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1 章 穿越......送亲队 大齐,金水村。 在破茅草屋前坐了整整大半个时辰,安比槐才接受了穿越的事实。 从灯红酒绿的现代化世界,穿越到了一个叫大齐的封建王朝。 大唐末年,官员招权纳贿,朝政腐败不堪,贫苦百姓饿殍遍地,黄巢用门阀氏族的血染红渭水,建立大齐之后横扫中原,继大唐之后成为中原大地的主宰。 历史从这一刻发生转变。 近些年大齐旱涝连年,饥民四起,内部不稳且北疆戎夷南下侵扰,大量掳掠钱粮百姓,可朝廷竟然向他们俯首称臣。 简直堪称异世界的弱宋了。 可恨的是大齐没宋朝有钱,沉重的岁贡都变成税赋加在了百姓头上。 安比槐忍着腹中的饥饿,脸上满是苦涩。 他就是现代一个安安分分的图书馆管理员,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加入到穿越狂潮中了? 原主也叫安比槐,家里本来是个小地主,父母亲在前些年闹山匪的时候都被杀了,那个时候他在县城求学,正好躲过一劫。 为了支撑读书的开销,他卖了家里的地和房,一门心思想要通过科举出人头地。 可寒窗苦读了两年半,卖地卖房的钱全都搭在里边了,还是连个秀才都没考中。 最后,因为没钱交束侑,直接被山长轰出了书院。 一月前,无处可去的他,只能失魂落魄地来到金水村,在唯一卖不出去的牲口棚里栖身,这才没有流落街头。 虽然条件不好,但好歹是个住的地方,可填饱肚子的事情让他犯了难。 他从小算不上锦衣玉食,但也没有饿过肚子,为了活命,他只能学着村里人去后山挖些野菜吃。 连吃了一个月的野菜,饿到头晕眼花外加严重营养不良的他早晨起床没站稳,直接一头栽在了地上。 等醒过来的时候,灵魂就换成了从现代穿越而来的安比槐。 “安家小子,县衙的送亲队快到了,村长让你快些去村口的打谷场。” 一个面色黝黑的大叔从茅草屋门前跑过,随口喊了一声之后快步离去,显然还要去通知别家。 “送亲队?” 安比槐胀痛的脑子里闪过一丝记忆。 连年战火导致大齐朝男丁凋敝,为了恢复人口,大齐朝廷规定男子年满十八、女子年满十七就必须成婚,否则就会由朝廷强制婚配。 这是朝廷的铁律,执意不娶的结果就是被发配充军。 他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被发配充军的后果可想而知。 “没想到我一个现代五好青年,竟然被官府包办婚姻了?” 安比槐撇撇嘴,感觉肚子里空荡荡的,嘴一张就恨不得吐酸水。 而且根据原身的记忆,被送亲队送来的几乎都是各村嫁不出去的姑娘,歪瓜裂枣估计都在里面了。 而且他总不能像前世在KTV,让衙役给他换一批,直到挑满意为止吧? 那跟作死有什么区别。 也就是说,不管他今天怎么想,都必须领个媳妇儿回家来,否则就会被直接发配充军。 想到这儿,安比槐只能忍着腹中饥饿,走到村口。 此时正值中午,小山村的打谷场上,人头攒动。 几乎整个金水村的人都到打谷场看热闹了,还有几个面黄肌瘦的小孩子在一旁打闹。 “哎呦,这个败家子怎么也来了啊?” “就是啊,连自己都养不活,谁家姑娘要是被他挑中了,就等着饿死吧。” “该说不说,这安家小子长得这么好看,就是太败家了些。” 在金水村,原身因为卖房卖地的事情没少被人指指点点。 听着身后的议论,安比槐转过头冲着几个老嫂子笑了笑,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 看到村里年满十八还没成婚的男丁都到齐了,村长冲着领头的两个衙役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朝廷有令,年满十八未婚男丁,现由官府配婚,如有不从者,一律充军!” “现在开始选!” 身穿皂红色差服的衙役站在磨盘上高声呼喝,身后站着十来个穿着粗布麻衣,背着包袱的年轻姑娘。 包袱里背的就是她们的嫁妆,如果被选中就会直接跟男人回家,也算是把自己嫁出去了。 “狗儿,你就选那个,壮实能干活!” “铁蛋,铁蛋,赶紧去把第三个领回来,膀大腰圆的一看就能干活能生养!” 张狗儿和王铁蛋的家人声音很大,也代表了这些小山村人心里的想法。 在他们眼里,能干活和能生养就是衡量女子最重要的价值,这年头活着就已经很难了,能帮家里干活减轻负担,才是过日子的不二人选。 要知道娶了媳妇,年底就要给她缴纳人头税。 一个人一贯的税钱,这可不是个小数目,所以娶回来的媳妇最好是个壮劳力。 就这,还得死命干活才能把税钱交上。 所以,长得好看反倒是最不重要的考量。 “嗯,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爹。” 张狗儿和王铁蛋点点头,赶紧跑上前和衙役说选定的姑娘,生怕被别人抢跑了。 其他人也纷纷上前,就像是挑选货物一样打量着眼前的这些姑娘。 既然穿越到这么操蛋的封建王朝,安比槐也不能不认命,只能跟在其他人身后观察起来。 胆大些的姑娘们也在观察眼前的男人,如果被人看上,她们就要留在这个小山村里过活一辈子。 又有哪个未出阁的姑娘不希望自己的男人能对自己好些? 跟他想的一样,这些姑娘一个个膀大腰圆,皮肤黝黑的模样一看就知道在家没少干活。 反倒是队伍末尾的两个姑娘让安比槐眼前一亮,竟然还是双胞胎。 虽然两人身上的粗布麻衣比旁人更加破旧,然而五官却极为标致,凝脂白玉般的皮肤和纤细柔美的身材,甩后世那些所谓的网红好多倍。 “这种极品姐妹花怎么沦落到送亲队里了?” 安比槐很是疑惑。 显然小山村的人也都注意到了两人,安比槐耳边的议论声就没断过。 “那两姐妹长得可真带劲啊。” ------------ 第 2 章 娶绝色双胞胎 “要是能抱着睡一觉,我都不敢想得多美,还是姐妹花......嘿嘿。” “好看能当饭吃吗?”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那俩是隔壁县城地主家的闺女,从她们俩生下来之后,家里人都被克绝户了,敢要的话领你家去。” 听着周围人议论纷纷,村长王大贵没好气地呵斥了几句。 王大贵的话让刚才议论的人脸色都变了,不由得往后缩了缩头。 “原来是两个扫把星!” “难怪长得这么漂亮还嫁不出去,敢情是没人敢要的灾星啊。” “......” 队伍里,姜暖和姜寒听着众人的议论,眼眶里泪珠在不断打转,使劲咬着嘴唇才没哭出来。 风言风语很快传遍了人群。 不少人都开始用异样的眼光盯着两姐妹。 就连同在送亲队的姐妹都赶忙从她俩身边闪开,生怕自己沾了霉运被村里人嫌弃。 在这个时代,沾上灾星这个字眼,无异于名声彻底臭了,就算长得再漂亮,也没有人敢轻易拿身家性命开玩笑。 两姐妹红着眼眶,周围人的咒骂就像一根根尖刺,扎在她们心上,深深地嵌进去不知多深。 “呜呜......我才是灾星,我姐姐她不是。” “她不是灾星!” 就在众人对两姐妹指指点点的时候,妹妹姜寒带着哭腔冲到人前叫喊道。 她们姐妹俩所有的家产在父亲去世后,被族里人吃了绝户。 顶着灾星的名号,在隔壁县也根本没人敢娶她们。 为了不让县令把她们俩发卖到妓馆,两个人卖了仅存的贴身家当换了一些银钱贿赂县令,这才参加了清水县的送亲队。 送亲队走遍了清水县大大小小的镇子和村庄,可灾星的名号也随着送亲队传遍了清水县。 姜寒心里清楚,金水村就是最后的几个村子之一,如果她们姐妹俩再没人要,最后只能被卖到青楼妓馆。 姐姐姜暖虽然性子弱,但从小到大有什么好事总是想着她这个妹妹。 既然逃不过被卖到妓馆的命运,那她就把这个灾星的名号全部揽在身上,她已经抱了必死之心,只要姐姐能有人要就好。 “小寒,你不要胡说,咱们姐妹俩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姐姐姜暖一把将妹妹护在怀里,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光彩。 她们姐妹俩活了十八年,也被叫了十八年的灾星。 老父亲活着的时候,姐妹俩尚且还有个依靠,但现在所有的希望都没有了。 她们姐妹俩也许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你们怎么还不死?” “就是,两个天煞灾星还想来祸害我们金水村,门都没有!” “给老子闭嘴!”见到场面有些混乱,衙役怒喝道:“你们这些刁民再敢扰乱秩序,信不信都把你们抓到大牢里去?” 原本吵闹的打谷场顿时安静下来。 都是苦哈哈过穷苦日子的老百姓,谁也不敢恶了官府,都识相地选择了闭嘴。 “选好的领到差爷这儿来领婚书,没选好的抓紧!” 村长王大贵见衙役发了火,赶忙打圆场道。 张狗儿和王铁蛋的速度最快,直接选了家里人看上的姑娘,带到衙役跟前领了婚书。 剩下的四五个小伙子也在挑身材壮实的姑娘。 反倒是安比槐不疾不徐地走到两个衙役面前,拱了个书生礼道:“差爷,可否问一句,我能不能选两个?” 在衙门里当差,衙役最不缺的就是眼力见,看到有人朝他们行的是书生礼,脸色立刻和缓了几分。 他们虽然不认识安比槐,但还是提醒道:“选几个都由你,只是年底每人一贯的税钱可不是小数目。” 衙役算是给眼前的落魄读书人买了个好。 “哦,那就好,我选她们俩!” 看向安比槐手指的方向,整个打谷场瞬间安静到落针可闻,就连细碎的声响也听不到了。 这不知死活的败家子竟然要娶灾星,还想一次娶两个? 败了家还不够,难道还要老安家绝户? “咳咳,这选媳妇是大事,比槐你要慎重!” 村长王大贵也被惊得不轻,他是最清楚安比槐处境的,家产早就让卖完了,现在住着的那个茅草屋还是安家以前养牲口的棚子。 他以前在安家当过长工,念着安老爷的恩情,这才寻了几个人帮安比槐把棚子搭成了茅草屋。 没想到这个败家子这么不争气,连野菜都吃不上了,还敢娶两个媳妇。 那姐妹俩长得是真俊,可她们都是灾星啊。 读书人更应该明白这些道理,他怎么敢的? “是啊,安小子,那两个是灾星,可不能娶回家当媳妇啊!” 说话的是一个年过五十的老婶子,话语里满是担心。 “谢谢大贵叔、李婶子,我已经决定了,就选她俩!” 安比槐笑了笑,再次指了指姜暖两姐妹。 这下整个打谷场都炸开了锅,谁都没想到安比槐竟然来真的,一下子娶了两个灾星当媳妇。 姜暖两姐妹怔怔地愣在原地,冷如死灰的眸子里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她们已经不奢望活着了,为了不被卖到青楼妓馆,她们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可没想到居然有人会不顾她们灾星的名头,愿意选她们当媳妇。 “公子救了我们姐妹俩的性命。” “今生今世,我们姐妹俩给公子当牛做马,一定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经历过绝望,现在有人把她们拉出了深渊。 姜暖和姜寒也打心底里感激,顾不得眼前这许多人,直接跪在地上给安比槐磕起头来。 “快起来。” “跟我去拿婚书。” 安比槐三两步走到两姐妹面前,一手一个直接托了起来,拉着她们朝衙役面前走去。 衙役看到对方铁了心,直接拿出婚书让三人签字画押。 正妻是姐姐姜暖,妹妹姜寒成了他名义上的小妾。 “都让让!” 安比槐不顾旁人眼光,直接带着姐妹俩朝茅草屋的方向走去,至于别人怎么选,他不想关心那么多。 所过之处,人群赶忙避让开,生怕灾星的晦气沾上自己。 ------------ 第 3 章 掏……掏上了 两姐妹怯生生地跟在安比槐身后。 一路上,三个人谁都没说话。 气氛沉闷地走到村尾,接近山根的地方,安比槐才停下了脚步。“我家就住这儿,以后也是你们的家。” 安比槐指着眼前的茅草屋说道。 姐妹两人抬头打量了一眼茅草屋,其中一个突然跪下说道:“公子活命的恩情,我们姐妹俩一定时刻记在心里,我们以后一定会努力干活的。” 另外一个见状,也赶忙跪下疯狂点头道:“嗯嗯,我们一定当牛做马报答公子的大恩。” 就在安比槐上前想扶起两姐妹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一片极其熟悉的场景。 眼前图书馆整齐排列的书架刺激着他的每一个感官。 而且他想看什么书,只需要在脑海中默念书名,相应的书籍内容就能出现在他脑海里。 难道这就是他的金手指? 身为图书馆管理员,他可太清楚这个金手指的分量了,图书馆的藏书包罗万象,上至天文地理,下到儿童启蒙读物一应俱全。 如果他能合理运用其中的知识,在这陌生的古代当个富家翁享受人生完全不在话下。 安比槐呼吸粗重,连带着鼻孔都变大了许多。 眼前的姐妹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只看见一张大脸上色眯眯的眼神瞪直了盯着她们,连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好像......那个痴汉! 两姐妹当中,妹妹姜寒的性子活泼一些,大眼睛布灵布灵的盯着眼前的男人,可爱俏皮的脸上满是笑容。 而姐姐姜暖早就羞红了脸,犹豫再三还是把举着的包裹往胸前挡了挡。 都怪这粗布麻衣的缝隙太大了。 “公子......眼下还是白天,等......等到晚上吧?” 姜暖鼓起勇气说道。 眼前的公子看模样还是个读书人,而且不在意她们姐妹灾星的名头,这就已经很值得她用一生去报答了。 而且她和妹妹已经跟恩人领了婚书,以身侍夫自然是应当应分的。 至于住的地方破一点,她没有一点怨言。 她已经打定主意努力操持这个家,最起码不能让恩人为了年底的税钱发愁。 可她们俩说到底还是未经人事的黄花大闺女,这才刚到家,而且还是白天......恩人就如此急切? 而且那些小人书上说第一次都会很痛的哎,万一她忍不住叫出了声可怎么是好? “这......你们俩快些起来。” “既然领了婚书咱们就是一家人,以后不要动不动就下跪,我不喜欢那一套!” “谢谢公子!” 安比槐才从喜悦中醒过神来,就看到比较大的妹子羞红了脸。 本来还有些疑惑,可等扶两人起身的时候,目光一瞥......嘶,胸怀乾坤啊。 至于另一个脸上眉眼弯弯脸色笑嘻嘻的,也就......半手可握吧。 “公子,我们姐妹身上只剩了十文钱。” “嫁妆少了些,但是公子放心,年底的税钱我和妹妹一定能挣到的。” 安比槐微微点头,原来大的是姐姐姜暖,他笑着说道:“怎么还叫公子?” “夫......夫君!” 姐妹俩声如蚊蝇,都羞了个大红脸。 “哈哈哈,好好好!” “以后你们姐妹俩用心操持家务就好,至于税钱的事,不该你们操心。” 这么差的条件,两姐妹竟然没有一丝嫌弃的意思,还话里话外的想给他减轻负担。 就凭这份真心为他着想的劲头,他也不能让两姐妹过苦日子。 至于每人一贯的税钱,如果放在之前,安比槐未必敢说这话。 毕竟身处古代,周围都是陌生的人和事,能活下去就已经很难了。 就算有超越其他人的眼光,没有系统的理论知识做支撑,他想在限制重重的古代改变自身轨迹几乎是妄想。 可图书馆几十万册书籍给足了他信心。 不会创造,他还不会照搬吗? 安比槐嘴角都咧到耳根了! 掏上了,真是掏上了! 两姐妹千恩万谢之后才进了茅草屋,放下包裹之后开始认真打扫房间。 就是里面的土太大,以前牲口棚残留的臭味更是呛得两姐妹直咳嗽。 等结束的时候,两个人身上满是尘土,连两张小脸都糊成了小花猫。 即便如此,两人脸上还是笑嘻嘻的,住的地方总能打扫干净,而且夫君还丝毫不嫌弃她们。 可要是被卖到青楼妓馆,那才叫生不如死。 安比槐看着眼前的茅草屋也有些头疼,这地方条件太差了,四处漏风不说,一下雨能直接变成水帘洞,牲口棚残留的臭味更是熏得人头疼。 姐妹俩的速度很快,收拾好了房间之后,也顾不上沾了一身的土,挎上篮子走到安比槐跟前说道:“夫......夫君,不知道哪儿有野菜?” “奴家带着妹妹出去挖一些回来,这样晚上就有东西吃了。” 本来姜暖打算收拾完房间之后给夫君做些饭食,可茅草屋就那么大,找遍了角角落落她都没找到米缸的踪影。 眼下秋稻还没成熟,想来夫君的日子过得也很艰难。 所以她准备带着姜寒出去找些野菜,好歹不能让夫君饿肚子才是。 安比槐看着眼前懂事到让人心疼的两姐妹,心里很不是滋味,嘴一撇说道:“挖野菜的事情等等再说。” “先把钱拿来,我出去买点吃的东西回来。” 秉持着脸皮厚吃遍天的原则,安比槐很无耻地把主意打到了两姐妹身上仅有的十文钱上。 他倒是想做个硬板男人,但关键在于家里早就断粮了,三个人总不能天天吃野菜,擎等着饿死吧? “夫君,县里的糙米便宜些,五文钱就能买一斤。” “我和妹妹多挖些野菜,做成糊糊够夫君吃好几天啦。” 姜暖乖巧地把十枚铜板放在安比槐手中,还特意提醒他哪儿的糙米便宜,话语之间已经开始为这个三个人的小家操心了。 “嗯嗯,姐姐说得对。” “送亲队路过镇子的时候,我看见那些黑心货都把糙米卖到八文钱一斤了。” 妹妹姜寒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好,我去县城买米。” ------------ 第 4 章 寻摸生财之道 “你们想要挖野菜的话,就去房背后的山上,不要走远了。” 安比槐揉了揉两人乱糟糟的小脑袋瓜。 发质并没有想象中柔顺,看来两姐妹最近在送亲队没少吃苦,而且还要忍受旁人异样的眼光。 后世的女子像她们这么大的时候,还在大学校园跟男朋友撒娇卿卿我我,她们却经历了这么多常人难以忍受的事情。 性子古灵精怪的姜寒丝毫没有感觉到安比槐动作中的亲昵,脏兮兮的小脸上满是笑意,反倒是姜暖被突如其来的摸头杀羞红了脸。 拿到钱之后,安比槐直接出了家门。 茅草屋在村里的地势最高,而且周围没有围墙之类的阻隔,一眼就能看尽小山村的风光景色。 走到村口打谷场的时候,村里的人早已经散了。 都是土里面找食吃的庄稼汉,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谁也不敢长时间耗费在看热闹的事情上。 “哎,你说他怎么就那么想不开,非要娶两个灾星啊?” “谁说不是呢,估计离死不远了。” “管他作甚,地里的活都干不完呢。” 三个准备上地的村妇刚出家门,看到安比槐闷头从眼前走过,顿时嘀咕道。 听到村妇的议论,安比槐脸色一黑就想上前争论几句。 可不等他发作,几个人就朝相反的方向走去,好男不跟女斗,他也只能作罢。 结果刚走出去没几步,一道贱兮兮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呦,这不是安少爷吗?” “你领回家的那俩姐妹可真特么带劲,还是你小子......” “我去你妈的!” 本就心情不爽的安比槐直接暴起,一拳砸到了对方的面门上。 “啊......你敢打......卧槽,你还打!” 又甩了几个大逼斗之后,安比槐的心情总算舒畅了。 他认得躺在地上捂脸哭嚎的人,村里的泼皮胡三。 这个胡三整日游手好闲又好赌,家里值钱的东西和房子都让他输光了,连老爹老娘都给气死了。 本来没人愿意把闺女嫁给这种泼皮无赖,但去年他正好赶上朝廷强制成婚的律令,他选了个送亲队里最壮实的姑娘,理由竟然是能赚钱养活他。 没房子的他直接让媳妇住到了山洞里,每次赌输了回来就要钱和打骂。 不到一年,原本壮实的姑娘被他折磨到瘦骨嶙峋。 而且胡三这段时间没少欺负安比槐,说安比槐挖野菜的山坡属于他家院子的范围,每次都要抢走一多半。 安比槐气不过,又上前踹了一脚。 “安爷,别打了。” “我以后再也不敢欺负你了,求你别打了。” 胡三蜷缩在地上惨嚎。 “滚一边去,再敢惹我,以后见一次打一次!” 对于这种无赖,安比槐恨不得再踹上几脚,但这具身体天天吃野菜,才打了几下就没力气了。 胡三连滚带爬地起身狼狈逃窜,安比槐则继续闷头朝县城走去。 ...... 清水县,集市。 说是集市,其实就是一条稍显杂乱的街道,街道两旁有几家酒馆、当铺、粮店和杂货店之类的小商铺,周围还有摆摊的小商贩,正大声叫卖货物。 安比槐走在街道上,四下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他来县城除了买米,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寻摸生财之道。 他本来还对赚钱的事情没什么眉目,结果这一看,眼睛都看直了。 “老伯,这些甘蔗多少钱?” 安比槐假装随意地问道。 他想过制盐,但大齐盐业官营,碰这玩意跟找死没有区别,但糖不是啊。 而且这个时候的制糖技艺很落后,糖的甜度很淡价格高昂,只有富贵人家才消费得起。 他不懂怎么制糖,但金手指就是一座宝藏,很轻易就找到了关于制糖的书籍。 如果能制作出蔗糖,第一桶金这不就搞定了? “您整捆都要的话给您算十文钱。” 安比槐估算了一下,驴车上的甘蔗约莫一百多斤,十文钱的价格着实不贵。 可要是把这些甘蔗都制成蔗糖,少说价格也能翻个近百倍。 “太贵了,五文钱这些我全要了!”安比槐嘴一咧直接对半砍。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用八文钱的价格把这些甘蔗全部收入囊中,还磨着老伯答应用驴车给他送到村里。 最后,安比槐剩下的两文钱买了一点糙米,心满意足地坐着驴车朝村里赶。 “老伯,这些甘蔗都是你自己种的吗?” “是啊,听说金兵打到西州府了,那边糖坊全都被抢了。” “眼看着甘蔗都要烂在地里了,要是糖坊的人再不来收甘蔗,我一家老小连今年的税钱都交不起了,哎!” 说起这事,小老头愁得叹了口气,脸上的褶子更深了,反倒是安比槐满脸惊喜,竟然让他碰到了种甘蔗的人。 这下,连以后的货源问题都解决了。 从穿越过来的那一刻,他就一直在面对现实,想方设法在这个陌生的朝代立足,现在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 驴车吱扭吱扭的声音听得急人,好在比走路快多了,用了半个时辰就到了金水村。 路过村里的时候,因为娶了两姐妹,碎嘴的妇人们仍旧在身后对他指指点点。 安比槐也很无奈,毕竟身处封建时代,而且又在穷乡僻壤的小山村,愚昧无知的人永远都占主流。 目前看来,无论是扭转这些人心里根深蒂固的想法,还是让众人接受自家的两个小娇妻,没有什么比尽快赚钱改善生活更快的办法了。 利益永远比真诚更打动人心。 “哎呀,夫君回来了!” 两姐妹正在茅草屋门前洗野菜,姜寒看到安比槐回来的身影,脸色肉眼可见的激动。 姜暖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古灵精怪的妹妹,嗔怪道:“如今都成婚的人了,一点都不稳重。” “夫君~你看姐姐又骂我。” 糯糯的声音传来,老农抬起头打量了一眼两姐妹。 这不是送亲队里的两个灾星吗? 老农同情地看了眼安比槐,把甘蔗往地上一扔,立马驾着驴车跑了。 “夫君,这些甘蔗......是你买的?” ------------ 第 5 章 多了一丝牵绊 看着地上的整捆甘蔗,又看了看干瘪的粮袋,姜暖心里一咯噔。 “嗯,咱们不能坐吃山空。” “我准备用甘蔗制糖,这样以后的日子就能好起来了。” 赚钱大业一刻不能耽搁,安比槐找柴刀的时候才发现,他出去的几个时辰,姐妹俩干了不少活。 院子里堆了五捆新柴,就连野菜都挖了满满两篮子。 安比槐心里动容,目光柔和地看向两姐妹。 对于在现代没有亲情牵绊的他来说,穿越之后的郁结心情终于一扫而空,无非就是换个生活方式,再从头开始打拼罢了。 身处全新的世界,就算未来不可预测,现代人骨子里的骄傲也不允许他轻言放弃,更何况还有两个真心想跟他过日子的美娇娘。 呼出一口浊气,安比槐心情开阔了许多。 握住姐妹俩的纤纤玉手,对于他来说,这个陌生的世界多了一丝牵绊。 “夫君,别人会看到的!” “夫君~你人好好啊。” 两姐妹反应截然不同,姜暖害羞地把手抽开,姜暖则是抱起他的胳膊笑得很开心。 “还不快松开?” 姜暖瞪了一眼抱着胳膊撒娇的姜寒之后,旋即说道:“夫君既然要制糖,肯定不能饿着肚子。” “快去生火,咱俩给夫君煮点菜粥喝。” 制糖的事情她心里虽然没有底,但她相信眼前的男人,她和妹妹需要做的就是全力支持夫君,不让他有后顾之忧。 野菜很苦。 姜暖特意用水焯了一下,然后从干瘪的米袋里抓了三把糙米,准备洗干净。 “放一半进去吧。” 安比槐知道她想省着吃,但两文钱本来就没买到多少米,那么一点三个人根本不可能吃饱。 “可是......” “别可是了,听我的!” 他心里有数,最迟后天蔗糖就能做出来,到时候卖出去就有钱改善生活了,一顿两顿的着实没必要省。 姜暖拗不过,只能照做。 饭做得很快,不一会儿就煮好了。 “夫君,吃饭啦!” 看着碗里堆成小山的米饭,安比槐就知道姜暖把米全舀到了他的碗里,打开锅盖一看,就剩清汤和上面飘着的几根野菜了。 “以后不许这样了。” “制糖你们也要打下手,要吃饱才干得动!” 安比槐直接把菜粥倒进锅里,搅和几下之后重新给每人舀了一碗。 “夫君,这......” “拿着,今天好歹也算是咱们成亲的日子,夫妻本就一体,我总不能让你们饿肚子。” 安比槐的语气很坚决。 就是姐妹俩吃饭的时候泪珠滴答滴答地掉在了碗里,旁人避之不及的灾星说到底还是个花季少女,被人关心的人时候,终究还是忍不住破防了。 吃惯了现代精细的食物,野菜粥粗粝苦涩,而且没加盐,口感实在不怎么好,安比槐皱着眉头吃了个水饱。 ...... 在制糖之前,首先要把甘蔗的外皮削掉。 好在有两姐妹打下手,赶在天黑之前终于把一百多斤甘蔗全部去皮洗净切成了小丁。 榨汁倒是好解决,村口的打谷场上就有石磨,就是原身落魄到连个接水的木桶都没有。 “你们俩把这些搬到村口打谷场的石磨跟前,我去借几个水桶盛甘蔗汁。” 安比槐交代了一声,就朝村长王大贵家走去。 两姐妹很听话地点点头,接着开始忙活。 “小寒,是夫君给了咱俩活下去的机会,以后你要懂点事知道吗?” “哎呀姐姐,夫君才不跟那些讨厌鬼一样呢。” “夫君那么俊俏,又是个大好人,肯定会特别喜欢我哒!” “你啊......”姜暖伸出手指在姜寒的小脑袋瓜上点了点。 妹妹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可因为从小到大顶着灾星的名号,在旁人面前姜寒一直都闷闷不乐,只有在她这个姐姐面前,才会显露活泼可爱的样子。 今天她看到姜寒抱着夫君胳膊撒娇的时候,她真的很高兴。 但夫君性格沉稳,她实在不知道夫君会不会讨厌妹妹这样。 来来回回走了几趟,两个人才把甘蔗全部搬到了打谷场上。 安比槐也借到了几个大木桶。 蝉鸣声阵阵。 夜色星河下,三个单薄的身影在打谷场围着石磨转了一圈又一圈,甘蔗汁水也顺着沟槽流到木桶里。 “大晚上的,安家小子在干什么呢?” “败家玩意能干啥好事儿,安家老爷那么善心的人,怎么就生了个这么不孝的儿子。” “就是啊,还敢找两个灾星当媳妇,怕是老安家要绝后了。” “你们还有没有良心?”村长王大贵从一旁走到几人面前,骂道:“咱们村谁家没受过安老爷的恩惠?” “要是没有安老爷在荒年的时候给你们粮食吃,你们早饿死了,现在还咒人家唯一的儿子?” “都给我滚!” 王大贵在村里的口碑很好,而且又是村长。 听他发了脾气,几个碎嘴的人心里发颤,赶紧跑得没影了。 “谢谢大贵叔!”有人帮自己说话,安比槐于情于理都得道声谢。 两姐妹也糯糯地道了声谢。 王大贵看了一眼三人,重重地叹了口气。 “哎......既然已经领了婚书,就好好过日子。” “我跟里长说好了,南边山上的荒地你可以开垦,这是地契。” 王大贵把地契塞到安比槐手里。 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还是说道:“如果可以的话,给安老爷留个后吧。” 看着王大贵离去的背影,安比槐心情复杂的一批。 说不好吧,人家好歹真心在帮自己,说好吧,刚才那话怎么听着就像是自己明天就要死了一样? “夫君,对不起。” “都是因为我们,村里人才会那么说你。” 两姐妹直接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心里愧疚的同时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 “又不是你们的错。” “他们说他们的,咱们只要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而且,夫君很期待你们今晚的表现呦。” 安比槐坏笑地看着姐妹俩,看似孟浪的话实则是在活跃气氛。 “哎呀,羞死人啦!” ------------ 第 6 章 纵情雪峰山峦 “夫君,怎么把它放进去啦?” 看着木桶里已经变成黑色的汁水,姜暖脸色十分着急。 用这黑乎乎的东西做出来的......还能吃吗? 放进去的东西是碾碎了的木炭,用来吸附其中的色素和杂质的,但这种事情好像也没办法解释。 “无妨,等明天你就知道这样做的好处了。” “今天累了一天,先休息吧!” 安比槐在粗榨的甘蔗汁里又加了许多水,等沉淀之后就可以取上层清水熬糖了。 听到休息的时候,姜暖有些紧张地抠着衣角。 她和妹妹看过一些羞人的小人书,而且在送亲队里的时候,那些姑娘们也经常在私下谈论。 姜暖又羞又气地瞥了眼正在张嘴打哈欠的妹妹,是她先......还是妹妹先? 总不能两个人一起吧? 虽然她和妹妹不分彼此,可这种事情......哎呀,太羞人啦! 而安比槐看了一眼狭小的破床,心里无语凝噎。 他不是急色之人,但总归是个男人,这具身体又正值十八阳刚年岁。 “夫君......要......要了我吧!”脸颊羞红的姜暖鼓起勇气,抬头很认真地看着安比槐的眼睛。 旁人的那些话说了太久,终究还是说进了她心里,她害怕那些话一语成谶。 而且她和夫君已经领了婚书,伺候夫君本就是她应当应分的事情,在这种事上怎么能违背夫君的意愿? 害羞的画风和直白的话语形成了极度的反差,让安比槐愣在原地有些窒息。 经过一天的相处,对两姐妹的性子他已经大致有了些了解。 姐姐姜暖多了些大家闺秀的内敛温婉,但长久以来的流言蜚语让她的内心极度敏感。 而妹妹姜寒则是一直被姐姐保护得很好,性格活泼可爱,该强势的时候也绝不拉垮,从在打谷场上把灾星的名号揽到自己身上就可见一二。 “姐夫......你人好好啊。” “小寒好......好喜欢~” 姜寒断断续续的梦呓打断了尴尬的气氛,两人转头看去,才发现小丫头已经累得躺在稻草堆上睡着了。 “好!” “以后三人一体,不负彼此!” 安比槐牵起姜暖因为紧张微颤的双手,在对方逐渐加重的呼吸下,轻吻在那张凝脂白玉的小脸上。 前世今生,四十多年无处安放的躁动,终究随着闷哼声,寻到了该去的归处。 虫鸣声声作伴,纵情雪峰之间...... 当夏日山村的凉意扑在稻草堆上,被遗忘的姜寒在甜梦中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 山村静谧。 第一缕晨光透过缝隙照进茅草屋,空气中旖旎的气氛早就散去。 姜暖嘴角带着浅笑,脸颊轻贴在宽阔的胸膛上,感受着心跳的节奏,心里倍感踏实。 “姐姐......你......你们?” 姜暖的动作很轻,但还是惊醒了躺在稻草堆里的姜寒。 原本惺忪的睡眼顿时瞪得溜圆,小嘴微微张开,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害羞到连耳垂都通红的姐姐。 “你们......做啦?” 做早饭的间隙,姜寒一脸坏笑地凑到姜暖身边。 “死丫头,讨打......” 姜暖忍着腿上传来的无力感,伸出手作势想打姜寒,这小妮子也不知羞,还把这种事挂在嘴边。 安比槐用凉水洗了把脸,看着眼前打闹的两姐妹,心情格外舒畅,连原本食之无味的野菜粥都多了几分滋味。 “小暖,你在一旁歇着。” “熬糖的事情我和小寒干就好了。” “姐姐~夫君让你好好歇着呦~” 看着姜寒坏笑的表情,安比槐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这小丫头真是太可爱了。 不过姜暖初经人事,就连走路姿势都不太正常,确实需要多休息。 甘蔗汁水经过一晚上的沉淀已经分层,又过滤了几次之后,才倒入锅里,用小火慢慢熬煮。 为了防止糊锅,安比槐还拿着勺子一直搅动。 随着水分蒸发,锅里不断冒着气泡,原本的清水逐渐变成琥珀色的糖糊,看起来晶莹透亮。 等晾到温热的时候,安比槐用手指㧟了一点,笑吟吟地伸到姜寒唇边:“来,尝尝。” 在熬糖的时候,他可没少看到姜寒咽口水,想不到古灵精怪的小丫头还是个小馋包。 “唔~好甜!” 姜寒使劲抿了抿嘴唇,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微笑,连大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形。 姜暖也走过来尝了尝:“夫君,真的好甜哎。” “而且颜色这么好看,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她还从来没吃过这么甜的糖,就连以前老爹买给她们的都没有这么甜,而且颜色看起来比卖的那些糖好看多了。 安比槐很满意地看着逐渐凝结的糖块,颜色确实很清亮,应该是木炭吸附了一部分的色素。 不论是甜度,还是色泽,都比这个时代的糖强了不止一点。 又接着熬了几锅糖,安比槐都严格按照书里的记载把控时间和浓度,每一锅熬成的糖颜色都是清亮的琥珀色。 姜寒忙前忙后地烧火,连姜暖都坐不住了,拿着石臼把已经凝结好的糖块磨成颗粒。 刚把做好的砂糖装进布袋,准备去县城找找门路的时候,几个人影朝茅草屋走了过来。 安比槐一愣,看向几人。 为首的正是村里的泼皮胡三,身后的四个人他没见过,不过能跟胡三混到一路,想必也是附近的泼皮无赖。 “勇哥,昨天就是他打的我。” “兄弟们今天帮我出了这口恶气,我胡三就请你们去县里的雪月楼潇洒。” 胡三恶狠狠地说道。 “昨天还没挨够打?” “是不是要我给你松松皮子你才肯罢休?” 安比槐说着,拎起一旁已经豁了口的柴刀,目无表情地看着眼前几人。 听到外面的动静,两姐妹慌慌张张地从茅草屋里跑出来,看到这些人不怀好意,赶紧找了根木棍拿在手里。 看到姜暖两姐妹的时候,这伙人眼睛都瞪直了,眼珠子在两姐妹身上不断打量。 这可比雪月楼的姑娘漂亮多了啊。 “你不要给我哇哇叫!” 几人当中的大哥王帮勇一脸淫邪道:“这样吧,让这俩小娘们陪我爽爽。” “昨天你打我兄弟的事儿,我就不计较了。” ------------ 第 7 章 地痞上门找事 “去你妈的!” 对于这种欺软怕硬的泼皮无赖,安比槐并不虚。 趁着几人没反应过来的间隙,安比槐拎着柴刀直接冲上前,冲着王帮勇的裆部就是一脚。 王帮勇痛得躺在地上打滚,惨烈的嘶嚎声打破了小山村的宁静。 几个地痞都被吓傻了,他们欺负惯了别人,哪个不是被他们围住就吓得求饶了? 今天碰上硬茬子了? “愣着干球,打......”胡三刚一开口,柴刀直接拍在了他头上。 安比槐力度和角度都掌握刚刚好,一刀直接拍晕了胡三。 虽然都是地痞流氓,可要是闹出人命,大齐的律法可不是吃干饭的。 还没动手两个人就躺到地上了,剩下的三人眼里终于露出了恐惧,这人不好惹啊! 而且他们赤手空拳的,真要是打急眼了,他们也怕安比槐一柴刀劈了他们。 胆怯的三人刚想准备逃跑,转头却看到一群人拿着农具乌央乌央的冲了过来,直接把他们围了起来。 来的都是村里人,为首的正是村长王大贵。 “你没事吧?” “大贵叔放心,我好着呢!” 看到安比槐没事,王大贵也放下心来,转头看向已经被村民围起来的几个泼皮。 “不要打死!” 村民们早就跃跃欲试了,听到村长发话,直接抄起扁担锄头就一哄而上。 顿时,三个泼皮的惨嚎声和求饶声不绝于耳,还有人觉得不解气,走上前把晕过去的胡三和王帮勇狠狠踹了几脚。 他们是看不起安比槐的败家行为,他们在背地里也没少骂,但那都是自己村里的事情。 村长说得对,以往谁没受过安老爷的恩惠? 安老爷的儿子村里人看不起也就算了,其他村的人想要欺负,他们可不能干看着。 “把这几个人绑了,送到官府里去。”王大贵说完之后,气愤地看着已经醒过来的胡三,一脚踹了上去。 “胡三,今天的事情你怎么说?” 被踹了一个跟头的胡三被眼前的阵势吓破了胆,直接跪在地上哐哐磕头。 “大贵叔,我知道错了。” “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带着别人欺负村里人,都是我的错!” “看在同村的份上,求您别把我送到官府,求求您了大贵叔!” 说着还甩了自己几个大耳刮子。 以往私斗这种事情从来都是民不告官不纠,可村里人都站在安比槐那边。 要是被送到官府,作为挑起事端的人,官府最次都得把他发配充军。 这可是要命的事情,他是真的怕了,连身体都在不断发抖。 “吃里扒外的混账东西。” 王大贵虽然嘴上骂着,但眼神还是看向安比槐,显然也知道胡三被送到官府里的后果,老好人的性子又发作了。 “大贵叔,这个胡三嗜赌如命,为筹赌资没少偷盗欺凌乡里。” “就连亲生父母都被他逼死了,虽然不忠不孝,但毕竟是金水村的叔伯婶嫂们都是看着他长大的,直接送了官府大家都不忍心。” “听说金兵已经打到了西州府,县尊已经下令各村征集男丁支援西州府,不如就让胡三给金水村顶个缺。” “一来为赎罪,二来县府还会给些银钱,能让胡三家里日子好过些。” 王大贵是老好人,他安比槐可不是。 他已经警告过胡三,但这家伙竟然还敢纠集其他村的地痞无赖上门找事。 这种隐患他不可能继续留在身边,而且他去县城的时候,确实看到县府的衙役们正在城门口张贴征集男丁的告示。 被送到战场上能活着回来的十不存一,而且都是壮劳力,村里人谁都不愿意自家人被送去。 天时地利人和他都占着,胡三又尽干些不招村里人待见的事儿,简直就是天选壮丁。 “有道理!” “对啊大贵叔,他说得对,胡三送去当壮丁再合适不过了。” “到底还是读书人的脑子好使,我觉得就该这么干。” 一时间,在场的人都对安比槐的提议无比赞成,简直说到他们心里了。 连王大贵都诧异地看了安比槐一眼,这个主意简直绝了。 收到官府征集男丁的告示之后,他就一直为此事发愁,如果谁家的壮劳力被县府征调走,那家人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大贵叔,不要啊,千万不要把我送去当壮丁。” “求求你了,我知道错了。” “求大家看在我死去爹娘的面子上,求求你们了!” 一股臭味传来,胡三被吓得屎尿齐流,嘴里语无伦次地哀嚎着。 这跟让他去送死有什么区别啊? 尤其是安比槐刚才说的那些话,句句说在村里人的心坎上,一股强烈的惧意席卷了胡三全身。 “一起绑上,送官府!” 明白了安比槐话里的深意,王大贵没再犹豫,直接吩咐人把吓晕的胡三捆了起来。 “夫君,你没事吧?” “呜呜呜......快让我看看夫君受伤没有?” 村里人刚散开,两个小丫头直接扑了上来,拉着安比槐上下打量,生怕他被那几个无赖伤到。 “太小看你夫君我了吧?” 安比槐伸出手在两姐妹的鼻尖上刮了一下,顺手替姜寒擦干眼泪,被人关心的滋味真好。 “哎呀夫君坏死了。” 姜暖被吓到煞白的小脸顷刻间羞红,村里人还没走远呢,被看到就羞死人了。 “嘻嘻,我就知道夫君最厉害啦!” 姜寒高兴地抱着他的胳膊蹦来蹦去,压根不在意远处的目光。 “把那袋糖装好,我去县城找找门路。” 一百多斤甘蔗大致熬了八斤左右的糖,这次安比槐只准备带两斤。 虽然好货不愁卖,但好货太多了难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更何况现在到处兵荒马乱,治安并不是很好。 “夫君~你一定要快些回来。” 姜寒声音娇滴滴的,摇着他的胳膊撒娇。 “小寒,夫君去城里是办正事的,你不要捣乱。”姜暖把装着糖的布袋递给安比槐,朝姜寒小声呵斥道。 “哎呀姐姐,我也是在关心夫君嘛。” “你就不要生气啦!” ------------ 第 8 章 卖糖遇到奸商 “乖,这次我是去找销路。” “如果能卖个好价钱的话,回来给寒寒买好吃的!” 安比槐能感觉到姜寒对自己的依恋,但一路上不太平,两个小娇妻在村里是最安全的。 “耶~我就知道夫君对我最好啦!” “不过夫君这么瘦,还是多买点米的好,这样寒寒就不用这么心疼了。” 两人都被逗笑了,没心没肺的小丫头都知道心疼人了。 安比槐心里暖暖的,家有娇妻美妾,还都这么关心他,突然觉得穿越是一桩好事来着。 ...... 去县城的路很远。 如果纯靠两条腿的走的话,至少得一个多时辰。 而且这次把糖卖出去的话,他还要给家里买些粮食之类的东西。 另外也要从上次那个老伯手里采购甘蔗,没有牛车之类的根本运不回来。 好在村里张狗蛋家有一辆牛车。 但牛是张狗蛋他爹张老六省吃俭用买下来的,宝贝的不行,对牛比对亲儿子都要好上不少。 “张叔,这牛我也没说白借啊。” “一天我给你五文钱!” “真的?先把钱给我再说。” 张老六老脸一喜,五文钱都能买一斤糙米了。 如果做成野菜糊糊够一家人吃两三天了,这买卖可以做。 “额......张叔,钱我肯定不会差你的。” 张老六眉头一皱,嗤笑道:“读书人嘴皮子就是溜,没钱你跟我说个球!” 安比槐一脸黑线,优美的语言在心里说了一遍又一遍,这结果怎么跟他预料的不一样啊? 可是他分币没有,只能一招不成再出一招,主打的就是一个脸皮厚。 他淡淡说道:“你信不过我,可我那死去的老爹你总得相信吧?” 他直接把原身已经过世的老爹扯了出来当大旗。 “嘿,你小子。” 听到这话,张老六老脸一黑,臭小子将自己军啊。 以前落魄的时候,安老爷可没少帮过他,人家儿子现在求到他这儿了,他怎么好意思拒绝? 这次张老六没犹豫,直接答应下来:“狗蛋,把牛车套上,跟你比槐哥去趟县城。” 安比槐差点没绷住,没想到他一个大活人的脸面竟然还比不上死了两年的爹? 根据原身的记忆,他那便宜老爹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人。 而且活着的时候,经常照顾村里的百姓,每逢灾年和春荒的时候,总会给村里人发粮。 清水县这些年也遭过几次灾,可在便宜老爹的照拂下,金水村硬是没饿死过一个人。 出了村之后,张狗蛋感觉气氛有些沉闷,随即说道:“比槐哥,我爹那人你也知道。” “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哪能真要你的钱!” 张狗蛋是原身从小的玩伴,不过从原身上了学堂开始,两人的关系就慢慢疏远了。 尽管小山村的人更注重眼前的利益,但安比槐能感觉到,张狗蛋刚才那些话是发自真心的。 “狗蛋,你小子昨天也娶了媳妇儿,跟哥说说昨晚......” 安比槐也感觉气氛有些尴尬,就随口问了一句,没想到直接打开了话匣子。 “嘿,哥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那滋味......” 牛车吱扭吱扭的走在山间的泥土路上,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通过聊天,安比槐了解了一些记忆里比较模糊的事情。 比如村里谁的威望最高,清水县的风土人情之类的。 反正只要能想到的,安比槐都问了个遍。 但张狗蛋从小都在村里长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清水县城,很多东西他也说不上来。 看到安比槐愣神,张狗儿开口道:“哥,你跟之前不一样了。” 不一样? 安比槐瞬间来了精神,嗤笑道:“说说看,我怎么不一样了?” 张狗蛋抬头思索,认真的道:“之前的你老是满嘴的之乎者也,说的什么我也听不懂。” “而且你还看不起村里人来着,说村里人都是粗鲁坯子。” “还说你以后是要当大官的人......” 啧......这是个畜生啊! 要不是原身老爹在村里的口碑不错,就这样的性格,怕是出门就得被人打死。 看来要扭转村里人对他的印象,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牛车的速度比走起来快了不少,只用了一个时辰就到了清水县城。 赶着牛车走到之前的集市附近。 街上叫卖的小贩比昨天多了不少,而且行人里面还有拖家带口在找寻客栈的。 这些人穿着绫罗绸缎,一脸的富贵相,应该是从西州府那边逃过来的。 安比槐打量了一眼,留着张狗蛋看守牛车,就随意进了一家杂货铺。 赵记杂货铺。 店里面很热闹,店小二忙前忙后地替客人递东西结账,柜台后的掌柜脸都快笑烂了。 卖糖的事跟店小二商量也没用,所以安比槐直接朝柜台走去。 提起手里的布袋放在柜台上,扯开一个缝隙,问道:“你们这儿收不收糖?” “店里不收货,出去出......等等,你说什么?” “糖?” 赵德奎一开始脸上显露出厌恶的表情,还以为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拿着破烂货到他这儿寻开心。 正准备把对方轰出去,没成想打眼一瞥,立刻不淡定了。 大齐所有的糖都是西州府的糖坊所产,可前段时间北方蛮夷攻破了西州府。 听说那边所有的糖坊都被抢了个一干二净。 今天已经有好几个贵客打发下人来买糖了,但西州府都被金兵占了,连货源都没有了,他从哪儿进糖去? 如果是别的东西,他直接就把对方轰出去了,但那可是糖啊。 他低价收了,再转手高价卖出去,少说都能赚上几百文。 赵德奎眼睛一转,笑道:“我得先尝尝!” 这可是送上门的钱,而且眼前的人一副落魄模样,说不定是从西州府逃到清水县的书生。 怕是日子过不下去了,正好手里又有糖,所以才打算卖了换粮食吃。 赵德奎做了多年的生意,平常也收些山货之类的杂物,奸商的那一套早就熟稔于心了。 ------------ 第 9 章 利用矛盾竞价 整个清水县杂货铺都没几家,他愿意出钱收山货都是给这些穷酸面子。 他赚大头那是应当应份的! 赵德奎用手捻了一小撮放进嘴里。 “嗯......这糖很甜。” 赵德奎下意识称赞,随后手又伸进布袋里翻看,仔细查看糖的颜色。 只是这一看,他就立刻倒吸一口冷气。 这糖......不论甜度,还是颜色,都比西州府糖坊产的好了不止一个档次。 刚才他觉得能赚一倍,但现在至少得赚两倍。 更何况这些日子从西州府来了那么多的有钱人,只要收了这糖,根本不愁卖不出去。 “你这糖里......杂质有些多啊。” “我就当帮帮你。”赵德奎咂摸着嘴角,说道:“这样吧,一斤五十文,这些我全收了。” “哎哎哎,你别走啊!” 安比槐直接收起布袋,转身就朝店外走。 玛德......遇到个奸商,就连西州府的破烂货都不止这个价,还硬要装出一副帮了他的样子。 穿越一遭。 他最大的目标就是搞钱,搞钱,还是他妈的搞钱! “做生意讲究一个诚心,既然掌柜的不想收这些货,我就去找别家了。” 安比槐没好气地说了一句,直接迈开大步出了店铺门。 商人最看重利益,眼看着转手一买就能赚个几百文。 钱都是一文一文赚到的,赵德奎自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这样,我再给你加十文......” “二十文!” 路边的行人闻声,纷纷看向两人。 安比槐停下脚步,皱着眉头说道:“我都说了去找别家,你拦着我想干什么?难不成你还想强买强卖?” 看着奸商的嘴脸,他气不打一处来。 赚取合理的利润没有问题,他也乐得做这样的生意,可对方明显就是在坑他。 市面上卖的糖一斤一百文,但此一时彼一时,眼下西州府都产不了糖了,价格飞涨了很多不说,甚至都有价无市。 而他的糖质量又比西州府出产的好了几倍不止。 要是价格还跟市面上的西州糖一个样,他还费个什么劲? “呦,谁要强买强卖啊?” 一个人从围观的人群里走出来,笑着问道。 赵德奎看了一眼来人后,顿时不淡定了,他的死对头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街对面杂货铺的掌柜李全,之前和赵德奎有些过节,要是让他知道糖的事情,肯定要来搅和生意。 “小兄弟,价格的事情好商量。”赵德奎赶忙说道:“咱们去铺子里再谈谈?” 李全深知赵德奎无利不起早的秉性。 眼前书生模样的人看起来很落魄,连袍子上都破了几个大洞,难道是落魄的活不下去了,要卖什么值钱的传家宝不成? 想到这里,李全当即问道:“不知小兄弟卖的什么货?” “不妨让我看看东西,我也好出个价!” 看着赵德奎那张让人讨厌的老脸,今天这个事情他搅和定了,也让赵德奎知道知道他李全不是好欺负的。 “我和小兄弟谈生意有你什么事情?” “赵德奎,你欺人太甚......” 两人的唇枪舌战吸引了很多的路人,都挤在街道中间看热闹。 安比槐倒是乐见其成,反正多一个人竞争,他也能卖出更高的价钱,索性说和道:“二位,和气生财。” “我拿的东西就是个样品,这儿不太方便,咱们还是找个安静些的地方谈谈价吧。” 说着,便直接走进了一旁的酒楼。 样品? 赵德奎老脸一抽,感觉心都在滴血。 要早知道布袋里面的都是样品的话,他说什么也不会贪那点小便宜,这可是转手就能卖出高价的好东西啊。 可现在李全非要插上一脚,让他知道是糖的话,肯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玛德......草率了! 事到如今,后悔也没什么用,赶紧跟着安比槐走进了酒楼。 坐在雅间里,赵德奎和李全两人怒目相视,谁也不搭理谁。 看到这种情景,安比槐把布袋放在桌上,冲着李全笑道:“赵掌柜似乎不太愿意出价,不如您先掌掌眼?” 李全笑道:“好说,好说!” 伸手打开布袋,露出里面琥珀色的砂糖颗粒,安比槐说道:“这是我自己做的糖,赵掌柜刚才已经尝过了,您也尝尝。” 这是糖? 李全有些惊讶,糖的颜色不都是黑乎乎的吗?怎么变成淡黄色的了? 怀疑地捻起一撮放进嘴里,眯着眼睛正准备细品,甜味就已经弥漫口腔,而且完全没有焦糊味。 李全吧唧了几下,直接伸出大拇指赞道:“好糖,清甜不黏腻......真是好糖!” “不知这糖多少钱?” 听到李全询问价格,赵德奎终于坐不住了,咬牙说道:“小兄弟,生意可是咱俩先谈的。” “这样吧,一斤我出二百文的价格,以后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在大齐,一千文等于一贯钱,一贯钱等于一两银子,也就是说二百文都能买四十斤糙米了。 糖在这个时代果然不是穷人能吃得起的东西。 安比槐看了一眼满脸笑意,但就是不出价的李全,看来利用两人之间的矛盾竞价的策略失败了。 这个李全绝对是个聪明人。 于是便说道:“眼下西州府的情况两位应该比我清楚,而且这糖的品质绝对比其他糖坊产的要好上许多。” “我打算找个代理,以后在清水县我的糖只卖给他一个人。” 闻言,李全眉头轻微一皱,显然是被所谓的代理搞了个措手不及。 刚才他已经看出安比槐的心思了,无非就是让他和赵德奎两个人竞争,谁出的价高就卖给谁。 他跟赵德奎有过节,又不是跟钱有过节,这小子之前可是说了,这些都是样品,那就说明他还有货。 想利用他跟赵德奎竞争从中牟利,这么明显的陷阱他怎么可能上钩? 只要等到赵德奎和这小子商量好价格之后,他也进点货放在铺子里卖就是了。 可安比槐抛出一个代理的名头,直接把他给搞懵了。 ------------ 第 10 章 果然是败家子 这小子不老实啊! 李全不禁愕然,但还是压下了心中的怒气,只能笑道:“既然如此,这糖二百二十文,卖给我可好?” 他不会让肉眼可见的利润从手里溜走的。 “李全,你他妈......” 大齐的商品经济虽然繁荣,但看多了后世资本家层出不穷的套路,安比槐还是轻易挑拨起两人的争执。 而且这明显是得利的事情,进价贵的话,大不了就加价卖给不缺钱的贵人,反正糖这玩意的目标客户从来不是穷逼。 “二百五十文!” “我出三百文!” 价格最终没有很离谱,赵德奎和李全都是商人,必须要留下能赚钱的空间。 一番争执的加价之后,最后赵德奎出了三百文一斤的价格,而李全也没有再往上加价 生意谈得......很愉快。 过称之后,总共十二斤的糖,卖了三千六百文,足足装了小半布袋。 赵德奎收下货之后,笑着问道:“安公子,不知这糖以后能否多做些?” 他又不是个傻的,眼下到处都缺糖,他把货拿到手之后,除了自己售卖之外,余下的转手再卖给外地商人,岂不是赚得更多。 这小子还以为自己赚了,岂不知他做了多少年的生意,还能让一个黄毛小儿诓骗了? “规模很小,做不了许多。”安比槐瞥了一眼立志要做二道贩子的赵德奎,没好气地说道。 果然是奸商,清水县才多大的地方,就算现在西州府的有钱人很多都到这儿来了,每天也出不了多少货。 而大齐地域庞大,如今只有他手里有糖,如果要能运出去,必然能赚得很多。 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懂,在没有实力的情况下,只要他敢出风头,那些有钱有势的人绝对会找上门来。 逼着他交出制糖的法子,最后他的结局不外乎横尸街头。 律法从来都只是管束下层人的工具,对那些有钱有势的权贵来说,不过就是一纸空文。 对于他们来说,下层人只是被盘剥的牛马罢了,把牛马的力气全部耗费在混个温饱上面,也就没有其他的心思了。 赵德奎闻言先是一怔,随后说道:“哎呀,我这店里用量大,你这些日子还是多做些吧。” “我尽力!”安比槐假装叹了一口气,表示会尽力而为,才走出了杂货铺。 在这个世界赚到了第一桶金,心情都不由得变好了许多。 看着街道上络绎不绝的行人,货物车马夹杂其中,看起来拥挤,实则确实很混乱。 带着张狗蛋在街上转悠,准备采购一些粮食和其他的东西,却碰到了一个包子摊。 感受着肚子咕噜咕噜的饥饿声音,安比槐花了五文钱买了五个肉包子。 咬上一口,皮薄馅多,他和张狗蛋吃得满嘴流油。 安比槐心中不由感叹,前世的那些包子咬一口都看不到馅的。 那些黑心的家伙,眼睛里面只有钱,恨不得把馒头当成包子卖。 相比而言,古时候的人实诚多了。 垫了垫肚子之后,他走进一家粮店,花了七百五十文买了五十斤精米,又在肉店花了二百文买了十斤羊肉。 “哥,你真的发财了?” 在张狗蛋惊讶的目光下,安比槐一直往出掏钱,牛车上的东西也逐渐多起来。 除了米和肉,他还买了一斤精盐,这两天没放盐的野菜粥吃得他实在有些反胃。 而且现代人有现代人的骄傲,现在都赚钱了,要是还过着整天吃糠咽菜的生活,这也太丢穿越人士的脸了。 还想着给两姐妹买一身衣服,她们穿的麻衣质量太差了,而姜暖的身材太过劲爆,稍不注意就会走光。 可转遍了县府的街道,才发现县里没有买成衣的店铺,只能退而求其次,豪横的花费一千文扯了两匹颜色好看的布,看看回去能不能找人给两姐妹做一身衣服。 一通豪横的采购,让张狗蛋的眼睛瞪得溜圆,就这么一会的时间,已经花了两千多文,算成银子的话......二两多了。 村里人说得没错,比槐哥果然是败家子。 “比槐哥,你是不是赚大钱了?” 张狗蛋目瞪口呆地看着牛车上大包小包的东西,尤其是看到肉的时候,口水都流了出来。 他们家别说吃肉,连糙米都快吃不起了。 “拿着,这是哥答应用牛车的五文钱。” 安比槐把东西都放在牛车上,从兜里掏出五个铜板,直接塞到了张狗蛋手里。 “比槐哥,我不能收这个钱!”张狗蛋立马说道。 撇开两人从小的玩伴感情不说,即便是村里人简单地用一下牛车,他就要收钱的话,是会被别人戳脊梁骨的。 而且他老爹的性子他知道,虽然嘴上那么说,但真要是收了这个钱,回去绝对要挨揍。 “你小子,让你拿着就拿着。” “眼下正是农忙的时候,你跟着我出来耽误了不少事,我不能让你白跑。”安比槐接着道:“而且我又不是只用一次,这次回去之后你跟着我干吧。” 以后往县里送货的时候,他总不能走着来,而且回去之后制糖的规模肯定要扩大,以后的货估计每次都得上百斤。 让张狗蛋跟着自己干,以后用车的时候就方便了。 “啊?” “我除了赶牛车,就会干农活。”张狗蛋一脸懵逼地问道:“可是你们家的地不是被你全卖了吗?” 安比槐脸一黑,差点没绷住。 原身之前的家庭算不上大富,但也有几十亩薄田,合着祖宅总共卖了五十两银子。 读书的花销大,两年半下来,硬是给自己读破产了,还在村里得了一个败家子的名号。 “谁让你种地了。” “以后跟着哥干,保证让你们家也顿顿吃上肉!” 采购完毕,安比槐又去卖包子的小摊,买了十个热腾腾的肉包子。 “来,再吃点。” 张狗蛋本来想说已经吃饱了,但肉包子递到眼前的时候,却怎么都说不出拒绝的话,刚才肉包子的滋味可真想啊。 “嘿嘿,谢谢比槐哥。” ------------ 第 11 章 谈恋爱的感觉 两人赶着牛车去找昨天卖甘蔗的李老伯,好在对方今天依旧在街上叫卖。 看到安比槐的时候,李老伯先是一愣,随后生硬地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模样。 也不知道对方哪来的那么大胆子,竟然娶了远近闻名的两个灾星。 反倒是安比槐大喇喇的走上前跟他打了个招呼。 “这些甘蔗我都包圆了,说个价!” 李老伯脸色一惊,他买了一天也没卖出去几根。 没想到这位公子这么豪横,连着两天都到他这儿买甘蔗,还每次都全部包圆。 “今天的分量比昨天多,算您十文钱吧。”老伯高兴得合不拢嘴。 安比槐大致扫了一眼,分量是比昨天要多上不少,就没还价,直接给对方递过去十文钱。 “这样吧老伯,从明天开始,你每天给我送五百斤甘蔗,我给你三十文的价格。” “不过你要把甘蔗送到我家。” 五百斤,三十文? 话音刚落,老伯差点直接哭了出来。 他们家10亩地种的全是甘蔗,到现在西州府糖坊收甘蔗的人都没来。 眼看着甘蔗都要烂在地里了,要是再卖不出去,一家老小就彻底断了收入来源。 而且秋收之后就要交税了,官府对于交不上税的,直接就会抓去充军,他都已经在盘算把驴买了交税钱的事情了。 否则官府一定会用抗税的名义把他儿子发配充军的。 听到安比槐每天都要五百斤甘蔗,而且给的价格比糖坊还要高,简直就是解了他们家的燃眉之急。 只要安比槐能买他的甘蔗,别说对方家里有两个灾星姐妹,就是刀山火海,他也能保证每天风雨无阻地把货送到。 “好好好,您真是个大好人啊,老汉我谢谢您了!” 李老伯说着就要给安比槐下跪。 这种大礼他自然不能受,忙着扶起李老伯,又给他交代了一些注意的事项。 好在对方是个懂事理的,又感激安比槐收了他的甘蔗,连连保证每天送过去的甘蔗一定是最好的。 李老伯的态度安比槐很满意,心满意足地把甘蔗装车,直接朝金水村走去。 ...... 车上东西多,又负担了他和张狗蛋两个人的重量,慢腾腾地走了一个时辰,才到金水村的地界。 刚到村口,安比槐就远远看见两姐妹,正站在院子里巴巴地看着村口的方向,显然是在等他。 “狗蛋,快点!” 张狗蛋一甩鞭子,牛吃痛撒蹄子跑了起来。 全然没有听到张狗蛋他爹的咆哮声:“他娘的,谁让你们打牛的?” 那是牛吗? 那是他的命根子啊,鞭子甩在牛身上,痛在他心里啊。 “我好像听到了我爹的声音。”张狗蛋又使劲甩了一鞭子。 “哪有的事,你听错了。” 安比槐朝身后瞥了一眼目光喷火的张大叔,心里默默地为张狗蛋祈祷,希望回家不要被揍得太惨。 姜暖两姐妹见到自己夫君回来了,赶忙走上前来。 “夫君,你回来啦~” 两道糯糯的声音传来,安比槐笑得很开心。 “两位嫂子好。” “你......你好。” 张狗蛋打了声招呼,就开始卸车上的甘蔗,安比槐则开始从车上大包小包地拿东西。 两姐妹自然不可能站着,赶忙从他手里接过来,仔细一看,两个人全都愣住了。 “这......这么多的精米?” “怎么还有肉,盐也有!” “哇,这布的颜色好好看啊,寒寒好喜欢。” 姜寒看着两匹青色的布,一双好看的眸子都弯成了月牙。 以前她们家也算是隔壁县的富贵人家,两姐妹在吃穿上从来都没有亏过。 粗布麻衣的质量很不好,不但缝隙太大,而且毛刺比较多,穿在身上很不舒服。 “暖暖和寒寒这么好看,自然是要穿好看的衣服啊。” “我找人用这些布给你俩做身好看的衣服。” 安比槐笑着说道。 “夫君,不必要的。” “我和妹妹穿什么衣服无所谓,这些布颜色倒也适合男子穿,还是先给夫君做吧。” 看着安比槐衣服上的破洞,姜暖心里很不是滋味。 夫君处处想着她和妹妹,还对她们这么好。 “没事,现在咱们赚到钱了,下次去县里的时候再说。” “呐,这是给你们俩带的肉包子!” 说着,安比槐把肉包子递给了两人。 “夫君也吃~” 姜寒俏皮的声音甜美无比,把最大的包子递到安比槐嘴边,眼睛痴痴地看着他,就像一个充满活力的精灵。 安比槐只得道:“好,寒寒最乖啦。” 对这个古灵精怪的活泼萝莉,他是真的没抵抗力,养成系萝莉,提供无限的情绪价值,实在是太贴心了。 姜暖昨晚已经是个知性美人了,对于姜寒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他反倒没那么急性了。 不过看着眼前秋水盈盈的眸子,他一时之间都看得呆了,冲着面前嘟起的小嘴唇,忍不住来了个蜻蜓点水。 嗯,香啊! “哎呀呀,夫君坏死了。” 姜寒性子是开朗,但毕竟是个黄花闺女,安比槐稍显轻佻的举动让她一怔,顿时脸红到快要滴出水来,小拳头轻轻砸在安比槐怀里。 感受着柔软的小拳头,这一幕场景就像是羞涩的小女生在向男朋友撒娇。 在不经意间,他竟然有一丝淡淡的谈恋爱的感觉,宛如初春的微风,轻轻拂过心头,让人沉醉其中。 这是......先婚后爱? 看着姜寒窘迫的模样,姜暖在一旁忍俊不禁,嘴角轻扬,偷偷乐了起来。 原来一向大胆的妹妹也会有如此娇羞的时候。 但她也打心底里为妹妹开心。 夫君的举止虽然稍显轻浮,但对她和妹妹的真心却是实实在在的。 她不敢奢望太多,只希望夫君永远平平安安的,她和妹妹用心伺候好夫君也就够了。 看着两人打闹,一个离谱想法窜过姜暖心间,脸颊瞬间窜上一层红晕。 又想起昨晚的激烈,双腿不禁有些发软。 小人书里面......那些三人的场景,唔......好羞人! ------------ 第 12 章 打算做糖葫芦 夕阳西斜,山间的微风吹散了白天的燥热。 两姐妹正在做饭的时候,村长王大贵背着手朝茅草屋走了过来。 “比槐,这是抓了那几个地痞,县府给的赏钱,总共五十文。” “眼下你刚娶了妻妾,日子肯定很难捱,这钱你拿着用。” 说着就要把钱往他手里塞。 五十文在山村已经是很多的钱了,况且如果没有村里人的帮忙,他顶天了就把那几个地痞打上一顿,想要送去官府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这个钱他自然不能接。 随即摆手道:“大贵叔,你这是干什么?” “如果没有村里人给我做后盾,我也不敢和那几个地痞动手,这钱你给村里人分了吧。” 放在之前,就算是厚着脸皮,安比槐也要把这些钱接过来,没办法,实在是太穷了。 可眼下制糖已经走上了正轨,他虽然住着全村最简陋的茅草屋,但应该算是整个金水村最富的人了。 这钱他收了也起不到什么大作用,可让王大贵把这些钱分给今天出了力气的村民,最起码能改善他们对自己败家子的刻板印象。 “可你家添了人,这日子......哪来的肉味?” 王大贵皱着鼻子使劲闻了闻,最后将目光放在了正咕噜咕噜冒热气的锅上。 “这不是最近赚到了些钱嘛,就改善改善生活。” 安比槐说着就让姜暖开始盛饭。 王大贵一开始还推脱,等看到白花花的大米饭和上面的大肉片之后,两条腿都走不动路了。 眼下地里的粮食还没收,村里人每天早上都只吃一顿干的野菜糊,晚饭都不敢吃干的,生怕捱不到秋收的时候。 可人家吃的可是白花花的精米,还有这么多肉,过的简直是神仙的日子。 “你既然能赚到钱了,那这五十文钱我就分给村里人了。” 王大贵接着道:“县府还给去当壮丁的人发了二十文赏钱,胡三媳妇就住在后山的山洞,我一个男人去了不方便,明天让你媳妇给她。” 说完事情,王大贵就离开了。 安比槐把二十文赏钱递给姜暖,让她明天把钱送过去。 在他的印象中,胡三的媳妇名叫叶子,人很好的一个姑娘,不到一年时间就被胡三折磨到瘦骨嶙峋,日子过得很苦。 二十文钱也算是胡三对他的补偿吧。 “哎,有了这些钱,叶子也能吃几天饱饭了。”姜暖叹了一口气,从他手里把钱接了过去。 “你们认识?” “嗯,昨天在后山挖野菜的时候认识的。” “对啊,昨天我和姐姐挖野菜的时候,村里的人说我们是灾星,都避着我们。” “就叶子姐姐不嫌弃我们,还带我们去野菜多的地方呐,她跟那个胡三不一样,她好可怜的......” 姜寒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 从小被旁人嫌弃,姜寒却丝毫没有仇视心理,反而对可怜人充满了同情心。 “好啦,胡三估计回不来了,以后她的日子能好过很多。”把姜寒揽到怀里,安比槐轻声安慰道。 “嗯~” 安比槐一家人吃白米饭和肉的事情很快就在村里传开了。 大清早,就有一群村妇看着茅草屋,隔着老远嘀嘀咕咕。 “听说他赚了大钱了。” “是啊,村长昨天还在他们家吃羊肉来着,还有大白米饭呢。” “他怎么赚到的钱啊?” “谁知道嘞,不过就他这个败家子,赚到再多的钱也没用,迟早都会败光的。” “对对对,之前他们家的房和地卖了那么多钱,这还没两年呢,就全败光了。” “......” 不管到哪儿,总是有眼红的人。 前些日子安比槐连糙米都买不起,只能跟在她们屁股后面捡点野菜吃。 现在她们还吃着野菜,凭什么他就能吃上白米饭和肉? 人一嫉妒闲话就多,在人均文盲的小山村这种现象尤其明显。 看着一群妇人指指点点的样子,姜寒就知道她们没说什么好话。 想着骂回去,可又怕给夫君惹麻烦,只能嘟着小嘴气鼓鼓地坐在一旁生闷气。 安比槐正忙着熬糖,发现火有些大了,本来想让姜寒少加点柴火,可没想到转眼却看到小丫头鼻子一皱一皱的,嘟着嘴唇的模样简直太可爱了,就看得有些出神。 “哎呀夫君......糖糊了!” 锅里弥漫出一股焦糊味,姜暖赶忙说道。 手忙脚乱地把锅从灶上端下来,看着已经变了色的糖汁,姜寒以为自己做了错事,赶忙低着头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夫君,是寒寒烧的火太大了。” 看到已经毁了的一大锅糖汁,姜寒心疼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这些糖汁做成糖就可以卖好多钱的,可现在却成了这样。 “寒寒怎么哭了?” 安比槐把熬糊了的糖汁放在一旁,走到小丫头身边轻声问道。 “呜呜呜......都是寒寒不争气,连火都烧不好。” 姜寒抽泣道:“这些糖汁都被熬糊了,卖不出去了,这可怎么办啊!” “傻丫头,不就是一锅糖嘛,没关系的。” 安比槐看了眼还不算太糊的糖汁,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这些糖还可以用来做冰糖葫芦啊。 现在又正好是野果成熟的时候,从山里采上一些野果,把糖汁裹上去,酸酸甜甜的味道十分爽口。 “正好,我给你们做冰糖葫芦吃。”安比槐温和的声音瞬间勾起了小丫头的馋虫。 “冰糖葫芦?” 姜寒眨巴着泪眼婆娑的眸子,伤感被满满的期待感代替。 虽然不知道冰糖葫芦是什么东西,但既然是夫君说的,那就一定很好吃。 “就是在果子或者山楂上面裹上糖汁,很好吃的。” 安比槐笑的很开心,无意之间的一个小失误,没想到又让他发现一个商机。 记忆里没有冰糖葫芦这种小吃,而且他们村后山上就有不少野果树和山楂树,可果实的口感大多酸涩。 但如果做成冰糖葫芦,就完全不存在这种问题了。 “咱们收些野果子,做成糖葫芦卖吧?” ------------ 第 13 章 夫君可厉害了 说干就干! 安比槐四下看了一眼,发现半山坡上站着几个村妇,便朝她们走了过去。 看到他直直地朝山坡上走,几个说闲话的村妇瞬间慌了。 “咱......咱们刚才说的话被他听见了?” “要不,要不赶紧走吧!” 几人怕安比槐找她们的麻烦,吓得正准备走人,却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婶子,我找你们有事情!” “啊?” “他找咱们能有什么事情?” 这几个人里,除了李铁柱的媳妇他不认识之外,其他人都是看着他长大的,按年龄他都得叫婶子。 几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站在了原地。 叫婶子叫得那么亲切,这小子应该不会犯浑。 “比槐,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就是啊,你不在家陪着你的两个小媳妇,找我们做什么?” “跟婶子说说,你们三个人晚上都睡一起不?” “哎呦二娃他娘,你看人家两个小娘子多乖多好看,那能少了比槐的滋润嘛。” 听着七嘴八舌的荤段子,饶是安比槐脸皮比较厚,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谁说古人对这些事情讳莫如深的? 安比槐赶紧抬手打断,再让他们说下去还不知道会说出些什么来。 “几位婶子就不要拿我打趣了,我有些事想请你们帮忙的。” 铁柱娘一脸怀疑地道:“我可听说你发了大财了,都能吃上肉了。” “我们日子都苦哈哈的,能帮到你什么?” “对啊,你给我们说说呗,你怎么发的财?” “......” 安比槐被吵得脑子疼,他可算见识到村口大妈的八卦威力了。 可要想做冰糖葫芦赚到钱,捡野果的事情还必须得这些婶子们才能做。 村里面的日子过得太苦了,就算是遇到丰年,但村里人辛辛苦苦一年,到年底交完税钱,还是连肚子都吃不饱。 不管是为了村里人的日子能过得好些,还是为了改变自己在村里败家子的名声,他都觉得应该做些什么。 “我找你们是真有正事儿。”安比槐正色道。 铁柱娘立刻问道:“啥正事儿啊,你说就是了,只要是好事儿我们指定帮你。” 安比槐随即说道:“我准备收购些山里的野果,你们知不知道哪儿有,价格的事情好商量。” 收野果? 几个村妇都懵了。 金水村四周都是大山,山里面确实有很多野果树,但好多果子都很酸涩。 平时吃上一两个倒还可以,但吃得太多了肚子根本受不了。 很多时候大家都是尝个新鲜。 “知道啊,山里野果老多了,可是你收那玩意儿干什么?” 安比槐随即眼睛一亮,直接说道:“这你们就别问了,我自有用处。” “你打算多少钱收?” “一文钱两斤!” 几人听到价格之后,当即瞪大了眼睛。 一文钱是不多,但那是山里没人要的野果啊,只要摘回来就能卖钱,要是手上麻利一些,一天摘个三五十斤不成问题。 那岂不是每天都能赚到一二十文了? “成,等我们摘回来你可一定要收啊。” “比槐,就这么说定了,我让家里人现在就去山里摘野果。” 安比槐点了点头,打趣道:“行,不过我只要已经熟了的,你们可别拿着没熟的糊弄我啊。” “好!” 几个村妇麻溜地往家里跑去,准备把家里人全部叫去大干一场。 不多时,就看到几家人风风火火地拿着筐和篮子之类的东西进了山。 还有不少人来问这事是不是真的,安比槐一律给了同样的答复。 他数了一下,进山摘野果的人至少都有二三十人了。 将野果的事情安排好之后,安比槐重新往锅里倒了一些甘蔗汁,接着开始熬糖。 ...... 野果只有山里面才有,而山路不是很好走。 但安比槐已经事先声明他只要成熟的野果,而现在成熟的野果并不算多,所以一群人一路走得飞快,生怕被别人抢了先。 他们都穷怕了,好不容易有个赚钱的机会,谁都想趁机多摘几斤野果,好卖点钱换粮食吃。 “铁柱他爹,这儿有棵果树,快来!” “这儿也有,不过好像果子好像没熟。” “比槐说了,没熟的果子不要,摘了也没用。” 看到对方离开后,刚才说话的人又悄悄说道:“铁柱他爹,把这个地方认准了,等熟了咱们来摘。” 等安比槐忙活完熬糖的事情之后,太阳已经偏西了。 不多时,进山里摘野果的人也陆续走了出来,都一脸高兴地朝茅草屋走来。 不是山里的野果摘完了,而是晚上山里太危险了。 虽然没有什么豺狼虎豹,但事却有不少野猪,那玩意的战斗力一点都不比野狼差。 以前村里就有人遇到过,当场就被野猪的獠牙拱穿了身体。 他们可不敢冒那个险。 “叔伯婶子们,比槐去借称了,大家等会儿吧。” 姜暖正在茅草屋门前的灶台做饭,看到很多人都提着篮子走了过来,便走上前轻声说道。 “哎你们闻见了没有......好香啊。” “好像是羊肉味,我都好长时间没吃过肉了。” “......”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眼神不时打量灶台上咕噜噜冒热气的锅。 “比槐可真是发财了,都有钱买肉吃了。” “就是啊,前两天连野菜都没得吃,都快饿死了呢,怎么一转眼吃上肉了。” “难道是他媳妇带来的嫁妆钱?” “应该是了,没想到这俩姐妹这么有钱。” 听着众人的议论,姜暖站在灶台边上有些尴尬。 锅里确实煮着肉,但这些肉都是夫君制糖挣回来的,跟她们姐妹俩完全没有关系啊。 要不是夫君不在意旁人的眼光,把她们姐妹俩娶了回来,说不定她们已经死了或者被卖到青楼妓馆里了。 还没等她说话,就看到姜寒从茅草屋里走了出来。 冲着围在一起议论的人,说道:“才不是,这些都是夫君赚的钱买回来的。” “而且夫君更不是你们嘴里的败家子,他可厉害了!” ------------ 第 14 章 旁人把握不住 有了张狗儿的帮助,制糖的速度都提升了不少。 张狗儿一身憨劲,压榨甘蔗汁的重体力活全部被他包圆了,根本不让安比槐搭手,反而是每次干完这些体力活之后就走远了,在他和两姐妹熬糖的时候根本不往跟前凑。 “哥,你们先忙着,我去河边把那几捆甘蔗都洗干净了。” 看到准备熬糖的时候,张狗儿就自觉地去找其他事情做了。 他爹特意交代过,不管他和比槐哥的关系有多好,但坚决不能做偷学手艺的烂脏事,只让他踏踏实实的跟着比槐哥干就是了。 “夫君,狗儿好像每次在熬糖的时候都避着我们。” 姜暖搅和着锅里的糖汁,对于张狗儿的做法她心里是很满意的。 在这个时候,手艺就是饭碗,她可不想熬糖的手艺被别人偷学了去。 “说明狗儿懂事。” “我打算每天给狗儿十文的工钱,你们看怎么样?” 安比槐笑着说道:“他每天干的都是最苦最累的活,给咱们省了不少心。” 虽然制糖只是他为了在这个时代立足的一个小手段,他从始至终都没打算瞒着谁,但张狗儿主动避嫌的做法无疑让他很满意。 而且这几天甘蔗的消耗量很大,张狗儿的工作量也是很多的,十文的工钱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大数字。 “夫君决定就好啦。” 对于夫君的决定,姜暖两姐妹压根就没有质疑过,而且夫君还特意征求她们的意见,更是让她们感觉很开心。 “你们说安家小子到底在干什么呢?” “就是啊,一个大男人每天都围着锅灶晃悠,真是没出息。” “也不知道张老六怎么想的,还让狗儿跟着这个败家子瞎晃悠。” “前几天我还看到他们在吃白米饭呢,听说他们还有钱买肉吃呢,是不是发了大财啊?” “对啊对啊,前几天我也闻到肉味了,可真香!” 安比槐的茅草屋很小,锅灶都是直接在房前的空地上搭的,所以来来去去的人都能看到。 几个结伴去挖野菜的村妇看到安比槐一家人忙得团团转,顿时凑到一起嘀咕起来。 前几天安比槐还一副快饿死的模样,没成想娶了两个灾星之后还发到起来了,而且那俩姐妹长的水灵灵的,她们这些常年下苦力的村妇完全比不了。 安比槐对她们那么好,听说还给她们买肉包子吃呢。 而她们连吃饭都得紧着家里面的男人,更不用说肉包子了。 “走吧走吧,这两天后山的野菜都被挖没了,路还远着呢。” 羡慕归羡慕,但自家的日子还得自家过,谁让她们没那么好的命呢。 小山村是个封闭社会,有什么事情都传的很快,她们每天从这儿经过的时候,看到姜暖姐妹俩的气色越来越好,她们也相信了传言的真实性。 老伯每天一早都会把甘蔗送到金水村,而安比槐这边有了张狗儿的帮忙,制糖的速度非常快,每天都能把送来的五百斤甘蔗消耗的一干二净。 忙活了五天时间,熬了整整一百多斤糖,都磨成碎颗粒分装在了两个布袋里面。 等这批糖卖出去之后就有钱建房子了,这几天可把他憋屈坏了,每天晚上干点事情都得忍着不发出声音。 第二天一大早,他带着糖和张狗儿两个人就出发了。 “哎呦,我可算把你给盼来了。” 一进杂货铺,掌柜赵德奎老脸一喜,直接冲了上来。 上次那两斤多的糖他从安比槐手里收了之后,转手就被西州府来的贵人用二两银子的高价买走了,还告诉他再有这么好的糖就尽管送去,贵人就爱吃这一口。 只是转手一卖,他就赚了一两多银子,可比买其他杂货赚钱多了。 再次见到安比槐的时候,他的态度跟上次截然不同,简直跟见了财神爷一样高兴。 “这次你没带货来吗?”赵德奎看到他手里空空如也,有些奇怪的问道。 “呦,看赵掌柜这模样,上次赚了不少吧?” “哪里的话,都是小本生意,还要养着铺子里这么多人,就是赚个辛苦钱罢了。” 安比槐翻了个白眼,就凭刚进门的时候这老小子急切的模样,上次那两斤多糖他就没少赚。 果然奸商! 安比槐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赵德奎,他出的货,大头全让别人赚了可还行? 见对方看着自己,赵德奎尴尬一笑,货源拿捏在别人手里,整个清水县杂货铺多了去,安比槐不卖给他照样可以卖给别人。 眼下西州府被金兵占了,糖在市面上是紧俏货,那些达官贵人和富商又是些会享受的,只要能进到货,转手就能高价卖出去。 “咳咳......上次确实赚了一些。” “不过你也知道,糖这玩意儿都是富人才能买得起的,出货量不会太大......当然,这次的品质如果还跟上次一样的话,进货价我可以再加一点。” 这可是块大肥肉啊,要是从手里溜走,赵德奎得后悔死,而且他也看出来了,这小子是个人精,好像没那么容易糊弄。 “这才对嘛,有钱大家一起赚多是一件美事?” “要我说老赵你的眼光还是太短浅了,咱大齐那么多达官富贵,咱们要把目光放的长远一些,一直盯着清水县这一亩三分地有什么出息?” “你想想看,西州府的糖坊已经产不了糖了,只有咱们手里有糖,而且比以前西州府的糖质量还要好,咱们要学会把名声打出去,只要这样才能赚那些有钱人的钱!” “达官贵人都是有钱的主,根本不在乎这仨瓜俩枣的,手指缝里漏出一些都够咱们这辈子吃喝不愁了。” “你想想达官贵人哪里最多?” “你说咱们要是趁着糖紧缺的这段时间,把咱们糖的名声打出去,再去京城达官贵人聚集的地方开个糖铺,到时候不得赚翻了?” “人啊,不能只计较一时的得失,眼光,要把眼光往远看知道吗?” 一番豪言壮语说的赵德奎两眼发光,不住地点头。 “有道理!” ------------ 第 15 章 糖葫芦做成了 瞥了一眼陷入深思的赵德奎,安比槐心里偷笑。 跟自己初次听到1040阳光工程的时候一个模样,就知道对方动心了。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钱,所以......用别人的钱替自己先把市场拿下来,功德+max. 正当两人准备讨论进货价的时候,后宅的小厮走到赵德奎跟前说道:“老爷,饭菜准备好了,夫人看您劳累,还特意给您炖了一锅鸡汤呢。” 赵德奎顺势邀请安比槐到后院吃上一些饭菜,再商量一下糖的事情,他对安比槐刚才的话是真动心了。 饭菜上桌之后,汤白肉烂的鸡汤散发着阵阵香味,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 席间赵德奎亲手给他盛了一碗鸡汤,说道:“这进货价我再给你加个五十文,你看怎么样?” 安比槐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赵德奎。 这狗娘养的奸商,他白费那么多唾沫星子了。 伸手挡住端到面前的鸡汤,他起身说道:“看来老赵你没有合作诚意啊,既然这样我还是另寻买家吧。” 知道啥叫卖方市场不? 货都在他手里,这老小子还跟钻在钱眼里似的,一点格局都没有。 “这个价已经很高了,西州府的糖进货价也不过一百文一斤。” “做生意都讲究个成本,我要是高价进了卖不出去,岂不是砸手里了?” 就这价格还是赵德奎咬着牙说出来的。 糖的受众并不多,很多时候都是达官贵人才有钱买,穷苦百姓连饭都吃不起了,哪有钱买这玩意。 “做事要格局大一点,我刚才跟你说的话都白说了?” “青州府离咱们县不远,而且那边有钱人更多,你可以先拿一批货去试试效果,到时候就知道我所言非虚了。” “我这糖的品质可比西州府那些破烂货高多了,自然是有产品定位的,薅的就是有钱人的羊毛。” “贵人买的那是糖吗?” “买的那是身份和地位!” 安比槐疯狂输出,主打的就是洗脑。 “这样吧,既然是合作,我也不跟你要高价。” “每斤三百文,以后清水县这地界,我只给你一个人供货。” 金水村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而且又在大山里面。 外面即使兵荒马乱也不会轻易影响到小山村,所以他暂时没有外出发展的打算。 通过发展经销商的方式,先把糖的名头打出去再说。 “四百文?” “你拿我当冤大头呢?” 赵德奎老脸一黑,直接冲着安比槐大叫道。 “别怪我没提醒你啊,隔壁的老李正在考虑我的提议,他要是答应了,以后可就没你什么事了。” 在制糖之前,安比槐瞄准的就是糖的高价值,所以他压根就没打算做穷人的生意。 进赵记杂货铺之前,他看到不远处还有一家李记杂货铺,正好拿来给这奸商施加一点压力。 让他知道这糖也不是非卖给他不可。 同行是冤家,赵德奎和李记的掌柜不和已久,听安比槐这么说立刻就急了:“他也想插手糖的生意?” 安比槐笑呵呵道:“钱嘛,谁赚都是赚!” “而且我后续还要推出新的糖,质量绝对不会比现在差,就看你们俩谁能把握住这次机会了。” 赵德奎小眼睛滴溜溜的转个不停,他这杂货铺就是个小本生意,一年到头也赚不到多少银子。 “三百文就三百文!”赵德奎一狠心,最终决定搏上一把。 进货价谈好,一切都顺畅了许多。 上了称之后,五天制成的糖足足有二百七十斤,一斤三百文的价格,这几天他整整赚了八十一两银子。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赵德奎拿着银子给他的时候,心疼的都在滴血。 他的小杂货铺一年的纯利润下来都不见得能落个一百两银子,这一下子就把大半年利润搭进去了。 不过这小子说的有道理,这批糖的品质跟上次一样,都是上乘的好货,对有钱人来说,根本就算不上贵。 安比槐乐呵呵的把银子装进布袋出了杂货铺。 有了这笔钱,他回去之后就可以雇人开始建宅院了,而且糖坊的事情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走,哥请你吃饭。” 人有了钱,心情就好了不少,反正他刚才也没吃饱,就带着张狗儿找了一家酒楼准备美美的吃上一顿。 大齐不缺美食,而且调料的种类很多,酒楼的饭菜很不错,两个人吃的满嘴流油。 一顿饭下来,整整花了五百文,可把张狗儿给心疼坏了。 那可是五百文啊,都能买一百斤糙米了,如果省着点吃,都够他们一家人吃两三个月了,比槐哥真是太败家了。 但接下来安比槐的一通操作,彻底把他震惊到说不出话了。 一下午的时间,安比槐带着他在县城买了不少东西,光是精米和糙米加起来就买了整整五百斤,还买了一百斤的猪肉。 最后还买了不少死贵死贵的香料,那价格都把他看傻了。 反正杂七杂八的东西加起来花了将近十两银子,牛车都垒成了小山。 为了招人建宅院,他又去钱庄把二十两银子换成了铜钱,发工钱的时候方便一些。 做完这一切,两人终于踏上了回程。 牛车上的东西太多,根本走不快,只是两人谁也没注意到,一直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不远处跟着。 紧赶慢赶,终于赶在天黑前进了村。 两姐妹也担心的紧,眼神一直巴巴地盯着村口看。 这年头活不下去的人太多了,很多人都落草当了土匪,这些土匪白天窝在山里面,一到晚上就做些打家劫舍的事情。 安比槐刚一进村,姜寒就看到了。 “姐姐,好像是夫君回来了!” 姜暖顺着妹妹手指的方向,还真看到了安比槐的身影,正在打谷场上跟村长说话呢。 她一颗心顿时放到了肚子里。 “前些日子您为我费心了,这些吃的您收着。” 安比槐从牛车上拿了一袋糙米和一斤肉,就当是个感谢。 王大贵连忙摆手拒绝,他可不能收这些东西。 “您就拿着吧。” “明天我就要准备建房的事情了,这招人的事情您看......” ------------ 第 16 章 震惊的张狗蛋 对于石头的请求,安比槐没拒绝,反而对他刮目相看。 在石头和其他两家人的帮助下,昨天收的野果都被一切两半,串在了竹签子上。 二百六十斤野果去除果核之后,整整串了六百多串,安比槐还特意用稻草扎了几个草靶子,把裹满糖汁的糖葫芦插在上面。 等做完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他拿起几串糖葫芦,给几人都递了一串,他们没见过糖葫芦,不过吃了一口之后都惊讶得瞪大眼睛,没想到野果做成的东西也能这么好吃。 看到石头一口没吃,姜寒笑嘻嘻说道:“石头,糖葫芦很好吃的,你尝尝看。” “姐姐,我要带回去给我妹妹吃!” 安比槐索性又给他递了一串:“看在你这么懂事的份上,这一串你也拿着吃吧。” “谢谢比槐哥,我要一串就够了。” 随后直接跑回了家。 “这小子......” 天刚放亮,安比槐就叫着张狗蛋朝县城出发了。 昨天制成的糖和糖葫芦都用布袋包裹起来,整整齐齐地码放在牛车上。 进城之前,安比槐特意把糖葫芦都插到了草靶子上。 糖葫芦是个新奇玩意儿。 他本打算先去赵记杂货铺把糖出手,可刚进城,一群人看到晶莹剔透的糖葫芦之后,就纷纷围在了牛车跟前问价。 “这东西是什么啊,看着很好吃。” “怎么卖啊?” “多少钱,给我来一串!” 安比槐看着围在眼前的人,笑道:“这东西叫糖葫芦,是用糖和果子做的,一串五文钱。” 听到是用糖做的,这些人都满脸狐疑。 现在城里只有赵记杂货铺才有糖卖,还卖得死贵,一斤都要五百文了。 而这个糖葫芦就便宜多了,而且同样都是糖做成的,吃这个不就相当于吃糖了吗? “给我来一串。” 一个胖胖的姑娘朝安比槐说道,还让跟在身后的小丫头从袖口掏出五枚铜板。 “好嘞,您稍等!” 安比槐接过钱,然后从草靶子上取下一串糖葫芦,递到了姑娘眼前。 围观的人很多,都在等着看她尝完之后的反应。 姑娘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低着头咬了一口,细细品尝着。 当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的时候,姑娘顿时眯上了双眼,她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呢。 “太好吃了,小青,多买两串!” 在听到五文钱的价格之后,很多普通百姓就走开了,这不是他们能买得起的东西。 而留下来的无疑全都是潜在顾客,就等着听胖姑娘的评价。 “有那么好吃吗,给我也来一串......” “给我也来一串!” 在胖姑娘的示范作用下,很多人都想尝个新鲜,便纷纷开始掏钱。 不到一会的功夫,一个草靶子上的糖葫芦就全部卖完了,整整赚了一百五十文钱。 看到他还从布袋里面往出拿糖葫芦,刚才没买到的人都等在一边。 张狗蛋目瞪口呆地看着糖葫芦销售的火爆场景,别人不知道,可他很清楚这些野果就是安比槐一文钱两斤收的,裹了一层糖汁就能卖五文钱了? 而且还有这么多人买? 他有些不理解有钱人都是怎么想的,有五文钱买点粮食吃它不好吗? 等再次卖完一草靶子的糖葫芦之后,围着的人才渐渐少下来,但还是陆续有人来买,他们都想尝尝糖葫芦的味道。 要知道,糖的价格都卖到一斤五百文了,而糖葫芦同样都是糖做成的,一串才卖五文钱,而且分量还那么多,简直太划算了。 两个人一路走一路卖,等走到赵记杂货铺的时候,一半的糖葫芦已经卖出去了。 看来县城里面有钱人还是不少啊。 杂货铺里人可真不少,门口停满了骡马车和牛车,还有许多看热闹的人。 挤进去之后,就听到里面有人正在大声说道:“赵掌柜,你不地道啊。” “我都是你店里的老顾客了,有上好的糖你不说想着我,反而卖给别人?” “我的李爷哎,真不是我不想着您,实在是昨天的货太少了,我刚拿到店里就被几个西州府来的贵人给抢走了。”赵德奎不敢得罪眼前的人,只能一个劲地赔罪。 他说的李爷,是县太爷宠妻的父亲,人很好打交道,但就是个嘴馋的,就喜欢吃口好吃的。 如果得罪这位李爷了,要是他发了脾气,那些县衙的狗腿子们还不天天来他的铺子里打秋风? 以后在清水县他的生意就别想好好做下去了。 可店里的糖已经卖完了,安比槐到现在还没送新货来,他就算再急,也变不出糖来啊。 “我不管,别人吃的我就吃不得?” “听说你的糖一斤卖五百文,这是一两银子,下午给我把糖送到家里来。” 说罢,就在柜台上甩了一两银子。 赵德奎看着放在柜台上的银子,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正为难的时候,撇眼看到了刚挤进来的安比槐。 “哎呦,我可算把你给盼来了。” 赵德奎老脸一喜,就跟看见了亲爹似的,直接冲了上来,一双眯缝眼使劲在他手上打量。 再次见到安比槐的时候,他的态度跟上次截然不同,简直跟见了财神爷一样高兴。 “你怎么没有带货来啊?”赵德奎看到他手里空空如也,脸色顿时有些焦急。 李老爷的目光也看向了安比槐,问道:“你就是从这个小兄弟手里进货的?” 赵德奎只能连声回答道:“对对对。” 安比槐冲着李老爷笑了一下,没想到赵德奎这个黑心货都把糖卖到五百文的高价了,就这还供不应求。 他今天来的时候带了十斤糖,不过没带进来,都跟糖葫芦一起放在了外面的牛车上,张狗蛋正看着呢。 “小兄弟,听说你做的糖甜的不得了,你今天带糖了吗,也好让老头子尝尝新鲜?” 李老爷一把拿起柜台上的银子,就凑到了安比槐边上,说起糖的时候,还一脸向往的模样。 看到眼前人一副馋鬼的模样,安比槐笑道:“带了一点。” ------------ 第 17 章 县令的老泰山 “在哪儿,快给我来两斤。”李老爷迫不及待道。 看到对方的急切模样,安比槐笑着说道:“就在外面的牛车上,我去给您拿。” 送上门的钱不赚白不赚,比他卖给赵德奎的还贵上两百文呢,都能买多少精米了。 又在心里骂了几句赵德奎黑心奸商,这才拎着布袋走进了店里。 “赵掌柜,借您的称使使,不介意吧?” 赵德奎一脸苦涩,但也只能连声说着尽管使。 这小子故意坑了他一把,刚才他问的时候怎么不说带了糖的事情? 那可是两斤糖啊,从他手里卖出去的话,他都能赚四百文了。 安比槐称了两斤之后,从柜台下面顺手拿了个干净布袋,装好之后递给了李老爷。 “两斤糖,您拿好!” 拿到糖的李老爷高兴得见牙不见眼,从布袋里捻了一撮放进嘴里,赞叹地点头道:“嗯,别人说的真不错,真是好甜的糖。” “来,这是买糖的钱,拿着!”说着,就把一两的银锭塞到了他手里。 赵德奎在一旁看得心里直抽抽,这小子抢了自己的生意不算,还拿自己店里盛装东西的布袋,真是太气人了。 然而,安比槐直接装看不见,让张狗蛋从外面拿了两串糖葫芦,递给了眼前的李老爷,说道:“这是我新做的糖葫芦,也很好吃的,送您两串尝尝?” “嘿,还是你小子懂事儿!” 李老爷说着就一把将糖葫芦接了过去,对着安比槐称赞道。 做糖葫芦的糖汁不像做蔗糖那么浓,而且里面还带着一股甘蔗的清甜,再加上野果的酸味,只是咬了一口,李老爷顿时被这酸甜的味道吸引了。 “嚯,这东西太好吃了,这里面是野果吧......你小子怎么想的,都能把这没人要的东西做这么好吃?” “您谬赞了,不过就是随手做出来的小玩意。” “再给我拿两串,我带回去给咱县太爷也尝尝,你们可不知道哟,这些天为了应对金兵,他都累得吃不下饭了。” “县......县太爷?” 安比槐嘴一哆嗦,渗出一脑门子冷汗。 县太爷虽说算不上什么封疆大吏,但也是一方百姓的父母官,负责一县之地的劝课农桑、征收税赋和刑罚德化,替天子牧民,权力很大。 可眼前人张口就要把糖葫芦带回去给县太爷尝尝,显然是县太爷身边的亲近人。 赵德奎生怕安比槐冲撞了对方,赶忙走到旁边解释道:“这位是咱们县太爷的老泰山,李老爷!” 安比槐有些惊讶,从刚才李老爷的做派来看,明显不像是个欺压百姓的人。 而后世那些烂了心肝的货,家里人一个个都嚣张跋扈至极,看来清水县的县令还是个好官,最起码能约束自己家人的言行。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李老爷!”安比槐赶忙行了个书生礼,顺便把手里的银子递了回去:“您买我的糖那是给我面子。” “这钱我不能收,您还是收回去吧。” 没想到他说完这话的时候,眼前的李老爷脸色一下子黑了:“原来你也是个谄媚的。” “买东西付钱天经地义的事情,难道还用我给你讲道理吗?” “咱们大齐如今民不聊生,官员损公肥私,个个都恨不得刮尽民脂民膏,那种官员老夫我见多了!” “你难不成也想让我做那种人?” 原本想抱个大腿,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灰。 而且老人家还是个有风骨的,没想到当街就敢针砭时弊,真是个率性的人。 安比槐只能悻悻地把银子塞到了衣袖里,又行了一礼道:“您教训的是,在下受教了。” “读书人把心思放在正道上!” 老爷子似乎很生气,又说了一句之后,这才提着糖离开杂货铺。 安比槐自嘲道:“这老爷子脾气可真不小啊。” “你小子不知道了吧,这位爷除了是县太爷的老泰山,以前还是朝廷的大官呢,听说是什么御史。” “因为看不过朝廷向大金称臣,在朝堂上写万言书痛骂皇帝,这才被罢官赶出了京城。” “你小子拍马屁拍马蹄子上喽......”赵德奎凑到安比槐耳边,小声说道。 “......” 御史......痛骂皇帝? 难怪那么大脾气,人家连皇帝都敢喷,骂他几句倒也不是不可以,安比槐的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 随后斜眼看向一旁偷笑的赵德奎,没好气地说道:“你知道还不告诉我,让我出洋相,故意的吧你?” 赵德奎顿时哭笑不得,人那么多,他要是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老爷子脾气上来,还不把他的铺子给拆了? 安比槐自然也是开玩笑的。 剩下的糖过了称之后是二十斤,正好六两银子。 家里剩下的铜钱不多了,所以他拿了四两的银锭,剩下的二两银子就全要了铜钱,正好用来收购野果。 “别急着走啊,咱俩谈谈糖葫芦的生意呗。”赵德奎一脸奸商模样地凑到他跟前,说道:“价格的事情好商量。” 这次进城除了送货,还有件重要的事情就是给糖葫芦找个稳定的售货渠道。 刚才进城时候的火爆场面已经证明糖葫芦在清水县是有市场的。 但金水村离清水县城实在太远了,步行的话要接近两个时辰。 他根本没那么多的时间做这些事情,只能用三文钱的批发价卖给县城的铺子,他每隔两三天送上一次货。 这样一来,他就不用把时间花在送货上了。 “怎么好处你都想一个人独吞了?”安比槐没好气的说道。 糖的售货资格已经给了赵德奎,要是糖葫芦的售货渠道再给了赵德奎,要是哪天这老小子脑后生了反骨,他岂不是太被动了?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让赵德奎插手糖葫芦的事情。 赵德奎笑道:“咱们都是老合作关系了,这次糖葫芦就便宜点......” “打住打住,糖的生意你已经赚够多的了。” “至于这糖葫芦的主意你就别打了,” ------------ 第 18 章 山路遇到土匪 不管赵德奎怎么说,最后这糖葫芦还没有卖给他。 考虑到李全上次和赵德奎竞争的时候失败了,最后安比槐还是去找了他。 对于糖的生意李全嫉妒的眼睛都红了,五百文都卖的那么火爆,整整二百文的利润,早知道他再往上加一点拿下那个代理就好了。 终究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正想着去找安比槐的时候,没成想就看到他去赵记送货,后面发生事情他都看在眼里。 有了糖的前车之鉴,糖葫芦的生意谈得很顺利。 李全很干脆地用三文的价格,把剩下的三百多串糖葫芦全部包圆了。 不过安比槐留了个心眼,要求糖葫芦的售价最高不能超过五文钱,否则就不给他供货了。 糖葫芦的生意是他从村里人手里收购的野果,如果价格太高势必会影响销量,万一卖得太少,收购的野果就消化不了。 现在正是起步阶段,所有一切都要考虑在里面。 这次进城,光是六百多串糖葫芦,他就卖了接近二千五百多文,也就是二两多银子。 刨去野果和糖汁的成本,他还净赚一两多。 他想过提高野果收购价,让村里人多赚一点,但和姜暖商量之后,这个想法就被他掐灭了。 升米恩斗米仇的例子太多了...... 糖葫芦的事情敲定。 之后,安比槐又去了粮店和肉店,花了二两银子买了三百斤糙米和二十五斤猪肉。 县里的糙米便宜些,只有五文钱一斤,如果收购野果的时候谁家要米,他就平价卖给村里人。 从金水村到县城的路太远了,没有牛车之类的交通工具,纯靠走路的话实在有些费劲。 又买了一些零散的东西,装了满满一牛车,才朝金水村走去。 此时安比槐并没发现,从头进城卖糖葫芦开始,人群里就有人一直鬼鬼祟祟跟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 尤其是看到他卖糖得了那么多银子的时候,眼神里的贪婪更是毫不遮掩。 那人跟着牛车一路出了城,然后飞快地跑进山里。 清水县位于大齐西侧,群山环绕的地势层峦叠嶂,悠悠白云掠过山峰,山谷间的官道旁,清澈见底的溪水流过,又添上一丝缥缈。 就这景色放在后世,妥妥的5A级景区。 深吸了一口夹杂着泥土清香的新鲜空气,安比槐心情无比舒畅,要是......没有遇到劫匪的话。 几个穿着破衣烂衫的人从林子里窜出来,直接挡在牛车前面,手里还拿着几把破刀。 直觉告诉他,遇上土匪了。 这几年大齐旱涝灾害频发,官府的赋税又征收的很重,不少活不下去的人都落草当了土匪。 前世今生,安比槐还是头一次遇到拦路抢劫,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虽然只有五个人,可手里都拿着刀,如果打起来很难讨到好处,惹毛了这些土匪的话,被一刀宰了都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他身上真有很多银子?”一个像是土匪头领的说道。 “我刚才在城里看到他赚了很多钱,那车上就是他买的粮食,还有肉......”旁边一个尖嘴猴腮的土匪用手指着安比槐说道:“正好咱断粮了,抢了这小子还能改善改善生活。” 听到这些人的话,安比槐瞬间就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怕是在城里的时候就被土匪的眼线盯上了。 领头的土匪听到手下说的话,立刻露出一副猥琐的样子:“我可好久都没尝过娘们的滋味了。” “抢了这小子,咱去雪月楼潇洒潇洒。” 领头的挥了挥手,其他几个土匪直接在牛车四周包围起来。 “小子,这银子是你自己掏出来,还是我动手拿?”领头的土匪提着大刀走到安比槐面前,一脸戏谑地看着他说道。 安比槐心里清楚,这些土匪干的都是些杀人越货的勾当。 只怕他敢说个不字,这些人就会毫不犹豫杀了他和张狗蛋,再把东西全抢了。 怪就怪他现在的实力太小了,为了两人的安全,他只能赔笑道:“几位好汉,银子和粮食随你们拿,别伤我和我兄弟就行。” “哟,你这小子倒是识趣!” 银子没了可以再赚,小命没了可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安比槐一脸痛惜的模样,手伸到怀里正准备掏银子,官道旁的拐角处突然出现两道身影。 “光天化日,竟敢拦路抢劫,该死!”一道娇喝声响起,惊得几个土匪赶忙转身望去。 在土匪失神的瞬间,安比槐用足全身力气扬起一脚,直接踹在土匪老大的要害处。 一声惨叫响起,林子里的小鸟儿惊散四起,窝里的蛋滚落在地上,彻底散了黄儿。 一把拉起已经被吓傻了的张狗蛋往前跑了几步,趁势捡起土匪老大脱了手的刀护在身前。 两匹马也飞奔到近前。 看着已经晕死过去的土匪老大,坐在马上的公子双股一紧,嘶......踢那地方,也亏他想得出来。 另一匹马上的是一位少女,一身白色劲装,长相算得上极美,此时已经和剩下的四个土匪打成了一团。 也许是在马上居高临下的优势,少女出刀又极为狠厉,三两下就把四个土匪宰了,一柄长剑上已经沾满了腥红的血液。 少女往回走的时候,顺手一剑抹在了早就晕死的土匪老大脖子上。 脸色嫌弃地用土匪的衣服把长剑上的血迹抹干净,这才插进了剑鞘。 “哥,杀几个小蟊贼真没意思。”少女容颜娇俏,白皙的皮肤如羊脂般光滑,玲珑纤细的身材更衬出几分飒爽英姿。 少女看到面前的男人拿着手里的刀直发抖,便不屑地打量了一眼。 安比槐尴尬的笑笑,看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的土匪尸首,胃里有些翻涌,怎么说呢......文明社会成长的现代人对杀人这种事终究还是有点心理障碍。 不过今天这事儿要是没有这两人,恐怕躺在地上的就是他了。 安比槐随即转身施礼道:“多谢两位......侠士出手相助!” ------------ 第 19 章 被两兄妹救了 看到安比槐拱手道谢,坐在马上的公子似乎比较好说话,笑了笑回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必放在心上。” 倒是少女不屑地撇撇嘴:“就这几个小蟊贼,一个大男人吓成这样,真是没出息。” 公子说道:“清影,不得无礼。” “不是谁都像咱们这般从小习武,遇到劫匪害怕也属正常。” 少女被教训了,立刻不满地撇撇嘴。 反倒是那位公子拱了拱手问道:“不知去西州府的路朝哪边走?” 安比槐指了指来时的路。 随即说道:“二位去西州府有何事?” “前些日子那边已经被金兵攻陷了,贸然过去只怕会遇到麻烦。” 西州府......被金兵攻陷了? 听到这话之后,男人脑袋里面嗡的一声,眉头赫然蹙起,少女更是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茫然无措道:“哥,这可怎么办啊?” “爹爹已经多日没来消息了,是不是......” “爹不会有事的。” “多谢公子指路,我等先走了!”男子说罢就朝马匹狠狠甩了一鞭子,顿时扬起一阵尘土。 看着两人疾驰而去的背影,安比槐有些遗憾,他都还没来得及问两人的名字呢。 “比槐哥,这些土匪......怎么办啊?”张狗蛋指着地上的土匪尸首,已经被吓到脸色煞白。 安比槐也有些无奈,那两人已经走远了,也不知道这些土匪还有没有同伙。 要是还有同伙的话,让土匪知道杀了他们的人,肯定会来报复他,说不定还会给金水村带来灾祸。 报官的话,谁也不知道县府里面有没有人和土匪勾结在一起,官匪一家在这个时代再常见不过了。 安比槐不敢冒这个风险。 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找个隐秘一点的地方把这些人埋了。 好在山里的地势坑坑洼洼,倒是不用他俩再挖坑。 直接盖了厚厚的一层土,两人这才回了金水村。 路上,他给张狗蛋特意交代了一下,遇到劫匪的事儿不许走漏一点风声。 张狗蛋生怕遭到土匪的报复,所以答应得很干脆。 小山村一如往常。 只是经过这一遭,安比槐终于明白了这个时代的残酷。 回到家里的时候,很多去山里摘野果的村里人都等在家门口。 看到安比槐从牛车上大包小包拿东西的时候,每个人都一脸羡慕,眼巴巴地看着。 尤其是看到大肥猪肉的时候,口水早就流了二里地。 他们不由得想起之前安比槐说的话,难道姜暖姐妹俩真是福星不成? 东西全部卸完后,安比槐就开始给野果过秤,不过今天的量明显少了,到最后也才收了二百斤。 结账的时候,要粮食的村民就给粮食,要钱的村民就给铜板。 等折腾完天色已经全黑了。 ...... 茅草屋门前。 点起一堆篝火,六个跟他年龄相仿的小伙子围坐在边上,这些人都是他特意留下来的。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危险了,要是没有那两个人出手,今天他能全须全尾地回来都是奢望。 今天之前,安比槐想的还是一心致富,做个富家翁享受生活。 但遇到土匪的事情让他真正看到了这个世界的残酷,人命根本不值钱。 想安稳赚钱,就得有自保的实力,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而且要继续提高糖的产量,还要做糖葫芦,他和姜暖两姐妹实在忙不过来了,也需要有人打下手。 安比槐坐在地上,然后说道:“大家都是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我知道你们家里情况都不好。” “我打算让你们跟我一起干,每个月我给你们五百文的工钱。” “五百文?” “对,只要你们踏踏实实地跟着我干,每个月五百文的工钱。” “比槐哥,这......这太多了!”张狗蛋有些结巴地说道。 那可是五百文钱啊,要知道他们种上一年地,等年底交完赋税之后,剩下的粮食都不够一家人吃五个月的。 所以夏天到秋收之前的这段日子,村里人为了节省粮食,都是用野菜加上一些糙米煮糊糊吃,就这有些人家还吃不起。 赵刚子家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今年开春的时候,赵刚子他爹得了伤寒,为了治病他们把家里的粮食都卖得差不多了,可伤寒还是没治好。 人没了不说,一家人也没粮食吃了,所以从开春到现在,家里一直都是吃野菜度日,一家人瘦得都快没人形了。 也就是从前天,安比槐收野果开始,他们家采摘野果赚到了几文钱,买了一些糙米之后,家里人这才算是吃上了一顿饱饭。 “你们不仅要给我打下手,还要负责送货的事情,所以要把身体吃得壮实一点。”安比槐说道。 赵刚子喉咙动了动,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一月五百文的工钱对这些家里情况并不好的小伙子来说,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有了这些钱,他们就能让家里人都吃上饱饭。 看到安比槐似乎并没有开玩笑,赵刚子首先说道:“比槐哥,从今天开始,要干什么你支应一声,我绝对不说二话。” “我也跟着你干了!” “......” 有了赵刚子的带头,剩下的几个人也都怀着激动的心情,纷纷答应下来。 在安比槐眼里,五百文不算多,但对于穷得连糙米都吃不起的几家人来说,无异于救命的粮食。 “好,既然大家都愿意跟着我,明天一早就来这儿,咱们先在茅草屋旁边搭两个木房子。” 他已经受够牲口棚残留的味道了。 而且茅草屋太小,这些天为了方便他和姜暖,姜寒只能睡在几块木板上,每次动静大一点这小丫头就醒来了。 安比槐笑了笑,接着说道:“今天已经很晚了,每人先拿三十斤糙米回家去吃一顿饱饭。” 赵刚子立马说道:“哥,粮食也是你用钱买回来的,我们拿可以,但是必须要从工钱里扣。” “对,比槐哥已经对我们很好了,我们不能占便宜。” “好!” ------------ 第 20 章 开始搭建木屋 破锣的声音在小山村格外刺耳。 王大贵敲得是特定的号子,村民们一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个睡意全无,赶紧爬起床拿着锄头棍棒之类的就跑出了家门,气氛沉闷而压抑。 王大贵皱着眉头,手里的破锣敲个不停。 他知道胡三当了土匪对金水村意味着什么。 金水村的老少爷们有一个算一个,那天都打了那些泼皮无赖,更是把胡三送去顶了金水村的缺。 胡三又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如果他真的把土匪引到村里来,金水村一定会大祸临头。 “土匪在哪儿?” “村长,谁家被土匪抢了?” 张老六提着一把撅头冲上前来,比好些年轻人跑的还快。 “清水县的壮丁队被冲散了,很多壮丁队的都投了二道山上的土匪。” “胡三也投了土匪,昨天晚上趁夜还去过后山的山洞。” 村民们一听这话顿时吓坏了。 二道山地势险峻,山上盘踞着清水县势力最大的一伙土匪,官府打了几次都没有打下来。 曾经金水村也被二道山的土匪抢过,安老爷一家就活下来安比槐一个人。 一群人战战兢兢,要是小团伙的土匪,村里人还可以应对,但要是二道山上的土匪,他们就没了那个胆子。 “一群怂包,当年我在边关跟金兵拼命的时候都没有怕过。” “几个土匪就把你们吓破了胆子?” “要是怂了,就让那些土匪来抢咱们的粮食,欺辱咱们的妻儿老小吧!” 看到一群人都眼露恐惧,张老六喝骂道。 “对,那些土匪都没有人性。” “可是二道山的土匪官府都打不下来,咱们也打不过啊!” “......” 一群人纷纷说道。 张老六的一番话说到了安比槐的心里,而且胡三投了土匪这件事始终是个隐患,他一定要做出防范。 等到土匪杀上门了再后悔,那一切都来不及了。 沉思了片刻,安比槐大致有了一个思路,便开口说道:“乡亲们听我说句话。” “二道山的土匪嗜杀成性,眼下官府又忙着应对金兵,这些土匪肯定会下山作乱的。” “我觉得老六叔说得对,土匪他也是人,刀砍在身上一样会死。” “咱们村五十多户人,青壮加在一起怎么也能有四十多人,只要配备武器组织个护村队,土匪也未必敢来。” 话一出口,村里人都目光复杂的看着他。 大家都是老实的庄稼人,虽然以前土匪闹事的时候,为了保护村里的妇孺老幼也跟土匪干过几仗,但那些土匪都是十来个人的小股土匪。 可听说二道山土匪的势力很大,至少都有一二百人。 如果真被这些土匪找到村里来,他们不反抗的话土匪顶天了就抢点粮食,如果反抗的话,土匪连屠村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要是真成立了护村队,让土匪知道金水村敢反抗他们,说不定土匪会第一时间来金水村把他们全杀光。 “比槐,这......护村队就没必要了吧?” “再说了让家里的年轻人都参加了护村队,这地里的活可怎么办呢?” “是啊,只要咱们不反抗土匪,他们不会杀人的。” 听到这些话,安比槐有些无语,这个社会已经把人的棱角全部磨平了。 只要土匪的铁拳不挨到他们身上,就永远不懂得反抗。 “你们好像忘了,胡三去壮丁队顶的是金水村的缺。” “就算土匪不想杀人,胡三会放过咱们吗?” “我知道你们都在担心什么,这个头我来挑,武器的事情我来解决,另外我会给参加护村队的青壮发工钱。” “但前提是,只要参加了护村队的人,必须听我的号令!” 安比槐的声音铿锵有力,同时心里在滴血。 在这操蛋的封建社会当个富家翁享受生活怎么就这么难? 村里就那么几个青壮,经过训练才能发挥出足够应对土匪的战力,而且还要配备武器。 大齐虽然对武器的管制不严,但大刀之类的都要用铁来打造,花费肯定不小。 要不......用长枪? 而且护村队要训练,伙食也不能差了,每一项都得用钱来支应。 护村队护卫的是全村的安全,而且参加了的青壮还能得到工钱,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村里人也说不出拒绝的理由。 “好,果然是好小子,我没看错你!” “护村队算我一个,我不要什么劳什子的工钱,反正都一把老骨头了,跟他娘的土匪干了!” 张老六一脸狠厉之色,举着锄头大声说道。 果然是上过战场的人,杀气是掩不住的,就连安比槐都感觉到了。 “愿意参加护村队的都站出来!” 随着安比槐话音落下,角落里的张狗儿首先站了出来。 他老爹都参加了,他有啥理由不参加? 更何况老爹还特意跟他交代过,以后跟着安比槐干就是了,绝对亏待不了他。 接着又稀稀拉拉的出来十来个人,加上张老六也才十五个人,很多人心里还是有顾虑,又或者是家人不让他们参加。 “好,这些人足够了。” “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护村队的人了,老六叔就是你们的队长。” “武器的事情我会给你们解决,而且每月会给你们发一两银子的工钱,当然训练也是极苦的,熬不下去的人可以随时退出!” 一两银子? 当安比槐说出这个钱数的时候,在场的人都被他的大手笔震惊到了。 都知道他发财了,可没想到他竟然有这么多钱。 当时有些人就后悔了,可再想加入的时候,安比槐不要人了。 交代了一些护村队的规矩之后,安比槐分出七个人开始绕着金水村周边巡夜,让其他人都回去休息了。 “老六叔,以后训练护村队的事儿就靠你了。” 等人离开之后,安比槐对张老六说道。 他没有当过兵,但张老六当过啊,刚才的杀气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张老六肯定在战场上杀过人。 有这样的人坐镇护村队,他再找些现代的训练法子,短时间就可以提高护村队的战力。 “你小子到底有啥鬼心思?” ------------ 第 21 章 人心果然难测 吃过喷香的午饭,所有人的干劲更足了。 建造木屋的木头需要把树皮去掉,为了防止虫蛀,还要用火把表皮烤到碳化。 一大群人顶着烈日干的热火朝天,虽然累得满身都是汗水,却没有一个人偷懒耍滑。 跟安比槐说了一声之后,姜寒还用蔗糖冲了满满一大锅糖水,挨个给大家端过去。 “小丫头,这糖多贵啊,给咱们喝浪费了。” “就是啊,你们留着卖钱吧,咱们都是庄稼人,哪来的福气喝这个啊。” “哎......你们几个小蛋泡,谁让你们喝的?” 小孩子没那么多的拘束,姜寒正端着碗给几个小家伙喂糖水,他们家里人觉得太浪费了,纷纷骂道。 听到骂声,小孩子有些害怕,但糖水甜甜的味道实在是太好喝了,赶紧喝了一大口。 “哎呀婶子,这些糖都是家里的,喝点没什么的。”姜寒笑嘻嘻地把装满糖水的碗塞到赵刚子他娘的手里。 怕糖水洒了,赵刚子他娘推不过,只能接了过去,感动道:“你们姐妹俩都是好心的人。” “谁要再敢说你们是灾星,老婆子豁出这条命来,也要撕了他的嘴!” 其他人也纷纷应和。 不管是他们已经看到希望的生活,还是从这几天的接触来看,他们都没有在两姐妹身上看到灾星的影子。 反而对两姐妹是金水村的福星这个说法,越来越坚信不疑。 看到众人的反应,安比槐脸上划过一抹笑意,招呼大家说道:“都过来喝糖水,不喝的话就不让你们干了。” 大热的天,身体的水分流失过快的话,说不定会中暑或者低血糖。 “行!” 众人听到这话,才放下手里的活计走了过来。 张狗蛋他爹张老六会些木匠活,搭建的时候用的是榫卯结构,稳定性上根本不用担心。 天还没黑,一间长两丈、宽一丈的木屋就搭建得差不多了。 等山里采摘野果的人回来,看到崭新的木屋之后,都纷纷羡慕不已。 村里的房子都是年久失修的土坯房,刮风下雨的时候都生怕房子塌了。 等过称的时候,安比槐发现今天的野果更少了,有些人还拿没熟的果子滥竽充数。 “李二奎,看看你干的这叫什么事儿?” “人家比槐好心收购野果,你拿着没熟的果子来卖是什么意思?” 听着村里人的斥责,李二奎刚想说话,他媳妇就冲了上来:“哎呀,应该是今天没看清,这怎么把没熟的果子都掺到里面了。” 说着就开始在竹筐里挑拣。 随着她挑出来的野果堆成了小山,李二奎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这两天山里近处的野果都被村里人摘得差不多了,今天更是连一筐都没摘满,可深山里面他们又不敢去。 眼看着收入越来越少,这败家娘们就出主意,让他把那些没熟的果子都掺到里面,反正安比槐又不仔细检查,多赚两个钱才是实在的。 可没想到被眼尖的村里人发现了,大家都骂他们不是好东西。 看到有人坑自家钱,姜寒的小表情也变了,直接说道:“二奎叔,婶子,夫君是看大家日子过得苦,这才收购野果让大家多一条活路。” “可你们也不能昧着良心,把没熟的果子都掺到里面卖给我们啊。” “夫君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虽然日子过得苦,但村里大多数人一辈子都老老实实的,很少有偷奸耍滑,做这种耍心眼的事情。 而且看到姜寒生气了,都怕以后连他们的野果都不收了,他们这几天摘野果少说都赚了一二十文钱了。 眼看着家里的日子要好起来了,没想到出这么一桩事儿。 生怕断了财路,村民又开始对着李二奎和他媳妇骂骂咧咧:“太丧良心了。” “就是,都把没熟的果子藏在筐底下,我看你们就是故意的。” “对,还说是不小心掺进去的,你们就是把比槐当成冤大头了。” 正在从筐里往外捡生果子的李二奎媳妇听到这话,立马就不愿意了。 她站起身来狠狠地瞪了一眼周围的人,骂道:“我们家丧良心?你们以为他安比槐是个什么好东西?” “我可听说了,她从咱们手里一文钱两斤收的野果子,转手就去县里卖五文钱一斤。” “卖给他几个生果子咋了?就这他也不亏。” “你们都让他给骗了还替他说话,什么玩意?” “我还不乐意这点钱卖给他呢,我自己去城里卖!” 说罢,就提着筐子一把拨开旁边的人,直接走了。 李二奎低着头,从始至终都没敢说一句话。 他家这虎娘们,要是他敢多说一句,回家非闹腾个没完。 安比槐冷眼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对于李二奎媳妇刚才的说法,不由得有些想笑。 也不知道这谣言是谁传出去的,竟然连野果卖五文钱一斤都能相信,村妇也就这点见识了。 而且村里关于两姐妹是灾星的这件事,大多时候都是李二奎的媳妇主动在嚼舌根。 原以为给他家一条活路,这种情况就会改变,但人心总有不满足的时候。 “我从来都没有强买强卖过,如果大家觉得我给的价格太低,也可以跟他们一样,自己去县城卖。” 他继续道:“我安比槐真心待大家,但是我说一句,要是谁再敢以次充好,以后他的东西我一个都不会收!” 刚才听到李二奎媳妇的话之后,有人确实动了自己去县城卖的念头,但是细想之后还是觉得卖给安比槐比较稳妥。 所以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安比槐看着眼前噤若寒蝉的众人,心里很是满意。 他不愿意看着村里人活不下去,但李二奎一家人做出这样的事情,要是他不加制止,说不定以后村里人有样学样,觉得他好欺负。 说完之后,他让姜寒把剩下的一块生姜取了过来。 “我知道山里熟了的野果已经摘得差不多了,我再给大家找个活计。” “这东西大家都认识,一斤生姜我出十文钱!” ------------ 第 22 章 朝廷要议和了 破锣的声音在小山村格外刺耳。 王大贵敲得是特定的号子,村民们一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个睡意全无,赶紧爬起床拿着锄头棍棒之类的就跑出了家门,气氛沉闷而压抑。 王大贵皱着眉头,手里的破锣敲个不停。 他知道胡三当了土匪对金水村意味着什么。 金水村的老少爷们有一个算一个,那天都打了那些泼皮无赖,更是把胡三送去顶了金水村的缺。 胡三又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如果他真的把土匪引到村里来,金水村一定会大祸临头。 “土匪在哪儿?” “村长,谁家被土匪抢了?” 张老六提着一把撅头冲上前来,比好些年轻人跑的还快。 “清水县的壮丁队被冲散了,很多壮丁队的都投了二道山上的土匪。” “胡三也投了土匪,昨天晚上趁夜还去过后山的山洞。” 村民们一听这话顿时吓坏了。 二道山地势险峻,山上盘踞着清水县势力最大的一伙土匪,官府打了几次都没有打下来。 曾经金水村也被二道山的土匪抢过,安老爷一家就活下来安比槐一个人。 一群人战战兢兢,要是小团伙的土匪,村里人还可以应对,但要是二道山上的土匪,他们就没了那个胆子。 “一群怂包,当年我在边关跟金兵拼命的时候都没有怕过。” “几个土匪就把你们吓破了胆子?” “要是怂了,就让那些土匪来抢咱们的粮食,欺辱咱们的妻儿老小吧!” 看到一群人都眼露恐惧,张老六喝骂道。 “对,那些土匪都没有人性。” “可是二道山的土匪官府都打不下来,咱们也打不过啊!” “......” 一群人纷纷说道。 张老六的一番话说到了安比槐的心里,而且胡三投了土匪这件事始终是个隐患,他一定要做出防范。 等到土匪杀上门了再后悔,那一切都来不及了。 沉思了片刻,安比槐大致有了一个思路,便开口说道:“乡亲们听我说句话。” “二道山的土匪嗜杀成性,眼下官府又忙着应对金兵,这些土匪肯定会下山作乱的。” “我觉得老六叔说得对,土匪他也是人,刀砍在身上一样会死。” “咱们村五十多户人,青壮加在一起怎么也能有四十多人,只要配备武器组织个护村队,土匪也未必敢来。” 话一出口,村里人都目光复杂的看着他。 大家都是老实的庄稼人,虽然以前土匪闹事的时候,为了保护村里的妇孺老幼也跟土匪干过几仗,但那些土匪都是十来个人的小股土匪。 可听说二道山土匪的势力很大,至少都有一二百人。 如果真被这些土匪找到村里来,他们不反抗的话土匪顶天了就抢点粮食,如果反抗的话,土匪连屠村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要是真成立了护村队,让土匪知道金水村敢反抗他们,说不定土匪会第一时间来金水村把他们全杀光。 “比槐,这......护村队就没必要了吧?” “再说了让家里的年轻人都参加了护村队,这地里的活可怎么办呢?” “是啊,只要咱们不反抗土匪,他们不会杀人的。” 听到这些话,安比槐有些无语,这个社会已经把人的棱角全部磨平了。 只要土匪的铁拳不挨到他们身上,就永远不懂得反抗。 “你们好像忘了,胡三去壮丁队顶的是金水村的缺。” “就算土匪不想杀人,胡三会放过咱们吗?” “我知道你们都在担心什么,这个头我来挑,武器的事情我来解决,另外我会给参加护村队的青壮发工钱。” “但前提是,只要参加了护村队的人,必须听我的号令!” 安比槐的声音铿锵有力,同时心里在滴血。 在这操蛋的封建社会当个富家翁享受生活怎么就这么难? 村里就那么几个青壮,经过训练才能发挥出足够应对土匪的战力,而且还要配备武器。 大齐虽然对武器的管制不严,但大刀之类的都要用铁来打造,花费肯定不小。 要不......用长枪? 而且护村队要训练,伙食也不能差了,每一项都得用钱来支应。 护村队护卫的是全村的安全,而且参加了的青壮还能得到工钱,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村里人也说不出拒绝的理由。 “好,果然是好小子,我没看错你!” “护村队算我一个,我不要什么劳什子的工钱,反正都一把老骨头了,跟他娘的土匪干了!” 张老六一脸狠厉之色,举着锄头大声说道。 果然是上过战场的人,杀气是掩不住的,就连安比槐都感觉到了。 “愿意参加护村队的都站出来!” 随着安比槐话音落下,角落里的张狗儿首先站了出来。 他老爹都参加了,他有啥理由不参加? 更何况老爹还特意跟他交代过,以后跟着安比槐干就是了,绝对亏待不了他。 接着又稀稀拉拉的出来十来个人,加上张老六也才十五个人,很多人心里还是有顾虑,又或者是家人不让他们参加。 “好,这些人足够了。” “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护村队的人了,老六叔就是你们的队长。” “武器的事情我会给你们解决,而且每月会给你们发一两银子的工钱,当然训练也是极苦的,熬不下去的人可以随时退出!” 一两银子? 当安比槐说出这个钱数的时候,在场的人都被他的大手笔震惊到了。 都知道他发财了,可没想到他竟然有这么多钱。 当时有些人就后悔了,可再想加入的时候,安比槐不要人了。 交代了一些护村队的规矩之后,安比槐分出七个人开始绕着金水村周边巡夜,让其他人都回去休息了。 “老六叔,以后训练护村队的事儿就靠你了。” 等人离开之后,安比槐对张老六说道。 他没有当过兵,但张老六当过啊,刚才的杀气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张老六肯定在战场上杀过人。 有这样的人坐镇护村队,他再找些现代的训练法子,短时间就可以提高护村队的战力。 “你小子到底有啥鬼心思?” ------------ 第 23 章 小队开始训练 “一二一,一二一......” 随着号子声,跑在山路上的张狗蛋六人累得直翻白眼。 从回来之后,安比槐就招人,给他们在木屋后面做了一个营地,里面仓库、厨房之类的设施一应俱全。 起初几个人还一头雾水,可从第二天开始,他们就明白了安比槐那句话里的意思......多吃点,怕你们吃不消。 果然没有一顿饭是白吃的。 他们每天不光要在山上跑十里地,还要做什么俯卧撑和两两对抗,那可是拿着木棒往对方身上生劈啊。 张狗蛋有气无力地喊着号子,作为小队的队长,他每天训练的时候是最认真的,因为只有他知道安比槐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上次遇到土匪的情形,直到现在他还心有余悸。 “你们对得起吃进去的大白米饭和肉吗?”张狗蛋呵斥道:“都给我跑快点!” 听到这话,几个人脸上都露出一丝恐惧,这几天安比槐就跟不要钱似的让他们使劲吃肥肉片,连白米饭都得连吃两大碗才肯罢休。 他们都饿习惯了,实在是吃不下去啊。 “狗......狗蛋哥,我实在没力气了,跑不动了啊!”孙满仓哭丧着脸,落在队伍的最后面。 张狗蛋直接说道:“好,跑不动就给我待在这儿,今天晚上给我在这儿待一晚上!”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你跑不动别人跑得动,我回去就给比槐哥说,让他重新换个人!” “跑,我跑!” 孙满仓还是拖着疲惫的身子跟了上去。 村里人听说他们顿顿吃的是白米饭和肉,都对他们羡慕得紧,想进小队的人也非常多,他可不希望自己被换掉。 而且练了五天,在山路上跑的时候虽然还是累到气喘吁吁,但比刚开始已经轻松很多了。 一群人跑回营地之后,又拿着棍子开始互相对抗,棍棍到肉的力度掺不得一丝假。 安比槐看着小队的身影,心里很满意。 而且张狗蛋的表现太让他惊喜了。 这小子经过上次的事情,训练的时候是最下功夫的,安比槐索性让他当了小队的队长,每天带着其他人训练。 “夫君,他们每天训练的时候我看得都心惊胆战的。”姜暖担心地开口道:“这么训练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放心,连这点苦都吃不了,还谈什么抵抗土匪!” 他花这么大代价组建护村队,抵御土匪是一方面,还有另外的打算。 现在世道不太平,生意也不是那么好做的,他不能把目光一直放在清水县的一亩三分地上。 但想把货运到其他地方,首先要面对的就是匪患,如果没有人护送,被土匪抢劫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所以他要打造出一支合格的货物运输小队。 跟安比槐的悠然自得不同,李二奎一家人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不是你说的县城里一斤野果五文钱吗?” “说话?”李二奎瞪着牛眼,恨不得打死面前这娘们。 今天李二奎带着儿子李铁蛋在县城叫卖了一天,一个野果都没卖出去就算了,别人一听他们卖的价格,还骂他们穷疯了。 在城里受了一天气,一回到家这臭娘们看到野果都被原封不动地带了回来,立刻就开始撒泼打滚,骂他们爷俩是废物。 李铁蛋窝囊地蹲在墙角一声不发,被欺负的李二奎却罕见的爆发了,脱了鞋直接把臭娘们狠狠揍了一顿。 看到李二奎这个窝囊废开始打老婆了,一群人都扒在墙边看笑话。 “二奎,是个男人的话就打死这臭娘们。” “瞎说什么呢,还不快上去拦着?” “谁愿意拦谁拦,我才不去呢,你忘了上次这女人做的恶心事了?” “啊......这,那我也不拦了,二奎,使劲打啊!” 男人真生气的时候,再厉害的女人都不是对手,被欺负了这么多年的李二奎这次是真发怒了。 村里人靠着给安比槐卖野果和生姜,最差的每天都能吃上两顿糙米干饭了。 可就因为这臭娘们说的那些浑话,惹恼了安比槐,他们家在村子里的名声臭了不算,唯一一条来钱的道都给堵死了。 眼看着明天家里就要断粮了,李二奎怒从心头起,今天非把臭娘们的这张臭嘴给打烂了不可。 然后,一鞋底直接呼在了对方嘴上,连门牙都被打掉了两颗。 李铁蛋前些天从送亲队里领回来的媳妇春花,看到村里人都在看笑话,赶紧跑到李铁蛋身边,说道:“你快去拦着点啊。” 蹲在墙角的李铁蛋仍旧低着头一言不发,春花失望地看了一眼窝囊废的丈夫,只能跑上前一把抓住自己公公。 劝道:“不要再打了,你们不要再打了!” 突如其来的一幕,可乐坏了充当吃瓜群众的村里人。 发泄了一通之后,李二奎带着缺了两个门牙的铁蛋娘朝安比槐家的小木屋走去。 李二奎实在是没了办法,家里的米缸昨天就已经见底了。 眼下家里野果堆了四五筐,可这些也不能当粮食吃啊。 想破了脑袋,他也只能去求安比槐。 以前在家里嚣张跋扈的铁蛋娘再也没了往日的气势,只能缩着脑袋跟在后面。 安比槐早都听说了这件事,他现在正跟小队的人在院子里吃饭呢。 “比槐哥,可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们。” “对,他们一家子不是说比槐哥坑了他们吗?”赵刚子义愤填膺道:“我看他们就是吃了两天饱饭,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赵刚子自从加入了小队之后,家里的日子一天一个样,家里人都让他好好在安比槐这儿干。 还让他在早就死了多时的老爹牌位前发誓,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让他死心塌地地跟着安比槐。 看到李二奎带着他媳妇往这边走,赵刚子放下碗,直接挡在了院门口。 “刚子,你堵着路了。”看到赵刚子挡在门口,李二奎说道。 赵刚子皱着眉头:“堵着你的路了?” “堵着你俩吃屎的路了?” ------------ 第 24 章 找上门又怎样 不仅是赵刚子,就连其他五个人也放下饭碗走了过去,一脸凶神恶煞地盯着眼前的李二奎两人。 对于李二奎一家人的做法,村里人只当看个笑话,但他们却不能看热闹。 都是村里人,这件事情安比槐确实不好出面,如果李二奎说几句软话,他答不答应都会惹得一身骚。 所以由他们出面是最好的。 李二奎错愕地盯着眼前六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胸腔里的血直往脑门上涌。 论年岁,这几个小蛋泡都是他看着长大的,现在还敢跟他咋咋呼呼了? “刚子、狗蛋,还有你们几个,别挡着路,我找比槐有事情。”李二奎心里有些气恼。 刚才赵刚子那话是跟长辈说话的语气吗? “你们前几天不是还很嚣张吗?”赵刚子忍不住了,直接开口骂道:“自己去城里卖啊,找比槐哥干啥!” 