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卷 一 轮回 ------------ 1.一顾今生有缘人 “你眼睛死哪去了!”一声尖锐刺耳的叫骂响彻整个多瑙河西餐厅。<更多精彩好书请百度搜索138看书网网> 一副贵族气派打扮的盛迎迎急切离座,这碗法国黑菌蘑菇汤糟蹋了她一身昂贵的行头,右手腕上那只价格不菲的白金手表跟着遭殃。 “对不起,很对不起。”女侍应心知理亏,这声划破时空的尖叫使她生畏。 餐厅经理飘然而至,立即招呼另外两名女侍应清理现场,向盛迎迎欠了欠身,自责地说:“盛小姐,实在非常抱歉,这是毛巾,您先擦一擦,您这顿我们给您免单,请盛小姐息怒。”经理边说边瞄一眼女侍应还不见隆起的肚子,打个眼神,示意她先离开。 “想走!”盛迎迎不依不饶地一手扯住女侍应的长发,脏了我的衣想不了了之?就凭你这种贱民也配惹我生气?盛迎迎‘哼’的一声冷笑,举起右手掌,不打不痛快,揍了再说。 一个短发女子中场出现,动作极快地握住盛迎迎的手腕。 初未来苍白的脸透出几分寒气,清澈的双眼冷冷地盯住闹事者,态度却十分平和,“她是孕妇。” 盛迎迎比初未来高出五厘米,这种微妙的距离使她略占上风,她居高临下地蔑视对方,稍一用力,抽出自己的手,顺理成章地将怨气转移到初未来身上。 “啪”的一声,一记清脆的耳光落在初未来脸上。 盛迎迎玩味儿地留意对方的脸上,逐渐泛起红色,扬扬眉,趾高气扬地说:“你什么身份?谁让你多事?不知所谓。” 躁动的西餐厅顿时冷却,盛迎迎心满意足地走回座位,已然气消,这巴掌打得真过瘾。盛迎迎抬起头,鄙夷地再次看看初未来猩红的半边脸,伸手拿起桌边的白毛巾,轻轻擦去衣上的液汁。 初未来不怒反笑,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脸颊上那股刺热的疼痛似乎干扰不了她。她若无其事地走向盛迎迎,瞧一眼桌上的牛排,端起后瞄准目标,准确无误地摁在盛迎迎脸上,双目瞥过盛迎迎对面的冷艳男子,抢过他的红酒,手轻轻一扬,红酒肆无忌惮地洒泼在盛迎迎脸上。 盛迎迎显然没预想到对方会反击,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卦弄得措手不及。原先洁净的脸只有高价粉底,此刻混合了黑椒汁和酒精,整个脸部显得滑稽不堪,活脱脱像个疯婆子。 初未来俯视坐在椅上的丑角,顷刻之间两人高度对换,优势对换,连胜负也对换。初未来轻启朱唇,振振有词地说:“吃饭你就好好吃,别惹事,也别装逼,难道别人是人肉做的,你是猪肉做的?整天昂着头,你不怕摔断脖子?” 初未来冷冽的女中音在空中荡气回肠,她看一眼不远处一名白色制服男侍应,说:“此人,永远不得走进多瑙河一步,一分钟内,我不要再看到她。” 坐在盛迎迎对面,至始至终保持缄默的竹易如,饶有兴味地看待这一切。盛迎迎小题大做欺负弱小他早已看惯,但还是头一次看盛迎迎吃瘪。好个清瘦脱俗的烈女子,敢于以这么霸道的方式挑战飞扬跋扈的盛迎迎。 竹易如有着与盛迎迎同样昂贵的行头,两道浓眉横在脸上,瞳孔深邃,使一张冷若冰霜的脸更加高深莫测。竹易如气定神闲地递去一张餐巾,“擦擦脸,我们走。” “凭什么?把她叫出来,你们老板叫什么名字!”盛迎迎的惯性骄横不让自己服输,从不知输字怎写。 “有仇必报,先去金莎喝酒。”竹易如语气冷冷,心不在焉。 下逐客令将盛迎迎赶走后,初未来来到自己的办公室,逐渐平复内心。 初未来是红棉大学外语学院的高材生。除上课时间,她要么泡图书馆,要么坐办公室,事业学业两不误。高考结束后,初未来用两个晚上加班加点拟一份《创业计划书》,拿到50万创业基金后,在好友红雨的帮助下,多瑙河西餐厅顺利开张。红雨的爸爸开装修公司,初未来在事成之后分给好友20%的股份。 初未来的爸爸初常在沉默寡言,工作占据他大部分时间,他极少有时间陪伴女儿。 初未来没有母爱,从出生到现在她没见过母亲,父亲不愿意提起,她也就不问。有次按捺不住好奇心,尝试把父亲灌醉,企图通过‘酒后吐真言’能找到蛛丝马迹,但只要触及母亲问题,父亲便三缄其口。 初未来回过神,听见手机铃声响起,随着声音源头四处张望,找到自己的手机,“红雨?” 电话那头,红雨微醉的嗓音传来:“我在酒吧街,过来陪我喝几杯好。” “哪个酒吧?” “天字码头。” 电话里,红雨的消沉使得初未来十分不安,她立即赶到酒吧,借助微弱的光线在角落一处找到红雨。 “我不想走。”看到初未来后,红雨坐直身子,把最后一口啤酒喝完,惨淡一笑。 “发生什么事?” “分手了。”十多分钟后红雨开始哭诉,“步生花,他不要我了。电话不接,短信不回,我跑到他家,蹲在他家门口两个多小时,他就是不开门。” 初未来两步一跨走到红雨身边,俯下身把好友抱住,“我会一直陪你。” 由于不放心,初未来把红雨带回家,等红雨睡死睡熟,她轻手轻脚地爬下床,拿起书桌上的手机,快步来到阳台拨通电话。 很快等来对方的回应,“喂?” “你真绝,一点旧情不念,步生花,你告诉我原因。”初未来一开口便是忍极而怒的指责。 步生花知道对方来意,良好的教养使得他保持君子风度,“我喜欢上别人。” “说得轻巧,你喜欢上别人,却是用红雨的专一来买单。那yin/妇是谁?”初未来的嗓音一下子提高。 初未来的咄咄逼人,使得另一头的步生花再不客气,“男未婚女未嫁,你怎么说话的?我有选择的权利,早就对她没感觉,是她死缠难打。” “花生,你在和谁聊电话?”一把张扬却有些耳熟的女声从电话里传来,初未来不禁略皱眉头。 花生?只有和他亲密的人才会如此称呼。 “步生花,你在哪,我要见你。”初未来显然已被激怒,她不能允许任何人伤害自己的朋友。 步生花十分清楚初未来的动机,但他毫不在意,挑衅地回答:“我在金莎会所,香格里拉包间,想来就来,我此刻可快活了,不介意和你分享一下我的喜悦。” “你等着。”初未来咬牙切齿地挂上电话。 ------------ 2.再顾当初陌路者 凌晨的街道,噤若寒蝉的深宵,只有路灯在孤独照耀。<更多精彩好书请百度搜索138看书网网>金莎会所,像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强势地伫立在红棉大道的中心地段,每晚车水马龙,络绎不绝的食客在此一掷千金,醉生梦死。 一位穿着白色制服的男侍应把初未来带到香格里拉,侍应生替她推开一道锁着金边的拱形门,里头的人,不约而同地向门口张望。 初未来阴冷着脸,镇定自若地走到观众面前,眼珠子扫视一遍,视线对上步生花捉弄般的眼。 步生花一身黑色西服打扮,刀刻般的脸精美得让人神魂颠倒。一个女子如漆似胶地黏住他,上半身藏在步生花怀里。 是盛迎迎。 另一张单人沙发上,坐着前不久在多瑙河有过一面之缘的竹易如。 初未来波澜不惊地凝视面前这副景象,两个刚见过的人,一个开始恨的人。 “是你?我不记得我有邀请你。”盛迎迎重又想起晚上在多瑙河用餐时,自己被恶劣对待的一幕幕,她讨厌这个女子。 初未来鄙夷地看一眼盛迎迎,白净的脸上露出些许失望,步生花背弃自己的朋友,是为了这个盛气凌人的巫婆? 竹易如玩味儿地瞥着才见过的初未来,伸手指了指初未来身后的椅子,语气淡淡地说:“你可以给自己找个坐的地方。” 盛迎迎娇嗔地看竹易如一眼,有仇报仇地说:“给我滚出去!” 初未来厌恶地恶心几口,伸出舌头作呕吐状,才对盛迎迎反唇相讥:“你说话不必这么高音,我听得见。”睥睨地盯着步生花,接着说:“居然是她?” 步生花颔首不语,初未来竟然认识盛迎迎乃是意料之外,他的神情略显惊讶。 “在一起,是分手后,还是分手前?”初未来决定打破沙锅问到底。 步生花三缄其口,初未来从他心虚的脸上找到自己的答案。 血液在体里翻滚,初未来杀气腾腾的脸因愤怒而增添颜色。她皮笑肉不笑朝三人各看一眼,背过身,提起离自己最近的一把椅子奋力摔出,椅子在空中横飞,不偏不倚地砸痛两相依偎的情侣。 在击中两人后,椅子短速反弹‘哐’的一声撞到酒桌上,误碎了两瓶葡萄酒,清脆的玻璃碎裂声使初未来的内心获得一丝快感,碎片零散地落下一地,有几片正好落到初未来的脚边,像是无情地道别: 红尘,滚,滚! 一直稳如泰山的竹易如险些遭殃,但他始终冷眼看待这一切,眼前这女子,似乎每次出场都要闹出点事? “礼到,”初未来干脆地拍拍双手,接着说:“大礼不言谢,祝你们早早分手,不得善终。”初未来撩起刚才发力而落下的碎发,一个华丽转身,若无其事地离。 和进来的时候一样,洒脱,敢作敢为,奋不顾身。 盛迎迎气急败坏,怒目而视,一双穿了十寸高跟鞋的脚想要追出去,被竹易如及时制止住。 竹易如看看步生花,说:“我去,你看着她,别让她冲动。” 竹易如飞身追出去,用接近一米八的身高堵住初未来的路。“你不觉得你有点过分?” “你不觉得你有点多事?。”初未来迎上对方戏谑般的笑,手机铃声忽然响起,竹易如瞄到初未来的手机屏幕亮着“红雨”二字。 红雨半睡半醒的声音传来,“半夜三更你去哪了,在你家转一圈都没找到你?” 初未来困扰地挠挠头,开始编织谎言,“饿了,今晚还没吃饭,到楼下买宵夜。” 红雨迟疑地问:“你家楼下哪有什么吃夜宵的地方?” “所以我要开车出来,麦当劳24小时营业,这就回去,放心。”初未来迅速挂上电话,侥幸般伸伸舌头。 竹易如目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初未来的一举一动,等初未来挂上电话后,他继续说:“这不是多瑙河,你要为你破坏的一切买单。” 初未来眼珠子一转,原来他是来讨债,看看身上他穿的名牌,和自已一样的白皮肤,发型模样如同电视里的偶像。初未来拒不认账,“我只是丢了一把椅子,你受伤了?受伤还不死?” “葡萄酒。”竹易如有意忽略掉初未来的冷嘲热讽。 初未来作一副如梦初醒状,继续抵赖:“我只是让椅子打人,它不听,非要砸碎你们该死的葡萄酒,我有什么办法?” 耍赖的表情让竹易如忍俊不禁,“哼哼”地清下嗓子,驱走笑意,“你是让我找椅子买单?” “是。”见竹易如丝毫没有放过自己的意思,初未来按捺不住发脾气:“你有完没完,在这里勾搭我是什么意思!你对我有意思?再见!” 电梯打开,初未来前脚踏了进去,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初未来及时回过头对竹易如大喊:“再也不见。” 竹易如两手空空地回来,引起盛迎迎的极度不满,“你把她放了?” “难道你要我打女人?因为你抢了别人的男人?” 想起初未来那张调皮的脸,竹易如不禁一笑。 初未来把车子停好,疲倦地推开家门,一张煞白的脸透过门缝朝她眨几下眼睛,初未来险些惊叫出声,慌乱过后终于看清,那张鬼魅的脸,是戈白云。戈白云是红棉市首富,是初未来的父亲初常在的挚友。 戈白云身材高挑,中年的他反而清瘦。一套雪白色西装,里面配一件黑衬衫,简单的色调在他身上显得格外有范儿。岁月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过多痕迹,风采依旧,照样迷人。戈白云靠房地产起家,这几年一直在环游世界,经常从世界各地给初未来寄明信片。 在初未来的童年回忆里,与戈白云在一起的画面最多,戈白云是她另一个父亲,一个毫无血缘却胜过血缘的亲人。 “死老头。”惊魂已定的初未来怒骂。 其父初常在学着武侠小说里头,武当山掌门人的架势说:“未来,不得无礼。” 戈白云朝晚归的初未来眨几下眼,审问:“谁让你这么晚不回家?是不是瞒着我和你爸早恋?从实招来,抗拒从严,坦白也从严。”。 初未来求救般看向父亲,初常在挠挠鼻子,对女儿说:“你戈叔叔说很久没见你,特意来探望你。” “这探望的时间真他妈有创意。” “阿云,有事快说,我看她今天是累了。”初常在催促着自己的好友。 戈白云神经紧绷的初未来摁到一张象白牙色沙发上,自己在她身旁坐好,“我亲自给你送邀请函来着,下周有个宴会,你要来,多认识些朋友对你没坏处,顺便认识下我女儿。” 盯着一脸不情愿的初未来,戈白云严厉地说:“我允许你便装出席,我刚回国,一下飞机就跑来了,连家都没回,你别不知好歹。” 初未来百般无奈地点点头,勉强答应后,看着那支戈白云正在玩弄的雪茄,问:“戈叔叔,这年头还有人吃这玩儿意?” 戈白云睥睨地看一眼,反问:“怎么没有?” “你这副人模狗样,像个专门包养女明星的人渣。” “是吗?”戈白云毫不介意,打趣地问:“你觉得我包养哪个比较合适?”初未来眯细着眼,恶向胆边生,“你妈。”说完后立即飞身奔向往卧室。 戈白云迅速拿起茶几上的香烟,朝初未来逃跑的方向用力砸去,回过头恶狠狠地指责好友:“初常在,你这个爹是怎么当的!” 初常在看下手表,已经接近凌晨四点,是时候下逐客令了,“未来出生那天就认你作干爹,这女儿你也有份,别推到我头上来,我不负责的,我要就寝了,不送。” ------------ 3.白云宴 花园酒店的级次是红棉市之最,门口前矗立着一个根据希腊许愿池改造而成的雕塑喷泉,气势磅礴,甚是好看。仙界领先于众多小说站,最新章节首发 初未来果真一身休闲服出席,白色修身上衣,简约而独特的设计,配上一条麻色休闲裤,脚踩一双杏色帆布鞋。身边站着宴会主角,再加上这身格格不入的行头,初未来很快成为众人之焦点所在。 戈白云看一眼心不在焉的初未来,确定好此刻便是最佳时机,用沉稳的男低音开口说:“丫头,我老了,我需要为自己物饰一个接班人。” 初未来如梦初醒般抬起头,戈白云那张煞有介事的脸上找不出一丝玩笑的痕迹。初未来顿时有种泰山压顶之感,瘦小的肩膀让人感觉一捏就碎,她弯着两道月眉,不解:“我有我爸,你不是还有个女儿。” 初未来一副极不稀罕的表情让戈白云不悦,他立马拉下脸,态度凛然地说:“你爹在你出生那天就把你卖给我了,我视你如己出,白云集团需要的是有魄力和坚毅的人,我认为你很合适。” “你女儿…”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不合时宜地朝两人走来,初未来及时地闭上嘴。 女子身穿雪白色短晚装,胸口上的剪裁让人不禁联想到贝壳,裙子上的水晶和珠片熠熠生光,闪烁的五彩不容抗拒地跳进初未来的眼帘。 “爸,”走近两人后,女子亲切地开口与戈白云打招呼。 戈白云两指用力,弹一下初未来的额,示意她别失礼,温声替两人介绍:“未来,这是我女儿,戈白雪。这是未来。” 为什么我是“戈”白雪,而她是“未来”?戈白雪心里不平衡地抓住字眼,在她看来这种微妙的差别在心理上十分悬殊,这种明显的距离感让她辨别出,初未来是争夺遗产的强敌。她维持着表面的和谐,轻声问好:“你好,请问未来你贵姓?” “未来姓初,人之初的初。” 戈白雪把视线聚焦在初未来的手上,父亲一直牵着她,像是怕她丢了似的,“爸,”戈白雪再次开口:“你这么忙,还是让我来陪未来吧。” 戈白云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点头答应,“好,麻烦你了,这丫头不懂事,没见过什么世面,你先陪陪她。”随即松开初未来的手。看着两人走出自己的视线,戈白云才掏出手机,打给秘书。不到一分钟,两名黑色西装打扮的男子来到戈白云身边,陪同他离开宴会厅。 戈白雪领着初未来走到一个年轻男子面前,一套剪裁极好的黑色西装,把男子秀颀的身材衬托得极好。 “哥。”戈白雪一手搭在男子的肩膀上,头跟着靠上去,俨然一看两人不似兄妹,反倒更像情侣。 年轻男子态度自然地接住迎面走来的戈白雪,双眼却专注在初未来身上,上下打量。 戈白雪看着木讷的初未来,不屑地付之一笑,眯细着眼,心想初未来何德何能与自己竞争?顿了顿,说:“初未来,你是谁?” 突如其来的侮辱并没有让初未来措手不及,她心知自己不讨戈白雪喜欢,看来女人都是小心眼,除了不让别人抢走自己的丈夫,抢走自己的父亲也同样该死。初未来毫不示弱,客气地回敬一句:“我是你爸女朋友,那我算你的谁?” 戈白雪恨恨地假笑,“初小姐真会开玩笑。”说完后便转身离开,全然忘记不久前答应父亲的话,她气闷地走到露台上,找到陪同自己出席的好友。 “迎迎。” 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正在打电话的盛迎迎回过头,手指指电话,示意对方稍等。不远处,竹易如和步生花正围着一张白色雕花圆桌,喝着鸡尾酒。戈白雪毫不犹疑地走了过去,在步生花身旁落座。 看戈白雪明显郁闷的表情,步生花漫不经心地问:“戈小姐,谁惹你了?” 打完电话的盛迎迎回归,看好友坐在原本自己的位置上,她重新拉出一把椅子,定定神看着好友问:“你不是应该在里面巴结你爸?” 说到痛处,戈白雪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巴结个屁,我爸更喜欢别人的女儿。” 盛迎迎不以为然,“谁?” 戈白雪开始将细节娓娓道来,她的陈述引起了在座三人浓厚的兴趣,听到“初未来”的名字后,三人各自朝对方会心一笑。盛迎迎想,又是你,连续两次让我吃亏,今天你的好运算是到头了。 宴会厅里。 男子看着戈白雪吃瘪走开,心里好笑,不知不觉朝初未来走近一步,“你好,我是戈羽,我是戈白云的儿子,刚才看到你和我父亲一起进来,我还以为你是我另一个妹妹。” “爱谁谁。”初未来满不在乎地说,疏远的态度使戈羽不再靠近。 戈羽收起笑脸,一改平和的态度,煞有介事地说:“戈白雪,是我父亲和另外一个女人的结晶。” 这新闻对初未来而言很有爆炸性,她知道戈叔叔年轻时风流,不想到情处处留,好个开枝散叶,彩旗飘飘。“戈白云到底有多少个老婆?” 戈羽朝初未来眨眨眼,不由一笑,“你有兴趣知道?” “没。拜拜。”初未来挥挥手,正想离开。 “我们最近才和父亲相认。” 站在一米开外的初未来听到戈羽的话音便回过头,第一次认真地端详这个陌生人的脸,棕色短发,星眉剑目,厚嘴唇,皮肤呈古铜色,是阳光男子的典型。 戈羽小迈一步拉近两人的距离,继续自己的故事:“我们对这个父亲很陌生,戈白雪对你的态度我很能理解。她是个模特,在国外长大,为了参加白云宴才回国。我在上海长大,同样是为了白云宴才到红棉。” 初未来在好奇心得到满足后,过河拆桥,想要尽快脱身,“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如果你没有其他猛料,例如你银行卡密码之类,那我要走了,我要独自畅游在清静的孤独里。” 话音刚落,头顶上一直明亮如昼的灯光忽然熄灭一半。 戈白云出现在讲台上,右手举起一个高脚酒杯,拿着汤匙敲响酒杯,很快引起宾客注意,众人屏息,忙碌的现场瞬时停止所有动作,安静得连呼吸声都显得吵闹。 ------------ 4.继承人 戈白云停下手中的动作,向嘉宾至辞:“欢迎你们从世界各地赶来,在百忙之中出席白云宴。[本书首发138看书网网www.13800100.com]各位都是朋友,我就不客套了。今天,之所以让大家共聚一堂,当然不是为了让你们看看我这张破脸。” 听到这里,台下烘堂大笑。 戈白云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今年,鄙人四十六岁,一直希望能提前退休,然后去玩我年轻时没玩过的,做我年轻时没做过的。我把我人生最宝贵最美好的年华,献给了事业。” 雷鸣般的掌声接踵而至。 “为了能尽早退休环游世界,我已经为自己物饰好一个接班人,在这里,我要把她介绍给大家。”戈白云两目环视台下一圈,用沉稳而坚定的语气说:“她是我好友的女儿,我视她如己出。我从小看着她长大,她是我的小巨人,是我这辈子最宠爱的女人,初未来。趁着这段时间,我会让她慢慢了解企业管理和运营,等她大学毕业两年后,才会正式继承白云集团。当然,之所以选她,并不仅仅由于喜欢,更多的是因为欣赏,初未来意志坚韧,有魄力,且为人处事正直不阿,我相信有她的加入,白云集团会如虎添翼。” 众人一致看向初未来,舞台下不知何时已空出一条过道,两名年轻男子推搡着让初未来上台。此时,一直不知所踪的初常在终于出现,一手牵住女儿的手坚定地向前走。 “我还以为你失踪了,怎么找来找去找不到。”看见自己父亲,初未来不由自主地红了眼圈。 初常在拥着女儿的肩膀,“不要让阿云失望,赶紧上去,我之前一直在22楼和你戈叔叔讨论你的未来。” 舞台距离初未来站着的位置仅仅二十米,却用了十多分钟才走完。 初未来面无血色地来到戈白云身边,娇小的身体此刻颤抖着,让台下的初常在心头一紧,替她捏一把汗。 台下的掌声继续响起。 “谢谢各位,接下来,让未来和大家说两句。”戈白云将麦克风瞄准初未来。 原来,逼上梁山就这意思,看着这该死的麦克风,及台下黑压压的人群,他们脸上闪烁的期待的眼神,初未来想一头撞死在讲台上,连拜拜都省了直接见阎王。 “呃..大家,好。”初未来心里底气不足,支支吾吾地开口:“你们...吃饱了吗?” 台下顿时抚掌大笑。戈白云用手拍拍初未来的后背,鼓励她接下去。 盛迎迎一直在给自己灌酒,她嫉妒初未来,她想不明白戈白雪是哪里比不上了,听见初未来的话,她轻蔑地骂一句:“白痴。” 台上的初未来当然不可能听见这声谩骂,她自顾自地说:“我很幸运能能够为白云集团的接班人,虽然戈叔叔跟我没有血缘关系,但小时候,他陪我的时间比我父亲还多。他的办公室总是到处散落很多玩具,他的办公桌总是收拾了又被捣乱。直到我上学后,他陪我的时间才慢慢减少。他总是在世界各地给我寄来许多明信片和纪念品,他是我这辈子最敬重最爱戴的人,当然,还有我的原配父亲,初常在。”初未来朝台下谦逊地点点头。 雷霆万钧的掌声一片接一片。 盛怒的戈白雪心怀怨恨地转身离去,她很想打人,摔杯子,怒吼,但这么做有用吗?没有一个人在注意她,哪怕是她的好友盛迎迎,都只顾着围观,她成了最多余的一名。她恨极了自己的父亲,恨死了初未来,她想报复,她要报复,她会报复。 戈白雪离开时,脸上那极度扭曲和狰狞的表情,没有逃过戈白云双眼。 而戈羽,他静静地站在原地,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 初未来悄悄松口气,结束了,希望我没有表现得很差劲。 戈白云把麦克风转向自己,发表最后的演讲:“感谢各位,希望各位在这里可以认识到更多朋友。”侍应生端着两个酒杯上台,戈白云率先举起酒杯,“cheers!” “你的那杯是茶,放心喝。”戈白云悄悄告诉初未来。全场在欢呼声中碰杯,灯光再次亮起,宴会厅顷刻亮堂一片。 戈白云牵着初未来的手走下讲台,初常在迎上去拥抱自己的女儿,如释重负,话不禁多了起来:“小祖宗,要是你刚才死活不开口,我会上台揍你,这玩的就是心跳,担心死我。” “爸,”初未来边说边朝戈白云瞪一眼,“不必等你动手,戈叔叔已经动手了,他刚才用手掐我的腰,痛死我了。” 戈白云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差点要踢你,要是你敢让老子不好看,老子今晚不剁了你才怪。阿常,我们去吃东西。为了这丫头我忐忑了一天,妈的,老子当年出嫁的时候还没这么紧张。” 初未来气势汹汹地责问:“你还好意思说?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要演这一出?害得我什么都没有准备。” 戈白云不怒反笑,朝初未来挤挤眼,“事先告诉你,你还敢来?” 三人在自己的位置落座。 初未来察觉到手机震动,不紧不慢地掏出手机,是红雨的来电。由于宴会厅此刻太闹,初未来只好离座,朝露台上走去。 身后,一个人在尾随,但初未来一心顾着红雨,忽略了跟踪者所产生的细微的响声。 那人的手中,垂着一把剪刀。 初未来大步走出露台接听红雨的电话,“红雨,你还好吗?”空出的手在露台的护栏上滑来滑去。 还没听清红雨回话,盛迎迎便踉踉跄跄地走到初未来身后,一手扯住初未来的上衣,挥起手中的剪刀,狠狠地落下去。 初未来感觉背后冷风咻咻。 盛迎迎的手肘将她死死地压在护栏上,脖子此刻承受着盛为的重量,初未来以为自己的脖子就要断了。盛迎迎先是干脆地甩一掌,初未来阵痛之余,脸上清晰地留下几个手指印。 因酒精的刺激,盛迎迎的脸上泛起红晕,用微醉的嗓音警告:“再惹我,下次让你断手断脚,婊/子。” 初未来顽强地抵抗着,盛迎迎见她不服,一连甩去几个巴掌,打得初未来差点晕死过去才愿意住手,但她并没有善罢甘休,脚下仍旧是一双十寸高跟鞋,狠狠地朝初未来踹上几脚。 初未来终于失去平衡往下摔,盛迎迎利用惯性,双手扯住初未来背后,已经撕开的上衣,“嘶”的一声脆响,初未来露出雪白的肌肤,一件淡紫色的胸罩在月光下暴露无遗。 盛迎迎居高临下地看着初未来,得意地朝战败者冷笑,转过身捡起掉在地上的初未来的手机和剪刀,用力扔进夜空,扬长而去。 ------------ 5.三顾倾心 初未来将碎布拾起裹住上半身,没有空余的时间难过,她必须尽快替自己做好打算,怎样才能走出去。138看书网网www.13800100.com/ 见盛迎迎从露台外摇摇晃晃地走回来,竹易如心知不妙,与坐在旁边正在抽烟的步生花打声招呼便离座而去。 他急冲冲奔到露台,推开那扇被无数人推过无数次的玻璃门,快步朝外走去,眼前的一幕让他猝不及防。 只见初未来凄然地坐在地上,用几块碎布遮挡住裸露的上半身,粉紫色的胸罩跳入竹易如的眼帘。 竹易如驱赶所有杂念,脱下自己的白色外套将她盖住,不经意间视线触到初未来握紧拳头的小手,竹易如慢慢抬起头,两人的距离很近很近,使他可以清楚地看见,初未来脸上几个动人心魄的手指印。 一向冷峻的竹易如,心里不由泛起一丝温情和怜悯。 初未来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竹易如的一举一动,她紧紧咬住嘴唇,抵抗着即将溢出的眼泪。 你可怜我? 竹易如的视线没有离开初未来那张苦苦挣扎的脸,你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坚强。 初未来想等竹易如走开,可他偏偏在自己面前坐下,一副救死扶伤的模样让初未来忍不住在心里骂声真不要脸。“要么走开,要么...坐到这边。”初未来指指自己身边那片空地,另一只手将外套捂到胸前。 竹易如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和冒犯,快速挪到初未来指定的位置,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立即站起,背朝着初未来说:“等我。” 竹易如很快又出现在露台,手里多了一件黑色t恤,他伸出手,把衣服递了过去,然后背过身。 初未来把衣服接过,穿上后闻到一股沐浴露的清香味道,她把竹易如的外套叠好,放在地上,然后从竹易如的肩下走了过去。 一只冰冷的手把她拉住。 初未来抬起头,对上竹易如那双冰冷的眼,“我要回去。”初未来甩甩手,示意对方让开,如果此时有面镜子,她会发现,自己正在流眼泪。 竹易如一句废话也没说,他不想把这只受伤的刺猬放回去,轻轻用手一拉,初未来措手不及地撞进怀里,竹易如两手把她搂住,“你哭了。” 初未来最后一道防线崩溃,双手捂着脸,静静地释放眼泪。 竹易如默默地陪着,忍不住掰开初未来的手,想再看看盛迎迎留下的痕迹。 初未来拼命抵住,死活不肯松开。 “要逞能,就光着身子出去,我不拦你。”竹易如微怒。 初未来将手从自己脸上移开,挣脱出竹易如温暖的怀抱,冷冷地盯着他。 然后,毫不犹豫地,将衣服脱下,狠狠摔在竹易如的脸上。“还给你,不穿我也敢走出去。” “滚。”初未来咬牙切齿地吐出一个字,心想大不了等人全散了我才走,大不了等下一个更靠谱的人出现,我又不欠你。 竹易如面无表情地转身,弯下腰拿起地上的外套,不容分说地重新套在初未来身上,使力一扯外套两边的衣领,将初未来重新拥住。 “你想死?” “与你何干?!”初未来恨得牙痒痒。 竹易如杀气腾腾地交叉着双手,用力捏住她的肩,“你情愿就这样出去?你确定?” “确定。”初未来已经阔出去了,脸上的伤,盛迎迎的高跟鞋落在背后的疼,眼前男子的百般刁难。 竹易如阴冷着脸,低下头在初未来耳边威胁:“再不老实点,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你意思是你现在很客气?” 竹易如不怒反笑,初未来这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是他意料之中。他松开手,用力掐住她的下颚,趁初未来毫无防备,落下嘴唇。 竹易如霸道地掠夺初未来的吻,挑衅的舌头让初未来无力招架,她双目怒睁,被这对这突如其来的吻乱了思绪。 竹易如狠狠盯着眼下的女子,伸出右手捏住她的鼻息,使她无法正常呼吸。 初未来没有因缺氧而贪婪对方吻里的气息,四肢无力,她渐渐晕了过去。 竹易如做几口人工呼吸后,将初未来整个抱起,顺手捡起掉在地上的黑t恤,抱着她走到附近一张凳子上,帮她把衣服重新穿上。 死女人,你就不能要点脸,被我看过了,还想让别人看。 初未来很快醒过来,竹易如的唇又一次落下,晕倒前的一幕继续进行。初未来忍不住在心里咒骂,正想反抗,发现自己已经穿好衣服,便用拳头轻轻捶打对方,希望友善的举动能换来竹易如的让步。 竹易如抽出嘴唇,鬼魅一笑,“再敢把衣服脱下来,我就把你抱进我的卧室。” 自己被这么暧昧地抱着,初未来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放我下去!” 竹易如仿佛没听见,眼睛看向远方的黑暗。 “****死变态,我还以为你是个好人,原来是个贼!” 竹易如莞尔,“我偷你什么?” 初未来几番尝试想要落地,竹易如猝不及防地一松手,狠狠地将她摔在地上,痛得初未来肩膀发麻。 初未来立即从地上爬起,指着他的鼻尖一顿骂:“你抢了我初…”及时醒悟,及时闭嘴,初未来边说边打了自己一嘴巴,“盛迎迎心如蛇蝎,你这厮贱如王八。” 竹易如当然猜到初未来有意隐去的潜台词,哑然失笑,“我长得可比你好看,吃亏的好像是我。” 初未来不停地用手背拭嘴,白他一眼,说:“比我好看你还打我的劫,你是不是镜子照多了以为自己是天仙?” 竹易如再次被逗笑,站起身走近一步,戏谑地笑了笑,“我会对你负责。” 初未来有些犹豫,这厮看起来好眉好貌,脸皮却如此之厚,自己刚挨过打,眼前不能再吃亏,她灵机一动,眯细着眼朝竹易如坏笑。 初未来高抬起右脚,狠狠地踢在竹易如的裤裆上。 竹易如感到下半身一阵疼痛,两手抵住膝盖,侧着脸看向那个飞速离开的身影。 “初未来。”不由自主地,第一次呼出她的名字。 初未来离座超过一小时,见她换一件不合身的男装回来,戈白云和初常在默契地相视一眼。 不等两人发作,初未来首先开口:“带我到别的地方,我给你们一个解释。” 三人迅速离开宴会厅,电梯在二十二楼停住,三人走进总统套间后,戈白云催促道:“说。” “一个叫盛迎迎的女人撕碎了我的衣服。” 忽略父辈投来的讶异的目光,初未来慢条斯理地接着说:“一个男侍应把我救了,穿上衣服后我去了一趟洗手间,跟一个带着小孩的妇女借用化妆品,在脸上随便涂了几下。”初未来一边说,一边用舌头tiantian手指,把那块突兀的粉底去掉,露出几个清晰可见的手指印。 初常在急切地来到女人身边,轻轻捧起她的脸,借助光线,看清楚除了手指印,还有一块小小的淤青。 戈白云怒道:“你他妈被打了?” 初常在板着脸,“还痛吗?” 初未来点点头,又摇摇头,接着把故事的来龙去脉,以及早些时候在多瑙河与盛迎迎发生肢体冲突的事叙述一遍,然后提出自己的请求:“我需要你们帮我查查盛迎迎这个人,她既然在宴会现场,一定跟你们认识的人有关系。” 戈白云以动作代替了回答,立即给秘书打通电话:“在今天参会人员的名单里,找出盛迎迎这个人,帮我查查她的背景。不管她是谁的人,替我好好款待,让她饱饱地吃上一顿,当然,不要犯原则错误,两天内给我答复。” 电话那头,秘书先生兢兢业业地写好备忘录,然后把电话挂上。 初未来疲乏地倒在沙发上,说:“我自己会处理,别找人打她。” 戈白云充耳不闻。 初常在像是想起了什么,看着女儿说:“你说是一个男侍应把这件衣服拿给你?”用手指指初未来的黑t恤,问:“他...全看到了?” 初未来不回答,初常在知道,这表示女儿默认。 “看来你只说了故事的一半,另外一半好像更精彩?”戈白云玩味儿地盯着初未来。 “我先去房里睡一下。”初未来装模作样地打个哈欠。 ------------ 6.灯火阑珊处 白云宴过去不到两天,秘书丘遇白风度翩翩地走进戈白云那间奢靡的办公室,占据白云大厦29楼整整一层。138看书网网www.13800100.com/ 丘遇白今年26岁,才貌双全,有着一副模特身材,比同龄人要沉着稳重许多。大学毕业后到白云集团实习,心思缜密的他,很快由于突出的工作能力脱颖而出,他坐上了高速电梯,直接来到戈白云身边,现已任秘书三年,与戈白云磨合得很好。 当接到戈白云的指示后,丘遇白便马上开始着手工作,不到一天,他便收集到戈白云想要的信息。 戈白云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盯着他手中的档案袋。 “领导,盛迎迎,是白雪的朋友。戈白雪。” 戈白云沉默片刻后,坚定地吐出一个字:“去。”瞳孔里闪烁着久违的狠辣。 丘遇白沉默地点几下头,缓缓地退了出去。 临近下班,戈白雪敲敲丘遇白办公室的门,还没等丘遇白说“进来”,她便径直走了进去。戈白雪来到丘遇白身边,整个人滑入他的怀里,一对雪白的长腿让人垂涎欲滴。她今天穿了一条红色百褶裙,上身是一件无袖的白色背心。 “刚去我爸办公室,和我爸说什么了?”戈白雪撒娇地问。 丘遇白抬起她的下颚,轻轻一吻落在脸颊,而不是唇上,漫不经心地回答:“只是日常工作汇报,这可是办公室,你不怕别人看到?” “你怕?” “我只是在乎你的名声,千金戈白雪与其父秘书之桃色事件,你觉得这条花边新闻有没有舆论价值?” 戈白雪顺从地站起身,靠在办公桌边沿说:“我不回去了,我决定留在红棉市。” “哦?需要我帮忙吗?” 戈白雪嫣然一笑,一边去给自己倒杯红酒,一边说:“我从没去过我爸的家,他一个人不需要照顾吗?” 丘遇白眼睫毛轻轻抬了一下,戈白雪没发现这个细微的动作,自顾自接着说:“长这么大,没怎么照顾过父亲,现在既然回来了,还住在外头,我似乎有点不孝。” “你父亲很少在红棉市,这几年都在世界各地到处跑。”丘遇白接过戈白雪递到眼前的红酒。 “有需要我帮忙的,你不要跟我客气,我随时可以离开时装界。” 听到戈白雪的暗示后,丘遇白拿着钢笔敲敲桌子,说:“不敢,这是枯燥乏味的办公室,要是把你这朵鲜花采进来,时尚的舞台不就损失了一颗巨星?” “白云集团才是我的家,这是我父亲的心血。” 丘遇白不置可否。 *******结束一周枯燥的课程教育。 周六晚上,初未来在小区楼下独自散步。 灯火阑珊处,隐隐约约看到一个身影徐徐走来。 初未来看着地上拉长的身影,慢慢抬起头来,看见竹易如那张英俊不凡的脸。 “我在等你。”竹易如朝初未来鬼魅一笑。 初未来退后一步,交叉双手,一副拒之千里地态度问:“有何要事?” 竹易如朝她走近一步,初未来又后退一步。 初未来忍无可忍抓狂地问:“怎么?你想跟我跳探戈?” 趁她不注意,竹易如伸长手将她拉到自己的鼻息下,“你很讨厌我?” 初未来认真地点着头承认:“是的。舍汝其谁?我讨厌一切和盛迎迎有关的东西,比如盛迎迎的内裤,盛迎迎的袜子,盛迎迎的朋友,如此类推,总有一个适合你。” “我不是她朋友。”竹易如的脸上依旧淡淡。 “那我就讨厌你不是她朋友。” 竹易如不怒反笑,“你就像一只刺猬,是非不辨,敌我不分。我救过你,你穿过我的衣服,被我吻过,而且还是初吻,你现在想跟我撇清关系?”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竹易如接着说:“初未来,你叫初未来,我是竹易如。竹子的竹,容易的易,如意的如。你记住了?你给我记住,吻你的人,叫竹易如。” 初未来咬红嘴唇,高声怒道:“我管你是谁,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你等着,我把衣服还你。” 竹易如阴晴不定的脸瞬间冷却,他把初未来强行摁在附近一张休闲椅上,自己在她身边落座后说:“盛迎迎破相了。” 听到爆炸消息后,初未来差点从椅子上滑落。 竹易如朝她翻个白眼,用力地将她扶住,“昨晚,她正准备离开金莎会所回家,不料在停车场遭遇埋伏。我刚才去医院看她,她的左眼上有个伤口,伤口不大,但医生说会留疤,那道疤痕,十分刺眼。” 听完破相门之来龙去脉,初未来迟迟不发话,冰凉的双手让她体会到世界的阴冷。 竹易如留意着初未来的一举一动,低声问:“冷?” 初未来侧过脸,一双深邃的眼睛对上他的视线,“心寒。步生花呢?” “在医院陪她。” “不是说这个。你以为我对他们的爱情故事感兴趣?我是说昨晚。” “不要那样看我。”竹易如用一双大手覆住她的眼睛。 初未来推开那只盖下来的手,催促道:“快说。步生花死哪去了?” “在我家。”顿了顿,竹易如意味深长地看着初未来说,“昨晚,和盛迎迎在一起的,是戈白雪,相信你认识。” “戈白雪没躺着中枪?” “你想连她也毙了?” 初未来不以为然地说:“是,是我做的,我有那么黑心。” “是戈白云。” “一样,动机是我。” “动机是盛迎迎碎了你的衣服,打伤你。” 初未来难以置信地望着这熟悉的陌生人,从椅子上跳起,指着他的鼻子说:“你无事献殷勤,其心可诛。” 竹易如禁不住笑出声来,清清嗓子,正色道:“上次她撕碎你的衣服,这次,初未来,你要小心点。” “你再说一次?”竹易如的关心出乎意料,初未来怀疑地盯着他看。 竹易如一手将她纳入怀里,耳语:“我让你小心,盛迎迎的父亲,是盛宝文。” 初未来手忙脚乱地把他推开,“你这人怎么这样?不是搂就是抱,动手动脚的。”白他一眼,疑惑地问:“盛宝文是谁?什么来头?有多少军马?势利分布在哪里?” “你去问戈白云。” 初未来准备回家,瞟一眼身边的竹易如,不解地问:“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 竹易如诚恳地点点头。 “等我五分钟,我上去把衣服拿给你。” 竹易如一把拉住转身要走的初未来,开口阻止道:“不用了。” “那我帮你扔了?” “你敢?反正不贵,1000多人民币,你不要就扔了吧。” 初未来不满地白他一眼,“败家仔。” 竹易如再一次被她逗笑,“嗯,你扔,反正我不要了,要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办。”说完后朝小区门口走去。 “喂!”初未来学着唱山歌的妹子放声高呼。 竹易如回过头。 初未来继续呼喊:“为什么要告诉我。” 竹易如不回答,静静地望着她。 初未来一动不动,静静地等着他。 模仿着初未来唱山歌的动作,竹易如回答:“我不想你受伤。” 然后走出初未来透着些许惊讶的视线。 ------------ 7.杀过人的爱情 初未来回到自己的卧室,“噗通”一声跌倒在床上,拿着电话煞有介事地问:“戈叔叔,盛宝文是谁?” 等不到回复,初未来无可奈何地生着闷气,“我不可以知道?” “谁和你说起这个人?” 戈白云明显不想回答的态度使得初未来恼怒,她直接挂掉电话。<更多精彩好书请百度搜索138看书网网>为什么总是对我无可奉告?我讨厌活在未知里。 拿着被挂掉电话的手机,戈白云思忖,未来这丫头知道什么了?他给秘书打通电话,丘遇白很快回应:“领导。” 戈白云一边抽烟一边慢悠悠地说:“盛宝文,未来向我问起这个人,你去开车接她,我在三楼书房等你们。” 半个多小时后,丘遇白带着初未来走进戈白云的书房,戈白云正坐在靠近门口的沙发上,一脸沉重地望向初未来。 丘遇白把书房门关上后,走到吧台,给初未来拿了一瓶可乐,自己要一瓶矿泉水。 戈白云摁灭刚抽几口的烟头,慢悠悠地开口:“盛宝文是盛迎迎她爸。” “我要知道的是为什么小丘哥哥不想讲,竹易如懒得讲,你避而不讲。”初未来十分不满,眼里透着对隐瞒的愤怒和真相的期盼“因为你母亲。”戈白云压低嗓门,头疼似地闭上双目,往事不堪回首。 “我有妈妈?”初未来戏谑的笑了笑,“我还以为我爸未婚先孕,十月怀胎生下我,原来他有主?” 戈白云怒斥:“再乱说话,信不信我揍你!” “来!”初未来激动地跳起身,吼道:“忍耐是有限度的,谁让你们瞒着我十多年,别告诉我是为我好才隐瞒,我拒绝承认你们的伟大,你跟我爸联手骗我,我斗不过你们,但我可以绝食一周,用自残的方式抗议示威!” 丘遇白忍俊不禁,心想这丫头实在是让人又爱又恨。 戈白云不怒反笑,咳嗽一声,无奈地摇摇头,初未来有权利知道她母亲的事,“好了,丫头,老子跟你坦白就是。” ***二十年前,一个长发女子从仁济医院住院部18楼跳落,当场死亡,年仅20岁,她离开时没有留下一字遗书。 她的葬礼在一周后举行,到场的人包括初未来的母亲,印月。印月一身简单的黑礼服,素面朝天,却照样迷人,是个精致的尤物。陪伴在她身边的男子,姓仇,叫仇见阳。 仇见阳当年三十岁,比印月大了足足十年,他年轻有为,富甲一方。与印月站在一起,毋庸置疑是一双璧人。 他们的出现,引起了在场参加葬礼的所有人的注意,造成了短暂的混乱。但秩序很快得以恢复,因为两人当即被赶了出去。印月甚至被人用打火机点燃了礼服,幸好仇见阳保护及时,她只有小腿处的皮肉被灼伤,送至医院治疗后,并无大碍。 印月被赶出葬礼,是因为仇见阳。仇见阳与那名女子有家族婚约在先,但仇见阳不遵从,情有独钟于一笑倾城的印家女儿。 那位自杀的女子,同样是个美人。她不但是个美人,还是印月的闺密。正是因为这层关系,女子无法在承受爱情背弃的同时承受友情的背叛。虽然与仇氏只是家族婚姻,但女子从小与仇见阳青梅竹马,对仇见阳一往情深。可惜,仇见阳对这位儿时的玩伴并无爱意。阴差阳错,仇见阳偏偏爱上女子的好友。 在当时,印月和仇见阳两人都十分痛苦。一个有舆论压力,一个有家族压力。 爱情总是出乎意料,仇见阳多次找女子沟通,希望可以获得她的理解,但女子严词拒绝。女子坦白的告诉对方,他谁都可以爱,唯独不能爱上印月。很明显,仇见阳做不到,他做不到离开,也做不到妥协。最后女子以死来逼。 女子在住进仁济医院时,是第二次自杀。第一次在家里放血,被家属发现,抢救及时,重又回到人间。第二次,是获救后的第二天,她借口上洗手间,一边洗手一边朝等待在门口的母亲看了最后一眼,然后飞身奔到洗手间大敞的窗台上,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她用她最后的力量,打击了活在这个世上,那两个伤她至深的人。哪怕这种惩罚牵连了她的亲人,她的血脉,她都毫不在乎。 她用死亡来抵抗她得不到的,她认为残忍至极的爱情,她不愿意留下一个字,是因为她不愿意亲手书写印月和仇见阳的爱情。她恨,但她无可奈何。死,是她最后的挣脱。 在她去世两个月之后,印月离开了仇见阳。她无法逃避生命的谴责。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但杀过人的爱情让她害怕,让她无处可藏。 仇见阳以为只要给她时间,她就会痊愈,于是表面上接受了印月的请求,离开了她。却一直在背后,悄悄地跟踪她,保护她,监视她。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刚来红棉创业的大学生,闯进了印月悔恨交加的痛苦生活,给了她支持与温暖。 但印月并不爱他,只是出于感激,她委身于这个陪她熬过岁月的年轻人,并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女婴的名字,叫初未来,而那名男子,就是初常在。 仇见阳之所以没有抢婚,是因为印月根本没有和初常在举办过婚礼。印月不爱初常在,无法与他白头偕老。 仇见阳知道印月怀孕后,十分嫉恨,他尝试说服印月堕胎,但印月不同意。印月虽然不爱初常在,却很爱这个酝酿在自己身体里的小生命。她没有放弃自己的孩子,并为她起名为:未来。 在初未来出生第三个月后,印月离开了初常在。从此与仇见阳人间蒸发,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去向。 在离开初常在的时候,印月为女儿留下一封家书: 这几年,我过得很心酸。哪怕是你的父亲出现,也只是给了我活下去的鼓励。而你,却给了我生命的动力。 我爱你。 可是请你原谅我,我无法和你的父亲相爱,因为我爱着另一个男人。我不敢用母亲的身份与你对话,因为我没有陪伴过你。但你是我的女儿,你的名字是我起的。你的人生里,除了生命,我唯一给过你的,就是你的名字――未来。 未来,你是我最美好的憧憬。 也许这辈子,我都无法听见你叫我一声妈妈,但是我真的很爱你。 我没有见证你的成长,没有出席过你学校的家长会,没有替你洗过一件衣服,没有为你做过一顿饭,但我曾经抱着你睡。 请你不要怪责我。 亲爱的女儿,我叫印月。希望你记住我的名字,希望你不要记恨这个名字。 这封家书,我不会留下日期,只留下我的名字。 因为我不想你知道,我离开你的日子。 因为我不想你计算,我离开你的日子。 我爱你,我的未来。印月 ------------ 8.嫁祸 初未来细细看完印月留给她的家书,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更多精彩好书请百度搜索138看书网网>内心深处,一股哀伤渐渐袭来,慢慢地将她笼罩,沉重的往昔压得她喘不过气,终于,为多年来不苟言笑的父亲找到一个缺口,印月。 找到印月后,你就会笑了吗?印月,你过得好吗?是不是从走的那天起,就不打算再见我,所以才会听不到我喊你“妈妈”?你比我幸运,起码你见过我。我不怪你,我很幸福,我少了一个妈妈,却多了一个爸爸。 调整好情绪后,初未来轻轻抬起头,狐疑地问:“我妈的家书,应该在我爸那里,你这个变态,怎么连唯一的东西都不留给我爸?