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扫地出门 “叶太太请节哀，抓紧时间见最后一面吧。” 医生说完走了。 沈棠呆站在病房门口，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禁不住浑身颤抖。 她拿出手机拨给叶仲文，他说过不会让她一个人面对。 无人接听。 罢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转身进去。 奶奶躺在床上身上插满管子，眼睛紧紧闭着似一棵干枯的百年老树，生命力全无。 片刻后，奶奶睁开眼睛对她微笑：“奶奶得走了，让人来把这些拆了吧，让我走得轻松些。” 沈棠照办。 仪器撤走后，她坐下轻轻握着奶奶手，微笑说：“我会想你的。” 奶奶点点头：“我走后，你照顾好自己。沈家养你一场，能忍则忍，忍无可忍就无须再忍。” 沈棠点头：“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为了奶奶，你嫁到叶家受了不少委屈。奶奶拖累你这么久，抱歉了。” “没有。”她脸上笑着，眼中尽是泪光，“我是为自己。” “你从来也不问奶奶，那个女人的事……” 那个女人，是她还在襁褓就抛夫弃女的亲生妈妈。 她没兴趣知道。 她摇摇头：“奶奶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生活。” “好好为自己活，你值得更好的。” 沈棠点头，祖孙俩看着彼此做最后告别，直到奶奶沉沉睡去。 她没哭，细心为奶奶擦了身子，换好衣服。 等殡仪馆将奶奶接走，她拖着一副疲惫不堪的躯壳走回医院办剩下手续。 她坐在休息椅上等着叫号，看着大厅电视上放着最新新闻。 新晋美女画家周晓在今天的画展活动中遭遇疯狂粉丝袭击。 主办方king传媒公司CEO叶仲文先生及时制止并保护其安全撤离现场。 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叶仲文，身形挺拔，五官立体俊美，高挺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一双棕色眼瞳透着令人着迷的神秘吸引力，气质温文尔雅。 周晓身型娇小，在他怀里是小鸟依人楚楚可怜。 她盯着叶仲文公主抱着周晓离开的画面，心头腾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刺痛，眼底泛红似要渗出鲜血来。 “老天爷，这世上真有这种男人啊。”旁边大妈聊起来，“人家妈到底怎么生的，生得也太好看了吧。” “生得好看不如会投胎。他可是叶氏集团独子，十辈子都不愁吃穿。” “都这么有钱了还自己开公司呀，换我直接躺平就好了。” “这女人是他小三，最近她的画展那真是铺天盖地，可火了。” “他这种级别的，三妻四妾那不是很正常嘛？”旁人聊得越发起劲，突然看向沈棠，“你说是不是？” 沈棠嘴角扬起一抹惨笑，忍不住说：“他太太是不是该离婚呢？” “离啥婚呀，哪个富豪家的正宫娘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各取所需嘛。” 沈棠默默拿出手机，给叶仲文发过去消息： 奶奶走了。 拿到奶奶的死亡证明，她到停车场坐上车，却半天发动不了。 悲痛似狂风暴雨般猛烈袭来，压垮了她心里紧绷着的那根弦。 她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她匍在方向盘上放声痛哭，直到全身无力。 手机突然振动，她胸口紧跟着一颤。 她以为是叶仲文，慌忙点开手机，没想到是养母黄巧发来消息： 「回来一趟，有重要事。」 她收拾好一塌糊涂的心情，叫来拖车，然后打车先回了沈家。 沈棠原本一直和奶奶住在乡下，六岁时被沈振声收养，十二岁为了读书住进沈家。 沈家是做建筑公司的，祖辈在东港曾经也是风光无两。 人人都说她飞上枝头变凤凰，只有她自己知道，沈家到沈振声这一代早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除了现在这栋豪宅和沈氏建工那点微薄的股东分红支撑着，稍有一丁点风浪就会支离破碎。 当初叶家选了沈家联姻，整个东港为之哗然，说沈家是走了狗屎运。 “三小姐。”佣人接过她的外套和包，“夫人和二小姐在阳光房，先生还没回来。” 她径直走到阳光房，见养母黄巧和二姐沈婉音正躺在沙发上，享受着私家美容护理师给她们涂脚指甲。 “妈，二姐。”她声音清冷地打了声招呼，立马看见角落里堆满了奢侈品袋，冷声说：“上次不是说家佣的工资都发不出来了？” 黄巧瞥了她一眼，美滋滋地回答：“你爸没和你说吗？叶氏有个工程交给你爸爸了。” 说完将她上下打量后嫌弃地啧啧两声：“和你说过无数次，平时好好打扮自己。男人是视觉动物，像你这样素面朝天的，让男人怎么对你产生兴趣？” “妈，你和她说这些有用吗？”沈婉音在一旁趾高气扬地补刀，“她底子差，再打扮也没用啊。” 沈棠不打算理会，这样的挖讽她从小就习惯。 “说正事。”黄巧高高在上地发话，“叫你回来，是让你去拜托姑爷打听一下，中云矿业集团他们家实力怎么样。你二姐马上要和他家小儿子相亲了，心里好有个底。” “我尽量。”沈棠淡淡回。 “什么叫尽量。”黄巧不高兴了，坐起来让两个美甲师先走，轻笑一声看着她，“沈棠，这么点小事，你摆什么叶太太的谱啊，你……” “妈，早就叫你不要跟她说这事儿。”沈婉音嫌弃地打断，“她在叶仲文那儿能说得上话才有鬼。你没看新闻吗？那些小三小四都踩她脸上了。当初要是我嫁给叶仲文，我才不会这么没用。 “不过嘛，她也尽力了，叶仲文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瞧上她这种出身低微又丑又无趣的乡下丫头。我看她啊，早晚要被叶家扫地出门。到时候，她自身难保，还得我们收留她。” 说完，沈婉音在那儿得意地咯咯笑。 黄巧示意沈婉音别笑了，好歹人家现在是叶太太。 沈棠看着她们，似闻到一股腐烂的恶臭，眉头跟着紧锁，声音清冷地说：“既然回来了，爸又不在，有件事，请妈代为转达。 “呵，叶太太口气挺拽啊。”黄巧嗤之以鼻。 “我奶奶刚才过世了。” “老太太死了？”黄巧很意外，第一反应急忙说，“她是你奶奶，和我们沈家没关系喔。你奶奶病了十几年，沈家就管了她十几年，也是仁至义尽了。这回办丧事，让叶家去出钱出力，别指望我们。” “我没指望沈家。”沈棠定定看着她，她身上的珠光宝气刺眼得让人厌恶，“但妈你既然这样说，那有句话要说清楚。” “说清楚什么？” “奶奶把传家古董翡翠玉枕给了爸，这十几年医药费十分之一不到吧。” 闻言，黄巧脸色一僵。 “妈，什么玉枕啊？”沈婉音好奇。 黄巧瞪她让她别插嘴，再对沈棠说：“那是你爸爸顾忌你们的感受，不想老人家良心不安，才说那破东西值钱，多少古董商都来验过，说一百块都没人要。” 沈棠轻哼一声，早料到她会这样说。 “奶奶让爸代为保管以后好传给我，既然没人要，就拿出来还我。不值一百块的东西，我也好当个念想。” 黄巧吞吐了半天，不耐烦地回：“都说了没人要，谁知道扔哪儿了。你要的话自己去仓库翻去。” “我说了，你去拿。”沈棠目光冰冷地瞪着她，似要吃人。 ------------ 第2章 人尽可夫 黄巧怔住：“呵，攀了高枝就翻脸不认人了，仗着有叶家撑腰是不是。” “沈棠，你是不是有病。”沈婉音冲过去就骂，“你奶奶死了就死了，回来撒什么泼！” “死了就死了？”沈棠眼底一红，心头似有火焰烧得越来越旺，头脑也跟着难以平静。 沈婉音气焰嚣张地用食指指着她鼻子继续骂：“你以为爸让你姓沈，你就真当自己是沈家三小姐了？你就是爸捡回来的一条狗，养在我们家给你口饭吃你才能活。” 沈棠盯着她扭曲变形的脸，脑子里尽是12岁开始在这个家被欺负被虐待的点点滴滴。 八年，整整八年。 只要沈振声不在，黄巧就没让她吃过一顿饱饭，冬天下着雪也让她在院子里罚站。 她每次生病都是自己不停喝水扛过来的。 她只要有一点点胜过沈婉音，这个二姐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折磨欺负她。 她不敢考好成绩，不敢穿漂亮衣服，默默把又丑又土的黑框眼镜戴上。 奶奶最常对她说的话是要感恩，所以她一直隐忍。 如今，她不想再忍了。 黄巧见沈棠神色异于往常，拉了一把女儿：“好了，好了，你和她置什么气。” “妈你别管，她就算嫁了叶家又怎么样。我还不知道她，她就是个窝囊废。”沈婉音趾高气扬重新到她面前，“听说你爸也是被你妈一脚踹了就自杀了。啧啧啧，你们余家专出窝囊废的呀。” 啪。 沈棠抬手过去就是一耳光。 下手干脆又响亮，似一道闪电。 沈婉音毫无心理准备尖叫一声，脸上多出来一道红痕，整个人怔在原地。 她长这么大，连指甲盖都没人敢碰。 “哎呀，婉音，你没事吧？”黄巧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赶忙上前询问。 沈婉音捂着滚烫的脸，怒不可遏：“沈棠，你敢打我？” “觉得不真实，再来一下？”沈棠眼神挑衅，如一团正在燃烧的火焰。 沈婉音轻蔑笑出声，恶狠狠地一把抓过她衣领就要反击。 沈棠面无惧色，用力将她手指往反方向一扭，没给她这个机会。 沈婉音痛得嗷嗷直叫，毫无还手之力地屈膝跌坐在地上。 沈棠这才松手，居高临下地瞪着她，根本不怕她再攻击第二次。 “怎么……怎么会这样？”沈婉音面露惊恐，眼前这个女人从来就不是自己对手。 沈棠轻扯了一下嘴角。 从小到大，她不是打不过，只是为了更重要的人选择忍。 沈婉音脸涨得通红，屈辱地紧咬着嘴唇。 眼前的沈棠像变了个人，让人害怕。 “你.....你造反啦？”黄巧脸色煞白地大喊，“你敢在家里打人，你不怕天打雷劈啊你！” 沈棠冷哼出声，收回锋利眼神。 她把美甲箱踢翻，再把角落里的奢侈品从袋子拿出来，一个接着一个当着她们面扔在地上，再捡起洗甲水浇上去。 黄巧搂着沈婉音，不敢上前，又恨又心疼得牙槽咯咯作响。 “沈家养你一场，我好歹做了你十几年的妈，你怎么可以这么没良心？”黄巧作势就要哭天喊地。 “闭嘴。”沈棠呵斥，眸内尽是讥讽，“沈家为什么收养我，你真不知道吗？以前那些事，我和你们都心里清楚。你们最好求神拜佛没有十九层地狱。” 黄巧一脸心虚，不敢看她，哆嗦着小声说：“你赶紧走，这个家不欢迎你。” 沈棠懒得和她浪费时间，过去一把揪起沈婉音衣领。 “你再敢动手，我可就报警了啊。”黄巧吓得声音直颤。 “沈婉音，三年前你指使人给我下药，你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是吧？” 沈婉音怔住，面露恨意：“该嫁进叶家的人是我，是你不知廉耻偷了我的。” 见沈棠没说话，她轻蔑地笑了几声，“你只不过运气好，没有被抓现行。不然你哪攀得上叶家那根高枝。这些年，叶仲文是不是碰都没碰过你呀，不然他怎么会不知道你早就人尽可夫了。” 沈棠松开她，目光沉下来：“旧恨新仇，我们慢慢清算。” 话音刚落，沈振声面红耳赤地冲进来，看着眼前一片混乱，喝了句：“够了。” “老公。”黄巧赶忙哭着过去，“沈棠发疯了，又打人又砸东西的，你看看婉音都被她打伤了。” 见沈婉音开始低头抹眼泪，沈振声轻声说：“起来。” 等沈婉音起身还没站稳，沈振声又重重给了她一巴掌。 沈婉音惊得说不出话来，眼泪真的涌了出来。 “你打女儿干什么呀？她长这么大，你从来没打过她呀。”黄巧瞪大眼睛。 “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我刚才全都听见了。自己的妹妹她都害。”沈振声大怒，“你们还有没有良知？我们沈家的脸面，你们现在吃的喝的，还有这些没用的奢侈品，全都是沈棠给的。 “她嫁去叶家忍辱负重，你们一个当妈一个当姐姐的，不帮忙就算了，还想害她！不，你们哪是害她呀，你们是害我，害沈家。你们这两个废物蠢材。” 黄巧愣了半天才接话：“我们知道错了。” 沈棠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脸上尽是淡漠。 紧接着，沈振声一脸歉疚地赶到她面前：“都是我的错，是爸平时对你关心不够。家里三个孩子，你一直是最懂事最贴心的。你受了委屈，爸都知道。爸答应你，一定狠狠惩罚你妈和你二姐。” 她看着信誓旦旦的沈振声，没说话。 “我刚才也听到了，你奶奶过世了。你心情不好，就回来住几天吧。” “不必了。”沈棠摇头，“奶奶的后事还没办完。” “闺女，你看是这样，沈氏建工最近接了叶氏的工程，叶氏是出了名的难伺候，爸更不敢让你在叶家丢脸，所以这些日子都是事事亲为。你奶奶的后事呢，爸实在抽不出时间去操办。你看这样好不好，爸让你妈妈去办，也好让她弥补弥补。” 闻言，沈棠嘴角漾起一抹心知肚明的浅笑。 “不必了，爸。”她轻声回，“奶奶交代过一切从简。” 沈振声赶忙顺势点点头，应了句“好。” “还有件事，既然你回来，亲自对你说也好。” “嗯嗯，你说。” “叶氏借给沈氏建工周转的钱，期限快到了，叶仲文说请您按时归还。”沈棠淡淡说。 ------------ 第3章 本本分分 沈振声面色一沉，以为自己听错：“好孩子，和爸爸开玩笑呢？你没帮爸爸同姑爷好好说说？” “二姐说我迟早要被扫地出门，也请爸体谅我无能为力。”沈棠说完径直离开。 沈振急得直跺脚：“这可怎么办，怎么办。” “老公，你别急，那丫头可能只是说说，咱们沈家可是她的大恩人，她不敢忘恩负义。”黄巧赶忙说。 “你们这些蠢货！”沈振声恶狠狠剜她一眼，恨不得杀人，“老太太没了，没人绑得住她了，还谈什么恩义。沈家要完了，要完了！” 沈棠听着身后那绝望的大喊，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这个沈家，早就该完了。 沈棠回到叶家时天色已晚。 她蜷着坐在床边，看着手机上那孤零零的对话框。 她发过去的消息，至今没有任何回应。 新婚夜，叶仲文就摊牌明说人前可以相敬如宾，但别奢望其他。 她只要本本分分，叶太太该享的荣华富贵，一样都不会少。 ‘叶太太’成了她的一份工作，伺候他起居，完成所有他交代的事情。 叶仲文对她也有回应，没等她开口，就给她奶奶找了最好的医生教授，医药费不用她再操心。 隔三岔五还会给她一张金额不小的银行卡。 对沈家这个岳家，面上也是时常关照，给了不少业务。 她十分清楚，这些都不过是她卑躬屈膝赢得的奖赏，与爱无关。 忽然，手机振动，屏幕上跳出刺眼的三个字“叶仲文”。 她想要质问，想要怒骂，却又自嘲哪来这个资格。 心理建设了半天，第一通，她没接。 原以为不会有第二通，不料第二通紧跟其后。 最后一秒，她接起来。 “在哪里？” 手机那头是温润的男声，带着些许沙哑。 叶仲文的声线一向偏冷，在这寂静时候却透着明显的柔软。 这丝柔害她心头一紧，喉咙里更似塞了团棉花。 “今天事多。”叶仲文轻松地一笔带过，声音极其深沉，再听不出里面任何情绪起伏。 “看新闻了，你确实忙，连消息也没空回。”她冷冷地回，故意带着挑衅，想要挑起一场鱼死网破的战争。 三年了，她不曾对叶仲文红过眼，更没半句埋怨。 医院下奶奶病危通知书的时候，他淡淡一句“我会陪你”，她已然是感激涕零。 那一刻她甚至心存幻想，这三年时光，叶仲文心里还是有她的。 见手机那头沉默，她眼泪不争气地涌出来，颤着声音说：“叶仲文，这样的婚姻还有意义吗？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永远不在。” 叶仲文鼻腔里发出一声隐忍的叹息，语气骤降地回：“今晚还要处理公事，不用等我，明早我回来。” 然后，不带一丝犹豫地挂断。 沈棠想要的暴风雨戛然而止，所有委屈化作愁云惨雾压进心里。 她还真是一点不意外。 这是叶仲文一贯的风格，漠视她，让她永远把委屈往肚子里咽。 看着空荡荡的床面，她无法自控想象着叶仲文和周晓此刻会怎样亲吻缠绵，顷刻间心痛到无以复加，手机跌落在脚边，眼泪不停地流。 这里从不属于她，是她傻了三年。 彻夜未眠，天亮了她换上一身黑衣，胳膊缠上黑纱，在镜前取下戴了十几年的黑框眼镜。 她很久没正视过这样的自己，既陌生又熟悉。 “好久不见。”她颤着声对镜中人说，低头盯向无名指上的戒指，哀默地取下。 她要离婚。 这个念头在此刻异常坚定。 正好佣人唤她下楼吃早饭。 她下楼，偌大的餐厅只有她婆婆方念芝和小姑子叶仲恩。 “嫂嫂，早安。”叶仲恩甜甜地叫她。 她回以微笑，过去先礼貌唤了声“婆婆”。 方念芝板着脸没说话，一身高定时装，容颜精致地端坐在主位上。 在叶家，方念芝拥有绝对至上的权威。 叶仲文的父亲叶金问过世前，把整个叶家和叶氏生意都交给了方念芝。 方念芝是其第二任太太，是叶仲文继母。 所有人都不看好方念芝，嘲笑她是叶金问娶回家的花瓶。 她却不负所托，把叶氏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摇身一变成了女强人，在东港上流圈如同传奇般存在。 放以前，方念芝不让她坐，沈棠就会一直站着。 从沈棠嫁进来第一天起，方念芝就没给过她好脸色。 连叶仲恩都忍不住时时吐槽，方念芝是个恶婆婆。 没等方念芝示意，这次沈棠自己不紧不慢地坐了下来。 方念芝眉心微微收了一下，稍显意外，戴着蓝宝石戒指的食指有节奏地轻敲着桌面。 “咦，嫂嫂你换隐形眼镜了吗？”叶仲恩笑嘻嘻地问，“我就说，你早该把眼镜扔了。” 她还是微笑，没过多解释。 下秒，方念芝的贴身管家王嫂端来一碗黑漆漆的药。 “这什么味儿，一次比一次难闻。”叶仲恩捏着鼻子嫌弃地怪叫。 沈棠却是神色淡然，三年来，她每天都要喝一碗的助孕药，再难闻都闻惯了。 想想每次喝完药就冲回房间吐得死去活来，她忍不住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少夫人，这药不烫，你还是赶紧先喝了吧。”见她发愣，王嫂紧盯着催促。 沈棠把药放到一边，没有半点要喝的意思。 “少夫人，这药得饭前喝。”王嫂不放弃。 沈棠扭头看着她，声音清冷地说：“不必了。” 王嫂愣了愣，看向方念芝。 方念芝胳膊慢慢环了起来，后背靠向椅背，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这是调理你身体的，你脸色很差。” “是呀嫂嫂，你哪里不舒服吗？”叶仲恩见她嘴唇没什么血色，看上去很疲惫，关心地问。 沈棠摇摇头：“我没事。” “仲恩你去上学。”方念芝突然命令，“王嫂帮她把早饭带在路上吃。” 叶仲恩：“为什么？” 没等叶仲恩再问，王嫂哄着带走了她。 等餐厅只剩下沈棠，方念芝冷冷地说：“仲恩常说我对你太苛刻，我这个做婆婆的也想喜欢你也想对你好，问题你自己也得争气啊。 “你不上班，一天无所事事，连自己的身体健康也管理不好吗？这个家是没给你吃还是没给你喝？哪天不是精心地伺候照顾着？ “两年前，你粗心大意保不住第一个孩子。这都多长时间了，孩子一直怀不上，你不觉得惭愧？” ------------ 第4章 我心疼你 沈棠怔住，脑子里突然浮现那惨烈的过往。 她第一个孩子意外流产的时候，才两个月不到。 她在家里感觉不对，又联系不上叶仲文，自己开车赶到医院时，裤子已被鲜血浸透。 她一个人央求医生保住她的孩子，一个人在医院哭，一个人做完手术，一个人在病房休养。 叶仲文匆匆来看过她一眼，全程只有一个佣人陪在她的身边。 上天似乎跟她开了一个玩笑，她沉浸在初孕的喜悦中还不到两周时间。 直到现在，她仍心有余悸，忘不了自己双手是血，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惨状。 “我在问你话。”方念芝气不打从一处来。 “婆婆紧张叶家香火，给叶仲文喂药更有用。我一个人怀不了孩子。”她语气淡得似在挑衅。 闻言，方念芝脸色更是一沉，嫌弃全写在脸上。 隐忍着怒气，方念芝十分严厉地说：“仲文是有他的问题，但你的问题更大。你作人妻子，有没有好好反省过自己？你本来是配不上仲文的。 “仲文选了你，你就该有自知之明，凡事都得自己上心，要比别人更加努力。男人最需要的是妻子的关怀和谅解。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如果本本分分，贤良淑德，仲文怎么可能把你晾在一边不理不睬？ “我现在管着叶氏，早晚是要交给仲文的。你什么忙都帮不上他，就只有给叶家延续香火这一件小事你都做不到，还这么大的怨气。” 沈棠安安静静地听完，夹了一根青菜放进口中却像在嚼破烂抹布。 她用尽所有力气去对叶仲文好，卑微得像一个奴隶，和破烂抹布没有区别。 并不是方念芝讲的，她因为配不上叶仲文才卑躬屈膝。 而是她从12岁开始，就默默喜欢着他。 她以为爱是付出就会有回报。 一次又一次失望，一次又一次绝望。 以前再恶心她都会咽下去，如今她不想再咽了。 她用纸巾包住青菜吐出来，放在桌上，脊背挺直，一双没有波澜的眼眸看过去。 方念芝习惯了她的温和，意外几秒，冷着声音问：“是仲文昨晚又没回来吗？” “婆婆，我要离婚。” “你……胡说八道什么？” “你是长辈，出于礼节知会你一声。”沈棠说完站起身要走。 “沈棠，你这是干什么？向我示威吗？”方念芝觉得不可思议。 沈棠微笑：“具体的，我和叶仲文会处理。婚前协议规定我拿不走叶家一分一毫，赡养费也不必了，你不用担心。” 方念芝拍案而起：“你说的这叫什么话？离婚这么大的事，轮得到你知会我？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婆婆放眼里？你把我们叶家当什么了！” “我还要出去，你慢慢吃。”沈棠不想再多言。 “没说清楚，你哪里都不准去。” “让她走。”叶仲文突然出现，空气也跟着变得凝固。 听到他声音，沈棠肩膀收紧，心跳似跳漏了半拍而变得混乱。 她几不可察地换上一口气以平复心情，转身面对。 叶仲文换了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没有过多装饰，衬得他的脸干净英俊。 他负手而立，周身散发着天生的王者气，不怒自威。 他那双棕色眼瞳平静地看着她，还是那样居高临下，随意主宰着一切。 在那双眸子里，永远不会有歉疚，深邃眼神更似是万丈深渊，叫人一看便不自觉坠落。 她还在发愣，叶仲文已到了跟前，性感的薄唇轻启：“她奶奶过世，心情不好。” 方念芝这才瞧见她胳膊上的黑纱，闷闷地不再说话。 “已经让人过去打点。”叶仲文温柔地扶住沈棠肩膀，“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担心。” 沈棠没说话。 扎一刀，再给颗‘甜枣’，她就该感恩戴德，不哭不闹。 这迟来的关怀令她忍不住想发笑。 一切等奶奶后事办完后再说。 她原本想一切从简，但叶仲文安排了最大的灵堂。 灵堂里布满了鲜花，素雅又神圣。 不少人来参加告别式，全是东港有头有脸的人物。 没人在乎那棺材里躺着的是谁，都是冲叶仲文面子。 中途，叶仲文有事离开。 沈棠独自站在灵前谢礼。 周晓一进来，就吸引了众多目光。 有人惊讶她的勇气，有人惊叹她的美貌。 家属谢礼后，周晓取下墨镜，对沈棠说：“节哀。” “谢谢。”沈棠微笑。 她平时大多时间都在家里，只在电话里被周晓挑衅过，这样子面对面这还是第一次。 周晓有着女性特有的妩媚，长发披肩外加黑色风衣，踩着高跟鞋女人味十足。再加上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清高的艺术气质，看人的眼神都是高人一等。 之前周晓自报过家门，是叶仲文的同学，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两人是彼此初恋。 “昨晚知道这事，本来就想打电话给你。但是我受了点伤，不大方便。仲文怕我有事，一直守着。你千万不要怪他，他这个人责任心太重，又重感情。再加上是我的事，所以有点小题大做。”周晓说得落落大方，好似和叶仲文之间什么都没有。 说完，周晓伸开双臂轻轻抱住她，在她耳边说：“我们多抱一下吧，省得外界又写花边新闻。” 周晓身上真香，香味刺鼻得令她想呕。 奶奶最后一程，她忍了这些年也不差这最后一次。 她伸手轻拍周晓后背，似两人关系融洽，轻声回：“花边新闻看多了早麻木了，无非就是正室小三什么的。” “我是仲文最亲的人，受点委屈不算什么。” “你又能忍又会演，你真不应该当画家，应该当演员。” 周晓带着难过的笑容重新看她：“你也不应该当叶太太，看你当得这么辛苦，同样身为女人我真的心疼你。” 沈棠笑了笑：“找个位子坐吧。” 周晓优雅坐下，下巴扬着，无视任何关于她的窃窃私语。 就算被人说是叶仲文的小三情妇又怎么样，她觉得那反倒是一种荣耀。 毕竟叶仲文这样的男人，是平凡女人做梦都不敢企及的存在。 半晌，叶仲文重新出现，回到沈棠身边，搂了搂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仪式完毕，奶奶遗体火化了。 奶奶被推进去的那一刹，沈棠再次哭成泪人。 叶仲文抱着她，让她在怀里放肆哭。 一切结束，她独自坐在休息室，看着茶几上的骨灰盒，失魂落魄的样子似泡沫般易碎。 突然有人敲门，进来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孩儿。 男孩儿看上去20岁左右，神色难过，过来用手语比划：师姐，你还好吗？ “周周？”她意外地愣了愣，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 周周在她身边坐下：师傅得到消息，就让我代他过来了。他说让你回草庐住段时间，别一个人撑着。 沈棠笑了笑，未置可否。 见她模样憔悴，周周搂过她肩膀抱了抱，然后气愤地比画：我刚才看那个狐狸精竟然也来了，这种老公不要也罢。只要你一句话，咱们立马把叶家给灭了。和我回去吧，师姐，别执着了。 沈棠一脸疼爱地摸摸他头：“知道了，我心里有数。” 下秒，周晓推门进来，见他们举止亲密，妩媚地一笑：“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 第5章 又当又立 “听话，先回去。”沈棠对周周说。 周周点头，快步出去，经过周晓时不忘送她个白眼。 沈棠知道周晓不会轻易离去，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可能不来自己伤口上再撒把盐。 “你有这么年轻又帅气的小嫩男朋友，仲文知道吗？”周晓问。 沈棠神色漠然地看着她：“你可以去告诉他啊。” 周晓垂眸浅笑，眼中闪着藏不住的喜悦之光：“你们就要离婚了，他知不知道也无所谓了。你能主动提，我很佩服你的勇气。” 闻言，沈棠没什么血色的唇弯出浅弧：“夫妻间一时之气说的话，他都没当真，你竟然还当真了。” 周晓笑容僵了僵：“我无所谓你们离不离婚，只是同样身为女人忍不住想关心你。我从来不是你的敌人，我同你不一样，我有自己的事业，不需要靠嫁豪门上位。所以你不要误会，我不是来逼宫的。” 话音落，沈棠也跟着笑出了声。 “我知道现实很残酷。”周晓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但你得学着接受。不是你不好，只不过仲文另有所爱而已。” “周画家也得接受现实。”沈棠回敬她，冷眸盯着她，“我一天还是叶太太，你就摆脱不掉小三的头衔。比起你这样的，那些找正宫哭哭闹闹的小三还显得坦荡些。 “不过像周画家这样的女人，经济独立，思想独立，品格又高尚，做起小三来也是风格清奇，又当又立的。” “沈棠，你……”周晓惊呆了，原本颇有气质的精致面容也变得如死灰般难看。 原本以为眼前这个女人，平时只会跟着叶仲文屁股后面转，是个软柿子。没想到，竟然也会阴阳怪气。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就请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我怀孕了。”周晓脱口而出。 看着周晓豁出去的神情，沈棠镇定自若地回：“恭喜你。”她以为自己会痛到无法呼吸，没想到却是心如死灰。 “孩子是仲文的。” 沈棠仍是面不改色：“恭喜你们。” 周晓愣了愣，似是扳回一城，得意地莞尔一笑：“仲文说得对，你不爱他，只是爱叶太太这个身份。” 见状，沈棠也笑了。 “你还笑得出来？” “我为什么不笑？”她冷冷地回应，“你怀就怀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继续做人人敬重的叶太太，你继续做见不得光的灵魂伴侣。到最后，看看到底谁的名声更臭？” 周晓嗤之以鼻：“没想到你这么可怕，果然会咬人的狗是不叫的。一直装作温柔无害受尽委屈的样子，仲文知道你的真实面目吗？” “要我叫他过来当观众么，顺便也看看周画家的真面目。” “一个女人失败成你这样，你凭什么还这么理直气壮？” 沈棠轻扯嘴角：“女儿当小三怀孕，论失败也是你父母的事情。” “沈棠，你太过分了。” 周晓恼羞成怒愤然起身，抱起茶几上的骨灰盒用力一扔。 沈棠始料未及，眼睁睁看着奶奶骨灰盒被砸在地上，大半骨灰撒了出来。 “奶奶。”她大叫着扑过去，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全身血肉都似被割裂了，手心紧握成拳，指甲恨不得掐进肉里。 “我……不是故意的。”周晓心虚地呆站在原地，“是你说话太过了，我没看清那是什么。” 巨大的愤怒升上心头，沈棠二话不说，起身冲过去一手抓住周晓后脑勺头发，另一只手把她胳膊扭在其背后。 周晓始料不及痛地大叫：“放开我，沈棠你放开！” 沈棠压着她到散落的骨灰前，脚往她腿上一蹬，迫使她跪下，用力把她的头往地上按。 周晓吓得花容失色，哭着喊着救命。 “给我奶奶赔罪！”沈棠红了眼，恶狠狠地说，“不然我让你把这些地上的骨灰都给吃了，给我奶奶做人肉骨灰盒！” 周晓脸就快被压到骨灰上，怕得要命，喉咙破了音地喊，“我怀孕了，我肚子疼，你要是敢伤害仲文的孩子，仲文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 闻言，沈棠眼底的光颤了颤。 突然，一个体形彪悍的保镖将她从后面圈住强行拉开。 “放开。”她咆哮着反抗。 保镖强有力的胳膊却像一条巨蟒，她越挣扎就收得越紧。 “够了。”叶仲文出现在门口，厉声喝止，声音冷得似寒冰利刃。 周晓恐慌地一边拍脸生怕沾上骨灰，一边扑进叶仲文怀里，搂住他脖子哭得像个孩子。 “仲文，你怎么才来？我差点就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叶仲文轻拍她后背，眉心微蹙地问：“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的手好痛啊，膝盖也痛。”周晓哭得梨花带雨，啜泣个不停，“我想着沈棠她一个人就过来陪她，没想到她骂我小三还骂我爸妈。 “我一时生气没看清，不小心把骨灰盒打翻了，她就说要杀了我，要我跪在地上把骨灰吃进肚子里。我长这么大，从没受过这种屈辱。” 哭诉完，开始剧烈地咳嗽，整个人都似要破碎了。 沈棠恶狠狠瞪着周晓：“你敢对逝者不敬，就不怕晚上睡不着吗？” 周晓把脸埋进叶仲文胸膛里，一个劲地哭得似要断了气。 “好了。”叶仲文喝住沈棠，目光冷厉地看着她，仿佛一记无声的耳光落在她脸上，“不要太过分。” “是她……”沈棠不服，要当面对质。 叶仲文俊美的五官泛着冷意，眼眸深处是强行压下的怒火，交代保镖：“送周小姐回去。” 眼睁睁看着周晓安然无事离开，沈棠踉跄站稳，似有千万把利剑狠狠扎进心里。 空气瞬间凝固，早等在外面的助理马克走进来圆场：“夫人，别伤心了，你坐着休息，我来收拾好。”说完就要动手。 “走开。”她再次开口，语气平静得令人心疼。 她过去蹲下，似树上败落的果子急速坠落，无力瘫坐在地上，从里到外碎得稀巴烂。 她轻轻将地上散落的骨灰捧进手心里，再小心翼翼放回盒里，每个动作都似万箭穿心般自责难忍。 叶仲文看着脚边那惨白的小脸，上面写满难以言喻的痛苦，明明是个娇弱的女人却强压着哭声，无声地控诉着这世界的残忍和不公。 叶仲文原本孤傲冰冷的眼神褪了去，眼底的怒意也跟着黯淡了。 “先送老人入土为安，其他回去再说。”他声音极淡，不带一丝温度，似是在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沈棠将收拾好的骨灰盒重新紧紧抱在怀里，踉跄着起身转身看他。 她嘴角带着尖锐的冷笑，仿佛要将眼前一切都毁灭殆尽。 叶仲文刻意敛了敛眼底的情绪，如同一座冰冷雕塑，冷静异常地望着她。 “这里又没人，还演什么。”她讽刺说。 ------------ 第6章 我说了算 看在她刚失去亲人的份上，叶仲文压下心中升腾起的不快，压着声音说：“方才的事我不追究，马克送你去墓园安顿你奶奶。” 沈棠嘴角扬起一抹惨烈的笑：“为什么偏偏是我？在你眼里我既不好看又不聪明，放在身边辟邪吗？” 叶仲文双唇紧抿，凝眸看着面前的这张脸。 谁说她不好看。 她有一张精致的小脸，明艳和清冷这两种特质在她身上却并不矛盾，反而融合成一种与众不同的动人。 那双漂亮的黑色双眸，里面有股韧性，着实迷人。 这一刻，她唇瓣被嘴角鲜血染得殷红，脸上却是毫无血色的惨白，坚韧下藏着柔弱痛苦，仿佛整个人都要碎了，让人看了更不忍心痛。 “就因为我好欺负，好控制？”沈棠歪着头，继续笑着质问。 “沈棠，适可而止。”叶仲文脸色沉下去，已然有些不耐烦。 沈棠歪头注视着他，笑得诡谲：“为什么不让我说？怕实话太难听吗？” 叶仲文不为所动地站在那里，冷酷无声地告诉她，他不屑于她说的任何东西。 她若真要说什么，都只是自取其辱。 她不甘心，偏要说：“你以为给我钱给我珠宝，偶尔施舍一点关心，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为所欲为了？” “怎么？钱和珠宝填不满你的胃口了？”叶仲文冷冷回敬。 这淡淡一句瞬间将沈棠拉进无尽的黑暗深渊里，绝望似是无形锁链勒得她再也说不出话来，呼吸也变得艰难。 在他叶仲文眼里，自己也不过是为了这些。 她多想说，叶仲文你错了。 你现在能这样对我，和钱没半毛关系，一切都不过因为我爱你。 不管你怎么践踏我的尊严，伤我的心……我都还是无怨无悔地爱你。 但她不能再犯贱了。 她倒退半步，倾尽全力获得一口新鲜空气，想从窒息中爬出来。 叶仲文却逼了过来，似一团乌云压顶。 沈棠不自主后退半步，她能感受到一股愤怒的气息正慢慢弥漫开来。 “沈棠。”叶仲文双眸锁定她，“你凭什么敢向我提离婚？” 沈棠心里咯噔一下：“成全你和周晓，她才是你爱的人。这不是你乐意的吗？” 叶仲文漂亮的眼睛微微眯着，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不屑的浅笑，似这是他听过最幼稚的话。 沈棠蹙眉，狠狠瞪着眼前男人不放松。 “我要什么人，不用你成全。”叶仲文眸子顷刻间凝成幽幻之色，“你今天闹也闹了，事出有因我可以不追究。再用离婚做要挟，你就越线了。” 越线…… 沈棠愣住。 她很清楚，自己和叶仲文之间有条无形的线。 她以为只要乖乖守着，不痴心妄想，就是月老姻缘线。 只是她现在才看清，这姻缘线是她用尊严和血泪染红的。 如今，她不想再要了。 “婚前协议没说过不能离婚。”她扬起下巴对峙。 “可以离婚。”叶仲文压低了声音，“但什么时候离，由我说了算。” 沈棠被这话噎住，后背一寒。 她倒吸一口凉气：“你要我做好叶太太这个角色，我自问没这个能力，不想再做了不行？” 叶仲文眉梢轻挑，扶住她肩膀，饶有意味的目光将她上下打量，说：“你脾气好，能忍人所不能忍，最适合做叶太太。你一直做得很好，不要妄自菲薄。” 沈棠瞳孔为之一颤，嘴唇忍不住发抖。 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会痛会哭，也有尊严。 若是她上辈子欠了他的，这些年也该够了。 她慕然推开叶仲文的手，眼眶通红地看着他，漂亮的眼里不带一丁点恐惧。 那里面有不屈和愤怒，唯独没有对他的屈服。 “你出轨周晓，还让她怀孕，越线的人是你。”她咬着牙说。 叶仲文没说话，目光越发沉了下去。 “真的够了，叶仲文。”她眼眸里没有半点光彩似要滴出血来，咬着牙将这名字硬生生从心头剜下来，“从现在开始，我……们再没有半点关系，我们……离婚。” 说完，她不想再看到这张脸，迈步要冲出去，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就像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她哽咽着挣扎醒来，看着熟悉的周遭一切，才意识到自己回了叶家。 床边挂着营养液，正缓缓流进她手背的血管里。 她惊得坐起身来，奶奶的骨灰呢？ 见奶奶的骨灰盒就在床头柜上，这才松了口气。 脑子里猛然浮现和叶仲文说的那些话，她只觉得全身好痛，眼睛里却半滴泪都流不出来。 她动作麻利地自行拔了针头，颤颤巍巍下了床，收拾好行李。 这三年的种种，最后都不过是这20寸的行李箱罢了。 活该。 她暗暗骂自己，心里才觉得没那么痛，舒服些。 随着有人轻声敲门，叶仲恩端着刚熬好的粥进来，见她推出行李，放下粥急忙问：“嫂嫂，你要出门吗？” 沈棠点点头。 “你还病着呢，去哪里呀。”叶仲恩一脸不解。 “送我奶奶回乡下。” “那你几天回来？” 沈棠知道叶仲恩的脾气，不能骗她，握过她手：“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看书学习，考试的一些重点我都整理在你笔记后面了。” “你到底几天回来嘛。”叶仲恩不依不饶。 “暂时……不回来。”沈棠只能诚实说。 叶仲恩紧皱着眉头：“是不是哥哥惹你生气了。” “仲恩，你听我说。” 叶仲恩甩开她手：“我不听，我只给你三天时间，你答应我必须回来。我等你回来陪我温书。不然这个大学我也不考了。反正叶家有钱有权，我想去哪个学校都可以。是你给我洗的脑，我才决定自己考，现在甩手不管算怎么回事？” 沈棠无奈，下秒叶仲文走了进来。 看见叶仲文的脸，强烈的反感似汹涌潮水袭来，无情地摧毁了沈棠好不容易恢复的平静。 叶仲恩见沈棠脸色沉得明显，立马气极地瞪住了叶仲文：“我就知道，嫂嫂这么好脾气的人会生气，就是因为哥哥你。” “回房去。”叶仲文面无表情地命令。 “我不要。”叶仲恩毫不畏惧，“哥哥给嫂嫂赔礼道歉。” 叶仲文眉头收紧，压着火气：“叶仲恩，我纵得你无法无天了。” 叶仲恩眼睛一红，气极了冲他吼：“嫂嫂不该走，要走也是哥哥走。” “滚出去。”叶仲文喝了句，眼中闪烁着的凶狠光芒，令人害怕。 叶仲恩怔在原地，委屈得全身发抖，紧咬着嘴唇不敢说话。 沈棠也颇感意外。从她来这个家起，叶仲文对这个妹妹从来都是轻声细语宠爱有加。 王嫂小跑冲进来“小祖宗你怎么在这儿。”这才硬把她拉走。 空气瞬间凝结。 沈棠深呼吸一口气，冷眸直勾勾看过去，对叶仲文说：“贵重物品都在保险箱，你给的那些银行卡我从没动过，也在里面。文件准备好再通知我，我会去签字。” ------------ 第7章 我要离婚 叶仲文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意外。 “我没同意。”他重申。 沈棠拖着行李箱到他面前，脊背挺直：“不同意就法院见。” 叶仲文鼻腔里发出一声浅笑，没他点头，哪个律师会帮她。 她怔了怔，叶家在东港的势力她很清楚。 见她沉默，叶仲文伸手过来，指尖似玩弄般卷了卷她肩上散落的发丝，掌心按住她肩膀，说：“女人偶尔闹，可以视作‘撒娇’。一直闹，就叫‘愚蠢’。” 沈棠一脸无所谓地看着他：“那你不用误会，我本来就蠢，真不是撒娇。” 叶仲文眼底目光紧了紧：“别再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我不喜欢。” 沈棠轻扯嘴角：“不喜欢没关系，反正从一开始就没喜欢过。既然我们已经看到彼此就讨厌了，还是爽快离婚吧。” 叶仲文冷冷拿开按住她肩膀的手，似忍耐已到了极限。 “这些年，你花在我奶奶身上的钱，我会还你。”她不卑不亢，“为难女人不是你的风格，好聚好散行吗？” 叶仲文眼神一暗，没了往日的温文尔雅，手掌突然一把掐住她下颌，再用力将她往床上一推。 沈棠毫无还手之力地倒在床尾，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她下意识想挣扎着起来，叶仲文已似一头野兽压了上来，一只手扼住她手腕固定住，另一只手继续掐住她下颌，迫使她好好看着自己。 沈棠睫毛微颤，看着近在咫尺的愤怒容颜，视线冷冷地与其对峙。 混乱的情绪在叶仲文眼底涌动，似火山爆发喷射出的岩浆，马上就要失控。 “你以为还钱就可以两清了。”他声音粗哑地开口，滚烫的气息喷吐在沈棠鼻尖上，“收起你这自以为是的小聪明。” 沈棠不安地吞咽口水：“那你想怎么样。” “该我问你。我对你一忍再忍，你却得寸进尺。”叶仲文直勾勾瞪着她。 她身子轻轻颤抖，哑着喉咙坚持说：“我……要离婚，让我走。” 下秒，叶仲文身子压得更低些，唇瓣几近要贴上她的耳垂，喷吐着热气说：“不可能。沈棠，我不会让你离开叶家的。” 沈棠瞳孔为之一震，泪水不自觉在眶里打转。 叶仲文重新凝眸看她，她如绸缎般漂亮的黑发散落在洁白床单上，眼中盈着泪光，似一朵坠落而破碎的花朵，令人想捧在手心中重新呵护。 “为什么？”沈棠不懂，泪水滑落出来，“我和你有仇吗？” 叶仲文修长的指尖拂过她眼角的湿意，眸子里暗流汹涌。 “我再说最后一遍，离不离婚，由我说了算。你若乖乖听话，兴许哪一天我会成全你。” 沈棠胸口狠狠揪了一把，告诉自己不准哭，不准再在这个男人面前流半滴眼泪。 她紧咬唇角直到口中漾起一抹血腥：“如果我宁愿死也要离开叶家呢？” “你要自寻死路，我不介意血流成河，毁了你所有在乎的一切。”叶仲文认真得可怕。 看着叶仲文狠厉的眼神，沈棠恢复了理智。她清楚知道，离婚不是她想得容易。 见她怔在那里，叶仲文轻哼一声：“怎么不说话？不是宁愿死也要和我对着干吗？” 沈棠笑了笑：“为什么我要死，我还得好好活着呢。” 叶仲文眉头紧了一下，手上的劲儿不由地松了松。 “我奶奶的遗愿是送她回乡下。我今晚赶回去，明天处理完，争取后天回来，可以吗。”沈棠忽然示弱，轻声问。 叶仲文看着她红红的眼睛闪着泪光，贝齿松开的唇上，那娇艳的一抹樱红无声地勾引着他内心深处的躁动。 “还闹吗？”他问，喉结不自主地轻滚。 沈棠摇头，想要撇过脸去。 叶仲文偏要她注视着自己的眼睛：“说，还闹吗？” “不闹了。”沈棠回。 两人目光交融，空气突然变得安静下来，气氛也跟着染上几分颜色。 叶仲文松开她下颌，指腹贴在她唇边，故意摩挲几下。 感觉到他指腹的温度，沈棠突然一阵战栗。 她看着叶仲文眼中那熟悉的欲望，心里清楚接下来会怎么样。 在叶仲文吻下来的瞬间，她条件反射地撇过头去。 叶仲文皱了皱眉，冷声问：“还在生气？” 她只得找理由：“奶奶刚过世，没心情。”说完，头往上抬，在叶仲文唇边落下一个敷衍的吻。 叶仲文眉头却皱得更深，忽然用力地吻住她的唇，吻得炽热又凶狠。 沈棠不得不紧紧抓住他衣领，整个人似一团棉花被他箍在怀里，险些就要喘不上气来。 突然，叶仲文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整个人迅速抽离开来。 沈棠气息紊乱地坐在床边，半天回不过神。 “马克送你，后天早上再去接你。”叶仲文边说边整理领口，脸沉得比方才还要厉害。 沈棠点头，赶忙转身抱起奶奶骨灰出去，终于得以离开叶家。 马克开着车，沈棠坐在后面抱着奶奶骨灰，异常平静地看着车窗外的夜景。 “夫人你别太难过了。”马克忍不住安慰，“我们都支持你的。” 沈棠笑笑，无力地回：“谢谢。” “公司最近的艺术展安排得很多，少爷又追求完美，昨晚也是在公司忙了一宵，今早赶着就回去家里了。少爷火气是大了点，你别放心上。” 听着马克说的好话，沈棠完全不在乎真假了。 她默默告诉自己，这一手稀巴烂的破牌，她要从头来过。 翌日早晨。 沈棠带着周周，将奶奶和爷爷合葬后，一起回了余家老宅。 她原本姓余，余家到她这一辈只剩她一个。 早清开始，余家就做古董行生意，出了名的鉴宝权威，一直都替王公贵族鉴宝寻宝，祖祖辈辈积累下的财富，富可敌国。 后来战争爆发，传闻余家人把财产埋在了某处，还留下藏宝图。 如今，余家就只剩下现在这个古朴的四合小院。 她回到老宅第一件事，先打扫陈列在神龛里的祖先牌位，再将奶奶的牌位也放上去。 然后，她给祖先们上了炷清香，站在那里反省良久。 宝藏她不知道有没有，但奶奶把余家的传家宝，翡翠玉枕托付给了沈振声却是真。 在沈家时，她无意撞见沈振声把玉枕交给了几个外国人。 她不想奶奶伤心，一直没告诉奶奶。 这些年，沈振声想从她身上套宝藏的消息。 她也想查清楚翡翠玉枕到底被沈家卖去了哪里。 嫁进叶家后，她光顾着自己，忘了这才是她真正应该做的事。 她回到房间，房间里除了一张单人床，就是一张大木桌，上面放着各式各样的陶土和工具。 她六岁开始玩泥巴。 没人知道，教会她作陶的人，是陶艺大师楚风然。 楚风然在村子后面的深山避世，收了她当徒弟，后面又收了不会说话的孤儿周周。 小时候，她除了上学，所有时间都是和师傅一起玩泥巴。 咚咚。 周周敲门进来，来她身边安慰：「师姐，别太伤心了。」 “我没事。”沈棠微笑，“周周，平时我让你存的那些钱呢，还剩多少。” 周周赶忙拿出手机来，调出网银给她看：「你让我有需要就花，但我实在没什么可花的，基本上没动过。这些年，师姐你做的那些陶器卖的钱都在这里了。」 沈棠看着金额若有所思，偿还这些年奶奶的医药费应该是够的。 周周：「师姐你等着用钱吗？」 ------------ 第8章 露水情缘 “嗯，需要一些钱傍身。” 周周想了想：「上个月有个买家不是买了你仿的那个花瓶吗？昨天和我说，想请你再仿一个这个。」 然后，手机调出图片来。 沈棠一眼认出这是师傅有名的代表作，名为‘春风来’的异形花器。 她垂眸思索，没说话。 「有难度？」周周问。 她摇摇头：“平时我们卖出去的都是常规作品，这个花器难度很大，仿得不像交不了货，仿得太像又怕招摇。” 周周点头：「那倒是，师姐得了师傅真传，以师姐的水准做出来肯定是以假乱真。」 “师傅隐姓埋名这么多年，不能给他找麻烦。” 「那我给推了吧。师姐你自己设计的作品也卖得不错，卖你自己的吧。」 “我需要用到不少钱。如果有人找枪手参赛的，我也接，但是得奖后的报酬要报高一些。” 周周点头：「走吧，我们现在一起回草庐。师傅天天都在想你，我们也该好好团聚一下了。」 “周周，草庐我先不回了，我明早回叶家。”她却说。 周周不理解：「那叶仲文就不是什么好人，你还回去干什么？你要是咽不下这口气，我去给你报仇。」 “你别乱来。”她说，“我答应了明天回去。” 「你不和他离婚？」 “要离，一定要离。”她目光坚定，“但不该是我求他离婚，应该是他求我。” 周周一脸不明白。 “放心，我会处理好。还记不记得师傅教过我们的。造器者，须有气。”沈棠轻声说，“我的气被我弄丢了，我得自己找回来。你这样帮我和师傅说，他会明白我的。” 周周很是无奈，只好叮嘱：「那我教你的那些防身术你每天都抽时间练练，他敢动粗，你就别对他客气。」 沈棠点头：“我不会让他伤害我的。” 另一边。 叶宅。 早餐桌上是异常的安静。 叶仲文一边用餐一边用平板处理着公事。 叶仲恩坐他对面，气鼓鼓地一言不发。 方念芝观察了半天形势，对小女儿轻声细语说：“给你哥哥道个歉，兄妹俩没必要为了一个外人红脸。” 叶仲恩瞪了一眼对面的冷脸，毅然决然地说：“一，我没做错任何事。二，嫂嫂不是外人，她是我的嫂嫂。” 方念芝意外地愣住。 原先这小丫头分明是嫌弃那女人得很，时不时要捉弄为难一下才罢休，这半年的态度却一百八十度大变。 “哥哥，你什么时候把嫂嫂带回来？”叶仲恩没好气地直截了当问，昨晚她在房间窗边看着沈棠坐车走的。 方念芝拧眉制止她：“大人的事掺和什么。” “妈咪，我早不是小孩了。”叶仲恩愤愤地看向方念芝，“你什么时候才能也学着尊重我？” 方念芝脸沉下来：“是沈棠教你这么和妈咪顶嘴的吗？” 叶仲恩轻哼一声：“嫂嫂确实教了我很多，唯独没教我顶嘴。” “叶仲恩。”方念芝伸手拍桌，“你到底是喝了什么迷魂汤了？你看看自己还有名门淑女的样吗？” 叶仲恩不理她，转而又逼问叶仲文：“嫂嫂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叶仲文不紧不慢地收起平板，漫不经心地睨了她一眼，说：“她会回来的，不用急。” “没关系，我不指望你。”叶仲恩说着站起身，“嫂嫂不回来，你们就再也见不到我了。”愤愤地说完，拔腿冲了出去。 “这孩子。”方念芝叹口气，看向叶仲文，语气柔和谨慎地说，“仲文，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管你的事。沈棠是你坚持要娶进门的，怎么相处原本是你们自己的事。 “但你爸爸把这个家托付给我，家和万事兴。外面的女人始终是露水情缘，你喜欢可以养着，但别太认真。家里的，你也要压得住才行。她沈棠敢说离婚，再去外面闹得人尽皆知，叶家的脸面往哪里放。” 叶仲文勾勾唇角，声音懒懒地说：“你是在说笑吗？你是怎么变成我小妈的，忘了？” 方念芝愣了愣，保养得宜的美颜瞬间变得很是难看。 “叶氏有很多重要板块要重组，明天董事会非常重要。你是大股东，董事们还等着你定夺呢。”方念芝换了个话题。 叶仲文却是一脸信任：“小妈决定就好。” 方念芝叹气：“仲文，你可以不喜欢我，但叶氏是你的责任也是整个家族的未来。你喜欢艺术，可以纳进集团里运作，为什么非要自立门户呢？” “小妈的free传媒不也是自立门户。”叶仲文反问。 “叶氏早晚要交给你，free是等我退休后用来消遣的。”方念芝解释。 这些年，叶仲文的king传媒和方念芝的free传媒一直都是唱对台戏的竞争对手。 叶仲文明目张胆地在和她斗。 没等她再说，叶仲文微微点头并起身：“小妈是女强人，一定会长命百岁。外面女人的那些心思和套路，小妈是最懂的，沈棠回来后，请小妈多帮她。” 说完，扭头走人。 王嫂这才敢过来：“太太，你喝口水消消气。” “他就是一刻也不愿意放过我。”方念芝气得咬牙切齿，拍案而起，“处处都要和我作对，要让我难堪。” “少爷的脾气一向如此，太太没必要和他计较。现在管家的是太太，您已经胜利了。”王嫂进叶家工作就是方念芝带进来的，对她是绝对忠心。 闻言，方念芝这才舒服了些，眼神一沉：“他始终恨我，想毁了我。他已经不是十几二十的少年了，我对他再好，他也不会感恩。我说的话再诚恳，他也觉得是我的阴谋。他一定会出手的，我不得不防。” 叶仲文回到卧室，穿上外套。 他肩宽腰窄，量身定做的暗纹西装，在他身上勾勒出最好看的线条，彰显着他一如既往的高贵气质。 更衣室有他专门的眼镜陈列柜，里面放满了各式眼镜以做搭配。 他换上一副无框眼镜，斯斯文文贵气天成。一双无波眼眸不怒自威，浑身散发着与生俱来的傲气。 冷不丁瞧见放在更衣镜旁边的结婚戒指和那黑框眼镜，他眸色一沉。 这些年，他送过她几副眼镜，但她从来没有戴过。 他冷冷勾了勾唇角，过去拿起那副老土的黑框眼镜看了看。 把眼镜扔回原位，他下了楼。 车库前，马克等着叶仲文。 上车后，叶仲文神色漠然地看着车窗外，冷不丁问：“沈棠有没有闹？” ------------ 第9章 以假乱真 马克先是一愣，然后回说：“夫人一路都可安静了。” 说完习惯性地观察。 他瞧着叶仲文微表情不对，那眼神怎么还更冰冷了，心想自己是不是回错了话。 他赶忙转移话题：“少爷，林律师问你什么时候有空。” “现在。” “是，少爷。” 叶仲文一到律所，就掀起一股比追星还热烈的浪潮。 律所的女人们都无心工作，只为一睹他的风采。 叶仲文才坐下没多久，林之元就推门进来调笑着说：“咱们以后还是约在外面见吧，不然我这律所都变菜市场了。” 叶仲文没说话，松松垮垮地靠着沙发背，修长的指尖落在扶手上若有所思地轻敲。 认识叶仲文这么多年，知道他每次这种眼神失焦的模样，肯定是在思考什么大事。 “咋了？”林之元坐他对面，“叶大少也有烦恼的时候？” 叶仲文没说话，思绪完全不在这里。 想起这几天满天飞的八卦新闻，林之元忍不住说： “周晓是漂亮是有才，和你又有同窗的感情，但是她野心也不小啊。你可别忘了，以前她为了进你们叶家，使的那些花花手段。说实在话，沈棠才是你的良人，你就别瞎折腾了，珍惜眼前人。” 见叶仲文不说话，他语重心长地继续：“你别把沈棠逼得太狠了。她要是误会了，你就好好哄哄。别放不下你叶大公子的身段。沈棠这种性格好的女人，你打着灯笼都难找。” 叶仲文指尖划过额头，转而扶了扶眼镜，心不在焉地问：“让你查的那件事什么进展。” “我就是要汇报这件事。”林之元说着，去办公桌上的盒子里拿出一个花瓶放他面前，“你要我查楚风然的下落，人暂时没找到，但找到这个。你看看，有没有可能就是楚风然本尊。” 叶仲文拿起花瓶在手中观摩，是楚风然的风格，仿得很真，就欠那么一丝火候就无法分辨真假。 “哪里弄来的？” “听我朋友说，这高手很是神秘，但做出来的东西都很棒。有些买家还专门买了去收藏以假乱真，特别是那些暴发户。” 见叶仲文看得入神，林之元再接着说：“这楚风然消失也快三十年了吧，说不定死在哪儿了都不知道。你想办大师展，假如真的办不成，咱们就办个高仿展嘛。 “我负责把这个高手找出来，再请一些有潜力的年轻陶艺师，请她们仿一大堆作品出来，展览名字我都给你想好了，叫怀念楚风然，一样效果炸裂。” 话音未落，叶仲文已经目光阴森地看了过来。 林之元肩膀一紧，干咳两声不满地嘟哝：“明知道楚风然根本就找不到，还非要执着办什么大师展。真是倔得要死。” 下秒赶紧赔笑：“行行行，我找，我找行了吧。” “继续。”叶仲文压着声音，拿着那花瓶，起身和衣离开。 他回到king，在办公室一直翻看楚风然的资料。 楚风然的陶艺作品曾被奉为无人超越的经典，在拍卖行都拍出过天价。 叶仲文研究过他很多年，寻了他很多年。 有次，底下的人无意摔碎一件楚风然的作品，意外发现楚风然有一个怪癖，会将一枚四叶草埋在坯底。 为了验证，他又高价购得几件，用X光扫描后，发现这并不是偶然。 叶仲文看着那花瓶，一种奇怪的直觉驱使着他也动了手。 X光机下，见瓶底显示出一枚四叶草，他整个人都怔在原地。 他思索片刻，立马打电话给林之元：“把高手找出来。” 放下手机，马克进来小心翼翼汇报：“少爷，周画家都快把我手机打爆了。她说你不接她电话。” 叶仲文不耐烦地抬眸。 “我说了你很忙，但她不信呀。”马克一脸无奈，“还说要亲自跑过来见你。”见叶仲文眼神似刀，他赶忙说，“我处理，我马上处理，保证不让她来烦你。”说完，溜了出去。 忙到晚上，叶仲文回到叶家时，佣人赶忙过来迎接并递上擦手巾。 他擦了擦手，眉头不禁拧了拧。 天气转热，这擦手巾却不是冰的。 佣人紧张地问：“少爷，是我哪儿做错了吗？” 叶仲文摇头，示意佣人下去。 以往他回到家，递上擦手巾的人都是沈棠。 冬天，她会递上热的。夏天，她会递上冰的。 手巾上永远有各种香气。 他上楼，为找一份旧资料，转身进了书房。 三年前，他见沈棠喜欢捏陶土，就给她置办了一套齐全的制陶工具，还把这书房腾给了她，就再未进来过。 他看着陈列柜里摆着的半成品，有普通的杯子花瓶，也有形态各异的器皿。 老实说，以他多年在各类艺术品中熏陶出的眼光，这些小东西虽看着简单，但着实不错。 没想到，沈棠还有这方面的天赋。 他从以前的书柜里找到要的资料，正准备出去，见拉坯器上那未完成的器皿里沾着一个东西。 他走得更近些，才看清那底部半嵌着一朵四叶草。 四叶草有一半埋进坯里面，另一半浮在外面。 看得出来，她离开得匆忙。 他眉心深锁，瞳孔深处似崩裂般久久没有和缓。 他敛了敛心神，用手机拍了张照，然后给马克打电话：“马上去接夫人回来。” 第二天天刚亮。 沈棠拿着行李箱，正要出门去坐长途汽车，不料马克已经等候在门口，主动帮她接过行李。 回到叶宅已是下午，她问了佣人，知道方念芝在书房，于是先过去打招呼。 她敲门得到应允后，进去唤：“婆婆。” “都处理好了？”方念芝问。 她点头。 “以后有事就直说。”方念芝冷冰冰地看着她，“我对你是严厉，还不至于这点人情都不讲。” 她没说话，想要转身出去。 “太太。”王嫂慌慌张张小跑进来，“太太，司机回来了，说没接到小姐，小姐电话也打不通。小姐的同学说，今天一天都没去上课呢。” “我去找。”沈棠第一反应转身就要去。 “等等。”方念芝叫住她，“不用你去。”然后示意王嫂关门出去。 沈棠愣了几秒，显然感觉到深深的敌意。 “我不知道你对仲恩是什么用心。”方念芝眼神狠厉，“以后，仲恩的事你不要管，更不要再给她灌输那些没用的东西，荼毒她的思想。” ------------ 第10章 驾驭男人 沉默数秒，沈棠认真回说：“我不能答应你。如果仲恩想和我保持距离，我会尊重她。” 方念芝觉得意外也不意外，冷声嘲讽：“这三年，你不是挺能忍吗，装得温顺听话，怎么现在真决定不装了？” 沈棠笑了笑，平静看她：“婆婆不是一直等着这一天吗？现在可以尽情奚落我了。” 方念芝不怒反笑，环起胳膊走近：“看来，你说要离婚并不是气话。” 见沈棠没说话，她继续：“你进叶家第一天我就和你说过，你就算流干自己的血也捂不热仲文的心。结果怎么样？” 沈棠轻扯嘴角，趁自己血还没流干，尽早脱身。 三年前婚事商定后，方念芝就开门见山邀她合作。 方念芝直言，她手握叶家至高无上的权力，就必须时刻防着叶仲文。她要叶家所有人都站在她这边，成为她的助力。 沈棠拒绝了。 为此，她被方念芝硬生生欺压了三年。 见她如今一副失败者的样子，方念芝眼中流露出得意，换作语重心长地继续对她说：“傻孩子，你现在认清事实还来得及。等你到我这个层次就会明白。男人，不过是我们女人的附属品。男人只可以令我们开心，没资格令我们落泪。 “男人追求名利财富，为什么却要求女人贤良淑德相夫教子奉献一生？男人能做大事，我们女人一样也可以。感情到最后都不过是可悲的自我感动，根本就一文不值。” 沈棠没有听教的心情：“谢谢婆婆教诲。”说完就要走。 方念芝转而握住她手：“沈棠，仲文不懂你，可是我懂。仲文是天之骄子，他不屑于任何所谓的真心，更不会懂你的付出和痛苦。在这个家，只有我可以令你得到想要的东西。” 沈棠怔了怔，她知道这言下之意是什么。 “你可以怎么帮我？”她禁不住轻声问。 “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从来不是比爱得有多深，而是凭谁的手段花样多。如果你想要走进仲文心里，你就要懂得怎么驾驭男人这种动物。只要你以后乖乖听我话，我可以教你，教你怎么让仲文离不开你。” 沈棠相信方念芝有这个能力，但她现在心如死灰，更不屑于用任何手段，淡淡一笑：“不需要了。我真心想离婚。” “傻孩子，为什么要离婚，为什么要放弃这么好的舞台？”方念芝不解地瞪大眼睛，“多少女人穷极一生都进不了这个圈子，更何况是进叶家这种家门。 “就算你看透了，不要感情，还可以要钱要地位。比起感情，这些才是真真实实可以令你开心的东西。 “你不是爱捏陶那些吗，我可以帮你成为比周晓有名百倍的陶艺家。到时，周晓连给你提鞋都不配，更不敢和你抢男人。 “等你拥有成就和财富，任何一个男人都可以任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想想你这三年的付出，你就不想让仲文也尝尝后悔的滋味吗？” 沈棠胸口微微一颤，这一字一句都似锋利的钩子，将她心里的伤口再一次勾开。 “我要付出什么代价？”她红着眼，直接问。 方念芝微微一笑：“你不用付出任何代价。我的目的很简单，和仲文井水不犯河水。仲文的枕边人，是我的人，就对我多一重保障。” 沈棠神色清冷地看着她，她有美貌，有魄力，有野心，是无数女人都想要成为的榜样。她眼中充斥着对权力地位的欲望，令她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同样身为女人，沈棠不得不承认她真厉害。 但沈棠心里很清楚，这并不是自己想要成为的样子。 现在，她只想要堂堂正正离开叶家。 “你的意思我懂，我会认真考虑。” 方念芝松开她：“也好。你如果立马答应，我反而觉得你会是一时冲动。” “今天这番话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我相信你。因为你是个聪明孩子，知道谁才是真心为你好。” 沈棠笑笑：“我知道，叶仲文不需要我的真心。” 方念芝满意地点头。 突然，有人敲门。 王嫂进来禀告：“太太，仲恩小姐回来了。还有少爷也回来了。” 方念芝点头示意知道了，和沈棠一起去了客厅。 当着叶仲恩的面，方念芝极不满地对沈棠说：“以后不要再教唆仲恩，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紧接着紧张地冲过去：“仲恩你去哪里了，害妈咪好担心。” 叶仲恩表情嫌弃地盯着方念芝：“妈咪，你对待集团扫地的大婶都礼貌客气，为什么对嫂嫂却这么刻薄？” 方念芝哽住，脸色很是下不来台。 “我回房了。”叶仲恩一脸失望，经过沈棠面前停下，“嫂嫂，对不起，我代妈咪向你道歉。无论她说了什么你都不必放心上。”说完，冲上楼去。 “仲恩，你听妈咪说。”方念芝红着脸追了去，经过沈棠面前不忘和她眼神交汇几秒。 沈棠立在原地，还在感叹方念芝演技真好，就见叶仲文朝自己走过来。 叶仲文今天戴着咖色细框眼镜，棕色双眸浮着一层温柔笑意，令人看不到那里面真正的锐利锋芒。 沈棠和他视线相交，温柔什么的，只不过是他一贯的伪装。 现在，她清醒得很。 “路上累不累？”叶仲文清清淡淡一笑，音色勾人。 “还好。”沈棠回以一笑，伪装谁不会呢。 叶仲文挽过她手：“晚上随我去参加一个陶艺展。” 沈棠怔了怔，叶仲文极少带她参加公众活动。 至今为止，她这个叶太太对外仍保持着神秘感。 “我有些累了，想休息。”她小心翼翼地婉拒，立马感觉手被更用力地握住，痛得她禁不住蹙眉。 “去吧。”叶仲文眸色一沉，嘴角勾着阴森的笑，周身涌动着不容被拒绝的骇人气息，“你喜欢陶艺，正好去散散心。” 沈棠怔在那里，觉得空气也突然变得沉重。 她把手抽离，点头：“我去洗澡准备一下。” “等一下。”叶仲文叫住她，重新温柔提醒说，“穿我送你的那套粉色礼服。另外，你忘在穿衣镜那里的结婚戒指记得戴上。” 沈棠心里咯噔一下，莞尔一笑：“好。” 下一刻，叶仲文动作轻柔地将她耳边碎发挽向她耳边，指尖有意无意地触到她冰冷的耳廓，眼中寒光明目张胆地宣示着权威。 “戴我送你的那副无框眼镜，我不喜欢你不戴眼镜的样子。” 沈棠双眼清亮地注视着他，丝毫没有躲避。 “听话。”叶仲文轻勾了勾她娇俏的下颌，半哄半命令，“去换衣服，我等你。” ------------ 第11章 重新了解 沈棠没说什么，转身上楼。 换上礼服，她重新戴上婚戒，再戴上叶仲文指名的无框眼镜。 叶仲文不是说，她能忍人所不能忍，她确实是的。 硬碰硬，没意思。 软刀子，才有趣。 叶仲文坐在车上，见沈棠走出来，眼中泛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 那身粉色礼裙确实适合她，抹胸的款式，裙摆飘逸灵动，长度正好到她小腿，露出盈盈一握的脚踝。她淡施妆粉，搭了件浅灰色披肩，将长发简单挽起，低调而雅致，有种令人眼前一亮的独特气质。 见她戴上了那副无框眼镜，叶仲文那原本冷峻的容颜浮上几丝傲色。 等沈棠上车，叶仲文轻声说：“眼镜很适合你。” 沈棠微笑回：“眼镜很漂亮，但需要换成平光镜片。” 叶仲文扭头看她，以示没听明白。 沈棠不再将就，直接说：“其实我不是近视。” 闻言，叶仲文望了她片刻，旋即清冷一笑：“喔？” “虽然这个镜片度数低，但还是不舒服。”她说。 “镜片度数你过去换就可以。马克送回来的时候没说吗？” “说了。只是我没想过要戴，也就没去换。” 叶仲文微眯着眼睛看她，眼神透出几丝妖冶：“抽时间去换一下，以后会一直戴的。” 瞧着叶仲文那沉下去的眼瞳宛如化不开的浓墨，沈棠笑而不语。 她终会离开他，哪来的“一直”。 到了陶艺展，沈棠挽着叶仲文胳膊，随他看展。 中途遇上叶仲文的好友，林之元律师。 打过招呼后，趁叶仲文和林之元说悄悄话的空档，她开始独自浏览，见展柜里有师傅楚风然早年的系列作品，驻足细细看了起来。 师傅不愧是师傅，作品都有它自己的灵魂。 简单一个花器，静静诉说着属于它的故事。 她正暗暗赞叹，叶仲文已回到她身边，冷不丁问：“认识楚风然？” 她毫无心理准备地怔住，连带着大脑运转也突然卡壳。 她只能抿了抿唇角：“认识，陶艺教材里有写他。” 叶仲文唇角勾了勾，镜片后的双眸微眯。 “king计划举办楚风然大师展。”他又说。 沈棠条件反射问：“他不是消失很多年了吗？” 叶仲文眸光一紧：“外界都说楚风然是隐退。作为一个非业内人士，你怎么知道他不是隐退，而是消失？” 沈棠身子一颤，眼中忽然涌上一抹慌乱。 她忘了，师傅当年突然人间蒸发，来到小镇避世，确实只有资深业内人士才知道实情。 “之前去上的陶艺课，老师和我们闲聊时是这样说的。说他才拿了几个国际大奖，就突然在陶艺界消失了，然后就一直再没他的消息。”她含笑解释，努力掩过眼中情绪。 “喔？”叶仲文音尾上扬，微低着头扯起一边嘴角，视线落在他手心里的纤细玉腕。 沈棠看着光影在他纤长眼睫处落下一片阴影，遮挡住了眼睛里面的颜色，只觉得他浑身透着冷意，似在刻意压抑情绪。 “什么时候开展？到时可以让我去看吗？”她顺势问。 叶仲文抬头，看着她依然波澜不惊的模样轻声说：“快了。” “那……楚风然大师现在人在哪里呢？” “法国某个小镇。”叶仲文随口答。 闻言，沈棠眼神才松了下来，轻嗯一声。 叶仲文还保持着唇角的笑意，俊颜在展馆昏暗灯光中突然显得模糊，唯有那眼神保持着锋利，似看着掌心中徒劳挣扎的猎物，有种勾魂摄魄的威慑力。 沈棠暗暗咽了咽口水，故作无事地问：“怎么这样盯着我？” “我从没认真了解过你。”叶仲文声音温沉地回应。 沈棠先是一愣，似是听到一个笑话，笑着说：“你是叶仲文，不需要花时间去了解一个不喜欢的女人。” 话音未落，叶仲文手已扶了上来，掌心轻轻摩挲起她未被披肩包裹的小臂，垂眸欣赏起这一份纤细光滑。 沈棠每个毛孔都能感受到他掌心的微凉，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叶仲文目不转睛盯着她，感受着她微颤的身子，慢条斯理伸手托了托镜边，饶有意味地问：“你怕我？” “怎么会？”她笑着否认，后退半步，小臂连着双手一起包裹进披肩里，“空调太冷了。” “沈棠。”叶仲文重新靠近，微微上扬的眼角，透着勾人的意图，“我想重新了解关于你的一切。” 闻言，沈棠彻底怔住，唇色也跟着泛了白。 她赶忙找了个借口：“我去一下洗手间。” 叶仲文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弯出一道尖锐的冷笑。 不一会儿，林之元走到他身边：“你和沈棠说什么了？” “听取你的建议，珍惜眼前人。”叶仲文淡淡回。 林之元一副‘鬼才信’的神情：“你不会直接威胁要人家说出和楚风然的关系吧？” 但见他没事人一般，转念一想：“你不可能笨到打草惊蛇，到底说什么了？” 叶仲文答：“要和她重新开始。” 林之元听完更是一脸嫌弃：“你对人到底是有多差，看把人沈棠吓的。” “高手那边回信了吗？” “就是刚刚，中间人那条线断了。”林之元叹口气，“我之前说请高手再仿个藏品还没什么，一提要见高手，立马就被拉黑了。现在只查到中间人注册WX的号码属地是离这里六小时的云香镇。” 叶仲文眸光一沉。 “咋了？有什么不妥？” “沈棠老家是云香镇。” “除了制陶习惯，这又多一个巧合？这世上哪来这么多巧合。”林之元越说越兴奋，“仲文，这里边的事儿不简单呀。” 叶仲文深邃的眼底平淡得不透半丝情绪，思索片刻：“King是时候办一个陶艺大赛，一定有些江郎才尽的艺术家需要有才华的枪手。” 林之元秒懂：“放长线，钓大鱼。” 洗手间里。 沈棠双手在水龙头下任水流冲着，思绪早就飞去了九霄云外。 回过神来，她看向镜中失措的自己，俨然霜打了的茄子。 叶仲文不过一句戏弄她的玩笑话，还是轻易就掀起她心中的狂风巨浪，威力十足。 都是假的。 她暗暗对自己说。 突然，手机振动。 她拿起来看。 周周发来消息：上次提起的买家，出重金要见你。我预感不好，把对方拉黑了。 沈棠看着屏幕发了会儿呆，回想方才叶仲文问起楚风然的种种，没来由地心慌加速。 她整理好心神再出去，林之元已经先行离开。 叶仲文注视着缓步归来的沈棠，刻意敛了敛眼底的柔光。 沈棠到他面前：“我有些累了。” 叶仲文牵过她手：“回家。” 她点头。 回到叶家，她取下眼镜，将长发盘起，褪下礼服，将浴缸里放满热水。 她才坐进浴缸里闭上眼睛，忽然听见浴室门被推开，惊得坐起身来。 见进来的是叶仲文，她似见鬼般将身子蜷起来，胳膊牢牢环着双腿，让水面上漂浮着的泡沫遮住自己。 叶仲文身上随意披了件丝绸睡袍，肌肉线条隐约可见，整个人透着股迷人的慵懒。 “有什么事吗？”她神色不安地问。 叶仲文取下眼镜，好看的双眸定定看着她，慢条斯理说：“怎么不邀我一起？” ------------ 第12章 丈夫义务 话音未落，叶仲文已经褪下睡袍，好身材一览无遗。 他宽肩窄臀，身上的肌肉紧实，没有丝毫赘余，腰腹处的八块腹肌排列得整整齐齐，人鱼线性感分明。浴室里弥漫着的白色热雾，将他完美的身材上镀上一层光泽，明目张胆地开始撩人。 沈棠眼神不敢在他身上任何一个地方多做停留，努力平复慌乱的思绪。 彻底了断前，她不想再和他有任何亲密关系。 余光见叶仲文坐了进来，她小声说“我好了，先出去。”捂着胸就打算溜。 还没跳出水面，她人就被叶仲文用力拉住胳膊拽了回去。 随着水花四溅，她落入叶仲文微凉的怀里，禁不住尖叫了一声。 为了不滑进水里，她不得不勾住叶仲文脖子。 叶仲文结实的臂弯圈着她，两人瞬间宛如融为了一体。 沈棠低头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只希望叶仲文是一时兴致，戏弄够了早点出去。 新婚第一年，叶仲文就喜欢拿她各种撩拨，然后在关键时刻刹车。 若不是后面两年他都是来真的，她真怀疑他是不是那方面不行。 “好香。”叶仲文凑近她肩窝，声音嘶哑得令人心慌意乱。 泡沫令她的皮肤如同丝绸般柔软，肩上的热气似是羽毛轻挠，禁不住敏感地一颤。 “又不是第一次，害羞什么。”叶仲文刻意凑她耳边说，“弄得每次都像是我欺负了你。” 她努力调整好紊乱的呼吸：“我真的累了，可不可以下次再说。明天你爷爷要回来吃饭，我还要帮忙准备。” “让底下人忙就好，费不了你多少体力。” 沈棠蹙眉。 紧接着的理由还没说出口，叶仲文突然低声命令：“抬头看我。” 沈棠倒吸一口凉气，只得听从。 不戴眼镜的叶仲文，额前散落的发丝显得慵懒性感，五官也更显阴柔美，一时间有种雌雄难辨的致命吸引力，似只在神话传说里出现过的海妖，只要这样看一眼，就会丢了小命。 她不由呼吸一滞，眸心跟着微颤。 叶仲文目不转睛看着她，面无表情地问：“还在生气？” 她强行咽下近在嘴边的实话，生硬地摇了摇头。 她发丝变得湿漉漉的，优美的肩颈线条闪着柔嬾的光泽，无声地邀请着眼前人一亲芳泽。 叶仲文伸手将她散落在额前和鬓间的湿发归于耳后，掌心顺势挪到她后颈，轻轻地捏了一下，又温柔地轻抚摩挲起她细腻光滑的后背。 一切都似水般柔情，偏偏她一双美丽眸子却清冷得和此刻格格不入，很是扫兴。 瞧着他眸光渐黯，沈棠恹恹地开口：“还是不要了。” 叶仲文看着她双颊浮上红色，歪起一边嘴角，神情邪魅地说：“满足夫人需求，是丈夫的义务。” 说着就吻了上来。 “我的胃。”沈棠捂着肚子故作痛苦地大声叫唤。 趁叶仲文愣住：“怎么突然胃疼？” “可能回来路上没吃中饭。”她理由正当，起身从浴缸里逃了出来。 她穿上睡衣，一边留意浴室门那边的动静，一边从床头柜里拿出一片止痛药，走去旁边拿水。 她正准备喝水吞下药片，叶仲文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握住她手腕。 叶仲文眸光清冷地扫了眼：“是什么？” “止痛药。”她答得直接。 闻言，叶仲文眉心微蹙：“上次我没做措施，不确定有没有怀孕前，不要乱吃药。” 沈棠愣了愣，上次亲热后，叶仲文就鲜少归家，算一算时间，她的月经也确实还没来。 “没关系。”她毫不在乎地回。 闻言，叶仲文冷声问：“你不想怀孕？” 她轻轻推开叶仲文的手，笑了笑：“不是已经有人代劳了吗。” 叶仲文不由分说将药片收走，神色严肃地说：“我没做措施就顺其自然，不用伤害你的身体。” 沈棠蹙眉，实在没控制住地冷笑出声。 “如果我怀孕又打掉的话，才是真正伤身体吧。” “为什么要打掉？” “我不想拿生命去给不爱自己的人生孩子。”她答得毫不犹豫。 听到这话，叶仲文脸色急转直下，阴沉如暴雨前的乌云。 他双手抓住她胳膊，嘴角噙着抹冷笑：“以前是谁求着要给我生孩子？” “是我。”沈棠不否认，她那时没了第一个孩子，急切地想再怀孕，在他身下承欢时确实请求过。 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臊得慌，恨不得把自己几耳光。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她目光漠然地任叶仲文审视，坚决地表示，“现在，我不想生孩子了。” 全然无所谓地等着暴风雨的来临。 “还赌气呢？”叶仲文冷着声音问，“沈棠你的气性会不会太大了点？” “你不是说想重新了解我吗？”沈棠反唇相讥，“这就是我。” “你以为做出令我讨厌的样子，就可以让我同意离婚？” 沈棠懒得分辩，忍了忍，回说：“我会等，等你觉得没意思了。” “你尽管拭目以待，看会不会有这一天。”叶仲文勾唇冷笑，声音里透着讥讽。 沈棠看着他的眼睛，他嘴角明明挂着笑意，却令她如坠深渊。 “沈棠，你没有退路，唯一选择就是当好这个叶太太。”叶仲文伸手掐住她下颌，让她看清楚，也听清楚。 沈棠面无表情，清澈的双眼似乎被一团黑雾笼罩，深不可测。 “我已经很努力了，但人是会累的。”她语气突然软下来，“你知道吗，当你说想重新了解我的时候，我有多害怕。” “你害怕什么？”叶仲文问着，鼻尖贴了上来。 沈棠微颤着声音说：“就是……害怕。”说着，双眼蒙上一层泪光。 叶仲文眼中的锋利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柔软。 待柔软一闪而过，他漠然地说了句：“你们女人就是爱胡思乱想。” “我没有工作，没有朋友，现在连亲人也没有了，所有精力都放在你身上，有一丁点风吹草动，我就会草木皆兵。”沈棠眼眶已是通红，眼角挂着泪珠。 叶仲文不发一语，修长的手转去她后颈捏住，再次将她牢牢盯住，半晌才问：“那你想怎么样？” 沈棠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控地动了动，态度诚恳地说：“我不想再呆在家里胡思乱想，我想出去工作。” ------------ 第13章 变态心理 见叶仲文没有立马否决，她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不可以去你那边上班？” 叶仲文眸光一沉，不怒自威。 “我发誓不是为了粘着你或者监视你。”沈棠急忙解释，“我没毕业就结婚，没有任何经验，自己找工作并不容易，而且如果我自己找工作的话，有很多工作你也不会同意。我想了很久，那去你那里是最好的。” 说完，沈棠屏着呼吸等待。 这是她在回来路上，想了很久的计划。 如果叶仲文同意，她既可以先逃离叶家这个牢笼，又可以利用King的渠道寻找翡翠玉枕下落。 如果叶仲文不同意，她再用第二套方案。 不一会儿，叶仲文松开手来，轻声说：“我考虑一下。” 沈棠轻嗯一声。 突然她感觉手机在桌边振动，余光看过去，是周晓打来的。 “周晓打来的，我接吗？”她目光清冷地朝叶仲文看过去。 叶仲文眸光一沉，未置可否。 沈棠刻意按下免提：“喂？” 手机那头立马传来周晓的啜泣声：“沈棠，你到底做了什么让仲文生我的气，你这个阴险的女人。” 沈棠听得出，周晓喝醉了。 “晚了，我要休息。”她不想同一个醉鬼纠缠。 “沈棠，你不要挂。不把话说清楚，我就一直打。” “你接着说。”沈棠无所谓，“录音我开好了。” 叶仲文环起胳膊来，在旁边沙发坐下。他眉梢轻挑，眼神示意她们继续，似在看一场好戏。 “沈棠，我给你道歉总可以了吧？为了表示诚意，再给你奶奶做几场大法事，行了吗？” 沈棠轻哼一声：“周画家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道不道歉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是一时失手才对你奶奶不敬的。你帮我和仲文说几句好话，我真不是有意的，我不是那样恶毒的人，行不行？仲文都好几天不理我了。”周晓大哭。 沈棠眉心拧了拧，意外地朝叶仲文看去。 他肯定不是因为想帮她讨回公道，难道是因为周晓多嘴，说了怀孕的事？ 无论是什么原因，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这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沈棠说。 “你以为我想这样拜托你吗？我是为了仲文才这样低声下气，再怎么样你都爽够了吧。” 沈棠忍不住发笑：“你醉了，快点回家。” “我没醉，我还要喝，仲文不要我了，我也不想活了。” “你在哪里？定位发给我。” 说完，沈棠挂了手机，转而对叶仲文说：“定位发过来我再转给你。” “转给我做什么？”叶仲文反问。 沈棠意外地愣了愣：“你不是要去找她吗？” 叶仲文冷笑一声：“自作聪明。我什么时候说要去找她？” 说着来到她面前：“作为竞争对手，你态度过软，手段也过弱。你应该反省一下，再精进一下。不然你这个正室永远斗不过外面的女人。” 闻言，沈棠蹙眉，实在忍不了半点：“我为什么要消耗自己，去满足你的变态心理？如果你需要两个女人为你打得头破血流，那建议你换人上场。”说完，走去床那边，准备上床休息。 叶仲文眼神一凛，也跟了过去。 沈棠怔了几秒，忍不住问：“她不是怀孕了吗？你放心她一个人在外面喝酒？” “你如果不放心，大可以去做这个好人。”叶仲文淡淡地说着，人已经躺下。 嘶，沈棠倒吸一口气，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叶仲文竟然冷血到如此地步吗？ 也罢，这又关自己什么事。 翌日。 沈棠早早起来，亲自在厨房为中午做准备。 叶仲文的爷爷多年前就出家做了俗家弟子，平时都在寺庙里修行，每个月只回来一次吃团圆饭。 为了让爷爷吃上更好的斋菜，沈棠自学了一些。 爷爷尝过一次后，指名以后回来都要吃。 她正在摆盘，马克闻着香味笑着走了进来：“夫人，你这做的是什么，好香啊。” “豆腐。”她答。 “这豆腐闻上去比肉还香呀。”马克已经在流口水。 沈棠笑笑：“爷爷接回来了吗？” “老太爷在客厅呢，刚坐下就催我进来打探了。” “马上好。”沈棠专心摆盘。 “对了夫人，昨晚太晚我就没向你汇报。我到那儿的时候，听酒保说周画家已经走了。”马克不解，“不过，你为什么要让我去啊？她可是勾引少爷的狐狸精啊，你管她干什么。” 沈棠手上动作顿了顿，撒了个谎：“不是我，是你少爷的意思。” 马克抓抓头，自顾自地嘀咕，这可不像是他少爷的风格。 “可以上菜了，再把我酿的米酒盛一些出来，老太爷喜欢喝。” 沈棠吩咐完佣人，去客厅见叶老太爷。 叶老太爷从叶仲恩口中才知道沈棠奶奶去世的事，心疼沈棠丧亲之痛，将方念芝和叶仲文数落了一番。 他安慰了沈棠，并承诺会为沈棠奶奶诵经超度。 沈棠很感激，心想如果离开叶家，她唯一舍不得的就是爷爷和仲恩。 只有他俩是真心对自己好。 叶老太爷定的规矩，这一天，天塌下来也必须陪他。 叶家人最整齐的时候，也就是他老人家回来的这餐饭。 “公公，前几天我让人去添了些香油钱，回来的人和我说，瞧着您住的那个房间地板有些磨损了，您看过几天我让人过去给您换一下吧。”方念芝恭敬地说。 叶老太爷连连摇头：“不必不必，谢谢你的孝心。我是修行，不是去享福，不搞特殊。” “爷爷，你为什么要去修行啊，留在家里陪我玩不好吗？”叶仲恩撒娇。 叶老太爷一脸宠溺地笑：“好好好，等我家恩宝放假，爷爷一定待在家久一点陪你玩。” “这还差不多。” “还有你，糖宝。”叶老太爷看向沈棠。 沈棠立马放下碗筷：“爷爷您需要什么吗？”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是想起年底过大寿，想和糖宝提前预订个礼物，行不行啊？”叶老太爷笑嘻嘻的似个孩子。 “行啊。”沈棠欣然点头，“爷爷您大寿想吃什么斋菜，我给您做。” “那必须是你做啊，你做的斋菜那真是人间美味。”叶老太爷开心地笑，“不过，我想要的礼物是别的。” “爷爷您想要什么，我尽力办到。” 叶老太爷呵呵笑着说：“简单简单，你肯定办得到。爷爷想要四代同堂，抱上曾孙。” ------------ 第14章 捐点种子 “我也要当姑姑。”叶仲恩跟着兴奋起来，“爷爷，你这个愿望超赞的。”说完，和叶老太爷隔空击了个掌。 沈棠神色掩不住地尴尬，一时间不知怎么回。 但凡这类话题，叶仲文也从未帮过她。 下秒，叶仲文平静地抬眸：“爷爷不是四大皆空了吗？” 闻言，叶老太爷笑容扫兴地僵在脸上，先是合掌念了几声佛号，说了句“请佛祖原谅弟子犯戒。”然后劈头盖脸就骂，“小兔崽子，少和你爷爷来这一套。为了你的幸福，爷爷得损失多少修行知道吗。” “别说为了我。”叶仲文慢条斯理地浑笑，“爷爷自己放不下俗心俗念，吃肉喝酒还插手俗事，自毁修行。” “你闭嘴，你爷爷我是俗家弟子，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叶老太爷白他一眼，转而对沈棠笑，“再说我是和糖宝说，不是和你。” 叶仲文冷笑：“不需要我，她自己可以生？” “可以啊。”叶老太爷点头，“你忙你的，捐点我们叶家优良的种子出来就行。” 叶仲文蹙眉，有被这话噎到。 沈棠更是小脸一红。 叶老太爷笑眯眯地再对沈棠说：“糖宝，你觉得怎么样？爷爷这提议不错吧。咱们就让某些人在外面浪，爷爷绝对支持你去父留子。等爷爷驾鹤西去后，财产都留给你和我的乖曾孙。” “爷爷说得对。”叶仲恩赶忙附和，心里暗暗得意还得是她告了状，才能让爷爷出马来给嫂嫂撑腰。这下她什么仇都报了。 沈棠余光扫了眼叶仲文闷闷的侧颜，心里明镜似的。爷爷不会真的为了她一个外人，舍弃自己的亲孙子。 “你不用管他。”叶老太爷威严十足，“之前是爷爷过于心宽了。从现在开始，只要爷爷还活着一天，就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明知是场面话，但沈棠心里还是忍不住感动：“谢谢爷爷，爷爷的愿望会实现的。” 这一刹，她突然有个冲动，想把周晓怀孕的事和盘托出。 但她忍住了。 直到现在，叶仲文也没在她跟前承认过这事。她不确定是叶仲文是压根不想要那孩子，还是打算把那孩子偷偷养在外面。 “谢佛祖垂怜，赐给叶家这么好的媳妇。叶家子孙叶仲文身在福中不知福，请佛祖赐他们小两口一个孩子，慈悲开示他，令他早日迷途知返。”叶老太爷又合掌念了几句佛号。 叶仲文一脸无所谓地看着叶老太爷：“要让爷爷失望了，沈棠她要去king工作，暂时没空。” 闻言，沈棠愣了愣，他这是答应了？ “糖宝你要去上班？”叶老太爷很是意外。 沈棠只得赶忙嗯了一声：“抱歉，爷爷。我原本就有这个计划，总待在家里像寄生虫一样，不好。” 叶老太爷稍稍有些失望，但还是一脸宠溺地说：“你这么年轻，在职场上锻炼锻炼也好。爷爷再等等没关系。” “公公身体比年轻人还好，抱曾孙是早晚的事。”方念芝笑着示好。 叶老太爷点点头，交代叶仲文：“给糖宝安排个轻松的职位，别累着她，更别让人欺负她。不然，唯你是问。” 叶仲文一脸隐忍，眼神示意您老人家不要太浮夸。 “我是要你照顾好你媳妇，你这小子听不懂人话啊。”叶老太爷恨铁不成钢地瞪大了眼睛。 “爷爷，其实我不想让人知道。”沈棠趁机把这个想法说出来，“我想正常工作，而不是被人供起来。在King，除了马克之外，应该没人认识我。所以，我想……” “懂。”叶老太爷支持地点头，“爷爷喜欢。”转头就对叶仲文命令，“那你暗中保护好你媳妇，尽可能别干扰她微服上班。” 叶仲文抿了抿薄唇勉强点头，目光清冷地冲沈棠扫了扫。 沈棠垂眸避开，心想无论如何，她终于可以外出上班了。 其乐融融地用过餐，所有人聚在客厅喝茶聊天之际，方念芝手机屏幕跳出一则新消息。 王嫂：太太，周晓在门外想进来。 方念芝脸上保持微笑，眼神却冷得厉害。 她嫁进叶家至今，累死累活，老太爷也没说过她是好媳妇。 她指尖轻点几下，回：放她进来。 聊着聊着，叶老太爷说起沈棠亲手做的布丁，肚子里的馋虫犯了。 沈棠笑着起身，去厨房的路上和周晓撞个正着。 周晓手里拎着两个礼盒，一身香奈儿白色长裙，长发披肩，显得整个人很是温婉，像极了从天而降的仙女。 沈棠颇感意外，瞧她容光焕发的样子，真不像昨夜宿醉的人。 “你好，沈棠。”周晓笑容可掬地站定。 沈棠面无表情：“有什么事？” 紧接着，周晓给沈棠弯腰鞠躬，态度诚恳地说：“对不起，沈棠，我真心道歉。” 沈棠不为所动看着她，不知这是演哪一出， “是我一时糊涂，一时失手，伤害了你的感情，请你原谅我。”周晓边说边直起腰来，眼睛里盈满泪水。 “事已至此，道不道歉都不重要了。”沈棠真不稀罕这迟来的低姿态。 “对你不重要，对我很重要。你不原谅我，仲文就不会理我。”周晓语气变得急躁。 “怪我咯？”沈棠觉得好笑。 “不怪你，怪我自己。怪我忘了，再怎么样你现在还是叶太太，我不该不顾及仲文的体面。仲文最讨厌无理取闹的女人，是我越线了。”周晓咬咬唇角，再一次低声下气。 呵，沈棠嗤之以鼻，觉得越线这个词真可笑。 还得是他喜欢的女人，才更清楚他不能被触碰的线是什么破线。 “省点力气吧。”沈棠直言，“叶仲文不在，你不必演这出。” 周晓不恼，反倒笑了笑，凑过来小声说：“你怎么知道我现在不是正当面演着呢。” 然后重新扮作委屈的样子：“我真的很对不起你，请你大人大量，原谅我。” 沈棠轻拧眉心，不知道她这什么意思。 紧接着，叶老太爷的声音突然在不远处响起。 “糖宝，这是谁啊，你朋友吗？” 沈棠转身，见所有人簇拥着叶老太爷一起走了过来。 叶仲文也紧随其后。 周晓直接绕过沈棠，过去笑着打招呼：“爷爷好，伯母好。”转头再看向叶仲文，眼神温柔地带着一丝委屈。 叶仲文没说话，棕色眼眸里尽是冷淡地看着她。 “这孩子看着有点眼熟啊。”叶老太爷笑着说。 “爷爷忘了吗，我是仲文的同学晓晓，高中那几年我常来玩儿，您教过我写书法，还教过我钓鱼，那时您还常叫我‘小孙媳’呢。”周晓目光殷切。 ------------ 第15章 她怀孕了 叶老太爷眯起眼睛来将周晓打量：“啊，想起来了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回事。” “不要脸。”叶仲恩环着胳膊直接开炮，“当着人家老婆的面，‘小孙媳’这种陈年玩笑话，也敢拿出来讲。” 周晓愣了愣，尴尬地保持笑容。 “哎，女孩子家家不能说这种话，有失体统。进门都是客。”叶老太爷纠正叶仲恩。 “爷爷。”叶仲恩撒着娇挽过老爷子胳膊，在他耳边小声告诉他，这就是哥哥身边的那只狐狸精。 叶老太爷笑笑，小声告诉她：“那你是没见过真正的狐狸精，这个小姐姐顶多算是小妖精。” 说完，祖孙俩扑哧笑出声来。 周晓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示意了一下手中礼盒，说：“我知道今天是爷爷回来吃饭的日子，所以准备了一点小心意。这是上好的人参和燕窝，给爷爷和伯母补身体。” “谢谢周画家。”方念芝主人风范十足地微笑，示意身后佣人去接过礼盒，“请客厅去坐，喝杯茶吧。” “不了，我还有事。” “那晓晓姑娘就请自便吧。”叶老太爷笑了笑，看向沈棠，“糖宝，走，我们跟过来，就是想一起去看看你怎么做那个布丁的。” “不好意思，我找沈棠还有些事。”周晓突然说，重新到沈棠面前。 “沈棠，要怎么样你才肯原谅我，难道要我给你跪下吗？如果我给你跪下，你就原谅我了，行不行？” 说完，刻意可怜巴巴看了眼叶仲文。 叶仲文双手插在裤袋里，双眸一片冰寒，没有半点温度地看着她们。 “你爱跪就跪，不要再纠缠我。” “沈棠你……你是叶太太，你代表的是叶家，怎么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呢？” 沈棠笑了笑：“当着叶家长辈的面，你想让我容你什么？默许以后小三可以登堂入室胡作非为吗？” 周晓难堪地咬着唇角，哆哆嗦嗦地说：“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没有恶意啊。” 没等沈棠再开口，叶仲恩看不下去地发难：“周晓，别哭哭啼啼弄得像谁欺负你一样，你跪你的，我嫂嫂原不原谅你是她的自由。” “仲恩妹妹，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小时候，我对你也很好的呀，难道你忘了吗？我不是坏人呀。”周晓更是委屈，双手紧紧地抓着裙摆。 叶仲恩一脸气愤地想上前，被方念芝一把抓住：“你别掺和。” “妈咪你不知道。马克都和我说了，她跑到嫂嫂奶奶的丧礼上去打乱，还把嫂嫂奶奶的骨灰给打翻在地。实在是太恶毒了。”叶仲恩越说越气，但敌不过方念芝眼神震慑，嘟哝着小嘴硬是退了回来。 周晓瞬间泪流满面，看向沈棠：“沈棠，你非要把我逼上绝路不可吗？” 沈棠不吃这套地垂眸冷笑：“我不逼你，你还怎么继续往下演？导演还没喊停呢。”说完，嘲讽地瞧了一眼叶仲文。 叶仲文眸光一沉，脸色并不好看。 “我还要去厨房忙，就不奉陪了。”沈棠说完就要离开。 周晓怔了几秒，猛地一把抓住沈棠的手：“算我求你了还不行吗？”说着，指甲尖用力往她肉里掐。 沈棠被她掐得生疼，眉心紧拧，本能反应地想要甩开。 周晓顺势借力，跌坐在地上，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沈棠捂着有掐痕的手，不客气地说：“周晓，你演技真好。” “够了。”叶仲文大声喝止，大步流星冲上前。 沈棠始料未及地看着周晓倒向叶仲文怀里，胸口猛地揪了一下。 周晓似一串柔软无骨的海草缠了上去，气息奄奄，我见犹怜。 “不关沈棠的事。”周晓赶忙说，整个人低到尘埃里，“这些天我吃不下东西，所以突然觉得头晕，自己摔的。” “怎么这么任性？”叶仲文扶着她缓缓起身，低声质问，“不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吗。” 周晓含泪看着他，无视任何目光，哽咽着低声请求：“仲文，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我做错了什么，你可以骂我罚我，但不要不理我。” 叶仲文眼中寒光褪了去，伸手扶住她肩膀，让她可以依靠着自己。 “先送你回家。”他沉着声音说完就要带周晓走。 沈棠被眼前的深情狠狠糊了一脸，忍住眼底刺痛，暗暗扯了扯嘴角。 周晓目的达到了。 现在轮到她了，她也不能白白被逼着粉墨登场。 她故作紧张，盯向周晓肚子：“摔这么重，你肚子没事吧？” 周晓愣了愣，紧张地小声回：“没事。” “没事就好，是我一时没控制好情绪，不然我真对不起叶家还有爷爷。”沈棠一脸歉意，假装谁还不会。 但说完，她莫名觉得周晓反应很奇怪。 叶仲文不让她对外宣扬，倒是情理之中。 但叶老太爷在这儿，不正是她的好机会吗？ 意料之中，方念芝敏感上前：“什么意思？周画家你……怀孕了？” 周晓低着头没说话，眼神很是心虚，吞吞吐吐地回：“没，没有。” 倒是叶仲文气定神闲，喜怒不明地睨了沈棠一眼。 两人视线交汇刹那，叶仲文那玩味浓重的眼神令沈棠心中一凛。 她不能轻易放过这个机会，故意疑惑：“你亲口对我说你怀孕了，怎么才几天就没有了？” 闻言，叶仲文冷声问周晓：“你怀了谁的孩子？我的？” 周晓瞳孔因为害怕而微微颤着，紧紧抓着他袖口，脸色煞白地回：“仲文你听我解释。我那天被沈棠刺激到了，所以才会胡言乱语。我现在就走，回去好好反省。”说着就要溜。 沈棠心里咯噔一下，拦住她：“不弄清楚，你别想离开。” 见状，叶老太爷叹口气，背着手朝他们走了过去。 “糖宝，叶家对不起你啊。”老人家一脸沉重，“不过你放心，爷爷还能做得了这个家的主，一定给你一个公平的交代。” “爷爷别这么说。”沈棠轻声回，她只期望爷爷看重叶家骨肉，逼叶仲文娶周晓。叶仲文再怎么强势，对爷爷还是有所忌惮的。 到那时，就是叶仲文反过来求她让位。 “公公，您别着急。您留下休息几天，等我把这事先问清楚，然后再请您定夺。”方念芝上前请命。 叶老太爷摆摆手，目不转睛地看着叶仲文和周晓，威严十足。 “仲文，你小子真是好样的。”叶老太爷失望地盯着他，“你忘了你亲生妈妈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怎么忍心这样对你媳妇？” 叶仲文眸色一沉，脸色很是骇人。 旁边，方念芝也跟着脸色剧变。 “仲恩妈妈，你别介意。”叶老太爷转头看她一眼，“话赶话才旧事重提。以前我也同你说过，你如今做一百件好事，也难抵过去的一件错事，这就是因果。” 方念芝强撑出一个笑：“我没事，公公。” 叶老太爷重新冷冷地看向周晓，半晌才说：“走吧，医院查查看就知道了。我老人家和你们一起去。” “不必。”叶仲文冷声开口，“周晓并没有怀孕。” 周晓颤着声音：“沈棠，对不起，我一时之气，骗你的。我确实没有怀孕。” “仲恩妈妈，打电话让杜医生，请他现在过来。”叶老太爷发话。 ------------ 第16章 停止内耗 方念芝打电话叫来叶家的家庭医生杜医生。 杜医生带来了测纸和仪器，验完后对叶老太爷说：“周小姐没有怀孕。” 听到这个结果，沈棠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不知该开心还是不开心。 她双手紧握放在腿面上，失望地垂眸冷笑，这世上希望另一个女人给自己老公怀孩子的，恐怕也就是她了。 难怪她几次提起周晓怀孕的事，叶仲文都不表态。 她演了场戏，而他叶仲文看了场戏。 看来，她想实现愿望，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客厅里一片寂静无声，叶仲恩打破沉默：“原来真是个谎话精呀。” 周晓站在叶仲文身旁，眼泪吧嗒吧嗒地直掉。 “对不起，公公。”方念芝先打破僵局，做起好人，“都是我没把这个家照顾好，让您跟着受累了。以后我一定好好关心他们小两口。” “谢谢小妈。”叶仲文嘴角浮现一抹轻蔑笑意，漂亮薄唇轻飘飘吐出来的话却是尖锐刺耳，“我们夫妻的事自己会看着办。” 叶老太爷威严十足地看向周晓，吓得周晓打了个哆嗦。 “周画家当我们叶家是什么地方？”叶老太爷压着声音，不怒自威，“你仗的是谁的势？” 周晓脸色苍白地一个劲儿摇头：“我不是故意的。”然后眼神向叶仲文求救。 “爷爷不必生气。”叶仲文开了口，“我自会处理。” 叶老太爷沉着脸忍了忍，厉声发话：“司机呢。让司机先把人送回去。以后不准再让这个人进我叶家家门。” “不必麻烦。”叶仲文果断拒绝，“周晓身体不好，我亲自送她。”作势要带周晓走。 “叶仲文！”叶老太爷拍案而起，“你媳妇还坐在这里呢。” 瞬间，所有人都不寒而栗，不敢造次。 叶仲文凝眸扫过安静的众人，寒光落在沈棠身上，问：“你有意见？” 沈棠缓缓起身，眼里噙着泪光，强忍着委屈地回：“既然是场误会，我没有意见。” 叶仲文收回目光，搂着周晓，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叶老爷子直叹气摇头：“阿弥陀佛，都是孽啊。” 沈棠看着消失在电梯口的两人，手心渐握成拳，胸口堵得慌，泪光不争气地模糊了视线，无意识地咬得唇角有了血腥味。 委屈是装的，但心痛仍然是真的。 “嫂嫂。”叶仲恩过来挽住她臂弯，小声替她抱不平，“你为什么要让他们走啊。你制不住哥哥，爷爷可以啊。爷爷在这儿，你得让爷爷给你做主啊。” “我没事。”她拍拍叶仲恩手，挤出一个笑，“你哥哥不是说了他会处理的。” 叶仲恩气得要命，到老爷子跟前跺脚埋怨：“爷爷，你怎么搞的呀。” “少安毋躁。”叶老太爷拍拍她肩，示意沈棠随他走。 两人到了安静的花园，叶老太爷坐在藤椅上，认真问她：“糖宝你老实和爷爷说，现在到底是什么想法。就算仲文是我孙子，爷爷也是帮理不帮亲的。” 沈棠突然跪了下来，吓了叶老太爷一跳，这才意识到事态严重。 “爷爷，谢谢你。”沈棠眼睛一热，为方才的事感到抱歉，“在这世上，除了我奶奶，你是对我最好的人。” “你的委屈我知道，忍得很辛苦吧。爷爷一直不插手你们夫妻的事，本想着自有因果。”叶老太爷说着扶她起来坐自己旁边，“今天，你统统说出来，爷爷帮你一样一样解决。” “对不起爷爷。”她坦白，“方才我是故意说出周晓怀孕的事。” “别说了别说了。爷爷都懂，你不必解释。” “您不懂，我……”沈棠眼睛泛了红，“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叶老太爷一脸凝重，沉默了片刻对她说：“糖宝，你能和仲文成为夫妻，是百年才修来的缘分呀。可不可以卖我这老头一个面子，再给他一次机会呢？” 沈棠愣住，没说话。 “仲文是我孙子，我这个爷爷有责任替他说几句好话。他这些年对你不够关心，我是知道的。但爷爷可以拍胸口保证，这绝不是真正的仲文。 “当初，我问过他，为什么选你做妻子，东港明明还有其他更合适的亲家。他对我说，合适的女人很多，但像你一样心地好的却不多。” 沈棠自嘲地苦笑，忍不住说：“心地好才可以任他欺负是吧。” “那当然不能啊。”叶老太爷毅然表态，“从现在开始，咱不能再让他欺负了。” 沈棠愣了愣。 “孩子，你摸着自己的心，诚实地回答爷爷一个问题。你心里还爱不爱仲文？” 沈棠没料到自己这一秒竟然会哑口。 她诚实说：“我不会再爱了。我一定会做到。” “那你告诉爷爷，仲文和那个周画家走了，你现在还会心痛吗？”叶老爷子问。 沈棠眼底一红，没说话，心痛这回事永远不会作假。 瞧她表情，叶老太爷心里有数地点点头：“你听爷爷的，现在还不是你放弃这段感情的时候。如果有一天，仲文和任何人在一起，你不会再有感觉，心里也不再有恨，能心平气和地接受时，才是你们俩缘分真正尽了。到时再和平分手，你们谁也都不会有遗憾。” 沈棠摇了摇头：“我宁愿遗憾，也不愿再痛苦了。这种让人痛苦的感情，不要也罢。” “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得振作起来，让仲文痛苦啊。”叶太老爷一脸认真，“男人都是贱，宠不得。” 闻言，沈棠惊讶地蹙眉。 “爷爷教你。你只管每天吃好喝好，他和你说十句话，你回他一句就够多了。你要停止内耗，漂漂亮亮的，让他看得着得不到，消耗他的耐心。 “嘿，你小子爱去哪去哪，老娘不稀罕，独自美丽。等爷爷再派几个美男子，好好给他制造几个情敌，你看他还能镇定吗？” 沈棠听了扑哧笑出声来。 “对对对，就是这个笑容。”叶老太爷也跟着乐，“你以后就天天对别的人这样笑，千万别给他好脸色。我保证，要不了多久就屁颠屁颠了。” 沈棠深呼吸，感觉心情好多了：“谢谢你，爷爷。” “瞧你这表情，觉得爷爷是耍宝逗你开心呢。” “不是。”沈棠不得不说，“事实上我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叶太太，拿人手短，我暂时不具备这样对叶仲文的资本。他要是生气了，我连好不容易去外面工作的事也会黄了。我现在只求先过上正常的生活。” 叶老太爷想了想，拿出手机来拨了个电话：“王律，帮我更改一份授权。即日起，我先前委托我孙子代为管理的叶氏集团股份，现交由我孙媳妇沈棠行使股东权利。另外，每个月单独拨付一笔零花钱到她账户。金额你再私下问她，无条件满足。” ------------ 第17章 碰都不碰 叶老太爷挂了电话，对她微笑。 沈棠彻底愣住，似在做梦。 “爷爷，我不能……”她受宠若惊，“我不能要你的股份，而且我有钱，你不用给我零花钱。” “仲文在钱方面倒也不会小气，但你不用呀。” 沈棠抿了抿唇，她确实不想用叶仲文给的零花钱。 “爷爷给的，你尽情用，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你应该清楚，仲文和仲恩她妈妈暗暗较劲不是一年两年了。我的股份对仲文来说非常重要。 “现在尚方宝剑给你了，你不妨试试把所有念头暂且搁置，按自己的意愿生活一段时间，再做决定。如果到时你还想离开仲文，爷爷也不再拦你。” 沈棠眼泪无声地落下，积压在心底的委屈在这一刻都得到了抚慰。 另一边，叶仲文送周晓回到了她在市中心的公寓。 周晓父母早年移民美国，现在只有她独自在国内。 周母前几天飞来看她，一见叶仲文就哭诉说：“晓晓这孩子太倔了，叶少真要好好说说她，几天不吃不喝这身体怎么受得了呢。” 周晓靠在沙发上，仍是惊魂未定：“妈，你别说了，让我们自己待会儿好不好？” “好好好，我去厨房给你煮点粥。趁着叶少在，才能让你吃上几口。”周母说着冲叶仲文殷勤地笑，“叶少稍等啊，谢谢你啊。”说完，往厨房去。 周晓见叶仲文在对面沙发坐下，喜怒不明，心里直打鼓。 这一路上他都不发一语，现在更是神色晦暗不明，于是可怜巴巴地开口试探问：“还在生气吗？” 叶仲文胳膊搭在抱枕上，另一只随意搭在腿上，光洁英俊的面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 “仲文，你别气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周晓眼中盈着泪光，“我保证以后没你同意，再也不去招惹沈棠了。” “你觉得自己错在这里是吧。”叶仲文微低着头，浑身透着寒意，声音沉寂地问。 周晓面露恐惧，赶忙摇头：“我自作主张招惹沈棠已经是我不对，我还头脑发热，撒谎说我怀孕了，给你惹麻烦。我错得离谱，一定好好反省。” 叶仲文猛地抬眸，目光凌厉地质问：“是头脑发热，还是打算弄假成真？” 话音未落，周晓煞白着小脸，扑到他脚边，声泪俱下地回：“我知道错了，仲文，我是太爱你了，爱得失去理智了。从小到大，我一直陪着你，你了解我，我不是这样阴险的女人啊，我只是爱得失去理智了呀。” 叶仲文勾勾嘴角：“我自问从不了解你。但你了解我，知道我从不原谅背叛。” “那是五年前我一时糊涂，我是为了不和你分开才那样的。我们分开这几年，我一直很后悔。我回国，你答应帮我办画展，不就代表已经原谅我了吗？”周晓哭得整个人都在颤抖。 “答应帮你办画展，是因为你的作品够资格。不代表其他任何事。” 周晓完全怔住：“这一年多，你对我那么关心。我受伤了，你那么紧张地陪着我，连沈棠都不理了呀。” 叶仲文不为所动地看着她：“看在从小认识，你也曾帮过我的情分上，我今天保你安然无恙回来，不让爷爷对你发难，算是仁至义尽。现在我把话说清楚，从今以后，公事在King解决，私事不要再来找我。” “不要，不要。”周晓惊恐地抓住他手腕硬是不放，“我不相信你心里真的没我了，我不相信。你忘了，我们一起的那些时光了吗？你妈妈过世，是我寸步不离地陪着你呀，我是真的爱你呀。要我怎么做你才可以原谅我，我真的什么都愿意做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最后一次。” 叶仲文伸手抬起她下颌，语气平淡地说：“你想要最后一次机会，我可以给你。” 周晓拼命点头：“你想要我怎么样都可以的。” “你什么都不必做，好好顶着叶仲文情妇的头衔，安安静静待着即可。”叶仲文冷冷说完，掰开她的手，利落地起身离开。 周晓绝望地大哭，周母茫然无措地跑过来。 “晓晓不哭，不哭。”周母抱着她，“你不是说事情都过去了吗，他怎么会这样对你。” “都是你。”周晓冲周母发脾气，“要我用假怀孕去诈沈棠，说什么她肯定受不了这个气会主动提离婚。” “这段时间叶仲文这么护着你，我以为他不会真和你生气的呀。那黄脸婆他不是一向不在乎的吗？”周母后悔地一拍脑门，“早知道，你和他相处的这段时间，你就该抓紧时间把生米做成熟饭的。哪怕只有一次，你假怀孕后再说流产，直接赖给那黄脸婆就一箭双雕了。” “妈，你现在说这些有用吗。”周晓擦着眼泪，啜泣个不停，“我够努力了，他还是碰都不碰我，我有什么办法。从葬礼回来他就不理我了，我连提前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那你撒撒娇啊，说你太在乎他了，说那个沈棠一直羞辱你，你才会乱说话。” “你刚才没听见吗？他还记恨着五年前的事，他就没放下过。” 周母皱着眉头：“五年前我就说你太冲动了，要你三思后行。他和他那个后妈势如水火，你还去向那个女人表忠心。” “妈，你不要再马后炮了。”周晓气得抓狂，“我要是不自己想办法，我怎么嫁进叶家啊。你和爸有那个资本和叶家做亲家吗？不先过方念芝那关，我连进叶家做佣人的资格都没有。我只不过是利用那女人，等她答应我嫁进去之后，我铁定是不可能出卖自己丈夫的。” “你现在和我说这些还不是没用。”周母也气，“叶仲文他不相信啊。” “我不能放弃的，不可以。”周晓六神无主地抓头发，“我要冷静，必须冷静。我还有机会。” 叶仲文自己驾车回到叶宅时，马克已在大门前慌乱地张望了半天。 叶仲文停好车，走过去。 马克小跑过去，笑得僵硬：“少爷，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说。”叶仲文径直向前。 马克跟在他旁边，豁出去地汇报：“坏消息是，老太爷收回了他的股份代管权。好消息是，老太爷方才把他的股份委托给夫人了。” 叶仲文忽地驻足，嘴唇下意识地抿了两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的脸像是被水泥给封住，做不出任何表情。 “给夫人也比给太太好呀。”马克强行安慰，“毕竟夫人是自己人嘛。” “那酒肉和尚呢？” 叶仲文话音未落，叶老太爷的座驾就从车库里开了出来。 车在他面前缓缓停下，后座的玻璃也跟着落下，叶老太爷戴着墨镜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前方。 “老太爷，您这是要回寺里了吗？”马克急忙问，“您不是要住一晚的吗？” “叶家造的孽过多，还是早点回去修行了。”叶老太爷轻声说。 叶仲文扯扯嘴角，双手撑在车窗上方，唇角带着隐忍的假笑：“爷爷想清楚了吗？这么重要的事也不和我商量一下？” ------------ 第18章 你威胁我 “阿弥陀佛。”叶老太爷合掌，转头对叶仲文温柔地说，“施主是聪明人，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爷爷这不是在渡人，是在害人。”叶仲文咬牙切齿，“你会害了沈棠。” 叶老太爷取下墨镜，对他一笑：“那就保护好她。把她视作你最宝贵的东西，别再出半点差错。” “爷爷，别再闹了。”叶仲文气得重拍车门。 “施主莫气，伤了五脏六腑不划算。” 叶老太爷说完戴上墨镜，开始自顾自地念佛号，不再搭理他。 叶仲文拿他全无办法，后退开来，蹙眉挥手示意司机走人。 马克小心翼翼问：“少爷，现在怎么办呢？” “沈棠呢？”叶仲文吸了口气，脸色不佳地问。 马克吞吐了半天，小声回：“走了。” 叶仲文拧眉。 “老太爷改完委托，夫人就拿着行李自己开车走了。”马克紧张地回，大气都不敢出。 叶仲文匪夷所思，眉心拧得更深了。 “夫人说她一周后回来，还让我帮她准备入职king的手续。少爷，不如我去沈家一趟吧，说不定夫人会回沈家呢。” “她永远不可能去那里。”叶仲文喃喃地说着先打给沈棠，听到关机，他转身去车库，瞧着自己最喜欢的阿斯顿马丁竟不翼而飞，毫无心理准备地待在原地。 “那个……”马克赶忙汇报，“夫人开走了。” “谁准许她的？”叶仲文眉头紧锁，双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 马克怕得要命，哆嗦着回：“夫人今非昔比，谁也没胆敢拦她呀。” 叶仲文双手插腰，快速整理好心情，笑着说：“好样的。” 与此同时，沈棠正开着叶仲文最钟意的阿斯马丁银色超跑驰骋在风景极美的环海公路上。 三年了，她从未这么惬意爽快过。 再加上月经终于来访，她心中的大石更是落下。 如今想想叶仲文可能会暴跳如雷的样子，她就开心。 她驾车到了离东港四百公里远的一座海边小城，租下一栋海边民宿。 她要无忧无虑度过这一周，谁也不要来打扰她。 晚上听着海浪声入睡，早上被海边灿烂阳光唤醒，去集市上买食材自己做饭吃，睡个午觉再在镇上闲逛，买漂亮裙子，买精致小手工艺品，这样的日子她觉得真是神仙日子。 如果她一直这样过日子，不离婚也是行的。 什么叶仲文，什么周晓王晓赵晓，统统都不算是事。 晚上躺在床上，她把拍的美照发给叶仲恩。 叶仲恩也为她高兴，要她好好度这个假。 她正回着消息，突然听见楼下有动静。 她坐起身来，竖起耳朵仔细听，又什么都没有。 她谨慎地披上外衣，操起放在床边的棒球棒，轻手轻脚到房间门口，关上房间灯，身子贴在门边墙壁上，蓄势待发。 见房间门锁转动，她屏住呼吸，球棒举起来。 紧接着一个高大身影迈步进来，她操起球棒就朝人后脑勺用力砸去。 黑影反应很快，一个侧身就灵活躲了开来。 球棒重重砸在地板上，沈棠赶忙重新举起来反击。 黑影又快又稳地接住她二次攻击，将球棒横在她胸口上，用力将她抵在墙面上。 沈棠抬脚对着眼前的黑影胡乱就是一脚，只听见黑影吃痛叫了一声，大声呵斥：“住手，是我。” 叶仲文的声音？ 沈棠怔住，一动也不敢动。 叶仲文松开她，伸手摸向墙壁上的开关。 灯亮起的瞬间，沈棠这才看见叶仲文眉头紧皱，表情痛苦地弯腰揉着被重踢的膝盖，双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将空气都给点燃了。 “怎么是你？”沈棠惊魂未定。 叶仲文瞪着她：“怎么不能是我？” “我没告诉仲恩地址呀。” “你不知道我的车有防盗定位吗？”叶仲文嘴角上扬，似是抓住老鼠的猫，笑意里尽是得意。 沈棠没说话，环起胳膊来，暗咒自己失误了。 叶仲文直起腰来，双手插上，稳了稳急促的呼吸：“没看出来，你力气这么大。” “你自己偷摸进来，不怪我。”沈棠其实想说的是活该。 “是你门没上锁。”叶仲文说。 沈棠蹙眉：“不可能啊，我明明上了锁的。” 说完，见叶仲文冷冷审视着自己，镜片后的眸光厉害得很。 紧接着，叶仲文就逼了过来：“你早知道是我吧。打开天窗说亮话，想打我多久了？” “你说什么？” “我们在一起三年，睡在一张床上，就算不开灯，也认得出彼此的气息和身形。别告诉我，你太紧张了，所以一点感觉都没有。” “同床异梦而已。”沈棠环着胳膊，美目圆瞪，“请你出去，没经过我允许，你不能进来。” 叶仲文轻哼一声：“沈棠你嘴脸变得未免也太快了，有爷爷给你的那点股权撑腰，你就飘飘然了？” “我不想和你为敌。”沈棠理智地回，这两天她也想过后续的事。 “喔？”叶仲文眉梢微扬，伸手松了松领带，双手插进裤袋里，身子斜歪着靠在墙上，示意她继续说。 沈棠心平气和地看着他：“虽然我现在拥有股权处置权，但我不会动一分一毫。等时机成熟，我会和爷爷说，把这些股权还给你。” “时机成熟？”叶仲文拧眉，睥睨漠视，“你指的是什么时机？” 她答应了爷爷，再给他们的感情一段时间和一个机会。 在此期间，这些股权就是她的尚方宝剑。 “叶仲文，我们换一种相处方式吧。”她开门见山。 叶仲文眉头紧拧：“沈棠，你想干什么？你不会真以为就凭这点股份，你就可以对我发号施令了？爷爷怎么没告诉你，我叶仲文的股份和你现在手上是一样的，在董事会我依然可以说了算。” 沈棠垂眸浅笑：“有话语权，但不代表可以一家独大，想要压制婆婆那一派股东的势力也会变得吃力了。” 闻言，叶仲文意外愣了几秒。 两人同时看着彼此，目光似电光石火，势均力敌。 叶仲文讶异的是，沈棠这个日日在家里对他卑躬屈膝的一个女人，怎么会知道这些。 突然间，他觉得沈棠似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有意思。 “夫人长本事了，威胁我？”他眉宇间都是被点燃的兴致。 ------------ 第19章 跟我回去 “被人威胁的滋味不好受吧。”沈棠眸光平静地注视着他。 叶仲文眸底一沉，冲上来掐住她脖子。 沈棠倔强地不躲不闪，强忍着不舒服，五官皱成一团，双手抓住他结实有力的手腕， “去和爷爷说，收回这个愚蠢的决定。”叶仲文冷唇贴着她耳边，压着声音命令，“不然，别怪我没事先警告你，后果你承受不起。” 沈棠吃力地发出一声笑，不紧不慢回：“不好意思，以前都是你说了算，现在不是了。” “别天真了，沈棠，我不吃这套。”叶仲文手上的力收紧，邪魅的尾音听起来会令人不寒而栗。 感觉到呼吸变得比方才艰难，沈棠是痛苦地闭上眼睛，固执地不说一个字。 见状，叶仲文敛了敛眼中戾气，无奈松开了手。 新鲜空气突然灌进去，沈棠忍不住剧烈地咳嗽，然后咯咯地压着声音笑。 “行。”叶仲文摊了摊手，“我们心平气和重新谈，把你的条件亮出来。” “向我道歉。”沈棠定定瞪着他。 叶仲文拧眉，似听到了笑话。 “你掐我脖子，不该道歉？这三年，你轻视我，不尊重我，不该道歉？”沈棠质问。 叶仲文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冷冷回说：“你嫁给我第一天，我就把话说得清清楚楚。你自愿的，我没逼你。我尽了丈夫的责任义务，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沈棠肩膀忍不住轻颤，双眼发红，“行，我自愿的，算我活该。那出轨别的女人呢，也问心无愧？” “证据呢？”叶仲文冷脸反问，语带嘲讽，“上次你应该很失望，周晓没怀孕，害你空扑腾一场。” 沈棠不可思议地笑：“就算周晓没怀孕，你们就没发生关系？全东港都知道的事，还需要什么证据？非要捉奸在床才算吗？” 叶仲文气定神闲地看着她：“周晓用怀孕骗你，你但凡问我一句到底是不是真的，我都会告诉你真相。是你笃定我和周晓有关系，自己蠢得要上当，还自作聪明妄想利用爷爷来压制我。” “狡诈。”沈棠气极了。 “沈棠，我只说这唯一一次。我和周晓没半点关系，一切都是你胡思乱想，无理取闹。” 呵，沈棠笑了，有些人真是没办法和他心平气和地谈。 “行，等我不胡思乱想不无理取闹了，再继续谈。这是我私人地方，不是叶宅，请回吧。” 叶仲文压不住烦躁地盯着她：“收拾东西跟我回去，从现在开始，你身边都需要人跟着，不能单独出行。” “不要。”沈棠果断拒绝。 “再说一遍。”叶仲文眯起眸子，气势压人。 沈棠不惧地瞪着他：“我不要跟你回去。你要是再敢动粗，我不保证会做出什么蠢事来。” 叶仲文微微一颤，眸光阴冷得令人害怕。 “现在请你出去。”沈棠坚决下了逐客令。 叶仲文认清如今形势不同，咬牙转身出去。 听见他脚步声渐远往下，沈棠觉得双腿一软，险些跌坐在地上。 她扶着墙壁，告诉自己以后这样的对峙还会有很多。 她不可以认输，不可以变回原来那个只会隐忍的沈棠。 她手扶住额头，脑子里一团乱，下楼去厨房想喝杯冰水。 她打开冰箱，冰水才到嘴边，就见一个身形魁梧的人大摇大摆出现在她面前。 这人戴着黑色面罩，显然是来者不善。 “叶仲文，你这什么意思？”她以为是叶仲文安排的，气愤地大声喊，“打算来硬的是吧？” 面罩男笑笑：“别叫了，我不是他的人。他已经走了，要不是他突然闯进来，我早动手了。” 沈棠瞬间听懂，隔着中岛紧张地朝灶台挪步过去，抽屉里有菜刀，那是她唯一能用的武器。 “我老板想请叶太太走一趟。叶太太是自己和我走，还是我动手？”面罩男问。 沈棠成功拿到菜刀：“我为什么要跟你走？你看我傻吗？” “那就别怪我下手没轻重了。” 见面罩男大步朝她冲了过来，沈棠大声喊“救命。”转身就逃。 面罩男凭着身形力量的优势，轻易夺走她手上的菜刀，胳膊有力地从后面箍住她脖子，想用浸了药水的毛巾把她捂晕。 沈棠使出周周教她的防身招数，用脚后跟狠踹面罩男要害，再咬住他手臂不放。 趁面罩男吃痛，她挣脱开来想逃。 但面罩男太过强壮，一把抓住她后脑勺头发，用力将她往中岛摔。 沈棠额角撞在中岛边缘上，瞬间觉得痛得天旋地转，跌坐在地。 “救命，救命。”她背靠着中岛，虚弱呼救了两声，再无还击之力地盯着面罩男，心想这次肯定在劫难逃。 面罩男甩甩被她咬伤的胳膊，气急败坏地抬起巴掌要挥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身影似从天而降的鬼魅般穿过中岛，一记重踢从后面重创了面罩男。 面罩男摔向灶台，连带着打翻了灶台上的调料瓶，发出刺耳的破碎声。 沈棠看着叶仲文，恐惧和委屈一股脑全数爆发，眼底一热，泪水涌了出来。 叶仲文扫了眼她额上的伤，顷刻间眼底火光燎原，好似地狱修罗般写满杀气。 面罩男拿起散落在地上的刀，猛地朝叶仲文砍去。 叶仲文灵活地躲过，反手把凶器打飞，再一记重拳将面罩男打翻在地。 面罩男始料未及地快速爬起，两人重新缠斗在一起，互不相让。 眼见讨不到上风，面罩男喘着粗气后退开来，从身后掏出两把匕首，摆出要殊死一搏的攻势。 叶仲文面无惧色，舌尖舔去嘴角破皮渗出的血，伸手扯去领带扔在脚边，再将眼镜和腕表取下扔中岛台上，摆出拳击动作，目光狠厉地紧盯着对手。 面罩男大叫着重新冲上来，刀刀刺他要害。 叶仲文敏捷地躲避，趁着刀尖划破他胳膊，对方卸力的时机，整个人跃起，侧身一记重拳击中面罩男头部。 见面罩男应声倒地，他乘胜追击，左右勾拳交替攻击。 直到脚下人再没有半点反应，叶仲文才停了下来，伸手扯掉那黑色面罩，然后捡起领带，将其手脚反绑在身后。 沈棠看着男子满脸是血，惊魂未定地站起身，似忘了怎么呼吸，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别愣着，找条薄毛巾过来。”叶仲文喘着粗气地说。 ------------ 第20章 夫妻同心 沈棠手忙脚乱地配合，用毛巾紧紧扎住他胳膊上的刀口，双手一直发颤，半天才打好结。 然后就听叶仲文说了句“先离开这里。”戴回眼镜，紧握住她手就往外面走。 夜幕中，叶仲文车速如箭，直视着前方不放松。 他一边狠踩油门，一边电话交代马克处理善后事宜，咬牙切齿要揪出蒙面男后面的人。 沈棠坐在旁边，情绪久久不能平复，眼尾泛着淡淡的红，视线无法从叶仲文冷硬的侧颜挪开。 他眉尾伤口还在渗血，嘴角也破了皮，胳膊上有一道伤口，衬衣领口上的血渍触目惊心。 再看向他扶着方向盘的手，原本修长似玉，如今骨节上全是破口。 沈棠盈着泪，脑子里全是方才他和面罩男搏斗的画面，心里满是歉疚。 车子驶离高速，转进一条被密林包围的小路。 小路尽头，是叶仲文名下的一处私宅，除了得闲时偶尔来练实弹射击，晚上几乎很少会来。 进去私宅，叶仲文牵着沈棠直奔储物室，找出医药箱先给她处理额上伤口。 沈棠乖乖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敢动。 叶仲文给她贴上伤口贴，说：“如果头疼头晕，一定告诉我。”说完，才要开始处理自己伤口。 见状，沈棠反过来推他坐下，拿过他手中棉签，重新蘸取消毒液朝他嘴角涂上去。 叶仲文痛地嘶了一声，条件反射地躲。 “别动。”沈棠蹙眉发声。 “痛。”叶仲文不满地抗议，气呼呼地握住她手腕，用力往自己怀里一带。 沈棠歪坐在他大腿上，两人鼻尖对鼻尖，视线撞在一起。 见叶仲文目光犀利，就这么静静盯着她，眼底的情绪复杂又克制。 沈棠感觉自己的心在胸膛里乱跳，这种猛烈撞击胸腔的感觉，一下比一下重。 “温柔点。”叶仲文强势要求。 行，看在他救了自己的份上。 沈棠抬手取下他眼镜，一手捧着他脸，一手轻涂他眉尾，唇微微嘟起，轻轻朝伤口呼气。 处理完眉尾，她又捧上他的手，自然而然地五指相扣，小心翼翼在他骨节上涂抹。 这得多用力，才把自己也伤成这样。 想着，她又不争气地红了眼。 叶仲文看着近在咫尺的小脸和那紧紧皱成一团的眉头，眸子里暗沉翻涌。 最后到胳膊上的刀口，她却是无从下手，只得说：“这刀口不是皮外伤，得去医院缝针才行吧。” “去医院就要报案，等我自己审完再丢给警方。你不用怕，我教你怎么处理。”叶仲文说。 沈棠只好按他说的，将毛巾解开，消过毒后，敷上他说的粉末，然后重新用纱布包扎。 但她心里一点底也没有，见叶仲文忍着痛龇牙咧嘴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偷偷掉了两滴泪。 叶仲文看在眼里，说：“这是最好的止血消炎药，等马克确认回去的路上再没威胁，我再让杜医生来处理。” 沈棠垂眸点头，借势起身要去收拾医药箱。 叶仲文重新将她拽回怀里，目光炽热更盛地盯着她，令她很是不自在。 紧接着，叶仲文问：“那个来了？” “嗯。”她轻声回，见他表情并没有像自己一样庆幸，忍不住问，“失望了？” 叶仲文面无表情选择沉默。 “你现在很得意吧？”她不得不没话找话。 “我得意什么？” “明知故问。” 叶仲文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笑意：“今晚这点血流得也算值得，用鲜血换回的教训才会感触深刻。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不听我的话。” “为什么？”沈棠不解地看着他，“就因为那些股份？” 叶仲文眸色一沉，半晌才严肃说：“越耀眼的地方，越看不清隐藏的污秽。这是个人心险恶，弱肉强食的世界，金手指有时候也会变成催命符。” 沈棠心里咯噔一下，瞳孔微颤。 下秒，叶仲文胳膊圈住她，态度温柔地说：“爷爷是好意，但他年纪大了，警惕心也降低了，低估了叶家潜在的那些敌人。沈棠，听话，不要背着这颗定时炸弹，这个后果你承受不起。” 说实话，沈棠内心是动摇的。 她是个普通人，再遇上这种危险，她真不知还能不能有这种好命逃过一劫。 “你是我太太，我们应该夫妻同心。”叶仲文继续轻声细语，掌心摩挲着她的小臂，“我不是已经答应你让你去king工作，我想在king单独安排一间工作室，让你继续专心精进陶艺。” 沈棠一怔，冷声说：“所以，你同意我去工作，只是把家里的书房搬去king而已。” “你倒是说说看，你去king做什么，给人端茶递水吗？”叶仲文声音凉凉地问，听不出起伏。 沈棠离开他，站起身神色认真：“端茶递水我可以。” 叶仲文身子往沙发后面一靠，眼中柔光消失得无影无踪，闷闷地问：“觉得很光荣是吗？” “端茶递水也是工作，不偷不抢，我不觉得丢人。”沈棠很是坚持，“我说了，保证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我的身份。” “你觉得这样有意义？放着好日子不过，低声下气看别人脸色过活，才舒服是吧？” 沈棠胸口一紧，咬了咬唇角：“这三年，我对你就不是低声下气了？你觉得给我钱，让我当这个叶太太，就真的是好日子了？这种好日子，送给其他女人吧，我真不需要。” “沈棠，你若欲壑难填，没人能满足得了你。”叶仲文冷冷盯着她。 呵，沈棠忍不住发笑。 她的欲望，确实难填。 贪图一个不懂爱的人，原本就是她最后一次一意孤行的奢望。 “叶仲文，我们俩没办法夫妻同心，就是因为我们追求的东西不一样。”她说，“我要的东西，你永远也不可能明白。鉴于我已经答应了爷爷，所以我们还是井水不犯河水，先各自安好吧。” “今天的事还没让你认清事实？”叶仲文沉着脸，“你根本应付不来。” “谢谢你今天救我。”她微笑，“我以后会小心。” 叶仲文薄唇紧闭，不发一语。 下秒，沈棠拿起方才放到一边的眼镜，过去重新替他戴上，弯着腰，居高临下地直视着他：“king的工作我去定了。你若安排我扫地，我就扫地。 “安排我扫厕所，我就扫厕所。你说你问心无愧，是我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要告诉你，其实我没有一天是开心的。 “你想我知难而退，想看我笑话，想让我重新抱着你的大腿乞求。不好意思，你太高估你自己了。我要在你眼皮底下，请你好好看清楚，我宁愿给别人端茶递水，都比做这个叶太太开心百倍。” 叶仲文一把抓过她手固定在胸前，眼底猩红，全然无所谓地回：“你别后悔了，到时又来求我。” “现在到底谁求谁啊？”沈棠挑衅地笑，“我方才想了想，你冲回来救我，救得那么正好，可能是你自导自演的苦肉计吧？” ------------ 第21章 同意离婚 “你以为这样吓唬我，我就会去找爷爷吗？”沈棠无所畏惧地瞪着他。 叶仲文拧眉，周身涌动着骇人的寒意。 沈棠面色清冷地挣开手，后退一步：“别这副表情，我只是猜测。就像你说的，人心险恶。” “劳动我叶仲文演苦肉计，你当自己是谁？”叶仲文起身，不屑地坏笑。 “我谁也不是。”沈棠附和点头，“我知道，你救我纯属为了自己的利益，股份如果出了事，你就会落人下风。” “既然知道，就别再给我找麻烦。” “叶仲文，我不给你找麻烦，你也不要再招惹我。”沈棠紧盯着他，全身似紧绷着一根看不见的弦，已到了极限，“你不是要我说条件吗，现在我就告诉你。 “我对你们叶家的争斗不感兴趣，荣华富贵也不稀罕。爷爷给了我这个权利，我不想辜负他，也不想辜负我自己。 “我的条件很简单，接下来的日子，我们互不干扰，互相尊重。为期三个月，三个月后我会把股份还给爷爷。” 说到这里，她眸色藏不住难过，“然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叶仲文眼神突然变得空茫，表情僵硬地表示：“既然你想好桥归桥，路归路，何必要三个月。你让爷爷收回股权，我现在就同意离婚。” 沈棠表情猛得变僵硬，随着心脏刺痛强烈，连指尖也跟着发颤。 原来离不成婚，只不过手中的筹码不够。 三个月，又是她一厢情愿了。 “趁我还没有反悔。”叶仲文声音发紧，宛如一头困兽。 沈棠就像坠入无边的冰冷深渊里，浑身血液都跟着凝固了。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抬眸，颤着声音说：“离婚可以。但什么时候离，换我说了算。” 听着这句他曾经说的话，叶仲文眼底藏不住震惊和愤怒，扯出一个不屑的冷笑。 这一刻，两人目光相撞，势均力敌的正好。 突然，叶仲文手机响，他接起来听了会儿，冷冷对沈棠说“这里方圆十里都没人，请你不要自作聪明离开。卧室在楼上。”然后就悠然离去。 沈棠呆站在原地，缓缓扶着沙发坐下，双腿禁不住微微颤抖。 心里的疼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现下才敢全部释放出来。 比起她一个人委屈，让叶仲文也跟着难受，果然舒服多了。 她一夜辗转难眠，天刚亮拉开窗帘就见花园里已经站着好几个保镖。 她下楼去厨房，什么吃的都没有。 不一会儿，马克拎着一篮子面包和牛奶笑嘻嘻走了进来。 “夫人，早。”马克唤她。 “早。” “你快吃点东西吧，这牛奶可是刚才旁边牧场取回来的，超级新鲜。” “谢谢。” 沈棠坐下来，保镖推着她的行李箱进来。 “夫人，你等会儿看看有没有遗漏的东西，有的话我再回去拿。” 沈棠低头嚼着面包，忍不住问：“昨晚的事处理好了吗？” “算处理好了吧。” 沈棠蹙眉：“谁派他来的，问清楚了吗。” “不知道，那人嘴硬得很，警察已经把他带走了。”马克说着呵呵一笑。 沈棠看着他眼神闪躲，分明就是刻意隐瞒。 “夫人放心，少爷狠狠地帮你报过仇了。等他关进去，也不会舒服，估计不死也得残废。” 沈棠脑子里突然浮现出昨晚说的狠话，清了清嗓子轻声问：“你少爷胳膊上的伤，让医生处理了吗？” “夫人也请放心，找过杜医生了。” “回家吧。”她说着起身。 回到叶宅，杜医生已经在候着她。 她回到卧室躺在床上，杜医生给她检查了一番，叮嘱她好好休息几天。 她背靠着床头软包，忍不住问：“那叶仲文的伤呢。” “少爷体格强健，只要好好养着，要不了几天伤口就会愈合的，夫人不用担心。” “谢谢杜医生。” 杜医生走后没多久，方念芝敲门进来。 “你还好吗？”方念芝关心地看着她，悠然地在床边坐下。 “没事，皮外伤。”沈棠微笑。 “我给你配了两个保镖，以后跟着你。” “谢谢婆婆，但不必了。”沈棠婉拒，“带着保镖去上班，太扎眼了。” 方念芝目不转睛看着她：“你还要去king上班？” 沈棠点头。 方念芝一脸不解：“老爷子给了你这么大的恩赐，你还跑去king上班干什么？说实话，现在连我也要敬你三分，你今日不同往昔了。” “婆婆不用担心，我不掺和你们董事会的事。”沈棠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而且婆婆的愿望不是势力均等吗？现在叶仲文没了爷爷的股份，威胁不到你了。” “董事会每分每秒暗潮涌动，他们就是见不得一个女人站出来发号施令。”方念芝目光沉重地看着她，“我如果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就可能会粉身碎骨。 “董事会暂且不说，king传媒事事压着我的free。仲文弄这个king传媒，无非就是要告诉我，没了叶氏，我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纸老虎。他要让整个东港知道，不靠叶氏，他也可以轻松碾压我。 “我不能输。不能让我辛苦这么多年创造的传奇变成东港城茶余饭后的笑话。沈棠，同样身为女人，你也得自强自立。老爷子用这一招哄得你晕头转向，你就忘了受过的委屈和痛苦了吗。 “就算仲文一时低头又怎么样，他对你好了又怎么样，不过都是权宜之计，为了让你把股份还给他。你要记住，他对你越好，你想要的爱情就越是可悲。” 沈棠神色平静地听完，没说话。 “同我联手，才是明智之举。”方念芝急切地拉过她手，“你在king工作，也可以对我有所助益。我们一起，你也可以造就属于你的那份传奇，你可以成为方念芝第二。” “抱歉。”沈棠松开她的手，“爷爷交代过我，要让叶家维持均衡，他这样信任我这个和叶家没半点血缘的人，我不能背地里摆他一道。 “现在，谁说的话我都不会信，谁想拉拢我也只会是白用功。好处也好，威胁也罢，都改变不了我的决心。” 方念芝沉默了片刻，试探地问：“你不会以为昨晚的袭击是我安排的吧？” ------------ 第22章 拭目以待 “我还真没这样联想过。”沈棠依然是笑，“一家人不至于。而且婆婆爱名誉，你是东港所有女人的榜样，不屑于做忘恩负义的狠毒继母。” 方念芝笑笑，神情认真地看着她：“沈棠，我和仲文都低估了你。虽然我一开始就觉得你不一般，但是我同样低估了你的固执。” “固执不好吗？婆婆又何尝不固执，只是大家追求的东西不一样。” “你还会再吃苦头的。”方念芝叹口气站起身，一副她会拭目以待的表情，扭头出去。 沈棠垂下眸子，眼神跟着黯淡下来。 下午，叶仲恩放学回来就同她一起坐在床上，缠着她讲昨晚的惊险。 听完，叶仲恩脑补了不少画面，感叹说：“那蒙面恶徒身手也是厉害，不然我哥哥柔道、搏击、拳击样样精通，他才不可能近身呢。” 沈棠点头，忍不住问：“你不用学这些？” 叶仲恩不高兴地嘟哝着嘴：“妈咪不让。说女孩子不用学这些。考完试，她就会送我去留学。在那边，她自然会给我安排保镖。” “她疼你。”沈棠揽过她肩膀轻声安慰，“她可只有你一个女儿。” “我已经尽量不和她吵架喽。”叶仲恩回，突然笑着提议，“明天我不上课，咱们去逛街散心吧。” 沈棠还没说话，叶仲文西装笔挺地走了进来，替她断然拒绝：“她要养伤。” 叶仲恩愣住，和沈棠大眼对小眼，笑说：“又没断胳膊断腿，额头上一个皮外伤，躺到现在已经算是夸张了吧。” 叶仲文冲她勾勾手指头，嘴角含着冷笑：“来，我和你说。” “哥哥要干什么，又打算吼我呀？”叶仲恩作势将沈棠抱得更紧了些。 “你嫂嫂有轻微脑震荡，让她躺着是为她好。” “嫂嫂，你有脑震荡吗？”叶仲恩盯着沈棠看。 沈棠不自知地摇头。 “你看，嫂嫂自己都说没事。”叶仲恩挑衅地冲叶仲文笑，“哥哥不想我们出去，是想自己独占嫂嫂吧。” 叶仲文不发一语，立即拿出手机来，给叶仲恩转过去一个大红包。 叶仲恩看着六位数的红包，点点头，抿着嘴笑说：“我最近喜欢的那个限量款包包，明天应该可以提货了。这个好像不够呀。” 叶仲文二话不说，又补了一个红包过去。 叶仲恩挑眉，得了便宜还卖乖地说：“倒是不必又给这么多，我自己也有钱。” “还有上次吼你的精神损失费。”叶仲文说。 闻言，叶仲恩得意地从沈棠旁边跳开，笑呵呵地说着“谢谢哥哥，看在嫂嫂面上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了，下不为例啊。”说完，搂上他脖子亲一口，才蹦蹦跳跳地出去。 叶仲文嘴角不自禁扬了扬，无奈地摇摇头。 见沈棠眼神揶揄地盯着自己，他又立马冷下脸来。 “头疼不疼。”他走近了问。 沈棠摇摇头。 又将她细细打量一番，叶仲文才收回视线。 他想将西装外套脱下，另一条胳膊却使不上力，自己在那里尝试半天，动作有些狼狈。 见沈棠不为所动地看着，他不满地问：“不来帮忙？” 沈棠抱着手，爱莫能助地冲他微笑：“我脑震荡呀。” 叶仲文怔愣了一下，脸冷得厉害，自己在那里又扑腾了几下，额上瞬间布满了细细的汗珠。 沈棠抿了抿嘴角，掀开被子下床走过去，帮他从后面将外套脱下，禁不住埋怨说：“受伤了，还穿西装。” 叶仲文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胳膊上的绷带：“不能让人知道我受伤。” 沈棠将西装抱在怀里，目光凝了凝，转身放去更衣室。 她出来时，拿着一套柔软的休闲服放在床尾，自然而然地过去他跟前，动作娴熟地为他解开领带和衬衣纽扣。 叶仲文垂眸看着沈棠前额的伤口贴，下巴被她额前飘起的发丝弄得隐隐作痒。 她纤细的睫毛微微颤着，每一下都似在他心尖上舞动。 “伤口需要换药吗？”沈棠低声问。 “不用。”叶仲文声音跟着软了下来。 沈棠敏感地察觉出他语气的变化，帮他将衬衣脱下，又协助他将休闲服穿好后，刻意站得离他远远的，一脸认真说：“你不方便，有需要就叫我。但先申明，这不代表我又和从前一样了。” 叶仲文目光闪过一丝意外，快速抹去被迎面痛击的慌乱，面无表情地说：“昨晚那些话就当你是脑震荡，为什么有台阶也不下。” “我没有脑震荡，昨晚那些话是认真的。”沈棠态度强硬，“什么时候可以去king报道，你让马克再通知我。这些天，卧室留给你。我去书房打地铺。” “你书房的东西我搬走了。”叶仲文说。 沈棠愣了愣：“我说过了，只是换一个地方真没有必要。” “king有很多空置的操作间，烧窑也是全自动最先进的，你那些东西放那儿，你爱弄不弄。至于安排你端茶递水还是什么其他岗位，看人事部的安排，我不插手。你尽情享受你想要的人生吧，我拭目以待。” 说完，叶仲文径直冲去浴室。 沈棠原地愣了会儿，抱上一床被子就往书房去。 她看着空空荡荡的陈列柜，只有拉坯器还留着她上次未完成的东西。 上次奶奶病危，她起身就往医院跑，连这个拉坯器都没有收拾。 她走过去，赫然看见坯底那枚四叶草，突然觉得很是不安。 叶仲文命人进来过，还是他自己进来过，应该没发现这个吧。 师傅有交代过，四叶草是他赋予作品灵魂的一种特有仪式，最好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联想到那天在陶艺展，叶仲文对她说的那些话，她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她把拉坯器上的坯土砸碎，把四叶草给扔了。 然后给周周发消息：最近有什么异常吗？ 消息刚发送出去，旁边卧室突然传过来一声巨响。 她快步冲回去，正好看见叶仲文从浴缸边爬起来，面目狰狞地揉着膝盖，仿佛是刚刚摔了一跤。 “你怎么了？”她紧张地问，怎么胳膊受伤还会摔跤呢。 “不用你管。”叶仲文冷冷地回，“一时没掌握好平衡而已。出去，我要洗澡。” ------------ 第23章 不用你管 “你有伤口，可以洗澡的吗？”沈棠蹙眉。 叶仲文难掩烦躁地冲她挥挥手：“出去，不用你管。” “你是为救我才受的伤，要我怎么不管。”沈棠提高音量。 叶仲文单脚站立，另一只脚尖点地维持着平衡，鼻子里轻哼一声：“这不是我的苦肉计么，都是我自作自受。我是个恶人，别又上了我的当。” 沈棠美目圆瞪，嘴唇抿得紧紧的，暗咒狗咬吕洞宾。 下秒，叶仲文扶着浴缸边缘，侧坐在浴缸边缘上，咬牙卷起裤脚来低头察看。 沈棠这才看见，他的膝盖又红又肿。 “怎么回事。”她拧眉上前，凑近了看，她不记得昨晚那歹徒有袭击他膝盖。 突然想起自己倒是狠狠踹了他一脚，只是那时候怕极了，也不知是不是踹在膝盖上。 “这……是我踹的吗？”她蹲下来，盯着他的膝盖问。 叶仲文咬着牙关，紧捏着膝盖上方的肌肉，眼睛定定地看着她，没说话。 昨晚他一直忍着，不料今天下午开始就肿了，而且疼痛感增强得不太正常。 “疼吗？”沈棠问。 叶仲文眉头深锁，痛苦全然写在脸上。 “你疼，怎么刚才还像没事人一样，怎么不说呢。”沈棠质问。 “说了又怎么样。”叶仲文一脸讽意地笑，“你能把股份还我？” “不能。”沈棠气极了地瞪他：“但我会说对不起，然后再陪你看医生。” 叶仲文目光稍稍软了些下来：“接受你的道歉。” 沈棠无语：“现在去医院。” “不去医院。给我去拿消炎药。” “必须去。”沈棠横眉竖目地坚决说，眼睛瞪得似要吃人。 叶仲文从未见过她这样发火的样子，瞬间偃旗息鼓。 下秒，沈棠急忙冲出去拿手机打给杜医生，然后返回来将他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搀着他下楼去车库拿车。 他们来到杜医生的医院，做了一系列检查后，诊断为半月板损伤和积水，强制住院。 在VIP病房住下，叶仲文膝盖被固定上绷带，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 沈棠心里很难过，如果不是和那蒙面男打得那么激烈，也不会加重他膝盖上的伤势。 今晚，VIP病房里异常安静。 窗外夜色深沉，唯有病床旁边的加湿器均匀地喷吐着白雾。 叶仲文神色平静地看着沈棠轻柔细致地为自己擦拭着身体。 擦完，又用身体乳给他涂抹。 沈棠一脸认真，手上力度正好。 叶仲文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表情很是享受。 沈棠收起身体乳后，禁不住睨了他一眼。 “想说什么就说。”叶仲文先开口。 “膝盖这么疼，你怎么忍住的？”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真是个狠人，跑去king上了一天的班，回来还似没事人一样。 叶仲定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声音淡淡地说：“疼得多了，身体就会产生激素传达给大脑，大脑接收到信号就会产生心理暗示抗体。” 沈棠歪着头看他：“以前听仲恩说过，爷爷对你很严格，你每天放学后都要上各种训练课。” “要保护自己，要会打人，先要学会挨打。” 沈棠心里揪了一下：“除了各种武术课，你还要学什么？” “骑马，射箭，钢琴，法语，日语，美术，金融……”叶仲文开始细数，两人的话匣子就这样打开。 “可以了。”沈棠不敢再往下听地喊停。 以前在沈家，沈振声也会安排很多课程给她两个姐姐。 那时她就觉得上流人家给孩子的压力不一般，没想到和叶仲文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叶仲文却是不以为然地说：“欲戴其冠，必受其重。” 沈棠点点头：“叶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责任重大。” “你呢？”叶仲文问。 沈棠愣住，这可是叶仲文第一次问及她私人事情。 与之相比，她只能笑笑：“你知道的呀，我是个乡下丫头，无父无母。奶奶年纪大了，管我吃喝已经很吃力了，根本谈不上栽培什么的。 “我的童年，是在乡间抓鸟摸鱼玩泥巴，田里有什么我就带着弟弟去挖什么，旁边架个火堆现场就烤了吃了。那味道，别提多香了。” 沈棠说着情不自禁笑容满面，意识到有些失态，赶忙收了收：“我12岁被带去沈家后，除了寒暑假回去待几天，就再没过过那种日子了。” “你还有弟弟？”叶仲文不知道这事。 沈棠轻嗯了一声：“不是亲弟弟，但和亲弟弟没两样。他是村里的孩子，比我小几岁，是个孤儿。我一直带着他玩。” “那他现在还在村子里？” “在的。”沈棠点头，赶忙转移话题，“如果还有机会，我带你回村子里，村子后面的山上有很多漂亮的溶洞。我带你去看看。” 看着沈棠闪闪发亮的眼睛，叶仲文笑而不语。 “不感兴趣？”沈棠小心翼翼，怕他嫌自己聒噪。 “溶洞而已。”叶仲文还真瞧不上，他从小就游历世界，再美的自然风光他也见过。 “每天对着这个繁华冰冷的城市，你都不会感到厌烦的吗？”沈棠知道这是个愚蠢的问题，但还是忍不住。 她的人生理想，是离开这喧闹的城市，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像师傅一样隐世。 叶仲文没说话，眸子里的光敛了敛。 沈棠意识到自己话多了，于是起身：“时间不早了，休息吧。我就在旁边，有什么就叫我。” “不必，叫马克来。”叶仲文说。 沈棠怔愣了几秒，说：“我一个人住过院，知道一个人住院的滋味。虽然你可能不在乎是谁，但你的膝盖是我踢伤的，这就是我的责任。” 说完，她关了主灯，过去陪护床那边躺下。 叶仲文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又重新睁开来，轻声说：“溶洞如果你想去，我可以陪你。” 沈棠胳膊掖着被子，震惊地愣了愣，好半天才回：“等你有空。” “我的行程排满到年底，你想个时间，让马克插进去。” “喔。”沈棠联想到了什么，于是说，“三个月后吧，三个月后我带你去看。” 叶仲文嗯了声，单手摘下眼镜放在身边，这才闭上了眼睛。 沈棠看着昏暗的天花板，周周在这时候回了消息。 「没什么呀，突然有几波人要找枪手，说是有一个大型比赛。我正在筛选，后面再同你说。」 沈棠收起手机，想起那枚四叶草，心里仍惴惴不安。 叶仲文在医院住了两天，沈棠一直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 做他爱吃的，陪他一起看报，陪他一起听工作汇报。 他在病房时待烦了，就用轮椅推他到花园里去散步。 两人没吵过半句嘴，和和气气的。 突然间，沈棠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很不真实，却也美好。 趁叶仲文午睡，她去外面市场买了一束花想在病房里插个瓶。 她捧着花返回到病房门口，听见里面传出嘤嘤的哭泣声。 她轻手轻脚地推开一道缝隙，见叶仲文坐在沙发上，周晓跪在他脚边，胳膊紧紧抱着他的腰，脸埋在他胸膛里，哭得整个人都在抖。 ------------ 第24章 帮你一把 画面刺痛了沈棠的眼，她条件反射想转身走，突然感觉身后有人，扭头一看竟是方念芝。 方念芝一把握住她放在门把上的手，不让她将门带上，小声在她耳边说：“你舍不得仲文就要早点习惯。不过一个周晓而已，以后还会有其他更多女人。” 沈棠心里怔了一下，被动成为观众。 房间里，叶仲文余光敏锐地扫了眼门口方向，面无表情推开周晓：“谁告诉你，我在这里。” 周晓双眼哭到又红又肿，啜泣着说：“我方才来做检查，无意听护士说你在这儿。” “我没事。”叶仲文冷着脸，“回去。” “不要。”周晓哭着摇头，“你让我安安静静待着，我一定听话。但现在你受伤了，我不能坐视不理。我现在什么也不奢求了，你不理我也行，一直到你气消为止也行。 “但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从普通朋友做起，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一定让你看见，我真的知道错了，真的悔改了，再也不敢背叛你了。” “别再说这些无谓的话。”叶仲文定定地看着她，“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周晓擦了泪，目光坚决地紧抓住他裤角不放：“仲文，我当时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去找方念芝的。我只不过太想和你在一起了。她是为了报复你，才故意告诉你的。这是她设的套啊，你不要中她的计好不好？” 听到这里，门外的沈棠看向方念芝：“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念芝轻声给她解疑：“四年前，周晓主动找我帮她嫁进叶家。可惜她如意算盘打得太响，我告诉了仲文，让他看清楚这个女人的野心，然后两人就分道扬镳了。不过她倒也厉害，回国后两人又粘在一起了。” “你为什么要把这事告诉叶仲文？”沈棠蹙眉，“周晓哪里令你不满意？她愿意向你靠拢，不是挺好的吗？” “周晓呀，成不了气候。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有资格和我联手，更何况是一个废物。既然成不了合作伙伴，有机会当然要铲除。说起来，最应该感谢我的人是你呀。要不是周晓出了国，你也没机会成为叶夫人。” 沈棠愣住，心里咯噔一下。 方念芝是在告诉自己，她若不识抬举，也会被铲除。 “毕竟相处了二十多年，仲文脾性我还是知道的。他不可能原谅背叛他的人，对周晓的照顾不过是顾念旧情。”方念芝轻声细语地似真心在为叶仲文说话。 沈棠不解地看向方念芝：“你为什么和我讲这些？” 方念芝笑笑：“我方才讲了，没了周晓，还会有其他人。再出现的人，只会比周晓更加有手段。” 沈棠不语，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像你这样的孩子，需要更强大的对手将你迎面痛击，才会彻底清醒。我受够了你犹豫不决的样子，你没办法把周晓踢出局，那我就发发善心帮你一把。” 没来得及反应，沈棠就被方念芝推着走了进去。 “仲文。”方念芝面带微笑，再看向周晓，“周画家怎么跪在地上，快起来。”说着，作势过去扶她。 沈棠神色难掩尴尬，见叶仲文冷目扫过来，更是心中一凛。 “谢谢。”周晓颤巍巍地站起来，气若游丝地回。 方念芝扶着她肩膀，一脸关爱地说：“你这孩子，脸色看上去这么不好，不好好休养，何苦这样为难自己呢？” “方才我和沈棠到门口，见你们在说话，就没进来打扰，无意跟着听了一段。”方念芝拍拍周晓衣服上的褶皱，“既然提到了我，那我不进来也不行了。” 周晓怔愣着没敢轻易说话，瞪向旁边站着的沈棠，很是不服气。 沈棠不躲不闪地任她瞪着，心想方念芝故意说她们在偷听，是想表达什么。 “过去这么多年，周画家还记恨着我呢？”方念芝一脸难过，“说到底，周画家还是没想清楚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周晓底气不足地回：“我……只不过是求你让我能嫁给仲文，永远陪着他而已。我从没有要背叛他的意思。” “喔，是吗？”方念芝笑，“是我误解你当时的意思了？” “仲文，是真的，我永远不可能背叛你的。”周晓红着眼睛看着叶仲文。 “周画家呀，人要懂进退，才不至于一点脸面都保不住。”方念芝一脸心疼的表情，不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我是仲文的小妈，我就是怕有嘴说不清产生误会，所以你来找我时，说的那些话，我都录下来了。” 周晓惊恐地愣住，难怪她当时无论怎么解释狡辩，叶仲文都不听。 “你接下来想说录音是造假吧？”方念芝替她说，“四年前，仲文就验过了，录音可一点都不假。” 见周晓瞬间哑口的模样，方念芝猜测后说：“看样子，你不知道录音的事呢？你看看，仲文还是给你留了面子的。” 沈棠呆站着，回想起自己和方念芝说过那么多话，觉得很是可怕。 “你现在人气很旺，是网红美女作家，更要注意形象才是。”方念芝语重心长，“你和仲文青梅竹马，有很深厚的感情。但缘分的事，天注定的。仲文现在有了太太，你也该避嫌了。 “不然引起误会，你良心也过意不去。我们叶家一向与人为善，也不想失了大家风范。你只要别再做让仲文他们夫妻心烦的事。我方念芝可以保证，沈棠和叶家永远不会难为你。” 方念芝说话力度很轻，却字字威胁。 周晓听完，看着叶仲文绝情的脸，已经是双腿发软站不住，只能低着头灰溜溜地走了出去。 紧接着，叶仲文对方念芝虚伪地一笑：“小妈好口才。” “不用谢。”方念芝笑容加倍，“女人和女人之间说话要容易一些。她要是执迷不悟，你也不要再慈悲心肠。那些少年时光攒下的恩情互相抵消，你早就不欠她什么了。” “小妈说得很对。”叶仲文点头，声音冷了下来。 “你的膝盖没事了吧？” “没事。” “那我就放心了。我只是顺道来看看，结果看见沈棠这孩子在门外难受成那样，实在不忍心就多管了闲事。你们是夫妻，有话好好聊。为了那种女人，影响感情多不划算。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我走了。” 方念芝说着转身，出去前不忘拍拍沈棠肩膀，留下一个含义颇深的笑容，“辛苦你好好照顾仲文了。以后你也学着坚强点，夫妻间最怕猜忌。放心，仲文要我好好教你，婆婆一定好好教你。” “谢谢婆婆。”沈棠脸上笑着，牙槽咬得咯咯作响。 方念芝好厉害，借周晓的事打了叶仲文的脸，还挑拨了一番。 沈棠只能眼睁睁看着叶仲文笑容僵在脸上，似暴风雨前乌云压顶。 “你去哪里了？”叶仲文目光狠厉地看过来。 ------------ 第25章 借题发挥 “买花。” “为什么和她在一起？” “门口碰上的。” 叶仲文扶着沙发站起来，一瘸一拐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质问：“为什么要偷听，不光明正大地进来？” “进来干什么？还没到床上，我捉奸也捉不成啊。”沈棠不客气地回。 叶仲文眉心一皱：“你觉着方才那样像有奸情？” “我怕你只是对周晓耍花枪，怕我不合时宜打扰了你们。” 叶仲文轻哼一声，语带嘲讽：“你会怕？你不是变厉害了吗？怎么会放过落井下石的机会？” 沈棠深呼吸一口气忍了。 她知道叶仲文一向爱面子，周晓的背叛已经令他脸上无光，这下还让方念芝第二次看了笑话，他肯定觉得颜面扫地。 “如果我早知道你们以前的事，我会想办法拉她走的，不会给她机会旧事重提。”她平静地说。 叶仲文不买账地冷笑：“方念芝突然对你这么好啊？还上赶着帮你出头了？” “你什么意思？”沈棠被阴阳怪气得很不舒服。 “周晓蠢，妄想和方念芝那条毒蛇谈交易。”叶仲文眸底寒光瘆人，“你们之间呢，谈成了什么条件？她解决掉周晓，你呢？解决掉我吗？” “你生气就去找方念芝，不要借题发挥。”沈棠胸口揪得厉害，不得不把刀戳回去，“方念芝只不过实话实说，你这么气干什么。周晓背叛了你，你还留她在身边。恨之切，爱之深是吧？” “我的人，我自己会解决，不用她越俎代庖，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叶仲文一听立马发了大怒，挥手打向她怀里的鲜花。 沈棠后退半步，怀里的鲜花掉在地上，花瓣四处散落，如同她此时的心情一样狼狈。 “你的人……”沈棠喃喃地重复，忍不住想发笑，就算周晓背叛了他，在他心里也还是当她是自己人。 如果不是因为周晓的愚蠢，现在做叶太太的人估计也轮不到自己吧。 她倒吸一口凉气，事不关己地劝说：“不用生这么大的气。周晓只不过想嫁给你，也不是罪大恶极，你离不开她就去找她吧，别这样折磨自己，折磨她人。” 叶仲文眉头紧拧一把抓过她胳膊：“你说什么？” “帮你说出心里话呀。实话是你放不下周晓，怪我们坏了你们的好事。”沈棠冷笑挣开他手。 “沈棠……” “行了。”沈棠不给他发作的机会，硬生生打断他，“你现在发火对你的伤没好处，估计你也不想看到我，我走了。”说完，扭头就走。 以前只有她被骂的份，现在她就要让他有火无处发。 叶仲文作势要拦，往前冲了一步险些摔倒，只能咬牙愣在原地。 沈棠气鼓鼓地冲到电梯口时，和马克撞了个正着。 “夫人。”马克笑盈盈地唤她，“你要出去吗？” “嗯，你守着你少爷吧，医生说明早可以出院。”她恹恹地说。 “那你呢？”马克愣了愣，反应过来又赶忙说，“你在这守了两个晚上也确实累了。你回去休息吧。” “谢谢你。” “对了，夫人，king那边明天应该会通知你过去人事部报到。你千万记住，人事部那位老大姐问你什么，你就说是，尽量表现得可怜一些。” 沈棠不解。 “我们人事部的苏姐一向铁面无私，除非是少爷亲自下人事命令，就算我这个总经理特助出面，她也不给面子。king的应聘竞争一向是很激烈的，所以我说了你很多好话，还说你特别需要这份工作。” “我知道了，谢谢你。” 沈棠致完谢，走进电梯，一路冲出医院。 到了停车场，她看见周晓捂着肚子蹲在花坛边上，脸色很难看。 她埋头冲去车旁边，开了车门又禁不住返回去。 “要给你叫医生吗？”她问。 “不用你管。”周晓不客气地回，额上都是汗。 沈棠环起胳膊来笑：“换作是你，你会错过这种看笑话的时机吗？要么我扶你进去交给医生，要么我一直在这儿看你怎么难受，你自己选。” 周晓白着脸扭头瞪她，兴许是太疼了，忍不住说：“既然要笑，就给你多笑一下。我不要找医生，我要回家，你送我回去。” “你想上我的车干什么？又憋着什么坏招呢？” “我打算死在你车上行不行？” “你要是真的死在我车就好了，以后再也没有哪个女人敢招惹叶仲文，谢谢你用生命帮我立威。” 周晓额上冒出汗来：“请你帮帮我，送我回家。我真的走不动了。” 沈棠面色清冷地扶她起来，搀着她过去坐进副驾里。 沈棠开着车，余光时不时看向周晓。 她嘴唇发白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 “真的不用让医生看看？” “不用。”她毅然决然。 沈棠轻笑：“你以为用这种方式就可以让叶仲文心软是吗？” “你懂什么。”周晓不屑于她的笑，“我和仲文的感情是经历过考验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他的。” “如果自残可以唤醒他对你的怜惜，你记得和我说。”沈棠讪笑。 “你不要太过得意，等仲文气消了，我们就会和好如初的。我了解他，他越气我，表示他越放不下我。” 沈棠依然是笑笑：“他用三十年成为叶仲文，除了吃饭睡觉，他一直在让自己变得强大。可惜，没有哪堂课是教他要为一个女人悲伤后悔的。 “叶仲文痛恨被背叛，更何况是和我婆婆有关。他还爱不爱你我不知道，但你永远都会是他记忆里的耻辱吧。” “我是被方念芝陷害的。”周晓愤愤地说，“她引导我说了那些背叛仲文的话，还录了音，一开始就是她算计好的。” 沈棠冷冷看她一眼：“你有动机，她才有了机会。” 周晓恨得牙痒痒：“别以为你能独善其身。你不和她站在一边，她迟早也容不下你。”说着鄙视一笑，“她方才那样对我，恐怕你们早就是一伙的了吧？” “先管好你自己吧。”沈棠冷着脸回，心想方念芝够狠。 周晓不再说话，等车子到了公寓楼下，就通知周母下来接她。 周母将她扶下车，紧张地问：“她没对你做什么吧。” 周晓摇头。 沈棠扭头看她：“你不想放弃，就好好活着吧。死了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 第26章 动粗打人 说完，她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沈棠到king人事部报到。 一进king大厦，她就看见‘陶艺大赛，下一个陶艺大师就是你，奖金一千万’的巨型海报。 她穿着低调的白衬衣牛仔裤，戴上她那副老旧的黑框眼镜，长发束成一个马尾利落地扎在脑后，俨然一个稚嫩的刚出社会的大学毕业生。 人事专员苏姐看着她的简历，以她这十几年的工作经验，心里还在盘算着这位靠总经理特助空降进来的人是什么来历。 现在看来，八成真是马克的穷亲戚或者抹不开情面的朋友。 “沈棠是吧。”苏姐和蔼地冲她笑，“你这简历上写的，大学怎么只上了两年就没上了呢。” “因为结婚，休学了。”沈棠如实告之。 “那怎么不先继续完成学业呢？有了毕业证，更好找工作呀。” “因为我现在没有独立经济来源，所以想先积累一些，然后再去完成剩下的学业。” “你结婚三年，一直当家庭主妇吗？” “是。” 苏姐原来如此地点头，又感慨地摇了摇头：“结婚结太早了，冲动了吧。现在真不想再当家庭主妇了？” “不能再在家里闲着了。”沈棠回。 苏姐同理心一上来，忍不住说：“像你这样太早结婚的，最容易离婚了。女性没有独立经济来源，久而久之，免不了让老公嫌弃，婆媳关系也是个考验啊。还好你没有孩子，不然你处境更难。放心，马克和我说了，你老公身在福中不知福，让我好好额外关照你。” 沈棠这才明白马克昨天说的意思，尴尬笑了笑，说：“我没什么工作经验，贵公司能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好好珍惜。” “你不用担心，踏实在这里干吧。我们king业务很丰富，发展前途也是很广泛的。你中文系的，本来应该去策划部门或者公关部。但因为你没经验，所以先把你安排在机动组。” “机动组是负责……” “机动组的意思就是哪个部门缺人你就要去顶上，工作会很辛苦，不排除被拉去当苦力。但你的成长会非常快，也能更快融入我们king。 “我们老板叶少呢，很惜才。只要你够努力，一定会有个好前程。渣老公，恶婆婆什么的，哪有这份好工作来得香，你说是不是？” “我会努力的。”沈棠微笑点头，不知是该感谢马克，还是该好好和他聊聊。 接着聊完待遇，苏姐带她在King上上下下走了一圈熟悉了一下。 正好后勤部那边缺人，就直接带她过去找后勤部的组长芬妮。 芬妮忙得晕头转向，带着她快步边走边说：“我们下周有个‘华夏五千年布料展’，你就帮忙打一下下手。这次我们请了名模雪莉小姐担任主秀，现在在化妆室那边做造型沟通，你就过去帮递递东西。” “好的。” 到了化妆间，里面已有两个女生在整理主秀换下来的衣服。 “雪莉小姐呢？”芬妮问。 “去洗手间了。” “你叫沈棠是吧。” “对。” “那你就待在这儿帮忙，听她们俩的就可以了。”芬妮说完，风风火火走了。 “嘿，新来的。”两个小姐姐叫她，“我们去把样衣处理一下，你在这里守着。” “嗯。”沈棠点头，略显尴尬地四处张望起来。 不一会儿，一个打扮时髦，穿着花衬衫的金发男人扭着屁股走了进来，直接问她：“雪莉小姐呢？” “雪莉小姐在洗手间。”她照着刚才听到的回答。 想起这是私密性极强的化妆间，沈棠问：“请问您是……” 金发男人不屑地瞅她一大眼：“新来的菜鸟是吧？连我都不认识。” “抱歉，我确实不认识。” “笨蛋菜鸟，睁大眼睛记住了，我是雪莉小姐的经纪人托米。” 沈棠微笑。 经纪人坐下，拿起茶几上的茶喝了一口，立马呸了出来：“这什么茶啊，难喝得要死。你们King可是大公司，连个像样的茶都没有吗？” 沈棠赶忙上前：“抱歉，您请稍等，我现在去重新给您倒一杯茶过来。” “赶紧赶紧。”金发男烦躁地哄她，“真不知你们King怎么搞的。我们雪莉可不是什么不知名的小模特，这种敷衍的待遇怎么行啊。” 见状，沈棠赶忙冲出去，无头苍蝇般，找到茶水间重新沏了茶。 她端着茶走出茶水间没几步，身后就响起节奏极规律的高跟鞋声。 那汹涌而来的刺鼻香水味，仿佛在无声地宣告‘别挡我路’。 沈棠匆匆用余光回头瞥了眼，见后方身影没有半点绕过她的意思，她以防万一主动往旁边挪了挪。 女人趾高气扬越过她，眼角斜到是她，立马惊讶地停了下来。 沈棠这才看清楚女人的脸，也嫌弃地暗暗翻了个白眼。 她完全没想到，在King会遇上沈婉音。 沈婉音穿着紧身抹胸短裙，脚踏十寸性感高跟鞋，一头妩媚大波浪，打扮得很是高调。 沈婉音将她上下打量，嫌弃地环起胳膊来：“你怎么在这儿？” “我在这里工作。”沈棠直言，神色清冷地看着她。 沈婉音瞧着她这身打扮，手上还端着茶，捂着嘴笑了会儿，说：“放着好日子不过，跑来这里当茶水妹，这是演的哪一出？” “有什么事等会儿换个地方说。”沈棠目光警告，她不想身份暴露，不想再做纠缠。 看出她有意躲避，沈婉音撇撇嘴角，心想上次的仇还没报呢，拦住她去路就说：“你刚才踩我脚了，连对不起都不说，就想一声不吭地走啊？” “那你想怎么样呢？”沈棠皮笑肉不笑。 沈婉音冷笑一声：“你们king是上市名企，员工应该都非常有素质才对。你看看我的鞋，都被你踩脏了。”说完，她恶狠狠瞪大眼睛，“还不赶紧跪下来给我擦干净。” 沈棠蹙眉：“我离你这么远，怎么可能踩到你的鞋。” “就是你踩的。” “那去保安室调监控，看看是我踩了不认账，还是你诬陷我？” “想离开这里逃跑呀，没门。”沈婉音不依不饶，“我说是你踩的，就是你踩的。” 沈棠目光一紧，轻哼一声。 见来来往往不少员工驻足看起热闹，沈婉音刻意加大音量：“你哪个部门的，这么没礼貌？你瞪着我干什么，还想动粗打人不成？” 沈棠二话不说，手里的茶直接往她身上一泼。 ------------ 第27章 别搞事情 沈婉音始料不及地尖叫一声，狼狈地在原地跳。 “我的裙子，你怎么敢！”她花容失色地大叫，“这可是限量款。” 紧接着，沈棠面无表情摊手将茶杯往她脚边一扔，溅起来的瓷片碴蹦到沈婉音小腿上，吓得她更是跳到一边。 “沈棠！”她怒不可遏，“你干什么你！” “没泼你脸算我手下留情了。”沈棠冷着脸逼近，“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上次的教训忘了吗？” 沈婉音怔住，那一巴掌她永远也忘不了。 “这里是king，你搞搞清楚。”沈棠压低声音，“趁我还没有拿你怎么样，赶紧在我面前消失。” “你少得意。”沈婉音气得咬牙切齿，“你不是信誓旦旦要离婚吗？你倒是离啊，离了我看你还怎么嚣张。” 沈棠冷笑一声：“我离了婚，你哪还能这么风光做你的千金大小姐。”说着戳戳她的背包，“这些限量款你好好保留，以后还能卖几个钱不至于去街上要饭。” 沈婉音气极了，瞪着眼睛，张牙舞爪冲过来就要扯她头发。 沈棠稳稳抓住她手腕，毫不畏惧地准备迎战。 突然旁边响起一声呵斥：“你们够了，住手。” 沈婉音僵住，回头一看，一个身材高挑气质上佳的女人环着胳膊朝她们走了来。 沈棠愣了愣，眼神写满讶异。 与此同时，后勤部组长芬妮小跑着赶了过来。 “不好意思，雪莉小姐。”芬妮到女人面前先致歉，然后剜了沈棠一眼，“你干什么呢，还不放手。” 沈棠只好先放开。 “没事没事。”雪莉倒是平易近人地说，“她们两位和我认识，不过一些小误会，不必紧张。可以让我们叙个旧吗，试衣等会儿再进行。”说完看向沈棠和沈婉音，“两位同我一起去冷静一下？” 见她们都不说话，雪莉带她们回去化妆室。 化妆室里，沈棠和沈婉音各坐在一个角落，雪莉靠坐在化妆台边缘上，环着胳膊继续审视她们。 沈婉音仍骂骂咧咧擦着裙子上的茶渍，不时瞪向沈棠。 “别擦了。”雪莉说，“我那儿有裙子，等会儿你挑一条换上。” “大姐，沈棠她……”沈婉音不甘心。 雪莉立马制止：“别叫我大姐，我现在叫雪莉。圈里没人知道我和沈家关系，你别给我搞事情。” “我哪有搞事情。”沈婉音委屈巴巴，“我是特意来看你，还想晚上约你吃饭呢。都是沈棠，你难道没看见她刚才用热茶泼我吗？” “你先挑衅她的，我还不知道你。”雪莉酷酷地回，“这里姓叶，你在这里找沈棠的麻烦，你是不是半点脑子都没长。” 沈婉音哑口，恨得双眼发红。 “早知道沈棠在这里工作，我就不该同意你来。”雪莉继而冷冷地说，“我还有正事，没空和你啰嗦，你换个衣服就先回去。” 沈婉音只得咬牙不再作声，拿了条裙子，出去前不忘对沈棠撂下狠话：“我们的账以后再算。” 沈棠环着胳膊冷冷看她：“随时奉陪。” “沈婉音，不准和沈家任何人说我的事，不然你清楚我的，到时候有你好看。”雪莉最后叮嘱，血脉压制得厉害。 等化妆室里只剩下她们两人，雪莉看着沈棠，脸上才有了一丝笑容：“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沈棠回以微笑。 四年前，沈婉华和沈家闹翻就去了法国，然后再无音信。 她和沈家断了往来，一直勤工俭学，毕业后做了模特。 沈棠记得大姐说过，她要做最棒的模特。 如今，听闻雪莉就是圈内最棒的模特，king也才会高价请她来做主秀。 看着说到做到的大姐，沈棠很是佩服。 在沈家，大姐不曾欺负过她，还劝她尽早远离沈家这种似血蛭般只会吸别人血的家庭。 沈棠何尝不想，但当时，她没办法像大姐那样洒脱地走。 “还好。这么多年不见，你多少还是有进步的。不再任沈婉音欺负了，往人身上泼茶这种事可不是乖乖女沈棠能干得出的。”雪莉调侃。 “人总要成长的。”沈棠笑笑，但还手一时爽，不知这第一天上班会不会就被劝退。 下秒，雪莉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吐出一串烟圈，问：“还有你这怎么回事，叶太太？” 沈棠心中涌起一股酸涩，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雪莉歪着头看她：“你不是一直喜欢叶仲文么，都嫁给他了，怎么还看上去不开心。” 沈棠苦笑回：“喜欢这种东西，不是我喜欢他，他就一定也会喜欢我。” 雪莉见她不想多说，也没有再多问。 “我现在只想好好工作。” “好，那我们就好好工作。” 话音刚落，芬妮敲门进来，经纪人托米紧随其后。 “沈棠，你来一下。”芬妮叫沈棠。 “芬妮组长，你别骂她。”雪莉替她圆场，“我和沈棠从小就认识了，父母是故交。以后再来King，我保证不拉着她聊天，好好工作。” “您说笑了，雪莉小姐。您先稍坐，设计师马上过来继续和您勾兑。”芬妮笑着，将沈棠拉了出去。 经纪人托米一脸狐疑地到雪莉跟前：“那菜鸟是你朋友？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 “我妹刚才出去你看到了吧。”雪莉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以后我工作的时候，别让她来烦我。” “OK。” “还有，看在你做了我这么多年经纪人的份上，给你一个建议。” “说。” 雪莉酷酷地揽过他肩膀：“对菜鸟客气点。菜鸟还是凤凰，分不清的话后果很严重。” 托米一脸懵，走出去，见转角处，沈棠正被芬妮训斥。 他轻哼一声，就这，会是凤凰？ “我不管什么原因，我不想再看见这种事情发生。”芬妮双手插腰，严厉地说。 “我会尽量避免。”沈棠表示。 芬妮眉头紧皱：“不是尽量避免，是必须不再发生。这是职场，如果不想受气，尽早回家去。”她越想越生气，“你知道刚才得罪的是谁吗？那个沈婉音是老板夫人的姐姐，皇亲国戚。你不想干就算了，别连累我们可以吗？” 沈棠禁不住想笑，沈婉音仗的还是她的势。 “好了，你去化妆室陪着雪莉，既然你们是认识的，以后工作起来也方便些。” 沈棠点头。 与此同时，沈棠用热茶泼沈婉音的事迹已经在整个King传播开来。 中午，叶仲文出院就直接来了king。 马克一进king就敏锐地闻到了八卦气息，了解清楚后，赶忙跑进总经理办公室。 见叶仲文正取下护膝带，他急忙制止：“少爷，杜医生说要一直带着呢。” 叶仲文执意将护膝带往垃圾桶一扔，全然无所谓地在办公桌前坐下。 马克忍了忍，想起正题：“其实，我要说的是夫人出事了。” ------------ 第28章 不用帮她 叶仲文抬眸，眼中眸光沉了沉，快速浮上一层令人捉摸不透的雾气。 听完马克说完来龙去脉，他一言不发，办公椅背对着桌面，眸光沉沉地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致。 “后勤那个芬妮出了名的男人婆，凶得要命。夫人肯定被她训了。”马克愤愤地说，“她手下，女人都是男人使的。不行不行，我现在就去找芬妮暗示暗示她，再给保全和前台打声招呼，以后不准放那个沈婉音进来。” “不准去。”叶仲文冷不丁开口命令。 马克怔在原地，见叶仲文转了回来，神色清冷地说：“班是她坚持要上的，不用帮她。” “可是……”马克话到嘴边收了回去。 叶仲文看看腕表：“现在是员工用餐时间？” “是。” 叶仲文起身，伸了伸腿，活动活动。 马克猜测：“少爷，您不会是想去员工餐厅用餐吧？您的餐，我已经命人等会儿送过来了。” 叶仲文忍着膝盖传来的不适，像正常人一样往外走。 马克紧跟其后，心想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彼时，员工餐厅。 沈棠拿着刚领到的员工卡在自助餐台打了一份餐。 从她走进餐厅那秒开始，就发觉不少人偷偷瞄她，还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她找了个空位坐下，听见身后座位上几个人在说：“就她，就她，上午泼了沈家二小姐。” “什么来头，胆子这么大。” “听说她今天刚刚空降来的，不知道是哪个领导的小三。” “消息有误吧。你们看她那样，土里土气的，一点也不像小三啊。而且她手上不是戴着婚戒呢嘛，明显有夫之妇。” “你知道什么，小三脸上又不会刻字，人妻才更有韵味。白天纯情，晚上热情，懂不懂。” …… 有一瞬间，沈棠想掀桌而起，终还是忍住了。 今天拜沈婉音所赐，她已经够出挑了，况且谣言止于智者。 她进king的重点是打听翡翠玉枕的下落。 进King之前，她查过翡翠玉枕的信息。 这十数年，只有一间名为华琛拍卖行的有拍卖过几个玉枕。 而这间华琛拍卖行三年前被King收购了，办公室就在king大厦顶楼，传闻安保级别在全球都名列前茅。 如果她可以作为机动员工，去华琛帮忙，她就会有机会。 这样想着，她深呼吸，把那些话当耳边风，才吃第一口饭就听见餐厅入口处好一阵骚动。 她顺着声音抬眸，见叶仲文神情寡淡地缓步走了进来，脚步带风，一点也不像膝盖有伤的样子。 他今日戴的是金边眼镜，穿的是黑色衬衫，领口处没有系领带，随性地敞着。 他嘴角带着浅笑，绅士地同职员打招呼，英俊的脸庞令人看上一眼就不禁沉沦。 叶仲文极少来员工餐厅，这一行动惹来不少女性职员的惊呼。 在新闻看老板，和现实中近距离看老板，完全两码事。 不停有人在惊呼，餐厅秩序也跟着变得混乱。 沈棠本想回避，见叶仲文目光四处扫了一圈后，落在了自己身上，心不由悬了起来。 勺子在餐盘里轻戳了几下，她没好脸色地回看过去。 他竟然连手仗都不拿一个，真是耍帅不顾后果。 难为自己那样精心地伺候了他两天两夜，想想都生气。 罢了，她操什么闲心。 这样想着，她垂眸自顾自地开始吃饭。 偶然间再抬眸，果然叶仲文还在盯着自己。 叶仲文刻意撇过头去，唇角冷不丁弯了弯。 沈棠不禁打了个冷颤，难道是听说了她早上的事，来幸灾乐祸的？ 她咬咬唇角，当着他面，吃下一大口饭，腮帮子鼓得圆圆的。 想看她笑话，她偏不能让他如愿。 “真是你啊，学妹。”随着一个磁性的声音响起，对面坐下一个身影挡住她视线。 沈棠看着眼前和颜明亮的男人脸，眼前一亮：“宋云学长？” 大学时，宋云比沈棠高一个年级，数学系学霸，不仅是学生会主席，还是陶艺社的社长。 因为陶艺社，两人结识。 宋云生得白白净净，当时是学校女生公认的暖系校草。 “听他们说沈棠什么的，我还想着会不会是同名同姓。”宋云笑着说。 沈棠尴尬地笑笑：“不好意思，让学长见笑了。” “没事的，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这种大公司，人多事非也多，嘴长在他们身上，随他们说就好了，别放在心上。”宋云出言安慰。 沈棠笑着点头：“学长在哪个部门。” 宋云拿起他的员工牌：“我在财务。原本我是在一家经贸公司做主管，后来猎头挖我过来这边。” 沈棠投去崇拜的目光：“学长还是这么厉害。” “你呢？自从三年前参加完那个party，你就没了消息，还突然休学了。” 提起三年前的陶艺社party，沈棠目光怔了怔，不好的回忆突然涌上心头，没说话。 “你……结婚了？”宋云冷不丁看见她手上的婚戒。 她回过神来，点点头。 “真想知道，是谁这么好运气，能娶到学妹。”宋云语气里透着酸。 沈棠笑而不语，不自觉朝叶仲文那边看去。 见座位已是空空如也，她胸口禁不住紧了一下。 下午，她陪着雪莉继续试衣，叶仲文突然前来亲自参与。 她站在角落，看着叶仲文和设计师认真地讨论着需要修改的细节。 叶仲文全程没有看过她一眼，反而对雪莉当场反馈出的专业意见大加赞赏。 进去更衣室里，沈棠帮雪莉褪下礼服。 雪莉在镜子前整理仪容，忍不住赞扬说：“以前还是小女孩儿的时候参加宴会，远远瞧过叶仲文，觉得他虽然长得不错，但也不过是个纨绔富家公子。现在近距离接触，发现他不仅仅是长得帅，谈吐气质才是他魅力所在。” 沈棠小心地整理着礼服，轻描淡写说：“他确实善于伪装。” 下秒经纪人托米敲门进来，兴奋地对雪莉说：“叶少问你晚上还有没有安排，要约你一起吃饭，我替你答应了哟。” 雪莉看了眼沈棠，对经纪人说：“知道了。” 门关好，雪莉环着胳膊到她跟前：“你怎么回事，你老公约别的女人吃饭，你都没反应的？” ------------ 第29章 公报私仇 “我应该什么反应？”沈棠满不在乎。 “你们吵架？” 沈棠不否认。 “叶仲文不知道你和我的关系吧？需不需要我代表月亮惩罚他？”雪莉玩笑说。 沈棠笑笑：“行啊。” “我记得，你十几岁不就喜欢叶仲文了吗？”雪莉回忆着，“你还偷偷画他画像呢。” 沈棠脸上一红：“你可千万别对任何人说，那都是年少不懂事。” “知道知道。”雪莉笑着点头。 “如果让我选，我只想永远默默地喜欢。”沈棠坦白地说，心中难掩悲伤，“最起码，可以保有尊严。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一定早早听你的话，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离开沈家。这样，我就不用休学，也不用嫁给叶仲文。” 雪莉叹口气：“你不用难过，你不都是为了你奶奶吗？她被沈振声哄得死死的，不会允许你离开沈家背信弃义的。沈家想攀上叶家，叶家指定要你，你根本逃不掉的。兴许这就是你逃不掉的劫难。” “姐，我奶奶不久前过世了。”沈棠轻声说。 雪莉拍拍她肩膀：“节哀，我前几天回国第一时间知道了。” 然后接着解释：“我一时心软，和沈婉音联系了，毕竟她是我唯一的亲妹妹。她一通灌输，填补了我这些年的信息空白。她说你扇她耳光，我还以为是她捏造的。刚才亲眼看见，我才相信了。” 沈棠笑笑：“抱歉姐，以后……这样的事还会有。我和沈婉音之间还有账要算。” “抱歉什么，别傻了。只许沈婉音放火吗？”雪莉回，“你在沈家这些年，我也没帮过你什么，我没有立场请你对沈婉音手下留情。只不过，如果你愿意接受补偿的话，能不能让她赎罪补过。我会规劝她。” 沈棠愣住，轻声说了句“姐你了解沈婉音，她不觉得自己有罪，更别提是赎罪了。”说完，抱着礼服出去。 把礼服交给同事，她又去忙别的事情。 她没有按时下班，被安排留在仓库，整理活动的样衣，然后再将今天听到的修改意见全部整理成文档。 来仓库放样衣的小姐姐们都在八卦，叶仲文亲自接了名模雪莉小姐共进晚餐，总裁美女配一脸，一众女职员都羡慕得要命。 沈棠被迫听了这八卦，深呼吸一口气，继续工作。 随着夜幕降临，送完雪莉回酒店，叶仲文坐在车上，神色冰冷地看着窗外，脑子里尽是午餐时出现在沈棠面前的那个男人，整个人怅然若失。 “少爷，你没事吧？”马克看他脸色以为他膝盖不舒服。 “交代芬妮，给沈棠安排最苦最累的工作。”叶仲文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马克以为自己听错，确定他不是开玩笑，忍不住说：“少爷，不带这样公报私仇的。” 话音未落，叶仲文眼神杀了过来。 他赶忙点头：“知道了。少爷这不是公报私仇，是让夫人尽早知难而退，是为了夫人好。” “再查一下，中午那男的。” “是，少爷。”说完，马克拿出手机看了眼，紧接着汇报，“少爷，派去暗中保护夫人的人汇报说，夫人还在King，没出来。” 叶仲文垂眸睨了眼腕表时间，淡淡提及：“她没开车。” “少爷放心，我马上安排几辆出租车去门口候着，司机一定安全送夫人回家。”马克机灵地接话。 叶仲文没说话，眉心皱了皱，掌心不自觉扶上膝盖。 夜深，沈棠小跑着从king出来,正想用手机叫一辆车，惊讶地发现大厦门口排了好几辆出租车。 上次蒙面事件后，她就保持警惕心。 转念一起，king大厦位于市中心，出租车在此待客也不稀奇，况且大厦里还有很多在加班的职员。 她朝出租车过去，突然被一辆银色小轿车拦住去路。 宋云摇下车窗：“学妹，你刚下班吗？” 沈棠笑着点头：“是啊，学长，你也是吗？” “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不用客气了，学长。”沈棠摇手婉拒，“我打车就好，再见。”说完，飞速跑过去坐上一辆出租车。 宋云呆坐在车里半晌，才重新发动车子离开。 回到叶宅，佣人一见她就上来招呼：“夫人回来啦。” “嗯，刘婶你还没休息。” 刘婶是厨房的，煮得一手好面。 沈棠经常亲自下厨，同她关系不错。 “夫人您累了一天，肚子饿了吧，我给您煮了碗宵夜，您快去餐厅吃吧。”刘婶说。 沈棠愣了愣，点头说：“谢谢刘婶。”然后过去餐厅。 她在餐桌坐下，刘婶立马端上来一碗热乎乎的阳春面：“知道你不爱吃油腻的，这阳春面你应该喜欢。” “谢谢。” “那夫人您慢慢吃，我下去了。” “好的。” 沈棠尝了一口面，筋道正好。 仿佛刘婶有天眼能掐会算，知道她几点到家，面下锅的时间把握得非常精准。 她眸光一沉，快速把面吃了上楼去。 看看这个时间点，她心想叶仲恩应该还在做功课，于是推开了她房间门。 见叶仲恩匍在书上睡着了，她过去轻拍她肩膀：“仲恩，去床上睡吧。” “嫂嫂你回来了。” “困了就睡吧。”她扶着叶仲恩去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还是床舒服啊。”叶仲恩睡眼惺忪地叹了句，握过她的手，迷迷糊糊地说，“嫂嫂，上班好玩么？快和我说说。”但敌不过睡意，打起了小呼噜。 沈棠笑笑，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轻声说：“其实，我有一些害怕的，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淡定。这么多年不和其它人打交道，还需要些时间适应。 “不过，我相信会越来越好的。等离开叶家后，我也能自力更生，不依靠任何人。” 说完，沈棠帮她收拾好书桌，轻步走出房间。 带上房门，她刚转身，就和叶仲文高大的身躯撞了个正着。 她吓得花容失色，手捂着胸口惊呼：“你怎么在这里。” 叶仲文一身休闲家居装扮，懒懒地盯着她看：“第一天就加班到这么晚，不顺利吗？” 沈棠快速镇定下来：“不是和雪莉小姐烛光晚餐吗？这么早就回来了，不顺利吗？” ------------ 第30章 自求多福 叶仲文目光复杂地盯着她，嘴角笑意忽然漾开来，透着些不屑，又带着些得意。 随即将她逼到墙边，纤长的胳膊抬起来，掌心顶着墙面将她圈起来。 沈棠后背紧贴着墙壁，眉头拧得似麻花。 “你打算以后都用这种态度和我讲话？”叶仲文问。 “我什么态度？”沈棠冷笑。 叶仲文微凉的食指指尖在她额头上轻点了两下：“自以为是，自作聪明，自得其乐，自掘坟墓。” 沈棠冷冷睨着他，不由蜷了蜷手指，没心情和他纠缠，咬着唇角回：“我累了要休息，请让让。” 叶仲文的手立马往上一举，邪魅地笑着退开来，阴阳怪气地说：“遵命。” 沈棠有种被挑衅的感觉，懒得同他计较，淡淡回了句“谢谢。”说完就要走。 见她清冷至此，叶仲文整个人突然僵住，拦住她：“等等。” 紧接着问：“中午那男人是谁？” 沈棠愣了愣：“你说的谁？宋云学长？” “意思很多男人主动同你说话？”叶仲文眉心上扬。 “不然呢。不说话要怎么工作？”沈棠怼过去。 “学长叫得那么亲密，以前很熟？” “当然熟，他是我大学学长，对我很照顾。” 闻言，叶仲文脸色彻底冷下来：“暗恋他？初恋？” 沈棠怔了怔：“你这……是在吃醋？” 叶仲文似是听到了荒唐至极的事，压了过来，捏住她下巴：“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你现在是重点监管对象，所有接近你的人都可能是潜在危险，我必须看着你。” 看着他没温度的眼眸，沈棠眼神也跟着黯淡下来，轻笑了声说：“谢谢你，那你继续琢磨怎么监管我，我就不奉陪了。” “以后不准和他说话。”叶仲文直截了当地命令，“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叶仲文你无不无聊？”沈棠不客气，“我休学后就没再见过他，他也不知道我现在的事。他不过是个普通人，要靠这份工作谋生的。” 叶仲文眸色变得玩味十足：“这么激动干什么？我说要开除他吗？” 沈棠蹙眉，见他很乐意瞧见自己炸毛的样子，忍了忍，好声好气地说：“我不是小孩子，我会分辨身边人的好坏。我保证，不会再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而连累到你。” “你会分辨？”叶仲文轻笑出声，咬着牙说，“自欺欺人。” “叶仲文你够了。”沈棠忍无可忍，“就你会用成语吗？你才是自命不凡，自卖自夸，自私自利，自食恶果，自求多福吧。” 空气瞬间凝住。 叶仲文怔愣着哑了口，眼底似乎有一层黑雾快速蔓延开来，将他真实的情绪藏了个严严实实。 “河水不犯井水还记得吗？”沈棠气呼呼地继续，手掌在他们俩中间划了划，“你若再干涉我的私事，就越线了。” 叶仲文拧眉，越线这个词还真是既耳熟又刺耳。 “离我远一点。”沈棠咬牙切齿，“离我的生活远一点。” 说完，冲上楼。 叶仲文站在原地，阴着张脸，回到卧室躺在床上半天也无法心平气和。 上次在医院，就没有吵清楚，他一个人窝着火整整一晚上。 他翻身起来，冲去书房找沈棠继续吵。 书房却被上了锁，害他吃了个闭门羹。 沈棠躺在地铺上，见门把手被用力往下压了多次，抱着被子不予理会。 “沈棠，开门。”叶仲文换成直接敲门，“出来把话说清楚。” 见沈棠还是无动于衷，叶仲文扶着门框唉唉叫唤：“沈棠，我膝盖痛。” 沈棠坐起身来，烦躁地揉了揉头发，环起胳膊来，听着他又造作地叫了声“我膝盖真的痛，没办法走路了。” 沈棠听着都替他尴尬，实在是假。 “叶大少文治武功样样精通，看来少学了一门表演课。还是找个名师，练练再来吧。” 叶仲文脸色一僵，直接说：“那你开门，示范给我看。” “你的意思是……我擅长演戏骗人？” 叶仲文语塞，抱怨说：“沈棠你变得未免太离谱。好话歹话不分，我说一句你顶一句，以前那个温柔懂事的沈棠哪去了。” 温柔懂事，四个字刺痛了沈棠的心。 “爷爷和我说了，东港那么多落魄贵族名门淑女你不要，偏偏挑了我，是觉得我人好嘛。”沈棠冷笑，“温柔懂事这种形容词，你还是留给其他女人吧。发好人卡是你的事，要不要做好人现在是我的事。” 叶仲文倚在门口，眼神吃瘪又无奈，轻声咒了句：“爷爷，我真谢谢您了。” “沈棠，你不是要对我膝盖负责吗？你出来，我需要你。”他只能假装语气轻和地请求。 沈棠嗤之以鼻：“叶大少白天不是行走如风吗？不是还和别人烛光晚餐吗？我看你并不需要我。” 叶仲文愣了愣，突感膝盖疼，发出厮的一声，弯腰伸手揉了揉。 “你真的不开门？”他问。 “不开。”沈棠毅然决然。 见状，叶仲文咬咬牙，生气地一瘸一拐走回卧室去。 沈棠见房间门外突然安静，躺下被子蒙头就睡。 接连几天，沈棠都加班到深夜。 她一如往常坐上大厦门口出租车，见司机刻意压低帽檐，眼神还有所回避，她笑着说：“司机大哥，又是你啊。真有缘啊。” 司机点点头：“是啊是啊。还是老地方是吧。” “对。” 沈棠环着胳膊，从后视镜里一直观察司机，问：“大哥，你们这些来门口候车的师傅们是不是都定好的，谁排在第几辆。不然，怎么这几个晚上我都是坐你的车啊。” 司机又是点点头：“是啊是啊。” “晚上生意不好吗？定时定点地来king门口待客？” “是啊是啊。”司机突然说，“那个，前面道路施工，我走条小路可以吗？” 沈棠点点头，不再说话，脑子里浮现那穷凶极恶的蒙面歹徒，心跳跟着加快。 她小心翼翼地刻意往车门边挪了挪，暗暗查看车门有没有上锁。 然后她偷偷拿出手机，余光瞄着屏幕，立即给叶仲文发信息：出租车，东A T56355，SOS. 发完信息，她盯着车窗外路面，随时做好跳车准备。 她呼吸不由变得局促，紧张地攥紧了搁在腿上的背包。 半天没收到回信，她屏住呼吸再发过去一条：我要跳车了。 ------------ 第31章 远离赌徒 她偷偷解开安全带，手已悄悄扶上车把门。 她告诉自己不要怕，正准备用力把门推开，车子忽然一个急刹车被一辆轿车拦住，被迫停了下来。 沈棠惯性往前扑了去，抓住前座椅背才没冲到前面去。 她还没反应过来，见前车下来一个高大的身影，车灯打在他身上，照亮了他冷硬的面孔。 “叶仲文。”沈棠喜出望外地跳下车径直朝他冲了过去，紧紧抱住了他。 叶仲文腰身被狠狠搂住，整个人没准备地愣住。 沈棠脸埋在他胸口，感受着熟悉的体温，惊魂未定地说：“吓死我了，还好你来了。” 叶仲文轻抚她后背，安慰的话就在嘴边，眼中柔光凝了凝，笑说：“不是说自己应付得来？” 闻言，沈棠愣住，放开他，赶忙后退两步，忽然觉得很是尴尬。 “夫人对不起。”马克领着司机过来，“这司机是我们的人，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沈棠睁大眼睛：“你说什么？” “你一个人这么晚回家，怕你不安全。所以就安排了兄弟们扮作出租车司机在外面等。”马克赔着笑脸。 “所以呢？门口的都不是真的出租车司机？”沈棠拧眉。 “不知道你几点出来，所以都是安保公司的兄弟。”马克呵呵一笑。 “那……那你们好歹换着点人啊。”沈棠一口气上不来，“几个晚上都是同一个人，想吓死谁啊。” “对不起对不起。”马克再次致歉，“这兄弟是身手最好的，我也没想到你出来遇上的都是他呀。” 沈棠：“……” “那你们倒是提前说一声呀。”沈棠觉得好没面子，没好气地看向叶仲文。 叶仲文眉眼含笑，反倒一副很享受欣赏她生气的样子。 “你不要我插手你的事，明着和你说，你会同意？” 沈棠没觉得这个理由正当，却又怼不回去。 “兄弟姓什么。”叶仲文问。 “叶少，您叫我小许就可以了。” “小许，以后，还是你负责送夫人回家。” “是，叶少。” 说完，叶仲文朝他挥手示意，他开着出租车先走了。 见状，沈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扭头也要走。 “干什么？”叶仲文拧眉，“打算走回去？” “不用你管。” 叶仲文几步上去握住她手：“这么晚，你不要任性。你现在不止是你自己，你身上还有爷爷交付给你的责任。” 叶仲文说得铿锵有力，沈棠只能甩开他手，冷脸坐上车去。 路上，沈棠一直看着窗外，刻意和他保持距离。 叶仲文几番把视线投向她，突然说：“下次冷静点，跳车是不要命了吗？” 沈棠剜了他一眼：“你一直跟踪我吗？这么巧啊。” 闻言，叶仲文怒气轻易就被挑了起来，定定地审视着她，说：“嫌麻烦就把股份退回。” 沈棠不客气地冲他冷笑一声：“我不退。” 叶仲文觉得这回答意料之中，突然发声：“马克。” 后座前的玻璃隔断缓缓降下，马克从副驾转过头来：“少爷，有什么吩咐。” “你查的那个宋云，给夫人说说。” 沈棠扭头，意外，也不意外。 马克如实汇报：“宋云，本市人，父母是普通职工，家境不上不下。宋云大学时成绩优异，导师们的评语都十分不错。毕业后，在一家贸易公司从出纳很快到主管，业务能力出众。去年，由猎头公司挖角到我们King任财务组长，绩效评分平均在90以上。” 沈棠挑衅地朝叶仲文笑：“优秀的人会一直优秀。” “急什么。”