李二奎强忍着怒气,今天他是来求安比槐的,不想跟这几个小辈多计较。 而且村里人都知道这几个小辈是安比槐那个什么小队里面的人,得罪了他们,今天他这事儿就彻底没希望了。 不管外面吵成什么样子,安比槐和两姐妹始终稳坐着吃饭。 对于李二奎一家人做出来的事情,安比槐为了防止村里人被带坏,必须得给他们一点教训。 而那天李二奎的媳妇辱骂安比槐,两姐妹也自然不会给他们一点好脸。 院门口被六个身强体壮的小伙子挡着,李二奎无奈只能扒在篱笆上,朝院里叫喊:“比槐,我们知道错了。” “看在都是同村的面子上,你就原谅我们这一次吧。” “我把这个臭娘们带来了,这就让她给你道歉!” 看到铁蛋娘捂着嘴在一旁瑟瑟发抖,已经树立家庭地位的李二奎一脚踹了上去:“臭娘们,让你给比槐道歉呢!” 铁蛋娘眼里露着恐惧的神色,她实在是被打怕了,来之前李二奎说要是得不到安比槐的原谅,回家就拿菜刀剁了她。 她只能哆哆嗦嗦的朝院里哭喊道:“屁槐,婶次知道侧了,你就原谅婶次吧!” 她不但掉了两颗门牙,嘴也被鞋底呼肿了,说话漏风的语调都把正在埋头造饭的姜寒给逗笑了。 “噗呲......哈哈哈,笑死我了。” 看到妹妹这副样子,姜暖敲了敲她的小脑袋,从容道:“吃饭就吃饭,笑嘻嘻的像什么样子?” “可是......可是真的很好笑哎。” 反倒是安比槐,直接走到篱笆跟前,冷然道:“二奎叔,不是我不愿意给你这个面子。” “我之所以收购大家的野果,无非就是想给大家多一条谋生的路子,我并不奢求谁感我的恩,只要大家不哄骗我也就行了。” “可你们家做的那叫什么事儿?” 听到这话,李二奎顿时有些急迫道:“比槐,那不是叔想做的啊。” “如果不是这个臭娘们执意要那么做,我怎么会做那种丧良心的事儿?” “比槐啊,家里都已经断粮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家吧!” 安比槐以为自己听错了,干事情的时候你不反对,家里吃不起饭的时候你急了? 还让我可怜你? “对啊,屁槐,婶次真特知道侧了。”铁蛋娘战栗道。 “二奎叔,家有恶妻,三代不宁,不知你可曾听说过啊?”安比槐不屑道。 他是个有仇必报的性子,虽说李二奎是受了妇人蛊惑才做的糟心事,但他们一家人都参与了是事实。 如果不是他们被猪油蒙了心,想耍那些小聪明,又怎么会落得这个田地? 而且铁蛋娘前几日逢人就说他是在坑村里人,说两姐妹是灾星,恶毒心思早就让他很气愤了。 这么轻易地原谅了,以后还不知道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李二奎被安比槐一句话问住了。 铁蛋娘在家里嚣张跋扈是村里人都知道的事情。 这女人还经常把家里的粮食偷偷拿回娘家,导致家里经常没粮食吃,一家人吃了一辈子的野菜糊糊。 就因为她娘家兄弟多,被欺负的李二奎从不敢说什么,就这么窝窝囊囊的过活了一辈子。 可这次不一样,眼看着家里的境况要好起来了,这臭娘们几句话得罪了安比槐。 把李家的名声彻底搞臭了不说,还把一家人的活路都给堵死了。 “你的意思是休......休妻?” 随着李二奎这句话说出来,铁蛋娘错愕抬头,看着李二奎骂道:“天杀的安比槐,丧良心的货啊。” “我在你们老李家起早贪黑的苦了一辈子,你听了安比槐的几句话就想休了我。” “你们好狠的心啊!” 在这个时代,嫁出去的女儿就是外姓人,就算娘家再强势,也不会有人愿意接纳她。 而且现在赋税这么重,接纳她就要给她缴纳人头税,娘家因为兄弟多,要不是靠着她接济,连日子都过不下去了,哪来的钱替她缴税啊。 想到这儿,她终于怕了,扒着李二奎的裤脚哭喊道:“二奎,二奎啊,你可不能听他胡说啊。” “我......我以后再也不拿家里的粮食了。” “我以后跟娘家断绝来往,你不能听他的话休了我啊。” 别说这事还好,一说起这事儿李二奎就憋了一肚子火。 她娘家的那几个兄弟没一个好东西,不光游手好闲不说,还好吃懒做。 以前铁蛋娘从家里拿粮食的时候被他发现了,随口嘟囔了几句,就被那几个混蛋找上门打了一顿。 这也是他不敢休妻的原因,才受了一辈子窝囊气。 可要真听了安比槐的话休了妻,她那几个混蛋兄弟指定又要上门找事,他不敢啊。 想到这里,他哆哆嗦嗦道:“比......比槐,不是叔不想休妻,只是她家里的那几个兄弟怕是不肯甘休。” 安比槐瞥了他一眼,笑呵呵说道:“找上门又怎样?” “金水村的人是旁人可以随便欺负的吗?” 听到这话,铁蛋娘疯了一样爬起身,冲着安比槐大喊道:“我杀了你!” ------------ 第 25 章 胡三逃回来了 小队的人当然不会干看着。 而得到承诺的李二奎终于下了狠心,拖着死狗一样的铁蛋娘就朝村长家走去。 大齐毕竟是个封建王朝,妇女始终都是男人的从属。 只要男人动了休妻的想法,只需要一纸休书,就可以决定一个女人的命运。 对于这件事情,安比槐丝毫没有心理负担,他已经不止一次给过铁蛋娘机会了,可她次次都要挑战自己的底线,而且还不遗余力地在村里人面前污蔑姜暖两姐妹。 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得到这个结果,终究是她自己造的孽。 今天赵刚子等人的表现,让他很是满意,最起码能辨明是非,会站在自己的一方。 “这几天的训练有些效果了。” 等人离开后,安比槐看着埋头造饭的六个小队成员,咧着嘴笑道:“从明天开始,每天早上的跑步加到二十里山路吧。” 六个人直接傻眼了。 每天跑十里路就已经累得喘不上气了,要是跑二十里山路那还不得累死啊? 孙满仓更是满脸苦涩,咽下嘴里的大米饭之后,嘟囔道:“比槐哥,现在每天都累得要死。” “一天训练下来,我回家都不想动弹了,我媳妇儿还缠着我搞那事儿,实在是......实在是没有力气动了啊!” “哈哈哈哈,谁说不是呢。” “我每天一回家倒头就睡,我媳妇儿都开始骂我废物了。” “嘿,那你确实挺废物的,我练了几天感觉浑身都有劲了,我媳妇儿都是夸我的。” 荤段子一开口就收不住了。 饱暖思淫欲,几个人都是身强体壮的小伙子,不愁吃喝的时候,每天脑子里想的就是那点事儿。 姜暖两姐妹坐不住了,红着一张脸害羞走开,几人这才反应过来,赶忙闭上了嘴。 可看到安比槐黑着一张脸,几人就知道完了,一时间都紧张得坐立不安。 “很爱说荤段子是吧?”安比槐恶魔一般笑了笑:“你媳妇儿夸你厉害是吧?” “我看你们精力多得用不完,既然这样,现在!立刻!十里山路。” “都滚去给老子跑!” 天都黑了,几个人跑在漆黑的山路上,一个个跑得都快哭了。 “都怪你狗日的孙满仓,闲的......闲的没事干非要在嫂子面前说那话。” “咱......咱们谁也别说谁,你,你们不都说了嘛。” “不过你别说,你还真别说,那事儿咋就做不够呢?” “可不是嘛......狗蛋,你媳妇儿都咋夸你的,说给兄弟们听听啊。” “去你娘的......” ...... 相比起几兄弟的口无遮拦,后山,山洞里。 胡三粗暴地在叶子身上摸来摸去,嘴里还骂着污言秽语。 这次清水县组织的壮丁队伍,刚到西州府外围,就被几十个金兵给冲散了。 金兵骑着马在逃散的人群里无情地收割着生命,几百人的壮丁队伍,最后只活下来三十来人。 他们是在官府登记造册,送去支援西州府的壮丁,临阵脱逃就相当于逃兵,只要被官府抓到,就会直接处死。 被吓破胆的他们从西州府逃走之后,压根不敢走官道,只能一路在山里翻山越岭,期间遇到好几次黑熊和野猪,又死了十个人。 剩下的二十五个人,一路落魄地逃回清水县。 可他们生怕官府来抓他们,又不敢回家,在胡三和王帮勇的撺掇下,在二龙山拉了个队伍,占山当起了土匪。 他们是刚刚拉起来的队伍,所谓的寨子也就是几个破山洞,压根就没有粮食吃。 而且他们人数太少,要是下山抢劫村子的话,说不定会被官府察觉到,直接一网打尽。 无奈之下,一伙人只能趁夜回家先拿些粮食和钱回山里,尽快合并一些其他的土匪,把实力壮大起来之后再做打算。 自从胡三离开之后,叶子才算过上了人的日子,再也不用被胡三打了。 而且这些天,她靠着摘野果和挖生姜,已经赚了一百多文钱,能买得起糙米了。 今天她趁着夜色寂静,山里又没人的功夫,正在后山的小溪里面洗着身子,没想到被趁夜回来的胡三碰了个正着。 死里逃生的胡三看到她如此有闲情逸致,立刻恼了,直接揪着她的头发,拖着她回到了山洞里。 叶子坐在石头上,任由胡三的口水蹭在身体上。 “你除了能弄我一脸唾沫,还能干什么?”叶子双目无光,她已经不想活了。 从她被胡三从送亲队领回来的那天晚上,她就知道了胡三是个天阉之人。 为了发泄他变态的心理,每次赌输了回来都要用柳条把她抽到遍体鳞伤。 好不容易胡三被抓去当了壮丁,她的日子也渐渐好了起来,没想到这个变态却活着逃回来了。 她已经受够了这样的日子了。 “臭娘们,敢嘲笑老子。”本就不行的胡三,被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气急败坏地一巴掌甩在叶子脸上。 “信不信老子把你带去二龙山,让人轮死你!” “你杀了我,杀了我啊!” 彻底失去希望的叶子大声哭嚎,直接一头撞在胡三的身上,把对方撞了个趔趄。 本就暴怒至极的胡三又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把她的麻衣撕成布条,直接把光着身子的叶子绑了起来。 “你这个贱娘们,想死没那么容易,老子不行是吧?” “你这么想要是吧,山寨里的兄弟们都没女人,我就让他们轮着来,看你还想不想要。” “还有那个安比槐,他敢陷害老子,我一定要让他生不如死,再把他那两个灾星媳妇抓到寨子里,让他看着自己的媳妇被玩死!” 刚刚从山顶跑到后山的张狗蛋等人,听到传来的声音,都不由得一怔。 “你们听到声音了没有?” “好像是那边山洞里传来的!” “走,过去看看!” 胡三刚从山洞里出来,远远地看到了跑过来的几人,生怕被别人抓到。 赶紧把绑着叶子的布条一扔,闪身跑进了山里。 ------------ 第 26 章 二龙山的土匪 张狗蛋几人赶到的时候,胡三早就跑的没影了,只有......光着身子挣扎的叶子。 “这......这怎么办啊?” “荒山野岭的,是不是让土匪给闯到山洞里了?” 几个人全都麻爪了。 叶子被一团破麻布堵着嘴,说不出话来,只能哭着朝胡三逃走的方向使劲扭动脖子。 天已经黑了,但山里的月光很亮,几个人的眼神不住躲闪。 虽然偷偷瞄了好几眼,但根本不敢光明正大的看向叶子的方向。 所以叶子的示意,他们愣是都没看到。 “狗蛋,你是队长,你去把她解开啊。”孙满仓瞄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叶子。 “狗日的你咋不去。” “......” 几个人犹豫半晌,愣是不敢上前。 在他们眼里,胡三已经是个死人了,他媳妇叶子自然而然的被他们当成了寡妇。 寡妇门前是非多,他们今天要是上了手,明天村里就得传的沸沸扬扬,被大家戳脊梁骨不算,连家里人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来。 商量了半天,最后还是张狗蛋一锤定音:“满仓,你赶紧去把两位嫂子叫来。” “我们几个在这儿守着!” 等孙满仓离开之后,叶子躺在地上呜呜地哭着。 几人都有些尴尬,又不敢上前,只能站在不远处抬头看天。 好在安比槐的院子离后山不远,很快他和姜暖两姐妹就赶来了。 姜暖看到躺在地上的叶子之后,赶忙上前解开绑在她身上的布条。 没了束缚的叶子一把拽掉塞在嘴里的布条,朝安比槐大声哭喊道:“胡三回来了,胡三回来了!” “他往那边跑了,你们快去抓他啊,快去啊!” 叶子撕心裂肺地哭嚎着,凄惨的声音惊起了林子里已经回窝的鸟儿,同时也让安比槐拧紧了眉头。 姜暖和姜寒带着叶子进了山洞,找了一件麻衣给她穿在身上,从始至终叶子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化。 就像是个死人一般任由两姐妹摆弄。 姜寒拉着叶子的手,轻声细语道:“叶子姐姐别害怕,寒寒陪着你。” 她还记着最开始来村里的时候,别人都把她和姐姐当成灾星,只有叶子丝毫不嫌弃她们。 现在看到叶子凄惨的模样,小丫头红着眼睛都快哭出来了。 “别担心,夫君已经过来了,没有人会再欺负你了。”姜暖也拍着叶子的肩膀轻声安慰道。 在山洞外面的安比槐也没有闲着,直接让张狗蛋带了三个人朝叶子所指的方向追去,剩下的人则是待在洞外。 两姐妹安慰了许久,叶子终于开口说话了:“胡三和逃回来的人,跑到二龙山去当了土匪。” “他说要把我带到寨子里,让那些土匪轮了我,还说总有一天也要把你们抓去......” 叶子说话的时候,就像是在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说完之后,就在两姐妹的目光下,缓缓走出山洞,朝着一旁的山崖走去。 “她要跳崖,快抓住她!”看到叶子的模样,安比槐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 好在赵刚子的反应很迅速,安比槐的话刚说话,他就一个飞身扑了上去,直接把想要跳崖的叶子扑倒在地上。 “别拦着我,让我去死,别拦着我啊!”叶子剧烈挣扎,一心想要寻死。 两姐妹也赶紧跑到叶子身边拉着她,但对生活已经没了希望的叶子还是在挣扎着,直到浑身没了力气才停下来。 姜寒把刚才叶子所说的事情给安比槐叙述了一遍。 在听到胡三和逃回来的那些人跑去二龙山当了土匪,还想要对两姐妹做那些兽行的时候,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他已经对胡三起了必杀之心,斩草不除根,终究祸患无穷! 而且这些人还在二龙山拉起了队伍,等他们真的发展起来,必然会成为心腹大患。 “我一定要杀了胡三!”安比槐一脸狠厉之色。 听到这话,已经没了希望的叶子,眼睛里突然闪出一丝光亮,转过头看向安比槐,又看了看压着她的赵刚子,平淡道:“放开吧,我不死了。” “我要活着,看到胡三死。” 因为这件事,两姐妹不放心叶子再待在后山上,所以让安比槐把她带到了小院里。 反正有两间木屋,让她睡在姜寒的房子里也不妨碍什么。 折腾了大半夜,安比槐也有些疲惫,就带着姜暖沉沉睡去,姜寒则是害怕叶子再寻死,非要陪着叶子一起睡。 等到天亮的时候,张狗蛋才带着其他两人回来,正在止不住地打哈欠。 他们昨晚一路跟着踪迹摸索,直到跟到了二龙山的地界。 “比槐哥,二龙山有好多土匪。” 张狗蛋脸色凝重道:“我和二娃、还有富贵跟到二龙山脚的时候,看到好多土匪都背着大包小包的上山了。” “他们手里有大刀,明晃晃的,我们没敢轻举妄动,就在林子里趴了一宿,等那些土匪都上了山之后才回来的。” 对于村里人来说,土匪就是挥之不去的阴影,谁家没有个几次被土匪抢粮食的经历? 安比槐听着张狗蛋的汇报,一双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昨天晚上,他已经从叶子的嘴里知道胡三成了二龙山土匪的二当家。 他跟胡三之间有过节,这件事情由不得他不重视。 最关键的这群土匪的人数没摸清,而且手里还有大刀。 如果他不提前准备的话,等到胡三带着土匪突然杀到村里来,恐怕会酿成大祸。 看了眼张狗蛋三人手里提着的棍子,安比槐脑子里突然闪过古代的一种兵器。 正是他之前当图书馆管理员的时候,在书上看到过的手弩。 也不知道是不是穿越的福利,他看过的那些书就像是印在他脑子里,他都记得无比清楚。 而且张狗蛋他爹张老六又会些木匠的手艺,只要指导到位,未必不能做出手弩来。 想到这儿,便对张狗蛋三人说道:“累了一晚上,你们先回家睡觉。” “狗蛋,顺便让老六叔来我这儿一趟,我找他有事!” ------------ 第 27 章 吓坏的张老六 等到张老六来的时候,安比槐已经把手弩的简易图纸画好了。 手弩主要有四部分构成,分别是箭匣、连杆、驽臂和弓组成。 发射时只需要拉动连杆,箭匣内的箭矢就会自动掉落,被弓弦击发,用以击杀敌人。 这种手弩的攻击力不弱于弓箭,最关键的是不用长久的训练就能熟练,最适合目前的境况。 大齐对于武器的管制虽然不严,但私制和私藏弓弩都是要杀头的大罪。 为了掩人耳目,安比槐分别画了四张图,不过却在每张图上都严格标好了尺寸。 “老六叔,我需要这玩意,你看看能不能做出来?” 张老六看着几张图有些懵逼,这都什么东西啊? 但既然安比槐求到他了,他自然不会拒绝,就张口道:“我试试看吧,应该是可以的。” “对了,老六叔,木头最好用质地紧密一点的。” 张老六满口答应道:“放心,你的事情我肯定不会糊弄的。” “我之前进山的时候寻到过一棵特别好的铁树,那质地绝对没的说,我这就去拿来。” 张老六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乐呵呵地带着赵刚子回家把铁木扛了过来,直接在营地里面摆开架势准备大干一场。 该说不说,张老六的手艺虽然有些粗糙,但在安比槐的指导下,一天的时间不仅做好了箭匣和连杆,还把弓身给做出来了。 可做着做着,张老六就愈发觉得不对劲,尤其是等他按照安比槐的说法把几件东西组装在一起后,张老六直接吓得瘫在了地上。 他......他娘的这东西竟然是弩,还是他亲手做出来的! 虽然外形上和他见过的弩不一样,但他没认错,这东西就是弩! “比......比槐,趁着没人发现赶紧把它烧掉啊。”张老六吓得哆哆嗦嗦,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这东西被发现了可是要杀头的啊!” “老六叔,地上凉,你赶紧起来。” 安比槐满意地摸着精巧的手弩,笑得合不拢嘴:“而且你怕个啥,这东西是咱俩一起做出来的,是死是活我都陪着你,放心吧啊!” 现在的手弩缺少弩机和弓弦,虽然还不能发射,但看模样安比槐就知道错不了。 至于弩机要用铁做,只有城里才有铁匠铺,他准备尽快去一趟城里,他也害怕被人盯上。 所以他准备按照标件的做法,分别让不同的铁匠打造弩机的三个关键部位,等回来再组装就行了。 另外弓弦他准备用上好的牛筋,这东西只有城里才有得卖。 张老六面色死灰地看着眼前的安比槐,被吓得抖如筛糠。 他实在想不通,安比槐看着挺老实的一个人,竟然哄骗他一个五十岁的老汉,做这种杀头的东西。 “算叔求你了比槐,趁着没人发现你赶紧把它烧了吧!” “狗蛋今年才娶了媳妇,你叔我连孙子都没抱上呢,要是死了可怎么去见下面的祖宗啊。”张老六都快给安比槐跪下了。 看到张老六被吓成这样,安比槐索性直接把实话说了。 “叔,二龙山上来了一伙土匪。” “听说胡三就是他们的二当家,而且这些人之前在壮丁队的时候,都有官府配发的大刀。” “要是咱们不准备点手段,万一这些土匪杀到咱们村,胡三会不会把咱们村的人杀绝了?”安比槐循循善诱道。 张老六一脸震惊地听着这一切,在听到胡三成了土匪的二当家之后,脸色明显变了。 把胡三送到壮丁队的事情,村里每家每户都有份。 原以为胡三早已经死在西州府了,可没想到他不但活着回来了,还在二龙山拉起了一票土匪,当起了二当家。 “这件事情狗蛋也知道,昨晚胡三跑走的时候,就是狗蛋带人去追的。”安比槐又加了一把火。 听到这话,张老六苦着一张脸,说道:“那你保证,等杀了土匪之后就把这东西烧了。” “好,我保证!” “不过老六叔,你还得多做几把,最起码小队的人都得有。” “你......” “别你了,做一把一两银子。” “好!” 终究是财帛动人心,在银子的诱惑下,张老六心惊胆战地开始继续做工。 那银子香不香,他能不知道吗? 他苦了一辈子,到头来一文钱没存到,家里人每天吃那野菜糊糊,他实在是穷怕了啊。 他不想死,可他也想顿顿都吃肉啊! 为了隐蔽,安比槐还把营地的仓库直接腾了出来,当成张老六的专属作坊。 另外还严令没有他的允许,不许让任何村里人靠近这个地方。 赵刚子等人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保证一定会看得死死的。 大齐虽然已经有了弩,但都是只能单次击发的长弩,而且上弩弦的时候需要很大的力道,所以并不能作为近战武器使用。 反而是他做出来的这种连弩,借鉴了诸葛连弩的做法,不但能够多次击发,而且体积小巧便于隐藏,属于机动性很强的兵器。 一早睡醒之后,安比槐带着三个人直接出发去了城里,交完货之后,分别找了三个铁匠铺,让他们在中午之前打造出一批弩机里面所用的零件。 形状和尺寸他分别画在了三张纸上,目的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这个做法果然很管用,铁匠压根就没看出来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而且安比槐给的价格很高,让铁匠必须用精铁打造。 至于弓弦要用到的牛筋,则是让李全帮忙找了十来根。 大齐律法虽然明文规定不得随意宰杀耕牛,但自然死亡的牛经过官府查验之后还是可以宰杀的,所以牛筋这种东西并不缺。 “哎呦,陈小姐光临,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 牛筋刚到手,李全的杂货铺里就进来了两个姑娘,其中的一个安比槐还见过。 正是那天在山里杀了土匪的那个姑娘,不过此时的她两个眼睛红肿着,早就没了那日的勃发英姿。 少女仍然身着白色劲装,而她显然也认出了安比槐。 ------------ 第 28 章 以前日子苦啊 回到家里的时候,两姐妹正在忙活着做饭。 看到他满脸大汗,姜寒拿着浸透水的布子走到跟前,轻柔地擦着汗水,说道:“夫君,累不累呀?” “我和姐姐做了很好吃的饭,等会夫君一定要吃两大碗。” 安比槐嘴角微微上扬,捏了捏粉嫩的小脸蛋。 小丫头脸色红润,纯真的笑容灿若朝霞,明艳无比,他可真是捡到宝了。 拉着姜寒走到包裹前,从里面取出几盒胭脂水粉,还有两面铜制的小镜子,宠溺道:“这些都是给你和暖暖买的。” “还有这些布,拿去让牛婶子给你俩再做几身衣裳。” 女人就没有不喜欢胭脂水粉的。 看到装着胭脂的盒子,姜寒眸子里闪过一丝惊喜,宝贝似的接到手里,眉开眼笑道:“夫君,你对我和姐姐真是太好了。” 安比槐微微一愣,心里不禁感叹。 即便他送的东西根本不值什么钱,在两姐妹眼里都是最好的。 要放在现代,他就算把心掏给那些女人,说不定对方还得骂他一句廉价。 姜寒踮起脚尖,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笑嘻嘻地说道:“谢谢夫君!” 随后便拿着胭脂水粉,跑去找姜暖了。 饭菜很快就好了。 姐妹俩的厨艺还是很合安比槐口味的,尤其是红烧肉的味道更是一绝。 直到吃饭的时候,姜寒还宝贝似的拿着铜镜看来看去,显然极为喜欢。 姜暖夹起一块红烧肉,递到了安比槐碗里,缓缓道:“夫君为了赚钱已经很辛苦了。” “奴家和寒寒又用不到那些胭脂水粉,何必花那些冤枉钱呀。” 姐妹俩现在每天都要熬糖,还要做糖葫芦。 尤其是寒寒,每次烧火的时候都把小脸弄得黢黑,胭脂水粉那么贵,用在她们身上就浪费了。 夫君对她们姐妹俩已经够好了,她已经够满足了。 安比槐摇头道:“这点活有什么辛苦的。” “而且熬糖的活大部分都是你们俩在做,辛苦的应该是你和寒寒。” “咱们成婚之后,我还没给你和寒寒送过什么礼物,就当是夫君补偿你们的。” 姜暖眼眶含泪,都快被感动哭了。 也不知道上辈子她和妹妹做了什么善事,竟然能得到夫君如此爱护。 吃过饭后,姜暖带着姜寒直接去找村长媳妇牛婶子了。 夫君买回来的布料里面,有一匹青灰色的,正好能给夫君做身衣服。 他身上的衣服都已经穿了很长时间了。 安比槐则是直接让人把张老六叫到了营地。 “咋了比槐,你找我有啥事吗?”张老六火急火燎地跑来营地。 安比槐一看就乐了,只见张老六嘴边溜光水滑,胡须还粘着一颗大白米粒,生怕旁人不知道他家的伙食质量直线提升。 “这些是我带回来的牛筋和弩机上的零件,你帮忙组装一下。”安比槐说道。 顺着视线,当张老六看到地上的牛筋和弩机的部件之后,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 经历了昨天的事情,他显然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虽然做弩是安比槐的主意,图纸也是对方提供的,但从头到尾这把弩都是出自他的手。 要是让官府发现了,他同样也逃不掉。 至于为什么安比槐会做这种东西,他只能哄骗自己,安比槐毕竟是读书人,应该是从书里学到的。 “嚯......老六叔,您这手艺没的说啊!”看着已经完工的手弩,安比槐别提有多满意了。 箭矢还没有做好,他只能随手从旁边找了根削尖了的竹签子,装入箭匣之后对准了仓库的门板,直接拉动连杆。 “砰!”随着弓弦的撞击声响起,细小的竹签子飞射而出,直接钉在仓库的门板上。 竹签子的尾部还不住地震颤着。 走过去看了一眼。 竹签子尖细的顶端足足插入门板至少三寸,威力比一般的弓箭都要强上很多。 安比槐高兴地从兜里掏出一两银子,直接塞到了张老六手里,说道:“老六叔,真是辛苦你了。” “我买了不少弓弦和弩机配件,你尽管按照图纸做,有多少我要多少!” 看在插在门板上的那支竹签子,张老六目光呆滞,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听说过弩弓的威力比一般的弓箭要大,可看到竹签子深深插入门板的时候,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随便找的一个竹签子都有这么大威力,要是换成箭矢那还了得? 安比槐满意地抚摸着手弩,不禁啧啧称奇。 如果说单次击发的弩可以对标步枪,这玩意放在古代,那就是妥妥的机关枪啊。 就是这箭头有些不好搞。 大齐的铁匠都是匠籍,官府对铁匠的管制很严。 如果在铁匠铺打造箭头的话,极容易被官府的人盯上。 最保险的办法,还是找个会打铁的匠人,在村里打造箭头。 想到这儿,安比槐朝张老六问道:“老六叔,你知不知道咱们村有谁会打铁啊?” 听到这话,张老六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娘的,这小子......不是个人啊! 可已经上了贼船,再想下去哪有那么容易。 犹豫了半天,张老六苦着脸,问道:“比槐,你做手弩真是用来打土匪的啊?” “你的日子好不容易好起来了,可不能有啥其他的心思啊,你们老安家可就剩你一个独苗了。” “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做这东西真是用来打土匪的。” 安比槐也有些无奈:“而且你想想,胡三已经成了二龙山的二当家,万一带着土匪来报复的话......” 胡三以前就是个赌棍泼皮,还有不少的狐朋狗友,村里人即便被欺负了,也不敢说什么。 生怕他带着那些狐朋狗友上门闹事。 看到张老六紧皱着眉头,安比槐接着说道:“而且您也知道,咱们村里日子一天天好起来了,那些土匪能不眼馋?” “估计土匪已经盯上咱们了,要是不提前做点准备的话,咱们能打过土匪吗?” “真要是让他们得手了,咱们就又得过之前的苦日子了!” ------------ 第 29 章 吃饱饭才几天 听到这话,张老六蹙起的眉头才微微舒展。 他们家以前连糙米都吃不起,现在都能吃上肉了,可把村里的一些人给羡慕坏了。 每次一到饭点的时候,总有村里人围在他家门口馋得直流口水。 要是土匪真的杀到村里,说不定他家的好日子就结束了。 他活了一辈子,吃饱饭才几天啊? 而且,这一切要是没有安比槐,根本就不会出现。 想了想之后,张老六终于下定了决心。 “咱们村没人会打铁,但是隔壁村有一个老铁匠。” “前几年闹土匪厉害的时候,把他家里人全杀光了,老铁匠受不了刺激,得了失心疯。” “官府这才把他放回来。” 大齐的冶铁技术很落后,都是采用块炼铁的方式,从铁矿石中炼出生铁。 这些生铁经过千锤百炼,逐步去除里面的杂质,就能得到熟铁。 大齐铁器的产量并不高,所以官府对于铁匠的管制很严。 之前老铁匠是军中将作营的,得知家人全被土匪杀了之后,这才直接疯了。 反正隔壁昌顺村离金水村并不远,十里地的路程,一行三人很快就到了。 在金水村的时候谁都没有发觉。 但看到昌顺村面黄肌瘦的村民,张狗蛋心里才明白了安比槐在村里的重要性。 十几天之前,金水村村民的日子比昌顺村过得还要惨,每天能吃上一顿糙米干饭都得夸一句日子过得好。 但自从安比槐开始收购野果和生姜之后,整个金水村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村里人脸上的笑模样变多了。 勤快一点的人家,顿顿都能吃上糙米干饭了。 尤其是他们几个小队的成员,家里面更是隔三岔五都能吃上肉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安比槐! 张狗蛋和赵刚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一丝决然。 不管以后发生任何事,他们都要保护好安比槐。 “狗蛋,你们来我们村有啥事啊?”一个身型瘦小,穿着破衣烂衫的村民走到三人跟前。 “你......你是王海?” “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看着瘦脱了相的王海,张狗蛋愣了半天才认出来,两人小的时候经常结伴在山里玩儿。 但赋税涨了之后,就算是小孩也得到地里干活,帮家里减轻负担,后面两人都没再见过。 没想到再见的时候,小时候的玩伴已经成了这个样子。 “哎,别提了。”王海叹气道:“天杀的土匪抢了我们村很多粮食,要不是村里的猎户带我们到深山里打猎,村里很多人就饿死了。” 听着村里的惨状,安比槐对土匪的行为更生气了,说道:“你能带我们去找一下老铁匠吗?” 手弩虽然容易上手,但是不经过训练的话,准头根本没法保证。 他要想办法尽快把箭矢的事情搞定,然后把小队的训练提上日程。 “老铁匠?” 王海有些发愣,随后才明白过来:“你们是来找老怀叔的吧,好好的一个人,自从家人被土匪杀光之后就魔怔了,哎......” 安比槐三人愣了一下,但还是跟了上去。 走到村子最里面的时候,终于找到了早已破败的铁匠铺。 打铁的工具散落一地,铁匠铺后面的门扉看着都要掉下来了,被风吹得咯吱作响。 “老怀叔......你在家不?” 王海喊的时候离得很远,生怕被老铁匠突然出来打一顿。 等了许久都不见里面有人,张狗蛋走到门口准备进去看看。 刚准备推门的时候,里面猛地冲出来一个人,手里还拿着一把菜刀。 “你们这些天杀的土匪,我要杀了你们,杀......” 张狗蛋一惊,赶忙侧身躲了过去,对方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在对方摔倒的瞬间,赵刚子眼疾手快地上去把菜刀抢了过来,死死地控制着对方,生怕他再发疯。 而刘怀也和昌顺村的人一样骨瘦如柴,被身强体壮的赵刚子压在身下,根本就无力挣脱。 在来昌顺村之前,张老六就已经把刘怀的情况告诉他了,他觉得刘怀是因为家里人都被杀了之后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患上了创伤后遗症。 心里愤恨情绪积攒地太多了,又不能找土匪报仇,时间一长就成了这幅疯癫的样子。 “你忘了你家人是被谁杀的了吗?” 安比槐冲着刘怀大喊道:“你要是个有本事的,就去杀了真正的土匪给你家人报仇,而不是把好人当成土匪泄愤。” 提起家人的时候,刘怀眼底掠过一丝清明,崩溃大哭起来:“都怨我啊,要不是我不在家,那些土匪也不会把你们全杀了啊。” “是我害死了你们啊!” “哎,这些天杀的土匪,都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了。”王海无力地叹了口气。 反倒是安比槐,沉着脸在思考。 他实在没办法看着这样的人间惨剧发生在自己眼前,或许他不是个合格的穿越者吧。 从穿越到大齐之后,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发财致富享受生活,可现实就像是一副沉重的担子,压在他身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谁说是你害死的他们?” 安比槐沉声道:“他们都是被土匪杀死的,你要还想给他们报仇,就振作起来!” “土匪他也是人,刀砍在身上他也会死,只要你想,这仇就没有报不了的!” 刚刚还歇斯底里的刘怀听到安比槐说的话,昏暗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希冀,但顷刻间又暗了下去。 “你以为我不想报仇吗?” “那伙土匪是隔壁县凌云山上的,整个寨子三百多号人,你让我怎么报仇啊?” 刘怀说着就开始痛哭起来。 “这仇我一定帮你报了,起来跟我走!” 像刘怀这样的人,才能最大限度保证手弩和箭矢的事情不泄露出去。 对于张老六推荐的铁匠人选,安比槐还是很满意的。 刘怀止住了哭声,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安比槐,像是抓到了一棵救命稻草。 “好,只要你能帮我把这仇帮了,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 第 30 章 发现天然焦炭 站在一旁的王海都看傻了,这人到底是干啥的啊? 好像以前见过,但记忆中对方好像总是一副书呆子的模样来着。 “狗蛋,这人是谁啊?”王海凑到张狗蛋跟前问道。 “他就是我们村安老爷的儿子啊,你之前找我玩的时候不是还见过嘛。”张狗蛋说道。 “啊,原来是你们村的败家子啊......” 王海的话还没说完,张狗蛋就一脸怒气地看向他,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侮辱安比槐。 “你再敢说一次,信不信我揍你?” 其实王海说的话安比槐也听到了,但他并不在意。 古代的信息闭塞,虽然两个村子离得很近,但村里人好不容易有一条谋生的路子,生怕被别村的人抢了去。 大家明面上没有说,但私下里却很默契地对村里的事情守口如瓶。 自古皇权不下乡,村里的事情一般都是村长说了算。 而王大贵知道了二龙山土匪的事情,对安比槐的折腾也装作看不见。 所以他把刘怀带到村里来方便了不少。 “老怀叔,你以后就住在这儿。” “打铁炉的事情我给他们安排一声,你看着他们做就行。” “好。” 比起张老六,刘怀的反应就小多了。 可能是一心想着尽快报仇,给他说要打造箭头的时候,他只是稍有些诧异,但还是一口答应下来。 回来的时候,安比槐三人已经把打铁的工具都带来了,但冶炼铁的事情,安比槐犯难了起来。 块炼铁的方式太落后了,产出的铁里面杂质太多,而且产量太少。 他之前当图书馆管理员的时候,倒是看过炒钢法。 但炒钢法首先需要把炒钢法冶炼成铁水,木炭的温度根本达不到所需的温度。 而煤炭他到目前为止还没见过。 为了保险起见,他准备两手齐下,先让刘怀用块炼铁的方式打造箭头。 他则是在村里找了几个会泥瓦匠手艺的人,按照脑海中的记忆,到小溪边上开始搭建小高炉。 高炉整体分为炉体、空气加热室、水力风车鼓风机和炒钢室。 “比槐,这是干啥的啊?” “是啊,做成这样看着也不像能住人的啊?” “这好像是个炉子啊。” “......” 负责建造的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但安比槐没有正面回答,随意问道:“你们知不知道哪儿有石炭啊?” “那东西后山多的是啊。” “可是石炭有毒啊。”老伯接着说道:“前些年冬天的时候,村里有人冻得受不了,就去后山捡拾石炭回来烧,结果一家人都被毒死了。” 石炭就是煤炭,燃烧不充分的时候会释放一氧化碳。 现在的房子大多没有排烟设施,燃烧煤炭确实很容易中毒。 听到这话,安比槐别提有多开心了,这可是炼钢最重要的原材料啊。 只要有了煤炭,他就能把焦炭做出来,焦炭燃烧时候的温度完全可以达到铁的熔点。 于是他急切地问道:“哪儿有石炭,赶紧带我过去!” 老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安比槐直接朝后山拽去。 一路上,老伯不停地嘟囔着石炭有毒,但还是在前面带路。 路程很远,几乎走了快一个时辰。 在老伯的指引下,安比槐看到了一片光秃秃的不毛之地,除了稀稀拉拉地长着几棵草之外,上面几乎看不到任何植被。 老伯脸上闪过一丝犹豫,语重心长道:“比槐,这东西真的有毒,你可千万不能带回去烧啊。” “这东西我自有用处,要是弄好了之后,说不定咱们村家家户户就都能用上铁锅了。” 大齐的铁产量很低,所以铁器的价格高昂。 到了现在,很多村里人煮饭的时候用的都是陶罐,吃饭也都以炖煮为主。 好在之前的时候,原身家中比较富裕,这才有个铁锅炒菜。 又走了几步,安比槐的心情更兴奋了。 他发现这儿的煤炭不仅质量好,而且还是露天煤矿。 尤其是里面竟然还有部分天然焦炭。 目前,他只需要制作箭头,所以这些天然焦炭的量完全足够。 而老伯听到安比槐这么说,不禁眉头皱起,说道:“铁器的价格太贵了,咱们哪能买得起铁锅啊。” 安比槐则是哈哈大笑道:“我说用得起就能用得起,而且到了冬天的时候,村里的人也不用再受冻了。” 看到这些煤炭的时候,他心里已经有了一系列计划。 除了箭矢之外,他还打算做一些煤炉和烟囱用于取暖,就算是到了冬天,也不会有那么难熬了。 看准了地方之后,安比槐直接带着老伯回了村里,然后把收购焦炭的消息放了出去。 “大家看清楚了,这种东西就是焦炭。” “后山里面就有很多,只要大家能够带出来,有多少我收购多少。” 随着消息放出去,村里人都疯狂了。 很多人之前去后山挖野菜的时候都见过这东西,整整一大片不毛之地下面都是。 安比槐开出的价格虽然很低,但架不住这东西的量大啊。 只要他们勤快一点,赚的说不定比摘野果和挖生姜还要多。 虽然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处,但都纷纷背起背篓进了后山。 谁都不会嫌钱多啊! ...... 随着刘怀的加入,姜暖两姐妹做饭的工作量大了不少。 还要忙活制糖和糖葫芦的事情,安比槐不禁有些心疼。 而且等小队形成了战力,就可以把糖运送到清水县以外的地方,到时候产量肯定要跟上。 “暖暖,不如咱们招些人手,成立个糖坊吧?” “好啊,奴家也正打算跟夫君说呢。”犹豫片刻,姜暖接着说道:“可最后熬糖的事情还是我和寒寒来吧。” “奴家可不能让熬糖的手艺传出去。” 两人泡在木桶当中,氤氲水汽蒸腾,安比槐感受着轻柔的纤手替自己搓洗背部,心情好不自在。 “没事,夫君会的还多着呢。” 开办糖坊会泄露手艺他也想过,所以他打算拆解成几个步骤。 最关键的熬糖,找几个信任的人来做就是了。 ------------ 第 31 章 姜寒一脸懵逼 糖坊的事情很快就定下来了。 感受着纤手的力量,安比槐微微有些激动。 姜暖似乎也察觉到了异样,张口道:“夫君~都已经这么久了......” 姜暖脸色有些羞红,犹豫半晌才说道:“夫君就不打算要了寒寒嘛!” 夫君的精力实在太旺盛了,而且花样又多。 自从搬到木屋之后,夫君更是每晚都要把她折腾到快散架了,她实在是......实在是吃不消了。 她已经跟妹妹私下里提很多次了,可这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在夫君跟前的时候,总一副长不大的样子,这种事情好像总不开窍。 都不知道替她这个姐姐承担一点,真的是白疼她了。 安比槐一脸坏笑道:“既然暖暖都这么说了,夫君当然要满足暖暖啦。” 刚说完,就看到一道纤细的身影抱着衣服走了进来。 “夫君,等洗完之后把干净的衣服换上呀。”姜寒把衣服挂在一旁的架子上。 然后站在浴桶前,歪着脑袋打量着姐姐露在水面的身体,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羡慕的小嘴都嘟了起来。 “哇,姐姐你又大了哎~难怪夫君每天晚上都爱不释手。” 姜暖被古灵精怪的话羞了个大红脸,反倒是安比槐一把拉过姜寒的手,坏笑道:“过来,夫君有好事要告诉你!” 直到衣衫被大手褪去,姜寒才反应过来。 “夫......夫君,终于想要寒寒了嘛!” 跟他料想的不同,小丫头压根没有一丝害羞的意思,反而春水盈眸,一脸坏笑地看着他。 “夫君可要轻一点嗷,我看姐姐每次忍的都很辛苦哎!” 姜暖的脸色红得都快滴出水来了,难道这几天晚上小丫头都是在装睡? 那岂不是她和夫君的事情,全都被看......看到了? 好羞耻! “就你机灵。” 安比槐的动作更放肆了,大手肆意游离,连姜暖都没放过。 她让夫君要了妹妹,就是想得空休息休息,可没想到夫君...... “夫君~今晚你和妹妹一起好不好~” 姜暖虽然被撩拨得浑身燥热,但在妹妹面前还是异常窘迫,根本放不开一点。 “姐姐~寒寒不介意一起啦!” 为了方便夫君和姐姐,小丫头早就忍了好久了,每次偷偷看到姐姐满足的表情,她都好羡慕夫君可以疼爱姐姐。 所以一个劲地鼓动姜暖,还坏笑着把手放在安比槐的身上。 这......这小丫头这么不知羞,竟然当着她的面把它抓在手里玩弄。 妹妹大胆的行为,让她失神的瞬间,樱桃小嘴最终被温软的舌头顶开。 安比槐看诡计得逞,笑吟吟抓起两人的纤纤玉手放在了对方的......身上。 两姐妹娇躯齐齐一怔,还可以这样? 感受着小手的触动,姜暖最后的防线彻底被击垮,反正是自己的夫君和妹妹......也没什么的吧? “呜......寒寒,你轻点捏!” 当两人贝齿轻碰在一起的时候,安比槐看着香艳无比的场景不由得血脉喷张,故......故乡的百合花盛开了? 两人忘情之际,安比槐早就无法按捺地骑身上马。 几乎瞬间,姜寒发出一声婉转莺啼,海棠花落,春色满园:“唔......姐夫~” 这样的姿势,之前睡在茅草屋的时候,姜寒早就不是第一次看到了。 之前看到姐姐意乱神迷的模样,还以为有多享受呢,可......好疼啊! 等痛感渐渐散去,她学着姐姐之前的模样,扭着发软的身体主动迎合,眼神也变得迷离。 终于成夫君的女人了吗? 迷蒙的双目看着面前姐姐羞涩的样子,一种强烈的想法涌上心头,她眼睛突然一亮。 姜暖茫然地看着眼前妹妹秋波盈盈的眼眸,有些不知所措。 可没想到姜寒眼神却逐渐兴奋,然后猛地扑到她身上,把她四仰八叉地扑在了床上。 “这这这......寒寒,你干嘛啊?” 姜暖被猝不及防地扑倒在大床上。 急促的呼吸阵阵喷在上面,慌乱之中竟然夹杂着一丝期待。 她的心跳如雷声般轰鸣,奇异无比的感觉冲得她更加慌乱了,在感觉到整张脸贴上去的时候,姜暖认命似的茫然看向了屋顶。 眼前的香艳场景,让安比槐这个见多识广的现代人都惊了,这是......一脸懵逼? 三人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天色早已大亮。 看着窝在怀里的两姐妹脸颊上带着丝丝羞红,恍惚间还觉得昨晚的疯狂,似乎都是梦来着。 但两人脖间隐隐可见的草莓让他清醒了许多。 此刻的姜寒抬头看着他,小丫头一头长发凌乱散落着,长睫微微抖动。 本来灵动娇俏的容颜多了一丝娇媚,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 姜暖昨晚自始至终都放不开,但这小丫头竟然主动承担起了调动气氛的角色。 昨晚折腾得不轻,让两姐妹再休息一会,安比槐才神清气爽地走了出去。 等到吃午饭的时候,高炉的大致形状都已经出来了。 村里很多人一大早就带着背篓出去了,不多时就背回来了不少的天然焦炭。 看着营地里堆成小山的天然焦炭,安比槐很满意。 他一早上都在忙着画水车的图纸,只要有了水车,就能借助水车的力量带动风轮,把空气通过加热室送到高炉里,进一步提升温度。 “夫君,咱们收那么多石炭干什么呀?”村里人陆陆续续地背着焦炭从后山回来,姜暖带着小队的人负责过秤和结账。 好不容易闲下来,这才赶紧走到安比槐身边询问。 不是她质疑夫君,但石炭有毒的事情众所周知,她有些担心。 “看到那边的炉子了吗?”安比槐指着村南侧山坡上流下来的小溪,说道:“只要等那个炉子建好,我就能用这些东西炼出来钢。” 听到安比槐这么说,姜暖眼神有些茫然。 正在营地忙活的刘怀,听到这话的时候,眼睛瞬间闪过亮色。 ------------ 第 32 章 糖坊开始招工 作为铁匠,他自然知道想要打造百炼钢需要耗费的心血。 但看安比槐轻描淡写的模样,他不禁看向了正在建设的高炉,那东西真能炼出钢来? 不过他把位置摆得很正,知道自己没资格质疑安比槐的决定。 直到安比槐找到他,给他把炼钢的事情完整说了一遍。 毕竟以后炼钢的事情需要刘怀来负责。 刘怀打了这么多年铁,还是头一次听说百炼钢不用经过千锤百炼,直接能炼出来的。 虽然满肚子都是疑问,但刘怀还是带着小队的人上了后山,去寻找铁矿石了。 看着小队成员日益健壮的背影,安比槐心里很清楚,他们在体能上已经大幅度超越了那些乌合之众的土匪。 但二龙山的土匪都是从金兵手里逃出来的,而且手里还有刀,拿棍棒跟他们拼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虽然土匪能伤到几人的概率很小,但安比槐不会打无把握之战。 只要土匪不先杀到村里,他完全可以等到小队的成员练好了手弩之后,给这些土匪致命一击。 忙完手头的事情之后,他刚想去找村长聊一下关于糖坊的事情,叶子就找到了他。 “糖......糖坊招工的话,能不能算我一个。” “我不要工钱,而且什么苦都能吃,只要给我一个住的地方就行了。” 说话的时候,叶子脸色有些紧张。 两件木屋紧挨着,所以昨天晚上安比槐和姜暖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就听到了。 之所以紧张,一来因为她毕竟是胡三名义上的老婆,如果安比槐介意的话,肯定不会让她一个土匪婆娘在糖坊里做工的。 二来这件事情是安比槐和姜暖之间的私房夜话,她本不想这么急切,但她知道糖坊的事情只要说出去,村里人肯定会抢破头,到时候怎么会轮到她? 从那天晚上发生那事之后,她一直都住在安比槐家的木屋里,他们丝毫不嫌弃她不说,还让她吃大白米饭和肉,完全没把她当成外人。 可就算他们不介意,叶子也做不到心安理得,所以昨晚听到这件事之后,她就琢磨了一晚上。 安比槐一愣,笑着说道:“糖坊干的都是苦活累活,你一个女人家就算了。” “这样吧,从今天开始,你专门负责把张狗蛋他们的饭菜做好就行,至于工钱......” 安比槐还没说完,叶子赶忙摆手说道:“我不要工钱,只要给我个住的地方,别让我再回那山洞就行了。” 直到现在,她还对胡三那天晚上说的话心有余悸,她实在是怕胡三那个畜生再趁夜摸到山洞里来。 听到叶子所说的话,安比槐正色道:“等搭建糖坊的时候我让人顺便在跟前给你搭一间木屋,以后你就不用回山洞里了。” “但你既然想给我做工,工钱的事情那就按我说的办。” 叶子怎么说都是有妇之夫,一直住在家里显然不合适,有时候流言蜚语是很可怕的。 反正营地边上空闲的位置很多,建糖坊的时候顺手搭一个木屋又不需要多少功夫。 “这......这不行啊。” “您能让我做工我已经很感激了,怎么还能让您搭房子呢!” 叶子赶忙拒绝,头摇得拨浪鼓一般。 “看你说的,房子建在糖坊边上,就是想让你晚上的时候替我把糖坊看好。” “好好好,我一定好好做。” 叶子心里感激,赶紧满口答应着。 随后,安比槐直接去了王大贵家,毕竟糖坊要建在村里边,需要用到地和人。 还是要给村长知会一声的。 “比槐,出去啊?” “李婶子啊,今天气色看起来不错嘛。” “哎呀,那还不是托了你的福?” “......” 一路走到村长家,路上遇到的人都非常开心地给安比槐打招呼。 村民们都打心眼里感谢他,要不是因为他,村里的日子哪能过得这么好。 “比槐,你怎么来了?”村长王大贵刚准备出门,就看到安比槐朝他家走来,赶忙客气地把他往家里请:“走走走,家里坐!” “大贵叔,我就不坐了,我找你是想说下糖坊的事情。” “糖坊?” 安比槐说道:“之前您不是给了我一张地契嘛,我打算在那儿修建一座糖坊,所以就想着给您来说上一声。” 那块地虽然在山坡上,但有一条从山上流下来的小溪流经那里,而且水质清甜甘冽,村里的人很多都去那边打水。 “糖坊建成了之后是不是要招工啊?” 安比槐点了点头,看到王大贵朝院子里招手,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王大贵憨笑了一下,说道:“你婶子干活踏实,要不糖坊建成之后让她给你搭把手?” “你就放心吧大贵叔,有好事儿我还能忘了你?”安比槐笑着答应道:“熬糖最轻松,等糖坊建好之后,婶子就去糖坊熬糖吧。” 古人常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他可是亲眼看着安比槐靠着制糖发家了,而且他还给了乡亲们一条生路。 光是收购野果和生姜,就让村里人赚了不少钱,比其他村的情况不知道好了多少。 就是这小子太没心眼,找些打下手倒是不妨事,要是熬糖的手艺万一传出去,他还靠什么赚钱? “大贵叔,你就放心吧。” 安比槐毫不在意道:“我还想着把糖卖到清水县以外的地方呢。” “要是只有她们姐妹俩熬的话,那还不把她们两姐妹累死啊?” “呸呸呸......说什么死不死的,不吉利!” 王大贵听到他这么说,犹豫了半天,最后也只能叹了一口气,答应道:“既然比槐你不拿我们当外人,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好,咱们说干就干!” 村里人听说要建糖坊的消息之后,几乎全村的人都找到家里来了。 但糖坊安比槐还是打算建成木制的,山上的树多,而且木头的搭起来快。 人这么多,他自然不可能全部都要。 所以他一视同仁,每家都招了一人,一天给十文的工钱。 ------------ 第 33 章 一切步上正轨 糖坊分为清洗去皮、轮机压榨、过滤沉淀和熬糖四个区域。 安比槐大致画了一张草图,标明了每个地方应该要怎么做。 王大贵主动承担了监工的职责,还保证一定会把糖坊建得漂漂亮亮的,随后就领着五十个人直接去了村南边的那块山坡上。 而刘怀那边,已经从山里找来了很多铁矿石。 ...... 三天后。 “比槐,看这个糖坊修得怎么样?” 在王大贵的监工下,糖坊的进度很快,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把糖坊建了起来。 尤其是最后熬糖的区域,王大贵特意在外面用石头垒成了小院,还做了个木门 到时候只要从里面把门锁上,就不怕熬糖的时候被人偷看了。 “挺好,辛苦你了大贵叔。”安比槐笑着说道。 而更让他惊喜的是高炉也炼出了第一炉铁水。 炒钢法的技巧很简单,刘怀已经全部学会了。 为了能做出中空型的箭头,安比槐给刘怀讲了一些关于模型浇筑的知识。 刘怀不愧是老铁匠,听完之后就已经明白了七七八八,最后还真让他搞成了。 刚刚浇筑出来的箭头有些粗糙,经过打磨之后前端变得尖细,只要再把竹制的箭杆安上就大功告成了。 安比槐在箭杆上面做了一些小改动,做了两道螺旋状的凹槽,看起来很是不伦不类。 这样做能让箭再被击发出去之后保持飞行姿态稳定,更有利于杀敌。 “走,今天咱们去山里练点别的东西。” “是!” 口号整齐划一,近一月的训练已经让几人形成了肌肉记忆,而且每天都吃饱吃好,身体也愈发强壮了。 因为怕吓到村里人,每人从仓库里拿了一把手弩之后,安比槐带着他们直接进了深山。 “比槐哥,这东西看着好奇怪啊,怎么看着像弓箭?” 张狗蛋拿着手弩好奇道:“这里面装的是箭吗?上面怎么有凹槽啊?” “这个叫手弩,是我专门给咱们小队的人做的,你们看这个地方,叫箭匣,是专门用来装箭的,每次可以装十支。” “那这个是什么啊?” “这个叫连杆,你们只需要把正面对准敌人,就像我这样,拉动连杆的时候箭匣里面的箭就会自动掉下来,然后被弓弦击发。” 安比槐讲解的同时,瞄准正前方的树干直接拉动连杆,嗖的一声,一支箭矢从手弩中呼啸而出,直接从树干......边上擦过。 “???” 几个人看着飞向远处的树干,肩膀忍不住一抖一抖地,脸都被憋到通红。 安比槐臊眉耷眼地看了一眼几人,真他妈的太丢人了。 “刚才那是错误的示范啊,大家看这个地方,有个小凸起,瞄准的时候用这个地方正对着目标,然后再拉动连杆,就像这样......” 嗖! 箭矢激射而出,直接钉在了二十米外树干上。 刚才安比槐特意观察了一下,一尺多长的箭矢,从手弩中击发出去之后带着一丝呼啸声,而且飞出去的方向是笔直的一条直线。 围观的六人赶忙跑到树干跟前,凑近了观察,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这玩意简直太厉害了,要是射在人身上,那还不射个透明窟窿啊? 箭头已经全部没入树干,张狗蛋使了很大的劲才拔下来。 “你们让开,我也试试!” 男人就没有不喜欢舞枪弄棒的,安比槐还记得他小时候捡到了一根光滑直溜的棍子,方圆二里地的油菜花都遭了殃。 然后就被吊在树上吃了一顿皮带炒肉。 看到强大的威力之后,几个人都惊奇的看着手里的手弩,别提多开心了。 张狗蛋按照安比槐教的要领,用手弩前端的凸起对准树干,瞄准了直接射向树干。 砰! 一声箭头撞击树干的闷声响起,准头差了点,没射中刚才的那棵树,箭矢反倒插在了后面的树上。 安比槐目测了一下,大致有三十步的距离,听声音就知道插得很深。 好歹中了,张狗蛋嘿嘿一笑:“看我的箭法多准,好像也没多难啊。” “都让开啊,轮到了我,小心插你们屁眼上。”孙满仓笑道,随后直接拉下连杆。 除了孙满仓之外,其余人最起码都上靶了。 等第一次都尝试完之后,安比槐这才朝着几人说道:“胡三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就不用我再多讲了。” “如果放任这些人在二龙山发展下去,迟早会成为我们金水村的心腹大患。” “眼下村里的日子刚有点起色,咱们难道还想过以前的日子吗?” “不愿意......不愿意。” “我听不到。” “不!愿!意!” 张狗蛋六人声嘶力竭地大喊道。 “好,我之所以做这个手弩,为的就是要让那些土匪瞧瞧咱们金水村的厉害。” “如果你们害怕了,现在就可以退出,以后跟村里人一样,去山里摘野果挖生姜,我绝对不会怪你们,有没有要退出的?” 六个人都沉默了。 土匪是每个村里人的梦魇,谁家都有被土匪抢粮食的经历,而且土匪稍不顺心就要杀人、侮辱家里的女人。 但想到家里的日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退出的话,他们又不甘心。 看到六人沉默了,安比槐再次问道:“有没有要退出的?” “我不退出!” 赵刚子从队伍里向前一步,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 要是没有安比槐,他们一家老小只能过着每天三顿野菜的日子,说不定都会有人饿死,安比槐救了他们一家人,如果他这个时候认怂了,他良心上过不去。 而且,安比槐土匪硬碰硬也是为村里好,要是他这个时候退出了,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我要留下......” 看到几人坚定的目光,安比槐很高兴。 “好,都是好样的!” 安比槐挥动紧握在手里的手弩,说道:“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打土匪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所以从今天开始,除了平时的训练之外。” “你们还要尽快把手弩练好。” ------------ 第 34 章 天生的神箭手 “你们不是觉得猪肉太腻吃不下去了吗?” “再往前的深山里,多的是野兔、野鸡一类的野味,要有本事的话,就自己去深山里打。” 安比槐笑了笑,继续道:“从今天开始,你们单打独斗也好,团队协作也罢,只要进了山,你们尽管把那些野物当成土匪射。” “偷袭、伏击、挖陷阱、打闷棍,只要是能提高作战水平,你们爱干什么就去干什么。” “当然,要是尽打些野兔野鸡什么的,你们就别怪我不给好脸,有本事就去打几头野猪回来。” 一听到让他们去打野猪,孙满仓腿都有些发软了,平时在小队里,他跑步的速度是最慢的。 万一打不过野猪,其他人还能跑,他可咋办啊? 反倒是赵刚子一脸兴奋,扬了扬手里的弩,说道:“对,他土匪再厉害,见了野猪也得发怵。” “再说咱们有手弩,威力那么厉害,我就不信杀不了野猪!” 张狗蛋也十分同意这个提议:“对,咱们就一起杀头野猪回去,让村里人看看!” 站在角落的孙满仓......脸色更苦了。 刚才练习手弩的时候,他虽然每一箭都能准确射中目标,而且命中率是六个兄弟里面最高的。 但那毕竟是野猪啊,听着就让人不寒而栗,他实在是没那个胆子啊。 看着身边这群嗷嗷叫的队友,孙满仓暗骂一句牲口。 安比槐看着眼前众人高涨的气势,心里很满意,笑着道:“好,我在村里等你们的好消息!” ...... “咱们往那边走?” 安比槐离开之后,小队成员很快就进入了状态,纷纷凑在一起商量。 而孙满仓蹲在角落,原本黢黑的脸都被吓白了几分,这几个莽夫还真要去打野猪不成? “咱......咱们不要一上来就玩这么大啊,今天就去打点野兔野鸡之类的吧。” 其他几人一愣,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转过头继续商量。 等商量完之后,几人一致同意组队,先去深山里面瞧瞧,如果能发现野猪踪迹的话,再从长计议。 至于孙满仓的意见,被他们直接忽略了。 而孙满仓又不敢一个人在山里乱跑,只能心惊胆战地跟在他们身后,一同进了树高林密的深山。 除了村子周边,平时敢去深山的人极少,所以里面几乎没有人的踪迹。 七月的天气,山间凉风阵阵,几人的动静不时惊起一片飞鸟,看得孙满仓冷汗直流。 这几个人的胆子都是咋练出来的啊。 “狗蛋哥,深山里这么危险,咱们走慢点啊。”孙满仓不时观察着四周,心里实在害怕得紧。 “平日训练的时候你就落在最后,现在你还落在最后,能不能给咱小队争点气?” 话音刚落,一道哼唧的声音就从前面传来,紧接着浑身长满鬃毛的野猪从树丛中窜了出来。 跟兴奋的张狗蛋几人不同,野猪看到人类的时候明显一愣。 “愣着干什么,打啊!”张狗蛋大吼一声,手上一动,连弩之中的箭矢直接激射而出。 但还没等赵刚子等人反应过来,张狗蛋就已经拉动连杆,手弩之中的箭矢直接激射而出。 这么远的距离,作为新手的几人根本不可能射中,反倒是直接把野猪激怒了。 看到野猪冲了过来,上头的热血被浑身冷汗代替,刚才的气势早就不复存在,一个个吓得转身就跑。 “操你娘啊,我他娘要没命了......” 身边一个个身影飞速掠过,孙满仓转眼间就落在了最后,直接被吓哭了。 抓狂的野猪速度很快,眼看着就要追到跟前了,怕被野猪拱死的孙满仓直接窜上了旁边的一棵粗壮大树。 “砰!砰......” 野猪巨大的身躯直接撞在树干上,感觉到整个树都在震颤的孙满仓终于忍不住了,一股腥臊的味道从裆下渗出。 哭嚎道:“张狗蛋你他娘的不是个人啊,我说不要招惹野猪,你非不听!” “呜呜呜呜......我他娘要死山里了,呜呜。” 跑了老远,张狗蛋转头才发现野猪早就不追了,而六人当中唯独缺少了孙满仓的身影。 几人当即慌了。 “满仓......满仓不会被野猪?”赵刚子嘴唇哆嗦道:“我们赶紧去找满仓。” 这次几人都不敢冒失了,纷纷蹑手蹑脚地朝前摸索着。 才走不远,就听到了孙满仓哭嚎的声音:“啊啊啊啊,去追他们......追他们啊!” “求你了,放过我吧!” 朝前一看,几个人瞬间头皮发麻。 生存本能的刺激下,孙满仓几乎发挥出了最大的潜力,直接在树上窜了十来米高,此时正死死地抱着树干鬼哭狼嚎。 而被激怒的野猪接连不断地撞击树干,压根没有放过孙满仓的意思。 几人生怕被野猪发现,也不敢像之前那般莽撞了,便派王富贵盯着野猪,其他人开始商量对策。 还没等他们商量出个什么结果,就在孙满仓的哭嚎声中听到野猪嘶吼的声音。 “卧槽,满仓神了,真他娘的准!” 随着野猪的嘶吼声响起,王富贵不禁打了个激灵。 几人朝那边看过去,才发现野猪的两只眼睛当中分别插着一支箭,已经躺在地上有出气没进气了。 “呜呜呜......吓死我了。” 孙满仓握着手弩哆哆嗦嗦,即便野猪已经被箭矢扎成了刺猬,仍旧怕到要死。 看到孙满仓仍旧不停地放着箭,而且箭箭直中要害,这下轮到其他五人傻眼了。 平常训练的时候他是最拉胯的,可他竟然独自杀了野猪? 等他们跑到跟前的时候,野猪刚刚断气。 “满......满仓,野猪死了!” 一群人看着抱着树干哆哆嗦嗦的孙满仓,震惊和佩服的复杂情绪夹杂在一起,一时之间都说不出话了。 “你们......你们把它拖走!” 孙满仓朝树下看了一眼,仍旧感觉有些心惊胆战。 “赶紧下来,这都死得不能再死了。” ------------ 第 35 章 先去避一避吧 虽然过程有些波折,但好歹是小队第一次猎杀到野猪,说不兴奋那是假的。 几个人当场就把散落在地上的箭矢收拢了一下,用树枝编织了一个简易的担架,把野猪扔在上面就打算回村。 而另一边。 即便安比槐已经说了不在乎熬糖的手艺会流传出去,但姜暖显然不这么想。 “夫君,除了牛婶子之外,其他熬糖的人能不能狗蛋他们媳妇过来?” 牛婶子是村长媳妇,让他来熬糖是安比槐之前就答应了的,可让狗蛋小队成员的媳妇过来却是姜暖深思熟虑之后才有的想法。 她帮不上夫君什么忙,但一定要替他守好这份家业。 这些天和小队成员之间的接触,她知道狗蛋他们的人品都信得过。 就算熬糖的技艺被他们家人知道了,也不会说出去的。 “好啊,这个事情暖暖决定就好了。”安比槐直接答应道。 在这件事情上,姜暖的想法和他不谋而合,而且他也有意让姜暖来管理糖坊的事情。 安比槐笑抚着姜暖的秀发,这段时间营养跟上之后,两姐妹的身体状态健康了不少,头发比起之前已经柔顺了很多。 “谢谢夫君~” “夫君,你做的这个压榨机真是太好用了。” 压榨机中间由两根粗壮的树干制成的,顶端被切成了锯齿模样,旁边用小型的水车连接起来,借助小溪里水流的动力就可以带动齿轮转动。 以前在家里小打小闹的时候,为了把甘蔗压榨成汁,他一直都是把甘蔗切成丁,然后用石磨碾碎挤出里面的水分。 但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汁水里面的杂质太多,必须经过长时间的沉淀,才能去除里面的杂质。 水力榨汁机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而且沉淀所需的时间也会大大缩短。 “是啊,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呢。” “人家比槐是读书人,你以为是跟你一样的大老粗呢?” “害,我怎么把这茬忘了,读书人就是脑子好。” 不仅姜暖,正在用水力压榨机压榨甘蔗汁的两人也觉得这玩意用起来真是太方便了,纷纷夸赞。 看着糖坊走上了正轨,安比槐嘴角不禁上扬。 只要把那些狗日的土匪宰了,他的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 姜暖对糖坊的事情十分上心,就这么会的功夫,已经把张狗蛋几人的媳妇都叫到了糖坊里。 “夫君,我已经跟她们说好了,她们都愿意来糖坊干活。”姜暖笑着把几人领到了安比槐面前:“至于工钱的事,还是夫君决定吧。” “害,什么工钱不工钱的,家里面前些日子都揭不开锅了,要不是比槐,指不定我早就饿死了。” “对啊,我男人一回家就说比槐哥对他多好多好,我要是收了工钱,回家刚子还不把我打死啊。” “我家富贵每个月的工钱够全家吃喝了,有啥事小暖你就只管吩咐。” “......” 要搁以前,这工钱她们怎么说都得要,但现在她们说的每句话都很真诚。 自从男人参加了安比槐手下的小队之后,家里的生活那是一天一个样。 从前顿顿都是清可见底的野菜稀粥,现在连肉都能吃上了。 尤其是身体练得那叫一个壮,不但肚子吃饱了,连她们的都吃饱了......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话,姜暖不禁有些惊讶,同时也真心替夫君高兴。 还记得她和妹妹跟着送亲队被送来的时候,村里人还都叫他败家子呢。 这才不到一个月的功夫,村里人对夫君就已经如此认同了。 “这件事情你们找暖暖说就行了。”安比槐挺想看看姜暖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姜暖没想到夫君会让她处理这件事,心里有些窘迫。 但还是壮着胆子说道:“各位姐妹,不要工钱的话就不要说了,我打算一天给大家十文的工钱。” “但我得跟大家提前说明白,熬糖的手艺是糖坊的根本,所以这手艺大家一定不能传出去。” “要是传了出去,不但会把咱们自己的饭碗砸了,就连狗蛋他们的饭碗也保不住。” 听到这话,安比槐惊奇的看向姜暖,没想到这小丫头心思这么缜密,连胡萝卜加大棒的手段都使出来了。 而村妇们也被吓得不轻,这怎么还扯到饭碗的事情上来了? 