还有,你说了一小时,把我妈的野史说得比慈禧太后还lang荡,但是盛宝文的答案还没有揭晓。” “那个在医院自杀的女子,名盛宝杰,她是盛宝文的妹妹。”一直沉默不语的丘遇白终于开口说话“盛迎迎的性格,有点像死去的盛宝杰,偏激,目中无人。” 这么说,我跟盛迎迎还有点渊源?初未来暗自思忖。 “家书是我抢来的。我不想你爸睹物思人。”戈白云再次点燃一根香烟,初未来看到烟盒上写着‘蒙特一号’的字样。 吸了几口后,戈白云慢条斯理地说:“印月和阿常一起生活了接近两年,直到她离开,她给阿常留下了三样东西:一个女儿,一封家书,一生思念。阿常不愿意在你面前提起印月,因为他放不下,他仍然没有走出印月的情感伤痛。他很爱印月,超过爱所有人,包括你。我把他的家书抢过来,甚至把你都抢过来,我不想他颓废。他拼了命的工作,不分昼夜,有好几次,因为疲劳过度被送进医院。我当时真怕他会成为第二个盛宝杰。” “爸爸快乐吗?” “不快乐,怎么会快乐?”戈白云轻轻把身子靠在沙发上,凝重地坦白道:“你爸,还在为你妈守活寡。从印月离开的那天起,你当时只有三个月大。你是他的安慰,你的存在证明印月曾经到过他的世界。” 戈白云用两根手指头按摩鼻梁。这段不愉快的往事,让人肝肠寸断;这段饱经沧桑的回忆,让人撕心裂肺。初常在为爱情粉身碎骨,他为朋友两肋插刀。他自己都没想到,照顾初未来已成习惯。 “那盛宝文?”初未来话说出一半,被丘遇白打断,“盛宝文恨你母亲。当然,一个大男人,不至于这么肤浅,因为上一代的恩怨而报复下一代。但是你母亲印月和仇先生的爱情,不仅仅带走了盛宝杰的生命,还带走了盛宝文的希望。” “什么希望?” 丘遇白抬起头看一眼领导,见戈白云朝他轻轻一点头,继续说:“盛业集团在当年已经支撑不住,面临破产,急需一笔庞大的资助资金,这笔钱,在当时只有仇见阳出得起。由于在葬礼上,盛氏家族的人伤害了印月,仇见阳决定见死不救,你母亲被烧灼的伤口,用盛氏的家族兴亡来抵销。” “仇见阳对你母亲用情之深丝毫不亚于你父亲,虽然我很想揍他。”戈白云愤愤不平地从沙发上站起,疲倦地走到吧台,给自己斟了一杯从法国买来的红酒。回忆消耗了他一半体力,他极需要喝一杯提提神。“盛业集团经营的是餐饮和包装。由于仇见阳袖手旁观,盛业在你母亲失踪不到半年就倒闭了,欠了一屁股债。虽然已经宣告破产,但还是有人上门找他麻烦,盛宝文成了亡命之徒。后来,听说他去了美国。他怎么去的我无从知道,但不到五年,他便在美国费城东山再起。而盛迎迎,在很小的时候就被遣送回国,只是偶尔会回去探望她的父亲。她是在飞机上认识的戈白雪。” 戈白云冷冷地提起自己女儿的名字,像是在说一个毫无关系的人。 “盛迎迎认识戈白雪?”初未来讶异地看着戈白云,心想这两朵奇葩走到一起的话,必定能干出一番惊天动地,一种不祥之感渐渐涌起。 “是的。”丘遇白眼睛看向未来,“她们是好朋友,未来,你可要小心了。我会站在你这一边。” “我在拿到盛迎迎的资料时,才知道她是盛宝文的女儿。”戈白云摊开双手,感慨:“世界真小。” 初未来放松一直紧绷的神经,不解地问:“既然知道盛迎迎是盛宝文的女儿,你为什么还要找人埋伏打得她破相?这不是给机会盛宝文找茬吗?” “盛迎迎破相?”先是惊愕的戈白云很快恢复镇静,摇了摇头,矢口否认:“我没那么做。” “你怎么知道?”丘遇白在听到未来的话后同样震惊,初未来意识到事情远比自己知道的还要复杂。她把今晚和竹易如见面之事简单地复述一遍。 “竹易如?”戈白云朝秘书丘遇白看一眼。 丘遇白立即回答:“白云宴当天,竹易如也在场,他和盛迎迎一起出席。” “戈叔叔,如果不是你安排的,那会是谁?为什么要对盛迎迎痛下毒手?”初未来说出了心中所疑:“这会不会是嫁祸?” 两人对初未来的判断不置可否。 ***医院里。 盛迎迎青肿着脸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不仅脸上带伤,全身到处是痛。她想起那个晚上,自己被推倒在地,三个陌生男子朝自己死命地踩上几脚。 脸上的伤,是什么时候刮上去的,她毫无印象,难道在昏迷之后? 戈白雪两手空空,踩着一双罗马鞋优雅地走进病房,看一眼盛迎迎脸上的疤痕,戈白雪耸耸肩问:“痛吗?” “这是初未来给我的警惕,提醒我一辈子和她不共戴天。” 盛迎迎如此怨恨初未来,使戈白雪十分满意,她似笑非笑地说:“或者你可以给你远在美国的父亲打个电话,梨花带雨地陈述一下你的遭遇,然后提示他,动手的人叫初未来,这个初未来有个母亲,叫印月。” “印月?看来你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事?”盛迎迎目不转睛地盯着好友。 戈白雪不多作解释,把话重复一遍:“给你爸打个电话,让他知道这个事。” 盛迎迎默许地点了点头。 ------------ 9.想保护的人 两周风平lang静的生活,使白云宴的后遗症成为过眼云烟,印月的往昔并没有干扰初未来生活的前进。仙界领先于众多小说站,最新章节首发她在学校图书馆津津有味地看着《昆仑》,正在心里诅咒着柳莺莺跟梁萧的初恋,怎么抢了我的梁萧呢?骂了一半,还没嫉妒完,一条来自陌生人的短信打断了她:我在图书馆门口等你,竹易如。 初未来赶紧回了两个字:娘的。 五分钟后,初未来背着书包“咚咚咚”的跑到图书馆门口。 像个刚放学的高中生,这个白云集团的继承人。竹易如想。 “上次楼下,这次学校。又有什么猛料?”初未来仍旧一副拒之千里的态度。 “走着说。” 白他一眼,初未来静静地跟着他走到体育馆,两人围着跑道漫步,初未来好奇地问:“你不用上课?” “我毕业了。” “你有那么老了?”初未来皱皱眉。 “23,很老?”竹易如低下头看她。 初未来点点头。 “你嫌弃我?”竹易如板着脸,十分较真。 初未来摇摇头,略带批评地语气说:“可不可以不走了,你来求见我,也不带点贡品什么的。” “饿了?” “渴。” 趁初未来没注意,竹易如别过脸浅浅一笑,自然而然地拉起初未来的手,向小卖部走去。 “你上辈子没碰过女人的手还是怎的?”初未来白他一眼。 “这辈子还没碰过。” 端详着竹易如始终面无表情的脸,初未来觉得好笑,打趣一句:“你是怎么做到一整天保持同一个面部表情的?练了多久?” 竹易如但笑不语。 “你笑了。”初未来像发现新大陆一般,煞有介事地说:“你笑起来还是挺好看的,比我好看。”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句话,让竹易如整整记了一辈子。 竹易如拉着她走到小卖部,柔声说:“想喝什么就拿。” 初未来错过了他的温柔,并没有留心他微妙的转变,“老娘想喝星巴克。真的,焦糖玛奇朵。” “走。”竹易如先买瓶矿泉水递给她,牵着她走到自己停车的位置。 “真去?” 竹易如打开副驾驶的门把她塞进去。 半小时后,两人坐在星巴克的最角落,初未来满意地喝一口,tiantian粘在嘴角的砂糖。 “饿不饿?”竹易如满足地看着初未来。 “不绕圈子,说重点。” “盛迎迎回美国了。”竹易如看着一脸疑惑的初未来,慢条斯理地解释:“等盛迎迎从美国回来后,会带来盛氏的报复。” “竹易如,”初未来第一次在他面前呼出全名。 竹易如期待地望着她,知道她还有话要说,耐心等待。 “竹易如,”缄默了十多分钟后,初未来再次开口:“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但是,盛迎迎破相的事,不是戈叔叔做的。” 竹易如陷入沉思,俊美的脸愈显冷峻,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有潜在黑暗里的对手还未浮出水面,而掌握的信息越少,对初未来越不利。 “竹易如。”初未来轻声把他从思绪中唤醒,“我不知道你是谁,除了名字。我…” 没等初未来说完,竹易如便应声回答:“知道如意集团吗,卖珠宝玉器的,我是股东之一,我上学的时候,学的是珠宝鉴定。” “你和盛迎迎的关系很可疑。”初未来迟疑地瞄对方一眼。 “我是她表哥。” 初未来被雷得不轻,“呸!我不要跟你同一屋檐下。” 竹易如一张冷峻的脸注视着初未来一举一动,决定先下手为强,郑重其事地警告:“你要是敢强行离开,我保证以后你每天都能在图书馆的门口看见我。” “你跟着我干什么!”初未来怒道:“我不会像你一样出卖自己的家人。” “这不叫出卖!”竹易如否认,抬起头坚决地看着对自己嗤之以鼻的初未来,“我一开始并没有打算参与盛氏的恩怨情仇,直到…” “直到什么?”初未来轻蔑地抢白他一句,“直到你发现可以捞到一笔横财,做一只飞上枝头的凤凰?” “直到你出现。”竹易如淡然地说:“我会把你应该知道的消息告诉你,让你做好心理准备,你并不孤独。”顿了顿,发现她正盯着自己看,“只要是你问的问题,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毫无保留。” “你银行卡密码是多少?” “184265。”竹易如干脆利落地回答,边说边拿出钱包,把一张信用卡递到初未来面前,“拿去。” 初未来推开竹易如伸过来的白皙的手,被他一连贯的动作雷倒,“你有病?谁要你的破东西。” “身在福中不知福。” “放屁。”初未来不理,丝毫不改恶劣的态度,不依不饶地质问:“为什么要背叛你表妹?” “这不叫背叛,我不过是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竹易如诚恳的态度使初未来动容,心跳不安份地漏掉几拍,她有意忽略掉那句“想保护的人”,两手按摩几下太阳穴,问:“盛迎迎多大?” “比我小六个月,22。”竹易如依旧淡淡,瞄一眼那张被拒绝的信用卡,“你不要?” 初未来白他一眼,这人真莫名其妙,说着说着就掏银行卡,还把密码告诉自己。“不要?你有钱没处使?我才第几次见你?” 竹易如冷若冰霜的脸瞬即柔下来,“我太急了?” 初未来没有好气地说:“你在侮辱我?还是企图包养我?” “都没有,算了,过些时候再说。”像是在说服自己,竹易如把信用卡塞进钱包。 “我又不缺钱,神经病。”初未来觉得面前这男人少根筋,真是朵罕见的奇葩。 “进贡。”竹易如温柔地说:“求你见我,不是要交贡品吗。” ------------ 10.玩火 “戈羽。138看书网网www.13800100.com/”初未来看着走进星巴克,一身休闲装打扮,张扬得如同阳光的戈羽。 竹易如朝初未来的视线看去,一个相貌堂堂的男子正在结账,他的视线同样朝向他们这边。 “没位置了,”初未来四处张望,跟竹易如打声招呼:“你等下。” 似乎没料到初未来会跟自己示好,戈羽略显惊讶,“你今天比上次友善多了。” 初未来不置可否,“因为没位置了,我觉得你挺可怜,同情你来着。”伸手指指竹易如,说:“如果你要在这里喝,可以去我那里,出外靠朋友,虽然我不是你朋友,但助人为乐是小学教的内容。” “你男朋友不介意?” “他不是我男朋友。”初未来朝他翻个白眼。 “那我不客气了。” 竹易如看两人走近后便站起来,得体地将自己的位置让出,不容分说地把初未来拉到自己身边,在戈羽对面坐下。 “你好,我叫戈羽。” “竹易如。” “不好意思,竹先生,由于没位置,打扰了。” “不打扰。”初未来客气地说。 竹易如先用眼神凌迟一遍初未来,不阴不阳地说:“我家未来好客。” 戈羽朝初未来挤眉弄眼,做个鬼脸,“哈哈,你还骗我。”接着看向竹易如告发:“这丫头不承认你是他男朋友呢。” 初未来朝戈羽做个鬼脸,说:“越描越黑,我懒得解释了。” 竹易如拿起手机,发了一条短信。 初未来的手机震动随之而至,她打开短信箱一看:再向他抛眉眼,我就当众吻你,给我老实点,我吃醋。 看完短信后,初未来淡定地放下手机,一本正经地问:“戈羽,你上次说,你住在上海?怎么还不走?” 戈羽伸伸舌头,装着生气模样说:你意思是代表红棉市的市民不欢迎我?我最近忙着帮戈白雪找房子,搬家,暂时和她一起住。” 听见对方答复后,初未来耸拉着脸,悻悻然地说:“幸好你今天没和她一起。我不是不欢迎你,就是心疼住酒店的钱,都那么多天了,多伤害经济。” 见初未来在竹易如面前谈吐自如,毫无顾忌,戈羽心知眼前这个明显不欢迎自己的人深得初未来信赖。 初未来向竹易如解释道:“他是戈白雪那个巫婆的哥哥,不过戈叔叔喜欢电视剧,所以把他俩搞成同父异母了。” 竹易如忍俊不禁,忍不住伸手捏一捏初未来那张调皮的脸。 戈羽静静地将这一切收进眼底。 初未来瞥一眼戈羽,想起戈白雪对她的恨意和侮辱,厉声警告:“戈羽,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就学着瑞士和新加坡,保持中立吧,不然我会很讨厌你的,你长得这么好看,我不想讨厌你。” 戈羽在心里打了个突,朝两人尴尬地笑了笑。 竹易如阴冷着脸,醋意十足,“戈先生,你慢用,我跟未来有事,要先走一步。”说完后,毫不犹豫地把初未来拖走。 “你干什么!”走出门口后,初未来甩开竹易如的手,“神经病,我咖啡还没喝完呢,还有一半,lang费!” “我进去帮你拿。”竹易如转身走回去,一分钟后,把那杯作孽的焦糖玛奇朵送到初未来眼前。 初未来接过,努努嘴说:“我回学校了。” 竹易如再次把车停进红棉大学,初未来看他全然没有离开的意思,“你还不走?” “不走。”竹易如淡淡地说:“陪你在食堂吃完晚饭。” 初未来准备下车,竹易如迅速把车门锁上,初未来百般无奈地回眸看他。 “戈羽很好看?”竹易如面无表情地盯着初未来,眼里充满杀气。 初未来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你不觉得吗?” “他比我会笑。”竹易如像是有些许失落。 初未来伸手拍一拍竹易如的肩像是安慰,“你不用自卑,你是冰川美人,跟他不一样。” 又一次被初未来逗笑,竹易如忍不住在她额上亲吻,看着初未来脸上瞬间泛起的红晕,温声说道:“你总是有办法让我笑。” “你总是有办法占我便宜。”初未来轻轻用手背拭去额间的吻。 “别擦了,擦了我还要再补上去。”竹易如拿下初未来的手,不放开,接着说:“不要对谁都这样,别人会忍不住喜欢你。” 初未来得意地笑了,“就像你这样吗?” “是。” 似乎没料到对方如此干脆,初未来心跳不安地拍拍车门,想要逃,“我要下车。” 竹易如不管不顾,把初未来拉到自己身边,双手握住搁在大腿上,低头轻轻说:“以后不要这样,我会不开心。”竹易如的话很轻,轻得让人感到孤独。 初未来细细打量着竹易如俊美的侧脸,自己身边美人如云,真是大饱眼福。 竹易如见初未来沉默不语,定定地看着她说:“过去两周,我一有时间就跑来,把你学校逛了个遍。” “我学校没什么好逛的,跟打靶场似的。” 竹易如轻笑,“不走熟这里,以后怎么在学校找你。” “你给我短信就可以了,虽然我觉得你很烦,但是你太好看了,我没办法拒绝你。哈哈。” 竹易如捏紧初未来的手,忍不住骂一句:“别再挑逗我了,别逼我。”想起在星巴克她对戈羽挤眉弄眼,竹易如心里极不平衡,恶狠狠地训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揍他?戈羽?可知道你在玩火?我本来想一步一步慢慢来,不想把你吓跑,但是你扰乱了我的计划,我不得不加快进程。初未来,我不喜欢你跟别人打情骂俏,我很抓狂。” 初未来皱着眉作惊恐状,“你不会想杀了我吧?” “我想吃了你。” 初未来摇了摇那只被竹易如一直握住的手,说:“你不要不开心,也不要吃我,其实我觉得你最好看。戈羽不是我的菜。” “我是?” 初未来白他一眼,说:“你问得我有点不好意思。太直接了,我顶不住。” 竹易如忍不住大笑,和初未来呆在一起,他很快乐。 他走下车绕道初未来这边,二话不说将她拉出车子,倚着门狠狠抱住。 ------------ 11.浪漫岛的小情歌 走进戈白云那间豪华的办公室,初未来一边诅咒一边四处张望,寻找那个硬是把她从图书馆拽出来的罪魁祸首。{138看书网网(www.13800100.com)vip章节免费阅读}心想我正在跟梁萧热恋,沉迷在《昆仑》的世界里无法自拔,你们这些人不知好歹,不停地骚扰我。 戈白云正在和戈羽一边喝酒一边话家常,好温馨的场面,就是地方不太对,初未来臭着脸来到二人面前,不满地问:“什么事那么急,非要把我从图书馆扯出来,明天就周五了,等一天能死吗?” “刚好我儿子在,让你们彼此认识。” “在白云宴认识了,戈羽你好。”初未来在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 戈羽摆出一副“又见面了”的模样,朝初未来眨眨眼,阳光一笑。 “我这个儿子怎么样?帅吧。” 初未来点点头,“帅得一塌糊涂。” “喜不喜欢?”戈白云饶有兴味地欣赏着自己儿子的脸。 “不喜欢,长得好看我就要发情?”初未来白两人一眼。 戈羽朝初未来做个鬼脸,“我又没说要你,自作多情。” 初未来揣测,戈白云的话有些莫名其妙,他的态度也是暧昧不清,“爸。”初未来先卖口乖,无视对面的戈羽,问:“你不会想把我变成你儿媳妇吧?” 戈白云嘴角上扬轻轻一笑,坦白承认:“是的,我觉得戈羽很不错。你可以考虑下,但是你不喜欢我也不会勉强你。你们刚认识,不急,慢慢来。” 初未来迅速拉下脸,“你死了这条心。”然后看向戈羽说同样冷淡的话:“你也是。你们都不要打我主意。” “我没有,我还没看上你。”竹易如的名字不禁在戈羽的脑海里浮起。上次见过面的冷绝男子,是初未来喜欢的人? 手机震动,初未来在书包里翻出手机,打开一看,未接电话两个,短信一条:你在哪? 是竹易如的短信。 初未来不理正盯着她看的戈白云,手指飞快地打字:戈叔叔的办公室。 竹易如很快便回一条:我在楼下等你,不急。 初未来把手机放回书包后,戈白云冷冷地审问:“是谁?” “关你屁事。” “竹易如?”戈白云对这个名字嗤之以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他的那些事儿。” “你跟踪我!” “是。”戈白云面无表情地说:“我怕盛迎迎会伤害你,你不接受保镖,就要接受监视。” 初未来怒了,迅速背上书包,临走前眼神狠狠地盯着戈白云控诉,“我不做你白云集团的狗屎继承人,我不做你的儿媳妇,我不要被你监视,你不尊重我的隐私,我拒绝再走进你的办公室,我以后都不理你。”说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初未来生着闷气,一脸灰败地走出门口,忘了在等她的竹易如,也没注意到前面有个男子正堵住她的路,一不留便神撞进男子怀里。 竹易如不满地抱怨道:“幸好是我,如果是别人,我不亏了?” 初未来如梦初醒,“你来了?” 竹易如牵起她的手,一边走一边说:“这里离如意集团的办公室不远,你要不要去我那里坐坐,检查下有没有美女秘书跟我勾三搭四?” 初未来摇摇头,“不去,我想去江边走走,好烦。还有,你还没转正,别他娘的自恋了。如果有人跟你勾三搭四,我就跟戈羽打情骂俏气死你。” 听完初未来的怄气话,竹易如板着脸,他没有急着问个所以然,先把车开到lang漫岛。 lang漫岛靠近市中心,从红棉大桥下来,便是一路的绿植,干净的人行道上人迹罕见。这里是流lang歌手的舞台,许多人迷恋这里,是因为这里可以寻找到单纯的音乐,在这里演唱的人只为掌声和聆听。江边吹来的微风比沿江路更舒服更纯粹,沿江路的江风总有一股燥热,对比之下,lang漫岛的清爽多了。由于此时是上班时间,lang漫岛的人更少,抬头蓝天白云,低头水平如镜,显得格外恬静,怡人。 初未来任由竹易如牵着自己,两人一直沿着江边走,没有任何交谈,不时抬头看看擦肩而过的伶仃的路人。 初未来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中断了这一路的沉默。竹易如站住不走了,一手把初未来抱住,倚在白天的路灯下,依旧不说话。他心思细腻,知道初未来心情不好,怕说错话让她变得更烦躁。 初未来轻声问:“干嘛不走?” “你不是冷吗,走着我怎么给你取暖。”竹易如搂紧初未来瘦小的身躯。 初未来听着心里暖暖的,“嘻嘻嘻”地忍不住傻笑起来,略微推开,眼睛瞄准他的视线,“戈叔叔今天找我,让我和戈羽见个面。” 竹易如瞬间明白了,温柔的脸变得冷冽,“相亲?” 初未来付之一笑,“算是吧,狗屁相亲。” 竹易如愤怒之余用两条胳膊把初未来圈得死死的,盯着她一动不动,不愿说话。 初未来白他一眼,努努嘴说:“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好像我蓄谋已久一样,我是无辜的。” 竹易如依旧默不作声,双目更加冷厉地看着她。 初未来在心里后悔,早知道就不告诉你。忽然间灵机一动,初未来伸出双手,盘缠住竹易如白皙的脖子,亲密地搂着他,头贴在他的心脏地带,听一下他的心跳有没有变快。 几个简单的动作就把竹易如的冰冷融化,他偷偷地笑了笑,低声抱怨道:“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特别想要的,偏有人要搞破坏。” “我又没接受。”初未来一脸委屈。 “你敢!”竹易如冷冷地看着她,想了想摆在面前的菜不吃是lang费,于是低下头,温柔地吻过去。有那么一瞬间,他害怕初未来会别过脸,他害怕她会拒绝,因为他曾经那么粗暴地对待过她。 但是初未来配合默契地完成了整套动作,熟悉流程且操作顺畅,两人从轻吻到热吻,竹易如瞬时春心荡漾,久久舍不得离开她的唇。 初未来觉得差不多了,轻轻把他推开,做个鬼脸,“看你样子多骚。” 竹易如仰天一笑,想起之前说过的话,他解释道:“我的秘书,是男的,我才不用女秘书。”然后郑重其事地提醒初未来:“你不要单独和戈羽见面,我不放心。不要让我吃醋,很难受的。” 初未来点点头,之前的不快已然驱赶不少,“我们往下走。” “不走了,”竹易如摇摇头拒绝,“现在这种姿势挺好,我安于现状,你嫌不够?”边说边用头抵住初未来的额。 初未来注视他那双炽热的眼睛,神情略显尴尬,“见好就收,再搞下去就意乱情迷了。”顿了顿,言归正传:“戈羽有可能会留在红棉市不走,根据目前的发展趋势来看。” 竹易如颔首同意,他略加思索,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戈白云有相亲的小心思,说明他信任戈羽。”边说边捏捏初未来的鼻子,“戈白云很疼你,他不会舍得让别人伤害你,所以,我有理由相信,戈羽已经完全取得了他的信任。” “你连戈叔叔很疼我都知道了?”初未来再次朝他翻个白眼,心想我要不要也搞个情报小组,把你们这些爱盯梢的王八蛋通通给反侦察。 竹易如想起,自从在多瑙河,盛迎迎被初未来教训过后,自己就开始打听初未来这个人,一开始只是她觉得有趣,没想到越了解她越深陷进去。“你的一切我几乎都知道,我用心地了解过,但我并没有恶意。戈白云真的很疼你,他爱你超过爱任何人,所以我很敬重他,即使他让你跟他儿子相亲令我很是恼火。你刚才神情沮丧地从他办公大楼走出来,是不是和他闹翻了?因为戈羽?” 初未来点点头,她心里有点内疚,刚才发脾气的时候,话似乎说重了,不知道有没有伤了那个老头的心。 竹易如的内心深处有些许不安,戈羽一出现,初未来就和戈白云闹翻,这无论如何不是一个好预兆。 ------------ 12.苦口婆心戈老头 昨天发脾气走出办公室后,戈叔叔一直没联系自己,要不要先打个电话跟他道歉?初未来走进家时,反复纠结。{138看书网网(www.13800100.com)vip章节免费阅读} 推开房门,灯还没开,看见一人躺在自己的床上,初未来险些尖叫,看清正在熟睡的人是戈白云后,她立即松口气,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放下书包,走到床边帮戈白云盖好被子。 戈白云听到有动静,心想应该是未来这丫头回来了,鬼祟地微微睁开一条眼缝,看她给自己盖好被子,心里的怒气立即消去不少。他把刚盖上的被子掀开,坐起身来,:“丫头,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不气了,对不起,我只是不喜欢被人盯梢,背后如芒在刺,很不自在。”初未来看戈白云醒来,便转身坐到他身边,挽住戈白云的手臂,内疚地解释。 戈白云低下头,少有的善解人意说:“我知道,但是查出盛迎迎的背景后,我没办法不小心,就算我不这么做,你爸也会。”提到初常在,戈白云更加心疼初未来,“你爸最近又开始东奔西跑,你总是一个人在家,要不你搬来和我住,别弄得这么凄凉,一周才回家一次,连顿温饱都没人管你。” “不去,你家太恐怖了,说话大声点都有回音,最讨厌那么大的房子,像拍鬼片似的。” “那我搬过来?顺便把煮饭的人也带过来。”戈白云想想,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初未来心里的幸福指数顿增,她知道戈叔叔最疼爱自己了,比起戈叔叔,自己的老爸就像个跑龙套的。昨天的不愉快已经释怀,初未来恢复往常的调皮,“我爸又去哪了?整天不见人,电话也没个。至于你搬家的事我看还是算了,小庙容不了大菩萨,你整天管我,跟个师奶一样啰啰嗦嗦,我才不要跟你一起住呢。” 戈白云思绪游离,答复所问:“这段时间我要回美国一趟,回来后你必须搬,老子不看着你不放心。” “你回美国?” “是的,盛迎迎也在美国。” 初未来睥睨地看一眼,“所以你就屁颠屁颠要跟着去了?” 想了想,戈白云耐心地嘱咐道:“我不在的时候,小丘会照顾你,你有什么事就找他。还有,你的账户上永远不缺钱,该用的时候要用,别总是那么寒酸,不够了就问我要。” 戈白云在初未来还很小的时候,专门给她开了一个卡,每个月都会往卡上存进自己月收入的百分之五。十多年过去,19岁的初未来已经是个富婆,可是她不愿意动用那笔资金,哪怕是为了多瑙河,她都不愿意。她总觉得,那笔钱将来会用在更重要的地方。 听到戈白云温馨的嘱咐后,初未来乖巧地说声知道。 戈白云站起身,活动一下脖子,催促说:“走了,去吃饭,约了戈羽,你陪我去。” 初未来不悦,一动不动。 戈白云一手把初未来拽起来,比她更加不悦地说:“以后不许再说不做继承人之类的话。” “其实戈羽不错,你干嘛不选他?” 戈白云边走边说:“戈羽是我的第二选择,除非你死活不肯。但是,把自己的心血留给至亲是人之常情,这不是谁好不好的问题。戈羽是我的儿子没错,我也很喜欢他,但你才是我最亲的人,接近二十年的温情,不是一两个‘血缘’就可以打发的。孩子,你不要总是这么不懂事,我真的老了,我很累,钱我已经赚够了,你小的时候我陪过你,能再陪陪你的孩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初未来不知不觉红了眼睛,哭了。 看她哭了,戈白云不解地问:“怎么了?戈羽有这么糟?一起吃顿饭搞的跟清明拜山似的。” 初未来摇摇头,挣脱出手拭干眼泪,“我是感动你这么疼我,戈老头。”顿了顿,换一种更为坚决的口吻说:“但是,和他谈恋爱的可能性为零。” “知道你有个竹易如,如意集团的第二股东,年轻有为,我也挺欣赏。”戈白云用一种较为轻松的语气接过话,“你自己选择,我没所谓,在我心里你最大。别哭了,还让不让老子吃饭了。” 初未来破涕为笑,不好意思地做个鬼脸。 戈羽还是一身轻松的休闲装打扮,潇洒地走到戈白云和初未来的桌上落座,三人在太古仓一家西餐厅碰面。太古仓像一条艺术村,让人不禁联想到北京798。 初未来想起戈白雪,记得戈羽说过,他们现在一起住,于是立马变脸,用生人勿进的态度问:“那个戈白雪跟你同居?” “没,帮她搬家的那几天是,现在各自独居。”戈羽朝初未来挤挤眼,“我也打算留在红棉了。” 戈白云瞧一眼戈羽,想起在白云宴宣布继承人的时候,自己女儿那张狰狞又扭曲的脸。戈白云不喜欢戈白雪,他觉得自己的女儿太骄狂,太目中无人,虽然总是在自己面前卖乖,但心机太重。戈白云十分清楚,戈白雪没事就会跑到自己秘书的办公室,套取一些自己的信息。 ------------ 13.爱情宣言 初未来正低头吃着饭,看是竹易如的电话,朝另外两人各看一眼,示意交谈的两人安静后才接听电话。{138看书网网(www.13800100.com)vip章节免费阅读} 竹易如温柔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吃饭了吗?” “正在吃,在太古仓,和戈叔叔一起。” 竹易如想都不想就问:“估计戈羽也在?” “在。” “吃完我送你回家。” “不要,”初未来不加思索地说:“你现在过来,见见戈叔叔,我帮你点一份牛排,好不好?” 另一头,竹易如犹豫了几秒,想想还是说声好,问到具体是哪家西餐厅后,便挂上电话,开车赶来。 等初未来挂上电话后,戈白云一脸不悦地问:“这么快就决定嫁给他?这么早见家长?” “你吃你的,废话那么多,他长得那么好看,让你看我还吃亏了呢。”初未来翻个白眼,不管戈白云的冷嘲热讽。她担心竹易如会多心,怕他会不安,怕他会不快。初未来没有发现,她开始变得那么在意竹易如的情绪。 竹易如一走进餐厅就看到初未来正望眼欲穿地等着自己,心里有股暖流缓缓遍布全身。他从容不迫地在初未来身边坐下,礼貌地向戈氏父子问好。 戈白云故意不吭声,气氛渐渐变得凝重和压抑。戈白云想报复初未来这个不懂事的丫头,居然把自己逼上梁山。 ------------ 14.无中生有 戈白雪在多瑙河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本书首发138看书网网www.13800100.com]她有着与盛迎迎一样的贵族气派,有着盛迎迎所缺少的沉着,自小娇生惯养的她高傲,冷艳。 还没等戈白雪点菜,一盘沾着黑椒汁的袜子端到她面前,黑椒袜子之后,一杯满满的泡着初未来唾沫的铁观音随之奉上。戈白雪那张惯性不屑的脸因愠怒而略添颜色,一双明眸正四处张望,寻找初未来的身影。 一把稚气未去的声音在戈白雪背后响起:“作为一个中国人,你应该知道‘酒满敬人,茶满欺人’的道理。”初未来边说边朝戈白雪做个鬼脸,心里忍不住咒骂:戈白雪你真美,可惜没有灵魂,只能当白雪公主她妈。 戈白雪回过神,双目射出寒光,蔑视地瞟一眼初未来,“你就是这么欢迎客人的?” 初未来绕到戈白雪面前说:“很明显我不怎么欢迎你。” 戈白雪‘呵’地一声冷笑,嘲讽地说:“有人托我给你捎个信儿。听说你最近倒在竹易如的石榴裙下?” 初未来学着戈白雪嘲讽的语气催促:“有事快说,我这里是做生意的地方,不是给你这种没有仇恨就活不下去的人娱乐的。” 戈白雪厌恶地瞪一眼初未来,仰起头,强压住涌上心头的怒气,“竹易如有未婚妻了,你省点吧。”她细细地观察初未来的脸,试图找出她的不快和失望,但初未来始终面不改色。 初未来朝她翻个白眼,不痛不痒地说:“你怎么不说他已经有个三岁的儿子正准备认贼作母?而那个帮他生儿子的女人还是未婚先孕。你不觉得这个设定更带感?” 对于初未来的挖苦,戈白雪选择置之不理,听而不闻,她冷静地把话说完:“那个女孩没有未婚先孕,当然了她也没有儿子,她叫田心,一听名字就知道是个美人,比你美,她目前在美国。很快你的竹易如就要回美国和她成亲,到时候我会尽量帮你争取到一张他们婚礼的邀请函,虽然盛迎迎不欢迎你。”说完后戈白雪离开座位,头也不回地走了。 初未来目送骄横的戈白雪大步走出多瑙河,哪怕明明知道戈白雪的恶意,内心还是忍不住愤怒和沮丧。 她跑回办公室后拿起手机,打过去找到丘遇白,要到戈羽的住址后,她火冒三丈地爬上自己那辆红色mini,横冲直撞地把车开到戈羽家楼下。 初未来走出电梯后很快找到戈羽住的701,她不停地狂摁门铃,头脑冷静不下来,甚至没有花半点心思想一想,要是戈羽不在家怎么办? 戈羽在家,并很快为初未来打开家门。 穿着黑短裤橙色t恤的戈羽在猫眼里看清来者后,浓眉皱起,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略显惊讶,也正是因为这个摁门铃的人是初未来,戈羽才忍住没发火,要是换了其他人,戈羽会让对方吃不了兜着走。 “大小姐,你想怎样?”打开门后,戈羽态度欠佳。 初未来一手把堵在门口的人推开,等对方关上门后,她才指着戈羽那高挺的鼻梁放声怒骂:“长舌货,你跟你那个极品恶妇到底说了些什么,她今天跑来多瑙河,跟我说了一大堆影响我爱情事业的废话!不是你告诉她我和竹易如的事,难道是死在美国的盛迎迎出卖我!” 看着气得浑身发抖的初未来,戈羽想过去抱住她,让她别那么冲动,但是戈羽忍住了,他在心里搜索着一个可以和极品恶妇对号入座的名字。 脑海里浮出‘戈白雪’的名字,戈羽忍不住笑了。 “笑屁!”初未来怒极,“姓戈的!男人不是这么当的!你嘴巴为什么可以这么大,大得可以塞下一个篮球!你他娘的为什么要帮着家人欺负我这个外人!” 戈羽真心觉得野蛮的初未来可爱至极,脸上保持微笑,露出好看的牙齿,瞄一138看书网被气哭的初未来,戈羽强止住笑声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你跑上一个男人的家,还把这个男人给逗乐了,你说的那个极品恶妇是不是戈白雪?我真好奇你给盛迎迎的封号是什么?我有没有这份荣幸可以获得你的赐封?” 伸手不打笑脸人,初未来被戈羽弄得左右不是人,她走到一张棕色沙发上坐下,努力让自己平复。 戈羽靠近她坐下,尽量不让自己的厚嘴唇笑出声,他耐心地等待初未来恢复理智。想起父亲上次给初未来开可乐的情景,戈羽大摇大摆走到冰箱,拿出最后一瓶可口可乐,边开边回到初未来身边,递给她,“喝,先消消气,先让我知道是什么事,我会用我的解释来证明我是个百分百男人。” 初未来先给戈羽翻一白眼,接过可乐喝一口后,她轻抚胸口,静下心来,慢条斯理地将戈白雪带来的未婚妻消息,以及自己搞的恶作剧叙述一遍。 整个故事听得戈羽不亦乐乎,看初未来闭嘴不语,戈羽慢悠悠地开口解释:“第一,你和竹易如的事,不是我告诉戈白雪的。第二,步生花和竹易如是好朋友吧?我相信步生花和戈白雪还有联系,所以,应该是步生花告诉戈白雪的。第三,未婚妻的事,应该是戈白雪知道后告诉盛迎迎,盛迎迎才坏心眼地让留在中国的戈白雪替自己跑去闹事。”戈羽制止了想要开口打断的初未来,接着说:“至于我为什么知道步生花和盛迎迎,你懂的,我父亲可以派人监视你,我同样可以安排人手去侦查他们。” “原来你也有情报小组,娘的。”初未来怒气渐消。 戈羽眯起眼朝初未来笑笑,“怎样?听完我的解释后,觉得我是不是个好男人?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你给盛迎迎的封号是什么?我有没有?” 初未来不理他,放下可乐,背向戈羽挥挥手,怄气般地说:“我走了,打扰,没有对不起,戈三八。” 随着身后一阵爽朗的笑声,初未来走出戈羽的家。 ------------ 15.醋坛子 “居然跑去别的男人家。仙界领先于众多小说站,最新章节首发”初未来走出戈羽的小区后,抬头看到倚在自己车边等待的竹易如,他阴冷着脸兴师问罪:“还好你没让我等太久,我算着时间,在我到达这里之后,五分钟内你要是不下来,我就上去。” 初未来以同样冰冷的表情盯着竹易如,止步不前,不愿靠近。 初未来的疏远让竹易如不解,他快步上前,没让初未来逃出自己的手掌心,将她死死地搂住,脸上不见一丝柔情,满满的都是嫉恨和不甘,“我做错什么!” “我不知道你和小丘哥哥有交情?”初未来嘲讽地注视竹易如,“是他告诉你我跑来了?” “是。”竹易如杀气腾腾地盯着初未来,真想买个笼子将她锁起,“我和戈白云的秘书没有任何交情,他担心你,要我来找你。他不来,是因为他不方便,万一你和戈羽有什么事,他代表的将是戈白云,秘书先生不想轻易走出这一步。” 初未来依旧漠视面前这个人,脸上的倔强和拒之千里是不久前在白云宴上,竹易如看过和熟悉的。 竹易如恨这个表情,他不愿意自己重又回到陌生人的队列,竹易如努力克制住自己,用尽量平和的语气问:“发生了什么事,你跑去找别的男人,还要疏远我!” 初未来忍不住一拳捶在竹易如的胸口上,气势汹汹地骂:“田心是谁,你跟老娘郑重地介绍一下。故事真老土,未婚妻?你他娘的怎么不搞个初恋情人旧情复燃。你是不是要我跟你拍《蓝色生死恋》!” 竹易如知道原因后舒口气,“我的初恋情人此刻就在我眼前,我一直没跟她情灭!”学着初未来的语气,竹易如回敬一句:“你要的话我跟你拍《梁山伯与祝英台》!” 甜言蜜语丝毫没有让初未来动容,“你好好交代清楚,不然你永远都不会再看到我!我一脚就把你踢飞!” 竹易如用力地把她摁到自己的鼻息下,她的有意疏远使他无法平静,“那个人和我毫无关系,谁跟你说的!带我去当面对质!田心只是我一个大学同学,我以前谁也不理,就是和她能稍微多说几句,我那么死心眼,要是真喜欢她,早跟着她跑美国去了!还在这里被你折磨!” 初未来用双手使劲地抵着,试图和竹易如保持一定距离,“谁折磨你了!死变态!你同学居然叫田心?甜心?你真恶心!我还有宝贝呢!要是再有人跑来告诉我你有其他女人,我不管出自谁的口,反正你有连带责任,别以为你可以抵赖,再有一次我也不跟你废话,直接把你打包送出去,老子不稀罕!” 竹易如的吻落下,咬住初未来那张不饶人的嘴,拼了命强吻。 吻过后,他用额抵住初未来,说:“田心的家人和我妈确实是有意向,但是我拒绝了,所以她才会呆在美国,那都是咸丰年的事,是不是盛迎迎为了刺激你旧事重提?”顿了顿,竹易如在略加思索后,摇摇头纠正道:“不对,戈白雪找过你?” “我不许你叫她田心(甜心)!”初未来恶狠狠地看着竹易如,醋意浓浓。 竹易如忍不住笑了,原来初未来在吃醋?这个想法让竹易如幸福指数飙升,“那叫她什么?请夫人指示。” 初未来努努嘴,皱着眉开始认真思考,半分钟后,她心满意足地朝竹易如坏笑,“我叫未来,她叫未亡人好了。” “真难听。”竹易如朝她翻个白眼,“普普通通的,叫路人甲吧,别搞得像拍凶杀片似的,未亡人。” 初未来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好吧。”接着把今天戈白雪的事复述一遍,以及为什么要跑到戈羽家,在上面都做了什么一一跟男友交代清楚。 听后,竹易如百般无奈地说:“她们的嘴我又管不了,如果她们为了气死你给我编排个现实里根本不存在的比如什么青梅竹马之类,那我不是很无辜?” 初未来充耳不闻,自顾自地说:“如果有人跑去你跟前,随便捏造一个关于我未婚夫的故事,你就知道这有多不爽了,无辜什么?别以为你真的很可怜?我不会同情你的。别以为你没有前科,我就会轻易饶恕你。”边说边朝竹易如翻个白眼。 竹易如不满地指责:“这些无中生有的事你就别信了,你可以质问我,可以跟我发脾气,但是不许再把我拒之千里,为了化解步生花给我带来的负面影响,还有盛迎迎给我造成的不良印象,我已经肝肠寸断。你知不知道我挖空心思才把你挖过来。” 初未来在竹易如脸上蜻蜓点水地亲吻一下,安抚道:“对不起,我下次先找你骂一顿再找别人出气,我刚才气死了,你不知道我开车来的时候都快赶上头文字d了。” 竹易如愠怒指责兼而有之:“以后什么事都先找我,给我一个电话,我马上出现,不用你东奔西跑,不要再跑到别的男人的家。” 想起多瑙河,这已不是第一次惹事,竹易如经过慎重思考后,劝告:“你可不可以关了多瑙河,我知道你舍不得,但是戈白雪嫉妒心很强,再搭上盛迎迎,光凭你的恶作剧智慧是赶不走她们的。” 初未来没有急着反驳,她低着头思索,终究是舍不得,没有同意。 ------------ 16.开到荼蘼 从戈羽家闹事完的第二天。仙界领先于众多小说站,最新章节首发 中午,家里没吃的了,初未来下楼,走到离家最近的family_mart便利店,她今天拒绝了所有约会,包括竹易如的,她打算要用一整天的时间好好读一读《昆仑》。不会做饭,她在便利店买了合味道的海鲜杯面,然后再花十块钱买一碗关东煮,里头满满的都是咖喱鱼蛋。 结账后,初未来走出自动玻璃门,手里提着毫无营养的午餐,想起今天可以躲在《昆仑》世界,和梁萧谈恋爱,初未来心情美美的,朝气蓬勃地朝家的方向走。 一个棕色卷发,身高有一米六,穿着紫色长裙白色t恤的女子慢慢朝初未来走近。 初未来疑惑,看清楚来者的脸,单眼皮,樱桃嘴,瓜子脸,皮肤略黄,看起来十分憔悴,让初未来不禁联想到亚健康。 对方先开口:“请问你是不是初未来?” 初未来平静地点头承认,“是的,但我不认识你。请问有什么事吗?” 对方在确认她的身份后,狠狠地先是一脚,直接踹到初未来腹上。 初未来手上的零食掉落,鱼蛋汁脏了一地。百忙中,初未来抽出三秒暗自庆幸,对方穿的只是平底鞋,如果是高跟鞋的话,估计自己已肠穿肚烂。初未来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十分不解,愠怒地说:“我不记得我得罪过你!” “你抢我男人!” “你男人是谁?!” 棕发女子仇视地盯着初未来,愤怒和不甘使她那张面黄肌瘦的脸显得格外狰狞,她咬字清晰地回答:“别装了!我男朋友是戈羽!要不是你,他会离开上海?!你还跑去他家,自动送上门的贱货!” 初未来忍着痛一阵数落:“我男朋友叫竹易如,长得比你那个不知所谓的戈羽好看多了!就算戈羽跪地求我,要我施舍他一块钱,我都不会看他一眼你懂不懂?戈羽留在红棉关我屁事,我跟他又不熟!你他娘的找错人了!” 初未来强硬的态度貌似很有说服力,棕发女子开始动摇,“那你为什么要跑去他家!” 初未来不解释,一副清者自清的态度反问:“是谁跟你说这些破事儿的?” 女子缄默。 初未来不耐烦地催促:“你赶快从实招来,我不能被你白踢。” “我不知道。”像是被初未来的气势震慑住,女子有些胆怯地说:“戈羽很久没回上海了,我的电话他一个都不接,他发一条短信告诉我要跟我分手,之后便杳无音讯。这几天有个陌生人给我电话,那人说是因为你,戈羽才会抛弃我离开上海,还给了我戈羽的地址,我真的很爱戈羽,知道后就马上买机票跑来了,我不能接受他爱上别的女人。” 初未来再次端详女子的容貌,她要搞清楚是谁在光天化日下诬蔑她,“打电话给你的人,是男是女?” 女子沉默。 初未来冷冷地盯着她,威胁说:“你想不想见戈羽?想的话从实招来。” “女的。”女子低声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云,叫云秀。刚才...很对不起。”云秀开始相信,是自己打错了人,满脸愧疚。 初未来带着云秀到停车场取车,二十分钟后来到戈羽家。 看到戈羽熟悉的脸,云秀忍不住流泪,初未来把云秀带到客厅,回头注视一言未发的戈羽,“你就不能施舍张纸巾?” 戈羽的态度十分冷漠,不看一眼前女友,不说一句安慰话。连初未来合情合理的要求,他都置之不理。 云秀轻声问:“为什么?” 戈羽别过脸,决绝地回答:“不爱了。” 云秀早已知道答案,但听到戈羽亲口说出来,依然会痛,很痛。 说出来和想出来的结论多少有些区别。一个明摆着不爱你的男人,你偏偏很爱,幻想破灭之际,你不仅心碎,你会绝望,绝望之余,你会想死。爱情从来都不会是过眼云烟,只有不爱的人才过得去,爱着的人在原地受苦。有些人学会淡忘,有些人学不会。有些人新生,有些人疯了。有些人庆幸,有些人离世。我们把为情自杀的人看作愚蠢,因为我们知道生命更宝贵。 但在某一瞬间,会不会有某些人,觉得爱情比生命更重要? **********初未来带着悲痛欲绝的云秀离开戈羽家,打算先把云秀送回酒店。一路上,云秀静静在车里发呆,初未来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个情场失意的女子。 手机铃声响起,是竹易如:“在哪?” 看一眼云秀,初未来不方便解释,只好把酒店地址告诉竹易如,让他在那里等。 竹易如打的去到初未来所说的酒店,不久便看到初未来的车子停在酒店门口,他大步流星地朝车子走去,看到从初未来的车子上,走下一个消瘦的女子。 初未来快快下车,握住男友递过来的手,做一个噤声的手势,“戈羽女友失恋,你别和我太恩爱,等下她触景伤情。她叫云秀。” 拉着竹易如走近云秀,“这是我男友,竹易如。” 云秀在看到竹易如后,深刻意识到自己确实被骗了,想起之前冲动地打了初未来,想道歉,被初未来制止。 竹易如察觉到有猫腻,不管不顾地问:“云小姐,我想知道你跟未来是怎么认识的。” 云秀愧疚地低下头,简单地把和初未来相遇之事叙述一遍,毫无隐瞒。 “你打她?”竹易如冷冷地问。 初未来不满地盯着男友,示意他闭嘴,生怕他得理不饶人。然后和云秀挥挥手道别。 等云秀离开后,竹易如温柔地问:“踢在哪个位置,告诉我,痛不痛。” “不痛。”初未来边说边用空出的手指指被踢的位置。 竹易如把手覆在女友的肚皮上,轻抚几下,很是心疼。 初未来白他一眼,“我没怀孕!” “我知道。”竹易如忍俊不禁,“那是迟早的事,有机会先预习。” 初未来感到自己的脸有些发烫,两人爬上车后,竹易如握着方向盘问:“去哪?” “我家。” **********推开家门,竹易如走进初未来的家,好奇地环视客厅,以杏色和咖啡色为主色调,很舒服,很清新,他浅笑,低头看向身边的初未来,“这是你喜欢的风格?” “我爸喜欢。”初未来指指沙发,让竹易如落座,自己去给他倒杯水,没想到竹易如一直跟在身后,“跟屁虫,去那边坐下,一分钟都离不开吗?” “一秒钟都离不开。”竹易如的语气虽然淡淡,说的却是真心话。 “口甜舌滑。” “这叫甜言蜜语。”竹易如细心地纠正道。 “其实我也喜欢这种装修格调,以前是习惯,现在是喜欢,这种颜色会让我想起家。”初未来转移话题,旧话重提。 竹易如把初未来搂进怀里,“我也把家搞成这个样子得了,这种颜色会让我想起你。” 初未来一把将他推开,言归正传道:“说,你猜是谁利用云秀?” “戈白雪。” “这么做有什么好处?蛋疼。”初未来努努嘴,不屑地说。 “也许,想让你疏远戈羽。” “你不让我看看卧室?”竹易如试探地问。 初未来放下正在喝的水,拉起他的手,英姿飒飒地说:“同志们,上!” 竹易如被她逗得大笑,和初未来独处,是他最轻松最放松的时刻。他走进初未来的房,里头没有乱七八糟的洋娃娃,只有书桌,电脑,床,衣柜这些必备家具。