叶仲文不慌不忙示意马克继续。 “三年前，宋云还是学生时，前往澳门旅行，在嘉喜赌场赢了三千美金。但好景不长，回来后这三千美金在地下赌场输了个精光，反欠了地下高利贷二十万。父母凑了二十万帮他还债后，才算是平息。现在，他的业余爱好是打麻将，有个女朋友叫刘笑笑，相亲认识，在银行做柜员。” 沈棠神色平静地听完，回：“我知道了。” 玻璃重新升起，叶仲文冷冷奉劝：“善意提醒，远离赌徒。” 沈棠刻意唱反调：“赌场你没去过？” 叶仲文突然整个人压了过来，下颚咬得紧紧的，沉声说：“一个人若不能控制对金钱的欲望，出卖亲人朋友，出卖自己，只不过早晚的事。” “没人能控制对金钱的欲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人性。”沈棠认真回，“不要站在制高点评判人性，你根本不懂金钱对普通人的重要性。” 叶仲文眸色更加深沉，声音似锋利的尖勾撩人血肉：“你坚持替一个赌徒说好话，而我多管闲事是吧？” 沈棠目不转睛看着他：“他能通过你们King的背调，说明他没有问题，我不希望因为我，让他失去工作，我想表达的仅此而已。” “好。”叶仲文似笑非笑地挪回身体重心，“你不听劝告，我也不再多说。我会继续盯着你，你最好别再出半点差错，不然你就是对不起叶家的千古罪人。” 沈棠不客气地回以一笑：“那就辛苦你了。” 两人不再说话，各看各的窗外，各生各的气。 第二天早上，休息日。 叶仲文下楼独自坐到餐桌边，看着一桌子丰盛的菜，却提不起半点兴趣。 以往，沈棠都会换着花样地给他做，特别是她亲手包的小馄饨，味道极其鲜美。 “刘婶。”叶仲文唤。 “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有没有馄饨？” “少爷等等，我马上就去弄。” 刘婶小跑去厨房，十五分钟后端了一碗热腾腾的馄饨出来。 叶仲文满怀期待地吃了一口，眸光一沉，这不是他想要的味道。 刘婶瞧他脸色不对，赶忙说：“少爷，我这包馄饨的手艺确实不如夫人。不然，我重新去给你下一碗面？” 叶仲文摇摇头，示意不用，然后问：“夫人呢？” “夫人用过餐了，正和小姐在阳光房那边学习呢。” 闻言，叶仲文随意吃了一些，然后往阳光房去。 走到阳光房门外，他倚着门边，听着沈棠极有耐心地为叶仲恩讲解着公式。 “嫂嫂，这个太难了。”叶仲恩撒着娇抱怨。 “是会有点复杂，但只要你弄清楚它的原理，就不会难了。”沈棠微笑着说，“有一个很有名的数学家是这样说的，在数学这门天地里，重要的不是咱们知道什么，而是咱们怎样知道什么。公式，会帮助我们。” 然后，沈棠给叶仲恩演示了一道较复杂的题。 叶仲文听着，嘴角渐渐上扬，意识到失态，赶忙将弧度放下。 听完，叶仲恩整个人都傻了：“嫂嫂，你理科这么强，你怎么会只考到中文系啊？而且还是那种二线大学。” 沈棠一言难尽的微笑：“所以你要珍惜力争上游的机会，不要像我，只能退而求其次。” 叶仲恩叹气：“我真的对数学无感，肯定考不到一个好分数的。” 沈棠帮她捏捏肩膀，打气说：“事在人为，但求问心无愧。” 话音刚落，叶仲文突然出现在她们眼前，先是睨了眼沈棠，然后对叶仲恩说：“你嫂嫂说的没错，问心无愧就好。” 沈棠接收到他嘲讽的目光，脸冷下来：“有事？” ------------ 第32章 心虚什么 “仲恩去休息一下眼睛，我和你嫂嫂说几句话。”叶仲文说。 “行。”叶仲恩听话。 等叶仲恩走了，叶仲文一本正经地在她对面坐下：“谈谈。” 沈棠示意他随意。 “我同意你出去工作，不代表你可以丢下妻子的责任和义务。”叶仲文极严肃地说。 沈棠面无表情地回：“如果你指的是夫妻性生活，我不认为这是妻子的责任和义务。违背女性意愿的事情，是法律禁止的。不过出于道德，我也不能强迫你一直憋着。所以我建议： “一、你去周晓那里解决。二、我出钱请专业人士上门为你服务。毕竟上市集团继承人在外PJ传出去对股价影响不好。不过不能在卧室，因为我在那里睡过会介意。客卧那么多，你随便挑一间。” 叶仲文气定神闲地听完，目光凌厉而锐利地紧盯着她不放。 “怎么又不高兴了，这两个方案都不满意？”沈棠笑了笑。 “我建议，你不要建议我。”叶仲文回，“你这样每天挑衅我，让我很想收回同意你在King工作的决定。” 沈棠听了不害怕，反而说：“我不去king工作，那我就去叶氏？” “沈棠。”叶仲文眼神一沉，脸色立马乌云滚滚，“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沈棠不惧，“你现在凭什么拦着我？” 叶仲文敛了敛怒气：“你现在有爷爷撑腰，就忘了你欠我的那些了？你教仲恩问心无愧，自己做到了吗？你不动那些珠宝首饰和银行卡，就心安理得以为其他都不欠了？” 沈棠愣了愣：“我欠了你什么，你说出来，我认可的我都还。” “看你的面子，沈家为填补亏空欠了叶氏多少钱，你心里有数吗。” “不好意思，这一条我不认。”沈棠环起胳膊来，“沈家没这个资格让我帮还债。叶氏该怎么告沈家就怎么告，与我无关。” “那你奶奶呢？你上次还信誓旦旦要把医药费都还给我？” “费用你理出来，这个我认。” 叶仲文拿出手机，调出一张医院结算单扔给她看。 沈棠眉头拧紧，金额远比她估计的多。她让周周存的那些，简直是杯水车薪。 她把手机扔过去：“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还给你。” “不要借助爷爷的势力，你自己还，才算两清。” “放心，我会靠自己。” “除了你奶奶的医药费，三年前我救你的恩情，又怎么算？”叶仲文眸光更沉。 沈棠脸色一沉，她当然不会忘。 三年前，她答应了婚事办完休学手续，应学长邀约，参加陶艺社组织的party。 她没喝酒，一直喝的饮料。 等她全身燥热意识到不对逃出会所时，两个男人跳出来就要把她强行绑走。 叶仲文突然出现救了她，还制住那两个男人说出幕后主使是沈婉音。 他们要把她绑去郊外污辱，还打算拍下视频继续勒索。 沈棠回想起来仍然咬牙切齿，不客气地说：“你救我，不也是为你自己吗？我出了事，伤的是叶家面子。怎么这笔要全算在我头上？” 叶仲文冷笑一声：“不选你，我还可以选别人。反过来没我救你，你现在会是什么境地？” 沈棠心寒地点点头，强撑出一个笑：“好，我认。” 见状，叶仲文满意地噙着抹冷笑站起身：“欠我的还清之前，态度好一点。” “这笔怎么还，你说清楚一点，换算成钱还是怎么样？” “不急，我想好再告知你。” 叶仲文扬起胜利的微笑迈步走人，想到什么返回来命令：“下午跟我去一趟king。” “去做什么？” “加班。” 沈棠斜他一眼：“我今天休息。再说，我一个新人跟你去加班，不奇怪么？” 叶仲文不容分说地盯着她：“我自有分寸。要么你自觉跟我去，要么让芬妮安排你跟我去，你选一个。” “去。”沈棠只能应了。 “另外，等会儿中饭你亲自下厨。”叶仲文接着命令。 “厨房有厨师。” “一直都有厨师，以前为什么你要亲自下厨？”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叶仲文凑过来，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以后我要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抵作利息。不然利滚利，你永远也还不清。” 沈棠哑口，眼睁睁看他得意离去，只能深呼吸以平复怒气。 用过午餐，沈棠随叶仲文坐上车，问马克：“我们去哪里？” 马克笑着回答：“华琛拍卖行。” 听到这几个字，沈棠眼睛瞬间亮了，心想老天真是帮她。 叶仲文在旁边将她这明显的笑意收进眼底，声音清冷地说：“这么喜欢拍卖行？” “谁会不喜欢？”沈棠清了清声音，“可以看见很多古董宝藏。” “你的祖先们血液里都有着对古玩热爱的DNA，看来你也有。”叶仲文调侃说。 沈棠愣了愣，她知道结婚前，以叶仲文的谨慎肯定对她也做过一番调查，只是这样拿出来明面上说，还是头一回。 “那要不要把我调去华琛拍卖行工作？说不定我真有这方面潜力会被激发出来。”她有意地说。 叶仲文抬眸看她：“打什么主意呢，叶夫人？” 沈棠脑子里突然有一个念头，如果现在把玉枕的事告诉叶仲文，以他的能力，肯定比她现在这样效率来得快。 但只用一秒，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不能让叶仲文知道她在乎的任何事，以防被反过来威胁。 那样她会有还不完的债。 见她不说话，叶仲文眸光一凝：“心虚什么？” “从我记事起，我奶奶就对我说，古董的魅力有时是致命的。她不准我问，也不准碰。”沈棠说着忽然想起奶奶，眼眶不禁湿润。 见状，叶仲文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哑着声音说：“你奶奶说的是大智慧。” 沈棠意外地愣了愣，想起叶仲文食言没陪她送奶奶最后一程，心里一揪便不再说话。 叶仲文将她的黯然失色收进眼里，抿了抿唇角，沉声说：“我那天不是有意失约。” “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沈棠假笑着打断他，“我奶奶和你非亲非故，比不上公事重要，我明知你只是随口一说，还当了真，是我的问题。” ------------ 第33章 有话问你 闻言，叶仲文抿紧了薄唇，只觉得胸口闷闷的。 到了king，叶仲文带着沈棠去了位于顶楼的华琛拍卖行。 这里安保措施严格，陈列库更是如铁桶般严密。 叶仲文巡视了一圈，抽查了安保措施和记录。 沈棠跟在旁边无所事事，心想后天上班不知又要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抽查完，拍卖行负责人佐治向叶仲文汇报：楚风然大师曾在法国拍出高价的作品‘母亲’，华琛高价购回后，已经运抵仓库。 听完，叶仲文快步去仓库，戴上白手套，等佐治亲自带人把这珍贵的作品从严密打包的货柜里拿出来。 沈棠在陶艺鉴赏书里看过这个作品的图片，这也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 作品真实呈现在眼前时，沈棠被这个陶罐深深震撼了。 罐身上手工打磨的斑驳痕迹，流畅的罐口旋涡，每一处线条都流畅得令人惊叹。 就像母亲的爱，磨去所有的棱角，最后由这圆润的罐体，承载所有对子女的爱意。 叶仲文定定站着，第一眼便不再将视线挪开。 他戴着白手套的手小心触上去，目光跟着变得温润，难掩欣赏之情。 沈棠缓步上前，忍不住说：“真的很美。”她真想冲回草庐，对师傅说她亲眼看到这个作品的感受。 “叶少。”佐治上前轻声说，“我有信心，这件珍品可以再度拍出一个好纪录。您想要收为私藏，我表示理解，但您要不要再重新考虑一下？” 叶仲文抬手示意自己不用考虑。 “我会以私人名义参与竞拍，你们照常进行即可。”他轻声说。 “叶少，最近市面上有很多楚风然大师的仿作，而且仿真程度非常高。势必会扰乱这件藏品的升值空间。您是一位收藏家，这方面的因素还是要考虑的呀。”佐治不放弃地劝说。 沈棠在旁边听得心里咯噔一下。 一年前，师傅说周周年纪也不小了，要挣点钱给他存起来，于是提议让她卖自己的仿品，还亲自指导怎么仿得更真。 她没想到这会影响到师傅在收藏市场上的价值。 “楚风然是国人大师，他的作品就该存在国内，让后世永远记住我们也有这样了不起的大师。”叶仲文态度坚定地说，突然看向沈棠，“你说是不是？” 沈棠愣住，慢半拍地点头。 叶仲文唇角一勾，对佐治说：“放心，我会解决高仿品的问题。”随即褪去手套，示意沈棠跟他走。 沈棠心里很是不安，忍不住追问：“你要怎么解决呢？已经有眉目了吗？” 叶仲文手插在裤袋里，边走边漫不经心地说：“这世上没有我揪不出来的人。”然后一脸玩味地冲她笑了笑，“说来也巧，高仿品的源头就在你从小长大的地方，云香镇。” “云香镇？”沈棠惊得整个人一颤，怕叶仲文在诈她，于是说，“云香镇确实地灵人杰，出了很多非遗传人。” 叶仲文突然站定，一脸得意地表示：“云香镇不大，把他揪出来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话音落，马克小跑过来汇报：“少爷，那家伙的手机已经被攻陷了，他现在打不出电话，也接不了电话。我们地毯式找人，马上就能抓住这只小老鼠。” “听到了吗？”叶仲文刻意笑着看向沈棠，“等我抓到这只小老鼠，他背后的大老鼠也躲不了多久。我只需最后决定，用什么罪名将他们丢进监狱。你是云香镇长大的，有没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给我？” 沈棠没说话，神色僵硬，指尖因为紧张而禁不住发麻。 现在她可以肯定，叶仲文进过书房，而且发现了蛛丝马迹。 她保持沉默，随叶仲文走出King。 短短的十几米，她心里已然是乱成了一团麻。 没过多久，司机开着车过来在他们面前停下，叶仲文轻声对她说：“出租车司机在那边等你，等会儿家里见，我有话问你。” “等等。” 沈棠叫住他，做好了豁出去的准备。 她要主动向他挑明，换周周的清静和安全。 叶仲文眉心上扬，已然是胜利者的姿态。 突然，不远处有人跑了过来，殷勤地唤：“叶少。” 沈棠回头一看，是雪莉经纪人托米。 而雪莉在后面，踏着优雅的步伐而来。 “叶少，您休息日还来公干呀，真是辛苦。”托米笑着说。 叶仲文回以一笑：“你们才是辛苦，休息日还过来。” “哪里的话，我们要全力配合King的嘛。” “叶少。”雪莉走过来站定，看了眼沈棠，“沈小姐也在，我还以为休息日见不到你呢。” 沈棠僵硬地笑笑，看到救星般用眼神向雪莉求助。 雪莉敏锐地轻拧眉心，然后说：“相请不如偶遇，不知叶少有没有时间，我想回请叶少。” “对啊对啊。”托米笑着附和，“后天可就是大秀了，提前加个油打个气吧。” 叶仲文点头：“听雪莉小姐安排。” “谢谢叶少给面子。”雪莉笑得很是妩媚，瞧了眼沈棠，“前几天，沈小姐可是帮了我不少忙，让我的工作效率都变高了。不知道，我可不可以邀请她一起呢？” 托米笑容僵脸上，带一个电灯泡去？ “随意。”叶仲文不反对。 “谢谢叶少。”雪莉说着扶过沈棠肩膀，“走吧，我车刚好坐两个人，我载你。” “那我呢？”托米问。 “你就打个车嘛，再帮我电话订个位啊。” 这时，安保员正好将雪莉的红色轿跑开了来，雪莉拉着沈棠就上了车。 系好安全带，沈棠立马拿出手机来打给周周。 果然，打了几个都是在忙。 她又发过去消息，也是没有回应。 她的心瞬间似坠入无底深渊，心想叶仲文没有胡说。 她牙齿咬在手背上，趁着还感受得到痛感，绞尽脑汁地想现在应该怎么办。 向师傅求救？不行，她不就自投罗网暴露了师傅吗？ 这样想着，她拿起手机又放下。 “你怎么了？”雪莉看不明白，“你是被家暴了吗？” 沈棠一脸焦急地对雪莉说：“姐，我暂时没办法详细向你解释，你有没有办法现在帮我去云香镇带个人走。” ------------ 第34章 她很忠诚 雪莉听得一头雾水，神色为难：“我可以托朋友办到，但是我会欠人家很大一个人情。你知道我的，最怕欠人情。” 这最后一个希望也成了空，沈棠急得双眼发红，手紧紧地攥在一起，在胸前不停地搓。 “坦白就坦白。我现在开车到云香镇要六个小时，到那里应该也来不及。”沈棠喃喃自语，强镇心神让自己冷静下来，反正叶仲文也不敢拿她怎样。 “开车要那么久，直升机可要不了喔。”雪莉突然笑着对她说，然后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简单说了两句后，递过来给她：“具体的你和他说，他会处理。” 沈棠很是意外，有些犹豫：“算了，姐，刚才是我唐突了，不能让你朋友也跟着得罪叶仲文。” “得罪就得罪吧，谁叫沈家欠你的。”雪莉示意她赶紧。 沈棠便顾不了那么多，对手机那头说了周周的特征还有他常去的几个地方，再三拜托对方。 挂了电话，雪莉安慰她说：“放宽心，我这个朋友人面很广，能力也很强。” “姐，谢谢你。”沈棠说。 “我们之间不言谢。” “无论结果如何，你欠的这个人情我还。” “行，等问题解决再说。当务之急，先和叶仲文吃饭。” 沈棠点头。 雪莉经纪人包了一家颇有格调的法式餐厅。 餐厅里红酒飘香，弦乐悠扬，大厨也是米其林水准，招待叶仲文尚算合格。 在极有氛围的烛光中，叶仲文和雪莉交谈甚欢。 沈棠却始终心不在焉，再美味的食物也只是机械般塞进嘴里。 叶仲文时不时睨她一眼，烛光映在他的眼中，将他的瞳孔染上一抹神秘的颜色。 “沈小姐。”雪莉微笑唤她，“食物不合胃口？” 沈棠赶忙摇头笑着回：“我……不是很饿。” “对了，你上次不是建议我可以试试另一个牌子的护肤品么。你帮我看看是不是这个。”雪莉说着，捧着手机往她旁边挪去。 屏幕上有最新发来的信息：人已安全找到。 看到这个，她心里的石头瞬间落了地，感觉像坐了趟过山车一样，突然全身无力还想吐。 “是这个。”她勉强微笑，“你试试，应该更适合你的肤质。” “那我试试。谢谢你了。”雪莉笑着拍拍她肩膀，给她一个眼神示意，坐回原位。 叶仲文饶有意味地看着她们，眸光沉了沉：“没想到，沈棠对化妆品还挺有研究？” 沈棠笑而不语，垂眸回避。 雪莉说：“沈小姐不化妆，皮肤都这么好，当然是有所研究。不像我们，天天化妆，一卸妆皮肤就不行了。” 托米在旁边听不下去，刻意插话说：“小沈年纪轻轻就结婚了呀？瞧人家手上那戒指，你老公倒是挺舍得，应该很贵吧。” 沈棠暗暗将钻戒转到掌心那侧，实话实说地轻声回：“我不太清楚价位，给我，我就戴着了。” 托米捂嘴笑：“你心还真大。那你老公做什么的呀，富二代呀？” “普通人。” “普通人哪能买得起这么贵的戒指。”托米不信，“你给我再看一眼，我只认出款式，没看出真假。” “真假又有什么关系。”雪莉帮她解围，转了个话题，“都这个点了，沈小姐也没接到查岗电话，人家老公很信任她倒是真的，平时对你也一定很好吧。” 沈棠条件反射地看了叶仲文一眼，只感觉他眼神似看不见底的深渊，明明嘴角扬着微笑，却令她如置身在寒冷冰窟。 “他对我很信任，只要是我说的，他都无条件相信并支持。他无微不至地关心我的生活日常，从没对我说过一句重话，凡事都尊重我，和我商量着来。我想重新工作，他也非常支持。 “他不允许任何人欺负我，他会为了我拼命。他在外面也从不乱搞男女关系，别的女人看都不会看一眼，生怕我误会。他最怕的是我不开心，想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全给我。他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伴侣。” 沈棠缓缓地描述着曾经心里的期盼和幻想，目光紧紧追着叶仲文，直到他嘴角微笑渐渐消失。 “哟，这么好的男人，我还真是见都没见过。”托米捂着嘴笑，看向叶仲文玩笑说，“叶总，您可是男人中最优秀的，您觉得这种男人真有吗？” 雪莉暗暗瞪他一眼，玩笑开到叶仲文身上，找死。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托米赶忙道歉，“我酒喝得有点多，失言了。” 叶仲文笑了笑：“这种男人我确实没见过，但令我想起了我太太。” “叶太太很少在公众露面，确实比较神秘。”托米搭话。 “我太太以前是位温柔懂事，非常善解人意的女性。”叶仲文目光落在沈棠身上，娓娓道来，“她从不无理取闹，也极少与人争吵，脾气是少见的温顺。而且她非常细心，会将身边人的需求记在心里。 “更难能可贵的是，她很孝顺，没有野心，心思单纯，心地善良。她还有一个品德也是我很欣赏的，就是她很忠诚，不会演戏，更不会撒谎。” 沈棠唇角紧紧地咬着，只觉得这些话异常刺耳。 “呵呵。”托米听出叶仲文暗藏的怒气，干笑两声，忍不住追问，“那叶太太现在不这样了？” “她最近变了。”叶仲文笑，“变得很是离谱。” 托米只能是附和地赔笑：“这就是女人啊，善变嘛。” “敬叶太太。”雪莉打断这场危险的对话，笑着举杯。 叶仲文同其碰杯后轻啜一口，耳边随即响起了悦耳舞曲。 他余光扫了眼沈棠清冷面庞，突然来了兴致地对雪莉说：“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雪莉愣了愣，欣然点头。 叶仲文随即起身整理好外套，绅士十足地牵过雪莉。 沈棠目光随他们到餐厅中间的舞池。 叶仲文一手握着雪莉的手，一手放在她的腰上，两人亲密地随着旋律舞动，男才女貌真是般配。 雪莉今天穿的是条水蓝色长裙，似是为今天这场共舞量身定造，裙摆随着身体恣意摇动着，优美得令人赞叹。 叶仲文嘴角微微上扬着，俊美容颜摄人心魄。 雪莉看得都有一时间忍不住恍惚，直到叶仲文轻声在她耳边问：“为什么帮沈棠？” ------------ 第35章 下不为例 雪莉整个人恐慌地怔了怔：“我不明白叶少意思。” 叶仲文扯扯嘴角：“雪莉小姐能在那么复杂的圈子出人头地，是个聪明人。该遵守的规则要守。我不想深究，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谢谢叶少，受教了。”雪莉笑着回，心里暗暗捏了把汗。 “不客气。”叶仲文说着温和一笑，寒意十足。 看着看着，沈棠觉得眼底一阵又一阵发热，似被旁边的烛火熏了眼睛，当即就会流出泪来。 明知雪莉不会和叶仲文有什么。 但看到这个画面，想到叶仲文方才那番讽刺指控，她还是无法自控地感到心痛。 这种心痛的感觉，似在她心脏里有了肌肉记忆，不受她大脑的控制。 她转过头来让自己不要再看，拿起红酒来，咕咚咕咚直往肚子里灌。 灌完一杯，再灌一杯。 “你怎么了？”托米看着她不对劲。 她摇摇头，脸色不正常得过于明显。 托米下意识看了眼舞池那边，歪起嘴角笑，叹口气说：“白日梦呢做一下就行了，千万别真把自己当做梦里的女主角。叶少这样的男人，像你这样的丑小鸭连暗恋的资格都没有，只会徒增伤悲。你要清醒一点，丑小鸭是都会变天鹅，但不是每只天鹅都能和王子在一起。” 闻言，沈棠抱着酒杯，忽然低着头笑了笑。 “你笑什么？我可是好心劝你，girl help girl，懂不懂？” “谢谢你。”沈棠抬头看他，“但你说得不对。丑小鸭不是为了王子而变天鹅，她本身就是一只天鹅，她的DNA注定她会变得高贵。” “说的什么玩意？” 沈棠不再理他，又快速喝下一杯红酒。 舞池里，叶仲文转身时冷不丁瞄见沈棠在喝酒，舞步也跟着慢了下来。 雪莉识趣地停下来，赞了句“叶少舞跳得真好。”做为结尾。 叶仲文回以绅士的微笑，两人走了回来。 “沈小姐怎么了？”雪莉见沈棠脸都红了。 “没事没事。”托米摇手，“这孩子怕是没喝过红酒，喝得有点急了。” 沈棠抱着酒杯冲雪莉一笑：“谢谢雪莉小姐带我见世面。”突然觉得胃里怪怪的，说着“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起身就往卫生间跑。 雪莉见她状态不对，于是说：“叶少，沈小姐似乎是喝多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我把她送回去。” “不用劳烦雪莉小姐，她是king的员工，我会把她安全送回去。” “不不不，怎么能劳烦叶少呢，我们雪莉送吧。”托米可不想给其它女人机会，“再不然，我开雪莉的车送她。麻烦您送我们雪莉回酒店。” 雪莉给托米使了个眼色：“你那车技，我可不放心。叶少，还是你送沈小姐吧。” 卫生间里，沈棠想吐又吐不出来，只能洗了个手，拍了拍脸，强打起精神。 她出来时，雪莉和她经纪人已经先走一步。 叶仲文正站在餐厅门口等她。 沈棠站在里面，隔着玻璃门精神恍惚地看着叶仲文，仿佛他们之间永远都这样隔着。 她推门出去，感觉眼前一切都变得摇摇晃晃。 特别是叶仲文，似有三头六臂，似人似鬼。 她明明感觉离他很远，却一头扎进了他怀里。 “不会喝就不要喝。”叶仲文托着她的腰冷声说。 沈棠头枕在他胸口，不想说话。 叶仲文将她塞进车里，吩咐马克开得稳一些。 一上车，沈棠就靠着车窗，难受地闭着眼睛。 叶仲文沉默了片刻，思索过后吩咐马克：“去尚园。” “是，少爷。” 尚园是叶氏旗下的一所别墅式度假酒店，会员制，隐私性极好。 车子开到别墅时，沈棠昏昏沉沉地还没有醒过来。 叶仲文将她抱进卧室放下，走出来交代马克：“提前告诉餐厅，明早早餐准备一份醒酒汤送来。” “是，少爷。”马克点头，“但是少爷，为什么不带夫人回去呢。” “仲恩明天不上课，会打扰她休息。”叶仲文淡淡说，然后又交代，“你明早再来接我。” “明早约了孙董高尔夫，要取消吗？” “不必。另外安排小许来接她回去。” “是，少爷。”马克说完就走。 叶仲文转身再回到房间，床上却空空如也。 听到卫生间里传出呕吐声，他快步走了进去。 卫生间里充斥着难闻的气味，沈棠跪在马桶前表情难受地吐了很多。 叶仲文蹙眉，接一杯水递过去给她漱口。 又将毛巾浸湿拧干，过去给她擦脸。 “不用不用。”沈棠拼命摇头拒不配合。 “老实一点。”叶仲文压着声音命令，“不然我懒得管你。” 沈棠歪着头靠在浴缸边缘，眯着眼睛冲他笑，手指直直戳中叶仲文额心，顿挫有力地说了三个字：“谁、稀、罕。” 叶仲文眉头拧成川字，恹恹地把毛巾往旁边一扔，抓住她胳膊把她从地上先捞起来。 “我很好。”沈棠甩开他手，晃晃悠悠地找回重心站好，“不用你扶。” 叶仲文耐着性子，轻声说：“你喝醉了，去床上休息。” “对对对，我喝醉了。”沈棠扶着脑袋拼命附和，扭头就问他，“你说，我是不是喝到假酒了，头好痛呀。” 叶仲文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嘲笑，扶过她肩膀往床边去。 沈棠在床边坐下，红着脸仰着脑袋对他呵呵地笑：“喝完酒人有点开心呢，我们再喝一杯好不好？” 见叶仲文脸垮下来，她一把拉过他手一边晃一边撒娇请求：“喝吧，喝吧，求你了，求你了。” “不行。”叶仲文冷言拒绝。 “我是喝太快了所以才会吐，我现在清醒得很，我这次保证就再喝一滴滴，在嘴边抿那么一点点。”沈棠拍了拍胸口，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 “沈棠，不要再闹了，赶紧给我躺好。”叶仲文不吃她这套，掌心往她脑门上一拍。 沈棠顺势往后倒在床上，气鼓鼓地瞪着天花板，噌地一下重新坐起来，指着叶仲文鼻子就说：“叶仲文，我现在以叶氏大股东的身份命令你，马上去给我拿酒来！” 叶仲文嗤之以鼻地瞪着她：“你说什么？” ------------ 第36章 虎口脱险 “长得高了不起呀，现在我比你高。”沈棠说着站去床上，双手插腰，居高临下地吼他，“看什么看，你不是叶氏继承人叶仲文吗？为大股东服务，不是你的责任吗？” 叶仲文环起胳膊来，点了点头：“行，我看你到底要疯成什么样。”然后转身下楼从厨房酒柜拿了一瓶香槟上来。 拿到香槟，沈棠独自在床边席地而坐，一口接一口地尝着香槟，一脸沉醉地说“好甜”。 叶仲文双腿交叠坐在不远处沙发上，慵懒地靠着沙发背，一条胳膊搭在抱枕上，另一只手拿着香槟杯缓缓地转着圈，完全没有喝的欲望。 他目光始终落在沈棠身上，如果他没记错，这是认识以来，她第一次喝醉。 “啊。”沈棠突然发出一声长叹，“今天真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 紧接着，爬起来，对着空气做屈膝礼，说了句“我的荣幸。”然后就踮着脚尖，开始跳起华尔兹舞步。 她把眼镜扔了，头发也解开，闭着眼睛十分享受地和空气跳舞。 她舞姿说不上美，甚至还有些笨拙。 叶仲文摇了摇头，露出一抹无奈的浅笑。 跳着跳着，沈棠酒劲上来，重心不稳险些摔倒。 见状，叶仲文猛地从沙发上冲过来，伸开双臂将她一把圈住。 “谢谢谢谢。”沈棠咯咯地笑着站好，盯着他拧紧的眉头说，“你怎么这副表情？怎么又不高兴了？你应该比我还高兴才对。” 叶仲文抓住她小臂：“有什么可高兴的？” 沈棠咯咯地又笑了一阵：“虎口脱险，能不高兴吗？” 叶仲文咬了咬牙：“那我又该高兴什么？” 沈棠笑着，两只手攀上他的脖子整个人挂上去：“你不是觉得大老鼠就是我嘛。我现在就在你面前，这还不值得高兴？” 叶仲文目光阴沉得厉害，盯着她眼神涣散的眼睛：“是我觉得你是，还是你本来就是。” 沈棠笑，食指在嘴前比了一个嘘：“你这么喜欢当猫，就继续当吧。” “你到底是不是？爽快说出来这么难吗？”叶仲文狠狠握住了她的腰，固定在怀里。 “每个人都会有秘密，那些非要把别人秘密揪出来的人真的很讨厌。”沈棠皱着眉头埋怨。 “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在说什么？” “我醉了，说的都是醉话。”沈棠推开他，“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但是友情提醒，醉话不能轻信喔。” 叶仲文把她拉回怀里：“沈棠，你到底和楚风然是什么关系？楚风然现在到底在哪里？” “楚风然？”沈棠蹙眉努力思考了半天，“啊，楚风然。他是我沈棠生命中最最最最重要的男人。” 叶仲文怔愣住，看着沈棠这崇拜的表情和语气，脸色立马阴了下来。 “我好崇拜他，他是我心目中永远的神。”沈棠头靠在叶仲文胸膛上，咯咯地笑。 “不是说胡话，我要听真话。”叶仲文抓住她肩膀。 “我说的就是真话呀。” 叶仲文气极了地放开她手，沾沾自喜：“沈棠，你当我是瞎的吗？我不过让马克做了场戏，就把你吓成这样。奉劝你，不要再无畏顽抗。” “做戏？”沈棠努力站稳。 “我只不过叫人破坏了整个云香镇的基站。” 闻言，沈棠原来如此地笑：“关心则乱呀。” “你在雪莉车上打电话给谁啊，是小老鼠，还是楚风然？” 沈棠：“......” “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告诉我楚风然的下落？我不是要害他，对他没有任何恶意。”叶仲文认真地说。 沈棠强硬地摇头，然后打了个酒嗝，倒在了地上。 叶仲文蹙眉后退半步，暗暗倒吸一口气，将她抱起扔去床上。 沈棠再醒过来时，窗外阳光害她头痛欲裂。 她看了眼床尾摆着的干净衣物，下床先去浴室。 洗过澡后，她整个人都清醒了，昨晚是怎么被带来这里的，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一幕又一幕地跟着记忆重组。 她长叹口气，暗咒喝酒误事。 事已至此，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此时，叶仲文正在餐厅一边用早餐一边听最新的财经新闻。 见她走过来，叶仲文目光冷清地扫了她一眼。 沈棠在餐桌前坐下，赫然看见摆着的醒酒汤。 她端起来全数喝干净，在心里暗暗发誓，再也不喝酒了，最重要的是坚决不和叶仲文在一起的时候喝酒。 叶仲文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一口干掉醒酒汤，没说话。 待她早餐吃得差不多后，才说：“谈谈。” 沈棠示意他随意。 “昨晚的事，你是不是打算说什么都不记得了，你断片了？”叶仲文直接开门见山。 沈棠方才就想过了，直言：“没断片，都记得。” “那你和楚风然什么关系？” “我是认识他，不过是我小时候的事了。”沈棠回答，“我在云香镇的时候遇到过他，他来我家借宿了一段时间。他看我可怜，给了我奶奶一笔钱，让我奶奶一定要送我读书。 “后来，我长大些，在一本书上看到他的照片，才知道他是楚风然。他是我的恩人，于是我也学着他的样子，时不时玩一下泥巴。” 叶仲文轻哼一声：“你觉得我会信吗？” “我知道你不信。”沈棠平静地继续，“我猜想，你八成是在书房看到了那片四叶草，误以为我和楚风然有什么特殊的关系。那四叶草是楚风然告诉我的，我只是模仿，并不知道这有任何特殊意义。楚风然离开我家后，我就再没见过他。而且我答应过他，不对任何人说认识过他。” “昨晚你在雪梨车上，打给谁了？” “还是查我通话记录了？”沈棠不慌不忙，“你不是说仿品是从云香镇流出来的吗？我想要帮你托朋友打听一下而已。” “原来你是想帮我的忙。”叶仲文环着胳膊假笑着点头，“既然是帮忙，怎么害怕成那样？” “拍卖行的人不是说仿品影响了楚风然藏品的价值吗？他是我的恩人，我也跟着着急。”沈棠解释。 “昨晚有一辆民用直升机降落在云香镇旁边。你知道这事吗？” “不知道。” “我再问一个问题，你和雪莉又有什么关系？” “她是超模，和我能有什么关系？” 叶仲文点点头：“这种我能轻易查到的事你都说谎，你的态度已经十分明确，总之死扛到底，拒不坦白是吧？” ------------ 第37章 她自找的 沈棠抿了抿唇：“我能说的已经说了。”说完冲他微笑。 叶仲文阴着脸，话到嘴边又忍了回去，讽刺说：“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说一大堆。” 沈棠蹙眉，有一种更不好的感觉。 “昨晚的事，你到底记起了多少？”见她没有半点心虚，叶仲文对此表示怀疑。 “我没有断片。”沈棠很自信。 叶仲文盯了她半天，咬着牙说：“以后你禁酒。” “喝不喝是我的自由，你凭什么？” “就凭你酒品差。”叶仲文斩钉截铁。 沈棠不记得她还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她还在重新努力回忆着，叶仲文已起身到她面前，手撑在餐桌边缘，整个人朝她压过去，魅惑说：“再直接一点，你帮我找到楚风然，欠我的钱和人情就两清，怎么样？” 沈棠愣住，看着他邪魅的神情，说：“那当然好，我也积极找找线索。” 叶仲文脸色一沉，不再说话。 这时，马克走进来：“少爷，可以出发了。” 叶仲文转身拿上外套，走之前对沈棠说：“主动坦白和被我抓到，性质是两码事。你还有时间可以再考虑一下。” 沈棠坐在餐厅半天，收到周周的消息，才真正长松了一口气。 「师姐，手机终于有信号了，我在草庐和师傅在一起。昨晚突然有人找到我，要我离开，说是你朋友。到底怎么回事。」 「我已被叶仲文盯上，师傅有暴露风险，我会想办法回来一趟。」 「等你回来商量。」 放下手机，专门来接沈棠的司机也到了。 她回到叶宅，看着手机上king公众号推送的陶艺大赛正式接受报名的页面，思索了整整一下午。 以前她帮人做过枪手，得过一些小奖。 这个赛事奖金吸引力很大。她现在需要一大笔钱，先把叶仲文的钱债还了。 第二天工作日，她早早到King，先把报名表填了。 她在业界属于没有名气的新人，只能参加新人组。作为新人，作品提交前，要在每周六日参加为期二十期的新人精进班。 精进班即视为初赛，每期都会安排导师上课，通过导师评分才有资格提交复赛作品。 交完报名表，她到会议室参加接下来五天的工作安排会议。 她才坐下，就听角落又有人议论她。 “听说了吗，那个沈棠昨天跟着叶少去楼上华琛了。” “她到底什么来头？” “最新消息，说她以后也是要做总经理特助的。是特意让她来各个部门磨炼的。” “那要对她客气点喽，小心秋后算账。” …… 沈棠听了直摇头，心想真是人言可畏。 开完会，沈棠和同组人就奔赴秀场，一刻也不得闲地忙。 脏活累活都是沈棠在干，一天下来水也喝不上一口，吃饭更别提。 秀很成功，众人起立鼓掌，叶仲文亲自上场挽着名模雪莉谢幕。 宾客和媒体们紧接着受邀去参加晚上的庆祝酒会。 沈棠和几个后勤员工则留下在秀场善后。 看着恢复安静的秀场，沈棠累到虚脱瘫坐在T台边缘，挥拳不停地捶打酸痛的双腿。 听到几声相机快门声，她惊愕地抬头。 不远处，一个年轻男子正举着镜头对准她，咔嚓又拍了几下。 她尴尬地站起身，第一反应这人不怀好意，防备地蹙眉。 下秒，男子放下相机，立马笑着对她说：“不好意思，没吓着你吧？” 男人声音亲和力十足，似雨后阳光般温润。 沈棠再看，男子长了张娃娃脸，皮肤很白，笑起来的时候双眼弯弯的，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他穿着简单的T恤和衬衣，脖子挂着king发的媒体证。 猜测他是媒体的记者，以为他不清楚接下来的安排，沈棠轻声说：“酒会在顶楼宴会厅，持媒体证就可以入场。” 男子没走，反而动作敏捷地跳上T台，主动伸出手来，自我介绍说：“你好，我叫华东来，是一名摄影师。” 沈棠自问不是社牛性格，尬笑着伸手过去握了握后迅速抽回。 “给你看我方才拍的。”华东来将相机呈在她面前，不停地翻。 沈棠看着照片上自己那垂头丧气的样子，客套地笑笑。 “我喜欢纪实。这种秀场，别人喜欢拍漂亮模特，我却喜欢拍幕后。”华东来解释着收回相机，“方才看见你一个人在，没经过你同意就拍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沈棠笑了笑。 这时，同事在后台入口喊她：“沈棠，快来。” “那你慢慢拍。”沈棠示意她还要忙，扭头往后台小跑。 华东来微笑朝她挥手。 “那帅哥谁啊，你认识？”同事一脸花痴地问。 “媒体的，不认识。”沈棠摇头，和同事一起往后台走。 “等等。”华东来想起来，再叫她已不见她们踪影，“照片你要的话，我可以发给你。”然后撇撇嘴跳下T台，三步一回头，表情可惜。 沈棠在后台啃了两块饼干，继续将样衣整理装箱。 此时的顶楼宴会厅，庆祝酒会现场正掌声雷动。 叶仲文发表完致谢辞，温文尔雅地下台逐一向宾客敬酒。 最后，他来到几个部门主管面前，同他们碰杯庆祝。 特意点名后勤芬妮：“辛苦了，做得好。” “谢谢叶少，都是大家一起的功劳。” 芬妮正是高兴时，后勤一个职员跑上来找到她，说有人在后台昏倒了，让她赶紧去看看。 “叶少，领导们，我去处理一下。”芬妮赶忙放下酒杯。 叶仲文香槟僵在唇边，眸光沉得明显。 马克在旁边，不等叶仲文示意，立马跟了去。 后台。 沈棠和另外一个同事将昏倒的姑娘扶在沙发上躺着。 同事手足无措，急得一直往门口看，念叨着芬妮怎么还没叫来。 沈棠从口袋里拿出药膏，给姑娘擦在太阳穴上。 然后给她按摩起虎口和指尖。 “你这管用吗？”同事表示怀疑。 “总比什么也不做强。”沈棠说着继续按摩。 不一会儿，姑娘慢慢睁开眼睛，虚弱地说不出话来。 芬妮终于赶到，交代沈棠她们善后，扶着姑娘去了医院。 “哎，我俩干得完吗？我也好想去医院啊。”同事唉声叹气。 沈棠唯有一笑面对。 马克在门口张望，见沈棠好好的，拍拍胸口，松了一大口气。 沈棠也瞧见了他，示意他没事，然后就去继续工作。 深夜，king大厦门口。 叶仲文让马克将车停在街对面，远远看着沈棠一个人将装着样衣的整理箱从货车上搬下来，再放在推车上推进去。 他拳头握得很紧，眼神冷冷的，胸口起伏着似极力隐忍着。 马克一脸心疼地低声说：“我们夫人真顽强。” 叶仲文眉峰凝了下，轻飘飘说了句：“她自找的。” 马克笑笑，小心翼翼地请示：“要不要打声招呼，别让夫人在后勤了。夫人今早不是报名参加了陶艺大赛吗，这么辛苦，还怎么参赛啊。” ------------ 第38章 你算什么 说完，马克特意看向叶仲文。 叶仲文眉眼清冷没有任何表示。 他失望地暗自叹气，吐槽了句：“铁石心肠。” 叶仲文不予理会，目光扫了眼门口那辆熟悉的出租车，淡声吩咐：“开车。” 沈棠将样衣收进仓库，终于拖着疲惫的身子出了king。 她看着手机上发来的工作信息，明天上午放假半天，举高双臂伸展了一下四肢，长叹了口气。 “沈棠。” 宋云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惊得沈棠猛得回头。 “学长，这么晚才下班吗？”她问。 宋云微笑：“有个项目结算今天必须做完。你呢？” “我刚从秀场回来，正要回家。” “后勤是最累的，时间长了你会吃不消的。等有机会，我托关系，看看能不能给你调个岗。”宋云语气扬了起来。 沈棠赶忙笑着摆手：“不用，谢谢学长的好意。我是机动组的，说不定明天就去其它部门了。这样锻炼挺好的，放心我撑得住。”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宋云眼神里写满欣赏和怜惜，“再难的事也保持乐观。” 沈棠笑笑。 “走吧，我送你。” “不用，我坐出租车就好。” “沈棠，你这可是第二次拒绝我了。”宋云不高兴地看着她，“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意见，还是有什么误会？” 沈棠意外地愣住，之前不让他送是怕暴露身份，现在不让他送是不想他被叶仲文针对。 她只有找个理由：“我老公不喜欢我和其它男性走太近，要是让他看见，会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闻言，宋云情绪这才变得平和，想了想说：“周五晚上我请你吃饭吧，再叫上以前陶艺社的小伙伴们，人多一些，你老公应该就不会误会了吧。” 沈棠倒也挺想见见以前陶艺社的人，三年前到底是谁受了指使在会所替沈婉音给她下了药，她至今没有结论。 “好。”她点头，和宋云再聊了两句，就小跑着上了小许的出租车。 车子快到叶宅，沈棠交代小许：“周五晚上你不用等我，我要和校友聚餐。” “好的夫人。那您在哪里聚餐可以把地址发给我，我去附近等您。” 沈棠本不是这个意思，想到自己确实要更注意安全不能再被叶仲文奚落，于是点了点头。 她肚子实在是饿，进去后没有直接上楼，去了厨房。 刚刚把面从锅里捞出来，叶仲文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怎么不叫下人给你煮？” 沈棠拧着眉回头，见叶仲文斜靠在厨房门边，领带松松垮垮地搭在脖子上，衬衣领口也解了开来，整个人看上去和白天活动现场的气宇轩昂简直判若两人，透着明显的疲惫。 “不必折腾已经休息的人，自己动手就好。”沈棠边说边回过身来，往煮好的面里加佐料。 叶仲文漫不经心地过来，闻到面的香味，喉结不自觉地轻滚。 沈棠正准备吃，见叶仲文直勾勾盯着自己，浑身都变得不自在。 “有......事？”她问。 叶仲文环着胳膊：“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现在只顾你自己。” 沈棠当然知道，以前但凡叶仲文很晚回来，她都会主动寻问饿不饿，要不要吃宵夜。 “你饿不饿？”她面无表情地敷衍。 “宵夜可以吃一些。”叶仲文冷声回，等着她主动有所表示。 沈棠愣了一会儿，冷着脸说：“那你叫人帮你煮啊。” 叶仲文发出一声不屑的笑：“你方才才说不要折腾已经休息的人。” “是我说的。”沈棠承认，“不过你不一样，你被人伺候惯了，折腾别人又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叶仲文脸色一僵，随即给她一个威胁的微笑：“沈棠你是不是忘了，还清债务之前要付利息。” 呵，又是这招。 沈棠忍了忍，皮笑肉不笑地双手将面碗奉上。 叶仲文得意地接过来，身子倚着厨柜就吃了起来，全然不顾大少的形象。 沈棠咬咬唇角，重新拿出面来再煮。 余光看见叶仲文吃得很香，禁不住拧起眉头：“你没吃饭吗？” 叶仲文不以为然地回：“三个专访加上庆祝酒会，没时间吃。” 沈棠煮面的动作顿了顿，要不是亲耳听见亲眼看见，谁会相信堂堂CEO也会忙到没饭吃。 “反正一道手煮了，你要再来点吗？”沈棠淡淡问。 “面就不用了，馄饨可以。” 沈棠皱眉看他，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架子真让人瞬间火冒三丈。 “叶大少，你不要得寸进尺。”她不客气地说。 叶仲文放下面碗趾高气扬地表示：“一碗馄饨，抵你半天利息，是我吃亏。” 她讨厌他这种语气，分明就是个黑心高利贷主。 “你有这个才能别浪费，我这是给你机会。”叶仲文目不转睛盯着她。 沈棠被这话刺到，什么才能，伺候人的才能？ 冷声回：“钱会还你的，机会你给别的女人吧，我不需要。” “沈棠，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种人。冥顽不灵。”叶仲文眉头一拧，冷冷奚落。 沈棠轻哼一声：“我一直都是这种人。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你如果多发现发现，就不会现在才知道。不过人生那么长，谁还没有看走眼的时候，现在发现也不晚。” 说着，沈棠已经动作麻利地重新拌好一碗面，一边吃一边无所谓地任叶仲文盯着看。 叶仲文不怒反笑，轻扯嘴角：“欠钱不还，还这么嚣张。看样子，你能很快还清是吗？” “我没钱，暂时也还不清，但我已经在想办法。”沈棠气定神闲地冲他一笑，“不用总把这事拿出来说，你没听过有句话叫欠钱的是爷爷吗？” “脸皮真厚。” 沈棠放下面碗，擦了擦嘴：“比起某些人，我脸皮算一般般。” 看着沈棠皮笑肉不笑的脸，叶仲文整个人压过去，阴沉着脸。 “对了，我参加了陶艺大赛的报名。”沈棠主动说，反正他早晚会知道。 “看到名单上有你了。”叶仲文歪着嘴角讪笑，“怎么？你觉得自己能创造奇迹，拿走那一千万奖金然后还债？” “嗯，是有这个想法。”沈棠不慌不忙地承认。 叶仲文目光里尽是嘲讽：“你知道这次参赛的有多少名人陶艺家吗？你算什么？” ------------ 第39章 女人要哄 沈棠面不改色地看着他，眼里闪着倔强的光芒：“是有内定了吗？” 叶仲文眉头一紧，这话是在侮辱谁。 “沈棠，你当我叶仲文是什么人，king是什么地方。” “没有最好，也请你不要公报私仇，妨碍我正常参赛。”沈棠冷冷地回，“比赛这种事，我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想，我只知道我不是和别人比，而是和自己比。” 闻言，叶仲文眼底快速闪过一抹意外，退开来说：“话说得好听没用。虽然你不承认和楚风然有关系，但云香镇的那个高手就是你。既然参赛了，就把你真正的实力拿出来，别藏着掖着。” 沈棠瞳孔一紧，笑着回：“重复的话说多了会累，我回书房休息了。” 说完，扭头就走。 她上了楼，一进书房发现地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床，上面铺好了床上用品。 她没精神去思考这是谁的安排，倒头就睡。 再醒来时，快到中午。 她洗漱好去厨房，见张婶在拌肉馅，自言自语着“到底差了什么料呢。” 她走过去：“张婶，你在干什么呢。” “夫人你来得正好。”张婶像看见救星，“你平时包的馄饨就是比我们包的香，这里面有什么秘方吗？” 沈棠愣了愣，张婶紧接着解释：“上次看少爷不喜欢我包的馄饨，我想着他八成是想吃你包的。但你最近这么忙，我就想着研究研究，但研究来研究去也没个结果。” 沈棠不禁联想到昨晚叶仲文又提起她包的馄饨，犹豫了几秒，对张婶说：“其实我包的没什么秘方，就是把虾肉打成泥，和肉的比例是虾泥占三分之一。馄饨汤里再加一些胡椒粉提味。” “原来如此。”张婶点头，然后手忙脚乱地去弄虾泥。 沈棠在旁边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自己上手亲自示范，包了几个后对张婶说：“你照着这个包吧，然后......别说这些是我弄的。” 张婶点头。 沈棠随意吃了剩饭，一到king，就被机动组安排去了陶艺大赛赛事组。 大赛赛事组负责大赛所有事宜，由策划部经理查理领导。 她主动向查理报备了自己也在参赛名单中，于是她被安排在后勤小组，负责配合一些杂事。 她坐在办公位上，看着堆积成山的报名资料，有小有名气的陶艺家，也有各大名牌艺校的陶艺生，不禁想起昨晚叶仲文说的话。 下班时候，马克特意等她，亲自带她去位于King大厦后面的操作间。 这是一栋平层厂房，隔成了很多个工作室。 每个工作室都宽敞明亮，还配有单独先进的电子烧窑，统统免费提供给有才华但经费有限的陶艺家作为创作场地。 沈棠看着自己先前做的小玩意儿都整齐摆放在陈列柜上，庆幸都没有损坏。 “夫人，这间工作室以后专属于你。密码我稍后发给你。你要是缺什么再和我说。我祝你这次大赛旗开得胜。”马克笑嘻嘻地说。 “谢谢。”沈棠点头。 一晃眼到周五。 叶仲文有重要早会，起了个大早。 见早餐有馄饨，他没抱太大希望尝了一口。 味道刺激到味蕾时，他整个人顿了顿。 虽说确实是那个味儿，但还是感觉差了点什么。 “少爷，还是不对吗？”张婶在旁边观察着，赶忙上来问。 “她煮的？”叶仲文问。 张婶愣了愣：“确实是和夫人取过经，但是不是还是没夫人亲自煮的好吃？” 叶仲文没说话，神情却透着一丝失望。 张婶笑笑：“少爷您这是心理作用，只要是夫人亲自做的，那就是与众不同。” 叶仲文仍是没说话，这几天都没见过沈棠，下意识余光朝电梯那边扫了几眼。 电梯门打开，出来的不是沈棠，而是叶仲恩。 “哥哥早。”叶仲恩笑着打招呼。 “早。”叶仲文视线收回，轻声回应。 “怎么一副不想看见我的表情。”叶仲恩开着玩笑坐下，“等嫂嫂呢？”见他脸色透着不爽，她直接说，“你不用等她了，她刚才就走了。” 叶仲文眉稍挑了挑：“走那么早？” “嗯。我在房间晨读，她进我房间看了我一眼，她说要早点去公司忙，晚上还要去参加校友聚会。” 闻言，叶仲文眼中眸光一沉：“什么校友聚会。” “详情我就不知道了。”叶仲恩故意长叹口气，“你们俩分房睡，怎么连话都不说了吗？嫂嫂去参加校友聚会你都不知道，真是离谱。” 说完，嘟哝着小嘴瞪他，“笨哥哥，谁让你把嫂嫂的地铺撤掉换成床的。你这不是明摆着不打算和好了吗？女人是要哄的，你到底懂不懂？” 叶仲文讪笑摇了摇头：“女人确实难哄，8岁到80岁都一样。” “哥哥你好自为之吧。反正嫂嫂永远是我嫂嫂，但以后还是不是你老婆就不一定了。”叶仲恩愤愤地说完拿上三明治和牛奶就走人。 叶仲文独自坐在餐厅，无法自控地想象着沈棠参加聚会的场景，感觉胸口有一团火焰正熊熊燃烧。 下班时间到，沈棠在离开办公室前，看着自己手上的钻戒，想起上次托米那一连串追问，犹豫了一下还是取下来。 她拿上包，乘坐电梯往下，走到大堂时，遇上雪莉经纪人托米。 托米一见她，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地笑脸盈人：“你好呀，沈小姐，真是巧，又遇上了。” “你好。”沈棠客气地回应，“雪莉小姐没和你一起吗？” “她有通告，我过来处理一些尾巴事情。”托米笑着笑着，表情变得更是殷勤，“沈小姐，我之前呢对你有些不太周到，你大人有大量可别和我计较喔。有时间我好好请你吃饭，好好给你赔个礼。” “怎么突然这么说。”沈棠有些始料未及。 托米凑近，小声说：“上次离开餐厅后，雪莉都和我说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叶太太。” ------------ 第40章 花花主意 被点明身份，沈棠尴尬得只剩下微笑。 “你别怪雪莉，她是怕我再继续放飞自我。”托米小心翼翼地解释，观察着她的脸色，“不过你放心，我嘴巴很严的。” “不好意思，我赶时间。”沈棠最怕这样突如其来的客气，赶忙走了。 “慢走慢走。下次一定赏脸一起吃饭哈。”托米点头哈腰地行注目礼，仍是惴惴不安地自言自语说，“她好像还是生气呀，得让雪莉再帮我说说才行。” 出了King，宋云的车已经停在路边等沈棠。 她坐上车，随宋云去了市中心一家意式餐吧。 听宋云说，以前陶艺社那些人都说会来。 到现场一看，宋云这个社长的号召力还是和以前一样强。 学长学姐们来了不下十人，还有几个在来的路上。 她当时在陶艺社年龄最小，所有人都亲切地称她为“小学妹”。 见到她来，所有人都异常兴奋，追着问她当年为什么休学，休学后又去了哪里。 沈棠以结婚为理由，半真半假简单解释了一番。 “这什么年代了，结个婚而已还要休学呀。”其中一位姓郑的学姐阴阳怪气地笑说，“八成是奉子成婚不好意思说，怕我们笑话你吧。” 沈棠一直最怀疑三年前下药帮凶就是这位郑学姐，从她入社起，大事小事都会针对自己。 郑学姐在那儿笑得敌意十足，其它人则表情不一，各有各的复杂。 沈棠气定神闲地微笑：“休学不是因为奉子成婚，而是情况特殊，抱歉我不方便多言。” 闻言，最八卦的欧阳学长立马问：“小学妹，你结的是不是军婚？我听说有些家属可神秘了，得保守秘密。” 沈棠正要说不是，宋云替她解围说：“你们都别瞎打听了。谁还没点隐私，小学妹想改说自然会说的。” “哎哟，又开始护着小学妹了。”欧阳忍不住打趣，“小学妹我和你说，你休学后，宋云可难过了呢，还借酒消愁了好一段时间。” 沈棠怔愣了几秒，以前她只觉得宋云学长对谁都很友好，对自己也是前辈对晚辈的照顾。 见沈棠脸色变了，宋云瞪了欧阳一大眼：“说这些干什么，都是以前的事了。” “你们看，社长脸红了。”欧阳却不嫌事大的起哄，“宋云你那时候就是喜欢小学妹呀，都时过境迁了，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宋云赶忙把最好吃的全都换去他面前：“我怕了你了。有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 又赶忙对沈棠解释说：“你别把他的话当真，他就是爱乱开玩笑。” “没事。”沈棠笑笑，并不在意。 所有人都在笑着闹着，只有郑学姐咬牙切齿地喝上了闷酒，不时往门口方向张望。 “宋云！”正是气氛热烈时，一个女声突然响起。 所有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个年轻女子冲进餐吧就朝他们走了过来，脸上表情是气势汹汹，摆明了来者不善。 宋云当即神色慌乱地起身，笑容全僵在脸上：“你......你怎么来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年轻女子反过来质问。 宋云赶忙到她面前，态度很是谦卑：“我和校友聚餐。”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给我一点面子，回去再和你解释。”宋云压低了音量。 “这是宋云女朋友吧？你见过没有？”有人开始咬耳朵。 “没见过。宋云从来没带出来过。” “这女的有点配不上宋云这种帅哥呀，长得一般般。” “宋云，这是谁，不介绍一下？”有人还是开了口。 见状，宋云只好扶上女人肩膀：“各位，这是我女朋友刘笑笑。” “女朋友。”所有人异口同声地笑着起哄。 “大家好，我是宋云女朋友，我叫刘笑笑。”刘笑笑这才有了丁点笑容，一副正宫姿态，眼神扫过所有女性，最后冷冷落在沈棠身上。 沈棠明显感觉到，这个刘笑笑对她有意见。 “社长嫂子来了，快坐，快坐。”学长们主动往旁边挪位子。 沈棠原本坐在宋云旁边，将位子让给了刘笑笑。 宋云牵着刘笑笑坐下，依次做起了介绍。 介绍到沈棠时，刘笑笑抢在宋云前面，主动向沈棠伸出手，气势压人地说：“我猜想你就是传说中的小学妹吧。” “我叫沈棠。”沈棠客气地和她握手。 “刘笑笑。”刘笑笑敷衍地握了一下，收回手就直接不客气地说，“我家宋云可是把你当作青春记忆里的白月光呢。我还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美人能让一个男人无法忘怀，没想到世事往往都挺让人失望呀。” 现场气氛顿时再次遇冷，宋云颇没面子地小声对刘笑笑说：“这么多校友在这儿，你胡说什么呢。你要是心情不好，咱们现在就回家。” 刘笑笑瞪他一大眼，等着看沈棠怎么说。 沈棠淡淡一笑，仍是客气地说：“学长们平时对学弟学妹们都很关心照顾，你应该是误会了。” “误会？”刘笑笑扯扯嘴角，“你们这个陶艺社这么多女生，我怎么偏偏只误会你？” “社长嫂子，不急不急，来喝杯饮料。”欧阳笑嘻嘻地打岔，“我猜猜，肯定是宋云这位同志没做好报备工作惹你生气了是不是。宋云，这可是你的不对了啊，作为新时代男性怎么可以不报备行踪呢。 “大学时期嘛，荷尔蒙正是活跃的时候，都是过来人，谁还没干过几件傻事呢是不是？但你放心，宋云在校期间那可是规规矩矩，从来不乱搞男女关系。我们小学妹呢，是团宠，团宠。” 他说着，旁边就有人接话，想把这话题渡过去：“你们还记得以前那个德国来的交换生吗？为了追体育系那个系花，天天在女生宿舍楼下唱歌。后来宿管阿姨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对他说，小伙子不要再唱了，那女生不住这里，和她男朋友在外面租房子呢。” 说完，所有人哄堂大笑。 刘笑笑环起胳膊来，硬生生被欧阳堵得没话说。 下秒，郑学姐突然来了句“沈棠，听说你现在和宋云在同一家公司，以后见面的机会比我们多多了呀。” 沈棠看向郑学姐，抿紧了唇。 听到这话，刘笑笑眼神朝宋云杀过去，咬着牙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也在King上班？” 宋云脸僵住：“我不告诉你什么？你不要没事找事好不好？”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花花主意。”刘笑笑拍桌而起，丝毫不给面子，“宋云，我们就要结婚了，你还想干什么。” “刘笑笑，我警告你别再闹了。”宋云红着脸吵回去。 刘笑笑意外地愣了几秒，一副受了极大伤害，豁出去的表情转头就质问沈棠：“听说你是结了婚的人，难道不知道避嫌吗？你老公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吗？” ------------ 第41章 泼妇行为 周围一片鸦雀无声，餐吧其它客人纷纷看过来，看起热闹。 沈棠起身与她视线平行，不再客气地回：“我为什么要避嫌，我不是学长的前女友，更不是他的现女友。如果你没有安全感，应该自行解决，而不是无端找我发泄。至于我老公，更不用你操心。” 刘笑笑意外地愣住。 所有人皆瞠目结舌，印象中的小学妹话极少，从不会和人急眼。 “哼，你以为装作一副与你无关的样子，就可以恬不知耻了？我知道你心里扬扬得意得很，只有宋云这样的蠢货才会被你一直吊着。”刘笑笑不客气地再骂。 “沈棠对不起，大家对不起。”宋云手忙脚乱要把刘笑笑拉走，“跟我走，别再丢人现眼了。” “你给我闭嘴，把我惹毛了，有什么样的后果你清楚。”刘笑笑一把将他的手甩开，食指戳向他鼻子。 令所有人更意外的是，宋云整个人都在抖，敢怒却不敢言，妥妥的妻管严。 压住宋云，刘笑笑随即泼辣地将沈棠面前的碗盘全给摔了，气极地骂：“你都结婚了，还出来干什么！还专挑别人的男朋友下手，不要脸的狐狸精！” 沈棠气定神闲看了看眼前的碎片，再看了眼宋云，他的闭嘴让自己有些失望。 “怎么，没话说了？”刘笑笑轻哼一声。 “你这种泼妇行为确实让人无语。”沈棠冷冷回敬，“对我而言，你还不够资格让我奉陪。”然后拿起挎包，“不好意思，学长学姐们，我先走一步。” “你不准走。”刘笑笑不依不饶拦住她，“你骂谁是泼妇呢。” “第一次见面你就往我身上泼脏水，摔碗骂人，说你是泼妇已经是有修养了。” “你......”刘笑笑气得直接巴掌挥过去。 沈棠一把抓住她手腕，忽然感觉身后涌上来一股陌生又强大的气息。 她还没来得反应，刘笑笑就被抓住胳膊推开，尖叫着险些摔在地上。 她惊得扭头看，随着自己被强有力地护进怀里，那白净帅气的脸庞随即闯入眼帘。 “你......”沈棠很意外，上次在秀场他们见过。 华东来漂亮的桃花眼弯成两道月牙，温柔地看着她：“她没伤着你吧？” “没......有。”沈棠摇头。 “我看你这聚会污泱泱的也不适宜再呆下去，我们走吧。” 说完，体贴地拿过她的包。 走了两步，华东来停下来想了想，返回来对刘笑笑说：“这位女士，成年人还是控制一下行为，不要以为骂人打人不用负法律责任。” 刘笑笑惊诧着他的英俊，弱弱地问：“你谁啊？” “她是我很重要的朋友。”华东来走回沈棠身边，眼神示意她别说话，“你刚才对我朋友做的一切，监控都拍下来了，定个诽谤加人身伤害足够了，我们保留追究你的责任。” 刘笑笑怔住，条件反射地看了看四周。 华东来不紧不慢地微笑：“你不信，尽管试试。法律会公平惩罚每个嘴硬的人。” “不好意思，一场误会。”宋云赶忙上前道歉，一把拉过刘笑笑，“快点给沈棠道歉呀，难道你想毁了自己的前程吗？” 刘笑笑咬着牙关半个字不说。 宋云只得央求：“沈棠，对不起，我代她向你道歉，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可以原谅她吗？” “你别理他。”华东来瞅了宋云一眼，眼神里尽是鄙夷，“刚才他放任女朋友欺负你，现在倒来请求你原谅了。” 沈棠暗暗睨了华东来一眼，淡淡说：“这次我不追究，下不为例。” “谢谢谢谢。”宋云赶忙再次催促刘笑笑，“愣着干嘛，快谢谢人家呀。” 刘笑笑翻个白眼：“我方才说的有半句不实吗。宋云你睁大眼睛看看，事实不就摆在眼前吗，她一个有夫之妇和还和别的男人打得火热。情夫就情夫呗，还美其名曰重要朋友。” 沈棠眸光一沉，华东来抢在她前面冲了上去。 “这位女士，你还真是浪费咱们国家九年教育啊，小孩子懂的道理你都不懂。你这嫉妒心真得好好治治。请你搞清楚，你男朋友惦记着她，不是她的错。你没本事让男朋友一心一意，那你该好好检讨自己或者重新换个男朋友。” “你......”刘笑笑气得七窍生烟，在原地干瞪眼。 “走吧，简直是对牛弹琴，你都认识一帮什么人啊。”华东来说着一脸嫌弃地牵着沈棠就往餐吧外走。 所有人怔在原地，无缘无故被连带着骂了，没人有好脸色。 这时，餐吧经理过来对刘笑笑说：“女士，您砸烂的这些碗碟麻烦您单独结一下账。” 刘笑笑气鼓鼓地瞪向宋云：“你去结。” “不好意思。”经理直接说，“我们老板特意交代，这笔账由您亲自结。” “你们老板？” “就是刚才走出去的那位男士。” 刘笑笑怔住，忍了忍，不屑地说：“一个餐厅老板有什么了不起，揣个P啊。付就付，我砸得起就付得起。” “哼。”其中一个学姐终是忍不住发声，“有眼不识泰山，刚才那位是中云矿业集团家的小公子。人家只是叫你赔钱，没追究其它就不错了。” “那人真是中云家小公子吗？对呀，你在中云集团上班的，刚才怎么不说。” “说什么说，我恨不得藏起来，他可千万别记得我的脸才好。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沈棠好厉害，有这种富豪朋友。” “什么朋友，一看那就不是普通朋友。” 闻言，宋云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快别说了，扫兴死了，还被无端视作一丘之貉，气饱了，走咯走咯。” “是啊走吧，省得等会儿也被无端攻击说我们和宋云有什么关系，我们可没那么好运气有大靠山。” 大家一边吐槽一边起身走人，连约定好的AA都不愿意付。 欧阳最后一个，过去拍拍宋云肩膀，叹了口气才走。 宋云黑着张脸，看着眼前一片狼藉，还有周边其它客人的嘲笑目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刘笑笑咬着牙：“一个纨绔子弟，有什么了不起。” 宋云将账单付了，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餐吧，让刘笑笑自己在原地继续发疯。 到了离餐吧较远的地方，沈棠将手挣脱开来，杏目圆瞪地将华东来肩上的背包抢回来。 华东来明明看得出来她在生气，却自我感觉极好地来了句“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 第42章 少来这套 沈棠看着眼前这张人畜无害的帅气笑脸，叹口气摆摆手：“算了，谢谢你，再见。” 说完，边给小许发消息，边给他发定位。 “你叫沈棠？”华东来凑过来，“糖果的糖？” 沈棠张望着过往车辆，没理他。 “你为什么生我气？”华东来不解，“难不成是气我不该给你解围？” 这到底是解围还是添乱？ 沈棠环着胳膊，斜他一眼：“我谢谢你替我解围。我的事自己可以处理。” “你所谓的自己处理就是‘放过她人，拎包走人’？”华东来语气直接。 沈棠神色清冷地看他：“按尊驾的意思，我得扯她头发打一架才算完？” 华东来莫名语塞，眉眼带笑地说：“听出来了，你嫌我多管闲事。” “我谢谢你帮我。”沈棠紧拧着眉头，不吐不快，“但你方才说的话，你的行为举止，让我处境尴尬。” 华东来意外地愣了愣，调侃地说：“我原本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英雄救美呢。” “我是真的谢谢你，但你的热心带给我的只有麻烦。”沈棠深吸一口气，她可以想象后面即将袭来的风言风语，“所有人都知道我和宋云学长没什么，但没人能证明我和你没什么。你方才那一系列操作，你自以为很帅，但最后承担后果的人是我。” “放轻松。”华东来抱着胳膊冲她笑，“现在谁还在意人言可畏，只会比谁更风光。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他们。最起码他们欺负你之前，会想到你还有我这样的朋友。” 看着华东来理由正当的脸，沈棠不领情地回：“我和你一面之交，谈不上是朋友。” “没关系，现在不就是第二面了？再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华东来，是个自由摄影师。上次我们在秀场见过的。”华东来笑容不减。 沈棠笑了笑，义正言辞地回：“华先生，我结婚了。” “我知道，方才听到了。”华东来不以为然，“怎么，结了婚就不能有正常社交了？” “可以正常社交，但不是什么人我都愿意结交。”沈棠全身的防备神经跟着紧起来。 华东来伸手捂住胸口做受伤状：“我自问在8岁到80岁的女性群体中还是挺受欢迎的。没想到，也有这滑铁卢的时候。” 沈棠神色平淡地看着他，他确实有一副好皮囊，唬唬小女孩儿还可以，但自己早就对皮相这回事免疫了。 “嘿，你干什么呢你！” 小许大喊着朝这边冲了过来，防备地挡在沈棠前面先确认，“您没事吧？他是不是在骚扰你？” 华东来瞧着他这体型就像个练家子，双手举起来示意自己没有恶意：“兄弟冷静，别激动，误会了吧。” “他没骚扰我。”沈棠见状赶忙拦住小许，“走吧，送我回家。” 小许这才作罢，给华东来一个眼神警告，护送着沈棠走去出租车。 华东来愣在原地，神色茫然，心想这突然出现的莽汉到底是什么人。 他对沈糖毕恭毕敬的，却开着辆出租车。 这个沈糖，身上似乎有很多秘密，挺有意思。 沈棠坐上车，第一时间对小许说：“方才的事，是误会，你不要对任何人说。” 小许点头：“是，夫人。” 车子转弯，她叹口气望向窗外，赫然看见郑学姐紧紧抱着宋云，宋云对她又是亲又是哄，两人就在巷口隐蔽处贴在一起。 她淡然地收回视线，瞬间明白了些事情，不耻地暗暗轻扯嘴角。 回到叶宅，她若有所思地上楼，出电梯就见叶仲文在书房门口站着，显然是在堵她打算兴师问罪。 她走过去，没心情搭理他。 “怎么这副表情。”叶仲文直勾勾盯着她，慢条斯理地一开口就是嘲弄，“做了什么亏心事？” 沈棠叹上一口气：“我累了，请让一让。” 叶仲文没有让行的意思，目光冷冷审视着她：“在校友聚会遇到了什么人还是发生了什么事。” 沈棠脸色疲惫地看着他，静静地等着。 “看你这样子并不高兴，是没能得偿所愿，还是仍在回味？” 她用冷笑回应：“叶大少，说好的互不干涉，又忘了？” 叶仲文笑得阴沉：“你一厢情愿的事，我什么时候认同了？” 说完，他伸手抓住沈棠胳膊，强行拉近，在她耳边压着声音说，“我有必要提醒你，只要一天不离婚，你就还是我叶仲文的妻子。要是让我发现你在外面乱来，你会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这一刹，沈棠突然觉得好累，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 她懒得争辩，面无表情地挣开他的手：“我也有必要提醒你，我不是以前的沈棠随便你怎么捏。惹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叶仲文抿紧了唇，突然就失了控将身后房门打开，不由分说将沈棠扔进去，反手将门砸上。 “你干什么。”沈棠踉跄着站住。 “说。”叶仲文压上去质问，“这个聚会有多少男人，你们都说了些什么，干了些什么。” 沈棠火气上来，瞪着眼睛和他对峙：“我从来不问你在外面干什么，你现在凭什么问我？就算我在外面真做了什么，也只不过是扯平了。” 叶仲文眉头深锁，难以置信地轻哼一声：“原来你说的井水不犯河水，就是想在外面找其它男人？” 其它男人...... 沈棠看着他这突然发疯的样子，觉得又意外又可笑。 “我说的话那么好笑？” “不止好笑，而且可悲。”沈棠毫不畏惧地回，“我只不过参加了一个聚会，你就气成这样。你夜不归宿的时候，在外面和其它女人传绯闻的时候，我只要多问半个字就是无理取闹。 “叶仲文，你凭什么对我发火？你到底有什么资格像现在这样质问我，哪来的脸给我扣这么大一项罪名？” “凭什么？”叶仲文嗤之以鼻，“就凭你是我叶仲文的女人。我给足了你要的东西，你就得恪守本分。除非我不要你，不然绝对不允许你有二心。” 沈棠拧着眉轻笑一声：“话说清楚，你所谓我欠你的东西，我已经认了。该怎么还怎么还。除此之外，我是我自己，不属于任何一个人。 “你不要谁那是你的自由，和我没半点关系。我现在是看爷爷的面子才勉强留在这里。” 叶仲文眸光一紧，胸膛因为愤怒而起伏得越发明显，眼神似要将她生吞活剥。 “干什么？又想掐我脖子？”沈棠笑得诡谲，握过他的手主动往喉咙上放，“来，别客气。” 叶仲文抓住她手：“沈棠，少和我来这套。” ------------ 第43章 那个男人 说着，他赫然看见她空荡荡的无名指。 “戒指呢？”他眼底瞬间变得更加暗沉，压着声音质问。 “太招摇，我取了。”沈棠轻飘飘地回，不耐烦地将手挣出来。 再看叶仲文，他手僵在半空，下颚咬得紧紧的，眼神仿佛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 “以后我不会再戴了。”她正式表示，“弄丢了弄坏了，我又得多一笔欠债。”说完，从包里将戒指拿出来，呈在掌心伸到叶仲文眼前，不带丝毫留恋。 “还给你。放进保险箱里更合适。” 叶仲文目光冷咧的睨了眼戒指：“你不戴戒指是想在外面勾引谁？” 沈棠烦躁的拧眉：“你说什么？” “沈棠，我忍了你很久。你打定主意就是要过河拆桥是吧？” 沈棠愣住。 “利用完我就想全身而退？沈棠，你看清楚，我是叶仲文，可不像老爷子那样好糊弄。” “我利用你？呵。”沈棠觉得荒唐禁不住失笑，三年她闷着头像个傻子一样付出，她利用他什么了？ “叶先生，如果你在外面受了什么气，请你去找别人发泄。我不是你的出气沙包。” “别再装了。”叶仲文瞪着她，咬牙切齿，“你已经得到了想要的，还装什么？” “我得到了想要的？”沈棠听不懂，“请你告诉我，除了无视和侮辱，我还得到过什么？” 叶仲文捏住她下巴重新欺了上来：“那晚在尚园，你说过的话真的统统忘了？还是故意装傻？” 沈棠心里咯噔一下，努力再重新回忆。 叶仲文冷哼一声：“要我帮你回忆回忆？我真没想到，和我同床共枕这些夜晚，你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男人？” 沈棠眉心紧拧，零碎的片段突然冲上大脑。 那晚在尚园，她深夜抱着叶仲文哭了很久，说自己好爱一个人，可惜这辈子都没办法和他在一起。 唯一庆幸的是，她没说那人就是他。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她赶忙想解释。 “嘘。”叶仲文根本不打算听，食指压住她的唇，眉毛扬着，极不屑地从眼底缝瞪着她，“你心里有几个男人我不关心，但别给我又当婊子又要立牌坊。” 沈棠胸口一揪：“你说什么？” “当初你拒绝嫁给我，后面又改口同意了，原本我完全不在意。从始至终，无论你什么动机，我都不在乎。你想要的东西我都可以给你，我只要你忠诚听话。 “你算是做了三年听话的好太太，我心里原本还对你有那么一丝丝歉意。但我真没想到，其实你是装了三年，终于博得了爷爷的信任和同情。 “可能从一开始，这盘棋就开始了吧。沈棠，你这盘棋下得够久啊。现在你也算成功了大半，仗着爷爷给你的特权可以不再听话。 “要不是你自己酒后吐真言，我也不会知道，你的心就从没有忠诚过。” 说到这里，叶仲文顿了顿，指尖在她心口戳了几下，“你这里装着别的男人，那下一步呢？借着外出工作，外出聚会，接着就该轮到身体不忠了吧？” “叶仲文，我从没对你不忠，更没有盘算过你什么。”沈棠双眼泛红，“对仲恩，对爷爷我从来都是真情实意。你不可以这样污蔑我。” “我污蔑你？”叶仲文重新掐住她下颌，“别再装了，沈棠。把你的计划说出来。你从来没打算归还爷爷的股份对吧？你后面想干什么，骗爷爷直接把股份给你，然后拿着钱和你爱的那个男人远走高飞？” “胡、说、八、道。”沈棠咬着牙，指甲狠狠往他手背里掐。 “说真话，沈棠。”叶仲文失了理智，眼中的怒火似能把周围空气点燃，“不然我真的可能会杀了你，再去杀了那个男人。” 沈棠眼睛泛着泪光，脸上是毫无血色的惨白，颤着声音质问：“叶仲文，别和我谈忠诚。我不是你养的一条狗，给块肉，摸摸头，就会低声下气无条件对你忠诚。 “我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我也有情感，也有尊严。你要我忠诚，那你呢？你有爱过我吗？有忠于过这段关系吗？你有吗？” “爱？”叶仲文不屑地冷笑，“你觉得可能吗？我叶仲文会爱你？” 听到这句话，沈棠感觉整个人都似被他亲手撕裂。 “我知道不可能。”她轻扯嘴角，忍着眼泪，“没关系，我也不爱你。爱这种东西，太珍贵了，你不配拥有它。” 叶仲文狠狠松开手：“省省吧，谁稀罕这种虚伪的东西。” 沈棠顾不上下颌被掐出的红印，胸口似有大石压得她无法呼吸。 “我现在给你两条路走。”叶仲文微眯着双眼，眼神透着明显的杀意，“要么你把股份还给爷爷，老老实实把尾巴给我夹回去，我可以不计前嫌继续赏你一碗饭吃。 “要么，我毁了你在乎的一切，让你在东港城变成过街老鼠，去街上要饭吃。你选一个。” 沈棠鼻子里轻哼一声，看着他清冷地笑：“我只接受，你同意把婚离了，我把股份还给爷爷，以后我和你老死不相往来。” “做什么美梦呢，我的好夫人。”叶仲文咧嘴冲她笑，“不相往来，让我主动成全你和那个男人？这辈子都别想。我说过，除非我不要了，不然你别想离开这里。” “我人在这里，心早就不在了。终有一天你会发现，这样一点意义也没有。” “谁要你的破心，有人就够了。”叶仲文压着声音，跩着她的手腕往床上用力一扔。 沈棠闷声呼痛，叶仲文整个人蛮横地压了上来，脸上带着愤怒的红晕，眸子里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病态的疯狂。 紧跟着，一个霸道的吻下来，痛得沈棠拧紧了眉头。 叶仲文轻舔慢咬，手掌似锁链钳住她的手制在两侧，直到那香甜的脖颈成为他攻陷的战地，任他肆意欺负。 沈棠含着泪，一动也不动，整个人被愤怒和痛苦紧紧包围。 她曾经那样如珍宝般藏在心里深深爱过的人，此时像一头野兽在吸她的血吃她的肉。 如果爱上叶仲文是一种罪，那现在这份羞辱，算作她对过往犯贱的惩罚，她甘愿领受。 见她半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叶仲文的侵略也跟着戛然而止。 他喘着粗气，兴致全无地看向她，立马联想到什么，愤愤地质问：“你在想什么不该想的？那个男人吗？每次我碰你的时候，你都在想他是吗？” ------------ 第44章 彼此彼此 沈棠眼中是一种死寂般的宁静，令人看了心中发寒。 她抬手，指间轻轻拨弄了一下叶仲文额前被弄乱的发丝，冷冷说：“我第一次见他时，他的头发没有你这么长。是那种很短的寸头。 “别人都说寸头不好看，但我觉得他却很好看。他穿的校服是白色衬衣的，领带总是戴得非常端正。他走路的时候，背总是挺得很直。不像我，有时候会忍不住勾着，显得没有精气神。” “闭嘴。”叶仲文冷着脸警告，“我没兴趣知道。” “我从12岁就一直喜欢他。”沈棠语气淡淡的，双眼却已经被泪水笼罩，“每天为了能多看他一眼，我会顺着教学楼一直跑，从五楼跑到四楼，再到三楼，一直跟着他去操场。 “他在那里踢球，我就假装跑步。跑了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直到再也跑不动。他永远在我最鲜明的记忆里，无论我的身体怎样破碎，都好好呆在我心里。” “够了。”叶仲文喝住她，不知名的情绪在眼底涌动，眼睫因隐忍而不停颤抖。 沈棠不怀好意地贴近他，嘴唇微启呼出热热的气息，小手攀上他的领带，轻咬了他的喉结一下。 叶仲文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呼吸跟着沉重起来。 在理智被欲望吞噬之前，他冷着脸将沈棠推开，脸色冰冷如高高在上无法靠近的神。 沈棠看着天花板冷笑。 “沈棠，你让我觉得恶心。”叶仲文厌恶地说。 “彼此彼此。”沈棠回。 “我不会让你得逞，我会一直盯着你。”叶仲文说完，愤然转身离去。 沈棠缓缓侧过身，把自己蜷成一团，紧紧闭上眼睛。 她拼命控制住汹涌的眼泪，却无法控制自己颤抖的身体。 她一只手仍攥紧了手心里的戒指，另一只手用力掐着胳膊上的肉。 她感觉不到疼，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不知该如何自处。 翌日是陶艺大赛精进班开课的日子。 她肿着双眼按时到课，强行打起精神。 她不允许自己再悲伤下去。 随着赛事组负责人查理宣布精进班正式开始授课，这第一个环节由King的CEO叶仲文致辞。 叶仲文西装革履地走进教室，脊背挺得笔直，一进来就引得年轻女学员们捂嘴尖叫。 雷鸣般的掌声后，叶仲文温文尔雅地说了一套官方致辞，最后说：“预祝各位都能通过精进班，我们复赛见。” 沈棠神色清冷地看着他，他却没看自己一眼，头也不回地出去。 呼，沈棠垂眸吐了口气，觉得这样挺好。 紧接着，查理说“我们第一节课的讲师是周晓画家，请大家掌声欢迎。”。 闻言，沈棠掩不住惊讶地抬眸。 周晓随即仪态万方地走了进来，大方地做完自我介绍后，目光向沈棠投了过来。 沈棠感受得到她目光中的锋利，环起胳膊来轻扯嘴角。 若这是某人刻意为之，她只能水来土掩。 周晓很快进入课程，她的作品以油画为主，不急不缓地讲述着她所理解的色彩和陶艺作品之间潜在的火花。 她的讲课风格轻松有趣，自信又闪光的样子令沈棠很难将那个玩心机卑微跪求的女人同她视作一个人。 课间休息时间，旁边有人三五成群地在议论。 “她比电视上好看。” “是啊，难怪那么多人喜欢她。” “哎，她和叶仲文有那个关系，是真的吗？” “叶仲文那种人，谁不想和他有关系？” “哎，上辈子要积多少功德才能和这种人在一起啊。” ...... 沈棠在旁边听得忍不住想发笑，她上辈子一定是作恶多端，这辈子才会遇上叶仲文吧。 “你好呀，小姐姐。”沈棠后面坐着的女生拍了拍她背。 “你好。”沈棠回应，见女生年纪很小，像是上高中的样子。 “我叫王蕊。” “沈棠。” “沈棠姐姐，你紧不紧张？再不找个人说说话，我都快紧张死了。感觉请的这些讲师都很厉害呀，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过关。”王蕊说。 “放轻松。”沈棠微笑安慰，“当成是玩儿吧。” 师傅以前经常对她讲，陶艺就是玩儿，让她每次都尽情地玩儿。 不一会儿，她收到马克发来的消息，让她出来。 她到花园里，马克神色尴尬地将一个戒指盒交给她。 她打开来看，是一枚没有任何装饰的白金戒指。 “少爷说，请夫人戴上这个。” 沈棠看着戒指冷笑，想要摆脱叶仲文，她还需要继续努力。 “少爷特意嘱托，要我亲眼看着夫人戴好。”马克一脸为难，“不好意思呀，夫人。” “没事。”沈棠将戒指戴上，“去交差吧。” “谢谢夫人。”马克低着头赶忙走。 沈棠转身要回教室，没走几步就和周晓迎面相遇。 “身体好了？”沈棠主动问。 “好了，谢谢你那天送我回家。”周晓道谢，然后扯着嘴角嘲笑，“我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要来参赛。你不会以为，参个赛装得有点艺术细胞了就能配得上仲文了吧？” “谁说我是为了叶仲文，我就不能是为了那一千万奖金？” “为钱？”周晓意外，不屑地笑，“之前说你是为钱才嫁给仲文的，你不是还不认吗？” 沈棠一脸无所谓：“我们一直这样逞口舌之争也挺无趣的，不如说点实际的。” “什么意思？” “既然我是为钱，那我可以把叶太太这个位子卖给你。我签了婚前协议，是没有财产可分的，连赡养费也没有。卖点钱，好歹我可以有点保障。” 周晓怔住，以为她是在开玩笑。 “沈棠，你戏弄我？” “我很认真。”沈棠环起胳膊来，“你要是觉得我在戏弄你，那就算了。” “等等。”周晓叫住她，“你开个价。” “不多，一千万。” “一千万？”周晓拧眉，神色显然是拿不出。 “拿不出来？”沈棠轻哼一声，“那当我没说。” “你要一千万干什么？平时在叶家搜刮的还不够你当赡养费的吗？” ------------ 第45章 他暗恋你 “少说废话。”沈棠没心情和她纠缠，“你要么给我一千万，要么别挡着我参赛。” 周晓嗤之以鼻：“真是大放厥词，你知道这次参赛的都有哪些人吗？你凭什么以为你能赢？” “能不能赢，比了才知道。” “你知不知道每个讲师都会给选手一个分数？”周晓不怀好意地看着她，“如果我给你一个低分，你最后的平均分就过不了这个精进课，也就等于过不了初赛。” “看过规则了。”沈棠不慌不忙，“所以，为了我可以赢了那一千万，你不要故意给我使绊子，公平公正地给我一个分数。” “你是在命令我？” “怕你做损害自己利益的事，所以给你提个醒。如果我赢不了那一千万，那你想做叶太太永远只会是个白日梦。不信你可以试试。” 周晓瞪大眼睛，语塞得不知该回什么。 “让让，别碍着我。”沈棠说完冷着脸离开。 周晓在原地咬牙，低声说：“公平公正可以，但你别想舒服地上完这二十多天的精修课。” 一天的课程结束，周晓公布了考核题目—‘回忆’。 以绘画形式，但不限类型。提交时限是下周日前。 下了课，沈棠走出king，见华琛拍卖行的佐治在门口盯着还没有被撤下的巨幅海报出神。 更准确地说，他是在盯着海报上的主角雪莉。 沈棠走过去：“你是雪莉的粉丝？” 佐治扭头看她：“是你啊。” “你记得我？”沈棠原以为他不会留意叶仲文身边的小角色。 “我做拍卖行的，记忆力还行。不过你上次跟在叶少身后也没说话，我不知道你姓什么。” “我叫沈棠，机动组的，现在在陶艺大赛赛事组打杂。” 佐治点点头：“你叫我佐治就行。”。 “我见过雪莉小姐本人，比海报上的好看。”沈棠要继续这个话题。 佐治笑笑，眼神中流露出一种特殊的情感，缓缓说：“我和她是小学同学，那时候她可没这么高，也没这么好看。现在她出名了，再想见她就难了。” 沈棠直觉佐治身上有种似曾相识的东西，大着胆子说：“如果你想和雪莉见一面，我可以帮你约。” 佐治讶异地看她，不相信地笑了笑：“你逗我呢？” 沈棠拿出手机来，将联络簿展示在他面前：“这是她电话，我可以约雪莉。但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想请你帮忙。” 佐治防备地立马表示：“我不会把华琛任何机密告诉你。” “我不要华琛任何机密。我只是想请佐治帮我查一样东西的去向。那东西对我很重要，拜托了。” 佐治拧着眉，未置可否。 见状，沈棠拨通了雪莉的电话：“姐，看来我还要再多欠你一个人情了。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帮忙。” ...... 深夜。 沈棠洗漱完躺在床上，雪莉打电话来：“你交托的事情办完喽。” “怎么样，快说说。”沈棠噌地坐起身来。 “佐治他确实是我小学同学，而且还是同桌。我们聊得还挺愉快的，约好了下次再喝咖啡。”雪莉懒懒地说着，顿了顿，“我说沈棠，你不是说他是以我粉丝的身份希望和我吃个饭完成心愿吗，但我怎么觉得你这是给我介绍对象呀？他老是脸红，还突然说小学一直暗恋我。” 沈棠扑哧笑出声来：“我还真猜中了，他就是暗恋你。” “你怎么猜中的？” 沈棠不好意思说可能因为自己和他是同类吧，笑着说：“谢谢你了，答应见他。” “你不是单纯为了帮人家达成心愿那么简单吧。” “为了玉枕。”沈棠向她坦白，“姐，你还记得被爸偷偷卖掉的那个玉枕吗？佐治应该能帮我查查它的去向。” 雪莉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那这不算是你欠我人情，是我应该配合你的。” “谢谢姐。我一定要把玉枕找回来，告慰奶奶在天之灵。” “放心，会找到的。”雪莉安慰她，然后突然想起来，“听沈婉音说，沈家最近收到了律师信，沈振声正为欠叶氏的钱焦头烂额呢。” “是吗，最近我没和那边联系。”沈棠最近都不接沈振声电话。 “你千万别给他去说情，早晚要清算的，让他们自己去想办法。你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做了。” 沈棠轻嗯了一声。 “你知不知道他们正谋划沈婉音和中云矿业的相亲？中云矿业现在就是他们的救命稻草。” “上次回去听妈提过一句。” “你可千万别理她。对他们来说，中云矿业家那位公子爷的人品不重要，重要的是肯不肯为沈家花钱。他们自己种的恶果，该由他们自己尝。” 沈棠沉着脸，心里一直在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下周沈振声办寿宴我会回去参加，你要不要一起？” “你要回去？” “他们计划在那天邀请中云矿业的去，我怎么能错过亲眼看他们绝望的机会？我猜想那画面一定很爽，你要不要一起爽？” “我考虑看看。”沈棠并没有太大兴趣。 又说了几句，沈棠挂了电话就收到佐治发来的消息。 （我会把华琛经手过的玉枕资料都找出来，你看看有没有你要找的那一个。我会尽力协助。） 看到这个，沈棠似看到了曙光般兴奋。 “奶奶，你要保佑我，保佑我把玉枕找回来。”她默默祈祷。 第二天早上，沈棠收到周周消息，说他来了东港。 沈棠让他中午去king旁边一家叫做闲野的茶室等。 她上完上午的课，就去闲野会他。 为了隐蔽，沈棠先绕去旁边的小吃店吃了个午餐，确定没有异常后，再去茶室。 这家茶室有包间，隐私性极好。 一进包间，沈棠就看见周周在笨手笨脚地泡茶。 从小，他就不擅长做这种事，只喜欢舞刀弄枪。 “还是我来吧。”她笑着过去让他让位，然后重新烧水准备沏茶。 「师姐，我知道你出远门很麻烦，所以想了想还是我来找你方便些。」周周说。 “你要是不来找我，我还想着借口回去给奶奶办七七法事呢。” ------------ 第46章 世外高人 周周摆摆手，露出开心的笑容：「你不回来才好。正好可以让某人出次远门，顺便绑着某人去做个体检。」 沈棠愣住，立马反应过来：“你是说师傅也来了？那他人呢？” “我不就在这里嘛。” 随着一个颇有磁性的声音响起，一个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从包间角落的卫生间里缓步走出来。 男子留着长发长胡须，穿着一身泛旧的麻布衣服，五官圆润很有亲和力，整个人散发着一股仙气，一看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高人。 “师傅。”沈棠起身，看见楚风然的这一刻，无数委屈瞬间涌上心头，红着眼快步过去抱住他。 楚风然轻拍她后背，宠爱地哄：“不难过，不难过。” 沈棠快速抹了泪，鼻子吸了吸，先将楚风然上下打量。 楚风然似个孩子在她面前转了个圈，笑着说：“别看了，一块肉都没少。” “周周刚才说你们要去做体检，你哪里不舒服？”沈棠紧张。 “我没有不舒服啊，是那小子说我年纪大了非要我做。我天天呼吸着山里的新鲜空气，吃着没有污染的食物，每天玩玩泥巴没烦恼，身体好得不得了啊。”楚风然拍着胸口中气十足地表示。 “头发又白了好多。”沈棠蹙眉，见他发丝黑白相间，禁不住心疼。 “师傅的头发是少年白，都是你这个师弟，天天只顾着往外面跑，不给我染。”楚风然告状。 周周一脸无辜：「明明是师傅你说看见我烦，不让我在草庐呆着的。」 “那你可以让满叔给你染啊。”沈棠挽着楚风然胳膊去茶桌那里坐下。 “你满叔那眼睛越来越不行了，我可不敢让他动我这头发。” 沈棠笑笑。 满叔是楚风然的随从。从她做了楚风然徒弟那天起，满叔就一直在草庐，每天洗衣做饭照顾着楚风然。 “等会儿找个店，让人给你染染。”她说。 “你就别管我们了，我们自行安排。”楚风然示意她坐，有正经话要和她讲。 沈棠沏上一杯好茶奉上。 楚风然喝上一杯茶，感慨说：“还是我大徒弟的茶沏得好啊。” 说完放下茶杯，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她，说：“这里面有两千万。” 沈棠先把卡接在手里，没明白他老人家的意思。 “周周大概和我说了一些，既然要离婚就离得干干净净。”楚风然直接开门见山。 沈棠愣了愣。 “你想要凭自己的能力了断，想要找回属于你自己的气，师傅理解也赞同。但你孤身一人，叶家又不是一般人家，师傅不愿意你再受到半点委屈。”楚风然收起笑容，极严肃地说。 “以前你奶奶还在时，你不愿用师傅一分钱。师傅尊重老太太，也不想过多插手你的人生。现在你奶奶不在了，以后你就归我管了。这几年，你奶奶的医药费，这笔钱应该绰绰有余。你和叶家钱债上还有什么不够的话，你再和我说，我再拿给你。” 沈棠垂眸，泪珠滴落下来，摇了摇头：“我不能用师傅的钱。” “为什么不能？师傅没有孩子，只有你们两个徒弟。我的钱就是你和周周的钱。周周现在没这个需求，你只管放心大胆地用。” 周周在旁边使劲点头。 “师傅你现在年纪大了，要是有个病痛，随时都需要用到钱。”沈棠抬头认真地说，“这个钱是你风光时候挣的，这么多年都是吃这个老本，你现在没有经济来源，你不能给我。” “你这傻孩子，你不是说以后养我的吗？我对你有信心，不怕没钱用。” 沈棠固执地摇头：“我自己的问题应该自己解决。等我和周周以后真的挣钱了，你才可以在钱财方面相信我们。师傅你教我们的，再亲的人，也不能真的一点边线都没有。有边线，才有感情，你忘了吗？” 楚风然愣住，似个老小孩般呵呵一笑：“我还教这个了？” 沈棠将卡放回他手里：“师傅，用你的钱我确实轻松很多，但我不想让自己太过轻松。这一关，我要自己闯过去。这样我才会牢牢记住，不再重蹈覆辙。” “孩子，你的人生还很长很长，这三年算不了什么。”楚风然安慰，“不就是结个婚又离个婚嘛，就当作是多了个人生阅历，不是坏事。” 沈棠握过楚风然的手：“师傅不用担心我，我没有那么脆弱，只是想有始有终。我只给自己三个月时间，该还叶家的情我也还完了，努力过我也没遗憾了。到时候如果需要师傅帮助，我不会犹豫的。” 楚风然看着她神伤又坚毅的模样，微叹口气：“真不知是我没把你教好，还是教得太好。”说着看向周周，“你说呢？” 「死倔。什么样的师傅教出什么样的徒弟。」周周不客气地吐槽。 楚风然咯咯地笑，转头对沈棠说：“你学什么都好，千万不要学师傅钻牛角尖。无论如何，你记住，只要师傅活着就永远是你的退路。师傅远比你了解的还要强大，如果有人敢伤你半根毫毛，师傅也不是吃素的。” 沈棠含着泪点头。 师傅食指勾勾她鼻尖：“别哭了，师傅最喜欢看你笑。” 沈棠笑笑，想起来还是报备说：“师傅，对不起，我好像给你惹了祸。” “你是说仿品的事？”楚风然淡定地看着她，“没关系，谁爱来找我就让他找呗，不是什么大事。” 沈棠从小受到的草庐教育就是，坚决不能泄露师傅的草庐。 “你们现在都大了，我也过了十多年的清静日子，足够了。人呢不能太贪心，该来的总会来，顺其自然即可。” 沈棠看着楚风然气定神闲的样子，心情也跟着变得平静。 “叶仲文想见你。”她说，“他有意让您复出。” 楚风然赶忙摆手：“复出就不必了。你倒是可以和他说，如果他真的想来见我，那只可能是一件事，那就是你们离婚的事。” ------------ 第47章 夹着尾巴 闻言，沈棠心里既温暖又隐隐作痛，瞬间觉得内心重新充满了力量。 “银行卡你不收，这个收着吧。”楚风然又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条，“这个人叫林左风，这是他的电话，你存进手机里。有任何难处就打给他，就说是我叫你打的，他立马就会出面帮你。” “嗯，谢谢师傅。”沈棠点头。 “行了，周周，咱们走吧，好久没回东港了，你陪我去几个地方走走。”楚风然说着起身，拍拍沈棠肩膀，“你也赶紧回去上课吧，好好比赛，只管把你喜欢的感觉做出来就好，别管输赢。” 沈棠点头，眼神示意周周看着点师傅。 周周拍了拍胸口保证。 上完课沈棠没回叶宅，去了她的小工作室。 按赛事规则，提交的作品都需要录制完整创作视频，在工作室完成最为合适。 她抱着草稿本思索，却迟迟没有想法。 她自学过一段时间素描，说来也好笑，她自认画过最好的一幅素描，偏偏是那个人。 联想到周晓布置的考核题目，她的记忆回到12岁那年。 她初到沈家没几天，沈振声心血来潮决定带她们三个去高尔夫球场。 作为上流社会家庭的孩子，沈婉华和沈婉音自小就接受高尔夫训练，一到球场便游刃有余。 沈棠对高尔夫一窍不通，只能像个局外人，局促地跟在他们身后。 沈振声遇上熟人，就将她扔给了沈婉音。 沈振声一走，沈婉音立马提议：“大姐，下场吗？” “我今天不想下场。”沈婉华继续练球。 沈婉音暗自坏笑，然后冲沈棠勾勾手指：“那你跟我走吧。”说完挥手让球童不要跟着，让沈棠来给她背包。 12岁的沈棠身子纤瘦，但力气还可以，硬着头皮过去将包背了起来。 沈婉音把她当球童使唤，让她递杆，让她捡球。 她若跑得慢一点，沈婉音就会非常不高兴。 从没做过球童，又没戴帽子。 在这烈日下，沈棠实在跑得很累，汗流满面地蹲在地上直接对沈婉音说：“二姐，我跑不动了。” “跑不动了也要跑。”沈婉音不由分说一脚踢在她大腿上。 沈棠始料未及跌坐在草地上：“你干什么？” “你还好意思问我。”沈婉音环着胳膊盛气凌人，“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给我起来继续捡球。” 沈棠起身瞪回去：“我不是你的奴隶。” 沈婉音觉得不可思议地冷笑出声：“你这个乡巴佬，还敢跟我耍脾气呢？爸把你带回我家，你就真以为自己变成千金大小姐了？你给我记住，摆清楚自己的身份，爸不在的时候，你就是我沈婉音的奴隶。” 说完，巴掌一下接着一下拍在沈棠脸上，极尽羞辱，“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你想得美。”沈棠打开她的手，扭头就走。 “你给我站住。”沈婉音叫住她，“你现在可是姓沈，再也不姓余了，你以为你还回得去呀？” 沈棠怔住。 她离家的前一天晚上，奶奶让她跪在余家列祖列宗前发誓。 一定好好在东港读书。 一定不吵着回余家。 一定考个好大学，不辜负奶奶的养育之恩。 一定报答沈家的恩情，不做忘恩负义的小人，不给奶奶丢人。 想到这些，她拳头攥得紧紧的，责任战胜了内心，咬着唇角回到沈婉音跟前。 “从现在开始，把你的气性给我了。在我面前，夹着尾巴做人。”沈婉音指着水边，“去那边给我站好，没我命令，你要是敢动，你就死定了。” 沈棠只得照办。 她原本不知道沈婉音要干什么，直到看见沈婉音将一颗高尔夫球放在草地上，拿起球杆对着她这个方向比画后，她才意识到，沈婉音要把她当作靶子。 她不安地吞咽了口水，眼睁睁看着那颗白色小球以极快的速度朝自己飞了过来。 她赶紧闭上了眼睛，做好了痛的准备。 随着身体被一股外力带偏，她以为自己被球打飞了，不料却被一个身影拉着往旁边倒去。 她整个人落在一个陌生又温暖的怀抱里，睁开眼时冷不丁和一双棕色眼瞳视线相交。 她从没看过这么好看的脸，若不是少年的帽檐撞到了她的额头，她真以为这是一个梦。 “站得起来吗？”少年幽然的声音似一把快箭，咻地直直射进她心里。 她怔愣着点头，赶忙离开他的胸膛，逃了开去。 少年单手撑着从草地上站起身，浓密的眉向上扬着，一双长长的迷人眼睛不带情绪地朝她看了过来。 沈棠不敢直视他冷俊的脸，垂下眸子，心跳加速。 少年伸手拍着被弄脏的白色裤子，冷冷地开口：“球打过来怎么不躲。” 沈棠怔怔地抬头，赶忙弱弱地回了句：“谢谢。” 这时，沈婉音小跑了过来，娇滴滴地致歉说：“对不起，叶少，没有打到你吧？”转而对沈棠吼，“你是怎么搞的，愣在那里干什么，还劳动叶少救你。” 少年余光睨了眼沈婉音，暗暗轻扯了一下嘴角，声音冷冷地说：“你要教训人换个地方，这球场姓叶。” 沈婉音脸色一白，吞吐了半天狡辩说：“叶少，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不用向我解释。”少年转身看向沈棠，眸光沉了沉。 沈棠生平第一次不敢看一个人的脸，屏着呼吸，只觉得脸上烫得厉害。 若不是现在日头正烈，掩盖了她的窘迫，她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下秒，少年取下自己的鸭舌帽套在她头上，淡淡说了句“不想晕倒就赶快离开这里。” 沈棠轻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对方听见没有。 这时，一个球童朝他们飞奔过来，恭敬地对少年说：“少爷，那边在催您了，请您赶紧过去。” 少年点头，随球童快步离开。 沈棠呆呆地看着少年被阳光渡成金色的背影，一颗心仿佛也离开了身体，随少年而去。 沈婉音冷不丁地笑：“收起你这没见过世面的蠢样，他可不是你这种阶层能高攀的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说完，将球杆扔她脚面前，趾高气昂地离开。 ------------ 第48章 我相信你 沈棠收回心神，捡起球杆。 后来她才知道，这少年是叶氏集团继承人，叶仲文。 大多数人都称他‘叶少’。 他比自己大5岁。 她进国际学校读初一的那一年，叶仲文高二，再有一年时间他就要去剑桥深造。 从此以后，叶仲文三个字就在她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 ...... 听见手机闹钟响，沈棠托着腮帮子回过神来。 她划掉闹钟，一看原来是日程提醒，两周后就是叶仲文亲生妈妈的忌日。 头两年，一直是她在操办祭祀的事。 今年她倒有些犯难了，以现在和叶仲文的紧张关系，不知反过来被骂多管闲事。 手机又响，沈振声给她发来一条信息，请她回去参加寿宴。 她没有回，不久后沈振声又发来一长篇动之以情的信息。 她看着都想发笑，懒理地放下，突然想起那天和宋云去餐吧的路上闲聊。 宋云说他周日的消遣基本上就是晚上打打麻将。 沈棠想了想，打电话给马克，问了宋云喜欢去的麻将室地址。 她到麻将室外，见这麻将室是开敞式的，转身去旁边超市买了帽子和口罩，将自己捂了个严实。 此时，麻将室还没坐满，她进去在最角落的空桌坐下。 老板过来倒茶，问她是不是要等朋友来开一桌，她说没有特别熟的，老板让她先坐坐，等会儿帮她凑一桌。 她没等来宋云，却意外等来另一个熟面孔，郑学姐。 郑学姐意气风发地走进来，直奔她隔壁一张有三个女人的牌桌。 女人们催着开牌，然后开始闲聊。 沈棠能清楚听见她们聊了些什么。 “郑老师，今天怎么是你一个人？小宋呢？” “他爸爸摔了一跤住院了，他正在医院陪他爸爸呢。”郑学姐说。 “没看出来，小宋长那么帅，还是个孝子呢。这么好的男人，你赶紧正式收编啊，还等什么。” “郑老师，你别听她的。你现在年轻多玩几年，不然一旦结婚就不值钱了。” 郑学姐碰了张牌，然后叹了口气说：“天下男人一般黑，心里装着一个，身体喜欢一个，脑子里再盘算着一个。我和他同校四年，对他太了解了。太了解的人，是很难结婚的。” “你和他在大学的时候就在一起了吧？” “是啊。”郑学姐承认，“一直是地下恋情，没人知道。不过你们别对别人说啊，他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放心放心。” “地下恋情你也同意？这完全就是不想负责任嘛。” 郑学姐无所谓地笑，点了一根烟抽上一口，说：“他当时是他们系的系草，很多女孩子追的。他不想公开就不公开呗，我也无所谓。不瞒你们说，比我漂亮的女孩儿多的是。我能把他拿下，挺满足的了。” “那你怎么把他拿下的，说来我们听听啊。” 郑学姐表情得意：“男人嘛不就是那回事。女追男隔层纱。再加上我有些牌运，手上有点小钱。人人都说我们女人见钱眼开，他们男人又何尝不是。” 说完，四个女人一齐笑。 “你看，糊了。”郑学姐将牌一摊，“谢谢财神爷。” “郑老师你这牌运确实好呀。我看小宋就不如你，赢多输少。” “技术差牌瘾又大，我都帮他还了不少了。”郑学姐吐槽。 “那你劝劝他嘛，小赌怡情，大赌伤心。” “我才不劝他，他就是这德性，想得到的东西就会一直惦记着。最近，他又遇上以前喜欢的学妹，头脑正发热呢。” “情敌呀，你真不怕？” “不怕，我有王牌，让他再扑腾一段时间再收拾。” 沈棠面无表情地起身，勾着背，假装剧烈咳嗽从她们旁边过。 “这牌瘾也大啊，咳成这样还来。” “你管人家。” 老板迎过去：“不打了吗，姑娘？马上就有人来了喔。” 沈棠朝他摆摆手，走了出去。 回到叶宅，她犹豫再三还是去敲了主卧门。 听见叶仲文说“进来”，她推门进去，见叶仲文已洗漱好，正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她神色清冷地到他面前：“两周后是妈妈忌日，你看怎么安排？” 叶仲文动作顿了顿，戴上眼镜，没什么精神地说：“我以为你会撂挑子不再管。” 说实话，她确实有过这个打算。 看着他并不锋利的眼神，她原本紧崩的情绪也松了些，冷冷表示：“我们的事是我们的事，不关妈妈的事。在其位谋其事，既然我还在，她就还是我妈妈。” 叶仲文未置可否，沉默了片刻后，淡淡地说：“前两年都在家里办，今年从简。你准备一些东西，陪我去妈妈坟上。” 沈棠点头，正想退出去，见叶仲文迈步过来，欲言又止地注视着她。 “明天要上班，我先回房了。”她说着就想走人。 叶仲文握过她的手腕，没让她走。 见他垂眸盯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沈棠暗吸了一口气，心想他这是又要掀起一场大战。 “沈棠，我们谈一谈，心平气和地谈。”叶仲文声音很轻。 “谈什么呢？”沈棠感觉胸口不禁颤了下，她不觉得他们还有可谈的。 叶仲文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方才，林之元告诉我，私家侦探查到楚风然早在十年前就过世了。” “过世了？”沈棠拧眉，心想这会不会是师傅故意制造的假象。 “可能我真的误会了你，你并没有在楚风然的这件事上撒谎。”叶仲文此时的目光透着一丝歉意。 沈棠心里揪了一下，撇过头去。 叶仲文压下声音：“你再对我说一次，你和楚风然只不过是一面之缘，你没有骗我。”说完，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沈棠喉咙里似塞了一团棉花，心里似起了巨大的浪潮，整个人在浪里翻滚挣扎。 虽然师傅说了可以告诉他。 最终沈棠还是回：“我没有骗你。” 她不能完全确认叶仲文会不会给师傅带去麻烦，她不能让师傅面临一丁点风险。 “好，我相信你。”叶仲文抿着唇点了点头，似用了很大力气才能说出口。 沈棠故作镇定的笑笑。 紧接着，叶仲文把手收回来，插进裤子口袋里，又说：“精进课你可以不用再参加，直接提交作品到复赛环节即可。” ------------ 第49章 我不结束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沈棠眉头紧蹙，不理解地问：“为什么？” “你有复赛的实力。把上课的时间用在创作上，不好吗？”叶仲文语气温和地反问。 “实力......”沈棠撇撇嘴，不乐意地回，“你还是认定我和高仿品有关系。” 叶仲文伸手扶住她双肩：“不否认在我心里你嫌疑最大，但你不承认，我又没抓现行，我们可以暂时先搁置这个问题。” 沈棠有些意外，难道他这是换了策略，要让她放松警惕？ 她沉默了会儿：“你不是认定我不会赢吗？” “给你开绿灯，不代表我改了看法。”叶仲文伸手扶了扶镜框，表情淡然，“你不是说这几年一点都不开心。既然陶艺可以让你开心，我愿意破这个例，让你的赛程久一点。你心情好了，就不会总来刺我。” 听完，沈棠不确定这算求和还是示威，心里头有种怪滋味。 “还不谢谢我？”叶仲文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神很是复杂。 沈棠听着这熟悉的高高在上，并不领情地回：“绿灯就不必了，公平公正就好。” “你的实力我认可，算是公平公正。” “其它人并不知道，在他们看来就是有失公平。” 叶仲文扯了扯嘴角：“你是叶太太，不用管其它人。” “我不是。”沈棠当即否认，“我只是一个参赛选手。” “沈棠。”叶仲文目光一沉，“自从你奶奶过世后，我们就一直在争吵。就因为我失约，你就恨我恨到这种地步？” 沈棠想了想，恨倒是犯不上，诚实地将失望表现在脸上。 “因为你从不承诺，所以那唯一一次我抱了太大的希望，所幸我也就此清醒了。” “我不是有意的。”叶仲文再次申明，“一直揪着不放只会破坏我们的关系。” “我们的关系？”沈棠禁不住冷笑，“我们除了那一张结婚纸，其实并没有真正的关系。” “你这是在钻牛角尖。”叶仲文脸色阴沉，“好好的日子不过，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沈棠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哀默地看着他：“我已经清楚自己要干什么，是你不知道而已。” 闻言，叶仲文怔怔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结束吧。”沈棠认真地重新开口，“结束我们这段错误的关系，彼此重新开始，重回正轨。” 叶仲文不买账的冷笑：“你觉得这是错误？我叶仲文对你来说就是一个错误？” “从始至终，我们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沈棠情绪变得激动。 “我以为隐忍也是一种相处模式，是可以走进对方世界的钥匙。其实我错了，我们都错了。隐忍最终只会让一段关系失去平衡。 “你想要一位听话懂事的太太，但你有给她足够的尊重和呵护让她宁愿牺牲自己所有的喜怒吗？”说到这里，沈棠想起之前的种种，痛苦的一时间没办法继续说下去。 “多说无益，人和人之间的悲喜很难相通。”她深吸一口气，“叶仲文，我并不想变成一个刺猬，也不想无休无止地争吵。我只想要平平静静地过完这三个月，全了爷爷的恩情，然后重新做回我自己。” 这样说完，沈棠转身欲走。 叶仲文伸手拉住她，突然将她拉进怀里用胳膊紧紧地圈着。 沈棠脸贴在他的肩窝，始料未及地僵住。 他的怀抱是有温度的，却似带刺般，刺得她每一根神经都在痛。 “你......干什么？”沈棠声音跟着变得沙哑和无措。 叶仲文下巴磕在她的头顶上，眼神失焦地盯着远处，好半天才说：“我不结束。” 沈棠愣了愣，耳窝里瞬间嗡嗡作响。 “你是我选的妻子，我们就该永远呆在一起。” 沈棠听着这本该感人肺腑的言辞，心却似寒冬里刚被冻结成冰的湖面般易碎。 “钻牛角尖的人是你才对吧。”她轻笑一声，想要推开他。 叶仲文胳膊更加用力不让她挣脱，掌心固定住她的脸，让她正正看着自己。 “我同意你外出工作，同意你参加比赛，同意你睡在书房，在King给你安排工作室，我妥协了这么多次，你真的全都看不见？你还要我怎么样？”叶仲文眼中透出一丝怒意。 沈棠毫无惧色地任他瞪着，语气极淡地说：“这就是我们之间的问题。我要脱层皮才能换你不痛不痒的妥协。你若妥协，必定要我十倍的回报。你不爱我，所以你永远不明白我为什么痛，不明白我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叶仲文神情极度不耐烦：“沈棠，我已经退无可退了。” “嗯，我相信。”沈棠点头，“从来都是别人一退再退，你不需要退，也没必要退。” 说这话的一刹，沈棠鼻子一酸，眼睛也跟着泛红。 她感觉到一种无力的绝望在心底深处蔓延开来。 她手抚上叶仲文的手背，轻柔地握住：“我不是在说气话和反话。真的，你不用退。你是叶仲文，你可以有很多的选择，不用为任何人委屈自己。” 叶仲文眉心紧拧：“沈棠，我给足你台阶了，你还不依不饶是吗？” 沈棠握着他的手：“你的台阶我不需要，你不必因为我勉强自己。我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我相信你有妥协，相信你可能也曾想过要改善我们这段关系。我甚至相信，你真的不是有意失约，所有有意无意伤害到我的事也并不是你的本意。 “你那天说我是过河拆桥，事后我想了想也不是全无道理。凭着这层关系，你帮了我很多。钱也好，恩也好，我确实欠了你的。如今我醒了，就想要结束，确实是过河拆桥，不怪你生气。 “但其它的，你说的那些，确实是冤枉我了。我有我的底线，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不会拿。我还是那句话，爷爷的股份我不会要，我也永远不会做损害你利益的事。 “我们和平结束吧，我并不想再去劳烦爷爷放我走。你拥有了这世上绝大数的东西，不缺这样一个我，不是吗。” 叶仲文咬牙切齿地推开她手：“我不缺女人，但我不会放你走。” “到底为什么？”沈棠真的不懂，狠话好话都说了这么多。 “该是我问你为什么。你这么坚持，就因为那个男人？”叶仲文眸光冷冷看过来。 ------------ 第50章 永远消失 “如果你非要一个理由，好吧，就因为那个男人，可以了吗？”沈棠放弃了再沟通下去的欲望。 叶仲文直勾勾盯着她，眼神里全是危险的信号。 “那个男人是谁，我问你你肯定不说。”他垂眸冷笑，“你还是个小姑娘就喜欢他了是吧？那不如去问沈婉音，她肯定知道。” 沈棠胸口揪了起来：“你要干什么？” 叶仲文贴近她，带着愤怒的热气喷吐在她脸上，说：“把他挖出来，看看他到底何方神圣，竟然可以让你违逆我，宁愿不做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沈棠看着他，心想这真是天大的讽刺，禁不住苦笑出声。 “你笑什么？我的话这么可笑吗？” “你不用激动。我只是想告诉你，那个男人就是你啊。”说完，沈棠轻哼一声，“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叶仲文直勾勾看着她，不带任何感情，薄唇轻启：“你以为我会信？又想唬弄谁呢。” 是啊，那天他亲口说的，他怎么可能会爱她。 当然也不会相信她。 沈棠深呼一口气，背过身去，怕眼泪会掉出来让他看见。 她做梦也没想到，会这样轻易地说出这句话。 这样说出来，她倒觉得心里不再那么沉重。 只是心里这种空空的感觉，同样让人心痛。 “你为了他要离开我，那我就让他从你心里永远消失。”叶仲文撂下狠话，亦转身不再看她，冷冷命令，“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沈棠点点头，咬着唇角出去。 当务之急，她要去警告沈婉音别乱说话。 这样想着，她给沈振声回了消息，她会回去参加寿宴。 沈振声的寿宴就在沈家办。 沈棠提前把工作完成，请了几个小时假，早早回叶家换了身简单的中式改良旗袍裙就动身回沈家。 这个时间段，还没有宾客到。 沈家上下被装饰一新，久未打理的花园也增加了很多名贵草木。 沈棠看得出来，沈振声这次是下了血本。 看来，他真的很想给中云矿业他们家留下一个好印象。 见到她进来，佣人过来招呼：“三小姐，老爷和夫人还在房间准备呢。老爷说您早来的话，可以去阳光房那里稍坐，给您备好了您爱吃的小食。” 沈棠点点头，她此行的目标是沈婉音，径直上楼就去了沈婉音房间。 她推门进去，沈婉音正在落地镜前整理裙摆，回头见是她，没好气地说：“怎么也不敲门？” “你进我房间什么时候敲过门。”沈棠不客气地说着，去她床尾的长凳上坐。 沈婉音翻了个白眼，边照镜子边说：“我今天可没功夫搭理你啊，生气会害我前几天做的嫩肤白做的。” 沈棠一听，赶忙将她打量了一下：“皮肤白里透红，效果不错。” “那是，可贵了呢。”沈婉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一番欣赏，刻意将裙子领口再往下扯了扯，好显出她骄傲的曲线。 “善意提醒，你这裙子过于性感了。”沈棠轻声说。 沈婉音转过身环起胳膊来朝她瞪眼：“沈棠，你嫉妒我身材比你好是吧，我说了今天没功夫理你，你少在这儿给我添乱。” 沈棠不急不缓地表示：“你今天要和中云家小公子相亲不是吗？据我所知，中云矿业家除了做矿产生意外，家里有很多走仕途当了大官的，世代书香。这样的家庭，会更钟意看上去温柔贤良的儿媳妇。” 闻言，沈婉音愣住：“是吗？”转头一想，防备地问，“你会突然这么好心？” 沈棠笑笑：“你如果嫁去那样的人家，爸以后就不会总来烦我。有亲女儿可以依靠，总比我这个养女方便。我真心希望你今天相亲成功。” 听到这话，沈婉音倒有几分信了，转身去更衣室重新拿了一条裙子来镜子前比试。 沈棠主动过去帮她，还帮她用卷发棒烫了头发。 沈婉音坐在化妆台前，很满意地看着自己，说：“沈棠，你变性了，突然跑来伺候我？你还是有话直说吧，我知道你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沈棠从镜子里看着她，微笑：“叶仲文如果找你，问一些关于我以前的事，你就说你不清楚。” 沈婉音眼神一亮，撇撇嘴角：“怎么了？你做了什么错事，在叶仲文那里兜不住了？” 沈棠一把抓住她后面的头发，沈婉音始料不及的蹙眉呼痛。 “沈棠你给我松开。”沈婉音喝斥，动了两下发现太痛就不敢再动。 “别生气，会有皱纹，嫩肤很贵的。”沈棠冷着脸将她头发拽得更紧。 沈婉音痛得怒斥：“轻一点。” “我方才的话听清楚了吗？我不喜欢重复。” “如果我不听呢？”沈婉音从镜子里瞪她。 “你知道以沈家现在的水准，你就只能找个暴发户嫁了。你不是最看不起乡巴佬了吗？到时不乏秃头大肚子的大叔在等着你。中云矿业这样的人家愿意来相看你，多半是因为叶氏。 “今天你有两个选择。一、自己毁了和中云的相亲，以后乖乖嫁个暴发户，这样你就不用被我威胁听我的话。二、你好好表现成为中云矿业家的准儿媳，管好自己的嘴，你好我好大家好。 “不然，以你那些劣迹，我只要去找中云矿业他们家说一说，你以后想衣食无忧就只能是做梦。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你现在可要想清楚。” 沈婉音气得紧咬牙关：“你以为你说什么人家都信？” 沈棠凑近她漂亮的脸蛋，神色阴沉地说：“三年前你指使的谁在会所给我下药？是那对狗男女其中的谁？郑学姐还是宋学长？还是他们两个联手？” 沈婉音没说话，但脸色已经出卖了自己。 沈棠用力松开她头发，手拍拍她肩膀：“你是想逞一时口舌之快还是紧着自己现在的幸福重要，你好好考虑一下。” 语音落，有人敲门进来。 雪莉走进来，见她们两人僵着脸，气氛很是浓重，问：“这是怎么了？” 沈棠走过去：“没事，我威胁她呢。” “喔。”雪莉点头。 “请大姐也再劝劝她。我先出去了。”沈棠说着，开门出去。 沈婉音气得将化妆台的东西摔了，雪莉只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看着。 走下楼去，沈棠去了她以前的房间。 她以前的房间就在佣人房旁边，光线一直不好。 她似以前一样开灯进去，里面全是灰尘，可见从没人打扫。 她捂住鼻子咳嗽了几声，打开壁橱走进去。 她嫁去叶家时，沈振声说她的房间不会有人动，让她放心将东西放在这个娘家。 她没什么贵重物品，倒也无所谓。 她从柜子最下面拿出来一个破破烂烂的行李箱，擦掉上面的灰尘后，小心翼翼地打开。 里面有很多她那时画的素描，大半都是那个人的脸。 还有一顶白色鸭舌帽，宝贝得封在透明袋里。 她将帽子拿起来看，脸上不禁露出苦涩的浅笑。 她正在失神，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你在找什么？” 叶仲文？ 沈棠整个人怔住，瞪大眼睛，不敢回头。 ------------ 第51章 表表诚意 叶仲文笔直地站在衣橱外，神色依如往常般清冷。 沈棠屏住呼吸，却是慌得不知该动还是不该动。 叶仲文拧着眉，过去弯腰，胳膊越过她身侧，将她手里的帽子拿到自己手里。 沈棠赶忙转身去抢。 叶仲文眼疾手快地举高，诧异地看着她。 她脸上的慌乱让人起疑。 “你还给我，那是我的东西。”沈棠底气不足地说。 叶仲文余光扫了眼手里的帽子，看向沈棠：“这是我叶氏高尔夫球场的帽子。” 沈棠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说：“我去过。” “我又没说什么，你急什么。”叶仲文眉心上扬。 “我......哪里急了，那是我的东西，你还我。”沈棠急切地表示。 “这款式如果我没记错是定制款，只有资深会员才有。我不记得沈家谁是这个级别。”叶仲文说着眸光一沉。 沈棠心里一凛，他果然根本不记得那种小事。 她用身子挡住后面的行李箱，环起胳膊来生气：“我偷的抢的行不行？” 叶仲文冷着脸还她，歪头看向她身后。 “那些又是什么？” “什么也不是。”沈棠赶忙转身将帽子扔进去把行李箱合上，拉上拉链，塞回柜子里。 叶仲文倚在门边，淡然看着她生气的模样。 沈棠回过身来，问他：“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叶仲文从不踏足沈家，就算在公开场合也一副和沈家无关的高傲姿态。 “昨晚我思考了一下。”叶仲文露出一抹斯斯文文的浅笑，“这些年我对你确实关心不够。让你一个人出现在娘家这种重要场合，不合适。借这个机会，我表表诚意，以后对你多加关心。” 沈棠听得背后一凉，这是不会放过她的意思吗？ 两人目光相交，空气也跟着下沉。 随着沈振声那洪亮的笑声由远而近，浮夸的问候声也响了进来。 “叶少，叶少，你大驾光临真是让沈家碰壁生辉啊。”沈振声一进来就拉上叶仲的手狂握个不停，神情十分谄媚，“您可真是我沈家最尊贵的客人啊，荣幸之至，荣幸之至。” 叶仲文礼貌地冲他微笑：“沈总大寿，您才是今天的主角。” “客气客气，谢谢叶少给面子。”沈振声呵呵地笑，然后冲沈棠抱怨说，“来了怎么也不吱声啊，还带叶少来灰尘这么大的地方。”说完，自己也被灰尘呛得咳了一声。 叶仲文牵过沈棠的手，神情宠爱地看着她：“这是沈棠的房间，是我好奇，让她带我来的。”说着环顾了一下房间，“还不错，就是这光线不怎么好。” 闻言，沈振声笑容僵了僵，自圆起来：“这孩子喜欢这旁边花园的景，说要每天推窗都可以看见。她去叶家后，外面的蔷薇花一直没修剪，你看都把这窗户光线给挡住了。” 说完，转头看向沈棠：“女儿啊，叶少头回来咱们家，你要照顾好喔。厨房做了你爱吃的菜，你再去厨房安排几个叶少喜欢的。” 沈棠点头。 “那个叶少......”沈振声突然放低音量，“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叶仲文点头。 “那，书房请。我在外面等您。”沈振声摆出请的姿势。 叶仲文当即对沈棠说：“为了你，我可是要付出代价的。”说完，走了出去。 沈棠蹙眉，又不是她要他来的。 沈振声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定会借机请求暂缓沈氏的欠款。 她叹口气，先去厨房。 到门口，她见厨房里忙成一片，没有马上进去。 黄巧站在里面指挥着，嘴上还不忘骂咧着：“你们动作快点呀，出半点差错别指望给你们结款啊。” 骂完，把厨房一个老人刘嫂偷偷摸摸叫到身边，两个人窃窃私语了几句。 沈棠直觉不对，快步到旁边暂避。 见黄巧离开了厨房，刘嫂也紧跟着去了旁边的仓库。 沈棠跟过去，走进仓库将门锁上。 刘嫂从货架上拿了一个炖盅下来，转身看见沈棠，吓得险些将手里炖盅砸了。 “三，三小姐，你怎么在这里？”刘嫂一脸惊慌。 沈棠到她面前：“你拿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刘嫂笑了笑，“太太说，中云矿业是贵客，让我把这个上好的瓷盅拿出来给贵客用。” 沈棠扯扯嘴角：“今晚来的都是贵客，你只拿这一个有特殊花纹的。我记得这个盅还有很多，要换就全都换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听太太吩咐。”刘嫂开始支吾。 沈棠盯着她：“刘嫂，我来这个家的时候你就在了。你这人没有坏心思，但是为了这份生计也还是做了不少昧良心的事吧。” “三小姐，我......” “我直接点，今晚没有哪个人是你可以得罪的。你在这种家庭做了那么长时间，被推出去当替罪羊的事还见得少吗？你如果配合我，我可以帮你不被黄巧追究又不用助纣为虐。” 刘嫂神色挣扎，终还是从口袋里拿出一袋药粉，低着头说：“太太让我把这个放进炖汤里，让我找个其它的容器，让她能分得出来就行。我发誓，三小姐，其它的我就不知道了。” 沈棠把药粉拿过来看了眼，虽不知是什么，但不用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从货架上拿了个碗，将药粉倒进去，自己留了一些在袋子里。 “你按她的吩咐办，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就可以了。后面的事我会处理。”沈棠将碗递给刘嫂后就离开了仓库。 她到花园熟悉的清静角落，研究起这药粉，只觉得有股奇怪的中药味道。 再倒一些在手心里，滴些水进去，凑近鼻子再闻。 这时，雪莉抱着手缓缓朝她走过来：“找你半天了，还好我知道你就喜欢躲在这里。” 沈棠朝她微笑：“我还以为你会被轰出去呢。” “沈振声倒是想轰呢，结果我亮出了这个。”雪莉在她旁边坐下，拿出邀请函，“我今天代表的是四海集团的查总，他不敢。” 沈棠笑笑，然后继续研究粉末。 雪莉扭头看过去，神色一沉：“这个脏东西你哪里来的？” ------------ 第52章 走投无路 “你知道这是什么？” 雪莉凑过去闻了闻，神情透着厌恶，咬着牙说：“这东西是一种草药磨成的粉，会让人迷失心智。” 闻言，沈棠眼神一凛。 雪莉似要窒息般深呼吸一口气，眼底泛红痛苦地看着沈棠：“那一次，他们就是用这东西害我。” 沈棠只知道四年前，雪莉陪沈振声去参加一个应酬，回来后两人发生了激烈争吵。 从争吵中她大致知道，沈振声想让雪莉去陪他的债主过夜，被雪莉识破。 至于雪莉有没有受到伤害，沈棠一直不敢问。 自那之后，雪莉和沈家断绝了关系，再没有回来。 沈棠赶忙搂住她肩膀安慰：“都过去了，姐。” “我没事。”雪莉重新坚强地露出笑容，“说说吧，这怎么回事。” 沈棠淡淡地回：“这是黄巧女士给中云矿业那位小公子准备的见面礼，被我意外截胡了。” 雪莉一听，立马怒了：“简直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就会使这些下三烂的手段。” “你不是说沈家走投无路了吗？她这是为了万无一失。”沈棠露出同样厌恶的表情，用瓶装水将手洗干净。 “沈婉音呢？她知情吗？” 沈棠想了想：“可能她现在还不知道即将要知道吧。黄巧女士都安排好了，下一步应该就是去交代她。她如果不配合，这戏还怎么演下去。” “那你打算怎么办？” “顺其自然。”沈棠看向雪莉，“他们把戏台搭好了，不能让他们白忙活一场。他们要是知道，我们手上已经有剧本了，会演得不够自然。” “你的意思是我们不救救那位小公子？” “如果我现在去和他说，他也未必会相信。事情不发生，也就不会有证据。” 雪莉点点头：“那就让鸡毛先散一地，我们再去收拾。” “嗯。” “听佣人们说，是叶仲文陪你来的？”雪莉想起来问。 沈棠轻嗯了一声，笑容不太自然。 “沈家今天真是够面子啊。”雪莉忍不住调侃，“不过，以后我不能再假装不知道你们俩的关系了。” “如果我直觉准的话，他早就知道你是我姐了。” “这么神通广大？” “是啊，走吧。”沈棠挽过她胳膊，“沈家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我们去看看。” 雪莉笑了笑，随她一起回去正厅。 这时候，宾客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一些。 黄巧忙前忙后地接待着，见她们俩进来，不由地笑容僵硬了，走过来压着声音先对雪莉说：“臭丫头，你爸爸生日，你就别再气他了好不好？父女哪有隔夜仇嘛。” “我就是和他有仇。”雪莉不客气地回，“黄女士，我们最好保持一定距离。不然让旁人误以为我和你们沈家有什么关系就不好了。” 黄巧瞪大了眼睛，突然把矛头转向沈棠：“是不是你又火上浇油和她说了什么？你已经过得这么好了，心肠就不要这么歹毒了好不好？非要看我们血亲相残才高兴是不是？” 沈棠冷笑，雪莉直接骂回去：“有什么你冲我来，不要找沈棠麻烦。血亲相残不是你们的拿手好戏吗？为了自己的利益，连亲生女儿都可以出卖。” 黄巧紧张地看看四周，“你小声点。走，我有话和你说。”然后气得拉着雪莉钻进旁边的房间里。 这时，沈棠隐约看到一个眼熟的侧影穿过花园长廊。 她赶忙转身跟过去，赫然看见那修长的背影，脱口唤了声：“华东来？” 华东来闻声回头，表情惊喜地回：“是你呀，沈糖。”然后脚步带风地朝她走过来。 沈棠见他这一身正装的样子，英俊有型，和前两次的休闲装扮比，多了几分稳重气质。 “你竟然记得我的名字。”华东来笑，漂亮的眼睛弯成两道月牙，让看着他的人也会被这份明媚所感染。 沈棠笑笑：“遇到过两次，名字总要记住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华东来惊奇地问，“来做客的吗？” 沈棠犹豫地点点头，并不想说她和沈家的关系。“那你是来做客还是来工作？” “等一下。”华东来突然严肃起来，“你先告诉我，是不是糖果的糖。” “嗯？”沈棠愣了愣。 “我是说你的名字。事不过三，这次我必须弄清你的名字。” “海棠的棠。”她轻声回答，多少有些无奈。 “海棠的棠。”华东来喃喃的重复，眼睛里闪着一种满足的光，“沈棠，我记住了。” “这不是沈棠吗？”这时，一个尖锐高调的女声响了起来。 沈棠闻声看过去，一个打扮妖娆的女人扭着屁股就朝他们走了过来，显然来者不善。 这女人她认识，沈婉音的好姐妹苏安琪。 苏安琪一直是沈婉音的跟班，对她违命是从，以前没少跟着一块欺负自己。 “你先进去吧，我遇到熟人了。”沈棠对华东来说。 华东来没打算走，苏安琪一过来就把华东来感兴趣地打量，直接问：“这帅哥谁啊？你的秘密小情人吗？” 沈棠第一反应是先对华东来说：“你什么话都不要说，什么也不要做。” 华东来不解，但后退两步以示尊重。 “怎么了，你怕什么呀，我又不会把你们给吃了。”苏安琪咯咯地笑。 “今天沈家宴客，有头有脸的客人来得不少。我不想自己突然对你做了什么，牵连到我这位朋友。也希望你自重，拿出应有的修养。”沈棠给她一个微笑警示。 苏安琪意外地拧了拧眉：“沈棠，你结了婚之后果然像婉音说的，变了个人呢？以前你可是挺乖的呀，像条狗一样叫你来就来的呀。怎么，现在换了主人，就忘了旧主人了？” 沈棠淡然地看着她浓妆艳抹的脸，不客气地回：“这世上有一种人最可怜，假装自己不是狗，却尽做狗的勾当。 “不对，狗是一种宠物，主人还会给它买好吃的好玩的。”说着，故意将她上下打量，“沈婉音不要了的东西全都施舍给你了呀，你捡她的破烂捡得开心吗？你连狗都不如，充其量只是一个乞丐。” “你......”苏安琪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拿出手机来，“婉音你快来花廊这里，沈棠在这里骂我们呢，还要打我。” ------------ 第53章 我太贵了 沈婉音闻讯冲了过来。 方才她就窝了一肚子火，再听见苏安琪被欺负了，更是气不打从一处来。 此时的沈婉音穿着淑女十足的长裙，看上去就是一位富家乖乖女。 意外瞧见旁边站着一位陌生美男子，她脚步顿了顿，过来先问苏安琪：“你朋友？” “不是。”苏安琪翻个白眼，“也不知是沈棠什么人。” 再看了一眼华东来，沈婉音有所收敛地对沈棠说：“你不是让我今天以大局为重吗，怎么自己又在这里欺负安琪？” 沈棠神色清冷：“你自己的狗乱咬人，你怪我？” “你......”苏安琪气得瞪大眼睛。 沈婉音拉住苏安琪，给她一个眼神，然后用另一副无辜又委屈的面孔重新说话。 “你不要和安琪计较了，你也知道她只是看不惯你平时那样对我，所以才替我打抱不平。她语气要是重了些，你别放在心上。” 沈棠拧眉，当即反应过来。 有华东来这个异性在，沈婉音在装样子。 “你是沈棠的朋友？”沈婉音对华东来更感兴趣，“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呀。” 华东来冲沈婉音礼貌地微笑：“刚认识没多久。” “你好，我叫沈婉音，沈振声是我爸爸，这是我家。”沈婉音瞬间变成夹子音。 “你......叫沈婉音？她叫沈棠。”华东来笑着蹙眉，“那你们是......” “她是我妹妹。”沈婉音说。 华东来更是惊奇：“沈棠，你也是这家的？” 沈棠只好点头。 “你呢，叫什么名字？”沈婉音站过去把沈棠往旁边一隔。 “你可以叫我Nick。” “Nick，我们可以加个WX吗？我学服装设计的，我觉得你好适合做我的模特。我可以请你做我的模特吗？”沈婉音殷勤地一连串追问。 华东来还没来得及回话，一中年男子朝他们这边呼唤：“少爷，夫人到处找您呢，您怎么不进去啊。” “德叔，我这就来。”他应了声，然后绕过沈婉音，特意对沈棠说，“我得先进去了，一会儿再和你聊。”最后对沈婉音说，“我做不了模特，你再找找别人吧。” “为什么呀？”沈婉音不想放走他。 “我太贵了，你请不起。”华东来匆匆扔下这句，微笑着小跑离开。 沈婉音脸色立马僵住，没面子地咬紧了唇。 “算了算了。”苏安琪赶紧小声安慰，“你今天可是要和中云矿业家小公子相亲的，肯定比这个Nick要更帅。” 沈棠实在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沈婉音环起胳膊瞪过去：“你们怎么认识的？什么关系？”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沈棠，你一个有夫之妇，守点节操好不好？” 沈棠笑了：“奉劝你一句，不要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很容易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咒谁呢。”苏安琪说着就习惯性把巴掌扬了起来。 沈棠一个锋利的眼神过去：“敢动我一下你试试？” 苏安琪手僵在半空，想起沈婉音不久前才被她打了，再加上她现在的身份，气势瞬间降了下去，结巴着说：“我是不敢，怎么了？你不就是仗着叶家的势，有什么了不起。” “当然了不起，你们就没这个命。”沈棠冷笑。 “你得意什么，早晚有你好看。”沈婉音骂了句，带着苏安琪怒冲冲走了。 沈棠不以为然，想着不知叶仲文从书房出来没有，决定进去找一找他。 她走进正厅，见沈振声夫妇正和一位女士客气地交谈。 女士微胖，穿着一身深色的中式旗袍裙，脖子上戴着一条祖母绿的宝石项链，很是雍容华贵。 女士身边，华东来站在那里，斯文有礼地对沈振声夫妇致意。 再仔细看，两人眉眼间非常相似。 沈棠猜测，他们是母子。 她走近些，然后就听见沈振声在那里夸奖：“华公子真是一表人才，一看就是年轻有为。早听华董说过，期盼着华公子早日继承中云集团呢。” 沈棠怔住，华东来就是中云矿业的小公子？ 闻言，华东来笑而不言。 华夫人一脸宠溺地说：“他是华家的独苗，上面两个姐姐都嫁人了，所有人都宠着他。这孩子一心只想到处去游历，搞他的摄影展。继承家业还早呢。” “正常正常。”黄巧陪着笑脸，“我家婉音还不是天天捣鼓她的服装设计。华夫人我和您说，现在的年轻人啊，都是拼事业为主，其它的都还得是我们这些做父母的操心。” “说的是啊。”华夫人有同感。 说到这里，黄巧四周张望，寻找着沈婉音，“这孩子，怎么又没影了？” “爸，妈。”这时，沈婉音笑容满面地过去，温柔地向华夫人点头，“华伯母，您好，我叫沈婉音。” 沈婉音方才进来就看见了他们，从父母那奉承巴结的样子她就猜到，这位夫人就是今天的贵客。 只是她没想到，nick就是这家的小公子，是和她相亲的人。 说实话，她一眼就喜欢nick，有一见钟情的感觉。 “你好。”华夫人笑着点头，将沈婉音上下打量，“长相好，身段好，还很有礼貌呢。” 黄巧笑：“您过奖了，过奖了。” 下秒，沈婉音看向华东来，笑容里带些羞涩：“又见面了。” 华东来赶忙说：“方才和婉音小姐在外面就打过招呼了。” “难怪我说怎么找不到你了，原来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啊。”华夫人开朗地笑，“婉音小姐，我这儿子叫华东来，比你大了几岁。” 一听这话，沈婉音心里乐开了花，感觉自己肯定是中云矿业家的人了。 华东来敷衍的笑笑，转头看见了沈棠，眸光一亮。 沈棠神色凝重地注视着他，脑子里已经在想怎样才能不让他被设计。 毕竟他帮过自己，她不希望他在众人面前丢脸。 此时，沈振声也看到了沈棠，冲她招招手：“孩子，快过来向华夫人和华公子问好。” 沈棠收了收心神，过去：“华夫人好。” “这是......”华夫人问。 “这是我第三个女儿，沈棠。”沈振声颇为骄傲的音调往上。 “第三个女儿......”华夫人眼前一亮，思索几秒，“那她的婆家，岂不是就是......” 华夫人话才到一半，沈棠主动帮她说出那人人敬畏的名字“叶氏集团”。 ------------ 第54章 无可救药 话音落，前厅宾客突然变得躁动起来。 陆陆续续有人唤起“叶少”“叶总”，语气无不恭敬。 叶仲文面带公式化的斯文微笑，眉眼间再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 他下巴微微扬着，浑身散发着王者的威压，令在场每个人都自动退让，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他顺着宾客让出的路，径直走到沈棠身边，眼神才稍稍有了些光彩。 “原来你在这儿。”叶仲文握过她纤细的手腕，轻声说。 沈棠温柔地笑：“我也在找你。” 华东来看上去极为震惊，试图挤出一个不失场面的笑，但没有成功，只能赶紧抿了抿唇活动一下面部肌肉。 “叶少还是这么意气风发。”华夫人笑着主动说，极有气魄，“小叶太太温婉可人气质很好，难怪二位一直这么低调，想必是叶少舍不得这样的小娇妻吧。” 叶仲文客套的回：“让您见笑了。” “叶少一直对我们妇女慈善基金会很支持，叶氏集团可是帮助了我们不少啊。”华夫人对沈氏夫妇称赞。 “您一直是妇女慈善基金会的主席，是您的号召力强。”叶仲文回赞。 华夫人开心地笑：“我都要退休了，下一届选举也马上要开始了，不如让小叶太太来参选，我一定支持她。” “您这不是在找继承人了吗？”叶仲文笑着把话题引去沈婉音那边。 沈婉音羞涩低头一笑，看向笑容消失的华东来。 华夫人笑了笑，看向儿子：“东来，叶少的眼光从来不会错，你可得多学着点，好好地看看。” 闻言，华东来目光投向叶仲文，轻声说：“叶少的审美和眼界确实很好。我有幸参加king上次举办的布料秀，确实非常精彩。我拍了很多照片，到时一定要收进我的影展里。” “你这孩子，这时候提什么摄影展，我是叫你好好学习叶少挑夫人的眼光。”华夫人压低声音哭笑不得。 “华公子喜欢摄影？”叶仲文问。 华东来：“我知道king只帮真正的艺术家办展，希望我也有这一天。” 叶仲文回以一笑：“king的主旨就是让艺术为所有人可见。” 华东来认可的点头，两人简单几句聊出点惺惺相惜的味道。 这时，佣人过来禀告可以入席了。 沈氏夫妇赶忙邀请宾客，重点招呼叶仲文，还有华夫人和华东来一起入座主桌。 沈棠随叶仲文坐下，扭头扫了一眼，见雪莉坐在旁边那桌，两人心领神会交换了一下眼神。 宴席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沈棠却有些心不在焉。 她在想怎么提醒华东来，特别是瞧见黄巧在和沈婉音咬耳朵，沈婉音神色顿了那么一下，她猜想沈婉音已经知道下面要发生什么。 “不舒服？”叶仲文见她神色不对，轻声问。 沈棠收回眼神，看了他一眼，问：“你同意了吗？” 叶仲文先是一愣，然后回：“免了些利息，就当作贺寿。” 这时，佣人上菜，沈棠赫然看见那个炖盅呈到了华东来面前。 炖盅上的花纹与众不同得很明显。 佣人说炖盅烫手，请贵客们稍后再享用。 斜对面的黄巧见状立马给沈婉音使了个眼色。 沈婉音心神不定地笑笑，笑得极不自然。 一切迫在眉睫，沈棠放在腿面上的手紧紧攥着裙摆，拼命地绞尽脑汁。 突然，叶仲文在桌下悄悄按住了她的手，带着不可捉摸的笑容看向她。 她怔了怔，手也跟着松了开来。 “有事？”叶仲文低声问。 沈棠小声回：“等会儿我无论做什么，你都不要管。” 叶仲文扬起眉毛睨了她一眼，未置可否。 随后，沈棠故意将汤汁撒在裙子上，拧着眉站起身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叶仲语表情严肃地说。 “不好意思。”她转而看向沈婉音，“二姐，能借你的卧室用一下吗？” 沈婉音顾忌着华夫人正看着自己，假惺惺地笑着起身一副好姐姐的温柔模样：“走，我陪你去洗洗。” 两人上了楼，一进房间，沈棠就把沈婉音推到墙角，厉声说：“那碗汤不能给华东来喝。” 沈婉音心虚地瞪大了眼睛：“你......你在说什么啊？吃错药了吧你，莫名其妙。” “沈婉音别再装了。”沈棠表情严肃，“那碗汤里被下了药，华东来喝了就可以任你们母女俩摆布。但是你想过没有，这只会变成一桩丑闻。就算华家迫于面子真的娶了你，华东来也会恨透了你的。 “你原本给了华家一个好印象，你有的是办法去得到华东来的好感，你有很好的机会。你还没有争取就用这种手段，不怕适得其反吗？而且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华家被惹怒了，反过来不认呢？ “到时候满城风雨，没人会在乎华东来的过去，大把的名门千金会抢着嫁他，但你的名声坏了，以后东港谁还会娶你？ “你不是不清楚爸的作风，他曾经对大姐做的事你忘了吗？他现在还指着你可以找到一个好婆家帮衬他，如果你一文不值了，你可以保证自己不会像大姐一样被他出卖吗？” 沈棠的话，一字一句稳稳刺中了沈婉音。 她半晌没说话，眼神已然弱了下去。 “纠正错误，现在还来得及。不管你装病还是装什么，总之你不要再出现在宴席上。” 沈婉音为难地摇头：“不行，我必须听妈的。我一向对妈言听计从，我如果忤逆她，同样没有好果子吃。既然你当好人，那就你想办法，我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沈棠颇感意外，环起胳膊来咬牙切齿地瞪着她：“沈婉音你平时不是最能了吗？现在这么怂？” “你现在不是也很厉害嘛，叶仲文也在，你可以解决呀。”沈婉音厚着脸皮反过来说她。 算了，简直无可救药。 沈棠暗暗翻了个白眼，拉开门冲出去。 沈婉音赶忙硬着头皮跟上。 沈棠回到席座，叶仲文主动问：“还好吗？” 她面无表情地点头。 这时，黄巧笑容满面地对华东来说：“华公子，你面前的这个炖汤可是厨师的拿手菜，叫金玉满堂，满汉全席上才会有的。你品尝一下，看看味道如何。” ------------ 第55章 仗势欺人 “好的，谢谢伯母。”华东来点头。 沈棠不动声色地掀起自己面前的炖盅，尝了一口，拉着脸突然将勺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拍。 所有人不约而同看她，神色茫然。 “这孩子......”黄巧掩不住尴尬的笑笑，假意关怀，“这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呀？” “妈你心里清楚。”沈棠气息因为生气而变重。 黄巧是一点就燃的性格。 沈振声赶紧在桌下碰她脚，要她不要发作。 黄巧皱眉，紧张地看看华夫人那边，忍了忍，百般讨好地回：“是不是菜不合胃口，让厨房再给你单独做几道？” 沈棠轻哼一声，语气跋扈地说：“你不是说这是满汉全席才有的汤吗？你自己尝尝，涮锅水一样也好意思让我喝？” “不是......”黄巧一脸委屈，“你这孩子说的什么呀？这汤都是从一个锅里盛出来的，怎么到你这儿就成涮锅水了呢？你这无端端的发火......” “妈，沈棠，你们都别说了。”沈婉音借机做好人，“沈棠，来，你喝姐姐的吧。”说着，就要抬起炖盅呈过去。 沈棠不领情地撇过脸去，沈婉音一脸委屈地僵住。 华夫人看看沈棠，又看看沈婉音，眉心不自觉拧了几下。 华东来熟悉母亲的这个对某人讨厌的微表情，不解地看向沈棠。 沈棠和华东来目光接触了一秒，随即傲慢地再对黄巧开炮：“妈偏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今天不同，请您看清楚，我不是一个人回来。” 黄巧条件反射朝叶仲文看去。 叶仲文不发一语，垂下眸，唇角保持场面上的微笑，镜片后的目光微沉。 “这么大了还撒娇争宠啊。”黄巧佯装宠爱地笑，“来，吃个虾，又大又新鲜。”说着，亲自夹到她碗碟里示好。 沈棠抱着胳膊看着碗碟冷冷一笑。 “这都还不满意呀？那你希望我怎么做嘛？”黄巧装委屈。 “您不知道我海鲜过敏吗？您这是故意要我过敏发作吗？”沈棠不给面子地质问。 黄巧愣住，拳头捏得紧紧的，一副忍无可忍的样子。 沈振声笑了几声想缓解越发尴尬的气氛，对沈棠笑说：“今天宾客多，你妈都忙糊涂了。厨房特意给你准备了你爱吃的莲子羹，等会儿你尝尝？” “爸的意思是要我清清心，不要无理取闹？”沈棠冷笑。 沈振声愣了愣：“我哪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二姐的事永远比我的重要。”沈棠打断他，极为不满，“我不回来，你们求着我回来。现在我回来了，你们又这样对我。别再找借口了，这碗汤就是最好的证明。” “沈棠，你不要再借题发挥了。”黄巧终还是坐不住了，“来来来，你尝尝我的这碗，明明就是一样的东西。” 说完，将炖盅重重放在她面前。 沈棠起身，直接将炖盅往圆桌中间用作装饰的花池里一扔，没有刺耳的破裂声，但却寂静得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叶家虽是东港头把交椅，但在外一向是重礼仪讲风度，从不仗势欺人。 更何况这还是在自己姻亲家里。 这位小叶太太是怎么了？ 有人禁不住小声议论，谁也不敢真说什么。 毕竟她可是小叶太太，人叶仲文就在旁边坐着呢，也没说什么。 “沈棠。”黄巧忍无可忍，“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沈棠一副有恃无恐的表情，“以前我百般忍让，现在不想忍了。你进我一尺，我就进你一丈。你让人单独准备这种涮碗水恶心我，我偏偏不让你得逞。” “你......你讲话怎么这么昧良心啊？你到我们家，我哪一天不是好吃好喝地供着？”黄巧开始挤眼泪。 “沈棠，求你别再说了。今天是爸的生日呀。”沈婉音愤然起身，一脸正义的表情，“我知道你在气什么。不就是不想让华伯母和东来哥哥对我们家有个好印象吗？” 说着过去拿走沈棠那碗汤放自己跟前，又端上自己那碗走去华东来那边，故作委屈，“华伯母，东来哥哥不好意思呀，本来是我们自己家的事，让你们见笑了。东来哥哥，我的还没打开过，介意我的跟你换一下吗？” 华东来微笑摇头。 沈婉音成功将华东来的汤端走，放去沈棠面前，低声下气地请求说：“不闹了好不好？你不就是意气用事想要这碗汤吗？这样子换一换，你心里有没有舒服点？ “你以为我和东来哥哥的是最好的，那我就把最好的给你。我喝你的，没关系的。这事儿，就这样到此为止了好不好？” 黄巧急得就要上前，沈婉音过去暗暗给其一个眼神。 黄巧只能眼睁睁看着计划落空，但好歹沈棠也落不到什么好处。 沈婉音重新坐下，美滋滋地将她的汤喝了，一点也不像在喝涮锅水，眼神暗暗地向她示威。 她量沈棠不敢再倒华东来的汤，如果她敢，那就是明摆挑衅华家。 沈棠勾勾唇角，沈婉音你真是心肠歹毒。 为显息事宁人，沈棠不再犹豫，干脆地将汤喝了。 一片鸦雀无声中，叶仲文站起身来。 见状，所有人都跟着敬畏地起身。 叶仲文扶住沈棠肩膀，眼神既温柔又宠溺：“心情不好我们就早点回去。” 沈棠沉着脸点头同意。 “抱歉。”叶仲文绅士地向华夫人点头致意，“先走一步。” “叶少留步。”沈振声赶忙挽留，“好不容易等到你们来一趟，不如去客房休息一下再走？”再看向沈棠，“孩子，听爸爸话，去客房休息一下。” 沈棠心里根本不愿意，她不知道药效什么时候会发作。 沈棠正准备摇头，叶仲文直接说：“沈棠在这里不高兴，就没必要再留下。她现在是叶家人，和沈家没关系了，但还是谢谢沈家的盛情。” 沈棠看着叶仲文冷俊的侧脸，不知这是不是药的作用，一股暖意从心口蔓延至四肢全身。 “叶少言重了。这里永远是沈棠的家，随时都欢迎她。”沈振声强行圆场。 “告辞。”叶仲文说着牵上沈棠就走。 寿宴也跟着恢复了正常。 黄巧赶紧发消息给沈婉音：计划泡汤了，你等会儿争取和华公子单独相处的机会。 ------------ 第56章 任性放纵 沈婉音回她：你的计划早被沈棠识破了。她想坏了我们的事，不过反倒帮了我。 发完看向黄巧，一脸得意。 黄巧见华夫人一直看着沈婉音笑，心想还真是因祸得福，瞬间乐开了花。 雪莉远远地看着，脸沉着给沈棠发消息：你还好吗？ 沈棠回：没事，下回细说。 回叶宅路上。 沈棠发完消息放下手机，倚着车窗边看着外面匀速流过的路灯发呆。 路灯在她眼中渐渐变得越来越模糊，刺得她睁不开眼。 她取下眼镜，指尖按起太阳穴想以此缓解。 头晕，口渴，心悸发热，这种难受的感觉同三年前一样。 所幸，叶仲文在她身边，她觉得自己最起码是安全的。 她告诉自己，要保持清醒，三年前她可以撑过去，现在也可以。 她扭头看了叶仲文一眼，见他沉默不说话，她重新看着窗外，淡淡地说：“你有什么想骂的就骂吧，这次确实是我害你丢脸了，当我再欠你一回。” 叶仲文不以为然，冷冷地说：“你的行为确实草率，但你是我的女人，你对外人做什么都可以，你不必担心我会骂你。” 沈棠呵呵一笑，觉得头昏沉沉的，靠着车窗边闭着眼睛难受。 “既然自知丢脸，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叶仲文漠然直视着前方，没发觉她的不对劲。 “有些事，过不了自己那关，要多管闲事就得付出代价。”沈棠回。 “就是任性。”叶仲文说着扭头打算再接着说她，这才发现不对。 他赶忙将她从窗边搂进怀里，拧眉看她脸蛋通红，整个人都似火烧一样滚烫。 他瞬间明白过来，双眼闪烁着愤怒的火光。 “明知有问题，还喝？”他眉头深锁，沉着声音问。 沈棠苦笑一声：“任性。” 然后，表情难受地说：“叶仲文，好多蚂蚁在咬我。”咬着牙催促，“快到了吗？” 叶仲文厉声吩咐马克：“开快点。” 马克应了一声，油门踩到底加速。 沈棠靠在叶仲文肩上，眼神突然迷离地看着他那似雕刻般完美无缺的侧颜。 她清冷的神色不复存在，眸子里晦暗不明，悄然染上几分欲色。 叶仲文垂眸和她视线交汇，她脸上的绯红衬得她有一种不同于往常的美，明媚而不妖。 她小手不安分地抓上他的领带不自控地拉扯，似一只猫咪般在他胸膛磨蹭，害他突然间心头一痒。 叶仲文的目光不自禁划过她的鼻尖，落在她的红唇上。 那娇艳欲滴的唇突然微启，简直就是在对他做出邀请。 叶仲文眸光深深地看着她，只感觉身下一紧，呼吸也开始紊乱。 沈棠恍惚间看见叶仲文双眼燃起热度，趁着还有理智赶忙说：“你保证，快点向我保证。” “保证什么？”叶仲文喉结明显一滚，声音沙哑。 沈棠想从他怀里挣出，挣了两下却半点力气也没有。 她只得请求：“无论我怎么样，你都不能趁人之危。” “你到时求我，我怎能坐视不理？”叶仲文邪魅地回。 “你......”沈棠哑口，情绪激动起来，“之前那次你就没有。” “你指三年前那次？那次不同，那时你还不是我的人。如果我那样做，才叫做趁人之危。现在你是我的女人，我做什么都不过分。” “不行。”沈棠瞪着他，眼底红得似要滴出血来，“叶仲文，我们是要离婚的，我不想......” 闻言，叶仲文眸子里已是暗潮汹涌。 他僵在那里，脸色变得有些苍白，手捏上她下巴固定住：“打从你说要离婚开始，你就不让我碰你。你次次防着我，拒绝我，到底是为谁在守身？” “没有。”沈棠不想在这个时候激他，这后果她知道。 “真的没有。”她颤着声音摇头，“根本没有那个人。” 叶仲文咬了咬唇，咒了句“你不用担心，我叶仲文不喜欢勉强。”神色阴冷地将她往旁边一甩。 沈棠缩回角落里，蜷着身体，牙齿咬着手背忍着。 叶仲文气得刻意不去看她，眼中偏偏闪过一丝异样。 车子一停下，沈棠就跌跌撞撞地冲回主卧，打开顶喷，跌坐在冷水下。 三年前，叶仲文把她救回一处别墅，也是这样让她在冷水下呆着等药效自行过去。 冷水砸在她皮肤上，和身体里的燥热迎面撞击，冷热交错令她如身在地狱。 她以为马上就会过去，但意识开始变得越发混乱。 她身体里似有什么在拼命地抓挠，她情不自禁开始解衣服。 她渴望拥抱，渴望肌肤之亲。 这时，叶仲文走了进来，顺手拿了条浴巾。 知道是叶仲文，沈棠恨极了自己现在这副丢脸的样子，立马往角落里缩紧，脸埋进膝盖里没力气地说：“出去，不要过来。” 叶仲文面无表情地过去，无所谓地任自己也被淋湿，蹲下身，用浴巾包裹住她。 沈棠身子颤了下，恐惧地哑着声音：“出去。” 叶仲文偏偏在她旁边坐下，取下被水淋湿的眼镜，将湿漉漉的发丝往后抹去，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水，轻声说：“之前那次你自己扛过去的。这次，我陪你。” 闻言，沈棠惊得抬头，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我保证不动你，你可以随意动我。”叶仲文说着，解开领带随手往旁边一扔。 沈棠错愕地扭头看他，难以置信。 “我没告诉过你，我受过训练，可以坐怀不乱？”叶仲文歪着头，冲她扬了扬眉，嘴角的笑意透着股玩味。 沈棠手托着前额忍不住笑，突然胳膊把自己圈得更紧。 那些蚂蚁钻进骨头里，真痛。 见状，叶仲文胳膊伸过去把她搂进怀里，掌心在她胳膊上轻轻地揉捏搓动。 沈棠感受着他怀里的热度，贪婪地嗅着他微凉皮肤下的只属于他的气息。 此时此刻，她已经清醒。 却又不想清醒。 她鼻子一酸，委屈痛苦将她团团围住，一颗心揪着隐隐作痛。 如果这是上天给的最后一次机会，她真的想再任性放纵这一次。 假借着药力，她纤细的手攀上他脖子，仰头过去不顾一切地吻上他的唇。 ------------ 第57章 春风满面 沈棠吻得轻柔，似这是最后一个吻般珍贵。 叶仲文手扶在她纤细的腰身上，回应的温柔又克制。 渐渐地，他不再满足被动，随着逐渐加重的呼吸，回应得也越来越深。 四散的水流下，他们吻得炙热而绵长。 沈棠分不清自己脸上的水还是泪，只感觉他的吻从没这样漫长过，长到她不想停止。 感觉脑袋逐渐昏沉，她的衣服也被褪下，被叶仲文抱去床上。 她躺在柔软的床上，叶仲文没再吻她，为她裹上舒适的睡袍，然后安静地抱着她。 她闻着叶仲文的气息，缩在他的怀里，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彼时。 华夫人和华东来在归家的路上。 华夫人忍不住吐槽说：“这叶仲文到底怎么回事？叶家那样的人家不应该啊。当时传言叶仲文娶了沈家养女，我还以为这里面有什么文章。 “今天这样一看，确实有点不寻常。你看这沈家二小姐倒是大方得体很顾大局，说她是小叶太太还差不多。现在这位嘛，有些不好评价啊。” 说着，看向华东来。 见他一声不吭还有些闷闷不乐，问，“怎么了？心情不好？” 华东来目光失焦，低声说了句：“炖盅的花纹不一样。” “你说什么？” 华东来回过神来笑笑：“没事，我是说只有我用的那个炖盅是不同的花纹。” “是吗？我没留意。” “我学构图的，对图案花纹比较敏感。” “看来是这沈夫人重视你。” “是吗？”华东来眼中露出一丝疑问，“那她有心了。” 华夫人拍拍他手：“你可是我们华家独子，沈家能不用心吗？这个沈家二小姐看上去也还不错，虽然家世学历是差了点，但为人看上去没问题。你试着相处一下。先谈个恋爱，合适了再继续。” “先从朋友做起，我同意。”华东来不排斥地笑说，“其它的，我们可是谈好了的，不要过多干涉喔。” 华夫人笑：“你今天能配合妈妈，就很乖了。妈妈自然也会听你的，顺其自然。不过嘛......”说着顿了顿，“妈妈向来对你是很坦诚的，你也知道妈妈对你未来的妻子是有要求的。这次之所以挑了沈家，是希望你有机会可以和叶家成为连襟。以后对你多有裨益。” “妈。”华东来听不下去，“我们家又不比叶家差。” “我们家是不差，但问题是你无心经营啊。”华夫人说话很直，“你要自由，那家业迟早是要送给你两个姐夫的呀。你要是再没有一个可以震慑他们的硬关系，等我们死了以后，你是会被欺负的呀。” “我知道爸妈的苦心。”华东来搂过妈妈，“我心里都懂。但是您今天不是也看到了，叶仲文和沈家并不亲密，沈棠也似乎对沈婉音这个妹妹有意见。这个连襟没意义的。” “傻孩子。你和叶仲文成为连襟，意义就在于外人想动你歪脑筋的时候，会有所顾忌。只要你们这层关系成立就可以。这就是亲戚的意义。” 华东来无奈地笑着点头，凑过去玩笑说：“听说叶家还有一个女儿不是吗？我现在也还年轻，不如我等等，到时候直接做叶仲文妹夫不是更好？” 华夫人恨铁不成钢地一掌拍他背上：“你这孩子，亏你想得出来，就是想再胡混下去是吧。” 华东来痛得面红耳赤：“妈，你下手轻点。我开玩笑的。” “我和你说，不管是不是玩笑都不准你有这个念头。叶仲文和他那个妹妹是同父异母。整个东港都知道，叶仲文和大叶太太是面和心不和，暗中较劲了很多年的。 “等到他们正式开始争叶家家产的时候，整个东港都免不了要跟着震一震。你要是娶了他继母的女儿，难保不会被他也恨上。你别看叶仲文斯斯文文的，他可是个有实力有手段的狠角色。你别招惹他，听见没有？” 华夫人说得严肃，华东来也不敢再开玩笑。 这一刻，华东来不由想起沈棠的脸。 他现在还是无法相信，她会无端端变成方才那样跋扈的人。 睡了沉沉的一觉，沈棠再睁开眼时，床边已经空空荡荡。 她抱着被子坐起身来，感觉全身关节都在痛。 回想起昨晚，她心头不禁一热，懊恼地长叹了一口气。 她强行安慰自己没事。 就当作是药效，她才行为失控的。 这时，有人敲门。 叶仲恩笑眯眯地捧着一杯饮料进来。 沈棠莫名很慌，意识到自己好生生穿着睡袍，才镇定下来。 “我想着你也应该要醒了。”叶仲恩把饮料放她床头，“这是我亲自煮的可乐姜茶，对感冒有奇效。” “我感冒？”沈棠蹙眉。 “哥哥不是说你感冒了，让我们别打扰你休息吗？还让马克给你去请病假了呀。” 沈棠轻哦了一声，看看手机上的时间，自己已经迟到了半小时。 叶仲恩嘿嘿笑着坐她旁边，一脸八卦地问：“你和哥哥......和好了？” 沈棠一时间不知怎么答，毕竟她穿着睡衣又躺在这个主卧室。 “和好了还不承认？”叶仲恩笑着调侃，“我看哥哥方才出门的时候，那可是春风满面，像吃了蜜一样。” 沈棠脸一红：“......” 叶仲恩随即握过她的手撒娇说：“好了，你们就别再分房睡了。” 在乎吗？ 沈棠并不觉得这种偶然的示好就是在乎。 “你不相信？”叶仲恩一脸认真地说，“你刚来我们家的时候，我不是特别讨厌你吗？天天和你作对。你记不记得有一次我把你做的几个花瓶给摔碎了？” 沈棠纠正：“不是几个，是所有。估计得有三十来个吧。” 叶仲恩不好意思地笑：“对，反正就是见不得哥哥把书房给你用，还让你捣腾那些东西。” “没事，玩泥巴的乐趣就是重新把它们又变回泥巴。”沈棠不计较这个。 “你不知道的是，哥哥当晚就找我，让我不准再找你麻烦。他说，叶仲恩你再闹也没用，我娶了沈棠，她就永远是你嫂嫂。你如果再找她麻烦，你就去学校寄宿吧。” 沈棠听了，愣住。 “嫂嫂，哥哥他其实是在乎你的，只是他这个人不懂表达。” ------------ 第58章 及时止损 闻言，沈棠心中似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混在一起，很是混乱。 两人再闲聊了几句，沈棠收到佐治发来的消息，说玉枕有了眉目，赶紧起身去了king。 她在大厦顶楼的休息花园和佐治见了个面。 佐治拿出玉枕资料给她看。 虽然只是小时候见过，但沈棠非常确定这就是奶奶的玉枕。 因为从玉枕的细节图可以看得见，枕面上有道划痕。 她记得这道划痕。 “就是这个。”她很肯定地对佐治说。 佐治重新翻看了一下资料，缓缓地说：“经过专家鉴定，这个玉枕属于晚唐时候的老物件，当时还是拍出了一个比较理想的价格，最终是中云矿业集团的华远河董事长以最高价拍得。时隔六年，现在还在不在华董手里就不清楚了。” “谢谢谢谢。”沈棠喜出望外，“你真是帮了我大忙。” “那你的人情我可是还清了。”佐治笑着说。 “不，你没欠我，是我欠你。等你有时间，我一定好好请你吃饭。”沈棠开心得似个孩子。 佐治一听，眼神亮了：“我请你，你请我都行，重点可以约上雪莉吗？” “当然当然。”沈棠笑容满面地和佐治道了再见，小跑着乘电梯往下。 玉枕的下落她是知道了，但现在令她为难的是，要怎样确认还在不在华董手里。 华东来不就是华董的儿子？ 明明是更值得高兴的事，她却犯难了。 昨晚的事，华东来八成已经认定她是个跋扈的女人，会不会帮她这个忙成了未知数。 转念一想，她可是为了救他。 大不了就用这事儿要他还这个大人情。 这样想着，她神色坚定地出了电梯。 一出电梯，就见大堂内，东港商业银行的工作人员在推广理财产品，其中就有刘笑笑。 她穿着银行工装，笑容满面地在发资料。 两人当即看见了彼此，神色不约而同地凛住。 刘笑笑眼神带恨，沈棠却是透着同情。 她原本还想着要去找这个刘笑笑，现在正好。 她缓步过去：“有时间聊几句吗？” “没看我忙着吗？”刘笑笑拒绝。 “传单也该发累了，耽误不了多久，我在出门右手边的便利店门口等你。”沈棠先走一步。 刘笑笑愣在原地，和同事打了声招呼，跟了出去。 两人在便利店门口面对面站着，敌意十足。 沈棠将方才买的水递给她：“喝口水吧。” 刘笑笑不领情地环起胳膊：“现在只有我们俩，你想干什么，报上次的仇吗？” 沈棠笑笑：“我和你无仇无怨。对我而言，你只是被爱蒙蔽了双眼，为爱失去了理智而已。我不会想要和你计较。” 刘笑笑蹙眉，没有说话。 “听听这个吧，这是我上周日录的。”沈棠说着，拿出手机来播放。 她把那天在麻将室郑学姐和牌友的聊天录了下来。 刘笑笑听完，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神色很是尴尬。 “我自己猜了猜，你和郑学姐应该认识不浅，她的声音你应该很熟。” 沈棠说着将手机收起：“看你的样子，应该也不知道他们俩有一腿。那天在餐吧，也是郑学姐通知你来的吧。” “怎么会......”刘笑笑眼底泛红，无法相信，“宋云还是她介绍给我的，我有什么都会分享给她。” “我不清楚你们之间的事，具体的你只能自己分析。”沈棠淡淡地说，“我这么做，只是希望你不要把枪开错地方，白白让她这样的人坐收渔翁之利。” “既然他们有关系，她为什么还要把宋云介绍给我？难道私下偷情比做正牌女友更有意思吗？”刘笑笑激动起来。 “可能，她比你更了解宋云吧。她不想对宋云负任何责任，而她觉得你是一个好人选。” “我不懂你的意思。” “宋云好赌，是不是欠了不少债？” 刘笑笑没回答，但慌乱的神色证明沈棠猜得没错。 “你应该也帮他还了不少债吧？” 刘笑笑眼睛一红，点了点头。 “有你这样一个提款机帮还着债，学姐只用享受和宋云风花雪月，何乐而不为呢。我的突然出现让学姐很生气，她不想学长对她有异心，所以拿你当枪使来对付我。顺便给学长施了压让他不敢动歪心思。这下，你明白了吗？”沈棠直白地说。 刘笑笑这才恍然大悟，眼中盈满了泪水。 沈棠过去拍拍她肩膀：“别难过，及时止损。” “你为什么帮我？我上次骂你骂得那么难听。”刘笑笑不懂。 “都是女人，我不想看着你再被骗。而且在某种程度上我很佩服你。”沈棠神色淡然地回。 “你佩服我？” “佩服你的真性情和勇气。”沈棠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掩不住地神伤，“你可以为了捍卫爱情，找当事人去吵去闹，大部分女人做不到。” 刘笑笑脸一红：“你这是变了个方式挖苦我吗？” 沈棠摇摇头：“宋云不是你的良人，不值得你为了他那样拼命。” 听完这话，刘笑笑泪水决了堤，绝望地摇着头： “我知道他不够爱我，他和我在一起只是图我愿意兜着那些破烂事。可是我能怎么办，我是真的爱他呀，我对他付出太多了，我们马上又要结婚了，我真的不想一场空。” 说着，蹲在地上伏在膝盖上哭。 沈棠心里一颤，过去把她扶到店外的休息椅坐。 等她情绪稍稍平复了，说：“赌徒是永远不会收手的，这点你最清楚。你想后半辈子都帮他兜着吗？如果有一天你兜不住了呢，他所有的债务都会落在你身上。 “你原本可以有个幸福的家庭，生儿育女，你的人生还那么长，不该拿你的未来也去做赌注。” 刘笑笑呆住，整个人禁不住微微颤抖。 “可是我......我好不甘心。” “不甘心，就把原本属于你的东西拿回来。”沈棠目光坚定地看着她，“你所有投在他身上的钱，能拿回来的统统拿回来，及时止损。然后把他们加诸在你身上的痛苦还给他们。除非，你真要忍受下去，就当我从没和你说过这些。” 刘笑笑眼神一沉：“狗男女，我现在恨不得杀了他们。” “合作吗？”沈棠向她伸出手，“我也有笔账要他们还。” ------------ 第59章 欠我一次 刘笑笑思索片刻，伸手过去：“合作。” “那这样开始。” 两人说了几句悄悄话，刘笑笑返回去继续发传单，沈棠去了工作室。 离交稿还有三天，她还是没有头绪。 她一提笔，想要呈现在画稿上的回忆，绝大多数还是和叶仲文有关。 可惜，她不能画，也不想画。 埋首画到天黑，她才动身回叶宅。 一进叶宅，就见刘婶端着一碗汤要上楼。 “少夫人回来啦。”刘婶主动和她打招呼。 沈棠点头致意，看向她手里的汤。 “少爷晚餐时有些咳嗽，我给他煮了个罗汉果瘦肉汤。”刘婶主动说。 沈棠目光一紧，联想到昨晚他陪自己淋了那么久冷水。 “给我吧。”她将汤接过来，转身上楼。 主卧门半掩着，里面隐约传来几声低沉的咳嗽声。 沈棠站在门口感觉喉咙似乎也痒痒的变得不适。 她推门进去，叶仲文穿着睡衣正在吃药。 见她进来，叶仲文刻意回避地将手中药瓶快速放回抽屉里。 沈棠脚步顿了顿，假装没看见他这个动作。 “听刘婶说你咳嗽了。”她走过去，将汤放下，“刘婶给你煮的，趁热喝。” 叶仲文压低咳嗽的力度，懒懒地回了句“吃过药了。”然后去床边坐下，取下眼镜准备睡觉。 沈棠到他面前，忆起昨晚的那些亲昵，别扭地不敢直视他的脸，轻声说：“昨晚谢谢。” “你又欠我一次。”叶仲文没什么精神地抬眸看她。 沈棠认。 “有什么需要的，我能做到的，你尽管说。” 闻言，叶仲文眼中忽然有了些神采，用一种玩味的眼神注视着她。 沈棠抿了抿唇，赶忙申明：“仅限于正常范围的要求。” “正常范围？”叶仲文微微眯起眼睛，“你想说的其实是正常肢体接触吧？”说完忍不住又咳了一声。 沈棠蹙眉，真怀疑他是不是假装咳嗽借机拿捏自己。 见她不说话，叶仲文换了个话题：“为什么要帮那个华东来？” 沈棠脑子快速转动，如果回答他曾帮过自己，怕是又会有一连串追问。 “不想他们害人，不愿意看见他们得逞。”她回答。 叶仲文目光冷冷地审视着她，不怒自威：“是吗？” 沈棠不说话，想着言多必失。 倒是叶仲文垂眸一笑，笑得不冷不热，让人捉摸不透。 沈棠知道他这样必有话要说。 “有什么指教？”她主动。 叶仲文伸手拍拍床面，示意她到身边坐，待她坐下后，说：“事后分析总结，有利于日后成长。” “不用你奚落，我知道把自己搞成那样很笨。”沈棠坦然承认。 “你那不叫笨，是蠢。”叶仲文毫不客气，“两者有本质区别。” 闻言，沈棠拧了拧眉心：“我不喝怎么办呢？我总不能摔华家人的汤吧？” “叶家和华家一向在各自的生意领域各自安好，没合作也没冲突。你摔了又能怎么样，这点小事不足以产生任何影响。”叶仲文语气轻松，“就算有影响可以事后找华家解释。就算华家不听解释，还有我顶着，总好过你自己白白替人受过。” 听到这话，沈棠稍感意外。 她试探着问：“你就不怕别人说叶家家风不良？不怕华家和叶家结怨？” 叶仲文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怕这怕那，叶家到不了今天这个地位。” 她不想领这个情，冷冷回说：“你是叶仲文，当然可以这样说得轻松。若是我真做这么过分的事，你一定会怪我让叶家丢脸。” “你不会。”叶仲文斩钉截铁，“你之所以会做蠢事，就因为你顾虑太多。你不会真做有害叶家的事。” 沈棠愣住，这完全不像叶仲文会说的话。 她不敢将这理解成正面的肯定。 下秒，叶仲文换上严肃口吻：“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可没有任何肯定你这次愚蠢行为的意思。我希望你谨记教训，不要再有第二次。” “这次你处理不当，归根究底就是你没把自己当叶太太，没有相信我会帮你。若是你提前告诉我，我会帮你处理，也不至于你自讨苦吃。” 自讨苦吃。 沈棠听着这四个字，自嘲地一笑。 “不用想也知道，我要是请你帮忙，你只会让我坐着看好戏。” “若不是你多管闲事，这本就是一出好戏。虽然老套，但结局充满变数。” 沈棠清冷的眸子看着他，方才的热度跟着退了下去。 “华家家风很严，华夫人多年稳坐妇女慈善会会长的位子，人脉广八面玲珑，又只有这一个独子，你觉得他们会让耍心机上位的女人进家门吗？” 沈棠不吱声，她也这样觉得。 若不是华东来帮过她，她原本很乐意把这戏看下去。 “沈家和华家不在一个层次，只会自食恶果。你这次是枉做好人，自以为坏了沈家的好事，还把自己搭进去，所以我说你不是笨，是蠢。”叶仲文说完，又咳了几声。 沈棠咬咬唇角，继续不说话。 “不说话？”叶仲文眉扬起来，“这么受教？” 沈棠违心地轻嗯了一声：“你说得挺有道理。” 叶仲文深沉的眸子暗藏着潮涌，此时此刻瞧上去比窗外的夜色还深。 他轻扯嘴角：“你不是觉得我说的有道理，而是这些你都想到了。” 沈棠慌得怔了怔，自己明明什么也没说。 “我怎么可能想得到。”她不自然地笑。 叶仲文英俊有型的脸凑近，喜怒不明地近距离盯着她：“以你最近的脾气，就算是错的，你也会很生气地反驳回来。” 沈棠一动也不敢动，她知道叶仲文又在玩心理战。 “你错了。”她故作镇定地回，“我那都是据理力争。” 闻言，叶仲文笑了，眉眼以一种极美的弧度舒展开来。 “你笑什么？我说的是实话。” “沈棠，我发现以前懂事听话的你没有现在的你有意思。” 见叶仲文眼中有一种异样的光泽，沈棠拧紧眉头，不觉得这会是什么好话。 “现在的你......”叶仲文眸光一沉，顿了顿，“厚脸皮，不怕死，说起谎来眼睛都不眨。” ------------ 第60章 谁想碰你 果不其然。 沈棠一点不意外地看着他。 “我方才说的，你早就清楚。”叶仲文凑得更近些，眼神尖锐，“你不是要破坏沈家，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你要救华家那小子。” 沈棠沉默。 叶仲文表情突然变得冰冷，轻笑启齿：“怎么？看上那小子了？” 沈棠头皮冷不丁地发麻，眼睛发红极力隐忍地看向他。 “我没有。”她咬着牙回答。 得到回答，叶仲文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指尖轻捻着发丝，用力吸了一口气，说：“没有就算了。”说完，身子扭过去，剧烈地咳嗽起来。 沈棠本想一走了之，眼不见为净。 终还是起身去倒了一杯水过来递给他。 叶仲文接过水喝了几口慢慢才止住咳，突然问说：“昨天，你和姓华的那小子是第一次见面吗？” “是。”沈棠不假思索地答。 她很想如实说，但她累了，不想有再争吵下去的半点可能。 叶仲文眸光深沉地盯着她，半晌突然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我要休息了。” “那，晚安。”沈棠说完就要出去。 叶仲文突然抓住她手，眼神凌厉地命令：“睡旁边。” 沈棠蹙眉。 “方才谁说有需要尽管说？” “这算是你需要？” “当然。”叶仲文斩钉截铁。 “我也说了，仅限于正常范围。”沈棠不愿意。 “谁想碰你。”叶仲文嗤之以鼻，“你不离我近一点，怎么把感冒传给你？” 沈棠立在原地，差点就把“幼稚”两个字脱口而出。 她暗暗叹上一口气，冷冷说了句“我洗漱。” 等她从浴室出来，见叶仲文已经睡着。 她轻手轻脚过去睡下，扭头看着叶仲文的睡颜，忽然想起方才他收进抽屉里的药瓶，重新起身过去确认了一下。 这药瓶她很熟，是叶仲文的安眠药。 结婚头一年，她就发现叶仲文有服药入睡的习惯。 后来，她大着胆子对叶仲文说，药物依赖不好，于是时不时给他煮一些安神汤水。 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他服药入睡了。 看着抽屉里的药瓶，她心中不禁沉了沉。 第二天沈棠起了个大早。 她用药材做成药包，再配以猪心和瘦肉炖汤。 “少夫人，您这么早呀。”刘婶说。 “刘婶，这个汤请你帮我看一下火。等会儿好了可以拿到早餐桌上。”沈棠叮嘱，“最重要的一点......” “我知道，别提是您做的嘛。”刘婶主动表示。 沈棠笑着点头：“我有一些安神汤的汤谱，我晚上回来拿给你。麻烦你隔一天炖一次。” “不麻烦，交给我就好。”刘婶点头，想起来，“对了，少爷咳嗽好些了吗？” 昨夜，她被叶仲文的咳嗽声惊醒好几次。 还有几次，叶仲文在浴室里咳，似是不想吵到她极力压着音量。 她赶着去上班，让刘婶拿了两个罗汉果给自己。 她带去king，中午在茶水间用微波炉加工了一个罗汉果蜂蜜茶。 趁着休息时间，她送去给马克。 见周晓拎着汤桶先一步推门进去总经理办公室，她当即扭头，却迎面遇上马克。 “夫人。”马克笑着小跑过来，“您怎么来了？” 沈棠张望四周，确定没人才说：“不是说好，在King不叫我夫人的吗？” “没事，这里不会有人轻易过来。” “周晓刚才进去了。” 马克：“......” “这是止咳的，你拿进去给他，看着他喝完。”沈棠匆匆交代就想走。 马克摇头不接茶杯，拦住她：“夫人，该走的不是你。” 沈棠看着马克认真的神情，转身看着那紧闭的办公室大门，心中忽然生出一股勇气。 “我不能再逃了。”她暗暗说。 “就是，您凭什么给那种人腾位子。您就该进去把她撵走，把少爷抢回来。”马克义愤填膺。 “我不撵走她。”沈棠却是情绪平静，“我要真正做到心如止水。” “止......水.....？”马克自问不是这个意思。 沈棠深呼吸一口气，过去推门而入。 办公室里，叶仲文坐在办公桌前弄着文件，周晓则坐在沙发那里正将汤桶里的汤倒出来，一副贤惠的样子。 看来，周晓的危机过去了。 见沈棠进来，叶仲文漫不经心地抬头睨了一眼，周晓面带微笑也并不惊慌。 “沈棠，你好。”周晓向她问好。 沈棠回以一笑：“周画家。”然后过去沙发另一边，叶仲文视线正前方的单人位坐下。 马克正想开口请周晓出去，叶仲文突然发话：“马克，你出去。” 马克看了眼仍埋首处理公事的叶仲文，一脸隐忍地退了出去。 “昨天我过来的时候，见仲文在咳嗽，所以我特意煮了汤送过来。”周晓对沈棠笑，“作为一个好朋友传达关心，你不介意吧？” 沈棠一脸无所谓的笑：“你随意。” 周晓动作顿了几秒，不知沈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先进来的，不如你先出去吧。等我们这边完事了，再让马克去通知你？”周晓直接说。 沈棠轻哼一声，不紧不慢说：“周画家又忘了自己的身份？我没赶你出去，你还是自觉点，安安静静地抓紧些。” 周晓语塞，扭头看了一眼叶仲文。 见他不说话，周晓不确定他会不会给自己撑腰，没敢嚣张。 “你脸皮这么厚，我在不在有什么关系。”沈棠示意她快点。 周晓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端着汤过去，温柔地说：“我熬了很久，你尝尝，让眼睛休息一下。” 叶仲文抬眸，见沈棠摆弄着自己的指甲，全然不在乎的样子，于是回了句“谢谢”。 “我喂你，你别动。”周晓撒娇地说，将勺子里的汤吹凉了再递到他嘴边。 叶仲文瞄了眼沈棠，浅酌了一口。 沈棠在沙发那边闻到了汤的味道，拧眉问：“鸡汤？” “慢火熬了很久的，里面还放了提气的参。”周晓骄傲地说。 沈棠一听，憋了几秒还是忍不住笑了，眼睁睁看着叶仲文喝了第二口，说：“嗯，再多喝几口吧，他会咳得更厉害。” 叶仲文僵住，没预料地咳了一串，咳得脸都发了红。 周晓吓得脸色大变：“仲文，你没事吧？” 叶仲文摆摆手，示意她将汤拿走，然后目光凌厉地朝沈棠看去。 沈棠气定神闲地喝着手上的罗汉蜂蜜茶，冲他们一笑：“给病人熬汤还是先找中医问问，这是常识。” ------------ 第61章 我睡不着 “这么浓的参味，你是想要他的命吗？” 周晓捧着碗的手一抖，赶紧向叶仲文解释：“对不起，仲文，我，我不知道。” 叶仲文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示意周晓把汤碗拿走。 “仲文，我重新去学几道药膳，再重新给你做。” “不必。”叶仲文果断拒绝，睨了沈棠一眼，语气温和地重新对周晓说，“你不擅长的事不必勉强自己。” 闻言，周晓似受到了庇护，笑容满面地端着汤碗回来，冲沈棠挑衅说：“我没做过伺候人的事儿，自然是不懂这些。不像沈棠你，精通得不行。” “没事儿，一回生二回熟，你想学我可以教你。”沈棠大方地说，“这样你就不用去饭店买个鸡汤再谎称是你自己煮的了。” 周晓脸色一僵：“谁说我是去饭店买的？” 沈棠指指她那汤桶上印着的logo，赫然写着中华第一汤：“这不是显而易见嘛。” 周晓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结巴着说：“我只是，只是恰巧用了这个汤桶而已，汤是我自己熬的。”说完，用眼神威胁沈棠不要再说下去了。 沈棠笑而不语，一本正经地问她：“你怎么还不走？” 周晓愣了愣。 “你对好朋友的关心已经送达了，没什么事的话可以走了。”沈棠直接说。 “我......”周晓瞪大眼睛，“我还有公事要和仲文说呢。你呢，你为什么还不走？” “我们夫妻之间说些私事。请你换个时间再来。”沈棠声音很温和却透着股威慑力，“友情提醒，别好了伤疤忘了痛。” 周晓哑口，扭头看了眼叶仲文，他没有要挽留自己的意思。 看在他终于愿意见她的份上，她不能操之过急。 这样想着，周晓拎着汤桶起身，给沈棠一个眼神示威，走了出去。 沈棠觉得这样挺好，她相信终有一天，面对这种事真能做到毫无感觉。 她起身，将已经空了的茶杯放去叶仲文桌前，说了句“你忙，我走了。” 叶仲文抬头看她：“你不是要说私事？” “没什么。”她面色很冷，“只是借口让周晓走而已。” “你这是多此一举。”叶仲文不痛不痒地表示，“她觉得无趣自然会走，不用劳动你赶她走。是不是无论我怎么说，你还是认定我和她有关系？” “你和她有什么都和我没关系了。我现在纯属拿她练习。” “练习什么？” 沈棠笑笑：“练习不在乎所有和你有关的，本应该在乎和不应该在乎的事。” 叶仲文听着很是绕口，身子向后靠去，拧着眉看她，又咳了几声。 沈棠见此，还是说：“让杜医生给你开一些药吧，小心肺炎。还有，你那瓶安眠药为什么又开始吃了？不是戒了很久了吗？” 叶仲文顿了顿，实话实说：“你不睡在我旁边，我睡不着。” 沈棠整个人一凛，还没来得及胡思乱想，叶仲文又说：“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你照顾了我三年，衣食住行，我的身体形成了对于你的习惯。现在你撂挑子不干了，我不习惯在所难免。” 闻言，沈棠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有些无奈，又有些难受。 三年后，从叶仲文言语里得到的不是爱或感动，而是将她描述成一种‘习惯’。 这只能说明，她是有多么失败和可笑吧。 “习惯可以培养，改起来也快。”她淡淡地表示，“为了迎合你，我也改变了很多原有的习惯。现在，我也在慢慢改回自己想要的样子。” 叶仲文眉心拧出一道竖纹，似受到了挑衅，冷脸表示：“你不想要的样子，才是你最好的样子。” 沈棠觉得荒谬：“你觉得最好的样子，就是对你唯命是从，凡事都以你为先，围着你转。” 叶仲文直视着她坚定不屈的脸，冷声说：“这世上没人真正能做自己喜欢的样子，现实是一面镜子总会将你照回原形，迫使你进化成最适合生存的样子。” 沈棠点点头：“所以，你也并不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 叶仲文没说话，似被她抓住了语病。 “我不否认叶太太这个身份会让我生存得更好，但我相信，只要我尽力而为，即使变不成自己喜欢的样子，我也不会因为曾经放弃自己而后悔。”沈棠说完，转身出去。 叶仲文目光失焦地注视着远处，直到马克走进来。 马克见到办公桌上的茶杯，说着“夫人说这是止咳茶，特意给少爷的呢”就递了过去。 叶仲文眼前一亮，接到手里打开杯盖，里面空空如也，只剩下罗汉果。 “怎么是空的？”马克暗咒糟糕。 叶仲文把空杯往马克怀里一扔，继续埋首于文件。 到了周六开课并交画稿的日子。 沈棠早早来到组委会安排收稿的地方，遇上之前在教室和自己说过几句话的王蕊。 她身边跟着一位中年妇人，是她的妈妈。 三人交谈了几句，将画稿交了进去。 去教室的路上，王蕊告诉她，她妈妈是一位很优秀的心理医生，姓何，大家都叫她何医生。 今天的课由雕塑家黑山大师主讲，他也是这次大赛的评委之一。 沈棠有听师傅讲过这位黑山大师，两人曾经是同学，也是竞争对手。 据师傅讲，黑山大师胜负心非常强，但凡是和楚风然有关的，他都会视为敌人。 沈棠不禁叹口气，这比赛真不容易。 课程结束，黑山大师留的考核题目是在大自然环境中，找到自己认为最美的雕塑作品。例如一根树枝，一块石头等等。 他会安排在下周六日组织户外活动，让大家可以在大自然中寻得合适的作品。 课程结束，王蕊说着她妈妈在外面等她就小跑着离开了教室。 沈棠随着人群慢步走出去，在king门口见到叶仲文和何医生交谈。 两人似早就认识，说了几句后，何医生就牵着王蕊走了。 叶仲文扭头看见沈棠，站在原地等她。 她却是从他面前小跑而过，上了小许的出租车。 到叶家时，杜医生在会客厅里坐着。 她过去打招呼，杜医生说他是来给叶仲文看诊的。 她本不想问，但还是忍不住问杜医生，安眠药的事。 杜医生告诉她，叶仲文从小就有睡眠障碍。前两年，他突然断了安眠药，自己还担心了一阵。 沈棠回去书房，沉思了片刻，转身去了主卧。 叶仲文让杜医生检查后，上楼一进房间，就见沈棠一身睡衣坐在床上，背靠着床头看着手机。 他先是一愣，慢步过去，边扯松领带边问：“你在干什么？” ------------ 第62章 霸凌同学 沈棠抬眸睨了他一眼，理所当然地回：“睡觉呀。” 叶仲文咳嗽两声，一副觉得她有猫腻的表情。 “我不睡这儿，你怎么把感冒传染给我？”沈棠漫不经心地再说。 叶仲文皮笑肉不笑地咧开了嘴：“去你那边睡。” 沈棠对他的话置之不理，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说着“我又不碰你。”就躺了下来。 叶仲文蹙眉，转身去更衣室。 等他从浴室出来，沈棠似已经睡着。 他打开抽屉，那瓶安眠药不见了。 他朝床上的人看去，抿了抿唇角，过去说：“别装了，知道你没睡。” 沈棠背对着他，没任何反应。 他只好作罢。 等他躺下，沈棠微微睁了睁眼，一动也不敢动。 叶仲文侧身看着沈棠散落在枕头上的长发，那幽幽的发香，明明不浓郁，却不安分地撩着他的嗅觉，紧接着侵入心脾。 突感眼皮沉重，他慢慢阖上眼。 沈棠假寐着轻轻翻了个身，从眼底缝见叶仲文睡了，心中才暗暗松了口气。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直视他的睡颜，目光随着他如画般的眉眼游走。 只有这个时候，他身上戾气全无，回到她记忆中的模样。 翌日是周日。 叶仲文起大早出去跑步。 他不允许自己再病下去。 返程的时候，见叶仲恩被三个女生堵在一处隐蔽的角落。 他过去，还没介入，就见叶仲恩三招两式就把三个女生甩翻在地。 三个女生从地上爬起来，气极了地叫嚣：“叶仲恩，你敢还手，你胆子肥了你。今天你的帮手不在，你以为你打得过我们三个吗？” 叶仲恩面无惧色地环着胳膊：“今天算是对你们客气的了，以后再敢招惹我，我保证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叶仲恩，你有什么了不起。我一定让全东港的媒体都报道你这位叶氏千金霸凌同学的劲爆新闻。” “明明是你们一直霸凌我。”叶仲恩气得瞪大眼睛，“竟然还倒打一耙。” “我们三个作证，三比一，看媒体相信谁啊。” “我妈妈是校董，我也要让我妈妈联合其它校董，将你赶出学校。” “你们......”叶仲恩气愤的话才到嘴边，叶仲文阴着张脸走了过去。 三个女生见到叶仲文先是花痴地失神，然后互相靠近站去一边。 叶仲文目光凌厉地将她们紧盯，声音很轻地质问：“你们方才说把谁赶出学校？” 三个女生低着头不说话。 “仲恩，来和你的同学说再也不见。”叶仲文看了眼叶仲恩，再对她们冷冷一笑，“她们要转学了，校董人选也该换了。” “你算老几，凭什么。”其中一女生不服气。 叶仲文不慌不忙地说：“我是叶仲恩的哥哥。方才说要找媒体的就是你吧？我给你三天时间，若全东港媒体不能报道叶仲恩霸凌，我就让你祖宗八代都在东港消失。” 见状，另外两个女生立马去叶仲恩面前不停地弯腰鞠躬：“对不起，仲恩，对不起。”说完，拉上神色惊恐的女生逃了。 叶仲文重新看向叶仲恩：“回家把她们的名字报给马克，我会处理。” 不料，叶仲恩到他面前说：“算了，哥哥，她们已经被你吓坏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叶仲文意外地扬眉，他这个妹妹一向被宠上天，可是有仇必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 “怎么这种表情？”叶仲恩笑着挽上叶仲文臂弯。 兄妹边走边聊。 见叶仲文还是一副不理解的表情，叶仲恩只好说：“这是嫂嫂教我的，得饶人处且饶人。退一步海阔天空。 “她们一直都是假把式，没做什么实际性伤害到我的事。都是被宠坏的小孩儿，太无聊了才想要欺负人。我同情她们，懒得和她们计较。” 叶仲文看着她不同于以往的气场，垂眸笑了笑，禁不住说：“有人欺负你，为什么不和哥哥说？” “一是你忙，二是我不想说。堂堂叶家大小姐被人霸凌，说出去多丢人。”叶仲恩实话实说。 叶仲文仍是不理解：“她们为什么要霸凌你？” 叶仲恩犹豫了几秒，还是说：“她们说我是小三的女儿。” 闻言，叶仲文眸光一沉，紧接着告诉她：“大人的事，与你无关。” “我没事。”叶仲恩笑笑，“我觉得嫂嫂说的话有道理，妈咪把我带来这个世界，我没资格责怪她。很多事我无力改变，但我能做的就是好好地对妈咪，乖乖听哥哥的话。” “看来，你嫂嫂对你说了不少。”叶仲文眸光收紧，“我记得你以前是很讨厌她的。” “以前确实讨厌。因为我不懂她凭什么能嫁给哥哥。”叶仲恩说着，眼神一亮，“但是自从她像侠女一样出现在我面前.......” “侠女？”叶仲文蹙眉打断她。 叶仲恩跳到他面前，绘声绘色地将沈棠打跑霸凌者的场景演绎起来。 那天，叶仲恩在体育课上被方才那三个女生带到学校后面的巷子里。 三个女生还伙同另外三个社会青年，要叶仲恩给社会青年签恋爱关系确认书。 叶仲恩不从，就被她们围攻倒在地上。 沈棠前段时间就发现叶仲恩身上常会有小伤，今天特意来打探一下，没想到就撞破这幕。 叶仲恩不觉得沈棠这纤瘦的身板能是那些社会青年的对手，骂她让她赶紧滚。 不料，沈棠没走，将她从地上扶起来，让她站去安全的地方。 然后像侠女一样，三下五除二就把社会青年按翻在地，大声求饶。 至于那三个女生，见情况不妙，早就逃之夭夭。 现在回忆起来，叶仲恩都一脸崇拜，学着沈棠的口吻说：“现在每人给我写一张保证书。再有下次，就送你们去吃吃牢饭学学规矩。” 叶仲文环着胳膊，半信半疑。 “原来女人也可以这么帅。”叶仲恩过去重新抱住他胳膊，“后来和嫂嫂接触越多，我越发现她好厉害。我也终于明白，哥哥为什么会喜欢她了。” ------------ 第63章 技术一般 喜欢她？ 叶仲文拧眉，觉得这三个字陌生又荒谬，全当作是小女孩的胡言乱语，没放在心上。 两人回到叶宅，叶仲恩告诉他，沈棠答应了今天要陪她一起巩固防身术。 所以方才她才会先出去跑步热身。 用过早餐，休息了会儿，沈棠和叶仲恩在她房间里偷偷练习。 叶仲文悄悄推开门，倚在门边，看着沈棠一脸认真教叶仲恩怎么掰对手的手指头。 紧接着，沈棠从后面箍住叶仲恩脖子：“你试试，怎么解？” 叶仲恩呵呵一笑：“嫂嫂，咬你胳膊我下不去嘴啊。” “没关系，你咬一下。” 叶仲恩只好照办，咬下去趁沈棠呼痛，将她一个侧摔摔到床上。 “对，就是这样。”沈棠爬起来笑，“还可以插对方眼睛，如果是男人的话，你还可以踢他要害。” 突然，叶仲文咳了两声，抱着手走了进来。 沈棠毫无准备，条件反射地开始演：“仲恩，这个好玩吗？我觉得还挺好玩。” 叶仲恩不停冲她使眼色，用口型对她说：哥哥知道啦。 沈棠还没彻底明白，叶仲文已来到她面前，饶有兴致地问：“谁教你的这些？” “嗯？”沈棠故意装傻，“你是指方才闹着玩的那些？就......跟着视频学的，女子防身术，练练挺有意思的。” 叶仲文嘴角噙着抹喜怒不明的笑，突然开口说：“想学怎么不和我说？我可以教你们。” 沈棠愣住。 “真的吗？”叶仲恩兴奋起来，又低落下去，“可是妈咪说了不准我学。” “你什么时候听过她的话。”叶仲文淡淡说，“跟我走。” 沈棠不想去，硬被叶仲恩给拖了去。 他们到了叶仲文日常练习的场馆，换上练功服，光脚走上保护垫。 此时的叶仲文穿着黑色的练功服，取下眼镜放在一边，往场上一站就让人挪不开眼。 叶仲恩像模像样地抬头挺胸，沈棠则一心想赶紧走人。 叶仲文冲旁边的马克使个眼色，马克过来配合示范，从后面抱住他的腰。 “女生力气相对较弱。”叶仲文轻声说，“针对后方出现的敌人，要用巧力。”说着，抓住马克手腕将他轻松从后面甩到前面。 然后让叶仲恩上来试。 马克极度配合，叶仲恩也成功将马克摔在了地上。 “耶，成功。”叶仲恩当即跳起来欢呼。 叶仲文抱着手，眼神杀向马克：“你怎么不干脆自己摔地上，认真点。” 马克一脸委屈：“少爷，我很认真呀，被你们这样摔，我屁股都要开花了。” 叶仲文嫌弃地动动手指让他一边去，一脸严肃地让叶仲恩过去摔他。 叶仲恩原本很是自信，抱着叶仲文的胳膊，拉扯半天，他依然是纹丝不动。 叶仲恩不服输，吃奶的力都使出来了，眼见还是没用，她想起沈棠教的，抬起手就去插眼睛。 叶仲文敏捷地闪开，轻而易举地将叶仲恩手扭到身后控制住。 “痛。”叶仲恩闭着眼睛喊。 叶仲文这才松开她。 “坏哥哥，你都不让着我点啊。”叶仲恩一边揉胳膊，一边抗议。 叶仲文一脸严肃：“我可以让着你，歹徒可不会。” “嫂嫂。”叶仲恩无语，只能找沈棠撒娇，“你看他，他欺负我。” “你去旁边休息一下，等会儿再练。”沈棠给她揉揉肩膀，哄着说。 等沈棠回过头来，叶仲文死死地盯着她，不客气地说：“你教她那些花拳绣腿，不仅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还会害她过于自信惹祸上身。” “花拳绣腿也总比站着被人打要好吧。”