 朱允炆吃着吕瑾夹的菜,想着明年走了就很难吃到了,便觉今天这菜格外香甜。 吕瑾见他吃的香甜也露出了笑容:“你若是喜欢母妃再让人给你做。”说着又给他盛了一碗汤。 “多谢母妃,孩儿已经吃饱了。” 朱允炆接过汤喝了几口摇摇头表示不用了。 吕瑾见他这样说也没再劝,而是让人将饭菜撤下去:“今日怎么回来的这般晚?可是陛下留你说话?”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向皇兄提了一件事,皇兄说让我过年前和母妃商量商量。”朱允炆说道。 吕瑾闻言心里有些好奇:“哦,何事?” 朱允炆笑了笑温声细语:“虽说不是什么大事但毕竟还没公布出去所以还请母妃屏退左右。” 吕瑾听儿子这样说也没多想,连忙让宫人都退了出去:“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嗯。”朱允炆点了点头:“其实就是年后皇兄要讨伐日本的事情。” 吕瑾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可是陛下让你随军,刀剑无眼的要我说你就挑个和允熥近些的封地一块去就藩好了,这样你俩也好互相照应。” “母妃英明。” “不过我并不想和允熥一起。” 说着朱允炆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朝着吕瑾行了个大礼:“孩儿已向皇兄请命就藩日本。” 吕瑾闻言愣住了:“你说什么?”她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可知日本在哪,有多远?” “我知道。” 朱允炆点点头:“日本在东海之东,路途遥远,其人好斗且不知礼数,是个蛮夷之地。” “既然你都知道,那为何还要去?” “你是疯了吗?” 吕瑾不解:“你可知去了那里意味着什么?” “孩儿知道。”朱允炆认真的看着她温柔的说道:“此去日本若能一劳永逸解决倭寇之患让中原大地不受海寇侵扰,皇兄便能好好的安心养民。” “孩儿不才却也愿为皇兄做些什么,为大明开疆拓土,若能教化倭人使他们改邪归正,让其沐浴我中原文化,传播礼仪教化。” “孩儿此去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况且只要我等能以王化之,二十年之后便只有明人没有倭人了。” 吕瑾听着他的话不知为何只觉得胸口发闷,她定了定神沉声道:“我不同意。” “母妃。”朱允炆还想说什么却被吕瑾打断。 “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就算陛下同意我也不同意。” 吕瑾直截了当的告诉朱允炆。 朱允炆见她态度强硬有些哭笑不得:“母妃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不是来和你商量的。” “你说什么?” 吕瑾一听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好哇,合着我管不了你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