墙壁上有一面透明玻璃,玻璃上全是戈白云从世界各地寄来的明信片。像客厅一样,初未来的卧室是杏色加咖啡色的色调。竹易如觉得这不像个女孩子的房间。他把卧室门关上,坐在床沿边,将初未来抱到自己的大腿上,柔声问:“你有没有童年?” “有。”初未来搂住男友的脖子,点着头说:“我的童年在戈叔叔的办公室。” 说完后,初未来等来的是竹易如克制已久的吻。 ------------ 17.闯情关 初常在疲倦地推开家门,看见门口处多了一双男款的休闲鞋,他不动声色地把行李留在原地,然后走进书房,开始泡功夫茶,守株待兔,等初未来看到行李后,上门自首。138看书网网www.13800100.com/ 初未来和竹易如两人正在卧室里翻阅初未来小时候的照片,竹易如津津有味地看着初未来的蜕变,心里幻想着自己孩子将来的模样。 闻一闻初未来的发香,竹易如察觉到外界的声响,“没听见门口有动静?” 初未来抬起头,“你听见有?” 竹易如点头代替了回答,初未来立马合上相簿,快步走出卧室,竹易如跟在身后,两人在门口的拉杆箱前停住,初未来挠挠头,大呼:“爸!” 初常在在书房里稍微抬起头,嘴角轻轻上扬,吹吹茶,小小地啄一口。 初未来拉着竹易如,抬起头严厉地警告他:“我这位父亲性格像海水,和你有一拼,跟自闭症似的,希望你们能因为这点共鸣和平相处。” 竹易如笑着点点头,知道初未来的意思,他自信地牵着初未来,跟着她走进初常在的书房。 初常在看见两人手牵手相亲相爱地出现,脑海里浮起读幼稚园的初未来刚放学的情景,以前总是戈白云单手抱着她,管接管送,自己忙于工作,连陪她的时间都没有,戈白云成了自己家的保姆。没想到,那些年华,都已逝去,女儿像是眨眼间长大? 竹易如静静地留意初常在的面部表情,初常在的脸上有掩饰不了的疲倦,一双丹凤眼,和自己有同样浓密的眉毛,皮肤不白,脸上已经出现皱纹,看起来不但没有戈白云年轻,还有股浓浓的沧桑味,竹易如无法从初常在的脸上判断出他的情绪,初常在比自己更淡然,看起来像是许久不曾笑。 初未来给两人做完介绍后,拉着竹易如在父亲对面坐下,听候父亲发落。 初常在没有抬起头向竹易如问好,反而先看向初未来,开口问:“最近过得挺滋润?” “最近发生了好多事,你都不在,我快可以开新闻专栏来报道这些破事。”初未来朝父亲抱怨,父亲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行踪不定,如果不是活在现代,她还以为父亲是刺客,她拿起父亲沏好的普洱茶一口喝完。 初常在给初未来斟好第二杯后,不紧不慢地抬起头,和竹易如深邃而清澈的两眼对视,竹易如的脸上有一种淡泊,看起来像是不食人间烟火,如此冰冷之人,牵着女儿来到自己面前,那么坚定。 初常在注意到,竹易如看着女儿的时候,眼神里那种专注。初常在饱战商场,自然带眼识人,一看便看出竹易如之情深。“竹先生,可喜欢饮茶?” “不喜欢。”竹易如实事求是地回答,“但是未来喜欢,我会习惯。” “没必要因为她而改变生活习惯。”初常在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竹易如喝下第一杯,很苦很涩,用舌头tiantian嘴唇,“我是因为她接受更多的事物。” 初未来的眼睛十分忙乱,谁开口她便看向谁,紧张得脖子都快要扭断,心想面试的人是他,自己紧张个屁。 初常在知道女儿心里着急,但他不介意让女儿更焦虑些,不紧不慢地说:“听说你是盛迎迎的表哥?” 初未来倒吸一口冷气,立马反驳:“不带这么歧视人的。竹易如是个正常人,虽然他那表妹是个白痴,又不是同一个妈,没事的,连隔代遗传都轮不到他。” 初常在冷冷地瞪一眼女儿,严峻的脸不怒自威,“男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听到父亲半玩笑半批评的警告,初未来做个鬼脸,乖乖噤声,安静地喝下第三杯茶。 竹易如柔情似水看一眼调皮的初未来,知道她在为自己争取分数,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这点微笑使他冰冷的脸变得有人情味。 初常在接下来的问题有些出乎意料:“你会做饭吗?” “会。” 初常在点点头,结束面试,他对竹易如的印象不差,首先是因为竹易如的相貌端正,气宇轩昂。其次,竹易如稳如泰山,让初常在十分欣赏,他很久没遇到这样的年轻人,除了丘遇白,但丘遇白过于老持成重,少了几分年轻人该有的朝气。初常在换一口相对缓和的语气说:“我极少在家,以后你每周末给初未来做饭,我不想她吃方便面,瘦得像白骨精。她不挑食,但肉类只吃鸡肉和鱼肉。奇怪的是,在西餐厅,她只吃牛排,鸡排她碰都不碰。” “我记住了。”竹易如铭记于心。 “爸,”听到父亲的叮嘱后,初未来觉得有必要和父亲申明:“我还没变坏,就是...那个。” 初常在浅笑,他很了解女儿的近况,和戈白云每周至少通一次电话,敌军的情况初常在并无太在意,该来的终会来,还不如早些。听戈白云说起女儿的恋爱对象,初常在并无明显的抵触心理,他是个开明的人,在这个快餐时代,他相信年轻人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初常在从未想过反对,他相信女儿的眼光和选择,他相信女儿并不糊涂。 初常在很少联系女儿,怕联系多了,自己那颗漂泊的心会安定下来。初未来让他更加思念印月,二十年转眼过,她至今人在何方?她如愿以偿了,幸福吗? “爸,”初未来把沉思中的父亲唤醒,“我说我还没有乱来,你听懂没?就是...” “听懂了。”初常在从回忆里醒过来,欣慰地看着女儿,“你已经长大了,却又还没长大,连这种事都要和我交代?” 初未来尴尬地咬着嘴唇,“我怕你误会我,我会很不好意思的。” 竹易如忍俊不禁,初未来总是语出惊人,坦白得莫名其妙,他接过话,“初先生,是我没管教好,这种情况以后不会再有。” 初常在欣赏地点点头,“好,我要休息了,刚下飞机,有些累,你们该干嘛干嘛,不必拘谨。” 走出初常在的书房,竹易如快步把初未来拉回卧室,将她死死摁在门后,低头抵住她的额,“我什么时候可以乱来?” 初未来有些错愕地看着男友,想了想,像是明白了竹易如之所指,“你很急吗?” 竹易如邪魅一笑,“我是一个生理正常的男人。你说呢?” “今天不行,我大姨妈。” 竹易如把女友抱住,朗声大笑,“吓吓你而已,想试探一下,然后再根据你的反应做进度规划,既然你说今天不行,那看来我可以把这一步提早实行。” “呸,不行。”初未来轻轻一拳捶在竹易如的胸口上,“先别说这个,我不是装纯,就是有点不好意思,真的。” “我知道,”竹易如深情地看着初未来那张稚气的脸,宠溺地说:“你脸红了。” ------------ 18.秘书先生的隐情 “为什么要把戈羽和云秀分手的事,嫁祸给未来?”办公室里,丘遇白正用一双星目含威的眼凌厉地盯着戈白雪,使得一向沉稳的他脸上多了几分杀气。<更多精彩好书请百度搜索138看书网网>让戈白雪不禁汗毛竖起。 “你派人跟踪我?”戈白雪用尽量平和的语气问,喜怒不形于色,戈白雪不愿打破和丘遇白之间的和平,除了血缘,丘遇白是她唯一联系父亲的纽带。 “我跟踪的是初未来。”丘遇白冷冷地回答,他不慌不忙地点燃一根香烟,吸几口。丘遇白不喜欢初未来被伤害,他觉得自己失职了,当他派去盯梢的人和他汇报情况时,他一猜就知道只有戈白雪才会这么小家子气,干出这种缺德事。丘遇白立马安排司机将戈白雪请到自己的办公室。 “凭什么一口咬定是我?” 丘遇白像是没听见戈白雪的反问,把指间的烟搁在厚重的水晶烟灰缸上,“我建议你不要使太多小心眼,跟踪初未来的人有很多,除了我,还有她父亲,还有,”顿了顿,丘遇白用更沉的男低音说:“盛迎迎的表哥,竹易如。” “还有我爸。”戈白雪冷笑,心想不过是一个初未来而已,满世界的人都围着她转,好像她是玻璃一样,一碰就碎。 戈白雪用一种醋劲十足的口吻问:“你跟踪她是为了什么?关心她?紧张她?”戈白雪的脸上,是不满和怨怒,她一直很努力笼络丘遇白,但她渐渐感到力不从心。 对于戈白雪的问话,丘遇白不做解释。戈白云早已撤掉了自己的人手,那是因为他和秘书丘遇白有足够的默契。在初未来发脾气之后,戈白云只是答应初未来自己不会再找人跟踪,但并无承诺自己的秘书不会这么做。 而丘遇白,对于初未来的关心乃出于真心实意,并不仅仅由于戈白云是他的伯乐。初未来的调皮和开朗很讨他喜欢,丘遇白在职场上见惯风lang,初未来的率真和简单他认为难能可贵。 丘遇白从未任性地挥霍过青春,他的青春都在为事业而忙碌。大学时代没有谈过恋爱,一直都和教授讲师呆在一起研究课题,毕业后出来工作,他依然没把时间花在异性上,全部留给了工作。 每天,丘遇白在下班前就能把所有工作落实好,但愿意留在公司,加班加点看一些企业管理的138看书网佛mba商业案例。他的办公桌上除了电脑和厚厚的一摞文件外,全是管理书籍和金融杂志。 戈白云是在一次机缘巧合下,经过丘遇白的办公位,丘遇白当时只是一名基层员工,根本不可能见上集团董事长一面。而丘遇白的座位上,一本《金融时报》吸引住戈白云的眼球,使他快速离开的步伐短暂地停留。久经商场,阅人无数的戈白云敏锐地察觉到丘遇白是个可造之材,于是一直暗中观察,不到三个月,就把丘遇白带到自己身边。 丘遇白做到了许多常人没有做到的事,他把工作变成了事业。 见丘遇白一直缄默,戈白雪讽刺:“怎么?被我说中了?你爱上了初未来?” 丘遇白不置可否,再次拿起水晶烟灰缸上的烟抽起来,吐出几口烟圈,为他和戈白雪之间的距离增添几分朦胧。接上戈白雪投来的目光,丘遇开口说:“你觉得你得到的不够多,就算把整个世界给你,你依然不会满足。” “是吗?”戈白雪的鼻尖发出“哼”的一声冷笑。 “是。”丘遇白斩钉截铁地凝视着她,“你的心里不平衡已经到达病态的程度。我劝你回美国,离开这里的一切。” “我不要!”戈白雪提高嗓音。 “你想怎么样?下一步打算做什么?你为了你自己,用一个被戈羽伤害的人伤害未来,你觉得这样很有意思?” “那个匿名电话不是我打的!你凭什么说是我,你有什么证据?有就拿出来,如果你没有,就别诬蔑我!” 丘遇白像是捕捉到什么,抬起头,目光如电地看着戈白雪,露出整齐的牙齿,轻轻一笑,那笑容很浅很短,稍纵即逝。丘遇白逐渐放松脸部肌肉,冷冷地说:“我并没有告诉你匿名电话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戈白雪恼羞成怒:“你设计我!” 丘遇白满不在乎地摊开双手,“是你在光明下暴露了你的劣根,与我无关。” 戈白雪恼羞成怒,心有不甘地盯着丘遇白,她吻过他,勾/引过他,每次他都巧妙地拒绝,而敏感的她自然有所察觉。她一直不愿接受,丘遇白是站在初未来的阵线上。 戈白雪怀恨在心,她觉得丘遇白骗了她,觉得丘遇白一直在玩弄她,“如果不是我投怀送抱,你看都不会看我一眼,对吗!” 丘遇白不改沉稳的态度,答非所问:“不要再去多瑙河,不要再见初未来,我可以帮你收拾这里的一切,安排人送你回美国。” “哈哈。”戈白雪颜面朝上发出一阵狂笑,“不是你送我回美国,而是你安排人送我?” 丘遇白不语。 “如果是初未来,你是不是会亲自陪她到世界各地?”戈白雪醋劲十足地质问。 丘遇白站起身,双手插进裤袋,极好的身材比例使缺乏朝气的他变得动人。他眼神犀利地瞪一眼戈白雪,“我说过,初未来是一个特例,没有可比性。你何必拿自己和她作比较?你是你,她是她。” “你爱她!”戈白雪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 “随你怎么说。”丘遇白不屑于做任何解释,用疏远的口吻说:“晚了,你早些回去。” “你爱她!”戈白雪强调自己的判断,一双大眼恶狠狠地盯着丘遇白,往常的克制和冷静消失殆尽,她伸出右手指着丘遇白的高鼻梁,不依不饶地说:“你不过是个工作的机器,你根本不对任何异性感兴趣,偏偏对初未来,你为什么那么上心,你别再我面前装得若无其事,你明明就在意她!” 丘遇白不再理会,背过身一边掏出手机一边走向办公桌,威严地发出指令:“在一分钟内,把戈小姐请出去,以后没我允许,她不能再踏进白云集团一步,否则,后果自负。” ------------ 19.云烟散尽 回到上海的家,熟悉的霓虹,熟悉的路,熟悉的城市,再也找不到熟悉的人。仙界领先于众多小说站,最新章节首发云秀推开家门,母亲为她留一盏温情的灯,一桌温馨的饭菜,一片温暖的关爱,温润不了她那颗枯萎的心。 是我爱得太多吗? 深夜,一辆日本轿车驶过上海繁华的街道,路灯温馨地在两旁陪伴,让无尽的黑夜添点人情味。车上的主人扭开收音机,hit-fm的夜间节目party_animal正在直播,加菲众好听的男声传入车主耳里。 车子驶过淮海中路,锦江饭店的夜景不可避免地跃进眼帘。车主是一名中年男子,他正要拐个弯,用一秒的时间离开紧挨着路边的小区。 忽然间,一个黑色重物从高空坠落,不偏不倚地砸碎了他面前的挡风玻璃,碎片开花般刮破了他那张无辜的脸,血迹催促他从震惊中苏醒。 前一秒是无忧无虑享受黑暗,下一刻是有血有肉体验伤痛,这就是人生。 中年男子希望是自己看错了,那一秒闯入他瞳孔的,是一个有着卷发的身影。他哭着拿出手机,拨打110。 地上那张惨死的脸像一个咒怨,摊开的脑浆使路过的人噩梦不断,彻夜难眠。 云母整夜辗转难眠,虽然她还未知道,女儿正在沉浸在失恋的痛苦挣扎中,但出于天性和敏感,云母察觉 ------------ 20.噩耗 初未来刚走出学校图书馆,手机震动,初未来不慌不忙地从书包里将手机掏出,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初未来在还没阅读之前便闪过一丝不安: 上海市于今日凌晨约2点35分,一名卷发女子从高空坠落,当场死亡,年仅24,警方在接到报案后立即前往现场,经调查,已确认该名女子的身份:云秀。仙界领先于众多小说站,最新章节首发 看完短信后,初未来顿时脸色发青,四肢酥麻,震惊得瘫软在地,不停哆嗦。 云秀… 初未来双手发着抖给竹易如拨通电话:“竹…”才说出一个字,她便痛哭失声,顷刻间便泪如泉涌。 像是心有灵犀,竹易如焦虑不安地说:“等我,未来,在原地等我,我可以找到你。” 竹易如一手拿起车钥匙就往家外跑,手里一直握着手机,不想挂掉,一边爬上车一边紧张地安慰:“未来,我开车,我摁免提,我们不挂电话,你坚持住,我很快到。” 初未来像是求救般瘫坐在地上,支着膝盖双手抱头,心乱如麻。她没有心思去考究那个给她发短信的人到底有何居心,初未来瘦小的身躯一直颤抖,生命的消亡使她恐惧,那个前几天还狠狠踢她一脚的人,如今,说走就走了?这个世界再也没有她了? 从图书馆里走出来的其余学生,月光下看见初未来如此怪异和惨然,好心的几个跑到初未来跟前,想把她扶起,都被初未来一一推开。 竹易如一路飙车,他心急如焚,终于来到红棉大学,他下车急跑,在图书馆两百米外,找到了惊慌失措的初未来,他心安地挂上手机,快步跑到初未来身边,看见初未来惨白的脸上挂满泪珠。 竹易如心疼地想把女友扶起。初未来边流泪边摇头,发抖的手将手机递到竹易如面前。 竹易如在看到短信后,内心一震,咬咬牙,不顾初未来的反对,将她从地上拉起,把她严严实实地拥进怀里。 他当然知道,那个陌生短信的号码,属于戈白雪。 “别怕。”竹易如心疼地安慰:“我在。” 初未来躲进他的臂弯,把脸埋在他的胸口上,此时此刻,这是最安全的避风港,“戈..戈羽,”初未来啜泣,“我们,去找他,要...” “好,”竹易如顺从地点头答应。 半小时后,两人来到戈羽家门口。竹易如反复摁几下门铃,门后久久没人回应。他在初未来的手机通讯录里找到戈羽的号码,直接拨了过去。 “喂?” “戈先生,请你马上回家。”竹易如平稳的语气里,透着不容分说的意味。 戈羽答应一句便匆匆挂上电话,尽快往家赶。 戈羽在十多分钟后赶到,在门口遇上了两眼无神的初未来,她泪痕已干,但红肿的眼让人一看便知不久前哭过。 初未来身边,是竹易如,他始终搂着初未来,好像只要他一个抽身,初未来便整个破碎。 戈羽一动不动地打量着探访的两人。 等到戈羽后,初未来从呆滞的视线里透出了些许寒光,用柔弱的声音说出两个字:“手机。” 竹易如明白女友的意思,他打开信箱,将短信亮在戈羽眼前。 阅读完短信后,戈羽惊愕地抬起头,他还没知道云秀的死讯,这是谁给初未来发的?又是戈白雪? 初未来离开男友的怀抱,徐徐走近戈羽,眼泪不由自主地溢出,她看着这个逼死云秀的男人,心里的愤懑和精神的崩溃使她禁不住呐喊:“她死了!”初未来变得竭斯底里,两腿站立不稳,倒在竹易如的怀里。 初未来愤然指责戈羽:“为什么你不能待她好一点,为了解脱,为了你自己,你贪婪你父亲的财富,却连一点同情的施舍都不曾给过她,你不是人!” 竹易如低头痛惜地看着临近崩溃的初未来,从看到短信的那刻起,竹易如就很担心,担心初未来会过分自责。 戈羽默默听着初未来的数落,缓缓垂下手中的钥匙,身体有些不听使唤。 初未来猛然推开竹易如,失去理智般冲向戈羽,疯狂地挥动拳头,一拳一拳砸在戈羽身上,她恨不得杀了这个负心汉。 她恨,恨自己的粗心大意,恨这个世界的残酷无情,恨生命的脆弱,恨那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恨这没完没了的恩怨情仇,恨自己是初未来。 她恨。 戈羽忍无可忍,双手握住初未来的肩,“冷静点!” “死!”初未来声嘶力竭地朝戈羽大喊,手中的拳头依旧不停,“冷静你妈!冷静?冷静她就能活过来了吗!你只顾着谋你爸的家产,不顾别人的生死,你这个人类垃圾!” 竹易如一把抢过初未来,固住她的腰,不让她靠近戈羽一步。 初未来想挣脱出男友的双臂,想再次冲过去狠狠暴揍,云秀的死给她带来极大的打击。 此刻,她终于深刻地体会到,二十年前,母亲所背负的沉重的良心谴责。没想到二十年后的今天,自己也真真切切地经历一次母亲经历过的心灵枷锁。这种领悟来得太突然,太猛烈,过激的头脑风暴很快把初未来的体力消耗殆尽。 竹易如死死将初未来抱住,不让她与戈羽发生肢体冲突,初未来不甘心地扭过头,仇恨地看向戈羽,双手依旧在奋力挣脱。 苦不堪言的内心谴责。 严重的精神打击。 初未来晕了过去。 ------------ 21.梦寐 头痛欲裂使初未来从昏迷中慢慢睁开眼,醒过来后,她看到的只有一片黑暗。{138看书网网(www.13800100.com)vip章节免费阅读}初未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是陌生的床,她尝试坐起身,四肢乏力。 “你醒了?”竹易如发现怀里的人不安地动了动,迅速睁开眼。 “哪里?”听见是竹易如的声音,初未来心中那阵不安即消。 “我家,我的房。”竹易如的呼吸离初未来很近,他解释说:“你晕了,我舍不得把你送回家,我怕你一个人醒来会害怕,把你放身边才放心。” 初未来这时才发觉,竹易如正抱着自己,他的呼吸从额头上方传来,很轻很轻。初未来感到嗓子很干,神经略微松弛些,“口渴。” 竹易如松口气,打开床头灯,端起靠近的水杯喂初未来喝下去。 初未来借助朦胧的光线看见,竹易如的卧室和自己的很相似,只有简单的家具和生活必需品,设有独立卫生间,空间比较大,很干净很舒服。 见女友好奇地环视自己的房间,竹易如不急着熄灭床头灯,抱着初未来说:“是不是感到很亲切,和你的卧室风格差不多。” 初未来“嗯”一声点点头,眼睛很涩,她回头看一眼竹易如,那张好看的脸柔情似水,初未来心里暖暖的,他在身边的时感觉特别踏实。初未来困倦地眨几下眼后说:“关灯,不舒服,眼睛。” 竹易如顺从地把床头灯熄掉,抱着初未来继续睡。 刚醒的初未来却再也睡不着,想起云秀的事,心口开始痛,初未来翻身把脸埋在竹易如的手臂里,想要逃离死亡的谴责。 竹易如不让自己有其他杂念,现在不是时候,知道女友失眠,他柔声安抚:“没办法不去想,就尝试面对,我就在这里,未来,你要接受这个事实,才不会这么痛苦。” 初未来把手伸到竹易如的脖子后,紧紧搂住,轻声问:“我尚且如此,我妈妈,是不是会比我更难过?” 竹易如吻着初未来哭肿的眼,说:“上一辈的事,已经过去,他们过不去,是他们不懂事。你不要加入,和我一起开展新生活,生个富二代才是正事。”边说边用大拇指在初未来的脸颊上摩擦,“云秀的死已成事实,你不要过分自责,和平年代,我们不可能左右他人的生死。” 初未来默默地听,几分钟后再次开口:“我想去上海,见她最后一面,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她的...是什么时候?” “好。”竹易如千依百顺,“我陪你去上海。” “嗯。”初未来很感激,竹易如的关心无微不至,她渐渐睡着了。 身边的竹易如紧紧将她搂住。云秀的死让他第一次意识到,女人在面对爱情时,是多么脆弱和易碎,他很庆幸,初未来还好好地,安然无恙地在自己身边竹易如回想着戈白雪做过的一切,她不停息不间断,想方设法折腾初未来。他想劝初未来关闭多瑙河,换掉手机,离开家,和自己呆在一起,他怕自己一不留神,初未来就伤害。 但竹易如很清楚,多瑙河是初未来的心血,初未来不到绝处不会放弃。 唉,摊上你,初未来,我就没一天不操心,真想买个笼子把你锁起来,不让你到处跑。竹易如宠溺地看着怀里女友的睡着,忍不住轻轻落下一吻。 这一晚终会过去,迎来新的黎明。 初未来揉揉眼,从竹易如的额下苏醒,看他仍在熟睡,尝试偷偷爬离,初未来轻手轻脚,快要全身而退时,竹易如手腕稍微用力,又把她拉回身边。 竹易如用半睡半醒的男低音警告:“给我老实点,别耍花样。” 初未来用食指搓了搓男友的鼻尖,问:“我急尿也不能去吗?” “尿床上,不能。”竹易如把女友搂住,睡回笼觉,不知不觉,初未来也跟着合上眼,等她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中午。 “你干嘛不叫我!”初未来怒眼瞪着正朝她坏笑的竹易如。 竹易如慢悠悠地说:“我已经找人去你学校替你请了五天假,云秀的葬礼,在下周二,我们周一飞上海。” 初未来心情沮丧地点点头,不语。 门铃响起,初未来不怀好意地盯着竹易如,哼,如果是个女人,我就灭了你。 竹易如暗自好笑,初未来连吃醋都那么直白,他不急着开门,笑问:“你吃门铃的醋?” “你吃戈羽的醋。”初未来反唇相讥,冷冷挖苦自己的男友。 竹易如果然中招,拉下脸走去客厅,替来访者开门。 摁门铃的人不是女人,却是个比女人更好看的男人――步生花。 等竹易如开门后,他便径直走进客厅,边走边抱怨:“你家这么大?连开个门都慢吞吞。” 步生花话音刚落,便看到初未来睡眼惺忪地从竹易如的卧室走出来,他惊讶地看向竹易如,“进展这么快?” 初未来白他一眼,像个女主人般不客气地说:“步生花,别以为有了竹易如这层关系,我就会和你化敌为友,你和我,永远不共戴天。你怎么不跟着盛迎迎的屁股去美国,屁颠屁颠跑来干什么?” “我和她分手了。”步生花懒得和初未来吵,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叉,翘着二郎腿反问:“你老公没告诉你我的近况?” 竹易如好笑地看着两人斗嘴,他知道初未来并没有恶意,只是不掩饰自己的感情,步生花不会真生气,不过是嘴贫。 “我回家了,你们聊。”初未来往门口方向走,看竹易如瞬间阴冷着脸,她不满地问:“干什么这副嘴脸。” “我没让你走。”竹易如冷冷地答,眼神锋利。 “这又不是我家,神经病。”初未来置之不理,自顾自地打开门。 竹易如飞身追出去,将她带回来后,极不客气地催促步生花:“有话快说,说完就滚,你一来把我女人都吓跑了。” 步生花不屑地看一眼重色轻友却情如手足的好友,直截了当地说:“戈白雪让我陪她去上海。” “你最近和她走得很近?”竹易如一怔。 “还行,经常见面,我拒绝了,我不想参与你们的事,虽然初未来找过我麻烦,但是我多少要给你点面子。”顿了顿,瞄一眼初未来的表情,步生花仰起那张美丽的脸,接着问:“你怎么会喜欢她?” 这个问题,初未来自己也一直想问,竹易如喜欢自己什么?臭脾气?直率? 竹易如拉着初未来坐下,不以为然地说:“没有理由。理由是用来分手的。” ------------ 22.沉睡的奥菲莉亚 云秀的葬礼在上海美丽告别殡仪馆举行。仙界领先于众多小说站,最新章节首发宾客以一身沉重的黑色打扮,陆陆续续到场,鞠躬,安慰,无不对年轻的云秀的离开叹息。 竹易如带着初未来默默走进阴森森的灵堂,灵堂中间刺眼的‘奠’字使初未来起一身鸡皮疙瘩,竹易如放开握住初未来的手,伸长手臂搂住她的肩。 竹易如的细心,初未来心领神会,深呼吸,缓缓朝云母的方向走去。 云母苍老的容颜,丧女之痛使她原本就单薄的身躯显得更加羸弱。 初未来感到一阵悲切,世界如此苍凉,死亡如此接近。光怪陆离,让她真切感到,生存是多么需要勇气,这份勇气带来的精彩,连失去都要用心体验。她一双明眸饱含怜惜,轻声说:“阿姨,您保重。” 云母用一双空洞的眼望着初未来,昔日的风华已然不在,生存的朝气亦在女儿离去后荡然无存。云母脑海里不记得自己见过初未来,勉强点点头,丧女之痛使她无力再做过多交流。 “阿姨,是她害死了云秀。”戈白雪的声音飘然而至,所有人同时看向穿着一身黑西装及宝蓝色高跟鞋的戈白雪,头发盘起的她贵族气更浓,戈白雪不紧不慢地走近云母,鞠躬后,抬起长长的眼睫毛盯着初未来冷嘲热讽,“猫哭老鼠假慈悲。” 云母憔悴地低下头,有些不解,有些愠怒,教师出生的她涵养极好,“我没听明白。” 竹易如及时把话接过,他抬手指一指戈白雪,说:“这位小姐给云秀打匿名电话,把分手的事嫁祸给我的女朋友,云太太,很抱歉,恐怕这只是一场误会。” 初未来冷冷凝视戈白雪,厉声说:“云秀今天出殡,你别这么缺德,要闹事,等过了今日,我随时奉陪。”说完后初未来拉着竹易如走开,她不想在此处与戈白雪争吵,这是云秀一生最后的时刻,她希望把时间都留给云秀。 初未来走到云秀的棺前,最后一次端详云秀的脸。 你就像沉睡的奥菲莉亚,那么恬静,那么甜美。 你愿意为爱情永眠,把眷恋和不舍落在凡间。 若早知你有这份勇气,我定为你赴汤蹈火,把你的心碎和伤痕包围,让你逗留在这斑驳的人间。 初未来不让自己的泪沾湿云秀的容颜,她扭过头,轻轻拭泪。 戈羽同样是一身黑礼服出现,他徐徐走进灵堂,脸上带有一丝后悔和内疚。他的出现让云母虽生犹死的脸恢复一些生机,云母不在乎在场的宾客,疯了一样冲到戈羽面前,一边嚎哭一边推搡,云母无法原谅戈羽,这个人,若是没有出现过,女儿就不会死。 女儿告别人间,他却来告别女儿,这是黑色幽默? 戈羽任由云母捶打自己,他能理解一个母亲的失常和悲痛。戈羽只想离开云秀,他无心将她逼死,他不曾想过,云秀的生命竟如此脆弱,经不起爱情的背弃和折磨。直到她的离开,他才懂,但为时已晚。 几个宾客上前将云母拉开,戈羽抽出身后,缓缓向云秀走去,再看一眼。 戈白雪冷冷地站在一旁,静静看待这一切。如果她是盛迎迎,她会冲上去踩上两脚,落井下石,伺机捣乱,但她是戈白雪,她知道今天不是时候,戈羽不会在女友的葬礼上,公然与初未来叫板。 戈白雪没想到,竹易如会对初未来寸步不离,她连一个和初未来单独相处的机会都等不到。 看着云秀的棺椁渐渐火化消亡,初未来再一次回想起云秀那张惨淡而洁白的脸,化妆后的她,是那么安详那样平静,像是睡着一般,只是再也不醒来。 初未来喃喃自语:“云秀,解脱了。” 身边的竹易如听见,心头一紧,她还在自责吗?竹易如低着头想,心头一阵悲切,他不管在场的陌生人,一手把初未来摁进怀里,让她贴近自己的心脏。 听着心跳声,听着生命的律动,初未来再一次流下眼泪,她把埋头躲进竹易如为她而设的避风港。 连戈羽,都不禁为她的哭声动容。 “我爱你。”竹易如淡淡说出。云秀的离开,初未来的哀伤,触动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一片,让他忆起父亲的消亡。幼年的他留不住父亲的离去,如今身边这个深爱的女子,他想要牢牢抓住,他十分珍惜。 初未来狠狠搂住竹易如,她害怕,再有人离开,以这种决绝的方式――为一个人,告别一整个世界。 死亡是最沉痛的回忆,总让人不经意间感受到生命的真实感和存在的幸福感。 戈羽由始至终低着头,没有任何言语。 火化仪式结束后,初未来再次找到云母,她和竹易如帮着云母料理好一切,初未来希望能多帮助这位孤苦伶仃的老人,她心里很疑惑,云秀的爸爸呢? 只见云母惆怅地自言自语:“云里,女儿去陪你了,你不孤独不嫉妒了吧。” 初未来痛心地看着云母,她听明白了,云秀生长在单亲家庭。想起竹易如,初未来心疼地抬头看向他。 竹易如柔柔地抚摸初未来的头,“我没事,现在有你,也很好。” 初未来再次走到云母眼前,看她整理得差不多了,问:“阿姨,我们送你回家吧?” 云母摇摇头,沉默地拒绝了。 初未来失望地低下头,她只是想尽一点微薄的力量,见云母不愿,便不再勉强,“阿姨,您保重。” 在门口外遇见戈羽,初未来挡住戈羽的去路问:“云秀的爸爸,是…” “心脏病发致死。”戈羽打断初未来的话,直截了当地回答。 “你就这样走?”初未来一脸不满,她希望戈羽能做更多,不求戴罪立功,至少抵消部分孽债。 戈羽摊开双手,往常阳光的笑脸此刻不见,无奈地说:“我还能怎么样?我会安排人照顾云秀的母亲。” 初未来满意地点点头,正想走开,只听见戈羽的声音继续传来:“是云秀的母亲,要我离开她。” 初未来惊愕地回过头,圆睁着眼,难以置信地问:“你说什么?!怎么可能,云秀的妈妈,明明对你的背弃深恶痛绝。” “她对我的出现深恶痛绝。”戈羽纠正道:“如果我没认识过云秀,她就不必赶我走,云秀就不会死。” 戈羽的阐述,使竹易如眉头紧皱,他阴冷着脸,低声吐出两个字:“原因。” 戈羽冷冷地望向竹易如,男人跟男人的对话,使戈羽变得同样冷酷,“这是我的事。” 戈羽对竹易如这副敌对的架势,使初未来第一次察觉出他的敌意。 ------------ 23.一幅温馨的画面 从上海回来已经半个多月,红棉十月的天,终于转凉,夏日的炎热淡去一些,太阳依旧毒,白昼的天洒下一阵燥热。[本书首发138看书网网www.13800100.com] 中午的阳光十分刺眼,初未来从教室里徐步走出,低着头深思,云秀的死始终让她耿耿于怀,死因有些不明不白,云母要求戈羽离开云秀? “在想什么?”竹易如在两米开外,嘴角上扬,朝她溺爱一笑。 初未来抬眼,男友的出现让她略显惊讶。他的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好看,那么诱人的眼神,俊俏的脸引得经过的同学不断回头。 两人短暂的距离,彼此专注在各自身上,站成一道风景。 初未来走快几步,迎上前说:“居然能找到这儿?跑来干嘛?” 竹易如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你给我的课程表上,都有写上课的具体地点,要找到不难。昨天你告诉我的,今天下午的课取消,我就来了,你貌似很不欢迎我?” 初未来朝男友做个鬼脸,“怎么会呢,男朋友,老娘不过就是有些受宠若惊。看你一脸痴情,我觉得你无药可救。你来了就不去食堂了,我们去哪吃?” “食堂。”竹易如毫不犹豫地说。 “不去。” “去。” “为什么!你想死?居然不让着我?”初未来装着愤怒的样子。 “去考察你学校的伙食情况,我女人一周要在这吃上十几顿。”竹易如侧脸俯视初未来这副能量十足的恶霸相,心里不解,为什么她每个表情自己都如此喜欢。 初未来别过脸,满意地偷笑,心想这男人真够意思,哪天他会不会心血来潮,潜伏到她的宿舍,检查下学校的住宿条件厚不厚道? 初未来带着男友来到学校食堂,此刻正人满为患,食堂的躁动和喧闹是初未来所熟悉的,但竹易如却感到很陌生。大学时代,他从来不去挤饭堂,母亲会安排司机每天给他送饭,要么就和几个富二代在外面吃上价格不菲的几顿,反正经济条件允许。 “去打饭。”初未来指着男友的鼻子命令。竹易如的不适和反感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她忍不住在心里偷偷骂: 一进食堂就暴露出你败家仔的本性。 “怎么打?”竹易如被这四周的喧哗扰乱,心里有些浮躁。 初未来拉着竹易如,拿起餐具挤进人堆,经过一轮激战,过五斩六将之后,终于端着午饭找到两个空位坐下。 “你每天都要这么挤?”竹易如心疼地问。 初未来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这里不算挤,你没有去过火车站,去过之后,你才会体验到什么是苦逼。我一周就在这吃几顿,不常来,我自己开西餐厅,怎么可能受得了这里,但是,生活是需要体验的,酸甜苦辣,要敢尝。”初未来拿筷子敲敲竹易如的餐具,响起两声清脆的‘哐当’声,接着说:“先吃,我觉得这种餐具特有意思,特像监狱风云。” 竹易如听话地低下头,开始一口一口地咽下去,边吃边偷偷瞄一眼初未来,见她吃得那么津津有味,心理不平衡,在确认一遍两人的菜类完全一致以后,他冷声说:“交换。” “干嘛?” 竹易如不答,把自己的换给初未来,继续埋头苦吃。 初未来觉得男友莫名其妙,干嘛要换来换去这么麻烦?难道他喜欢吃自己的口水?翻个白眼,懒得和他争辩,初未来自顾自津津有味地进食。 没过几分钟,竹易如有一次不安分地打断,“味道一样。” “什么?” 竹易如看着女友沾满油腻的嘴,不答她的话,伸手将她搂住,低下头轻轻吻住。 初未来瞥一眼周边学生异样的眼光,敷衍地配合几下便将男友推开,没有好气地说:“吃饭接什么吻,不着调。” “饭菜很难吃,看你样子,还以为你那份好吃,结果味道一样差劲。于是我想通了,好吃的是你。”竹易如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逗得初未来忍不住发笑。 两人离开食堂后,竹易如不放人,“去我办公室看看,你也是股东夫人之一,要称职。” 竹易如开着车,初未来把收音机调到88.5兆赫,hit_fm传来主持人mike_d熟悉的男声。 前方红灯,车子停在花城大道的路口等待。初未来不经意地扭头看向车窗外,一家高雅的西餐厅让她忍不住多看几眼,西餐厅是落地玻璃装修,像一间精致的玻璃屋。里头,侍应生穿着的制服比多瑙河的好看呢,初未来暗暗评价。她满心欢喜地继续远观,视线从餐厅的门楣移到门口,从门口移到靠近落地玻璃的卡座,突然… 红灯过,绿灯走,竹易如正想踩油门离去,初未来的果断干脆的声音止住:“停!” 竹易如亮起右向灯,缓缓将车子停在路边,初未来的提问使他不解:“戈白雪会认出你的车吗?” “不会。你见到她?” “不。”初未来如坠云里雾里,眉头紧皱,“见到她没啥好惊讶,见到她和云秀她妈在一起相亲相爱才惊讶!简直就是惊悚!她俩...”顿了顿,初未来收起视线,不再看向窗外,沉思般低下头,像是自言自语地问:“她俩,怎么会搞到一起去。” 竹易如犀利的双眼释放出些许讶异的目光,他侧过脸,视线聚焦在初未来刚才一直注视的地方。不久后,竹易如看见戈白雪挽着云秀母亲的手,从西餐厅里走出来,两人旁若无人地交头接耳,好一幅温馨的画面,像极了慈母孝女。 初未来看着竹易如,“这是什么情况?” 竹易如伸手摸摸女友高高的额头,学着初未来的口吻回答:“对不起,我没找人跟踪云秀她妈,我对戈白雪不感兴趣,即使怕她伤害你,那也不过是多个心眼,没到留神的地步。” “搞什么飞机!”初未来在车里怒喊,一种不祥的危机感将她笼罩住,弥漫着浓浓寒意,让她想要突围而出。 初未来缓缓抬起头,眼神冷冽地盯着前方匆匆而过的车辆,厉声控诉:“能跟戈白雪这种人走在一起,而且还能相处得这么愉悦的,一定有猫腻。女儿才刚去世不久,尸骨未寒,云秀她妈不是应该很哀恸才对吗!半个月前她还要死要活,此时此刻她已离开上海飞到红棉,和一个利用自己女儿的巫婆相谈甚欢,他妈就像久别从逢的温馨一样。去戈白雪的家好不好?搞不好她俩同居,我要捉奸!” ------------ 24.越洋电话 “冷静点,未来。{138看书网网(www.13800100.com)vip章节免费阅读}”竹易如镇定自若地提醒女友,“捉奸的事,我安排人去跟,好吗?你今晚就能得到回复。” “好。”初未来点点头,不满地白他一眼,“我也要建立自己的跟踪系统,你们他娘的乐此不疲地盯我的稍,我要来一次反侦察行动。” “我他娘的是在乎你。”竹易如再一次学着初未来的语气,淡然地飘出一句,脸上藏不住笑意。竹易如把车子驶进公司停车场,带女友参观办公室。 另一头,戈白雪把云母带回家后,借口公司有事便出去了,示意云母晚饭自己吃,不必等她。 戈白雪坐进自己的车里,拿出手机,翻看刚才在路边,偷偷拍下的一辆黑色路虎,她总觉得这辆车在哪里见过。戈白雪把照片通过彩信发送出去,半小时后,她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那辆黑色路虎的车主,是竹易如。 戈白雪右手握住方向盘,用食指轻轻敲打了两下,脸上的寒光让人望而生畏。戈白雪从鼻息里有力地哼出一声冷笑,真是计划赶不上计划,看来要尽快下手,否则让竹易如顺藤摸瓜,挖出那个秘密后,自己这一生也就没啥指望了。她不会让初未来得逞,不会让竹易如发现那个久藏心中的秘密。 戈白雪在心里将自己的整个计划演练一遍,只要行动够快,时间把握恰当,那么她相信初未来无力招架,而竹易如也会措手不及。戈白雪暗自点点头,每个细节经过反复斟酌后,她重新拿起手机,拨通电话后,跟电话那头的人交代:“要50克。” 事情安排妥当后,戈白雪不紧不慢地将车子驶入黑夜,脸上不经意流出一抹阴冷的笑。 稻香是一家高档连锁饭店,分店遍布全国各地,总部设立在香港,这里的粤菜口碑最好。 丘遇白穿着一身正装走进稻香的包间。距离上一次由于戈白雪打匿名电话,利用云秀攻击初未来的事,两人闹翻已经许久,没想到,戈白雪会主动联系,要和自己冰释前嫌。 戈白雪穿一条火辣的红色长袖连衣裙,婀娜地走进包间,正好对上丘遇白投来的赞许的眼光。她在丘遇白身边坐下,亲昵的动作像是前阵子的不快从未发生过。 点完菜后,戈白雪主动贴近丘遇白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用自己的樱桃红唇轻轻咬住丘遇白的双唇。 丘遇白久不逢甘露,热烈地回应着,双手在戈白雪身上温柔地来回摸索。舌头的挑逗使得丘遇白有了正常的生理反应。桌底下,戈白雪的脚尖缓缓在丘遇白的腿间滑落。 她是美丽的。 丘遇白努力地压住欲/火,一股热流迅速蔓延至他的全身,他的手舍不得离开戈白雪透着芬芳的肌肤。 “今晚我去你家。”戈白雪轻声耳语,伴随着一阵诱人的体香,她伸出舌,撩人地tian着丘遇白的右耳。丘遇白被动地接受这一切,今晚,他无法拒绝这样一个妖娆香艳的女子。 他想要她。 翌日,丘遇白看着身边,有着丰满身材的戈白雪,她一丝不挂地躺在自己怀里,那么诱人,滑腻的皮肤让人贪婪,清醒后的他忍不住再要一次。 “你陪我去旅游,好不好。”清晨的骚动之后,戈白雪娇滴滴地伏在丘遇白胸前,试探地问。 “过一段时间。”丘遇白注视着戈白雪那张因疲倦而泛起红晕的脸,温声回答。 戈白雪在心里暗暗计算,过段时间?那是父亲回来的时候吗?她伸手在丘遇白眉间来回抚摸,“我想下周去,只去四天就回来。” “你想去哪?”听见戈白雪的话,丘遇白认为离开的时间并不长,也许可行。 戈白雪知道自己离成功很近,脸上不见一丝笑意,反而努努嘴,“我们去九寨沟好不好,现在正是时候,听说,秋天的九寨沟最美,你陪我去,好不好嘛?” 戈白雪少有的任性和可爱,让丘遇白心软,每个男人都有弱点。 同样的早晨,竹易如在家接到一通越洋电话,是母亲蒋慕从美国打来:“最近好吗?” “好。” “听说你恋爱了?”蒋慕柔和的嗓音,听不出对于儿子的恋爱对象她所持的立场。 竹易如淡然承认:“嗯,我以后会带她来见你。” “你打算什么时候来美国看看我?”蒋慕的声音依旧平和,不掺杂任何情绪。 竹易如像是被问到了,他最近没有离开红棉的打算,一心想着初未来在哪他在哪。 蒋慕久久等不到儿子回话,中间的空白母子俩有些尴尬,蒋慕笑着打圆场:“要不这阵子先回来探望我?我快生日了,你都忙得想不起来了吧?回来陪我两个月,我也老了,总不能让我这么牵肠挂肚。” “我呆不了那么长。”竹易如向母亲坦白。 “现在有了女朋友就可以不要妈了?”蒋慕醋意十足地质问儿子。 “不是,妈。我放心不下,以后见面再和你解释好不好?” “你表妹都告诉我了。”蒋慕不接受儿子的解释,一改平和的语气,声色俱厉地命令:“我不管你在那边忙什么,如果你下周不回来,以后就当没有我这个妈,也别指望我会见那个女人。” “好,我知道了。”竹易如冷冷地回答母亲,不再多说一句便挂上电话,他不屑于和任何人争吵关于初未来的问题,初未来是他这辈子最坚定的信仰。 竹易如坐在床沿发呆,静静地想着,确实,每年母亲生日,自己都会陪母亲过,如果今年例外,母亲会不会先入为主,讨厌未来?而且盛迎迎在美国,应该花了不少心思。话里行间,竹易如能感觉到母亲对初未来有着一丝厌恶。 竹易如无奈地叹口气,想到初未来,他深深不舍。美国,那么远的距离,跨洋过海,黑白颠倒,他承认,就算是母亲生日,他也不想回去。他才发现,自己的喜欢已经那么深了?他不愿意离开初未来一步。 他很爱。 ------------ 25.毒剧 “和我一起去美国。[本书首发138看书网网www.13800100.com]”竹易如牵着初未来,两人面向夕阳,沿着红棉大学体育馆的跑道散步。 “签证来不及办了。”初未来摇摇头,如果竹易如下周就走,自己根本不可能去。 “我们下个月再走,等你拿到签证后,赶在母亲生日前到就行。”竹易如暗喜,他很愿意把初未来介绍给整个家族,恨不得马上将初未来和自己合法化,这样家里的人就不会再打他主意,逼着他和一些自己毫无感觉的人见面。 临近黄昏的红光打在竹易如脸上,让初未来有种错觉,这个雪人顷刻就会被融化。初未来在心里算了算时间,依旧觉得不妥,“我无法离开这里很久,毕竟学业还在继续。” “只去三天,等我妈生日过了就走,我帮你请一周的假。”竹易如很快打消了初未来的顾虑,初未来担忧的他都想到了。他不打算在美国长呆,他打算等初未来毕业后,再好好陪陪母亲。 初未来朝贴心的男友翻个白眼,“你妈妈估计会很讨厌我,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会喜欢霸占她儿子的儿媳妇。” 听完初未来的论点,竹易如一脸坏笑地低头看着初未来,心里有种小小的成就感,他清清嗓子,得逞似地扬着眉,“你意思是说,你愿意嫁给我?” “呸!”初未来一怔,上当似地甩开竹易如的手,红着脸感到十分尴尬,“你还没求婚呢!”话一出口,才发觉自己越描越黑,越陷越深,恼怒地警告:“我没有暗示你现在求婚,不允许你现在求婚,说美国!” 竹易如溺爱的眼神,在美丽的黄昏下越显温柔,他清楚,目前还不适宜谈及婚姻问题。顿了顿,竹易如言归正传:“婚姻大事交给我全权处理就好,到时候你带个人出席就行。签证的事也由我张罗,护照给我,你了无牵挂的继续上课,见家长也不必有负担,我要定你。” 初未来怄气般暗自思忖,竹易如完全是一副‘我这辈子就栽在他手上’的模样,这份欠揍的自信是我给惯出来的?初未来甩甩头,打住自己漫无边际的遐想,抬眼发现,竹易如一双炽热的眼正聚焦在自己身上,立即点头应声‘好’,迟疑地问:“要是我临时有事,不能去怎么办?” “那我也不去。”竹易如毫不犹豫地回答,“但我不认为你还有其他事比见我母亲重要,目前为止。” 竹易如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初未来,戈白云在美国,初常在很少呆在红棉,即便有丘遇白在,他也无法做到干脆,他不愿意把初未来交给别人,加上戈白雪和戈羽在初未来身边出没不定,他实在做不到了无牵挂地离开。若一个人回美国,万一真出什么事,到时候鞭长莫及,他会后悔终生。 接下来,竹易如开始为初未来的出国签证奔波。而戈白雪,她拉着丘遇白踏上了去往九寨沟的甜蜜之旅。两对恋人,像是两条平行线,看起来毫无交集,各自忙碌。 至于云母,正在慢慢适应红棉的新生活,她不打算回上海了。 周五的晚上,竹易如带着初未来跑去电影院,两人从相识到现在没看过一场电影,竹易如决定要在今晚弥补这个缺陷。 结束一周枯燥乏味的办公室工作,多瑙河此时格外红火,侍应生忙得不可开交,大有鸡飞狗跳之势。多瑙河在初未来的悉心打理下,口碑甚好,除本地人经常光顾外,亦不乏异国食客。 一名被黑色长裙裹得密不透风的穆斯林打扮的异国女子,怀里抱着一个约满周岁的女婴经过厨房,走到女卫生间,女婴哭声不断,引得周边的人不禁回眸,在看清不过是个婴童在哭闹,便兴趣索然地回过头,不再多看一眼。 异国女子很快抱着女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与旁边和自己一起来吃饭的同样是穆斯林打扮的朋友交谈了几句。怀里的女婴安静地tian着手指头,不再哭闹。 晚饭高峰期过后,陆陆续续有顾客结账离去,接近21点20分时,一队警务员打扮的人马张扬地闯进多瑙河,扰乱了还在用餐的顾客。 为首的一名警官向多瑙河的餐厅经理出示搜查令和警官证,身后紧跟的一名警员,手里牵着一条黄棕色警犬。 警官告知餐厅经理,多瑙河被举报藏匿毒品。警方人员先清理现场,等在场的顾客全部离开后,便带着警犬四处寻找。不到半小时,便在多瑙河的女卫生间、餐桌地下、过道的几盏欧式装饰灯里,搜出接近64克的海洛因。 竹易如和初未来在22点10分走出永恒电影院,初未来掏出手机,发现有多瑙河的几个未接来电,正想回拨,电话又至,初未来立即摁下通话键接听,电话里的叙述让她顿时六神无主,初未来手脚发麻,浑身直冒冷汗。 初未来惊慌的眼神使得竹易如内心涌起一股不安之感,他焦虑地等待初未来挂上电话后,急促地问:“怎么了?” 初未来心慌意乱地扑进竹易如怀里,竹易如握住初未来冰凉的手,心乱如麻,他敦促自己要保持冷静,随后他听见浑身发抖的初未来开口说道:“警方...