沈棠呵呵笑着说，“我们不像你从小接受训练，我们主要是让自己变自信和勇敢。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当然就跑呀。” “该你了，沈棠。”叶仲文直接点她名。 “我就不用了吧。”沈棠摇手，“小许不是一直跟着我吗？” 叶仲文直接过去揪住她衣领，用力往地上一推。 沈棠痛得蹙眉，咬牙抬头瞪向叶仲文。 他脸上没有半点抱歉，眼神反而透着蔑视。 “要哭吗？要给你纸巾吗？”叶仲文出言挑衅，“你自己半桶水，还教别人，不是误人子弟吗？” 沈棠眼神一沉，手往垫子上一拍，立马爬了起来朝叶仲文冲了过去揪他衣领。 叶仲文手背在后面，又将她甩在地上。 瞧她不堪一击，轻哼一声：“就这点本事？沈棠你真会装。” 沈棠只感觉胸口有一团火在燃烧，不服气地又爬了起来。 毕竟身形悬殊，她在周周那里学的也只是一些紧急保护自己的防身招术，她尝试了好几次还是动不到叶仲文分毫。 叶仲文反抓住她手，将她制住，固定在自己胸前，极不屑地说：“谁教你的这些，一点用都没有。” 旁边，叶仲恩和马克互看了对方一眼，这战况明显过于激烈。 “他们这是来真的？”叶仲恩问马克。 马克忍不住吐槽：“真是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啊。” 沈棠因为疼，皱着眉头，抬脚踢向叶仲文要害处。 叶仲文没让她得逞，在她耳边语带邪魅地说：“踢坏了，以后就没人给你幸福了。” 说完，抓着她的腰带横空拎起，摔在地上，整个人都压了上去。 沈棠后脑勺被摔得生疼，气极了瞪着压在上面的人：“没关系，没有你，还可以有别人。” “你还想着别人呢？”叶仲文脸色一沉。 “叶仲文，我要的幸福你给不了，因为你技术真心一般。”沈棠喘着粗气故意激他。 闻言，叶仲文不可思议地笑：“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真不好意思，一不小心说了实话。” “沈棠，我看你每次都很满意。” “满意也是可以装的。你不知道女人为了取悦男人，有时候也会装吗？” 叶仲文眸光一沉：“沈棠，你给我说清楚。” 他没留意沈棠的真正意图。 沈棠看准时机，手抓住他领口，单脚蹬在他的肚子上，借力将他往旁边一甩。 叶仲文闷声倒地。 旁边两人捂嘴看得是目瞪口呆。 叶仲文没爬起来，平躺在垫子上。 沈棠过来，单手撑在他耳侧，气喘吁吁地说：“力气和技巧是两回事。叶大少，你的技巧真的......”然后露出很难评的表情。 ------------ 第64章 两性话题 叶仲文翻身过去，回到男上女下的姿势：“太久没有切磋，你是忘了吧？要不要今天切磋一下，让你好好回忆一下我的技术。” 沈棠脸上一红，故作镇定地回：“可惜，你没机会再证明自己了。” 旁边马克赶紧捂住叶仲恩耳朵，直呼“少儿不宜”。 叶仲文笑了，带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说：“能把我摔倒，算你还可以。” “那可以起来了吗？”沈棠瞪他。 叶仲文起身，沈棠也得以站了起来。 只有她自己知道，身上被摔得有多痛。 晚上，洗完澡，她更是疼得去找了瓶药油和膏药贴。 一边咒叶仲文，一边坐在床上用药油揉着淤青的地方。 突然有人敲门。 沈棠赶紧把药油塞枕头底下：“进来。” 叶仲文推开书房门就闻到浓郁的药油味，将手里的药油瓶塞进裤子口袋里。 “有事？”沈棠没好气。 “你怎么还不回主卧睡？”叶仲文问。 “你咳嗽好多了，不用我睡在旁边被传染了吧。”她说。 叶仲文冷着脸走过来：“哪里受伤了，这么大的药油味儿。” “没有。”她嘴硬地否认，“很久没有这样运动过，我怕明早起来肌肉酸痛，所以用药油揉一揉放松一下。” 叶仲文敛了敛眸光，弯腰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沈棠向后倾着身子，一脸防备的表情。 “谈谈？”叶仲文说。 “谈什么？” “两性话题。”叶仲文直言。 沈棠愣了愣，嘴角扬起一抹坏笑：“男人真的很在乎女人的评价呀，连叶大少也不例外。” “对，很在乎。”叶仲文回以一笑，“说说，你什么时候是装的？好让我也清楚清楚。” 沈棠抿了抿唇，鼻子里发出一声笑：“记不清了，大多数时候吧。” 叶仲文原来如此地点头，暗暗地咬牙切齿，立马整个人压了过去。 沈棠惊呼“你干嘛”，毫无准备地倒在床上，睁大眼睛瞪着眼前的俊颜。 这与她近在咫尺的眼睛里，有的不是欲色，而是可怕的胜负欲。 “你想干什么？”她不安地吞咽口水。 “我可以虚心接受意见，我们不妨慢慢来。你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前戏。热烈的吻还是温柔的吻。是喜欢先吻你的唇，还是喜欢先吻你的耳垂，还是你的脖子。”叶仲文讪笑着，炙热的目光随之游走，似在逗弄。 沈棠咒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只是这不安分的眼神已经令她鸡皮疙瘩四起。 “好，我怕了你了。”她不想再刺激他，“我收回那些话，可以请你出去了吗？” “现在收回太晚了。”叶仲文扬了扬眉，“你不必为了取悦我，让我看看我熟悉的那些反应到底是不是装的。” 说着，叶仲文带着一丝怒意在她脖颈上用力咬了一口，顺势滑到她的耳垂处含住。 “不要。”沈棠惊呼，毫无预兆地全身战栗，手心撑住他肩头想将他推开。 但叶仲文像粘在了她身上，她越挣扎就和他贴得越紧。 感觉到叶仲文的手往两腿间探去，她赶紧夹紧了双腿，手按住那强有力的手腕，大呼：“不可以。” 叶仲文不理她，反握过她的手钳制在身侧。 沈棠淤青的地方被用力一按，痛得大叫。 叶仲文这才停止了动作，意犹未尽地看她。 沈棠趁机从他身下滚了出来，缩到床尾角落坐着，捂着被弄痛的小臂表情痛苦。 “叶仲文，你弄痛我了。”她大声骂。 见状，叶仲文上前：“伤到哪里，我看看。” “不用。”沈棠当即甩开他手，一点面子也不给。 叶仲文脸上的表情隐忍，转身冲了出去。 回到卧室，叶仲文气鼓鼓地躺在床上，想到安眠药也不见了，更是来气。 他只得抱过旁边的枕头，那上面有沈棠的气味。 在这个气味消失前，他抱着这个枕头，今晚还有得睡。 他也不知这是从何时开始。 只要沈棠在身边，他不用吃安眠药就可以入睡。 第二天中午。 沈棠到员工餐厅用餐，故意拖延了一下时间。 她在等宋云。 见到宋云端着餐盘看见她，她作势就要走。 “沈棠。”宋云赶忙上前拦住，表情恳切，“你不要再躲我了，我们聊一聊可以吗？” “我和你没什么可聊的。” “我给你发的信息你没看见吗？”宋云表情难过。 沈棠看过了，只是已读不回。 “给我一个向你道歉的机会，行吗？” 闻言，沈棠才勉强坐下来。 宋云坐下，态度真诚地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笑笑会那样子。我也不是故意放任她伤害你，她是我女朋友，我不能当着那么多人伤了她的面子。我知道你一向是最善良的，也不会真的和她计较。” 沈棠冷冷地看着他：“没关系，我原谅她。但我不计较不是因为我善良，而是在我看来，这都是你们男人的错。” 宋云没准备地愣住，沈棠生气的样子他真的极少见。 “你如果给足了她爱，她就不会这么没有安全感。千错万错，都是你们男人。”沈棠生气地说。 宋云低下头，没说话。 “所以，我们以后不要再说话了。免得我又无辜受害。” “不不不，我保证这事不会再发生了。真的。” 沈棠笑了：“你拿什么保证？我是结了婚的人，你也是马上要结婚的人。为了彼此的清静，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宋云怔了怔，半天才神伤地说：“沈棠，我只是想保留住和你的这份情感，又没有什么非分之想，难道这很过分吗？” 沈棠沉默了会儿，语重心长地回：“学长，谢谢你一直照顾我，对我好。但这就是现实。你要珍惜眼前人，把女朋友哄好。”说着顿了顿，语气变得温柔，“你女朋友信任你，我们的友情还有可能继续。” 闻言，宋云神色重燃希望：“你的意思是，只要我把笑笑哄好了，她不再对你有误会，我们就能恢复到从前？” 沈棠犹豫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沈棠，我一定会把笑笑哄好的。她是一个好女孩，只要她理解我们这份情谊，你们反而会成为好朋友的。”宋云说得很是有把握。 “希望你真的能哄好她。”沈棠说着起身离去。 离开餐厅，沈棠给刘笑笑发消息：不要轻易原谅他，让他表忠心，这些年你帮他还的债通通让他白纸黑字给你写下来。 ------------ 第65章 报应不爽 刘笑笑回她：明白。 紧接着，沈棠给爷爷的王律师打了个电话，请他帮忙给刘笑笑一些专业意见。 她回到工位，同事就递给她一个信封，是第一节课的考核分数。 她没抱希望地拆开，零分倒不至于，但不及格应该是极有可能的。 看着周晓竟然给了满分，她蹙眉愣住。 她自问绘画不是专业，达不到满分的水准。 组委会为了公平起见，会将所有学员的提交的作品和分数都公布。 她赶紧打开公众号，看了一圈，最优秀的周晓也只给了9分，她这个业余绘画水平却给了10分，而且是唯一的满分。 连同事都忍不住凑过来八卦问她：“沈棠，你和周晓认识的吗？她给了你满分呢。” 周晓想让她变成众矢之的。 沈棠笑而不语，将信封扔进垃圾桶里。 她起身去了后勤部。 她想去看看能不能在之前的媒体联络名单上找到华东来的号码。 她一到后勤部就遇到上次晕倒的那个姑娘。 姑娘说还没感谢她，听说她想看看上次的媒体名单，主动帮了她这个忙。 果然，沈棠在名单里找到了华东来的号码，并记了下来并拨过去。 但无人接听，她只好先放一放。 总经理办公室内。 马克看到东港论坛上有一条新的贴子，吐槽King陶艺大赛有内定冠军人选，还给其一个“S”的代号。 下面不少人跟帖吐槽，还有曝内幕的，说S是某富豪的小三，特意来比赛渡金的。 短短几个小时，这贴子就成了热贴。 叶仲文开完电视会议，马克就将手机呈过去：“少爷，你看。” 叶仲文翻了翻，又将公众号打开，将所有作品都浏览一遍。 沈棠提交的是她奶奶的素描画像，论专业性，顶多也只是7分。 他吩咐马克让技术部处理，再拿出手机，给周晓发消息：过来办公室找我。 周晓春风满面地飞奔过来，一进办公室见叶仲文脸色不佳，赶忙撒着娇说：“怎么拉，看上去不太高兴呀。” 叶仲文将手机扔她面前，叫她自己看。 “有什么问题吗？”周晓一看，装无辜地问。 “说说你给沈棠10分的理由。”叶仲文不怒自威。 “对，确实不该给她满分，但我这不是想帮她嘛。”周晓回答的委委屈屈，小心地打量着他的神色，“怎么了吗？我以为......你也会想让我给她满分的。” 见叶仲文眸光微沉，她赶紧道歉，“对不起，仲文，我是不是好心做错事了？我会这么做，一是我想向沈棠示好，不再给你惹麻烦。二是我不想被你误会我针对沈棠，所以我真的不敢给她太低的分数。” 叶仲文冷冷地盯着她，没有任何表示。 见状，周晓眼睛一红：“我看沈棠真的很想赢，所以我......” 叶仲文无动于衷地开口：“反省了这些日子，你觉得我为什么还会见你？” 周晓愣住，支支吾吾的回：“看在过去的情分上留下我，让我可以还有将功补过的机会。” 闻言，叶仲文脸上才有了一丝笑意，只不过笑里带着让人头皮发麻的狠厉。 紧接着，绕过办公桌到周晓面前，紧抓住她肩膀，说：“你身体一向弱，要好好调养。我会有用得到你的地方。” 周晓眼含热泪，似受到了鼓舞，双手立马环住他的腰抱住了他。 她脸贴着他的胸膛，激动地说：“仲文，为了你，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我就知道，你对我还是有感情的，谢谢你还愿意给我机会，真的谢谢你。我一定乖乖的，无论沈棠对我怎么样，我都会让着她，不给你惹麻烦。” 叶仲文轻扯嘴角，正要将她推开，林之元推门进来。 见到这一幕，林之元伸手捂眼，夸张地惊呼：“哎呀，不好意思。” 周晓这才退开来，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林律师。” 林之元一脸敷衍的假笑：“呀，原来是周画家呀。我还以为又是哪个新的狐媚子缠上叶少了呢，原来还是你呀。” 周晓脸一僵，尴尬地对叶仲文说着“我不耽误你正事了，我先走了。” 走出去之前不忘白林之元一眼。 林之元无所谓地笑着目送她，回过头瞧见叶仲文板着张脸，问：“拉着个脸干什么？怪我撞破你们的好事？”说完，自己去沙发那里坐。 “林律师得学一下敲门。”叶仲文过来坐下说。 林之元笑：“说得好像你去我那儿会敲门一样。” 叶仲文不以为然地看着他：“是时候重新考虑一下法律顾问的人选要不要换一换。” “别别别。”林之元赶忙摇手，“我的律所百来号人可都是靠你给的这份报酬吃饭呢。我要是没了你这个大客户，我就不得不滚回去我爸那边看他脸色。” 叶仲文整理着衣服，轻声问：“我还需要敲门吗？” “当然不需要。”林之元一脸谄媚。 “以后还多嘴吗？” 林之元呃了一声：“这个嘛，公归公，私归私，多年兄弟，该关心你的还是要关心的。就比如你的这个感情问题。既然你都说不会原谅周晓了，还留着她在身边添什么乱啊。” “留着她自然有用处。” “你......”林之元神色一凝，“不会还想着那件事吧？” 闻言，叶仲文眸色一沉，脸色十分难看。 林之元半晌不敢轻易开口，还是忍不住说：“兄弟一场，你怪我多嘴我也要说出来。你不如换个角度去想这个问题。这世上的事，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仇恨会给人力量，也会伤其自身的。 “你不觉得上天是故意把沈棠派到你身边吗？兴许这就是给你的补偿，要你忘了以前的那些不开心的事。去年你让我帮我准备移民的事，我还以为你是想通了。 “仲文，叶大少，该放下的时候就放下吧，该珍惜的时候得珍惜啊。兄弟是旁观者清，不希望你以后后悔。你想想，现在沈棠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若是哪天东窗事发，若是我是沈棠，我是永远不可能原谅你的。过去的所有都已经变成了回忆，现在的一切才是真实的呀。” 叶仲文垂眸不语，思绪似沉入了冰冷深海，每一个关节都被寒冷刺得生疼。 “如果报应有用，这世上还要律师干什么。”他压着声音，冷冷说。 ------------ 第66章 相当神秘 林之元大气也不敢出，立马嬉皮笑脸地说：“怪我多嘴，怪我多嘴。我来是因为这个，咱还是说正事吧。” 说着，将一份资料呈到他面前。 叶仲文拿过来看了起来，听着林之元继续说。 “我们研究完，觉得这个无名死者是楚风然的几率还是大的。但是就如报告上列出的，疑点也挺多。我们找到以前负责这件事的警官，据他所说，这个男子的右手中指有缺失。 “难不成楚风然突然蒸发，就是因为他右手中指发生了什么意外？所以他才消失的？但当时并没有楚风然受伤的消息和记录啊。如果不是的话，那这个无名尸体极有可能不是楚风然了。 “最大的可能是这个无名尸体因为什么原因恰巧拿着楚风然的钱包。关键是楚风然没有子女，不然拿骨灰一比对就水落石出了。” “他一个亲戚都没有？”叶仲文合上资料，问。 “这个说起来就更有意思了。”林之元更有精神了，“楚风然这个人那可是相当神秘。二十岁以前，资料一片空白。如果想弄清楚，还得动用国外的资源。现在只知道他二十岁持一个小岛国护照入的境。 “然后呢就寄养在一个亲戚家里。后来他考进了一所艺术学校，属于特招生。成绩一向优异。然后就在陶艺界出了名，再后来就成了大师级别的艺术家。 “他没结过婚，也没有子女。只传出有过一个女朋友。两人在楚风然最风光的时候分手，后来楚风然参加完日本的一个顶级赛事后就突然人间蒸发了。 “所以你说，这事和他那个女朋友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查得到这个女朋友的信息吗？” “正走访着呢，快了。”林之元很有把握，然后八卦地看向他，“还有一个重要信息，你知道楚风然当时寄养的亲戚家是谁家吗？” 叶仲文摇头。 “华运物流公司曾经的大股东王安平。” 叶仲文拧眉。 “王安平早就过世了，但是他的女儿你是知道的。就是妇女慈善基金会的主席，华夫人。” 闻言，叶仲文抱着手往后一靠，眼神沉着。 “你不是给妇女慈善基金会捐过款嘛，你去华夫人那里探探风，看她怎么说。” 叶仲文点头。 “那我接着查楚大师那位前女友。”林之元说着就起身出去。 周晓躲在门外的侧边角落，见林之元走了才走出来。 到底是什么事，不能让沈棠知道？ 她觉得这会是一个巨大的契机，自己一定要比沈棠提前知道才可以。 晚上。 叶仲文回到叶宅，找了一圈没找到沈棠。 最后听刘婶说，沈棠一回来就钻进厨房，在准备明天要带去墓园祭祀的食物。 原本这些食物可以买现成的，但前两年沈棠都是自己动手，想着今年是最后一次，她还是亲自准备。 其中有一道菜，叫糯米丸子，是叶仲文妈妈生前的最爱。 这菜费时费工，是道功夫菜。 叶仲文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沈棠忙碌的背影，不自禁想起林之元白天说的话。 他表情沉重，心里更是挣扎。 他思绪突然被回忆占据，痛苦的不由呼吸跟着加重。 他目光一冷，转身快步离去。 早晨，沈棠起了个大早，将几个点心蒸出锅。 刘婶在旁边帮着忙，将菜装进小盒子里。 “都是她爱吃的。”刘婶微笑着，眼睛里忍不住发红地感叹，“她要是还活着，看到少爷有您这样一位贤惠的夫人，一定很开心。” 沈棠笑笑，心想着这是最后一次为她做这些，忍不住问：“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刘婶回忆着，轻声说：“非常有气质，有涵养，对我们这些下人也很宽容客气。我们老太爷挑儿媳的眼光那是很高的。你别看老太爷现在就像个弥勒佛一样慈眉善目的，三十年前那可是非常严厉的。” 沈棠很难想象那样的爷爷，笑了笑。 “少爷的亲生妈妈，简直就是个完美的女人，家世好，气质好，学历又高。看少爷那长相你也能猜到，她还是位绝世美人，那在东港也是出了名的。” 说着，刘婶禁不住惋惜叹气，“可惜，红颜薄命。我们少爷啊，那么小一个就没了妈妈。老爷呢又对他不怎么上心，所以小时候可怜着呢。还好，他现在长大了，总算是一切向好了。 “现在又有了夫人在身边，等夫人再给少爷生个小小少爷，一切就圆满了。” 沈棠尴尬的笑笑，赶忙说：“都准备好就拿出去吧。”说完，上楼去换衣服。 她换上一身素衣，等着叶仲文。 方念芝下来，看见她，问：“今天不在家里祭祀？”每年，方念芝都会避开出去一整天。 “叶仲文说去墓园。”沈棠回答。 方念芝冷着张脸嗯了一声，然后对王嫂说：“他们既然要去墓园，你让花匠剪一些白玫瑰让沈棠带过去，帮我放在墓前，替我表表心意。”说完才走。 “少夫人，我这就去找花匠，等会儿直接交给司机放后备箱。”王嫂说。 沈棠点头。 又等了半小时，叶仲文才一袭黑色西装地走出电梯。 他一脸肃穆，精致的五官如霜如雪，连场面化的微笑都没有，浑身上下透着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傲然。 这样的他，好似地狱修罗，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沈棠跟在他旁边，不敢多言。 车子到了墓园，叶仲文先过去亲自清理着坟头上的杂草。 司机陆续将祭品搬下车，配合着沈棠将祭品依次摆好。 她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暗暗在心里说： 妈妈，我是沈棠。 前年第一次为你做祭祀的时候，我有对你说过，以后都会给你做爱吃的。但实在抱歉，今年可能是最后一次了。听刘婶说你是个待人宽容的人，应该也不会怪我吧。 你会有新的儿媳，她也一定会对你敬孝的。希望你在那个世界过得安生。我奶奶也去了，不知你们是否有见过面。如果有的话，请你帮我多多关照奶奶。谢谢你了。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个女声，难以置信地唤着“小少爷，是你吗？” 叶仲文扭头，看着站在那儿的女人。 女人约莫五十多岁，长相清秀，神情激动地小跑过来：“小少爷，你不记得我了吗？” ------------ 第67章 妈妈的仇 “玟姨。”叶仲文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玟姨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声音忍不住颤：“小少爷竟然还记得我。” 叶仲文过去拍拍她胳膊以示安抚：“你也没有忘记我妈妈。” 玟姨看向墓碑上的照片和那鲜红的名字。 慈母，钟诗雅。 然后，眼含热泪地说：“你妈妈永远都是我的小姐，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忘记。” 玟姨很小就跟了钟诗雅，后来跟着她嫁到了叶家，两人就像亲姐妹一样亲昵。 后来钟诗雅过世，玟姨离开了叶家，回家乡结婚生子。 她离开叶家时，对叶仲文说：“永远不要忘了你妈妈。” 这句话，叶仲文至今记忆犹新。 玟姨再看向叶仲文，感慨地说：“小少爷你长得真像小姐。特别是眼睛，你们的眼睛都这么好看。” 叶仲文笑笑：“玟姨来看我妈妈？” “我每年都来好几次。”玟姨轻声说着，将包里带的食物放到墓碑前，“小姐一个人在这儿，我不放心。她是个有苦也不抱怨的人，她喜欢有人安安静静地陪着她。” 这时，司机将一捧白玫瑰放了上来。 玟姨一看到白玫瑰就情绪激动地站起身来：“怎么会有这个？” “有什么问题吗？”沈棠见她这样，主动问。 “这花是你带来的？”玟姨立马质问，“谁让你带来的？” 沈棠一头雾水地愣住，看向叶仲文，诚实地说：“婆婆说，她也想表一下心意。” 叶仲文还没说什么，玟姨紧接着质问：“你婆婆？谁是你婆婆，方念芝吗？” 沈棠更是愣住，感觉到玟姨眼神中的杀气。 “我从新闻上看到小少爷结了婚，这位不会就是吧？”玟姨冷着声问。 “我是。”沈棠承认。 玟姨脸色并没有因此好转，伸手就将那束白玫瑰往旁边草地里一扔，愤愤地咒骂：“心思歹毒的贱女人。” 骂完转头对着墓碑轻哄：“小姐不生气啊，小玟帮你把脏东西给扔了。”转头不满地瞪向沈棠，“请少夫人记住，我家小姐才是你真正的婆婆，真正的妈妈。那个贱人的名字不要在小姐名前提，贱人的东西更不准放到小姐面前来恶心小姐。” 沈棠蹙眉一脸茫然，只见叶仲文说：“玟姨不必生气。沈棠她什么都不知道。” 玟姨转头就对叶仲文说：“小少爷，你有所不知，你妈妈最讨厌的就是白玫瑰。这是你爸爸和那贱人的定情花。”说着瞄了沈棠一眼，“贱人这是故意恶心小姐。也不知道少夫人是真不知道还是助纣为虐。” 闻言，叶仲文眸光立马冷了下来，看向沈棠。 沈棠被叶仲文此时的眼神深深刺痛了，无奈地表示：“我真的不知道。” 叶仲文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去车上等我。” 沈棠胸口一揪，正准备走，被玟姨开口留住。 “少夫人先等等吧。” 玟姨对着墓碑鞠躬完，双手合十默念了片刻，起身问叶仲文：“少爷，玟姨当年走的时候，对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记得。”叶仲文轻声回。 “少爷，其实玟姨当时想跟你说的，不止是那句。我请你不要忘了你妈妈，更不要忘了你妈妈的仇。” 对上玟姨写满仇恨的眼神，叶仲文眸光更是冰冷。 “我每年都来很多次，除了想陪小姐之外，还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真的遇上少爷你。少爷你那时太小，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小姐她的苦，她的痛，我却记得清清楚楚。我发过誓，一定要活着等到少爷你长大，一定要让少爷知道小姐的事。” 玟姨双眼含泪地说着，停下来看向沈棠，“少夫人既然嫁给了小少爷，也应该听一听。不然，被那贱人利用了也不知道。” 然后，她继续说，“少爷，小姐她太苦了，真的太苦了。”她还没说下去，已经是泪流满面。 钟诗雅嫁给叶金问的头几年，还算是夫妻和睦的。 男主外，女主内。 叶金问是叶老爷子的独子，从小在高压环境下长大，凡事都循规蹈矩。 以至于他在叶氏的工作表现一直平庸，并不开心。 钟诗雅主修的心理学，一直鼓励他，默默地帮助他。 那一年，叶金问在叶氏得到了很大的认可，也正是这一年，他们夫妻感情最好。 第二年，钟诗雅怀孕，生下了叶家的嫡孙叶仲文。 人人都说叶金问是人生赢家，不仅自己会投胎，妻子又美又能干，又有了儿子，简直是完美。 偏偏这样完美的叶金问，没过几年就出轨了出身市井，连中学都没有毕业的方念芝。 方念芝那年20岁，刚刚得了东港选美大赛冠军，趁热进入演艺圈接了几部烂片。 一次酒会，方念芝被介绍给叶金问。 两人发展得极快，没过多久就已经满城风雨。 叶老爷子让叶金问立马断了和方念芝的关系，叶金问却像着了魔一样，干脆就住在了外面，不再回家。 叶老爷子试着从方念芝下手，给她钱，也没能如愿。 叶老爷子最后不惜用了些非常手段。 叶金问为了方念芝，以死抵抗叶老爷子。 叶老爷子不得不选择退让，转而让钟念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们都退一步海阔天空了。 钟诗雅却得了抑郁症。 玟姨想起来就忍不住哭：“少爷你那时候那么小，小姐为了你，一直隐忍，忍得那么辛苦。她自己给自己治疗，最后越发严重又去找心理医生。她每天要吃很多的药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小姐对我说，阿玟，我不能倒，我不能出事。如果我出事了，我的孩子怎么办？我不能让他成为那个女人的孩子，我要健健康康地活着保护他。 “人人都说是小姐软弱无用，所以才会生病。但只有我知道，她为了少爷你，不停地在努力。” 听到这里，叶仲文眼底已然是猩红似血。 他还记得，那时妈妈吃了药就躺在房间睡觉。 他听到佣人们在议论，说夫人每天就像死了一样呆在房里。 于是他赶忙跑进妈妈的房间，爬上床看看妈妈还有没有呼吸。 他始终记得，妈妈躺在床上，眼窝深陷，脸色苍白的可怕样子。 即使这样，他也不愿离开妈妈，乖巧地躺在她身边，默默地陪着她。 “小姐她有想过离婚，她想带着小少爷你回娘家重新开始。”玟姨继续说，“但叶家不同意，你爸爸说，离婚可以，但你必须留下。然后还对小姐说了非常过分的话。” ------------ 第68章 最大耻辱 叶仲文拧眉，等着听她继续说。 玟姨深呼吸一口气，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恨意：“他说，小姐给他叶家生了孩子，就再没有任何价值了，她要继续赖在叶家就随她，他会把少爷带去美国，和那个贱人一起生活。 “小姐在钟家可是掌上明珠，她受的是最好的教育，大把好男人随她挑。她嫁到叶家放弃了自己的梦想，她付出那么多，一退再退，却这样被叶家羞辱。 “不是她脆弱无能，而是叶家欺人太甚。她的死，都是被你爸爸和那个贱人逼的。他们是害死你妈妈的杀人凶手。她有多么绝望啊，才会开车撞向山崖一心求死啊。 “她曾经是那样美丽的一个人，死的却那么惨。我看过她的尸体，没有一处是好的。”玟姨哽嗯着，已经是泣不成声，跌坐在地上。 沈棠赶忙过去扶住她，再抬头看叶仲文。 此时的叶仲文嘴角微沉，眼眸泛着血色，表情凝重，脸上露出了极危险的杀意。 沈棠从不知道叶仲文的妈妈是怎么死的，她没料到会是自杀。 听到这里，她已是心痛不已，更何况叶仲文身为人子。 “少爷，玟姨求你了。”玟姨一把抓住叶仲文手腕，苦苦哀求，“没人替小姐作主，你要替小姐作主啊。小姐生你的时候难产，险些死掉。你是她用命生下来的啊。 “你的外公外婆畏惧叶家，敢怒不敢言，老两口最后也是含恨而终。那个贱人却活得好好的。她踩着小姐的尸体进了叶家的门，现在还被人人称赞，天理何在？ “小姐从来没有安息过，夜夜她都来我梦里哭。你现在长大了，一定要让恶人有恶报啊。” 叶仲文扶起玟姨，吩咐沈棠：“送玟姨去车上，让司机送她回去。你也可以先回去了。” 沈棠没追问，先扶着玟姨托付给司机，然后再返回来。 叶仲文坐在墓碑旁，头轻轻靠着墓碑，脸上苍白得一点血色也没有。 她走过去，没说话，坐在另一边。 叶仲文目光失焦地看着远处，眼底尽是阴郁，问：“不是让你走吗？” “我陪你吧。”她坚持说。 叶仲文扭头看她，眸光愈发阴冷。 两人没再说话，直到马克开着车赶过来。 沈棠原以为是要回叶宅，结果叶仲文对马克说去羽园。 羽园是叶仲文奶奶生前住的地方。 叶仲文奶奶年轻时候就和叶老爷子分居，常年住在羽园。 羽园地处僻静，后面有农场果园。 钟诗雅过世后，叶仲文就到羽园和奶奶一起住。 他在羽园一住就是三年，后来才回到叶宅。 那三年，他没见过他的爸爸，只知道爸爸和那个害死他妈妈的女人结婚了。 他回去的那一年，那女人生了个女儿。 下午，他们到了羽园。 奶奶过世后，羽园就由一直照顾奶奶的彭婆婆打理。 彭婆婆见到叶仲文，又意外又开心。 彭婆婆是第一次见沈棠，见沈棠帮着自己做了一桌好菜，对她称赞连连。 叶仲文晚餐没吃什么，回了房间休息。 沈棠帮着彭婆婆收拾厨房，关心地说：“您住得这么偏，家里一定要放一些常备药。” “少奶奶放心。”彭婆婆笑着回，“我孙子在旁边的农场上班，离我离得近。他每天都要来巡查我这个老婆子的。我有什么，一个电话，他过来也就十分钟，很方便的。” “您孙子很疼您。”沈棠笑说。 “是啊。”彭婆婆点头，然后笑容收了收，认真地对沈棠说，“如果我没记错，今天是小少爷妈妈的忌日吧？我看小少爷不太开心呀。” 沈棠惊讶于彭婆婆的记忆力，感慨说：“您竟然记得。” “我记性不差，但小少爷妈妈的忌日尤其记得清楚。我还记得那天收到噩耗，我陪着我家夫人赶回去。见到小少爷时，他整个人都吓傻了。”彭婆婆说起来都还心有余悸。 沈棠心头一紧，洗碗的动作顿了顿。 她以为，这种事情都会先瞒着孩子。 “当时没有瞒着他吗？”她忍不住问。 彭婆婆叹口气，心疼地说：“瞒不住啊，他妈妈死的时候，他就在现场。” 沈棠停下来。 “据说小少爷妈妈开着车冲下悬崖前，小少爷就在车里。” 听到这话，沈棠神情更是难以置信。 “警察说，小少爷可能是从窗户里被甩出来的。他身上有很多外伤，警察赶到的时候，他就坐在悬崖边。” 闻言，沈棠心疼地红了眼睛。 “我家夫人把小少爷带回来羽园，他整整三个月都不说一句话，夜夜做噩梦。我家夫人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小少爷，小少爷这才慢慢好起来。 “我家夫人过世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少爷了。”说着，彭婆婆重新露出笑容，“不过，我家夫人在天上看到小少爷如今成了家，还有你这样一位太太，应该就放心了。 “不过，你们怎么要分开睡呢？是闹什么别扭了吗？”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不希望我打扰他。”沈棠找了个理由，继续洗碗。 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叶仲文，收拾好，向彭婆婆道了晚安后，回去房间里。 她坐在床尾发了会儿呆，想到隔壁就是叶仲文，不由地去想，不知他休息了没有。 终还是敌不住担忧，她过去轻轻敲门，然后转下门把手小心翼翼地推开。 房间里没开灯，月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洒在仍是平平整整的床面上。 瞧见窗边那黑暗的角落里有个影子，沈棠心头一惊。 她轻声说着“怎么不开灯呢”进去伸手摸着墙壁上的开关。 “别开。”叶仲文声音冷冽地响起，如同千年寒冰。 沈棠愣住，收回手。 “出去，别烦我。”叶仲文又说。 沈棠走到门口，终还是没能迈步出去。 她将门关上，缓步过去到叶仲文面前。 她在叶仲文旁边，随他一样坐在地上。 “放心，我不说话。”她轻声表明，“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一些。” 叶仲文没再轰她，没什么精神地靠着墙壁，两眼无神地说：“这房间我小时候住了很久。除了我之外，还会有一个人在这房间里。” 沈棠听不懂地扭头看他，又看向他视线所指的对面角落。 “我的妈妈，她始终跟着我。”叶仲文目不转睛，“她总是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看着我，二十年来从未变过，就像在看她这一生最大的耻辱。” ------------ 第69章 一起去死 沈棠屏住呼吸看着那被晚风不停吹动的窗帘，不由打了个寒战。 再看叶仲文，他取下眼镜拿在手里。 在这昏暗光线里，依然可以看见他眼神幽冷，嘴角因痛苦而轻轻颤着。 他此时的思绪被过往所占据。 那一夜，雷电交加，雨却一直下不下来。 妈妈喝得很醉，抱着他一直哭。 她说她好想一走了之，但不能不管他。 她被困住了，被这个无情的地方困住了。 他小手搂着她脖子：“妈妈，你要去哪里都带上我吧。我和你一起。” 听到这句话，妈妈疯癫地捧着他小脸一直笑，眼泪将她的妆容弄得脏乱不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他却并不害怕，轻声说：“妈妈不哭，我陪着你。” “好，你陪着我。走，我们一起走。”妈妈抱上他就去车库里开了车冲出叶家。 他坐在后座，看着妈妈一边开车一边喝酒。 然后，妈妈给爸爸打过去一个电话，他们两个吵得很凶。 车窗外，雨终于下了下来，雷电仿佛就在他头顶上疯狂炸响。 他恐惧地伸手捂住耳朵，泪珠挂在眼眶边缘，一动也不敢动。 最后妈妈对着电话那头大叫：“叶金问，我对你付出所有，把所有都给了你。你却毁了我，毁了我的一切。 “我这一辈子最后悔最耻辱的事就是嫁给你。我不会把儿子留给你的，你想要我死，我就带着他一起去死。 “你不是爱那个贱人吗？你想要继承人，让那个贱人给你重新生一个吧。我钟诗雅变成厉鬼后，永远诅咒你，诅咒你们叶家。 “你们姓叶的，永永远远不会再得到这世上半点爱，永永远远和谎言算计作伴，直到家财散尽，如过街老鼠凄惨度日，再无翻身之日。” 说完，她摔了电话，放声大笑，似疯了一般，不一会儿又狂哭。 他懵懂知道死的含义，泪珠再也忍不住地滚了出来。 他哭着说：“妈妈，我害怕。” 妈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车子在环山公路上歪歪斜斜地疯跑。 旁边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她突然松开了握着方向盘上的手，扭头冲他没什么力气地说：“来，宝宝，妈妈抱着你，你就不会害怕了。” 他哭着爬到前面，扑到妈妈怀里。 他感觉妈妈将他抱得很紧。 妈妈哭的声音很小，整个人却瑟瑟发抖。 车头将栏杆撞开，巨大的声响让妈妈神智跟着一愣。 在车头滑下悬崖的前一刻，她将他用力往车窗外一扔。 他小小的身体摔在杂草堆里，眼睁睁看着车子向悬崖下冲去。 妈妈从车窗探头出来看了他最后一眼，确认他没事后，露出一个惨烈的笑容。 车体撞击着陡峭的岩石，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呯的一声，悬崖下燃起火焰，将乌黑的天照得似血一样红。 他睁大眼睛，惊恐地看着那漫天的血色，张着嘴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豆大的雨滴敲在他身上，他觉得好冷，身子不停地抖。 他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突然，他眼睛被一双温暖的手蒙住，有人将他揽进怀抱里。 他眼前没了血色的天空，没有燃烧的大火。 思绪也跟着回到现实。 他如行尸走肉般靠着沈棠的肩窝，两眼无神地说：“我没事。” 沈棠不敢追问他都经历了什么，如今又在回想什么。 只要想到一个孩子的无助，她心头就紧得发痛。 她故意装作轻松的口吻问：“妈妈她还在吗？” 叶仲文眼神跟过去，声音很轻地说：“她一直都在。” “那她是什么样子你能和我说说吗？”沈棠又问，不想他憋在心里。 “她头发很长，穿着她最爱的白色长裙，还是喜欢光着脚。她明明很喜欢笑，喜欢唱歌，喜欢读故事书。但她很多年都不笑了，也不再和我说话。” “你觉得她想和你说什么呢？” 叶仲文眸光一沉：“她说她很后悔，不应该将我丢出车。她应该带上我一起，不应该留下我一个。” 闻言，沈棠胸口似被一块大石压着，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你知道，为什么她在最后一秒改变了主意？”叶仲文冷声问。 沈棠没说话。 叶仲文眼神变得冰冷无情：“因为我不配和她一起死。我身上流着叶家的血，就该继续活在这个世上，接受惩罚。” “不想了，什么都不要再想了。”她轻声地哄，双眼蒙上一层泪光。 紧接着，她双手捧着叶仲文的脸：“你看，我在这里。这里还有我。” “让你得逞了，看到这样可笑又可悲的我。”叶仲文自嘲。 她浅浅一笑：“这世上可笑可悲的太多了，还轮不到你。你可是要什么有什么的叶仲文。” 说着，顿了顿，“叶仲仲，你如果觉得痛，就说痛。如果觉得累，就说累。你也有资格颓废落泪。你是我的债主，我保证嘴很严绝不告诉任何人。明天天一亮，你还是人人敬畏的叶大少。” 此时的叶仲文歪着头安静地注视着她。 月光落进这个男人的眼睛，他扬起嘴角，笑得极尽温柔。 沈棠固执地觉得这份温柔与往常不同，能融化冰霜，却也似沼泽似深渊，会将人拉进去弥足深陷。 但她没办法，让他自己面对痛苦。 刹那间，她发现自己还是爱着眼前这个男人。 “无所谓，你想笑就笑吧。作为代价，我要你在我身边。”叶仲文说着，双手突然穿过她的腰将她往怀里一揽，吻住了她的唇。 明明他的吻温柔又克制，她却脑子里一片空白，搭在他肩上的双手没有将他推开。 随着他逐渐加重的呼吸，吻得也越来越深。 她只感觉全身血液尽数涌到头顶，倒进他的怀里。 在她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他松开了她，两人看着彼此，一言不发。 叶仲文眼睛里写满了欲，轻声说：“沈棠，我们走吧。” 沈棠愣了愣：“现在？” “我们离开东港，去瑞士。”叶仲文目光深邃地看着她，“我们去那里重新开始，再也不回来。” ------------ 第70章 你很可怜 沈棠不假思索：“好。” 这个字似是给叶仲文心中注入了兴奋剂，他重新吻住她，胳膊紧紧圈着她，似要将她镶嵌进身体里。 窗外月色朦胧，淅沥沥下起小雨。 动听的雨声，宛转绵长了一整夜。 深夜，叶仲文坐在床头。 他心中思绪万千，目光矛盾地看着旁边熟睡的人儿发呆。 他拿起手机，点开林之元的对话框，输进去一行字：移民计划重新进行。 正要点发送，沈棠的手机屏幕因为震动自动被点亮。 叶仲文看过去，屏幕上跳出一个提示框，nick通过了你的好友请求。 而这个nick的头像，正是前几日她说并不认识的华东来。 叶仲文脸色僵硬地看着屏幕熄灭，眼神空茫茫的将要发给林之元的消息逐字删掉。 最后一个字删干净后，他耳边响起的是妈妈的诅咒。 谎言和算计...... 多么可笑。 他咧着嘴不动声色地笑，整个人重新融进黑暗中。 早晨。 沈棠睁开眼睛，身边没了昨晚的爱人。 她抱着被子坐起身来，想到昨晚的折腾，不禁脸上一红。 如今理智回归，她不由问自己是否又草率了。 还有叶仲文说去瑞士，她怎么不顾后果就答应了。 说不定那只是叶仲文随口说的玩笑话呢。 叶氏在这里，他怎么离得开。 突然这样子千头万绪，将她心情弄得很复杂。 但有一点，她很肯定。 她能真切地感受到，叶仲文是需要她的，他们之间是有感情的。 也许爷爷说得对，叶仲文只是不懂得表达。 这样想着，她笑容满面地跳下床，洗漱好特意化了个淡妆，小跑着下楼去。 她在房子里绕了一圈，才找到叶仲文。 叶仲文坐在后花园的餐桌前，背对着她。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让这场景如梦似幻。 她轻手轻脚走过去，伸开双臂从后面搂住他肩膀，脸贴在他的耳畔，藏不住心中甜蜜地笑着说：“早。” 叶仲文神色没半点情绪波动，握上她的手腕令其脱离，淡淡地回：“早。” 沈棠愣了愣，过去他对面坐下。 见他神色淡然，她心想叶仲文还是叶仲文，不可能一夜之间就真变得热情。 她敛了敛脸上过于明显的笑容，轻咳一声：“彭婆婆出去了吗？” “嗯。”叶仲文回。 她点了点头，拿起牛奶喝上一口，忍不住将叶仲文的神色重新打量。 兴许，他是在为昨晚的失态而不好意思，所以现在故作冷漠。 “这里的空气真好，阳光也很舒服。我从来没有出过国，不知道瑞士的阳光会不会也像现在这里。”沈棠笑眯眯地畅想起来，“我们可不可以在那里也弄一个像这样的花园。我真的很喜欢这样的田园生活。” “你要移居瑞士？”叶仲文冷不丁地问。 沈棠整个人一僵，强撑出一个笑容：“昨晚你不是说......” “昨晚我和你说什么了？”叶仲文突然看向她，眼神冰冷。 沈棠似猛地被浇了一大盆冷水，眼神里尽是困惑，“你不是说我们一起去瑞士重新开始吗？” 闻言，叶仲文轻扯嘴角：“上床前，男人什么话不会说？你竟然还当真了？” 沈棠确定眼前的就是叶仲文，而他说的话也很清楚。 瞬间，她像被一股巨大的力扯进深不见底的冰冷深海里，全身血液都瞬间凝固了。 她难以置信地扯出一个惨淡的笑：“你是故意捉弄我，是吗？” 叶仲文收回视线，放下手中刀叉，声音幽冷地说：“昨晚我看你很满意，应该不会再说是装的了吧。” 沈棠耳畔嗡嗡作响，一时间好像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她放在桌面上的手紧握成拳，手指关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着惨白。 叶仲文将一份沙拉放她面前，淡淡地说：“昨晚我心情不佳，有你在，我缓解了不少。” 沈棠倒吸一口凉气，红着眼看向他：“所以，我只不过是你发泄的工具？” “你是我太太，我不找你发泄，难不成去找别的女人？” 他理所当然的语调像一道惊雷在她脑中炸响，尊严顷刻间被炸得七零八落。 “一切从没变。”她自嘲的笑，如梦初醒，冷冷看过去，“叶仲文还是叶仲文，一个不折不扣的无耻浑蛋。” 叶仲文不恼，回以一笑：“再无耻，也是你的丈夫。这一生，你都别想能够摆脱这样的浑蛋。” 沈棠紧咬着唇角，心脏痛得像有人在用刀边剜边往上面洒盐。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声音发着紧，“难道你希望我也像妈妈一样吗？” 闻言，叶仲文脸色一沉，脸上的表情迅速僵硬。 他一把抓过沈棠手腕，压着声音说：“我会吸取经验教训，好好保护你，不让你有重蹈覆辙的机会。” 沈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叶仲文，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可以这么冷血。” “闭嘴。”叶仲文厉声喝止。 “这世上，从没有人爱过你。”沈棠冷声继续，“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爱和尊重。没关系，我会选择原谅你，因为这样的你真的很可怜。” 叶仲文眼神跟着变得淡漠，一点多余的情愫都没有。 “谁用你可怜，谁需要爱这种虚伪的东西？”他声音里带着不屑，固执得似一个魔鬼，“你想离开我，想找一个爱你的人？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既然我选择了你，你也选择了我，我们就应该永远捆绑在一起，生生世世活在没有爱的世界里。” “叶仲文，你是个疯子。”沈棠咒。 “对，我是个疯子。”叶仲文欣然承认，眼神里尽是病态，“我妈是疯子，我只会比她更疯。所以，奉劝你别惹恼一个疯子，不然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谁也不清楚。” 说完，他将沈棠手腕用力往桌上一甩，随即起身离开。 沈棠呆坐在原位，看着桌上的凌乱，明明沐浴在阳光中，却冷得全身颤抖。 她觉得有什么东西狠狠刺在心脏上，呼吸也在这一刹那跟着断了。 愤怒，悲伤，懊恼，从四面八方涌来，似一连串无声的耳光扇在她的脸上。 而她，什么也做不了。 中午，叶仲文独自走了，小许奉命开车来接她。 她呆茫地坐在小许后面的副驾上，单手托着脑袋，靠着车窗，不发一言。 小许询问：“夫人，路程有些长，你想不想听电台。” “嗯。”她感觉说出这一个字都似用了最大的力气。 小许打开电台，车里才稍稍有了些活力。 不一会儿，电台放了一首经典情歌。 随着歌词伴着旋律响起，沈棠眼角的泪也跟着决了堤。 “我看到了他的心， 演的全是他和她的电影， 他不爱我， 尽管如此， 他还是赢走了我的心。” ------------ 第71章 给我滚蛋 沈棠十岁的时候，会因为拉坯总是拉坏而气恼。 楚风然对她说，造器者，须有气。 拉坏了，说明气不足，气不沉。 沉下气来，手中的器才能任你拿捏成想要的形状。 人生亦如此。 从羽园回到叶宅，她吃下一颗事后药，紧接着昏昏沉沉睡了一觉。 她醒过来是晚上十点。 她先给自己做了些吃的，补充好体力。 拿出手机，这才看到华东来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赶忙发过去第一条消息：你好，我是沈棠，请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想约你见一面。 华东来回得倒快，却是极平淡的一句：不在东港，有空再约。 沈棠只能回：好的。 放下手机，她微叹口气，果然在华东来那里，她已经不是什么好人了。 她沉下气，正好雪莉打电话来。 她们聊了会儿，雪莉问需不需要帮忙，她正好应邀要去参加妇女慈善基金会的酒会。 酒会是基金会庆祝华夫人继任会长而举办，届时东港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出席。 她不确定叶仲文会不会要自己一起出席，于是先拜托给雪莉。 明天是精进班安排去野外完成作品的日子。 她休整了一夜，第二天穿上轻便的登山服，按时到King门口和大部队集合。 她坐上大巴车，车上已经有人在议论她，说她就是那个“S”，没人愿意同她坐在一起。 王蕊一上车就坐到她旁边：“姐姐，我和你坐行吗？” 沈棠点头。 紧接着就有人在后面阴阳怪气地说：“反正都等着后面颁奖了，还跟我们一起去受这种罪干什么。” “你懂什么，演戏演全套嘛。” 王蕊听不下去地回怼：“网络暴力真是无处不在呀，不用坐牢就可以随口胡编是吧。” “小王蕊，你太小了，不懂世间险恶。” 王蕊扭头想再怼，沈棠示意别理他们。 “姐姐。”王蕊不服气。 沈棠轻声表示：“嘴长在别人身上，随他们吧。” 王蕊嘟哝着小嘴，仍是不服气。 瞧她这样，沈棠忍不住一笑，低声问：“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走关系内定的呢？说不定网上传的是真的呢。” 王蕊摇摇头：“我觉得你不是。我直觉一向很准的。” 沈棠无奈笑着摇头，这样天真的话，她曾经也说过。 那时她十五岁，雪莉发现她暗恋叶仲文，劝她不要对这些豪门公子抱有任何幻想，他们光鲜的背后，接触到的都是阴暗勾当，都不是什么好人。 她却天真地说，她相信直觉，叶仲文就是一个好人。 如今，她为自己的天真付出了代价。 她鼻子一酸，赶忙从背包里拿出耳机戴上，压低帽檐。 大巴车行驶两个小时后，他们到了目的地。 黑山大师再次讲明规则，只可以是大自然内未经人工修饰的物品才能作数，并现场提交。 为安全起见，建议至少两人组队。 学员们提前就组好了队，唯有沈棠和王蕊落单。 “太好了，我和姐姐一起。”王蕊开心地说。 话音才落，查理就过来对王蕊说：“小王蕊你年纪最小，你妈妈特意向我们组委会交代过，要保证你此行的安全。”说着，把一高个子男生唤过来，“你跟着他，他会照顾你。” “不用不用，我跟沈棠姐姐就可以了。”王蕊当即拒绝。 “沈棠她一个女的，我也得给她分进团队里。”查理说着就对众人大声问，“你们哪个队，把沈棠收进去。” 众人皆不出声，场面很是尴尬。 “我申请一个人。”沈棠主动对查理说，“我可以签个免责书给组委会。我从小就是在山上乱跑长大的，一个人没有问题。” 说完，她转头对王蕊说，“我顾我自己还可以，带上你难免力不从心。你去和他们在一起，大家都会照顾你的。” “那好吧。”王蕊勉强答应。 不一会儿，学员们就浩浩荡荡排队进山。 沈棠选择了另一个方向，很享受这一个人的时光。 虽然这座山没有云香山那么大，但登到山顶风景也极美。 她站在山顶，想起小时候自己和周周会将所有不开心的事都大喊出来扔进悬崖里，她深呼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地喊： “我再也不爱你了。” “你不配，你听见了吗，你不配。” “你给我滚蛋吧。” “我一定会放下的。” “我可以做到。” 喊完，她忍着心痛，听着山谷里的回声，一遍紧接着一遍，觉得全身舒畅了很多。 “加油，沈棠。” 突然，一个男声在身后异常洪亮地响起。 她惊得扭头。 华东来脖子上挂着相机，脸上带着笑，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沈棠意外地愣住，突然间很是尴尬。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问。 华东来笑着到她面前：“昨晚不是和你说了，我不在东港嘛，我来拍风景啊。你呢，你怎么在这儿？”说着，笑嘻嘻地凑近，“难不成，你是跟着我来的？” “还有好几十号学员在山那边，陶艺大赛组织的。”沈棠不紧不慢地说。 华东来拧眉：“你说的是King的那个陶艺大赛？意思你参加了精进班？沈棠，没看出来，你还多才多艺啊。” 沈棠岔开话题：“你是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 “我老早就在了，我正在那个草丛里方便。”华东来脸上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然后就听见一个好听的女声在大喊大叫。我提起裤子一看，果然是你。” 沈棠蹙眉：“所以......你都听见了？” “加油，你可以做到。”华东来歪着头冲她露出一个笑容，似阳光般明媚。 沈棠忍不住扬起嘴角，看了看时间：“中午了。” “是啊，难怪我肚子咕咕叫。”华东来说着，示意她跟自己走，“我们换个地方，不然我怕等会儿不小心过去踩到不该踩到的。” 沈棠无奈摇头，这个华东来和她见过的公子哥完全是不同物种。 他们往下走了一段路，然后在一块有树荫的大石头坐下。 华东来从背包里拿出饼干来，看着沈棠拿出一个便当盒。 里面有饭团有水果，很是丰盛。 沈棠见他眼睛都直了，主动呈到他面前：“分量够两个人，不用客气。” ------------ 第72章 积德行善 “那我就真不客气了。”华东来拿起饭团来尝了一口，忍不住赞道，“味道真香，不愧是叶家的饭团。” “我自己弄的。”沈棠轻声说。 华东来用一种惊奇的目光盯着她看，然后笑。 “你笑什么？” “好久没遇到像你这样有意思的人。”华东来说，“明明嫁给了东港最有权势的男人，几次遇到你却过得像个普通人。原以为你是个普通人，不料你又大闹你养父的寿宴。” 沈棠笑笑，没打算解释那件事。 “寿宴的事，我直觉哪里不对，你能不能给解解惑？”华东来主动问。 “哪里不对？” 华东来秒懂：“看出来了，你并不打算说。” 沈棠垂眸沉默了会儿，才说：“拿不出证据的事，说出来就只是辩解和污蔑。你昨晚回的那句话，足以证明你也觉得我是个不怎么样的人。” “沈棠，你这可是误会我了。”华东来赶忙解释，“你突然加我，而我真的有事。” 沈棠半信半疑地点头。 “怎么样，你要见我是因为什么事？” 沈棠将玉枕照片发给他，然后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华东来看着手机上的照片努力回想起来：“我爸确实是个古董迷，每年都会倒腾不少这种古董。我印象中好像没见过这个玉枕。你说的这个时间，我人在国外，有没有可能，他送人了？” 沈棠一听，心跟着悬起来。 “不急，我回家帮你问问。” “谢谢你。” “不客气。”华东来笑着，“不过......你加我就是为了这事？” “嗯。”沈棠点头，不然呢？ 华东来露出有些失望的表情：“我还以为，你是怕我误会寿宴的事，想找我解释呢。” “我不解释也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到时，你自己弄懂才会真正相信。”沈棠淡淡地说。 华东来无奈笑一声：“我怎么感觉前面有个大坑等着我？” 沈棠被这话逗乐了，心想沈婉音母女何止是大坑，简直就是天坑。 见她偷笑，华东来更是无奈地笑着摇头：“行吧，我这也算是有心理准备了。”顿了顿问，“你是从小就被收养的吗？” “12岁。”沈棠坦诚相告，“6岁起，沈家开始资助我，我继续和我奶奶生活在乡下。12岁，我奶奶说东港才有更好的中学，所以我被接到沈家生活。” 华东来原来如此地点头：“沈伯父也算是积德行善，做了一件大好事。” 积德行善？ 沈棠听到这四个字忍不住发笑。 据她所知，她爸爸年轻时离家去东港工作，阴差阳错做了沈振声的司机。 爸爸过世六年后的某天，沈振声突然登门造访，说和她爸爸情同兄弟。 他对爸爸的死很难过，愿意代替爸爸给奶奶尽孝，把奶奶当作自己的母亲一样侍候。 那段时间，沈振声来她家来得很勤，把她奶奶哄得服服贴贴。 最后连家传的玉枕也拿了出来托付给他，只望他能培养她唯一的孙女成才。 沈棠猜想，沈振声会知道余家的宝藏传闻，应该就是爸爸活着的时候透露给他的。 见沈棠神色并不愉悦，华东来开玩笑说：“我可是你的准姐夫，以后对我好点呀。” 沈棠拧眉看他，笑着摇了摇头。 “我要下山了。”她说着收拾好背包，瞧见大石头旁边的缝隙里藏了一块石头。 经过常年风化，石头呈现出像彩虹一般的颜色。 她将石头掏出来，说着“就你了”然后装进背包里。 “我和你一起。”华东来从大石上跳下，陪她一起下山。 下山途中，华东来拍了不少照片。 回到方才的集合点，沈棠见众人都神色凝重，查理和组委会的人在一旁焦急地打着电话。 她猜想是出事了，将背包里的彩色石头拿去提交点后，过来问其它学员：“出什么事了？” “那个......小王蕊不见了。” 沈棠一凛，转身就冲去方才那高个子男生面前：“怎么不见的？在哪里不见的？” 高个子男生一脸歉疚：“我们都各自忙着找合适的东西，大伙都嘻嘻哈哈的，一转头她就不见了。这事真不怪我，她真的是凭空消失的。” 沈棠瞪她一大眼，快步重新往上山的方向冲。 “怎么了？谁不见了？”华东来追上去不明所以。 查理在后面大声叫沈棠名字，“你要干什么去。” “我签了免责书，不用管我。”沈棠头也不回，对华东来说，“你别跟着我。” “你等等。”华东来拉住她，“你如果是要返回去找人，最好等警察来。现在已经是下午，天黑了山里危险。” “我乡下人，知道怎么保护自己。走丢的是个孩子，天一黑她会怕得要死。”沈棠说着，义无反顾地小跑着重新上山。 “嘿，先生，你又是哪位呀。”查理不明所以。 “她的跟班。”华东来朝他挥挥手，跟过去。 沈棠顺着大部队方才上山的方向往主爬，边走边喊：“王蕊，你在哪里？” 华东来也跟着她一起喊。 “你跟着来干什么？”沈棠爬得累了，喘着粗气回头看他，“不是让你别跟着我吗？” “让我看着你一个人身陷危险？这可不是君子所为。”华东来边说边看着远处的太阳即将落山，“天快黑了，我们得抓紧。” 沈棠心里一暖，看着这密密麻麻的草丛和树林，自言自语说：“以前云香山会有很多被草掩盖起来的小洞，很多村民会拿来当天然的捕兽陷阱，不管是人还是动物不小心掉进去，就真是叫天天不应。” 说完，在心里默默祈祷，王蕊你赶紧给点回应啊。 兴是祈祷真的起了作用，沈棠隐约听见有人在叫救命。 声音时有时无，很微弱。 “王蕊。”沈棠一边大叫着往草丛里钻，一边用手拨开锋利的草，“王蕊，你在哪里。” “姐姐。” 听到哭声离自己越来越近，沈棠终于看见了被一大堆草覆盖的洞口。 她冲过去，头探进洞口里看见了王蕊。 “姐姐。”王蕊见到她就哇哇哭。 沈棠长松一口气，赶忙说：“先不哭，快出来。” “姐姐，我动不了，脚踝一动就好痛。”王蕊说。 ------------ 第73章 与众不同 “我来。”华东来自告奋勇钻进去，先把王蕊给推了出来。 沈棠抱着王蕊：“没事了没事了。”然后伸手将华东来拉上来。 华东来把王蕊背在背上，三人趁着月色赶忙往山下赶。 离集合点还有一段路，就隐约看见警灯不停在闪。 见到他们，救护人员赶忙推着车过去，把王蕊接去救护车上。 华东来虚脱地往地上一坐，满头大汗地说：“这妹妹该减肥了，有够重啊。” 沈棠单手叉腰看着他笑，两人看着彼此，心中都充满劫后余生的喜悦。 “快，夸夸我，给我点力量。”华东来强烈要求。 沈棠笑了笑：“辛苦华公子。” 华东来冲她双手抱拳：“客气，客气。能为沈女士赴汤蹈火是华某荣幸。” “别贫嘴了。”沈棠笑着向他伸出手。 华东来伸手过去，沈棠笑着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走，我车在那边，我俩去好好吃一顿，饿死我了。”华东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提议。 沈棠却是愣在了原地，看向正朝他们走来的叶仲文。 叶仲文一身正装，衬衣领口敞着，阴沉着脸，在马克的陪同下快步而来。 沈棠对华东来淡淡说了句“改天再约，我先走了。”然后神色清冷地迈步。 她没有在叶仲文面前停留，面无表情地与其擦肩而过，头也不回地上了组委会工作人员乘坐的大巴。 叶仲文眸子里的光晦暗不明，立在原地紧抿着唇。 华东来主动过来：“叶少。” “华公子怎么会在这里？”叶仲文问。 “我今天出来拍风景，结果遇到你们也在这里组织活动。”华东来微笑着说，“沈棠她救人心切，所以我跟着尽了点力。” 叶仲文脸上是客气的笑，眼神却将他冷冷审视了一番。 “谢谢华公子鼎力相助。” “不客气。”华东来笑，然后善意提醒，“对了，沈棠很多地方应该都被草给割伤了。” “是吗。” “那我就先走了，告辞。” “华公子。” 听到叶仲文唤他，华东来回过头来。 叶仲文冷眸看向他：“华公子以后还是称她小叶太太恰当一些。” 华东来愣了愣，不客气地回：“对我而言，她单纯就是沈棠。” 说完，坦然离去。 叶仲文想要讥讽的笑，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一脸凝重。 组委会大巴直接开到医院。 沈棠在急诊室做了一番检查，所幸都是皮外伤。 她用手去拨开草丝的时候，被割开了不少口子。 护士给她消过毒，让她稍作休息。 不一会儿，有人敲门进来。 是王蕊的妈妈何医生。 何医生很感激沈棠，她们之间没有深交，可她却那么勇敢地救了她女儿。 “不用客气，都过去了。”沈棠觉得这是一件小事，“王蕊呢？她怎么样？” “她脚踝打了石膏，估计得养一段时间。”何医生说。 “那她好好休息，我明天还要上班，改天再过去看她。” 何医生点头：“沈小姐，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这份恩情。”说着拿出名片递给她，“以后有用得到我的，只管开口。” 沈棠点头，下一刻马克敲门探头进来。 “那我就回去陪着孩子了。”何医生告了辞。 马克走进来：“夫人，少爷在车上等呢，一起回家吧。” 沈棠点头，随他去了停车场。 回叶宅路上，沈棠都没看旁边的叶仲文一眼。 叶仲文余光撇了眼她手心密密麻麻的红色割痕：“你和那女孩儿很熟？” “不熟。”沈棠淡声回，“至今为止，一起上了两堂课。” “这么喜欢见义勇为，要不要颁个奖给你。”叶仲文冷冷讽刺。 沈棠扭头看他，面无表情：“不必。冷血的人颁这种奖给我，我觉得恶心。” 叶仲文转头，两人目光撞击在一起，没有电光火石，却是互不相让。 “你吸引异性的方式真特别。”叶仲文忽然一脸假笑透着不屑，“显得你多与众不同。” 沈棠不甘示弱地轻扯嘴角：“怎么了，刺了叶大少的眼？” “叶太太和其它男人牵手，你觉得不刺眼？” “马上就不是了。”沈棠笑容不减，“还有两个月。” “还是这么想离开我？”叶仲文声音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在你身边多呆一刻，我都觉得恶心，你说呢？” 叶仲文直勾勾盯着她：“不急，你会尝到希望落空的滋味。” 沈棠从容淡定地收回视线：“从今以后，除非必要，我不想和你说话，也不想和你争吵。我不会再在你身上消耗任何情绪。” 叶仲文脸色一凛。 “请保持安静，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从车上跳下去，我说到做到。”沈棠没给他继续发作的机会，声音很轻，却令人听了头皮发麻。 紧接着，她直接从包里拿出耳机戴上，选择漠视他。 沈棠能为不相熟的人拼命，为了自己指不定会做出更疯狂的事。 叶仲文这样想着，将所有话都咽回肚子里，神色凝重地看向窗外。 第二天中午，雪莉给沈棠发消息，中午在KING旁边的餐厅等她。 沈棠如约而至。 雪莉看着她手上的割痕：“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这是警察应该去做的事，你这不叫勇敢，叫做傻。”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沈棠笑笑。 雪莉环起胳膊来边叹气边摇头：“行，当我没说。你初三那年，为了帮那个佣人逃跑，被黄巧罚跪在院子里也不吭声，我就知道，你这人不正常。” “黄巧自己把珠宝卖了贴补娘家，怕被骂就冤枉别人，我不帮她逃走的话，她要么得去坐牢，要么就得在沈家打一辈子工。”沈棠轻声说，“罚跪而已，习惯了。” 雪莉无奈摇头。 “姐你今天休息吗？”她问。 “讨人情债的来了。”雪莉长叹口气，从包里拿出一份资料递给她。 沈棠打开资料看，是叶氏的一项绿色环保项目。 雪莉神色谨慎地说：“我朋友想要这个项目的核心资料，托我问你能不能帮这个忙。” 沈棠蹙眉看向雪莉：“这是什么意思？要我窃取叶氏核心机密？” 雪莉毫不避讳地点头：“我朋友说，如果你愿意帮这个忙，报酬不会少，想要多少你只管开口。” ------------ 第74章 出卖叶家 沈棠垂眸沉默，幽幽地问：“如果我不帮这个忙，对你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雪莉思索片刻：“你不必管我，他拜托的这件事本来也不是件简单的事，你不答应也属正常。他应该不会难为我。” “姐，我可以问你两个问题吗?”沈棠又问。 “你问。” “上次时间紧急，没问你，你这位朋友是谁。” “他暂时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所以我没办法告诉你。”雪莉答，“但于我而言，他对我非常重要。我能有今天，欠了他不少。” 沈棠心里一揪，没有说话。 世上只看到名模雪莉的风光，她也只为雪莉现在的风光而开心。 雪莉为此付出的代价，只有她自己冷暖自知。 “离开沈家时，我发过誓要出人头地。我一个人无亲无故，想要在这么复杂的圈子熬出头，光凭努力怎么可能呢。”雪莉说着，语气很是沉重，紧接着笑笑，“没有我这个朋友，就没有今天的我。 “不过，他没勉强过我做不愿意的事情，今天来当这个中间人，也是我自愿的。所以你不必误会我是不是被他威胁控制。” 沈棠平静地听完，稍稍放心了些。 “第二个问题呢？” “我是叶太太，他竟然让你找我做这种事，不觉得有些可笑吗？” “是啊。”雪莉有同感，“不过他这人就是这样，思维总是异于常人。他说......”雪莉犹豫了一下，“你和叶仲文结婚这么多年，没办过婚礼，叶仲文又不常带你出席公众场合，那么说明有极大可能，你们......是形式婚姻。所以他让我开口提了试一试。” 沈棠蹙眉，倒是对雪莉这个朋友更加好奇。 “但是用钱来谈，他会不会又想得简单了点？”沈棠笑。 “他这人有一个观点，谈钱是最直接有效的。他觉得这世上没有不被钱打动的人，只是要价不同罢了。”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钱是个好东西。”沈棠说，“但有一些东西，真的卖不了。” “我同他说过了，你的脑子异于常人，他偏偏不信邪。”雪莉一脸无奈，想了想还是说，“你放心，我没有同我朋友说过其它的。他对我重要，而对你，我有太多歉疚。所以，不该说的我不会说。” “谢谢姐。”沈棠相信。 “其实，我和叶仲文要离婚了。”沈棠原本就想告诉她，“但进展一直不太顺利，所以就没和你说。” “离婚？”雪莉吃惊地看着她，“是叶仲文提的？” 沈棠摇头：“不是他，是我。” “你不是很爱他吗？为什么要离？” “爱叶仲文挺累的。”沈棠微笑，目光却禁不住透出抚不平的伤痛，“飞蛾喜欢扑火，可我不是飞蛾。他这样的人，不值得我真的连命也不要。” “不后悔？” “付出过了，没什么可后悔的了。” “那你恨他吗？” 沈棠却是摇头：“恨人需要力气，我真的没力气了。况且我要是恨他，才是真的永远也忘不了他。我想把他彻底忘了，就像我从来不认识这个人。” 说完，沈棠鼻子忍不住一酸，赶忙拿起水来咕咚咕咚往肚子里灌。 仰着头，泪水就不会流出来。 雪莉难掩心疼地看着她：“这世上好男人多了去了。” 沈棠放下水杯一笑：“是啊。而且没有男人更好，我想好了重获自由后要一个人去环游世界。” “叶仲文能放你走吗？” 沈棠沉下脸来：“我答应了爷爷，三个月内不离婚。我想，期限一到，爷爷会帮我的。” “叶仲文不是普通人，他到时要不同意呢？听说叶老爷子不是皈依了吗，难保到时候他不会站在自己亲孙子那边。”雪莉很是认真，“要不要我去和我朋友说，让他想想办法帮你一把呢？” 闻言，沈棠毫不犹豫地回：“不必了。我不做出卖叶家出卖自己的事。” “知道了，当我没说。那你心里也得有个谱，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叶老爷子身上。” 这个问题，沈棠每时每刻都在想，特别是从羽园回来后。 “放心。”她笑笑，“我会为自己打算的。两个月后，我要么邀请你参加我的单身庆祝活动，要么......”她顿了顿，无比轻松地表明，“要么你就来参加我的葬礼。” 雪莉愣住：“你......认真的？” 沈棠笑：“开玩笑的。我这人惜命，你又不是不知道。” 雪莉环起胳膊来：“是啊，以前你就爱说，天塌不下来。反正人生的结局都是必死无疑，苦也一天，乐也是一天。你宁愿笑着赴死。在法国时，我常想起这些话。” 沈棠笑笑：“请帮我和你这位朋友说，他这个人情我会还的，但有违背道义的恕我就不能从命了。” “知道了。” 用完餐，沈棠若有所思地走在回king的路上。 快到大厦时，她看见沈婉音兴高采烈地走了进去。 于是，她加快步伐跟上。 沈婉音在前台拿了一张员工卡，转头就看见了不远处的沈棠。 她挑衅地冲沈棠笑，并将员工卡挂在了脖子上，风情万种地走了过来。 两人默契地走进消防楼梯，那里人少好说话。 “surprise。”沈婉音眉飞色舞地先开口，“快点问我呀，问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沈棠神色清冷地看看她脖子上的员工卡：“你怎么变king的员工了？” “怎么？只有你可以在这里工作，我就不可以吗？”沈婉音环着胳膊得意地笑，“不过，你可千万别误会我也像你一样是来端茶递水伺候人的。我呢，是被邀请来的，作为龙森大师的特别助理。” 沈棠听过龙森大师的大名，服装设计鬼才设计师，这几年风头正盛。 今年，king立志以弘扬中华文化为使命，以布料展作开幕，紧接着策划了以龙森大师为领军的汉文化服饰展。 能受邀成为龙森大师的特别助理，是无数年轻设计师的无上荣誉。 但以沈棠对沈婉音的了解，她的设计能力做实习助理都够呛。 这些年，沈婉音自己弄了个工作室，黄巧给她投了不少钱，但她从没拿出过半件像样的作品。 龙森大师会邀请她做特别助理？ 怎么可能？ 沈棠实在没忍住笑了一声：“龙森大师看上你什么了，你的36D？” ------------ 第75章 如意算盘 “你......”沈婉音语塞了几秒，轻哼一声，“你这种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嫉妒我这样有才华的人也正常。龙森大师说了，要我不要辜负自己的才华，他会帮我办一场我自己的秀。” 说完，嘲讽地凑近，“我没有你这么好运气，有叶仲文给你撑腰铺路。他是有多嫌弃你的平庸啊，搞这么大阵仗给你镀金。之前我还想不通你跑来king上什么班，原来是演戏啊。” “那你加油，不要辜负龙森大师的培养。”沈棠笑笑，懒得再和她攀扯。 沈婉音拦住她，目光冷下去：“我现在要专心拼事业，你也忙着大赛，不如我们先停战怎么样？” 沈棠未置可否地看着她。 “上次寿宴的事，你后续没再对华东来说什么吧？”沈婉音问。 “换作是你，愿意吃哑巴亏吗？”沈棠反问。 “那可不是我害你啊。”沈婉音急忙申明，“你既然要做好人，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呢。我是看叶仲文在你身边，想着你肯定不会有什么事的呀。” “你到底什么心思，天知地知你自己知。”沈棠冷笑。 “好了，作为停战的诚意，也看在你间接帮了我的份上，我委屈委屈，给你说一声抱歉。”沈婉音阳奉阴违地说。 沈棠不领情的冷笑。 “沈棠，你想想我如果成了华夫人的儿媳，对你只会百利而无一害。”沈婉音压低声音，“那晚爸原本很不开心，叶仲文只是免了他一丁点利息。他现在被叶氏逼得焦头烂额。 “如果我们家可以和华家结亲，他的困局也就迎刃而解。他以后不会再去烦你，你也落得清静不是。既然你和华东来认识，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华东来不喜欢你呢？” 沈婉音嗤之以鼻，“这不用你操心，这世上没有我沈婉音搞不定的男人。我做了龙森大师的特别助理，这么优秀的准儿媳，华夫人只会更喜欢我。搞定了未来婆婆就成功了一半。” 沈棠不置可否地点头，难怪沈婉音要停战。她现在还真没心思为私人恩怨浪费战斗力。 “华夫人已经邀请我参加妇女慈善基金会的酒会，大姐也要去。大姐已经答应我，届时会帮我再给华夫人留个好印象。你呢，要不要也帮帮我？我们姐妹三个，也可以互相扶持的。 “反正上次你已经是那样的了，不如我们再一起演一出戏。我想华东来再次看到我委曲求全那么善良的样子，一定会被我打动的。” 沈棠看着她，心想她这如意算盘打得真响。 “真心奉劝你一句，戏演多了会穿帮的。”沈棠实话实说，“我和华东来不过是普通朋友，我帮不了你什么。” 沈婉音不高兴地撇撇嘴：“行，你不帮我可以，只要别暗地里给我使绊子就行。” 沈棠拿出手机来看了眼时间：“你还打算聊吗，龙森大师应该不会喜欢助理迟到。” 沈婉音扭头走出去，沈棠紧跟其后。 她们在电梯前遇到宋云。 宋云本想和沈棠打招呼，但瞧见沈婉音，他整个人先是一怔，然后脸色大变地低头跑了。 沈婉音也看见了他，皱眉故作无恙。 沈棠把这一幕看进眼里，低声说：“你把老熟人吓跑了。” 沈婉音一副故作糊涂的样子：“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几年没见，他样子也没变多少，你就不记得他了？他就是宋学长啊。”沈棠轻声说。 沈婉音轻哼一声：“他是你学长，又不是我的。我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认识的。”说完，趾高气扬地上了电梯。 沈棠看着是电梯门合上，更验证了自己心里的猜测。 宋云和那件事脱不了干系。 回到工位，她收到华东来发来的消息。 他父亲去英国了，过段时间才回来。等他父亲一回来，他就帮她问玉枕的事。 沈棠很是感谢。 华东来紧接着关心她手上的伤口，她回了句没事。 晚上。 她回到叶宅，见叶仲恩站在大门外，一见她就迎了上来。 “怎么站这儿了？”她问。 叶仲恩挽过她胳膊：“嫂嫂你快进去看看，妈咪在大发雷霆呢。” “因为什么事。” “我也不清楚。新来了个管家，说是哥哥授意的。妈咪一看见那新来的管家就生气了。” 沈棠蹙眉，走了进去。 客厅里，方念芝坐在沙发上，脸色不佳。 沈棠一眼就看见站在那儿的背影，不由心里咯噔一下。 玟姨听见声响，转身朝她看过来。 “少夫人回来了。”玟姨主动打招呼。 沈棠看着打扮得很是正式的玟姨，轻声回应：“玟姨。” 方念芝冷笑一声，开口不客气地说：“这个宅子有管家。王嫂，送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出去。” “是，太太。”王嫂听命。 “我是不会出去的。”玟姨声音洪亮地拒绝，“我是少爷请来的管家，只有少爷才可以叫我出去。”说着，毫不示弱地看向方念芝，“叶太太不要忘了，这个宅子也是我家少爷的。可不是您一个人说了算。” 方念芝站起身，气场强大地走过去：“你真好意思呀，换作是我，我根本没脸再踏进这个家半步。” “太太说笑了。”玟姨回以一笑，“您都可以进这个家，我又怎么不可以呢？我家小姐虽然人不在了，但她也好歹给叶家生下了继承人。在叶家族谱里也是有功劳的。现在既然少爷需要我，我当然义不容辞要回来听他的差使。” 方念芝扯着嘴角，凑近去低声威胁：“以前你们赢不了，现在以为就可以了吗？就算钟诗雅现在还活着，也永远不是我的对手。奉劝你，如果不想落得和你前主人一个下场，就赶紧给我滚。我当作放生，不和你计较。” 玟姨眼神变得狠厉，手心已在手侧紧握成拳。 两人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沈棠立马上前抓住玟姨手腕将两人分开，对方念芝说：“婆婆，请先不要生气。叶仲文这样安排肯定有他的原因。不如等他回来再说。” ------------ 第76章 互相忍受 方念芝眼神杀过来，没有说半个字，已然将她划进了敌方。 沈棠清楚，玟姨的突然到来，本就是宣战。 叶宅这将近二十年的平静，终是到头了。 突然，叶仲文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声音清冷地说：“发生什么事？” 玟姨不领情地甩开沈棠的手，暗暗瞪了她一眼，过去迎接叶仲文：“少爷，您回来了。” “行李呢？”叶仲文环顾了一下四周。 “我没带行李。”玟姨温柔地回，“少爷需要我，我第一时间就赶来了。”说着，特意瞄了眼方念芝，“我孑然一身，也没有什么牵挂，做好了为少爷赴汤蹈火的准备。” “王嫂。”叶仲文唤了一声。 王嫂看了眼方念芝，只好上前：“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二楼东向那个客房，收拾一下让玟姨住。”叶仲文冷声交代，“还有，将你手上的工作移交给玟姨。以后，玟姨是这个家的管家。” “少爷......这......”王嫂不愿意的看向方念芝。 “仲文，王嫂管家管了十几年。”方念芝好声好气地看向叶仲文，“她有什么地方不足，你是不是应该先和我提，而不是突然安排一个新管家代替她吧。” 叶仲文面带微笑地回：“小妈不是说叶氏迟早交还给我吗？攘外必先安内，当然先从掌家开始。” 闻言，方念芝突然就哑了口。 “玟姨以前是我妈的人。我对她很放心。”叶仲文说得很是坚定。 “那你这是决意要让我难堪了？”方念芝冷下脸来。 “小妈这是说的什么话？”叶仲文不以为然地看着她笑，“小妈仍是女主人，玟姨会像尊重我一样尊重女主人的。” “太太放心。”玟姨紧跟着表态，“我一定不辜负少爷的信任，把家里打理好。太太可以专心管理公司，不用担心家里。” 方念芝扯着嘴角冷笑：“王嫂，给小姐收拾东西，我们去城西别墅住。” “慢。”叶仲文发声制止，“小妈这是要和我分家？” “既然仲文你心意已决，我愿意给你腾地方呀。” “小妈不能搬。”叶仲文直勾勾看着她，“叶家要团结不能散，爷爷知道了，不会高兴的。” 方念芝环起胳膊来：“你到底想怎么样？” “应该是我问小妈到底想怎么样？不过是换个管家，小妈竟然用分家来作威胁？”叶仲文歪着嘴角，笑意里尽是邪魅，“玟姨就这么让小妈不喜欢？” “对，我不喜欢。她一直把我当作仇人，有她在这个家里，我不安生。”方念芝咬牙切齿地说。 “小妈不是说，以前的事你问心无愧吗？我只不过让玟姨回来做管家，你就这么激动，心虚吗？” 面对质问，方念芝气定神闲：“我心虚什么。我可没空陪某些人演戏。我的时间宝贵，不想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事上。” 闻言，叶仲文目光沉下来，沉默了会儿说：“小妈对这个家似乎有什么误会。以前我没得选，现在小妈同样没得选。我们现在是名义上的母子，就要互相包容忍受。我忍了二十年，现在也该小妈了。” 方念芝眼神一怔，没说话。 “小妈的商业帝国还没有建好，应该不想我突然横插一手吧？”叶仲文毫不掩饰地威胁，“如果小妈要搬出去，不再把我视做一家人，那我就该是时候去董事会开开会了。” 方念芝脸色一凝，似被击中了要害。 沈棠见叶仲恩在旁边快要哭出来，赶忙示意她过去给方念芝个台阶下。 “妈咪，我陪你回房间吧。”叶仲恩乖巧地过去挽过方念芝去坐电梯。 “我去收拾房间。”王嫂见状也赶紧动作。 沈棠看着玟姨眼神里那根本不掩饰的恨意，觉得这不是一件好事。 “少爷，您休息吧。”玟姨说，“需要什么就叫我。”然后看向沈棠，“许久没有进过这个家，都有些陌生了。我想烦请少夫人能不能陪我四处走走。” 沈棠心里咯噔一下，心想没这么简单。 叶仲文余光冷冷睨了沈棠一眼，默许了。 沈棠只得陪着玟姨。 两人走在花园走廊上，见花园里开满了白玫瑰。 玟姨停了下来，看着夜幕下随风摇曳的花海出神，眼神渐渐由冷漠变得愤怒。 “以前，这个花园种的都是小姐爱的花。”玟姨冷冷开口。 沈棠没搭话，默默地站在旁边。 紧接着，玟姨不客气地看向她：“少夫人方才是想保护我，还是想保护那个贱人？” 面对质问，沈棠很是平静：“不好意思，在这个家，我从不站队。” 玟姨冷笑：“少夫人这个中立的态度恐怕得改改。” “玟姨不该来这个家。”沈棠不吐不快，“你一来就挑事，毫不避讳地释放你的仇恨，对叶仲文不会有任何好处。” “那以少夫人高见，我该怎么样？”玟姨不屑，“你觉得少爷为什么让我回来？难不成是让我来养老，真让我来对那贱人卑躬屈膝的？” “方念芝是叶金问的法定配偶，这已经是既定事实，而且已经二十年。”沈棠怎么会猜不到叶仲文的意图，“除了制造矛盾让方念芝短暂不高兴，起不到任何实质作用。 “少夫人比我预料的会思考。”玟姨一副瞧不起她的表情，“我看得出来，少爷不在乎少夫人，少夫人对少爷也未必真心。怕惹麻烦的话，少夫人不作声就好。我也没指望过少夫人能和我们站在一起。 “在这个世上，只有我和少爷才懂什么叫切肤之痛。贱人逍遥自在了这么多年，她的好日子早该到头了。我帮不了少爷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那贱人给盯紧了。 “我要让她时刻看到我，一看到我就想起自己犯下的罪行。我要让她再没法睡一个好觉，时刻都提心吊胆。我要等着看，她最后的下场。” 沈棠看着玟姨脸上的执着，心想自己是要离开的，不再多言。 叶仲文和方念芝注定是要争夺叶氏的，她并不关心谁会赢。 在她看来，有爷爷在，他们谁也不会是输家。 但现在玟姨出现，她有一种预感，叶仲文会让方念芝不止成为输家那么简单。 她送完玟姨回房间，回到书房就见床上放着一个礼盒和一张邀请卡。 打开卡片，是妇女慈善基金会酒会的邀请卡。 ------------ 第77章 清醒了吗 沈棠已经拜托了华东来，现在没了去参加酒会的必要。 她抱上礼盒，过去主卧。 此时，叶仲文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酒杯，神情漠然似就是在等她。 沈棠看了眼茶几上摆着的威士忌，这是她第一次见叶仲文在家里喝酒。 她放下礼盒就要走。 “等等。”叶仲文突然发声，目光黯然地盯着手里琥珀色的酒杯，“什么意思？” “我不去。”她直接表明，“你需要女伴的话，带别人。” 叶仲文手腕规律地转着圈，看着和酒水逐渐融合的冰块，冷冷笑了一声。 “你不去，刻意避嫌？” 沈棠回以冷笑：“随便你怎么想，怎么说，你开心就好。” “把我的安眠药还给我。”叶仲文突然说。 沈棠回过身来：“我扔了。你需要的话，让杜医生给你送过来。” “你可真善变啊，当初收走我的药假装为了我的身体好，现在又无所谓了？” “事已至此，就都不用装了吧。你睡不好，关我什么事？你吃药，伤了身体，又关我什么事？” 看着沈棠一脸无情，叶仲文眉心拧出竖纹：“你现在真是连半点都不愿意再装了？” “装什么？装贤惠？装忠诚，还是装我面对的是个人？”沈棠反唇相讥。 叶仲文笑：“我怎么就不是个人了？我做了什么至于你这样骂我？” 看着他无所谓的脸，沈棠心寒地说：“叶仲文，你真的很可怜。” 叶仲文眼神瞬间冷下来，变得异常狠厉恐怖。 “沈棠，我对你太过仁慈了是吧？” “我知道你厉害。”沈棠毫不畏惧地瞪着他，“但我再也不怕你了。” 闻言，叶仲文垂下眸子，在喉咙里发出一连串低沉的笑。 沈棠蹙眉，觉得他这时真像一个疯子。 “是啊，你不怕我了。”叶仲文止住笑，“因为有爷爷给你撑腰嘛。”然后，冲她阴森一笑，“如果爷爷不在了，你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沈棠头皮一麻：“你什么意思？” “爷爷年纪大了，早晚会死。就算不死，也会病痛缠身自身难保。”叶仲文冷冷说，不带半点感情。 沈棠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叶仲文，那是你亲爷爷。” 叶仲文笑着往沙发后面一靠，全然不在乎地说：“爷爷，还有爸，都有份害死妈妈。爷爷护着你，你就把他当好人了？” 说完，极尽嘲讽的笑。 沈棠面无表情地走近，拿起威士忌，拔开瓶塞，直接往叶仲文脸上倒。 酒水倾泻而下，将叶仲文的脸淋了个透。 全数倒完后，她将空酒瓶往茶几上一掷。 叶仲文没恼，搞掉眼镜，伸手将脸上的酒抹去，然后无所谓地冲她冷笑。 “清醒了吗？”她问。 叶仲文直勾勾盯着她，似要将她碎尸万段。 “放心，我不会劝你放下仇恨。”她冷声说，“我不是你，没经历过你的那种痛，我没资格说任何话。” “但是。”她顿了顿，“你不可以伤及无辜。爷爷他是你的亲人，你更不能对他不孝。” “你教训我啊？”叶仲文眼中蒙上一层可怕的雾气，“你算什么东西啊？” 沈棠失望地看着他：“希望这世上真有可以教训你叶仲文的人出现。真希望你有一天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后悔。我真的希望。” 说完，她不想再多言，转身出去。 叶仲文先是冷笑，然后愤怒地将酒瓶扔向地板。 沈棠听着身后那刺耳的声音，无所谓地回去书房，锁好门。 早上，她起来去厨房做了几款小糕点。 趁着有三天休连假，她打算去看看爷爷。 玟姨进来厨房，看见她做了小糕点，问：“少夫人这是给少爷做的？” “不是。”沈棠直接答，“是给爷爷的。” 见状，玟姨没有好脸色地看着她：“我方才和下人聊了聊，过去三年，少夫人一直是亲力亲为地照顾少爷。怎么现在突然变了？” “你的少爷没和你说吗？” 玟姨：“什么意思？” 沈棠将糕点装好，放进便当袋里，神色清冷地看向她：“你不必过于在意我的存在或者我的行为，当我是空气就好。我马上就不是少夫人了。” “少夫人这又是什么意思？少爷要另娶？” “他另娶，我另嫁，怎么说都行。”沈棠全然无所谓。 说完，沈棠越过她，走去车库。 她刚打开车门，叶仲恩小跑了过来。 “嫂嫂，刘婶说你要去看爷爷，能带上我吗？”叶仲恩一脸不开心，“我不想呆在家里。” 沈棠示意她上车，两人结伴往叶老爷子修行的寺去。 高速路上，沈棠开着车，叶仲恩一言不发地看着车外，看上去很不高兴。 “别想太多。”沈棠劝慰，“你只管好好读书。大人的事他们自己会解决。” “嫂嫂，爷爷就不能把他们分开吗，为什么非要把他们凑在一起。”叶仲恩红了眼，“这个家，从始至终就不是个家。勉强凑在一起，谁也不好过。” 沈棠不知怎么解释，轻声说：“爷爷是长辈，他有他的道理。” “你不用怕我不明白，其实我什么都明白。这不仅是个家，还是个争夺利益的战场。爷爷谁也不偏向，就是要让他们斗，谁赢了就分得更多的利益。” 沈棠惊于叶仲恩的这番话，沉默了会儿：“也许......利益是其次。爷爷不让分家，是想都给彼此一个机会。如果早早就分了家，就更没有化解的机会了。” 叶仲恩悲观的摇摇头：“不可能化解的。以前，只要我在，哥哥起码不会对妈咪说太过的话。昨晚，他已经看不到我了。” 沈棠鼻子一酸：“现在，他谁也看不到。” 叶仲恩扭头看着她：“嫂嫂，你真的会离开哥哥吗？” 沈棠倒吸一口气，微笑说：“你想好要去哪里留学了吗？我答应你，每个假期都飞过去陪你。” 叶仲恩笑笑：“我知道了。你看不看我无所谓。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只要我力所能及。” “这个家的仇恨已经太多了。”叶仲恩极认真地说，“我不要你恨哥哥。” ------------ 第78章 一条活路 沈棠心头一揪。 “哥哥对我重要，你也对我重要。哥哥和妈咪这样，我已是无能为力。我不希望你们再......”叶仲恩伤感地说。 沈棠只好哄她：“选择离开，不过是一段错误的关系结束了而已，没有爱也就谈不上恨呀。” 叶仲恩不满地嘟起小嘴：“你骗三岁小孩儿呢。虽然我是个少女，但我也有女人的直觉和观察力。爱不爱的，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只有哥哥他才是个睁眼瞎。” 沈棠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睁眼瞎倒是形容得挺对。 她们到寺庙时，叶老爷子正在做功课。 等叶老爷子做完功课，欣喜地带着她们去后山的石凳坐。 叶仲恩忙着给树上下来的小松鼠喂食，沈棠则陪着叶老爷子品尝糕点。 “最近，家里还好吧？”叶老爷子突然问。 “嗯，挺好。”沈棠想也不想地回答。 叶老爷子突然面露担忧，手里的糕点仿佛也跟着不香了。 “爷爷，是糕点没做好吗？” 老爷子摇摇头，放下糕点，叹了口气说：“我在佛祖面前忏悔修行这么多年，还是阻止不了这个家四分五裂。” 沈棠心想爷爷八成是知道了，毕竟仲恩和马克都会把家里的事和他讲。 “怪我呀，一切都怪我。”老爷子神色自责，“先是没有教好儿子，对他太过严苛，造就了他内心缺爱，对仲恩妈妈沉迷。 “后来我没有处理好仲文妈妈的事情，自私地偏袒了儿子。害仲文妈妈生了病，最后造成不可挽回的悲剧。若当时我让他们离婚，让仲文妈妈离开叶家，说不定她还能好起来。 “仲文爸爸一直内疚，早早过世上了。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又把家族希望全寄托在仲文身上。是我教他要成为这世上最理智的人，不要为感情所累。是我教他人前三分笑，永远不要让别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也是我教他，永远不要对任何人说对不起。宁可我负天下人，也不可天下人负我。现在他这样子，全是我一手造成。不管我念多少经，行多少功德，大错都已铸成。 “出于对仲文愧疚，所以我才会希望你多给他点时间，希望能给他身边至少留个真心的人。唉，糖宝，爷爷这修行都是白修了呀，爷爷对不起你，对不起所有人。” 沈棠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安慰，只能说：“爷爷，每个人都必须修自己的道，尝自己的果。你只是其中一部分的因，不要过于自责了。” 闻言，老爷子愣住。 “我没修行过，但我以为修行就是放下。”沈棠认真地看着他，“过去的事就让它都过去吧。” 老爷子点点头，豁然开朗地冲她笑：“那糖宝你呢？放下了吗？” 沈棠笑得苦涩：“说别人简单，自己往往很难。” 老爷子中气十足地笑，转而认真地说：“走吧，糖宝。” 沈棠愣了几秒：“爷爷不是说让我们留下来吃斋饭吗？” “是的，吃完斋饭再走。我的意思是，糖宝你想要离开叶家的话，就走吧。” 闻言，沈棠整个人呆住。 “不用管我们之间的什么约定了。”老爷子神色无力，“你是个聪明孩子，叶家马上就会有一场大战。这是我们叶家躲不掉的劫难，不该将你牵连进来。你去找王律，他会帮你处理。” 沈棠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一时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谢谢爷爷。” 老爷子拍拍她胳膊示意她不用客气，然后看向那边的叶仲恩，“我也要抓紧时间安排恩宝出国。她受不了这种打击的。” 沈棠忍不住问：“维持平衡这么久，这次真的避免不了吗？” 老爷子笑笑：“如今仲文不用我护着了，就算没有叶氏，他也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仲恩妈妈在叶氏的势力也越发庞大。他们现如今都按兵不动，都是在等对方先出手。同时也是在等我，等我做出最终的选择。 “仲文心中始终有个结，现在这个阿玟找到他，估计这个结就变成个死结了。对我而言，无论把叶氏交给他们哪一个，我都不担心。仲恩妈妈也把叶氏管理得很好。 “我现在要考虑的重点是谁会放谁一条活路。”说着，他再次看向叶仲恩，“我的恩宝，什么时候才可以长大。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坚持到那个时候。” 沈棠突然明白了爷爷的意思。 是啊，叶仲文和方念芝谁都不会放过对方。 但是让叶仲恩变成维持平衡的人，这会不会过于残忍。 “我想送恩宝去英国。糖宝你也跟着她一起去吧。”老爷子眼神恳切地突然提议，“爷爷想请你代为保管爷爷的股份和恩宝的那一份，代为教养恩宝。恩宝能从你身上学到很宝贵的东西。我相信，她也能成为像你一样坚韧的人。” 不，这个责任太重大了。 沈棠没有当即答应，说需要考虑。 她自问梦想是像师傅一样远离尘嚣，单单纯纯玩泥巴。 要她去教一个女孩儿怎么变成一个商业帝国的掌舵人，怎么去牵制另外两个狠人，她真没有这个本事。 离开寺庙，回到叶宅。 她们一进门就见佣人们在如火如荼地打扫着卫生，热闹得像年终大扫除。 玟姨四处指挥着，见她们回来，过去恭敬地唤：“少夫人，小姐。” “嫂嫂我回房看书了。”叶仲恩说着先走了。 也是叶仲恩最近修身养性，不然换作从前，她一定会给这个玟姨一个狠狠的下马威。 玟姨瞄见方念芝也回来了，故意大声说：“少夫人放心，我会盯着下人，把这个家的晦气好好清理干净。” 沈棠听见高跟鞋声，回头看见方念芝冷着脸走进来。 “婆婆。”沈棠打招呼。 方念芝点了点头，笑着看向玟姨：“新官上任，你这把火可要烧得久一点，最好是把这个家烧得旺一点。” “太太放心。”玟姨回以一笑，“我这把火烧了二十年，从没熄过。” 方念芝轻哼一声，对沈棠说：“来我书房，我有事和你说。” 说完，两人往书房去。 关上门，方念芝神情严肃地盯着沈棠，说：“那个女人会把这个家搞得一团乱，我们必须做点什么，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我们？”沈棠愣了愣。 方念芝往她的老板椅一坐，气势十足地说：“你以为，她只是针对我一个？你以为，你可以坐山观虎斗？” ------------ 第79章 见不得光 沈棠看得出来，方念芝心绪很烦躁。 玟姨的来到，无疑时刻提醒着她用多年努力才掩盖下去的过去。 见沈棠沉默，方念芝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你到底站哪一边。我能给你另外一个世界，另一种人生成就。叶仲文可什么都给不了你。” “我还是那句话，我哪一边都不站。”沈棠态度坚决。 方念芝神色平静，眼神却犀利：“中立就代表你选择做我的潜在敌人。” “我不会与你为敌。”沈棠本不想过早节外生枝，但为了图个清静，还是说，“我马上就会离开叶家。” 闻言，方念芝怔住：“你真的要离婚？” “嗯。”沈棠点头，“今天已经征得爷爷同意，后续只是时间和手续问题。” 方念芝轻笑了一声，掩不住失望地说：“真蠢。” 沈棠无所谓地看着她：“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要的是权利名望，我要的是每天都能吃安乐饭，不伤人不伤己。” “你教训我呀？”方念芝不可思议地笑，“那个何玟是不是和你胡说八道了什么？” “你不用激动。”沈棠气定神闲，“你如果真在乎别人说什么，也得不到现在这一切。我不是当事人，过去的事也不予评论。” 方念芝环起胳膊来：“这是一个笑贫不笑娼的世界，离开叶家，你一定会后悔。” 沈棠笑而不争，轻声说“名义上，我们婆媳一场。我希望你能身体健康心想事成，继续做这个世界的传奇，让那些人看到女人也可以很厉害。也希望你真的可以不后悔伤害了那么多人得来的这一切。” “我会的。”方念芝眼中闪着自信的光，“也希望你下次擦亮眼睛，不要再嫁错人。” 沈棠笑笑，转身出去。 她回到房间，见昨晚还回去的礼盒又重新放在了床上。 她叉腰叹气，心想毕竟离婚还是需要叶仲文签字的。 她也还要挣钱还叶仲文的债。 既然爷爷同意她离开叶家，这时候她也不必再和叶仲文反着来。 她坐在床边，拿出手机来开始查找适合的租房。 离开叶家她是不会再回去沈家的，她也没什么朋友可以投靠，提前把房子租好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翌日。 沈棠穿上礼盒里的礼裙。 礼裙是鱼尾设计，香肩半露，裙长及脚。简洁大方的裁剪轻裹着她纤柔的身体，暗红色绸面布料衬得她皮肤白皙。 她一头黑发披散下来，柔软地搭在线条优美的肩上。鬓间戴上一枚珍珠发饰，正式又不失俏皮。 她在镜子前转了一圈，惊叹于礼服的合身度，每次都似是量身定做。 等她准备妥当，下楼却不见马克，只有小许在客厅等着她。 小许说叶仲文已先行一步，吩咐他来做司机。 沈棠到时，来参加酒会的宾客已是络绎不绝。 宴会厅里演奏着舒缓悠扬的音乐，手端着水晶酒杯的宾客，三五成群地互相寒暄，脸上都带着客套礼貌的笑意。 沈棠闻着酒香，难掩局促地缓步入内，美丽身姿引来不少年轻男士驻足欣赏。 脸生的美人向来都是酒会的新鲜话题。 直到名模雪莉走到沈棠面前，两人同行，众人开始猜测她是不是另一位名模或者新人演员。 毕竟同雪莉这样的人物站在一起，她的身段和美貌也毫不逊色。 “还以为你不来呢。”雪莉笑着将她上下打量，夸赞说，“裙子很漂亮，眼光不错喔。” 沈棠笑笑，正要说话，马克快步走了过来。 “夫人。”马克避着人群恭敬地打招呼，“雪莉小姐。”然后对沈棠轻声说，“少爷稍后就到，king有件公务需要处理，我现在去公司一趟。” 沈棠点点头，对他说：“谢谢你，你每次挑的礼服，我都很喜欢。” 闻言，马克愣了愣，然后尴尬一笑，压低声音说：“夫人夸错人了，礼服都是少爷亲自挑的。” 沈棠意外地怔住，缓了几秒，示意他去忙。 雪莉小声打趣：“你仿佛不希望这是叶大少的眼光。” “穿上他亲自挑的礼服，就好像变成他手中的娃娃。”沈棠说着暗暗吸一口气。 “他人呢？”雪莉问，“你们不是一起来的？” 沈棠摇了摇头，紧接着宴会厅入口处就响起一阵骚动，两个耀眼的身影闯进众人视线里。 叶仲文一袭深灰色正装，丝光的面料显出他极好的身材比例。 他脊背挺得笔直，金边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气质儒雅而高贵。 他眸光温和，眼底的颜色时明时暗，让人不敢对他此时的情绪妄下定论。 周晓一只玉手挽在他的胳膊上，灰色抹胸拖尾礼服似是专门为搭配叶仲文而选。 她容颜秀丽，头发挽在脑后，露出似天鹅般白皙的脖颈。脖子上那副蓝宝石钻石项链一看就是价值连城。 叶仲文目光幽然地四处搜寻，直到看到角落里的沈棠。 沈棠神色清冷地与他远远对视，再看向周晓。 周晓故意将叶仲文的臂弯搂得更紧了些，嘴角扬起一个得意的笑。 见叶仲文仍看着沈棠，周晓赶忙柔声说：“仲文，我们要不要先去华夫人那边打招呼？” 叶仲文这才将目光收回，面无表情地点头。 见两人往另一边去，沈棠垂眸轻笑。 所以他非要自己来，就是想让她看着他是怎么带着周晓招摇过市的吗？ “没事吗？”雪莉问。 沈棠笑着摇摇头：“这样最好，好聚好散。” 这时，旁边几个女人忍不住议论：“那是叶太太吗？好美呀。” “什么叶太太，那是最近很火的美女画家周晓。” “带小三出席这种正式场合？” “他可是叶大少，想带谁都行啊。真羡慕啊。” “你们说这叶太太到底有多丑，这么多年了都见不得光。” 说完，几个女人在那里自得其乐。 沈棠不在乎这些无聊的话，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不得不扭头看过去。 “你们可别胡说了，不知道隔墙有耳吗？”沈婉音路过那几个女人打断她们，“叶太太再丑那也是叶太太，你们呢就只有羡慕的份儿。” ------------ 第80章 客观评价 说完，沈婉音轻蔑一笑，朝沈棠她们这边走来。 其中一女人一头雾水：“这人谁呀。” “她是沈家二小姐，叶太太是她妹妹。” “走走走，真倒霉，惹不起躲得起。” 沈婉音到沈棠面前就说：“不用客气，举手之劳。” 沈棠没说话，看着沈婉音这一身改良旗袍，脸上的妆也化得极为端庄，心想她还真是投其所好。 “沈婉音，你这是什么风格？大波浪呢？红唇呢？”雪莉环起胳膊来，眼神惊奇。 沈婉音自我感觉良好地冲她一笑：“未来妇女慈善基金会会长的风格呀，你看不出来？” 雪莉被逗乐了：“沈婉音，你这叫诈骗。” “大姐，你说什么呢？”沈婉音不高兴了，“你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 雪莉不屑地一笑：“请把你想说的话给说清楚了，不要糊含不清的。” “大姐。”沈婉音撒起娇来，“我才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就不盼着点我好呢？” “你这是好事吗？但凡你有那么一丁点真心，不是贪慕虚荣，我都会天天祈祷你如愿嫁进华家。” 沈婉音哑口，撇撇嘴：“沈棠嫁叶家就不是贪慕虚荣了？” 雪莉无奈摇头：“强词夺理。你可离我远点，我不想被人认出我和你有什么关系。” 沈婉音生气得瞪大眼睛，只得转头找沈棠说：“方才就算是我还了你的人情了，你以后不要再拿上次寿宴的事说了。” 沈棠无所谓地笑了声：“你高兴就好。” 紧接着，沈婉音凑近她：“小三都踩你脸上了，你就不打算做点什么？不如这样吧，沈棠，我那天的提议现在仍然有效，你要是帮我，我也帮你。等会儿，我们一起弄她。” 沈棠却完全不感兴趣。 雪莉在旁边翻个白眼：“沈婉音，就你这样的脑子还未来妇女慈善基金会会长呢？你真是要帮沈棠吗？你要动周晓，是要当着东港这些上流人士打叶仲文的脸吗？” 沈婉音愣了愣：“大姐，我......只是，只是想帮她。我现在有了奋斗目标，我可没功夫害她。” 这时，沈振声带着黄巧来了。 “你的同伙来了，快去和他们一起去演戏吧。”雪莉迫不及待地提醒。 沈婉音赶忙跑过去与他们同行。 紧接着，经纪人托米从另一边快步过来：“雪莉，你怎么在这儿呀，查总在那边等你呢。”见到沈棠也在，赶忙客气地打招呼，“叶太......喔不，沈小姐，好久不见。” “你好。”沈棠礼貌对他笑。 “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雪莉看向沈棠。 “我可以。”沈棠点头，“你去忙吧。” “快去快去，我陪沈小姐一会儿。”托米催促。 雪莉走后，托米让服务生送来两杯香槟，特别殷勤地说：“您今天这身真是美，特别衬您的气质。其实，您比雪莉还要有气质呢，怎么以前非要把您这美貌藏起来呢。” 沈棠尴尬地笑：“过奖了。” “不不不，我这个人阅美无数，保证都是客观评价。”托米捂着嘴笑，“要么怎么说叶少就是叶少，眼光真是独到。”说完，看了看四周，“咦，怎么不见叶少呢？” 沈棠笑容不减：“他和周画家在那边。” 托米笑容僵在脸上，竖起大拇指：“够大度，您这样的才配得上叶少那样的顶级男人。” 沈棠敷衍地点点头，赶忙说着“不好意思，我看到个朋友过去一下。”就往宴会厅另一边溜走。 她顺着宴会厅最边沿，见到有门就快步蹿了出去，走到户外露台。 露台上夜风徐徐，她终于可以大口呼吸。 难得还有这样的地方。 她挑了个最角落，有植物遮挡的长椅坐下，看着露台顶上悬挂着的如繁星密布的漂亮灯泡，觉得宴会厅的喧嚣也跟着离她远去。 没消停多会儿，就听见有人也来了露台。 沈党探头一看，是沈婉音和华东来，赶忙藏了起来。 华东来穿得比上次在沈府还要正式，深色的西装很衬他白皙的肤色和干净的五官。 沈婉音一脸娇羞地看着华东来，娇滴滴地说：“东来哥哥，方才长辈们说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你喜欢摄影就专心摄影吧，我懂喜欢一件事的感受，就像我喜欢服装设计一样。” “谢谢。”华东来脸上带着礼貌地笑，“也希望你的梦想早日实现。” “嗯，会的。龙森大师说了，等我磨炼一下就帮我办自己的秀。”沈婉音特别骄傲地说，“到时，东来哥哥你一定要来现场支持我，最好是以......”说着，甜蜜地看着他，“是以男朋友的身份。” 闻言，华东来神色变得严肃：“婉音小姐应该是对我们的关系有什么误解。” 沈婉音：“......” “我尊重长辈，但也有言在先，我和婉音小姐只不过是先成为朋友。” 沈婉音赶忙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既然婉音小姐也是这样想的，那我们就以朋友相处。朋友之间，互相尊重是基础。” “嗯，东来哥哥说的很对。但我觉得除了互相尊重，也该互相帮忙。”沈婉音温柔地看着他，“下周日，我和几个同学代表母校去孤儿院做慈善，你能不能跟我去，帮帮我的忙？” 闻言，华东来眼神一软：“你要去做善事？” “嗯，我只要有时间就会去。只是平时去的男生都比较少，所以搬重物会比较吃力。” “好，那我去。”华东来笑着点头。 “那太好了。”沈婉音高兴得原地直蹦，伸手挽上他胳膊，“东来哥哥，我们进去吧。不然伯母该找我们了。” 华东来松开她手：“你先进去吧，我在外面打个电话。” “那......好吧。” 沈婉音进去后，华东来开始在露台上东张西望，似在找什么。 沈棠把身体尽量缩在植物后面，还是冷不丁听见华东来那调侃的声音响起。 “偷听够了没有？还不出来？” 沈棠探头出去申明：“是我先来的，构不成偷听吧。” 华东来双手插进裤子口袋里，笑容满面地过去：“方才就瞄见你跑进露台，没想到你真的还在。” “我看你和沈婉音相处不错。”沈棠笑着说，“没敢打扰你们。” ------------ 第81章 胡思乱想 华东来坐她旁边：“每次你提及我和沈婉音的这个奇怪语气，我就觉得有猫腻，这是怎么回事？” 说完，拧着眉头，特别认真地盯着她看。 “蛤，我知道了。”然后，一副终于让他给想到了的表情，喜剧氛围瞬间拉满。 “你又知道什么了？”沈棠歪着头禁不住笑。 华东来眯起眼睛故作玄乎地说：“你八成是穿越回来的，所以你知道所有事情对不对？我肯定是出什么洋相，或者被坑了，对不对？” 沈棠被他这个异于常人的思维逗乐了。 华东来看着她的笑颜，自己也笑得似个大孩子。 “赶紧承认。”华东来实在笑不动了。 “放心，我若是能穿越，除了救自己，也顺便救你。”沈棠说。 “那你记得穿早几年，提醒我早几年去认识你。”华东来脱口而出，说完就意识到有些不妥。 见沈棠敏感地愣了愣，他赶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我朋友少，可以早些多一个像你这么有趣的朋友。” “你朋友少？”沈棠不觉得他这种性格会少朋友。 华东来被她盯得不好意思一笑，转了个话题：“你不戴眼镜蛮好看的，以后别戴了。” 换沈棠不好意思，赶紧起身说“进去吧。” 华东来跟着起身，温柔地笑着弓起臂弯。 沈棠明白他的邀请，说：“谢谢你的绅士，但我们要是这样进去，有很多人会胡思乱想。” “我最无所谓的就是别人胡思乱想。”华东来认真看她，“这种大场面，叶大少身边的不是你，做为朋友，我不能让你形单影只。” “好意心领了。但我暂时不用别的男人来拯救。”沈棠说着往里面走，进去前回过头来补充，“是我自己不愿在叶仲文身边。”说完，推门进去。 华东来垂眸浅笑，后一步跟进去。 叶仲文的目光穿过人群，看着那穿着红裙的身影从露台外归来。 这时，有媒体过来邀请周晓过去拍照。 叶仲文点头同意。 周晓走后，华夫人端着酒杯过来：“叶少，不好意思，有失远迎。” “华夫人客气。”叶仲文礼貌回敬，“恭喜您连任。” “谢谢谢谢。叶少能赏脸来参加这个酒会，对我们今年的慈善募集活动帮助很大呀。” “慈善公益，我们这些晚辈理应支持。” “谢谢谢谢。” “我想向华夫人打听一个人。”叶仲文直入正题。 “叶少请说，一定知无不言。” “楚风然。”叶仲文开门见山，“您和楚风然大师熟不熟。” “这还真是鲜有人问起。”华夫人先是惊奇，接着不紧不慢地答，“楚风然他是我哥哥，我母亲和他的母亲是义结金兰的姐妹。他随父母移居海外多年，后来回东港，成名前在我家住过一段时间。” “您和他关系如何？” “我哥这个人虽是有些古怪脾气，对我这个妹妹还是非常随和的。那时我寄宿女校，和他见面的机会也不多。后来，他不打招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还难过了一阵。不知道，叶少打听他是什么原因呢？” “king非常有诚意想请楚大师复出。”叶仲文实话实说。 闻言，华夫人叹气并摇头，劝说：“谢谢叶少看得起他，但我方才就说了，他是有些古怪脾气的。他决定的事情，钻了牛角尖就很难出来。这么多年，他为了不让任何人找到他，连我这个妹妹也不再联系。 “说句让叶少见笑的话，我姨妈也派人在东港找了他很多年。直到姨妈过世，也没听到他的任何消息。叶少想要找他，难度是非常大的。” 叶仲文见华夫人神色自然，相信她说的是真话。 “谢谢华夫人。” “叶少客气了。”华夫人微笑，突然想起来，“对了，楚风然有一个打小就跟着他的侍从，叫做阿满，全名如果我没记错，叫做刘满。听说祖籍就是东港的。叶少不如试试查查看？” 叶仲文点头：“谢谢华夫人。” “不客气的。如果叶少真的找到了，劳烦也通知我一声。这把年纪了，倒挺想再见见他的。” 叶仲文点头。 这时，宴会厅灯光暗了下来，中央舞池被点亮。 随着舞曲响起，叶仲文绅士的想请华夫人跳第一支舞。 华东来突然出现，抢先一步伸手过去：“叶少不好意思，请允许我邀请我人生中最重要的女人跳这第一支开场舞。” “胡闹。”华夫人笑着瞪华东来，又向叶仲文致歉，“叶少不好意思，我这儿子就是一天没个正经。” 叶仲文成人之美的笑着让开，看着华东来牵过华夫人的手，两人漫步进舞池，这画面好不温馨。 他若有所思地失了会儿神，目光重新投向人群。 周晓接受完媒体拍照，再回来发现叶仲文不见了。 她原地转了一圈也不见人，气恼地咬紧了唇。 突然，周母穿过人群唤她。 周晓显然吓了一跳，赶忙拉她到宾客少的角落。 “妈，你怎么进来的？” 周晓家在东港算是蓝领家庭，但还达不到上流这种阶层。 “妈自然有办法，不然你以为妈成天陪那些富太太打牌是为什么。”周母笑着说，“妈有反省过了，以后还是得多帮帮你，两个人的办法总比一个人多嘛。” 周晓拿她没办法地叹气：“那你乖乖的，等会儿先自己回去。我好不容易和仲文有独处的机会，今天又是他的女伴，我得守着他。” “好好好。” 两人正说着，周晓瞄见一个熟面孔拉着一个女人往后院去，整个人跟着一愣。 “怎么了？”周母问。 周晓示意她跟着自己，两人一起去了后院，偷偷看见那熟面孔在后院和拉着的那个女人亲热。 看清楚后，周晓拉着周母躲起来，忍不住惬意地笑。 “那人谁啊？”周母问。 周晓小声对她说：“那男人是沈棠的养父，沈振声。他抱着的那个女人我倒是不认识，但那么年轻肯定不是他老婆吧。” 周母听了拧眉：“切，我还以为是什么重要人物呢，对我们没有价值啊。” 周晓想到那天偷听到的重要信息，她本来还不知道从何查起，现在终于有了切入口。 她示意周母附耳过来，交代她不管用什么方法，把沈振声方才抱着的那个女人查清楚。 “你确定吗，女儿？”周母不明白，“你不是说沈棠和沈家关系不好吗？你查这个有什么用？” ------------ 第82章 先分居吧 “回头再和你解释，你照我的意思办就好。” “那行吧。” 彼时，宴会厅第一舞落幕，众宾客纷纷鼓起掌来，都在赞叹华家公子的风度翩翩和华夫人的雍容气质。 华夫人顺势从人群中将沈婉音牵了过去，交给华东来。 众目睽睽下，华东来只得与沈婉音共舞。 随着越来越多宾客纷纷走进舞池，气氛也跟着热烈起来。 沈棠躲在最角落处，觉得这样的热烈与自己无关。 想着她也算来过了，正要走，前路却被三个男人挡住。 “美人，你好，怎么才来就要走啊。”其中一个神色轻浮，“你若是一个人，我们可以陪你呀。” 沈棠没说话，定定地看着他们。 “这位是李公子，这是王公子，我姓何，我家是何氏物流。”姓何的继续轻浮地问，“美人怎么称呼？瞧你和雪莉女神很熟，你是哪个娱乐公司新签的歌手？还是演员？” 沈棠仍是没说话，眼神清冷地继续审视着他们。 三人互看一眼，然后笑了：“不会是个哑巴吧。” 姓何的立马转身拿了杯酒递给她：“来，喝一杯。我和你说，李公子家有在投资电影的，到时候给你安排个角色不是难事。但前提是，喝了这杯酒大家交个朋友，等会儿呢再跟我们换个地方玩儿。” 沈棠暗暗扯扯嘴角，不给面子地说：“我不想和你们交朋友，这个酒我也不会喝。你们赶紧走吧，今天是华夫人主场，我不想场面难看。” 三人意外地愣了愣：“呀，会说话呀。” “声音还怪好听的。” “还是朵带刺的玫瑰呢。” “装什么呀，像你这样的十八线小明星我们见得多了。走，跟我们出去玩，这里多无聊啊。” 看着他们似泼皮无赖般看着自己邪笑，沈棠耐着性子，心想离开宴会厅再动手。 “这里确实无聊，我和你们出去。” 三人不约而同地赞成。 沈棠跟着他们没走几步，就被人从后面猛地抓住胳膊。 她被一股强大的力往后一拽，险些站不稳。 回头就看见叶仲文似阎王般阴沉骇人的脸。 三人扭头瞧见是叶仲文，脸色立马大变，赶忙点头哈腰地致歉。 趁着叶仲文还没追究，三人赶紧灰溜溜地逃了。 见不少人将目光好奇地投了过来，沈棠推开他的手，和他保持距离。 “跳舞。”叶仲文冷声命令，不由分说抓着她就往舞池里走。 沈棠不想再引人注目，只能配合。 见沈棠舞步娴熟，叶仲文先是意外的一惊，禁不住说：“我以为你不会跳舞。” 沈棠鼻子里轻笑一声，当初想着可能会陪他出席一些正式场合，自学苦练了一段时间。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她冷笑，“你若是想看我出丑，方才就不该拦着那三个小流氓。” 叶仲文从眼底缝盯着她的冷脸：“我真好奇你是怎么想的？你不会真以为靠那点防身术就能以一敌三？” “怎么样都不关你的事。”她咬了咬唇角，“后果我自行承担。” 叶仲文不耻地笑了一声：“不关我的事，那你指望谁去救你？华东来吗？”说着转了个舞步，冷冷瞪了眼正和沈婉音共舞的华东来。 沈棠失望地摇摇头：“在叶大少的认知里，女人就是这样子，诡计多端，无论做什么都是要勾搭男人。” 叶仲文用力将她揽近，冷眸盯紧了她：“王律打电话给我了，让我派律师过去商讨和你的离婚事宜。” 沈棠听着他每个字的咬牙切齿，平静地回：“先分居吧，我会搬出去。之前我就说过什么都不要，至于爷爷的股份，转回手续也一并处理吧。” 叶仲文冲她一笑，眼神阴森地凑近她耳边，沉声说：“我说了我们要永远在一起，你怎么就是不听？” 闻言，沈棠头皮发麻，颤着声音：“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要怎么样，你才能放过我？” “该我问你，你要怎么样才能安安生生的，不再胡闹？你说出来，我统统满足你。” 沈棠不可思议地笑：“你满足我？你拿什么满足我？除了钱和暴力，你还有什么？” 叶仲文嘴角勾起一抹阴森笑意，浑身散发着骇人的冷意。 这时，音乐声停了下来。 叶仲文紧抓着沈棠的手，硬放进自己臂弯里，小声叮嘱说：“不要臭着脸，这么多人看着呢。” 沈棠蹙眉，想要逃已经是为时已晚。 当即有媒体过来八卦地问：“叶大少，可以请问一下您和这位女士的关系吗？” “她是我太太，沈棠。”叶仲文面带微笑，字正腔圆地介绍。 沈棠脑子里嗡地一声，惊㤞地愣住，一时间不知该怎样应对。 “叶太太，我可以给您和叶少拍照吗？” “叶少，可以采访您和您太太吗？” 几家媒体兴奋地想征得叶仲文同意。 叶仲文温和地交代：“文字稿可以，不露脸的照片可以，但近照不可以。我太太一向低调，希望各位理解。” “好的，好的，叶少，叶太太。” 安抚好媒体，叶仲文小声地在沈棠耳边提醒：“别板着脸，媒体会乱写。如果传出我们夫妻不合，明天叶氏的股价就会下跌。” 沈棠目光陡然凌厉，这才意识到叶仲文的意图。 她勉强撑出一个笑，随着叶仲文先去向华夫人致意，再逐一向宾客打招呼。 沈婉音站在华东来旁边，心里气得要命。 方才他一见沈棠就接连跳错舞步，现在目光更是追了去。 沈婉音只能忍了忍，笑着说：“叶少和沈棠真是般配。刚才见叶少的女伴是周晓，我还生气了一会儿呢。没想到是个误会呀。” “是吗？”华东来敷衍地搭了句，他明明觉得沈棠笑得是那样不自然，心想这满场的人难道只有他是这样觉得吗？ 周晓看着这一幕，双手紧抓着裙摆，气得双眼发红，眼睛里似要滴出血来。 沈棠这个狡猾的女人，趁她不在，都干了什么。 她不能被看笑话，赶忙趁着灯光仍然昏暗，小跑出宴会厅。 她快步走，走到安全地方，才敢哭出声来。 这时，一辆豪车在她旁边缓缓停下，车窗玻璃随即摇了下来。 周晓看向车内：“是你？” ------------ 第83章 呼风唤雨 紧接着，车内一双戴着蓝宝石戒指的手冲她勾了勾，示意她上车。 周晓犹豫了一下，还是托起裙摆坐了上去。 方念芝神色淡然地问她：“怎么弄成这样？” 周晓迅速整理好妆容：“如果你是想看我笑话，那你就尽情看吧，我没关系。” 方念芝轻抚着手上的戒指，微笑说：“你的冲劲儿其实真有点像我年轻时候，只可惜，老天爷给了你最致命的弱点。不然，我是真的很想帮你一把。” 闻言，周晓愣住，脸色掩不住难看。 “就算让你进了叶家门又怎么样呢？你很清楚自己的状况，你能坐得稳那个位子吗？” “我可以。”周晓激动起来，“只要能让我如愿，我就会不惜一切代价。” 方念芝平静地看着她：“野心是个好东西。或许我当初真不该把你拒之门外。” 周晓眼前一亮，但学乖了，谨慎地问：“你这是又要算计我？” 方念芝笑：“我要真算计你，你早就不可能还留在仲文身边。” “那你想干什么？” “我在考虑，要不要帮你留在仲文身边，而且让他永远也没办法抛弃你。” 听到这话，周晓愣住。 “为什么突然改主意帮我？”周晓压制住心里的激动。 方念芝回：“大战在即，我需要帮手。沈棠不识抬举，你比她识时务。” 周晓笑了笑：“我可是被你害得不浅，现在仲文都还不肯原谅我。你又能怎么帮我呢？” “你觉得我是怎么赶走原配，坐上大叶太太位子的呢？”方念芝淡然地看着她笑，“你现在这些手段在我看来，简直就是毫无用处。就好比你现在这样，出来一个人哭，老天就会看你可怜关照你吗？” 周晓脸色一僵，思考片刻，放低姿态请求：“帮帮我。” “帮你可以。但上了我这条船就得听我的，守我的规矩。如果你以为事成之后可以过河拆桥，定会为此付出沉痛的代价。”方念芝声音很轻，却听得人毛骨悚然。 周晓咽了咽口水，不敢轻易再说话。 “事先说明，我会教你怎么成为叶仲文甩不掉的女人，并不是让你成为叶太太。” 周晓蹙眉：“你不是说沈棠不识抬举吗？怎么还是要保她吗？” “不急，听我把话说完。” 方念芝顿了顿，“我会将沈棠清出局去，然后让新的叶太太入局。当然，这位新的叶太太只能是我的人。至于你，从现在这一刻开始，你要接受现实。以你的实际情况，就算你走运强行得到那个位置，最后也只会落得和沈棠一样的下场。” 周晓紧咬着牙：“我才不会像沈棠一样。” “是吗？”方念芝笑，“我只问你一句，你能给叶家生一个继承人吗？” 周晓整个人一凛。 她从小就有肾病，十八岁那年因为肾衰竭险些死掉。 是叶仲文为她找到了肾源，做了换肾手术，才保住了她的命。 经历过生死，她反倒更坚定有钱有权才能比别人活得更好。 方念芝环起胳膊来继续说，“就算没有那件事，假设你和仲文的感情依如往昔，你觉得他会因为你而让叶家绝后吗？以后你人老珠黄的时候，他再因为这件事嫌弃你，抛弃你，真到那时候，你还有重头再来的机会吗？” 周晓眼含热泪：“就因为我身体不好，所以我只配做一辈子的小三？” 方念芝不以为然地笑：“那些普通女人只配称为小三，叶仲文的女人可不是。只要你有本事，照样能让这个世界尊重敬畏。你是想成为像沈棠那样面上风光实际什么也不是的正室，还是想成为呼风唤雨的外室，你好好想想这个问题。” “我应该怎么做才可以让仲文回心转意？”周晓目光变得坚决。 方念芝笑笑，拉过她的手：“很简单，好好运用你的优势。” “我的优势？”周晓半知半解。 方念芝从包里拿出一部手机放进她手里：“如果你决定了，愿意和我一起，就用这个手机打电话给我。我会告诉你第一步应该怎么做。” 周晓拿着手机，点点头。 “好了，现在同我回去。你要是就这样走了，里面那些人只会把你当作一个笑话。越是这个时候，越要稳得住场面。”方念芝说完，吩咐司机开车，然后走进宴会厅。 方念芝一到，全场特意为她暂停了音乐，投去敬重的目光。 她为自己的姗姗来迟向华夫人致歉，两个都是女强人，有点惺惺相惜的意味，共同话题也不少，相聊甚欢。 有方念芝在的公共场合，叶仲文都会提前离场。 这次也不例外。 坐上车。 沈棠面无表情地看着旁边的叶仲文。 叶仲文一副气定神闲的姿态：“笑了那么久脸都笑僵了吧，想说什么就说。”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阻止我离婚了？” “不是阻止，是提醒。”叶仲文眸光一沉，“你我的婚姻，不是想离就可以离的。” 沈棠半知半解：“就算让全世界都知道我的身份又怎么样？离婚而已，我不觉得丢人。” 叶仲文毫不掩饰对她的嘲笑。 “你可以试试，离婚传闻对叶氏股价到底会有多大影响。” 沈棠不懂金融，但听叶仲文的这个语气，她知道这不是件小事。 “爷爷不是要挺你吗？”叶仲文对此嗤之以鼻，“在叶氏利益和你之间，他又会怎么选？” 沈棠这下听懂了。 叶仲文一直不进叶氏，反而自己创立了king。 他除了证明自己的能力，也在向叶老爷子传递一个重要信息。 没人可以拿叶氏利益来要胁他。 “你不是想让爷爷长命百岁？因为你，叶氏可能损失巨大，爷爷还能心安理得在山上修他的神仙日子吗？”叶仲文说完，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沈棠沉默了，她不想被拿捏，也不能当这白眼狼。 第二天，她去了王律办公室，特意问了这件事。 王律也对她实话实说，她婚前签的婚前协议已经在一定程度上保护了叶氏利益。但就如叶仲文所言，他的婚姻状况确实会对叶氏股价产生一定影响。 他的意见是，凡事都得付出代价，也建议沈棠，既然决定离婚，就不要过多顾虑对方。 以他对叶仲文的了解，叶仲文不配合这次离婚，会用各种方式干扰。 沈棠又问：“如果先分居，婚姻关系可以自动解除吗？多长时间可以解除呢？” ------------ 第84章 解决问题 “分居可以，但婚姻关系还是需要双方同意才可以解除的。”王律想了想，对她说，“你要不要考虑像老叶总和老夫人那样呢？” 沈棠不明白。 “老叶总和老夫人当年也协议过离婚，最终考虑到牵涉过多，所以决定表面维持婚姻关系，但私下是分开各过各的。” 上次在羽园，沈棠没有多问。 现在才知道，叶仲文的奶奶单独住在羽园是这个原因。 “谢谢王律，我考虑看看。” “客气了少夫人。”王律想起来，“还有您那位朋友的事，只要她可以按照我的叮嘱将白纸黑字落实，问题不大。” “那就拜托您了。”沈棠再次致谢后，出了律所。 到一楼时，她撞上了恰巧来找王律的林之元。 林之元盛情邀请她喝杯咖啡，她同意了。 律所旁边的咖啡厅，林之元和沈棠相对而坐。 服务员将咖啡端上来之后，林之元笑着先开了口，小心翼翼地说：“我来找王律，传达叶少的意思。” “他不同意离婚。”沈棠替他说，“昨晚他已经和我说了。” 林之元略显尴尬的笑笑：“其实呢，事情应该没到无法转换的地步吧。不如，我们坐下来好好沟通沟通？” 沈棠淡定地看着他：“林律师觉得，叶仲文是可以好好沟通的人吗？” “呵呵。”林之元心虚地干笑着，忍不住吐槽，“我自问口齿还算伶俐，但现在竟然无言以对啊。” “林律师，你和叶仲文是多年好友。他的脾气你应该清楚。但凡能和平解决这件事，付出什么努力我都愿意。”沈棠无奈地看着他。 林之元神情真诚地回应：“沈棠，说真心话，我觉得你是个好女人。是仲文他身在福中不知福。” 沈棠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感到高兴，平静地说：“林律师接下来是不是想说，好女人就该多些包容理解？如果我继续坚持离婚，我就不是个好女人。或者林律师也觉得，我是在搏关注刷存在感。” 林之元赶忙表明：“不不不，我是旁观者清，替仲文可惜，不想他以后后悔。他这人呢大多数时候确实浑了点，但离婚这个惩罚会不会重了点。” 闻言，沈棠似听到了笑话，礼貌地尽量不笑得太明显。 “他是叶仲文，他不会后悔的。”沈棠斩钉截铁地说。 林之元哑口，不得不说：“我承认，谁也劝不了仲文。所以，我只好来劝你。不过现在看来，我谁也劝不了。” 沈棠看着他有些无奈的表情：“谢谢你，林律师。你是他的律师，也是他最好的朋友。可不可以拜托你试着再和他沟通一下。 “我对他来说，不过是脚底下一只可踩可不踩的蝼蚁，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就是不放过我。我真的什么都不要，爷爷的股份也会如数归还，我只想要和平离婚。” 林之元抿着嘴，半天不知该说什么。 再开口只能实话实说：“仲文态度很明确，他不会同意的。” 沈棠一点也不意外地轻扯嘴角。 林之元犹豫了一下，还是说：“现在还有个很实际的情况，方念芝这些年在叶氏的势力已经是盘根错节。叶氏股东们要么态度暧昧，等着坐收渔翁之利。要么就是墙头草，风往哪边吹就往哪边倒。 “这些年，仲文表面不过问叶氏的事，但实际是有所部署的。如果现在传出婚变风波，难免不会在董事会掀起或大或小的风浪。现在离婚，真的不适合。” 沈棠不懂这些，这也是头次听林之元说。 所以，叶仲文不离婚，归根究底还是为了在叶氏和方念芝斗？ 沈棠半信半疑地陷入沉思。 “你也清楚，仲文是绝对不可能把叶氏给方念芝的。他宁愿把叶氏毁了，都不会让方念芝得逞。”林律师说得严肃，顿了顿又说，“作为朋友，也作为他的律师，我的目的是解决问题。所以我没经过仲文同意，斗胆先提个中和的解决方法。” 沈棠示意他请说。 “不离婚，只分居。” “就像爷爷和奶奶那样？” “据我所知，叶老爷子和叶老夫人也是这样约定。” 沈棠心情很复杂，从这段时间的事实看，叶仲文不离婚的态度确实坚决。 若是爷爷突然顾及对叶氏的影响，对她爱莫能助的话，她可能连谈分居的优势都会失去。 “我会考虑。”她认真对林之元说，“如果叶仲文同意这个方案的话，我也愿意考虑。” 说完，她走出咖啡厅，开车返回叶宅。 车子在车库里刚停好，她收到刘笑笑发来的消息。 发过来的是一段视频。 她点开来，视频里是宋云和一个女人。 两人在一栋看似是居民楼的天台上讲话。 虽然视频拍到的是沈婉音后背，但沈棠很肯定就是她。 只听见沈婉音盛气凌人地对宋云说：“闭好你的嘴，不该说的别乱说。” “你放心，我才是不希望你乱说话的那个人。”宋云脸色难看，“要不是公司同事八卦，我还一直以为你只是沈棠的朋友，根本不知道原来你是沈家二小姐。我对你是谁从不感兴趣，你真没必要还跑来找我。” “你以为我愿意托朋友查你，还来这种地方找你？”沈婉音不屑，“既然三年前大家坐过同一条船，再次遇上自然要把话说清楚，省得给双方找麻烦。” “嘘，沈二小姐，你可千万别再提三年前了。”宋云一脸紧张，然后愤怒地说，“你让我做的事我都做了，但你承诺我可以得到的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就当被你玩了一回，这个栽我早认了，以后谁也别再提了。” 沈婉音轻哼一声：“别说得好像我真的玩了你一样。我当时就事先申明了，我只负责给你药，药你自己下，你自己没把握好，怪我呀？” 宋云哑口，半天才说：“我喜欢小学妹，我当然是不会做那种下流的事的。你不是说会安排人过来的吗？怎么后面半点动静也没有了呢。” 沈婉音语气沉下去：“我还以为是你忍不住透了风放走了她呢。” ------------ 第85章 铸成大错 宋云一脸无辜：“我没有啊。我中途去上了个卫生间，出来就不见小学妹了。我还以为是你的人把她带走了呢。” “算了算了。”沈婉音不耐烦了，“总而言之，这事给我烂在肚子里。沈棠心里认定是我主使的，你也是她的重点怀疑对象。所以别怪我没提醒你，以后离她远一点。” “沈棠怀疑我？”宋云摇头，“这怎么可能呢？她对我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呀。” “傻逼。”沈婉音骂了句，“这事要是捅出去，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说着顿了顿，“沈棠她现在可不是以前你那个小学妹了。”接着说了句悄悄话。 宋云脸色大变，视频也在这里中断。 果然。 沈棠早就猜到，但如今看到这视频，还是恶心地想吐。 紧接着，刘笑笑的电话打过来：“视频你看了吗？” “刚看完。” “到底怎么一回事，我怕被发现，没敢再录下去。” “谢谢你让我的怀疑得到了证实。”沈棠心里很是感激，“三年前，她让宋云给我下药，然后找了两个人想把我奸污，打算把奸污我的视频放去网上，要让我身败名裂。 “至于后面，宋云是打算事后找到我，以此威胁我和他在一起，还是要装作深情不嫌弃我的样子接收我，就不清楚了。结果我逃了没让他们得逞，最近重新遇上，我才怀疑宋云就是帮凶。” 手机那头沉默很久，刘笑笑骂了两个字：“人渣。”然后隐约听到她崩溃的啜泣声，“我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畜生。” “别难过了。”沈棠轻声安慰，“我们哭过了，也该让他们也哭一哭了。” 挂了电话，沈棠下车走进宅内，意外瞧见叶家人悉数都在。 叶老爷子坐在沙发正中，没穿僧服，一身华丽的复古西装，手里拿着根镶玉拐杖，威风十足。 见沈棠走进来，叶老爷子面带微笑冲她招手，示意她过来坐。 “爷爷。”沈棠打了招呼坐下。 “公公，您突然回来怎么也不提前通知我们。”方念芝笑着说。 “我去山上也有挺长一段时间了。”叶老爷子说，“我的师傅对我说，从今天开始，要我下山继续在这红尘中修行顿悟。” “原来如此。”方念芝点头，继而赶紧吩咐玟姨，“玟管家，以后厨房三餐要有斋菜。专门分拨一个人出来，照顾老爷。”转头对叶老爷子微笑，“公公，需要单独设一间房出来给您做佛堂吗？” “谢谢你想得这么周到。”叶老爷子笑，“专门伺候的人和佛堂就不必了。我心中有佛，每日一言一行就是在做功课。” 方念芝点头：“公公回家来真是太好了。还有很多事等着您做主呢。” 叶老爷子笑而不语，宠溺地看向叶仲恩：“恩宝，爷爷以后可以在家里陪你玩了。” 叶仲恩笑着点头。 “好了，仲文和糖宝随我上楼，我有话跟你们讲。”叶老爷子说着起身。 沈棠过去扶着他，进了他房间，等着他说话。 叶老爷子年轻时是个工作狂，书房和卧室并连在一起。 他坐在书桌前，示意他们俩也坐。 待他们坐下，叶老爷子严肃地看向叶仲文：“王律和我说，你拒不配合啊？” “爷爷无端插手我和沈棠自己的事，我为什么要配合？”叶仲文目不转睛看过去。 叶老爷子板着脸，威严十足地命令：“我给你十天时间，去王律那里把字签了。” 叶仲文不以为然地笑着回：“当初爷爷命令我结婚，我就得结婚。现在爷爷又命令我离婚，我就得乖乖离婚？爷爷还讲不讲道理？” “你从小到大，我没教过你要和别人讲道理吧。”叶老爷子也不生气，“谁手里的棒子粗，谁就是道理。我这人不喜欢啰嗦，速速去把这事了结了。” 沈棠在旁边很是尴尬，不自禁看向叶仲文阴沉的侧脸。 紧接着，叶仲文垂眸冷笑：“永远不要对威胁自己的人低头，这也是爷爷教的。” 叶老爷子蹙眉：“臭小子，爷爷是在帮你。” “爷爷帮我什么？” “帮你不要一错再错。”叶老爷子情绪上来，伸手拍了桌子，“你现在放手，才不会铸成大错。” 闻言，叶仲文不屑地笑，目光冰冷地看向叶老爷子：“爷爷真是把沈棠当亲孙女啊，当初您要是也有这样的仁慈，妈妈她也不会死。” 沈棠整个人一凛，这种禁忌话题无疑是宣战。 叶老爷子脸色难看得厉害：“你把以前的事拿出来说想改干什么？我和你说过多少遍，纠结过去只会让你变成一个弱者，这是最愚蠢的行为。” 叶仲文站起身来，眉眼间全是无所谓，冷冷回说：“请爷爷收起你的那些大道理，今时不同往日了。” “叶仲文！”叶老爷子大声喝斥，“你以为自己现在了不起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你羽翼还嫩着呢。” “爷爷不必动怒，气坏了身体就没办法再干涉我们的私事了。”叶仲文说着冷冷看向沈棠，暗暗威胁说，“爷爷心脏不好，做过两次搭桥，你要不要也劝一下，别干看着。” 沈棠狠狠瞪他一眼，过去叶老爷子身边，“爷爷，您不要再说了。” 叶老爷子示意她不要说话，认真看向叶仲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孩子，这个家不能再承受你妈妈那样的悲剧了，你怎么就是想不通这个道理呢？” 叶仲文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冷笑说：“沈棠是我的妻子，我怎么会害她呢？我疼她都来不及。” “你对她怎么样，心里没数吗？”叶老爷子耻笑，“你看不见她的痛苦，我看得见。” 沈棠在旁边，眼睛一热。 叶仲文冷冷看向沈棠：“沈棠，我对你不好吗？你痛苦吗？” 沈棠懂他的意图，她若说痛苦就等于激化这爷孙俩的争吵。 “爷爷，谢谢你。你的这份恩情，我会记一辈子。”沈棠忍着眼泪对叶老爷子一笑，然后对叶仲文说，“今天到此为止，我们的事我们自己解决。” ------------ 第86章 定时炸弹 “糖宝。”叶老爷子手扶着办公桌吃力地站起来，“你听爷爷的安排，不用害怕。” “爷爷......” “叶仲文，你还当我是你爷爷的话，就听我一次劝行不行。”叶老爷子放下身段，请求地看向叶仲文。 叶仲文眸光一沉，嘲讽地笑了一声：“爷爷不是爱说因果报应吗？既然爷爷这么爱护沈棠，把她当亲人。那也请爷爷好好尝一尝，亲人痛苦而自己束手无策的滋味。” “你......”叶老爷子愤怒涌上心头，紧跟着难受地伸手捂住胸口心脏处。 “爷爷你怎么了？”沈棠赶忙扶住他坐下，见他脸色骤变，急得吼叶仲文，“快点过来看看呀。” 叶仲文手伸进口袋里，冷声说了句“药在书桌左边抽屉”就转身出去。 沈棠顾不上叶仲文，赶紧从抽屉拿了药喂叶老爷子吃下。 等叶老爷子缓和些，她再扶他去床上躺下。 “糖宝，别声张，给我去倒杯水。”叶老爷子无力地交代她。 她点头照办。 叶老爷子起身，靠着床头软包，喝了水后自己缓了缓，脸色也跟着变好了些。 “糖宝，对不起啊。”叶老爷子轻声对她说。 沈棠用力摇头，眼眶已禁不住湿润。她才经历了失去奶奶的痛苦，她现在不能再让爷爷有事。 见她这样，叶老爷子故作无事地笑了，“不必担心。老人家嘛，谁不是身上一堆病。这点病还不至于把我怎么样。你放心，我会再和那臭小子再谈的。” 沈棠赶忙再摇头：“不谈了，我们自己的事我们自己谈。” “爷爷答应你的事，肯定能办到的，你要对老人家有点信心。”叶老爷子笑，“我在城东有一套房产，过几天收拾好了，你就先过去住，当作过度一下。” “我不能。”沈棠坚决地摇头，“我不能再接受爷爷的帮助，也暂时不能离开这个家。” “为什么？” 沈棠把那天在墓园遇到玟姨的事告诉了叶老爷子。 “叶仲文现在的理智就像一颗不定时炸弹，不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事来。”沈棠现在心里充满顾虑，特别是看见方才叶仲文眼中那快要压制不住的恨意。 叶老爷子叹口气：“该来的终会来。没错，我确实有份害死仲文的妈妈。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但我最不愿意的就是看着仲文被仇恨蒙住心智。” 沈棠看着他，犹豫几秒，忍不住轻声说：“他是你的孙子，也许......他只是想要一句对不起呢？” 叶老爷子怔了怔：“道理我懂，但是这句对不起......要我这个老人家，怎么说出口。” “那就给彼此多一点时间。”沈棠轻声劝慰，“亲人永远都是亲人，这一点永远也不会变。” 叶老爷子握过她手：“那臭小子有句话说得没错，爷爷把你当亲孙女了，你也是爷爷的亲人。” “既然是亲人，我不能再给爷爷添乱。” “不，爷爷不是这个意思。” “爷爷，你先听我说。”沈棠在看到爷爷险些病发的那一刻就做了决定，她不能再让爷爷为她冒风险。 “谢谢爷爷把我当亲人，我永远也不会忘。但我不能再自私地接受这份好意。这本来也就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选的这条路，就该自己把它走完。 “这事上没有解决不了的事，爷爷不用担心我。可能您在我身上看到了妈妈的一些影子，我和她又有着相似的处境，所以对我格外照顾。 “你放心。无论再怎么样，我都会好好爱惜我自己的。” 叶老爷子向她投来佩服的眼光：“爷爷相信你，你很坚强。就是因为这样，爷爷才不想你再因为我们叶家而吃苦。” “爷爷不是帮叶家做出补偿了吗？给了我那么多偏爱。” 闻言，叶老爷子笑了，还是禁不住叹口气说：“臭小子啊臭小子啊，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他错过了什么。爷爷尝过后悔的滋味，所以才不想他也后悔。” 沈棠笑笑：“还有一些话，我知道有些越矩，但还是想和爷爷说。” “没事，你说。” “爷爷离开寺庙断了修行，回来应该是已经下定了决心吧。”沈棠看着老爷子，神色严肃，“爷爷一直想要维持叶家的平衡，想要这个家族能继续繁荣下去。 “但爷爷有没有想过，仲恩她从小是被保护着长大的，她心思单纯到只希望她的哥哥和她的妈妈能互相少一些伤害，她就心满意足了。 “您要把她卷进这场争斗里，她能应付得了婆婆吗？能敌得过叶仲文吗？您心里很清楚，那个维持平衡的那个位置有多么难坐。 “即使仲恩她坐了，她要把自己变成一个比他们俩更狠的人，这样对她来说不是很残忍吗？为了叶家，爷爷让叶仲文从小就不可以提恨。 “那抹恨在叶仲文心里从来没得到过宣泄，早就生了根。爷爷对叶仲文一开始就没有公平过，现在又要压制他，让他为了家族牺牲。这样，叶仲文的恨只会越来越多。” 听完沈棠这番话，叶老爷子神色无奈：“糖宝，世事变化太快，爷爷也没想到仲恩妈妈会把叶氏打理得那么好。今时不同往日，爷爷要顾虑的实在太多了。” “把属于叶仲文的统统还给他。”沈棠坚持，“给他一个机会，让他的怒火平息。” “叶氏本就是他的。但是仲恩妈妈怎么办呢？他不会放过她的。” “爷爷和婆婆谈谈吧，让婆婆退出叶氏，离开叶家，离开东港，陪仲恩去留学吧。只要她主动退出战局，主动低头，叶仲文看在仲恩的面子上，他不会对婆婆做什么的。” 叶老爷子听完，沉默了一会儿：“你说的话我会认真考虑，让我想一想吧。”然后闭上眼睛休息。 沈棠主动离开，不知自己说这番话是对还是错。 她若有所思地走到房间门口，推开门就看见叶仲文坐在床边，神色并不轻松。 她走进去，主动说：“爷爷没事，吃了药睡下了。” 闻言，叶仲文眼睛盯着地板，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笑：“这次当作是演练，以后这样的场面还会有很多。” ------------ 第87章 各取所需 沈棠关上门，到他面前，毫不犹豫伸出手捧住他脸颊，让他抬头直视自己的眼睛。 叶仲文惊讶地拧眉，不知道她这是要干什么。 沈棠知道，她想要看清楚，听清楚。 “叶仲文。”她心平气和地开口，“请你告诉我吧，你不离婚的真正理由是什么。你不缺想为你做牛做马的女人，也不是非我不可，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婚变消息会有损你在董事会的利益吗？” 叶仲文反抓过她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眼神阴沉地注视着她：“那你听清楚了，我娶你是我向方念芝复仇的其中一个环节。” 沈棠蹙眉，听得一知半解。 叶仲文定定地看着她，眼底掠过顾虑和挣扎，半天仿佛才下定决心，说：“从爷爷提议我早日成家那一刻起，就有无数女人通过各种方式接近我。她们要么已是方念芝的人，要么以后也会成为。” “所以呢，你为什么挑中我？你怎么确定我不是她的人？” “决定选你之前，我的人跟踪调查了你三个月。你不在乎沈家，你唯一在乎的亲人，一直控制在我的手里。果然，方念芝措手不及，她没料到我会挑中像你这样的人选。” 看着他说得如此丝滑，沈棠鼻子里发出一声轻笑，想要将手从他手中抽开却发现被他握得更紧了。 “三年前，救了你的那次。我发现你意志力很坚强。后来方念芝找过你，你也没和她同流合污。我更相信你不会因为方念芝的威逼利诱而屈服。选你，是我很明智的决定。” 听到这里，沈棠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一切都在他叶仲文的掌握中，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他这么重要的一颗棋子。 “婚变确实会带来不少麻烦。但更重要的是有你占着叶太太这个位子，方念芝就不能再往我身边塞她的人。我才能继续专心实施我的复仇计划。”叶仲文说得极认真，眼睛里尽是为了复仇而炙热的光。 “我理解你想走的心情，毕竟我也没什么可让你继续利用的了。但你已经是叶太太三年，我不允许你在这个时候说走就走。” 沈棠失望地看着他：“我是一个人，有血有肉有感情，不是一件东西。” 叶仲文不屑地一笑：“不要说得这么可怜，我们这三年，不过各取所需。” “对，各取所需。”沈棠胸口一紧，“你救我奶奶，我赔了三年的青春，也足够了吧。你的复仇计划与我无关，恕不奉陪。” “你不想陪也得陪。”叶仲文掌心用力，似抓住的是他不能轻易松口的猎物，“我的复仇计划不容有失。除非，你用一个可以让方念芝痛不欲生的方法来换。只要让我看到仇人痛不欲生，我就爽快放你走。” “我没有任何方法。”沈棠眼底泛着红，咬牙切齿地回，“请你理智一点，不要把仇恨强行加在我的身上。” 叶仲文明显一凛，眼底快速升起一团让人看不到底的雾气。 沈棠深呼吸，试图劝说道：“叶仲文，我是没资格让你放下仇恨。但请你理智一点，想一想你身边的其它亲人。仲恩是你的亲妹妹，你有没有想过这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伤害。 “妈妈她已经死了，这是你永远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复仇除了让你自己痛快，只会造成更大的伤害，包括伤害你自己。难不成，你真的想把你自己的这个家毁了吗？” 闻言，叶仲文扬起一抹寒冷如冰霜地笑：“沈棠，你说教的样子真是可笑。伤害这两个字，已经不在我可以控制的范围内了。” “叶仲文。”沈棠气极了，用力挣开他的手，“你到底要干什么。” “没干什么，只是提前让我们彼此都清楚后果。你执意要离婚，离婚官司一旦开打，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保住你叶太太的位子。” 沈棠听得头皮发麻，想到后面会发生的无数冲突，想到爷爷会心脏病发，她呼吸也跟着变得局促起来。 比狠，比无情，她比不过叶仲文。 “好。”她选择理性妥协，“如果我们暂时不离婚，我有要求。” 紧接着，叶仲文突然松开手，她踉跄着后退半步。 “要求？”叶仲文似听到了笑话。 “你和方念芝之间的斗争，你必须将伤害降到最低。不要伤害爷爷，不要伤害仲恩。” 叶仲文不说话，冷笑僵在嘴角：“沈棠，你真是一个大好人。” “还有。”她不在乎他的任何嘲讽，“我们先分居。” “分居？”叶仲文从喉咙里溢出一声笑来，“我们不是已经分了吗？只是不离开叶家，你想住哪个房间都可以。” 沈棠怔住，咬着牙：“叶仲文，我的要求你答应吗？不答应的话，这个‘好人’我也可以不做的。” 叶仲文紧接着起身，不以为然地伸手扶住她肩膀：“狠不下心肠就别学人说狠话。还有，建议你不要再想这件事，还是好好参加比赛。 “别忘了，你还欠我那么多钱和人情。至于你爷爷的股份，你随意处置。我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说完，放开她走了出去。 此时此刻，沈棠真恨不得不顾一切从这里冲出去。 这里就像一个牢笼，困住了她。 她不恨自己狠不下心，她只恨自己爱错了人。 辗转反侧了一夜，她没有自怨自艾，起来给叶老爷子煮了粥。 待叶老爷子吃完粥，她说：“我等下要去上班了，爷爷在家多休息休息。杜医生等会儿会过来给您再检查一下。” “我没事儿，怎么还叫杜医生过来了。”叶老爷子说，脸色比昨晚稍好一些。 沈棠笑笑，认真地对他说：“现在没有什么比爷爷的身体重要。” “行，那就让杜医生看看，我这个老人家不让你们担心。” “嗯。”沈棠点头，“爷爷，我刚才给王律发了消息，离婚手续缓一缓。” “糖宝，你不要顾虑爷爷。”叶老爷子板起脸来。 “不是。”沈棠微笑，故作无事，“昨晚......我和他好好地聊了聊。他现在心情不佳，很多行为都不是出自真心，也是一时冲动。所以，我想再给他一次机会。” 叶老爷子半信半疑地看着她：“真的？你没骗爷爷？” ------------ 第88章 千篇一律 “真的。”沈棠表情真诚，“其实爷爷心里不是也希望我留下吗？” “爷爷承认确实有私心。”叶老爷子点头，“所以爷爷才想赶紧放你走，不想再自私下去。” 沈棠握过他的手：“说句难听的话，按自然规律我会比爷爷你活得长。我的人生还有很长，和叶仲文的这段无论结局如何，都只会成为我人生中短暂的一段。所以，爷爷就先听我的吧。” 叶老爷子心疼地看着她，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沈棠一到king，所以人都在谈论东港经济周刊的头条新闻。 神秘的叶太太随叶仲文出席酒会。 虽然照片中的叶太太只是一个侧影，但仍是掀起了众人无比的好奇心。 不少娱乐周刊同时放出了周晓也参加酒会的照片，更是披露她脖子上戴着的宝石项链是最新款，价值不菲。 正室和小三同时出席，无限满足了众人的八卦心。 沈棠在工位坐下，旁边的同事们都在热烈讨论。 “听我做媒体的朋友说，当时叶少带去的女伴是周画家。这正室八成是后面才赶过来的。” “这么生猛。看来咱们这位老板娘也不是吃素的。” “这些媒体，怎么拍个照片都这么糊啊。” “你懂什么，肯定是不敢放。” ...... 沈棠听了无奈摇头，这则新闻倒是把上次那个内定贴的热度压下去了。 不一会儿，芬妮传来工作消息：沈棠，临时调任。你去四楼龙森大师那个组帮忙。 沈棠先去向查理报备，然后就去了四楼。 龙森大师的生活助理因病请假，需要后勤安排人顶上。 上次在布料展后台见沈棠那么镇定地救人，芬妮觉得不二人选就是她。 龙森大师有三位固定助理，一位是乔安娜，一位是大志，另一位就是生活助理跳跳。最近多了一位特邀助理，沈婉音。 乔安娜是龙森大师最信任的肋理，手上的权利也最大。 她先将龙森大师的生活习惯和饮食偏好一一告诉沈棠，沈棠悉数记了下来。 最后还特别叮嘱，龙森大师这人不好相处，脾气阴晴不定，她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沈棠点头，按照乔安娜说的，先去准备咖啡。 咖啡加奶不加糖，奶必须是放凉了一半温度的鲜奶，加进去咖啡也必须是温度正好。 她端着咖啡，才到办公室门口，就听见里面有骂人的声音。 她呆站了几秒，想起乔安娜说过，咖啡不能冷掉，于是屏住呼吸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一声怒吼，然后一位年轻男生面色紧张给她开了门，示意她赶紧进来。 她猜测这是另一个助理大志。 她走进去，见龙森大师正指着沈婉音骂：“你一个晚上画的这都是什么东西，你是哪个狗屁学校毕业的，就这点水平吗。” 沈婉音脸色本就难看，余光瞄见进来的人竟然是沈棠，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老师，您的咖啡来了。”大志故意打了个岔，“那个跳跳不是生病住院么，所以给您临时找了个助理。那个，小姐姐你叫什么？” 沈棠将咖啡放过去茶几上：“我叫沈棠，有什么需要尽管叫我。”说完，故意看向沈婉音。 沈婉音撇过脸去，面子上很是挂不住。 龙森大师将沈婉音的设计稿往旁边一扔：“以后别再把这种水准的东西拿到我面前。” “对不起老师，我会努力的。”沈婉音恭敬地表示。 “老师，咖啡。”大志见状，赶紧过去递上咖啡。 龙森大师喝了一口咖啡，脸上表情突然顿了顿。 “怎么了，老师。”大志问。 龙森大师看向沈棠：“这是你泡的？” 沈棠点头，心想是不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龙森大师板着脸将咖啡随手往桌上一扔，不满地说了句：“千篇一律。”然后吩咐大志通知布料组的过来开会。 大志点头，示意沈棠速速和自己一起出去。 一出来大志就大喘气，似是差点死点地说：“你不用放心上，老师他就是这样子的。跳跳会住院也就是因为他这一句千篇一律，被他给气到心梗了。所以前车之鉴，为了你的心脏和乳腺，你可要想开点。” 沈棠笑笑，心想眼前这个大志和方才的乔安娜，怎么看上去都有一种只剩下一口气的感觉。 “没事，可能是我比例没掌握好吧，我再研究研究。” “不不不，你信我，跳跳给老师泡了两年的咖啡了，一样的下场。你可别想改着给他换换口味，他会发更大的火。我先去找布料组了，你千万记住了啊。”大志叮嘱完就小跑着离开了。 沈棠听劝，拿出记事本看了眼时间，想先给龙森大师订午餐。 这时，沈婉音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她就说：“怎么？等在这里面想继续看我笑话呀？” 沈棠淡然地看了她一眼：“没空。” 沈婉音环着胳膊到她面前：“龙森大师对我寄予厚望，严师出高徒，懂不懂？” “你能这么想得开就行。”沈棠回。 “沈棠，你为什么来这里，你是故意的是吧。” 沈棠笑：“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别做龙森大师的助理。反正，我是不得不做的。”说完，边打电话边走人。 沈婉音瞪着她，气到不行。 中午时间，沈棠去门口拿餐的时候，远远看见宋云。 宋云看见她，明显回避着低头就走。 沈棠早就猜到，知道她现在是叶太太，他肯定是怕了。 她将订好的餐拿上楼，按乔安娜的吩咐重新摆盘再送过去。 这时候，龙森大师正和各组主管对初稿进行讨论。 沈棠站在一旁看着，虽然不懂服装设计，但听着很有意思。 据她所知，龙森大师年纪不大，今年28岁，已经是这几年年轻华人设计师里的杰出，设计风格偏向于复古。 方才在等餐的间隙，她回顾了下，龙森大师最近在法国的一场秀。 她一个外行，都看得热血沸腾。 不愧是华人之光。 新闻上说多个奢侈品牌都邀请他去做首席设计师，但他坚持回国，并来到了King。 有传言，龙森大师和叶仲文交情匪浅，早年是受叶仲文资助才在法国完成的设计学业，所以这次回国是为了报答这份恩情。 “老师，先吃饭吧。”乔安娜过去小声提醒。 龙森大师嗯了一声，让主管们散会，然后过去办公桌另一边坐。 沈棠这才有空当将这个龙森大师细细打量。 ------------ 第89章 一帮废物 龙森长了一张典型的东方面孔，细长的眼型，单眼皮，薄嘴唇。 明明年纪不大，但一头黑发中却夹杂了一半以上的白发，齐肩的长度束成一个马尾在脑后，脸上布满了皱纹和雀斑，看上去似是个四十岁的中年大叔。 只有一双手，纤细又白嫩，似是天生为了拿设计笔而生。 穿着也很简单，没有过多的花哨。 若在街上遇到，就是素人一个。 这时，龙森面无表情地停了下来，极不满地咒了四个字“千篇一律。” 乔安娜和大志在旁边互给了个眼色，不敢说话。 沈棠想到方才看到的菜谱，一周七天全是一个菜，且全是西餐，禁不住问：“龙森老师，请问明天需要给您换一个菜色吗？” 大志干咳两声，冲沈棠摇了摇头示意她别上杆子找骂。 龙森大师放下手中叉子，冷冷抬眸：“你能保证，换个菜能比现在这些让我满意吗？” 沈棠一凛，能感觉到他这难伺候的气场。 “不好意思，老师，沈棠第一天，不清楚情况。”乔安娜赶紧说着过去挡在沈棠面前，小声骂她，“你知道这些菜是辞退了多少人，挨了多少骂才确定下来的吗？少在这里抖机灵了。去，给老师倒茶过来。” 沈棠转身欲走，龙森突然发话，“别拦着她，我看她看上去比你们有胆量。” 见状，沈棠只好转回身来。 “你说，如果让你重新订菜，能让我满意吗？”龙森直勾勾看过来，“我倒想看看，到底我是不是已经做到万里挑一了。” 沈棠立马被他这个眼神震慑，这是个胜负欲十足的眼神。 “我不能保证。”她回，“我只能尽力，毕竟各人口味不同。” 龙森不屑地笑，脸色急转直下，写满了失望。 “尽力？”他双目圆瞪，“你的意思是，要我配合你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尝试？”说着拍案而起大声骂，“你当我的时间也和你一样废吗？又是一个废物，给我滚出去。” 沈棠显然吓了一跳，这种人身攻击还是第一次见。 大志过去拉她，她不走。 她倒吸一口气，过去对龙森说：“龙森老师，你不可以骂我废物，你没有这个权力。” 此话一出，整个办公室都死寂无声。 乔安娜和大志吓傻了，一齐看向龙森那张本就一点就燃的怒颜。 “我为什么没有这个权力？你不是我的助理吗？” “我是你的助理，不代表你可以这样骂我。工作范围以外的指责，我不接受。”沈棠直接说。 “你不接受就走人啊。谁求着你在这里工作了。”龙森气得眼睛都红了，“去找你的老板，不要在这里烦我！废物，废物，都是一帮废物。这个世界怎么这么多废物。” 骂着骂着，他整个人就发了狂，将桌上的设计稿都给摔在了地上。 设计稿摔了还不解气，抓起桌上的笔筒，连带着里面的笔悉数用力朝沈棠脸上一扔。 沈棠一惊，还来不及做反应，一个身影已快步到她面前，反手用小臂将笔筒一挡。 沈棠惊诧地看着闯进眼帘的，叶仲文那眉头紧锁的脸，耳边响起画笔散落在地上的声音。 那些尖锐的笔尖似悉数落在她的心上，刺刺的。 “叶少？”乔安娜惊呼。 大志在旁边捂嘴暗咒完了。 “为什么不躲？”叶仲文轻声质问沈棠，“想报工伤，不用上班么？” 沈棠回过神来，一时间很是尴尬。 紧接着，叶仲文转身看向龙森，眼神似冰刃般锋利。 龙森双手叉腰，仍是气鼓鼓地不说话，气势显然被叶仲文的眼神压了下去。 “叶少突然来有什么指教？”龙森没好气地问，“不是有言在先，我这里你不得干涉。” 叶仲文走过去：“龙森大师方才不是说要找她老板吗？” 龙森愣了愣，叶仲文确实是所有king员工的老板，没再说话。 见状，马克赶紧示意乔安娜他们出去，顺势也将沈棠请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叶仲文，看了看旁边那一桌丰盛的餐，又看了看这一地狼藉的稿子，幽然过去坐下，拿起叉子吃起另外一盘蔬菜，示意龙森也过来坐。 龙森过去坐，脸上的神色有所顾忌。 “不吃了？”叶仲文问。 龙森环起胳膊来，不说话。 “你自己选的，为什么要发火，还要迁怒别人？”叶仲文垂着眸低声又问。 龙森紧抿着唇，不回答。 下秒，叶仲文抬眸冷冷看他：“我没要求你在这里收敛脾气，但现在你给我听清楚，你不可以动她一根汗毛。” “她？”龙森怔了怔，满脸的疑问。 叶仲文将叉子往桌上一扔，问：“是我给了你太大压力？还是你自己给了自己太大压力？每天不骂人不砸东西，你就不舒服是吗？” 龙森目不转睛地看向他：“对，不舒服。这个世界的蠢货太多了，我看着烦。” 叶仲文不以为然地拿起纸巾擦了擦唇角，然后扔在桌上，起身合上西装，冷冷对他说：“下次多吃点蔬菜，情绪波动这么大，人会老得快。” 龙森脸色难堪地撇过头去：“恕不远送。” 彼时，沈棠被乔安娜拉去休息室。 乔安娜很气愤地骂：“你差点害死我们知不知道？你以为刚才那样很帅气是不是？你可以撂挑子不干回去原岗位，我们可是一直跟着龙森大师的。 “你知不知道我们这里每一个人，每天多么辛苦地维护着他的情绪稳定啊？你留个烂摊子给我们，受罪的是我们。” “抱歉，是我草率了。”沈棠说。 “好拉好拉。”大志过来圆场，扶住乔安娜肩膀劝说，“她今天也是第一天来，正常人哪知道咱们老师是个疯子嘛。这下她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沈棠回想起方才的种种，龙森确实是个疯子。 而自己就是个傻子。 她不由又想起叶仲文方才帮她挡住危险的画面。 “没事没事，你也不要太在意了。你看你运气多好，竟然碰上叶少给你解围。”大志一脸羡慕，“我和你说，我们老师怼天怼地，狠起来六亲不认，连自己都不放过。但只要叶少一来，他就像是那个孙悟空见了如来佛，魔性立马就被压制了。” ------------ 第90章 不收现金 “你还有心思在这里玩笑。”乔安娜烦躁地抓头发，“我们赶紧把方案改改，尽量不要让老师挑出大错来。”说着赶紧拿出笔记本电脑来投入工作。 大志冲沈棠无奈耸肩，小声说：“别理她，她跟了老师三年，焦虑最重。被老师骂，对我们是家常便饭，早习惯喽。”然后打起精神，“来来来，一起改稿。看谁熬到最后。” 看着大志，沈棠佩服地一笑，想起来问：“另外那位助理呢，她不用一起改稿吗？” “她呀。”大志一脸怪笑，“老师对她有特别待遇，她不用和我们一起。”然后暗暗吐槽，“也不知道是谁塞进来的，水平连应届毕业生都不如。” “嘘。”乔安娜示意他管好嘴。 大志这才捂嘴不再说话。 沈棠识趣地出去，为他们倒了两杯咖啡送去。 下了班，沈棠本想去工作室做陶，想到爷爷身体还是赶紧回了叶宅。 她才进大门，还没进内宅，玟姨就拦住了她。 “什么事？”沈棠问。 玟姨冷冰冰地看着她：“听说叶老爷将他的股份托给了少夫人您管？” 沈棠蹙眉：“玟姨的消息倒很灵通。” “少夫人上次不是说要和少爷分开了吗？那就请少夫人抓紧时间把股份的代管权还给少爷。”玟姨的语气完全不像是一个下人管家，反倒比方念芝还要有架子。 沈棠轻笑一声：“这不是玟姨该操心的事。如果玟姨真的想帮叶仲文，不如好好关心他的身体。不然就算哪天大仇得报，叶仲文的身体垮了，恐怕你也没办法向你地下的小姐交代。” “少夫人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少爷身体怎么了？”玟姨神色终于有了一些紧张。 “儿时创伤令叶仲文有严重睡眠障碍，他不得不长期服用安眠药。”沈棠告诉她，“如果在你看来，他只是一件报复叶家的工具，那你大可不用理会。 “如果你真心敬爱你的小姐，你对叶仲文的关爱也是出于真心，就请不要一心只顾煽风点火。如果我是你的小姐，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亲生孩子健康受损。” 听完，玟姨脸色极难看地瞪着她：“少夫人根本不懂我对小姐的感情，不懂我对少爷的感情。” “我不需要懂。我还留在这里，是因为你的少爷需要我这个摆设。但我这个摆设不喜欢有人总来对我指指点点，所以为了你的少爷，请玟姨适可而止。” 沈棠声音清冷地说完，头也不回去进去。 这时，叶仲恩早就放学在家。 沈棠走到客厅，见叶仲恩乖巧地陪着叶老爷子下象棋，画面很是和谐美好。 一见沈棠，叶仲恩立马说：“嫂嫂你快上楼休息，千万别过来呀。爷爷现在属于我，你别来抢我的。” 叶老爷子听了咯咯地笑：“哟，我这老头子竟然还有人抢呀。” “那是。”叶仲恩用力点头，催他，“赶紧的呀，爷爷，你都想半天了。” “好好好。” 沈棠笑着转身上电梯，回到房间就收到第一个月的工资入账信息。 她看着屏幕上的数字良久，禁不住喜上眉梢。 虽然这是king发的工资，等同于是叶仲文的钱，但她可是付出了辛苦劳动力的。 这是她人生第一笔工资。 她觉得很开心，从抽屉里拿出相对应的工资卡。 第二天，她就去ATM机上将三分之二取了出来，然后装在信封里。 趁中午员工用餐时间，她赶忙到秘书室找到马克，请他将信封转交。 马克是一头雾水，拿着信封进了总经理办公室。 这时候，叶仲文和林之元正要说调查刘满的事。 “少爷。”马克将信封呈上。 叶仲文从信封里拿出一叠现金的同时，神色一顿。 林之元嘴贱调侃：“呀，叶大少这行情不行了呀，怎么才拿这么点报酬。” 叶仲文眉心微皱地睨他一眼：“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然后看向马克。 马克回：“这是夫人方才拿来的，还让我在一个签收表上签字，说是务必亲自交到少爷手上。” 叶仲文抿了抿唇角，不屑地将信封往茶几上一扔：“下次告诉她，我不收现金。” 马克为难地一笑：“夫人说......她不转账的原因是，少爷你根本不看余额。为了不让少爷说她不还钱，还是现金比较真实。” 林之元噗得笑出声来，见叶仲文眼神杀过来，赶忙收了收，帮腔说：“人家沈棠说得对，她要是给你转账，比起你的结息短信提醒上的数字估计都要少几个零呢，瞬间就被淹没了。” 说着又顿了顿，“不是我说你，想要留人也想个好点的方法，弄成钱债关系多没品呀。只会显得你叶大少小气。” 虽是习惯了，但马克还是吐吐舌头赶紧溜了，以免殃及池鱼。 林之元对叶仲文冷若冰霜的目光完全视而不见，继续说，“你不如试试反其道行之，每天给她发一个52000的红包，发个七七四十九天。这样才叫做诚意，懂不懂。” “林之元。”叶仲文扯着嘴角冲他笑，似是地狱来的活阎罗令人不寒而栗，“我才原谅你私自给沈棠建议分居的蠢事，你现在又飘了是吧？” 林之元愣住，厚着脸皮笑了笑：“我不是都和你解释过了吗？就算我不建议，人家王律也会的呀。那不如我们自己做好人嘛。” 看着叶仲文似要吃人的脸，他赶忙说，“好好好，旧事就不重提了，翻篇了。反正你自己再次搞定了，我也就不多说了。 “总而言之，我还是那句话，你现在射在人家沈棠身上的箭，小心总有一天会反弹到自己身上。到时，你可别指望我救你。” 叶仲文瞪他一眼：“说正事。” 林之元快速进入状态：“查了所有叫刘满的人，也就只有这一个符合了。孤儿院长大，十岁时被人领养。领养人信息填的是一对新加坡夫妻。 “我们在新加坡的同事会跟进的，有最新消息就来跟你汇报。如果这个刘满真是楚大师的人，现在也还跟着他的话，那找到这个刘满也就有希望了。” 叶仲文沉思了片刻，不动声色地吩咐：“刘满和楚风然年纪相仿。楚风然要藏得好，很多事情必定是通过这个刘满。务必把这个刘满查得清清楚楚。” “收到。”林之元点头，然后再奉上新的资料，“来，这是最近和方念芝走得比较近的董事名单，你过目。” ------------ 第91章 龙森失控 叶仲文看完名单，面无表情地放下。 “其它这些人我觉得没什么，不过这个向常军是怎么回事？他不是老爷子的心腹吗？怎么也和方念芝搅和在一起？难不成，这是老爷子的意思？听说，老爷子最近安排了不少怀旧饭局喔。”林之元说。 叶仲文思索片刻：“我也好久没和这些叔叔伯伯喝茶了。” 林之元秒懂，笑了笑：“我安排。” 顶楼露台。 沈婉音吃不惯员工食堂的餐，苏安琪买了寿司来慰问她。 “好了，不要气了。”苏安琪安慰她，“那个什么狗屁龙森大师他懂什么呀。” 沈婉音白她一大眼：“你懂什么，你知道龙森大师有多厉害嘛。” “是是是。”苏安琪点头，“那......创作灵感这种事情，就算是天才也不是时时都有的嘛。你可是他叫来king的，那样骂你，还当着那个养女的面，真是太晦气了。” 提起这事，沈婉音就咬牙切齿。 苏安琪看看四周，小声凑过去：“上次我和你说的，那几个服装学院的穷学生，其中那个叫余萍的，张教授不是一直夸她未来可期吗，你要不要......” 沈婉音想了想，将龙森的设计任务发给苏安琪：“你修改一下，让他们照着试试。细节你处理。” “放心吧。”苏安琪笑着点头，“那经费......” “急什么，我会和我妈要的。”沈婉音白她一大眼，“等我成了华家人，还怕少了你的好处吗？” “那当然是少不了我的好处。我们谁跟谁啊。”苏安琪想想就兴奋，“那个华东来不是要和你一起去做慈善吗？你加油喽。” 沈婉音妩媚一笑：“小意思，到时看我给你露一手。” 彼时。 龙森大师因为一粒扣子大发雷霆，还因情绪失控，用剪刀划伤了一个助理。 消息传到马克那里，他慌忙去禀告。 叶仲文和林之元正要出去吃饭。 “叶少。龙森失控划伤了助理。”马克到他们面前，压着声音说。 闻言，叶仲文眸光一紧，拔腿就往电梯方向去。 “不会是沈棠吧？”林之元看向马克。 “不知道。”马克摇头。 “还愣着，赶紧跟上啊。”林之元拉上马克就跑。 三人坐电梯到了四楼，办公室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很是热闹。 马克在前面开道：“好了，大家都请回去工作吧。” 见来的人是叶少，看热闹的员工速速让出一条通道来。 叶仲文阴着脸走进去时，办公室内不出所料已是狼藉一片，地上还有一把沾着血的剪刀。 叶仲文睨了眼剪刀，却不见龙森和其它人。 “哟，这是这被人打劫了吗？”林之元探头进来看了看。 不一会儿，大志小跑了进来：“叶少。”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马克问他，“龙森老师人呢？还有不是说有人受伤？” “老师他......”大志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过去打开衣橱，示意他们自己过来看。 叶仲文过去，见龙森脸着地，马尾散开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双手和双脚被束带束在一起绑在后面，嘴上还贴着黄色胶带，模样狼狈不堪。 见叶仲文来，他挣扎了几下，眼神求助地看过去。 这个姿势叶仲文很熟，上次他也是这样绑住那个袭击沈棠的歹徒。 叶仲文过去，蹲下身来，指尖帮他撩开挡住眼睛的发丝，神色漠然。 林之元和马克过来，不约而同地捂嘴。 “叶少，我让所有其它人都不准进来，事关老师的颜面，所以......现在该怎么处置呢。”大志请示。 “还是先解开吧。”林之元上前要帮忙。 叶仲文拦住他，然后站起身面无表情地说：“这个姿势有利于情绪稳定，适合他。为免他再伤人，先保持现状。” “呜呜呜。”龙森呜嗯了几声，最终放弃了抵抗。 “不是说有人受伤吗？”马克问大志。 大志吞吞吐吐才说：“沈棠她......她们在休息室处理伤口。” 一听这两个字，叶仲文脸色急转直下，阴着脸就冲了出去。 经过长长的走廊，他用力推开休息室的门，看见沈棠满手是血地出现在视野里。 沈棠愣在原地，只见叶仲文一个箭步就冲了上来，双手握过她的手腕，张嘴就极凶地质问：“医药箱呢？怎么还没止血吗？” 质问完，低头紧张地在她手上找伤口。 找了半天却找不到，这才意识到不对，抬眸难掩尴尬地看过去。 沈棠神色清冷地盯着他的脸：“叶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叶少。”乔安娜突然在旁边打招呼。 闻声扭头，叶仲文这才看见乔安娜手上裹着纱布，不自然地正冲着他笑。 回过头来再看沈棠，她没有半点误会地说：“叶少不用担心，伤口我处理好了，不会对king产生什么影响。” 叶仲文松开她。 她又说：“不过，请叶少带龙森大师看一下心理医生，这次是侥幸，下次就不一定有这种好运气了。”说完眼神一瞪让他让让，“我去洗手。” 叶仲文不发一语，往旁边站了站。 沈棠神色清冷地走出去，跑过马克和林之元身边时微微点头致意了一下，然后径直进去洗手间。 林之元和马克呆在原地，互看了一眼。 “方才那个小伙子说，是沈棠把龙森绑成那样的？”林之元问马克，方才还有点不相信，现在看沈棠满手是血也神色自若，倒是不得不信了。 马克骄傲地点头：“我们家夫人厉害呀。” 沈棠在洗手间里洗着手上的血迹，想起方才的惊险还心有余悸。 就因为一粒扣子不满他意，他就大发雷霆，瞬间就像疯了一样，拿起剪刀要扎自己。 危急时刻，乔安娜冲过去夺剪刀，反被扎伤。 当场所有正在参与设计讨论的人都被吓傻了。 沈棠立马拿起旁边的布料过去先把乔安娜受伤的手扎住，让大志帮忙按住。 然后过去劝龙森先把剪刀放下。 龙森看着自己伤了人，整个人都懵了，突然更疯了，就要扎自己。 ------------ 第92章 自作多情 沈棠果断冲上去，把龙森给制服压在地上。 她想起上次叶仲文绑人的方法，让大志找来束带。 “放开我，你这个臭婊子。”龙森气急败坏地开始骂骂咧咧，“我是龙森，我是全球知名.......” 沈棠不理，动作敏捷地拿起办公桌上的胶带，往他嘴上一贴，毫不犹豫地将他塞进衣橱里面。 洗好手，沈棠从洗手间里出来，这才有那么点后怕的感觉。 她回来休息室时，叶仲文已经走了。 “那个......”大志跑进来说，人还有点懵地说，“总经理特助把老师带走了，还说让我们现在全体下班回家休息。三天后再来上班。” “这几天你伤口不要碰水，不要吃鱼羊肉，明天再去医院换药。”沈棠边拿包边对乔安娜叮嘱，“还有，记得找公司要工伤赔偿，能休就多休几天。至于你们那个设计任务，在他给你道歉之前，不准动。” 乔安娜：“喔。” 大志：“姐，慢走。” 沈棠没有回叶宅，去了她的工作室。 去吃饭的路上。 叶仲文和林之元坐在后座，表情各有不同。 林之元扭头看叶仲文。 叶仲文脸上那莫名其妙的自豪是怎么回事？ 他仍是不敢相信地问：“刚才那个是龙森大师吗？” 见叶仲文迅速阴了脸没说话，他又说：“听说他是多国总统都亲自接见过的华人之光？还被授予荣誉勋章，杰出贡献奖？” 叶仲文目光直视前方，抿了抿唇极力想忍住笑。 林之元立马劝：“你想笑就笑吧，憋着多难受。” 叶仲文看他，两人目光接触到的一秒，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想到龙森的样子，叶仲文眉眼跟着舒展开来，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林之元笑着白了他一眼：“嘚瑟。” 工作室里。 沈棠专心地给之前做好的咖啡杯描着图案。 不知不觉再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 她伸了个懒腰，看向窗外面已经悄然爬升上来的月亮。 她正打算收拾一下离开，突然有人按铃。 她过去开门，见门口站的是叶仲文，还是意外地愣了愣。 没问她，叶仲文直接走了进来。 叶仲文环顾了一下工作室四周，目光落在她还未绘完的咖啡杯上，走过去拿起来看了看。 沈棠跟过去：“是有什么话说吗？” “看样子，你也没点过外卖，一起在这里把晚饭吃了。”叶仲文边放下咖啡杯边说。 沈棠蹙眉不明白他这是什么用意。 不一会儿，马克就提着外卖袋进来，挪来一张桌子，动作麻利地将外卖拿出来放好。 叶仲文示意沈棠坐，沈棠静观其变。 安静地吃完饭，沈棠问：“你不会真的只是为了吃饭吧。”她想了想，“是不是那位龙森要你把我开除或者他说他被打了，受伤了所以要罢工了？” 叶仲文直勾勾看着她：“知道他是不好惹的人，也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为什么还做这种事？” 为什么？ 沈棠自问如果是个无法自保的人，也就只会躲得远远的。 但她有能力却不挺身而出，她会瞧不起自己。 她懒得解释：“以我们不同的三观，就不必为了这事浪费唇舌了。我知道龙森现在对你很重要，为了不影响king的工作，想怎么处置你随意。不在king工作，我再重新去找份工作。” 闻言，叶仲文环起双臂，不满地脱口而出：“沈棠，我是在表达这个意思？我是在关心你。” 关心？ 这两个字令沈棠忍不住想发笑。 她边点头边笑：“真是受宠若惊啊。看来，我现在对叶大少真是非常重要。” 叶仲文眸光一沉。 “知道了。”她长长叹气，“下次我一定谨慎些，像夺剪刀这种危险的事我一定不再参与，不给叶大少添麻烦。不然，我要是被一剪刀捅死了，叶大少还得花时间精力重新找个人来替补空缺。” 叶仲文眼神冷若冰霜地盯着：“说完了？” “没。”她莞尔一笑。 “继续。洗耳恭听。” 她故作惊诧：“叶大少是太闲了吗？竟然还要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叶仲文嘴角扬着：“你是我太太，多陪太太聊天才是一个好丈夫，不是吗？” 闻言，沈棠倍感讽刺的笑。 “谢谢你，你不用陪我聊天。”她冷冷地回，“我自信还算坚强，不会被逼疯的。” 这话似刺到叶仲文，他嘴角僵成难看的弧度，眼神骤然变得阴沉狠厉。 “沈棠，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沈棠整个人一凛，感觉汗毛都竖了起来。 喜欢这两个字，曾经在她心里是那么圣洁。 如今真从叶仲文嘴里说出来了，却是这么的污秽。 沈棠觉得这真是既讽刺又伤人，只能用冷笑来掩盖心中的难过。 “叶仲文。”她笑着看他，感叹说，“我多么希望这世上真有你喜欢的人啊。” 叶仲文拧眉，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有一天，你的生命里有这样一个人出现，记得一定要告诉我。” “我不曾喜欢过任何人。”叶仲文冷冷地说，“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沈棠顿了顿：“你虽然恨周晓，但你不是曾经是喜欢她的吗？” “我没喜欢过她。”叶仲文毫不犹豫，“只是把她当作自己人。” 沈棠一时无言以对，觉得他这话很奇怪。 自己人和喜欢有什么区别？ 叶仲文目不转睛看着她：“喜欢人这种事情你有经验，请你告诉我，你以为的喜欢一个人应该是什么样子。” 沈棠犹豫片刻，定定地注视着他镜片后深邃的双眼：“你会喜欢她所有的样子。只要看见她，心情就很好。看不见她，心情就很坏。 “只要她不在身边，就会思念。她如果对你生气，你就会懊恼。如果她受到伤害，你就会伤心。失去她，你就觉得生活变得索然无味。 “你的原则，总因为她而被打破。你想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只要她开心，你也会同样开心。这就是喜欢。” 随着她的话音落，叶仲文目光也变得更加深沉，不屑地说：“你描述的这不叫喜欢，叫自作多情。” ------------ 第93章 玟姨被撞 看着叶仲文没有温度的脸，沈棠自嘲地轻哼一声，对牛弹琴。 她站起身来：“如果没有其它要说的，走了。”说完拿起包往他身边过。 叶仲文一把抓住她手腕。 沈棠没有挣开，冷冷地说：“看来，叶少还有话要说。” “我们不必是敌对的关系。”叶仲文很认真。 她轻扯嘴角：“我和你，谈不上敌对，但也不可能是同路人。你现在可以用我在乎的人控制住我，但这只会是一时的。等到分道扬镳的那天，我和你......老死不相往来。” 叶仲文感觉手心一空，沈棠已经消失在门口。 紧接着，马克小跑进来：“少爷，玟姨出车祸，人现在在医院。” 回到叶宅。 沈棠一进门，叶仲恩就从里面跑了出来。 见她神色有异，问：“怎么了？” 叶仲恩告诉她，方才警察来家里了。听警察说，玟姨在街上被一辆车撞伤，人已经被送去医院。他们是来了解情况的。 “伤得怎么样？”沈棠问。 叶仲恩摇头：“妈咪已经让人过去医院看是什么情况了，方才也知会哥哥了。” “肇事司机呢？” “肇事司机跑了。”叶仲恩答。 “警方会找到的。”沈棠搂过她肩膀，“走，我们进去。” 这时，方念芝坐在客厅看着手机，见沈棠进来随意抬了一下眸。 沈棠不知是不是自己多疑，莫名觉得方念芝的眼神有问题。 她过去坐下：“爷爷休息了吗？” 叶仲恩点头。 不一会儿，马克扶着玟姨走了进来，叶仲文紧随其后。 玟姨一瘸一拐，显然是脚受了伤。 见到方念芝，玟姨眼神闪过一丝愤恨。 方念芝放下手机，扭头看过去，嘴角噙着抹冷笑：“怎么样？伤到了哪里？” 玟姨站定：“谢谢太太关心，我没事。老天眷顾，只是伤了脚踝。” “那就好。”方念芝点头，“卧床休息几天吧，有什么事就交代给王嫂。” “谢谢太太，但是不必了。”玟姨直接拒绝，“这点伤不算什么。只要我还有一口气，都要好好伺候少爷和各位，特别是太太。太太对我这么上心，我更不能辜负了太太的这份心意。” 方念芝笑笑：“知道了，那就好好休息吧。不过以后在外面还是要小心脚下，这年头意外防不胜防。” “谢谢太太提醒。” “马克，那个肇事司机呢？”叶仲恩问。 马克答说：“警方说，肇事司机逃了，而且捂得很严实，那段路的监控还没更新，拍得非常模糊。车牌号估计也是伪造的。” 叶仲恩不解：“捂得很严实？”然后看向玟姨，“玟管家，你是不是有仇家找你寻仇呀？” 玟姨不说话，只是看向方念芝。 方念芝气定神闲地笑：“是啊，如果在外和人结仇的话，让仲文帮你解决掉。不然，影响到叶家就不好了。” “送玟姨回房间休息。”叶仲文发声。 马克点头照办。 叶仲文睨了方念芝一眼，没说什么就上楼了。 “回房间休息吧。你最近黑眼圈怎么这么重？”沈棠对叶仲恩说。 “不是吧。”叶仲恩捂着脸也跟着往楼上跑。 故意支走了仲恩，沈棠对方念芝说：“婆婆讨厌玟姨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吗？” 方念芝笑：“你在说什么？我不懂你的意思。” “最好是不懂，我也并不想管。”沈棠说，“但为了仲恩的安全，我还是要提醒婆婆。” 方念芝笑意瞬间在脸上消失：“你觉得她有这个狗胆吗？” “有叶仲文在，暂时不会。但谁又能百分之百保证呢？”沈棠不想叶仲恩成为两边较量的牺牲品，“婆婆身经百战，应该会比我考虑得更周到。” 她言尽于此，转身要走。 “离婚进度不顺利吧？”方念芝突然问，仿佛一切尽在她预料中。 沈棠脚步停下，没有回头：“我和婆婆各自有要守护的东西，走一步算一步吧。只是前面如果突然又出现什么障碍，就不得不走岔路了。” 说完上楼。 方念芝神色阴沉，动动手指头让王嫂过来，小声命令：“把何玟给我盯紧了，她要是敢对仲恩做什么，我就真的要她的命。” “放心，太太。” 彼时。 周晓在公寓里躲在房间里，仍在瑟瑟发抖。 不管周母在外面怎么敲门询问，她都不开门。 她手里紧握着方念芝给的那只手机，生怕自己的手机响铃，生怕是警察上门来找她。 昨晚，她给方念芝电话表示下定了决心。 今天，方念芝就指使她开车去撞何玟。 她弃了车回到公寓，就一直在等方念芝的电话。 方念芝终于打了过来。 方念芝在电话那头极满意地说：“你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诚意，我相信你以后会真心听我的话。我非常乐意以后帮助你。” 周晓整个人都在抖：“你真的能保证，警察不会找到我头上吗？” 方念芝笑：“没有十足把握，我会蠢到把自己人推进火坑吗？我的目的是要看到你的诚意，找到真正的合作伙伴，不是害你。” “最好是这样，不然你是主谋，你也逃不了干系。”周晓咬着牙。 “对，我是主谋。”方念芝不生气，“你是帮凶。我们这样捆绑在一起，才能真正地互相帮助。” 这一刻，周晓才感觉到方念芝的可怕，眼泪不自觉地滚下来。 “现在，你可以教我怎么挽回仲文了吗？”她自知没有回头路，压着声音问。 “很简单，利用你的优势。” “我的优势？” “你要激发叶仲文天生的拯救欲。”方念芝冷着声音说，“试想，如果你快要死了，又或者是因为他快要死了，他还会恨你吗？” 周晓愣住，想起儿时第一次遇到叶仲文。 那时她因为肾病，总是病秧秧的。 她时常请假，也不会有人在意她来不来。 这样不起眼的她，反倒引起了叶仲文注意。 有次，她晕倒在楼道，是叶仲文送她到医务室。 他们感情最紧密的那段时间，是她肾衰竭躺在医院里等肾源。 叶仲文求了老爷子给她找了肾源，并告诉她：“有我在，你不会死。” ...... 周晓拿着手机，恍然大悟并目光坚定：“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但是，我需要你帮我再演场戏。” ------------ 第94章 你有得治 方念芝笑：“戏早就为你准备好了，就等着你这个主角。” 周晓挂了电话，眼神决绝。 因为龙森伤人的事，沈棠第二天不用上班。 昨夜聊天，雪莉要她陪自己去打高尔夫，她答应了。 爷爷这几天都忙着和老朋友叙旧，不用她照顾，她也不想呆在叶宅。 她陪着雪莉到了高尔夫球场，这是她第一次见叶仲文的地方。 她对高尔夫一向不感兴趣，坐在旁边看着远处发呆。 雪莉练了会儿球，过来休息时问起她寻找玉枕的进展。 她告诉雪莉，华东来答应帮忙，只是要等他父亲从国外回来。 雪莉想起上次酒会，禁不住打趣：“我看他是故意拖延吧，想多制造些见你的机会。” 沈棠蹙眉：“何出此言？” “你不觉得那个华东来看你的眼神不一样吗？”雪莉点她。 她笑了笑：“如果你是想说他对我有意思，我觉得以他的性格，这种误会应该挺多的。” 雪莉笑而不语：“如果不是误会的话，建议你可以考虑考虑。这位华公子看上去比叶大少要有人性些。” “嗯，可以考虑。”她点头。 紧接着，雪莉一副意外的表情看她。 “怎么了？”她问。 雪莉笑：“看你这样，我好歹放心些了。能爱一个人爱十年以上的，基本都是傻子。这种傻子一般是很难治愈的。不过现在看来，你有得治。” 闻言，沈棠心中漾起一抹疼痛，笑容不禁跟着消失。 十年，可不是有十年了。 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年，她却爱错了十年。 突然间，她难受得连呼吸都觉得胸口疼，忍不住握拳轻敲胸口。 “没事吧？”雪莉见她不对，赶忙说，“对不起，我一时失言。” 她摇摇头：“我没事，最近睡得不好，所以有一些不舒服。” “怪我怪我。”雪莉再次道歉，越想越生气，“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把这破婚给离了。” “我可以一走了之。但我一定会后悔。”沈棠平静地说。 “那是叶仲文的爷爷，是叶仲文的妹妹，都是叶仲文的家人。他们不会有事的。”雪莉还是想劝她不要管。 “姐，我知道自己这样很没用。”她低下头，“可能是原生家庭的缘故吧。我爷爷和爸爸都死得早。虽然奶奶也很疼我，但我还是渴望亲情，渴望亲人。 “越渴望的东西得到过，就越害怕失去。爷爷他叫我糖宝，仲恩她叫我嫂嫂。他们都把我当作亲人，我真的没办法只顾我自己。 “现在，我不在乎叶仲文和方念芝之间会怎么样。我只在乎爷爷和仲恩，我不要他们受到伤害，我也想要想办法保护他们。” “别说了。”雪莉心疼地看着她，“你想保护他们，而我只想保护你。” 沈棠眼睛一红，冲她坚强地一笑：“姐，我没事，不用为我担心。虽然婚暂时离不成，但是我会尽力让自己开心起来。我的抗压能力，你最清楚的。” “是啊，苦也是一天，乐也是一天。”雪莉搂过她肩膀来鼓励，“不如，你把King的工作辞了，来帮我。我和公司的合约要到期了。我会成立自己的工作室，趁着我还有机会，再好好大干一番。我们两姐妹，每天把日子过得充实些，说不定要不了多久，事情也就会有转机了。” 说实话，沈棠是心动的。 “我会认真考虑。”她要先能把King的工作给辞了。 雪莉点头，然后让她陪自己下场走走。 她们才起身，周晓就迎面朝她们走了过来。 “晦气。”雪莉咒了两个字。 “没想到，雪莉小姐和沈棠还有这种交情。”周晓过来笑着说。 雪莉笑着回：“周画家今天看上去心情不错。” 周晓取掉墨镜，对沈棠微笑：“我的心情从来都不错......怎么样，一起下场打一场？” “我不会。”沈棠实话实说。 “你不会，那你来干什么？”周晓神色嘲讽。 “我是来陪雪莉小姐的。”沈棠平静地说。 这时，叶仲文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他一身黑色运动服，气宇轩昂，英姿飒爽。 他身边是叶氏集团的股东向常军。 他们身后跟着几个球童，声势浩大。 “难怪周画家今天会来打球。”雪莉调侃。 周晓环起胳膊来，不作解释，看向大步流星过来的叶仲文。 叶仲文和向常军在三位女士面前停下，互相打了招呼。 叶仲文目光清冷地看向沈棠，沈棠故意不看他，躲到了雪莉身后。 “真没想到今天运气这么好。”向常军笑着说，“不仅有叶少一起打球，还可以遇到女神雪莉小姐和美女画家周画家呀。”说着兴致就来了，“不知道三位女士愿不愿意与我们一起。” 雪莉妩媚地笑着表示同意。 原以为周晓会求之不得，不想她却说了句“叶少，向董，实在不好意思。我今天约了朋友，就不能奉陪了。下次再约。”说完就带着球童走了。 最后，沈棠和雪莉只得陪着叶仲文和向董一起。 坐在代步车上，雪莉问沈棠：“这个周晓今天吃错药了吗？竟然不当狗皮膏药了。” 沈棠没说话，看着一望无垠的绿色草地发愣。 “抱歉，方才我答应得太快了。”雪莉说，“我原本是想不能让周晓得逞，如果早知道她不一起，我也就不答应了。害你又要面对叶仲文好几个小时。” “没事。”她笑了笑，“这样的面对面，我都当作是一场修炼。” 雪莉听了直笑：“修炼什么？” “修炼不喜不怒，无欲无求。” 雪莉点点头：“叶仲文这样的男人，你若能修炼到这种境界，倒也是真的可以成仙了。”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雪莉的球技一直很好，与叶仲文他们在一起也毫不逊色，令得董不停地赞叹。 沈棠跟在后面，也为她感到骄傲。 不知什么时候，叶仲文站在她旁边，突然问：“我是不是更早的时候，在这里遇到过你？” ------------ 第95章 物归原主 闻言，沈棠整个一凛，惊诧地扭头看他。 叶仲文伸手正了正帽檐，淡然地正视着她掩不住惊恐的眼神。 “我不会打球。”沈棠尽力镇定地回，“怎么可能遇到过？” 叶仲文深不可测地冲她一笑：“可能是在你陪雪莉来的时候？就像今天这样。”说完，接过杆过去，潇洒地挥了一杆。 向董在那里鼓掌说好球。 沈棠心里却慌得不能自已。 待叶仲文返回来，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被太阳晒得有些泛红的脸，说：“上次在沈家，你拿着的那个球帽，我查了一下，是某一年的纪念特定版，拥有的人不超过十个，其中就包括我。请问，你是从这十个人谁的手里得到的？” “你。”沈棠脱口而出。 叶仲文反倒一愣，眸光跟着一沉。 沈棠直勾勾地看着他：“帽子是你的，你给我的。”见叶仲文不说话，她接着说，“就在这个球场，你帮过我。那年我12岁，你17岁。不过，你应该什么都不记得了。” 两人相对无言，似有什么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又迅速僵住。 叶仲文抿了抿唇角：“我没什么印象。” 沈棠不意外地笑笑：“一直想把那顶帽子还给你，但那时候想再到你不是件容易的事。哪天我回去沈家，会记得把帽子带回来。” “不必了。给了你就是你的。”叶仲文不以为然。 “不属于我的东西，还是物归原主。”沈棠淡淡地回，然后就见周晓朝他们走了过来。 周晓来到他们面前，十分客气地先问：“仲文，我有话想对你说，可以打扰你们一下吗？” “我现在不方便。”叶仲文拒绝。 周晓脸色尴尬地愣了愣，然后坚持说：“其实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只耽误你们一分钟。我要离开东港一段时间。” 沈棠见她神色透着股哀伤，又见叶仲文无动于衷，禁不住问：“周画家要去哪里？” “我......”周晓欲言又止，“很久没有回去看我爸爸了，我和妈妈一起回去看他。”然后可怜巴巴地看向叶仲文，“我答应过你，老实地好好呆着。所以，请问我可以回去一趟吗？” “去哪里是你的自由。”叶仲文面无表情地回。 “嗯。”周晓点点头，尴尬地看向沈棠。 沈棠没有幸灾乐祸的兴致，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她余光瞄见一辆高尔夫球车以极快的速度向这边冲了过来，完全不像是一辆电车该有的速度。 她心里咯噔一下，立马回头冲叶仲文大喊：“叶仲文小心。”当即冲了过去。 她用力将叶仲文往旁边一推，叶仲文来不及反应地闷声向旁边倒地。 在她就要被车子撞上的危急时刻，周晓却挡在她的前面，两个人同时被车头撞倒在地。 随着一声惨叫，沈棠眼睁睁看着车轮从周晓小腿上压过去。 叶仲文才爬起来，开车的男子就从车子跳了下来，掏出一把匕首冲了上来。 叶仲文和他缠斗在一起。 这时候的周晓已经疼晕了过去。 沈棠先拖着她远离打斗的危险范围，然后查看她的伤势。 周晓的左小腿整个肿了起来，看上去伤得不轻。 “姐，叫救护车。”沈棠冲被吓呆的雪莉大喊。 雪莉这才回过神来，拿出手机，过去帮忙。 叶仲文制服了行凶的男子，让几个球童上前将男子控制住后，快步朝她们这边冲了过来。 “叫了救护车了。”沈棠对他说。 叶仲文阴着脸，伸手用力将周晓从沈棠怀里搂过来。 沈棠因为惯性往后倒了倒，看着叶仲文抱着周晓跑去高尔夫球车的背影，心脏禁不住猛地揪了一把。 “没事吧？”雪莉扶住她肩膀，帮她起身。 向董也过来关心有没有事。 她摇头表示没事。 她去更衣室换了衣服，问了马克，知不知道叶仲文把周晓送去哪家医院。 她照着地址去到医院时，周晓正在手术室里做手术。 马克对她说，周晓小腿伤得不轻，已经安排了最优秀的团队正在手术室里抢救。 至今，沈棠仍无法相信，那样的危险竟然是周晓帮她挡的。 周晓明明可以闪开的。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沈棠看向坐在那里的叶仲文，他神色阴沉，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她过去坐在他旁边，没有说话。 紧接着，周母闻讯也赶了过来。 一见叶仲文，周母就哭天喊地哀求他救救自己的女儿。 马克将周母安抚好坐下，一起等手术结束。 一个小时后，手术结束。 周晓被送进病房后，医生告诉叶仲文，周晓的小腿骨折，现在手术植入钢板，后续要经历漫长的康复期，如果护理不当，极有可能会落下残疾。所以为了病人能顺利康复，一定要细心护理。 一听可能会落下残疾，周母更是气血攻心，晕了过去。 见状，马克将周母送去另一个病房休息，对叶仲文和沈棠说：“少爷，夫人，现在也很晚了，不如先让司机送你们回去休息吧。周画家现在还在昏迷，你们在这儿也帮不上忙。我在这儿照应着，你们不用担心。” “你陪他回去。”沈棠对马克说，“她是因为我受的伤，我守着她就好。” 