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默认 ------------ 第001章 黑缎缠目，一夜听风 什么叫做刺客？ 黑夜中的孤魂…… 夹缝中的蜘蛛…… 以及……随时能够抛弃的弃子…… 黑暗的森林，森冷的大雨。 他站在原地。 雨水中他的衣衫已经湿透，挺拔的背脊紧绷。 手中鞘内长刀微微颤抖。 那是对于鲜血的渴望。 森冷的夜风夹杂着雨水吹过。 年轻剑客身上的黑色劲装已经阻挡不住那森然的寒意。 双目之上，缠绕着黑色的缎带，可他于这黑夜之中，每走一步都是毫不犹豫。 双眼被遮挡，又仿佛能洞悉周边的一切。 “既然来了，就别藏着了。” 剑客停下脚步，语气淡淡。 “黑缎缠目，一夜听风，横尸遍地，千里无踪。” 阴沉的声音从周围的树林中传来：“听风，果然名不虚传。” 无数黑衣人从树林中缓缓走出，杀意森寒。 “容我，自我介绍一下……” 一名黑衣人走出，他的手中拿着一柄奇怪的剑。 “不必！” 被称之为听风的人开口：“有事说事。” “你有新的任务。” 那黑衣人似乎并没有在意眼前之人的态度：“完成这个任务，你于组织再不相欠。” “不再相欠？” 听风语气依旧平淡：“什么任务。” “惊鲵。” 那人开口：“数年前惊鲵叛出组织，但她没有你的本事，没有与组织讨价还价的资格，如今只能如同臭虫一样躲藏了起来，大人的意思是，你找到她，杀了她，只要完成这个任务，五年前你与组织的恩怨便一笔勾销。” “当真？” 听风询问。 “大人亲口所言。” 那人开口：“自然是真的。” “很好。” 听风开口：“我拒绝。” “你！” 那人显然没有料到，对方会是这个回答。 “你真的要拒绝？” 黑衣人面具之下青筋暴起。 周围上百个黑衣人手中的剑也已经微微出鞘。 杀气在积聚，杀意毫不掩藏。 “要杀我吗？” 听风询问。 “大人说了，你欠组织的，纵然你曾经是组织内最强刺客，但如今的组织早已经今非昔比，你欠的债必须要还。” 黑衣人声音冷冽：“要么用惊鲵的命，要么用你自己的命。” “是吗？” 听风微微摇头：“五年前也有人这么说，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黑衣人当然知道。 五年前，这个人将组织中枢，一夜屠尽。 但这一次…… “动手！” 黑衣人大喊一声。 刹那之间，这雨夜之中，剑光闪现。 黑衣人站在原地，没有动。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 “伙计，该饮血了。” 听风低语。 下一瞬，天地在这一瞬间仿佛静止。 没有了声音，也没有了时间的流逝。 只有风声以及剑吟。 这一瞬间，天地为之血色一片。 …… 罗网…… 天下最强大的刺客组织。 触手遍及天下。 每一个罗网最顶尖的高手都是人间最凶戾的凶器。 人是凶器。 器也是凶器。 每一个人形凶器自然都会得到一柄凶器作为武器。 此后人器同名。 听风。 是他的名字。 也是手中利刃的名字。 他早已经遗忘了自己的名字，如同遗忘名字那般斩断了自己的过去。 天下七国。 他没有自己的国度，有的仅仅只是自己。 雨停了。 满是神秘刻纹的孤刃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 “嘭！” 血水被听风甩掉。 长刀重新归于鞘中。 归鞘的凶器，在他的手中化为长棍，朴实无华。 “哒哒哒……” 在听风的手中，不断探索向前。 最终青年在一柄插在地上的凶器面前停下了脚步。 凶器的主人已经身首异处，放眼望去，周边尸横遍野，残肢断臂，血肉横飞，未有一人尸身完整。 伸手抚摸着冰凉的剑柄。 “掩日……” 听风语气依旧平淡：“这把剑，还会有下一个主人的。” 冷风吹来。 听风眉头微皱。 伸出手捂着自己的胸口，面露几分痛色。 五年前所做的事，并非是没有代价的。 他的脚步带着几分踉跄，缓缓远方走去。 当年的选择他并不后悔。 每一个加入组织的人，都是一枚棋子，不管再强都只是一枚随时能够舍弃的棋子。 他当年的选择不过是在被舍弃之前，率先舍弃的棋手罢了。 即便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 马车的车轮碾过路边的石子。 雨后的清晨更多了几分清新。 这是车队。 十几辆马车，众多的护卫，还有下人侍女跟随。 马车皆承载着大量的货物，而在这中间的一辆马车确实十分华美。 如今世道大乱，秦国的大军，正在赵国境内攻城掠地。 这马车从邯郸而来，向燕国的方向前进。 “吁……” 最前方的马车停下，整个车队也就停了下来。 “怎么了？” 华美马车中，传来一女子的声音，清脆柔美。 “姑娘，前面有一人拦住了去路，还有口气，可也快死了。” 一名护卫走上前来说明。 马车里的人似乎沉默了几分，片刻后说道：“世道艰难，带上他吧，让医师诊治一下，能不能活就看他的造化了。” “诺。” 护卫领命。 那是一个靠在路边树下的人。 面色苍白，气息微弱，显得十分痛苦。 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 身上溅满了泥水。 几人上前来，将其抬上了马车，连带着没有忘记拿起他身边的长棍。 马车很快继续前行。 …… “姑娘，医师说那人有心疾，现在虽然已经没事，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一名侍女走上马车，手中还拿着那长棍：“这是那人的东西，凌护卫说，这柄兵刃杀气很重不是凡品，此人怕是不祥。” “放下吧。” 马车中的女子开口。 “这滚滚乱世，能活命之人皆非寻常之人，他与我们没有什么不同，也不过是于这乱世苟延残喘罢了。” 女子语调悠悠，带着几分怅然。 “下去吧。” 女子最后开口。 “诺。” 侍女离开。 华美的马车之内，只剩下一人。 身姿婀娜，面容虽被纱帘遮挡，想必也定是倾城容貌。 玉手纤长，莹如葱白。 拿起那棍子，上面还有几分血腥气，入手也颇有几分重量。 手握器柄微微用力，一段剑锋出鞘。 森然寒意缭绕于马车之内。 女子心惊。 连忙合鞘。 轻纱之下雪白的胸脯上下起伏，气息沉重。 手中之器便以如此。 那此人又当怎样？ ------------ 第002章 缘 过了易水河，便到了燕国。 作为七国之中最北方的国度，燕国的天气总是有那么几分苦寒的味道。 赵国还在下雨。 但这燕国竟然已经飘起了初冬的雪花。 妃雪阁…… 七国之内最有名的舞坊，在各国都城都有妃雪阁的存在。 妃雪阁赵国人创立，七国的乐舞也都从赵国学来。 而今日，在燕国的都城之内。 一队马车缓缓的进入妃雪阁之中。 …… 睁开眼，室内昏暗。 脑海中尚且还有因为长时间昏睡从而昏昏沉沉的感觉。 耳中能听到许多嘈杂的声音。 有人言谈的笑声。 有车马经过的声响。 还有乐舞的旋律。 身上的衣裳干爽，似乎已经被更换过。 下意识的伸手向身边摸去，剑亦或者刀并不在身边。 “呼……” 长出一口气，这让他有些不安。 身体还有长时间卧床之后的无力感。 原本他应该防备心很重，但是现在…… 莫名的，这里让他感觉到有几分安心。 想一想也知道。 自己现在还活着，能在这里醒来，就说明至少暂时没有人要害自己。 若是想要自己的性命，怕是也不会就此醒来。 “呼……” 又出了一口长气。 “吱呀……” 房门被推开，一个有些佝偻的神鹰缓缓走了进来，他的脚步很慢，还带着几分虚浮。 仅仅从脚步便能判断，此人没有半点武功。 室内的油灯被点燃。 不远处放着一个火盆，里面的木炭不断散发着热量。 “啊，你醒了。” 一个老人的声音传来。 听风看向对方，这是一个约莫六七十岁的老者，一身粗布衣裳。 显然上了年纪，可双目还算有神。 “老夫算你也该醒了，命虽然保住了，但你的心疾很重，怕是未来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那人对听风说道。 从榻上坐起：“多谢老伯相救，生死由天自有命数，在下并不执念。” “嗯。” 那老人点了点头：“救你的不是老夫，也只是按吩咐办事，要谢就去谢雪小姐吧。” “雪小姐？” 听风疑问。 “雪小姐是这间舞坊的主人，那日你倒在路边，是雪小姐命人将你救起。” 老人笑道：“现在你也醒了，我自会告诉雪小姐知道。” “多谢。” 听风语气淡然：“我的……” “你的剑？” 老人询问。 “是。” 听风没有避讳。 “那把剑杀气很重，但藏得很深。” 老人感叹了一句：“老夫虽然不会武功，可今年七十有七，也算见惯风雨，也是第一次见到杀气那么重的一把剑。” 听风没有说话。 “年轻人，杀气太重，对持剑之人不是什么好事。” 老人劝告了一句：“那把剑在雪小姐那里。” “多谢告知。” 听风开口。 老人看着听风双目之上缠着的绸带。 “你……为什么看不见？” 老人忽然询问了一个有些矛盾的话。 问一个瞎子，为什么看不见，似乎……这个瞎子本应看得见一般。 “如先生所说，在下心疾极重已命不久矣，为何还要观这世间，死前徒留遗憾呢？” 听风语气平淡，似乎对于自己的生死早就已经没有了太多的执念。 “喝药吧。” 老人没有再多说什么。 一碗药汤递给听风。 药汤尚且还算温热，只是那苦味弥漫整个室内。 “良药苦口，喝了吧。” 老人开口。 听风没有犹豫，接过药碗，温热的药汤一口闷。 药很苦。 但对于听风来说，曾经的种种，其中的苦，仅此一碗药根本算不得什么。 “你好好休息吧，老夫会向雪小姐禀报，你已经醒了。” 老人接过药碗，自顾自的离开。 静谧的室内再一次只剩下听风一人。 于榻上盘膝而坐。 运转自身的内功。 随着内功的运转，他的体力正在快速恢复。 他本就生的身形壮硕修长。 即便只是盘膝坐在那里，依旧能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这是一个强者。 …… 夜色已深，妃雪阁内的热闹也逐渐散去。 闺阁之中，绝色的面容带着几分疲惫，倾城的身姿跪坐在梳妆台前，缓缓将头上的饰物取下。 那柄奇怪的剑就静静地躺在佳人的身边。 这柄剑真的很奇怪。 没有剑革，仅仅只有剑柄和剑身，剑身之上还带着弧度，说是剑却更像是刀，只有一面有锋刃。 孤刃剑。 剑锋出鞘杀气纵横，显然饮血无数。 可一旦在鞘中，这连鞘之剑，就是一柄四尺多长的漆黑方棍，朴实无华，完全看不出半分人间凶器的端倪来。 这是一柄有故事的剑。 显然作为这柄剑的主人，一定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雪小姐，那位先生来了。” 不远处拉门之后，传来侍女的声音。 借着灯光能够看到门外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高的便是那位先生，矮的便是那侍女。 “嗯。” 梳妆台前的佳人算是回应。 “先生的伤，可是无碍？” 声音清冷，却又柔和清脆。 “多谢姑娘相救，已经无碍，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听风于门外，沉声开口。 报？ 如何去报？ 他已时日无多，日后相报，不过信口胡诌，索性无报。 “生逢乱世，相逢便是有缘，救你一命不过我举手之劳，无需报答。” 清冷的女声再次响起：“这……应该是你的。” 随着话音落下。 一阵清风拂过，拉门瞬间拉开，下一瞬“听风”从室内飞出，听风伸手接下。 拉门再次合上。 听风面无表情，可心中还是对于室内的女子多了几分了解。 内力虽然算不上顶尖，却也有了相当的火候，于同龄人算的上是佼佼者了。 “在下告辞，还请姑娘保重。” 听风缓缓说道。 说完转身欲走。 “等等……” 脚步被里面的声响叫住。 “你有去的地方吗？要去往何处？” 依旧清冷，却带着几分善意的关心。 “在下并无家国，不过世间孤魂，走到哪里便是哪里，别无去处，也处处可去。” 听风语气淡淡。 短暂的沉默后…… “听宴大夫说，你心疾很重，恐时日无多，不如留下来吧，当真有那一日也有人料理身后之事，一具薄棺，一处葬穴，好过一人曝尸荒野，葬入山间野兽口腹。” 佳人语如清风入耳：“我正好也缺一武艺高强的护卫，能用得此等兵刃，想来你也绝非常人，留下来，如何？” 听风依旧面无表情。 “好。” 语调平淡，却是承诺。 （设定缘故，发车应该会比较早，主角是不会早死的） ------------ 第003章 护卫与琴师 护卫…… 燕国已经入冬。 虽然燕国毗邻苦寒之地，冬日的的风新鲜的有些凛冽， 可也正因为这份寒冷，让燕国有了一种不同于其他六国的繁荣。 燕国出产各种名贵的皮毛，于其余六国来说是一种难得的奢侈品，的当然如今天下也只有六国，韩国在不久之前已经被秦国所攻灭。 但这与听风没有什么关系？ 他只是雪姑娘身边的一个护卫罢了。 天下大势，风起云涌，可最终传递到这妃雪阁的也不过就是一些客商之间的闲谈，以及几句生意难做的感叹。 越到冬日，妃雪阁的生意就越是好。 作为诸国之内数一数二的舞坊，妃雪阁的生意从来不差，但冬日的燕国往来客商增多。 战乱似乎并不能影响生意。 毕竟人要吃饭，物资要流通，甚至于在很多时候，战争打的越凶生意可能反而更好做一些。 妃雪阁似乎便是如此。 这里有最美的女人，有最好的酒，也有最精致的食物。 无论是王公贵胄，还是贩夫走卒，都能在这里找到短暂的慰藉。 当然妃雪阁是舞坊，不是妓院。 这里的姑娘做的是随乐起舞，供人消遣的正经生意。 风雨中，听风立在门外。 这里是妃雪阁的最高处，能够俯瞰几乎半个都城。 妃雪阁的地段非常好，就在燕国都城的中央大街上，毗邻王公贵族集中居住的区域。 所以妃雪阁前车水马龙，能来这里消费的人，大多不是贵胄便是富商，当然妃雪阁也有专门接待普通平民的地方。 妃雪阁的存在有些特殊，能在这乱世当中遍布天下，在原本七国的都城都有妃雪阁的存在。 显然与各国当中的实权人物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燕国自然也不例外。 听风在这里已经数日。 他于这妃雪阁中的生活已经习惯，他本就是一个能快速适应环境的人。 毕竟曾经作为一个刺客，如果连随时变化的环境都适应不了，还怎么去刺杀目标？ 而妃雪阁中的人，对于这个英俊高大，却又不苟言笑，始终蒙着眼睛仿若瞎子一般的人大多都是敬而远之。 这个人仅仅从气息上，就给人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 即便那股气足够的深沉内敛，但是当一个人本身就非常特殊的时候，无论再怎么隐藏依旧能够让人看出来，他的与众不同来。 好在这样一个特殊的人。 每天仅仅只是在雪姑娘的身边，很少与外人交流，宛若妃雪阁中不存在这个人一般。 雪花飘落，听风站在最高处的阁楼前，怀中抱着那柄听风。 一身黑色武士劲装，显现出了几分悍勇，黑缎缠目，也不知究竟能不能看到眼前这灯火通明的都城景色。 夜空之下，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但此时伴随在听风身边的，也仅仅只有阁楼前挂着的红灯笼。 阁楼之内，坐在梳妆台前的雪女，看着窗外那因为灯笼火光所照映出来的挺拔背影。 双眸之中没有任何波动。 这倒也是一个实在人。 燕国苦寒，其他护卫于这漫天风雪之中大多是找一地方躲避风寒，反正于这都城之中也少有人敢在妃雪阁惹事。 可唯独这位。 即便风雪漫天，依旧这样守在门外。 只要是他当值，无论白天黑夜，皆是如此。 就像是一尊雕塑，一动不动。 二人之间没有交流。 但雪女有一种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视线之内。 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手中的利刃是有故事的武器。 或许这个人也同样是有故事的人吧。 毕竟，面对自己眼中的心疾，很多人都做不到他这么坦然。 就好像……就好像死亡对于他来说算是一种解脱一般。 雪女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去探究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那个叫做高渐离的琴师提醒过她，这个人很危险，不是一个作为护卫的好人选。 但这句话雪女并未放在心上。 她是一个舞姬，纵然有着天下最为美轮美奂的舞姿，可在这妃雪阁，在那飞雪玉花台上，那些人所欣赏的不仅仅只是舞姿，还有其他的东西。 而这个其他。 让雪女感觉到厌恶，可终究这里是舞坊与妓院的区别，也仅仅只是在于一句卖艺不卖身。 而现在外面站着的那个人，黑缎缠目之下，并未如同其他世人一般的双目看着自己。 或许这就是雪女选择他的理由的。 他很危险，她又何尝不知。 外面的风应该很冷吧。 “雪小姐，贵宾已经到齐，该您上场了。” 一名侍女拉开雪女身后的拉门，对雪女说道。 “知道了。” 雪女开口。 梳妆已经完毕，舞裙也已经穿好。 婀娜的身姿，绝美的面庞，再加上一身舞裙霓裳。 这就是人间的仙女，世间无人能够相比的绝世舞姬。 抬头扫了一眼窗外，外面的火光之下，那道身影已经消失。 但雪女知道，那个人一定在什么地方关注着自己。 雪女隐约的能感觉到一股气息，让人安心。 妃雪阁内人声鼎沸，但随着雪女缓步出场，所有的声音在这一刻全部都压制了下去。 剩下的唯有对于美人的赞叹。 “这可是全天下，最美，最好的舞姬啊。” “美，真的是太美了，这要是能共度一夜春宵，就算立刻就死了我也愿意啊。” “得了吧，这女人可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起的。” “好了，能看到雪姬一舞，已经算的上是三生有幸了。” …… 听风站在妃雪阁的阁楼上。 从这里能清楚的看到雪女的一举一动，听风不用看。 仅仅只是那女子的气息，便是这里所有人当中，最为清新夺目的存在。 只要有他在。 没有人能够对她不利。 也在这个时候，听风感觉到一道目光。 这个人…… 是一个琴师。 一个颇为有名的琴师。 这是一个高手，只是听风不在意这个人。 他……还太弱了。 但是对于这个琴师本身的关注点，听风本能的不太喜欢。 看了自己一眼。 随后所有的注意力便全部都在雪女的身上。 或许是出于护卫的职责。 听风一部分的注意力始终都在这个琴师的身上。 ------------ 第004章 气息 听风不喜欢那个琴师。 总感觉他的气息太过于阴郁，即便没有见到这个人长什么样子，也能让人感觉出几分危险的味道来。 本能告诉听风，这个叫做高渐离的琴师，可能是一个不稳定因素。 但他不打算做什么。 听周围人讲，他已经在妃雪阁多年。 是什么样的人，周围人比他这个刚刚到来的外来者要熟悉的多。 他要恪守本位。 自己仅仅只是雪姑娘的一个护卫。 妃雪阁内有什么样的人，又留用什么样的人。 这是主人家的事情。 他一个护卫，没有必要也没有资格插手。 今天的妃雪阁格外的热闹。 事实上妃雪阁每天都很热闹，这里有最美的舞姬，最动人的舞蹈，还有最好的酒。 燕国的冬日苦寒。 这妃雪阁便是达官贵人最好的消遣之地。 只是今天的热闹有些不同。 飞雪玉花台上的帘布已经被掀起。 今日妃雪阁内的人相比于往日至少要多上一倍。 听风原本对于雪姑娘并不了解，起码酒妃雪阁这种烟花之地于他来说太过于遥远。 曾经的他没有消遣。 有的仅仅只是任务以及休息。 他没有朋友，如果说非要有朋友的话，手中的剑便是他唯一的朋友。 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朋友是奢侈的，也是不安全的。 刺客，一个人就好。 起码曾经的听风是这样想的。 妃雪阁三层的阁楼上，听风一个人抱着剑靠在灯火所照耀不到的角落当中。 刺客和护卫。 这本是对立的存在。 可如今，曾经身为顶尖刺客的听风，却成为了一个人的护卫。 杀人的手变成了保护人的。 多少有些讽刺和无聊。 然而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无聊，而听风便是这样一个无聊的人。 黑缎缠目。 他看不到周围的景象。 他并非是一个瞎子，只是一个装瞎的人。 他不想让世人看到自己的眼睛。 同样他也不想看到周遭的世界。 对于一个时日无多的人来说，多看几眼这个世界，仅仅只会增加各种不舍。 在他的眼中，世界还是曾经在组织内的时候。 而脱离组织之后的世界他并没有看过，他怕看过之后心中更多的留恋，乃至于到最后死不瞑目。 刺客原本是距离死亡最近的人。 可现在的听风却开始畏惧起了死亡，说来也是讽刺。 时间在一点点的过去。 妃雪阁内越来越热闹。 随着鼓点的敲响，听风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那是雪姑娘的气息。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气。 独一无二。 雪姑娘的气，很清冷，很干净，就如同她的名字，雪…… 雪或许便是这个世界上最干净的东西了，却也是最为脆弱的存在。 随便一点尘埃，都能让其失去原本的纯粹和干净。 随着一舞落幕，掌声响起。 听风也听到了许多人在台下的话语。 “不愧是这天下第一舞姬，这舞姿堪称天下绝品啊。” “如此美人，要是能共渡一夜春宵，就算是让我少活三十年也愿意啊。” “共度春宵，也轮不上你啊，更何况这妃雪阁中的姑娘都是卖艺不卖身。” …… 听着这些话，听风没什么反应，这本就是烟花之地。 这里的舞姬，并非永远都会留在妃雪阁，到了岁数往往都会进入显赫人家，成为侍妾者大多是她们的命运。 至于雪姑娘…… 忽然听风皱起了眉头。 他感觉到了另外一股气息。 贪婪、油腻、目空一切等等。 这些东西都能从气息上体现出来。 但他并不强，就本身的实力来说，不过蚍蜉一般。 可这个人便是那最大的变数。 他的身上有着上位者所特有的强势。 而这个人…… “燕春君？” 听风轻语。 这个人他是知道的，曾经组织内的老主顾，据说在整个燕国境内一手遮天，就连燕王和太子丹都要让其三分。 几乎一人掌握了整个燕国的财政命脉。 他曾经给组织下过很多单。 其中大价钱的不计其数。 当然也十分危险，这其中听风不知自己究竟执行过几次。 这不是什么好人。 是一个能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的存在。 当然也不是缺点，甚至是大大的优点。 想要在这乱世之中成为人上人。 除了命运之外便是手段。 不择手段这本没什么错。 错就就错在，用错了地方。 燕春君给了雪姑娘一樽酒。 喝了他的酒，便是他的人。 这是听风从在座的宾客口中得知的。 美貌是上天的恩赐，可在很多时候，这种恩赐也可能是要命的毒药。 雪姑娘很机智，巧妙的拒绝，短暂的化解了尴尬。 却引得燕春君身边护卫的不满。 护卫本就是主人的……狗。 能在燕春君身边的护卫自然是了解主人脾气秉性的。 燕春君并未说话。 而整个妃雪阁在这一刻都安静了下来。 不喝燕春君的酒便是不给这位在燕国一手遮天的王侯面子，后果和代价可想而知。 气氛在这一刻很是尴尬。 甚至带着几分肃杀。 妃雪阁的牌子很大，可相比于燕春君这种贵胄来说，又算不上大。 那琴师走了出来。 用太子丹的名头希望解决眼前的问题。 太子丹，燕国妃雪阁背后的人物。 的确很大，毕竟一国储君。 只可惜…… 不过一舞姬，纵然被称为天下第一。 也不过就是一舞姬。 美女，纵然倾国之姿，那也不过床笫之间的玩物。 看看那琴师，又看看那依旧站在飞雪玉花台上的女子。 燕春君笑了。 无声的笑，带着不知名的情绪。 抬起手，周围的护卫已经听到了笑声，他们明白…… 手已经放在剑柄上。 在燕国，他燕春君看上却又得不到的东西，除了那燕王的位子之外，还没有。 今日也不例外。 可忽然…… “啊……” 燕春君感觉身体发寒，那是一种汗毛倒竖的感觉。 就像是在那山林之中，被猛虎盯上一般。 “大人……” 燕春君的身后，心腹护卫小声开口：“有高手，我们……” 那是一股只针对燕春君一人的杀气。 让他全身发抖。 燕春君心中蒙生一层阴影，还有愤怒。 可那杀气…… 贵胄的退缩，依旧不失威严。。 可谁都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看着燕春君离开，虽然知道这件事不算完，可雪女还是松了一口气。 目光抬头看向三楼的阴影。 那里有一个人。 ------------ 第005章 他就是一柄剑！ “好可怕的杀意！” 从妃雪阁中走出，燕春君忍不住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虽然仅仅只是一瞬，可他时真的是感觉到了一股死亡近在咫尺的感觉，仿若自己再多说一句，迎接自己的便是冰冷的锋刃。 “那究竟是什么人？” 燕春君有些难以置信，这天下竟然还有让自己感觉到恐惧的人。 以身穿黑衣，面容阴郁的消瘦男子跪在燕春君的面前：“属下，这就派人去调查。” “嗯。” 燕春君双目微眯：“绝影，你相比于他如何？” 绝影一怔，但很快反应过来：“属下不敢自夸，仅仅从气息上看，属下远不及此人。” “尽快查清楚此人，什么时候这燕国的都城竟然有如此高手。” 燕春君语气冷冽：“仅仅只是气息，便是那般让人心悸。” …… 一场风波暂时过去。 天又下起了雪花。 燕国苦寒，这大雪下的远远比其余六国要早上许多。 听风站在雪姑娘房间的门外，从这里几乎能俯瞰半个燕国都城。 这燕国的都城对于听风来说，并不算陌生。 他在这里杀过人。 事实上，七国的都城他都不陌生。 组织上有很多业务都是各国王公贵胄所发布的。 他们要杀的人，自然也不会是什么贩夫走卒。 而各国的都城，往往都是贵人聚集的地方。 听风，组织内最锋锐的刀锋。 听风剑，一柄未曾出现在剑谱上的剑，虽然未曾在剑谱之上。 可这把剑同样大名鼎鼎。 只是如今已经很少有人能想起这柄剑的故事。 身后能隐隐的看到那昏黄的灯光之下，有佳人正在梳妆。 即便只是灯火之下的影子，依旧是美妙的让人窒息。 大雪纷飞，寒风萧瑟。 不多时，燕都就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 燕国在七国之中的国力，仅仅比郡县之地的韩国要强上一些，大概也和这冬日的苦寒有关系吧。 “吱呀……” 身后的拉门被拉开。 一股淡雅的香气传入听风的鼻腔。 “雪姑娘。” 听风开口。 雪女一身蓝色霓裳，隐隐的透着几分妙曼的身材，于这风雪之中一身单薄的霓裳着实难抵风寒。 可身边这个一头白发的倾城女子，仿佛感觉不到半分的寒冷。 她有着不错的内功修为。 当然也仅仅只是不错而已，勉强称得上高手二字。 “不冷吗？” 她的声音清脆，带着几分关心。 “习惯了。” 他的语气平淡，一切不过平常。 简单的对话之后，便是沉默。 二人并不熟悉，所经历的不过是一个救与被救的故事。 于身边的女子来说，旅途上搭救一人不过举手之劳，是救一人还是救一狗无本质区别。 于听风自己来说，他的死于这乱世微不足道，死一个人或许还没有死一条狗让人觉得可惜。 本就不熟，自然无言。 “天寒，雪姑娘还是进去吧。” 听风开口。 “你呢？” 雪女问道：“真的不冷吗？” “姑娘不必管我。” 听风态度淡然。 “此时已经入夜，其实不必如此守着。” 雪女转过身，看着面前这位足足比自己高过一头的男子。 他还很年轻，可气息又满是沧桑。 他的实力所对应的不是他的年龄，而是那股沧桑。 她很想知道，一个能在不知不觉之间吓退燕春君的人，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那日又为何昏死在路边。 这一刻雪女觉得自己似乎像是在玩火。 随时自己都可能引火烧身。 “进去吧。” 听风的语气带了几分冷冽。 冷冽和不容置疑。 雪女微微一笑，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转身返回房间。 那是一个不容置疑的人，亦或者说本就是一个极为强势的人。 这个人本不应该做一个护卫。 他以前是什么人？ 屋内，雪女看着窗外那人抱着手中剑，矗立在外的身影。 一股久违的感觉在心底升腾。 这种感觉似乎叫做……安心。 有侍女进来。 雪女对那侍女吩咐几句。 侍女了然，退走。 窗外听风依旧站在风雪中，就如同一棵松树一般，在那风雪中一动不动。 可纵然寒风卷着飞雪，他的身上依旧没有落下一片雪花。 身边的拉门再次被拉开。 出来的却并非雪女。 而是两个小厮和两个侍女。 一方小几，上面是燃烧的火炉，火炉之上的小鼎中散发着肉香。 还有一壶烫好的美酒，于这风雪中散发着酒香。 有侍女端来火盆，倒是让这室外的寒冷中，多了一点暖意。 “先生，这是雪小姐的吩咐，聊表谢意。” 一侍女对听风说道。 听风沉默，片刻后：“嗯。” 算是回应。 侍女和小厮退走。 听风在小几后坐下。 剑就在身边。 或许是因为燕国苦寒，所以这边出产烈酒。 烈酒御寒。 火炉之上的鼎中，正炖着鹿肉，肉香四溢。 “感谢吗？” 听风自语。 面上浮现了几分笑意。 夜色之下的大雪似乎更大了几分。 …… 高渐离背着自己的琴，站在高楼之下，目光向上看去。 她就住在这上面。 整个妃雪阁的最高处。 明珠藏于高阁。 她就是妃雪阁的明珠。 高渐离心下黯然。 相比于高阁之中的她，自己的距离着实遥远了一些。 今日所发生的事依旧历历在目。 高渐离明白燕春君是什么人。 在燕春君逼迫雪女的时候，高渐离说出妃雪阁背后靠山是太子丹的时候。 他便感受到了一道目光，就如同杀人的刀。 那是燕春君的目光。 太子丹的名头，非但没有吓阻燕春君。 反而激起了对方的凶厉。 就在高渐离认为事情不妙的时候。 忽然那轿子的幕帘之后，燕春君表情大变，原本的凶厉狠辣，在转瞬之间变成了惊骇以及恐惧。 那是一股杀意。 高渐离清楚的感受到，那是一股仅仅只是针对燕春君的杀意。 正是那股杀意，吓退了燕春君。 那是一个什么人。 高渐离并不了解，雪姑娘身边的那名护卫。 仅仅只知道，这名护卫是雪姑娘在来燕国的路上救下的一人，伤势痊愈之后便成了雪姑娘的护卫。 打过几次照面。 这个人给高渐离的感觉只有两个字——危险。 他就像是一柄剑，一柄饱尝鲜血的剑。 ------------ 第006章 你愿意吗？ 赵国的战争依旧在持续。 秦赵两国进行了非常激烈的战斗，甚至就连秦国的一位上将军都已经战死。 然而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如今的赵国已经坚持不了多久。 要是赵国战败，被秦国所灭的话，秦国的大军很快就会兵临易水河，秦人的剑也就将抵在燕国的咽喉上。 即便现在赵国依旧在顽强的抵抗秦国的军队，可对于赵国背后的燕国来说，依旧有一种如芒刺背的感觉。 纵然很多人都明白，在吞并了赵国之后，秦国的下一个目标便是燕国。 可在燕国都城之内的歌舞升平并未停止。 妃雪阁内依旧欢声笑语。 只是雪姑娘最近的表演少了许多。 听风知道，雪姑娘是赵国人。 或许如今在赵国的战事也在牵动着她的心吧。 听风仅仅只是一个护卫，不打算说什么，更不打算做什么。 他只要保护雪姑娘的安全就好，至于其他的事情并非他所要关心的。 冬去春来，时间在一天一天的过去。 纵然妃雪阁内，每日依旧宾客不断。 可燕春君没有再来过妃雪阁。 这让许多人都松了一口气。 听风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多想。 人都怕死，自然也就惜命，拥有的越多就越是怕死，如同燕春君一般掌握了庞大权力和财富的人，往往是这个世界上最怕死的人。 或许当日已经让燕春君害怕了。 自己的想法，听风并未告诉雪姑娘。 生活依旧一如既往，不曾改变。 春雨悄然而至。 今年的春雨来的似乎更早，也更大一些。 都说春雨润物无声。 可眼前的这场雨，淅淅沥沥，倒也算不上小。 听风依旧黑缎缠目，手持兵刃，左手之中打着一把纸伞，为前方一身蓝色霓裳的雪姑娘遮挡这淅沥的雨水，乃至于自己大半个身子暴露在这雨中。 他做雪姑娘的护卫已经有数月的时间。 交流并不多。 通常是眼前的女子问什么他便答什么，有些问题不愿意回答，便以沉默应对。 雪姑娘倒也不恼，反而会道一声抱歉，这本是一个非常有分寸的女子，极少去问听风所不愿意回答的问题。 半岁春雨的往往是吸纳了春天寒意的清风。 吹在身上，总是带着几分寒意。 听风向前走了一步，将从侧后方吹来的寒风，尽量遮挡几分。 “多谢。” 雪姑娘微微转头看了听风一眼：“靠过来一点吧，你的身上已经湿了。”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他总是这样。 虽然是个护卫，可也真的就当一个护卫。 对于自己这个主人家所说的话，听却也从不全听。 清冷的风垂在雪女地面上，撩动着她的白色长发。 忽然也不知是怎样想的。 雪女转身上前有一步，站在了那人的身边，距离极近。 近道仿佛能听到他的心跳，以及他略微改变的呼吸。 他明显的一惊，却没有动，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仅仅只是将伸出的雨伞收回了一些，重新遮挡她的周全。 “这样，就都不用淋雨了。” 雪姑娘微微一笑，她的笑容从来很少，可不知为何这样的笑容在听风的面前从不吝啬。 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很高，比自己要高上一头。 他的身体并没有显得多么强壮，可那一身劲装之下的身躯十分挺拔，一点都不显得单薄。 这个人仅仅只是站在原地，就给人一种出鞘利剑一般的感觉，无论在任何地方都是不容忽视的存在。 “我给你准备了一些钱，还有一匹马，回去之后你就可以走了。” 雪姑娘的目光从男人的身上离开，重新看向前方。 这里是河边。 二人在这里站了差不多一个时辰，雪姑娘的兴致并不算高，似乎有着什么心事。 显然也不是什么好事，让她的眉头很久都没有舒展开。 “何意？” 听风开口。 雪姑娘并非是什么不爱说话的人，在二人相处的时候，倒也总会说点什么。 听风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听着，只是偶尔会回答上一两句。 “也没什么，仅仅只是想换个护卫，你身份不明，在这妃雪阁内人多眼杂，日后免不了会惹来麻烦。” 雪姑娘声音清脆，语气也多了一点疏远：“你现在离开，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亦或者妃雪阁都好。” 听风沉默。 天下本无不散的宴席。 留下或者离开，也只是主人家一句话的事。 只是为何……心中多了一点不舍？ 不舍…… 在听风的记忆中，这是许多年都未曾出现过的情绪。 这让他在这一瞬间有些慌乱。 掩饰这股慌乱的，只能是沉默。 而表达拒绝的另外一种方式，也是沉默。 “你……不愿？” 没有听到听风的回应，雪女转过身，再一次近在咫尺的看着面前的人。 雪女在看着他的眼睛，纵然他的双眸依旧平静，可早就在那烟花之地不知多少寒暑的雪姑娘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他眼底的一丝慌乱。 一丝……若有若无。 听风微微点了点头：“是……不愿！” 三个字，前面带着几分犹疑，后面则是坚定。 “呵……不愿意？” 雪姑娘冷笑，退步走出雨伞所能遮挡的范围，听风伸出手想要用手中的雨伞为面前的人遮挡风雨。 可雨伞却被无情的拨开。 “你……喜欢我吗？” 雪女冷笑：“如果不是，为何我让你走，你不走呢？” 听风沉默，喜欢吗？ 他不知道。 但这种生活他并不想结束。 在雪姑娘身边虽然仅仅只是数月，可相比于此前的二十多年，这段岁月…… “不说话吗？” 雪姑娘笑意更冷：“那便是承认了，你们男人都一样，你喜欢我什么呢？又想我做什么呢？侍候床笫吗？” 听风眉头微皱。 “哼！” 一声轻哼。 雪姑娘转身欲走：“回去之后立刻离开，不要让我见到你。” 说罢，迈动脚步。 可下一瞬，一只有力的手，却是从身后抓住了雪姑娘的肩膀。 力量不大，却又控制力极强。 一股森然的气势，让雪姑娘迈不动脚步。 纸伞重新遮挡住雨水。 “是。” 听风语气平静：“那你愿意吗？” “愿意什么？” 雪姑娘询问。 “跟我走。” 听风语气坚定：“我护着你。” ------------ 第007章 我用我的命，换你是我的 “你……护着我？” 雪姑娘看着面前的听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面上带着几分笑意。 “是。” 听风沉声回答：“我，护着你。” “你拿什么护着我？” 雪姑娘无奈一笑：“就连你自己都是被我捡回来的。” 话音落下，雪姑娘想要将手臂挣脱听风的手掌，可后者却纹丝不动。 风吹在二人的身上。 雪姑娘忽然觉得，身后的人刚才所说的话是认真的。 “我护着你。” 听风的声音再一次传入雪姑娘的耳中：“用我的命。” “你的命……” 雪姑娘笑了，带着几分随意和无奈：“你的命本就是我捡来的，若说起来，怕是也不属于你了。” 冷风吹在二人的脸上。 气氛在这一瞬间仿佛坠入了深渊。 听风身上的气息正在变冷。 冷的让雪姑娘感觉到了一股彻骨的寒意。 “怎么？” 雪姑娘笑了：“想要杀了我？” 听风摇头，只是抓着雪姑娘手臂的那只手更用上了几分力气。 疼痛让雪姑娘皱眉，可倔强的没有说话。 “我的命……从来都是我自己的。” 听风语气淡淡：“曾经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这一刻，即便隔着黑色的缎带，雪姑娘依旧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伴随目光而来的，是一股寒意。 即便对方并未有什么动作，可雪姑娘依旧觉得，似乎有一把剑正抵在自己的咽喉之上。 “曾经有很多人想要我的命，但他们都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听风盛林冷冽：“但现在，它是你的了。” “我的……” 雪姑娘开口：“那我的代价呢？” “你。” 听风语气坚定：“我要你。” “这似乎是一个交易。”雪姑娘皱眉，这样的感觉她从来不喜欢。 “是。” 听风没有否认，而是肯定：“我用我的命，换你是我的，可以吗？” 雪姑娘并未说话。 只是看着面前的人。 他很年轻，可那一身的气势，又不是这个年纪的人会有的。 站在他的面前，雪姑娘能从内心深处有一种颤栗的感觉，不由自主，身体似乎都在不断发抖。 “好！” 不知为什么，她答应了。 “我……是你的了。” 这句话，让雪姑娘感觉有几分羞耻。 “嗯。” 面前的人点了点头。 似乎是在回应她的不安。 听风松开了雪姑娘的胳膊，手掌缓缓抚上她的面颊：“你不会后悔的。” 雪姑娘没有回应，身体似乎有些僵硬，还在微微颤抖，叹了一口气：“你本不必卷进来的。” 听风轻轻的抚摸着面前人儿的脸颊：“所以，我要收一点好处，希望你能理解。” “嗯。” 雪姑娘点了点头：“我们回去吧。” “好。” 听风回应。 纸伞为雪姑娘遮挡风雨，就如同来时一样。 …… 接下来的日子依旧平静，可易水河对岸的战事依旧在牵动着许多人的心。 李牧死了…… 噩耗传来，即便是远在燕国的人也知道，赵国……完了。 李牧是整个赵国最后，赖以支撑威局的唯一良将。 如今李牧死了。 即便赵国那威震天下的边军骑兵依旧存在，又真的能在失去李牧之后，能抵挡秦国的虎狼吗？ 没人知道。 但许多人都在关心。 只是这一切都和听风没有关系。 日子就如同从前一样，一天一天的过着。 没有人知道，他和雪姑娘之间达成了怎样的交易。 或者那真的是交易吗？ 他不过是找了一个理由留下来而已。 就如同雪姑娘说的那样。 他本不必卷进来。 天下之大，他所到之处，不必，无须，也无人能将他留下。 可是现在…… 他坐在室内。 自从那一日之后，每当夜晚，他便在这无数人梦寐以求的香闺之中守着这里。 守着他的人，或许也是守着这妃雪阁。 幕帘之后，妙曼的身姿正在宽衣解带。 霓裳退去之后，是那窈窕的身影，足以让人喷血。 他很无趣。 只是坐在那里，手中是如同他一样安静的剑。 所不是从那幕帘的缝隙之后能看到那个人，雪姑娘几乎认为这里只有自己。 换上一身轻纱，轻纱之下，洁白的身躯若隐若现，仿佛这世间最美的风景，却又有薄雾茫茫，让人看的根本不真切。 幕帘之外的那个人，本可以更靠近的。 当日的交易雪姑娘是认真的。 可对于他来说，那似乎不过是个留下来的理由。 她是他的，她在这里，那么自然有理由留下来。 他在说服自己，去插手一件本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跪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那是世间最美的面庞。 “你进来吧。” 雪姑娘轻声说道。 “不用。” 听风语气淡淡：“你睡吧，我守着。” “你这人，好奇怪。” 雪姑娘语气平淡，可又似乎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得到了我，你又似乎什么都不想做，这么多日，每日夜里都坐在那里，也不愿换个地方？” 听风抬起头，缠着黑缎的双目，面向雪女的方向：“你想让我在哪里？” “在我身边。” 雪姑娘开口：“让我知道，我们的交易是存在的。” 听风并未说话。 似乎正在思考。 也似乎正在犹豫。 “你休息吧。” 听风开口：“我就在这里，你是我的，不会有什么改变。” 雪姑娘看着听风，一时之间也不知要说什么。 最后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似乎真的，什么都不想要。 仅仅只是想留在这里。 自己是他的…… 或许吧。 不过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咚咚咚……” 屋外传来敲门。 “何事？” 雪姑娘开口。 “姑娘，外面有一差人送来一份礼物于您，还请您收下。” 门外传来侍女的声音。 “送进来吧。” 雪女开口。 拉门被拉开。 侍女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雪姑娘看过去，上面是一对非常精美的玉镯，雕刻之精细堪称巧夺天工。 必然是这世间宝物。 除此之外，托盘之上还有一封书信。 雪姑娘打开书信，可下一瞬间，却是身体微微颤抖。 “怎么了？” 听风询问。 “无事。” 雪姑娘回答。 听风皱眉。 “真的没事。” 雪姑娘挥退侍女：“我要睡觉了，你真的不到榻上来，还要坐一夜？” 听风没有回应。 ------------ 第008章 雪姑娘：“你过来！” 这燕国都城内的风似乎更冷了。 虽然外表依旧平静，很多事情没有任何改变。 可总有人感觉，一股寒意正在这都城之内升腾。 今天的妃雪阁并未如同往常那样开张做生意。 而是歇业了两日。 阁中的舞姬可以上街区采买，下人们，也可以在管事的带领下，对各种消耗加以补充。 今日的雪姑娘也没有什么事。 待到日上三竿，才从睡梦中醒来，睁开双眼，便看到那幕帘身后的影子。 “不去睡一会吗？” 雪姑娘对听风轻声询问，样子带着几分慵懒。 “不用。” 男人的声音依旧平淡，似乎没有什么事能影响他的心境。 雪姑娘皱了皱眉，嘴唇微噘，似乎带了几分不高兴。 “过来！” 雪姑娘开口，带着一点恼意。 “嗯？” 幕帘之外的听风不解。 “我让你过来。” 雪姑娘的怒意更甚。 只见榻上的人儿，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了一块地方。 幕帘之后，听风眉头微皱。 感受着榻上美人儿的气息，似乎是真的恼了。 “我……” 听风开口，却被打断。 “我不要听你的理由，我要你过来。” 雪姑娘的声音清冷，是真的恼了。 “好。” 听风打赢，站起身，走入幕帘之中。 他黑缎缠目。 那幕帘有和没有本没有什么区别。 仅仅只是为了照顾雪姑娘的感受，方才有幕帘阻隔。 可是现在…… “到我面前来。” 雪姑娘的声音依旧清冷，带着一点不容置疑。 听风觉得有几分好笑。 虽说不容置疑，可与其说是命令，倒不如说是一种娇蛮。 “为何？” 听风没有听命，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没有为何？就是想让你过来。” 雪姑娘语气带着几分不满：“你忘了当初对我说的吗？” “对你承诺的，从来没有忘记。” 听风语气淡淡，一本正经。 “你说，你护着我，保护我。” 雪女开口。 “是。” 听风点头：“我在做。” “可是你为什么躲得那么远？” 雪姑娘不满：“还记得之前的条件吗？” “记得。” 听风微笑：“你是我的。” “哦……还记得啊。” 雪姑娘面露不满：“我是你的……什么？不要告诉我你忘记了。” “你……” 听风皱眉：“你怎么了？” 他感觉今天的她有些奇怪。 “回答我……” 她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你是我的女人。” 或许是怕雪姑娘听的不够清楚，听风又重复了一遍：“你是我的人。” 或许是想明白了什么。 听风向前走了两步，来到床榻边缘。 虽然黑缎缠目，看不到面前的人儿，可他明白，自己的女人，就在距离自己很近的地方。 听风伸出手，入手的肌肤滑腻，雪姑娘的下巴被他轻轻抬起：“你想做什么？” “我想……” 雪姑娘从榻上站起身，褪下身上的霓裳，抱住了面前的人：“属于你。” 听风身体僵硬。 此情此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雪姑娘……” 听风一怔，下意识的就想要后退。 “别走……” 雪姑娘抱着听风，呼出的空气，冲击着听风的面颊。 “睡一会吧，我陪你。” 雪姑娘在听风耳边轻声道：“你是我的男人，我会心疼的。” …… 无数的幽影正在进入这燕国的都城。 如今李牧死了，赵国最后的支柱已经倒塌，赵国的败亡也仅仅只是时间问题。 而秦国的下一个目标便是燕国。 秦王乃是一代雄主，吞并六国的雄心，丝毫不下于数年前去世的老昭襄王，甚至更甚。 如今的秦国，也已经攻灭了韩国，百万虎狼，雄视六国。 而此时此刻对赵国的战争虽然还没有结束，但对燕国的进军也已经开始。 大军虽然尚且没有到达易水河畔，可秦国的力量也已经进入到这燕国的都城内。 只是这一次，他们所要解决的，并非是这燕国，而是坐在这燕国都城内的一个人。 那个人…… 是组织内的一个传奇，一个真正的刺客，一个真正隐藏在黑暗中的人。 除了组织当中的人隐约的见过他的背影之外，他的名字不为外人所知晓。 他的存在，也同样不为外人所察觉。 他是组织的凶器，最锋利的凶器。 只不过组织曾经用这把凶器杀的天下不安，却也同样被这把凶器所刺伤。 不能为自己所用的，那便要毁了。 即便这其中所要付出的代价是极为巨大的。 他和组织，只能有一个存在。 …… 帐帘之后，是女子的喘息声。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并非真的要……” 听风的声音响起。 “不……我不后悔。” 雪姑娘东德声音软软，却又很是坚定。 “我想看看你，好吗？” 听风的手撩开夜姑娘脸上雪白的头发：“我想看到你的样子。” “不要。” 雪姑娘伸手阻止听风蒙眼的黑缎：“这样就好。” “为何？” 听风不解。 “以后你会看到的。” 雪姑娘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笑意：“我很美的，不会让你失望的。” “好……” 听风答应了。 …… 夜幕降临。 帐中依旧温暖。 听风依旧睡熟。 雪姑娘被他揽在臂弯当中。 她没有睡，只是用手中的熏香，让身边的人睡得更沉。 虽说并非不懂人事。 可听得和实际做得又是两回事。 尤其是面前这个汉子，事前一本正经，可真的刀那时就犹如一头蛮牛，仿佛不知疲倦。 雪姑娘很累，也很痛。 仿佛全身的骨头就像是要散了架。 她也没有想过。 那时……自己的声音会那么的…… 雪姑娘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如何形容。 羞耻…… 或许吧。 “对不起。” 雪姑娘坐起身，随后在身边熟睡的男人唇上一吻：“你还是不要记住我的样子了，不值得，我也不能让你留下来。” 雪姑娘披上轻纱，走下床榻。 跪坐在梳妆台前，自顾自的梳妆。 妆台上，一对手镯显得有些扎眼。 雪姑娘的眼中是森森的寒意，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将这玉镯摔碎。 然而她不能。 她相信听风能护住她。 可他再强，能护得住整个妃雪阁吗？ 他们的交易，终究是不成立的。 ------------ 第009章 师父，师伯，师门 梦中的听风思绪还停留在那一晚。 雪姑娘是这世间最美的人儿，最为绝世的舞姬。 她的身体，本也是这世间最美的尤物。 她是他的。 在榻上，她足够的温柔，也足够的听话，让他品尝到了这世间最美妙的滋味。 可不知道为何，听风心里面总是有一股不安。 他深知，有些花是有刺的，虽然漂亮，却也容易刺伤手贱的看客。 恰巧，雪姑娘便是这样一朵带刺的花。 睡梦中，他眉头紧皱。 梦中雪姑娘的身影不断出现。 那是他的女人，她将一切都给了他，那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温柔。 可是在梦中她却渐行渐远。 就仿佛是站在那海上的孤舟，面对疾风巨浪随时可能沉没一般。 他想醒过来，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梦中他还梦到了一个人。 是师父。 他的师父。 儿时的记忆也已经模糊。 最后的片段也仅仅只是定格在，儿时所居住的村庄被一队士兵所屠杀。 他不知道那究竟是哪国的军队。 在这个纷乱的年代，列国互相攻伐，灭村屠城这种事比比皆是。 都说暴秦虎狼之师，每战必屠，可相比暴戾，山东六国同样不遑多让。 只知道他们见人就杀，屠村抢粮。 是师父将他从屠刀之下救起。 那是他第一次对强者有了概念。 一个人，一柄剑，如沧海狂涛，不过半个时辰，数百人的军队，尽皆死于他的剑下，而那个人却又毫发无伤。 年少的他拜了已经须发灰白的他为师。 自此之后，这天地之间多了一大一小两个流浪者的身影。 听风不知道师父的名字，师父便是师父，名字于他并没有意义。 师父很少提及师门。 只道是小门小派，不足一提。 可却又往往会无意中提及一个人，那个人听风同样不知道名字，只知道他应该叫那个人师伯。 师伯，师父的师哥。 他记得师父说过，师伯是一个真正的强者，因为他有一颗强者的心，更有着强者的觉悟。 所以师伯赢了。 而师父选择了自我放逐，选择了流浪。 虽然力能斩杀数百人，而毫发无损。 可师父的身体并不好，一大一小二人流浪的时间持续了八年，这八年的时间，师父对他颇为严厉。 可同样也在这八年当中，他学会了师父近乎所有的本事。 师父说，他或许是本门数百年来，在武学一道上最具天赋的人。 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他必然会有极高的成就。 事实上听风并没有让师父失望。 八年之后，当师父大病不起的时候，他已经能和师父对战百招而不落下风。 他本来也没有名字。 师父大病不起，整个神情恍惚，只有片刻清醒。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如同晴天霹雳。 可也是在这个时候，那个人出现了，那个人答应，只要他加入，便会给师父吊命。 他答应了。 本也就别无选择。 而加入之后，他要做的事也很简单，杀人…… 杀什么人？杀组织要杀的人。 杀好人，杀坏人，杀不好不坏的人。 只要他能不断地为组织杀人，那师父便能活。 那个人给了他一柄剑，一柄与众不同的剑，那柄剑叫听风。 此后听风便是他的名字，这也是他第一次有了名字。 父母还没来得及给他取名字，因为他们被暴兵砍了脑袋。 师父不想给他取名字，因为他总觉得没有名字，或许就能少了许多烦恼。 可他总是想有一个名字，毕竟师父总叫他小王八蛋，显得不是那么好听。 听风…… 似乎是一个不错的名字。 七年…… 从十三岁第一次杀人的手抖，到二十岁他的剑下不知道有多少条人命。 他的心是冷的。 只有心冷的人，才能不被血给吓到。 他是组织内最锋利的那把刀。 组织内有一个精神病，拿着一黑一白两把剑，号称什么正刃索命，逆刃镇魂的一对双剑。 他总说什么，其中一柄剑为了复仇杀了多少多少人，另一柄剑为了报恩又杀了多少多少人。 殊不知，在听风的手中，光那听风的木质剑鞘敲死的人，都比他双剑凑一块又是复仇又是报恩杀的还要多。 原本他以为自己的生活要一直这么持续下去。 但是五年前，师父死了。 或许是大限已至，毕竟组织虽然神通广大，可毕竟也是娘生爹养的，做不了生死人肉白骨的事情，要不然这世界上就没有死人了。 