她们过够以前的苦日子了,不由得对姜暖的话异常重视,纷纷保证熬糖的手艺绝对不会外传。 而安比槐的眼神早就被村口的一大帮人吸引了。 “谁他娘的叫安比槐,给老子出来!”为首的一人气势汹汹,脸上还有一道很深的刀疤。 正在打谷场上的村民看到来人,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直接朝着糖坊跑来。 “不好了,不好了,二奎的那几个泼皮舅子找到村里来了。” 声音很大,老远就能听到,同时也吸引了村口那几人的目光。 “姐,安比槐是哪个狗日的?”吴疤瘌掂了掂手里的大砍刀,恶狠狠地问道。 “愣着干什么,快点说啊!” 人群里,铁蛋娘四处张望着,看到小队的人都不在,这才指了指山坡上的安比槐几人。 她知道张狗蛋那几个人的厉害,要是他们在的话,就他兄弟这几个人压根讨不到好处。 所以张望了半天,压根没见到几人的身影,这才指着安比槐说道:“就是他让李二奎那个怂货休了我的。” 然后又凑到吴疤瘌耳边悄悄说道:“这小子可有钱了,家里粮食多得很。” “可是村里人都向着他,要不你还是让寨子里的人来吧,不然的话我怕你们吃亏。” 吴疤瘌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他姐,真是个没脑子的东西。 寨子的事情是能在这个地方说的吗? “闭嘴,一会看我眼色行事。” 说完,吴疤瘌直接带着一帮人气势汹汹地朝糖坊的方向走去。 安比槐眯着眼睛看向几人,觉得有些可笑。 难怪李二奎怂了一辈子,原来铁蛋娘的兄弟这么多,看起来还都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夫君,要不你先去避一避吧。” ------------ 第 36 章 村里人馋疯了 狗蛋媳妇郑玉兰也急道:“哎呀,狗蛋他们去哪儿了啊,平时总在眼前晃悠,赶都赶不走,怎么需要他们的时候就不见人了?” “玉兰嫂子,狗蛋他们有点事情出去了。” 安比槐说道:“才这么几个人,就敢来金水村闹事,你们放宽心,等会我请你们看场好戏!” 在糖坊做工的人除了郑玉兰她们几个女人之外,剩下的都是清一色的男人,足足有三十多号人。 就不相信他们会看着自己被人欺负。 果然,还没等吴疤瘌几个人走到跟前,糖坊的人听说有人欺负到了安比槐的头上,放下手里的活就出来了。 吴疤瘌看着从糖坊走出来的黑压压的一群人有些发懵。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后一群人也提着家伙事就围上来了,村长王大贵站在最前面。 “吴疤瘌,你几次三番来我们金水村闹事,也太不把我们村放在眼里了。” 王大贵站出来呵斥道。 吴疤瘌凶名在外,听说还跟山上的土匪有联系,要搁以前,王大贵肯定不敢跟他正面起冲突。 但自从他知道安比槐组建小队的意图之后,他头一次觉得腰杆子挺直了。 娘的,惹到他王大贵没事,要是惹到安比槐的头上,就让吴疤瘌知道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安比槐,你为什么要撺掇着李二奎休了我姐?” 看到被包围了,吴疤瘌气势瞬间软了下来,铁蛋娘也缩着脖子藏在几个兄弟身后。 “还有你们,我今天是来找安比槐的,这件事情跟你们没关系。”吴疤瘌发现围着的人很多,壮着胆子呵斥道:“如果把我惹急了,我手里的刀可不认人。” “放你娘的屁,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王大贵同样被激怒了。 现在安比槐可是金水村的重点保护对象,要是外村的人在金水村把安比槐欺负了,他这个村长的面子往哪儿放? “好好好,你们......还有你们,都护着他是吧?”吴疤瘌被气到浑身发抖。 上次县府在各村征调壮丁的时候,他们村就把他推了出去,明知道是去送死的,吴疤瘌自然不可能去当什么壮丁,所以就趁夜溜上山当了土匪。 没想到刚到寨子里没两天,大当家和兄弟们下山劫道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兄弟们下山找寻的时候只找到了被野狗啃食到面目全非的几具尸体。 他凭着一股子狠劲,压服寨子里剩下的十来个兄弟,直接坐上了大当家的位置。 正在他愁着如何立威的时候,听家里的兄弟们说他姐被休了,还是个叫安比槐的撺掇的。 本来想趁此机会讹对方一笔钱财,也让寨子里的人看看他这个大当家是凭本事当上的。 可万万没想到金水村的人竟然都护着安比槐。 他就算再强势,这次带来的也只有几个自家兄弟,根本不可能打得过金水村这么多人。 “安比槐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吴疤瘌只能撂下一句狠话,带着几人离开。 人群不善地看着这些人,眼神里满是厌恶。 对村里人的表现,安比槐很满意,不管为了利益还是真心帮助,既然能帮自己出头,他就得感谢大家的帮忙。 而找茬不成的吴疤瘌则是憋了一肚子气,刚出村口就眼神恶毒地说道:“你们回家去,我回一趟寨子。” 所谓的姐姐出头不过只是个借口,他本来打算趁机向安比槐讹上一笔钱粮。 现在变成了这样,那他只好今晚带着寨子里的兄弟们上门来取了。 糖坊周围的村民还没散去,张狗蛋他们也终于回来了。 这群小子还算聪明,提前让王富贵把手弩拿到营地里藏起来。 看到担架上的野猪,村民们都瞪大了眼睛,纷纷问道:“这野猪是你们杀的?” “我的娘嘞,你们真是太厉害了,连野猪都敢打。” “这野猪可不小啊,你们怎么打到的?” 连安比槐也有些惊奇,他虽然嘴上那么说,不过就是为了锻炼小队的胆量和团队合作。 杀野猪的事情他不过就是提了一嘴,没想到这几个莽人还真敢干。 而且野猪浑身上下全是窟窿眼,尤其是那俩猪眼睛,早就变成了两个空洞,看得安比槐都有些胆颤,这群小子下手可真他娘的狠啊。 村民的问话让几人有些尴尬,他们被野猪追的时候,一个个都吓得屁滚尿流,只恨两条腿跑得不够快。 倒是队伍里一直最拉胯的孙满仓,表现出人意料,拿着手弩就把野猪射成了刺猬。 “我们都被野猪吓跑了。” 张狗蛋听着村里人的夸赞,尴尬道:“野猪是满仓一个人杀死的,跟我们没关系。” 众人的目光全部放在了心有余悸的孙满仓身上,看得他心里发毛。 安比槐眼睛猛地一亮。 他刚刚查看了箭孔,几乎每一箭都射在了要害位置,尤其是眼睛处的伤势,明显是两箭直中眼睛,夸一句神箭手都不为过。 以前村里人根本就吃不上肉,现在日子虽然比之前好了不少,但还有很多人都把钱攒起来,等年底的时候交人头税,根本不舍得买肉吃。 看到野猪的时候早都馋到口水横流了。 “我也不能让大家白帮忙。”安比槐笑道:“这样吧,我就借花献佛,拿这野猪肉给大家表达我的谢意。” 他发了话,小队的人自然没有意见。 而馋疯了的村民们听到这话,都开心得不得了,嘴上说着不要,手上已经把野猪抬到了河边开始清洗。 深山里不缺吃的,野猪长得异常肥硕,整整杀了一百二十多斤肉。 整个村里的人口也不过才二百来人,也就是说每人至少可以分到半斤。 浓郁的肉香味从村口打谷场散开的时候,长久没吃过肉的村民都快疯了,一个个端着碗等在锅边,眼睛巴巴地盯着大锅。 除了小队的人家里,其他村里人赚的钱都不多。 他们除了买粮食之外,大多数都要攒起来,等着秋收之后给官府交人头税呢。 ------------ 第 37 章 吴疤瘌要报复 “知道我为什么让你们去打野猪吗?” “为了让我们练习手弩?” “这只是其中一个目的。”安比槐说道:“要是只看到了这点,那我之前的话算是白说了。” “你们一心只想着表现,从始至终毫无章法,仗着手里有手弩,就一个劲地闷头找野猪,而忽略了危险。” “训练了这么长时间,一个个身体练壮了,胆子练大了,最重要的东西你们却没学到。” 张狗蛋几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反而是站在角落里的孙满仓转动着眼睛,想说什么却又有些犹豫。 安比槐看到他的模样,直接说道:“有话就说,说错也没有关系。” 听到这话,孙满仓踌躇再三,还是说道:“比槐哥,我觉得这次我们还是太没头脑了。” “上树偷袭、陷阱伏击......能轻松杀死野猪的办法多了去了。” “可我们偏偏选择了蛮干这种最危险的方式。” 对于这些话,安比槐心里非常高兴。 在参加小队之前,他们几个就是再普通不过的村里人而已,放在人群里别人根本不会多看两眼。 能意识到这个就说明孙满仓还是有些头脑的。 “非常好!” “你们仔细回想一下今天的过程。”安比槐看着眉头紧皱的几人说道:“被野猪追的时候,你们把满仓抛在了最后。” “要不是他还有些上树的本事,这次他能毫发无伤地回来吗?如果他丧命在了深山里,我们怎么给他的家人交代?” “尤其是不知道敌情的情况下,不提前侦查,也不商量办法,直接就冲上去了,这么做的话跟那些莽汉有什么区别?” 安比槐接连不断的批评让几人面色涨红。 尤其是张狗蛋,身为小队队长的他脸色青白,听着这些话,他后背不由得渗出了一层冷汗。 之前比槐哥说了那么多,他一时之间被胜负欲冲昏了头脑,一心想着杀野猪得到认可,却完全忽视了小队成员的安全。 “比槐哥,我不配当这个队长,你还是换个人吧。” 想到这儿,张狗蛋也毫不犹豫地出列认错道。 “你是有错,错在拿兄弟们的命不当回事。” “但我告诉你,犯了错就退缩那是懦夫的行为,有本事就从这次的错误中吸取教训,做事之前先思考,打个漂亮仗给我看看!” 这次猎杀野猪的事情,暴露出了小队的不少问题,但安比槐更想让他们在实践中吸取教训,让小队的战力更上一层楼。 不过这次也有收获,连安比槐都没想到孙满仓的箭法会这么好,而且还能说出刚才的那番话,显然是认真思考了的。 在教训中吸取经验有助于小队的成长,这是他最想看到的。 说完这些话之后,安比槐就直接离开了。 小队的氛围有些压抑,这么长时间以来安比槐从来没骂过他们,他们看得出来这次安比槐是真的生气了。 但他们没一个人心有怨言,而且都纷纷看向了孙满仓。 “满仓,你觉得咱们大家应该怎么干?” 经过这次的事情,张狗蛋终于发现了孙满仓的闪光点,那么光滑的树干,竟然能窜上去那么高,而且那箭法,比他们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尤其是孙满仓刚才说的那些话,更是让张狗蛋想了很多,猎杀野猪的办法多了去,可他作为队长却只想到了蛮干。 “你......你是队长,你说怎么干,咱们就怎么干。” 看到张狗蛋一脸正经的模样,孙满仓紧张得都不会说话了。 “满仓,以前我在训练的时候嘲笑你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 “比槐哥说了,咱们以后是要跟那些土匪真刀真枪干的,要是本事学得不到位,迟早有一天咱们会吃亏的。” 张狗蛋正色道:“大家有好想法尽管提,只要能提高咱们的本事,就都没问题。” “我觉得满仓的箭法好,以后就让满仓教我们练箭怎么样?” “好!” 几人同时点了点头。 当天下午,几人连野猪肉都没去吃,直接到仓库拿了手弩就又去了后山。 与此同时。 在金水村碰了一鼻子灰的吴疤瘌,正在寨子里集结土匪,准备趁夜摸到金水村干他一票。 土匪之间没有什么道义可讲,要是让手下的这十几个人知道他今天在金水村被村里人围了的事情,说不定有些不安分的会起其他心思。 “兄弟们,我今天下山转了转,听说金水村出了个有钱人,家里还有两个水灵灵的双胞胎姐妹。” “都他娘的是爹生娘养的,凭什么他就能吃着大白米饭,抱着漂亮姑娘,咱们兄弟就得窝在山里吃土?” “今天晚上老子就带你们干他一票,抢了那狗日的粮食和女人,到时候咱们兄弟不但能吃饱,还能抱着女人玩到爽!” 随着吴疤瘌的煽动,十来个土匪早就按捺不住了。 他们人少势力小,除了下山拦路抢劫之外,常年都窝在山里,一般很少敢大张旗鼓地去村子里抢。 偶尔抢到个女人,十几个人都跟饿狼一般轮番着来,没几天就会被玩死,距离他们上次玩女人已经过了好些日子,一个个早都被憋疯了。 所以听吴疤瘌说到俩双胞胎姐妹的时候,土匪们两眼放光,恨不得现在立刻去金水村抢上一把。 “我已经把他住的地方摸清了,等今天晚上咱们就从金水村后山摸过去。”吴疤瘌恶狠狠地说道:“都他娘的把招子放亮些,男的直接杀了,女人和粮食都得全部带回来。” “只要有了粮食,其他寨子里的人就会投奔咱们,等人多了之后,老子带着你们好好教训二龙山那些狗日的。” 自从胡三他们有了粮食之后,就让人在各个土匪寨子外放风,只要去二龙山就能吃饱肚子,短时间就拉拢了不少人。 就连吴疤瘌的寨子,都有好几人趁夜跑去了二龙山。 这事儿,吴疤瘌早就恨得牙痒痒了。 可现在他的寨子里才十来个人,他也只能忍着这口气。 ------------ 第 38 章 谁跟你是姐妹 等他抢了安比槐。 有了粮食和人之后,一定要和二龙山真刀真枪干一场。 也让二龙山的那帮狗杂种知道知道,他吴疤瘌不是好惹的。 天色已晚。 吴疤瘌带着十几个土匪摸黑下了山,一路在林子里穿行,直接朝金水村后山走去。 土匪们脸上都带着贪婪的神色,紧握着手里已经有了缺口的柴刀。 他们是不敢和官府硬刚,但安比槐在他们眼里不过就是个土财主,抢了他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害怕官府,又不代表他们害怕百姓。 金水村的打谷场上,村民们在中间点起一团篝火,几乎所有人都围坐在一旁。 很多村妇都使劲往姜暖两姐妹身边凑,她们都想着在糖坊里面谋上一份活计。 她们听那些在糖坊里面工作的人说了,就连负责清洗甘蔗的人每天都有五文的工钱。 那可是五文钱啊。 现在山里的野果虽然还有陆续熟的,但毕竟村里有那么多人。 就算家里人全部出动去摘野果,每天撑死也就赚个十文钱左右,等野果采摘完了就没有了。 而糖坊的活就不一样了。 只要糖坊一直开着,就可以一直有活干,就能一直赚到钱,对她们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安比槐今天已经明确地跟村里人说了,以后糖坊的事情由姜暖两姐妹打理,所以她们巴结两人也在情理之中。 “小暖,咱们当初可是一起从送亲队来的姐妹,你一个人管着这么大的糖坊不累得慌啊。” “要不你就让我在糖坊干吧,我还能给你打打下手!”铁蛋媳妇春花说道。 她就是李二奎的儿媳妇,在送亲队来的时候被李铁蛋选了的。 从李二奎休了自家媳妇之后,安比槐也信守诺言,开始收他们家采摘的野果和生姜了。 这次糖坊招工的时候,村里大多数家里都有一个人被招到糖坊做工了,就老李家一个人都没进。 李二奎说是之前的事情愧对安比槐,他没脸去糖坊做工,而李铁蛋则是窝囊地压根不敢往跟前凑。 “可......可是......” “什么可是可是的,咱们是姐妹啊,你连我的面子都不给啊。” 春花步步紧逼,弄得姜暖很是窘迫。 在送亲队的时候她们确实认识,但自从春花听说她们姐妹俩的灾星名号之后,经常跟送亲队的人说她们姐妹俩的坏话。 姜暖并不是个记仇的人,但这个春花是个心思比较多的人,俨然铁蛋娘的翻版。 糖坊是夫君交给她管的,要是出了什么纰漏,夫君会对她失望的。 可她又不知道怎么拒绝,一时之间只能紧张地揪着衣角。 “什么姐妹不姐妹的,在送亲队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们是姐妹?” “夏元姐姐之前也跟我们在送亲队,她听你说了我和姐姐是灾星之后,虽然害怕但还是几次三番帮我们俩。” 姜寒小脸都快气红了,她可不惯着春花,直接当着一众村妇的面骂道:“之前你们一家人嚷嚷着夫君坑大家的时候,你怎么不出来说句话?” “现在想起我们是姐妹了,你也好意思。” 夏元是张狗蛋媳妇,不管是在送亲队,还是到了村里之后,都跟她们姐妹俩关系不错。 “你......牙尖嘴利的,我不想跟你计较。” 春花被姜寒几句话堵了回去,如果不是怕犯了众怒,她恨不得撕了这臭丫头的嘴。 眼看着如意算盘落了空,春花只能气愤地朝家里走去,边走还边嘟囔:“不就是开个破糖坊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而打谷场上,姜寒凑到姐姐姜暖身边,说道:“姐姐,你就是脸皮太薄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安比槐在不远处笑看着姜寒,对她的表现十分高兴。 这小丫头别看一副可可爱爱人畜无害的样子,可三两句话就把想要PUA姜暖的春花拿捏得死死的。 两姐妹的性子也算是互补了。 跟打谷场热闹的场景不同,张狗蛋他们从下午去了后山之后就一直没回来。 一下午的时间,除了练习射箭,还摸索着制作陷阱的事儿。 “要我说,就应该在坑里再放些削尖了的竹子,不管啥玩意掉到里面绝对一命呜呼。” “要不现在就去搞点竹子试试?” “不好吧,这儿离村子这么近,要是伤到村里人可咋办?” “谁家好人晚上来山里啊,再说了,等咱们明天给村里人说说,让他们不要到这儿来不就好了?” “也对啊,那就干!” 几个人说干就干,在附近找了一些竹子,削尖之后直接插在了坑里,又用一些树枝和杂草覆盖在上面。 “这也不行啊,离得近一点肯定能看出来的啊。”赵刚子围着坑转了一圈,觉得痕迹还是太明显了。 “那你说咋办?” “你们看我干啥,我也不知道啊!”赵刚子窘迫道:“挖陷阱不是满仓提出来的嘛。” “你们忘了啊,小时候咱们哥几个还在狗蛋哥家门口挖了个小坑,在里面狠狠拉了一泡,放了点细树枝和干土啥的。” 孙满仓自豪道:“老六叔踩了一脚的屎,回家还把狗蛋哥狠狠打了一顿来着。” 张狗蛋脸色直接黑成了锅底,他依稀记起小时候他爹拿着带屎的鞋底狠狠抽了他一顿,说他好端端的在门口挖什么坑,原来是这几个狗贼干的好事儿。 “金水村快到了,都给老子小声一点......” 张狗蛋正想张口骂人,前面就传来了一句压着嗓子的低喝声。 几个人眉头一皱,瞬间意识到可能是土匪,村里人不可能大半晚上来山里溜达。 “嘘......都藏起来!” 山高林密,吴疤瘌害怕被村里人发觉,不让人打火把。 而陷阱又正好在必经的山道上。 摸黑行走的土匪们看不到路况,直接朝着陷阱的方向走来。 “啊......”寂静的夜空下,一声惨叫突兀响起,掉下坑里的土匪直接被尖细的竹子扎了个透心凉。 “谁他娘瞎叫唤?” ------------ 第 39 章 小队团灭土匪 吴疤瘌有些恼怒,低声骂道:“前面的,发生了什么事?” 而前面的土匪早就慌了神。 走着走着地上突然出现一个大坑,前面的人嗖的一下就没了,等他小心翼翼地趴在坑边朝下看的时候,才发现同伴早就被尖细的竹子扎成了筛子,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他被吓得腿软,连滚带爬地朝后跑去,声音颤抖道:“大当家,前......前面有陷阱,老吴已经死......死了。” “什么?” 小队一行五人藏在十米外的草丛中,正在死死地盯着眼前。 而孙满仓早就窜上了十米高的大树,正坐在树杈上看着树下慌乱的土匪。 距离太近了,小队的人不敢出声,只能用手势交流。 张狗蛋指了指赵刚子,又指了指最前面的两个土匪,意思是那两个土匪归他解决。 给每个人都分配好了任务之后,张狗蛋这才抬起了右手。 “打!”当右手落下的时候,张狗蛋低喝一声,直接站起身朝着中间形似老大的人发射了箭矢。 吴疤瘌听到手下的汇报,正想走上前去看看,没成想突然听见旁边有人说话,紧接着一道破空声响起,就下意识闪躲了一下。 箭矢从他的肩膀掠过,直接从身后土匪的嘴里插了进去。 连惨嚎声都没发出来,中箭的土匪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紧接着,破空的箭矢如疾风骤雨般从侧面袭来,虽然大部分都没射中,但有几个倒霉蛋还是中了箭,当即惨嚎起来。 惊慌失措的土匪立马乱了阵脚,踩着同伴的尸体直接朝后跑去。 小队的人迅速分开,朝着乱成一团的土匪接连不断地射出箭矢,瞬间又有七八个土匪倒地。 “快......快跑,啊!” 坐在树杈上的孙满仓闻着树下传来的血腥味手都在颤抖,但他还是强忍着不适抬起手弩,瞄准已经逃到三十米开外的土匪直接拉动了手弩的连杆。 嗖! 箭矢准确无误地插在土匪的后心上,直接倒在了地上。 接着又射出一箭,另一个土匪也被一箭毙命。 很快,所有土匪都倒在了地上,就算没有死的也都被强劲的箭矢射中,失去了行动能力。 刚才热血上头,对方又是土匪,小队的人只想着尽快杀了这些人。 但现在看到满地的死人和不断传来的惨嚎声,张狗蛋几人终于害怕到脸色发白。 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差的孙满仓更是直接趴在树干上就开始呕吐起来。 “狗......狗蛋哥,咱们杀人了,这......这可怎么办啊?”王富贵声音颤抖,紧张到连话都说不清楚。 “没......没事,这些都......都是土匪,要不先去叫比槐哥吧。”张狗蛋同样紧张到脸色发白,强忍着胃里传来的不适感,一时之间也乱了心神。 只能先让王富贵去找安比槐。 小木屋里。 莺声娇啼刚落,两姐妹脸上的潮红都未褪去,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叫自己。 “比槐哥......出大事了,你快出来啊。” 王富贵身子依旧在哆嗦着,上下牙关不停地打架。 “夫君~应该是很重要的事儿,你还是先去看看吧。” “晚上外面凉,夫君把衣服穿好。”姜暖忍着双腿的酸软,开始给安比槐穿衣服。 “嗯嗯,夫君一定要快快回来呀,不抱着夫君寒寒睡不着哒!”姜寒也在一旁凑热闹。 等穿好衣服出去之后,看到王富贵慌乱的神色,安比槐忙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我们在后山发现了土匪......” “我们杀人了,怎么办啊比槐哥?” 说话的时候王富贵生怕旁人听见,一个劲地压低声音。 “你们几个有没有受伤?” 安比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惊了一声冷汗,没想到这几个小子竟然不声不响地干了这么一件大事。 “我们都没事,可是......可是我们杀了人,要是被官府知道,会不会......会不会把我们抓去杀头啊?” “不会,杀土匪是好事情,官府不会找你们麻烦的。” 安比槐继续说道:“富贵,你立马跑一趟村长家,让他赶紧过来,我在这儿等着你们。” “嗯,好!” 王富贵答应之后就直接跑了。 安比槐又转身回了木屋,轻抚着两姐妹,说道:“外面有点事情,估计我很晚才会回来。” “你们俩把门从里边插好,不是我叫的话不要开门,知道吗?” 等安顿好两姐妹之后,正好王富贵也带着村长王大贵来到小院门前。 去后山的路上,王富贵给两人把情况说了一下。 当听到小队的人杀了十几个土匪的时候,王大贵也被吓了一跳。 “有没有逃出去的土匪?” 王大贵有些紧张,杀了土匪是件好事,但如果让土匪把金水村有弩的事情泄露出去,被官府知道的话,他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按谋反罪杀头的。 “大贵哥,一个逃出去的都没有。” “可是还有几个没死的,这可怎么办啊?” 王大贵和王富贵是堂兄弟,不过王富贵的年龄比较小,才刚十七岁。 “没有人逃出去就好。” 王大贵终于松了一口气,接着道:“先过去看看。” 等三人走到地方的时候,小队已经点燃了一个火把,把没死的人都用藤条捆在了树上。 看到张狗蛋几人完好无损的时候,安比槐这才松了口气。 他和王大贵也几乎同时认出了被捆在树上奄奄一息的吴疤瘌。 正当安比槐想上前问清楚情况的时候,身后的王大贵却先开了口。 “这些土匪不能留活口,不然你们有弓弩的事情,一定会泄露出去的。” 他虽然是村长,但安比槐做的事情,他都看在眼里。 不管是收野果,还是建糖坊,村里的日子总归是一天天好起来了。 他活了一辈子,还从来没见过村里人的日子这么好过。 所以,他已经决定了。 不管安比槐想做什么,他一定全力支持。 ------------ 第 40 章 给他们个痛快 “吴疤瘌,听说你还是这群土匪的大当家?” “不知道是哪座山头啊?” 安比槐走到吴疤瘌跟前戏谑道。 早上还气势汹汹到村里找麻烦的吴疤瘌,现在面色苍白,早就成了丧家之犬。 也不知道是谁把箭射偏了,吴疤瘌此刻的屁股蛋上正汩汩往外冒血。 “操你......啊!” 他刚想张口骂人,安比槐一脚就踹了上去。 “如果不想受皮肉之苦,问话的时候最好认真回答。” 安比槐瞥了一眼被踹到满口吐酸水的吴疤瘌,心里畅快了不少。 “再问你一遍,你是哪个山头的土匪?寨子里还有多少人?” “青......青云山,寨子里已经......已经没人了。” 吃痛之下,吴疤瘌直翻白眼,只能一五一十地交代道。 “知不知道二龙山的情况?” “把知道的全部说出来,或许我会放了你。”安比槐循循善诱道。 二龙山的土匪都是从金兵手下逃回来的,虽然算不上兵精粮足,但依旧是他的一块心病。 现在小队已经进入了状态,只要再稍加训练,一定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他知道,经过今晚的事情,小队的战力会有一个质的提升。 “我......我只知道他们现在正大肆拉拢附近寨子里的土匪。” “再详细的我也不知道啊,求你放了我吧。” 吴疤瘌自然不傻,刚才王大贵已经动了杀人的念头,要是把全部的事情说出来,他绝对不会活着走出金水村。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安比槐本来就没打算让他活着,朝着小队的人招了招手,说道:“去,给他们个痛快!” 虽然有些胆颤,但既然安比槐发话了,小队的人就算心里再害怕,也都纷纷举起手弩,朝着半死不活的土匪击发了箭矢。 随后又让小队在山沟里找个隐蔽的地方,挖坑把这些土匪的尸体全部埋了。 “谢谢了,大贵叔。” 从始至终,不管他干任何事,王大贵一直站在他这边,给他省去了不少麻烦。 “这有什么谢的,要是让这些土匪闯到村里来,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是你救了村里人一命啊。” ...... 等天大亮之后,村子里依旧平静。 后山已经恢复了原样,连地上的血迹都清理得干干净净。 有人在忙地里的活计,有人拿着大筐小篮子,拖家带口的去后山摘野果和挖生姜,去糖坊做工的人更是昂着头神气得紧。 “安夫人,这是您订的两千斤甘蔗,小老儿给您送来了。” 送甘蔗的李老伯接过姜暖递来的钱,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自家地里的甘蔗早都卖完了,现在送来的甘蔗都是他在村里低价收的,转手卖到金水村就能从中赚不少钱。 这段日子他家的生活一天比一天好,都快过上地主老财的日子了。 安比槐走到糖坊跟前的时候,看到牛婶子正和夏元两人吃力地抬着一大桶沉淀好的甘蔗汁朝熬糖的小院子走去。 而十来个男人就站在不远处看着,没人敢上去帮忙。 听了旁人的解释,安比槐心里暖暖的。 因为姜暖两姐妹说了,除了负责熬糖的人,谁都不准在熬糖的时候靠近这个院子,否则以后不让他在糖坊干了。 所以就算男人们站在一旁无所事事,也绝对不会去触这个霉头。 对于他来说,熬糖的手艺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要不是小山村的条件限制,说不定他还能做出白砂糖来。 “夫君~这些糖都是寒寒和姐姐一起看着熬出来的。” “姐姐说都有五百多斤了,能卖好多好多钱哎。” 姜寒看到安比槐的身影,立马扔下手里的活,跑到他身边撒娇道。 “对呀,寒寒不管干什么都是最棒的!” 安比槐宠溺地刮了刮姜寒粉嫩的小鼻子。 糖坊能运转得这么好,除了姜暖的操心之外,也有姜寒的很大功劳。 这小丫头除了熬糖,其余时间就在糖坊里转来转去,看到有人步骤弄错了,或者甘蔗没洗干净之类的小事就会立刻指出来,嘟着小嘴凶巴巴地让错了的人立刻改正。 妥妥的糖坊首席稽查员。 “夫君,这些糖什么时候送到县里去啊?” 姜暖看着已经堆了几大包的蔗糖,轻声问道。 安比槐看着几大包的蔗糖有些懵逼。 糖坊才开工两天啊,怎么就已经积攒这么多的货物了? 前两天刚往县里送过一批货,要是再把这些送过去的话,以小县城的消费能力,根本消化不了。 看来是时候彻底清理二龙山的匪患了。 只要让小队腾出手来,他就可以把货物运送到外地,只要把销售渠道打通,到时候绝对能美美的赚上一笔。 安比槐思索片刻,说道:“以后除了糖葫芦之外,咱们每七天往县里送一百斤糖就够了。” “剩下的糖先放在仓库,等我把二龙山的事情解决了之后,再找个机会卖到外地去。” “另外这段时间要多做些姜糖,到时候一并让小队运送到外地。” 姜暖点了点头:“可是......糖坊开工了之后,村里人很多都来了糖坊,这段时间送来的生姜比之前少了很多。” 安比槐怔了怔,他怎么把这茬忘了。 小山村本来人就不多,自从他开办糖坊之后,很多人都来糖坊工作了。 再加上炼钢作坊也招了几个人,几乎村里的壮劳力都来给他做工了,现在去山里采摘野果和挖生姜的,多数都是半大的孩子和老人。 效率没之前高,所以野果和生姜的量,自然比之前要少了很多。 “要不让昌顺村的人去干这事吧。”正在他发愣的时候,刘怀在边上说道。 对啊! 昌顺村离金水村不远,要是让他们也参与进来,这个问题不就可以解决了嘛。 “对啊,怎么把昌顺村的人给忘了!” 说干就干,安比槐把张狗蛋叫来,让他去昌顺村把这件事情给村长说一下。 昌顺村日子都过不下去的人一大把,想必都会抢着干的。 ------------ 第 41 章 小侯爷的处境 村子的一切都步上了正轨,而清水县令陈闻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现在正是大齐和大金和谈的重要时机,但他怎么都没想到赵清平此去西州府会闯下这么大祸事。 竟然趁夜摸进了金兵统兵将领达木的府邸,把他给剁成了。 杀了对方也就罢了,偏偏被金兵发现赵清平朝清水县的方向逃跑了。 这个达木听说是金国太师的儿子,金国趁势要挟朝廷交出凶手,再赔给金国五百万贯,如果不答应就会继续攻打大齐。 皇帝震怒,已经下了圣旨,要求清水县十日内必须将凶手缉拿归案,否则就将陈闻以贻误和谈罪下狱论处。 而且金军的追兵已经到了清水县外二十里处,如果不是清水县有朝廷派来的五千多守军,恐怕早就已经开始攻城了。 “陈县令,一人做事一人当,如果金兵攻打清水县,此处必定会生灵涂炭。” “父亲的仇我已经报了,就算朝廷为了安抚金国把我杀了,我也没有怨言。” 赵清平看到纠结的陈闻,深知他的鲁莽会给陈县令和清水县百姓带来灭顶之灾。 但父亲惨死,如果不报此仇,他枉为人子。 “陈叔父,你不能这么做啊。” 赵清影扶着哥哥伤痕累累的身体,泪水止不住地涌出来。 她不明白朝廷为什么这么软弱,明明是金国攻打大齐,可朝廷却要给金国摇尾乞怜。 爹爹活着的时候就力主对金国的欺凌应当强势回击,却被小人陷害,派到西州府来当领兵将领。 他费尽心思在西州府训练了一支五万余人的大军抵抗金兵,那些小人又在朝堂攻讦他拥兵自重,连拨付给大军的粮草都要屡次截留。 要不是他们掣肘,西州府怎么可能陷落,爹爹又怎么可能惨死? 现在哥哥明明杀了金国将领,朝廷却又要把他推出去平息金人的怒火。 难道朝廷的那些小人非要把他们一家人全部置于死地不可吗? “对,赵侯爷已经为国尽忠,小侯爷是他唯一的血脉,要是把他交给朝廷,小侯爷必定逃不过一死。” “你要想拿小侯爷的命去搏朝堂奸臣的欢心,就从老夫的尸体上踏过去。” 还没等陈闻说话,他岳父李卓冉就从后堂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一把将两兄妹护在身后。 他不能让朝廷的那些奸臣害了忠臣之后。 “岳父,你......这是做什么啊!”陈闻无奈道:“小婿也想护小侯爷周全,可皇上已经下了圣旨,如果小婿交不出人,咱们全家都得被牵累啊。” “无道昏君......无道昏君啊!” “这姬家天下迟早毁在他的手里,他不就是想平息金国贼子的怒气吗?” 李卓冉气愤地大骂道:“老夫活了六十余岁,早都活够了。” “让你手下的衙差把老夫锁了,送给那无道昏君,只要能保住忠臣良将的血脉,老夫死也值得!” 陈闻满脸苦涩,赶忙上前安抚怒气冲天的老岳父。 他这个岳父脾气太火爆了,曾经在朝廷当御史的时候,就是坚定的主战派。 看到皇帝给金国称臣,在朝堂破口大骂,皇帝大怒要治他的死罪,要不是赵侯爷力保,恐怕早就死了。 可圣旨已经下了,要是他不把小侯爷槛送京师,可就是欺君之罪啊。 正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县衙外突然响起一阵吵闹声。 “你他娘敢拦着老子,信不信老子剁了你?” “刘总兵,县尊大人正在里面谈事,您不能进去啊。” “滚开!” 刘实一脚踹开阻挡他的衙差,一马当先走进了县衙。 当看到县衙大堂中的赵清平之后,直接俯身跪在了地上,说道:“小侯爷,刘实来迟了!” 他以前是赵侯爷的贴身护卫,跟着侯爷征战沙场数十余年,跟着侯爷来了西州府之后,侯爷不忍埋没他的才干,就让他在清水县当守城将领,手下统兵五千余人。 西州府被金兵围困的时候,赵侯爷眼看大势已去,密令他守好清水县城防,不得出兵救援。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金兵攻进了西州府。 金兵将领达木诱降侯爷不成,竟然下令把侯爷残忍杀死,可朝廷却恬着脸要和金国议和。 前几天竟然听说金兵将领达木被人在府邸剁成了肉酱,而且刺杀的年轻公子已经逃到了清水县。 统兵将领被杀,金兵必定报复,他已经让五千多守军尽数上了城墙。 正在布置守城事宜的时候,却听手下人说刺杀达木的人,正是侯爷唯一的公子。 他知道朝廷限期让县令陈闻捉拿凶手的事情,害怕陈闻真的把小侯爷槛送京师,这才扔下城防大事,赶忙闯到县衙里来。 侯爷爱兵如子,又对他有知遇之恩,要是陈闻真敢这么做,他就算是杀了对方反了朝廷,也要救下侯爷唯一的血脉。 “刘叔,你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啊。” 赵清平拖着伤痕未愈的身体赶忙上前把刘实扶了起来。 从小,兄妹俩的武艺都是刘实手把手教的,虽然没有师徒名分,却有师徒之实。 被赵清平托起的刘实红着眼睛,看向这两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兄妹俩,说道:“你们兄妹俩千不该万不该来这地方啊!” “你们放心,我刘实豁出这条命也不会让你们受到一丝伤害!” 说罢,目光凝重地看向陈闻。 面对刘实突如其来的造访,陈闻明显有些发懵,但看到他给赵清平下跪的时候,心里不禁咯噔一声。 眼看着朝廷限期的时间已经快到了,要是他再不交出凶手,一定会被皇帝迁怒的。 但现在不但自己岳父阻止,就连身为清水县守城将领的刘总兵都和两兄妹关系不浅。 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陈县令,你当真要把小侯爷送去京师?” 刘实手里的刀已经出鞘,要是陈闻真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他不介意立刻砍了陈闻。 赵清平赶忙劝道:“刘叔,不要为难陈县令了。” “他也不愿意看到清水县生灵涂炭啊。” ------------ 第 42 章 陈闻孤注一掷 “小侯爷,我刘实只要活一日,谁都别想把你从清水县带走。” 刘实说道:“金兵又如何,他们也是爹生娘养的,刀捅在身上一样会死,大不了就跟他们拼了。” 陈闻知道抗旨的罪过,但他更知道赵侯爷是朝廷难得的忠臣,一生都在为朝廷南征北战,不成想却落了这么个结果。 他陈闻读圣贤书读了一辈子,要是他亲手把忠臣良将唯一的血脉送上死路,会被天下人唾骂的。 “刘总兵,如果清水县全力支持你,你有几分把握退敌?” 刘实被问得一愣,据实说道:“清水县地势复杂,三面山高林密,金兵又多是骑兵,根本施展不开,这也是金兵迟迟没有攻打清水县的原因。” “如果能征调五千百姓协助守城军士,我有把握阻挡金兵三个月,只要等到朝廷援兵,定能保住清水县。” 赵侯爷之所以不让他去西州府救援,就是因为清水县这个地方太重要了。 如果金兵真的把清水县攻打下来了,大齐西部疆域将再无屏障,金国骑兵就可以顺着官道长驱直入。 到时候,金兵就会对大齐形成包围之势,大齐灭亡在即啊。 陈闻不懂兵事,但眼下的情况他想把赵清平送去京师也几乎不可能了,只好冒着抗旨的风险赌一把了。 犹豫了半晌,陈闻脸色凝重道:“好,这件事我听你们的。” “如果朝廷问下罪来,只希望各位能看在我的薄面上,照顾我一家妻儿老小。” 刘实心中大定,这才把刀放回了刀鞘里。 身为将门子弟,赵清平自然知道清水县的重要性,他爹已经战死在了西州府,他没有理由退缩。 比起被朝廷送给金国平息怒火,他更想跟他爹一样,战死沙场。 赵清平走到大堂正中,看了几人一眼,说道:“陈县令、李伯父、刘叔,大家为了我冒如此大的风险,小侄谢过大家了。” “刘叔,守城之事我也要出一份力,给我派任务吧!” “小侯爷,您身上的伤还没好,眼下金兵也没有打过来,更重要的是尽快征调壮丁。” 刘实继续说道:“如果能征调到足够的壮丁,守城的时候咱们就多一分底气,不如您先跟着陈县令一起负责此事吧。” 赵清平受的伤实在太严重了,到现在都还没好利索,但刘实知道赵清平闲不下来,就想先让他去征调壮丁。 陈闻也赶忙说道:“是啊小侯爷,清水县多数村子都在山里,短时间内我根本顾不过来,不如您先来帮我吧。” 既然决定要抗旨,这场仗就一定得赢下来,最起码不能让金兵攻破清水县,否则事情就彻底没了转圜的余地。 “好!” ...... 天色刚黑。 金水村就已经来了很多人,无一例外全部提着满筐的野果和生姜。 早上张狗蛋把收购野果和生姜的事情给昌顺村的人说了之后,刚开始还有人不相信,更是有人专门跑到金水村打听这件事情。 可看到金水村的变化之后,来打听的人彻底震惊了。 一个月之前,金水村还跟他们一样,穷得连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不但天天吃上了糙米饭,还开了个什么劳什子的糖坊,听那里工作的人说,他们现在都有钱吃肉了呢。 确信了这件事情是真的之后,昌顺村的人彻底沸腾了,没想到山里没人要的野果都能卖钱,而且生姜更是一斤能卖五文钱的高价。 被饿怕了的村民纷纷挎着篮子、背着大筐就进了山里,他们也要跟金水村的人一样,等有钱之后吃上两顿糙米干饭,要是能再吃上一顿肉的话,就是死也甘心了。 天色已经彻底发黑,但还是有人不断从打谷场的方向挎着篮子进村,装的全部都是红彤彤的野果。 等他们过了秤之后,无一例外要的全部都是粮食,很快安比槐的存粮就见了底。 “比槐哥,这些人给钱都不要,他们全部都要换成粮食啊。” “但是咱们的存粮已经见底了,咋办啊?” 负责过秤的张狗蛋看着地上已经空了的粮食袋子有些发懵。 安比槐也没想到会出现给钱都不要,就要粮食的情况,看来昌顺村的人确实已经很久没吃到粮食了。 眼看还有不少人排着队等待,安比槐也麻爪了,现在县城已经关闭城门了,就算买粮食最起码也得等到明天才可以。 思索片刻之后,他上前说道:“各位乡亲们,我们的粮食都已经被换完了。” “你们先拿着钱,等明天一早我们从县里把粮食运回来之后,你们再拿钱来买就是了,我会给大家平价卖的。” 不少排队的人立马唉声叹气,本来想着多摘一点野果多挖一点生姜,换了粮食之后吃上一顿饱饭,再美美地睡上一觉。 就耽误了这么一会功夫,没成想所有粮食都被换完了。 就算拿了钱,镇子里的粮食铺子也关了门,而且价格还比这儿贵,看来今晚只能再吃一顿野菜了。 几个人忙活到很晚,才终于过完了秤,把昌顺村的人打发走。 在吃晚饭的时候,安比槐看着堆成小山的野果和生姜,说道:“明天你们和我走一趟县城,除了买粮食之外,顺道探查一下二龙山的情况。” 自从小队的人杀了青云山的十几个土匪之后,安比槐已经在几人的身上看到了明显的变化。 而且小队已经训练这么久了,是时候彻底剿灭二龙山的土匪了。 “等情况清楚之后,立刻剿匪!” 安比槐让张老六连夜在牛车上做了几个暗格。 二龙山的情况他们并不清楚,贸然靠近的话难免会遇到危险,为了应对不时之需,他打算让小队的人把手弩和箭矢全都带上。 等做好之后,安比槐看着牛车啧啧称奇。 张老六的木匠活没的说,做好之后的暗格,如果不仔细查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这样的话,以后只要把手弩藏在暗格之中,遇到危险就可以用来防身。 ------------ 第 43 章 踩到老子手了 第二天一早。 天还没亮,小队的人就已经集合在了他家门口。 这是这段时间养成的习惯,他们每天都是从天不亮就要起来,然后去深山进行手弩射击、陷阱和爬树之类的训练。 “夫君,一定要小心一点。”姜暖帮他穿好了衣服,知道他今天要去二龙山的地界,不禁有些担心。 反而是姜寒,此刻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睡得无比香甜。 应该是昨晚折腾到太晚了,小丫头又非要在上面,恐怕是累到了。 安比槐在姜暖脸颊上亲了一口,玩笑道:“放心,要是遇到危险的话,我肯定第一个跑。” 姜暖没好气地在他胸上捶打道:“不要胡说,你们肯定遇不到危险的。” 随后,又在姜寒流着口水的小嘴上吧唧亲了一口,这才带着小队朝二龙山的方向走去。 二龙山和县城虽然在同一个方向上,但周围山高林密,要想去二龙山的话就得多绕二十里路。 好在还有牛车坐,安比槐并不觉得有多累。 上次张狗蛋带着王富贵他们追胡三的时候,来过一次二龙山,而且已经记下了大致的地形。 一行人沿着山路走到离二龙山不远的地方之后,就从牛车的暗格里取出了手弩。 “比槐哥,咱们还是用树枝啥的装扮一下吧。”孙满仓看着山上郁郁葱葱的林子,突发奇想道。 小队的人都懵了,一时之间没明白孙满仓的意思,装扮......什么装扮? 反而安比槐的眼睛突然亮了,目光赞赏地看向孙满仓,这小子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竟然还能想出伪装的主意。 前世他玩游戏的时候,就爱穿着吉利服找个隐蔽的地方当老六,孙满仓一提醒他立刻就明白了。 “满仓说得对,山高林密的,咱们是该伪装一下。” 得到肯定的孙满仓兴高采烈地从一旁的树上折了不少树枝,拉着张狗蛋就装扮起来。 “大家都好好学!” 树枝和杂草看似杂乱无章地被绑在张狗蛋的身上,刚开始众人还都不以为意,但等他装扮好之后,赵刚子等人更觉得孙满仓就是在浪费大家的时间。 “满仓,这能顶啥用啊,绑在身上还硌得慌。” 赵刚子撇撇嘴,显然看不上这什么所谓的装扮,而安比槐却不这样觉得。 他从来都不觉得古人比现代人蠢,相反很多时候古人要比现代人聪明得多。 只是受限于知识眼界,很多事情都想不到罢了。 就像现在的孙满仓,这小子自知自己的体力赶不上小队的其他人,就另辟蹊径,一个劲地钻研偷袭、陷阱之类的办法。 看起来是旁门左道,但很多时候都能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就像他给张狗蛋搞的这身装扮,看起来似乎没多大用处,但要是在林子里行动的时候,便于隐藏身形这一条,作用就足够大了。 “你们转过身去,等会儿再看。”安比槐让赵刚子几人转过身,然后给张狗蛋指了一个地方,让他趴在那儿不许动。 “好了,转过身来吧。”安比槐笑呵呵说道:“你们现在找找狗蛋在哪儿?” 赵刚子几人瞪大了眼睛四处寻找着,尤其是草丛之类的更是盯着看了好几眼,却始终没找到张狗蛋的影子。 林子里到处都是树枝和杂草,别说赵刚子他们,就连孙满仓都懵了,一时之间根本找不到人。 几个人不甘心地在周围转着寻找起来,尤其是孙满仓,直接窜上了一棵大树,自上而下扫视着周围的每一寸角落。 趴在草丛里的张狗蛋眼看着几个兄弟从眼前晃悠过去了几次,却硬是没发现他,心里惊骇不已。 满仓这小子还真有两手,就把他这么简单的装扮了一下,竟然就能让他在林子里隐匿身形,真是绝了。 正在他感慨的时候,一只大脚从他眼前走过,不偏不倚地直接踩在了他的手上。 “赵刚子......你他娘的踩到老子手了!” 吃痛的张狗蛋没好气地骂了一声,倒是把赵刚子给吓了一跳,直接蹦出老远。 “我娘嘞......软乎乎的,我还以为踩到屎了呢。”赵刚子瞪着大眼睛惊奇道。 “想不到这玩意还真管用,满仓,快给我也弄一身。” “给我也整个......” 小队的人纷纷求着孙满仓给他们也弄一身。 这玩意简直就是偷袭利器,要是往草丛里那么一趴,保管土匪从眼前经过都发现不了。 “嘿嘿,让你们整天笑我训练拖后腿,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孙满仓得意道。 “咳咳......咱们都是好兄弟,计较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做什么,快给哥整一身。” “对对对,以后我们就跟着你学。” 听着兄弟们的吹捧,孙满仓心里别提多满足了,立马高兴地从旁边找了一些合适的树枝和杂草开始给大家装扮起来。 在孙满仓忙碌的间隙,安比槐坐在一旁说道:“你们可别小看了满仓,我倒觉得他是你们几个里面最会动脑子的。” “如果装扮上这一身的话,不但能在林子里行动自如,还能最大限度地隐蔽你们的身形,如果遇到危险的话,说不定能救你们一条小命。” “等这次回去之后,你们全都要把这项技能学会,而且还要多练,记住了吗?” 几人听到这话,赶紧低声道:“记住了!” 等所有人都装扮好之后,直接钻进了树林子,一路朝着二龙山的方向摸索过去。 孙满仓爬树比较利索,主动承担了警戒的任务,等他确认四周安全之后会模仿布谷鸟的叫声。 只有听到传来的信号,小队才会继续跟上去。 “布谷~布谷~” 一行人几乎畅通无阻地摸到了土匪大本营。 而且这群土匪很明显就是乌合之众,除了在外围设置了两个岗哨,其余人大多都在山洞口的岩石上赌钱。 土匪选择的地方很刁钻,山寨位于山顶上,周围都是悬崖峭壁。 要想摸上去,只能通过岗哨把守的小道。 ------------ 第 44 章 天生的侦察兵 这种地形极其易守难攻。 只要土匪把守住那条小道,在他们攻打的时候从上往下扔滚石之类的东西,很轻易就能击退攻打的人。 但这种地形也有一个坏处,就是极易被封锁。 小队的人都带来了手弩,而土匪除了大刀之外什么都没有。 只要他们埋伏在小道两边,在土匪往下冲的时候就可以用手弩挨个点名。 远远地打量了一眼土匪的寨子和周围的地形,安比槐不打算用围困的方式,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耗费在这个地方。 而且他实在没想到这群土匪会这么蠢,守着这么好的地形,竟然连滚石之类的东西都没准备。 眼下土匪的守卫这么松懈,他们又摸到了离土匪窝这么近的地方,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想到这儿,当即给在最前面的孙满仓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让他放倒那两个放哨的土匪。 得到命令的孙满仓生怕失手,就趁着土匪心不在焉的时候匍匐靠近。 土匪窝里。 一个瘦小的土匪赌钱又赌输了,脸色很不好。 他是从青云山投靠过来的,因为不服气吴疤瘌这才来了二龙山。 结果来了这儿之后,除了能吃上顿饱饭,他还以为进了和尚庙。 以前在青云山的时候,兄弟们好歹还能下山抢几个女人抓到山寨玩儿,等玩死了接着抢就是了。 可来了二龙山之后,大当家王帮勇也带着他们下山劫过几次道,但就算遇到女人也是一刀杀了,根本不让他们碰。 还说是什么女人会让寨子里的兄弟们陷入温柔乡之类的。 当了土匪就不能碰女人的道理,他八辈子也没听过啊,便不高兴地嘟囔道:“天天赌钱真没意思。” “大当家的,兄弟们都好久没玩娘们了,不如下山抢几个娘们回来让兄弟们玩玩吧?” “咱们都啸聚山林了,要是连娘们都玩不上,那还有个什么意思啊?” 正在坐庄的王帮勇听到这话,立刻恼怒道:“你不要给我哇哇叫。” “他娘的老子都说过多少次了,咱们是要干大事的,整天想着玩娘们,信不信老子剁了你?” 说话的时候,王帮勇眼睛里的仇恨都快溢出来了。 那是他不想玩女人吗? 要不是安比槐一脚踹坏了他的子孙根,他恨不得天天趴在女人的肚皮上蛄蛹。 可现在就算把天仙抢到寨子里,给他当压寨夫人,他也有心无力了。 出去打探的人说这两日金兵已经到了清水县外驻扎,官府忙于应对金兵,正是大好的机会。 他已经跟胡三商量好了,今晚就集结兵力洗劫了金水村,抓到安比槐之后,他一定要把对方的子孙根剁下来当泡踩,才能报他心头之恨。 “大......大当家的,我再也不敢了。” 之前就有一个兄弟,因为不满王帮勇不让他们玩女人,跟他犟了几句嘴,王帮勇直接拿刀把对方砍了。 小土匪看到王帮勇发了脾气,畏惧地看了一眼,支支吾吾地求饶。 寨子里的其他土匪本来也想附和几句,他们在家的时候还有媳妇可以给他们弄。 没想到当了土匪,竟然天天只能靠着传统手艺过日子,心里自然是有怨气的。 他们实在想不通王帮勇和胡三抽的什么疯,但慑于两人的淫威,只能闭口不言。 而王帮勇也看出了手下人的心思。 别的寨子的人已经来投奔二龙山了,但这些人心思明显活泛不少,要是他一直压制着这些人,不让他们碰女人,说不定人心就散了。 “老子知道你们想玩女人。” “也别说老子不想着你们,今天晚上去金水村的时候给老子玩命的抢,尤其是那个叫安比槐的,一定要给老子活捉了。” “他家里还有两个娇滴滴的双胞胎姐妹,长得那叫一个水灵,到时候让你们玩个够!” 听到这话,寨子里的土匪瞬间沸腾了,竟然还他娘的是双胞胎姐妹? 那个叫安比槐的真他娘的会享受,双胞胎姐妹花玩起来不得爽死啊? 土匪们一个个欢呼不已,恨不得现在立刻就提着刀去屠了金水村,然后再把两姐妹抓到寨子里来。 山寨里的声音吸引了放哨的土匪,两人纷纷抬头往山寨看去。 而孙满仓趁着这个机会,借助周围的草丛迅速朝两人靠近。 直到距离两人十步左右的时候才停下来,这个距离已经靠得足够近了,他有把握在不惊动山寨土匪的情况下,将两人一击毙命。 孙满仓咬了咬嘴唇,逐渐将手弩的方向移向其中一人的咽喉。 嗖! 随着第一发箭矢射出,孙满仓迅速将手弩对准了另一人的脖颈,接着毫不犹豫地拉下了连杆。 嗖......又是一道箭矢射出。 两道箭矢准确无误地插在土匪的脖颈间,被箭矢击中的土匪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了从自己脖子上飙溅出来的鲜血。 两人使劲地捂着脖子上的伤口,但鲜血止不住的往外冒,他们想要喊,却怎么都喊不出声来。 全身的力气迅速流失,两个土匪直挺挺地朝着地上倒了下去。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两人都没有发现箭是从哪儿射来的,还以为是官府来剿匪了。 孙满仓得手之后,张狗蛋他们迅速跟进,借助树木和草丛做掩体,直接朝土匪的寨子冲了上去。 安比槐趴在草丛,看着小队迅速行动的身影不由得有些惊讶。 他不懂兵事,除了前期练体能的时候,他还能指导一下。 到了后期,完全就是小队的几人自己琢磨训练法子,没想到还能有这样出其不意的效果。 尤其是孙满仓,擅长偷袭和抵近侦察,而且一手射术也是出神入化,简直就是天生的侦察兵。 正聚在一起耍钱的土匪们听到寨子门口传来淅淅索索的动静,还以为是放哨的兄弟上来了,就没搭理。 下一刻,草丛里突兀地射出几支箭矢,直接射杀了最前面的几个土匪。 “有人闯进来了,快拿......刀!”其中的一个土匪反应很快。 ------------ 第 45 章 土匪们全慌了 他刚大喊着让其他人拿刀,一支箭矢却不偏不倚地射中了他的后心。 箭矢的顶端穿透了身体,血淋淋地从前胸穿出来。 小队的人自然不会给土匪反应的时间,手弩的连杆不断拉动之下,箭矢如疾风般掠过,瞬间就放倒了十来个土匪。 剩下的土匪都被吓破了胆,连滚带爬地朝着四周乱跑。 箭矢不断地从草丛里射出来,他们连人都没见到,十几个兄弟就已经被杀死了。 有些手里拎着刀的土匪想冲到草丛跟前拼命,但还没走到跟前,就已经被箭矢射成了刺猬。 刚从噩梦中醒来的胡三听到山洞外面的动静,刚想出去查看一下,没想到王帮勇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 拿起地上的绳索之后,直接就朝一侧的山崖冲去。 绳索很长,刚好可以够到峭壁下面的地上,是他准备用来逃生的东西。 但刚等他绑好,剩下的土匪就跑了过来,有人直接把他一脚踹到了边上,抓起绳索就准备溜下山。 土匪之间没有什么道义可讲,眼看着寨子里的人都死光了,要是再不逃,说不定下一个死的就是他。 这个时候没人顾忌什么兄弟不兄弟了,直接推开前面的人,都争抢着要从这儿逃跑。 小队的人眼疾手快地朝那边射出好几支箭,被射死的土匪从峭壁上一头栽了下去,砸在已经窜下去的人身上,直接双双栽了下去,一头囊在了下面坚硬的石头上,脑浆子都被摔出来了。 连着射死几个土匪之后,明白从这儿逃不掉的土匪彻底绝望了,纷纷把刀一扔,直接颤抖着身子跪在地上哭嚎着。 “大爷......大爷,求你们别杀我,别杀我......啊!” 随着一声惨叫响起,刚刚求饶的土匪身子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 土匪的心里更慌张了,生怕自己的小命不保,直接逃进了一旁的山洞里。 刚从山洞里探出头的胡三见到慌里慌张跑进山洞的土匪,睡意一下子清醒了。 接着,他看到比噩梦的场景更吓人的事情,只见小小的寨子里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土匪的尸体。 还有些土匪被箭矢射中,失去了行动能力,只能躺在血泊里哀嚎。 但他们也没有痛苦太久,小队的人从草丛里窜出来,又上前补了一箭。 看到骇人的场景和浑身树枝杂草的小队之后,胡三脸上的血色都吓没了,整个人浑身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被死亡笼罩的胡三,连滚带爬地爬进山洞深处。 赵刚子端着手弩准备冲进山洞之中,把剩下的土匪全解决了,但张狗蛋在身后拉住了他。 “刚子,不要进去。” “山洞里的情况不清楚,咱们要是被埋伏了就不好了。” 张狗蛋目不斜视,死死地盯着幽暗的山洞口,嘴里说道:“满仓,我们守在这儿,你去把比槐哥请来。” 趴在林子里的安比槐听到寨子里没了响动,本想上去看看,但腿好像有些不听使唤。 自从小队伏击了青云山的吴疤瘌那一伙土匪,他对小队的战力有了一个新的认知,妥妥的古代特种兵。 而寨子里不过就是些普通的土匪,再狠一点也不过就是王帮勇和胡三那种欺凌乡里的地痞罢了。 在落草之前,这些人也就是一群连饭都吃不饱的山民,而小队的人天天大白米饭大肉片,身体一个个练的壮如牛,体力就不是那些草寇可以比较的。 更不用说还有威力强大的手弩,天时地利人和都站在他这边,土匪拿什么跟他拼? 专业的事就让专业的人去干吧,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就让小队的人去干吧。 安比槐心安理得地继续趴在了草丛里,连窝都懒得挪。 “比槐哥,比槐哥你快上去看看啊。” 孙满仓飞快地从寨子里跑了出来,直接跑到他跟前,接着说道:“我们杀了二十多个土匪,剩下的人都跑到山洞里去了。” “狗蛋说里面危险,让我来叫你呢。” 安比槐脸色一下就黑了。 什么叫里面危险,让他去啊? 万一剩下的土匪眼看跑不掉了,搞什么困兽之斗再把他给搭里边咋办? 这个张狗蛋一点都不为自己的安全着想。 但孙满仓已经到了跟前,想必上面大多数的危险都已经解决了。 安比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没好气地说道:“这点小事还要我出马,要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被骂了的孙满仓有些不好意思,看到安比槐准备起身的时候,连忙上前献殷勤,扶了他一把。 两人经过寨子门口的小路,直接进到了山寨里面。 二十来个土匪横七竖八地躺在本就不大的空地上,箭孔里冒出来的血在地上如水一般流动。 强烈的视觉冲击和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安比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胃里翻滚不已。 上次小队伏击吴疤瘌等人的时候,虽然也死了很多土匪,但毕竟是在夜里,视觉冲击力没这么强。 但现在不一样,血水直接从他的脚下流过,那种视觉冲击,对于他这个没杀过人的现代人来说,还是太毛骨悚然了。 可小队的人似乎已经对这种场面习惯了,甚至他还在孙满仓的眼睛里看到了兴奋。 难道......杀人真的会上瘾? “你们几个盯紧了,要是里面的人敢冒头,直接杀了!” 张狗蛋看到安比槐来了,给其他几个兄弟交代了一声,大步走了过去。 “比槐哥,我们杀了二十七个土匪,剩下的土匪都跑到山洞里去了。” 张狗蛋紧了紧神色,说道:“我不清楚里面的情况,不敢让兄弟们贸然进去,您看咋办......” 安比槐看了一眼山洞,随后没好气地撇了一眼几人。 山洞的洞口很狭窄,只能容纳两个人同时通过,如果贸然进去,非常容易遭到里面土匪的攻击。 可他为啥要进去啊? 既然不能强攻,那他就智取! “你们俩,去把那边的柴火抱过来堆在洞口!” ------------ 第 46 章 一个都别放过 安比槐看了一圈,竟然没有看到胡三的尸体。 这狗日的竟然还活着,心里的怒气瞬间被点燃了。 “比槐哥,熏肉啊?”孙满仓和王富贵坏笑着把手弩放在一边,直接朝边上的木柴堆走去。 这种妙计他们怎么就没想不到啊......还是比槐哥计谋毒啊! 两人放柴火的功夫,其他几人也不敢松懈,纷纷举着手弩紧盯洞口。 “里边的,赶紧给我出来,否则我们就放火了。” “再不出来可就遭老罪了,小心把你们呛死在山洞里。” 张狗蛋对着山洞大喊道。 山洞很深,但只有一个出口,听到喊声的时候土匪们更绝望了,这是哪儿来的杀神啊,非要把他们赶尽杀绝不可吗? 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胡三听到洞口传来的喊声,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怎么......怎么好像是张狗蛋的声音? 胡三还不知道安比槐组建了小队的事情,以为是村里人杀到这儿来了,试探着大喊道:“是不是狗蛋兄弟?” “我是胡三啊,是跟你们一个村的胡三啊。” 喊声清晰地传到了外面几人的耳朵里,尤其是安比槐,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眉头不由得紧皱起来,这狗日的果然还活着。 随后便示意张狗蛋朝里面回话。 张狗蛋哪能不明白安比槐的意思,就瞎编道:“胡三?你不是去壮丁队了吗?怎么跑到土匪寨子里来了?” “真是狗蛋兄弟啊?” “我是被这些狗日的土匪抓上山来的,你们快救救我啊。” 胡三说的话瞬间让其余土匪都傻了眼,你他娘的不是寨子的二当家吗?怎么变成是被土匪抓上山的了? “外面的兄弟,你们是金水村的吗?” “你们别听这狗日的胡三瞎说,他还说今晚要带我们去洗劫了金水村呢。” 一众土匪看到胡三跟外面的人套亲近,还想颠倒黑白背刺他们的时候,纷纷都怒了。 “对对对,就是这个胡三,还说今晚要把你们村的安比槐给杀了,还要把他家里的两个双胞胎姐妹都抓上山来呢。” “你们可千万不能信他的话啊。” “只要你们别杀我们,我们现在就把他抓了带出来!” 往日里满嘴兄弟情义的土匪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立刻成了一盘散沙。 几个人直接把准备逃跑的胡三压在了身下,只要外面的发话,他们就立刻把这胡三扔出去。 安比槐听到土匪的话,一股怒意立刻涌上心头,咬牙切齿道:“还愣着干什么,点火!” “出来一个杀一个,出来两个杀一双,一个都别放过!” 他可以容忍胡三想杀了自己,但如果对两姐妹起什么歹意,他不会让对方活在这个世上。 而且他放过这些土匪的话,难免以后他们不会再来报复自己。 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一劳永逸地杀光这些人才是最好的选择! 孙满仓和王富贵把干柴全部垒在洞口之后,又从旁边弄了一下青草放在了上面,这是为了让烟更大一些。 孙满仓拿出兜里的火石直接点燃了干柴,浓烟大部分都散开了,但还是有一部分直接朝洞口灌了进去。 “狗蛋兄弟,咳咳......你们不要......咳咳......放火啊,我还......还在里面呢。” “外面的......兄弟,只要你们不杀我们,我们......咳咳,这就把胡三给你们送出来!” 随着浓烟灌入洞口,洞里的土匪们都被呛得涕泪横流。 胡三彻底慌了神,外面的人毕竟是一个村的人,冲出去的话说不定他还能有一条活路,但要是被困在山洞里,他一定会被呛死的。 趁着几人咳嗽的功夫,胡三用力挣脱了束缚,直接朝着洞外跑去。 越往洞口,浓烟越重。 胡三已经被熏得睁不开眼了,凭着感觉跌跌撞撞地朝洞口跑。 “快救救......我!” 刚看到一丝光亮,胡三本能地朝外面大喊,但迎接他的却是一支弩箭。 在最后意识模糊的瞬间,他终于看清了站在洞外的人。 安比槐! 而剩下的土匪看到胡三跑了之后,只能冒着浓烟赶紧追上去。 但还没到洞口,他们就看到了直挺挺倒下去的胡三,还有......五六支射向他们的弩箭。 又折损了三个人之后,侥幸没被弩箭射中的四个土匪只能掉头朝洞里跑去。 外面的人,压根就没打算放过他们。 山脚下。 “清影,你说你一个女孩子非要跟着我来干什么?” 赵清平骑在马上,山路的颠簸让他伤口处隐隐作痛。 “哥哥,我就剩你一个亲人了。” “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说话的时候,赵清影低垂着眸子,眼神里夹杂着无限的伤感。 赵清平知道小妹还没从爹战死的悲伤中走出来,只能安慰道:“咱们要振作起来,不能堕了咱们侯府的威名,让爹蒙羞!” “爹要是还活着的话,肯定也不愿意看到你这么伤心的。” 爹在世的时候就极其宠爱小妹,在去西州府之前就多次嘱咐他,一定要照顾好小妹。 可现在......他却要带着小妹,在清水县和金兵对峙。 正当他发愁怎么劝小妹离开清水县这个是非之地的时候,一抬头,正好看到山顶的寨子在冒着浓烟,立马皱起眉头。 这些年大齐赋税日渐沉重,很多人都跑到山里当起了土匪,为祸乡里不说,还平白少了很多壮丁。 赵清平指了指冒着浓烟的山顶,说道:“小妹,咱们去那边看看。” “如果是土匪的话,就抓了都送去守卫城防!” 赵清影抬头看了一眼,说道:“好,咱们正好为民除害!” “比槐哥,咱们这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啊!” 负隅顽抗的土匪最终还是忍受不住被烟熏的滋味,在逃出来的时候被小队射杀了。 看着整整齐齐摆在地上的三十七具尸体,安比槐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他准备烧掉这些尸体,防止发生疫病。 ------------ 第 47 章 可闯下大祸了 看到张狗蛋等人手里拿着的武器之后,赵清平感觉头皮发麻,立刻把妹妹护在了身后。 土匪现在都有弓弩了? 那个武器长得奇形怪状,但他还是看出应该是属于弓弩的一种,虽然他手上有些功夫,但弓弩的威力他是知道的。 这次去村里征调壮丁,他只带了五个县衙的衙役,面对弓弩这种强劲的武器,根本不敢以身犯险。 刚准备偷摸离开,准备到县府多带些人手再来围剿的时候,身后的衙役不小心踩上了一根干枯的树枝。 脆裂声响在静谧的山林十分明显。 正在抱着干柴的孙满仓耳朵一动,敏锐地察觉到了寨子外面的声音。 “什么人?” 孙满仓当即把干柴一扔,端起挂在身后的手弩就朝远处射出了一支弩箭。 嗖! 将近二百多步的距离,箭矢的力道已经没那么大了,但还是不偏不倚地钉在了衙役旁边的大树上。 张狗蛋等人被孙满仓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也迅速扔掉手里的干柴,端起手弩警惕地看向刚才孙满仓射出箭矢的方向。 不知道对面来了几个人,而且距离太远了,即便箭矢能射过去,力道也减小了很多,根本不足伤到人。 而不小心发出响动的衙役看着插在树干上的箭矢早就吓傻了,刚才箭矢几乎是贴着他的头皮飞过去的。 赵清平心里同样大骇。 寨子距此有两三百步,对方的箭矢竟然能射出这么远的距离,箭术定然非常好。 军中的弓手就算练上几年,也未必能有这么好的箭术。 “对面的,赶紧出来,你张爷爷保证不杀你们。” 趁着说话的功夫,张狗蛋朝小队的人一挥手,几人直接压低身子窜了出去,孙满仓负责押后,只要看到有人冒头直接就是一箭。 