马克看向叶仲文，等命令。 叶仲文双手扶住沈棠双肩：“那人的目标是我，一切因我而起，不关你的事。你现在回去休息，我会对这件事负责。” 沈棠愣了愣，心情复杂。 此时她竟然有一个念头，她想想都觉得蠢。 如果受伤的人是她，不是周晓呢？ “好了。”马克急了，“你们都先回去休息，都在这里真的帮不上任何忙。不如回去休整一下，明天再说？”说完，用请求的眼神看着他们。 沈棠点头，拔腿离开。 叶仲文紧跟其后。 回叶宅的路上，车内寂静无声。 叶仲文神色清冷地问：“为什么要推开我？” 沈棠扭头看他，眼神漠然。 “如果被撞倒的人是我，我不一定能制得服那个人。”叶仲文说着，目光深邃地看向她。 “不去推开，要我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受伤或者死掉吗？”沈棠很明确地告诉他，“就算是那人不是你，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 第96章 兴风作浪 叶仲文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出了事，你现在的困境也就迎刃而解。” “这就是你我之间的差异。”沈棠无力地笑了笑，“你想到的是人心，衡量的是利益，而我只求对得起良心。这次周晓挡在了我面前，无论起因是什么，该是我尽的义务，我不会推卸。” 叶仲文没再说话，视线看向窗外，目光比夜色还要深沉。 第二天早晨。 沈棠随叶仲文再次来到医院。 到病房门口就见马克神色焦头烂额地后退了出来。 周母紧跟着也退了出来，抓着马克焦急地说：“你家叶少到底什么时候来呀？让他快点来看看呀，不然我家闺女可怎么办呀。” “不着急，不着急。”马克正在安抚，扭头见到叶仲文，“您看，我家少爷不是来了吗？” 一见叶仲文，周母就抹着眼泪跑了过去：“叶大少，你可算来了。你可得帮帮晓晓呀，不能不管她呀。” “什么事？”叶仲文问。 马克赶紧过来解释：“方才医生查房，周画家一听她的脚如果恢复不好会落下残疾，情绪就失控了。” 叶仲文没说什么，推门进去，周母也跟了去。 沈棠见马克一脸疲惫，说：“辛苦了，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 马克点头，“那就辛苦夫人陪着少爷，我休整一下马上回来。” 沈棠点头，推门进去，看见周晓双手紧紧抓着叶仲文领口，哭得似个无助的孩子。 叶仲文双臂环抱着她，掌心轻拍着她的后背，脸上尽是疼惜。 见到此情此景，沈棠心情复杂地怔在原地，不知该留下还是该自觉出去。 “仲文，救救我，救救我的腿。”周晓哭喊出声，“我还想走路，我不想坐轮椅。” 叶仲文将她抱得更紧了些，轻声安慰说：“放心，你会康复的。” 周晓啜泣着摇头：“我不会好了，你们都只是在安慰我。仲文，这是老天爷在惩罚我吗？惩罚我当初鬼迷心窍背叛你，是不是？” “晓晓啊，我可怜的晓晓。”周母在旁边跟着一起哭，“你怎么这么傻呀，把自己弄成这样。你就没想过爸爸妈妈呀，你这样，妈妈心都碎了呀。” 说着，突然怒不可遏地冲到沈棠面前：“都是因为你，我女儿是为了救你才受的伤。怎么我女儿一碰到你就没什么好事呀？你抢了原本属于她的丈夫，现在又要克断她一条腿。”骂着狠狠抓住沈棠手腕， “如果上辈子她欠了你什么，我帮她还行不行？这辈子你就放过她吧，行不行？” 沈棠手腕痛地蹙眉：“周伯母，请你冷静点。” “我只有这一个女儿，你要我怎么冷静啊。”周母更用力地抓，扑通跪在她面前，“沈小姐，我求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求你别再害我女儿了好不好？” 沈棠既尴尬又无奈，只能紧抿着唇保持沉默。 “妈，你别再说了。”周晓看着周母哭，“不怪她，都怪我自己。”然后哭得晕了过去。 叶仲文将周晓放平，按铃后，医生和护士都赶了过来。 沈棠退到病房外面，不用在里面听，也能猜到医生会交代别再刺激病人情绪。 这时，雪莉抽了空当赶了来，到病房门口就见沈棠神色不佳地站在那里。 她走近此，看见沈棠手腕上红色的抓痕，握过她的手问：“这谁弄的？” 沈棠摇了摇头，一言难尽的表情。 紧接着，医生走了出来，叶仲文也跟了出来。 “叶先生，病人的情绪过于激动对她的恢复不是一件好事啊。”医生颇为担忧地说，“现在看来，病人对你的依赖度最高，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请叶先生多一些陪伴和关心。” 叶仲文点头。 医生想了想，又说：“我看了病人的医档，她做过肾移植手术。为了对她身体负责，接下来等她情绪稳定些，我会为她安排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 “还是那句话，不能让病人过于悲伤。她是做过大手术的人，无论已经事隔多少年也要以健康为重，情绪真的会影响到她的健康。” 说完，这才离开。 沈棠在旁边听了整个人一凛，想起之前方念芝说过，周晓是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 那时她并不明白，现在明白了。 难怪那次叶仲文膝盖伤住在医院，她送周晓回家时，周晓脸色会那样难看。 紧接着，叶仲文目光清冷地看过来，见雪莉在，走过来对雪莉说：“雪莉小姐请代我送沈棠回去。”转而又对沈棠说，“你呆在这里没有意义。” 说完，叶仲文走回病房。 沈棠怔在原地，心里闷闷的很难受。 雪莉扶过她肩膀：“他说得对，走吧，你不想回去的话，我陪你去喝杯东西。” 沈棠点头。 两人找了个咖啡店，沈棠将方才在病房的事说给雪莉听。 雪莉听后拧眉质疑：“不就是骨折吗？又不是把腿锯了？她们母女两个会不会夸张了些？” 沈棠也觉得夸张，但转念一想可能不是伤在自身，所以才觉得轻巧吧。 “可能真的是被医生的话吓到了吧。”沈棠说。 “我当时不在，如果我在的话，我倒要把医生叫来问问，说什么把她们吓成那样。”雪莉仍是不屑，立马对她说，“你千万不要有她是因为你才受伤的念头，这和你没半毛钱关系。” “如果不是她把我推开，现在躺在医院的人是我。”沈棠没办法说服这不关自己的事。 雪莉无奈叹口气：“说句难听的，那我宁愿现在躺在医院的人是你。当时我虽然吓傻了，但是我看得很清楚。是你不顾危险救了叶仲文。 “结果现在倒好，叶仲文对你半句感谢也没有，反倒让那个周晓给赖上了。你等着看吧，周晓借着这件事又能兴风作浪了。” 闻言，沈棠脑子里再次浮现方才在病房里看到的那幕。 叶仲文将周晓抱得那么紧，仿佛怕再次将她失去。 “如果是这样也好，我可以把叶太太让给她。”她语气是无所谓，嘴角扬起的笑意却全是苦涩。 ------------ 第97章 我会负责 “赞成。这种叶太太，谁爱当谁当。”雪莉心疼地看着她，“总之你答应我，不要再去医院了。让叶仲文自己去料理，你去了也只会自找没趣。” 沈棠轻嗯了一声，不想让雪莉担心。 她回到叶宅，正遇上叶老爷子出门。 叶老爷子见她神色不对，要她陪自己一起。 在车上，叶老爷子问了她。 她将在高尔夫球场发生的事告诉了叶老爷子。 叶老爷子什么也没说，只说带她去听听戏，喝喝茶，散散心。 到了茶楼，老板早为他们留好了包间。 楼下唱着评弹，他们在包间里品茶，好不惬意。 不一会儿，叶老爷子等的客人来了。 向常军推门进来，见到沈棠，彼此都是一愣。 “老叶董。”向常军恭敬地过去打招呼。 “常军来了。”叶老爷子示意他坐，然后介绍说，“这是我孙媳妇沈棠，你应该没见过。” 沈棠向他点头致意。 向常军坐下笑着说：“昨天在球场见了一面，有眼不识泰山了。” 沈棠看得出来，这位向董对叶老爷子很是尊重，甚至于有一些怕老爷子。 “沈棠方才和我说了。”叶老爷子缓缓地开口，“球场是咱们家的球场，球场一向又是你在管理，怎么混了个人进去也不知道啊？” 向常军脸色一僵，赶忙说：“确实是我疏忽了，险些害得叶少受伤，还害少夫人受惊。事后我就查了，那人在球场潜伏了一年多，那撞人的球车也被他给动了手脚。 “警方那边告诉我，那人自称是钟家的死对头。前几天他还开车撞了一个叫什么何玟的女人，好像也是钟家的人。这次，他就是冲叶少来的。说叶少是钟家的外孙，是他最主要的报复对象。无论如何，在球场发生了这事，我责无旁贷，老叶董如果要罚我，我认。” “好了。”叶老爷子不打算追究地看着他，“下不为例。” “谢谢老叶董。” “怎么样？我们叶大少昨天找你说什么了吗？” “叶少什么也没说，就只是打球。”向常军如实回答。 叶老爷子笑笑：“就只是打球啊。他最近倒挺有这闲功夫，约你打球，又约其它股东们喝茶聊天。” “方总动作那么多，叶少也不能干坐着呀。”向常军说。 叶老爷子不笑了，突然看他：“现在是多事之秋，我要你把叶氏的这滩水搅混，可不是要你自己陷进混水里。” “老叶董放心，我......”向常军赶忙回说，顾忌地看了一眼沈棠。 “没事，你说，不用顾忌。” 听到这话，向常军才接着说：“股东们现在都在看我这个风向标往哪里指，不会轻易站队。只不过，方总最近仿佛有意参选商会主席。如果方总真的当上商会主席，股东们难免会更倾向于她。” “知道了。”叶老爷子点点头，然后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常军啊，整个董事会都知道，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他们都在猜我的心意，你要让他们明白，现在还不到站边的时候。如果谁自作聪明打破董事会现有的均衡，那就是自讨苦吃。” “是，老叶董。” “那你去忙吧。我们再呆会儿。” “好的，老叶董。”向常军恭敬起身，又对沈棠点头致意后才离开。 沈棠给叶老爷子换上新沏的茶。 叶老爷子喝上一口，说：“第一个女商会主席，有点意思。” 沈棠心想，方念芝真是一个很有目标和野心的女人。 “糖宝，你看，这就是爷爷难以抉择的原因。”叶老爷子很是感慨地说，“仲恩妈妈一心扑在事业上，真的可以说是很拼命啊。” “你上次的建议，我认真考虑过了，但还是很难做出选择。现在，我决定暂时还是保持中立。如果老天爷让我再多活几年，就再看看形势吧。” 沈棠点点头，心想这个选择确实很难。 叶老爷子安慰她：“你也不要心情不好了。周晓就算真的残疾了，叶家一直养她就是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有一点你放心，爷爷是不会同意周晓进叶家门的。” 沈棠点点头，以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况且，她早就不在乎这个了。 深夜。 沈棠一直睡不着，躺在床上听见外面有动静，心想应该是叶仲文回来了。 她蹭得从床上爬起来，就往主卧室去。 她敲门进去，叶仲文正在更衣室里脱下外套。 见她进来，叶仲文神色疲惫地睨了她一眼，声音很轻地说：“还不休息干什么。” “周晓怎么样。”沈棠直入正题。 “你真的很在乎这件事啊。”叶仲文说。 沈棠莫名觉得他这口气令人很不舒服，沉默了会儿：“当我没问，我明天再过去吧。” 叶仲文拉住她，极认真地对她说：“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去医院，也不要再理会这件事。这事起因是我，我会负责。” 闻言，沈棠心中堆积到现在的情绪随之爆发。 她点点头，说：“知道了。周晓不想看到我，而你不想她不舒服。” “随便你怎么想。”叶仲文松开她，“只要你听话。” 沈棠看着他不耐烦的侧脸，好言好语地说：“好，那你好好照顾她，只要配合康复，她会好起来的。” 叶仲文将领带扯下往角落里一扔，眼神带着怒意地重新看过来。 “沈棠你到底想说什么，以为我不知道吗？” 沈棠觉得很莫名，整个人愣住。 “算了。”她不想纠缠，“你休息吧。”转身要走。 叶仲文单手撑在门框上，冷着脸将她拦住。 “把话说清楚，不然你睡不好，我也不睡不好。”叶仲文目光锁住她。 “我对周晓表达的关心，是哪里触犯你了吗？”沈棠问。 “你是在表达关心吗？还是想借机试探我现在的心意，以达到你最终的目的？” 沈棠一凛：“我最终的目的？” 叶仲文轻扯嘴角：“尽管我说了多次，我和周晓没关系，你就是不相信。这次周晓受伤，你觉得我一定会放下以前的事，重新和她在一起。” ------------ 第98章 好自为之 沈棠拧眉，觉得莫名其妙。 “别这副无辜表情。”叶仲文咬牙切齿，“别告诉我，你没想过，如果周晓能变成叶太太就好了。” 沈棠顿了顿，她确实这样想的。 “是啊。”她承认，“我是这样想过。” 见她眼睛都不眨就承认了，且没有半点惭愧，叶仲文眸光染上一层怒意。 “上次，我说得还不够清楚？你就是我的太太，我要你和我并肩前进。” 沈棠平静地看着他：“如果不是因为周晓一时糊涂，她才是你的太太吧？” 叶仲文未置是否，定定地看着她。 “如果不是我先看见那辆车，周晓也会奋不顾身地救你。”她平静地继续，“这样也不足以抵消她的过失吗？你看到她现在这样，一定很心痛吧？” “我原谅她，然后呢？”叶仲文眸光冷得厉害，“你以为就可以成功脱离我了吗？沈棠，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说动我，都是为了脱离我。” “叶仲文，你真的应该好好照照镜子。”沈棠用可怜的目光看着他，“你现在真的不可理喻。” “我什么样子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很清楚要什么。” “那你要什么？还不是千篇一律的控制和伤害？” 叶仲文凑近：“你给我听清楚，周晓就算没了那条腿，我会对她负责，但叶太太只有一个，那个人只能是你。” 沈棠后背一紧，觉得可笑：“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多么感人的表白呢。谁能想到，其实有多么可怕。”说着，她目不转睛瞪住他，“叶仲文，我们之间一定有仇，不然正常人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请你告诉我，到底我们之间有什么仇。” 闻言，叶仲文瞳孔随之微微一震，眸光迅速变得晦暗不明。 “出去，我要休息。”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会继续留下，如你所愿。”沈棠声线清冷地表示，“不是因为你有多了不起，也不是因为我真的无能。你现在可以用我在乎的人事威胁我，但终有一天，你也会有在乎的人事。请好自为之。” 说完，她走出去。 第二天她遵从叶仲文的意志，没有去医院。 只是晚些时候问了一声马克，医院今天的情况如何。 马克告诉她，周晓做了其它检查，曾做过移植的那颗肾再次出现了衰竭的情况。 而这一情况，周晓早些时候就知道了。 所以她才会说要去美国一趟，就是想瞒着叶仲文去美国治病。 周母说，周晓知道叶仲文仍在恨她，所以不想给他制造麻烦和负担。 听完，沈棠心里更加确定，叶仲文再也无法把周晓从身边赶走了。 无论后续他们的关系是什么，麻烦事都少不了。 翌日，沈棠起床就打定主意，要辞职离开king。 她打算借着龙森这件事，去找芬妮提辞职。 她一出四楼电梯，迎面遇上的人都像约好了似的，唤她“小棠姐。” 她一头雾水，走向休息室的一路上，但凡再遇到个人，仍是主动这样唤她。 而且神色统一的恭敬又佩服。 “早，小棠姐。”大志从后面大声唤着她，追了上来。 “早。”沈棠回他，然后掩不住尴尬地继续边走边问，“你们......为什么都这样叫我？” 大志咯咯地笑：“经历过三天前的那件大事后，大家都觉得不叫你一声‘姐’，就浑身难受。” 沈棠拧眉，不明白他的意思。 两人走进休息室，乔安娜比他们早一步到了。 一见沈棠，乔安娜就笑着奉上一份早餐：“小棠姐，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就自作主张给你买了这个三明治。你尝尝。” “谢谢。”沈棠觉得非常不好意思，“你的手好些了没有。” 乔安娜摆了摆还缠着纱布的手：“伤口正在愈合，放心。”然后一脸感激地又说，“还没有正式谢谢你，真是多亏你了。” “不用客气。”沈棠回以微笑。 “小棠姐，我看你像是练过，你练的什么，跆拳道，柔道，还是女子防身术？”大志好奇地问。 “没专门练过，就是一些简单的防身术。”沈棠答，然后认真地说，“你们还是不要这么叫我了，我不习惯。” “小棠姐，这可没办法。我们四楼大半员工都是老师带过来的，所以你这种见义勇为的行动简直就像是一记重磅炸弹把我们都炸晕了，也炸醒了。小棠姐这声称呼，是我们发自肺腑对你的尊称，你值得拥有。”大志笑嘻嘻地说。 “龙森老师还没有来。”乔安娜还是忍不住担心，“等会儿如果他再失控或者为难小棠姐的话，我想好了，一定罢工反抗。” 大志睁大了眼睛看她：“你真想好了？你不是最怕龙森老师让你滚吗？你可是还等着办自己的作品秀呢。” “嗨，我跟着龙森老师也不是一两年了，他要是真的想栽培我早就栽培了。这次的事我也想清楚了，干得了就再干一年半载，不爽的话我就不干了。换个地方，说不定我还能有更好的发展。” 看着乔安娜想得很开的样子，大志投去佩服的眼光，开始鼓掌。 沈棠看着他们，微笑着说：“你们不要急着下结论，说不定龙森大师等会儿出现会是什么样子。如果等会儿，他希望我走，你们不要因为我而意气用事，还是要结合自己的实际情况再做决定。不瞒你们说，我等一下要去找我的组长提离职。” “你要离职？为什么？”乔安娜和大志不约而同地问。 “和龙森老师没有关系，因为我个人的一些原因。”沈棠答。 这时，有人探头进来报信：“乔安娜，我方才看见龙森老师到了。” 三人互看一眼，默契地该干什么干什么。 乔安娜和大志先过去报到，沈棠去沏咖啡。 沈棠一进茶水间，就遇上沈婉音。 两人还没说话，就有同事过来唤沈棠“小棠姐，早。”。 “早。”沈棠礼貌回应，开始按照龙森的喜好沏咖啡。 沈婉音翘着二郎腿坐在一边盯着她看，语带嘲讽地说：“我听说了，你把龙森大师给打了，你胆子怎么越来越大了呀。” ------------ 第99章 不要挖坑 沈棠没理她。 沈婉音嗤之以鼻地笑：“有人撑腰就是不一样啊，打了人都可以逍遥法外。” 沈棠转过身来，靠着茶吧边缘，冷冷地看她：“你有时间操心我，不如操心一下自己。” “什么意思？”沈婉音笑容僵住。 “我看过乔安娜和大志的设计，水平都在你之上。”沈棠缓缓地说，“你这个有特别待遇的特邀助理，再拿不出点惊艳的东西，恐怕马上就会露馅了。” 沈婉音环着胳膊站起身来：“不用你瞎操心，我有实力，我不怕。” 沈棠听了禁不住笑：“找枪手要慎重，小心纸包不住火。” “沈棠你......”沈婉音脸色一白，又紧跟着一红，凑过去瞪圆了眼睛，“你别胡说八道。” “是我胡说，还是我对你太了解？”沈棠笑笑，“沈婉音，奉劝你脚踏实地做人，不要给自己挖坑。” “你就这么嫉妒我呀？”沈婉音不屑地笑，“我现在是事业情场两得意，可没功夫在这儿陪你耍嘴皮子。”见沈棠不相信地蹙眉，她又说，“东来哥哥现在对我印象非常好。” 沈棠点点头：“看来，你的孤儿院慈善之行进行得很顺利。那就请你继续保持。” “放心，我想得到的东西就一定会得到。”沈婉音笑着，脸上的表情得意得很。 这时，大志探头进来：“你们还聊什么呢？婉音小姐快点，老师在等你呢。” 沈婉音瞪了沈棠一眼，快步过去。 沈棠端上咖啡也跟了过去。 一切都如往常，龙森到的第一件事是先查看三个助理的阶段性设计成果。 龙森依次将三个助理的设计稿看了一遍，言辞犀利地给出了评语。 仿佛三天前无事发生一样。 沈棠进来将咖啡放下，龙森习惯性转身去拿咖啡。 他迎上沈棠的脸，眼神立马一颤，神色也跟着变得不自在。 沈棠退到一边，等着。 龙森收回目光，拿起沈婉音的设计稿看，一副想揪错又揪不出什么来的表情，轻声说：“比上次好，这还差不多。” 沈婉音得意地扬起嘴角，刻意看向沈棠，眼神带着一丝挑衅。 沈棠懒理她，低头瞄了眼手机时间，心想等会儿还要去找芬妮提离职。 “沈棠。”龙森突然叫她。 她走过去，心里做好了准备。 “请你转一圈。”龙森挥挥手。 沈棠照办。 乔安娜和大志互看一眼，不知老师要干什么。 “你三围多少，身高多少。”龙森又问。 沈棠将三围如实报出来，龙森神情一凝，似联想到了什么又不敢确定。 “好了，你们都出去，通知布料组过来开会。”龙森大手一挥，突然命令。 待他们走出来，回到休息室，大志倚着门边，不停地想着，禁不住说：“真是奇怪。” “是啊，真是奇怪，老师竟然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倒是不像他的性格。”乔安娜笑着搂过沈棠，“以老师那诡异又骄傲的性格，他什么也不说，其实就是在退让了。小棠姐，什么事都没有，你不要辞职了。” 沈棠还没说话，大志突然大叫：“啊，我想起来了。” “你想吓死谁啊。”乔安娜白眼他。 大志兴奋地冲过来：“小棠姐，你的三围竟然和老师的维纳斯一样。” 沈棠听不懂地拧眉。 乔安娜一想：“你这么一说，好像是啊。”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沈棠问。 “是这样的。”大志解释给她听，“龙森老师设计过几条礼裙，命名为维纳斯系列，方才你报的三围尺寸和维纳斯的尺寸是一样的。” 沈棠怔了怔，禁不住说：“这么巧。” “前几天那个叶太太的新闻你们都看了吧，叶太太身上那条红裙就是其中之一啊。” 听大志这样一说，沈棠心里咯噔一下。 她借口去卫生间，独自一人冷静一下。 这样看来，叶仲文送她的那几条礼裙都是出自龙森之手。 龙森之所以问她三围，应该是叶仲文有对他说什么。 通过三围，龙森已经将她和叶仲文挂钩了。 至于龙森现在是知道她是叶太太，还是以为她是叶仲文的什么女人，就不得而知了。 也罢。 她不想纠结这个问题，反正她要离职了。 中午午餐时间，她在King找了一圈都没找到芬妮。 后勤组的人说，芬妮出差了，要过两天才回来。她只能先给芬妮发个短信，表达她要离职的意愿。 她吃完午餐要走，员工餐厅电视屏幕上开始放关于周晓受伤入院的新闻。 大批媒体在医院外面跟进最新情况，还拍到叶仲文进入医院的画面。 沈棠站在屏幕前，身后不少人在议论，说周晓这下可以搏得叶仲文更多关爱了，都在替她这个正室担心。 她转身欲走，迎面撞上宋云。 她故意红了眼睛，从宋云旁边走过。 她要赌一赌，看宋云会不会跟过来。 她出了King，往旁边的便利店去。 她故意装作心不在焉，绿灯还没有亮就要过马路。 她被人往后面用力一拉，回头就看见宋云一脸紧张地说：“看车呀。” “是你。”沈棠松开他的手，神色低落地过了马路，在便利店买了杯饮料。 宋云跟着她在便利店门口坐下，说：“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沈棠低着头，半天不说话，眼角泛出一点泪光。 宋云看着她这样，忍不住说：“我已经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你老公......就是叶仲文。” 沈棠惊得抬头看他，没说话。 宋云此时的表情极其复杂，脸上写满了矛盾。 “既然知道了，你还不赶紧走？”沈棠说。 宋云起身，走了几步又返回来：“你嫁了这么了不得的人物，为什么不在家里享福，还来上这种班呢？难道，他对你不好吗？” 沈棠自嘲地笑：“嫁了人，老公就一定会对老婆好的吗？不是所有人都是因为相爱而结婚的。” 宋云一脸疼惜地看着她：“你过得并不开心，是不是？” “关你什么事？”沈棠瞪他，“现在你既然知道了，就请你离我远远的。反正，你们男人都是现实的。我从来没相信过，这世上有什么真正的感情。” ------------ 第100章 有缘无份 宋云表情似是受到了刺激，激动地对她说：“我对你的感情，从来就没有变过。沈棠，从我第一眼见到你开始，我对你就......” “你不要再说了。”沈棠打断他，“你是马上就要结婚的人，我也已经结婚了，有些话说出口就变味了，我们......就当有缘无份吧。” 宋云看着她难过的表情：“你既然这样说，是不是你曾经对我也有过感情呢？沈棠，这些年我一直执着着对你的感情，求你给我一个答案好不好？就算是让我死心行不行？” 沈棠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有或者没有，又能怎么样呢？” “只有你说一句有，我立马就和笑笑分手。”宋云脱口就说。 “你开什么玩笑。” “我没在开玩笑。”宋云一脸认真，“我不甘心，在这世上，我真心只想和你在一起。” 沈棠神色挣扎，然后摇头：“不可能的，我们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宋云一把抓过她肩膀，“叶仲文在外面有女人，你和他离婚不就好了？像叶仲文这种人，他一定会给你一笔数目不小的赡养费。到时，你就把自己交给我，我一定会好好爱护你的。” 沈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个人渣竟然还想到了她会有赡养费。 她推开他：“你不要和我说这些，我不要再相信你们男人了。” “沈棠。”宋云央求，“那你要怎么样才会相信我呢？” “不要再说了。”她吼住他，“真的，到此为止吧。我会祝福你的，也请你不要再打扰我。” 宋云一把拉住她：“我和笑笑分手，我会和她分手，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 沈棠蹙眉看着他，半天没有说话。 “不行。”她再次摇头，“你不能伤害一个无辜的女人。” “我不爱她呀。”宋云一脸无情，“我和她在一起，只是因为适合，我对她没有感情的。你觉得她无辜，那我呢？原本我以为你得到了幸福，我也就可以将就着和她结婚。但是现在你一点也不幸福，我怎么还能继续和她在一起。” 沈棠眼中泛着泪，故作痛苦。 “沈棠，只要你一句话，只要你心里也有我，哪怕只是有那么一丁点喜欢过我，只要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的。”宋云急忙表忠心。 沈棠后退开来：“我被叶仲文伤得太深，说实话，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对一个人敞开心扉。”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你不拒绝，我会让你看到希望。”宋云说着拿出手机给刘笑笑打电话，“笑笑，我们分手吧，婚礼取消吧。具体的下班回家说。”说完，就挂了电话。 沈棠心里恨得直咬牙，面上还是挂着柔弱的眼泪。 “这是你自己的决定，我不掺合。”说着，沈棠拔腿就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对他说，“好好和笑笑谈，把伤害降到最低。” 宋云拼命点头，似被点燃了希望，眼中全是兴奋的光。 沈棠回到king，先和刘笑笑通了气。 借着这个机会，让刘笑笑逼宋云还钱。 沈棠回到工作岗位，给龙森送进去一杯水。 龙森原本正在对布料组的人发火，一见她进来，立马就变成了哑巴，不耐烦地挥挥手让布料组的人赶紧离开他视线。 见没了人，沈棠将水杯放下：“龙森大师还需要什么吗？” 龙森坐下，环着胳膊盯着她看：“有劳了。” 看着龙森突然这么客气，沈棠直接问：“龙森大师对我是不是有什么意见？” “不敢。”龙森答得违心，“叶少特意把你派到我身边真是用心。麻烦你以后向叶少汇报的时候，多说点我的好话。” 沈棠拧了拧眉，原来龙森是这样以为。 “千万别狡辩说你不是叶少身边的人。”龙森抢在她前面说话，“叶少隔三岔五就会要我设计一条裙子，三围尺寸这么巧就是和你的一模一样。别和我说这是巧合，这世上没有这种巧合。” 沈棠不急不缓地对他说：“我近期就会离职，你不用心烦这事了。” “离职？开什么玩笑？”龙森突然就急了，“我和你说，你不能离职啊。好不容易，我能知道身边哪个是叶少的人。可别再派别的人来，让我继续猜了。” 沈棠听了有些无语，但她知道再怎么解释也无用。 “你就给我好好呆着。”龙森站起身来，焦虑地十分明显，“我得让叶少满意，得让他满意才行。不然他永远也不会放过我的。”说着，就开始在角落里来回踱步，更是用指甲在小臂上不停地抓挠。 看着龙森竟然在自残，沈棠只好过去安抚：“龙森大师，你先冷静冷静。你这么厉害，叶少还指望着你拿出好作品呢。他对你不可能不满意。” “我的好作品，我的好作品。”龙森开始抓自己的头发，“我必须拿出好作品。我要打起精神，我要好好弄作品。”说着，拿起办公桌上的裁纸刀就要划自己的小臂。 见状，沈棠立马大喊：“放下，把刀放下。” 龙森看向她，整个人都有些魔怔。 “再不把刀放下，我就只能再把你放进衣橱里冷静冷静了。”沈棠只得威胁。 闻言，龙森愣住，赶忙将刀放回桌面上。 沈棠这才松口气，到他面前不假思索地说：“你需要看心理医生。”见龙森整个人是呆茫的，她想了想，“走，我认识一位心理医生，你去找她聊聊天。” 龙森本想拒绝，被沈棠眼神震压，只得点头。 整个下午，龙森都在何医生的诊室里接受问询。 沈棠在外面等着的时候，给叶仲文发去消息，把这件事告知。 叶仲文只是回了句：看龙森的意愿。 这果然是叶仲文会回的话，他又怎么会在乎龙森是不是焦虑，他只在乎龙森能不能给King带来一场震惊世界的大秀。 沈棠放下手机，何医生走了出来。 “他睡着了，让他睡一下。”何医生说着，在她旁边坐下。 “他怎么样？”沈棠问。 ------------ 第101章 把他还我 “他有非常严重的焦虑症。”何医生轻声说，“有自虐倾向，有暴力倾向。你带他来，是正确的。”说着，何医生用一种很好奇的目光看着她，“不过，你是怎么说服他来的呢？” 沈棠没明白。 何医生又说：“之前，叶少有向我提过他，但是他很排斥心理治疗。所以，你能说服他来，我觉得还挺意外的。” 沈棠愣了几秒，想起上次看见叶仲文和何医生在交谈，他们似乎很熟。 她微笑说，“我现在是龙森大师的助理，所以也算是误打误撞。” 何医生点点头：“放心，我会尽我所能。既然你是他的助理，那平时工作中也可以辅助治疗的。” “嗯，您说。”沈棠心想，乔安娜她们还要长时间和龙森相处。到时回去告诉他们，他们帮龙森也等于是帮自己。 说完正事，何医生对沈棠说：“明天的课，王蕊说她一定得去。到时，麻烦你帮我看着她一点。” “放心。我会照顾她的。” “那就谢谢你了。” 龙森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班后。 为免龙森醒来尴尬，沈棠先行离开。 她走出何医生的诊所，周晓发来消息，想见她一面。 她打车来到医院，病房外增加了守护的保镖。 保镖进去问过周晓之后，才让她进去。 沈棠进去，病房里窗帘拉得密不透光，而周晓面如死灰地躺在床上。 见到她，周晓按着遥控器将床头摇起来，有气无力地说：“请坐。” 沈棠过去床边的椅子那里坐，问：“今天感觉好些了吗？” “我被困在这张床上，哪里都去不了，能怎么好些呢？”周晓苦笑了一声。 沈棠看着她明显肿起来的脚，心里很不是滋味，安慰说：“伤筋动骨需要一点时间的，你不要心急。” “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了，这条腿现在就像是个摆设。”周晓神色无助，“不过算了，我还纠结腿干什么呢。我的身体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听马克说了。”沈棠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但我应该没什么可以帮得上你，你叫我来，是想说什么呢。” “现在我什么情况你也看到了。请你帮帮我，把仲文彻彻底底地还给我。”周晓颤着声音央求。 沈棠并不意外地看着她，在她破碎悲惨的外表下，看到她如火焰般熊熊燃烧的欲望。 周晓目光紧盯着她，缓缓地说：“我出生就不是一个健康的人，常常被人白眼和欺负。是叶仲文第一个给了我关怀和安全感。 “我每天都活在和死神较量的恐惧中，在我被这个世界抛弃的时候，是他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的命是他的，我这一生都不可能再爱上别的男人了。 “沈棠，我真的没有时间了。我不知道自己这次还能不能赢得了死神，我只想抓住这最后的机会，和我爱的人在一起。我现在什么都不要了，尊严骄傲什么都不要了。 “我求你了，离开仲文，把他还给我吧。你还有很多机会，就不要和我这样的人争了好不好。”说完，周晓已经是泪流满面。 “别哭了。”沈棠平静地看着她，“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你真的不必说这些话。” 周晓愣在那里。 沈棠倒吸一口凉气：“我接下来说的话请你听清楚，之所以说给你听，是因为我不想你再这样患得患失，毕竟你挡在了我前面，我该还你这个情。至于，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周晓含着泪继续看着她：“你是想告诉我，你不会离开仲文吗？” “不，其实我......早就做好了离开的准备。”沈棠沉着声音说，“叶太太这个身份，你喜欢的话只管在我离开后拿去。但事先申明，不是因为你方才的这番言语绑架，而是我自己不想要了，是我自己要离开。” 闻言，周晓神色一怔，默默伸手把眼泪擦掉。 “什么理由不重要，只要你是真的愿意把叶仲文还给我。”周晓说。 “我的意愿就是这样，你希望我把叶仲文还给你，而我希望你赶紧把他拿回去。这次你受了伤，趁着他对你的恨意是最低的时候，相信你可以办得到。” 周晓看着她全然无所谓的神情，半信半疑地问：“你真的假的？” “叶仲文对你而言是和生命同等重要的存在。对我而言，没了他，我的生命才能过得更好。”沈棠说着站起身，“你应该清楚，离婚的主动权掌握在叶仲文手里。你不用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还是把握好时机让他重新做选择吧。” “只要你不做纠缠，我会如愿的。”周晓苍白的脸上燃起一抹斗志。 “好，那也请你好好恢复。毕竟，你不会真的只想拥有短暂的幸福时光。只有健健康康，才能长久下去。”沈棠说完，转身走出了病房。 周晓环起胳膊来，脸上的神色不再柔弱无助。 下秒，周母从卫生间里走出来：“闺女，听这沈棠的口气，她好像没怎么同情你呀，方才她说的那些八成是在敷衍你的吧。” “没关系，她敷衍也好，踢皮球也罢。我就慢慢和她耗。”周晓无所谓地说。 “你和她耗可以，但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搞成这样呢。”周母说起来就生气，“你看看你这腿，要是弄巧成拙，以后真的留下什么残疾，可怎么办呀。” “妈。”周晓一个白眼过去，“你能不能盼着我点好呀？还说以后要帮助我呢，怎么连这点胆识都没有？我就算恢复不好真的残疾了，只要我能回到仲文身边，就算要我后半生坐轮椅又怎么样呢。” “是，妈妈没有胆识，妈妈再怎么样都不会像那个疯女人那样，教你用这种自损的方法。” “你懂什么。”周晓神色绝决，“方念芝说得对，置之死地而后生。我现在越惨，仲文越不会不管我。我要让仲文回忆起我们的过去，让他重新感受到会失去我的那种痛苦。” 周母小心地看看门那边，小声问：“那个医生到底靠不靠谱。如果叶少发现你的肾并没有衰竭的话......” ------------ 第102章 他是我弟 周晓脸色一沉：“方念芝是个做事周全的人。既然这个医生是她疏通好的，那一定不会有问题。” “嗯，你现在和她是一条船上的人，她应该不会害你。” 周晓想了想：“妈，让你查的那个和沈振声一起的女人，你查得怎么样了。” 周母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那个女人原本是按摩店打工的，现在是被沈振声偷偷包养了。那女人非常地爱钱，什么话都和我说。她都想认我做干妈了。要不了多久，我就可以下手了。” “妈，你把那个女人给盯好了。我有一种强烈的直觉，一定能通过那个女人知道点有用的信息。” “好好好。不过和这女人吃喝玩乐太费钱了。还不时给她送点礼物什么的。”周母突然间一脸为难。 周晓拧眉想了想：“钱你不用担心，我解决。” “行。”周母给她整理了一下被子，“趁着现在没人，赶紧喝一碗妈妈给你炖的汤。有力气才能继续打这场持久战。” 周晓点头。 离开医院，沈棠怅然若失地走在街上。 她觉得周晓可怜，但又忍不住思量这其中的阴谋。 她不喜欢猜测人心，不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 她想念师傅，想念周周，想念云香镇纯粹的空气。 这个纸醉金迷的城市，令她觉得很是厌倦。 此时此刻，她想要离开的念头达到了顶峰。 但叶仲文将她困住了，这个城市的阴暗将她困住了。 她没有回叶宅，去了工作室，做了一夜的陶。 以前小时候，她不明白为什么师傅会废寝忘食地做陶。 现在她有几分明白了。 和泥巴打交道，比和人打交道舒服得多。 第二天，她直接从工作室去参加大赛精进课。 经过上次王蕊的意外，学员们都没有再提那个热帖的事，反倒不约而同认为沈棠是个狠人，且深藏不露，不敢再轻易招惹。 沈棠在king门口等着王蕊。 王蕊拄着拐杖笑着和何医生道再见，然后笑呵呵地朝沈棠走去。 两人笑着边聊天边往里面走。 课堂里，黑山大师先是公布了上次的分数。 沈棠拿了个7分，不上不下，但已经是她满意的分数。 然后，黑山大师讲了泥塑，而且准备好了材料让所有学员现学现卖。 沈棠手一碰到粘土就觉得亲切，捏出她喜欢的形状。 午餐时间，沈棠买了两份简餐，和王蕊在顶楼露台边吃边聊天。 王蕊对沈棠说：“姐姐，妈咪说你带了一个人去找她问诊。那个人连叶哥哥都头疼，妈妈直说你厉害呢。” “叶哥哥？”沈棠从王蕊这熟悉的口吻确认叶仲文和何医生确实很熟。 “就是这家公司的老板呀，我都叫他叶哥哥。”王蕊说。 “你和他很熟吗？” “熟呀，他叫我妈妈阿姨。我听妈妈说过，叶哥哥的妈妈和她是好同学好姐妹，关系非常好。” 听王蕊这么一说，沈棠原来如此地点头。 王蕊又说：“我妈妈常说，其它医生可以用药用手术刀救人，但她们心理医生有时却非常被动。病人不愿看心理医生的居多。所以，你能把病人带去找她，她非常感激你。” “我只是举手之劳。”沈棠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 “姐姐，我和你说。我妈妈虽然是非常厉害的心理医生，但一直有一个很大的遗憾。她没能治好自己最好的姐妹。所以这些年，她一直很努力地去帮助病人，想把所有的病人都治好。” 沈棠一凛，忍不住问：“叶仲文的妈妈是何医生的病人？” “是啊。”王蕊点头，“她经常和我说起叶哥哥的妈妈。” 沈棠点点头。 下午课程结束。 沈棠一回叶宅，叶仲恩就笑嘻嘻地朝她跑过来：“嫂嫂，你快看谁来看你了。” 沈棠不明所以，只见周周坐在叶老爷子身边，朝她灿烂的笑。 “周周？”沈棠又惊又喜。 周周笑着到她面前，手语比划说：我放心不下，和师傅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来看着你。 “糖宝。”叶老爷子笑呵呵地也站起身来，“我们谁也不会手语，他写了纸条说是你弟弟，我们就让他进来等你了。” “爷爷，他是我弟弟，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比亲弟弟还要亲。”沈棠赶紧介绍，“他全名叫周小勇，但我都叫他周周。” “欢迎欢迎。”叶老爷子说着赶忙让玟管家去准备一间客房。 沈棠笑着，冲周周比画：赶紧回去，我没事，别添乱。 周周不理她，到叶老爷子面前用记事本写：叶爷爷，我文化不高但有一身武艺。你需要保镖吗？或者家里其它活，我也能干。 叶老爷子一愣，不明所以。 沈棠过来：“爷爷，你不用理他，也不用留他住下。我会让他回云香镇去的。” 我不回去。 周周目光坚决地朝沈棠比画。 你要是不把我留下来，我就和你断绝姐弟关系。 沈棠无奈看他，周周脾气倔，看样子没在开玩笑。 “嫂嫂，他说什么呀？”叶仲恩问。 “他在威胁我。”沈棠脸色沉下来，“他想赖上我。” 叶仲恩哑口，看向叶老爷子。 叶老爷子稳如泰山的笑，示意她不要急。 周周快速在记事本上写：叶爷爷，我姐对我恩重如山。她嫁到你们家，总是受委屈。 叶老爷子笑着问他：“所以呢？你是来兴师问罪的？” 周周摇头，又写：我是姐的娘家人，我要亲眼看看你们家到底有没有欺负她。 “糖宝，你这弟弟口气不小啊。”叶老爷子仍是笑。 “对不起爷爷。”沈棠赶忙说，“他性格冲动，说话总是不经大脑的。” “不急不急。他性格看上去是有点冲，但说的这话我觉得没错啊。他是你的娘家人，紧张你是正常的。” 说完，叶老爷子示意周周过去与他并肩坐，轻声说，“看得出来，你们姐弟感情很深。我是叶家长辈，邀请你在叶家住几天，你觉得怎么样？” 周周赶紧点头。 “爷爷。”沈棠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想要婉拒。 “糖宝，不急。”叶老爷子又接着安抚她，“这段时间你心情也不好，就让你这个弟弟在叶家陪陪你。” ------------ 第103章 来者是客 闻言，沈棠只得回：“谢谢爷爷。” 心想，私下再劝周周。 又聊了几句，沈棠带周周去客房。 一进房间，周周就撒娇，拉着她的手不停地晃。 沈棠哭笑不得地盯着他：“你还小吗？” 周周一米八的身高，因为长期练武，肌肉健硕，但脸却是一张娃娃脸。 见沈棠不吃这套，周周威胁说：你要是再赶我走，我回去就和师傅告状。你看师傅会不会直接杀过来。 沈棠哑口。 周周又说：再有几天，奶奶七七，到时我陪你回去。 “那说好了，回去了就别再来了。”沈棠事先言明。 周周眼珠子一转：看情况。 沈棠环起胳膊来瞪他。 见状，周周又晃过去，用胳膊不停撞她，笑着讨好。 沈棠终是被逗笑了，两个人幼稚地用胳膊互撞。 这时，叶仲文面无表情地推开门，见到他们笑成一团，好不欢乐。 沈棠站好，笑容瞬间消失。 周周眯着眼，不屑地将叶仲文上下打量，撇了撇嘴，冲沈棠比：扫兴。 叶仲文冷冷看向沈棠。 沈棠不得不介绍：“这是我弟弟周周。周周，这是你姐夫。” 周周一脸违心的假笑，冲叶仲文比了两个字：渣男。 叶仲文：“他说什么？” 沈棠微微蹙眉，翻译说：“他叫你姐夫。”然后用眼神示意周周，不要这样。 叶仲文目光深沉地看着周周：“他就是你提过的那个弟弟？” “嗯。”沈棠点头。 “来者是客，你好好照顾。”叶仲文淡淡说完，转身走人。 渣男，不得好死。 周周愤愤地再比了一句。 沈棠拧眉看着他：“好了，知道你心疼我。但这是叶家，是叶仲文的地盘，你还是收着点，不要太外露了。” 周周：我来就是给你撑腰的，可不是来跟他客气的。 “是是是。”沈棠点头，“早点休息，明天我休息，你早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一听有好吃的，周周似个孩子般笑，手舞足蹈地比：鸡丝粥，馄饨，春卷。 沈棠笑着喊停：“知道了，知道了。再让你点下去，一个月都吃不完。” 他们又聊了几句，道了晚安，沈棠才上楼回房。 见叶仲文在电梯口等着她，她并不意外地说：“久等了。” 叶仲文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龙森怎么会同意和你去见何医生？” “不知道。”沈棠实话实说，“可能我比你运气好。” 闻言，叶仲文愣了愣。 “何医生和我说了，你也尝试过。” 叶仲文沉默了会儿：“龙森这件事以后就交给你了。” 沈棠意外地愣住。 “既然由你开始，以后就由你负责，有什么问题？” “我不负责。”沈棠断然拒绝，“我决定要辞职了，负责不了。” 叶仲文皱眉，眉眼骤冷：“为什么辞职？” 沈棠倒吸一口凉气，现在和叶仲文多说一句话，她都觉得累。 “我暂时不能离开叶家，那就离开king。”她说，“我总要找一些事情让自己心情变好点。换个工作环境就很实际。” “你如果愿意负责龙森，我可以用你欠我的那个大人情做交换。”叶仲文突然提出。 沈棠愣了愣。 “大秀还有三个月，我需要一个情绪稳定的龙森大师。”叶仲文直勾勾地盯着她，“你很清楚，你欠我的大人情是很难还清的。” “大秀结束，就扯平吗？”沈棠问。 “对，大秀结束就扯平。”叶仲文毫不犹豫，“我们之间就只剩下那笔医药费。” “好。”沈棠答应，转身要走。 叶仲文突然抓住她臂弯：“你这个弟弟似乎对我意见挺大，你平时都对他怎么说我的？” 沈棠看着他写满不悦的脸：“你会在乎这个？别开玩笑了。” 叶仲文松开她，勾勾唇角，扭头走人。 沈棠不在乎他这是什么意思，回房休息。 第二天早晨，她起来做了丰盛的早餐，让刘婶送去早餐桌。 她本想去叫周周起床，出了厨房就见周周已经坐在了餐桌边，恰恰坐在叶仲文对面。 两人看着彼此，目光都不友善。 “早安。”叶仲恩心情大好地过来依次打招呼，“嫂嫂，哥哥，周哥哥。”然后问沈棠，“爷爷呢？” “爷爷说是和朋友去公园打拳。婆婆有公事也早出门了。”沈棠告诉她，“快坐吧，我做了早餐。” 叶仲恩看着这一大桌子丰盛的早餐，笑说：“好久没吃到嫂嫂亲自做的早餐了。”然后看着周周笑，“周哥哥，这是托你的福吧。” 周周冲她笑，然后给她夹了一个肉陷饼，示意她这个好吃。 “你也爱吃这个？我也是，我觉得这个最好吃了。”叶仲恩认同。 沈棠坐下，给叶仲恩舀了一碗粥。 “谢谢嫂嫂。”叶仲恩笑，“嫂嫂，我们等会儿带周哥哥去哪里玩玩吧。” “好啊。”沈棠点头。 叶仲文余光冷冷睨了他们一眼，筷子伸过去夹春卷，却被周周抢先了一步。 周周冲他假笑，再对沈棠竖起大拇指，赞好吃。 沈棠宠溺地看着周周笑，这不偏不倚落在叶仲文眼里。 叶仲文上楼换衣，再下楼时，远远就听见餐厅那边欢声笑语。 他没有停留，只是余光被吸引过去。 到了king，关上办公室门，马克就汇报：“周小勇，云香镇孤儿院长大。十二岁进体校，武术专业。从十四岁开始，每年都会拿个武术比赛冠军。去年，还代表东港去美国表演交流。” 叶仲文接过资料夹，看着周周手举奖杯的照片，心想他会不会就是沈棠一直惦记着，没办法在一起的那个人。 “少爷，方才美国那边回消息了，郑教授可以抽空过来给周画家看诊。”马克说。 “那你安排。”叶仲文轻声吩咐。 “好的，少爷。” 晚上。 叶仲文从医院回来，回到主卧室，洗漱后走到阳台上。 本想在阳台上呆会儿，却看见花园那边沈棠和周周在打闹。 沈棠追着周周打，脸上的笑容毫无杂质，有种感染人心的美。 叶仲文从没见过她像这样的笑，胸口突然有一种刺刺的怪异感觉。 他感觉脸上的肌肉僵硬到难受，扭头走回了卧室。 然后他下了楼，出现在花园里。 见周周正亲密地用胳膊箍住沈棠脖子，他故意大声地咳嗽两声。 ------------ 第104章 交换自由 沈棠和周周不约而同看向他。 白天，沈棠和周周说了不少，都是关于不要去挑衅叶仲文。 周周听话，极不情愿地走开。 紧接着，叶仲文到沈棠面前，神色是欲言又止。 沈棠看得出来，他分明就是想吵架。 “说吧，不说你难受。”她做好了准备。 “你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叶仲文语带讽刺。 沈棠欣然承认：“是啊，很久没有这样开心了。” “嫁给我，你就没开心过？” “嗯。” 沈棠回得毫不犹豫，叶仲文似受到了侮辱，鼻子里溢出一声笑。 “我开不开心，你并不在乎。所以......我们不必再进行这个话题吧。”沈棠平静地看着他。 “好，那换个话题。”叶仲文冷若冰霜地看着她，“你放在心里的那个人，就是他，是吧？” 沈棠惊㤞的拧眉：“你胡说什么？周周是我弟弟。” “不是吗？”叶仲文逼近，“那你现在这个表情？” “借题发挥是吧？”沈棠眼神沉下去。 叶仲文伸手紧按住她肩膀，压着声音说：“你为什么不能和他在一起？因为他是个哑巴又很穷？沈棠，你真是伟大，为了你奶奶，你连自己的爱情都牺牲了？” 沈棠眼底一热，愤怒地推开他手。 叶仲文后退半步，抿了抿唇角，不屑地盯着她：“我不让你离开叶家，你又迫不及待想和那小子在一起，所以就让他来找你，是不是？” “叶仲文。”沈棠喝住他，“我没你想的那么龌龊。” “龌龊？”叶仲文歪着嘴角邪魅地笑，“更龌龊的我还没撞见呢。” 沈棠难以置信地瞪着他：“那你就慢慢等着吧，说不定我会让你如愿的。”说完，气冲冲地走人。 “沈棠，把话说清楚。”叶仲文冷着脸过去拉她，被她用力甩开。 第二次过去拉她，沈棠一个转身太过用力，重心不稳忽然跌坐在地上。 见状，叶仲文弯腰要扶。 周周冲过来，将他一把推开，拳头已经举了起来。 “周周，不要。”沈棠大声喝止，手突然捂着肚子，表情很是不舒服，“快来帮我，我肚子有点不舒服。” 周周恨意十足地瞪着叶仲文，终还是将拳头放下，先过去把沈棠扶起来，和她一起往里面走。 叶仲文呆站在原地，脸色骇人。 周周扶沈棠回到房间，放她到床上，气呼呼地说：好了，不要再装了。 沈棠难受地看着他：“我是真肚子痛，不是装。” 见状，周周紧张起来：要去医院吗？ 沈棠摇头：“我坐一会儿，缓一会儿。还是不舒服再去。” 周周一脸认真地看着她：你老实交代，他是不是经常这样对你？他有没有打过你？ “没有。”沈棠斩钉截铁，“他怎么可能打我？方才他是想拉住我，我重心一时不稳才摔倒的。” 你没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你觉得我是能忍受家暴的人吗？” 周周还是气呼呼：那他对你说什么了？把你气成这样。 “他说我喜欢你。” 周周瞪大眼睛，然后大叹一口气：果然人渣的眼里能看到的也是渣。 突然，沈棠觉得下腹流出一股暖流，伴随着一阵痛感。 你真没事吧？ 沈棠摇头：“可能是姨妈来了。” 周周：你要不要喝红糖水，我去给你弄。 “不用了，我要的时候和你说。你回房间休息吧，我也要休息一下。” 周周点头。 沈棠拿上姨妈巾走进浴室，算一下时间，比平时晚了一些，但还好还是来了。 只是这次疼痛明显，不知是不是因为吃过事后药的关系。 她捂着肚子出来，仍是不适地坐回床上。 紧接着，有人敲门，叶仲文沉着脸走了进来。 沈棠撇过脸去，不想看到他。 叶仲文走到床边，冷着声音问：“有没有事？” 沈棠神色清冷地看向他：“没事。” “肚子哪里不舒服？”叶仲文在床边坐下，双手撑在她腿两侧，又问。 “来姨妈而已。”沈棠答。 闻言，叶仲文眸光一沉，闪过一丝明显的异样。 沈棠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忍不住想刺他：“不用担心了，我没怀孕。” 叶仲文眉心皱成川字，整个人都散发着戾气。 “在我们这段婚姻里，最值得庆幸的，应该就是我一直没怀孕吧。”沈棠语带嘲讽，“这世上，有我一个被折磨就足够了。” “那次回来，你是不是就吃了药？”叶仲文问。 沈棠默认。 “你打定主意要离开，当然不会允许突然有个孩子拖累自己。”叶仲文冷笑，“很好，你做得很好。” “这不是向你学的么，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沈棠不客气地回。 “那第一年那个孩子呢？”叶仲文突然问。 “什么？”沈棠不解。 “真的是意外没保住，还是你故意不要的？” 沈棠看着叶仲文没有温度的眼睛。 那深埋在心底的痛苦在此时被挖了出来，胸口狠狠一揪。 “我一直很自责，没能保住那个孩子。”她强忍着眼泪，“但现在这一刻，我很庆幸他没来到这个世上。” 叶仲文目光变得深不可测，嘴角轻轻颤着。 “他不应该有你这样的父亲。”沈棠笃定地看着他，“他要是来到这个世上，只会是另一个悲剧。” 叶仲文眼底突然泛了红，轻笑一声：“我叶仲文在你眼里就是个悲剧，是个笑话是吧？” “对，所以我同情你，可怜你。”沈棠回。 闻言，叶仲文凑近她：“收起你的同情心，还轮不到你可怜我。”然后冲她邪魅一笑，“放心，我会给你生孩子的机会。不然我们做个交易，你给我一个孩子，我就放你自由？” “你说什么？”沈棠觉得他在开玩笑。 叶仲文却是十分认真地再说：“我可以接受，用孩子来交换你的自由。” “叶仲文。”沈棠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真可怕。” “可怕？”叶仲文不以为然，“这对你是一种恩赐才是。我会把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给这个孩子，而你可以重获自由去找寻你真正想要的东西。各取所需，可怕在哪里？” ------------ 第105章 你流氓吗 沈棠无力地看着他：“我累了，要休息，你出去。”说完撇过脸去不再看他。 待叶仲文出去后，她闭上眼睛再也控制不住泪水。 翌日。 沈棠到了King，先去工作室拿了几个自己绘好的咖啡杯。 她用一个全新的咖啡杯给龙森沏了一杯咖啡。 听乔安娜说，龙森昨晚就在办公室加班，没有离开。 她端着咖啡进去时，龙森神色憔悴地拿过咖啡，喝了一口，发现手中的咖啡杯从普通白瓷变成了一个精美的咖啡杯。他看得出，咖啡杯是手工做的，蓝色的杯底上面绘的白色玉兰花。 他看着咖啡杯，眼中的光沉了沉，扭头看向沈棠。 这时候，沈棠正在整理沙发上散落的盖毯。 沈棠转身见龙森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主动说：“咖啡是一样的比例，只是换了个咖啡杯。” “你买的？”龙森忍不住问。 “我做的。”沈棠微笑着答，“我的业余爱好。”说着顿了顿，“换个杯子，希望你心情也能变得好一些。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就换回白瓷的。” 龙森未置可否地放下咖啡杯，淡淡回了句“你看着办吧，我没那闲功夫纠结这种小事。” 沈棠先将盖毯放进衣橱里，转回来说：“龙森大师，有件事我想和你谈一谈。” “谈什么？” “你的餐食，我想变一变。” 一听这话，龙森一脸的不高兴：“沈小姐，你不要以为陪我去见了次心理医生，就可以操控我的生活了。先是换了我的咖啡杯，现在又要动我的餐食？你以为你是谁啊。” “龙森大师，叶少把照顾你的任务交给我了。”沈棠先是拿叶仲文开头，见龙森的神色显然有变化，又说，“何医生有交代我，要在工作日常中尽可能帮助你舒缓压力。 “吃饭是一个人每天最重要的事情之一，食物可以带给人力量，不应该变成每天固定的任务。不妨做点变化，尝试一下其它新鲜事物，也换个心情？” 龙森不耐烦地叹口气，冲他摆手：“随便了随便了，别再烦我就行。” “那我就当你同意了，明天我会变更餐食的内容。” “走走走，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沈棠转身出去，想起来又返回来：“还有，每周三是你固定见何医生的日子。” “我不是去见过了吗？怎么又要去？” “见一次是不行的，每周一次已经是最低频率了。” “我不去。”龙森直接甩手拒绝，“有本事让叶仲文来命令我。” 闻言，沈棠胳膊一环，冷着脸说：“不去也得去。” 龙森一愣：“你是我的助理，到底是你听我的，还是我听你的。” “谁的棒子粗听谁的。”沈棠直接不客气地说。 “你，你这不是流氓吗？” 沈棠一脸无所谓。 龙森更是一愣，下意识看了向衣橱方向，忆起自己曾经的惨状，又气又无奈地说：“去去去，算你们狠。” 沈棠这才满意地走出去。 紧接着，她去找了马克，说希望申请一个乒乓球桌。 马克一脸茫然，没多追问，说他马上安排。 “少爷去了医院。”马克主动告知她并解释，“少爷从美国找了一位骨科专家来给周画家看诊。周画家一定会好起来的。” 沈棠嗯了一声，告诉他：“没关系的，不用告诉我这些。” 然后看了眼时间，先回去四楼给龙森准备好午餐，然后再去员工餐厅。 她才到员工餐厅门口，就见不少员工正在看热闹，将餐厅围了个水泄不通。 沈棠听见熟悉的声音，从最边角挤进去一看，果然是刘笑笑正在揪着宋云兴师问罪。 “笑笑，你别闹了好不好，这是上班的地方，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宋云央求。 刘笑笑不理，拿出手机就逼问：“你告诉我，这女人到底是谁。” 刘笑笑将那天偷拍的视频截了个图，沈婉音背影和抓拍到的模糊侧脸赫然出现在她的手机屏幕上。 “好，你不说，那我就问遍整个公司，看看这个狐狸精到底是哪个部门的。”刘笑笑说着就把手机拿给看热闹的员工们看，“认识吗？这个狐狸精你们看看有认识的吗？”一边问一边哭诉，“你们能帮我的就帮一下可以吗？他突然要和我分手我并不想改纠缠，但就算是要分，我也要分得明明白白。” 不少女员工点头纷纷表示赞同，向宋云投去鄙视的目光。 其中有人小声说：“这女的，背影和侧脸怎么看上去那么像沈二小姐啊。” “别乱说，那可是老板娘的姐姐。” “真的像呀，不信你们都看看。” 看热闹的人群突然就沸腾起来，顿时议论纷纷。 宋云实在招架不住了，过去抱住刘笑笑，压着声音说，“我怕了你了。你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你别再害我了行不行。” 说着，连拖带拽地将刘笑笑弄了出去。 沈棠悄悄跟过去，见宋云在king外面才将刘笑笑放开。 两人说了一番话后，宋云才往回走。 刘笑笑正准备打车离开，收到沈棠消息，看见了躲在一边的她。 刘笑笑小心翼翼地再过了一个路口，等着沈棠。 “你怎么了？突然来找宋云这样闹？”沈棠问。 刘笑笑微笑说：“我自问脸皮厚，也挺擅长闹的。不做点什么，我闲着难受。我今天先小闹一下，让整个king都知道他宋云是个伪君子，还有那个沈二小姐是个婊子。也当是给你出口气。” 沈棠回以一笑：“马上你就要得偿所愿了，以后不用再为这种人渣哭闹了。” “他方才说，一定想办法把所有的钱还我。”刘笑笑感激地看着沈棠，“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帮的这个大忙。” “现在说感谢的话还太早。现在他就要狗急跳墙了，我会再帮他一把。”沈棠说。 刘笑笑不是太明白。 “等着吧，他马上就有钱还给你了。我会介绍一家财务公司给他，帮他渡过这个难关。” ------------ 第106章 她的孩子 闻言，刘笑笑明了地点点头。 “记住，拿到钱就马上和他划清界限，这样财务公司才不会找上你。等到宋云变成过街老鼠，被财务公司逼到走投无路时，他还会再去找你。到时，你要不要进行最后一步，选择权在于你。” 刘笑笑轻嗯了一声。 沈棠笑着拍拍她肩膀，返回king。 果然如她所料，宋云发消息给她，一见面就向她求助。 在宋云看来，她是叶太太，手上怎么的都会有些钱。 沈棠声明她不希望他们之间在这时候和金钱扯上关系，顺势给了他一张名片，建议他找财务公司借一笔应应急。 宋云将名片收下后，沈棠就走了。 财务公司是王律介绍给沈棠的，她提前就打好了招呼。 她要把郑学姐拉进去，做宋云的担保人。 但郑学姐是个聪明人，想拉她入局就必须有利益吸引。 下午，宋云就给她发消息，说财务公司要求他有一个担保人。 他的意思是希望沈棠做这个担保人。 沈棠以她身份不便为由，婉拒了。然后建议他找个最好的朋友做担保人。教他可以说一个善良的谎言。只要把这个难关渡过去，钱慢慢还就是了。 至于宋云会不会游说郑学姐，她也只有一半的把握。 接下来几天，沈棠重点都放在龙森身上。 她通过马克，借用了员工餐厅的厨房，中午给龙森变着花样地做吃的。 龙森从一开始的抗拒，到浅尝，再到光盘。 乔安娜和大志也跟着有了口福，为沈棠的厨艺，对她是更加折服。 为了缓和整个项目组的紧张，沈棠将四楼休息区重新布置了一下，放了张乒乓球桌。 午休时间，邀请同事们来找几局乒乓球。 乒乓球这种亲民又不占地方的运动，立马大受欢迎。 别的部门纷纷投来羡慕目光，也想效仿。 叶仲文在king听员工们议论这个事已经不是一两次，问马克：“谁给四楼的乒乓球桌？” “夫人让我安排的。”马克如实答，然后一副崇拜的表情，“我们夫人还真是有才呢，怎么想到这种减压方式的呢？我可是最爱乒乓球了呢，这几天手可痒了。” “龙森也参与？”叶仲文不信。 “这倒是没有。”马克笑，“不过......听保洁阿姨们说，昨晚见龙森大师在乒乓球桌那里拍球。” 叶仲文蹙眉不相信。 今天，沈棠下班得比较晚。 方才开车送龙森去何医生那里，再送他回来办公室加班。 她背着包走出休息室，在走廊上见到周周走了过来。 “你怎么会在这儿？”她惊喜地问。 周周：来接你下班呀，有我这样的弟弟，感动吧？ 沈棠笑：“是，很感动。” 姐，我方才看见那边有乒乓球桌。 周周比画着，不由分说就拖着她往乒乓球桌走。 小时候，他们最喜欢的就是在村里那张破烂的长桌上打乒乓球。 现在有现成的，自然是要回顾一下。 周周笑得灿烂：三局两胜，输的人请吃东西。 沈棠无奈笑着，只能放下背包，接过球拍应战。 她脱下高跟鞋放到旁边，走到球桌前，笑着说：“不准赖皮啊。” 周周呵呵地笑，虚晃一下，来了个突然袭击。 沈棠没反应过来，没接住球。 两人似儿时一样，打球最后变成打人，打打闹闹好不开心。 叶仲文在旁边一直看着，眸子里面团着湿气，仿佛有黑色的漩涡在那里面翻涌，让人看不清里面真正的情绪。 他掌心握成拳，再也看不下去的扭头走人。 这边，沈棠突然因为肚子痛而停了下来。 周周赶忙过去扶住她。 沈棠觉得这次姨妈来得很奇怪。 那天晚上，流了些姨妈血，早上又没有了。 她想着应该是月经不调，就没管。 现在肚子又有了明显痛感。 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周周建议。 沈棠点头，两人一起去了医院。 诊室里。 医生在电脑上看完所有化验单，问她：“你方才说，你有过一次流产是吧？” 沈棠点头：“医生，请问我这是怎么了？我的月经一向还是比较准的。是因为吃了一次紧急避孕药的原因吗？” 医生认真看着她：“从现在的结果看，你不是月经不调，而是怀孕了。” 怀孕？ 沈棠听到这两个字，耳边似响起一个炸雷，将她脑袋炸得一时无法思考。 “怎么可能呢？”她难以置信，“我明明吃了药的。” 医生淡定地回：“避孕药也不是百分百的。结果显示你确实是怀孕了。” 沈棠双目空洞地看着医生，整个人似被掏空了灵魂，嘴唇动了两下，却没有发生任何声音。 “你之所以会流血会腹痛，是因为你有先兆流产的迹象。你现在孕酮非常低，情况不是很好。”医生看出她情绪不对，“如果你不要的话，我可以给你安排手术。” 沈棠下意识地摸向小腹，只感觉眼底一热，那种熟悉的恐惧感又向她袭来。 “我需要想一想。” “那我建议你先治疗。你现在这个月份还太小，等过段时间再做B超看看。如果没有胎心的话，还是要手术的。” 医生说完，开了输液单，让她去病房输液。 等她躺在病床上输上液，周周坐在旁边才问：医生怎么说？ 沈棠脸色僵硬地目视前方，眼泪从眼角涌出而不自知。 周周被她这样吓到，起身要去找医生问清楚。 沈棠拉住他，颤着声音说：“我怀孕了。” 闻言，周周愣在床边，安静地坐回去，盯着针水。 沈棠心情复杂，这个孩子不该在这时候来的。 但她不能不要这个孩子，这是她的孩子。 这时，进来一个女孩儿，她躺在旁边的病床，一边输液一边哭。 陪着她的女性朋友一直轻声安慰：“别哭了。这个孩子会体谅你的。你不是故意不要的，是实在没办法要啊。都怪那个渣男，都是他不负责任造成的。你还年轻，凭什么给渣男生孩子。以后，你会遇到对的人，还会有孩子的。” 沈棠听着这些话，手摸向小腹，不知自己应该怎么办。 ------------ 第107章 给她道歉 输完液，沈棠和周周一起回到叶宅。 周周让她先不要回房，在厨房给她煮了一碗荷包蛋，放了些糖。 这是他为数不多会煮的。 姐，快吃吧，补充一些体力。我方才手机查了，你现在不能吃红糖，所以我只放了一点白糖。 周周比画完就催促她。 沈棠吃了几口，没什么精神地冲他笑。 周周托着腮帮看着她。 沈棠问：“你有恨过你亲生父母吗？恨他们生下你，又抛弃你。” 周周摇头：我连他们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谈不上恨。他们不抛弃我，我可能就遇不上姐姐，遇不上师傅。姐姐不是说过，老天自有安排。现在就是最好的安排。 沈棠似是得到了宽慰，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沈棠没事人一样去上班。 一到king就听说宋云和沈婉音的绯闻传得很是热烈。 听大志说，沈婉音来了又请假走了。 看样子，是不想在这里听绯闻。 沈棠忙完，请假两小时提前下班，再去医院输液。 输液的时候，旁边床的病友们津津有味地八卦着最新的热点新闻。 八卦小记者用飞行摄像机拍到叶仲文在病房亲自喂周晓吃东西的画面。 “听说，周画家也在这家医院，不知道有没有可能碰到叶仲文呀。” “干什么，你想当小四啊。” “也不是不行，问题人家看不上我呀。” ...... 沈棠戴上耳机，不想再听下去。 输完液，她就抓紧离开，不想碰上不想见的人。 她坐上电梯，偏偏碰上叶仲文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周晓进来，后面还跟着马克。 天不随人愿，还是这样碰了面，气氛难掩尴尬。 沈棠站在角落里，尽力保持神色平静。 周晓第一个说话：“我要去做几个检查，刚好仲文来看我，就送我过去。” 沈棠没回话，突然意识到手背上的创口贴还在，赶忙撕了。 叶仲文早看见了，声音清冷地问：“哪里不舒服，还输液了？” 沈棠愣了愣，假装咳嗽几声，回：“感冒。已经输完了，我现在回去休息。” “感冒为什么不戴口罩？”叶仲文语气变得不好。 沈棠听出语气里的嫌弃，心里暗暗轻笑了一声，他是怕她把感冒传给周晓。 “我等会儿出去药店买。”她说。 “有没有叫小许？”叶仲文拧着眉又问。 “我打车，就不必折腾小许了。”沈棠回。 周晓听着他们的对话，咬了咬唇，看了眼电梯楼层。 “沈棠，你可以帮我个忙吗？”周晓扭头冲她微笑，“检查前，我想上卫生间，但我妈刚好不在，你能帮帮我吗？” 沈棠只得点头，随他们走出电梯。 沈棠推着周晓走进卫生间。 解决后，周晓收起柔软，瞪着洗手池前的镜子，冷声质问：“上次你是唬我的是吗？” 沈棠并不意外，面无表情地反问：“这次你不打算示弱了？” 周晓按下轮椅按键，转个方向面对着她：“你故意装病吸引仲文的注意，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沈棠笑了：“彼此彼此。” “你......”周晓快速冷静下来，再次换上可怜的面孔，“我那样求你，不是你说的不会和我抢了吗？” “我现在巴不得你赶紧如愿。” 天知道，她现在只想保守肚子的这个秘密，然后带着孩子回云香。 “你是在笑话我吗？”周晓生气。 沈棠深呼吸一口气，“我现在没精力和你纠缠，既然你自己可以操作，就自己出来吧。” 说完，沈棠先出去。 周晓后一步出来，红着眼睛似受了极大委屈。 叶仲文看在眼里，下意识向沈棠看过去。 沈棠全然无所谓，正要走，迎面撞上周母。 周母兴冲冲地赶过来：“晓晓，对不起，妈妈处理点事，来晚了。” 话音落，周母瞧见周晓的眼神示意，立马就大声问：“晓晓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没有。妈你别问了。”周晓低下头，挤出两滴眼泪来。 “你别怕，妈妈在，叶少在，谁这么没良心欺负你一个病人呀。”周母怪叫着就冲过去拉扯沈棠，“是不是你啊，就在这儿把话说清楚。” “你问你女儿最清楚。”沈棠甩开周母。 周母指着沈棠：“你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没有道德？我女儿是替你挡得这场祸事。你不感激，反而还来欺负她？”又再一次抓住沈棠，“你给晓晓道歉。不道歉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沈棠手腕被抓得生疼，正要还手，叶仲文一把将她揽进怀里，推开了周母。 周母踉跄着站好，很是意外。 见叶仲文神情喜怒不明，周母不敢轻易再造次。 “妈，你冷静点。”周晓赶忙上前劝，“仲文，沈棠，你们别怪我妈，她只是太紧张我了。”然后眼睛里盈满了泪水看着叶仲文说，“我谁也不怪，都是我自己运气不好。如果再让我选一次，我依然还是会这样做。 “与其剩下的生命还被讨厌，我宁愿用这条腿，用这条命证明，我的真心不比其它人少。” “你这个傻孩子。”周母过去抱着她开始哭，“你怎么这么傻呀。” 叶仲文看着周晓哭得梨花带雨，扭头对怀里的沈棠说：“你道个歉，然后回去休息。” 沈棠以为自己听错，蹙眉看着他。 叶仲文松开她，面色清冷地说：“周晓现在是个病人，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给她道歉。” 沈棠呼吸一滞，眸心微颤着，一只脚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怔怔地看着叶仲文。 然后，她轻扯嘴角，不屑地笑着走到周晓面前：“对不起，方才语气重了点。” “你别这么说。”周晓一边擦泪一边柔弱地回，“我理解你的心情。毕竟你现在才是叶太太，仲文这样陪着我，你心里不舒服是人之常情。” “哼。”周母突然来一句，“要不是我家晓晓和叶少因为误会暂时分开，你哪有机会趁虚而入当这个叶太太啊。” “妈，你别再说了。”周晓瞪周母，然后对沈棠说，“我也代我妈向你道歉，我妈语气也重了。” 沈棠觉得小腹还是隐隐作痛，强打起精神扭头走人。 她没看叶仲文，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开。 叶仲文立在原地，手掌垂在身侧握成了拳。 周母陪周晓进去检查时，马克站在叶仲文旁边，抱怨说：“夫人病着呢，少爷为什么非要那样啊？” ------------ 第108章 我舍不得 叶仲文脸似被混凝土封住了，两眼无神地盯着地面。 “少爷。”马克不解，“你还不了解夫人吗？她怎么可能会欺负周画家。” “我知道。”叶仲文眸光稍稍恢复了些神采，却冷得异常。 “那你还那样对夫人？就算夫人真的对周画家做了什么又怎么样，你不是一向最护短了吗？” 马克噼里啪啦地表达着不满。 “闭嘴。”叶仲文眼神杀过去。 马克不敢再说话。 叶仲文压着声音说：“她这几天太开心了，我看着讨厌。” 马克一听，在旁边暗暗摇头。 坐计程车回叶宅的路上，沈棠胳膊始终环着自己。 她脑子里有一个强劲的念头。 她不能要这个孩子，凭什么她要给叶仲文这种人生孩子？ 生下来，让叶仲文糟蹋，再让周晓这种女人给孩子当后妈吗? 如果最后是这样的结果，她宁愿不要。 突然，她收到何医生发来的消息。 何医生想在这个周末邀请她和华东来到家里吃饭。 说王蕊非常想当面向华东来道谢。 沈棠应了下来，然后给华东来发邀请。 华东来秒回，好的。 回到叶宅。 沈棠向叶老爷子申请回云香两天。 因为是奶奶的七七，叶老爷子让她不必急着回来，还说也要给她奶奶念经超度。 沈棠心里憋闷，一刻也不想在叶宅呆，带上周周连夜就启程。 所幸明后天，龙森要外出，不在King，她可以请假。 周周开车，她坐在副驾上只想睡觉。 叶仲文到家时，不知沈棠不在，叫来刘婶煮了一些粥。 他拿着粥推开沈棠的房间门，见里面没有人，立马去问玟姨。 听玟姨说，沈棠带着周周回云香去了，他脸色显然骤变。 玟姨看在眼里，禁不住说：“小少爷，你别怪玟姨多嘴。以少夫人的家世是配不上小少爷你的。小少爷你金尊玉贵是天之骄子，就应该选一位像你妈妈那样的名门闺秀。像少夫人这样的......不值得小少爷这样对她好。” 闻言，叶仲文目光一沉，吓了玟姨一跳。 “以后不要再说这些话。”叶仲文不怒自威地看过去，“沈棠是我太太。” 玟姨只得点头：“我记住了。” 连夜回到余家老宅，沈棠睡了沉沉的一觉。 她醒过来时，周周已经买了一大堆她熟悉的小镇早点回来。 全是她曾经爱吃的。 快吃吧。 周周比画。 吃完，我们去坟上。 沈棠点头。 沈棠想好不哭的，但看见奶奶的坟，还是禁不住流眼泪。 姐，你别哭了，奶奶看了要心疼的。 周周安慰，忍不住又说：你现在情况特殊，不能这样哭。 闻言，沈棠擦了泪，对周周说：“你不要说啊，不然奶奶听到了该干着急了。” 周周把坟上的草清理好，过来她身边：你以为不说，她就不知道吗？要是奶奶还在，一定只会对你说，万事都没有你自己重要。你做任何决定我们都支持你，只要你开心，只要你好好的。 沈棠心头一暖，点头：“你说得对。” 烧完纸又陪了奶奶一会儿，沈棠和周周动身回了草庐。 沈棠推开草庐的大门，满叔正在院子里整理木柴。 满叔一见她，立马喜笑颜开地过来迎接：“终于回来啦。” “满叔。”沈棠唤她，闻着院子里熟悉的柴火味，觉得整个身心都舒畅了。 “少爷。”满叔朝屋内喊，“少爷，你快看谁回来了。” 楚风然快步出来，见是沈棠，赶紧伸开双臂。 沈棠过去投入师傅怀抱，师徒俩笑成一团。 周周一脸吃醋，冲满叔比画：你们是都不看不见我吗？ 满叔咯咯地笑，冲楚风然说：“这还有一个呢，都在跺脚了。” “哎呀，他回来就回来嘛，才离家几天呀。”楚风然笑着拉沈棠进屋。 周周瞪大眼睛：偏心。 “满叔杀鸡去，做你最爱吃的叫化鸡。”满叔笑着拍他肩膀，“走，帮我烧火。” 晚上，四人围在一起，久违地吃饭喝酒聊天，好不温馨。 “好久没吃到满叔做的叫化鸡了，真是好吃。”沈棠笑着感叹。 “叫化难配我们自己酿的这个桂花酒，绝配。”楚风然说着，给沈棠也倒了一杯。 见状，周周立马把酒杯给抢走了。 “你干什么。”楚风然大叫，“这个醋你也要吃。你要喝，自己去倒嘛。” 周周想要解释，被沈棠一个眼神制止了。 楚风然看见，放下酒瓶：“你们俩......有事瞒我？” 周周拉着满叔溜了。 沈棠把怀孕的事告诉了楚风然。 楚风然一听，眼睛都亮了，笑得脸上皱纹更深。 “真的呀？”楚风然笑，“意思我这要当师祖了？” 沈棠点头：“不过现在还没有稳，才一个月不到。” “这个周周真是的，你怀孕了怎么还带着你走那么多山路。叫我下山去看你不就好了吗？”楚风然突然变得紧张，“你明天下山别走了啊，让周周背你，或者让你满叔去镇上找个轿子来接你。” “师傅，没那么夸张。”沈棠微笑，“我现在没那么娇贵。” “这女人怀孕是最娇贵的了，可不能掉以轻心。听师傅的，明天我陪你下山，然后再陪你去找那个老神医，让他给你把把脉，开几副药喝一下。” 看着师傅欣喜又紧张的样子，沈棠却笑不出来了。 见她表情不对，楚风然轻声问：“那个叶仲文知不知道？” 沈棠摇头。 “你们要离婚，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啊。”楚风然微叹口气，想了想，“还是你已经想好，不要这个孩子？” 沈棠沉默了会儿：“不要，应该比要，会更好些吧。” 楚风然嘴唇紧抿，喝了口酒，说：“你不想要，就不要。等你以后找到真正对你好的人，再怀再生。父母和孩子，也讲究个缘分。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说完顿了顿，“如果你想要，不用怕，生下来，师傅给你养。师傅一定把这世上最好的都给这孩子，做你和孩子最坚强的后盾。” 沈棠听了眼睛一热，忍不住哽咽：“师傅，理智告诉我别要了，但他现在真真实实在我肚子里，我舍不得。” ------------ 第109章 来捉奸的 楚风然拍拍她肩膀，轻声叹：“活着最难的就是抉择。你思虑得多，就更难抉择。你心里清楚，无论你怎么选，都会后悔。” 这话说到沈棠心坎里，眼泪哗地涌出来。 楚风然心疼地看着她：“你做任何决定，师傅都支持你。” 她伸手擦掉泪，倒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心里也没那么憋闷了。 “后悔总比遗憾好。”她说，“活着，但求无愧于心，了无遗憾。” 楚风然看着她笑：“说得是啊。” 晚上，沈棠睡在了草庐。 楚风然轻手轻脚进屋，给她掖了掖被子，再蹑手蹑脚出来。 满叔煮了茶，给他端过来。 楚风然示意他小声些，一脸心事地到院子里坐。 “我看啊，少爷你就该劝沈棠，那孩子别要了。”满叔说。 “为什么不要？”楚风然问。 满叔认真地回：“叶家那是什么样的人家，那是一定会把孩子给抢走的。到时，母子硬生生分离，沈棠这孩子又重感情，难免不会出事啊。” “阿满，我说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楚风然白眼他，“在这山里住久了，你就真把我当作是没用的老头儿了？” 满叔愣了愣：“你现在就是个山野老头儿啊。难不成，你想好了，要离开这里回东港？” “只要家人需要，该出手时还是要出手的。”楚风然态度明确，“我现在什么也不做，是尊重沈棠，不是没用。” “沈棠脾气倔，她不想连累你。” “我当然知道。”楚风然想了想，“明早我们一起送沈棠下山，然后给林左风打个电话。” “想好了？这个电话一打出来，可就做不成山野老头儿了。” “你这老头儿，话越来越多。” 满叔笑：“好好好，我不说了。一切都听您安排。” 楚风然看着这个院子叹了口气，说：“好好珍惜这小院剩余不多的悠哉时光吧。” 第二天早上。 楚风然宝贝的将沈棠送回余家老宅，叮嘱周周去镇子南边把他说的那个老中医请来。 老中医来给沈棠把了脉，说她身子虚，不要操劳更不要动怒。 然后开了个药方让周周去药材铺抓药。 等周周抓了药回来，楚风然才带着满叔离开。 太阳下山，天刚刚黑下来，有人敲老宅的大门。 周周以为是师傅，笑呵呵地过去开门。 昏暗的路灯下，叶仲文却出现在大门口。 怎么是你？ 周周不客气地用脸部表情表达着不欢迎。 叶仲文不理他，迈步走进来。 见状，周周赶紧追上来再次拦住他。 周周苦于没拿着记事本，快速地用手语比画着：姐姐不舒服在睡觉，你不要吵她。你已经把她害成这样了，到底还想怎么样？ 然后，做出要打架的动作，用嘴型说了一个滚字。 叶仲文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不发一语。 周周越想越生气，我忍你很久了，然后就抬脚踢过去开战。 叶仲文身手敏捷地闪开，将外套脱了，领带扯了，领口敞开，不客气地回以拳脚。 余家老宅的院子不大，他们从院子这头打到那头，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不一会儿都不同程度挂了彩。 沈棠在里屋听到动静，从床上爬起来，走出来就看见叶仲文和周周打得不可开交。 “住手。”她大声喝止。 但他们显然打红了眼，谁也不让谁。 “别打了。周周，你先停。”沈棠大声叫，方才喝了中药，整个人有点虚，禁不住在原地重心不稳地晃了两下。 周周余光瞥见，这才住了手，冲了过去扶住她。 沈棠看着周周嘴角出了血：“没事吗？” 周周摇头，狠狠地朝叶仲文瞪过去。 叶仲文看着沈棠整个人依靠在周周怀里，阴沉着脸走了过去。 周周举起掌心禁止他靠近。 沈棠把周周掌心按下，轻声说：“算了，他来都来了。” 闻言，周周再瞪他一大眼，这才扶着沈堂走进去正厅。 叶仲文扭头把外套捡起来，走进正厅时，见正厅供奉着数量不少的牌位，无形之中肃然起敬。 沈棠让周周去倒茶。 叶仲文看着她气色不好，问：“你到底是感冒还是哪里不舒服？” 沈棠强打起精神：“我没事，可能是太伤心了吧。你第一次来，招呼不周，请坐吧。” 叶仲文没坐，轻声说：“奶奶的事情办完了没有，办完的话，和我一起回去。” “明天早上我就回去。”沈棠回，“镇上有几家还不错的民宿，你去那里住吧。余家这个老宅年久失修，不方便留你。” 闻言，叶仲文一脸无所谓地说：“没什么方不方便的，你睡哪里我就睡哪里。” 沈棠没精神和他吵，淡淡地说：“我房间很简陋，睡的是硬板床，太委屈你了吧。” 叶仲文还没说话，周周端着茶过来，随手往桌上一放，然后对沈棠说：让他和我睡，我不嫌弃他。 “你不嫌弃我，但我嫌弃你。”叶仲文冷不丁开口。 周周愣了愣：你会手语？ 叶仲文冷冷看向他，用手语回他：别再用手语骂人，我不仅会手语，还看得懂唇语。 周周板着张脸，很是不屑。 沈棠收回意外的目光，拍拍周周后背，轻声吩咐：“去睡吧，明天你还要开车，需要精神。” 周周：但是他...... “这是我和他的事。”沈棠给他一个眼神，然后对叶仲文说，“我的房间在这边。”说完就往房间走。 叶仲文跟过去。 就如沈棠所说，她的房间很简陋，除了一张硬板床，满房间放的都是陶罐。 他走进去，拿起桌上的各种陶罐端详，问：“这些都是你做的？” “我唯一的爱好就是这些，有很多是小时候的作品。我没舍得扔，都存在这里。”沈棠边回，边去柜子里拿医药箱。 叶仲文将陶罐放回原位，走过去看见她说的硬板床，又伸手摸了摸，说：“确实有点硬。” “还是听我的，去民宿住吧。” “民宿不去了，就在这里将就一晚。”叶仲文很是坚决。 沈棠抱着医药箱，蹙眉看他：“你怕我跑了？还是怕我和周周在这里幽会？”想了想，“叶仲文，你专程过来不会是自以为来捉奸的吧？” ------------ 第110章 和好如初 叶仲文眉头微拧，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让你失望了。”沈棠过去，“坐下。” 待他坐在床边，打开医药箱，拿出消毒水来要给他擦脸上的伤。 “别误会，我给你处理伤口，纯属不想周周有什么麻烦。”沈棠冷冷申明。 叶仲文抓住她手腕，目光带着怒意：“你放心，我要是真想让他麻烦，他不可能还好好呆在这里。” 沈棠一怔，她心里清楚，周周虽然拿了不少武术奖，但论实战，叶仲文要是拼尽全力，周周不一定是他对手。叶仲文实战，她是见识过的。 “床给你睡。”沈棠说着指了指角落，“那边有脸盆和暖水壶，你可以洗一洗。这里乡下地方，没有热水器那些。我去给你拿牙刷和纸杯。洗完自己把水倒去院子里。” 话音落，叶仲文把她拉回来。 沈棠始料不及，重心不稳地坐在他腿上。 叶仲文手揽在她腰上，这种久违的亲昵害沈棠直起鸡皮疙瘩。 沈棠瞪着他，想要起身却被他固定住。 她又再反抗了两下，男女力量的差别，令她觉得自己像极了被他抓住的小猫小狗。 沈棠忍住这口气，看着他深邃的眸子：“你这是干什么。” “我们聊一聊。”叶仲文面无表情地答。 “可以。”沈棠点头，“坐着聊。”眼神示意他放开。 叶仲文唇角抿了抿，喜怒不明地看着她：“近距离聊好一点，我怕你听不清楚。” 沈棠蹙眉，只好看他要说什么。 “美国的医院联系好了，过几天我会送周晓去美国继续治疗。”叶仲文轻声说。 沈棠眉头蹙得更深，他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 而且语气是她从没听过的轻缓，仿佛还带着一丝示弱，有特意向她的解释的意思。 不，不是的。 沈棠告诫自己不要又自作多情，不带一丝温度地回了一个字“嗯。” 叶仲文盯紧了她：“我把她送走，你还不满意？” “叶大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她轻声笑，“你要怎么对周晓，和我有什么关系。说得好像因为我，你才把她送走的。” “把她送走，她就不会再烦你。” 沈棠无所谓的笑笑：“那真是谢谢你。如果是为了我，你不必费这个心。就算你让我每天对她说一千次对不起，甚至于你让我去照顾她，我都可以。” 叶仲文蹙眉。 沈棠还是笑：“因为源头是你，我不会和被大鬼迷了心窍的小鬼计较。” 叶仲文一时哑口，半天才说：“你是不是还是笃定，我会和她在一起？” “这还用笃定吗？这是事实吧。”她语带嘲讽，“你是叶仲文，叶氏继承人，以前你救过她的命，现在更不会见死不救。” 叶仲文脸色沉下来，没说话。 她继续说：“你想把她养在美国，还是以后带回来东港，只看后续变数。不过，你应该不会给她正式的名分。以她的身体，没办法给你一个继承人。” 说完，沈棠即后悔。 这时候，说什么继承人。 叶仲文平静地看着她：“分析得挺好。”手突然抚上她小腹。 “干什么。”沈棠一惊，排斥地提高音量。 她想要把叶仲文手推开，她不想他碰到她的孩子。 叶仲文偏偏不拿开，目光深邃地看着她：“我说过，只有你才能生我们的孩子。” 沈棠整个人一凛，眼神禁不住浮现恐惧和反抗。 “我也说过，这不可能。”她颤着声音说。 “为什么不可能？只要你还是叶太太，终有一天我们会和好的。” 沈棠看着叶仲文此时邪魅的笑，禁不住问：“谁给你的自信，我们会和好？你是不是忘了，我现在只不过是迫不得已。” 叶仲文双臂刻意紧了紧，直勾勾看着她：“迫不得已有用，那我会一直让你迫不得已下去。时间会解决很多问题，到时我们会和好如初的。” 沈棠听了忍不住想笑：“叶仲文你是不是有什么错觉，就算是以前，我们也没有好过。以前，一直都是我迎合你，讨好你。” “我喜欢你讨好我。”叶仲文说得理所当然。 “那你只能余生怀念了。”沈棠没好气地回，“你拥有这世上绝大数的财富，但也买不到时光倒流。” 叶仲文沉着脸看她：“时光无法倒流，但我永远可以得到想要的。你信吗？” “信。”沈棠一脸鄙视，“时光无法倒流，也没办法让一个浑蛋变成好人。自私无情一旦刻进骨子里，这一生都不会变。”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叶仲文拧眉。 “这样的评价确实有点侮辱你了。”沈棠歪起嘴角笑。 沈棠没再往明里说，叶仲文已经够生气的了。 他主动放开她。 沈棠在旁边站好，白他一眼，过去长桌那边摆弄她的陶器。 叶仲文看着她背影，问：“明早是不是和我一起回去？” “回。”沈棠答，“我坐周周开的车，各走各的。” 叶仲文抿抿唇角，倒在床板上，躺了一会儿觉得这床板是真的硬。 他看向沈棠背影：“你睡哪里？” “不用你管，这桌板收拾一下可以再铺一张床。” 叶仲文爬起来，拔腿就往外走。 “去哪儿？”沈棠问。 “这床不是人睡的，我在车上睡。”叶仲文边答边往外走。 沈棠翻个白眼，随他去。 深夜，叶仲文在车上辗转反侧，走回去房间里见沈棠已经睡了。 房间里只有一盏落地灯还亮着。 叶仲文坐在床边，看着沈棠入睡的面庞，不禁失了神。 她微蹙着眉头，身子侧躺着弓着，手紧紧抓着被子，整个人似很没有安全感。 叶仲文情不自禁伸出手，指尖要碰到她眉心时骤然停住。 昏暗灯光下，他眸光却清晰明亮，只是复杂得连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想怎么样。 他只想这样安静地看她一会儿。 天亮。 叶仲文在车上睁开眼睛。 昨夜，他没怎么睡。 他走进老宅，给正堂上的牌位上了一柱清香。 突然，周周过来将清香扇灭，将香往旁边垃圾桶里一扔。 叶仲文目光带怒地看他。 周周对他比：你还真是厚脸皮，以你对我姐姐所作所为，还好意思给他们上香？ ------------ 第111章 一眼万年 叶仲文神情隐忍地过去，重新点燃一柱清香，执意插进香炉里。 周周不可思议地看他。 下秒，叶仲文对他说：“受不受我的香，是余家的事，不是你的事。” 周周轻蔑地笑：姐不舒服，我不和你吵。我去给姐做早饭。 然后转头往厨房去。 紧接着，沈棠走了进来，见叶仲文站在余家祖宗牌位前，过去淡淡地说：“其实你不必在意这个礼数。” 叶仲文扭头：“你是我太太，这点礼数我会做的。” “我被沈家收养的那天，奶奶就对我说，我和余家就再没有关系了。为了报答沈振声对我的恩情，以后我只可以叫沈棠。”沈棠说着，过去也上了一柱清香。 叶仲文目不转睛看着她，以前查她的时候没查到那么细，好奇心突然上来，问：“你以前的名字叫什么？” 沈棠看向祖宗牌位：“余想。” “这名字挺好。”叶仲点点头。 “我奶奶说，这是我爸爸取的。念念不忘，必有回想。他应该是希望我时常想着他，不要忘记余家吧。没曾想，还是事与愿违。”沈棠语气轻松，但眼神还是掩不住伤感。 吃完早餐，他们一起开车返回了叶宅。 第二天，沈棠如约去了何医生家。 华东来按照定位也来了。 两人一起到何医生家做客。 王蕊和何医生热情地招待他们。 王蕊再次感谢沈棠救她，感谢华东来从山上将她背下来。 聊了会儿天，王蕊进房间上网课。 何医生亲自下厨，不准他们进厨房帮忙。 沈棠和华东来就在客厅里面坐着。 “好消息，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华东来问她。 “好消息？” 华东来认真地看着她：“好消息是我爸昨晚回来了。我和他提了这事，在他的保险库里看到了你寻的玉枕。”说着，拿出手机来给她看当时拍的照片。 沈棠看着照片，很是激动：“没错，是它，就是它。”然后心里一悬，“坏消息是不是你爸爸不愿意出售？” 华东来点头：“我爸说，能放在他保险库里这么多年的宝贝，他都是不会卖的。这个玉枕，他非常喜欢。以我对他这个古董痴的了解，这不是价钱的问题，他应该是觉得很难再找到这样类似的玉枕。” 闻言，沈棠情绪变得很是低落。 华东来看在眼里，笑着安慰：“你也不要泄气，我们再想想办法。” 沈棠快速整理好心情：“对，最起码我知道了它的下落。我不会放弃的，我再想想看有没有其它办法。” “我也会帮你想办法。”华东来神情变得认真，“说实话，我还真想到一个。” 沈棠拧眉看他：“说来听听。” “我爸最怕我妈。你再等等，等我结婚的时候，我就让我妈把那玉枕要来，做我的结婚礼物。我答应你，我一定转送给你。” 沈棠一听急了：“那你什么时候能结婚？今年之内能结吗？” 华东来瞪大眼睛，神情有些囧：“这......我可打不了包票。我也不能为了一个玉枕就把自己的终身幸福搭进去吧？” “你不是和沈婉音相处愉快吗？”沈棠满脑子都是玉枕。 “算是吧。”华东来回。 “华夫人也挺喜欢沈婉音，你就娶她呀。” “嘿嘿嘿，冷静。”华东来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我知道你很想把玉枕寻回来，我也是真心想帮你的忙，但是咱们还是只能顺其自然，不能硬来。” 沈棠：“这是顺其自然啊。沈婉音很中意你，你觉得她哪里有问题？” 华东来语塞了一会儿：“这个......我对她没那种感觉。” “你没哪种感觉？” “就是......”华东来斟酌了一下用词，“一眼万年你懂不懂？” 沈棠怔住，一眼万年，她怎么会不懂。 但现实是，一眼万年真的会误了自己。 “现在在你看来，沈婉音是个什么样的人？”沈棠问。 “懂事，得体，善解人意，有爱心。”华东来说，“前段时间，我有陪她一起去孤儿院做爱心。她对孩子们很有耐心，令我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蠢男人。 沈棠在心里骂他，情绪也跟着突然冷静下来。 她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就把这个‘蠢男人’真往沈婉音怀里推。 见她不说话，华东来问：“你们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应该比我更清楚她的为人。不如你给我把把关，我到底能不能和她进一步发展？” 这有为难到沈棠。 “她对我来说是什么人，是我的事。她对你来说是什么人，只有你自己才有资格评断。” 华东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如果让我自己评断，我还是会坚持等那个一眼万年的人出现。” 沈棠忍不住笑：“一眼万年，很难。” “难吗？”华东来小声嘀咕，“我真的有遇到啊。” “你说什么？”沈棠没听清楚。 “没什么。”华东来冲她笑，“说好了啊，你天天为我祈祷，我真的把玉枕给你弄出来。拉勾。”说着，小拇指伸过来。 沈棠拧眉失笑。 “愣着干什么？没和人拉过勾呀？” 沈棠只好笑着过去和他拉勾，还得和他用大拇指盖个章。 “好了，约定生效了啊。”华东来眼睛笑着月牙状。 这时，何医生家门铃响。 华东来正要过去问，何医生闻声从厨房小跑出来，一边招呼他们坐着就好，自己过去开门。 “何医生。”门口响起熟悉的男声。 沈棠禁不住被这声音吸引。 “叶少，你怎么来了。”何医生这一声招呼，令沈棠更是一惊。 叶仲文走进来，斯文有礼地说：“刚好路过，上来看看蕊丫头的脚恢复得怎么样。”说着，马克跟着进来。 马克手里拎着一些营养品：“这都是对筋骨好的补品。” “叶少有心了。”何医生笑着，“刚好家里也有客人，快进来坐吧，留下一起吃饭。” 叶仲文迈步进来，看见沈棠和华东来并肩坐在沙发上，温和的笑容立马僵在脸上。 ------------ 第112章 变得廉价 三人视线交汇，仿佛时间也跟着静止了片刻。 马克眼见如此，将礼品放下就退了出去。 叶仲文和华东来场面化地握了握手。 沈棠没说话，将叶仲文那还算克制的怒意收进眼底。 何医生一瞧他们表情，就觉得不对，只好打了个岔说：“叶少，快请坐。” 王蕊听见动静，拄着拐走出来，笑着唤：“叶哥哥，你怎么来了。” 叶仲文回以一笑：“明天去找教授复诊，让他看看你恢复得怎么样。” “好。”王蕊乖巧点头，然后说，“沈棠姐姐和东来哥哥是救我的人，叶哥哥帮我安排最好的医生治脚，你们三个正好是我都要感谢的人。这下，凑齐了。” 沈棠看了眼叶仲文，说：“他对你负责是应该的，毕竟是King组织的活动。” “她说得对。”叶仲文眉心上扬，嘴角带着抹冷笑。 “没关系的。”王蕊笑着表示，“也怪我自己粗心，以后我会注意的。” “饭也好了，边吃边聊。”何医生扶住王蕊肩膀，笑着说。 餐桌上，王蕊是气氛担当，开朗又健谈。 沈棠和王蕊聊着她感兴趣的陶艺，邀请她伤好后可以过来和她一起玩泥巴。 叶仲文和华东来很安静，眼神却是互相审视，暗暗较劲。 “沈棠姐姐。”王蕊笑着，看了眼沈棠手上的戒指，“你这么漂亮，又这么厉害，怎么这么早就结婚了？” 闻言，沈棠和叶仲文不约而同地怔住。 叶仲文目光深邃地看向沈棠。 沈棠淡淡一笑：“头脑一时发热。” 叶仲文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王蕊：“能让姐姐头脑发热的，一定是个大帅哥吧。” “等你以后长大了成熟了，就会发现百无一用是帅哥。”沈棠不假思索地回，“再好的皮囊，和真心相比，都会变得一文不值。” 王蕊受教地点头：“嗯，恋爱脑要不得。” 何医生无奈地看着女儿笑：“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 沈棠笑笑，紧接着就被叶仲文出言嘲讽。 “沈棠你看上去有点恋爱脑的样子。” 空气凝了凝。 沈棠不紧不慢地看过去：“叶少不愧阅人无数，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说完，皮笑肉不笑。 叶仲文气定神闲，转而看向旁边的华东来：“华公子有什么高见，说出来帮沈棠防止恋爱脑发作？” 华东来微笑：“恋爱脑本没有错，只是看愿不愿意，值不值得。被衡量过的感情，难免少了点纯粹。这世上，能不问结果，不顾受伤地去爱一个人，也算是一种难得吧。叶少，你不觉得吗？” 叶仲文不屑地笑：“华公子倒是有一颗赤子之心，只不过这样愚蠢的行为，我不能认同。” “那我很想听听叶少的高见。”华东来反问。 叶仲文眼神投过去，两人视线交汇，似有电光火石。 “永远不要为另一个人蠢到伤及自身。”叶仲文冷冷回复，“感情和其它任何事，一旦开始，就要完全掌控在自己手里。人心本质就是贪婪，无条件的付出，只会变得廉价。” 华东来不置可否，只是笑而不语。 沈棠垂眸冷着脸，心里似被插了一刀，身子冷得禁不住想颤抖。 廉价，可不是吗？ 她以前就是廉价。 王蕊看出沈棠不对：“姐姐，怎么了？” “没事。”沈棠挤出一个笑，“叶少的话令我茅塞顿开，非常受教。” 叶仲文眸光一沉。 何医生突然提议：“平时工作忙，很久没有这样了。我有一瓶珍藏的好酒，拿出来给你们尝尝吧。沈小姐，你能陪我一起去地下室拿吗？” 沈棠欣然答应。 到地下室，何医生从酒柜拿出一瓶红酒，对沈棠说：“别在意叶少方才的话，烦恼往往都是自己解读出来的。也许，他说的并不是你以为的意思呢。” 沈棠怔了怔：“我没在意。” “我可是个心理医生。”何医生冲她笑。 沈棠无奈笑。 “王蕊肯定有和你说过，我和叶少的关系吧。”何医生又说，“所以你一定觉得我会帮着他说话。其实，作为一个心理医生，就是要当最清醒的旁观者。这样才能不受自己情绪的影响，做出最适合的判断。” “你特意把我叫下来一起，应该是看出来什么了吧。”沈棠说。 “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就是叶少的太太吧？” 沈棠点头。 何医生用一种欣慰的眼神重新注视她：“如果叶少的妈妈还活着，应该也会很喜欢你。” 沈棠微笑：“听王蕊说了，你和她关系很好。” “嗯。”何医生点头，“我们都立志成为优秀的心理医生，兴趣爱好也相同，很快就成为了要好的朋友。后面因为没能救她，我一度觉得自己没办法再成为一个优秀的心理医生。” 沈棠看着她，没说话。 何医生拍拍她肩膀：“之所以和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没人能决定你成为什么样的人。只有你自己才有这个能力。在这个世上，总有我们无法控制的事发生。但只要你始终记得你是谁，就能成就自己。” “嗯。”沈棠心里受到了肯定和鼓舞，“我知道。” “和叶少在一起，很辛苦吧。” 沈棠鼻子一酸。 何医生握过她手：“如果辛苦，就彼此分开一下。感情也需要空间和喘息。我会找个时间和叶少谈一谈，看看我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谢谢你。” “我们之间不用言谢。”何医生神情感激，“孩子对于父母来说，是最珍贵的宝贝。我说过，我永远不会忘记是你保护了王蕊。只要有任何我可以做的，我都会义不容辞。” 沈棠点头，突然觉得肚子里这个宝贝也异常珍贵。 她们回到餐厅。 何医生开了酒，正准备给沈棠倒一杯。 沈棠和叶仲文异口同声。 “我不喝了，谢谢。” “她不喝。” 沈棠是因为怀孕。 叶仲文则是不想她再碰酒。 最终，何医生，华东来，叶仲文浅尝了一些。 和叶仲文一起回到叶宅，沈棠才回到房间，叶仲文随即推门进来，将她困在了墙角。 ------------ 第113章 无期徒刑 沈棠无惧地直视着眼前的阴沉面孔，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又怎么了？” 叶仲文掌心压在墙上，将她困住，冷若冰霜地凑近：“你说呢？” “一切不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吗？”沈棠出言嘲讽，“你是觉得失控了？” 叶仲文鼻尖几乎和她贴在一起，神色不满地说：“经验告诉我，一次可以视作偶然，二次也可以视作巧合，但三番两次就说明，有些人不老实。” 沈棠蹙眉：“我和华东来清清白白，你还是继续怀疑我和周周吧。周周是我弟，不会介意。但华东来和我只是普通朋友，没必要牵连到他。” 叶仲文嗤之以鼻：“华东来的眼珠子都快长你身上了，你当我瞎呀？”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沈棠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越来越不可理喻。 突然，叶仲文伸手固定住她下颌。 “沈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 “华东来看上去是个不错的备胎。”叶仲文冷冷说，“但我建议你，还是换个人吧。那样幼稚的人不适合你。” “有病。”沈棠推开他的手，不客气地骂。 叶仲文双手抓住她肩膀固定住，双眼似要喷出火来，不容她挣脱。 沈棠瞪着他，扯了扯嘴角：“你有你的备胎，我就不能吗？” “不能。”叶仲文霸道地喝止，“沈棠，你听清楚了。只要你一天是叶太太，就不要给我动任何歪心思。你想要找男人，可以。等到我不要你的那天，你爱去哪里去哪里，爱找谁就去找谁。” “那你不要我的那天到底是哪天？”沈棠终是再也忍不住，吼着质问，“叶仲文，就算是犯了罪的囚犯，也会有一个期限，有一个盼头。在你心里，我若是有罪，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个期限？” 叶仲文瞳孔随之微微一颤，突然失了声。 沈棠看着他，眼底突然一热，倒吸一口凉气，耐着性子说：“其实，你也并不开心对不对？很长时间了，我没给过你好脸色，也不再给你半点关心。因为我，你经常动怒。你不是最讨厌情绪失控吗？ “方才在何医生家，你说你不会为了感情这种东西伤及自身。我们现在这样，不已经是伤害了吗？我伤了，你也并不好过。事实是为了重新找回控制一切的感觉，你已经失控了。 “叶仲文，我已经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沈棠了。以前的我确实廉价，但现在我不想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为什么一定要为难我呢？我们潇洒地放过彼此行不行？ “我之前的提议仍然有效，我可以等到局势稳定再办手续。只要你同意，我们先分居。欠你的钱我照旧每个月还，我现在只有一个诉求，离开叶家，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叶仲文，我真的已经退无可退了。” 沈棠努力不让眼中盈着泪，想再好言争取这最后一次。 因为肚子里这个孩子，她已经不能再承受这样的日子了。 房间里突然变得悄然无声，就连彼此的呼吸都异常明显。 沈棠看着叶仲文，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在等。 叶仲文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那你听清楚，我不会让你离开我。我选了你，你就属于我。你想要一个期限，好，我现在就给你，就当做是无期徒刑吧。” 沈棠震惊地看着他，整个人似沉入冰冷刺骨的深海里，皮肤剧痛无比，紧跟着感觉到小腹抽痛了一下。 不行，不能再这样了。 “你出去。”她没力气地说，不能再让情绪波动。 见叶仲文不动，她转身打开门，硬是将他推了出去。 正巧周周上楼来看她回来没有，立马一个箭步过来挡在她面前。 “你滚开。”叶仲文气不打从一处来，不客气地喝斥周周。 周周愤怒地瞪着他：你还是不是人，你知不知道她身体不舒服？ 沈棠紧张地一把抓住周周胳膊，生怕他一时激动说露嘴。 “我们夫妻的事，不用你管。”叶仲文同样动了怒。 我姐的事，就算天皇老子来了让我不要管，我也管定了。 周周拳头举起来，不甘示弱。 沈棠赶忙劝止：“好不要打架。”然后硬是将周周拉进电梯里。 电梯门关起来之前，周周冲叶仲文比：你一定会后悔。 叶仲文立在原地，咬牙切齿一副想要杀人的表情。 沈棠拉着周周回他暂住的客房。 周周关心问她：他又惹你了？ 沈棠在床边坐下，伸手抚着小腹，精疲力尽地轻声说：“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周周：不舒服了吗？要不要去医院。 沈棠摇头：“暂时没事。” 周周拧着眉头：姐，别再固执了。让师傅帮你，让我们帮你吧。你以前为了一口气，为了你自己，你怎么拼都可以。现在你想保护这孩子，就让我们一起来保护你们。 沈棠红着眼睛，手抚着小腹。 她想要保护爷爷和仲恩，但现在，她只能先顾这个孩子。 周周难过的恳求她：这个孩子虽然是叶仲文的孩子，但也是你的孩子，是我们家的孩子。你不是神，你帮不了那么多人。 她点点头：“好，我们一起保护这个孩子。” 周周也点头，笑着对着她肚子比：宝宝，我是舅舅。我们一起离开吧。 沈棠一整晚都没怎么睡，默默地收拾好一个行李箱，安静地等天亮。 天亮，她推着行李箱坐电梯到客厅。 这时，周周已经在等着她。 “少夫人。”玟姨见状，赶忙上前，“你这是要去哪里吗？” 沈棠没说话，随着周周要走。 玟姨赶紧上前拦住：“少夫人，你到底要去哪里？”说着，特意睨了眼周周，“少爷知道吗？如果少爷不知道的话，你先等一下，我去请少爷。” “玟姨不是很想给你的少爷换一位夫人吗。”沈棠轻声说，“如今可以如愿了。” 玟姨怔了几秒：“少夫人，若你和少爷缘分尽了，我自然是希望少爷可以有更适合的人相伴。但今天，你和这个男人这样莫名其妙地要离开这个家，我就不能放你们走。” 沈棠知道她在指什么，正要开口，叶仲恩先骂了过来。 “玟姨好大的口气。”叶仲恩环着胳膊过来，“被你这么一说，我嫂嫂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 第114章 六亲不认 “小小姐。”玟姨情绪激动起来，“她再怎么样也是一个外人，你应该帮着你的亲哥哥呀。” “我的亲哥哥我当然要帮。”叶仲恩不以为然，“但我也不允许任何人在这里污蔑我的嫂嫂。” “仲恩。”沈棠握过她手，对她温柔地笑，“本打算离开后再单独去找你的。既然赶上了，那就先说一声再见吧。” 叶仲恩眼睛一红：“又把我当小孩子了吧？就不能提前和我打声招呼吗？你真的要走，我不会拦你的。” “对不起，昨晚临时下的决心。” “嫂嫂。”叶仲恩央求，“再给哥哥一次机会好不好？我给他担保好不好？” “恩宝。”叶老爷子突然走了出来，“让糖宝走吧。” 叶仲恩回头看向爷爷，默默地放开沈棠。 叶老爷子拄着拐缓缓走过来，安慰地拍拍叶仲恩肩膀：“糖宝早就该离开了，虽然不住在一个屋檐下，但还是可以时常见面的。” 叶仲恩含着泪点头，对沈棠威胁说：“嫂嫂，要是以后你敢不理我，我一定会找你复仇的。” 沈棠心里沉重，露出一个笑，紧紧地抱住叶仲恩。 叶老爷子微笑地注视着她：“以后工作不要太拼，一定要照顾好身体。有空的时候多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 沈棠放开叶仲恩，轻抚她的后背，感激地对叶老爷子点头。 “去吧去吧。”叶老爷子一脸不舍，忍痛催促。 趁着他们说话的空档，玟姨通知了叶仲文，又把所有保镖叫了来。 见五六个保镖涌进大厅，沈棠怔住。 “谁让你叫保镖的？”叶老爷子大声喝斥，看向玟姨。 玟姨立马僵住。 突然，叶仲文的声音响起：“是我。” 沈棠扭头看向叶仲文，他一边整理着袖扣一边垂着眸从楼梯走下来，抬眸看过来的目光锋厉如刀。 “我叶仲文的太太，大清早偷偷摸摸要离家出走，是不是先该给一个合理的解释？”叶仲文到沈棠面前站定，声音很轻地质问，却令人不寒而栗。 周周要保护沈棠，沈棠示意他别动，自己对叶仲文说：“有什么，找律师谈吧。” 叶仲文笑，一副荒天下之大谬的可笑表情。 “仲文，让她走。”叶老爷子发话。 叶仲文不理，直勾勾地盯着沈棠：“非要鱼死网破是吗？后果你想好了吗，承担得了吗？” “第一次离婚，没经验。试试看吧。”沈棠不畏，“总比无期徒刑好，你说呢？” “沈棠，真面目终于露出来了？”叶仲文轻蔑地笑，“你不是口口声声为了爷爷可以继续当这个叶太太吗？这么快，就装不下去了？” 沈棠蹙眉：“所以呢，你一直觉得我在装好人是吧？” “叶仲文，你说什么？”叶老爷子一脸凝重，“你威胁糖宝了？” 叶仲文扭头睨他一眼：“爷爷，看清楚。你疼的这个女人，她现在不管你的死活了。从始至终，她都是在骗你。利益面前，她在乎的其实就只有她自己。” 这一刻，沈棠心寒极了，却也更坚定，一定要离开。 她不屑地对叶仲文笑：“你不用对我说这些，控制不了我。” 叶仲文目光锁死她，平时的温文尔雅荡然无存，只有凶狠无情。 “仲文，听爷爷的，让她走。”叶老爷子再次发声，“不要再说了。” “到底我是爷爷的亲孙子吗？”叶仲文恶狠狠地转身，逼向叶老爷子，“爷爷为什么不帮我，要帮她？” “我现在就是在帮你。”叶老爷子气得用拐杖敲的，“不要闹得无可挽回啊，孩子。” “哥哥。”叶仲恩也拉过他手腕求他，“你别这样。我好害怕。” 叶仲文板着脸甩开叶仲恩，对叶老爷子说：“这是我和沈棠的事，谁再插手，别怪我六亲不认。” “你......”叶老爷子气得浑身颤抖，伸手捂住胸口，面色骤变。 “爷爷。”叶仲恩赶忙过去扶住。 沈棠紧张得要冲过去，被叶仲文一把拽住。 “叶仲文，你还是人吗？”沈棠瞪他，然后赶紧对叶仲恩说，“仲恩，赶快给爷爷吃药。” 叶仲恩照办，和佣人一起把叶老爷子扶到沙发坐下。 “你不是不在乎了吗？”叶仲文冷冷审视着她，“还演什么？这都是你逼的。” “放开。”沈棠吼他，“马上把我放开。” 叶仲文丝毫不让，将她拽得更紧。 周周忍无可忍，上前就要动手。 保镖一拥而上，缠住他。 场面一时变得混乱起来。 周周寡不敌众，不一会儿就被制住，压倒在地上。 “住手。”沈棠大喊，情绪激动地对叶仲文吼，“快让他们住手。”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场面吗？所有人因为你一个人，没好日子过。”叶仲文压着声音，“你不听劝，那就好好看看，违逆我会是什么结果？” 说完，按住沈棠肩膀，让她好好看看。 爷爷捂着胸口倒在沙发上，叶仲恩手忙脚乱地喂他吃药，吓得直哭。 周周被三个保镖压在地上，嘴角流着血，发不出一丝声音。 沈棠心痛不已，已然是泪流满面。 叶仲文在她身后箍住她，在她耳边似鬼魅般低声说：“沈棠，趁我还有最后一丝善心，只要你现在给我乖乖滚回楼上，我可以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沈棠咬着唇角，整个人颤抖着，眼底似要滴出血来。 突然，随着另一阵吵咂声，一个满头银发，戴着墨镜的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西装革履，身后跟着四个身形强壮的保镖。 “给老叶董，叶少先赔个罪。”男人取下墨镜，一脸场面化的笑容，微微鞠了个躬，“擅闯叶宅，实属无奈。非常情况，不得不采用非常手段，日后再来道歉。” 男人一边说着，他的人就先将周周解救了出来，从地上扶起。 叶仲文拧眉，有些意外。 沈棠趁机推开他，过去看周周有没有事。 周周摇头，以示他没事。 “沈棠小姐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林左风，是林氏律师所的大律师。” ------------ 第115章 赢的把握 沈棠怔了怔。 “收到委托，我就第一时间赶过来了。”林左风对她再说，“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沈棠微微点头：“以后就麻烦你了。” 林左风冲她微笑：“车在外面等着了，我的人护送你离开。” 沈棠下意识看向叶仲文。 叶仲文暂时放下心中疑惑，脸色阴沉似阎罗的过去。 “我倒是不知道，我太太竟然有这个本事能请得动林大律师。” “不好意思，叶少，如今我是沈棠小姐的代理律师，如果叶少要谈离婚事宜我很欢迎，但其它的，就恕我无可奉告了。”林大律师回得客客气气。 叶仲文不买账的轻笑：“林大律师一直是东港律师界的领头人物，现在是要拿自己的名声和晚节向我宣战？” 林大律师表情保持微笑：“叶少言重了。我林左风入行三十年，一直都是兢兢业业为客户服务，为客户解忧。若我但凡遇到像叶少这样实力强大的就怕事退缩，我也不可能成为如今的大律师并得到大多数客户的尊重。” 林左风在东港称二，没有人敢称一。 他替很多上流家族排忧解难，把控方向，还是不少国外财团在东港的管理人，人脉在东港如古树根般盘根错节，不容小觑。 叶仲文轻扯嘴角，看向沈棠。 她果然还有很多事瞒着自己。 “叶少，下次约个时间再正式谈吧。”林左风说，“我们就先不打扰了。” 叶仲文没说话。 这是沈棠第一次见叶仲文这般又气又恼的样子。 她原本想要的和平道别，终还是事与愿违。 在保镖的包围下，她转身欲走。 叶仲文压着声音发出一声低吼：“沈棠。” 她骤然怔住，心头狠狠一紧。 万般滋味一齐涌上心头，狠狠地剜着她的血肉。 以前，只要叶仲文一叫她，她就会立马放下手中事，去到他面前。 这次，她不再回头，径直往外面走。 叶仲文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眼尾泛起骇人的红，指甲掐进掌心里，却感觉不到疼。 彼时，方念芝在房间里听着王嫂汇报。 “仲恩没事吧？”方念芝先是紧张问。 “小姐没事，陪老太爷去医院了。少爷这次应该是生了很大的气，险些就要和那个看上去很厉害的律师打起来了。”王嫂说，“我过来的时候，少爷还坐在客厅。您现在要去看看吗？” 方念芝笑笑：“难怪沈棠这丫头就是不愿意和我一路，原来是早就给自己找好了后路。你说的那个律师可不是个简单人物。看样子，沈棠是重新攀了什么高枝了。” “可不是嘛。你没看到方才她离开那个场面，可大了。少爷那脸色可难看了。” “有意思。”方念芝戴上珠宝，“我们的叶家大少爷，叶家继承人，这下要忙着应付离婚，正好给我时间做点事情。” 待她穿戴整齐，坐电梯下到客厅，见叶仲文还坐在客厅。 她没有说话，带着得意的笑容走出去。 叶仲文面无表情坐在沙发上，没有人敢靠近，包括玟姨。 不一会儿，林之元快步冲了进来。 见他这样，没敢轻易开口，在旁边沙发坐下，时不时观察着他的脸色。 马克进来，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少爷。”马克小心翼翼地过去，“他们的车一直变换路线，我们的人没能跟到。” 说完，见叶仲文喜怒不明，站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 见状，林之元轻声说“我改天再来。”然后就想起身先避开。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叶仲文幽幽地开口，手抚了抚镜框。 林之元重新坐下：“昨天深夜，我爸突然接了一个神秘电话。这么多年，我没见我爸对谁这么恭敬过。你也知道我爸，嘴巴极严，就算我这个亲儿子也不会透露。 “今天早上，我爸摊牌说他现在是沈棠的代表律师，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方才我才从他秘书那里套出他来这里的消息。然后，我就来迟了一步。 “不过，我当时在应该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你知道他是可以大义灭亲的，到时候告我一个协助你限制沈棠人身自由，我自己都要吃官司，可就真不能再帮你了。” 叶仲文目光凌厉地刺过去：“有多少把握？” 林之元一副你开玩笑呢的表情：“你指哪方面？赢我爸的把握？” 叶仲文蹙眉，不然呢？ 林之元呵呵一笑：“别人还好说，他可是林大律师，号称去阎王殿和阎罗王打官司都能胜诉的林左风。你不会真以为我能玩得过他吧？” 闻言，叶仲文脸色更是冷若冰霜。 “不急不急。”林之元劝慰，“不然我们也找个和他同级别的大律师。” “林律师。”马克忍不住插话，“据我所知，令尊的胜诉率至今无人能超过。” 林之元哑口，抿着唇角尴尬地笑：“他还真没怕过谁。除了我妈。”说完，自己觉得也并不好笑。 “这是我叶仲文的家务事。”叶仲文压着声音说。 “我知道，现在确实不适宜闹得满城风雨。”林之元一副迎难而上的表情，“放心，我和他谈。毕竟论了解，东港没人比得上我。” 说完，起身离开。 另一边。 林左风亲自将沈棠送到一处高级平层豪宅。 寓所位于顶楼，可以俯瞰东港最震撼的都市夜景。 一进来，周周就兴奋地跑到阳台上赏景。 沈棠环视了一周眼前这顶奢的豪宅，心里却是没底的。 方才在叶宅，见他和叶仲文短暂的交锋，她就知道这位林大律师不是一般人可以使唤得动的。 她知道这是师傅的安排，心中疑问更多了。 “沈小姐好好休息吧，我会留下两个保镖任你们差遣。还有其它需要的话，只管告诉我。”林左风说。 沈棠点点头。 “我知道沈小姐此时心里有一百个问题想要问我。”林左风主动说，“沈小姐不用急，我会慢慢地解释清楚。只不过事发突然，我律所还有一些事要处理。换个时间，一定知无不言。” ------------ 第116章 抱歉爷爷 沈棠点头：“谢谢你，林大律师。” 待林左风走后，沈棠当即查了林左风相关。 看完，沈棠心里有好多个假设。 师傅能请得动林左风，这其中原因肯定不简单。 周周从外面进来，坐她旁边，兴奋地说：这景色无敌了。 沈棠看着他破皮的嘴角：“我去找找看有没有医药箱，给你处理一下。” 周周让她坐好：从现在开始，你能不动就不动，我照顾你。我这点小伤，不用处理。 “我只是怀孕，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沈棠笑了笑。 你现在可是重点保护对象。 好不容易从那个鬼地方出来，一定要好好养着。 沈棠冷不丁又想起方才那些画面，这下她算是和叶仲文彻底站到了对立面，后续也不会比今天轻松，她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不知爷爷现在怎么样了。 不要再想了。周周打断她。 她点点头。 周周笑：看不出来，咱师傅这么有人脉。你说，这房子是师傅的吗？ “你问问师傅，我也想知道。” 早问了，一直不回我消息。不知道他和满叔搞什么呢。说出趟远门就一直关机。 “不着急，师傅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沈棠安抚好他，然后进房间休息。 在不属于叶家的床上，她睡了沉沉的一觉。 第二天，她给叶老爷子打了电话，得知他人不在医院，而是去了羽园休养。 沈棠立马让保镖送她去羽园。 彭婆婆再次热情地招待她，说叶老爷子这几天都会在羽园休养。 沈棠去到房间里，见叶老爷子坐在窗边的躺椅上。 “来，糖宝，坐。”叶老爷子轻声唤她，态度和从前一般。 她过去，看着叶老爷子气色还算好，才放心了些。 “别担心。”叶老爷子看穿她，“我这不是好好在这儿嘛。” “怎么不住几天院呢？让医生好好再检查一下。”沈棠说。 叶老爷子笑着摆手：“人老了，自己的事自己知道。医院是我最不愿去的地方。还是这种鸟语花香的地方适合我。” “彭婆婆年纪也不轻了，我怕她有心无力。”沈棠直言，“不如，还是让那边安排一个人过来帮忙吧。”她最怕的就是爷爷突然心脏不舒服却吃不到救急的药。 毕竟这个羽园离医院有很大一段距离。 “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不然，我还是现在送您回叶宅吧。”沈棠实在担心，忍不住继续劝，“这里毕竟连个医院都没有。” 叶老爷子微笑：“知道你担心爷爷，但爷爷想告诉你，这就是我最终想呆的地方。” 沈棠愣了愣，想到了素未谋面的叶仲文奶奶。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叶老爷子娓娓道来，“这羽园曾经是我最嫌弃的地方。我的妻子，也就是仲文奶奶，我们当时分开后，她就一直住在这里。 “我在东港过着富贵奢靡的生活，而她却在这里种菜种果树，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农民。她过世前，对我说，这是她为我留的一方清静之地。等我老了，倦了，就可以在这里过点清静日子。” 说着说着，叶老爷子眼神里尽是愧疚和感慨，还有藏不住的思念。 “你想奶奶了是吗？”沈棠问。 叶老爷子沉默了会儿，看着窗外的田园景色发了会儿呆，轻声说：“我没资格想她。爷爷年轻时，也是个荒唐的废人。自以为站在世界的顶峰，从不屑别人的付出。 “她是个比我干净的人，是我辜负了她。还好，在这里，她终于可以做回自己。现在，我来到这地方，希望也过几天清静日子。” 沈棠握过叶老爷子的手：“奶奶知道你在这里，她会很高兴。” 叶老爷子笑：“爷爷希望你离开叶家之后，也可以做回自己。”然后看着沈棠，就像也看到了自己最对不起的妻子。 “抱歉，爷爷。”沈棠心底一揪，“我没能坚持下去。” 叶老爷子摇摇头：“不要这样想，昨天能看到你离开，我觉得很欣慰。见到这世上还有人也在护你。我也就放心了。所以，我也不必再住在叶宅了。这里，是我早就想来的地方。现在，终于如愿了。” 沈棠向叶老爷子解释了叶左风的事，还有她的师傅楚风然。 “楚风然竟然是你的师傅。”叶老爷子很是意外。 “叶仲文一直在寻找我师傅的下落，但我不能说。”沈棠说。 叶老爷子神情理解：“明白。楚风然有楚风然的原因，你也有你的苦衷。既然楚风然能请得动叶大律师，说明他也真的能护得住你。”他说着想了想，“仲文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也会再劝劝他。” “谢谢爷爷。也请爷爷替我保密。” “我会的。”叶老爷子表情认真，“虽然你马上就不再是我的孙媳妇了，但爷爷有一件事要交托给你。” “爷爷尽管说，只要我力所能及，一定为爷爷办到。” “爷爷知道自己寿缘也就这几年，爷爷希望糖宝到时不论身在何处，都回来为爷爷操办丧礼，送爷爷最后一程，可以吗？” 沈棠愣住，神情禁不住难过。 “别难过。也别说我会长命百岁，生老病死是最自然的事了。 “爷爷，你托付的这个东西，对我来说，太重了。” “糖宝，你值得爷爷的这个托付。”叶老爷子坚持，“除非，你决意要和叶家一刀两断，不再认我这个爷爷。” “不，你永远都是我爷爷。”沈棠坚定地说，她忘不了爷爷曾为她做过的一切。 “好，那我就当作你答应我了。”叶老爷子满足地重新看向窗外，“人和人之间啊，有缘就是有缘，无缘就是无缘。” 沈棠同样看向窗外，心想是啊，虽然她与叶仲文开始即是孽缘，但如今缘分也该尽了。 有那么一刹那，她想告诉爷爷，他当曾爷爷了。 但她忍住了。 陪叶老爷子再聊了一会儿，叶老爷子在躺椅上睡着了。 她为他盖上毯子，走出房间。 路过那晚她和叶仲文共度一夜的房间，禁不住留步，推门进去。 就是在这里，她有了孩子。 一切仿佛都似是一场梦，不堪回首。 她收回思绪，让保镖开车带她回东港。 一路上她想了很多，林左风能帮她解除和叶仲文的婚姻关系，但其它事，还是需要她自己来。 突然，龙森发来消息，质问她怎么还不到岗，是不是真不想干了。 ------------ 第117章 周晓自杀 沈棠愣了愣，龙森不在的这几天，她请的事假，加上休息日，并没缺岗。 明天她约了去医院，后天才是她上班的日子。 医院。 她走进B超室，躺在那里，悬着一颗心。这几天她查了不少资料，若是没有胎心胎芽她该怎么办。 她看着B超医生那紧皱的眉头，不由也跟着紧张起来。 B超医生看了眼她，轻声说：“别紧张，你月份还小，看胎芽和胎心还太早。” 沈棠点头，然后就听医生说：“胎芽和胎心确实还没有，你做完其它检查再去找医生看。” “谢谢。” 医生看完她的验血结果：“HCG值在涨，比上次好。” 沈棠紧张地问：“意思这个孩子有可能保得住是吗？” 医生微笑看她：“虽然你有过一次流产，但不要这么紧张。数值现在看上去是好的，再过两周来看看胚胎情况，我们再聊。记住一定要放松心情，好好休息。” “谢谢医生。” 从产科出来，沈棠在保镖的护送下去停车场。 周周陪在她旁边，乘坐电梯时，两个护士边进来边表情震惊的八卦。 “真的假的，那个美女画家自杀？” “我好姐妹负责她那个VIP病房，方才发的消息给我。说是割腕割了一地的血，还不准医生给止血。” 闻言，沈棠整个人一凛。 周晓自杀？这怎么可能？ 周周见她表情不对，问她：我去楼上看看吗？ 沈棠摇摇头：“你们陪我去看看吧，毕竟她也算救了我。” 周周点头。 此时，VIP病房外一个看热闹的护士医生都没有，沈棠心想应该是被清走了。 今天守病房的保镖沈棠还恰巧认识。 “夫人。”小许一见她就打招呼。 沈棠点头致意，到门口就听见里面还在闹。 小许没拦她，她走到半掩的门口，一眼就瞧见真的满地是血，方才那护士说的一点也不夸张。 周晓坐在地上，背靠墙壁，血染红了她的病服。 她手里紧握着一把水果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手腕还在流血。 “乖女儿，你把刀放下，有话好好说，你要急死妈妈呀。”周母不敢靠近，跪在地上不停抹眼泪。 “周画家，你不要急，少爷马上就到了。”马克也劝，“先让医生进来给你止一下血好不好？” 周晓红着眼，握着刀的手一直在颤，说：“我不去美国，我不去。谁也别想把我扔去美国。” “周画家，少爷是为了让你在美国接受更好的治疗啊。”马克再劝。 “滚开。”周晓冲他大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 说完，情绪失控地在脖子上再加一道鲜红的划痕。 沈棠见状，想冲进去救人。 周周拦着她，同时叶仲文也快步出现在他们视野中。 叶仲文阴沉着脸，匆匆睨了她一眼，没在她面前停步，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 周晓一见叶仲文就哭：“仲文，你终于来了。” “把刀给我。”叶仲文冷着脸命令。 周晓摇头，一脸的固执。 见状，叶仲文就要走过去。 “你别过来，别过来。”周晓大喊。 周母赶紧拉住叶仲文：“不可以不可以，不能再刺激她了。” 叶仲文顿了顿，语气缓和地向她伸出手：“听话，把刀给我，别再弄伤自己。我知道，你不会真的伤害自己。死了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你要把我扔去美国，我宁愿死。”周晓瞪大眼睛朝他喊。 叶仲文将手放下，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周晓泪流满面地看着他：“不要以为你陪我经历过一次生死，就以为你真的了解我。我是想活，但是没了你，晚一点死和现在死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 叶仲文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半天才说：“我会陪你去。那里有更好的医疗条件。” 周晓冷笑：“你想把我骗过去是吧？去了那里，我就再也不能回来了。” 叶仲文蹙眉：“谁说的？” “不用任何人说，我知道我现在对你来说，已经不是你心里的那个女人了。一步错，步步错。你不知道，我多希望那天在高尔夫球场，我能挡在你的面前，甚至于死在你的怀里。 “只有我死了，你才能彻底饶恕我愚蠢的背叛，才能重新在心里给我留一个位置。以前你说过，不会让人欺负我，不会让我再受欺负的，你说过的。” 周晓说着，已是无法自控的泪流满面。 沈棠看在眼里，忍不住鼻子一酸。 如果这仅仅又是一场戏，她不得不承认周晓演得真好。 “仲文，别再骗我了，我不傻。你想我去美国，不是为了我好，而是为了眼不见心不烦。”周晓眼神已然变得空洞绝望，“反正我已经是一个废人了，我可以成全你的，只要你坦白对我说，不要像这样，把我像圾垃圾一样扔去那么远的地方。” 说完，周晓闭上眼睛，手上的刀紧了紧。 “不去了。”叶仲文赶紧说，“美国不去了。” 闻言，周晓重新睁开眼睛：“你说什么？” “我答应你，你不想去就不去。”叶仲文回着，小心翼翼地靠近，“你就呆在我身边，我陪着你。” “你说的是真的吗？不骗我？” “不骗你。我说过的话一向作数。”叶仲文紧盯着她手里的刀，趁她这时候松懈下来，以极快的速度过去握住她手。 然后将刀从她手里夺出，扔向旁边。 周晓哭得不能自已，一直苦苦哀求：“别骗我，你别骗我。” 叶仲文明显松口气，将她揽进怀里，眼神示意马克把旁边散落在地上的纱布拿过来。 他用纱布先将周晓的手腕缠上止血，然后将她从地上横抱起来挪去病床上。 沈棠见危险解除，转身走人。 她走到电梯门口，一股强大的力推开她身后的保镖和周周，将她狠狠拽住。 她被迫回头，迎上叶仲文阴沉似鬼的脸。 “叶少，请您放手，我不想弄伤您。”保镖先客气打招呼。 周周不管他是谁，不客气地揪住他领口，眼神要把他撕了。 叶仲文看着沈棠，全不在意地说：“让你的狗走开，不然别怪我出手。” ------------ 第118章 精神失常 沈棠平静地看着他：“你先放，他们自然会放。” 叶仲文眸光一沉，这才渐渐松开了手。 见状，周周也退到一边。 “想说什么就赶紧说吧。”沈棠示意了一下电梯，“电梯一到，就没时间了。” 叶仲文目不转睛看着她：“你得意不了太久，林左风当不了你的救世主。趁事情还没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跟我回去。” 沈棠扯扯嘴角：“我知道现在这种方式对你来说是前所未有的挑衅，但现实已经摆在眼前，还是接受吧。你很清楚，我没什么可输的，但你却什么也不能输。我们就好好把婚姻关系结束，以后各归各路吧。” “你这是在向我宣战？”叶仲文眉心拧起来。 “你如果觉得是，那就是吧。”沈棠一脸无所谓，说着看向不停往上跳动的楼层，“多说无益，还是让律师处理吧。” 叶仲文抓住她手腕，压着声音：“我再说最后一遍，限你三天之内回到叶家，不然......后果自负。” 沈棠不客气地甩开他手：“不用三天，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不可能再回到叶家。你要是非为了争这一口气再继续肆意妄为，才是后果自负。” 说完，她给他一个绝决的眼神，坐电梯离开。 叶仲文立在原地，神情狰狞。 紧接着，医生来给周晓处理了伤口，又给她用了些镇静的药后，她情绪平和地睡着了。 叶仲文这才离开病房，回到叶宅。 时间已经不早，林之元却是一刻也不敢耽搁地找了来。 见叶仲文在餐厅吃晚饭，他也顺便当作宵夜一同享用。 “怎么样？周晓那边什么情况？”林之元边吃边问。 叶仲文没回答，面无表情地吃饭。 “真是添乱。”林之元叹了句，然后说，“我整个下午都在我爸办公室守着，好不容易等到他愿意搭理我。果然不出我所料，密不透风啊，什么都说无可奉告。 “最后我可是用父子情作要胁，他才说，让我好好劝你，说你和沈棠这件事板上定了钉的，玉皇大帝来了也得离，还是不要浪费精力了。” 叶仲文面色一僵，目光却是变得锋利无比。 “我说了，不离。”他说。 林之元惊诧地看了他半天，忍不住骂：“叶仲文，你这是钻什么牛角尖啊。不是做兄弟的不挺你，现在这个局面已经不是你可以单方面控制的了。对，你是叶大少，在东港横着走惯了。但这次不一样。 “林左风都说了，沈棠背后那位靠山不是一般的人物，连他这个混迹东港多年的老油条都要乖乖听命的人，而且还这般神秘，你还要去树敌，你是脑子不清醒了吗。” 紧接着，叶仲文固执地看过去：“要么帮我，要么就给我闭嘴出去。” “你......”林之元气极了，更多的是不理解，这可不是他熟悉的叶仲文。 “我没办法闭嘴。”林之元只好硬碰硬，“你可是叶仲文，你又不缺女人，现在这样到底是何必呢？你别和我说你那些歪理，这不是你现在精神失常的借口。” “精神失常？”叶仲文轻笑，“那你就当作我是精神失常，不惜一切代价，我都要把沈棠抓回来。” 林之元哑口，忍了忍，半天才说：“你非要她回来干什么？”急得直接拍桌子，“人家现在就不愿意再和你一起了，我真是求求你了，放手让她去吧，你就当做善事把她当阿猫阿狗给放了，行不行？” “不行。”叶仲文直接吼他，眼尾泛着红，“就是......不行。” 林之元环着胳膊瞪他，微叹口气：“叶仲文，你真应该照照镜子好好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人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当人是草。现在人家不愿意再巴着你了，你倒是丧心病狂了。 “你好好问问自己，到底是因为这点破尊严和胜负欲，还是因为......你喜欢上了人家但不敢承认？” 叶仲文整个人怔住，似被硬生生撕了面上的皮，血淋淋的好不狼狈。 “你觉得我会喜欢她？”叶仲文嗤之以鼻。 “你现在分明就是喜欢她。”林之元说得十分肯定，“不对，这都不叫喜欢了，是爱得发狂了。” 叶仲文将手中筷子重重往桌上一放，语气没有半点温度地说：“你给我听清楚，我不可能喜欢她，我只是把她当作一件工具，一颗棋子。我的计划，不能没有她这颗棋子。再让我听到你说这种话，兄弟情尽。” 林之元怔怔地看着他良久，无奈地说了句：“行，我继续装傻，你也继续骗自己。说正经的，现在不是我说丧气话，我们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你的琪子八成是要不回来的。计划A不成，不是还有计划B嘛，你还是理智些吧。” 说完，林之元走了。 叶仲文独自继续坐在餐厅，长时间一言不发。 这时，玟姨端了汤来：“少爷，我亲自炖的汤，你尝一下。” 叶仲文看着眼前的汤，没有动。 “你不能在这时候倒下，一定要养好精神。”玟姨语气心疼，“那个女人还等着看笑话呢，你不能让她得逞。”然后语气变得气愤，“这个沈棠露出真面目了也好，省得后面再摆少爷一道。” 叶仲文眸光一冷：“真面目？” 玟姨严肃地回：“沈棠不是个一无所有的养女吗？为什么会有那种大律师突然跳出来帮她？这说明她背着少爷你，肯定勾搭了什么人。 “我昨夜想了一夜，她是被什么人刻意派到少爷你身边的可能性也极大。眼见在少爷身上没有达到目的，就不再装模作样了。她和那个女人之间可能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少爷不能轻易放过这个沈棠，一定要把她身后的这些事给挖清楚，省得她阴谋得逞。” “玟姨。”叶仲文冷冷扭头看她，“沈棠她是我太太，她是什么人我很清楚。” 玟姨拧眉：“少爷，你不能在这时候犯糊涂啊。这个沈棠偏偏在这个时候离婚，分明就是在消耗你的精力。说不定，这是她们俩联手，那个女人就是要趁你无暇顾及，又在暗地底做什么坏事要害你了。” ------------ 第119章 正办离婚 叶仲文面无表情，声音极轻地说：“以后再让我听到你这样说我太太，你就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玟姨猛得怔住，看着那不怒自威的侧脸，慌忙说：“对不起。” 翌日。 叶仲文走进king大厦，正巧遇上沈棠。 他没有想到，她竟然还会来上班。 沈棠扫了他一眼，就和几个同事走进去电梯。 她决定，一直呆到龙森的大秀结束，这样她欠叶仲文的大人情也就还清了。 中午，员工餐厅。 她坐下没多会儿，宋云就找到了她。 这几日没见到她，宋云很是着急。 “我回老家办事情。”沈棠回答，“那你怎么不给我发消息。” 宋云压低声音：“我怕发消息正好让叶少看见，这个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谨慎点。” 沈棠看着他微笑，心里骂了两个字孬种。 “我是想告诉你，我和笑笑彻底了结清楚了。”宋云一脸得意的笑，然后告诉她，是郑学妹给做的担保。 沈棠一听这个消息，这几日烦闷的心情也跟着变好了。 她不在乎宋云是怎么说服郑学姐的，告诉他：“本想晚一点告诉你的，省得你跟着一起担心。我正在和叶仲文办离婚。” 宋云听了表情复杂，赶忙说：“非常时刻，那我们就先减少接触吧。我等你的好消息。”说完起身换去别桌，留下一个看似情深的眼神。 沈棠被他这个眼神恶心到，加之也没有胃口，随意再填了些进肚子里就走了。 另一边。 叶仲文在办公室，马克进来汇报：“少爷，医院那，周画家被一伙人给带走了。” 叶仲文拧眉，没听明白。 他是安排了保镖的，怎么会被带走？ 马克支吾了一会儿才敢说：“是老太爷的人。说是......把周画家带回叶家了。” 叶仲文眸光一沉，说了句“知道了。” 紧接着，马克递上一份资料：“这是刘满到达的那个岛国的资料，岛国叫菲亚西，面积不大，人口也不多。这些年有发展过旅游，但一直不瘟不火。其中唯有一个华裔家族是本地有名的富豪家族。 “这个家族掌握了菲亚西的海底石油开采权，富可敌国。我也查了，他们在其它很多国家都有生意，但都非常低调。根据我们现在掌握的资料，只要刘满重新入境，我们就可以马上锁定他。” 叶仲文问：“林左风这几天有什么动静？” “没有。林大律师这几天忙着丘氏公子故意杀人的那个刑事案，应该还没抽得出身来。” 突然，叶老爷子打电话来。 叶仲文接起来。 “你应该收到消息了吧。我安排人把周晓接回去照顾了。”叶老爷子说。 叶仲文冷着脸：“爷爷这是什么意思？” “你现在在离婚，对你在叶氏的声誉本就有影响。这个女人放在外面太危险了，还是控制在家里保险一些。不然她今天自杀，明天跳楼的，闹得满城风雨，对你不利。” “爷爷真是考虑得周到。”叶仲文语带嘲讽，“原来，爷爷还关心我在叶氏的声誉。如果爷爷真的还顾及我，不如告诉我沈棠在哪里，让我可以把她带回来。” “我怎么会知道沈棠在哪里？” “您在羽园，沈棠不是才去看过你，她一定有告诉你。” 叶老爷子沉默了会儿，语重心长地说：“仲文，听爷爷的，放手吧。你和她的这一段缘分尽了。别让她恨你，别像爷爷这样抱憾终生。” 叶仲文眼角一红，唇角的肌肉紧咬着不放，半天才压着声音说：“别再说了。我不放。” 说完，放下手机。 处理完公务，他提前离开了King，返回叶宅。 叶仲恩已经等了他好久，一见他进门就没好气地就冲到他面前：“哥哥和爷爷你们怎么回事？怎么把那狐狸精弄回来了？” 叶仲文反问：“人在哪里？” “二楼客房呀。我不管，你赶紧把她弄走，看着就烦。”叶仲恩受不了半点，气得直跺脚。 “烦就去别苑住段时间。” 叶仲恩怔住：“你......赶我走？” 叶仲文没理她，径直往二楼去。 在二楼客房，叶仲文见到周晓。 周晓睡着了，周母见叶仲文赶忙说：“我去把她叫醒。” 叶仲文示意不用，转身离开。 周母把房间门关好，回去床边。 周晓小心地睁开眼：“走了吗？” “走了。”周母答着扶她坐起来。 周晓面无表情地靠在床头，没说话。 “晓晓，这就是你的计划吗？”周母神情仍是心有余悸，“下次咱们换个方法行不行，妈妈什么都能忍，就是忍不了看你受伤。” 周晓看向手腕上的纱布：“这点血算什么。我不对自己狠，就只能被别人狠。放心，我不会真的让自己死的。我就赌仲文不会让我死。只是我没料到，叶家那老东西竟然会把我接来这里。” “这怕不是什么阴谋吧？”周母很担心。 “老东西要面子，肯定是怕我再闹什么事，对叶家名声不好。”周晓说。 “那接下来怎么办？” “你不要守着我，去办我交代给你的那些事。” “不行，我怕他们欺负你。” “我这样，谁也不敢欺负我。既然来了，我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晚些时候，叶仲文让佣人将饭菜送进客房，还特意拨了一个佣人照顾周晓。 周晓一脸惊魂未定地对叶仲文说：“我在这里不方便，仲文你送我回医院去吧。” “这是爷爷的意思。既然他同意了，你就在这里安心静养。”叶仲文说。 “可是沈棠她......” “她最近不在。你休息。”叶仲文说完就出去。 周晓用过餐，将佣人遣出去。 紧接着，方念芝敲门进来。 “怎么样，饭菜还合胃口吗？”方念芝到床边笑着问。 “挺好的。”周晓回以一笑。 “你不错呀，沈棠一走，你就踏进叶家这道门了。” “沈棠走了？” “看来你还不知道呀。”方念芝坐床边，“恭喜你呀，沈棠已经搬出叶家了，正式提了离婚。” ------------ 第120章 习惯一下 周晓藏不住脸上的笑意，原本苍白的脸也突然变得有了血色。 方念芝握过她手，看了眼她手腕上的伤：“这次我没选错人，够狠。” “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做。”周晓殷切地看着她。 方念芝笑了笑：“他现在对你的不是爱，那就好好利用他现在对你的这份同情。男人心里那点小九九，就是那么些事。先把自己变成他甩不掉的责任，这样才有更多的筹码可以打动他。” 周晓点点头。 叶仲恩气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放了学直接去king门口等着沈棠。 沈棠带她到旁边的咖啡厅，周周跟着。 见叶仲恩眼泪吧嗒吧嗒掉个不停，沈棠满心愧疚地哄：“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消气呢？” “你又没惹我。”叶仲恩抹着眼泪说。 沈棠蹙眉：“那谁惹你了？” 叶仲恩还是忍不住告诉她：“爷爷和哥哥把那个狐狸精接回家了。” 沈棠先是一愣，周晓被接回叶家了，还是爷爷也同意的？ 她想了想：“别气了，爷爷这么做，是不想周晓再在外面闹出人命来。你暂时忍耐一下吧，她不会长久在家里呆的。”说着她握过叶仲恩手，“不如，你还是生我的气吧，都发泄在我身上，我好好哄你。” 叶仲恩破涕为笑：“我才不用你哄，我又不是小孩子。但是呢......”说着想了想，“我要你答应我。以后也要对我有求必应。” 周周在旁边忍不住笑：你们叶家的人真是挺厚脸皮的呢，我姐上辈子欠你们的呀。 叶仲恩看不懂：嫂嫂，周周哥说什么呢？ 沈棠笑：“他说，他也会对你有求必应的。”然后暗暗白了一眼周周。 陪着叶仲恩吃了些好吃的，再把她送到叶宅门口，沈棠才返回住处。 叶仲文正好在露台看到这一幕，走回主卧，心里越发觉得烦闷。 工作日。 叶仲文在办公室问起龙森最近的状态。 马克一直都有关注，据四楼的员工说，龙森最近乱发脾气的次数少了许多。 有一次甚至破天荒和手下人打了一局乒乓球。 只是球技连小孩子都不如。 不过庆幸的是，听闻他灵感爆棚，看样子工作进展比前些时候都要顺利。 叶仲文禁不住又问：“何医生那里呢，有按时去？” “嗯，都是按时。”马克笑着回，“说起来，这都是咱们夫人的功劳。” 闻言，叶仲文翻阅文件的动作顿了顿。 马克暗咒自己这时候提什么夫人，赶忙解释说：“夫人真的很有办法，听说龙森大师现在很服夫人。不过这似乎也在情理之中，夫人的厨艺那么好，俗话不是也说要征服一个人就先征服他的胃。” 叶仲文猛地抬眸：“她亲自给龙森下厨？” “是呀。夫人让我帮她借用员工餐厅的厨房，现在龙森大师的中餐都是夫人亲自做的。夫人说，用好的食物把胃填满，也是一种发泄。据我所知，龙森大师的中餐至今没有重样过，夫人真的是很花心思。” 听完马克这样说，叶仲文看看腕表，问：“现在她在厨房吗？” “应该是在的吧，我落实一下。” 没等马克落实，叶仲文就放下手中文件，起身往外面走。 此时。 沈棠确实正在厨房里给龙森做菜。 今天她做的是家常豆腐和狮子头，员工餐厅的厨师都忍不住聚拢过来围观了一会儿。 这几天通过观察龙森，发现他的口味偏甜，不喜辣。 所以她特意给狮子头调了个偏甜的料汁。 她不知是不是怀孕的关系，今天闻到这厨房的油烟和调料味，显然觉得很是恶心。 她强忍着不适将狮子头和料汁一起炖着，赶紧把锅盖盖上，跑到旁边难受地干呕起来。 这时，有人递过来一杯放了柠檬片的水。 她说着谢谢，接过水来喝了一口，扭头一看惊诧地愣住。 叶仲文喜怒不明地看着她，厨房里的厨师都被叫了出去。 “不舒服？”他问。 “没有。”沈棠尽量表现得平静，“肠胃炎还没好，闻到油烟突然有点想呕。” “哪个医生给你看的诊。”叶仲文眉头一拧，“肠胃炎多久了还不好。等会儿让杜医生过来给你看。” “不必。”沈棠拒绝，“杜医生是你们叶家的私人医生，没必要来给我这个外人看诊。再说我这个是慢性肠胃炎，得慢慢养，慢慢好。” 叶仲文沉默了会儿：“你有那么强大的靠山，为什么还要出现在King。” 沈棠淡定地看着他：“我欠你的，我说过会还就一定还。” “林大律师派人送来支票，说是用来结清这些年我在你身上的花销。现在你不欠我的了。” 沈棠意外地愣了几秒：“钱债还清了，人情债等龙森大秀结束后，也可以两清了。” 叶仲文被她的话堵得哑口，咬了咬唇角说：“你现在就和我划清界线会不会过于心急了。” “我并不想和你在私下有过多的碰面和交谈。”沈棠干脆将这界线划得更清楚，“如果是公事，请等我忙完这些再说。如果是私事，就请通过律师传达。” 叶仲文神变得冷若冰霜：“我先说公事。” “那你等会儿，我先把龙森老师的餐送过去。” 叶仲文拉住她：“我要你负责调整龙森的情绪，并不是叫你伺候他。” 闻言，沈棠一脸好笑：“是啊，我这不是就在负责吗？我不是医生，我能做的就是在日常生活上，让他感受到关怀，让他学会休息。” “那请你换一种方法。”叶仲文一点也不客气，“像老妈子一样照顾关怀，我不喜欢。” 沈棠环起胳膊来，眼神似早就将他给看穿。 “不过是做饭而已。”她全然无所谓，“而且也是我擅长的，我没觉得自己像什么老妈子。如果你觉得这有损你叶大少的尊严，那请你从现在习惯一下。我不是叶太太了，我爱给谁做饭就给谁做饭。” 叶仲文给她一个轻蔑的笑：“一天不签字，你就还是叶太太。” ------------ 第121章 和你赌命 沈棠冷冷地看他：“你怎么可以做到像这样铁石心肠？好话歹话一概不听，明明损人也不利己，还是一意孤行。” 叶仲文定定地凝视着她：“利不利己，不是你说了算。” “是不是我也得像周晓那样，和你赌命，你才会心软，才愿意放我一马？”沈棠目不转睛地看着叶仲文。 叶仲文不为所动地回：“你和周晓不一样。” 沈棠噗嗤笑出声来，感觉眼底热得刺痛。 “确实不一样。”她笑着点头，“毕竟你们有过过去，她有筹码可以赌。我什么筹码都没有，就算我死在你面前，你也不为所动。” 叶仲文目光一凛，话到嘴边硬是咽了回去。 “叶仲文，我不会再回叶家。”沈棠认真说，“就算你有办法一直拖着不签字，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到此为止了。我最后一次请求你，和我离婚。别为了一时之气，因小失大，影响到你的大计。” 叶仲文眸光一沉：“我感觉你在威胁我。” “只是提醒你。”沈棠冷冷回，“我们离婚对你现在在叶氏的影响是有限的。但如果再牵扯其它进来，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倒是忘了，你现在有了大靠山”叶仲文讪笑出声，“我以为我娶了一位最普通平凡的太太，没想到被打脸了。” 沈棠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只能问心无愧地看着他。 “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把真话说出来？”叶仲文笑容冷住，“你欠我一个解释。” 沈棠被他充斥着怀疑的眼神刺痛了：“你要我解释什么？” “解释你身为叶太太的这三年时光，再或者先说说......三年前你是怎么引我上钩，怎么佯装被迫嫁给我的？” 沈棠僵住，现在叶仲文眼里，她就是有预谋的。 “为什么不说话？”叶仲文目光变得更冷，“无话可说？还是没脸说？没关系，你说出来，说不定我一怒之下就和你划清界限了呢。” 沈棠蹙眉：“我一直请求你离婚你都不肯。是不是一定要把我塑造成一个背叛者阴谋者，你才愿意呢？” 说着顿了顿，“我真的太笨了。叶仲文最讨厌背叛，不会允许身边留着一个背叛者。” “少自作聪明。”叶仲文压着声音，怒意浮上面孔，“我要听的是真相，是实话。” 沈棠倒吸一口凉气：“真相是，三年前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应该大学毕业了正在努力工作。嫁给你的这三年，我每一天都费尽心思，讨好这个，讨好那个，只为了每天能等回来一张稍微没那么冰冷的脸。 “越是这样，我越瞧不起自己。越是这样，我越渴望得到关注，得到认可。失望攒多了，人也就清醒了。只是我没有料到，三年的相处都没办法赢得你半点尊重。这就是我现在得到的真相。至于你想要的真相，希望有一天你也能找得到。” “沈棠，你给我听好。”叶仲文凑近她，““我不管你背后的靠山是什么来头，真相与我也不重要。想要我签字放你自由可以，就拿和你同等重要的东西来换。我叶仲文至今没做过赔本的买卖。不然就等着两败俱伤。” 沈棠后背一凉，嗤之以鼻：“我不知道什么东西可以谈成这笔买卖，不如你直接一点告诉我。” 叶仲文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笑：“我也没办法告诉你。你可以什么都拿来试试，三年，五年，十年，总会有什么是我想要的。” 说完，转身出去。 沈棠立在原地，手抚上小腹，轻声说：“看见了吧，他就是这样一个自私无情的利己主义者。别害怕，你太珍贵了，我不会把你给他的。他没这个资格。” 彼时，叶宅。 周晓坐在轮椅上，不顾佣人劝阻，非要在厨房亲自熬粥。 “周小姐，你这样不方便还容易烫伤自己，不如你指挥，我帮你弄？”佣人在旁边看得很担心，生怕她有什么事连累自己被骂。 周晓在矮桌上把配料切好，吩咐她：“你去拿一个电磁炉出来，照样放在这个矮桌上，我亲自弄。” “这.......” “这什么？这么大个叶家没有电磁炉吗？” 佣人只好去找刘婶，找了个单独的电磁炉过来，还配上熬粥的砂锅。 周晓很多年没有亲自下过厨，果然如佣人所料，笨手笨脚地被砂锅边缘烫到了手。 玟姨正好看见，过来就训佣人：“你是怎么照顾周小姐的？” “玟管家，是周小姐她自己......”佣人很是委屈。 周晓赶紧说：“不怪她，是我自己执意要弄的。” “去拿烫伤膏过来。”玟姨吩咐佣人。 “周小姐，你是客人，如果是饭菜不合口胃，我可以再重新给你安排的。”玟姨对周晓说。 周晓温柔地笑：“这粥不是熬给我自己的，是熬给仲文的。” 玟姨愣了愣，虽然以前在新闻上有看过少爷和周晓的事，但现在见周晓眼神里那藏不住的情意，才真正确认。 “周小姐你是个病人，还想着我家少爷呢。” 周晓摇头：“我没事，只要我还能动，还能为仲文做一点事，我就很开心。也不知道像这样离他近一些的机会还会不会有，在这里呆一天，我就想好好珍惜。” 周晓说得恳切，玟姨跟着眼露疼惜。 “你指挥，我来帮你弄吧。”玟姨说，“不然，你再受伤的话，我们真没法向少爷交代。” 周晓点头：“听玟姨的。” 晚上。 叶仲文回来，玟姨迎接了他，说周晓在餐厅等着和他一起用餐。 “仲文，你回来了。”周晓温柔地唤他。 叶仲文坐下，玟姨呈上一碗粥，笑着对他说：“这是周小姐亲自熬的，慢火熬了很久。少爷，你尝尝。” 叶仲文一眼看见周晓手背上的烫伤，轻声说：“你好好养病，这些事不是你该做的。” 周晓愣了愣，楚楚可怜地说：“放心，我也是心想动一动，努力做复健，快一点好起来。这样子，也才能快点离开叶家，不再给你添麻烦。” ------------ 第122章 叶氏给你 叶仲文没接她的话，气定神闲地吃饭。 周晓尴尬了几秒，不再作声。 这时，佣人来报，叶老爷子回来了。 叶仲文起身去迎接他，陪他走到餐厅。 周晓坐在轮椅上，一副比方才虚弱的样子，向叶老爷子打招呼。 “不用多礼了。”叶老爷子说，“既然来了就好好休息。” “谢谢爷爷。”周晓回。 叶老爷子笑笑，然后对叶仲文说：“明天把手上的事，放一放，陪我去一趟叶氏。”说完就上了楼。 叶仲文许久没有去过叶氏。 祖孙俩同时出现在叶氏，更是令整个叶氏都跟着诚惶诚恐。 方念芝正在会议室要召开例行股东大会，突闻叶老爷子带着叶仲文来了，心不由颤了颤。 不一会儿，祖孙俩就出现在会议室。 股东们纷纷起立以示敬重。 方念芝微笑着将叶老爷子迎上主座，问：“公公你怎么突然过来了，提前说，我好在门口等您啊。” 叶老爷子笑：“人老了，想法总是突然一阵一阵的。想到许久没和股东们见面了，就临时决定来了。”然后示意方念芝和叶仲文落座。 叶仲文保持着沉默，看老爷子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股东们纷纷询问他的近况，氛围是一团和气融融。 还是有股东说：“老叶董，看到您来我们这心里可踏实多了呀。” “谢谢谢谢。”叶老爷子笑得似个孩子，“说实话，我这长年不再过问集团事，还是有点寂寞的。这不，就来找找存在感，谢谢各位老伙计们还这么给面子。” “老叶董你可是咱们叶氏的定海神针。”有股东又说，“我们以你马首是瞻。”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叶老爷子仍是笑，“这几年，方总可是带领咱们多挣了不少钱，论魄力比我年轻时候还要厉害呢。” “公公过奖了。”方念芝虚心地笑着回，“这都是叶氏上下齐心协力，我不敢一个人居功。” 叶老爷子对她投去称赞的目光：“你过谦了。这几年集团的发展那是有目共睹。” “是呀。”股东附和，“叶家不仅有方总这样的女强人，还有叶少这样的优秀才俊，这都是叶家修的福报啊。” 众人纷纷附和。 “老叶董，您让叶少在外面历练得也差不多了，叶少的能力那也是有目共睹啊。什么时候才能让叶少回来呀。叶少要是回来，那咱们叶氏更是无人能敌了。” 叶老爷子笑：“这可不是我能命令他的事儿。别的年轻人都是乖乖继承家业，他偏偏就喜欢在外面打江山。” 叶仲文面带微笑，不作声。 随后，叶老爷子没有参与正式会议内容，让叶仲文陪他离开。 车上。 叶老爷子问叶仲文：“给我一句实话，叶氏你还要不要了？” 叶仲文淡然地看向老爷子：“爷爷也给我一句实话，你给，还是不给？” “我给不给你会在乎吗？”叶老爷子回问，“你又不是抢不赢。” 叶仲文眼睛都不眨一下：“抢回来的东西，比伸手要来的东西，更有意思。” “我应该教过你，先礼后兵。” “那爷爷现在对我，先礼吧，我听听看。” 叶老爷子似笑非笑看着他：“今天，我稳了股东们的心。他们现在又开始重新猜，叶氏到底会交到你手上，还是交到她手上。只要我不明示，没人敢随意押宝。” “孙子，爷爷决定还是把叶氏给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三个条件。” 叶仲文眸光一沉：“您说。” “一、同意和沈棠离婚。二、我会安排仲恩妈妈陪仲恩去英国，你要发誓，新仇旧恨一笔勾销。三，好好经营叶氏，好好传承给你孩子。” 听到第一个条件，叶仲文已经是禁不住冷笑。 听完第二个，眼神更是毫不避讳里面的狠厉。 “爷爷真是下血本呀。”他讥讽，“为了两个不相干的女人，为难自己的亲孙子。” 叶老爷子认真说：“这两个不相干的女人，一个为我的亲孙子付出太多，一个为叶家作了巨大贡献。只要你现在愿意息事宁人，爷爷这条命给你也不是不行。” “那我呢？”叶仲文拧着眉心扭头质问，“爷爷有考虑过我吗？” “我说我做这样的选择就是为了你好，你又信吗？” “爷爷是为了我好？”叶仲文笑，“夺走我最重要的东西，还说是为我好？” “爷爷从你小时候起就教了你很多东西，但却不懂怎么教你去爱，不懂怎么教你去原谅。”叶老爷子神色难过，“爷爷知道放弃很难，放下也很难。但这就是人生的必修课。你再执迷不悟，上天就会让你自己付学费。” 叶仲文固执地看着叶老爷子冷笑：“叶氏我势在必得，沈棠我也不会放手。”然后吩咐司机停车，自觉下了车。 另一边。 雪莉应了龙森的约，答应来做他大秀的主模特。 下午，龙森邀了雪莉来king坐坐，也想听听她对自己作品的见解。 两人在办公室交流得很愉快，沈棠在旁边随时给他们上咖啡上点心。 “沈小姐，再给我一杯咖啡。”聊得正起劲，龙森对沈棠说。 沈棠不是很情愿地为他续了半杯。 龙森喝完，又说再要一杯。 “龙森老师，你今天的咖啡过量了。”沈棠直接拒绝，“我给你倒一杯水来。” 闻言，龙森脸色一沉，觉得在雪莉面前有些没面子，说：“我心里有数，最后一杯。” “真的不行。”沈棠没给他这个面子，“你再喝一杯，今晚就不用睡觉了。睡眠不足会让人容易烦躁。”说完，眼神压制。 龙森紧抿着唇假笑，一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行，喝水。” 雪莉在旁边看着，觉得这笑比哭还难看。 见下班时间快到，沈棠回去茶水间，给龙森准备他晚上加班会喝到的菊花茶。 不一会儿，雪莉倚在茶水间门口，笑着说：“你这女人，总是能创出奇迹。” 沈棠回头看了她一眼：“什么意思？” 雪莉抱着手笑着走进来，晃到她旁边：“龙森是个设计天才，但天才往往大多数都不是正常人。人人都把龙森当神一样供着，结果这样的龙森在你面前却变成了一只听话的小猫咪。” ------------ 第123章 迎难而上 “你有所不知。”沈棠不以为然地回，“龙森老师会听我的话，是因为他知道我是在为他的身体好。大秀在即，最希望大秀成功的人，就是他了。” 雪莉笑着点点头：“等会儿没约吧，晚上一起吃饭。” “好啊。”沈棠刚答应，刘笑笑就打来电话，说她请了长假要回去老家，想在今晚向她道个别。 雪莉在旁边示意叫上刘笑笑一起。 下了班。 沈棠让周周晚上自己安排，她和雪莉要一起吃饭。 然后，她们一起去银行接了刘笑笑。 三人去了一处园林餐厅共进晚餐。 刘笑笑眼含热泪拿起手边的饮料地对沈棠说：“这杯我敬你，谢谢你帮我挽回了所有的财产损失。”说完，一饮而尽。 沈棠陪她喝了一口：“不用谢。财产损失挽回了，但你在情感上的损失找不回来了。” 雪莉在旁边听了，扬了扬眉：“这里面有故事。” 刘笑笑将前因后果说给雪莉听。 雪莉听完，赶紧拿起果汁和刘笑笑碰杯：“恭喜你，摆脱了渣男，重获新生。” “谢谢。” “这么大的喜事，不喝点酒真是不尽兴。”雪莉觉得果汁无味，提议说，“吃完饭，我请你们去喝酒怎么样？” 刘笑笑点头：“好啊，我请客。” 雪莉看向沈棠：“怎么样？需要我先给那位报个备吗？” 沈棠摇头：“不用，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搬出来了，正式提了离婚。” 雪莉呆住，刘笑笑不明所以地看着她：“这里面也有故事。” “那不是更值得庆祝吗？”雪莉一把搂过她，“你今晚是逃不掉了。” “乐意奉陪。”沈棠笑，“不过我最近身体不太好，酒就不喝了。我陪着你们。” “行。我知道个好地方，我安排。”雪莉笑。 三人相视一笑，吃完饭一起去了雪莉说的好地方。 好地方位于远离市区的山顶，是间私人会所。 天气好的时候，在大露台上可以一边喝酒一边看东港美丽的城市夜景。 雪莉和刘笑笑喝到微薰，话匣子也打开了更多。 “宋云那王八蛋把银行卡给我让我确认的时候，我眼泪一直流啊。他还以为我是舍不得他，一直在那儿劝我不要强求。其实老娘是因为开心，所以才哭。”刘笑笑说。 雪莉和沈棠也替她高兴，三个女人有说有笑的好不开心。 “来。我祝你从此顺顺利利，远离一切渣男。”雪莉敬她酒。 刘笑笑笑着点头：“是沈棠让我明白，遇到渣男没关系，重要的是要保护好自己。” 沈棠很有感触，举杯过来：“你是一个真性情的女人，宋云这种人渣配不上你。真正心疼你的人，不会让你为他挡风挡雨，更不会舍得让你哭。” 听到这句话，刘笑笑眼睛立马红了。 “沈棠，你这家伙，说错话了吧。”雪莉也喝得有些高了，“害笑笑要哭了。” “对不起，对不起。”沈棠赶忙说。 “没事。”刘笑笑摇头，“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雪莉笑着对沈棠不依不饶：“赶紧赔酒一杯，不能再喝果汁了。” “我不能喝酒。” “不行，必须喝。” 沈棠将酒杯接过来，放到一边，免得她生气，只能据实说：“我真不能喝，我怀孕了。” 闻言，雪莉和刘笑笑同时愣住。 雪莉伸手拍拍脸，让自己清醒过来。 “你怀孕了？”雪莉难以置信地看着沈棠的肚子，“你怀孕了，还离婚？” “是啊。”刘笑笑附和，“你那个老公知道吗？” 沈棠摇摇头：“不能让他知道。他要是知道了，会把孩子抢走。” 雪莉酒劲被吓退了：“不行，这孩子不能要。沈棠你清醒一点，这孩子你怎么能要呢。你脑子进水了是不是。” 沈棠目光坚定地看着她：“这是我的孩子，和他没关系。” 雪莉欲言又止，自行冷静了一下，才说：“你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你要是真把这孩子生下来，你和叶家就永远断不了关系。你不要以为单亲妈妈很好当，理智一点，你以后还有大好的人生。” 说着，郑重扶过她肩膀，“沈棠，不要考验人性，不要心存幻想，真的会被狠狠打脸的。” 沈棠红着眼：“姐，我知道丢弃很容易，但要承担责任需要很大的勇气。” “不，这不是勇气，是愚蠢。”雪莉不客气地痛骂，“以前你年纪小，喜欢了不该喜欢的人。我顶多说你傻。现在，都被伤得体无完肤了，还要执迷不悟，就是蠢。 “你现在要留下这个孩子，和当初你就是要喜欢叶仲文本质上有什么区别？蠢了一次还不够，你还要再蠢第二次吗？你自己的人生，你自己都不在乎不珍惜吗？” 刘笑笑在旁边吓傻了，不敢说话。光是听到叶仲文这三个字，她都不确定是不是那个叶仲文。 沈棠禁不住流下泪来：“你说的这些，你以为我没有想过吗？但我没办法不要我自己的孩子，我没有办法。” 雪莉轻笑：“说实话吧，你舍不得这个孩子，是因为你从始至终都舍不得叶仲文。你内心深处想要留下一个和他相关的东西。这个孩子是叶仲文的，是你这么多年付出唯一结出的果。” 沈棠怔住，说不出话来。 气氛变得尴尬极了。 “都先冷静冷静。”刘笑笑小心地插话，“我们还是喝酒聊其它的吧。” “对不起，喝不下去了。”雪莉起身不客气地说，“我找人来送你们各自回去。” 说完，扭头进去。 “没事吧？”刘笑笑担心地看着沈棠。 沈棠擦了泪摇头：“抱歉，为你庆祝，结果不欢而散。” “没事。虽然我不知道其中内情，但我听得出，雪莉小姐是在为你考虑。” “我知道。但我没办法听她的话。” “你真下定决心了？”刘笑笑问，“你别怪我多嘴。这个社会对女人本来就有太多偏见，以后你再带个孩子。生活不易啊。” 沈棠淡定地看着她：“我想了很多的不易，挣扎了很久，还是舍不得。既然做不到舍弃，我只好迎难而上。” ------------ 第124章 你在求我 刘笑笑看着她，不知该安慰还是该劝阻。 她说：“以后只要用得上我，你只管开口。沈棠，谢谢你拉了我这一把，真的谢谢你。” 沈棠微笑：“不用谢，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 回到住处，沈棠才走进大堂就见保镖小付在电梯口等着她。 “您回来了。”小付面色有异地迎上来。 沈棠问：“我不是说晚点回来，你怎么不在楼上休息？” “叶少在楼上，一直不走。”小付小声告知，“我们也不好得罪，所以......我现在送您去酒店先住一晚吧。” 沈棠知道叶仲文找到这里只是时间问题，轻声说：“周周呢？没发生冲突吧。” “周先生还没有回来。” “嗯，那我们上去吧。” 她坐上电梯，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一股刺鼻的酒味扑面而来。 沈棠伸手捂住口鼻走出电梯，赫然看见叶仲文衣衫不整地坐在地上，闭着眼睛，背靠在门边，模样十分狼狈。 他衬衣领口敞着，平时永远保持板正和洁净的衬衣也变得皱巴巴的。 他脸上泛着红晕，显然是醉酒的状态。 沈棠意外地愣了十几秒，突然间有些手足无措。 她从没见过叶仲文喝醉，顶多只是微醺。 “方才叶少还是清醒的，我见他喝了酒，怕他情绪失控就没敢和他有正面冲突。”小付说。 沈棠过去，蹲在他身边，拍拍他：“醒醒。” 叶仲文没有任何反应。 紧接着，沈棠对小付说：“麻烦你帮我把他扶进去。等他醒醒酒再通知人来接他走。” 小付照办，将叶仲文扶起，送到客厅沙发上躺着。 沈棠让小付先回房休息，然后去厨房兑了一杯蜂蜜水放在茶几上备用，然后拿了毛巾来给叶仲文擦擦脸，擦擦手。 叶仲文难受的眉心紧拧，一把抓住沈棠的手，似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不愿放开。 沈棠被他的力道弄得蹙眉，轻声哄“没事，你休息一下再走。” 似是听到了这句话，叶仲文这才慢慢将手抽离开来。 下秒，她给马克发了消息，让他过来接叶仲文。 马克立即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她轻声说：“没事，我等你来接他。你慢点开，我暂时看着他。” 才挂了手机，叶仲文呓语说：“不准走，不准走。” 沈棠扭头凝视着他，心想这是喝了多少，才会醉到这样不省人事。 “沈棠人呢？”叶仲文开始说醉话，“沈棠你给我出来，给我出来。把话说清楚，说清楚。” 沈棠拿来盖毯给她盖上，见他还在找自己，轻声回说：“我在这里，你不要说话了，睡一下，马克一会儿来接你。” 不一会儿，叶仲文爬起来作势要吐。 沈棠拿来垃圾桶，见他抱着垃圾桶吐了个精光，模样真是狼狈不堪。 待他吐完，沈棠递上蜂蜜水，强行让他喝上几口。 叶仲文眼角含着泪光，表情难受地一把抱住她，下颌枕在她的肩膀上，眼神涣散地说：“是你对吧，不是我的幻觉对吧。” “你躺好。”沈棠想推开他。 反被他胳膊箍住。 叶仲文嗅着她身上熟悉的气味，幽幽地说：“真的是你。” “你醉了，放开我，躺着休息一下。”沈棠淡淡地再说。 叶仲文摇了摇头：“放开你就跑了，我不能放开。” 沈棠怔住，全然无所谓地说：“那随便你吧，我不和醉鬼计较。” 此时，窗外夜景正好。 客厅里没开灯，只有一盏落地灯亮着。 昏暗灯光中，叶仲文眼神一半迷离一半清醒，眼中的情绪没了平日的冰冷，全是挣扎。 他微颤着声音：“不分开了，好不好？” 听到这话，沈棠脑中突然嗡嗡作响，头皮也跟着发了麻。 理性令她立马拿出理智：“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叶仲文眼角悄然划下一颗泪，闭了闭眼，无力地叹上一口气，似是放弃了所有的抵抗，轻声说：“回到我身边，我们不要再闹了。” 沈棠瞳孔颤了颤，心想他真是喝糊涂了，不悦地质问：“叶仲文，你把我当成谁了？” 叶仲文胳膊用力箍紧她：“沈棠，你凭什么敢这样对我。你这个无情的女人。” 沈棠狠狠怔住，用力挣扎了几下：“你先放开我。” “我不放。” “叶仲文，你放开。你现在这样多可笑你知道吗？” “谁敢笑我，给我站出来。我弄死他。” “叶仲文，你方才是在求我吗？”沈棠用话刺他。 果然，叶仲文神情一震，手上的力道跟着松了松。 “我可以当作你喝多了，所以失态了。你方才那些话我也不会当真。”沈棠继续冷冷地说，“我不会蠢到以为，你喝醉是因为我，更不会以为，你是真的不想和我分开。” 叶仲文抿紧了唇，嘴角都在颤抖。 “我清楚，对你来说，我只不过是你身边的一个物件。这个物件是你挑选回去的，你用着很是顺手。所以，你现在的负面情绪全是因为你不喜欢突然少了这个物件的感觉。” 叶仲文闭着眼睛：“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作是一个物件。” 沈棠冷笑，“是吗？恕我没办法理解你的言行不一。” “跟我回家。”叶仲文语气请求，“你可以提要求，我们重新谈，我尽力满足你。” “我不要。”沈棠断然拒绝。 “你说什么？”叶仲文眼神一沉。 “你听清楚了，我不要。”沈棠没有半点犹豫，“叶仲文，你这个招数对我没用。硬的不管用，你就来软的是吗？为达目的，你真是能屈能伸啊，连叶大少爷的骄傲都不要了。” 闻言，叶仲文似是酒醒了，箍着她的手跟着放了开来。 “是我唐突了，演技过于拙劣了。”他眼神自嘲地看过去，说。 沈棠从沙发边缘起身，背对着他。 “醒醒酒吧，不然再失态下去，你又要怪在我头上了。”她冷冷说。 叶仲文眼底布满血丝：“你可以不用管我。” “我让你进来休息，是不愿意让人看叶家笑话。”沈棠回，“我不知道你今天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要喝这么醉。但希望你搞清楚，这里不是你发泄的地方，我也不再是你逃避现实的避风港。 “在我这里，你再也得不到安慰，也没人能给你包扎伤口。方才那些话，我一句也不会往心里去。你不想要放开的，不是我，而是你的面子和控制欲。马克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再坐一下就回去吧。” 说完，沈棠头也不回地走进卧室。 她呆若木鸡地坐在床边，想起上次在羽园，他是怎么利用她泄愤，又是怎么羞辱她的，心里仍像被针扎一样疼。 清醒了几分钟，她再出来，客厅已经空无一人。 她发了消息给马克。 马克开着车，见叶仲文坐在路边花坛边缘，赶紧停下车，飞奔到他面前。 马克贴心地给他披上一件外套：“少爷，上车吧，酒后吹风，明天头会疼的。” ------------ 第125章 是个秘密 叶仲文掌心托着脑门，哑着声音问：“马克，她已经完全不听我的话了。你说，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沈棠回家？” 马克呆住，小心翼翼地劝：“少爷，夫人她不会再回头了，你也向前看吧。这世上想做叶太太的女人多了去了，不是非夫人不可。” 叶仲文扯着嘴角冷笑一声，重心不稳地站起身来。 马克赶忙把他的胳膊放肩膀上，扶住。 “早知道，就应该想尽一切办法，让她奶奶活着。”叶仲文两眼无神地说。 “是是是。”马克附和着，扶着他晃晃悠悠往车那边走。 第二天早上。 叶仲文起来仍是宿醉未清，头痛欲裂。 忆起昨晚的事，他仍记得十分清楚。 “无情的女人。”他暗咒了一句，洗漱后下楼。 他到餐厅，玟姨奉上醒酒汤，关心地说：“以后别喝这么醉了，酒最伤身了。要是有什么不开心，你不嫌弃的话就和玟姨说说。说出来就不会难受了。” 叶仲文没有反应，只是将醒酒汤喝了。 见状，玟姨又说：“周小姐已经用过餐了，说是要在花园里练走路。我有劝过，这伤筋动骨一百天，练走路不急在一时，但周小姐很固执。少爷有时间，还是少爷劝劝她吧。” 叶仲文没说什么，用完餐后去了花园。 周晓离开轮椅上站起来都费了好大的劲儿。 佣人一直在旁边劝，她仍是柱着拐杖往前走。 走了两步，她重心不稳摔倒在地，痛苦地满头大汗，还是坚持要重新站起来。 叶仲文到她面前，将她抱回轮椅上。 “不要练了。”叶仲文轻声说，“现在练习过早，拆完石膏再做复健。” 周晓摇头：“不行，我要尽早能柱着拐杖走路才行。我不能再成为你的拖累。” “欲速则不达，这个道理你应该懂。” 周晓眼睛里含着泪：“我知道，但我真的不想用这种方式呆在你的身边。什么也不做，我就会彻底变成一个废人。只有我好起来，才不用再让你为我操心。” 叶仲文没说话，只是定定看着她。 “沈棠是因为我才离家的吗？”周晓楚楚可怜地问。 “不是。”叶仲文回。 “还是让我回医院吧。”周晓眼泪流下来，“我是想要你们分开，但不是以这种方式。” “你想多了。”叶仲文仍是面无表情地回，“好好休息。” “仲文。”周晓赶紧握住他手，“今天你可以陪陪我吗？看不到你，我真的好害怕，忍不住一直胡思乱想。” 叶仲文松开手：“觉得无聊，就让司机开车，出去见见朋友，聊聊天。” 周晓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压着声音让佣人去给她倒杯水，等没有了人才气得直用拳头锤自己的大腿。 这么多天了，她见到叶仲文的时间加起来都不超过一个小时。 她想要的关怀，想要的陪伴，什么都没有。 不知何时，方念芝走了过来。 “发这么大脾气干什么？小心被别人看见。”方念芝说。 周晓收了收写满怒意的表情：“我已经很注意了。” “你要记住，控制情绪才是成功的法则。特别是在男人面前，喜怒更要不形于色。” “你别和我说这些没用的，还是给我想点实际的法子吧。”周晓心烦意躁。 “这才哪到哪，你这就耐不住了？” “我听了你的，一直在关怀他，一直在示弱，可是他半点感动的表情都没有。” 方念芝听了笑：“你比我还要熟悉叶仲文，他什么时候因为一个女人感动过？你要搞清楚，你现在做的一切可不是来跟他谈恋爱的，而是要重新回到他身边。” 周晓愣住，没说话。 方念芝拍拍她肩膀：“如果你是想要一个甜甜的两个人温情相守的感情，那你趁早换个人选。要做叶仲文的女人，就是要熬得住孤单寂寞。 “沈棠就是熬不住，选择了走人。你要是也熬不住，下场会和她一样。趁现在，就开始享受这份孤单吧。你可以换一种思唯看这件事。不是他对你爱搭不理，而是你随时都可以对他呼之则来。好好想想吧。” 说完，方念芝要走，周母也正好过来。 周母将周晓推到一边：“那女人方才没欺负你吧。” 周晓摇头：“你怎么又跑来了，不是让你专心去查消息吗？” “我这不就是有新消息了嘛。”周母冲她笑，“而且还是大消息。”说着看看周围，放低音量，“你知道沈家为什么会收养沈棠吗？” 周晓摇头。 “沈棠的亲生爸爸以前是沈振声的司机，听沈振声跟那女人吹，说是沈棠的爸爸祖上是卖古董还是盗墓什么的，然后有一个大宝藏还埋在地里面。沈振声为了找这个大宝藏，所以才把沈棠带回沈家养着。” 周晓听着觉得有些玄乎：“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要是沈棠有大宝藏还用被沈家收养吗。” “你别不信啊。老男人对小情人说的这些，十成也可以信个八成的。” “难不成，仲文娶沈棠也是因为大宝藏？这不可能。”周晓听了觉得不靠谱。 “说是这沈棠的亲生爸爸在她出生后就死了。” “那她的亲妈呢？” “这就是有意思的事了。”周母笑，“沈振声只说沈棠亲生爸爸被那女人给甩了，然后那女人就跟别人跑了。再问他，他就不愿意再说了。只是和小情人说，那女人是个大秘密。靠着这个大秘密，他捞了不少钱。” 周晓陷入沉思，沈棠的亲生妈妈是大秘密？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周母凑到她耳边，“我已经和那小情人摊了牌，只要她能想办法把这大秘密套出来，就给她这个数。”说着，竖起五个手指头。 “五百万？”周晓确认。 周母点头：“她跟着沈振声，得到的也就是偶尔给买个名牌包包鞋子。五百万，对她很有吸引力。” “只要这个大秘密足够大，五百万给她。” “好，那咱们就等消息。” 彼时。 周周将沈棠护送到king门口，说他今天要去武术协会见几个朋友，等会儿保镖小何会来接她下班。 沈棠点头。 她工作没多久，就收到叶仲恩短信。 （嫂嫂，我好害怕，你快来，我在King门口等你。） ------------ 第126章 这是犯罪 沈棠打电话过去，手机关机。 沈棠一下就慌了，和乔安娜报了个备，就赶忙往门口去。 她出了king大厦，四处搜寻着叶仲恩身影。 再拿出手机来打，还是关机。 她正要打给叶仲文，突然冲过来一辆面包车在她面前急刹车停下。 她还来不及反应，从车上跳下来两个人就把她强行绑上了车。 她在车上和那两个人打了起来，没想到后座还藏着一个人。 突然，她的后颈被重物击中，瞬间失去了意识，倒在座椅上。 等她再醒来，发现自己身在一个地下室。 地下室没有窗，门被锁了起来。 但是有家具，有卫生间。 她在地下室转了一圈，没发现其它的出入口。 会用叶仲恩来骗她上钩，到底是谁？ 仲恩不会也被绑了吧？ 她越想越多，听见门口有动静，赶忙跑回床垫上假装还没有醒过来。 感觉有人靠了过来，她背对着门口，憋着一口气，手心握成拳，决定一招制胜再乘机逃出去。 说动手就动手，她睁开眼转身就用力挥拳过去直击来人的咽喉要害。 看到眼前的脸，她力道也因为惊㤞而减弱，反被擒住了手腕。 “叶仲文？”她拧眉，松上一口气，一副还好得救了的表情。 叶仲文却是淡然地注视着她，眸光里尽是冰冷。 沈棠看看门口站着的人，就是绑她的人，再看看叶仲文，瞬间明白了过来。 “叶仲文，你是不是疯了？”她难以置信地问。 叶仲文将她腕放开，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 “不要想着逃走，你逃不出去。”叶仲文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地说，“你要是逃，他们就会阻拦你。阻拦你的过程中难免就会弄伤你。他们弄伤你，我就惩罚他们。”说着指了指门口，“方才他打了你，我已经帮你教训过他了。 沈棠看过去，果然有一个人嘴角有伤。 “你真的是疯了。”她骂。 叶仲文眸底阴沉得厉害，俊美的五官透着病态的冷意。 “我说过，我们要一直呆在一起，既然谁也不愿意帮我们，那我只好自己帮自己。” “你这是犯罪。”她气得浑身发抖，“马上放我走，不然......” “不然怎么样？你就死给我看？”叶仲文不屑地笑。 “你以为我不敢？” “你不是不敢，而是你不会用死来解决问题。我认识的沈棠，非常坚强。再说，就这样死了，岂不是只会让亲人痛。”叶仲文说着，伸手抚上她的脸。 沈棠愤怒地将他手打开：“别碰我，你让我觉得恶心。” 叶仲文蹙眉，没有动怒。 “有什么需要就和他们说。”他冷冷说着起身，“明天我再来陪你。” 说完，快步出去。 沈棠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她知道再怎么求，叶仲文也不会放她走。 她告诉自己要冷静。 她相信会有很多人也会想方设法找她，救她。 “夫人，有什么吩咐吗？”叶仲文的人进来问。 “我要吃饭。”她不假思索地回，然后点了七个菜。 那人听懵了：“你一个人吃这么多？” “不行吗？”她瞪大眼睛。 “行行行。”那人赶紧出去张罗。 当晚。 保镖没有接到沈棠，周周打沈棠电话也打不通，就隐约感觉出事了。 他立马冲到叶家找叶仲文，叶仲文矢口否认。 叶老爷子也知道了沈棠无故失踪的事。 林左风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把林之元找去狠批了一顿。 林之元不相信叶仲文能干出这种事儿，大早就打电话给马克，冲到了King。 马克以叶仲文不见任何人为由，把他拦在门口。 林之元看马克那躲躲闪闪的眼神就心里有了谱。 “他胡闹，你还打算给他当帮凶吗？”林之元问，“你要是知道沈棠在哪儿，赶紧告诉我。” “对不起，林律师，请你体谅一下我的苦衷。”马克很是坚决。 “起开。”林之元把他往旁边一推，冲进去，气鼓鼓地到叶仲文面前。 叶仲文没有在办公，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林之元压制住情绪：“叶仲文，你告诉我，沈棠失踪的事是不是和你有关？” 叶仲文没有回答。 “你不否认我可就当你是默认了啊。” “我没打算否认。”叶仲文冷声开口，“她在安全的地方。” 林之元双手插腰，气得直翻白眼：“你怎么能干这种事呢？你这叫绑架，叫限制人身自由，是刑事罪，知不知道？” 叶仲文全然无所谓地回：“没指望你这个读经济法的律师帮我打刑事案。我会再找一个律师。” 林之元不可思议地笑：“你真当你叶大少可以只手遮天凌驾于法律之上？我告诉你，哪个大律师都没办法帮你脱罪，你简直就是狂妄。” 闻言，叶仲文转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事情我已经这么办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林之元深呼吸一口气：“不晚，现在补救还不晚。你告诉我沈棠现在在哪儿，我去接她。我会说服她不要追究你，你们好歹夫妻一场，沈棠不会至你于死地。大不了，咱们把离婚协议签了作为补偿，大事化了。” 叶仲文一脸的不为所动：“林左风教你这么说的？” “叶仲文，我爸说的没有错，你这次太过火了。”林之元气极了的看他，“你少给我一副这种表情，兄弟这么多年，天塌下来我都站在你这边。我现在就是在帮你，在救你。” “我不需要你救。”叶仲文直接拒绝，“别再浪费唇舌。” 林之元又急又气，在他面前来回踱着步：“算我求你了，叶仲文，叶大少，别再疯下去了。因为沈棠，你已经疯得越来越不像样了。你别忘了，走到今天这一步，你是为了什么。 “你现在因为沈棠，给自己挖这么大一个坑。到最后，你仇复不成，得不偿失啊。你问问自己，你到底想怎么样。如果你还想复仇，就一心一意接着战斗。 “如果你不想让沈棠离开，你更应该问问自己到底想怎么样。你对她不好，她才要离开你。你现在困着她，继续对她不好，难道她就能回心转意了？ “我聪明绝顶的大少爷，请你好好想一想吧。作为兄弟，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 第127章 我已醒了 说完，林之元走了。 叶仲文立在原地，眼尾染上似血一般的红。 马克进来：“少爷，林律师说的话有一些真是对的。对夫人好一点吧，夫人是个心软的人，一定会改变想法的。” 叶仲文压着声音：“让我一个人静静。” 突然，龙森闯了进来，很是不客气地就对叶仲文说：“把沈棠还我。” “龙森老师，您这是说什么呢。”马克吓了一跳，就要把他请出去。 龙森不干，手指着叶仲文鼻子：“后勤派了一个新人过来，说沈棠不能再给我当助理了，是你安排的吧？” 叶仲文冷着一张脸，没说话。 “把沈棠还我。”龙森坚持，“我不要其它人给我当助理。” 叶仲文轻扯嘴角，到他面前，手背将他食指挡开：“看样子，我太太把你照顾得很好。” 龙森愣住：“你太太？沈棠是你太太？” 再看叶仲文那不屑于再开口的表情，他整个人怔住。 想到以往对沈棠的那些行为，他脸上很是挂不住。 但再联想到叶仲文说过的那些话，他又觉得一切都连起来了。 他自己真是笨，怎么就没想到呢。 “叶太太怎么了？为什么突然离职？”龙森不管不顾地追问。 叶仲文目光深邃地看着他，没说话。 “龙森老师，先回去吧。”马克劝，“新派过去的助理也是很不错的，特意挑了个精通厨艺的。夫人为了缓解大家的工作压力设置的那些，都会维持现状。”然后不停地给龙森使眼色，请求他出去。 龙森狠狠瞪了马克一眼，不客气地对叶仲文说：“沈棠是我助理，她如果要离职得经过我同意。我给你三天时间，要么把我的助理还我，要么......” 叶仲文眸光一沉，里面尽是不容被人挑衅的寒光。 龙森喉结滚了滚，心一横：“要么大秀就别办了。”说完，怒冲冲地出去。 马克在旁边紧张地察看着叶仲文的表情：“我去安抚一下龙森老师的情绪，他应该只是说气话。” “不用。”叶仲文冷着脸，“他敢罢工就让他履行合同违约责任。” “是，少爷。” 晚上。 沈棠躺着，因为难受整个人缩成一团。 她不是要绝食，而是恶心了一天什么都吃不下。 她知道这样不行，会饿到肚子里的孩子。 她想了想，突然很想吃酸的东西。 她坐起身来，自嘲别的女人怀孕都能享受各种特别待遇。她倒好，得到的是这种特别待遇。 她正想去唤门口的人，门突然打开，叶仲文走了进来。 “来晚了，摆脱跟踪的人用了点时间。”叶仲文声音淡淡的，一点负罪感都没有，过去坐在她面前，“他们说你今天绝食，现在想吃点什么？” 沈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毫不遮掩自己的鄙夷。 叶仲文并不在乎，继续说：“我让人煮了瘦肉粥。”话音落，就有人端了粥和小菜进来。 沈棠撇过脸去，闻到那瘦肉味就不由蹙眉。 叶仲文视而不见，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轻声哄说：“吃一点吧，我喂你。”说着，拿过粥来，贴心地吹凉再送到她嘴边。 沈棠沉着脸，扭头瞪他。 “不烫了。”叶仲文还是温柔地笑，“不然。先吃点小菜开开胃？” “叶仲文，你在干什么？”沈棠不买账地质问。 叶仲文沉默了会儿，温柔地说：“你不是怪我，对你不够关心？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我也有反思过，你是我太太，我应该对你好。” 闻言，沈棠觉得荒谬的笑。 “你可以笑，我不生气。”叶仲文似变了个人，极诚恳地看着她，“我想得很清楚，我现在不想失去你。” 沈棠不为所动地直视着他，咬牙切齿地说：“你想清楚了什么和我没关系，放我走，我要走。” 叶仲文垂眸不语，好声好气对她说：“你不是想要一个可以种花的小院？我在瑞士找到一个地方，你肯定会很喜欢。” “去瑞士？” “等你心情好一些，我安排人先送你去瑞士。我处理一下手头的事情，就去瑞士陪你。” “哼，想得真美。”沈棠轻笑，“那次在羽园，我也曾想得很美，但现实的耳光打下来真疼啊。你以为，我还会再自打耳光吗？” “我承认，我的情绪不稳，有时伤到了你。现在我下定决心，不会再做伤害你的事。” 叶仲文说得恳切，沈棠却觉得更加嘲讽。 “叶仲文，你不会再做伤害我的事？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为了我们不再因为一时冲动而做出后悔的事，我只能采取非常手段，希望你可以理解。我知道这样让你受委屈了，让你很生气，等到了瑞士，我会统统补偿给你。” 沈棠凑近他，认真地瞪着他：“那你给我听清楚，收起你现在的虚情假意。我不会和你去瑞士，也不会和你重新开始。和你离婚，不是一时冲动，我也绝不后悔。” 叶仲文双手抓住她肩膀，压着声音说：“沈棠，你知不知道，我做出现在这样的决定，做了多大的挣扎，下了多大的决心？结果你觉得这是虚情假意？” 沈棠一脸平静，平静得令她自己都觉得意外。 她不再因为眼前这个人的话而难过，更不在意眼前的目光是不是与往日不同。 她此时清醒得连自己都害怕。 “你的挣扎，你的决心，都不过是为了你自己。”她无情地戳破，“你没让我感受到任何真心，只有自私的虚情假意。” 叶仲文脸上有了怒意，咬牙忍了忍：“那你告诉我，要我怎么样做，你才可以变回以前那个沈棠？” 沈棠笑了：“你只是想要回以前那个对你百依百顺的沈棠，只是想要回到以前你喜欢的那个相处模式。所以。你以为放下一些身段，再说一些示弱的话，就可以回到从前了？” 叶仲文没说话。 “不可能再回去了。”沈棠斩钉截铁地表示，“以前的沈棠不是真正的我，现在的我已经醒了。我不可能再和像你这样的人在一起。” ------------ 第128章 流言蜚语 沈棠眼神坚决。 “像我这样的人。”叶仲文喃喃地复述，薄唇泛了白，几乎看不见血色，慢条斯理地点点头，又沉声道，“离开这里，一切都会好起来。” 说完，他起身离开，对门口的人冷声吩咐：“以后，夫人不吃饭，你们也饿着。” “是，老板。” 沈棠暗咒叶仲文丧心病狂，却是无能为力。 紧接着，门口看守的人进来：“夫人，您现在想吃什么？” 沈棠平静下来：“我想自己做，用一下厨房，可以吗？” “这......真的不行。您想吃什么，我去买。” 沈棠叹口气，摸着肚子，说要一碗水饺和一瓶醋再给她一些辣椒。 叶仲文彻夜未眠。 天不亮，他就到了办公室。 他独自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城市的灯光逐渐褪去，一切又开始周而复始。 沈棠说的话在脑中挥之不去。 他觉得自己仿佛是被施了魔咒，做什么也提不起兴趣。 不知过了多久，马克进来关心地问：“少爷，你这么早就来了，一定什么都没吃吧。面包和咖啡你看可以吗？” 叶仲文面无表情地说：“馄饨。” 马克愣了愣，“我马上安排。” 等馄饨来了，叶仲文吃了几口，说：“为什么都没有她做的好吃？” 马克再愣了愣，小心翼翼地说：“我尝过夫人的手艺，真的是好吃。现在这碗，是最有名的那家馄饨店卖的。论味道，其实是各有风味。你之所以觉得比不上夫人，只是因为感觉不同。” 叶仲文没回应，问：“她吃了没有？” “方才那边汇报了，说夫人吃了早餐，但吃了就吐了。” 叶仲文抬眸质问：“为什么吐了？” 马克紧张地回：“那个地方虽然装了新风系统，但毕竟是地下室呀。环境不好就算了，夫人的心情肯定也不好。”见叶仲文神色沉了下去，他壮着胆子说，“少爷，去瑞士的手续还需要一点时间，我担心到时夫人身体垮了可怎么办。” “把她挪到楼上。”叶仲文吩咐，“再安排医生过去。” “好。”马克笑着赶紧去办。 叶仲文回到办公桌前坐下，从抽屉里拿出沈棠的手机。 开了机，手机有无数个未接来电和消息。 其中有一则，是华东来发来的，问她什么时候方便见个面。 方才又发来一条最新的，问她怎么一直不回消息，是不是有什么事，他很担心她。 叶仲文将手机重新关机，脸色阴沉得可怕。 中午，华东来到king找沈婉音。 沈婉音满心欢喜地冲下来见他，提议一起去旁边的日式料理吃午餐。 华东来同意。 两人到日料店落座，点了菜之后，沈婉音托着腮帮子对华东来痴痴的笑。 “东来哥，你来找我，我真的很开心。上次在孤儿院，你说要请我吃饭的，我可是等了好久呢。” “不好意思，一直忙。”华东来微笑，“其实我今天来，是想问你能不能联系上沈棠。” “沈棠？”沈婉音笑容僵住，又快速调整状态，笑着问，“你有事情找她吗？” “确实有一些事。她这几天关机，不知道她有没有来上班呢？” “她没来上班，辞职了。”沈婉音听乔安娜是这样说的，而且还见龙森心不在焉时常发火扬言再不把沈棠找回来他就不干了。 为此，她还很是生气。 那个沈棠什么都不是，不过是伺候龙森吃喝而已，就把龙森给收买了。 这下，华东来又来寻她。 让她更生气。 但她还是只能温柔地说：“沈棠辞职也正常。豪门规矩多，可能是觉得她在这里上班不妥当吧。她毕竟是叶太太，来king体验了一下生活，也该是回去了。” 然后一副替她难过的表情，“沈棠她真的很不容易，不想被人说她空降，就从最基本的工作岗位做起。