也或许是他认为自己已经没有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 至今为止，听风都不知道师父究竟是病死，还是自我了断，亦或者被人所杀。 他没有去想死因，有什么意义呢？ 对于一个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就连话都说不了的人来说，死反倒是一种解脱。 如果师父是被人所属的话，听风甚至想给对方几个金饼子。 实在是做了一件大大的好事。 而师父死后唯一的后果便是，听风已经没有了继续在组织的理由。 他想离开。 有道是上船容易，下船难，所以为了下船他一口气干掉了船上四百多人。 看看……看看…… 什么复仇，什么报恩的。 他仅仅只是为了辞工，就干掉了四百多个。 当然这不是没有代价的。 组织内高手如云，听风的虽稳未死，但心脉之中六条经脉，被人一掌打断了五条半，虽然靠着自身强劲的内力又给接上了。 可终究是命不久矣，一直到现在。 他遇到了雪姑娘，雪姑娘将身子给了他。 或许这就又是他活下去的理由。 风不断地吹在听风的脸上，此时此刻他已经在这马车当中躺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的时间。 他被下药了，全身的力气全无，就连内力也运转不起来。 不过对方显然不想要他的性命，只是让他暂时神志不清。 身上盖着被子，整个人躺在马车里，被子上还有雪姑娘身上熟悉的味道。 听风剑就在身边。 他能感受到，马车正在疾驰。 身边也没有雪姑娘的身影。 体内的吐纳术正在飞快的运转。 他的力气和内力也在不断恢复。 两个时辰的时间。 听风想了两个时辰，也想不明白，之前还在身下叫“爸爸”雪姑娘为什么这么对自己？ “不是……她有病吧？” 听风坐了起来。 ------------ 第010章 带她走！ 今天又是大雨。 其实听风真的很不喜欢下雨的天气。 周围的声音太过于嘈杂，也太过于阴冷。 下雨的时候最适合杀人，雨下的越大越是合适。 雨水能冲刷伤口流出的鲜血，让人不能轻易的嗅到血腥味。 同样也能掩盖人临死之前的惨叫声和呻吟声。 让一个人的死亡，寂静无声。 只是此时此刻，似乎就连这滂沱的雨声都无法掩盖这周围濒死之前的声响。 “啊啊啊……” 听风的身边跪着一个人，那本是罗网地字级的好手，可此时此刻仅仅只能双手无助的捂着自己的脖子，在窒息当中，感受着自己生命逐渐流失。 天杀地绝。 罗网之内高手众多，此前的听风也不过就是其中之一。 他不清楚自己属于哪个等级，这本就毫无意义。 任何一个罗网杀手，放在江湖上，不说是什么顶尖高手，起码也算的上是一方好汉。 可此刻在听风的身后，这样的好汉躺下了几十个。 缎带之下的双目依旧紧闭，但这不妨碍听风感知周围的情况。 没有理会那个还站在自己不远处冷眼旁观这一切的人，他在感受着妃雪阁的气息。 雨水夹杂着冷风。 风中还有浓烈的血腥气，和大火熄灭之后的烟气。 他明白，今日之后燕国的都城便再也没了妃雪阁。 至于这妃雪阁中的人。 生生死死，相比于如今这个世道来说本不重要。 六国之内的人太多了，死的人也太多了，多死几个少死几个本也是无所谓的事。 “呵……” 听风笑了。 也不知是好笑，还是无奈，亦或者只是一种感叹。 “你在笑什么？” 几丈之外，是一个手持黑白双剑的家伙。 这个人很强，身上的杀意很浓。 那是难以掩盖的杀意，就如同他手中的双剑，或许这人和剑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只是现在…… “我在笑，她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听风的语气依旧平淡：“从来没有想过燕春君以及他身后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就一厢情愿的走进了陷阱当中，乃至于饵没有吃到，而自己也爬不出来。” “女人都是这么蠢。” 那人开口：“总是为了不值得的人和事，去牺牲自己。” “没想到……”听风语气带了一点意外：“你还了解女人。” 那人沉默。 “以前就听说你很强，事实也证明你足够强。” 那人手持双剑：“数年前我在新郑遇到了两个人，是你的同门。” “哦？” 听风有点意外：“同门……我没有见过他们，他们怎么样？” “很强，但还不够强。” 那人开口：“他们二人的剑很锋利，也足够有杀气，只可惜饮血还不够多，出手总是带着几分怯懦。” “怯懦……” 听风微微一笑：“总是要有一个开始的，数年前那般，数年后不代表依旧那般，或许你以后能再见到他们，倒是可以再领教一下。” “相比于他们，我更想要看一看，听风！” 那人双目赤红，充满昂扬的战意：“到底是怎样的一把剑。” 目光死盯着听风。 杀气和剑意也锁定了那个人。 “这个答案会很昂贵。” 听风嘴角含笑：“我劝你再想想。” “我做事，从不问价钱。” 那人开口，下一瞬雨中便是一道残影。 这是当世大一流高手的速度。 甚至于在第一流高手中也是翘楚。 “锵！” 这一瞬间寒芒闪耀，仅仅一瞬。 听风出鞘，架住当头斩下的黑剑。 左手中的剑鞘从侧面，将刺来的白剑收入鞘中。 “你应该遗憾……” 听风语气低沉，似乎带着一点惋惜：“见不到那两位故友了……” …… 大雨浸透了衣衫。 一场激斗在大雨中进行。 那个人很强。 高渐离的身上已经有了许多狰狞的伤口。 那个人的速度很快，即便高渐离的剑已经足够的快，却也很难追上那个人的身影。 他的时间不多了。 雪姑娘，那个他在数年前便瞩目的人，已经步入了深渊。 他想带她走出那漆黑的深渊。 即便他也明白，飞蛾扑火，成事的希望十分渺茫。 可总是要试一试的。 他已经有许多年没有拿起剑。 昔日他也是用剑的好手。 雨水冲刷在脸上。 大雨滂沱，雨水落下以及寒风带来的水雾，让高渐离更加难以料定敌人的位置。 剧痛传来。 纵然躲闪的还算及时，可身上还是出现了两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对方似乎不着急要他的命。 像是在戏耍他。 就如同那狸猫，在吃掉猎物之前总是会将其玩弄致死。 从不直接下口。 高渐离在等一个机会。 对方要杀自己的机会。 那也是他唯一致胜的机会。 时间在一点点的过去。 血顺着伤口流下。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一阵森冷的寒意。 可还没等高渐离反应过来，下一瞬一声惨叫传来。 “啊！” 只见一个人影从自己身侧掠过，高渐离看去，却是见那自己无法匹敌的对手，此时胸口插着一把白色的剑。 被死死的钉死在不远处的墙壁上。 倒是那人的双目之中都满是不可思议。 身侧走过一人。 身上满是杀意。 他的身上满是鲜血，似乎受了伤。 可脚步依旧坚定。 感受着那股气息，让高渐离心惊。 “你……” 高渐离开口，似乎想要叫住眼前的人。 可刚开口便识趣的闭上了。 此时的听风已经能感受到她的气息。 她就在这里。 “傻……” 听风开口。 自言自语，也算是自己对那个女人的评价。 大门被推开。 他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那个人。 她就站在前方大殿的门口。 一身霓裳，与往日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那一身死气，似乎已经没有什么生的希望。 可当她看到听风的时候，双目之中满是不解和惊喜。 “风……” 她开口。 听风没有回应她。 而是转过身。 “呜呜呜……” 那是周围军队的号角声。 “呼……” 听风长出一口气。 这是一趟浑水。 “带她走，越远越好。” 听风开口，这是对高渐离说的。 “那你呢？” 高渐离问道。 “或许……这便是我的终点了。” 听风声音淡淡：“别让她看到我死的样子。” “好。” 高渐离答应。 ------------ 第011章 你醒了！ 燕都的这场大雨下了有一天一夜。 让周遭的河水泛滥，农田淹没。 似乎今年注定已经不是一个好年景。 而今天对于整个燕都来说，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日子。 乃至于对整个燕国，也带了极大的改变。 “听说了吗？燕春君死了！” “啊？燕春君死了！” “是啊，昨天晚上死的！” “这是怎么了？妃雪阁昨天一场大火烧的干干净净，今天城卫军一车一车的往外拉死人，拉了几十大车，昨晚发生了什么？” “你们不知道吧？昨天晚上不光燕春君死了，就连燕春君府上的三千铁甲，也近乎被人杀绝！” “什么？这燕国还有敢动燕春君的人？是大王吗？” “不是大王，也不是太子丹殿下，据传出来的消息，是燕春君因为一个女人，招惹上了一个不该招惹的人。” “女人？” “妃雪阁的雪姬？” “没有了燕春君，对于咱们燕国也是一件好事……” …… 和煦的风吹在雪女的脸颊上。 她从昏睡中睁开双眸，之前所发生的事情依旧犹如梦境一般。 “风！” 雪女开口。 可却没有任何回应。 她感觉自己苏沪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个快乐与苦难交织的梦境。 打开的窗子，外面能听到风吹过树梢所发出的沙沙声。 这里不是妃雪阁，也不是燕春君的府上。 甚至都不是在燕都。 这里是什么地方？ 周围一片寂静，这里是一个小小的房间，室内仅仅只有她一人。 身上盖着被子，额头还放着湿巾，之前应该在发烧。 现在虽然已经退烧，可脑子还是有些迷糊。 和煦的风吹在脸上，让刚从昏睡中醒来的人清醒了几分。 空气中飘散着药材的香气。 这里是医庄吗？ “风！” 雪女又叫了一声，可周边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此时她才想起来，那大雨中决绝的背影。 他或许已经不在了。 躺在榻上，雪女的脑海中闪过这数月以来，和那个人所在一起的时光，从一开始的平淡，到后来的瞩目，再到后来床笫间的交融。 多少年来，这或许是她最开心的一段时光。 只是，这一切是那么的短暂。 “吱呀……” 是木门被推开的声音。 雪女转头看去，却见一个女人走了进来，那人年纪大约与雪女相仿，面容秀丽，却有着一种傲然的冷漠。 一身粗布白裙，额头戴着抹额，当看到雪女醒来的时候，面上却也是无悲无喜。 女人的手里托着一个托盘，托盘内的碗中是一碗药汤。 “既然醒了，就把药吃了。” 女人开口，人冷，声音也没什么温度。 雪女坐起身。 身上的衣裳已经被换过。 “这里是？” 雪女问道。 “这里是救你的地方，你可以在这里好好养伤，这里很安全。” 那女人说道。 一边说着，一边将药碗递给了雪女：“吃药。” “多谢。” 雪女接过药碗，即便只是闻一闻，就知道这碗药必然十分苦涩。 雪女皱了皱眉。 “你应该庆幸，你的伤势喝上一段时间这药汤就能好，和你一同的那个男人，怕是要在榻上躺个一年半载才行。” 那女人声音依旧冷硬。 “他怎么样？” 雪女询问。 “那人在你们跳崖之前便已经受了很严重的外伤，你们从崖上坠落的时候，他又为你缓解了大部分冲击，外伤加外伤，还有严重的内伤。” 那女人说道：“你不用担心，我师父在照料他。” “多谢。” 雪女再次开口。 看着手中黑漆漆的药汤，下一瞬在女人有些惊讶的目光之中，仰头一饮而尽。 “不苦吗？” 女人询问。 “苦，这世间怕是没有比这更苦的药了。” 雪女实话实说。 “可你一口气全都喝了下去。” 女人嘴角含笑：“似乎这苦药对你来说不算什么？” “药虽苦，可这世间比药还苦的事情有很多很多，这药便也不算苦了。” 雪女微微一笑：“我想要快点好起来，我还有很多事。” “哦？什么事？” 女人似乎很好奇眼前这个美丽仿若天上神女的女子。 “找一个人。”雪女回复。 “什么人？”女子继续问道。 “我丈夫。”雪女说道：“若不是他，我们怕是早就死了。” “我还以为……” 女子道：“看来是我想错了。” “我们只是朋友，很好的朋友。”雪女微微一笑：“我丈夫是一个很好的人……最好的人。” “看样子是一段很美的故事。”女子收起药碗。 “其实一点都不美，他就是个闷葫芦，能吓死人。” 雪女眼中满是笑意。 “你认为他还活着？” 女子收拾好东西，转身就要离开。 “不，他应该已经死了，没有人能在那种环境下还活着离开。” 雪女对于发生了什么很清醒。 “那你还要找他？”女子似乎觉得有些好笑：“找一个死人，没什么意义。” “我会找到他。”雪女很是坚定。 “为何？”雪女皱眉。 “为他收尸……” 雪女脸上依旧带着笑意：“为他守寡！” …… 听风睁开眼，周围一片昏暗。 全身疼痛，动一点都觉得疼的要命。 他能听到周围风吹动树林地沙沙声。 转头向外望去。 不远处的案几上只点燃了一盏昏暗的油灯。 房间的拉门是敞开的。 能隐约的看到，外面已经笼罩在夜色之下的群山。 “你醒了。” 那是一个带着几分苍老，却又醇厚中正的男声。 门口一个人影正背对着听风，看着那笼罩在黑暗中的群山。 声音便是那人所发出的。 “你来到我这里的时候，命已经没了大半，现在还能活着是你的造化。” 那声音再次响起。 “多谢。” 听风声音虚弱。 而这人似乎并不需要听风的谢意。 “他葬在何处？” 沉默良久那人开口询问。 “沧海之边，江河之畔，高山之巅。” 听风说道。 沉默，依旧是沉默。 “多久了？” 那人再次开口。 “十二年。”听风回答。 “十二年……” 那人开口，似乎感叹了一声。 听风看向那个人，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可依旧能看的出那人身姿挺拔，衣袍的背后是一个苍劲雄浑——剑字。 “师伯。” 听风开口。 “嗯。” 那人算是回应：“是当如此。” ------------ 第012章 她嫁人了！ 山谷内的风，在清晨的时候总是会带着一点清冷。 听风的身体还没有恢复。 这里是他在走投无路的时候，能够安身的地方。 他在这里其实已经很多日子。 这些时日，或许是生命当中最轻松的一段时间。 每日饭食汤药自是有人伺候的。 他的伤好的很快，但他至少现在不打算离开。 师父临死之前告诉他，在最后走投无路的时候认祖归宗。 他现在算是做到了。 只是心中忽然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空虚。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雪姑娘…… 那是听风心底里的人。 只是她现在，是死是活呢？ 跪坐在演武场前的蒲团上。 他在等待。 这是一个很安静的山谷，远处中空的高大山峰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座门，矗立在这天地之间。 这山谷中很是安静，并没有外界的人声鼎沸。 但这里并非是什么没有人气的荒山野岭，这里有不少人，只不过能说话的算上听风也仅仅只有二人。 不知何时，那个人也已经到来。 他的手中拿着听风的剑。 “这是一柄好剑。” 那人开口，声音依旧沉稳。 他对他说话很少，更多的时候似乎都在思考。 而现在听风感觉对方说的似乎是一句废话。 这自然是一柄好剑。 死在这柄剑下的人何止千百。 “嗯。” 听风点头。 “但，它对于你来说，并不是一柄好剑。” 那人声音淡淡：“一个人的剑杀意太重，煞气太足，固然能够震慑敌胆威慑寰宇，却也能让人迷失本心陷入疯狂。” 听风微微皱眉。 “这柄剑，饮血太多，好人，坏人，老人，幼子……” 那人语气低沉，抽出剑鞘中的长剑，手指轻抚剑锋：“无不饮之血，无不藏之恨，怨念，恨意交杂，你会因剑而死。” “此剑虽好，不要也罢！” 那人背对听风，听风并未言语。 一阵沉默。 “这或许是我的宿命。” 片刻之后，听风说道。 “宿命？” 那人却是轻哼一声：“何为宿命，那是弱者的说辞，这数百年间，从这里走出去的人，每一个都是改变天地命运的人，宿命？他们改变和操控的便是宿命。” 那人微微转头：“你想要被宿命左右，还是去左右宿命？” 听风没有说话。 那人看着手中的剑。 “这柄剑你要留着，要用它去改变这个世界，让世人记住你的名字。” “锵！” 一声剑吟。 听风重新回到剑鞘之中。 却见这人也未转身，持剑的手猛一甩。 一股劲风骤然而起。 手中连鞘长剑猛的射向身后。 “嘭！” 一声脆响。 连鞘长剑射入百丈之外的屋舍，连同剑鞘插入那石墙之内半尺。 “这柄剑，我代你保管七年，七年之后还你。”那人转身看向听风。 “那这七年，我用什么？” 听风开口询问，面色平静。 用这个。 只见那人抬手，不远处的武器架上，一柄剑骤然飞向他的手中。 “用这个。” 那人将吸入手中的剑，随手甩出插在听风面前的石板内。 “木剑。” 听风微微皱眉。 “你想用剑操控自己的命运，去改变他人乃至世界的命运，那就不要执着于剑本身。” 男人再次转过身，看向那演武场之外的崇山峻岭。 “剑就是剑，不过死物，非不可舍，非不可替，非无不可。” 那人并未转身，但气息似乎已经完全锁定在听风的身上：“你明白吗？” “多谢师伯，弟子明白。” 听风缓缓点头，他本就是聪慧之人，原本心中的阴霾，因为眼前之人的一番话倒是消散了不少。 “你的心疾很重，却远非不可治，你便在这谷中修养七年，七年之后我自会放你出谷。” 那人语气淡淡：“我知你有心事，并非了无牵挂，可残破之身于事无补，你可明白？” “弟子明白。” 听风自然明白。 当日一战，虽然惊天泣鬼，可一战之后自己已经是油尽灯枯。 能活着来到这里，已经是上天垂怜。 原本他并没有什么事要去做。 生命已经无多。 走到哪，算是哪，倒在哪便死在哪。 但是后来，他想活着，不是一个人活着，而是两个人活着。 而现在，他想做的事就更多了。 人不能有欲望，一旦有了欲望便会怕死。 听风不想死，他怕了，怕自己永远也没有机会去做那些事。 所以他要活下去，七年而已。 七年之后，这天还是这天，这地还是这地。 …… 天下纷争数百家，战乱不绝，兵争不断。 天下纷纷乱乱，固然让天下黎民几经风雨，但同样也给各家学说的成长提供了土壤。 诸子百家，虽说百家，又何止百家，纷纷杂杂，不知多少。 墨家便是这诸子百家之中最负盛名的一家。 机关城……墨家最大的据点，也是最核心的所在。 自从秦灭六国之后，天下一统。 机关城内便热闹了起来。 这里本就墨家弟子众多，而如今这里又来了许多六国遗民。 当然这并不重要。 墨家很有钱，诸子百家之中，论人多势众自然是农家，十万弟子遍布天下。 论学问自然是儒家，著书立传，天天都有。 论地位之崇高当然是法家，大秦帝国以商君变法，以法定国，强国，一统天下。 可要是论最有钱，那必然是墨家。 毕竟这偌大一个机关城，能容纳几千上万人的地方，完全开凿在这深山之中，花的钱绝对不是一星半点。 由此可见墨家的财力之雄厚。 这本是机关城内寻常的一日。 然而今日又注定不寻常。 “听说小高和雪女两位统领回来了？” “是啊是啊，听说昨晚就回来了，这次任务完成的很顺利。” “顺利不顺利的我不关心，就是雪女统领什么时候出来啊，真的是太美了。” “是很美，只可惜不是你的，，不要有非分之想啊。” “我就是看看而已，我还不至于到小高统领的水寒剑下找死。” “小高？” “不是小高。” “不是小高？” “我听一个兄弟说的，一次在镜湖医庄给狗治伤的时候，听端木统领而月儿说话，偶然听到的。” “听到了什么？” “雪女统领早就已经名花有主了，她嫁人了，一直在等那个人来找她。” “我去……” ------------ 第013章 出山！ 山间的风顺着窗子吹入石室之内，也抚动着她的白色长发。 这里是机关城，是天下最后一片净土。 是墨家祖师爷开始，墨家数代以来，在这崇山峻岭当中，不断开凿出来的要塞。 雪女很喜欢这里。 唯一的遗憾仅仅只是，她一人在此，而那个人不知身在何处。 当时原本以为他已经死了。 可后来多番打探，那燕春君的府上尸横遍野，唯独没有他的尸体。 他还活着。 至少没有死在那里。 但是如今七年的时间已经过去。 他还活着吗？ 江湖上再也没有出现一个蒙眼剑客的传闻，似乎这世间本就不存在这一号人物。 七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算短。 却也足以改变一个人，乃至于改变一个世界。 原本存在的可能会消逝，原本没有的可能会出现。 她等了七年。 他说过，要永远做她的护卫，而代价便她是他的。 可如今，七年的缺失，甚至不知他究竟怎样。 是已经化为一捧黄土，还是依旧活在某个地方。 这个答案，她或许无从知晓。 她只知道，心中所念的那个人有着严重的心疾，本就已经时日无多。 “呼……” 雪女长出了一口气。 山间的夜色最是清冷，寂静的石室内仅仅点燃了一盏油灯。 这里的环境自然是比不上妃雪阁的，可相对于纸醉金迷的妃雪阁，这朴素的机关城反倒是让雪女感觉到安心。 她已经多年未在人前跳舞。 多年是多久？ 不过七年。 七年前他们分别的那一刻。 她便觉得终此一生，除了给他，便不在人前展现舞步。 她在等，等待他的归来。 巨子说过，那个人的剑之强横，在这个世界上已经近乎少有敌手。 一夜之间，三千铁甲尽数被屠戮在燕春君的府上。 巨子说这样的人绝对不会轻易的降生在这个世上，自然也不会轻易的离开这个世界。 天道自有定数。 雪女愿意相信这番话，也愿意在心中留存希望，七年来，她并未想过太多。 有希望和没有希望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等在这里就好，做自己的事。 等着他来找她，或者她去寻他。 无论是七年还是七十年，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 石室的门被敲响。 雪女从思绪中回神，看向门口。 “谁啊？” 女声清脆动听，仿若不是人间能有的空灵。 “阿雪，是我。” 门外的男声同样冷冽，很是沉稳。 雪女起身走向门口打开房门：“小高，有什么事吗？” 眼前的人很年轻，也很英俊，只是面容冷峻，身上自然而然的带着一股寒意，腰间悬着一柄剑。 一柄散发着森然寒意的剑。 这柄剑叫水寒，剑谱排名第七，是天下间有着赫赫威名的剑。 “巨子召见，要我们二人一同前去。” 高渐离对雪女说道。 “好。” 雪女点头。 这些年他们二人始终在一块，是最好的朋友，也是最好的搭档。 很多事雪女心知肚明，然而无法给承诺的事情，她从不答应。 “走吧。” 雪女走在前面。 高渐离缓步跟在雪女的身后，几次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可最终仅仅只是憋在了口中。 他当然明白眼前的人在等什么。 那的确是一个值得等待的人。 那个人，即便时隔七年之后，即便他早就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琴师。 时至今日想起那个人的身姿，依旧有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或许这样就是最好的，高渐离在心里面想着。 也或许那个人也已经死了。 …… 瀑布之下，一落百丈的顺溜不断冲刷着他的身体。 山间的夜风不断吹在他的身上。 水流冰冷刺骨，再加着山风吹拂，更有一种透彻骨髓的寒意。 他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是几个时辰，还是几天？ 夜色深沉，却也一点点的在变化。 从夜晚，到深夜再到雾气弥漫的凌晨。 一直到朝阳初升。 他睁开了双眼。 岸边一道伟岸的身影已经在等待。 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听风站起身，几步跨出这水塘。 “师伯。” 听风声音淡淡。 “嗯。” 老者淡淡的回应了一声。 “你来这里多久了？”老者询问。 “七年，今日正好七年。” 听风语气淡淡：“当年师伯所说的话，我还记得。” “嗯。” 老者点头：“还给你。” 老者转过身双手托着一柄剑：“这是一柄好剑。” “但已经不是原来的剑。”听风语气淡然：“似乎更适合现在的我。” “七年前你的杀气太重，剑的杀气也很重，无论对你还是对剑都不好。” 老者看着听风：“如今的你不再是七年前的你，剑也不是七年前的剑。” 听风接过剑，分量似乎增加了几分。 “你该走了。” 老者说道。 “是的，我该走了。”听风回应：“只是我该往何处去？” “你有你自己的执念，要去追寻的人和事，但没有一个方向。” 老者面容肃穆，他似乎从来都不会笑，但听风觉得他就是在笑，仅仅只是有笑的本质而没有外在表现。 “去秦国吧，你会听说发生了一件大事，追寻这件事的脉络，你或许会有新的方向。” 老者语气深沉：“你明白吗？” “不明白。” 听风实话实说：“可路上我或许会想明白。” “这个世界上聪明人很多，但会糊涂的人很少。” 老者看着听风：“你和你师父一样，都是会糊涂的聪明人，甚至于你比他还要聪明，此行我没有什么说的，也没有什么要叮嘱的，仅仅送给你一句话。” “师伯请讲。” 听风回应。 “这世间纷争七百年，背后大多有我鬼谷的影子，然如今天下纷争已定，鬼谷的未来也已经注定，若你遇到了那两个人，替我做一些事吧。” 老者叹息一声：“你可明白？” “明白。” 听风点头。 “去吧……” 老者长叹一声，迈动脚步，身影却在几步之内消失的彻底，仿若从来没有出现。 风吹动听风的头发。 “锵！” 听风出鞘。 杀气已经收敛，可剑锋之上的寒意更甚。 ------------ 第014章 同门 如今这个世道，或许是七百年来最差的时候，也或许是七百年来最好的时候。 好与不好，总是在于人怎么去想。 秦法严苛，徭役沉重。 让天下黎敏苦不堪言，可天下一统，纵然苛政猛于虎，起码让人民少了许多兵戈之祸，战乱之灾。 战争是比猛虎更加凶猛的存在。 古道之上。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缓步前行。 “大叔，我们还要走多久啊？” 少年对身边的人询问。 少年身边的人是一个看上去三十来岁的男人，面色苍白，身上的衣衫沾染了不少的血污。 脚步虚浮可又是那样的坚定。 “还要很久。” 盖聂的声音很淡：“但必须要走下去。” “放心吧大叔，我们一定能走到终点的。” 少年满怀斗志的说道。 盖聂没什么表示，亦或者说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肯定少年。 时间在一点一点过去。 他们的前路就像是永远也走不到尽头一般。 烈日当空。 风卷集着尘土让人有些睁不开眼。 就在这时，盖聂抓住了少年的肩膀：“天明，停下。” “啊？大叔怎么了？” 天明不明所以。 “有敌人。” 盖聂语气冷冽。 虽然身负重伤，可属于强者的气势在此刻爆发，手中的剑也在蠢蠢欲动。 “大叔，你的伤？” 天明很是担心。 可还没等盖聂说话。 随着周围草丛之中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在这一瞬间无数头戴斗笠，手持利剑的黑衣人高高跃起，向二人杀来。 “又是他们！” 天明喊道。 “天明，退到我身后。” 盖聂开口，随着一道寒光闪烁，手中的剑已经出鞘。 然而在这一瞬间，随着自身内力的运动，盖聂眉头一皱，身体撕裂一般的疼痛。 他的伤很重。 重到他已经是濒临油尽灯枯，剑势已经难以发动。 而眼前的敌人又太强。 这条路似乎在此刻便已经到了终点。 “大叔！” 天明叫了一声。 “对不起，天明。” 盖聂语气沉重：“我……” 然而话音还未落下，下一瞬，一道森冷至极的剑气扫荡周边的一切。 仅仅只是一道剑气。 没有任何惊人的气势，没有任何狂暴的气息，仅仅只是一道剑气，剑气的本质。 剑气之下，周围的芦苇杂草齐头削断。 一起一分为二的，还有那半空中的黑衣人。 没有惨叫，仅仅只有临死之前的呻吟。 盖聂皱起眉，会是谁？ “呼……” 一阵风吹过，尘土飞扬。 黑衣杀手的残尸躺在地上，横七竖八，他们死的很快，并没有感受到多少痛苦。 盖聂在警惕来者，然而警惕本身无用。 天明好奇周围人都是怎么死的。 飞扬的尘土之后，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穿着黑衣的人，身材高大，似乎比大叔还要壮硕一些，手中拿着一柄未出鞘的剑，双目之上缠绕着黑色的绸带。 他看不见，却又看得见。 “等我？” 盖聂开口询问。 “是。” 对面人的回答很简单。 “我们没有见过。” 盖聂再次开口。 “现在算认识了。” 来者的回答依旧简单。 “同门？” 盖聂问道。 “是。” 来者肯定。 “师父他安好？” 盖聂问出自己挂念的。 “很好。” 来者回应。 “一起吗？” 盖聂脸色苍白，身体渐渐不支。 “是的。” 来者说道：“顺路。” “那么，拜托了。” 盖聂只觉眼前一黑。 …… “哎呀，这行走江湖，除了要有一身绝强的武功之外，便是这烤山鸡的本领，大叔的武功天下第一，我天明着烤山鸡的本领也是天下第一。” 少年蹲在篝火旁，兴致勃勃的用手中的剑穿着山鸡，在火上烧烤。 烧烤的香气弥漫在整个树林之中。 不远处听风缓缓收功，身前盖聂的气息已经好了一些。 顶尖高手就是顶尖高手，即便身受重伤，可因为本身的底子，倒也能苟延残喘。 只可惜他伤的实在是太重。 听风不擅长医道，仅仅只能保证他暂时不死。 换做一般人，现在或许已经死了。 听风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烤山鸡的小孩。 那个小孩对他来说应该很重要。 即便在重伤之际，依旧在想想办法保护他。 “biU……嘭！” 忽然一声声响传来。 听风眉头一皱，只见一道烟花忽然窜入半空。 那孩子吓了一跳，有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听风却是明白，应该是那篝火蹦出的火星，不小心引燃了周围的机关什么的。 周围有很多人正在快速接近，显然这里是有人的，而且鬼鬼祟祟，犹如惊弓之鸟。 如今这个世道这样的人很多。 许多朝廷口中的叛逆便是这样。 东躲西藏，妄图有朝一日恢复曾经的荣光。 听风不喜欢这种人，却也不讨厌这种人。 人活着总是要有一个念想的。 要不然活着为什么呢？仅仅只是为了传宗接代吗？ 听风没有动。 任凭那些人将他们包围。 这些人显得很是警惕，为首的却是一个看上去十四五岁的少年，比天明大不了两岁。 而很快一个中年人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也来了。 他们似乎才是真的领头的。 天明和那个少年爆发了口角。 手中用来吓唬人的剑被那少年很轻松的就夺了去，虽然都是少年，可对方的武功要比天明高不少。 并且根骨极好，似乎天生神力。 对方很警惕，却又似乎没有什么恶意。 倒是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个少年之间的打闹。 自然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听风和盖聂，也能看的出这是两个非比寻常的人。 “哗啦啦……” “轰轰轰……” 树林中传来一阵巨响。 像是脚步声，正在快速接近，甚至就连地面都在震动。 听风皱眉。 “戒备！” 为首的中年人大喊一声，周围所有人都举起手中的武器全神戒备。 但是这脚步声极为沉重，显然是一庞然大物。 “吼！” 随着一声仿佛是野兽一般的嘶吼。 一个一丈多高的巨人从周围的树林中窜出，目光死死的盯着那少年此时手中所拿着的剑。 “吼！” 野兽一般的吼声，不知是兴奋还是其它。 ------------ 第015章 鬼谷 听风不喜欢畜牲。 尤其是一些会吃人的畜牲。 没有人能阻挡那个巨人一般的野兽。 铜头铁臂，刀枪剑戟在这个牲口的身上完全没有作用。 起码在周围这些人的手中是半点效果都没有。 天明被追的哇哇乱叫。 那个夺过渊虹的少年，被那牲口重点照顾，而周围那些家臣模样的人，因为护主心切，被打死打伤的不少。 一直到那少年被追上，随后被一拳打飞了出去。 手中的渊虹脱手。 直接插在了听风的面前。 盖聂的身体很虚弱，要是在没有好好救治的话，或许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 听风正为此有些烦躁。 而此时那牲口已经调转目标，向听风冲来。 沉重的脚步就像是地震一般。 随后那人高高跃入半空。 铁拳借着本身的重量，和下坠的力道，向听风的头顶狠狠砸来。 “小心！” 天明大喊一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听风这边。 “砰！” 一声巨响烟尘四起。 天明捂住了眼睛，在他的心中被那大笨熊这么一拳砸下去，那个人大概已经成肉酱了吧。 然而…… 当烟尘散去。 “啊？” 震惊的目光和震惊的声音。 只见听风依旧跪坐在地上，右手举起，却是用一只手硬生生的托住了那牲口如同碾盘一般的拳头。 听风抬头。 这一刻内力迸发。 那一丈多高，如同小山一般的巨人瞬间便被强劲的内力击飞数丈。 可下一瞬。 那是凶器出鞘的寒光。 没有人能看清他的身手。 快的就像是这阳光之下的鬼魅，是疾风。 “砰！” 沉重的头颅掉落在地上，就像是一个石球一般，发出沉闷的声响。 听风站在巨人的身后，手中的剑缓缓收入剑鞘。 六七丈的距离。 身影不过一瞬。 没人看清他的出剑，没人看清他的身法。 当一切定格的时候，手中的剑已经缓缓收入鞘中，一切行云流水。 没有给对方一丝一毫的反应时间。 这一幕惊呆了周围所有人。 他的剑实在是太快了。 为首的中年人，连同那个白发老者以及那个少年一同来到听风身侧。 “在下项梁，多谢先生出手。” 为首的中年人对听风施礼，众人一同。 “嗯。” 听风的回应很简单。 “先生，您的同伴神父重伤，项梁不才颇有家资，庄子里也有上好的疗伤药，若是先生愿意相信项梁，在下可让医师替先生的同伴诊治一二。” 项梁对听风说道：“况且我们即将远行，在下认得一位神医，必然能救治先生的这位同伴” “好。” 听风的语气依旧淡淡。 …… 数辆马车行驶在这旷野上。 就如同项梁所说的，他们很有钱。 盖聂躺在一向马车当中，身上的伤口也已经包扎好，但伤势还是太重。 医师没有办法，只能去寻找项梁所说的那位神医。 听风盘膝坐在盖聂身边。 天明就坐在马车上面，这个小孩似乎没有一刻钟能是消停安静的。 另外几辆马车上则是驮载着不少的金银细软。 而项家的人大多都是骑马。 天色渐渐暗淡。 荒野之上的夜晚似乎即将到来。 天明翻进马车里。 先是看了看大叔，又看了看面前这个似乎比大叔要年轻一点的家伙。 虽然说这个家伙比大叔要年轻一点，可似乎和大叔一样厉害。 还听大叔问他是不是同门，这家伙还承认了。 “外，怪人，你一直蒙着眼睛干什么？” 天明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听风没有回答。 “你也不是一个哑巴啊，为什么不回答？” 天明有点不耐烦：“你不想回答就算了，那我再问一个，我大叔是鬼谷派的人，你也是鬼谷派的了？” “算是吧。” 听风开口。 “什么叫做算是啊，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有算是这么勉强的？”天明对面前这个怪人的回答很不满。 听风没有解释。 “那你和我大叔谁更厉害一点？你那会杀大野熊的时候用的是鬼谷派的武功吗？那个大野熊刀枪不入，你一剑就把他脑袋给砍下来了，这武功我大叔会不会啊？” 天明满眼的好奇。 “不知道。” 听风说道。 “不知道？”天明不解：“你不知道是你厉害还是大叔厉害？” “嗯。” 听风点头。 “嘿，依我看还是大叔更厉害，那个大野熊虽然厉害可比得上数百秦军铁甲吗？” 天明在车厢内站起身：“你是没看到，在残月谷，大叔和我两个人面对数百秦兵的阻拦，直接杀出一条血路，哈哈哈……” 说完天明还虚空比划了几下。 就在天明还在得意的时候，马车外面传来那个少年的声音，他似乎叫少羽。 只听少羽嘲笑道：“小子，依我看你大叔之所以受伤这么重，应该是在秦军阵中要保护你的缘故吧，要不然以你这位大叔的实力，几百秦兵还不至于这般。” “你！” 被戳穿的天明恼羞成怒，冲出车厢很快外面传来一阵打闹的声音。 …… 黄昏之下的树林中。 一个身材十分壮硕，身披华丽大衣的白发男子站在那身首异处的尸体前。 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身材十分妖娆，妩媚撩人的女子。 “是盖聂？” 女子语气平淡，可还是隐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惊讶：“无双刀枪不入，没想到竟然会如此死去。” “不……” 身边的男子声音冷硬的就如同冰块：“虽然是鬼谷的武功，但这伤口不是渊虹更不是盖聂。” “不是盖聂？” 女子震惊：“如此干净利落的杀死无双，用的还是鬼谷的武功，那会是谁？” “是谁？” 男子嘴角冷笑一声：“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或许很快就会有答案。” 看着地上无双身首异处的尸体，女子的脸上带着一点伤感。 “你不必感伤。” 男子语气淡淡：“无双死的并不痛苦，甚至他还能看到自己的头颅从脖子上掉下来之后，才死去。” “嘶……” 女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通知苍狼王，不用阻截他们了，有那个人在，不过多搭一条人命进去。” 男子声音依旧冷淡：“会是……那个人吗？亦或者是他的底子？” “那个人？” 女子好奇：“是谁？” “一个失败者，一个和盖聂一样，为了一个幼稚的理由，抛弃了鬼谷的人。” 男子语气之中寒意十足：“你今天的问题很多。” “请卫庄大人恕罪。” 女子恭敬的说道。 ------------ 第016章 三不救 这一路上很平静。 无边的旷野，路上经过了不少因为战乱而被破坏的村庄。 路上时不时的也能看到一些枯骨。 似乎是在逃难的路上倒下的人。 战争就是这样，付出最大代价的，往往都是最无辜的人。 听风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人。 仅仅只是感受着周围的一切，一时之间有了些不该有的想法。 盖聂的情况并不好。 他的伤很重，一直在发烧。 要不是本身的内功深厚，加上身体素质极好，或许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再这样下去盖聂坚持不了多久。 不用听风说，项家的人也明白。 听风对他们有恩。 而盖聂的身份因为那柄剑，也是明明白白。 项家身为贵胄之家，自然明白很多事。 听风与他们没有什么交流。 他不想说话，也不爱说话。 项家的人自然不会自讨没趣。 反倒是天明和那个叫做少羽的少年打得火热，虽然吵吵闹闹，可关系也是越来越好。 少年人之间的感情，总是那么纯粹。 时间已经是夜晚。 听风正在入定当中。 身边的盖聂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 眼看着便已经像是一个死了七分的人。 马车队伍已经停了下来。 前方似乎是有河流或者湖泊。 听风在空气中感受到了水气，以及风吹动芦苇地声音。 “小子，我们到镜湖了。” 车顶少羽对天明说道：“你大叔能不能得救，就全看这镜湖中住的一位神医了。” “神医？” 天明若有所思。 “但是小子，等见到那位神医的时候你最好别说话。” 少羽对天明提醒。 “为什么？” 天明说道：“我和那个什么神医又不认识。” “虽然说你们不认识，但那位神医治病救人有个规矩，叫做三不救。” 少羽对天明说道：“恰巧你大叔，完全符合这三不救。” “啊？” 天明一惊：“为什么？什么狗屁规矩啊？” 少羽笑道：“这规矩嘛，一曰秦国人不救，二曰因比剑斗狠受伤的人不救，三曰姓盖的人不救。” “什么嘛！” 天明大怒：“干脆说叫做盖聂的人不救，不就好了！” “所以让你小子别说话嘛。” 少羽开口：“只要不在你小子这里露馅，我们自然能在那位神医面前搪塞过去。” “切……” 天明不服，白了少羽一眼。 “唉？”少羽按着天明的脑袋：“小子，我们可是在救你大叔，你这什么态度啊。” “什么态度，就这态度……” 天明不解：“不是说去找那位神医嘛？停在这里不动干嘛？要是我大叔有个三长两短，那位神医还能给救活了不成？” “你别急嘛，这位神医是墨家之人，前两天已经先行送过书信，自有人来接我们，想来这接我们的人应该到了。” 少羽的话音刚落下。 远处就出现了灯光。 在众人的目光当中，一个手提灯笼，看上去十二三岁的美丽少女在和夜晚婷婷走来。 “哇，好漂亮的小姑娘！” 天明睁大了嘴巴。 “啪！” 一声轻响。 “哎呦。”天明不满的看着少羽：“你打我干什么？” “注意你的口水！” 少羽提醒。 “切！”天明不满：“不用你管！” 待到那少女走近。 听风只在马车内听到：“各位项家客人，我叫高月，你们可以叫我月儿，奉蓉姐姐之命在这里迎接诸位，诸位请随我来。” 声音很是悦耳，听上去便是一个小姑娘。 …… 那是一个又闷又冷的女人。 听风没有说话，但他很想让自己的剑替自己说话。 三不救…… 本事不大，臭规矩倒是挺多。 项家的人还在极力争取。 然而对方的态度很是坚决。 天明本就是一个急脾气，便再也不管不顾大声吵嚷了起来。 然而面对那样一个女人，叫骂，吵嚷总是没有用的。 无奈项家的人只能准备将盖聂给抬走，再寻医治的方法。 然而听风却是有些忍不了了。 毕竟现在的盖聂，已经快死伤九分了，再拖不得一时半刻。 可就在听风准备出剑用硬的时候，忽然盖聂在担架上的剑掉在了地上。 而那个女人在这一刻竟然改变了主意。 听风不解，却又没有多问。 这个世界上的秘密有很多，和自己不相干的东西，便少去打听。 能救人便是最好的。 盖聂被抬了进去。 但是项家的人并不打算多停留。 只能是听风，天明以及快十分死的盖聂留在这里。 两个少年人之间的告别伴随着石块以及关于谁是大哥谁是小弟的争执。 幼稚却又充满了童趣。 听风能听到少女的轻笑。 这里似乎很是宁静。 只是这里的宁静能持续多久呢？ 在听风的心里面一直都有点不安。 不安并非是因为恐惧，他似乎已经没有了恐惧这种情绪。 不安仅仅只是因为，有些超出掌握的事情似乎要发生。 他的感觉一向很准。 高月在屋子里正协助那个叫做端木蓉的女人给盖聂治伤。 外面一大一小，坐在两个石凳上静静地等待着。 “不行，我要进去，刚才那个怪女人明明就不想救大叔，后来又改变主意了，说不定是仇人，她们在害大叔！” 说完天明就直接要往屋里冲。 可忽然一只手从后面抓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提溜起来重新放回石凳：“你要想让你大叔死，你就冲进去。” 听风的话很冷。 “可是我真的担心大叔，要是大叔不在了……” 天明的眼睛里已经满是眼泪。 “任何人都会死。” 听风的声音冷冽：“你大叔即便现在不死，未来也会死。” “可是我不想大叔死，我没见过我妈妈，她说不定也死了，几年前对我好的爷爷奶奶也死了，这些年我一直在自己流浪，直到遇到大叔，我不想对我好的人死。” 天明语气悲伤，听风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你不想对你好的人死吗？” 听风问道。 “嗯。” 天明说道：“我想保护他们，可是我武功很差，大叔就是为了保护我受伤的。” 听风伸手在天明的脑袋上按了按：“我知道了。” ------------ 第017章 我没有见过她 变强。 或许在这个乱世当中，每一个人都有这样的信念或者想法。 然而强者终究是少数人。 无数人在变强的道路上努力着，但绝大多数人都将倒在这条路上。 可有一颗想要成为强者的心。 是上路的动力。 看着天明，让听风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变强，二十多年前，他在比天明还小的年纪，也是一般的想法。 少年的想法虽然看上去幼稚，甚至幼稚的可笑。 但绝对不应该去打击。 “你大叔很强。” 听风语气淡淡：“只要你有一颗成为强者的心，那么你以后便不会差。” “但是大叔现在受伤了。” 天明的心情有些低落。 “你大叔受伤了，可我并没有。” 听风语气淡淡：“他会的，我也会。” “这么说，你和大叔真的是同门了？”天明这一刻脸上带着几分兴奋。 “自然。” 听风点头：“他教过你什么？” “大叔只教过我一个吸气呼气的方法，让我每日睡觉前练习几遍，可是我一直掌握的都不太好，磕磕绊绊……” 天明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我是不是很笨？” “是不太聪明。” 天明面无表情的说道。 “就连你也这么说。” 天明沮丧了一些。 “能承认自己笨，或许这也算是另外一种聪明。” 听风开口：“你说的吸气呼气，我可以教你。” “好啊，好啊。” 天明脸上立刻灿烂起来：“等到下次见到少羽的时候，我一定能把他打的满地找牙。” …… 时光在镜湖似乎是停止的。 项家说的没错，那个叫做端木蓉的女人的确是个神医，她将一只脚已经在鬼门关的盖聂给救了回来。 虽然这个女人又闷又冷，隔着几丈都能感受到那种极致压抑的冰冷，这让听风很不喜欢。 他的剑就已经足够了。 盖聂的伤势已经稳定，剩下的便是休养。 以盖聂的伤，不说休养个一年半载，起码在有医者的照料下也要休息个三两月。 好在听风不着急。 寻人于这天下之间，宛若大海捞针。 本就是一件随缘而又急不得的事情。 师伯当时说的话还在听风的耳边，没有忘记。 天明在这里似乎很快乐。 他很喜欢那个叫做高月的小姑娘，总是想要做一些事情想要吸引小姑娘的注意。 而似乎两个孩子之间的关系，从一开始的陌生，慢慢的熟悉起来，甚至于现在大概也能算得上朋友。 天明很能吃，或许这也归功于这镜湖医庄的饭菜很是美味，起码比风餐露宿啃干粮要好的多。 不过这里不养闲人，吃多少就要干多少活。 天明为此叫了不少苦，也闹出了不少的笑话。 甚至因为劈柴，还捎带手将门口三不救的牌子给劈了，一天也没有饭吃。 不过听风注意到，高月似乎悄悄给了天明几个馒头（黑丝都有馒头算啥！）。 反倒是听风不用干活。 也没有人敢让他干活。 他在这里是孤独的。 其实不孤独也没有办法。 盖聂还在里面躺着，饮食起居自有端木蓉和高月照顾。 端木蓉本就冷冰冰东德，而听风更是少言寡语，冰山对冰川，只能是冷上加冷。 除了日常提点几分天明的武学修炼，听风更喜欢一个人在一旁等待着。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自己在等待什么。 天明的确是笨了点。 却也有很聪明的地方，至少在武道上，他的悟性远超平时所表现出的那样。 鬼谷吐纳术，虽然是鬼谷一脉武学中最基础，也是最简单的，可相较于其他各门各派的基础武学已经算的上高深。 盖聂于逃亡路上仅仅只是简单的教授天明，并未有时间详解。 天明便已经能大差不差的用了个形似。 如今又听风在旁边提点，很快便学会。 如今吐纳术的运转已经有了八九分的熟练，虽然不能直接提升武功，可就内力的修炼有着极大的益处。 如果不出意外，等这孩子长大之后，或许也当是一代高手。 而在这镜湖之中还有除了端木蓉以及高月之外的第三个人。 那是一个矮胖的白胡子老头，没有右手，代替右手的则是一个精妙的机关手。 他听高月叫这个人班大师。 他的地位似乎很高，就连那个怪女人，对于这个老头脸上多少也会有点温度。 天明倒是直接，一句班老头，形容的也很是贴切。 只是这个人似乎对听风很是注意。 不过二人并没有说过话。 听风在这里似乎多余，也似乎不多余。 时间在一点点的过去。 日子也是一日接着一日。 这日，听风正坐在石凳上，看着不远处的天明在努力拿着手中的斧头劈柴。 他的动作很笨拙，肉体的力量还不会灵活运用，就更不用说体内那点内力了。 至少以现在的水平看，想将项少羽打的满地找牙似乎完全不可能。 不过人总是会成长的。 身边另外一个石凳上一个人坐了上去。 “不用再榻上躺着了？” 听风开口询问。 “蓉姑娘说在下可以活动一二。” 盖聂语气淡淡：“感谢你这段时间照顾天明。” “小事。” 听风开口：“他应该对你很重要。” “是。” 盖聂：“故人之子。” “他的身上似乎有点与众不同。” 听风神态有几分不解：“一个不过十一二岁的孩子，身上却被阴阳家下了强大的封眠咒印。” “你注意到了。” 盖聂倒也没觉得意外：“是的，这孩子曾经有一段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过往。” “你打算怎么办？” 听风询问：“封眠咒印，迟早会要了他的命。” “我想带天明去寻找一位我曾经遇到过的道家高人，如果这世间有人能解开此等咒术的话，这位高人必然在列。” 盖聂语气淡淡：“那么你呢？” “和你一样。 听风开口：“找人。” “找人？” 盖聂询问：“什么样的人。” “一个很美的人。” 听风真心说道：“或许是这世间最美的人。” “一个女人？” 盖聂点了点头。 “是的。” 听风笑道：“但是我没有见过她，我从来没有见过她的脸。” “为什么要找她？” 盖聂看着听风：“你似乎很执着。” “她是我妻子。” 听风语气淡然：“也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一点执念。” ------------ 第018章 他们来了！ 镜湖是一片很平静的地方。 湖光山色，十分秀丽。 相比于鬼谷所在的天门山，自有一番锦绣。 天明喜欢这里。 每天除了干活和练武的时间之外，便是到处瞎跑。 要么追着高月的足迹，要么像模像样的帮高月干点力所能及的活。 就是四处疯闹，一个人也能玩的很是开心。 还有些时候，会自己跳进那湖里，虽上岸时全身湿透，免不了被嫌弃，可总是能摸上来几条鱼，给镜湖医庄清淡的饮食增加几分荤腥。 端木蓉似乎总是很忙，虽然很少看到有病人送来，可这几个月的时间不是外出采药，就是离开数日，或者带着高月到周边走上一走，给周围的乡民诊治疫病。 高月学习医术很认真，是端木蓉很得力的助手。 至于班大师，大多数时候都是在鼓捣自己的那些东西，有时也会失踪几天，但大多都是在端木蓉和高月在的时候。 天明依旧是那个样子。 似乎不会有什么改变。 同样不变的便是听风和盖聂两个人。 是的……不变…… “月儿，你说大叔和那个蒙眼怪人，每天只是坐在那里，很少活动，他们两个不累吗？” 天明和高月远远的看向坐在岸边，看着湖面的二人。 他们二人一坐就是几个时辰，交流很少，也很少活动。 天明觉得要是自己坐在那里几个时辰，一动不动的，绝对能把自己给憋死。 “大概不会累吧。” 高月也是不解：“蓉姐姐和班大师都说，两位先生是当今天下最绝顶的高手，或许高手都比较奇怪吧。” 高月想起了机关城里的一个人，他也很奇怪。 冷的就像是一个冰块，也就雪女姐姐那样的人，能和那个人始终站在一块。 …… 听风和盖聂坐在岸边，看着那平静优美的湖水。 风不断吹在二人的身上，撩动那黑色的发丝。 “湖面虽然平静，可在这湖水之下一直以来都是血腥的狩猎。” 听风缓缓开口，一旁树梢上一只鸟正发出清脆的鸣叫声。 “是啊。” 盖聂说道：“这一段时间，已经算难得的喘息。” “时间不多，这一次的敌人或许不简单。” 听风的语气低沉，似乎不是很在意。 “他们要来了。” 盖聂缓缓开口：“要不了多久。” …… 天明注意到了一种很奇怪的鸟。 “月儿你看那只鸟，已经在那树梢半天了，就是不飞走。” 天明指着树上的那只鸟对高月说道。 正在捣药的高月抬起头：“那只鸟好漂亮啊，可总感觉它的眼睛像是在看着我们。” “总感觉有点奇怪，好像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天明捏了捏头发：“这种感觉很差。” 今日的镜湖气氛有些压抑。 让人感觉很难受。 就连两个孩子，都感觉到了不同寻常。 此时端木蓉正在房内整理药材，严肃冰冷的脸上始终面无表情，可又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像是有人始终在盯着他们一样。 这种感觉很不好。 她不仅仅是一个医者。 还是一个曾经在生死边缘行走多年的人，对于危险自有一种直觉。 很强烈的直觉。 端木蓉走出房间。 高月正在捣药。 天明在旁边帮倒忙。 周围静悄悄的，能听到的只有风吹动周围树梢的声音。 然而当看到盖聂的那一刻，端木蓉觉得一切没有那么简单。 “端木姑娘。” 盖聂开口。 “如果要感谢我救你的命，那就不用说话了。” 端木蓉冷淡开口，转身就要返回房间。 “端木姑娘！” 盖聂伸出手，抓住了端木蓉的肩膀。 “你干什么？” 端木蓉脸色一变。 盖聂松开手，一旁的高月和天明有些不解的看着盖聂。 “端木姑娘，在下有一事要说。” 盖聂松开手。 端木蓉刚想要说话，可忽然鼻腔当中嗅到了什么，那是什么味道……是血腥味。 