搜出多瑙河里藏有毒品,是海洛因...64克,多瑙河被勒令立即停业,警方要我...” 听完初未来断断续续的复述后,竹易如紧了紧自己的拥抱,他努力地让自己保持镇定,接着用坚定而平稳的语气说:“别怕,我一步也不离开你,你没做过,就不会有事,我们现在就回多瑙河。” 初未来狠狠地摇摇头,浑身不禁发抖,“竹易如,藏毒..海洛因,超过50克的,如果我没记错,有期徒刑至少15年。” 竹易如疾驰在回多瑙河的路上,黑夜洒下的暮光使这个慌乱之夜越显迷离。他暗自思忖,初未来不可能藏毒,这纯粹是贩毒分子无心栽赃? 亦或是有人恶意使然? 如果是恶意使然,那么幕后黑手难道是戈白雪? 如果是,是什么逼得她狗急跳墙痛下毒手? 如果不是,难道是远在美国,盛迎迎的父亲,盛宝文? ------------ 26.放弃多瑙河 初未来因涉嫌藏毒,先被警方带走,竹易如找到红棉最权威的律师,通过律师的协助,初未来于凌晨四点被保释。<更多精彩好书请百度搜索138看书网网> 看见初未来疲惫地走近自己,竹易如即刻松口气。竹易如把初未来带回自己家,等初未来在自己身边睡着后,才静悄悄地走下床,开始安排今后的事。 竹易如打听到戈白雪正和丘遇白在旅游的途中,看起来和此刻发生的事毫无联系,太干脆,竹易如摇摇头,哪有这么巧。 竹易如想到了云母,那个被初未来无意中发现的,她和戈白雪的温馨画面。事情越来越有趣,不经意间,竹易如嘴角轻轻上扬,他知道,云母和戈白雪的故事是一把钥匙。 竹易如坐在书桌前一边抽烟一边细想。初未来朦胧间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便睁开眼,看到男友这副模样,她疲倦地走下床,她的动作很快引起了竹易如的注意。 “别抽烟,我以前不知道你有这习惯。”初未来走到竹易如身边,灭掉了烟头。 竹易如将她抱到腿上,“想事情,平时不抽。” “我明天给小丘哥哥打个电话。”初未来想到自己的遭遇,内心有些惶恐不安,虽然被保释出来,但此时此刻,却有种跳入黄河洗不清的感觉。多瑙河的员工都想不起有可疑人物,初未来感觉自己离深渊很近。 “你去睡。”竹易如把正在发呆的初未来唤醒,“未来,在一切还不明朗的时候,你首先要相信律师的口才,最重要的是,你要相信你未婚夫的实力,我会把那个人从屏幕后揪出来。”顿了顿,竹易如想起了丘遇白,“丘遇白肯定已经知道你的事,他养了一堆人,这些人负责跟踪你和监视多瑙河。” 初未来愁眉苦脸地听着,像是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连你都知道戈白雪被跟踪,戈白雪她自己不会不知道,我们,要查就要查她的通话记录。” 竹易如嘉许地朝初未来笑笑,二话不说便把她抱上床,该睡了,养精蓄锐迎接明天。 初未来试探地问:“你不会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吧?” 竹易如帮她盖好被子,躺下后才回答:“我会在一个不可拒绝的时候才行动,现在给我乖乖睡觉。” 丘遇白在得知多瑙河藏毒事件后,冷冷地看着戈白雪,挖苦道:“你以为你把我支开,就没人可以帮到初未来?” 戈白雪从床上走到正在沙发上抽烟的丘遇白身边,一脸无辜地问:“我没听懂你的话,初未来她怎么了?” 丘遇白摁灭烟头,接着说:“你忘了她有竹易如?” 听到竹易如的名字,戈白雪略显惊讶,但很快又恢复镇定,用一双大眼盯着丘遇白,不明就理地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不打算和戈白雪多说,他有些内疚自己的疏忽,以为仅仅离开4天并无大碍,却偏偏出事了,他不会相信戈白雪是无辜的,他决定明日就回红棉。 翌日,丘遇白在上机前,给初未来发了一条短信:下午五点到我办公室。 初未来带着男友如期赴约,一见面,丘遇白板着脸对初未来说:“你现在是去哪都有他?” 对于丘遇白的故意冷漠,竹易如毫不在意,大方地先打招呼:“和戈白雪玩得可愉快?你最好尽快适应我的存在,我是初未来的司机。” “别针锋相对了,都什么时候了。”初未来先批评自己的男友,拉着他在自己身边落座后,对丘遇白说:“小丘哥哥,关于你和戈白雪的奸/情,我不予评论,谈正事。如果无法证明我是清白的,15年的无期徒刑将会是我人生的末路。” “不会。”丘遇白在单身沙发上坐下,点起一根香烟,略加思索后,说:“多瑙河的员工没发现顾客有异样,但我的人有所警觉。那晚有两个穆斯林女子带着小孩到多瑙河吃饭,藏毒的人应该是她们。” “为什么这么确定?”竹易如若有所思地问。 丘遇白抽几口烟后,说:“在离开多瑙河后,女子把怀里的婴儿交给另一位和她一起走进多瑙河的穆斯林。我得说一句,我派去监视多瑙河的人都是精英,他们察觉到不妥,开始分头跟踪。后来,十分有趣,我的人发现,她们根本不是穆斯林,只是穆斯林打扮的两个泰国女子。严格上来说是一个,出门后抱着小孩走的是个人妖。” 初未来倒吸一口冷气,心里疑虑,女子和人妖?她们为什么要在自己店内藏毒? 像是读懂了初未来的心,丘遇白解释:“有人出高价安排她们这么做。” “谁?”初未来立即问。 “不知道。”丘遇白朝两人摊开手,点燃第二根香烟后,接着说:“她们之所以要打扮成穆斯林,应该是为了模糊警方追查的视线。”顿了顿,丘遇白朝竹易如和初未来各看一眼,接着说:“至于指使人,我相信你们都想到了戈白雪。” 初未来点头承认,“她把你支开,把我往死里整,就算我被证明是清白,多瑙河,也不能再营业了。出了那么大的丑闻,西餐厅藏毒,人都是多疑的,谁还敢上我这吃饭。” 竹易如安静地听着初未来心灰意冷的话,他理解初未来的失落,那是她的心血。他在很早以前就曾经劝过初未来,希望她放弃多瑙河,多瑙河引出的是是非非实在太多,让他隐隐有些不安,无奈初未来一直不同意。 几分钟后,丘遇白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对初未来说:“是不是戈白雪,有待考证。未来,多瑙河,我先安排人手帮你处理了。” “我不想就此放弃。”初未来千般不愿。 丘遇白耐心地劝告:“你有白云集团,多瑙河先是惹出一个盛迎迎,再是闹出藏毒事件。我不是迷信,但这至少可以说明,别人伤害你,可以从多瑙河下手,不安全的事不要做,累了身边的人。” 初未来被说得红了眼圈,她兢兢业业地默默奋斗,不到一年,自己的心血就全盘lang费,她舍不得。多瑙河是她过去的精神寄托,从加班加点地跟装修,到开业后的经营,是年轻的她的一部创业血泪史。 竹易如握住初未来的手,柔声说:“以后,我们再开一家,只要你有时间,只要你还愿意,我们开一家属于我们俩的店。”边说边伸过手,轻轻拭去初未来的眼泪。 初未来做一个深呼吸的动作后,做出了让步,“好,我可以放弃,但是多瑙河不可以关闭,出让给喜欢它的人,我只要回爸爸给我的创业基金,50万。” “好。”丘遇白立刻答应,他朝竹易如看一眼,两人此刻心照不宜,都如释重负地松口气。 丘遇白一改之前冷漠的态度,朝竹易如友好地点几下头,“很谢谢你没有离开初未来一步,否则,她至少要在局里呆两天。” 竹易如但笑不语,丘遇白的话让他一下子醒觉,如果当时他经不住母亲的催促,真回美国了,初未来便真是孤军无援。 竹易如开始怀疑,难道母亲被利用了? ------------ 27.你嫁我,我嫁你,挑一个 警方的调查在如火如荼地进行。{138看书网网(www.13800100.com)vip章节免费阅读} 初未来问丘遇白要到戈白雪的住址,独自开展侦查工作。 她一早跑到戈白雪家门口的咖啡厅,在看到戈白雪的车驶出后,初未来立即离开,快步走进小区,坐电梯上楼后,找到戈白雪家的门牌号。初未来毫不犹豫地摁响门铃,她希望云母没跟着戈白雪出去,否则自己会扑个空。 门后的云母犹豫片刻,见初未来没有走开的意思,一时心软,给初未来开了门。 “阿姨,你记得我吗?”看见云母后,初未来礼貌地问。 云母点点头,给初未来倒杯水,在她对面坐下后问:“有什么事?” 初未来要争取时间,等戈白雪回来,就没戏了,于是开门见山:“是你逼戈羽离开云秀的,对不对?你怎么会和戈白雪在一起?” 云母不置可否,严肃地看着初未来,“这是我的家事,与你无关。” 初未来也不客气,把云秀在红棉的遭遇说一遍,然后将自己如何失去多瑙河的事告知云母,冷冷地问:“云阿姨,我的参与是我选择的吗?” 云母没有被初未来推心置腹的话打动,态度依旧冷漠,她反问:“你告诉我这些,是觉得这事跟白雪有关?” “是。” “那你就去找白雪问清楚,我没什么可以告诉你的。我还有事。”云母冷冷地将初未来赶了出去。 ***初未来灰溜溜地走在路上,云母像很讨厌自己的样子? “我一个人在路上走。”初未来难过地告诉竹易如。 “我马上来,不许动。” 很快,竹易如的车便停在初未来面前,他急匆匆地走下车,把初未来带走。 初未来第一次来到竹易如的办公室,这里和自己的家一样,是杏色和咖啡色为主色调的装修。 竹易如从身后抱住她,淡淡地说:“那里离戈白雪的家很近,你怎么可以单独行动。” “我找云母。”初未来失望地说:“她对我无可奉告。” 初未来透过落地玻璃窗,郁闷地俯瞰红棉市,地上车水马龙,天上蓝天孤独。心情不好,看什么都不顺。 “我告诉你答案,你就不会郁郁寡欢,对吗?”竹易如的气息从耳边传来。 初未来继续看向远方,我失去多瑙河,却多了一个藏毒的罪名,我也不想去挖掘秘密,但是不洗清嫌疑,我无法心安地把日子过下去,这几天,我每天都活在惶恐中。我知道有很多人在为我的事奔走,所以我不敢多问,不敢催促,连伤心也不敢,但是,我很着急,我真的很害怕… “指使人藏毒的,是云母。”竹易如搂紧怀里思绪万千的女子,感觉到她在听到答案后,身体微微一颤。“很害怕,对吗?”竹易如在耳边呢喃:“这几天你一直很安静,你问丘遇白拿戈白雪的地址的时候,我们就猜到你下一步行动,但是我不想阻止你,今天,我一直在你身后。” 初未来静静地听着,她知道他在身后,因为电话挂上没多久,他的人就到了。但是初未来没有拆穿,她不怪他。 竹易如没有唤醒她的沉默,他知道初未来在用心聆听,“我跟丘遇白联手,他负责追踪戈白雪,我负责打听云母,我的人查到,云母的账户上忽然多了一笔来历不明的资金,但汇款人的名字不是戈白雪。” “谁?”初未来轻声问。 “一个陌生的名字。”竹易如把滑轮椅拉到身后,抱着初未来坐下,接着说:“戈白雪把你身边的人支开,她甚至通过盛迎迎,利用了我妈,我当时就奇怪,我妈怎么突然思子若渴。戈白雪的目的,是想让你失去多瑙河。” “她做到了。”初未来低下头,想起多瑙河自己经营的心血,她心如刀割。 “没有。”竹易如忽然笑了,捏一捏初未来的鼻尖,郑重其事地说:“你说把多瑙河卖给喜欢它的人,我买了,虽然不是以我的名义,但还是我。你那么舍不得多瑙河,结婚那天我还给你,我们的婚礼,在多瑙河举行,好不好?” 惊喜… 初未来睁大眼,惊讶的脸比刚才鲜活不少,她不知所措地看着竹易如,他怎么… “你求婚?” “嗯。” “我看你是勒索吧!”初未来的脸因喜悦而泛起红晕,失而复得的感觉真好。 竹易如看了看手表,一脸坏笑,他不急着回答初未来,先打电话给丘遇白:“怎么样了?” 丘遇白胜利似地说:“刚从警局出来,我亲自把那两位泰国美女送进了监狱,初未来在哪?她要不要来参观一下真正的人妖?我有办法带她进去。” “她在我怀里。人妖就不看了,免得她打伤。”竹易如挂上电话,松口气,连日来他也没睡过一晚好觉,神经一直紧绷。 初未来冷冷地看着他,又瞒我? 竹易如马上解答了她眼神里闪烁的疑问:“你的嫌疑已经洗清了,丘遇白派人去见那两个泰国人,在谈价钱的过程中录了音,证据在今天早上就递交给警方,丘遇白很内疚,所以对这两个外国人特别上心,看着她们进去了才离开局子。” 初未来喜忧参半,我今天可以安心过日子了?竹易如买了多瑙河,我会不会间接害了他? “云母怎么办?” 竹易如叹口气,就知道结果会是这样,初未来不会忍心报复那老人,“我们这回放过了她,虽然她没进去,但同样失去自由。” “她们联手?戈白雪和云母。” “也许。”竹易如没有否认,“但我认为,云母只不过是被利用,那笔陌生人的汇款就是最好的证明。” 竹易如的手在初未来眼前晃了晃,“你答不答应。” “啥?”初未来漫不经心地问。 “求婚。”竹易如捏住她的下颚,让她正视自己。 初未来细细端详这张百看不厌的脸。 “快说,”竹易如zhuanzhi地命令:“你嫁给我,还是我嫁给你,挑一个。” 初未来主动地迎上去,亲吻之后,她知道应该说‘嫁’或‘不嫁’。 她说了一声:“好。” ***戈白雪出去不久便接到云母的电话,听说初未来上门拜访后,她怒气冲冲地赶回家,看到云母后,忍不住‘啪’的一声刮了一掌。 云母惊愕地抚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戈白雪,只见一向对自己温和的戈白雪忽然变脸,恶狠狠地对自己发话:“谁让你开门给她了?谁允许你跟她说话?你和她都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云母不禁流下眼泪,哭诉着说初未来进门不到十分钟就被自己赶出去了。 “白雪…”见戈白雪不语,云母试探地问:“初小姐不像是害死小云的人,她说…” 戈白雪不近人情地冷眼看着年过半百的云母,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后,对云母说:“去收拾行李,你不信我是吗?那你就回上海。” 云母想起上海那个冰冷的家,没有亲人,不禁打一个寒颤,哭着央求:“白雪,我信你,我当然相信你,不然怎么会来红棉。” “别哭哭啼啼的!”戈白雪厌恶地打断云母的话,“去收拾!今天马上走!” 戈白雪借机摆脱云母这个包袱,不顾云母的哀求,使人将她送回了上海。 ------------ 28.处子之痛 初未来答应求婚后,竹易如想了想,便急急拉着她走出办公室。仙界领先于众多小说站,最新章节首发 “去哪,我知道你腿长,你走慢点行不行?”初未来被他拽着,吃力地跟上。 “你有没有带钱?”竹易如拉着她走进电梯,看一眼她有些气喘的脸,“初未来,结婚戒指现在就买,省得有人对你动脑筋。你买我的,我买你的,戒指必须各自付账。” “不行。”初未来白他一眼,“戒指这么肤浅的东西,急什么。” “那什么才有深度?”竹易如思索,转眼间,他不怀好意地盯着初未来,冷冷邪笑。 二十分钟后,初未来被带进竹易如的卧室。 她紧张地看看竹易如那张深蓝色大床,心跳加速,身后,冷不防传来干脆的落锁声。初未来脖子僵硬,想转过身,竹易如已缓缓走近,从身后将她抱住。慌乱中,初未来想起竹易如的a计划,对比之下还是第一方案比较靠谱,于是一改当初反对的口吻,“去,同志,咱们去买戒指。” “来不及了。”竹易如坏笑,学着初未来的口吻说:“戒指这么肤浅的东西,急什么。” “不是吧..”初未来心头涌上一阵不安,“你想怎样?” “你说呢?”竹易如指指一步开外那张大床,“我们的目的地,上去。” 初未来僵直着上半身,心想今天被他吃定了,但她依然试图抵抗:“竹先生,请用你的人性克服你的兽性。” 竹易如凑近她的脸,身体有些发热,用极具诱惑力的男中音说:“这种事,还是男人做主的好,嗯?” 初未来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大姨妈,你怎么不早点来?手心冒汗,竹易如浓浓的男子气息离她如此近,她心跳开始狂乱,紧张得要命,开始央求:“那个…竹易如,改天,我没准备好。” “你想准备多久?裸考就好了,不会的话,我帮你作弊。”竹易如的手开始探进她的衣服,低下头咬住她的唇,从热吻开始。 初未来被动地接受这一切,眼珠子不停地转,调动所有灰色细胞,思量着对策。 怎么办? 打晕他? 要不,喊救命? 打110?太好了,初未来试图偷他裤袋里的手机。 见她不专心,竹易如猜到她还没放弃逃跑的打算,于是抽出唇,横着把初未来整个抱起扔到床上,用沉重的身体压住她,好言相劝:“别动坏脑筋,我要开始了,你给我老实点。”话音刚落,初未来的上衣被拉起,表层防卫迅速被攻陷。 “喂!”初未来喊停,握住他不老实的手,“那个,我们没做安全措施,准备不充分,下次下次,有的是机会。” 竹易如反手将她摁住,不依不饶地说:“安全措施很破坏第一次。初小姐,我打算在你身上留点东西以示纪念。这次我不跟你客气了,我计算过时间,今天是安全期。”说着,竹易如用唇堵住她,不让她再破坏气氛,手开始往下移。 竹易如感觉到初未来的身体微颤,他迅速脱掉自己的上衣,两人肌肤贴着肌肤。竹易如极力遏制住自己,第一次,他不能急,他的唇慢慢游移,眼、眉、唇、脸颊,下颚… 欲/望的气息在房间里弥漫。 “未来,你看着我。”竹易如凑近初未来的脸。 初未来尽量使自己别那么紧张,顺从地配合,感受到他身体上微妙的生理变化。 “会有点痛。”一声温柔的提醒后,竹易如如愿以偿地探了进去。 “痛!”初未来奋力挤出一个字,初次的疼痛逼得初未来留下一滴眼泪。 第一次,竹易如看着她流泪没有心疼,反而幸福。他轻轻拭去初未来的泪水,身体没有进一步动作,体贴地陪她渡过处子之痛。 见初未来脸色逐渐缓和,身体略微放松后,竹易如开始肆意占有。 初未来不记得自己和他吻了多久,只记得在好几次猛烈的震动后,他才趴在自己身上,安静地睡着。被压得呼吸困难,初未来想要用力将他推开。 “干什么?”竹易如撑起上半身,像是被冒犯一般。 “拿出来。”初未来红着脸说:“我..我动不了!” 竹易如阴冷着脸问:“你要做什么?光着身子,要去哪?” “呸!”初未来尴尬地别过脸,“我要穿衣服,这样没办法跟你说话。” “那就别说。”竹易如经过中场休息后,体力恢复,神采奕奕,“我们继续。” …… 初未来在竹易如怀里苏醒,看向窗外的月色,此时已过黄昏。 “要起床了。”竹易如柔声说:“我们去吃晚饭。” 初未来报复地白他一眼,不理,埋着头继续睡。 “起床。” “你去煮!”初未来不满地命令道:“我这么累,你还有脸让我去吃饭,你还有没有人性?” 想起床单上那一小块血迹,竹易如心满意足地在她额间响亮地亲吻一下。 “要吃什么?” “麦当劳。” “我不会煮。” 初未来失望地抬起头,“那你会煮什么?怎么这么没用,连麦当劳都不会,那去做雪糕吧。” “煮饭行不行?” “将就吧。”初未来勉为其难地答应。 竹易如翻身下床,在地上找到手机,拨通麦当劳的外卖电话,下好订单。 抬头看见初未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上下打量,他丝毫不因全/裸着而尴尬,邪魅一笑,“怎么?还不够?” “没出息。”初未来白他一眼,还以为他真去给自己煮饭呢,最后还是拜倒在外卖的石榴裙下。 竹易如跃上床,伸手抱住她,“还痛不痛?” “不痛了。”初未来趴在他身上,回想起之前暧昧的一幕幕。 初未来忽然间静下来,让两人各自有了思考的时间,短暂的几分钟沉默后,竹易如试探地问:“搬进来,好不好?” “嗯。” 竹易如贪得无厌地摇摇头,“我意思是,连学校都不住了,我每天管接管送。” “得寸进尺。” “全职保姆。”说着,竹易如捏一捏初未来白里透红的脸,“明天开始我们在家里做饭。” ------------ 29.不浪漫罪名 两周过去,竹易如恪尽职守,全职保姆的工作做得头头是道。{138看书网网(www.13800100.com)vip章节免费阅读}初未来兢兢业业,借助百度,每晚做一顿勉强可以维持生活的晚饭,挑剔的竹易如从不抱怨她的厨艺,总是吃得干干净净。两人的同居生活温馨简单,没有阴谋计算,似乎一切接上了轨道。 “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今天五点下课。”初未来走出教室后,看到站在走廊不远处正在等她的竹易如。 “但是你三点就出来了。”竹易如拉着她走出教学楼,回头率依然频频。 “说!”初未来横行霸道地张开双臂拦住他的去路,“你怎么知道我会翘课?” 竹易如定定站着,眼里闪过一丝皎洁的光芒,慢悠悠地开口:“竹太太,从你委身于我到现在,你这课本就一直扔在我的车尾箱。一开始我也不知端倪,上周比这更晚的时候我来教接你,发现你从图书馆的方向走来,我就知道自己被骗了,这周我就学聪明了。” “好吧。”初未来认栽,为了掩饰罪行,不留痕迹地岔开话题:“今天早点回家也好,我要收拾收拾,过几天就去美国了。” “去买戒指。”竹易如宽仁地放过了她,重新提起戒指计划。 “又是这句。”初未来没有好气地白他一眼,这两周以来他一直对这话题乐此不疲,反反复复跟自己磨了许多次。自己还是个学生,戴着结婚戒指出入学校实在太高调,同学们会七嘴八舌,唧唧歪歪问个不停,想了想,初未来找到一个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借口搪塞:“不识lang漫,没有情调!” 竹易如一怔。 lang漫??? 情调??? 看他像是中计,初未来把握机会教训道:“我是独一无二的腹黑女,结婚戒指岂能随随便便马虎了事?私定终身岂能儿戏?你应该再铺张一点,找个牛逼的珠宝设计师,为我别出心裁地打造一只举世无上的结婚戒指。”说着,初未来在心里估算珠宝设计的完稿时间、审核和定做的周期,那至少得拖个一年半载,到时候自己都快毕业了,应该可以应付过来。 竹易如听出初未来的小心思,不过就是个延迟的小把戏,他冷冷地盯着口舌如簧的初未来,将计就计地说:“竹太太,我认为你低估了珠宝设计师的工作效率,对整个制作过程并没有多少时间概念,这不过就是一头半个月的事。既然你愿意大张旗鼓,我当然要支持你,以表示我霸占你的诚意和决心。下个月,我会为你奉上一只匠心独运,巧夺天工的结婚戒指,届时请你不要再推搪,给我老老实实地套在手指上!” “死变态!”初未来心知奈何不了他,懊恼不甘兼而有之,不认输地反驳:“还没结婚戴什么结婚戒指!” “我们随时可以结婚,只要你松口。”竹易如紧紧把她抱进怀里,惯性地用额头抵着她,不依不饶地说:“从我看上你那天起,你就已经嫁人了,所以别跟我说结婚的破事,结婚只是浮云,不过就是一场公布消息的饭局。不管有没有婚姻约束,你都已经名花有主,谁敢多看你一眼,我就让他失明。我不过是给那些不长心的蠢男人一个辨别记号,省得他们在挨揍的时候觉得冤枉。” “你霸道!”初未来不禁打一寒颤,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变态? “是。”竹易如坦然承认:“你,谁也没得商量。” “你刚才说,我不lang漫?”竹易如偷瞄一眼怀里的女人那张惨败的脸,见她闷不啃声,更是得意地说:“竹太太?嗯?你怎么不说话了?我的不lang漫罪名,你打算什么时候帮我洗清?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说完,竹易如猛力拽着初未来大步流星朝自己的车子走去,二话不说便把她塞进后车厢。迷惑间,初未来发现自己已被脱去了上衣,顿时花容失色,惊愕地问:“你干什么!” “车震。”竹易如炽热的双眼下,露出一抹邪魅的笑。 …… 竹易如心满意足地拿起初未来的衣物,正要细心地给她穿上。 “我自己来。”初未来推开男人的手,想抢过自己的衣服。 “别动。”竹易如厉声喝道,摁住初未来的手,逼着她安静,才体贴地一件一件替她穿好。 “变态!!!”初未来翻个白眼,双手掐住他的脖子,想要出口怨气。 “谁说男人只会脱女人的衣服。”竹易如的话让怀里的初未来暂停手中的暴行。 初未来静静地与之四目对视,顿了顿,只听他柔声说:“我会帮心爱的女人穿衣服,百分百负责。” 初未来低头,浅浅一吻代替了回答。 ***开车回家的路上,初未来像是想起了什么,不自觉问出声:“云母的账户上多了一笔巨款,那笔款项是来自一个陌生人?” “是。” “是个屁。”初未来不悦,指责道:“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竹易如无奈地叹口气,解释说:“除了名字,我没有收集到关于这个人的任何消息,所以没办法告诉你更多。丘遇白也是束手无策。我们现在只能监视云母,希望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初未来失去耐心,直截了当地警告:“最后十秒。” “霍正平。”竹易如不得不投降。 “霍正平。”初未来皱着眉,轻启朱唇跟着念一次,她不认识这个人。 竹易如顺便补上一句:“云母被遣回了上海。” “戈白雪玩厌了?”初未来忍不住冷冷挖苦一句,“一个老人家,适应新生活不容易,刚习惯就被送走,也不怕折腾,戈白雪这人真缺德。”想起戈羽,初未来挠挠头,一脸懵懂地问:“我真是搞不清状况,戈白雪和云母是啥关系?云母赶走戈羽,逼他离开自己的女儿,却又和戈白雪这么亲密无间,戈白雪和戈羽偏偏是两兄妹。这到底是谁跟谁,狗屎一样的破烂事儿,垃圾一般的混乱关系。” ------------ 30.雨城西雅 西雅图是美国西北部最大的城市,十一月的西雅图寒风呼啸,极少放晴的天空阴雨连绵。138看书网网www.13800100.com/ 你好,西雅图! 着陆塔科马国际机场,初未来被一股陌生的寒气冻得将手缩进衣袖里。抬头看天,初未来想起雾都伦敦。 “冷吗?”竹易如伸出温暖的大手握住初未来,对准哈几口热气,搓暖她冰冷的小手。 “冷死了。”初未来摆一副苦瓜脸,想起就要见对方的家长,内心的不安越逼越紧,“竹易如,你是个冰川美人,能把你生下来的,必定也是个雪人。我有点害怕。”说着,初未来不禁哆嗦了几下。 见此状,竹易如停在过道一边,将初未来拥进自己的黑色呢子大衣里,“还冷不冷?” “不会不冷的,赶紧回去,让我躲进被窝里就好。”初未来暗自庆幸,还好只在这呆三天,不然非冻死不可。 两人走出机场,竹易如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拉着初未来,向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奔驰吉普车走去。 车里的暖气使初未来冻僵的脸略微缓和,竹易如一上车便抱住她,让她躲进自己的大衣里。 初未来看向车窗外匆匆跑过的风景,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路牌,连落叶都是新奇,他却在身边,安全感依旧。 “竹易如。”初未来轻轻呼出男友的名字。 “竹易如。” “我在听。”竹易如低下头,贴着她依然有些冰冷的脸。 “这个地方,我从没来过。”初未来慢悠悠地,低声呢喃:“这里每条路的名字,我都不认识;这里跑过的每幢房子,都与我无关;这里的人说的情话,都和我的不一样。不过,你在,我就不害怕。” 竹易如紧了紧怀里多愁善感的女子,“竹太太,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不。”初未来摇了摇头,几根短发滴下耳垂,“我感觉,你妈妈不喜欢我,直觉。我心里很不安,不过不害怕。你知道吗,听说,我的妈妈也在美国。我感觉,此刻离她近了些。”初未来将视线收回,清澈见底的眼看着竹易如,像是自言自语:“不知道,妈妈,她能感觉到吗?” 竹易如不由心头一紧,初未来极少提起她的母亲,印月。 竹易如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关心则乱,自己的心也随着初未来的忧伤而低落。初未来的话言犹在耳,如果自己的母亲蒋慕真对女友不满,竹易如也不会进退维谷,初未来是他最坚定的选择。 ***车子停进一幢拥有独立花园的灰色别墅。 蒋慕穿了一件白色毛衣站在家门,望眼欲穿地等待儿子归来。 竹易如把行李交给司机,牵着初未来走近母亲。 儿子足足高出自己一个头,让蒋慕不得不意识到,孩子不仅仅已经长大,而且还长成一个真正的男子汉。看一眼身边,和自己身高接近的短发女子,从未听儿子提起过她。她的眼睛很清澈,态度和儿子有相似的冷淡。是由于这份相似,儿子才喜欢吗? “妈,”竹易如先开口:“这是未来,初未来。” “你好。”蒋慕点点头,一抹客气而疏远的浅笑让初未来更加相信自己的直觉。 初未来看着风韵犹存,身材姣好的蒋慕,竹易如的眼睛像她,那么明亮,那么深邃,看人的时候像是看到灵魂深处。初未来大方地报之一笑,“阿姨好。” 想起初未来刚下机,对西雅图的气候有些不适,竹易如催促道:“进屋子说吧,妈。” 蒋慕侧过身,让两人先回房休整,等晚饭时间再详谈。 竹易如带初未来上三楼,侧过身站在自己的卧室门前,模仿着星级酒店侍应生鞠躬哈腰的架势,说:“欢迎到来。” 初未来翻个白眼,在牛仔裤里掏出一个一块钱硬币,放进他外套的口袋里,“别客气,算我今晚嫖/你。” 竹易如在她身后勾起一抹坏笑,极快地锁上门,下垂着手,脱下大衣后任由它甩落在地,他扬起眉,不阴不阳地说:“竹太太,刚才进门时你说什么?” 初未来回过头,眼睛瞄到离卧室门口不远处,那件黑色呢子大衣随意地乱在地上,抬眼,发现竹易如正春心荡漾地走近自己,上身那件白色卫衣不知何时已甩在床沿边。初未来内心响起咯噔一声,顾左右而言他,“你家的地板真干净!” “哦?”竹易如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你不记得了?我用行动来唤醒你。” “不必了!刚下飞机,大哥!” 初未来等不到回答,只觉身子一轻,整个人悬在半空,随后被压在靠近窗台的宝蓝色沙发上。竹易如伸手顺势一拉,窗帘就此大敞。 “竹易如!” …… 一个小时过去。 蒋慕走上三楼,敲了敲儿子的房门,“下来吃饭。” 等了将近一分钟,不见回应,略微犹豫了下,蒋慕再次叩响房门,“小如。” 初未来一掌打在竹易如身上,皮肤马上见红,她恶狠狠地低声提醒这个三番四次的男人:“你妈在门口!” 竹易如侧过脸朝门口大吼一声:“妈我知道了!” 等到儿子回应后,蒋慕才放心下楼。 初未来催促:“吃饭了!” “不管。”竹易如低下头吻着,舌头tian着熟悉的味道,这是他的女人。 下次应该调个闹钟,初未来心想,冲刺时间一到就把他踢下去。 终于结束,竹易如替两人穿好衣服,牵着初未来走到一楼饭厅。 蒋慕一脸不悦地看着二人,从下楼到现在已经等了足足半个小时,儿子越来越不靠谱,随随便便带女孩回家不说,连吃饭都拖拖拉拉,一定是这女孩没家教带坏自己的儿子。 “以后吃饭,别让长辈等,不分尊卑,成何体统。”蒋慕边说边瞟了一眼初未来。 初未来不啃声,谦逊地点点头算是认错。 竹易如拿起筷子先给母亲夹菜,然后给初未来,最后才是自己。 整顿饭下来,气氛怪异,没有初未来预料的家常话,竹易如也不主动和母亲搭讪,反而时不时偷看自己。 “现在有女朋友,就可以不要娘?”蒋慕越想越生气,她知道自己的儿子话并不多,但她不允许儿子爱初未来更多,初未来是不可能成为竹家儿媳妇。 初未来至始至终不发一言,这种骂战,只会越演越臭,还不如老老实实挨顿骂更划算。 “妈。”竹易如放下筷子,抽出纸巾擦擦满是油腻的嘴,顺手递给初未来一张,才慢条斯理地说:“刚才对不起,我们睡过头了,我们知错了,下次不会。” 心有灵犀一点通,初未来默契地朝蒋慕抱歉地点点头。 蒋慕付之一笑,“初小姐,我们家的家教比较严厉,希望你别介意,我很高兴你从中国千里迢迢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说着看一看儿子帅气的脸,蒋慕借题发挥:“我和他已经许久不见,这次他回来三天就要走,你说他孝不孝顺?要不你帮我劝劝他,让他多呆些时候再回去?” ------------ 31.谁吃谁的醋 蒋慕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的态度初未来冷然处之。[本书首发138看书网网www.13800100.com]她当然知道话中有话。 竹易如极力忍住没打断母亲的话,等她说完后,才抢过发言权:“等未来毕业后,我们会回来长住半年。” 蒋慕对儿子的话充耳不闻,冷冷地看着初未来,阴晴不定地说:“你看,初小姐,我真是个失败的母亲,没管教好儿子。你来替我评评理,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妈!”竹易如再次抢白:“我先送未来上楼,等下和你谈。” “我不能和她说话吗!”蒋慕忍无可忍,儿子是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初小姐,这只是一个母亲的合理要求,我相信你一定明白。” 初未来安静地点点头,始终一言不发,还能说什么?面对一个反感你的人,你做什么都是吃力不讨好,省点力气,做好心理建设才是正道。 竹易如拉起初未来的手想走,没想到蒋慕硬是往心口上再补一枪:“田心等下过来看你,你别在上面呆太久,马上下来。” 一直沉默的初未来甩开竹易如的手,一张看起来好欺负的脸瞬间变得凌厉,她冷冷地开口道:“我倒要亲自会一会这个田心。”说着,初未来的嘴角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淡淡的笑意透出几分寒意,她凝视着蒋慕那张从头到尾没有正眼瞧过她的脸,“阿姨,如果你不想拆散我们,应该不介意我的加入吧?” 一句挖苦的俏皮话让竹易如莞尔。 他没想到初未来也会像自己这般挑战家长的权威,想起自己面对初未来的父亲和戈白云时,也是历尽百般刁难才有今日。竹易如决定保持沉默,他饶有兴味地瞥一眼对抗的二人,一直以来还是第一次这么期待田心的出现,他倒要看看初未来怎么捍卫爱情。 蒋慕想起聪明伶俐的田心,是面前这个初未来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她对初未来的话嗤之以鼻,我儿子不过是离开太久寂寞了才找你,等和田心重逢后,你们分开不过是迟早的事。 蒋慕涵养极好地忽略掉初未来的冷嘲热讽,大方得体地回应:“没问题,当然是欢迎初小姐加入,就是怕初小姐太累,会顶不住。” “阿姨你放心。”初未来眉开眼笑,这次是真心乐了,“我顶不住的话,也不会让别人好过。” 三人来到客厅,静静地等着田心的到来,初未来心里好笑,这个架势,被凌迟处决的更像是田心而不是自己。初未来拒绝看竹易如一眼,几次伸过来的手都巧妙地推开,无视竹易如几次投来的眼神警告,心想丫的我现在准备决战你还用美色乱我军心。 三人各怀鬼胎,谁也不是省油的灯。 很快门铃响起,一看田心,就知道她今天经过精心打扮才出门,她身上有股清新的味道,而初未来,最多只有沐浴露的体香,像个孩子。 田心虽然穿了一条长裙,但依然可以看出她拥有一副曲线流畅的胴体,腿一定是又细又长,上身丰满,隆起的胸部看得初未来流口水。 初未来喜欢美女。 田心的模样有点像范冰冰,即使是淡妆出现,依然可以看出她是个极为妖娆的女子。 呵,初未来在心里冷笑,想起竹易如在床上对自己的种种,她真心觉得男友和田心更登对。初未来开始把过去的画面温习一遍,在潜意识里把画面的女主角换成田心后,不由得醋意大起。妈的!初未来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谁敢碰我的男人!想着想着还不忘狠狠瞪一眼竹易如,好像那些无中生有的画面是竹易如传给她似的。 “田心。”蒋慕笑逐颜开地迎上去,搂着田心在竹易如对面坐下。 田心看一眼初未来,想起刚才拥抱时,伯母在背后稍微用力地拍了拍自己,她顿时明白用意。看来,伯母是认定自己做儿媳妇的。 “竹易如,”田心甜美地展出一个笑容,“好久不见,你最近好吗?” 竹易如先不理会田心,反而侧过脸看向初未来,想请示一下自己可不可以张嘴回应,没想到初未来干脆扭头望向另一边,理都不理自己一下。他第六次伸出手想要牵住初未来,她依然拒绝。 竹易如心一狠,有心怄气,于是态度友好地朝田心报以一笑,“我最近很好。” 竹易如的笑是那么具有诱惑力,这张田心牵肠挂肚的脸,此刻就在眼前,田心的心跳不由得快了十几倍,看一眼竹易如身边,那个比不上自己的初未来,她凭什么离他那么近?而自己只能隔岸观之?于是田心首先展开攻势:“阿姨,请问这位小姐是?” 蒋慕会心一笑,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忘了介绍,那是竹易如的朋友。” 初未来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不让田心说第二句,大方得体地接过话头:“你好,我是竹易如的朋友,其实我是他朋友的女朋友,我男朋友叫戈羽,长得可好看了,他后天就来西雅图接我回去,到时候我介绍你认识认识。” 初未来的话让在座的三人膛目结舌,田心马上就懵了,她不解地看了看蒋慕,这不是竹易如的女朋友吗? 蒋慕有些不知所措,剧情的走势大大出乎她的意料,没有想象中的激烈争吵和气急败坏,她预想中的结局应该是这丫头醋意大发,小家子气地冲上楼。没料到这丫头片子居然还有几下子,开场还不到一分钟,就把全部人丢进云里雾里。 最惨的是竹易如,还没开口就被秒杀了,想让她吃醋,结果妒忌得发狂的却是自己,他即刻拉下脸,他不乐意了,冷冷地说:“我女朋友爱开玩笑,你们不用理她。”说完,杀气腾腾地看向初未来,这下不管她同不同意,竹易如粗暴地一把将她抱进自己怀里,为了证明二人的关系,竹易如不顾母亲在场,捏着初未来的下颚就是唇吻。 初未来也不拒绝,他要吻,她就给,有求必应,气得田心想破门而出。 初未来偷偷瞄一眼蒋慕,在她喊停之前一把推开竹易如,明明是她欲拒还迎,此刻却反咬竹易如一口:“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戈羽!你们是兄弟,情如手足!朋友妻,不可窥!” 竹易如气得七窍生烟,这个死女人,他知道自己被她算计进去了,但他依然怒不可遏,忍无可忍,拍案而起:“初未来,你这是在玩火!” 初未来想,蒋慕不是要自己吃醋吗?我就让你的儿子更酸一点,“竹先生,请你冷静点,我不会告诉我男朋友今晚发生的事,但我希望你下不为例!虽然你很好看,但我不能做对不起戈羽的事,我爱他!” 每个人都有弱点,初未来,正是竹易如的弱点,竹易如彻底被激怒了。 由于他已然处于愤怒的巅峰,蒋慕此刻知道自己只要多说一句话,儿子都有可能朝自己发火,于是识趣地闭上嘴,田心,对不起,今晚我是无能为力了。 田心现在才认识到对手的强大,她注意到竹易如看初未来的眼神,那种眼神,对自己从来不曾有过。竹易如的眼神里包含着许多欲/望和占有,无论是哪一种,都是浓浓的爱。田心酸溜溜的,她羡慕初未来,她嫉恨初未来。 ------------ 32.近乎镶嵌的拥抱 竹易如失去理智,再不管什么体面不体面,拉着初未来就往楼上冲,丢下这个烂摊子给母亲收拾,横竖是她惹出来的。<更多精彩好书请百度搜索138看书网网> 卧室的房门‘砰’的一声被踢开,又‘砰’的一声被关上,震得楼下的人心有余悸。 竹易如怒狠狠地捏着初未来,一手将她推倒在床,然后重重地压过去,丝毫不给她挣扎的机会。 “说!”竹易如高声怒吼:“初未来!你是谁的女人!” 初未来冷眼看着他,面无表情,别过脸去,置之不理。 刚才的对话言犹在耳,竹易如无法接受初未来的玩弄,不再遏制自己,迫不及待地扯掉了两人所有的阻碍,看着她在自己体下娇喘时,才慢慢恢复理智。 “初未来。”竹易如伸手握着她的脖子,俯身贴近她的脸,“说,你是谁的女人。” “我不会附和你。”初未来依旧是一副拒绝的态度:“今晚,我不会原谅你。” 竹易如气结,她的冷淡使他的占有欲越来越霸道,初未来,今晚,是我不原谅你。 竹易如发泄完后,并没有为他心爱的女人穿上衣服,他抽出身体,一声不响地穿上衣服后,大步走出了房间。 今晚,他不会睡在这里。 等他离去后,初未来留心地算着时间,十分钟,二十分钟,半小时,一小时,两小时… 好。 初未来穿上衣服,打开电脑,修改机票的飞行时间,她不要在这里了。蒋慕明显是不愿意她的儿子和自己在一起,这是后话。儿子好不容易回趟家,一回来就走,确实说不过去。初未来虽然依赖,但是,她还是理解作为一个母亲的苦心,她咬咬牙,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就走出卧室。 在此期间,竹易如一直蹲坐在卧室门外,他听到房里有些异样的响声,没想到两小时过去,等来的不是初未来的寻找,而是离去。 初未来直接越过他,理都不理就下楼去。竹易如心都凉了,他终于明白什么是心如刀割,切肤之痛。 他没抬头看初未来,只是静静地,听着她的脚步声越轻越远。 在脚步声快要消失时,他才疯了似地追下去。“初未来!”竹易如从心底里呐喊:“你敢走试试!” 初未来快步走下楼,看到田心和蒋慕还在客厅交谈,顿时觉得这两人真是奇葩,自己的冷战都已经结束,连机票时间都改了,做了那么多的事,这两人还在这三姑六婆聊个没完没了。 交谈的二人看见提着行李走下楼的初未来先是一阵愕然,接着便看见竹易失却理智地追赶下来。 “初未来!”竹易如冲到初未来面前,张开双臂拦住了她。 初未来心里一阵荒凉,赢了又怎样,赢了我也要独自回去。二十四小时飞机的路程,我不怕,我是怕这一路上的煎熬。你怎么会懂,你只懂得对我发脾气,想要看我的好戏,我演给你看了。为什么要让我面对你母亲对我的厌恶,你有没有想过我承受不起,我已经尽力了。晚饭时对我扑冷水我可以忍,但是居然明目张胆地把那个女人叫到家里来,当着我的面告诉我她有多不喜欢我,多瞧不起我,连那个女人在看着我时,都是一脸不屑,你有在乎过我的感受吗? 我不过是一不小心爱上了你,但是我从来没想过要血溅情场。我以前说过,再有一次,我就打包将你送出去,我不玩了,这种爱情逐鹿的鬼把戏。 “你让开。”初未来的脸冷若冰霜,不看任何人一眼,蒋慕,田心,竹易如。 “初未来。”竹易如近似疯狂地喊道:“你要走?” “嗯。”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竹易如气得想直接杀了她。 “我一次机会都不给你。”初未来的心,此刻静如止水,一想到门外的黑暗就越觉绝望。 竹易如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低下头拽着她的手想往楼梯上走。 可是,这次,他再也拉不动她。 初未来一手撇开行李,用尽全身力气抵抗。 竹易如回过头,看着她拼死挣扎,毫不犹豫将她摁进怀里。 客厅里另外两个旁观者被这突如其来,旁若无人的一幕捣乱得不知所措。蒋慕觉得自己今晚算是大输家,儿子这么深情,初未来的决绝,蒋慕开始质疑,今晚赶走的是儿子还是初未来? 田心垂下头,灰心了,彻底死了竞争的心,即使她很妒忌。 初未来知道自己不可能挣脱这种近乎镶嵌的拥抱,她不出声,静静地等竹易如恢复理智。她听到竹易如极快的心跳,那是她熟悉的,心脏的律动。 竹易如开始找回一点实在感。抱住了,才知道自己多离不开。 “别怄气了。”竹易如垂下头,贴近初未来的气息,“我谁也不要,只要你。” “来不及了。”初未来依旧淡淡,她决定走,就会走。 竹易如瞬间变脸,“你什么意思!” “机票时间,我改了。” “没事,可以改回去,改不回去就不回去,大不了我的也退了和你一起重新定过。” “竹易如。”初未来很感动,但是她不想在这里,寄人篱下,饱受白眼,她无奈地摇摇头,“我先回去了,你明年回红棉我去机场接你,只要你没变心。” “你死了这条心!”竹易如咆哮:“你在哪我在哪,没得商量。” 初未来内心苦不堪言,她总不能告诉竹易如,她不喜欢他的母亲,不要和他母亲同一屋檐下。没想到竹易如先开口了:“是不是住在这里有压力,那我们去附近的酒店住,每天一早回来,晚上吃过饭才走。初未来,你别闹了,我好痛苦!” 最后几个字,让初未来揪心,她伸出手搂住这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人,轻声答应:“好,我不走了。” 竹易如失而复得,将初未来搂得更紧,话却是对母亲说:“妈,遇到一个喜欢的人很难,你别从中作梗,我无法按照你的心意去接受其他人。你想逼她走,所以把田心叫来,你有没有想过后果?我是不是真的能承受这种你不在乎的痛苦?我不是不孝顺,是未来现在正处于人生的危险期,很多人在设计她。明天,后天,我希望你可以真心实意待她,她才是你的儿媳妇。别让我在爱情和亲情之间选择,这不是一个母亲应该做的事。” 说完,竹易如没等母亲回话,拉着初未来上楼去了。 ------------ 33.屋顶 竹易如把初未来带回卧室后,把所有房间可以搬动的东西,如椅子,沙发,拉杆箱等等,堆在门后堵住,初未来看着他忙这忙那,不解地问:“你干什么?” 竹易如报复似地出口恶气,恶狠狠地说:“这下,我看你怎么走!” “我不走了。[本书首发138看书网网www.13800100.com]”初未来疲倦地倒在床上,“你堵住门口干什么,明天怎么出去。” 竹易如在她身边躺下,怄气般地说:“那就不出去了。” “孩子气。”初未来翻身抱住男友,轻轻抚着,像是要安慰他刚受过伤的心。 一夜好眠。 初未来睡眼惺忪地睁开眼,感觉整个世界一片浑沌,想继续睡回笼觉,朦胧间感觉如芒直刺。竹易如正板着一张脸,十分不悦地盯着着她。他昨晚睡眠质量极差,醒来后发现怀里的人那么安稳,就觉得她没心没肺,白眼狼。 “阴森森的臭脸。”初未来说一句后转过身去继续睡。 “转过来。” “不舒服?”听到竹易如极度郁闷的语调,初未来干脆坐起身,看一眼便知他昨晚没睡好。 竹易如点点头,挖苦一句:“心有余悸。我在想,要怎么惩罚你。” 初未来不再理会他,干脆利落地爬下床,走到窗台推开窗,呼啸声冻得她打一寒颤,她左右张望,随手拿起竹易如的大衣套上,猎奇般把头探出窗外,仰头看见屋顶后,回过头微微一笑问:“我们今天什么行程?” “在家。”竹易如看着她穿着自己的呢子大衣,衣角垂地,尽管不合身,但就是很喜欢。 “你过来。”初未来专心致志地俯视楼下,在心里酝酿一个计划,等竹易如从左侧搂着自己后,她才开口:“我们上屋顶。”