天天端茶递水地伺候人，还要被说和上司关系不正常。” 华东来微微蹙眉：“这怎么回事？” “没事，这么大的公司难免人多嘴杂。虽然那些人传得有鼻子有眼，说什么沈棠和龙森大师关系暧昧，有不正当关系。但我是从来不相信的。” 沈婉音边说边观察华东来的表情，见他脸色显然沉了下来，于是再接着说。 “以前就听说龙森大师脾气大，性格怪。我来了之后发现龙森大师确实很难相处，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牲口使，一点也不会怜香惜玉。 “沈棠来给她做助理，我还替她捏了把汗呢。没想到，沈棠还挺有本事的，没多久就把龙森大师收服得服服贴贴的。你不知道，这几天我们的日子可难过了。没了沈棠，龙森大师天天发脾气，说一定要让沈棠回来呢。” “就是因为这些流言蜚语，所以沈棠辞职了？”华东来问。 “我猜应该是吧。” “谢谢你，那我知道了。” “东来哥，那你找沈棠是有什么事呢？” 华东来恢复温润的微笑：“没什么。她之前托我帮了一个忙，有眉目了就想告诉她一声。” “这样啊。”沈婉音笑，暗咒这个沈棠接近华东来到底想干什么。 下班回到家，沈婉音把这事在沈振声和黄巧面前说了。 沈振声立马追问：“沈棠怎么会突然辞职呢？还接连几天手机关机？” “能为什么呀，还不是自己行为不检点。”沈婉音幸灾乐祸地说，“肯定是她和那个龙森大师打得火热，惹叶仲文不高兴了呗。叶仲文是个男人，这点面子还是要的吧。” 黄巧马上想象力丰富：“不会是被叶仲文禁足了吧？不然怎么可能几天都关机？你问问你姐，她现在不是和沈棠穿一条裤子吗？” “好，我问问。”沈婉音拿着包包上楼去。 黄巧扭头见沈振声表情不对：“老公，你是不是觉得这里面有文章？” “当然有文章。”沈振声若有所思地回答，“沈棠可是我们家的摇钱树，不能出问题。” “老公，我怎么感觉这么不对呢。”黄巧说，“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因为那件事啊？叶仲文是不是不想再被拿捏，所以打算把沈棠藏起来？或者，他终于要出手了？” ------------ 第129章 喝酒聊天 “不该吧。”沈振声拧眉，“我们要的那些钱，对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而且我们没说不还啊，就是周转周转，算不上是拿捏吧。” “我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拖延。上次你又让他免息又让他宽限了三个月，他可能被搞烦了呢。” “这倒不是没可能。” “那咱们想办法打听打听？” “我去想办法。”沈振声说着就赶忙起身跑去书房。 晚上。 市中心。 叶仲文独自来到华东来开的餐吧。 他坚持一个人坐包间，经理只好先带他进去包间坐下。 不一会儿，华东来就过来招呼：“叶少，真是稀客。” “特意来找你的。”叶仲文直截了当地开口。 华东来惊讶了一下，“叶少真是神通广大，这个餐吧我平时很少过来。” “有酒吗？”叶仲文问。 “叶少喜欢喝什么？威士忌？调酒？”华东来问。 “威士忌，谢谢。” “稍等。”华东来说着，去吧台倒了酒过来，让经理再弄了一些吃的送来，然后交代不再接待客人。 两人碰杯小酌了一口，叶仲文问：“华公子对餐饮业有兴趣？” “一时兴起，开了玩玩。”华东来笑，“不过真没想到，我还能和叶少在一起喝酒。” “华公子不用客气。”叶仲文说，“今晚，我只想轻轻松松喝点酒，聊个天。” 华东来垂眸浅笑：“不好意思，叶少，今晚这酒可以无限量供应，但轻松是轻松不了的。” “为什么？”叶仲文回以一笑。 “其实，我也想找叶少，没料到叶少竟然先来找了我。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我会说一些让叶少不高兴的话。” 叶仲文气定神闲，示意他说。 华东来神情变得认真：“今天，沈婉音和我说了一些关于沈棠的事。我一直联系不上她，我心想你们应该是吵架了。” “对，吵架了，吵得很凶。”叶仲文欣然承认，目光冰冷地看过去，“没看出来，华公子对别人夫妻的私事这么感兴趣？”说着顿了顿，目光沉得更厉害，“还是，华公子是对我太太产生了不该有的兴趣？” 华东来不紧不慢，心安理得地回：“如果叶少指的是我对沈棠的欣赏和敬佩，那我很坦然地承认是的。 “如果叶少所谓的兴趣是指男女感情，这属于我个人的事，我不用向任何人交代。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沈棠对待我只是普通朋友。” 叶仲文喉咙深处溢出一声浅笑：“我以为，华公子会是一个很坦白的人。” 包房的氛围突然变得有些紧张。 华东来并不慌张，微微一笑：“这是我对沈棠的尊重。” 叶仲文轻扯嘴角：“你的意思是，我不尊重我太太。” “叶少今天来找我，说的这些，已经是对沈棠的不尊重。”华东来直言不讳，“还有，你让沈棠辞职，是因为什么？她和那个龙森大师之间肯定什么都没有，她不是那样的人。” 叶仲文先是一愣，然后问：“华公子是在指教我？” “指教不敢，只是不吐不快。既然面对面了，总要有人替沈棠说句话吧。” “华公子是想表达，我不尊重沈棠，也不懂沈棠，而你才是那个懂她的人。” “叶少要这样理解我也没办法。”华东来无奈地笑，“看来，叶少找我的用意，是为了吵架。” 叶仲文摇头：“放心，不是为了找你吵架。如果哪一天，你正式向我宣战，我们才会成为敌人。” “那叶少找我是为什么？” “我想听听看，其它男人对沈棠的评价。”叶仲文直言不讳，“也就是你方才提到的欣赏和敬佩。我想知道，我眼中的沈棠，和其它男人眼中的沈棠，有什么不同。” 闻言，华东来愣住。 “叶少，你确定这是我们之间可以说的话题？” “不敢吗？”叶仲文看着他。 “行，今天不把话说明白，叶少应该是不会走的。”华东来笑笑，“我坦坦荡荡，没什么是不可以说的。但事先申明，这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事，不要回头把气撒去女人身上。不然，我不会放过你。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叶仲文环起胳膊，眼神清冷地看着他：“好啊，不怕我的人又多了一个，但不怕我的人结果都不太好。” 华东来笑笑：“既然喝酒，为了不无聊，咱们玩个游戏。彼此问自己想问的。觉得对方给的答案自己无力反驳的，喝一杯。若是自己不想回答的，被对方问中痛点的，喝一杯。” 见叶仲文没有反对，他去拿了一些小杯过来，依次倒满。 “来者是客。”华东来示意叶仲文先。 “先说说你对沈棠的评价。”叶仲文说。 华东来眼睛里突然有了光：“一个挺矛盾的人。面上温柔，实则倔得像驴。有时候特别像沙漠里的仙人掌，环境恶劣也活得好好的。别看它浑身长满了刺，心里面却很柔软。” 叶仲文嘴角扬起，自觉拿起一杯酒喝下。 “来，你接着问，三个问题再轮换。” “你喜欢沈棠什么？”叶仲文问。 华东来不假思索：“坚强，勇敢，美丽，善良，这些魅力她都有，但这些都不是我觉得她与众不同的点。因为世上这样的人有很多。从小到大，我最喜欢的植物就是仙人掌。可能还是因为她像仙人掌吧。” 叶仲文目光冷若冰霜地看着他，没说话，也没喝酒。 “这杯酒，叶少还喝吗？还是叶少不这样觉得？” 叶仲文拿起酒杯，喝下，问第三个问题：“假设沈棠心里一直有一个人，如果你是我，会怎么做？” 华东来愣了愣，想起上次在山顶碰到沈棠，那样的呐喊，她心里的人不是叶仲文？ “我不管她心里有几个人，只要她选择了我，我会倾尽所有证明她的选择是正确的。不问结果，只求爱这一场，了无遗憾吧。”华东来说着，将酒递到他面前，“来，你请。” 叶仲文轻笑，爽快喝掉。 “该我了。”华东来将酒重新满上，“你也先说说对尊夫人的评价。” ------------ 第130章 别伤孩子 “冥顽不灵，油盐不进，记仇小气，现实无情。”叶仲文沉着脸，语气透着狠厉。 华东来神情尴尬地看着他：“叶少，这酒我可不喝。我真没见过，很难认可。” 叶仲文冷笑一声，拿起酒来喝了。 华东来：“第二个问题同样，叶少喜欢沈棠什么？”见叶仲文神色一顿，“还是，你根本不喜欢沈棠？” 叶仲文僵在那里，选择了喝酒。 华东来看着他，笑不出来。 “这是华公子给我设的套吧？”叶仲文问。 “我不懂。”华东来满眼的疑问，“如果你不喜欢，大可以说不喜欢，这杯酒就不用喝。叶少既说不出喜欢，又不是不喜欢，那到底是什么。” “这算是第三个问题？” “不算。纯粹看不明白。” “我就当你这是第三个问题。”叶仲文边说边将酒喝了，酒杯往桌上一放，神色黯然地站起身，“沈棠有一句话说得对，我不懂什么是喜欢，不懂什么是爱。我无法回答。” 说完，叶仲文走了出去。 华东来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对着空气说：“什么叶大少，就是个笨蛋。” 夜深。 沈棠因为噩梦忽然惊醒。 睁眼就感觉床边有人，吓得她赶忙坐起身来。 定睛再一看，竟是叶仲文趴在床边。 昏暗台灯灯光下，他双目紧闭，浑身散发着酒气。 沈棠蹙眉，见房间门虚掩，门外也似乎没有人在看守，赶忙掀开被子要过去察看。 她蹑手蹑脚，还没爬下床，耳边就响起叶仲文冷冷的声音。 “楼下有很多人，你逃不出去，不要白费力气。我要是你，不会选晚上逃。这里方圆十里没有人烟，死在外面的可能性较大。” 沈棠怔住，躺回去：“你出去，不要像狗一样趴在这里，影响我睡觉。” 叶仲文眼皮无力地向上抬了抬：“第一次听见有人骂我是狗。” “你应该庆幸我骂人的词汇有限。”沈棠说，“狗已经算是客气的。” “沈棠，你喜欢仙人掌吗？” 沈棠再一次怔住：“不喜欢。” “还好。”叶仲文没什么力气地说了这两个字。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放我走？”沈棠禁不住再一次追问，“这样一厢情愿有意思吗？” “那你会告我吗？” “会。”沈棠脱口而出，“如果你再不放我走，我一定让你为此付出代价。” 叶仲文苦笑出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两眼猩红地看过来。 沈棠双手环在胸前，撇过脸去不愿看他，不客气地喝斥：“滚出去。” 叶仲文在床边坐下，开始脱外套，解扣子。 “你干什么？”沈棠瞪大眼睛。 话音未落，叶仲文已经扑了上来，拉着她的脚踝将她用力往下一拖，强行拥进怀里。 “叶仲文，你走开。” 沈棠用力挣扎，却被他手脚并用，瞬间动弹不得，毫无还手之力。 她被裹满酒气的体温紧紧包围，脸颊不得不紧贴着他的下颌。 叶仲文不出声，喉结每每滚动，都害她跟着心惊肉跳。 她只有保持不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他真是醉了，马上就睡着。 偏偏叶仲文颤着声音说：“想抱你，每天都想抱你。” 沈棠身子一凛，胸口闷闷的。 然后感觉被他箍得更紧了些，心立马悬到嗓子眼里。 “叶仲文你冷静点。”她小心翼翼地劝说，“不要再伤害我了行不行？我真的不想恨你。” “事到如今，你还不恨我吗？”叶仲文哑着声音问。 沈棠咬着唇角：“放我走，我还可以原谅你。” “然后呢？互不打扰，再也不见。” “时间会让我们彼此忘记那些不开心的过往。你依然是那个人人仰望的叶仲文，而我变回那个平凡的沈棠，去过属于我的平凡日子。”沈棠用最后一丝耐心温和地说。 叶仲文轻哼一声，脸色煞白得厉害。 “那我宁愿你恨我。”他声音似冰，“我要你永远忘不了，要你永远也没办法和别人在一起。你是我的女人，永远都是。” 说着，他猛地低下头，吻得又凶又急。 他的吻霸道炙热，她越是挣扎反抗，他的力气就越凶狠。 他扯开她的睡衣，将她禁锢在身下，锁在怀中，占着她的唇，一副恨不得将她融进自己身体的架势。 他无视她眼角涌出来的泪，无视她眼中的惊恐。 在她快要喘不过气时，他才松开，继续贪婪地侵略着这思念已久的温软身体。 沈棠头晕目眩，只知道自己在哭。 感觉叶仲文炙热的掌心抚到她小腹时，她惊恐万分地拼命摇头，无助地哑着声音说：“别碰我，我怀孕了。” 叶仲文只觉得耳边似响起一道惊雷，一时间震得他四分五裂。 “别动我，别伤到孩子。”沈棠不禁啜泣，“算我求你。” 紧接着，叶仲文放开了她，似一具行尸走肉般走了出去。 沈棠长松一口气，用被子裹紧她赤裸的身体，似要裂开般，难过得止不住泪水。 第三天，叶仲文拿到了沈棠的门诊记录。 看到资料上写着宫内早早孕，他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震惊，逐渐眉眼舒展开来，嘴角几近要咧到耳根处。 马克在旁边看着，板着个脸。 见状，叶仲文问：“怎么不恭喜我？” 马克勉强地笑了笑：“少爷要不要查一查，说不定这个孩子不是少爷的呢？” 叶仲文笑容冷下来，目光凌厉地瞪过去：“你再说一遍？” “我这都是为了少爷好。不然，等会儿夫人赌气说这孩子不是少爷的，少爷又信了，到时候又是一场大战。不如，少爷还是把这孩子别当成是自己的吧。” “胡说八道。”叶仲文直接骂，“这怎么不是我的？” “哎。”马克长叹一口气，“就算是少爷的，以现在这状况，夫人肯定在气头上，肯定不承认的。”说着，指了指另外一条记录，“少爷好好看看，有流产征兆。以少爷现在这样气夫人，这孩子能不能活还真是不一定。少爷还是别高兴得太早了。” ------------ 第131章 叫你叔叔 叶仲文微低着头，神色是少见的焦躁不安。 马克见他这样，不忍再刺他，转而笑得眼睛眯成两条缝：“恭喜少爷要当爸爸了。” 闻言，叶仲文情不自禁地笑。 这是马克至今从未见过的笑容，纯粹不带任何杂质。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买些花什么的？”叶仲文突发奇想。 马克点头：“没错没错。现在首要任务就是哄夫人开心。” “你还愣着干什么。”叶仲文兴冲冲地示意他赶紧和自己走。 下午。 沈棠坐在窗边的躺椅上看书。 从地下室换来上面这间卧室后，重新见到太阳和天空，她感觉精神也变得好了些。 她现在不想去思考，昨晚叶仲文听到她说怀孕后如今是什么反应。 现在，她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还拎进来大大小小十几个购物袋。 叶仲文紧接着进来，手里捧着一束百合花。 沈棠不想理他，继续看书。 叶仲文捧着花弯腰半蹲在椅边，脸上藏不住喜悦之情，语气讨好地说：“沈棠，你看，我特意去挑的香水百合，好不好看？你喜不喜欢？” 沈棠冷着张脸：“你什么时候见我买过香水百合？” 叶仲文愣了几秒，这三年，他完全不知道她的喜好。 “我最讨厌的就是香水百合。”沈棠补了一句。 “那你喜欢什么，我再去买。”叶仲文起身，将香水百合扔到房间外的过道上，笑着问。 沈棠看都不看他一眼：“不必。” 叶仲文突然想到了什么，后知后觉地说：“是我考虑不周，花粉和花香不适合孕妇。”他又兴奋地跑到一边，将购物袋里的东西悉数拿出来放在床尾凳上。 “你看我还买了这些。有专门给你买的补品，有给你预防妊娠纹的身体乳，还有宝宝的衣服和小袜子。售货员推荐了很多，我统统都买了。” 然后拿着一双粉色的婴儿鞋，笑着回到她身边，“你看这个，是不是很可爱？你一定觉得我太过夸张，但一进去母婴店，那里面所有的东西我都想给我们的孩子买。” 沈棠抬眸看他，脸上半点温度都没有。 她还清晰地记得，第一次怀孕时，她也是这样兴奋地在他面前说个不停。 最后，叶仲文只是冷冷对她说：“事先申明，我不喜欢孩子。” 如今真是讽刺，现在这样的画面惊人的雷同，不禁令人唏嘘。 沈棠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同样冷冷地说：“以前你不是说过，你不喜欢孩子么？” 叶仲文笑容僵在脸上，他曾经说过的话他当然记得。 “奉劝一句，你不用高兴得太早。”沈常说，“它现在只是一个还没有心跳的胚胎，还不是一个生命。说不定明天它就会离开我的身体。空欢喜的滋味我清楚，劝你现在不要入戏太深。” 叶仲文握过她手：“我已经安排了最好的医生，这次不会再发生上次的意外。” 沈棠轻扯嘴角：“不用你费心，她是我的孩子，和你没关系。” 叶仲文不生气，早有了心理准备，温柔地说：“我知道你还没有消气。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气你。为了孩子，也为你的身体，你现在的情绪很重要。” 闻言，沈棠自嘲地笑，不领情地回说：“你不用勉强自己，我也不需要这种特殊待遇。无论你做什么，我们之间的关系都不会变。你这样困着我，困得了我一时，困不了我一世。你不可能只手遮天太久，马上，我就会得救。” 沈棠相信，师傅和周周一定会救她脱困。 她只要再等等。 叶仲文眸光一沉，强行克制住怒意，起身将婴儿鞋放回床尾凳上。 他在床尾坐下，掌心撑在床面上，沉默了片刻，低声说：“我们都在不完整家庭成长，知道这种滋味会对一个孩子的内心造成多大创伤。我不希望，我们的孩子再经历一遍。” 闻言，沈棠瞳孔颤了颤，没说话。 她承认，她也不希望孩子没有爸爸。 但现实是，有这样的爸爸不如没有。 她心一横：“她是我的孩子，如果她有命来到这个世上，我会给她全部的爱。她还有舅舅的爱，有姨妈的爱。以后，说不定也会有爸爸。只不过，爸爸不是你而已。” 叶仲文扭头看她，眉头深锁：“那我算什么？” “你什么也不是。”沈棠板着脸，“顶多哪天无意撞见，孩子叫你一声叔叔。” 叶仲文难以置信地冷笑：“你要让我的孩子叫我叔叔？” “不行吗？”沈棠不以为然，“你这种人不配有孩子，更不配为人父亲。” 看着沈棠决然的眼神，叶仲文知道她不是在说气话。 “沈棠，你真的一点余地都不留了吗？”叶仲文努力让声音不显得颤抖，“现在你占据上风，你很清楚，现在无论你提什么要求，我都会同意。我要的很简单，只要我们一家三口完完整整而已。” “我们之间的余地，在日积月累中早就被消耗光了。”沈棠毫不犹豫地答，眼中酸涩却流不出半滴泪，“而我对你的余地，在你把我绑到这里来的那一刻起，就断得干干净净了。 “你让我更加彻底地看清楚，你的自私无情可怕到了什么地步。如果以前，我还有一星半点对你的人性抱有幻想，那么现在，在我心里，你和畜生没有两样。 “这个孩子是个意外，他不是因为父母的爱而来。他不该成为我们欲望的谈判筹码，他应该出生在自由的环境里，不该变成另外一个叶仲文。” 叶仲文听了直笑，笑意很是复杂。 最后，他深深吸一口气，垂眸看着地面，自言自语：“我的太太真的是油盐不进，我已经这样求和都不为所动。那我应该怎么办呢，让我想一想。母子两个，我都要。那就只有永远把你们禁锢在我的身边了。” 沈棠看着他的后背，心中一凛。 “你不可能得逞的。” “我知道，你觉得你的大靠山一定有本事来救你。”叶仲文说着，起身到她面前，弯腰凑近她，伸手抚摸了她的头，“就算这次能救得了你，那以后呢？方才我想得很清楚，为了和我的孩子在一起，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这辈子，你都休想摆脱我。” ------------ 第132章 一颗弃子 沈棠杏目圆瞪，推开他的手，毫不掩饰厌恶：“别碰我。” 叶仲文手僵在半空，双眼冷冷和她对视。 这时，马克急忙忙进来：“对不起，少爷，夫人。” “什么事？”叶仲文压着声音问。 “老太爷让您速回叶家，说有重要事。”马克说。 “知道了。”叶仲文应了一声，重新给沈棠一个微笑，“你越来越瘦了，中午多吃一些。晚上我再来陪你。过几天会有医生来给你和孩子做检查。” 说完，硬是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才走。 沈棠只能是咬牙切齿，感觉自己就像他手中的布偶，任他摆布。 她看着手中的书，突然有一个想法。 她将书中想要的字徒手撕下，把‘报警救我’这四个小方块字塞进婴儿鞋里。 然后叫了人过来，大发脾气：“把这些东西拿走，要么退回去，要么扔了，我不想看见。” 来人只好听命，将所有购物袋拎了出去。 沈棠看着婴儿鞋被装回袋子里，祈祷有人能发现鞋里的这几个小字，希望这点线索能给她带来一线生机。 叶宅。 叶仲文回来就被叫进叶老爷子房间。 叶老爷子以叶氏继承权要胁，喝令他速速把沈棠交出来。 叶仲文全然不在乎地回：“晚了。” “你也知道晚了？”叶老爷子更气了，“你这是犯罪，如果沈棠不再念夫妻情分执意要让你坐牢，你让我怎么把叶氏交给你？” “这个代价我愿意承受，但沈棠的事没得商量。”叶仲文态度强硬，“现如今，我更不能放手。” “什么意思？”叶老爷子听出他话里有话。 叶仲文看向他：“沈棠怀孕了。” 叶老爷子怔住，怒意迅速被喜悦代替，一时间还有些难以置信：“糖宝怀孕了？我们叶家真的要四代同堂了？” 然后手忙脚乱地说，“那你还不赶紧把糖宝送回来，怀孕的人一定要好好照顾，不能累着，不能让她生气。” “她说了，孩子和我没关系。”叶仲文冷冷说。 叶老爷子再次怔住，狠狠瞪他一眼：“那也是你自作自受。你听爷爷的，马上告诉我糖宝在哪里，我亲自去接她。我舔着这张老脸去帮你求情。糖宝心软，看在孩子的份上，看看能不能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见叶仲文仍是不为所动，叶老爷子气得直翻白眼：“你怎么还执迷不悟？真要出了事，你就是叶家的大罪人，后悔几辈子都没用了。” “我不相信任何人，包括爷爷你。”叶仲文直接说。 “你......” “如果失去沈棠，沈棠还会带孩子来看爷爷，让孩子叫您一声太爷爷。而我，只会被叫叔叔。”叶仲文冷着脸。 说完，叶仲文转身开门出去。 下秒，叶仲恩跑进来：“爷爷怎么样，说服哥哥了没有？” 叶老爷子摇头：“事态更复杂了。” “怎么了？不会是嫂嫂又出什么事了吧？” “你嫂嫂怀孕了。” 叶仲恩先是一愣，然后高兴地跳起来：“我要当姑姑了？” “我要当太爷爷了。” 祖孙俩高兴了一会儿，叶仲恩就说：“嫂嫂有了孩子，就不会和哥哥分开了呀，这不是好事吗？” 叶老爷子笑容僵住，叹口气：“糖宝当时走得决绝，现在想来应该就是因为怀孕了。她想隐瞒这事，她害怕孩子被叶家抢走。现在这局面，我到底该怎么处理呢。” 叶仲恩哑口了会儿，拍拍叶老爷子肩膀：“这种复杂的事还是爷爷思考吧，反正孩子叫我姑姑就行。” 说完，一溜烟地跑出去。 叶老爷子无奈摇摇头：“还不清的子孙债啊，总不能真让你哥哥以后被叫叔叔吧。” 叶仲恩开心地下楼，撞见周晓要上楼。 “你干什么？”叶仲恩板起脸来问。 “听说仲文回来了。”周晓说着，示意请她让让，不要挡着电梯。 “你不用上去了，我哥刚才就走了。”叶仲恩没好气地告诉她，然后阴阳怪气地叹了口气，“就算住进来又怎么样呢？平时连面都见不到。” 周晓脸色很是难看，但只能忍。 这时，方念芝从外面回来。 叶仲恩笑容满面地迎过去，挽住她胳膊。 “小公主今天心情不错。”方念芝一脸疼爱地笑，“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叶仲恩瞪了一眼周晓，挽着方念芝：“去你房间告诉你。” 进了方念芝房间，叶仲恩把沈棠怀孕的好消息告诉了她。 方念芝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始料不及地慌了神。 “难怪你这么高兴，原来是终于如了你的愿。”方念芝笑着说。 “更重要的是，这回嫂嫂一定会回来的。”叶仲恩笃定地说。 方念芝泼她冷水：“那可不一定。沈棠那性子，不一定会为了孩子妥协的。” “嫂嫂心软，她才不会让孩子没有爸爸呢。”叶仲恩仍是坚信。 “你哥哥那边怎么说？这都要当爸爸的人了，还要继续胡闹吗？”方念芝问。 叶仲恩撇撇嘴：“这我就不清楚了，爷爷应该会处理好的。” “嗯，相信你爷爷。” “不说了，我要先去给嫂嫂准备个礼物，好好庆祝一下。”叶仲恩说着，兴奋地跑出去。 冲出房间门又撞见周晓。 周晓方才听到沈棠怀孕的消息，似五雷轰顶般，被打入无底深渊。 “干什么？偷听啊？”叶仲恩环起胳膊来质问。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周晓真希望自己听错。 叶仲恩冷笑：“是啊，我嫂嫂怀孕了，而且马上就会回家。你的奸计无法得逞了。我劝你啊，自觉地从我家出去，以后不要再心存妄想。看在你腿废了的份上，我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好自为之。” 说完，绕过她离开。 周晓手紧紧抓着轮椅扶手，身子气得不停在颤抖。 现在还不是绝望的时候，她这样想着，控制着轮椅进去。 这时，方念芝手托着额头，手肘撑在梳妆台上，也正在为此事头疼。 方念芝睨了她一眼，她将房间门关上。 “沈棠怀孕了。”方念芝直起身子来，脸色难看地说，“让叶仲文有了继承人，我就会成为一颗弃子。” ------------ 第133章 视如己出 周晓遥控着轮椅过去，脸上的表情已经然是丧心病狂。 “不能让沈棠回来，不能让她有孩子，不然什么都完了。” 方念芝拧着眉看她：“那你想怎么样？” “你一定可以查到沈棠被藏在哪里，找人干掉她呀。“ 方念芝看着周晓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的样子，轻声一笑：“让我为你背人命，还没到这种地步吧。” “怎么没到？”周晓激动地瞪大眼睛，“这是我最后一次机会，我用这条腿下了赌注了。如果输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还有你，昨天你不是和我说，老头儿去股东会转了一圈，有意要把你踢出局吗？这时候你还不急吗？你辛苦打拼得来的局面，就要前功尽弃了，你还不急吗？” 方念芝没说话，眼神跟着沉得厉害。 周晓一副豁出去的表情，压低声音：“我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对不对，我帮你，你帮我。” “你要我帮你解决掉沈棠，你又可以怎么帮我？” “我帮你解决掉老头儿。”周晓不假思索地回，“你要他死我就让他死。” 方念芝心想这个周晓真是疯了，但也只有疯的人才能被她利用。 “我不需要我公公死，我只要他暂时别插手叶氏的事，我还需要一些时间。” “好，那我懂了。那说定了吗？你负责解决沈棠？” 方念芝点头。 接连几天，叶仲文不去king，守着沈棠。 沈棠不想和他说半个字，视他为空气。 等到晚上，叶仲文见她睡了，才会走进房间，坐在床边看着她的睡颜失神。 沈棠一直惦记着那堆婴儿用品，第二天吃饭时见到马克，问：“让你们把那些婴儿用品都退回去，你们退了吗？” 马克第一反应看向叶仲文。 叶仲文神色清冷地用刀叉切着盘子里的培根，说：“东西还在，不属于里面的东西已经扔了。” 沈棠愣住，没有过于失望，本也就是试试。 紧接着，叶仲文将切好的培根和蔬菜放她面前，将她的拿过来。 沈棠低头睨了一眼，心想如果是以前，她铁定高兴坏了。 她不领情地抬头看他：“你不用这么做，没用的。” “我说了以后会对你好，说到做到。”叶仲文回。 沈棠笑：“你根本不懂什么叫对一个人好。” 闻言，叶仲文手上的刀叉顿了顿，神色很是难堪。 他将刀叉放下，拿起牛奶喝了一口，似是平复了情绪才说：“我确实不懂。人生第一次，万事开头难，我先从这些做起。” 沈棠整个人一凛。 这些天，无论她怎么甩脸色，叶仲文都一反常态没有发火。 但这又怎么样，他以为这样，就可以令她心软？ 沈棠不为所动地看着他：“没用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现在可以为了达到目的，忍了所有屈辱把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等你得逞之后呢？还是会变回原形。” “反正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叶仲文无所谓地将牛奶放她前面，“你就当我是为了孩子。” “这不是你的孩子。” “嗯，知道了。”叶仲文冷冷顺着她的话，“不过这不是你说不是就不是的。再过段时间，做个亲子鉴定。” 沈棠没说话。 “如果做完是我的孩子，刚好去瑞士的手续也好了，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去瑞士。如果不是我的孩子，就交给你来决定。” “什么意思？” “你想生下来就生下来，我可以保证视如己出。你不想生下来，就处理掉。我尊重你的意愿。” 沈棠蹙眉，他连这些都想过了。 “我不会和你去瑞士，这就是我的意愿。”她态度如旧，“你把离婚协议签了，以后离我远远的，我可以不追究这次你对我做的事。” “你要追究我什么，我都不在乎。等你能离开这里再说。” 看着叶仲文固执的样子，沈棠手心紧握成拳，咬牙切齿地说：“你这样困住我没有任何意义，我们回不到从前了。”她想了想，只能胡说，“我有爱的人，哪天把持不住，说不定就会出轨了。” 叶仲文瞳孔震了震，还是忍不住回：“谁呀？是一直在你心里的那个人，还是华东来？” 沈棠愣了愣。 突然，叶仲文伸过手来握住她拳头，眼神锋利，脸上大度地笑着：“实在忘不掉就放心里。只要你记住，你是叶太太就好。” 沈棠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叶大少真大方。” 叶仲文笑笑：“既然我决定要和你永远在一起，就没什么是不能容忍的。” 沈棠一时间无言以对，感受着叶仲文掌心的温度，这温度似是带电，电流顺着她的皮肤冲向心脏，刺得她生疼。 “吃点东西，等下医生过来给你检查。”叶仲文柔声说着，放开她。 沈棠倒吸一口凉气，心想叶仲文到底想干什么。 一小时后，医生来给沈棠做检查。 叶仲文在门外候着，从门缝听着里面的动静。 医生耐心地问了沈棠不少问题，让助手将仪器推进来。 沈棠没抱太大期望，直到医生微笑着对她说：“叶太太，可以放心了，已经有胎心了。” 沈棠先是一愣：“有了吗？” 医生点头，一边说着“你听一下。”一边将声音打开。 嘭嘭嘭嘭。 沈棠耳边响起连续又快速的声音，脑子里立马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傻了。 第一次怀孕时，医生只告诉她一切正常，没让她听过胎心。 “这是他的心跳？”她不相信地问。 “是啊。”医生肯定地答，“是个努力的小家伙，虽然胎心还很弱，但再给他一点时间，他会越来越强壮。” 沈棠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感觉自己指尖有些发麻，眼角不知不觉突然就湿润了。 “叶太太，我会让助手给你抽个血，结合了验血结果再出诊断报告。不过你放心，现在看来是一切向好。你要放松心情，好好休息。妈妈开开心心的，多鼓励宝宝，宝宝是能感受到的。” “谢谢。” 房门外，叶仲文后背靠着墙壁，整个人怔愣着。 他说不清心里此时的感受，就像被什么刺中了，又麻又痛。 ------------ 第134章 不能原谅 夜深人静。 叶仲文走进房间。 沈棠听见推门声，还是选择闭上了眼睛。 叶仲文在床边坐下，为她整理了一下被子。 他看着她蜷着身子，手护在腹前，瞳孔不由微颤。 他不由伸手过去想要触摸，最终还是停下来。 他背过身去，轻着声音喃喃地开口问：“听到他的心跳声，你是什么感受，和我一样震惊吗？” 沈棠微微睁了睁眼，看向他背影。 原以为这个世界唯有她一个人会有这种感受。 原以为，他并不会在乎。 叶仲文沉默了许久，继续轻声说：“他有了心跳，有了生命。这个生命一半来源于我，这真是一种奇怪又奇妙的感觉，甚至于令我觉得害怕。 “我和他明明还素未谋面，我已经开始为他担心，忧虑他能不能健康长大，甚至已经萌生了想要保护他的执念。”说到这里，他眼底闪过一丝痛苦，“我这样的人竟然也会有这样的感受。” 他倒吸一口凉气，头微微向后仰了仰，确保眼角没什么会流出来。 他露出自嘲的笑容，“晚安。”说完出去。 门关上。 “我不会再给你伤害我的机会，不会。”沈棠喃喃地对自己说，将自己蜷得更紧了些。 彼时。 叶老爷子确定了沈棠被囚禁的位置。 多亏了他江湖上的老伙计出手相助，动用了所有资源。 “叶哥，怎么样，你要多少人手，随便调。”老伙计说。 叶老爷子笑笑：“谢了老弟，这次多亏你了。不过，人手我就不要了，家事而已，小事一桩。改天再和你喝茶，今天就先告辞了。” 说完，起身。 司机过来扶他。 上了车，叶老爷子对司机说：“明天，你陪我去接少夫人。” “是，老爷。不过......如果少爷在的话，我们应该很难把少夫人接走吧。” “没事。明天我找人把他叫走。” “是，老爷。” 第二天，晚上。 沈棠正准备早点睡觉，突然听见房间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糖宝，糖宝。” 沈棠以为自己幻听，看见叶老爷子推开门的刹那，激动的眼泪夺眶而出。 叶老爷子看到她，长舒一口气，二话不说朝她挥挥手：“走，糖宝，爷爷来接你了。” 沈棠还没上前，保镖冲了上来：“老爷，您别让我们为难。少爷那边我们没法交代。” “我人已经在这儿了。”叶老爷子威严十足，“有胆量，你们现在就把我打出去。你们怕叶少，就不怕我了吗？” “这我们哪敢呀。但是......” “但是什么？我替你们兜着，他敢把你们怎么样？” “可是......” “没有可是。所有人立即给我撤了。你现在就给他消息，说我来了，我带了几百号人，你们寡不敌众。” “是，老爷。” 保镖无奈，只好撤了出去。 沈棠眼含眼泪地过去，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她就知道，一定会得救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是爷爷。 “不哭不哭。”叶老爷子心疼地拍拍她肩膀，“哭了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沈棠怔了怔：“您......知道了。” 叶老爷子点头：“走，车上说。那兔崽子得到消息肯定要赶回来了。” 沈棠过去扶住他，两人一起往楼下走。 坐上车，车子驶出别墅行驶在乡间小路上，沈棠这才真的松了口气。 叶老爷子感慨说：“要把那兔崽子骗走真不容易，我在那旁边守着都快等烦了。” “辛苦爷爷。” “不辛苦不辛苦。我这也是帮他做个补救。”叶老爷子一脸歉意，“仲文这次真的是丧失理智了，做了这么过分的事。你放心，我一定狠狠教训他，给你出气。” 沈棠知道叶老爷子的用意：“对不起爷爷，这次我不能原谅。” “我知道，知道。但毕竟仲文是我的孙子，孙子犯错，我这个做爷爷的还是不得不来求你。” “爷爷救了我，我很感激。”沈棠态度坚决，“欠爷爷的，我一定还。请爷爷劝叶仲文，不想坐牢的话，就把离婚协议签给我。” 叶老爷子难过地看着她：“你真的要让这孩子以后叫他叔叔？” 沈棠没说话。 “糖宝，看在爷爷疼你一场的份上，能不能再原谅他一次，最后一次。”叶老爷子低声哀求。 沈棠心里闷得难受，正要回话，车子突然剧烈地晃了几下，停了下来。 “不好意思，老爷，夫人，你们稍坐，我去看看，可能是压到什么爆胎了。”司机说着，赶忙下车查看。 此时此刻，车子停在荒无人烟的乡野小道上，两边是茂密的杂草丛。 沈棠心里有不好的预感，紧接着就见杂草丛里跳出来一个黑影，把司机给打晕了。 沈棠吓得尖叫一声，勉强看清楚黑影是个蒙面的男人。 叶老爷子见过风浪，赶忙将车门上锁，胳膊挡在沈棠身前：“糖宝不怕，爷爷在呢。” 蒙面的男人过来拽车门，发现拽不开，就开始肘击车窗玻璃。 见车窗玻璃很结实，蒙面男人拿出怀里的一根铁棒，开始破坏车窗玻璃。 叶老爷子用手机往外打电话，见没信号一直打不出去后，对沈棠说：“这防弹玻璃支持不了多久，这人八成只是为了抢钱，爷爷出去拖住他，你赶紧开车走。少一个胎也能跑的。”说着，开始褪下腕表。 沈棠并不觉得这个蒙面男是为了抢钱，在这种地方，只可能是预谋犯案。 她抓住他胳膊：“爷爷，你不要下去，坐好，我去开车。”说完爬到前面去。 “别管我，赶紧跑。保护好自己，保护好我的曾孙。”叶老爷子说着就快速推开另一边车窗跳了下去。 “爷爷。”沈棠急得红了眼，没能叫住他。 叶老爷子下车，高举双手：“小兄弟，别激动，别激动，你看我这不是下来了吗？” 蒙面男愣了一下，车子突然发动就往前冲。 “嘿，兄弟，你要钱，我这里有。”叶老爷子声音洪亮地对他喊，“那车子你抢了卖也卖不了几个钱，你看我这表可是钻石镶嵌。” 蒙面男举起铁棍：“我要的是人，不是表。” ------------ 第135章 他不能慌 叶老爷子笑：“你要人，最终目的也是为了钱。我这块表随便出手就是二十万，你不用伤人就可以得到，何乐而不为。”边说，余光边看向越离越远的车尾，暗暗松了口气。 “不信你看看，我人在这儿，不骗你。” 蒙面男过去一把揪住叶老爷子：“把那女的给我叫我回来，不然我宰了你。” “没信号，叫不了。”叶老爷子不惧地笑。 “老东西。”蒙面男气愤地将他往地上一推。 叶老爷子跌坐在地上，手捂着胸口，面露痛苦。 “起来。”蒙面男抬脚踹了一脚，突然见车子以极快的速度倒冲了回来。 沈棠把油门踩到底，朝蒙面男子倒冲过去。 蒙面男子对此始料不及，拔腿往杂草堆里跑。 沈棠倒冲进杂草堆里，直到轮胎陷进草堆里再动弹不得。 她从车窗探头出去，见蒙面男子摔倒在草丛里，赶紧下车把爷爷扶起。 “你回来干什么。”叶老爷子急得不行。 “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沈棠说着，扶着叶老爷子往另一边杂草丛里躲。 这么荒芜的地方，也不知道往哪里逃，就先躲一躲。 蒙面男重新冲过来时，已经不见他们踪影。 放眼望去，漆黑一片。 蒙面男拿出手机来照亮，大喊：“我知道你们就在这附近。我不要那老头儿，我要的是你，叶太太。只要你出来，我就让老头儿走。” 沈棠搂着叶老爷子，屏着呼吸，示意他不要动。 “老头儿刚才很不舒服，现在怎么样了？”蒙面男问，“你要是再不出来，老头儿出了什么事可都是你造成的。” 沈棠看向叶老爷子，月光下，她能清楚看见他脸色不对劲。 叶老爷子摆摆手，冲她表示没事。 沈棠比了一下，问他心脏药有没有带。 叶老爷子伸手一摸，口袋里什么都没有，心想应该是方才摔在地上了。 “嘿，老头儿的药在这儿啊。”蒙面男又大喊，“这药是救命的吧。” “别管我，我没事儿。”叶老爷子压着声音对沈棠说，“我拖着他，你赶紧顺着路逃。这里只有这一条路，说不定马上就能遇到仲文。” 说着，叶老爷子嘴唇发了白。 沈棠眸光一紧。 “对不起，爷爷。”她放开叶老爷子，举双手站了出去。 “我在这儿。”然后冲蒙面男喊，“我可以听你的话，但你要先把药给我。” “你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沈棠不畏得回：“我爷爷是什么人，你应该知道。他要是出了什么事，什么人也护不住你吧。指使你来抓我的那一位，应该也承受不起这个后果。反正我一个女的，车也困住了，我也逃不掉了。让我先把药喂了，我就跟你走。” 蒙面男没说什么，把药扔给她。 她返回去，把药喂了。 叶老爷子紧抓住她的手：“别去。” “没事的爷爷，你坐在这里休息一下。”沈棠红着眼跑出了草丛。 见司机醒了正从地上爬起来，她赶紧过去扶住：“爷爷在那边，你过去陪着他。” 然后到蒙面男跟前：“你想怎么样。” 蒙面男举起铁棍：“走，按我说的办。”示意她走在前面。 沈棠照办，按指示穿过草丛，再走进一片树林。 她不停地在想，这人为什么偏偏挑这个时候。 她被禁锢的这些天，爷爷能找到她肯定都费了不小劲。这个蒙面男又是怎么知道的？还特意跑来这里半路拦截。 “你到底想怎么样。”沈棠问，“要钱还是要命，你好歹说一声。” 蒙面男沉默了会儿才回：“当然是要钱，你们叶家那么有钱，给点赎金应该不会小气吧。” 沈棠蹙眉：“第一次绑架吗？你看上去没什么经验啊？” “什么？” “我爷爷人就在那儿，你不和他说要多少赎金，也不说怎么联系。” “我......还没想好要多少钱不行？” 沈棠更觉得不对。 穿过树林，视野里出现一个长长的坡地。 虽然视线不佳，但仍能看出坡地上到处是石头。 沈棠望着这个急陡向下的长坡，下意识地抚住肚子。 “接着走啊，往坡下走。”蒙面男举着铁棍命令。 “太陡了，我下不去。”沈棠拒绝，转而低声请求，“我是个孕妇，别伤害我的孩子。你求财而已，应该也不想真出人命吧。” 蒙面男没有半点动容：“少废话，赶紧走。” 沈棠咬紧牙关，手捂着小腹，不知该先迈哪一只脚。 突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逼了过来。 看到叶仲文带着马克冲出树林的身影，沈棠瞬间激动得热泪盈眶。 见状，蒙面男立马挟持住沈棠，将铁棍横在她脖子上。 叶仲文喘着粗气站定：“别伤害她，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已经被你们逮到了，我要什么都晚了。”蒙面男情绪激动，不停地后退。 沈棠被铁棍压得喘不上气来，双手一直捂着肚子，红着眼向叶仲文求救。 “我可以放你走，绝不追究。”叶仲文目光凌厉地瞪着蒙面男，“只要我太太平安无事，我说过的话就一定兑现。”说着拿出手机，“你需要多少钱，我现在就可以操作，立马到账。” 蒙面男没说话，压着声音在沈棠耳边说：“拿人财钱替人消灾，要怪就怪你们自己，不要怪我。” 沈棠心里咯噔一下，感觉后背一空，突然失去重心整个人往后面倒。 “不要。”叶仲文嘶吼着冲过去想要抓住她。 “叶仲文，救孩子。”她从喉咙深处发出这最后一丝声音，抬起手来想要抓住，身后却似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将她往绝望中拖拽。 她注视着叶仲文脸上的痛苦和崩溃，发出一声惨叫，往坡下滚去。 马克将蒙面男按倒在地。 叶仲文被这一声惨叫瞬间撕裂，不顾一切跟着她往下冲，仿佛整个世界都再与他无关。 他眼睁睁看着沈棠一边往下滚一边没了声音，最后被一块大石头拦住躺在那里。 他感觉不到被杂草碎石割伤皮肤的痛，连滚带爬地跑到沈棠身边，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沈棠紧闭着眼睛靠在他胸前，米色长裙上全是血。 叶仲文不知道她哪里在流血，惊恐地睁大眼睛，半天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不能慌，他告诉自己。 巨大的恐惧令他不停地在颤抖，试了几次才将她抱起。 “没事，去医院，坚持住，沈棠，坚持住。”他咬着牙喃喃地说。 ------------ 第136章 孩子没了 沈棠在他怀里分明轻得可怕，可是他却怎么也爬不上去。 他膝盖在坡面上磕出血来，半天仍在原地踏步。 他从未如此憎恨自己的无能，紧紧抱着沈棠，冲坡顶喊：“马克，救人。” 马克用领带将蒙面男手脚捆住，冲到坡边：“少爷，坚持一下，我马上。”然后掏出手机来打电话。 紧接着，直升机赶来救援，载他们直接往医院去。 直升机上，叶仲文看着躺在担架上的沈棠，心里似被挖出一个大洞。 积压在心底多年的恐惧和阴影全数从洞里跑了出来，撕咬着他的血肉。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看着她裙下双腿间不停有血渗出来。 暗红色的血是那样触目惊心，他只能在心里祈祷，快一点，再快一点。 一到医院，沈棠就被医生护士急忙推进急救室。 护士拦住他。 他看着布帘被拉上，眼前一阵晕眩跌坐在地上，似马上就要窒息。 护士将他扶起在旁边椅子坐下，他看着眼前剧烈摇晃的一切，抓着护士的手，用尽全身力气：“救她，一定要救她。” 护士对他说了什么，他根本听不见。 他双手抱头，弯着身子，只觉得痛苦不堪。 林之元收到马克消息，赶了过来先照应。 冲进急救室见到叶仲文的一瞬，他吓傻在原地。 叶仲文白色衬衣上斑斑点点全是血，膝盖处的布料全被磨没了，和血红色伤口粘连在一起。 林之元赶忙过去，唤他：“仲文？仲文？” 叶仲文怔愣着抬眸，看清楚眼前是林之元，没说话。 “之元，我头很晕，你帮我过去问一下，怎么样了。”他有气无力地说。 林之元扭头看了一眼，双手扶住他肩膀：“医生还在里面忙，你看你也受了不少伤，不如我先带你去处理一下？” 叶仲文蹙眉推开他手：“我哪也不去。”然后强行站起来，险些又摔倒在地。 林之元赶紧扶住他。 这时，一个医生从帘子里冲出来：“内脏有出血，要马上手术。还有，手术中，保住胎儿的几率很小。” 林之元瞪大眼睛，看向叶仲文。 叶仲文瞳孔颤得厉害，强行稳住声音说：“我太太的生命放第一位。” “那稍后请你签字，我们要先准备手术。”医生说着就冲了回去。 “我联系好了院长来坐镇，他人应该到了，不会有事的。”林之元轻声说。 叶仲文抓住林之元手腕站稳，举起拳头敲打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别这样，别这样。”林之元难受地抓住他手，又劝说了一番，他才肯让护士清理伤口。 处理室里。 叶仲文似一具没了灵魂的躯壳，任护士将他膝盖上粘连的布料撕开，再进行伤口消毒。 林之元在旁边看得触目惊心，牙齿咬着手指关节。 待护士处理好伤口出去，干净衣服也送了来。 林之元拿着衣服过去：“换了吧，你这身怪吓人的。” 叶仲文面如死灰，没说话。 林之元深呼一口气：“兄弟，你要振作一点，沈棠在手术室里，后面还需要你照顾呢。” 闻言，叶仲文这才有了反应。 林之元拍拍他肩膀：“事情已经发生了，后面的事还多着呢。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说完，去外面等他。 叶仲文觉得胸口堵得慌，眼前水气猛得涌了上来。 他将一切强行压下，换了衣服去手术室外等。 手术室外。 叶老爷子坐着轮椅被推了来。 看着叶仲文垂头丧气的样子，叶老爷子到他面前：“现在任何自责都于事无补，糖宝吉人自有天相，你要比任何时候都更坚强。” 叶仲文抬眸，眼尾泛起红。 叶老爷子看着他：“还有，我通知了周周，我们不能再自私了。” 叶仲文没说话，眼神呆滞地看向手术室。 不一会儿，周周狂奔进来。 他二话不说，冲过去就要打叶仲文，被马克和林之元一起拦住。 周周挣扎着，愤怒地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眼泪止不住地流。 “周周。”林左风紧跟其后，叫住他，“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先等沈小姐脱离危险。” 周周这才勉强停下来。 叶老爷子过来：“周周，糖宝是为了保护我。等糖宝出来，我们叶家会给一个交代。” “老叶董，您身体不好，这都凌晨了。不如您先去休息吧。”林左风说。 “谢谢林大律的关心。”叶老爷子摆摆手，“我得在这儿等着。今晚，谁也睡不着的。” 所有人都陷入沉默，时间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终于等到手术结束，院长亲自出来说手术成功，沈棠已经暂时脱离危险。 沈棠被送进病房，叶老爷子才听劝回去休息。 叶仲文以沈棠还是叶太太为由，不准周周和林左风靠近，将病房外层层护了起来。 林左风不气也不急，安排了人来医院守着，强行带着周周走了。 叶仲文一直守在沈棠床边，亲自照顾。 沈棠醒过来的时候，窗外分明有和煦的阳光，她却觉得自己仍身处泥沼动弹不得。 她从眼底缝撇见叶仲文一脸疲惫地趴在旁边，心想自己还活着。 只是这活着的滋味真难受。 她觉得四肢像被绳索綑住，她越想挣扎开就越觉得疼痛无比。 脑中突然浮现那恐怖的画面，她只觉得胸腔似被人狠狠压住，双眼一颤，眼泪立马流了出来。 叶仲文猛地惊醒抬眸，见她醒了，赶忙伸手替她擦泪，紧张地问：“很疼吗？” 沈棠闭上眼睛，刀口传来痛感令她嘴唇毫无血色，微张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忍一下，我让医生给你止疼。”叶仲文赶紧起身按下呼叫钮。 医生和护士当即赶了过来，先做了一系列术后检查。 叶仲文在旁边看得发火：“没看到她很痛苦吗，先给她止疼。” 医生赶忙照办，上了止疼泵。 待沈棠平静下来，叶仲文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抚：“我会一直陪着你，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沈棠眼神异常平静地看着他憔悴的脸，沙哑着声音问：“孩子，没有了是不是？” ------------ 第137章 想害死她 叶仲文怔住，红着眼眶。 他哑着嗓子，声音似刀片割出喉咙：“没了。” 空气瞬间也跟着凝固。 “知道了。”沈棠边说边闭上眼睛，眼眸止不住地颤抖，泪珠滚滚地从眼角涌出，为了控制悲痛，身子也跟着一起抖动。 叶仲文看着她的痛苦，眼中似要滴出血来，却不敢触碰她。 监护仪跳了警报，医生护士重新冲了进来。 “让他走。”沈棠哽咽着，情绪激动起来，“让他走。” 监护仪的心跳血压跟着一路飙升。 “叶先生，请您先出去一下。”护士劝说，“您太太情绪太激动了。” “我哪里也不去。”叶仲文神色悲哀，双脚似有千斤重在原地无法动弹。 “你不出去是想害死她是吧。”一个小护士忍无可忍地骂。 叶仲文怔住，马克进来汇报：“少爷，林大律师来了，我们已经快抵挡不住了。” 叶仲文伸手揉了一把脸，这才走出病房。 此时，林左风一袭正装，身后还跟着几个助理，阵仗很是严肃。 见到叶仲文，林左风就说：“叶少，既然沈小姐手术结束了，作为他的代理人，我现在有权要求您离开病房，将这里交由我们负责。” “沈棠还是我太太，我们的法定关系还未解除。”叶仲文不客气地说。 “不好意思，叶少，沈小姐于日前已正式提出了离婚要求，您现在不适宜出现在这里。”叶左风不紧不慢，“而且，我们现在有理由怀疑，沈小姐这段时间的失踪和受伤都与您有关。 “警局那边已经备过案。您看，是您现在自行离开，等待传唤，还是让警官现在就过来请您协助调查呢？” 叶仲文一脸无畏：“林大律师要想清楚，省得晚节不保。” “叶少自己才是要三思而后行。” 两人剑拔努张时，林之元赶了过来。 “爸。”他气喘吁吁到林左风面前，“缓一缓好不好？” “请叫我林大律。”林左风连亲儿子也不给面子。 “林大律。”林之元无奈，只好请求说，“您也看到了，沈棠刚做完手术。叶少想陪着她，也是人之常情。不如等沈棠恢复个几天，咱们再来说这个事好不好？” “不好。”林左风板着脸，“鉴于叶少疯狂的行为举止，我不能再让我的委托人受到无端伤害。”然后不讲情面地瞪向叶仲文。 “我知道我知道。”林之元拼命点头，“也请您理解一下现在情况特殊。他们夫妻的事不是那么一两句话说得清楚，不如我来做个担保，我保证三天后让您见沈棠，可以吗？到时，再看沈棠的意思嘛。” “林律师拿什么来担保？”林左风不客气，“你作为律师名誉前途吗？还是你那间破律师所呀？” “我......” “我来担保。”这时，叶老爷子来了，并开了口。 司机将叶老爷子的轮椅推到林左风面前。 林左风语重心长地说：“老叶董，您劝一下叶少，两败俱伤又是何必呢。我不是叶家的敌人，只要能保证沈棠小姐的权益不再受到侵犯，我愿意做为桥梁将双方损伤降到最低。” “林大律的意思我明白。”叶老爷子点点头，“到今时今日，我叶家如果再做出对不起沈棠的事，我叶志鸿的这张老脸也不要了。” “老叶董，左风自然是信你的。” “林大律，我们叶家虽然和你交道不多，但在这个东港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打断骨头连着筋。我愿意用叶家名誉作保，再多给他们夫妻俩十天时间。 “十天后，沈棠伤也好一些，到时她的任何决定，我们叶家无条件配合。退一万步说，离婚是他们夫妻的私事，这样也算是好聚好散，你说呢？” 林左风点点头，“听老叶董的。”然后带着助理们离开。 叶老爷子随即扭头看向身后的叶仲文，轻声说：“回去休整一下再来，你这样怎么继续照顾糖宝。” “是啊，老爷子说得对。”林之元也说，“你也是血肉之躯。” 叶仲文看向叶老爷子：“谢谢爷爷。” 叶老爷子愣了几秒，好长时间了，他没有听到过谢谢这两字。 “我知道，如果不让你陪着糖宝好起来，这个坎你这辈子都会过不去。”叶老爷子轻声说，“林大律师已经很给面子了。不然，昨天警察就会过来了。仲文，爷爷知道你伤心，但现在的形势已然是这样。你还是要负起你应负的责任。” 闻言，叶仲文脸色铁灰，没有说话。 这时医生护士出来。 “怎么样？”叶仲文赶忙问。 “给她打了一针，她暂时睡着了。”医生神色极不乐观，“现阶段，叶太太的情绪过于激动或者悲伤，对她都不是一件好事。” 叶仲文脸色僵住。 “恕我直言，方才叶太太不停表达，她不希望见到你。如果叶太太这么排斥的话，我会建议叶先生你暂时回避。换一位能安抚到她情绪的家属来陪伴。这对叶太太的恢复才会有积极正面的帮助。您考虑一下。” 医生说完，又补了句“抱歉。”才离开。 叶仲文脸色苍白难看到了极点，哑着声音吩啥马克：“联系雪莉，沈棠会想要见她。”说完，步履蹒跚的离开。 “老爷子放心，我看着他。”林之元对叶老爷子说了句，赶忙跟过去。 叶老爷子神色难过，进去陪沈棠。 见沈棠睡着，他示意司机去外面等。 他在床边，难过地长叹口气：“事情怎么会这样，上天还是不肯原谅我们叶家的过错吗？就算要惩罚，就惩罚我这个老头子呀，为什么要让这孩子来承受？” 他想到仲文妈妈对叶家的诅咒，闭上眼睛再叹一口气，“一步错，步步错。放过这孩子吧，我不会再让她做我们叶家人了。” 剩下的时间，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念佛号念经文，把所有功德都回向给沈棠，保佑她能渡过这个难关。 彼时。 方念芝得到了最新消息。 周晓在她书房里，听到沈棠重伤在院孩子流产的消息，毫无人性地狂笑不止。 “太好了，太好了。” ------------ 第138章 太痛苦了 王嫂暗暗睨了她一眼，对方念芝说：“那人在警局咬死他就是想绑架沈棠要点赎金，冲动犯案，一时急了眼，失手才害她摔伤的。” “这次差事办得不错，人挑得也不错。”方念芝点点头，“和底下人说，去告诉那人让他安心，坐几年牢他就可以出来。只要他嘴巴严能忍耐，出来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他在国外犯事的那个弟弟，我会保他出来，让他先享着福等他。” “是，太太。”王嫂说着出去接着办事。 方念芝看向周晓：“这下你满意了。现在是特殊时期，你也安生一点。毕竟是动了叶仲文的孩子，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会把所有人都怀疑一遍，包括你和我。你不要心虚露了馅。” “放心，我一点也不心虚。”周晓笑，“挡了我的路，就应该被铲除。” 方念芝笑笑站起身，过去拍拍她肩膀：“够狠。” 医院。 雪莉接到马克的电话，用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 见到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沈棠，她一时间还无法接受。 她伸手摸了摸沈棠冰凉的脸，想起上次还那样痛骂她给她脸色看，心里就难受得要命。 马克在旁边偷偷抹了抹眼泪，对雪莉说：“叶少一直都知道雪莉小姐是沈家大小姐，叶少说夫人没什么朋友，烦请雪莉小姐陪着夫人。” 雪莉冲到马克面前，不客气地抓住他，压着声音逼问：“我要知道真相，这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又是失踪又是受伤？这应该都是你们家叶大少的手笔是不是。今天如果不告诉我实情，我是不会留下来的。” 马克无奈，只好都说了。 听完，雪莉神情想要杀人。 “是我对不起夫人。”马克的愧疚在这一刻达到顶峰，眼泪一直不停地流，“我不该愚忠，不该明知道少爷这样做不对还帮着他。我不想他们分开，我只是心存侥幸，以为这样他们就有机会和好。 “都是我没用，如果昨天，我可以把King的突发事件处理好，少爷也不用非要亲自去处理。如果我们不离开，就不会给歹人可逞之机。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夫人，害得少爷成了罪人，害得夫人没了肚子里的宝宝。” 雪莉红着双眼，朝他挥挥手：“出去，去和你的少爷一起哭去，不要吵到我妹妹。” 马克捂着嘴冲出去。 雪莉到床边坐下，将涌出来的泪擦掉，伸手过去握住沈棠的手。 她的手真凉，凉得让人心疼。 “我来了。”雪莉哽咽着说，“大姐来了。你这家伙，运气怎么这么不好。原以为你嫁进叶家，摆脱了沈家，一切都会好起来。怎么还是这么悲催？”她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不可以激动，“要振作起来，你可是沈棠啊。” 然后她打电话给经纪人，推掉最近所有的活动。 沈棠再醒来时，见到雪莉，开口第一句话是：“姐，我第二个孩子也没了。” 她神情哀漠，眼中半点光都没有。 雪莉心疼地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声音尽量放轻地说：“孩子......去了更好的地方，去陪你奶奶了。奶奶会照顾好他的。你也要好起来，不然奶奶和孩子会担心你的。” 沈棠鼻子一酸，点点头。 “要不要喝点水？医生说你想吃东西的话，可以先吃点流质的。”雪莉忍住想哭的冲动，问。 沈棠摇摇头，闭上眼睛：“可不可以......让医生再给我打一针，我不想醒过来。太痛苦了，姐，真的太痛苦了。” 雪莉知道，她痛的不是身体，而是心里。 她不知该怎么安慰，只能一直陪着她，先照顾她的身体。 接连几天。 叶仲文都呆在King的办公室里，不说话也不理人。 只有每天马克汇报医院的情况，他才会有点反应。 林之元和马克轮流陪着，想办法让他吃一些东西，不至于被饿死。 今天，林之元一来，见早餐还是原封不动放在桌上，看他胡子拉碴不修边幅地躺在那里，感叹说：“真是活久见啊，我林之元在有生之年，竟然还能见到你这个鬼样子。” 说完，想了想还是笑了笑哄着说：“我的叶少爷，还是打起精神起来洗洗换件衣服吧。你再继续折磨自己，沈棠她也不会好得比较快呀，是不是？” 这时，马克进来，欲言又止地汇报：“少爷，医院那边......” 闻言，叶仲文蹭地坐起来：“说。” 马克脸色并不轻松：“夫人她......那个......” “你支支吾吾的干什么，你想吓死他呀。”林之元急了。 “夫人状况不太好。”马克只得说，“医生说，今天第四天，夫人还没有下床活动。” 叶仲文眉头深锁：“雪莉呢？她是怎么照顾的。” “少爷您别急，这也不怪雪莉小姐。”马克赶忙解释，“雪莉小姐推了所有工作，寸步不离地守着夫人呢。但夫人吃什么吐什么，也不愿意配合医生，只靠输液维持生命，怎么能好起来呢，这换了谁也都没招啊。” 叶仲文阴沉着脸，光着脚就要往外冲，到门口却又停下返了回来。 “怎么又不去了？”林之元问，“担心就去看看呀。走，我陪你去。” 叶仲文摇摇头，走到落地窗边，神色黯然地说：“不能再让她哭了。” 林之元和马克互看一眼，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这时，马克手机响，他接起来听了之后对叶仲文说：“少爷，雪莉小姐在外面，想见你。” “让她进来。”叶仲文同意。 马克赶紧出去带雪莉进来。 雪莉推着一个行李箱，进来见到叶仲文，吓了一跳。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叶仲文吗？昔日的英俊容颜变得如此憔悴不堪。 雪莉环起胳膊来，之前听马克说叶仲文也并不好受，她还不相信。 “看到你这样，我心里稍微舒服点了。老天爷不能总是把所有事都让一个人去承担。” “雪莉小姐，你来这里，那沈棠呢？”林之元问。 “放心，有人陪着她。”雪莉看着叶仲文，“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必须叶少来配合。” ------------ 第139章 怎么放手 叶仲文沉着声音：“你说。只要为了沈棠，我都可以配合。” “那就好。请叶少赶紧把离婚协议签一签，放了沈棠。”雪莉开门见山。 叶仲文眸光一沉，眼神变得锋利。 “呵呵呵呵。”林之元尴尬地笑着要把雪莉带出去，“雪莉小姐请见谅，叶少身体不适，现在不适合说这个话题。” 雪莉推开他，不惧地瞪着叶仲文：“叶少不要再逃避了。” 叶仲文咬着牙关：“沈棠让你来的？” “沈棠虚弱得连话都说不出，怎么让我来？”雪莉愤愤地回，“叶少以为不出现在她眼前，她就可以像以前一样，自己好起来了是吗？” 叶仲文神色变得凝重，没有说话。 紧接着，雪莉深呼吸一口气，调整了情绪：“废话不多说，我今天只有一个目的，请叶少答应把字签了，如果现在能签是最好。这样，才能真正救沈棠的命。” “这是我和沈棠的事。”叶仲文面如冰霜地回，“我们自己会解决。” 雪莉冷冷一笑：“我料到叶少会这么说。所以，我特意带了点东西来帮助叶少。” 说完，打开脚边陈旧的行李箱。 叶仲文把目光投过去，印象中似乎在哪里见过。 紧接着，就见雪莉拿出一顶白色球帽。 这球帽他见过，是沈棠的。 “你要不要回避一下？”雪莉看向旁边的林之元。 林之元后知后觉地出去。 雪莉将球帽递给他：“这帽子是你的，还有印象吗？” 叶仲文接过球帽，他也曾这样以为过，只是没想过去证实。 “那年我父亲带沈棠来到沈家，如果我没记错，她那年12岁。就在你们叶家那个高尔夫球场，你帮过她，还给了她这顶帽子。你看看这帽子还和新的一样，就应该能想象，她是怎样一直当作宝贝藏着。” 叶仲文不傻，眼底瞬间泛了红，突然间恍然大悟。 雪莉将他的震惊收进眼里：“叶大少应该不会记住像她这样的女孩儿，但这个女孩儿却默默喜欢了你最起码十年的光阴。” 叶仲文说不出现在的感受，似有好几股力量同时在将他撕裂。 “原来......那个人是我。”他笑了，然后快速陷入巨大的痛苦中。 “你生来就是拥有一切的人，应该是不相信这世上会有真心这种东西。所以这份真心，你也并没有珍惜过。”雪莉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以前我对沈棠说过，不要喜欢你这样的人，会付出很大的代价。这个代价可能是她无法承受的。走到今天这一步，她果然付出了代价。 “她那样一个内心强大的人，现在躺在医院里像个活死人一样。我当初那样骂她，她都执意要留下的孩子，因为你的自私，还是失去了。” 闻言，叶仲文心像被刀割一样，痛得一张脸惨白。 “你现在这幅样子，我可以理解成你是后悔的吧。”雪莉不屑于他现在任何的痛苦，“她的痛苦，你也瞧见了。如果沈棠有做过亏欠你的事情，到现在也应该扯平了吧。你们这段孽缘，也是时候该让它结束了吧。” 见叶仲文不语，她继续说。 “无论你的后悔有几分真，与其在这里颓废，不如做点应该做的事情。三年的时光，如果你也曾经有过那么一丁点对她的感情，不要再继续纠缠，请你放手，给她重新开始的希望。” 叶仲文压着声音：“你现在告诉我这一切，要我还怎么放手。” “告诉你这一切，只是想让你看清楚现实，你不配拥有这样的真心，更没资格再继续伤害她半根头发。”雪莉毫不客气地说，“好好思考一下吧，你曾经对沈棠做过的所有事。这世上没有后悔药的，叶少。别再让她承受了，不要再让她痛苦了。像个男人一样，放手。” 叶仲文轻扯嘴角，竟是无言以对。 “我想救沈棠，但解铃还需系铃人。是要让她死，还是要救她，叶少做个决定吧。”雪莉说着转身，“这箱子里的东西都是关于你的，你慢慢看。 “还有，那时候为了能再见你一面，沈棠在叶家高尔夫球场打过工。如果你还想知道更多，东港市图书馆三楼有一个专柜叫‘共同日记’，里面有关于你的内容。” 雪莉走后，叶仲文锁了门，将箱子里的画稿满满铺了一地。 每一页画稿上，画的都是他。 那些生涩又认真的线条，勾勒出的是各种各样的叶仲文。 他侧躺在画稿上，手抚过那些已经泛黄泛旧的画纸，想象着沈棠窝在她那间光线不好的房间里，一笔一笔画着这些画稿的样子。 幼时从悬崖边被救回的那一刻起，他觉得自己被这个世界抛弃了，除了仇恨，一切都再与他无关。 他从未想过，这世上还有人会爱他。 这画稿上的每一笔，都是最质朴最真实的爱。 三年的一切，在此时似电影般在脑中不停播放。 沈棠看着他的眼神，那些温柔的，期待的，失望的，气愤的，痛苦的，化作一把把无形的利刃，在他血肉间，缓缓地割，慢慢地戳。 他无地自容，可一切都晚了。 他亲手将这个爱自己的人，变成了自己踩在脚下的影子，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他伸手捂住疼痛欲裂的胸口，想要大声嘶吼，可是怎么也喊不出来。似一头放弃抵抗的凶兽，泪水一颗又一颗地顺着痛苦的面容变得斑驳。 彻夜未眠。 早上，他将画稿收齐放好，洗漱干净后一个人开车离开了King。 他先到了高尔夫球场，要人事部把人事资料找出来给他。 球场经理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诚惶诚恐地赶过来。 叶仲文把他们都轰出去，在人事库里面找到了沈棠的表格。 沈棠那时年纪还小，属于勤工俭学的学生。 从他记事起，他身边就不乏崇拜者，对幼时的沈棠确实没什么印象。 看到人事表上面，沈棠那青涩的照片，叶仲文情不自禁露出微笑。 看完表，他开着代步车，在高尔夫球场四处闲逛。 他心想，也许他们在某个地方有过擦肩而过，他想要努力寻找痕迹。 ------------ 第140章 遍体鳞伤 看着那些帮会员背着球包的球童，叶仲文仿佛也看见沈棠纤瘦的身子挂着个沉重的球包。 她是那样吃力，束起的马尾在脑后来回晃动。 可能她也曾做过自己的球童，只是自己从未留意过。 离开高尔夫球场，叶仲文去了雪莉说的图书馆三楼，在角落找到了‘共同日记’。 叶仲文翻看了其中一本，上面笔迹混杂，而且都不署名。 有人留下诗歌，有人倾诉坏心情，有人抒写秘密，内容丰富。 要在里面找到和沈棠相关，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叶仲文让马克去人事部要了沈棠亲笔写的简历发到他手机上，然后坐在书柜边，根据时间线翻找。 终于翻到一篇字迹和沈棠简历上的神似，内容还有‘球场’这种字眼。 “今天收到了在球场打工的第一份薪水，但我并不开心。至今为止，我没能见到想见的那个人。虽然在学校能偶尔远远看见，但真的很想在球场再碰到你。” 叶仲文没抱希望地继续往下翻，没几页又翻到一篇。 “今天终于在球场见到你，你走得匆忙，我远远地看着你，心跳很快，但心满意足。就算晚上巫婆不给我饭吃，我也觉得不饿。” 叶仲文想象着那样的画面，情不自禁地扬起嘴角。但看到‘不给饭吃’这四个字，又沉下脸来。 他熟悉了这个笔迹，快速地往后翻。 “昨夜真冷，雪下得真大。她们一定很得意，觉得我很惨，但我并不觉得。可以在外面赏雪，苦中作乐也挺有意思。大姐说，下次不要再替人出头，害自己受罪不值得。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仍然会放那个人走，无辜的人不该受到这种迫害。” “真是开心的一天，我就站在你的身后。我也真是没用，正眼都不敢看你一眼，话也不敢说半句。天知道，我是多么害怕他会突然看我。能这样默默地跟着你，我已经是心满意足。希望以后还有这种机会。也许我应该练习一下，如果你突然问我名字呢。” “今天远远看见你在篮球场那边受伤了，很担心。我从楼上拼命地往下跑，到篮球场时你已经被送去医务室了。希望你没事。” “有人说，也许我应该让你知道我在喜欢着你。可是我不要。喜欢一个人，是我自己的事，与任何人无关。在我的世界里，我可以安安静静地思念着你，不受任何打扰，这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 “大姐说，像你这样的人最好不要去喜欢，那样会害我付出惨痛的代价。我不要回应和回报，应该就没事吧。有时我也会想，我到底喜欢你什么。是因为外表吗？还是因为你帮过我？喜欢一个人真的需要理由吗？忍不住又想说些傻话。如果真的需要理由，什么理由都好，现在的我没办法停止对你的喜欢。” “昨天看了一本书，说暗恋是一个人最孤单的心事。为什么我喜欢你，却并不觉得孤单。难道是因为我知道和你不会有交集，不抱希望就不会觉得孤单，不求回报就不会觉得遗憾。” “听说，今天是你的生日。很多女生都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堆满了你所在的教室。你从礼物堆旁边走过，却没有拿走任何一份。这是我第一次鼓起勇气正正地将你凝望，为何你的眼中没有欣喜和期待，却满是忧愁。我喜欢的你，生日快乐。” “伤心的一天。看着你作为学生代表给低年级的优秀学生们颁奖，我很伤心。明明我也可以站在那里，明明我可以离你近一些，但是我不能。我不能考好成绩，不然，我就要被针对，就会害奶奶为我担心。心里的感觉，好憋屈。什么时候，我才可以结束这样憋屈的日子。” “今天从别人口中听到你要去留学的消息，我很伤心。想到以后再不能远远看到你的身影，我就难受的心脏疼。你要平平安安照顾好自己，我也会。” “很久没有来过这里，很多年没有再听到你的消息。你现在生活顺利吗？” “啊，好想你，好想看你一眼。” “这应该是一个玩笑吧。你竟然要和我二姐结婚？要我以后叫你姐夫吗？我办不到。” “对不起，我不会同意和你结婚。所有人都说我是走了狗屎运，这样的大好事还不赶紧烧香拜佛。他们什么也不懂。我怎么可以和你结婚呢？我是一厢情愿喜欢了你这么久，但不代表我真的没有尊严，没有骄傲。 “我知道这样的关系会把我带入怎么样的深渊里。你点名要娶我，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原因，但一定不可能是因为看上了我。我会成为你生命里怎样一个角色，这令我感到害怕。我无法救药地仍然喜欢着你，但我不想成为一个卑微的人。 “天啊，不要这样捉弄我，就让我安安静静地过自己的人生，安安静静地继续喜欢着我喜欢的人真的不可以吗？不可以，我坚决不会答应。无论他们用什么威胁我，我都不会答应。” “亲爱的日记本，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把心事记录在你这里。这些年，谢谢你替我保守着这些秘密。我应该再也不会有时间来了。真是越怕什么就越会发生什么，这世上最荒唐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奶奶常说，这世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所有事情的发生都是因缘所致。我同意了婚事。是的，我要嫁给我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他。我要忍受所有的指指点点，以一个配不上他的身份，去结这场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婚。 “我现在接受了这个事实，同时也决定不要悲观面对。既然上天决定了我和他的这份姻缘，与其继续扭捏下去，不如积极面对。也许，上天特意要将我派到他的身边，去照顾他，关怀他。 “我不知道他对我有多少好感，但我一定会好好对待他，好好珍惜这段关系。人都是有感情的，如果我真心对他好，他应该也会对我好。就算他永远不会喜欢我，作为家人也不错啊。祝福我吧，日记本。 “若有一天我回来这里，希望我能告诉你，我很快乐，很幸福。” “日记本，真庆幸你还在这里。好久不见，你还好吗？我不好，我已经遍体鳞伤。我努力过了，但世事好像总是事与愿违。没关系，我不哭。 “我想和你说，失望攒够了，是时候该离开了。真想回到以前那样的时光，可以安安静静地喜欢一个人。只可惜，还是回不去了。” ...... 看完这些，叶仲文痴痴呆呆的，仿佛被抽去了灵魂似的，眉宇间的痛苦更甚。他紧蹙的双眉下，眼睛变得黯淡无光，整个人无力地依靠着书柜，身子微微地颤抖。 第二天下午，叶仲文到了医院。 他站在病房门口许久，半天才鼓起勇气推门进去。 沈棠坐在床上，靠在摇起的床头上，双眼清冷无神地看着叶仲文走进来。 两人视线撞在一起，沈棠眼底瞬间盈满了泪。 叶仲文过去坐，故作无事地问：“感觉好些了吗？” “护士劝我下床多走动，但我没有力气。”沈棠虚弱地说，紧盯着他的脸，“方才拔了尿管，如果我不下床就得尿在床上，好尴尬是吧。” 叶仲文不介意地说：“没关系，你想去卫生间我可以抱你去，你不想去的话，我给你铺好垫子，我给你清理。” 沈棠脸色苍白地一笑：“你要伺候我吗？不嫌脏吗？” 叶仲文摇头：“只要你愿意。” 沈棠笑容一收，恶狠狠地看着他：“可是，我不愿意。” 叶仲文整个人一凛。 “我宁愿烂在这床上，也不愿意你再碰我一下。” ------------ 第141章 再无瓜葛 叶仲文红了眼眶，说：“好，我不碰。” 紧接着，沈棠长叹一口气，看了看天花板，又看了眼他：“我总感觉孩子还在我身体里，这些天，我只要闭上眼，耳边就会响起他的心跳声。” “孩子没了，我也很难过。”叶仲文说。 沈棠冷笑：“你的难过只是可惜没了一个用于稳固继承权的工具。我难过，是因为我失去了我的孩子，并且不止一次。” 叶仲文垂下眸子，睫毛微微颤抖着。 “你恨我吧。”他说，“你可以骂我，可以打我，可以惩罚我，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 沈棠不屑地笑：“打你，骂你，就可以让孩子复活吗？” 叶仲文抬眸，凑近她，双手抓住她肩膀，压着声音说：“孩子已经死了，不要再想了。你就算用后半辈子惩罚自己，他也不会重新再回到你的身体里。 “不是你没有保护好孩子，罪魁祸首是我，如果不是我，孩子不会死。你就不想为孩子复仇，不想讨一个公道吗？说呀，说你一定不会放过我。说你一定会为此付出代价。” 沈棠泪流满面地盯着他：“对，就是因为你。我求你那么多次，那么多次，你都不肯放过我。” 她声音颤抖着，手揪上他的领口，整个人都似要破碎了。 “你如果早一点同意离婚，不把我绑去那个鬼地方，我的孩子现在还活着。” 巨大的痛苦瞬间席卷了她所有的理智。 她紧紧抓住他，绝望地喊：“把我的孩子还给我，你把他还给我。” 叶仲文用胳膊紧紧圈住她，听着她一遍又一遍地哭喊，像个犯错的孩子，反反复复地乞求：“原谅我，原谅我......” 不知过了多久，沈棠停止了哭喊，只感觉自己全身冰凉，眼神涣散地说：“你做这么多，不就是想逼死我吗？现在的我生不如死，如了你的愿了。” 叶仲文身子一颤，嘶哑着声音说：“沈棠，你听清楚，我同意离婚，我们离婚。” 闻言，沈棠没有任何反应，似一具没了灵魂的躯壳任他圈在怀里。 叶仲文放开她，捧住她双眼无神的脸，内心无比恐惧地说：“别这样，沈棠。我真的同意离婚，我成全你，我签字。” “你骗我。”沈棠不再相信他。 叶仲文摇头：“马上，你就会知道，我没有骗你。” 话音刚落，沈棠看见林左风走进病房。 周周从林左风后面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来，一把将叶仲文拽开，护住了她。 叶仲文踉跄着站好，收起眼底泪光，深呼吸以平复心绪。 “沈小姐，好些了吗？”林左风先关心地问。 “林律师，我没事。”沈棠靠在周周怀里，有气无力地回答。 “抱歉，你身体还没痊愈，就过来打扰。”林左风继续说，“应叶少的要求，我带了离婚协议过来。叶少对我说，他希望当着你的面，把这个字给签了。” 沈棠看向叶仲文，眼神里透着难以置信。 “林律师，协议呢？”叶仲文急切地问。 这时，林之元冲了进来，先向沈棠打了声招呼，然后小声劝叶仲文：“你现在会不会过于草率了一点？就算你做了决定，也不急在这一时啊。等沈棠休养好了，双方坐下来，把一些条款再谈清楚一点吧。” 叶仲文却是态度坚决，对林左风说：“林大律师不会提无理要求，把协议给我吧。” 林左风照办，让助理把协议呈过去。 林之元气得冲了出去。 叶仲文接过助理递来的笔，看着协议最后一页签名处，屏住呼吸，签下了名字。 一切快得令沈棠以为自己在做梦。 “字我已经签了，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安心继续住院。我要看到你完好地从这间病房走出去。”叶仲文沉着声音说，从头到尾没再看沈棠一眼。 他怕自己会舍不得，怕自己会再改变主意。 沈棠依着周周，眼睛很痛，却没有半滴泪流出来。 她没有解脱的感觉，只觉得好累，累得想闭上眼睛沉沉睡上一觉。 “谢谢叶少。”林左风检查了一下协议上的签字，然后笑着说，“后续如果有需要叶少配合的地方，我们再谈。”然后眼神送客。 叶仲文抿了抿唇，惨然一笑，“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叶太太，希望这个决定真的对你我都是件好事，沈小姐。”然后，扭头出去。 沈棠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喃喃地说：“慢走不送，叶大少。” 紧接着，周周扶她躺好，心疼地拿湿纸巾给她擦拭脸上斑驳的泪痕。 “我没事。”沈棠轻声对他说。 林左风交代助理把协议带回律所，然后对沈棠说：“沈小姐，你考虑一下要不要追究他绑架禁锢。我们之间没有过这方面的约定，协议现在也签了字了。” 沈棠不假思索：“我不想爷爷伤心。请托令公子帮我传句话，放叶仲文这一马，我和叶家再无瓜葛。” 林左风点点头。 离开医院，叶仲文独自在在一家俱乐部喝酒。 林之元找到他，把沈棠这句话转达给了他。 听完，叶仲文拿着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自顾自地低头惨笑。 林之元在旁边不由红了眼睛，拿了酒过来给自己倒满。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做得对。”林之元举杯过去，“来，祝贺你又荣登钻石五老五榜首。” 叶仲文笑着与他碰杯，慵懒无力地将整个人陷进沙发抱枕里。 “不行，这气氛不行。你等着，给你来点欢快的。”林之元说着唤来了一众美女。 美女们扭着性感的腰肢，娇滴滴地唤着“叶少”，场面令人眼花缭乱。 林之元玩得比他更嗨，小费一把一把地散，酒一杯接着一杯地喝。 叶仲文以为自己会喝醉，没想到却越喝越清醒。 这仿佛是一种惩罚，他想用酒精暂时麻痹心痛都没有资格。 酒局散了，林之元在卫生间抱着马桶吐。 叶仲文递了毛巾过去给他擦脸。 林之元瘫坐在墙角，哭得似个孩子，不停地说：“是我没本事，兄弟，对不住你。没了沈棠，我知道你难受，你也哭一哭，别憋在心里。” 叶仲文倚在门边，神色漠然地说： “我欠了她太多，现在还能为她做的，唯有这一件事。” “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找一个比沈棠更好的女人。” 叶仲文苦笑一声：“再也不会有像沈棠这样的女人，再也不会有了。” 这时，马克神色慌张地跑进来：“少，少爷......您听一下这个电话。” 叶仲文接过电话。 只听见电话那头一个磁性深沉的声音响起：“我是楚风然。深夜打这个电话是想告知你一件事，省得明天你得到消息，再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风波。” 叶仲文始料未及地愣住，以为自己喝多了。 “沈棠，我从医院带走了。你不用找她，你也找不到她，她会好起来，以后就不劳叶少费心了。” 紧接着，电话那头挂断的声音，似晴空霹雳般，炸得叶仲文脑子一片空白。 此时，车里，楚风然将手机交还给刘满，看了看怀里的沈棠。 沈棠没什么精神地依在楚风然怀里，问：“师傅，我们去哪儿。” 楚风然将盖在她身上的大衣整理了一下，摸摸她的额头，慈爱地说：“回家，师傅带你回家。” ------------ 第142章 他的女儿 城西的楚宅，是一栋新中式风格的豪宅。 在这个不缺豪宅的城市，楚宅占据了一块绝佳的风水宝地。 依山而建，风景秀丽。 从早上开始，楚宅内外就忙碌了起来。 佣人们各司其职，对晚上的生日宴津津乐道。 主人房里，楚风然躺在窗边。满叔细致地替他修着面。 满叔替他修完面，收起剃刀，递上镜子，“主人看看满意吗？” 楚风然坐起来，看着镜子里干净的面庞，伸手摸了摸，感叹说：“我这长胡子没了，还真有些不习惯。不过，阿满你这修面的手艺还是这么好。” 满叔笑笑，问：“主人今天想穿西式的还是中式的？” “好久没穿过西装了，今天穿穿吧。” “好的。” 楚风然将长发束在脑后，然后穿上一套深色暗纹西装，气质显得更加贵重。 “主人还是这么帅。”满叔夸赞。 楚风然被逗乐了，点头赞同。 满叔为他敞开的领口内系上一条提色的丝巾，郑重地问：“主人确定想好了？真的不再回山里过神仙日子了？” 楚风然睨他一眼：“你这都问我多少遍了？我看是你想回去过神仙日子吧。” “主人在哪里我在哪里，照顾主人是我的责任。”满叔回，“多问几遍是想提醒主人，如果真想好了把咱们楚家家业交给小姐，就不能突然又想避世。商场险恶，可不能丢她一个人。” “你这老家伙，就放一百个心好了。”楚风然拍拍他肩膀，“走，去给我宝贝女儿看看我这身行头。” 花园玻璃房里，沈棠神情专注地在拉着泥坯。 她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挽在脑后，穿着简单的白衬衣牛仔裤，脖子上挂着灰色围裙，白皙似玉的小臂上沾满了泥土。 她听见有人进来，没有理会，继续低着头。 楚风然到她面前，轻声说：“余妈可是又告状了，说你又不吃早餐就来这里了。” 沈棠微微一笑：“我不饿。” “不饿也得吃。早餐要吃好。”楚风然教育。 来楚宅已经两个月有余，她身体基本恢复了，但医生特意交待还是要好好养着。 “嗯，知道了。”沈棠轻声应了声，抬眸赫然看见楚风然换了个新造型。 她看着楚风然递了胡子，西装格履的帅气样子，不禁眼前一亮。 “帅。”她笑着，一脸崇拜。 楚风然咯咯地笑，得意的似个孩子，在她对面坐下，说：“陪我出去走走？每天都窝在这里多无聊。” 沈棠笑着摇头，继续埋头做陶。 楚风然神情闪过一丝担忧：“事情都过去了，还走不出来吗？” 沈棠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微笑回：“过去的一切我当做了一场梦。现在，我更加觉得，对着泥巴比对着人要舒服。” “你还年轻，还有很多比泥巴更有意义的事情等着你去做。” “嗯。”沈棠抬眸笑着点头，“我知道的，师傅。” “又犯规了。”楚风然提醒，“我们现在是父女关系，我是你爸爸。” “对不起，叫习惯了。”沈棠笑着更正，“爸爸。” 楚风然点头，起身过来拉她：“洗洗手，陪你爸走走。今天可是我的生日，你别闷在这里面了。” “好，遵命。” 沈棠说着去洗了手，脱下围裙，挽上楚风然的胳膊，有说有笑地出去。 余妈将早餐端来花园里，楚风然让沈棠陪着他一起吃。 不一会儿，满叔走过来，递上一份资料。 楚风然看了一眼，然后将资料递给沈棠。 沈棠拿过来看，怔了怔。 楚风然笑着说：“你的户籍从叶家迁出来挺快的，不过入我楚家的户籍还是花了点时间。有了这张纸，以后你就正正式式是我的女儿了。” “师傅......” “又犯规了。” “爸爸。” “乖女儿。”楚风然笑着拍拍她肩膀，“这资料来得好，是今天最好的礼物了。” 沈棠还有些缓不过神来，当初来到这楚宅，楚风然对她说以后她就是他的女儿，她以为这只是他对她的一种精神慰藉。 她真的没想到，竟然会如此正式。 楚风然看出她的不安，说：“我们的感情将近二十年，早就像父女一样。我之所以要这么正式，是为了你可以在法律上名正言顺地为我养老。以后也可以堂堂正正地签字，决定我的生死。” 沈棠记得楚风然交代过她，如果有一天他病得没治了躺在床上，他不愿意用呼吸机延续生命。他想要有尊严地死去。 他希望她可以不被任何道德绑架，坚定地执行他的愿望。 “我懂了，爸爸。”沈棠点头。 楚风然慈爱地笑：“我到这个年纪，没结婚，没孩子。还任性的人间蒸发了二十多年，现在也是时候要为这个家打算一下了。不能真的让楚家祖先在天上看着心寒呀。” 沈棠自是听得懂这里面的意思：“爸爸希望我做什么，我会尽力担起应付的责任。” “不急不急，你好好吃早餐，我先慢慢地和你讲讲咱们楚家的历史。” 沈棠点头。 听完楚风然讲的，沈棠才知道，楚家祖先早年被卖到菲亚西做奴隶，经过几辈人顽强奋斗，成为了当地极富有的家族。 楚家产业遍布全球，但始终难忘乡情，想要重新回到东港发展事业。 楚风然二十岁的时候低调回来，原本是为打拼事业做准备。不料他爱上陶艺，‘不务正业’成为了有名的陶艺大师。 楚风然的父母早逝，他作为楚家唯一的继承人，后又人间蒸发。 他归隐的这些年，楚家的产业都交由各地的基金会打理，倒也是井井有条。 只是东港的事业版图，还没开展。 林左风是楚家在东港的顾问律师，楚家一直培植他在东港的人脉和势力，就是为了入驻东港做准备。 “原来如此。”沈棠这才明白为什么林左风会对楚风然言听计从。 “楚家对林左风有恩，可以说没有楚家帮助，他就到不了今天的高度。以后，他也会继续帮楚家做事。”楚风然说。 沈棠点点头，问：“爸，楚家要在东港做哪方面的生意呢，我提前学习，然后去帮你的忙。” 楚风然笑：“我都老成这样了，还做什么生意呀。现在这个社会日新月异，当然该你们年轻人去闯。你确实应该做好准备。” 说完，递上一张名片。 上面赫然写着大楚集团CEO,沈棠。 ------------ 第143章 重启人生 “这是......”沈棠看着自己的名字赫然在名片上面，职位写的是CEO。 “爸爸你要让我做CEO？” 楚风然不假思索地点头。 沈棠还有些懵，但没机会再聊下去。 满叔说林大律师来了，楚风然叮嘱她好好把这一桌子的早餐吃完，就去见林左风了。 再见到楚风然，就是晚上的生日。 虽然不在草庐，但他们还是四人聚在一起。 老规矩，不送礼物，只要求团聚。 周周陪楚风然喝酒，依然没大没小地斗着嘴。 见周周喝得微醺，沈棠拿走他的酒杯：“你明天不是正式进剧组吗？正事要紧。” 没事没事。 周周笑着摆手。 “听你姐的。”楚风然帮腔，“你学武这么多年，终于有机会去学习怎么做武指，一定要好好努力。” 周周用力点头，笑嘻嘻地对楚风然说：等我成为一个优秀的武术指导，师傅你就投资一部片子呗。 楚风然笑，故意说：“我可对电影不感兴趣的。” 没事，不用感兴趣，师傅你出钱就好。反正师傅你这么有钱，别抠门，也对咱们的国粹武术做点贡献。 楚风然大笑，对满叔说：“你瞧瞧他这厚脸皮的样子。还好咱们一直装穷。” 周周笑：早知道你是这样的大富豪，我才不要和师姐满山去挖笋给你吃呢。我和师姐当时是那么小的孩子，挖得有多累，你知道吗？ “对对对。”楚风然拼命点头，“我说我想吃笋，你们就去挖了一大篮子。当时我看着你们脏嘻嘻的小脸，把我感动的呀，心想这两孩子有够笨，可以处。” 坏师傅，你才笨呢，罚你喝半杯。 周周气呼呼的说。 “好好好，我认罚。”楚风然点头，很是开心 周周早一步回房休息，楚风然拉着沈棠说话，直到喝得有些晕呼了，被满叔扶回房间去休息。 沈棠回到房间，洗漱后坐在化妆台前。 方才楚风然半醉半醒地说了许多，她现在仍在消化中。 楚风然要把楚家的一切交给她，她觉得这份责任重大。 就像楚风然说的，楚家不仅仅是一个生意人家而已。 楚家每任继承人都会接受一项最重要的教育就是，掌握财富，回馈社会。 楚家的兴盛不仅关系着全球各地数十万职员家庭的利益，名下各种慈善项目也需要持续稳定的资金支持。 要保证这一切能延续下去，一个内心正直的继承人是必须的。 楚风然最后握着她的手说，他把周周也当作亲生孩子， 把周周托付给她这个姐姐，他也才放心。 他从来没要过生日礼物，希望她能承担起这份责任作为礼物送给他。 沈棠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但想到楚风然那信任的眼神，内心燃起一股战意。 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寂静的夜景，想了很多。 这两个月，她为了忘记伤痛，一直让自己专注于陶艺之中。 专心做陶的时候，她真的可以什么都不想。 但她清楚，这和逃避无异。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伤痛总会再次侵扰她的内心。 她现在和叶家再没有联系，但她却没能如愿重新开始。 她感觉心里有一个空洞，没有目标，不知道自己该为了什么生活。 她懂楚风然用心良苦，想她重新开启人生。 她深呼吸一口气，既然如此，那就重新迈出第一步，从成为一个全新的沈棠开始。 第二天早上。 她没再一头钻进玻璃花房里，吃了早餐就开车出了门。 在楚宅的这段日子，她和雪莉一直在WX上联系。 知道雪莉今天会在商场出席一个代言活动，于是专程过去想见个面。 沈棠戴着帽子和墨镜站在人群中，看着雪莉盛装出现在商场，引来众多粉丝欢呼追逐。 她特意去排队领签名照，轮到她时，雪莉低着头亲切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轻声说：“沈棠。” 闻言，雪莉抬头，两人相视一笑。 雪莉在照片上写下“好久不见，沈棠。” 等活动结束，两人默契地在商场旁边的公园碰头。 久未见面，沈棠紧紧地拥抱了雪莉。 “身体怎么样？”雪莉关心地问。 “挺好的。”沈棠答。 雪莉看着她，想起之前那些画面，欣慰地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想把没完成的学历完成。” “嗯，应该的。”雪莉赞同，“如果想要做一些兼职，就来帮我。” “嗯，谢谢大姐。不过，工作的事我另有安排。” 然后，沈棠将自己要承担起楚家责任的事告诉了她。 雪莉听完直感慨：“老天终于给了你一个象样的爸，我真的为你高兴。”然后搂着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以前你过得憋屈，以后就爱怎么过怎么过。” 沈棠笑着点头，突然陷入沉思。 “怎么了？”雪莉问。 沈棠认真地看着她：“那个推我下山坡的人......” “我看到新闻了，前些时候刚判了，六年。”雪莉回。 “并不是像他自己招认的，独立作案。他是受人指使。” 听沈棠语气这么坚定，雪莉怔了怔：“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要害你？” 沈棠点头。 “那你是想重新调查吗？” “我需要一个真相。” “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不要客气。” “嗯。”沈棠点头，想起来说，“我记得，龙森大师的大秀不应该是最近这个时间点吗，怎么媒体都没有报道呢。” “你有所不知，大秀被搁置了。” “搁置？为什么？” “具体原因我不清楚，只听说是和King闹了不愉快。龙森可能要面临巨额赔偿，但暂时还没有动静。” 沈棠想了想：“我想见龙森，姐你可以帮我问问他的住址吗？” “这个应该不难。”雪莉说完，联系了身边的朋友，要到了地址。 沈棠按照地址，找到了龙森。 龙森独居在W酒店的总统套房里，见到沈棠出现在门口，整个人都愣住。 “好久不见，龙森老师。”沈棠主动打招呼。 龙森慢半拍地点头示意，邀请她进来坐。 沈棠进去，见有几个大行李箱，第一反应问：“老师是要出去吗？” ------------ 第144章 做好准备 “明天回法国。”龙森回。 沈棠轻喔了一声，心想龙森确实是把大秀搁置了。 “我现在应该怎么称呼你？”龙森犹豫了一下，谨慎地问，“怕不能再称呼你叶太太了吧。” 叶仲文的离婚新闻在一个月前掀起了不小风波，叶氏股价也是最近才稳定。 沈棠微笑：“叫我沈棠就好。” 龙森站在那里，局促地像个孩子，“喝，喝水吧。坐吧。”然后急忙忙去倒水。 沈棠到沙发坐，喝了水之后，说：“龙森老师，我今天来，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 “我要出席一个晚宴，想请你帮我设计一条裙子。” 龙森愣了愣。 “之前你帮我设计的那几条裙子我都很喜欢，所以这次也想拜托你。”沈棠说得诚恳。 “为什么？”龙森不解。 “这是宴会对我很重要。”沈棠为他解疑，递上她的新名片，“一个全新的沈棠，需要这世上最好的设计师为我护航。” 龙森看着名片，神情震惊了片刻，然后了然地笑了：“没错，我就是这世上最好的设计师。” 沈棠微笑看他：“别走了，留下。虽然做你的助理时间不长，但我知道你所有的焦虑和坏脾气都是因为想要竭尽所能。半途而废不是你所愿。” “我可以实话和你说，我和king的合作不是我自愿。” 听龙森这样说，沈棠还是有些意外。 “我在法国时，在工作室误伤了一个员工。是叶仲文摆平了这件事。作为回报，我才答应和King合作。我受够了胁迫。” 闻言，沈棠沉默了会儿，说：“你为什么和king合作不重要，你也有足够的钱可以支付违约金，但你不得不承认，这次大秀真的是个绝佳机会。” 龙森愣了愣。 “我记得乔安娜曾和我说过。这次大秀的主题一直是你想做的。但在国外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被支持。现在，king支持你，为什么要放弃呢？” 龙森听完，不说话。 半天，他说：“你不是和叶仲文离婚了么？为什么还要说这些。” “我不是为了叶仲文，是可惜了那么棒的秀。也可惜了乔安娜和大志他们的努力付出。” 龙森笑，起身去行李箱拿出她的那几个手工咖啡杯，说：“以为再没机会见你，所以就把它们带走了。” 沈棠拿起咖啡杯看了一眼：“你喜欢，送你。” “我确实喜欢。”龙森笑，“每次用到这几个咖啡杯，就会提醒自己，不要让自己绷那么紧。谢谢你。” 换沈棠愣住，这是她第一次听到龙森能对人说谢谢。 “不客气。如果真要感谢的话，请我去看首秀吧。” “沈小姐，你不会以为说这几句话，我就改变主意了吧。” 沈棠自信地笑着起身：“为了我的裙子，反正你都暂时走不掉。如果今天没有说服你，我会再来。” 说完走出去。 龙森无奈地笑着摇头。 King，总经理办公室。 叶仲文刚结束一个电话会议。 马克进来，奉上一份请柬。 叶仲文看着请柬封面上署名大楚集团，打开看后，神色清冷。 这时，林之元探头进来。 进来见叶仲文手上拿着大楚集团开业酒宴的请柬，感慨说：“听说，政商艺邀请了不少人，场面可大了。没想到，我们找了这么多年的人，竟然是这样的背景。” 见叶仲文在沉思，林之元赶忙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叶仲文抬眸：“坏消息。” “坏消息是，我的父亲大人林左风大律师正式效忠大楚集团了。” “林律师，这算什么坏消息。”马克不懂地笑，“林大律为不少财团做过法律顾问啊。” “林大律亲口和我说的，他以后只帮大楚集团了。听那口气，谁敢动大楚集团，他是要拼命的。” “那这关我们事？”马克还是不懂。 林之元翻个白眼，过去小声说：“沈棠最后是楚风然带走的，我们想了多少办法想去拜访楚风然，我在林大律身上也什么招都用过了，至今就是见不到楚风然，难道你还不清楚这代表什么吗？” 马克蹙眉：“结仇了呗。” “以我们之前调查到的那些，楚风然的实力可是不容小觑。和这样的人结了梁子，福祸难料。” 马克点头：“那好消息呢？” 林之元假笑，恢复正常音量：“好消息就是，大楚CEO不是楚风然本人。林大律透了点风给我，说是楚风然无心经营，所以把CEO的位子交给了别人。最起码，不是正面对抗了。而且我问了，大楚集团和咱们King没有业务竞争。和叶氏倒是有一些。但大楚集团毕竟是初来乍到，还是需要一些时间打根基的。” 说完，林之元向叶仲文看去：“方女士肯定会代表叶氏去，你可以不用去。” 叶仲文却说：“去。” 林之元不解：“我方才说的那些你没听见吗？” 叶仲文起身，漫不经心地去沙发那边坐，说：“既然楚风然不做大楚集团CEO，应该有时间和king合作。” 林之元惊掉下巴：“大哥，你现在还想着合作呢？” 叶仲文睨他一眼，不想过多解释。 林之元盯着他看：“已经离婚了，就不要再想了。过去的就过去吧。你现在也终于恢复正常，就各自安好吧。” 叶仲文垂眸不语。 见状，林之元不再多说，识趣地离开。 时间过得很快。 明晚就是大楚集团的开业酒宴。 龙森派人送来了裙子，沈棠看了很满意。 晚上，她独自坐在花园里，喝了一点红酒。 楚风然过来，在她旁边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 沈棠冲他笑：“看看夜景。” “这里的月亮还是不如咱们草芦的。”楚风然说。 沈棠点头。 “明天就要正式迎接新身份，压力大吗？”楚风然问。 沈棠喝了一口：“压力自然是有的，毕竟一切对于我来说都很陌生。我不能让爸爸失望。” 楚风然拍拍她肩膀：“我永远不会对你失望，你无须向我交代。你只要记住，向自己交代就好。无论你出了什么岔子，都有楚家给你兜着。我们兜得起。你只管放手去做。” 沈棠红了眼睛，点头。 “另外，我还需要提醒你，在这东港，难免要和叶家打交道。你做好准备了吗？” ------------ 第145章 大楚晚宴 沈棠单手托腮微笑：“平常心。” 楚风然点点头，叮嘱她别喝太多早些睡，然后就走了。 沈棠抬头看着夜空中的月亮，心中暗暗为自己鼓劲打气。 翌日。 随着夜幕降临，大楚集团成立庆祝晚宴也拉开了序幕。 这是一场极尽奢华的盛宴，宴会厅被装饰得富丽堂皇，大到桌椅摆设，小到餐具酒杯，无不透露出晚宴主人的品味和对宾客的重视。 随着无数豪车在宴会厅门口停下，身着华丽礼服的宾客们陆续进入宴会厅，展示着他们高贵的风采。 楚风然的突然归来，无疑在东港商界和艺术界都似一枚重磅炸弹。 香槟在手，宾客们都在谈论和大楚集团相关的消息，对大楚集团神秘的CEO人选更是好奇。 楚风然一身正装出现在宴会上，立即被宾客们簇拥。 他一一打着招呼，从容淡定。 叶氏现任主席方念芝亲自到场祝贺，楚风然与之交谈甚欢。 叶仲文姗姗来迟，身着一袭定制西装，款式简洁不会抢主人家风头，但气宇轩昂，显得高贵而温润。 他走进宴会厅，仍是注目的焦点。 他面带微笑，过去向楚风然打招呼，其它宾客都顺应其新的身份称其为‘楚总’或者谨慎的‘楚先生’，他主动称：“楚大师，久仰您的大名。” “叶少。”楚风然与之握手，“有失远迎。” “楚大师客气了。”叶仲文仍是场面化的微笑，“期待能有和大楚集团合作的机会。” “那是自然。大楚初来乍到，有机会还要向叶少讨教。” “您又客气了。” 这时，满叔过来轻声请示是否可以开始。 楚风然点头，然后向叶仲文致意后过去发言台。 主持人致了开宴辞，请楚风然上台致辞。 楚风然大气地站上发言台：“感谢各位来宾应邀来我大楚集团开业酒宴。楚家先祖世辈生活在东港这个美丽的城市，纵使在海外打拼多年，仍难忘故乡情。楚某不敢忘先祖遗愿，现携子孙回乡立业。以后，大楚集团敬请各位来宾支持提携。 “下面，请允许我隆重向各位介绍大楚集团CEO。” 楚风然说着，身体微微向后侧，灯光也追随过去，将发言台后面宏伟华丽的旋转楼梯照亮。 璀璨的灯光下，沈棠拎着裙摆优雅地缓缓走下楼梯。 她今晚的晚礼裙是一条翠绿色的长裙。 上半身是简洁的剪裁，没有复杂多余的装饰，露出她白皙的肩膀和背部，显得她气质干练又干净。 下半身则是一层又一层的薄纱，绣着同色刺绣，每走一步都如同飘逸的云朵，透露出女性的柔美。 她长发挽在脑后，戴着绿宝石耳环和项链，十分沉稳优雅。 这样独特的颜色，她驾驭的自信又高贵，当之无愧成为全场焦点，再加之她本身就是个美人，更如从天而降的女神。 “爸爸。”沈棠到楚风然面前。 楚风然牵过她的手挽进臂弯里，一脸慈爱的郑重再次介绍：“这是楚某最珍爱的独女，我楚家继承人，沈棠。” 雷鸣般的掌声中，沈棠对宾客们微笑点头示意。 叶仲文看着不远处那既熟悉又陌生的人，脸上那场面化的微笑慢慢消失，失神地愣在原地。 看着她面带淡然的微笑，没有半分怯场地走下发言台，随着楚风然一起依次向宾客问候致意，叶仲文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只觉得胸口有什么狠揪了一下，扭头离开了人群。 沈棠余光撇见叶仲文落荒而逃的身影，眸光沉了沉。 这时，满叔对楚风然小声说了句话，似遇到什么棘手事。 “爸爸，我自己可以。”沈棠轻声说着让他放心去，示意她的新助理托尼跟着她。 楚风然点头离开。 沈棠笑着和方念芝再次面对面。 方念芝笑容满面：“恭喜你，沈小姐。世事果然难料，是不是？” 沈棠回以一笑，伸出手：“希望以后有可以和叶氏合作的机会，弥补以前的缺憾。” 方念芝回握：“一定会有这种机会。能看到你现在这样脱胎换骨，我很开心。你知道的，我一向很欣赏你。” “能再见到您，我也很开心。”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沈棠保持笑容：“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属于我的人生，不用刻意分割。过去的事，有些我早忘了，但有些没搞清楚前，我放不下。” 方念芝脸色僵了僵，没再说什么， 沈棠给她一个凌厉的眼神，说着“失陪”再去招待其它宾客。 托尼熟记每一位宾客，在旁协助沈棠交际。 沈棠看见雪莉在角落朝她招手，示意去花园透透气。 沈棠交代托尼她去花园等会儿回来，然后去了花园。 雪莉坐在花园角落的长椅上，示意她过去歇会儿。 沈棠在她面前，不用端着，坐着就说：“脸都笑僵了。” 雪莉笑笑，把自己的披肩贴心给她披上：“你可是动过大手术的人，身体弱，别着凉了。” “不用，你披吧。” “我不用。大冬天我都光着走秀呢，身体早适应了。” “谢谢姐。” “能看到你现在这样，我很开心。” “谢谢姐。” “我没看见沈家人，你怎么没邀请他们？”雪莉问。 沈棠笑笑：“明早他们会看见新闻头条的。” 雪莉想了想，噗嗤笑出声来：“也对，他们级别太低，不在受邀之列，这还不把他们气死。” 沈棠深呼吸一口气，握过雪莉的手：“无论人生际遇怎么变，无论是好是坏，我们都不要变。” 闻言，雪莉点点头，然后问起她今天这条惊为天人的裙子。 她说是龙森的作品，而且还说了劝他继续大秀的事。 雪莉不解，忍不住说：“这是叶仲文该去解决的事，你帮他干什么。” “我不是帮他，是在帮龙森和你。这场秀，龙森会更成功，你也会更成功。”沈棠说。 “方才你看见他了吧，怎么样，心情还好吗？” 沈棠一脸无所谓：“他可能是受到了惊吓走了，不然我还要和他打招呼呢。” 雪莉笑着点头，说自己先进去，让她再歇会儿。 她独自坐了会儿，突然听到有人在旁边清了两声嗓子。 她顺着声音扭头看去，看见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 华东来在她面前站定：“好久不见，沈棠。” ------------ 第146章 别来无恙 沈棠微笑：“你是才来吗？我刚才怎么没看见你？” “虽然我是代表华家来的，但毕竟是小角色，所以躲在角落里就好。”华东来一副可怜的表情。 沈棠环起胳膊来，假意质问：“你们华家这是什么意思？就让你这样一个闲散公子哥来，也太敷衍了吧。” 华东来噗嗤笑出声来：“这就说来话长了，在我很小的时候就道听途说过有一个极神秘的楚姓家族，我没料到楚风然大师竟然就是这个家族的人。而且我也是刚刚知道，我妈和楚大师竟然是亲戚关系。” 沈棠拧眉：“什么？” 华东来坐在她旁边，把两家的渊源娓娓道来。 虽然说没有血缘关系，但华夫人要称楚风然一声表哥。 年轻时候，华夫人原本是指腹为婚要嫁给楚风然的，后来楚风然拒了婚。所以，华夫人有心结，不愿来参加这个晚宴。 沈棠听了拧眉：“真的假的？” “不信你去问我表舅。”华东来极自然地说。 沈棠笑，指了指自己和华东来：“那我们......现在......” “你也应该叫我一声哥？”华东来一脸得意。 沈棠无奈地笑着点头。 华东来胳膊搭在长椅椅背上，目不转睛看着她。 从她消失，再到叶仲文离婚的新闻满天飞，这些日子他都在担心。 尽管现在看到她平安无事，但还是忍不住问：“你一切都还好吧？” 沈棠愣了愣，微笑点头，过了会儿说：“我以前的号码不用了，手机在助理那里，等会儿重新加一下。” 华东来一脸认真：“沈小姐还缺助理吗？我可以兼任司机，保镖，保姆，总之我这人挺全能的。”说完，双眼紧紧地盯着她。 “确实还需要一个助理。”沈棠点点头，“不过已经有人选了，只是还没有到岗。” “美女老板，再重新考虑一下呀，让我干什么都可以的。”华东来拍拍自己的大臂肌肉，冲她挤眉弄眼地搞笑。 沈棠被她逗乐了。 彼时，叶仲文逃到洗手间。 他全身肌肉紧得像硬化成了石头，连着心底也沉得像灌满了水泥。 他明显感觉到自己慌了，精神处于混乱的状态中。 沈棠随楚风然走后，他想过很多种可能性，但没想到她会以这样的身份重新回到自己的视野中。 他重新整理好情绪，回到宴会厅，却不见沈棠踪影。 一种恐惧由心底生，他生怕方才那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 他冲出宴会厅，走到花园，赫然看见沈棠和华东来谈笑风生。 他被钉在那里，两眼发直。 他瞬间感觉心上有一种感觉在拧着难受，令人烦躁不安。 华东来看见了叶仲文，给沈棠一个眼色。 沈棠扭头，看向叶仲文那并不自然的脸色。 “需要我走开吗？”华东来主动轻声问。 “谢谢你。”沈棠回。 华东来微微一笑，走过去，经过叶仲文身边时，特意留步说：“这是我最后一次回避。以后，请你回避。”说完，走人。 叶仲文心中一紧，朝沈棠靠近。 走向她的每一步，他都觉得步伐沉重。 事隔两个月后的再次相见，他却觉得似是熬了两年。 在她面前站定，他下意识地想要伸手过去拥抱，最终还是将手放了下来。 沈棠神色清冷地注视着他，眼中什么感情都没有，没有恨意，更没有爱意。 “叶少别来无恙。”沈棠主动开口。 叶仲文清了清嗓音，问：“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沈棠点头，简洁地回：“无碍，谢谢关心。” 叶仲文心里紧了紧，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里，沉默了。 “不好意思，今天吓到叶少了。”沈棠主动为他解疑，“之前骗了你。其实，我小时候就认识我师傅了，我是他的徒弟。现在我是他的女儿。他教会我做陶，教我做人。他最大的愿望就是避世，所以我不能让你找到他。” 叶仲文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轻扯了一下嘴角：“今时不同往日，你不用解释。” 沈棠不以为然：“骗了就是骗了，我认。” 叶仲文突然间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说：“好啊，那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沈棠意外地蹙眉，立马气定神闲地回：“既然叶少问我要补偿，那叶少只管说来听听。不然，请你吃顿饭？” 叶仲文闻言微哽，眉峰不自觉地拧了一下。 他以为她应该恨极了自己，他以为她会反唇相讥，他以为这句话能激起她的愤怒。 然而她没有。 她把他当作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不与他计较。 她说过和叶家再无瓜葛，是真的。 见叶仲文不说话，沈棠不解地看着他：“叶少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如果嫌吃饭不够，再提提看其它条件。” “你还愿意和我面对面吃饭？”叶仲文冷冷看她。 沈棠一脸好笑的神情：“我们只是离婚了，又没有深仇大恨。吃顿饭而已。” 倒显得叶仲文一点也不大度，自嘲地垂眸冷笑。 “叶少不会是以为我还对过去介怀吧？”沈棠笑，“放心，我是个永远向前看的人，过去的早就过去了。今天再见面，叶少也不用再介怀了。”说到这儿，她顿了顿，“不，叶少怎么会介怀呢，是我说错话了。 “我应该说，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今天是第一次见面。” 叶仲文不置可否，脸阴沉得厉害。 “大楚毕竟没有叶氏根基深厚，说不定以后还有需要叶氏帮助的地方。从今往后，在这商场上再碰面，我希望和叶少能有合作的机会。” 看着沈棠如此公事化的说话，叶仲文只得点头。 “那就先这样，我进去了。”沈棠说着迈步离开。 叶仲文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压抑又无能为力。 沈棠回到宴会厅，深吸一口气，继续应酬。 这时，楚风然返了回来，回到沈棠身边。 他总能感觉到沈棠身上散发出的一些微乎其微的负能量，问：“还好吗？” 沈棠挽着他的胳膊，笑了笑：“挺好的。急事处理好了吗？” 楚风然拍拍臂弯里的手：“你的第一个挑战。明天去公司，林大律再和你说。” ------------ 第147章 没爱过你 沈棠点头。 下秒，楚风然瞧见华东来，带着沈棠过去。 “来，给你介绍一下。”楚风然说，“这是你姑姑家的公子，是你哥哥，华东来。” 华东来满脸乖巧的笑容，称楚风然：“舅舅。”然后看向沈棠，一脸得意地等着。 沈棠笑着白他一眼。 “你们......”楚风然看出来不对。 “舅舅，我和沈棠早就认识，是好朋友。”华东来笑着解释。 楚风然原来如此地笑，将沈棠交给华东来：“那就交给你了，好好护着她，我歇会儿。” 沈棠挽上华东来胳膊，两人相视一笑。 叶仲文从花园返回，将这一幕看进眼里，面无表情地离开了宴会厅。 他回到叶宅，见周晓拄着拐杖在一楼等着。 “仲文，你回来了。”周晓笑着迎接他。 “和你说过很多次，不用这样等我。”叶仲文说。 周晓态度坚持：“我没事的。反正我挺闲的，每天能这样等你回来，看上你一眼，我才觉得开心。” 她说得谦卑又可怜，眼中还含着委曲求全的泪花。 叶仲文看着她，没说话。 周晓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神色，说：“每晚我都会给你准备宵夜，你都不曾吃过，今晚要不要尝一下呢？” 叶仲文点头。 见状，周晓开心地对身后佣人说：“快去厨房呀。” 两人到了餐厅，叶仲文褪下礼服外套，将佣人呈上的粥全数吃完了。 周晓坐在他对面，正暗自得意，叶仲文放下粥碗，一脸认真地说：“以后不用再准备宵夜。” “没关系的，我不会累到，而且一点也不麻烦。”周晓赶忙表示。 叶仲文说：“准备一下，你现在恢复了一部分，是时候该接着去美国做康复治疗。” 周晓怔住。 “为什么呀？”她想不明白，“我说过我不去，我不要离开你的，你也答应了不让我去，为什么又要旧话重提呢？” “我建议你去，对你的腿伤会有很大帮助。但最终决定权在你手里。”叶仲文回，“你在叶家休养的时间已经足够久，不可能在叶家呆一辈子。无论你怎么决定，你都该是时候离开叶家。” 周晓心里很慌，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她好不容易进了这个家门，好不容易等到叶仲文和沈棠离了婚。 就算叶仲文视她为空气，她现在也无所谓了。 这段时间，她扮可怜，扮贤惠，什么都扮了。 为什么叶仲文还是没有半分动容？ “仲文，你别赶我走。”周晓眼泪哗地涌出来，“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我不知道自己还剩多少时光，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叶仲文淡然地看着她：“你的肾没事，以后还会有很多时光。” 周晓愣住，神色慌张。 “仲文......你听我给你解释......” 叶仲文示意她不用解释：“我不追究，也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不是的，不是的。”周晓更慌了，“你听我说，你真的要听我说。求你听我说。” 叶仲文看着她，没说话。 “我知道我的肾没事，但那是后面的事了。前面那个医生为什么会误诊，我真的不知道。我知道后，我有想过要告诉你的。 “我每天都努力重新站起来，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我想尽快离开叶家。但是，又可以重新离你这么近，渐渐的，我真的舍不得。” 叶仲文仍是无言，眼神变得更加深不可测。 “我的肾没事，但是我的腿废了是真。”她继续说，“你说过会对我负责的，不要抛弃我好不好？” “是，我说过，会对你负责。”叶仲文不否认，“但你要清楚一件事，我只对你的腿负责。我和你的关系，与感情无关。” 周晓起身，扶着桌子边缘，一瘸一拐到叶仲文面前，跪到他脚边，双手抓住他臂弯。 “即使我废了一条腿，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她哭着问。 叶仲文将她从地上扶起来，眼中没有半点恨，很是平静地说：“我曾经会因为你的背叛而心寒，现在，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再有那种感觉。” 周晓拼命摇头，她不想听到这种话。 “我不相信。只要你心里还有一丁点对我的爱，我就要努力挽回。”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叶仲文平静地继续，“但你听清楚，我们的关系早就结束了。现在无论你做什么，我们的关系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就算我和沈棠离了婚，你也不会有任何机会。你要伤害你自己，我也不会再救你。美国，你考虑好了要去就去，不去也随你。这是你的人生，每个人都该对自己负责。” “可是......我爱你呀，仲文，我爱你。”周晓崩溃地哭诉。 叶仲文按住她肩膀，让她坐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我没有爱过你，从始至终都没有过。以前，对你的保护都源于同情。现在，你不再需要我的同情。” 周晓紧咬着唇角，整个人都在抖：“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告诉你真话，这不是真正的残忍。”叶仲文回，“你的生命是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不应该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把我这句话记住，不要再浪费你自己的时间。” 说完，叶仲文放开周晓仍紧紧抓着的手，冷冷地说：“离开叶家，这不是你的地方。” 然后，扭头走人。 周晓绝望地趴在桌上哭泣，拳头砸在桌面上也不觉得疼，泪水里尽是不甘。 叶仲文上楼，走进卧室，倒在床尾，神色呆滞地看着屋顶。 他脑中全是往昔和沈棠相关的一切，这两个多月没有哪天会不想起她。 他眸光一沉，仿佛听见沈棠从浴室里走出来。 她坐下，将手上的毛巾敷在他脑门上，轻声温柔地说：“要是不舒服就告诉我，我去给你弄蜂蜜水醒醒酒。” 他赶忙伸手握住沈棠手腕，觉得眼前并不是幻觉。 “你怎么了？”沈棠拧眉。 他猛地坐起身来，伸开双臂拥过去，她又消失了。 他心里揪了一下，冲到更衣室，见沈棠的幻影在衣柜前，怀里捧着睡衣，微笑着递过来：“去洗洗吧，会舒服一些。” ------------ 第148章 她没欠我 叶仲文眼底一酸，想冲过去，又站住了。 “走开。”他恹恹地摆了摆手，“我知道你不是她，你只不过是我的幻觉。”然后顺着衣柜边沿滑坐在地上。 他有气无力地看着沈棠的幻影逐渐消失，最后留给他一个憎恨的眼神。 想起晚宴上，沈棠对他说的那些话，他露出一个苦涩的冷笑。 天知道，他倒希望能得到这样憎恨的眼神。 可是如今的她，是那样耀眼夺目。 她根本不屑于去憎恨他。 这样的她，再与自己无关。 又是这样，蜷着身体在更衣室半睡半醒度过了一夜。 他才到King，林之元就候在了办公室。 美其名是给他送‘爱心早咖啡’，实则是想第一时间看看他有没有受到冲击。 叶仲文与往常无异，在办公桌前坐下，漫不经心地睨了他一眼：“有事？” 林之元倚在桌边，小心地问：“昨晚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没事。”叶仲文答得干脆。 林之元蹙眉：“东港早报头条全是沈棠的新闻，你昨晚应该碰到她了呀。”见叶仲文埋首工作，故意问说，“昨晚你肯定没怎么睡吧？” “有正经事就说，无所事事就出去。”叶仲文直接下了逐客令。 “你看看你这态度，多让人心寒呀。”林之元不满，“我可是看到新闻，第一时间就赶过来陪你了。说到底也怪我没本事，那犟老头嘴实在是太严了。 “要是我早知道大楚新任CEO就是沈棠，我一定提前告诉你，让你好有个准备。在这种场面重遇，一点准备都没有，多尴尬呀。 “不过，现在看来，你和沈棠离婚也不是一件坏事。她和楚风然的这层关系隐藏够深的呀，果然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连我们都被她骗了。 “你说，大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其它阴谋。不过，林左风现在是大楚的人，好歹我是他儿子。我相信他应该不会害我们。” 在林之元喋喋不休半天还要继续时，叶仲文阴着脸，往椅背上一靠，眼神忍无可忍地杀过去。 林之元这才停下来，干笑两声：“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过你现在可以放心了，沈棠没事了，还活得比以前更好。” 说完，他就自觉拍嘴：“我说错了。没了你，她过得不会比以前好，绝对不会。” “林之元。”叶仲文一脸严肃，“我只提醒你这一次，是我欠沈棠的，她没欠我。” 闻言，林之元点头，不敢再乱说话。 这时，马克进来：“少爷，陶艺大赛的获奖名单，请您过目。” 叶仲文看着手边上的获奖名单，想到沈棠如果没出事，她的名字也会出现在这上面。 见他失神，林之元和马克互看一眼。 马克赶忙打岔：“还有，法务部那边又来问，要不要开始对龙森的违约追责。这事摆挺久了。” 叶仲文沉着脸：“不用。” 马克有些意外，林之元也不解，这可不是叶仲文的风格。 “你为什么不追究他？King这次的损失可不是小数目。”林之元问。 叶仲文一副他心意已定的神情，不想过多解释。 这时手机突然响。 他拿起来看，是龙森。 接起来，就听到龙森说他要回来把大秀办完。 叶仲文淡淡地回了句好。 龙森又说：“我不是怕赔偿，也不是怕你，而是给一个人面子，你应该好好谢谢她。” 叶仲文直觉：“你说的这个人，是指沈棠吗？” “对。”龙森承认。 叶仲文语气平静地回：“之前拜托给你的那件事，同时继续进行。” “以前我不过问，现在我得问一句，是和沈棠有关吧。” “是。” “行，心里有数了。” 叶仲文放下手机，心里的滋味很是复杂。 林之元忍不住说：“这下好了，重回正轨，皆大欢喜。我没看走眼，沈棠真是一个不错的女人。都离婚了，还帮了你大忙呢。换作是我......” 见叶仲文眼神凌厉似箭，他只得说，“换作是我，我也很难对叶少忘情啊。藕断丝连也挺好的嘛，是不是？” 然后自顾自地笑。 叶仲文挥手让林之元赶紧走人。 等办公室恢复清静，他走到窗边，面上平静，但心里却像被一颗石子搅了安宁。 不敢和自己扯上关系，却又害怕和自己无关。 这样的情绪，以前他绝不会允许有。 但现在，他习惯了。 彼时。 大楚集团门口，十几位高管在严阵以待。 车子停下，沈棠在林左风陪同下，以CEO的身份第一次亮相。 她穿着白色丝绸的上衣，搭配灰色宽松阔腿裤，脚上踩着一双白色高跟鞋，看上去既优雅又帅气。 在高管们的簇拥下，她走进集团大门，在会议室见了高管们。 林左风一一介绍了各位高管和他们负责的板块。 沈棠也只是简单地自我介绍了一番，没有过多的工作沟通，就去了她自己的办公室。 她的办公室视野极佳，外面有个极大的露台，种满了养眼的植物，一看就是楚风然特意为之，时刻提醒着她工作之余也要喘口气。 她走在露台上，手扶着露台的栏杆，看着这个城市的高楼大厦，心情也变得舒畅。 “如果沈总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托尼。”林左风说，“以前在我的团队里，托尼工作能力是最强的。” 沈棠微笑点头：“林大律师还是叫我沈棠吧，沈总有点见外了。” 林左风笑了笑：“那我称您小姐吧。我的一切都是楚家给的，作为自己人，称您一声小姐是最应该的。” 沈棠点头。 “小姐。”林左风请她过去坐，然后呈上一份资料，“这是我整理的集团资料，您先看，然后慢慢来。” “谢谢你，还请林大律多帮助我。” “小姐不用客气，有什么只管吩咐。” 这时，托尼过来：“沈总，有一个人在下面吵着要见你，保安把他丢出去好几次他又返回来了。” 林左风立马眼神杀过去。 “没事，不怪他。”沈棠替托尼解围，“是我交代的，最近如果有人来找我，和我说一声。” 林左风这才不再说什么。 “那人叫什么名字？”沈棠问，“是叫宋云吗？” ------------ 第149章 一场硬仗 托尼点头。 沈棠紧跟着吩咐他报警，让警察来把宋云带走。 托尼照办。 然后，沈棠和林左风又说回正事。 大楚集团在东港的第一个地产项目，是参与东港新博物馆的设计规划及建设的竞标。 林左风向沈棠介绍了这个项目的大体情况以及竞争对手的基本情况。 其中最大的对手是宏伟建工集团。 宏伟常年参与政府各类项目的竞标，有实力雄厚的背景和过硬的政府关系。 以经验来说，宏伟中标的可能性最大。 听完，沈棠蹙眉沉思。 她知道，大楚的到来，无疑动了很多人的蛋糕。 虽然这个城市表面上是风平浪静，但内里早已是暗潮汹涌。 林左风说：“大楚初来乍到，根基不稳。明里暗里，有敌，有友，我们想要赢，就要奋力一搏。” 沈棠神情坚定地看着他：“我知道林大律的意思。在这个竞争激烈的地方，我们第一次亮相就要拿出实力，让所有人知道我们大楚手里的棍子有多粗。这是一场硬仗。” 林左风欣慰地点头：“小姐懂这个道理就是赢的第一步。” “林大律，我经验不足，需要你的帮忙。”沈棠虚心求助，“请你帮我赢这第一战。” “小姐放心，我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林左风回，说着再递上一份资料，“你看看，这是我们其中一个办法。” 沈棠打开资料来看，是一位建筑设计师，名叫范远。 从他的履历看，他自小在德国长大，是位独立设计师，获得过国际建筑大奖，名声很响。 “我们不能和宏伟建工拼经验和政府关系，我们只能另辟蹊径。”沈棠看懂了林左风的意思，“我们需要影响力和噱头。” 林左风对沈棠的快速反应有些意外，笑着说：“说实话，我一开始对小姐接手大楚是存疑的。但现在，我有些信心了。” “我会努力的。”沈棠表示，“只要林大律肯教我，我就努力学。” 林左风点点头，继续说：“这个范远可是块不好啃的骨头，不爱钱，也不爱名。他现在组织了一个保护中式古建筑的活动，常年全国各地跑，居无定所。我向他发过邀请，但已经被他拒绝。” “万事开头难。”沈棠乐观地回应，“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 林左风笑了笑：“那，搞定范远的这个任务，我可不可以交给小姐呢？” 沈棠不假思索地点头：“那我们随时沟通。” 林左风点头，然后语气变了变：“还有件私事，想先和小姐商量一下。” “林大律请说。” “我想劝犬子一起为大楚效力，不知道小姐会不会介意。” “我不介意。”沈棠直接说，“不过以他和叶仲文的那份情意，他应该不会过来。” “小姐说的是。”林左风承认，“原本我觉得犬子跟着叶少倒也没问题，但从长远考虑，以后大楚和叶氏难免会有利益冲突的时候。我不想让人在我们这个父子关系上做文章。就算他不愿和我同坐一条船，也要离开叶少才妥当。” 沈棠想了想：“林大律方才说的，大楚还需要时间站稳脚跟。叶氏毕竟是龙头老大，叶仲文也一定会继承叶氏。短时间内，我们不会和叶氏为敌。小林律师重感情，重叶仲文，也同样会重您这位父亲。所以，别逼他了。无论任何时候，我都会相信林大律，我会记得我今天说的这些话。” 听完她这袭话，林左风沉默了会儿，说：“我不会辜负楚家和小姐对我的这份信任。” 沈棠点点头，然后让林左风把范远现在的踪迹告诉她。 她准备了一晚上，第二天带着助理托尼，开车前往目的地青云村。 从东港开车六个小时才能到青云村。 这里风景秀丽，民风淳朴，整个村子还保留着明显的明末清初的建筑风格。 这让她想起了云香镇，很有亲切感。 沈棠一身运动服，走在泥泞的田边小路上，看托尼一身西装跟在后面很是狼狈，忍不住笑。 “沈总，你等等我呀。”托尼在后面直喊。 “没关系，你慢慢走。”沈棠回应了一句，然后见到一个正在田里劳作的老乡，于是过去打听了一番。 照老乡的指点，她在一栋正在翻新的宅院门口驻足。 几个老大爷正在做工，锯木头的锯木头，砌墙的砌墙。 沈棠四处张望，搜寻着范远的身影。 “你找谁？”其中一个大爷问。 “我找范远。”沈棠说。 “范老师，有人找你。”大爷冲屋顶上喊。 不一会儿，范远从屋顶上露出脸来，整个人胡子拉碴不修边幅。 他把沈棠打量了一下，喊说：“我不认识你，现在没空。”然后就又消失无影踪了。 沈棠愣在原地，心想出师不利啊。 这时，托尼终于追了上来：“沈总，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穿这身出门了。” 沈棠冲他笑笑：“找个地方坐着歇会儿吧，可能要等挺久。”说完，进去宅子里面。 “小姑娘，这里危险。”做工的大爷提醒她，“我们还要好久呢，你不如等会儿去学校找范老师，他住在那里。” “没事。”沈棠笑着摇头，然后和大爷聊起天来。 大爷告诉她，他们这个青云村是方圆十里比较穷的村，年轻人大多都出去打工了，房子空的空，塌的塌。范远来到他们村，说这些房子塌了可惜了，于是出钱请他们这些没活干的老人家一起帮忙修复。平时，还会在学校帮忙教教书。所以他住在学校里，大家都叫他范老师。 等到收工，范远终于从屋顶上下来。 托尼递上他的名片，亮明身份。 范远睨了眼名片，用不是很流利的中文直接说：“大楚集团？你们不是来人找过我了吗？我已经说了不合作，你们怎么又来了？” “范老师。我们大楚集团真的很有诚意邀请你，可以耽误你一点时间坐下来聊聊吗？”沈棠态度诚恳地说。 “你们有诚意是你们的事。”范远拿出烟来猛抽，不屑地回，“你们也看到了，我正忙着呢，真的没时间。” 沈棠被他的烟熏得直咳嗽，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托尼看不下去：“范老师，这是我们大楚集团cEO沈总，她可是亲自过来找您洽谈的。 ------------ 第150章 成为助力 闻言，范远先是意外地一愣，然后将沈棠上下打量：“年纪挺轻，没看出来。” 沈棠微笑以对：“范老师，我有一些想法，说不定你听完之后就会改变主意呢。” 范远不客气地表示，“抱歉沈总，我真的没兴趣。好了，我得回去吃饭了，你们请自便。”说完，丢下他们就走了。 托尼很生气：“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礼貌呀，摆这么大的谱。” 沈棠示意他稍安勿躁，跟着范远，一直随他到了村口的学校。 学校不大，是一幢三层楼的砖房，看上去破破烂烂的。 范远就住在一楼其中一间空教室里。 教室里摆了张床和书桌，其次还有些简单的生活用具。 沈棠也不进去，就在外面的小板凳上坐。 托尼说他去把车开过来，顺便拿些水和吃的来。 范远不搭理沈棠，洗漱后做了简单的晚饭吃。 沈棠和托尼吃了些面包，然后继续等。 天黑了，沈棠让托尼去车上休息，自己一个人仍等在教室外面。 范远在教室里开着台灯绘图，看着窗户外沈棠的背影，觉得这女人真是有够执着。 托尼看不下去，一直劝沈棠去车上休息。 但沈棠坚持死守。 “太过分了。”托尼越想越生气，要去敲范远的门。 沈棠拦下他，轻声说：“现在是我们有求于人，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话音落，教室里面就熄了灯。 “您看，他真的是油盐不进，明知道我们等在外面，就是半点情面都不讲。”托尼仍是生气。 “走，车上休息一下，明早再等。”沈棠做好了所有心理准备。 第二天早上，沈棠醒过来，赶忙车上下来活动筋骨，睡车上睡得她腰酸背疼。 她看看手机，早上七点，但没见到有学生来上课。 见一位老人家正在扫地，她过去打招呼：“早。” 老人家也笑着向她点头致意。 “爷爷，你们学校几点上课？”她问。 老人家回她：“我们这里学校破，老师也没有，平时只有两三个孩子会来听范老师讲讲。今天范老师不在，所以孩子也就没来。” “范老师不在？”沈棠所有的瞌睡瞬间被吓醒。 “是啊。他天还没亮就走了。和我说过，好几天都不回来。” 沈棠赶紧跑过去看，果然教室里面空荡荡的。 她小跑着返回来：“您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我听他说，好像是去华香寺了。” 沈棠赶忙把托尼叫醒，重新详细地问了老人家。老人家告诉他们，华香寺在旁边的华香山上，是座废寺。开车过去不远，两个小时就到。范远一直念叨着要去看看。老人家见他天没亮背着个大包，心想八成就是去华香山了。 怕信息有误，沈棠留托尼下来，给老人家一些费用，请供托尼吃喝，她开着车过去找。 沈棠按老人家说的，一边导航一边往华香山开。 废弃的华香寺在山顶，要登顶就要经过一段弯弯绕绕的盘山公路。 公路全是土路，路况不是太好。 沈棠开到一半，车就坏在了路边。 她打了救援电话，救援回复因为突然泥石流，救援人员暂时无法赶到，需要她等待。 她被这个突发状况弄到有些崩溃，站在路边垂头丧气，自嘲地感慨：“真是万事开头难啊。” 她心里正想着不能干等着，得想个办法脱困，一辆SUv在她车后靠边停了下来。 这辆车她觉得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她走过去，看见了坐在驾驶位上的熟悉面孔，整个人一凛。 不会这么凑巧吧。 她咬了咬唇角，看着叶仲文走下车。 叶仲文伸手将墨镜推至头顶，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 “车坏了？”叶仲文眯着眼睛问。 她轻嗯了一声，胳膊已经不自觉地在胸前环起。 叶仲文过去，打开引擎盖做起检查。 沈棠环着胳膊跟过去，看着他一系列娴熟的操作，想要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觉得这问题显得她在意似的。 “我知道，你一定很惊奇，在这种地方怎么还能遇上我。”叶仲文帮她问。 沈棠神色清冷地看着他：“别说得好像我不愿意看见你一样，我很高兴能在这时候看到你。” 叶仲文轻扯嘴角：“我相信沈总那天说的话是出自真心，过去的都过去了。” 沈总两个字，令沈棠眸光沉了沉。 这也算是他表态了。 她不愿多说废话，直接问：“能看出哪里有问题吗？我有重要的急事。” 叶仲文一边放下引擎盖一边说：“我修不了，你有急事就跟我走。”然后往车那边走。 沈棠心底极不情愿，但为了大楚，她还是跟了上去。 叶仲文开着车，沈棠在旁边不发一语。 她越想越觉得这世上不可能有这么凑巧的事，于是问：“你来这个云香山干什么？” “找你。”叶仲文答得直接。 沈棠蹙眉。 叶仲文很干脆地说：“你离开东港的第一秒，我就得到消息了。” 闻言，沈棠神色变得微愠：“叶仲文，你还在监控我的行踪？” 叶仲文睨了她一眼：“我如果还在监控你的行踪，就不会在晚宴上才重新见到你。” “那你......” “林大律师故意透露消息给林之元，让林之元再透露给我。昨晚，你的助理就告诉林大律师你们吃了闭门羹。我来看看，能不能帮得上你。方才到了青云村，见到你助理，他说你开车来云香山。” 叶仲文说得真切，沈棠却是有点懵。 林左风的这番操作，着实令她有些始料未及。 “林大律师经验老道，善于运用所有对自己有利的资源。”叶仲文替她解惑，“他知道，以你现在的能力，要摆平范远需要些运气。而我，可以成为你的助力。” 沈棠一时间不知怎么回应。 前几天她还是那样意气风发，现在竟然就需要向前夫求助吗？ 换作以前，她是绝对不会接受。 现在，她身肩重任，有种身不由己的痛感，脸上很是挂不住。 叶仲文余光收回，说：“林大律师没和你说吧，我和范远有点渊源。” ------------ 第151章 我担心你 沈棠扭头看向他轮廓分明的侧颜，心想怎么什么人都和他有渊源。 叶仲文告诉她，范远的母亲曾在他幼时当过他的保姆，后来结婚和丈夫移民去了德国。他们小时候见过面，知道彼此的存在。 听完，沈棠冷着脸继续看他：“给我一个理由。” “帮你的理由？” “对。” “龙森回来继续完成大秀，他说我欠你一个人情。”叶仲文淡淡地说。 沈棠不假思索：“不必，原本说好的，龙森大秀完成，我曾经欠你的人情扯平。” 叶仲文立马回：“你没追究我绑架禁锢，不就说了再无相欠吗？” 沈棠怔了怔，心底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貌似又要来侵扰。 她赶忙暗暗倒吸一口凉气，极严肃地说：“等会儿你把我送到云香寺就可以了，其它的我不需要你帮忙。龙森的事，当你还了人情。” 叶仲文不慌不忙：“你现在是大楚集团的cEO,不能再以个人喜好面对问题。” 沈棠似笑非笑：“叶少教训我？” “算是友情建议。”叶仲文回得直接，“你要掌控这么大一个家业，就不能再用女性思维去做事情。商场如战场，解决问题比骨气重要。” 闻言，沈棠立马怼回去：“收起你那男性思维的优越感，你不就是想告诉我，我如果不接受帮助，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吗。不好意思，叶大少，现在不是你想帮我，我就必须接受的时候了。” 叶仲文脸色一沉，抿了抿唇角，显得有些委屈，沉着声音说：“我是担心你。” 沈棠整个人一凛，拧眉直问：“你凭什么担心我？你不觉得说这话很可笑吗？” 叶仲文瞬间哑口，然后自嘲地苦笑一声。 他怎会不知道这很可笑。 但他就是无法自控地冲来找她。 沈棠气恼地撇过脸来，看向窗外。 她快速整理好失控的情绪，冷声说：“我会按自己的行事风格做事，请你不要指手画脚。成功与否，我自己担着。” 叶仲文不屑地笑：“你确定你担得起吗？做生意如果靠诚意就够了，就不会有那么多人为了利益出卖别人，出卖自己。” “担不担得起，你管不着。”她强硬地回，“如果为了大楚，需要我出卖自己，我义不容辞。总比不清不楚接受某些人目的不明的好意要来得心里踏实。” “沈棠，你觉得我会害你？”叶仲文似受到了侮辱。 “哼。”沈棠冷笑，“谁知道呢？当初我也没料到你能干出绑架这种没理智没人性的事情。” 叶仲文扭头神情惊诧，笑：“是谁说的过去的都过去了。” “是过去了。但不代表没发生过。”沈棠怼，冷脸命令，“看好前面，我并不想和你一起出车祸。” 叶仲文咬牙切齿地笑着看回前面，自顾自地笑了好一阵。 沈棠臭着一张脸。 “既然发生过的，并没有被彻底忘记，那以后就别再装作一副无视的样子。”叶仲文说。 “我不懂你这话的意思。” “你怎么会不懂？我看你很懂怎么报复我。” 沈棠蹙眉：“你说什么？” 叶仲文急刹车停下，眼神凌厉地看过来，似有太多的话想说，又极力忍了下来。 “先做正事。”他说。 沈棠这才发现，他们正停在云香寺的入口处。 她没再说什么，下车就往云香寺里面去。 到寺门口，特意停步看了一下门口处已经斑驳破烂的介绍。云香寺兴建于元朝，历史非常悠久。至晚清年间，历经了多次的翻修重建。 她一路走进去，发现这座寺庙规模不小，且非常有特点。 再往里面走，就看见范远和几个人正在大雄宝殿前聊天。 她站在旁边，大致听了一耳朵。 这寺庙要重建，他们在可惜这些融合了几个朝代的古老建筑即将被全数推倒。范远提了构思，看有没有可能将部分建筑部件保留下来进行保管。 另外那几个人纷纷表示同意，希望范远可以做一些资料让他们去找一些有实力的合作方洽谈。 范远应了下来，说着他要留在这里几天后，就和那些人结束了谈话。 范远转身见到沈棠，意外了几秒，然后一边拿出相机对着屋梁拍照，一边恹恹地说：“阴魂不散。” “范老师，聊一聊可以吗？我真的很有诚意。”沈棠跟上。 “你的诚意我看到了。但我只是个做建筑的，不是商人，对你生意上的那些事不感兴趣。你还是回去吧，再不动身，等会儿上山的这段路会起雾，就不好下山了。”范远说。 沈棠气鼓鼓地拦下他：“范老师，我只要求你给我十分钟，十分钟而已。你都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就拒人于千里之外，你会后悔的。” 范远愣了愣，看着她不屑地笑：“你现在耽误我的，可不止十分钟了。你知道这十分钟里，我可以挽救多少珍贵的历史吗？” 沈棠还没开口，就听见身后响起一个冷若冰霜的声音。 “他说得对，给你十分钟又怎么样，你想改变他的原则，但他一心想的是改变世界。”叶仲文边说边沉着脸走过来。 沈棠愣住。 范远更是惊讶：“叶仲文？你怎么会来这里？” 叶仲文站定：“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范远僵着张脸，被他那强大的气场压得声音瞬间弱了下来。 “何姨最近身体怎么样？”叶仲文问。 “挺......好的。”范远说完更是摸不着头脑，“不对啊，我妈前久还说你问候过她。” “我这样问，是为了向她证明，我和你是认识的。”叶仲文说。 范远一头雾水地看向沈棠，沈棠更不明白叶仲文这是什么意思。 只能瞪大眼睛，眼神示意他不要插手。 “你直接说要干什么行不行，别跟我绕这些。”范远不耐烦。 “帮你引荐一下，大楚集团沈棠。”叶仲文正儿八经地做起介绍，“我方才听她说，因为博物馆项目，她想占用你三十分钟详谈一下？” 范远蹙眉：“我知道她是谁，不用你再说一遍。她方才说的是十分钟，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变成三十分钟了？” ------------ 第152章 真诚没用 “我叶仲文亲自来，不值三十分钟？”叶仲文理所当然的口吻。 范远语塞，想了想，两眼放光地问：“你这算是拜托我？” “不是拜托，是求你。”叶仲文淡然地说，“你不是一直很期待这个场景吗？” 范远不说话了，看着眼前的两人，好似明白了什么，却又不宣之于口，一脸嘲讽地对叶仲文说：“你也有今天。” 话音落，范远接了个电话，接完对他们说：“这下好了，你们现在没办法下山了。最新的消息，前几天下雨，有一段路的山体崩塌了。运气好也要明早才能通路。所以呢，我忙我的，你们呢爱说多久就说多久，至于我有没有听进去可不保证。” 说完，开始在寺里到处走动。 沈棠环着胳膊，瞪着叶仲文也不说话。 叶仲文也不恼，反而笑着说：“我没插手，只是叙了个旧。” 沈棠暗暗翻个白眼，警告他别再说话，然后小跑着跟上去。 叶仲文紧随其后。 范远一门心思在工作上，有时候拿起相机拍照，有时候停下来用记事本记录。 沈棠没在他旁边说一个字，只是安安静静地跟着。 到了中午时间，范远从背包里拿出干粮来，打算边吃边休息。 见叶仲文在，他分了一些过来。 “谢谢不用了。”沈棠婉拒，“听说你要在这里呆好几天，给了我们，你就该不够了。” “没关系，明天还会有人送吃的上来。”范远坚持，特意看了叶仲文一眼，“要是让叶少爷饿着，回头我妈该念叨我了。要谢就谢你旁边这位吧。” 叶仲文笑了笑，接过食物，塞进沈棠手里，轻声对她说：“范大师可是大孝子。” 范远翻个白眼，说了句“叶少爷喝我妈的奶长大的，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然后到角落里席地而坐。 叶仲文对沈棠小声说：“你现在是不是在想，早点有这层关系，说不定昨晚你就能完成这件差使，不用在车上守那一晚，喂蚊子。” 沈棠懒得回他，事已至此，也不能再说什么不让他帮忙的话。 范远吃完东西，突然问沈棠：“沈总，你刚才一直跟着我也不说话，什么意思？” “叫我沈棠吧。”沈棠对他微笑，“其实，我真的只需要十分钟而已。如果十分钟内，我说的你不感兴趣，那再给我多少时间也没有用处。所以，看你那么专注，我不好打扰你。” 这一刻，范远倒是对这十分钟感兴趣了，说：“我现在要休息十分钟，请说吧。” 沈棠赶忙将饼干放下，非常认真地说：“我知道你在做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再高的经济收益都不能令你心动。但是我也看到你能力有限，势孤力单。 “暂且不说你能从自己荷包里掏出多少钱来持续把这件事情坚持下去，就拿这座寺庙来说，方才那个漂亮的屋顶一角，你把它完好无损地留下来，放哪儿呢？ “有哪个私人收藏家愿意收藏这个对市场来说没有价值的物件?据我所知，国内也没有哪个博物馆可以。你需要更加强有力的合作伙伴，大楚集团的实力就可以办到。” 范远神情变得凝重：“我感觉你在给我画饼。” “我是在画饼，但是是一张真实的饼。”沈棠继续，“大楚想找你合作，是想借助你在建筑界的影响力。为什么你不想反过来也用一下大楚的资源和影响力呢？” 范远没说话，但是微微点了点头。 “你只有一双手，你能救多少？但是如果能引起更多人的反思和重视，一块石头可以激起千层浪。” “你以为我没试过呼吁吗？”范远回，“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如果可以在新落成的博物馆内，专门有一个地方陈列这些古建筑呢？”沈棠看着他。 范远眼睛一亮，但不敢表现出抱有希望。 沈棠从地上起来，靠近他：“这次这个博物馆项目，会由政府和中标方一起出资兴建。中标方拥有商业部分的经营权。如果大楚中标，你想保护的这一切，都可以进入博物馆内。这样不比你在这里默默坚持要来的有意义吗?” 范远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仍是没说话。 沈棠突然指了指叶仲文，说：“king每年都会有公益展，再办一场古建筑展，帮我们打个头阵。” 闻言，叶仲文拧眉，谁说的不让他插手，不让他帮忙？ 范远脸上有了些笑容：“你这个饼看着挺香，我承认我心动了，但是如果不中标呢，一切都是空谈。” “只要我们目标一致就一定会成功。”沈棠眼神坚定充满斗志，“你在这里做这些事情，不也是这样想的吗？” “我考虑看看。”范远最终说，然后起身离开了大殿。 沈棠往地上一坐，长长舒了一口气，然后见叶仲文在那里低着头笑。 “你是在笑我？”沈棠问。 叶仲文抬眸直接点头：“略显生涩，但好在你的优势就是真诚。范远这种理想高于利益的人，很吃你这一套。放心，你胜算挺大。” 沈棠眉心拧在一起：“方才你不是说，真诚没用吗？” 叶仲文面不改色地回：“方才你不是也说，不需要我帮忙？我刚才才知道我还得帮你们办一个古建筑展。” “你们不是喝同样奶长大的？你帮他，不是帮我。”沈棠理直气壮。 叶仲文被这句话塞了个无言回怼，只能说：“你说的都对。” “行了，你别跟着了，在这里好好休息吧。”沈棠说着起身，“我要去找个有信号的地方沟通一下工作。” 叶仲文坐在原地没跟去。 不一会儿，范远回来，从巨型登山包里拿出一套帐篷扔他面前：“算你们运气好，我多带了一套给明天上山来帮忙的朋友。组装好了，今晚先给你们用吧。” “不用了，等会儿我就带沈棠走。”叶仲文说。 “你没听见我刚才说吗？路封了，下不了山。” “我有说我要开车走吗？” 范远愣了愣，然后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他倒是忘了自己面前的这位可是无所不能的叶家继承人。 紧接着，叶仲文突然又说：“还是住一晚吧。” ------------ 第153章 有求必应 说完，叶仲文立马动手组装帐篷。 范远一脸看不懂的表情：“你们这些有钱人都这么善变的吗？” 叶仲文不理他，弄好帐篷，忙到晚上才停下来。 整个下午，沈棠都在办公。 等她忙完，叶仲文已经笼起了火堆，还煮好了一锅汤。 入夜后的山顶温度骤降，喝上一碗热汤，整个人都暖了。 范远边喝汤边打趣：“真没想到，这辈子竟然还能喝到叶大少亲手煮的汤。” 叶仲文睨了他一眼，轻声问沈棠还要不要再来一些汤。 沈棠摇头。 “味道不好？”叶仲文在意地问。 沈棠愣了愣，回：“不是，挺好的。不过，这汤里的是什么。” “下过雨，后山有很多野生菌。”叶仲文答，“后面有一个废弃菜园，还长了些大蒜，用来煮菌汤最好。” “你......”沈棠抬着碗不敢再吃，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里，“知道怎么分辨野生菌有毒或者无毒吗？” “不会。”叶仲文不假思索，“看着顺眼就捡了。” 沈棠不会真以为叶仲文是这样不严谨的人，明知应该给他一个白眼然后不予理会，但脸还是忍不住拉垮下来。 见状，叶仲文脸色僵了几秒，说：“放心，我对野外求生课程比较感兴趣，有认真学习毒蘑菇的特征。” 范远在旁边看得傻眼，他竟然觉得叶仲文语气轻缓得似在求和。 “你们......”范远忍不住问，“到底是什么关系？” 沈棠：“前夫。” 范远险些被噎着，吃惊地看向叶仲文。 叶仲文淡然一笑，笑意透着几丝酸涩。 “真没想到，叶大少还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范远一直觉得叶仲文这种富人眼里心里都只有钱。 “范老师别误会。”沈棠当即撇清，“叶少帮我这个前妻和情义无关。” 范远立马饶有意味地看向叶仲文。 叶仲文垂眸不语，半天才看向范远：“不关你事，收起你的好奇心。” “对对对，确实不关我事。”范远说着起身，“我在旁边那个殿睡，有事大声叫我。”说完，走了出去。 沈棠吃完，主动收拾了锅碗，然后就坐在火堆边靠着一颗大木桩闭目休息。 叶仲文往火堆里添着柴火，轻声说：“去帐篷里躺着睡，里面的睡袋我看过，很干净。” “帐篷你睡吧。”沈棠挪了挪身子，背对着他，回了句。 “不要再和我争执了。”叶仲文语气微愠，“你知道我可以不睡，而且可以不停地烦你，直到你进去帐篷为止。” 为了清静，沈棠只得进了帐篷。 见帐篷里确实很干净，她平躺下，觉得身下也比想象中柔软。 她翻身查看，发现垫子并不厚，而是下面铺了很厚的一层干树叶。 她愣了愣，看向帐篷外那个被火光照印得歪歪斜斜的身影。 她赶紧闭上眼睛，清空脑子里一切杂乱的思绪。 明明真的什么也没想，但她还是睡不着。 叶仲文盯着火堆，不时看向帐篷，忍不住问：“睡了吗？” “睡了。” 听见沈棠这样答，叶仲文淡淡地一笑：“如果没睡，可以聊一聊吗？” “我和你没什么可聊的。”沈棠直接回答。 “那就不聊。我说，你听着就好。” 帐篷里面很安静，沈棠没有再出声。 叶仲文过去，坐在帐篷门口，双臂圈着膝盖，指尖掐着手腕，沉默了许久，也没能说出半个字。 “什么也别说了。”沈棠翻身侧躺，胳膊枕在脑后，轻声对他说，“我不感兴趣，对你而言也没这个必要。无论你信不信，我说的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是真心话。” 叶仲文轻扯嘴角：“过去的，不代表没发生过，不也是你的真心话？” “所以呢，你非觉得我一定怀恨在心，要对你做什么，你就是想要确认这一点是吗？” 叶仲文缓缓摇了摇头：“如果真是这样，我反倒舒服些。你对我的无视，让我很难受。” 闻言，沈棠回以冷笑。 难受？ 这两个字她觉得有些可笑。 “行，我懂了。既然话说到这里，那我就把话一次性说清楚。我和你之间的一切，对于我来说已经是过去式。我不会怀念过去，更不会纠结过去。 “让我去恨你，我觉得没这个必要。恨你不会让我变得更好，恨你也不会让过去重新来过。我并没有故作无视，而是我真的把你当作一个再与我无关的人。不要把你自己想得那么重要，你没有那么意义非凡。 “人生有更多有意义的事和人，对你对我都是这样。恨一个人，这种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我不会做。往后，我会好好过我的人生。如果你愿意，我们就互相尊重，各自安好。” 叶仲文安安静静地听着，眼底浮上一层和火光一样的红色。 “各自安好。”叶仲文喃喃地重复，然后深呼吸一口气，“过去的，你不在乎。但是，你也不会原谅。” 沈棠整个人一凛，她没想到叶仲文会这么说。 “对。”她承认，“不原谅。”说完，眼神变得冰冷。 听到这三个字，叶仲文歪着嘴角苦笑，“那我就安心了。” 沈棠拧眉，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 叶仲文仰头，喉结滚动了一下，沉着声音说：“这两个多月，我没有原谅过自己。沈棠，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沈棠后背一凛，头皮立即发了麻，牵动着胸膛里的心脏也有了感觉。 对不起这种话，怎么可能从叶仲文嘴里说出来。 “你简直是疯了。”她压着声音。 叶仲文笑：“反正你也不会原谅，也不必在意我说了什么。要是你觉得我疯了，那我就疯这一回吧。沈棠，过去的事，所有的事，对不起。” 沈棠整个人愣住，脑子突然变得一片空白。 她不知该作何回应，只觉得胸口像被一块大石压着，喘不过气来。 “我不会为自己辩解，也不会请求你的原谅。”叶仲文鼻音变重，“是我叶仲文欠你的。从今往后，你可以随意指使我，也可以利用我。只要我活着一天，有求必应。这是我的承诺。” ------------ 第154章 弄脏耳朵 大殿里突然变得异常安静，只有火苗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 沈棠双眼漠然地那样睁着，身子情不自禁地蜷了蜷。 她冷声讽说：“叶大少的愧疚还是留给自己吧，这么珍贵的东西，我不需要。” 这话像一把利刃，冷不丁地扎进叶仲文心里。 他极力克制，泪花不禁在眼中打转，强忍着不流出来，表情因此变得更加痛苦。 长夜漫漫，痛苦一点点地侵蚀着他的心。 他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再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 见帐篷里没了沈棠的身影，他赶忙起身，要去找。 “不用找了。”范远边走进来边说，“人早走了。” “她一个人下山？”叶仲文蹙眉，满脑子都是危险两个字。 “嗯，听我说路通了，她就走了。” 闻言，叶仲文小跑着出了大殿，去寺门口开了车去追。 开了不一会儿，他就看见那个倔强的身影正沿着公路往前走。 他放慢车速，远远地跟在她身后，直到她走到自己的车旁。 不一会儿，救援也到了，拖走了她的车，也将她一起带离。 沈棠和托尼回到东港，已是深夜。 楚风然一直等到沈棠到家，见她神色疲倦，什么也没问，催促她快去洗漱休息。 “主人，你要不要去看看。”满叔说，“让小姐别那么拼。” 楚风然摇摇手：“她拼一点苦一点没事，忙一点才不会胡思乱想。” 满叔点点头：“我去厨房给小姐弄些吃的。” “好，去吧。” 洗漱完，沈棠走出浴室就收到范远的消息，说他愿意和大楚合作。 沈棠开心地跳起来，赶忙走进书房连夜做了一个新的计划书。 第二天，她很早就到了大楚，和林左风沟通细节。她希望尽早把合作落定，省得范远那边变卦。 待公事沟通完，林左风呈上一份邀请函。 沈棠打开看，是东港商会的午餐邀请。 “知道了，我等会儿去。”她说。 林左风愣了几秒：“这个午餐邀请哪天去都可以，还是等我有时间陪小姐去吧。” “没关系，你忙你的。”沈棠微笑，“我不害怕，可以自己去。” 见状，林左风点点头：“那让托尼随你去。” “好。” 每周周三中午，东港商会都会在东港最豪华的酒店举办午餐会，供商界友人们交流感情。 能成为会员并收到午餐邀约的，都是商界翘楚和精英。 沈棠换了一套衣服，穿着一身黑色的香奈儿限量高定职业套裙，优雅又干练出现在午餐会上。 商会现任会长黄董亲自接待沈棠，并向她引荐其它会员。 餐厅角落，宏伟建工总经理张总正和几个会员在聊天。 “咦，那位大美女是谁。”他们一齐朝沈棠看过去。 张总笑笑：“你们消息落后了啊，那可是大楚集团的CEO，沈总。” 一听这话，几个人一齐惊叹。 “这么年轻。” “是啊，也太年轻了，这是继承家业啊。” “咱们东港这又多了一位女CEO啊。” “我觉得多一些女CEO好啊。”张总笑，“养眼不说，还没那么大的竞争压力。” 旁边人立马调侃：“我可是听说了，宏伟建工这次和大楚打擂台。听张总这么说，这擂台还没开打就赢了呀。” 其它人纷纷笑了起来。 “哎，那可不能这么说。”张总摆摆手，“宏伟有宏伟的优势，大楚有大楚的优势。人家这样美丽的CEO出来走动走动，拉拉关系什么的，可比我们男人容易多了。” 紧接着又是一阵浮夸的笑声。 成功吸引了会长和沈棠的注意。 “走，我给你介绍宏伟建工的张总。”会长黄董顺势说。 沈棠微点点头。 这时，会长的秘书过来汇报工作，只能先请沈棠先坐一下。 沈棠请会长去忙，站在原地，见宏伟建工的张总眼神总是往她这么边瞟，关键是他那张满是横肉的脸上写满了轻浮。 “沈总，先别过去了。”托尼在她身后低声说，“那边不知道在说什么污言秽语，别过去弄脏了耳朵。” 沈棠笑笑：“过去看看有多脏，才好针对性地选准清洁剂。” 说完，抬头挺胸地走过去。 张总一行人意外地怔住，没料到她会主动走过来，纷纷站起身来。 该讲的场面话还是要讲一下。 不是久仰就是幸会。 沈棠大方地和张总握了握手，然后谦虚地说：“以后还请各位多多指教。” “沈总也太客气了。”张总笑，“大楚集团那可是全球化大集团，我们这种本地小企业可不敢比。” 沈棠微笑：“张总对大楚很了解呀，看来是做了不少功课。” “没有没有。”张总一副很是谦卑的态度，“我们宏伟建工就是个靠盖房子生存的小企业，也是我们运气不好，大楚集团一来就被我们给遇上了，不赶紧看看强敌是什么来头不行啊，总不能等着挨打啊。” 沈棠神情仍是不紧不慢：“还没开始打，张总怎么就先装起可怜来了。” 张总怔了怔。 “张总就是爱开玩笑。”旁边人帮他解围。 “是啊是啊，张总你克制点，别看到沈总这种大美女就晕头转向了。” 沈棠完全不买账的笑笑：“张总的意思我明白了。要是最后赢了大楚集团，宏伟建工可以竖起大拇指说自己厉害。要是输了，就可以说是大楚仗势欺人，引得整个东港商界都同仇敌忾。” 张总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哎呀沈总，你这不是陷我于不义嘛，我哪有这个意思。” “没有那最好了。”沈棠仍是笑笑，“在场的几位前辈都听着呢，宏伟和大楚可是良性公平竞争，激励成长。” “是是是。”听见的人都纷纷附和。 “那......各位继续，我就先失陪了。”沈棠说完走人。 张总坐下气得半天不说话。 “你们听听，年轻不大，气焰不小。”张总双手插腰压着声音骂。 “算了算了。”旁边人直劝，“那可是大楚集团，不得罪，不得罪。” 沈棠在一张空桌坐下，悠然自得地拿起服务生递过来的水喝。 托尼偷偷看了眼张总那边，抿着嘴偷笑。 “别笑。”沈棠低声制止他，“会得罪人。” “沈总，方才你已经得罪人了吧。”托尼一脸得意。 ------------ 第155章 别耽误我 “这种人对他说好话没用。”沈棠喝了口水润润嗓子说，“对有素质的人谦虚有礼是应该的，对这种人就得口出狂言。反正都会被他说得不堪，不如就狂妄点，让他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 托尼点点头。 这时，会长秘书过来：“沈总，叶氏方总请您过去坐坐。” 沈棠意外几秒，方才并没看到方念芝也在。 她过去，方念芝穿着经典大气的粗昵套装，气场沉稳地等着她。 沈棠示意托尼去旁边等，在方念芝对面坐下。 “我记得你以前在家，喜欢的是奶和糖都加。”方念芝说着奉上早为她点好的咖啡。 “谢谢。”沈棠笑笑，她没想到方念芝有留意过这个小喜好。 服务生又上了一些广式小点。 方念芝夹了一个到她面前的碗中，轻声说：“尝尝这个，这里的糕点师傅手艺不错。离正式开席还有一会儿，先这点垫垫肚子。” “谢谢。” “你现在刚刚起步，需要学习的东西很多，要面临的考验也很多，首先要保证自己有一个好的身体。再忙也要按时进食，适当休息，不要一开始就把自己累垮了。” 方念芝语气亲切，沈棠大方接受，点了点头回：“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方才我看到了。”方念芝说，“如果换作是以前的我，我会选择保守应对。所以，我真的很欣赏你，你有一种特殊的气场。” 说完，用一种很是喜欢的眼神看过来。 沈棠心里清楚，她和方念芝是两种不同的处境。 当初的方念芝要立足，要证明自己，就得时识务，步步为营。而她却不一样，她知道身后是支持她的楚家，她就算做错也没有关系。 她现在的自信，都是因为有靠山。 “我只不过是运气好。”她回，“而你，才是真真正正地打拼到今天这一步。” 方念芝笑：“看到现在的你，我就忍不住想要多给你一些关照，多给你一些善意的提醒。这个世界对女人的恶意太深了，我希望可以多一些像我们这样的女人可以在这个世界闪光。” “我懂。”沈棠此时说的是真心话，拿起水杯，“预祝你能成功坐上商会会长的位子，成为第一个女会长。” 方念芝举杯与她碰杯，禁不住说：“可惜，你还是不愿不和我联手。” 沈棠也直接：“我说过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方念芝笑笑：“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说不定哪天，我们还是会走上同一条路。” “可能吧。”沈棠放下水杯。 “只要与我利益不冲突，但凡能让那些男人闭上臭嘴的事，需要帮忙只管找我。” “好。” “最后，想拜托你一件事。” “您说。” “如果你有时间，约仲恩吃个饭好好和她聊一聊。” 沈棠预感不对：“仲恩怎么了吗？” 这段时间，她没有和叶家任何人联系过。她心想，以仲恩的脾气应该是生了气的。 方念芝沉默了会儿：“她对我很抵触，不愿和我沟通。你走后，她变得比以前还难管教。她很听你的话，希望你可以劝劝她。” 沈棠点点头：“我会找她谈谈。” 结束午餐会，从酒店出来，沈棠就给仲恩的号码拨了电话过去。 通了但是没人接。 托尼提醒她，下午有会，她只得先回大楚开会。 第三天，她起了个大早。 到叶仲恩学校门口等她。 等了很久都不见她踪影，幸好遇上个和叶仲恩比较熟的女生。 女生告诉沈棠，叶仲恩最近基本不来学校上课，被老师逼得紧了就来出现一下，然后再翻墙逃课。 沈棠问了她知不知道叶仲恩不上课会去哪里。 她支吾了会儿，还是说了出来。 叶仲恩最近和学校几个男生走得近。 那几个男生家境都不错，被学生们称作少爷团。 学校附近的游戏厅或者KTV是他们比较常去的地方。 最后，女生对沈棠说：“我知道你是叶仲恩的嫂嫂，她以前常会在我面前夸你。你把她劝回来上课吧，我觉得现在的叶仲恩不太正常。” 沈棠对女生表示了感谢，然后开着车开始在附近找叶仲恩。 最后，在一家KTV里，挨个包间找，惊愕地看见几个男生在高声唱歌又跳又笑，而叶仲恩睡在沙发上。 她立马推门冲进去，把挡路的男生推开，把叶仲恩从沙发上扶起来。 歌声戛然而止，男生大吼：“你谁啊。” 沈棠不理他们，伸手拍拍叶仲恩的脸：“醒一醒，仲恩，醒一醒。” 叶仲恩枕在她肩头，睁开眼睛，满嘴酒气地问：“怎么是你？”然后晕晕乎乎地又闭上了眼睛。 沈棠心里既担心又气愤，看看满桌的酒，再看向那几个所谓少爷团的男生。 男生恶意地把烟喷吐到她这边，她闻到烟里有奇怪的味道，顿时明白了过来。 “你们给她吸这个了？”她质问。 男生不屑地笑：“你是她谁啊？她妈？她姐？你管得着吗？” 沈棠拿起桌上的酒瓶，直接往桌边一砸。 瞬间，酒液四溅，瓶底露出锋利的齿轮。 然后直指他们，气势骇人。 “我问什么就答什么，不然今天这里就要见血了。” 男生们吓得闪到一边，缩到角落里。 “她没吸，她坐下喝了点酒，说头痛，昨晚没睡得着，然后就吃了片安眠药。”男生哆哆嗦嗦地说。 沈棠看向叶仲恩，心里一揪。 走之前，她不是还好好的吗？ 这时，叶仲恩捂着脑门醒过来：“吵什么，吵死了，想睡个觉都不行。” 沈棠扶着她肩膀，关切地问：“仲恩，你哪儿不舒服，为什么要吃安眠药。” 叶仲恩拍拍头，终于看清眼前的脸：“真的是你。” “是我。” 沈棠以为叶仲恩会像以前一样抱着她说好想她，不料叶仲恩眼神一变，将她用力一推。 沈棠怔住，不解地看着她。 “你已经不是叶家人了。”叶仲恩恶狠狠地说，“我不用你管。请你赶紧离开，别耽误我和朋友开心。” ------------ 第156章 借刀杀人 “你到底怎么了？”沈棠定定地继续看她，很是担心。 “没怎么呀。”叶仲恩耸耸肩，无视她，一脸无所谓地看向男生们，“你们傻了？站在那儿干什么？接着唱歌喝酒呀。” 男生们却不约而同看向沈棠，她手里锋利的酒瓶还在。 叶仲恩伸手过去拿了酒瓶，扔进垃圾桶里，“过来，唱歌。别理她，她马上就走了。” “你看着我。”沈棠双手抓住她，“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如果你在生我气，直接告诉我。发泄出来，别憋在心里。最起码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叶仲恩任她抓着，说：“你不用解释，我都知道。我知道你为什么消失，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我也知道这段时间联系不上你，不是你的原因。你放心，我对你没有任何意见。我现在这样，真的和你无关，你别在这儿自作多情了。” “那你这是怎么了？”沈棠急了，“别和我扯什么叛逆，两个月前你还好好的。你不给我说清楚，我今天不会离开这个包间。” 叶仲恩咬着唇好半天不说话，眼底有泪光，又快速消失了。 她把沈棠的手甩开：“我醒了行不行？不想再装乖乖女了行不行？沈棠，你已经不是我嫂嫂了，和我没关系了，麻烦你不要在这儿妨碍我行不行？” 说完，叶仲恩冲那几个男生吼：“还愣着干什么，嗨起来呀。” 男生们听话的就要过来和她一起喝酒，又被沈棠眼神喝止，退回角落。 看着叶仲恩拿起一瓶酒，沈棠立马制止：“叶仲恩，你怎么变成这样。你不是对我说过，你最讨厌的就是这些不学无术在外面混日子的男孩儿了吗？” 男生们听了不高兴了：“漂亮姐姐，是叶仲恩带着我们玩的，可不是我们带坏她。” “听见了？”叶仲恩挑衅地冲沈棠笑，“这才是真正的我。我承认，以前我是很想改变自己，所以故作听话上进。但我现在接受了真正的自己，这样的我更加开心。所以请你不要再多管闲事了。听说你现在日子过得很风光呀，就请你风光你的，我开心我的，大家以后互不干涉。” 沈棠态度坚决地摇头：“你现在这样子，我没办法不干涉。走，跟我回家。” “神经病。”叶仲恩骂着起身，“你管得了我一时，管得了我一世？行啊，你要是真想管我一世，就重新和我哥哥结婚呀。你变回我嫂嫂，我还真给你点面子。” 沈棠怔住：“你说过的，即使我不是你嫂嫂了，也要做你最好的朋友。” “不必了，我收回这句话。” “叶仲恩，跟我回家。” “烦死了。我换个地方玩儿。”叶仲恩骂着就冲出了包间。 沈棠心里又急又气，起身对那几个男生警告说：“以后离叶仲恩远一点，你们要是敢给她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饶不了你们。” “漂亮姐姐，你真误会我们了。”男生解释，“我们真的把叶仲恩当朋友。你应该庆幸她和我们在一起玩。她想抽烟我们都不给她抽，真的。但是她要是去和别人玩，那就真指不定会出事了。” 沈棠狠狠瞪他们一眼，走出包间。 男生说得对，她不能让叶仲恩出事。 她马不停蹄地接着找叶仲恩，最后只能去了叶宅。 玟姨见到沈棠，很不欢迎地说：“你怎么来了？” “请问仲恩回来了吗？我有事要见她。”沈棠无视玟姨那不友好的眼神。 玟姨拦住她：“这是叶家，非请勿入，请自重。” 沈棠忍了忍：“那请问她回来了吗？” “仲恩小姐有没有回来和沈小姐有关系吗？”玟姨高高在上，“我没必要向你交代吧，叶家的事已经轮不到沈小姐再过问了吧。” 沈棠神色清冷地盯着她，不客气地说：“玟管家的这幅做派真的有伤叶家气度，我只能送你一句话，狗仗人势。” “你......”玟姨震惊地愣住，脸立马气得发红，“以前我尊重你是小少爷的妻子，对你事事礼让三分，这里好歹曾是你的婆家，叶家给过你不少的关照和好处。现在你有了好去处，就翻脸不认人了吗？” 沈棠不屑地轻笑：“玟管家尊重过我？我怎么不知道。” “我早就看出来，你骨子里不是个好东西。”玟姨接着骂，“你要庆幸自己溜得快，不然我会让你在叶家度日如年。” 沈常看着她，也不气恼，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她。 “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玟姨被盯得更是恼了。 “没什么，我只是想说，真是彼此彼此，我也早看出来，你不是个好东西。咱们真是心有灵犀。” “你......你说什么？” 沈棠毫不示弱，目不转睛地瞪着她：“你一直说方念芝是个恶毒女人，你难道就不是？” “你骂我?你怎么可以把我和那个恶毒女人相比较。” “你口口声声叫叶仲文是你的小少爷，口口声声说他是你最爱小姐的孩子，口口声声说你有多么爱屋及乌，甚至于可以奉献你的所有。 “结果呢，你来到叶家，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都是在满足自己的仇恨，满足自己的私欲。你利用叶仲文对他妈妈的心结，不停地催促他不顾后果地去复仇。 “你不是要复仇吗？你倒是自己上啊。你自己手上干干净净的，倒是把叶仲文当作是你的一件复仇工具啊。你这些行为，和恶毒这两个字更相配。” 沈棠语速极快地骂了出来，骂得玟姨脸色苍白，瞬间毫无还击之力。 “你懂什么。”她只能大叫，“我家小姐的痛苦，我看得最清楚，她的愿望就是少爷替她复仇，这样她才可以安息。” “错。”沈棠喝止她，“不要把你的感受强行变成你家小姐的。每个妈妈只会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健康，你这种借刀杀人的把戏，对叶仲文有用，在我面前就省省吧。” “你闭嘴。”玟姨恼羞成怒，扬起巴掌就要扇上去。 沈棠哪能让她的手，抬手过去抓住她手腕，轻而易举地制在半空。 玟姨不服气，还在张牙舞爪。 紧接着，一个威严十足的声音响起。 “住手。” ------------ 第157章 小三下场 玟姨看见叶仲文冷着张脸站在不远处，赶忙收回手来，换上委屈的表情。 沈棠回头睨了一眼叶仲文，不知他听到了多少。 叶仲文走过来：“玟姨，你没事吧？” 玟姨摇摇头，眼泪水掉了几颗。 沈棠环起胳膊来，不屑地轻扯嘴角。 如果叶仲文要找她要个说法，她奉陪就是。 反正因为仲恩的事，她心里也正窝着火。 “没事就去忙吧。”叶仲文对玟姨说，没有安慰半个字。 玟姨愣了愣：“少爷......” 叶仲文站在沈棠旁边，声音没有半点温度地说：“玟姨，你年纪大了，但记性再不好也请你记住，沈棠可以任意进出叶家，任何人不许拦她，更不许对她无礼。” 闻言，沈棠肩膀紧了紧，并不领情地看向一边。 “我记住了。”玟姨应了声，对沈棠弯了弯腰以表姿态，“沈小姐，方才失礼了，请您原谅。”说完，闷头走人。 “来看爷爷？”叶仲文转头问沈棠。 沈棠一脸愁容：“最近有没有关心过仲恩，你知道她最近不上学都在外面混日子吗？” 叶仲文的表情显然是不知情。 “你先进去落实一下她回家了没有，我在这里等你。” “进去坐。” “不了，我不想进去。” 沈棠表现出抗拒，叶仲文也没有再邀请她，转身进去先找叶仲恩。 不一会儿，叶仲文出来：“没回来。” “如果她回来，你留住她，通知我，我想和她再好好谈谈。”沈棠说完就打算走。 “等等。”叶仲文叫住她，“进去看看爷爷吧。顺便等仲恩回来。” “爷爷在这儿？”沈棠有些意外，“他不是在羽园吗？” 叶仲文告诉她，爷爷身体状况不太好，所以前几天接了回来，方便医生时常过来。 闻言，沈棠赶紧冲进去，直接去了爷爷房间。 果然如叶仲文所说，爷爷一直睡在床上，护士在床边守着他输点滴。 才两个月没见而已，爷爷竟然就苍老了这么多，整个人看上去瘦了一大圈，没了之前的精气神。 沈棠在旁边安静地坐着，看着叶老爷子。 坐了很久，从房间出来，见叶仲文站在门口，禁不住问：“医生怎么说呢。” 叶仲文神色并不轻松地回：“需要重新做搭桥手术。但是要等他身体好一些，美国医院已经在等他。” 沈棠心里揪得厉害，忍不住又问：“手术......风险大吗？” 叶仲文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年纪毕竟摆在那里，这一关不好过。” 听到这话，沈棠脸色一沉。 见状，叶仲文赶紧补充：“手术医生在美国属于顶尖级的，问题不大。” 沈棠点点头：“我可以再来看爷爷吗？” “当然。”叶仲文说着，似生怕她要说告辞，又提起一个新话题，“博物馆项目，范远虽然答应了合作，但你们也不要以为胜券在握。” 沈棠愣了愣，范远和大楚合作的消息还没有公开，他确是说得极肯定。 叶仲文立马反应过来，他没有提自己后面又返回去云香寺，给范远注入了强心针。 “你在一楼稍等，我有东西给你。”叶仲文说着转身离开。 沈棠没来得及拒绝，只能到一楼。 坐下没多久，就见周晓从角落里拄着拐杖走了过来，她蓬头垢面行动又是无声无息，像极了活在这个叶宅的鬼魅。 沈棠站起身来注视着她，她看上去一点精神都没有，和以前那个鲜活艳丽的美女画家简直就是两个人。 周晓在她面前站定，同样在打量她。 她容颜精致，美得令人挪不开眼，是女人看到也会心动羡慕的程度。 两人面对面，气氛很是微妙。 周晓一时间心理落差巨大，强挤出一个微笑：“沈小姐来了。” “腿伤恢复得怎么样？”沈棠问。 “伤筋动骨一百天，不过状态一天比一天好。”周晓笑着回，语气用力显得这里似是自己主场，“快坐呀，怎么都没人给你上茶。” “不必客气了，我马上就走。” “是吗。好不容易来，多坐一会儿。” 沈棠场面化的笑：“真不必。我在等叶仲文，他下来我就走。” 闻言，周晓如惊弓之鸟，立马紧张地问：“你等他干什么？” 沈棠能感受到她满满的防备，笑着说：“不用紧张，只是公事上的事。” 周晓笑，还越笑越夸张。 沈棠淡然地看着她笑。 “你看我们多有意思。”周晓止住笑，很是感慨，“好像我们俩换过来了。以前仲文是不是也对你说，和我在外面都是公事。所以，你觉得我会信吗？” “现在这不是如你所愿了吗？”沈棠看着她，“处在现在这个位置，你不信又能怎么样？” “沈棠，我可不是你。”周晓脸色一沉，恶狠狠地瞪着她，“我才不会忍气吞声。请你离仲文远一点，不然我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沈棠用可怜的眼神看着她：“放心，我对叶仲文不感兴趣。如果还感兴趣，也不会离婚了。我现在挺好的，实在没必要自寻烦恼。所以，也请你不要自寻烦恼。任何时候，对自己好一点。这是我的真心话。” 周晓并不领情：“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以前那个仰人鼻息的沈棠，现在竟然在这儿教训人啊。” 沈棠笑着摇摇头，不想再废话。 “我看新闻了，沈小姐现在飞上枝头。都是女人，我也想奉劝沈小姐一句，珍惜当下，不要糊涂。以前你趁我出国，嫁给仲文。现在，我们终于各归各位。但是，你别作践自己当小三喔。小三可就不能再全身而退了。” 周晓满嘴嘲讽加威胁。 沈棠满不在乎地冷笑：“放心，有你这个前车之鉴，我已经看到了小三的下场。不过，我还是提醒你不要说这些话，小心隔墙有耳，纸包不住火。你现在使的这些把戏，最忌讳心理情绪不稳。” “你懂什么，你什么也不懂。”周晓激动起来。 “我懂。”沈棠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你不扮惨的话，就没办法继续留在叶家。” 周晓怔了怔：“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 第158章 谁输不起 “没什么意思。只是告诉你，我知道你在干什么。爷爷如今身体不好，我免不了会时常来看望。今天说这些话只是不想每次来都还要废精力和你口舌大战。我只是来看爷爷，我不烦你，也请你别来烦我。 “叶仲文对你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不要因为我，坏了你现在的人设，因小失大不值得。” 周晓哑口。 “替我告诉叶仲文，东西我不要了，就先告辞了。”沈棠说着，转身走人。 周晓一时站不稳，跌坐在沙发上。 紧接着，叶仲文过来，没看到沈棠，就明白了。 周晓换上微笑表情，对叶仲文说：“沈棠走了，我怎么留也留不住。她说什么东西她不要了。”说着看向叶仲文手里拿的资料袋，“是什么东西呀。” 叶仲文到她面前：“我通知了你妈，明天来接你。佣人会帮你收拾好行李。” 周晓红着双眼：“仲文，你真的要赶我走？” “我那天说的话，不会再说第二遍。如果你今晚要割腕，记得安排个人在旁边好给你报信。不然弄假成真，后果只能自负。”叶仲文不留半点情面地说，然后毅然决然地转身上楼。 周晓气的整个人都在抖，她不能乖乖离开叶家。 她起身，要去找方念芝帮她解决。 正巧，王嫂跟着方念芝回来，周晓冲过去就质问：“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就要被赶走了你不知道吗？” 方念芝看了一下四周：“注意你的态度和音量。” “帮我解决，我不能被赶走。”周晓压低音量，“你承诺过会帮我想办法的。” 方念芝笑笑：“你在叶家呆得也挺久的了，方法我早提点过你了，你自己还是达不到目的，可不怪我。” “你这什么意思？过河拆桥？” “我再说最后一遍，注意你的态度。在这里撕破脸，伤的是你自己。”方念芝低声警告。 周晓失去理智地笑：“不想撕破脸那就赶紧给我想办法。不然，我可要冲上去了。老东西为什么躺在床上，你心里没数吗？” 闻言，方念芝神色变得狠厉：“乖乖给我回房呆着，我保证你还能在这个家多留段时间。”说着，一把掐上周晓下巴，凑近说，“我不可能无限期地帮你延缓时间，你自己再没有本事，就乖乖出去。你要是听话，我还可以有其它方法帮你。你要是不听话，现在就一拍两散，看谁输不起。” 周晓不敢再说话。 方念芝放开她，气鼓鼓地回房。 王嫂将门关上：“太太，这个周晓越来越疯了，长久下去不是办法。” “没用的家伙。”方念芝不客气地骂，“自己没本事还拖累我。”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怎么再给她拖延时间？少爷那脾气，明天肯定要把她弄出去的。” 方念芝沉思了会儿，问：“老爷子醒了没有。” 王嫂摇头：“我一天去看好几次，护士都说老爷没醒。” “你等会儿去和周晓那个妈说，无论她用什么方法，给我躺进医院，她没办法来接周晓，叶家也不会这样把她扔到大马路上去。”方念芝吩咐。 “知道了，太太。” “我还得让叶仲文忙起来，没时间来管周晓，这样我也算帮她拖延过时间了。”方念芝说着，问，“仲恩呢，回来没有。” 王嫂摇摇头。 “这个孩子，真是......”方念芝头疼地伸手捂住太阳穴。 见状，王嫂赶紧过来帮她按摩。 “太太别着急，小姐年轻，爱玩很正常。” 方念芝睁开眼，想了想：“我这个做妈的管不了她，那就让她哥哥去管吧。” 王嫂赶紧汇报方才沈棠来过，也是为了仲恩小姐的事。说不定现在，叶仲文已经在让人在外面找人了。 “那很好。”方念芝笑了，“就让他们一起忙吧。都不用我去想方法了。” 彼时。 马克和林之元在一家夜店找到了正在喝酒跳舞的叶仲恩。 叶仲文闻讯赶了过去。 叶仲恩被他们看住，呆在包间里。 叶仲恩翘着二郎腿，见到叶仲文走进来，还是条件反射地换了个坐姿。 叶仲文目光冰冷地将她上下打量，浓妆艳抹像个混社会的小太妹。 叶仲恩不看他，环着胳膊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叶仲文神色隐忍，在她对面坐下，先问：“你怎么了？什么事？” 叶仲恩不屑地笑：“今天真是倒霉，你也跑来问我什么事。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我看你挺好的。”叶仲文回以一笑，“就是搏关注的方式老旧了点。” 叶仲恩不惧地瞪着他：“还把我当小孩子呢。我早说过，我不是小孩子了。” “在我这里，你永远都需要保护。”叶仲文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叶仲恩眼一红，撇过脸去，咬了咬牙，重新再看他时眼神决绝：“我受够了你们的虚情假意。你和我妈以后不是要斗个你死我活吗？你倒是要怎么保护我啊。” “大人的事不关你的事。”叶仲文态度明确，“如果你是因为这个就在这里消耗自己，没这个必要。我和方念芝唯一一个共同点就是，不会伤害你。你该上学上学，该留学留学。” 叶仲恩冷笑：“你们是在等我去留学才正式动手是吧？既然如此，我永远不可能去留学。你们要打要杀，就当着我的面。” 叶仲文沉着脸，冷声吩咐马克，去和所有夜场酒吧KTV打招呼，以后禁止让她进入，禁止卖酒给她，不然后果自负。 “哥哥！”叶仲恩气得站起身来。 叶仲文同样起身，一把抓住叶仲恩手腕：“跟我走。” “我不走。”叶仲恩大喊。 林之元赶忙劝：“有话好好说，她就还是个小孩子。” “说什么说。”叶仲文露了怒意，“再放任她，她今天敢喝酒，明天就敢碰毒。那么多人就等着机会对她下手呢。到时候再来兄妹情深，一切都晚了。” 林之元：“......” 叶仲恩继续反抗，叶仲文直接伸手给她后颈来了一掌，把她打晕扛了出去。 ------------ 第159章 复合无望 一整晚，沈棠都没睡好。 她不知道仲恩回家了没有，也不知道叶仲文找到仲恩没有。 早上，她才到办公室，林之元就来拜访。 说是受叶仲文所托，送来一份东西。 沈棠打开资料袋，里面是宏伟建工的黑料及证据。 见沈棠神情意外，林之元笑着说：“叶少说了，要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做事，你自己做决定。”顿了顿，又接着说，“不是我帮他说好话，叶少真的变了很多。我都没想到，他竟然开始尊重别人的想法了。 “叶少还说，你应该是不会用上这些资料。但还是要我带句话给你，大楚需要胜利，你更加需要胜利。你若是不想脏了手，可以让你面前这位帅哥，也就是本人，代你出手。” 沈棠将资料收起来，没说什么，只是笑笑。 “哎呀，反正我都说了，不如多说点。”林之元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沈棠，在你消失的这段日子，叶仲文过得并不好。他每时每刻都在惩罚自己。他喝酒，我陪着，他一整天不说话，我也陪着。我是生怕他不吃不喝饿死自己，可把我累坏了。” 沈棠神色清冷地看着他，没有一丝动容。 “你......”林之元愣了愣，“我还以为......你会......” “我会什么？”沈棠装糊涂。 “沈棠，你不要再怪叶仲文了。”林之元苦口婆心地道，“他是真知道自己之前做得不对，我作证他真的是深刻反省过了。” “我知道了。”沈棠点头，“在云香寺的时候，他也和我说了对不起。” 闻言，林之元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叶仲文他和你说对不起？他说对不起？” “嗯。” “这家伙，我认识他这都快二十年了，他从没说过对不起。”林之元很是在意，然后拍拍自己脸，“这时候我说这个干嘛。”然后笑嘻嘻地看向沈棠，“你看，我还自作多情了。他自己能敞开心扉是最好的了。你看他难得低头，你也就原谅他嘛。做不成夫妻也可以做回朋友嘛，省得他夜夜买醉再把身体给搞坏了，关键是还没人知道。” 沈棠淡然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如果他以后身体不好了，都是因为我造成的？” 林之元怔了怔：“你的意思，怕不是......你仍然不肯原谅他？” “你是说夜夜买醉，我就该立马感激涕零？他说了对不起，我就该马上原谅他？”沈棠不以为然地笑，“如果真是这样，那林律师的道德观挺有问题。” 林之元完全僵住，心想眼前这个女人真的是他曾经觉得世界第一好人的沈棠？他可是立过誓，不找一个像沈棠这样的女人，就终身不娶的。 “你......变了。”林之元说得有些伤心。 “不是我变了，这本就是我原本的样子。”沈棠环起手来，“以前的那个沈棠，你可以忘了。” 林之元笑笑，没说话，半天自己在那嘀咕：“看来复合是无望了。” 沈棠听见了，打趣说：“你对叶仲文是真好。其实，你和叶仲文才应该在一起。论了解，这世上没人比得过你。论宽容，更没人比得过你。” 林之元瞪大眼睛：“这个玩笑可不能开啊。我可是百分之百的异性恋，以后还要结婚生子的。” 沈棠忍住笑，回归正题：“请帮我转达，谢谢这份资料，我自己会看着办。假手于人的事就不必了。” 林之元点头：“还有，仲恩现在没事，叶少说了会亲自管好她，让你不要分心，专心和宏伟建工打仗。” “仲恩去上学了吗？还是在家？他有没有弄清楚仲恩到底在闹什么脾气，有没有安抚好。”沈棠关心地问了一连串。 “放心放心。”林之元稳住她，“叶少有自己的方式方法。而且你也不是叶家人了，也不好再管是不是。” 沈棠不反驳：“那请仲恩回一个电话给我，我想和她聊聊。” “这恐怕不太方便。我要转达的也转达完了，就走了。” 见林之元神色有异，沈棠叫住他：“林律师，要么你现在告诉我仲恩在哪里，要么我现在叫令尊过来帮我问。” 林之元蹙眉：“沈棠，你这可不厚道啊。用我爸压我，太不道德了啊。” “我现在不知道道德两个字怎么写。”沈棠态度强硬。 林之元无奈：“你现在这样子倒是和叶仲文挺配的。”然后把叶仲恩的事同她说了。 那晚，叶仲文把叶仲恩带到叶氏酒店里，自己在那儿一直守着，说是要守到她留学手续办完坐上飞机为止。 听完，沈棠直摇头，又逼着林之元带她过去。 林氏旗下有不少高奢酒店，叶仲文现在所在的酒店离市中心较远。 沈棠板着脸按响了总统套房的门铃。 马克开门见是她，立马愣住。 沈棠不说话，直接冲了进去。 “你怎么带夫人来了？”马克瞪林之元。 林之元一脸无辜：“我不带她来，她就得把我废了。” 沈棠冲进来时，叶仲文正在书桌那里开电话会议。 叶仲文睨了沈棠一眼，淡淡说了句“会议结束，各自执行。” 沈棠四处张望，见卧室门关着，过去边拍边问：“仲恩在里面吗？” 立马得到仲恩回应：“我在，我在里面。赶紧放我出去。” 沈棠试了一下，打不开门，扭头冲到叶仲文面前：“把门打开。” 叶仲文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不能开。” 沈棠听着身后房间里，叶仲恩还在那里求救，深呼吸一口气，好声好气地再说：“你先开门，我和她聊聊。” “这是叶家的家事，和你无关。”叶仲文起身，到沙发那里坐。 沈棠跟过去：“你不要和我扯什么叶家家事，既然我知道了就不能不管。开门，请你开门。” 看着沈棠怒意满满的样子，叶仲文示意马克去开。 马克照办。 门一开，叶仲恩冲出来就骂：“叶仲文，你浑蛋！你敢关我，你浑蛋！” 沈棠从没听过叶仲恩这样直呼其名，愣了愣。 “你听，她是怎么骂我的。”叶仲文看着沈棠。 沈棠白他一眼：“你本来就是个浑蛋。” ------------ 第160章 哥哥来管 骂完，沈棠过去叶仲恩跟前，瞧着她一身小太妹的装扮，也有些生气，但还是忍住，说：“仲恩，先不要生气了，冷静一点。走，先去洗洗换个衣服，我们再坐下来好好说。” 叶仲恩极不配合地甩开她手，气鼓鼓地冲到叶仲文跟前：“让我走，我是一个成年人，你无权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你现在的行为，一点自觉自爱自重都没有，你凭什么跟我说你是一个成年人。”叶仲文不客气地骂。 “我要走，我要走。”叶仲恩歇斯底里地在原地抓狂。 “闭嘴。” 叶仲文喝斥一声。 吓得叶仲恩怔在原地，眼睛里委屈地盈满了泪。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让我妈知道，她不会放过你的。”她抽泣着说。 叶仲文不以为然地冷笑：“叶仲恩，如果方念芝知道你现在这样，她只会支持我。她管不了你，那就我这个哥哥来管。” “反正我们这个家早晚要支离破碎的，你现在做的这一切都是虚伪。” “你应该庆幸你的哥哥还能这样虚伪地对你。等到那一天，你会知道自己有多幸运。” “幸运？”叶仲恩不屑地笑，“我真希望自己不要生在叶家。我算什么幸运儿，算什么叶家千金小姐，我就是个废物，只能眼睁睁看着最爱的两个亲人自相残杀得你死我活，只能看着最爱的人都变成恶人。” 叶仲文沉默许久，眸光更沉：“好好在这里呆着，老老实实等着去英国。” 叶仲恩哭得整个人都在抖：“你不能，不能这样做。” “去英国，天皇老子来了也没得商量。”叶仲文撂下狠话。 见状，叶仲恩哭得更是绝望。 沈棠忍无可忍过去，将叶仲恩拉到怀里，一边替她擦泪一边轻声安慰：“没事，不要哭。你不想现在去英国，我们就不去。” 说完，不畏地看向叶仲文。 “沈棠，让你不要插手，听不懂吗？”叶仲文压着声音，眼神很是骇人，“你再插手，别怪我不给面子。” “有人说你很后悔以前做的事，说你变了。”沈棠咬着牙，“我看，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还是那个自私自利只顾自己感受的叶仲文。” 闻言，叶仲文眉头拧紧，眼神掩不住这一刻被否定的受挫感。 “仲恩她是你妹妹，但她是一个人。她不是你可以随意摆弄的玩偶，她有权决定自己的人生。”沈棠极严肃地说，“不管你今天愿不愿意，仲恩我必须带走。” 说完，她过去牵上叶仲恩的手，目光坚定。 “夫人......”马克拦住她，“别让我为难啊。” “沈棠，你不可以带我妹妹走。”叶仲文压着声音，“不要仗着我对你......”顿了顿，话还是没能说出口，“不要再挑战我的底线。” 沈棠背对着他：“你不是说以后对我有求必应吗？说过的话不算话是吧。” 叶仲文眉头拧得更深，很是无可奈何地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吼，“让她们走。” 马克让开。 沈棠把叶仲恩的手牵得更紧，冷声留下一句“仲恩我就带走了，你放心，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负责。” 出了酒店，叶仲恩上了车，整个人在副驾上蜷缩成一团，仍无法平复激动的心情。 沈棠开车回了楚宅，先给叶仲恩洗了澡换了衣服，然后送她在自己床上睡觉。 等叶仲恩睡着了，她才走出房间。 她先给方念芝发了个消息，说叶仲恩想和她在楚宅住几天，然后给叶仲文也发了个消息，说她会好好照顾叶仲恩。 紧接着她下楼，楚风然在等她吃晚饭。 “爸，让你久等了。”她过去坐下。 “没事。小丫头睡了？”楚风然问。 沈棠点头：“等她先睡一觉，醒了再给她弄吃的。” “嗯，好。” “爸，不好意思，没经过你同意，就带仲恩回来。”