与此同时在这风声里，她听到了那被掩盖的惨叫声。 “有敌人？” 端木蓉脸色一变。 “是的，有敌人。” 盖聂手持渊虹，面容冷峻：“我们必须赶快离开这里。” “那个人呢？” 端木蓉没有看到那个黑衣怪人，她甚至还不知他的名字，只能称呼为那个人。 “他在处理敌人。” 盖聂说道。 “什么样的敌人？” 端木蓉询问。 “这样的，自己看” 听风的声音响起。 就见听风已经回来，手里拖着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将尸体扔在地上。 几人看去，清晰的看到，尸体的脖子上一个特殊的标记。 “罗网？” 端木蓉一惊。 “敌人有多少？” 盖聂问道。 “十几个。” 听风回答。 “除了罗网，还有其他人。” 盖聂看着树上的鸟儿开口。 “我们快点离开这里，月儿你不要离开我身边！” 端木蓉对高月说道。 “可班大师怎么办？” 高月询问。 “班大师自会随机应变。” 端木蓉面容肃穆。 气氛在这一刻似乎紧张了起来。 …… 离开是他们现在能做到唯一的事情。 马车在山路上疾驰，侧面便是深渊。 两匹马拉一辆车。 端木蓉，高月以及天明在车厢内。 听风和盖聂坐在外面，盖聂在驾车。 “敌人比我所想的，来的要更快。” 听风缓缓说道。 “罗网……你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盖聂一边驾车一边询问。 “意外？” 听风微微一笑：“为何要意外？” “天罗地网，无孔不入，见过他们的人并不少，我也只是其中一个。” 听风笑道。 “但是见过他们的大多是死人或者要死的人，一旦认定了目标罗网会不死不休。” 盖聂冷声道：“我说的对吗？” “对的。” 听风回应：“但你除了死人和要死的人之外，还忽略了一种人。” “什么人？” 盖聂询问。 “罗网杀不了的人。” 听风语气淡淡：“恰巧我就是一个。” “很有道理。” 盖聂认同：“纵然天罗地网，也非无坚不摧。” 二人不再说话，马车依旧在山路疾驰。 忽然二人同时感觉到了什么。 盖聂眉头微皱：“来了。” “是啊。” 听风轻呼一口气：“敌人的花样比我们想象的要多。” ------------ 第019章 打赌！ 阴影笼罩天际。 狂风席卷而来。 让人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是天黑了吗？” 车厢内天明有些惊慌询问。 听风抬头向上看去。 一道白色的巨大身影从高空中高速掠下，两只巨大的利爪是这世间最锋利的武器。 太快，也根本没有反应的空间。 听风隔着那黑色缎带与盖聂对视了一眼。 之后二人做下了相同的动作。 他们两个人的速度极快，二人瞬间冲入车厢内。 听风两只手分别抄起天明和高月，而盖聂则是拉住了端木蓉。 “嘭！” 破开车厢，几人冲了出去。 几乎在离开车厢的一瞬间。 拉车的两匹马便被巨爪抓到空中。 马车跌落山涧。 放下两个小孩。 听风看向天空，尤其是那巨大的身影。 那是一只白色的巨鸟，飞过的地方飞沙走石。 那只鸟的背上似乎站着一个人，只是因为太远看不清楚。 “白凤凰。” 盖聂开口：“昔年韩国禁军四大高手之一，轻功冠绝天下。” “白凤凰……” 听风口中轻语：“很强吗？” 盖聂沉默。 “白凤凰……流沙？” 端木蓉一惊。 “是。” 盖聂点头肯定。 听风扫了一眼四周。 这里相对宽敞，是一处断崖边，只是现在没有了马车，他们很难快速离开。 “要想办法快点离开这里，敌人很快就会追上来。” 盖聂沉声说道。 “恐怕，现在不是很好脱身。” 听风语气淡淡：“敌人……已经来了。” “啊，有蛇！” 高月惊呼一声。 众人放眼四周，就见无数条毒蛇从四面八方而来，甚至从断崖的下方爬上来，色彩斑斓，其中不少便是剧毒之物。 而很快，一个人从远处缓缓走来。 那是一个女人，身材婀娜性感的女人，美吗？或许算不上绝美，但绝对够魅。 听风对这样的人不感兴趣。 他在等，等敌人，或者接应的人。 端木蓉此时还算淡定，想来应该还有后路。 听风只是站在一旁。 看着眼前的局势。 周围的毒蛇越来越多。 事情也越来越向不受控制的方向上发展。 “怎么了？” 听风感受到了盖聂周身气息的异样。 盖聂没有说话，只是眉头微皱，自身的气息十分凌乱。 “怎么了？” 那个女人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堂堂剑圣，此时此刻怕是连拿起剑的力量都没有了吧？” “何意？” 听风开口，双目微眯。 “这就要问问，你们身边那位可爱的小妹妹了。” 那女人笑着，带着几分肆意和张扬，显得十分得意。 “月儿？” 端木蓉率先反应过来：“是给他疗伤的时候，你拿错了……” “蓉姐姐……” 高月低着头，面色阴沉：“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月儿你怎么了？” 天明还没反应过来：“你……大叔……” 只见高月抬起手，指向盖聂：“那年，我亲眼见到就是他！” “月儿，你搞错了！” 端木蓉连忙解释。 可却被高月打断。 …… 听风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他的注意力更多则是放在了四周。 有他在盖聂死不了，这里的人都死不了。 时间在一点一点过去。 听风始终在看。 只见那女人出手，甩出手中链剑掳走高月，逼迫端木蓉对盖聂出手。 这一刻听风才再次介入其中。 没有动作，没有说话。 仅仅只有他的气息。 如同幽冥地狱一般森然的寒意，直透高月心底。 任何人都感觉的到。 “你要干什么？” 端木蓉对听风冷声问道。 “你要动手可以。” 听风微微一笑：“一命换一命，很公平。” “你……” 端木蓉脸色难看，进退两难。 “不知这位是何人啊？如此寒意逼人，江湖上似乎没有听说过阁下的名号。” 那妖娆美女对听风好奇发问。 “我劝你，不要问。” 听风语气淡淡：“我要是你，现在就把那小孩放了，转身就走。” “为何？” 妖娆美女面上满是笑意：“难道要杀我吗？” 听风语气不变：“今天我不想再杀人了，可如果有必要也不介意多杀一个。” “有意思……” 那妖娆美女面上露出一丝玩味：“不若我们打个赌如何？” “哦？” 听风道：“说来听听。” “倒也简单。” 妖娆美女冷笑一声：“你与我的距离少说有七八丈，就赌是你的剑快，还是我拗断这女孩脖子快，如何？” “不可！” 端木蓉大惊。 “好！” 听风面容平静：“胜者生，败者死，很公平。” “那么……” 妖娆美女一笑：“开始！” 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端木蓉想要阻止。 但…… 太快了。 快到让人难以置信。 “你输了。” 听风语气低沉：“还有什么遗言吗？” 剑抵在妖娆美女的脖子上，距离那细嫩的肌肤只有毫厘。 听风左手牵着高月。 除了盖聂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的速度到底有多快。 妖娆美女闭上了双目，似乎接受了命运。 （赤练姐姐怎么能死？） 就在这时。 听风像是感觉到了什么。 抬头向上看去，一个巨大的铁箱子从天而降。 没有再去动眼前的人。 带着高月身体飞速后退。 那妖娆没有冷笑一声，整个人缓缓后退：“希望，这个礼物能让你们满意，就算是你打赌赢了的奖励。” “机关兽！” 却听端木蓉惊呼。 那并非是什么铁箱子。 只见那正方形的东西，忽然开始变换，一节一节骨节分明，不过几个呼吸，一条长达十几丈，宽数尺见方的机关蛇出现在几人面前。 机关兽所带来的威压，笼罩向每一个人。 听风将还一直低着头额高月拉到身后。 “它交给我。” 听风语气低沉。 说完，就将高月甩向端木蓉。 “你们快上来，我老头子来接你们了！” 众人回头，后面班大师正驾驶一只机关鸟往断崖边靠。 “快走！” 端木蓉招呼一声。 带着高月率先冲了过去。 紧接着是已经用内力压制住身上毒性的盖聂还有一直有点懵的天明。 “听风！” 盖聂叫了一声。 听风扫了一眼那机关蛇，随后飞速后退。 ------------ 第020章 小门小派 空中的风不断地吹在听风的脸上。 江湖上总是听说墨家之说是当世一大显学，当年墨家祖师与公输家祖师朝堂论道，以一己之力扭转了楚国攻宋的企图。 即便已经过去了百多年，时至今日依旧广为流传。 诸子百家，虽然各自有各自擅长的学说。 但墨家善建造，一手出神入化的非攻机关术，不说独步天下，也算的上是当世顶尖。 脚下这巨大的机关鸟，承载着数人的重量穿梭在这云层之中。 速度之快日行千里似乎不是什么难事。 “刚才，多谢了。” 端木蓉在一旁对听风说道。 “嗯。” 算是听风的回应。 此时听风看向高月，她正坐在一边抹眼泪。 “火魅术，能够依靠幻术短时间内篡改一段记忆。” 听风缓缓开口：“那个女人的手段，很有意思。 盖聂正盘膝调息。 好在高月当时给他用的药不是什么致命的毒药，仅仅只是让经脉痛苦，内力运转不畅。 以盖聂的功力，只要时间足够便可以祛除干净。 端木蓉在一旁安慰高月。 班大师在操控机关鸟于这云层中穿梭。 只剩下天明和听风在一边无所事事。 “怪人，你刚才对付那个坏女人，救下月儿的那一招是什么招式啊，好快啊，能不能教教我啊。” 天明来到听风身边，一脸的期待。 “你想学？” 听风开口。 “嗯嗯嗯，只要我学会了，以后我就能保护大家了，再也不会有坏女人那样的人伤害我身边的人。” 天明拼命点头，阐述自己的理由。 “上次我教你的，练得怎样了。” 听风再次开口。 “还……还……还好吧。” 天明挠挠头，似乎有点心虚。 “强者非一朝一夕，十年磨一剑，不要着急。” 听风伸手在天明头上揉了揉：“先把我教你的学会了。” “好吧。” 天明有点失望：“真的要十年那么久吗？” “如果你足够刻苦努力的话，或许也要不了那么久。” 听风面容淡然：“你明白吗？” “嗯嗯……” 天明重重的点头：“我懂了，那怪人你用了多久才这么厉害的啊？。” “多久……” 听风想了想，这个问题让他的脑海中浮现了许多回忆。 “我七岁跟随师父，距今……二十二年了。” 语气低沉，难得的带了几分追忆。 “二十二年……好久啊。” 天明拍了拍脑袋：“我一定用不了那么长时间。” “或许吧。” 听风语气淡淡。 时间在一点点的过去。 风吹在每个人的身上。 盖聂从入定中睁开眼，除了脸色不太好之外，似乎已经没有大碍。 高月已经恢复正常。 天明又重新去缠着高月。 “班大师，要不是你及时接应，可能今天真的会出我们今天真的很难脱身。” 端木蓉开口对班大师说道。 “我老头子也只是凑巧，刚从机关城回来就发现了不对劲，直接就开着朱雀寻你们，还好赶上了。” 班大师笑呵呵的说道：“其实也无妨，敌人虽然来的突然，可以鬼谷二位的实力，杀出一条血路倒也不成问题。” “机关城？好像很好玩的样子，那是什么地方？” 听到机关城三个字，天明似乎来了兴趣。 “机关城是我们墨家的圣地，是从祖师爷开始，墨家数代弟子连续不断在深山中开凿了上百年才建成的要塞，是每一个墨家弟子心中最神圣的地方。” 高月对天明解释。 “那一定很好玩喽？”天明双目明亮。 “应该……算好玩吧。” 高月也有点不知道怎么定义好玩这两个字。 “墨家机关术闻名天下，自墨家祖师爷始历代墨家巨子也都是惊才绝艳名动四方之人，鬼谷不过小门小派，相比于墨家还远远不能相比。” 听到班大师的话，盖聂谦虚开口。 “唉……” 班大师笑道：“盖先生此言差矣，鬼谷派虽然不如诸子百家之中其他门派一般弟子众多，可每一代鬼弟子都是响当当的人物，苏秦张仪，孙膑庞涓，乃至公孙衍等人，皆是于这天下之间搅动风云之人，以列国为棋子，以天下为棋局，这等魄力怕也只有鬼谷了。” “相比于历代先辈，盖聂惭愧。” 盖聂抱拳，只是脸上没有什么惭愧的神色。 “相处已近两月，尚且不知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班老头第一次对听风表现出好奇。 “风。” 听风开口：“我的名字。” “幸会，风先生。” 班老头直言：“老头子我有一事不明，还请风先生解惑。” “讲。”听风回应。 “素闻历代鬼谷先生一生只收两名弟子，盖聂先生便是其一，而另一位怕是不日便会见面，可依老夫的见识，风先生亦出身鬼谷，难道鬼谷派这三百多年的规矩到如今破例了吗？” 班老头问出自己的疑惑。 “没有。” 听风回答：“不是同一个师父。” “难道说？” 班大师欲言又止。 “是。” 听风说道。 “鬼谷传人皆为世间强者，二位皆为当时最顶尖高手，鬼谷果然深不可测。” 班大师由衷的说道。 “小门小派，能说话的没几个。” 听风语气淡淡。 “风先生说笑了，我墨家巨子听闻风先生同样出身鬼谷，特地扫榻相迎，邀请先生前往机关城一叙，之前的怠慢还请先生莫怪。” 班大师语气诚恳。 “嗯。” 算是答应了，似乎不答应也没办法。 他总不能从朱雀的身上跳下去。 “班大师，巨子回来了？” 端木蓉忽然开口询问。 “巨子还没有回来，应该是打算与各路英雄一同返回机关城，但在台上执行任务的小高和雪女已经回来了，机关城有小高和我老头子在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班老头说道。 “雪女姐姐也回来了？” 高月满怀期待。 “嗯，小高在她自然在，二人搭档这么多年，倒也从来没分开过。” 班大师叹了口气：“可惜了……” “雪女姐姐也真的可怜，这么多年一直在等那个人。” 高月语气低沉了几分：“也不知道那个人究竟在哪。” 听风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雪女……雪姬……雪姑娘…… “敌人来了。” 听风开口。 远方一片乌云正在快速接近。 ------------ 第021章 听说你很强！ 乌云，真的是乌云吗？ 听风虽然没有看到，但是能感受到。 “那好像是鸟，好多的鸟啊！” 天明瞭望前方，满是惊讶：“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鸟。” 说话间，那巨大的鸟群已经更近了。 “后面也有！” 高月惊呼，果然后方无数只鸟所组成的乌云正在快速接近。 “班大师能不能再快点，我们从上面或者下面绕过去！” 端木蓉对班大师有些急切的说道。 “不行，这已经是朱雀最快的速度了。” 班大师面色严肃：“这些鸟的速度很快，像是有人在操控。” “白凤凰！” 盖聂开口：“是他来了。” “白凤凰，流沙……” 班大师道：“没想到流沙的速度竟然这么快。” “相传白凤凰不光自身武功高强，还有操控鸟类的奇特能力，情况怕是不妙。” 盖聂声音淡淡，嘴上虽然说情况不妙，可淡定的仿佛不是那么回事。 说话间，前后两边的鸟群越来越近，无边无际。 机关朱雀背上的几人，像是被那乌云给完全包围了一般。 周围全是那些如同乌鸦一般大小，不断乱叫的鸟类。 “我和听风二人阻挡这些鸟群，端木姑娘，麻烦你保护两个孩子和班大师！” 盖聂沉声说道。 “好。” 端木蓉点头。 听风没有说话。 盖聂看你了听风一眼。 下一瞬，两道剑光闪耀。 无数狂暴的剑气迸发。 剑气所过之处，无数黑鸟被一分为二，从天掉落。 剑气之强，百丈之内，所过之处便是血雨横飞。 以二人的功力，在这一瞬竟然硬生生将这无数黑鸟组成的乌云，杀出一条通路。 让朱雀冲了出去。 “我可以借着这里的气流加速，你们坐稳了！” 班大师大喊一声。 机关朱雀猛然加速。 “那些鸟还在追！” 高月喊道。 果然在后方两股黑鸟汇聚成一群，再一次追了上来，即便机关朱雀已经很快，但距离还是在一点点的接近。 “快看，好大的鸟！” 天明大喊一声，指着后方。 只见一只巨大的白鸟出现在那鸟群的后方。 鸟有多大看不清楚，但那巨鸟的翼展起码有数十丈。 “鸟背上还有一个白衣服的人。” 天明接着喊道。 “白凤凰。” 端木蓉看着那鸟背上的人：“听闻此人的手段，已经不下于流沙主人卫庄。” 说完端木蓉还看了盖聂一眼，似乎在求证。 盖聂没说话。 也不知是认同还是不认同。 “是吗？” 听风开口：“卫庄……有意思。” “越来越近了。” 天明对班老头大喊：“班老头，你能不能再快点，就要被追上了！” “小子，把你扔下去就能快，你要不要自己跳下去！” 班大师不耐烦的对天明嚷嚷道。 “那算了。” 天明挠挠头笑了。 距离的确越来越近。 后方鸟群眼看着已经只有十几丈的距离。 而白凤凰站在鸟背上，已经是飞到了机关朱雀的上方。 那巨鸟飞的比机关朱雀要快得多。 局势眼看着越来越不利。 “你来，还是我来。” 听风对盖聂问道。 盖聂看了看那鸟群，和上方高达百丈之高的巨鸟。 “拜托了。” 盖聂话音落下。 听风歪了歪头。 下一瞬，身形如同鬼魅，跃入高空。 力量之大，就连脚下的机关朱雀都是一震。 “哎呀！老头子我知道你们鬼谷的人都厉害，可好歹爱惜一下我的宝贝儿啊！” 班大师怒吼！ 听风能听见他的怒吼，然而整个人已经跃入高空。 “啪！” 脚下踩到一只黑鸟，再次借力腾空。 与此同时，手中剑光闪烁，一道剑气直冲云霄。 天空中，一声尖啸。 那是巨鸟吃痛之后的惨叫。 无数白色的羽毛伴随鲜红的血液从天空中降下。 听风脚下连续两次接力，百丈之高，不过一瞬。 “听说，你很强。” 听风的语气淡淡，可听在人的耳中反倒是带着几分阴沉。 他的面前，是一个年轻极为俊秀的年轻人，很是帅气，一身白衣飘逸灵动，可身上又带着一股森然的寒意。 “你……” 听风的到来，让白凤凰很惊讶。 可还没等他反应，森然的剑锋便已经到来。 “他们说你轻功高绝。” 听风的声音再次传来。 “啊！” 一声轻呼。 “可惜，轻功仅仅只是轻功！” 听风的语气逐渐变冷。 血水染红了白衣。 凄厉的惨叫从天空中传来。 无数羽毛和血水飞下。 翼展数十丈的两片翅膀飞落，只剩下不断飘血的身躯往地面砸落。 白凤飞速后退。 他的轻功的确很好。 纵然血染白衣，依旧能以轻功拉开距离，逃得一命。 …… “砰！” 听风脚步落下，机关朱雀又是一震。 鸟群散去。 白凤凰败走。 “哇！” 天明看听风的眼神，就如同他看盖聂一般。 “怪人，我大叔在江湖上名号剑圣，你有没有什么特别帅的名号啊？你这么厉害一定是大名鼎鼎。” 天明有些崇拜的问道。 “没有。” 听风语气淡淡。 “没有吗？” 天明显得很是失望。 “名号，是一种拖累。” 听风揉了揉天明的脑袋：“实力，才是一切的根本。” “哦。” 天明似懂非懂。 “总有一天你会懂的。” 听风看着周围的云。 他知道，自己可能很快就能见到自己所想的那个人了。 他有一种感觉。 似乎自己的一切，都在师伯的料算之中。 “机关城就快要到了。” 班大师长出一口气。 山间的云雾散开。 露出巍峨的山川。 机关城已经是近在眼前。 …… 今天的雪女，心中忽然有一种悸动。 像是要有什么事发生。 有点不安，可更多的还是一种期待。 一种完全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阿雪，你怎么了？” 高渐离察觉到了雪女的异样。 “我有点不安。” 雪女开口：“像是要发生什么事。” “天下豪杰不日就要齐聚机关城，必然引起嬴政鹰犬的注意，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让兄弟们加强戒备，白虎已经派出去巡逻了。” 高渐离安慰道。 “嗯。” 雪女点头，然而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像是即将有什么事要发生一般。 并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 第022章 杜邮 墨家机关城…… 这天下之间，最后的一片净土。 机关城内部就如同之前高月他们所说的那样，十分精妙。 防御严密，在听风看来，以墨家机关城本身的地势，再加上内部的防御措施。 即便面对数万正规军的进攻，想要攻破也必然付出极大的代价。 可听风也明白，就现在的墨家机关城周边，一定也是危机四伏。 “世间乐土？” 随着平台的缓缓上升，天明看着峭壁上的两个字。 在旁边有一个话痨正在对着端木蓉喋喋不休，这是一个年纪看上去和听风差不多的人。 盖聂很轻松的就说出了对方盗王之王的身份，天下第一贼骨头。 端木蓉被缠的不厌其烦，外表冷冰冰的，似乎比面对盖聂更冷。 不过那人似乎毫不在乎，只是在端木蓉耳边不断说这说那。 但听风感觉的到，那个人的注意力至少有一半在自己和盖聂的身上。 他真正的样子，绝对不是表面这般放荡不羁。 这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 不过以他盗王之王的名号也是应该。 偷东西是一门手艺，而手艺都需要细密的心思，要不然不光偷不到东西，还会丢掉自己的命。 听风刚才从这个叫做盗跖的人口中听到了一个名字。 “小高。” 似乎那个人对盖聂会很不友好。 而且似乎很怕这两个人会打起来。 结合前面高月做的事情，乃至于端木蓉那明显针对盖聂的三不救，盖聂似乎与墨家还有一段渊源。 大概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而看向听风的目光更多的就是好奇了。 听风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柄剑，一柄出鞘的剑，这样的人代表着危险，同样也代表着实力。 这是一个能和盖聂比肩的存在。 让人不得不好奇。 毕竟好奇心是每个人都有的。 平台很快到顶。 端木蓉等人此时此刻才完全放松下来，这山中在数百年时间中已经被墨家之人挖空，到处都是各种青铜齿轮和木质结构，整个要塞就像是一部巨大的机器，正在严密的运转着。 不过……一旦这其中的机器运转出现了错误，或者失效。 也就标志整个机关城防御体系的瓦解。 周围有很多墨家弟子。 同样也有不少不是墨家弟子的人。 这里似乎来了不少外人。 听风一路跟在众人的身后，没有说话，只是小心观察。 在吊桥放下之后，出现的一个老人让听风有些意外。 那是一位铸剑师。 徐夫子是他的名字，简谱之中，排名第七的水寒，就出自他的手下。 是一位名誉天下的铸剑师，听风也听说过他的名号。 可谓是出自铸剑师家。 父亲，母亲也都是这七国内著名的铸剑大师。 手中各自有一柄天下名剑，简谱排名第二的渊虹便是其母亲的作品，而如今的渊虹是盖聂的佩剑。 听风没有过多在意他们的对话。 倒是将更多的心思看在了自己手中的剑。 他的剑多少有些与众不同，但绝非凡品，甚至灵性十足，出自何人之手？ 听风…… 简谱之中似乎没有这个名字。 当然，当年风胡子品评天下名剑，虽然将名剑悉数收入简谱，可总是有几个例外。 听风，或许就是这样的一个例外，也说不定。 而这个人，同样提到了那个人。 “小高……” 会是谁呢？ 是一个怎样的人？ 盖聂似乎毫不在意，一脸平静，难道这样的事情，他早就有所预料吗？ “这位先生，你的剑可能给老夫一观？” 徐夫子忽然对听风说道。 “为何？” 听风开口。 “老夫见过这柄剑。” 徐夫子双目微眯：“一个偶然，一个可怜人画给老夫看的，她向了解这柄剑乃至于了解这柄剑的主人。” “她？” 听风疑问。 “徐老头儿，别卖关子了，你几乎知道天下名剑，这位兄弟的剑，应该不是寂寂无名吧？” 盗跖也来了兴趣，对听风手中，那柄剑来了兴趣。 “听风……” 徐夫子缓缓说道：“这柄剑并未列入剑谱，这柄剑也非籍籍无名。” “既然不是籍籍无名，又为何没有列入剑谱？难道有什么特殊原因？” 盗跖皱眉，随后说道：“就像妖剑鲨齿一般？” 听风手一甩，听风出鞘，直冲徐夫子。 眨眼之间，剑已经被徐夫子拿在手中。 “叮！” 剑身厚重，却又极为锋锐，没有华美的装饰，却又带着森然的寒意。 “鲨齿因为太过凶厉被称为妖剑，因此未入简谱。” 徐夫子的手抚摸着剑身：“而这柄剑未入剑谱的原因，当年风胡子前辈在立剑谱时说过，此剑不祥，乃世间大凶大绝。” “徐老弟，你就明说吧，这柄剑到底有什么故事，难道是因为杀人太多吗？” 班大师也好奇起来，想不予徐夫子母亲铸造的渊虹，反倒是这柄不知名的剑，现在让一生爱剑如命的徐夫子更在意。 “是，此剑饮血之盛，世间绝无利刃所能比拟。” 徐夫子肯定了班大师的话。 “哦？杀过多少人？” 班大师询问。 徐夫子看向手中的剑锐利了几分：“一人，这柄剑在他现在的主人之前，只杀过一人。” “一人？” 众人一惊，随后更是不解？ “一人？” 天明觉得好笑：“喂，老头你是不是糊涂了，我大叔的渊虹在残月谷斩杀三百挡路的秦军都没见你这样，这柄剑当初只杀了一人，怎么就大凶大绝了？” 天明问出的也是众人的疑问。 “这柄剑当初杀人的地方……” 徐夫子手中长剑脱手，跨过几丈的距离，准确无误的插入听风手中的剑鞘。 “那个地方叫……杜邮” “杜邮？” 天明挠挠头：“这地方很出名吗？没听说过啊。” 盖聂皱了皱眉头，已经明白。 “杜邮……” 盗跖反复想着这个地方，忽然脸色一变：“难道是当年……” “是。” 徐夫子点了点头。 已经明白的几个大人都纷纷多看了几眼听风手中的剑。 如果是真的。 这柄剑在当年虽只杀一人，却犹如饮血百万。 听风不关心这柄剑当年干过什么。 他关心的是。 “她在哪？” 听风对徐夫子问道。 ------------ 第023章 没关系，也不是很久 “你要找的人，就在这里。” 徐夫子说道。 “喂，你们两个人说话怎么云里雾里的啊？让人听不明白，说的是谁啊？” 盗跖挠挠头，看着听风：“难道你在这里有熟人？” 无论是听风还是徐夫子抖没有回应盗跖。 听风并不急切。 已经分别了那么多年，既然伊人已经近在咫尺，那便也不着急这一时片刻。 “走吧。” 徐夫子对众人说道：“如今机关城外有敌人伺机而动，未来一段时间这机关城注定不会平静，诸位还请多加小心。” 众人通过吊桥，走入长长的走廊，这里已经算是墨家机关城内了。 周围依旧能看到许多防卫武器，界别森严。 只要有需要，似乎这里任何一处都能成为让敌人惨死的墓地。 机关城…… 这里就像是一部极为严密的机器，无时无刻不在运转着。 “整个机关城的动力核心，就是刚才诸位看到的那条山中的大河，我们墨家祖师爷亲自设计的图纸，以自然之力驱动整个墨家机关城的全部机关设施，动力近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可见祖师爷他老人家的智慧。” 一边走，班大师一边讲解着周边机关城内的诸多景致。 他似乎很骄傲，身为墨家人的骄傲，也因为这座机关城而骄傲。 想来他加入墨家已经有相当长的岁月，长到墨家已经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乃至于全部。 听风依旧跟在众人的身后。 机关城实际很大，真的很难想象，这数百年的时间，墨家弟子究竟是付出了怎样的努力，才能在这崇山峻岭当中，挖空一座山，从而建立的这座要塞。 墨家机关术的精妙和匠心独具尚且还在其次。 最重要的是墨家的这股恒心和毅力，着实让人钦佩。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 脚步一步一步的向前。 听风知道，自己每向前一步，都距离那个人更近一步。 终于，他们来到了一个空旷的大厅。 这里面积广阔。 足可以容纳上千人，还显得非常宽敞。 这里聚集了很多墨家弟子，还有其他门派的一些人。 这一次天下英豪齐聚墨家机关城，虽然大部分人现在还没有到来，可已经有一些先行到达。 此时众人似乎正在围观一场比试。 听风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那是项氏一族众人身上的气息。 尤其是那个叫做少羽的少年，他身上的气息虽然还很稚嫩，却又非常浑厚，这注定是一个不同凡响的人物。 只是如今还小，但也已经展露出远超同龄人的锋芒。 都说十年磨一剑，或许对于这个少年来说，十年可能并非是一剑那么简单了。 “嘿，那不是少羽那个家伙吗？” 天明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他和少羽两个人关系很好，可偏偏因为少年心性谁也不服谁。 不过这似乎也是少年友谊最为可贵的地方。 此时少羽正在这大厅的中央和一个大个子对峙。 那的确是一个大个子，虽然不如数月前听风所斩杀的无双一般的体型，却也差不了多少，也算的上是天赋异禀。 这人气息了得，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身上背着一个应该有上白金的青铜锤子，后面还连接着锁链，那似乎是他的武器。 听周围人的小声交谈，听风明白，这两个人似乎是要在一块比力气。 听风知道少羽天生神力。 人虽然不大，可力量绝对不小。 对面这个大个子轻敌，胜负也就不好说了。 事情发展的很快，随着八个身强力壮的壮汉，一起抬来一个起码有千斤重的三足大鼎，气氛也热烈了起来。 男人之间的游戏往往很简单。 谁能把这个大鼎给举起来那便算是赢了。 对于这种幼稚的游戏，听风没有兴趣。 他在等，也在寻找。 时间在一点点的过去。 那个大个子很顺利的将那大鼎举起来，证明了这大个子有把子力气。 而少羽更是一鸣惊人，虽然费了很大的劲，可他才十四岁，便将那一千多斤的鼎给举了起来。 引得周围人的一连串惊叹和夸赞，就连那个大个子也是十分钦佩。 然而一个人的优秀总是会引来其他人的不满。 比如天明。 “有什么了不起的……” 天明不服。 从旁边的地上捡起来几个石子，在谁也没注意的时候，投向少羽。 “哎呦！” 天明丢石头很准，少羽被击中脑袋吃痛。 而很快第二个石头到来。 但在击中少羽之前，被那壮汉的大手抓住石头。 “是谁，暗箭伤人！” 大个子大喊。 听风嘴角一声冷笑。 暗箭伤人…… 虽然暗地里丢石头实在是没品。 可小孩子闹着玩就上升到了暗箭伤人？ 也太过了一点。 盖聂没有动，听风也没有动。 天明身边的人都没有动。 而天明自己动了。 “什么暗箭伤人，身为大哥教训教训自己的小弟，难道有错吗？” 天明自顾自的走出来，有点嚣张更带着一点滑稽。 这小子似乎永远也不知道尴尬为何物。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的多。 那大个子似乎是个憨憨，又精神洁癖，最见不得人暗箭伤人。 当即要出手教训天明。 而听风只是站在人后看着。 只要天明不出生命危险，他和盖聂就都不会出手。 一个小小的少年，怎么可能躲的开一个如同棕熊一般的壮汉。 虽然那壮汉笨的可以，抓一个小孩，还用上了不弱的功夫。 雷神拳…… 在听风看来，那所谓的雷神拳名字很唬人，招式也很唬人，就是……不中用啊。 只是再不中用，抓住一个十二岁的小孩还是很简单的。 就是两个人此时的样子有点滑稽。 天明鄂弼那壮汉一只手给倒着拎了起来。 “放开我，快放开我！” 天明在挣扎。 而这个大个子似乎想要吓唬吓唬眼前这个不听话的小孩。 听风打算制止。 而盖聂没有动。 对于天明的胡闹，盖聂很少去干预，但对于被人教训，只要不伤到这孩子，他也很少去制止。 似乎想用这样的方式来教育天明，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至于听风为什么要出手…… 他纯粹看这个傻大个儿不顺眼。 可就在这个时候。 一声清脆的声响，一股最是熟悉的气息…… 那是她身上的味道，他不仅嗅过，还曾经品尝过，乃至于品尝那最深处的滋味…… “铁大哥，你就放了那个小孩吧！” 声音犹如天籁。 仅仅只是一个声音便能让人联想到这个人究竟能够有多美。 “哒哒哒……” 那是舞屐踩踏在地面上所发出的声音。 蓝色的倩影，白色的长发。 听风透过人群，看去。 七年的时间她的外貌没有丝毫改变，但气质上变了许多。 是更好了，还是更差了？ 听风不知道。 她真的很美，美到这世间绝大多数的女子都如同那日月之下的萤火，美到世间绝大多数的男人都不敢直视她的面貌。 当美到了一定高度。 或许也是一种武器，有一种伤害叫做自惭形秽。 听风在看着雪女。 可后者还没有发现他。 雪女走上前，目光放在天明的身上，眼神中明明带着几分好奇，几分怜爱，可表面上依旧冷冰冰的。 唯独对那傻大个说了几声礼貌恭维的话。 那傻大个儿似乎很不好意思，将手中的少年给放了下来。 天明以为找到了救星，却是被雪女几句话给吓了个半死。 “呵……” 听风轻笑一声。 变了……的确是变了…… 七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一个人的境遇不同，往往能带来一些性格上的改变。 她竟然也学会了吓唬小孩。 手中碧绿的箫抵在天明的胸口：“记住了，以后心里面要是想坏点子……” 可雪女的话还没有说完。 一个低沉却又冷冽的声音响起：“他的心里面要是想坏点子，如何呢？” 那同样是熟悉的声音。 相处的数月时间他很少说话。 即便是在最亲密的暖阁之中，他也仅仅只是将她揽在怀中，不说话，只是用手抚慰着怀中的人儿。 天明转头，像是看到了救星，直接撒开腿跑到了听风的身后，露出一个脑袋：“怪人，这个坏女人要打断我的腿！” 雪女看着那个挡住少年的人。 眼神之中思绪万千。 曾经想过见面的时候要说什么。 想过许多。 可真的看到了，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千言万语都变成了沉默，还带着一点……恼意。 只是轻抿着的双唇，明显像是要哭出来一样，她从来没有哭过，但是现在忍得很辛苦。 “她不会把你腿打断的。” 听风伸手按着天明的头：“但她现在一定很想打断我的腿。” “是不是？” 听风对雪女问道。 “是。” 雪女开口，声音带着几分略带哭腔的颤抖：“你去哪了？” 听风嘴角含笑。 天明惊讶的张大嘴巴，相处几个月，眼前这怪人从来都是冷冰冰的，什么时候这么温柔过。 “去了一个……” 听风笑道：“能让我有机会再找到你的地方，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雪女咬了咬唇：“没关系，也不是很久。” ------------ 第024章 你好像有点失望 风吹在二人的身上。 听风依旧没有看到雪女的样子，但他可以想象。 她一定是个很美的人。 即便看不到他也可以去感受。 毕竟雪女的身体对于他来说一点都不陌生。 雪女也在看着听风。 他和以前没有什么改变。 七年前他什么样子，现在已经是什么样子。 如果非要说变化的话，他似乎更加成熟了。 依旧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让人能感受到森森寒意。 可相比于七年前，已经收敛了许多。 他的心疾好了吗？ 还能活多久？ 如果他已经活不久的话，此时的相见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过好坏似乎也无所谓。 能见一面，原本其实已经是一种奢望。 两个人的对视。 在这一刻似乎已经成了永恒。 然而在别人的眼里却是如此神奇的一幕。 那可是雪女啊。 曾经天下第一舞姬，一舞凌波飞燕冠绝天下。 美貌不说天下无双，起码也是也是天下前几。 尤其是那冰冷的气质，即便是在墨家也少有人能与之亲近。 身边的男人，也仅仅只有小高一人。 小高这些年对于雪女的心思，墨家弟子都看在眼里。 可雪女对于小高，也仅仅只是朋友，关系虽然亲近可从来没有任何逾越。 那么……现在这个人是谁？ 他和雪女之间的关系是什么样的？ 从二人之间的对话能看的出来，二人之间的关系显然非同一般。 天明看了看雪女，又看了看身边的听风。 忽然感觉自己全身冷飕飕的。 忽然之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迅速拉开和听风的距离。 眼睛看着听风，又看着雪女，只感觉这两个人的身上就透出两个字来——危险！ “蓉姐姐，雪女姐姐和风先生难道是……” 高月对端木蓉问道。 “没想到竟然是他。” 端木蓉有些意外。 墨家的人都清楚，雪女已经嫁人，但是没人清楚他丈夫究竟是谁。 是谁得到曾经天下第一舞姬的青睐。 即便已经过去那么多年的时间，有小高那样优秀的人在身边，也仅仅只是非常好的朋友关系。 那么眼前这个人是谁？ 身形伟岸，面容似乎也算的上英俊。 最有特点的就是他的眼睛，被一条黑色的绸带所缠绕，根本看不到外面的人。 然而这个人身上的气势…… 这是一个高手，绝对的高手。 气息凝练浑厚。 在众人惊讶震惊的目光中。 听风向前迈动脚步，来到雪女面前。 “你……” 听风伸出手，风吹动着雪女白色的发丝。 她的肌肤依旧细腻，是眼中带着水光。 “你还好吗？” 雪女的脸感受着听风手掌的粗糙：“你的心疾……” “已经好了。” 听风微微一笑：“能陪你很久。” “那就好。” 雪女笑了，她的笑容很美，美的很难用任何美好的词汇来形容。 “雪女统领笑了！” “好美啊！” “那个人究竟是谁啊？” “该不会真的是，雪女统领的夫君吧？” …… 这一刻，听风感觉到了杀气。 很浓烈的杀气。 不光听风感觉到了，盖聂也感觉到了。 听风的目光看向后面那黑暗的通道，里面十分昏暗，但是能隐隐的看到一个人影。 这气息熟悉中带着几分陌生。 “是他吗？” 听风看着眼前的雪女问道：“那个当初想要保护你的人？” “当初想保护我的不是你吗？” 雪女微微一笑。 “我不一样，我们是交易，你是我的，自然要保护你。” 听风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嘿嘿……” 雪女的笑容中带着一点甜蜜：“他这些年变了很多，也变得更危险了。” “能理解。” 听风一笑，感受着周围的人声鼎沸：“这里的人太多了。” “太多了？” 雪女看着听风：“人多不好吗？” “当然……” 听风道：“不好。” “跟我来！” 雪女拉起听风的手，拉着他快步从人群中走出。 只剩下周围错愕的人们。 “就……这么走了？” 周围人错愕的看着离开的二人。 高月觉得现在有一个人非常的可怜。 “完了，完了……” 天明的身体都在颤抖。 “你怎么了？” 盗跖看着天明。 “喂，你怎么了？” 盗跖对天明问道。 “你没看到吗？” 天明哭丧着脸：“那个坏女人，那么狠毒，现在一看他和那个怪人关系就不一般，我觉得我快要死了……” “哦。” 盗跖认同的点了点头：“好像是这样的。” “嗯。” 天明有些无精打采。 “你……就那么害怕雪女？” 盗跖笑道：“其实雪女很多时候还是很温柔的，只是不常显现。” “温柔……” 天明一愣，扫了一眼一旁的端木蓉，小声对盗跖说道：“我倒是觉得相比于那个坏女人，旁边这个怪女人似乎更温柔一些。” “说的是，说的是。” 盗跖认同的点了点头。 …… “又见面了。” 听风看着面前的高渐离。 是的，这些年他变了很多。 事实上每个人都有所改变，只是或多或少罢了。 高渐离看了一眼雪女，又看了一眼听风。 “是的，又见面了。” 高渐离语气淡淡，英俊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似乎心情很差。 听风在心中冷笑。 自然明白他为什么心情不好。 “你能活着，我很意外。” 高渐离缓缓说道：“当年并没有找到你的尸首。” “似乎不仅仅只是意外，可能还带着一点失望。” 听风的语气带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风……” 雪女轻声叫了听风一声。 高渐离转身：“没有失望，只有高兴。” 高渐离的脚步迈动。 但谁都看的出来，他不高兴。 “阿雪……” 高渐离的声音冷冷的传来：“墨家大敌当前，秦国鹰爪虎视眈眈，对于来路不明的人，身为墨家统领，希望你能小心甄别。” 说完高渐离快步离开。 “来路不明……” 高渐离离去，听风对雪女问道：“他好像是在说我。” “难道你不是来路不明吗？七年的时间，我不知你在何处。” 雪女看着他：“要不要说给我听？” “好。” 听风抚摸着雪女的脸颊：“躺着说好吗？” ------------ 第025章 肿了…… 风顺着窗子吹入这石室内。 其实没有什么改变。 听风躺在榻上，这段时间确实也是有些累了。 就连牲口都有累的时候，何况还是人呢。 分别了七年，自然有很多事想要做，也自然有很多话想要说。 即便二人从来都不是多话的人。 “还疼吗？” 听风从背后环抱着雪女。 他的妻子，即便二人多少有点无媒苟合的意思，甚至就连像样的仪式都没有。 刚才的欢愉，对于听风来说是七年思念的释放，而对于雪女，至少在最初是有些苦涩和难受的。 不过很多事，总是先苦后甜。 后面倒也放得开了。 好在这石室看上去隔音很好。 倒不用担心闹出什么笑话来。 听风的手，缓缓的，慢慢的抚动着怀中人儿那动人的曲线。 人间尤物，莫过于此。 雪女转过身，看着听风。 男人能清楚的感受到，那沉重的压迫。 雪女面带不悦，像是真的，也像是装的：“你问的是哪里？这里吗？” 雪女指了指身上肿痛的地方。 “以后不让你嗑了……” 雪女的脸上带着一点委屈：“疼……两个都肿了。” “我的错。” 听风在雪女的额头前亲了亲：“原谅我……有点得意忘形了？” “是得意忘形，还是就是故意的？” 雪女询问道：“得到我是不是很能满足你们男人的那种征服感。” “是啊。” 听风直言不讳：“能与妃雪阁当家的天下第一舞姬同席共枕，的确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男人……” 雪女就知道。 不过倒也不怎么排斥。 谁让这个人是他呢？ 感受着听风手的不老实，明明表面上那么冷，当初还那般推脱不愿意，可是现在…… 就像是春天的…… “再来一次……” 听风说道。 说完翻身上马。 “轻点。” 雪女只感觉…… ……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一场欢愉也总有结束的时候。 雪女的武功并不算绝顶，但也算的上是高手，纵然比不上第一流的级别，可本身也算少有对手。 然而今天她算是明白，什么叫做天下最顶尖的水平。 光是那耐力…… 原本不过是过午。 而当雪女将散落在地的胸衣，裙装各种饰品重新穿好时候，再看外面，已经是月上树梢。 先不说身上哪里痛，那里被不知轻重的家伙给磕肿了。 光是这身上的骨头，感觉都快被那不知疲倦的东西，给冲的快散了架。 可偏偏好像还没有地方能娶说理。 看着此时还在榻上平躺熟睡的人，雪女是真的不知道应不应该把这个人给从窗口丢出去。 七年的那一次，他很温柔。 但是现在…… 就像是恶虎食马。 虽然…… 雪女心里面其实挺喜欢这样的。 “你好好睡觉，我去弄点吃的。” 雪女来到听风身边，看着他，语气温柔：“饿不饿？” “还好。” 听风伸出手抚摸着雪女的面颊：“今天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你还知道过分啊？” 雪女的笑带着三分无可奈何：“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听风语气温柔：“好不好？” “不用。” 雪女想了想说道：“我会习惯的。” 听风：“……” “等着我，给你弄点吃的。” 雪女微微一笑。 打开石门，缓缓走了出去。 听风躺在榻上。 盖在身上的被褥，依旧还有雪女的香味。 一切似乎都很好。 可听风的心里面还是有点不安，像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一般。 …… 卫庄站在断崖边，看着远处的群山。 手中的剑杀气沈腾。 赤练站在卫庄的身后：“白凤应该快回来了。” “嗯。” 卫庄只是点了点头。 夜色越来越深，今日的天上挂着一轮明月。 明日开始，月亮就会一点点的残缺。 “他来了。” 便可之后赤练说了一声。 “嗯？” 卫庄意识到了一点不对劲来。 一个人轻轻的落在不远处的一根草叶上。 没错就是草叶，此时上面站着一个青年，他的身体仿佛没有重量，不是别人正是白凤凰。 只是白凤此时的样子。 “啊？” 赤练震惊的看着此时的白凤。 他的脸色十分苍白，身上的白衣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大块。 身上的气息明显虚弱了许多。 白凤受伤了。 “你受伤了。” 卫庄开口，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是。” 白凤承认：“鬼谷……当真名不虚传。” “那是自然。” 卫庄冷笑：“能从鬼谷走出来的人，即便是失败者也是这个世间的最强者之一。” “包括那个人？” 白凤询问：“你可能不了解那个人。” “了解不了解，这不需要你来评价。” 卫庄冷笑：“事实上从一个人的剑便可以连接一个人。” “何意？” 白凤不解。 “无双，是被那个人一剑斩下了头颅。” 卫庄语气淡淡：“无双的身体，加上一身横练内功的功力，本已经近乎是无坚不摧，可那人能一剑将无双斩首，这说明了……” “狠辣，果决，无情，漠视。” 白凤开口：“对吗？” “是的。” 卫庄转头看向白凤，对于他已经染血的白衣，没有丝毫意外：“你大意了，不过你还能活着，说明你运气不错。” “哼！” 白凤冷哼一声，似乎对于卫庄的这个评价有些不满。 “一个盖聂，现在又来了另外一个不弱于盖聂的人。” 赤练担忧：“卫庄大人，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卫庄没有回答。 片刻之后。 “等。” 这是卫庄的回应。 …… “雪女姐姐，你嗓子怎么哑了？” 在伙房偶遇，高月对雪女疑惑问道。 “这个……” 雪女脸颊微红，有点不知道要如何解释。 倒是旁边的端木蓉心知肚明：“一会我让月儿给你送几瓶如玉散，当年你落下的病根，虽然平日里没有什么影响，可终究不能劳累太重，即便夫妻重逢也要悠着点。” “蓉姐姐……” 雪女想要解释，可怎么解释呢…… 端木蓉没理会雪女的尴尬：“他和盖聂一样，都很危险，你准备好了吗？” “这一点……” 雪女微微一笑：“我七年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知道了。” ------------ 第026章 夜话 山中的夜晚非常深沉。 顺着窗子向外看去，月光之下的大山深处，有着浓浓的雾气。 在黑暗中像是隐藏着什么，给人的感觉充满了不安。 那隐藏在阴影中的人，似乎正在窥探着周遭的一切。 听风坐在窗边。 面前的桌案上点着油灯。 机关城内的生活相对来说比较节俭，即便是雪女这里，相比于从前妃雪阁的生活，也是天差地别。 不过这样反倒是给人一种十分真实的感觉。 现在的雪女已经不是曾经妃雪阁中的那个人了。 或许现在才是真正的她吧。 石门打开。 雪女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怎么这么久？” 听风对雪女问道。 没什么情绪，可雪女还是听出了几分不一样来。 “等的急了？” 雪女问道。 “没有，只是无聊。” 听风笑着说道：“以前我总是能一个人坐得住，现在却是不知道怎么了？” “是啊，你以前能在外面一坐就是一夜，早上起来的时候你还在外面坐着，好几次我还以为你被冻死了。” 雪女将托盘放下：“不过后来想想，你的功力那么高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被冻死呢。” “可以吃了吗？” 听风看着面前的食物。 其实很简单，也不多，却也足够两个辛劳了一下午的人吃饱。 两碗粥，两块喷香扑鼻的烤肉，似乎是烤山鸡的胸脯肉。 再有就是清炒的蔬菜，似乎在机关城内部有专门的地方用来种植蔬菜。（炒锅宋朝才出现，但这是秦时明月，机关无双都有了，炒个蔬菜算什么。） 虽然都是很简单的东西，可厨子的厨艺似乎不错。 仅仅只是这香味就能让人知道味道一定很不错。 “厨子不错啊。” 听风拿起碗喝了一口粥。 “那是，那可是我们墨家第一庖厨的徒弟，虽然不如他师父，可也得到了几分真传。” 雪女坐在听风的对面：“你这些年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不来找我？” 雪女一脸认真的看着听风:“还是说你找不到我呢？” “很好吃。” 听风吃了一口鸡肉：“这厨子确实很不错。” “不要岔开话题，回答我的问题。” 雪女的脸上满是严肃：“当年我知道，在燕春君的府上没有找到你的尸体，你就一定没有死，这些年我托过很多人去找你，我自己尝试过寻找，可都找不到你，你到底在哪啊？” 听风放下手中的筷子。 “当年……” 听风回忆起那个夜晚。 燕国虽然在七国之中，国力属于末流，比之最弱的韩国强不了多久，可毕竟也是七国之一。 数百年来中原大地大浪淘沙之后留存下来的诸侯国。 可以说燕国屡战屡败但并不能说燕国的军队非善战之师。 三千铁甲兵。 便是当日听风所面对的。 “那天……” 听风看着面前人儿：“真的要听？” “是，我要听。” 雪女微微一笑：“我想知道，当初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又有怎样的苦难。” “好，那我就告诉你。” 听风笑着说道。 “事无巨细，要一点一点的告诉我，所有的事情我都要知道，还有你的心疾，真的治好了吗？” 雪女真的很关心听风。 如果说当初接受听风的条件，并且将自己交给他，是打算在厄运到来之前，在自己有选择的情况下沉沦的话。 那么现在…… 似乎改变了许多。 “先吃饭，吃完了，我们躺着说好吗？” 听风问道。 “好。” 雪女点头：“儒家的规矩，食不言。” “儒家的规矩很多。” 听风笑道：“大多都很反人性，偏偏这就叫做礼。” “谁说不是。” 雪女微微一笑。 吃饭时，听风始终在看着窗外。 食不言吗？ 不存在的。 “对于外面的敌人，墨家打算如何应对。” 听风语气淡淡：“我想带你走。” “带我走？” 雪女微笑：“去哪？” “去你想去的地方。” 听风说道：“墨家……” “什么？” 雪女询问。 听风摇了摇头：“算了，你什么时候想走了，我就带你走，如果你不想的话我就在你身边。” “好。” 雪女点头。 听风不喜欢墨家。 他对于天下有自己的理解。 但他不会用自己的思想去强迫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女人。 他很清楚，雪女对自己的感情是复杂的。 有人性，有歉疚也有报恩。 可能也有那么一些爱慕。 只是现在可能还不是很多。 人的感情本来就是极为复杂的。 听风并不介意这些。 他守着她，她是他的。 这就已经足够了。 一顿简单的饭食。 很快就吃完了。 雪女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碗筷，送去清洗，回来的也很快。 外面月朗星稀。 是一个好天气，明天也一定会是一个好天气。 “睡觉？” 听风对雪女询问。 “好。” 雪女多少有点不自然。 即便两个人是最亲密的关系。 听风伸手要解开自己的衣襟。 “我来。” 雪女却是上前几步，帮眼前的男人宽衣。 这种感觉很奇怪。 真的很奇怪。 夫妻。 这是二人现在的关系。 是啊，本就是这样的。 …… 听风平躺在榻上，雪女就在他怀中。 二人什么都没有做，互相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顺着窗子吹进来的清风吹在二人身上。 雪女在被窝里，耳朵贴在丈夫的胸口，能听到那缓慢而又有力的心跳。 “你的心疾……” 雪女抬头。 “好了。” 听风说道。 “谁治好的，那位医家怎么说？” 雪女很关心这个问题。 “不是医家的人，是我的师伯，这七年的时间，始终都是师伯在照料我，治好了我的心疾。” 听风将这些年的事情，缓缓的全部告诉怀中的人儿。 “天门山……” 雪女的眼中露出几分向往：“鬼谷……” “是的，是鬼谷。” 听风微微一笑：“如果要算入门的时间的话，或许盖聂还要叫我一声师哥。” “呵呵……” 雪女笑了：“鬼谷，诸子百家之中，鬼谷虽小，却最是特殊和传奇，现在看来的确是这样。” “怎么？” 听风询问。 “巨子说，当日在那燕春君的府上，你一人一剑，斩了燕国三千铁甲。” 雪女叹息一口气：“这样的实力，怕也只有出身鬼谷的剑客才有吧。” ------------ 第027章 承诺！ 敌人并没有想象当中来的那么快。 事实上，想要进攻机关城这种隐藏在崇山峻岭当中的要塞，所需要的准备远比想象当中要多的多，时间也要久的多。 任何人说想要在短时间内如何如何，都只是在画饼。 没有丝毫能实现的可能性。 至少墨家的人是这样认为的。 时间在一点点过去。 都说山间无岁月，似乎也的确是这样，数日下来，每日向外看去的山景不会有丝毫的变化。 这样的日子多少有点无聊，起码对于天明来说是这样的。 毕竟他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本就是好动的年纪，况且他的天性就是没有消停的时候。 不过好在有项少羽和高月两个同龄人在这里，日子总是不至于太过于无聊。 至于听风。 他的日子似乎更加平淡。 其实所谓的平淡也就是无聊的另外一种说法罢了。 雪女很忙。 真的很忙…… 身为墨家几大统领之一，她有自己要分管的东西。 