赵清平攥紧手里的刀,朝衙役喝道:“你们保护清影快速下山,我来断后!” 对方的手里只有弓弩,只要能近身作战,他就有把握解决掉几人。 没想到赵清影立马不干了,直接拔出刀,说道:“我不走!” “你别想留下我一个人,不就是几个土匪吗,大不了就跟他们拼了。” 小队的行动非常迅速,还没等几人做出反应,就已经冲了上来,直接包围了几人。 皂红色的......衙役服? 小队的人懵了,要是土匪的话杀了也就杀了,可要杀了衙役的话那就是造反了啊。 造反这种事情他们连想都不敢想,要是被朝廷抓到的话,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看到几个浑身树枝杂草的人,几个衙役拔刀的手都抖了抖,这怕不是野人吧? 虽说害怕,但还是挡在了赵清平两兄妹身前。 谁不怕死啊。 可万一要是小侯爷出了事情,回去他们同样也难逃一死,只能硬着头皮挡在了两人的身前。 就盼着这群土匪眼里还有点王法,不敢对官府的人怎么样。 两方剑拔弩张,小队的人都犹豫地看向张狗蛋,他们还以为是土匪呢,谁能想到是官府的人啊,所以一时之间都没了主意。 赵清平看到犹豫的几人,本想上去一刀一个解决了,可一想刚才对方的箭术,顿时起了爱才之心。 便喝道:“你们这些土匪好大的胆子,竟敢围攻官差,是想造反不成?” 张狗蛋看了一眼说话的人,瞬间眼睛瞪得老大,这人......好像......之前见过啊。 是杀了土匪,救了他和比槐哥的人。 张狗蛋赶紧示意小队的人放下手弩,这可是他和比槐哥的恩人啊,万一不小心一箭给射死了,乐子可就大了。 “恩人,我们不是什么土匪,我们都是金水村的百姓,我们都是来打土匪的,之前我和比槐哥被土匪劫道的时候,您还救过我的命,您忘了?” 张狗蛋连忙解释道。 恩人? 不光赵清平一方的人懵逼,连小队的人都懵逼了。 怎么从来没听张狗蛋和比槐哥说起过这件事啊? 还没等赵清平说话,张狗蛋就冲着山上的寨子喊道:“比槐哥,是救了咱俩的恩人来了,你快下来啊。” 安比槐听到这话头皮一紧,恩人? 那个什么小侯爷? 那他娘的不就代表是朝廷的人嘛......这下可闯了大祸了。 弓弩可是朝廷明令禁止不允许百姓持有的,谁要敢私制私藏,那都是要掉脑袋的大罪啊。 张狗蛋他们进入小队之前都是老实的庄稼汉,他说不要让村里人知道小队有手弩的事情,小队的人虽然不理解,但也从来没让村里的人看到过。 可这次不一样啊,被官府的人当面碰到了不说,现在还把小侯爷给包围了。 要是人家当真要计较的话,他和小队的这些人都得遭殃。 往下面走的时候,安比槐的脸皮都快皱到一起了。 不合适的时间,遇到了不合适的人,真他娘的......造孽啊! 看到安比槐的时候,赵清影立马反应了过来。 她和哥哥之前确实是在山道上杀了几个土匪,救过他来着。 安比槐离着三丈远,朝两兄妹行了个书生礼:“山民鲁莽,错把两位恩人当成了土匪,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又没好气地扫了一眼小队的人,说道:“还不快把弓箭收起来?” 弓箭两个字的语气说得尤其重! 小队的人赶忙把手弩收起来,放在了身后。 “把刀收起来。” 赵清平有些想笑,也不看看他是谁,这种把弓弩说成弓箭的小把戏还想骗过他的眼睛? 但看到对方确实没恶意,就让衙役也收起了刀。 “村民?拿着弓弩打土匪的村民?” 看着眼前精干的众人,手里又拿着精良的武器,现在张口就说自己是村民? 那些普通的村民虽说痛恨土匪,但真正在土匪抢夺粮食、劫掠村庄的时候,他们都是吓得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生怕惹得土匪不高兴,一刀砍了他们。 哪里还有胆量敢攻打土匪的山寨? 虽然没有带过兵,但刚才几人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 ------------ 第 48 章 都是为了村里 这小子心眼也太实诚了,安比槐无奈扶额,打算回去好好教训一顿。 张狗蛋倒没有多想,眼前的公子可是他和比槐哥的救命恩人。 不过就是个手弩罢了,看看又没有关系。 “恩人,这个是这样子用的......只要把这个拉下来,里面的箭就能射出来了,这个箭匣里面可以装二十支箭呢。” 随着张狗蛋的讲解,赵清平脸上的神色也越发惊讶,而小队的几人似乎也与有荣焉,纷纷一脸骄傲的神色。 这个公子哥好像是个贵人,却连手弩都没见过,真是没见识。 “恩人,你瞄准前面的那棵树,然后把这个连杆拉下来,就可以把里面的箭矢发射出去了。” 张狗蛋的讲解那叫个详细,几乎快要手把手教了。 赵清平也没有客气,端起手里的弓弩,直接朝着前面的树干拉下了连杆。 嗖! 随着连杆落下,一支利箭瞬间被弓弦击发,直冲五十余步之外的树干射去。 咚! 一声闷响之后,箭矢掠过山寨门前的小道,不偏不倚地钉在树干上,箭矢尾部还在剧烈震颤。 赵清平咽了咽口水,使用这个弓弩的时候竟然毫不费力,完全不像军中的那些弓弩,光是上弦就得耗费很大的力气。 朝一旁的差役摆了摆手,示意让他去将箭矢拔下来。 差役不敢怠慢,赶忙跑到大树跟前,伸手去拔插在树干上的箭矢。 “嗯......嗯?”差役使劲拔了两下,可箭矢就如同长在树干上一般,硬是没有拔出来。 赵清平看不下去了,但等他到了树跟前他才发现,箭头已经完全没入树干。 示意差役走开之后,赵清平一使劲,这才把箭矢从树干上取下来。 看到箭头的一瞬间,赵清平眼里闪过一道精光。 箭杆短小,但箭矢的箭头呈三棱形,而且边缘锋利,就连箭杆都刻了两道螺旋状的凹槽。 只这一个箭矢,做出来都要花费不少的功夫,而且精巧程度,就连大齐军中的工匠都做不出来。 “这弓弩和箭矢是谁做的?”赵清平急忙问道。 看到对方急切的模样,张狗蛋有些呆愣住了,恩人竟然对手弩这么感兴趣? “弓弩是我老爹亲手做的......”张狗蛋还没说完,赵清平就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说道:“兄弟,看在我和妹妹救过你们一命的份上,你现在就带我去找你爹!” “啊......比槐哥?”张狗蛋被搞懵了,只能无助地看向安比槐。 被漏了老底的安比槐脸拉得二尺长,张狗蛋这个狗东西,刚才一口一个恩人叫的那个亲啊,听着都让人起鸡皮疙瘩。 “还不曾问过公子贵姓?” 赵清平看出安比槐才是这群人的主心骨,说话的语气都客气了不少。 同时,对眼前这个年龄跟他相仿的年轻公子,也不禁好奇起来。 他越发觉得安比槐身上似乎还藏着什么秘密。 “咳咳......免贵姓安!” “还不知道恩人如何称呼?” 毕竟是贵人,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人家说话都这么客气了,看模样也不像是要追究自己私制手弩的事情。 可能就是觉得手弩的威力大,应该是想要手弩的制作技艺。 “免贵姓赵。” “那天就是举手之劳罢了,别老恩人恩人地叫了,咱俩年龄相仿,你叫我清平也可!” 赵清平的脸色变得那叫一个快,刚才还口口声声说自己私制弓弩触犯了大齐律例,现在开始跟他称兄道弟了? 赵清影看着自己哥哥的变化,小嘴张得老大,都能塞进去一颗鸡蛋了。 以前在京城的时候,那些文臣武将家中的公子哥可有不少上赶着巴结他的,但无一例外,他哥哥根本就懒得搭理,还说他们都是一群酒囊饭袋之徒。 可现在,竟然跟一个山野村民称兄道弟,还让对方称呼他的表字。 “赵公子,你不会是想要这手弩的制作技艺吧?” 安比槐自然不可能那么没眼色,人家可是被人称为小侯爷,想必是大齐哪个侯府的公子。 封建王朝最讲究上下尊卑,在这些上层权贵的眼中,他不过就是个随手都能碾死的蚂蚁罢了。 如果他要是当了真,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此物名叫手弩?” “这名字倒是贴切。”被点破了心思,赵清平索性继续说道:“实不相瞒,上次我去西州府为父报仇,杀了金军统兵将领达木。” “这个达木是金国太师的儿子,现在西州府的金军已经集结了不少兵力,准备攻打清水县。” “现在金军前锋已经到了清水县城外二十里处,随时可能攻打清水县,所以我才亲自来各村征调壮丁支援城防。” 眼下留给清水县准备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而且他刚才已经试过了手弩,完全不是普通的弓箭和弓弩能比拟的。 如果清水县的守城兵士能够尽可能多地装备手弩,打退金军的可能性就能大上许多,所以手弩是他志在必得的东西。 “什么?” “金兵打到清水县了?” “这......这可咋办啊,咱们要不要跑啊?” 小队的几个人听到金兵要打过来了,脸上的血色都吓没了。 清水县所处的西州郡和大金接壤,金兵几乎年年都会来袭扰劫掠,听说那些穷凶极恶的金兵每次攻进一个城池,都要把百姓屠杀一空。 小队的人虽然打土匪的时候异常英勇,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免都有些心慌。 “安公子,手弩的事情确实有些冒昧,但事关清水县的安危,我不得不这么做啊。” 赵清平的脸色很沉重,这件事情全因他而起,但他身为儿子,杀父之仇又怎能不报? “赵公子说笑了。”安比槐笑道:“都是大齐的子民,能为朝廷出一份力是在下的荣幸。” “只要赵公子能保证官府不追究我私制弓弩的罪责,这制作技艺给你也无妨。” 听到金兵要攻打清水县,安比槐眉头一皱,心里直呼妈卖批。 ------------ 第 49 章 小侯爷惊呆了 赵清平自然答应下来。 比起提高清水县守军的战力,私制手弩的问题几乎可以忽略。 等处理完土匪的尸体之后,一行人转头朝金水村走去。 一路上,安比槐始终保持着很谦卑的姿态,同时也话里话外地探听目前大齐的形势。 小山村固然可以防止有心人盯上自己,但消息渠道实在太闭塞了,如果不是遇上赵清平,可能等金兵攻进清水县城,他才会知道这件事。 安比槐沉声问道:“赵公子,刚才你说县府要征调壮丁,不知金水村需要出多少人?” 他不清楚守卫清水县守军的战力,但金兵既然能攻破西州府,就绝对不是吃素的。 如果到时候金兵攻破了清水县,被征调去的壮丁可能全部都得死,他不得不重视。 听到安比槐的话,赵清平愣了一下,随后看向身后跟着的差役。 具体征调的文书都在差役手里,他只是怕出什么意外,所以才要亲自跟着。 看到小侯爷对安比槐的态度,差役自然也不敢怠慢。 迅速从袖口取出一堆文书,翻找到金水村的征丁文书看了一眼,说道:“安公子,金水村需要出四十五人。” 嗯? 听到这个数字,安比槐无语地皱起眉头。 整个金水村也才不过五十三户人,除去没有壮劳力的三家之外,仅仅只有五十户人。 也就是说,几户全村每家都得出人,才能完成县府的征调任务。 而这次面对的是金兵,万一抵挡不住,去的人能不能活着回来十分之一都很难说。 安比槐此刻终于具象化地感受到了人命的不值钱。 在当官的眼里,百姓无非就是会说话的牛马,一纸文书就能决定百姓的生死。 不到真正危及统治的那一刻,他们从来都懒得看一眼这些供养他们的百姓。 安比槐无奈地打量着眼前的好山好水,心里的酸涩在此刻达到顶峰。 犹豫了片刻,安比槐还是说道:“赵公子,此事能否有商量的余地?” 赵清平笑吟吟地看向他:“倒也不是不能商量,我看你手下的这几个兄弟就很不错,若是你肯让他们去,金水村就不用出壮丁了。” 一路上的谈笑,他发现张狗蛋几人个个都是人才,尤其是那个叫孙满仓的,更是百发百中的神箭手。 如果能弄到军中,教兵士们使用手弩,比壮丁的作用可大多了。 “这......”安比槐有些懵逼。 而听到这话的张狗蛋几人脸色狂变,差点被吓哭。 他们不是跟着比槐哥去剿灭的吗? 怎么好好地把自己给玩进去了? “哈哈哈哈,安公子肯献出手弩,功劳已经很大了,壮丁的事儿,金水村就免了吧。” “多谢赵公子!” ...... 金水村。 看着村里的忙碌场景,赵清平有些诧异。 为了尽快征调壮丁,这几日他已经快跑遍了清水县大大小小的村子,但无一例外,他看到的都是面带菜色的百姓。 可金水村跟他去过的那些村子都不一样,村民面带红光不说,在看到安比槐的时候,纷纷上来热情地打招呼。 赵清平说道:“安公子,村子里似乎不像你之前说的那般困苦啊。” “我说的是都......都是之前的事情。” “自从我们村把手弩造出来之后,那些土匪都不敢轻易欺负到我们村的头上,村里人的日子这不是才好过了一点嘛。” 安比槐尴尬地解释道。 “原来安公子当真是为了村里人才冒险制作手弩,此等情义,清平当真佩服。” 在亲眼看到村民对安比槐的态度之后,赵清平对安比槐的好奇心更强了。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 张老六刚从仓库里出来,远远地就看到了身穿皂红色差服的差役,吓得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难道是手弩的事情被官府发现了? 张老六头皮一麻,心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脚底抹油直接溜了,眼睛也下意识地看向仓库后面的后山。 手弩可是他一手做出来的啊。 怎么当初就财迷心窍信了安比槐的鬼话了? 他还连孙子都没抱上呢,这条老命眼看着就要交代了。 就在安比槐带着一行人朝木屋走的时候,姜暖两姐妹拿着刚制作好的糖葫芦,正好从糖坊里出来。 赵清平原本正和安比槐聊得开心,没想到一转头看到自己妹妹正在一处地方看,便问道:“看什么呢,那么入神?” “那个......还真的是你做出来的啊?” 赵清影看到两姐妹手里的糖葫芦,脸色有些怪异。 上次和陈小姐一起去李记杂货铺的时候,就遇到过安比槐。 当时安比槐说糖葫芦是他做的,赵清影还以为对方是在诓骗她,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对啊,这两位是我的妻子。”安比槐笑着介绍道。 两姐妹笑着给赵清平等人打了个招呼。 姜暖看到赵清影一直在盯着糖葫芦看,就从草靶子上取下一串,递到赵清影眼前,说道:“这个很好吃的,你尝一下!” 赵清影说到底还是个十五岁的小丫头,贪吃本就是天性。 前段时间因为爹爹战死,伤心欲绝的她实在是吃不下东西,现在心情好了不少,吃货的属性也就渐渐占据了上风。 “嗯嗯,谢谢姐姐。” 赵清影从姜暖手中接过糖葫芦,甜甜道谢之后,便一口咬了下去。 看着妹妹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赵清平也不由得笑了。 等几人走到营地的时候,张老六仍旧坐在地上发抖,这事儿毕竟是要掉脑袋的,他实在是害怕。 “老六叔,你坐在地上干啥呀?” “他们是官府的人,觉得咱们的手弩好用,专门到村里来找你的。” 安比槐刚说完,张老六就无比丝滑地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 “贵人啊贵人,弓弩是我一个人做的,跟我家里人没关系啊,” “求求你们不要抓我的家人啊,我求求你们了。” 张老六跪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都把赵清平给看懵逼了。 ------------ 第 50 章 求你们别抓我 “赵公子,刚才你说县府要征调壮丁,不知金水村需要出多少人?”安比槐沉声问道: 他不清楚守卫清水县守军的战力,但金兵既然能攻破西州府,就绝对不是吃素的。 如果到时候金兵攻破了清水县,被征调去的壮丁可能全部都得死,他不得不重视。 听到安比槐的话,赵清平愣了一下,随后看向身后跟着的衙役。 具体征调的文书都在衙役手里,他只是怕出什么意外,所以才要亲自跟着。 看到小侯爷对安比槐的态度,衙役自然也不敢怠慢。 迅速从袖口取出一堆文书,翻找到金水村的征丁文书看了一眼,说道:“安公子,金水村需要出四十五人。” 嗯? 听到这个数字,安比槐无语地皱起眉头。 整个金水村也才不过五十三户人,除去没有壮劳力的三家之外,仅仅只有五十户人。 也就是说,几户全村每家都得出人,才能完成县府的征调任务。 而这次面对的是金兵,万一抵挡不住,去的人能不能活着回来十分之一都很难说。 安比槐此刻终于具象化地感受到了人命的不值钱。 在当官的眼里,百姓无非就是会说话的牛马,一纸文书就能决定百姓的生死。 不到真正危及统治的那一刻,他们从来都懒得看一眼这些供养他们的百姓。 安比槐无奈地打量着眼前的好山好水,心里的酸涩在此刻达到顶峰。 犹豫了片刻,安比槐还是说道:“赵公子,此事能否有商量的余地?” 赵清平笑吟吟地看向他:“倒也不是不能商量,我看你手下的这几个兄弟就很不错,若是你肯让他们去,金水村就不用出壮丁了。” 一路上的谈笑,他发现张狗蛋几人个个都是人才,尤其是那个叫孙满仓的,更是百发百中的神箭手。 如果能弄到军中,教兵士们使用手弩,比壮丁的作用可大多了。 “这......”安比槐有些懵逼。 而听到这话的张狗蛋几人脸色狂变,差点被吓哭。 他们不是跟着比槐哥去剿灭的吗? 怎么好好地把自己给玩进去了? “哈哈哈哈,安公子肯献出手弩,功劳已经很大了,壮丁的事儿,金水村就免了吧。” “多谢赵公子!” ...... 金水村。 看着村里的忙碌场景,赵清平有些诧异。 为了尽快征调壮丁,这几日他已经快跑遍了清水县大大小小的村子,但无一例外,他看到的都是面带菜色的百姓。 可金水村跟他去过的那些村子都不一样,村民面带红光不说,在看到安比槐的时候,纷纷上来热情地打招呼。 赵清平说道:“安公子,村子里似乎不像你之前说的那般困苦啊。” “我说的是都......都是之前的事情。” “自从我们村把手弩造出来之后,那些土匪都不敢轻易欺负到我们村的头上,村里人的日子这不是才好过了一点嘛。” 安比槐尴尬地解释道。 “原来安公子当真是为了村里人才冒险制作手弩,此等情义,清平当真佩服。” 在亲眼看到村民对安比槐的态度之后,赵清平对安比槐的好奇心更强了。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 张老六刚从仓库里出来,远远地就看到了身穿皂红色差服的衙役,吓得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难道是手弩的事情被官府发现了? 张老六头皮一麻,心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脚底抹油直接溜了,眼睛也下意识地看向仓库后面的后山。 手弩可是他一手做出来的啊。 怎么当初就财迷心窍信了安比槐的鬼话了? 他还连孙子都没抱上呢,这条老命眼看着就要交代了。 就在安比槐带着一行人朝木屋走的时候,姜暖两姐妹拿着刚制作好的糖葫芦,正好从糖坊里出来。 赵清平原本正和安比槐聊得开心,没想到一转头看到自己妹妹正在一处地方看,便问道:“看什么呢,那么入神?” “那个......还真的是你做出来的啊?” 赵清影看到两姐妹手里的糖葫芦,脸色有些怪异。 上次和陈小姐一起去李记杂货铺的时候,就遇到过安比槐。 当时安比槐说糖葫芦是他做的,赵清影还以为对方是在诓骗她,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对啊,这两位是我的妻子。”安比槐笑着介绍道。 两姐妹笑着给赵清平等人打了个招呼。 姜暖看到赵清影一直在盯着糖葫芦看,就从草靶子取下一串,递到赵清影眼前,说道:“这个很好吃的,你尝一下!” 赵清影说到底还是个十五岁的小丫头,贪吃本就是天性。 前段时间因为爹爹战死,伤心欲绝的她实在是吃不下东西,现在心情好了不少,吃货的属性也就渐渐占据了上风。 “嗯嗯,谢谢姐姐。” 赵清影从姜暖手中接过糖葫芦,甜甜道谢之后,便一口咬了下去。 看着妹妹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赵清平也不由得笑了。 等几人走到营地的时候,张老六仍旧坐在地上发抖,这事儿毕竟是要掉脑袋的,他实在是害怕。 “老六叔,你坐在地上干啥呀?” “他们是官府的人,觉得咱们的手弩好用,专门到村里来找你的。” 安比槐刚说完,张老六就无比丝滑地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 “贵人啊贵人,弓弩是我一个人做的,跟我家里人没关系啊,” “求求你们不要抓我的家人啊,我求求你们了。” 张老六跪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都把赵清平给看懵逼了。 “老六叔,你误会了,他们不是来抓人的......” 经过安比槐的详细解释之后,张老六悬着的心总算放到肚子里了。 原来是手弩的威力太大,这些贵人看上了,这才来的村里,而且贵人已经承诺不会追究他和安比槐私制手弩的责任。 “哎呦贵人,这你可就高看我了。” 张老六说道:“我就是个村里的木匠,也是按照比槐给的图纸,这才做出来的手弩。” ------------ 第 51 章 让他们开开眼 赵清平一个劲地要让他讲手弩的制作技艺。 张老六笨嘴拙舌地哪里会讲,一激动直接把图纸的事情说了。 服了,安比槐是真的服了。 张老六和张狗蛋父子俩没一个让他省心的,这下算是把他的老底抖落完了。 “看来安公子还是信不过我。” 赵清平没好气的瞥了一眼安比槐,接着说道:“此事并不是我想难为安公子,实在是清水县的情况太过危急了。” “我愿以川北侯府的声名作保,还望安公子莫要藏私。” 从在山寨中遇到对方开始,赵清平就很明显的感觉到对方一直在提防着他。 以他的身份,他完全可以把安比槐抓起来,到时候不怕得不到弓弩的制造技艺。 但对方给他的感觉很神秘,虽然身处山野乡村,但身上的气势却与旁人完全不同,这也是他刻意放低身段,有意跟对方交好的原因。 看到赵清平的姿态放得这么低,其他人全都有些傻眼了,就连张老六都有些看不过去了。 “比槐,贵人都保证不追究咱们的罪责了,你就把手弩的制作技艺交给贵人吧。” 古代的读书人最重声名,现在赵清平主动表明自己的身份,还拿着川北侯府的声名作保,足以见得他是真心实意的。 如果安比槐再托词,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赵公子言重了。” 安比槐转身走到仓库的暗格处,直接拿出之前所画的图纸,将图纸递了过去,羞愧道:“这是手弩的制作图纸,其中的尺寸我在上面已经做了详细标注。” “其中弩机的配件需要用铁来打造,军中的工匠看了之后就会明白的。” 可能是因为他对大齐这个封建王朝的第一观感并不是很好,所以一直以来做事情都格外谨小慎微,生怕自己小命不保。 真诚是唯一的必杀技,他不得不承认被赵清平的真诚打动到了。 出身高贵,明明可以当个纨绔子弟,但却一身武艺,为了替父报仇甚至独闯西州府。 在大齐这个以文抑武的大环境下,还能保持一身的血性实属难得。 这样的人,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恪守最后的底线,合作起来才是最放心的。 想了片刻,安比槐还是决定把手弩的事情和盘托出,也好趁此机会靠上赵清平这棵大树。 安比槐说道:“赵公子不用担心,如果手弩制造的时候,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听到这话,赵清平脸色都激动得泛红了。 随军的工匠大多技艺有限,平时只能修补一下坏了的刀具活着战甲,他还担心就算把图纸拿给工匠,他们都做不出来威力这么强劲的手弩呢。 如果安比槐能负责指导,那把握就更大了。 赵清平欣喜之余,从身上取了一块令牌,直接递了过来:“现在是非常时期,进出县城都有兵丁把守,有了这块令牌,先生就可自由进出城门。” 为了表示敬意,赵清平直接把称呼换成了先生。 安比槐也没客气,直接从对方手里接过令牌揣进了怀里,这可是侯府的令牌啊,想必县令见了都得给几分薄面吧? 既然手弩已经给了人家,弩箭自然也不能缺。 他直接带着赵清平来到糖坊边上的炼铁作坊。 大热的天,刘怀光着膀子,正通过加料口,朝高炉里添加石灰石。 已经冷却好的模具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一旁,都是铸造的钢制箭头。 只需要等到脱模之后,再经过打磨,就可以装到竹制的箭杆上。 看到衙役的时候,刘怀十分警惕。 “这是在干什么?” 赵清平看着眼前的高炉,双眼透露着清澈的愚蠢。 从他进了村开始,他就感觉小小的金河村处处透露着不同。 为了征调壮丁,这些天他跑了不少村子。 可没有一个村子的百姓像金河村一样,脸上有那么多笑容。 而且村子里的人对于安比槐似乎异常信服。 这让他心里的好奇心又增添了几分。 安比槐之所以带着他来看这个地方,肯定是有道理的,但他实在是看不懂啊。 就在赵清平懵逼的时候,安比槐走上前凑到刘怀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老怀叔,不用担心。” “手弩的事情对方已经知道了,他虽然答应我不追究责任了,但我还是不放心。” “这炉铁水炼好之后让他开开眼,也好让他对咱们更重视。” 他知道大齐的冶炼技术太过落后。 所以大齐的士兵除了一口大刀之外,几乎什么护具都没有。 而且大刀里面的含碳量太高,导致质地很脆,尤其是在战场对砍的时候,很容易就直接断裂。 “放心吧,这炉铁水已经好了。” “一定把这事儿给您办得漂漂亮亮的。” 刘怀说完之后,直接朝着高炉走去。 而安比槐则是走到赵清平旁边,笑呵呵说道:“手弩上用的箭矢您也见过了,觉得比起大齐兵士所用的箭矢如何?” 听到这话,赵清平不禁沉思起来。 手弩上的箭矢和大齐兵士所用的箭矢完全不同,尤其是箭头,更是锋利无比,比起军中的破甲箭亦丝毫不落下风。 那些破甲箭可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用上好的百炼钢制作的,非上等工匠绝对制作不出来。 就在赵清平懵逼的时候,刘怀直接打开了出炉口。 通红的铁水顺着出炉口,直接流到下方的容器里。 站在旁边做工的人见状,迅速抬起容器,就朝一旁的炒钢房走去。 之所以这样,目的就是为了减缓铁水温度降低的速度,在炒钢的时候可以让铁水和空气更好地接触,去除里面的碳。 其中最为紧要的就是炒钢的方法,所以安比槐并没有让赵清平看到,只是带着他在外面等着。 很快,几个人又提着铁水走了出来,然后倒入了一旁的模具。 “老怀叔,打开一个模具让赵公子看看。” 听到安比槐的话之后,刘怀拿着大锤挑选了一个晾好的模具,直接一锤砸了上去。 随着模具破开的瞬间,箭头的金属光泽显露出来。 ------------ 第 52 章 我有一个要求 银色的光泽显露出来的那一刻,赵清平赶紧凑到跟前。 箭头表面仍旧带着一丝温热,虽然手感比较粗糙,但赵清平知道,即便上好的百炼钢都难以望其项背。 而这种连军中上等工匠都很难打造的百炼钢,小小的山村竟然随手就做了一堆。 “好钢!” 激动不已的赵清平顿时开口道:“先生,如此上等的百炼钢,用来打造箭头,实在是有些奢侈了啊!” 看到鱼儿已经上钩,安比槐笑呵呵说道:“倒也谈不上奢侈,此炉每日可炼两炉钢,铸造千余支箭头绰绰有余,剩下的都被用来铸造铁锅和锄头之类的物件了。” 高炉的产量很多,每日少说也能铸造三千余只箭头,但小队只有六个人,箭矢根本用不了这么多。 “你说什么?” “上好的百炼钢,你竟然用来做锄头?” 赵清平捂着胸口,就连呼吸都带着痛。 如此上好的百炼钢,要是用来打造大刀的话,绝对能提高很多战力,可他竟然用来做锄头! 浪费啊! “我只是想让村里人的日子过得好一点,做手弩打土匪是这样,炼钢也是。” 安比槐说得大义凛然,让他根本挑不出什么错来。 但如果能用此等上好的百炼钢,给清水县守军打造大刀和箭矢,那对金兵的胜算又能多上几分。 他实在是心动啊。 犹豫了半晌,赵清平开口道:“先生,我有个不情之请。” “清水县形势异常危急,不知先生能否用百炼钢打造一些上好的刀具和箭矢,也好让军中使用。” 唰! 身后的几个衙役目光惊讶地看向安比槐。 小侯爷......这是在求他吗? “我好歹也读过几年圣贤书,国家有难匹夫有责的道理还是懂的,如今金兵欲来犯清水县,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安比槐接着说道:“但此事毕竟有谋反嫌疑,我虽心怀坦荡,可若朝廷执意问罪的话,不知小侯爷可有办法应对?” 他对大齐朝廷了解不深,万一皇帝是个偏执狂的话......那就八成会被问罪。 总不能......他帮朝廷打退了金人的进攻,再让朝廷反手弄死他吧? 他只是一个小人物,还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操。 听到这话,赵清平脸上露出一丝苦涩。 朝廷里面奸臣当道,他为父报仇,杀了带兵攻打大齐的金国将领,朝廷还要把他送给金人,以平息金人的怒气。 安比槐的担忧不无道理,他心里也很忐忑。 犹豫了半晌,他最终还是决定把目前的境况,一一告诉对方。 赵清平上前说道:“我有事要与先生详谈,可否换个清净的地方?” 安比槐有些发懵,但还是带着赵清平直接去了木屋。 待两人坐定后,安比槐问道:“不知小侯爷有何事?” 赵清平看四下无人,这个地方也还算隐蔽,便蹙着眉头开口道:“先生刚才所言,恐怕我也不敢保证。” “当今圣上已然老迈,荒芜朝政不说,还将以文御武奉为圭臬,我父北川侯就是因为得罪了圣上身边的奸臣蔡悦,这才被排挤到西州府。” “父亲守卫西州府五年,训练了二十万精兵,但却从未得到朝廷一钱一粮的支援,即使金兵攻破了西州府,朝廷首先想的却是乞和。” “哎,我也不想将先生拖下水,可要是让金兵攻破了清水县,定然会生灵涂炭啊!” 这番话说得极度坦诚,如果要是传出去,势必会引来杀身之祸,就连安比槐都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想不到小侯爷如此坦诚。” 安比槐也有些语塞:“若能赢下这场仗,将金兵赶出西州府,能否改变朝廷的局面?” 赵清平眼神有些错愕,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可是号称满万不可敌的金兵。 整个西州府二十万精兵,到最后也没挡住金兵的攻势,反而让金兵攻破了城池,他哪里来的自信说出这话? 而且赵清平不止一次听到过父亲评论过大齐军队的战力,根本不能与金国相比较。 “兹事体大,先生莫要夸口。” 赵清平脸色凝重道:“大齐不产良马,可金人骑兵来去如风,若是凭借城池尚可抵御一二,但在城外正面交锋,咱们毫无胜算啊。” 安比槐闻言,心里却有一丝可悲。 时代自有它的局限性。 冷兵器时代,骑兵因为高度的机动性和不俗的战力,是战场上当之无愧的王者。 而大齐自开国以来,北方草原的游牧民族就一直是大齐的心腹大患。 早年养马之地还在大齐手中的时候,凭借良马,还能和北方游牧民族一战。 但自从金国崛起,逐步蚕食了大齐的养马之地后,坐拥中原之地的大齐,就丧失了和北方戎狄抗衡的资本,金国侵犯中原之地就成了家常便饭。 自信被打没了的时候,面对北方强敌,剩下的也就只有惶恐了。 这才会有之后的一系列事情,皇帝向金国称臣、朝堂以文抑武、百姓谈金国色变。 “骑兵固然强,但也不是没有克制之法!” 赵清平听到这话,激动的双手都在颤抖。 身为侯府子弟,父亲就是因战功授爵,他又怎能不想在战场上建立一番功绩? “还请先生教我!”赵清平直接拱手拜道。 身为小侯爷,大齐顶级的勋贵,竟然给一个什么功名都没有的山野村民行礼,要是被旁人瞧见,恐怕弹劾的奏章会像雪片一般送到皇帝的桌案上。 但赵清平此时顾不得那么多了。 从进到金水村之后,所见所闻都透露着与众不同。 尤其是见识到百炼钢竟然如水般,从炉子里流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对安比槐佩服至极了。 如果能用百炼钢配备一支精兵,未必不能和金军一战。 “小侯爷客气了。” 安比槐接着道:“此法倒也简单,金军所仰仗的就是骑兵的快速机动性,若是让他们最引以为傲的速度在战场上发挥不出来,他们不见得有多厉害。” “但我有一个要求!” ------------ 第 53 章 安比槐的打算 “先生但说无妨!” 安比槐打量了一眼对方,说道:“我信不过朝堂的那些官员。” “此战一旦胜利,小侯爷必须上书朝廷,承袭北川侯爵位,并由你镇守西州府!” “可我目前是朝廷通缉的要犯,若是朝廷不肯的话......” “朝廷不肯?” 安比槐很是意味深长地说道:“若真做到了此等功绩,朝堂之上不会有人阻拦此事的。” 大齐已经烂透了,朝堂上那些大臣在乎的只有荣华富贵,为了偏安一隅,从鼓动皇帝向金国称臣,每年给金国送去大量金银财宝,就可见一斑。 有人愿意守着穷山恶水的西州府,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地在朝堂里继续享福,他们求之不得。 也正是这个原因,北川侯赵侯爷即便在西州府训练了二十万精兵,朝廷除了不提供粮草用度之外,从未说过他企图造反的话。 “这......” 赵清平犹豫半晌之后,终究还是点头答应下来了:“请先生放心,此事我定会全力而为,还请先生......先助我解决清水县之危。” 不知不觉之间,这场谈话安比槐完全占据了主动地位。 “金兵之所以强悍,仰仗的不过就是骑兵,只要不让骑兵近身,击败对方也很简单。” 安比槐拿起纸笔,画了几笔之后,直接递到了赵清平面前。 “我先说个最简单的,此物名为绊马钉,不管如何放置,始终有一面铁钉朝上,在站前撒在对方骑兵经过的必经之路上,任他骑兵再迅猛,也发挥不出战力。” “只要骑兵速度慢下来,我军就可趁机使用手弩射杀对方。” 听到安比槐这么说,赵清平脸上闪过一丝惊奇之色,盯着面前纸张上的图形仔细端详。 片刻后,说道:“此物好是好,可用的都是上好的铁器,如果让金兵捡拾而去,熔炼成兵器,反过来对付我们可如何是好?” “我打算用百炼钢制成此物。” 安比槐笑道:“想要熔炼百炼钢需要极高的温度,但此法目前只有我一人掌握,金兵想要熔炼绊马钉打造兵器只怕没那么容易!” 赵清平这才想起之前看到的通红铁水,羞愧地拍了拍额头。 那可是能将百炼钢都化成水的炉子,金兵的冶炼技术跟大齐不相上下,想要用绊马钉打造兵器的话,只能一锤一锤去敲。 “此物妙啊!”赵清平激动地直拍大腿:“但就是需要的百炼钢太多,不知先生有没有把握?” “听闻军中将作营的铁匠都很不错,不知可否借我使使?” 安比槐问道。 赵清平本想直接答应下来,但现在清水县守军总兵是刘实,动用军中将作营一事,必须得对方答应才行。 “清水县守军总兵是我父亲下属,先生可否跟我去一趟县城见他一面?”赵清平态度异常诚恳:“此人是个性情中人,要是见到先生有如此大才,定然会配合先生的。” 安比槐点头应允。 以前他还担心在外出的时候,二龙山的土匪闹事。 但现在二龙山的土匪已经全部被剿灭了,而且他也想亲自去一趟县城,看看目前的形势究竟如何了。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从来都不是个盲目自信的人。 “狗蛋,把这个拿去给刘怀,让他一个时辰之内铸造好。” 两人走出木屋之后,安比槐直接叫来了张狗蛋,把刚才画的图纸递给了他,让他交给刘怀。 “是!” 张狗蛋点点头,拿着图纸就朝炼钢作坊跑去。 看着小队众人壮实的身体,赵清平实在喜欢,直接说道:“先生,我之前看他们几人手弩用得不错,能否让他们也到军中历练一番,说不得还能挣个军功回来?” 安比槐脸色一黑,怎么到现在还想着挖他的墙角? 不过转念想想,对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几人练了这么长时间,手上都有几分绝活,尤其是孙满仓,脑子更是灵活,总能想到一些出其不意的办法。 但几人的胆量还是太小了,等清水县的事情结束之后,他定然要扩大糖的产量规模,到时候说不定还要招人组建运输队。 这几人作为小队成员,必然要独当一面,也是时候历练一番了。 “倒也不是不行。” 安比槐笑道:“就怕到时候小侯爷舍不得放人。” 在两人聊天的时候,金兵想要攻打清水县的消息已经传遍了金水村。 惊惧之下,村里人纷纷放下了手里的活计,赶忙来找安比槐,就连村长王大贵都是如此。 “比槐,听狗蛋说金兵就要打清水县了,咱们可咋办啊?” “金兵打下清水县之后会不会把咱们都杀了啊?” “听说金兵都是些吃人肉喝人血的畜生,要是杀到咱们村了,不会把咱们都吃了吧?” “......” 村民们眼神惶恐,有些人甚至害怕的身子都在发抖。 虽然很多人从没见过金兵,但对金兵长久以来的恐惧似乎已经刻进了他们的骨子里。 “你说什么?” “夫君要去县城抵抗金兵?” 张狗蛋给刘怀送完图纸之后,就跑去了糖坊,把安比槐要去县城帮助小侯爷抵抗金兵的事情告诉了姜暖两姐妹。 正陪着姜暖两姐妹在糖坊转悠的两姐妹听到这事,瞬间红了眼眶。 她们都听说过金兵的强悍,县城此刻更是龙潭虎穴,若是夫君真的去了县城,遇到危险可如何是好啊? “对,刚才比槐哥亲自说的,不过嫂子放心,我们六个人就算是死,也一定会保护好比槐哥的。” 张狗蛋其实也很害怕,他知道小队的人也和他一样害怕金兵。 但如果比槐哥要去,就算再害怕,小队的人也一定会豁出命去保护比槐哥。 “两位嫂子别担心。” “比槐哥说他已经知道如何克制金兵了,而......” 张狗蛋话还没说完,两姐妹直接丢下他和赵清影,就朝着木屋跑去。 安比槐正在安抚着村民们,一抬头就看到两姐妹从远处跑来。 ------------ 第 54 章 姜暖的小心思 “夫君,我听说金兵快打来了,去清水县会遇到危险的。” 木屋里,姜暖抱着安比槐的胳膊,眼神里满是急切。 而姜寒则是脸颊红扑扑的,卷翘的睫毛已经被泪水完全打湿,粉嫩的小嘴一扁,直接窝进怀里哭道:“呜呜呜......寒寒不要夫君去嘛。” 安比槐轻轻抹去小丫头脸上的泪水,同时摸了摸姜暖急到发白的小脸。 他终于体会到了被人关心的滋味。 虽然早就知道两姐妹知晓此事后的反应,可真到了面对这一刻的时候,安比槐还是被两姐妹感动到了。 这段时日,姜暖两姐妹心中报恩的想法已经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对安比槐的爱慕越来越深了。 “好啦,没什么好担心的。” 安比槐将两人拉进怀中,安慰道:“这件事情我至少有八成的把握。” “可......还有两成,要是夫君遇到危险可怎么办啊?夫君一定要去的话,就把奴家和寒寒一同带去。” “嗯嗯嗯,要是夫君出了事,寒寒也不活了。” 两姐妹的一番话甜丝丝的,但却带着一丝坚韧,他也相信按照两姐妹的性子,一定做得出来。 但清水县已经成了漩涡的中心,战场之地出现点意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带着两姐妹着实不方便。 “你们还信不过夫君啊?” 安比槐轻抚着两人的小脸,轻笑道:“你们两个就待在家里,带着大家好好做糖。” “要是我打完金兵回来之后,做的糖很少的话,可是要打屁股的嗷!” 姜暖又急又羞,俏脸上瞬间被羞涩占据。 每次做那事的时候,夫君很喜欢拍打她的屁股,可更羞耻的是......她竟然暗暗觉得有些爽。 羞涩过后,取而代之的是担心。 听了刚才的那些话之后,她就知道夫君已经做出了决定。 看着夫君正在安慰哭成泪人的妹妹,姜暖思量半晌之后,还是张口道:“夫君,能不能明日再去?” 她和妹妹跟着送亲队来到金水村已经快两月了,狗蛋媳妇,也就是玉兰妹子已经怀孕了,还有其他几个姐妹都怀孕了。 但她和妹妹的肚子一直没什么动静。 她还记得刚来的那天晚上。 在打谷场上用石磨榨甘蔗汁的时候,村长说的那番话。 以前旁人把她和妹妹当成灾星的时候,她虽然气愤,但心里却一直告诉自己不是。 直到夫君要去县城的时候,她心里真的慌了。 她怕那些人说的话一语成谶,她怕自己真的是克星,这也是她一开始就想劝夫君不要涉险的缘由。 经过快两月的相处,她心里清楚,夫君虽然整天嘴上说着要赚钱享受生活,一副财迷的样子,但骨子里从来都见不得困苦的人。 让石头他们几家人做竹签子是这样,看到村里人吃不起饭,收野果是这样,现在听到金兵要攻打清水县,去帮忙也是这样。 现在,她只能做好一个妻子应尽的本分。 “好,就听暖暖的!” 安比槐没有犹豫,很干脆地答应了下来。 起初听说金兵要攻打清水县惶恐不安的村民们,在赵清平的劝说下逐渐散去。 等安比槐从木屋出来的时候,刘怀的绊马钉也已经铸造好了。 经过打磨之后的绊马钉闪烁着金属光泽,只是看了一眼,赵清平就直接被吸引住了。 就算之前他已经见到了用高炉炼钢的样子,但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做出可以应对骑兵的利器,心底的惊骇自是不必多说。 “小侯爷,我还要处理点事情,今天可能去不了县里了。” “你先带着这些东西回去,给县令和守军总兵看上一眼,如果他们那边没有问题,明日你派人传信给我,我自会去县城。” 安比槐说话的同时,让人把放在仓库里吃灰的十把手弩和一千支弩箭取了出来,又把刚刚做好的五十枚绊马钉交给了赵清平。 话音刚落,赵清平脸上闪过一丝兴奋。 刘实毕竟身负守城重责,这次面对的又是金兵,在涉及军中事务的时候,他一定会慎之又慎。 如果见不到手弩和绊马钉实际的威力,就算刘实对他爱护有加,就算他能说得天花乱坠,刘实也不会轻易让不知底细的安比槐去负责将作营的事情。 但有了这些东西就不一样了,百闻不如一见,只要让刘实切身体会一下手弩和绊马钉的威力,这件事情就容易得多了。 “好,等城中事情商定之后,我亲自来金水村接先生!” 赵清平拱手朝安比槐深深施了一礼。 他自然不会受这等大礼,便闪身躲开。 赵清平两兄妹是骑马来的,几个衙役更是步行,安比槐让张狗蛋把东西全部装在了牛车上,这才方便了许多。 “暖姐姐、寒姐姐,你们不要担心啦。” “我的武功可是很高强的,先生的安危就包在我身上啦!” 准备离开的时候,赵清影看到姜暖两姐妹的心情有些低落,便走到一旁宽慰了两句。 至于称呼安比槐为先生,除了跟着哥哥一起叫之外,更多的还是安比槐的才能令他敬佩。 不管是陈县令和刘总兵,还是哥哥,这几日为了应对金兵的事情,都愁得吃不下饭了。 但安比槐这个曾经被她从土匪手里救下的山野村夫,竟然能做出对付金国骑兵的利器,就连哥哥都心甘情愿地称他为先生。 而且她和姜暖两姐妹非常投缘,跟着她们在村里转了一圈之后,她郁结许久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等几人离开之后,安比槐把小队的人、张老六和刘怀都叫到了营地。 “比槐哥,你真的决定要去县城打金兵了吗?” 张狗蛋脸色凝重,直接出声问道。 “是!” 听到安比槐的回答,小队的人脸上闪过一丝纠结之色。 去了之后就要面对如狼似虎的金兵,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问题。 尤其是张狗蛋和王铁柱,两个人的媳妇都刚刚怀孕。 要是他们死了,留下孤儿寡母可怎么办啊? ------------ 第 55 章 一汪娇媚春水 对于金兵,从朝堂到百姓,已经恐惧到了骨子里。 就算是杀过两次土匪的小队也依然如此。 在他们的认知里,大齐永远不可能打得过金兵,他们去了的话,很有可能就回不来了。 “比......比槐,狗蛋他媳妇刚怀上娃娃,要......要不他就不去了吧?” 张老六脸色羞愧,瓮声瓮气地说道。 听到自己老爹说这话,队伍里的张狗蛋脸色肉眼可见的涨红。 “我......我要去,比槐哥去哪我去哪!” “我们也是!” 张老六显然低估了小队的凝聚力,看着异口同声的几人顿时说不出话来。 他实在是担心张狗蛋的安危,但孩子总有长大的一天。 看着目光逐渐坚毅的张狗蛋,张老六只能长叹一口气。 但这口气还没叹完,他的目光就看到安比槐转向了自己,然后就听到对方说道:“老六叔,不光小队的人要去,你和老怀叔都要去。” “一个都不能少!” 张老六差点直接破口大骂,他娘的,这小子......果然不是个好东西,连他一个六十岁的老同志都不放过。 之所以这么安排,安比槐自然是考虑了很多。 按照赵清平的说法,清水县守军足足有五千余人。 而金兵已经在西州府集结了,打到清水县也就不过几日的功夫。 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打造足够的手弩和箭矢之类的其他装备,绕不开张老六和刘怀这两个熟手。 所以他打算一并都带去。 “放心,我既然把你们带出去,就会全须全尾地把你们都带回来。” “天已经黑了,大家都回去准备一下,一旦得到小侯爷的消息,我们即刻起程!” “呃......”所有人都说不出话了,这下谁都别想跑了。 看着几人失魂落魄的背影,安比槐就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些家伙是应该多历练一下了。 ...... 水汽蒸腾,风薰意暖。 安比槐舒服地靠在木桶上,享受着两姐妹用心的搓洗。 看着两姐妹略带愁苦的眼神,安比槐轻笑着抚摸两人山峦,直到两人的眼神里多了一丝迷蒙。 兴致上头的安比槐气血下涌,从木桶中起身的时候直接带起一抔水花,正好展现在两姐妹眼前。 当凌乱的水珠滴落在木地板上的时候,安比槐已经拉着两姐妹走到了床边。 “夫君~”姜寒樱唇轻启,口舌游龙的那一刻,眼波之间娇媚的春水似乎都要漫出来了。 而姜暖则是被安比槐用力拥入怀里,低头吻了上去。 两唇相接,姜暖很快就开始热烈的回应,靡靡之音逐渐在木屋中升起。 对安比槐爱到骨子里的两姐妹,比平时更热烈了几分。 “夫君~奴家想要......”姜暖被他抱着拥吻了一阵子,感受着安比槐燥热的问题,说得很直接。 看着脸色红润,第一次主动寻爱,连呼吸都散发着撩人气息的姜暖,安比槐忍不住欺身而上。 ...... “夫君~留在......里面吧!” 盈盈之声带着一丝坚毅,安比槐终于明白了姜暖的打算,对身前的女人更多了一丝怜爱。 古代医疗条件太差,而且两姐妹的年龄也并不大,万一怀孕的话,几乎能要女人半条命。 本来他想等到两姐妹身体发育得再好一些,以后的条件好点的时候再要孩子,所以每次到了紧要关头,总是...... 但看着姜暖红润中带着期待的小脸,安比槐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夫君~” 听着满是期待的声音,安比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今晚的姜暖实在太主动了,所以他和小妮子的互动比较少。 失算......失算了啊! 安比槐不得不再次化身老黄牛。 很快,木床又传出吱扭吱扭的声音。 ...... “先生......先生!” 等到日上三竿之后,赵清平终于耐不住性子了,站在院门前大喊了一声。 昨日他将东西拉回去后,第一时间找到了刘实和陈县令。 为了直观地凸显手弩的威力,他特地找了一个普通士兵,和军中最强的弓箭手比拼。 起初,刘实和陈县令都以为这奇形怪状的手弩不怎么样,但很快就被打了脸。 弓箭手经过长久的训练,都拥有惊人的臂力,但即便如此,射出十箭之后就没了气力。 但经过赵清平简单培训的普通士兵,却轻巧地不断拉动手弩的连杆,一连射出二十支弩箭,连大气都没喘一口。 而且经过测量,弩箭发射出的距离要比弓箭的距离远上整整一百余步。 刘实身为军伍之人,一眼就看出了手弩的不凡,激动地抱着手弩看来看去。 刘实和陈县令起初都以为手弩是将作营的木匠制作的,但当赵清平告诉他们,手弩是一个小山村的读书人做的之后,陈县令首先就怒了。 “大齐律例,私造私藏弓弩者死罪!” 说着,还打算让县衙的捕头点齐衙役,要去捉拿此人。 刘实压根没给他这个机会,毫不客气地大骂道:“陈闻,你他娘的是不是存心跟老子作对?” “这手弩操作极其简单不说,还威力巨大,若是能够让守卫城防的兵士全部装备上,对战金兵的胜率就能高出许多。” 赵清平又将绊马钉也仔细介绍了一番。 那时天色已经昏暗,陈闻又正在气头上,压根就没仔细听。 反倒是刘实,当听到绊马钉的妙用之后,兴奋到不可自抑。 可最让他兴奋的还在后面。 当赵清平说完安比槐还能直接炼成百炼钢之后,刘实的眼睛彻底红了。 他又一次拔出了刀,气势汹汹地冲着陈县令说道:“陈闻老匹夫,那个叫什么槐的,我刘实保了。” “你要是有意见的话,刘某倒是愿意和你比划比划!” 陈闻是读书人,压根就没接触过刀兵。 刘实本就是个常年混迹于军伍中的老油子,秀才遇到兵,陈闻彻底破防了。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 第 56 章 整夜缠绵悱恻 大齐以文御武。 身为守城总兵,刘实本应当接受县令陈闻的调遣。 但陈闻自知不懂兵事,所以对军务从不插手。 反而担着杀头的风险,打开县府粮仓,把用于赈灾的粮食,全部拉到军营充作了军需。 陈闻自然清楚手弩和绊马钉的威力,但百姓私制私藏手弩是意图谋反的大罪,他不得不重视此事。 可刘实不同,在军伍混了半辈子,每次遭遇金国骑兵的时候,大齐总是吃亏的一方。 好不容易有了能够克制骑兵的利器,他怎么可能会让陈闻用意图谋反的罪名,把安比槐给抓了。 再者,但凡朝堂的那些人有点家国大义,愿意派兵支援西州府的话,侯爷又怎么会惨死? 没有朝廷的命令,就擅自调动军队,他和赵清平这样的行为,在朝堂那些官员眼中,已经犯了谋逆之罪。 而唯一的生路就是把金兵打退,立下军功才能堵住朝堂的嘴。 所以,天还没亮的时候,赵清平就已经朝金水村出发了。 原以为安比槐早都已经准备好了,可没想到他在院子门口等了近两个时辰,屋子里还没有起身的意思。 赵清平实在是心急,这才喊了一声。 和姜暖两姐妹缠绵了一整晚,此刻安比槐感觉头都是昏昏沉沉的。 但听到赵清平声音的时候,他还是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 姜暖被他的动作惊醒了,姜寒仍旧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正睡得香甜。 “没事,昨晚累到了吧,你再休息会儿。” 轻抚着满是疲惫的脸颊,安比槐不禁有些心疼。 “夫君,你......你去了县城,万事可一定要......要小心啊,呜呜呜......” 姜暖眼眶泛红,直接扑到他怀里哭了起来。 “家有娇妻,夫君才舍不得死呢。” “好好和寒寒在家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又好生劝了一番之后,小丫头的情绪才稍微缓和一些。 等他出屋门的时候,赵清平正眼巴巴地扒在院门上,憋足了力气准备再朝里面喊上一声。 安比槐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好歹是个小侯爷,身份尊贵的人,怎么做事这么毛躁? “哎呦我的先生,你可总算是起床了。” 看到安比槐的瞬间,赵清平立马带上喜色,说道:“县里那边我已经说好了,先生可以随时接管将作营。” 这个结果和安比槐预料的差不多。 因为他清楚炒钢法对大齐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 反而是村里人的反应,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除了小队和他们的家人之外,村里人几乎全都站在院门外,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在张老六父子大嘴巴的加持下,村里人已经知道了县府在各村征调壮丁的事情。 金水村本应该要出四十五个壮丁,安比槐向官府的人求情,这才免了金水村的壮丁。 经过张老六父子的添油加醋,他们听到的就成了......安比槐向官府的人求情,但官府的人看上了安比槐的才干,只有他去县里,村里人才能不用去当壮丁。 这可把村里人感动坏了。 以前他们穷得连糙米都吃不起,是安比槐收购他们的野果和生姜,还让他们在糖坊和炼铁作坊里面做工,让他们过上了好日子。 现在又是安比槐替他们出头,为了他们甚至不顾自己安危,去和金兵拼命。 要是他们不念着安比槐的好,他们还是人吗? “比槐,你们一定要小心啊。” “你们放心地去,家里的事情村里人会帮忙的。” 村长王大贵老眼含泪,走到最前面看着已经收拾停当的安比槐,忍着泪水道:“好孩子啊,家里的事情我会帮你看管好的。” 安比槐一脸懵逼。 他去县城负责的是将作营的事情,尽快帮守军打造出一批抵抗金兵的装备,又不是要上战场去和金兵真刀真枪地干。 怎么都觉得他一定会死似的? “大家放心,我一定会全须全尾地回来的。” 村里人这么关心他,他也只能承了这个情,随后说道:“军中将作营需要很多的焦炭,五文钱二十斤的价格,所以大家这段时间可能闲不下来了。” 安比槐笑着看向赵清平,说道:“小侯爷,炼钢没有此物不行。” “所以......小侯爷也不想金兵攻破清水县吧?” 之前的价格是一文钱十斤,这次安比槐故意报高了一点。 花的不是他的钱,村里人能得到实惠,军中还能用焦炭炼出大量的钢。 嘿嘿......三赢,简直赢麻了。 听到价格的时候,村里人的眼神明显亮到发光。 那块地方的焦炭很多,目前炼铁作坊只有一个高炉,所以安比槐只收了五千斤之后就不收了。 而将作营需要打造的兵器海了去了,焦炭明显要用很多,正好替村里人谋谋福利。 “五文钱......是不是有些低了?” 赵清平没有看到村里人的反应,凑到安比槐耳边悄悄问道。 那可是能直接炼出百炼钢的神物啊,才值五文钱吗? 安比槐嘴一咧,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玛德......遇到神豪了,早知道就把价格再往高了报一点。 赵清平从小过的都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平常出入的都是奢华的场所,花钱从来都是按两算的。 这才会觉得五文钱的价格很低。 而安比槐却不这样想,人心从来都不会觉得满足。 他可以在适当的范围内帮村里人谋福利,但如果长期以往,人心就坏了。 “此事听我的就成。” 随后看向村里人,说道:“过称的事情就由大贵叔负责,焦炭的质量要和之前一样。” “此事关乎守卫清水县的大事,谁要是敢以次充好,不要怪我不讲情面!” 随后又向王大贵交代了一番注意事项,王大贵自然连连点头。 跟村里人的兴奋不同,姜暖和姜寒两个人正红着眼眶,一起替安比槐收拾衣物。 “夫君~你可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啊!” ------------ 第 57 章 知己更要知彼 “狗蛋,上了战场千万别逞强,躲着点知道不?” “焦炭那么值钱,这下咱们发了。” “就是,反正都是没本钱的买卖,咱们可一定要多弄一点。” “刚子,要是比槐出了啥事,回来老子打断你的狗腿!” “满仓,再看一眼娃儿吧。” “......” 众人情绪各异,村里人盘算着焦炭卖钱的事情,小队的家人两眼含泪,生怕他们死在战场上。 姜暖两姐妹红着眼眶走到安比槐身边,又交代了一番要注意安全的话之后,这才依依不舍地把包裹递到他手上。 似乎是看出了两姐妹的担心,赵清平主动上前,说道:“两位嫂夫人别担心,我和清影一定形影不离的护着先生,他不会有事的。” “嗯嗯。” 毕竟他是小侯爷,身边自然不缺护卫的人,有了赵清平的保证,两姐妹的担心才稍缓了一些。 “先生,刘总兵还在兵营等着您呢,要不咱们现在就走?” 知道安比槐不会骑马,赵清平来的时候特意带了一辆马车。 等马车吱呀吱呀地离开,两姐妹终于忍不住眼中的泪水,呆呆地看向村口,连眼泪都顾不得擦。 之前带着赵清平他们进村的时候,安比槐就已经摸清了不少情况。 比如清水县位于大齐西部边陲,地势群山环绕,官道从城中直穿而过。 只要打下清水县,整个大齐西侧将再无依仗,金兵沿着官道可以直接冲进中部平原。 到了那时,江山倾覆不过就是瞬间的事情。 身为穿越者,安比槐不想当什么封建社会的卫道夫,但大势倾覆之下,估计他的处境会更艰难。 而自打他接触赵清平以后,对方留给他的印象很不错。 身为大齐顶级勋贵子弟,竟然独闯龙潭虎穴替父报仇,又对底层人有怜悯之心,颇有侠士的风范。 这种人很难做出恩将仇报的事情,这也是安比槐选择帮他的最重要原因。 两害相权取其轻。 安比槐的打算是借助金兵犯境的机会,帮着赵清平收复西州府,趁机让他承袭北川侯爵位,把他推上西州府统兵将领的实权宝座。 真能做成此事的话,那才算是抱上了真大腿,以后他就能以西州府为老窝,逐步扩大生意版图。 不多时,马车上了官道,吱呀吱呀的烦躁声小了许多。 安比槐撩开马车门帘,冲着骑马的赵清平问道:“小侯爷,知不知道金兵来了多少人?”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他还是懂得。 虽然他不会打仗,但可以根据对方的强弱,打造出克制对方的武器。 这种事情本是军中机密,赵清平有些犹豫。 但想了片刻,还是说道:“回来的斥候说城外驻扎的金兵前锋营大致一千余人。” “而从西州府攻过来的金兵超过两万余人,不日即可到达清水县的地界。” 这也正是赵清平忧虑之处。 整个清水县的守军只有五千余人,面对数倍于己的敌军,他心里一直都很忐忑。 听到赵清平的回答,安比槐敏锐地抓住了其中的重点。 “金兵先锋营驻扎的地方地势如何?” “地势......在一片开阔的山坡上,下面就是官道,怎么了?” “没事,到时候随机应变。” 安比槐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金兵的数量比守军高出几倍,况且对方骑兵的实力不俗,想要硬碰硬显然是不现实的。 但事在人为,只要能合理利用清水县多山的优势,就能发挥出事半功倍的效果。 过了半个多时辰,县城的轮廓逐渐在群山之中显现出来。 跟前几次不一样,城门口已经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兵士,正在盘查进城的百姓,防止有金兵的细作混入城中。 有赵清平带队,一行人自然不用被盘查。 往日就不算繁华的街道,此时显得更加萧瑟了。 之前那些从西州府跑来此处避难的贵人富户,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从离开了清水县。 就连县里的人都逃走了不少。 赵清平原本想先让安比槐去住的地方安顿下来。 但安比槐比较关心将作营的事情,进了城之后,就直接朝南城边上将作营的作坊走去。 人还没到跟前,安比槐就已经听见了作坊里面叮叮当当打铁的声音。 “先生,这儿就是将作营了。” 赵清平指着前面的打铁作坊,介绍道:“这边是炼铁的作坊,主要负责给将士修补兵器上的豁口和断刀。” 古代两军交战的模式很简单粗暴,弓箭兵先互射上几轮,然后骑兵直接冲杀,紧接着大刀兵和长枪兵就上场互砍互搏。 大齐和金国,冶铁都用的是块炼铁的技术。 但大齐本就轻视军伍,每年用来打造武器的钱财又被朝堂权贵盘剥。 百夫长以上的还可以拿到百炼钢制造的佩刀,普通小兵卒的佩刀和长枪质地都非常脆。 导致每次和金兵搏杀的时候,很多时候刚刚短兵相接,佩刀就直接断裂或者豁了口。 而军中的将作营铁匠作坊,就是专门负责修补这些断刀和豁口刀的。 随着赵清平的介绍,安比槐大致清楚了将作营的构成。 其中的铁匠作坊有一百二十人,木匠作坊则有二百人。 这些人一部分是军中的,剩下的则是官府从本地抽调的。 “你......你是刘怀?” 正在查看铁匠作坊的时候,一个浑身补丁,脸被高温炙烤成红色的铁匠,看着队伍的里的刘怀,突然问道:“你真的是刘怀啊?” “许老哥!” “哎......你怎么又被官府征调来了,现在金兵就要打来了,万一要是守不住,咱们这些人都要被金兵掳......” 还没等许老汉说完,安比槐一行人就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许老汉生怕惹祸上身,立刻闭上嘴,又开始继续打铁。 他之所以担心,是因为金国缺少工匠。 金兵每次破城之后,不会杀他们这些工匠,但会把他们全部掳掠到金国。 想到之后的命运,许老汉就愁的直叹气。 ------------ 第 58 章 你们另有妙用 “哎呀安公子,我可算把你给盼来了......” 人还没到,声音就已经从远处传到了作坊里。 昨天看了手弩和绊马钉,又听了赵清平所说的那些话,刘实激动得整夜都没睡着。 对制作出这些东西的安比槐,也十分感兴趣。 所以他给守卫城门的人下令,只要小侯爷把人接到城中,就立刻去通知他。 得到安比槐已经到了将作营的消息,刘实撂下手头的事务,直接就朝这边来了。 “先生,这位是清水县守城总兵,刘总兵!”赵清平介绍道。 安比槐本想拱手打个招呼,但还没来得及张嘴,刘实就直接冲到了他面前。 “你就是安公子吧?”刘实眼神有些古怪。 在他来看,能做出手弩和绊马钉,还会冶炼百炼钢的人,不应该是匠人的样子吗? 就和将作营里的这些工匠一样才对啊。 怎么眼前的人看着如此清秀,一副翩翩读书人的模样? “正是在下!” 刘实怔了片刻,随后大喇喇笑道:“那自然不会,想必安公子进城的时候,已经看到城中的形势了。” “西州府那边,金兵已经集结了两万兵力,随时都可能打过来。” “事急从权,将作营的事情就全仰仗安公子了,还请安公子全力以赴。” 闻言,安比槐拱手道:“刘总兵不必忧心,我今日就会着手此事。” “但在下尚有一事相求。” 金兵随时都可能打过来,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要想在短时间内打造足以应对金兵的武器,只凭将作营的这二三百人,即便是连轴转,都不可能做到。 “有何事,但说无妨。” “将作营的人数太少了,而且建造炉子也需要更多的人手,所以还请刘总兵再调一队人来,身强力壮的最好。” 刘实听到这话,当即皱了皱眉头。 城内只有五千余士兵,而且征调来的壮丁,还要给城防上的士兵搬运物资,哪儿还抽得出人手? “哎......实在不行的话,就从壮丁里......” 刘实的话还没说完,赵清平直接打断道:“刘叔,这样不妥。” “先生要做的手弩和冶炼之法都是从未有过的,是咱们克敌制胜的法宝,壮丁之中若有人有二心......容易泄露出去。” “还是从军中抽调一些忠心之人吧,由我负责统领。” 刘实想了半晌,重重叹了口气后说道:“也罢,就按小侯爷说的办。” 他手里的人实在太少了,每少一个士兵,军中都要少一分战力。 几人说话的功夫,安比槐老觉得有人在背后盯着他。 但每次转头看去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发现。 正当他以为是错觉的时候,他又感觉到了那道目光。 转过身去的时候,后面是一个又矮又胖,大腹便便的男子。 察觉到安比槐看他的时候,对方立刻满脸堆笑,但安比槐还是捕捉到了对方一丝阴鸷的目光。 “魏志,从现在开始,安公子负责将作营的一切事务。” “你去跟将作营的工匠们说清楚,如果有人胆敢耽误军中大事,别怪我不讲情面!” 刘实指着安比槐说道。 他还要去查看城防,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在这儿,现在能来都是忙里偷闲。 自然,也存了考校的心思。 矮胖男子听到刘实的话,赶忙走上前,谄媚道:“是是是,小人一定约束好手下工匠。” 魏志是将作营校尉,专门负责管理军中和征调来的工匠,为兵士修补武器之类的活计。 除此之外,还要炼一些铁打造武器以供军需,其中的油水很多。 所谓士农工商,工匠的地位很低,平时即便他欺压工匠的话,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这些年他在将作营一手遮天,贪欲也越来越膨胀。 不但变本加厉地克扣工匠的工钱,还把心思放在了将作营炼出来的铁上面。 金国缺少铁矿石,虽然依靠掳掠大齐的工匠偷学到了冶炼技术,但铁矿石的限制,让金国的铁器一直很紧张。 魏志就利用清水县铁矿石多的优势,死命地让将作营的铁匠炼铁。 除了军中用到一小部分之外,其他的全部偷摸运出营地,再交给西州府的商人走私到金国。 这些事他做得异常隐蔽,而且除了工匠,也没人懂铁矿石到底可以炼出多少铁,每次都能让他糊弄过去。 他原本打算的是等金兵攻破清水县之后,靠着手下的这些工匠,怎么也能混个一官半职。 可安比槐的突然打来,直接打乱了他的一切谋划。 万一要是让安比槐发现了他的猫腻,仅凭他走私铁器这一条,刘实绝对会把他千刀万剐。 “安公子真是玉树临风,没想到也会做这等工匠的活计。”魏志冲着安比槐说道:“真是让人佩服啊。” “安公子放心,小人一定全力配合!” 面对刘实和赵清平等人,魏志的姿态放得很低。 安比槐仔细打量了魏志一眼,心想自己以前也没见过他啊,怎么这家伙对自己这么大的敌意? 等刘实离开之后,赵清平又带着他去了一趟木匠作坊,随后也离开了。 将作营这边需要人手,他还要忙着去军中挑人。 “比槐哥,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让我们上战场呢。” “原来是带我们来将作营啊。” 小队的人纷纷呼出一口气,紧绷的心情终于稍稍放松。 这个胆子啊......安比槐的心思可跟张狗蛋他们不一样,他把这几个人带来,就是让他们来历练的。 还想继续躲在他背后,门都没有。 安比槐眉目挑起:“你们把我想的太好了” “这几天除了教士卒学习手弩,其他时间跟着满仓学学隐蔽和保命的手段,如果金军开始围攻清水县城的话,你们几个我另有妙用。” 听到这话,张狗蛋几人彻底懵逼了。 “啊这......” ------------ 第 59 章 见过管事大人 烈日炎炎,在魏志的引导下,安比槐查看了一番将作营的情况。 有刘实的交代,魏志也算识相,并没有难为他。 等结束之后,还把工匠都集合到了一起。 “你们看清楚了,这是新来的安管事。” “以后哪个不长眼的要是敢冲撞了安管事,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魏志的声音似鸭子在叫唤,听得一众工匠眼神里满是恐惧。 环视了一眼,安比槐发现工匠们的穿着尽是破衣烂衫,和大街上的乞丐也差不了多少。 可按道理来说,工匠们干的活虽然辛苦,可每个月应该都有工钱才对,不至于过得惨兮兮吧? 魏志原本还想继续训话,被安比槐没好气地拦了下来:“我是新来的管事,以后将作营的事情由我负责。” 工匠们面面相觑,还是一脸愁苦的样子。 在将作营受些欺压不算什么,反正他们的身份低贱。 可他们最担心就是守不住城,等金兵破城之后,会把他们掳掠到金国去。 “见......见过管事大人。” 工匠们低眉顺眼问好道。 大齐工匠的地位很低,不管是魏志,还是现在的安比槐,在他们眼里都是大人,都是会一不高兴就打他们的人。 “呃......不用叫大人,叫我安管事就行。” “外面的情况大家都知道,我就不啰嗦了,所以这几天要给守城的军士打造武器,大家可能要劳累一些。” 安比槐一把将张老六拉到前面,指着他说道:“木匠作坊的人以后由他负责,全力打造手弩,有什么不懂的,问他就行。” “至于铁匠作坊这边由刘怀负责,今天的任务就是先把这些破东西全部砸了,把地方腾开。” 话音落下,所有的工匠,包括魏志都不可置信地看向安比槐。 要把这些炼铁的东西全砸了? 铁匠们当即不淡定了,他们全都是炼铁打铁的老把式,活了这么大年纪,炼铁一直就是这样的。 新上任的管事一来,就要把他们炼铁的炉子全砸了? 魏志说上面压给他们的任务很重,每人每天都要炼出二十斤铁来,否则贻误了军中大事,上面一生气就会把他们全砍了。 “安......安管事,这炉子不能砸啊。”许老汉一听就急了,颤颤巍巍地站在人群中说道。 他家里还有个断了腿的儿子要靠他养活。 要是耽误了上面给他们的炼铁任务,他被砍了不要紧,他儿子可就要被活活饿死了啊。 “许老哥,咱们这样太慢了,公子会更厉害的炼铁法子,可以直接炼出百炼钢,你就放心吧。” 刘怀走上前劝道。 “什么?” 魏志眼睛微眯,站在一旁不动声色。 而一众铁匠直接瞪大了眼睛,以为刘怀又犯了失心疯。 他们当了一辈子铁匠,还从没见过可以直接炼成百炼钢的。 之所以要叫百炼钢,那得经过千万次的捶打才能成型,怎么可能一蹴而就? “这办法公子已经教给我了,而且我也炼过,不会骗大家的。” “......” 刘怀苦口婆心地说了好一阵,看到铁匠们还是不信,索性直接把上次炼成的箭头和绊马钉拿了出来。 铁匠们当然能看出铁器的质量好坏。 拿到精钢铸成的箭头和绊马钉之后,都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就连魏志也不例外,在看到箭头和绊马钉的事后,他就确定这绝对是上好的百炼钢。 工匠们在将作营见过的铁器数不胜数,即便是百炼钢打造的兵器也见过许多,但还没有一件能比眼前的东西好。 这样质地的百炼钢竟然拿来做箭头,实在是太浪费了啊。 “这......这真的是直接炼出来的百炼钢?” “对,而且比咱们之前用的法子要快多了,要是多建几个炉子,每天炼个几千斤百炼钢,没有任何问题。” 这个数字是刘怀根据金水村的高炉产量估算出来的。 安比槐也朝着铁匠们点了点头。 只要有足够的材料,每天倒班的话,几天时间炼出的钢,足以给守城兵士每人做一把大刀。 “大家不用担心,如果出了问题上面追查下来的话,一切责任由我承担就是。” 有了安比槐的保证,铁匠们才稍稍安下心来。 “安管事真是年少有为!” “小人跟金木之物打了半辈子交道,还是第一次听说此等冶炼之法,当真是佩服!” 魏志满脸堆笑,一直在恭维安比槐,实则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如果能将此等冶炼之法掌握在手里,再投身金军的话,那他的筹码就更大了。 他都已经在脑子里畅想投身金军以后的好日子了。 安比槐懒得搭理他,从他踏入将作营开始,对魏志的观感就非常差,总觉得这人不是啥好玩意。 此时,赵清平正好带着人回来了。 要不说人家是小侯爷呢,这刷脸到底还是管用的,就这么会的时间,足足带来了一支二百人的队伍,还都是从军中挑出来的可靠兵士。 “先生,人我带来了,你说要怎么干?” “铁匠们先把这块场地清出来,这些人你带去找个没人的院子,把墙砖拆下都带回来。” 安比槐也没客气,直接安排道。 “好,我这就去。” 整个将作营瞬间进入忙碌的氛围。 张老六已经开始给木匠们教制作手弩的办法,而铁匠作坊也开始拆除原先的炼铁炉。 左右看了一眼,所有人都在忙碌,魏志也在骂骂咧咧的指挥铁匠们拆炉子,全然一副小人嘴脸。 “老怀叔,你跟我出来一趟,我有事情问你。”刘怀路过的时候,安比槐叫住了他,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院子。 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看四下无人,安比槐直接问道:“这个魏志是个什么样的人?” 刘怀目光闪烁,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恨意。 没想到安公子眼光这么毒,才来了这么会的时间,就已经看出魏志不是个好东西。 “安公子,这个人你要小心一点,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怎么说?” ------------ 第 60 章 怀疑有人通敌 刘怀凑到耳边,小声说道:“他每天让铁匠们必须炼出二十斤的生铁,但之前的冶炼方法太慢,就算不睡觉也根本炼不出这么多。” “可如果完不成任务的话,他就会扣铁匠们的工钱,我之前替大家抱怨了两句,他就让人把我打了一顿,还扣了我半年的工钱。”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话,我家里就不会断粮,土匪也不会因为我家拿不出粮食,杀了我一家老小。” 说话的时候,刘怀眸子里的恨都快变成实质了。 以前家里也让土匪打劫过,但只要能拿出粮食,土匪就不会太过为难。 “将作营以前每月打造武器能用多少铁?”安比槐眉头微蹙,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一路走来,他发现很多士卒用的刀都有豁口,而且士卒连铁制的护甲都没有,全部穿的都是竹甲。 所以那么多的铁去哪儿了?这其中难道会有什么隐情? “将作营平常干的都是修补的活,很少打造武器。” “把平时打造箭头的也算上,每个月也用不了多少铁。” 这个问题刘怀有些奇怪,但还是如实回答。 “我知道了。”安比槐眼眸里露出一丝思索,转而说道:“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你面上也别表现出来,我会让人私下去查的。” “好,我记下了。”刘怀点了点头。 如果按照刘怀的说法,将作营每个月炼制的铁是很多的,虽然质量算不得很好,但如果分批打造铁甲的话,怎么都能让士卒穿上铁甲。 但现在别说铁甲了,就连士卒们用的刀都有豁口,将作营产出的铁和士卒的装备完全不搭边。 再加上之前魏志对他莫名的敌意,要说其中没有隐情,鬼都不相信。 可这件事又不能大张旗鼓地去查,他才刚接手将作营,如果没有证据就说魏志有问题的话,难免会让人觉得他有其他的心思。 所以他打算先稳住局面,私下里让孙满仓盯着对方,说不定能发现什么苗头。 他叫来孙满仓,道:“你给狗蛋他们教一些隐蔽和保命的法子,先让他们练着,这几天我交给你一个其他的任务。” “比槐哥,只要不让我单独去闯金军大营,其他的事情你尽管说,我保证给你办得妥妥的。” 看到安比槐皱眉沉思的样子,孙满仓先发制人道。 几个人里面他隐蔽侦查的功夫最好,但那是张狗蛋他们几个在身后的情况下。 如果让他单独去搞事,他真的害怕把小命给丢了。 “看你那点出息。”安比槐没好气地瞥了一眼,不过也点醒了他。 要是等金军打过来的时候,把小队的人全部放出去,直接偷袭金军的粮草大营,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几天你盯着点魏志,我怀疑他在偷运将作营的铁器。” “看看他都跟什么人接触,如果发现有什么不对的话,第一时间告诉我。” 孙满仓挠了挠头直接答应下来。 这事儿比槐哥是怎么看出来的? 不过此事没啥危险,而且那个魏志看面相就不是啥好东西,这差事他乐意干。 腾空场地还需要一段时间,赵清平便带着他直接去了住处。 到地方之后,安比槐才发现是个三进三出的小院子。 院子里有些乱,应该是前主人走得比较匆忙,好些没法带走的东西全部都留在了院子里。 几个老妈子正在收拾。 “先生,这儿的条件不是太好,委屈先生住一段时间。” 倒不是赵清平嫌弃这儿的环境,只是觉得安比槐应该住在更好的地方。 可这儿已经是能找到的最好的地方了。 安比槐满意地点点头,笑道:“哪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这儿的环境比村里好多了,而且离将作营又近。” 两人客套了一番之后,安比槐又把魏志的事情给赵清平说了一声。 毕竟牵涉到那么多铁器的去向,如果这个魏志当真有问题的话,也好提前防范。 安比槐的这番言论好似惊雷一般,直接在赵清平耳边炸响。 “他岂敢如此胆大包天?” “我让人把他拿来,如果他真的敢私自偷运铁器,我定然一刀砍了他。” 听了这些话,赵清平当即气炸了。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么那些铁器的去路只有一个,被走私到了金国。 也就是说,这个魏志竟敢走私朝廷明令禁止的铁器,这是资敌啊。 安比槐打断他的话,直接说道:“你不要着急,这件事我也只是猜测,不过我已经让满仓盯着他了。” “眼下大战在即,如果我们没有证据就杀了他的话,肯定会动摇军心。” “可......将作营那边就要用最新的冶炼之法,要是让他偷学了去。” “万一让他跑了的话,就有泄露的风险啊。” 赵清平格外急切。 在村里看过冶炼之法之后,他就知道了此法的重要性,只要能够运用到军中,金军必然不是对手。 这么重要的东西,让有嫌疑的人插手,他实在不放心。 “这是我故意安排的。” “只要他有二心,就必然会在这上面下工夫,咱们等着他露出马脚就行了。” 安比槐看了一眼担心的赵清平,说道:“满仓办事机灵,他绝对跑不掉。” 赵清平这才放下心来,是守军对战金军的制胜之宝,一丝泄露的风险都不能有。 等这儿的事情安排好之后,赵清平这才从小院出去,随后就把赵清影叫来了跟前,又仔细嘱咐了一番。 赵清影自然知道轻重,点了点头之后,直接消失在了人群中。 铁匠们忙活了整整一天,这才堪堪把地方全部腾出来。 安比槐找了几个会泥瓦匠手艺的,指挥着众人开始砌筑高炉。 一直忙活到深夜,十座略显简陋的高炉才终于建造完毕。 “要是这地方有河的话就好了。”刘怀看着高炉嘟囔道。 村里的高炉就是建在小溪边上的,有用水力驱动的鼓风机,可给他省了不少力气。 “放心,鼓风机我已经让木匠作坊那边打造了。” ------------ 第 61 章 露出狐狸尾巴 木匠作坊那边的速度很快。 还没过多久,脚踏式鼓风机就做好了整整三十多架,每个高炉可以分到三个。 安排了几个人,对炉体进行烘干,其他人都让回去休息了。 “魏校尉,这儿的事情他们去干就行。” “都快到二更天了,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 临走的时候,安比槐看到魏志还在绕着炉子转悠,查看的那叫个仔细。 “这儿不能没人。” “安管事先回去吧,这儿有我盯着,你就放心吧。”魏志有些心虚道。 狐狸尾巴这么快就要露出来了吗? 安比槐笑了笑,朝着不远的黑暗处看了一眼,便径直离开了。 是人是鬼,今晚应该就能见分晓了。 铁匠作坊灯火通明。 留下来负责烘干的工匠们,正抱着柴火往炉膛里面塞。 看到安比槐离开,魏志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围着炉子不断转悠,认真记着每个细节,就连脚踏式鼓风机都没有放过。 魏志在将作营积威已久,工匠们不敢说什么,只能默默做着自己的事情。 天色快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他才去了旁边的木匠作坊。 手弩制作起来比较简单,而且木匠作坊里面的人也都是老把式,张老六教了一遍就学得差不多了。 眼看着金军就要来了,所以木匠作坊这边,安比槐改成了两班倒的方式,尽最大努力加快生产的进度。 “手弩打造得怎么样了?” 经过一夜的工作,木匠们早就累出了黑眼圈,现在就想赶紧回去睡上一觉。 但听到魏志的声音,所有木匠立刻精神了,生怕被他责骂。 “回大人的话,已经做了快三百把了,都放在那边。”木匠作坊的负责人赶忙上来回话。 “嗯,好好做!” “这些可都是用来对付金军的利器,要是出了问题拿你们是问。” 魏志拍了拍负责人的肩膀,转身朝已经做好的手弩走去。 他把手弩拿到手中的时候,就觉得这东西的设计简直太精妙了。 要是有个弩箭,能试验一下威力就更好了。 不过弩箭需要用高炉炼出来的铁水浇铸,所以现在还没有。 正当他拿着手弩准备出门的时候,却被门口负责守卫的士卒给拦了下来。 “魏大人,您不能把东西拿出去。” 魏志当即脸色沉了下来:“放肆,我身为将作校尉,拿手弩出去试验一下威力也不行?” “魏大人,这是小侯爷下的命令,请您把手弩放回去!” 士卒手里的刀已经拔出来了。 赵清平和刘实都对将作营的事情格外重视,为了防止泄露秘密,昨天就给将作营安排了守卫。 而且连工匠们住的地方都被单独隔开了,外面也布置了很多的守卫。 魏志皱了皱眉头,暗沉的眸子里显露出一丝戾气,不过随即便消失不见。 “嗯,此处乃军事重地,守卫严密些也好。” 原本想着把手弩拿出去,然后照着样子把图纸画出来的,没想到竟然被挡下了。 他只能转身回去,把手弩原封不动地放下。 好在手弩的构造简单,他已经记下了大致的样子,依葫芦画瓢也能画得出来。 从将作营出来之后,魏志就直奔城中的一条小巷子。 全然没有察觉到,就在他身后不远处,两个不起眼的身影,一直跟在后面。 走了好大一段路,警惕地朝四下看了几眼之后,这才开始敲门。 “大清早的,是谁啊?” 很快,院子里传来一声娇滴滴的询问声,听得魏志骨头都快软了。 “快开门,我来看你来了。”魏志压着嗓子说道。 院子里的人一听,很快就打开了院门,娇嗔道:“死鬼,你还知道来看我啊?” “快,让老子亲一口!” 关上院门之后,魏志立马急不可耐地抱了上去,一双手也探到了衣服里,使劲揉捏起来。 之前这娘们跟了他之后,他就在城里买了这处院子,把她养在了这里。 “去给我准备纸笔,我有事情要做。” 魏志在金凤浑圆的屁股上面拍了一巴掌,软中带柔,手感那叫一个好。 “哎呀,爷好几天都没有来找过奴家了,一来就要忙。” 金凤撅起小嘴嘟囔道:“看爷这黑眼圈,还是跟奴家去床上休息休息吧,奴家保证把爷伺候得舒舒服服。” “快去,我在将作营看到个好东西。” “要是能把图纸带出城,咱们以后就发了,什么样的好日子过不了。” 听到魏志这么说,金凤眼睛里闪过一丝欣喜,娇嗔了一声,便立刻去准备纸笔了。 虽然不知道魏志说的是什么,但她知道能让魏志如此重视的,必然是好东西。 主人让她伺候这个恶心的糟老头子,就是看上了他将作营校尉的身份,轻松就能得到很多铁器。 如果这个魏志真从将作营拿到了好东西,说不定她就能立下大功,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这是什么东西?” 在魏志画图的时候,金凤站在一边娇滴滴的问道。 “昨天将作营来了个厉害的角色,他管这个东西叫高炉,说是能炼成百炼钢。” “这个是手弩,一箭射出去有二三百步的射程,而且操作很简单。” “等我把冶炼之法学到手,就带你潜出城去,到时候把这些图纸交给金人,说不定还要给我个大官当当呢。” 画完之后,魏志把笔搁在一边,转过身一脸淫笑地看向金凤。 他可太喜欢这骚娘们了。 要不是金凤牵线搭桥,他根本就找不到铁器买卖的路子,哪能赚到这么多钱。 金凤微挑的桃花眼中满是惊奇,看着桌子上的两张图纸炯炯有神。 “爷,奴家才不信能直接炼出百炼钢呢,你就给奴家再讲讲嘛~” “乖,爷到床上给你讲!” 嗅着扑鼻的香粉味,魏志早就按捺不住了。 他直接起身上前,三两下就把金凤剥了个精光,一双大手更是游离在娇软的躯体之上。 “爷~” 房顶上的孙满仓看得正带劲,没成想魏志蛄蛹了两下就......没了动静。 “这个废物篓子!” ------------ 第 62 章 先生自有打算 工匠们懵了,赵清平也懵了,懵得很彻底。 虽然不知道马尿和猪油有什么用,但让小侯爷去干这等粗贱的活,这跟作死有什么区别? “快去啊,能不能打造出来神兵,就看马尿和猪油的了。” 看赵清平怔了半天没挪窝,安比槐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声。 要找马尿就得去骁骑营,那边是魏祥的地盘,他刚让赵清平把对方绑了,肯定是不便过去的。 让赵清平过去就没有这个顾虑了。 “神兵......当真能做出来神兵?”原本愣神的赵清平听到神兵,俩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看到安比槐点头,赵清平稍加犹豫,便直接转身离开。 这活赵清平自然是不会干的,但不耽误他安排人去干,不多会五六桶新鲜的马尿和几大块猪油,就被拿到了将作营。 又从模型当中取出一柄铸造好的大刀,经过打磨之后,还是交给许老汉进行淬火,安比槐在一旁指导着。 刺啦...... 随着烧红的大刀放入马尿之中,一股尿液的味道蒸腾而起,熏得所有人都捂住了鼻子。 淬完第一道火之后,许老汉又将大刀放入了铁匠炉中,使劲拉动旁边的风箱。 炙热的火势很快就把大刀烧得通红,这才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放进了早就融化的猪油当中。 经过双重淬火的大刀,虽然表面黑乎乎的,但锋利的刀刃闪烁着寒光。 整日舞刀弄枪的赵清平只是看了一眼,就认定此物绝对是一件神兵。 本想上手摸一下刀刃的锋利度,但一想到之前放在尿液里淬火的场景,赵清平生生忍住了。 等到许老汉装上刀柄之后,赵清平抢先拿到手里细细打量。 “嘶......真是把好刀!”听着大刀砍过空气的震鸣声,赵清平神情更加激动了:“你,拿你的佩刀对砍试试!” 赵清平指了一下旁边的士兵,正是他从军中挑选出来的老弱残兵。 看着赵清平的架势,安比槐心里也有些紧张,毕竟是第一次试验双重淬火的办法,效果到底如何,他心里也没底。 “小侯爷,刀剑无眼,小人怕伤到您啊。” 被选中的士兵有些害怕,万一要是伤到了赵清平,他这条命就算交代了,于是拼命摇头。 “让你砍你就砍,哪那么多废话?”赵清平不耐烦地扬了扬手里的大刀,已经做好了对砍的姿势。 士兵没有办法,只能颤抖着抽出自己的佩刀,迎面直砍上去。 “贼子不得伤害小侯爷......住手!”刘实刚一进门,就看到士兵拿着一柄大刀直接朝赵清平的脑门上砍去,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而士兵生怕伤到赵清平,全身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大刀之上,根本没听见刘实的喊声。 铛! 随着两把刀接触,刺耳的碰撞声响起。 刘实飞快跑过来的步子明显一怔,随后眼里露出惊骇的神色。 士兵手中的大刀在接触的一瞬间,就直接从中间断开,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而赵清平手中的刀,竟然连刀刃都完好无损。 赵清平激动的两眼放光,根本没有察觉到刘实的到来,而一众铁匠也都被眼前的大刀吸引了心神。 以前他们打一把普通的刀,至少都得用两天的时间,而且刀身的质地都不怎么好,劈砍的时候往往会出现裂刃和断口。 可安管事仅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就铸成了如此坚韧的刀身,那么用力的劈砍,竟然连卷刃的迹象都没有。 “拿我的佩刀试试!”就在所有人都被震惊到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刘实直接拨开铁匠,挤到了最前面。 “刘总兵!”铁匠们这才察觉刘实来了,赶忙跪下行礼道。 刘实懒得搭理其他人,三两步走到赵清平跟前,同样惊奇地两眼放光。 “刘叔,你的佩刀是经过百锻的,要是砍坏了......岂不是很可惜?” 刚才对砍的时候,赵清平通过手感就知道士兵已经使出了全力。 但即便如此,他手中的大刀仍旧没有丝毫卷刃的迹象,而刘实的佩刀是他父亲赏赐的,可是用货真价实的百炼钢打造的。 平时刘实跟个宝贝似的爱护,要是给砍坏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而刘实却是大喇喇地抽出佩刀,做出劈砍的姿势:“若是你手里的大刀当真厉害,我这把刀砍坏了也无妨。” “将士若是都能拿到如此厉害的佩刀,咱还害怕什么金人?” “来,我要砍了!” 刘实兴奋劲上头,等赵清平同样准备好之后,直接举着刀用尽全力劈砍上去。 铛! 同样响起一声碰撞的声音,两人的虎口都被巨大的力气震麻了。 不同的是,刘实手中的佩刀并未彻底断开,但刚才碰撞的地方刃口都被切开,刀身也早就裂开一半。 反而是赵清平手中的大刀,除了刃口有些卷曲之外,其他的一切如常。 “嘶......此刀真是才锻造出来的?” 就算他心爱的佩刀都快被砍成两节了,刘实也并未可惜,反而直接把佩刀扔在一旁,接过大刀细细端详。 “是啊,这只是其中一把,这些都没有经过打磨和淬火。” 铸造大刀所用的钢水并不多,一炉下来足足能铸造一百余把大刀,还都在模具当中。 这下子刘实彻底不淡定了,一双眸子都激动到通红。 “这么短的时间就做了如此多的大刀?”刘实也顾不上什么总兵的架子了,直接扯住安比槐的手问道:“先生,这些做出来之后,能否都和这把刀一样坚韧?” 看到安比槐点头之后,刘实又激动道:“先生,先生真乃神人啊。” “等退了金兵之后,我必定将此事呈报朝廷,朝廷定会赏赐先生荣华富贵的。” 听到这话,安比槐眉头不由地皱起来,他若是想通过朝廷谋一个出身,还会到这个地方来? 赵清平自然知道安比槐的打算,便上前扯了扯刘实的袖子。 “刘叔,此事先生自有打算,咱们去外面说。” ------------ 第 63 章 金兵打过来了 临走前,安比槐给刘实交代了一番,让他带着铁匠们先铸造大刀。 而三人则是直接出了将作营,去了守军在城里临时设置的指挥所,也就是个院子。 到了地方,将左右都屏退出去之后,赵清平这才看向刘实。 “刘叔,之前父亲在守西州府的时候,你所说的朝廷从未援助过一钱一粮是不是真的?” 刘实有点懵,但还是点了点头。 “是啊,如果朝廷愿意发兵支援西州府,父亲又怎么可能惨死于此。” “朝廷那帮人明知道西州府是大齐西侧屏障,明知道父亲在西州府独木难支,却依然不闻不问,任凭西州府陷落。” 赵清平眼眶泛红道:“父亲来西州府驻守的时候,将北川侯府子弟尽数带到此地,可现在......他们都战死了啊!” 赵清平的心情愈发激动:“可怜我北川侯府为大齐江山喋血沙场,可朝廷却视西州府惨境而不见,一心只想于大金求和,保住他们的荣华富贵。” “北川侯府为大齐付出的够多了......” 赵清平仍旧在喋喋不休的说着,几乎全部都是安比槐之前说的那些。 刘实本来就对北川侯的遭遇愤恨不已,之前更是为保赵清平说出过反了朝廷的话。 但那终究是气话,他手里不过只有五千人,能保住清水县尚且不容易,更遑论击退金兵收复西州府了。 他不知道赵清平为何会想到这些,但他自知事不可为,只能劝道:“小侯爷,不是我说丧气话,眼下的形势不允许咱们这么做啊。” “朝廷武将之中侯爷的老部下不少,若是咱们能在清水县坚持些许时日,他们一定能说服皇帝支援清水县的。” “到那时,凭着据守清水县的军功,皇帝说不定不会怪罪你杀了金兵将领达木的事情。” “但若是起了这等心思,那便无异于造反啊,朝廷虽然对金国唯唯诺诺,但对武将却一直设防,若是朝廷和金国联手攻打西州府,咱们根本招架不住啊。” 听着刘实所说的话,安比槐赞同地点点头,根据他所了解到的大齐朝廷尿性,这种无耻至极的事情绝对能干得出来。 “刘叔,你想哪里去了,眼下清水县的事情还没有着落呢。”赵清平继续说道:“你也看到了先生的冶炼之法,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就是为了留上一手。” “而且朝廷之中必然有金国的奸细,要是将此冶炼之法献于朝廷,万一泄露给金国,咱们就彻底没了还手之力了。” 刘实毕竟是个武将,钻研的大多都是兵法战事,对朝堂的人心险恶还是了解太浅了。 现在细细品味赵清平的这番话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一脸后怕的说道:“还是小侯爷考虑得周全。” “至于西州府的事情以后再说,咱们眼下的事情是先解决清水县的事情。” “现在作坊里面有十座高炉,若是不间断运转的话,每日可以打造出近千把大刀,另外箭头和枪头也可以打造出不少。” 清水县的情势已经比较危急了,他们在来这儿的路上,就已经听到了城外回来的时候探听到的情报,原本驻扎在清水县外二十里处的金兵先锋营似乎有拔营的迹象。 这说明大股金兵已经快要靠近清水县了。 “嘶......近千把?” 赵清平和刘实纷纷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地看向安比槐。 实在是这个数量太过惊世骇俗了,而且都是要比刘实百锻的佩刀还要坚韧的大刀。 刘实心里热血沸腾,他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小侯爷要说之前那些话了。 安比槐笑了笑,其实这个数字是他估算的。 虽然高炉的速度很快,但铸造完成的大刀还要经过打磨和淬火,每一道流程都要耗费不少功夫。 所以要达到这个程度,将作营的铁匠们恐怕每天能休息的时间非常有限,而且还要两班倒。 “刘总兵,早上魏祥和魏志来将作营闹事,小侯爷将两人送到您这儿了,不知您打算如何处理?” 安比槐不打算放过这两人,尤其是将作校尉魏志。 虽然只是一个临时的管事,但工匠们都是拿命在干活,还要受魏志这等小人的欺辱,如果不替他们讨回这个公道,安比槐就没脸干这个管事了。 “嗯?”刘实眼神里带着疑问,从早上到现在他都在忙活城防的事情,倒是听手下说魏祥和魏志犯了点事,不过他没顾上处理。 “来人,把魏祥和魏志给我带过来!” 自从看到安比槐铸造的大刀之后,刘实对安比槐的敬意更深了几分。 他明明交代魏志凡事要听安比槐的调遣,没想到魏志竟然敢肆意妄为,简直不把他这个总兵放在眼里。 很快,士兵将两人带进了院子,像死狗一样扔在了地上。 两人挣扎着爬起来,面带惶恐地看向赵清平和刘实。 刘实恨铁不成钢地走上前,还没等两人说话,就直接把他们踹翻在地。 “先生,你说如何处理两人?” 刘实问道。 “总兵,属下错了,属下再也不敢了。” “求求大人放过我吧,是我鬼迷了心窍,求大人手下留情啊。” 两人听到刘实让安比槐做决定,心里更慌了。 他们虽然是被赵清平抓起来的,但安比槐在其中作用更重,要是让他做决定,只怕命都要保不住。 “处理之事还是由刘总兵定夺吧。” “不过我倒是听将作营的工匠们说了些事情,他们每月的工钱每月应当是三百文,但魏校尉每月只给他们发一百文,有时甚至还会更少。” 安比槐接着道:“那些工匠还说魏校尉每月都让他们炼一百多斤铁器,但我看军中兵士所用的刀,质地都很普通,不知如此多的铁用到了何处啊?” 刘实皱着眉头问道:“魏志,铁都去哪儿了,你现在告诉我,我留你......” 话还没说完,城墙上就传来一声大喊:“金兵......金兵打来了!” ------------ 第 64 章 百姓不过刍狗 随即,一名小卒从外面飞奔而来,气喘吁吁地指着外面:“大人,金兵......金兵的先头部队已经到了城下。” 小卒两股战战,显然已经被金兵吓破了胆。 魏祥和魏志脸上掠过一丝喜色,幸好金兵来得及时,否则他们一定会被一刀砍了。 “速去令所有士兵全部上城墙据守!”刘实脸色紧绷,挥手下令之后便朝迅速出了小院,朝城墙上走去。 “把他们俩先关起来,等退了金兵再做打算!” 见此情形,赵清平和安比槐两人也快步跟了上去。 金兵实在来得太突然了,就连军中的斥候都没有及时将消息报回来,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将作营的武器尚在打造当中,被征调来的壮丁也在紧锣密鼓地往城墙上搬运守城用的石头巨木。 还有人提着很多桶散发恶臭的金汁,飞快地往城墙上运送。 跑到城楼上的时候,安比槐第一次直观地面对冰冷的战场。 直感觉一股铺天盖地的肃杀气氛扑面而来。 据城墙上的守军报告,下面的金军骑兵只来了两千人。 但看在眼里的时候,滚滚踏来的骑兵带起遮天蔽日的尘土,黑压压一片。 隔着老远,他就已经看到了金兵脸上的贪婪面目,嘴里发出的怪吼,更是让城墙上的守军心惊胆战。 看得出来,金兵骨子里都透露着对大齐的蔑视,对清水县更是志在必得。 而城楼上的守军个个面色惶恐,神色颓然,眸子里满是迷茫和焦虑。 即便号称是北川侯训练出来的精锐,但对金兵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 所以才会出现二十万所谓的精锐据守西州府,而五万金兵就攻破了城池的神奇景象。 “清水县的守军听着,现在开城投降,交出刺杀达木将军的凶手,你等尚可活命,否则破城之时鸡犬不留!” 金兵将领纵马行至护城河前大声叫喊。 城墙上的守军人心惶惶,负责搬运守城物资的百姓们听了更是腿肚子转筋。 看到这种情景,安比槐大致明白了西州府破城的原因,归根结底还是军心散了,再加上大齐朝廷对底层百姓过于苛刻,导致民心不齐。 否则就算是二十万头猪,他金兵也得抓上几日。 想到这儿,他看向紧皱眉头的刘实和赵清平两人,徐徐说道:“依我看,眼下最为要紧的并不是兵器的问题,首要还在人心。” 金兵的弓箭和大刀并不比守军强到哪里,但兵卒的士气比起金兵来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这样的士气用来守城尚可,但要想在野外跟金兵作战,恐怕一个照面就会溃败了。 “你还懂兵事?”刘实目光看向安比槐问道。 他心里很清楚两者之间的差距在何处,但直接被人点破还是头一次。 “懂倒也谈不上,只是以前读书的时候,从古籍之中拜读过一些先贤的用兵之道罢了。” “所谓用兵,首在民心,若是民心都不可得,又谈什么将士用命?” 安比槐看向城墙上士兵和正在搬运物资的百姓说道。 “无论刘总兵承不承认,北川侯训练士卒所用的粮草军需,几乎全部由西州府百姓承担。” “西州府群山环绕,田地本就产粮不多,缴纳朝廷的赋税已几近耗尽民力,更遑论还要支应二十万大军,此举无异于杀鸡取卵。” 西州府田地并不稀缺,但土地兼并严重,多为豪绅富户所占据。 朝廷为防止北川侯做大,军需钱粮一律由西州府自行筹措,百姓除了要缴纳朝廷的赋税和豪绅富户的佃租之外,还要额外缴纳一份军需捐。 如此沉重的负担之下,民力已近枯竭,即便胜了金兵,百姓也得不到任何好处,还谈何民心响应、将士用命? “不知先生......此话何意?” 刘实出身底层,靠着在军中勇猛杀敌才得到北川侯的青睐,让他做了亲卫,后又让他率军驻守清水县。 他心里清楚安比槐的话很有道理,但古往今来,这种时候,朝廷的做法不都是苦一苦百姓嘛? “眼下金兵不过只是挑衅,但攻城想来也不过在这三两日之间。” 安比槐接着说道:“县府虽然征调了五千余壮丁,但协助守城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县府的命令不可违拗。” “若能有选择余地,刘总兵以为会有多少百姓自愿前来?” “无论兴亡,在朝廷眼中,百姓......不过刍狗罢了。” 一声叹息,如魔音般渗入众人耳中,站在附近的守军,眼眶都不禁红润起来。 他们全都出身穷苦人家,在战场上拼死杀敌,却不知是为了什么。 而刘实和赵清平则呆愣在原地,细细思索着安比槐话中的深意。 “先生......此话有动摇军心之嫌,不可再讲!”看到一旁士卒的模样,刘实语气加重道。 “是啊先生,目前迎战金兵才是紧要之事。”赵清平也附和道 安比槐一听,笑着道:“动摇军心?” “你们自己看看,不论是守军,亦或是壮丁,压根就没有迎战的勇气,没有军心,又谈何动摇军心?” 城下金兵的叫骂声让两人的心思更沉重了几分,刘实本想反驳,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沉闷的气氛逐渐蔓延开来,赵清平心里有些焦急,直接问道:“不知先生可有良法?” 几次交往下来,安比槐的奇思妙想已经刷新了赵清平的认知,他知道对方从来不说空话,既然把问题点出来了,应该是有解决之法的。 “此举若是施行,恐怕会招致朝堂一致谴责,不知二位是想当朝堂眼中的好臣子,还是救百姓于水火?” “可否......可否有折中之法?”刘实皱着眉头道。 北川侯府一世清名,若是因他而受损,他岂不是辜负了侯爷的大恩? “既然百姓在你等眼中一文不值,我又何必多费口舌。” 比起刘实的犹豫不决,赵清平稍加思索,便拱手下拜道:“请先生教我!” ------------ 第 65 章 狗娘养的金狗 就凭安比槐刚才的话,刘实就可以杀了他。 但赵清平的反应是刘实没想到的。 仅仅几天的功夫,赵清平身为大齐顶级勋贵,竟然对安比槐这样一个山野村夫如此毕恭毕敬。 “施恩于将士,施利于百姓。” 安比槐沉声道:“听说金兵要攻打清水县,那些豪绅富户几乎已经全部带着家当逃走,可穷苦百姓又往哪逃?” “守不住倒也罢了,若是能守得住,那些人折返回来,仍旧坐拥大片田亩,继续从百姓身上吸血,你们不觉得此事太过可笑?” “伪君子们张口便是家国天下的高谈阔论,真正守护江山的却是这些缺吃少穿的将士和百姓,将士看不到希望,百姓得不到利益,谁又愿意为了这虚无缥缈的江山,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他的话说得很浅显直白,赵清平和刘实的脸色已经彻底苍白了,而附近的士卒们先是皱眉沉思,紧接着看向安比槐的眼神纷纷动容。 终于有人肯为他们说话了。 “先生,您真是活菩萨下凡啊。” 一个小卒直接跪在地上,看着安比槐流着泪道:“小人的老爹老娘就是被活活饿死的啊。” “我们一家没日没夜地干活,可打下的粮食五成要交朝廷的赋税,三成要交给田主老爷,剩下的粮食根本就不够吃。” “小人的老爹老娘为了让娃儿们活下去,只能天天吃野菜树皮,日子真是太苦......太苦了啊!” 小卒的悲伤情绪很快蔓延开来,附近的兵卒无不为之动容,他们家中的情况也不比对方好到哪。 金兵似乎发现了城墙上的异样,纵马沿着护城河狂奔,手里的弓箭不断朝城墙上射出,开始更加肆无忌惮地挑衅起来。 小卒的一番话,让赵清平大受震撼,野菜和树皮还能用于果腹吗? 看着赵清平询问的目光,刘实无奈地点点头,他在从军之前,家里断粮的时候,又何尝没有吃过野菜和树皮啊。 赵清平眼里闪过一丝痛苦,彻底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赵清平抬头迷茫道:“先生,我到底该如何做啊?” “好办,以官府的名义发布告示,已经逃离的豪绅富户上愧朝廷给他们的恩德,下负教化安民之责,将他们的田亩尽数收归官府。” “不论参军上阵杀敌,亦或协助大军运送军需,只要抵抗金兵有功,战后自可得到田亩。” 刘实眼看着周围的士卒逐渐激动涨红的脸色,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 此等做法固然可以得到民心,却无异于刨了那些士绅的祖坟,要知道士绅和朝堂百官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还希望能得到朝堂的支援,如此一来,就彻底断了他们的后路了。 赵清平显然也明白这样做的后果,但看着面色激动的士卒,他又想起了安比槐之前说过的那些话。 击退金兵,收复西州府失地,承袭北川侯爵位...... “民可载舟,亦可覆舟啊!”看到赵清平有些动心,安比槐继续说道。 “此事......就听先生所言!” “小侯爷,此事不可如此草率啊。” “我意已决,无需再劝!”在士卒期待的目光之中,赵清平终于下定了决心。 “小侯爷英明,小侯爷英明!”跪着的士卒激动得连磕三个响头,高声大呼道。 其他士卒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脸懵地看向三人的方向。 消息很快从附近士卒的嘴里传开,守城的士卒和正在搬运物资的壮丁们乍一听这个消息,感觉就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 可随即就听到赵清平高声大呼道:“众将士听着!” “眼下金兵犯境,那些豪绅富户却贪生怕死,携家产逃离此地,实乃天人共愤。” “我决定将他们的田亩尽数收归官府,待击退金兵之后,将田地尽数分给大家,此事我以北川侯府名誉作保!” “还望大家全力抵抗金兵!” 整个城墙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瞪大眸子难以置信的看向赵清平,就连刘实也是同样的表情。 他在赵清平的身上,看到了侯爷的影子! 事到如今,已经没了可以转圜的余地,而且将士们激动的表情他也看在眼里。 只要朝堂知晓此事,北川侯府的这块招牌在朝廷就算是彻底臭了,但如若能博得民心,说不得真能做成一番大事。 那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小侯爷,此刻真正拥有了一个将领该有的魄力。 豁出去了! 想到这儿,刘实俯身跪地,大声道:“小侯爷英明,我刘实愿为小侯爷肝脑涂地!” 看到刘实跪倒,士卒们终于确信了此事的真伪,同样激动地跪地高呼:“小侯爷英明!” 城外的金兵叫骂了半晌,城墙上的守军却无人回应,顿时觉得这些大齐人都是些软蛋,说不定早就被吓破胆了。 可正当他们得意的时候,城墙上突然传来的高声欢呼,直接把他们整懵逼了。 “呔,你们这些大齐的怂包们,若是不敢开城迎战就快快投降,否则破城之时,定叫清水县鸡犬不留!”金兵先锋营校尉贺拔纵马行至护城河边,肆无忌惮地大笑道。 “狗娘养的金狗,我去你娘的!” 先前跪地磕头的士卒听到城下的叫骂,顿时气愤到火冒三丈。 只见他攸然起身,三两步窜到城墙的垛口之间,冲着城下叫骂的贺拔奋力将长弓全部拉开。 弓弦松开的瞬间,带着翎羽的长箭划过一条直线,直冲贺拔的咽喉而去。 变故只发生在一瞬间,慌了神的贺拔躲无可躲,只能奋力拉起缰绳。 在箭矢即将到来的前一刻,身下的马匹受力,高高扬起前蹄。 咻! 箭矢稳准狠地插在了马匹前胸之上,传来的刺痛让马顿时受了惊,几番挣扎之下,直接把马背上的贺拔掀翻在地上。 随后,马匹轰然倒地,千斤的重量直接砸在了贺拔的身上。 “无耻齐人竟然偷袭,快......快救人!” “放箭!” ------------ 第 66 章 敢不敢立赌约 随着刘实的怒吼,城墙上的士兵瞬间红了眼。 羽箭如狂风骤雨般飞向护城河对岸,阻挡了金兵靠近的步伐。 贺拔已经被倒下的马匹砸晕了过去,百十支羽箭直接朝他那边飞去,跟随他一同前来挑衅的金兵见状,彻底慌了神。 顿时张弓拉箭,企图压制城墙上的守军。 但金兵在位置上不占优势,射出的羽箭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大多落在了城墙下面。 就算偶尔有落在城墙上的,威力也减弱了很多,根本不足以射杀人。 反而贺拔和压在他身上的马,瞬间就被扎成了刺猬。 一轮对射过后,几个金兵冒着被射死的风险,从箭雨之中抢出只剩下一口气的贺拔,朝后面退去。 清水县的城墙虽然没有西州府的厚实,但他们两千人也决计讨不到好处。 “大齐必胜,大齐必胜!” 见状,城墙上的守军顿时欢呼雀跃起来。 虽然从始至终受伤的只有贺拔一人,但也难得地挫败了金兵的锐气。 看着眼前逐渐高涨的士气,刘实有些难以置信。 他也在军伍之中混了这么长时间,每次面对金兵的时候,大齐士兵总是畏惧不前,有些时候甚至还没来得及和金兵交手,就已经有士兵开始溃逃了。 如果说之前退敌的把握有五成,等大军装备上将作营制作的手弩和大刀之后,再加上目前的士气,他绝对有把握将金兵击溃。 “你叫什么名字?”赵清平朝着最初射箭的士卒问道。 “回......回禀小侯爷,小人贱名叫陈初五。” 陈初五显然没想到小侯爷会注意到他,说话的时候紧张到有些哆嗦,完全和刚才张弓射箭时候的勇猛不相匹配。 “陈初五将敌军先锋射下马来,勇猛有加,记功!” “待战事结束后,论功行赏!” 此时的赵清平褪去了之前的青涩,他努力学着记忆中父亲的样子,承担起他应该承担的责任。 看着赵清平发号施令的模样,刘实非但没有觉得对方越俎代庖,饱经风霜的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丝欣慰。 “是!” 刘实俯身应下。 “多......多谢小侯爷!” 陈初五错愕的抬头,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懵了,就连附近的将士也纷纷羡慕地看了过来,早知道刚才他们就射第一箭了。 安比槐笑看着眼前的一切,心情逐渐放松下来。 比起赵清平,刘实的性子虽然比较老成练达,但经年累月在和金兵的对抗中惨败,导致他在面对金兵的时候畏畏缩缩。 赵清平则不同,和他相仿的年纪,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而且很多想法并没有形成桎梏,交流起来不会那么费劲。 安顿好城墙的守卫之后,三人又朝将作营走去。 “先生,现在......咱们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路上,想了许久之后,刘实还是沉声说道。 “刘叔,先生已经做得够多了,咱们......” 安比槐打断道:“无妨。” “我明白刘总兵的意思,但请小侯爷莫要忘了之前的约定便是。” “先生放心。” 刚走进将作营的铁匠作坊,沉闷的热浪就扑面而来,工匠们很多都光着膀子,不断地往高炉里添加原料。 还有近百把已经经过打磨和淬火的大刀,整齐地摆放在空地上,阳光照在上面,不断反射着金属光泽。 木匠作坊那边同样也是干劲十足,而且制作手弩的木料要比张老六之前所用的还好上许多。 看到安比槐等人来了,工匠们赶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就要往地上跪。 “去忙活你们的事情就行了。”安比槐摆了摆手说道。 身为现代人,对于这种动不动就下跪的礼节实在有些接受不了。 但身处这样的环境,他也只能努力改变身边的人。 “小侯爷,目前将作营已经步上了正轨,若夜以继日,不出五天时间,打造的武器便能装备全军。” “工匠们如此卖力,在下斗胆给工匠们也讨一份功劳,不知小侯爷意下如何?” “工匠本就低贱,官府和军中已经给他们发了工钱,还要讨什么功劳?” 士农工商的观念已经深入人心,就连刘实也不能免俗,立刻恼怒道。 听到这话的安比槐瞬时皱起了眉头,朝刘实翻了翻白眼。 妈的......封建卫道夫! “手弩和百炼钢均是出自我手,我自认为也是工匠,刘总兵是不是觉得我也是低贱之人啊?” “你......” 两人之间的火药味愈发浓重。 “刘叔,我觉得先生说得对,工匠也是人啊,而且能否打过金兵全要仰仗工匠打造的武器,你怎么能如此说。” “小侯爷,可要是这样的话,以后这些工匠定然不会安心在将作营做事......” “刘总兵,敢不敢和我立个赌约啊?” “什么赌约?” “若按正常速度来算,打造足以装备全军的武器,至少需要将作营连续干上五个昼夜。” “若告诉大家早日完成此事便可立功,等击退金兵之后论功行赏,信不信时间会更快,制作的武器也会更加精良?” “赌注嘛......如果我输了,我自此以后闭口不言,但要是刘总兵输了,以后就去做个先锋营校尉可好?” “反正不论输赢,小侯爷都能得到好处,刘总兵应该不会拒绝吧?” “就按你说的办!” 道德绑架嘛,谁不会似的。 安比槐算是看出来了,刘实虽然脑子一根筋,但对北川侯府是绝对忠诚的。 人只要有了软肋,还是很容易拿捏的 赵清平苦笑一声,也没有说话,眼睁睁地看着刘实跳进了坑里。 刚才城楼上士兵的士气做不得假,他算看出来了,安比槐做任何事情的出发点,都是在帮他聚拢人心。 与此同时,金兵大营内。 金兵主将贺基看着担架上身受重伤的贺拔,恼怒到脑门上青筋暴起。 齐人是怎么敢的啊? “传令,明日攻打清水县!” “本将誓要让齐人付出代价!” ------------ 第 67 章 拿下金兵奸细 “什么,谁敢如此大胆?” 县衙内,当陈闻听说城墙上发生的事情之后,不由得眼前一黑。 将那些豪绅富户的田亩尽数收归官府? 这种刨人祖坟的事情,到底是谁的主意啊? “禀告大人,听守城的士兵说,这是小侯爷亲口所言。” 衙役哆哆嗦嗦地回答道。 “胡闹,胡闹,他自己如今还是朝廷通缉的钦犯,此事关系甚大,还由不得他做主!” 陈闻后背上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赵清平怎么敢如此大胆啊,竟然敢越过他这个县令,私自向将士们许诺如此大的事情。 清水县的豪绅富户虽然算不上多,但在县里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凡事如果没有这些人的配合,官府说不定连赋税都收不上来。 赵清平竟然要收了这些人视作命根子的田地,要是让他们知道了,那还不闹翻了天? 而且朝堂里的那些个老爷,哪个人家里不是豪绅富户? 要是清水县真这么做了,不出几日,弹劾他陈闻的奏本就得像雪花一样飞到皇帝的案头。 但现在金兵已经打到城外了,如果这个时候他告诉将士赵清平说的不作数,影响了士气是小事,说不定那些兵痞子气愤之下,会先把他给砍了。 他只想平平安安的做个清水县的小县令,怎么就这么难啊? “赵清平在哪儿?” 陈闻心中十分恼怒,连小侯爷的敬称都不说了,直接冲衙役吼道:“叫他来见我!” 此事干系重大,他必须要跟赵清平讲清楚利害关系,否则就算他们能够打退金兵,朝廷也必然不会放过他们的。 “大人,小的刚才回来的时候,看到小侯爷和刘总兵他们朝城南的将作营去了。” “而且......而且听守城的士兵说......说......” “说什么?” “说刘总兵已经把守军的军权交给了小侯爷。” 陈闻脸色狂变,破口大骂道:“反了,都要反了。” “竟然敢私相授受军权,本官要上书弹劾他们!” 而在陈闻发怒的同时,朝廷派来的传令官也已经到了城外。 他们来的方向和金兵所在的方向正相反,所以并未遇见金兵。 “来者何人?” 城墙上的守军看到一辆马车直接朝城门行来,当即朝城下大声喊道。 “瞎了你们的狗眼,此乃刑部员外郎余大人的车驾,还不快快将城门打开?” 负责赶车的是刑部员外郎余士卿府中的家奴,看到城墙上的守军已经拉开了弓箭,当即恼了。 “你们有什么证据?” “金兵现在就在城西不远处扎营,谁知道你们是不是金兵的细作。” 负责守城的校尉冲着下面说道。 “什么金兵,金兵在哪儿?” 赶车的家奴一听到金兵就在城外,当即惊慌得东张西望,就连车内的刑部员外郎余士卿也慌了神。 他赶忙从车内的锦盒中翻出圣旨,掀开车帘慌张道:“皇帝圣旨再次,快快打开城门让我等进去。” 他可不想被金兵给抓了去。 听到有圣旨,守军脸上都掠过一丝犹豫,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们也不知道这所谓的圣旨是真是假,万一要是金兵假冒的可怎么办? “还......还不快打开城门,你等难道想造反不成?” 金国已经查出是赵清平杀了达木,便拿此事在和谈的时候要挟朝廷。 皇帝和朝臣没办法,只能捏着鼻子答应给金国增加一百万两银子的赔款。 但金国却说达木是金国太师最心爱的儿子,除了增加一百万两银子之外,还必须要把凶手赵清平也一并送给金国处理。 皇帝和朝廷没办法,这才下旨,限期清水县令陈闻十日内捉拿赵清平并押送京城。 但二十天过去,清水县这边始终没有回音,皇帝扛不住金国的压力,直接当朝发怒,查抄了北川侯府在京师的一切家产。 还要以抗旨和办事不力的罪名,将陈闻抄家并槛送京师问罪。 余士卿好不容易看到抄家有油水可赚,便上赶着抢到了这个差事,却怎么也没想到金兵已经打到了清水县。 这下别说捞油水了,万一要是让金兵抓了去,还不定被怎么凌辱呢。 “大人稍等,小人这就开城门。” 负责守城的校尉仔细查看了四周的山林,发现并无金兵,这才挥手让士卒打开城门。 随着吱呀吱呀的声响,城门便被打开了一条刚好可供马车通过的缝隙。 看到城门逐渐打开,余士卿和带来的刑部兵丁逃命似的从缝隙涌了进来。 “大人,现在是非常时期,还请大人让手下的兵丁把佩刀放在此处。” “放肆,你等低贱微末之人,也敢对本官无礼?” 听到士卒的话,进到城中的余士卿当即大怒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此乃皇帝的圣旨,还不让开?” 守城士卒没有办法,只得派一队士卒盯着余士卿等人的动向。 余士卿等人刚走到县府门口,就和正要去将作营找赵清平算账的陈闻撞了个正着。 “你就是陈闻,此乃刑部员外郎余大人,见到上官还不跪下?” 之前负责赶车的家奴看到陈闻穿着县令的官府,便走上前厉声喝道。 “下官......见过刑部员外郎!”陈闻只是拱手行了个礼。 只要考上举人,就可见官不跪,更遑论他是正七品的县令,凭什么跪他一个从五品的刑部员外郎? 但他心头还是隐隐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哼!”余士卿恼怒地瞥了陈闻一眼,直接将圣旨从锦盒中拿了出来。 “皇帝有旨,陈闻包庇北川侯之子赵清平,贻误和谈大事,着即革去县令一职,抄家槛送京师,交由刑部处置!” 陈闻难以置信的抬起头,只感觉眼前一黑。 想不到他没等来朝廷的支援,却等来了朝廷抄家问罪的圣旨,当真可笑至极。 “把他给我拿下!” 余士卿看到已经呆愣在原地的陈闻,直接下令道。 “哪里来的金兵奸细,都给我拿下!” ------------ 第 68 章 咱又何必留恋 赵清平三人走到近前,目光犀利地看向已经被士卒捆成粽子的余士卿一行人。 他们当然知道对方是朝廷派来的,尤其是赵清平,看向余士卿的眼眸早已被怒火填满。 此人他认得,朝廷里出了名的主和派,是宰相蔡英的爪牙,没少祸害忠臣良将。 如今正是清水县抵抗金兵的紧要关头,陈闻虽然嘴上骂骂咧咧,但依旧兢兢业业地为大军筹措粮草,维护城内治安。 要是任凭余士卿将陈闻带走,岂不是凉了清水县百姓的心? “放肆,我乃皇帝派来的钦差,谁敢动我?” 看到涌上来的士卒,余士卿色厉内荏道:“赵清平,此事乃是你惹出来的祸端,皇帝已经下令查抄了北川侯府。” “你若是随本官回京认罪便罢,否则本官现在就可以将你就地正法!” 夕阳已渐西斜,昏暗的天色下,余士卿没有看到赵清平和刘实已经铁青的脸色。 北川侯府一心为国镇守边疆,就连北川侯都惨死在了西州府,没想到皇帝和那些朝臣竟然如此绝情。 “北川侯赤胆忠心为国身死,英明无过皇帝,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事情,寒了忠臣良将的心。” “你分明就是金兵派来的奸细,企图扰乱我军心,该杀!” 安比槐冷冷地看了余士卿一眼,厉声喝道。 “哼,本官乃是钦差,竖子胆敢污蔑我,把他一同抓起来!” “还有你赵清平,陛下旨意在此,你想抗命不成?”余士卿瞪着眼睛问道。 “老匹夫......”刘实正准备说话,就被安比槐一把拉住了。 他刚才的话,就差把应对之策扔在赵清平脸上了,至于如何应对,就要看赵清平最后的选择了。 一时之间,不管是刑部的兵丁或是军中的士卒,都拔出刀等待各自的上官发话。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刚才说话的时候很硬气,但很快余士卿就后悔得脖颈直冒凉气。 因为他看到赵清平脸上的神色已经变了,冷峻的目光之中充满了杀意。 “金兵狡诈,竟然敢冒充钦差,你们还不将此人拿下?” 这句话几乎是咆哮出来的。 士卒闻言,立刻拔刀围了上去,有些敢反抗的刑部兵丁也被士卒一刀给砍死了。 其他人看到有人被杀了,立刻吓得面色苍白。 尤其是负责赶车的余府家奴,竟然被吓得双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裤子都被尿液渗透了。 当腥红的血液从刑部兵丁的身上流下的时候,余士卿京官的傲气彻底被打散了,哆哆嗦嗦地把圣旨举了起来:“赵......赵清平,你难道想造反不成?” 赵清平早就想杀了这个无耻至极的奸贼了。 在听到北川侯府被查抄的时候,赵清平心里对朝廷的厌恶感达到了顶峰。 “造反?” “不不不,既然你是金国奸贼,我杀你不过是为战死的西州府将士讨回一点公道!” 这句话赵清平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他额头上青筋暴起,一步一顿之间目光愈发冷冽,佩刀落下的那一刻,余士卿的脑袋从身体上飞起,直接滚落在地上。 无头尸体轰然倒地,鲜血从脖颈上喷涌而出,余士卿人头上的眼睛还带着临死前的恐惧。 安比槐也是第一次看到杀头的场景,胃里不禁有些痉挛,不过他还是强撑着站在原地。 而陈闻则是彻底傻了眼,杀了朝廷钦差,这和公然造反有什么分别啊? “陈县令,先生说要将那些逃走的豪绅富户家中的田亩收归官府,此事你早些办。” “还有这些人,你妥善处置便是。” 赵清平言语之间已经有了上位者的气势。 “好,后生可畏啊!” “北川侯生子如此,我大齐百姓总算有指望了。” 还没等陈闻做出反应,李致怀就满眼欣赏地从县衙大门走了出来。 还对安比槐投去了欣赏的目光。 刚才他看到了门口发生的一切。 从始至终,安比槐都扮演着最重要的角色,甚至轻描淡写之间就将余士卿置于死地。 而且他还听说将豪绅富户的田亩尽数收归官府,就是这小子的主意。 “你还不按照小侯爷说的去做?” 李致怀没好气地瞥了一眼还在发愣的陈闻,随后便走到安比槐身边,笑道:“小友,咱们俩之前似乎有过一面之缘?” 安比槐嘴角一撇,看向乐呵呵的老头子,拱手行了一礼。 这李老爷的行事作风,倒是个和他投缘的妙人。 当即也笑道:“害......以前我听说李老爷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官,这才想上赶着跟您结交一番。” “不是被您给斥责了一通嘛!” 听到这话,李致怀才算反应了过来。 “想不到你这小子还怪记仇的。” “不过你那糖和糖葫芦实在是好吃,有空的话再给老夫送来一些。” “哈哈哈哈,老爷子喜欢,在下自当遵命!” 等几人离开之后,陈闻交代衙役将县衙门口的尸体清理干净,又将那几个刑部的兵丁扔到了县衙大牢里,随后才心事重重地找到了自己岳父。 “岳父,如果小婿当真按照赵清平的意思行事,只怕咱们一家人到时候都要死无葬身之地啊。” 陈闻一脸后怕地说道:“而且赵清平连朝廷钦差都敢杀,造反之心昭然若揭,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要是朝廷知道我也跟随其中,咱们恐怕都要被连累。” “小婿实在是......” “哎......当年老夫从灾民之中将你救下的时候,你才不过五岁。” “自小你便说以后要杀尽天下贪官,还百姓一个朗朗青天,老夫很高兴,这才一心支持你科举走了仕途。” 李致怀拍了拍陈闻的肩膀,语气温和道:“老夫看中的是你不媚上,一心为民请命,即便当了这清水县令,也总在力所能及范围之内为民请命。” “当今朝廷奸佞贪官遍地,皇帝昏聩无能,全然不顾百姓死活,这样的朝廷.......咱们又何必留恋啊!” ------------ 第 69 章 跟着我就行了 “小侯爷,咱们兵力本来就很少,不能如此轻率啊。” 刘实站在大院之中,对于安比槐的提议异常恼怒。 “打仗是过家家吗?” 刘实转过身,冲着安比槐厉声说道:“要是你再敢蛊惑小侯爷,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刘总兵,兵者诡道也。” 看着眼前的清水县地图,安比槐瞪眼道:“正因为咱们兵力少,所以才要利用地形优势打主动出击。” “难不成要等金兵把县城围了,咱们在城里等死吗?” 地图比较粗略,好在还能看出大致的地形起伏,上面已经标明了金兵目前扎营的位置,位于两座山之间的开阔河谷。 这样的位置显然不适合扎营,但清水县周边都是这样的地势,那片开阔河谷,已经是能找到最适合的扎营地了。 显然金兵将领还是非常慎重的。 “不行,绝对不行!” 刘实再次拒绝道:“城里的守军只有五千,要是一下子少了一千人,咱们连补充的预备队都没有。” “我绝对不会同意!” 金兵大营离清水县很近,但要进军的话势必要经过河谷最窄的地方,而两边山高林密的环境非常适合打伏击。 “你睁大眼睛仔细看清楚了,这个地方骑兵根本施展不开,只要在山两侧埋伏,金兵至少也得脱一层皮。” “你以为仗是那么好打的吗?” “你能想得到,难道金兵就想不到?”刘实仍旧一副强硬的模样:“如果反被金兵埋伏,城里的守军又不可能出去支援,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咱们的优势就彻底丢了。” 站在守军的角度,刘实的考虑不是没有道理,而且清水县守军相比起两万的金兵来说确实很少。 但正因为如此,要是不主动出击的话,真到了金兵将清水县围成铁桶的时候,就只能被动应对了。 “呵呵,你倒是乐观。” “金兵可以从西州府源源不断地运来粮草,即便打不下来,他们也可以采取围而不打的策略,等待城里的粮草耗尽。” 安比槐嗤笑道:“不知现在清水县的粮食足够守军和壮丁支应几日啊?” 在西州府还没有陷落的时候,清水县守军的粮草是由西州府那边统一筹措之后运过来的。 自从西州府陷落之后,守军就彻底断了粮草来源,如果不是陈闻打开了县府用于赈灾的粮库,这几千守军都得饿死,更不用说那么多的壮丁了。 刘实眉头蹙起,这才意识到最严重的问题。 守军每日耗费的粮草不在少数,就算粮库的粮食再多,也总有吃完的一天。 跪舔金国的朝廷他们指望不了,如果到时候断了粮,守军就会退无可退的境地。 “一千人太多了,我只能给你五百人。” 最终刘实还是皱着眉头同意了安比槐的提议,但下一刻他就不淡定了。 “小侯爷,刘总兵已经同意了,所以接下来就要辛苦你了。”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安比槐是绝对不可能跑到城外,去和金兵刚正面的,所以在和刘实商量这件事之前,他就已经和赵清平通过气了。 “什么?是小侯爷去?” “刘叔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小心的。” “不行,你绝对不能去。” “刘叔,你之前不是说军中事务一切由我说了算吗?” “可......这......哎呀,安比槐你个混球,要是小侯爷擦破点皮,我非宰了你。” 刘实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安比槐在说这件事情之前,就已经把计划给小侯爷说了。 难怪小侯爷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小侯爷,把张狗蛋他们几个一同带去,尤其是孙满仓,那小子天生脑子好,用好了的话,说不定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比起安比槐,刘实显然更关心自家小侯爷的安危,只能自顾自地去了城墙,一股脑挑选了五百个军中最勇猛的士卒。 而安比槐则是把小队的人都叫了过来,然后把他的打算说了一遍。 张狗蛋几人苦着脸一脸丧气的表情,毕竟是第一次上战场,而且面对的是穷凶极恶的金兵,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但几人还是没有丝毫的抱怨,很快就把心态调整了过来。 针对埋伏和偷袭的事情,安比槐还特意交代了几句,如果遇到金兵,千万不能正面硬刚。 能偷袭就偷袭,偷袭不了就搞陷阱,最好陷阱和冷箭都给安排上,主打一个不让对方消停。 如果能偷摸烧了敌方粮草,那就最好不过了。 “呃......比槐哥,如果小侯爷也跟着去的话,我们说的话小侯爷能......能听吗?” 孙满仓偷偷瞥了一眼正在看地图的赵清平,声如蚊蝇道。 小队几个人里面,他的胆子和体格一直都是最小的,知道打不过别人,所以他就狂练保命技能。 反正怎么苟怎么来。 小队的人还好说,遇到事情商量着来就是了,可赵清平不一样,人家是小侯爷,身份在那儿放着,能听他们这些山野粗人的话吗? 要是小侯爷非要跟对方硬刚怎么办? 他还不想死呢。 还没等安比槐说话,赵清平笑道:“你就是孙满仓吧?” “先生跟我说你的脑子比较活泛,你大可放心,出去之后,我会听你们的意见” 赵清平不是刚愎自用的人,这是他第一次带兵,谨慎一些,多听别人的意见总是好的。 之前他也和张狗蛋等人打过交道,别看他们一副老实村民的模样,打土匪的时候可一点都不含糊。 尤其是那个叫孙满仓的,更是一肚子的鬼点子,为了保命那可是绞尽了脑汁。 “哥哥,刘叔说你要率军出城,我要跟你一起去。” 安比槐还想再交代几句,就看到赵清影从外面直接跑了进来。 “我们是出去打金兵的,你跟着干什么。” 赵清平一边收拾行装一边说道:“听话,在城里待着,保护好先生。” “不行,我一定要跟着你去。” “跟着我就行了,别掺和他们的事情。” ------------ 第 70 章 金兵要攻城了 夜色已至。 刘怀抽调士卒的速度很快,选的也都是些壮汉。 这些士卒们无一例外,全都换上了将作营打造的手弩和大刀,除此之外,每人还背着五十支弩箭和很多的绊马钉。 安比槐还让将作营加急打造了不少铁铲,用这玩意挖陷马坑要利索不少。 直到要离开的时候,刘实还拉着赵清平交代个不停。 赵清平的武功是他教的,如果单打独斗的话,普通的金兵根本不是对手,但战场上风云变幻,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小侯爷,你可一定要小心......” 城门开启的时候,吱呀作响的声音生生打断了刘实的话。 他沉重地叹了口气,只能目送赵清平带着队伍离开。 “你放开我啊......安比槐!” “放什么放,你答应小暖小寒要保护我的,要是我出了事儿,你怎么跟她俩交代!” “你......” 在安比槐的道德绑架下,赵清影最终还是放弃了挣扎,但原本紧蹙的眉头下流出一行清泪,呆滞地看向赵清平没入黑夜中的背影。 金兵大营。 大帐内气氛凝重,看着贺拔逐渐丧失生机的尸体,贺基眸子里的怒火几乎快要溢出来了。 “这些可恶的齐人,我一定要把他们碎尸万段。” “贺将军,你就下令吧,那县城里没多少齐兵,我们有两万大军,还怕他们不成?” “对,敢杀金国的勇士,咱们一定要让卑鄙的齐人付出代价。” “......” 看着吵成一团的猛安(相当于千夫长)和谋克(相当于百夫长),贺基心里的怒火更甚。 “我誓要荡平清水县,为我弟弟报仇!” 贺基红着眸子,恶狠狠地开口道:“左林图,传令大军明日天色一亮就攻城,活捉齐兵将领的人,本将军重重有赏!” 被称为左林图的壮汉单膝跪地接了军令,帐内的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抱拳行礼之后便走了出去,整个金军大营就像被激怒的猛兽,瞬时就露出了凶狠的獠牙。 