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那小丫头以前不是对你很信任吗，现在她既然遇到了难处，该帮的当然得帮。” “谢谢爸爸。” 父女俩相视一笑。 接下来的几天，叶仲恩都不怎么说话。 沈棠对她说了，虽然把她带离了叶仲文身边，但在她这里也有必须守的规矩。 她可以出去，但会有保镖跟着。她的安全是必须保证的。 叶仲恩没有再反抗，她心里清楚现在只有楚宅这个地方可以容她。 不然，她就只有被送去英国。 沈棠没有勉强她说话，白天去上完班回来，就回来亲自给她做饭吃。 她想干什么，沈棠就陪在旁边，安静不说话。 仿佛又回到了在叶家的时光。 白天在楚家，楚风然也带着叶仲恩一起做陶，或者带着她出去钓鱼。 这天在钓鱼时，叶仲恩忍不住终于说了一句“我从小没有爸爸。我如果也有像你这样的爸爸就好了。” 楚风然和蔼地笑：“你不是我女儿的妹妹兼好朋友吗？相当于你也就是我的女儿呀。” “楚伯伯，我爷爷也像您这样对晚辈特别亲切。只不过，他最近生病了。”叶仲恩想到爷爷，“其实我真的好自私，爷爷病了，我都没陪在他身边。只不过，我真的.......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说完，眼中泛起泪光。 “小丫头，别难过。”楚风然安慰，“活着就注定会有很多坎，你现在只是不知道怎么过面前的坎而已。等哪天你跨过去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这都没什么的。有些事，不要自己一个人撑着。该求助的时候要求助，只有过掉这些坎，你自己变得强大后，你也就长大了。” 叶仲恩看着楚风然，很是感慨地说：“我可能知道为什么沈棠会是这样一个优秀的人了。因为她有你这样的人教她，帮她。” “所以她现在帮你。等你准备好，就让她帮你吧。” “嗯。” 晚上。 叶仲恩和楚风然回到楚宅，沈棠也正好回来。 见沈棠脸色不佳，楚风然轻声问：“怎么了？不是去看叶老爷子了吗？情况不好？” 闻言，叶仲恩紧张起来：“爷爷怎么了？” ------------ 第161章 让她后悔 “没事，不用紧张。”沈棠答，“我只是看着爷爷那样躺着，心里不是很舒服。” “那你......碰到哥哥了吗？”叶仲恩低声问。 沈棠摇摇头。 “那个女人呢，是不是也还在叶家？” 沈棠点点头，牵过她的手：“走，陪我去厨房。以前你不是说想学做那个爷爷喜欢的布丁吗？我教你。等爷爷醒了，你亲自做给他吃。” 叶仲恩点头。 厨房里，沈棠轻声细语地给她讲解着每个步骤和注意事项，让叶仲恩亲手来操作。 叶仲恩学得也很认真，多日的愁容终于有了些许笑容。 “看上去挺简单的一个布丁，竟然这么复杂。我觉得我还是等吃比较幸福。”叶仲恩笑说。 沈棠笑：“我和你不一样，从心理学来说，我属于奉献型人格，我更享受看你们幸福的样子。” 叶仲恩看着她：“如果我是你亲妹妹多好。” “傻话。除了血缘，在我心里，你就是我亲妹妹。”沈棠说。 叶仲恩鼻子一酸：“如果我是你亲妹妹，就可以永远和你在一起。” 沈棠宠爱地摸摸她脸：“还是傻话。这里，你想呆多久就呆多久。” “你才是傻话。我不姓楚，难不成要你养我吗？” “我也不姓楚啊。有时候，一样的姓也未必有这样的缘分和情感。” 叶仲恩愣住，表情很是难过。 沈棠搂着她肩：“别难过，我们以前就讨论过，你哥哥和你妈妈之间的事暂时很难化解，你能做的只能是顺其自然。他们之间唯一有关联的纽带就只有你而已。所以与其夹在中间痛苦，不如变成一个更好的自己，说不定哪天你成长了，真的会有能力可以劝服其中一方。” 叶仲恩眼泪涌了出来，用力地摇头。 见她情绪突然变得这么激动，沈棠赶忙说：“对不起，我们不说这些了。” 叶仲恩仍是摇头，含着泪看她：“你就不怪我们吗？你经历了那些事，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 “我为什么要怪你，你又没做什么。” “你没了孩子躺在医院，我都没有去陪着你。”叶仲恩哭得更是厉害。 沈棠愣了愣，拍拍她肩膀安慰：“没事，我没怪你呀。当时那个情况，我也不希望让你跟着一起受累。我相信你担心过我。” 叶仲恩摇头：“我不敢，我不敢去见你。因为我没脸。” 沈棠听出话里有话，扶住她肩膀：“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你别哭，把话说清楚。” 叶仲恩欲言又止，表情痛苦。 “姐姐......”叶仲恩再也承受不住地抱住她，哭着对她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沈棠轻拍她后背：“没事没事，不想说就算了。” 叶仲恩摇头：“我再不说出来，就要疯了。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都在受良心的谴责。” 沈棠扶正她，严肃地看着她：“到底出什么事了。” 叶仲恩泪流满面，颤着声音回：“你的孩子......是......周晓那个贱人害死的。我妈是帮凶。” 听到这句话，沈棠脑子里一片空白，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 她即震惊又平静，更多的是恐惧。 人心，怎么会这么可怕。 之前她想过很多种可能，觉得最大可能是和叶家有仇的人，可能和之前在别墅攻击她的歹徒是一伙人。 她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方念芝和周晓。 她快速冷静下来：“你怎么会知道的。” 叶仲恩抽泣着：“我......那天不舒服，刚好司机对我说家里有急事，问我能不能让他回去处理一下，让我帮他瞒着。我自己打车回到家，看见我妈和周晓两个人一起往酒窖走。 “我跟过去，然后就听见她们在酒窖里说话。我听到她们说......哥哥和你正式签字了，还有我妈派人去害你的事。她们两个狼狈为奸，毫无人性，我全都听到了。” 沈棠赶紧抱住她：“所以你这段时间才一个人憋在心里，惩罚自己。” “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妈妈。”叶仲恩哭得绝望，“我谁也不敢说，也不敢去质问她。她是我的妈妈呀。我真的对她好失望啊。我真的希望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我没有这个脸再活在这个世上。 “我再看到你，我真的觉得好羞愧。我不值得你这样对我，不值得再过好日子。我得替我妈赎罪啊，不是说报应都会应验在下一代身上吗？我真的想让自己遭到报应，我想让她后悔。” “傻瓜。”沈棠把她抱得更紧，“这怎么会是你的错呢，不是你的错。要是真的有报应，也不会报到你身上。” 说着，沈棠替她擦擦泪：“叶仲恩你现在要把我的话听清楚，你如果真觉得对不起我，就乖乖听我的话。以后你要对我更好，这才是真正的补偿。我要你现在就听我的，不准再哭了，不准再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了。” 叶仲恩哽咽着，尝试平复心情，还是忍不住问：“你会找她们算账吗？” “我不骗你，我会。”沈棠坦然承认，“对不起，我不能原谅。” 叶仲恩深呼吸一口气：“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阻止你。虽然那是我妈，但我很清楚，我应该怎么做。” 沈棠沉默了会儿：“这事你有告诉你哥哥吗？” 叶仲恩摇头：“我不敢。” “那这件事就到我这里为止。”沈棠告诉她，“他本来就和方念芝水火不容，我不希望他因为这件事做出什么事情来，再说，死的是我的孩子，我要亲手处置。” 叶仲恩擦擦泪，忽然想起来，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吗？”沈棠看出来。 “那天我害怕极了，但现在我想起来，她们谈话间有提到爷爷。好像是什么交换条件。” 沈棠蹙眉：“爷爷病倒和她们有关？” “我不确定，我没有听得很清楚。我真的是个懦弱的蠢货。她们不会真的对爷爷......” 沈棠陷入沉思，然后对她说“放心，我会弄清楚。”然后牵着她的手回去卧室，又再安慰了她一番。 叶仲恩把压在心里的话这样全说出来，整个人都似泄了气的皮球，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沈棠回到自己房间，强提起的精神也瞬间没了，瘫坐在床边。 她越想越觉得怒火中烧，掌心握成的拳头不停地抖。 她感觉心在滴血，咬牙切齿地说：“你们等着，我会让你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 第162章 谁有本事 愤怒过后，沈棠陷入无尽的阴郁情绪中。 加之接下来的天气都是连绵阴雨，她坐在窗前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满脑子都是她失去孩子的那些回忆。 她重新问过叶仲恩一些细节，然后请林左风帮她查那个罪犯的家人。 为了不让叶仲恩看见她这幅样子加重难过，她拜托楚风然带叶仲恩随其出门去参加助农活动。 中午，佣人做的饭她也没吃几口。 不一会儿，楚风然的电话就打了来：“可又有人向我告状了啊，怎么了，饭也不吃。” “没事，就是打不起精神。” “工作压力太大了是不是。你等着，我特意派了一位大使过来。” “大使？”沈棠正一头雾水，然后就见佣人领着华东来走了进来。 “我的大使应该到了吧。”楚风然笑着说，“他今天负责哄你开心。” “爸。”沈棠哭笑不得，很是无奈。 这时，华东来已经在她面前坐下，脸上的笑容很是阳光。 “这是圣旨，不得违抗。”楚风然说着就挂了。 沈棠放下手机，只好对华东来说：“我真的只想一个人呆着。” “那可由不得你呀，我得听舅舅的话，不然我得不到想要的好处。”华东来一本正经地说。 “好处？”沈棠觉得好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和你关系可大了。我是华家的孩子，你是楚家的孩子，我们这一辈有责任也有义务促成一场握手言和的破冰计划。” “什么计划？” “赶紧的，去换衣服。”华东来二话不说拉着她离开沙发，“路上我详细解释给你听。别怪我没事先说啊，计划失败可都怨你。” 沈棠只好上楼去换了衣服。 华东来开着车在路上和她说，楚风然答应了，只要他做好这个大使，就愿意先低头去向华夫人示个好。他们兄妹冷了几十年的关系就有望和解。 “华夫人真的就这么恨我爸爸？”沈棠半信半疑地看着华东来。 华东来点头：“我妈这人爱面子，你想想被拒婚，以我妈那个姓子，能不恨吗？在我们华家，楚这个字提都不能提的。” 沈棠点点头，想起正事：“你要带我去哪里。” 说起这个，华东来来了精神：“当然是去做点能让你们女人开心的事。逛吃逛吃，买买买，看一场喜剧电影笑到流泪，看一场悲剧把眼泪流干等等等等，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沈棠一副都不感兴趣的表情，叹口气，既然出来了也只好既来之则安之。 她这也才知道，华东来竟然是个这么能逛街的人。 到最后，不停吃的人是他。 看到什么都想买的人也是他。 看喜剧，他真的笑到肚子疼。 以为他看悲剧不会有什么，结果费了一盒纸巾擦泪。 从影院出来，沈棠还得买冰淇淋安慰他：“好了，别哭了。” 华东来一脸认真的说：“太惨了，你不觉得那个女主真的太惨了吗？你想想......” “停。”沈棠制止他，“你再把自己代入进去，今天没完了。” “你真是一滴眼泪也不流啊。”华东来不解地看着她，“没看出来，你竟然这么铁石心肠啊。” “我也没看出来你这么感性啊，说出去谁信啊。” 说完，沈棠起身往前走。 华东来跟上，在她旁边苦口婆心地说：“适当的情绪发泄会有利用心理健康，你不能这样压抑。”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压抑了。”沈棠笑，“你想象力不要太丰富。” “那这样出来走走，你心情有没有好一点？”华东来问。 沈棠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谢谢你，确实好一些。特别是看到你的另外一面，不虚此行。” “你这话里有话啊，我的另一面是什么意思？”华东来不高兴了。 “你挺适合做人闺蜜的。”沈棠边说边笑出声来。 华东来又气又好笑，但见她笑得这么开心，夹着声音把她臂弯一圈，说：“走吧，这半天我就当你闺蜜，下不为例啊。” 沈棠被他做作的样子逗得更是哈哈大笑。 “闺蜜，别笑得这么没形象。走，找个地方吃晚餐，我请你。” “行，闺蜜。” 这时，不远处有两个人正盯着他们。 方才，沈婉音和苏安琪有说有笑地从一家刺绣店出来。 是苏安琪瞧见了沈棠和华东来，示意沈婉音赶紧看。 沈婉音看着那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在一起，气得脸都绿了。 “好一对奸夫淫妇，走，我们追上去。”苏安琪愤愤说。 沈婉音却是不动，咬着牙说：“东来哥哥又没有正式承认我是他女朋友，我凭什么上去。我如果过去发疯，只会让人看笑话。” 说完，愤然迈步，走进一家咖啡店坐下，要了一杯冰美式。 苏安琪追过去，在她对面坐下，很是小心地问：“你和华东来一点进展都没有吗？上次你们去孤儿院不是相处挺融洽的吗？你怎么不约他多去几次呢。” “我约了。他说他太忙。但是有捐一些款。”沈婉音努力平复着情绪。 “这个沈棠想干什么。”苏安琪瞪大了眼睛，“我真的搞不懂她到底是人还是妖。前久才传出她离婚的消息，我当时还以为她从此要过苦日子了呢。没想到一转眼，她又成了什么富商的女儿，还掌管那么大一个集团。这些是正常人能有的际遇吗？” “这有什么奇怪，人至贱则无敌。”沈婉音恨得牙痒痒，“表面是父女，私底下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苏安琪轻哼一声，但又忍不住面露愁容：“沈棠以前就对华公子眉来眼去的，现在她这个身份，如果和你抢的话......” “你觉得我抢不过她？”沈婉音瞪过来。 “不不不。”苏安琪赶紧摆手，“我的意思是，她手段太多，你还是得防着她，早点把华公子给搞定。” “我当然知道。不然，我跑来买这个刺绣扇子干什么。”沈婉音更是生气，“要不是为了讨华夫人欢心，这么贵的东西不如我自己留着。” “是是是。华夫人喜欢刺绣，一看就会知道你很用心。” 沈婉音拳头重重砸在桌面上：“好啊，要开战是吧，就看看谁有真本事。” ------------ 第163章 我弄丢了 苏安琪把服务员呈上的冰美式送她面前：“消消气。今天让我们看到也好，早点有个准备。” 沈婉音平静下来，对苏安琪说：“龙森大师已经对我说了，大秀后会为我准备一场新人秀。” 苏安琪两眼一亮：“那太好了。只要你一炮而红，那个华夫人肯定更稀罕你了。” “华夫人本来就不喜欢沈棠。”沈婉音极有把握，“就算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也比离过婚的女人强。” “说的是。你放心，我会抓紧把你的作品搞定。” 沈婉音不忘叮嘱：“最重要的是让对方把嘴闭严，别给我惹事。” “放心好了。我搞定了教授，要是那人敢乱说话，她就别想顺利毕业了。” 沈婉音轻扯嘴角：“沈棠现在风光就让她风光，我要让全世界看到，我才是凭真本事风光的那个人。” 彼时。 沈棠和华东来用过晚餐，从餐厅出来。 他们有说有笑地走出餐厅，坐电梯去附二层停车场。 电梯到了，他们正准备出去，不料和叶仲文撞了个正着。 叶仲文带着马克来商场察看活动现场，没想到会遇上沈棠，而且她还是和华东来在一起。 上次因为叶仲恩的事，叶仲文一直没联络过沈棠。 这样与他们擦肩而过，他脸色阴沉地睨了华东来一眼，走进电梯，招呼也没打。 华东来立马感受到他不友好的气场。 沈棠站在电梯门口，看着叶仲文低垂的双眸，不发一语，直到电梯门合上。 华东来识趣地没有催她，等她回过神来，也没有多嘴过问。 “走吧。”沈棠轻声说，和他往车位走。 车子驶出商场，在路上，沈棠都没有说话。 华东来忍不住问她：“方才为什么不打招呼呢？” “他当我们是空气，我为什么要犯这个贱。”沈棠情绪不高地回。 华东来垂眸浅笑，过了会儿说：“如果换作我，我一定会把电梯拦下，然后问他，你是不是眼睛瞎，没看到我在这儿吗？怎么连打招呼这样的基本礼貌都不懂。” 沈棠笑笑：“这样挺好，我倒希望不用讲这个礼貌，做陌生人比做假朋友要舒服得多。” “你和叶仲文只不过是离婚了，又不是仇人，还是可以做朋友的啊。”华东来说。 沈棠笑着摇头：“我和他，做不了朋友。” 另一边。 叶仲文来到King的活动现场，负责人向他介绍着现场的规划和布置，可是他却全程心不在焉。 沈棠和华东来并肩同行的画面，像烙在他的脑子里，完全挥之不去。 华东来看着沈棠的眼神，像刺一般，刺得他心上仿佛布满了细小的伤口，看不见却隐隐作痛。 马克在旁边看得真切，暗咒老天真是爱捉弄人。 叶仲文平时极少来现场察看这种活动现场，更何况是以这种‘失恋’为主题的文艺类型。 来这一次，还偏偏碰到不该碰到的。 “叶少，叶少？”负责人发现叶仲文在走神，不得不停下来确认自己汇报的有没有问题。 见状，马克赶忙上前：“你先去忙吧，我陪叶少去看看外围。” 负责人遵命走开。 马克小声对叶仲文说：“少爷，要去外围看看吗？按计划，商场外面的巨幕广告应该要同时弄好。” 叶仲文回过神来，倒吸一口凉气，转身往商场外面走。 他们走到商场门口，一场暴雨突然降了下来，将这一整天的闷热驱散。 “少爷，不如改天？”马克见这雨应该一时半会儿不会停。 “去拿伞。”叶仲文吩咐。 马克听命去服务台拿伞。 叶仲文看着雨幕中狂奔的人，神色凄然地走进雨里。 不一会儿，他全身就被雨水淋湿，眼镜上也全是雾气。 他走到不远处的巨幕广告前，伸手取掉眼镜，抬头看向活动海报上的文案。 最终，我还是弄丢了你...... 你人在哪里...... 有没有人将你重新拾起...... 雨水不停地砸在叶仲文身上，将寒意带着一起使劲地往他皮肤里钻。 叶仲文觉得心里的痛似乎好受了些，但双眼却疼得像要流出血来。 他不得不闭上眼睛，整个人仿佛跟着坠入冰冷的深海中，四肢动弹不得，只能不停地往下坠。 马克撑着伞快步跑过来：“少爷，你怎么不等我啊。”赶忙用伞为他遮雨。 叶仲文缓缓睁开眼睛，气若游丝地说“没事，别管我。”然后重新走进雨里。 “少爷，你别这样。”马克心疼得直想哭，好几次给他打伞，都被他给推开了。 叶仲文如行尸走肉般在雨中前行，直到走回商场里。 他没有回叶宅，独自开着车去了俱乐部。 林之元赶到俱乐部的时候，叶仲文已经喝得半醉。 “好了好了，你喝得够多了。”林之元过去，把他手里的酒给拿了，然后给自己倒满一杯，一饮而尽。 “我不是说过了，你要喝酒我来陪着，你别自己一个人喝。”林之元再一次交代。 叶仲文懒散地靠在沙发上，眼神空洞地问：“林之元，你有没有弄丢过心爱的东西。” 林之元听得一头雾水：“当然是有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丢三落四的，丢东西不是常有的事吗？怎么了，你也丢东西了？” 叶仲文单手撑着脑袋，眼神失焦地看着角落，苦笑着说：“我叶仲文自诩聪明，实际上是个蠢货。直到今天，我才敢对我自己承认，我把......沈棠弄丢了。”说完，眼角悄然滑过一滴泪，又快速用指尖抹去。 林之元看着他半天，不知该说什么。 “全世界都知道你心里有沈棠，只有你自己不知道。”林之元闷闷地说，“但现在说这个为时已晚了呀。” 叶仲文将眼底的泪强忍回去，再喝了些酒。 “兄弟，你别再喝了。你这样喝下去，就算你把自己喝死了，她也不知道啊。算了吧，过去就让她过去吧。反正人你已经失去了，别连自己的身体也跟着糟蹋了呀，这不是双重损失吗？” 叶仲文低着头笑了：“我放她自由，不代表我也可以自由。” ------------ 第164章 重新追回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林之元不客气地指着他，“你叶仲文是什么人，你有怕过什么事，怕过什么人吗？怎么在感情这种事上就这么窝囊呢。我告诉你，今晚这顿酒后，你做个决定。要么潇洒放下，要么就去把她追回来。” 酒杯停在叶仲文嘴边，他神情陷入矛盾挣扎之中。 他从没这个念头，准确地说是不敢有。 他不否认心里并没真正放下，只是他醒悟得太迟。 “我没资格。”他压着声音说。 “你怎么会没资格？”林之元激动起来，“每个人都有权追求所爱。你和沈棠毕竟在一起生活了三年，她对你又曾有很深的感情。这个基础是任何人都没法比的。 “过去你没开窍，做的那些浑蛋事你也已经反省过了，这种宝贵经验也是任何人都没法比的。” 叶仲文听到浑蛋二字，瞬间脸色更沉。 见状，林之元赶紧说：“谁没干过几件浑蛋事，知错能改就好了嘛。” 叶仲文眼神射过去，示意他不用揪着这个不放。 “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就不是自怨自艾的性格。”林之元继续，“你们现在一个未娶，一个未嫁，怎么就不能重新开始了？这年头离婚又复婚的人多着呢，就看你自己怎么想。 “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你一个人在这儿后悔没用的。我告诉你，以前我劝你不要后悔，你不听我的。现在我再一次劝你，不要等沈棠和别人在一起了，就真的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叶仲文沉默不语。 林之元看着他：“我应该能猜到你在顾虑什么。但那件事不是并没有成功吗？事实是你一直就没忍心。” “没成功，不代表我没有过那个念头。罪行未遂，不代表无罪。”叶仲文眼神中尽是懊悔，“我哪有资格再站在她面前。” “你别想这些，只回答我。你能忘得掉沈棠吗？能放下吗？如果她和别人在一起了，你能祝福她吗？能不后悔吗？午夜梦回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做出弥补，有没有想过把愧对她的全部补偿给她。” 叶仲文目光坚定地看着他：“如果还有机会，我不会再做错。” “机会永远是自己去争取的。”林之元语重心长，“我知道要迈出这一步很难。但你想想沈棠曾经为你倾尽所有失去所有，无论你是出于什么原因，尊严也好，愧疚也好，你就不能为了她，也不顾一切一次？ “你什么都不用想，拼尽全力去爱她护她。这本也是你欠她的，该还她的。无论结果怎么样，最起码你不会因为自己什么也不做而遗憾终生。” 说完，林之元举杯过去：“最后一杯，好好想想。” 叶仲文和他碰杯，轻声说：“谢谢。” 林之元险些被嘴边的酒呛到，叶仲文场面化的谢谢他听了不少，这听上去这么真诚的谢谢印象里倒是第一次。 “卧槽，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叶仲文吗？”林之元调侃，“都这样了，你还不赶紧把人给追回来？” 叶仲文苦笑摇头，眼神示意他把杯中酒喝完。 林之元把酒喝了，过去把他拽起来说：“走走走，送你回去。你好好睡一觉，好好想想。而且后天不就是龙森大师的大秀吗？你得保持一个绝佳状态。以龙森对沈棠的看重，她一定会来。” 叶仲文眸光一沉，乖乖随林之元走。 龙森大秀，是东港乃至全球时尚界都在关注的一场盛事。 沈棠收到邀请函的同时，也收到龙森特意为她准备的一套白色中式改良套装。 套装上的图案由最有名的刺绣大师亲手绣制，名贵又颇有意义。 沈棠穿着套装出现在秀场，立即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 她的优雅和酷帅并存，气质胜过前来参加大秀的明星模特。 龙森亲自迎接了她，并邀请她去后台参观。 沈棠见到主秀雪莉，两人聊了几句后，就离开后台入贵宾席位落座，等着大秀开始。 她坐下，看见沈婉音趾高气扬地走进来，正正坐在她的视线对面。 沈婉音毫不遮掩自己的敌意，将下巴扬得高高的。 华东来带着媒体证走进秀场，远远地同沈棠招手打招呼。 沈棠向他点头微笑示意。 这落在沈婉音眼里，就是在宣战。 沈婉音换上一副笑颜，小跑着过去华东来面前打招呼。 华东来和她聊了几句，说要去拍照忙工作了。 沈棠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予理会地低头看起大秀目录。 沈婉音尴尬地站在原地，恶狠狠地瞪向沈棠。 另一边，叶仲文刚刚结束完一家媒体采访，另一家相熟的媒体就上来：“叶少，可以给您简短做个采访并拍几张照片吗？” 叶仲文应允，回答了几个问题。 结束时，华东来过来为叶仲文拍照。 等拍完照，叶仲文才对华东来说：“华公子留下来聊几句？” 见状，所有人识趣地退了出去。 华东来不排斥地坐下，将相机从脖子上取下，放到一边。 “上次在我的餐吧，我们有酒有游戏，这里可什么都没有。”华东来微笑着说，“我可以选择无可奉告。” 叶仲文气定神闲地看着他，笑了笑：“看华公子的样子，好像知道我要聊什么。” “我这人虽然看上去不精明，但也不至蠢到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叶少呢，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吗？” “那我听听看。”叶仲文示意他说。 “我不知道你和沈棠离婚的具体原因，但我看得出来，沈棠受了很大的伤害，心里面十分痛苦。不是只有女人才会有直觉，男人也会有。 “我感觉得出来，叶少对沈棠余情未了，而且现在把我视为敌人。我想劝叶少一句，各自安好互不打扰才是叶少应该做的事。” 闻言，叶仲文也不气恼，神色清冷地回：“我叶仲文应该做的事，心里清楚，不劳华公子操心。至于，华公子说的，我把你视为敌人，我不否认。” 华东来不以为然地笑：“上次在餐吧，叶少问起我的感情，我说是我的私事无可奉告。现在不会对沈棠产生影响，我也可以坦承了。是的，没错，我对沈棠有感情。以前，只敢停留在欣赏。现在，可以全心全意。” ------------ 第165章 话不投机 叶仲文眼神锋利地听他说完这些，问：“你这是在向我宣战？” “还达不到宣战。只是我喜欢坦坦荡荡，男人之间也没必要遮遮掩掩。”华东来仍是笑着回，“不过，叶少视为我为敌，现在大可不必。我这样说不是因为怕叶少对我怎么样，而是想和叶少达成一个共识。” “什么共识。”叶仲文问。 “现在，沈棠需要的不是男人和爱情，而是找回属于她自己的快乐自信和成就感。我愿只作为朋友，不提感情。叶少呢，愿不愿意也给她一份清静？” 闻言，叶仲文冷笑：“你说的这番说教，真令人感动。” 说完，用一种摄人心魄的目光将华东来锁死。 华东来不畏地看着他，平静地等着。 “我叶仲文从不听说教，要怎么对待沈棠是我的事。”叶仲文冷声说。 华东来离开沙发，“那我们是话不投机，也必要再占用你宝贵的时间。” 说完，走了出去。 这时，马克进来提醒该去秀场了。 叶仲文整理心绪，起身过去。 等叶仲文到场，大秀也正式开始。 大秀展现了国际设计师应有的水准，将龙森擅长的复古风格和中式风格融合得很是精彩。 叶仲文不时将目光投向沈棠，见她看得专注，自己却是全程心不在焉。 大秀结束，龙森在热烈掌声中出来谢幕。 乔安娜和大志也忙完了，瞧见沈棠，热情地冲她不停挥手。 沈棠也看见了他们，回以微笑。 乔安娜指了指雪莉，示意等会儿在她的私人休息室聚一下，沈棠手势比了一个OK。 趁着没有太多人上前来打招呼，沈棠借口去洗手间，穿过宾客坐席，去了休息室。 乔安娜一见她就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虽然在一起共事不久，但因为沈棠，他们在龙森手下才有了些好日子可以过，他们在心底都忘不了这份恩情。 “看看你，真是太漂亮了。”乔安娜赞叹。 沈棠笑笑，仍有些不好意思。 “老师的手笔就是惊艳，穿在你身上正合适。” 沈棠笑：“我可还记得，你们也说过以后的作品里会有一件是给我的。” “这你还记得。”大志瞪大眼睛故意使坏，“你现在可是大楚集团CEO，竟然还瞧得上我们这种小设计师的东西啊。” “他记着仇呢。”乔安娜小声对沈棠说，“说你不打招呼就走人了，害他伤心了。” “对不起，真不是故意的。”沈棠向他道歉。 大志笑着翻个白眼：“早不生气了，逗你呢。”说完笑着也过去要了一个拥抱。 然后他们三人聊得火热。 自从她CEO的身份暴光，整个king都跟着沸腾了。 之前说沈棠来历不简单的那些小道消息，顷刻间再次变成了热门。 工作人员过来叫乔安娜，他们不得不再接着去忙。 沈棠正要出去，雪莉回来。 “你在啊。”雪莉让助手都出去，一副累得不行的样子，坐了下来。 “辛苦了。”沈棠帮她揉起肩膀，夸赞说，“真是太精彩了。” “没出错我就很庆幸了。”雪莉叹了声，握过她手，“谢谢。” 下秒，沈婉音推门进来。 见她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雪莉没等她开口就说：“我在这儿，你要干什么。” 沈婉音恶狠狠地瞪着沈棠：“我找她，大姐你别插手。” 雪莉示意沈棠别说话，起身过去赶沈婉音：“她现在不是咱们沈家的人了，你对她客气点。你如果有事找她，去找她的助理预约。” “大姐。”沈婉音气得大吼，“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姐姐，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你声音再大点呀，让外面所有人都知道我也姓沈。”雪莉冷着脸。 “沈棠。”沈婉音红着眼扭头瞪向沈棠，“有本事别躲在大姐后面，我们自己解决。” 沈棠起身，走过去：“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说几句话。” “出去。”雪莉不客气地要轰她走。 沈棠拦住雪莉：“姐，谢谢你护着我。沈婉音要说什么我大概知道，没关系，让她说吧。不说出来，她不舒服。不舒服就会做一些冲动的事。” 雪莉没再阻拦，到旁边化妆镜前坐下。 “你说吧。”沈棠目不转睛地看着沈婉音。 沈婉音单刀直入：“沈棠，我请你离华东来远一点。” 沈棠轻哼一声，果然如她所料。 “我没办法离他远一点，他现在是我的表哥。”沈棠声音清冷地说，“说起来，如果你以后真的嫁到华家，我们又成亲戚了。辈分上，你还会变成我的表嫂。不过，我看你没这个命。” “你真是不要脸啊。”沈婉音骂。 沈棠不慌不忙地笑：“我做了什么让你反应这么大？” “你少给我装蒜。我没你厉害，攀上楚家摇身一变从叶家弃妇变成了集团CEO，但是我沈婉音也不是好惹的。你不要以为我看不出你想干什么。 “你那时候就装柔软吸引华东来的注意，就是在给自己找备胎找后路吧。那时候，叶仲文就不要你了，要和你离婚了，是吧？ “现在你有了新身份，就急着要对我的男人下手了？现在还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你还真是无耻啊。” 沈婉音骂完，沈棠笑了。 “你笑什么？” 沈棠倒吸一口气：“小时候，我想要用功读书，你说我要抢你在学校的风头。我头上戴个发夹，你说我要抢你沈家二小姐校花的位置。我想帮着做些家务，你又说我要抢乖巧的名声。无论我做什么，都在抢。” “难道不是吗？你藏得再深，我也看得出来。不过老天有眼，你抢走本该属于我的叶太太的姻缘，最后还是不属于你。你知道这叫什么，恶有恶报。” 沈婉音瞪着她，用力嘲笑。 沈棠无畏地看着她，淡然回以一笑：“好一个恶有恶报。但我不相信老天真的会让恶人得到报应，我只相信我自己。沈婉音，你时候不早了，做好准备吧。华东来，你配不上他。” “放屁。”沈婉音气得大骂，“你还说你不是故意要把他从我身边抢走。” 沈棠凑近她，从眼底缝里盯着她：“到现在你还不清醒啊。我现在用得着抢吗？” ------------ 第166章 提鞋不配 “你......”沈婉音瞬间哑口。 沈棠后退半步，看着她的眼神尽是厉害。 沈婉音似木头人般，突然一动不动。 沈棠皮笑肉不笑地伸手为她整理了一下肩上凌乱的发丝，轻声说：“随便你，继续骂什么都没关系。你就算把天给骂通了，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 “沈家现在给我提鞋都不配，你还能站在这儿说话是因为我给大姐面子。我现在要碾死你和碾死一只蚂蚁没有什么区别。今天我就当作放生，再有下次，我会让你这个沈家二小姐知道什么叫后悔莫及。” 沈婉音紧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大姐，先走了，还有应酬。”沈棠向雪莉打了个招呼，扭头出去。 雪莉睨了眼妹妹，咒了句：“自取其辱。” 沈婉音豆大的眼泪涌出来，愤愤地看向雪莉。 “算了，你在这儿坐着，等我卸了妆再好好和你说。”雪莉终还是心软地起身，递过去纸巾。 沈婉音不领情地将纸巾打掉：“不必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清楚，你不帮就不帮吧，看在你是我姐的份上，我不怪你。” 雪莉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你清楚什么，你如果清楚，就不会又来招惹沈棠。她现在不是以前那个任你欺负的小女孩儿了。你现在什么身份，什么都不是。你得罪她，只能是吃不了兜着走。” “大姐，按你这么说，以后我得对沈棠卑躬屈膝，还要把喜欢的男人让给她了？” “你不要逞强钻牛角尖，只要你不要主动招惹，沈棠根本不会对你怎么样。” “她还没有对我怎么样？她在抢我的男人，在毁我的前程。”沈婉音怒不可遏。 雪莉轻笑：“华东来是你的男人吗？据我所知，华家没有承认过什么，华东来也没说过你是他女朋友吧。” 沈婉音急了：“华家对我很满意，这都是我自己努力争取来的。她现在插进来，不是毁我是什么。” “沈婉音，你真的是越来越有沈家风范了，自己做的坏事全看不见。”雪莉不客气地骂，“但凡你对那个华东来有一点真心，我都会支持你公平竞争努力去争取自己的幸福。” “我对华东来怎么没有真心？我对他是真心的。” “真心？”雪莉觉得可笑，“真心对你们来说，只不过是有利用价值吧。上次寿宴，你们打算给华东来下药设圈套的时候，倒是真的很真心啊。要不是沈棠坏了你们的好事，你们的真心早变成不要脸的勒索了吧？” “姐......” “沈婉音，真心对一个人不是你们这样的。如果他不是华家独子了，或者华家败了，你还对他真心吗？如果你现在在我面前立誓，就算华东来变成街上的乞丐你也爱他要和他在一起，我就信了。我就马上去和沈棠说，让她保证离华东来远一点。” 沈婉音怔在原地，半天不说话，眼睛红着也不流泪。 雪莉早知如此的笑笑：“沈婉音，你什么时候才能懂啊，人在做天在看，你这样的行事作风早晚要被自己害死。” “别人这样骂我，我可以认，但姐你骂我我不认。”沈婉音委屈地看着她，“爸妈是什么样的人，沈家是个什么鬼样子，我们两个都清楚。 “我现在做的这一切都是被这个世界逼的。我不甘心成为爸妈的牺牲品，我靠自己去挣一个出路有什么错。我不想像你一样，落得那样的下场，我有错吗？ “你是我的姐姐，难道你希望我也像你一样经历那种事情吗？你为什么就不能体谅我呢？还是......你希望我也成为和你一样的受害者，这样你心里就平衡了是吧？” 雪莉眼睛瞬间红了，失望地挥挥手：“走，我能说的已经说了，你好自为之。” “好一个好自为之，我记住了，而且记一辈子。”沈婉音眼泪再次涌出来，咬牙冲出去。 雪莉难受地闭眼，还是忍不住追了出去。 到门口，她理智地停下来。 转身想返回去，却见一个熟悉身影从旁边转角慢步走了出来。 看着华东来神色有异地朝自己走过来，雪莉心里咯噔一下。 “雪莉小姐，我代表X杂志来为您拍几张照，你助手说你在忙，于是让我在这里等着。”华东来说。 雪莉禁不住叹口气，问：“听到多少？” 华东来抿了抿唇角：“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了。” 雪莉想到沈婉音，心里并不舒服，说：“不好意思，我要整理一下自己。可以麻烦你等会儿再过来拍照吗？我再让助手找你。” 华东来点头，还是忍不住说：“想请雪莉小姐帮个忙。” “什么忙。” “什么也不要说。”华东来请求，“就当作我没在这里出现过。” 雪莉第一反应，华东来要找沈婉音麻烦，沉默了会儿，也请求说：“我知道婉音做得不对，也知道开这个口很不要脸。但她是我妹妹，我这个做姐姐想求你，别追究行吗？欠你的这个人情，我还。” 华东来未置可否，想了想：“雪莉小姐放心，我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但，什么也不做，这个世界就真的太可悲了。她也该接受点惩罚吧。不然，你真的指望她自己会反省会成长吗？” 雪莉哑口无言。 华东来向她点头致意，大步走开。 他满场找沈婉音，终于在秀场外面的花园看见她。 这个时候，沈婉音又伤心又气愤地在破坏花草。 华东来走过去，不动声色地问：“谁惹你了？” 沈婉音被吓了一跳，扭头看向华东来，眼泪更是流得楚楚可怜。 “妆都哭花了。”华东来边说边递上纸巾，语气很是怜惜。 沈婉音接过纸巾，更加卖力地挤眼泪。 “别哭了，谁惹你了，我帮你去报仇。”华东来说。 “你才不会呢。”沈婉音嘟哝着小嘴，“连我都惹不起的人，你也别去了。” “到底是谁啊？说来听听。” 沈婉音看上去犹豫了一会儿：“不就是我那个妹妹，现在也变成了你妹妹的人。” “沈棠吗？”华东来蹙眉。 ------------ 第167章 擦亮眼睛 “我好久没看到她了，就傻呼呼地跑过去打招呼，关心她。结果她说她现在不是沈家的人了，给了我好一顿难堪。”沈婉音控诉。 华东来双手扶上她肩膀：“她怎么可以这样对你？” “我也以为她不会啊。虽然她不是沈家的亲生女儿，但我们也是一起长大的，感情是在的呀。爸妈对她那么好，她现在这个样子，所以我才这么伤心。” “别伤心了。”华东来温柔地轻拍她肩膀，“不值得。” “我知道，我知道为那样的人伤心不值得，但是我......” “婉音你听我说。”华东来打断她，神情很是认真，“每个人都有选择变成什么样的人的权利。你舍不得这个妹妹，但事实摆在眼前你必须要认清事实了。 “她现在是楚家人，那可是她千辛万苦得来的位子，她不会允许任何人再提及她的过去。你，不要再去理会她了。保护好自己，不然我会难过的。” 沈婉音愣了愣，在华东来眼中她看到了很明显的情意，心里暗暗窃喜起来。 “你......这是关心我？”沈婉音娇嗔着问。 “当然。”华东来点头，“你是个善良的女孩，是我最特别的朋友。我当然关心你。” “特别的朋友......”沈婉音低头喃喃地重复，心想要不要这时候确认一下，但还是忍住了，“能成为你特别的朋友我很开心。但是我看你，对沈棠也很特别呀。” “她现在是我表妹，我这个亲戚当然也要对她多关注关注，不然得罪了我舅舅始终是不好。”华东来解释。 听到这话，沈婉音心里踏实了很多，撒娇说：“我可以抱抱你吗？我真的被沈棠伤透心了。” “当然。”华东来笑着舒展开双臂。 沈婉音笑着钻进他怀里，心想这么长时间的付出总算没白费。 这时，沈棠正要离开秀场，路过花园透过落地玻璃窗看见华东来抱着沈婉音，眸光沉了沉，径直往前。 晚上，楚宅。 用过晚餐，沈棠陪着叶仲恩窝在客厅沙发上追剧。 叶仲恩的心情比之前更好了些，和沈棠有说有笑地聊着剧情。 楚风然在旁边一个人研究着棋局，不时看看沈棠她们，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 这时，佣人来禀告，说是表少爷来了。 闻言，沈棠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了。 华东来笑盈盈地走进来，唤楚风然“舅舅”。 楚风然笑着回应：“东来你来啦，吃饭了没有。” “吃过了。”华东来应着看向沈棠，“嗨，沈棠，我来了。” “嗯。”沈棠敷衍地应了一声，看都没看他一眼。 叶仲恩礼貌地冲华东来哈喽，见沈棠表情不对，低声问她：“你怎么了？” 沈棠示意她别说话，继续追剧。 华东来拧了拧眉心，他心再大也能感受到沈棠的不待见，心想哪里得罪她了？ 楚风然看在眼里，故意干咳两声，说：“东来，上次谢谢你帮我照顾沈棠啊。” “舅舅和我客气什么。”华东来笑，“而且我也没做什么。” “他确实没做什么。”沈棠突然阴阳怪气地说，“他玩得比我开心。” 华东来尴尬的笑：“确实如此。” 楚风然也笑笑，拍拍华东来肩膀请他保重，然后回房间去了。 华东来过去沈棠对面坐，沈棠也不理他。 见状，叶仲恩起身要走，硬是被沈棠拉了坐回原位。 “你生气可以，但是要告诉我生什么气啊。”华东来开门见山。 “我没生气啊。”沈棠淡淡地回道，然后拉着叶仲恩说，“仲恩你看，里面这个男的傻不傻蠢不蠢。你说这些男的怎么都这么蠢呢，被女的骗得团团转还以为自己最聪明。” 叶仲恩没说话，刻意看向华东来。 华东来听这话算是明白了，她应该是看到了。 “耳听为虚，眼见也不一定为实。”华东来说。 沈棠扯着嘴角笑了一声：“如果眼见的都不能相信，那这个世界还可以相信什么。” 华东来很是委屈的样子：“沈棠，之前不是你说的要我赶紧和沈婉音结婚，然后把你的玉枕给你要出来吗？” 沈棠怔了怔，没想到华东来还记着玉枕的事。 “大哥哥，沈婉音那种女人你喜欢啊？”叶仲恩小声问，投去嫌弃的目光，“那你这顿骂没白挨。” 华东来：“......” 沈棠让叶仲恩回房间去，然后终于正眼看向华东来，很认真地说：“我不爱多管闲事，特别是别人的感情事。但我当你是好朋友，郑重劝你一句，擦亮眼睛，沈婉音不是你表面上看到的那样温婉无害。 “你要是能了断最好，要是对我的话存疑，就适当保持距离，多看一下。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管好你的下半身，不要做出格的事情。不然，有你好受的。” 听完，华东来心中漾起一股奇奇怪怪的快乐，笑容在脸上根本藏不住。 “你笑什么？”沈棠蹙眉。 华东来摇摇头：“你的关心我感受到了，我很开心。” 沈棠想起那画面，还是忍不住狠狠瞪他一眼，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她想想也觉得没必要，她还能绑着他不成。 于是长叹一口气，转了话题说：“玉枕的事谢谢你还记着。慢慢的吧，有机会我亲自去求你爸爸。” “那就别怪我打击你了。”华东来也叹口气，“以前我觉得这事有希望，现在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沈棠愣了愣，猜测：“不会是你妈妈不准你爸把玉枕给我吧？” “你现在是楚家人，你觉得呢？我爸可是妻管严。” 听到这话，沈棠心悬了起来。 玉枕她是一定要要回来的，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哎，我倒是有个好办法，要不我们俩假装情侣吧。”华东来用玩笑的口吻提议，“未来儿媳妇祖传的玉枕，物归原主，这不就是顺理成章的事吗？等玉枕到手，我们再说性格不合，分手就好。他们也不会怀疑。” 闻言，沈棠一脸清冷的表情，显然没有把他的这个玩笑当真。 倒是觉得华东来看过来的眼神，似是要坑她。 “你能说点认真的吗？”她不领情地问。 ------------ 第168章 不再动心 华东来用特别真诚的目光凝视着她：“上上辈约定好要一代接着一代做亲家，我们两说不定真的可以成就一段佳话，而且还弥补了舅舅他们的遗憾呢，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吗？” 沈棠斜眼看他，伸手不客气地拍中他的脑门：“华东来，你想象力不要太丰富。” 华东来捂着脑门，垂眸偷偷地失望摇头，然后重新抬头就咯咯地笑：“所以我才说我们要齐心协力，化解他们俩之间的心结。我妈的心结没了，自然不会再阻拦我爸把玉枕还给你了。” “那你倒是说说，怎么化解。” “先从我们这辈开始。亲戚就是要多走动。以后我多来这边走动，你多去那边走动。这样动起来，迟早能冰释前嫌。”华东来说得特别乐观。 沈棠无言反驳，只好笑着点点头。 华东来走后，沈棠去向楚风然道晚安。 楚风然笑着让她进来房间坐，问：“你觉得东来这人怎么样？” 沈棠想了想，回：“有一颗赤诚之心，很乐观，很有正能量的一个人，就是话有些多，时常不太正经。” 楚风然听了直笑：“我也这样觉得。” “爸突然这样问我，是想当月老？”沈棠直接问。 “你也说东来不错呀，我觉得可以考虑。”楚风然承认。 “爸，你这样可不对。”沈棠气鼓鼓的，“我做你徒弟十几年，现在做你女儿才多久，你就急着要把我赶出去了？你要是后悔了直接说，不用你给我找婆家，我也可以走的。” “这......”楚风然语塞，立马哄，“不气不气，爸爸真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挺喜欢东来这个孩子的，觉得他也挺适合你的。” “一点也不适合。”沈棠强硬地否定，“我现在对感情毫无兴趣，更不会对任何人再动心。以后的人生，我只想做好三件事。一、做好大楚集团。二、做好楚风然的女儿。三、彻彻底底做一回自由自在的沈棠。” 楚风然点头：“那我知道了。” “知道了，那以后可就不要再乱点鸳鸯谱了。乖一点了。”沈棠用威胁的口吻说。 楚风然笑：“好好好。那......做好朋友总行吧，你要好的朋友本来就不多。” “我们本来就是好朋友。”沈棠说着，转移话题，“说完我了，到你了。” “我？” “你和华夫人到底怎么结的怨，你是不是该和我说说。不然，我都不知道以后要怎么面对华夫人。” 楚风然想了想：“就是指腹为婚，结果等我们长大，我又正好有了心爱的女人，所以就拒绝了她。然后她觉得很没面子，就一直生我的气。” 沈棠倒是知道楚风然年轻时有一个心爱的女朋友，在草庐时，满叔就偷偷对她和周周说过，楚风然是因为情伤才心灰意冷，决定在草庐避世。 既然现在提起，沈棠追着问：“那个心爱的女朋友，现在怎么样，你知道吗？” 楚风然蹙眉，神色还是有些不自然：“分手后，她就出国了，至今再没联系。” “那你们为什么分手？” “我这真是引火烧身，把自己折进去了。”楚风然避而不谈地开始轰她，“去去去，回房睡觉去，话题终止。” 沈棠笑着起身：“爸，如果有机会，你愿不愿意对华夫人说声对不起？” “你以为我没说过吗？她那人，记仇得厉害，多少句对不起也不管用。”楚风然无奈。 “那就难办了。”沈棠抓抓头，“没事，慢慢来。晚安。” 第二天早上。 沈棠起床下楼，见林左风来了，和楚风然在喝早茶。 一起用过早餐，林左风向沈棠汇报了她交代调查的事。 那个将她推下山坡的罪犯叫张强，家境贫寒，有一个亲弟弟叫张勇。张勇在澳洲打工，因为和白人打架成为被告。同一时间，张强被关进去后，张勇在澳洲有了辩护律师帮他脱了罪。 这段时间，张勇在澳洲突然开了一间中餐馆，生意还不错。 看到这些，沈棠心里有了些底。 “等张强刑满，下一步应该就是去和弟弟团聚吧。”她说。 林左风说：“帮张勇搞定案子的律师是澳洲有名的律所，以他们兄弟俩的经济能力应该是支付不起的。要查到张勇开餐馆这个时间点的经济来源不难，但需要些时间。” 沈棠思索了一会儿，“不必查了。但能不能帮我做一件事。” “小姐尽管吩咐。” “把张勇再关进去。” “明白。”林左风点头，“我安排。” 林左风走后，沈棠看着窗外依然阴郁的天气，再次陷入沉思。 这时，她手机响。 她拿起来看，是刘笑笑发来的一张电子请柬。 请柬内容是，诚挚邀请您来参加我和宋云的婚礼。 沈棠露出一个笑容，总算有开心的事要发生。 她回了句：恭喜你。大礼会按时奉上。 收拾了一下，沈棠出了门。 她来到郑学姐和宋云常光顾的麻将室。 她向麻将室老板打听过，最近郑学姐来得很是频繁，而且总在这个时间点。 她推门进入，远远就看见郑学姐的背影。 她一个人坐在牌桌那儿，手里划着手机，不时发着语音催促，应该是在等牌友。 沈棠看了麻将室老板一眼，递了钱过去。 老板收了钱，立马走出去，还将麻将室门关上，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 沈棠过去郑学姐对面坐下。 “属乌龟的吗？才来。”郑学姐念叨着抬起头，看见沈棠的瞬间，脸色大变，又快速冷下来，“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沈棠脸上保持着有些阴森的微笑，“学姐不是缺牌搭子吗？带我玩一局？” 郑学姐被她这个笑弄得不寒而栗，条件反射看向身后。 看见整个麻将室空无一人，老板也不在了。 “别看了，这个麻将室我包了。”沈棠轻声说，“学姐不想玩也不行了。” 郑学姐不安地吞咽口水：“你想干什么。我和你又不打交道，更没有什么牵扯。” 沈棠一边漫不经心地玩着桌上的麻将一边说：“怎么会没有牵扯。你不是和宋云相好吗？他做过的事，你统统都知道。” ------------ 第169章 指条明路 郑学姐更确定来者不善，不敢轻易开口。 她知道沈棠现在有权有势，不能招惹。 “看样子，他做过的那些坏事，你是知道了。”郑学姐小心翼翼地回，“你如果想知道细节，可以问我。他和我说过一些。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沈棠笑：“郑学姐真是识时务啊。” “我和宋云，不过就是炮友。为了他得罪你，不明智。” “像郑学姐这样拎得清的女人，最后还不是被宋云几句甜言蜜语哄得去给他做了担保人？”沈棠嘲讽。 郑学姐整个人僵住，没说话。 “据我所知，宋云被债务公司追得很紧，最近你过得也不是很好吧？”沈棠继续说，将手里的麻将堆了起来，“老板说这段时间你天天来，应该是怕债务公司找到你公司，所以连工作都辞了吧？每天只能赢点麻将钱当生活费。” 郑学姐眼睛红了：“我被宋云骗了。如果我知道那不是投资，而是借款，我不会当这个担保人。” “那你知道过几天，宋云就要和刘笑笑举行婚礼了吗？” 郑学姐的表情说明她并不知道。 “这些天他躲着我，我不知道他要结婚了。”郑学姐说得咬牙切齿，“他现在一屁股债，刘笑笑那个蠢女人还敢和他结婚？” “这年头，不做债务调查就结婚的女人多了去了。刘笑笑为宋云付出那么多，当然是会心软的。” 郑学姐冷静下来：“你来找我，又和我说这些，是要干什么？是想让我去宋云的婚礼上闹吗？” “他宋云想办婚礼，肯定是办不成的。我想送他一份大礼，但是这份大礼需要你帮忙。”沈棠淡淡地说。 “我破坏了宋云的婚礼，我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你的好处就是，我会帮你解决掉现在的麻烦，让债务公司只找宋云，不找你。”沈棠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你可以不用再被债务公司骚扰，可以重新正常生活。如果你积极配合我，配合得好，我还会帮你介绍一份薪水高待遇好的工作。” “你......希望我怎么配合？” “很简单，我要你揭露宋云和沈婉音的恶行。” “不行。”郑学姐当即拒绝，“这样我成什么人了，别人也会觉得我是个坏女人。以后我在这个地方还怎么生存。再说，沈婉音也不是好惹的，她也会报复我的。” “你现在有的选吗？”沈棠不紧不慢，“宋云已经把你拖下了水，现在是你唯一可以自救的机会。这次，谁也救不了宋云。看在都是女人的份上，我才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不然......” 沈棠说着停下来，将砌好的麻将堆推倒在桌子上。 刺耳的声音令郑学姐浑身一颤，眼露惊恐。 “你现在揭露他和沈婉音，还可以把自己包装成一个被渣男欺骗的可怜女人。不然，你也是帮凶。”沈棠站起身，到她旁边伸手按住她肩膀，“你这么聪明，我给你指的这条明路你应该知道该不该走。” 郑学姐整个人都在抖：“如果我按你说的做，你可不可以放过我。我承认，我不喜欢你。但我真的没有参与过任何害你的事。” “放心，我答应帮你度过这次难关就一定会帮，以后也不会再找你麻烦。” “为什么呢？你应该也恨我呀。” “女人不该为难女人。”沈棠神色清冷地回她，“希望我的这句话，你能记住。男人会因为各种理由玩弄感情抛弃女人，但是女人只会因为你是女人拉你一把。 “学姐你可以继续自以为能把男人玩弄于股掌中，但不要忘了，你也是女人，也会有女人的弱点。这次，就当是一个教训。我的人在外面等你，你如果准备好就找他。” 说完，沈棠走了出去。 郑学姐坐在原位很久，整理好思绪，到外面找人。 沈棠走到车旁，正准备上车，突然看到两个熟悉的背影。 周晓？ 沈棠把车锁好，跟了过去。 她跟了一路，见周母扶着周晓，两人边走边向路边的居民问着什么。如果有居民回应她们，她们就停下来，将手中的照片交给对方，还留下一张看似是名片的东西。 沈棠看看周围，全是年代已久的破旧老房子。 这时候路边上的，来来往往的，也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居民。 瞧周晓瘸了一条腿，也这么卖命，沈棠心想她在打听的事情肯定很重要。 等周晓走远，沈棠过去找到方才接了照片的一位大婶打听。 大婶很是防备。 沈棠给了大婶一点钱，大婶才把照片给她。 沈棠看着照片上的人，大吃一惊。 这不是她过世多年素未谋面的父亲吗？ 大婶告诉她，周晓母女向她打听，二十多年前有没有这个男人在这里住过。大婶告诉周晓，二十多年，这一片很少有人会把房子租出去给别人住。只有一个叫冬婶的人，家里太穷了，才把房子租出去赚钱，自己睡在旁边搭的塑料棚里。让周晓过去再打听打听。 沈棠回过神来，向大婶表示感谢，然后走回车上。 她先将车驶离，回到办公室，才重新将照片拿出来。 她记得小时候，奶奶房里有一张父亲的照片。奶奶常拿着照片告诉她，这是她的亲生父亲。 她出生还没满月的时候，她的亲生妈妈就走了，父亲不得不抱着她回来余家。 父亲回来不到三个月，生了重病也过世了。 奶奶那时每天以泪洗面，在她懂事后告诉她，她的亲生妈妈为了钱和有钱人跑了，扔下她和她父亲。是她的亲生妈妈害死了父亲。 从那时候起，在沈棠的认知中妈妈就是一个不可饶恕的坏人。 她从来不会吵着要妈妈，即使长大后，奶奶已经释怀，问她想不想知道自己的妈妈姓什么叫什么，她也说不想知道。 回忆起这些事，沈棠心里还是无法释怀。 她不知道周晓想干什么，但一定和她的亲生妈妈有关。 她叫来林左风：“林大律，有件事想麻烦你。”她说着递上父亲的照片，“这是我亲生爸爸，名字叫余家贤。他曾经在沈家给沈振声做司机好几年。我想请您帮我查一查我的亲生母亲。” ------------ 第170章 等他咽气 “好的。”林左风收下照片。 沈棠用一张便签写下地址递给他：“这个老小区，有个叫冬婶的人，可能有租过房子给我父亲，您直接查一下可能更快。” “好的。”林左风收下，然后汇报另一件事，“小姐托我联系的疗养院已经回信了，可以接收老叶董。” 沈棠点头：“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叶家要人。” 彼时。 周晓实在走不动了，上了出租车回叶宅。 周母坐在她旁边，心疼地看着她：“我说我一个人可以，你非要亲自来，看把你自己累的。” “这么重要的事，我当然要亲自来。一个不注意就会错过有用线索的。”周晓很是紧张。 “你看你憔悴的。”周母越看越难受，忍不住劝，“孩子，不如你先从叶家出来，回来妈妈先好好给你补补。反正这么长时间，叶仲文也没有一丁点改变。你耗在那里也没用啊。咱们能屈能伸，等沈棠的身世查出来了，咱们再打个漂亮的翻身仗好不好？” “当然不行。”周晓固执地拒绝，“沈棠的身世要查，叶家我也要耗着。我这次如果从叶家出来，我就再也进不去了。” 周母在旁边只能是叹气，拿她没有办法。 “这样下去不行，大海捞针太费时间了。”周晓摇摇头，换了个思路，“我们还是得回到原地，从沈家入手。” “妈妈已经把那女人利用尽了，但她毕竟就是个小三，能打探到现在这个消息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但我相信，总有一天沈振声还会继续说漏嘴的，我们再等等。” “不行，我不能再等了。”周晓焦急的拼命思考，突然想到，“既然一个小三都能知道沈振声这么多秘密，那沈夫人也应该知道啊。” “你这什么意思？” “沈振声是什么人，他老婆应该是最清楚的。沈夫人能一直留在沈振声身边，说明她也是个不简单的角色。我们不如换个人来试试？” “可是，我们和沈夫人没有交情啊。” 周晓笑：“你把那个小三的事卖给沈夫人，不就有交情了？” 周母瞬间明白：“我知道怎么做了。” 周晓回到叶家，一瘸一拐地走进去，一眼就看见她最不想见的人端坐在客厅。 沈棠见周晓走进来，视她作空气般没有理会。 周晓扬起下巴，过去：“沈小姐又来了。” 沈棠睨了她一眼，毫不在意地说：“你还在啊。” “我怎么不会在啊？”周晓笑，“仲文说了，他会对我负责一辈子。” 沈棠不以为然，笑着对她说：“你还真是百折不挠，尽管已经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是死咬着猎物不放。” 周晓在对面沙发坐下，根本不在乎任何奚落嘲笑。 “就像你说的，为了叶仲文，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现在，就算是死，我也得死在叶家，你说是不是？” “你不能死，你还得好好活着。”沈棠环起胳膊来冲她笑，“我们都等着看彼此的结局你说是不是？” 周晓感受到沈棠不同于上次的眼神和气场，难免心虚起来。 “你这是什么表情？”沈棠盯紧了她，“做了什么昧良心的事吗？” 周晓眼神闪烁了几下，然后说：“沈小姐上次说对叶仲文不再感兴趣，也不想再和叶家扯上什么关系，但现在看来，言行不一啊。” “我也不想言行不一，但最近发生了一件趣事，之前伤我的那个张强，非要见我。我去了，他说要告诉我一件大事，要我给他钱。我不信他要走人，结果他对我说，幕后主使就在叶家。” 沈棠边说边盯着周晓。 周晓慌得整个人都在抖：“简直胡说八道。” “你不用这么紧张。”沈棠笑着起身，故意去她身边，“就算他说的是真的，也牵扯不到你头上来。你可是为了救叶仲文奋不顾身的人，你这么善良又勇敢，论谁也不相信这和你有关。” 周晓强忍着心虚：“你还纠结这事干什么。你又没事，只不过是没了孩子而已。还因祸得福，现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闻言，沈棠脸色一沉，压着声音说：“我宁愿不要现在的一切，也要我的孩子还活着。” 周晓不安地吞咽口水，被她此时的样子吓到了。 沈棠忽然又笑了，拍拍她肩膀：“不过你应该很难体会到这种感觉，因为你永远也做不了妈妈。” 听到这句话，周晓被刺中了痛处，眼神凶狠地瞪过去。 “不要这么凶，等会儿被人撞见就不好了。”沈棠笑着提醒她。 “你......” 这时，叶仲文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周晓神色有异，沈棠也是，他刻意停下脚步。 “仲文。”周晓变脸极快，一秒钟已经是楚楚可怜。 沈棠转身朝叶仲文走过去，开门见山：“我在等你。” “怎么不打个电话，我会回来得快一些。”叶仲文温柔地说。 “当面说好一些。方才你回来应该看到门口停着一辆救护车吧。我想把爷爷接去城西疗养院住一段时间。”沈棠说。 叶仲文有些意外，虽然他也有过这种计划，但还想再观察观察。 叶仲文还没开口说话，方念芝气势汹汹地说着“不可以。”就快步走了进来。 沈棠再看到方念芝，强忍住心中的怒火，轻声说：“方总不要误会。我接爷爷去疗养院，没有任何敌意，只是想让爷爷换个治疗方式。我说的这家疗养院，针灸治疗非常有名。我想让爷爷试试。” “谢谢沈小姐对叶家的关心。”方念芝一本正经地回绝，“对我们让老爷子在家里调养有我们的道理。公公以前特意交代过我，他不喜欢医院里那冰冷的感觉。 “他即使要走，也要在家里安详地走。你要是把他带走，出了什么事，就违背他老人家的初衷了。针灸治疗，也可以请来家里，不一定非要住去疗养院。” 沈棠早猜到方念芝会这么说，不退步地说：“疗养院不是医院，方总怕什么。再怎么样，疗养院设备齐全，治疗起来事半功倍，肯定比来家里效果好。爷爷在家里已经躺了这么久都没有起色，再不做点什么，难不成真的是在等他咽气吗？” ------------ 第171章 除掉沈棠 方念芝目光冷厉，沈棠也不甘示弱。 气氛瞬间变得火药味十足。 “沈小姐请自重。”方念芝语气加重，“我们平常有交情归有交情，但这件事例外。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你现在不是叶家人，没有权利在这里说话。” 沈棠不气也不急：“爷爷交代过我，他百年之后，丧事由我以孙女的身份来主持。不管我还是不是叶家孙媳妇，永远都是爷爷的孙女。方总如果不信，可以去问王律，他可以作证。” 方念芝语塞了几秒，看向叶仲文：“仲文，你知不知道这件事？” 叶仲文神色平静地回：“沈棠这样说，那就一定是爷爷的意思。” 方念芝第一次这样生气：“叶仲文，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叶仲文轻扯嘴角，眸光冰冷地看过去：“小妈激动过头了。爷爷的事，还轮不到小妈决定。我这个继承人才有资格。” 这样一句话，比沈棠说十句更有用。 “要是老爷子出了什么事，别怪我现在没有提醒过你。”方念芝撩下狠话，愤怒地离开。 周晓也不想惹叶仲文注意，趁她们还在争执的时候就溜回房间。 沈棠暗暗松口气，对叶仲文说：“保镖你那边派过去，不能让任何人进入病房。就算是我在病房，也会有一个护士在里面。总之，病房里必须24小时有人。” 听到这话，叶仲文敏锐地拧了眉心：“你的意思，有人要对爷爷下手？” “要下手，还是已经下手了，到疗养院查了才能下定论。”沈棠回。 叶仲文脸色一沉：“是我疏忽了。” “不用自责，有很多事还需要你来做。不过这几天你先别过来。” “我知道怎么做。” 沈棠没再和他说什么，让门外救护车的医护人员进来，一起上楼将叶老爷子推了下来，送上车。 沈棠在救护车上陪着叶老爷子，直到到了疗养院，到了病房。 医生告诉沈棠，他们明天开始会做一系列检查。 而且也按照沈棠的要求，请了几个专家过来会诊。 等检查结果出来，再看是什么问题。 沈棠对医生表示了感谢，然后一直在病房陪着叶老爷子。 她握着叶老爷子的手，在他旁边低声细语：“爷爷，你要坚持住，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醒过来的。” 彼时。 方念芝出了门。 让王嫂通知周晓后脚也跟着出了门。 方念芝找了个茶室，包下来，然后才敢大发雷霆。 她把包间里能砸的全数砸了。 她为叶家当牛当马，但他叶仲文拿出继承人三个字就把她压得死死的。 凭什么。 她不服。 周晓在旁边，看到方念芝不如平时那样气定神闲，心里更慌了。 “太太，消消气。”王嫂在旁边劝，“那个沈棠要把老爷子弄去疗养院就随她，她不就是想显摆老爷子对她有多与众不同吗？她这样多管闲事，还是太年轻了，怎么也不会是太太你的对手啊。” 周晓忍不住颤着声音问：“沈棠的目的真的只是单纯想治好老头子吗？有没有可能是她起疑心了？” 方念芝没说话，神色沉重。 “那个东西......在疗养院会被查出来吗？”周晓再问。 方念芝狠狠瞪过来：“你怕什么？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谁......谁说我怕了。”周晓结巴着回，“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我相信你。” 方念芝深呼吸一口气，镇定下来：“沈棠就算有怀疑也查不到任何证据，今天也是想吓吓我们。我们如果自乱阵脚，她就会找到突破口。” 周晓赶忙把沈棠提起张强的事说了出来。 方念芝一听：“她在试你的反应。” “不管她要干什么，都说明她已经怀疑到我们头上了。”周晓很是焦急，“如果不是那个张强在搞事情，她怎么可能怀疑我们？” 方念芝对王嫂轻声耳语了几句，再对周晓说：“张强想要讹沈棠一笔也不是没可能。我会让人去查查看。” “依我看，张强有没有干这个事不重要。重要的是沈棠现在极可能会成为我们最大的绊脚石。”周晓加重语气，“她现在可是实力雄厚。她要是发起狠来，对我们不利。” “那依你看该怎么办？”方念芝问。 周晓沉默了会儿：“当时你就该听我的。如果当初彻底除掉沈棠，就不会有今天这局面。” “不可以。”方念芝断然拒绝，“不到万不得已，我手上不沾人命。” “现在还不是万不得已吗？”周晓起身激动地吼，“等到沈棠真查到我们头上然后手握实证，你再出手，一切就晚了。只有沈棠死了，我们才能真真正正的安全。” “哼。”方念芝冷笑，“沈棠死了，你当然就开心了。但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周晓到她面前控制不住癫狂的笑。 “你笑什么？”王嫂护在方念芝前面，问。 “你方念芝不想手上沾人命？我就可以是吗？如果老头子一命呜呼，我可是为了你。你就不怕我把你这个主谋抖出来？”周晓公然威胁。 “你......”王嫂气极了，“胡说八道什么呢。” “不气。”方念芝反倒很是平静，让王嫂让开，起身到周晓面前，“我为你除掉沈棠肚子里的肉，你为我给老爷子下药，我们谁也不欠谁，谁也不要威胁谁。因为抖出来，我们谁也不会好过。与其窝里反，不如同心协力。你说呢？” 周晓没说话，被方念芝的气场震慑住。 方念芝搂住她肩膀让她重新坐下，又说：“沈棠现在今非昔比，不能用这么直接的方式对她。说不定她就是等着我们出手，自投罗网呢。我比你有经验，你还是忍一忍，听我的安排。万事有我。” 周晓点点头：“我会听你的。” “好。”方念芝笑着点点头，然后让她先出去，司机会送她先回去。 等周晓走了，方念芝闭上眼睛，头疼地按住太阳穴。 王嫂过去帮她，说：“我觉得那周晓有些话说得有道理，为什么不动沈棠呢？” “仲恩现在在沈棠手上，不能轻举妄动啊。”方念芝说。 ------------ 第172章 异于常人 “那找个理由，明天让小姐赶紧回来呀。”王嫂说。 方念芝摇了摇头：“沈棠下的一手好棋，仲恩那么听她的话，现在肯定不会回来的。” “那现在怎么办？” “沈棠这个时候提张强，八成是在虚张声势，让张强把嘴巴闭好。” “好。” 晚上，华府。 华东来忙了一天，刚进家门就听见客厅里有熟悉的笑声。 他走进去，见沈婉音坐在客厅，他的爸妈华董和华夫人都是笑容满面的，看起来相谈甚欢。 “东来回来了。”华董先看到。 “爸，妈。”华东来走过去，“婉音怎么在我们家。” “东来哥哥。”沈婉音起身，温柔地和他打招呼并解释说，“我知道伯母喜欢刺绣，刚好我看到一个非常精美的双面绣，就送来给伯母了。” “是啊，东来你快过来看。”华夫人很是开心地招手，等华东来过去坐下，赶紧拿出沈婉音送自己的礼物给他看，“你看，是不是很精美。” 华东来笑笑，看向沈婉音：“有心了。” “是啊，真是太有心了。”华夫人笑得眼睛眯着两条缝，“上次我只不过随口那么一说，这孩子竟然就记在心上了。” 华董也附和说：“是啊是啊，还能记住我们这些长辈的喜好，确实有心。” “没有没有，就是一点心意。”沈婉音低着头不好意思。 “那你们有没有给婉音做好吃的，好好感谢人家。”华东来问。 “当然有啊。打你手机也不通，害婉音和我们一起吃饭，也没个可以说话的人，怪无聊的。”华夫人不满地看着儿子。 “不好意思。”华东来向沈婉音致歉，“今天工作电话太多，手机没电了。下次吧，我单独请你吃大餐。” “好呀。”沈婉音娇羞地笑，然后想了想，提说，“其实我是有个忙想请你帮忙。” “请说。” “我现在在king工作，过几天king要举行一场婚礼。我一个人去参加陌生同事的婚礼有些无聊，所以想请东来哥哥陪我去。”沈婉音说。 华东来很是意外：“king要举行一场婚礼，这是什么意思。” 沈婉音赶紧解释：“在king有一个员工福利，在职满五年可以申请免费婚礼，所有费用都会由King承担，而且所有员工都可以作为嘉宾参加。龙森老师说，我再过不久就要办我的新人秀了，这次我的主题又是和浪漫相关，所以让我务必去找找灵感。” 华东来原来如此地点头。 “去去去。”华夫人急得帮儿子应了下来，“就让东来陪你去。” “我不确定有没有时间啊。”华东来说。 “把时间调配调配。”华董帮腔，“你看婉音小姐一个女孩子，这么有诚意主动开口约你，你也爽快一点。” 华东来只好微笑看向沈婉音：“那我把时间安排一下陪你去。” 沈婉音娇羞地笑：“好，那就谢谢你了。” “不客气。” 再聊了几句，沈婉音乖巧地说得回家了，不然父母会担心。 华东来起身要送她，她说是开车来的，就不麻烦他了。 于是华东来送她到门口，目送她开着车离开才返回来。 华董和华夫人还在客厅里坐着，显然是等他回来有话说。 “两位大佬，免开尊口。”华东来先发制人，“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 “你这孩子，还有没有个正经。过来坐下，听爸妈好好和你说。”华董说。 华东来不得不坐过去。 “你和婉音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你给我们透个底，到底是怎么想的。”华董直接问。 华东来回答：“我和她没怎么相处啊，平时各忙各的，碰面的机会比较少。所以我没办法回答你这个问题。” “你听见没有。”华夫人生气地看向丈夫，“我就说他是在拖延我们。人家小姑娘不得已都亲自上门来送礼物了，可见你儿子对人家是多么敷衍。” “我哪儿有敷衍啊。不是有言在先，先当朋友相处的吗？”华东来一脸无辜。 “我和你妈觉得这孩子挺不错的。”华董表态，“虽然沈振声那号人我是看不上，但他这闺女是个性格好情商高的。模样也长得好，还有才华。说不定等人家成了名设计师，还看不上你这个散漫的公子哥呢。所以说，机会不等人，有好的姑娘咱们就要先下手为强啊。” 华东来耐心地听完，然后一本正经地表示：“爸，妈，从一开始我对沈婉音就没有那种男人对女人的感情。但为了不伤人家姑娘的自尊心，我只能慢慢地处理。所以请二老高抬贵手，放过我。” 说着，他做了做揖，低头请求。 “你这孩子，到底像谁了。”华董一脸无奈，“那你连婉音这种姑娘都看不上，你要干嘛，等着天上的仙女下凡嫁给你呀。” “仙女怎么就不能看上我了？我这么英俊，三观又正，又有才华，完全继承了爸妈的优良基因。”华东来十分自信。 华董无可奈何地笑，看向华夫人，见华夫人冷着张脸，赶忙冲华东来使眼色。 “最重要的还是继承了我妈的优良基因，儿子随妈嘛。”华东来过去抱住华夫人撒娇。 华夫人甩开他，眼神审视着他：“听说你最近往楚家跑得挺勤啊，去找那个沈棠是吧？” 华东来眨了眨眼，故作镇定：“母亲大人消息还真灵通呀。” “儿子，那边你少去。”华董赶忙说话，“你妈不喜欢那边，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楚风然名义上是你舅舅，和你没半点血缘的呀。没必要因为他惹你妈妈不高兴。” “名义上是舅舅，也是舅舅嘛。”华东来笑呵呵地回，“多一门亲戚也不是坏事啊。你们这辈吵你们的，我们这辈处我们的嘛。” “你说的也有道理。”华董点点头。 这时，华夫人环着胳膊冷笑：“你这个做爸的，真是一点也不了解你的亲生儿子。” “请夫人指教。” 华夫人说：“他去楚家是去见什么舅舅的嘛，他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这个儿子真是异于常人啊，有沈婉音那样的好女孩他不喜欢，非要去喜欢一个离过婚不清不楚的女人。” ------------ 第173章 我的幸运 华董看向华东来：“你喜欢那个沈棠？” 华东来选择不说话。 “夫人你看，他没说喜欢呀。”华董笑着看向华夫人，帮儿子说话，“东来，你不是说想让我割爱那个玉枕给沈棠吗？说那是她的传家宝物。你和她走那么近，就是看她一片赤诚之心，想帮她这个忙嘛，是不是。” 华东来还没说话，华夫人就瞪过去：“不准给，什么都不准给。” “夫人。”华董陪着笑脸，“那玉枕不名贵，是因为我喜欢所以才收藏的。既然儿子想帮人家这个忙就成全他嘛。咱们让他保证，玉枕可以给，但从此以后不准再来往。这不是就行了吗？” 华夫人看向华东来：“能保证吗？” “不能。”华东来果断拒绝，“我确实喜欢沈棠想和她有所发展，但现阶段我只会做她的朋友。” 一听这话，华夫人彻底怒了：“华东来，这世界上的女人死光了，你都不可以和那个女人有牵扯！她可是叶仲文的前妻，和她在一起，你以后只会有数不尽的麻烦。” 华董拼命向儿子使眼色，要他低头认错。 华东来起身，态度明确地对华夫人说：“妈，我知道你所有的顾忌都是因为关心我。你说过，你对我没什么期待，就连继承家业也不指望了，只希望我平安快乐。我会向你证明，沈棠不是我的麻烦，而是我的幸运。和她在一起，我会很快乐。” 华夫人气愤得眼含热泪，华董赶忙安慰：“稍安勿躁，夫人，孩子大了，说不定明天又喜欢上其它人了呢。” 华夫人气的直打他：“我不管，要是你儿子执迷不悟，我就离家出走。” “好好好，我劝他，我一定好好劝他。”华董拼命点头，眼神示意华东来赶紧消失。 华东来回到房间，在床边坐下，长叹了一口气。 他对此是有些心理准备的，没想到真发生这一幕，他真觉得很对不起父母。 他没为父母做过什么，也没让他们骄傲过，现在还让他们生气伤心。 他真的希望，有一天他们了解真正的沈棠之后，能冰释前嫌。 周六，华东来去沈家接了沈婉音，两人结伴到了king的宴会厅。 宴会厅被布置成了婚礼现场。 婚礼风格以紫色为主，绣球花布满了场地，十分梦幻。 入口处放着新郎宋云和新娘刘笑笑的结婚照。 华东来看到照片，赫然想起他们不就是曾在餐吧和沈棠大闹的那对情侣吗？他还叫这女的赔了餐具钱。 这世界真小。 沈婉音在入口处随了份礼，然后挽着华东来走进去，找了个空位坐。 原本，沈婉音是不会参加这种婚礼的，更何况新郎是那个宋云。 也是凑巧，她想多约华东来独处，这是个好理由。 来的不少员工都认识沈婉音，忍不住窃窃私语。 “我记得，沈婉音之前不是还和这个宋云传过绯闻吗，人家女朋友还来公司闹过呢。” “那个宋云是这个宋云吗？” “就是他。咱们King又没有同名同姓的。” “她身边那个男的还挺帅的，比宋云帅多了。” “我刚才看他们挽着手进来的，八成是她的男朋友。” ...... 沈婉音听到了这些议论，暗咒这个破事怎么还有人拿出来说。 她怕华东来有想法，立马装出难过的表情。 华东来看见，赶忙问：“你怎么了？” “没事。”沈婉音苦笑着摇头，“你没听见她们在那儿议论我吗？说我和新郎传过绯闻。”然后无奈地叹气，“我和这个叫宋云的新郎完全不熟，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华东来说：“这对情侣曾在我的餐吧里闹事，新娘子是个醋坛子，估计她把这个所有的女人都当做情敌呢。” “真的呀？”沈婉音故作惊讶，心想自己运气真好。 “嘴长在人家身上，不要放在心里。”华东来安慰。 沈婉音笑了，然后说：“等哪天我举行婚礼，不需要这样大的排场。” 华东来凑近，胳膊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显得很是亲密。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礼？” “与众不同的。”沈婉音脸上尽是纯真美好，“不要这样人山人海，我觉得难免俗套了。我只需要一片舒服的草地，有阳光，有花香，有彼此最真心的家人和好朋友。在他们的见证下，郑重地宣誓。” 华东来嘴角噙着抹微笑，点了点头：“那确实会是一场很美的婚礼。” “你呢？”沈婉音大着胆子凑得更近，“你理想中的婚礼是什么样子。” “我理想中的婚礼以新娘的意愿为主，她喜欢什么样的，就弄成什么样的。最重要的是她开心。”华东来一脸宠爱的表情。 沈婉音低头娇羞地笑。 这时，主持人上台，婚礼也正式开始。 掌声中，新郎率先登场。 宋云一身白色正装，神采飞扬地站上舞台，接受着亲朋好友的掌声祝贺。 大学陶艺社的同学们都在下面欢呼为他撑场面，气氛好不热闹。 主持人宣布新娘登场，新娘穿着洁白的婚纱隆重登场。 刘笑笑拿着捧花，娇羞地半低着头，缓缓走在中间铺满花瓣的地毯上。 头纱遮住了她美丽的容颜，显得神圣又美好。 终于，她走到宋云面前。 宋云掀开了她的头纱，看到了她美丽的容颜，然后笑着牵过她的手，走到舞台中间。 舞台后面的巨幕开始播放他们热恋时的照片和视频，引得宾客投来羡慕目光。 这时，主持人递上话筒让宋云说话。 宋云先对宾客表示了感谢，又对刘笑笑表示了感谢，一腔肺腑之言很是真挚。 轮到刘笑笑，她拿着话筒，语调平和地说：“感谢各位来参加我们的婚礼。这场婚礼是我期待已久的婚礼。不怕大家笑话我恨嫁，我真的连做梦也经常梦到这个场景。 “有时候太爱一个人就是会这样，希望成为他最亲密的人，希望得到全世界的认可。有人问过我，我到底为什么那么爱宋云，有人甚至说，我根本配不上宋云这么优秀的男人。” ------------ 第174章 你要毁我 场下突然变得议论纷纷。 宋云保持着微笑，看向刘笑笑，不知道她说这些干什么。 刘笑笑突然笑着回看他，并说：“无论别人说什么，我都还是深爱着宋云。爱到付出所有，爱到失去我自己。但是宋云让我明白，爱一个人不应该是这样。两个人相爱，应该是成就彼此，变得更好。你说是不是，宋云？” 宋云点头并幸福地笑。 台下旋即响起捧场的热烈掌声。 “但是......”刘笑笑语气急转直下，“人生不遇到几个人渣又怎么叫人生呢。”说着，她走到舞台更中央，大声说，“各位亲朋，今天这场婚礼并不是要庆祝我和宋云开始新人生，而是要庆祝我刘笑笑在这一刻彻底和过去做了断，重新开始新人生。等会儿婚礼结束，大家可以各自拿回礼金，我也就不收大家的看戏钱了。” 宴会厅里一片哗然，纷纷开始吃瓜。 宋云父母在台下惊愕地站起身，直喊：“这到底怎么回事。” 宋云一头雾水，过去拉住刘笑笑：“你这是闹什么呢。” 刘笑笑不客气地甩开他：“宋云，你打的什么坏主意，真以为我不知道？” 宋云看着台下无数台手机举着，立马一副无奈的表情：“亲爱的，有什么事我们冷静下来慢慢说好吗？我不知道你心里又有了什么误会才这样，但我向你保证，我是真心爱你的呀，你不要再疑神疑鬼了好不好？” 刘笑笑气定神闲地看着他：“别演了，宋云。今天这个婚礼是特意为你准备的，但剧本按我的来。” 宋云脸色大变，这才恍然大悟。 那时，他被债主逼得走投无路，变成过街老鼠，不得不向刘笑笑求助。 刘笑笑帮他还了利息，他才得以喘息。 他以为刘笑笑对自己旧情难忘，又听闻她要离开银行，被猎头公司聘去做什么总裁私人助理，月薪比他现在都还要高几倍，就赶忙像抱住救命稻草般不再松手。 以前是刘笑笑催婚，这段时间变成是他催婚，才有了今天这个婚礼。 他手上没钱，只能拼了命地申请了这个福利举办婚礼。 他使出浑身解数对刘笑笑好，刘笑笑明明表现出被他感动了，还鼓励他重新开始。 他没有想到，这竟然都是假的，是一个圈套。 不，是他被追债公司逼怕了，所以才脑子发热。 刘笑笑说要把婚礼钱省下来给他还债，他就申请了king的员工婚礼福利。 刘笑笑说他爸妈在老家很反对他们，不会来参加他们的婚礼，他也相信了。 刘笑笑说先举行婚礼，不用急着去办证，他也随她了。 此时此刻，宋云看着刘笑笑，想到自己从小到大都是大家眼中口中的优秀孩子，现在竟然被她摆了这一道，冷笑一声：“就这么恨我？恨得要毁了我？” 刘笑笑神色厌恶地也笑了笑：“你值得我恨吗？早就不恨了。今天任何后果，都是你咎由自取。如果你没有回过头来找我，没有又想利用我帮你还债，我也就把你当作畜生给放生了。没想到，你这么厚颜无耻，真是畜牲不如。” “刘笑笑。”宋云怒吼，冲过去要让她好看。 这时，身后大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新视频。 郑学姐一身素衣出现在视频里，举着自己的身份证，一字一句地说：“大家好，这是我的身份证信息，我保证我接下来说的每个字都是事实，如果有半个字是我瞎编的，我愿意承担诽谤的责任。” “关了，马上给我关了。”宋云惊恐万分地大吼，要冲去后台动手关掉。 两个身形魁梧的男人从台下跳上来，拦住他，就是为了防止他这一招。 宋云眼见自己肯定是打不过，想逃，还是被拦下来，被左右夹住。 “看完再走。”刘笑笑说。 视频里，郑学姐脸上挂着泪花，可怜兮兮地继续说：“我很矛盾，到底要不要这样做。但看到笑笑这样善良的女孩子，还是敌不过自己的良心想要把事情都说出来。 “我和宋云是校友，那时他是陶艺社的社长，我是副社长。我喜欢上了他，然后像所有女孩子一样以为自己遇到了爱情。 “但是直到现在，我们共同的校友社友都不知道我们曾经在一起过。因为宋云并不想公开我们的关系，我因为太喜欢他，所以也就成了他私下见不得光的女朋友。” 台下，宋云的校友和社友们都惊呆了。 “我为他，付出了所有。有一个学期，他和我说欠了很多赌债，他不能让家里人知道，于是我不停地去打工帮他还债。后来，我怀孕了。他说我的打工，不能留下孩子，于是就让我打掉。等我帮他还清了钱，他也就和我分手了。” 郑学姐说到这里，台下已经有人开始骂‘渣男’‘人渣’。 宋云整个人都在颤抖，红着眼睛朝刘笑笑瞪去。 他算是完了，他很清楚。 刘笑笑不闪也不躲，用眼神告诉他，好好享受你的报应吧。 “他毕业后，认识了刘笑笑。我以为他已经痛改前非，没想到刘笑笑也在帮他还新的欠款。他就像个无底洞，不停地利用身边爱他的女人。 “我劝他，不要这样。他求我，说他真的想对刘笑笑负责，他想投资一个生意，赚了就可以把所有债务还清，不再连累到刘笑笑。他求我帮帮他，帮他做担保人。 “我心里还深爱着他，所以我就答应了。但是我没有想到......”郑学姐痛心地哭了会儿，“债务公司找上我，我才知道他死性不改。 “我知道我必须做点什么，不能再这样下去。”郑学姐擦干泪，肿着双眼怒斥，“宋云，你如果还是个男人，还有最后一丁点良知，你就别让债务公司再来找我，还我一个清静。你这样的人，不配结婚，不配有老婆。” 台下已经是沸腾一片，宋云无地自容，根本不敢看台下那些蔑视的眼光，更不敢看自己的父母。 “最后，我还想向一个人诚挚地道歉。”郑学姐起身鞠个躬，“那就是当时在陶艺社的沈棠学妹。” ------------ 第175章 爱你自己 原本在台下看热闹的沈婉音整个人一凛。 郑学姐继续说：“当时，宋云看上了沈学妹。我知道他的心思，但是怕失去他，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因为沈学妹只是把宋云当作学长，所以宋云就对她起了歪心思。 “一次陶艺社聚会，我亲眼看见宋云往沈学妹的果汁里不知道加了什么东西。我当时也不确定，就没敢声张，然后看见沈学妹喝了果汁后表现得很不舒服。 “这时候正好宋云有事没在，沈学妹就跑了出去。我怕她有事就跟上去，见她被朋友接走了我才回来。然后我就去质问宋云，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他被我逼得不耐烦才告诉我，是沈学妹的姐姐，拿药给他让他下在果汁里，说是要害沈学妹身败名裂。这个姐姐大家应该都认识，就是沈氏建工的沈家二小姐。” 此时，宋云腿抖得厉害，再也站不住瘫倒在地上。 台下的沈婉音红着双眼，拳头紧紧攥着裙角。 她根本不敢看旁边的华东来。 华东来垂着眸子没有说话。 倒是旁边认得沈婉音的人一个比一个大声。 “怎么会有这种姐姐，也太恶毒了吧。” “她说的这个沈学妹如果是沈婉音的妹妹的话，岂不是就是咱们以前的老板娘沈家三小姐吗？” “她怕不是想害了妹妹，然后好取代妹妹嫁进豪门吧。” “人不可貌相啊，漂漂亮亮的怎么会干出这种事。” “人在做，天在看，真是会有报应的。” “这婚礼来得不亏，简直比电视剧还精彩。” ...... 沈婉音再也听不下去，落荒而逃。 华东来不紧不慢地再喝了口水，才追出去。 视频里，郑学姐长叹口气，“后来，沈学妹没再来陶艺社，我也就没机会把真相告诉她。我良心一直很过不去，希望沈学妹看到这个视频可以原谅我知情不报。” 视频定格在这里，宴会厅比方才还要热闹，宾客有些开始走人，有些还坐原位激烈的讨论。 宋云的同学和社友纷纷说着“看错人了”失望地离开，就连平时和宋云最铁的兄弟也默不作声地消失了。 宋家的亲戚们摇头叹气，暗咒宋家怎么出了这样一个败类。 曾经让整个宋家都引以为傲的宋云，现在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宋云父母一个犯高血压，一个犯心脏病，被亲戚抬了出去。 看着这样混乱的场面，宋云感觉世界已然崩塌，表情呆滞似一具尸体。 等到宾客散的差不多了，刘笑笑拿起旁边等着切蛋糕的刀，走向宋云。 宋云惊恐地后退，以为她要对自己做什么。 她到宋云面前，毅然决然地用刀将裙摆割了，婚纱裙瞬间变成一条行动方便的短裙。 她再摘掉头纱扯掉皇冠，将刀扔在脚边，冷冷地对宋云说：“以前我总觉得自己不如你聪明，不如你能干。甚至觉得失去你，我会活不下去。 “现在，我醒了。我觉得你根本配不上我。这件婚纱，是我做你女朋友第一天起就看好的。现在，我终于可以把它毁了，连同对你曾有过的所有感情一起。”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宋云绝望地抬头问她。 “宋云，你长了一张清清白白的脸，身体里却是一颗自私龌龊的心。别问我为什么这样对你，你该好好吸取教训，以后真诚对人。经过你这一遭，我以后也会擦亮眼睛做人，后面还有大好的人生在等着我。” 说着，刘笑笑冲他笑了笑，“你不是一直好奇我要去哪家公司做总裁助理吗？我一直跟你卖关子，说婚礼后告诉你。我的新老板应该快到了，我介绍给你认识。” 话音才落，沈棠穿着一身白色紧身西装，脚步飞扬地走了进来。 “沈......棠......”宋云整个人怔住。 沈棠到刘笑笑面前：“笑笑，可以走了吗？” “可以了，老板。”刘笑笑点头，“老板，你看还有话要对这个人说吗？” 沈棠轻蔑地睨了宋云一眼，淡淡地回：“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说完，笑着向刘笑笑伸出手。 刘笑笑同样笑着伸手过去，挽上沈棠胳膊，两人并肩离开。 这时，宋云哭着喊：“沈棠，为什么？为什么是你。” 沈棠停下脚步，没有回头看他，亦没有说话。 “我是真的爱你呀。”宋云对着她的后背痛心地继续哭喊，“你是我心里永远的白月光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啊。任何人害我我都不会心痛，为什么在我心上捅刀子的人会是你啊。” “宋云，走到今天这一步，没有任何人害你，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沈棠冷着脸，“我也没想过，那个曾经对我照顾有加，让我感受到温暖的学长，竟然会一起那样害我。” 宋云哑口僵住。 “以前我还想问你，你知道当时会有人在外面等着要强奸我吗？还是你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听了沈婉音的话给我下了药。后来我想通了，你的答案对我来说不重要。 “害人就害人，不管你说得多动听，都是害人。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白月光，说爱我，其实你爱的只不过是你自己。你毁了我以为我就会成为你的，被你控制了吗？ “你连我是怎么样的人都不清楚，还说什么爱。我告诉你，就算我被毁到只剩下一口气，就算这世上所有的脏水把我淹了，我也会凭着一口气爬起来。 “你这种人，爱一个人就要毁了她，你根本不配说爱。以后，好自为之。” 宋云跪在地上抱头痛哭，看见旁边地上有刀，拿起来想自我了结。 刘笑笑看见了，想要过去阻止。 沈棠拉住她，说“他不会死的，死也是需要勇气的。”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宋云看着明晃晃的刀，颤抖的手根本拿不住刀。 刀掉落在地上，他倒在地上，只能继续无用地哭。 另一边。 沈婉音逃到king的大厅，双腿软得厉害再也跑不动了，只能用双臂紧紧抱着自己，既害怕又愤怒。 “婉音。”华东来追上来唤她。 ------------ 第176章 一面之词 沈婉音背对着他，泪珠如豆子般涌出来，做好了撒破脸的准备。 “婉音你还好吗？”华东来问。 “别过来。”沈婉音哽咽着喝止，“你别过来。” “婉音......” “你刚才听到了，还追上来干什么。应该留在那里和那些人一起骂我呀。” 华东来脸色沉下来：“一面之词的事情，我不会像那些人一样听风就是雨立马就相信。我想先听你也说说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婉音哭得楚楚可怜，拼命地摇头：“我没有，我没有做过那种事情。那个女人是谁我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冤枉我。我到底哪里得罪她了，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华东来扶过她肩膀：“别哭，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没有做过。” “真的吗？”沈婉音噙着泪扭头看他，“东来哥哥你真的愿意相信我吗？” 华东来点头：“你忘了我陪你去孤儿院时，你对那些孩子那么有爱心，你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呢。” 沈婉音原本以为这次完蛋了，见华东来竟然相信她，她赶忙说：“我一定要追究，追究他们诽谤。我要把我的名誉澄清回来。” “对。方才那女人在视频里说了那么多，却没有出示任何可信的证据。我支持你告她。”华东来极认真地说。 沈婉音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不行，我现在不能把这件事闹大。马上我就要开作品秀了，我不能在这时候惹官非。”说完，又吧嗒吧嗒地掉眼泪。 华东来拍着她的肩膀安慰：“没关系，公道自在人心。连我都觉得拿不出证据的事情不足为信，还会有更多的人意识到这一点。就随他们去说，最重要的是，你自己不要往心里去，不要被他们影响。” 这时，沈棠带着刘笑笑从宴会厅下来，走到大厅就看见沈婉音抱着华东来在那儿哭。 沈婉音泪眼婆娑地和沈棠撞个正着，放开华东来，手指指过去说：“沈棠和新娘是早就认识的吗？” 华东来转身，看见沈棠，眸光一沉。 沈婉音立马情绪激动地冲过去：“沈棠，你站住。” 刘笑笑当即挡在沈棠前面：“沈二小姐，有何贵干。” “你们......”沈婉音怒火中烧地指着刘笑笑，“你们是一伙的，串通起来害我。” “害你？”刘笑笑不耻地笑，“恶人先告状挺拿手呀。” “让开。”沈婉音怒喊。 “不让。”刘笑笑瞪大眼睛。 “沈棠，让你的狗滚开。有本事自己面对我。” “你有什么脸面在这儿说话。”刘笑笑不客气，“我是狗，你连狗都不如，自己的妹妹都害。” “你冤枉我。”沈婉音情绪激动地大喊，“我没做过。” 华东来跟过来扶住她：“别激动，清者自清。” 听到清者自清这四个字，沈棠站出来：“沈婉音，你现在敢不敢对天发誓，如果你在这里继续撒谎不承认自己的罪行，就让老天爷狠狠罚你。” “我发誓我没有做过，是你们陷害我。”沈婉音激动得喘个不停。 “好了，沈棠，她都发誓了。说不定其中有误会，你先别再追究了。”华东来劝。 沈棠不以为然，冷笑看向沈婉音：“发誓是这样发的吗？用你漂亮的脸蛋发，用你最在乎的荣华富贵发呀。”说着，眸光沉得渗人，“如果，你害过我，就让老天罚你被毁容，让老天罚你嫁给这世上最丑最穷的人，永远翻不了身。” 沈婉音瞪大眼睛，哭声戛然而止，大气都不敢出。 “怎么，不敢了？”刘笑笑不耻地看着她，“我敢！如果今天真的是我陷害你沈婉音，就让我出门被车撞死，下雨天就被雷劈死，喝水都会被水呛死，总之不得好死。” “我没做过，我是无辜的，我凭什么发这种毒誓？”沈婉音眼神飘忽地看着别处。 “你看到了。”沈棠问华东来，“她这些眼泪，还真吗？” 华东来神色平静地看着沈棠：“得饶人处且饶人，她一个女孩子你让她发那种毒誓有必要吗？” 沈棠拧着眉心，不解地看华东来。 她不觉得以华东来的智商，这时候还会相信沈婉音。 是她太自以为是，还是沈婉音的演技真的太厉害？ 沈婉音清楚，她现在必须扳回一局，她必须把这滩水搅混。 “沈棠，我知道你一直讨厌我。你嫉妒我，嫉妒我是沈家最受宠的女儿。但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害我？” 沈婉音继续哭着，冲过去一把抓住沈棠，连指甲尖都在用力，“我能让你的都让给你了。你想嫁进叶家，我也让给你了。不然，你又不是沈家真的千金，叶家为什么会要我不要你。是我，一直求爸妈，才成全你的。 “你恩将仇报是为什么？因为你离婚了，不高兴了，所以又把这笔账算在我头上了吗？你离婚了关我什么事，当初是你要去做尊贵的叶太太呀，你过得不好为什么要怪我。” 沈棠静静地看着沈婉音表演，突然感觉身后有一股熟悉的气流涌了过来，然后被往后一带，整个人落进坚实的怀抱里。 这种感觉她一点也不陌生，一点也不意外地扭头看向那熟悉的脸。 叶仲文一手搂住她护住，一手将沈婉音不客气地推开。 沈婉音踉跄了几步，被华东来接住才没有摔倒在地。 华东来看着叶仲文那样紧紧地抱着沈棠，心里不舒服，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 两个男人眼神交锋，火药味很浓。 紧接着，叶仲文垂眸查看沈棠的手臂：“袖子卷起来，看看受伤了没有。受伤就告她恶意伤人。” 沈棠离开叶仲文，轻声说：“没事。” 沈婉音在华东来怀里颤抖着，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柔弱样子。 下秒，叶仲文眼神冰冷地看向沈婉音：“沈二小姐年纪轻轻脑子就这么不好，是记忆错乱，还是有妄想症？当初，我向你们沈家提交，指名道姓要的就是沈棠。是我求她嫁给的我。沈二小姐什么时候入过我的眼，我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 ------------ 第177章 不是不报 沈婉音似被冻住般，一动也不敢动。 此时此刻，她是真的害怕，面子什么的都是微不足道的。 她根本不敢看叶仲文，只能躲在华东来怀里，颤着声音说：“叶少说什么就是什么，要我收回方才的话，我也只能听从。只求你们，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说完，整个人都在往下坠。 华东来用力才能扶住她，对沈棠说：“我先把她送回去，换个时机再论谁对谁错行吗？” 沈棠神色清冷地看了看沈婉音，回说：“带她走吧，论谁对谁错是小孩子才做的事情，都是成年人，就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沈婉音，记住我今天的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你的结局，要么被我收，要么被天收。从今天开始，你应该日夜祈祷，被天收会好过被我收。老天可能只是要你的命，而我......不会要你的命。” 沈棠顿了顿，眼神狠厉，“我会要你比死还难受。” 说完，沈棠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华东来扶着沈婉音要走，叶仲文叫住他：“是我误会你，还是根本就看错了你？” 华东来无所谓的笑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如果现在放开这个女人，我还会敬你是个勉强算是个对手。”叶仲文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沈婉音紧紧攥着华东来的领口，更是恐惧。 “不好意思，我现在不能放。”华东来不惧得回。 叶仲文走近，眼神透着显然的威胁：“既然如此，从今往后就离沈棠远一点。” “我如果说不呢？” “我会让你知道，脚踩两条船的代价。”叶仲文说完，冷着脸离开。 华东来不予理会，扶好沈婉音，先把她送了回去。 当天晚上，这场婚礼闹剧就在网上被传得热火朝天。 有网友特意自制了各类沈家两姐妹自相残杀的小视频，添油加醋的比郑学姐的视频还要精彩。 第二天，大楚集团门口聚集了众多媒体，集团公关部不停地回应，说这种新闻沈总不会理睬。 沈棠的车在媒体拥堵中开进停车场。 她走进办公室时，刘笑笑已经为她备好了咖啡。 “早，老板。”刘笑笑精气神十足地唤她，一身帅气的职业装显得她干劲十足。 沈棠还有些不适应她这个称谓，笑了笑：“你还是叫我沈棠吧，老板听着怪怪的。” 刘笑笑回：“不行，托尼叫你沈总，我可不能直呼你的名字。不过叫沈总我才是觉得怪怪的，叫老板倒挺顺口。” “那随你吧。”沈棠笑着奉上一个小礼盒，“祝贺你第一天上班。” “谢谢。”刘笑笑很是惊喜，“没想到，我做你助理，竟然还有礼物收。” 沈棠笑笑，坐下问：“上班的时候没有记者烦你吧。” “没事。他们更感兴趣的是你，我一律无可奉告。”刘笑笑回，“不用担心我。” “昨天网上已经有人在帮沈婉音洗白了。”沈棠说，“应该马上有人会披露你是我的助理，说你是受我的指使陷害她。” 刘笑笑一脸无所谓：“就让他们再闹腾一会儿，闹得越大，到时候反转得越精彩。” “你帮我给郑学姐传个消息，她表现我很满意。K集团有一个职位，她休息几天就可以过去报到。” “好的，老板。” 郑笑笑转身出去。 “笑笑。”沈棠唤住她，待她回头，对她说，“我很高兴能和你一起工作。看到现在的你，我真的很高兴。” “大恩不言谢。”刘笑笑笑着点头，“以后，我会尽我所能挺你，绝不背叛。” 说完开门出去。 这时，沈府。 沈婉音在房间里大发雷霆：“怎么才这些人帮我说话？花了那么多钱，怎么才这种效果？” “婉音你不要发火嘛。”黄巧在旁边很是无奈，“你看看这些评论，那么多，我们花再多的钱也不可能全部都被我们的人覆盖嘛。我们只能挑着来嘛。” “你们不是还指着我嫁去华家吗？你们不赶紧砸钱把这摊水搅混，我就彻底完蛋了。”沈婉音大吼。 “你不是说，那华东来是相信你站在你这边的嘛。” “妈，你是糊涂了吗？就算华东来相信我又怎么样，就算华夫人也相信我又怎么样呢。如果舆论继续这样发酵下去，你觉得华家会愿意娶我这样一个不清不楚的女人吗？” “你冲我发火有什么用。”黄巧骂回去，“要怪就怪你自己东窗事发，让那个贱丫头抓住了这个机会。你得承认，这次你就是输了，你没玩得过她。” 沈婉音恨恨地瞪着黄巧：“你是不是我亲妈？现在说这些有用吗？你到底和我是不是一伙的？” “哎呀，事情都发生了，我们也只能尽力去弥补了嘛。华家不行，我们就再重新物色嘛。反正华东来迟迟也不表态，依我看就算了吧。反正好多人都喜欢你，都和你爸爸说过呢。” “什么人喜欢我？”沈婉音瞪大眼睛，“爸的那些债主吗？是多老的老头儿啊？” “你这孩子，老头儿怎么了？老头儿才懂得疼人。” “我不要。”沈婉音坚决表示，“你们要是敢这样糟蹋我，我可不是沈婉华，我一定抱着整个沈家一起去死。” “你......” “你要抱着谁死。”突然，沈振声厉声走了进来。 沈婉音不安地咽了咽口水，一副豁出去的表情看向沈振声。 沈振声无情地看着她：“沈婉音，你给我听好。我给你们吃好喝好，过着公主般的日子。我有能力宠着你们，就有能力废了你们。” 见沈婉音歇了火，他继续说：“以前我就常叫你不要去招惹沈棠，你真有本事，背着我干了这么大的事。现在让你爸你妈来给你擦屁股，还这么嚣张啊。” “爸。”沈婉音哽咽着示弱，“我是真的很想嫁去华家，我真的想振兴我们沈家，真的。所以才会这么心急。你帮帮我吧，爸。现在华夫人华董都很喜欢我，我不能在这时候功亏一篑啊。” “是啊，老公，帮帮女儿吧。”黄巧也求情。 沈振声一脸深沉：“沈棠的作用我和你们都说过，余家藏宝图还没下落，我们现在还不能跟她翻脸。就算她现在入了楚家的户，面上她还是要顾及沈家的养育之恩的。我们不能急。” ------------ 第178章 心里有数 黄巧赶紧给沈婉音使眼色，她们都清楚，要是敢坏了沈振声的这件大事，下场会很惨。 沈婉音变回乖巧女儿：“爸，那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呀。” “你和你大姐，我教你教得最多，任何事情只要不是生死大事，都要沉得住气。”沈振声严肃地看着她，“现在这个局面，不过就是一出茶余饭后的闹剧。水军帮你洗成现在这个程度已经是足够了。你再继续洗下去，洗的痕迹就出来了。而且你想想，以沈棠现在的财力，你能拼得过她？” 沈婉音低头不语。 “你现在应该想办法让华家人相信你。”沈振声指明，“如果沈棠手上有确凿证据，她早把你送到局子里去了。只要没有证据，你只需要理会华家人的反应。懂吗？” 沈婉音这才镇定下来：“我知道怎么做了。” 下午。 沈棠回楚宅接了叶仲恩，结伴去了疗养院。 她们到时，病房外已经由叶仲文的人守着。 门口保镖告诉她，叶仲文在里面。 闻言，叶仲恩神色变得不太自然。 沈棠轻声问她：“你要进去吗？” 叶仲恩点点头。 保镖为她们推开门，她们走进去见叶仲文坐在病床边，手里拿着本书。 听见动静，叶仲文合上书，朝她们看了过来。 沈棠对他点头致意，叶仲恩则不自在地双手背在身后，仍不太愿正眼看叶仲文。 叶仲文睨了眼叶仲恩，没说话。 沈棠走过去：“医生说初步检查结果出来了，你要和我一起过去听听吗？” 叶仲文点头起身，将手里的书放在床边。 沈棠交代叶仲恩好好陪着爷爷，就和叶仲文去了医生办公室。 医生将检查结果一一向他们详解，结合会诊意见，说叶老爷子现在的昏迷不醒他们也觉得匪夷所思。没有外伤，各项检查也都看上去正常，偏偏中枢神经受损。 叶仲文和沈棠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一下眼神，心里都有了底。 医生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来会诊的医生提了一个大胆假设，有没有可能是中毒。 “能查出来吗？如果是中毒，可以解吗？”沈棠急问。 医生告诉她，他们这里毕竟设备条件有限。然后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他们，说这个实验室可以办到。如果能确定是中毒，再查出是什么毒，是可以制作相应的解毒制剂的。 现阶段，他们会采用一切手段，让叶老爷子的身体维持平稳。 走出办公室，他们站在走廊上，各自思索。 叶仲文率先问：“接下来怎么进行。” 沈棠愣了愣：“你......这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在她的认知里，叶仲文向来是我行我素。他这样问，倒显得他有些变笨的感觉。 “嗯。”叶仲文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毕竟你是亲孙子，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你看应该怎么做，需要我配合的我来配合。”沈棠回。 “如果不是你，我还没察觉。所以......我没资格指手画脚，我配合你。”叶仲文表现出满满的诚恳。 沈棠也不再扭捏：“实验室的事交给你。你应该能找到更好更快的实验室。至于爷爷的治疗，虽然有更好的地方，但这里现阶段最合适。如果把爷爷换走，有人肯定会提高警惕。” 叶仲文点头。 这时，沈棠手机响，她拿出来看，是范远发来的消息，说他凌晨会回到东港。 沈棠笑着回他，明晚为他接风洗尘。 收起手机，她见叶仲文正看着自己，眉眼软得足以令人误会。 她脑中突然响起林之元之前说的，叶仲文为她买醉痛苦。 她赶忙刻意避开，说：“范远到东港了，明晚我要请他吃饭。” 叶仲文把眼神收了收，微笑说：“爷爷这边你先放一放，不要分心，现在最重要的是拿下项目。” “嗯，我心里有数。”沈棠回。 叶仲文扬起嘴角笑，笑意里带点苦涩。 “笑什么？”沈棠问。 “笑我自己。”叶仲文答，“明知道你不会再听我的，我也在练习不要过多插手你的人生，但还是忍不住。” 沈棠也笑：“你这样，我不知该怎么聊下去了。说得好像我不尊重你，故意和你唱反调似的。” “想聊就多聊几句，不想聊就不勉强。你唱正调反调都可以，只要你还愿意和我说话。”叶仲文说。 沈棠愣了愣，然后赶忙说着“回病房。”就快步走在前面。 叶仲文没再说什么，跟上去。 到病房门口，沈棠停了下来。 叶仲恩正拿着方才那本书，在给叶老爷子念。 那是叶老爷子最喜欢的三国演义。 沈棠没走进去，给叶仲文机会。 叶仲文懂她的意思，走进去坐在床尾。 叶仲恩看向他，停了下来。 叶仲文拿过她手中的书，接着她方才停止的部分念了下去。 叶仲恩想起她很小的时候，总是偷溜进书房，非要爬到爷爷身上，听哥哥给爷爷念这三国演义。 她也听不懂，但她就喜欢爷爷抱着她，喜欢哥哥念书的声音。 后来哥哥出国，她就再没有听过这念书的声音。 现在这个场景，恍然如梦，她趴在爷爷旁边，不禁潸然泪下。 见状，叶仲文伸手摸摸她的头：“已经不是小女孩了，还哭鼻子。” 叶仲恩却是哭得更厉害。 叶仲文又拍拍她后背：“既然长大了，就好好照顾好自己。哥哥护不了你一辈子，但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我不想伤到你，但如果还是伤到了，希望你可以原谅我。” 说完，将书重新放在她手边，轻着脚步走出去。 叶仲恩将眼泪擦干，握着叶老爷子的手：“爷爷，如果真的是妈妈伤害的你，你放心，我不会看着不管。” 沈棠坐在车上等着叶仲恩，见她红着眼睛回到车上，立马安慰：“爷爷会没事的。你想要来陪爷爷，就过来。爷爷能听到你给他念书，能感应到你陪着他，他是个坚强的人，一定能熬过这关。” 叶仲恩点头，认真地问她：“姐姐，医生怎么说，爷爷是什么原因才一直昏迷，是中毒吗？” ------------ 第179章 不能糊弄 沈棠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能下定论，还要继续做检查。” “如果有结果，请一定要如实告诉我，不要瞒我。”叶仲恩认真地表示，“你可能会怕我承受不了事实就选择隐瞒，但这段时间我想得很清楚，我需要知道这个真相。” 沈棠看着她，思索了片刻：“想好了吗？确定可以承受吗？” “我承认，这一刻我还心存侥幸，希望这只是个误会。但我不想再做傻瓜一样的叶家小姐。我有权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棠没说话。 “我长大了，姐姐。”叶仲恩对她微笑，“没人可以护我一辈子，从你身上我学到一样东西，我要让自己足够坚强，我要成为自己的后盾。” 沈棠欣慰地点点头，“好，我保证不会瞒你。” “如果......”叶仲恩想了想，“如果不幸真相将我击跨，姐姐不要放弃我好不好？” “不好。”沈棠果断拒绝。 叶仲恩听了很意外，眼露伤感。 沈棠不慌不忙地握过她手：“仲恩你听清楚我说的话。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不要以为还有人给你托底，你潜意识里就允许自己崩溃。 “无论真相如何，你只要记住，他们的错不是你的错。你不必为任何人的过错付出代价。每个人都要对自己负责，只要你无所畏惧，爱护自己，就永远不用害怕任何伤害。 “只要你自己不要放弃自己，你就是自己最好的医生。伤口治好后会变成伤疤，它会伴你一辈子，但也会让你变得更坚强。” 叶仲恩点头。 沈棠搂着她，无声胜有声。 随后，她们回到楚宅时，才进门就闻到了饭菜香。 到餐厅，果然看到一桌子好菜。 楚风然兴奋地招呼她们洗手快来坐。 洗完手，她们坐下，沈棠笑着说：“看着不像是厨房的菜，满叔今天亲自下厨了？” 满叔在旁边帮她盛好汤，笑着摇摇头：“小姐猜错了，这不是我做的。” “别猜了，先尝尝。” 楚风然催促下，她们赶紧尝了尝。 “还不错呀。”叶仲恩首先给了肯定，“蛮香的。特别是这个炸排骨，竟然用茶叶来做配料，蛮有创意的。” “小丫头有品味。”楚风然笑，然后看向沈棠，“怎么样，你也给点评点评。虽说肯定是不如你的手艺好，但也算不错吧。” 沈棠笑着点头：“是不错，有点满叔的风格，但是又有自己的创新。” “实不相瞒，确实是我的徒弟，跟我学了一上午呢。”满叔说。 沈棠蹙眉，然后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喊着“，烫烫烫，让一下。”端着一个砂锅小跑过来。 华东来将砂锅放下，摸着耳朵跳了几下：“真的好烫。” “东来哥哥？”叶仲恩睁大眼睛，很是意外。 沈棠斜了他一眼，没事人一样继续低头吃饭。 “东来少爷累坏了吧。”满叔赶紧表示关心，“为了这顿饭，真是不容易，赶紧把围裙脱了坐下吃吧。” “没事没事，我不累。”华东来在沈棠对面坐下，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番，见她冷着张脸，只能转头对叶仲恩说，“妹妹，你看这围裙是不是很适合我，是不是很衬我气质。” 叶仲恩看着他身上这可爱的粉色卡通围裙，干笑两声：“哥哥真有眼光，这围裙是我买来学做甜品用的。没想到，你穿着比我还合适。“ 华东来愣了愣，笑着回：“原来是你的呀，难怪我说怎么这么可爱。”说完看向沈棠，“沈棠你看，我可爱不？” 沈棠终于看他，但却是一脸嫌弃，皮笑肉不笑地说：“华公子很闲呀，在我们家厨房忙了一天，还这么皮肤白嫩。”再看向他的围裙，“还把仲恩的围裙保护得这么好，一点油渍都没有。请问华公子是用意念做出来的这桌菜吗？” 华东来整个人怔住，一时间没回答得出来。 楚风然和满叔两人更是心虚地互看一眼。 沈棠放下碗筷，环起胳膊来审视着三人，说：“满叔你快坐下吧，辛苦做这么一桌子菜，还要想办法做得不一样，真是辛苦了。” 满叔尴尬地笑，瞪向楚风然。 楚风然笑：“乖女儿，你不要生气，这都是爸爸的主意。” “不，都是我的主意。”华东来抢着承担，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都是我，我想亲自下厨，但是差点把厨房给烧了，满叔看不下去，然后就忍不住帮了我。对不起啊，我想装逼让你夸夸我，真的对不起。” “没错，你就不该装这个逼。”楚风然顺势接话，“不管怎么样，都是你的错。这次就是让你清楚清楚，我闺女是不能糊弄的，她可是火眼金睛。” “嗯。”华东来用力点头，“领教了，再也不敢了。” 沈棠静静地看着他们一唱一和。 华东来慢慢说：“我也有出力的，这里面的菜都是我洗的，蛋也是我搅的。还有这个肉丝，我切的。”然后用求饶的表情重新看向她。 见沈棠表情稍有些缓和，他赶紧表示，“我会努力再向满叔学习，争取马上就可以独立完成。” “华东来你听好。”沈棠一脸严肃，“我不需要你亲自下厨，更没有理由接受你的这份好意。如果你是想致歉，更没这个必要。你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 华东来愣住，没说话。 谁也不敢在这时候说话。 “我说的话你听清了吗？” “听清了。”华东来点头，没有半丝生气。 “那我现在可以好好吃饭了吗？” “可以。” 沈棠接着吃饭，饭后一个人在花园里喝茶。 她知道华东来肯定是因为那天的事来的，沏好了茶等着他。 华东来到花园里找她，见自己竟然还有茶喝，坐下喝了一口，赞叹说：“好茶。” “喝完茶，说完你想说的，就赶紧回去吧。”沈棠轻声说。 “那天的事......”华东来开始解释，“不是你以为的那样。那样的环境下，你可能觉得我是在护着沈婉音，其实我只是觉得双方冷静一下会比较好。” ------------ 第180章 经验丰富 沈棠面无表情地等着他继续，他却没再说。 “就这样？”沈棠拧了拧眉心，“篇幅这么短？” “嗯。”华东来点头，“我知道你在生气，以我的经验，我解释越多你只会越生气，所以我开个头就好。” 沈棠环起胳膊来：“听你这口气，经验很丰富？” 华东来立马摇手：“不不不，你别误会。” “我没误会。”沈棠用话堵他，“你有过多少哄女朋友的经验，和我无关。” “不不不，你真的误会了。我至今只交过两个女朋友，一个高中早恋，交往六个月。一个大二，交往一年。两个都分手了，至今没有再联系过。”华东来一本正经地交代，“我方才说的经验，指的是我妈和我姐姐们。我从小就卑躬屈膝地哄她们，所以有经验。” 闻言，沈棠噗嗤笑出声来。 见状，华东来蹙眉：“我感觉你在嘲笑我。” 沈棠笑：“果然是有经验，怪会装可怜的。” “我不是装，我是真可怜。”华东来双手合十，“还请高抬贵手，手下留情。” “再装，再装我就要送客了。” 华东来冲她嬉皮笑脸起来：“那我们就算和好了啊。” 沈棠喝了口茶，缓了缓，神色认真地说：“我尊重你的选择。毕竟感情的事，我也不应该插嘴。但你不要指望我会和沈婉音化敌为友。我的大门可以继续欢迎你，但沈婉音不可以。” 华东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和沈婉音在一起，你不会生气，也不会和我绝交？” “对，我不会和你绝交。但有言在先，我不会因为你手下留情，我和沈婉音的事，你不要插手。当然，如果沈婉音因为我出了什么事，你要来找我算账的话，我会好好等着。” 说完，再给他倒一杯茶。 华东来看着眼前的茶，心里的滋味很是奇怪，不知自己是该生气，还是该感动。 “算了，不急。”他安慰自己，拿起茶来喝掉。 沈棠不解地看他：“还有什么话没说？” “下周我生日，生日派对你来吗？”华东来问。 “我有个项目要弄，下周会很忙，不一定能去。我尽量。” “必须来。没得商量。”华东来起身态度坚决，“不然，可得你反过来哄我了。别怪我没告诉你，我可不太好哄。” 沈棠目送他离开，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第二天，king。 沈婉音坐在办公室，完全无心工作。 她硬着头皮来上班，忽略掉所有人的指指点点。 就算听到有人直接说宋云都离职了，她怎么还有脸来这里。 她也当作没听见。 她不再看网上的内容，一心想的都是怎么在华夫人那里挽回败局。 终于她等来苏安琪的电话，说华夫人出门了。 她赶紧拿上包包就往外面冲，和龙森撞个正着。 龙森问她要去哪里，她谎称要去找几种特殊的布料。 龙森直勾勾盯着她，说：“好好准备你的作品，不要理会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现在你热度这么高，就当作宣传了。” “老师你不在乎我那些新闻？”沈婉音倒是有些意外。 “我为什么要在乎？”龙森一脸无所谓，“我又不是警察法官。惩恶扬善不归我管。”说完，趾高气扬地离开。 沈婉音愣了愣，觉得自己好似被支持了，又好似被骂了。 顾不上想这个，她赶忙去停车场开了车就去和苏安琪汇合。 这几天，苏安琪一直在华家门口蹲点，好不容易蹲到今天华夫人出门。 终于等到沈婉音来，苏安琪说华夫人在对面那几个奢侈品店里买东西。 “你去做准备，记住，等会儿一定要演得真一点。”沈婉音郑重交代。 苏安琪一脸不确定：“你真要这么做啊？我怕我把握不好度，弄伤你啊。” “怕什么，伤就伤了，伤能养好，前程只有一次。”沈婉音眼神决绝，“只要我们成功了，我过得好了，也不会忘了你。” 苏安琪点头，戴上帽子墨镜和口罩，将自己的车开出来停在路边待命。 沈婉音见华夫人从店里走出来，立马给苏安琪发信号。 苏安琪故意开车冲过去，华夫人看不见后面，还不知道即将来临的危险。 沈婉音看准时机，大喊着“小心”扑过去用身子挡住华夫人。 华夫人被连带着摔在地上，惊魂未定地看着车子在脚边快速划过，急转了方向飞驰而去。 沈婉音焦急地问：“伯母，您没事吧，受伤了吗？” “没，没事。” 华夫人定了定神，下秒被沈婉音从地上扶了起来。 “真的没事？”沈婉音再次关心地问。 华夫人一眼看见她掌心被划破了皮，出了血。 “是你有事，你看看，都出血了。”华夫人握着她的手腕，说。 “没事没事。”沈婉音摇头，“一点皮外伤，我去药店买个创口贴就可以了。”说着就要走。 “你等等。”华夫人叫住她，这时华家司机开着车过来。 见状，华夫人带着她先上了车，然后吩咐司机去找个药房买些药来。 司机去买药的空隙，华夫人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旁边有一间高档布料店，我去找几种布料。”沈婉音答，“实不相瞒，方才我远远地就看到您了。” “看到我了怎么不过来打招呼呢？” 沈婉音面露难色：“不想打扰到您逛街。不过幸好，我正好看见方才那辆车有些失控，不然真的撞上去您就要受伤了。” “谢谢你不顾危险地救我。”华夫人一脸感激。 “您不用放在心上，举手之劳。” 华夫人凝视着她：“你不和我打招呼，是因为最近的那些新闻吧。” 听到这个，沈婉音眼睛立马红了，委屈得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强撑出一个笑：“伯母您没事我就先走了。我这点小伤真的没事。” 华夫人将她留下：“擦了药再说。” 这时，司机回来了。 华夫人亲自给她擦了消毒药水，又贴上创口贴。 “谢谢您。”沈婉音低着头，轻声致谢。 “不客气。”华夫人吩咐司机往前开。然后轻声问她，“你要是还把我当伯母，就告诉我那新闻到底怎么一回事。” ------------ 第181章 情绪崩塌 沈婉音含泪摇了摇头：“伯母，我以前不知道流言会这么可怕，现在我......我真的是百口莫辩。” 然后，她把整件事隐晦地说成是沈棠因为小时候的过节报复自己。 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华夫人心疼地握着她手，安慰说：“清者自清。这种新闻，热度一过就会被遗忘了。你不用在意。” 沈婉音感动地看着华夫人，擦了泪，点点头：“谢谢伯母，这样说出来，我心里舒服多了。” “这样就对了，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能认识东来哥哥认识伯母，我真的很开心。您放心，我会坚强面对的。以后我也没办法再去看您了，您好好保重身体。也请帮我转告东来哥哥，我祝他早日成家立业。” “孩子，你这是要和我们断了来往？” “现在这样的情况，我不能给你们添麻烦。”沈婉音低声很是懂事地说。 华夫人拍拍她的手：“不麻烦，伯母希望你以后多来看我陪我。” 沈婉怔了怔，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她在心里暗暗松口气，总算是闯过一关。 但是她知道不可以掉以轻心，她一定要想办法稳固自己的位置。 彼时，king总经理办公室。 马克向叶仲文汇报，宋云已经被赶出东港，不会再回来。 闻言，叶仲文淡淡应了声“知道了”。 “少爷，您早就可以把这人赶走，为什么非要等这时候？”马克问，“我知道您是想让夫人自己报了这个仇解气，但是您看现在这局面，夫人也被卷进口水大战里了。” 叶仲文抬头睨了他一眼：“怎么还叫夫人？” “在我心里，夫人永远是夫人，无人可替代。”马克固执地表示。 “随你。”叶仲文不勉强他，“实验室那边有回复了吗？” “有了。不过说需要一点时间，因为化验过程比较复杂。正好他们有位专家在，说是可以协同化验。” 叶仲文点头。 “还有商会那边发来邀请函，商会会长选举的时间已经定下来了。” “战况呢。” “老会长确定不再连任了，三个候选人现在的支持情况可以说是不相上下吧。听闻方念芝最近动作挺多，也放出话了她对会长的宝座势在必得。” 叶仲文沉着脸，若有所思。 “少爷，我们还不动手吗？”马克忍不住问。 “不急。”叶仲文气定神闲，“等她再爬高一点。有些东西，得到了再失去才真的痛。” 这时，马克手机响。 他听完走出去，再返回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个大礼盒。 他将大礼盒放茶几上，打开：“少爷，你快过来看看。” 叶仲文离开办公桌，过来沙发坐下。 等马克拆开礼盒里厚厚的包装，一个漂亮的玉枕露了出来。 叶仲文拿出礼盒里的卡片，署名是中云矿业。 “方才送礼盒的人说他是华董的秘书。说这是华董的心意。”马克说着一头雾水，“这也不是逢年过节，也不是什么特殊日子，华董这礼送得好突兀。” 叶仲文没说什么，让马克叫华琛的佐治过来。 佐治来了以后，将玉枕研究了一番，告诉叶仲文：“这玉枕成色不错，做工也不错，是个老物件。不过收藏价值一般，纯属个人喜好了。” 说完，顿了顿，又接着说，“不过这个玉枕我倒是印象很深。以前，有一个人向我打听过，我还帮她找过资料。她也在寻这个玉枕。如果我没记错，她要找的就是这个。” 马克在旁边问：“谁啊？” 佐治笑了笑，小心翼翼地回：“前......老板娘。” “你是说夫人？”马克大吃一惊，然后看向叶仲文。 叶仲文看着玉枕，若有所思。 佐治走后，叶仲文让马克将玉枕收起来。 然后他给沈棠发过去一条消息，约她明晚见个面。 沈棠回得很快，以为是实验室有什么最新消息，两人约定见面说。 第二天晚上，叶仲文带上玉枕在一家法餐厅等着。 餐厅被他包了，没有其它客人。 沈棠和团队开会，迟到了一会儿。 到了餐厅就说：“饭我不吃了，说几句话，我还要回去加班。” 见沈棠这样忙碌的样子，叶仲文说：“再忙也要吃饭，身体也很重要。” 沈棠不自然地笑笑，这话她以前经常对叶仲说。 “放心，在办公室吃了一些。” 叶仲文先说了几句实验室的事，然后将装着玉枕的礼盒奉上，示意沈棠打开看看。 沈棠不明所以，打开礼盒，看见玉枕的一瞬间，整个人都傻了。 她日思夜想的东西此时就在眼前，她却觉得是在做梦，难以置信。 “怎么会......” “白天，中云矿业的华董让人送来我这里。”叶仲文说，“本来我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但佐治说你当初在找这个，我才明白。只是这里面的渊源，需要你为我解解惑。” “这是我奶奶的传家宝。”沈棠轻声告诉他，“我小时候，奶奶把这个玉枕交给沈振声代为保管。机缘巧合，让我看见沈振声偷偷将它卖了。我发过誓，长大后一定要把它找回来。” 叶仲文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心里有一些窝着火：“当时你为什么不和我说？我找不比你找容易得多？” 沈棠眼神冰冷地看过来，马后炮这三个字就在嘴边但还是忍住了。 “当时我要离婚，再麻烦你这种事不合适。”沈棠回。 “所以呢......”叶仲文按照自己的猜测接着她的话往下说，“你先是从佐治那里打听到这玉枕在华家，然后你就想通过华东来让华董将玉枕割爱给你。但华董一直没有同意。” 沈棠平静地看着他，选择默认。 叶仲文眼底瞬间泛起了骇人的红色。 如果他早知道是因为玉枕，他那时就不会误以为沈棠和华东来有什么。 他也就不会在羽园说那些话去伤她。 说不定，那时候他就带着沈棠去了瑞士。 也就没有以后的那些事。 他们不会离婚。 孩子也不会...... 想到这些，他的情绪瞬间崩塌，就在爆发的边缘。 但他知道现在这一切为时已晚，理智告诉他，不能再让沈棠被以前的事波及。 沈棠看着他异样的反应，想问他怎么了，但还是忍住了。 叶仲文暗暗深吸一口气，压着声音说：“华家现在把玉枕送给我，你明白华家的意思了吗？” ------------ 第182章 不知廉耻 沈棠看着玉枕：“玉枕送你。再借你的手给我，提醒我要有自知之明。我是叶仲文前妻，他们不想招惹，我也不要再招惹他们的宝贝独子。”说完，自顾自地笑了笑，摇了摇头。 叶仲文心里堵得厉害，本就忍着情绪，见她还不以为然，问说：“华夫人用这种方式侮辱你，你打算一笑了之？” 沈棠显然一愣，想了想回：“你是觉得我现在凡事都是睚眦必报吗？华夫人只不过是爱子心切，我不想和她计较。” 叶仲文哑口，这倒显得自己格局小了，暗暗扯了扯嘴角。 他心里堵着的难受无处去，还是忍不住问：“你不想和她计较，是因为华东来？” 说完，他看向沈棠，不想错过她任何一个微表情。 这一刻，他不想再假装无所谓，不想再置身事外。 他甚至宁愿起了争执，也好过再和他无关。 沈棠定定地注视着他，嘴角不经意地扯了扯，好像看穿了他的意图。 “我和华东来有交情，但看样子这份交情不只令华夫人不舒服，也令叶少不舒服了。”她冷声说。 “如果你对华东来有意，我劝你到此为止。”叶仲文直接说，把界限这两个字抛诸脑后。 沈棠不屑地笑：“叶少现在是以什么身份说这句话？我不是很明白。” 叶仲文脸色不禁难看：“我要以什么身份才能说话呢？” 沈棠并不客气：“失败的过去？前车之鉴？” 她以为叶仲文会闭嘴，没想到他还是说：“我这个失败的过去提醒一下你，华夫人行事圆滑大胆是出了名的。华董也是个妻管严，整个华家都是华夫了说了算。 “华东来是被华夫人宠溺着长大，身上没有家业的重担，也没有承担过什么压力。他这样的人，连沈婉音那样拙劣的演技都识破不了，又怎么分得清华夫人的手段。 “你如果嫁到这样的家庭，会有数不尽的婆媳争斗。如果华东来又是个妈宝男，你的日子更不会好过。华东来这样的公子哥嘴上说爱你，实际却护不了你。” 安静地听完，沈棠没有半点情绪波动，淡淡地回：“听懂了，叶少这是在指教我怎么不重蹈覆辙，教我怎么挑男人。在叶少眼里，我还是那个一无是处的沈棠，什么都不会。” 叶仲文眸光沉下去：“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棠目光凌厉地看过去：“叶仲文，请你听好。我的事，你没资格管。以后就不必再开尊口了。玉枕的人情，当我欠你的，需要我还的时候说一声。” 叶仲文眼神更沉：“我不是要插手你的事，只是不希望你再受到伤害。玉枕的人情也不用你还，是我心甘情愿给你。” 沈棠站起身来：“人情就是人情，你不要不代表我就能心安理得接受。你总会需要用到我的时候，到时候别客气。” 说着顿了顿，眼神毫不留情地看着他，“你刚才那番话和好意，我理解，但永远不接受。请不要再一副为我好的姿态，你要永远记得这世上最没资格说这种话的人就是你。” 叶仲文没有说话，眼底已然翻起腥风血雨。 “强大如叶仲文你这样的人，有护过我吗？最后......护住我了吗？”沈棠冷冷地笑，失望地看上他一眼。 两人四目相对，往事就似昨天才发生般惨烈。 沈棠深呼吸一口气：“现在的我，不需要任何人保护，收回你这可悲的大男子英雄主义。我如果喜欢华东来，刀山火海我也愿意去闯。以前的沈棠是这样，现在的沈棠也是这样。我不会因为男人要死要活，不用你瞎操心来拯救我。”说完，拿上玉枕扭头而去。 叶仲文承认，他没有护过，最后也没有护住。 沈棠这把刀插得正中他心脏，刀尖一点一点地慢慢刺穿皮肤慢慢折磨，这种滋味生不如死。 车上，沈棠坐在后座。 她怀里抱着玉枕，眼神呆滞。 刺了叶仲文，她也刺了自己。 司机问她是不是回公司。 她这才回过神来，说回公司。 深夜。 华东来忙了一个白天，很是疲惫地回到家。 见华夫人这个时间点还坐在客厅，明显就是在等他。 “妈，拜托了，我累了，有话明天说可以吗？”华东来一脸倦容地求饶。 “最好还是现在说几句吧。”华夫人严肃地看着他，“不然，等会儿我睡了，你反过来要找我问清楚，我可就没那个精神了。” 华东来听得出来这话里有话，只好乖乖过去坐下，示意华夫人说。 “下午时候，我让你爸爸把那个玉枕给叶仲文送过去了。”华夫人说。 闻言，华东来蹙眉：“那个玉枕是沈棠奶奶的遗物，送去给叶仲文？妈，你这是什么意思？” “玉枕现在归叶仲文所有，如果叶仲文告诉了沈棠，沈棠就会去找他要。以后你就不用再为她忙活这件事。如果叶仲文不说没关系，过段时间，你爸爸在商会上遇到沈棠，会透露给她。以后，这就是她和叶仲文的事，不关你事。” 华东来低着头，半天没说话。 “想说什么就说，别憋着。”华夫人环起胳膊，做好准备。 华东来不自然地笑，尽量保持好态度：“妈，你明知道他们离婚了，还这么做，不太妥当吧。你大可以直接把玉枕给沈棠，这样就像你说的，我不会再为这个玉枕忙活了。” “那你说说，我这么做是为什么。” “妈你这样侮辱人，有失长辈风范吧。”华东来说。 华夫人笑了：“我是沈棠哪门子长辈？她是堂堂大楚集团CEO，我可没那么大的脸做她的长辈。我是看你们都不清楚脸面这两个字怎么写，所以就提醒提醒你们。 “我们华家虽然比不上楚家那么家大业大，但也是清清白白。她如果有自知之明，就不会再来挑衅我的耐心。她以前是叶仲文的金丝雀，不用理会这些。现在不一样了，她也要顾及楚家的脸面。 “我明确地表示了我的立场，她如果还要纠缠不清，那就是不知廉耻。她是这么厉害的一个女人，一定会明白我的意思。但凡她有骨气有尊严，都不会再和你扯上关系。” 听完，华东来干笑两声，笑声里尽是失望。 “妈，你这是把我的路给断了呀。” ------------ 第183章 心惊肉跳 见他这样，华夫人放软语气：“东来，妈妈什么时候逼你做过不喜欢的事，什么时候害过你？像我们这样的家庭，别人家的孩子都是被管教着长大，而你是快乐无忧毫无压力长大的。 “你心思太单纯，不知道人的心计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沈棠那样的女人，光是看她从叶太太转眼变成楚家继承人这一件事，就够心惊肉跳的了。叶仲文是什么样的人，楚风然又是什么人。她能搞定这两个男人，就说明她不是善类。” 说着，华夫人拉过他的手，苦口婆心地继续，“沈棠不是良配，你驾驭不了她，她对你也不可能百分百真心。你要是真和她一起，只有她拿捏你的份。 “你要是听她的话，相安无事也还算好。但妈妈太了解你，你自由惯了，早晚你要后悔这个选择。到时，只有你求她放你自由的份，你要为此付出多大的代价，你想过没有。” 华东来没有生气，情绪稳定地回：“妈，你的顾虑我了解了。你可以用很多种方法不让我和沈棠在一起，这我也非常清楚了。不过，现阶段是我单方面喜欢她，所以你可以先稍安勿躁吗？” “不能。”华夫人直接拒绝，“你以为你是单方面喜欢着她，其实是她在设套让你往里面钻。你看得清吗？” 华东来无奈地叹气：“妈，沈棠图什么，你告诉我图什么。难不成是图我有皇位可以继承吗？她现在继承的是楚家，她现在比我有钱好吗？” 华夫人被这话哽住：“总而言之，沈棠不可以。你如果想谈恋爱，和婉音谈。我对这个女孩子比较看好。她识大体乖巧懂事，你们俩的性格正好互补。” 华东来蹙紧眉头：“您是不看新闻的吗？” “婉音都和我说了，那都不是真的。我相信她，你也应该相信她，不要随波逐流，偏听偏信。” 华东来息事宁人的点点头：“好了，妈。我已经表明过我的立场了，现阶段是我单方面对沈棠有感情。等哪天我和沈棠真在一起了，您再出手也不迟。至于沈婉音，我的生日会请她来，我会再和她相处看看。” “这就对了。” “那我可以回房间了吗？” “可以。” 华东来起身，边走边无奈地摇头。 回到房间，他给沈棠发去消息：我妈刚才告诉我，玉枕送去叶仲文那里了。 这时，沈棠正坐在床上，怀里抱着玉枕。 她看到华东来发来的消息，回：玉枕已经在我这里了，谢谢你。 不一会儿，华东来发来：对不起，我替我妈妈向你道歉。 沈棠回：没关系，她紧张你，对我有误会。你不要对她发火，好好和她说，我们是好朋友而已。 这头，华东来看着‘好朋友’这三个字，心里酸酸的。 沈棠放下手下，抚摸着怀里的玉枕，感慨万千。 这时，楚风然敲门进来：“一猜你就还没睡。” “睡不着。”沈棠诚实说。 楚风然在床边坐下，看了眼玉枕：“你奶奶要是还活着，看到你把玉枕找回来了，不知该多高兴。” 沈棠鼻子一酸，笑着对楚风然说：“爸爸，我想奶奶了。” 楚风然拍拍她胳膊：“爸爸知道。你奶奶在那个世界也想你。你要笑，要好好的，你奶奶才不会担心你呀。” 沈棠点点头。 “睡吧，项目那么忙，身体可不能忙垮了。” “放心，爸爸，我会照顾好自己。” 楚风然点点头，出去。 沈棠抱着玉枕，躺下闭上眼睛就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回到余家老宅，奶奶给她做了一桌好菜，就像小时候一样，不停地夸她是个好孩子。 她告诉奶奶，玉枕找回来了。 奶奶一脸欣慰地笑，拉着她的手谢谢她。 告诉她任何时候都要坚强向上，奶奶永远在她身边。 等她再睁开眼，已经是天亮。 她觉得心里特别平静，充满力量。 接连几天，她都从早忙到晚。 为了博物馆项目，早上她们还在开媒体见面会，带着范远一起造势。下午就不停地开会，确定方案。范远组织了他自己的团队，每分每秒都在头脑风暴，为设计方案达到最佳效果而努力。 沈棠没有置身事外，和他们一起研讨，提出她的一些新构思和建议，给范远带来不少灵感。 深夜，在办公室吃过宵夜，不少人都累到趴在办公桌上小憩。 沈棠还在抱着设计初稿研究。 范远为她送上一杯咖啡：“没看出来，沈总这么拼命。” 沈棠道了谢，接过咖啡，轻声说：“我就装装样子，你们才是在拼命。你看看你带来的人，都不成样子了。” 范远笑，在旁边坐下：“他们都习惯了，干我们这行就是熬夜的命。不过，这次你这个老板倒是比其它老板沟通起来效率高很多。我看你说的很多东西有点意思，你学过艺术什么的？” “没专门学过。”沈棠回他，“平时有时间就弄弄陶艺。” “陶艺我也感兴趣呀，你平时去哪里玩，有机会带上我呗。” 沈棠笑：“我家里有个小的工作室，平时也只是在家里做做，你有时间可以来做客。” 闻言，范远直摇头：“你这不行，还是得找个老师学学。反正你是老板，时间有大把，钱也有大把。等我帮你问问，给你找个好老师。” “不用谢谢，我有师傅的。”沈棠赶紧言明。 范远点点头：“那还行。我这人觉得喜欢什么就得找专业的人去学习，这样才有意思。” 沈棠笑而不语，想了想再次说：“范老师，真的谢谢你愿意和我们大楚合作。” “谢谢你说了很多遍了，还是来点实际的吧。” 沈棠愣了愣：“实际的？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提升保护古建筑的关注度吗？” “想到哪儿去了，以为我要中途加条件吗？”范远笑，拿起桌上的汉堡，“我说的实际的是这个，与其说谢谢，不如多请我吃点好吃的吧。” 沈棠原来如此的笑，想了想：“范老师，如果这次我们输了，我保证会尽力想其它办法去提升保护古建筑这件事。” 听这话，范远不乐意了：“沈总可别打退堂鼓啊，可是你说的，既然开始了就必赢。” ------------ 第184章 真是狠人 沈棠笑着点头：“没错，必赢。”然后和范远碰杯壮声势。 “范老师，等投标结束，无论输赢，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她还是说，“我有一栋老宅在云香镇，你应该会很喜欢。” 范远听了，瞬间起了兴致：“多老的老宅？” “这我就不清楚，总之很老，你去鉴别一下。” 范远笑：“那一言为定。”说完长叹一口气，笑着说，“幸好我听叶仲文的话答应了合作，不然还赶不上这种好事了。” 闻言，沈棠意外地愣住。 紧接着，范远告诉她，那天叶仲文出去追她，后来又返了回来。 叶仲文不仅答应帮范远办古建筑宣传展，还答应为他引介一些金主，帮他搞定后续资金支持。 听完，沈棠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她不愿多想，对范远说：“资金支持我也可以帮你想办法，叶仲文那边你拒了吧。” 范远不笨，笑着说：“就这么不想欠他的？” “离了婚还能做朋友的少之又少吧。”沈棠说着起身。 “那离了婚的都是巴不得对方过得不如自己好，你们倒是不一样，还帮对方忙。”范远打趣。 “他不是帮我忙，是想显示他比我厉害。没有他，我什么事都做不了。”沈棠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你们继续奋战吧，明天我们再接着讨论。” 范远笑笑，目送她。 沈棠回到叶宅时，已经是深夜。 佣人守到她回来，轻声告诉她，仲恩小姐为她做了宵夜，在沙发那儿睡着了。 沈棠让佣人赶紧去休息，然后去沙发那儿，果然看见叶仲恩似只小猫一样窝在那里睡。 沈棠轻声唤醒她：“回房间去睡吧，这里容易着凉。” 叶仲恩睡眼迷离地起来：“姐姐，我去给你热宵夜。” “不用，我饿了自己去热。以后不准你这样了啊，这样熬夜，小心提前长皱纹。” 叶仲恩笑：“没关系，就算长皱纹我也要等你回来。” 沈棠也笑，摸摸她头：“知道了，赶紧去睡吧，明天不是还要去学书法吗？” 叶仲恩点点头，先上了楼。 沈棠坐在沙发上，忍不住发了会儿呆。 方才她对范远说的那话，她自知不是发自内心。 叶仲文帮了她，她不该那样说。 但她不想对他有过多的感谢，她宁愿做一个眼瞎心瞎的人。 意识到这情绪不对，她摇了摇头将脑中的杂念赶走，回房休息。 明天，她还有重要的事要去做。 第二天一大早，沈棠就在林左风的陪同下来到了郊外的东港市监狱。 把她推下山坡的张强，就是在这里服刑。 她提过很多次探视，都被张强拒绝了。 上次，她拜托林左风的事有了结果，张强这才愿意见她。 沈棠再一次见到张强，觉得他的模样和那天晚上的不太一样。 现在这个坐在玻璃隔断里面的人，没了那晚的狰狞，就像个普通人。 如果某天在大街上再相遇，她可能都认不出来。 惨痛的回忆在脑中再一次浮现，沈棠手心渐握成拳。 但她告诉自己这时候必须要冷静，问：“还认的出我吗？” 张强眼神里透着一丝心虚：“认的。是我把你推下山坡，害你重伤。” 沈棠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你有想过，今天我为什么会来找你吗？” “我知道你为什么来。”张强答得直接，“你们把我弟弟给害了，今天是来威胁我的。” 沈棠冷笑地看着他：“你弟弟是什么人你心里有数。就算你用自由换了他的自由，再用你的良心换了稳定的生活给他，他依然还是那个性格，容易冲动。上次他打的是个普通人，好解决。这次，他打的是什么人，你知道吗？是华人商会会长的儿子，对方可伤得不轻，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张强整个人都在抖，没说话。 “你的困境再一次循环上演，是不是很熟悉？”沈棠直勾勾盯紧他，“但这次，你被困在这里，没办法再去出卖良知替他善后了。” “你想怎么样？”张强慌了，“我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普通人，我已经付出代价在坐牢了，你还想怎么样？” 沈棠觉得极度可笑：“你以为坐牢就不欠我什么了是吧？你现在坐的这个牢是在赎罪吗？不是吧？你只不过是在完成真正的幕后黑手交代给你的任务而已，完成任务后还要出去享福呢。” 张强怔住，半天说不出话来，强行冷静下来说：“我在报纸上看到过你，你很有钱。想要收拾我，对你来说应该是件很简单的事情。我弟弟和这件事无关，还请你高抬贵手。我做的事，我一力承担。” 沈棠收起笑容：“你为你弟弟做得够多了。现在也该让他帮你分担分担了，兄弟就应该有难同当，就让他在那边尝尝真正的牢狱之苦吧。” “臭婆娘。”张强手用力拍着玻璃骂，“你信不信我出来杀了你。” 沈棠不惧地瞪着他：“这倒比较像那天的你了。我告诉你，张强，我不怕你，那天没怕过，今天也不会怕。” 张强急促地呼吸着，狠劲渐渐弱了下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沈棠看着他，“你以为那人还会再帮你，你以为你和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张强眼神看向旁边，忍不住心虚。 “你以为你还有利用价值吗？就算你威胁他们，说要翻供又怎么样。翻供是需要证据的，你这样一个粗人会有证据吗？除了他们打给你弟弟的那些钱以外，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你是被人指使。你现在已经是定了罪的，他们没必要再费钱费力地去替你弟弟擦屁股。像你弟弟这样一个无底洞，他们是不会再理的。” 沈棠说着盯紧了张强的反应。 张强没想到沈棠已经查到这么多，眼神已经在挣扎。 “但我不一样，我有钱，有人脉，我查出来的证据都是铁证。就算没有你，我也可以把应该定罪的人绳之以法。”沈棠继续说，“张强，你听好，我只会给你今天这唯一一次机会。你可以不说，不说的后果你很清楚。 “但如果你说出来，给我省一些时间精力，我可以答应你高抬贵手。我可以放过你弟弟，他还可以继续当他的小老板。” 张强自嘲地笑：“您还真是个狠人。” ------------ 第185章 心跳加快 沈棠静静地看着他，不发一语。 “我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张强放弃了抵抗。 沈棠把后面的事交给林左风，起身离开。 她坐在车上，等着林左风出来。 刘笑笑在车上陪着她，忍不住说：“老板，你不是已经知道是那两个坏女人幕后主使吗？我们直接杀过去找她们算账不就行了。这个张强说不说真相，好像都无关紧要了。” 沈棠摇摇头：“有些仇可以私报，但有些仇必须用法律。” “你的意思是要让她们坐牢？” “她们害死我的孩子，我要她们付出最惨痛的代价。”沈棠恨得咬紧牙根，“她们最在乎什么，我就要毁掉什么。” 刘笑笑没说话，心疼地看着她。 不一会儿，林左风走出来。 上车向沈棠汇报，张强供出一个叫方杰的人。 方杰的基本信息已经在手，下一步就着手调查。 沈棠点头，然后让司机开车。 彼时。 king总经理办公室。 林之元急忙忙来找他，告诉他沈棠去监狱找张强了。 叶仲文眸光一沉，没说话。 “早上我出门的时候，我妈给我透的这个风。我怀疑啊，是我家林大律师故意的，想让你知道这事。”林之元说。 叶仲文轻声问：“我们现在查到哪一步。” “张勇收的钱款绕了天大一个圈，费了不少时间，已经可以确认是方杰操办的。方杰的背景调查也做完了，正准备从他下手呢。” 叶仲文思索了片刻：“把你手上现有的一切，包括证据，都交给林大律师。” 林之元以为自己听错：“我们查了这么久，就这样交出去？” “嗯，替林大律省点时间。”叶仲文很是确定，“不过，再三强调，不要在沈棠面前提我。” 紧接着，林之元一拍脑袋：“这只老狐狸，我还是中计了。”然后愤愤不平地说，“肯定是林大律师知道我们也在查，他笃定你会双手奉上现在的成果，才这么干的。这老东西，太狡猾了。” “既然是为了同一件事，给他没什么不对。”叶仲文不以为然，“还省得你继续劳心劳力了。” “我不怕劳心劳力呀，我巴不得赶紧查出来。然后你好去沈棠那里邀功呀。”林之元极认真地说，“你要是把罪魁祸首拿下，沈棠要是知道你帮她报了仇，还不得对你感激涕零啊。你现在把这个绝好机会丢了不要，是不是有点傻呀。” 说完，他做好了被叶仲文白眼的心理准备。 不料，叶仲文平和地说：“说完了就回去，我没时间招呼你，等会儿还要事。” 林之元往门口走了几步，又返回来：“叶仲文，你可是越来越不像你了。你不瞪人的样子虽然是不错，但瞪人的样子更帅些。女人真是可怕的动物，竟然能把一个人变成另外一个人。” “有完没完？”叶仲文终还是不耐烦了。 林之元示意他这就走：“最后一句，你可是被林大律师利用两回了。一次是为了范远的事，这是第二次。可再没有第三次了，不然他会更得寸进尺。” 说完这才走。 叶仲文呆坐在办公桌前，喃喃地说了句“就算十次百次千次又怎么样。” 这时，他手机响。 沈棠发来消息，晚上一起吃个饭。 他以为是沈棠发错，盯着屏幕半天没敢回。 直到一分钟后，沈棠又发来一条：怎么不回，马克不是说你没在开会吗？ 叶仲文赶紧回：好，我安排餐厅。 沈棠：餐厅我定好了，定位晚点发给你。 叶仲文放下手机，突然心跳加快，快得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 他活到这个年纪，从来没有这么惊慌。 紧接着，马克走进来：“少爷，晚上和陈经理的饭局......” “推掉。”叶仲文立马吩咐着起身，拿起旁边的外套就要走。 “少爷，您这是忙着去哪，出什么事了吗？”马克很少见他这样手忙脚乱的。 “晚上我要和沈棠吃饭，我现在回去换身衣服，自己开车去。”叶仲文边说边往外面走，到门口又返回来警告，“你，以后给我注意点，不要什么都对沈棠说。” 马克抿紧了嘴唇，等他走出去了，才说：“夫人问我，我怎么敢不说。”然后咯咯地笑起来。 叶仲文先去了珠宝店，想带上一份礼物，又觉得送珠宝太过隆重会被误以为自己意图不轨。 出了珠宝店，他又去了花店，觉得送花又过于老套。 他一时没了主意，只好硬着头皮打电话给林之元。 林之元听完，给他分析了一通，说以沈棠这种性格，珠宝鲜花都瞧不上眼。反倒是一些日常的东西，可爱的东西，能搏她一笑。但具体的，还是只有叶仲文自己思考。 叶仲文说他说了和没说一样，就把电话挂了。 林之元在电话那边笑得喘不过气来。 叶仲文站在花店门口，看着有对情侣有说有笑地从花店出来，说要去蛋糕店一起挑蛋糕。 他想起，这几年，他从没有陪沈棠过过一个生日。 叶仲恩曾替沈棠报不平，控诉他这个丈夫都不给自己老婆过生日。 那天他买了蛋糕，但奶奶病危，沈棠是在医院过的。 于是，他给叶仲恩打电话。 这时候，叶仲恩正在练书法，回了几句感觉叶仲文不对：“哥哥，你到底有什么事。” 叶仲文翻个白眼，不得不问正题：“你知不知道沈棠喜欢什么口味的蛋糕？” “蛤？”叶仲恩意外地怪叫。 “我想给她买一个蛋糕。”叶仲文表明意图，自己都觉得声音有些不自然。 叶仲恩拿着手机笑：“你试试焦糖这种口味的？” 叶仲文赶紧挂了手机就往蛋糕店去。 他买了个焦糖海盐口味的小蛋糕，马不停蹄地回叶宅洗澡换衣。 更衣室的衣服他试了一套又一套，眼镜也试了一幅又一幅，直到觉得满意。 他挑了一款手表配衣服，一眼看到沈棠留下的原本属于她的婚戒。 一个是她曾经戴了三年的，另一个是出事那晚她进手术室前护士从她手下取下来的。 叶仲文情不自禁拿起来看，想到戒指上曾经的鲜血，似一盆冷水浇了下来，瞬间透心凉。 ------------ 第186章 机会要吗 按照沈棠发的定位，叶仲文提前到了餐厅等候。 他的心情平静了很多，不再似下午那样无措。 到了约定的时间，沈棠出现在他面前。 她穿着一身优雅的白色长裙，长发披着，每走一步，长发飘逸，裙摆随之荡漾，又妩媚又知性。 叶仲文站起身来迎她，看得有些失神。 沈棠到他面前，没有客套的开场白，倒像是多年的老友说：“等很久了吗？” 叶仲文脸上带着温文尔雅的微笑，摇了摇头，绅士地为她拉开椅背。 待沈棠坐下，他才到对面坐。 餐厅经理过来奉上菜单，为他们介绍了今晚招牌菜。 沈棠熟悉叶仲文的口味和喜好，流利地点好了菜。 经理走后，沈棠笑说：“不好意思，菜我做主了。” 叶仲文：“你点的都是我感兴趣的。倒是我，并不知道你的口味。” 沈棠笑而不语，心想那三年自己对于他来说，确实像是陌生人一样，真真正正的同床异梦。 紧接着，沈棠看到了桌边放着的蛋糕盒。 “你买了蛋糕？”她问。 叶仲文：“我不喜欢空手赴约，所以买了你可能会爱吃的蛋糕。” 沈棠没说什么，转了话锋：“今天和你一起吃饭，是想正式感谢你玉枕的事情。玉枕对我意义非凡，所以今天这顿饭算是我的诚意，后面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也好让我尽早还了这个人情。” 叶仲文也没接话，让服务生将醒好的红酒送上。 两人举杯碰杯后，叶仲文说：“预先祝你成功拿下博物馆项目。” “借你吉言。”沈棠点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叶仲文放下酒杯，感觉旁边落地玻璃反射了几下相机闪光灯。 他不动声色，继续和沈棠吃饭。 他比平时吃得更慢更细致，仿佛分秒都很宝贵。 吃完饭，叶仲文让服务生将蛋糕拿出来切块。 沈棠看着面前的焦糖海盐蛋糕：“还真让你蒙对了，我确实喜欢这样的口味。” “是仲恩提点了我。”叶仲文诚实告之。 沈棠原来如此地点了点头，叉子叉起来一小块放进口中，然后说：“印象中，我没有和你一起过过生日。也难怪，你不知道我会喜欢什么样的蛋糕。” 叶仲文眸光一沉：“我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对吧。” 沈棠笑笑，笑得有些不自然。 “有一点，我们还是有默契的。”她调侃说，“都把饭吃完了再说话。” 叶仲文笑：“离婚后，好不容易这样两个人吃一顿饭，不能扫兴。” “叶少这话会让人误会。”沈棠看向他，“那晚在寺里我对你说的那些，你是忘了，还是没听懂？” 叶仲文平静地任她看着：“我记得，也听懂了，你不用再重复一遍。” “既然懂了，请以后不要再摆出这种姿态。”沈棠没好气，“范远的事，玉枕的事，还有现在这块蛋糕都算怎么回事？补偿吗？我说过了，我不需要。” 叶仲文抬眸，眸光中含着泪光，“你可以潇洒地说你不需要，说你不在乎，但我不可以。亏欠的滋味，不好受。” 沈棠不领情的冷笑：“你不好受是你的事。只是我没想到，被人亏欠的滋味也并不好受。”她倒吸一口气，“把这问题解决一下吧，省得没完没了地继续牵扯。” 叶仲文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想要补偿我，我同意了。”沈棠干脆地说，“我给你机会，让你把一个合格丈夫应做的事做了。” 叶仲文还是不明白。 “你不要误会，不是要和你重新开始。”沈棠说明，“你不是觉得愧疚吗，那就把你想补偿我的事都做了。借这块蛋糕，抛砖引玉。”说着，将蛋糕放到一边，“不要用一块蛋糕打发我。三年的生日合并成一个，请你挖空心思，我要一个最浪漫最与众不同的庆祝方式。懂了吗？” 叶仲文不确定地看着她：“你认真的？” “百分百认真。”沈棠面无表情地回，“这样一想，你能补偿我的事情都可以列满一个清单了。不过，我已经为你做过一个示范了，其它的你自己慢慢回忆慢慢想吧。 “与其每晚买醉，不如做点实事。用喝酒的时间好好想想。如果你想不出来，那只能说明你的愧疚只不过是自哀自怜。等哪天我告诉你，该补偿的都补偿完了，我们两清。 “和你一起的三年，我自问能做的都做了，没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所以我现在心安理得。等你也试着倾尽所有付出过，到时你也应该能接受，自己是作为一个合格的丈夫变成前夫的。” “怎么样？这个机会你要吗？” “要。”叶仲文斩钉截铁。 紧接着沈棠起身：“那你慢慢思考吧，三年而已，很多事情应该还回忆得起来。” 说完，她扭头走人。 叶仲文坐在原位，思绪复杂。 这几个月，三年前的桩桩件件都被他忆过无数次。 补偿是吗？那可多了。 第二天早上，叶仲文起来，打开手机就看到他和沈棠共进晚餐的新闻上了头条。 他一点也不意外地放下手机，他知道昨晚那个光点就是偷拍的闪光灯。 客房里，周晓看完新闻，把手机重重地砸在地上。 她好不容易等到他们离婚，怎么能容忍他们重新又搅在一起。 她心里清楚方念芝不会再帮她，因为她已经没有可以拿去交换的东西。 从这一刻开始，她得靠自己。 这样想着，她梳洗过后像以前一样重新打扮自己。 不过才几个月而已，所以人就都把她这个曾经的美女画家遗忘了。她得走出叶家，重新进入大众视野，重新寻找新的资源。 这样想着，她一瘸一拐地出了门，先去美术协会露了个脸。 有媒体得到消息，立马过去采访她，并发了个新闻。 刘笑笑看到新闻，立即去办公室拿给沈棠看。 沈棠看着新闻内容，美女画家久违露面，身残变豪门金丝雀，不禁笑了笑。 “这个周晓故意的吧。”刘笑笑吐槽，“难不成是早上看到你那条新闻，受刺激了？” ------------ 第187章 他接不住 “她以后受的刺激会更多。”沈棠淡淡地说，“人在冲动的时候就会露出马脚。” 这时，林左风敲门进来，向她汇报对方杰的调查。 方杰无父无母，孤儿院长大，混迹社会，吃江湖饭长大。现在是东港最劲爆的夜场‘宇夜’的老板，社会关系复杂，手下众多。 “方杰这人独来独往，没家人，没子女，暂时查无弱点，不好对付。”林左风说。 “不急慢慢查。”沈棠说。 林左风点点头，又告诉她，冬婶那边查过了，她亲生父亲余家贤确实曾经和一个年轻女孩儿租住在她的房子里。她只知道年轻女孩儿是余家贤的对象，并不知道年轻女孩儿的其它有用信息。 林左风说，他会继续查。 沈棠向他表示感谢，然后开始陷入沉思。 她亲生父亲为沈振声做了那么长时间的司机，他才是那个知道最多的人。 她把刘笑笑重新叫进来，让刘笑笑去买了沈振声最喜欢的烟和酒送过去。 沈府。 沈振声一回来，黄巧就和她说，沈棠派人送了一堆东西来。 对此，沈振声也是一脸狐疑。 他本打算找个时机给沈棠送些东西表示一下关怀，没想到沈棠突然这么‘懂事’。 沈婉音后脚回来，见到这场面又听黄巧说是沈棠送来的，立马翻了一个白眼说：“她会这么好心，非奸即盗。” “你懂什么。”沈振声笑，“她这是用好处封我们的嘴呢。毕竟，她以前是我们沈家的养女，当然不希望我们到处宣扬。”说着，脸色更是高兴，“正好，真是想什么来什么。”然后笑着去书房。 沈婉音环着胳膊不高兴，黄巧过来对她说：“你还有心情不高兴这种事？趁着你那些事的热度不高了，赶紧想办法搞定华东来呀。不然以沈棠的手段，后面指不定还憋着什么坏招呢。” “急什么，东来哥哥邀请我去参加他的生日会了，说明他根本没把那些事放心上。” “蠢货。”黄巧手指戳在她脑门上骂，“他一直不和你确定关系，你不使用点手段，就永远只能是他的备胎。男人，是这世上最坏心眼的东西，你不掌握主动权就等着吧。” “妈。”沈婉音很不高兴，“你不会要想让我用那些下三烂的手段吧。” “下三烂怎么了？”黄巧极不屑而且自我感觉正当，“上次在我们家，那事被搅黄了也就算了。在我们家发生难免让人怀疑。这次你是去他的生日会，在他那里如果发生这种事，就合理了吧。” 沈婉音拧着眉头，一脸不情愿。 “生日会肯定是男男女女一大堆年轻人，喝多了酒，情不自禁，多么好的机会。你自己想好，要么赶紧把关系确认了，要么就等着沈棠再使坏毁了你的前程吧。你好好想想。” 黄巧说完走人。 沈婉音立在原地，想了很多。 想到她如果错过华家这门亲事，等着她的将会是那些暴发户老头子，她就下定了决心。 周末。 华东来生日会的日子。 华府的花园被装饰一新，将泳池边布置成了冷餐会。 华东来人缘向来不错，请了不少人，有同学，有朋友。 清一色年轻人聚在一起，很是热闹。 白天的时候，华东来还在向沈棠确认，她能不能来。 沈棠开了一天会，晚上本来也就是要加班。 范远有了个新想法，说要自己一个人冷静研究一下，晚上的会就取消了。 见状，沈棠拿上礼物来到了华府。 见到沈棠，华家管家迎上来：“沈小姐您来了。里面请。” 华夫人早先就跟管家交代了，如果沈棠来了先请来见她。 沈棠被请到会客厅，华夫人正在那里等着她。 “华夫人。”她过去打招呼。 华夫人请她坐，微笑着说：“名义上我们是亲戚，怎么不叫我姑姑？” 沈棠坐下，回：“爸爸叮嘱过我，说华夫人喜欢直来直去，你应该不会喜欢我贸然叫你姑姑。” “确实不喜欢。”华夫人承认，“看样子，我们之间说话应该会比较畅快。毕竟和聪明人说话不用绕来绕去的。” 沈棠回以一笑，示意华夫人直言。 “我们华家不想和你们楚家有什么牵扯。”华夫人直接表明，“我们这种名义上的亲戚，也不用来往。我对你爸爸心结很深，就算他亲自来向我道歉也没用，更别提像东来以为的，可以化解，真是太天真了。 “我这人很简单，认定的事很难改变。这世上，没有哪个父母不是望子成龙。但我只希望我家这个独子可以无灾无难快乐过日子。像你这样经历复杂的女人，他接不住。” 听完，沈棠气定神闲地笑，也不生气。 华夫人也笑：“你不要告诉我，你感觉不出来东来对你有意，更不要告诉我男女之间有纯友谊。” 这时，华东来闻讯冲了过来，神色紧张。 华夫人脸色也沉了下来。 母子俩眼神对峙了一会儿。 “妈，不好意思，沈棠是我的客人，我先带她去认识一些我的朋友。”华东来说着就要拉沈棠走。 沈棠却是不动：“华夫人的话还没有说完，我也没说完，可以稍等一下吗？” 华东来意外地愣住，他可是来给她解围的，她竟然还不领情？ “你是要离开一下，还是想坐下来一起听听？”沈棠问。 华东来感觉自己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好坐下来。 华夫人不知沈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说：“就算东来在这儿，我的立场也不变。” “华夫人方才的立场我明白了。”沈棠点头笑了笑，“只是华夫人肯定误以为我会说，我和华东来只是朋友关系吧。” 华夫人：“我不管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就算是普通朋友也不可以。” “其实我和华东来会是什么关系，要看华夫人。”沈棠说。 闻言，华夫人蹙眉以示不明白。 沈棠微笑：“华夫人觉得我对华东来有意图，确实，我对他是有意图。” ------------ 第188章 戏耍我们 有意图，这三个字令华东来心底不禁翻滚了起来。 华夫人一脸什么也逃不过她法眼的表情，等着沈棠继续说。 沈棠看向华东来：“你信不信我？” “信。”华东来毫不犹豫。 紧接着，沈棠挽过华东来胳膊：“其实，今晚就算华夫人不找我，我也是要来找你的。我和华东来虽然没有确立情侣关系，但彼此之间心照不宣，这层窗户纸还多亏了华夫人才能捅破。” 华东来在旁边愣住，明知这话不真但仍是心里乐开了花。 “我不会同意的。”华夫人明确表态。 “华夫人现在想要劝退我，恐怕不是说几句话就可以的。这世上能赢得过子女的父母有，但结果都是两败俱伤，弄得家庭破裂。” “意思你还要好处？还要和我讲条件？” “我现在万事不缺，好处就不用了。”沈棠眼睛也不眨地回，“不过，华夫人做主把玉枕还到了我手里，这个情我还是得还一下的。” 华夫人脸色冷下去。 “华夫人喜欢直接，我就实话实说了，当作还了华夫人的人情。”沈棠不紧不慢继续，“我这人其实眼光挺光，毕竟有前夫放在那儿。所以现在我对贵公子有兴趣全是因为我不能让沈婉音得逞。” 华夫人和华东来同时震惊，没想到她能说得这么直接。 “我知道华夫人对沈婉音很满意。但沈婉音这个人的本性没人比我更清楚。看在玉枕的人情上，我不会坐视不管，不会允许她祸害华东来，祸害华家。当然我知道华夫人现在肯定是信她不信我，所以我只能用这种方式让沈婉音知难而退了。” 华东来垂眸不说话，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她要问自己信不信她。 华夫人果然生气：“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是在戏耍我儿子，戏耍我们华家吗？” “你们喜欢谁做儿媳妇，确实是你们华家的事。但沈婉音的事，是我和她的私人恩怨。她想要嫁到你们华家过好日子，我是不会让她如愿的。所以刚才我说了，我和华东来的关系，要看华夫人。” “你这是在威胁我？” “我要是华夫人，既然这么讨厌我和华东来来往，放弃一个沈婉音也不是什么大事。”沈棠一点也不示弱，“能配得上华东来的儿媳妇还有很多，不是吗？” “你......”华夫人瞬间语塞，呼吸因为生气而加重，“你说的真有道理啊。”然后看向华东来，“你看到了吗？她对你就不是真心的，她是在利用你对付自己的仇敌呢。” 华东来没回应，对沈棠说：“我不会和沈婉音在一起的，你放心。” “东来。”华夫人气愤地叫住他，“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你在利用你，你还对她表忠心？” “妈，我喜欢的是沈棠，当然要让她放心，这样她才会真的给我机会。”华东来说。 “你......”华夫人无语。 沈棠愣了愣，心想这是华东来的配合，立马笑着对他说：“等沈婉音知难而退不再纠缠你，我一定真的给你机会。” “你保证。”华东来极认真，“真心给我机会，不再是为了破坏沈婉音的好事。” 沈棠点头。 看着这一幕，华夫人气得脸都红了：“沈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一边和我谈条件，一边破坏条件？” 沈棠理直气壮地回：“华夫人比我还了解贵公子，他小孩心性，我哄哄他。” “你......”华夫人倒被弄得有些糊涂了，看向华东来，“你听到没，她在哄你，在骗你呢。” “没事。”华东来笑笑，“最起码她说了会给我机会，有机会就行。” 华夫人被气得差点翻白眼，不想再和他们说，挥手赶他们走。 沈棠起身：“等会儿沈婉音来，华夫人做决定吧。” 说完，牵上华东来的手出去。 离开会客厅很远，沈棠才停下来。 华东来目光一直留在自己被沈棠紧握的手上，嘴角上扬的角度也越发明显。 沈棠随即松了手，他赶忙收了收笑容，环起胳膊用一种审视的眼光看过去。 “你......什么情况？现在可以说说了吧。”他问。 “救你啊。”沈棠答，一副这还用问的表情。 “别说得那么好听。你过来是要坏沈婉音的好事，你刚才可说得很清楚。”华东来不客气地说。 “你要是想和沈婉音在一起，刚才别说信我，也别配合我呀。” 华东来一听，又好气又好笑：“我刚才不是说了，我不会和沈婉音在一起吗？” “我还以为你演戏呢。” “刚才你在演戏，我可没演。”华东来认真表示，说完见沈棠神色愣了愣，他补充说，“我的意思是，你没必要演这场戏。无论我妈对你说什么，你不要理会就好了。” 沈棠解释说：“你妈妈对我意见很大，无论我再怎么说我们是普能朋友她也觉得我是在敷衍骗她。她又对沈婉音那么信任，既然如此，不如我就当个坏人吧，让她远离沈婉音那个祸害也挺不错。省得我被她骂一顿一点意义都没有。” “对不起。”华东来致歉。 “你说什么对不起，你又没做什么。”沈棠笑笑，顿了顿，“不过，你平时不是会维护沈婉音吗？刚才怎么不维护还配合我？” “我对沈婉音本来就没兴趣，是你一直以为我有兴趣。不过提前和你打声招呼，等会儿见到沈婉音忍一忍，别把她赶走。最重要的是，你一定要留到最后，不可以丢下我一个人。”华东来一本正经地说。 沈棠轻哼一声：“不感兴趣还请人家来生日会？” “我不是因为感兴趣才请她的，而是有些事情要善始善终。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走，给你介绍我的朋友们。”华东来说着就拉着沈棠去了泳池边。 沈棠的名声很大，华东来的朋友们也都知道她。 一些胆子大的，见面就夸她比新闻报纸上的还要漂亮，还想要她的号码，但都被华东来挡了。 此时，沈婉音到了，管家在门口迎接了她。 沈婉音懂事地请管家带她先去向华夫人打招呼。 管家刚才得了吩咐，微笑对她说：“我们夫人身体不太舒服，已经在房间休息了。她让我转告沈二小姐，请您自便，不用客气。” ------------ 第189章 她陷害我 沈婉音僵硬地笑笑，敏感地察觉到了管家的微表情里的不对劲。 她不动声色，但心里却不停地打鼓。 在佣人的带领下，她走到泳池边，一眼就看见华东来和沈棠在一起。 两人有说有笑，好不刺眼。 她知道沈棠会来，早做好了心理准备，面带微笑地过去：“沈棠，东来哥哥。” 华东来给沈棠一个眼神，然后过去迎接沈婉音：“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我去门口等你。” “我本来想先去看看伯母的，结果到了才知道她不舒服，她没什么事吧？”沈婉音问。 “没事，就是老毛病犯了。她说了让我们好好庆祝。”华东来说。 沈棠在旁边没说话。 “东来哥哥，祝你生日快乐。”沈婉音送上礼物。 “谢谢。”华东来收下礼物，“走，给你介绍一些我的朋友。”然后带着沈婉音过去。 沈棠懒得理会，找了个角落坐下。 随着客人到得越来越多，生日会也玩得越来越疯。华东来被朋友们围着无暇顾及沈婉音和沈棠，才一会儿功夫就喝了不少酒。 沈棠不喜欢凑这个热闹，和华东来打了声招呼，向佣人借用一间空房，用手机安静地在那里处理公事。 沈婉音见沈棠不见了，注意力都集中在华东来身上。 她猜测着华夫人突然不见自己的原因，兴许是沈棠对华夫人说了什么。 这一刻，她觉得黄巧说得对。 再不想办法确立她的地位，她一定会被沈棠害。 这样想着，她更坚定了决心。 她拿着一瓶饮料走进卫生间，将包里的药拿出来，倒进去后用力摇晃，直到药在里面完全溶解。 第一次做这种事，她忍不住还是有些心慌手抖，但一想到如果得不到华东来她会变得如何悲惨，就平静了下来。 她拿着饮料走出去，坐回原位。 不一会儿，华东来满脸通红地坐来她身边：“喝不动了，喝不动了。这帮家伙，太过分了。” 沈婉音作势一边扭瓶盖一边将饮料递上：“喝点饮料吧，我看你真的喝太多了。” 华东来接过饮料：“不好意思婉音，没有照顾到你。你稍等一下。”他说着起身去拿了些水果糕点过来。 沈婉音一直紧盯着他，看到他在餐台那边将那饮料喝了几大口才安心。 “吃点水果。”华东来招呼沈婉音，当着她的面将饮料全部喝光。 沈婉音嘴角禁不住上扬，没说话。 这时，朋友们推着蛋糕出来，几个人过来把他拉过去吹蜡烛。 吹完蜡烛，朋友们又笑又闹地把华东来脸上身上都抹了奶油。 华东来笑着让大家吃蛋糕，自己先去洗洗换身衣服。 见状，沈婉音跟了过去，看着华东来进了一楼的一间客房。 她推门进去，故意不锁。 她看见华东来脱了衣服，光着上半身在浴室里擦洗。 他双手撑在洗脸盆两边，整个人都在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摔倒在地。 见状，沈婉音将包放在一边，脱去外套只剩下抹胸和短裙走过去。 “东来哥哥，你还好吗？”沈婉音夹着声音到他身后，一双玉手抚上他的后背，故意温柔地摩挲。 话音刚落，华东来就转身抱住了她。 沈婉音将脸埋在他的胸膛，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双臂紧紧搂住他的腰身，羞涩娇媚地说：“东来哥哥，我真的好喜欢你，你知道吗？我好想和你在一起，你就这样一直抱着我好不好。” 紧接着，华东来用手指勾起她的下巴，眼神迷离地笑着，唇跟着慢慢贴上去。 沈婉音闭上眼睛，满心欢喜地等待着。 突然，华东来的唇在她唇边停住，讪笑着说：“我在大学的时候，有个外号就千杯不醉。” 沈婉音猛地睁开眼睛，一眼就看见他锋利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仿佛突然从天上被打到了地上，猝不及防。 “东来哥哥，你......” 华东来不客气地将她推开：“不要这样叫我，我和你的关系还没有到这种程度。” 沈婉音强行镇定心神，眼泪立马涌出来两滴：“东来哥哥，你是在生我的气吗？你为什么生我的气？是因为我没经过你同意就进来吗？我是担心你呀，我怕你喝得太醉晕倒了没人知道。 “还是因为我不该突然说喜欢你呢？”她说着，咬了咬唇角，更是楚楚可怜，“对不起，我从来没有这样喜欢过任何一个人，是我失态了。但是喜欢一个人我也没错啊，你可以拒绝我，但是不要这样生我的气好不好。” 华东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可以拒绝你是吗？如果真像你说的，你为什么还要给我下药呢？” 沈婉音惊恐地睁大眼睛：“下药？东来哥哥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你没做过？”华东来紧紧盯着她，“沈婉音，到现在你还要撒谎还要演戏吗？” “我没有。”沈婉音心想反正饮料都被喝了，她一定要咬死，“我真的没有。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会不会是沈棠做的，她又想陷害我。” 华东来不耻地笑：“沈棠一直不在场，她要怎么陷害你？” 沈婉音坚决地摇头：“我真的什么也没做。你不是说我下药吗，那你不是还好好站在这里吗？”说完，她自己才意识到不对。她明明看到他把饮料都喝光了，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你是不是在想，明明我当着你的面把饮料喝了。”华东来不紧不慢地告诉她，“我去给你拿水果的时候，就把饮料换掉了。我在你面前喝的，是没有被你下药的饮料。下了药的那瓶，我让佣人收起来了。如果你抵死不认，那就把那瓶饮料拿去验一验。” 沈婉音整个人怔在原地：“怎么会......” “沈婉音，我真的对你很失望。”华东来一边将衣服穿上一边用鄙夷的目光看向她，“当时陪你去做孤儿院做善事，我还以为你是个善良的女孩子。现在看来，那也是你故意在作秀是吧？” ------------ 第190章 是个懦夫 沈婉音委屈地摇头：“东来哥哥你误会我了，我从来没有作什么秀。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这样，但我真的从来没有骗过你，没有害过你呀。”她看着华东来翻脸无情的样子，很是伤心，“你说过的，你相信我。你明明对我那么好，为什么突然就变这样了。” 华东来平静地看着她：“我对你好，说相信你，都是在演戏。” 听到这句话，沈婉音整个人怔住。 “你......在演戏？” “只许你演，不许我演吗？我不表现得让你觉得有希望，你又怎么会再一次出手？龙森大秀，你和雪莉在化妆间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不要再装下去了吧。” 沈婉音双腿一软，踉跄着重新站稳。 她冷笑着擦了脸上的泪：“所以，寿宴的事你也知道了是吧。” “同样的伎俩，你胆子真大，心思也真的是歹毒。” 沈婉音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看他：“那你想怎么样？我可没那闲功夫继续听你在这里批判我，你耍也耍够了，我可以走了吗？” “你当然可以走了，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看到你我就觉得恶心。”华东来冷冷地说。 “恶心？”沈婉音嗤之以鼻，“沈棠她究竟有哪点比得过我，你宁愿要别人的破鞋也不要我？你不觉得她更恶心吗？喔不，你比她还恶心。 “我这样清清白白费尽心思喜欢你的女人你当草，那种阴险狠毒被叶仲文玩完不要的女人你当宝。你们一定会有报应的，我会让你们知道我的厉害，等着瞧吧。” 骂完，沈婉音抓起包和外套。 她狠狠地将门拉开，一眼看见华夫人和沈棠就站在门口。 华夫人那鄙夷的眼神令她恨不得马上离开华家。 她故作无畏地要走，被沈棠一把掐住脖子按在门边上。 华夫人在旁边看得傻了眼。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沈婉音大叫，用力伸手推沈棠都没能成功。 沈棠恶狠狠地瞪着她：“沈婉音，我这个阴险狠毒的女人现在正式通知你，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沈婉音咯咯地笑，不甘示弱地说：“你以为毁了我在华家的前途就赢了？我告诉你，华家我不稀罕了。终有一天，我会踩在你的脸上，把今天的一切加倍奉还。” “你要这么说，我今天很难放你走啊。”沈棠突然冷笑。 沈婉音瞪大眼睛：“你什么意思？” 沈棠凑近她：“你以后要对付我，不如我们现在就把恩怨了清？你说，你要是喝多了，不小心摔到泳池里淹死了，这个结局你喜不喜欢？” “你敢杀人？你疯了？” “不疯怎么配得上你对我的评价，以我现在的势力，杀个人没什么吧。”说完，用极度冷血的眼神盯紧了她。 沈婉音脸色一变，整个人开始哆嗦，她赶忙看向华夫人：“伯母，您听见了吗？您不会允许她在华家这样做的，是吧？” 华夫人板着张脸，没说话。 这时，华东来倚来门边，环着胳膊冲沈棠笑：“我以前特别爱看那个杀人系列的恐怖片，我可以加入吗？” “行啊。”沈棠点头。 “沈棠，你敢！”沈婉音眼角溢出泪来，恐惧全写在脸上。 “沈婉音，一般嘴硬的人死得最快。你还不搞搞清楚形势，现在你落在我手里，孤立无援，你说我敢不敢。”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今天是在华家，我可以先暂时放你一马。毕竟我要的是让你生不如死，而不是现在就要你的小命。但是，你方才那个态度我非常不喜欢。这是做错事的人应该有的态度吗？” 沈婉音咬着唇角：“对......对不起。” “我感受不到你的诚意。” “对不起。”沈婉音重新低声下气地说，“华公子，对不起。华夫人，对不起。我为我的行为道歉，请你们大人有大量，原谅我。我一定痛改前非，以后好好做人。” 沈棠看向华夫人。 华夫人：“让她赶紧滚吧。” 沈棠这才松了手，沈婉音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 “痛改前非这种话，你觉得我会信吗？”沈棠不屑地说，“滚吧。” 闻言，沈婉音赶紧小跑着落荒而逃。 “闹够了吗？”华夫人压着声音喝斥，“闹完了，生日会也散了吧。你，华东来，跟我过来。”说完，板着脸扭头走人。 华东来抿着嘴角看着沈棠笑。 沈棠也环起胳膊来看着他笑。 紧接着，华东来示意就不送她了，他先过去向华夫人解释一下。 华夫人回到房间，坐在沙发上捂着太阳穴，气得一言不发。 华东来过去，把前后原委说了一遍，然后说：“您要是不相信，那瓶有问题的饮料您可以验一验。” 华夫人沉重地叹一口气，摆摆手：“真没想到，这个沈家这么离谱。” “别生气了，生气伤身子。”华东来安慰。 “我能不生气吗？”华夫人手拍在沙发扶手上，很是生气，“真相大白是好，但我前一秒才说那沈婉音怎么怎么好，下一秒就被这样打脸，还当着沈棠的面，以后我这老脸往哪里搁。” 华东来小心翼翼地冲她笑：“我的母上大人人美心善，着了奸人的道，有什么丢人的。你儿子我不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吗。那个沈婉音以后看到你，肯定会夹着尾巴绕道走的。” “你还说呢，我们家没教过你这些手段吧？你是怎么想到要这样治那个沈婉音的？是沈棠给你支的招？” “沈棠不知道这事。”华东来一脸真诚地回答，“妈，你和爸教我得饶人处且饶人要与人为善，我会永远记在心里。但是，对待像沈婉音这种人，我没有办法放过她。” 然后他将雪莉告诉他的说给华夫人听。 沈棠那回在寿宴替他挡了灾，替他遭了罪。 华夫人听完，眼神也全是歉意。 “当时，我和沈棠也只不过是普通朋友，她都能那样救我。如果我还装作不知道，轻轻放过沈婉音，我觉得自己就是个懦夫。”华东来很严肃地说。 ------------ 第191章 补心眼的 华夫人没说话。 华东来接着说：“方才沈棠说的那些话，也是想让我们远离沈婉音。” 华夫人长叹口气：“行了，我都知道了。但是，我还是那个立场，沈棠不行。” “为什么？”华东来以为经过这些事，以华夫人的性格只会喜欢沈棠才对。 “你没看到她刚才怎么对沈婉音的吗？那么厉害。”华夫人现在想来还心有余悸，“你要是真和她在一起，只有被她欺负的份儿。” 华东来暗暗翻个白眼，说着‘好了，以后再说’，就回房了。 彼时，沈婉音开着车，冲出了华家，快速行驶在路上。 这样子被羞辱还是她人生第一回，还没回到沈家她已经崩溃大哭。 她不停地用手拍打方向盘，愤怒，耻辱，憎恨占据了她所有理智。 如果不是沈棠，如果不是她突然来到沈家，就不会毁了她的一切。 她要沈棠消失，要沈棠为此付出代价。 她把前方当作是沈棠，车速也越来越快。 突然一声巨响，车身也明显地震了震，她赶紧条件反射的急刹车停了下来。 她撞到什么了。 她第一反应怔在那里。 然后，她哆哆嗦嗦地下车，走向车尾。 这条路正在施工，路灯都是黑的，视线非常不好。 当她隐约看见是个人躺在地上时，吓了一大跳。 她撞到人了，撞到人了。 她不敢再上前，拿出手机来要叫救护车。 号码拨出去她又当即挂断了。 如果这个人死了呢，她岂不是闯大祸了。 以后有哪个上流家庭会愿意要一个有案底的儿媳妇。 不行，坚决不行。 这样想着，她屏着呼吸四周张望，见整条路都在施工，一个人影都没有，想必监控摄像头也是没用的。 她跌跌撞撞地跑回车上，开着车就逃了。 她回到沈家，窝在床上一夜没睡。 第二天，黄巧进来：“你这孩子，早饭也不吃，昨晚是喝多了吗？” 沈婉音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整个人都在抖。 黄巧见她不对，赶紧把被子掀了，看见她连昨晚的衣服都没换，整个人看上去惊慌失措。“怎么回事，生病了吗？” “我没事。”沈婉音摇头，然后抓着手机不停地刷社会新闻。 黄巧环起胳膊：“你不对，昨晚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在华家搞砸了？” “对，搞砸了，你满意了？”沈婉音歇斯底里地吼，“想骂什么就骂，骂完了赶紧出去。” 黄巧瞪圆了眼睛：“你说你能成什么事，一天到晚说沈棠怎么怎么不如你，结果连个男人你都搞不定。” 沈婉音眼睛里噙着泪，咬着牙说：“对，你有本事，爸还不是天天在外面玩女人。” “你......”黄巧被戳中痛点，冷冷地笑，“你爸在外面玩女人，但沈太太只有我一个。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们。我想让他完蛋，他早就完蛋了。沈婉音我告诉你，你再这样不争气，你连正牌太太都做不上，只能找个有钱人做人家小三。” 说完，愤愤地离开。 沈婉音把自己缩成一团，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 这全是沈棠的错，都是她害的。 她不能就这样认输，一定要迈过这个坎。 此时，楚宅。 早餐桌上一片和乐融融。 沈棠和周周视频聊着天，叮嘱他在剧组要好好吃饭。 周周又和楚风然斗了会儿嘴，说着要开工了才挂了视频。 这时，佣人说东来少爷来了。 华东来说自己还没吃早餐就加入进来。 楚风然给叶仲恩一个眼色，两人说着要去打太极就溜了。 华东来坐在沈棠对面，一边吃一边看着她笑。 沈棠单手托腮看向他，问：“笑什么？” “昨晚你走得急，是不是忘了点什么？”华东来眉眼含笑。 “生日礼物不是给你了吗？” 华东来笑着拧眉：“故意装傻是不是？” 沈棠憋着笑：“你是不是应该先讲讲，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沈婉音的呢？” 华东来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后，一脸郑重地说：“我可是忍辱负重才引蛇出洞，我厉害吧。” 沈棠看着他求表扬的眼神，故意装作不满地说：“最后你还是给沈婉音留了面子，没有当着其它人的面让她原形毕露。好一个怜香惜玉的华公子呀。” 华东来意外地愣了几秒。 没等他解释，沈棠又说：“你倒是发好心给她留面子了，结果呢？她根本不领情，也没有半点良心不安。她做了这些事，不痛不痒地就想走人。就连最后的对不起，都是被我逼的。” 华东来被说得哑口，只能说：“那我好歹没有被她继续骗，我虽然表面上少根筋，但其实心里是有数的。” “如果不是让你听见那些，你不是还觉得沈婉音上个温柔无害的女子吗？”沈棠不以为然，目不转睛地看向他。 华东来无奈的笑笑，可怜巴巴地说：“行吧，本来是想来要夸奖的，结果又是自取其辱了。” 沈棠托着腮帮子笑，将早餐桌上的红豆粥递他面前：“来，多吃点，补心眼的。” 华东来哭笑不得：“是是是。” 沈棠笑得更大声，华东来就满眼喜爱地看着。 “好了，吃早餐吧。”沈棠放过他，“昨晚表现不错，多吃点。” 终于听到夸奖，华东来这才眉开眼笑。 他笑了会儿，特别认真地双手抱拳：“终于可以正式感谢你，沈家寿宴救我一命。” “不用谢我。”沈棠微笑，“我只是不想让他们得逞。”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后面我想了想，让他们原形毕露比不让他们得逞更像你的风格。如果当时那个人不是我，而是你不认识的人，应该会是另外一个故事吧。 “而且在那么多人面前不顾自己的形象，让他们那样占上风，全都是因为我。” 沈棠垂眸浅笑，抬头重新看他：“你信我就足够了。” 华东来目光深沉地看着她：“我永远信你。” “永远这两个字太重了。”沈棠笑笑，“但，你能信我，我谢谢你。” 华东来温柔地笑着看她，然后一本正经地说：“但你昨晚说的有句话，可不能忘了。” “什么话？” 华东来鼓起勇气：“你说的，会给我机会。” ------------ 第192章 永远信你 华东来的表情认真，沈棠却没有半点当真。 她一副‘请你正经点’的神情：“我可是为了救你，你还反过来捉弄我。好朋友可没有你这样当的。” 好朋友这三个字提醒了华东来，这样子确实有点草率。 于是他瞪大眼睛，耍无赖地说：“那我不管，你自己说过的话，要认啊。” 沈棠给他一个白眼，边摇头边笑：“行啊，我认。我就隔三岔五给你这个机会，去你妈妈面前秀一下恩爱，让她不停地给你念紧箍咒，好好治治你这个逆子。” 华东来只能是无可奈何的笑：“怕了怕了，算你狠。” “快吃吧，补心眼。”沈棠更是咯咯地笑。 华东来看着她这样的笑容，心里美滋滋的。 “对了，我和几个摄影协会的好朋友要出去几天，我不在的时候你别太拼了，把身体顾好。” “你也是，在外面注意安全。” “好的。等我回来，再来庆祝你拿下博物馆那个项目。” “你怎么确定我能赢？” “你当然能赢。”华东来非常确定，“别忘了，我信你。” 沈棠笑：“我也信我自己。” 等华东来走后，等叶仲恩陪楚风然打完太极回来，又一起出发去疗养院看叶老爷老子。 到了疗养院，叶仲恩细致地为爷爷按摩着肌肉和关节，沈棠则为爷爷擦身。 不一会儿，叶仲文来了。 他问沈棠要不要和他一起去化验室那边听听结果。 沈棠让叶仲恩陪着爷爷，和叶仲文同去。 到了化验室，听到化验结果是中毒后，沈棠心情没有比较轻松，反而更加沉重。 为他们解答的是一位动植物学家，特别是对有毒动植物的研究是他的专业领域。按他所说，这种毒来自于一种有毒植物的提炼，对人体中枢神经损害较大，且还有个特点，无法通过代谢排出体外。 以他这二十年的经验，这种植物毒素不属于本土植物，所以他没有办法确定确切来源。如果要解毒，最好最快的方法就是清楚知道来源，然后针对性地解毒。 走出化验室，沈棠一筹莫展。 坐在车上，她看向叶仲文：“你有头绪吗？” 叶仲文面无表情地摇头：“方念芝有我们要的答案，但她不会承认，更不会告诉我们。” “就算有证据，她也不会让爷爷醒过来。她知道爷爷醒过来的后果。”沈棠不禁叹上一口气。 “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叶仲文轻声说。 沈棠点头，无论如何她是相信叶仲文的能力的。 他们回到疗养院，还没走到病房门口，就远远见叶仲恩蹲在走廊里掩面哭。 “仲恩。”沈棠拔腿就跑过去。 叶仲恩扭头看见他们，起身就扑进沈棠怀里，无助地哭。 叶仲文跟上来：“怎么回事？” 门口保镖赶忙禀告，叶老爷子方才心脏骤停，医生正在里面抢救。 叶仲文面色一沉，顿时咬紧了牙关。 沈棠眼角泛了红，这种恐惧的感觉她再熟悉不过，赶紧将叶仲恩抱得更紧，轻声安慰说：“没事，爷爷不会有事。”这话，她说给叶仲恩听，也是稳住自己。 听保镖说，医生刚刚进去，但他们感觉却像是煎熬了几个世纪。 医生终于出来，说叶老爷子暂时没事，但还是要尽快想办法。 叶仲恩说想透个气没再进去，沈棠和叶仲文进去陪着叶老爷子。 沈棠在床边握着爷爷的手，在心里默默祈祷。 叶仲文站在床尾，手心紧握着床尾边缘，看着爷爷苍白的脸，回忆起方才的惊险，突然问沈棠说：“你奶奶最后在医院的那些日子，你一个人是怎么撑住的。” 沈棠愣住，沉默了会儿说：“她被病痛折磨得太久了，我既希望她不要离开我，却也希望她能得到解脱。我不停地让自己坚强让自己做好心理准备，但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她，我就害怕到不敢离开她半步。” 叶仲文垂下眸子，似是挣扎了很久，轻声说：“这种害怕的滋味，我刚才感受到了。那时对你食言了，抱歉。” 闻言，沈棠意外地扭头看他，抱歉这两个字晚了，但她相信是出自真心。 她回说：“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我们要想办法。” 叶仲文一声不吭地转身出去。 沈棠仍紧握着爷爷的手，陷入沉思。 她知道，要撬开方念芝的嘴，就必须有方念芝在乎的东西做为筹码。 这一刻，她下了决心，起身出去。 她先把叶仲恩送回楚宅，然后冲回房间想换一身稍稍性感些的衣服。 但找了半天也没有合适的，于是她开车出去找了个商场。 因为有几个紧急文件要签，刘笑笑得知沈棠暂时没办法来办公室，于是问了她的位置冲过来找她。 正好看见沈棠拿了几件性感的衣服在结账，于是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 沈棠一想，她自己行动没有支应的也不太对，于是把计划告诉了刘笑笑。 她今晚要去那个叫宇夜的夜场探一探。 与其坐在那里等叶仲文想办法，她不如自己也行动起来。 她想来想去，方杰可能会是一个突破口。 她听说，宇夜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去。但有一类人，是绝对可以进去。那就是性感美女。 听完，刘笑笑拧着眉头问她：“你进去，然后呢？” “宇夜是方杰的老巢，他肯定会有一些重要东西在里面。我想看看他有没有办公室在里面，如果有的话，说不定办公室里会有一些我用得上的东西。” 刘笑笑点头：“那你怎么不早点叫上我，你不会打算一个人去吧？” “现在不就叫上你了嘛。”沈棠对她笑，“不过事先申明，可能有危险，不要勉强，打个工不至于拿命去拼。” “那你呢。那是叶仲文的亲爷爷，不是你的。你也没必要去拼啊。” 沈棠认真地回：“爷爷对我好，我得报答他。和血缘无关。” “行，那什么也别说了，我和你一起。你是我老板，我不为你拼我为谁拼。”刘笑笑毫不犹豫，拿出手机，“再叫一个帮手。” ------------ 第193章 打断你腿 “帮手？” “雪莉姐姐呀，她和我说了，你这边要是有什么需要她的地方，你不好意思说，让我和她说。” 沈棠还在犹豫，刘笑笑已经把电话打了。 雪莉一听说沈棠有需要，立马就答应了。 三人约在一个咖啡厅先见面。 听完沈棠的计划后，雪莉立马让她们跟自己走。 这时候，周晓早上出了趟门，回来就看见周母和她的行李箱在叶宅门口。 周母一脸尴尬的神情。 “妈，怎么回事？”周晓下了计程车就问。 “叶少让人硬把我叫来，让我等着带你回去。你看，行李箱都收拾好了。” 周晓眼一红，就要冲去大门那里，被周母一把拉住。 “事已至此，算了算了。听妈妈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周晓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恰巧这时大门重新打开，方念芝的车缓缓开了出来。 车在周晓母女面前停下，方念芝摇下车窗冷漠地看了她们一眼。 周晓冲上去：“你怎么可以让他们这么做，我们不是一条船上的人吗？” “叶仲文的命令，我这个继母也不便插手。我要是在这个时候维护你，反而是害了你。”方念芝淡淡地说，把自己推得干干净净。 周晓双手紧紧抓着车窗边缘，咬着牙：“帮我，你不能像扔垃圾一样这样对我。” “你先回家呆一段时间，我会再给你想办法。”