机关城规模巨大，门人弟子的数量同样很多。 现在墨家巨子不在这里，几个统领就是管事的，似乎尤其是以哪个小高为尊。 小高…… 相比于七年前。 这个人的确是变了许多。 更加的冷酷，杀气也更重。 就好像…… 被所有人都欠了钱一样。 不过这无所谓。 听风甚至感谢他。 毕竟七年前，要不是他，可能雪女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这些年，也多亏了他的照顾。 才能让一个女人站稳脚跟。 是的……感谢…… 有什么感谢…… 关于听得到的一些东西。 包括但不限于，小高统领对雪女统领的爱慕和照顾等等…… 让听风下意识的握了我手中的剑。 用这个来感谢似乎很好。 当雪女回来的时候，听风依旧坐在石室里，他似乎不喜欢乱走，即便他是墨家的贵宾，在这机关城内除了一些机密的地方几乎可以去任何地方。 但他不喜欢离开这里。 也不知道为什么。 “怎么不出去走走？” 雪女对听风询问。 “等你。”、 听风语气淡淡：“带我走走？” “好啊？” 雪女答应了：“也是你对这里不熟悉，很容易迷路的。” “嗯。” 听风点了点头：“我听到小高和你……” “怎么？” 雪女：“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 “很多。” 听风语气平静的说道。 “那么你相信吗？” 雪女询问。 “相信什么？” 听风反问。 “就是你听到的那些。” “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听风语气淡淡：“道听途说我自然是不信的。” “但是你不高兴了。” 雪女说道：“是不是？” “是。” 听风没有否认。 “那么你想怎样？” 雪女的脸上带着一点不悦：“怎样能让你舒服一点，心情好一点，你说出来，我照着做就是了。” “不用。” 听风的语气依旧平淡：“一些无聊的情绪罢了，我明白你是我的，七年的时间里从未改变，在意他人所说是我庸人自扰了。” “谢谢。” 雪女道：“谢谢你能理解我。” “嗯。” 听风点头：“不过……” “不过什么？” 雪女询问。 “以后，你的身边只能有我。” 这是听风的坚持。 “不然呢？” 雪女理所当然的说：“不然你还希望是谁？” “嗯。” 听风点头，面上多了一点微笑。 “不要在意别人怎么想和怎么说，他们不明白你我之间的情谊，只知道这些年我和小高走的比较近，但我明白，小高也明白，我们之间的距离从未改变。” 雪女笑道：“七年前什么样，在见到之前还是什么样。” “嗯。” 听风点头。 “那么，跟我出去？” 雪女来到听风面前：“带你在机关城转转？要不然你在房间里都要发霉了。” “我不喜欢人多。” 听风如实说。 “即便不喜欢，也总是要习惯的。” 雪女有些怅然的说道：“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们就离开江湖，找个地方安稳生活，天门山是不是就很好。” “是。” 听风点头：“那是一个好地方。” “好了，走吧。” 寻拉着听风向门外走去。 离开江湖…… 听风没有说话。 他明白，这天下处处是江湖，没有什么地方是真的能远离纷扰的。 即便是他，看似一身轻。 可在他的身后依旧有无数双眼睛正在搜索着自己。 “罗网……” 听风轻声自语。 “你在说什么？” 走在前面的雪女对听风问道。 “没什么。” 听风摇头：“你带我要去什么地方？” “跟我走就是了。” 雪女笑道：“先带你去填饱肚子，然后带你去山顶的长廊，那里的风景特别好，你一定喜欢。” “嗯。” 听风点头。 “等到了山顶，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雪女拉着听风的手走在前面，清脆动听的声音，此时带着几分犹疑和不确定。 “什么事？” 听风询问。 “你先答应我好不好？” 雪女转过身，带着一点请求。 “好。” 听风能感受到眼前人儿的紧张。 “好。” 他答应。 “就这么答应了？要是我让你去杀人放火你也要答应吗？” 答应的痛快，让雪女有点意外。 “你不会的。” 听风淡然道。 “如果我会呢？” 雪女语气坚定：“你会不会去做？” “会。” 听风的语气依旧没有任何犹豫：“只要是答应你的，我都会去做。” “这是你说的，不准骗我。” 雪女的表情很是严肃。 “我不会骗你。 听风面色不变：“答应你的，我不会食言。” “那就好，相信你了。” 雪女点头，算是相信。 “现在还不到开饭的时间，我们先去山顶吧。” 雪女在前面领路。 一路上经过了许多人。 雪女牵着听风，穿梭在长长的走廊和甬道。 周围的行人纷纷会侧目。 能听到不时的一声声“雪女统领”。 的确作为天下绝顶的美人儿。 雪女在众目睽睽之下拉着一个男人穿梭在人群中，一点都没有避讳，这对于墨家弟子来说的确是一大冲击。 相比于雪女的行为。 众人更加好奇的是这个男人。 一个身形高大，周身气息浑厚凌厉的男人。 这个人就像是一柄出鞘的剑，无论在任何地方，都不会被人忽视的存在。 没有人觉得这样的人配不上雪女。 但都很好奇，这究竟是什么人。 …… 山顶到了。 这里的确有一条长廊，能看到这周围的山峦叠起。 长廊上此时只有他们夫妻二人。 感受着山风吹拂。 “冷吗？” 听风问道。 “不冷的。” 雪女开口：“还记得，刚才你说的话吗？” “记得。” 听风说道：“我答应了，你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 雪女凑近听风的身前：“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 第028章 看我！ “我的……”、 听风语气一顿：“眼睛？” “是。” 雪女的回答很坚定：“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为什么？” 听风问出心中的疑惑：“你本可以让我答应你更难的事。” “没有更难的事，只有最想做的事。” 雪女的回答很简单。 “嗯。” 听风点头。 “那么……” 雪女：“好吗？” “嗯。” 听风点头：“自己动手。” “我来吗？” 雪女笑了：“不后悔答应我吗？” “答应了就是答应了，何来悔恨？” 听风一笑：“如果悔恨，为何还要答应呢？” “说的也是，那我……” 雪女向前走了两步，她的身高只到听风的胸口。 这是一个非常高大的男人，双手伸向听风的脑后，她要微微踮起脚才行。 手已经抓到了后面的绳结。 “我拉开了？” 雪女问道。 “嗯。” 听风的回应依旧平淡：“好。” 随着黑色绸带的抽动，蒙眼的绸带被打开，随着绸带的落下。 一对漆黑的双眸出现在雪女的眼前。 “你……” 雪女一时语塞。 那是怎样的双眸，漆黑，明亮，像是漆黑的夜晚，倒映月光的寒潭。 深邃的又如同星空一般。 倒映在他双眸中的光，像是夜空的星辰，在闪耀着光芒，即便那光芒并不耀眼。 可此时雪女依旧被这双眸所吸引。 “你的眼睛。” 雪女开口，却又不知道怎样去形容。 “怎么了？” 听风问道。 “真好看。” 雪女最终这样说道。 “是吗？谢谢。” 听风微微一笑，伸手抚摸着雪女的面庞：“你真的很美。” “为何要用绸带蒙住双眼？” 雪女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这世间本无我想看到的事物，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 听风如此回答。 “那么现在呢？” 雪女询问：“有能让你的双眼所留恋的事物吗？” “有。” 听风一笑：“是你。” “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会说话。” 雪女显得很开心，转过身看着峰峦叠嶂的山川：“那就睁开你的眼看这个世界吧，这世间还有许多如同我一般的美好，好吗？” 听风站在雪女的身后，从身后揽住她，手放在她的小腹上感受着怀中人儿的温柔：“好。” “那么……” 雪女的手拿着手中的绸带，将绸带扬起，那黑色的绸带随风飞向远方，这里很高，也不知最后会飞去什么地方。 看着那飞走的绸带，听风的心中似乎也轻松了不少，也不知是为何。 似乎少了许多心中原本的执念和重担。 让人能轻身前行。 “我饿了。” 雪女忽然对听风说道。 “我们去吃饭。” 听风开口：“只是我不知道饭堂要怎么走。” “我带路？” 雪女微笑：“想吃什么？” “与你一同就好。” 听风语气淡淡，这样的淡然似乎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顺着长长的走廊往下走。 二人肩并肩，自有一种浑然天成的般配。 雪女的气质清冷，听风更是多了几分冷酷和凌厉。 这样的二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引人注目的。 穿过长廊，顺着楼梯向下。 而这时，听风像是感觉到了什么。 “怎么了？” 雪女对听风问道。 对身边人的变化，她总是能敏锐的感觉到变化。 “杀气。” 听风开口：“还有杀意。” “有敌人？” 雪女皱眉。 “不是。” 听风否认：“是我们认识的人。” “谁？” 雪女还没有感觉到，但是听风感觉到了，要么拿杀气和杀意隐藏的极好，要么就是在很远的距离。 “小高。” 听风一笑：“这些年他进步很大。” “小高很强，天下少有人是他的的对手。” 雪女很认真的说道。 “是嘛。” 听风一笑：“你怕他与我为敌？” “是。” 雪女很认真的承认。 “为何？因为女人吗？” “当然不是。” 雪女白了听风一眼：“因为……盖聂……” “盖聂？” 听风不解：“为何？” “你知道盖聂曾经是什么人吗？” 雪女对听风提问。 “盖聂……曾经秦王身边第一剑客，秦国的第一剑客，剑圣之名的人。” 听风道：“难道和这有关系？” “那你可知盖聂能被秦王信任的原因是什么吗？” 雪女再问。 听风看了一眼雪女：“功之高莫过于救主，救主之人最易得信。” “是啊，救主。” 雪女怅然一叹：“曾经有一人，承接天下苍生大任入秦宫刺杀秦王，他死于盖聂剑下。” “而这个人是墨家之人，还和小高关系匪浅是吗？” 听风笑道：“很俗套的关系。” “可这是事实。” 雪女道：“你和盖聂同出鬼谷，虽说鬼谷威震海内，可至少在墨家，对于鬼谷的芥蒂很深。” “自古搅动风云者皆举世为敌，大多不得善终，这一点我很理解。” 听风拂动雪女的秀发：“你呢？” “我什么？” 雪女不解。 “对盖聂，对我，如何？” 听风问出了自己关心的，相比于雪女的想法，其他人怎么看，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人生一世。 不过区区数十载。 他人之想，当不了生，当不了死。 “你们有自己的理由，即便我不能理解，可也不会去干预，亦无所恨。” 雪女的回答让听风有点意外。 “谢谢。” 听风抓着雪女的手。 “走吧，我们去看看。” 听风拉着雪女向前走。 很快，远远的便看到前方正在对峙的二人。 高渐离手持渊虹指向盖聂，杀意纵横，盖聂站在原地面上无悲无喜，单单的看着面前的人。 此时端木蓉，班老头等人也已经到来。 气氛在这一刻紧张到了极点。 “小高！” 班老头沉声说道：“盖聂先生是巨子请来的客人，不可失礼。” “客人？” 高渐离面容冰冷：“是客人，还是嬴政的走狗？” 高渐离深吸一口气：“这柄渊虹之下，流过多少六国豪杰的血？” 杀气纵横， 动手似乎只是这瞬间的事情。 “不饿吗？” 听风的声音响起。 除了盖聂没人看清楚他的动作。 听风的手从高渐离手中拿过渊虹。 “锵！” 一声金属轻响。 渊虹重新回到盖聂手中剑鞘。 “别拿自己的命不当回事。” 听风语气淡淡。 ------------ 第029章 没有必胜的把握！ 别拿自己的命不当回事。 这是听风对高渐离说的。 他们完全不在一个层级上，即便盖聂现在重伤初愈，以他的境界。 高渐离也绝无胜算。 只是当局者迷，大概高渐离是强势习惯了，一时之间根本就分不清楚。 眼前的盖聂是何人。 盖聂，一个有着剑圣之名的男人。 昔年秦国的第一剑客。 与高渐离之间不能说没有任何交集，但肯定是极少的。 高渐离不了解盖聂的实力。 “你……” 高渐离看和听风的背影。 后者能明显的感觉到这个人身上那纵横起伏的杀意和杀气。 听风微微转头，瞄了一眼高渐离腰间的那柄剑。 水寒…… 剑谱排名第七。 风胡子当年在剑谱当中几乎收录天下名剑。 仅仅只有区区几柄剑因为特殊原因并未收录进去。 可以说是非常的权威了。 而水寒在其中排名第七。 似乎也可以称之为天下第七。 只是这剑虽然是天下第七，但这剑的主人能不能够得上这个排名。 那还真的不一定。 “小高，你不要……” 雪女挡住高渐离看向听风的目光：“班大师说的对，盖聂先生是我们墨家的客人，不可无礼。” “连你也……” 高渐离冰冷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只是那眼神当中似乎带着一点失望：“是因为他吗？” 雪女脸色不变：“大敌当前，不要在内部节外生枝。” “哼！” 高渐离冷哼一声。 “你的剑杀气太盛。” 听风的声音悠悠传来：“杀气足这不算缺点，但是你的实力配不上你的杀气。” “哦？” 高渐离皱皱眉。 手下意识的握住了腰间的剑柄上。 “呵……” 听风笑了。 “我们去吃饭吧。” 听风对雪女说道。 “哦，好。” 雪女跟上听风的脚步。 对于高渐离，雪女这些年都清楚他想要什么。 但是自己给不了。 听风没有到来之前，二人尚且还能站在一起，一同去执行任务，虽然没有什么暧昧的关系。 可至少相处下来还算正常。 但是现在…… 雪女虽然依旧认为高渐离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但是站在一块，已经有了一种很别扭的感觉。 高渐离看着雪女的背影。 手扶在回廊的栏杆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雪女和听风逐渐远去。 盖聂并没有理会高渐离，自己独自向山顶的方向走去。 “兄弟，苦了你了。” 盗跖走上前拍了拍高渐离的肩膀：“听兄弟一句劝，雪女虽然很好，可终究不是你的，放下吧，这么多年你早就应该明白的。” “我……” 高渐离的声音带着一点颤抖，是发自内心的不甘心。 是的，仅仅只有不甘。 没有恨，也没有怨气。 仅仅这只是努力没有回报的不甘心。 “那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高渐离看着听风的背影，而很快前面的二人已经消失在回廊的拐角处。 他至今忘不了，当年在燕春君的府上，那个雨夜，在这个人身上所爆发出的杀意。 而现在，这个人和七年前又完全不同。 他虽然依旧气势惊人，可一身的杀气已经完全内敛。 要么这个人相比于以前更弱了，要么这个人比七年前更强。 而高渐离很清楚，这个答案明显就是后者。 “小高啊，很多事要学会放下，这是我老头子好几十年的人生经验，不要被眼前的事情局限住。” 班大师走上前来：“现在墨家大敌当前，敌人很希望我们从内部开始纷乱，这样他们就有可乘之机，你莫要让敌人得逞啊。” “班大师所言，我很清楚。” 高渐离声音冷冽：“可对于这两个人，我很难信任。” “那怎么办？” 盗跖说道：“这两个人，咱们惹不起啊。” 高渐离没有立刻回答。 想了一会随后说道：“小心戒备机关城内部，机关城四周我已经加强了戒备，就以机关城的对外防御来说可谓是固若金汤，可……” “可对于一个坚固的堡垒来说，往往是从内部被攻破的，小高你的意思是我们墨家的内部很可能被渗透，或者将要被渗透？” 班大师皱起眉：“的确是有这个可能啊。” “一会我会立刻派人加强对机关城内部各处要点的守卫，一天每时每刻，必须要有一名统领级别的人随时待命。” 高渐离看向回廊之外的群山：“我有一种感觉，这一次的敌人非同小可，不仅仅是流沙。” “嗯。” 班大师点头：“就这么办吧。” …… “好吃吗？” 雪女看着眼前正在吃东西的听风。 他吃的很慢，每一口都细细咀嚼。 就好像是在吃什么山珍海味一样。 实际上，仅仅只是糙米饭，还有一些肉和蔬菜。 一顿寻常的饭食。 或许当初锦衣玉食习惯了，雪女也是适应了很长时间，才习惯了墨家的清苦。 “还不错。” 听风微微一笑：“我对于食物并没有什么挑剔的。” “我知道，不好吃的，今天掌勺的人换了……” 雪女似乎有点不太高兴：“刚才……小高对盖聂，真的有那么你说的那么危险吗？” “怎么不信？” 听风微微一笑：“我知道高渐离很强，是个高手，但也仅限于此。” 听风看向窗外：“他面对的可是盖聂啊。” 盖聂，有着剑圣之名的男人。 “那你呢，面对盖聂呢？” 雪女像是来了兴趣：“你们都是鬼谷出身，学的东西也基本一样，年纪也差不多，论入门你可能还早两年，那你对盖聂呢？” “呵……” 听风笑了。 “笑什么？” 雪女噘嘴：“不好回答？” “我这只是忽然看出来，你的胜负心好强啊。” 听风笑道：“输赢那么重要吗？” “我只是想听我男人亲口说，他有多强。” 雪女如是说道。 “这样啊。” 听风点头：“面对盖聂，我……” 雪女看着听风的脸，想要知道他的答案。 自己的男人到底有多强，雪女其实没有太深的概念。 只知道他很强。 就算是巨子都为之认可。 “面对盖聂……” 听风吸了一口气：“我，没有必胜的把握。” “没有必胜的把握？” 雪女思索：“就是说不会输喽？” “是。” 听风点头。 ------------ 第030章 月色 床榻靠近窗子。 夜色微凉。 躺在榻上脸上吹着从窗子进来的风。 听风平躺，双眸在黑暗中却是带着几分光芒，注视着窗外的星空。 说是星空，可实际上没有几颗星星，仅有的几颗也是晦暗不明。 这个夜晚给人一种焦躁和不安。 在这夜色之下似乎隐藏着什么。 听风虽然没有刻意去问。 可雪女还是透露了一些。 敌人已经在墨家机关城周边出现，数量不明，整个机关城现在也算的上是如临大敌。 流沙…… 卫庄…… 前者他并不熟悉。 而后者他倒是听过这个名字， 盖聂的师弟，自己师伯的两名徒弟之一。 一个坐在江湖上恶名昭彰的人。 亦或者说是臭名昭著也算得上贴切。 师伯并没有详细的说过自己的两个徒弟。 他组织说过，听风的资质，相比于盖聂和卫庄丝毫不差。 这已经算的上是极大的肯定。 虽然提及的不多。 可在鬼谷，有他们许多的痕迹。 也能让听风从中对这二人了解一二。 形象比于盖聂的理想化。 卫庄就要现实的多，那是一个懂得取舍的人，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并且会为其不择手段的存在。 这样的人很可怕。 公理，道义等等，在这样的人眼中都只是工具。 一个毫无弱点的人。 不过能成大事的，似乎也是这种人。 听风不喜欢这种人。 当然他也很好奇，一个活生生的卫庄站在自己面前，又是什么样的。 温香软玉在怀。 一手揽着雪女娇柔的身躯，感受着身侧的温暖。 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弹滑的肌肤。 “别闹。” 雪女在怀中小声的对听风说道。 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倦意，她很困。 不过数日，在所有米家弟子眼中，原本一丝不苟，冷若冰霜的雪女似乎换了一个人。 虽然冰冷依旧，可如今倒是更多了几分妇人的风韵。 原本就是极美的人，现在更是妩媚惑人。 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能让一个冰山美人有这么大的改变。 雪白的手臂，搂上听风的脖子。 温柔的鼻息靠近。 让听风内心柔软不已。 “好好睡觉。” 听风将雪女的胳膊放下。 将整个人揽入怀中。 时间在一点点过去。 夜色越来越深。 只是这个长夜似乎过去的格外的慢。 而此刻在机关城内，有些人一时意识到了敌人的到来。 山间夜色之下浓雾弥漫。 而在这样的环境当中，在那树林里，一场杀戮的追逐同样在展开。 “吼！” 一声惊天动地的兽吼。 让雪女瞬间从睡梦中睁开眼。 “那是什么？” 听风闭着眼询问。 雪女从被窝里坐起身，随着被子滑落，在黑暗的夜色下，露出那汹涌澎湃的春光。 “是白虎，一定是出了什么事，班大师才会派出白虎。 雪女拿起一旁的裹衣，你睡吧，我出去看看。” 雪女利落的穿起衣服。 “我陪你。” 听风语气不变。 同样睁开眼坐起身：“有种感觉。” “什么感觉？” 雪女询问：“准吗？” “今晚似乎要出事。” 听风一笑：“敌人要动手了。” “是嘛……” 雪女的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机关城的防御固若金汤，想要对机关城动手，蛮干的话势必代价极为惨重，可若不强攻的话，想要拿下机关城就必然……” “就必然用远比正面强攻，更加阴诡的方式来达到目的，而这防不胜防。” 听风冷笑一声，伸手抚摸着妻子的面颊：“我说的对吗？” “是的。” 雪女说道：“尤其是，这一次的对手是卫庄……他和你是……” “论起先来后到的话，盖聂都算是我师弟，他就更是了。” 听风微微一笑：“我跟你去吧，我有种预感，或许会有不同寻常的收获。” “你好像有点兴奋。” 雪女忽然说道。 “我表现的很明显吗？” 听风微微一笑，看着妻子此时的样子。 忍不住用手抹了一把不能写的地方。 感觉极好。 雪女：“……” 不能写…… “好了，别闹了。” 雪女脸颊微红：“我们走吧。” “好。” 听风不再玩闹。 …… 事实就如同听风所想的那样子。 此时此刻坐坐在机关城之外的密林当中，一场生死的追逐正在上演。 一场高手之间的较量也正在继续。 “隐蝠？” 听风从雪女口中听到了这个名字：“听上去就不像是好人，好人谁用这名字啊。” “是的没错，是流沙的人，一个杀人无数的怪物。” 雪女面色冰冷：“班大师已经派遣大铁锤去巡视了，但是大铁锤带着三个兄弟去了很长时间也没回来，这才派出了白虎。” “原来是这样……” 听风和雪女走在这树林当中。 就连空气中都带着一股躁动和不安。 即便实际上现在这个树林冷的要死。 “不过大铁锤雷神锤的造诣炉火纯青，想来面对一般的角色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雪女皱着眉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破铁链拴着一个大铁锤瞎抡就叫雷神锤了？” 听风冷笑：“快走几步吧，或许尸体还能是热乎的。” “你……” 雪女有些不悦：“大铁锤好歹也是墨家统领，这些年我们也是好友，你能不能……” “好吧，我错了……” 听风一点诚意都没有的说着。 雪女：“……” 听风抓住妻子的手：“好了，活跃一下气氛罢了。” “哼！” 雪女冷哼一声，带着一点高冷：“回去再收拾你。” 听风这只是微微一笑。 二人的脚步继续向前。 “小高已经先一步出发了，有他坐在应该能把大铁锤救下来。” 雪女忽然说道。 “是吗？” 听风语气不变：“那你好好的觉不睡，为什么要出来？” 抬起头，听风看到了天上不知何时出现的一轮圆月，那月亮似乎很大，就好像是一个大白瓷盘子，就那样挂在天上一般。 “赏月吗？” 听风问道。 “大概是，想出来走走吧？” 雪女语气不变：“小心点，站着树林里面有敌人。” “在前面，不远了。” 听风冷笑一声：“水寒剑的寒意，相隔几百丈依旧能感觉到。” ------------ 第031章 白雪玉曲，不吉利！ 夜色寒凉。 比之这夜色更冷的，是高渐离的剑。 水寒…… 剑谱排名第七。 虽然听风不是很认同高渐离的实力。 可水寒排名第七的名字，没有什么可以怀疑的。 仅仅只是这剑气就让人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 “是小高和人动手了。” 雪女说道：“我们要快点支援。” “不要急。” 听风语气淡淡：“剑谱排名第七，在这个世界上能奈何他的人没有几个。” 雪女停下脚步，觉得听风说的很对。 可又感觉，带着一点其他的什么东西在。 “你该不会……” 雪女眯着眼看着听风。 “不会。”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 “那我们也要快点过去，敌人不会只有一个，更何况……” 雪女的脸上满是担心。 听风自然明白妻子担心的是什么。 “走吧。” 听风缓步向前。 而雪女的动作却是很快。 七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 比如雪女的身手，相比于七年前，着实是有长足进步的。 在这江湖上，不算第一流，却也算的上是好手了。 会与高渐离…… 雪女的速度越来越快，已经比听风多走出了一大截。 而那个男人仅仅只是在后面跟着。 他爱感受。 感受着周围的世界。 他能感觉到，似乎有人正在看着自己。 但是这个人在什么地方，听风感受不到。 只是能感觉到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哼！” 听风冷哼了一声。 放眼环顾四周，月光之下的树林中有着一股薄雾。 但这周围静悄悄的。 他没有意外。 也没有不安。 知道有人就好。 能感觉到有人，却又找不到对方。 这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 就如同那白凤凰，论速度听风绝对比不上他，可论拼命，那人只能是他的剑下亡魂。 这个世界上有人擅长毒药。 有人擅长岐黄。 有人擅长轻功。 同样的，张自然也有人擅长隐藏和收敛自己的气息。 虽说上不了什么台面，可总能在一些地方发挥超乎想象的作用。 就如同四公子之一的孟尝君。 当年要是没有鸡鸣狗盗的存在，怎么可能逃出秦国呢。 至于那隐藏在暗处当中的人。 听风不放在眼里，可对于整个机关城来说，这或许就是一大威胁。 听风停下脚步。 那种被盯着的感觉依旧存在。 情况没有改变，根本无从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哼！” 一声冷哼。 他的确找不到对方的位置，可这不代表他不能将对方给逼出来。 对于一座坚城来说，最大的威胁往往就是这些隐藏在黑暗中的蝇营狗苟。 月光之下…… “锵！” 那是剑出鞘的声音。 “嗡……” 剑身发出金属的鸣音。 寒光耀眼。 森然的寒意更加冷冽。 那是强者的杀意。 “呼……” 月光下的激情消散无形。 取而代之的是，凛冽霸道的剑气，扫向四方。 “轰！” “轰！” “轰！” …… 剑气扫过之处，树木轰然倒塌，狂风呼啸，扫荡周身百丈之处。 “锵！” 剑重入剑鞘。 烟尘散去。 一切重归平静，只剩下一地狼藉，显露片刻之前，强者的一次出手。 那种感觉消失了。 扫了一眼四周，依旧毫无人影。 答案，无外乎两种。 要么死了，要么跑了。 不管哪种，听风没想去找。 迈动脚步，跟随妻子消失的方向。 待到听风的离开。 某个角落当中，一人从中走出。 血顺着手臂不断滴落，黑色的斗篷之下，双目虽然依旧有何刺客特有的冰冷。 可胸口已经破碎大半的内甲，依旧难以掩盖他此时的狼狈。 生与死往往只是一线之隔。 但这一线究竟有多远？ 这个人只知道很近，真的很近。 …… “风萧萧兮易水寒……” 耳中听着雪女的箫音。 雪花落入听风的手掌。 白雪玉曲与易水寒的完美结合，对于强敌的重创，似乎显得听风有点多余。 他的剑很霸道。 他的剑很粗鲁。 没有什么意境，也没有什么艺术性。 飞沙走石，自然比不上风花雪月。 因为自己的存在，而拆散了这种风花雪月，似乎是一种罪过。 罪过就罪过吧。 美景就是用来毁的。 “很好看。” 听风的目光看着高渐离手中的剑。 细细长长，剑革处寒冰凝聚。 在白雪玉曲的衬托下，显得是那样的寒意逼人，那样的玉树临风。 无论是剑还是主人都是一样。 听风又抬头看了一眼，此时站在树梢上的雪女。 她的身侧便是那满月，仿若她便是那月下的仙子，于这寒夜之中，是那样的圣洁，那样的美。 再看看自己…… 剑是杀生百万的剑，人是拿着杀生百万之剑的人。 一身煞气凝聚内敛，对于这意境，这美景就好像是一种亵渎。 无趣，无奈，无语…… 他觉得自己有些多余出来这一遭。 又看了看躺在地上那个已经被冻得快要过去的傻大个儿。 似乎这个晚上最难受的还不是自己。 雪女与听风说起过。 她和高渐离搭档多年。 二人算是几经生死的挚友。 七年的时间，雪女对听风的心没有变，对于高渐离的情也仅限于友人，交托后辈的存在。 仅此而已。 听风也能理解，二人搭档这么多年，自然有其默契和互补的地方。 他本不应该有什么无奈和不甘。 但人就是这样。 自己的东西，总是讨厌他人染指。 即便有这个想法，也是不行。 高渐离看向听风。 “风先生也来了。” 高渐离语气平淡，虽是疑问可脸上没什么意外。 “不然呢？” 听风面容平淡：“你好像不是很欢迎我。” 高渐离只是深深的看了听风一眼。 雪女停下手中的箫。 而高渐离只是上前扶起受伤的大铁锤：“敌人已经到来，这里很是危险，还请风先生切莫胡乱走动，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误会吗？” 听风点了点头：“好。” “你怎么了？” 雪女来到听风的身边，敏锐的察觉到听风的情绪有些不对，即便他压抑的很好。 听风看着妻子的脸，嘴角微微一笑：“这个曲子不吉利，以后不要吹了？” “啊？” 雪女一瞬间不解。 “不吉利？” 可她是何等的聪慧，转瞬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好，以后只吹给你听，把不吉利都给你。” ------------ 第032章 长夜漫漫 雪女当然清楚这个家伙的心里面究竟在想着一点什么 。 毕竟自己这么多年和小高一同，虽然实际上没有什么，可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要说不吃醋那也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对于那些占有欲很强的人，听风就是这样的人，即便并没有表现出来。 可雪女了解他。 即便他们 相处的时间其实并不长，但对于雪女来说了解一个人足矣。 不吉利？ 可笑的借口，甚至于是一个非常拙劣的借口 。 男人……呵 …… 即便是关心很在意这件事，也会找一个看上去毫无关系的 理由。 只是雪女也有点意外，就算听风这样的人，竟然也会表现出这一面。 一时之间雪女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无奈。 吃味，代表的便是在乎。 越是在乎一个人，就越是会表现出的来的一种表现。 或许应该是高兴的情绪吧。 雪女在心里面这样想着。 山林当中再一次传来那高高昂的兽吼声。 你却不是任何野兽能发出的声音，亦或者说不是血肉所能发出来的声音。 那是机关兽。 墨家以机关术闻名于诸子百家。 以机关术所制造出来的机关兽的强大，即便是听风自己也感觉到吃惊。 一堆青铜和木头凑在一块，竟然能制造出强大的杀人机器来。 不得不说，非常的不可思议。 “白虎已经出动，还不止一只，班大师应该是感觉到了不对劲，机关城的防卫加强了许多。” 高渐离手中长剑回到剑鞘：“阿雪，我们回去吧，看来要再一同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御敌方略才行。” “巨子不在机关城内，整个机关城的安危便托付在我等的身上，自然要小心应对。” 雪女刺客也是忧心忡忡。 大铁锤现在虽然没有生命危险，可伤的并不轻。 敌人尚且还没有显露真正的獠牙，己方便已经承受了相当的损失。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让人难免心中笼罩起一层阴霾来。‘ 高渐离是如此，雪女是如此。 听风倒是无所谓。 观察了一下大铁锤身上的伤口，大多都只是一些利器的造成的外伤。 倒是没有什么内伤。 如果非要说内伤的话，刚才高渐离的一身汗所造成的寒气，或许比这些利器的伤痕更加伤害这个傻大个子。 至于伤了大铁锤的人。 无非用的是一些类似于钩爪之类的武器。 “哼！” 听风冷哼一声，心中多是不屑。 “怎么了？” 雪女看向听风。 “你有什么话要说？” 高渐离对听风冷声问道。 “跟你没关系。”听风语气滴淡淡，算是对高渐离的回应：“只是看了这个大个子身上的伤痕，看来刚才是一个不入流的角色。” “流沙，隐蝠，好一个不入流。” 高渐离眉头微皱，那隐蝠在他的眼中是不入流的货色，那么被隐蝠所伤的大铁锤呢？ 而他自己刚才还让这样一个不入流的家伙给逃了。 或许他并没有别的意思，仅仅只是有感而发，可高渐离还是感觉到了几分不悦来。 鬼谷…… 鬼谷的人都这样吗？ 盖聂是如此。 这个人也是如此。 还有那隐藏在黑暗中，随时可能对机关城动手的流沙。 那个恶名昭彰的家伙，也是出身鬼故。 鬼故派的三个人，现在要么是在机关城内，要么就是在机关城外。 究竟会出现怎样的局面。 高渐离的心里面有一种感觉。 机关城似乎成为了一个棋盘，命运究竟怎样，完全都在这三个人的身上。 这样的感觉很不好。 可高渐离的心里面又升腾起一股无力感来。 流沙——隐蝠。 这同样是一个凶名赫赫的家伙，武功高强，杀人如麻。 高渐离手持水寒，虽然没有将这个家伙给放在眼里的必要，可要说这个家伙是什么不入流的货色。 他并没有那么自视甚高。 可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人。 或许真的有这样说的资格。 “风。” 雪女拉了拉听风的衣袖：“我们回去好不好？” “好。” 听风点头：“对不起，是我话多了。” “没事。”雪女摇了摇头：“你说的对，刺客本就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不入流的家伙，要不然也不能称之为刺客了，对吗？” “……” 听风：“……是，你说的没错。” 雪女似乎给高渐离找了一个双方都满意的台阶下。 只是…… “阿雪，我很理解你现在的心态，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 高渐离看着手牵手的二人，面上依旧淡定如初：“现在机关城和整个墨家正在非常时期，不要因为你的私事，而忽略了自己的职责，好好吗？” “嗯，明白了，放心吧。” 雪女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那么回去吧。” 高渐离从地上扶起大铁锤。 听风和雪女走在后面。 听风刻意放慢了自己的脚步，雪女明白身边的人有话想要对自己说。 “有些事，或许我现在不该问，可终究迟早要问，不如现在就开口。” 听风看着走在自己身侧的人，感受着手中那白嫩细滑的手掌微凉的温度。 “你想问什么，我清楚。” 雪女很清楚听风想要问什么，也明白听风的顾虑。 “我想带你走。” 听风语气平缓：“但我不会逼你。” “现在带我走吗？”雪女笑问，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如果我说是，你会答应吗？” 听风很清楚雪女现在会给自己的答案。 “不会。” 雪女的回答没有一丁点的犹豫。 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 雪女不想用模棱两可的答案来搪塞身边的人。 他需要的是真诚。 他已经为自己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她不想掩盖自己的想法。 “我预料中的答案。” 听风很淡然，这本就是他想到的，也已经在心中接受的结果。 雪女……是一个心中有想法的人，而这样的人，注定在这样一个大时代是成为逆流。 “那你想怎么做？” 雪女的话音带着一点颤抖，很细微，似乎就连她自己应该都没有察觉到的不安：“如果你想要离开，我可以接受，或许我们的缘分就到这里了。” “是吗？” 听风一笑：“你舍得吗？” “舍不得……” 雪女的回答很真实：“你是我的夫君，我怎么舍得？” “那么你想赶我走？”听风一笑。 “我……没有……” 雪女似乎带着一点委屈：“可我要走的路，终究不是你的，不是吗？” “这样啊……” 听风一笑：“既然你不走，那我自然也不会离开。” “那你？” 雪女不解，听风现在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态度。 “你在什么地方我就在什么地方。” 听风 抓紧身边人儿的手，感受着其上的冰凉：“的确你的路不是我的，可你是我的，那么我就陪你走这条路，必要的时候我会帮你，我会出手，要是有一天你累了不想继续这样没有终点的走下去，我就陪你走继续走来时的路。” “好。” 雪女的脸上挂着笑：“我就知道。” “你知道什么？” 听风冷笑：“早就知道我的态度吗？” “我是你的，你怎么可能扔下我不管呢？” 雪女笑道：“是不是啊，夫君？” “夫君……” 听风一愣，心里面似乎有什么地方有那么一丁点的融化一般。 夫君…… 虽然没有明媒正娶，没有各种各样的繁琐礼仪。 可他们就是夫妻。 “是。” 听风点头。 听风停下脚步，抚摸雪女的面颊：“谢谢你。” “谢谢我？” 雪女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解：“谢我什么？” “没什么。” 听风没有解释。 雪女也没有问。 他要解释自然就解释了。 何须多问呢？ 此时此刻两个人之间的温馨挡不住这大山之中的肃杀。 机关城内的气氛也是越来越紧张。 在几人回到机关城之后。 雪女和高渐离立刻就被班大师叫去。 现在整个机关城内。 六大统领。 班老头儿，高渐离，雪女，端木蓉，大铁锤，盗跖 以及徐夫子。 现在大铁锤受伤，虽然不至于危及生命，可终究还还是让整个机关城内增加了几分紧张。 山雨欲来 ，风满楼。 就连这空气都带着紧迫感。 人们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警惕。 听风走来的一路上，给机关城内凡是在这一路上能看到的要点，都增加了墨家弟子值守。 他们很警惕，出手持军械，看上去训练有素，也都是好手。 若非是高手直接袭杀当能确保安全。 而且听风还感觉到了。 周围的人，对于陌生的人感多了几分警惕。 显然墨家雪女他们这些上层，应该意识到了，在这里 应该有敌人已经渗透进来了。 攻破一座坚固堡垒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内部攻破。 渗透是必然的。 而对于刺客来说，渗透本就是强项。 雪女那一句，刺客本就上不了台面，虽然让听风有点……可不得不说这句话是非常有道理的。 这本就是事实而已。 敲响盖聂房间的房门。 很快里面传来了脚步声。 天明揉着睡眼：“哎？怪人，是你来了啊。” 似乎对于听风的出现，天明有点意外。 “我来找你大叔。” 听风说道：“那个人，来了，我能感觉到。 ------------ 第033章 所想与所要 石室内很安静。 二人面对面，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在这一刻显得有些沉重。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听风对盖聂询问，那个他还没有见过面的卫庄。 不过对于这个人，听风也不是完全不了解。 流沙…… 一个起源于韩国的刺客组织。 高手众多，在江湖之上有着赫赫凶名，而卫庄就是流沙的首领。 曾经韩国的大将军，据说墨家上一代巨子六指黑侠就是死在卫庄的手里。 不得不说，流沙和墨家也算的上是血海深仇了。 流沙当然不能和罗网这种经营了数百年的庞然大物相提并论，可依旧是不可小觑的力量。‘ 无论是之前那个叫做赤练的女人，还是那个能操控鸟类的白凤凰，亦或者被他给砍了脑袋的叫做无双鬼的大野熊。 都是卫庄的手下。 当然还有刚刚那个被高渐离给重创的叫做隐蝠的家伙。 虽然听风没有将这些人给看在眼里，可也不得不承认，在绝大多数人的眼中，这些人都是高手当中的高手。 能将这些人聚在自己的手下，卫庄这个人的手段和能力，乃至于个人实力，自然是极强的。 不过对于鬼谷传人有这样的能力其实也一点都不意外。 “他……” 盖聂沉吟几分：“他小庄是一个懂得自己想要什么，并且愿意为之努力，乃至于不择手段的人。” “你好像对他的评价很高。” 听风有点意外：“听说每一代给鬼谷先生的两名弟子都是对手，你的人评价让我有点意外。” “没有什么值得意外的。”盖聂声音不变，似乎什么事都不能影响他的心情一般：“他是我的师弟，我对他很了解。” “这样……” 听风一笑：“看的出来，他应该很想你。” 盖聂没有说话，只目光看向了窗外，只是这群山当中的夜晚，看不到什么东西。 盖聂的这个房间，风外面的风景虽然不错，可那是在白昼，一旦到了夜晚，微弱的天光之下，一切都是灰蒙蒙的，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些山体的轮廓。 可盖聂能感觉到什么。 就如同听风所说的那样，他来了，或许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见面。 时间在一点点过去。 整个机关城内的气氛都显得很是紧张。 或许现在唯一不知道有仇，无忧无虑的便是，项少羽，天明以及高月这三个孩子了。 三个人几乎每一日都凑在一块，在机关城内到处乱逛。 无忧无虑的样子，让人看了也能感觉到几分轻松。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欢乐还能够持续多久。 敌人毕竟已经近在眼前。 “师父，有没有对你说起过什么？” 室内盖聂对听风询问。 听风看着盖聂，一时之间有些不解，为何盖聂现在会问起这些来。 ”师伯对我说起过很多事情，虽然他话不多，但是七年的时间也说了不少，你指的是哪方面？“ 听风微微一笑：”只要是我知道的，自然会告诉你的。” “我和小庄，师父有说过什么吗？” 盖聂似看着听风，面上虽然没有什么表露，可似乎又很想知道答案。 “没有。” 听风摇了摇头：“只是说过，你们都有各自追求的东西，也明白自己的路要怎样去走。” “这样……” 盖聂语气低沉，似乎对于这个答案，显得有点失望。 可有似乎已经有所预料。 总之，整个人一如既往的平静。 “你要小心一点。” 听风开口：“这在这里，其实你很不受欢迎，就算是我因为和你师出同门，也显得有些尴尬。” “我明白。” 盖聂点头：“抱歉。” “其实我无所谓，我来这里只是为了一个人，至于你应该有更深的目的吧。” 听风眯着眼：“那个字孩子，天明……应该和墨家有很深的关系吧。” “是的，天明和墨家有很深的关系。” 盖聂说道：“当年我做了一件事，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一件事？” 听风询问：“什么样的事？” “杀了一个人。” 盖聂语气低沉了几分：“那是我的一个朋友。” “呵……” 听风笑了：“我们这样的人竟然还会有朋友。” “有的。” 盖聂肯定：“只我只有这一个，他死在我的剑下。” “能成为你的朋友，那应该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听风一笑：“让你杀死自己的朋友，那么你这个朋友一定是要做一件大事，而这件事的影响与你所捍卫的，严重冲突，对吗？” “是的。” 盖聂说道：“若他成功了，天下人的命运或许就会因此而改变。” “天下本就有大势在天，绝对不是因为一个人，或者两个人就能改变的，或许会有些影响，但改变……除非他所要做的，是改变某个能够改变这天下的人。” 听风眯眼，他已经明白了几分：“你是秦王驾前第一剑客，你曾经还是秦王的剑术老师。”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听风已经猜到了几分。 “你说的没有错，立场的冲突，又各为其主，他必须死。” 盖聂的语气坚定，说明这件事他并不后悔。 “而这个人是墨家的人。” 听风笑道：“怪不得啊，你的确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 盖聂语气坚定：“如果再有一次，结果也不会改变。” “是的。” 听风点头：“对于意志坚定，知道所想要，所追求的是什么的人来说，不管多少次，结果都不会改变。” 盖聂是这样的人。 卫庄也是这样的人。 就连听风依旧是这样的人。 鬼谷…… 鬼谷传人，都是这个天地之间能够改变整个世界命运的人…… 自然知道自己所想和自己所想要的是什么。 并且愿意为之努力，对于后果也绝对不会后悔。 盖聂这样评价卫庄，可盖聂似乎更像是在形容自己。 “下雨了。” 盖聂忽然说道。 “轰隆……” 外面电闪雷鸣的。 原本这个夜晚就不平静，现在更加的热闹。 不过这也算是好事。 “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听风冷笑一声说道。 “他不会等很久，敌人已经动手了。” 盖聂冷声说道：“他们来了。” ------------ 第034章 盖聂：“谁都不准轻举妄动！” “他们来了。” 盖聂开口。 “没错。”听风点头：“他们来了，看上去似乎是找你麻烦的。” “我的麻烦？” 盖聂语气平淡：“是的，我的麻烦。” “敌人不会以真面目出现在人们的面前，而在这机关城内，让人所忌惮，所仇恨的便是最好的伪装，甚至还能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 听风一笑：“驱虎吞狼。” “驱虎吞狼……” 盖聂表示认同：“是的，很好的计谋，甚至能在大事来临之前，解决掉一个棘手的麻烦。” “你似乎对自己的能力很认同，棘手的麻烦，形容的很贴切嘛。”听风笑了：“想的的确很好。” “身为鬼谷弟子，首要的便是要有自知之明。” 盖聂看着听风：“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是啊。” 听风一笑：“嘿，天明。” 此时的天明坐在一边，对眼前这两位大叔的对话表示不是很理解。 他们？ 他们是谁？ 是敌人吗？ 可既然是敌人，眼前这两位大叔似乎一点都不紧张。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这所谓的敌人，就如同小孩子要找大人来打架一样。 让人感觉到可笑，却又……有些无奈。 可是这里是机关城。 月儿说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也是这世间唯一嬴政所干预不了的地方，月儿把这里称之为乐土。 可既然是乐土为什么还会有敌人呢？ 难道是…… “怪人，怎么了？” 天明不解的看着听风。 “一会有人要过来找麻烦，你什么都不要说，可能会有危险，到时候你就躲到雪女或者端木蓉身后就行，她们会保护你的。” 听风微微一笑道。 “啊？雪女……那个可怕的坏女人？” 天明看着面前的听风，忽然想起来这个人和那个坏女人很是亲密：“怪人，你该不会是想要害我吧？” “怎么会……” 听风微微一笑：“你要是乖乖的，那个坏女人，其实还是挺温柔的。” “呵呵……” 天明打了一个冷颤：“冷的要死，还温柔，骗谁呢？” “天明。” 盖聂开口。 “啊，大叔什么事？” 天明不解的问道。 “听风先生的话。” 盖聂声音低沉，却又非常平缓：“此时的机关城正在风雨飘摇之中，人人自危，诸多误会非言语所能解释的明白，要是动起手来，无论是我还是风先生，都难以顾及你的安全。” “啊？” 天明面露难色：“大叔究竟是怎么了？什么事不能好好说清楚，一定要动手呢？动手就能解释清楚吗？” “你过来。” 听风对天明勾了勾手。 “干嘛？” 天明不情愿，可还是走到了听风面前。 嘴上说是怕他和那个坏女人是一伙的。 可对于听风，这个在镜湖医庄教导过他的人，天明还是本能的信任，便不情不愿的走了过来。 “天明，还记得那天在我们来到机关城的时候，你大叔对你说的话吗？” 听风手按在天明的头上。 对于被人按头这件事，除了盖聂之外，天明本能的不爽，可面前这个家伙也算是勉强接受。 “大叔说，勇敢，不是通过让别人为他担心来证明的，尤其是那些关心他的人。” 天明说道：“大叔还说，强者，是能够让他的亲人朋友感觉到放心。” “嗯，你算是记下了，那你明白吗？” 听风笑问。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大概理解了一些。” 天明显得有些苦恼。 “那好，我今天告诉你一句容易理解的，如何？” 听风揉了揉天明的脑袋。 “容易理解的？”天明好奇：“是什么啊？” “所谓强者，便是当你用语言左右不了他人的偏见时，可以用拳头来让对方纠正自己的偏见，懂吗？” 天明睁大眼睛，双目之中满是精光：“懂了，我懂了，怪人你的意思是，强者就是有能力，把要害你的人给打服对吗？” “虽然你说的很粗俗，但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听风一笑：“你很聪明啊。” “嘿嘿，那是，我可是非常聪明的。” 天明给自己竖了一个大拇指。 听风看了一眼静坐在榻上的盖聂：“这句话对吗？” 盖聂看了看天明，又看了看听风，随后说道：“话虽然粗俗，道理虽然质朴，可就世间来说，道理便是如此的。” “呵……” 听风笑了。 道理便是这样的。 很多事情，其实也就是那么很简单的一回事。 “那你就安安静静的，看着我和你大叔给你授课吧。” 听风在天明的头上又揉了一把：“用实际告诉你何为强者。” “可是这里有坏人要害你们，是不是非常的危险啊。” 天明还是有些担心。 “天明。” 盖聂叫天明的名字。 “怎么了大叔？” 天明挠了挠头：“我还是担心。” “天明，你要明白一件事，我们二人在这里，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威胁我们。” 盖聂语气平淡，一句非常张狂的话，却又那么的理所当然。 随着听风话音落下，石室的外面已经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 听上去人很多，就算是天明也感觉到了一股肃杀之气。 “门外好像来了很多人。” 天明显得有点不安。 “嘭！” 一声沉重的声响。 石室的木门被一脚踹开，一队墨家弟子迅速冲入了室内。 各个手持刀剑，对准了听风和盖聂二人。 听风与盖聂对视了一眼，随后看向冲进来的人。 高渐离一身白衣，手持水寒剑走了进来。 石室已经被墨家弟子包围。 “我的到来，你们二人似乎并不意外。” 高渐离声音冷冽。 “呵……” 听风一笑。 “你笑什么？” 高渐离眉头微皱：“你们二位虽然是墨家的客人，可却是帝国的奸细，你们有什么话要说吗？” 高渐离抬起手中的水寒剑，剑锋之上寒冰渐渐升腾而起，森然的寒意充斥在整个石室内。 冷是真的冷。 天下第七的水寒剑，名不虚传。 “小高，不要冲动。” 端木蓉和雪女匆匆走来，面上都带着焦急。 “小高，此事尚且还有疑窦，现在就下定论还为时尚早。” 雪女清脆的声音响起：“也可能是敌人的阴谋！” “敌人的阴谋？” 高渐离微微转头：“中央水池是徐夫子亲自值守，他亲眼看到是盖聂，难道还能有假？” “这……” 雪女一时也不知怎样反驳。 “小高，中央水池内的水我已经查验了一次，并没有什么问题，你不要冲动。” 端木蓉还想劝服高渐离。 “哼！” 高渐离看向盖聂和听风二人，眉宇之间杀气纵横：“盖聂当年做了什么事，我们都心知肚明，他本就是我墨家的死敌，而这个人七年未曾出现，七年后却又突然到来，自从他们二人来到了机关城，敌人也跟着来了，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蓉姑娘，阿雪，你们之间的个人感情我不管，但墨家值此多事之秋，身为墨家统领，机关城上下几千人的安危，三百年来的基业在此，大敌当前，我希望你们能够明白自己的身份，摆正自己的位置。” 高渐离语气冷冽：“明白吗？” “这……” 无论是雪女还是端木蓉都面露难色，一时无言。 究竟要怎样做才能避免这一场冲突呢？ 雪女看向听风的眼神中满是歉意。 听风只是微微一笑：“小雪，麻烦你照顾一下天明。” “好。” 雪女点头：“你放心，天明会很安全。” “过去吧。” 盖聂对天明说道。 “啊，好。” 天明懂事的点了点头。 似乎刚才听风和盖聂的安抚起了作用。 “你想怎么办？” 听风对高渐离问道：“七年的时间，你还真的变了不少。” “怎么办？” 高渐离手中的剑指向盖聂，目光却是看着听风：“你我可以放过，但盖聂……” 他的目光扫向盖聂身边的渊虹：“这柄剑在他的手中，染过多少六国壮士的血？