说着,把大衣换到竹易如肩上,自己躲了进去,两人缩进外套里,一起看向窗外。 “我们爬上去。”初未来建议:“等下我们到楼下收集点吃的东西,你想想办法,怎么上去。” 竹易如看着她被风吹红的脸,伸出手把窗户关上后提醒道:“现在天气很冷,你确定你受得了?” “你的童年那么枯燥,除了败家还干过什么调皮的事?我现在是替你弥补一下童年的缺失。这是爱,你不懂。”说着,初未来已经钻出大衣,穿好衣服准备下楼,心里有些犹豫,该怎么面对蒋慕? 竹易如推动沙发的响声使她回过神来,她走过去帮忙整理现场,两人一起下楼。 已经是中午了,蒋慕亲自替两人做好午饭,看二人来的正是时候,昨晚的不快释怀了些。 “未来,”蒋慕经过一夜的思考,态度明显比昨天友善,“吃饭了。” 不是初小姐了?初未来心里好受了些,“阿姨中午好。” “阿姨。”午饭时,出乎其余两人意料,初未来先打破沉默:“我想带竹易如上屋顶,以前看电视,那些恋人总是在上面计划未来,我一直想这么做,苦于没有共同商讨的对象。趁着现在地利人和都有,虽然天时略微差了点,我想完成这个心愿,家里有没有热面包之类的,我到时候带上去,最好有个保温瓶,这样就可以带热饮。”看蒋慕一副讶异的脸,初未来有些迟疑:“阿姨,你是不是觉得太危险,好吧,那我不去了。” “不。”蒋慕摇了摇拿着筷子的右手,“我年轻时也这么干过,我等下帮你准备,带些热的玫瑰花茶上去,但是要小心点,西雅图经常下雨。” “好,”初未来开心得立马放下碗筷,双手合十,“阿姨,你不用担心,我会保护好竹易如不让他摔下来的。” “你保护好你自己就不错了。”见初未来高兴得眉飞色舞,他没想到初未来会主动跟母亲说话,像昨晚的事从未发生。 “妈,谢谢你。”吃完饭后,竹易如轻声对蒋慕说,初未来此时已跑出门口,朝别墅四周张望,试图找出一个攀登的路径。 蒋慕昨晚也是一夜辗转,夜不成寐,她确实不是很喜欢初未来,但她无法忽视儿子的话。当初未来离开时,她感受到儿子眼神里闪过的迷恋和绝望。想起儿子的童年,他是那么渴求父亲归来,但他的父亲却从此远去,童年的儿子得不到父爱,蒋慕不忍成年后的他得不到爱情,毕竟自己也是过来人,爱情是最无可奈何的东西,谁也无法强制。 她决定试着接受初未来,不戴任何有色眼镜,重新认识。 蒋慕提着野餐用的篮子和儿子走到门口找初未来,见初未来一脸茫然,她皎洁地笑了笑说:“在后门那边,有个楼梯,很窄,上去后有个爬梯能通到屋顶,还好今天没下雨,要爬上去应该不难,你们俩小心点。” 按照蒋慕的指示,两人很快便顺利攀上屋顶,眺望西雅图,云层很厚,初未来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弥补了不见的太阳,让竹易如有种错觉,她就是阳光。 you_are_my_sunshine. “坐下。”竹易如看她手舞足蹈,怕她忘乎所以失足掉落,赶紧将她搂住。 “竹易如,”初未来依偎在他身边,笑逐颜开,此情此景让她释怀了昨夜的恶战,她相信自己可以和蒋慕和平相处。她接过竹易如递过来的热茶,呼几口白气后喝了下去,伸手指向一排排整齐的别墅说:“你看,那些别墅连成一线,可以拍武侠的打斗片,刺客在屋顶上飞来飞去,英姿飒飒。” “这就是你高兴的原因吗?”被初未来的笑容感染,竹易如的心跟着放晴。 “我开心,因为可以和你在一起,做很多小时候想做的事,还有将来的。”初未来把喝过的茶递给他,他顺手接过,自然地喝了下去。 片刻温存,点滴在心头。 幸福很简单,不是金光闪闪的钻戒,不是明码标价的游艇,不是众星捧月的虚荣。 “明天会见到盛迎迎。”竹易如内心忐忑,不知盛宝文会不会出现。 “咋办!”初未来惊呼,“我忘记买礼物,全然忘记!你妈妈的生日我要两手空空了。” “我买好了。”竹易如用手臂围住她,见她一惊一乍,动作如此大,真怕她会掉下去,“不及格的儿媳妇。” “那就好。”初未来松口气,想起盛迎迎,要来的终会来,既然选择了竹易如,这些并发症是必须要正视的,由于不可回避,反而内心坦然,“我不怕,昨晚的事我都释怀了,何况是区区一个野蛮暴戾的盛迎迎。” ------------ 34.不加个竹字 初未来打开篮子,想看看蒋慕都给她准备了些什么,看到保温盒内有火腿,有鸡翅,饼干盒里有曲奇,还有精致的巧克力,当然了,玫瑰茶和热咖啡更是少不得。<更多精彩好书请百度搜索138看书网网> 蒋慕是个好妈妈。 我的妈妈,一定也是这么好,虽然她不在。我妈妈还是个大美人呢。 初未来黯然失神,印月,自己的母亲,素未谋面。 “怎么了?”初未来的情绪牵动着竹易如,她越是安静,他越是温柔。 “妈妈。”初未来抬头看向远方,“我和她看的是同一片天空吗?” “想找她吗?未来,你有想过,要找到她吗?”竹易如问出了心底里一直想知道的问题。 “不知道,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初未来茫然地望向这片陌生的国土,天边与人间连成一线,可望不可及。她回眸,趴在男友的膝盖上倾诉:“只要想到她,我便失去所有的安全感。一个活生生的人,硬是失踪了整整二十年,杳无音讯,不留下一点印记,在我的世界里荡然无存,她到底有多爱那个男人,爱到连女儿都可以不闻不问不管不顾。这种六亲不认的爱情,是需要技术含量的。” 竹易如的气息在她脸颊上呼出,“等有一天,你真想找她,我会放下手中的一切,陪你到海角天涯。” 初未来没有言语,这个约定很美好,但她没有存进心里,找一个二十年前的女人,就像穿越。 “好像要下雨,该下去了。”竹易如扬起浓眉,仰视阴霾的天。 两人回到屋里,见步生花和蒋慕坐在客厅相谈甚欢,初未来顿时拉下脸。 “hi,初未来,”步生花不顾初未来对他的歧视,先朝她招呼。 竹易如牵着她走过去,步生花望着如漆似胶的二人,打趣道:“竹易如,我看你是被这丫头下药了,去哪里都牵着她,生怕她丢了似的。” “我是怕她跑了。”说着竹易如用锐如刀芒的眼凌迟一遍初未来。 “你来这里干什么?”初未来盯着步生花,一脸的不客气,一点不欢迎他。 步生花已经习惯初未来对他只言片语的伤害,他依旧是一副毫不在乎地态度说:“阿姨的生日我怎能不到?怎么,这里的女主人现在换你了?我不能来了?”说着朝竹易如眨眨眼。 “没有,这里的女主人是竹妈妈。”初未来顾着斗嘴,没在意自己的称呼。蒋慕听见这声竹‘妈妈’时,心里产生了些微妙的变化,她并不抵触初未来叫自己‘妈妈’。 而竹易如,不由得低下头笑着看一眼初未来,她就是这么坦率得让人舒服,丝毫不扭捏作态。 异样的安静没有引起初未来的注意,她自顾自地继续挖苦:“竹妈妈不过是看在竹易如份上,才勉强为你打开这扇门,你没注意,我们一回来竹妈妈便求救似地看着我们,你的存在让她压抑、困扰、作呕。” 竹易如仔细留意母亲的表情,看她丝毫没有反感,便及时打断二人的争吵,对初未来说:“你可以不加个‘竹’字。” “什么?”初未来茫然地看向男友。 竹易如溺爱地把她搂紧怀里,低声耳语:“以后叫妈妈就好。” 初未来顿时红了一脸,反应过来,抱歉地朝蒋慕欠欠身说:“阿姨,对不起,我不小心占你便宜了,我就是想吵架吵赢他,没别的意思。”说着指一指步生花。 蒋慕好笑地点点头,心里禁不住对初未来产生一丝好感。 步生花挠挠鼻尖,初未来坦白得过了头,像个透视人。 蒋慕站起身,看了看对面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五,她看一眼初未来,示意:“我要去准备晚饭,小步远道而来,今晚早些吃饭,未来,你来帮我。” 初未来有些惊讶地瞄一眼竹易如后,迟疑地站起身大步跟了过去。 竹易如跟着,被蒋慕扭头一声斥退:“一步都离不开了?你好好和小步叙旧。”说着拉着初未来的手走到厨房。 初未来按照蒋慕的要求,认真的把蔬菜洗干净,她很少做家务,希望自己别一不小心摔破碗之类的就谢天谢地了,蒋慕已经够讨厌她了,她不想平添失败。 蒋慕看初未来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主动开口:“小如父亲离开得早,他从小没什么朋友,不喜欢和别人交谈。” 初未来回过头,想了想,问出的话却是与竹易如无关:“那阿姨你呢?”看蒋慕一怔,初未来补充道:“竹易如的爸爸是车祸离开的,阿姨,你一个人这么多年,不寂寞吗?” 没想到初未来会问得这么直接这么深入,蒋慕略微犹豫,笑了笑淡然回答:“寂寞,怎么不寂寞,但是怕小如不接受,所以一直单身。” “他不会不接受的。”初未来摇摇头,解释道:“竹易如其实很有爱,他对身边的人很细心,他那么懂得照顾我,相信是从小呆在你身边,体谅你的情绪的缘故。你不要想太多,遇上合适的,就去。人生苦短,尽量让自己过得舒服些,其他的,没关系了。” 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初未来感同身受,于是对蒋慕打开了话匣子:“阿姨,我从没见过自己的妈妈,我妈妈离开我爸已经二十年了,可我爸很爱她,一直忘不了,现在还在为她守活寡,我很心痛,但还要装不知道。阿姨,也许你不相信,但我真的特别能理解你,对不起,我会说服竹易如留下来陪你。” “不用。”蒋慕和蔼地笑笑,初未来的话勾起她过去十年埋藏在心底的孤苦,同时,初未来的话让她醒觉,原来初未来也是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她没有妈妈,竹易如没有爸爸,自己昨晚似乎是对她过分了点。 蒋慕凝视着一直低着头的初未来,她正把菜洗好放进篮子里,蒋慕继续说:“小如在这里没多少朋友,还不如在红棉,有你陪着他。我经常和朋友外出,日子过得还好,有钱哪里都可以去。” “妈。”竹易如还是忍不住跑进了厨房,他是不担心蒋慕会伤害初未来了,就是怕初未来心有芥蒂,固执己见。毕竟,母亲昨晚是明摆着厌恶她,逼得她呆不下想弃坑走人。竹易如走到初未来身边,抢过她手中的忙乱,让她站在自己身边看着就好。 蒋慕不满地朝儿子瞪一眼,“我看你真是走火入魔了。” 竹易如知道母亲所指,点点头承认道:“妈,既然你看出来了,你就从了吧。” “我不是在跟我儿媳妇说话吗?”蒋慕看一眼站在儿子身边十分尴尬的初未来。 竹易如如蒙大赦般回头一笑,溺爱地用指尖扫过初未来的鼻尖,柔声命令:“叫妈妈。” 初未来茫然失措,脸红得想找个洞钻进去,这是演的哪一出,导演没给我剧本啊… ------------ 35.天价温泉 一早,初未来便被门外步生花疯狂叩响的门声给闹得火冒三丈,“里面的,别腻歪了,赶紧出门,竹易如今天是你妈生日!”步生花一点不避忌,不吵醒里头二人誓不罢休。仙界领先于众多小说站,最新章节首发 竹易如推醒怀里的人,朝门外的**吼:“起来了,在外面等着。” 初未来一边穿好衣服,一边朝门口破口大骂:“等下出去杀了你这贱人,你给我老实站着,别跑!现在才七点!!!” 门外的步生花看见二人出来后抱怨:“慢吞吞的,走了,我们去酒店。” 在路上,初未来得知,宴会下午一点才开始,早上他们不过是去检查一遍整个生日派对的各个环节有没有疏漏。 到现场后,初未来还是被这气派给镇压住了。 丝毫不亚于白云宴。 举行地点在二楼,从露台有个滑梯可直接到达楼下的人工温泉,一看便知是个耗资工程。假山假石堆砌得如山水墨画,泉池足够容纳百人,池中央水深2.5米,夏天可做泳池。从假山上缓流而下的泉水正冒着白气,增添几分画感,四周点缀的是岁寒三友:松、梅、竹。没想到在异国他乡能看到这幅景象,初未来不禁面露喜色。 竹易如拍一拍初未来的脑袋,解释说:“这是去年这酒店的董事长送给我妈妈的礼物。这里只有她能来,不对外开放。” “干嘛不直接送别墅?” “这样才能达到公开示爱的效果。”竹易如一如既往的淡然,“很多人为了看一眼这耗资千万的温泉而入住,尽管他们压根进不来。” “多情总裁的天价温泉。”初未来仰天而叹:“这让我想起爱德华八世,只爱美人不爱江山。我不希望你妈妈接受这人,用爱情来做宣传,真恶俗,大好姻缘毁在他的铜臭里。” “没接受。”竹易如把初未来拉进怀里,哈出几口热气替她暖暖手,接着说:“我妈也是你妈,别那么见外,昨天她告诉我你们的谈话内容了。你真了不起,才一天就征服了她。” “你们又在腻歪了?”步生花朝二人徐徐走来,眼神里充满嘲讽。 “嗯,是在腻歪。”初未来冷眼看着这个走近自己的美男子,反唇相讥:“这种腻歪以前盛迎迎没给你还是怎的?我看你一味的心里不平衡,怪可怜的。” “呵。”步生花瞥一眼好友怀里的女子,冷眉冷眼恶意提醒:“盛迎迎等下会来,希望她的尖叫声不会吓破你的胆,我面皮够厚,分手后再见亦是朋友,你就不一样了,我看你还是提早找个地儿躲起来。” ***下午一点。 盛迎迎穿着一身高贵的貂皮大衣走进蒋慕的生日派对。今天来的人非富则贵,其中不乏美利坚的政府高级官员。盛迎迎想到将会和初未来重逢,内心重燃的仇恨火焰使她渴斗。 竹易如一直看守着初未来,不让她离开自己一步,“别四处窜,你又没别人高,等下埋进人堆里我怎么找你。” “你一直拉着我,我连上个洗手间都不方便。”初未来满口怨气。跟在两人身边的步生花满脸不屑,三人形成一道奇怪的风景。 露台上围满了欣赏温泉风景的人。由于是蒋慕的生日,今天到场的所有宾客都可以无偿享受这个以中国山水做背景的天价温泉。 初未来站在露台边上,唇角略微有些干,于是乎奴役男友:“去搞杯喝的来,我嘴唇都冻裂了。” 竹易如转身就去了,示意步生花代为看管。 “呵。”等竹易如走后,步生花正想开口教训这个对自己兄弟指手画脚的人。没想到初未来有心支开他:“我现在很饿,你去给我拿点吃的。你不去也可以,我自己去。你选。” 步生花举起拳头做一个揍她的手势,怨怼地说:“吃什么,我去。你给我老实呆在这,盛迎迎因你破相,她等下找你算账我可不负责。”刚想离开,犹豫一下便止步不前,“我等竹易如回来再说。” “你!” “你什么你,”步生花抬起长长的眼睫毛一语道破,“想支开我们,没那么容易,我们智商加起来超过这个酒店的高度。” 初未来仔细端详步生花这张美貌胜过女人的脸,以前没发现他这么聪明,看来他和竹易如一样,是个机关算尽的富二代,只不过竹易如人淡如菊,看起来像是不食人间烟火,步生花太过妖艳,口花心花,但他不失为一个好朋友。自己从前这般待他,因为竹易如他却不计前嫌,为朋友,步生花也可以两肋插刀,这点像自己。 初未来释怀了步生花对红雨的伤害,不再戴有色眼镜针对他。 当你可以逐渐从一个讨厌的人身上发掘优点,那便是你慢慢对他改观。 竹易如捧着几杯热茶,快穿过人群走近初未来的时候,只见初未来突然身子一滑,不偏不倚摔向倚着护栏的步生花,由于护栏不高,步生花被撞出了露台外…… 步生花从高空往下坠,形成一条抢眼的抛物线,‘嘭’的一声落入池中,溅起了一片水花。 只见他高举着右手叫喊了一声,谁也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他很快便没入水中。 顷刻间,现场乱成一片,初未来见步生花溺水,没时间多想了,毫不犹豫纵身一跃,跳出了护栏外,紧跟着坠入池中,她在池底下找到了步生花,一把将他救起。 其余的人很快赶到。 初未来浑身打了一激灵,冻得直打哆嗦。 她颤抖着拍了拍步生花的脸,看他不省人事,嘴里不由得骂一声娘,“你快醒来,步生花,这就死了吗!” 步生花不省人事,初未来束手无策,想了想,救人要紧,于是用力深呼吸,决定舍生取义,做人工呼吸救醒他。 刚想俯下脸,竹易如及时赶到,冷冷吆喝一声:“我来。”说着一把推开初未来,低下头去,对准步生花的唇。 步生花在吐出几口水后,缓缓睁开眼,看到和自己一样湿了一身的初未来,以及初未来身边,好友那张冷若冰霜的脸。 他轻声咒骂一句:“妈的,池里的水,是冷的!” ------------ 36.我不会跳舞 酒店的经理终于赶到,三两个侍应生把步生花扶起,递给步生花和初未来两人各一条宽大的蓝色毛巾。138看书网网www.13800100.com/ 竹易如不管初未来浑身湿透,把她塞进自己的大衣里,用体温给她取暖,然后问步生花:“你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步生花理解竹易如眼神里传来的寒意,“上楼,半小时后碰面。”说完,步生花走出了人堆,眼神扫视一遍后,没发现盛迎迎。 竹易如带初未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拉着她走进二人的房间。房间的暖气让初未来脸上逐渐恢复血色。竹易如把她放到暖气下,在行李包里翻出一件毛衣替她换上,醋意十足地指责:“幸好我出现赶到,不然你打算跟我好朋友接吻?” “狗屎。”初未来白他一眼,“我那是救人,叫人工呼吸,你真龌龊。” “我知道。”竹易如认栽,用毛巾一边来回擦着初未来的湿发,一边说:“所以我才放过你,不然,你以为你现在可以安然无恙?” 初未来疲倦地贴在竹易如身上,回想起事发经过,阴冷着脸说:“竹易如,刚才有人推我。” 竹易如的手随着话音停下,他拿下毛巾,一把抱起初未来,耐心地等她说下去。 “刚才有双手在后面推我,绝对不是错觉。”初未来眉头紧锁,“那人是想推我,可能是因为太急太用力,我反而没有掉下去,撞到了步生花。”顿了顿,打消了心里的疑惑,“我不认为是盛迎迎推我,她真有那么蠢?我今天出什么事,毫无疑问都会算在她头上,她应该保佑我万事大吉才对。” “是的。”竹易如点点头,对初未来的猜想深以为然,“我们早上检查的时候,温泉里的水还是热的,不知是什么时候,池子里的水不再冒白气,变成了冰水。” “这下,事情变得有趣了。”初未来调皮地眨几下眼。 蒋慕急切地叩响门,等竹易如替她开门后,她急急走近初未来关心地问:“未来,你没事吧?” 初未来站起来欠了欠身,“阿姨我没事,你放心,你到楼下和朋友玩,竹易如会照顾我的。” 蒋慕扭头瞪一眼自己的儿子,对他嗤之以鼻:“连个老婆都管不好,怎么能让她摔下去,幸好下面有温泉,不然我怎么给未来的父母交代。” “温泉里的水是冷的,妈。”竹易如眼露凶光,声音却依然平静:“john在不在,也许要他安排一下,我们要去查查监控。” 蒋慕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池子里的水怎会是冷的?她很快恢复理智,看一眼地上初未来刚换下的湿透的衣服,眼神渐露锋芒,顿了顿,她沉稳地说:“会有人为你引路,我会安排。” 蒋慕走后不到五分钟,步生花摁响门铃,竹易如很快给他开门。 步生花看一眼初未来,脸上略微有些尴尬,没想到初未来现在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心理感觉多少发生了一些变化,他朝初未来点点头说:“谢谢你出手相救。” 初未来恶心地看他一眼,摇摇头说:“别客气,只要我想到你跟我男人接吻,我就忍不住要歧视你俩。” “要是你刚才真做人工呼吸,等我醒来后,竹易如会揍我,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步生花替自己捏一把汗,初未来在好友心里的分量,他十分清楚。 很快,一个男侍应来敲门,把三人带到一个办公室后便默然离开。 三人各自落座,开始看录像。 “没有人动过手脚。”看完后,步生花开口。 竹易如一直缄默,初未来的话引起了二人的注意:“如果知道有监控,没人会这么笨自己去动手的,一定是收买了酒店的工作人员,让他在固定时间在温泉的装置上动手脚,把水变冷,这么做的人一定脑子有病,我小时候可是红棉市的仰泳冠军。” 步生花提示道:“但是我们没发现有人动过手脚。” 竹易如仔细地继续翻看录像,像是察觉出什么,他反反复复盯着几个画面,不停前进后退,然后一手丢掉遥控器,对二人说:“别看了,没有用,这东西有人做过手脚,你们认真看,”他伸手指指电视录像,“这里出现了几分钟的空白,由11点43分直接跳到11点47分。” ***三人再次回到蒋慕的派对现场时,已经是晚饭时间。 看到舞池里,盛迎迎正和一个陌生男子相拥热舞,初未来条件反射般看向步生花,挖苦一句:“酸不酸?” “不酸。”步生花朝她翻个白眼,就事论事地说:“我身边美女如云,区区一个盛迎迎怎么可能奈何得了我让我肝肠寸断,你死了这心,你以为世上有那么多个竹易如?” 竹易如冷冷地看一眼斗嘴的二人,打断了他们的争执,牵着初未来的手走进舞池,吓得她目瞪口呆。 “我不会跳舞。”初未来压低声线。 “跟着我。” “我穿的是休闲装,别人穿的是晚装,对比之下我实在太山寨了,你是不是有意让我出糗?” “不是。”竹易如拉着她慢慢移步,从舞池的一端跳到中央,对两人格格不入的着装毫不在意,“你以前在白云宴也这样,你还会不好意思?” 初未来想要逃出舞池,已察觉到周边的人正看向自己这边,毫无疑问是对她的着装不敢恭维,她瞬即低下头,羞愧得无地自容。 竹易如忍俊不禁,劝慰道:“竹太太,你没必要尴尬,我们做我们自己就可以了,至少让我和你跳一次舞,以后不逼你。” “谁让你学这种搭讪舞的?”初未来想起了电视上那些跳着跳着就搂着接吻的男女主角,心想竹易如肯定光凭这一身舞功猎艳不少。 “我是为了我妈才学。”竹易如冷冷地打断了初未来的胡思乱想,“除了我妈,我没跟任何人跳过,连盛迎迎都没有,你少来一脸的鄙夷,我可专一了。”说着,竹易如带初未来缓缓退出了舞池。 迎面遇上了盛迎迎。 “呵,好久不见。”盛迎迎似笑非笑地走近二人。 初未来近距离看清,盛迎迎眼角上那道浅浅的疤痕。 竹易如欠了欠身,多说无益,想就此离开,没想到盛迎迎咬住不放,非得拦着,“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偏偏是她?你是明摆着要跟我对着干?” 竹易如漫不经心地反问一句:“你爸没来?” “我爸没来,要是知道这个狗杂种跟来了,他一定会来。”盛迎迎居高临下地蔑视初未来。 “请自重。”没等初未来还口,竹易如便厉声警告:“再让我听到你骂她一句,我就让你看一看狗杂种是长什么样子的,如果你不介意脸上再多道疤痕。” 留下盛迎迎,竹易如搂着初未来离开了这个迷乱的生日派对。 ------------ 37.未过门的妻子 初未来坐在去往机场的车上,看着一路离去的风景,我要离开了,雨城西雅图。<更多精彩好书请百度搜索138看书网网>这三天,给了我很多回忆。出乎初未来的意料,她内心有那么一点不舍,是舍不得那个曾经对她厌恶的人――蒋慕。 “妈妈。”初未来呼之欲出,坐在副驾驶的蒋慕一怔,缓缓回过头。初未来看着略微惊讶的蒋慕,笑笑说:“你要保重,我好不懂事,还是把竹易如带走了,但是,我会回来看你的,如果你一个人无聊,就回红棉,至少有我们。” 虽是简单的家常话,蒋慕还是由不得心头一暖,初未来的话从不加任何修饰,一是一,二是二。 步生花和竹易如相视一眼,步生花开始明白,竹易如为何会喜欢初未来。 蒋慕淡然地开口回应:“未来,谢谢你,保重,下次来,我带你去加拿大玩。” 蒋慕在机场告别了三人,这三天颠覆了她的世界观,母子连心,儿子的选择,她不单单妥协,而且还理解。临行前,蒋慕悄悄在儿子身边耳语:“温泉的事,我会静静地查,动作不能太大,别让迎迎察觉出我的变化,你等我消息。” ***三人登机,初未来瞄一眼步生花那张邪魅妖艳的脸,抬头问竹易如:“这人要跟着我们到什么时候?” “初未来。”不等好友回答,步生花便接过话头:“我和你老公是兄弟你懂不?你嫁给他就要学习怎样和他的兄弟相处,你要努力提高你的智商,争取接近我们的高度。” “嗯,你的智商高。”初未来忍不住挖苦一句:“有三层楼那么高。” 竹易如看着怄气的二人,忍不住笑道:“好了,你们都歇了吧。未来,步生花不仅长得好看,还很有实力,他的模特公司在国内数一数二,旗下的产品包括戈白雪,可惜戈白雪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领导就在身边,整天送上门找他说些有的没的,步生花对她的出勤一直十分不满。” “步生花你开模特公司?”初未来心里打了个突。 “怎样?”步生花得意洋洋,“很多人以为我不务正业,其实我是幕后一把手,我一直在我纨绔的表层下奋发图强兢兢业业。” 待三人各自落座后,初未来好奇地问:“步生花,你是不是一直在留意戈白雪?” “是,”步生花先斜视一眼竹易如,不阴不阳地说:“我本来只是把她收到麾下当一名美女员工,但是你老公逼着我留意她的出勤情况,我由此察觉出端倪。不过有一点很有意思,我给她的薪酬虽然不低,但是她的消费能力远远超过她的赚钱能力,这些来历不明的钱,我觉得你们会有兴趣打听来自何方,不过需要一点时间,毕竟我没有警方的支持。” “我不明白。”初未来回过头看向竹易如。 竹易如两指轻轻一弹初未来的额,解释说:“戈白雪的开支引起了我们的怀疑,她再红也不过是个模特,但在开支上超过了步生花,这位总裁很妒忌,没理由自己的员工比自己有钱,所以我们决定挖掘一下戈白雪的致富之道,看看能不能跟着她捞一笔。” 初未来陷入了沉思,她对戈白雪的财政问题没有兴趣,不过看来戈白雪的钱太多,所以引得众人怀疑。 她吸口气又重重呼出,红棉,我在回来的路上,等待我的是什么? ***此刻红棉。 一名身穿正装的神秘客户和一位助手模样的年轻男子走进一间昏暗的工作室。 助手提着一个尺寸不大的行李箱,朝设计师tommy徐徐走去。 助手拿起tommy桌上的一枚戒指,款式设计很简单,印着字母‘zlc’。助手举起戒指,在灯光下细看,如同观赏一件奇珍异宝。他慢悠悠地回到那位一直低着头不言语的神秘客户身边,态度谦卑地将戒指递了过去,“霍先生”。 由于工作室里光线不够,tommy很难看清这位霍先生的脸,他和自己第二次见面,每次都坐得远远的,不愿意和自己接近,他从未开声说话,头顶上的帽子遮住了半边脸。 霍正平接过戒指玩弄了几分钟后,将戒指递了回去,嘴角冷冷地露出一抹狡诈的笑。 身边的助手一直半鞠躬等候吩咐,正想把戒指接住,没想到霍正平偏了偏手,戒指清脆地摔响在地上,弹出了好几米远。 tommy紧张地站起来,生怕戒指会摔破。 助手朝tommy挥挥手,表示戒指没花没坏不打紧,然后将它放进自己的衣袋里,临走时回过头说:“明天送回来。” tommy略微犹豫地点了点头,看一眼留下的手提箱,他一咬牙,默然答应了。 ***红棉!我回来了! 飞机着陆红棉国际机场,熟悉的热气使初未来内心踏实。两人和步生花分道扬镳,回到了家。 刚从洗浴室出来,竹易如便走近身边,冷冷地提醒:“竹太太,可记得去美国前,我们的戒指约定?” “不记得。”初未来做出一副失忆模样。 “是吗?”竹易如板着脸,“再说一次,记得否?要不要我唤醒你的记忆?” 初未来狠狠将毛巾摔在床上,举起双手说:“好啦好啦,我记得。” “嗯。”竹易如满意地点点头,“走,现在去取,做好了。” 初未来圆睁着眼,“不是最快也要一个月吗?我们才刚下机,好累。” 竹易如用一副企业家的口吻说道:“一定的价钱可以提高工作效率,快点,tommy在等我们。” “tommy是谁?” “我们的设计师。”竹易如替初未来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外出的衣服,伸长手一把将她拉到面前,体贴入微地帮她换上。 两人走进tommy那件昏暗的工作室,初未来不禁眉头一皱,“这是工作室还是密室,阴森森的想吓唬谁?” 竹易如拉着她走到tommy面前,介绍:“这是我未婚妻初未来,tommy,戒指给我。” tommy没有言语,默默地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精致的象牙色戒指盒递了过去。 初未来踮起脚尖,看到的是一枚款式设计简约的婚戒,清澈的眼珠瞄到‘zlc’的字样,忍不住吐槽:“真俗,竹爱初,你好没想象力。” 竹易如立马拉下脸,“你又不是金丝雀,这样就可以了,搞那么复杂很掉价,真爱很纯,你懂个屁。” 初未来撇撇嘴,横着眉,把手抬到竹易如眼前,催促道:“不是要私定终身吗?” 竹易如莞尔,给她戴上后严肃警告:“从此以后,你就是别人未过门的妻子,要好好做人,别花心,别看其他男人,老老实实地呆在我身边,你要是在我心里动来动去,我会痛的。” 初未来幸福地倚在竹易如身上,答应道:“一不跳槽二不兼职。” 两人沉浸在爱情的幸福喜悦里,丝毫没有察觉到tommy的异样。 ------------ 38.待嫁少妇 即使指上的婚戒没有豪华钻石的装点,但一向朴素的初未来还是引来了班上同学的不少尖叫声。[本书首发138看书网网www.13800100.com] “初同学被预定了!” “提前步入婚姻的坟墓?” “好幸福!” “是上次那个高高瘦瘦的帅哥?” …… 初未来尴尬得想遁地而逃,向来低调的她,有一阵子成为班上的话题女郎――待嫁少妇。 竹易如得知后,为了扩大影响力,有意无意地在下课间,趁着初未来的同学经过,大喊一声竹太太,传闻以光速扩散,从此,红棉大学的学生一看到初未来便点头招呼“竹太太好。” 初未来气炸,未婚怀孕的女子不少,但在未婚前变已婚少女的,估计当今世上还不多。渐渐地,同学们已经忘记她姓初,连老师都时不时犯口误‘竹同学。’竹易如暗地里偷偷乐,看谁还敢跟我抢女人。 ***周末又至,竹易如却出乎意料地忙,股东会议开了又开没完没了。初未来也不抱怨,不愿意跟他到公司,一个人跑去红棉购书中心闲逛。 《昆仑》出新版了? 初未来兴奋地想伸手去拿,一个人在她背后,抬起手抽出了她想要的几本。初未来茫然地回过头去一看,是许久未见的戈羽。 他还是那般风采,玉树临风地站在书架中间,像是从武侠小说里走出来的人,那么自我,那么脱俗,又那么炫目。周围的人视线都在看向他,一个风流倜傥的男子,应该去泡吧,却来逛书店。 “你在这里干嘛?”初未来有些意外,这人应该在天字码头泡妞才符合他高清的长相。 “你可以来我不能来?这地儿是你的,土地主?”戈羽好笑地低头注视她,她貌似比过去更瘦了些,皮肤依旧苍白,脸上的寒气不减,“你怎么越来越瘦,白骨精?丑得要死。” 初未来接过他递来的书,朝他翻个白眼,还没开口反驳,便听见戈羽的邀请:“去喝杯咖啡,好久不见,咱们聊聊。” “我要喝贵的。”初未来掐着腰,摆出一副趾高气昂之势。 陪初未来捧着书排队结账后,两人在购书中心隔壁的costacoffee坐下,初未来不屑地撇撇嘴,“切,还以为你带我去喝天价咖啡,小气鬼。” 戈羽锐利如锋的眼扫过初未来指间,那只简约但刺眼的戒指。他漫不经心地反问:“你和别人订婚了?我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初未来对他的玩笑不以为然,“是啊,我跟那冰川美人私定终身了,你已经错过了我,别再错过我的婚礼。”想了想,初未来关心地问:“你最近怎样了?” “没怎样。”戈羽抬起雪亮的眸子,若有所思地问:“多瑙河你卖了?” “我没得选。”初未来故意有所隐瞒,她认为没必要告诉他竹易如收购的事。每次看到戈羽,总会不经意间想起云秀,黯然失神。 戈羽看她忽然静了,脸色难看,他略加思索后坦然地问:“你在想云秀?” “是。”初未来颔首承认,她不想再和戈羽讨论多瑙河,多说无益,云秀呢?云秀的人是离开了没错,但她却留下了一堆谜题给世人剖析。为什么戈白雪会和云母在一起?初未来对上那双至始至终一直在端详她的眼,“你知道戈白雪和云母的事吗?” 戈羽不吭声,他知道一点,缓缓别过脸看向窗外,像是对这话题不感兴趣,脸上不减的阳刚之气让初未来有种错觉,他是落入凡间的阿波罗? 初未来静静地品尝咖啡,等戈羽开口。 “我不完全清楚她们俩的事。”一刻钟后,戈羽回过神,整理好思绪后慢条斯理地说:“葬礼之后,戈白雪并没有马上回来,她留在上海有一段时间。我当时并没有多想,毕竟她是我妹妹,帮我处理这些事我认为理所当然。因为云母并不喜欢我,所以我不宜逗留过长,既然妹妹愿意代为效劳,我自然是很乐意。” 初未来咬住问题的关键不放:“为什么云母不喜欢你?” 戈羽无奈地摊开双手,“我也不知道。” “你他妈真糊涂。”初未来一脸不悦地责骂道:“不清不楚就离开自己的女朋友?还逼得她为情自杀。” 戈羽拉下脸,旧事重提他不介意,但这种指责他受够了,毕竟那是他的伤心事。他略微有些愠怒地说:“未来,这事应该过去了,请你停止对我的公然指责,我承认,我是不够爱云秀才会离开,云母的反对不过是我的藉口。” 话音刚铎,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初未来拿出手机,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竹易如。 “我在costacoffee。”接电话后,初未来主动汇报行踪:“在购书中心碰到戈羽,叙旧来着。” 那头的竹易如一听就不高兴了,板着一张臭脸冷冷地说:“果真一步不能放松,不愿意跟我回公司,逛138看书网店了,不小心碰到随便寒颤几句也就够了,还要发展到喝咖啡。” 电话这头的初未来也毫不让步:“你开完那个狗屁会议没有,一帮男人唧唧歪歪的,效率低得要命,开了几天的会也没开出个所以然。开完就赶快过来陪老娘喝咖啡,我买了一套新书,可重了,你怎么当男朋友的?” “我是你老公。”竹易如凌厉地纠正初未来的世界观,抬起手腕看一眼手表,“二十分钟内到,会议结束了,事儿也办完了,不许和他多说话,闭上嘴喝你的烂咖啡。” “闭上嘴怎么喝!”初未来改不了顶嘴的习惯,说完后便挂上电话。 期间,戈羽一直深思静坐,初未来身上散发出的幸福感连他都感受到了。 “戈羽。”不到一瞬间,初未来便忘记了竹易如的嘱咐,“今晚我们去找丘遇白,我们几个人好好聚一聚,对不起了,我刚才无意冒犯你,今晚请你吃饭弥补我的过失。好不?” 戈羽豪爽地点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坏笑着提醒她:“竹易如好像不怎么喜欢我。” 初未来不置可否,耸耸肩,绕几句口令:“他只是没有喜欢你,并不是不喜欢你,没有喜欢跟不喜欢是两码事,你想太多了。” ------------ 39.这里只有我怕你 竹易如风度翩翩地走进costacoffee,眼力如电的他很快便找到初未来,不疾不徐地在她身边坐下后,竹易如冷眼看着戈羽,疏远地问候:“许久不见,戈先生。{138看书网网(www.13800100.com)vip章节免费阅读}” 戈羽自然听出他话里间隐藏的不快,客气地说:“叫我戈羽就好,竹易如。” 初未来主动把手伸过去让竹易如牵住,用自己深邃乌黑的瞳孔凌迟了一遍他的臭脸后,说出了自己的提议:“今晚咱们不回家,我已经打电话给小丘哥哥,四点集合,我们去大梅沙露营,明天回来。” “好。”竹易如遵从地点点头,脸上依然冷若冰霜。 两人真像,戈羽细细打量面前这对恋人。 ***步生花一身休闲装赶到集合地,美人如玉,但初未来一看到他就头痛,朝竹易如翻个白眼,冷冷地想要抽出自己的手,竹易如用力往身前一带,就将她固死在自己怀里,“干什么,找事儿?” “你把这个变态叫来干什么?” 步生花抢着回答初未来:“我偏要来,想他了,顺便想他的老婆。” “步生花注意你的嘴,信不信我马上把你赶回去。”竹易如阴森森地看着自己的好友。 丘遇白像大哥似的开口阻止:“幼稚可笑!都给我滚上车,戈羽和我一辆,竹易如你和你朋友一起,未来你要坐哪台自己说了算。” 初未来正想要说:“我和你们…”话还没说完,就被竹易如硬生生地吻了下去。 一旁的步生花呕吐地别过脸,“真受不了腻歪的你们,丘先生我和你们一辆,才不要跟着他们,搞不好他们在半路上要车震把我赶下去。” 初未来顿时面红耳绿,车震这事他们还真干过,竹易如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嘴脸让初未来想一头撞死在他的怀里。 初未来的尴尬没有逃过戈羽的眼,他转过身去爬上车,不再看任何人。 ***步生花最后还是和竹易如同车,他成了两人的司机,通过后视镜看到竹易如正抱着女友肉麻地坐在后座,他心理极不平衡,忍不住唇枪舌剑:“竹易如你他妈变了,自从这丫头出现后你就变得像个神经恋爱狂。” 竹易如理都不理,搂着初未来继续看风景,任由他人羡慕妒忌恨去吧。 “步生花,”初未来想了想,一改玩笑嬉闹的态度,正色道:“戈白雪最近怎样了?她最近好安静,她每次安静我就得出点事。” 竹易如立马陷入了沉思。 步生花不着边际地安慰一句:“别惊弓之鸟。这次我们都在,连我都加入了,你会平安无事的。” “切,”初未来凑上前去,探过身子让他感受到自己的白眼,才回到竹易如怀里冷冷地说:“你的加入好牛逼,简直就是蜘蛛侠大战灭绝师太。” 步生花很想踩急刹车,然后好好跟不知好歹的初未来好好吵上一架出口鸟气,但是他忍住了,“初未来你有点良心,我是看在我那重色轻友的兄弟份上。” ***在到达大梅沙后,几人搭好了帐篷,初未来和竹易如跑去给其余三人张罗吃的,因为决定下得太突然,出发准备太匆忙,今晚只能吃外卖。 初未来拉着竹易如,在超市买了许多零食和饮料,善解人意地加一打啤酒。 由于已经是深秋,来海边的人相对减少,海风很大,吹得初未来昏昏欲睡。 lang声沙沙,大自然的催眠曲,在星空下温柔地响起,悦耳动听,倾入心扉。没有月亮的晚上,零星几点光粉饰黑暗,渺茫的璀璨,自有迷魂处。 五人坐在帐篷外,看夜,听海。 原本没有联系的几个人,本不该相遇,却因为初未来而聚在一起。竹易如看一眼怀里正在发呆的人,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去哪都牵住她,惯性地搂住她。 初未来比他们幸福,此刻她有人肉沙发,竹易如怕她冷,用身体给她挡风,将她裹进大衣里。 “云母怎么样?”见大伙儿都在装文艺,有的抬头看天,有的直视大海,初未来看不惯他们这副景象,首先打破沉默。 竹易如有些犹豫,戈羽在,是说还是不说的好。他瞄一眼丘遇白,见他同时看向自己,两人心照不宜地保持沉默。 “说不说?”初未来不懂事地催促着。 戈羽替众人回答了这个问题:“云母的房子,卖了,她住进了老人院。” “什么!”初未来激动地坐直身子,竹易如的手一直像条安全带似的围着自己,她忍无可忍一手拍下去,示意他松开。 竹易如置之不理,扯着她往怀里塞,“激动什么,等下感冒了,这里风很大,你给我老实点。” “你们干嘛不告诉我!”初未来很讨厌自己消息这般不灵通,他们的鼻子总是像条狗似的敏锐得很,而自己呢?总是和前线脱节,消息闭塞。 丘遇白和竹易如是习惯了包容她,但步生花就不一样了,他冷冷地反问:“告诉你你能怎样,替云秀尽女儿之孝?” “房子。”初未来无视步生花,看着戈羽问:“她才那么年轻,为什么要住老人院,星光老年之家?”初未来对此嗤之以鼻,忍不住‘呵’的一声冷笑,“开玩笑!” “好了。”竹易如的声音似乎有镇静剂的作用,他柔声劝说:“未来,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和你去探望她,就是别一副要杀了我们的样子。这里只有我怕你。” “还有我。”丘遇白补充道:“这丫头等下发起疯来搞不好会拆了我的办公室。” 像是想起了步生花的侮辱,初未来回过头来寻仇道:“这个,步生花是吧?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你问我能怎样对吗?我能在你的高级轿车里塞几条鼻涕虫!” 众人被初未来的孩子气逗乐了。 步生花莞尔,性感的唇勾起诱人的弧度,笑靥如花。他耐着性子解释道:“初未来,我不过是给你老公打工的,你有啥就找他算账去。” ------------ 40.海风吹过的晚上 三人说着无关紧要的话,竹易如在静听,他一般不爱说话,发现怀里的初未来睡着了,也不和其余的人打招呼,轻手轻脚把她抱进帐篷。{138看书网网(www.13800100.com)vip章节免费阅读}不嫌挤,和她一起缩进睡袋,抱着初未来入睡了。 半夜,初未来热得醒过来,海风让她想起身在何处,竹易如的气息是她熟悉的,便安心。渐渐适应了黑暗,她悄悄扭过头,看见丘遇白正睡在不远处,头顶上是步生花。心里不禁咒骂一声,这死男人总是跟我们谈恋爱,真变态。 不见戈羽。 初未来回过头,贴近竹易如,微动嘴唇,tiantian他被吹干的唇角,热的要死,这男人也是个麻烦的主,总是盯着自己跟夫管严似的。初未来趁着竹易如睡着,手举拳头在他脸上晃了几下,算是出了一口怨气。 戈羽到底去哪了,三更半夜的,莫不是他想趁我们睡了杀了我们? 初未来对自己的想法嗤之以鼻。她动作尽量小的爬出睡袋,心里不停地念着阿弥陀佛,竹易如千万别醒,醒了他就会骂自己一顿,这个死男人。 像是听到了初未来的祷告,竹易如没有被声响吵醒,至少初未来是这样认为的。在初未来轻手轻脚走出帐篷后,竹易如才慢慢睁开眼,这死女人,果然一不留神就使坏。 初未来站在帐篷外两米处,寻找戈羽的身影,这人怎么这么奇怪,三更半夜,海风那么大,他不会在这里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她围着帐篷绕了一圈,百寻不见。正想走回去,却发现在最接近海边的沙岸上,戈羽独自呆坐。 戈羽一脸落寞,看着大海,夜色吞噬了这片辽阔大地,他的悲伤是如此渺小。他知道自己在此处不受欢迎。 从上海到红棉转眼数月,父亲和自己的距离短了,但依然算不上亲近,母亲改嫁,不好打扰。同父异母的妹妹利欲熏心,大家价值观不一样自然话不投机半句多。而初未来,自己对这小妮子却很有好感,回想起认识她的点点滴滴,她就像只刺猬,保护意识特强,却心地善良,明明脆弱得要命却装得很强大。 “戈羽。”初未来缓缓走近后,轻声呼唤。 戈羽回过头,看见单薄的初未来,微微一笑,“怎么不睡了?” “找你。”初未来在他身边坐下,坦白交待:“我还以为你暗度陈仓,干不法勾当。” 戈羽朝她翻个白眼,“我有那么坏?你们对我的戒心很重。” “对不起。”初未来点头承认:“谁叫你是那巫婆她哥,我心有余悸,我脆弱的小心肝伤不起。” 戈羽忍不住笑了,他轻轻一拍初未来的额头,脱下自己的大衣搭在她肩上,想起她睡在竹易如怀里那么娇小,竹易如的胸膛可以完全将她挡住,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 我在想什么? 摇摇头,戈羽驱赶走这些漫无边际的遐想。 初未来看他像是挺纠结,试探地问:“你在想什么?” 戈羽放眼大海,轻声低语:“我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我妈,我自己,还有我爸,等等。” 戈羽低沉的男声透着几分失意,这引起了初未来注意,她偷偷瞥了瞥,戈羽浓眉下的一双眼,眼角有些湿,他哭了? “戈羽。”初未来和善地朝他笑一笑说:“你也会寂寞,对吗?” 戈羽看着平静的大海失神,我寂寞?也许。他侧过脸,两眼直视初未来,只见她同时看向自己,瞳孔那么深邃,像是要看到自己灵魂深处。 初未来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说:“戈羽,你可以把我当朋友,或者妹妹,当然,最好是能够把我当姐看。你可以向我倾诉,我信得过。” 初未来一张单纯而真诚的脸,温润了戈羽内心最孤独最柔和的一处。好久,没人这么跟自己说过话。云秀之后,没有人再打动他。 初未来细细观察戈羽的面部表情,柔声问:“戈羽,你哭了?” 戈羽不答,面朝大海浅笑。 初未来静静地陪他坐了一刻钟,心里惦记竹易如,要是他醒过来看到这幅景象,估计又要醋劲大发折腾自己了。 初未来站起身,该回去了。她拉下外套,温柔地搭在戈羽身上,将他裹好,欲转身而行,却发然自己走不动,戈羽双手顺势环住她的腰,头贴在她腰间,没发出任何声响,只是用力搂着。 这一下使初未来措手不及,动作如此暧昧,慌乱间,初未来还没来得及推开他,身后一个人将她用力抢了过去,然后狠狠地朝戈羽落下一拳。 竹易如阴冷着脸盯着初未来,我等下才教训你,他把初未来抛在一边,走上前去和戈羽肉搏。 初未来瞬即吓傻了眼,只见戈羽同样毫不留情挥霍拳头,二人打得兴起,眼神肃杀,像是要打个你死我活。 初未来奋不顾身冲进战场,不顾正打得起劲的二人,抱住竹易如,挡在戈羽跟前吆喝:“别打了!再打我去跳海!” 竹易如冷冷地一把将她推开,“你会游泳,要跳就跳吧。”说完一个转身,低着头走了回去。把初未来和戈羽留在了身后。 初未来被他的决绝吓得心头一凉,第一次,看见他这种冷冽的眼神,哪怕就是在刚认识时,那种冷漠也比不上今晚这般冷酷。 初未来打算迈步追上去,被戈羽挽留住,他用另一只手拍掉身上的沙子,挨近她说:“对不起,我没有任何恶意,但是,我不保证我以后会不会爱上你。” 听完戈羽的话,初未来眉头紧皱,语气淡淡却不失决绝:“你跟我没有可能。我爱竹易如,只爱竹易如。” 说完,初未来头也不回地跑回帐篷。 她静悄悄来到竹易如身边,想钻进睡袋,竹易如闭着眼不看她,声音从地上冷冷而至:“请你去那边睡。” 初未来一怔,料定吃醋王此刻正在气头上,必定让自己难看,她压低声音讨好地说:“对不起,竹易如,只是误会,我以后会注意点。” 竹易如哼哼鼻子毫不在乎地说:“你被别的男人搂过,以后别再碰我。” 初未来心口一痛,如刀割。说这话,是不是狠了点? “竹易如。”初未来低吟,想钻进睡袋,谁知竹易如干脆撑起上半身,一手将她推开。 “好。”几分钟后,摔在地上的初未来爬起,委屈让她愤恨,这刻她只想报复和怄气,她手发着抖将戒指摘下,轻轻放在地上,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透出几分倔强,“还给你。” ------------ 41.两败俱伤 初未来强忍住欲喷而出的泪水,背过身走向另一边空出的睡袋,人还没走到,摘下的戒指擦身而过,重重地摔在地上。仙界领先于众多小说站,最新章节首发 这声清脆像心碎,初未来如万箭穿心,痛疼不止。 声响惊动了丘遇白和步生花。两人同时挣开朦胧的眼。初未来回过头,盯着地上,那个若无其事装睡的人。 你就装吧。初未来一咬牙,不回头,不看他。