方念芝说完，然后让司机开车，扬车而去。 周母过来抱住周晓：“晓晓没事吧，不着急啊，她说会再想办法应该是不会食言的。” 周晓甩开周母，愤愤地说：“那个歹毒的老女人，想过河拆桥没那么容易。她是不会再帮我了，我要自己想办法。” 说完，拉着行李，和周母一起走人。 随着夜幕降临，东港的夜生活也正式拉开序幕。 要进火爆的宇夜玩，VIP不受限制，但普通人要提前一周预约。 这里除了是富豪公子哥们的聚集地，也是娱乐圈明星们爱来的地方。 宇夜的经理会亲自等在门口，为VIP服务，见到有条件特别好的美女也会破例允许她们进去。 雪莉要低调，沈棠要隐藏身份，她们就需要这个破例。 经过雪莉专妆造团队一打造，她们三人走下车，一到宇夜门口就吸引了众人目光。 雪莉带了个假发，稍稍化了个易容妆，一身豹纹抹胸短裙，显得野性又火辣。 刘笑笑今晚走的是可爱女孩风格，抹胸加超短蓬蓬裙，似个蛊惑人心的小精灵。 沈棠一头直发荡成慵懒大波浪，披在肩上似海藻般飘逸魅惑。 她穿着黑色吊带露背连体阔腿裤，绝美的后背线条令人看了就挪不开眼。 她手腕上戴着昂贵耀眼的钻石腕表，手拿钻石镶面的限量款手包，超大墨镜遮面，走路带风，御姐范十足。 沈棠走在最前面，宇夜经理一看她那钻石腕表就赶忙迎了上来：“三位女士有预约吗？” “需要预约吗？”沈棠冷冷问。 “不，不需要。”宇夜经理点头哈腰地将她们往里面引。 沈棠勾起一边嘴角，要了一间最贵的包房，点了最贵的酒。 坐在包间里，沈棠拿下墨镜。 经理先是被她的美貌震惊到失神，觉得有些眼熟又一时想不起。 “不知该怎么称呼三位女士。”经理问。 “什么意思？”刘笑笑斜眼看他，不客气地回，“你们这里要先查完户口才能玩是吧？”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经理陪起笑脸，“是为了更好地为三位大美女服务。” 紧接着，沈棠从手包里拿出一叠厚厚的钞票递给他当小费。 经理笑着将小费接到手里：“谢谢。” “我家姐姐不喜欢人话太多，明白了吗？所以别打听那么多。”刘笑笑说。 经理赶紧点头：“明白明白。” “麻烦经理叫一个赏心悦目的小伙子进来帮我们倒酒。”雪莉说。 “马上。”经理应着赶紧出去安排。 趁着还没人进来，沈棠过去拉开窗帘。 她站着的窗户下面，就是舞池和卡座。 这间不愧是最贵的包间，视野最好。 她先观察了一圈，舞台和舞池四周站满了保安，加上方才她们坐电梯上来，这一排VIP包间的安保措施也很严密。 她想了想，如果是她自己的话，她会选一个离撤离路线最近的地方作为自己的空间，以防万一。 她看过宇夜的平面建筑图，舞台的后面就是厨房，厨房后面有一个紧急出口，是通往后巷的。 她们三人再重新勾兑了一遍计划。 等会儿稍微喝点酒，她们就出去跳舞，然后分头行动。 看看有没有类似办公室的地方。 但凡是有用的信息，能打听到的都打听一下。 重点是玩得疯一点，别让人觉得她们不一样。 她们照计划行事，喝了点酒就去跳舞。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她们随着音乐摇摆，又笑又闹。 沈棠极少来这样的地方，倒是开了回眼界，和雪莉刘笑笑玩得非常开心。 不少男的过来打招呼，她们统统不理，自己玩自己的。 然后她们互相一个眼色，分开行动。 刘笑笑去了吧台搭讪酒保，雪莉站上舞台来了一段热舞将目光吸引。有人觉得这位雪莉很像雪莉，大声地在台下欢呼，引起好一阵骚动。 骚动将一些安保吸引了过来。 沈棠趁机跟着端着空盘的服务员往后台走。 她作势在卫生间洗手，看到服务员都从固定的一道门，里外不停穿梭。 门口没有保安，但是有监控摄像头。 她没有贸然过去，顺着另一条通道往前走。 这条通道没什么特别，她正要往回走，见尽头角落里，一个穿着服务生制服的女孩子被两个高大的男人堵在那里。 “我会还的，再给我一点时间。”女孩儿苦苦央求。 “少废话，明天给我开始接客人，你要是敢不来，打断你的腿。”男人威胁。 女孩儿哭着跪下来：“我求求你们了，我真的会还的。” “还还还，你拿什么还，利息你都还不出来。” “我已经很努力工作挣钱了，但是你们利息太高了呀。” “嘿，还敢顶嘴。”男人说着扬起巴掌来要打。 ------------ 第194章 好大口气 “住手。”沈棠一声喝斥，快步走了过去。 两个男人扭头，动作停了下来。 女孩儿惊恐不已地看过去，整个人怔在原地。 沈棠站定：“你们干什么？” “追债呀。”两个男人答着一脸猥琐的笑容，“大美女有什么指教。” 沈棠一脸假笑地看着他们，伸手将女孩儿从地上拉起来推到自己身后：“她欠你们多少钱？” 男人露出一口大黄牙，笑着举起两根手指头：“不多，二十。” “大美女，学人逞英雄啊。”另一个男人也笑，“有这个实力吗？” 沈棠不屑的笑笑，抬起手来晃了晃自己的钻石腕表。 两个男人立即傻了眼。 “不知道你们识不识货，比二十多。”沈棠说着爽快地取下来递到他们面前。 两个男人不说话了，半天才问：“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给你们做抵押，留下你们的名号，这姑娘的债缓几天，我会再找你们能做主的人聊。”沈棠不紧不慢地说着将腕表往男人手里一扔。 两人互看一眼，其中一个说：“美女好大的口气，再说......我怎么知道这表是真是假。” 沈棠冷笑：“在这个场子里玩的人，大多是些什么阶级，你们应该心里清楚。如果我骗你们，你们再来找这个姑娘就是了，又不损失什么。但是如果今天我面子过不去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两个男人一合计，说：“她欠的是我们杰哥的钱，所以才让她在这里上班还债。所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们就给大美女你一个面子。你要是真要给她撑腰，就来找我们杰哥，也就是这里的老板。”说完，甩手而去。 等男人走远，沈棠转身和女孩儿面对面，彼此眼神都有些刻意回避。 “谢谢你。”女孩儿声音很微弱地说。 “不用谢。”沈棠还是忍不住问，“怎么欠了这么多钱。” “家里生意失败，我爸在坐牢，我妈病了需要钱治病。”女孩儿狼狈地说，“但是没想到，利滚利，当初的几万块现在已经滚到了这么多。” 沈棠看着她，她脸色蜡黄，黑眼圈极重，看上去被这还债的生活摧残得不堪重负。 “到这里就能找到你是吧？”沈棠问。 女孩儿点头。 “稍等我几天，我再帮你想想办法。”沈棠说着转身走，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女孩儿看着她的背影，终还是忍不住唤她：“沈棠。” 沈棠脚步顿了顿，回头心情复杂地重新看她。 “你应该恨我才对，为什么要帮我。”女孩儿问。 “都过去多久了，早忘了。”沈棠笑笑，脑中闪过第一次见女孩儿时是在高中。 她是个转校生，名字叫胡娟，家里是做珠宝生意的。 胡娟性格乖巧，和沈棠一见如故，很快就成了好朋友。 沈棠在学校一向独来独往惯了，因为沈婉音的霸道，没什么人愿意和她做朋友。 胡娟是第一个愿意和她做好朋友的人。 两人亲密到同进同出，还一起在胡娟家学习，过夜。 后来让沈婉音知道，处处针对胡娟，逼她不要再和沈棠来往。 胡娟顶不住压力，渐渐远离了沈棠。 胡娟始终记得，沈婉音将沈棠堵在学校门口，当着进出学生的面，将一桶颜料水泼在她身上。而自己远远地看着，没有过去。 她背弃了这段友谊，变成和其它人一样的人。 沈棠为此伤心了很久，之后再没有和任何人做过好朋友。 在这里重逢，这样的场面，着实令胡娟无地自容。 她以为沈棠会落井下石，但沈棠没有。 沈棠想了想，返回去：“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胡娟点头。 “你知不知道方杰的办公室在哪里。” 胡娟摇头：“我做服务生不久，每天就是厨房和外面来回跑，也不怎么和其它同事聊天，所以不太清楚。” “那你知道方杰每天什么时候来吗？” 胡娟依然是摇头。 “没关系。”沈棠笑笑，“我再找找。” 胡娟认真地看着她：“这对你很重要是吗？” 沈棠点头。 “我帮你问问看。”胡娟应了下来，“还有，穿过厨房外面的过道，一直再往前走，是我们员工不能去的地方。说不定那就是你想找的地方。” 沈棠点头：“谢谢。那你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她请胡娟去找了一件保洁大婶的衣服和一次性帽子。 她将衣服套在外面，再将长发藏在帽子里，跟着胡娟一起蒙混进员工通道里。 胡娟被主管叫走，沈棠加快脚步再往里面探。 果然就像胡娟说的，沿着员工通道一直走，尽头有一道被安保严加看守的门。 她回忆了一下平面图的方位，这道门的不远处转个弯就是后巷。 她还在探头观察那道神秘的门，突然听见不远处响起一阵骚动。 她躲起来，回头看，三四个安保凶神恶煞地闯进厨房，大吼着：“有人混进来了，赶紧找。” 她心中一凛，见旁边有一个拉货的大板车，上面堆满了大纸箱。 她过去打开纸箱，见里面装满了酒瓶，幸好还有一个大纸箱是空的，赶紧钻了进去。 不一会儿，她感觉板车动了，她被推着走。 外面还有安保的吵嚷声，板车突然停下，她听见有人在说话，好似推车的人被叫走了。 她小心从纸箱探头，见自己已经出了员工通道的门，快速从纸箱里爬出来。 她才站稳脚，突然被人捂了嘴往旁边用力拖。 她惊恐地睁大眼睛，伸手抓住身后人手腕的一刻，眸光一沉不再挣扎。 她被带进一间漆黑的房间，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被熟悉的气息紧紧包围。 “你怎么会来这里？”她问。 “别说话。”叶仲文压着声音，鼻息喷吐在她的额上。 沈棠被他双臂紧紧圈着，头皮不禁发了麻，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发现这间房是个杂物间。 他们如果乱动，难保不会碰到什么东西，发出不应该有的声音。 这时，外面传来更清晰的搜人的声音。 “赶紧找，翻个底朝天也要翻出来，不然杰哥怪罪下来，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赶紧的，每一间都要翻。你们两个去那边的仓库。” ...... 叶仲文垂眸和沈棠对视一眼，动作麻利地取下她帽子再脱去她的外套，扔到一边。 ------------ 第195章 接吻而已 沈棠仰着头，一头长发散落下来，微微拧着眉头，一双漂亮有神的眸子看着他，在这黑暗之中仍似是幽蓝海面上浮现的海妖，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叶仲文感受着怀里熟悉的柔软，目光深邃地在她眉眼间游走。 她微颤的捷毛，小巧的鼻尖，娇艳浴滴的红唇，无一不是他魂牵梦萦的所在。 沈棠被他的眼神勾得心跳加速，不自在地咬了咬唇。 叶仲文赶紧撇过脸去，喉结不经意地滚动，咽下那已经蠢蠢欲动的念头。 听见外面危险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沈棠当即立断，双臂勾上叶仲文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上了叶仲文的唇，顺势换了个姿势，背对着门口的方向，露出自己的美背。 叶仲文先是一愣，触到那香甜的唇瓣，就似失了理智，一手掐住她纤细的腰，一手抚上她光滑的后背，用力回吻。 沈棠睁着眼，打算被撞破的那一刻靠尖叫和这香艳的情景蒙混过关，却猝不及防地被吻得脑袋发昏。 她条件反射地推了推叶仲文的胸口，想要抽离出来，却反被抱得更紧。 随着叶仲文鼻间的气息加重，他的吻也越发炙热，双手不安分地在那柔软光滑的后背游走，似要挑起他熟悉的反应。 沈棠只觉得周身血液尽数涌到头顶，每一寸皮肤下的神经也跟着被点燃。 顷刻间，她忘了自己在干什么，更忘了对外面的防备，失去理智地闭上眼睛。 突然，外面有人喊“那边别查了，让我们赶紧过去支援”。 这句话似一盆凉水泼了进来，他们的热吻戛然而止。 彼此无法平息的急促呼吸，混乱地交织在一起，眼神各自飘散往一边，半天不敢对视。 紧接着，叶仲文清了清喉咙，放开她，过去门边上小心地察看。 见外面没有人了，返回来说：“等一会儿再出去。” 沈棠强行镇定下来，看着他难得一身休闲打扮，问：“你怎么会来这里？” 叶仲文没回答她，反而微愠地说：“你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知道方杰是什么人物吗？” 沈棠杏目圆瞪，环起胳膊来：“我不能坐以待毙。” 叶仲文盯紧了她：“我说了我会想办法，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沈棠神色认真，“但我说了，我也不能干坐着。我也应该出点力。” 闻言，叶仲文欲言又止地看着她，憋了一会儿说：“如果下次你再有这样的计划，可不可以提前知会我一声？” “不行。”沈棠直接回答，“你一定会说我碍手碍脚，让我乖乖在家里等着。” 叶仲文语塞，眼睛里写满了担忧，沉着声音回：“你不能有事懂不懂，不然我会发疯。” 沈棠怔了怔，镇定地申明说：“是我自己一意孤行，出了任何事我自己承担，楚家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我是怕被追究责任吗？”叶仲文蹙眉，“沈棠，你说这种话是想污辱谁？” 沈棠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一脸淡漠地说：“刚才的事，我不会放心上。你也不要放心上。” 叶仲文暗暗扯扯嘴角：“是你操之过急，心情应该比我懊恼，我倒是没事。” 闻言，沈棠不高兴地眉心紧拧，得了便宜还卖乖？ 她冷笑：“接个吻而已，为什么要懊恼？不过你确实是没事，这种投怀送抱，早事家棠便饭了。” 叶仲文脸色一僵：“沈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开放，还接吻而已？” “不高兴？”沈棠直勾勾看着她，“刚才是我主动，现在换你主动一次？是不是这样就扯平了？” “你确定？” “确定。” 沈棠的无所谓令叶仲文心头一紧，压着怒意：“离开这里再说。”立马脱下身上的外套，为她披上。 沈棠蹙眉，还没来得及回绝就被他搂着肩膀带了出去。 “那边有摄像头，搂紧一点。”叶仲文在她耳边轻声说。 沈棠只好照办。 他们一直搂着走回包间，这时候雪莉和刘笑笑都在里面等着她。 林之元陪叶仲文来的，也在。 见叶仲文搂着沈棠进来，他们都意外地睁大了眼睛。 关上包间门，叶仲文才放开沈棠。 沈棠过去雪莉旁边坐，突然看见叶仲文嘴角还有方才热吻留下的口红痕迹。 糟糕，刚才太黑没留意。 她脸上一热，想要掩盖过去，但已经来不及了。 林之元盯着叶仲文的脸，像发现新大陆般大声地叫：“叶仲文，你怎么嘴上有口红？你是被谁给拦路强吻了吗？” 叶仲文脸色紧张地赶紧伸手摸唇，沈棠同样心虚地抿了抿唇。 雪莉和刘笑笑交换了一个眼神，没说话。 林之元指着叶仲文还想追问，扭头再看看沈棠披着叶仲文的外衣，立马反应了过来，一脸坏笑。 “是我的口红。”沈棠故作镇定地说，“差点被安保抓到，所以借熟人用一下。” 雪莉紧张地看她：“怎么回事？” “没事，有惊无险。幸亏叶少来救我，不然我就要被抓住了。”沈棠说着看了眼叶仲文，两人神色难掩尴尬。 林之元憋着笑：“熟人是比较好用喔。” 刘笑笑见沈棠极不自在，立马怼林之元：“林律师是吧？你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来八卦的？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八婆啊？” “嘿，你哪位啊？” “沈棠的好姐妹兼助理，刘笑笑。” “刘笑笑？喔，你就是那个刘笑笑呀。” “对，我就是那个刘笑笑。有什么指教？” “指教不敢，就是想问问你都多大年纪了，竟然还穿个蓬蓬裙装可爱，你不觉得不太合适吗？” “我穿什么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 两个人就这样杠上，倒是打破了之前的尴尬气氛。 “好了，别和他吵了。”雪莉拉住刘笑笑，轻声问沈棠，现在怎么办，继续还是怎么样。 沈棠说已经打草惊蛇，今天到此为止。 然后起身将叶仲文的外套脱下还他。 林之元看见沈棠裸着后背，立马张大了嘴巴并礼貌性地捂眼。 “神经病吧。”刘笑笑白他一眼，也跟着沈棠起身。 沈棠没有再和叶仲文说什么，和雪莉刘笑笑一起出去。 听见关门声，林之元才放开手，对叶仲文说：“你倒是管管呀，下次八成不只露背，而是要露胸了。” ------------ 第196章 别说狠话 叶仲文将外套扔他脸上，留下一个威胁的眼神，转身出去。 坐在回去的车上，沈棠托着腮帮子，一脸愁容。 她不能这样放弃，爷爷等不了。 雪莉看出她有些受打击，安慰她：“会有办法的。” 沈棠点点头。 回到叶宅，叶仲恩见她这身打扮且神色有异，立马猜到她有事瞒着自己。 叶仲恩跟着她进房间：“今天你们不是去化验室了吗？是什么结果你还没有告诉我呢。” 沈棠拉叶仲恩坐下，把结果告诉了她。 叶仲恩早有了心理准备，双手还是因为震惊紧紧攥着衣角。 她心里那一丁点侥幸，在此刻全数破灭。 “我们会想到办法的。”沈棠安慰她，搂着她肩膀，“你一定要好好的，不然我真的会承受不住。” 叶仲恩微笑：“放心，我长大了，也变坚强了。” 沈棠点头，让她回房早点睡。 叶仲恩回房后，沈棠洗漱完坐在化妆台前护肤。 看着镜中的自己，她不禁又想起在杂物间的那个吻。 她不经意抿了抿唇，仿佛唇上仍在隐隐发麻，连带着胸口也连带着有了感觉。 她深呼吸，将这些不该有的杂念从脑中抹掉。 这不过是一个事故，以后绝不会再发生。 另一边，叶仲文独自坐在卧室外的露台上，不发一语地喝着酒。 自从沈棠走后，他越来越不喜欢晚上。 白天他可以寄情于工作，晚上他只能接受这一分一秒的煎熬。 他起身去旁边的房间，房间门上了锁。 他用指纹开了锁，里面的床早被撤掉，变回了书房。 沈棠画过的所有关于他的画像，全都被他挂了起来。 除了这些画像，还挂了不少沈棠的。 沈棠的都是他画的。 他在画架前坐下，带着酒意，将昨晚没画完的接着画。 这房间里的每一张沈棠的画像，都是面带微笑的。 他希望她以后都是笑的，尽管不是对他笑，他也希望她是笑的。 他不知道，当时沈棠画着自己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种心情。 爱得孤独又卑微，心里虽苦，但没有伤害，没有患得患失。 第二天。 沈棠一身便装，又来了宇夜。 白天的宇夜前门紧锁，恢复了平静。 她绕到后巷，被两道铁门拦住了去路。 铁门两边堆满了空酒瓶，有人正在做回收工作。 沈棠候在那里，见有人开了几次铁门，将里面更多的空酒瓶运出来。 还真让她等到可乘之机，铁门没有被关上，看样子是空酒瓶没有一次运完。 她赶紧溜了进去，顺着后巷的路一直到了后门。 她四下张望，见没有人就走了进去。 她还没找到昨晚那道被严加看守的门，突然就被逮了个正着。 四面八方跳出五六个男人，手里拿着铁棍，不像是安保，倒更像是打手。 他们没有冲上来，只是把所有出口都堵住，远远待命。 沈棠怔在原地，镇定地等着。 不一会儿，一个瘦瘦的高个男人走了过来。 他戴着墨镜，嘴里叼着烟，一身休闲的运动套装。 所有打手都恭敬地唤他“杰哥”。 方杰摘了墨镜在沈棠面前站定，将嘴里的烟扔了。 沈棠看着他，觉得他长得还算端正，如果平时在街上遇到，不会觉得他是江湖大哥，顶多有些痞气。 “沈小姐，有失远迎。”方杰一脸假笑，语气轻松地似他是个好人，“久仰啊，真人比监控录像里的更漂亮。” 沈棠回以一笑：“这样迎接我，等了很久？” “没事，没多久。”方杰摆手，“我想着你也要吃个早餐再来，所以我也吃了个早餐才来的。” “你怎么知道我会再来？” 方杰笑：“你可千万别误会，我这人脑子笨，想不到这些。但是呢，我们江湖人嘛，特别是像我这样作大家长的，威望还是有一些。得亏是你的旧友，我才能作好准备恭迎你大驾光临啊。” 话音落，胡娟神色僵硬地从旁边走了出来。 沈棠看到她的刹那，谈不上失望，反倒有些想笑。 再一次，她再一次被背叛了。 “对不起。”胡娟低着头，不敢看沈棠。 沈棠微笑：“不存在，我和你.....又不是朋友。” 胡娟抬头，眼里都是泪。 方杰一脸坏笑地拍拍胡娟肩膀：“我身边就缺你这么忠诚的人，你的债我免了，不用再还了。你要是愿意就继续在这里工作，要是不愿意就去把离职手续办一办。” 胡娟退下去，方杰让手下把昨晚她的钻石表奉还。 沈棠将表收起来：“说吧，想怎么样？” “敢在我们的地盘放肆，别以为老子不打女人。”打手凶神恶煞的过去。 方杰一掌拍其后脑勺大声骂：“礼貌呢，礼貌呢，就显得你厉害是不是。你知不知道她是谁啊，我都不敢动她，你算老几。” 沈棠蹙眉看着他，不说话。 “不好意思，手下都是粗人，所以我这个家长当得真心好累啊。”方杰好声好气地，“所以，沈小姐没事不要再来我们这里寻刺激了。不然误伤了沈小姐，我真的负不起这个责任。” 沈棠淡淡一笑：“你警告人的方式很独特。” “不不不，这可不是警告，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方杰瞬间变脸，眼神变得阴狠无比，“沈小姐还是适可而止，井水不犯河水吧。 沈棠无惧地看着他：“你们早就越线了，现在才说这话晚了。” “女孩子家家，别说狠话，容易出事。”方杰瞪着她，“这样吧，为了我们能和平共处，沈小姐今天在这儿立个誓，以后别再来找我麻烦，今天我就算了，立马放你走。” “方杰，记住我今天说的话，我和你们势不两立。你最好多求求鬼神，保佑自身。” 方杰不屑地笑：“鬼神我不信，我信我自己。既然沈小姐都这样说了，我今天不做点什么，以后还怎么在东港立足。我今天倒是看看，是你们这些穿鞋的厉害，还是我们这些光脚的厉害。” 他话还没说完，打手们已经跃跃欲试。 沈棠屏住呼吸，拳头握紧。 她没有把握能全身而退，最起码也要让方杰知道他们惹错了人。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怒喝响起。 “方杰，你敢。” ------------ 第197章 权衡利弊 沈棠朝着那熟悉的声音望去，叶仲文带着马克和十几个保镖快步朝这边走了过来。 叶仲文阴沉着脸，自带一股冷冽的气场，如地狱修罗，生人勿近。 沈棠怔在原地，眼神无法从他身挪开，心脏跟着发紧。 两伙人立马对峙起来。 “叶少？”方杰笑，“真是没想到，我这块地还能有你这号人物大驾光临。” 叶仲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怒自威。 见这开场白得不到回应，方杰收起笑容：“叶少，你这样带人闯进来不太对吧。这里是我的地方，可不是你的叶氏集团。” 叶仲文扯扯嘴角，双眼盯着他：“你是过得太滋润，忘了我对你说过的话？我要你夹着尾巴做人，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统统忘了？” 方杰咬牙切齿地瞪他，又挂上一张假笑脸：“我没招惹你吧，你做你的大少爷，我做我的流氓啊。喔，抱歉，我忘了，这位沈小姐是你的前妻。瞧我这记性。早想起来，我该好好招呼才是。” 他最后一个字还在嘴边，叶仲文抬起脚来对着他的肚子就是一记重踹。 方杰被踢翻在地，他的手下再也按奈不住暴跳如雷就要动手，就等着方杰一声令下。 “叶少，火气这么大，您前妻一根头发都没掉，不至于吧。”方杰干脆坐在地上，捂着肚子看他。 叶仲文慢慢蹲下身，给他一个冷笑：“你的罪证在我那里像小山一样高，你觉得我把你留到现在是为了什么。” 方杰愣住，没说话。 “你是方念芝最忠诚的狗，为她干了多少脏活累活，你心里很清楚。看在你这么忠诚的份上，我会成全你，让你陪她到最后。” 方杰怒不可厄地瞪着他，仍是没说话。 “不说话？”叶仲文看着他，“她叮嘱过你，最近不要闹事，不要影响她选商会会长对吧？” 方杰心虚地撇过脸去，使劲在忍。 “你想怎么样？”方杰问，“你说这些，不是简单为了让我放人吧。” “你告诉方念芝，我爷爷一天不醒过来，我的心情就不能稳定。她想要平平安安坐上会长位子，就拿我想要的来换。不然，那些罪证抖落出去，就算她能逃得过法律，也免不了竹篮打水一场空。”叶仲文说完，起身过去牵上沈棠的手。 沈棠被他牵着往前走，只感觉手被他握得很紧。 方杰爬起来，立马打电话给方念芝：“大姐，叶少和沈棠来过了。” ...... 安全离开宇夜，坐上车,沈棠问：“你手上有方杰的罪证，真的吗？” “唬他的。”叶仲文没好气地回。 “难怪，他根本没有表现出害怕。” 叶仲文扭头看过去，脸上写满了生气。 沈棠神色清冷地回看，感受得到他的怒意，全不在乎地说：“你怎么又知道我在这里。你让人监视跟踪我？” “我没有。”叶仲文立马否认，“仲恩担心你。” 沈棠这才没说话。 “昨晚我说的话，你全当了耳边风。”叶仲文怒火中烧，“就你厉害，就你能。” 沈棠气鼓鼓地瞪回去：“叶仲文，我承认我刚才是身陷险境，但我有承担后果的准备。我没让你来救我，你少给我在这里骂人。” “就你那点三角猫功夫，你能承担什么后果。” “方杰不敢在那里打死我。”沈棠怒回，“打伤了算我自己的，不用你说教。” 叶仲文瞪圆了眼睛：“沈棠，你给我听好，不要以为有些小聪明就可以拿捏所有人。这世上的恶人比你想象中更凶狠。我不准你再像今天这样横冲直撞，你听清楚了没有？” 沈棠完全不领情：“看在你救我的份上，我就当你这些屁话是出于关心。但是你也给我听好，我没觉得自己有小聪明，也没觉得可以拿捏所有人，可以斗得过所有的恶人。 “我知道世间险恶，我是没有他们那么狠，但他们也没有我豁得出去。他们害怕失去自己的利益，但是我没什么可怕的。但是我会倾尽所有，不顾一切。” 她激动得说完，很想再说，是他们害死了我的孩子，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给孩子报仇。但她还是忍住了。那是她的孩子，从来都只是她的孩子。 叶仲文冷着脸：“豁得出去是吧？这世上就没有什么值得你在意的了吗？楚家现在不是你的责任吗？楚风然不是你的牵盼吗？你都不用顾及？” 沈棠愣了愣，回：“楚家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会尽全力为它付出。楚爸懂我，他会支持我所有的决定。他让我勇往直前，他给了我底气。” 叶仲文没说话，深呼吸一口气，比方才冷静了些。 “你不会懂的。”沈棠眼神冷冷的，“你擅长权衡利弊，习惯了站在高处去看人，和人相处。而像我这样的人，遇事第一个念头，不是我能不能，而是该不该，愿不愿。” 叶仲文一脸委屈的表情：“我会权衡利弊，不代表我冷血无情。凡事要量力而行，你又懂吗？” 沈棠目光清冷：“对，不能说你百分百冷血无情，你只是自私而已。” 闻言，叶仲文怔住，表情比方才还要委屈。 “总之，谢谢叶少来搭救我，也谢谢叶少的好心提醒。以后我会尽量量力而行。”沈棠心口不一地说。 叶仲文完全哑口。 “前面让我下车。”沈棠不想再多言。 叶仲文不发令，马克也不敢真的停下。 沈棠蹙眉：“不是说有求必应吗？” 叶仲文只好对马克说：“前面停车。” 沈棠下了车，又拦了张计程车走了。 马克从后视镜看着叶仲文那憋屈的样子，小心翼翼地说：“夫人也真是的，不知好人心啊。不过，我看夫人以后会谨慎些的，一定会三思而后行的。少爷不要再生气了。” “三思而后行？”叶仲文垂眸冷笑，没有半点相信的意思，“她现在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早知道，咱们就把方杰这事掩下来了。”马克又说，“现在，咱们和方杰摊牌，等于是和方念芝摊牌了。少爷，您看方念芝接下来会怎么还击我们。” ------------ 第198章 一场恶战 叶仲文看向窗外，神色凝重：“先救爷爷，见招拆招。” 马克点头。 沈棠回到大楚集团，在办公室里拿着方杰的资料研究。 方才在宇夜，听叶仲文说的那些话，他对方杰的了解远比这资料上的更多。 方杰如果是方念芝的手下，那从他入手确实是对的。 她挣扎了会儿，毕竟方才才和叶仲文吵了一架。 她还是拿起手机给叶仲文打了电话：“那个......能不能把你知道的，关于方杰的其它事告诉我。” 叶仲文：“好好吃个中饭，等会儿来接你，带你去一个地方。” 吃过午饭，叶仲文带着沈棠去了东港郊外的一处孤儿院。 叶仲文提前打过招呼，孤儿院的院长亲自接待了他们。 院长告诉沈棠，方杰还是个婴儿，就被遗弃在院门口，自小就是在这个地方长大的。 很多健全孩子大多都很快会被领养走，但因为方杰有先天的血液疾病，所以就被留下了。 逐渐长大的方杰在院里调皮捣蛋是最厉害，还未成年就出去混社会了。 因为还有工作，院长请他们自己接着参观就走了。 沈棠在一楼走廊上，看挂在墙上的照片，看到一张特别眼熟但又不确定：“这小男孩儿是方杰吗？” 叶仲文在旁边点头。 紧接着，沈棠看到照片上最边上的女孩儿。 女孩儿长相出众，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 “她不会是......”沈棠大胆地猜测着看向叶仲文。 “你没看错，她就是方念芝。”叶仲文肯定地回她。 沈棠整个人愣了会儿，喃喃地说：“方念芝和方杰是在这个孤儿院一起长大的。” 叶仲文慢慢告诉她，关于方念芝这段不为人知的过去。 方念芝8岁的时候，因为父母双亡又没有亲戚愿意抚养，所以被送来孤儿院。 因为她这样年龄的女孩儿，很多人不愿领养，所以她也一直留在院里。 方念芝因为是后来的，所以在院里受了不少欺负。 方杰在院里，因为血液疾病，没人敢欺负他，怕被传染什么的，但同样被其它孩子嫌弃。 但唯有方念芝，不嫌弃他，还对他像亲弟弟一样。 所以，方杰是和方念芝相互扶持着一起长大的，感情深厚。 方念芝离开孤儿院后，靠在餐馆里洗碗打工养活自己。 那时方杰在混社会，不时总是闯祸，都是方念芝替他善后。 后来因为打架打伤了人，方杰被判了六年。 这六年时间，方念芝的人生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时的方念芝19岁，正值青春貌美，报名参加了东港的一个选美比赛，拿了冠军。 因为这个冠军，她签约一家经纪公司，正式踏足演艺圈。 但雷声大雨点小，演了几部戏，还是三流小演员。 就这样混了两年，她也没什么更好的发展。 直到一次，有位富商办晚宴，想请一些娱乐圈美女去活络气氛，她去凑了这个数。 然后就在晚宴上遇到了当时的叶家大少爷，叶金问。 她的人生也就此改变。 当方杰从牢里出来时，方念芝已经是叶金问的第二任太太。 等叶金问过世，方念芝接手叶氏集团后，方杰也在东港的黑道混得风生水起。 方念芝谨慎，方杰也听她的话从不提起和她的关系。 所以他们之间的这层关系，鲜为人知。 听完这些，沈棠看着墙上的照片陷入沉思。 “以方念芝的谨慎，她不该留下这些过去让你查到。”她说。 叶仲文回：“那时候方念芝19岁，无依无靠，为了赢得选美比赛这个重要的人生机遇，她为自己打造的人设是孤儿，但坚强向上，虽然身处弱势，但依然自强不息。她是通过自学，上夜校，读完了大学课程。在评委心里，她早就不战而胜。” 沈棠点头：“她这样的身世，对你父亲那样的公子哥来说，更是有独特的吸引力。” 紧接着，叶仲文严肃地对她说：“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普通的利益关系。你想要从方杰身上找突破口，无疑是直接向方念芝挑战。方杰永远不会出卖方念芝，而你反而会引火烧身。” “那你呢？”沈棠盯着他，“上午你对方杰说的那些话，不已经宣战了吗？” “我和她免不了这一战。”叶仲文淡淡地回，“爷爷同样身在其中，所以救爷爷是我的责任。” 沈棠点点头：“听明白了，还是让我离远点的意思。” 叶仲文静静地注视着她：“这会是一场恶战，你没必要加入进来。” “为什么？如果我也有账要和方念芝算呢？” 看着沈棠认真的神情，叶仲文说：“我会拼尽全力去救爷爷，因为爷爷现在出事，对我不利。” “叶仲文，你不要再装作一副利益至上生死攸关的样子来安我的心。”沈棠很直接，“你明知道，不止是因为爷爷的事。” 叶仲文眸光一紧，没说话。 “你不会放松对方杰的紧盯，那方杰和张强之间有过接触，你应该也早知道了吧。” 沈棠目不转睛地盯着叶仲文。 叶仲文眸中闪过一丝异样，此时的眼神已经承认了一切。 “我能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吗？” 她问得很是平静，反倒让叶仲文浑身不自在。 仿佛说什么，都好像他并不在乎沈棠和孩子的这笔账。 “你不说是什么意思？”沈棠蹙眉，“难道我以为的是真的？你......” “你以为的是什么。”叶仲文打断她，眼神中带着委屈和怒意，“你觉得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承受了失去孩子的痛苦，你觉得我不想让你搅和进来，不想让你破坏我的大事。你以为的大概就是这样是吧。” 沈棠双眼一红，那钻心的疼痛在心底翻滚了出来，不屑地一笑：“你想说你也承受了痛苦？可能吧，但你的痛苦永远比不上我。你知道上一刻我还听见他的心跳，以为这次他一定能活下来。 “结果下一刻，他就没了，你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滋味吗？他明明是个生命，却变成手术室里一团模糊不清的血肉被扔进垃圾桶里，你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滋味吗？” ------------ 第199章 劝不了我 叶仲文沉着脸，用力压着情绪。 “关于你叶仲文，我放下了。关于孩子，所有人都叫我放下。”沈棠眼中尽是恨意，“一个女人，可以放下情爱，但一个妈妈，永远放不下孩子。我的孩子被他们害死了，这个坎永远过不去。” 叶仲文伸手扶住她肩膀：“对，我早知道方杰和你的事故有关。我知道你一定会找上他，我知道你需要亲手处置这件事。有林左风从旁协助你，我是放心的。 “但爷爷中毒的事，打乱了节奏。你这样以身犯险，我才不让你再继续下去。并不是因为我怕你坏我事，不是的。这一点你要相信我。我们的孩子......” 说着，他顿了顿，眼底泛起痛苦，“自从你离开之后，我从没有一天忘记过我们的孩子。不只有你过不去，我也从未让它变成过去。这都是我的责任，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不会受伤，孩子也不会死。 “以前，我和方念芝还在彼此观望，但今天过后，方念芝会全力反击。你在这个局里，我不放心。沈棠，听我的，退出去。我发誓，我一定会让方念芝为此付出代价，一定让方念芝向你忏悔。” 沈棠没有推开他，眼角的泪不禁滑了下来。 她久久没有说话，伸手擦了泪，深呼吸一口气：“你和方念芝的战争原本就和我无关。但我和方念芝之间的账，我必须自己清算。” “你......”叶仲文失望地看着她。 沈棠缓缓后退半步，挣脱开他的手，神色清冷地说：“我知道。我入了局，就会成为你的一个软肋。” 叶仲文眼底泛了红，没说话。 “叶仲文，现在你给我听清楚。我和你，都过去了。你的那些歉意也好，愧疚也好，我现在统统接受。从现在开始，你不欠我什么。现在我告诉你，这个战局我入定了。敌人的敌人，就是你的朋友。 “为了孩子，我愿成为你的朋友。我不稀罕你把方念芝送来我面前忏悔，我要的是她亲自向我求饶。如果我不能亲手做这件事，这辈子我都无法安心。” 看着沈棠态度坚决，叶仲文神色却露出了恐惧。 他边摇头边说，语气请求：“沈棠，不要。我郑重地请求你，不要。” 沈棠同样摇头：“放弃吧，你劝不了我。” “沈棠。”叶仲文喝了一声，情绪变得激动，“你忘了以前是怎么劝我，仇恨是两面刃，你会伤了自己。” 沈棠怔了怔，发出一声自嘲的笑：“我收回曾经劝你的话。果然还是应了那句话，不经它人苦，莫劝它人善。现在我大概明白了，你的心境。” 叶仲文压着声音：“这是我的战争，我不会让你入局的。” 沈棠平静地看着他：“你已经自顾不暇，哪还顾得上我。” 叶仲文哑口。 “叶仲文，要么让我入局，让我成为你的助力。要么，我只能自己厮杀，到时候不小心乱了你什么计划，不要怪我。” “你不要逼我。” “我没在逼你，而是帮你认清形势。”沈棠回，“现在方念芝已经把我也当作了敌人，就算你不让我入局，我也非入不可了。我要摆清自己的位置，这样你才能清楚自己的位置。 “放下你的歉意，不要让我变成你的软肋。我不稀罕这种补偿，我要的是她们血债血偿。”她声音不禁颤了颤，“双方对擂，最重要的是心态。现在我和你有了共同目标，就一起向前。你继续布你的阵，我走我的棋。无论发生任何事，你都不要管我。如果你要把我当成一把利刃，我也愿意。我的态度摆在这儿了，你考虑清楚看着办吧。” 这一刻，叶仲文知道劝不了她，只能抿紧了唇角。 “走了，该回去了。”沈棠说着，扭头走人。 叶仲文看着她的背影，红着眼喃喃说：“以前你是可以杀死方念芝的刀，现在......你是可以杀死我的刀。我不能让你有事。” 沈棠回到楚宅，满脸忧思。 她正准备上楼，佣人递上一封信，说是叶仲恩让交给她的。 她不安地接过信来打开看，看完马上冲了出去，去车库开车赶去叶家。 她在车上打电话给叶仲文，让他速回叶家，叶仲恩有可能要出事。 叶家。 方念芝坐在花园里，正苦思下面应该怎么进行。 马上就是商会会长选举的日子，她不能在这时候传出任何不利消息。 她相信叶仲文这些年肯定做了不少事，再加之方杰早上传回来的消息，她不得不在这时候忌惮。 但如果这时候让叶老爷子醒过来，也不见得就是好事。 她要赌一把，赌叶仲文在虚张声势，赌叶仲文没有十足把握。 越想她越觉得头痛，托着太阳穴闭目养神。 这时，王嫂小跑过来：“太太，太太。” “什么事？”方念芝不耐烦。 “小姐回来了。” 闻言，方念芝惊喜地抬头。 不一会儿，叶仲恩走了过来，轻声唤：“妈妈。” 方念芝赶忙过去：“仲恩。”见叶仲恩神色有些不自然，挥手让王嫂先下去。 方念芝伸开双臂抱住了她：“怎么才回来，妈妈有多想你，你知道吗？” 叶仲恩下巴枕在熟悉的肩头，微微一笑，很是苦涩。 紧接着，方念芝放开她，拉着她手，将她上下打量，确认她完好无损。 “别看了，我很好。”叶仲恩主动说，“楚家和姐姐对我很好，每天把我照顾得很好。我每天都过得很自在，很开心。” 方念芝不自然地挤出一个笑：“你开心就好。妈妈知道之前那段时间，你不太开心。所以，沈棠和我说，接你去楚家照顾一段时间，我没有反对。 “不过，楚家毕竟是别人家。现在既然回来了，就恢复正常生活吧。你如果觉得学业压力太大，我们就暂时也不去了。你想做什么，和妈妈说，妈妈多陪陪你。” 说完，方念芝眼神宠爱地看着她。 叶仲恩微笑着看她：“妈妈，我也想多陪陪你。不如......你放下这里的一切，我们去国外吧。” ------------ 第200章 都是诬陷 方念芝意外地愣了愣：“怎么突然想去国外了？”没等她再说，拍拍她肩膀，“行，等商会选举的事结束了，我们出去玩几天再回来。” “妈妈，我的意思是，放下一切。”叶仲恩笑容消失，认真地看过去，“你不要再做叶氏董事长，也不要做商会主席，做回叶仲恩的妈妈。” 方念芝脸瞬间垮下来，没说话。 “妈妈。”叶仲恩牵过她的手，“你说过，我是你的一切，是你最最重要的宝贝女儿。你还记不记得？” “记得。”方念芝点头，“所以无论你怎么胡闹，我都会给你兜着，护着。但是，你胡闹也要有个限制。怎么能说出这种过分的要求呢？” 叶仲恩眼睛红了：“都是骗人的。” 方念芝蹙眉，耐心瞬间全无：“你如果要发脾气，我没有时间奉陪。我最近的烦心事够多了，已经够让我头疼了，你可不可以让我省点心？” 叶仲恩冷笑：“亏心事做多了，确实会头疼。” 方念芝怔住：“你说什么？” 叶仲恩直接说：“告诉我，你给爷爷下的是什么毒。” 方念芝半天没说话，一脸惊讶：“谁和你说的？是沈棠还是叶仲文？是他们教唆你来这样质问你的亲生妈妈的吗？” 叶仲恩没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你这是什么眼神？”方念芝瞪着她，“你宁愿相信他们，也不相信我吗？” 叶仲恩没说话，眼神逐渐绝望。 “好，你相信他们就滚吧，我一个人撑到今天，就算被亲生女儿误解，我也能撑下去。”方念芝一脸心痛，背过身去，强忍着眼泪。 她以为叶仲恩会立马道歉认错，不料叶仲恩悄无声息地从挎包里拿出一把水果刀，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方念芝回头，吓得睁大了眼睛。“你......你干什么？” 叶仲恩往后退了几步，冲她大喊：“妈妈，你对谁真心过吗？我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也照骗不误。” “叶仲恩你干什么，把刀放下。胡闹也要有个限度。”方念芝大吼。 “别过来。”叶仲恩立马在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方念芝看见血，这才面露恐惧，立马安抚说：“好，你要怎么样，妈妈都答应你，你不要再弄伤自己了。” 叶仲恩眼含热泪：“从我记事起，你就对我说，在这个家你很不容易，为了保护我，你受尽了委屈。我信了。别人说你做小三抢了别人的丈夫，我不听。说你心狠手辣才做了这个家的女主人，我不听。我相信，你都是迫不得已，你有你的苦衷。我也相信，你爱我，是为了我才会做错事。” “妈妈真的爱你，也是真的为了你呀。”方念芝红了眼睛。 “你为了我？”叶仲恩惨然一笑，“为了我，你和周晓让人去害嫂嫂，害她重伤，害她没了孩子。为了我，你给爷爷投毒，要他的命？” “这都是诬陷。” “这不是诬陷。是我亲眼看见，亲耳听见的。”叶仲恩怒吼，“就在酒窖里。” 方念芝完全怔住。 “仲恩，你听我解释。世间险恶，我不害人，就只能等着人来害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哼。”叶仲恩不屑地笑了笑，“方女士，你又把我当三岁小孩儿了。” “叶仲恩。”方念芝痛心疾首地看着她，“这世上所有人都可以骂我怪我，唯独你不可以。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对，我是害人，为了能在这个世上生存，我不得不害人。你没有经历过苦日子，没经历过这个世界的残忍和不公，我不怪你。 “但请你公平一点，好好想一想。我把我所有的爱都给了你，我从来没有害过你。我如履薄冰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给了你最好的生活，最尊贵的身份。 “你确定要这样报答我吗？别人给你的爱，全都是带着目的有条件的。只有妈妈对你的爱是无条件的呀。我是你妈妈，我们的生命是连在一起的，不要背叛我好不好？” 说着，方念芝伸出手：“和我站在一起，这世上就没人可以打败我们。我们一起守护现在的这一切，我要你永远做最尊贵的叶家千金，永远可以呼风唤雨。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你想想，如果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被人夺走，被人踩在脚下羞辱的时候，你现在的正义和良知还有意义吗？乖女儿，你长大了，要面对现实了。这世上，唯一不会伤害你的人，只有我。” 说完，眼神殷切地盯紧了她，“来，回来我身边。妈妈永远爱你，我现在需要你。” 叶仲恩无动于衷，轻扯嘴角：“您真是一个好妈妈呀。别的父母都希望子女正义善良，您却要拉我下地狱啊。” “我是要保护你。”方念芝大喊。 叶仲恩全无所谓地对她笑：“妈妈，现在不是我该做抉择的时候，是你。选一选吧，要么救爷爷，要么今天就失去我这个女儿。” 说着，刀再往脖子上抵得更紧。 “不要。”方念芝睁大眼睛大喊。 这时，沈棠和叶仲文同时赶到。 “仲恩。”沈棠喊着狂奔过来。 “不要过来。”叶仲恩喝止她。 “好，我不过来。”沈棠余光看着叶仲文绕去后方，吸引叶仲恩看着自己，“不要这样，你不是说过你长大了，也足够坚强了吗？” “她不会救爷爷的，她铁石心肠。”叶仲恩对沈棠说，“她唯一的软肋就是我，这是最快的方法。”说着，她毅然决然地举起刀，往自己左边胸口插了进去。 刀尖插进去的瞬间，方念芝尖叫，沈棠也始料未及。 “方念芝。”叶仲恩表情痛苦地大叫威胁，“你再不说，我就接着往里面捅了。” “好，我说，我说，你不要再伤害自己了。”方念芝崩溃地大哭，“毒药是用一种叫圆草的植物提炼的，原产于非洲。这样可以了吗？” 叶仲恩眼泪涌出来，看向沈棠：“姐姐，你说让我记住，无论如何我没有错，不要把错误都揽在自己身上。我也很想这样坚定地告诉自己。我试过了，努力过了。” 说完，她双手反向握紧刀柄，眼神决绝地往身体里用力。 ------------ 第201章 你造的孽 “不要。”沈棠惊恐地大喊。 千钧一发之际，叶仲文从后面抱住了叶仲恩，徒手握住刀刃，及时阻止了刀刃继续往内。 叶仲恩用尽所有力气，向后倒在叶仲文怀里。 叶仲文强忍着痛，单臂托着她的身体，慢慢让她坐在草地上。 方念芝大叫着仲恩，冲了过来，看着她胸口的刀口，惊恐得瞪大了眼睛，双手颤抖着不敢触碰她。 沈棠脱下针织外套，过去让叶仲文连着刀一起压住叶仲恩伤口，再看向叶仲文满是血的手。 她没时间过问，拿出手机来叫救护车。 叶仲恩背靠着叶仲文，无力地看着方念芝。 方念芝看着针织衫已经被血染红，咬牙切齿地瞪向叶仲文和沈棠：“要是仲恩有什么事，我要你们偿命。”叫嚣着，就去揪沈棠的衣领。 沈棠怒不可遏地挡开她手，不客气地骂：“都是你造的孽。” “无耻。”方念芝发了疯似要吃人，“斗不过我，就拿我女儿下手，算什么本事。” “方念芝。”叶仲文一声喝斥，脸色沉得可怕，“先救人再说。” 方念芝这才闭嘴，看着叶仲恩不停地流泪，既心痛又生气。 叶仲恩抬起手要拉沈棠。 沈棠赶紧过去握住她手，安抚说：“救护车马上就到。” “嫂嫂。”叶仲恩唤她，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沈棠愣了愣：“我在。” “比起叫你姐姐，我还是更喜欢叫你嫂嫂。” 沈棠点头：“好啊，那以后你就还是叫嫂嫂。” 叶仲恩看着她笑：“对不起，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我懂，我都懂。”沈棠很是心疼，“你别说话了，别消耗体力。” 叶仲恩笑着流下泪来，看向方念芝。 她的眼神心痛又失望，似有千言万语但却不知该怎么说。 “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方念芝哭着，“你是要气死妈妈是吗？你知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知不知道你不仅害了自己，也会害我功亏一篑。” 叶仲恩勾勾唇角：“无论这次我是生是死，你就当这个女儿死了吧。” 方念芝怔住，无力地瘫坐在一边。 不一会儿，急救医生冲了进来，做了简单处理后将叶仲恩抬出去送上救护车。 方念芝没有跟过去，久久地坐在原地。 王嫂在旁边候着，过了很久才问：“太太，要不要我让司机备车？” 方念芝这才回过神来，站起身来，摆摆手：“不用了，我女儿已经死了。” “太太。”王嫂扶住她，“小姐还是个孩子，说的话你不要放心上。等她再大些，她会明白的。” 方念芝冷冷地笑了笑：“没关系，不用安慰我。就算被全世界背弃，我也还是我，我要把这个世界踩在脚下，让所有人仰视我。” 彼时，医院。 叶仲恩被紧急送进手术室。 手术室门紧闭，沈棠和叶仲文候在手术室外，看着彼此都没有说话。 沈棠心里似被石头压着，很难受。 她不想无辜的人受到伤害，但还是这样了。 “不要胡思乱想，不关你的事。”叶仲文轻声对她说，仿佛能猜透她此时的想法。 沈棠鼻子一酸，很是自责地看过去。 叶仲文眼神深邃地看着她：“仲恩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她有她自己的情感，今天是她的劫难，也会是她的重生。” 沈棠不禁意外，这样的话从叶仲文嘴里说出来，有些如梦似幻。 “她不会有事。”叶仲文目光肯定，“但事后你必须好好骂她，这样搏命的人有你一个就够了，不需要后继有人。” 沈棠蹙眉，环起胳膊来，明明该生气，却觉得心里没有那么难受了。 这时，马克领着一个医生过来。 医生开始为叶仲文处理手上的伤口。 沈棠看着他那满是血的手，想起方才他握刀的场景，仍是触目惊心。 医生清理着伤口，叶仲文疼得拧紧了眉头。 紧接着，沈棠坐去他旁边：“经历了今天这件事，你会害怕吗？还会坚定自己的复仇吗？” 叶仲文扭头看她：“你曾经说过的，仇恨不是个好东西，伤别人也会伤自己。” “如今真的痛到了自己身上，还要继续吗？” 叶仲文沉默了会儿：“你是要劝阻我，还是要劝阻你自己？” “我不会退。”沈棠直接告诉他，“往前是地狱，后退也是地狱，停步不前就永远走不出去。” 叶仲文看着她坚定的眼神：“你没到过地狱，现在这种程度什么也不是。你确定，走得出去？” 沈棠很平静：“没走过，试一试。” “劝你不要试。”叶仲文压着声音。 沈棠没说话。 叶仲文继续：“复仇分两种。一种可以全身而退。另一种叫做同归于尽。” 沈棠心里紧了紧：“应该没人不想全身而退吧。但这取决于敌人有多强大。” “你可以全身而退。”叶仲文顿了顿，“我可以教你。” “那你说出来，我听听看。” “不要自己做刀，把别人变成刀。” “你想说，那把刀是你，是吧？”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既然我们现在有共同敌人，让我在前面冲锋陷阵就可以报了你的仇，还不用脏自己的手，不是更好？” 叶仲文说得认真，沈棠也听得认真。 “那你呢？”沈棠目不转睛看着他，“谁又是你的刀？你就不想全身而退？” “我曾有过很多刀，但都被我弃了。”叶仲文眼底突然泛了红，声音微颤地回，“我还是比较适合同归于尽。” 沈棠双眼跟着一红，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这时，医生说了句“好了”，叶仲文的伤口也包扎好了。 叶仲文看了看手，重新对沈棠说：“谢谢你，帮我分散注意力。只是这话题，下次不要再提了。” “我也谢谢你，转了这么大一个圈，还是想劝我隔岸观火。” “我说的是认真的。”叶仲文看着她，“和方念芝这样的人斗，难免少不了一些脏事要做。你只管告诉我，我都会帮你去做。我不会干扰你想怎么复仇，但前提是要经过我的手。方杰是方念芝的狗，那我叶仲文就做你的刀。” 沈棠未置可否，看着他：“同归于尽也是认真的吗？” ------------ 第202章 不留退路 叶仲文垂下双眸，全然无所谓地笑：“当然是认真的。所以，我这把刀，不用白不用。无论结果怎么样，都不必有心理压力。” 沈棠被他这丝笑莫名刺痛，忍了忍，说：“既然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我和你一起全身而退，你觉得怎么样？” 叶仲文怔了怔，惊㤞地抬头。 “我有信心可以做到。”沈棠定定地看着他。 “天真。”叶仲文收起所有表情，冷冷地回绝。 沈棠拧眉：“瞧不上我？” 叶仲文严肃地看着她：“我不会给自己留退路，这样才能比敌人更狠。” 闻言，沈棠冷不丁想起过去，点了点头：“有道理。在你叶仲文人生里，复仇是最重要的。不能有任何绊脚石。所以......”她顿住，理智告诉她不要再说，但还是没忍住，“以前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会选我做叶太太。单纯是因为我没背景吗？” 她摇了摇头：“我现在倒是想明白了。你要选一个自己很肯定不会动感情的女人，这样才不会在你复仇的路上绊住你。” 叶仲文眉心紧紧拧着，否认的话到了嘴边，还是生生咽了回去。 他压着声音：“这条路我走得比你久，我已经习惯了，而且一定会走到底。你不用觉得会欠我什么，这是我的宿命。” 沈棠呼吸收紧：“你的宿命？” “我原本是一个该死的人。”叶仲文强撑出一个笑容，“我活下来，就注定了我的宿命。” 他说得越轻松，沈棠就越觉得无法呼吸。 “出事前，你说一起去瑞士，认真的吗？”这时候，她真的很想知道，既然他要将复仇这条路走到底，那时候为什么要那样。 “骗你的。”叶仲文不假思索地答，“为了稳住你。毕竟离婚会影响到我复仇。” 沈棠紧咬着唇角，然后似豁然开朗般笑了笑。 叶仲文看着她的笑，眼底一热，扭过头去平复了一下，又说：“对你的愧疚是真的。有求必应也是真的。现在说要做你的刀，也是真的。千万不要错过这一箭双雕的机会。” 沈棠没说话，看向手术室大门。 叶仲恩的手术顺利结束，被推进病房监护。 楚风然闻讯赶了来，听沈棠说叶仲恩没事了，才放下心来。 沈棠说要陪着叶仲恩，叶仲文就先走了。 楚风然在病房陪着沈棠。 沈棠将来龙去脉对楚风然坦白。 “爸爸，对不起。”沈棠说，“一直没对你说这些。” 楚风然没有生气，拍拍她肩膀：“如果你觉得这是必须去做的事，那就去做。我不是对你说过了吗，楚家有能力成为你的靠山和助力。” 沈棠红着眼点点头。 “那叶仲文说的那些话，你觉得是真的吗？”楚风然问。 沈棠回：“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 那一边，叶仲文回到了叶宅。 进来就看见王嫂在那里指挥佣人往外搬行李。 紧接着，方念芝从电梯走出来。 两人再次面对面，气氛剑拔弩张。 叶仲文先开口：“手术顺利。” 方念芝一脸冷漠：“不用告诉我。我并没有在等这个消息。叶仲恩是你们叶家的人，以后和我再没有关系。她是死是活，以后也不必通知我。” “小妈至于吗？”叶仲文扯扯嘴角，“小孩子任性不懂事而已。” 方念芝回以一笑：“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吗？现在，我的亲生女儿也站在你那边，反过来对付我。” “那小妈真应该好好检讨一下。”叶仲文凌厉目光刺过去，“怎么会落得这样众叛亲离的下场？” 方念芝轻哼一声：“终有一天仲恩会明白，你对她所有的好，都不过是想利用她。我不急，会等到那一刻。” 叶仲文冷笑：“那这算是......威胁？” “是开战。”方念芝目光变得冷厉，“你等这一天也很久了吧。” 叶仲文依然笑着：“不，从我在悬崖边活下来的那一刻起，早就开战了。活着的每一天，我都身在战场。” 方念芝不惧地放声大笑：“还记得在叶家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不点。那时候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要把我赶出叶家。那时候我就知道你是认真的。 “从现在开始，我方念芝和你们叶家再没有关系。再见面，请你称呼我方董事长。我合法继承了亡夫在叶氏股份，以后也会继续管理好叶氏。 “至于叶氏其它应该归我的财产，我会让律师再来交涉。以后，我们不必再演母慈子孝，不必再藏着掖着，就各凭本事了。” 叶仲文扯扯嘴角：“慢走，不送。”说完，往电梯走去。 方念芝拉下脸，头也不回地走人。 这时，躲在一边的玟姨含着热泪地走出来：“小姐，你看到了吗？那个女人走了，离开叶家了。小少爷一定会帮你报仇的，一定会。” 然后，她去工具房拿了锄头，把花园里所以为方念芝种的花给锄了个干干净净。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叶仲恩在第二天醒了过来。 沈棠凭着范远团队的成果和极具创意的方案，在竞标中和宏伟建工集团对垒。 最终，大楚集团成功拿下。 沈棠也再次登上东港媒体头条新闻。 所有关心着沈棠的人都为之欢呼雀跃，也有人为此发了狂。 周晓在公寓将能砸的都砸了。 沈婉音在办公室看着新闻也是咬牙切齿。 凭什么沈棠就能这么风光，明明她沈婉音才是更优秀的人。 她看着办公桌上方才印制好的媒体邀请函，再过两天就是她这个新人设计师风光的日子。 现在却被沈棠抢先抢了风头。 她咬咬牙，告诉自己她必须赢。 就算没了华家青睐，她也还有现在这个机会。 等她成了像龙森那样炙手可热的大设计师，她就扬眉吐气了。 晚上。 沈棠包下一个餐厅，为项目组举办了庆功会。 范远因为高兴喝了不少酒，一直拉着沈棠说话。 沈棠也高兴，这种胜利的滋味她还是第一次真实感受到。 这时，她接到叶仲文电话，说在餐厅门口等她。 她走出餐厅，见叶仲文双手插在裤袋里，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一副慵懒的姿态倚在车前。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走过去，问。 ------------ 第203章 嫉妒发狂 叶仲文轻轻一笑：“要知道你们在哪里庆功，不是件难事。” “那倒是。”沈棠点头，开心全写在脸上。 叶仲文看着她，心里也漾起一份愉悦。 沈棠想起正事：“实验室那边给答复了吗？什么时候可以有解毒剂。” “多请了一位专家，应该会很快，不着急。”叶仲文答。 沈棠点头。 紧接着，叶仲文拿出一份邀请函。 沈棠接过来打开看，是沈婉音新人秀的邀请函。 沈棠不解，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 “准时到，给你留了最好的位置。”叶仲文说。 沈棠笑得有些别扭：“你让我去，是想让我砸场子呢，还是不砸呢？不砸我对不起自己，砸了又不太给king面子。” 叶仲文淡淡一笑：“你什么也不必做，既去之则安之。我会送你一份礼物。” “礼物？”沈棠这一时间没法猜出来，但看他一脸真诚，还是点头，“这倒让我有些好奇了。” “保证你喜欢。” 沈棠笑笑：“没其它事，我进去了。” 叶仲文示意她进去，依在车旁目送她。 沈棠走到餐厅门口，突然停了下来。 她看见旁边有一个熊猫玩偶朝自己走了过来。 熊猫玩偶扭着屁股，还摔了一跤，很是滑稽。 沈棠拧着眉心，看着熊猫玩偶笑。 熊猫玩偶过来，伸开双臂抱了抱她，然后将手里一大束心型气球放她手里。 然后退后几步，笨手笨脚地捣鼓出手机来放音乐，开始在她面前跳舞。 跳到高潮，过去牵着她的手，带着她转了几个圈。 熊猫玩偶跳得累了，停下来不停地喘着粗气。 见状，沈棠过去伸手摸摸熊猫脑袋：“这就累了？” 熊猫玩偶点点头，取下熊猫头。 华东来满头满脸的大汗，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就知道是你。”沈棠说。 “我没说话，你怎么知道是我？”华东来问。 沈棠笑呵呵地看着他：“除了你，还有谁会做这种事？” 华东来歪着头看着她抗议：“你这女人，就不能装作很惊喜的样子吗？你看我这汗流浃背的多不容易啊。” 沈棠幸灾乐祸地笑：“嗯，是有点可怜。” “你......”华东来哭笑不得，“没良心。” “我可没让你这样为我庆祝。”沈棠说着，将气球塞回他手中，“所以别装可怜了。” “是是是，但我就想这样为你庆祝。”华东来说着，又开始在她面前跳舞，不停地欢呼，“沈棠最棒，沈棠最棒，人见人爱，车见车载。” 沈棠抱着手，一脸哭笑不得。 “别唱了，可以了。”无论她怎么制止，华东来都像上了发条般，又唱又跳的就不停下来。 沈棠觉得丢人，开始追他，手动捂他嘴消音。 两人打打闹闹，好不开心。 马路对面，叶仲文坐在车里将这一切收进眼里，被深深刺痛。 他踩下油门，再也看不下去，愤愤然地开着车离去。 似有人在他心里撒下无数颗钉子，细细密密的痛感一齐涌上了心头。 他手紧紧握着方向盘，痛的呼吸也跟着一滞，眼神凌厉的似一头被激怒的困兽。 那样似孩童般热烈又纯真的笑容，他印象中从未见过。 这样的笑容，竟然是面对另一个男人。 这一刻，叶仲文清楚，自己嫉妒了，且嫉妒地发狂。 他没有回叶宅，而是把林之元叫到拳击馆。 林之元这些天忙，等他到拳击馆的时候，擂台里正是一场苦战。 此时和叶仲文对擂的，是拳击馆老板，拿过三届世界冠军。 平日里，叶仲文能和对方打个平手。 今晚，叶仲文节奏混乱，出拳毫无章法，结果就是被狠揍。 看着叶仲文被一记重拳KO打翻在地，林之元看着都觉得痛。 老板将叶仲文拉起，两人各坐一方休息。 叶仲文取了头上护具，吐了嘴里的护胶，靠着角落喘着粗气。 林之元跳上台，看向老板：“你这是要打死他呀。” 老板笑笑：“难得叶少送上门让我往死里打，我不卖点力怎么行。” 林之元一脸八卦表情，看向叶仲文。 先是将他打量了一番，感受到他阴郁的气场，问：“你这又是怎么了？” 叶仲文不回答，只是抬起拳套，让他帮忙解开。 林之元照办。 这时拳馆老板起身：“我先走了，背着老婆出来的，回去还要跪搓衣板呢。等会儿帮我关灯，药箱也在老地方。” 林之元笑着点头：“快走吧。也就你陪他疯。” 拳馆老板走后，林之元说：“大哥，你叫我来又不说话，那你叫我来干什么。” 叶仲文看向他：“叫他来是打我，叫你来当然是轮到我打人。” 林之元赶紧跳开：“喂，你这样欺软怕硬可不太对啊。我这小身板，可当不了人肉沙包。” 叶仲文气得拿手套扔他。 林之元躲开，骂说：“一看你这死人样，肯定又是和沈棠有关是吧。” 叶仲文更气了，再拿护具扔他。 林之元再次灵敏躲开：“一猜一个准。你打我没用啊，你连自己都揍成这样了，还不是没用。”见叶仲文咬着牙不说话，他继续说，“这怪谁啊，还不是怪你自己。我可是鼓励过你了，让你重新去追，你自己不去的啊。” 叶仲文苦笑一声，哑着声音说：“重新和我在一起有什么好的，我又能为她做什么。” “此言差矣了啊。”林之元反对，“你又不是沈棠，你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呢。以前你封闭自己，就已经错过一回了。现在你还是一样呀，你给过人家选择的机会吗？ “你现在做的这一切都叫无效付出。偷偷地为她做这个做那个，结果呢，除了自我感动，没半点意义。如果人家沈棠愿意再给你机会呢？你如果再一次错过，不会觉得可惜吗？” 叶仲文冷冷地看着他：“明知我要走一条怎样的路，你还要说服我去搭上沈棠，你是不是有病？” 林之元哑口，半天才说：“叶仲文，以前你说你没有牵挂，这条路走就走了。现在不一样了，你有牵挂了，我还不趁机劝你换条路走，我才是有病吧。” ------------ 第204章 自己打的 “别再说了。”叶仲文挣扎着起身，“我不想拉她进这混水。她现在随心所欲，挺好的。” 林之元过去扶他：“走，给你上点药。” “不用了。” 林之元翻个白眼：“你要带着这脸上的伤去秀场吗？装惨博同情呢？” 叶仲文没好气地瞪他：“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林之元伸手捂嘴，扶他去拿药箱。 沈婉音新人秀当天。 冲着龙森大师的影响力，来了不少时尚界和娱乐圈的人。 沈婉音在后台憋足了劲儿，反复确认模特和作品的情况。 她要一鸣惊人，要让整个时尚界都知道她的名字。 沈棠按时来到秀场，带着礼物来送给龙森。 龙森拆了礼物见是一个精美的咖啡杯，问：“你做的？” “不是。”沈棠摇头，“我很久没有做过陶了。看见这个很精美，想到你应该会喜欢，所以就买了。” “我喜欢。”龙森微笑，弯起臂弯待她伸手挽上，绅士地同她一起进去。 他们在T台边的位子坐下，聊起了天。龙森告诉她，这场秀结束后，他会回法国一段时间。沈棠与他约了出发前吃顿饭。 龙森却说还是怀念她的手艺。 她只能笑说那他得付出点代价。 龙森笑：“以后你出席宴会活动的裙子我全包了，免费。” 沈棠睁大眼睛：“这得多少顿饭我才付得起。” “一顿就行。”龙森看着她，“不过，以后如果还有幸有这个口福，我也不拒。” 沈棠笑着点头：“行啊，但你得常常留在东港。” 然后两人相视一笑。 “对了，何医生那里你还去吗？”沈常问，毕竟现在看龙森比以前像个正常人了。 “去。”龙森回，“何医生是个不错的倾诉对象。” “那挺好的。”沈棠说着，见宾客有些骚动。 果不其然，是叶仲文来了。 叶仲文一路打着招呼，来到他们面前。 龙森旁边的位置是留给他的。 叶仲文坐下，问龙森：“什么时候的飞机，给你践行。” “就不占用叶少宝贵的时间了。”龙森回，看了眼沈棠，“而且我与沈小姐有约了。” 闻言，叶仲文愣了愣。 龙森一脸惬意的笑容：“沈小姐亲自下厨。” 这时，沈棠轻声问龙森：“想吃什么，你想想，然后发给我。”语气轻松又亲密。 叶仲文心口一揪，华东来也就算了，他没料到龙森也会成为令他嫉妒的人。 他可是一个疯子。 “沈小姐现在日理万机，还有时间亲自下厨？”叶仲文语气很酸。 “时间挤一挤总是有的。”沈棠淡淡地表示，“再说，要很久见不到龙森大师了，再忙也不能怠慢好朋友。” “好朋友？”叶仲文蹙眉，“你们什么时候成为好朋友的？” 沈棠眉心拧了拧，莫名觉得叶仲文在找碴，扭头看了他一眼，回：“这还得亏叶少啊，是叶少成就的这份友谊。” “沈小姐对友谊的定义真的有趣。我记得当时你可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向呢。我们的龙森大师被关在衣橱里，这么快就忘了？”叶仲文调侃。 沈棠不紧不慢地笑：“这世间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我和叶少还是曾经睡在一张床上的人呢，离了婚没成为怨偶，现在还坐在一起看秀，不是也挺有趣的。” 叶仲文冷着脸，扭头看过去。 沈棠也看他，两人眼神是互不相让。 龙森夹在中间，身子不由地尽量向后。 沈棠笑了笑，收回眼神问：“叶少这是在哪里受了气，火气这么大。” 叶仲文没说话，腮帮子咬得紧紧的。 紧接着，沈棠又睨了他一眼：“脸上有伤，是被谁打的？” 闻言，叶仲文莫名慌了。他已经让马克用遮瑕和粉底盖好了，怎么还是被她看出来了。 听到这话，龙森看过去。 虽然是用粉底遮了，但鼻梁上，颧骨上，嘴角处，还是可以发现淤青的痕迹。 叶仲文不高兴地瞪龙森：“你看什么？” 龙森冷笑：“认识你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竟然也会被人打。” “我自己打的。”叶仲文压着声音表明。 “什么事这么想不开？”龙森调侃。 “不关你事。”叶仲文回怼。 “男人嘛，特别是有点身手的，打架的，里面十个有一个是为了一时之气，一个是为了兄弟。”沈棠在一边说。 “那还有八个呢。”龙森问。 “大多都是争风吃醋呗。”沈棠边说边幸灾乐祸地看了叶仲文一眼。 龙森看向叶仲文。 叶仲文心口处紧了紧，轻哼一声：“二位说相声呢。” 沈棠环起胳膊来，不想再理他。 龙森看了看他们的脸，说：“不然，我让一让？你们是要吵，还是要打一架，都行。” 叶仲文脸色沉着，撇过脸去。 龙森拍拍他肩膀，靠过去小声说：“别作。等会儿人被气走了，这场好戏就没人看了。” 闻言，叶仲文倒吸一口气，整理着心绪，重新管理好表情。 随着秀开场，灯光暗了下来。 模特从后台随着音乐走了出来。 叶仲文的心思却在沈棠身上。 他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气自己，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罢了，只要她高兴就好。 这样想着，他默默起身离开。 沈棠看着他消失在角落的背影，心里很不舒服。 说什么送礼物骗了她来，又自己走掉，这算什么。 告诉自己算了，她将注意力放回秀上。 以她对沈婉音的了解，这个秀的水平完全提升了不知多少个档次。 难道真是跟着龙森磨炼了这段时间，所以提升了？ 沈棠心里很是疑惑，但心想这也不是没可能，于是轻声对龙森说：“名师出高徒。” 龙森没说什么，只是淡淡一笑，示意她接着看。 沈棠这时看见对面宾客里坐着黄巧。 她趾高气扬地看着自己，似在说，你看我女儿多厉害，你有什么了不起的。 沈棠懒得理会。 此时，沈婉音在后台已经是神采飞扬。 模特们都在赞她厉害。 其它工作人员也在夸她是个天才。 她稳着心态，就等出去谢幕时接受所有人的掌声。 就算没了华家的青睐，她也能成功。 这时，苏安琪跑进后台，兴奋地搂上她：“太棒了，太棒了。” 沈婉音笑着白她一眼：“你怎么来这后台了？” “我忍不住要第一个恭喜你呀。”苏安琪回，“你没看见外面那些人的反应，这都还没结束呢，就都说你太棒了。” ------------ 第205章 不能翻身 沈婉音一脸得意：“记你一功。” “今晚我们去哪里庆功？”苏安琪已经是迫不及待。 “当然是最好最贵的地方。” “我现在就定位。”苏安琪说着拿出手机。 沈婉音笑着正要说话，几个模特慌慌张张地从T台跑进来，不少工作人员冲过去想看前面发生什么热闹。 “这是怎么了？”苏安琪问。 沈婉音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跑过去。 她探头出去，只见一个短发女孩儿站在T台上，手上举着一块牌子，写着“抄袭”两个红色大字。 女孩儿还对着整个秀场放声大喊：“无耻！沈婉音抄袭我的作品，还威胁我闭上嘴巴！无耻！” 沈婉音惊恐地睁大眼睛，怒气冲冲地过去质问苏安琪：“那个女的怎么回事。” “我......我不知道啊。”苏安琪整个人傻了。 “蠢货，你就是这么办事情的吗。”沈婉音揪着苏安琪不放，现在恨不得把她撕碎了。 苏安琪吓得一直在抖，再说不出半个字。 “不行，我等这天很久了，我不能让任何人把它毁了。”沈婉音整个人慌了，抓住一个工作人员就说，“保安呢？还不赶紧让保安把那个女的赶走。她在诬陷我。” 工作人员甩开她，都闪到一边。 T台上的女孩还在骂，台下没有一个人上台阻止。 那骂声传进沈婉音耳中，她脑中一片空白，气急败坏地从后台冲上了T台。 秀场音乐骤停，现场变得异常安静。 没有模特走出去，沈婉音在众目睽睽中，冲过去揪打短发女孩。 “谁派你来的，敢诬陷我。”沈婉音边骂边打。 短发女孩也不甘示弱，扔了牌子就和她扭打在一起：“无耻的骗子。” 短发女孩很泼辣，狠狠将沈婉音推倒在地上。 沈婉音惨叫一声，手指过去：“你胡说八道，我要告你。” “好啊你告啊，我有证据，看看谁在说谎，谁是骗子。”短发女孩义愤填膺地瞪着她，“就算以后我做不了设计师，也要求一个公平。” 沈婉音心虚地没了声音，这才发现自己被无数目光和议论包围。 她慌乱地不停向四周看。 她心心念念的万众瞩目，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不允许，坚决不允许。 猛然看见宾客席中那张冰冷的脸，她似触电般僵在原地。 沈棠环着胳膊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是你。”沈婉音疯了般伸手指她并大吼，“是你害我。” 沈棠轻扯了嘴角，一动也不动。 “老师。”沈婉音强行镇定地看向龙森，“你不会允许这个人继续在这里诬陷我的吧。” 龙森随即起身，到T台上将沈婉音扶起。 沈婉音很是可怜地看向龙森，眼泪不停地掉：“老师，我是被冤枉的。” “不急。”龙森开了口，看向短发女孩，“你说你有证据，证据在哪里。” 短发女孩拿出手机：“这里面的视频和音频都是她们威胁我不准告发她们。还有，她的人和我的教授勾结在一起，让我闭嘴的视频。” 沈婉音睁大了眼睛，急忙否认：“是诬陷，一定是你后期合成的。” “你急什么。”龙森白了一眼沈婉音，“看都没看，就说是合成的。是不是合成，也有技术能鉴别出来。” 说着，龙森接过手机，将视频看了看。 沈婉音没敢看，整个人僵在旁边。 “好了，情况我清楚了。”龙森将手机还给短发女孩，然后看向沈婉音，“视频挺精彩，你还真让人失望啊。” 沈婉音脸色苍白，拼命摇头，还在死撑。 “感谢各位受邀前来，十分抱歉，秀结束了。可以有序离场。”龙森大声宣布，回头鄙夷地看着沈婉音，“你的设计人生，也彻底结束了。” “老师，不不不，不是的。” “不要再叫我老师。”龙森厉声喝住她，“我不是你的老师。” 沈婉音怔在原地，见宾客陆续在离开，绝望地大喊：“不要走，都不要走。我是被人陷害的，你们不要走。你们还要为我鼓掌呢，都给我回来。” 黄巧在台下，头都抬不起来，冲到T台边大吼：“沈婉音，丢人丢地还不够吗？赶紧给我下来，跟我回家。” 沈婉音看向黄巧：“你站在那里干什么，快点帮我呀。我都被欺负成什么样了，你还只会骂我，你到底是不是我妈。” 黄巧咬牙切齿：“自己没本事，还怪起我来了。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 秀场逐渐变空了，沈婉音的思绪也变得清楚了些。 她扭头瞪向沈棠：“你，真够恶毒。设局害我？” 沈棠起身：“沈婉音，你从来只会把错怪在别人身上，从来不反省自己。” “就是你设局害我。”沈婉音笃定地怒吼，“这个家伙，只是一个穷学生，没钱没势，要不是你在背后唆使她给她出主意，她怎么敢跑来这里害我。” 沈棠蹙眉：“你这什么强盗逻辑，只许你害人，不准别人反抗？不是所有人都会忍气吞声怕了你，这世上有很多人是有足够勇气的，要怪就怪你自己欺人太甚。” “你少来这一套。”沈婉音紧紧瞪着她，“你一步步把我引入这个局，说不定这个穷学生一开始就是你安排好的。不要把自己说得那么干净，你也在害人。” 沈棠冷笑：“那我真是厉害，能提前预知你会找人当枪手，还能精准知道你找的是谁。” 沈婉音愣住。 “不要再为你的恶行找借口。”沈棠边说边走上台，逼过去，“归根究底都是你自己的错。如果不是你自己无能又虚荣，不甘心失败，就不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沈婉音，接受现实，你完蛋了。一个弄虚作假的设计师，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翻身了。” 沈婉音气急败坏地揪住沈棠：“我才没有完蛋，完蛋的人只会是你。你算什么东西，乡下来的贱丫头，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你给我听着，你现在想办法给我修正这一切，不然......” 没等她说完，沈棠就一把抓住她手腕，狠狠将她甩在地上。 ------------ 第206章 两不相欠 沈婉音发出一声惨叫，头发凌乱遮面，模样是从未有过的狼狈不堪。 沈棠居高临下地看着，过去种种在此刻涌上心头，真恨不得冲上去再扇两巴掌。 “来啊。”沈婉音不惧地接着叫嚣，“想打我就来啊，我才不怕，以后一定加倍奉还。” 沈棠送她一个冷笑：“你还会有更大报应，我不想再打落水狗，脏了手不值得。” “你......”沈婉音气得发疯，想要爬起来动手，但被龙森拦住。 “你是自己滚，还是我让保安过来？”龙森直接问。 “这肯定是一个阴谋。”沈婉音瞪向龙森，“是你对吧？还是叶仲文？让我到King加入你的设计组，一开始就是个陷阱对吧？” 龙森蹲下身，平静地看着她：“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今天这个结果，你怪不了任何人，都怪你自己。叶少让我告诉你，这次只是小惩，算是便宜你了。如果你再敢做任何恶事，就自求多福了。” 沈婉音不甘心地大哭，最终被黄巧连拖带拽弄走了。 龙森让短发女孩回家去，之后会给她一个正式的回复。 T台上只剩下他们。 沈棠深呼吸一口气，心情有些复杂。 上次看宋云自食恶果，她很开心。 这次是沈婉音，她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积在心里多年的委屈反倒在此时变得沉重。 龙森拍拍她肩膀：“没事吧。” 沈棠笑着摇头：“谢谢你。” “不用谢我。”龙森诚实相告，“我只是听叶少吩咐。” 向龙森道了再见，沈棠到处去找叶仲文。 她急切想见到他，想问他这个局外人为什么要对付沈婉音。 方才，马克说叶仲文出了秀场就没让自己跟着，且不在办公室。 终于，她在顶楼露台找到了叶仲文。 叶仲文正俯看着这个城市的高楼大厦，神色凝重。 沈棠靠近，故意咳了两声。 叶仲文气定神闲地看向她：“秀结束了？” “结束了。”她点头，“礼物也收到了。” “还满意？”叶仲文微笑。 她目不转睛看着他：“好端端的，为什么送这种大礼？” 叶仲文：“妻子被人欺负了，做丈夫的应该帮妻子出气。” 沈棠蹙眉：“这个套早在很久以前就设好了，那个时候你就决定要帮我出气了？” “光是下药这一条，今天的惩罚都算她赚了。” 沈棠心里忍不住泛起酸楚，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她不愿自作多情，不愿再患得患失。 “不用谢我。”叶仲文主动表示，“虽然晚了些，就算作其中一件弥补。” 她笑了笑，看着他深邃的目光：“谢谢还是要说的，但我也就不客气了。这份谢意你也务必要听进心里去。这样，才好早一点两不相欠。” 说完，她扭头走人。 叶仲文默默注视着她远去的背影，喃喃说：“我欠你的，怎么可能还得清。” 另一边。 沈婉音被黄巧带回沈府，还没进家门就见两辆警车停在门口。 这些天，她一直在做的噩梦突然照进现实。 几个警官从里面走出来，向她出示了证件和传唤文件。 她整个人懵了，完全没听清警官说了些什么，如行尸走肉般被带上了警车。 黄巧不依不饶地和警官拉扯，被冲出来的沈振声一把拉住。 沈婉音看着手腕上明晃晃的银色手铐，这才有了恐惧的感觉。 她完了，真的完了。 沈棠回到大楚办公室，接到雪莉的电话，才知道这件事。 雪莉告诉沈棠，沈婉音交通肇事逃逸，这次是闯了天大的祸。 不一会儿，刘笑笑兴冲冲跑进来：“老板，沈婉音这次死定了。你方才就在秀场，应该不用我再说了，但马上就新鲜出炉了另一件大事。” “肇事逃逸。”沈棠替她说。 “消息灵通呀。刚才一看到这个惊天大瓜，我全身都舒畅了。恶有恶报，时候终于到了。”刘笑笑恨不得放鞭炮庆祝，“她这应该会坐牢吧，能坐几年呀。” “方才雪莉给我打电话了，她撞的那个人死了，性质严重。至于会怎么判，就看法官了。” 刘笑笑惊讶，“新闻上倒是还没细说。”说着咬牙痛骂，“垃圾，真是害人害己。” 沈棠想到那个被撞死的人，暗暗叹口气，交代说：“这段时间，沈家人找我一律不见。” “知道了。”刘笑笑想起来，“商会那边发邀请过来了，这周末会长选举，还特意说我们大楚是新加入的，很期待您去投票。” “你去回，我一定到。” “好的。” 刘笑笑走出办公室，刚和商会那边勾兑完，就见林之元走了过来。 她立马起身，像防贼一样挡住林之元的去向。 林之元往旁边挪，她就跟着挡。 林之元皮笑肉不笑：“什么意思？” “有何贵干。”刘笑笑也是一脸假笑。 “这是沈棠的办公室，当然是进去和她打招呼呀。这还需要问？” 刘笑笑：“那请问......你有预约吗？” 林之元有被冒犯到，笑了笑：“刘笑笑是吧？” 刘笑笑点头。 “你是不清楚我和沈棠的关系吧？我还需要预约？” 刘笑笑不买账地冲他一笑：“你既不是我们大楚的员工，又不是合作公司的人，顶多算是我们老板前夫的朋友。就冲这个关系，就算有预约也不一定进得去。” 林之元睁大眼睛，忍了忍：“那你现在进去问问，我能进去吗？” “现在没空。”刘笑笑直接说，“如果你有正经事，可以留下联络方式，等会儿我忙完了如果还记得的话，再帮你去请示。” “大姐，我哪得罪你了？”林之元不解。 “你没得罪我呀，我这也是正常工作，请你不要无理取闹。”刘笑笑说。 林之元哭笑不得地点头：“好，好男不和女斗。”说完，扭头走人。 刘笑笑环起胳膊：“物以类聚，都是渣男。我才不会再让你们来影响我老板的心情。” 紧接着，沈棠从办公室出来：“笑笑，你陪我去医院吧，我去看仲恩。” “好的。” 到了医院，沈棠见叶仲恩气色恢复了不少，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 听叶仲恩说想吃水果，拿出一个桔子来。 叶仲恩最关心的是给爷爷解毒的事，忍不住问：“还没有解毒剂吗？” ------------ 第207章 出门小心 沈棠轻声回她：“实验室那边说，他们才拿到样本，还需要点时间。不过你放心，爷爷这段时间情况稳定。” 叶仲恩点头，然后安静地看着她。 她将剥好的桔子递上：“一直看着我，有话要说？” “她一次也没来过，是吗？”叶仲恩问。 “商会选举，她太忙了。”沈棠回。 叶仲恩淡然一笑：“那天是我让她当我这个女儿死了，现在这样挺好的。” 沈棠握过她的手：“问心无愧就好。其它的，老天自会有安排。” 叶仲恩点头。 “但是我要你答应我。”沈棠语重心长，“任何情况下，再也不能做伤害自己的事。” 叶仲恩含泪再次点头：“不会了。但这次的事，我不后悔。再有下次，我也不会傻到再用这种方式了。我知道她，她也只会妥协这一次。我若再伤害自己，伤不了她，只会伤到你们。” “你是她唯一的软肋。她现在不再理你，其实是为了保护你。”沈棠说。 “保护我？”叶仲恩不相信地蹙眉，一副你不要安慰我的表情。 沈棠不紧不慢：“保护你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你置身事外。只有你对她失望了，才不会再发生一次那天那样的事情。” 叶仲恩泪涌出来：“姐姐，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会当真的，会自作多情她还是在乎我的。” “她本来就是在乎你的。”沈棠很认真，“尽管她现在是我的死敌，我也还是会这样说。我不需要叶仲恩被伤透了心变成一个冷漠无情的人。我要你还是原来的那个叶仲恩，心地善良，明艳可爱，敢爱敢恨。” 叶仲恩伸手擦了泪，仿佛如释重负般重重地叹了口气。 紧接着，沈棠对她微笑，百分百信任地看着她：“我知道你也也很在乎她，在乎你在她心中的位置。你不用相信我的话，你只要记住，坚守初心，是非分明，拿得起，放得下，凡事向前看，前面一定有你要的答案。” “谢谢你，我永远会记得你说的这番话。” “不用谢。” “对了，楚伯伯说，等我和爷爷好一些，他想邀请我们去他在菲亚西的家小住。” “那你觉得怎么样？”沈棠知道楚风然的用意，问。 叶仲恩点头：“我想去。” “好啊，我也想去，只是暂时不得空。听说那里很美，你和爷爷可以在那里好好散散心，然后等着我。” “好啊。” 她们正聊得投契，刘笑笑敲门进来，轻声对沈棠说：“老板，方杰在外面，说是要进来看望仲恩。” 沈棠愣了愣，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方杰是什么人？我不认识他吧。”叶仲恩问。 沈棠简短地说了方杰和方念芝的关系，问她：“说起来，他也算是你的舅舅。你想见他吗？” 叶仲恩不假思索地摇头：“如果我见他可以让他改邪归正，那我就见。不过，我应该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吧。” “那你休息吧，我走了。”沈棠说着起身，走出病房和方杰面对面。 方杰一身正装打扮，很是讲究。 他身后跟着一个人，手里还提着水果和营养品。 方杰见到沈棠，指了指门口的保镖，说：“有这必要吗？这让我们这些来探望病人的多不方便。” 沈棠笑：“方念芝没在仲恩面前提过你，你这样贸贸然地过来，不合适吧。” “是有点唐突。”方杰回，“不过出了这样的事，有些事也是应该让孩子知道了。她妈妈是我大姐，一直对她保护得太好，所以才也给了别有用心的人可逞之机。 “凡事呢都有多面性。她一直都是听你们说的多，是不是也该听听别人的？以免造成什么人生遗憾，你说是不是？” “回吧，我不会让你进去的。”沈棠直接表明。 方杰冷笑：“我如果硬要进去呢？” 沈棠不慌不忙拿出手机：“那我马上打电话给方念芝，让她和你说。我和她应该有一点是意见一致的，谁也别再想把仲恩拉进这个战局里。” 方杰：“......” 见方杰不说话，沈棠靠近他：“帮我转告一声，仲恩会暂时离开东港一段时间去国外散心。” “哼。”方杰瞪着她，“说得好听，不把仲恩拉进战局，转头就胁持去国外威胁我们是吧。” “仲恩是个成年人，没人能胁持。”沈棠露出一个假笑，目光紧跟着变得凌厉，“不过，你倒是要担心一下自己。” “什么意思？” “我很好奇，你和方念芝相互扶持，到底真的是姐弟情深还是互相利用。” 方杰面露凶狠：“你说呢？” “我不知道，所以真的很想试试。这么多年了，你帮她做了这么多坏事。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她到了今时今日这个位子，还是不是以前那个方念芝呢。你这样的忠心，到底值不值。” “沈棠，你少给我玩心理战。”方杰直接骂，“你挑拨不了我们的关系。我劝你不要再惹事，好好地当你的富家小姐。如果你敢再招惹我大姐，别怪我出手太狠。” 沈棠无惧地看着他：“那就试一试。” 方杰阴着脸，没说话，带着手下人走了。 沈棠随即交待保镖，没有叶仲恩的同意，不要放方杰他们进病房。 刘笑笑通知司机把车从停车场开上来。 她们走到医院门口，坐上车。 车子刚刚起步，突然一声巨响。 她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辆从后方急速驶来的车撞上。 后排车门瞬间被撞得变了形，沈棠和刘笑笑毫无准备地惊叫出声。 “怎么回事。”刘笑笑护着沈棠，“你没事吧。” 沈棠摇头，然后就看见方杰从肇事车上走下来。 “你们怎么开车的。”沈棠的司机摇下车窗就骂。 方杰大摇大摆地过来，对后座的沈棠笑着说：“哎呦，真是不好意思啊，沈小姐，没什么事吧。我这小弟操作不当，撞坏您的车了。”边说边朝开车的小弟喊，“还不赶紧报交警。瞧瞧你干的好事，这么漂亮的车被撞成这样。” 刘笑笑咬牙切齿，就要下车去和方杰理论。 沈棠拉住她，示意她不要冲动。 紧接着，方杰胳膊搭上车窗边缘：“沈小姐，人有旦夕祸福真是很难预料啊，可不是我故意的喔。不过我劝你以后出门还是要小心点。这次撞烂的是车，下次可保不准是什么了。您这么漂亮，再被撞到毁容破相什么的就不好了，你说是不是。” ------------ 第208章 会长选举 沈棠保持微笑：“谢谢关心。你也要小心，你这小弟该换一换了，不然哪天赔上你自己这条命就不妙了。” “放心，我的命硬得很。”方杰嚣张地笑着走开。 见刘笑笑还在生气，沈棠拍拍她肩膀：“不气了，声音越大死得越快。” 刘笑笑点头，说再叫张车来。 这时，沈棠接了个电话，然后笑着对刘笑笑说：“福祸相依，有好事。” “什么好事？” 沈棠示意她跟自己走，两人下了车拦了一辆出租车。 方杰看着她们打车离开，身边小弟问：“杰哥，要跟着吗？” “不用。”方杰摇头，“赶紧处理完去找大姐。” “是。” 等交警处理完，方杰去了叶氏集团。 方念芝见到方杰就很不高兴：“为什么来这里？不是让你有事告诉王嫂吗？” “姐，以前你说要低调，什么事都通过王嫂传达，我们一年都见不到几次面。现在反正也不用遮遮掩掩了，让更多人知道你有我这个弟弟不是挺好的吗。” 见方念芝没说什么，方杰把方才去医院的事，和撞沈棠的事都说了。 “你去医院干什么？”方念芝听完就生气了。 “去看看仲恩嘛。”方杰回，“你们母女俩一直这样僵着也不是办法，她应该体谅你才是。”见方念芝眼神凌厉，他音量渐渐降了下去，“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嘛，有误会说开就好。再不把仲恩带回来，她就要被那个沈棠送去国外了，以后可就真见不到她了。” 方念芝板着脸，没说话。 “要我说，就让我去把仲恩带回来。”方杰提议，“慢慢地劝，重新管教管教。” “不用。”方念芝立马否了，“你不要再管这件事。” “姐，那你就放心让仲恩跟着那个沈棠？放任下去，你就真没有这个女儿了。” “没就没了，我不在乎。”方念芝神色冰冷，“我一个人也可以走完这条路。” “姐，你还有我呢，你可不是一个人。” 方念芝没有回应，冷声说：“会长选举在即，低调点，不要出岔子。” “姐你放心好了，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出过岔子。等你当上会长，我再来收拾那个沈棠。” “不要轻举妄动。”方念芝瞪他，“沈棠身后是楚家，楚家不是一般富商人家。” 方杰一脸不屑：“我管她是什么背景，敢挡我们的路，看我不弄死她。” “说了多少年，改改你这头脑简单的作风。”方念芝没好气地训他，“要成大事，就要沉得住气。不过，沈棠确实是我们以后要重点对付的人，这一点是明确的。” 方杰听糊涂了：“叶仲文不是了？” 方念芝白他一眼：“这么多年，叶仲文一直是个无懈可击的强大对手。但是现在，他也终于有弱点了。” “你的意思是......这个沈棠......” “感情真是个好东西。”方念芝冷笑，然后吩咐，“你去给我查，我要知道关于沈棠的一切。事无巨细，我统统都要知道。” “姐，我记得当时叶仲文说要娶这个沈棠，你不就让我查过了吗？那个沈振声，还有沈家祖宗八代都查了个遍呀。”方杰回忆。 “再查一遍。”方念芝坚持，“这个沈棠被收养前可不姓沈。” “被收养前，那不就还是个小毛孩吗？这能有什么有用信息，浪费时间吧。” 方念芝不高兴地瞪过去：“我现在使唤不动你了，是吧。” “不不不，那怎么可能。姐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方杰赶紧起身，“我现在就去查，保证查得清清楚楚。” “等等。”方念芝叫住他，“再帮我做一件事。” “做什么。” 方念芝沉下脸：“让王嫂陪着你，去一趟叶家墓园，把你姐夫接出来。” “蛤？”方杰愣住，“姐，打扰姐夫休息这好吗？” “你别多管，照我的话做。”方念芝表情坚决，“他说过就算死了也要护我一辈子，现在我用得上他。” 方杰点头出去。 周五，商会会长选举的日子。 这在东港，历年来都是盛事之一。 商会在东港最豪华的酒店举办酒会，待现场投票后，新任会长即时上任，现场接受众人祝贺。 按照惯例和商会一直以为秉持的原则，会长这个位子，和财富权势无关。必须是全心全意为商会服务，能将商会成员凝聚在一起共同成长的这样一位杰出人物才可以胜任。 所以，能被选为商会会长的人，向来都是德高望重，是一种无上的荣誉。 今晚前来参加酒会的人，无论是有投票权的商会成员，还是受邀来参加的嘉宾，都在疯狂地热议着这一届的候选人。 呼声最高的是方念芝。 如果方念芝当选，就是商会成立百年以来，第一位女会长。 那也将是里程碑式的一刻。 随着夜幕降临，酒店门口也热闹起来。 各种豪车陆续停下，酒店门童恭敬迎接着这个城市上流社会的宾客们。 今夜，沈棠身着一袭黑色礼裙，一头长发束在脑后，耳上戴着钻石耳环，优雅大气地从车上下来，在助理刘笑笑陪同下走进酒店大堂。 时至今日，上流社会无人不识她就是大楚集团继承人，纷纷驻足行注目礼。 同一时间，叶仲文也到了。 似是一种感应，沈棠蓦然停下，转头向门口望去。 只见马克先下车拉开车门。 叶仲文一身暗色礼服，无边眼镜，风度翩翩地走下车。 他依然是那个一出现就主宰所有目光的男人，无论男女都会被他天生的王者气场所吸引。 叶仲文看向沈棠，眸光一沉，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沈棠给他一个微笑，问：“要不要一起进去？” 叶仲文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我们如果一起这样走进去，会被理解成很多层意思。会有什么后果，想好了吗？” “我知道。”沈棠了然于胸地笑，“但我只想一个人，看清楚我们想表达的意思。” “所以那天我对你说的话，决定好了吗？”叶仲文认真地看着她，“以我为刀，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 第209章 伤我自己 沈棠神色清冷地注视着他，眼前这双曾经永远不会透出半丝情绪的双眸此时却异常清澈见底。 她能感受到他的急迫，急迫地等着自己的成全。 她心里莫名被揪了一把，回说：“叶少做不了我的刀。” 闻言，叶仲文微微蹙眉：“为什么？” “因为......”她斟酌了一下用词，“叶少这把刀过于锋利了，搞不好，会伤到我自己。” 叶仲文愣了愣，神色意外。 沈棠解释：“我也不喜欢把任何人当作刀。但既然目标一致，合作是一定的。” 她以为接下来叶仲文会继续劝说，不料叶仲文扬起嘴角欣然微笑，掌心向上邀请她：“一切都会如你所愿，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既然要合作，那规矩要定一定吧。” “我只要求消息互通，其它的你定。” 闻言，沈棠愣了愣。 “那我能不能理解成......一切听我的？”她目光深邃地看着他。 叶仲文不假思索地点头：“如你所愿。” 她意外地莞尔一笑，觉得眼前人既熟悉又陌生。 叶仲文轻柔地握住她手，搭上自己的臂弯，慢步和她并肩同行。 “你觉得今晚会成就方念芝的高光时刻吗？”沈棠轻声问。 叶仲文嘴角噙着神秘的微笑，缓缓开口：“方念芝有三个人生目标，你知道是哪三个吗？” 沈棠摇头。 “以这些年对她的了解，大致上是这三个。”叶仲文回，“成为叶氏集团真正的主人，成为被载入史册的伟大女性，还有......努力保住前面两个目标成果，不被任何人破坏。” “有你在，她没办法成为叶氏集团真正的主人。”沈棠立即说。 叶仲文笑了笑：“她也不够资格成为被载入史册的伟大女性。” “听你这口气，今晚备了大礼？” “不算大礼，只是准备好了一场谈判。” “什么谈判？” “方才在来的路上，事情有了新进展，解毒制剂送去爷爷那里了，爷爷醒了。” 闻言，沈棠笑逐颜开：“这么好的消息，你怎么不早说？” “等这里结束，一起去看他。” “好。”沈棠开心得似个孩子，接着刚才的话题，“所以呢，你打算把这个消息告诉方念芝？” “她是个谨慎的人。爬上高处再狠狠摔下来的事，她一定会犹豫。” 沈棠想了想：“这是她谋划很久的时刻，她不会轻易自毁的。下毒的事，我们现在没证据，她会铤而走险。” “所以我需要和她谈一谈。”叶仲文神情认真，“她放弃今晚的会长选举，我也暂时放弃追究她下毒。” “你不追究，不代表爷爷不追究。” “爷爷并不知道下毒的事，我暂时不会告诉他，你也要配合我。” 沈棠愣住：“告诉爷爷不是更好？让爷爷清楚方念芝的真面目，让他成为你的助力。” 说到这里，叶仲文停下脚步，脸色也变得异常严肃。 “沈棠，我这是报私仇。”他说得直接，“这些年，爷爷很清楚方念芝的真面目，但他始终保持中立，你觉得他是为了什么？ “以前他并不在乎我的私仇，也不会助我。就算这次他知道方念芝对他下毒，他可能因为气愤会惩治方念芝，也只是为了他自己。 “为了叶氏家族的利益，他惩治方念芝的方式反而会破坏我的全盘计划，打乱我的节奏。我自己的仇，我必须自己动手。还有......”他顿了顿，“我也不接受另一个刽子手成为我的助力。” 沈棠怔了几秒，没有说话。 她重新挽上叶仲文的臂弯：“不如，今晚让我先来杀一局？” 叶仲文拧了拧眉心：“你也是有备而来？” “方杰开车撞我的车，我也要回一个礼吧？本来我是没礼能送的，结果刚好老天爷赐了我一个，不带过来送一送都不行。” 沈棠说得云淡风轻，叶仲文的脸色却立马变得阴沉。 “什么时候的事？”他压着声音问。 沈棠笑了笑：“前几天，车门撞变形了，吓了我一跳。” “你还笑得出来？”叶仲文蹙眉，“从现在开始，再发生这样的事情，立马告诉我。” “行，看情况。” “看情况？” “有用的信息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其它的我看情况。” 叶仲文哑口，无奈又生气地看着她。 她仍是微笑：“别板着脸了。不然别人还以为我们这对前夫前妻在吵架。” 叶仲文听到她这轻松调侃的语气，莫名嘴角跟着上扬，压着情绪：“你还没告诉我，你手里的牌。” 沈棠凑近他，唇瓣轻启：“我手上有方杰的私账账本。” 叶仲文又惊又喜地看着她，眼神里尽是欣赏。 她眉眼里皆是得意，比起以往的淡定自持多了一份明媚潇洒。 “你怎么做到的？”叶仲文问。 “你猜猜。” “想要拿到这么机密的东西，必须是方杰身边的人才能办到。”叶仲说，“不瞒你说，我的人试过，都失败了。” “方杰是经验老道，但这种人也会因为自大而马失前蹄。只能说，我运气比较好。至于细节，我先卖个关子，以后告诉你。” 叶仲文点头：“那今晚给你玩儿。” 沈棠说着“谢谢。”随他正式步入宴会厅。 悠扬乐声中，沈棠挽着叶仲文，一现身就是全场焦点。 男才女貌的一对天之骄子，集上天所有的宠爱于一身，曾经还强强联手，现如今也分别掌握着两大财团的继承权。 这样的人物，令在场的嘉宾无不心生敬畏。 沈棠和叶仲文先过去向老会长礼貌致敬，然后心照不宣地一齐在宾客群中寻找着他们的目标。 终于，方念芝出现在他们的视野前方。 今晚方念芝打扮得很是隆重，酒红色的高定礼服配上耀眼的全套钻石首饰，看上去像一位等着接受膜拜的女王。 谈笑中，方念芝回头和他们对视，脸上笑着，眼神却是火药味十足。 看着叶仲文和沈棠并肩而站，意义已经是不言而喻，她心中不禁咯噔一下。 沈棠扬起下巴，气势十足地大步走到她面前。 ------------ 第210章 弄丢了你 一片欢声笑语中，老会长上台致开幕辞，将宾客的注意力都吸引了去。 沈棠凑近方念芝，两人笑容可掬地低声交谈。 没人听清她们具体说了什么，只见方念芝笑着转身离开了宴会厅。 看着方念芝落荒而逃的背影，沈棠收起脸上的笑容。 这一刻，她知道自己日后将面临更大的危险和挑战。 但她现在一点也不害怕。 她缓缓转身，就如她想的那样，叶仲文远远地注视着她，手里拿着两杯香槟，等着为她庆祝。 沈棠有一刹那的恍惚，觉得叶仲文眼中全是情意。 这情意真挚又热烈，她曾经热烈期盼过，想要得到过。 她一手提起裙摆，急切地穿过人群，想要马上伸手触到。 突然，她停了下来，猛然从恍惚中清醒过来。 身体深处残留的疼痛突然从骨血中钻出来，疼得她整个人后退了半步。 叶仲文远远注视着她，嘴角温柔的笑容也淡了下去。 这只有几步的突然停顿，无声却现实地刺痛了他。 沈棠急忙调整，想要笑，却发现脸上的肌肉僵硬不堪。 紧接着，叶仲文迈步到她面前，问：“还好吗？” 她摇头，然后就见发言台方向一小阵骚乱后，秘书上台对老会长说了几句话。 老会长表情一震，然后接着发言。 在向宾客们介绍三位候选人时，老会长面露遗憾地说，方念芝女士因为个人原因，退出了此次选举。 众人唏嘘。 沈棠和叶仲文相视一笑，香槟碰杯。 “你加油。”叶仲文突然说，“等你选第一位女会长的时候，场面一定会比现在更加盛大。” 沈棠扭头看他，忍俊不禁。 “笑什么？”叶仲文问，“不习惯这样的殷勤？” “没人不喜欢殷勤。我只是不习惯叶少也说这样的话。” “我说的是真心话。”叶仲文目光变得深沉，“如果不是因为碰上你这颗硬钉子，今晚方念芝必胜。方念芝有的，你都有。你有这个韧劲，也有这个能力。” 沈棠笑着摇头：“我对这种高位不感兴趣。一将功成万骨枯，追逐名誉地位从来不是我的梦想。” 叶仲文记得她只说过想要一个像羽园那样的花园，然后做陶肯定也是其中之一，但没有正式问过。 “那你最终的梦想是什么？” 沈棠心情不错，笑着说：“一日三餐清粥小菜，天晴有花赏，下雨有屋檐，不用为五斗米折腰，无欲无求不屈膝，心安，理得，躺平。” 紧接着，老会长宣布着方才已经收集完所有会员投票，然后开始透明地唱票。 所有人都屏息以待，他们却全不在乎。 “命运会推着你往不同的方向走。”叶仲文轻声说，“你想要的躺平，需要时间。” “嗯。”沈棠点头，“我现在就是要先做到，心安，理得。” 叶仲文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复完仇，你心才会安，想要的公理才会得到。” “你呢？”沈棠反问。 叶仲文垂眸浅笑，笑意里带着些苦涩决然。 “你是问我有什么梦想，还是问我复完仇能不能也一样心安？” “话赶话，你如果不想说也没事。”沈棠不勉强。 叶仲文抬眸，用轻松的口吻告诉她：“从我在悬崖边活下来的那一刻起，我的梦想只有一个，就是复仇。我没想过成功复仇后，自己会怎么样。也不曾想过，自己和心安这两个字有什么关系。你可以放心，和我联手复仇这件事，我绝对是最佳人选。只有我这样的人，才会为达目的誓不罢休。” 闻言，沈棠心里闷闷的，却也轻松地对他说：“果然，人是需要沟通。听你这样说，我突然间悟出些东西。” “你悟出什么？”叶仲文很感兴趣。 沈棠摇头，表示言尽于此，再说下去就过度了。 “规矩先定一个。”叶仲文在此时提议，“比如，不要旧事重提？” 沈棠笑：“怕？” “我倒希望你怨我，恨我，但你说得很清楚，你的精神状态极好，不会为过去消耗自己。” “既然这么清楚，旧事重提为什么不可以？” “你不会消耗自己，可是我会。”叶仲文直言。 沈棠意外地愣住，打趣说：“我不相信堂堂叶少会真的消耗自己，顶多是对过去有些恼恨，不愿承认失败。” 叶仲文表情有些无奈：“这就是不能旧事重提的原因之一，你总是戳中我的痛点。” 沈棠忍俊不禁：“合作不代表和解。看你难受，我就痛快，这不是情理之中的事吗。” “所以，你这是一箭双雕。”叶仲文蹙眉抗议。 沈棠想了想：“借用你的一句话，我同样不接受另一个刽子手成为我复仇的助力。” 叶仲文沉默许久，极力保持着情绪稳定：“为什么又接受了呢？” “因为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沈棠目不转睛看着他，神色严肃，“你是个不懂爱的人，所以用了最错误的方式。我不会原谅你的伤害，但我理解。”说着顿了顿，“叶仲文，我不保证在以后的合作中，还会不会对你恶言相向。你如果受不了，大可以解除合作。怎么样，能接受吗？” 叶仲文眸中闪过一丝无法言喻的难受，回：“挺好的，我接受。”想了想，“你说，如果当初我也愿意这样和你说话，和你沟通，是不是我们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沈棠不以为然：“今天这一步不好吗？你没有变得不好，而我因此变得比较好。” 闻言，叶仲文情不自禁地笑，被说得无言以对。 “怎么样？这样的阴阳怪气接受得了吗？现在解除合作还来得及。”沈棠打量着他的表情。 “离开我，你变得比较好，这是事实。”叶仲文不气反笑，“失去你，是我的损失。” 沈棠点头：“叶少真的很懂怎么合作，专挑合作方想听的话说。” 这时，会长在发言台上公布了新任会长的名字。 宴会厅响起热烈的掌声，都在向新会长祝贺，场面好不热闹。 沈棠也跟着鼓掌，将视线从叶仲文身上挪开。 叶仲文神色没落地凝视着她的侧脸，喃喃地低声说：“是我亲手把你弄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 第211章 流氓作派 沈棠没听清楚，扭头看他：“你说什么？” 叶仲文摇头，两人相视一笑。 宴会厅的热闹继续。 另一边，方念芝在休息室里怒不可遏地将餐点茶饮都砸了粉碎。 她为了这一天所付出，现在都付诸流水。 她拿出手机，打给方杰，狠狠地骂他坏了自己的大事。 方杰被骂得一头雾水：“姐，这怎么可能呢，是诈你的吧。” “你被人拿走这么机密的东西都不知道吗？”方念芝骂得更凶，“你是干什么吃的，每天只顾吃喝玩乐了是吧。” “姐，你别生气，我现在就落实。” 方念芝将手机往沙发上一扔，头痛欲裂地按住太阳穴。 方才沈棠那样挑衅地笑着。 问她为了名利能不能把亲情也舍了。 无论她舍或者不舍，都注定是一个失败者。 沈棠说从此刻起，与她势不两立。 她所有想要得到的东西，吃进去的，都必定让她吐出来。 被沈棠这种黄毛丫头掐住脖子，对方念芝而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挂了电话，方杰就气冲冲地回到宇夜。 他从后门入，直接走进被保安死守的办公室。 他直接趴到办公桌下，看见桌下藏账本的地方空空如也，整个人这才慌了。 为了防黑客，他没在办公室装摄像头，只在角落的书柜上装了一个不联网的隐藏摄像头。 他赶紧把里面的记忆卡取出。 看了半天，除了他自己在办公室，平时就是胡娟进来打扫整理。 自上次胡娟表完忠心，他就把胡娟留了下来。 他仔细看着胡娟打扫的每一段，她连桌底下都没有碰过，并没有异常。 而且他量胡娟也没有这个胆子。 这下，他更是摸不着头脑，心里窝着的火也彻底烧了起来。 宴会厅里。 叶仲文和沈棠和新会长愉快地交谈着。 不远处，马克和刘笑笑等着，时不时互看对方一眼。 马克禁不住感叹：“我们夫人真好看。” 刘笑笑听了直蹙眉：“我们老板早不是你们夫人了好不好。” 马克不气，笑着说：“在我心里，夫人永远是夫人。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配得上我家少爷。” 刘笑笑瞧他笑得还算可爱，倒也气不起来。 “他们已经不可能了。”刘笑笑说。 马克不以为然地看她：“你难道看不出来，他们眼神里还有情吗？” “没看出来。”刘笑笑直截了当，“我看你们叶少倒是一脸悔不当初，我老板可是已经往事随风了。” 马克笑而不语，半天才说：“难怪林律师说，我家少爷以后更难了。” “什么意思？”刘笑笑不懂。 “你自己问林律师吧，这我可不能说。” 刘笑笑来不及接着问，沈棠就朝他们走了过来，示意让司机过来。 走到酒店门口，叶仲文脱下外套，绅士地想为沈棠披上。 不料，刘笑笑早有准备，挎包里拿出一块披肩抢先过去。 叶仲文拿着外套僵在半空中，尴尬了几秒，眼神情不自禁向刘笑笑看去。 刘笑笑淡定自若地回以一笑。 “谢谢。”沈棠对刘笑笑说，两人并肩往外走。 到门口，她们被眼前场景震惊得一齐停下。 酒店喷泉前，围满了人。 他们全是五大三粗，手里拿着棍棒，放眼望去，人数不下百人。 酒店所有安保都赶了来，也显得势单力孤。 他们堵在入口和出口，不让酒店任何车进入，也不准离开。 方杰站在最前面，嘴里叼着雪茄，恶狠狠地瞪着沈棠，杀气十足。 沈棠神色平静，面无惧色。 紧接着，叶仲文上前一步，将外套披在她身上，冲她浅浅一笑。 沈棠感受到外套上的余温，嗅着外套上熟悉的余香，心里更多了一份安心。 “叶少，沈总，实在抱歉。不如到里面稍坐一下？”酒店经理匆忙赶过来，顾忌的先问，“还有，您看要报警吗？” “没关系。”叶仲文目光凌厉地朝方杰看去，“我们就在这里。报警先不必了，先低调处理。” “是，叶少。” 下秒，方杰推开安保，晃了过来。 “沈总。”方杰一脸假笑，“里面的宴会一定很热闹吧。” “想看的热闹没热闹起来。”沈棠也笑，“外面这场热闹看上去倒是更有意思。” 方杰笑容僵住：“和我玩阴的是吧？不太讲礼貌呀。”说着，故意也看了眼叶仲文，“这有爹生没爹养的就是这样，不懂规矩。”说完，他防备地跳开，“这里可是公众地方，叶少可别动手，我懂法律，谁先动手谁遭殃。” 叶仲文眼神蔑视地盯着他，扭头对沈棠说：“我是有爹生没爹养，你也是，这个方杰也是。真是物以类聚。” 沈棠扯扯嘴角：“再加上另外那位，还真是四角齐全了。” 方杰愣住，自己骂了自己，还连带着方念芝。 紧接着，沈棠看向方杰：“你不是手下众多吗？才这么点？” 方杰再次愣住，这还少？ “有你这样的弟弟，我们方总看来没少头疼吧。”她继续说，“你这样的流氓作派，可是会给她惹不少麻烦。” “你......”方杰哑口，直接开门见山，“少废话，你不是要弄死我吗，我现在亲自送上门来，光明正大地动手呀，别跟我玩那些阴的见不得光的。” 沈棠笑了笑：“这是公众地方，我又不是流氓，你让我动什么手？” “好本事啊，到我眼皮子底下害我。我限你马上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不然我疯起来，后果自负。” “与其在这里耍狠。我建议你还是想想怎么向方总交代吧。”沈棠笑容不减，“她为了你，可是错失了今晚的绝佳机会。你再这样闹，只会更让她丢脸。” “臭婆娘，信不信我弄死你！”方杰大骂，手抬起来朝沈棠戳过去。 叶仲文一把抓住方杰手指，不怒自威。 方杰忍着手指关节传来的痛，咬着牙继续对峙。 这时，方念芝快步过来，阴着脸大叫：“方杰，你在干什么。” 见状，叶仲文松手，方杰也后退半步。 方念芝看看门口这阵仗，还有严阵以待的酒店安保，立马命令：“带上你的人回去。” “姐。”方杰不甘愿，“他们都欺到我头上了。” ------------ 第212章 还挺荣幸 方念芝平静地看着他：“成王败寇。你自己没做好的事情，还怪别人。” 方杰哑口无言，气得咬牙切齿。 他一个眼神示意，让手下的人先散。 紧接着，方念芝转身雍容地微笑：“不好意思，叶少，沈总，让你们受惊了。”转头又对旁边的酒店经理交代，“王经理，宴会厅里面一切正常，没受到波及，让你的人都撤了吧，也不必惊动警方。” “好的，方总。” 叶仲文露出场面化的笑容，“方总不要再受惊了就好。” 方念芝笑意不减：“叶少不叫我‘小妈’了，这是真的要和我生分了。” “二十年了，方总最恨的就是‘小妈’这两个字，既然彼此都不必再装，作为对手你有资格拥有一个新的称呼。”叶仲文说。 方念芝笑笑，又看向沈棠：“我就当作这是一种认可吧。毕竟，能让两大财团继承人一起联手来对付我，我还挺荣幸的。” 沈棠回以一笑：“时至今日，方总还是这样让我觉得佩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方总还能这样处变不惊面不改色真是不容易。所以有一句话我想送给方总，小心脚下，高处不胜寒。” 闻言，方念芝保持着高姿态，不再多言。 方杰不甘心，上来问沈棠：“你是怎么做到的，说出来让我长长见识。” “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更何况你连老虎都不是。做尽坏事的人尝多了控制人心的甜头，自以为这世上所有人都会为了利益不要自己的良心。”沈棠说。 方杰一怔：“胡娟吗？怎么可能？” “我没说是胡娟，我也不知道是谁。”沈棠环起胳膊来，“凡事要讲证据，我也不能胡说。” 方杰脸色跟着一变，想起他摄像头什么都没拍到，确实没有任何证据。 “算你厉害。”方杰咬着牙，“我告诉你，我姐是我姐，我是我。你拿着那个东西对你没用。谈个条件吧，要怎么样才能把我的东西还我。” 沈棠笑了：“如果我是你，应该让方总帮你想一想，然后再来找我谈。现在这样，太草率了。” “你......” “方杰。”方念芝发声，“跟我走。” “姐，我自己闯的祸自己解决。”方杰很固执，“再不行，我和他们同归于尽，绝对不连累你。” “跟我走。”方念芝动了怒，“不要再在这里丢人现眼。” 方杰固执地站在原地。 方念芝只得到他面前：“这一点小事，不用同归于尽。”说着看向叶仲文和沈棠，“如果这点小事就可以伤得了我，今晚他们也不会只是让我当不成这个会长。” 沈棠微笑看她：“来日方长，慢慢来。” “对，慢慢来。”方念芝留下一个意味深远的笑，强拉上方杰走人。 叶仲文和沈棠互看一眼，默契地不约而同说：“可惜了。” 然后叶仲文说：“一起去看一眼爷爷，车上聊。” 沈棠点头，然后让刘笑笑坐司机车回去。 车上，叶仲文问：“我也想问，账本你怎么得到的。” 沈棠告诉叶仲文，是胡娟帮了她。 那晚，她救了胡娟。 第二天，胡娟故意出卖她，让方杰放松了对她的警惕。 那天晚上，胡娟就找到了她，表明了自己的心意，愿意帮她。 沈棠没有因为她的出卖而怀疑她，而是把这个任务拜托给她。 沈棠也不知道那办公室里会不会有方杰的犯罪证据，只让胡娟尽力而为。 方杰让胡娟不时进办公室打扫卫生，就给了她机会。 她终于发现了方杰藏在桌下的账本。 “以方杰的社会经验，他不可能不防。”叶仲文一脸疑问。 沈棠笑：“物极必反，做贼心虚吧，胡娟说，他有安放摄像头，但是是最老式的靠记忆卡存取的。方杰打死也想不到，胡娟从中学起就有一个业余爱好，摄影和剪辑。他手里的那个记忆卡，早就换成了胡娟表演并剪辑过的。” “方杰找不到胡娟，就算没有证据，也会确定胡娟就是出卖他的人。” “我已经把她和她的家人安排好了。” 紧接着，叶仲文面露忧色：“方杰是个冲动的人，这段时间你出门要带保镖。” “方杰是冲动，但方念芝不会让他再冲动。” “账本在你那里还是危险，你交给我，我让人处理。” “你不说我也要给你。方才，照片版的已经发到你邮箱里了。你研究一下，看看怎么利用最大化。” 叶仲文嘴角扬起：“谢谢你的信任。” “你是我的合作伙伴，我当然信任。况且，我只是个文科生，在数字这方面你应该比我更懂。” 叶仲文笑而不语。 到了疗养院，沈棠见到醒过来的叶老爷子，很是激动。 叶老爷子很虚弱，见到她，力气只够说一句：“没事。” 沈棠握着他的手，眼含热泪说：“对，没事了。以后都没事了。” 叶老爷子露出一个久违的慈爱的笑：“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谢谢你糖宝。” “别说话了，爷爷。”沈棠笑着摇头，“我只是来看你一眼就走。等你好起来，我们再说。” 叶老爷子点头。 送沈棠回楚宅的路上，叶仲文说：“账本我方才看了，偷税漏税是一定的。但如果要把方杰定罪，这账本不够。说不定，方念芝已经把替罪羊找好了。” 沈棠不意外地微叹口气，然后语气坚定地说：“我相信，邪不胜正。这是一个好开头。” 叶仲文看着她，同样坚定地微微点头。 翌日。 沈棠起床，就看见手机屏幕跳出的头条新闻。 东港著名的夜场宇夜，因为被员工举报存在税务问题，被相关部门勒令停业整顿并面临巨额罚款。 动作够快。 而且下手狠决。 不愧是方念芝。 沈棠笑着打电话给叶仲文：“新闻看到了吗？” 此时的叶仲文正在餐桌吃着早餐，笑了笑反问：“感受到压力了吗？” “化解危机这一块，还真想拜她为师。真可惜。”沈棠打趣。 “昨晚你也说可惜，我倒忘了问，我们可惜的是不是同一件事。” 沈棠笑：“我可惜的是，聪明如方念芝这样的大人物，还得给方杰这样的猪队友擦屁股。你呢？” ------------ 第213章 纠缠前妻 叶仲文回：“我可惜的是，方杰有义气有忠心，但跟错了人。” “果然，男女视角不同。”沈棠说。 “今天......”叶仲文犹豫了一下还是问，“有没有时间见一面。” “没空，有客人要接待。” “客人？”叶仲文脱口问，“谁？” 沈棠暗暗翻个白眼，回了句“互通消息不包括我的私事。”就挂了手机。 她之前邀请过范远来参观自己的陶艺室，今天是履约的日子。 早饭过后，范远如约而至。 当沈棠将范远介绍给楚风然，范远整个人傻住。 他虽然不在陶艺界，但楚风然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 再加之楚风然退隐这么多年，他真没想到还能见到这种传奇人物。 楚风然和蔼地笑：“范老师不要拘束，随意随意。” “我哪能在您面前称老师啊，楚大师您折煞我了。”范远受宠若惊。 “受得起，受得起。”楚风然笑，“这次多亏了范老师的加盟，大楚才能拿下这么重要的项目。” “不不不，这都是沈总一片赤诚，沈总的功能居多。” “好了，不要再客套了。”沈棠笑着打断他们，“范老师，走，我带你四处参观。” 楚风然示意他们去。 范远点头。 沈棠带范远在楚宅参观了一圈，然后邀请他走进自己做陶的玻璃阳光房。 范远看着沈棠做出来的东西，眼睛里都是欣赏，想起之前自己还以为沈棠只是个业余爱好者，尴尬地笑了起来。 “笑什么？”沈棠问。 范远看向她：“你怎么不早说楚风然大师是你的师傅，我这脸啊被打得啪啪响呢。” 沈棠环着胳膊回以一笑：“我还以为范老师知道呢，毕竟大楚集团成立之初，新闻可是铺天盖地。” “我一心扑在古建筑的研究上，还真不怎么看新闻。失礼了，失礼了。” “没关系。你稍坐，我去让人送茶进来。”沈棠说着走出去。 范远正拿起一个花瓶细细观察，手机突然响。 他看着屏幕上是个陌生号码，接起来。 只听见手机那头响起一个磁性又深沉的声音。 “是我，叶仲文。” “叶大少爷？”范远很是意外，“你怎么会打电话给我？而且你是怎么弄到我号码的？” “你现在是不是在楚家？” 听见叶仲文开门见山，他更是吃了一惊，调侃说，“我怎么突然就变成你的关注对象了呢。你是在我身上装了定位吗？” “废话少说，现在来找我。” “叶大少这是命令我呢？”范远不屑地笑，“叶少你这样不行的。” “什么不行？” “看在你时常关怀我妈的份上，我给你个建议。人要向前看，不要纠缠前妻，吃醋这种事很丢人的。” 叶仲文在手机那头冷笑：“有几个天使投资对你研究古建筑这个项目很感兴趣，你到底要不要过来？” “当然来。”范远点头，“但是中饭过后。就这样走了，不礼貌。” 说完，就挂了手机，然后自顾自地笑得开心。 叶仲文，你也有今天。 沈棠进来，见他笑得开怀，问：“什么事这么开心。” “没什么。”范远收了收笑，“对了，等会儿用过午饭，我就走了。” “不是说好下午一起玩泥巴吗？” “叶仲文说，有资金方愿意见我，约了下午。” “那你推了呀。”沈棠神色变得严肃，“我不是说了，资金的事我负责吗？” “谢谢你的好意。”范远笑，“但这事，我还是愿意去麻烦叶仲文。不麻烦他，我不舒服。” 沈棠蹙眉：“你们有仇？” 范远仍是笑：“你不会懂的。虽然我才是我妈亲生的儿子，但我妈对他更亲。所以，我从小就不待见叶仲文。这种能麻烦他的事，我可不想错过。” 闻言，沈棠竟有点无言反驳了。 “你看看哪天有时间，我再邀请你去云香老宅看看。”沈棠说。 “好。”范远一脸期待，“那我抓紧把第一阶段工作做完。”然后问，“对了，你可是名师之徒，怎么不参加比赛呢？” 沈棠笑了笑：“参加过，因为一些变故，中途退赛了。” 范远没细问，神色认真地说：“我可不是奉承你，你有这方面的天赋，不应该浪费。” “谢谢夸奖。”沈棠眸光沉了沉，“陶艺会是我这一生都热爱的事情。但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必须做。” 范远点点头。 下午，范远走后，沈棠也出了门。 她开着车才驶出楚宅大门，就见一个熟人站在门边。 一见有车开出来，黄巧探头探脑地从前挡风玻璃确认半天，见是沈棠，赶紧跑了过来拦住她车。 沈棠神色清冷地下车：“怎么是你。” 黄巧一脸焦急：“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婉音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沈棠轻扯嘴角：“你现在是用什么身份来找我说这件事？” 黄巧脸一红，深呼吸后，低声下气地再开口：“我知道，你现在和我们沈家没关系了。但是，好歹我们也做过十年母女啊。看在我们也养了你一场的份上，你救救婉音好不好？” “黄巧，你还真是厚颜无耻啊。”沈棠直接开骂，“你是怎么有脸说出母女这两个字的？你对我，有过一丁点的真心实意吗？沈家十年，你刻薄虐待我的那些事都忘了？” “你尽管骂吧。”黄巧一脸豁出去的表情，“要不是走投无路，我也不会不要这张脸来求你。你要怎么样都行，让我下跪都行，我给你道歉，给你赔不是。你接着骂我，接着打我。”说着，作势就要跪在她面前。 沈棠没拦她，从眼底缝冷冷地看着，等着。 黄巧意外了几秒，膝盖僵在那里，她以为沈棠不会真让她跪。 她一咬牙，膝盖触到了水泥地，咬着牙说：“我求你，这样可以了吗？” 沈棠环着胳膊，冷漠地盯着她。 过去种种涌上心头，沈棠只觉得这个场面很是恶心。 黄巧红着眼抬头瞪过来：“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倒是说句话呀。” ------------ 第214章 咎由自取 沈棠不为所动地看着她：“我不救，她撞死了人，这是她应有的惩罚。” “我赔钱。”黄巧赶紧表示，“我一定多多地赔。只要你救她，我让她也给你跪下向你忏悔。你可以好好奚落她，嘲笑她，我保证她在你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行不行。” 沈棠目光一沉，轻哼一声：“钱肯定要赔，牢也一定要坐。你不用再求我，我帮不了她。我不会为了泄私愤就让受害者得不到公道。” “沈棠，我都给你下跪了，你什么气都该消了吧。”黄巧痛哭出声，“我是对你不好，但我凭什么要对一个和我没关系的孩子好，但你还是有饭吃有地方住，还是长大了呀。 “如果不是沈家养大了你，你能嫁去叶家那样的人家吗，你能有现在的荣华富贵吗？你现在要什么有什么，还要对我们赶尽杀绝才高兴吗？ “婉音她不能坐牢的，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就别让她坐牢了好不好。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们都对你不好，但婉华她对你一直都是好的呀。 “她不愿意来求你，但她也想救她的亲妹妹啊。”黄巧哭着一把抓过她手腕，苦苦哀求，“我求你了，救救婉音吧。” 沈棠面无表情地将手抽离，黄巧随即失去重心跌坐在原地。 “沈棠，你真的要这么恶毒无情吗？你就不怕遭报应吗？”黄巧冲她怒吼。 沈棠平静的看着她：“论恶毒无情，我怎么比得上你们。沈婉音咎由自取，你的报应也只是开始。你们都该尝尝报应的滋味，然后好好反省。” 说完，沈棠转身上车，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她不禁红了眼角，心里悲愤交加。 十年的点点滴滴，如炼狱般的生活，她很清楚自己是怎么咬着牙挺过来的。 沈家的虚伪可耻，要她原谅宽恕？她做不到。 以前她觉得老天根本不会惩罚像黄巧和沈婉音这样的人，因为这世上这样的人那么多。 她想要报应，只能自己动手。 现如今，她感受到了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八个字是真实存在的，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她更坚信，她可以战胜方念芝。 邪永远不能胜正。 彼时。 黄巧垂头丧气地回到沈府。 她走进去，就见沈振声在那里兴致极高地讲着电话。 这些日，沈振声没有被沈婉音的事影响到半分，还是该应酬就彻夜不归，该和朋友去消遣就去消遣。 连给沈婉音请律师这种大事，他也不管。 见黄巧灰头土脸，沈振声放下手机就命令说：“晚上约了王总夫妻吃饭，你赶紧把自己收拾一下。这几天你这都是什么形象，像死了爹妈一样。” 黄巧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方才在沈棠那里受的气，全发泄出来：“我刚才去求沈棠了，求她帮忙救救婉音。” “你去求沈棠？”沈振声面露嘲笑，“不用问，一定是被她羞辱了一顿吧。” “是啊，羞辱了。但最起码，我用尽了一切方法去救女儿。你呢？你这个做爸爸的，事不关己的，你不觉得羞愧吗？” “羞愧？”沈振声不以为然，“我每天累死累活地养着你们，我有什么羞愧的？”然后起身指着她骂，“我为你们做的已经够多了，你还想要我怎么样。我告诉你，别吃人不吐骨头啊。” “沈振声，你没良心你。”黄巧大声骂回去，“我嫁给你二十几年，为你们沈家生了两个女儿，从来都是本本分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竟然敢这样骂我？” “对，你有功劳。”沈振声不齿地看着她，“你的功劳就是给我生了两个没用的女儿，一个忤逆亲父，一个给我们沈家丢人现眼。真的好大的功劳呀。” “你......你现在是把所有的过错都推来我头上？女儿是我一个人的吗？” “我每天都在辛苦赚钱养家，我是什么时候少了你们吃少了你们喝？你保险柜里那么多珠宝是谁给你买的，你每天挥霍的钱是谁给你的。我主外，你主内。你把两个女儿养成现在这副鬼样子！怎么着，现在你都还不觉得自己错，不觉得自己没用？” 黄巧哑口。 “你连个儿子都没给我生出来，你还敢找我麻烦？”沈振声气极了，“我告诉你黄巧，我现在正是在谈一个事关沈家存亡的大项目。你别指望我会拿出一毛钱来去救你那个不争气的女儿。我要把大项目做成，彻底翻身。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不要再找我麻烦影响我心情。这个沈家就还会有你的一席之地，不然的话，后果自负。” 黄巧敢怒而不敢言地看着他，咬牙忍了，压着声音问：“那婉音怎么办，你真的不管了？律师说了，给受害人那边赔一些钱，可以争取轻判几年。” “你也不要管了。”沈振声厉声呵斥，“你那些私房钱和首饰也不准给我动。我马上就要用到钱，我刚才说了事关存亡的。不就是坐几年牢嘛，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自己闯得祸自己担着。等她出来，我会再给她安排一门好的亲事的。那时候沈家变得更好了，她也会好的。就这样，我看你也没心情和我去应酬，就在家呆着吧。” 说完，一脸不耐烦地走人。 黄巧站在原地，心寒又愤怒。 但她没有办法。 她赶紧打电话给雪莉，求她拿一些钱出来帮帮妹妹。 雪莉听完黄巧的苦求，问：“沈家连这点钱都没有了吗？” 黄巧将沈振声的意思说了。 听完，雪莉在手机那头冷笑。 “你就别笑了好不好。”黄巧很难受，“我已经在沈棠那里受尽羞辱了，我不想再被亲生女儿这样。” 雪莉冷声表示：“你就不该去找沈棠，人家沈棠现在没有落井下石就已经是放沈婉音一马了。你好好想想以前是怎么对人家的吧，以大欺小，以强凌弱，都不觉得害臊吗？” “行了行了。”黄巧捂着头痛，“你就痛快给一句话，到底救不救你妹妹。” ------------ 第215章 花花肠子 雪莉回：“我会给她找最好的律师，保证她得到公平的审判。赔偿的事你也不用管了，我负责。” 听到这话，黄巧才作罢。 这时，她的牌友打电话来，说三缺一，让她一定来。 她本就心烦，心想既然雪莉会处理，去打个牌放松放松也好。 她重新打扮了一番，去了牌友黄太家。 到了黄太家，见到一个生面孔。 黄太赶忙介绍：“沈太太，这是周太太。” 周母对黄巧微笑：“久仰啊，沈太太。” 黄巧笑着点头坐下，就开始打牌。 几圈打下来，黄巧手气不错，糊了牌心情也变得好了些。 “沈太，你女儿的官司现在怎么样。”黄太好奇地问。 黄巧叹口气：“头疼，真是流年不利啊。我女儿也是真是倒霉，对方那就是个碰瓷的，结果弄假成真丢了小命，真是害己又害人啊。” 黄太太笑：“我有个远房亲戚也是这样，那人故意往他车上撞自杀。结果我家亲戚还得赔钱给那家。” “沈太别太着急了。”周母接过话茬，“赔点钱，再让那家人去说清楚，就说是他们自己碰瓷，不关你女儿的事。” 黄巧愣了愣，她倒是没想到这层，只想着赔点钱轻判。 她笑着看向周母：“谢谢周太提醒，这倒是个办法。” “不客气。”周太笑，“可怜天下父母心。” “可不是嘛。”黄巧心里委屈，再叹口气。 周母目光时不时看向黄巧，故意说：“我也有一个女儿，所以懂养女儿的辛苦。那么含辛茹苦的养大一个女儿，可比养大一个儿子难多了。” “可不是嘛。”黄巧更觉得这话说到她心里去了。 “女儿要操心的事太多了，特别是怕她行差踏错。”黄太接话，然后八卦地说，“沈太，你没来之前，我们还在聊呢。周太那个小姐妹就是行差踏错了。” “怎么了？是有妇之夫还是怎么了？”黄巧来了兴致。 周母叹口气说：“哎，说起来，我这个小姐妹啊都可以做我女儿了，我是看她身世可怜但又那么勤奋努力，所以平时就多关照她一下。她呢也是懂感恩的，也经常回礼给我。 “但是她现在这作风，我实在是看不上。那男的都能做她爹了，还有家室，为了钱她就把自己给出卖了。以后啊，我还是离她远一点吧，实在是看不惯。” 说完，周母看向黄巧。 黄巧不以为然地笑：“现在的年轻女孩，看见有钱男人就像苍蝇看见了臭蛋。” 所以人都跟着笑。 “我家那个要是敢有这种花花肠子，我就和他同归于尽。”黄太太说。 黄巧笑：“干嘛同归于尽，要是我呀，我只会让他净身出户，让他去街上要饭。” “沈太太好气魄。”周母奉承着故意问，“不知沈总是在哪里高就？” 黄太太赶忙说：“都忘了和你说了，沈太可不像我们，老公只是做高管的。人沈太那是真正的豪门太太。” 黄巧在旁边，嘴角都要翘上天去，心里美滋滋的。 “是吗？”周母投去羡慕眼神。 “夸张了夸张了。”黄巧笑，“和叶氏集团那种比起来，我们沈家只能算是小康了。我老公是沈氏建工的沈振声。” 听到这话，周母故作震惊表情，眼神变得极不自然。 黄巧敏感地发现了她的变化，接着打牌，没说什么。 牌局结束，黄巧听周母说要去找车，就说送她回去。 车上，黄巧对周母说：“以后常约了一起打牌吧，感觉和你还挺投缘的。” “好啊。”周母笑，“我也觉得沈太太亲切。可惜，我早年移民去了美国，今年才回来得频繁一些。要不然，就能早认识了。” 黄巧也笑，然后直接问：“方才听到我老公是沈振声，你很惊讶的样子，你认识他？” “我倒是不认识沈总。”周母欲言又止，“总之，沈太太您要记住，这男人啊都是一肚子坏水，要盯紧点。” “周太太，你的话我明白了。大家都是女人，既然我们这么投缘，你就实话实说吧。” 周母一脸犹豫，凑近她小声说：“方才我们说的那个，傍上的就是你老公沈振声。” 黄巧沉着脸似要吃人，半天没说话。 “不然，你先查查。”周母建议，“虽说我有看见过那个男人的背影，但说不定，是那女的胡说呢？可别误会了你老公。” 黄巧强压下愤怒的情绪，转头问她：“你有没有办法，问问看，那女的现在在哪儿，再问问她有没有和那男的在一起？” 周母点头，拿出手机来发消息，聊了半天后，对黄巧说：“她人现在在她自己家里，那男的还正好在。两人在幽会呢。”说完就表示自己打车回去。 黄巧要了地址，表示以后再谢她，吩咐司机赶紧过去。 就如周母所说，沈振声确实在小三家中幽会。 黄巧冲上楼，将沈振声逮了个正着，然后将小三家砸了个稀巴烂，还把小三狠狠扇了一顿。 沈振声怎么拦都拦不住。 泄完愤，黄巧把沈振声拉回家，让他不准再和那小三见面。 沈振声倒也不慌，气定神闲地回她：“那就正式通知你，以后你要和她和平相处。我打算过段时间，让她给我们沈家生一个儿子。当然，你还是名正言顺的沈太太。儿子我也会抱回来养，以后叫你妈。” “你说什么？”黄巧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沈振声，你是不是疯了？” “我们沈家三代单传，可不能在我这一代断了后。现在，你生的两个女儿都没用了，我找人生个儿子继承家业是天经地义。你没资格说半个不字。” 黄巧咬牙切齿：“过河拆桥是吧？当初你娶我的时候，发过的那些誓都忘了是吧，我把最好的青春都给了你，还为你生了两个女儿。我是因为什么才没办法再生你都忘了是吧。你现在跟我说我没资格？沈振声，你良心真的是被狗吃了。” 骂完，她情绪激动地上去就揪着沈振声打。 ------------ 第216章 没怪过你 沈振声黑着脸用力将她推倒在地。 黄巧一声惊叫，痛得龇牙咧嘴。 “别说得这么可怜，你嫁给我还不是看我们沈家有钱。”沈振声毫不客气，“这些年，我再难，也还是让你享尽荣华富贵，你就知足吧。” “沈振声。”黄巧大哭出声，“你王八蛋，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你给我闭嘴。”沈振声手指着她的鼻子喝斥，“我没跟你离婚已经是顾念旧情了。你给我听好，要么你给我老实点，我留一口饭赏你吃。不然，就给我滚出沈家去街上要饭。” 说完，甩手走人。 黄巧瘫坐在地上，痛心疾首地流着泪。 她没嫁给沈振声之前，家里也算是小康。因为她长得漂亮，沈振声对她一见钟情，然后就娶了她。她没上过班，没吃过任何苦头，那时还觉得自己命好。 后来，沈家的败落再也遮掩不住，债主三番两次追债，她也没动过离开沈振声的念头。沈婉音两岁时，她怀了第三个孩子，医生说是个男孩。 沈振声投资失败，被合作方绑了去，让沈家拿钱去救。是她大着肚子去救他。结果双方发生冲突，她流产了，自那以后也再不能生育。 因为这事，沈振声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 也是因为那次变故，黄巧似变了一个人。 她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无论沈家再怎么债台高筑也不影响她花钱的速度。 私下里，她也拼命藏私房钱。 她擦了泪，晃晃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在心里暗暗发誓。 她必须振作起来，必须给自己寻一条后路。她倒要看看，最后去街上要饭的人到底是谁。 翌日。 沈棠早早地来到医院接叶仲恩出院。 办好手续，她回到病房时，见叶仲恩已经换好了衣服。 紧接着，一位护士走进来，将医生开好的药拿给她。 沈棠将药收好，表示了感谢。 护士看着沈棠，突然问：“请问你是以前住在加护病房那位李奶奶的孙女是吗？”说着，取下了口罩，露出全容。 沈棠对这个护士有印象，笑了笑：“你好，我是。” 护士对她微笑：“我就说看着眼熟呢。是这样，李奶奶过世前，在我那里留了一个信封，说是让我交给你。但是那时候我家里正好有急事，所以这事就给耽搁了。” “奶奶给我留了一个信封？”沈棠有些意外。 “李奶奶说，让我务必交到你手上。我从老家回来后，就被调到这边来，一直没顾得上联系你，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那信封呢？” “我那时急着回家，那信封和我的包一起留在老家了。”护士说着拿出手机，“留个电话吧，我抓紧回去拿，然后再联系你。” 沈棠也拿出手机来，互加了好友。 紧接着，沈棠先把叶仲恩送回家，叮嘱她好好躺在房间休息，说自己还要再出去一趟送个人。 叶仲恩问是什么人。 她回，一个好朋友。 这个好朋友就是胡娟。 沈棠到机场时，胡娟的家人已经过了安检。 胡娟在安检口等着，就为了再见她一面。 两人面对面站着，彼此都很是感慨。 “沈棠，谢谢你。”胡娟眼含热泪。 “谢什么。”沈棠微笑，“你去到那边，照顾好自己。你那么喜欢剪辑，一定会有好的发展。” 账本那事之后，沈棠就给胡娟和她妈妈安排出国。还在那边大楚旗下的公司给她们安排好了工作。她们的生活将在那边重新开始。 胡娟点头：“谢谢你安排的这一切，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不用谢。一切都会好起来。如果还需要什么，再和我说。”沈棠笑着拍拍她肩膀，“快进去吧。” 胡娟往安检里走，突然又停下来，转头对她说：“沈棠，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沈棠心里一揪，眼睛不禁湿润，没说话。 “和你做好朋友的那段时光，我是真心把你当最好的朋友。请你原谅我的懦弱，没有能在你需要我的时候站出来。”胡娟颤着声音，泪已经涌了出来，“我一直都在后悔。” 沈棠微叹口气，释怀地看着她：“保护自己没有错，我没怪过你。但是，失望确实有过。这次，你不顾危险帮了我，扯平了。” 胡娟含着泪笑了：“扯平了。”然后朝沈棠挥手再见，扭头走进去。 沈棠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回忆在眼前却越来越清晰。 她们形影不离，无话不谈，一起窝在一个被窝里说着悄悄话。 那段时光，沈棠觉得无比幸福。 她笑了笑，扭头慢步向前。 走了没多久，她看见沈振声领着几个手下在接机口接了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 两人拥抱看似很是熟络。 沈棠躲在一边，拿出手机来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发给刘笑笑，让她查一查这个男人。 她有预感，这男人不简单。 过了两天，刘笑笑在办公室向她汇报。 “这男人是美国人，名字叫杰森。他早年在东港开过公司，号称自己在美国富豪榜都有一席之地呢。不过我们查过他在美国的底细，他在纽约确实有一间贸易公司，表面上看是挺有实力的。” 沈棠背靠着老板椅，看着手里的文字资料，问：“表面上看有实力，那实际上是个空壳是吧。” 刘笑笑点头：“他在其它州官司不断，全部都是合作纠纷。” “沈振声和他搅在一起，有意思。”沈棠轻扯嘴角。 “方才我还向林大律讨教呢。林大律说，这个杰森就是个骗子。我猜啊，八成是美国混不下去了，才又折回来东港钓大鱼了。不过。沈振声这些年混得不好，还欠了叶氏不少钱。杰森怎么会盯上他？”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沈振声比任何人都想要翻身。”沈棠说完，让刘笑笑叫人跟着杰森和沈振声，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老板。”刘笑笑点头，看了眼时间，提醒说，“你不是要去接老叶董回楚家吗？可以出发喽。” “嗯。” 刘笑笑为她递上包和外套，忍不住问：“但是，这老叶董不回叶家，到楚家休养，这合适吗？” ------------ 第217章 保住叶氏 沈棠知道刘笑笑在担心什么，笑着回说：“我和叶仲文的这些交集，不会影响到我。” 她很清楚，断得干干净净当然是最好。 但她断不了和叶仲恩的友情，断不了和叶老爷子的祖孙情。 既然决定了向前看，就无所谓和叶仲文再有交集。 从疗养院接了叶老爷子，沈棠回到楚宅。 楚风然热情接待了叶老爷子，直言让他好好在楚家休养。 叶老爷子坐在轮椅上，很是不好意思。 这时，佣人扶着叶仲恩下楼，祖孙俩见到彼此都激动地红了眼。 沈棠将叶老爷子送到房间，让他舒服地靠着床头。 叶仲恩在旁边依偎着叶老爷子，头靠着他的肩膀，明明有很多话要说却不知该说什么。 叶老爷子握着叶仲恩的手，宠爱地说：“好了，你也是刚出院的人，别守着我了。来日方长。” 叶仲恩将他的臂弯搂得更紧，摇了摇头，说：“除了您吃，喝，睡，之外的时间我都粘着你。” 差一点就失去爷爷了，她现在要好好珍惜。 叶老爷子咯咯地笑：“行吧行吧，爷爷也粘着你。” “爷爷，楚家的人都很好相处，你不用拘束，有什么需要就和我说。”沈棠坐在床边，说。 叶老爷子微笑：“等我再好一些，再郑重地向楚大师道谢。他不仅愿意让我们祖孙俩在这里休养，还把你照顾得这么好。爷爷看见你现在这样，真的很开心。” 那事之后，叶老爷子一直心怀愧疚，郁郁寡欢。 沈棠笑：“爷爷，我们之间不用客气。” 叶老爷子点头，看看叶仲恩，再看向沈棠：“谢谢你们，救了爷爷一命。” 叶仲恩眼睛一红，惭愧地摇头，谢谢这两个字她受之有愧。 “什么也不必说，爷爷都知道。”叶老爷子赶紧安慰她，“雨过天晴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叶仲恩点头。 沈棠心里很是感慨，想换个气氛，问：“爷爷晚上喝粥吧，我煮你爱的鸡丝粥。” 叶老爷子点头。 借机，沈棠将叶仲恩拉去厨房帮忙，出去房间前轻声对叶老爷子说：“叶仲文在路上，等会儿你们聊。” 如她所言，不一会儿叶仲文就到了楚家。 佣人指引着叶仲文来到客房。 两人简单寒暄了几句，叶仲文没提方念芝任何事。 叶老爷子说：“我答应了糖宝，和仲恩一起出去散散心。” “嗯。”叶仲文轻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我离开东港的这段时间，你帮我看着叶氏。”叶老爷子神色认真地看着他。 叶仲文意外愣了几秒，这么多年爷爷从未对他说过这句话。当时，他独立创建king，爷爷也没有反对，仿佛就没把他继承叶氏的事当作是大事。 “king应该早上了轨道，你也是时候该回叶氏了。”叶老爷子继续说，“等你在叶氏呆一段时间，我会正式把我手上的叶氏股份交给你，让你成为叶氏真正的最大股东。” 叶仲文微微蹙眉：“爷爷顾忌的那些，现在不顾忌了？不怕我和方念芝打起来，毁了叶氏？” “想开了。”叶老爷子实话实说，“经过这一遭，真的想开了。我想要稳妥，想要完美，到最后都不过是自己害怕的借口。我害怕叶氏砸在自己手里，害怕对不起叶氏祖宗，更害怕你和恩宝兄妹反目手足相残。 “我承认，我在你们中间犹豫，甚至有想过委屈你，就让方念芝一直好好管理叶氏。只要叶氏好好的，我无功也无过。 “现如今，我死过一回，恩宝也经历了成长，我也没什么可害怕的了。叶氏不能落到方念芝这样心思歹毒的人手里。你是叶氏继承人，爷爷请求你念在身上有叶氏血脉，保住叶氏。” 叶仲文没有过多的情绪起伏，淡淡回说：“你不开口，我也会回去。我和方念芝真正的战场在叶氏，我会在叶氏堂堂正正地把她击败。” 说完，他起身就要离开。 “仲文。”叶老爷子唤住他，颤着声音说，“对不起。” 叶仲文怔住，以为自己听错。 叶老爷子红着眼：“差一点，爷爷连说这三个字的机会都没有。所以，爷爷真的很想对你说。所有的，爷爷对不起你的事，真的对不起。” 叶仲文心头一紧，千思万绪瞬间涌了上来。 “不必，我需要这三个字的时候早就过了。”他冷着声音扭头走出去。 叶老爷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追悔莫及地老泪纵横。 想着还要看看叶仲恩，叶仲文没有离开楚宅，而是怅然若失地在会客厅等着。 他满脑子都是爷爷的话。 自他被丢在悬崖目睹了妈妈的死，然后被从羽园接回叶宅，一直都是爷爷亲自教导他。 无论是学业技艺，还是为人处世，事无巨细且严厉非常。 他从未在爷爷脸上看到过任何笑容，更别提像沈棠她们那样被疼宠。 他也比同年龄的孩子都发奋努力，只因那时候他就发过誓，要成为这世上最厉害的人。 等他长大，他要让所有人为妈妈的死付出代价。 爷爷也是其中之一。 爷爷也是害死妈妈的刽子手。 现如今，满头白发的爷爷说对不起他，就似原本死寂的世界突然轰踏，令他一时间有些慌乱。 突然，一佣人过来轻声说：“叶少，我家先生请您过去茶室那边喝茶。” 叶仲文这才回过神来，跟过去。 他走进茶室，楚风然已经晾好了茶，微笑着伸手请他坐。 叶仲文在他对面坐，闻着扑鼻而来的茶香，轻声说：“好茶。”并拿起了喝了一口。 楚风然微笑：“这茶不是什么上等的茶，就是我们自己在山里种的几棵茶树。山里空气好，水好，所以这茶树吸收山里的精华很是纯净。沈棠好水好肥地养大了茶树，等到可以摘的时候，我们又都不会炒茶。所以，沈棠又学了炒茶，才有了咱们现在杯中的这茶。” 叶仲文意外的浅笑，她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然后再细细地品了一口茶，茶汤在口腔里回荡着甜。 “之前听沈棠说过，叶少一直在寻我。现在，我们终于见面了。”楚风然儒雅地笑着看向他。 ------------ 第218章 无声耳光 闻言，叶仲文浅浅一笑，语气带着遗憾地回：“楚大师在最顶峰的时候退出陶艺界，是整个艺术界的损失。且我也我的私心，想做别人做不到的事。” 楚风然淡然地笑：“叶少觉得可惜，但我并不后悔当初的决定。这二十几年的隐居生活，对我来说是受益匪浅。 “而且也算是有失必有得吧，再多的钱，再大的名声，也比不过现在能有这样一个优秀的徒弟和女儿，我非常感恩。” 叶仲文安静地看着楚风然，觉得他周身都散发着一种不染尘埃的超凡气息。 这种气息感染力极强，会令人心生尊敬。 三杯茶饮下，叶仲文说：“楚大师有什么话请直说吧。” 楚风然笑容不减：“叶少不必紧张，我若是要找叶家麻烦，不会等到今天。” 叶仲文知道，以楚家隐藏实力，如果真的要对付叶家，叶家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说实话，我对叶少和叶家是有怨的。”楚风然说，神色沉下来，“哪个做父母的，可以接受自己的孩子那样被对待。 “不过，你不必担心。你和沈棠也已经离了婚，过去的种种已经过去。我也是真心地欢迎你爷爷和妹妹在我楚家休养。 “我这人不崇尚复仇，仍相信最好的报复就是向前看，自己过得更好笑到最后，才是最好的报复。” 说完，楚风然特意给他一个眼神，似无声的耳光。 叶仲文不觉得生气，倒忍不住感慨：“有其师必有其徒。有些时候沈棠说出来的话也是这样。” 听到这话，楚风然不再绷着脸，而是笑：“耳濡目染确实是这样的。她还是个小不点的时候，就拜我为师了。天天跟着我，有样学样的。 “我这人呢，脾气偶尔会有些古怪，且骨子里很倔。原本我是不会收徒的，可能也是倔的气场相同吧，所以惺惺相惜就成了师徒。” 叶仲文笑，脑子里都是沈棠犯倔的模样。 “之前，沈棠为了不让人打扰到我隐居，瞒了叶少不少事，也得罪了叶少不少事，还请叶少见谅。”楚风然说，“她就是这样的脾性，为了保护她要保护的，宁愿自己被误会被伤害。” “言重了，你这样说我更无地自容了。误会她，伤害她的那个人是我，应该是我请求她的原谅。”叶仲文说。 楚风然听得出他话里的真切，沉默了会儿，说：“既然叶少不反感，我就多说几句。当初，沈棠被沈家收养，我没办法阻止，但我坚信她能很坚强地应对命运对她的历练。 “她说要嫁给你时，我原以为以她的坚强和真诚，一定能让她的丈夫珍惜她爱护她。没想到最后她还是遍体鳞伤，深受打击。 “她不是没有自保的能力。只是她坚信在这个浮躁的世间，大多数人还是会将心比心。现在，她回到我身边，我能为她做的，就是保她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 “回来东港的这段时间，我去看过叶少策划的不少艺术展。我看得出来，叶少仍有一颗赤诚之心。叶少现在说的话，我也相信是真心的。” 说着，楚风然再为他添上一杯茶：“我这个做师傅的，做父亲的，希望以后能一直护着她。” 叶仲文将茶喝了，异常安静。 楚风然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沈棠是个内心即柔软却也强大的人。叶少对沈棠有愧，想必也有很多遗憾和不甘。 “我懂求而不得的滋味，但命运往往就是这样，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没有谁必须为谁的遗憾负责。与其纠缠不清，不如彼此成全。” 叶仲文眸光一沉，怎么会听不懂楚风然的意思。 “楚大师的意思我明白。”他轻声开口，“请放心，我会尊重她的所有意愿。待她想做的事情都有了结果，她希望我怎么样就怎么样。” 楚风然微微点头，忍不住又说：“她现在做的事有风险，叶少为什么不阻止她呢。” “知女莫若父，您知道，如果她不能亲手讨这个公道，她心里永远都不得安生。”叶仲文回。 “是啊，倔。”楚风然无奈地笑着摇头。 这时，沈棠突然走进来：“是在说我吗？” “耳朵挺尖呀。”楚风然笑，“确实是在说你。” 沈棠站定，见叶仲文和楚风然这样有说有笑地喝茶，皮笑肉不笑地问：“叶少游说楚大师重出江湖，成功了吗？” “我没游说这事。”叶仲文淡淡地回。 “那你们在聊什么？” “那可不能告诉你，这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对话。”楚风然笑。 “行，那我现在想和叶少进行一下前妻和前夫之间的对话可以吗？”沈棠说着，示意叶仲文可以走了。 叶仲文向楚风然点头示意，起身跟着沈棠去。 沈棠直接领着他到楚宅门口，无声地送客。 叶仲文不解地看她：“我还没有和仲恩说上话。” “有话说可以打电话。”沈棠环着胳膊不客气地回。 “你为什么生气？”叶仲文直接问。 沈棠一脸假笑地看着他：“爷爷和仲恩在我这里休养，我的出发点是希望他们可以安静且安全。不代表你叶仲文可以这样一点也不客气，把楚宅当成叶家。” “你的意思是，我以后不能在楚家探望爷爷和仲恩？” “我的意思是，经我同意后，你可以过来探望。但探望结束后，就立马走人，不要觉得自己可以那么熟络地留下来喝茶或者吃饭。” 叶仲文蹙眉，怎么越听越觉得，自己别有目的一样。 “方才是楚大师请我过去茶室的，不是我......”他解释。 “我们楚家，向来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沈棠打断他，“所以请你有自知之明，这样我才愿意你再来楚家探爷爷。” 说完，叶仲文脸色显然沉了下去。 他忍了，闷闷不乐地从外套内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她。 沈棠拿着信封，没有立即打开看。 “我会准时派人来接你。”叶仲文压着声音说完，冷脸转身上了车。 ------------ 第219章 正当勾引 看着他的车开走，沈棠心里闷闷的。 还没拆开信封，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华东来今天骑着辆帅气的摩托车，方才看见沈棠和叶仲文在门口，他就减速停了下来。 等叶仲文走了，他才过来。 “你平时都骑摩托车的吗？”沈棠问，以前都没见过。 华东来将头盔取下来，人从摩托车上下来，不高兴地问：“叶仲文怎么会来？” “他过来看他爷爷。”沈棠不以为然地回，之前在手机上聊天的时候有告诉过他。 “看爷爷。”华东来手里摆玩着头盔，“那以后岂不是要经常来？” 沈棠立马察觉到他的异常，笑着问：“怎么了？你有什么意见？” “沈棠，你这样很危险。”华东来一本正经地看着她，“这个回头草可吃不得。” 沈棠环起胳膊来，微微蹙眉。 “你这么聪明清醒的一个人，不会再一头栽进去吧。”华东来越说越急，“叶仲文那样的人，不会变的。他就算现在再怎么表现出后悔，再怎么表现得和之前不一样，都不过是表象。” 前段时间，沈棠和叶仲文共进晚餐，共赴酒宴的新闻，他看了心里就咯得慌。 他一直自己闷着，不想过多干涉。 因为他相信，沈棠有她自己的主意。 他没想到，现在叶仲文都能自由进出楚宅了。 “嗯。”沈棠一边点头一边回应。 见她态度敷衍，华东来原本只是急，现在越发生气了。 只见华东来怀里抱着头盔，板着张脸，咬着唇角瞪着她。 “沈棠，你可别告诉我，你让叶仲文爷爷来楚宅，就是为了创造能和叶仲文见面的机会。” “多见面不是挺好的。”沈棠一脸淡定，“我不只要见面，还要和他约会呢。” “约会？” “嗯，约会。” 华东来难以置信地怔了半天：“你是还放不下他？” “没有放不下，就是想拿起来的时候，就拿起来。想放下就放下。” “那你这算什么？玩弄感情呢？” 沈棠见他真的是急了眼，憋着笑：“你要是这么理解，倒也没错。” 华东来一脸无奈：“你要是想玩，大把帅哥随便你挑啊。你挑那个回头草干什么？” “谁能有叶仲文帅。”沈棠一句话就让他哑口，“而且以前叶仲文那样对我，我现在有机会，不玩他玩谁。” “沈棠你这心态可要不得。”华东来苦口婆心地再劝，见她嘴角笑意已经藏不住，眉一拧，眼一瞪，“你玩的是我吧。” 沈棠笑出声来：“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恋爱脑呗。” 华东来撇撇嘴：“我这是关心你。” “嗯，关心我，感受到了。”沈棠笑着点头，“今天怎么突然过来了？” 华东来感受到她并不想和自己说实话，不高兴地看着她，抱着头盔也不说话。 沈棠凑近盯着他看，见车后还绑着花和蛋糕，笑了笑转移话题：“来看仲恩的是吧？” 华东来将花和蛋糕拿下来，递她怀里：“帮我交给仲恩，什么心情都没了，走了。” “别走呀。”沈棠单手拉住他，“行，我和你说，不敷衍。”然后看着他的臭脸说，“首先，我没打算吃回头草，这种几率极低。其次，我有利用叶仲文的成分在，所以你说我玩弄感情，我觉得自己也不无辜。 “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所以不得不这么做。但我心里很清楚，我和叶仲文已经是过去式了。所以你不必担心我，我心里有数。” 闻言，华东来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沈棠，不要对自己太自信。”他泼冷水过去，“人的感情有时候是不受控制的。等你再陷进去的时候，想出来就晚了。” 沈棠愣了愣，然后说：“那你时不时提醒一下我，以免我陷进去。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 “我倒是有个更好的方法。”华东来说着凑近，一双明亮的眼睛注视着她。 “说来听听。” “先把你的心寄存在我这里。” “什么？”沈棠以为自己听错。 华东来眼神变得更加深邃：“心理学有一种情感寄存法，特别适合你现在这情况。你可以把我假想成一个容器，然后把你的感情全数放在我身上。” 沈棠憋着笑：“你这是在怂恿我做个渣女，玩弄你的感情？” “你想玩弄就玩弄，偶尔想认真的时候我也不介意。不用负责任，还可以成功转移你的注意力。我负责制造浪漫，负责让你开心，你只需要感受什么叫甜蜜和幸福。怎么样？” 沈棠无声地看着华东来，他眼神似有钩子极具诱惑力。 她不傻，知道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下秒，华东来故意凑得更近，暧昧意味十足。 “我长得不好看吗？”他压着声音继续问，“论颜值，我不比叶仲文差吧？” 沈棠看着他，实话实说，华东来浓眉大眼干干净净是个标准的帅哥。 “我还有很多优点，可是一个极好的对象，过了这个村可没有这个店了。” 沈棠被逗笑了，直勾勾地看着他：“你这套路还挺新鲜，成功骗过多少女孩儿啊？” “什么叫骗，这叫正当勾引。”华东来很认真地回，“怎么样？心动了吗？” 话音落，沈棠的巴掌也落在他的额心正中，有如当头棒喝。 “不感兴趣。”沈棠清楚地告诉他，“你给我正常点。” 华东来手捂着额头，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你这女人，我一片好心，哪不正常了？” “哪都不正常。” “切。”华东来翻个白眼，“和前夫藕断丝连就正常了是吧？” 沈棠歪着嘴角笑：“行了，别再纠缠这个话题了行吗？我都说了我心里有数。”然后转了个话题，“对了，有个好事，要不要？” “什么？” “我要带范远回云香镇参观老宅，你一起去吧。”沈棠胳膊肘蹭蹭他，“我请你吃云香当地最美味的小吃，再带你去拍云香山最美的风光？” 华东来心里这才有了一丝缓和，故作不感兴趣：“我又不是没拍过自然风光。”然后等着沈棠继续哄他。 “不去是吧，那算了。”沈棠却说着就甩手进去。 华东来赶紧推着车跟进去：“等等我呀，我又没说我不去。” ------------ 第220章 赔偿生日 晚上。 沈棠在房间打开叶仲文给她的信封。 信封里只有一张用品清单。 “可以用于更换的拖鞋？保暖的披肩？......”她喃喃地念着清单，更是满心疑惑。 清单最后写着‘下午一点准时出发，敬候您的到来。’ “什么鬼？”她说着拿起手机，给叶仲文发消息，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叶仲文秒回：带上清单上的物品，跟我去一个地方，非常重要。 见状，沈棠没再说什么。 翌日。 叶仲文准时来楚宅接了她。 沈棠上车，坐在他旁边，见他神色清冷，也没有多言。 车直接去了机场，一辆私人飞机正等着他们。 飞机起飞，沈棠才问：“还不能告诉我到底去哪里吗？” 叶仲文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说：“我要回叶氏。” 这虽在预料之中，但沈棠还是意外了几秒。 “决定了吗？” “我物色好了人选管理King，交接一下，最迟下周就回叶氏。”叶仲文说。 沈棠看着叶仲文的侧颜，心里不由有些担心，忍不住说：“方念芝在叶氏这么多年，肯定已经做了不少事。你要万事小心。” “谢谢关心。”叶仲文微微一笑，“我会有些忙，如果有急事找不到我，你可以找林之元。” 沈棠点头。 紧接着，叶仲文目不转睛看着她：“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先弥补你一件事。” 沈棠蹙眉表示不明白。 “你的生日。”叶仲文轻声说，“我为你准备了生日庆祝。” 沈棠惊讶得睁大眼睛，她还以为是什么严肃的正事，却没想到是这个。 她伸手扶额，禁不住笑了。 叶仲文扬着眉心，神色没了方才的严肃，嘴角扬起的角度很是惬意。 “那你早说啊。”沈棠带着点埋怨，“害我想了一晚上，今天是什么重要的事。” 叶仲文眸光一沉，一副以为自己做错了事的神色，赶忙说：“早说，不就不惊喜了？” “所以呢，你觉得这是惊喜？” “不然？” 沈棠暗暗翻了个白眼，似笑非笑地往椅背后一靠，说：“叶先生，以后再有这样的事请你直接告诉我。如果我早知道是补过生日，我会更精心地打扮。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头发都没去弄，裙子也没穿。” 叶仲文拧了拧眉心，表示不明白。 他看着沈棠，她很美，即使现在穿着工作味十足的西服套装，也很美。 “不是给了你清单吗？你没准备？”叶仲文问。 “带了。披肩，拖鞋等等等等，这和生日有什么关系？但凡有一点关系，我也能猜到啊。”沈棠被气笑了。 “沈棠，这可是我这辈子第一次主动为一个女人做这样的事。”叶仲文语气里透着求饶。 沈棠神色无奈地看着他，心里漾起一抹异样。 她赶紧说：“看在我们现在是合作伙伴的份上，教教你？” 叶仲文示意她开始。 “首先，惊喜不是不好，但不着痕迹的惊喜才是真的痕迹。你这又是私人飞机又是搞神秘的，特别是我们现在这种关系，会容易让我以为是什么危机事件。 “如果没办法不着痕迹，不如直接告诉对方，你要干什么。她可以精心准备，满怀期待，效果更好。当然，等会儿你准备的是什么，我现在不好评价。” 沈棠说着，嫌弃地看了一眼，实在对他的这方面不抱希望。 叶仲文抿着嘴，垂眸浅笑。 “还有你那个清单是什么鬼啊。”沈棠吐槽，“请你下次再有这种事，就直接为她准备好，而不是给她一份清单。你要搞明白，她是去享受生日惊喜的，不是去参加夏令营。” 叶仲文被说笑了，只不过是尴尬的笑。 沈棠手托着下巴，调侃地看着他：“我都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有这种时候。” 叶仲文眼神讨饶：“我不擅长这个。” “让你补偿我，强人所难了吗？” 叶仲文摇头：“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沈棠愣住，心口颤了颤，抿着唇角回以一笑：“为了两清嘛，不必客气。” 说完她收回视线，看向窗外的云层，在心里暗暗深呼吸一口气。 太阳快要落山时，飞机在一处海岛的专属机场降落。 机场外，一辆古董敞篷跑车在候着。 叶仲文拿着钥匙亲自开车，载着沈棠沿着海岛的环海公路一路飞驰。 沈棠看着夕阳西下的美景，笑逐颜开，暂时将所有烦恼和顾虑都抛诸脑后。 路上，叶仲文给沈棠介绍着这个小岛。 小岛的名字用本地土著话翻译过来就是海里的珍珠，属于叶家的私人岛屿。 他小时候，有一次随爸妈来度过假。 那是他儿时记忆里为数不多的幸福，爸在，妈妈也在，他们似其它所有恩爱的夫妻一样，对他也是疼爱有加。 即使成年直到现在，他也不曾再来过。 沈棠问他为什么这次会选择来这里。 叶仲文微笑着对她说：“可能是想把美好的回忆都留在一个地方。” 沈棠看着他，墨镜挡住了他的眼，但她能感觉到，这句话的伤感和无奈。 到了叶家在岛上的庄园，管家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沈棠先随佣人去了房间，房间里准备好了漂亮的长裙，还有配饰。 她换上一条白色挂脖长裙，将头发放下来，耳边戴上一枚珍珠发夹，海岛风情十足。 打扮好，她走出房间去找叶仲文。 管家说叶仲文正在为她准备惊喜，请佣人先带她去休息一下。 她在娱乐室看了会儿书，又喝了杯咖啡，这才有佣人来请她。 按照佣人指引，她穿过长长的花园长廊，隐约可见一望无际的白色沙滩。 这时太阳渐渐在海岸线消失，天色也暗了下来。 花园里的灯也在此时亮了起来，为她照亮着走向白色沙滩的路。 她走到花园尽头，看见眼前的沙滩被装饰了一番。 不远处，用鲜花和纱幔搭建了一个亭子，亭子里放着餐桌和两张餐椅。 亭子两边站着两个佣人，恭敬地等着为他们服务。 沈棠弯腰将脚上的高跟鞋取下，拎在手里，顺着鲜花铺就的路，朝亭子走过去。 走着走着，她看见叶仲文从另一边也慢步而来。 两人相视一笑，在亭子中间到彼此面前。 ------------ 第221章 我赔不起 叶仲文没戴眼镜，换掉了正装，穿着印有海岛风情图案的衬衫。 沈棠将他上下打量，没想到这般游客的衬衫在他身上也可以这么好看。 没了眼镜，叶仲文的五官也显得更如雕刻般完美。 他的发丝随性地遮住了前额，和平时的一板一眼相差很大，身上没有半点戾气。 叶仲文知道她在想什么，轻声说：“这叫入乡随俗。” 沈棠打趣：“挺好看的，穿回东港也不是不可以。” 叶仲文歪着嘴笑：“你更好看。” 听到这句赞美，沈棠脸上一热，脸颊上的绯红更显得她容颜娇艳。 叶仲文笑了，绅士的为她拉开椅子，待她入座才在对面落座。 佣人为他们倒上香槟。 叶仲文举杯：“生日快乐。” 沈棠和他碰杯：“谢谢。” 紧接着佣人端上餐食，叶仲文示意他来揭餐盖。 沈棠见他迟迟不动，神色还有些紧张，问：“怎么了？” 叶仲文犹犹豫豫地拿了餐盖。 沈棠看着眼前的牛排，直觉地问：“你做的？” 叶仲文神色仍是紧张地说：“你先尝尝看，如果实在难以下咽，厨师还做了备份的。” 沈棠没说话，切了一块尝了一口，回说：“还不错。”然后就见叶仲文说“我知道不错。” 见叶仲文笑了，沈棠蹙眉：“知道不错，为什么还一副搞砸了的表情。” “这不就有期待感了吗？”叶仲文笑，“你的心里期待低一些，得到的结果就会觉得还不错。”说着，他一脸骄傲，“我试了半天，也尝过了。” “从来不下厨的人怎么突然有这兴致？” “亲自下厨才有诚意。” 沈棠点点头，眉眼里皆是笑意。 那三年，她为叶仲文做了数不清的饭。 今天，她竟然吃到了叶仲文做的饭，突然觉得这有些不真实。 他们就这样面对面地吹着海风共进晚餐，想聊天的时候就聊一下天，轻松又惬意。 到最后用完水果甜点，沈棠看着海浪不停拍打沙滩，禁不住问：“今晚的餐为什么没有海鲜呢？”这可是在海边。 “你不是海鲜过敏吗？”叶仲文说。 沈棠愣了愣。 “之前去沈府寿宴，你提过一句。” 他竟然记得。 沈棠垂眸淡淡笑了笑，深呼吸一口气：“这里真是好美。” 这时，周围的灯突然都灭了。 沙滩上只有月光隐约照亮着他们。 沈棠看向叶仲文：“进去吧。”然后起身。 她正准备转身，见叶仲文转身将椅背上的披肩拿了过来，温柔地披在了她身上。 “谢谢。”她轻声说。 “还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叶仲文双手扶住她肩膀，示意她再等等，然后让她往海那边看。 沈棠不明所以地照办，但这样黑暗的环境，她只听得见浪花拍打沙滩的声音。 “闭上眼睛，再睁开。”叶仲文站在她身后，声线温和地说。 紧接着，她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时，眼睛果然更适应现在的环境。 不一会儿，海面上突然出现了很多蓝色的光点，似是天上掉落下来的蓝色星尘，在海面上随波翻滚。 随着蓝色光点越来越密集，整个海岸线都似被慢慢染成了荧光蓝色。 沈棠从未见过，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情不自禁地离开亭子，朝着那绝美的荧光蓝走去。 等她走近，海浪一浪接着一浪，都被染成梦幻的荧光蓝色。 再放眼望去，整个海岸线都仿佛变成了神话里的银河，在这黑夜中美的不真实。 感觉到有烛光，沈棠扭头，见叶仲文手里捧着一个小蛋糕，另一只手则举着一个被点燃的仙女棒。 仙女棒四散的焰火，点亮了叶仲文的面庞。 她看着叶仲文，这样温柔的眼神她从未见过。 叶仲文微笑着将仙女棒递她面前。 她拿在手中，看着烟花，似个孩子般笑。 叶仲文将这个笑收进眼里，他曾经嫉妒的笑容，如今再一次出现在眼前，不禁心里一紧。 “生日快乐。”他再一次轻声说。 沈棠这次没说谢谢，感慨地调笑说：“三个生日合成一个，威力这么大。” “欠你的，当然要还一个大的。”叶仲文回，“能过关吗？” 沈棠看着他，眼底不禁一热，立马笑着说：“这样的美景，怎么可能不过关。” 叶仲文将蛋糕放旁边：“可以有这个荣幸请你跳一支生日舞吗？” 沈棠欣然点头。 徐徐海风吹起沈棠的裙角，他们在风中在海浪声中共舞。 沈棠手搭在叶仲文肩膀上，侧脸情不自禁贴着自己小臂。 她能闻到叶仲文身上熟悉的气息，脑子里忽然一片空白，仿佛置身梦境。 可能是入戏了吧，她残余的理智这样告诉自己。 叶仲文闻着她的发香，呼吸也跟着不再顺畅。 他将眼底翻涌的泪光忍下去，喃喃地说：“生日，许个愿吧。” 沈棠浅浅一笑：“好。” 过了会儿，叶仲文问：“许了什么？” 沈棠轻轻摇头：“说出来就不灵了。” 叶仲文笑：“我猜猜，希望早一点恩怨得报？” 沈棠仍是摇头，笑了笑说：“我希望，这世间的苦难少一些，善良的人都能得偿所愿，被这个世界温柔对待。” 说完，她感觉叶仲文握着的手变得紧了些，将她的腰身也搂得更紧了些，似在害怕她离开。 她能感觉到此时自己心里似棉花一般柔软，暗暗深呼吸一口气，换上认真的神情：“你这样花心思，不仅亲自为我做饭，还给了我这样一个难忘的生日，你心里好受些了吗？” 叶仲文脚步停了下来，彼此都没有动。 海浪声在耳边规律地拍打着，沈棠却觉得心跳变得杂乱无章。 只听见叶仲文颤着声音说：“你说让我自己去想，还有什么需要补偿你的事。我想了很久，三年的一千个日日夜夜，你付出过的每一分每一秒，我根本赔不起。” 一千个日夜...... 沈棠鼻子跟着一酸，扭头看过去，心里百感交集，眼神里掩不住怨和恨。 叶仲文将她脸被海风吹乱的发丝梳理到耳后，动作轻柔得似在抚过最珍贵的宝物，看着她的眼神异常深情。 沈棠头皮瞬间发了麻，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 “晚了，回去吧。”她说着就要逃。 ------------ 第222章 爱过我吗 走了没两步，沈棠就被叶仲文抓住臂弯，被迫停下来。 她不安地吞咽口水，手心攥得紧紧的。 “别走。”叶仲文挣扎着开口，“不要......这么快让这个梦醒过来。” 沈棠咬着唇角，反复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些都不过是一场戏，不要被他的情绪影响自己的心绪。 她板起面孔，看向他：“所有的梦都会醒，再好的梦沉迷下去，有可能会变恶梦。” 她变脸之快，令叶仲文似被一道惊雷劈中了头顶，大脑突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蹙着眉头，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你可以做到向前看，为什么你可以这么理智洒脱。” 是因为什么，因为你不再爱我了，因为你真的已经彻底放下了？ 这样的话就在嘴边，他还是咽了回去。 他不敢听这个答案。 沈棠看着他，轻扯嘴角：“我们都离婚了，为什么不向前看呢？你不会以为我会对以前还有什么留恋吧？” 叶仲文没回话，竭力克制着情绪。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可没在和你谈情说爱。”她紧接着声明，“我出现在这里，只是为了给你一个台阶。” “什么台阶？” “不用再佯装愧疚的台阶。”她冷冷回道。 叶仲文眸光一紧，被这句话伤到，“我......并没有佯......” “就算你是真愧疚又怎么样。”沈棠毫不留情地打断他，“我说得很清楚了，我不会纠结过去，我不会再和过去纠缠不清。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用你的愧疚绊住我。” 她神情漠然：“生日可以补过，礼物可以补送，但时光无法倒流，伤害是永远也无法弥补的，而且还是一千个日夜累积的伤害。 “你以为你真的可以弥补什么呀？走个形式而已，请你以后就心安理得吧，不要再烦我了，可以吗。” 她越说越急，情绪还是失了控。 叶仲文怔在那里，耳边的海浪仿佛不是拍在沙滩上，而是打在他心上，生疼得厉害。 他轻扯嘴角，满是自嘲，然后缓缓地放开了她。 沈棠身子微微晃动了一下，在柔软的沙面上重新站好。 她暗暗深吸一口气，迅速调整了状态，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她不该失控的，暗暗后悔。 “谢谢你给我台阶，但我并不需要。”叶仲文沉着声音，“我从未想过能真的弥补你什么。我这样一个，对妻子毫不关心的丈夫，有多么糟糕，我心里很清楚。 “当时，我还以为你执意要和我离婚，是别有目的，是无理取闹。” 听到这番话，沈棠心底深处曾有过的委屈痛苦全数涌上了心头。 她没想过，骄傲如叶仲文也会说这样的话。 她强忍着眼底的翻涌，颤着声音表示：“当失望攒够了，就是该离开的时候。你确实是一个糟糕的丈夫，而我也是自作自受。还好......”她叹口气，“错误的婚姻得到了纠正，过去的都过去了。” 叶仲文眼底猩红地看着她背影：“我们的婚姻......难道就没有半点好的回忆吗？” “好的回忆？”她还真是觉得一丁点都没有，“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我如果说有，你是不是就能放下了？”她说着转回身来，一脸无所谓的敷衍表情，“那就当有吧。你不是彻底的失败者，可以了吗？我......” “你爱过我吗？”叶仲文再也无法忍受的低吼打断她，从心底蹿出的野兽却是无助又虚弱。 沈棠整个人愣住，心跳跟着漏了好几拍，以为自己听错。 她看着叶仲文炙热的目光，感觉自己突然像被架在火上烤。 曾经深埋在心底的秘密，仍然令她觉得惊慌失措。 “你......”叶仲文豁出去地再重复一遍，“爱过我吗？”一个字一个字都似千斤般重，再不问出来，仿佛就要将他压垮。 “没有。”沈棠不假思索，像演练了无数遍般说得坚定，“我为什么要爱一个根本不懂爱的人。” 说完，用极冷的目光看着他。 叶仲文紧抿着唇，心里痛到没了知觉，垂眸将眼底的泪强忍回去。 重新抬头，哑着声音说：“那就好。” “所以呢......你以为我曾经爱过你是吗？”沈棠蹙眉，没来由地生气，“现在听到我不曾爱过你，你就没那么深的愧疚了是吗？” “那你到底是希望我愧疚呢？还是不要呢？”叶仲文问。 沈棠始料不及的哑口。 她内心深处希望和他断得干干净净，但又无法接受他再事不关己。 紧接着，叶仲文冲上来抓住她肩膀：“你给我这样弥补的机会，到底是为了两清，还是为了折磨我？” “我折磨你？” “你让我亲身经历，自己都曾错过了些什么。”叶仲文咬着牙，“这难道不是折磨？” 沈棠神情漠然地推他手，冷声质问：“你到底想怎么样？既然你觉得这是折磨，那就到此为止。从此以后，公归公，私归私。” “我也不知道自己想怎么样。”叶仲文低声吼，“我也想放了你，放过自己。但即使是折磨，我仍不想放手。我对你的愧疚是真的，但其实是我根本放不下。我不想......成为和你再没半点关系的人。” 他每个字都带着乞求，卑微得似沈棠从未认识过的陌生人。 沈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现在是不是该我问你一句，难不成，你爱过我吗？” 叶仲文瞬间懵了，看着她直视自己的目光，内心挣扎着。 爱过她吗？ 这个问题，他也一直在问自己。 他内心对她的不舍和思念，到底是因为爱，还是占有欲？ 他是一个不懂爱的人，他这样的人真的分得清什么是爱吗？ 见他半天没有说话，沈棠觉得自己这个问题真是愚蠢至极。 难道她还在期待从他嘴里听到‘爱’这个字吗？ 爱或者不爱，又还有什么意义。 他们之间，已经不再可能。 “生日很美，但这真是一次失败的尝试。”她故作无碍，强展笑颜，“你说得对，要求一个不懂爱的人做这些事，确实是折磨。不管是愧疚也好，其它什么都好，你有权选择自己的方式。我不该强行插手。我的态度你很清楚，就这样吧。” 说完，她给他一个‘累了’的眼神，转身走人。 “沈棠。”叶仲文大声叫住她，“对不起。” ------------ 第223章 你凭什么 沈棠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对不起’这三个字震耳欲聋，甚至还带着些血腥味。 她咬了咬唇角，说：“你以前说过了，不用再说。”说完，她拔腿就走。 海风在此时变得异常凶猛。 叶仲文立在原地，人似被风卷进海里，越想挣扎越往下沉，直到无法呼吸。 深夜。 沈棠窝在床上，辗转悱恻无法入眠。 过去的种种，那些无法再挽回的旧伤痕，都在提醒着她不要重蹈覆辙。 她不喜欢现在这局面。 叶仲文的愧疚和道歉对她来说，毫无意义。 是不是她原谅了，叶仲文也就消停了。 她有了这样的念头。 但一想到孩子，她就不想原谅。 她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要再想。 翌日大早。 沈棠一上飞机就戴着眼罩补觉，正好她也不用再和叶仲文说话。 叶仲文时不时看她一眼，不敢发声。 回到东港，一下飞机，沈棠就坐上车，和刘笑笑一起走了。 刘笑笑见她精神不是太好，忍不住小声问：“怎么了？闹不愉快了？” 沈棠摇摇头。 随即，刘笑笑奉上手机：“头条。” 沈棠看着手机上的头条新闻，叶沈旧情复燃远赴海岛共度一夜。 她没说什么，身子往后靠着，轻声说：“我再眯会儿。” 这边，马克也将头条奉上。 叶仲文大致瞄了一眼，没说什么。 “这事儿蹊跷。”马克在旁边嘀咕，“这么低调隐蔽的事怎么会被这个记者知道呢？更奇怪的是，这个记者是个自由媒体人，以前都是默默无闻的。上次你和夫人共进晚餐的新闻也是他曝出来的，他好像盯上咱们了似的。少爷，这太不正常了，你看要不要......” “不用。”叶仲文说着看向车窗外，神色清冷地说，“这是沈棠安排的，我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安排记者曝自己的料？以夫人对少爷的态度，不应该啊。她恨不得离咱们远远的才好呢。”马克想不明白，“要不要我还是去问一下夫人呢。” “不用。”叶仲文摇头，“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做什么，如她所愿。” 闻言，马克不再说什么。 如沈棠所料，车才到楚宅门口，就见周晓等在那里。 倒是比她预料的来得更快。 车还没停稳，周晓披头散发地就冲上来，不停地敲打后排车窗。 司机不得不停下来。 见沈棠要下车，刘笑笑拦着她：“她看上去有点疯，别让她伤着你。” “没事，我就是要她疯。”沈棠说着，推开车门走下去。 刘笑笑赶紧跟着下车。 周晓怒气冲冲地瞪着沈棠，没说话。 沈棠环起胳膊：“周画家有什么急事？” 周晓见她一身休闲打扮，开口就质问：“新闻是真的吗？你和仲文昨晚在一起？” 沈棠神色清冷地看着她：“我和谁在一起，没必要向你交代吧。请问，你是叶仲文的什么人吗？” 周晓哑口，脸色更显难看。 紧接着，沈棠走近她，用一种可怜她的眼神将她上下打量。 现在的周晓，哪还是以前那个被奉为女神的美女画家。 周晓也清楚，自己容颜憔悴，腿有残疾，早就不是以前那个自己了。 她避开沈棠审视的眼神，不自觉后退半步。 沈棠笑了笑：“听说，你最近加大了在美术圈活动的力度。但是成效甚微是不是？” 周晓重新瞪过来，眼神里满是愤恨。 “你真以为，还能做回以前那个周晓吗？” “沈棠，你只不过是走了好运，才飞上枝头当凤凰。别以为你有多了不起。” 沈棠不屑地笑：“我现在就是了不起，连叶仲文都想和我重修旧好。” 听到这句话，周晓彻底怒了，咬牙切齿地说：“你们已经离婚了，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为什么不可能？”沈棠看着她笑，“离婚了，复婚就可以了。” “不可以。”周晓无法接受地拼命摇头，冲过去揪住她，“你们不可以复婚。” 沈棠不客气地甩开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跌坐在地上。 周晓模样狼狈地看着她，眼泪涌出来，大声地喊：“你凭什么，凭什么。” 沈棠蹲下身来，目光凌厉地盯住她：“你又凭什么。你和他早就不可能了，你就算重新恢复以前的名声，他也不会再看你一眼。你到现在还不肯接受现实啊？” “哼。”周晓含着泪不甘地笑，“终有一天，他会再重新看到我的。他现在对你，只不过是利用。你运气好，现在有钱有势。但你搞清楚，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以前不喜欢，现在也不喜欢。我不一样，他是喜欢过我的，终有一天他会认清自己的内心。” 沈棠觉得好笑。 周晓愣住：“你笑什么？” “笑你没有进步，还停留在原地。”沈棠一脸鄙夷，“现在的我需要谁喜欢吗，嗯？” 周晓仍是愣住，毫无反驳之力。 “周晓，你真应该好好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醒醒吧，你和叶仲文再无可能了。你现在应该做的是找个角落躲起来，不要再出来做垂死挣扎，丢人现眼。” “我不会放弃的。”周晓执迷地回，“你给我听清楚，除非我死了，不然我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的。你要么现在就离开仲文，要不然我一定让你鸡犬不宁。” 沈棠听完并不害怕，反而轻扯嘴角：“我懂了。为了一个不再喜欢你的男人，不惜毁了自己的前途，毁了自己的身体，你赌上一切，不允许自己输，也永远不会承认自己输。 “你真可悲，这倒是让我有一点同情你了。但是怎么办呢，我偏偏就是和你杠上了。”她说着咬紧牙齿，伸手掐住周晓下颌，不容她挣开。 然后，用一种恨不得将她撕成两半的眼神瞪着她，冷声说，“你想要的，我统统都要抢在手里。有我沈棠，就没有你周晓。” 周晓惊恐得睁大眼睛，第一反应她是知道的。 “不用怀疑，我确实知道。”沈棠冷笑，“你和方念芝联手害死我的孩子，我要让你们为此也付出代价。” ------------ 第224章 不死不休 周晓瞳孔颤着，发不出半点声音，直到沈棠将她松开。 紧接着，周晓笑了，丧心病狂地说：“摊牌是吧。对，就是我做的。是我让方念芝帮我除掉你肚子里的祸害。就凭你，也想母凭子贵？沈棠，我告诉你，你继续和仲文在一起，只会继续被我害。你毁了我的人生，我也要毁了你的。咱们就不死不休吧。” 沈棠不惧地看着她笑：“就凭你也配做我的对手？以你现在这样子，凭什么和我不死不休。害人的人，一定会恶有恶报。老天都不会帮你。” 说完，站起身来，从眼底缝里看着她。 周晓能感受到这股蔑视，抓狂地大喊她名字，“沈棠，你把仲文还给我，他是我的。”喊着就要上来扭打。 刘笑笑一步挡在沈棠面前，将周晓推开。 周晓踉跄着站好，手捂着胸口，似马上就要喘不上气来。 沈棠示意刘笑笑没事，重新到周晓面前，说：“醒醒吧，周晓。叶仲文永远不可能再和你有半点关系。你的白日梦，该醒了。你为了重新得到叶仲文，不惜废了自己一条腿，结果又怎么样呢。 “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和我在一起。我要你好好看着，他是怎么重新拜倒在我的裙下。你执着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在我这里只会变成我的一个玩具。 “我想玩就玩一下。不想玩了，就把他弃了。没有叶仲文，我还是我，什么也不会改变。但是你，却会变回地上的一滩烂泥。我要你永远烂在那里，为自己的罪行赎罪。” 周晓看着沈棠可怕的眼神，下意识腿一软，跌坐回地上。 沈棠重新到她面前：“人在做，天在看。别以为做坏事就没人知道。” “你会后悔的。”周晓整个人都在抖，还不忘威胁。 沈棠笑：“你以为查以前的事，查我的亲生父母，就可以抓到我什么把柄？” 周晓愣了愣，嘴硬地回：“谁知道呢，不到最后，谁也不是赢家。” 沈棠惊叹于眼前这个女人的执着，不可思议地笑了笑。 “那就慢慢来。”她说。 周晓强撑出一个笑容：“就算我不能得到仲文，也不会让你如愿。” 沈棠冷笑，转身进去。 “赶紧滚吧。还在这里丢人现眼。”刘笑笑大声轰周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说完，随沈棠一起进去。 楚家大门关上，周母也赶了过来。 “晓晓。”周母跑过来将她从地上捞起来，“你怎么跑来这里了。没事吧，没被欺负吧。” 周晓脸色苍白地摇头，然后气若游丝地说：“妈，我不舒服，送我去医院。” 话音落，她就晕在了周母怀里。 周母被吓得不轻，赶紧叫了救护车。 到了医院急救了一番，才慢慢缓过来。 折腾到晚上，周晓才恢复了些意识。 周母一脸担忧地陪在旁边：“没事就好。不是妈妈要在这时候说你，你何必去和那个女人硬碰硬呢。我和那个黄巧关系越来越好，妈妈一定能帮你的。你就耐心等等吧，好不好？” 周晓紧握着周母的手，哑着声音说：“妈，我一定要让沈棠比我现在痛苦百倍。” “妈知道，妈知道。” “妈，你去帮我找叶仲文，让他来看看我。” 一听这话，周母面露难色，只好先哄说：“现在也晚了，明天一大早我就去啊。” 周晓这才重新睡去。 第二天，周晓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周母在她身边，先是伺候她喝了些粥。 周晓问她去找叶仲文了吗？ 周母支吾了半天才说，她一早就去叶家门口等着了。 叶仲文倒是等到了，但无论她怎么求，叶仲文都无动于衷。 “你没告诉他，我快死了吗？”周晓觉得是周母没有把她的病情说严重一些。 周母见她这样，没说实话，敷衍安抚说：“那我确实忘了这样说了。我等会儿再去找他。” 周晓看出来了，眼底一红，咬着唇角：“就算我死了，他也不愿意再理我了，是吧。” “不是不是，真是我没说对话。” “妈你不用再装了。”周晓深呼吸一口气，神色漠然，“沈棠有句话说得对，有些梦该醒了。” 见状，周母眼睛一亮：“晓晓，你这是想通了？” “嗯，想通了。” “想通了就对了。咱们不在这里和他们耗了。等你再休息几天，我们就回美国去。” “要走你走，我是不会走的。” 周母蹙眉：“你不是说想通了吗？” 周晓一脸决绝：“我想通了，不会再妄想用感情把仲文抢回来。只要我找到他们的痛点，才能重新掌握话语权。方念芝不再帮我没关系，我早该自己帮自己了。我要叶仲文自己主动重新和我在一起。我要让沈棠好好看看，到底谁才是地上的烂泥。” “算拉。”周母痛心疾首地握着她手，“你现在身体这么不好，不要再和他们这样纠缠了。这世上好男人那么多，以你的条件还能找到更好的。我们不要拿生命去拼了好不好？” 周晓甩开她手：“我才不要眼睁睁看着他们逍遥自在。我这种身体，本来就不会比他们活得长。我活着的时候，就该得到自己想要的。我的第二次命，是叶仲文给的。他就该对我负责。他现在辜负我，抛充我，那就该给我一个交代。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他们垫背。” 周母不敢再说话，叹了口气：“你需要什么和护工说，我去黄巧那里再探探。上次见面，她说她要做好离婚准备。我觉得这是个机会。”说完，走出病房。 周晓闭上眼睛，在心里暗暗发誓，她一定会让他们后悔。 此时。 大楚集团。 刘笑笑领着雪莉来见沈棠。 “你不是有通告吗？”沈棠有些意外地起身迎她，“怎么过来了。” “通告取消了，所以过来看看你们。”雪莉笑着说，看向刘笑笑，“看着你们都挺好的，我也开心。” 刘笑笑笑：“你们啊，都是我的大贵人。雪莉姐快坐，我去给你倒茶。” 坐下，沈棠见雪莉神色有些不对，主动问：“是有什么事找我吧？” ------------ 第225章 成为债主 雪莉微叹口气：“我答应了帮沈婉音找律师。” 沈棠并不意外，替她接着说：“还有帮她赔偿。” 雪莉点头：“这是婉音该有的报应和惩罚。但现在我插手了，觉得还是亲自过来和你说一声。” “姐你不用有顾虑。”沈棠微笑看她，“血浓于水，我明白的。你帮沈婉音，是你自己的选择。就像我要不要在这件事上狠狠踩沈婉音一脚，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我知道你没有落井下石，你知道沈振声肯定不会管，而沈婉音会得到公正的审判。”雪莉回。 沈棠点点头。 “我和律师谈过，只要赔偿到位，那个死者的家属愿意为沈婉音求情。”雪莉神色带着歉意，“当时现场的环境也比较特殊，所以轻判的可能性会比较大。” 沈棠垂眸，半天不说话。 她有想过这个可能，但想到沈婉音会被轻判，心里很是不舒服。 “抱歉。”雪莉微叹口气，“不过......这次给她的教训也不小，现如今她被关在里面，什么前途都毁了。”说完，打量着沈棠表情。 沈棠点点头：“她心高气傲，确实是不小的惩罚。”说着顿了顿，“说实话，我不希望她被轻判。但......对死者家属来说，赔偿应该很重要。” “家里穷，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雪莉说。 沈棠听了心头一酸，想了想：“姐，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些。你应该也是不希望我插手做什么，那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赔偿的钱你不要出，我来出。” 雪莉蹙眉，不明白她的意思。 沈棠一脸认真：“这不是你应该为她承担的事。我要沈婉音写欠条给我。等她出狱后，亲自还我这个钱。” 雪莉沉默了会儿：“以我对沈婉音的了解，她应该不会同意。你要是成为她的债主，她会比坐牢还难受。” “不痛不痒的就让她出来，我更难受。”沈棠冷冷说，“要么好好坐牢，要么坐个一两年出来还债。她自己选。” 雪莉思考了一会儿，点头：“我会和她说。” “嗯。” “好了，结束这不愉快的话题。”雪莉靠着沙发抱枕，脸上有了些笑容，“说说吧，你和叶仲文怎么回事？又是共进晚餐，又是共度一夜的？” 沈棠叹口气：“别提了，原本是气周晓的，结果弄到自己也乱七八糟。” “不是放下了吗？”雪莉笑。 “毕竟一起生活过三年，虽然都是些不好的记忆，但还是会影响心情。”沈棠实话实说。 雪莉犹豫了一下：“其实呢......你有没有想过，叶仲文现在也有悔意，当初那些事他也很痛苦......毕竟你爱过他那么多年，而且是唯一爱过的......” “不可能。”沈棠毅然决然地回答，“他有悔意是他的事，和我无关。他真有愧疚，只能证明他还是个人，但不代表他就对我有感情。我曾经付出过的，我并不后悔。但让我再重新经历一次，我不愿意。” “那就一直往前看。”雪莉心疼地看着她，“不要回头。” 沈棠点头。 彼时，华府。 华夫人看了头条新闻，生气地将手机给扔了。 华董从楼上下来，帮她把手机捡起，过去搂住她：“夫人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你自己看看。”华夫人很是生气，“一边和你儿子搞暧昧，一边和前夫纠缠不清，这要我怎么对她有好感嘛。” 华董笑笑：“新闻嘛，多半都是捕风捉影。” “哼真不愧是父子，我刚才把新闻转给你那宝贝儿子，他也是这样说。” 华董继续笑：“我们要相信儿子，多给他一些空间。他不是也说了嘛，现在又不会和沈棠在一起。” “我怕的就是他现在这个做法。”华夫人环起胳膊来，“一厢情愿，到头来被玩弄一番。” “夫人，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那你到底要不要他们在一起嘛。” “我当然不要。我不管啊，你给我想办法。我真的接受不了。” “好好好，不生气。”华董轻哄她，“依我看啊，与其和儿子成为敌对，不如表面佯装支持他同意他，然后再从内部分化他们。” “咦？”华夫人一听有道理，“你这话倒是点醒了我。” “是吧？” 华夫人激动地站起身：“你赶紧的，给你儿子打电话，就说我病了，让他赶紧回来。” “蛤？你儿子不是在忙摄影展的事嘛，让他回来干什么？” “你赶紧呀。” 华董一头雾水，只好照办。 华东来接了电话就赶了回来。 华夫人躺在床上装病，虚弱地对他语重心长了一番，说自己也想通了，只要他开心，自己做什么都愿意。