其中还有……” 高渐离看了一眼天明，随后又看向盖聂：“今日所有的血债……” “不要！” 端木蓉惊呼一声。 所有的杀气在这一瞬间爆发。 高渐离动了他的速度非常快。 不过眨眼的瞬间。 “锵！” 是金属撞击的声音。 听风挡在盖聂的面前 。 手中听风剑尚且没有出鞘，连鞘长剑架住高渐离这一剑。 “你要与我为敌？” 高渐离面容冷峻，近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声音。 “我没那个心情。” 听风语气平淡。 “那就让开。” 高渐离手中的力道了几分，水寒剑上的寒意更冷，此时石室的窗外正下着大雨，水汽从外面吹进来，让室内的墙壁，室内立刻凝结上霜，甚至生出冰凌来。 “我要是不让呢？” 听风面不改色：“我很想领教一下，天下第七是怎样的存在。” “风！” 雪女叫了听风一声，眉宇之间是几分哀愁和担忧。 “乖，男人的事不要插手，照顾好天明。” 听风语气依旧平淡。 “好。” 雪女将天明护在了身后。 此时的天明觉得那个怪人没有说假话，这个坏女人原来真的很温柔啊。 “嘭！” 听风手中发力。 震退高渐离。 此时此刻高渐离眼中杀意弥漫，手中水寒剑不再留手，再次向听风攻来。 “锵锵锵……” 一连串金属撞击的声音。 本就不大的石室内，双方并没有多少能够躲闪腾挪的空间。 听风便用手中连鞘长剑，将高渐离犀利的剑招一一挡下。 “天下第七果然名不虚传，招招要命招招狠辣，可惜……” 听风还有闲情说话。 “你的废话太多了。” 高渐离语气冷冽，再次攻来。 周围随同高渐离一同来的墨家弟子，看上去也都是好手，便要一拥而上，帮高渐离解决眼前之敌。 “锵！” 一声金属之音。 盖聂已经站起身，手中渊虹出鞘。 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森然的寒意从心底升腾而起：“谁也不准轻举妄动！” 盖聂的气势瞬间充斥全场。 原本想要动手的墨家弟子，在这一刻，被盖聂的气场所威慑。 “盖聂。” 端木蓉开口，似乎想要对盖聂说什么。 “端木姑娘，在下虽感念姑娘与墨家救命之恩，却不想承受不白之冤，还请端木姑娘理解，替在下暂时照顾好天明。” 盖聂对端木蓉说道。 “好吧。” 端木蓉点了点头，原本淡漠的面庞之上，多了几分无奈来。 “嘭！” 一声闷响。 高渐离被听风再次震退。 此时的石室给人的感觉已经如同冰窖一般。 “这里太小，我们出去打。” 听风依旧面带笑容。 高渐离只是看着听风。 却见一道寒光闪耀，那是听风出鞘的剑光。 “嗡！” 是剑身与剑鞘摩擦所发出的声响。 墨色剑气挥出。 “轰！” 石室边那接近一尺厚的岩石墙壁瞬间轰破，外面是大雨之下的崇山峻岭。 “外面正好下雨，让我看看易水寒……究竟能够有多强。” 听风笑道：“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哼！” 高渐离冷哼一声。 下一瞬二人同时动了。 一同跃出室内。 外面是百丈悬崖。 这一瞬间，众人只见二人在那滂沱大雨之中，于半空之间，双脚以雨水借力。 向上腾挪。 脚下明明是三百丈高的悬崖。 可二人在半空之中却是不断腾空以雨水，作为平台借力。 在半空中激烈交手。 “锵！” 一声猛烈的金属撞击的声音。 墨色剑气回荡。 半空中高渐离被击飞，身体飞退。 “轰隆！” 天雷炸响。 乌云笼罩的群山在这一刻惨白如纸。 高渐离飞退，随后脚踩山壁泄力，此刻他的手在微微颤抖，能感觉到手臂的酸麻。 听风的力量太大了。 水寒剑，本就剑走轻灵，对拼力量，大大的劣势。 也是此时高渐离轻抚剑身。 一股寒意缭绕周围百丈。 这一瞬间，冲天的寒意爆发，滂沱而下的雨水成为了最好的武器。 无数冰锥在空中瞬间形成。 随后在高渐离内力的催动之下，向听风激射而来。 铺天盖地。 瞬间将听风整个人笼罩。 这便是易水寒的威力。 听风看在眼里。 “不过如此。” 听风一笑。 可对于旁人来说。 这一幕足以震慑心神。 “啊！” 雪女惊呼一声：“风！” ------------ 第035章 前夜 天下第七，真的很强。 尤其是在这大雨滂沱之中，水寒剑的威力和特点能够完全的发挥出来。 此时此刻所有人，无不为水寒剑的威能感觉到心惊。 只有盖聂还在平静的看着二人之间的战局。 漫天的冰锥，笼罩听风四周。 这一战似乎已经毫无悬念。 甚至就连高渐离自己的脸上，都已经挂着必胜的笑容。 没有人能在这大雨滂沱的环境下，战胜水寒。 这里就是水寒的主场，无数的雨滴便是最好的武器。 “哼！” 却听听风一声冷哼。 双眸之中无悲无喜，仿若眼前遮天蔽日向自己激射而来的冰锥并非是能要人命的东西。 “喝！” 一声低喝。 墨色剑气激荡。 这一瞬间森然的剑意充斥在天地之间，强横的剑气粉碎了周围数十丈之内的一切。 无边无际的冰锥瞬间化为齑粉。 而听风手持听风剑第一次，主动进攻，鬼魅的身法，跨越十几丈的距离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已经到高渐离的面前。 众人大骇。 “好快！” “你看清那个人的动作了吗？” “不好，小高有危险！” “这究竟是多强横的力量，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粉碎小高的攻击。” “鬼谷……这就是鬼谷传人的力量吗？” …… 雪女原本皱紧的眉头舒展开，可又有点担忧高渐离。 他们是朋友，雪女原本不愿意看到高渐离和听风之间的冲突。 雪女的立场自然是在听风这里。 可要说听风伤了高渐离，乃至于更严重的后果，雪女也绝对不愿意看到。 “锵！” 一声巨大的金属撞击的声音响起。 高渐离在半空中被听风巨大的力量击飞。 整个人东德身体飞速后退。 可相比于他后退的速度，更快的，却是听风的剑。 “戏法很不错嘛。” 听风的声音传入高渐离的耳中：“可戏法终究只是戏法。” 又是一剑。 高渐离被狠狠的击飞出去。 巨大的力量，让高渐离整条手臂酸麻无比，水寒剑脱手。 高渐离无奈，只能在石壁上借力，稳定身形。 听风冷笑一声。 “锵！” 水寒剑被听风击飞，直冲高渐离。 当然听风并没有瞄准高渐离。 锋锐的水寒剑，插入石壁。 高渐离面露愤怒的神色，迅速重新持掌水寒。 可还没稳定身形。 听风便再次压上。 “锵！” 高渐离被听风巨大的力量再次击飞。 狠狠地砸向下方的回廊。 “啊！” 高渐离怒吼一声。 在听风的力量面前，水寒剑即便是在这雨中，也完全没有发挥自身威力的机会。 高渐离身体重重的砸在回廊上， 将回廊的屋顶砸出一个大洞。 “啊！” 高渐离口中含血，然而听风的攻势就如同狂风巨浪一般，席卷而来。 完全没有给他任何一点反应的时间。 风停从天而降。 墨色剑气当头斩下。 “风！” 石室内，雪女大喊一声：“不要！” 是的……不要。 若是听风者一剑正中高渐离的话，这个人即便不死也是重伤。 从头至尾，交手数十合。 听风从始至终压制高渐离，前者甚至并未用尽全力，而后者已经是勉力支撑。 “哼！” 听风冷哼。 回廊崩碎。 剑气从高渐离的身侧划过。 毁灭的是一整条回廊。 高渐离从瓦砾之中冲天而起。 在石壁之上找到了立足点。 听风身形后退，也退到了一处高地平台。 “锵！” 这是金属摩擦的声音。 听风剑回到剑鞘之中。 风雨中，他的目光看向远处，用水寒剑支撑着身体，正在大口喘息的高渐离：“我想这个解释你应该很满意吧？” 高渐离看向听风，双目之中情绪多种多样，可更多的还是不甘。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高渐离虽然自认为自己并非是当世最顶尖的高手，可不过这么一会，便被听风未尽全力便击败。 这一份震撼，这一份耻辱，乃至于这一份差距的认识。 让要强的高渐离，一时之间心事淤塞。 “哇！” 胸口内力激荡，气血翻腾之下，再加上心情的激荡，一口鲜血忍不住，直接喷了出来。 衣襟之上满是鲜血。 在大雨之中，全身湿透的高渐离，显得很是狼狈。 听风转身回到石室内。 高渐离在平复了自身的内力之后，同样回到了这里。 此时的气氛，显得很是诡异。 众人看着高渐离，又看了看听风。 诡异到了极点。 “我们走！” 高渐离脸色很差，面色苍白，看上去像是受了伤。 雪女摇了摇头，显得很是无奈。 高渐离领着手下的人离开。 但这件事其实现在还不算结束。 “你啊。” 雪女对听风开口，却又知道这件事不能怪眼前的人。 “下手就不能轻点。” 雪女对听风说道。 “心疼了？” 听风笑问。 “说什么呢？” 雪女面色一板一眼：“现在墨家大敌当前，你要是伤了小高，对于机关城来说不是好事。” “这样啊。” 听风点了点头，对于雪女的回应算的上满意：“放心吧，他只是内力消耗过度，再加上内力激荡，应该没什么事。” 雪女和端木蓉此时也松了一口气，就听到端木蓉说道：“这一段时间，小高确实戾气太重，现在来说，或许也算的上是一件好事。” 雪女沉默……戾气很重吗？是啊，真的很重。 只是这其中的原因。 雪女叹了一口气，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只是人终究是没有办法勉强的。 七年前，听风挡在了自己的面前，此后的时间就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了。 要是她真的能和高渐离发生一点什么的话，也早就发生了，怎么会七年的时间都没有发生什么呢？ 而七年之后，听风的回归，就更加不可能会出现什么以前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对于高渐离的感情，雪女只能是……抱歉了。 “蓉姐姐，你去看一下小高吧，莫不是伤到了什么地方。” 雪女对端木蓉说道。 “吃点苦头，对于他现在来说，是好事。” 端木蓉的面上多少有些不悦，可还是离开了这里。 向高渐离离开的方向走去。 风雨吹入已经没有墙壁的石室。 雪女带着几分来到了另外一间石室。 就在听风和雪女住处的不远处。 “现在墨家正是非常时期，你们最好不要胡乱走动，餐食我会按时亲自送来，就忍耐一下吧。” 雪女对听风和盖聂说道，尤其是对听风说着。 “知道了，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刚才难为你了。” 听风摸了摸雪女的头发：“对不起。” “没事，中央水池事关机关城的全局，小高那么兴师动众其实也能理解，不过既然不是盖聂先生做的，那么就说明在机关城内部肯定有人潜入进来，并且精通易容术，这对于机关城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了。” 雪女的脸上满是担忧：“现在巨子不在，整个墨家三百年的基业全部都在我们几个统领的身上，太多的事情，我可能没有太多时间过来，你自己要小心。” “没事，有我在这里，到时候你可以依靠我？” 听风抚摸雪女的脸颊：“去吧。” 天明看着此时听风和雪女的样子，只觉得一阵肉麻。 毕竟眼前这个坏女人，前几天还说要打断自己的腿呢，现在竟然和这个怪人这样的亲密。 让天明一时之间有点难以接受。 这反差实在是太大了一点。 也不知道这个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品味，竟然喜欢这样的坏女人。 虽然说这个坏女人真的很漂亮，是他一辈子当中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子。 可是想一想那天这个坏女人对他说的话。 现在天命还直打寒颤。 看着雪女离开的背影。 听风的鼻腔内，似乎还有伊人身上的香味儿。 女人…… 的确会影响他拔剑的速度。 但如果是保护这个女人的话，他的剑只会比以前更快。 虽然经常有人说，剑客最要远离的就是感情。 …… “蓉姐姐，怎么样了？” 雪女来到高渐离的石室之内，此时的小高正在榻上躺着，似乎已经睡着了，身上已经换上一件干净的衣裳。 虽然脸色苍白，可整个人看上去似乎还算不错。 不像受了重伤的样子。 这让雪女松了一口气，听风下手还是很有分寸的。 “小高只是气血激荡，再加上情绪激动，休息一两日就可以了。” 端木蓉对雪女说道：“你也不要担心了。” “嗯。” 雪女点头：“要是风伤了小高，即便能证明中央水池的事情和他们没关系，也难免机关城内的兄弟心生不满，到时候会出现不好的事情。” “唉……” 一声叹息。 一旁的班大师叹了一口：“要是小高考虑事情能如同小雪你一样周祥，今日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班大师看着在榻上已经熟睡的高渐离：“今日的事情一会老头子我会去叮嘱那些一同去的兄弟，不要声张此时，现在东德机关城内，越平稳越好，至于鬼谷的二位，眼下摆在墨家面前的这道难关，或许还要借助那二位的力量。” 鬼谷…… 任何一个从鬼谷当中出来的人，都是这天底下响当当的人物。 盖聂如此，卫庄如此。 而听风，虽然此前名声不显，但身为墨家统领的人，都很清楚，当年在燕春君的府上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景象。 与其说盖聂是威名。 那么听风便是赫赫凶名了。 有这两个人在，机关城确实是得到了两个强助。 但高渐离之前的担心似乎也是有道理的，如果机关城内部的这鬼谷二人与墨家为敌，后果也将非常严重。 但是雪女相信，听风是自己身后的男人。 这一点现在不会改变，未来同样也不会改变。 “风不会袖手旁观的。” 雪女起码能保证自己的男人在自己的身边。 …… 大雨之下，整个大山几乎都笼罩在阴云之下。 进攻的时间不得不推迟。 不过卫庄并不着急。 他在等待一个时机。 棋子已经全部布置了下去，也在各自发挥自己的作用。 现在只要等待这些作用逐渐的显露出来就可以了。 “麟儿传来消息了。” 赤练站在卫庄的身后，手中接住一只小鸟，从鸟腿的信桶中取出内容。 “哦？” 卫庄问道：“说了什么？” “麟儿说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东西已经投放，并且成功引起机关城内的内讧，只不过结果似乎与我们所想的有些区别。” 赤练说道：“那个人叫听风，他在高渐离兴师问罪的时候，力压高渐离，让我们的离间不了了之，高渐离受了一点伤。” “这样……” 卫庄皱眉：“这倒是让我有点意外。” “高渐离号称墨家第二高手，手中水寒剑简谱排名第七，这样的实力，却被那个叫做听风的人强势压制，这个人的实力，再加上盖聂……” 赤练的脸上面露难色。 “怎么你害怕了？” 卫庄转身看着赤练：“是吗？” “害怕？” 赤练笑了：“怎么会，只是觉得有些棘手，那日白凤便是被这个叫做听风的人所伤，差点丧了命，虽然侥幸逃生，可那头大白鸟确实死了个透顶，着实可惜。” “哼！” 卫庄冷哼一声：“那是他们还不够强。” 赤练一笑：“卫庄大人的实力我当然了解，可若是那听风和盖聂二人联手的话，即便是卫庄大人……” 这句话，卫庄并没有反驳。 雨中他看着前方的树林。 除了天上时不时传来的雷声，还有这树林中不时传来的惨叫声。 嬴政给了他九百帝国重甲兵团，而这些人在卫庄的眼里，仅仅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为进攻墨家机关城，清除外面的障碍。 “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卫庄冷笑：“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帝国的那个所谓的皇帝现在让我们进攻机关城，为的不过是让江湖势力自相残杀，他好坐收渔利，而在围剿机关城的这件事上，掺和进来的绝对不仅仅只是我们流沙那么简单，还有许多人已经潜伏在了周围，这将会是一场盛宴。” “盛宴……” 赤练在思索卫庄的这番话，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一点什么：“莫非……” ------------ 第036章 危机 阴雨已经向机关城席卷而来。 亦或者说，现在整个机关城已经是在旋涡的最中心的位置。 是江湖势力，乃至于帝国最为瞩目的地方。 “人间乐土。” 听风回想起当日在来到机关城之后所看到的那几个字。 乐土……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什么乐土。” 盖聂说道：“所谓的乐土，仅仅只是人们心中一点最为美好的愿景罢了。” “是啊。” 听风一笑：“真正的乐土又怎么会面临战争的威胁，乐土当中的人又怎么会每个人都面对死亡的临近呢？” “所谓的乐土最终也不过就是自欺欺人的把戏。” 这是听风自己的定论。 听风看着窗外的风雨：“等到这风雨停歇之后，或许就是见证答案的时候。” “中央水池是一个很关键的地方。” 盖聂皱眉：“如果是我，便一定会在其中做点什么，而不仅仅只是无聊的诬陷。” “所以中央水池一定有问题。” 听风疑惑：“可他们究竟对中央水池做了什么样的手脚？端木姑娘身为医家圣手也查验不出问题，那么究竟能是什么呢？” “这天下很大，总会有一些人做出一些常人说不了解的东西出来，端木姑娘短时间之内查验不出来，这 并没有什么意外。” 听风沉默。 “但无论如何，中央水池都将是影响全局的关键。” 听风想了一下：“只是现在中央水池必然加强戒备，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我们什么都不用去做。” 盖聂抬起头，看向窗外的山雨：“ 我们的存在就是对墨家最大的帮助。” “说的也是。” 听风认同了盖聂的这句话。 的确他们的存在就是对墨家最大的帮助。 “天明去什么地方了？” 那个孩子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出现在他的视野当中。 “他出去了，小孩子最是耐不住寂寞，在这里他有几个朋友也是好的。 盖聂似乎有些无奈。 ”那个孩子……“ 听风询问：”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就这么一直带着他逃亡吗？如今天下一统，只要还在这七国的范围之内，你们便会一直被缉捕，这终究不是长久的办法。” 盖聂沉默，并没有回答听风的问题，似乎就连他自己现在也不知道答案。 或许走一步看一步，便是盖聂现在的想法，起码要将天明身上的阴阳咒术给治好才行。 可这终究是没有答案的。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 室内只剩下二人的沉默。 他们在等待，除了等待也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去等待，机关城内风云变色的时刻。 “快了。” 听风听到外面的风雨已经小了许多。 虽然已经进入夜晚，可明日便将是揭晓一切答案的时候。 敌人既然已经到来，便不会拖的很久，时间越久，机关城内的准备就越是充分，而在机关城之外的墨家以及墨家所联合的诸子百家的力量，便会越来越强大。 变数自然也就会越多。 “墨家精通机关术，机关兽威力巨大，单单以帝国军队和流沙的力量想要攻破机关城怕是极难。” 盖聂沉声说道。 “的确如此，可这个世界上精通机关术的并非只有墨家一家。” 听风一笑：“据我所知这一家，在秦国攻灭六国的战争中，出力不少。” “是的。” 盖聂肯定。 …… 此时此刻，在机关大厅的中央，所有的墨家统领都已经待命。 “老头子我已经让机关城内的四架白虎全部出动侦查敌情，但是几个时辰过去了到目前为止，一架都没有回来，这让老头子我有些不安，总感觉像是出了什么事。” 班老头此时面色凝重。 白虎算是目前机关城内部除了那个东西之外，最强的战力，曾经在战场上，数架白虎便阻挡住秦军一万人的进攻。 根据之前派出去的斥候报告，这一次流沙虽然出动了许多的高手，可本身用来进攻机关城的兵力并不多。 对于白虎应该是没有什么威胁的才对，可是…… 四台白虎全部失联…… 这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也表明敌人可能远比人们想象当中还要强大的多。 “看来，这一次敌人来者不善。” 高渐离此时已经从昏睡中塑形，除了脸色还有苍白之外，似乎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 只是本身的气息收敛了许多。 “机关城上下必须全力戒备，各处要道和要点都要加派人手，诸位不管敌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我们也必须要准备好和敌人死战的准备，等待巨子和诸派豪杰的到来。” 班老头已经在心里面做了近乎最坏的打算。 “蓉姐姐，中央水池还是没有查明有什么问题吗？” 一旁始终没有说话的雪女对始终沉默，眉头紧皱，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的端木蓉询问。 “没有。” 端木蓉同样不解：“中央水池的水我已经查验快了数次，都没有问题，同时联通中央水池的各处水源也进行了取样，没有问题，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很沉默。 敌人潜入机关城，难道仅仅只是为了在机关城诬陷盖聂，挑起墨家众人和鬼谷二人的矛盾吗？ 这似乎太简单了一点。 废了这么大的力气，怎么只会做这么简单的事情。 “中央水池的水，必然有问题，即便无毒，也肯定做了其他的手脚。” 高渐离很肯定这一点。 …… 这个夜晚很快就过去。 期间雪女送来了食物，不算丰盛，但是有肉食。 算是对于二人的一种抚慰。 天明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不过在机关城内应该是安全的。 即便已经知道有敌人渗透进了机关城，可想来几个小孩也不会成为这个人的目标，他们还是很安全的。 东方渐渐的有了鱼肚白。 一天的清晨要不了多久就会到来。 太阳渐渐升起。 今天似乎天气很好，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日子。 可这样的日子却又注定充满了杀戮。 “原来如此。” 听风看向盖聂：“我明白了！” “是的，但是现在已经晚了。” 盖聂看向窗外已经升起的太阳：“日当正屠尽城……” ------------ 第037章 网 日当正，屠尽城。 “没想到会是这种东西。” 听风有些怅然：“要是能及时察觉的话，或许还有挽救的可能。” “鸩羽千夜。” 盖聂说道：“此毒制备十分困难，耗时甚巨，实际使用的情况更少，数百年的时间中也只有极少数的零星使用，让人极难想起，此次没想到他们竟然用上了这种东西，一时察觉不到也情有可原。” “当毒气开始挥发之后，墨家这一战，便已经是凶多吉少。” 听风语气淡淡：“此局怎解？” “顺其自然。” 盖聂回答。 听风吐了一口气：“也的确是这样了，我们能做的终究非常有限。” …… “这一晚终于是过去了。” 当太阳升起。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松了一口气。 “今日我们就重新整备机关城内部的防卫，一定要让敌人不能有一点的可乘之机。” 高渐离对众人吩咐。 “是啊，就现在的情况来说，一定要尽快找到潜入我们墨家内部的那个人，必要的时候逐个甄别，这个人实在是太危险了。” 班大师语气沉重：“全城的水池还是要重点看守，蓉姑娘，还请你继续严加查验，水中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蓉姑娘？” 盗跖见端木蓉没有反应，说了一声。 可当盗跖看向端木蓉的正脸的时候，却见端木蓉，看向那外面的太阳，脸色十分难看，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蓉姑娘，你怎么了？” 盗跖一怔。 众人也发现了端木蓉的异样。 雪女走上前，来到端木蓉身边，抓起她的手：“蓉姐姐你怎么了？你的手好凉啊，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众人都感觉到了一股极为不好的预感。 端木蓉此时的脸色…… “蓉姑娘，是不是中央水池你想到了什么？” 班大师声音沉重：“但说无妨？” 端木蓉收敛心神，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 只听端木蓉说道：“之前我查验了数次中央水池的水，都没有什么异常，但你们也说了敌人费尽心思潜入机关城不可能仅仅只是诬陷盖聂那么简单，此时我才想起来，我早就应该想到的……” “什么，是什么，蓉姑娘你快说啊！” 大铁锤是个急性子，当下立刻就忍不住了。 “鸩羽千夜！” 端木蓉冷声说道：“一种无色无味甚至在寻常情况下根本无毒，但是一旦接触到阳光便会挥发出巨大毒性的毒气，这便是鸩羽千夜。” “鸩羽千夜！” 众人都是一愣，他们的目光纷纷看向外面，外面已经是阳光普照。 那么现在…… “只要将鸩羽千夜投放到水源当中，当太阳出现……” 端木蓉沉声说道：“鸩羽千夜号称，日当正屠尽城！” “蓉姐姐，那么现在……” 雪女大惊：“现在的机关城岂不是……” “晚了！” 端木蓉面色十分难看：“我早就应该想到的，我也应该想到的，可是我……” “蓉姑娘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 还是班大师最先稳定下来：“如果真的是鸩羽千夜的话，那么这将是整个墨家三百年未遇的大劫！” “呜呜呜……” “什么声音？” 盗跖看向外面：“那是……秦军的号角！” “敌人开始进攻了！” 高渐离皱眉：“我们立刻到机关城各处查看，集中还能战斗的人，绝对不能让机关城陷落！” 班大师开口：“盗跖，你去查看中央水池的情况，在那下面有两个开关，只要启动了开关，那么机关城的水体就会净化，希望现在还有用……” 端木蓉从身上取出一个药瓶：“各位我这里还有一些清凉丹，可以保证短时间内不受到毒气的侵蚀，在行动的时候务必小心，我即刻前往药房查验能够御毒和解毒的东西。” 话音落下，端木蓉忽然对雪女说道：“阿雪，你对机关城内部很熟悉，我现在无暇寻找月儿他们，希望你能找到月儿还有天明他们，把他们护送到安全的地方。” “放心吧雪姐姐，交给我吧。” 雪女答应。 …… “开始了。” 听风和盖聂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此时此刻一股紫色的毒气正在顺着门缝不断地渗透进来。 可这毒气对于眼前的二人来说，又和没有没有什么区别。 鬼谷吐纳术，对于毒气迷烟等等这些瘴气类的东西，效果极好。（自带防毒面具） “又鸩羽千夜的毒气在墨家在猝不及防之下，必然防御人手大减，再加上敌人有备而来……” 盖聂面容依旧不变：“机关城危矣。” “机关城号称是墨家三百年的时间才修建成的要塞，是墨家最核心的据点，要是机关城陷落，虽然对于这样一个百年的门派来说，不至于就此灭门，可对于墨家也可谓是重创。” 听风一笑：“现在要不要出去看看？或许能做点什么？” “还不是时候。” 盖聂说道：“敌人尚且没有完成布局，局势如何还不清楚，贸然行动只会暴露我们的底牌，以我对嬴政的了解，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 “是的……不简单。” 听风道：“纵横家，墨家，阴阳家，公输家以及诸多其他门派现在的核心都在机关城，覆灭机关城固然是其中要务，但若我是嬴政，其实还能做更多的事。” “诸子百家，学说纷杂，其中不乏有些学说与帝国理念相悖，而这一次的确是一个好机会。” 盖聂的面上似乎生出了几分笑意来：“他果然没有变。” “与其说是驱虎吞狼，倒不如说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听风听着山间传来的巨大动静：“一张更大的网，应该已经在更加外围的位置进行布置了。” “会是谁领兵呢？” 盖聂想了想：“似乎也只有他了。” “所以我们现在能做的依旧只有一样……那就是等待。” 这一次机关城首当其冲。 他对雪女有些担心，却也没有那么担心。 对于墨家普通弟子来说，鸩羽千夜或许影响巨大。 但对于雪女来说…… “雪姑娘……” 盖聂询问。 “不用担心。” 听风说道：“七年前，我就教过她一些鬼谷的吐纳之法，现在想来这点毒气不算什么。” ------------ 第038章 雪女：“这二人交给我。” 鸩羽千夜的影响远比想象当中要来的猛烈。 此时此刻在整个墨家机关城近乎一片死寂。 唯一能听到的声音，似乎只有一些人在毒气之中痛苦的呻吟，以及机关城内部机关运作的动静。 雪女的心在下沉。 现在的机关城，真的是…… “雪女姐姐，你没有这清凉丹真的没事吗？” 雪女的身边跟着三小只，高月有些担心的对行走在这毒气之中，却是连一点防护措施都没有的雪女。 “放心了，这是我们鬼谷派的吐纳术哦，就这点小毒起码三五个时辰是绝对没有事的。” 天明对高月说道。 天明同样没有服用清凉丹，得益于数月之前听风在吐纳术上对他的教导。 让他起码在呼吸吐纳方面，有着长足的进步。 至少短时间之内也不用怕这毒气了。 “鬼谷派，虽然在诸子百家当中不是最大的，也不是最强的，可却是影响力最大的存在，而且每一代弟子都是人杰，武功路数内功心法等等，都几位神秘而又强大，今天也算是窥见一二了。” 项少羽有些感叹的说道。 “你要是叫我一声大哥，改天我也把这吐纳术教给你好不好？” 天明看着项少羽一脸坏笑。 “得了吧小子现在非常时期，哪有心思跟你开玩笑。” 项少羽看着周围在这走廊当中横七竖八，被毒气迷晕的墨家弟子脸色也是难看的很：“这突如其来的毒气，席卷整个机关城，大家在猝不及防之下必然损失惨重，而敌人趁此机会大举进攻，恐怕……” “说的也是，原本这里还好好的，怎么现在竟然成了现在这副样子，都是那帮坏人，他们真的是该死！” 天明咬牙切齿的捏着拳头。 “雪女姐姐，那我们现在去什么地方，这些墨家的兄弟们又要怎么办？” 高月对一直走在前面的雪女询问。 “我带你们去安全的地方，至于这些墨家兄弟，希望蓉姐姐能找到救治的办法吧。” 雪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话虽然是这样说，可鸩羽千夜这种奇毒，就连端木蓉都是知之甚少，想要找到办法解救这些中毒的墨家弟子，怎么会是一件容易得事情。 “那大叔和怪人怎么办，他们现在也在安全的地方吗？” 天明贪晚早早的就跑出来和少羽和高月到处乱逛，原本墨家内部的动荡，还不至于影响到三个孩子，可是眼下的这个局面就算是小孩子，也是毫无办法了。 在这机关城之内终究没有人是毫无关系的。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这句话很适合用在三个小孩的身上。 “等把你们送到安全的地方，我自然会去找你大叔和风。” 雪女的回答很简单。 现在也的确不是浪费口舌的时候。 “小子你就放心吧，你大叔可是有着剑圣之名的男人，而风先生的本事一点都不弱于你大叔，你想想就算是你这个只会鬼谷吐纳术的半吊子现在都没事，两个当世最顶尖高手又怎么会有事呢？” 项少羽拍着天明的肩膀宽慰着。 “去去去，你才是半吊子呢！” 对于项少羽的称呼，天明很不满意。 “敢问雪女姑娘，我们项家的人？” 项少羽对雪女询问，态度诚恳。 “小高和盗跖已经去安排墨家的诸位客人前往安全的地方，这一点你放心吧。” 雪女回答着。 长长的走廊似乎很快就要走到尽头。 前面已经出现了光亮。 …… 而在另外其他方向，机关城内已经开始出现敌人。 “机关城的确是精妙，堪称是固若金汤，可是在赤练女侠的鸩羽千夜面前，再怎么固若金汤的防御，也终究是杯水车薪，不堪一击。” 公输仇看着周围那倒地的墨家弟子，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三百年前墨家祖师爷在与我公输家祖师爷进行的那场比试的时候，应该从来没有行到过，有朝一日他墨家的圣地会被我们给轻易踏平。” “轻易？” 卫庄的脚步向前，前方是大队的秦军重甲兵。 当机关城的大门被攻破的一刻，他们悍不畏死的向机关城内冲锋，就如同单管征伐六国的时候，攻城拔寨一般。 “墨家的确是墨家，能传承数百年果然有其独到的地方，若非我们准备充分，而墨家仗着机关城之险又大意轻敌，这一战绝对不会轻松。” 卫庄看向公输仇：“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在卫庄锐利的目光之下公输仇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颤：“卫庄大人说的是，墨家这一次的确是太过于轻敌了。” “猎物在被捕猎之前，往往不会认为自己是猎物，只有当捕猎者露出獠牙的时候，才知道仓皇逃跑，从这个层面看，墨家其实也不过如此。” 赤练看着前方的士兵冲入前方的大厅，这一路上墨家几乎全部的防御机关，都被同样擅长机关术的公输家族挡代 掌门人公输仇给一一破解。 可以说这一路上原本墨家那些引以为傲的机关术，现在给人的感觉就几乎是不设防一样。 前方的上百大秦重甲兵在一名百夫长的指挥之下向前冲锋，一路上是无数已经倒地毒发的墨家弟子。 似乎这一场的胜利已经就是在自己的眼前一般。 很快，前方军官带领的上百重甲兵便冲入一处宽阔巨大的大厅，这里似乎就是机关城内非常重要的地方了。 “从图纸上看，这里应该就是墨家机关城内的中央大厅了，以这中央大厅为中心，便可以前往机关城各处，只要控制了这里，机关城内部的其他人就休想逃离，也就成了瓮中之鳖。” 公输仇一边看着手中的图纸一边笑道。 “那还等什么？” 赤练当下也要进入那机关大厅。 就在这时，卫庄的手抓住了赤练的肩膀。 “是猎物还是猎手，究竟谁是瓮中的那只鳖，还不要过早的下定论，轻视当地人，最终遭殃的只能是自己。” 卫庄的声音响起，是那样的有道理。 “卫庄大人……” 赤练刚刚想要开口，却听一阵机关运转的声音。 “砰！” 一声闷响，只见前方进入机关大厅的入口处，一道石门轰然降下。 “果然。” 对此卫庄没有丝毫意外。 “这……” 公输仇也有些傻眼，眼下的图纸之上并没有标明这里还有石门。 随着这石门的突然落下，彻底的阻隔住了前方上百重甲兵和后面大队人马的联系。 “墨家传承三百年，是当世诸子百家之中最为显赫的存在之一，若是这般轻易征服，那也枉费这三百年的传承。” 这一点卫庄看的很清楚。 此时此刻，卫庄，赤练，公输仇以及身后跟随的大队人马能够听到里面金属撞击的声音。 显然里面正在发生激战。 “快，将这石门撞开！” 一名千夫长指挥麾下士兵调来冲车，对那石门全力撞击。 “轰轰轰……” 三十多人一同推动冲车，力量何其之大，可撞在这石门上虽然震动巨大，可依旧难以撞开这厚重的石门。 …… 感受着脚下的震动。 听风从入定中睁开眼：“似乎是中央大厅方向。” “是的。” 盖聂开口：“敌人已经攻入机关城。” “机关城完了。” 听风已经能够下定论。 盖聂没有反驳。 机关城北攻破已经成为了不争的事实。 帝国已经注意到了机关城的存在。 机关城就已经进入了覆灭的倒计时。 机关城虽然在崇山峻岭之中，地势易守难攻，可一个小小的机关城又怎么能阻挡帝国百万铁骑？ 机关城再难打，还比当年的赵国更难打？还会比当年的楚国更顽强？还会比当年的魏国城防更坚固？ 小小的机关城…… 终究是螳臂当车。 这个道理，听风明白，盖聂明白。 就是不知道墨家众人明白不明白。 雪女曾说就以机关城周围布置的机关防御，就算来个一万人也能对付。 可对于整个帝国来说，一万人……就算是十万人，三十万人，也不是问题。 “我们……” 听风和盖聂对视了一眼。 “去做该做的事。” 盖聂开口。 …… 走出那长长的走廊。 外面的空气相比于那走廊当中已经是好了许多。 其实机关城占地面积很大，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建立在一座金色优美的山谷两侧的山壁上，上下好几层。 所以让机关城内能容纳很多人，别说是数千人，就算是个三两万也是绰绰有余。 几人来到上层走廊。 而从这里能几乎俯瞰整个山谷内的情况。 “快看下面！” 高月忽然看到了什么，指着下面。 众人顺着高月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见下方一座很大的平台上，上百墨家弟子，已经被数量更多的秦军所包围。 一场惨烈的厮杀已经开始。 亦或者说这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墨家兄弟受毒气影响战斗力大减，根本没有办法应对这些训练有素的秦兵。” 高月看着下方战斗的惨烈，十分心痛。 大量的墨家弟子被杀，而秦军本身便没有收到毒气影响，又训练有素互相之间配合起来非常不错，上百墨家弟子被屠戮一空，却又根本没有花费多少时间，损失也是微乎其微。 项少羽的脸色也非常难看。 秦军作战凶悍，在战场上素来都有虎狼之师的凶名，而在攻略城池的时候，各种暴行更是比比皆是。 当年武安君白起，号称战必胜，战必屠，才有了人屠的凶名。 如今天下战事平定已经有数年，可秦军嗜杀成性的特点，依旧没有改变。 虽然这样的军队有着很强的战斗力，可就这一点来说，也未免太残忍了一些。 “我们能做点什么，就这样看着被杀光吗？” 天明对雪女喊道。 雪女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我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是的什么都做不了，他们距离实在是太远了一些。 而且下面起码有三四百的秦军，以他们一个大人带着三个小孩，也根本对于整个战局没有任何办法。 甚至于还能将自己给搭进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我们快走。” 雪女招呼几人。 她明白自己现在要做什么，就是将这几个孩子尽快送到安全的地方至于剩下的，她边去找她的风。 “姑娘，你们要去什么地方啊？要不要和我说说啊？” 忽然他们的身后传来一个阴森森的声音，那声音让人感觉到恶寒：“你的血一定非常好喝……” 雪女转身看去，此时却见一人倒挂在他们之前离开的走廊顶部，正用星空的双目看着他们。 “是你？” 雪女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我们后面还有！” 项少羽此时也说道。 就听到一队沉重的脚步声传来，见以双手利爪的么挂面怪人，率领一队秦军堵住了他们前进的路。 “呦，没想到在这机关城内还会有如此绝色，真的是……” 那蒙面怪人开口。 “苍狼王！” 雪女也认出了对方。 此时此刻几人进退两难。 …… 纵然冲车已经全力撞击，可那石门实在是过于厚重，自始至终纹丝不动。 里面的声音也逐渐从交战，变成了一连串的惨叫声。 没错就是惨叫…… 凄厉至极的惨叫声，显然里面的人死的很惨。 这不断传来的惨叫声，震慑着中央大厅之外每一个人的心神。 赤练有些吃惊和后怕。 公输仇缓缓的倒退了几步。 那些秦军的面具之下，也带了几分惊恐。 他们并不怕战死，甚至战死本身也能给自己的妻儿父母带来诸多好处。 但是他们害怕凄惨的死去。 唯一没有丝毫改变的只有卫庄。 他的表情淡漠，似乎没有什么能够影响他的心情一般。 石门缓缓抬起。 当门抬起的一瞬间，一股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和臭味就让除了卫庄之外的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 而眼前的一幕更是让人吃惊。 中央大厅内，横尸遍地，少有完整的尸身，只有遍地残肢断臂。 …… 雪女看着前后的隐蝠和苍狼王，还有十几名秦军士兵。 面色不变。 “少羽，天明和月儿就交给你了，保护好他们。” 雪女对少羽叮嘱。 “那雪姑娘你呢？” 少羽看了看前后两大高手心知不妙。 “哼！” 却见雪女仅仅只是冷笑一声，绝美的面庞之上满是寒意：“这二人，交给我。” ------------ 第039章 凌波飞燕，一舞要命！ “这两个人交给我。” 雪女目光坚定，没有丝毫的恐慌，森然的气势从他的身上升腾而起。 想少于带着天明和高月离开。 而周围的敌人似乎也对三个小孩没有什么兴趣。 目光全部集中在那个风姿绝代的女人身上。 “雪女，昔年赵国第一舞姬，今日一见当真名不虚传。” 苍狼王开口，声音冷冽：“不知你的身体会是怎样的柔软。” “相比于她的身体，我更喜欢她的血，一定是清冽香醇的，散发着鲜血最为悠长的清香。” 隐蝠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声音之中满是嗜血的神态。 至于周围的那些秦军，虽然在面具之下看不到具体的样子，可应该也希望自己的两位长官不要浪费粮食吧。 “你们可以试试。” 雪女的声音带着三分寒意，甚至还有几分戏谑：“想要知道答案，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雪女的气势怎然，这和以前的雪女完全不同。 苍狼王眯了眯眼，强烈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不简单。 “动手！” 苍狼王大喊一声。 这一刻苍狼王和隐蝠同时出手，二人皆为流沙之中的高手，也是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刺客。 二人出手的瞬间，气劲激荡，速度自然是极快，从两个方向上夹攻，让雪女没有丝毫能够腾挪躲闪的空间。 而那些秦军重甲兵则是迅速封锁周边，伺机而动。 快一切都太快了。 这一刻。 雪女冷笑。 蓝色霓裳之下，白色的绸带飞出。 以这世间近乎最柔软的存在，迎击流沙两大高手的夹击。 舞…… 是美艳的。 雪女的舞更是这世间绝无仅有的。 而此刻在众人的眼中，这似乎是落幕之前的凄美之舞。 美人落幕…… 是这世间最为凄美的一幕。 人……都会死。 或许称之为落幕更加的合适。 只可惜…… 面对隐蝠和苍狼王二人的夹击，最后的落幕的场面，并不会好看。 “砰砰！” 两声沉闷的声响。 原本所能想象到的场面没有出现在众人的眼中。 那最为柔软的绸带，似乎变成了重锤， 左右分出。 分击两边。 苍狼王和隐蝠只感觉，那绸带之上蕴含着巨大的力量，仓促之下二人身体倒飞。 雪女依旧站在原地，舞步流转。 这一刻苍狼王和隐蝠也从惊讶当中恢复，开始认真对待这个女人。 他们没想到如此年轻美丽的女子，竟然是这么的……棘手。 没错就是棘手。 …… 可这一刻，雪女并没有站在原地。 那是世间最为美艳的舞步，美的毫无瑕疵，艳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媚俗。 这是只有天上才能有的舞蹈。 而眼前的舞蹈，却又蕴含杀机。 苍狼王和隐蝠的进攻被雪女一一挡下。 而这一刻，二人才明白眼前的女人是怎样的存在。 绸带虽软，可在内力的灌注之下，击可如重锤。 削可锋锐如刀。 时间在一点点过去。 眼前的一幕是苍狼王和隐蝠都没有想到的。 这个女人太强了。 这个女人似乎不是在战斗，而是在进行一场最为炫目的舞蹈表演。 可就是这样一个女人，苍狼王和隐蝠联手竟然…… 血顺着苍狼王的嘴角落下，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 他的胸口被绸带重击，一击之下气血翻腾，即便身穿铠甲，也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而隐蝠的身上，几道狰狞的伤口不断渗出血来，那是被绸带割伤，锋锐如刀的绸带边缘，灌注内力。 伤口之深，深可见骨。 这就是这个女人真正的实力吗？ 强真的是太强了。 “传闻墨家虽然传承数百年，可本身的高手数量并不多，除了墨家巨子之外，便只有简谱排名第七的水寒剑剑主高渐离值得注意，可是这个女人究竟是何人？为何会这么强？” 隐蝠心中大骇。 他和苍狼王联手原本认为手拿把攥，可现在不光被这一个女人压制，甚至已经是身受重伤。 雪女目光森冷：“如今墨家，杀我墨家小兄弟，你们这些人……该死！” 这一瞬间雪花呼啸。 森然的气势从雪女的身上散发而出，所展现的是雪女的实力。 “你很强。” 苍狼王开口：“可又不够强。” “是吗？” 雪女冷笑，目光扫过那些被残杀的墨家兄弟心中是无尽的悲伤和愤怒。 是的…… 愤怒。 雪女的脾气本是极好，并不会为很多外面的事情而分心。 可是现在…… 这里是墨家弟子的乐土。 虽然雪女很早就明白，所谓的乐土在很多的时候也仅仅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可终究在相当长的一段时光当中，这里是他们的避风港，这里的许多人，雪女都非常熟悉。 而如今，这里死去的人，很多人雪女都能叫上名字，记得曾经和这些人说过的话，也记得这些人曾经畅想过的未来。 只是现在…… 这一切似乎都没有了。 没有了…… 他们的音容笑貌只能成为记忆。 他们的理想，只能随着生命的消失成为遗憾。 或许这就是世间最为遗憾的事情。 “你们……必须死！” 雪女没有那么宽阔的臂膀，能够承担起他们的梦想和信念。 但她可以为他们报仇，即便只是一部分。 这一刻雪女动了。 她的速度并没有特别快。 但有着一股无可阻挡的气势。 这一刻雪花漫天。 大雪之下，是墨家弟子的尸体。 寒风萧瑟。 这一刻凄凉之中带着几分悲壮。 一舞倾城…… 此前不过是一种对于绝艳舞姿的形容。 而如今，一舞倾城究竟能不能倾城这不清楚…… 但一舞要命，是真的能要命。 “这难道就是……” 苍狼王看着面前那舞姿不似人间的女子。 “这就是……” 隐蝠只感觉身体发麻：“凌波飞燕？” …… 血花绽放。 与这漫天的飞雪辉映交融在一起。 白色的绸带与血液浑然，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和森然寒意。 蓝色的霓裳被血水所浸透，美人……美姬……此时更是要命的花朵。 血水横流，死尸横陈。 眼前的一切实在是难以想象，全部都是面前的女子所为。 鲜血溅到雪女的脸上。 是雪女，还是血女？ 美艳的面庞，动人的身姿，在这风雪和鲜血的衬托之下，除了美艳更多了几分狰狞和恐怖。 一名铁甲兵在雪女面前颤抖。 他是这里除了雪女之外唯一还站着的人。 他在后退…… 眼前的美人儿，原本说还能处于本能升腾起几分原本不应该有的心思。 可是现在…… 他只想活下去，只想放下手中的武器活下去。 可…… “噗！” “啊！” 血色的绸带，如同最锋锐的刀，一瞬间洞穿他胸口的护甲，从后背穿出。 鲜血喷射。 “噗！” 绸带收回，这一瞬间鲜血如喷涌的喷泉。 那士兵的身体重重的跪在地上，随后倒下，至死双目圆瞪满是对死亡的不甘和恐惧。 雪女站在原地。 心中无悲无喜。 她的性格冷漠，生与死在她的心中本不是重要的事情。 若是城墙，她便是死在这里，心中也没有什么遗憾。 可是现在…… 鬼谷…… 天门山…… 世外桃源…… 风…… 这些都是她想要的。 人一旦什么都不想要，那死和不死都不再重要。 活着是一天，或许很累，死了就是一觉不醒或许很舒服。 可人一旦想要的很多，那便无比怕死，因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雪女自然也不能免俗。 为了墨家，为了她和风之前抱在一起，所憧憬的未来生活。 雪女不能死。 隐蝠已经身首异处。 苍狼王胸口的重甲已经完全凹陷进去，胸口塌陷，此时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 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丁点的力气。 他真的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死在这机关城内。 他是来狩猎的，可猎手终究成了猎物。 而杀死他的竟然是一个看上去娇滴滴的女人。 昔年赵国乃至天下的第一舞姬。 却没想到除了舞天下第一，她的武同样很强。 他和隐蝠联手，再加数十秦军助战。 最终确是一败涂地。 可……也还算好。 一舞倾城…… 能在临死之前看到这血色之舞。 一生也算无所遗憾了。 …… 雪女抬头向上看去。 一人已经在那里看了很久，雪女的脸上都是血，此时确是笑了。 这个笑容真的说不上美。 再美的人，一身浴血，仿若在血水中洗澡过后的人，能美到什么地方。 若非雪女天生丽质，此时依旧美艳，可比美艳更多的是狰狞和恐怖。 世道如此。 杀伐才能让美艳之花继续盛开，即便花朵染血，依旧难以美艳之风华。 …… 听风在上面看了很久。 雪女变强了。 她真的很强了。 罗网杀手，天杀地绝。 天子一等的杀手皆为当世第一流高手。 要说雪女达到了这个程度，倒也绝无可能。 但以雪女的身手，未来冲击更高层次的武道，也绝非不可能。 她真的很强。 听风从上面落下。 脚步很轻。 数十丈的高度一跃而下，脚步轻刀似乎听不到一点声音。 这说明他轻身的功夫，远比之前所能看到的要高明的多。 “过来……” 听风对雪女说道。 雪女一步一步走了过来，身上原本的杀意和愤恨在这一刻消散的无影无踪，除了那一身浴血之外，似乎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 听风想要去拉她的手。 却被她躲开。 “身上脏。” 雪女开口。 “不好意思，我偷懒了。” 听风对妻子说道。 “是吗？为什么偷懒？” 雪女询问，似乎也不是很想知道他的理由。 “偷懒就是偷懒，好像也没有为什么。” 听风拿出身上的白色手帕，擦拭妻子脸上的血水：“你变强了。” “七年的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你有变化，我自然也有变化。” 雪女笑了。 一连串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身后和前方，又能听到一连串甲胄摩擦的声音。 是更多的秦军，他们的数量很多。 “身后和前面都有敌人。” 雪女对面前的丈夫说道。 “是的，我知道。” 听风点了点头。 “那你现在还打算偷懒吗？” 雪女对听风询问：“要是偷懒也可以，我自己来。” “不会，你好好休息一会，刚才的损耗很大，虽然没受伤，可损耗太大，也容易伤了自己的经脉，得不偿失。” 听风语气温柔：“至于这些人，交给我吧。” “好。” 雪女点头。 沉重的脚步声已经是越来越近。 终于上百黑甲秦军从前后两侧冲出，将眼前的二人所包围。 “陛下有令，墨家机关城之刃，无论老幼，无论男女，杀无赦！” 为首的军官高喊。 “杀！” 一百多秦军一同喊杀。 这一声震天动地，在这山谷当中回荡。 “杀……” 听风松开抓住雪女的手：“很好。” 听风转过身，背对雪女。 “来吧。” 他的声音很淡，却又足够为首的千夫长听到。 “放箭！” 千夫长手中战剑指向听风。 下一秒，二三十名弓弩手从两侧对听风和雪女放箭。 “哼！” 一声冷哼。 箭矢纷飞。 每一道箭矢都足够将人所洞穿。 但是下一瞬剑光闪耀。 不过一瞬，所有的箭矢全部被挡下。 “继续……” 为首的千夫长还要继续下令。 可命令才下了一半。 这千夫长便感觉自己像是飞了起来。 他的头颅高高的飞起，身体断口出血如泉涌。 剑光闪耀。 雪女站在原地，没有人能威胁她。 眼前一百多将近二百秦军重甲兵，在这个男人的剑下…… 原来杀人可以是艺术。 至少极具力量的美感。 并不是一件血腥的事情。 也不是一件极具视觉冲击力的事情。 相反很美。 听风的美和她的舞姿不同。 后者是美艳，是秀美，是阴柔的美，是女性的美。 而眼前这个男人，一招一式并不复杂，甚至算不上精妙。 可就是那样的恰到好处。 行云流水，又抑扬顿挫。 血水横流，所过之处，血花绽放。 敌人一一倒下。 可他的身上没有粘到一滴血。 他的剑上也没有一滴血。 这就是鬼谷传人的实力吗？ 原本通过和高渐离一战，雪女对自己男人的实力已经有了一个了解。 但是现在…… 这个人究竟有多强？ 最后一个敌人倒下。 听风来到雪女的面前：“好了，我们走吧。” ------------ 第040章 雪女之思 “机关城似乎已经陷落了。” 听风对雪女问道。 ‘“看上去是这样的。” 雪女虽然很不愿意承认，可事实似乎真的就是这样的。 “鸩羽千夜威力巨大，现在毒气已经挥发，墨家弟子吸入这种毒气大多已经昏厥，即便是现在还能行动的，战力也是大减。” 