她蹲下身,开始摸索戒指最后消失的地方。我要找回来,最贱的下场不过是丢弃,我不要这种结果。 “你在找什么?”丘遇白不解,他察觉出气氛异常诡异,现场有点烟硝弥漫的意味,竹易如不可能让初未来连外套都不穿蹲在黑暗中乱钻。 初未来不答,执着地爬在地上窜来窜去。海风越吹越响,初未来单薄的身子像是一吹就倒,她冷不防打了一个喷嚏。 丘遇白马上钻出睡袋,拿起身边的外套将她裹住,伸手想要拉起她,“未来?” “别理我。”初未来扯掉碍事的外套,拒绝丘遇白递过来的手,固执己见地在地上爬来爬去左右摸索,眼珠子在黑夜中显得格外幽深。 “怎么可能不理你!”丘遇白厉声吆喝,重又将外套给她盖上。“你任性,你胡作非为我都可以让着你,就是不能不自爱。如此海风,你想生病是不是?” “我想杀人。”初未来扭头盯着在地上假寐的竹易如,你装作不知道? 步生花忍住没发火,他同样在假寐,二人何故闹别扭?三更半夜的?这时间太有创意了。步生花想起戈羽,他人在哪?看来,竹易如的故事恶俗又老套,估计就是吃这个无谓人的醋。 竹易如闭眼没了言语,想起戈羽和初未来的那一幕,他嫉妒得发狂。拳头紧握,想要打碎这该死的月夜。怒火还燃在心头,却又担心初未来着凉。 竹易如口是心非道:“戒指已经不重要,找回来有何用?你照顾好自己,没必要为一枚毫无意义的戒指伤神。”我不过要你在那边躺一晚清醒清醒,你视婚戒如无物,说摘就摘,我不生气我就是脑子进水了。 初未来耐心地听着竹易如一字一句,他果真杀人于无形。我摘下戒指,跟爱不爱你有什么关系?“竹易如,分手,谁怕谁,你可别后悔,到时候你就算求我,我都不会施舍你一个铜板。”说完,初未来换上自己的外套,头也不回地走出帐篷。 丘遇白冲过去拉住她,“别闹了,未来,有什么事明天再算账。” “别拉着我!”初未来挣脱开,声音响彻整个帐篷,“是他不放过我,不是我不放过他,我要回家,我不要看到那张臭脸。” 步生花实在无法再假装不知,睁开眼确认一下竹易如的脸到底有多臭后,加入了劝说队列:“竹易如,有事秋后算账,何必深夜闹事,初未来性子硬,你和她硬碰,只会两败俱伤。她如果有心气你,明明会游泳都能让自己溺水,你千万别低估她的破坏力。” 竹易如充耳不闻,抬头看到初未来倔强地长在帐篷外,低头?认错?从没在她的字典里出现过。但我此刻真的无法原谅她。竹易如没再犹豫,动作利索地穿上外套,拿着车匙大步走出了帐篷。 在经过初未来身边时,他没有停下,没有看她一眼,没有回头,没有侧身,没有留恋,连呼吸声都没有,静静地走出了初未来的视线。 步生花无奈地笑了笑,竹易如深爱初未来,现在有多决绝,将来就会有多后悔。初未来是竹易如的克星,轻而易举便能将他打败,竹易如遵守的原则在初未来身上便会消失殆尽,连理智都少得可怜。 步生花思量,竹易如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意识到这一点?哎,步生花喃喃自语,看来没几天我便要去安慰那个受伤的男人了。 ***回到红棉,初未来没有去找竹易如,她回到了自己的家。竹易如的怄气话言犹在耳。 丘遇白很是担心,但初未来倔强好强,拒绝任何照顾,连他的安慰她都不屑。 第一天,初未来茫然地走出教室,没有熟悉的人影在走廊等候,没有司机,没有人抢过她的书包,没有人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 初未来默默地独自回家,经过一晚的等待煎熬后,她干脆请一周的假把自己锁在卧室。 丘遇白来电:“你现在是决定要将颓废进行到底?” 初未来故作坚强,死要面子反驳道:“我决定要将分手进行到底。” “你就装吧。”丘遇白无可奈何,“连我陪你都不需要是不是?” “我现在想一个人在我的卧室里发霉发臭,小丘哥哥你就成全我这具有划时代意义的远大理想吧。”初未来嘴硬,不肯服输。 第二天,初未来望着手机静静发呆,一整天滴水未进。她呆呆地躲在卧室,哭湿了枕头,将委屈都哭尽后,缓缓走进浴室,打开喷淋头将自己的愤懑和不甘冲洗干净,心灵的伤痛被滚烫的水冲了个遍。 这两天,未接电话里头没有一个是竹易如,来电显示也不再是他的名字,初未来惆怅地盯着天花板回想。 电话铃声响,是戈羽:“未来,你们怎么样了?” “不了了之,不想说,不想提,不想回忆。”初未来朗朗上口地回答,声音里夹杂着几分哀怨。 等,我还要等多久? 第三天,竹易如依然没有一条短信,一个电话,一句问候。初未来坐在床上,环视一遍整个房间,回忆起往昔甜蜜的片段,痛如万箭穿心。 我会慢慢适应这一切,重新学会一个人睡,一个人放学,一个人走,一个人晚饭。能活下去便能过下去。 初未来努力将脑海里那个挥之不去的人影驱赶走,那个人的卧室,那个人的气息,那个人说话的口吻都让她想念到窒息。 无论是拥抱或是戒指,任何礼物,都比不上争执后的善待宽容更有爱。 呵,初未来哭着哭着不禁自嘲。看来我也不外如是,假装坚强,偷偷流泪,假装不爱,暗自伤神。 明天要去上课了,我不能再呆在家里终日消沉。我不等了。 三天,该气的都气过了,该回来的人却没有回来。 ------------ 42.爱情生杀大权 “领导,初小姐今天去了学校。138看书网网www.13800100.com/”一名职业装打扮的男子态度谦卑地低头汇报。 竹易如背过身看向玻璃窗外一片繁华,静默一刻钟后吩咐:“一旦发现有异性接近她,当场下手,不必手软。” 男子默默退下。 不久后,步生花一脸鄙夷地找上门,“怎样?还在冷战?” 竹易如转过身,让步生花看清他严重的黑眼圈。过去几天,竹易如没有回过卧室,一直睡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了初未来,他严重失眠。 步生花忙里偷闲,抽几分钟挖苦几句:“要么不做,要么做绝,你显然没有达到这水平。竹易如,醋海无涯,回头是岸,你斗不过初未来,她脾气太硬太臭了,你以为你是座冰雕就了不起?你家初未来是,劈啥啥遭殃。” 竹易如在步生花身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我不会答应分手,什么做绝不做绝?” 步生花俊俏的脸毫不掩饰对他的藐视,“初未来不会买账的,她的臭脾气我亲身经历过。哦,对,你当时也在场,她拿凳子揍我,一个会打男人的女人你觉得她会跟你玩冷战?你别这么天真了。” 竹易如默不作声,已过三天,不知初未来现在状态如何,是气消了还是情逝了。 正陷入沉思,方才退出的男子再次走进办公室,手里多了一个快件,“领导,初小姐今天寄出一个包裹,我们拦截了那个收件的快递,东西是寄给您的,不过收件人是秘书先生。” 竹易如二话不说便抢了过来,一看,初未来寄还的物品是自己特意定做的婚戒。一张本就苍白憔悴的脸寒意更浓,他把戒指握在手心,内心燃起一股无名火。 步生花朝男子一挥手,示意他退下。 竹易如自言自语道:“她要结束?” 步生花对好友的反问嗤之以鼻:“如果她亲自跑来把戒指还给你,我估计还有戏,不过你也看到了,人家懒得见你,找快递,很客气很保守很疏远的做法,丝毫没有要跟你怄气的意思。我看由此至终,这场冷战只有你自己乐在其中。” ***走出电梯,初未来拿出钥匙准备打开家门。一人正蹲坐在门旁,憔悴让他原本就俊俏的脸增添几分凄美,看着更动人。 是竹易如。 你出现得真是时候,初未来在心里咒骂。等的时候不出现,绝望以后你又来。 初未来仰视上方,不让自己的眼光触到地上的人,这一幕真像西雅图那个自己决绝离开的晚上,他也是这般惹得她心痛。 初未来从竹易如身边走了过去,钥匙插进门孔。连日的冷战使得她身心疲惫,念念不忘的人就在眼前,初未来一不留神,钥匙掉在了地上。她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瞄到竹易如那张落寞而精致的脸。 再倔强不过面子工程,再坚强不敌一瞬思念。初未来迅速俯下身捡起钥匙,用略微颤抖的手急急打开家门。 正要关门之际,一只厚实而熟悉的手拉住了她。竹易如身手敏捷钻了进去,头也不抬话也不说,带上门后拉着初未来就往卧室方向走。 “滚!”初未来怒不可遏,“这是我家,姓竹的,你马上离开,我不欢迎你!” 竹易如一手将她摁在门后强吻。 初未来没有回应他,双脚乱踢,奋力挣扎,声色俱厉地说:“三天不出现,一辈子也别出现。” 竹易如死死摁着她问:“你不欢迎我你欢迎谁?” “除了你,谁都欢迎。”初未来昂着头凝视他,久压于心头的委屈和不甘瞬间爆发:“你看到我了,我没有你想象中的哭哭啼啼,也没有你想象中那般鲜明快活。我憔悴,我颓废,我消瘦了一些,但都会过去,我会熬过去。只要你不再出现,不再打乱我的生活,我会回到以前,一个人,没有你,没有爱,没有狗屁的冷战。” 竹易如目不转睛盯着面前这个他日思夜想的女人,“我不要再出现,我打乱你的生活?” “是!”初未来不肯就此放过他,不愿意向爱情低头,不愿意向思念认输。想起三天白白忍受的苦等煎熬,咬牙切齿地说:“你以为你是谁?想走就走想来就来?我不需要你赦免我的死罪。 你转身就走,那就别回头,我没说过会在原地等你。难道我要承受你离去的失落不止,还要欢迎你若无其事凯旋而归?你以为你是谁?要走,就潇洒一路走到底。” 竹易如凑上前去,他要打断这些伤害元气伤害感情的怄气话。当看到初未来比自己更憔悴更低落以后,他立马就后悔了。 初未来的消瘦让他心疼不已,是自己让她容颜憔悴吗?竹易如悔恨交加,步生花的忠告果然应验。 初未来嗅着他的气息,如此贴近,如此熟悉。只可惜,已经失去的安全感,不是一句抱歉一个拥抱就可以换得回来。 竹易如试探地问:“你要离开我?” 初未来‘哼’的一声冷笑,对他的质问不以为然,充满不屑:“我不是离开你,我是拒绝等待你。我不希望在我犯错时,我便毫无选择地成为了你的敌人。如果是这样,我宁愿我们一直陌路人,爱恨如天堂地狱,落差感太大,我伤不起。 竹易如,你凭什么掌握我们二人的爱情生杀大权?因为我有错在先吗?你有听我解释一句吗?你凭什么在不知所以的情况下就抛下我,挤兑我,冷漠我?你可知道留在原地的人有多痛?此时我等过通过哭过累过,爱过恨过绝望过,爱到如此田地,何用多言。” 竹易如先要挽留,想要补救,无奈初未来一张抵死不从的姿态让他找不到突破口,他感觉初未来此刻离他很远,她的心去了哪? 是,先走的那个人是我,但你又怎么会懂我这一路上的孤独。你留在原地徘徊,我走在前方等待,谁和谁不一样?我们都一样。我比你好过吗? ------------ 43.败给思念 晚上,初未来在卧室独个静坐。<更多精彩好书请百度搜索138看书网网> 竹易如来过,却又走了,自己将他赶走的。很想原谅,无奈心有余悸。他离开那天让她心碎,三天苦等让她憔悴,随意回头反而逼得她干脆。你深爱我,以沉默作惩,我消化不了精神处罚。 一阵吵闹的电话铃声将初未来从默想中唤醒,她没接,只是死死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是步生花的电话,和竹易如有关? 步生花料到初未来定会故意不接电话,摁着手机键盘给她发送一条短信: 竹易如人在酒吧借酒消愁,我代表妇联求你要了他。在这漫漫长夜,我本该搂着无数美人共度春宵,无奈此时我身边只有一个为情所困的男人,这男人居然喜欢一个脑残女。 阅过信息后,初未来忍俊不禁,随手将手机丢到一边。 竹易如他活该,我不让他惩罚,他就惩罚他自己。 不到两分钟,步生花的第二条短信接踵而来: 初未来,到老爷车,在沿江路这边。你再不来的话,我就把他扔在你家门口,他死了我也不管了,你们吵架把我夹在中间,我左右不是人,我要杀了你们俩。 竹易如一门心思沉浸在爱情离殇里,独自喝着闷酒,自是不知步生花的一举一动。 步生花见状,恨铁不成钢,愤然将手机摔在酒桌上,揪着竹易如骂道:“我给你找女人,别一副怨男相。劝你当初别钻牛角尖,死活不听,弄得现在要死要活。” “我不要。”竹易如脸上是微醉的红,“我只要初未来。”初未来下午的话言犹在耳。她在气自己三天的不理不睬不闻不问?他知道。初未来,你闹脾气你耍性子我可以忍,为何要拿婚戒怄气,我也有底线,承受不了就是承受不了,我也需要被疼爱。 步生花失却耐心别过脸,好友如此一整晚让他烦不胜烦,把心一横鼓舞道:“要她就去找她好了,反正她一定打不过你,到时候把她摁在床上,想怎样就怎样。我们是男人,床上的事我们说了算,你觉得这设定怎样?” 说话间,步生花等来了初未来的短信: 你老实告诉我,他身边有没有只穿胸罩和内裤的女人陪酒? 步生花很想作弄一下她,眼角瞄到竹易如那副颓败的惨相便果断放。步生花识相地摁着手机键盘回复: 只有我,我穿得很整齐,我不是同性恋,我爱女人,你懂的。初未来你还不快来?信不信明天我就把你家给拆了,我保证说到做到,顺便把竹易如扔到江边让他永不超生。 步生花报忧不报喜,一招致命。初未来心急火燎跑出了家,最终还是败给了思念。 我只是还没有释怀这几天的伤害,但并不等于我舍得让你吃苦。 “初未来…”竹易如唤道。 “闭嘴!”十多分钟后,步生花终于忍无可忍恶言相向,抬眼一看,他立即拍拍竹易如的背,伸手指着前方说:“你看那是谁?” 竹易如两眼迷离朝步生花所指的方向望过去。 只见初未来正焦躁地在酒吧里乱窜寻找,推开的人一个又一个。她真怀疑,这种地方能借酒浇愁?我看只有high翻天的可能。竹易如这厮应该学唐伯虎,花前月下,酒入愁肠,连伤心都没个伤心的样。 转念一想,他还在为自己失魂落魄,初未来心急如焚,早知当初不嘴毒,便得一晚安宁夜。 初未来终于在喧闹的人群中看到站起来朝她挥手的步生花,那张脸在何时何地都如此妖艳如此光彩夺目。初未来缓缓移过视线,看到步生花身边,那个双眼如潭正死死地盯着自己看的男人。 初未来没有走过去,她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见她不过来,竹易如不再犹豫,生怕错过了她,猛然站起踩着桌子一跃,冲进了人群。 那个疯了似的跑过来的人影吓得初未来扭头就走,却被他的手猛力一拉,撞上了他厚实温暖的胸膛。初未来痛得立即用手轻揉额头。痛,却踏实。满世界,最留恋的地方便是这个人的怀抱。 竹易如酒意虽浓,神智却依然清醒。她来了,她来找我了,她心里有我。 初未来在心里估算,这厮现在醉了,千万别跟他讲道理,这里特吵,我应该先把他弄出去再说。初未来做出了自己认为最靠谱的决定,想拉他出去,不曾料到竹易如坚决不从,朝她嘶喊:“别走!” 周遭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所干扰,躁动稍微安稳了些。 初未来被他搂得呼吸困难,贴近他胸口,听到久违的心脏的律动,“我是要带你走。” “不准走!” 我是要带你走你这个聋子,初未来无视周遭散发的异样眼光,打算换种方式咆哮:“你跟我回家!” 听到‘回家’二字,竹易如内心踏实不少,顺从地点点头,跟着初未来走出了酒吧。 “上车。”初未来把他塞进车后,绕过车头爬上了驾驶座,给步生花发条短息交代清楚行踪后,握着方向盘驶出了公路。 竹易如用略带醉意的声腔说:“回我们的家。” 见初未来不语,竹易如发脾气一脚踢在座位前的杂物箱上。 初未来忍住没发火,决不能和一个酒鬼计较,“好,我们回家,我要开车,你安静点好不好?等下一不小心开上了天堂就真的大吉利是了。” ***“到了。”初未来爬下车,艰难地将这副沉重的身躯扶上楼。看到那扇熟悉的门,初未来不由心头一紧,我真的只离开了三天?仿佛却近十年。 心有灵犀,竹易如像是知她所想,摁着她就往卧室里拽。正如步生花所说,横竖她打不过自己,丢在床上想怎样就怎样。 这次没有温柔,没有前戏,迎来的是一场久违的暴风雨。 竹易如把初未来脱得干干净净,强行进入,狂热地霸占她的身体,几天的压抑和思念终于在**的快感下得到释放。她的喘息声让他找回久违的实实在在的安全感。 他要她。 而初未来,没有拒绝他。 ------------ 44.缠绵 初未来在半夜醒了过来,发现自己一丝不挂,身后不再空荡荡,心里反而不踏实,患得患失的感觉让人半死不活。仙界领先于众多小说站,最新章节首发 “未来。”竹易如一直没有睡着。 初未来赶紧闭上眼,不想应付此时此刻的他,虽怒气已消,但元气尚未恢复,这个由爱生恨的男子,让她纠结,矛盾。 “未来。”竹易如心知她假寐,有意要将她唤醒。 “干什么?”初未来态度冰冷,你以为我和你那个那个以后就可以冰释前嫌?做梦。想起过去三天自己饱受煎熬,初未来内心极不平衡。 竹易如搂紧她,“我爱你。” “呵,是吗。”初未来冷着一颗心撂下一句狠话:“我不要再和你过同居生活,请死了这条心。” “呵,”竹易如学着她的口吻驳斥,“别以为你真能逃离我的手掌心,我不会就此放过你。” 初未来转过身去和他面对面,嗯,这男的真好看,越看越喜欢,初未来忍不住在他脸颊轻轻落下一吻,追究道:“竹易如,你凭什么丢下我三天?你说。” “我生气。” “那怎么还没气死你,我倒是想看看被气死是咋样的。” 竹易如让她贴着自己的心跳声,轻舒口气柔声道:“戈羽的事我从此不提,以后你洁身自好,别再让人占便宜,我吃不起这亏。戒指,他日无论发生什么事,不许摘下来。我当时气不打一处来,是真动怒了。”想起那晚,竹易如心头一紧,释怀?不吃醋不可能,但要爱下去就得过得去。 初未来忍不住在黑暗中朝他翻一个白眼,“我那天是想要回去找你,想起我出来久了怕你担心,而且和戈羽孤男寡女,怕你知道后会不高兴,谁知那晚他梨花带雨感性过了头就把我抱住,我实在是冤呐。” 竹易如忍俊不禁。 竹易如将她楼得更紧,柔声耳语:“我知道我方式不对,对不起。”终于不必一人一房,竹易如内心踏实许多,习惯初未来在身边吵闹撒野,再难释怀总会放开,爱不过在失误和情感的冲突间找到平衡,学会平衡。 “好吧既然你求我。”初未来做出一副赦免的模样接着说:“我饶你不死,但这几天我哭得肠子都干了,你怎么补偿我,你说。” 竹易如开始认真思考,在经过一刻钟的慎重冥想后,他道貌岸然地开口:“首先,我要想方设法在你学校散布内幕消息,别以为你跟你同学说的那些话我不知道,嗯?你说你一直单身?初未来!!”说着说着竹易如音量提高。 “不带这么算账的!” 初未来的话还没说完,竹易如便以唇封,再次把她压在身下,吻够以后,不阴不阳地说:“三天的饭堵在一天吃,加上相思病,夫人,你今晚可要好好感受一下我有多爱你!” 一夜缠绵。 竹易如先醒,实在是害怕初未来不肯放过他,仍计较那三天的不闻不问,起床后他便开始安排料理一切,临出门时写好一张纸条:我去菜市场买菜,回来后做饭。 初未来睡得出奇的安稳,声响没有惊动她。 竹易如在菜市场逛足半小时后回家。到家后心急如焚跑回卧室,先看一眼初未来,见她仍在酣睡,看一眼床头柜上的戒指,他悄然无声地给她戴上,俯下身轻吻她的额,替她重新盖好被子,才又默默退出。我很需要你,你让我的生活到处是温暖和人情味,我不过是太在乎,才痛下毒手伤害了你,但你不孤单,你孤独落泪时,必定是我肝肠寸断日。 初未来终究还是饿醒了。 饭香弥漫,最温馨的味道。她慢慢睁开眼,见竹易如正气凛然地走进房门,身外套一条纯色围裙。真土,她鉴定完毕。 竹易如温柔如故坐在床沿边:“吃饭了。” “嗯。”初未来学着慈禧太后的架势,郑重地坐直身子,装模作样地走下床,眼睛扫过指间那枚婚戒,不冷不热地说一句:“跪安吧。” 竹易如冷眼看待她惺惺作态,爱演就让你演,给足三秒她玩角色扮演,随后二话不说将她横着抱起,两人进了洗手间。 竹易如让她踩在自己的双脚上站稳,给她挤好牙膏,静静地看着她刷牙,满嘴白沫傻模傻样,心底里甚是喜欢。 等初未来洗漱完毕,竹易如继续充当车夫,把她抱到客厅,在饭桌前坐好,顺手递给她一双筷子。 “呵,”初未来鼻子哼出一声冷笑,放下筷子,伸过手去拿起盘子里的一只鸡腿,咬下一口后才横眉冷眼挖苦一句:“看在你巴结我的份上,我可以考虑从新接受你。” “你没得选。”竹易如理直气壮地说,“我是想让你当我老婆当得高兴点,你要真不愿意,我也只好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你懂的。” “呸!”初未来朝他努努嘴,“戒指怎么回事,你居然乘人之危,其心可诛。” 竹易如从容不迫地放下手中碗筷,动作连贯地离开座位,随之风度翩翩单膝跪在地上。 此一连串举动吓得初未来尖叫:“你想怎么样?” “求婚。”说着,把一直藏在椅子下的红玫瑰抽出举到初未来眼前,认认真真地说:“老婆,以后再敢摘下戒指,我就灭了你。” 初未来咋舌,“你这是不折不扣的恐吓!” 竹易如阴冷着脸坏笑一声,催促道:“赶紧的,答应。” “求婚还能玩两次?” “只要你喜欢找事儿的话,结婚了还一样可以玩。”竹易如想起这个会来事的未婚太太,为余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初未来娇嗔地白他一眼,“好吧,我赦免你的罪,让你从此在我的石榴裙下醉生梦死。”说着换一口峨眉派掌门人的语气:“起来吧,我答应你的要求。” 竹易如看一眼她满是油腻的嘴,刚站起来便又俯下身吻。 二人吻得很长很长。竹易如将她抱起向客厅的沙发走去,他对初未来的胴体了如指掌,双手娴熟地在她肌肤上游走,眉间、舌头、下颚、胸口吻了个遍。家里的沙发,地板,书桌,窗台,床。两人纵欲的地方。 爱到浓烈时,便是销魂处。再正直的男人,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都变得贪婪。 ------------ 45.教室 缠绵过后,总要上学。[本书首发138看书网网www.13800100.com] 初未来今天一直犯困,心想这房事真闹心,从此以后下定决心,要节制,决不能让那男人如此折腾自己。 下午两节课,第一节课刚上不久,就收到戈羽的短信:出来,我在下面等你,10分钟内不见人,我就进去教室找你。戈羽。 初未来眉梢一弯,他来找我干什么?叹口气,初未来一脸狐疑地离开座位,两分钟不到便来到戈羽面前。 “戈羽,你在制造麻烦。”不等戈羽开口,初未来便不客气地埋怨他。想起那个被海风吹过的晚上,这厮不知是否过分伤感一把搂住了自己,导致三天莫名其妙的分手。 面对初未来的冷淡,戈羽早有准备,他关心地问一句:“你们还好吧?” 初未来朝他翻个白眼,“好,好得不得了,我不知道那晚你怎么了,戈叔叔待我很好,我没办法讨厌他的儿子,但是你最近低调点,我怀疑这里有他的线眼,你这么大摇大摆跑来找我,是想陷我于不义?” “我看他是居心不良其心可诛。”身后,竹易如冷冷地望着二人缓缓走来。 初未来有些吃惊,这男人真是无孔不入无处不在,他到底要不要上班什么的,一副心思都摆在自己身上,真烦。“你不去上班,跑来干什么?”初未来一脸不悦。 “你让我上班吗!”竹易如一把将她扯到自己怀里,“你可不可以让我省点心,就是防着戈白雪我都够累了,盛迎迎我直接无视,但偏偏还要防范情敌。”说着,竹易如眼神肃杀地盯着戈羽,透出的凶光有着几分凌迟的意味,他冷冷地对戈羽说:“别再找我的女人,有戈白云这层关系,要摆脱你很难,但是私底下,别单独见面,我不想与你为敌,敌人,有你妹妹一个就够了。” 好酷。初未来在心底花痴地叫喊一声,这男人太帅了,都到这个节骨眼了还能这般耍酷,教我如何不爱他… 初未来痴迷的眼神没有逃过竹易如敏锐的洞察能力,他按耐住不让自己乱了芳心,等着戈羽回话。 初未来左看看右看看,还是自己打圆场好了:“我把戈羽当大哥,绝不暧昧的哥。竹易如是我男人,绝不含糊的关系。你们二人都给我歇了吧,烦死了,我要回去上课。”看一眼竹易如:“你回去上班。”再望望戈羽:“有话马上说,给你一分钟。” 戈羽有备而来,他当然知道竹易如找人盯自己的梢,是怕我缠着初未来?戈羽似笑非笑地看着二人,态度淡然地说:“我只不过是来看望初未来,听说你用你的方式惩罚了她,其实那晚只是一个误会,我觉得完全没必要把事情闹得这么难看。既然初未来把我当大哥,我自然是将她看做小妹,竹易如你是不是有点太霸道?谁都近不了初未来一步?” “是。”竹易如斩钉截铁地说:“谁都别要靠近她一步,你妹妹也好,你也好。我不喜欢。” 戈羽也不让步,“初未来还没嫁你,别以为她手指上有你的指环她就改姓竹了。” 竹易如冷艳如霜的脸此刻寒光凛凛,摄人心魄,初未来觉得他像个来自地狱的撒旦,真担心二人会再度发生肢体冲突,她按捺不住心头那股焦虑,用了最后也是最坏的一招――发脾气。 “都给我滚!”初未来提高嗓音朝两人咆哮:“我说的话不好使是不是?”她先朝自己的男人瞪一眼,不给她面子的人都该死,以老公为首。“你想怎样,竹易如,再在这里嘴贫我就不要你。” 戈羽也不能幸免,初未来两眼冒火直视他,说:“你也是,我在上课,找我也不看看时候,那晚的事已经过去,别再提了。我这人特死心眼,不管你有没有喜欢我,我这辈子就要竹易如,你就老老实实当我哥,不当我哥就当我敌人。我们不可能成为朋友,朋友这东西太暧昧,一不小心就点火。”说完,初未来拉着竹易如走回教室。 把戈羽独自留在原地。 ***教室。 同学们看到初未来带着一男子进来,有些见过竹易如的,都心照不宜地朝初未来露出皎洁的笑容。 正在讲课的女老师觉着教室的一股骚动,跟着学生的视线朝教室最后的位置望去,看到初未来身边多了一个俊逸脱俗的男子,想起初未来的成绩,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学业爱情两不误的学生还不多,这个就放过了吧。 于是乎,竹易如在恋爱生涯重温校园时光。 初未来把书推到中间,抢过他的手机,命令道:“上课,别玩,不然休了你。” 竹易如听话地认认真真上完这堂政治课。他很开心初未来带自己走进课室,刚才的不快已然消除不少。 初未来不停地打哈欠,最后不知不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不少女生回过头虎视眈眈明目张胆地看着竹易如流口水。 大家这会儿心里都妒忌得要命,某些女生认为小小一个初未来,不就是成绩好点,其貌不扬,还没自己长得好看呢,凭什么钓到这样一个冰川美人做护花使者,而且他还这么死心塌地。 下课,同学们鱼贯走出,从这个教室到另个教室。 只剩自己和初未来了,见她睡得这么天昏地暗一塌糊涂,竹易如犹豫了下,还是舍不得推醒,于是轻手轻脚替她收拾好之后,将她整个横着抱起,书包挂在手臂上。 二人就这么招摇过市地出现在下一个教室。 这般架势显然招来了响彻云霄的尖叫声和欢呼声,竹易如把书包丢到一边,瞥一眼怀里仍在酣睡的人儿,他真心佩服初未来的睡眠能力,看来自己确实是把她累坏了,想到此处,心头一暖,不禁坏笑。 竹易如抱着初未来坐在最角落,唯恐天下不乱的学生们显然没有静下来的意思,他朝众人一挥手,声色俱厉地吆喝道:“请你们保持安静,别吵醒她。” 一个女同学率先抗议:“你们太张扬了!这是情窦初开的校园,你们居然在此这么高调地炫耀幸福!” 一个男同学符合:“刺瞎我的眼。” 另一把声音:“前阵子竹太太还说自己单身呢!” 终于,初未来醒了过来,眼看自己成为众矢之的,甚是不解,皱皱眉,看到男人的手,一抬头是竹易如柔情似水的注目,哦,难怪了,她倏地一声跳出了竹易如的怀抱。 这是学校,这是教室! ------------ 46.谋杀未遂 两人一起下课。{138看书网网(www.13800100.com)vip章节免费阅读}初未来心里千般后悔,早知不让他陪自己上课,闹出这么个激情剧,以后要是两人再闹个分裂什么的,自己颜面何存。 “未来,”竹易如轻声唤着闷着头不说话的初未来,“公司临时有事,我后天要去北京,最迟一周,最快两天。” “好。” 竹易如对她的干脆略显不满,“这么舍得?我要走一个星期,你不陪我去?” 考虑到学业,初未来摇摇头:“这个学期我出勤率够差了,不是去上海就是去美国,老师觉得我事儿特多,只是碍于你们家大势大,整天帮我请假,也不怕我遭人非议。我在家等你,你尽快回来就好,我会不定时电话查岗,所以你老实点。哼。”说着初未来瞪他一眼,在脑海里开始构思万一发现这男人出轨后自己的各种惩罚措施。 两人到家后,一起洗菜做饭,当然了,竹易如是主将,初未来是打杂。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两人摆好饭菜,开始进餐时,竹易如有些心不在焉。 “手机视频。”初未来夹一块肉到他碗里接着说:“上午、下午、晚上,给你汇报。别担心,好好工作,养家活口。” 竹易如放下筷子,握起初未来的手,两指转动初未来的婚戒,说:“我会尽快回来,争取两天内。” “不要。”初未来用筷子敲敲他的碗,示意他别光说不吃,“工作要紧,我会乖乖在家等你回来,我又不是玻璃,没那么脆弱,你要相信我有照顾好自己的能力。” ***第二天一早,竹易如将初未来送到教室后,便把车开到步生花的家。 一见稀客,步生花打趣好友:“你终于记得我了?” 竹易如不拐弯抹角:“无事不登三宝殿。” 步生花递给他一罐啤酒,见他摇摇手拒绝也不在意,略加思索后问:“跟初未来有关?” “是。”竹易如靠在沙发上,说到这个名字,脸上的寒意便会驱散不少,“我要去北京,少则两天,多则一周,我不在的时候帮我照顾她一下。我不放心,她不愿意跟我去,我不想勉强她。” 步生花喝几口啤酒后,淡淡然道:“你和她都成了惊弓之鸟?戈白雪给你们带来太多的生活阴霾。” “戈白雪不简单。”竹易如打断了好友的指责,内心的忐忑使得他更加固执己见:“戈白雪跟盛迎迎不一样,实在不得不防。未来的西餐厅,表面上是云母指使人去藏毒,但我可以肯定她是被戈白雪利用。不然戈白雪不会那么迫不及待地摆脱她,完事后立即将她送回上海。” 步生花沉思,戈白雪最近倒是老老实实地上班,和自己的联系也少了,但她就像一个诅咒,影响着竹易如和初未来,还把自己卷进了漩涡。 半刻钟的沉默后,步生花再次抬起头,直视竹易如说:“你对戈羽有什么想法?” “情敌。”一说起这厮,竹易如双目如炬,凶神恶煞,还带点醋意。 步生花皮笑肉不笑地挖苦一句:“你就没别的更有创意的形容词了吗?” 竹易如阴冷着脸,想起戈羽的种种行为便是一阵厌恶,“这人,除了对我女人动手动脚外,在阴谋上我暂时还没有发现他有可疑之处。严格上来说他算是个中立者,至少戈白云信任他,戈白云并不是一个轻率的人。对于戈羽我目前没有过多怀疑,但仍然有所保留。” 步生花颔首同意,想起初未来,他不禁叹息,“做初未来的男人真不容易,连兄弟也要搭上,真算得上是倾家荡产。” “我会争取两天内回来。”竹易如站起身准备离开,“期间,初未来的人身安全我交给你和丘遇白。她的心还是我负责,你们谁也别动歪脑筋。另外,如果有别的男人接近她,务必替我教训教训,尤其是戈羽。” 步生花淡定地放下手中的啤酒罐,然后半是指责半是讽刺地骂他一句:“我知道了,你家初未来是属于你竹易如一个人的,我不会看她一眼,不会动坏心思,更加不可能和她劈腿,你就放心去死吧。” ***很快便到出差日,在初未来的坚持下,竹易如勉强允许她送机。登记前,初未来苦口婆心地吩咐:“只可以去饭局,不可以去夜总会。” “不去。”竹易如答应。 “只可以看男人,不可以看女人。” “不看。” “只可以出差,不可以出轨。” “不如你跟我走。”越说竹易如越是舍不得。 初未来推开这个痴心汉,“就几天,我等你回来就好了,男人出外办事带上老婆很显啰嗦,我是为你形象着想,你放心吧我能照顾好自己,快点回来就行。” 竹易如再次紧了紧拥抱,忧心忡忡地说:“好吧我不勉强你,有事找丘遇白和步生花,我很快就回来。” 送走竹易如后,初未来独自走到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后便驶回学校。由于车辆不多,上高速后初未来便开始疾驰。 离出口还有两公里时,初未来脚踩刹车准备减速,试了几遍刹车不灵,速度硬是不降,初未来先是有些惊慌,但随即便复镇定,她马上拿起手机拨通丘遇白的电话:“刹车忽然不灵,我停不下来,只能保持行车的状态,你尽快来救我,等车速自动降低后我会在紧急停车带把车撞停。” 前方有辆货车,初未来马上变道,待车速降到60时速,初未来看见前方有紧急停车带便不再犹豫,咬紧牙关迎面直上,很快便是一声巨响,虽然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初未来还是惊出一身冷汗。 初未来以为自己可以逃脱了,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刚想开门下车,后方一台紧随而至的面包车侧着车身撞了过来,直接撞向驾驶座初未来的位置。 初未来倒在副驾驶座,额头上方严重出血,立即昏迷过去。 肇事者并无下车确认初未来是否生还,完事后便匆匆离去。 ------------ 47.寸步不离 初未来头痛欲裂,朦朦胧胧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竹易如的声音柔柔传来:“未来。仙界领先于众多小说站,最新章节首发” 竹易如待她睁开眼后,便急急冲出病房寻医生。初常在和丘遇白围在床沿边,两人各自松口气。 竹易如很快便带着医生回到病房。初未来从细细的一道眼缝中看到模糊不清的几个人影。医生进来后检查了一番,告知家属病人已渡过危险期后便退出病房。 初未来渐渐恢复车祸前的记忆,想起当时的场面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她害怕得险些失声尖叫。 竹易如一直留心初未来的动态,发觉她额头不停冒汗,心知她意识恢复,柔声安慰:“未来,别害怕,都过去了。”说着他不顾在场的初常在和丘遇白,爬上了病床躺在初未来的身边。 初未来极力睁开眼,终于看清楚竹易如憔悴的脸。额上的绷带似乎很紧?如果松开,头痛和会不会减轻一些?初未来极度不适,抬起手想狠狠敲几下脑袋,希望借此能够将疼痛赶走些。 竹易如察觉不妥,伸手摁住她,“我知道你头痛,忍耐点,这里有伤口。”真想替她承受这种苦难,早知带她走,要么留下,稍加放松便酿成此错。竹易如悔恨交加,越想越痛恨自己。 他刚到北京便又坐上回红棉的航班,后悔得肠子都烂了,一路上如坐针毡,担心得快要疯掉。当时,他真怕自己永远失去她。 初常在稍稍舒口气,他已经三天没好好睡过。得知初未来遇害后他马上从西安赶回来,一下机便往医院跑,行李此刻还留在病房。虽说女儿还得留医,但至少已经苏醒了,那就离康复不远,视线左移看一眼竹易如,他比自己这个当父亲的更体贴,更上心,真正做到无微不至。 初常在暗自在心里赞叹。 没有人去找戈白雪麻烦。 ***一天后。 初未来勉强可以进食,不必再输葡萄糖,插了四天的针管手都肿得疼痛发青。 初常在在家熬了粥,每天亲自送去医院,然后是竹易如一口一口地喂自己的女儿喝下去。 初未来喝下几口粥便没了胃口,抿着嘴不想吃,竹易如焦急地劝说:“未来,你听话,吃完好不好,吃得越多越快好,好了我们就出院回家。” 初常在看女儿这副德性还任性,走到床头加以劝说:“未来,在你昏迷的这几天,竹易如唯一说过的话便是你苏醒时他喊你的那一声。这几天你神志不清,他滴水不进,没离开过你的床头半步。你看他已经憔悴得不成人样,别再让他操心了,赶紧吃。” 初常在的一席话,使初未来由不得掉下几滴眼泪,竹易如回过头示意初常在别再说了,然后伸手轻轻拭去她的泪。 初未来勉强地张开嘴,一口一口往下咽,见她吃得这般艰难,竹易如心底里是万分不愿勉强她,无奈她日渐消瘦,心疼不已。 丘遇白和步生花密切留意戈白雪,并且开始加大人力物力进行调查。戈白雪竟会企图谋杀,他们不得不重视。然而就在这几天,竹易如的脑海里反复出现另一个名字。 在竹易如的悉心照顾下,初未来恢复得比预期快。他确确实实是做到寸步不离,哪怕是初未来要如厕,竹易如都是背过身倚着洗手间的门,硬是不肯退让一步。 幸好我住的是独立病房,初未来不禁替自己捏一把汗。由于竹易如守得太紧,她终于忍无可忍抱怨道:“烦死了,人家上厕所都不放过,你听到我小便的声音我好尴尬你知不知道!” “你还有什么我没看过?”只要是对着初未来,竹易如的脸皮就会比原先厚十倍不止。 这段时间,初未来每次问起戈白雪都被竹易如不由分说地打断。 下午,步生花前来探病,正巧遇着竹易如给初未来讲希腊神话哄她午睡,这幅景象使步生花想要吐槽,他撇撇嘴,不屑地看向另一边。 “你什么眼神?”初未来刚合上眼,听见声响,她睁眼便看到步生花,他一脸鄙夷地瞟了眼自己。 步生花无视她的责问,瞪着竹易如说:“我以前没发现你有做保姆的天分。” “我只做初未来的保姆。”竹易如冷冷回应一句,对好友的挖苦付之一笑。 步生花坐在床尾,这阵子他不但看到竹易如喂饭,还看过竹易如洗保温饭盒,好友新树立的‘家庭妇男’形象使他十分不适。 见初未来瞪大眼不愿睡去,竹易如温柔劝说:“赶紧睡,别理他了,我等下就把他赶出去。” 初未来两眼盯着步生花,心想这人是在赤/裸裸地蔑视自己。竹易如见苦劝无效,唯有扭过头埋怨自己的好友:“你探病前也不打个电话了解清楚状况,我老婆还没午睡哪有时间招呼你。” 步生花朝二人翻个白眼,“什么时候出院?” “明天或者后天。”竹易如轻声答。 步生花听后先是祝贺般点点头,继而戏谑地笑出一声,讥讽道:“那就是好得差不多了,竹易如我看你是该收敛点,注意下形象,堂堂如意集团二股东,你现在弄得像个妇男。她现在已经可以自己上厕所,自己睡,自己照顾自己,甚至可以牙尖嘴利尖酸刻薄跟我吵架。” 初未来坐直身子,在医院本就憋屈,还要听几句步生花的挖苦,她苦闷地努努嘴,心有不甘地反唇相讥:“寂寞男自然是心灵扭曲诸多意见,我能理解,我能体谅。我就是要矫情给你看,你能拿我怎样?你废话说完没?说完就告诉我戈白雪的近况,我这次差点被人杀了,别再隐瞒我,我必须要知道你们的调查进度。” “事实上我们最近在往别的方向找。”竹易如语气淡淡地告诉在床上不停眨动眼珠子的初未来,轻抚她的额,示意她别过分激动。 “是什么?” 听到初未来的问话,竹易如先看一眼步生花,然后回过头,压低声音说出一个名字: “霍正平。” ------------ 48.一祸未平一祸又起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初未来内心忐忑,她总觉得这个人离自己很近。{138看书网网(www.13800100.com)vip章节免费阅读}霍正平,霍正平,霍正平… “别想了。”竹易如见她两眼失神,认为有必要打断她:“这些事我处理就可以了。” 初未来努努嘴,心想你们藏着掖着像这人是个宝贝似的,我不予干涉连偷偷联想都不可以,真霸道。 竹易如顺手递过一杯橙汁给她,说:“在中国,我们找不到霍正平的痕迹。这个人就像没有存在过,问题很棘手,这个看不见的敌人比戈白雪盛迎迎要危险得多。” 步生花吊儿郎当地坐在床尾,瞟一眼像是还没长大的初未来,紧接着说:“我打算从美国下手看看能不能查到这人的蛛丝马迹,不管他是活的死的,只要存在过,就不可能不留痕迹。” “竹易如,我会不会把你拖下水?”初未来担忧地垂下头,“如果那些人迫不及待地伤害我,总有一天会狗急跳墙铤而走险,把你跟我一起给杀了。”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初未来的话多少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看两人沉默,初未来自顾自地说:“竹易如你退出这场纷争,带着你的朋友步生花。我不想你们为我受到一点伤害,步生花已经因为我吃过一次瘪,够了。” “我不会退出。”竹易如坚定地驳回,边说边用手轻抚初未来的额,“看在你脑子刚被撞过的份上,我这次饶了你,下次再说这种话,有你好看。” “我跟你们拼了,谁怕谁。”步生花一改平常花花公子的态度,忽然严肃,这副模样像极了戈白云。 说话间,丘遇白推开了病房门,手里捧着一簇花。 “小丘哥哥。”初未来一看见便打招呼,“我不喜欢花,你还买。” 丘遇白把花插好,接过竹易如递来的一瓶苏打水,走到床边说:“出院的时候你把它扔在这就好了,我没逼你收下,我就是拿进来放放而已。” 步生花瞥一眼初未来,羡慕妒忌恨地说:“初未来,你看,一屋子男人围着你转,就凭你这相貌,要我们几个帅男这么奔波,此生无憾。” “你省点。”初未来不屑地别过脸,“我就要竹易如一个为我奔波劳累足矣,其余闲杂人等滚。” 竹易如抿嘴笑笑,一丝满足感渗入心扉。 步生花不悦地瞟到好友那张充满幸福感的闷骚脸,忍不住吐槽:“竹易如你他妈真没救了,你死在了初未来这个烂丫头毫无女人味的个性里。” 丘遇白冷眼旁观,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正色道:“先别忙着挖苦他们,我要提醒你们,最近别去找戈白雪,我要等她露出破绽。” “云母。”初未来提醒,“云母是一把钥匙,我们有必要去见她。” 竹易如钻进被窝,把棉被扯到她肩上然后搂紧,才说:“戈白雪应该有找人监视云母,去见她简直是自爆踪迹。” “我们不可以。”初未来点头,“别人可以,我的智囊团。” 初未来也有探子队伍?三人不约而同在心里嘀咕。 初未来朝三人各翻一白眼,冷冷说:“你们尽管瞧不起我吧。狗眼看人低,势利眼,你们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竹易如笑出声,溺爱地摸摸她的额头。 丘遇白摊摊手说:“我就是觉得你长大了,没啥的。竹易如满肚子阴谋诡计层出不穷,你跟着他多少耳濡目染。” “你以为你很好?”初未来抢白一句:“你跟步生花那贱人一丘之貉,你们别五十步笑一百步,个个半斤八两,都是不折不扣的阴谋家。” ***送步生花和丘遇白离去后,竹易如走出医院替初未来买麦当劳。 病房里,只剩初未来独自一人。 一个戴着口罩的护士推开门,在把门锁上后她往里走,站在床尾和初未来打声招呼,告知她打针时间到。 初未来弯着眉梢,点滴都掉完了,怎么还有?初未来害怕打针,从小到大能吃药好的绝不上医院,情愿吃一个月的中药也不愿打三五天点滴,由于极度抵触,她想方设法逃避,于是说:“我还没吃晚饭,你九点再来可以吗?睡之前打。” 护士小姐摇摇头,不同意。 初未来实在没办法,只好听话,卷起袖口伸出手就犯。针口就在眼前,初未来害怕得出一身冷汗,“等下,我喝口水降降压镇镇惊。”初未来把手伸到旁边的柜子上,一不小心碰到花瓶,丘遇白买来的花摔在地上,花瓶碎片散了一地。 初未来爬下床,弯着腰想要清理,不经意间眼角处瞥到女护士眼神里的寒意,敏感的她心头为之一惊,她的眼神?她要给我打针?有些不对。 初未来浑身起鸡皮疙瘩。 刚遭遇车祸险些丧生的她,出于危机感和潜在的自我保护意识,她不顾护士在场,拿起手机马上拨通竹易如的电话,少有的娇柔嗲声嗲气说:“老公,护士要给我打针,我有些害怕,你快点回来嘛。” 挂上电话后,初未来朝身穿白袍的女护士努努嘴讨好地问:“等我老公回来再打可以吗,护士姐姐。”初未来故意迎上两步,她要尽量看清护士的眼神,可惜护士此刻戴着口罩,又不能堂而皇之地扯下来。初未来渐渐走近,感受到对方身上透着的那抹杀意,她知道对方既然走进来不完成任务就不会出去,潜意识里提醒她要尽量拖延时间但千万不能引起对方注意。 护士轻轻舒口气,原来初未来还没发现,只是出于撒娇才打的电话。看来要抓紧时间了,护士开口:“我要下班了,值班的护士没那么快来,医生吩咐要在七点前打。” 初未来朝对方和颜悦色地笑笑,百般娇柔地说:“我好害怕打针,等我男朋友回来再打嘛,你不知道我这几天打针打得都快便秘了…”初未来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边说边朝地上撒娇地跺上几脚。 护士察觉出初未来在有意拖延,她不再听下去,慢慢走近初未来。她的眼神让初未来汗毛直竖,初未来心知已无法阻止,护士杀意已决。 初未来迅速捡起一块玻璃碎片,狠狠道:“我说了不打,你他妈听不懂!?” 护士没有回答,她不再理会初未来的拒绝和反抗,径直朝初未来走过去。 初未来眼睛盯着对方手里的针管,情急之下拿起床头的枕头用力砸向护士。护士身轻如燕,一个侧身巧妙地避开了。 ------------ 49.智囊团 初未来跃上床跳到另一边,扶着椅子大喊一声:“救命!” “没用的。仙界领先于众多小说站,最新章节首发”护士冷冷说:“你的病房隔音很好,这是全医院收费最贵的豪华病房。” “你是谁!”危机逼近使初未来比平常更加机智,她只想拖延时间,能争取一秒自己便越安全。 护士不再回答,她知道她说的任何一句话都是在lang费时间,她朝初未来缓缓走去,两眼射出嗜血的凶光。初未来想提起椅子砸她,但对方的身手太好,自己显然不是对手,初未来很快便被制服。初未来顽强抵抗,护士用膝盖抵在她腰间,正想下手。 竹易如及时撞了进来。 他从未来不同寻常的语调里察觉到不妥,事实上在初未来的第一句‘老公’后他便立马转身往回赶,也许是出于心有灵犀,初未来的声音让他胆寒,他嗅到危机迫在眉睫。 竹易如没几分钟就赶到病房门口,刷过门卡后发现对方把防盗栓插上,情急之下他用力地将门撞开。 初未来一见竹易如,没等护士反应过来,千钧一发间她用力挣脱,趁着一秒的时间空隙成功地抽出身子。 竹易如疯了一般冲过去。 护士心知已错失时机,只好逃了出去不了了之。 初未来浑身颤抖倒在竹易如怀里,不停哆嗦,危机终于过去,初未来神经放松失声痛哭。 竹易如一边抱紧她一边安慰:“对不起,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让我离开你。”说着,竹易如捡起掉在身旁的针管,冷冷地注视,他很有兴趣知道,针管里的是什么致命药物。 ***护士跑进后楼梯,摘掉口罩脱了白袍,扔进垃圾桶里后,她大步走出医院,拦截了一部的士。 一路上,她害怕得直打哆嗦,任务失败了,那个人一定会大发雷霆,会就此轻易原谅自己的过失吗? 半个多小时后,她出现在郊区的一幢别墅里。“霍先生。”护士卑微地低着头,双膝重重地落在别墅地板上,“我失败了。” 那人缓缓走过去,手起手落,狠狠地给护士响出一记耳光。