城外山谷。 赵清平出了城之后,便带着队伍直奔安比槐标定的地方。 为了防止被金兵的探子发现,一行人出了城之后就直接进了山里,沿着小路朝山谷走去。 从山林之中往下看去,隐约可以看到远处燃起篝火的金兵大营。 “满仓,你带几个人去前面放哨,我带他们去下面官道上挖陷马坑。” “是,小侯爷。” 孙满仓撩开挡在眼前的树枝,点了几个身材相对瘦小的士卒,带着他们朝金兵大营前面的山上摸了过去。 只要到了那边,金兵大营有任何动向,都可以第一时间察觉到。 “狗蛋,刚子,你们各带一百人去那边挖陷马坑,千万不要挖得太密了,记得扔上一些绊马钉。” “是!” 这是安比槐教给他的办法,如果陷马坑太密的话,金兵就会第一时间发现,根本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张狗蛋和赵刚子领了一百人,也朝着指定的地方摸了过去。 天色阴沉,空气也有些燥热,所有人都尽力压制着响动,耳边只有铁铲和地面接触的声音 官道是用土和砂砾夯实的,挖起来比较费劲。 但大齐的士卒打仗可能不行,但在参军之前,谁都在地里干过几年苦活,抡起铲子来都是个顶个的好手。 为了防止金兵察觉,挖好的陷马坑要做成陷阱的模样,上面还要薄薄地覆盖一层干土,等全部做好之后,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 赵清平安排了几个人警戒之后,就让所有人在山林里休息。 而他则是找到张狗蛋几人,准备商量接下来的战术。 看到赵清平诚恳的模样,小队的人都惊了。 原以为赵清平说的是场面话,没想到他竟然来真的,还真的来找他们商量了。 “满仓,金兵那边有什么动向?” “我没敢靠太近,但是我闻到味道了,他们......他们好像是在做饭!” 小队其他人听到这个回答,瞬间感觉脸上有些挂不住,这个孙满仓,怎么到哪儿都忘不了吃。 反倒是赵清平眼睛一亮,当即说道:“金兵在埋锅造饭,看来他们明天就要攻城了。” “陷马坑和绊马钉都已经搞定了,明天咱们就埋伏在官道两侧的山上,等金兵人仰马翻的时候,咱们直接拿手弩射。” “狗蛋,对面山上的人由你带队,手弩的威力比金兵用的长弓要大,所以不用靠得太近,只要金兵追上来,就直接带着人边退边打。” 张狗蛋点了点头,直接说道:“小侯爷,如果他们不追的话,我能不能反过来偷袭他们?” 他记得比槐哥曾经说过,这叫什么游击战术。 只要敌人追上来,他们就避其锋芒,在暗处偷袭,能杀几个算几个。 “可以,别让他们包围了就行。” “嗯嗯。” ...... “布谷,布谷,布谷......” 张狗蛋刚带着人摸到山谷对面的山上去,谷口的山林里就传来了急促的声音。 孙满仓俯身趴在大树的枝干上,看着涌出大营的金兵,脸皮都在不停地跳动。 没想到金兵这么急不可耐,天色刚刚泛白就倾巢出动了。 山谷离金兵大营实在太近了,要是刚才张狗蛋的动作稍慢一点,就会被金兵察觉。 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压低了身形,他们已经能够看到金兵的先头部队了。 其中有些士卒因为精神高度紧绷,脑门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金兵这边,左林图带着先锋营走在最前面。 快要到达谷口的时候,左林图使劲勒住马缰,转身朝着后面大声说道:“大金的勇士们,跟我一起,杀了那些懦弱的齐人,杀光他们!” “杀杀杀,杀杀杀!” 马鞭重重地甩下,吃痛之下,马匹朝山谷狂奔而去,身后的先锋营骑兵紧随其后。 这儿是最容易被埋伏的地方,即便是身经百战的左林图也不敢轻敌,企图以最快的速度通过。 就当他快要出谷的时候,异变突生。 ------------ 第 71 章 山谷痛击金兵 马蹄腾空跃起,在落地的那刻,地面上塌陷下去一个碗口大的坑。 一脚踏空,马腿直接陷入了坑里,紧接着传出一声脆响。 只在瞬间,随着战马嘶鸣声响起,左林图还没反应过来,就在强大的惯性下,整个人以饿虎扑食的姿势朝前飞去。 在落地的瞬间,他终于看清了地面上被挖过的痕迹,而且,还有许多尖利,并且......闪着金属光泽的东西。 一切都发生在瞬间,即便他已经尽全力扭动腰身,扑在地上的瞬间,还是被尖细的金属插进了手掌。 但在强大的惯性之下,他仍旧朝前滑了好几米。 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他们遭遇了陷阱。 可一切都晚了,战马高速奔腾的时候,根本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把速度降下来。 他眼睁睁看着后面的骑兵奔腾而来,又看着战马的马蹄陷入坑中,即便有侥幸没踩中陷马坑地,也没有躲过满地都是尖细铁器。 场面彻底失去了控制,耳边到处都是战马的嘶鸣声和金兵们的惨叫声。 “卑鄙的齐......” 左林图双眸充血,但话还没说完,就被后方奔腾而来的战马重重地踏在心口上。 跟左林图一样,很多从马上摔下去的金兵不是被战马踩踏致死,就是被直接摔晕过去。 还有很多骑兵发现了前方出现的状况,本想控制马匹减速,却被更后面的战马和骑兵直接撞了上来。 只要落马,顷刻间就会被战马踩死在脚下。 战马的嘶鸣声和受伤的金兵惨叫不断,等骑兵终于停下来的时候,空气中已经到处都弥漫着血腥的气味。 金兵这才反应过来中了埋伏,纷纷拔刀警惕地看向两侧的山林。 事实也正如他们所料,趴在山坡草丛中的所有人都紧盯着谷口的状况,有些人甚至控制不住身体,紧张得直发抖。 看到金兵已经停了下来,赵清平率先发射了弩箭。 咻! 赵清平发射弩箭的下一刻,隐藏在山坡上的齐兵也毫不犹豫地拉下了手弩的连杆。 箭矢如雨般划破空气,带着巨大的威力朝山坡下的金兵飞去。 “啊......有埋伏!” 被射中的金兵惨嚎着落地,还有些箭矢射中了战马。 吃痛之下,金军骑兵根本控制不住战马,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骑兵阵营顿时又乱作一团。 有些位于外侧的金兵已经取下背上的弓箭,朝山坡上射过去。 但就算箭矢能飞到山坡上,也早就威力大减,伤害十分有限。 甚至有些金兵疯狂地甩动马鞭,想要跑到山坡下往上面射,可还没跑出去两步,就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弩箭扎成了刺猬。 慌乱无比的金兵有的下马寻找躲避的地方,有的调转马头朝后方跑去。 急促之下,又有很多战马撞在了一起。 “小侯爷快走,金兵从那边打过来了。” 很多齐兵才刚刚找到手感,就看到孙满仓带着人从山的一侧狂奔过来。 金兵自然不傻,在前军遭遇埋伏的时候,后面的金兵就立刻下马朝山上围了过来。 好在孙满仓一直带人盯着金兵的动向,发现金兵的打算之后,就迅速跑来传信。 赵清平并不恋战,直接带着人朝后面撤去。 围过来的金兵很多,看到齐兵早已撤退的时候纷纷破口大骂。 但下一刻他们就骂不出声了,因为弩箭的声音又从山上传了过来。 山林之中很容易藏身,再加上手弩的射程很远,所以赵清平他们根本就没有走远。 反而一直和金兵保持在手弩射程的范围内,只要有机会,就会毫不犹豫地射出弩箭。 金兵生活的地方草原比较多,对山林的地势很不适应,再加上他们习惯了骑兵对冲的打仗方式,一时间又死伤了不少人。 金兵就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他们感觉四周都是齐兵,稍不注意就会有弩箭将他们射杀。 金兵中军,贺基看着葱绿的山林怒火中烧,他原以为齐兵只会龟缩在城墙里面等着他们去打,没想到这次遇到的齐兵这么狡猾。 “留下两千人继续搜索,其他人全部朝清水县进发!” 贺基心里清楚,清水县只有五千守军,即便是山上有埋伏,人也不会太多,根本不足为患。 只要让一个谋克带领两千人去山上围剿,就足以应付这些人。 一个金兵谋克上前领命,随后两千金兵从队伍中走出,直接朝着山上扑去。 剩下的金兵继续朝前进发,但这次贺基也变得谨慎起来,派出了两支精兵在最前方探查,防止再次被齐兵埋伏,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清水县。 经过一夜的不眠不休,将作营已经打造了近千把手弩和近千把大刀,全部装备给了最精锐的守军。 安比槐举目望去,远处的官道上出现了一队人马,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掀起的尘土遮天蔽日,隐约之中他还在看到了几架大型投石机的轮廓。 还有很多金兵抬着很长的云梯,这些云梯都是先前驻扎在清水县外的先锋营制作的,都是用来攻城的器具。 这些攻城的器具都是金兵从掳掠到金国的工匠身上学来的,在攻打西州府的时候给他们增加了不少战力。 金军将领贺基面容扭曲地看着眼前的清水县城池,直接下令开始攻城。 很快,就有几百个体格强壮的金军士兵抬着巨木从后方上前,把巨木放置在护城河充当桥梁。 等巨木铺设好之后,抬着云梯的士兵迅速上前,直接朝城楼推进,后面密密麻麻的跟着无数手持大刀的士兵。 城楼上已经堆满了石块和巨木,这些都是被征调来的壮丁们日夜不休地搬到城墙上的。 随着沉闷的鼓声响起,金兵开始向城墙涌来,三百步......两百步......已经进入了手弩的射程。 刘实再也忍不住了,大吼道:“擂鼓,放箭!” 战鼓响起的瞬间,城头上的守军立刻紧握着手弩对准下方的金兵。 咻!咻!咻! ------------ 第 72 章 安比槐急眼了 “哈哈哈......你们这些废物齐人,果然都是胆小的懦夫!” 看到城墙上的守军开始放箭,贺基坐在马上,笑得异常放肆。 大金最勇猛的射手用尽全力也才不过能射两百步的距离,而普通的射手射一百步出头就已经很厉害了。 就算齐兵能借助城墙的高度,射得比百步还要远一些,但这么远的距离,箭矢早就没有了威力,根本不足以伤害到大金的勇士。 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弩箭从手弩里发射出来之后,就以破风之势直冲金兵而来,势头根本没有减弱的趋势。 贺基不敢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难道齐兵人人都是神箭手,都能把箭射得这么远?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密集的箭矢已经落入了正在冲锋的金兵队伍之中。 金兵人数很多,城头上的守军根本不用瞄准,几乎箭箭都能射到人。 金国是游牧民族建立的国家,拉弓射箭几乎是人人都会的技能,但此刻齐兵却用着他们最擅长的技能,无情收割着他们的性命。 “冲,快冲到城墙底下!” 看到士兵成片成片地倒下,已经红了眼的贺基大声下令,战鼓声立刻变得急促起来,向前方冲锋的金兵传达号令。 贺基看到箭雨稍稍减弱,以为是守军正在换弓箭手。 他想让金兵趁着短暂的功夫,快速搭好云梯,只要能攻上城墙,那些懦弱的齐人就不是大金勇士的对手了。 可惜金兵还没向前走上几步,密布的箭雨重新从城头上落下,直直朝着金兵队伍而去。 刚刚趁着箭雨稍小的功夫跑上前的金军弓箭手,企图射箭压制城头上的守军,可还没来得及拉开弓弦,就被落下的箭雨吞噬。 看到城外不断倒下去的金兵,刘实恍然间有些失神。 他虽然前几天就已经知道了手弩的威力,但当手弩真正运用在战场上的时候,他才知道这威力对于守军来说意味着什么。 直到现在,除了零星的金兵冲破了箭雨的覆盖范围之外,大多数金兵连城墙百步之内都靠不进来。 从没有服气过安比槐的他,这一刻也向安比槐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安比槐则是捂着鼻子,满脸嫌弃地站在城门楼子边上。 该说不说,古人是真有点恶心,大锅煮金汁的操作可真是让安比槐开了大眼了。 已经煮到沸腾的金汁弥漫着恶臭的味道,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被腌入味了。 可他还不能离开,手弩虽然可以压制住金兵,但对于投石机来说就不够看了。 大型投石机的威力不容小觑,也是冷兵器时代的远程打击武器,一般可以投出三百米以上的距离。 远远地可以看到金兵已经把投石机从护城河那边推过来了,只要再近一点,他就有把握将对方的投石机直接毁掉。 守军这边也有投石机,唯一不同的是他打算投出去的不是石头,而是滚烫的铁水。 昨天他连夜在城墙下搭了一个小高炉,还从城里收集了不少瓦罐。 刘怀正带着人从出料口将滚烫的铁水往瓦罐里装,装满之后迅速封口,然后快速运送到城墙上。 金兵那边刚把投石机推到足够射到城墙的位置时,守军这边已经瞄准了对方。 士卒迅速把已经烧到赤红的瓦罐放在投石机上,直接用铁锤敲在击发的机扩上。 装满铁水的瓦罐径直飞了出去,直接朝着金兵的投石机而去。 砰! 随着瓦罐不断在投石机上碎裂开来,滚烫的铁水瞬间溅开,直接燃起熊熊大火。 还有倒霉透顶的金兵被瓦罐砸在头上,当瓦罐破碎的一瞬间,他身上的衣服就燃起了火,就连皮肤也被铁水烫熟,烤肉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铁水就像不要钱似的一股脑朝金兵投石机倾泻而去。 刚开始金兵还企图从护城河里取水扑火,但看到铁水下的熟人之后,极致的恐惧终于击垮了他们。 城防的事情由刘怀和安比槐负责,运送物资的差事则由陈闻主动揽了过去。 他带着壮丁从将作营不断地将做好的手弩、箭矢和大刀运到城墙上,有些大刀甚至还有些烫手,这些都是刚刚做出来的。 手弩最大的好处就是用不到很大的力气,即便是从未经过训练的人,只要上手射上两箭,就可以学会操作。 终于,经过不断的冲锋,付出了近两千多人的代价之后,金兵还是把云梯搭在了城墙上。 金兵的弓箭也不断地朝城墙上射来,好多个守军都被射中,顿时惨叫着倒地。 壮丁们赶忙上前,抬着受伤的士兵朝城墙下跑去。 除了一部分射箭压制金兵外,其他人在刘实的指挥下不断地抬起石块和巨木,朝爬上云梯的金兵扔去。 但金兵实在太多了,砸下去几个,瞬间就又会涌上来很多,很多士兵都已经闻到了金兵身上的腥膻味。 “他娘的,直接倒铁水把他们烤了。” 看到有些金兵都快爬上来了,安比槐瞬间就急眼了。 家里还有两个闭月羞花的双胞胎姐妹眼巴巴地等着他回去呢,他可不想把小命交代在这儿。 一直贴身保护他的赵清影听到这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亲眼看见安比槐指挥着几个士卒抬着一锅铁水,直接从云梯的方向浇了......下去。 被浇中的金兵惨嚎着从云梯上掉了下去,一股熟人的味道从城墙下传来,不少士兵吞咽了几口唾沫,但随即便狂吐起来。 赵清影也闻到了这股味道,看向安比槐的眼神都变得惊骇不已。 长得那么好看,怎么做起事来这么......凶残? 铁水的量不多,还有金兵从没被烧毁的云梯上向上爬。 守军使用手弩负责压制远处金兵的毕竟是少数一部分,剩下的士兵就争抢着从城墙上扔石头和巨木,还有人疯狂地把滚烫的金汁一瓢一瓢地朝下倒。 在精神和物理的双重攻击下,能爬到城墙上的金兵寥寥无几。 “退兵,赶紧退兵!” ------------ 第 73 章 贺基心态崩了 箭矢依旧如雨。 看着成片成片倒下的金军士卒,贺基心里极为恼怒,他恨不得屠了整个清水县城。 可直到现在,金军已经损失了近三千人,却没有一个人登上城墙。 齐兵如同个个都是神箭手一般,只要踏入城墙二百步的金军士卒,顷刻间就会被箭雨吞噬。 就算侥幸逃过一劫,刚到城下也会被石头和巨木砸成肉泥。 他纵横战场数十年,和齐国打了无数次仗,可现在金军士卒冲上去就是送死,就连打西州府的时候他都没感觉到如此大的压力。 没想到区区小县城的守军,竟然让他吃这么大亏。 负责擂鼓的金军士卒听到命令,立刻敲响了退兵的鼓点,往前冲的金军士卒疯狂朝巨木搭成的桥梁涌去。 很多金军士卒早就被箭雨杀到胆颤了。 “金狗退兵了......金狗退兵了!” “我们打赢金兵啦!” “......” 和跌落到谷底的金军士气不同,整个清水县的紧张气氛顷刻间被狂喜代替。 不管是守军士卒,还是负责搬运物资的壮丁,看到金军退兵的时候,都激动得手足无措。 在金军攻城之前,他们还以为自己一定会被丧心病狂的金兵杀了,但没想到他们竟然能把金军杀到丢盔弃甲。 涌到桥梁前的金军争先恐后地朝上面挤,甚至很多金军士卒都掉落到了河里,死命地挣扎扑腾。 刘实虎目含泪,激动的身子都在颤抖。 他从十八岁参军开始,就一直跟着北川侯在和金军打仗。 可二十多年下来,取得的胜利屈指可数,很多时候都被金军按在地上摩擦。 啥时候打过这么轻松的仗啊。 看着城下的无数尸体和在尸体堆挣扎的金军,他深知这一切都是安比槐的手笔。 如果没有手弩,金军必然会冲上城墙,真到了那种地步,再想把金军打退就没那么容易了。 “先生,请受我一拜!” 之前他对安比槐不屑一顾,觉得对方就是个一事无成的落魄书生,但现在被崇拜和佩服取代。 金军如潮水般退去,留下的只有惨烈的战场和数千具尸体。 可贺基不知道的是,负责进山围剿的那两千金军,遭遇也比他们好不了多少。 发现有很多金军进山之后,赵清平就让小队的人各自都带了一队人,借助山里的地势,和金军打游击。 手弩的射程比弓箭远得多,齐兵又都埋伏在地势高的地方,每次还不等他们发现,数十支弩箭就直奔他们面门飞来。 “卑鄙的齐人,有本事出来真刀真枪打一场!” “躲在暗处......” 一队负责搜索的金军心态都被打崩了,愤怒地拔刀朝着四周喝骂。 齐兵就像是滑不溜手的泥鳅,躲在暗处根本让他们无从下手。 可还没等他们骂完,又是数十支弩箭从草丛中射出,顷刻间就把六个人的金军队伍扎成了刺猬。 其中四个金军被怒艰难射在要害处,瞬间就断了气,剩下的两个金军则是躺在地上惨嚎。 “狗叫你娘呢,去死吧你!” 埋伏在草丛里的赵刚子带着人跑了出来,不管金军死没死,都在要害处捅了一刀,随后赶忙收拾尸体和落在地上的弩箭。 他们出来的时候带的弩箭不多,要是都丢了,这仗就没法打了。 山林里不时响起金兵的惨嚎,一时间死伤无数。 金军被神出鬼没的齐兵搞得焦头烂额,于是把分散搜索的队伍纷纷聚拢成一二百人左右,免得被齐兵偷袭的时候没有还手之力。 这下赵清平和小队的人更兴奋了。 他们带出来的这些人之中只有很少的弓箭手,准头那叫一个差,很多时候都是随缘箭法。 而金军把人聚拢在一起,就算是随缘箭法,只要能射到人堆里,就会扎在人身上。 每次偷袭的距离掌握得很好,至少都跟金军保持一百多步以上的距离,即便金军拿弓箭射他们,很多时候都射不到跟前。 而且手弩很简单就能发射,短时间就能射出大量的弩箭,金兵往往都来不及反应,就被弩箭扎成了刺猬。 有些金军为了能追到齐兵,甚至抱着同伴的尸体就往前冲。 但能冲到跟前的毕竟是少数,面对拿着手弩和精钢大刀的齐兵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很快就被剁成了肉酱。 很快,气势汹汹进山围剿的金军就被杀了大半,剩下的也被齐兵带着在山里打转,趁机再偷袭一下。 “走,咱们去那边看看。” 孙满仓打掉一队金军之后,压低声音朝身后的齐兵说道。 之前他在放哨的时候,就看到金军大营的士卒几乎全部都出来了,留下守营的士卒很少。 要是趁这个机会偷袭一波,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那......那边是金军大营啊。” “万一被金军给发现了,咱们都要死在那儿。” “对啊,他们扎营的地方比较开阔,要是被骑兵给发现了,咱们连跑都没得跑。” “......” 齐兵士卒们一听这话,瞬间开始叽叽喳喳,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 即便已经杀了这么多金军,但他们心底里的恐惧依旧没有消除。 他们觉得山上地势险峻,负责搜索的金军骑不了马,再加上他们是埋伏和偷袭,这才得手的。 如果正面对战,他们不可能打过金军,更不用说他们听了就闻风丧胆的骑兵了。 “谁告诉你们我要去打大营了?” 孙满仓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他还不想死呢,再说要论惜命,谁能比过他啊。 “那边已经没多少金军了,我的意思是去找找粮草大营,要是咱们能偷摸把金军的粮草大营给烧了的话......嘿嘿。” “你们还想不想立功了?” 齐兵士卒们面面相觑,有些人很明显已经动了心思。 小侯爷之前已经在城墙上说了,要把那些豪绅富户的田亩都收归官府,按照立功的大小分给士卒和百姓,县府也已经出了告示。 “人死球朝天,干了!” ------------ 第 74 章 袭营被发现了 跟慌乱的金军相比,在山里兜圈子的齐兵显得游刃有余。 听着士卒的汇报,负责在山下指挥的金军谋克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些齐兵根本就不和他们正面作战,一直都躲在背后偷袭他们,就这么会的功夫,他们已经损失了一多半人。 “这些人的弓箭比我们射得远,每次都躲得远远的偷袭,我们已经死了很多人了。” 小兵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跟他一起的几个人全部都死在了箭下,只有他一个人侥幸逃过,这才赶忙跑出来报信。 “齐人真是狡猾,把剩下的人都撤出来。” 金军谋克怒吼道:“放火,把这片山给我烧了!” “是!” 得到命令之后,身后的传令兵立刻敲响锣鼓。 山林中的金军听到锣鼓声之后如蒙大赦,赶忙朝山下跑去。 看着稀稀拉拉跑出来的士卒,金军谋克目眦欲裂,这些可都是他部落当中的精壮勇士啊,竟然让齐兵杀死了这么多人。 逃出山林的金军心情也和他们的谋克相差无几,他们的手足兄弟和亲族也有不少死在了山林里。 “给我烧,烧死他们!” 天色愈发阴沉。 随着金军谋克下令,十几个燃烧正旺的火把直接丢到了山林之中。 轰隆隆......就在此时,一声闷雷响起。 瓢泼大雨倾泻而下,冲刷着清水县外尸体上流淌下来的血迹,同样拍打在刚从山上落荒而逃的金军身上。 刚刚燃起的火苗化作一缕青烟,化作金军谋克无能的怒吼:“长生天,为什么不护佑你的草原雄鹰啊?” 此时的金军大营北侧。 刚刚摸到粮草大营的孙满仓黑着一张脸,手里的火折子已经被大雨扑灭了。 大营之中,负责巡逻的金军士卒都已经躲进了帐篷避雨。 为了能一举拿下清水县,这次贺基率领着大军可谓是倾巢而出,大营里只留了极少数的士兵。 按照以往的经验,齐兵从来没有勇气偷袭到金军大营,这也是负责守卫大营的士卒如此散漫的原因。 “老天爷啊,这雨下得也太不是时候了。” 如果不是突然下起大雨,说不定现在整个金军大营已经化作了一片火海,最起码能把金军的粮草全部烧掉。 孙满仓把火折子揣进怀里,偷摸扯开金军用于储存粮草的营帐,直接带着士卒窜了进去。 随便扯开几个麻袋,除了白花花的大米,竟然还有风干的肉片。 士卒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金军竟然吃的这么好,难怪打起仗来那么猛。 反观他们这边,虽然每次都能吃饱肚子,但几乎顿顿吃的都是糙米饭,军营里偶尔死上一匹马的时候,他们才能尝到一些肉腥味。 士卒们再也忍不住了,争先恐后地抓起风干的肉块就朝嘴里塞。 风干的羊肉干散发着腥膻的味道,但饶是如此,对于常年吃不到肉的齐兵士卒来说,也是难得的美味。 跟孙满仓的打算相同,小队的几个人甩开山林里的追兵之后,不约而同地带着人朝金军大营的方向赶来。 在出发之前,安比槐特意交代过,如果找到合适的机会,一定要烧了金军的粮草。 可没想到他们刚走到金军大营外侧的山脚,大雨就倾盆而下。 刚准备绕路回去的时候,竟然发现金军大营静悄悄的几乎看不到人影,少数几个巡逻的士卒也是散漫无比。 而且他们竟然看到了......孙满仓狗狗祟祟的身影。 几个人瞬间不淡定了,带着人沿着山脚就摸了过去。 孙满仓带领的士卒早就红了眼睛,连白花花的大米都看不上眼,直接扛起装肉干的袋子就猫着腰准备原路返回。 还没走几步,正好和同样摸进金军大营的张狗蛋他们撞了个正着。 士卒本就精神高度紧张,看到有人的时候把袋子往地上一扔,直接举起了手弩。 “我屮艸芔茻......你他娘的眼瞎啊!” 幸亏大雨迷了士卒的眼睛,弩箭直接擦着张狗蛋的头皮飞进了旁边的帐篷里。 “啊......我的屁股!” 弩箭飞进帐篷里的时候,一个齐兵士卒正好撅着腚准备搬肉干,就理所当然地成了那个倒霉蛋,被弩箭直接射在了屁股蛋上。 惨叫顿时让所有人头皮发麻,这儿可是金军大营,即便没有多少金军,但要是轻敌的话,他们全军覆没在这儿都是有可能的。 孙满仓眼疾手快,赶紧跑过去捂住士卒的嘴,眼睛透过帐篷的帘子朝外面查看。 “把东西全部扔了,快跑到帐外!” 孙满仓不敢犹豫,一把背起屁股中了弩箭的士卒就冲出了帐篷。 慌了神的士卒们看到孙满仓都溜了,这才赶紧把手里的肉干往怀里一揣,赶忙跟在了后面。 这个意外谁都没想到,察觉到异常的金军士卒拿着大刀跑出帐外,竟然看到许多穿着齐兵军装的人正在朝大营外的山上跑。 “齐人来偷袭了,快!” 随着金军士卒的一声大吼,留守大营的士卒几乎都跑出了帐外。 “杀,杀了他们!” 大约三四百人的金军士卒怒吼着提刀涌了上来。 “放箭,快放箭!” 张狗蛋一脚踹翻逃命一般往外跑的齐兵士卒,怒吼道:“谁再跑我就先杀了谁,都给我放箭!” 经过山林之中的拉锯战,张狗蛋发现金军比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唯一不同的是金军士卒敢打敢拼,甚至有人明知道会死,也要提着刀直接朝他们冲杀。 而齐兵士卒就要差上许多,即便手里有可以远程打击的手弩,看到很多金军的时候,依旧会害怕到腿肚子转筋。 这是多年以来被打出来的阴影。 张狗蛋的怒吼声镇住了一众想要逃跑的齐兵士卒,他们这才哆哆嗦嗦地举起手弩。 仓促之间,很多金军士卒根本没来得及拿弓箭,只有手里的一把大刀。 反观齐兵这边,在张狗蛋的指挥下,几百支弩箭径直飞出,瞬间落在了冲过来的金军身上。 ------------ 第 75 章 金兵狼狈退兵 金军大营很大,而张狗蛋他们又都在大营的边缘。 真正将慌乱的人心聚拢起来之后,成片的弩箭以迅雷之势朝金军飞去。 很多人准头很差,但铺天盖地的箭矢总能随机射到某个倒霉蛋金军身上。 也有个别金军躲藏在暗处朝他们射箭,可只要被发现,就会被来上一波远程覆盖。 雨势很大,地面上积水逐渐汇成小水窝,走在上面变得困难起来。 又发射了一波弩箭,把冲过来的金军压制住之后,张狗蛋大声喊道:“快撤!” 临走前还朝四周看了一眼,确保没有手弩掉在金军大营之中。 齐兵顺着来时的路,很快就没入了山林之中。 “还没有找到其他人吗?” 赵清平脸色铁青,心情沉入了谷底。 看到金军退兵之后,他带着人转遍了这片林子,还是没找到张狗蛋等人的踪影。 就算被金军杀了,也应该能寻到尸体才对,难道他们都被金军生擒了? 赵清平越想越后怕,那可是整整四百多人,而且他们都拿着最强劲的手弩。 这一战,他们之所以能歼灭这么多金军,靠的完全就是手弩,如果这些手弩落到金军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赵清平呆愣在原地,脑子里乱哄哄的,任凭大雨冲刷着脸庞。 “小侯爷,我们回来了!” 就在赵清平不知所措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道声音。 赵清平以为自己幻听了,转身看过去的时候,这才发现几百人密密麻麻地从山顶上窜了下来。 看着张狗蛋等人,赵清平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们去哪儿了,怎么半天找不到人?” 赵清平心有余悸,没好气地问道。 “呃......我们带着人去烧金军的粮草大营了,可惜刚到外面的时候就下起了大雨,不然的话一定能得手!” 孙满仓也开口道:“是啊,我都已经带着人摸进去了,这场雨来的真不是时候。” “???” 赵清平脑子有些宕机,没想到这些人这么猛,竟然敢带着这么点人就想去烧金军的粮草大营。 先生身边的人都这么勇的吗? “哎......没得手的话,恐怕我们以后也不会有机会了。”赵清平十分可惜地叹了口气。 金军这次受了重创,又被他们摸到了粮草大营里,只要金军将领是个正常人,就一定会加强防守。 “小侯爷,我......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看到小侯爷唉声叹气的样子,张狗蛋心里有些惭愧,毕竟是他们兄弟几个决定这么做的,小侯爷压根就不知道。 “无妨。” “天公不作美罢了,如果要是没有这场雨,说不定你们就得手了。” 赵清平接着道:“不过你们敢去偷袭金军粮草大营,就说明勇气可嘉。” 大齐士卒听到金军打来了,都只敢龟缩在城墙之中打打守城战,甚至还有直接弃城而逃的。 这些人能够走出城墙,和金军在山里作战就已经很勇敢了。 而且他们只有区区五百人,就杀了一千多金军,属实是大功一件了。 “咱们回城,想必先生已经等急了。” 跟赵清平等人的士气高涨不同。 攻城失利的金军在大雨的冲刷下,行走在泥泞的官道上,整个大军都狼狈无比。 看着稀稀拉拉走在最前面,已经所剩不多的先锋营士卒,贺基心里都在滴血。 和大齐打了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棘手的对手,手下的士卒竟然连城墙都靠近不了。 金军士卒和贺基的心情一样烦躁,之前攻打齐兵城池的时候,他们就知道齐兵有弓弩。 可那些弓弩异常笨拙,使用的时候要三个人同时操作,而且发射的速度极慢,根本做不到万箭齐发。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他们根本突破不了箭矢的防御。 而且齐兵的箭矢射程又远,还没等他们的弓箭兵进入射程范围,就会被齐兵的箭矢覆盖,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将军,这是齐兵在战场上使用的箭矢,还有这个......就是之前齐兵在山谷里偷袭时候所用的东西。” 后面跑来一个小兵,将一个短粗的箭矢和三角绊马钉递到了贺基眼前,很多人的目光也被纷纷吸引而来。 他们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箭矢,能把勇猛无比的金军打到如此狼狈。 看着眼前奇形怪状的箭矢,和金军所用的羽箭完全不同,不但箭杆上有两道螺旋状的凹槽,而且就连箭头都闪烁着锋利的光泽。 又打量了一眼绊马钉,结合之前在山谷里被偷袭的事情,他大致已经猜出此物的用处了,应该就是用来对付骑兵的。 贺基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去把军中的工匠叫来。” 士卒不敢怠慢,很快就从后军把工匠带到了贺基眼前。 贺基将箭矢和绊马钉都扔在了工匠眼前,问道:“齐军之中可有使用这种箭矢的武器?” 被问话的工匠是金军在攻破西州府之后俘虏的,之前是西州府军中将作营的工匠,对齐兵的武器很了解。 工匠赶忙小心翼翼地捡起箭矢和绊马钉,准备仔细查看一番。 可东西刚一入手,他眯缝的眼睛顿时瞪大了几分。 “回......回将军的话,箭头和......和这个东西,都是用上好的百炼钢打造而成的啊。” “而且小人从来没见过齐人军队用过这种弩箭。” 工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此上好的百炼钢,如果做成大刀或者其他的武器,在战场上必然无往不利。 可齐兵竟然用来做箭头? “当真没见过?” “若是敢骗我,本将军一刀砍了你!” 听到贺基的话,工匠赶紧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道:“将军将军......小人真的没有骗您啊,小人真的没见过用这种箭矢的武器。” “求求您别杀小人,求求您了......” 工匠的战栗贺基全部看在眼中,他知道工匠不敢骗他,便问道:“此物可否制成我大金勇士所用的羽箭?” “可以。” ------------ 第 76 章 安敢在此饶舌 和金军的狼狈不同,当赵清平等人回来之后,看到城墙下成片的金军尸体,惊喜的心情溢于言表。 没想到气势汹汹的金军,也有被打到如此惨的时候。 为了防止发生瘟疫,刘实让人在城外的山沟里挖了一个大坑,直接把金军的尸体全部扔到里面掩埋起来。 “小侯爷,你们没有受伤吧?” 看到赵清平等人之后,刘实飞快地从城墙上跑了下来,绕着赵清平打量了几圈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刘叔,你就放心吧,多亏了先生制作的手弩,我们在山上杀了一千多金军呢。” 赵清平有些自得的说道。 说到底这还是他第一次带兵,能杀这么多的金军是他没想到的。 “嗯,如果没有先生,恐怕清水县已经被金军攻占了。” 想起金兵悍不畏死攻城的场面,刘实不禁有些后怕。 要是大齐的军队伤亡达到那么多,军心早就崩溃了,可金军硬生生坚持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有后退。 城墙上的守军同样一脸惊喜地抚摸着手弩,这玩意可真是太好用了。 以前遇到金军攻城的时候,他们都是用弓箭射,往往拉上几次弓之后就没了力气。 可这次太轻松了,只要弩箭供应得上,他们就能一直发射弩箭,金军连城墙都摸不着就被射死了。 而且金军被弩箭压制,根本就跑不到弓箭的射程范围之内,金军的箭矢很多根本射不到城墙上,他们则能肆无忌惮地射击。 之前在守城的时候畏手畏脚的情况彻底逆转了。 能一战歼灭金军三千多的精锐,对于畏金如虎的大齐军队来说,已经是一场难得的大胜了。 不论是守城的士卒,还是被征调来的壮丁,所有人都在欢呼着胜利。 当然,更多的是在欢呼自己终于立功了。 县府已经把那些豪绅富户的田亩尽数收了回来,要按立功的大小将田亩分给士卒和壮丁。 眼看着就要秋收了,只要能分到地,转眼就能打下不少粮食,谁能不高兴啊。 “先生,这次多亏了你,我们才能打退金军。” “要论功劳,先生当居首功!” 听着刘实的话,安比槐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压根就没搭理对方,反而是看向张狗蛋说道:“狗蛋,先把后面受伤的那几个人送到伤兵营里去。” “好,比槐哥。” 小队的人答应了一声,直接架起受伤的士卒就跟在了安比槐身后。 被拂了面子的刘实有些尴尬,但并不气恼,反而觉得先生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回想起这两天的事情,安比槐做事虽然不合常理,但每次都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就拿给工匠记功这件事来说。 自从在将作营宣布了这个消息之后,那些工匠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硬生生打造了两千多把手弩和将近三千把大刀。 而且精气神和之前全然不同了,干劲更是十足。 安比槐昨天还跟他说了一句话:“虽然他们是牛马,但牛马也是要吃草的。” 直到现在他都没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看着安比槐的身影,赵清平看向刘实问道:“刘叔......先生是不是生气了?” 安比槐的心情确实不太好,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今天他可算是见识到了。 士卒都是守卫清水县才受的伤,但两人却似乎压根看不见,更不用说关心了。 反而是陈闻让他刮目相看,第一时间在城里腾出了两个大院子,专门用来收拢伤员,而且还从城里找了郎中给这些伤员医治。 “大夫,这个怕是有点痛哦......” 小院里,郎中正准备拔掉伤兵手臂上的箭矢,可伤兵害怕到浑身都有些发抖。 负责医治的郎中皱眉道:“这个不痛,忍着点!” 说话的功夫,手上一用力,直接拔出了插进手臂中的箭矢。 一声杀猪似的惨叫从小院响起,在强烈的刺激下,伤兵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郎中随后往伤口上敷了点草药,正准备用布包扎的时候,安比槐带着几个伤兵走进了小院。 “慢着,这个不能敷在伤口上。” 看着沾满土的麻布,安比槐直接制止道。 “你也会治病?” 郎中抬起头看了一眼安比槐,诧异道。 清水县的郎中他全都认识,可从来没见过这么一号人啊。 “不是,但你这么做他们都会死的。” 古代的医疗条件堪忧。 一场大战下来,被刀箭伤到的将士往往很多。 而且只要受了重伤,军医或者郎中能做的就是简单的上药和包扎,伤口很容易感染化脓,出现这种情况的士卒,大部分情况下必死无疑。 “这儿是伤兵营,不是伤员的话走远一点。” 安比槐说完之后,郎中脸色垮了下来,显然很不高兴。 好歹他也治病救人半辈子了,没想到竟然让黄口小儿给质疑了。 “嘿,你这老头,瞎了你的狗眼......” 张狗蛋当即不愿意了,准备冲上去跟这老头理论理论的时候,被安比槐挥手挡了下来。 安比槐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伤兵。 除了被金兵的弓箭直接射死的五个士卒之外,小院里面有五十来个伤兵,这些人就是这次守城战之中全部的伤员了。 比起损失惨重的金军来说,只死伤了这么点人,对任何一个将领来说,这都可以算是大胜了。 而郎中看到安比槐不屑的模样,顿时气恼道:“老夫行医半生,平常的刀伤箭伤都是这么治的。” “你若是郎中,老夫尚可与你探讨一番,但既然你不是,就不要干扰老夫治病。” 此时,赵清平和刘实从院外进来,正好听到了郎中的话。 看到郎中横鼻子竖眼的,刚想上去制止,就听安比槐说道:“你也用不着气恼。” “要按你现在的治法,这些人即便受伤不重,但伤口万一感染化脓,这些人很难活下来。” 郎中当即怒道:“黄口小儿,安敢在老夫面前饶舌?” “小侯爷,帮我找些酒来,我有大用。” ------------ 第 77 章 你们俩讨厌鬼 安比槐没有搭理发怒的郎中。 倒不是说生他的气,只是这个时代还没有细菌和消毒的概念,即便解释也解释不清楚。 最好的证明方法还是用事实说话。 医者仁心,只要能降低士卒的死亡率,想必郎中会理解的。 “你......你是安公子?” 听到安比槐的话,郎中眼里的怒气迅速消散,转而变成诧异。 安比槐的名字已经在城里传开了,听说就是他劝小侯爷,要把那些逃走的豪绅富户的田亩分给百姓。 还有守军用的那些手弩和大刀,听说也是他带领将作营打造的。 原本以为有如此大才的人年岁必定会很大,没想到竟然是个翩翩公子。 “昂,你有啥事?” 安比槐随口回了一句。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郎中立刻羞愧道:“老朽有眼不识泰山,刚才冒犯了安公子,还请安公子莫要见怪。” “谈不上冒犯,只是涉及到这些士卒的性命,我不能让你胡来,你按照我说的做便是。” 胡来? 郎中老脸上眉头一皱,脸色又黑了下来。 他治病救人半辈子,竟然有人说他是胡来? 但说这话的人是安比槐,整个清水县军民的救命恩人,他还不好多说什么。 只能嗡声道:“不知安公子有何见解?” “想必你用的草药都有止血化瘀的功效,这些药理我不是很懂。” “但你治了这么多年病,应该也见过很多病人的症状,即便用了这些草药,伤口不但不见好,反而会化脓溃烂,到最后很多人的命都保不住。” 听到这话,郎中脸上露出一丝凝重的表情,确实有很多人的症状跟安比槐说的一样。 院子里的伤兵不禁疯狂点头,每次大战之后,很多受了伤的士卒,都是因为伤口溃烂而死的。 安比槐接着说道:“要先给伤口进行消毒,上药之后还要用干净的布包扎,这样就能减少伤口溃烂的几率。” 众人听得一脸懵,就连郎中也皱起眉头沉思。 “先生可神了,你听先生的准没错。” 一场守城战下来,不论是调动士气,还是打得金军落荒而逃,一切似乎都在安比槐掌握之中。 就连之前动不动跟他呛声的刘实都被折服了,也帮他说起了话。 不多会儿,赵清平派出去的人就提着几坛子酒回来了。 大齐酒的度数都很有限,要想达到给伤口消毒的作用,最起码得达到七十度以上,所以还需要蒸馏一番。 “先生......这酒也治不了伤吧?” 看到酒的时候,刘实嘴角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如果不是肩负清水县的城防重任,说不定他现在已经醉生梦死了。 安比槐说道:“确实是用来治伤的,不过现在不行,还需要加工一下。” 说完之后,安比槐就让人把酒全部提到了厨房里,随后就开始准备蒸馏。 伤口很痛,但不是重伤的士卒都愿意再等会,毕竟谁都知道伤口化脓是会死人的。 闻着空气中的酒味,所有人都惊到目瞪口呆,这酒味实在是太醇厚了,感觉闻着就能醉人。 尤其是刘实,半个身子都挤进了厨房,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出酒口清澈的酒液,恨不得跑过去把嘴怼到上面。 “去去去,这些酒不是给你们喝的。” 看到几人如饥似渴的目光,安比槐有些气恼,直接把所有人赶了出去,外面的伤兵还等着这些酒消毒用呢。 没了这些人之后,耳边终于清净了不少。 经过反复蒸馏,估摸着酒精度差不多之后,安比槐这才拿出去。 “先用这个给他们的伤口消毒,然后再上药,用沸水煮过的麻布包扎。” 安比槐把蒸馏好的酒交给了郎中,并交代道。 郎中看着手中的酒,不禁有些犹豫。 用了这东西,就能避免伤口化脓感染了? 他行医多年,还从没听过伤口要用酒来擦洗,不过这酒清澈见底,酒香更是无比醇厚,当真是难得一见的好酒。 看到郎中犹豫的神情,安比槐直接走到刚才痛晕过去的士卒面前,说道:“等会可能有些痛,你忍一下!” “呃......啊!” 当酒液倒在伤口上的瞬间,士卒刚刚恢复了一点血色的脸变得煞白,随后响起一声杀猪似的惨叫。 “这这这......嘶!” 郎中和其他的伤兵看着这一幕,不禁害怕的牙关紧咬,安公子到底会不会治病啊,这不是让他们受二茬罪嘛。 刚从进门的赵清影也看到了这一幕,原本听说赵清平带着队伍毫发无伤的回来了,心情本来非常开心。 可没想到还没进门,就闻到院子里一股浓重的酒味,现在又看到安比槐蹲在地上,正朝伤兵的伤口上倒着什么东西。 而伤兵在疼痛的折磨下,捂着伤口浑身哆嗦,那副样子别提多可怜了。 赵清影看向安比槐的眼神都变了,这家伙......越来越凶残了,竟然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你干什么啊?” “他都已经受伤了,你还要折磨他!” 赵清影拨开人群走了过去,看了一眼之后,小脸顿时皱成了一团,这怎么看着像是在治伤啊? “小屁孩子懂个啥,一边玩去。” 安比槐没好气的瞥了一眼。 要是放在后世,就赵清影现在十六岁的年纪,也就是个高中生。 “先生正在治伤,你不要说话。”赵清平看到妹妹咋咋呼呼的样子,直接从人群里把她拎了出来。 “???” 小丫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赵清平,被安比槐教训也就算了,没想到哥哥竟然也不向着她。 “你跟那个讨厌鬼一个德行,哼!” 赵清影气愤的跺了跺脚,直接跑出了院子。 看着赵清平手足无措的样子,安比槐揶揄道:“哈哈哈,能和小侯爷一同被叫讨厌鬼,真是三生有幸啊。” “先生,你就别取笑我了。” 赵清平无奈道:“家父常年在外征战,小妹自小又爱舞刀弄枪,性格确实有些泼辣。” “看来是时候给她找个婆家了。” ------------ 第 78 章 魏祥魏志逃跑 安比槐给郎中演示了一遍。 正当他想离开的时候,一个士卒突然跌跌撞撞地跑进了院子。 嘴里高呼道:“刘总兵,我们在城门口抓到了魏祥和魏志,还......还有一个将作营的工匠。” “这两个狗东西想干什么?” “走,过去看看!” 赵清平破口大骂,明明让人负责看守的,怎么让这两人逃出来了。 而且这两人竟然还想把将作营的工匠带出去。 那些工匠可都已经学会手弩和百炼钢的制作手艺了,如果泄露出去,让金军得到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几人皱着眉头连忙朝城门口走去。 等到达的时候,三人已经被五花大绑了起来,正在不停地挣扎。 “畜生,我宰了你......” 气愤至极的刘实直接拔出刀就要冲上去砍了几人,幸亏赵清平及时阻拦了下来。 赵清平也同样气愤,但此事涉及将作营,他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不能留下隐患。 “说说吧,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赵清平蹙着眉头喝道:“如果敢有一句假话,我立马砍了你们!” 说完还让人把负责看守两人的士卒带过来。 魏祥和魏志被吓得抖如筛糠,原本还想着把工匠带出城之后直接投奔金军,没想到竟然被发现了。 “跟......跟我没关系啊小侯爷,都是他花钱买通了看守的士卒,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 赵清平大声呵斥道。 魏祥涕泪横流的模样宛如丧家之犬,哪里还有一丝曾经身为骁骑营校尉的威风。 “你......你污蔑我!” 听到这话,魏志突然剧烈挣扎起来,挂满横肉的脸上慌张到不知所措,就差把狡辩写在脸上了。 “让你说话了吗,再哔哔一句老子弄死你。”刘实直接一脚踹在了魏志胸口。 这一脚用足了力气,直接把魏志踹到翻白眼晕了过去。 旁边围观的百姓和壮丁越来越多,都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惊动了小侯爷和刘总兵。 “这儿发生了啥事啊?” “就是啊,怎么小侯爷那么生气啊?” “听说那个还是骁骑营的校尉嘞。” “......”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大多都是在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快说!” 看着哆哆嗦嗦的魏祥,赵清平又呵斥了一声。 “说......他说清水县一定会被金军攻破的,让我想要活命的话,就跟着他逃跑。” 魏祥哆哆嗦嗦的开口说道。 逃跑的时候还要带个工匠,这明显就是糊弄人的,赵清平都被气笑了:“你把我当傻子不成。” “逃命还需要刻意带着工匠?” 说着,还朝一旁的工匠看了一眼。 “我......我不认识他,他是魏志找来的!” 魏祥打算咬死不承认,否则赵清平和刘实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死道友不死贫道。 魏祥这会也顾不上什么堂兄弟了,一股脑把所有事情推到了魏志身上。 “是吗?” 安比槐走上前,说道:“既然如此,你没必要活着了。” 比起愤怒的赵清平和刘实,他此刻显得异常冷静,而且对着两兄弟的打算他心里大致已经有了数。 之前刚接手将作营的时候,他就查看过将作营的进料和出料账册,发现这个位置不但克扣工匠的工钱,还私吞了近万斤的铁器。 将作营的工匠们说,以前他们看到过魏志带着人深夜从将作营往出运东西,但谁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 但查看过账册之后,安比槐确定他运的就是铁器无疑。 要想将如此大量的铁器运出去不被人发现,没有人里应外合是绝对做不到的。 “小侯爷,真的跟我没关系啊,都是魏志一手谋划的,求您饶我一命吧,我再也不敢了!” 魏祥彻底被吓破了胆,跪在地上哐哐磕头。 “杀了!”安比槐都已经发话了,赵清平自然不可能说什么。 “是!” 士卒领命,走上前直接将魏祥拉到一边,大刀挥下的瞬间,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就滚落到了地上,脸上满是惊恐的神色。 围观的人都被吓坏了,甚至有些胆小的都被吓哭了,人群里一阵骚乱。 “说出来,饶你一命!” 安比槐强忍住反胃的冲动,走到已经被吓尿的工匠面前。 将作营的工匠加起来将近三百多人,这个人他还真没印象。 看到魏祥的无头尸体,工匠的情绪彻底崩溃了,哭嚎道:“安管事,求您网开一面啊。” “是他,是魏志让我跟他一起去投奔金军的,还说小人只要能替金军把手弩和百炼钢做出来,小人一定会被重用的。” “小人在将作营干了这么些年,那点工钱......小人的一家老小连饭都吃不饱,实在......实在是穷怕了啊。” 听到工匠的话,赵清平浑身渗出一层冷汗,不禁感觉到后怕。 如果两人当真得逞的话,金军一旦把手弩和百炼钢做出来,就能把他们彻底逼入绝境。 这两人的胆量竟然如此之大。 “杀了他们!” “幸亏他们被抓住了,否则咱们的命都难保啊。” “......” 围观的士卒和壮丁也都后怕不已。 他们心里清楚,正是因为有了手弩和百炼钢,他们这才能在如狼似虎的金军围攻下保住清水县。 可竟然还有人做这种吃里扒外的事情。 “先生,你让开,老子要亲手结果了他们。” 刘实气势汹汹的拔刀上前,正准备剁了两人的时候,安比槐阻止道:“别啊,我已经答应这个工匠不杀他了。” “咱做事向来光明磊落,可不能食言啊。” “先生,不能妇人之仁啊,这件事我不会答应的。” “听我的准没错。” 刘实气的脸色涨红,但还是退了回去。 大不了等安比槐把工匠放了之后,他再让人去杀了。 他绝不会让手弩和百炼钢的技艺流出去。 “喂,别装死了。” “把你走私铁器的钱全部交出来,我饶你一条狗命!” ------------ 第 79 章 安爷很不满意 躺在地上装死的魏志浑身一抖,惊恐的嘴角直抽抽。 只见安比槐低下身子,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一字一顿道:“把钱全部交出来,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魏志悲愤道:“没有!你不要诬陷我!我从未走私过铁......” “嗷~~” 还没等说完,安比槐直接一把薅住魏志的头发,狠狠地掼在地上,一下,两下,三下...... 而魏志凄厉的惨叫,让围观的众人看得直嘬牙花子。 “给脸不要脸。” 安比槐手上力道不减,接着说道:“这个回答,安爷我很不满意!” 等他松手的时候,魏志脑袋上一片血迹,打颤的牙关里嘟嘟囔囔的说什么听不太清,应该是求饶之类的话。 “既然听不懂我说的话,耳朵留着也没什么用。” 安比槐随手指了一个旁边的士卒,说道:“你,把他的耳朵割下来!” 士卒还没来得及犹豫,就看到刘实一个箭步跑上前:“亏我以前还那么重用他,让我亲手来料理。” 刘实抽出腰间的佩刀,刀锋划过耳边,魏志的一个耳朵直接飞到了地上。 “啊!!!!” 城门口响起凄厉的惨叫,魏志整个人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鼓出来了。 如果不是被绳索捆着,恐怕早就已经翻滚起来。 有些人可以用利益牵绊住,但安比槐知道,有些人给脸不要脸。 眼下金军虽然暂时退兵,但城里人心浮动,有人已经起了别的心思。 就拿这个工匠来说,他已经尽力在给他们争取功劳和利益了,可总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竟然想跟着魏祥和魏志这两个狗东西投敌。 想要背刺他,是可忍孰不可忍! 安比槐从刘实手中接过大刀,直接抵到魏志的胸口上。 魏志已经被痛苦折磨到神志不清了,可看到大刀的一瞬间,顿时不敢再挣扎半分,整个人颤抖着看向安比槐。 此时的安比槐表情一片冷漠,手里的大刀稍微用劲,就刺穿了魏志的外衣。 “别,别杀我,我把钱全给你!” 安比槐平静道:“晚了,刚才我已经给过你机......” “我有很多钱,我有很多钱啊。” 极致的痛苦折磨下,魏志终究还是没有承受住,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惊恐道:“我有一万多两银子,只要你不杀我,我就把这些钱全都给你。” 一万多两? 安比槐的手不禁顿了一下,这些铁器竟然这么值钱? 围观的所有人也都傻眼了,他们一年累死累活也才赚个几两银子,没想到这个魏志竟然有一万多两银子? “说,负责给金人走私铁器的是谁?” 感受着冰凉的刀尖,魏志陷入了极大的恐慌。 “我......我真的不从来没见过买主是谁啊,每次来接货的都是他手下的人,我只知道他姓黄,听说是西州府的大商人......” “买主从来都没露过面,我真的没见过啊。” “在交易的时候他们掉了一块令牌,上面写着一个‘晋’字......” 魏志精神已经崩溃,哭嚎着把事情全部交代了。 听到这些话之后,一直站在后面的赵清平眉头攸然皱了起来,他大致已经确定魏志背后的买主不是商人。 按照大齐规制,商人是绝对不可能使用令牌的,否则被抓到就是死罪,没有商人敢冒这个险。 而能使用晋字令牌的人......嘶! 想到唯一的那个可能,赵清平顿时感觉遍体生寒。 “安爷,我知道的已经全部交代了。” 魏志狼狈地趴在安比槐脚下,哭嚎道:“银票都在我的袖筒里,我全部给你,求求你饶了我这条狗命吧。” 说着,还使劲抖落了两下袖口。 安比槐一把将银票从袖筒里拿了出来,在魏志耳边小声道:“放心,我这人拿钱办事绝不含糊。” 听到这话,魏志大喜过望,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谢谢安爷,谢谢安爷!” 安比槐没有搭理他,转身面向围观的所有人,挥动着手里的银票冷笑道:“刚才魏校尉说的话你们都听到了,那些铁器都被偷运到了金国。” “正是因为有如此胆大包天的人,罔顾朝廷禁令,偷运禁物卖给金国,金军才能打造大刀利箭来攻打大齐的城池。” “这样的祸害不死,我心难安啊!” “杀了吧!” 说话的时候,安比槐还给张狗蛋使了个眼色。 后者当即心领神会,还没等魏志说话,直接跑上前一刀捅在了对方的心眼子上。 看着魏志已经断气,安比槐吆喝道:“大家都散了吧。” 离开的时候,他还让孙满仓把那个想要跟着魏祥魏志逃跑的工匠送出了城门。 刘实并未阻止,只是使了一个眼色,顿时就有好几个身穿甲胄的士卒远远地跟在了两人后面。 “哎.....先生是有大才,可还是心太软了啊。”刘实看着安比槐的背影摇头道。 城外。 孙满仓陪着工匠走了一大段路。 他早就已经察觉到身后有士卒在跟着了,但他并不在意,从比槐哥让他送工匠离开的时候,他就明白比槐哥的意思了。 “大......大人,走错路了,我家在这边。” “没走错,这边离你家近。” 工匠不敢大声吭气,看着孙满仓的眼睛也满是惧色。 而孙满仓则是漫不经心地走在前面,正在看四周有没有好埋人的地方。 毕竟他没带铁铲,挖坑有点费劲。 “我草......老小子你算是有福了,这地方山清水秀地,下辈子一定能投个好胎。” 孙满仓看着一处不大不小的坑洞,反手就是一刀,干脆利落地划过了工匠的脖子,送了他最后一程。 工匠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被划破的脖子滋滋冒血,眼神也逐渐灰暗下去。 一直尾随在身后的士卒都看懵逼了。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听孙满仓朝他们吼道:“后面的几个兄弟别看热闹了,过来搭把手啊!” ------------ 第 80 章 我有一个要求 魏志的事情处理完之后,安比槐带着赵清平两人直奔将作营。 三人站在将作营中间的大院子里。 大雨让空气凉爽了许多,但是将作营的工匠们个个汗如雨下,正专注地做着自己手里的活计。 “老六叔,老怀叔,把工匠都集中起来。” 张老六和刘怀自然不敢怠慢,很快工匠都集中到了院子里,几百人浑身散发的汗酸味,熏得三人有些睁不开眼。 很多工匠的眼睛里都泛着红血丝,脸上的黑眼圈更是清晰可见。 这两日为了尽可能多地打造手弩和百炼钢,他们已经快两天两夜没休息过了。 看到这种情景,安比槐不禁叹了一口气,这些人有些是军匠,但还有些人是被官府征调来的。 而且每次征调的时间长短不一,如果运气不好被金军掳掠到金国了,很多都会惨死在金国,这辈子都不可能回来了。 “大家辛苦了。” 众人赶忙摆手道:“不辛苦不辛苦,只要能把狗日的金军打退了,我们再累都愿意。” “小侯爷和管事把我们当人看,我们就算豁出这条命来,也要报答小侯爷和管事的恩情啊。” “......” 他们都知道被金军攻破城门的后果,而且打退了金兵,他们还能得到功劳。 功劳那就是地和粮食啊,只要分到了地,家里以后的日子就能好过了。 安比槐点了点头,走上前说道:“我知道你们大部分人都是这么想的。” “但就在刚才,士卒在城门口抓到了一个企图跟着魏祥和魏志投奔金军的工匠。” 工匠们立刻四处张望,张老六和刘怀更是直接开始清点人数,最后发现确实少了一个铁匠。 “是吴铁匠,他以前就是魏志的狗腿子。” 查清是谁之后,刘怀立刻走上前说道。 “我已经杀了魏志和那个工匠!” 安比槐说着这句话之后,刘实眼神惊讶地看了过来,他刚才还在吐槽安比槐心软,不能成大事来着。 正好在这个时候,去了城外的那几个士卒回来了,凑到刘实耳边小声跟他说了这件事。 这下可把刘实给整懵逼了。 他碰了碰赵清平的手臂,小声道:“小侯爷,先生到底闹的是哪出啊,我怎么有些看不懂了。” 而赵清平仍旧紧握着手里写着晋字的令牌皱眉沉思,正是杀了魏志之后从他身上搜出来的。 刘实见赵清平不搭理他,转头又看向了安比槐。 “如果还有这种打算的,我劝你们趁早打住,否则你们知道后果是什么。” 安比槐的声音带着一丝冷冽。 他之前就已经吩咐刘实查过了,那个吴铁匠会木匠和铁匠两种手艺,而且还经常给魏志献媚,这才当了魏志的狗腿子。 至于其他人,魏志平日里不打骂就不错了,根本就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这些银票,都是从魏志身上搜出来的。” 所有工匠都好奇地看了过来,能用到银票,肯定是一大笔钱。 “告诉你们,这些银票一共有一万多两!” “我的老天爷啊!”所有工匠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他们一个月才三百文的工钱,就这动不动还要被魏志克扣。 一万多两......那得是多少钱啊。 “你们一个月累死累活地炼铁打铁,魏志那个狗东西却把你们炼出来的铁转手卖给了金人。” “他偷运出去的铁都是你们辛辛苦苦打的,这些银子我也都会用在将作营,拖欠你们的那些工钱我也都会发给你们。” “而且,我还会给你们每月一两银子的工钱。” 工匠们顿时兴奋了,新来的安管事竟然还能想着他们,比那个魏志简直好上太多了。 每月还要给他们一两银子的工钱......这要放在以前,他们想都不敢想啊。 安比槐太了解这些工匠想什么了。 身为匠籍,要交的赋税比其他人多不说,还要被魏志这样的人克扣卖命钱,简直就是底层中的底层。 自然,他也不是滥好人。 这些工匠现在都学会了手弩和百炼钢的制作手艺,赵清平和刘实担心的是这些人投敌,但他考虑的不是这个。 反而想的是怎么才能把这些工匠的心收过来。 他脑子里已经有了更好的办法来对付金军,只要将作营不再出幺蛾子,他就有把握在短时间内打造一支无敌的军队。 “但我有一个要求。” 安比槐接着说道:“你们这些人,必须把你们的家眷全部迁到金水村,如果不愿意,吴铁匠的下场就是你们的下场。” 什么? 工匠们脸色瞬间垮了,他们很多人从没听过金水村,而且他们把家人迁过去之后住哪儿啊,总不能露宿街头吧? 看来这一两银子不好拿啊。 许老汉从工匠堆里走出,惶恐地问道:“安管事,我家里还有一个八十岁的老娘,如果迁到金水村的话,让他们住哪儿啊?” “老许,公子既然让你们迁过去,自然是不会让你们露宿街头的。” 刘怀当即出声说道:“而且金水村的村民,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把你们家人迁过去是去享福了。” 所有人犹豫片刻,只能半信半疑的答应下来。 安比槐压根就没给他们别的选择,而且他们也不想跟吴铁匠一样被杀了。 而安比槐之所以这么做是他的考量的,把这些工匠的家人迁到村里,以后出现其他心思的时候,他们一定会顾忌。 再者就是村里想要发展,人还是太少了,多弄点人到村里,以后做事的时候也可以游刃有余。 “先生,工钱太高了吧,咱们没有那么多的银子啊。” 刘实听到工钱的时候就炸毛了,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以前西州府还没被金军攻陷的时候,粮草和军饷还有来处,现在他早就坐吃山空了。 眼看着又要到了发饷的日子了,他正头疼着要去哪凑这些军饷。 要是给这些工匠们那么高的工钱,他的压力就更大了。 安比槐拿着银票抖了抖:“将作营的工钱不用你管,我有钱。” ------------ 第 81 章 洪流势不可挡 这些钱他还有大用,至于军饷的事情,那是刘实该头疼的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已经计划好了这些银票的用处。 除了给工钱之外,等这些工匠的家人们迁到金水村之后,还需要给他们搭建居住的房子。 这又是一笔开销。 剩下的钱则是要用来打造战胜金军的利器,应该是够用的吧。 刘实眼巴巴地指着这些银子发军饷,自然不愿意道:“先生,你这也太贪心了吧。” 他皱着眉头,俨然一副不愿意的样子,但想想每次安比槐发脾气落败的都是自己,只能忝着脸道:“军营里的兄弟们在战场上卖命,还不是为了赚点军饷养活一家老小嘛。” “先生也不想士卒们失望吧?” “那自然是不愿意!”安比槐一脸笑意,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刘实。 原以为这家伙听了之后会炸毛,没想到心眼子都变多了,跟他玩道德绑架那一套。 “这些银票全部给你都成,就是可惜了那么好的装备打造不出来了,原本还想一战直接灭了金军来着......”安比槐大喇喇地把银票递了过去,张口就是一声长叹。 对方一生跟着北川侯戎马疆场,跟金军打了无数次仗,可惜从来都是败多胜少。 即便能打赢金军,也差不多都是用士卒的性命堆出来的,根本算不得什么傲人的战绩。 倒是他来了之后,几乎以无损的代价打退金军,保住了清水县。 “嗯?”刘实眉头一皱,伸出去的手哆嗦了两下。 经过前面的事情,他已经对安比槐彻底信服了,而且有化石锻钢的本事。 没有他做出来的手弩,守城之战不可能这么轻松,他们也不可能击退那么多的金军。 刘实眼珠一转,收回了准备拿银票的手,尴尬地搓了搓,笑道:“我觉得吧......还是先生打造装备的事情重要,至于军饷的事情,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安比槐揶揄道:“我不想让将士们失望啊。” 刘实脸皮黑中透着一丝红,扔出去的回旋镖终究落在了自己身上。 刘实扫了一眼守在将作营外面的士卒,尴尬道:“先生打造装备也是为了让他们在战场上活下来,是为了咱们清水县的百姓。” “谁他娘的敢在背后编排先生,我刘实第一个不饶他。” 安比槐大喇喇的一笑,称赞刘实识大体之后,便把银票揣进了袖口,又开始在心里盘算起铁浮屠的事情。 没错,他想做的事情,就是打造一支在战场上势不可挡的钢铁洪流。 在现有的条件下,铁浮屠是他最好的选择。 之前他看到过守军的骁骑营,那些所谓的精锐骑兵,就是比步兵多了马而已。 而且不管金军还是守军,都穿的是竹甲,上了战场之后,防护力十分有限。 不是他们不喜欢铁甲,而是冶炼技艺太落后,就那点铁产量,能给军队把大刀装备齐全就已经不易了,更不用说打造铁甲了。 而现在,将作营的百炼钢产量提升了数十倍不止,是时候让金军感受一下钢铁洪流的震撼了。 “小侯爷......你在想什么呢?” 从城门回来之后,赵清平就一直在皱眉沉思。 连他说要打造全新的装备都没说一句话,可不像赵清平之前的风格啊。 听到安比槐的话,赵清平这才反应过来,沉声道:“有件事情,我始终想不明白。” “哦?小侯爷若是信得过我的话,不妨说来听听?” 赵清平静默了一会儿,示意安比槐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瓢泼大雨已经减弱许多,西斜的晚阳透过云层,只有空气里还弥漫着血腥味。 三人离开将作营,一路朝住地走去。 气氛比较沉闷,三人谁都没有说话。 刘实知道赵清平的性子,如果不是遇到了难以决断的事情,肯定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县衙旁。 一座三进三出的小院里,赵清影正和姜暖两姐妹有说有笑地谈论着什么。 “暖姐姐,那个讨厌鬼做的手弩可厉害了。” 赵清影眉眼弯弯,继续说道:“你是没看见,守军万箭齐发的时候,那些金军连城墙都靠近不了。” 讨厌鬼? 姜暖和姜寒白皙的小脸上闪过一丝疑问,手弩不都是她们夫君做出来的嘛,讨厌鬼难道是夫君啊? 两人看着赵清影撅起的樱唇小嘴,不由捂着嘴莞尔一笑。 对于赵清影这个小妹妹,她们姐妹俩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而且在她们面前从来不端着权贵小姐的架子。 “清影,夫君怎么还不回来?”比起赵清影所说的那些,姜暖和姜寒更关心的是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夫君。 没有亲眼见到夫君之前,她们俩心里还是不放心。 “他和哥哥应该去将作营了,我带你们去找他......”赵清影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门外传来了几人交谈的低语声。 “小侯爷,你当真在京城之中见过这个令牌?” “我定然不会认错的,这种样式的令牌只有晋王府的护卫才有。” “难道这里面还有晋王的事情?” “可晋王是大齐有名的贤王,又与我父亲交好,我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会牵涉到这种事情之中。” 安比槐摊了摊手,连赵清平都不知道,而他又从未听过晋王这个人,又对朝堂的局势不熟悉,就更不了解了。 “既然想不通便不想了。” 安比槐笑着道:“县里的事情若是传出去,小侯爷在朝廷的眼里与反贼无异,所以去信询问一事,小侯爷还是慎重的好。” 这件事就像一根刺,扎在赵清平心里,让他难受得厉害。 晋王不仅是父亲的好友,还曾经在朝堂上力主对金作战,而被皇帝褫夺了亲王的爵位,只保留了他的封号。 这样的人,怎么会牵扯到给金国走私铁器的事情上啊? “小侯爷,你方才还说过,晋王曾被先帝议储!”安比槐声音不疾不徐,眼神里带着一丝别样的意味。 说罢,便大步朝小院里走去。 “夫君~” ------------ 第 82 章 姜寒策马驰骋 小院里恬静淡然,之前是一个富商的住所。 听说金军要攻打清水县,富商带着家眷资财早就跑了,这小院也就闲置了下来。 安比槐进城之后就被安顿在了此处,赵清平和刘实的住所就在小院的旁边,说起事情也比较方便。 和熟悉的声音同时到来的,还有熟悉的体香。 姜暖和姜寒迈着小碎步走到安比槐的身边,两个人的眼眶已经红了,泪水都在眼里打转。 “暖暖,寒寒,你们怎么来啦?” 安比槐轻声问道。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两姐妹害怕哭嚎的话会给夫君丢脸。 只能极力忍耐自己的情绪,怯懦道:“清影妹妹去村里拉焦炭的时候,把奴家和寒寒一起带来的。” 赵清平顿时有些不高兴了。 瞪眼看向赵清影说道:“胡闹,金军虽然已经退兵,但仍旧在山谷外扎营,万一两位嫂夫人在路上出了问题......” “小侯爷,是我们执意要跟着清影来县城的,这件事和清影没关系的。” 看到赵清平在责怪赵清影,姜暖赶忙上前解释道。 “正好我也想暖暖和寒寒了,多谢清影姑娘了。” “对了,你们俩没啥事的话就回去吧。” 安比槐脚底抹油,根本没给赵清平反应的机会,就直接带着姜暖姜寒进了内院。 他媳妇儿都来找他了,谁还有闲工夫跟他们兄妹俩扯闲淡。 等进到内院之后,两姐妹围着安比槐看个不停,战场刀枪无眼,她们姐妹俩已经在家担惊受怕两三日了,生怕夫君受伤。 “我没事的,那些金军都不经打,他们连城墙都没攻上来呢。” 安比槐大手抚摸着两姐妹的脸蛋,眼里满是温柔。 “那就好,那就好。” “那可不,我就觉得夫君最厉害了,一定能把那些金军打到屁滚尿流!” 两姐妹的反应仍旧截然不同,不过都是在关心他。 “夫君刚刚忙完,还没来得及吃饭吧?” “奴家去给夫君做点饭食。”听着安比槐咕咕直叫的肚子,姜暖当即就要出去给他做饭。 忙活了一天,此刻确实有点饿了。 他来城里之后,两三日就没吃过一顿好饭,每次都是在军营的大灶上对付一口。 而大灶上的东西味道那叫个一言难尽,也就仅仅是吃饱肚子的范畴。 很快,小院里就传出了红烧肉的香味。 大白米饭淋上红烧肉的汤汁,扒拉到嘴里,再咬上一口肥肉相间的肉块,那叫一个香。 这道菜还是他教两姐妹做的,没想到两姐妹现在做得比他还要香。 吃过饭后,天色也彻底黑了下来。 躺在软乎乎的大床上,安比槐精赤着上身,感受着姜暖和姜寒柔弱无骨的纤手在他身上按摩,舒服得直喘粗气。 这几日每天都睡得很晚,而且来来回回地跑,他确实有些疲惫。 看着夫君享受至极的表情,姜寒樱唇轻启,嘴角还挂着一丝口涎,坏笑道:“夫君,寒寒觉得你好像不是很累哎。” 安比槐的双手同样也没停过,手指轻动之下,两姐妹娇躯齐齐一颤,喘息之间已经带有一丝媚欲之色。 他轻吻着两姐妹绝美的面颊,人间绝色便也不过如此了。 可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姜寒轻轻将他推倒,声音娇媚道:“夫君已经很累了,寒寒自己来。” 随着青云,不止能扶摇直上九万里,也有可能会到达另一个山巅。 姜暖虽已不是黄花处子,但看到驰骋的景象却也不禁羞红了脸。 恍然间,一脸懵逼的场景,再度和今日重叠。 小院空旷,不似木屋那般简陋,两姐妹不用刻意压制婉转莺啼。 “夫君~寒寒......要来了~” ...... 一觉睡到大天亮,多日的疲乏早已没了踪影。 身边空荡荡的,两姐妹早就已经起床了。 安比槐捏了捏发胀的眼睛,刚翻身下床的时候两姐妹就走了进来。 “奴家伺候夫君洗漱。” “那寒寒给夫君穿衣服吧。” 两姐妹脸色比昨日来的时候红润了许多,小脸看起来更加俊俏了几分。 刚吃过早饭,就听到外院传来士卒的声音。 “安管事,陈县令派人过来,请您去趟县衙,说有要事相商。” 在姜暖两姐妹没来之前,有人找他的话,士卒会直接到内院通传。 但昨日姜暖两姐妹来了,这内院就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去的地方了,士卒自然懂得分寸。 “我等等就去。” 安比槐稍稍犹豫便答应下来,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他和这位陈县令并没有什么交情,要说唯一的交集,可能就是余士卿来传圣旨的时候。 虽然不知道陈闻找他有什么事情,但对方毕竟是清水县的父母官,而且他对陈闻的观感其实还不错。 县衙不远,就在小院的旁边。 衙役看到安比槐来了,赶忙笑脸迎上去:“安公子,县尊正在后宅等着您呢。” 后宅? 县衙内部分为前面的大堂和后院的前厅内宅,一般待客的时候都在前厅,而陈闻要在后宅待客,定是有什么事情。 安比槐也没客气,直接跟着衙役来到后宅门口,衙役停下脚步,拱手道:“安公子进去便是,县尊已经在后宅等着您了。” 点了点头,安比槐踏步进入。 “你小子,如今闲下来了,也不说来看看老头子。” 刚进入内宅,没看到陈闻,反倒看见李致怀笑呵呵地迎了上来。 安比槐赶忙拱手行了一礼:“怎能劳烦老太爷亲自相迎,这不是折煞在下嘛。” 老爷子是个性情中人,安比槐很佩服他的作为,而且人家论年龄又是长辈。 “繁文缛节就免了。” 李致怀瞅了眼正堂里的陈闻,没好气地说道:“老夫可跟他不一样,屁大点的官,还耍起官威来了。” 陈闻苦笑着,最终还是迎了出来。 他这个岳父就是这样,认准了一个人,压根就不顾什么大小尊卑。 要是今天他不出来迎迎安比槐的话,还指不定要被戳多久的脊梁骨呢。 “不知县尊大人找在下有何事?” ------------ 第 83 章 遇到知音了啊 【各位读者大大,前面的章节出了点问题,现在正在改文,大概需要用一周的时间,这部分剧情和之前的不太连贯,各位读者大大先等上几天,然后从57章重新开始看,跪谢!】 安比槐抬头的时候,看到三皇子姬临渊正目光灼灼的看向自己,眼眸里面全是兴奋的目光。 “咳咳......此事单单是我的想法罢了,具体能否打造还有待考量。” “铁浮屠,铁浮屠!”三皇子姬临渊激动地连声嘟囔道:“这名字好听!好听!” 姬临渊感慨地看了安比槐一眼。 整个清水县给他的印象都很意外,完全不像朝臣口中所说的有谋反之意,反而个个都是主动抵抗金军的英雄好汉。 尤其是这个安比槐,简直跟他想到一起去了。 知音呐! 如果不是那些无耻的朝臣劝说父皇反对,他说不定早就领兵把金国打趴下了,还能让金国骑在大齐脖子上拉屎? “你再说说铁浮屠的事情,本皇子想听听你的想法。”姬临渊心里边波涛起伏,眼中放出惊喜的光芒。 这一刻,他感受到了极大的认同,连带着看向安比槐的目光也欣赏连连。 英雄所见略同啊,比朝堂里的那些老帮菜说话好听多了。 大齐没有养马地,骑兵的实力低下,所以他就想着在装备上胜过金军。 为此,他从民间招募了百十个铁匠,特意给自己心爱的坐骑打造了一身铁甲,穿上之后那叫一个威风凛凛。 他还执意跟父皇请求要打造一支由铁甲组成的骑兵,没想到这件事情传到了朝臣的耳朵里。 御史台那帮满嘴喷粪的老家伙,竟然在朝堂上弹劾他胡作非为,父皇被逼得没办法,只能下旨呵斥他,还让他在府中禁足了一月。 禁足的时候,他听说赵清平独闯西州府的事情,竟然还把金军将领达木给杀了。 他从小就和赵清平交好。 看到自己的小伙伴这么勇,那些无耻朝臣竟然想把他抓回来送给金国平息怒气不说,还在朝堂说他意图谋反。 姬临渊这下彻底忍不住了,跑到御书房梗着脖子跪了三天,这才让父皇松了口,让他来清水县查看情况。 让他怎么都没想到的是,清水县这么个穷苦的小地方,有人竟然跟他惺惺相惜。 安比槐呷了一口茶,眼神转动,有些摸不准这位三皇子跳脱的性子。 跟姬临渊做出的破烂货不同,他是真能把铁浮屠给打造出来。 但此事牵涉太广,跟他原先的谋划差别太大了。 赵清平和金国有杀父之仇,朝廷又要把他抓回去交给金国处置,所以他并不担心铁浮屠的事情会泄露出去。 可现在不同,三皇子姬临渊是朝廷派来的,如果让他知道的话,定然会在朝堂大肆宣扬。 根据赵清平以前所说,朝堂早就被金国给渗透成了筛子,朝廷知道的话,跟直接把炒钢法给金国有什么区别? “哎呀你这人,说到一半就不说了,这不是故意让本皇子心痒嘛。”姬临渊再次满脸期待道。 他进城的时候早就看到了,清水县的士卒个个都拿的是百炼钢打造的大刀。 说不定他真有办法把铁浮屠给打造出来。 “这......殿下容我再想想。”安比槐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如此说道。 他没好气地瞥了一眼赵清平,这事儿是能随意往外说的吗? 要不是赵清平主动在姬临渊面前提起这件事情,也不至于把他搞得如此被动。 现在还是冷兵器时代,而且冶炼技术还如此落后。 铁浮屠这玩意一旦出世,就是战场上的钢铁洪流,必然会被金国盯上,最主要的是,他信不过朝廷的那些人。 而且只要朝廷知道他能打造这种东西,无论如何他都会暴露在朝廷的视野之中。 不光躲在赵清平身后赚钱发财的打算会破灭,他也会成为金国的眼中钉,妥妥的众矢之的啊。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赵清平好死不死地又开口说道:“先生,咱们将作营的百炼钢已经堆成山了,不是正好用来打造铁浮屠嘛?” 安比槐俊俏的脸庞直接皱成了一团,妈的全是猪队友,这种事情怎么能随意说出口啊,这不是把底牌全部暴露了嘛。 “什么?” “你们竟然有那么多的百炼钢,有这种好事为什么不早点说啊,快带本皇子去看看!”姬临渊猛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兴奋到溢于言表。 “殿下不要激动,哪有什么百炼钢,都是些粗炼的生铁罢了,用来打造大刀都容易断裂,更不用说什么铁浮屠了。” 安比槐脸色黑得不像话,一个劲地给赵清平使眼色,企图让他把话圆回来。 姬临渊早就兴奋异常,拉着赵清平就要往出走。 那些御史台的臭鱼烂虾弹劾他的时候,其中一条就是说他荒诞无稽。 说什么他此举要耗费的铁器何其之多,即便把整个京城的铁器都用于打造铁甲,能打造出来的数量也极其有限。 而且那些铁甲异常脆弱,就算打造出来,也会被敌人一击就碎裂,根本起不到防护的作用。 他梗着脖子和御史台的臭鱼烂虾对喷,铁甲容易碎裂的话就全部用百炼钢。 结果就连父皇都站在朝臣的一边,斥责他异想天开,身为皇子不思为国分忧,整日和那些铁匠混在一起,不但下旨让他禁足反思,还把府中的铁匠全部赶了出去。 现在听到清水县的百炼钢都堆成小山了,他早就忍不住了。 等他让清水县守军的将作营打造出那什么铁浮屠之后,非要在战场上把金军打到落花流水,让那些软了骨头的臭鱼烂虾看看什么叫皇家风采。 “你们俩眉来眼去地干什么?” “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本皇子啊,大方说就是了,难道还信不过本皇子?” 就在姬临渊兴冲冲准备去查看百炼钢的时候,转身却看到安比槐一个劲地给赵清平使眼色。 一时间场面有些尴尬,赵清平也读懂了安比槐眼神里的意思。 “先生,殿下和那些人不同。” “他自幼便和清平相识,从小的志向便是征战沙场。” ------------ 第 84 章 跳脱的三皇子 “呵......搞了半天,原来还真是信不过本皇子啊。” “所以说,那铁浮屠当真能打造出来?” 姬临渊脸上的表情更兴奋了,这么防着他,这事儿有谱啊。 安比槐脸色变了又变。 他没想到赵清平会把这件事直接挑破,更没想到三皇子这奇葩的脑回路,竟然没有大发雷霆。 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殿下稍等,我有事情和先生说。”赵清平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拉着安比槐走出了房间。 “哎哎哎......你们俩赶紧回来啊,本皇子早就等不及了。” 身后传来了姬临渊急切的声音。 隔壁房间。 “先生,我知道你对此事有顾虑。” “殿下自小就喜欢摆弄些兵器战阵的,之前大齐向金国称臣的时候,朝堂里面就属他骂得最凶。” 赵清平四下看了一眼,凑到跟前压着嗓子说道:“听说还因为当朝骂陛下是昏君,被廷杖了。” 安比槐听得龇牙咧嘴,这家伙头这么铁,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陈县令的岳父也骂过陛下,如果不是因为他力保,恐怕都被陛下给杀了。” 安比槐脑子有些宕机,没想到姬临渊看着呆头呆脑的,还挺有家国大义的。 “最重要的是,陛下只有他一个皇子。” “他不是三皇子吗?” “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早夭了。” 安比槐这才明白姬临渊为什么会头这么铁,原来是皇室独苗啊。 “那他为什么还没被册封为太子?”安比槐疑惑道。 “啊这......他经常跟那些朝臣吵成一团,而且经常被朝臣弹劾,可能陛下是想磨磨他的性子吧。” “不过陛下对他喜欢得紧......” 赵清平跟他说了一大通,总结起来就是三皇子是可以信赖的人,而且三皇子对大齐向金国称臣的事情愤愤不平,曾经还跟赵清平说过要马踏金国,报凌辱大齐之仇。 没想到这三皇子竟然还有这等雄心壮志,在一片软骨头的大齐朝堂算得上一股清流了。 要是这样的话,那他可就不客气了。 这明显就是根比赵清平更粗的大腿啊,要是抱上的话,整个大齐他不都能横着走? 寻思了一会之后,安比槐有些意动。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要试探一番。 总归是关系到身家性命的事情,他不能如此草率。 两人回来的时候,姬临渊早就等得心焦不已。 “清平,赶紧带本皇子去看看啊!” 看到赵清平的瞬间,姬临渊直接跑了上来,拉着他俩就要往外走。 “殿下别着急,先生有话想跟你说。” “有什么话非得现在说啊,回来再说不行吗?” 听出赵清平语气里的重视,姬临渊虽然嘴上嘟囔着,但还是站在了一旁。 “清水县确实能够打造出铁浮屠,但殿下也说了,眼下很多朝臣弹劾小侯爷意图造反,还要将小侯爷抓去给金国赔罪。” “陛下虽然圣明烛照,但要是被朝臣知道我们能打造此等利器,说不得又会在陛下面前说那些有的没的,小侯爷的谋反罪名可就坐实了啊。” “那些臭鱼烂虾,整天就知道在父皇面前嚼舌根,而且还整天指责本皇子不思进取,他们要是那么能耐的话,怎么不跟金国去战场上拼?” 姬临渊一脸的怒气,破口大骂道:“等本皇子把西州府收复了,以后谁要是还敢在父皇面前叽歪,本皇子打烂他的嘴。” “殿下,慎......慎言啊。” 赵清平嘴皮子打哆嗦,这个三皇子平时就口无遮拦,因为这张嘴,都不知道被御史台参奏了多少次。 “怕什么,父皇又不在这儿,谁能管得了本皇子。” 姬临渊傲娇的仰着脖子,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独苗就是硬气,安比槐恨不得伸出大拇指给他点个赞。 “哦对了,本皇子出来的时候,父皇说了,要是能打退金军的话,你之前杀了达木的事儿,他就不追究了。” “清平,你放心,本皇子一定能把金军给打退了,到时候谁也挑不出你的错来,说不定父皇还要奖赏你呢。” 姬临渊扯着一张嘴像只傲气的大公鸡,完全没看到赵清平和安比槐垮下去的脸。 只要没发疯,谁敢让皇室的独苗上战场,要是他出了意外,他们这些人都得跟着陪葬。 “殿下,如果你要执意上战场的话,那这铁浮屠的事情,在下还要再仔细想想。”安比槐嗡声道。 赵清平也帮腔道:“战场上自有士卒拼杀,殿下万金之躯,万万不可涉险。” 姬临渊眉头一皱,愤愤道:“你们怎么跟那些老帮菜说的话一样,真是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此事以后再说,先带本皇子去看看百炼钢。” ...... 扑面而来的热气让人有些急躁。 三皇子姬临渊就是这样,当看到角落里堆积的百炼钢,整个人脸色都激动到通红。 他绝对没有看错,都是上好的百炼钢,跟士卒所用的大刀质地完全一样。 要是用这种百炼钢来给战马和骑兵打造铁甲,绝对能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把金军杀到闻风丧胆。 “请功,本皇子要给你们请功!” 看着眼前堆成山的百炼钢,姬临渊脸色激动异常。 他的想法终于能变成现实了,大齐终于能在战场上扬眉吐气了,去他娘的给金贼称臣,他们也配? “呃......在下有话要说。” “奉劝陛下不要在收复西州府之前,把此事告诉朝廷,否则定会被有心之人盯上。”安比槐皱着眉头说道。 “啥意思?” “大齐和金国以前签订过互不侵犯和约,可金国却一而再,再而三攻打大齐。” “但很多朝臣依然劝说陛下称臣,殿下难道不觉得此事有蹊跷?” 听着安比槐的话,姬临渊刚刚舒展的眉头重新皱起。 怔了半晌,沉着眸子问道:“你的意思是......朝廷有金国的奸细?” “此事不好说,但铁浮屠关系甚大。” “还是不要声张的好!” ------------ 第 85 章 有转圜的余地 姬临渊沉着眸子想了半晌,一双眉头都快拧巴到一起了。 “等本皇子继承了皇......” 突然听到这话,赵清平头皮像要炸开了一般,顾不得什么尊卑有别,疯了一样扑上去堵住了姬临渊的嘴。 “三皇子!算清平求你了,千万不可胡言!” “这话要是传到陛下的耳朵里,非得把你屁股给打开花不可,慎言,一定要慎言啊!” 安比槐也感觉头皮发麻,这小子怎么跟个二百五似的,这张破嘴,真是啥话都往外蹦啊。 难怪会当朝骂自己的皇帝老爹是昏君,这廷仗挨得真不冤。 生于皇家,有如此直率的真性情,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哎.....又有谁知道本皇子心里的苦啊。” 姬临渊心里的委屈顿时爆发开来,虎目含泪道:“之前金贼打破了北方防线,刀锋直指京城,那些朝臣生怕祸及自身,一个劲地劝父皇纳贡称臣。” “他们终日沉浸在温柔乡里,可我大齐尚有五十万大军,跟金贼拼死一战又有何妨。” “他们什么都不关心,只关心能不能继续从我大齐子民身上捞钱!” “可本皇子什么都做不了!” 安比槐连忙安慰:“殿下!殿下莫要妄自菲薄。” “您有如此雄心壮志是好事,既然向金国称臣纳贡是陛下迫不得已的选择,那咱们就有转圜的余地。” 性格有些跳脱,心有雄心壮志,颇有仁爱之心,还是皇帝独苗,简直是大腿的不二人选。 “难道你有办法?” 姬临渊闪烁着泪汪汪的大眼睛,眼神里面满是希冀。 “眼下金国拖着议和之事,无非就是想借此机会攻下清水县。” 安比槐接着说道:“清水县地处要害,说是大齐西部屏障也不为过,只要金国能攻下此处,就可以沿着官道长驱直入,随时威胁京师。” “到时,北面和西面双线夹击,覆灭大齐也不过是顷刻之间。” 姬临渊懵了,他来清水县之前,父皇在御书房和他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但父皇的意思是让他根据清水县的局势做决定,如果有打退金军的把握,就让赵清平在此地和金军作战,如果没有的话,就把赵清平抓回京城,先堵住金人的嘴。 只要金人没了攻打清水县的理由,大齐就能腾出手训练一支劲卒守卫此地。 否则一旦向此处派兵,金国定然会穷追猛打,以大齐的兵力,根本就无力应对。 想到这些,姬临渊浑身一震,眸子里的激动神色溢于言表。 “快,快告诉我该怎么办?” “只要能解了清水县的危局,想干什么我都依着你!” 姬临渊心里清楚,清水县的危局很难解决。 但要是为了解决危局,就让他把赵清平抓回京城,向金贼低三下四的请求议和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他是怎么都不会做的。 否则别说金贼会把大齐皇室踩在脚下蹂躏,就连那些朝臣,也会骑到父皇和他的头上拉屎。 “其实倒也简单。” 安比槐想了想,说道:“只要能破灭金军攻破清水县的企图,在议和的时候,大齐就有足够的转圜余地了,不用事事看金国的脸色。” “再则,小侯爷在战场上立了功,殿下就有足够的理由保下他,如果还有朝臣敢在此事上面聒噪,殿下倒是可以查查他们安的什么心。” 守着城池只能迟滞金军进攻的节奏,但想要击溃金军,就必须出城,在正面战场迎敌。 清水县只有五百骑兵,而金军不缺强壮的马匹,更不缺善射的骑兵。 铁浮屠是目前唯一的选择。 之前的守城战,虽然靠着手弩杀了近三千金军,但金军两万余人的军队,根本算不上伤筋动骨。 只有在正面战场击溃金军,他们才会彻底害怕。 “你的意思是?” 安比槐点了点头:“殿下能想到用铁甲覆盖装备骑兵,也算是个军事奇才了,但其中也有不足,百炼钢虽然坚固,但却太过沉重,马匹负重太多的话,根本就冲不了两个回合。” “所以,我打算用百炼钢做成轻薄的甲胄,既能起到防护的作用,重量也不至于太过。” 姬临渊进城的时候,那匹马和士卒全身都穿着铁甲。 一想到马腿被压到打摆子的模样,安比槐差点就憋不住笑了。 要是真按照姬临渊的方法打造铁甲,马的总负重都要超过两百斤了,估计两军对垒的时候,还没冲出去就得全部累死。 而姬临渊眼睛却突然亮了。 刚才的悲伤情绪早就被他丢到一边去了,一张稍显稚嫩的脸笑得和菊花一般,那叫一个开心。 安比槐竟然称赞他是军事奇才,活了这么大年纪,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夸赞。 清水县真是个好地方啊,不但有人跟他惺惺相惜,而且说话还这么好听,真是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 他现在心里就跟猫抓一样,迫不及待地想带着铁浮屠在战场上杀他几个来回,也让狗日的金贼看看他大齐三皇子的风采。 好半晌,姬临渊才从刚才的夸赞中缓过神来,立马激动道:“铁浮屠!” “赶紧打造铁浮屠!本皇子已经忍不了要和金军拼他几个回合了!” 安比槐脸色一下子黑了,这家伙怎么老想着上战场啊。 一旁的赵清平也皱着眉头:“殿下,你要再说上战场的话,那你就趁早回京城吧。” 姬临渊龇了龇牙,无语道:“我好歹也是皇子,也就你敢跟我这么说话了。” “要是朝堂里的那些老帮菜敢跟我龇牙,本皇子非把他们的牙敲掉不可。” 赵清平脸皮抽了抽,姬临渊算得上是他发小了。 以前犯了错被陛下狂揍,动不动就到北川侯府找他哭诉,至于其他的黑历史,他要是提了,这家伙还指不定怎么炸毛呢。 “行了行了。” 姬临渊看赵清平黑着脸,只能讪笑道:“本皇子也没说非要上战场。” “只要能把铁浮屠打造出来,本皇子就在清水县等着你们凯旋!” ------------ 第 86 章 盯上金军粮草 “刘怀,你带着老许把那边的模具开出来。” 要兼顾马匹的负重量,甲片就必须做到轻巧坚固,刘怀是老许是铁匠作坊手艺最好的人,应该难不倒他们。 只要模具做好,甲片浇铸的速度是很快的。 赵清平再三劝姬临渊离开清水县,但他就是不走,一个劲叫嚷着要看铁浮屠大破金军。 知晓姬临渊犟种性格的赵清平也没了办法,只能给他安排了住处,又在外面安排了许多守卫。 “好,我们这就去做。” 刘怀答应了一声,就带着老许开始忙碌起来。 等安排完将作营的事情后,安比槐就直接回了小院。 两姐妹已经做好了香喷喷的饭菜,正在给夫君烧洗澡用的热水。 战场上的事情,她们姐妹俩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用心服侍好夫君,让他能专心应付金军。 听到院子里的声音,姜寒赶忙从厨房跑出去看。 见到是自己的夫君,姜寒笑嘻嘻地跑了过去,脸上的梨涡里都满是开心。 “夫君,饭菜已经烧好了,寒寒给夫君端上来。” 姜寒拉着安比槐走到饭桌边,又转身回了厨房,赶忙把饭菜端了过来:“夫君先吃,我和姐姐去烧洗澡水。” “等会我和姐姐伺候夫君洗澡,给夫君按摩放松一下。” 安比槐一脸宠溺地点点头,随后开始埋头吃饭。 累了一天,他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而且两姐妹做的饭菜很合他的口味,有他最喜欢吃的红烧肉,还有鲜美无比的鸡汤和几个小菜。 安比槐是真的饿了,狂炫了两大碗米饭,红烧肉和几个小菜更是一点没剩,就连鸡汤都喝了一多半。 ...... 夜深人静。 安比槐泡在木桶里,清洗着今天的疲惫。 眼下城里的事务杂乱,大多数事情都要他亲自盯着,累是自然的事情,泡在木桶里,温热的水浸着全身,他舒服得动都不想动。 两姐妹柔弱无骨的纤指替他搓洗着身体,好在木匠作坊打造的这个木桶足够大,他整个人背靠着娇软温软的娇躯,脊背紧贴在雪白的山峦上,真是享尽人间恣意。 七月的天气最是燥热,每天在外面忙得一身汗臭,如果不洗澡的话真是让人受不了。 而且木桶也很大,能和两姐妹一起泡在里面享受片刻的安逸,是他最放松的时候。 姜暖拿着布巾,轻轻替他擦拭头发上的水珠。 姜寒则倚在他坚实的胸膛上,纤手在水中盘旋逗弄,忽上忽下之间,似是乐趣无限。 呢喃道:“夫君,舒服吗?” 安比槐双目轻闭,渐重的呼吸已经说明了一切。 姜寒俏舌轻柔在他耳垂边上绕动,喃喃道:“夫君累了的话,寒寒替夫君擦身体。” 谋划是累的,但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身上的疲乏也消去了大半,不自觉间便有些意动。 轻轻拉着按摩太阳穴的纤手,握于其上的时候,姜暖的俏脸羞涩到发烫。 但夫君想要,她怎么都不会拒绝,轻轻垂下臻首吻在其上。 烛火摇晃,一场三人之战在床幔之间自然打响。 酣战总是美妙的。 两姐妹面容甜美地靠在安比槐的胸膛上休憩,不多会,姜寒轻微的鼻息声传来,显然是累到了。 “夫君,伤兵营那边的情况好了许多。” “那些伤兵也已经开始恢复了,他们很感激你的救命之恩,都说等伤口恢复之后,一定要上战场再多杀几个金军。” 姜暖手指在眼前凸起的地方打圈,说着伤兵营的事情。 这几日,她和妹妹都跟着郎中在照顾伤员。 那些伤兵听说她们姐妹俩是安比槐的妻子之后,纷纷激动得眼泪直流。 有些人甚至直接跪在地上给她们俩磕头。 安比槐轻抚着她的头发,欣慰道:“守军本来就没多少人,能多救几个,也算是给守军保存了一份战力。” “嗯......我和妹妹一定会好好学习医术,不给夫君拖后腿的。” 听着轻柔的话语,安比槐宠溺地看了一眼窝在怀里的姜暖。 两姐妹总是那么懂事,不管是起初制糖,还是现在主动跑去伤兵营跟着郎中学习医术,从来都想的是给他帮忙。 “睡吧!” ...... 次日一早。 还没等安比槐起床,姬临渊就急吼吼地冲到了小院来找他。 姬临渊早就已经等不及了,虽然知道自己上不了战场,但他也要亲眼看到铁浮屠被打造出来,然后杀光那些可恶的金贼。 坐着等了许久,才看见安比槐从后宅出来,还在不停地打着哈欠。 “走走走,咱们去将作营。”姬临渊跑上前,一把拽住安比槐的衣袖,拉着他就要往出走。 安比槐斜瞥了他一眼,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分明是身份尊贵的大齐皇子,可这性子却大大咧咧地毫无城府,而且也从来没有拿着鼻孔瞧过别人,真是难得。 “殿下,你先不要着急。” “铁浮屠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打造好的,况且金军的粮草被我们烧了,这段日子他们肯定不会打过来的。”姬临渊急吼吼的模样,都快把安比槐给逗笑了。 上次金军来攻城,守军凭借着手弩的优势,杀了他们三千余人,而且小队又趁机烧了他们的粮草。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西州府那边应该已经派遣了援军,粮草也应该在路上了。 现在清水县的守军和百姓这么多,全部都靠县府粮仓的那点粮食撑着,昨天县令陈闻就找过赵清平了,仓库里的粮食已经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虽然三皇子姬临渊来了清水县,但眼下的局势不明朗,朝廷那边的援助是别想了,眼下的办法只有从金军手里抢。 所以,为了解决粮食的问题,安比槐自然而然地把目光放在了金军援兵的身上。 小队已经被他派出去好几日了,一旦发现从西州府方向来的援军,小队的人就会第一时间回来报信。 到时候打金军一个出其不意,这粮草不就到手了吗? “啊这......那啥时候才能打金贼?” ------------ 第 87 章 铁浮屠终于出世 两日后。 经过刘实和老许夜以继日的努力,甲片的模具终于搞成功了。 而且是可以重复利用的模具,能大大提高浇铸效率。 之所以这么慢,最主要的原因是,之前将作营从来没有打造过铁甲。 因为......西州军太穷了,维持粮草军需供应已经很不容易,只能用最节省的竹甲。 模具做的很不容易,考虑到战马的负重,需要注重的因素很多。 甲片的厚度既要起到防护的作用,又要兼顾重量,废了十多个模具,浇铸出的甲片才达到安比槐的要求。 “这事儿给你们俩记大功,先回去休息吧!” 这件事情安比槐很重视,刘怀和老许也不是偷懒的人,整整熬了两个通宵,现在已经累得不成人样了。 等两人离开之后,安比槐又让人去把姬临渊请过来。 这两日,姬临渊没少烦他,恨不得日日都拉着他,来将作营守着。 浇铸出来的甲片是长方形,厚度适中,估计一整套铁甲打造下来,总重要不会三十斤。 加上骑兵自身的重要,战马的总负重可以控制在一百八十斤以内。 “比槐,听说甲片做出来了?” “快拿给本皇子看看!”隔着老远,就听到了姬临渊兴奋异常的声音。 姬临渊似一阵风般跑进将作营,直奔铁匠作坊而来。 第一批甲片已经浇铸出来了,铁匠们正在上面打孔,只要用绳子连接起来,就是一副足以抵挡刀砍斧凿的银光铠甲。 “见过三皇子!”看到姬临渊的身影,所有铁匠赶忙准备下跪拜见。 可姬临渊的心思早就被银光闪闪的甲片吸引了,随便摆了摆手,道:“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 铁匠们不敢违拗,纷纷又忙碌起来。 打好孔的甲片还有些许烫手,姬临渊被烫得龇牙咧嘴,饶是如此,也不愿意放下。 他可太喜欢这玩意了,只是打眼一看,就知道要比他之前打造得好上许多。 “现在做了多少了?” 姬临渊声音带着一丝狂喜,继续问道:“能不能凑足一套铁甲的用量?” 想象着大齐骑兵和战马身着银光闪闪的铠甲,在战场上把金军打到哭爹喊娘的场景,他早就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了。 那得有多威风啊! “铠甲已经开始制作。” 安比槐指了指一旁的工匠,笑呵呵道:“殿下不用如此着急,等他们把第一套铁甲制作好之后,先拿给您试试。” “好,好好好,你是个好人啊,本皇子喜欢!” 姬临渊赶忙凑到工匠跟前,看着逐渐成型的铁甲,笑的见牙不见眼。 模具每次浇铸的甲片数量,足够制作五套士卒和战马铁甲。 所以送姬临渊一套铁甲而已,安比槐根本不在乎。 跟姬临渊的反应大差不差,直到现在,赵清平和刘实都不敢相信铁甲制作竟然会这么容易。 武将世家出身,赵清平自然见过他父亲的战甲,是立了战功之后先帝恩赐的,通体用的都是上好的百炼钢,他父亲宝贝的不行。 听说工部在打造那套战甲的时候花费了数千两银子,说是用银子堆起来的都不为过。 但安比槐随手做出来的铁甲,质量看起来比他父亲的那套战甲质量还要好上几分,而且还能大规模的制作。 简直神了! “那些甲片刚才都用马尿和猪油淬过火!” “你们摸来摸去的,也不嫌脏。” 看到三人拿着甲片摸来摸去,安比槐站在一旁悠悠道。 “啊这......这是啥淬火法?” 姬临渊毫不嫌弃,这都是士卒和战马要穿到身上的东西,他不过就是摸一摸罢了,有什么好嫌弃的。 相反,他对这种淬火方法倒是极为好奇。 好歹他也在京城找了很多铁匠折腾过,看多了自然就了解的多,那些铁匠用的都是水淬。 “这样更坚固!” 其中的道道比较多,安比槐也解释不清楚。 反正他前世看的书上,唐横刀就是双重淬火,做出来的刀比普通的刀要坚韧耐用。 索性,他把这个办法也用到铁甲上了,没想到确实好用。 工匠们的速度很快,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一套完整的铁甲就已经制作完毕。 “走,咱们去试试!” 姬临渊兴奋地带着众人出了将作营,士卒已经把他的马匹牵到了门口。 “你们两个,去把战甲给马穿好。” 随手指了两个士卒,安排他们给战马穿甲之后,姬临渊作势就要把属于士卒的战甲往自己身上套。 “哎哎哎......殿下,这套战甲是按照士卒的身形打造的,让他们试就好了。”安比槐赶忙阻拦道。 “殿下也好亲眼看看,他们穿上之后的威风模样啊!” 姬临渊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就不情不愿地把战甲递给了身旁的士卒。 高头大马,全身披着银光色的战甲,就连战马的头部都被铁甲护住,除了马腿之外,浑身没有一丝露出的地方。 战马高昂着头,步伐轻巧地原地踱步,没有丝毫的不适应。 等士卒穿好战甲之后,骑在马上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眼前的庞然大物吸引住了。 银光战甲散发着无尽的杀意,看上一眼都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马蹄奔腾,迎面而来的巨物让人十分心悸,胆小一点的士卒甚至不敢直视,双腿更是止不住地打摆子。 迎面而来的钢铁巨物给他们的压迫感实在太强烈了。 “比槐......你,你简直就是天神下凡!” 姬临渊痴痴的看着眼前的铁浮屠,整个人眼睛发红,狂喜不已。 他心心念念想要打造的就是此物。 大齐终于不用在战场上被金贼追着打了,这些年大齐积攒的屈辱愤怒,终于可以在战场上和金贼清算了。 “大齐必胜!” 赵清平流着泪振臂高呼,引得所有人都跟着高呼起来,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大齐必胜!大齐必胜......”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从城门直奔将作营的方向。 “比槐哥,发现金军援兵了!” ------------ 第 88 章 围点打援的战术 听完孙满仓的汇报,安比槐脸上燃起一丝喜色。 没想到金军的速度如此之快,这么快就从西州府派出了一万士卒,还随军携带了大量的粮草。 按照小队几个人打探到的消息,这些粮草足以供应三万大军一个月的用度,完全就是一副不破城不罢休的架势。 果然给金军将领达木报仇是个幌子,趁机攻下清水县,完全把控大齐的西部屏障,才是金军的真正图谋。 赵清平杀了达木逃到清水县,正好给了金国一个堂而皇之的借口罢了。 好在清水县位于崇山峻岭之间,周遭的地势根本不足以让大股部队展开阵型,金军撑死也就来个两三万人。 否则就凭清水县的这五千守军,就算是安比槐也束手无策。 “殿下,小侯爷,我有件事情要和你们商量。” 安比槐走到姬临渊和赵清平耳边小声道。 两人仍旧沉浸在铁浮屠的震撼中不可自拔,转头看到安比槐郑重其事的模样,这才恋恋不舍地跟着离开。 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安比槐循循说道:“金军的援兵已经从西州府出发了。” “什么?”姬临渊眸子闪过一丝戾色,咬牙切齿道:“比槐,什么时候能打造出足够的战甲?” “他们既然敢来,就让他们尝尝铁浮屠的厉害!” 刚刚亲身体会过铁浮屠的压迫感,姬临渊心里已经有了底,再多的金军在铁浮屠面前,也不过是土鸡瓦狗,完全没在虚的。 赵清平说道:“既然金军是我招惹来的,这次我带兵出城和他们拼一拼。” “哈哈,小侯爷说笑了。” “如果金军当真只是为了你的话,根本没必要如此大动干戈。” 安比槐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笑道:“殿下,你从京城来的时候可曾带了舆图?” “带了,我让人去拿。” 对于安比槐说的话,赵清平有些没明白过来。 难道不是他杀了达木,金军为了给达木报仇,这才攻打清水县的吗? 对于赵清平的疑问,安比槐只是笑了笑。 他以前也以为是这样,但上次和陈县令的岳父李致怀细聊过之后,事情完全不是他想的那样。 李致怀说过,大齐打仗是很拉胯,但重要的战略城池依旧都掌握在手中,战场上失利之后,议和称臣纳贡给岁币,百姓的负担加重了很多,但还远远没到威胁江山的地步。 常人看来,金国这次攻破西州府,不过跟往常一样都是日子过不下去了,趁机劫掠而已。 但李致怀曾经也是朝廷的高官了,处于那个位置,接触到的信息和看问题的视角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 而且姬临渊之前说,皇帝曾经给他说过同样的话。 他之所以要看舆图,除了存着一点私心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想从舆图上更加直观地确认此事。 古代舆图是军事机密,根本就不是普通人可以接触到的,但姬临渊不是普通人啊,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 一张长三尺的舆图在桌面上铺开。 安比槐一看眼睛就亮了,竟然是全国的舆图,而且山川河流城池道路标的非常详细。 细看了一眼,他不禁有些失落。 舆图上面的轮廓,和前世他见过的地图全然不同。 但清水县地处的位置竟然和皇帝,还有李致怀说的话一模一样。 “你们看清水县的位置,还有周边的地势,我刚之所以说金军意不在你,并非无的放矢。” “如果金军攻破清水县,只要沿着这条官道出了山,便可直抵京城,之后的事情想必你们也能看得明白......” 姬临渊点点头:“对,本皇子来之前,父皇确实说过清水县地处要害。” 听到两人的话,赵清平彻底明白过来了。 难怪西州府被金军攻打的时候,父亲不但不让清水县守军支援,还下令让刘实死守,原来清水县的位置如此重要。 金贼果然没安好心。 “眼下金军的援兵才从西州府出发不久,留给我们的时间是足够的。” “难道是趁援军来之前,把在城外扎营的金军全部打掉?”姬临渊激动道。 “非也,不知殿下听过围点打援的战术吗?” “在兵书上面看到过,可是咱们现在的兵力,也围不了外面扎营的那些金军啊。” 安比槐笑了笑,不急不缓道:“城里的粮食快消耗完了,陈县令的头发都快愁白了,咱们不得给他弄点粮食回来?” “你的意思是......主动吸引城外扎营的金军注意力,然后派出一部分兵力,半路截杀援军,把粮草全部抢回来?” 姬临渊和赵清平闻言眉头微蹙,片刻后,嘴角浮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原来是这么个围点打援法,真是领教了。 ...... 金军大营。 和清水县不同,贺基听着帐内的叫嚷声,心里已经全都被烦躁占据。 上次攻打清水县城,金军整整损失了三千余人,而且还让齐人把粮草大营给烧了。 迫于无奈,他只能让士卒杀马吃肉解决粮草短缺的问题,而且他已经派快马向西州府请求支援。 但更让他烦躁的还有那离谱的箭雨。 他打了一辈子仗,也见过臂力惊人的大金勇士,可以把箭射到两百步之外,但那毕竟是少数。 可在攻打清水县的时候,所有的箭雨竟然都能射到两百步的距离,而且对方就像是有无穷无尽的力量一般,只要金军上去攻城,箭雨就没停下来过。 难道是齐国皇帝发现了他们的意图,把齐国的神箭手都集中到清水县了? “将军,可恶的齐人杀了咱们那么多勇士,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那些怂包齐人,就会躲在城池里面放箭。” “将军,给我五千精兵,我一定能把清水县拿下来,屠尽那些可恶的齐人!” 贺基坐于上位,听着接连不断的争吵声,终于忍不住骂道:“够了!” “贺拔就是被他们杀的,难道本将军不想攻破清水县,把他们全杀了,替我弟弟报仇吗?” ------------ 第 89 章 胆量不够装备凑 “战马的披甲先不做了,全力打造士卒穿戴的盔甲!” 将作营内,姬临渊双手叉腰,看着作坊里的一众工匠,恶狠狠道:“今晚务必要做一千套盔甲,本皇子要让那些金贼付出血的代价!” “还有木匠作坊那边,今天最少要做一百架弩车出来。” 知道安比槐的打算之后,姬临渊就没消停过,就连铁浮屠护甲的生产都给停了,一门心思给士卒做盔甲。 铁浮屠只能用到正面战场,而想偷袭从西州府赶过来的援兵,就必须翻山越岭,穿插到城外扎营的金军背后,直接给来一手截胡。 姬临渊虽然嘴上叫得欢,但他心里很清楚大齐士卒的尿性,光是看到金军就能被吓得胆颤,更不用说让他们正面和金军作战了。 既然胆量不够,那就装备来凑。 和现在的守军相比,金军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破落户,浑身上下除了大刀和箭矢之外,多余的一块铁器都找不出来。 而且金人步兵多是从草原部落征调来的,这些人粗野惯了,根本就不屑用甲胄,甚至连竹甲都不用。 这次,他要把负责出城穿插袭击的士卒武装到牙齿,让这些狂妄的金贼付出血的代价。 至于弩车,是木匠作坊的人借鉴了手弩的基础上,集思广益做出来的。 虽然射程比不上手弩,但上一次弩弦,就可以射出二十支弩箭,最主要的是体积不大,每架弩车的总重量才三十斤,就算是长距离行军,携带起来也毫不费力。 之所以有研发弩车的闲情逸致,一来是因为木匠作坊人多,装备守军的五千多把手弩,已经全部打造完了。 二来则是安比槐为了激发工匠们的创造力,下令只要做出来的东西实用,就能得到奖赏。 比如这次制作弩车的几个木匠,每人都得到了十两银子的奖赏,可把他们给高兴坏了。 以前魏志当将作校尉的时候,别说奖赏了,不扣他们的工钱就已经很仁慈了。 “是是是,殿下放心,今天就算干个通宵,咱们也会把您说的甲胄和弩车全部做出来。” 工匠们虽然已经疲倦至极,但却没有一个人偷懒。 安管事说了,这次要是打退金军,就给他们记功,那可是功劳啊,以前他们想都不敢想。 “老张,你说要是打赢金军的话,我们能得到啥奖赏?” “你去问安管事啊,我又不知道。” “嘿......老小子不就得了十两银子的奖赏嘛,脾气还变大了。” “有本事你也挣十两回来啊,没本事你怪谁。” “你......你等着!” 工匠们嘴上聊着这几天的事情,手里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停顿。 也有被刚才的话刺激到的人,脑子里正盘算着做点什么好东西,才能得到奖赏。 结果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只能讪讪地询问身边的人:“老刘头,你有啥好主意没?” “有啊,我跟老张已经商量好了,等忙完手头的话,就去找安管事提一提我们的想法。” “啊,能带我一个吗?我给你们打下手也行啊。” 老刘和老张互相交流了一个眼神,嗤笑道:“你也想分银子啊?” “那你想的真是太多了。” 为了避免有偷奸耍滑蹭成果,整天想着不劳而获的人,弩车之后安比槐就定了一条规矩。 做出来的东西,他看过之后,会按照实用程度奖赏固定的银子,由参与的人均分。 这样一来,工匠们为了多分到银子,肯定不会和那些混子一起搭伙,又省钱又能激发工匠们的创造力,简直......坡儿飞! 跟工匠们的好心情比起来,此时的安比槐,表情那叫一个无语。 赵清平和刘实算是彻底成了他的迷弟,就连挑选敌后穿插的士卒这种事情,都非要把他拉上。 还说什么他的眼光好,让他在挑的时候把把关之类的话。 “这小子机灵,先生你看咋样?” “这个比较壮实,先生你觉得行不行?” “还有这个......那个也不错,先生你倒是说句话啊!” “......” 安比槐拉着一张脸,恨不得用鞋底抽死这两个狗日的,要不是被他们俩拉来干这活,说不定他已经吃上姐妹俩做的好饭菜了。 现在肚子饿得咕咕叫,这俩人也不知道给他弄点东西来垫垫肚子,这是求人的态度? “好好好,你们俩挑得都好!” 安比槐随口敷衍了一句,本想转身离开,却看到一群人一瘸一拐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身后还跟着两姐妹和她们名义上的师父,也就是负责伤兵营的那个郎中。 “安......先生,我们是来请战的。” 为首的伤兵本想称呼安管事,可想到连小侯爷和刘总兵都叫安比槐为先生,索性也叫了句先生。 “小侯爷,总兵大人,要不是先生,我们说不定早就死了,就让我们也上战场杀金贼吧。” 姜暖和姜寒看到夫君皱着眉头,就揪着衣角走到安比槐身边,糯糯道:“夫君,他们听说又要跟金军打起来了,非要闹着来。” “奴家和妹妹劝......劝不住。” 安比槐揉了揉两姐妹柔顺的秀发,笑着道:“你们做的已经很好啦,剩下的事情交给夫君。” 姜暖一张俏脸红得都快滴出水来了,夫君好孟浪呀,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这么亲密的动作。 “你们的伤还没好利索。” 安比槐向前一步,看着一众伤兵说道:“如果你们还想在战场上杀金贼,今天就不应该来这儿。” “先生,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看你们一个个的样子,伤都还没养好,能上战场和金贼拼杀吗?” “别跟我说什么你们不怕死的话,三皇子殿下爱兵如子,要是我把你们派上了战场,让殿下如何看我?” “都给我回去!” 不管是伤兵,还是一旁的士卒,都被这句话感动的涕泪横流。 三皇子殿下和先生,竟然这么重视他们! ------------ 第 90 章 咱可都是文明人 伤兵最终还是回去了。 但这一幕,都被在场的士卒看在眼里。 虽然之前的时候,他们也经常听将军和总兵校尉之类的说爱兵如子的话,但他们心里清楚,这种话听听也就罢了。 可刚才伤兵请战的场面,却让他们的心里异常惊讶。 之前他们听说,先生的两位娇妻亲自在伤兵营煎药,还给伤兵们熬糖水喝,起初他们是不相信的。 但经过刚才的事,他们已经信了。 想到还有人把他们当人看,这群士卒不禁眼眶里有些酸涩,他们觉得在战场上拼死拼活都值了。 “小侯爷,刘总兵,虽然不知道挑选人是去干什么的,但是小人愿意为三皇子殿下冲锋陷阵!” 突兀的声音似是平地一声惊雷,彻底引起了士卒们的躁动,有人争先恐后道:“算我一个!” “我也愿意去!” 看到这个场景,刘实有些目瞪口呆。 为了防止消息泄露出去,要穿插偷袭金军援兵的事情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 但眼下的情况,明眼人都清楚是要跟金军去拼命的,但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要求赵清平和刘实选他们。 刘实心里惊骇无比,放在以前,这些士卒遇到金军不当逃兵,就已经算是精兵了,现在却要嚷嚷着要和金军拼命。 难道就因为刚才那几个伤兵请战? 不至于啊。 “好,都是好兵!” “等打退了金军,三皇子殿下和小侯爷一定会给你们请功的!”刘实激动道。 安比槐则老神在在地站在一旁,心里盘算着又赚了多少银子。 为了加快伤兵们的恢复速度,他让两姐妹从家里带来了不少蔗糖,每天可劲给伤兵们熬糖水喝。 反正都是县府掏钱,能赚点是点啊。 而且他还听两姐妹说了,村里人这段时间光是卖焦炭和铁矿石,都快赚翻了。 听说村长王大贵嚷嚷着要在村里给他立长生牌,每次过称结账的时候总要给村里人唠叨一句:“你们都要记着比槐的恩情,要是没有比槐,你们哪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 “以后谁要敢说比槐的不是,我王大贵第一个不答应!” 诸如此类的话,都快恨不得把他捧到天上去。 ...... 第二日,天色仍旧漆黑。 在将作营一众工匠彻夜的辛劳下,一千套银光闪闪的铠甲和一百架崭新的弩车终于打造好了。 姬临渊硬生生在将作营盯了一夜,现在整个眸子都充着红血丝。 “你们都是从军中挑选出来的大齐勇士,本皇子没有看错你们!” 看着眼前身穿铠甲,背着手弩手持大刀的士卒,姬临渊眼神里的激动都快化成了实质:“本皇子一定会给陛下陈奏,给你们请功!” “出发!” 一千士卒在赵清平和孙满仓的带领下,趁着夜色从南门出城,直接没入崎岖大山之中。 姬临渊站在城墙上,入目之中皆是暗沉的夜色,直到看不见这些人的背影,也始终没有挪动一步。 半晌,姬临渊声音平淡道:“比槐,等清水县的事情完了之后,你......能不能去京城帮帮我?” 他并没有用‘本皇子’的自称,显然是不想和安比槐之间徒增距离感。 略显稚嫩的声音似是饱经沧桑,安比槐颇感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对方给他的感觉,一直是个乐天派,却没想到小小的年纪,心里已经背负了这么多。 皇帝独苗的日子,也不见得好过啊。 “殿下,京城距清水县不是很远。” 安比槐笑了笑:“如果以后殿下遇到什么困惑的事情,只要来封信,在下还是很愿意为殿下效劳的。” 朝堂是个大漩涡,他不愿意把自己卷到里面。 而且他这个性格,也不适合混迹尔虞我诈的官场,他从不认为与人斗其乐无穷,反而觉得这种真挚的朋友关系才是最好的。 “好,一言为定,到时可不能耍赖。” “哈哈哈!” 嗯? 看着姬临渊得意扬扬的背影,安比槐突然感觉自己被套路了。 这小子明知道他不会答应,所以给他玩了一把破窗理论? 大齐的人还是很看重信诺,难道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为了得到他的承诺? 果然......出身皇家的人,没有一个简单的。 安比槐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以后的事又有谁知道呢,走一步看一步吧。 结果还没走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了陈闻气愤的声音。 “安比槐,你无耻!” 只见陈闻红着眸子,大步流星地走到他身边,眼睛里面还满是怨怼。 这些日子,安比槐和三皇子殿下,还有小侯爷他们混在一起,而且两人都对安比槐十分看重,他要是上赶着找麻烦的话,那就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 今天,可总算是抓到这小子了。 “陈县令,咱可都是文明人啊。” 看着气势汹汹的陈闻,安比槐心里有些发毛,这家伙发什么疯,不就是让人拿着账单去找他要账了嘛,至于火气这么大? 那可都是他的血汗钱呐! “这才几天,伤兵营就用掉了一百多斤糖,二百多两银子啊,就是光吃糖都吃不了这么多吧!”一想起这事儿,陈闻就恨得牙痒痒。 前天,他正在县衙里发愁粮食的事情,衙役说外面有个来要账的,一问才知道是安比槐派来的,说这些银子是为了加快伤兵恢复,买糖熬糖水用掉的。 那个小厮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安公子让伤兵每天都喝糖水,是为了加快他们恢复的速度,那是多有善心的一件事儿啊。 娘的,县衙现在穷的叮当响,耗子进去都得含泪撒上两把米。 他身为县令,恨不得一文钱掰成两半花,哪来的钱给他结账,就让衙役把那个小厮轰了出去。 结果当晚,县衙门口就被贴了两张大大的催款单。 每天经过县衙门口的士卒和百姓那么多,这件事立马就在城里传开了,还说县衙欠钱不还耍无赖,都快沦落为笑料了。 “啊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啊!” ------------ 第 91 章 安比槐意图资敌 “没有,一文钱都没有!” 陈闻事后派人去查过此事,那些糖确实被用到了伤兵的身上。 而且每笔账全部都有县府找的郎中亲自过目,这小子倒是没有贪污。 就是这价格也太高了。 以前一斤糖两百文钱也就撑死了,他竟然敢卖二两银子,这不是抢钱嘛! 亏他之前还觉得这小子是个人才,结果那点机灵劲全用在他身上了。 “陈县令,那可都是我的血汗钱啊。” 安比槐哭丧着脸,情绪激动道:“我一个平头老百姓,赚点钱容易嘛,县府欠钱不给也就算了,凭什么还要抓我,我不服!” 声音之大,在稍稍泛白的天色衬托下,显得格外悲戕,城墙上的一众守军纷纷为之侧目。 “安......安比槐,你无耻!” “本官何时说过要抓你了,本官从未说过这话,你不要诬陷本官!”陈闻没想到安比槐完全不按套路出牌,还竟然当着这么多士卒的面诬陷他。 气急之间,脸颊上的肉都在发抖。 现在安比槐可是三皇子殿下和小侯爷眼里的香饽饽,因为伤兵的事情,守军又对他感恩戴德。 他一个小小的九品县令,哪里来的胆子敢抓安比槐? 要真抓了,就算殿下和小侯爷不找他的麻烦,怕是也要挨这群兵痞子的黑刀。 “无耻......无耻之尤!” “君子也爱财嘛,陈县令不会连二百多两银子都付不起吧?” 陈闻顿时气急败坏道:“你以为银子是大风刮来的?别以为本官不知道糖的价格,就那些破烂货,能值二百多两银子吗?” 他话音刚落,安比槐就大声道:“一个守军,那就是一份战力啊。” “我也是为了让伤兵尽快恢复,这才拿出了珍藏已久的糖,日日都给伤兵熬糖水喝,难道陈县令觉得那些伤兵连二百两银子都不值吗?啊?” 城墙上的士卒都伸长了耳朵听着两人的争吵,平常这种场景,可不多见呐。 听到安比槐的话,士卒们不禁都有些感动了。 安先生,还真是处处都为他们着想。 “哎,二百两银子是很多,可安先生立了这么大的功,县府竟然连二百两银子都不给。” “对啊对啊,要是没有这么好用的手弩,恐怕上次金军就破城了。” “没想到安先生对伤兵这么好,竟然还有糖水喝,你们谁喝过糖水啊?” “......” 耳边不断传来士卒们的议论声,陈闻听得脸都绿了。 负责治疗伤兵的差事是他主动揽下来的,还说治疗伤兵的一切费用全部由县府出钱,没想到竟然把自己给坑了。 “给,我给!” 陈闻瞪着牛眼欲哭无泪。 现在正是关键时候,万一寒了士卒的心,在战场上打了败仗那就闯下大祸了。 士卒们听到陈闻承诺给银子的话,议论声这才逐渐平息。 答应是答应了,可县府早就没钱了,他到哪里去找二百多两银子啊。 犹豫许久,陈闻只能哭丧着脸,小声道:“银子......银子的事情,能不能缓些时间?” “等打完了仗,本官一定想办法给你凑齐。” 安比槐脸皮抽了抽:“不会吧,县府不会连这么点银子都没有吧?” 听到这话,陈闻这些天的委屈彻底爆发了。 “这么点银子?” “你说的轻巧,你嘴里的这么点银子能换多少粮食你知不知道?能让多少士卒和壮丁填饱肚子你知不知道?” “打了这么多天的仗,朝廷一分一毫的支援都没有,本官都已经把维持县府正常开支的银子都拿去潞州府买粮食了。” “本官身上担着清水县五千守军和五千壮丁的温饱,你以为本官身上的担子轻吗?” 陈闻的唾沫星子喷了安比槐一脸。 好好的讨债现场,硬生生让陈闻给搞成了诉苦会。 陈闻情绪激动道:“潞州府的那些狗官明知道清水县的困局,不但不支援粮草,还说本官派去卖粮的人扰乱粮市,本官......苦啊!” 陈闻的委屈滔滔不绝,说出来之后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没钱你不早说!” “我想办法给你解决不就是了,好歹也是清水县的父母官,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安比槐自知理亏,债主的气势都垮了。 “你真能解决?”陈闻眸子攸然亮起。 人品是差了点,但他都不得不承认,安比槐是真有能力。 短短几天时间,不但给五千士卒人手配备了一把手弩和百炼钢打造的大刀,听说还要弄什么铁浮屠。 往常闻之胆寒的金军,来攻城的时候竟然被杀了三千余人,简直骇人听闻。 要是真能解决府库无银的困境,他就能从潞州府买来粮草,就不至于让士卒和壮丁饿肚子了。 “你让我想想啊。” 安比槐皱着眉头沉思,就连陈闻都惊讶了。 难道他真能解决此事? “有了......不过真要这么做的话,恐怕得担点风险。” 陈闻颤声开口道:“说,你先说。” 安比槐招了招手,小声说道:“将作营那边有许多之前炼出来的铁器,那些铁器的质量太差了,根本就用不了。” “现在士卒们用的都是百炼钢,那些东西堆成也是占地方。” “不如......县府组织些人手,把那些破玩意卖给金人算了。” 陈闻拳头攥的梆硬,娘的,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金人现在正攻打清水县,这么做和资敌有什么区别? “你活够了?” “本官现在就去殿下面前告你的状,这是你自己作死,别管本官无情!” 说着,陈闻大步流星地下了城墙,朝姬临渊住的小院走去。 安比槐悻悻地跟在后面。 他之所以想这么做,完全是因为将作营的冶炼方式已经提升换代了。 那些粗制滥造的铁器就算被金军打造成大刀,遇到百炼钢打造的利刃,也不过是一击即断的宿命。 如果金军想把那些铁器打造成百炼钢,还且得忙活。 “殿下,下官要告安比槐意图资敌!” ------------ 第 92 章 这才叫真的快乐 姬临渊眼睛里满是红血丝,昨夜他一直都在将作营盯着,压根就没休息过。 他还想睡上一会,就去将作营安排铁浮屠的事情。 没想到还没躺在床上,就看到陈闻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安比槐还无精打采地跟在后面。 “你刚说啥,本皇子没听清。” 姬临渊现在就想睡觉,除此之外什么事情都不想关心。 “殿下,刚才安比槐说要把将作营的铁器卖给金人,下官要告他意图资敌!” 平地一声惊雷,彻底把姬临渊的睡意惊散了。 虽然他认识安比槐也不过几日,但他相信安比槐是不会做出这等事情的,定然是这个陈闻在瞎几把扯淡。 他刚想斥责陈闻,却看到安比槐拱了拱手,嘴一撇道:“陈县令你读春秋的啊?” “我说的是要把之前炼出来的破烂铁器卖给金人,谁说要把现在的铁器卖给他们了?” 陈闻有些气急,节奏都被打乱了,难道这两个有什么区别吗? “你......你说的确实是以前的铁器。” “那不就得了。” 安比槐没好气道:“那种质量的铁器,金人现在也可以打造出来。” “反正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高价卖给金人,咱们还能赚到一笔银子买粮食,难道有错吗?” 听着两人的辩论,姬临渊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原来是要卖之前的那些破烂玩意啊,他还以为是要卖百炼钢呢。 “这想法应该可行。” 一想到他来清水县之前的事情,姬临渊就气的脸色涨红。 父皇不敢派兵,是怕金国仅此发难,但还是在朝堂上说过,要从京城调拨粮草给清水县的事情。 可没想到,那些朝臣竟然在朝堂上公然和父皇唱反调。 还说此举是在刺激金国,万万不能给清水县任何支援,只要把赵清平抓来送给金人,再同意金国增加岁贡的要求,金国自然就会退兵。 父皇堂堂的大齐皇帝,竟然被那帮臣子逼到如此窝囊的地步,真是让他无地自容。 姬临渊的反应把陈闻给搞懵了,三皇子......竟然说这想法可行? “此法确实可行,但咱们怎么才能把那些货卖给金人啊?”姬临渊疑惑道。 “殿下没来之前,我抓过一个女人,此人是原先西州府的一个商人派过来的奸细,和将作校尉魏志狼狈为奸,私自倒卖过不少铁器。” “如果从她那儿入手的话,应该可以找到买主。” “好,就这么办。”姬临渊摆了摆手,连打着哈欠说道:“这事儿比槐你看着安排就是了,别打扰本皇子睡觉。” 陈闻的脸一下子垮了,他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个结果。 直到走出院子的时候,陈闻都是一脸苦恼的模样,他可以说安比槐资敌,可现在这件事情得到了三皇子殿下的首肯,难道他还能说三皇子也资敌嘛。 “行了,给你赚钱,你还不乐意了。” “我要去县衙大牢见见那个叫金凤的女人,烦请陈县令给牢头打个招呼呗。” 安比槐笑着说道。 “哎......我知道了。” 陈闻有些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了,这事情他有些绕不过弯来。 “带本官去看看那些铁器。” “哈哈哈,好!” 安比槐知道陈闻还是不放心,索性直接把他带到了将作营。 一进将作营的大门,陈闻眼睛瞪得溜圆,他总算知道安比槐为什么要说那些铁器是破烂货了。 整个铁匠作坊,入目之处都是铁匠忙碌的身影,无一例外,全部都在做战甲。 最要紧的是,这些战甲全部都是用百炼钢打造的,银光闪闪的直晃人眼。 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忙着协调壮丁和调配粮草的事情,除了知道将作营给士卒打造出一批百炼钢大刀和手弩之外,其他的事情还真不了解。 再看那些以前的铁器,颜色暗沉,质量低下,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东西。 “本官......本官错怪你了。” “你放心,这件事县衙一定会配合你的。” 看到陈闻认错还算诚恳,安比槐笑了笑就算接受他的道歉了。 “无妨,都是小事。” “陈县令一心为民,我也是能看在眼里的,况且此事确实骇人听闻,我可以理解陈县令的心情。” 敲定此事之后,陈闻亲自带着安比槐前往清水县大牢。 大牢的防守还算严密,负责守卫的狱卒看到县尊老爷亲自来了,赶忙跑出来,点头哈腰地迎接。 “前几日抓到的那个女犯人在哪儿?” “呃......大人,在最里边关着。” 听到问话,狱卒的脸色变了变,但县尊大老爷问话,他不敢不回答,只能说道:“老爷要问话的话,小的把她带出来吧?” “牢房里面污秽遍地,小的怕脏了大人的眼。” 关押犯人的地方自然好不到哪儿,如果犯人舍得给狱卒塞钱,说不定能换个干净一点的牢房。 如果没钱的话,就只能住在最差的地方,连块能睡人的干净地方都没有。 狱卒之所以紧张,就是因为现在金凤住的是最好的牢房。 而且听说这金凤是金国的奸细,要是让大老爷知道她住的是最好的牢房,他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金凤被抓进来的时候,银票都被安比槐搜刮了个干净,自然是不可能有钱给狱卒的。 但好在......她是女的。 牢头和狱卒又整天窝在值房里无所事事,自然是需要发泄的。 起初,金凤以为主人会花钱把她救出去,所以根本不搭理牢头和狱卒们的暗示,结果被关到了最肮脏的牢房,旁边还关着一群男人。 连她大小解的时候,那群男人都能看的清清楚楚,还用各种污言秽语挑逗她。 而且都过去好几天了,外面始终没有主人搭救她的消息。 心灰意冷的她实在受不了,这才主动勾搭牢头和狱卒,换了个干净的牢房,日子也好过了不少。 以前跟魏志习惯了‘清汤寡水’的日子。 几日下来......她才体验到什么才叫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