雪女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或许这真的是墨家三百年以来，从来都未有过的大劫。” “放心吧，劫难只会让人越来越强，这一场所谓的劫难，虽然机关城可能陷落，但是对于墨家来说，或许也可能是新生的开始。” 听风看的很淡然，乐土吗？ 所谓的乐土更多的是一种束缚，或许现在墨家没有了这种所谓乐土的束缚，未来或许会更好也说不定。 谁知道呢。 这个世界总是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 似乎有一种力量隐隐的在改变着这个世界。 带着血腥味的风不断吹在二人的身上。 无论是听风还是雪女，此时反倒是没有感觉到什么异般，面容平静，只是顺着前方的走廊慢慢的向前走。 “你在担心什么？” 听风对身边的妻子问道。 手拉起妻子的手，感受那手真的非常的冰冷：“好冷啊，你没事吗？” “我没有事，也没有受伤，只是内力消耗的太大了一点，不过也没事，一会就好了。” 雪女看着听风：“不要担心。” “那你跟我说说，你在想什么。” 听风看着妻子，有什么东西是不能对我说的吗？ “是啊，我有什么不能对你说呢？” 雪女自嘲一笑：“我只是在想……” “在想墨家做的事是不是对的？” 听风忽然说道。 “你……” 雪女显得有点不可思议：“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会读心术。” 听风对妻子笑问：“你相信吗？” “别闹。” 雪女白了听风一眼：“好好说话。” “猜的。” 听风一本正经的说道。 “猜的这么准？我怎么就不相信呢？” 雪女看着听风：“我感觉比在说谎。” “并没有，你的心思不难猜，你在我面前应该也没有什么秘密。” 听风一笑：“非攻墨门，兼爱平生。这的确是一句非常有大义的口号，是墨家三百多年来都始终坚持的宗旨，对吗？” “是的，没错。” 听风看着面前的妻子，就见雪女说道：“但是我感觉墨家现在的宗旨，是不是和本身所说的，已经开始出现了偏差呢？” “你的意思是……” 听风抚摸妻子的头发：“你别说让我猜猜。” “嗯，你猜吧。” 雪女对听风说道：“看看你猜的准不准。” “非攻墨门，兼爱平生……” 听风一笑：“理想很丰满，现实嘛……现在的墨家能不能兼爱平生我不清楚，但整个墨家现在的确和非公沾不上边，甚至于现在的墨家已经成为了天下反秦势力的急先锋，我说的对吗？” “是……” 虽然很不想承认，可雪女还是点了点头：“这数十年来，墨家的剑下流的血已经很多了，从当年刺秦的那位壮士，再到现在共商反秦大计，墨家不光是急先锋，还是各路反秦势力都因为墨家的联络从而汇聚在一起，现在的帝国内部的反秦势力，已经被墨家团结起来了。” 雪女的面容沉重：“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感觉非常的不安，仿若这么做的话，对于这天下的百姓似乎不是一件好事。” “什么叫做好事，什么叫做坏事呢？” 听风一笑：“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这么绝对的事情。” “话虽然是这样说，可是六国已经被攻灭了有数年，这数年之间，很多事情也发生了变化。” 雪女幽幽一叹：“故国虽然灭了，可天下之间现在只剩下了一个国家，大规模的战事除了在边地之外，已经几乎没有，各地百姓也开始休养生息，少了列国之间的互相攻伐，虽然帝国的徭役和赋税沉重，律法也算严苛，可是怎么看，现在百姓也似乎越来越好了才对。” “但是墨家现在做这事，似乎是要将这天下重新陷入这战火当中对吗？” 听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似乎的确是这样，现在看上的太平日子，一旦天下大乱，最倒霉的，似乎还是那些百姓。” “是啊，战端一开，饿殍遍地，不说战场上的死伤，就百姓而言……” 雪女脸上露出几分苦笑：“当年秦赵长平大战，双方投入总兵力超过百万，世人都知道这一战之后，赵国四十五万大军全军覆没，秦军投入总兵力六十万，也是伤亡过半，可却很少有人提及，战事连绵三年，赵国境内田地荒芜饿殍遍地，而秦国虽然国力强盛，却也发生了大面积的饥荒，损失之巨不下于战场。” 听风看着雪女。 他明白了雪女的担心。 这的确是值得思考的问题。 一个很好的问题，一个很好的想法。 也是雪女能想到的。 “墨家兄弟的性命，你不想报仇吗？” 听风忽然对雪女问道。 “想。” 雪女冷哼一声：“我比任何人都想要杀光秦人，我是赵人，秦赵世仇，当年四十五万大军，被白起坑杀二十五万，那一战赵国境内家家服丧，这样的仇怨永远也不会忘记。” 听风看着雪女。 而后者继续说道：“可是没有忘记又能如何呢？因为前人的仇恨，而重新让天下陷入战火吗？” 夫妻二人在这走廊之上肩并肩前行，只听雪女说道：“若是天下再次大乱，到时候又会死多少秦人，死多少赵人，多少韩人等等？” “这的确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听风一笑：“身为墨家统领，你现在想的还挺多。” “感觉你说话带着几分讽刺。” 雪女对听风问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你说的当然对，甚至是出于绝对的公义。” 听风一笑：“但是你并没有办法改变，你很清楚墨家现在都是一些什么样的人组成，现在墨家的人身上，除了极少数的人，哪个人和秦国没有血海深仇呢？秦灭六国，除了齐国是兵不血刃之外，剩下的五国都是血腥攻伐之后攻灭的。” 听风看着前方黑暗的走廊尽头：“就楚国来说，秦两次攻楚第一次虽然二十万大军损失过半，战败而还，可楚国嬴的也并不轻松，第二年王翦率领六十五万秦军攻楚，楚国四十万大军应对，那一战楚军折损大半往后更是不断战损，楚国被灭，整个楚国不说十室九空也差不多。” 听风看着雪女：“这样的血海深仇楚人会忘记吗？” “不会。” 雪女承认，自己的想法的确是有些天真了。 “是的不会。” 听风一笑：“就少羽来说，当年他爷爷战死，这件事便已经成为了绝对的仇恨，无法洗刷，时间也不会改变。” 雪女点头：“所以只要帝国有一丝颓势，未来的帝国内部便会不断地动荡，这一点根本就无力阻止。” “是的。” 听风说道：“我理解你的担心，但是我们都没有办法改变什么。” “所以我要怎么做呢？” 雪女看着听风：“你告诉我。” “这个答案我给不了你，若是你改变不了，或者你累了，那我就带你走。” 听风对雪女道：“对于我来说，这世间似乎也没有比你更加重要的存在了。” “那我还要谢谢你，把我看的这么重要了？” 雪女一笑：“那么你呢？想要去做什么？” “做什么？” 听风一笑，看着妻子的眼神当中带着一点意味深长，忽然伏在雪女的耳边用只有二人的声音说道：“我只想在你身边，和你做……爱做的事。” “你……” 雪女脸色通红，只是她的脸上本就是有不少的血，那一抹羞红现在也根本就看不到。 “好了，与其现在想那些有的没的，我们还不如现把眼前的正事给办了。” 听风对雪女笑道。 “是啊，应该先做眼前最为紧要的事情才是。” 雪女点了点头：“是我有些多愁善感了，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想这些有的没的。” “快走吧。” 听风的声音冷冽：“在机关城内的人都死光之前，解决掉眼前的事情。” “嗯。” 雪女点头二人快步前进。 而很快二人在前面看到了光亮。 “从这里一直向前，就是进入中央大厅东德通道，之前班大师和小高他们已经带领还能动东德人都前往了墨核密室，现在想来他们应该已经在那里了，至于中央大厅，也不知道敌人现在有没有攻占，中央大厅是整个机关城防御措施最为严密的地方。” 说着雪女的脸上露出了疑惑。 “你怎么了？” 听风对雪女询问。 “机关城内机关部署非常严密，即便是鸩羽千夜的毒气对于墨家弟子造成了严重的杀伤，可是墨家各处的防御机关应该还在正常运转，有班大师在，为何敌人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攻入机关城内部？而且看上去损失似乎并不大？” 雪女不解。 “我想这个答案应该很快就会有了。” 听风皱眉，他感觉到脚下的震动，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快速运转。 ------------ 第041章 公输仇 “听声音，像是什么巨型人造物。” 听风一笑：“是什么机关兽之类的东西吗？” “机关兽吗？” 雪女一愣，转念一想：“墨家机关兽，目前能出动的只有白虎，但是白虎所过的声音不是这样的。” “这样啊……” 二人的脚步并没有停止。 “虽然不是白虎，可也肯定是是什么不一样的机关兽，甚至于也可能是你们墨家之外的。” 听风冷笑着说道：“敌人的准备，远比我们所想象的要充分的多。” “这样吗？” 雪女恍然：“我说，机关城内防御机关密布，敌人为什么会这么轻而易举的闯入，若是他们……” “公输家族吗？” 听风询问。 “是的。” 雪女面色沉重：“青铜开口要问公输，公输家族在数百年的时间当中，与我们墨家一样都十分擅长机关术，虽然数百年前，公输家祖师公输班在一场较量中输给祖师爷，可公输家的机关术之强并不比墨家来的差，而且……” “而且什么？” 听风开口询问：“两家应该还是有很大区别吧。” “是的。” 雪女点头：“与墨家提倡的非攻兼爱不同，公输家的机关术以霸道著称，有着强悍的攻击力，所以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当年的长平之战，乃至于后来秦国对六国发动的一系列战事，公输家族的机关兽都有参与其中并且作用巨大，而且公输家这数百年来一直都将墨家看做是死敌。” “那这就说得通了。” 听风一笑：“有公输家的人参与其中，破解墨家的防御机关似乎也不是不能想象的事情。” “好了，我们快走吧。” 雪女有些担心：“既然公输家族的人参与其中，那么必然公输家那些威力巨大的机关兽也来了，我有些担心。” “确实是需要担心。” 听风扫视了一眼四周：“也不知道那三个小孩现在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所以要快点找到他们。” 雪女也是有点担心。 二人走出这走廊。 外面依旧是一段长长的回廊。 当二人走出这里的一刻。 那种像是什么东西爬过的巨大声音再一次传来，一道巨大的影子，挡住了头顶的阳光。 “看来……” 听风抬头：“是有麻烦了。” “机关蛇？” 雪女皱眉，如此巨大的机关蛇。 “哈哈，老夫福泽不浅，今日竟然在这里遇到了这么如花似玉的小姑娘。”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只见此时在二人头顶上方，一只巨大的机关蛇蛇头俯瞰着二人，在这舌头上方的驾驶室里，一个黑不溜秋的糟老头子正在对二人淫笑。 “只可惜，小姑娘身边这个小子实在是碍眼。” 那老人接着说道。 这老人操控之下的机关蛇十分巨大。 这回廊下面是百丈深的山谷，可这巨蛇竟然就这样矗立在这里，对二人虎视眈眈，就说明，这条蛇必然十分巨大。 “你是谁？” 听风声音冷冽，森然的杀意从自己身上迸发而出，可对方似乎一点都不在意一样。 “老夫名叫公输仇。” 那老头笑道：“你们应该没有听说过我这个名字，但知道和不知道也没有什么区别。” “公输仇？” 雪女眉头一皱：“你就是当今公输家族掌门公输仇？” “小姑娘很有见识，竟然认识老夫。” 公输仇笑道：“可惜啊，今日是在这里见面，小姑娘要是能跟我走的话，或许我能留这小子一个全尸。” “老色鬼。” 雪女面容冰冷：“你可以试试。” “小雪。” 听风对雪女说道：“你去找少羽他们，这个老东西，我来对付。” “你可以吗？” 雪女面露担忧：“机关兽威力巨大，公输家族的霸道机关术更是在战场上所向披靡，这巨蛇一看……” “走。” 听风再次开口：“一堆木头和青铜罢了。” “那你小心。” 雪女对听风说道：“解决了，立刻来寻我。” “嗯。” 听风点头。 雪女的身法很快，快速离开。 公输仇此时只是在旁边看着，并没有阻止雪女额离开，似乎在公输仇的眼中，眼前这个男人应该是价值更高的人。 “老东西。” 听风笑问：“跟我是说说，你想怎么死吧。” “老夫还从来没有想过死的问题，但是很不幸年轻人，今天你要死在这里。” 公输仇目光如炬看着听风：“老夫感觉的出来，你很强，正是老夫测试这黑水玄蛇最好的试金石。” “那么嗨等什么？” 听风手中听风剑缓缓出鞘：“是你这条蛇拍死我，还是我砍了你的狗头，我们拭目以待。” “哼！” 公输仇冷哼一声，整个人缩入这所谓的黑水玄蛇头部的驾驶室之中。 下一瞬，整个黑水玄蛇的脑袋便已经向听风砸来， 这一下，莫说是听风，就算是这搭建在两山之间的回廊也绝对是损毁的命运。 “轰！” 那条黑水玄蛇所带来的破坏极为巨大。 这一刻，长廊损毁，一同震颤的还有旁边的山峰。 听风身形极快。 在那机关蛇头砸落的一瞬间，听风便已经闪身腾跃。 手中之剑。 于半空之中。 数道剑气向那机关蛇头斩下。 “嘭嘭嘭……” 那是剑气与蛇头撞击所发出的声音。 带着沉闷的金属声响。 这机关蛇的蛇头竟然厚重的青铜，乃至于更加坚硬的材料，听风手中的剑无从下手。 这机关蛇巨大，可动作却又是十分灵敏，一击不成，蛇头又是在空中甩来。 听风在空中借一落叶，迅速腾挪，再一次躲开这一击。 一时之间这山谷之内，阵阵轰鸣。 机关巨蛇给这山谷带来了巨大的破坏，而听风手中之剑虽然剑气连连，可对这数百丈长的巨蛇却又似乎一点办法都没有。 听风皱眉。 这家伙似乎无懈可击。 公输家所制造的机关兽之强，无愧于霸道二字。 只是眼下面对这样的霸道 ，并非是什么愉快东德体验。 那蛇头必然是要害所在，可又是防护最为严密的地方。 要怎样去做呢？ 听风皱眉，但很快…… “我就不信这东西全身上下都是青铜的。” 听风咬牙，双目发狠。 ------------ 第042章 前奏 风吹在盖聂的身上。 此时此刻他所站的位置能清楚的看到宇余远处那山谷当中激烈的战况。 盖聂此前并不了解听风的实力。 只知道这个人的实力很强。 他的剑应当十分危险。 虽然当日看到听风对白凤凰出手，可本质上二人之间的差距极大，即便是在高空那种双方态势完全不同的情况下。 可那一战，依旧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可是现在…… 那机关巨蛇的长度起码有两三百丈，威力之强就算是开山裂石也丝毫不为过。 那是公输家的机关兽。 身为曾经秦王驾前第一剑客，盖聂能接触到的东西有很多。 虽然这机关巨蛇他并没有见过。 但公输家族很早就投靠了秦国，在当年吕相的主持下公输家族为秦国制造了大量的机关武器。 六国寻常的投石机，往往能将百斤重物投掷大乔七百步之外。 可公输家族为秦国制造的投石机，能在一千五百步之外，投掷三百斤的重物。 成为秦国攻城拔寨的不二利器。 更不要说公输家族那些层出不穷的机关兽。 当年李信率领秦军二十万攻楚，便携带了三部公输家族制造的号称破土三郎的巨型机关兽。 当时项燕率领楚军主力迎战，后方负责李信大军粮草运输的昌平君叛秦，李信大军粮道断绝，大军又腹背受敌。 力战不敌。 是三台破土三郎，于山道阻挡项燕兵锋，后李信率领残部全力后撤。 这才避免了全军覆没的可能。 三台破土三郎虽然只是暂时阻挡了项燕三十万大军不过区区几个时辰，却也足见公输家族机关兽的威力。 而现在，这机关巨蛇明显要比破土三郎要强大的多。 只是…… 剑气激荡之下，那巨蛇的身体破碎。 “聪明。 盖聂看着远方的战斗。 打蛇打七寸，这巨蛇的头首是主要的攻击方向，也是防御最为严密的地方。 以人力是绝对不可能破坏得了的。 但如此巨大的身躯总有侧重，寻找薄弱点，便是对这种巨型机关兽的应对策略。 这个世界上有蛮力的人有很多，同样的，有脑子的人也很多。 但蛮力和脑子都并重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可恰巧能从鬼谷当中走出来的人，全部都是蛮力和智慧并重的存在。 这机关巨蛇的威力比破土三郎要大得多，可在防御能力上倒是远远的不如。 强，真的很强。 …… 听风有听风自己的战斗。 盖聂也有自己要去完成的事情。 他来了。 盖聂能感觉到。 仿佛是已经确定的宿命一般。 该来的终究会来 ，不该来的现在似乎也来了。 看上去似乎是流沙率领秦军进攻墨家机关城，可实际上这里早就已经不是流沙和墨家那么简单。 盖聂能感觉到一些人的到来。 虽然没有见面，可一些人的气息，早就已经出现。 ”阴阳家……“ 盖聂皱眉。 不知又会是怎样而变数。 盖聂转身，向着黑暗的长廊内走去。 在他的身后，满是鲜血，不知多少秦国重甲兵倒在渊虹之下。 …… 看着公输仇坐在椅子上被弹射出去，听风站在峭壁上歪了歪头，这的确是一个意外。 体内气血激荡，听风没有追击，也没有追击的必要。 干掉这机关巨蛇着实是费了不少力气。 与此同时，听风感觉到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气息。 那气息冰冷，陌生…… 感觉上还带着几分……神秘。 神秘…… 这是属于那些人的气质。 ”阴阳家吗？” 那是阴阳家身上才会有的气息。 对于阴阳家，听风接触过，可却不熟悉。 只知道这帮人……很神秘，也很阴暗，远远不是表面上看那么简单的东西。 听风能感觉到此时一双眼睛似乎正在看着自己。 那目光之中满是探究。 但并没有战意。 阴阳家……在这里目的何在？ 总感觉这盘棋，现在越下越乱。 原本两家的对弈，可如今变成了多家的互搏。 这不是什么好事。 恰恰说明了，如今太平的表象之下，各方博弈暗流汹涌。 听风剧透望向天空，原本还是一个天高气爽的好天气，可现在已经是阴云密布，似乎一场大雨已经在酝酿之中。 听风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如今的风云突变，或许也代表了未来的一些变故。 简单的调息之后，听风的气血平复。 随后脚下劲力迸发，瞬间腾空而起，落到上方的建筑平台。 “呜呜呜……” 这是秦军集结的号角。 从这里能看到，周围的一些走廊当中，有不少秦军听到号角，快速向一个方向集中。 似乎在那个方向上有什么麻烦一样。 听风听的很清楚。 “快快，想过大人要找的那个小孩就在前面！” 只听一个秦军士兵大声喊着。 相国？ 李斯吗？ 对于李斯听风并不算熟悉。 可多少也算知道一点。 这一位大秦相邦，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在政治上的野心。 而能让大秦相邦感兴趣的孩子。 听风能想到的只有天明。 那个盖聂从秦国带出来的孩子，因为这个孩子，盖聂背叛了秦国，从而被秦国的力量所追杀。 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一个当年对朋友的承诺吗？ 听风不解。 总感觉这其中或许有更加深层次东德原因，只是盖聂不说他便不好多问。 这个世界上谁还没有一点秘密呢。 听风看了一眼手中的剑。 帝国也好、流沙也罢，公输家的霸道机关术也可以。 凡是挡在自己面前的。 那就都用手中的剑来解决吧。 听风顺着黑暗的走廊向前走。 中央大厅是一个关键点。 最终所有人都会汇聚到中央大厅。 那里也是听风的目的地，只是现在…… 那个小孩对于盖聂来说很重要。 他也有点好奇，一个小孩为什么会引起大秦相邦的重视。 那么这个孩子的身上一定是有什么秘密吧。 那便去看看吧。 听风停下脚步，下一瞬，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快速跟随在那群秦兵的身后。 很快听风便看到，天明拉着高月在逃避一众秦兵的追捕。 而天明手里面拿着一个奇怪的武器，似乎能够变形，给那些秦兵造成了不少的麻烦。 可眼看着就要被包围。 便在这个时候…… 一道森然的气息出现。 那气息冰冷到毫无感情，亦或者说漠视…… 而那散发出此等气息的人，并非是听风。 ------------ 第043章 鬼谷——听风！ 这气息不是普通人。 是个高手。 听风有点好奇，这暗中竟然还隐藏了高手。 只是这个人会是谁呢？ 听风有点不安，这个人隐藏的很深。 而听风甚至从气息上，根本找不出这个人究竟在什么位置。 这个人在哪呢？ 风不断地吹在每一个人的身上。 今日机关城内的风相比于以往，其中所蕴含的肃杀，让人不能忽视。 此时天命和高月已经被秦兵包围。 毕竟只是两个小孩，虽然天明手中那个会变形的奇怪武器，给那些秦兵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可大秦的军队，是攻灭六国的军队。 要是连两个小孩都奈何不了的话，那岂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 面对十几个秦国重甲兵的包围。 天明将高月护在身后，此时她手中那个能够变形的武器，在这一刻变成了一柄看上去很是奇怪的剑。 那看上去倒是一个非常不错的玩具。 是的……玩具。 都知道墨家的机关术厉害，现在没想到，连童玩儿竟然有这么高的手艺。 听风没有动。 自然会有其他人动。 看来这个小孩的身上牵扯太多。 他被很多人所盯上。 所以眼下倒霉的也只能是这十几个不长眼的秦国重甲兵，这或许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自古以来，都是阎王发怒，小鬼遭殃。 底层的士兵在这种级别的博弈当中，也仅仅只是低端的消耗品罢了。 没有办法，命运便是如此、 听风在等。 看着那些正在逐渐接近天明的人，他在等那个在暗中的人出手。 听风不确定对方有没有发现自己，而自己发现对方已经是他所能探知的极限。 显然对方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那一身的修为，断然不会简单。 所以他要等。 等对方出手救天明。 这或许算的上是听风的一场赌博。 他在赌，对方看重天明，而且一定会出手。 时间在一点点过去。 天明和高月已经被十几个重甲兵给逼到了角落。 “小孩，把手里面的武器放下，乖乖投降，要不然……” 一名领头的伍长出言威胁。 “坏蛋，放马过来，我天明大爷一定不会害怕！” 天明双手持剑，显然紧张到了极点。 高月在天明的身后，也显得有点害怕，可双眼确是看着四周，在找有没有脱困的办法。 “嘿，小孩，我就先砍下来你一条胳膊，看你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说完那名伍长便手持战剑冲了上来，对着天明就要砍下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 一道森然的气息传来。 周围紫色气劲流转，武道高手所拥有的强大的威压，让所有人在这一刻都感觉到了压力。 “果然。” 听风在暗处看的真切。 对方果然出手了，同样的对方也的确是个高手。 高手…… 是的……高手。 绝对的高手，相比于自己和盖聂来说，可以说丝毫不差。 这机关城现在似乎更加的热闹了。 不过热闹不热闹也无所谓。 他想要看看在，和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孩子身上背负的是关于天下的秘密，你们这些人的命加在一起，都不如他的一条胳膊。” 那是一个冰冷的女声，声音很好听，但给听风的感觉多少带着几分不舒服。 说白了这个声音，带着几分高高在上。 这个人显然身居高位，甚至高高在上到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对于这个人，听风倒是来了几分兴趣。 一道紫色气劲席卷。 在天明和高月惊讶的目光中，那十几个秦国重甲兵，竟然被强劲的劲力给抓入半空，任凭这十几个人怎样挣扎，也丝毫摆脱不了无形中的束缚。 “啊！” 惨叫声传来。 这一瞬间气劲迸发。 十几个人在那盔甲之下，鲜血爆裂。 一瞬间血雾升腾。 “好手段啊。” 听风在暗处赞叹。 看来…… 听风对这个人的评价还是低了。 就论手段的奇诡，起码听风和盖聂拍马也是赶不上的。 不过…… 这奇诡的手段，终究不像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人所能有的手段。 看来…… “阴阳家吗？” 听风一笑。 一瞬间死了十几个人。 天明和高月都有些被吓到。 紫色的雾气上去。 一个女人出现在二人面前，几丈之外的地方。 那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身材高挑，丝毫不下于雪女，论姿容自然是相比于雪女差了一些，但是那种神秘的气质，能让人本能的感觉到危险。 这个人…… 这个人的双目被眼前的绸带所遮挡，似乎是被头饰上专门安装的两根棍子给支棱起来的一样。 她的身上，是一身说蓝不蓝，说紫不紫的霓裳。 但不得不说，这个人的气质很好。 真的很好。 很符合阴阳家一向神神秘秘的尿性。 “你，你……你是谁？” 天明看着这个女人有些颤抖，他感觉自己好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女人，可是现在根本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也想不起来这个人究竟是在什么具体的地方见过。 “咸阳宫……” 天明想起了当初在咸阳宫见到的那柄剑，那柄剑谱排名第一的天问。 而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 似乎…… 似乎…… 和那柄剑，一同出现在了咸阳宫。 “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你，你不要过来，我可是很厉害的，我可是剑圣的传人，我会很多厉害的剑法！” 天明对来者威胁道。 “哦？你竟然能想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我？那么你是在什么地方见到我的呢？” 那个女人对天明问道，脚步确是向前，一步一步的接近。 “咸阳宫！” 天明一点都没有犹豫。 “看来你还能想起来一点。” 那个女人笑了，只是笑意很冷，可此时他的目光不再看向天明，而是看到了高月。 “东皇大人说在机关城一定会有收获，现在看来东皇大人所言不虚。” 话音落下，那个女人抬起手，对准了高月：“过来吧，带你去寻找真正属于你的人生。” 下一瞬，高月便感觉一股强劲的吸力从前方传来。 “啊！” 高月惊呼一声，整个人快速被吸了过去。 “你要干什么，放开月儿！” 天明持剑大喊。 而高月已经被月神控制住。 天明冲上去想要将高月救回来。 却听那个女人一声冷哼：“你还有更重要的使命！” 说完冲过来的天明只感觉当面一阵劲力传来，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可天明是一个有很强意志力的人。 不顾身上的疼痛，迅速站起身，想要再次冲上去。 “好了。” 身后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一只手按在天明的肩膀上。 “你媳妇我给你抢回来。” 听风一笑。 那个女人刚刚想要转身带着这个小孩离开，可忽然她停下了脚步。 那是怎样的气息？ 如同刀锋一般锋锐，如同死亡一般冰冷。 “你？” 那个女人看着听风。 “如果我是你，我就放开那个女孩，然后自己抓紧滚蛋。” 听风的声音冷冽，带着一股狂傲。 是的……狂傲。 听风有狂傲的资格。 “你很强。” 那个女人对听风说道：“你是谁？” “听风。” 听风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听风……” 那个女人想了想说道：“这是一个熟悉的名字，是一柄剑的名字，而你手中的剑……” “你呢？” 听风看着那个女人：“听说阴阳家除了大统领东皇太一之外，还有两位护法和五位长老。” “呵……” 听风一笑：“长老不配当我的对手，如果是护法的话，我很感兴趣。” “哦？” 那个女人笑了：“今天似乎不能轻易离开了。” “当然可以走，把命留下，你就可以走了。” 听风一笑：“告诉我你的名字。” “月神，你口中的两位护法之一。” 听风冷笑：“这个名字……还真的符合你们阴阳家装神弄鬼的风格，什么神啊，妖的，都只是一些活人，上了岁数就要死的活人，就妄图比肩神明了？” “阁下出自何门何派呢？” 月神对听风询问：“听风，我听过这柄剑，但你的实力在江湖上显然并非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 “鬼谷——听风。” 听风回应了对方的疑问。 “鬼谷……” 月神品味着这两个字：“一怒则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鬼谷入世的确搅弄天下风云，可鬼谷弟子或许从来没有想明白过一个问题，天地之间所谓天下不过自欺欺人，好比螳臂当车，蚍蜉撼树，殊不知这天下风起云涌，本质于这真正的天下并不会有什么影响。” “是吗？” 听风笑了，他的笑容带着几分嘲讽：“既然鬼谷是蚍蜉撼树，那么你们阴阳家呢？这七百年来做了什么呢？” “做了什么？” 月神也笑了：“超脱于世外，看凡人倾轧，行天地之道，悟苍天之理。” “是吗？” 听风手中的剑缓缓出鞘：“那么我现在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你了。” “什么问题？” 月神皱眉，他不认为这是什么好的问题。 “很简单，既然你们阴阳家这么超脱于世外，自认为高于凡人。” 听风邪魅一笑：“你们不拉屎吗？” “什么？” 月神一怔，是真的没有想到听风竟然会问这样一个……一个……不雅的问题。 “看来是要拉屎的。” 听风笑道：“既然都一样拉屎，胡扯什么超脱于凡人，受伤了一样要死，那么现在你的路走到头了。” “哼！” 月神看着面前的这人：“来吧，除了盖聂和卫庄，我倒是很想看看，你这同样出身鬼谷的人到底有多强。” 月神话音落下。 下一瞬。 他动了。 剑光闪耀。 这是怎样的剑？ 杀气腾腾。 这一刻听风没有丝毫保留，全力出手。 他的身影如同鬼魅。 手中之剑，却又如同开山的利斧，速度之快，力量之大…… 月神并不会和听风硬接。 鬼谷…… 月神的话虽然说的不客气…… 可这毕竟是鬼谷啊。 一怒则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 这句话虽然很猖狂，却又所言非虚。 这二人交手。 整个走廊气劲激荡。 月神的身影同样快速，甚至如同真正的鬼魅一般。 这个人很强，手中阴阳咒印不断迸发。 金色的气息冲出。 一股龙吟在这峡谷之内流转。 魂兮龙游…… 阴阳家的秘术。 威力之强大，在诸子百家之中，也是威力绝强的存在。 而现在听风也算是第一次遇到了对手。 双方交手激战。 完全没有丝毫留手。 高月和天明被二人的气劲冲走，远离了这里还算安全。 而此刻回廊再一次岌岌可危，这是整个机关城内第一场真正高手之间的对决。 很强…… 真的很强。 “你不赖嘛。” 交手之中，听风声音凛冽，丝毫没有因为不久前刚刚大战那机关玄蛇而有丝毫的有力不逮。 他依旧很强，剑气之前，开山裂石丝毫不在话下。 身法之快，比之月神也丝毫不差。 “哼！鬼谷的剑也果然非同凡响。” 月神依旧有力气说话。 月神的速度极快，身法鬼魅，而手中阴阳家咒法，更是诡异至极。 给听风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一时之间二人竟然谁也奈何不了谁…… …… 帝国的大军正在调动。 就如同听风自己所猜测的那样。 对于机关城绝对不是流沙和玖佰重甲兵团那么简单。 而是五万人已经在外围形成了巨大的合围。 墨家？流沙？乃至于其他参与其中的诸子百家，只要不是在帝国的战车上，那么这一战便是一场围剿。 帝国兰台兵团五万人…… 这是帝国最精锐的军队。 一道高高的山岗上。 一个人一身白色戎装看着前方的群山。 “墨家机关城便是在这山里吗？” 那是一个年轻人。 一身白色戎装，手中是一柄威武却又不知名的剑。 “禀告公子，是的。” 身边的副将说道。 “嗯。” 那个被称之为公子的人点了点头。 这时一道风吹来。 那是一个身法很快的人，紫色的霓裳，有铃铛的声响。 那是一个风华绝代的人儿。 站在这位公子的身后。 “你来了。” 这位公子转身对来者微笑。 ------------ 第044章 至强 “公子，根据前方来报，目前卫庄已经率领重甲兵团攻入机关城内部，正对墨家叛逆分子进行清剿。” 一名军士上前来禀报。 “很快啊。” 扶澈感叹了一句：“比我预想的要快的多。” “那公子，我们现在是不是要加快行军速度，尽快对机关城形成外层合围？” 身边的副将对扶澈谏言。 “为何要合围呢？” 扶澈忽然开口。 “陛下的意思是要倾尽全力，围剿这些帝国叛逆，如今机关城已经被攻破，这一目标已经是近在眼前，难道公子……” 副将有些不解扶澈现在的想法。 “叛逆……” 扶澈有点无奈：“列国纷争数百年，我大秦攻灭六国历经六世，此间杀戮仇恨早已经深入人心，天下之中叛逆比比皆是，多几个和少几个没有区别，剿灭一个机关城灭不了墨家，我们又何必趟着浑水呢？” “那陛下那边？” 副将有些担忧：“若是对陛下的诏令……” “无妨，父皇那边我自然会去解释，相比于几个江湖叛逆，帝国内部的敌人才是首要。” 扶澈看着远处的群山：“至于这机关城……我兰台军常年卫戍关中，没有这个由头，这手还伸不到这崤山以东，这件事做做样子就好了。” “可是这样的话，这一次会不会放虎归山？”副将还是很担忧：“虽然帝国内部暗影重重，可是这些江湖叛逆也迟早是个祸患啊。” “你要记住，只要我们上层不乱，这天下就乱不了，江湖叛逆可以慢慢收拾，朝堂上的逆流才是要着重解决的。” 扶澈一笑：“或许有朝一日，这江湖上的叛逆也会是我们的盟友也说不定。” “末将明白了。” 副将了解扶澈的意思。 “你先下去吧。” 扶澈对副将说道。 “诺！” 副将告退。 这山岗上只剩下二人。 “辛苦了。” 扶澈看着面前的人儿。 眼前的女子风姿绝代，紫色的长发随风飘荡。 微风轻轻吹拂的面纱之下是恬静的面容。 他的双眸很美，紫色的眼眸中看不出什么感情和情绪，却又如水一般波动。 身材高挑，在这风中傲然独立。 少司命…… 阴阳家五大长老之一。 至于另外一层身份。 便是眼前这位年轻的帝国掌权者…… 十三公子未过门的媳妇。 始皇帝亲自赐婚。 少司命只是看着面前的人，没说话，也没有任何表示。 “要走了吗？” 扶澈询问。 少司命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好吧。” 扶澈转过身，不再看着未过门的媳妇：“要小心。” 身后一阵风吹动。 伊人已经是不见踪影。 速度很快。 …… 一番激战。 剑气扫荡。 月神被听风击退。 此时整个长廊之内已经是一片狼藉，多处倒塌。 听风手中的剑指向对方：“你让我有点失望。” 月神脸色微白，胸口起起伏伏，气血翻涌。 手抹了一把脖子，那是血。 刚刚的一瞬间，生死仅仅只在毫厘之间。 强……真的是太强了。 这个人的实力，超出了月神之前所能想象的。 “鬼谷……果然深不可测。” 月神开口：“可若仅仅只是这种程度的话，鬼谷未来的没落，将无可改变。” “没落？” 听风挑眉：“有空关心鬼谷没落不没落，你还是先想一想……” “怎样逃命吧！” 话音落下，听风再一次动了。 他的速度极快，相比于之前更快。 剑气纵横，斩向月神。 月神没有退让。 退是无路可退的。 在这种级别的剑客的剑下，心生退意，也只是让自己距离死亡更进一步。 当他要砍你，你还不能跑。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道理吗？ 可眼前就是这样。 听风与月神再次交手。 这一次，听风手中之剑，杀意纵横。 一招一式比之方才更快上三分，更狠辣七分。 激战中，听风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不是一个人。 还有人。 森然的气息从身后传来。 那是一股血腥的气息。 连带着浓烈的煞气。 “嘭！” 听风出手，一掌震退月神。 而后整个身体迅速跃升。 一双血手从身后袭来，被他躲开。 “阴阳合气手印？” 听风目光不变，身后是一个同样身材高挑，却又一身黑红服饰的女人：“又是一个阴阳家的人。” 那人似乎对方才从听风身后出手，却被对方给躲开显得有点惊讶。 “背后伤人，未免太藏头露尾了一些。” 听风语气凛冽：“不光是你，还有一个……” 树叶纷飞。 杀机暗藏。 “很好。” 听风脚步落地，站在原地，右手持剑，左手持鞘：“一个护法，两位长老。” 月神站在不远处。 一身龙游之气。 至于那个红衣女人，也是不远，阴阳合气手印的功夫，正在快速结印。 而在回廊之外悬崖峭壁之上的一棵树的树梢上也站着一个女人。 紫衣紫发，距离最远却应该最是难缠。 风在这一刻似乎停了。 一切的声音仿佛都已经消失不见。 这一刻听风收敛了身上所有的杀意和煞气。 一切是变的那样的平静。 “呼……” 一阵风吹过。 吹过树梢，吹过每一个人。 吹过这山谷之内的每一片树叶。 “莎莎莎……” 听风扫视了一眼周围已经将自己包围的三人：“一起来吧。” 话音落下。 三人动了。 “很好！” 听风开口。 阴阳家护法，两位长老，单独拿出来一个在这江湖之上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而现在听风一对三。 “轰！” 一声巨响。 “锵！” 这一刻，山谷之内，墨色剑气激荡。 墨色的剑气。 黄色的魂兮龙游。 血色的阴阳合气手印。 绿色的万叶飞花流。 激烈对撞。 山谷之内狂风激荡。 “呃……” 少司命口中似是一声痛呼。 听风手中剑鞘，击穿她周身护体真气，点在肚腹之上，被听风强力击退。 墨色剑气激荡霸道，当头狂斩，龙游之气土崩瓦解，逼退月神。 “至于你……” 听风目光森然。 剑锋无坚不摧。 墨色剑气纵横霸道，狂暴如惊涛拍岸。 “啊！” 一声惨叫。 阴阳合气手印化作血色巨手，一剑破碎。 一双血色的手掌染血落地。 下一瞬。 剑锋孤刃当头斩下。 阴阳家长老？ 当世第一流高手？ 心狠手辣的死亡使者？ …… 管你再多头衔。 现在…… 不过横尸两半。 （设定，主角就是当世至强之一） ------------ 第045章 鬼谷纵横 江湖之上，最常见的便是生死。 今日你杀他，明日他杀你，或者后天来一个人将你和他都杀了。 这就是江湖。 残酷又现实，还有那么一点运气在其中。 眼下这个已经死了的女人，归根结底便是运气不好。 今天遇到了听风，要是换一个人，或许她便是现在的听风，看着面前已经凄惨死去的人。 扫了一眼地上已经一分两半的尸体。 听风转过身…… “啧啧……” 听风看着空无一人的身后。 月神和那个紫衣服的女人都已经没有了踪影。 打不过逃离并不可耻。 毕竟只有活着的人才会有未来。 “阴阳家……” 月神受伤，另外那个紫衣服女人也受了伤。 而眼下还死了一个。 阴阳家金木水火土，五大长老，只是不知道刚刚死在自己剑下的究竟是哪一个了。 可不管怎样。 这一次，阴阳家算是蒙受了损失。 只是这些年阴阳家逐步坐大，本身的势力越来越强，区区死了一个长老，对于阴阳家来说似乎也不算不可接受的损失。 既然对方走了。 听风也没有追击。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后面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 此时中央大厅之内剑拔弩张。 一切似乎就像是按照预定的剧本一样。 卫庄和盖聂的对视。 双方都从对方的身上看到了昂扬的战意。 总有这一天的。 这一天迟早会来，不是在这机关城内也会是在其他地方。 “师哥。” 卫庄开口，看着持剑走来的盖聂。 盖聂身上的杀气很重。 他的目光看到在卫庄身后，被擒住的端木蓉。 不知为何端木蓉被擒。 这不重要。 地上一片狼藉，上百秦军重甲兵被歼灭在这中央大厅之内，他们的死状凄惨无比。 此时的中央大厅之内正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 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和没有清理走的尸体，血色和血腥气几乎成为了这里的一切。 地上倒着十几个双手被反绑的墨家弟子。 当雪女到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小庄。” 盖聂开口。 “这里似乎少了一个人。” 卫庄看着盖聂缓缓开口：“那个人呢？那个同样出身鬼谷的人。” “他不在这里。” 盖聂开口回答。 “是吗？难道是怕了？” 卫庄邪魅一笑：“就如同当年他的师父一样？” “相比于他，你应该庆幸，今天的对手是我。” 盖聂手中渊虹散发着森森寒意：“对于你来说，他并不是一个好的对手。” “哦？” 卫庄一笑：“那我倒是更好奇了。” …… 当赤练看到雪女的时候，双眸之中满是惊讶。 只见雪女一身蓝色霓裳之上已经近乎被血水所浸透。 整个人血气森森。 看上去就像是刚刚从血池当中走出来一样。 雪女的手上又沾染了不少的血。 她的脸上还有尚未干涸的血液。 那是锐器破开皮肤之后飞溅出来的血。 雪女看向墨家众人。 又看到了不远处被擒住的端木蓉，已经明白大概是怎么回事。 墨家众人，是高渐离领头，但是少了盗跖。 赤练看向雪女，双目之中带着几分犹疑：“这位妹妹如今能平安站在这里，那看来是那两个人奈何不了妹妹你了。” “那两位？” 雪女冷笑，声音清丽冷艳：“是苍狼王和那个叫做隐蝠的人吗？” “当然了，他们二人可对妹妹你很感兴趣呢，只是看上去我们似乎看走眼了。” 赤练无奈的摇了摇头：“两个大男人还奈何不了一个女子，怕是以后有的笑喽。” “笑？” 雪女面露不屑：“这位姐姐是想要和那两个人一样，到下面一起说笑吗？” “何意？” 赤练面露不解。 “何意？” 雪女冷声说道：“便是姐姐理解的意思，那二位学艺不精，便再也没有精进的机会了。” “这倒是个意外……” 赤练的目光盯在雪女的身上：“没想到这机关城内，竟然除了高大侠之外，还有如同妹妹这样的高手，更何况妹妹还是如此娇滴滴的大美人儿。” “哼！” 雪女不屑冷哼。 反倒是墨家众人多审视了雪女几眼。 雪女的武功不弱，可要说强却也不太算。 可是现在…… “那两个人是？” 高渐离对雪女询问。 “苍狼王和隐蝠。” 雪女声音平淡：“已经死了。” “苍狼王？” 一旁的项燕一愣：“那是当年韩国禁军当中的顶尖高手，在流沙之中也是成名高手，没想到……” “隐蝠？” 大铁锤提起这个人现在身上已经结痂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前几日他就是在这个叫做隐蝠的家伙手上吃了大亏。 要不是高渐离和雪女及时赶到，怕他已经死了。 真没想到，这二人竟然死在了雪女的手上。 “没想到，雪女姑娘竟然武功高强到这种程度。” 范增如此说道。 “蓉姐姐怎么办？” 雪女对对班大师问道。 “现在盖先生来了，卫庄的目标是盖先生，蓉姑娘的生死安危短时间内应该不是问题。” 班大师看着场中局势说道。 …… 卫庄并没有为自己手下死了两个人而有什么表示。 “这个乱世本就是胜者生败者亡，他们两个学艺不精死在了一个女人的手里，这怪不了任何人。” 卫庄似是对赤练说道，可目光依旧在盖聂身上。 “师哥，你好像有点生气啊。” 卫庄迈出一步将端木蓉挡在身后：“是为了这个女人嘛？你好像很在乎她。” “端木姑娘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不报。”盖聂的语气依旧平淡，手中的渊虹指向卫庄：“动手吧。” “当然。” 卫庄一甩手中鲨齿，一股煞气从他的身上迸发而出：“让我看看现在的你有多强！” 说完…… “锵！” 没人能看清这二人的动作，仅仅只是一瞬，二人便对撞在一起。 剑气激荡。 “咔嚓！” 内力倾泻，中央大厅的地板崩裂。 “锵锵锵……” 剑与剑的碰撞。 这是当世两大顶尖剑客之间的较量。 “嗯？”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二人对决的时候。 雪女敏锐的察觉到了异动。 和雪女同样做出反应的，还有此时恰巧因为盖聂和卫庄改变位置，处在盖聂身后的端木蓉。 只见端木蓉猛的站起身，挡在盖聂身后。 “嗖！” 空气中破空声传来。 雪女也在这一刻出手，舞动袖中绸带一把抽出身旁高渐离腰间佩剑，向暗中下手的人攻去。 ------------ 第046章 我保卫庄不死 雪女出手的速度很快。 眨眼的功夫，绸带就已经带着水寒剑横在了端木蓉的面前。 “锵！” 这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击中水寒的剑身。 那是一根羽毛。 羽毛本是这个世界上最轻的东西之一。 可要是能在其中灌注强劲的内力，即便是这轻飘飘的东西，也能有巨大的威力。 发出者羽毛从背后偷袭的人，是个高手。 “锵！” 水寒剑重新回到高渐离的剑鞘中。 雪女的动作太快了，甚至就连高渐离这样的高手，在腰间佩剑被抽出的一刹那，都有些措手不及。 雪女的实力…… 众人震惊雪女何时这武功竟然高强至此。 原本的雪女应该是没有这么强的。 难道她在这之前一直在隐藏实力吗？ 此时此刻的众人，一面惊叹鬼谷纵横的强大，一面也震惊于雪女此刻表现出来的实力。 她此前是有意在藏拙吗？ 一时之间，墨家的众人也感觉，对于这个朝夕相处了数年的人，他们看不透了。 一个白色的身影在不远处落下。 他的目光始终都在雪女的身上。 “白凤凰！” 班大师看到这个人。 正是前些日追杀他们，却又被听风强势击退的白凤凰。 “流沙四大天王之首的白凤凰？” 高渐离皱眉。 机关城已经是聚集了太多的高手。 卫庄的实力已经是深不可测，赤练同样手段毒辣。 而在远处，一个机关怪人正站在那里，那似乎已经不是一个活人，而是用机关术重新复活的半人半机关的怪物。 但那个东西十分可怕。 几十个人用冲车撞半天撞不开的中央大厅石门。 是这个机关怪物几下就弄开了。 足见对方的力量之强横。 …… 战斗还在继续。 盖聂和卫庄势力相当，此刻整个中央大厅，近乎所有的眼睛都在看着二人。 当听风走来的时候。 便看到盖聂，和一个人高马大的憨憨正在疯狂角力。 这个人应该就是卫庄了。 他的气息很强，强到即便不认识，也完全无法忽视这个人。 “喝啊！” 一声暴喝。 盖聂和卫庄分开。 二人手中的剑都在颤抖，可是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卫庄注意到了听风。 “看来就是你了。” 卫庄看向听风，眼神之中带着几分审视：“你很强……” “你好。” 听风也看着卫庄：“你看上去很忙。” “是啊，很忙。” 卫庄和盖聂之间宿命的对决，这并不是听风的事情。 “那么你们两个继续，当我不存在。” 听风转身向雪女走去。 雪女看到听风，原本悬着的心这一刻也放了下来。 “还顺利吗？” 雪女对听风问道。 “还可以，除了那条机关蛇之外，还遇到了三个不长眼的。” 听风一笑：“没什么事，都打发了。” “三个，不长眼的？” 雪女询问：“是什么样的不长眼的家伙？” “没什么，三个女人，跑了两个，留下一个。” 听风一笑：“这里还顺利吗？” “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 雪女的目光扫视了一眼四周，盖聂和卫庄继续，雪女在意的，是被流沙擒住的端木蓉。 “你想救她？” 听风注意到雪女始终在打量端木蓉周围：“那个女人和那个白衣男人都不是什么庸手，我们要是动的话，对方能在我们到达之前轻松杀死她。” “那怎么办？” 雪女对听风说道：“我们一定要救下蓉姐姐。” “既然如此……” 听风说道：“那就救她吧。” “怎么做？” 雪女询问。 “嗯……” 听风向前走了两步，看也不看又战成一团的盖聂和卫庄，而是看向那个女人，那个叫做赤练的红衣女人。 她似乎很关心卫庄，满心满眼的都是卫庄。 显得很是揪心。 只是…… “喂！” 听风叫了赤练一声。 “你要做什么？” 白凤凰看向听风：“你想救这个女人？” 白凤凰的外形很是俊美，这个天下似乎很少有这么俊美的人。 不过听风不喜欢这样的人，他长得和高渐离差不多，虽然面容不同，但是气质差不多，都高傲的要死。 所以…… “你闭嘴，再说一句话我就把你两个膀子给卸下来。” 听风冷声说道。 “你……” 白凤凰看着听风，双目之中是深深的忌惮。 这是一句威胁，但他也明白，这个家伙说的话，绝对不仅仅是威胁那么简单，会直接化为行动。 “你在叫我？” 赤练回应听风：“怎么，你对我感兴趣吗？” 雪女皱眉，当下就要开口。 流沙已经杀了太多墨家的人，按照江湖人的心性，这是不共戴天的大仇。 尤其是赤练此时此刻开口就似乎要调戏听风，雪女自然忍不了。 听风却是一把抓住雪女的手，对妻子摇了摇头。 “你不怕死吗？” 听风看着赤练：“如果你想死的话，我很乐意成全你。” “那你可以试试。” 赤练笑着：“你想做什么？这个女人吗？” “当然？” 听风说道。 “那看来你是要求我了，只是你现在的样子不像是求人的样子啊。” 赤练在笑，她似乎很喜欢这样掌控他人的感觉。 “求你？我只是想要和你做一个交易。” 听风语气冷冽：“而且这个交易你一定会很喜欢。” “哦？” 赤练笑了：“姐姐我倒是很好奇，你想要做什么样的交易，这位妹妹可是在我们的手上，你打算拿出什么样的筹码呢？” “筹码啊……” 听风扫了一眼正在激战的卫庄和盖聂，这二人现在还看不出究竟谁更占上风，半斤八两都差不多，不说险死还生，可这样下去的话，二人今天似乎一定会死一个。 “你手里的是一条命，我想要这条命，那么为了公平就必然要拿一条命来换。” 听风看着赤练：“你愿意吗？” “以命换命很公平，只是用你的命吗？”赤练冷笑：“如果是你的命，我会很乐意。” “不……” 听风伸出手指了指不远处，正在全力进攻盖聂的卫庄：“我用他的命。” “什么？” 赤练眉头大皱：“你说什么？卫庄大人？” “是啊。” 听风冷笑：“要么你现在放人，要么我现在上去和盖聂一起干死他，你选一个吧。” 听风的右手缓缓放在剑柄上，听风剑在这一刻出鞘。 “你……” 赤练脸色难看：“看来这不是交易了？而是威胁，你在威胁我。” “我说了交易就是交易。” 听风说道：“这样吧，今日机关城内，我保他不死，如何？” “卫庄大人不死？” 赤练冷笑：“你在逗我？” “是不是逗你，你自己慢慢想吧。” 听风看着卫庄：“其实我也很好奇，若是我和盖聂联手，你的卫庄大人能坚持多久……” “你……” 赤练脸色难看的紧。 威胁…… 绝对的威胁。 而为的仅仅只是他们现在控制的这个女人。 一个女人而已，原本赤练想要玩玩，放人怎么可能。 可是对方的威胁，让赤练不得不在乎。 这个人一定会说到做到。 若是这个人和盖聂联手的话，即便是卫庄大人。 “看来，你是不打算接受交易了。” 听风笑了：“也好，这也能满足我的好奇心。” 说完听风剑出鞘，听风拎着剑就要上去和盖聂一起干。 “好，我答应你！” 这时赤练急切的说道。 “……” 听风停下脚步：“其实你可以再犹豫一会的。” “我放人，你要记得你答应了什么，你说的这是一场交易。” 赤练对听风冷声说道：“若是不然，即便我不是你的对手，可我即便是化为山魈恶鬼也不会放过你。” “可以，今日无论如何，卫庄都不会死在这里，我说到做到。” 听风语气带着几分郑重。 “风先生，卫庄是墨家的死敌，不仅仅是此次机关城之事，包括我墨家上任巨子六指黑侠也是死在卫庄的手中，你今日所言……” 高渐离开口，言语之中带着寒意：“风先生要是保卫庄的话。” “小高，风是为了蓉姐姐的安全。” 雪女开口：“现在蓉姐姐在他们手上，我们必须要救下她。” “墨家的人，我墨家自会救护，用不上外人插手。” 高渐离看着听风：“这个所谓的交易……” “你们墨家很厉害吗？” 听风一笑，看着高渐离：“你最好不要说话。” “我墨家做事……” 高渐离想要继续开口，却实被班大师挡下：“小高，这件事就交给风先生处理吧，如今墨家现在这个情况，小高你要做好你自己的事。” 班大师此前一直没有说话。 他在看场中的局势。 高渐离看的不明白，可他班老头看的就很清楚。 卫庄在这里死不了，无论局势是不是向墨家有利的方向倾斜，卫庄都死不了。 卫庄和盖聂一战，虽然双方看上去都是全力施为，气势震天，剑气之强惊世骇俗，可也仅仅只是热闹。 这二人的身上都没有任何杀意。 都没有想过要杀死对方。 而这位风先生，刚才也仅仅只是威胁，虽然看上去拎着剑就要上去干，可实际上也是毫无杀意。 