还鼓励儿子如果真喜欢沈棠，就要趁热打铁，不要让别人抢走。 听到华夫人说这些，华东来还以为华夫人是真生病了。 只好说他会看着办。 等他从房间出来，华董又做了一波助攻。 也劝他趁华夫人同意了，赶紧把心上人带回家来。 还对他说，两个人一定要相处，才能知道适不适合自己。还贴心地说沈棠毕竟是离过婚的，对感情肯定会有所保留。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华东来听完有些懵，只能当作是他们最终还是败给了孩子。 他返回工作室加班，看着自己精心挑选要展示的摄影作品发呆。 看着照片上沈棠，他心情有些复杂。 新闻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是假的。 但他拿着手机半天，看着聊天页面，还是没有问出那句话。 此时此刻，他害怕了。 他离开工作室，想着去看看餐吧的生意如何。 到了餐吧，他和经理聊了会天，正要离开，转身看见角落里坐着个熟悉的人。 他走过去：“你怎么在这儿？” 刘笑笑冲他一笑：“坐啊。” 待他坐下，刘笑笑说：“家里停电，出来逛逛，路过就进来坐坐。” 华东来冲她抱拳：“感谢关照生意。陪你聊个天吧。” ------------ 第226章 功成身退 “运气这么好碰到老板，打个折吧。”刘笑笑说。 “打折那是必须的。”华东来说着把经理叫来，对经理说以后刘笑笑来都给打折，还让经理上一些小食赠送。 刘笑笑倒是不客气，笑着表示了感谢。 “我这儿对你来说也算有点纪念意义是吧。”华东来笑说。 刘笑笑低着头笑了会儿，肯定地点头：“我和沈棠就是在这儿见的第一面，我可忘不了，你让我赔了不少钱。” “不打不相识。”华东来笑着举杯，刘笑笑笑着和他碰杯。 放下酒杯，华东来问：“今早的头条新闻点击率很高，沈棠她没受什么影响吧？” 闻言，刘笑笑托着腮帮子，笑而不语。 华东来也笑：“我知道她很忙，既然在这里遇到你，我就问问。” “其实呢，你关心沈棠就应该让她知道。”刘笑笑说，“感情这种事呢，是不能太含蓄的。” 华东来抿着嘴唇笑：“你都看得出来，某人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刘笑笑咯咯地笑：“这就是传说中的旁观者清，男女之间的纯友谊都是骗鬼的。” 华东来无可奈何地笑，倒是有些无力反驳。 “看在你送了这么多小食的份上，我在想要不要给你一点建议。”刘笑笑问。 “你给我建议？” “怎么？在你看来，我这个感情曾经失败的人没资格给你建议？” “我不是这个意思。”华东来赶忙解释，“而是我自问在感情这码事上，不属于木讷的类型。”见刘笑笑一脸打趣的表情，又补充说，“当然，我也不是经验丰富，你可千万别误会。而是我有自信，知道自己该怎么对待感情。” 刘笑笑咯咯地笑完，认真说：“每个人对待感情的方式不一样，我当然看得出来，你很尊重你喜欢的对象。只不过嘛，像你现在这样理智又克制，难免会错过一些最佳时机。” 华东来是个聪明人，一听就懂，环起胳膊来思索了片刻：“我厚起脸皮来也是挺厚的。但是我不想吓着她。毕竟，她心里还有伤口。所以我愿意这样陪在她的身边，给她时间。” 刘笑笑点点头，向他投去赞赏的目光。 “伤口这回事我有切身体会。”刘笑笑说，“其实时间是治愈不了伤口，只是让自己去适应伤口的疼痛，直到变得麻木。” 闻言，华东来似被当头棒喝般怔住。 “你能这样替我老板考虑，真的很好。”刘笑笑接着说，“但其实，你不捅破这层窗户纸，是因为你自己害怕吧。你害怕被拒绝，害怕连好朋友都做不成。” 华东来更是怔住，神情掩不住慌乱。 刘笑笑得意地看着他：“被我说中了是吧。” “你......”华东来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还真是小看你了。” 刘笑笑噗嗤笑出声来：“可能是因为自己失败过，所以变得异常清醒。” 华东来点点头：“还真是不能小瞧任何一个女人。” “看在你这样对我老板的份上，送你几句话。”刘笑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华东来请她赐教。 “感情中，越害怕的那个人越容易错失良机。”刘笑笑一本正经地盯着他，“爱情，本来就是一场战争，你别指望友情是你的退路。 “如果一个女人不爱你，又要和你做什么好朋友，那这个女人也只不过是把你当备胎。所以你要清楚，像我老板这样的女人，要么和你在一起，要么永远也不会再见你。 “所以你自己地想清楚，到底要打这场硬仗还是永远做好朋友就可以了。沈棠心里的伤口，是永远不会消失的。你要一辈子和这个伤口相处，要用你的一辈子去陪伴她。 “说得再直白些，你要爱就得爱她的全部。说不定，她这辈子都无法忘记过去的那个人。你要是和她在一起，别指望只是你和她的世界。你还得容纳另外一个人。 “若你中途受不了了放弃，那你现在不如就放弃。朋友之间的宽容度比爱人之间的宽容度可要高得多。所以，你还有时间可以好好考虑。” 听完这席话，华东来神色凝重，默默地举杯，示意敬她。 刘笑笑陪他喝了一杯，看了看手机，起身说：“小区群里说来电了，我回去了。你自己好好呆一会儿吧。对了，忘了补充一句我的立场。我老板是我的好友，也是我的恩人。如果有人再伤了她，我会拼命的。” 说完，再给他一个笑，拎着包包潇洒地往外走。 华东来笑笑，独自一个人继续喝酒。 这是一个只能进不能退的抉择，且艰险重重。 他觉得自己是该好好想想。 周一。 叶氏集团。 方念芝正和股东们召开例行会议。 叶仲文的突然到来，令在座的大小股东们议论纷纷。 方念芝满面笑容地迎接他，面上功夫仍是做得十足。 叶仲文优雅地坐下，语带玩笑地说：“各位股东看上去不怎么欢迎我。” 股东们纷纷笑着回：“叶少真是爱开玩笑。”“是啊，叶少说笑了。”“就是，您可是叶少。” 叶仲文扬着嘴角看向方念芝：“方总应该是欢迎我的。” 方念芝笑了笑，回：“每次叫你来参加股东大会，你都不来。今天终于来了，我当然欢迎。” “king的事务也上了轨道，我也可以放手了。”叶仲文顺势说下去，“今天当着股东们的面，我宣布我叶仲文从今天起正式回归叶氏。”说完，眼神凌厉地看向方念芝。 听到这句话，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方念芝的微表情还是跟着颤了颤。 “早就该这样了。”她面上仍是笑的，“我代表整个叶氏欢迎你。”说完，带头鼓起了掌。 还在不明所以的股东们也跟着鼓掌，多半以为这只是叶仲文随口这么一说。 而其它的，则是在等着看这会是一场什么样的好戏。 甚至开始幻想，叶仲文立马会直接让方念芝从主席位子上下来。 有人开口问：“既然叶少回来了，那方总是不是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 第227章 主动卸任 这个话题开了头，立马就有支持方念芝的股东反驳：“叶少对咱们叶氏知之甚少，一来就坐主席的位子恐怖不太妥吧。方总为叶氏辛苦这么多年，说退就退，更不妥了吧。” “哎，你搞搞清楚。叶少才是继承人，绝对的大股东。叶氏早晚也是要交给叶少的。” “吵什么呀，今天是例行会，不是股东大会。要重新选举主席，也要有个流程吧。” ...... 股东们情绪激动，叶仲文却是不动声色，始终面带微笑。 这样的场面还真是一点也不意外。 这时，坐在主席位上的方念芝笑着将球抛给他，问：“叶少的意思呢？如果需要我现在让位的话......”说着，作势起身。 立马有股东跳起来阻止：“方总，不可以啊。叶氏集团不能没有您啊。” 紧接着就有一大堆股东附和。 会议室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各位，各位，稍安勿躁。”方念芝还在佯装稳住局势，“我和叶少都是叶家人，都会为了集团和我们所有股东的利益鞠躬尽瘁。”说着看向叶仲文，“我说得对吗，叶少。” 叶仲文垂眸浅笑，然后轻声说：“方总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我对叶氏的业务并不熟悉，为了集团的稳定，短时间内还是请方总继续在主席的位子上辛苦。” 这话一出，股东席一片安静。 一向眼高于顶的叶少说这样的话，无论是真心还是演戏，没人再敢在这时候轻易说话。 方念芝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叶少客气了，都是一家人，无所谓辛苦不辛苦的。”说着顿了顿，“既然叶少这样说了，那就按叶少的意思办。不过，叶少还是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职位。如果叶少不介意，就先屈就副总这个行政级别吧。” “嗯。”叶仲文气定神闲地点头，“集团业务众多，我慢慢熟悉。” “方总，叶少，我有一个提议。”这时，一个股东开口，“叶少挂一个副总的虚职也不太合适，不利于熟悉集团业务。” 方念芝接话：“你说得对。” “如果叶少愿意，可以直接负责咱们集团地产板块的业务。地产板块，需要多部门合作，工作过程中就可以了解到更多部门的运作流程，这不是挺好的吗？” 方念芝：“叶少意下如何？” 叶仲文：“看集团安排。” “好啊，那我让地产那边整理出最新要推出的项目名单，来给叶少做挑选。” “其实呢也不用这么麻烦。”那股东又接话，“地产那边不是就有个现成的项目吗？云梦城啊。” 一听到云梦城，所有股东都摇头晃脑。 这是集团今年最重视的项目，主打绿色养生环保。 但才开工就变成了烫手山芋，现阶段是停工阶段。 叶仲文不清楚停工原因，但预感不是好事。 那股东笑着：“叶少在艺术方面颇有运营天赋，负责云梦城真是再合适不过。说不定云梦城的难题立马就可以解决了。” 方念芝暗暗得意，神情却很是犹豫。 她正要开口说话，秘书突然小跑进来，说老叶董来了。 闻言，方念芝起身，然后就看见叶老爷子坐在轮椅上，被他的司机推了进来。 众股东纷纷起身唤他“老叶董。” 方念芝没像往常那样过去迎他，更没有唤他“公公”，而是立在原地。 叶仲文走过去，从司机手中接过轮椅，推着叶老爷子到主席位。 老股东们纷纷关心着叶老爷子的身体，叶老爷子都是微笑着说他没事。 然后，老爷子说：“大家的心情我很理解，方总带领我们叶氏风风雨雨这么多年，方总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仲文呢，在没有叶氏帮助的情况下，将King经营得有声有色，也令我这个老人家很是骄傲。” 说完，看向叶仲文，给他一个眼神表示肯定。 叶仲文回以微笑。 “当年老伙伴们应该都还记得，仲文年幼，我力排众议让方总担此重任。” 老股东们纷纷点头：“是啊，还是老叶董有眼光又有远见。” 方念芝脸上保持着笑意，赶忙表态：“老叶董给了我机会，让我守护叶氏。我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使命。” 叶老爷子扭头冲她点头：“方总这话说得好呀，我也是这样想的。”然后目光重新投向股东们，“我们作为叶氏集团最大股东，守护叶氏就是我们的职责，我们叶家人不会辜负各位股东的信任。” “老叶董，我们绝对百分百相信您和叶家，有您坐镇我们就放心了。”股东们表示。 叶老爷子点点头：“谢谢各位。不过，我老了，有心无力。各位老哥老弟们，咱们也该好好过点养老生活了，把舞台让给年轻人了，是不是？” 股东席笑声一片，老股东们附和地点头。 “商场如战场，瞬息万变，叶氏在东港的发展仍是要交给年轻一辈的。”叶老爷子说着看向方念芝，“方总，叶氏未来这个重任，你可不能松懈啊。方才说的那个云梦城项目作为考验真是不错。”然后又看向叶仲文，“仲文，有没有信心？” 叶仲文气定神闲地点头：“您放心。” 叶老爷子笑：“借这个机会，好好让大家看看你的能力。这样，方总也才能放心将这个重任交给你。” 这话一出，股东们对老叶董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如今风向突然变得清晰，所有人都各怀心思。 选择站队的时候，终于还是来了。 会议结束，会议室里只剩下方念芝和叶老爷子。 方念芝直接开门见山：“老叶董想要扶叶仲文代替我，直接召开投票大会不是更好？何必还让他去啃云梦城那块硬骨头呢。” 叶老爷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仲恩妈妈，你这些年对叶氏的贡献我全看在眼里，我心底是很感激你的。” “哼。”方念芝不屑于这样的肯定，笑了笑，“就算我做得再好，也只换来一句没什么用的感激。老叶董不会真以为，一句话就可以打发我吧。” “放手吧。”叶老爷子恳切地看着她，“无论是什么原因，毕竟我们做了十几年的家人，我仍然希望尽我所能给你一个体面的退出方式。仲文解决掉云梦城的难题后，你就主动卸任吧。” ------------ 第228章 小心应对 方念芝冷着脸没说话，家人这两个字令她想发笑。 她微叹一口气：“嫁进叶家二十几年，您从来没有真正把我当一家人过。您以前那位儿媳妇，您常唤她‘儿媳妇’，而我直到生下仲恩，您就一直唤我‘仲恩妈妈。”在您心里，我从来就没得到过您的认可。” 叶老爷子笑笑：“几十年的恩恩怨怨，你和我们叶家孽缘一场，现在还纠结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你是我孙女的亲生妈妈，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我不会太为难你的。 “金问留给你的股份，可保你下半生都衣食无忧。我还可以帮你另立门户，资金和人脉你都不用愁。虽然不再是叶氏的主席，但你仍然是东港人人尊敬的女强人。 “方氏集团，这四个字的含金量，对你来说应该是有吸引力的。你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你应该很清楚，你要是坚持在叶氏和仲文斗，你的胜算也只有一半而已。 “所以，好聚好散吧。” 听完，方念芝收起笑容：“现在这个局面，是我想退就能退的吗？您很清楚，叶仲文恨不得喝我的血吃我的肉，我现在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保护我自己。” “你们之间的恩怨，早晚都要解决。”叶老爷子说。 方念芝愣了愣，她以为叶老爷子为了息事宁人会对她有所保证。 这么多年，她都是以为叶老爷子为了叶家的稳定，一定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现在看来，叶老爷子真是要她和叶家一刀两断了。 “以前，为了叶家，我努力平衡着你们之间的关系。”叶老爷子直言，“就算让仲文受些委屈也没有错。但现在我才明白，恩怨不清，家无宁日。你们可以在外面斗，输赢凭本事说话。叶家不能再成为你们的战场。” 方念芝轻笑一声：“叶老爷子的意思，我明白了。” “好好考虑一下。”叶老爷子盯着她，“你卸任那天，方氏集团正式成立。若是你不要这个体面，那就等着仲文把你赶出叶氏。” “您对叶仲文还真是有信心。” “人老了，不存在信心不信心的，只是看明白了这个世界还是有天道的。” “我不信天道，我只信我自己。”方念芝留下这句话就要走。 “等等。”叶老爷子叫住她，“把金问的骨灰还回去吧。下毒的事，我不会追究，你不用这样扰了他的清静。” 方念芝没回头，也没说话。 虽然下毒的事没有证据，但她把叶金问的骨灰请出来，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保障。 “无论叶家对你怎么样，金问可是对你有情又有恩。你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最该感谢的人就是我这个为你付出一切的儿子吧。别打扰他，把他送回去吧。” 方念芝笑了笑：“我最该感谢的人是我自己，是我自己支持着自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他说过要护我一世，可还是因为觉得对不起别的女人，硬生生抑郁死了。他不该清静，就算是变成了那一堆灰，他也应该陪着我，护着我。” 说完，冷着脸走出去。 同时，角落里候着的司机过来：“老爷，看样子，大少爷的骨灰......” 叶老爷子一脸沉重：“都是孽缘啊，她要拿着金问的骨灰就是想要胁着我们。我话已至此，就先随她吧。记得，别和仲文说这事。他不在乎他爸爸，但还是会为了一口气。” “是，老爷。” 司机推着叶老爷子走出会议室时，一些支持叶家的股东们还没有散去。 他们在和叶仲文交谈，表达着对叶家的忠心。 这么些年，叶老爷子一直都保持中立，他们也紧随脚步。 今天，叶老爷子明确表了态，他们也赶忙表示对叶仲文的支持。 叶老爷子过去，和老股东们交谈了会儿，约了再有时间喝茶详谈。 老股东们散去后，叶仲文推着他往外走。 上车前，叶老爷子对叶仲文说：“没有让你直接接管方念芝手中的权利，不生我的气吧？” “明白爷爷的意思。”叶仲文眼神明亮，没有怨恨。 叶老爷子微叹口气：“爷爷对不起你。爷爷把野狗亲手养成了野狼，现在还要你来解决。” 叶仲文淡淡地回说：“我不是为了守护叶氏，从始至终我都是为了私仇。所以爷爷不必觉得有哪里对不起我。说不定，叶氏会发生不小的动荡。” 叶老爷子平静地看着他，伸手轻拍他的胳膊，轻声叮嘱说：“云梦城棘手，小心应对。需要什么协助，一定和我说。爷爷虽然老了，但说不定有些地方还是能帮上一些忙。无论你是私仇还是什么，都没关系。” 说完，由司机扶着坐上了车。 叶仲文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车远去。 突然这样被支持被关怀，令他很是不适应。 马克上来，颇有感触地说：“老爷子如果早一些这样多好。”他的少爷也不至于受那么多罪。 叶仲文没说话。 “少爷，要不要去楚宅再陪陪老爷子和仲恩小姐呢？不是说他们过段日子要出去度假吗？”马克提议，“老爷子要是看到您去，肯定会很高兴的。而且......”他小声笑着继续说，“还可以看到夫人。” 紧接着，叶仲文冷声说：“现在很闲吗？” “不闲。”马克迅速反应，“我现在就去拿云梦城的所有资料。” 同时，叶氏地产的负责人也快速配合。 立马找叶仲文报道，并随时做好了开会的准备。 叶仲文一边看资料，一边召开会议，听云梦城项目组的人汇报最新情况。 会议结束，叶仲文和林之元约了在他办公室见面。 林之元看着云梦城的资料，摇头叹气地说：“还真是棘手，这运气也是没谁了。考古专家一句话，这么珍贵的古城遗址，说不让你动就不让你动。” 叶仲文垂眸细细研究着，没说话。 马克问林之元：“把这一块让出来不行吗？往旁边建不行？” “你以为什么都是叶家的呀，想怎么建就怎么建。谁说得准这古城遗址到底有多大面积。挖坏了算谁的。再说，这个云梦城是个绿色生态养老的概念，有谁愿意和古城遗址住在一起，说不定风言风语一传，遗址就变古墓了呢。” 马克面露难色，这才明白这真是棘手。 ------------ 第229章 用错地方 “那现在怎么办？”马克问。 林之元看向叶仲文：“有什么想法了吗？” “没有。”叶仲文头也不抬，答得干脆。 林之元笑笑：“没事没事，我相信你，以你的能力一定会有解决办法的。” “这是个死局。”叶仲文又说，“我没这个能力。” 闻言，林之元笑容僵在脸上，不明所以。 他只能眼神和马克交流，叹口气说：“老爷子话都说出去了，我看啊，你是赢不了这局了。既然你都没把握了，不如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依我看，我们就放着不动，过段时间就说解决不了。晾方念芝他们也拿你没办法。大不了隐忍一段，再找个机会反赢。” 说完，看叶仲文的意思。 叶仲文没理会他，继续翻看着资料。 见他这样，林之元一副有些束手无策的样子，想了想问马克说：“他是原本就心情不好吧？和云梦城这事没关系是吧？” 马克蹙眉，一时不知该怎么回。 “我知道了。”林之元一拍大腿，“前几天约沈棠去海岛那事，又碰一鼻子灰是吧？”说着一副要当知心人的架势，“来，和我倾诉一下。别憋在心里。” 叶仲文抬眸睨了他一眼，眼神警告后说：“做正事。” 林之元一愣，赶忙申明：“我是在做正事呀，我办事可以，但你要我破局，我可不行。你要是想到怎么破局，现在吩咐我，我现在就去办。” 叶仲文没说话。 “你看，你都还在思考，我关心一下你的内心世界，也是为你排忧解难啊，也是正事。”林之元理由正当，“你不急，这时候我帮不上忙，但我叫了能帮忙的人了。” 叶仲文蹙眉，觉得他这话透着股奇怪。 林之元是个憋不住事的人，紧接着说：“把你的苦瓜脸收一收，沈棠在来的路上，等会儿就到了。” “你让沈棠过来？”叶仲文以为自己听错。 “是啊。你们现在不是一致对敌的盟友吗？她们楚家的资源，这时候正好派上用场。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嘛。我说得没错吧？” 叶仲文垮着脸，半个错字都说不了。 只能迅速调整自己的状态，以免等会儿沈棠来的时候，自己还沉着张脸。 林之元笑：“这就对了。公归公，私归私。你要保持风度和仪态。” 叶仲文给他一个眼神：“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你这人，真是不懂感恩。”林之元见竿就爬，“你知道我要邀请沈棠过来，得费多大劲儿吗？我到现在都还没有她的新号码，你怕我大嘴嘏也不给我。我还是求我爸，再一次出卖我的尊严，才托他帮我带了话。她身边那个刘笑笑防我防得像防贼一样，拿着鸡毛当令箭，一点面子都不给。” 话音才落，办公室门就被用力推开，刘笑笑板着脸走了进来，沈棠在后面。 林之元吓了一跳，这才想起自己方才交代秘书，如果沈棠来了就直接让她进来。 现在真是尴尬。 叶仲文起身看向沈棠，在机场不欢而散后，再见面彼此都尽量表现得没有异常。 “快请坐。”林之元对刘笑笑视若无睹，热情招呼沈棠，“我亲自去给你们倒茶。” 沈棠微笑着在叶仲文旁边坐下：“林律师不用客气。” “要的要的。正好我也让大脑喘口气，说不定我去趟茶水间就有灵感了。”林之元坚持，走了出去。 “我去帮忙。”刘笑笑对沈棠说着，咬牙切齿地跟了出去。 马克拧着眉，轻声问：“我要不要也去帮忙？感觉林律师要被打的样子。” 这话把沈棠逗笑了：“笑笑不会的，顶多绊两句嘴。” 说着和叶仲文目光撞在一起，不约而同地迅速避开。 沈棠赶忙将能看到的资料也拿起来看。 叶仲文余光扫过她微红的耳垂，主动和她讨论起来。 沈棠直言对地产方面的事还不太懂，她现在在集团补的多数也是财经类的知识。 叶仲文轻声为她讲解起来。 马克在旁边看着，微微一笑，转身退了出去。 此时，茶水间。 林之元茶叶还拿在手里，没敢有下一步动作，因为刘笑笑正没好气地瞪着他。 “你......”林之元皮笑肉不笑地问，“有什么指教？” “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干什么？”刘笑笑不客气，“刚才说我坏话不是说得挺顺溜的吗？” “我哪儿说你坏话了？我那是夸你，夸你尽忠职守。像你这样忠心的人，这世界上可不多。你怎么还听不出好话歹话呢。” 刘笑笑轻哼一声：“不愧是律师啊，黑的也给你说成白的了。” 林之元不乐意了，将茶叶一扔：“刘笑笑女士，我本人对你没有任何意见和恶意。只是客观地表述了一下你对待我的态度。你自己说，你是不是防我防得像防贼一样。” “对。”刘笑笑不假思索地承认，“叶大少什么心意，你什么心思，我能不防吗？” “你看，你也承认了。你这态度不行。咱们今天就把话说明白点。大家各为其主，立场不同。但是你要清楚一点，叶仲文和沈棠曾经是夫妻，他们不是一般的关系。你这样以保护者自居，实属过了。” 刘笑笑不屑地笑了笑：“你也说了是曾经，他们现在只不过是合作关系。你一副要当月老的样子，才是自作多情吧？” “我可是一路看着他们走到现在的，你不懂他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不要乱说。”林之元不客气。 “啊。”刘笑笑点点头，“你一路看着他们，他们还是离了婚不欢而散，说明你这人还真是拎不清啊。以前帮不上忙，现在还要多管闲事。” 林之元瞪大眼睛：“算了，话不投机。我只是出于一个男人的大度，好心劝你不要插手人家自己的事。要不然耽误了大事，你的忠心可就用错了地方。” 刘笑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谢谢你的劝告。”说完，直接抬脚就踩在了林之元的脚面上。 林之元呼痛跳开，难以置信地骂：“你敢在我的地盘上踩我？” ------------ 第230章 名字好甜 “不好意思，踩到你了？”刘笑笑故作惊讶，“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的腿一直有抽筋症，刚才抽了一下，没想到就踩到你了，没事吧？” 林之元一瘸一拐地退后离她远远的，一副你唬谁的表情。 他咬牙忍了：“抽筋是吧？当我倒霉。” “所以为了你自己好，以后离我远一点。”刘笑笑给他一个警告眼神，得意地扭头出去。 马克进来，调侃：“林律师，我怎么感觉你有点怂啊。” “怂什么怂。”林之元反驳，“我这是给沈棠面子。而且好男不和女斗。”接着没好气地说，“茶给你弄，我疼死了，我要休息一下。” 马克笑笑，照办。 办公室里，叶仲文仍在耐心地给沈棠讲解着。 沈棠一直知道叶仲文是个很全面的人，但没想到这么全面。 这些日子，她在狂补财经类的课，就已经觉得很辛苦了。 她现在很佩服叶仲文的全面。 她想了想，忍不住问：“其实......你可以用其它方式让方念芝下位，为什么要走这个过程呢？” “方念芝这些年，培植了很多自己的势力。”叶仲文轻声答，“直接打掉狼首固然痛快，但她下面的那些小狼崽为了自保会更加团结地拼命反扑。” “所以你要先慢慢动她的根基。” “嗯。”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吧。” 叶仲文示意她说。 沈棠看着他：“爷爷在意叶氏的平稳，你想尽量在平稳的情况下夺回叶氏。” 叶仲文眸光深沉，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淡淡地说：“让叶氏给方念芝陪葬，她不值得。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也不会犹豫。” 沈棠低头笑了笑，不再说话。 她总想要叶仲文承认对爷爷有情，对叶家还有情。 她知道这和自己没半点关系，但还是经常忍不住。 她告诉自己，这点得改。 这时，马克端了茶进来，将茶放下再次退出去。 “我觉得，以前的方案要全数推翻了。”沈棠嘀咕说。 叶仲文点点头：“既然已是既定事实，只能自己做出改变。” 沈棠起身：“资料我拿走了，我会请专业人士一起参详一下。说不定会有新的思路。” “你指的是范远吗？”叶仲文问。 沈棠点头。 叶仲文神色里透着些不情愿，但没说出口。 “男人至死是少年吗？”沈棠翻个白眼调侃，“斗气永远斗不够。”说完摇了摇头。 然后补充，“还有，你似乎对我们盟友的这个关系还没有适应。下次请第一时间找我。” 叶仲文起身，看着她：“我以为你还在生气。” “我没生气。”沈棠神色清冷地回，“退一步说，就算我生气也不会影响公事。这点认知，还是有的。” 叶仲文哑口，这么一说，倒都变成了他的不是。 “明天我有安排，这些资料我研究一下，然后再约。”沈棠说着，就走了出去。 叶仲文目送她，无奈地笑了笑。 第二天一大早，沈棠特意去接了范远，然后再去和华东来汇合。 为了显得不那么正式，没带司机，而是沈棠自己开车。 沈棠载着他们，一路开到云香镇，邀请他们来到余家老宅。 范远不怕是个古建筑迷，一进余家老宅就被深深吸引住，不停说太美了。 沈棠告诉他，余家因为人丁一直稀少，再加之穷，所以大多数格局都没有被翻新过，还保留着原来的样子。 范远一脸痴迷地到处看，华东来则陪在沈棠旁边，轻声说：“这就是你出生的地方？” 沈棠微笑：“我不是在这栋房子出生的，我满月时才被我爸爸抱回来。但我的童年是在这里。”说着指了指角落里的大水缸，“那个大水缸，我曾经为了把捞回来的小鱼放进去，掉了进去。还好当时我奶奶在，把我给捞了出来，不然我就淹死了。” “还有这棵树，以前上面绑了个秋千，我小时候最爱玩。后来因为树杆枯死，秋千就卸掉了。还有那儿，地上那个坑，是我的小板凳坐出来的。因为我总爱坐在那里玩泥巴。” 华东来笑容满面地听着，眼睛一直看着她。 他能看出来，她在这里的回忆都是很美好的。 “不好意思，你们随意，我先进去一下。”沈棠说着，走进内厅，先给祖先牌位上香，告知他们自己回来了。 华东来跟过去，也恭敬地拜了拜。 “你们真是一个古老的家族。”华东来看着这些肃穆的牌位，不由地感叹，然后见牌位上都写着余，“所以你的本姓是姓余？” “嗯。”沈棠点头，“我12岁的时候被沈家收养，才改姓沈。” “那你本名叫什么？” 沈棠卖关子地看着他，还是说：“我以前叫余想想。” “想想。”华东来喃喃地念，“这名字好甜。” “我爸取的。”沈棠说。 “那你爸一定很开心有了你这个女儿，不然也不会取这么甜的名字。” 沈棠愣了愣，实话实说：“他去世得早，我没见过他，所以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开心。” 华东来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不好意思。” “没关系。” “你现在既然不是沈家人了，有没有想过将名字改回来呢？” “不用了。”沈棠回，“余家到我这一辈，也算是断了香火了，也没什么需要继承的。名字而已，也用熟了，就不改回来了。” 华东来点点头，眼神一沉，笑着凑过来问：“我很喜欢想想这个名字，以后我可不可以这样叫你？” 沈棠笑着蹙眉，怎会看不出来他打的什么鬼主意。 “你叫我想想？” “嗯。” “就你一个人叫我想想？” “嗯。” 华东来觉得开心。 沈棠笑：“当然......不可以。”然后说去起火烧水给他们泡茶喝。 华东来倚着古色古香的门边，无奈地笑着微叹口气，对着余家列祖列宗喃喃说：“如果你们真的还看着沈棠，希望她过得开心快乐的话，请一定要保佑我。” 话音落，范远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凑了过来，问他：“保佑你什么？” ------------ 第231章 还好我在 华东来眼珠子一转，笑着装傻回：“友谊长存？” 范远听了直笑：“行了，都是男人，明白的。就您这样的，也就是那位看不出来，在我这里就不用遮掩了。” 华东来愣了愣，心想自己和范远也是第一次见，自己有这么明显。 范远主动给他解了惑，说：“一路上，你看她比看手机多，问她要不要喝水的次数比自己喝的次数多，你的注意全在她身上。” 华东来不自知地笑了笑，忍不住赞：“范老师，您这观察力也太细致了点吧。” “我学建筑的。”范远笑笑。 华东来双拳一抱：“领教了。” 范远回以一笑，建议他现在赶紧过去帮忙。 华东来正准备去，沈棠从后院返回来，笑着说：“不好意思，我去外面买点水给你们先喝吧。上次回来忘记柴火用光了，火也生不成了。” 华东来说着陪她去，就和她一起出了余家老宅。 从老宅出来穿街过巷，要走上一段路才有间小卖部。 小卖部老板看见沈棠，热情地打招呼，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还问她在东港混得怎么样。 她在这个小地方，依然是那个余家姑娘。 老板见她身边还有个华东来，忍不住八卦：“你老公吗？陪你回来拜祭你奶奶的？” 华东来尴尬了一下。 沈棠回说：“误会了，他是我的好朋友。还有，我离婚了。”坦荡说完就示意华东来和自己走。 小卖部老板愣在那里，整个村都知道她在东港嫁了有钱人。 离婚，那可真是劲爆新闻。 华东来拿过她手里的袋子，走在她旁边。 沈棠笑着对他说：“应该用不了多会儿，整个村子都会知道我离婚了。添油加醋后，还会有很多个版本。” “为什么要主动说你离婚了呢？”华东来问。 “村子就是这样，一传十，十传百。”沈棠笑，“与其让他们传，我这个有夫之妇带个男人回来幽会。还不如让他们传，我离婚了。” 华东来觉得有道理，无奈地笑着点了点头。 “今晚就去小镇上的民宿休息。”沈棠说，“明早你们就可以各自自由活动了。这里风景很美，你可以四处转转。” “你呢？”华东来听出她有别的安排。 “我要先去看看奶奶他们。然后再开车去看个现场。”云梦城就在云香旁边不到一小时的位置，她想实地去看一看。 “大楚有新项目？”华东来好奇。 沈棠摇头：“叶氏的云梦城就在附近，他们遇到了难题，所以我去看一看。” 闻言，华东来忍不住问：“因为叶老爷子？” “不是。”沈棠诚实说，“是我和叶仲文在合作。” 华东来轻喔了一声，笑容在脸上变得不再自然。 沈棠怎么会看不出来，正要说点什么，突然被华东来一把往怀里拉了把。 一辆疾速驶来摩托车从她旁边呼啸而过。 在这个狭窄的小巷里，险些撞到她。 “嘿，骑慢点。”华东来蹙着眉头，不满地冲那远走的摩托车喊。 沈棠可以感觉到，肩膀上他的手还在用力，禁不住抬眸。 华东来神色紧张地看着她：“没事吧。” 沈棠视线和他撞在一起，愣了几秒，摇了摇头。 “还好我在。”华东来长松一口气，不敢想要是真被撞到会怎么样。 话音落，意识到情绪有些外露，赶忙松开手，笑着缓和气氛说：“我又救了你一次，你可得好好报答我。” 沈棠看着他嘻皮笑脸的样子，方才在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也被打消了。 华东来是个绅士，心思干净，对每个人都愿意释放善意。 她可不能自作多情，以为他喜欢自己。 “知道了。”她无奈地笑着应了声，然后转移了话题，“不是说要办摄影展吗？准备得怎么样？”说着，继续往前走。 “快了。”华东来跟上，“到时一定要来。” “那是当然。” 他们回到余家老宅，等范远激动的心情平复了些，恋恋不舍地暂时离开，先去找了个地方吃晚饭。 一边吃饭，沈棠一边给他们讲着余家的老故事。 若不是战乱，若不是家道中落，余家的老宅子比现在还要大上几倍。 这些往事，也都是她小时候，奶奶讲给她的睡前故事。 吃过晚饭，沈棠将一些电子资料发给范远，请他帮忙看看。 范远粗略看了一眼，问沈棠：“这是什么意思？” 沈棠向他大致讲了一下这个项目的情况和现状，请他帮忙拓展一下思路。 范远听完，调笑说：“范总啊范总，你和你这位前夫还真是有意思。上次，他为了你的事，来找我求情。这次，你为了他叶氏的烂摊子来找我帮忙。”说着，还不忘看一眼旁边没说话的华东来。 沈棠气定神闲地笑：“不会让你白帮忙的，我相信以你的鬼才，肯定比我们思路宽。” 范远笑：“您可别给我戴高帽，我这人呢做事情都是一心一意。我现在是博物馆项目的总设计师，可兼顾不了另外一个项目。” “我也没占用你的工作时间啊。”沈棠接话，示意现在可是他的休假时间。 范远被说得哑口，无可奈何地笑着摇了摇头。 “果然，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呀。”他只能抱怨起来，“您叫我来这里，用您这个老宅子作诱饵，就是为了这个事吧。” “那倒不是。”沈棠摇头，“邀请你的时候，还没有这个烫手山芋。”说着顿了顿，“不过，也算凑巧。既然来都来了，我看你也很喜欢余家这个老宅，我很愿意为人类历史文明这种大事贡献一份力量。” 范远愣了愣，似懂非懂。 沈棠笑笑：“范老师，帮帮忙吧。如果可以解决掉云梦城的难题，我保证会让你觉得不虚此行。” “我相信你。”范远点点头，“我再考虑考虑。” “谢谢。”沈棠知道他这样说，基本上是答应了。 翌日大早。 沈棠离开民宿，就打算去云梦城施工现场。 她才打开车门，华东来和范远就跟了过来。 华东来示意她坐副驾，自己来开车。 范远则自觉地坐到后面。 沈棠坐进副驾，问他们：“你们干什么呢？” 范远笑笑：“不是要让我帮忙云梦城的事吗？就一起吧。” ------------ 第232章 贪心过头 沈棠笑着扭头看他：“范老师答应了？” “为沈总做事，我不会吃亏。”范远笑着，“不过事先申明，我不替叶氏打工，我只是看在你沈总的面子上提提思路。好处呢，就是您要同意我在余家老宅住二十天，我要好好把这个老宅的结构纪录下来。” “好，成交。”沈棠满心欢喜地点头，然后示意华东来出发。 沈棠不想方念芝知道她已经介入了这件事，所以来之前就做好了准备。 装作是材料合作商，低调地进了云梦城。 进去后才发现云梦城外围很是安静，看上去就是个极正常的地产项目。 但里面却是开挖得如火如荼，全数被考古局派来的工作组占据。 沈棠远远地看着考古专家们进进出出，心情并不轻松。 范远说他四处看看，华东来陪着沈棠继续往里走。 沈棠远远地就看见了叶仲文的身影，意外了几秒。 华东来随即也看到了叶仲文，第一反应是真是太过凑巧。 此时，叶仲文正拿着图纸和一个中午男人在交谈，并不知道沈棠正朝自己走过来。 他听男人说话听得专注，也全然没发现身后的危险。 看见几个工人倒退搬着货物离叶仲文越来越近，沈棠下意识地大喊“小心”拔腿就冲了过去。 速度之快，害华东来伸手想抓住她胳膊都抓了个空。 叶仲文听到熟悉的声音，猛然抬头。 说时迟那时快，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沈棠就冲到了他面前，用力将他往自己这边揽了一把，才避开浑然不知危险的工人。 工人们只是说了句“不好意思，麻烦您让让。”就走了。 沈棠见危险擦背而过，却是长长松了口气。 她抬眸，见叶仲文正用深邃的眼神凝视着她，禁不住尴尬地干咳两声，退开来。 她谨慎地调整了一下口罩，不想被旁边的男人认出来。 叶仲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前半部分是喜悦，后半部分是失望。 “叶少，您没事吧？”旁边的男人关切地问。 叶仲文摇头。 “你们是合作商吗？对接的谁？”男人紧接着看沈棠。 沈棠没回答，叶仲文替她说：“我叫来的。”然后轻声让男人先离开，等会儿再找他。 沈棠余光见男人走了，问：“项目经理吗？” 叶仲文点头，说：“怎么不和我一起来？” “我们同时出现太惹眼了。”沈棠答。 叶仲文正要说话，瞧见华东来也走了过来，整个人愣了愣。 “叶少。”华东来到他面前，彬彬有礼地打招呼。 叶仲文心头紧了紧，眉心微蹙：“你们一起来的？” “还有我。”范远也在这时候出现，大摇大摆地过来。 一见范远，叶仲文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叶少怎么屈尊降贵来这种尘土满天飞的地方了。”范远一过来就语带调侃，“看样子，这项目对您来说还真是特别重要。” 叶仲文嘴角保持着风度，轻声回：“又是什么风把范大建筑师吹来了。” “叶少的风自然是吹不动我的，要不是沈总让我帮忙，我也不会来。”范远并不客气。 叶仲文直接回：“看来沈总的好处给得不小，不然确实请不动你。” 这话倒是事实，范远一时间没话回怼。 见气氛越发不对，沈棠赶忙圆场：“范老师见多识广，一定会有新思路。”说着，眼神示意叶仲文，以大局为重。 叶仲文笑容不减：“那范大建筑师有什么见解？” 范远皮笑肉不笑：“暂时没有，再看看，再想想吧。灵感这东西，总是突然蹦出来的。沙盘呢，我想看看沙盘，叶大少可以带路吗？” 叶仲文点头，示意他和自己去项目办公室。 沈棠要跟过去，却见华东来站着不动。 “怎么了？”沈棠问。 华东来心里不舒服，压着声音说：“你刚才冲过去救叶仲文太危险了。” “你说什么？”沈棠拧着眉心，没有听得太清楚。 华东来面带微笑看向她：“我说，你刚才那样冲过去救叶仲文太危险了。” 沈棠怔了怔，脑子空白了几秒，才语气轻松地回：“他现在不能受伤。” “我不关心他能不能受伤。”华东来神色变得认真，“但我坚决不能允许你在我面前受伤。你明白吗？” 沈棠再次怔住。 她不傻。 她分得清华东来现在这个眼神是纯粹出于友情还是掺杂了别的。 她心里莫名慌了慌，笑了笑，表示：“放心，我身手还算敏捷，而且我戴了安全帽。” 见她这样，华东来低头也笑了笑，只是笑容透着一丝无奈。 这时，叶仲文在不远处正驻足看着她们，不悦地大声催：“你们到底走不走？没看到在等你们吗？” 范远近距离看到叶仲文那在意得要命的脸色，暗暗扯了扯嘴角。 叶仲文见沈棠和华东来跟了来，这才收回视线。 见范远一脸看好戏的样子，他抿了抿唇，不予理会继续往前。 范远跟上他，管不住嘴地感叹说：“人呢，要有自知之明，更要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 叶仲文冷冷地睨他一眼，忍了忍，没说话。 “我看华公子挺不错的。”范远继续笑说，“挺阳光向上的一个人，是个良配。不像某人阴沉不定，只适合孤独终老。” “范远，见好就收。”叶仲文阴笑着发声警告。 “你第一天认识我？我是那种见好就收的人吗？好不容易有这种踩叶大少的机会，我怎么可能错过。”范远一脸嘲讽。 叶仲文眼神凌厉地和他对上：“那请你使劲踩，踩得高兴些。” “我已经很高兴了，不用担心我不尽兴。”范远回，“就冲这份高兴，我觉得今天来这趟值了。不过，看在你和我都是喝一样奶长大的份上，我发自内心地劝你。你呢，配不上像沈棠这样的女人。老天永远都是公平的。给了你财富地位，你要再想其它的，就贪心过头了。” 叶仲文眸光一沉，轻哼一声：“以前，我以为你只是个鲁莽的愤青。现在我很确定，你就是羡慕又嫉妒。” ------------ 第233章 不虚此行 范远笑容僵在脸上，被他的眼神震慑住，瞬间两人火药味十足。 紧接着，沈棠就赶了上来，打断他们问：“你们......有什么事？” “没事。”范远笑笑，“我们开玩笑呢。”说完，不高兴地扭头走前面。 沈棠当然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板着脸看叶仲文：“小孩子吗？” 叶仲文不想多做解释，扭头走人。 沈棠心头一紧，暗咒这到底是为了谁。 她深呼吸调整好心绪，等着华东来，和他一起走。 范远在项目部呆了会儿，表示要去会一会几个朋友，就不和沈棠一同回去了，方案他回去想想，然后就走了。 沈棠原本也打算走，叶仲文说项目经理等会儿约了现场的几位考古专家吃饭，示意她可以一起。 沈棠正要和华东来说，他可以先回民宿等自己。 这时华东来接到电话，老华董让他赶紧回家，说华夫人身体不舒服。 华东来只好对沈棠说，他没办法陪她了，因为华夫人突然生病了。 闻言，沈棠让他开自己的车赶紧回去。 云香去东港的大巴车应该没有班次了。 叶仲文在旁边说，他明天要回东港，会送沈棠回去。 华东来心里并不情愿，但也只能这样。 中午，项目经理在云香镇最好的餐厅招待考古组专家。 叶仲文换了一身休闲，和沈棠则在一帘之隔的旁桌听着。 饭局气氛融洽，听专家们的口气，发掘工作短时间内不会结束。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此次这个发掘成果非常珍贵，是可以震惊全球考古界的成果。 叶仲文和沈棠交换了眼神，果然如他们所料。 沈棠托着腮帮，绞尽脑汁地想着办法。 叶仲文为她添了饭，将筷子递上，轻声说：“别想了，先吃饭。” 沈棠点头，接过筷子，突然发现面前的菜都是云香特色。 看到这些家乡菜，沈棠不禁想起了奶奶的手艺。 原本打算早上先去看奶奶的，但她临时改了主意。 她正准备说吃完饭不用管她，她要去看奶奶，叶仲文在她开口前说：“我记得你说过，有机会要带我来云香，看看当地的风景，还有漂亮的溶洞。” 沈棠愣了愣，那时叶仲文伤了膝盖，在医院陪他时，他们确实有过这个约定。 当时，她把这个约定当作是一种告别。 她想了想：“那吃完饭就走吧。” 叶仲文没料到她会这么爽快，意外了几秒，随即轻嗯了一声。 云香镇不大，周边的风景却似水墨画般引人入胜。 沈棠带着叶仲文走在儿时熟悉的乡间小道上，话匣子也打开来。 她说着自己在哪里摸过田螺，怎么摔进稻田里，还有摸鱼的技巧。她的童年，最快乐的那些岁月，都是和周周一起度过的。 她虽然没有父母疼爱，在这个地方受尽了闲言碎语，但上天还是给了她一个周周，让她有了弟弟的陪伴。 周周为了她，和欺负过她的大孩子打过架。 也为了她，不愿被接去城里更好的孤儿院。 还好，楚风然不仅收了她当徒弟，也留下了周周，这样他们也就不用再分离。 他们之间的姐弟情，就像云香的山水一样浓厚。 “很久没见过他。”叶仲文问，“他去哪里了。” “去实现他的梦想了，进了剧组做武术指导。”沈棠笑着回，然后再带着他爬上山去了溶洞。 云香没有被旅游开发，遍山的溶洞既美丽也危险。 沈棠用手机照着光，引领着叶仲文。告诉他，他们小时候最喜欢在这些溶洞里探险，闭着眼睛都会走。 但溶洞里湿滑，还是要注意脚下。 加上前些天下了不少雨，溶洞里的水位也涨了不少。 在洞里适应了光线后，沈棠让叶仲文注意看四周那些美丽的钟乳石。 钟乳石鬼斧神工很是美丽，但叶仲文在后面伸着双臂，随时做好要扶住她的准备，生怕她摔了。 终于从洞口走到洞尾，似世外桃源般的美景瞬间闯入眼帘。 鸟语花香，还有潺潺的溪水。 沈棠笑着示意叶仲文继续跟自己往上面走。 再往上走，就看见一处瀑布美景。 瀑布下是一汪蓝色的泉水。 沈棠过去弯腰捧了一手心泉水尝了尝，笑着示意叶仲文也试试。 叶仲文照办，嘴角情不自禁上扬。 “甜吧。”沈棠问他。 叶仲文点头。 两人在瀑布旁边的石椅上并肩而坐，尽情呼吸着这山间的新鲜空气。 “怎么样，叶大少。是不是有种不虚此行的感觉？”沈棠问。 叶仲文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要不是遇上我，你原本是打算带华东来来看这样的美景，是吗？” 沈棠愣了愣，心想她还真没这个计划。 “下次再带他来吧，这次不是不凑巧吗？”她回说。 叶仲文微微蹙眉，眸光跟着紧了紧，却是苦涩地笑了笑。 这样的岁月静好，令他瞬间起了贪念。 “既然被我知道了这个地方，以后就别带他来了。其它男性，也别了。”叶仲文直截了当。 “你说什么？”沈棠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说。 叶仲文一脸认真：“这么美的地方，人在这种环境中，肾上腺素也会变得不正常，容易被情绪影响。” 沈棠眉头拧紧，更是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不明白？” “那么熟了，不用这么婉转吧。你可以再直接一点。” “这个地方，挺适合告白。”叶仲文神色故作平静，但眼神还是无法自控地透出些醋意，“人在头脑不清醒的情况下，再加之自我感动，很容易做出错误的判断。” 沈棠听着觉得匪夷所思，笑了笑：“叶仲文，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总而言之，不要带其它男人来这里。”叶仲文语气里带着强势，“你可不可以答应我。” “好啊，我答应你。”沈棠一脸无所谓。 叶仲文怔了怔，凝视着她，希望这话是出自她的真心。 “不相信？”沈棠将他脸上的不确信看得清楚。 “也许，你应该先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叶仲文无法自控地脱口而出 ------------ 第234章 情比草贱 沈棠神色清冷地看着他，仿佛这一刻可以看到他眸底深处隐藏的东西。 那些呼之欲出的欲望和情感，都在叫嚣着想要冲破理智的牢笼。 “你怎么想，和我有什么关系。”沈棠一盆冷水浇进他的心里。 “我之所以答应，只是不想在这么美好的地方和你发生争执。你的欲望也好，你的不甘也罢，都是你的事。我没必要跟着，消耗我自己。” 沈棠说得越平静，叶仲文心里就越难受。 他知道自己这样是自寻烦恼，但还是被欲念驱使。 只要一想到她身边会有另外一个男人...... 他无法停止试探，就像无法停止呼吸一般。 “沈棠，你有没有想过，我对你可能不止是愧疚。有没有一种可能性，我也曾经爱过你呢？”他轻声开口，每个字都似利刃划过心里的血肉才得以冲破喉咙。 闻言，沈棠整个人一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爱过？是吗？ 往事在脑中快速闪过，连带着她的大脑神经迅速给出反应。 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她不以为然地垂眸轻笑，沉默了会儿，说：“如果你曾经爱过我，那你爱人的方式真是不敢恭维。而且，你曾经有没有爱过我，你觉得我会在乎吗？” 她的这份不在乎，令叶仲文觉得自己是在自取其辱。 叶仲文自嘲地轻扯嘴角：“你不是说过，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既然你不在乎，那我再说什么应该也没有关系。” “叶仲文。”沈棠打断他，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说。 看着她眼中闪过的厌烦和慌乱，叶仲文问：“你在怕什么？是怕自己会心软原谅我吗？还是不想对我这样的人再有什么感情负担。” 沈棠阴着脸：“是你的肾上腺素不正常，大脑也跟着不正常了，是吧？” “嗯。”叶仲文直接点头，“如果我说，自从和你分开，我就没有正常过，你信吗？” 沈棠微叹气，不想再做纠缠的起身：“走吧，你想说什么我不关心，也不想听。” 紧接着，叶仲文抓住她的手腕，她蹙眉却没有挣脱。 “你真残忍。”叶仲文颤着声音控诉，“从头到尾，你没有对我说过一个‘恨’字，你口口声声说你都忘了，说你只会向前看，你知不知道这样的一刀两断对我来说，是这世上最残酷的惩罚。” 沈棠没有看他，紧抿着唇角，胸口闷闷得说不出话来。 “我真的就这么罪大恶极吗？”叶仲文压着声音，“我宁愿你骂我，打我，恨我，也好过你现在对我的视若无睹。” “叶仲文，我不恨你是因为你没有那么重要。”沈棠冷声回，“要我用心血去恨，一点也不值得。你觉得我这是残忍，比起你曾经对我做的那些，根本不算什么。” “我知道。”叶仲文脸色苍白，心中对自己的怒气再也控制不住，“我知道我是一个不懂爱的人，我对你做过的那些，我也很清楚。你现在对我做任何事情，用任何一种情绪对我，我都知道是自己活该。” 沈棠眼底泛了红：“那你对我说这些干什么，搏同情吗？你什么都清楚，就应该永远也不要开口。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 “我无数次告诉自己，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你现在过得很好，就足够了。你不再需要我，我不该打扰你。但是沈棠，我是真的难受。我......放不下。”叶仲文还是说了出来。 “你放不下......”沈棠一脸轻蔑，“为什么？因为爱我？你爱我？”说着，她转身看过去。 她要清楚地看着叶仲文是怎么说。 叶仲文此时的神色复杂，很是肯定地轻声回：“爱。”他说出这个字的时候，感觉自己心都在滴血。这个‘爱’字一直生在他的血肉里，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消耗他。 此时终于从血肉中剥离出来，呈现在了沈棠面前。 “我爱你。”他再一次重复，眼神却透着一股绝望，“你信吗？” 他以为会被无情地否决，会被无情地嘲笑。 没想到，沈棠却不为所动地回：“我信。” 见叶仲文眼神惊讶，她接着说，“我为什么不信？我没有那么了不起，凭什么不信？” “但那又怎么样呢？该失去的都失去了，该错过的也错过了。你觉得说出来舒服了，我听了也就过了。”她说着一脸冷漠地看着他，“有一句话，送给你。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就算你的心意是真的，对我来说也毫无意义。这么适合告白的地方，还是被你给毁了。” 沈棠的清醒令叶仲文再一次深刻体会到什么叫痛苦。 他只能松开了手，就像当初放手一般。 “不早了，该下山了。”沈棠冷声说，转身走在前面。 安全从山上下来，沈棠说着她回民宿了，明早再来接她，就独自一人走了。 叶仲文没有留她。 回到民宿，沈棠呆在房间里怅然若失。 她并不觉得叶仲文口中的‘爱’真的是爱，顶多只是占有欲和胜负欲。 她只是觉得命运真是可笑，她和叶仲文现在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更加可笑。 她只要清楚自己不可能再回头就好。 这时，她手机响。 雪莉发来消息。 说沈婉音想亲自见她一面，谈有关于借款的事。 沈棠答应了。 第二天，她和叶仲文就回了东港。 在车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到楚宅门口时，在她下车前，叶仲文面无表情对她说：“我知道你不会放在心里，但我并不后悔在瀑布那里说了那些话。” 沈棠意外地扭头，眉头蹙了起来。 “我并不是情绪一时失控发疯。”叶仲文神色认真，“我只是不想再继续骗自己。” 沈棠环起胳膊，等着他继续说。 “我想得很清楚，我没办法隐藏自己的感情，因为我不是一个圣人，我骨子里就是个自私的人。”他说得诚恳。 “那你想得到什么呢？”沈棠直接问，“你不会以为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吧。” ------------ 第235章 秘密交换 叶仲文直视着她冰冷的双眼，说：“重新开始，对我来说太奢侈了。” 沈棠听着他话里的卑微，胸口一紧。 “行，什么都不用再说了，我知道了。”她淡淡地说，然后下车走进去。 她径直冲回房间，心情很差。 叶仲恩刚好在家，追了进来，小心翼翼地问她。 她说没事，问她行李准备好了没有，过几天就要跟楚风然去度假了。 叶仲恩说准备好了。 沈棠知道自己必须调整好心态，不能被叶仲文影响。 现在无论他说什么，都和自己无关。 翌日，她就去见了沈婉音。 黄巧也在。 沈婉音从里面走出来时，沈棠还是意外了几秒。 这才多长时间，她就似变了个人。 皮肤蜡黄，容颜憔悴。 见女儿这样，黄巧捂着嘴险些哭出来。 沈婉音坐下，样子狼狈，但眼神依然还是那么顽固。 沈棠微笑着看她，果然如她所料，像沈婉音这样的人是不会轻易认输和反省的。 “探视时间有限，有话直说。”沈棠说。 “大姐说，你要当我的债主。”沈婉音极为不屑，“你觉得我会答应这事吗？” 沈棠笑：“你有得选吗？你妈没有告诉你，沈振声根本不管你的死活嘛。” 沈婉音紧咬唇角：“沈棠，你不要太得意。”说着，阴狠地一笑，“你既然这么想帮我，我给你这个机会。但是，你成不了我的债主。赔偿的钱，我可以用一个秘密来交换。” 沈棠蹙眉，示意她继续说。 “你亲生妈妈到底是谁，在哪里，你不想知道吗？”沈婉音问。 雪莉在旁边脸色大变，看向沈棠。 沈棠气定神闲：“如果想知道，早就知道了。” “你现在今非昔比。你的过往就是你的软肋。”沈婉音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就算你从前并不想知道，现在也该知道一下了吧。” 沈棠没说话，周晓就是在找她这个软肋。 “你爸以前在我们家当司机，他的事我爸最清楚了。不过我爸这人无利不起早，肯定会一直留到自己需要的时候。”沈婉音说着指向黄巧，“喏，这还有一个人应该也清楚。” 黄巧神色惊慌，瞪沈婉音，“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呢。我知道什么呀。” “爸有什么秘密你不知道。”沈婉音朝她吼，“还装什么。你不是说要救我嘛。” “婉音。”黄巧一脸为难，“你不要逼我。” “沈振声都有小三了，马上就会抛弃你。你要是救了我，我逃过这一劫，我还能给你养老。” “你知道什么，秘密是可以换钱的。”黄巧脱口而出。 沈婉音冷笑一声：“沈棠一样也可以给你钱。”说着看过去，“是不是啊。沈总。” 沈棠神色清冷：“我不接受威胁。” “那你慢慢考虑。不过别考虑太久，你不买这个秘密，我们还可以卖给别人。”沈婉音说着傲慢地起身，走了进去。 见状，黄巧也要走。 雪莉拉住她，很是气愤：“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要醒悟？你看看沈婉音都变成什么样子了，执迷不悟，这时候都还想着怎么害人。你如果真的爱她，就替她积点德吧。” 黄巧怔住，又看看沈棠，甩开她的手：“这就是我的命吧。大女儿，小女儿，没一个顾我死活的。”然后扭头就走。 雪莉站在原地很是无奈。 沈棠过来挽过她臂弯，示意她出去再说。 到外面，雪莉对她说抱歉。 沈棠摇摇头示意没事，问她：“他们真的要离婚？” 雪莉点头：“沈振声在外面有个女人，听说他最近要做个大生意，所以着急换老婆。” 闻言，沈棠扯扯嘴角，轻声告诉她，那个大生意是个骗局。 雪莉听了只说了句：“等天收。” 但此时，沈棠更多是满心疑问。 “我会再找黄巧谈谈。”雪莉看出她并不是真的不在意。 “谢谢，不必了。”沈棠笑笑，“其实知道与否，对我来说确实无所谓。不过被沈婉音说中了，有人会拿这个来做文章。不过没事，我会想办法。” 说着，示意她不要担心。 回到办公室，沈棠一直在沉思。 这时，之前加过她微信的护士发来消息，让她有时间去医院取奶奶的信件。 她去了医院，拿着信件，坐在医院花园的长椅上，却迟迟不敢打开。 方才护士对她说，这是奶奶趁自己还有精神时留下的。 里面是一个录音笔，还是托她去买来的，她还教了奶奶怎么用。 那时候奶奶手已经无法写字了。 沈棠打开信封，发现里面确实是个录音笔。 她研究了一番，连上自己的耳机。 听见奶奶在录音笔里叫自己“想想”，她眼睛立马湿润。 想想，奶奶的乖孙。 辛苦了。 奶奶......真的是拖累你太久了。 奶奶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要走了，所以趁还有点力气，想再对你说说话。 这几天奶奶总是想起你小时候的样子，也总是想起你爸爸小时候的样子。 我曾经很自责，没有把你爸爸教育成一个内心坚强的人。 所以他受不了你妈妈离开的打击，就那样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害你一来到这个世上就没有爸爸保护你。 奶奶希望你做一个内心强大的孩子，有时候难免对你严厉了些。 可不要怪奶奶喔。 奶奶心里是非常爱你的。 以前奶奶希望你无论何时何地，都可以强大。 现在奶奶想对你说的是。 你不必要求自己变得优秀，也不必非要强大。 累了，你就歇一歇。 痛了，你就哭一哭。 想生气的时候你就生气，想任性的时候就任性。 我孙女这么好，这个世上，一定会有人好好保护。 ...... 听到这里，沈棠已经是泪流满面。 ...... 奶奶走后一点也不担心你。 因为奶奶相信你一定会照顾好自己。 也一定会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但有一件事，奶奶犹豫了很久，还是觉得不应该带进棺材里。 我知道，如果问你，你肯定说你并不在乎，并不想知道。 但又有谁真的不在乎呢。 你的亲生妈妈......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你，她是谁。 ------------ 第236章 必有回想 你爸爸带着你回来时，什么也不愿意说，然后就病倒了。 那时候，我们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爷爷就去了趟沈家，回来告诉我，沈振声说，你妈妈生下你就走了，不要你爸了。 我和你爷爷当时以为，你爸爸伤心过度，休息几天就会缓过来。 没想到，他就那样走了。 他走之前，求我把你养大。 还给你取了‘想想’这个名字。 无论我怎么问他，他都不愿说你妈妈到底是谁。 只求我不要去找她，以后也不要让你去找她。 他说，他想成全她。 不想再打扰她。 他对我说，妈，我走后，帮我穿上我带回来的那套西装吧。 然后，他就那样走了。 最后，我在给他穿西装时，在内袋里发现了他和你妈妈的一张合照。 我一直保留着。 有时候拿出来看一眼，有时候很想去亲自见她一眼，问问她，知不知我的儿子死了。 有时候想到他死前那样求我。 他应该是真的太喜欢她了。 现在，奶奶把这照片给你。 希望奶奶这是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想想，奶奶永远爱你。 一定要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 再见了。 ...... 听着录音笔嘀的结束声，沈棠一边深呼吸一边擦掉眼泪。 紧接着，她再看信封袋里，果然还有一张被纸包着的东西。 她拿出来，外层的纸都已经泛了黄，看得出来是收藏了很久。 她并不害怕看这照片，但仍觉得在手心里瞬间有千斤重。 她记得小时候，自己有想象过，妈妈会是什么样子。 有时候看新闻看故事，看到类似的情节，那些恨妈妈的主角，或者是满世界找自己妈妈的，她也问过自己，会怎么做。 那时候她还是个孩子，就已经想得很清楚，那个生下她的女人，和她没有关系。 此时此刻，她想要看这张照片的唯一原因，也只是她必须知道。 只有她现在知道了，才不会被任何人拿来做文章。 这样想着，她果断翻开了外层的纸。 第一眼，她看见了照片的白底。 上面用钢笔写着‘念念不忘，必有回想’。 她翻过来，看着照片上依偎在一起年轻男女，先是眉心拧了拧，再细看女子的脸，瞳孔深处如地震般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呼吸不由变得紊乱，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即将崩塌的世界中。 “这......不可能......”她摇头，试图逃离出来。 但她根本无法动弹，照片从手中滑落也毫无知觉。 老天爷这个玩笑......开得太过了。 她好似用尽了全身力气，才闭上双眼。 这只是一场噩梦，只要用力再睁开眼，就会醒过来的。 她试了，再睁开眼，什么都没有变。 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 她这样告诉自己，深呼吸一口气，将地上的照片捡起来收好。 然后拿出手机来打给刘笑笑：“是我。我现在需要你，带两个安保过来找我。” “老板，你没事吧？”刘笑笑听出她声音不对。 “立即来。”沈棠说了就挂了手机，然后再打给雪莉，“姐，帮我一个忙。你现在打给沈振声，想办法帮我引他出来。” 雪莉没有问她原因，说马上为她办，但也听出她不对劲，下意识说了句“我不知道什么事，但你不要冲动。那样的人，不值得脏了你的手。” “放心。”沈棠边说边把泪擦得干干净净，“我只不过要问他点问题。” 雪莉没再说什么，以沈振声现在最重视的生意为由将其引了出来。 沈棠的人就趁机将他带走。 在大楚的物流仓库，沈棠正等着他。 沈振声直接被两个安保扔到沈棠脚跟前，头发衣服都乱了。 他抬眼一看是沈棠，整个人就怒了。 “你这什么意思，我可是你的养父。” 沈棠没说话，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不怒自威。 见状，沈振声后背一凉。 “有你这样对养父的嘛。”沈振声音量降下来，“我好歹养了你一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现在出息了，我也没有怎么着你吧。你这是什么意思？秋后算账吗？”他说着想了想，“还是谁又惹你了，你要把火发在我头上？沈棠，我和黄巧已经要离婚了。她如果哪里得罪你了，你去找她，不要找我。” 沈棠轻扯嘴角：“您真是个男人啊。关键时刻，永远拿女人当挡箭牌。” 沈振声听了，脸色一沉。 “放心，你这样的人，我没那个时间收拾。”沈棠紧接着说，“今天请你来，是想问你个问题。”说完，示意安保把他从地上捞起来，还给了他一把椅子坐。 “开门见山吧。”沈振声整理了一下衣襟。 沈棠定定看着他：“我的亲生母亲是谁？” 沈振声整个人一怔，表情僵了几秒，立马佯装不知情地摇头：“我不知道。” 沈棠知道他会这样，一个眼神示意，保安一脚将椅子踢了。 沈振声再次摔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尾骨呼疼。 沈棠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冷声说：“我已经说了，我没有时间。你看不出来我很没有耐心慢慢和你谈吗？” “沈棠。你大逆不道。”沈振声气极了，手指着她的鼻子就骂，“你忘了是谁把你从乡下带回家，谁给你饭穿，供你上学的吗。” 话音未落，安保就上前一把抓住他手指用力一折。 疼得他嗷嗷大叫，立马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沈棠，我错了。不，沈总，我错了。” 安保这才退开。 沈振声跪在地上，额上全是汗，捂着手指，敢怒不敢言地看着沈棠。 “你为什么要收养我，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沈棠冷冷看着他，“你把我奶奶托你保管的玉枕卖了，我已经找回来了。至于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传说中的余家宝藏，这辈子你都别想再打它的主意。” “我......我没有。”沈振声疼怕了，直摇头。 “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这个宝藏到底是不是真的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确实是真的。” 沈振声眼睛一亮：“我就知道，你爸爸就是个单纯小伙，他是不会骗我的。” ------------ 第237章 我不会哭 说着，他顿了顿，“你想干什么，想用宝藏来交换是吗？可以啊，宝藏在哪里，你告诉我。你想知道的，我也告诉你。” 他的眼神里全是欲望，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他在等，等着沈棠再开口。 沈棠却是扬起嘴角：“你做梦吧。你想了二十年的这个美梦是不可能实现的。不过你放心，我会把这个答案交给一个永远也不会告诉你的人。” 沈振声笑容僵在脸上：“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你的大女儿沈婉华。”沈棠告诉他，“你深深伤害过的沈婉华。” 沈振声咬着唇角，眼中全是恨意：“好啊，够狠呀。你们女人一个比一个狠。” “你现在没得选，告诉我我要的答案。不然，你现在在谈的那个大生意，你人生最后一次翻身的希望，我会让你亲眼看着它是怎么破灭的。”沈棠威胁。 沈振声知道现在的沈棠有这个实力，他眼珠子一转，示弱说：“别，孩子，求你了。你知道的呀，沈家一直都过得很难。这次好不容易我的运气来了，你看在我也一把年纪的份上了，别赶尽杀绝好不好。 “我知道，你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但是我......我是真不知道啊。你爸爸那时候是给我做司机，但是我忙着挣钱，也没功夫管他和哪个小姑娘谈恋爱生了你呀。 “我要是真的知道，我一定会告诉你的。毕竟，我现在这个大生意更重要啊，是不是。求你了，相信我，别为难我了，好不好？” 沈棠失望地看着他，叹了口气，背过身去。 紧接着，安保就上来对着他又是一番拳打脚踢。 “杀人拉。”沈振声惨叫着，“大楚集团杀人啦。” 沈棠不为所动，平静地等待着。 沈振声趴在地上，额上的血流得满脸都是。 他伸手摸到自己的血，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别杀我，别杀我。”他苦苦哀求，觉得此时眼前的沈棠就是一个恶魔。 沈棠冷漠地盯着他：“死路，还是活路，你选一条。” “我说我说。”沈振声颤着声音拼命点头，“是方念芝，就是方念芝。生你的，就是方念芝。” 沈棠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内心世界也跟着全数轰然崩塌。 她心存的最后一丝侥幸，人有相似而已，在此刻都不存在了。 她心里满是愤怒，似要吃人般指着沈振声：“你知道，还让我嫁去叶家，你想干什么。” “冤枉。”沈振声拼命摇手，“你听我解释，不要打我。” “说。” “他们谈恋爱的时候很低调，我也是无意中撞见过，所以记住了方念芝的样子。毕竟她长得好看，所以我才记住的。后来，她参加选美，又和那个叶家大少爷搅在一起。我都只是当个笑话放在心里而已。 “我没有想过要去威胁她什么的。因为叶家不好惹，我没有把握是不会这么做的。我当时想要的，只是赢得你奶奶的信任，看能不能探一下你们余家的宝藏而已。 “直到三年前，传出风声说叶仲文想娶你，我想把这个好事抢给婉音，所以就私下去找到了叶仲文。所有人都知道叶仲文和他这个继母不和。与是我就告诉他，你是方念芝偷偷生的私生女。 “我以为......我以为他会厌恶你，没想到他只是让我回去等等。然后后来他再找我，就说让我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还答应以后会帮助我们沈家。不然，沈家欠叶氏那么多钱怎么一直都还平安无事呢。我刚才说我不知道，是不想得罪叶仲文啊。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沈振声的哀嚎声在仓库里回荡着。 沈棠神色麻木地立在原地，感觉整个世界却是静得可怕。 “想让我放过你，可以。”沈棠没事人一样开口。 “你说，无论什么条件，我一定答应。” “一、永远不可以和黄巧离婚。二、不准再和任何人透露这件事。三、永远别再让我看到你这张脸。不然，后果你知道的。” “我答应，我答应。” “滚。” 直到沈振声被两个安保拖出去，沈棠强撑的平静才彻底崩裂。 只觉得眼前一黑，后退半步才勉强站稳。 旁边的刘笑笑这才敢冲上来扶住她，红着眼也是说不出话来。 沈棠靠着她，扭头看向她，唇瓣开启却没说半个字，只是整个人都在抖。 “你要冷静，要撑住。”刘笑笑说，“我先陪你回家好不好？你现在需要休息。” 沈棠摇头，只觉得口腔里全是被自己咬破的血腥味。 “听我的，先回家好不好？我会先把能处理的都处理了，好不好？”刘笑笑央求，几乎要哭出来。 沈棠踉跄着站好，扶住刘笑笑肩膀，硬是撑出一个笑来：“我没事，我没那么脆弱。” “你别硬撑，我知道你难受。你难受就哭出来，哭出来会好受一些。” “我不会哭的。”沈棠用力深呼吸，“该哭的人是他们，凭什么要我哭。” “老板。”刘笑笑担心得看着她，“沈棠，你别这样。” “你听话，你现在就去帮帮那个骗子，要尽快让沈家家破人亡。我要沈振声这个伪君子沿街乞讨。”沈棠压着声音交代，“然后你去找雪莉，告诉她，要怎么处置沈振声，她说了算。还有，今天的事不准告诉雪莉，更不准告诉其它任何人。如果你说出去，我们友尽。去吧，找完雪莉，你去沈家。去把我之前留在沈家的东西统统给我拿回来。去，现在就去办。” “沈棠。”刘笑笑不愿离开她，“我一定去办，但是先送你回家。我看你安全回家，我就去。” 沈棠不理她，甩开她手，快步走出仓库。 “沈棠。”刘笑笑大声叫她，手足无措。 出了仓库，沈棠就开着车，冲出了大楚的物流园。 她脑中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 她不可以崩溃，她告诉自己。 这个世界不会因为她是方念芝的亲生女儿而崩塌。 她现在就要去方念芝面前，亲自再确认一遍。 ------------ 第238章 很难放弃 沈棠一直关注方念芝动向，知道她现在单独居住在城东的别墅里。 她的车一到别墅外，别墅里的人立马有了反应。 王嫂快步去向方念芝禀告，说沈棠在别墅外面。 此时，方念芝正在书房处理事情，意外了几秒。 “太太，我让安保打发她走吧。”王嫂建议。 方念芝却是摇了摇头：“请她进来吧。” 说完，去了会客厅等。 沈棠在王嫂指引下，走进了别墅，来到会客厅。 再见到方念芝，她沉着脸，眼周不禁泛了红。 方念芝能察觉到她异于往常，示意她坐，并吩咐王嫂上茶。 沈棠将情绪收了收，坐在对面沙发，用一种清冷异常的眼神看过去。 眼前的方念芝还是那样精致华贵，周身都散发着优雅又精明的气质。 人人都奉她为励志的传奇，此时沈棠却只觉得恶心。 方念芝被她的眼神侮辱到，显然忍了忍，先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有话直说。” 这一刻，沈棠有千言万语却发现自己什么也不想说。 她暗暗吸口气，说：“仲恩和爷爷明天就要出国了。你要不要见仲恩一面，我可以给你安排。” 方念芝愣了愣：“离开东港挺好的。见面就不必了。”说着，用一种宣战的眼神看过去。 沈棠轻扯嘴角：“仲恩是你的亲生女儿，你真的不在乎了？” “她是我生的，但没办法，她的心不向着我。”方念芝一脸无所谓，“既然如此，她以后的路就自己走。” 沈棠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方念芝心里莫名咯噔一下：“你来找我，不会就是想谈仲恩的事吧？” “爷爷对我说过，他给了你体面退出的建议。我来问一问，你怎么选。” 闻言，方念芝笑了：“老爷子天真，你也这么天真的吗？” 沈棠看着她满是欲望的双眼，扯了扯嘴角：“我从没想过你会选退出这条路，体不体面对你来说不重要，退出就代表输了。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允许自己输呢。” 方念芝扬着下巴微笑地看着她：“二十多年的辛苦付出，很难放弃，也不该放弃。” “是啊。”沈棠笑，“为了你的荣华富贵，曾经那些挡了你路的人，应该都被你清除干净了吧。” 方念芝微微蹙眉：“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你今天来是打算和我论一下道德良知的？” 看着她极为不屑的样子，沈棠也是笑了。 “我在想......”沈棠突然收了笑容，“你最后一丁点道德良知应该只会对你的亲生女儿仲恩还有吧。” 方念芝笑容也跟着打住，眼神凌厉地瞪过来：“什么意思？” “你不愿体面退出，我现在给你一个理由。”沈棠不紧不慢地继续说。 “你要对仲恩做什么？”方念芝直接问。 “仲恩现在对我是百分百信任，我想做什么都可以。” “你不会的。”方念芝摇摇头，“你如果要用仲恩来威胁我，早就做了。” 沈棠冷冰冰看着她：“不到重要时候，我确实不会这么做。” 听到这话，方念芝整个人显然一凛。 两人四目相对，顿时火药味十足。 方念芝在她眼中看到前所未有的狠厉，问：“你想怎么样。” 沈棠轻哼着笑出声来，说：“很简单，我要你把叶氏交出来。只要你宣布退出叶氏董事会，我保证仲恩会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着。” 方念芝咬着牙没说话。 她不允许自己在这时候失态，依然高傲地保持着姿态。 她不信沈棠能下狠手，但又不得不以防万一。 “走到今天这一步，你都做过些什么，你心里非常清楚。”沈棠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仲恩是你的亲生骨肉，要不要牺牲她，你好好选一选吧。” “你对她就没有感情？你真的能忍心伤害她？” “伤害她的人不是我，一切都是因为你的所作所为。”沈棠不为所动，站起身来，“一将功成万骨枯啊，方总。要不要用你的孩子换你的权势，决定权现在在你手里。” 说完，走人。 方念芝坐在那，气急败坏地伸手就将茶杯摔了。 王嫂赶紧跑进来：“太太别生气。” 方念芝呼吸加重：“让方杰赶紧过来。” “是，太太。” 没过多久，方杰就赶了过来。 来的路上，方杰就从王嫂那听了沈棠来的事。 一进书房，方杰就说：“姐你不要担心，那个沈棠应该不可能对仲恩下手的。她应该只是说说。” 方念芝沉着脸：“我不能赌这个可能性，不能冒这个险。” “我现在就去找仲恩，把她带回来。这样不就行了。” 方念芝摆摆手：“她不可能信你，不用白废功夫了。” “这女人，年纪不大，隐藏够深啊。”方杰气得双手插腰，“说实话，我也被她骗了。我也以为她不会做这种事呢。” “我要你查的事呢。” “还在查呢，还需要点时间。” 方念芝让自己冷静下来，闭眼思考了会儿，再睁眼时，神情更是绝决。 “楚家深不见底，我不可以再让楚家成为叶仲文的助力。”她说。 “姐，你想怎么办，只管吩咐。” 方念芝叹口气：“这个时候，我不能输。她想让我投降，就别怪我动手了。” 方杰心领神会地点头：“敢和我们斗，那就让他们付出代价。” 方念芝点头：“她那么想帮叶仲文，那就让她如愿吧。” 另一边。 离开别墅后，沈棠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在路上行驶。 她想看看方念芝究竟会怎么选。 但她清楚，无论怎么选，答案她都不会满意。 她已经是被方念芝舍弃的那一个，这已经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刘笑笑给她打了很多电话，她都没有接。 她不知自己现在想去哪里，也不知自己想去找谁。 再一次，刘笑笑没有能打通电话，将心一横，就打电话给马克，问叶仲文现在在哪里，说有紧急的事情要现在找叶仲文。 马克将手机给叶仲文。 刘笑笑只对叶仲文说了句“沈棠知道自己的身世了，赶紧找到她，不然可能会出事。” ------------ 第239章 让我赎罪 闻言，叶仲文脑子一片空白，扔了手机拔腿就跑。 恐惧在心里笼罩，他最害怕的时刻还是来了。 他先是问了仲恩，沈棠有没有回楚家。 又问了其它能问的人，对沈棠的下落都一无所知。 直到夜幕降临，他仍在苦苦找寻。 一筹莫展时，他想着碰碰运气，去了叶氏高尔夫球场。 那是沈棠第一次遇到他的地方。 他到了高尔夫球场就不顾一切地往里面冲。 他开着代步车，远远看见沈棠坐在一辆代步车边，悬着的心这才落下，长松一口气。 他看着她背影，半天才走过去。 这大半天的时间，沈棠想了很多，过去很多事情都在脑中重新经历了一遍。 她心中的愤怒已然平息，此时更多的是无力。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紧接着她看到了叶仲文。 叶仲文脸上写满了歉疚，看见沈棠的刹那间，更是无地自容。 沈棠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紧接着，叶仲文弯腰在她前面蹲下，单膝跪地，哑着声音对她说：“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恨我，但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沈棠看着他：“以前，我只是以为你是单纯不喜欢我。无论我再怎么对你好，无论我再怎么对你付出，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后来，你不愿意放我走，我也以为你只是......” 她顿了顿，“原来一切都不过是你的计划。为了复仇，你娶了我。叶仲文，你真的很厉害，和自己仇人的女儿同床共枕那么多年，你到底都是怎么忍受的。” 说着，沈棠已经是泪流满面。 “听我解释，听我解释。”叶仲文红着双眼，不停地央求。 沈棠却是摇头：“你不用解释，我懂。我明白你心里的恨，明白复仇在你心里的分量。还有什么比这样的复仇方式更令人兴奋的呢。 “那几年，你看着她那样对我，你心里一定很开心吧。她亲手害我，亲手害死我的孩子，等到有一天你亲口把这一切告诉她的时候，你就能笑着对她说，这就是报应。” 叶仲文无言以对，只有一双眼睛红得似要滴出血来。 “你这是什么表情。”沈棠不屑地笑，“做了恶事，还一副这样愧疚心痛的样子？” “一开始我娶你，确实是为了报复方念芝。”叶仲文嘶哑着声音，“但和你在一起的那些日子，让我很早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是吗？”沈棠轻哼一声，点了点头，“原来，你有打消过念头啊。我刚才坐在这里想了很久，方念芝害死我的孩子，这肯定是个意外，不在你的计划之内。那么......你当时真正的计划到底是什么呢。” 闻言，叶仲文整个人一凛，没有说话。 “我想，你要利用我来报复方念芝，肯定不会是不痛不痒的吧。”沈棠目不转睛看着他，“方念芝破坏了你的家庭，害死了你妈妈。还有什么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更精彩的呢。老天爷又把我送来你的手上，当然是要让她好好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报应。” “别说了。”叶仲文发出一声低吼，“我请你别再说了。” 沈棠不为所动地继续，“你痛恨周晓的背叛，却一直留着她在身边。到底是因为余情未了，还是她有更大的用处？你纵容周晓登堂入室，真正的目的应该是想打击我刺激我吧。 “然后，如果我像你妈妈一样，受不了刺激被逼疯了，或者再如你愿自杀死了。你就可以让方念芝亲眼看着，她作的孽是怎么在她亲生女儿身上重演的。 “可惜，你误判了一点，我比你想象中的要坚强。我并没有崩溃。当初你不愿意放我走，因为你的计划还没有成功，你不能放走我这颗重要的棋子。我说得对不对，叶大少？” 此时的天空乌云密布，雷声滚滚。 叶仲文看着沈棠，心却早已经塌了下来。 雨点打在他们身上，叶仲文的泪也跟着涌了出来。 “我不愿意放你走，不是因为复仇，而是因为......我爱你，我不想失去你。”他颤着声音，将心底最深处的话说了出来。 沈棠哀默地看着他，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即使雨水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他们也毫不在乎。 叶仲文紧握住她的手：“我承认你所有的指控，我对不起你，我也不奢望你的原谅，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来赎罪。当我意识到自己真实的心意时，我想要挽回，想要补救，但一切都太晚了。 “沈棠，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我曾经想过，放弃仇恨，和你一起去国外生活。真的，我真的这样想过。离婚已经让我失去了你，我不想你在知道这些事情后，更加彻底地失去你。 “你要相信我，我真的爱你，我不想伤害你，不想失去你。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说爱你，我只是想能静静地守护你，保护你。你可以相信我吗？” 听着叶仲文的乞求，看着他眼中的泪被雨水模糊，沈棠平静地告诉他：“我相信，你现在说的每一个字我都相信。” 叶仲文激动地伸开双臂，将她拥住，在她耳边继续乞求：“沈棠，我求你，让我赎罪，让我弥补对你的伤害。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都答应。” 沈棠任他抱着，轻声回：“伤害是永远也不可能弥补的。叶仲文，走到今天这一步，你什么都做不了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决定和行为负责，你要做的只有接受。而我，要做的是让自己好起来。” “不。”叶仲文撕心裂肺地哭着摇头，他多希望沈棠打他，骂他，恨他。 最起码，他还可以在她心里有一个身份，哪怕是被她恨一辈子。 沈棠抬头看着乌云满布的天空，感觉不到半点疼。 “放开吧。”她说，“叶仲文，我该走了。你留不住你妈妈，也留不住我。” 闻言，叶仲文全身血液瞬间凝住，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沈棠伸手推开他圈住自己的双臂，面无表情地起身，转身离开。 叶仲文独自跪在雨中，绝望一点一点地在心中蔓延。 沈棠似没事人般回到楚宅，洗了个澡就倒在床上睡了一觉。 第二天醒来，按原计划送仲恩和爷爷去机场。 沈棠看上去和往常无异，但楚风然还是直觉不对，对她说：“最近公司的事是不是太累了，不然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度个假再回来。公司的事，交给手下的人去办。” ------------ 第240章 一走了之 沈棠微笑着：“我没事，爸不用担心我。等手上的事再处理一些，我确实需要休个假，到时我再过来找你们。” 楚风然点点头，拍拍她肩膀：“爸等着你，到时候好好带你去看看爸长大的地方。” 沈棠鼻子一酸，伸手抱住他：“谢谢爸爸，遇到你是我最大的幸运。” 楚风然宠爱地轻拍她后背：“傻孩子。遇到任何困难，你可要记住这句话。爸爸是你的幸运，是你的后盾。” 沈棠点点头。 这时，叶仲恩推着叶老爷子过来。 和叶老爷子寒暄了一会儿，沈棠握过叶仲恩的手，心里百感交集地看着她，什么也没说。 “姐。”叶仲恩轻声唤她，“是有什么事吗，还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沈棠被这一声姐唤得心头一揪，满眼疼爱地摸摸她的侧脸，摇了摇头：“忘掉所有不开心的事，好好玩。” 叶仲恩点点头。 紧接着她借口公司还要事，就急忙忙走了。 她怕自己再呆下去，情绪会露馅。 她到了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发了许久的呆。 以后要怎么办，她现在还要做什么事，在她心里都是一连串问号。 没过一会儿，刘笑笑敲门进来。 刘笑笑一脸担忧地打量着她的脸色：“你还好吗？” 沈棠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 “我想，你现在应该也不想谈论那些事。”刘笑笑轻声说，“但答应我，别憋在心里。我随时都在。这种时候，你可以选择不坚强。你想做什么发泄，我都陪你。” “嗯。我知道你在担心我，放心，我没事。”沈棠回。 刘笑笑点点头，然后说正事：“你交待我去沈家办的事，我去了。但沈家说，你留在沈家的所有东西，都被雪莉姐给取走了。但这事我没提。你让我转达给雪莉的话，我转达了。她问我为什么，我没有说。” 闻言，沈棠意外了几秒。 “那我直接问她吧。”沈棠说着示意刘笑笑出去。 刘笑笑点头出去后，雪莉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雪莉第一句话就令她想要落泪。 你现在需要我吗？ 雪莉这样问。 按她的猜测，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沈棠才会这么突然对沈振声下手。 “大姐，抱歉。”沈棠深呼吸一口气，“关于沈婉音的事，我改变主意了。” 手机那头沉静了半晌：“是因为你的身世吗？” “我的身世，我已经都知道了。但我现在还没有办法告诉你。”沈棠诚实地告诉她。 “没关系。等你想说的时候，我随时都在。” 沈棠调整了一下情绪：“我知道沈婉音毕竟是你的亲妹妹，你不忍心让她坐牢。但只有这样，她才能真的反思。”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雪莉回。 然后，沈棠问了自己留在沈家的那些旧物。 雪莉沉默了一会儿，只能说实话。 那些关于叶仲文的旧物，她都交给了叶仲文。 听到这话，沈棠很是震惊。 那也就意味着，叶仲文知道了。 “对不起。”雪莉声音难掩歉意，“没有经过你的同意。但当时，我看你那么痛苦，我只有这一个办法，能让叶仲文放你自由。” 沈棠红着眼睛，长时间没有说话。 她把手机挂了，整个人陷入既慌乱又痛苦的情绪之中。 但想一想，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好慌乱的呢？ 她不过是叶仲文复仇计划中的一枚棋子，爱或不爱，也不会显得更可悲。 这时，范远发消息来说他对云梦城有一些想法，想和她沟通一下。 于是她打起精神，让范远来办公室找她。 范远过来将方案构思说了一遍，见沈棠一直沉默不语，忍不住说：“怎么？你觉得这个方案不可行？” 沈棠勉强笑笑：“不是，我觉得是个好方案。古今之间的对话，很有意思。” “整体方案都要变动，概念也得变。以前云梦城是个康养类项目，现在完全是另外一个方向了。”范远说，“叶仲文愿意为此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吗？你得问问他。” 沈棠沉默着没说话，云梦城的事还没有了结，后面真的还有一大堆的事要和叶仲文一起处理。 “我知道了。辛苦你。”她回。 范远点点头：“后续再聊，我先去忙。”说着就离开了。 沈棠揉着太阳穴，然后想了很多。 天知道，她现在真的很想一走了之。 叶仲文也好，方念芝也罢，都当作她从没认识过。 紧接着，手机响。 她拿起来看，是周周。 周周用兴奋的声音说：“我回来了。” 沈棠脸上这才有了些笑容：“那快回家吧，家里见。” 两人在楚宅重聚，周周兴奋地说着他在剧组的事情，沈棠则在旁边微笑得听着。 “什么时候上映。”她问。 “还早呢。”周周回，“到时送票给你。”说着玩笑着问，“还是沈总要包几场捧捧场？” “也不是不行。” 周周笑：“姐你现在真是有气质哈。不过，你看上去好累呀，女强人不好当吧。还是说，有谁欺负你。如果有人真敢欺负你，你可得告诉我。我一定帮你出气。” 闻言，沈棠眼底一酸，没说话。 见状，周周更是觉得不对。 在周周再三追问下，沈棠把这两天发生的事倾诉了出来。 听完，周周也是震惊了好一会儿。 “这两个人都该死。”周周愤怒地开骂，但见到沈棠这样伤心，还是忍住了冲动。 “姐，那你现在想怎么办。”周周问。 沈棠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好想一走了之，但又觉得不能这样。”然后长叹一口气，“没事，不用担心我，我再想想吧。等情绪彻底平复，我就知道我到底想怎么样了。” “姐，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周周出声安慰，“是他们对不起你，躲着你才对。你不必为了他们这样的人，选择躲避什么的。” 听到这句话，沈棠心里突然舒服了些。 她微笑：“周周你好像比以前成熟了。” “人总是会长大的嘛。”周周也笑，“换作以前，听你说这些，我立马就会去找叶仲文算账。” ------------ 第241章 无能为力 沈棠欣慰地看着他，伸手摸摸他头。 周周心疼地回说：“姐，你难受就抱着我哭一哭。你一向都要求自己要坚强，这个时候，你可以不坚强的。” 沈棠苦涩地笑笑，点点头：“放心，我不会为难自己的。” “我知道。”周周说着将她拉起来，“走，和我出去散散心。没有什么是一顿大餐解决不掉的，不行的话咱就吃两顿。” 沈棠笑笑，点头随他出门。 他们去逛了街，吃了饭，还看了电影。 回到楚宅时，见林之元站在门口。 沈棠知道他是为什么来，让周周先进去，停好车之后过去打招呼。 林之元也没有废话，直接表明来意：“我不是来当说客的，只是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应该让你知道。” 沈棠请他到花园里坐，示意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林之元神色认真地对她说：“一开始我就知道仲文为什么娶你，也一直知道这会是你们之间的定时炸弹。仲文的出发点确实不对，换做任何人都难以原谅。 “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们还是夫妻的那三年，我能看得出他内心的挣扎和改变。你们婚后一年的时候，他就让我着手安排同你出国的事。他想带你离开叶家，想把这个荒唐的计划终止。” 沈棠安静地听着，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你出事那会儿，不止你一个人痛不欲生。”林之元继续说，“我和他认识那么多年，我从没见过他像那样颓废自暴自弃。为了让你好起来，他才同意的离婚。 “你走了以后，他没有哪一天是清醒的，每天都在用酒精麻痹自己。当然，你会说，这是他活该，是他应该承受的。而我说出来，是想告诉你，叶仲文并不是冷血无情。 “他对你，真的不仅仅是利用而已。他后悔过，也因为你痛苦过。他妈妈的死对他来说是个永远也打不开的死结，是你的出现让他觉得人生意义有了改变。” 说到这里，林之元难受地倒吸一口凉气，“老天真是爱捉弄人，好好一对夫妻弄成现在这样。” 沈棠神色清冷地看着他：“林律师要说的都说完了吗？” “沈棠，我拜托你。”林之元双手合十，一脸恳求，“真的，我求你。你不原谅叶仲文或者恨他，怎么着都行。可不可以请你去看看叶仲文，哪怕你打他一顿也行啊。” 沈棠不明白林之元这话的意思，心想难不成是叶仲文出了什么事。 林之元急忙再解释：“叶仲文不眠不休在叶氏工作，这和自杀有什么区别。那倒不如让他爽快点死在你手里，最起码他的灵魂还可以得到解脱。” “他不会死的。”沈棠不以为然，“大仇未报，对他来说，没什么比报仇还重要。” 林之元哑口，情绪也激动起来：“是，他就是这样的人，认定一件事，认定一个人，就会一直执迷下去。沈棠，叶仲文对不起你，但他真的没有做过半件故意伤害你的事。以前他忽视你，对你不好，是因为他不懂得怎么去好好对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等他想要重头来过的时候，他又不得不放手。但在他心里，真的从来没有过别的人。他做错了事，你狠狠地罚他行不行，能不能还是拉他一把，别让他这么绝望。 “他一心要复仇，但复仇向来都是双刃剑。以前他就打定主意，要和方念芝同归于尽最好。现在，他更是不惜要走自我毁灭这条路了。他要是真的出了事，我不信你真的会觉得痛快。” 沈棠没有说话，淡淡地看着他：“林律师请回吧，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负责。我不是救世主也不是圣母，如果叶仲文觉得自我毁灭就是他要走的路，我也无能为力。” 林之元神色难过，只能是点点头，扭头出去。 这时，周周从里面出来：“姐，还好吗？” 沈棠摇摇头：“没事。” “这人也是搞笑。”周周吐槽，“你没拿叶仲文怎么样就算仁慈的了，还想让你去劝他。” 沈棠眼底泛着红：“算了，没事。毕竟他们是好兄弟。” “好了，你别多想了。”周周扶过她肩膀安慰，“叶仲文要生要死都和你再没有关系了。你好好回房间休息。” 沈棠点头照办，但终还是辗转反侧了一整夜。 翌日早晨。 她下楼时，见华东来和周周正一边吃早餐一边聊天，看上去相处得极为融洽。 “早。”华东来笑着同她打招呼。 沈棠过去，笑着说：“你是真把楚家当你自己家啊。” 华东来笑着回：“舅舅走之前交代我了，一定要常来陪你吃饭聊天。” 沈棠笑笑，坐下：“你妈妈身体怎么样，好些了吗？” 华东来点点头，没有正面回答。 上次从云祥赶回来，他见华夫人是装病，着实气了好几天。 紧接着，华东来拿出一份邀请函奉上：“我的摄影展，一定要来。” 沈棠点头：“嗯，一定来支持你。” 周周在旁边打趣：“哥，你怎么就只请我姐呀，那我呢。”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回来了，等会儿再补过来。” 周周笑：“开玩笑的。我下午就得回剧组了，没时间。精神上支持你啊。不过嘛，你只要有我姐去支持，应该就够了是吧。” 华东来笑得腼腆：“怎么会，支持越多越好的。” 沈棠白了周周一眼：“你话太多了，吃完就赶紧动身吧。” 周周吐吐舌头，小声对华东来说：“我支持你，常来啊。” 华东来回以一个他明白的眼神。 沈棠看着他们这一来一回的互动，无奈地笑着摇摇头。 华东来问她等会儿有什么安排，她愣了愣，说有一些公事要去处理。 昨晚的一夜未眠，她想好了自己接下来要做的几件事。 送走华东来，沈棠先去医院看望周晓。 周母在病房外见到沈棠，先是吓了一跳，直接说：“你想干什么。”见她径直要走进病房，赶忙拦住她，不客气地说，“我女儿病得很重，你不要再去刺激她了行不行。她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负得起这个责吗？” 沈棠冷冷地看着周母：“你也知道她病得很重，为什么还要任由她胡作非为？她要是真出了事，你以为最应该负责的人是谁？” ------------ 第242章 放弃复仇 周母瞬间哽住。 沈棠径直走进病房，一眼就看见周晓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 她过去坐在床边，等着周晓。 周晓缓缓睁开眼睛，见到沈棠的脸吓了一跳。 “怎么是你？” “我来看看你。”沈棠神色清冷地说，“怎么样，好些了吗？” 周晓不屑地轻扯嘴角：“你是来看我死了没有吧。” 沈棠笑笑：“你没有那么重要。” “那你来干什么。” “你不是在查我的身世吗？我已经知道了，所以过来为你解答。省得你病成这样还要劳心劳力地去查这件事情。” 周晓怔住，没说话，心想沈棠一定是在玩心理战。 沈棠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将自己的身世，还有叶仲文娶她只是为了利用她的事都说了。 听完，周晓轻哼一声，觉得她是在胡说八道。 但见她神色认真，又不得不信。 “可惜了，如果让你比我早一步查到这些，你就能看到我崩溃的样子。”沈棠说。 周晓盯着她看：“我看你一点也不崩溃。” “崩溃的时候已经过了，现在我接受了。” 周晓冷笑：“我早就说过，你根本就没有爱过仲文。真正爱一个人，是不可能接受这样的事的。他这样对你，难不成你还能当什么也没发生继续和他在一起？” “为什么不可以。”沈棠一脸认真地看着她，“他爱上了我这个仇人的女儿，我怎么就不能原谅他。经过这种事，还有什么事可以将我们分开的呢。倒是你......”说着顿了顿，“你一直执着于回到叶仲文身边，一直觉得他心里还有你。可是现在，就算我是他仇人的女儿，他还是爱我。你什么时候才可以接受现实，你和他，再也不可能了。” 听完这番话，周晓整个人都禁不住在颤抖，眼泪止不住地流。 她脸上写满了绝望，紧咬着嘴唇不再说一个字。 沈棠悠然起身，轻步走了出去。 出了医院，刘笑笑在车边等着她。 见她来，赶忙拉开车门，待她上车后才绕到另一边上车。 吩咐司机开车，刘笑笑想了想还是问：“这种人现在就是报应，你还帮她干什么。” 沈棠垂着眸子，轻声回说：“谁说我在帮她，她想害我未遂，我是来气她的。最好气得她肾病更严重，才算是真正的报应。” “她肾病肯定会更严重，但是你又让我去给院长打招呼给她安排最好的医生干什么。” 沈棠笑笑：“为了让她好好活着，才可以生不如死。” 刘笑笑微叹口气，一脸担忧地看着她，不知她现在到底是什么精神状态。 沈棠看着车窗外，也问自己为什么要口是心非。 她想要每个想伤害她的人都受到报应，甚至有想过要和所有伤害她的人同归于尽。 但她的理智却压制着她，让她释怀，让她放下，让她接受。 她明明觉得这些人可恨，却又忍不住觉得他们都好可怜。 她讨厌自己这样的想法，但又忍不住。 始终有一块巨石压在她心口上，她觉得自己只需要一些时间就可以逃脱，却第一次发现自己实在无能为力。 周晓会活，还是死，她觉得老天自有安排。 但是她和方念芝的恩怨，她还是要自己去面对。 她知道这是不可能逃得过的。 她看着车窗外良久，然后让刘笑笑问一下马克，叶仲文现在在哪里，她现在要过去。 刘笑笑不理解，但还是照办。 一到叶氏集团，马克就过来迎她们。 马克对沈棠说，叶仲文一直在办公室没有离开过，滴水未进，饭也不吃。 沈棠没回应什么，乘坐电梯上楼，进了叶仲文办公室。 进去就看见叶仲文坐在办公桌前面，埋首在一大堆设计稿当中。 他胡子拉碴，容颜憔悴，听见有脚步声，怔了几秒才缓缓抬眸。 看到沈棠的一刻，他眼神惊诧，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沈棠看着他黯淡无光的双眼，人生第一次见到叶仲文这样，心头不由得一紧。 特别是知道叶仲文已经知道自己曾那样爱过他之后，她再见到叶仲文，心情更是复杂。 意识到不是幻觉，叶仲文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没什么血色的唇微微张开，却说不出话来。 他不知自己应该说什么，或者他还能说什么。 见他这样，沈棠并没有觉得有多痛快。 她暗暗深呼吸一口气，主动走过去，先看了眼他桌上的设计稿，全是关于云梦城的。 于是她公事化地说：“范远提出了不错的改建方案，我发到你邮箱里了。你看看。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和范远一起再讨论一下。” 叶仲文仍是没说话，眼底猩红地注视着她。 沈棠继续很公事地说着关于范远方案的一些看法，叶仲文眼角的泪却是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似整个人都跟着碎了。 沈棠怔在那里，心底深处被叶仲文的泪所侵蚀。 她紧紧地咬着唇角，面上不为所动，心里却是狂风暴雨。 那个曾经天之骄子，不可一世的男人，现在竟然在她的面前这样无声地流着泪。 但她告诉自己，这样后悔的泪水和迟来的深情一样，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你不愿我再插手云梦城的事，我可以......”她才开了个头。 叶仲文急忙哑着声音说：“我没有这个想法。” 然后他绕过桌边，来到沈棠面前：“我以为，你再也不会见我。” 沈棠一脸清冷地看着他：“等云梦城的事结束。”剩下的话没有说，但她心里已经打算等一切该了结的了结，她就离开东港。 叶仲文瞳孔一震，回说：“你不用勉强自己对这件事继续负责。我和方念芝之间会有一个了结。” “我知道。”沈棠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这世上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你复仇。至于我，我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是个没有妈妈的孩子。” 叶仲文垂眸，重新抬眸的时候，眼神里尽是挣扎和伤痛。 “沈棠。”他颤着声音开口，“只要你现在要求我，我可以为了你......放弃对方念芝的复仇。” ------------ 第243章 我爱过你 闻言，沈棠是意外的。 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叶仲文，震惊于他竟然愿意放弃复仇这件事。 “你以为这样说，我会很感动吗？”她冷冷地问。 叶仲文声音颤着回答：“我只是......想要为你做些什么。” 沈棠胸口狠狠一揪，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她暗暗深呼吸一口气，冷着脸表示：“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事已至此，身为成年人，还是做完自己应该做的事吧。” 叶仲文怔在那里，没有说话。 “方案你研究一下，开会时间再定。”她公事公办地说完，转身打算出去。 紧接着，叶仲文一个箭步上前，伸开双臂从后面抱住了她。 沈棠整个人一凛，感受着那久违的温度和力度，眼底不自禁热了起来。 “放开。”她压着声音命令。 叶仲文双眼含着泪，用力摇了摇头。 他的眼中尽是恐惧，害怕失去，奋力地想要挽留。 “叶仲文，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她质问。 叶仲文身子颤了颤，泪水涌了出来，用力深呼吸一口气才把话说出来：“这些年，我一直告诉自己没资格。我没资格请求你的原谅，没资格弥补，没资格说爱。 “从我妈妈死了的那一刻开始，我心里就只有恨，再没有爱。我从未想过，这世上还会有真心爱我的人。是我把一个真心爱我的人给弄丢了。我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浑蛋。” 沈棠红着双眼：“雪莉已经告诉我，你那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叶仲文怔了怔。 “叶仲文你给我听好。”她目光变得坚定，也更加无情，“我确实爱了你那么些年。嫁给你的那三年，我也是真心实意想要把所有的爱都给你。但是，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从我们离婚起，我对你所有的感情就已经过去了。我原以为，做不成夫妻，也还可以变成相互尊重的朋友。只是我没想到，从一开始我就不过是你的一颗棋子。叶仲文，我们之间，连朋友都不再是了。” 叶仲文脸上全是痛苦，缓缓将双臂松开。 沈棠重新稳住重心站好：“是，我爱过你。现在，我最后悔的就是爱过你。” 叶仲文几近要窒息地闭上眼睛，泪水更加无法自控。 “我的那些旧物，原本我想要找你要回来。但现在想想，你应该也不会再留了吧。无论你是要扔了还是要怎么处置，都随便你。从现在开始，你不必再有任何负担。我不再爱你，请你继续做那个无情无爱的叶仲文。” 说完，沈棠走出去。 叶仲文立在原地泣不成声。 深夜。 沈棠窝在房间里，无法入睡。 过去的一切似潮水般不停在她脑中翻涌。 她先是给范远发去一条消息。 她想将余家老宅捐赠出来，作为保护古建筑的宣传博物馆。 范远对此很是兴奋，过后追问她是不是想让他继续帮叶仲文的忙。 沈棠本来没有此意，但想了想觉得也可行。 最终，范远说他不想欠这么大个人情，所以答应接手云梦城这个艰巨任务。 沈棠拿着手机，正要给叶仲文发去消息。 叶仲文刚好发了条消息过来，内容是云梦城改造研讨的开会时间。 沈棠公事化地回了句她会按时参加。 然后，她打了个电话给刘笑笑，交代了一个任务。 翌日。 方念芝在办公室里，和几个心腹商量云梦城的事。 心腹们对云梦城的变数感到忧虑，特别是今早，大楚集团内部传出了消息，说沈棠和叶仲文结了盟，对云梦城的改造势在必得。 “方总，您看现在怎么办呢。叶少不仅有老叶董撑腰，现在还有大楚集团帮忙。他要是真的让云梦城起死回生了，那咱们不是就很被动了嘛。” 方念芝沉稳地看着他们：“叶少是个厉害的对手，现在传出来的任何消息，都不过是为了扰乱了我们的阵脚。这种时候，我们更不能慌。” 心腹们纷纷点头，但还是有人说：“我们都是方总一手提携起来的，当然是您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不过就像您说的，叶少是个厉害的对手。而且他和大楚集团又有这么深的渊源，难保他们不会真的强强联手。到时候我们可就被动了。方总，还是要小心啊。” “放心。我会早做准备。”方念芝点头，然后让他们各自出去忙。 待办公室只剩下她，她才面露愁容。 这时，秘书进来，说方杰来了。 她示意让方杰进来。 方杰进来看见她神色不对，自然是知道原因。 方杰在她对面沙发坐下，安慰说：“姐你别着急，我刚才听秘书说了，不就是沈棠那小丫头放了点风出来嘛，不足为惧。她哪能是你的对手啊。” 方念芝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你懂什么，一个女人为了孩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她现在和叶仲文结盟一起对付我，为了打倒我，她要是和叶仲文复婚就糟糕了。我不能让叶仲文有大楚集团这种靠山。如果是这样，就算云梦城的事他们搞不定，董事会那些老家伙也有了正当理由叫我让位。” “他们复婚？这怕不可能吧。” “这世上没什么事不可能。”方念芝眼神一沉，“我不能坐以待毙。这种关键时候，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方杰立马听懂方念芝话里的意思：“姐你想好了？要是真的要出手，你一句话，我立马安排。” “楚风然不是我们能招惹的。”方念芝神色谨慎，“要出手一定要想周全一点。沈棠现在出任何事，矛头都会指向我。我们要好好想一想，怎么让叶仲文来背这个锅才是。” 方杰点点头：“姐你说的是。” “盯紧沈棠，我们要等一个好的时机。” “知道了，姐。” “还有一件事，提前去安排。”方念芝让方杰附耳过来，小声地吩咐他。 方杰再次点头，赶忙出去办。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沈棠和叶仲文都在为云梦城的改造而忙碌。 叶仲文似恢复了正常，开完会就走人，没有再和沈棠说半个字。 范远看着觉得奇怪，终是忍不住问沈棠：“你们发生什么事了？” ------------ 第244章 不是你错 沈棠沉着脸，强撑出一个笑来，没回答。 范远笑笑，叹了声：“这就是我喜欢一个人呆着的原因，两个人啊，烦恼太多。”叹完又说，“我可是说认真的，只要你一句话，叶仲文这个烂摊子我们就别管了。” 沈棠认真看他：“谢谢关心。但公归公，还是要有始有终的。” 范远欲言又止，点了点头，眼神里透着些佩服。 “行。”范远点点头，就先走了。 沈棠一个人独坐在会议室，沉默不语。 她心里清楚，这样若无其事地面对着叶仲文，其实就是她的一种报复。 她看着叶仲文强忍着痛苦，心里就觉得畅快。 这时，刘笑笑进来：“老板，司机在等着了。” “走吧。”沈棠起身，按计划出发去云梦城现场。 前天，大楚和叶氏签订了一份战略合作的协议。 她现在可以名正言顺地进出云梦城。 今天再去云梦城现场，她没有通知叶仲文。 去的路上，刘笑笑将整理好的，关于云梦城现在的情况一一向她汇报。 沈棠平静地听完，看着车窗外，问刘笑笑：“你有没有发现，最近总有一辆车跟着我们。” 刘笑笑吃了一惊，扭头向后看。 沈棠拍拍她手，示意她不用看，然后说：“不用管，我们自己清楚就好。” 刘笑笑点头，说：“我查查，是谁。” 沈棠点头，想了想，然后吩咐刘笑笑在云梦城附近安排一个临时住处。 这段时间，她要频繁地去云梦城。 刘笑笑点头。 她们去了趟云梦城，同时刘笑笑在旁边包下一家民宿。 民宿离云香镇很近，沈棠第二天回了趟老宅，再去山上看了爷爷奶奶和爸爸。 她坐在爸爸的坟前，看着墓碑上那张极其陌生的青涩脸庞，心中百感交集。 紧接着，刘笑笑拿着在旁边采的野花，放在墓前。 刘笑笑看了眼照片，说：“你爸爸很帅。” 沈棠笑笑：“我和他没有父女缘分，关于他的一切，我都是听奶奶说的。奶奶说他孝顺，善良，对每一个人都很好。他还很会唱歌，如果不是因为家里穷，他本应该去上大学，而不是早早就出去打工挣钱。” 刘笑笑神色遗憾，忍不住说：“他要是没碰到方念芝，会不会是另外一个结局。” 闻言，沈棠垂眸不语。 “对不起，我乱说话了。”刘笑笑赶紧道歉。 “没事。”沈棠摇了摇头，叹口气，对她说，“其实，我小时候开始懂事后，心里面埋怨过我爸爸。埋怨他怎么可以因为一个抛弃我们的女人，就这样死了。 “如果他还活着，最起码我还是个有爸爸的孩子，最起码奶奶不会每天都流泪。后来长大了，我也有了心爱的人，我才开始有些理解他，懂他的痛苦。” 说着，她看向墓碑，轻声说，“爸爸，我不愿像你这样，所以我一直对自己说，感情不是人生的全部。如果这世上真的有时空穿越这回事，我真的很想回到你那个时候，告诉你这句话。 “你爱她，不是你的错。她离开你，更不是你的错。她伤了你，你也一定会好起来的。你值得更好的，值得好好对待自己。” 刘笑笑在旁边听得眼眶泛红，因为觉得这话更像是沈棠说给她自己的。 紧接着，刘笑笑握过沈棠的手，轻声安慰说：“你也会好起来的。如果难受，你就哭出来，再不然你想干什么都行。要喝酒吗？我都陪你。你不要憋在心里，不要为难自己。” “谢谢。”沈棠强撑出一个笑容，“不用担心我。你可能不相信，我有很强的自愈能力。” “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因为你是我见过最坚强的人。但，你现在明明就是在为难自己。”刘笑笑不吐不快，“我要是你，我根本不会再管现在这些事，也不会再见这些人。你每次都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就是在强撑。” 闻言，沈棠没说话，低着头很是难受。 “我知道，按你的作风，你觉得该哭的人不是你，该崩溃的人也不是你。但你现在受伤了，你有哭的权利，有疗伤的权利。只要可以让你心里舒服些，你做什么都不过分。按我说，我们应该把云梦城给毁了，把叶仲文也给毁了，这样才痛快。你忘了你是怎么帮我的吗？” 沈棠红着眼：“是啊，但我可以帮你，却帮不了我自己。” 刘笑笑心疼地看着她，拥住她，哽咽着说：“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我看着着急了，对不起。” 沈棠笑笑，握过她手：“没事，你是我的好朋友，我知道你担心我。你说得对，我应该让自己心里舒服些。” 说完，站起身：“走，今天缓一天，不工作。” 然后带着刘笑笑下了山。 这些年，云香古镇在大力发展旅游，酒吧也兴盛了起来。 沈棠和刘笑笑打扮了一番，就带着她去逛古镇，尝美食。 晚上就去了酒吧喝酒。 以沈棠的美貌，很快就吸引来一波又一波想认识她们的男人，其中不乏年轻好看的。 刘笑笑不敢多喝，一直照看着沈棠。 见沈棠喝得开心，过来搭讪的男人嘴甜也能哄人开心，她就没阻止。 喝到深夜，男人见沈棠很难拿下，就识趣地走了。 沈棠已经醉得意识不清，刘笑笑怎么拉都拉不动。 刘笑笑正打算叫酒吧的人过来搭把手，突然瞧见林之元走了进来。 她意外地愣了几秒，还以为是自己眼花。 林之元真到了她面前，后面还跟着叶仲文时，她暗咒真是晦气。 她怀起胳膊来，不客气地说：“你们怎么会来这里？跟踪啊？” 叶仲文目不转睛地看着窝在沙发上的沈棠，径直走过去。 刘笑笑拔腿就要过去拦，反被林之元拦住，硬是拉了出去。 出了酒吧，刘笑笑见挣扎不过，大声嚷，“再不放手，我就叫人了啊。” 林之元放手：“你不用叫，算我拜托你好不好？叶少又不会对沈棠做什么，你就不要瞎掺和了行不行？” ------------ 第245章 精彩极了 刘笑笑不客气地瞪大了眼睛，讥讽说：“那么阴险卑鄙的事都做了，现在也确实不会做什么了。” 讽完就要冲回去。 林之元拦住她：“给他们一点空间，求你了，他们之间的恩怨总要解决的嘛。” “解决个屁。”刘笑笑喝斥，“你们哪来的脸啊。” “好好好，姑奶奶，你是姑奶奶行不行。”林之元低声下气地示弱，“真的，我林之元这辈子没求过人，现在我求你。我知道你要保护好朋友，既然是好朋友你也应该清楚，他们之间的事还得他们自己来解决。” 说完合十双手，继续用眼神求她。 刘笑笑没说话，道理她懂，但她害怕的是沈棠再受伤害。 酒吧里。 叶仲文坐在沈棠对面的沙发上，神色痛苦地看着她。 她似一只猫咪般窝在那里，眉头皱得紧紧的，看上去很是难受。 叶仲文很想伸手抱一抱她，想伸手抚平她的眉心，但他知道自己再没有资格。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憎恨自己。 不一会儿，沈棠微微睁开眼睛，酒意朦胧中看到了叶仲文。 她没有觉得意外或吃惊，而是笑着说：“你来了。” 叶仲文轻嗯了一声，说：“我送你回住处。” “别别别。”沈棠赶忙摇手，坐正了，给他倒上一杯酒，“来都来了，一起喝点。” 见叶仲文一动不动，她又笑，“怎么？怕我下毒？还是不给面子？” “你醉了。”叶仲文轻着声音。 “我倒是想醉，醉了就可以睡个好觉。”沈棠直勾勾看着他，这些天强行压抑在心里的那些痛苦一股脑地涌上心头。 “你不是说什么都可以为我做吗？”她质问，“现在只是要你喝酒而已，你都不肯？” 叶仲文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下一刻，沈棠朝在吧台的小伙挥了挥手，让小伙拿了一整瓶威士忌。 她把威士忌放叶仲文前面：“以后应该是没有这种机会了，你既然来了，就别拘着了。来，喝了吧。” 叶仲文红着眼，当着她的面，拿起威士忌来就往嘴里倒。 不一会儿的功夫，威士忌就空了半瓶。 沈棠看着他因为痛苦而扭曲的五官，眼底也似要滴出血一般，心里痛得不行。 叶仲文低着头，伸手偷偷拭去眼角涌出来的泪水。 沈棠倒吸一口气，笑着问：“光喝酒也挺无聊的，说说吧。” “说什么？” “我们之间还可以说什么，当然是说说真相啊。到今天为止，有很多细节我都没有问过你，既然来了就说说你的心路历程啊，也让我开开眼。” 叶仲文眼神痛苦地看着她，点了点头：“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既然和我结婚是为了复仇，那我们就先聊聊你的复仇计划。以你对方念芝的恨，应该不是简单只是想让她折磨我吧。在叶家那几年，她作为我的婆婆，对我也没做过什么太出格的事情。”沈棠开了个头。 叶仲文红着双眼看着她：“方念芝一心想要得到叶家，从她建议和沈家联姻那一刻起，她就想找一个盟友安插在我身边。她知道我会防着她，所以同意了我选的你。 “她拉拢过你，但你没能如她所愿。为了让她的女儿也尝一下被第三者破坏家庭抢走丈夫的滋味，我纵容周晓登堂入室，利用她让你痛苦。但是你比我以为的要坚强，你没有像我妈那样。” 听到这里，沈棠垂眸冷冷一笑。 “我确实痛苦过。”她回，“哪个女人会不痛苦呢，除非她根本不爱这个男人。更何况，我默默爱了你那么多年。”说完，她看着叶仲文，流出泪来，然后又伸手拭去。 叶仲文看着她的泪，痛苦得说不出话来。 “但是，”她笑，“我再爱过你，时间长了，失望了也就醒了。我沈棠，可以为了一个男人掏心掏肺付出所有，也可以收回这份感情。给得起，我也赔得起，绝不后悔。” 闻言，叶仲文撇过脸去，不想再让她看见自己流泪的样子。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没能成为一个脆弱的女人，没能让你的计划顺利进行。”沈棠继续笑，笑得让人看了直发寒，“我猜想，你的完整计划，后半部分原本应该是我走上和你妈妈一样的路吧。你的后备方案又是什么呢。如果我没有自杀，你应该也会帮我自杀吧。” “别说了。”叶仲文乞求地喝止她，“求你了，别说了。”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沈棠偏要继续，“等我也那样痛苦地了结了自己，你再告诉方念芝，给她致命一击。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她那样一个女人，又怎么会在乎我的死活呢。她顶多觉得着了你的道而已。你那样忙活一场，多不值啊。” “沈棠，我的计划早就因为你而改变了。”叶仲文颤着声音，“和你结婚后，我已经不想再这样做了。” 沈棠不屑地笑笑：“是吗？所以你才让林律师安排想把我送去瑞士。后面我又怀孕了，你也说要我和一起去瑞士。” 叶仲文眼含泪水地看着她：“我错了，我一开始大错特错了。但请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想伤害你，也绝不会伤害你。” 沈棠仰头长叹一口气：“这些年的事，这几天都在我脑子里转。还记得我们结婚没多久，我第一次怀孕的时候。当时你是什么心情呢？仇人的女儿怀了你的孩子，你应该并不开心吧。后来我流产了，你是不是在心里庆幸，老天还是长眼的，这种女人哪来的资格做你孩子的妈妈呢。” 叶仲文泪流满面，拿起酒瓶，再狂灌了自己几大口。 “我第二次怀孕，方念芝害死了我的孩子。那时你又是什么心情呢？亲外婆害死了自己的外孙，伤害了自己的亲女儿，这场戏真是精彩极了。” 沈棠说着捧腹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泪也流了出来。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叶仲文哽咽起来。 “对，是你的错。”沈棠歪着头看着他，“叶仲文，再多的道歉忏悔没用的，这就叫恨错难返。” ------------ 第246章 一定要赔 两人沉默许久，四周空气压抑得似要将两人压倒吞没。 “我知道，无论我做什么，都无法弥补我对你造成的伤害。”叶仲文轻声开口，“你也不稀罕我的弥补。我不会再奢求你原谅我，只想请求你一件事。” 沈棠没有打断他，平静地注视着他。 叶仲文抬眸，眼神里尽是哀求：“离开这里，不要再管云梦城的事，不要再管我的事，也不要再管方念芝的事。我们这群人，不值得。” 沈棠不为所动地看着他：“你们确实不值得。我是为了我的孩子。就算方念芝是生我的人又怎么样，我孩子的仇一样要报。” “那也是我的孩子。”叶仲文颤着声音。 沈棠依然不为所动：“没有其它要说的，就各走各路。”说完，起身。 叶仲文赶紧跟着起身想扶住摇摇欲坠的她，被她一把推开。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出酒吧，脸上的神情无所适从。 沈棠回到住处，已经是醉意全无。 她窝在卧室里，又是彻夜未眠。 第二天她照常工作，像没事人一样。 再见到叶仲文，是两天后，随他一起出现在云梦城的还有方念芝。 方念芝带着一票高管下属来云梦城视察工作。 如今，大楚和叶氏是战略合作，所以当着众人的面，方念芝代表叶氏对沈棠是客气有加，一起在现场视察了一大圈。 方念芝找了个机会，和沈棠单独相处。 两人站在云梦城项目部露台上，看着整个项目，都很是安静。 方念芝先开了口，说：“我听说了，云梦城有了新的改建方案。” 沈棠没接话，想先听她说。 “新方案还没到董事会，我还没看到，但我估计方案是个好方案。”方念芝微笑着继续说，“不过，就算是个好方案，也解不了云梦城这个困局。” 沈棠点点头，顺着她的话回说：“是啊，要动用不小的关系。就算政府那边愿意松口，你也还可以有很多借口可以让云梦城继续这样动不了工。光是改建的费用，你就可以正当地把方案否了。” 方念芝笑而不语，半天才说：“云梦城是个死局，就算困不死叶仲文，也可以困他一段时间。” 沈棠没说话，神情却是一脸轻松。 “沈棠，我一直都很欣赏你。”方念芝转身认真地看她，“你现在拥有的这一切，得来不易，同样是女人，我劝你，不要再汤这趟浑水。 “和叶仲文联手，还不如和我。我承认，我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但凡事都不止一种解决方法。你的损失，我可以做出补偿。” “损失？”沈棠冷冷地笑了，“我失去的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不知道在方总看来，这种可以怎么补偿？” 方念芝怔了怔，双臂环了起来：“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后面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以后你还会有孩子的。只要我真真正正成为叶氏的主人，我答应你，以后一定对你有求必应。 “以后，在东港，叶氏可以和大楚集团强强联手，这样强大的联盟，难道不是更好的选择吗？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吗？女人在这个世界上不容易，比起情情爱爱，让自己更强大才是最重要的。” 闻言，沈棠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眼神平静得透着哀默。 “方总不在乎情爱，亲生骨肉也可以作为交换的筹码。”沈棠说着轻哼一声，“你的成功是注定的。” 方念芝笑了笑，以为自己说动了她，笑着说：“你也会成功的。只要你能想得更开一些。” 沈棠垂眸冷笑着摇了摇头：“我这人，什么都想得开，就是没办法做那些畜生都不如的事。” 方念芝愣住，脸色沉了下来。 “虎毒不食子。”沈棠红着眼盯着她，“我还想，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你......” “方总的教诲我都听明白了，又要让你失望而归了。”沈棠截住她的话，“我直接把话说明白吧。方总要给我的赔偿是一定要赔的。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让方总拿自己最宝贵的东西来赔。” 听到这话，方念芝脸色铁青，随即不屑地笑了笑：“好啊，那就走着瞧吧。” 说完，趾高气扬地走了。 沈棠看着她离开的样子，自顾自地笑了几声。 她原本想象着，如果她把自己的身世说出来，方念芝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和反应。 现在她不用想像，也知道了。 紧接着，刘笑笑来了露台，关切地问：“没事吧？” 沈棠摇摇头，说：“最近盯紧一点，云梦城现在风大灰尘大。” 刘笑笑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晚上，她们回到住处，刘笑笑在回来的路上买了些菜，要亲自下厨。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沈棠也都有回应，令刘笑笑觉得她心情似乎好了一些，也安心了些。 饭吃完，刘笑笑接了个电话，面色微微地怔了怔。 虽是微表情，但沈棠还是看见了。 沈棠问怎么了，她只是说：“云梦城现在处于停工状态，我们最近不必天天去了吧。” “叶仲文现在的重点是搞定公家，我们就负责盯紧云梦城。”沈棠回说。 刘笑笑不自然地点了点头，尝试着再说：“那我去就行了，有什么事我向你汇报。你可以四处逛逛散散心。这里风景好，又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充满了能量。” 沈棠极认真地看着她：“到底什么事？你知道瞒不过我。” 见是晃不过去，刘笑笑只能说：“有一半工人撤换了，我觉得应该是方念芝搞的鬼。” 沈棠没说话。 “方念芝这样安排，肯定是有目的的。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她这么做是想干什么，但为了你的安全，我觉得你还是先避一避。”刘笑笑请求。 沈棠垂眸浅笑：“人事调动就吓得我不敢再去云梦城，那不是正中了她的意。” “老板......” 沈棠示意她不要再劝，笑了笑说：“这是一场恶战，我已经身在其中，不能怕，也不能躲。” ------------ 第247章 给个甜枣 看到沈棠这么认真，刘笑笑只好说：“总之万事小心，像她那样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沈棠点点头。 “对了。”刘笑笑提醒，“明天是华东来的摄影展，你让我提醒你的。” 沈棠点头：“嗯，我明天去。你留在这里继续盯着。” “好。” 第二天大早，沈棠就回了东港。 知道这是华东来人生第一次摄影展，他极其重视。所以，沈棠特意打扮了一番，带上礼物，隆重地出现在艺术馆。 华东来见沈棠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两人在门口聊了几句，就进去看展。 展的规模很大，足以看出主办方对华东来的重视和认可。 沈棠看着那些在华东来镜头下生命力十足的画面，无论是自然风光，还是动物，都给人一种震撼心灵的美。 她笑着看向华东来，赞赏地点点头。 华东来一脸骄傲的表情，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处。 “你不喜欢拍人。”沈棠说。 华东来点头：“拍人是需要勇气的。” 听到这话，沈棠不明白地蹙眉，禁不住问：“为什么？” 华东来收起笑容，极认真地解释：“我一直觉得镜头这东西是有魔力的。每个人看向镜头的刹那间会被镜头吸取走它最真实的力量，开心的，伤感的，遗憾的，都是很强大的力量。而摄影师同样会被这股力量反噬。” “这是什么歪理？”沈棠笑。 “我在心里发过誓，不会轻易拍人的。”华东来微笑着回，“除非......” “除非是倾国倾城的大美女。”沈棠玩笑着接过他的话。 华东来仍是笑：“这个‘除非’我要留给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人。” 沈棠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紧接着，华东来带着沈棠往展馆另一边走，渐渐地远离来看展的宾客。 华东来神色认真地推开一扇门，示意她进去看看。 沈棠意外地愣了愣。 “这里面的部分是特意为你准备的。”华东来一脸神秘，做了一个更加诚挚的手势邀请。 沈棠笑笑，走进去。 这个展厅不大，没开灯，但看得出墙面地面都是纯洁的白色。 展厅正中间的墙面上，一块巨幕投影布上播放着图片。 沈棠看着投影布上不停轮放着的画面，每一个都是她自己。 有她在山顶的背影，有她发呆的侧影。 她的沉思，忧愁，她不经意间垂眸时嘴角的浅笑......一切都是她。 她震惊地愣在原地，再是蠢也知道这每一个抓拍代表了什么。 华东来缓步来到她旁边，和她并肩而站，欲言又止了半天，鼓起勇气说：“你就是我说的那个‘除非’，是对我来说重要的人。” 沈棠没说话。 紧接着，华东来伸手扶住了她双肩，让她转过身来。 华东来深情地看着她：“我所说的重要，指的不是友谊，而是我爱你。你在我的心里，早就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 沈棠看着他，眼周红着。 “沈棠，我爱你。”华东来再一次表达，“我一直在等，等你心里的伤痛再好一些。但是我等不了了，我每天都想要把这些话说给你听。 “我想陪着你，想保护你，想把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给你。你知道的，我话不少，也不属于会腼腆害羞的那类人，但今天这样对你说出这些，我竟然也不知道还能再怎么表达，就觉得自己挺糟糕的你懂吗？” 看着华东来有些吃紧的神色，沈棠红着双眼忍不住笑了。 华东来也跟着笑，长舒一口气，好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尴尬。 “我真的没有在开玩笑，也不是头脑发热，我很认真。”他只能这样强调。 沈棠点点头：“我相信。” 这三个字安抚了华东来此时所有的不安，打趣说：“你接下来是不是打算发个好人卡给我？” 沈棠被逗笑了，摇了摇头说：“虽然我知道自己很优秀，但能得到你的喜欢，我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华东来笑：“这话峰可听着不太妙。” “我一时间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沈棠注意着措辞，“能遇到一个人并变成好朋友，并不容易。” “那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今天的表白并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关系。无论如何，我们依然是好朋友。” “我们会一直是好朋友。” 沈棠回完这句话的时候，眼角禁不住有了泪花。 华东来以为自己给了她压力，赶忙说：“你不要有任何压力，爱上你是我的事。我不会问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更不会做任何让你觉得有压力的事情。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我的爱不是想要把你占有，而是希望你能幸福快乐。” 沈棠心里一揪，回说：“我知道，我只是......最近工作压力也大，心情也不是很美丽。突然有你这样子表白，我感觉自己像被老天爷打了耳光又给了甜枣。” 华东来能看出她眼中的委屈，心疼地安慰说：“如果我真的是那个甜枣，我希望自己永远都可以变成甜枣。” 闻言，沈棠噙着泪光笑了。 华东来也看着她笑，两人就这样看着彼此。 “走吧，外面应该还有需要你认识的来宾。”沈棠说。 华东来点点头，随她一起出去。 一出小展厅门，就见马克站在那里，脸上的神色显得有些不自然。 “华公子。”马克上来对华东来说，“祝您摄影展顺利。”说着，不经意看了眼沈棠，“我老板，也就是叶少，也亲自过来了。不过......方才有一些急事，所以就先告辞了。” 听到这话，再加上马克的表情，沈棠猜测叶仲文肯定是看到了什么。 “谢谢。”华东来回，“也请代我感谢叶少能在百忙之中过来。” 说完，正好有人过来邀华东来过去认识。 沈棠示意他赶紧过去。 待华东来走了，马克才对沈棠说：“姐，你真的要这样吗？” 沈棠蹙眉以示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跟了少爷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他痛苦成这样。方才，你们......”马克激动起来，但还是忍了下来，“你是不是真的要和华公子在一起了？你真的不爱少爷了吗？” ------------ 第248章 我会等你 沈棠倒吸一口气，耐着性子回：“这是我的事。” 马克红着眼睛：“姐，我真的把你当姐。我跟在少爷身边，他所有事情我都知道。你可不可以相信我，我说的真的是实话。 “少爷他太苦了。他有过那些想法和计划，是他不对，但都是因为他太苦了。他从没有真的想伤害你，你可以不要再生气了吗？” 沈棠平静地看着他：“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这不是伤害别人的理由。选择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你懂吗？” 马克哑口。 紧接着，沈棠过去向华东来告辞，她还要赶回云梦城。 从艺术馆走出来，她看见叶仲文站在不远处，背影看上去很是落没。 她走过去。 叶仲文似有感应，回过头来，自嘲地笑了笑。 “你为什么要过来？”他问，“我的狼狈就让你这么开心。” 沈棠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你狼狈也好，怎么都好，和我还有什么关系吗？” 叶仲文垂眸冷笑，半天都无言以对。 “走了。”沈棠冷冰冰地表示，“有功夫在这里悲伤，不如多花点功夫做好云梦城的事。” 闻言，叶仲文笑了：“你不想让我在这里，是因为不想我去为难华东来吧。” 沈棠看着叶仲文那写满敌意的眼神，环起胳膊来淡淡地说：“我想不出你为什么要去为难他。” 紧接着，叶仲文伸手用力扶住她肩膀，眼中尽是激动的泪光。 他要说出口的话，怎么也说不出。 只能这样痛苦地忍着。 沈棠咬着嘴角，无动于衷地盯着他满是痛苦的脸，淡定地推开他手。 “你走。”叶仲文哑着声音，“走吧。” 沈棠没有犹豫，转身就走。 叶仲文看着她的背影，在原地痛彻心䨾。 不一会儿，马克朝他飞奔过来：“少爷，还好吗？” 叶仲文摇摇头低着声音回：“没事，我活该。” 马克更是担心，还是忍不住说：“你又是好几天没有睡觉了，不如我们去找周医生聊聊吧，就像以前一样。” 叶仲文没有说话。 “少爷。”马克急得不行，“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我求你了，就去吧。” 见状，叶仲文只好点头。 彼时。 沈棠回到楚宅，窝在房间里一言不发。 晚上，华东来来了。 他结束了摄影展的庆功会，就过来了。 一到楚宅就听佣人说，沈棠没吃晚饭，而且精神也不好。 华东来借厨房煮了一碗面，敲了沈棠房门。 沈棠见是他吓了一跳：“你怎么来了。” “把自己关起来纠结什么呢，只不过一个表白，有这么大杀伤力嘛，饭都不吃了。”华东来笑着进来，将面放下，朝她招手，“来，好歹吃一点。” 沈棠笑笑，过去坐他旁边。 “快吃快吃。”华东来催促，“我看着你吃。” 沈棠这才捧起面碗来。 华东来安静地陪着她，见她吃了几口就神情呆滞，轻声说：“看你这样子，应该是与我无关。” 沈棠扭头看他：“怎么就与你无关？” “你可是沈棠，一个小小的表白，影响不到你的。”华东来笑。 沈棠被他逗乐了：“真不愧是华东来。” “你是说我脸皮厚是吧。”华东来笑着，然后一脸认真，“来，你要是现在想给我发个好人卡的话，就发吧。” 沈棠玩笑地点着头：“好。” “你发吧，我无所谓。反正我脸皮厚，大不了我再接着等你。” 看着华东来，沈棠认真地回说：“华东来，别等我。说实话，我现在对感情这两个字，没有半点感觉。这不是你的原因，是我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去爱一个人和接受爱的能力。” 说完，沈棠眼中泛起泪光，“对不起。” 华东来心疼地看着她：“傻瓜。你不要这样说。我白天不是说了，爱上你是我自己的事。像你这么好的女人，我会爱上我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事。如果我不爱的话，感觉我才是傻的吧。” 沈棠单手托腮，再次被他逗乐。 “我说真的。”华东来一脸正经，“可不是奉承。” 沈棠点头：“我确实很好。你也很好。如果......我们早一点认识相遇，可能又会是另外一个故事。” 华东来也点头，停了会儿，说：“我不想因为我对你的感情给你任何压力。但是我还是想让你知道，我会等你。” 闻言，沈棠摇头：“别等我，我不要你这样。你是自由的，不是任何人的备胎。” “沈棠。”华东来双手扶住她肩膀，“我不是你的备胎，我是对自己的感情负责，不想留遗憾。让我等你，也再给你自己一个机会。你值得这世上所有一切的美好，我有信心，我就是那个陪你一起走下去的那个人。” 沈棠看着他，眼泪不自禁涌了出来。 华东来为她拭去泪，轻声说：“我知道，我很难体会你心里的心结和痛苦，但我相信你一定能走出来。我相信每个人来到这个世上都有他的使命。而我的使命，就是逗你开心，在你难过的时候陪着你。无论怎么样，你身边都会有我。” 说完，温柔地将她拥入怀里。 沈棠枕在华东来温暖的肩上，默默地流着泪。 她知道，这世间有人伤害了她，但也有很多人爱她。 为了那些爱她的，她也要振作起来。 第二天沈棠回到云香。 刘笑笑见她脸上稍稍有了些笑容，感觉她精气神比之前好了太多。 于是禁不住八卦了一下，她怎么去了趟华东来的影展就变了这么多。 沈棠没瞒着她，告诉了她。 听完，刘笑笑就立马认可了这事，说：“我看行，我代表所有旁观者女性同意了。” 沈棠环着胳膊无奈地笑，没说什么。 “真的，他真是不错的。”刘笑笑接着说，“你别怪我多嘴。我们都不是恋爱脑的少女了，遇到这么好的人一定要清醒果断地拿下。而且要结束某些糟糕的过去呢，最好的方式就是立马投入全新的怀抱之中。” 沈棠点点头：“言之有理。” ------------ 第249章 欢迎找我 刘笑笑一脸严肃：“我说的是真的。” 沈棠笑着拉她坐下：“我答的也是认真的。放心，谁对我好我心里有数，我知道怎么选。” “真知道？” 沈棠点头：“只是我还需要一些时间。而且现阶段有这么多琐事，我的精力分不开。” 刘笑笑这才笑了。 “好了。帮我去问一下林大律，让他帮忙疏通的关系有着落了没有。” “好，马上去。” 刘笑笑出去打了个电话，返回来告诉沈棠一个好消息。 林大律那边进展顺利。 再加之叶仲文那边的努力，没过几天，云梦城利好的消息就接二连三地被确定。 方念芝那边也做了不少小动作，都没能有效阻止云梦城重建。 为此，方念芝开始焦躁不安，夜夜无法安睡。 她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不能功亏一篑。 为了重新给云梦城造势，叶氏集团和大楚集团要在项目地举行盛大的重建开工仪式。 这些天，沈棠都在云梦城忙。 表面看，云梦城基本算是起死复生了，一切向好，但她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 因为方念芝那边太安静了，安静得太过反常。 刘笑笑每天紧盯着云梦城里大大小小的事，就怕方念芝的人搞鬼。 下午，马克过来找刘笑笑核对重建仪式中的细节。 办完这桩公事后，刘笑笑就急忙忙下了逐客令。 她不想沈棠逐渐平稳的情绪再受到任何影响。 马克知道自己不受待见，也识趣地走了。 紧接着，沈棠从房间里出来，说：“别这样，茶也不给倒一杯。” “我没针对他，真是忘了。”刘笑笑回。 沈棠无奈笑着摇摇头。 刘笑笑说着要去拿重建仪式要穿的礼服就出去了。 今天也正好没有什么公事，于是她也回了趟东港。 她在云香的这些时间，华东来都会快递来一些好吃的零食和有趣的小物件。 她本想着去找华东来，给他一个惊喜。 回到东港才知道他临时去了外地采风。 正好，雪莉打电话给她。 两人找了家咖啡馆见面。 雪莉告诉她，就是刚刚，沈宅被查封了，沈氏建工离宣告破产也没有几天了。 沈振声现在下落不明，很多债主都在找他。 至于黄巧，正躲在雪莉这里。 现在的黄巧，身无分文，这些年存的私房钱也被沈振声偷走一起消失了。 听到这些，沈棠很是平静。 “怪我吗？”她问雪莉。 雪莉笑着摇了摇头：“不关你的事。这都是沈家的报应。其实我很庆幸是因为你，如果是别人的话，沈家只会更惨。”说着叹了口气，“你看我是不是挺没意思的。明明我恨沈家的每一个人，但现在还是心软让我妈留在我这里。” 沈棠对此并不意外，回说：“她毕竟是你妈，生了你。” 雪莉苦涩地笑了笑：“是啊，我还是没能忍心。对了，婉音判了三年。” 闻言，沈棠点了点头以示自己知道了。 “等婉音出来，我会让她们离开东港。”雪莉看着她，眼神请求。 沈棠知道她的意思，笑了笑说：“我和沈家的恩怨，到此为止。沈婉音出来，让她走吧。但如果她死性不改......” “放心，我会看着她们两个。” “姐。”沈棠担忧地看着她，“你很清楚人的本性很难改变，我不想你背上这个包袱。” 雪莉耸耸肩：“这可能就是我推不掉的宿命吧。谢谢你，沈棠。谢谢你还这样替我着想。你亲生妈妈的事，我也知道了。我不知道自己还可以说什么来安慰你。” “姐，我没事。”沈棠笑笑，“有句话是我的真心话，你永远是我姐，这一点不会变。” 雪莉眼里噙着泪，沉默了会儿，说：“既然我是你姐，那你听我的，去找方念芝，告诉她，你是她的。” 沈棠垂眸沉默，然后重新抬起头来：“不重要了。” “怎么会不重要呢？你们现在是对立的，说不定她现在都还在暗地里做着伤害你的事。让她知道，她才能停手啊。”雪莉有些激动。 “我知道你担心。”沈棠回，“但我想得很明白，我永远也不会去找她。就算哪一天，她知道了，我也不会承认。我和她，在二十几年前就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那她要是又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呢？” 沈棠没有说话，神色也异常平静。 这一刹，雪莉明白过来，眉头深锁，语重心长地劝说：“我知道这种滋味，我也曾经有过这样的念头。但是沈棠，伤害了自己，不值得。你应该也清楚，她们那样的人，为了荣华富贵，你的生死，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沈棠点头：“放心，我当然知道不值得。我承认自己曾经有过疯狂的念头，但这段时间也冷静了许多。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不要担心。我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把手上的事情处理完，然后过一些清静的日子。至于其它，我相信因果报应总有时。” 听到这话，雪莉这也才安心了些。 因为还有事，雪莉先离开了。 沈棠正要走时，遇上了周医生。 许久未见，两人开心地聊了起来。 聊了会儿就道了别。 沈棠走出咖啡厅，正要去开车，却见周医生返了回来。 “周医生还有事？”沈棠问。 周医生神色犹豫了一阵，然后说：“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和叶少之间发生了些事。我是一个心理医生，但你应该不知道，我和叶少的妈妈曾经是关系非常好的好朋友。” 沈棠愣了愣，没说话。 “每个在我这里治疗的人，我都要保护好他们的隐私，所以我要做违反我职业道德的事。但我觉得自己必须要这样做，不然我又会再后悔一次。” “周医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叶少的妈妈也曾是我的病人，但我没能帮到她。”周医生说着双眼就泛了红，“她去世后，叶少就一直是我的病人。” 闻言，沈棠愣了愣。 和叶仲文的那几年，她并不知道这件事。 “你和叶少之间，我不好说什么。但如果你想要把整件事看得更清楚，欢迎来找我。也许，你所知道的叶少和你以为的会有些不同。”周医生这样说完，转身就走了。 ------------ 第250章 那个孩子 沈棠立在原地许久，然后垂眸苦笑。 看得不清楚又怎么样，看得更清楚又怎么样呢。 再多的借口，都不能改变叶仲文利用她的事实。 她心里清楚，‘利用’这两个字在这个世界并不稀奇。 她也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少女，什么也不懂。 她现在之所以如此痛苦，都是因为她曾经爱得太深。 想到这里，她用力摇了摇头，不让自己再想下去。 过了几日，云梦城重新动工仪式盛大举行。 方念芝早就对外宣布，她不会亲临现场，一切交由叶仲文全权代表。 世人都觉得方念芝这是在做退位让贤的准备。 仪式在下午的吉时开始。 沈棠在休息室等着出席仪式，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叶仲文到她面前，半天她才发现。 她赶忙调整心绪，待叶仲文坐下后，轻声说：“有没有觉得太过平静了。” 叶仲文轻轻点头。 “云梦城重新动工，你在叶氏就赢了第一仗。”沈棠接着说，心想方念芝到底在谋划什么。 叶仲文平静地看着她：“仪式结束后，回东港好好休息一下吧。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听着这么官方的话，沈棠轻扯嘴角。 “我知道，你会说接下来是叶氏内部的事了，我可以功成身退了。” 叶仲文还要再劝，沈棠直接用眼神告诉他，他再说什么都没有用。 和方念芝的这场战争，她会坚持到底。 紧接着，叶仲文神色变得越发严肃，终还是说：“方念芝什么都做得出来，你会受到伤害的。” 沈棠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这不是正合你心意吗？” 闻言，叶仲文红着双眼，被狠狠刺痛。 他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继续说：“请你退出，不然我会亲自去告诉方念芝关于你的事。” 沈棠没说话，两人眼神对峙着，谁也不让谁。 “把你搅进来，都是我造成的。”叶仲文压着声音继续，“那就由我来结束。接下来你一定会说，我现在没有资格做任何事。是，我没有资格。你可以恨我一辈子。但我不能再什么都不做。” 下秒，沈棠凑近他：“叶仲文，现在不是你说了算。以后要怎么样，我说了算。” 看着她变得狠厉的目光，叶仲文的痛苦全写在脸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起身气势汹汹地离开。 彼时。 方念芝在办公室，神色严肃。 不一会儿，方杰敲门进来，坐下向她汇报：“姐，放心，都安排好了。” 方念芝没说什么，沉思了片刻说：“确保屁股要擦干净。” 方杰拍了拍胸口：“放心吧姐，我知道事关重大，从头到尾都是我亲自处理安排的。他们也是盯得紧，为了不让他们发现，我之前安排的人这下派上用处了。” 方念芝这才点点头，微叹口气说：“还是不得不走这一步。” “姐，你别在意。”方杰赶忙附和，“你对叶仲文那小子忍让了这么多年，现在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至于姓沈的女的，也是她自找的。” 方念芝点点头：“你出去吧，我静静。有消息第一时间来告诉我。” 方杰看了看表：“好，还有点时间，我去处理一些事情，等会儿再过来。” 说完，方杰起身出了叶氏。 在小弟的簇拥下，他坐上车。 紧接着小弟向他汇报，之前负责调查沈棠的人回信了，问要不要过去见一面。 方杰原本说了句，这时候了，也没必要去了。 但转头一想，还是带着人去了。 看完来人递上的资料，方杰神色惊恐地就往回跑。 他气喘吁吁地跑回方念芝办公室。 方念芝见他这样，拧着眉头训说：“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这么不稳重。” “姐。”方杰深呼吸一大口气，像是失了魂魄般，回，“姐，怎么办啊，姐。” “有话好好说。到底怎么了。”方念芝起身过去。 方杰不得不回：“沈棠是余家贤的女儿。” 方念芝愣了愣：“哪个余家贤。” “余家贤呀，那个余家贤。”方杰咽了一大口口水。 闻言，方念芝更是愣在原地，随即立马拉回思绪：“那又怎么样，余家贤的女儿，我就要放过？”说完，见方杰神色不对，她脸色再一次一沉，一把抓住方杰胳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没有听你的话，没有把孩子送人。”方杰只得老实说，“我把孩子给了余家贤，让他不准再出现在东港。去查的人说，余家贤回去没多久就去世了，不可能再和别人有孩子了吧。那沈棠不就是那个孩子啊。” 听完，方念芝只觉得眼睛一黑，往后退两步，险些跌在地上。 方杰赶忙扶住她：“姐，你没事吧。” 方念芝甩开他手，手撑在办公桌边缘，不停地摇头，无法接受地不停说：“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姐，你要坚强要冷静啊。”方杰劝，“我看了资料，余家贤之前不就是给有钱人家当司机吗？那户人家就是沈家。是沈家把孩子收养了，所以才改姓沈的。” 方念芝努力站好，红着眼喘着粗气。 “姐，沈棠是你的那个女儿啊。”方杰终还是把这话说了出来。 方念芝半天不说话，一把拉过方杰，冲他吼：“还愣着干什么，计划取消，马上取消。” 方杰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拿出手机来。 打了半天，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给了自己一耳光：“我忘了，为了不被人怀疑，我让那人把手机关了，不准打也不准接。”说完，打算直接给叶仲文打。 “你疯了。”方念芝制止他，“要是让他们知道，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那怎么办，姐。” 方念芝看看腕表：“让司机来，马上出发，让直升机过来，快一点应该还来得及。” “好。”方杰点头，扶着方念芝赶紧走出去。 另一边。 云梦城的重新动工仪式顺利进行着。 叶仲文代表叶氏，沈棠代表大楚，签约了新的合作协议。 主持人邀请媒体参加稍后的庆祝晚餐会，还有烟花表演。 沈棠和叶仲文分别应酬着媒体给云梦城造势。 同一时间，方念芝坐上直升机正往这边赶。 ------------ 第251章 没事就好 这一路，回忆在她脑中不断地翻涌。 她早已忘了，在她19岁那年，生下了一个女儿。 她受够了余家贤的平庸，受够了贫苦的日子。 她发过誓的，要把自己失去的一切都夺回来。 她突然的清醒，选择了要重新开始。 孩子呱呱落地后，她怕自己舍不得，看都没看一眼，就让方杰赶紧将孩子抱走，只嘱托要给孩子找一个好的人家。 她也万千嘱咐方杰，以后不要再提关于这个孩子的半个字，更不要告诉她孩子送去了哪里。 她就当自己做了个梦，产后没多久就去参加了选美大赛。 这些年，她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她以为自己赢了老天爷，狠狠打了这个世界的耳光。 做梦也没想到，现在这个耳光却打在了自己身上。 旁边的方杰不停地打电话，安排能动的人先过去，最好是搞些破坏。 但云梦城守卫森严，不给任何人闹事的机会。 云梦城里，刘笑笑告诉沈棠，有人在外面闹事。 看着像是方杰的人。 沈棠没说什么，但也觉得奇怪。 方杰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用这种低级的方式来捣乱。 沈棠还在沉思，司仪就邀请她上台，为烟花表演揭幕。 在热烈的掌声中，沈棠微笑着起身。 同时，叶仲文也起身，朝她走了过去，绅士地伸手过去。 沈棠大方挽上他胳膊，两人一齐走了过去。 趁着司仪又说了一番致辞，沈棠轻声问叶仲文：“安排的是我上来，你也上来干什么？” “我必须陪着你。”叶仲文态度坚决地看着她，“我没有查到方念芝准备做什么，所以我必须把你看好。” “你这样，只会让我更讨厌你。” “你可以尽情地讨厌我，我没关系。” 叶仲文一脸无所谓。 见他这样，沈棠不再说话。 司仪仍在说着，叶仲文却感觉到一丝来自于直觉的危险气息。 角落里突然出现的一个男子，戴着帽子鬼鬼祟祟令人觉得很不对劲。 帽子男和叶仲文视线相交，心虚地低下了头，然后就消失了。 叶仲文给不远处的马克一个眼神，马克立马追着那帽子男去了。 这时，司仪请沈棠推动第一炮烟花按钮。 沈棠在掌声中微笑过去，推动了按钮。 随着一声巨响，烟火在刚刚才暗下来的夜空中绚烂绽放。 所有人都在赞叹着烟火的美，叶仲文却紧紧盯着剩下的两个按钮。 随着第一波烟花接近尾声，司仪说完贺辞，请沈棠再推动第二波烟花的按钮。 叶仲文看着沈棠缓步过去，神经却紧崩了起来。 他觉得不对，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沈棠伸手去触按钮，叶仲文大喊“别动”的同时，方念芝也从远处跑着冲了过来，大喊着“停下。”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沈棠手上的动作因为惯性也没有停下。 沈棠没有听见烟花在空中绽放的声音，周遭仿佛也跟着变得异常安静。 她看着叶仲文大步流星地冲自己冲了过来，用他那长长的手臂用力将自己扑倒在地上。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重重地压在了地上。 紧接着就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炸得她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耳朵。 她只觉得似是地震般，只觉得眼前一黑，模糊的视线里，粉尘中，宾客在四下荒逃。 渐渐地，她听到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大喊。 她知道，出事了。 她想动一下，但叶仲文压在她身上的重量令她动弹不得。 “叶仲文......叶仲文......”她只能喃喃地叫着，被粉尘呛得不停咳嗽。 不一会儿，她看见刘笑笑冲了过来。 她下意识地大喊：“别过来，走开。”她不知道危险来自哪里，也不确定这危险还存不存在，她不想有人再受伤。 刘笑笑不顾这些，过来扶她。 她这才能从叶仲文怀里出来，赶紧将也在颤颤巍巍的叶仲文扶住。 “你没事吧？”刘笑笑紧张地扶着她，“你这里受伤了呀。” 沈棠这才伸手摸向额角，见额角在流血。 她顾不上这些血，扶住叶仲文：“你怎么样？” 叶仲文摇摇头，用力重新站起身来，同时也将她扶了起来。 他察看了一下，见沈棠没大碍，突然笑着说：“没事就好。” 沈棠愣了愣，想要再看他有没有事，却被他推开了手。 这时，马克狂奔着返了回来。 大喊着“少爷”过来一把扶住他。 “去安全的地方。”叶仲文一把将沈棠推给刘笑笑，催促着，“快点，快点。”催完又说，“启动应急方案，我留下指挥，马克陪着我。” “走，跟我走。”刘笑笑扶着沈棠，一心只想赶紧带她离开这里。 沈棠仍有些懵，见有马克在，也没再说什么，只能跟着刘笑笑走。 叶仲文看着沈棠离开的背影，身子不由地晃了晃，咬着牙用力让自己站好。 马克这才看见，叶仲文背后已经被血浸透。 他想大叫，被叶仲文立即制止。 “少爷，走，咱们赶紧去医院呀。”马克压着声量，急得不行。 叶仲文摇摇头，轻声说：“等她先走，别让她知道我受伤了。我不想让她担心。” 这时，方念芝从人群中跑了过来，后面跟着方杰。 看到方念芝的一刹，沈棠什么都明白了。 方念芝看着沈棠额角的血，红着眼，颤着声音问：“没......没事吗？” 沈棠冷冷地看着她：“你的杰作？” 方念芝没说话，一反之前处之泰然的样子，惊慌失措地立在原地。 “你还是人吗？”沈棠不客气地质问，“你这种杀人不眨眼的人真就不怕有报应吗？” 方杰护姐心切，立马就说：“别这么和她说话，她是你亲生妈妈呀。” 沈棠没有表现得过去吃惊，只是脸色一沉。 再看方念芝，眼中含着泪，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沈棠一脸的不屑。 方念芝紧拧着眉头：“你早知道了？” 沈棠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你知道为什么不和我说？为什么？”方念芝反问，“我要是知道，我就不会......” ------------ 第252章 别再恨了 “要是早知道。”沈棠接过她的话，“早知道就该把我捂死，这样就不会有这一天，让我有机会坏你的好事。” 方念芝紧咬着嘴角，忍了忍：“先离开这里，以后再说。” “我和你没什么可说的。”沈棠说完就走。 走出去没几步，她听见身后传来马克的惊呼。 她立马回头，只见叶仲文整个人在往下坠，马克根本扶不住他。 她心狠狠一揪，拔腿就朝叶仲文跑了过去。 在叶仲文双膝落地的刹那，她伸开双臂冲过去接住了他，随他一起跪坐着。 抱住他，她才看见他后背上全是血。 她只觉得眼中一热，泪水无法自控地涌了出来。 “叫救护车。”她颤着声音，“快叫救护车。” 马克在旁边一边流着泪一边打着电话。 沈棠抱着叶仲文，惊恐地无所适从。 她看着掌心上的血，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哽咽地只能抱着叶仲文。 叶仲文用仅存的意志，头枕在她的肩上，喃喃地说：“不害怕......没事的.....” “你不能死，你还没有赎罪。”沈棠咬着牙，“别想逃避，你不能这样，叶仲文，你不能。” 叶仲文惨然一笑，抬起手来，想要摸一摸她的头发，摸一摸她的脸，见自己那满手的血，终还是默默放下了。 “别原谅我。”他喃喃地继续说，“这辈子都不要原谅我。比起被遗忘，被视而不见，我宁愿你永远恨着我，记着我。” “那就撑着。”沈棠早是流泪满面，咬着牙威胁，“没我同意，你不可以有事。我同意你死，你才可以死，我不同意，你就要永远活着。只有活着，我才可以折磨你，让你付出应有的代价。” 闻言，叶仲文笑了：“你活着，我就活着。你活着，我就要护着你。曾经，我想要回头，想要把最好的都给你。但我错了，这世上没有回头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说完，他用力自己撑着，双手扶住沈棠肩膀，重新将她的面庞端详。 “别哭。”他说，“别着急。” “你别说话。”沈棠掌手扶住他脸颊，“马上就送你去医院，保留体力。” 叶仲文手盖住她的手，轻声哄说：“没事，让我说。我怕我挺不过去怎么办。” “不会的......” “不，你听我说......以防万一，以防万一，让我说几句，我不想留遗憾，也不想再给你心里留下任何伤痕。” 沈棠失控地痛哭了起来，额心贴上他的额。 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听，她只要他没事。 叶仲文双臂拥她入怀，唇在她耳边，轻声说：“恨一个人太累了，我知道这有多累。别恨我了，别再恨我了。失去你的那一刻，我已经得到了这世上最大的惩罚。 “我多希望，自己不曾恨过任何人。我们本应该在一个阳光晴朗的日子里相遇，我本应该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谢谢你爱过我，爱过我这样的人。这是上天给过我的，唯一的恩赐。 “以后......好好的，我想看你幸福的样子。华东来，很好。是他，我很放心。答应我，和爱你的人好好生活。这就是我唯一的愿望。只要这个愿望达成，我对这个世界的怨恨，也就......消失了。” 沈棠安静地听着，直到拥着自己的双臂慢慢松开垂下。 她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失去了，眼睁睁看着飞奔过来的医生将叶仲文从她怀里带走。 她如行尸走肉般跟去医院，在手术室外面一直等着。 她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仿佛时间也跟着静止了。 刘笑笑劝了她几次，让她也去病房休息，她都不去。 等叶仲文从手术室出来，被送进ICU，她在ICU外面看见他身上插满了管子。 医生告诉她，叶仲文还在危险期。炸弹有几个碎片刺破了他的心脏，手术虽然还算顺利，但后面还有感染的风险。 医生走后，她才敢流泪。 这些碎片本应该炸进她的身体。 刘笑笑再次劝她也要接受治疗，她正要拒绝，方念芝来了。 “她说得对。”方念芝说，“你也受伤了，应该治疗，应该休息。” 见状，刘笑笑走开，让她们说话。 沈棠平静地看着方念芝：“你想要的都得到了，还想要什么呢？以我对你的了解，就算知道了我的身份又怎么样呢？你不会因为我，做任何改变，不是吗？” “是。”方念芝承认，“为了我想要的，我可以抛弃一切，甚至于自己的孩子。我发过誓，要成为人上人，不要再被这个世界践踏。当初的决定，我并不后悔。” 沈棠一点也不意外地注视着她。 “那你现在想干什么呢？”沈棠没什么力气地问。 “我原本应该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承认。”方念芝红着眼，“但我知道你是我女儿的那一刻，我还是没有办法控制我自己。以前，是迫不得已。现在我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和我的女儿分开呢？” 沈棠轻扯嘴角：“你真当自己的是神啊，不想要了就不要，想要了就拿回来？” “我知道你不会轻易原谅我。我们后面还有很长时间可以解决这个问题。现在，我只想你知道，我不会再伤害到你，我的态度就是我会等你平静下来之后，再慢慢处理我们的关系。” 看着方念芝好声好气的样子，沈棠觉得好笑。 “我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和哪来的脸对我说这些话？”沈棠笑，“你觉得你自己无所不能，觉得自己可以掌控一切是吗？”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我可以弥补。我会像爱仲恩一样爱你。” “你没有对不起我。”沈棠收起冷笑，认真地看着她，“你给了我生命，但你没有养育过我，所以我不欠你，你也不欠我。 “这些年，你害过多少人，心里还有数吗？为了成功，你可以不择手段，你手上沾满了多少血，你还洗得干净吗？” 说着，沈棠拉起她的手，“这上面还有我孩子的血，不记得了吗？” ------------ 第253章 一定幸福 听到这句话，方念芝猛然抽回自己的手。 “我伤害你，只是迫不得已，是意外。对不起，行了吗？”方念芝激动地怒吼。 沈棠平静地注视着她：“不用对我说对不起，因为我知道你不是真的觉得对不起。如你所说，你成功了。无论害了多少人，无论付出了什么代价，你都觉得成功胜于一切。 “你不信报应，我也不信。所以，请你以后继续做你的方董事长，继续享受你的荣华富贵。不必再来找我，就像你当初选择不要我一样，就当我没有这个世界出现过。 “你可以不用对任何人愧疚，但是这世上有一个人，唯一的那一个人，请你永远也不要忘记，永远对他愧疚。” 方念芝不明白她的意思。 沈棠继续说：“这个人就是余家贤，我的父亲。” 闻言，方念芝愣住。 在她的记忆里，余家贤这个人已经变得模糊不堪了。 “他爱你，爱得连活下去的希望都没了。”沈棠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眼睛，“当然，你会说那是他蠢，和你有什么关系。 “但是你仔细听好，他本可以用我来毁了你想要过的美好生活。但是他没有。他带着我回到乡下，默默地成全了你。他给不了你富贵，但是他成全了你。 “他把所有的痛苦都自己承受下来，成全了他真心爱的女人。” 听到这里，方念芝极力忍着眼中的泪，咬着唇角没有说话。 “你知道，我原本的名字是什么吗？”沈棠问着凑近她，“我原本叫余想想。念念不忘，必有回想。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希望你不要忘了他。 “这个世界也许欠了你，但他没有。从始至终，都是你欠了他。你说这个世界残忍，对你怎么样不公。但这个世界还是给了一个全心爱你的男人。 “方董事长，重新记住这个男人。在你以后呼风唤雨的日子里，都记住，你拥有了这世上最虚无的东西，却失去了爱情，失去了亲情，还有......失去了你自己。” 说完，沈棠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切的恩怨，在这一刻，她都觉得不再重要了。 方念芝再也支撑不下去地弯腰蹲了下去，全身都在颤抖。 这么多年了，她不允许自己懦弱落泪。 这一刻，她眼中涌不出泪，却觉得心在滴血。 接下来的日子，沈棠都守着ICU。 看了新闻，华东来从外地赶了回来，帮着沈棠。 好几天了，叶仲文都没有什么好转。 得到消息后，叶老爷子赶了回来。 见叶仲文情况不好，叶老爷子联系了国外的医院，计划要送过去。 深夜。 华东来买了宵夜来医院陪沈棠。 沈棠随意吃了几口，只想继续在外面能看到里面的叶仲文。 叶仲文那样趴在病床上，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看了叫人揪心。 “放心，他是个坚强的人，能撑过去的。”华东来在旁边安慰。 沈棠没说话，轻声说：“爷爷说，等美国那边准备好，就把他送过去。” “那么远的距离，真的没问题吗？你同意吗？”华东来不太支持的神情。 “我不是叶家人了，没有资格不同意。”沈棠回。 “叶仲文是为了你才这样，他是这样爱你，你怎么没资格。”华东来说。 沈棠扭头看他，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华东来拍拍她肩膀：“我知道，你肯定是在想，我也爱你，自然不会想你因为他现在这个样子而偏向他。我承认，我有些嫉妒。你心里现在全都是他，可能已经没了我的半点位置。 “但是我更感谢他，感谢他没有让你受伤。”说着，华东来看向里面的叶仲文，“我比任何人都想要他快点好起来。我也支持，这个时候你好好陪着他。” 沈棠眼中含着泪光，长叹口气：“我真是何德何能，能有这样的待遇。” 华东来微笑着看她：“那就好好对待自己，我也好，叶仲文也好，才能放心。” 沈棠点点头。 “不然明天我们再和叶老爷子说说，让叶仲文留下。或者，让你能陪着他过去。”华东来说。 沈棠却是摇头，解释给他听：“爷爷要带走叶仲文，不全是因为医疗技术的问题。” “那是因为什么。” 沈棠看向叶仲文：“爷爷了解叶仲文，知道他不会想要我一直看着他现在这个样子。” 华东来蹙眉，懂，又不太懂。 翌日。 沈棠再来医院时，不见了叶仲文，立马怔在ICU外面，失魂落魄地不知所措。 紧接着，叶老爷子过来，赶忙说：“糖宝没事啊，仲文没事，你不要急。” 听到这话，沈棠才深呼吸一口气，问：“那他呢？已经被送走了？” “一大早，专机就接走了。”叶老爷子回，“我知道你会舍不得，所以故意这样安排的。” 沈棠双眼含着泪，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想要说她立马飞过去陪着，但却不知道用什么立场来说这句话。 她感觉自己像个罪人，是她害了叶仲文。 叶老爷子叹一口气，拍拍她肩膀：“爷爷这样安排，希望你理解。发生这么多事，这样的安排也许更好。我相信，仲文也会想要这样。叶家对不起你，仲文也对不起你。他不会想这样留着一口气还拖累你。 “你听爷爷的，回去好好休息。等仲文康复了，以后的事，就顺其自然吧。” 叶老爷子语气肯切，沈棠只得点点头，精神恍惚地回了楚宅。 她走进房间，一头栽在床上，昏睡了一天一夜。 等她再醒来时，照常去公司上班，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叶仲恩有主动告诉她，会陪叶仲文在美国治疗，也会每天都把情况告诉她。 沈棠每天除了工作，也就是等着叶仲恩的消息。 日复一日，直到叶仲恩发来一张叶仲文躺在病床上，微微睁着眼睛的照片。 因为这张照片，她激动了一整天。 叶仲恩告诉她，叶仲文能醒过来，全是因为自己有杀手茧。 而这个杀手茧就是自己每天都在他耳边说，沈棠不会原谅他，请他一定要醒过来，亲自再去忏悔弥补。 因为这句话，沈棠同样大哭一场。 只要叶仲文还活着，怎么都可以。 晚上。 叶老爷子给她打来视频，告诉她自己一个决定。 叶老爷子决定将叶氏交给方念芝，而他和仲恩留在美国就不回来了。 沈棠没有太过吃惊，只是问：“您想通了？” 叶老爷子在视频那里释然地笑着点头：“她想要就给她吧，她也不是没这个能力。恩恩怨怨啊，到头来都是浮云。最重要的是，一家人还能坐在一起开开心心吃饭。钱啊，名誉啊，不重要了。” 听到这话，沈棠觉得心里好暖，她也很想楚风然和周周了。 第二天叶氏集团这个消息就登上了东港新闻头条。 叶氏为了庆祝，特意举办了全城轰动的豪华酒会。 酒会举办时，方杰主动到警局投案，承认了自己是云梦城爆炸案的主使。 沈棠看到新闻时，还在想方念芝终于还是对方杰下手了。 没过几天，她就接到一个律师的电话，说方杰想见她一面。 她去了。 方杰见到她，微笑着也不说话。 “为什么要自首，放炸弹的人还没有落网。”沈棠想要知道。 “总要有人承担恶果啊。”方杰笑笑，很是轻松地答，“这些年，做了那么多恶事。总要给世道和自己一个交待嘛。” 沈棠没说话。 “你可别误会，我自首不是因为其它，她也并不知道我要自首这事。如果我要是告诉她，她肯定不会让我这么干的。”方杰解释。 “值得吗？”沈棠问。 方杰叹口气，仍是笑：“她是我姐，无论她做过什么，都没有抛弃过我。所以无论我为她做什么，也都是值得的。她的那些苦，我都懂。所以我也理解她这一路走来的这些选择。 “当然，我们真的很坏，不是好人。自从知道你身世后，尤其是想到我们对你做过的那些事，我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这就是报应吧，所以我想了很久，觉得与其等天收，还是主动点吧。” 看着他痞笑，沈棠不禁鼻子一酸。 “对不起啊。”方杰说，“叫你来，就是想真诚地对你说这句话。其它人，我真不会说这三个字。但你是亲人，所以我觉得我必须说。如果我有生之年还能出来，我一定再弥补你。 “以后我不在她身边，你要是有时间，能不能去看看她，陪陪她。我知道这个要求你肯定不会答应，但我还是想试试。毕竟是血连着肉，是不是。” 沈棠没有说话。 这时，狱警提醒时间要到了。 方杰忍了忍，还是问：“最后一个请求，可不可以叫我一声舅舅啊？” 沈棠依然没有说话。 方杰尴尬地笑了笑，起身往回走。 沈棠看着他的背影，还是说了句“好好的，早点出来。” 闻言，方杰没有回头，笑着随狱警走了进去。 回去的路上，沈棠始终没有说话。 刘笑笑在旁边故意说：“最近集团一切运营挺正常的，我觉得你该放个假了，好好休息一下。” 原以为沈棠会说没事，她还要继续工作。 不料沈棠点了点头：“是啊，是该休个假了。” “去哪里？我给你订票。”刘笑笑来了精神，“要不要去美国，去看看叶仲文？” 沈棠笑了笑：“考虑看看，也不是不可以。” 回到楚宅，她回到房间，就见手机有消息提示。 见到是叶仲文发来的消息，她惊得从床上跳了起来。 叶仲文发的消息很长。 看完这则消息，她整个人似灵魂被抽走，说不上不开心，但心里压得厉害。 一整晚，她都在反复看这条长消息。 沈棠，我没事了，身体已经逐渐在康复。让你担心了，我心里很过意不去。我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我一直重复着小时候在悬崖的场景。以前，我总觉得妈妈恨我，连死都不愿带着我一起。现在我才明白，她是希望我活着，好好地活着。 当我孤立无援地在悬崖时，我看见是你过来牵着我的手，让我回到现实世界中来。醒来，我想了许多。能遇到你，和你夫妻一场，真是一件幸福幸运的事。 但我对你的伤害，也是无法弥补的事。仇恨，我已经放下了。现在，我还能为你做的，就是不再打扰你。我不会再回东港了。我会用余生为你祝福，希望你可以真正幸福快乐。 ...... 第二天刘笑笑再问她，要不要订去美国的机票时，她笑着摇了摇头，并把消息拿给刘笑笑看。 刘笑笑有些生气：“这算什么。发个消息算怎么回事。不行，我现在就给你订票，当面去说清楚。他欠你，是他说了算吗？” 沈棠叫住她：“别闹。他现在逐渐康复就行了，我们要当面说什么呀。” “他为了救你受伤的呀，你又这么担心他，你们......” “打住。”沈棠制止她，“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很感激他救我，也确实一直担心着他，但不代表我和他之间还有什么需要挽回的。他既然说不想打扰我，那我也不该再打扰他。 “他放下仇恨是好事，毕竟我是那个人的女儿，和我搅在一起对他没有好处。这段时间，我也想通了很多事，这样不再打扰，相忘于江湖也许才是圆满的结局。” 见她这样，刘笑笑也不好再说什么。 “那，我帮你订哪里的票。” “我去陪我爸，不然他要生气了。” “行，马上安排。” 刘笑笑笑着出去。 沈棠看着窗外林立的高楼，心想终于可以逃离这里了。 三年后。 东港。 沈棠在郊外的工作室里，投入地给她的陶艺作品修着型。 两年前，她就没再管大楚的生意了，而是变回一个纯粹的手艺人。 去年，她的作品在国外得了大奖。 如今，她不是大楚集团总裁，而是陶艺大师沈棠。 不一会儿，有人敲门进来。 华东来拎着大包小包地走进来，喊着太重了太重了。 沈棠赶忙起身去帮他：“你又拿些什么过来？” “都是土特产啊，茶啊，”华东来放下说，“我这次去的这个地方，专门出这种茶，可好喝了，你每天别光顾着弄这些泥巴，要喝喝茶，休息休息眼睛。” “行，知道了。”沈棠点头。 “对了，那包是范远让我带给你的，你想了很久的云香镇的特产。”华东来又交待，“他让我告诉你，余家老宅现在变成博物馆了，让你有时间回去看看他的杰作。” “行，我自己和他约。” 紧接着，华东来笑着凑过来：“明天休不休息啊？我俩约个会？” 沈棠笑：“不行，我明天有行程。” 听到这话，华东来不高兴地撇撇嘴：“以前约你，难。现在约你，怎么还是那么难。” “五十步笑百步。”沈棠环着胳膊笑，“你现在也是行程满满啊，到处去采风。” 华东来点点头，抬起胳膊来搭上她肩膀：“你觉不觉得我们现在这样似乎不太好啊。我忙我的，你忙你的，关系一直没有什么进展。再这样下去，我们就真的不会谈恋爱了呀。” 沈棠噗嗤笑出声来，点点头：“是有这感觉。我们好像怎么都走不到一个交集点上。” “那，等你回来，我们赶赶进度怎么样？多约会，多找感觉。”华东来提议。 沈棠点头。 “不过你别有心理压力啊。”华东来补充，“大不了等咱们七老八十了，一起去住养老院。我们如果真成不了男女朋友，成养老院搭子也行。” “行。”沈棠笑。 再聊了一会儿，华东来就说要走了，外面还有朋友等着。 华东来坐上朋友开的车，朋友禁不住调侃他：“你这样不行的。再这样下去，你的大好岁月都蹉跎了。最后真成老光棍了。” “瞎说，我哪有蹉跎。”华东来不以为然，一脸笑容，“我爱我的摄影，我也爱沈棠。她心里有放不下的东西，我就这样陪着她挺好。爱情，不是必须的。” 朋友无奈摇摇头。 因为美国艺术协会的邀请，沈棠应邀来了纽约。 她的行程排得很满，参加完协会的活动，才有时间独自在纽约走走。 她并不喜欢纽约的车水马龙，但没想到会在街头遇上久没见面的叶仲恩。 两人这样相遇，不禁相拥而泣。 叶老爷子是去年走的。 那时，她来了纽约一趟，在告别仪式上远远地看了几眼后就走了。 后来，听说叶仲文和叶仲恩带着叶老爷子回来东港入土为安叶落归根，她也没有过去见面。 现在这样见到，禁不住内心真是激动。 两人找了个地方，坐着聊了会儿天。 叶仲恩说她现在在纽约大学读书，说她现在日子过得很快乐。 只是没怎么和方念芝联系过，不知道她最近怎么样。 关于这个，沈棠是知道的。 她曾经去看过一次方念芝。 自从方杰自首入狱后，方念芝也没再去过叶氏集团。 叶氏集团交给了代运营团队，现在也经营得很不错。 她去别墅看方念芝时，佣人说方念芝每天都不怎么不说话，只是坐在花园里发呆。 她远远看着方念芝的背影，没有上前。 “你呢。”叶仲恩笑着看她，“你现在可是大艺术家。” “我很好。”沈棠微笑着，“这次也是来参加活动的。明天再留一天，后天就回去了。” 叶仲恩面露可惜：“这么急啊，还想着和你多呆几天呢。” “还有机会。”沈棠疼爱地摸摸她脸，就像以前一样，“以后多多联系吧。” 叶仲恩点头。 再聊了一会儿，两人告别，各自向不同方向走。 叶仲恩一直隐忍着，终还是忍不住回头追上她：“姐姐，你不想去看看我哥吗？” 沈棠愣了愣，笑着问：“是啊，都忘了问，他还好吗？” “这几年，他变化很大。”叶仲恩一脸认真，“如果你想去看他的话，我给你他的地址。”然后眼神期待地等着。 最终，沈棠还是要了地址。 回到酒店，她就看着地址发呆。 那一年，她就告诉自己，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现在看着这个地址，她的思绪又重新在翻涌。 终还是没有克制住，第二天大早她就照着地址来到了郊外。 她一边问路一边来到了地址所在的大门口。 她看着眼前这个看上去很像庄园的地方，想要去按铃又不敢。 她叹口气，正打算转身离去，去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 “姐？” 她回头，看见马克出现在不远处。 马克一身休闲，手里还拎着装满泥土的铁桶。 下秒，马克就兴奋地朝她跑了过来：“真的是你，姐。” “好久不见。”她微笑。 “来看我们的是吗？”马克笑着问。 沈棠不太自在地点点头。 马克收了收笑容：“那我带你去见少爷吧。不过，我建议你远远地看一下，不要让他发现。” 闻言，沈棠蹙眉，不明所以地跟着马克推门进去。 从大门进去，就是一个面积很大的花园。 花园里面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 马克示意她就站在这个角落，不要再走进去了，然后自己往远处走。 “少爷。”马克大声唤，“你要的这个土来了，你看看行不行。” 沈棠呼吸一紧，然后就看见叶仲文缓缓出现在自己视野里。 他的侧脸还是那样好看，头发变得比以前更短一些，穿着休闲的针织毛衣。 只是他不是走着出来，而是坐着轮椅。 他灵活地操控着轮椅，过来接过马克的桶，然后带过去一张室外操作桌边，用花铲将泥土铲进花盆里。 阳光散在他的身上，令他整个背影都显得特别柔和。 似是一个陌生人，没了她所熟悉的傲气和冷竣。 不，这不是陌生人，就是她熟悉的那个叶仲文。 她紧紧盯着叶仲文的轮椅，整个人仿佛都碎了，捂着嘴夺门而出。 她不能相信，蹲在角落里久久回不过神来。 不一会儿，马克出来，赶紧过来扶她。 沈棠觉得自己脑子很乱，直接落荒而逃。 她回到酒店，想把刚才看到的一切都忘了，但她忘不掉。 她给叶仲恩打去电话。 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仲恩告诉她，当时叶仲文醒过来就发现腿废了。其中一个弹片留在了他的脊柱里，所以他残废了。 叶仲文为了不让沈棠知道这事，就发了那条长消息。 听完这些，沈棠心揪在一起，痛到一时间无法呼吸。 她竟然不知道，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她要是早一些来看他，就会发现的。 “姐，对不起。也许我不该让你去看他的。”叶仲恩在手机那头带着哭腔道歉，“但是我真的忍不住。我哥他，太傻了。他就是希望你可以幸福。” 沈棠挂了手机，没有哭，只是坐着发呆。 她彻夜未眠，把回程的机票退了，然后再打给叶仲恩，让她帮自己去和叶仲文说，说她刚好在美国，无论如何想见一面。 叶仲恩照办，过了很久才回复说，叶仲文答应了。 这还是她劝了很久的结果。 沈棠将自己好好打扮了一番，重新来到叶仲文的住处。 马克早早在门口候着。 “抱歉，昨天就那样跑了。”沈棠先说。 马克笑着摇摇头：“没事，我理解。少爷坐在沙发上等你呢，他说让我告诉你，他摔了一跤，腿骨折了。” 沈棠点点头，轻步进去。 屋子里收拾得很干净，还点了好闻的熏香。 见到叶仲文的那一刻，两人都似木头般，僵在那里。 三年的时间，却像隔了半辈子。 有一种无声的痛感在心里蔓延。 沈棠努力保持着不知情的微笑，指了指他的腿，先开口说：“听说，骨折了，又是膝盖旧伤吗？” 叶仲文眼角泛着红，笑了笑：“早知道要见面，我一定注意小心。抱歉，不能站起来迎接你了。”说完，示意她过来坐。 沈棠过去坐下，看着他一身休闲的打扮，调侃说：“以前很少见你这样穿。” “挺土的是吧。”叶仲文笑。 她摇头：“适合你，很好看。” 说完，两人看着彼此，仿佛空气也跟着凝固。 沈棠看着眼前熟悉的眉眼，似乎一切都没变，但一切又都变了。 叶仲文眼中凝着闪亮的光泽，笑着问：“怎么样？这几年好吗？” 沈棠笑着点头：“很好。我现在可是很有名的陶艺大师。” 叶仲文也跟着点点头：“听说了。king的业务还正常运转着，前段时间还提议想请你做一个展。” “那你怎么不联系我？能和King合作可是一种荣誉。” 叶仲文微笑：“好啊，那到时候我让手下的人联系你。” 沈棠点头，然后说：“你的花园打理得真漂亮，都是你弄的吗？” 叶仲文点头：“闲来无事，就弄弄这些。” “你提前过上了我曾经想要过的生活。”沈棠笑着，脑子里浮现出自己曾说过，想要一个这样的花园，像这样安静地过生活。 听到这话，叶仲文微笑：“这样的生活很适合我，要是早知道这样的生活也不错，我应该早一点提上日程。” 说完，他看着沈棠的眼神里写满了感慨。 意识到这有些失礼，他赶忙垂眸，将眼神收了起来。 “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沈棠禁不住说。 听到这话，叶仲文重新抬眸看她，温和地笑：“是吗？” 沈棠点头，又问：“开心吗？现在你的生活让你开心吗？” “开心。”叶仲文不假思索地回答，连笑容也变得刻意，“不要记挂我，我真的过得很开心。” 沈棠点头，主动说：“你也不要记挂我，我也很开心。华东来他......对我很好，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只见叶仲文愣了愣，然后说：“那恭喜你啊。” “嗯，谢谢。”沈棠笑着又点了点头。 “婚礼我不一定能去观礼。”叶仲文红着眼表示，“但你放心，礼一定到。” 沈棠手心紧握成拳，点点头：“谢谢你。” “祝你幸福。你也一定会幸福的。”叶仲文微笑着，声音不禁颤着，眼睛里却是盈满了泪水。 “我会的。”沈棠说完这三个字立马站起身来，“那......我就不久留了，还要去赶飞机。看到你一切都好，我就放心了。以后......多联系，多聊天吧。你知道的，我的好朋友不多，别不理我。” 快速说完，她就要逃了。 她知道再留下去，她的眼泪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她转身要走，叶仲文还是忍不住说：“等等，可以再抱一下吗？” 沈棠眼底一热，不发一语，转身快步过去，伸开双臂紧紧地拥住了他。 她紧咬着唇角，努力保持着最后一分镇定，贪婪地拥抱着这熟悉的体温和气味。在心里祈祷，时间就此打住好不好，就在这时候停止吧好不好。 叶仲文紧闭着双眼，久久不愿松开手来。 直到一个金发美女出现在客厅，亲昵的唤着“honey,你的朋友吗？” 听到这声呼唤，沈棠猛然惊醒，思绪也跟着回到了现实世界中。 她松开叶仲文，叶仲文对着金发美女笑着伸出手来。 金发美女过去和他亲吻，又和沈棠亲切地打招呼，宣示着自己特殊的身份。 寒暄了几句，沈棠对叶仲文郑重道了再见，走了出来。 马克跟上她，小声说：“姐，别误会，那金发姑娘不是少爷女朋友，也是少爷安排的。” 沈棠没有停下脚步，含着泪笑了笑，边走边对马克说：“别告诉他我知道，好好照顾他。” 说完，出了庄园大门，踏上了返程。 回东港的路上，沈棠想了很多。 她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 经历了这么多，她也明白了一些事。 以前她总说叶仲文不懂怎么去爱一个人，其实她也不懂。 现在，他们仿佛都懂了，但是越懂就越无法再在一起。 她知道时间会治愈一切，总会释怀的。 她回到东港，回到正常的生活之中。 但是总觉得心里某处缺了一块。 某天，她突然觉得，自己其实从没有给对叶仲文的这份感情做个终点。 于是她去了很多地方，很多和叶仲文有过回忆的地方。 最后，她不知不觉来到了曾经藏着她最大秘密的地方。 她走进图书馆，找到那个曾经放满秘密日记的书柜。 那些写满了不少人秘密的日记仍完封不动地放在那里。 她寻着熟悉的痕迹找到了其中几本，依着书柜旁边坐下，开始翻看。 她曾经写下的那些话语，幼稚又真势，全是她曾经对叶仲文最纯粹的爱意。 不知不觉，翻到她最后的落笔。 在她的笔迹上，那赫然出现的字迹令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认识这字迹，滚烫的泪水跟着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 （沈棠，明知道一切已经来不及，但我仍想拼尽全力抓住你。） （我爱你。） （叶仲文） ......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