这说明，他们鬼谷三人虽然看上去立场不同，可实际却是相同的。 想要在三位鬼谷高手同时在场的情况下，杀其中一人…… 无异于痴人说梦。 更何况，这三位的实力…… 就算墨家现在没有被鸩羽千夜荼毒，整个机关城都是全盛时期。 这三人联手，也足以血洗机关城。 如今墨家巨子不在。 最强的就是高渐离。 可前日，听风和高渐离一战，听风尚且没有全力出手，便将高渐离强势压制。 这样的人…… 惹不得，更加不能与之为敌。 新仇旧恨，终究是关于死人的。 可眼下最重要的是能让活人活下去。 更何况。 如今的墨家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起码就雪女来说，自始至终她都是站在自家丈夫那边的。 “看来，墨家还是有明事理的。” 听风冷笑。 “你说什么？” 大铁锤有些看不惯听风现在的态度。 听风懒得理会这个傻大个儿：“放人吧。” 后面这句话是对赤练说的。 “你记住你刚才承诺的。” 赤练咬着牙，从来只有他们威胁别人，还从来没有被人威胁过。 可是现在，对方东德威胁让赤练根本无法无视。 “当然。” 听风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今日我保卫庄活着走出这里，谁要是不长眼，就是与我为敌。” “你走吧。” 赤练放开了端木蓉。 端木蓉站起身，一步一步向墨家阵营走来。 “蓉姐姐。” 雪女上前扶着端木蓉。 听风的目光扫过流沙几人，除了那个已经被听风砍了脑袋，如今用机关术复活的怪人之外，都感觉身体一阵寒颤。 与这个人为敌…… 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救回了端木蓉。 听风看向此时场中的两个主角。 盖聂和卫庄。 一番激斗二人再次分开。 “你变强了。” 盖聂手中渊虹指向卫庄。 “你还记得当日我初入鬼谷的那一战吗？” 卫庄面色淡然：“那一战我输给了你。” 盖聂面容不变：“你是我生平仅见的两位习武奇才之一，当年我若不用纵剑术，我战胜不了你。” “两位之一……” 卫庄看向听风：“另外一个人是他吗？” “是的。” 盖聂承认。 “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说保我不死在这机关城内？” 卫庄声音冷冽，带着极大的不屑：“这简直是一个笑话。” “哼……” 听风冷哼一声：“你似乎有点太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了，你要是死了可是会有人伤心的啊。” “谁？” 卫庄疑问：“你像是在信口雌黄。” “你猜猜嘛。” 听风语气不变：“我能来到这里，一方面是来找人，现在人找到了我之所以不走，仅仅也只是为了一个承诺。” “承诺？” 不光是卫庄，就连盖聂也好奇起来。 “是的，他救了我的命，我帮他做一件事。” 听风语气淡然，似是想起那日离开天门山的时候，师伯对自己所说的话。 他没有答应什么。 可明白，这位老人想要什么。 “你们两个，都不能死。” 听风说道：“这是他想要的。” ------------ 第047章 太妙了 卫庄和盖聂沉默。 他们已经想到了那个人是谁。 “他说过什么吗？” 盖聂开口对听风询问。 “没有，他从来没有说过，但我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也知道他想要我做什么。” 听风看着此时依旧剑拔弩张的二人：“给个面子吧。” “面子？” 卫庄：“为何要给？” 盖聂没说话，只是看着听风，似乎不明白听风到底是什么意思。 听风扫了一眼四周：“论入鬼谷的时间，我八岁就已经拜师了，到现在差不多二十二年，至于你们两个，年岁可能比我大个一岁两岁，可入鬼谷的时间，起码要比我晚上五六年，下面还用我说吗？”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两个应该叫你师哥喽？” 卫庄感觉到好笑：“失败者的徒弟，现在竟然在我们二人面前，充老资格？” “可笑吗？” 听风似乎不太在意卫庄的话，语气依旧平静：“那用什么能让你听我的呢？” “听你的？” 卫庄眉头微皱：“你想怎样？保护墨家的这些人吗？” “墨家和我没有关系，墨家的人中除了她，其他的我也没有保护的兴趣。” 听风看了一眼雪女：“我只是觉得这个闹剧到现在可以结束了，流沙和帝国的合作不过是各取所需，你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也死了那么多人，真的打算为了这样一个各取所需的合作耗尽自己最后一滴血吗？” 听风很清楚，流沙从来都不是帝国的盟友，甚至曾经还是敌人。 听风曾经是罗网的人，作为一个触手遍布整个七国，乃至于七国之外国度的存在，罗网对于这天下有很深的了解。 而对于同行就更加的了解。 比如流沙的存在，以及流沙从什么时候建立，以及一系列的发展脉络。 听风虽然没有刻意的去了解过，可多少也知道一些。 流沙本来的目的是韩国自强。 只是流沙本身生不逢时，七国的命运早就已经确定，几个年轻人想要在历史的命定之下，强行逆天改命，显得颇为可笑。 最终的结局也就是那样。 如今的秦国已经统一七国，建立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大一统的国家。 而流沙虽然改变不了韩国的命运，可在秦国征战天下的过程中也给其添了不少的麻烦。 比如……当年的新郑叛乱。 不过这些都是陈年旧事。 听风了解的不多。 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流沙和帝国并非是一条心。 听风不喜欢帝国，可同样也不喜欢这些帝国眼中的叛逆。 他想做的事很简单。 师兄弟之间和和气气，自己的女人在自己身边就好。 只不过眼下，似乎有点不太可能的样子。 “你要教我做事？” 卫庄看着听风，语气冷的很：“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今天这里死了太多的人，我要是能平安从这里离开，你的那些墨家朋友愿意吗？” “看上去似乎是不太愿意的。” 听风实话实说：“只是……” “只是什么？” 卫庄问道。 “我们这样的人想要离开这里，谁能留得住呢？” 听风一笑：“是那个傻大个儿？还是那是那个天下第七，亦或者那个始终未出现的墨家巨子？” 听风转身看向墨家众人：“不好意思，不是有意贬低诸位，仅仅只是因为这是一句实话。” “是的。” 开口的是盖聂：“我们要走，没人能拦得住。” 此时除了雪女和端木蓉之外，墨家众人的脸色都变的难看了起来。 “盖先生，风先生，你们是墨家的客人所以我们敬重二位，可此番言论，我墨家弟子不会当做没听见。” 开口的是班老头，此时就算这位识大体的老先生也有些动怒了。 被人杀，被人打，这都好说，实力不济能忍得下。 可要是被人看不起，这对于传承了三百多年的墨家来说…… 起码在场的墨家之人，大概都忍不了。 “想走？哼！杀了我们这么多人，现在轻飘飘的就想要走吗？先问问我手里面的大铁锤答应不答应！” 大铁锤拿起铁锤，满面怒容，随时可能冲上来。 高渐离没有说话，只是一把抽出了水寒剑，意思已经不言自明。 随后高渐离转头看向站在一起的雪女和端木蓉：“你们二人怎么说？” 雪女和端木蓉对视了一眼，前者叹息一声：“小高，他们说的是事实，如今的墨家确实没有能力留下卫庄，至于风所说地话……虽然无礼，但……这就是现状，更何况现在帝国已经在外围重兵压境，我们现在主要的敌人不再是流沙。” “今天，墨家死的人已经够多了，若是在这里继续无谓之争，怕是墨家三百年的基业今日真的要毁在这里。” 端木蓉面色苍白：“我希望各位能以墨家三百余年的基业为第一优先，其余的恩怨日后再算也不迟。” 二人的意思很简单。 打不过，而且现在也不是处理这件事的时候，墨家的生存才是最关键的。 “竟然连你们两个也……” 高渐离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二人。 “阿雪，难道你仅仅只是因为这个人，就要放弃墨家吗？” 高渐离最终对雪女问道。 “我没有放弃墨家，但是你好像忘了往年，我加入墨家时，巨子答应我的条件。” 雪女的声音冷冽：“我的心里，墨家一直都不是第一位。” “当年……” 高渐离深吸一口气。 “当年我说过，当风来找我，或者我找到风的时候，我就会离开墨家。” 雪女缓缓说道：“抱歉了诸位。” 雪女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只是看向听风。 听风没有说话，只是明白，这番话说出口之后，雪女显然有些自绝于墨家了。 不过……无所谓。 雪女是他的，不是墨家的。 …… “哼！” 卫庄扫了一眼墨家众人：“无能者的咆哮，最是无用。” 手中鲨齿甩向身侧：“想死的就上来吧。” 气氛在这一瞬间冷淡下来。 就如同端木蓉说的那样。 今天的机关城已经死了太多的人。 流沙也付出了代价，数百秦国重甲兵也死在这里。 机关城外围还有数万秦军正在逐渐合围。 现在已经到了机关城这座墨家圣地最后生死存亡的时候。 这一切的根本原因都在于。 卫庄…… 流沙…… 鸩羽千夜…… 这个仇恨，只要是个人都不会忘记。 此恨不共戴天。 听风很能理解墨家人在想什么。 可就如同卫庄说的那样。 无能者的咆哮，最是无用。 说一句不好听的。 就墨家现在还站着的几个人…… 盗跖不在这里。 班老头已经土埋半截。 傻大个子身上还有伤。 至于高渐离，能威胁到他们三个人当中的谁？ 现在的墨家没有在这里讨价还价的资格。 而且这一点，墨家之人比任何人都明白。 所以…… 走吧！ 听风说道。 听风对卫庄以及对墨家众人说道：“今日此事到此为止，你们的仇怨日后怎么算是你们自己的事，我不管，但是今天……” 森然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流沙我保了，墨家我也保了，谁要是再想动手，就是与我为敌。” 这一瞬间，杀意四散。 那是何等的杀意？ 杀意伴随着杀气。 听风剑在剑鞘中微微颤抖，今日这柄剑已经饱尝鲜血，可现在似乎又有了对鲜血的渴望。 卫庄皱了皱眉…… 这位便宜师哥的实力…… “盖某也在这里奉劝诸位，莫要行将踏错，眼下之事到此为止对墨家最为有利，为今之计还是要全力应对帝国的威胁才行。” 盖聂此时也开口说话。 “好好好……” 班大师笑了：“看来，我们墨家这一次真的是要……” 可是还没等，班大师说完。 一个浑厚陌生的声音传来。 “风先生和盖先生的好意，我们墨家心领了，但此次机关城遭袭，墨家弟子死伤无数这笔账不能如此就算了，今日卫庄必须要给墨家一个交代。” 一身黑袍，头戴斗笠，手里面是一柄奇形怪状的剑。 或许那也不能称之为是剑。 总之这个人的出现，让墨家众人此时此刻重新焕发神采。 “巨子！” “是巨子回来了。” “巨子身后是各派英雄。” “鬼谷又如何，现在巨子回来了，还有这么多豪杰，这些帝国的走狗必须要死！” …… 气氛在这里一变。 “雪姬。” 被称之为巨子的人看向一身浴血的雪女：“你刚才的话我听见了，你我当年的约定，我今日兑现，你现在不再是墨家的人了。” “谢巨子。” 雪女开口，整个人此刻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 迈动脚步，缓缓来到了听风的身边。 听风看着这位墨家巨子：“你在外面听了很长时间，还没有被我们发现。” “是啊。” 墨家巨子说道：“想要在鬼谷三位的眼皮底下隐藏自己的气息，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哼！” 卫庄看着这位墨家巨子：“真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你。” “是吗？” 墨家巨子冷笑：“可你看上去并不意外。” “当年的那一剑，我还以为你死了，一直到后来……” 卫庄冷哼一声：“没想到你竟然藏头露尾这么多年，倒是真的很想你啊。” “当年的那一剑，若非我甘愿受那一剑，你伤不了我。” 墨家巨子冷声说道：“但是今日，我们的仇怨……” “新仇旧恨一起算吗？我也很想看看，这么长时间之后，你究竟达到了什么程度。” 卫庄一笑：“燕丹！” “燕丹！” 在场的墨家巨子大多都是一愣，只有班大师，高渐离还有雪女等等几个统领没有什么表情。 他们很明白巨子的身份。 也明白这位巨子这些年所坚持的是什么。 听风看着二人，微微一笑，目光扫向燕丹身后的人。 土鸡瓦狗本不值一提。 倒也有两个人值得注意。 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儒生，面容俊秀，手中持着一柄剑，一柄很精美的剑。 那柄剑不像是凶器，倒更像是宝器。 这个人武道修为很高，却也没有那么高，起码距离第一流高手还是差了许多火候。 只不过这个人给人一种聪明绝顶的意思。 至于另外一个人，却是一个看上去五十来岁的老者，须发灰白，但精气神十足。 一身灰色长衫之上有太极八卦的模样，手中同样是一柄奇怪的剑。 只是这柄剑，听风见过，也明白这个人是谁。 剑叫雪霁。 剑谱排名第六。 比高渐离的水寒要高上一名。 是道家至宝。 道家天宗和人宗争夺的焦点。 每五年比拼一次，来争夺雪霁的归属。 那么这个人的身份也就不难猜了。 正是上一次夺得雪霁归属权的，道家天宗掌门，逍遥子。 这是一个高手。 起码那一身的气息相比于这位墨家巨子燕丹，丝毫不差。 这是一个高手。 似乎现在看上去有点麻烦。 这位叫做燕丹的墨家巨子显然没有将听风的话听进去，他想要卫庄的命。 如果今日不要卫庄的命，那么墨家日后离心离德似乎也就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了。 所以…… “你想杀他？” 听风对燕丹询问。 “你想救他？” 燕丹对听风反问。 “给我一个杀他的理由。” 听风继续询问。 “六指黑侠，我当年受的那一剑，再加上今日的机关城。” 燕丹看着卫庄：“杀他的理由不够吗？” “太妙了，你还有脸提六指黑侠。” 卫庄冷笑。 “你闭嘴。” 听风对卫庄开口，带着几分严厉。 “豁！” 卫庄一愣，很是意外。 燕丹眉头微皱脸色未变：“那么风先生也请给我一个救他的理由。” “呵呵……” 听风笑了，似乎有点无奈：“没有办法啊，他入门比我晚几年，我师伯想要让照顾好他在外面的两个徒弟，所以这个人你杀不了。” “这么说你要阻我？” 燕丹的气息升腾：“要与我为敌？” “谁杀我师弟，我与谁为敌。” 听风手中的剑微微颤抖：“所以你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扫了一眼周围的这些人，墨家的人，儒家的人，道家的人，以及千奇百怪的人：“别逼我出手。” ------------ 第48章 故友 “你很强。” 燕丹看着听风：“可你永远不明白，力量并不是这么用的。” “我不想听你说废话。” 听风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要动手吗？” “墨家的尊严不容侵犯，今日的事情也必须要付出代价，不管是鬼谷还是流沙。” 燕丹斗笠之下的双目寒气森然：“这是我身为墨家巨子，所要为墨家牺牲的弟子讨回的公道。” “公道……” 听风笑了，看了一眼卫庄：“你是要他的命。” “是。” 燕丹张口：“若是风先生和盖先生现在不插手这件事，我墨家自然不会为难二位。” “若是不呢？” 听风询问：“连我们两个一块干吗？” “无有不可。” 燕丹声音凛冽，周身已经是杀意纵横。 似乎眼前已经真的到了一个不死不休的局面。 “既然如此。” 听风看着燕丹笑道：“那么就由我来领教各位的巨子阁下的高招吧。” “这件事本和你没有关系。” 燕丹冷声说道：“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插手？” “没办法啊，答应了一个老人家，要让他两个不成器的弟子，在他死的时候给他送终。” 听风微笑：“所以，我只能插手了。” “可笑……” 身后卫庄冷哼一声：“我的事，不用不相干的人插手。” “你闭嘴吧，自己都是强弩之末了，就别送死了。” 听风对卫庄说道：“我来处理。” 刚才卫庄和盖聂之间的战斗十分激烈，纵然二人都没有要杀死对方的打算，可出手风雷，也都下了重手。 此刻二人体内气劲激荡，尚且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而燕丹这个人。 虽然听风本能的不喜欢这位墨家巨子，可不得不说，这个人从气息上判断绝对是一个高手。 论实力，必然不在卫庄和盖聂之下。 更何况旁边还有道家的逍遥子虎视眈眈。 此刻想要不再让这里的人内耗，只能听风自己出手。 “既然如此……” 燕丹：“我便给你这个机会，让我看看当年在燕春君府上能血屠三千铁甲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你们退开。” 听风对身边的人说道。 左右不过雪女卫庄和盖聂。 卫庄冷哼一声，他也很好奇，自己这位便宜师哥究竟有怎样的本事。 盖聂一句话未说同样退到了一边。 雪女拉着听风的衣袖：“可以吗？” “放心。” 听风一笑。 雪女还是有些担忧：“你自己小心。” 说完雪女也退到一边。 卫庄将这一幕看在眼中，不屑的冷哼一声：“这位师哥，你知不知道剑最要远离的就是感情。” “或许吧。” 听风有点无奈：“女人的确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不过我的剑已经够快了，快一点慢一点也没有什么区别。” “哼！” 卫庄：“强词夺理。” “你们的对话，说完了吗？” 燕丹看向听风：“要不要再给你们一些时间。” “不用了，开始吧。” 听风剑缓缓出鞘，这一瞬间煞气充斥在整个中央大厅。 几乎在那出鞘的一瞬间，中央大厅内的温度都下降了许多。 这就是听风的实力。 仅仅只是气息上的变化。 就已经带了极大的影响。 而燕丹此时也缓缓抽出了自己的武器，那是一柄剑吗？ 虽然是剑却没有剑锋，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尺子。 “墨眉无锋？” 听风开口：“这就是墨家掌门的信物墨梅吗？” “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 燕丹声音冷硬，森然的气势同样从他的身上发出：“墨家传承三百年，今日机关城虽然危在旦夕，但墨家的传承不会就此断绝。” “你们墨家的传承会不会断绝我不关心，我只是好奇，你这东西没有一点锋锐之气，怎么杀人啊？” 听风一笑：“非攻兼爱，你们这些人总是喜欢用这些条条框框来束缚自己，到最后把自己给弄成了四不像。” “你们这种搅弄天下风云的人，永远也不会理解墨家的理想。” 燕丹手中墨梅指向听风：“动手吧！” “如你所愿。” 听风冷笑，下一瞬他动了。 这一瞬间在所有人的眼中，除了快……还是快！ 快到了极致。 快到有些人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来如此吗？” 卫庄看着听风的身影，是的他只能看到身影。 此刻他理解了听风刚才说的话。 既然已经非常快了，慢一点和快一点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 “锵！” 听风当头向燕丹斩下。 墨梅与听风对撞。 迸发出打铁一般的火花。 “嘭嘭嘭……” 一声接着一声，那是进入双击的声音。 二人的动作都是极快。 气劲激荡。 森然的剑气扫向四周，让周围的人不由的后退脚步。 听风和燕丹，两道速度极快的身影在交手，墨色剑气激荡，外溢的内力，甚至当着中央大厅的地面都在分光的颤抖。 快……真的是太快了。 场中除了卫庄，盖聂以及逍遥子三人的眼睛能跟得上二人之外。 其余所有人都看不清二人的动作。 “嗯？” 就在这时盖聂忽然发现了一点不对。 不光是盖聂，卫庄同样如此。 逍遥子在远处也皱起了眉头。 而比这三人更早发现不对的，则是听风。 “嘭！” 一声闷响。 听风一剑荡开墨梅，随后手中剑鞘洞穿燕丹护体真气，戳在他的胸口之上。 这一击听风未用全力。 却也将燕丹击退。 燕丹身体迅速向后，约莫七八丈的距离，才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一切都太快了。 二人交手虽然看似雄县，可所有人都看的出来，听风隐隐的占据上风，甚至有多次机会可以控制局面。 而现在。 “哇！” 燕丹用墨梅矗立在地上，张口却是直接吐出一大口鲜血，或者说那并不能称之为是鲜血，因为那血是黑色的。 “巨子！” 墨家众人此时慌乱。 而听风则是皱眉。 “你对巨子做了什么？” 大衣蛾吹对听风咆哮。 高渐离更是直接抽出佩剑，指向听风，看上去像是要上来与听风拼命一般。 没有理会这二人。 他回想起刚才二人交手的细节。 燕丹中毒了？ 二人交手二十多个回合，一开始还一切正常，可刚才那一瞬间，燕丹的内力运转出现了极大的迟滞。 若非听风手下留情。 恐怕这就是死在鬼谷剑下第二个墨家巨子了。 “你中毒了？” 听风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森然：“但这毒不是我下的，我也不屑于用这种方式取胜。” “不是你还能是谁？” 高渐离开口，目光看向雪女：“阿雪，你就要为了这种人离开墨家？” “风说了，毒不是他下的。” 雪女虽然皱眉，却也是面色不变：“他也不是愿意用阴谋诡计得手的人。” “小高！” 高渐离就要动手，却被燕丹叫住：“这件事和风先生没关系，是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 高渐离不解：“怎么会？” “我们坐在回来的路上，遭遇了阴阳家的阻击，巨子很可能……” 那名儒家青年开口说道：“为今之计，还是要诊断巨子究竟是中了什么手段，可能并非是毒药，很可能是中了某种阴阳咒术。” “风先生，是在下败了。” 燕丹看着听风：“你们走吧，这笔账墨家会记在心里，终有一日会算清楚的。” 听风没有说话。 而是转身看向卫庄：“带着你的人，走吧。” “哼！” 卫庄冷哼一声：“就像是在过家家。” “是儿戏了一点。” 听风也有点无奈：“还以为起码要死几个人。” 看着此时正痛苦的燕丹。 听风看向盖聂：“你不走吗？” “天明还在这里。” 盖聂说道：“我要找到天明。” “好吧。” 听风点了点头，拉起雪女的手。 听风阻止了卫庄和盖聂的血拼。 避免了二人两败俱伤的局面。 也用自己的个人武力，硬生生的压制了墨家对于流沙的仇恨。 自己已经在这机关城待不下去了，雪女同样如此。 更何况燕丹现在不知道是中了毒还是中了咒。 反正不管如何，要是燕丹有个三长两短，即便这件事不是听风做的，怕也是要把这笔账的一半算在听风的头上。 而雪女是听风的妻子，不管是留下还是离开，墨家都已经不是他能容身的地方了。 卫庄已经带着自己还活着的手下向外走去。 “我们也走吧。” 听风对身边的妻子说道。 “好。” 雪女点点头，却见她转过身，对墨家众人说道：“今后，还请诸位好好保重，再会。” 高渐离只是深深的看了雪女一眼，便转过身。 班老头看着这个姑娘，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阿雪，一切小心。” 端木蓉叮嘱。 “蓉姐姐你也是。” 雪女想了一下还是说道：“一定不要被剑伤了啊。” …… 这山里面到处都是血腥味。 “流沙用那些秦兵开路，硬生生的趟开了一条前往机关城的路，还真的是狠辣。” 雪女看着周围这一路上时不时能看到的秦军的尸体，有些无奈的说道：“你说，你哪位师弟会领你的情吗？” “领情不领情，这不重要。” 听风看了一眼妻子：“我也算是完成了师伯的嘱托。” “师伯？” 雪女好奇询问：“鬼谷子吗？” “什么鬼谷子，一个糟老头子罢了，说话总是云里雾里，听三分要猜七分，他自己也不觉得无聊。” 听风有些无奈的吐槽。 “呵呵……” 雪女笑道：“好像高人似乎都是这样的吧。” “或许吧。” 听风无奈。 “也不知道，巨子现在怎么样了。” 雪女忽然收敛了笑容：“要是没有巨子的话……” “墨家传承三百年，不会因为死了一个人就断绝传承的，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会死，却也绝对不会因为死的人多，从而停止了运转。” 听风安慰道：“你不用担心，他大概是必死无疑了？” “这叫做我不用担心？” 雪女有些无奈的看着听风：“我当年的命是巨子救的，如今这般离开是不是……” “那要不回去？” 听风问道：“继续做你的墨家统领？” “不……” 雪女语气坚定：“你在什么地方我就在哪里。” “我们去哪？” 雪女想了想对听风询问：“我跟着你。” “去哪啊，不知道啊，现在走走看吧。” 听风的目光看了一眼四周：“或许有人会请我们去做客也说不定。” “做客？” 雪女不解。 “一个朋友。” 听风说道：“一个认识了很多年的朋友，他大概现在恨我恨的牙痒痒吧。” …… 依旧是一座山岗上。 扶澈的脸色有点难看。 山岗下方，五万大军已经是将机关城逐渐合围。 虽然他打算出工不出力，可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 削弱墨家这样的反秦势力，只要起到了削弱目的就好。 至于消灭，现在还不到时候。 少司命背对着扶澈坐在他的面前。 扶澈能感受到面前人儿那混乱的气息。 少司命受伤了。 护体罡气被破，一股霸道的真气在自家媳妇的经脉当中乱窜。 眼前的人儿已经是受了不轻的内伤，好在并不致命。 看的出来对方已经手下留情，只是给了一个教训，却并非是奔着要命出手的。 扶澈将自身内力缓缓注入少司命体内，那股熟悉的霸道之气。 让他很轻松的就想起了是谁。 “这家伙还真是……” 扶澈脸色难看了几分。 虽然知道那个人也在这机关城，可没想到少司命竟然会遇到那个牲口。 心中有点生气，也有点无奈。 想要弄那个人。 可他也明白，以那个人的势力。除非大军围剿，要不然去多少送多少。 至于自己亲自出手。 还是算了吧。 不是说能不能赢，仅仅只是能不能输的体面点。 二人也算多年故友。 所以扶澈深切的明白，这一位，绝对不仅仅是强那么简单。 十余年前。 那一天。 对于罗网注定是一个难忘的日子。 一个人，一柄剑，一个时辰，一场腥风血雨。 扶澈看过事后的场面。 那一晚，罗网死了太多的人。 而之所以死这么多人。 仅仅只在于，当时的罗网统领，不愿意放那个人离开。 所以那个人亲手剁了所有阻挡他的人。 而数月之前，扶澈和那个人刚见过。 他对他询问了一个人的下落。 ------------ 第049章 后手！ 要去什么地方呢？ 似乎像现在天大地大什么地方都可以去。 只是听风和雪女并肩行走在山路上。 二人似乎一点都不着急。 “去哪？” 雪女对听风询问。 “你想去哪里？” 听风对身边的妻子反问：“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我想去，天门山。” 雪女笑道：“想去看看神秘的鬼谷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鬼谷啊……” 听风微微一笑：“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在山里面的几间破房子，要说能看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既然你想去我们就去吧。” “那是你生活了七年的地方，我想去看看，或许也想在那里住七年。” 雪女笑道：“还是说，你不想让我去呢？” “走吧，山高路远，很远的……” 听风微微一笑。 二人的脚步向前，但是这个世界此时此刻正在发生巨大的变化。 山路上风吹在二人的身上。 “秦军对机关城的合围已经完成了，若是那个人认真的话，这里的所有人都逃不出来。” 听风的语气低沉，他想起了一个朋友。 或许那算是朋友吧，唯一算得上是朋友的人。 听风很清楚这个人的能力，也明白这个人掌握了怎样的力量。 现在的机关城绝对挡不住他。 除非…… 他不想。 “你说的他是谁？” 雪女问道。 “一个朋友，他掌握了很强的力量，我想要不了多长时间你就会见到他。” 听风微微一笑：“他现在大概很生气吧。” “生气为什么？” 雪女好奇。 一个能让听风如此评价的人显然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那个人会是什么人呢？ 就在雪女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的时候。 异动开始出现。 二人站在山路上看着远处机关城所在的一片山峰。 这一刻，山峰在颤动，就连脚下的大地都在颤动。 “这是？” 听风不解。 “青龙。” 雪女说道：“墨家的镇门四灵兽之一，其中的青龙，早年因为杀戮太重便被墨家巨子给封存在了机关城之中，没想到现在竟然被启动了。” “看来，墨家现在算是拼命了。” 听风笑道：“一个机关兽不可能改变整体的局势，不过能见到墨家传说中的机关兽，也算是幸运。” “你说他们能冲出去吗？” 雪女有点担忧：“要是冲不出去的话，未来的墨家……” “能。” 听风点了点头很明确的说道：“可以的，至少对于那个人来说，现在的墨家还不到应该被消灭的时候，起码在共同的敌人被消灭之前。” “那个人？共同的敌人？” 雪女听的云里雾里。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们走吧，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城镇之类的地方，起码换上一身衣裳，吃顿饱饭，然后再睡一觉吧。” 听风语气怅然，显得有些疲惫：“今日也算是连番恶战了，先是那机关玄蛇，后又是三个不长眼的，然后还有那个燕丹……” 听风看上去有点无奈。 雪女看着丈夫的样子，微微一笑，转头又看了一眼山崩地裂的机关城。 青龙威力巨大，想来突围应该不成问题了。 现在她已经不是墨家的人，这些也不需要她去担忧了。 往后的一切似乎都成了未知数。 谁知道呢。 或许这便是自己所希望的吧。 …… 巨大的机关兽在这山间肆虐。 扶澈站在山岗上，看着那装着墨家众人和一系列叛逆分子的机关兽，正在向防线外围一步一步突破的机关兽。 嘴角冷笑几分。 只要他愿意，即便有这巨大的机关兽他也丝毫不惧。 在他的身后，是一款刚刚装备帝国军队的神秘武器。 此前从未亮相，是公输家族专门为扶澈所率领的兰台兵团制造的装备。 一架四轮车，上面是一丈多长的生铁圆筒，黑黑的空洞当中已经装填了实心弹丸。 这便是兰台兵团的秘密武器。 扶澈提出的想法，公输仇进行的制造。 至于这款武器叫什么…… “大炮！” 身后几十门大炮，只要开火，甭管是什么青龙还是黑龙，都要完蛋。 只是扶澈并没有这么做。 现在还不到时候。 “传令前面的人让开缺口，放他们走，给我仔细搜索机关城内部，看看这里墨家究竟隐藏了一些什么秘密。” 扶澈语气淡淡：“给父皇传令，告诉他一切按计划进行。” “诺！” 身后的副将领命。 “父皇……” 扶澈眉头微皱，出征之前的那次谈话让他感觉不安。 即便父皇依旧是父皇，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他所说的话，让扶澈不禁想了很多。 帝国看似强大，带甲百万威震四方。 可实际上却是危如累卵。 除大秦关中故地之外，原六国境内，叛逆丛生，而这之后似乎又一股力量也在操控这股叛逆，将其整合。 是什么人？ 为的是什么？ 复国？ 还是推翻大秦的统治呢？ 虽然早就已经有所察觉，可终究…… “希望父皇将一切都还掌握在手里。” 扶澈在心中这样想着。 大秦的始皇帝。 天下至高无上的皇者。 可是出征之前，父皇的深夜召见，还是让扶澈感到，或许在自己这位至高无上的父亲背后，也有深深忌惮的东西。 要不然换做以前。 墨家这种存在，若是真的抓到，一定会铲除个干干净净。 可是现在…… 虽然没有明说，却也默认了他明抓暗放的想法。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 消息在传递。 墨家机关城毁灭，墨家元气大伤的消息很快便传回咸阳。 身为君王，即便在深夜嬴政也能第一时间知道第一手消息。 “禀告陛下，墨家机关城被毁，墨家弟子以及墨家纠集的叛逆死伤无数，但墨家启动强大机关术，击穿我军封锁，一部分逃离，目前十三公子正在率领大军缉捕，海捕文书已经发往各地。” 一名寺人拿着扶澈传递的奏疏对嬴政念诵。 “知道了。” 嬴政伸出手，那名寺人缓缓退下。 “老大人怎么看？” 嬴政面前，一人正坐在嬴政对面，二人各自手持黑白棋子，棋盘之上厮杀正劲，纵然已经走了百多手，可双方的战况依旧激烈，看的出来二人谁都没有留手，想要分出胜负还太早。 “陛下想要老臣怎么看？” 嬴政面前的人手持白棋落子：“陛下的担忧现在已经不是担忧，而是逐渐成为事实不是吗？” 嬴政皱眉看着棋盘上的局势。 这些年他太顺。 十三岁登基，二十二岁亲政，虽然在那近十年的时间当中有诸多波折，可一切也还算顺利。 二十二岁亲征之后，罢吕相，励精图治，帝国国力进一步提升，二十九岁挥师百万，剑指六国。 十年时间山河一统，四海归一。 三十九岁他成了这天下的王，至高无上的王。 所以他创造了皇帝的名号，自称始皇帝。 如今天下战事已经结束有五六年，除百越之地尚且还在征伐，北方边境，西北边地有匈奴羌人之患外。 帝国境内已经数年没有战事。 这原本是好的。 可就这连绵的太平，让嬴政第一次升腾起了一种不安。 一种强烈的不安。 在他的梦想当中，帝国应万世一统。 即便自己死后，也有二世，三世，四世……万世。 可是现在…… “剑可以杀敌，也可以伤己。” 嬴政手执黑子落下：“当年的那柄剑太锋锐，寡人（剧集中自称寡人）用的很顺手，那是一柄能够屠戮六国的剑，其作用不下于我大秦百万锐士，但是如今……” “如今这柄剑已经刺入帝国心脏，黏连心脏血脉，若是强行拔除，帝国如人非血溅当场不可，可若不拔，未来帝国结局已定。” 对面的老者微微一笑：“恕老臣直言，陛下的这个选择很难选，选了之后也很难做。” “是啊。” 嬴政皱眉，看着场中的战局，放下手中的棋子：“但是这个选择寡人必须要做。” “那陛下可明白，这个选择之下，并非所有人都会站在陛下这边，甚至于敌人远多于盟友？” 老者看着嬴政，问出自己的问题：“即便陛下是这天下的王也是如此，对于他们来说，一旦陛下所想做的事情真的付诸实施，换一个王也并非不可。” 嬴政沉默。 没有立刻说话。 片刻之后，他笑了。 场中的局势对嬴政不利。勉强的人并没有因为他是大秦的始皇帝从而有任何留手。 这一位本就是兵法大家。 于嬴政一统天下的功业之中，居功至伟。 嬴政很喜欢和他下棋，起码他会输。 但是这一次。 嬴政在思考之后，看着面前的棋局，在一块地方直接落子。 就因为这一手，原本不利的棋局，却又多了新的生机。 还有的战。 “陛下这是……” 老者看着棋盘，确是想到了棋盘之外的事情。 深夜传召他入宫，本就为的不是这简单的棋局。 眼前这一位还不至于这么无聊的折腾一个老人。 “所以，寡人要留后手啊。” 嬴政微微一笑，原本身上的阴郁已经消失不见，现在他的双目之中精光：“廷尉觉得，燕赵如何？” “陛下何意？” 勉强的老者还是有点不太明白，他不明白眼前的始皇帝究竟想到了什么。 后手…… 什么样的后手。 嬴政缓缓开口。 这大殿之内的烛火在夜风之中摇曳。 片刻之后，那老者有些惊讶：“陛下这样的话……数年前陛下订立 的废分封行郡县，可就难以服众了。” “这一点寡人自然想到了。” 嬴政冷笑：“也自有应对的方式，廷尉只管说可行否？” “可行。” 老者点了点头：“绝对没有问题，燕赵之地雄跨帝国北方全境，乃边关种地，向北可压服匈奴，向南可虎视中原，谁掌握了燕赵便有了逐鹿天下的资本。” “是啊。” 嬴政看了看手中的扶澈的奏疏：“现在就看他有没有这个资格了。” “陛下的意思是想？” 老者点了点头：“老臣明白了。” 嬴政：“落子……” …… 风吹在听风的身上。 这里是一家客栈。 他和雪女今日在这里住宿一宿，至于明天去什么地方倒是没有想过。 走一步看一步就是了。 反正二人不缺钱。 听风很有钱。 十几年的时间，他杀了那么多人。 每一个人的身价都不是少数，即便组织内给他的只有酬金的几分之一，乃至几十分之一。 这么多年的积累之下也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起码就养活自己和雪女，逍遥自在完全不是问题。 只是现在似乎还不到能逍遥自在的时候。 他还有事要去做。 “师父……” 听风口中自语。 师父的死让他耿耿于怀。 包括师父当年突然的病重，以及罗网的出现，现在想一想都给人一种很蹊跷的感觉。 那时候年轻还没有细想。 但是现在…… 虽然美人在怀，可他的脑子很是清楚。 就这么携美归隐？ 开玩笑。 不是他不想，是他还不能，也有人不愿意。 他是组织的叛逆，是那些人眼中的叛逆。 要么他死，要么对方死。 不会有第三种结果。 即便现在很难杀了他。 但终有一日能，更何况他也并非一人。 这个世界上只有千日做贼的道理，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雪女在听风怀中已经睡熟。 她似乎很累。 也难怪，这几日她都是高度紧张，今日又面对苍狼王和隐蝠，以及其他敌人一通血战。 虽然没有受伤，可也消耗巨大。 二人投宿客栈，简单的吃了一点东西，便休息睡觉。 听风虽然谨慎奉陪，可雪女很快便睡熟。 窗外明月高悬。 听风抱着妻子，一只手枕在自己脑后，他在思考，也似乎是在等待。 而很快。 他感应到了什么。 胳膊缓缓从雪女头下抽出，起身，给女人盖好被子。 下一瞬他的身影已经从这窗口窜出。 脚步落地，人已经是在这屋顶之上。 月光皎洁，照映在二人的身上。 “你那表情看上去要把我吃了。” 听风看着来者，语气淡淡，丝毫没有把对方放在心上。 “如果可以，我很愿意。” 来者摘下头上的兜帽，扶澈亮出了自己的面容：“说正事吧。” “是啊。” 听风一笑：“的确该是忙正事的时候了。” ------------ 第050章 合作 两个人坐在屋顶上。 看着天上的月亮，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 二人相识了很长时间。 听风要比扶澈大上几岁。 至于两个人的关系是什么样的。 朋友吧。 起码扶澈是这样认为的，即便听风从来不这么认为。 但无论是谁，只要有对方在，另一个人都是值得交托生死的存在。 “让你帮我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听风对扶澈询问。 这算是打破了二人之间良久的平静。 “你是从罗网当中出来的人，罗网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你应该很明白。” 扶澈叹了一口气：“我花了很大的力气，其实查出来的东西和你知道的也差不多，你师父的死可能有蹊跷，但具体还不清楚，毕竟是那么多年的事情了，怕是也只有罗网高层才知道了。” “罗网高层……” 听风眉头微皱：“赵高吗？” “要不你亲自去问问？” 扶澈对听风提议：“以你的实力，应该有命能走到赵高的面前，你要是真想的话，我可以帮你查查他在什么地方，领着中车府令的朝职总不会到处乱跑。” “必要的时候，我会的。” 听风没有直接否决扶澈的提议。 只是现在的罗网相比于当年，强大的不是一星半点。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有点看走眼了？”扶澈忽然说道：“谁能想到当年那个小太监，现在竟然已经几乎一手掌握了整个罗网，即便当初的罗网在被你重创之后，也在赵高的手里快速恢复，甚至比以前更加危险，更加强大。” “我承认，我小看了他。” 听风没有反驳：“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他算是因为你的原因，才登上现在的位置的。” 扶澈一笑：“你当初应该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局面吧。” “的确……” 听风皱眉：“当年，我杀死了那些人之后，罗网的内部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乃至于让赵高出现在了这个位置上，而且罗网背后的人一直在控制赵高，希望用赵高的手，来间接的影响着天下的局势。” “是的……” 扶澈冷笑一声：“甚至当年的你也在他们的算计当中，你成功的被他们利用，清扫了他们在罗网内部的敌人。” 听风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向天空。 扶澈说的是实话，即便当年听风从罗网杀出一条血路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实际上了解的并不多。 不过他和扶澈认识的很早。 毕竟罗网在相当长的时间当中为秦王卖命，二人的相识也就不算是意外。 “罗网现在躁动不安，天下一统，帝国需要的是安定而罗网的存在，已经和帝国下一步要采用的国策背道而驰，罗网以及罗网背后的势力必须要清除。” 扶澈的话语带着冷意：“你应该算是对于罗网最了解的人。” “你说的这番话，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你那位皇帝老子的意思？” 听风并没有直接接话，而是对扶澈问道：“你想让我帮你？” “都有，这一点我和父皇的看法是相同的。” 扶澈对听风说道：“我需要罗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而你需要找到当年你师父死亡的真相，一拍即合不是吗？” “所以，你现在来是寻求合作的？” 听风笑问：“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你会拒绝吗？” 扶澈反问：“你深切的知道罗网的可怕，所以即便是你，这些年对于那件事的调查，也仅仅只是在表层，我承认你很强，这个天底下没有几个比你更强的人，可罗网恰恰就是你以个人的力量所难以撼动的存在。” “所以我需要一个盟友。” 听风冷笑：“亦或者说，我需要重新找一个组织加入，比如给你卖命？” “啊……” 扶澈有点无奈：“朋友之间怎么能说是卖命呢，这多伤感情？” “所以呢？” 听风问道。 “所以啊，我们是合作。” 扶澈面容郑重了几分：“我把玄虎卫交给你。” “玄虎卫？” 听风皱眉：“你的卫队？” “其实也不能算是卫队，毕竟玄虎卫的规模实在是太大了一点。” 扶澈一笑：“算是我掌握的一支精锐的力量吧，相信我，玄虎卫的每一个人都不会弱于罗网的地字级杀手，若是由你来带领的话，我相信他们会更强。” “你是真的信任我？” 听风面色不变，可对于玄虎卫还是有些在意。 帝国内部除了最精锐的五大番号之外。 还有一些神秘的，隐藏在黑暗中的力量。 嬴政身边的影密卫，算是他的贴身卫队，却又不仅仅只是卫队那么简单。 而选华为，则是眼前这个人创立的。 不说大名鼎鼎，可从有限的讯息上也能让人明白，绝对不简单。 将这样的力量交给听风…… 这是信任还是陷阱呢？ “用人不疑，你我是信得过的。” 扶澈一笑：“毕竟我们是过命的交情啊。” “过命的交情……” 听风：“都只是一些陈年往事，以后不要说了。” “那么你的想法是？” 扶澈等着听风的答复。 “好。” 听风点头：“你想要帝国太平，而我也想要过太平日子，那么就这样吧。” “很好，他们很快会来找你报到。” 扶澈：“合作愉快。” “嗯，愉快。” 听风回答简单：“你可以走了。” 扶澈转身就要离开，可忽然像是想起来了一点什么：“对了要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 听风问道。 “以后再见到我媳妇的时候，即便真的要动手，也麻烦你轻一点。” 扶澈有点无奈：“我就这么一个媳妇啊。” “难道我这次没有放水吗？” 听风疑问。 “算了。” 扶澈不想在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 扶澈走了。 当听风回到房间的时候。 便看到雪女坐在榻上，月光洒在她的身上，看上去很美。 只是现在她的双眸中有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是谁？” 雪女对听风询问：“你的朋友。” “是的。” 听风说道：“他叫嬴扶澈。” “嬴扶澈？” 雪女皱眉。 “准确的说，他是那位始皇帝的第十三个儿子，也是围剿墨家机关城的秦军领军。” 听风微微一笑：“刚才我们说的，你都听到了吧？” ------------ 第051章 过往 “桑海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雪女对听风询问，他们现在正要去那样一个地方。 桑海……从名字上看，应该就非常接近大海。 雪女没有看过海。 她是赵国人，赵国远离大海，她曾经去过齐国，齐国靠海，可当时似乎距离大海的距离还是很远。 而现在他们要去桑海。 雪女对听风要做的事情并不了解，她的身上似乎有很多秘密。 似乎要一点一点的才能逐渐的显露出来。 乃至于昨晚那个和听风在屋顶说了很久话的人。 他们的关系似乎很好，雪女还从来没有见过，听风这样对待一个人。 但是那个人的身份…… 想起昨晚的情景。 雪女不知道自己对于听风有没有怀疑，有还是没有呢？ 这本来就无所谓。 “能告诉我，你想要做什么事吗？” 雪女对听风询问，她总觉的自己应该知道这背后的原因，即便她会一直跟着听风走，可也想要明白这其中的原因，以至于不那么不明不白。 “想要调查清楚一些曾经发生的事情。” 听风看着身边的雪女：“当年我师父的死。” “你师父？” 雪女皱眉：“能说说吗？” “你知道我曾经是什么人吗？” 听风一笑：“我似乎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你也从来不曾向我询问。”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秘密，你的过去我不曾参与其中，便也不好过问，可你要是对我说的话，我很是愿意听的。” 雪女声音恬静：“要不要说说看？” “也好。” 看着前方的山路。 这是通往桑海的路。 二人没有骑马，也没有坐车，只是在路上这样慢慢的走着。 听风在思考，而雪女主要在听风的身边也就满足了。 此时已经临近黄昏，能远远的看到这山路之下，大约几里路的地方，有一座小镇，与其说是小镇，或许称之为是一个村子更好一些。 此去齐国路途遥远这么慢慢的走过去，不知道要走到何年。 所以听风打算买上一辆车，再买上两匹马，用这两匹马拉车，路上应该能轻松不少。 坐在山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 黄昏和煦的风吹在人的身上，带着一点温暖，也让人多少显得有些慵懒。 但这种感觉很好，真的非常不错。 “你曾经说过，刺客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人。” 听风忽然对雪女说道。 “是啊，我好像是这么说过吧。” 雪女说话的时候显得是有点心虚，昨晚听风和那个人的对话，雪女虽然没有全部都听清楚，可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我曾经是一名刺客。” 听风缓缓开口：“还是一名很厉害的刺客，曾经在我的手中死过很多人，其中有很多厉害和地位很高的人物。” “那看来，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太武断了一些。” 雪女微微一笑：“对不起。” “无妨，我本来也没有放在心上。” 听风只是微微一笑，也没有将当时雪女的这番话当回事。 “是罗网吗？” 雪女忽然询问：“你们昨天的对话我听到了很多，还有那个叫做赵高的人，是中车府令赵高吗？” “是的。” 听风声音冷冽：“天罗地网无孔不入，罗网的确是一个这样的存在，在七国当中，对于罗网来说几乎没有秘密可言。” 雪女没有说谎，的确是这样的。 雪女对于罗网并非无知，但是了解的不多，可即便只是了解一部分，也能明白这个组织的可怕。 七国之中有太多有名望，有地位的人，就死在罗网的手中。 罗网的杀手，任何一个放在江湖上，不说是当时第一流高手，也绝对是一方好汉。 在秦国一统天下的进程当中，罗网也可以说是居功至伟。 做了很多事，以加快秦国兼并天下的进程。 至于赵高。 雪女只知道，这个人是目前罗网的领导者，罗网在他的手中比以往任何一个时期都更加的凶厉。 凶器变得更加凶残。 “你……是天字一等吗？” 雪女忽然对听风问道：“以你的实力，在罗网当中的地位应该很高吧。” “算是高吧，可也仅仅只是一个棋子罢了。” 听风一笑：“天字一等……” “听说在罗网的内部，杀手分成天杀地绝四个等级，每个等级当中还分不同的等级，其中天字一等每一个都是当世第一流高手。” 雪女微微一笑：“每一个人都让许多人恐惧。” “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 听风一笑：“你说的不错，天字一等每一个人都会让许多人恐惧，至于我，算是被那些所谓的天字一等恐惧的人吧。” “啊？” 雪女一愣：“真的？” “在我的手里，天字一等的命，一只手已经数不过来了。” 听风不屑一笑：“在罗网的顶层，有一个惯例，每一个天字一等的杀手，他们的名字都是一柄剑，但是在我的手下，有一些剑的主人，已经换了两三个。” 雪女：“……” 听风看着有些无语的妻子：“怎么不相信？” “虽然让人很难以置信，不过我还是相信了。” 雪女笑道：“毕竟你真的是很强啊。” “当年我师父病重，罗网用我师父的性命，让我加入了他们。” 听风一笑：“后来也是因为我师父的死，我离开了罗网，只不过离开是有代价的。” “上船容易下船难。” 雪女有点无奈：“似乎总是发生这样的事情，有点太俗了一些。” “没有……” 听风否认了雪女的想法：“我要走，没有人敢拦着我，我在意的是师父的死。” “师父……是怎么死的？” 雪女忽然意识到，这其中一定不简单。 “中毒，他是被人毒死的。” 听风冷笑一声：“似乎有人不想要师父活着，而我有一种感觉杀死师父的人一定在罗网内部。” “所以呢？” 雪女询问：“你怎么做了？” 听风的思绪不由的陷入回忆。 回想起那个夜晚。 那个满是血色的夜晚。 “那天晚上我杀光了罗网总坛内的所有人。” 听风语气平淡，似乎这件事不足为道。 “所有人吗？” 雪女一愣。 “是的。” 听风笑了：“不过我似乎被人给耍了，师父的死大概和当初我杀死的那些人没关系。” 雪女忽然想明白了什么：“驱虎吞狼？赵高？” ------------ 第052章 旅途 桑海…… “桑海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听风和雪女二人一同坐在马车前方，听风在赶车，雪女就坐在旁边。 身后的车厢内，是不少的食物还有其他的东西。 前日二人在那小镇当中居住了一夜。 这一夜二人休息的很好，毕竟此行前往桑海，不说山高路远，却也不是短短三五日的路程。 路上还是要做一些准备才行。 雪女去采购了二人路上所需要的吃食，马匹需要的马料。 听风则是找人买了两匹马，这两匹马算不上是什么好马，甚至还有点老。 但是价格很便宜。 只是用来拉车的话，这两匹马已经足够了。 又买了一辆车。 此后二人上路。 现在已经是第五日，距离桑海已经是越来越近。 “是一个很不错的地方。” 听风实话实说：“儒家圣地小圣贤庄就在桑海，可以说是天下儒生最为向往的地方，桑海还有一间名为海月小筑的清雅场所，其中又一道齐鲁名菜，最是盛名。” “齐鲁名菜？” 雪女好奇：“什么样的齐鲁名菜，看上去你似乎很喜欢。” “此菜名叫鱼翅烹熊掌，味道嘛自然是天下一绝。” 听风回想起当初有幸吃过这道菜，现在想一想的确是非常不错的。 “那有机会试试？” 雪女也来了兴趣。 似乎离开了墨家，在听风的身边，雪女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好啊，让那个人请客吧。” 听风点头。 “那个人？” 雪女不解。 “就是那天和我在屋顶说话的那个人。” 听风微微一笑：“当年也是那个人请我吃的。” …… 夕阳西下。 马车已经停下。 两匹马，在不远处吃草。 听风在河边清洗刚才猎来的两只兔子。 雪女已经在刚刚用石头支撑起来的灶上放好了一口锅。 正在下面烧柴煮水。 一切都是那样的安静。 听风享受这样的时光。 就如同天门山当中的生活。 除了练功之外，便是看着那苍茫的群山，没有任何的压力，也不用去想任何自己现在所做不到的事情。 亦如现在。 听风当然知道，要不了多长时间，桑海城内就将是一片血雨腥风。 他也明白，自己即便现在脱离了罗网，可这一切还没有过去，纵然他很强，可也必然会卷入这最黑暗的旋涡当中。 眼下的太平日子并不会很多。 桑海…… 墨家的人现在也在前往桑海。 流沙也在去桑海的路上。 阴阳家和公输家合作制造的所谓蜃楼的东西也在桑海进行监造，不日就将启航。 罗网的目光现在也集中在桑海。 那晚……扶澈对听风说了很多。 罗网的手现在渗透的太深，就算是他都不敢想象，罗网除了在帝国内部，以及七国原本的王庭中，在此之外，于诸子百家当中还有怎样的渗透。 罗网终究是一个大麻烦。 当年嬴政将罗网当做统一天下的利刃，而现在这柄利刃已经有刀刃对向主人的趋势。 扶苏会前往桑海，为的同样是蜃楼。 现在所谓的蜃楼似乎已经牵动了所有人的目光。 阴阳家最是神秘。 那个蜃楼之上，应该也有许多的秘密吧。 不光是这些诸子百家的人。 还有来自朝廷的人，根据扶澈提供的情报，章邯已经率领影密卫向桑海而去。 章邯…… 这个人听风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当然听风认识他，而他不认识听风。 但不得不说这个人很有能力。 出身很是神秘，却也绝非是毫无根基之人。 年纪和听风差不多，武功算不上绝顶，可也同样达到了第一流高手的程度。 这个人统帅那位始皇帝的卫队。 所行之事，也是皇帝的意志。 当然除了影密卫之外。 玄虎卫也在向桑海调集。 只是这需要时间，听风倒也不着急。 大戏尚且还没有正式开场，一切在拉开序幕之时到位，便是最好的时机。 …… 野兔和外面的野菜一起在这锅里面的炖煮。 虽然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是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还是飘散出了诱人的香味。 这一路上二人似乎总是很开心。 看着路上的风景，经过各地的风土人情。 渐渐也越来越接近那风暴的中心。 “再有两日，便到桑海了。” 听风看着一条兔腿，一边吃一边对雪女说道。 雪女此时正在用另外一个瓦罐来煮汤羹。 一些粟米，再加上切碎的兔肉还有野菜。 香气扑鼻，仅仅只是放了一点粗盐。 味道却已经是十分诱人。 “是啊，就要到桑海了。” 雪女说道：“你想说什么？” “在桑海会很危险。” 听风淡淡的说道“敌人有很多，我甚至不知道敌人会在什么时候出现。” “所以，你是在担心我吗？” 雪女笑问。 “我可以暂时把你安顿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听风对雪女说道：“我一个人就可以，没有人有能力要我的命。” “可是我要是在的话，你可能会多一个弱点，是吗？” 雪女微微一笑：“我……能保护自己的。” “我知道。” 听风没有否认：“那么我们就一起吧。” …… 桑海，齐鲁大地上的一座很有名的城池。 因为就在海边，这里也是整个齐鲁之地最为富庶的地区。 相比于其他五国在大秦的铁骑之下颤栗，齐国不战而降，虽然屈辱，但是保全了百姓的生命，以及本身的繁荣。 以至于如今齐国故地的百姓生活的远比其余五国要好得多。 而现在，这里就如同听风所想的那样，各方势力在这里云集。 越来越深沉的乌云开始遮挡桑海的天空。 “哗啦啦……” 电闪雷鸣，狂风呼啸之下，大雨倾盆而下。 又到了刮海风的季节。 大雨冲刷着桑海的街道，每一寸砖瓦。 而在这狂暴的风雨当中，也将会把那些行走在黑暗中的人，越来越多的遮挡起来。 高山之上，从这里能够俯瞰近乎整个桑海。 章邯站在这里，看着下方在风雨中的城池。 在他的身后，十几名影密卫正在勘验现场。 他们似乎找到了什么。 一个巨大的阴谋已经被抓住了小小的尾巴。 ------------ 第053章 善恶 赵高…… “那是一个怎样的人？” 雪女对听风询问。 她似乎很好奇这个人，一个能让罗网变得如今这么强大的人。 一个让天下都为之恐惧的人，朝廷的中车府令。 这样的人一定不是一个没有故事的人。 “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这个问题让听风有些难以回答，那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人。 “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听风冷笑一声：“他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人吧。” “最……最善良的人？” 雪女一愣，这个答案似乎很好笑。 “对啊，在他的手下罗网内不分贵贱，只要是想要加入的人，统统都可以加入，哪怕曾经是罗网的敌人，所以现在的罗网内部充满了各种各样的人。” 听风冷笑：“逃兵，乞丐，流民，刑徒，妓女乃至于最深沉最肮脏的人，你说作为这样一个组织现在的掌舵者，这样的人是不是这天下最善良的人。” “收留被这个世界所抛弃的人，听上去像是一个大善人。” 雪女的脸上带着几分戏谑：“只是对于不是罗网的人来说，他似乎就是一个恶魔了？” “善恶，本来就是一体。” 听风语气平淡：“恶魔……对于在罗网内部的人来说，他同样也是恶魔。” “刚才不还是最善良的人吗？” 雪女嗤笑一声：“这个人，在你的眼里似乎很纠结。” “纠结吗？” 听风不这么认为：“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每个人都是两面的，善恶一体，他能收留这个世界一切被抛弃的人，同样也能将他们当做最不值钱的消耗品，甚至成为自己享乐的玩具，一切就只看有没有价值了，亦或者说这个人究竟能够带来怎样的价值。” “价值吗？” 雪女很明白这两个字。 “是啊，一个人的价值有大有小，罗网就是这样一个讲究价值的地方，有些人价值高到能和罗网讲条件，有些人的价值，就注定只能成为炮灰，但有一点事可以肯定的，无论这个人以前是怎样的被抛弃的垃圾，起码在罗网内他会是一个人，即便这个人的身份仅仅只是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去卖命。” 听风似乎很有感受。 “比如说你吗？” 雪女看着身边的丈夫，眼里有光。 “不……”听风果断的摇头：“我仅仅只是逼迫他们跟我谈条件，并非是有资格和他们谈条件。” “是啊，你有软肋在他们的手中。” 雪女点了点头，深有所感。 “但是这个软肋后来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了。” 听风有些无奈的一笑：“我被人利用了，他们利用了我的愤怒，从而完成了此前所计划的事情。” “那是不是只要杀了赵高，罗网也就不存在了？” 雪女忽然对听风询问，这是一个根本的问题。 只是这个问题多少带了一点天真，当然雪女也明白这个问题很天真。 “罗网存在了七百年，它存在的时间甚至远远超过秦国存在的时间。” 听风无奈一笑：“从存在的时间上就能看的出来，罗网绝对不仅仅只是一个赵高那么简单。” “这样啊。” 雪女似乎有点失望。 “如果事情这么简单的话，那个人，怕是早就行动了，还会这么纠结和徐徐图进吗？” 听风一笑：“罗网……是必须要铲除的存在。” “那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其实这件事在我看来，你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为什么要帮助那个人？” 雪女不解：“罗网和我们真的有关系吗？” 听风沉默。 他并没有回答雪女的这个问题。 这并不是一个容易回答的问题。 “前面就到桑海了。” 此时马车的位置，已经能在山路上，俯瞰山下那一座繁荣的城池。 繁荣吗？ 桑海当然是繁荣的。 只是现在已经是夜晚，大秦在每一个城池内都进行了宵禁。 宵禁期间上街，是会定罪的， 秦国对于山东六国的统治，处处都透露着一股子小心翼翼和没有安全感。 几家用一把菜刀，连坐制度等等。 便是这种体现。 “今晚，我们似乎要在这里过夜了。” 听风对雪女说道。 “也好，省了不必要的麻烦，这些时日，这两匹马，还有这车我也有点舍不得。” 雪女微微一笑。 风雨似乎已经很近了。 二人在这山上找了一个避风避雨的地方。 将马拴在不远处，自顾自的吃着谷子。 雪女将马车上的东西拿下来，给二人设置铺盖，准备食物。 听风则是趁着下雨之前，弄来了许多干柴。 能够让二人起码在这一整夜，乃至更长的时间中，不至于因为风寒而受冻。 篝火升起。 在上面支起锅灶。 烈火将锅中的水煮开，雪女则是在其中下入粟米以及周围采摘的野菜，蘑菇，还有二人随身携带的肉干。 只要加入粗盐。 便是很好的粥饭。 食物的香气在飘荡。 他们找的这个地方，是一个算是一个洞穴，但是不深，能够背雨。 周围有不少遗留的篝火痕迹，显然这里曾经有很多人过夜。 避雨，避风，甚至马匹都能牵进来，门口的一棵歪脖树能够拴马。 “好了。” 一锅粥饭煮好。 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雪女拿出两个碗，各自都盛了一大碗。 “轰隆隆……” 洞外已经是电闪雷鸣，不多时大雨已经倾盆而下，还有呼啸的狂风。 听风不喜欢这样的天气。 事实上，以前几乎每一个这样的天气，他都要去杀人。 这种天气，最适合刺客。 大雨之中，最为有利的便是隐藏身形。 比如…… 那几个已经在洞外站了很久的人。 他们似乎很想知道此刻在洞里面的是什么人。 时间在一点点的过去。 或许是外面额风雨实在是太大，让外面的人有些坚持不住。 很快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里面的朋友，我们此行路过此处，外面大雨倾盆，不知可否让我们进来歇息一晚。” 听风和雪女对视了一眼。 这洞很大，别说他们两个人，就算三五十人也是装得下的。 “可！” 听风开口。 声音虽然不大，却足够传入这些人的耳中。 高手！ 外面的人在这一瞬间便意识到。 ------------ 第054章 故人可安好？ 只有真正的高手，才能在这么远的距离，仅仅只是用内力就能将声音传入他人耳中。 况且还是在外面风雨交加的情况下。 外面的几人，不禁对里面的人，心中多生出了几分敬畏。 “如此，那边打搅了。” 为首的一个年轻男子说道。 看上去很有礼仪。 不像是在这山中，那些作奸犯科的人。 当然，对方具体是什么人，他不清楚。 仅仅只是能从对方那吐气呼气的方式上判断出。 应该是道家的人。 “是道家的人，但究竟是天宗还是人宗就不清楚了。” 听风轻声对身边的雪女说道。 “道家……” 雪女眉头微皱：“天宗避世，人宗入世，想来应该是人宗的人吧。” “或许吧。” 听风也想不明白。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索性不去想。 如今天下虽然表面上，被朝廷给控制的铁板一块，可实际上在这表面的平静之下暗流汹涌。 道家的人卷入其中这本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毕竟道家人宗掌门逍遥子，已经出现在机关城内。 不光是参与其中，甚至就连立场也十分鲜明。 外面的人很快走了进来。 是四个人。 都是一身便装，为首的人是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手里都拿着剑。 三男一女，除了领头的人之外，另外三个看上去都很年轻。 从装束上看不出这三个人是何门何派，但是听风能从他们的气息流转，呼气吐纳的方式上判断出对方出身在什么地方。 他曾经接触过道家的人，那是一个道家的老者，年纪已经很大，那个人是听风的目标。 时至今日，听风依旧记得那个人。 那个人对他的影响很大。 只是如今这都已经成为了往事。 要不是看到这四个道家的人，他也根本不会想起那个人。 “多谢二位。” 为首的人对听风和雪女说道。 听风没有说话，只有雪女微笑回应。 领头之人身后的三人有些好奇的看着听风二人，尤其是对于雪女。 毕竟她实在是太美了。 即便是在这山中洞内，也掩盖不住雪女的美艳。 吸引其他人的目光，也非常正常。 雪女和听风自顾自的喝粥。 篝火让二人的身上很是温暖。 而另外四人，想来在外面的雨中待得时间实在是太久，即便带着斗笠，身上的衣服也完全湿透了。 有人出去，从外面找来了一些木柴不过都已经十分潮湿。 要是没有篝火，这个晚上穿着一身湿透的衣服，在这样一个潮湿的环境当中，人会受不了的。 相比于现在的听风和雪女，那几个人实在是凄惨了一些。 不过江湖儿女，生活本就是这样的。 风餐露宿，忍饥受冻，这本就是行走江湖的常态。 几个人身上的活动，很难点燃那些湿透的木柴。 有人将目光看向此时坐在篝火旁的听风和雪女二人。 一个年轻男子动了。 他向二人走来，步子迈的很大，显得有点急切。 听风看了他一眼。 双目微眯。 也就在这一瞬间，绝强的亲劲从听风的身上迸发。 在这一瞬间，这洞内似乎更增加了强烈的寒意。 “不好！” 为首的道家之人意识到不妙，手中长剑簇桥，直接揽在了那年轻人的身前，手中之剑气劲灌注其中，这一瞬间只听到一声气劲撞击在金属之上的动静。 清脆，动听。 可刹那间，这气劲还是将这中年人连同那位年轻人一同给撞飞了出去。 “锵！” 一切只发生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剩下的二人迅速抽出自己的剑，对准听风和雪女：“你们要干什么？” 开口的是其中的道家女弟子。 看上去长得不错，英气十足。 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雪女的时候，脸上满是惊讶。 相比于男人，女人很多时候更加在乎一个人的容貌。 同样是女人，谁长得更好看，似乎就是第一场较量。 这才听风看来很有意思。 在雪女看来，却又显得有点无聊。 “霁月，柏峰，不准无礼！” 却是那为首的中年人稳住身形，大声呵斥。 “师叔！” 那个叫做霁月的女弟子：“此人竟然对我们出手。” “退下！” 中年人大喝一声。 随后拉起一旁栽倒在地的另外一名弟子，对听风和雪女拱手：“多谢先生手下留情，方才是我教弟子唐突，惊扰了二位，还请见谅。” 这个中年人很明白，方才对方若是真的动了杀心，现在他们几人怕是已经是个死人。 虽然他心里面也很纳闷。 那个女人很美，看上去武功很高，可相对于这个中年人并没有高什么。 可是谈身边那个男人，仅仅只是坐在那里，就让这个中年人感到胆颤心惊。 这究竟是什么人？ 就算派中长老，都未有这般的威压。 相隔数丈，仅仅只是一道气劲，便让他胸口气血翻腾，险些呕出一口血来。 “你叫什么？” 听风开口。 “在下赤城子。” 中年人强忍胸口气血，对听风恭敬说道。 “你们刚来的时候，我们夫妻二人便猜测你们是道家之人，只是不知是天宗还是人宗了。” 听风一笑：“那么赤城子道长，能满足一下我和夫人的好奇心吗？” “在下和几位师侄，皆为道家天宗弟子。” 赤松子开口：“来桑海是有门内要事要办，恰逢大雨才来此躲避一时。” “天宗……” 听风眉头微皱：“跟你打听一个人。” “谁？” 赤城子询问：“只要是知道的，在下一定如实相告。” “大约十年前，我与贵派赤松子道长曾经有过一次长谈，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听风询问起一个人。 若说这个人是朋友的话，现在多少还有点够不上。 可也绝对不是什么陌生人。 对于道家，听风的想法有些复杂。 他杀过不少道家的人。 按照正常的道理，他们是有仇的。 可是当年，听风能做出那个足以影响许多人一生的决定时。 显是听从了那位道家前辈的话。 而赤松子…… 那年曾与听风一战。 他没有杀他。 只是一番长谈，自此天涯各一方。 如今不知故人可安好。 ------------ 第055章 前奏！ 于赤松子的缘分，也仅仅只是一场偶遇。 不过当初要是没有这个人的话，或许听风活不到与雪女认识的时候。 多年未见，要是有机会还真的想要见见。 然那赤城子听到听风的话，给的回答倒是让他非常意外。 “赤松子师兄，在数年之前便已经去世了。” 赤城子对听风说道。 “去世？” 听风眉头一皱。 他承认赤松子的年岁的确是大了一点，可他武道修为精深，又对道家功法有着极高的造诣。 修身养性之下，别说七八十岁，就算一百多岁也是能活的上的。 当年一面，赤松子虽然须发灰白，可身体硬朗，怎么这才数年未见，竟然去世了呢？ 听风不解，也同样有着几分怅然。 不过数年的时间，竟然他已经去世了。 “这样啊。” 听风语气淡淡，似乎是轻叹了一口气：“若是有时间，我当去他坟前祭拜，当年还要多谢他了。” “先生若是前来，我道家必然扫榻相迎。” 赤城子对听风说道。 听风没有说话，却只见他手一挥。 一道气劲挥荡，下一瞬在几人惊讶的目光当中，原本无法点燃的干柴瞬间燃起烈焰。 “嘶……” 几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究竟是何等的功力，竟然能在相隔数丈的情况下凭空生火。 当真是不可思议，实在是匪夷所思。 赤城子也算的上是见多识广的人，可要论这一手，虽然见过太多功法也能有如此效果，可眼前之人竟然用的是纯粹的气劲内力，这样的功力是深厚到了何种程度。 “先生好功力。” 赤城子诚心说道。 “你们天宗的人来桑海做什么？” 听风开口，不禁好奇这些人到来的目的。 “还请先生恕罪，我们此行桑海是本门机密，奉掌门之命前来，不便相告，还请先生理解。” 赤城子对听风一礼。 “哦。” 听风点了点头：“先掌门赤松子已经仙逝，不知天宗现在的掌门是哪位？” “如今的掌门大人，乃是我道家天宗晓梦大师。” 赤城子回答。 “晓梦？” 听风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个人他未曾请说过。 不过天下之大没听说过的人有很多，他听风也未必都听说过，这也算正常。 尤其是道家天宗，相比于经常入世的人宗，本就神秘一些。 有些他不清楚的人也正常。 今天能出一个晓梦，明天也能再有个别的什么。 不管是谁，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 “晓梦大师？江湖上好像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号，想来应该是天宗某位已经隐世多年德高望重的老前辈。” 一直没有说话的雪女开口。 “掌门在我派的确德高望重，也的确闭关修炼多年，可夫人却是有一点说错了。”那赤城子笑了笑，似乎有意在卖关子。 “哦？不知赤松子道长，我哪里说错了呢？” 雪女倒也不恼，反倒是好奇的询问。 “掌门虽然德高望重，却并当不得一声老前辈，因为掌门今时今日芳龄不过才一十八岁。” 赤城子笑道：“掌门年纪虽轻，可在道家武学之上已经有极高的造诣，当为如今天下第一流高手，比起当年的赤松子师兄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哦？” 赤城子如此之说，倒是让听风来了兴趣：“有意思。” “掌门佩剑秋郦，剑谱排名第九，同样是赫赫威名。” 赤松子似乎对于这个年纪很轻的掌门十分推崇。 “天下第九……” 听风微微一笑，没有放在心上。 雪女与赤城子又说了几句，她似乎想要旁敲侧击的了解一点天宗之人来这桑海究竟是为了什么。 只可惜这赤城子说话也算滴水不漏，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 之后便各自休息。 也没有什么交流了。 雪女在篝火旁的铺盖上睡下。 听风一直盘膝坐在一边。 对于他这个境界的人来说，运行吐纳术，修炼内功其实就已经算得上是很好的休息了。 二人都没有关心那几个天宗的人。 既然对方不愿意说，听风也不打算强人所难。 天亮之后各自分道扬镳就好。 时间在一点点过去。 外面的风雨越来越大。 “轰隆！” 外面雷声连绵不绝。 拴在洞口的两匹马似乎有点不安。 时间在一点点的过去。 风雨依旧。 好在在这山洞内有两堆篝火，总算是在这个夜晚，让原本冰冷的山洞内，有那么一些温暖。 …… 疾风骤雨之下的桑海。 街道上完全没有人，就连这些时日增调过来的军队，也因为大雨的缘故，在街上减少了巡逻兵例。 仅有的巡逻队，也大多就近避雨，没人愿意在这雷电交加，疾风骤雨的环境下依旧卖命当差。 可有一种人是愿意的。 无数头戴斗笠，身穿黑衣的黑衣人正在这桑海城内聚集。 他们仿佛受到了召唤。 数量很多，让原本就气氛紧张的桑海，更增添了几分阴霾。 而在桑海城外通往咸阳的驰道之上。 一大队骑兵正在护送一辆华贵的马车，疾驰在前往桑海的路上。 马车内，一位贵公子正翻看着手中的竹简，对于前往桑海的使命进行最后的准备。 …… “吱呀……” 盗跖关上了客栈的窗子。 回头看向室内的众人。 这里聚集了很多人。 几乎囊括了所有的墨家骨干，还有盖聂和天明二人。 一个胖子此时拎着一个食盒上来，将食盒内一样一样精美的菜品放在众人面前的桌案上：“来来来，吃点东西，不吃东西怎么有力气干活呢。” “外面的雨很大，不是什么出去的好日子，我总感觉在外面的黑暗中像是有什么东西一样。” 盗跖显得有点不安。 高渐离持剑坐在一旁没有说话，没有雪女在设变，他总给人一中心形单影只的感觉，即便是坐在众人的中间，也让他森冷的气质更加凸显。 天明正在对桌上的菜品垂涎欲滴，高月则是给天明擦了擦碗筷，递到他的面前。 两个小孩之间的关系似乎更好了。 “也不知雪女姐姐怎么样了。” 高月有些怅然。 “她不会有事的。” 端木蓉对高月说道。 “那个人的武功堪称当世最强，雪女姑娘的安全不必担心。” 盖聂此时也难得开口。 “可如果此人未来成为我们的敌人，那也会相当棘手。” 班老头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 第056章 嫂夫人 桑海…… 多年前听风曾经来过。 在这里他干掉了一个很厉害的人。 那个人真的很厉害。 倒不是说这个人真的有多强，武功有多高。 在听风看来那个人的武功虽然能位列当时世一流，可要说多强却也不至于。 唯独这个人的心境和气度在很大程度上弥补了武功的劣势。 听风杀死这个人，在当年，还真的是费了不少的力气。 乃至于在这这个人死后，他的心里面第一次出现负罪感。 没错……就是负罪感。 听风的故事很长，他遇见过很多人。 也遇见过各种各样的故事。 即便这些故事并非全部都是让人开心的。 “你说的那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雪女很爱听身边人讲述从前他所经历过的故事。 “那是一个……” 听风牵着妻子的手，嘴角微微一笑：“那是一个疯子。” “疯子？” 雪女不解：“很难想象。” “是啊，真的很难想象，那是一个把信念看的比生命更重要的人，不是疯子还能是什么呢。” 听风有点无奈，而自己似乎并不是一个有信念的人。 这个时代有信念的人很多，卫庄，盖聂都是这样的。 反倒是听风，其实戏中并没有什么信念上的追求。 或许这多少有些行尸走肉的感觉。 风雨之后，桑海城重新恢复了往昔的繁荣。 这里虽然不是故齐的都城，却也是齐国最为富庶的地方之一。 因为靠海的原因，这里的海产丰富，少部分海产制成干货之后，远销其他诸侯国，尤其是在秦国，齐国的海产往往能卖上高价。 齐鲁大地的富庶，这大海至少有一半的功劳。 雪女嗅着空气中的咸腥味，这是大海的味道。 “快看，有烤山鸡。” 雪女指着前方的一个小摊。 六国之中数赵国人和齐国人最喜欢经商，就连这街面上的店铺数量都比其他地方要多的多，就更不要说那些摊贩了。 至少这里的商业气息要远远超过其他诸国。 齐人重视商业，轻视农耕，这或许也算是齐国不战而降的一个原因吧。 雪女和听风并肩走在这街道上。 道路上很多地方还残存着风雨过后的积水。 “一只烤山鸡。” 听风从摊贩手中接过山鸡，付了钱。 这一段时间，二人在路上风餐露宿，虽然吃的还算可以，可总是少了一点油水。 撕下两个大鸡腿二人走在街道上边走边吃，雪女对听风问道：“你真的打算帮助那个人吗？” “我们都已经到这里了，还问这个问题不觉得有点太晚了吗？” 听风微微一笑：“还是你觉得和帝国合作，等同于与虎谋皮？” “是的。” 雪女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想法：“你说你和那个人的敌人都是罗网，可是罗网依附于帝国，让帝国自己对付自己，这是不是有些太理想化了。” 听风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那么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雪女开口：“当然我想你要是一定要去做一件事的话，也必然有自己的理由。” “那么如果我一意孤行，一定要去做这件你始终有疑虑的事情呢？” 听风对雪女询问：“你还愿意跟着我吗？” “这样啊……” 雪女微微一笑：“那没办法了，嫁鸡随鸡喽。” “放心吧，不会让你失望的。” 听风抓紧妻子的手：“毕竟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总是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的，归根结底这天下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和那个人的合作，也仅仅只是关系到师父而已。” “你所想我自然是明白的。” 雪女叹了一口气：“只怕，以我的武功，很难对你能有所帮助。” “不会的……” 听风一笑：“到了，就是这里。” 听风和雪女此时站在一家客栈的门口，这是一家很大的客栈，装饰华丽，显然并非是给平民住宿的地方。 主要的客人，看上去不是达官显贵，应该也是往来的富商。 这里是听风和扶澈约定见面的地方。 同样也要在这里交接玄虎卫。 扶澈虽然说要将玄虎卫交给听风来执掌，可毕竟他一个外人，要是没有主人家的引荐，这些人，未必会听从听风的命令。 听风和雪女走入这客栈。 此时已经是临近午时，这里的生意看上去不错。 不过或许是因为能入住这里的人，都是一些有身份的人，眼下这大堂内虽然热闹，却并没有那么喧嚣。 “二位，请问是住店吗？” 一名小厮走上前，对二人询问。 这小厮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打量，隐隐的有几分探究，但在看到雪女的时候，虽然有那么一瞬间的惊讶，可很快就掩饰的很好。 能有这份定力显然不是什么普通人。 “我们夫妻二人，与一位尚公子约定在此见面，特此前来赴约。” 听风缓缓开口。 “尚公子……” 那小厮眼神中有三分戒备。微微一笑：“却有一名尚公子在此等候一位贵客，只是不知客官可有尚公子的信物？” “这个吗？” 听风随手拿出一枚令牌。 那小厮看了一眼令牌，眼中的戒备消失无踪：“二位请随我来。” 说完便转身在前方引路。 听风和雪女跟在这人的身后。 上楼，穿过长长的回廊，再上楼，上楼…… 一直到这客栈的最顶层。 “这里的格局，一点都不输给当年的妃雪阁。” 雪女在后面小声对听风说道。 听风没有说话。 很快那小厮在前方停下，一道拉起的拉门挡在二人面前。 “公子，贵客到了。” 小厮对里面的人说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请二位贵客进来。” 说完拉门被拉开。 那小厮对听风和雪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然而此时让听风意外的是。 这拉门后面的三个人，其中一人让听风很是意外。 扶澈自然不用多说。 少司命也在，只是跪坐在一旁煮茶，似乎完全没有关心周遭任何事情。 至于另外一个人。 这个人听风见过，说不上好感，却也不算反感。 只见那人缓缓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对听风给予了足够的尊重：“听风先生多年未见，扶苏在此有礼了。” “你在这里我很意外。” 听风实话实说。 扶苏一笑，面相雪女：“这位一定便是嫂夫人了，听闻当年妃雪阁凌波飞燕冠天下，如今一见当真名不虚传。” 雪女微微施礼。 扶苏…… 雪女有些惊讶，听风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看上去和扶苏竟然都是旧时。 一句嫂夫人…… 对于听风，绝对不是表面上客套那么简单了。 如此屈尊降贵。 是何用意？ ------------ 第057章 大厦将倾 眼前的二人竟然是帝国公子。 雪女看了一眼身边的听风，这个人到底还有什么事她不知道的呢？ 雪女有点迷茫。 但是转念一想，心中也就了然了几分。 既然听风能将她带在身边，并且毫不避讳的出现在这些人面前。 便是对他毫无隐瞒，他的秘密以后自然会一一展现在她勉面前。 气氛在这一瞬间似乎有点凝固。 听风的目光却是看向少司命：“伤好的还挺快。” 少司命只是抬头看了听风一眼，眼神当中依旧无悲无喜，似乎对于这个人，完全没有任何恐惧一样。 “你带着嫂夫人，到后面饮一些茶点，我们要在这里说点事。” 扶澈对少司命说道。 少司命点了点头。 雪女看向听风。 听风微微一笑：“去吧。” 雪女起身。 和少司命一同走向后面。 男人有男人的话要说。 女人自然也和女人有共同的话题，只是听风有点好奇，少司命和雪女二人，要说些什么？ 先不管两个女人。 起码，现在整个房间当中只剩下三个男人。 三个…… 在某种角度上来说，几乎能够扭转整个帝国命运的人。 自然有军士端了一些酒菜茶点上来。 扶澈挥了挥手，让那军士退下。 “小小的一个桑海，真的没想到竟然让你这位帝国大公子也来了。” 听风看着扶苏：“你的到来一定不是没有理由的，区区罗网和阴阳家，乃至于追捕那些叛逆，可请不动你这尊大佛。” “先生说笑了。” 扶苏一笑。 嘴上虽然是风轻云淡，可扶苏的中效应天下皆知。 始皇帝的长子，虽然皇帝从来都没有立皇后，可身为长子，立嫡立长已经是千百年来的传统。 不出意外，这位帝国大公子，必然就是未来皇帝的接班人，事实上这近三十年扶苏似乎也是被当做未来帝国接班人来培养的。 再加上他本身在这天下，就广有仁爱的名声，天下之人对其也多有好感。 没有人会怀疑他在帝国内的地位。 “这一次渗流即将出航，也的确是应父皇之命前来，不过……” 扶苏一笑：“也的确有些事，虽是公事，却也是私事。” “公事和私事混在一起，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听风嘴角冷笑：“是他，想起我了？” “并非是父皇想起了先生，而是我们想起了先生。” 扶苏一笑：“当年先生欠的情，似乎到了应该还的时候了。” “啊……” 听风一愣，随后似乎有点无奈：“自古人情债是最难还的。” “不过……” 听风一笑：“我欠的债，债主是你们老子，似乎轮不到小的来讨债。” 扶澈没有说话，扶苏也没有说话。 气氛在这一刻似乎有点尴尬。 两位帝国最为尊贵的公子，一人乃未来帝国继承人，一人位高权重手握重兵，可眼前这个人却是在这二人面前说着最嚣张的话。 甚至对于始皇帝，也少了那么几分尊重。 但这兄弟二人都没有斥责听风的出言不逊，先不说眼前这个人在乎不在乎，起码他是真的有这样的资格。 资格源于实力，源于功勋。 即便他一点都不在乎那功勋，当年仅仅只是用那让人梦寐以求的功劳，换取了一个自由的身份。 但这份情。 始皇帝记得。 “或许你们可以给我一个帮你们的理由，但不要拿人情来说事，人情不是你们的。” 听风语气平淡：“我的时间不多，解决了罗网，我们夫妻二人便会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但是……我们不仅仅要干掉罗网，或者说罗网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扶苏开口：“既然先生觉得我们兄弟二人没有那个资格来向先生讨当初的人情，那么就请先生为了一个朋友而帮我们吧。” “朋友……” 听风喝了一口茶：“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理由。” 放下茶碗：“可他集天地气运，创古今未有之伟业，这样的人，真的需要我这样的凡夫俗子来帮忙吗？” 扶苏和扶澈对视了一眼。 这一次是之前始终没有说话的扶澈：“难么先生认为现在的帝国是什么样的呢？” “当然。” 扶澈一笑：“以先生的洞察力，帝国如今的状况能瞒得住那些庸人，却无论如何也瞒不住先生的眼光，如今的帝国……” “危如累卵……” 听风面容淡漠：“这是一个为一人而存在的帝国。” “是啊。” 扶苏说道：“如今的帝国，虽然将原本的七国都纳入版图，废分封行郡县，成就亘古未有之功业，可这其中的危机也依旧存在，仅仅只是因为父皇的存在，被父皇的威严和德行所压制。” “北方匈奴势大，随时可能南下与我大秦对撞，南方帝国重兵集团征伐百越已经数载，战况也是举步维艰，十分困难。” 扶澈冷笑：“这是外患，而内忧……” “内忧就是，六国虽灭，但六国势力并没有被根除，他们从明转暗，虽然实力大损，却更加难以对付，国虽灭，但贵胄的影响力尚在，在六国之内依旧能一呼百应，即便他下旨收缴天下兵戈，可这也是治标不治本，六国的怨念依旧存在，他们就如同鬼魂数十年内，都会觊觎帝国的稳定。” 扶澈的语气平静，但是所说的话要是让外人听到依旧让人心惊。 “我不过就是一个江湖闲散之人，曾经见不得光的刺客，何德何能与二位公子在这里议论这样的事呢。” 听风冷笑。 “父皇曾经说过，先生的剑是能够定鼎天下的剑，能得先生一臂之力，大事可期。” “那你们的大事是？” 听风双目微眯：“似乎不像是好事。” “先生可以看看这个……” 扶澈将一卷竹简放在桌面。 听风拿起打开，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小字，似乎是许多卷竹简抄录在一起的。 “这是药方……” 听风皱眉。 “先生出身鬼谷，即便对医道并未有深入研究，应该也看的出，这些药方代表了什么。” 扶澈叹了一口气：“这是侍医署内，父皇最近一年用药的存档，乃帝国绝密。” “大厦将倾啊……” 听风幽幽开口：“你们急了。” ------------ 第058章 江湖人管江湖事 听风其实已经有点想不起来，自己和嬴政的渊源应该是从什么时候算起了。 或许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 但是这些看上去似乎都不算重要了。 “你的意思是……” 听风有点不太确定，可这如果是真的，那么眼前这兄弟两个人的情况似乎也就能够理解了。 只是听风现在还是有点不太敢相信。 那样的一个人，现在已经是到了如今的地步吗？ 刚才的药方，听风看了，虽然只是草草的看过，可其中的内容还是触目惊心。 不说吊着一条命。 可至少在听风看来，能服用这样的药方，也仅仅只是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人现在可能已经时日无多了。 只不过因为一些原因，还在强行续命，绝对不能死，起码现在还绝对不能死。 死亡，这是每一个人都必然经历的结局，无论这个人是什么人，这都是必然的，没有人能躲得过。 可这样的结局来临的时候，还是不由的让人唏嘘。 尤其是那个人。 听风不认为那个人真的能配得上雄才大略四个字，但不得不说那个人绝对是一代雄主。 虽六世余烈，可终究是在这个人的手中完成了一统天下大业。 可这才多长时间，是五年还是六年，这个人……就已经快要到最后了吗？ 想到这里，听风的心中就有些怅然。 可终究一个人的生死，不是人所能决定的。 也或许是因为这个人杀孽太重，老天想要早点收他吧。 就如同当年的武安君白起一样。 “你们想怎么做？” 听风对面前的兄弟二人询问。 “我们想……在父皇还活着的时候，清除掉帝国内部的一切敌人，起码父皇一旦有什么不测，帝国权力能够顺利交接过渡。” 扶澈开口道：“帝国未来的命运，绝对不能交给任何图谋不轨之人。” “你说的图谋不轨……是罗网吗？” 听风冷笑：“罗网存在的时间甚至还在秦国之上，仅仅只是我们几个，就想要将罗网的势力在帝国内部清除，你觉得现实吗？” “不现实。” 扶澈笑道：“但我相信，以先生的剑，罗网注定只能在暗处修补那张破网。” “这么相信我吗？” 听风有点无奈，但很快他想明白了一个问题：“其实来找我的，并非是你们自己的想法吧，是他？” “是。” 扶苏说道，没有任何避讳直接承认。 “你的坦诚让我有点意外，看来的确是到了应该归还当年那个人情的时候了。” 听风的语气沉稳下来：“那么你们想怎么做呢？又能有多少资源给我呢？” “只要先生需要，先生开口所要，我们兄弟二人会尽皆满足，至于要做什么……” 扶澈脸上收起笑意，此时此刻让听风忽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位十三公子，是诸多帝国公子当中，唯一一个手握重兵兵权的人们。 换句话说他是一位帝国大将，其军事地位在帝国内部一点都不在蒙恬和王离之下。 “我们要……杀……赵高！” 扶澈对听风沉声说道：“蜃楼出航在即，赵高已经启程前来桑海，只要他来，就必然回不去。” “胆子倒是挺大。” 听风双目微眯：“但是你们应该明白，赵高不过是罗网明面上的代言人，即便是现在的赵高死了，未来也会有王高，李高，天高，地高……不解决根本罗网的问题永远都会存在。” “但起码能暂时削弱罗网不是吗？” 扶苏面容郑重：“只要先生能威慑罗网，再让罗网不能上的了台面，即便只是暂时的，这对于帝国的裨益都将十分巨大。” “我明白了。” 听风将面前茶碗中的茶汤一饮而尽：“告辞。” 听风已经明白这两兄弟要做什么。 说白了就是干掉赵高这个罗网明面上的代言人，让帝国能有一段相对较长时间的喘息时间。 想法真的很好。 听风也自信，以这两兄弟手中所掌握的资源，再加上自己的剑，幸运的话的确能够做到。 只是……年轻人终究是年轻人。 罗网又怎么是那么简单的存在，又怎么是能够任人宰割的存在呢？ 数百年的时间，罗网的大网已经编织到了这个世界任何一个角落。 只要有能够威胁他们的力量存在，他们就将团结起来，粉碎任何想要将其铲除的人和势力，哪怕这是一个强大无比的帝国。 听风在罗网时间。 任何人都知道，罗网之中有一柄剑，虽然是天字一等，可又远远的超脱于天字一等之上，这柄剑一旦出鞘，必有血光从来都没有任何例外。 可即便是这样的一柄剑，在相当长的时间当中，也不过就是罗网的傀儡罢了。 听风并不畏惧罗网，但有足够的忌惮。 “这或许是一条不归路。” 听风站起身，背对着二人：“无论成功与否，都将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成功了这个代价会在不远的将来，失败了这个代价很快就会到，你们真的考虑好了吗？” “正因为深思熟虑，才会在今日相邀先生之举。” 扶苏语气深沉：“为了帝国，我兄弟二人即便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还请先生相助。” “我知道了，给我们夫妻二人安排一个住的地方吧，另外帮我再去做几件事，你们要明白，罗网并非仅仅只是你们二位的敌人，整个世界上对罗网恨之入骨的存在，并不少，或许在这桑海区区一地就有许多。” 听风冷笑一声：“一些老朋友，或许在不欢而散之后，就又要相见了呢。” “先生所说的莫非是墨家，以及鬼谷吗？” 扶苏对听风笑道：“如果先生想要找寻这些友人的话，他们现在应该就在这桑海城内的一家客栈内，那家客栈的名字倒是非常的独特叫做，有间客栈。” “是很独特。” 听风笑了笑：“江湖上的事情就让江湖人自己来解决，朝堂上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赵高……我来杀。” …… “啊切！” 山林之内，一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在他的周围有许多人，眼前这位大人很少如此失态。 “我忽然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那人语气阴冷：“调集更多的人手吧，这一次桑海之行，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 第059章 敌人，罗网 夜晚的桑海已经宵禁。 宵禁期间私自上街者，一旦被巡城的军卒抓到，便是要入狱问罪的。 如今的大秦律法严苛，相比以往，怕不仅仅是简单问罪那般容易。 只不过……那是相比于普通人的。 对于两种人，宵禁却没有什么约束力。 一种便是那真正的达官显贵，高到能在王法之上，这样的人起码在大秦境内很少。 咸阳城中，那位始皇帝陛下自然算一个。 如果还有的话，刚才和听风一同长叹的扶苏和扶澈两兄弟似乎也算是两个。 至于听风自己。 他想自己应该算一半，但更多的他属于另外一种。 自古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 最目无法纪的往往就是那些侠客。 听风自己似乎也毫不例外。 此时此刻在这屋檐之上，看着天上的月色，好巧不巧，今天的月亮虽然不是什么满月，可月光皎洁，让这天地之间多了几分清冷的白光。 如果可以，听风很想听妻子雪女在一旁吹箫一曲。 当然无论是雪女手中的箫，还是听风身上的箫，他都很喜欢。 只可惜这里是桑海，风起云涌，各方角逐，为了避免麻烦自然就少做任性的事情。 远远的看着远方的海面，月光洒在大海之上，让那无垠的大海，在人的心中更增添了几分神秘。 乃至于恐怖。 “阴阳家……” 听风口中缓缓开口：“是个麻烦……” “阴阳家？” 雪女坐在一旁边：“不是要你对付赵高吗？怎么又在意起阴阳家了？” “呵呵……” 听风微微一笑：“你不懂的。” “你不说，我怎么懂呢？”雪女反问。 “说的也是。” 听风转头看了一眼妻子：“简单直接和晦暗不明，你更喜欢哪一个？” “简单直接，想要什么，想达成什么目的，简单明了，能让人知道要怎样去应对。” 雪女眉头微皱：“所以你的意思是阴阳家便是后者？晦暗不明？” “是啊。” 听风一笑，目光看向远方的海面：“你说的没错阴阳家就是这样的，这里是桑海，虽然罗网的势力渗透的严重，可这里毕竟是阴阳家的主场。” “还记得我前一段跟你说的，我在机关城遇到的人吗？” 听风对妻子询问。 “记得，你说你遇到了阴阳家的人，少司命就是其中之一，至于另外两个人，一个被你所杀的应该也是阴阳家的长老，至于那个实力最强的女人，你判断是阴阳家的护法。” 雪女不解：“那你想到了什么？” “实话吗？” 听风笑问。 “当然。” 雪女说道：“你说过不会隐瞒我什么的。” “实话就是，那三个人虽然实力不怎么样，可却印证了一件事，那就是……” 听风看着雪女，话没有完全说完。 雪女自然明白听风是什么意思：“你是说，阴阳家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与世无争？” “是啊。” 听风皱眉：“阴阳家明显是想要在墨家机关城这摊浞水之中浑水摸鱼，那么他们想要摸的是什么鱼？一个护法两个长老，不说多大阵仗，起码就这三个人的身份来说，绝不应该只是看热闹捡破烂那么简单吧？” “是的，说的没错。” 就连雪女也渐渐的感觉到不简单来：“而且阴阳家和罗网，会不会……” “没有会不会，只有肯定。” 听风看着妻子：“你也知道，我曾经在罗网多年，罗网的调性我很清楚，天罗地网无孔不入，既然是天罗地网那么必然会覆盖每一个角落，阴阳家何德何能能逃得过那天网恢恢呢？” “这么说，阴阳家或许会成为一个对付罗网的突破口？毕竟少司命是……” 雪女想到了那个女人。 “不会的，他不会答应的。” 听风佛魔一把雪女的白发：“我们不会拿自己的女人去冒险。” “哦……这句话很受用呢。” 雪女一笑：“真心话？” “不然呢？” 听风伸手将妻子揽过来，缓缓说道：“天下本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因为一些羁绊才暂时摄入其中，我没有必要将自己最珍贵的存在，投入到本没有什么意义的事情中去。” 雪女没有说话，靠在听风的身上：“这风是不会停的，你要听多久？” “不会很久。” 听风一笑：“当我完成我要做的事，就带你离开。” “好。” 雪女点头。 夫妻二人坐在这屋檐之上，任凭叶枫吹拂，久久无话。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雪女忽然问出了一个问题。 “你说天罗地网无孔不入，阴阳家何德何能能逃得过这天网恢恢？” “是啊，怎么了？” “那么我很好奇，你们鬼谷能逃得过这恢恢天网吗？” “当然。” “为何？因为鬼谷传人都很强吗？” “自然不是，鬼谷传人纵然都是当世最强者，可终究人力有限，远非能与世道相抗，鬼谷对抗不了罗网。” “既然对抗不了，又怎么能逃得过？” “因为鬼谷人少啊，除了那些奴隶，鬼谷弟子便只有四人，你说我们谁是罗网的人？卫庄？盖聂？还是我师伯？亦或者我这个前罗网杀手？” “呵呵……”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看着远方竹简升腾起来的朝阳：“该去做些事了。” …… “现在已经查明，蜃楼的建造工作已经接近尾声，不日就可以靠港，想来启航应该不会需要太久的时间。” 桑海城外，一处墨家据点之内，盗跖将自己外出打探到的情报说与众人。 “蜃楼是嬴政亲自过问的宫城，花费了巨资和海量的时间，名义上是阴阳家云中君，要为嬴政到海外寻找长生仙药，但实际上阴阳家在打什么算盘没人知道。这能骗得了嬴政？” 高渐离开口，面色多少有几分凝重：“盖先生，这件事你怎么看？” 盖聂沉默了一会，面对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想了一下说道：“嬴政是一个很有智慧的人，长生不老之术，他或许会崇敬，但绝对不会去相信，蜃楼的建造虽然具体的情况不得而知，可既然嬴政能够大力支持，并且提供海量的资金和物资，给予阴阳家那么大的信任，这背后一定有什么更深层的目的。” “那会是什么呢？” 盗跖不解：“不过我还探听到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你别卖关子行不行？” 脾气火爆的大铁锤一向不满盗跖故弄玄虚的样子。 “这个消息就是，帝国大将军蒙恬已经亲率一万精兵增援桑海，这样的话算上桑海周边原本就有的一万帝国驻军，现在桑海已经有两万秦军。” “两万人！” 班大师面上多了几分严肃：“桑海的驻军增加到了两万人，这样雄厚的兵力，无论帝国方面做任何事情都将会游刃有余，于我们辗转腾挪的空间也就会越来越小。” 班大师显得很头疼：“难办啊。” “还不光如此呢。” 盗跖咧嘴一笑：“虽然只是偶然发现，但我还是注意到，除了蒙恬那一万人之外，还有另外一支力量秘密进驻到了桑海，那些人训练有素，武功高强组织十分严密，能看的出来他们是军人，并且是身经百战的军人，在晚上秘密进入桑海，要不是我躲得远，可能就被发现了。” “军人？不是罗网？” 高渐离皱眉：“秘密力量，这个时候应该是罗网才对啊。” “罗网吗？当然不是，虽然都是在夜晚，但那些人身上那种堂堂正正的感觉，可不是罗网那帮杀手能有的。” 盗跖一笑：“我想应该是帝国内部某位厉害的人物带着自己的手下来了吧。” “会是影密卫吗？” 高渐离：“听闻影密卫是嬴政的私人卫队，可也会执行一些嬴政安全之外的任务。” “不是……” 盖聂开口：“不是影密卫，起码现在还不到影密卫该来的时候。” “不是影密卫，那会是谁？” 班大师：“难道帝国内部还有其他如同影密卫一般的组织？” “当然。” 盖聂点头：“玄虎卫，十三公子到了。” “帝国十三公子，统领兰台大营十万兰台军之外，还掌管帝国内部另外一支秘密力量，便是玄虎卫，其成员皆是帝国全军之中百战之士，论战力更在影密卫之上。” 盖聂开口解释。 “那这样的力量介入桑海，对于我们岂不是更加被动。” 大铁锤有点不淡定了：“我听说过影密卫，如蛆附骨，如影随形，这竟然比影密卫还厉害……” “不会……” 盖聂面上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笑容，可又根本让人看不出来：“十三公子是大公子扶苏的一母胞弟，他们兄弟二人有一个最大的敌人。” “是谁？” 众人好奇。 “罗网！” 盖聂缓缓开口。 ------------ 第060章 终章 对于罗网怎样处理，听风的心中已经有了足够的想法。 现在有了扶澈和扶苏的支持，很多再力量上不足的事情，也都有了能够应对的方式。 只要拥有足够的力量，那么很多事情自然就不是什么难以做到的事情，关键还是看自己能又有多少资源的支持。 很幸运。 听风觉得这些都是足够的。 这天下即便已经统一，可再统一的基本框架之下，很多事情依旧有着极大的变数。 帝国正在用自己的铁腕不断的尽力维持表面上的平静。 可实际上，在这平静的湖面之下，早就已经是暗流汹涌。 六国旧贵族，诸子百家，各路江湖势力，以及帝国内部权力结构自身的角逐。 嬴政还活着。 尚且还能在这一切之间维持相对的平衡。 可始皇帝一旦死了…… 听风的任务很简单，那及时对付罗网，将罗网连根拔起。 可罗网的存在时间实在是太久了，久到早就已经和这个世界连成一体，无法分割的程度。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看上去总是那么无解。 但真的无解吗？ 当然不是的。 三五个人的组织自然很容易剿灭，将这三五个人都干掉就好了。 可三五万人，三五十万人的组织就很难剿灭，因为很难将这些人都集中起来都杀掉，甚至于你根本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人。 但蛛网的连接总是需要一连串的脉络的。 只要将这些脉络的节点斩除掉。 一个庞大的组织无法连接在一起，那是不是也等于摧毁了呢？ 所以…… …… 咸阳宫…… 风不断的吹在听风的身上。 他的剑锋之上已经沾染了太多的血。 “你的眼睛我很喜欢。” 听风看着面前的少年：“双瞳异色，应该是很罕见的。” “就这么杀了我吗？” 胡亥看着面前的人：“我的两位哥哥给你开的什么条件？” “什么条件？” 听风一笑：“他们只让我斩断罗网的网，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说” “所以我一定要死？” 胡亥询问。 “很简单，你是罗网的着力点，你死了，那么罗网至少暂时就没有办法向上影响了。” 听风冷冷一笑：“所以……” 寒芒闪烁…… 一颗上好的头颅飞上半空。 这一夜，胡亥公子的寝宫被血洗。 连同胡亥公子在内，百余人被杀。 …… “血尚且还是温热的。” 听风看着面前还只剩下一口气的赵高：“六剑奴，天字一等……该结束了……” …… 数万兵马围剿的农家六堂。 看着前方烈焰升腾的大泽山。 听风明白，罗网受渗透的最大江湖势力已经瓦解。 …… 六国旧贵族，遭遇血洗 。 反秦的力量已经被严重削弱。 …… “答应你们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至于接下来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听风对面前的两位大佬说道。 “保重。” 扶澈面对听风开口。 “保重。” 扶苏同样如此说。 听风转身，走向妻子所在。 “我们走吧。” 听风对雪女开口。 “好啊。” 雪女一笑：“去什么地方？” “天门山吧。” 听风想了想：“那是一个生孩子的好地方，长大一点让师伯教导他们。” “嗯。” …… 完结，撒花。 说实话这本书是写崩了，期待下一本同人吧，不会很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