护士浑身颤抖恳求原谅:“霍先生,初未来不好对付,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 “废物。”那人凶恶地咒骂一声,毫不犹豫扇出第二记耳光。 护士被打肿了半边脸,哭诉着恳求原谅:“是小倩没用,霍先生您原谅我,我…” 霍正平一脚将她踹倒在地上,解释在此时看来不过是一连串冠冕堂皇理所当然的废话,霍正平不喜欢废话,不喜欢解释,任务不是谈恋爱,没有误会之说。疼痛使得小倩哭得更加凄厉。她就知道,这个人会让自己吃尽苦头,但是,自己却心甘情愿,怪只怪自己爱得太深。 霍正平蹙起两道月牙眉,不屑地别过脸,对她的哭诉感到十分厌烦,“别哭哭啼啼的,这是一个家庭妇女才会做的事,与其事败跪着哭,不如省点眼泪花点心思,任务失败的结果只有一个,我相信你很清楚。” 出过一口恶气后,霍正平五指伸进小倩的秀发,将她整个人扯起。毕竟愿意为自己卖命的人并不多,小倩还有利用价值,这么听话的一个杀人工具,多少比一条只会吠的狗要强千倍,如今既然人也打够了,要好好稳住她的心。 霍正平把小倩拉起来后,往怀里一拉,舌头探进小倩的红唇,越吻越烈。 小倩被挑逗得轻轻呻吟一声,霍正平伸出雪白的手脱去她的上衣… ***出院后。 竹易如神经紧绷,真正是一步都不离开初未来,两人同出同进。竹易如甚至在二人身后安排了两名保镖。除了上课和上洗手间,初未来没有其他独处的时间。 丘遇白在知道初未来遇刺事件后,同样吓出一身冷汗,他将事情汇报给远在美国纽约的戈白云。 戈白云再也坐不住了,决定将手头上的事安排人手去办,提前回红棉。 而初常在,在初未来出院后便飞回西安处理事务。这次之后,他打算稳定下来,女儿的事,是时候集中精力全面应对了。初常在在飞回西安的航班上计算好归期。 ***一周后。 此时已是年底,十二月中旬,红棉刮风,风中湿气很重,透骨的寒意使得初未来极不情愿走出被窝。 初未来从身后搂着正在洗碗的男人,头靠在他背上说:“等下来的都是美女,你回房。” “凭什么,你有什么不可以让我知道?”竹易如不让步。 初未来坦白道:“这是我的智囊团,我要请教她们几个问题,虽然她们只是我的高中同学,但是她们很出色,绝不输给你和步生花。” “未来。”竹易如关掉水龙头,转过身抱着初未来说:“我尊重你做的任何决定,但是你不能瞒着我,我必须要参与这次谈话。” “好吧。”初未来点点头同意了,说着帮忙将碗筷归位,放进橱柜里。 响午过后,两名女子摁响门铃,前来拜访。 初未来一见面便招呼:“英子,禾子。”是一对双胞胎。 初未来替三人介绍:“这是我男人竹易如,不值一提不多说。”朝竹易如做个鬼脸后她接着说:“头发长一点的是季禾子,短一点的是季英子。禾子是姐姐,英子是妹妹。” 竹易如抬起眼睫毛,漫不经心地打量这对双胞胎,两人长发过肩,真看不出明显的长短之分。他回过头朝初未来翻个白眼,真不知她的长短标准是不是以毫米为单位的。 季禾子、季英子二人有一双水灵灵的明眸,比初未来高一些,瓜子脸,长相出众,高中时代是许多男生理想的梦中情人。 初未来给二人斟上两杯热茶。 英子看一眼竹易如后评价:“你男朋友很爱你。” 初未来一脸黑线,英子刚坐下还不到五分钟,就以一种看破红尘的口吻剖析她的爱情,初未来不禁在如此冬天里汗颜,“你又懂了?” 禾子淡然地说:“他的眼神,爱情中毒,无可救药,你好好待他,否则必会后悔。” 这是神婆算命的口吻,初未来暗忖。 这两人一开口便替自己说话,竹易如决定认真地好好看一看这对双胞胎,记住了她们的长相。 初未来继续汗颜,“好了,你们的口吻就像塔罗牌神婆,但我请你们来不是为了要你们预言我的爱情事业,我需要得到你们的支持和帮助。”初未来将继承白云集团,以及戈白雪和盛迎迎的事花了一小时叙述。 双胞胎听得津津有味,两人的表情从惊讶到深思完全一致,使初未来不禁为之一叹,这复制出来的效果实在是强势,连内心世界都完全吻合。 ------------ 50.双生花 在听完初未来的故事后,季氏姐妹都各自陷入了深思。138看书网网www.13800100.com/ 初未来饶有兴味地看着二人如出一撤的表情,太有意思了。竹易如偷瞄一眼初未来的调皮相,心想自己的老婆何时才能长大,总是玩心不改让自己又爱又恨。 “未来。”还是英子先开口:“我们可以为你做什么?” 初未来淡定地呷一口咖啡,放下杯子后轻轻说:“去上海。” 在座几人屏紧呼吸,等待初未来继续说下去。 初未来顿了顿,继续说:“我要知道云母身在老人院一天到晚都做些什么,我要知道她和戈白雪的关系。此行赴险,但除了你们,我没有更适合的人选了。但我依然有些顾虑,只要你们引起了戈白雪的注意,她必定能够查出你们和我的关系。” 禾子打消了初未来所忧:“我们万不能引起她的注意。” “这不容易做到,你们学业繁重吗?”初未来问。 英子:“学业还能驾驭,毕竟我们都是高材生,禾子的数学在学校是拔尖,我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禾子,你可愿意一周替我上几节课?你最喜欢读书了。” 禾子心照不宜地点头答应:“没问题,我不喜欢读书,我只是对it行业挺感兴趣,不介意替你作弊。” 初未来满意地朝两个理科生笑笑问:“老人院,打算如何在不引起任何注意的情况下混进去?” “志愿者。”英子信心十足地说:“志愿者去老人院帮忙是常有的事,我有朋友是学生会会长,她可以替我稍作安排,她刚好在上海念大学。” “喜欢坐火车吗?”初未来朝英子眨眨眼,火车比飞机难查多了。 英子聪明地接过话头:“当然喜欢,一路风景美不胜收,我带两本小说,看完正好下车。” 禾子会心一笑,提议:“也许英子可以先去苏州旅游,然后坐大巴到上海。火车票实名制,我认为不留名字的车票更有优势,至少虚假报销都方便一些。” “很好。”初未来对自己看人的眼光很是得意,“英子你多绕几个地方长长见识对你有好处,权当旅行了,你怎么安排我都依你,我会找个女保镖陪你一起去。” 英子心领神会,“随你安排,我不急着回来,在那边过个年什么的,就是禾子要好好安抚好家里人,就说我外派实习好了。未来,我离开的这些日子,不能和你联系,一切回来后当面汇报。”说着,英子侧过脸,朝自己的姐姐禾子说:“辛苦你了禾子,好好上课,别让我缺勤了。” 然而,几人嬉闹间,初未来却忽然阴下脸,面色沉重地说:“戈白雪曾设计谋杀,英子,你可要小心,若是引起注意和猜疑,必定招来杀身祸。” ***送走双生花后,竹易如嘉许地朝初未来点点头。他刚才一直一言未发,他尊重初未来,这是初未来的主场,作为旁听者,他觉得初未来比自己想象中要成熟,每个细节她都考虑到了。只是… “你哪里来的女保镖?”竹易如不解,初未来难道有这些人脉? “你。”初未来轻轻拍打两下男友俊美的脸:“去帮我张罗,找个靠谱的,其貌不扬的,话不要太少,也不要太多。我要亲自面试。” 第一次,竹易如感受到初未来的威严和魄力。他开始相信,初未来确实可以担起白云集团这条大船的导航。 ***两天后,在竹易如的办公室。 初未来阴冷着脸,坐在竹易如的办公椅上,两边是季氏姐妹,竹易如成为初未来的老公、情人、保姆、司机兼秘书。 竹易如才知道初未来眼光如此高,已经来来去去面试了二十五人,就没一个入她眼的,这一天都快要过去了,连个结果都还没有。 第二十六个走进办公室的是一个卷发女子。 初未来精简地问:“你叫什么名字,用一句话形容你此刻的心情,以及你为什么要来见我。注意,别超过三句话。” 女子点点头马上回答:“您好,我…” “出去。”初未来一听便下令赶人。 竹易如在一旁静看,不禁替走的人捏一把汗,初未来比自己还要狠。 接下来是一个单眼皮女生,她有着和初未来一样干练的短发,这是今天第二十七个面试的人。 初未来重复一遍自己的问题。 对方淡然回答:“我叫杜小信,我想赢,我比任何人都需要这份工作。” 少了一个《中国好声音》的按钮,初未来一拍桌子,“我就要你。” ***初未来决定启动戈白云留给她的资金,存了19年,今天终于派上用场。 一周后,季英子和杜小信坐上了开往苏州的特快列车。自己终于有智囊团,初未来满心欢喜,虽然规模少了点只有三人,本着浓缩就是精华的指导思想,初未来心满意足。 保镖紧跟的生活让初未来多少有些不适应,以前会很反感,但有过两次被谋杀的经历后,初未来妥协了。 日子似乎又回到了正轨。 此时离圣诞节还有四天,初未来在计划,这一年的平安夜该怎么过。红棉不下雪,没有白色圣诞的lang漫,初未来在思量,要不要飞到遥远的北方,看看冰雕。 “在想什么?”竹易如将她从阳台上拉进客厅,关上阳台的玻璃门,“鼻子都红了还不知道往屋里钻?” “思考人生。”初未来装腔作势,学着牛顿深思苹果为何从树上掉下来而不是往上飞的模样。 竹易如递给她一杯热咖啡后,问:“是不是想圣诞节?” 初未来答非所问:“许久没见过戈白雪,我都开始想念她了。”顿了顿,初未来接着说:“平安夜那晚,我们先二人世界,圣诞节我想热闹点,把戈羽也叫上,别老死不相往来,你心眼别那么小,我想问问他和他妹有没联系。” “好。”竹易如应声:“听说,戈白云很快就要回来,还有你爸。” 竹易如话中有话,初未来自然是知道,戈白雪闹的那会儿,大家都走了,如今回来,却是在戈白雪沉默的时刻。 听说,暴风雨前夕,总是最安静最无声息,暴风雨就要来了么? ------------ 卷 二 梦靥 ------------ 51.平安夜之晨 比起圣诞节,初未来更喜欢平安夜。{138看书网网(www.13800100.com)vip章节免费阅读}圣诞节太过吵闹,在中国,圣诞节不过是另一个情人节,实在毫无意义。 步生花一大早就来电将两人吵醒,初未来伸手抢过手机,看下是何方神圣如此张狂,一看是步生花气便不打一处来,她摁下通话键后连番轰炸:“步生花,你真该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步生花在卧室里一边喝着威士忌,一边应道:“我找你老公,你现在是一点自由都不给他了?” 初未来生气地一把将手机砸到竹易如的胸膛上,“你男朋友找你!”说着在心里将步生花诅咒了976次才善罢甘休。 竹易如被夹在好友和女友中间从来不会进退维谷,他接过电话后劈头盖脑就是一句:“姓步的,现在是早上6点43分,你有很什么紧要事比睡眠质量更重要?” “戈白雪离开了红棉。”步生花自顾自地喝着威士忌,对竹易如的冷嘲热讽毫不动容,他面不改色继续说:“她没辞职,却请了一个长假。” “有多长?”竹易如略皱眉头。 另一头的步生花很快便答:“四个月,今早的飞机,但不是回美国,去了欧洲,爱尔兰。你说人会不会突然变得情怀,我该不该将她这次出行当作纯粹旅游?” 初未来将手机完璧归赵后,便起身洗漱,她今天要瞒着竹易如私自出去办点事。见竹易如正握着手机一脸严肃煞有介事,她没心情去追问和观察,反正必定离不开那个生活的诅咒――戈白雪。 但是除了戈白雪,还有很多事值得去花心思。例如,竹易如和自己的爱情故事。 初未来找准机会,趁着竹易如打电话的空档便拿着几件更换的衣服到洗手间换上,然后匆匆出了家门。 她开着竹易如的车跑到丘遇白的家。 丘遇白显然对这清晨的问候不敢恭维,当初未来不停摁响他家的门铃时,他艰难地拖起疲乏的身躯,穿上睡袍后慢悠悠地为初未来开门。“初未来,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出现在我家。”他冷冷地批评一句。 “戒指。”初未来一点也没感到抱歉,扰人清梦并没为她带来多少罪恶感,她一进门便急急催促:“我的戒指到了没有,你说过24号早上我就能拿到。” 丘遇白满脸痛苦,悔恨交加地说:“对,我应该告诉你24号下午才能到,这样你就不会一大早跑来拆天,初未来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我对你这么好,你就不能为我多想想,至少让我睡个够才好为你办事对不对。” “不对。你快点交出来。”初未来急了,竹易如还在家呢,要抓紧时间。 在初未来爆发之前,丘遇白明智地走进了卧室,找到初未来求他帮忙订做的婚戒,才又回到客厅。 初未来志得意满,顿时高兴得一塌糊涂,一时兴起抱住了丘遇白:“谢谢小丘哥哥,你简直就是再生父母什么的。我走了。” 她急急地来,又急急地去,闹得丘遇白哭笑不得。在这清晨,丘遇白站在客厅望着那道消失的身影失神,初丫头,你幸福就好,我祝福你。 初未来拿着戒指便往家里跑。竹易如居然一直未联系自己?管不了那么多,马上回家才是正道。 她来去如风,丝毫未察觉一个女子正尾随于她。女子并未采取进一步行动,只是跟踪,初未来一早跑到此处,难不成初未来也是三心两意水性杨花之人?女子冷冷一笑,自言自语道:“我对初未来的爱情故事可没兴趣,她可以活多久才是我最关心的事。” 女子根据手头上的资料显示,知道此处是丘遇白的家。丘遇白,想起这个人,她浅笑,唇角翘起的弧度透出一丝恶毒,这是和戈白雪睡过的人,我要好好会一会,将来。 ***初未来轻手轻脚推开家门,迎面而来是竹易如的冰块脸。 “你跑去哪?”竹易如在挂上步生花的电话后,思忖初未来离开卧室也太久了,忍不住下床在家转了一圈都不见踪影,才知初未来偷偷离家。 “你怎么不给我电话?”初未来恶狠狠地反质问。 竹易如邪魅一笑,嘴角上扬,缓缓接近初未来,二话不说便将她横着抱起,不顾怀里的人如何挣扎。 ‘哐当’一声,什么物品掉了出来,竹易如朝地下张望,只见一个精致的六边形盒子不知何时摔在了地上。 竹易如将初未来放下,抢过地上的盒子,初未来故意后退一步站在他身后,看着竹易如捡起盒子然后打开。 是一枚刻有‘clz’字样的戒指,款式和初未来指间戴着的完全一致。 “真土。”竹易如学着初未来曾经挖苦他的口吻,内心却洋溢着一股难以言表的幸福感。他拿出戒指举,单膝跪着举在初未来眼前,“给我戴上,不是要私定终身吗?” “你别总是学我说话好不好。”初未来做个鬼脸,接过递来的戒指。“好了,爱卿平身。” 竹易如将初未来搂紧在怀里,没交谈,没接吻,没任何爱抚的动作,只是紧紧搂着。 “竹易如。”初未来轻声唤道:“认识你是最美好的事,被你爱上是最幸运的事,能和你一直爱下去是最幸福的事。”初未来顿了顿,女人很难管得住自己的嘴巴,男人很难管得住自己的手,她指责道:“我在跟你谈情说爱来着,你这般多事实在是很煞风景。” “那你就别引诱我。” …… 激情过后,初未来想起清晨那个恶煞的电话,开始计较:“步生花今早有什么情况?” “戈白雪去了欧洲。”竹易如捏一捏初未来略微发红的脸颊。 初未来陷入了沉思,戈白雪离开红棉,多少能给自己带来一点好处,至起码在上海乔装志愿者的英子工作难度会减少一些。 十多分钟后,初未来低声道:“看来,我的智囊团要增编。” 戈白雪,我一直不把二十年前的恩恩怨怨当回事,亦不计较你藏毒陷害我使我差点失去多瑙河。但是,当我知道你意在置我于死地时,我再天真再善良,也无法再保持沉默。我有好好活下去的权利,谁也不能剥夺我的生命。我一直将这些棘手的问题交给丘遇白和竹易如,但你欺人太甚,我不死你不罢手,如今,我不得不学着变得狠毒,变得斤斤计较。 如果你喜欢阴谋,那我便迎合你,学会机关算尽。 ------------ 52.圣诞节 华灯初上,竹易如牵着初未来扎进人堆。[本书首发138看书网网www.13800100.com] 这是红棉市最繁华地段,高楼平地而起,购物中心无数,街道两旁是连绵不断的绿植,树上挂满流星灯,甚是好看。 二人走进百货商场的专柜,竹易如选了一条纯白色连衣裙,示意初未来试穿。初未来对裙子不感冒:“有没别的选择,这裙子适合清明穿,现在喜庆节日,你就不能欢脱点?” 竹易如立马拉下脸,不容分说:“去试,我没问你意见。” 争论间,一女子走进专柜,高挑的身材,洁白的脸上带有几分成熟女性的韵味,她在经过初未来身边时停住,盯着竹易如手中的长裙,“不介意的话,我想试试这裙子。” 初未来扯过竹易如手中的裙子,礼貌地招呼:“完全不介意,一定很适合你。” “这是我买给我老婆的裙子,你可以去试别的。”竹易如毫不客气地打断,女子自信的口吻引起他的反感。 女子似乎并未在意竹易如的态度,淡然笑笑便从初未来身边绕了过去,随意看了看便走出专柜。 初未来回过头瞥一眼竹易如,指责道:“这裙子我还没买,专柜又不是只有一条,你真小气真小心眼真差劲。” “那我现在买。”竹易如转身招呼导购员:“这条裙子,你有多少我买多少,我不要看到有人和我太太撞款,你把全市这个款色的裙子调过来,我一次付清。” 初未来满脸黑线,这明摆着是炫富,会遭雷劈的,她及时厉声喊停,阻止了这场缺德的交易:“不要,我们一条都不要,不好意思打扰了,我男朋友脑筋有点不正常,请你原谅他。”说着初未来朝导购员指指自己的脑袋,比划着竹易如病情之深,待导购员理解地点点头后,她拉着竹易如匆匆离去,出了一身冷汗。 二人走进一家咖啡厅小憩,竹易如替二人各点了一杯果汁。“想看电影吗?” “不了,我有些困乏。”初未来摇摇头,刚才在专柜遇见的那个美女,像是在哪里见过? “在想什么?” “刚才那个…”初未来话音打住,说曹操曹操到,只见刚才在专柜有过一面之缘的美女正走进咖啡厅,在不远处一张桌子落座,她并没有发现初未来,和她同桌的是一个西装打扮的年轻男子,单从衣着的款式设计上看,便知价格不菲。 那是她男朋友?初未来暗忖。 竹易如朝初未来目光投放的方向望去,是她?这个陌生女人为何如此吸引初未来? “明天我们在哪里聚餐?”初未来回过神,视线的焦点离开了那个颇有缘分的陌生女人。 “丘遇白的家。”竹易如留心观察,不动声色,“戈羽,步生花也会去。明天你给我老实点,跟在我身边别到处蹿,再惹出误会来我非收拾你不可。” 初未来不服气地撇撇嘴,想起当初大梅沙的晚上,自己才是受害者吧?两边不讨好。连打几个哈欠,初未来眼眶发红,眼睛干涩,“回去了。” 两人付账后便起身离开,在快要走出门口时,只听身后传来悦耳的女声:“小姐,请留步。” 初未来被这把声音吸引,她迅速回过头,是那个陌生女人,她正朝自己大步流星地走来,举起自己的钱袋在眼前晃了晃,“小姐,我想这是你的东西?刚才掉在了地上。” 初未来感激地接过,“谢谢。” “不客气,举手之劳。”陌生女人说完便走开。 ***翌日,圣诞节。 初未来兴高采烈欢天喜地跑进了丘遇白的家,用拆天的声音欢呼道:“我来了!” 步生花摁灭烟头,和好友打过招呼,见竹易如和戈羽尴尬地闷着头不吭声,步生花朝两人瞪一眼,尝试化干戈为玉帛:“初未来显然是故意逃避你们才跑去缠丘遇白。你们俩都是成年男人,别这么小家子气。” 竹易如的冰块脸很好地迎合了这个季节这种天气,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正和丘遇白相谈甚欢的初未来,对步生花的话全然不在意。 初未来正协助丘遇白料理晚餐,丘遇白被她弄得焦头难额,最后不得不下封杀令:“初未来,你是来帮我还是来害我的?” “我当然是来帮你,我是正义的化身。”初未来比划两下,学着胜利女神的造型,朝丘遇白挤出一个鬼脸。 丘遇白哭笑不得,灵机一动,回过头朝那边正在沉默中尴尬的三**喊:“你们都过来帮忙,别干坐着,找个人把初未来支开,我顶不住,再这样你们统统都得滚。” 沙发上无聊的三人都各自松一口气,还是初未来有办法,瞬间便瓦解了隔在三人间的冰山。 初未来不顾竹易如的警告,朝戈羽身边一站,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戈羽,别来无恙乎?” “还好。”戈羽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你怎么样,听说你被人谋杀,要安分点,以后别单独行动。” 初未来坦荡荡地点头承认:“你妹妹呢?爆料,不然不让你在这里吃饭。” “我很久没和她联系,听说她去了欧洲,这十分奇怪,她在欧洲的朋友并不多。”戈羽禁不住浅笑,初未来还是这般毫无心机,连探听消息都这么光明磊落。 初未来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过头盯着竹易如问:“你的表妹呢?盛迎迎,她至今人在何处?” 丘遇白赞许地翘起嘴角朝她笑了笑,初未来如果愿意花心思动脑筋的话,阴谋策略应该不会逊色于在座各位。看来,一连串的嫁祸、迫害和谋杀,逼着她成长,尽管她不愿意。人生,岂是她说了算,为了生存,总要改掉一点纯真。 “竹易如。”初未来转过身朝他走近,亲昵地挽起他的胳膊后说:“你有多久没问候过竹妈妈?别忘了,天价温泉的账还没清算。” 竹易如心领神会,脑海里却在思考着另一个问题:如果初未来变得心机重重,是好事还是坏事? ------------ 53.玫瑰酒吧 竹易如拿起手机,拨通越洋电话,母亲蒋慕很快便接:“孩子,圣诞快乐。138看书网网www.13800100.com/” “妈,”竹易如柔声说:“圣诞快乐,你在那边好吗?真不打算回红棉看看?” “不回了,你们还好吗?”蒋慕想起儿媳妇,不由浅笑,初未来的调皮有几分像自己年轻时。 初未来一手抢过电话,“竹妈妈,我是未来,圣诞快乐。” 竹易如不满地在身边轻声抱怨:“你可以不加个竹字。” 初未来嘘寒问暖,并未提及盛迎迎的名字,她忽然改变了注意,心中酝酿着另一个计划。挂上电话后,初未来给父亲初常在以及戈白云各打一通电话,祝福后才回到饭桌前加入众人的谈话。 初未来听着各人交谈,冷不防打断,兴致勃勃地说:“吃完饭,我们去酒吧坐坐。” 竹易如不解,“为什么?” “我想去。”初未来朝他鬼灵精地眨眨眼,竹易如虽不明所以,却体贴地没再追问。舍命陪君子,竹易如心想,初未来就算要去玩跳楼机,自己都会跟着去。 ***玫瑰酒吧是红棉大道一处独具风格的风景,以蓝为色调,点亮红棉的每个晚上。 五人漫不经心地步入酒吧,戈羽不着边际地说一句:“玫瑰酒吧,总以为走进来是一片玫红。” “蓝玫瑰。”初未来解释道:“蓝色妖姬,代表奇迹与不可能的事。估计酒吧老板的初衷,是颂赞爱情也说不定。” 步生花不屑一笑,挖苦一句:“看来你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单纯,蓝色妖姬,你知道的可真多,为何偏来此处?约了谁?” “红雨。”初未来认真地盯着步生花,他是好友红雨的前男友,因盛迎迎导致两人恋情结束。初未来并不想旧事重提,但却不得不回到他们恋爱的地方,因红雨今夜在此处,独个黯然伤神。 步生花淡然地与初未来对视,“咸丰年的事,你还要计较到何时,你有把握红雨能和我友好共处?” 初未来颔首,语气坚定地说:“她没的选。”说着,初未来让众人先坐下,竹易如陪着她去寻红雨。 “初未来,你想将她收编?”玫瑰酒吧是一所清吧,晚上不闹,竹易如借着轻音乐的伴奏声,问出了心底话。 初未来挽着他,急急地四处张望,“嗯,老公,你废话别那么多,尽快帮我找人比较靠谱。” 一声‘老公’唤得竹易如心花怒放,他双目含笑,指指转角位处,一个长发齐腰的女子,“是那个吗?” 初未来顺着指示方向看去,点点头快步迎上去。“红雨。” 红雨昂起头,见初未来身边站着步生花的朋友,她耳闻两人的恋爱可是轰轰烈烈。红雨心照不宜地朝初未来笑笑,站起身招呼:“未来。” 初未来却没有应声,红雨对面坐着一个陌生女人,秀发齐肩,乌黑亮丽。一张风情万种的脸,是成熟女子特有的气质,透出诱人的女人味。她穿着昨天在专柜里,竹易如挑中的那条白色长裙。怎会是她? 红雨的声音传来:“你们认识?” 陌生女人笑着站起身,“你好,这么巧?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伸手不打笑脸人,初未来喜欢她的高贵,她的端庄,她的大方,她的笑容。竹易如静静地陪在身边,面无表情。只是,谁也不曾注意,他的手,握得更紧。 红雨略显惊讶,初未来怎会认识自己的朋友?定了定神,大方地替二人介绍:“未来,这是关海倩,我朋友,她和我一所大学,不过她是硕士生。这是未来,我的高中同学。” 关海倩,初未来记住了这个有缘人的名字。昨日先是在百货商场的专柜里相遇,再是在咖啡厅,然后是今天的酒吧。在红棉这种大城市,两天之内遇见同一个人三次,这种几率有多大? “你好,未来。”关海倩愉悦地点点头,礼节性地招呼:“我们坐下来慢慢聊?” 初未来谦和地笑笑,爽快接过话头:“我们在那边,不知道有没有这份荣幸邀请红雨和关小姐加入?”红雨面有难色,如果竹易如在,那怕是步生花也在,分手后第一次见面,会不会尴尬? 初未来并没给她太多时间考虑,牵起红雨的手便说:“过节,别太冷清,和我们一起,前男友的问题见鬼去吧,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初未来霸道地拉着红雨转身就走,关海倩尾随在后,竹易如落在最后,冷冷注视着几人的动态。关海倩? 见初未来归来,还额外携带两美人,丘遇白这桌顿时热闹不少,呼声不停。 步生花颇有风度,修养极好,他大方得体先跟红雨打声招呼:“红雨,许久不见。” 红雨点点头算作回答,内心一向柔弱的她无法妥善地面对这种尴尬场面,但她并不算失礼,只是浅笑便沉默不语。 步生花没有在意,继续和戈羽他们聊得起劲。八人围在一起,自然热闹得很。初未来和竹易如只是旁听,二人没有过多参与,关海倩倒是性格开朗,和众人打得火热聊得起劲。 这是个欢腾的节日,这夜将会就此过去。 聊着聊着,关海倩离座接电话。初未来要上洗手间,拉着红雨便去了。初未来一整晚都在暗中观察关海倩,眼睛累得要命,神经绷得很紧,终于有个地方可以舒缓绷紧的神经,心情自然放松不少。 二人边洗手边闲聊:“红雨,你怎么认识关海倩?” “我们在一所大学里,要认识自然不难,虽然她是硕士生,和我却是同一个专业。” 初未来显然对红雨的交友过程没有兴趣,她急急打断问重点:“认识多久了?” 红雨疑惑地看着初未来,略皱眉头,“我们认识快半年了。未来,怎么了,你好像对关关很感兴趣?”关关,自然是关海倩了。 初未来将昨天巧遇的事叙述一遍,脸上颇为得意地笑说:“我们挺有缘分,没想到她还是你朋友,所以才多口问一句啦,而且她那么漂亮,你知道我最喜欢美女。红雨,你现在还好吗,步生花的出现没让你困扰吧?”初未来顺势转移话题,现在还不是时候,红雨不便知道太多。 红雨轻轻摇摇头,脸上泛起些许失落和惆怅,“没有想象中的难,只是有些不习惯,毕竟从前是恋人,腻歪惯了,突然要保持距离,这种生分我还没适应。不过,分手后依然可以是朋友,我可以做到,我的伤会好。” “那就对了,步生花这人挺仗义,虽然一开始我厌恶他。”说着,初未来挽起红雨走出了卫生间。 待二人走后,厕格的一道门被打开,关海倩从里头走了出来。 ------------ 54.白雪皑皑 欧洲,爱尔兰,都柏林。仙界领先于众多小说站,最新章节首发 戈白雪和盛迎迎走在凤凰公园的路上,寒风呼啸而过,冻得两人耳朵发红。冬天的爱尔兰,古香古色,别种风情。 “你决定要走文艺路线还是小清新?”盛迎迎被冻得缩进外套里,脸蛋不敢外露,为了风度,她伤害了一点温度,穿得实在不多。 戈白雪对寒风好不抗拒,尽管已冻出一身鸡皮疙瘩,却依然迎风直上:“出来走走,对思考有好处。” “你要思考什么?”盛迎迎十分不满,她认为戈白雪太过装模作样,她清楚戈白雪心计重,但只要她不计算自己,还能和自己站在同一阵线,那便如添猛将,何乐而不为? 戈白雪暗忖,盛迎迎头脑简单,只有愤怒和冲动,并不是做大事的人,安排她按照自己一步步走,估计以她的智商和情商只会坏事,搞不好还会把自己拖下水。但盛迎迎的父亲盛宝文却可以利用,要想办法让盛迎迎牵线,尽快能够接触他。初未来,白云集团,是属于我的。 “发什么呆?”盛迎迎的声音打断了戈白雪的遐思,“可不可以回去了,冻死了,这该死的冬天,该死的爱尔兰,该死的风。” 戈白雪不耐烦地扭头盯着她,连一点点寒冷都忍受不了的人,却是不能指望她做什么,“你就不能少点抱怨?冷?这算什么?呵,这个世界上,比冬天更严酷的事还有很多。你的性子看来已经定型,看来,你还真比不上初未来。” 盛迎迎一听便拉下脸,横眉冷眼,转过身立在原地,嗓音提高:“我哪点比不上她?还有,我好像没必要跟她比,她算是什么东西?反倒是你,你父亲可是一点都不喜欢你,喜欢她更多,我看比不上初未来的人,只有你戈白雪。” 戈白雪双手握拳插在口袋,盛迎迎赤/裸裸的侮辱和藐视惹怒了她。戈白雪克制住不让自己撕破脸,盛迎迎还有利用价值,就算是为了最后的胜利,此刻都必须要忍受这个蠢货,不能因为这个蠢货影响进度和计划。 戈白雪咬紧牙关,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迎迎,你这是在跟我吵架?我当然知道初未来比不上你,但是你要更坚韧一点,有你的帮助我才能击败她,我的成功绝对不能少了你的帮助,你对我很重要,所以我才会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是为你好,迎迎。” 戈白雪讨好的态度,使盛迎迎的怒气略消,算你知道我盛迎迎的本事,没有了我你以为你能赢初未来?你连你父亲的后台都输了,除了我,谁还能给你撑腰?竟敢批评我,不自量力。盛迎迎故作轻松说:“我当然知道,我理解你,我们是好朋友嘛。白雪,我们回去吧,这里真的太冷。” 蠢货!戈白雪在心底里骂一声,脸上却云淡风轻,“好了,怕了你了。”她主动挽起盛迎迎的胳膊,一边往回走,一边心不在焉地问:“你父亲对于初未来的事没什么看法吗?我都替你着急了,我可不能让初未来白白伤了你,要是你父亲不表态,我就先要帮你出这口恶气。”说着,戈白雪从口袋里抽出手,怜爱地揉着盛迎迎破相的伤口,那道疤痕刺眼得很。盛迎迎,你真是天生贱相,活该遭殃。 盛迎迎当然不知道戈白雪内心的恶毒诅咒,她甚至被戈白雪的温柔和义气感动了,没想到除了父亲,还有人为自己着急和担忧。看来自己刚才对戈白雪真是太恶劣了点,自己出言诋毁,没想到对方还这么替自己着想。盛迎迎推心置腹地说:“白雪,我爸不是不着急,只是还不是时候,他已经请过世界最有名的医生替我看过了,这个疤,无法去掉。我恨透了初未来!我巴不得在她脸上刮上几刀。” 盛迎迎这副怨恨的嘴脸使戈白雪很是满意,她要的便是这效果。不加深盛迎迎的憎恨程度,很难将盛宝文争取过来。想了想,戈白雪翘起嘴角安慰道:“迎迎,还有我呢,我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的。很快便是你生日,我会回美国陪你过。”顺便认识你父亲,戈白雪在心里默念。 盛迎迎愉悦地笑出声,自己的生日派对自然是相当隆重,想起表哥竹易如和自己决裂,坚决站在初未来那边和自己唱反调,她便恨得牙痒痒。 二人拦截了的士,上车后盛迎迎才冷冷道:“真不知我那表哥的眼是不是进了狗屎,居然看上初未来,看上谁不好?早知我就把你介绍给他,省得现在他和我作对。” “没关系,”戈白雪垂头媚笑,一张被风刮红的脸美丽动人,“我们还有田心,不是吗?” 盛迎迎摇摇头,“田心已经没有信心可以得到我表哥的芳心,初未来把我表哥抓得死死的。”顿了顿,盛迎迎补充道:“听田心说,我表哥看都不看她一眼,眼里只有初未来。” 戈白雪摘下手套,听完盛迎迎的话后云淡风轻地说:“没关系,我们可以帮她一把。”田心的智商,应该要比盛迎迎要高?看来,这个田心可以帮自己一把,我身边的聪明人实在太少,希望这个田心,别要让我失望。呵,戈白雪轻轻用鼻子吸口气,不经意间冷笑一声,然后别过脸,看着车窗外白雪皑皑,整片天地风雪交加。 “迎迎,”戈白雪从沉思中回过神,“我在波士顿可没有住的地方,你是舍得让我孤苦伶仃地住进酒店呢,还是慷慨地让半边床给我?” “你住我家。”盛迎迎没多加思索,爽快答应。 戈白雪暗喜,脸上却佯装委屈:“我可没什么可以回报你,别指望我会帮你打扫。反正你爸工作忙,应该是没空陪你过生日了,我就尽尽姐妹的责任,陪你在冰天雪地里度过这个寒冷而臃肿的23岁生日。” 盛迎迎撇撇嘴,得意洋洋地反驳道:“谁说我爸没空?只要是我生日,我爸就一定会陪我过。今年的生日还是我爸亲自安排一手包办的呢,他会提前回来陪我庆祝,谁叫我是他的掌上明珠。” “你爸真疼你。”戈白雪侧过脸望一眼盛迎迎,一双大眼饱含羡慕和妒忌,巧妙地满足了盛迎迎的虚荣心。 ------------ 55.隐形的敌人 红色圣诞过去,很快将迎来元旦,一年的最后一天最叫人期待。[本书首发138看书网网www.13800100.com]倒数,是年轻人爱闹腾的活动。 初未来穿戴整齐,竹易如坐在床头,弯起的眉梢控诉着不满和不甘:“我真不明白,你跑去人家学校有什么意思,你今天不上课?”顿了顿,竹易如继续抱怨:“我更不明白,红雨的学校我为什么不能去,你在那藏了情人?” “我已经说了我今天没课。”初未来努努嘴,这男人应该去看守所上班,必定滴水不漏。“我倒是想藏一个,无奈你看得紧,我想使坏都不得。” “是不是为了关海倩?”竹易如伸手拉住急着出门的初未来。 初未来颔首道:“没错,她是我的有缘人,除了你,我这生还没遇过这么有缘分的女人,还漂亮。” “我是男人。”竹易如眉目含情,语调冷冷地纠正,“我让人跟着你,我可不想你在路上被车撞,走过马路被高空硬物砸伤,这些阴招狠招戈白雪干得出来。” “我已经成为一个靶子。”初未来泰然处之地付之一笑,“我躲不过,逃不成,只有面对。好了,老公,我真要出去了。你放心,毕竟是在学校,应该不会有人忽然朝我捅一刀。我坐公交去,这是最安全的交通工具。坦白说,我们的私家车并不安全,我们不会知道什么时候再次被人动手脚。” ***红棉理工大学。 红雨欢快地朝初未来跑来,“等了很久?” “刚到。”初未来朝冰冷的两手哈气,红棉的冬天很短,刮过的风却带着湿气。 二人在学校附近的小餐馆用午餐,初未来给自己点了一份肉酱意粉,爱尔兰咖啡,忌廉汤。 “今天转性了?居然大老远跑来看我。”红雨娴静地靠在椅背上,长长的秀发散落在肩,一张清秀而淡雅的脸好看地露在外面。 初未来并没有转弯抹角,她合上菜谱,脸色沉着地说:“红雨,你很信任我,对吗?无论何事,你都会信任我。” 初未来深沉的态度使红雨不得不收起涣散的思绪,她内心甚是不解,未来今天似是有些不对劲?不管如何,红雨坚定地点点头:“我信任你,姐妹情不会事过境迁。” “红雨,”初未来低声细语,直奔主题:“关海倩,不是纯粹的硕士生。” 红雨圆睁着眼,初未来的话实在是出乎意料?关关?未来跟她怎会有联系? 初未来挥挥手,示意红雨别打岔,接着说:“我现在无法告诉你更多,你的身边有只毒蜘蛛,但是你只能装不知道,为了我,为了你自己。” 红雨问:“你是为了关关来找我?” “是。”初未来应声:“别和她透露太多关于我的事,但也不能不透露。你把握好度,我要等她露出马脚。” “她跟你到底有什么关系,未来?” “我和关海倩没有结仇,但我可以肯定来者不善,也许我以后会告诉你我是怎么察觉出端倪,但是现在,我不能多说,我要耐心等她露出破绽,才能引出那个一直藏在暗格的人。” 初未来想起‘霍正平’的名字,这个隐形的敌人至今尚未出现,近在眼前却又咫尺天涯。 见红雨一脸不解,初未来接着说:“我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把你卷进漩涡,但她却选中了你。红雨,很抱歉带给你这么多麻烦,这个游戏,你现在只有胜负的选择,没有退出的余地。” 想起红雨的柔弱,初未来不禁为之担忧,真不知自己的好友能否渡过这关,前方凶险,寸步难行,小心翼翼才能活下去。 红雨静默,她需要时间理清所有的事情。关关?关海倩?难道是因为初未来才接近自己吗?长达半年,关海倩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但她却一字未提‘初未来’。红雨收起思绪,一时间接收的信息太多,颠覆了她近半年的友情观和大学生活。红雨无法冷静,内心凌乱得很,瞄一眼初未来,她此刻却是满不在乎自顾自地用午饭,像是这事和她本人根本无关。 “未来,”红雨柔声道:“我不怕,我会和你勇敢面对。” “保护好自己。” 二人走出餐馆,一起在学校附近逛了逛,便分道扬镳。 初未来走在路上,寻思,目前只有自己一人,可会发生些什么事会伤害生命?那些人,为什么巴不得弄死自己?我犯了什么错,做过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了吗? 初未来的内心顿时一阵悲切,想起这个世界某角落,有人挖空心思想要自己死,是无论如何高兴不起来,这日子,实在是过得不踏实。 初未来抬头,仰视天空说:“我们了断好吗?” “我不想这样下去。” “你们干干脆脆全都出来好吗?我们一次解决,无论是杀我或是伤害我,痛痛快快,决绝点行吗!” 初未来的眼角流落一道泪痕。我真的,很厌倦,很彷徨。 “别哭。”一把好听的男声在背后响起。 是戈羽。 “别哭。”戈羽重复一遍,俊朗的脸上尽显担忧。 “你怎么会…” “我在打探关海倩,顺路来此地走走。”戈羽明白初未来的潜台词,不等她说完便马上解释。戈羽抬起手拭干初未来脸上那道隐隐可见的泪痕。 二人顺路往下走,戈羽先开口:“压力大?” 初未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很不情愿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脆弱,眼泪更是不该。 “关海倩的人生轨迹很正常,正如大部分硕士生一般,没什么异常。”戈羽转移话题,他知道,初未来不需要安慰,装不知道对她才是最好的缓解。 “关海倩的真实姓名就是关海倩?”初未来黝黑的瞳孔直视前方,面孔恢复了往常的坚毅。 这个问题自是戈羽在所难料,初未来像是一夜间成长,他怎么也没料到经历可以让人苍老得这么快。戈羽实在不忍,一个曾经如此单纯天真的初未来,此刻只有自我防卫,为了活下去,她心机满腹。 戈羽轻声应道:“是真实姓名。” ------------ 56.我认出了她的声音 两人走到分岔路口,戈羽看一眼前方的红绿灯,略加思索后说:“未来,你急着回去?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哪里?”初未来狐疑地抬起头。[本书首发138看书网网www.13800100.com] 戈羽但笑不语,拦截一辆的士,“保利花园。” 初未来眼神黯淡,语气坚决地说:“开房?我是有妇之夫,虽然还没出嫁,但拒绝出轨。” 二十分钟后,戈羽和初未来走进保利花园的住宅区,此处假山连绵,两人沿着幽深的羊肠小道迤逦而行。 “这里真美,风景如画。”初未来赞叹一声,这里像是巨人的秘密花园,冬天的寒气驱不走此处温馨,一片竹林让人如临仙境,淡雅别致。 戈羽瞧着初未来一脸的陶醉神情,心里很是得意欢快,能让她高兴就好,短暂的时光能给她曲折的人生道路带来一丝安慰,我就心满意足。“未来,”戈羽柔声说:“这里像仙境,却住着恶魔,关海倩住在这里。” 初未来回过神,弯起眉梢,清澈的眼闪过一丝冷意,关海倩? “她和家人一起住吗?” 戈羽应声:“她的父母在她三岁时车祸身亡,世态炎凉,她的亲戚都不愿照顾,因为养活一个孩子需要一大笔抚养费,最后她被送去孤儿院,在那里过了十一年的凄苦生活,直到一天,她被孤儿院的院长粗鲁地强/暴,她带着浑身的伤痛和心里阴影出逃而走。” 关海倩的遭遇得到的怜悯似乎少之又少,初未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出的话寒气逼人,“杀手都需要这种身世。” 戈羽一怔,惊愕地立在原地,“初未来,你说关海倩是杀手??” 初未来淡然地点点头,身体却不自觉颤抖,“我认出了她的声音。” 戈羽察觉到初未来神色不妥,用力将她搂进怀,双手紧了紧她的肩,“慢慢说,别害怕,谁都不能伤害你,你有竹易如,有我,有步生花,有丘遇白,还有你爸和我爸,我们联合起来很强大,要坚强点!” 初未来想起医院病房那一幕,至今历历在目。那个眼神凌厉,杀意浓浓的护士,逼着自己打针,她朝自己步步逼近时,那种生命危机带来的绝望和恐惧再一次震惊了初未来。 初未来拼命甩几下头,指尖扎进额间那层浅薄的皮肤,渐渐恢复平静后,初未来低声倾诉:“平安夜那天,她走进专柜,和我再次遇见,那时她没戴口罩,我并没有立马认出她。 她一定是低估了她的杀伤力带给我的阴影,当她在同一天和我在咖啡馆相遇时,她从背后叫住我,说我掉了钱包。那个时候,我浑身不自在,她的声音,让我想起了医院的一切。” 戈羽心头一紧,关海倩,那么美丽大方的一个女子,那么惹人怜爱的童年,却是一个狠绝无情的杀手。 初未来从戈羽怀里抽出身,她对戈羽的温柔和鼓励报之一笑,缓缓道:“她不是专业杀手,但她身手不错,养她的人迟早会出现,我有种直觉,那个一直隐藏在幕后的人,就在我身后,用一双雪亮的眼睛看着我,那个人终有一天会走出来,和我正面对决。 我不能死,我不能连对手是谁都没搞清楚,就糊里糊涂死于一场场蹩脚的意外。 关海倩,和毒品有关。她在医院里要给我注射的时候,针管里全是毒物,如果当时她真的一针扎进我的手里,我的心脏会由于超负荷亢奋而跳停。所以,我怀疑,她和戈白雪有关,不但如此,包括那个藏得极好的霍正平也和戈白雪有关,还有云母。他们联手让我失去了多瑙河。” ***初未来疲倦地回到家,迎接她的是竹易如冰冷的臭面孔。 “如果我在阳台没看错,送你回家的是戈羽?”说这话时,竹易如的调调散发出浓浓酸意,使得初未来嫣然失笑。 竹易如紧跟着自己的未婚妻,进一步追问:“你去见红雨还是找备胎?我吃醋了,我十分生气,你怎么补偿我?” 初未来把事情始末详尽地说一遍,除了隐瞒在保利花园时由于自己浑身发抖,戈羽动了恻隐之心抱了下自己以外,其余一切坦白地交代清楚。 听完叙述后,竹易如才知,为何关海倩的出现总是让他倍感不安,原来她和自己交过手。竹易如沉默片刻,内心有些许凌乱,决定暂时把关海倩放一放。他有意转移话题:“这么说,戈羽和你也是有缘人?” “好了,”初未来一听便举手投降,“吃完饭后我洗碗,你放我一马好不?我正在为生命奔波,活下去才是正道,除你以外,其他男人只是浮云。” 竹易如很容易被哄,初未来简单一句话说得他心里暖暖,得意洋洋,初未来就是最喜欢自己。 二人开始进食。 初未来心不在焉,竹易如也不愿意打扰,耐心等待她透露心思。 静默的晚餐在进行了十多分钟后,初未来终于开口:“老公,你可记得盛迎迎破相的事?” “记得,我当时以为是你戈叔叔痛下毒手。” 初未来放下碗筷,“如果我的推理没错,导致盛迎迎破相,嫁祸给戈叔叔的人,是霍正平,或者,是关海倩。原来,他们一早就出现,只是我们没发现。” 竹易如补充道:“也有可能是戈白雪。” “她们不是朋友吗?” 竹易如摇摇头,绕几句口令:“戈白雪是盛迎迎的朋友,但盛迎迎不是戈白雪的朋友。” “你意思是,戈白雪可以为了我而伤害盛迎迎,目的只是为了让盛迎迎恨得我牙痒痒,等哪天她失心疯,冲动过头就一把杀了我,从此替戈白雪铲除了一个心头大患。”初未来边说边不屑地眨几下眼,友情这东西比爱情更需要两厢情愿,否则只会变成狗屎。 竹易如溺爱地捏一捏初未来的鼻尖,淡淡然道:“戈白雪,幻想着有一天能借刀杀人。但是,盛迎迎还不够笨,而且,她有一个智商极高的父亲。” ------------ 57.厚礼 初未来居然到过保利花园?关海倩沉思,难道,她认出了我? 震天价响的电话铃声将关海倩从冥想中惊醒,她快步走到沙发上拿起电话,“霍先生。{138看书网网(www.13800100.com)vip章节免费阅读}” “进展如何?” 关海倩在心里犹豫,到底要不要说?说了会有什么后果?霍正平会原谅自己吗?出于盲目的爱,关海倩还是选择了坦白:“她认出了我。” 霍正平握紧电话,内心闪过一丝恶念,稍纵即逝,“你照顾好自己,别让对方发现了,我怕他们伤害你。” 关海倩听不出霍正平的语气有丝毫异样,还以为那人会痛斥自己一顿,想着想着眼圈红了。原来那人在乎自己,关爱自己,自己在世上并非孤苦无依,我并不仅仅是个杀人工具,我还有其他的存在价值,我的人生除了杀人还有其他的意义,真好。 关海倩像是得到鼓舞般,语气坚决地说:“既然她已经认出了我,我看是等不了了,只有马上动手。” 霍正平阴冷地拉下脸,对此付诸一笑。原本还打算结束你的生命,没想到你自告奋勇,那好,无论是你消失还是初未来消失,对我来说都是一个解脱。 ***一年的最后一天,时代广场要多热闹有多热闹。离倒数时间还有两小时,情侣两相依偎,想要共同渡过这个跨年度的特殊日子。 初未来身后跟着两个美男,一个自然是她的护花使者竹易如,另外一个是她的夙敌步生花。 “别跑那么快,这里人多。”竹易如伸长手将兴高采烈横冲直撞的初未来拉住,看着初未来冻得发红的脸颊和鼻尖,穿得臃肿的小身躯,竹易如百般溺爱。 “步生花,”初未来看着步生花惊艳的脸满是哀怨,心知他对自己不满,忍不住在人群里对他大声吐槽:“你的脸臭得像阴沟里的馊水。” 竹易如好言相劝:“好了,今天是个好日子,让我清静清静。” 步生花学着初未来的样子做个鬼脸,伸出两个手指对着初未来的额头用力一弹,说:“你老公对我们很不满,我们今天暂且罢战,明年再收拾你。” 初未来一拳击中步生花的腹部,作恶霸状:“我今天饶你不死,你要替我照顾好红雨,以此报答我的不杀之恩。” “红雨怎么了?”步生花不解。 “红雨被选中了。”初未来收敛起嬉笑,忽而严肃地说:“我怕他们会对红雨下手,你要照顾好她。步生花,我相信你,就像相信竹易如。” 步生花欣慰地颔首微笑,初未来终于说了一句人话,看来竹易如的眼光也不算太差,虽然至今还难以理解。 两人跟着初未来在人堆里左穿右插,他们不知道目的地在哪,横竖初未来说了算。三人正走着,只见前方人声鼎沸,道路被挤得水泄不通。 “别过去了,人太多。”竹易如拉着想钻进去的初未来。 初未来努努嘴,恳求道:“我想去看看。” 步生花翻个白眼,心里埋怨,女人都爱凑热闹,哪儿人多往哪钻,真不知图个什么。 此时,不远处响起一阵警笛声,警车后跟着急救车,路上正在穿行的轿车识相地让出一条路,警车很快便停在时代广场,救护人员也匆匆下车,急急地朝初未来的方向跑来。 一种不祥之感入侵,初未来朝竹易如和步生花各看一眼,发现两人同样神色黯然。 “你们在想什么?”初未来靠在竹易如身上,内心的不安愈见强烈。 竹易如安慰道:“心理作用而已,走,别管了。” 初未来在严冬下深呼吸,最近发生的事太多,总觉得坏事都冲着自己来,“我要去看看,不管那是什么。” 步生花双手插进外头口袋,脸上难掩不耐烦之色:“有什么好看,初未来你自己的事都管不过来了还要去管别人。”说完,步生花转身欲行。 初未来不顾二人的反对,飞奔着往人堆里挤,娇小的身子很快便被埋没,竹易如没辙,毫无选择地跟着初未来排除万难,左推右搡,终于穿过比肩继踵的人群。 步生花尾随在后,嘴里不停咒骂。 只见前方一片空地上,一名女子一丝不挂地躺在地上,脑浆外流,血液从她的身体里化开,在地上爬出一片红色地带,长长的秀发乱糟糟地散在脸上,遮挡住她的脸,让人无从辨认。 竹易如立马将初未来的脸摁在心口上,不让她再多看一眼这番惨不忍睹的景象。步生花出了一身冷汗,初未来你真是煞星,跟着你就是没好事情。 救护人员将尸体抬走,在经过初未来身边时,猛烈地刮起一阵寒风,白色布幔飘起一角,露出了关海倩那张惨白而无辜的脸。 初未来失声尖叫,随之晕倒在竹易如的怀里。 ***初未来醒过来后,发现自己睡在床上,竹易如在身边,还是那么体贴入微。 步生花坐在床尾,手上正拿着一张卡片专心致志地阅读。 “关海倩。”初未来恢复神智后,首先喊出这个名字,竹易如内心纠结,不知该不该告诉她接下来发生的事,看一眼好友步生花,接过步生花递过来的卡片后,竹易如像是下定了决心,缓缓道:“未来,事情还没完,我要告诉你你昏迷之后发生的事,你要鼓起勇气,冷静地听我说完,不许哭,有我在。” 初未来狠狠吸下一口气,点点头,坚毅地看着男友,等他开口: “警方判定关海倩为情自杀。但是,你懂的,绝不可能。关海倩被人扒光了衣服,然后被人无情地丢了下来。步生花有警方的关系,他找人拿到一些内幕消息。关海倩死前,体内有超过来自三名不同男子的精/液。” 初未来双手握拳,气得满身发抖:“人渣!”她怒骂:“为什么她要遭受这种对待!” 步生花抬起长长的睫毛,平静地说:“因为你认出了她。” 竹易如将卡片递了过去,初未来静下来,默读卡片上,用华文中宋字体印刷的内容: 初未来: 祝你新年快乐。 我的礼物你还满意吗? 时代广场上,那个因你早登极乐的女人。 她东窗事发,急着要结果你。 但失去你,我的人生会枯燥很多,于是我帮你解决了她。 你还能多活一段时间。 这份厚礼,你觉得怎么样? ------------ 58.竞争对手 初未来将卡片稳稳地捏在手上,“是霍正平吗?来自霍正平的问候?” 竹易如首肯同意。{138看书网网(www.13800100.com)vip章节免费阅读} “我怎么得罪他了?”初未来回忆从前,自己的童年和成长日记里,都没有这个人的痕迹。 步生花心不在焉地说:“初未来,你别想了,这些事,我和你老公会摆平。你唯一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你要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竹易如都不想做人了。” “我们去欧洲。”初未来若有所思,想起蒋慕生日那天,温泉里的冰水冻彻入骨,既然要解决问题,只有跟着戈白雪走。 竹易如摇摇头道:“戈白雪不在欧洲,你想跟着她,我暂时不同意,太危险。不过,盛迎迎的生日快到了,戈白雪肯定会出席,因为有盛宝文在场,她自然希望拉拢拉拢。” 步生花接过话头:“盛宝文很溺爱盛迎迎,每年都大排筵席,搞得挺隆重,今年应该还会在美国波士顿举办。” “好。”初未来坚决地点点头,不管你们同不同意,我肯定要去美国一趟,会一会我妈的仇人。 ***初未来在学校图书馆门口,等着红雨。 红雨大步跑来,“未来。” “红雨,新年快乐。”初未来迎上前。 红雨心疼地抱着自己的好友,“未来你瘦了。” “我什么时候胖过?”初未来向天翻个白眼,自从盛迎迎走进我的生活以后,我的体重就没再超越78。 “红雨。”初未来携着她走进体育馆,两人沿着跑道边走边说:“关海倩死了,你知道吗?” 红雨点点头,“为情自杀。” “不。”初未来拒绝道:“红雨,你和她认识了不少时间,有没有到过她的家?” “没有。”红雨抱歉地笑了笑,要是知道关海倩是冲着初未来才接近自己,她一定会加以提防,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初未来掏出手机拨通电话给竹易如:“老公,想办法破门而入,我要去关海倩的家看看。”既然没有别的办法,唯有用强的。 另一头的竹易如握紧电话,不知该如何答应,无法拒绝,却难以做到。 “你不答应我?”初未来听不见回应,察觉到竹易如的犹豫和婉拒。 “好。”初未来愠怒,竹易如向来千依百顺,拒绝还是头一次。初未来怄气地挂上电话,随后致电戈羽:“戈羽,关海倩的人已经走了,我想去她的家看看,你能不能帮我?没人可以帮我实现这个新年愿望,你是我最后的筹码。” “好。”戈羽爽快地答应,没有辜负初未来的焦急和信任。 ***保利花园,13栋,1303。 初未来挽着红雨,身旁站着戈羽,三人来到关海倩家门口,身后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手提工具箱,很快便替三人开了门。 众人鱼贯而入,初未来认真地环视一遍关海倩的家,装修毫无格调而言,像是一个临时基地,除了窗帘还比较讲究以外,连家私都不多。 这样的房子能住人?像牢房。难不成关海倩心理变态?有自虐症?好好的生活不要,喜欢过监狱的日子? 红雨显然被这里的环境吓得汗毛直竖,紧了紧初未来的手,“未来,这真是关海倩的家?” 戈羽迎上初未来的怀疑视线后,坚定不移地答应:“绝对错不了。” “那我们开始吧。”初未来催促道:“我们不是来挖掘关海倩的野史的,所以你们也别指望这里太有情调,虽然我也着实吓了一跳,但鬼屋的秘密显然有更多,到她的卧室看看。” 三人一起探险,推开了好几道门后,不解地相互对视,初未来苦恼地朝两人吐吐舌头,“你们找到她的房间吗?怎么没有卧室?” 红雨若有所思地说:“她一直住在学校,要不是你告诉我她的家就在保利花园,我还一直以为她是外地人。” 话音刚落,三人听见门口处有声响,然后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戈羽将初未来挡在身后,想要看清来者何人。 是竹易如。 “你过来。”竹易如板着脸,神色严厉,冷冷地说:“你真是不顾危险,你就不能老实点?这么任性迟早出事。” 初未来不依不饶,拒不让步,厉声辩驳道:“我就是想看清楚这里有什么,搞不好关海倩有写日记的习惯,什么秘密都写在里头,我不就省事多了,还需要管他妈的霍正平是谁!” 竹易如气结,“过来!” 戈羽挡在初未来眼前,像是要极力维护:“她不愿意,谁也不能逼她。” “关你什么事?初未来是我未婚妻,你是她的谁?”竹易如盯着初未来,她的任性他可以包容,但绝不能允许在他面前,有别的男人保护她。 “我是你的竞争对手。”戈羽对竹易如的质问不以为然,信心十足地说:“初未来一日未嫁,我便有机会,你太过霸道,初未来跟着你不会幸福。” 竹易如愤怒得圆睁着眼,初未来是他的软肋,初未来能消耗掉他所有理智。 初未来害怕二人发生肢体冲突,识相地越过戈羽,跨出两步走到竹易如面前,“对不起,老公,我让你担心了,我跟你回家,你别生气。” 竹易如伸过手拉住她便往门外走,临行时转过身再次警告戈羽:“你不是在帮她,你是在害她,如果这么做有用我早就答应她了。麻烦你送未来的朋友回去,我的老婆我自己照顾,用不着外人干预。初未来一日未嫁你就不死心?那我明天就带她去民政局。” ***霍正平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盯着屏幕前,出现在关海倩家里的几人。画面清晰度很高,霍正平看着初未来的一举一动,愉悦地笑出声。 我就知道你会去,初未来,可惜你迟了一步。 霍正平将声音开扭到最大,喃喃自语道:“竹易如,你已经不是第一次打扰我的好事,看来,要解决初未来,就要先解决你。你真是好事多为,以后可别怨我,怪就怪你爱上初未来。” 霍正平掏出手机,发出下一道指令:“田心,让田心回红棉。” 挂上电话后,霍正平兴趣索然地关掉监控,画面里的人此刻已经全部消失。霍正平双手支着下颚,陷入深思,该死的只有初未来,我要让她生不如死,既然已经抢了她的多瑙河,现在,我要打掉她的爱情,就像打掉一个不该存在的野种。 ------------ 59.怄气成双 二人回家的路上没做任何交谈,竹易如故意沉默不说话,硬是不肯回头看一眼满脸委屈的初未来。{138看书网网(www.13800100.com)vip章节免费阅读} 到家后,初未来用力甩手,搓着被捏痛的手腕,“你干什么,我已经道过歉了,是不是又要重复一遍大梅沙的悲剧,又要冷战几天。” “我让你别去找戈羽,你就不能记住?”竹易如瞪大一双火眼金睛,怒容不减。 “我找他有事你没看见?谁让你拒绝我?”初未来埋怨两句,认错的态度消失殆尽,取而代之是责备和不满。 竹易如解释:“那里有监控。” 初未来咋舌,她疏忽了这个可能性,登门之前一心只想得到更多线索,却忽略了霍正平的狠毒和狡诈。 “那我刚才岂不是当了一回电视剧演员?那个变态在看着我?”初未来一想到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便毛骨悚然。 “是。”竹易如不依不饶,生气却不失幽默地说:“还好我的出现,你演的只是偶像剧而不是侦探剧。你就不能听我两句?我就差把我的心掏出来送给你了,你还跑去找其他男人干什么!” “酸得要命。”初未来仰视天花板翻个白眼,想起民政局一说,现在千万千万一定一定要岔开话题,要是他想起来了还得了? “明天去民政局。”竹易如提醒一句。 果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初未来佯装没听见,打个哈欠作困倦状。 竹易如交叉双手,看着她演,冷冷说:“没用的,别装模作样。” 被拆穿后,初未来无可奈何,“我还没毕业,且现在烦事颇多,婚姻大事容后再谈,暂且作罢。” “戈羽是个危险分子。” 初未来头痛不已,竹易如这次是铁定不会放过自己了,“哎,”初未来委屈地叹口气,“大难当前,儿女私情算什么,要有大局观,审时度势,现在明明是乘风破lang攀山涉海的时候,你真是不着调。” 竹易如觉得差不多了,退一步海阔天空:“这次饶了你,再单独见戈羽,我就买个笼子锁了你。” 呵,初未来心里不服,你管好你自己才对,美国那个田心不知她贼心死没死。 ***晚上,竹易如接到一通越洋电话。是蒋慕。 “妈。” 蒋慕听见儿子的声音后问候一句:“你和未来最近好吗?” “挺好。” 蒋慕:“田心想回红棉过春节,你和未来照顾她一下怎么样?田心也是我半个女儿了,实在不忍心她住酒店,除了你,红棉她不认识别的人。” 竹易如迟疑,照顾田心?初未来非杀了自己不可,这下真是进退维谷,左右不是人。 蒋慕催促:“不可以吗?你如果担心未来不高兴,让我跟她说好了。” 想起戈羽,竹易如动了坏心思,决定小小报复一下,于是将电话递了过去:“我妈。” 初未来满脸狐疑,瞄一眼竹易如煞有介事的模样,接过电话后礼貌地打声招呼:“竹妈妈,新年快乐。” 蒋慕笑道:“未来,你好,新年快乐。你记得田心吗?” 初未来一听见‘田心‘二字,立马朝竹易如瞪一眼,就知道他居心不良动机不纯。 “未来?” 初未来应声:“竹妈妈,我在听。” “田心回红棉过春节,那边没有亲戚朋友,你们照顾她一下好吗?”蒋慕懒得拐弯抹角。 没有亲戚朋友还回来过什么节?初未来在心里将田心鄙视了个遍,毫不掩饰自己的反感:“竹妈妈,我们可以为她做些什么?给她提供一个住所,三人同居?同出同进?” 蒋慕自然知道初未来的性子,直来直往倒也好应付:“田心不会呆很久,我已经认你做儿媳,田心自己也很清楚竹易如的心意,未来,你不会如此小气吧?” 初未来越听越不是滋味,我就是小家子气了又怎样?你当然不知道吃醋有多苦了,所谓家贼难防,现在居然还要我引狼入室,这不是跟我开玩笑吗。 初未来再不回答,伸手将电话递回给竹易如,话也不说便走出卧室。你们母子做主吧,田心来我就走,绝对不欢迎她和我老公同居。下定决心后,初未来坐在客厅,等待竹易如出来负荆请罪。 挂上电话后,竹易如有意不踏出卧室一步,横竖晚上还是要睡觉,初未来你嘴硬就一直呆在客厅。 两人开始针锋相对,谁也不肯认输。 半小时、一小时、两小时… 竹易如看看手表,接近十二点了,初未来能在客厅做什么?看电视?他终于按捺不住走出房门。 却发现,客厅空无一人,寂静无声。 ***初未来游荡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她当然知道,竹易如的花花肠子。想到他一旦出了客厅便发现自己不见了时,那副惊愕的模样,初未来忍俊不禁。 好你个竹易如,你不理我,我就捉弄你,还敢让我接电话,妄想我答应竹妈妈的要求,真是脑子进水了。 初未来看看手机,凌晨了,竹易如怎么还不来电话?初未来轻轻咬了咬唇,收起电话,你故意不来电,我今晚就不回家。 那去哪? 唉,初未来沮丧地低下头,离家出走才知,自己能依靠的人实在是少。 一小时后… 初未来走出便利店,不停地打着哈欠,看看表,竹易如你还真够狠的,都凌晨一点多了,你居然还真不担心我被别人卖了。 初未来拒绝投降,只好找亲友求救,“小丘哥哥,我在大街上,孤苦伶仃,饱受冷风吹,求你今晚收留我,外面很冷啊。” 丘遇白还没离开白云集团,听后也顾不上问原因,问清楚具体位置后便挂上电话,时速极快地赶到初未来的流lang现场。 “大小姐,你还真是无聊。”丘遇白一见面便吐槽一句。 初未来朝他顽皮地吐吐舌头,既然丘遇白已经来了,就可以不等那个负心汉,甚至可以惩罚他一下,于是关机,祝他在独守空房的夜晚辗转难眠,睡不着也做恶梦。 ------------ 60.公平竞争 一路上,初未来侧过脸细看丘遇白俊朗的脸,真好看,小丘哥哥如此有男人味,怎么一直嫁不出去? 丘遇白被初未来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打断道:“你可真是坦率,连看人都这么厚脸皮,你认识我都好几年了,现在才来记住我的模样是不是有点迟?” 初未来脸不红心不跳,振振有词地回答:“我就是觉得你特好看,想着你为什么一直单身,我愁啊你这么孤独,连个暖床的人都没有。仙界领先于众多小说站,最新章节首发” 丘遇白言归正传:“你管好你自己,跟竹易如闹别扭了又?” “嗯。”初未来应道:“有个女人想和我们一起住,那个女人喜欢竹易如,要我怎么答应。竹易如明明知道我死活不肯,还让我难堪,害得我下不来台。你也看到了,我刚才站在路边是怎样一副凄凉相,他也不闻不问,很不人道,很不厚道。” 丘遇白但笑不语,他清楚竹易如的为人,决定明天送初未来回家时再好好劝说。到家后,丘遇白将自己的卧室让给初未来,自己睡到客房。 初未来也不客气,实在是累,大冬天的在街上闲逛可不好玩,要不是抱着气死竹易如的决心,估计自己早就撑不住了。 ***日上三竿,初未来睡饱睡足。 竹易如冷冷看着她,“醒了?睡得舒服?我昨晚一夜没睡!” “你自找的。”初未来嘴硬,二人在丘遇白的卧室里吵了起来。 竹易如气得站直身子,“初未来,你竟敢一夜不回家,你胆子可真够大,以后是不是结婚了还玩离家出走?” 初未来继续嘴硬:“何止结婚,挺着个肚子我也敢走。我还以为你昨晚左拥右抱娥皇女英所以把我忘了。” 初未来的挖苦话一句一句敲进心坎,竹易如气得转身就走,他不喜欢争吵,他是想来接初未来回家,但她的倔强逼得他忍无可忍。我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嘴上的功夫如此过硬,一点亏都吃不得? 丘遇白听见二人的争吵声,却懒得管,等到竹易如离去后,他一脸黑线地敲了敲卧室的门。得到允许,丘遇白走了进去,劈头盖脑便是一句批评:“初未来,你可不可以让人省点心?” “我又怎么你了!”初未来不服气:“他挑剔我,你针对我,我回自己的家。你们都喜欢找我的茬,那么以后就别找我。你们狼狈为奸,蛇鼠一窝,我拒绝和你们讲道理。” 丘遇白伸手拦着她,一双丹凤眼仔细观察初未来的情绪变化,见她较真怒气急升,立即更换语气:“未来我只是担心你们,你把竹易如气走干什么?他今天一早就跑来了,一直坐到你睡醒为止,你是不是太任性了点?” 门铃声终止了二人的谈话,丘遇白猜想,应该是竹易如回头。 丘遇白给初未来打预防针,提醒道:“我去开门,等下见到他不许再耍小性子。”丘遇白大步朝门口走去,来者并非竹易如。 戈羽提着一袋啤酒登门造访,打算找丘遇白打发打发时间。 初未来偷偷躲在走廊里看,见进门的人是戈羽后,反而松口气,和竹易如对峙是一件痛苦的事,她最讨厌竹易如转身就走,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真是厌恶至极。 “戈羽。”初未来大方地向他打声招呼。 戈羽一怔,确认一遍这的的确确是丘遇白的家后,迷惑不解地问:“你怎么在这里?竹易如呢?” “吵架。”初未来耸耸肩,为何人人都觉得他们应该无时无刻每分每秒呆在一起才算正常。 “因为我?”戈羽脸上有些许歉意,是自己太过冲动,没站在初未来的立场替她考虑。 初未来合时宜地转移话题:“饿死了。” 丘遇白招呼二人到厨房用餐,三人围在餐桌打火锅。 戈羽旧话重提,实在是担心初未来怄气,伤了感情的和气。“未来,等下吃完我送你回去。” “我送好了,不然竹易如又误会了。”丘遇白盯着戈羽看了几秒钟,继而说:“戈羽你要懂得回避,我支持你和竹易如竞争,但不能用破坏的方式,胜之不武。” “好。”戈羽诚恳答允。 初未来满脸黑线,和戈羽划清界线:“虽然我和竹易如正在进行第二次世界冷战,但我很清楚自己的心意,戈羽你一点机会都没有,别白费心机了。” “还有你。”初未来用筷子敲响两声丘遇白的饭碗,狠狠责难:“你这人真是一粒影响人民群众繁荣生活安居乐业的老鼠屎。红娘不是这么当的,你自己还是单身,还有脸处理我的感情问题。” 丘遇白朝戈羽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对初未来的话不以为然,“我这是在给你制造问题。戈羽有公平竞争的机会,只要手段光明磊落,心态积极,有何不可?” 戈羽朝初未来做个鬼脸,态度坚决得初未来想忽视都不得:“初未来,喜欢是一个人的事,你好像没权利干涉我,别管太多,管好你自己的人生安全就好,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难道,你要安排我的生活吗?” ***竹易如气鼓鼓地跑回家,连午饭都吃不下。昨晚担心得要命,天寒地冻初未来一个人能跑去哪?还好丘遇白凌晨来电话报告行踪。初未来怄气出走,她不在身边实在是不习惯,竹易如整夜失眠。 真不想冷战,但初未来嘴太硬,脾气太臭,性子太犟。要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估计这世上就没人能管得住她,这个闯祸精。 蒋慕的电话又至,竹易如马上接听:“儿子,田心这两天的飞机回红棉,你和未来商量得怎么样,确实不行就住酒店吧,我也不好让你为难。” “不为难。”竹易如爽快答允,想起初未来,你要怄气,就怄气到底好了,我现在破罐子破摔,总不能次次让着你。 蒋慕笑逐颜开,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在心里嘉许初未来,看来这儿媳还挺大度。 “田心后天到红棉,你去机场接她。”蒋慕交代好田心的行程后,放心地挂上电话。 ------------ 61.水深火热 有了第一次的怄气经验,第二次重新回到自己的家时,初未来的心情平静许多。仙界领先于众多小说站,最新章节首发有些事情再痛再苦,次数多了便会麻木不仁。 戈羽找准了时机,趁着二人冷战的空档,将竹易如全职保姆的工作自动请缨接了下来。 初未来刚下课,看到戈羽执着地继承竹易如以往的日常工作,心里不是滋味:“戈羽,你这样是强人所难,你跟竹易如是不同的。” 戈羽坦然道:“我知道,也许,你等的是竹易如,不过会有一天你等的是我。” “不会。”初未来斩钉截铁地说:“竹易如是我的爱情信仰,我喜欢从一而终,除非他出轨了,否则我没有变心的可能。你别逼我了,你频频出现让我很是困扰,特别是我现在想念的男人看不见,你非要在我身边转来转去像只蚊子,很烦躁的。” 戈羽不再理会初未来的拒绝,她需要时间,他不是不知道初未来对竹易如的感情。戈羽迟迟才迈出这步,正是因为这深厚的爱情基础。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戈羽不会轻易放弃。 “未来,我们去吃晚饭。”戈羽不顾阻扰,自顾自说。 执拗不过,回家也是吃方便面,初未来妥协了,横竖吃顿饭又不能怎样。 然而,对戈羽来说,这是一场约会而非平常饭局。戈羽面露喜色,带初未来到红棉市比较知名的泰国餐厅吃泰国菜。 二人刚在餐厅一处坐下不久,便遇上尴尬至极的一幕。 竹易如携着田心,旁若无人,高人一等地走了进来,在初未来眼前清高冷傲地飘过。田心那张惊艳的面孔有不少回头率,而竹易如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两人站在一起,男才女貌,确实是一对璧人。 初未来目瞪口呆,心里开始泛酸,酸得发疼,疼得想要逃离而去。竹易如佯装没看见,招呼都不打一句。 明明深情,偏作无情。 初未来垂下头,气得想摔烂杯子,想朝那人吐几口唾沫泄泄愤。这算什么?他移情别恋了吗?为什么他视自己如空气? 戈羽后悔得肠子都青了,真是好死不死,赶上这种时候谁还有心情吃饭?他安慰道:“未来,我们走,换地方。” 初未来倔强地抬起头,将椅子挪近戈羽,挽着他的手臂说:“我们就在这里吃,谁怕谁。你帮帮我,让我占你便宜一阵子,这祸是你惹出来的。” 戈羽勉为其难地应声答允:“好吧,初未来,不过这很幼稚。还有,我要提醒你一句,你这么做有可能会恶化你们的关系,到时候可别怪我乘虚而入。” 初未来暗地里翻个白眼,你现在就已经乘虚而入了… ***另一边,竹易如观察到初未来和戈羽的动态,两人进食间动作亲昵,竹易如硬是忍着没发作。他不敢学着初未来这般弄虚作假,他要是真这么做了,初未来必定九头牛拉着也不回头了。 田心柔声道:“竹易如,你不饿吗?不想吃我们现在就可以走。” 竹易如摇摇头,拿起餐具,这顿饭如同嚼蜡,食之无味。但这里有初未来,感受到她的存在让他心安不少。尽管生气,还是希望离她近一点,明知她在演戏,心不设防,还是妒忌了。 田心用眼角余光瞄到初未来欢脱的模样,嫉妒之感有增无减。竹易如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会看上她?而自己这么一个大活人,如花似玉,正值风韵年华,竹易如却有眼无珠,心里被初未来塞得满满。 田心恼怒道:“你是故意带我来气她的吗?” 竹易如颔首道:“我知道她来了这里,知道她跟谁来,对不起田心,横竖我们也是要吃饭,顺便让我看看她。” 竹易如承认自己幼稚,当派去监视的人前来汇报时,他得知戈羽常伴初未来左右,心里不爽,决定刺激刺激她。竹易如也料到,这只会适得其反,让初未来变本加厉,但就是忍不住和她对着干。 田心怒容不退,“既然这么喜欢她,你为何还要这样做?这样算什么?把我当什么?” 竹易如淡然道:“就是喜欢才会变得如此幼稚。我把你当好朋友。” 田心没在言语,来日方长,不急,慢慢来。现在是个好时机,不必为了这点小事破灭希望。这次再也不会放手了,初未来不懂得照顾竹易如,不像自己,总是对竹易如千依百顺。 ***田心疲倦地倒在酒店的床上。竹易如没有将她带回家。田心急需要一个倾诉对象,不管时差,给盛迎迎拨通电话。 “迎迎。我是田心,对不起这么早吵醒你了。” 盛迎迎不像平常那样火爆失态,反而有些兴高采烈,“田心,怎样,跟我表哥?” “没戏。你表哥可以为初未来去死,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坐在他身边,一点存在感都找不到,还比不上那个离他远远的女人。”田心酸溜溜地吐着苦水。 “我表哥现在是脑子进水了。”盛迎迎同样知道任务的高难度性,鼓励道:“田心,初未来比不上你一个脚趾头,你只要坚持呆在我表哥身边,我表哥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不可能不对你这种大美女动心。初未来就一搓衣板,没什么看头,难道你觉得自己还比不上一个搓衣板吗?” 田心被逗得眉开眼笑,心头的不快消散一些,也是,自己怎么可能会输给初未来,就是错失一些时机,还不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田心转移话题:“你的生日,我去不了了,对不起,迎迎。” 盛迎迎说:“没关系,你将我表哥的心绑回来,这就是最好的礼物了。其实我挺喜欢我表哥,真不愿意和他成为敌人,我也很喜欢你,表嫂,我认定你了。” “你生日,不打算邀请你表哥吗?”田心不解。 盛迎迎迟疑地说:“再看吧。我表哥现在和我水深火热,对我很是冷淡。我邀请他,我怕他会带那女人回来,我不欢迎,我不想看到那女人在我面前得瑟,我表哥是瞎了眼才对她如珠如宝。况且,我爸就算再恨她,也不可能在我生日那天将她杀了。” ------------ 62.又爱又恨 晚间,初未来让戈羽将自己载到lang漫岛。138看书网网www.13800100.com/ 初未来坐在车里,迟迟没有下车。戈羽安静地陪着她,他想,她应该和竹易如来过这里吧,不然,她为何如此落寞? 初未来将头探出车外,仰视夜空,竹易如,我在lang漫岛,你在哪,和她一起开心吗?我祝你们打下十八层地狱后恨得死去活来。 “未来,”戈羽轻声唤道:“这里有什么故事?” “有。”初未来点点头,决定走下车,沿着江边漫步,低声倾诉:“这是我和他第二次接吻的地方。” “第一次是在哪?”戈羽内心泛酸,却忍不住打听。 “白云宴。”初未来回忆。 白云宴?戈羽微微吃惊,他们在白云宴就已经… 戈羽将初未来满脸愁容尽收眼底,“未来,怄气真的有必要吗?你不快乐,我不想你这样。”他想要搂紧她,这个娇小的身躯里藏有一个顽强的灵魂,恼人的坚强使人心疼不已。 初未来将漫无目的的视线收起,和竹易如的点点滴滴幸福得让人窒息,如今一点点争吵都经不起,爱情太美好,所以才会脆弱吗? 初未来心里涌起一股悲伤,生活诸般不顺,连爱情都要叫嚣。“我没有不快乐,我只是没有快乐。我劝过自己大度点,偶尔也该让让他,无奈做不到,习惯了他对我无限宠爱,我可以吃很多苦,但我受不了他一句苛责。” 流lang歌手的歌唱声悠扬地传来,此处是一个人间舞台,见证各人各段往事。 戈羽专注地凝视初未来:“同一地点,不同的人在身边,这样好受吗?”他承认,自己嫉妒了,真是一点机会都没有吗?本来就难,还要走在他们的恋爱回忆里,让他情何以堪? 初未来主动挽着戈羽,歉意道:“戈先生,第一,我跟姓竹的没有分手,我看不到他只能到我们恋爱的场景重温一遍往昔岁月。 第二,我觉得你今晚特别酸,但是我一直以来都非常清楚明白郑重其事斩钉截铁地警告过你你一点机会都没有。我真把你当哥,好不容易将你身上的戈白雪情结打掉,你现在还要为难我,逼我忘掉我老公跟你重新开始?不可能的,戈大哥,你都这把年纪了能不能现实点?” 戈羽被初未来训得无地自容,他可以感受到自己的肠子正在体内打蝴蝶结。他本是单纯地吃个醋来着,此刻却是满脸黑线:“初未来,我就是喜欢你而已,没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但是我没允许你喜欢我。”初未来朝夜空翻个白眼,“你喜欢我什么,我改!” 戈羽在无垠的夜空下仰天一笑,他喜欢初未来再苦再累也不曾忘记微笑,他喜欢她积极向上的一面,快乐不仅仅是一种心情,还是一种能力。 戈羽咳嗽几声,驱赶走笑意后道:“好了,是我不知所谓死皮赖脸。我喜欢的你别改了,让我的人生有点盼头。” “好吧。”初未来做赦免状,“你妹妹在爱尔兰干什么?我从不知道她有小清新倾向。” “我带你去美国,好不好,寒假。”戈羽提议。 “因为盛迎迎吗?”初未来迟疑,去美国,戈羽想让我与他们正面交锋? “因为盛宝文。” 初未来想起竹易如,没他的允许,自己不敢轻举妄动,可不想再惹怒他,闹到这步田地已经够烦了。“不去了,我承认我很想见一见盛宝文,但是竹易如会气炸的,到时他会果断将你杀了。” “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戈羽浅笑,自信使得他意气风发,“戈白雪一定会回美国,田心的出现很突然,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初未来沉下脸,她想过,她对蒋慕的态度产生了怀疑,但蒋慕不可能和自己的儿子作对。如果蒋慕的立场是坚定的话,那么只有一个解释可以说明这一切,蒋慕将计就计?蒋慕的电话一定已经被监控,她如果要掩人耳目,不被盛迎迎怀疑,唯一的做法便是妥协,暂时妥协。 而竹易如呢?他没有来得及跟我讨论,我就发脾气离家出走了。都怪我,意气用事。 “走吧,送我回家,回竹易如的家。”这次,初未来愿意先低头。 ***初未来摁响门铃,她有钥匙,却情愿竹易如为自己开门。希望竹易如在家,希望田心没在家。 竹易如半信半疑地走到门口,看清门外站着的人是谁时,心脏那处平稳的律动忽而变急。他有种想要欢呼雀跃的冲动,初未来是他的女人,无论是迷途知返还是鸟倦还巢,他都愿意用一生去等待。 怕就怕,那个走了的人不再回来,像上次那样,只有他一个人去追赶。 “还不进来。”竹易如催促道,好多秒钟流逝了,初未来却只是站在门口,不愿意踏进一步。 “有没有别的人在家,有的话我现在就走。”初未来在内心不断挣扎,她无法接受田心的存在,她不愿意自己在竹易如心里的低位被挑战。 是不自信吗?抑或是占有欲? 竹易如再也不能等下去了,这一步你不走我走,初未来被扯进怀里,久违的胸膛此刻是她的天堂。 竹易如将门轻轻一带,两人倚在门后持久地拥抱。 “未来,你回来就好,你肯回来就好。”竹易如心满意足,不再计较。 初未来双手紧绕着竹易如的腰,似乎他又瘦了些?“你干嘛要带田心去气我,肯定是你盯梢的人跟你汇报了我和戈羽的行踪,你心灵扭曲,只好行为变态。” 竹易如垂头,紧贴初未来的耳垂,轻声责骂:“你明知我找人盯梢你还敢这么张扬这么胆大包天。你气不死我的,顶多只能把我逼急了痛下毒手。” “好了老公,这次算是我错。”初未来卖口乖,但愿竹易如能懂风情。 竹易如一听‘老公’便眉头舒展,心头舒坦得那叫一个顺畅。初未来就是个小妖精,不经意间就能掌控他的心情起伏,喜怒哀乐为她一人,让他又爱又恨。 ------------ 63.爱情自白 “田心为什么突然回来?”初未来问。仙界领先于众多小说站,最新章节首发 竹易如正色道:“你总算醒悟了。我怎么知道她怎么突然回来,肯定是盛迎迎鼓捣的。不过别去理会了,这些小把戏幼稚无趣。” “我们有没有必要去美国?” 竹易如略加思索后,否定了这个想法:“为了什么?现在不是和盛宝文正面交锋的时候,戈白雪就算去见他,也是白费。盛宝文如果想采取什么行动,早在盛迎迎破相的时候就该找你算账了,既然他一直不动手,现在也不会急。一定是有什么拖住他,或者,他在等你爸和戈白云先动手也说不定。” 一夜好眠。 竹易如恢复以往的日常流程,二人在校园门口告别。 初未来正想走进教室,却发现田心从走廊的另一端朝她徐徐走来。如此严寒,田心却只穿一条连衣长裙,上身套一件红色貂毛皮衣,高贵大方,抢眼得很。 “你好,初小姐。”田心主动招呼,“可有时间一起喝杯咖啡?” “我要上课,这不是喝咖啡的时候。”初未来直截了当地拒绝,她觉得她们之间只有唇枪舌剑,实在难以做到和平共处,毕竟这不是三宫六院的年代,而竹易如只有一个。 田心饶有兴味地朝初未来点点头,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难道你对竹易如的事不感兴趣?我想我可以给你透露一些竹易如的事。” 初未来比田心要矮一些,气势却分毫不差,她高傲地昂起头,像是对这世间的绯闻兴趣索然。 初未来淡然道:“竹易如的事,竹易如自会告诉我,如果有我所不知道的,那便是我可以不知道。既然我可以不知道,又何须旁人操心?我认识他的时间没你长,自然不可能对他的过去了如指掌,我能和他一起渡过现在和将来就足够,实在对历史没兴趣。”说着,初未来摁了摁手机。 竹易如很快接通电话,听到的却不是初未来清脆的女声,而是田心略微遥远的嗓音。 “是吗?”田心像是怀疑,反问道:“对盛迎迎也不感兴趣吗?” “不感兴趣,对你,你妈,你全家,还有盛迎迎祖宗,我都一点不感兴趣。我觉得吧,你对我倒是挺有兴趣?一大早就跑来贩卖消息,看来你昨晚没睡好,脸上的黑眼圈十分严重,是时差问题吗?还是因为对我牵肠挂肚?”初未来冷冷挖苦几句,唇间吐出的每个字都带有嘲讽的余温。 田心自动送上门就算了,还在她面前班门弄斧,卖弄她和竹易如的过往,其实他们两人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大学同学,哪有那么多可以惹自己发酸的爆料。如此蠢的举动,必定是盛迎迎鼓励之。看来,我真正的敌手是戈白雪、霍正平和盛宝文。盛迎迎和田心,不过是两个不带脑的报复工具,一个为面子而争,一个为爱情而怒。初未来暗忖。 田心本就妒忌得很,如今被初未来抢白得哑口无言,顿时羞愧得无地自容,却又不能就此作罢,只好再接再厉,尝试力争,“初未来,竹易如和我定过婚。我这次来,是得到蒋阿姨的同意和支持,要带他回美国登记结婚。” “那你带他走啊,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初未来莞尔,伸出手友善地拍拍田心的肩,作鼓舞状:“加油,只要你死缠烂打,永不放弃,跪着求爱,竹易如就是你的了。你现在可以去他办公室和他来一场桃色纷争,我一点意见都没有,我可以走了吗?” 田心伸手挽着她,厉声警告道:“你滚出竹易如的世界,你配不上他,和你在一起,他不会幸福,只会平添烦恼,你是个麻烦,身上背了几十年的恩怨情仇,凭什么拖竹易如下水?” 初未来利索地挣脱开,对于田心的话她听在耳里,记在心里,她一直以来都清楚知道自己给竹易如带来的若干麻烦,但她清楚,自己不是个包袱。 初未来对于田心的恶意攻击和公然诽谤全无怒意,反而喜形于色,得意洋洋地说:“一看就知道你和盛迎迎是同一种人,做事有欠考虑不说,手段还很卑劣。我能不能给竹易如带来幸福这也不是你说了算,你跑过来找我理论这些实在是没必要了。 你该不会天真到以为我光凭你几句似是而非的废话我就会灰溜溜地收拾包袱离开竹易如吧?你也一把年纪了,不能再做白日梦。我是个麻烦,是个闯祸精,但竹易如心甘情愿了好不好?我真的要去上课了。” 初未来决绝地走出了田心的视线,果断挂上了竹易如的收听电话。现场的一切你都第一时间知道了,接下来怎么做,竹易如你自己看着办,不要再让我给你处理这些烂尾的青梅竹马情。 ***田心怒气冲冲地走出红棉大学正门,迎面而来一辆奔驰停在她眼前。 是竹易如。 竹易如走下车,没有邀请她的意思,更不打算管接送。态度却是平和的,语气淡然:“田心,你觉得找初未来理论是明智的事?你有什么立场找她理论?我的大学同学劝我的未婚妻离开我?荒谬至极。” 田心委屈得快要哭出声,她红着眼圈说:“竹易如,初未来有什么好?我有哪里比不上她?” 竹易如冷若冰霜的脸此刻带上一股狠劲,他厌恶所有在他和初未来之间制造麻烦的人、力量和非客观因素。他就是不明白,喜欢个人真有那么难吗,为何外人非得插上一脚才心安理得? 竹易如面无表情应声而答:“你纵是千般好,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我爱她不是因为她比全世界的女人都好。我爱她正是因为同样的缺点在其他人身上我嗤之以鼻,而在她身上我偏偏可以视若无睹,甚至,我甘愿吃亏。爱情不是谁比谁好就能赢,这不是一场考试,不是高分的人就胜出。” “你对我一点好感都没有吗?”田心不放弃,尽管她的内心此刻翻江倒海,汹涌澎湃,竹易如的爱情自白就像利剑穿心,将她那颗痴情的心伤得支离破碎。 ------------ 64.铿锵有力的承诺 竹易如的内心闪过一丝怜悯之情,嘴上却是毫不犹豫表明心意:“田心,我对你绝无任何超出友情的非分之想。{138看书网网(www.13800100.com)vip章节免费阅读}我今生只爱过一个女人,那是初未来。我对初未来情有独钟,如果她以后不要我了,我也只能等她回心转意,我在爱情上是弱者,心甘情愿败给她。希望你以后别再打扰她,她也不容易,面临许多的算计,真没那闲心与你争风吃醋。” 他说我争风吃醋吗?田心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竹易如居然说出如此狠心的话,为了一个初未来,竹易如甘愿成为弱者?田心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眼角处流落几颗晶莹,诉说着爱情的不甘和生不逢时。 为什么我条件一样差不过初未来,却得不到那颗我想要的心? 竹易如觉得多说无益,话已至此,够狠够绝,再伤她也没必要。若不是怕她再找初未来麻烦,自己还真不愿意说这么多肉麻的琼瑶式表白,而那个该听的人却没听到,lang费激情。 竹易如背身离去,走进红棉大学。初未来,竹易如淡雅一笑,你是不是在独自生闷气? 果不其然,当竹易如静悄悄地走进教室,坐在初未来身边时,迎上的是一张冰块脸。 他又不回公司了?初未来纳闷,不就一个田心了,自己耽误上课不止,对象还耽误事业。越想越恼怒,对田心整个人,田心的名字,都厌恶至极。 同学们已经习惯了这一幕,竹易如是同学的未婚夫,已经是公开的秘密,连老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学们自然也兴趣索然。传闻成了公开的事实后,便无了舆论价值。 初未来瞪着竹易如兴师问罪:“今天又偷懒?公司就那么闲吗?” “今天我要和你去约会,你翘课吧,你成绩又不差,被扣几分不是问题了。”竹易如伸手一捏初未来的圆脸颊,这张脸他百看不厌。 初未来佯装没听见,作哀怨状,“你处理好了你藕断丝连没完没了的感情债没有?” “没有,”竹易如摊摊手,一脸无辜,“我只和你出现过这种情况,你要我和你有完有了我做不到。至于田心吧,我从来没有和她藕断丝连。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已经委身于你,自然视他人如无物。你是不是太过少看我的坚贞?” “如果她再来惹我怎么办?我动手打她,还是动手打你?”初未来挥挥拳,想要吓唬吓唬他。 “她再来惹你,你就像今天这样,电话告状,我人在此,你愿意打我愿意挨打。”竹易如一副真心的讨打相诚恳得很。逗得初未来发笑。 这男人愈发口甜舌滑,一定是步生花给传染的。初未来朝他动作连贯地翻两个白眼,随后收拾好课本,拉着他堂堂正正地走出了大学。 ***游乐场。 “你居然带我来这种地方?”初未来满脸狐疑,竹易如居然童心未泯她是打死也不信。“你相信灰姑娘的故事吗?” “不信。”竹易如没有好气地说:“你肯定喜欢这种地方,我是舍命陪君子,不是童心不死。” “……”初未来垂下头,就知道他满腹阴谋惯了,早已淡忘童真为何物。算了,初未来豁达地仰天长叹,今天算是给自己和他放个假,离开硝烟的战场,给疲惫不堪的心一个缓解的机会。 逃课还是逃对了。 竹易如携着初未来坐上摩天轮。初未来满脸黑线,他怎么知道自己好这个? “竹易如,”初未来回过头,迎上竹易如那双满是柔情的大眼睛,“你知道我喜欢摩天轮?” 竹易如点点头,不语。他静静抱着初未来,看着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远,怀里的人格外体贴,也不作声,任由他搂着。 初未来抬头,天空渐渐贴近,视野如此开阔,比起人间那点破事,实在是恢弘至极。再多苦恼,再多恩怨,再多算计,再多情感,都别忘了活着是为了活好。 何必辜负青春,戈白雪或是盛宝文,我放弃白云集团,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和竹易如安静地过完这一生就好了。平平淡淡才是真,财富徒增烦恼,荣华惹来是非。 初未来想到了归隐。 “在想什么?”见初未来出神,竹易如好奇。 “我们以后离开这里,离开那些麻烦的人和事可以吗?”初未来轻声问,像是怕对方拒绝。 “可以。”竹易如没有任何犹豫。 初未来继而又问:我放弃白云集团,你放弃如意集团,我们钱不用多,够花就行,我不做什么女总裁,你也不当什么破烂股东,可以吗?” “可以。”竹易如还是同样的坚决。 “说到做到吗?”初未来转过身,不再看风景,把如炬的目光聚焦在竹易如的脸上。 “说到做到,无怨无悔。”竹易如淡然依旧,态度毅然。 初未来侧过脸,悬在空中的风景,如画如梦,面前的男子最真实。身边再多阴谋算计和诱惑,终敌不过一个铿锵有力的承诺。 此时此刻,我是幸福的,他和我一样幸福。初未来心里被甜蜜塞得满满的,抛下那些烦躁事儿,整个灵魂被纯净。竹易如是她的归属,给她温暖,给她家,给她拥抱,给她鼓励,任劳任怨,无微不至。 竹易如有意不提烦忧事,他知道初未来被二十年前那段往事缠得快要窒息。初未来很坚强,所以惹人怜爱。竹易如也曾想过离开,如果可以,恨不得立刻离开,但是初未来还有放不下的事,比如,她的妈妈印月,她父亲的哀伤,还有云母给她留下的重重疑团,还有多瑙河。 等我们处理完这些事,未来,我就带你离开,带你去你最向往的地方,陪你平平凡凡,简简单单,快快乐乐地过完这一生。再也不被阴谋打扰,再也不被恩怨拖累。 两人安全降落,初未来挽着竹易如的手臂,指指那处让人惊魂丧胆的垂直过山车,“竹易如,今天,我要去坐三遍那玩意儿!” “好。”竹易如顺从地答应,眼睛望向初未来所指的地方。 ------------ 65.波士顿盛宴 盛迎迎盛装出席,盛宝文亲力亲为,晚会井井有序地进行。138看书网网www.13800100.com/ 盛迎迎将戈白雪引到盛宝文面前,“爸,这是我朋友,白雪。” 戈白雪朝他尊敬地点点头,终于见到传说中的盛宝文,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此刻形象地展现在自己眼前。 盛宝文有着和戈白云一样风度翩翩的气质,由于年轻时经历过动荡的人生起伏,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沧桑,头上有明显的白发,男人味不减当年。 “你好,盛叔叔。”戈白雪家教良好地先问候。 “你好。”盛宝文心不在焉地回应一句。戈白雪这个名字,女儿反复提过多次,跟初未来是天敌,因为白云集团?呵,盛宝文在心里冷笑。他不认为自己需要盟友,特别是,当人越多事情越变复杂的时候。而这个戈白雪,还是戈白云的女儿,如果她愿意和她的父亲作对站在我这边,那只能说明此女丧心病狂。相反,她站在她父亲那边,那只能说明此女就是个定时炸弹。 戈白雪,是个不受欢迎的角色,但她并不知道,盛宝文也没有对她很怠慢。 “爸。”盛迎迎见父亲还是往常般不轻易与人交谈,便主动开口:“白雪和我是好朋友,这点你毋庸置疑。” 盛宝文肯定地点点头,像是将女儿的劝告听进去。 盛迎迎见父亲还是这般阴晴不定,难以捉摸,便伸手挽住盛宝文的手臂,死捉不放,“爸爸,白雪对我很好,我希望你可以帮帮她。” “戈小姐有何事需要鄙人帮忙?鄙人定当竭尽所能。”盛宝文慈祥地绽放出一个微笑,看起来很无害。 戈白雪还是多少能感受到盛宝文对她的疏远,虽然他看起来很是平易近人,但对于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戈白雪都十分小心谨慎。“没事,盛叔叔,不过是年轻人的一点点误会,白雪自己能处理,不劳盛叔叔费心。” 盛宝文嘉许地拍拍戈白雪的肩膀,“我一看便知戈小姐年轻有为,青出于蓝。”盛宝文转眼看向自己的女儿,鼓励道:“迎迎啊,你要多跟戈小姐学学,别总像个孩子般长不大,任性。” 撂下这句似是而非的话后,盛宝文缓缓离去。 “你爸爸不喜欢我?”戈白雪等盛宝文走远后才问出声,神态淡定。 “我爸对谁都这态度,毕竟第一次见面,你希望他对你说什么?别太着急。”盛迎迎耐心劝说,然而耐心却开始没底气,难不成父亲不待见戈白雪? 戈白雪内心有种隐隐的不安,却无表现出来,只是淡然一笑,便拉着盛迎迎走近舞池。 盛宝文看见女儿和戈白雪走近,自然对女儿昭然若揭的小心思清楚得很,知女莫若父。他不打算表明态度,暧昧是最安全的中庸战略。 他和朋友挥挥手,放下酒杯后,朝戈白雪走来,绅士般递过手,“不知有没有这份荣幸,邀请戈小姐跳支舞?” 盛迎迎对父亲的邀请很是意外,舒展的眉梢透露出欢快,她向戈白雪抛去一个心照不宜的眼神,像是鼓励,又像是得意。 至于戈白雪,不禁在脸上泛起红晕,盛宝文的邀请确实在所难料。但她比盛迎迎矜持多了,蜻蜓点水地翘起嘴角,浅浅一笑,便大方地接过盛宝文手心的温度,两人随着舞步跃进舞池。 很快,便抓住全场左右人的眼球。 “盛叔叔是舞蹈高手?”戈白雪奉承道。 “还好,长年出席这种宴会,自然手到擒来。”盛宝文谦虚地笑笑,对此不以为然。 “盛叔叔的邀请让我受宠若惊。”戈白雪脸上的红晕不减,在迷情的灯光下反倒增添几分媚色。 盛宝文禁不住多看几眼。她确实是美,不亏是戈白云的女儿,妖娆至极,撩人心扉。 戈白雪对自己的长相也是很自信,异性贪婪的目光她早就习以为常。但盛宝文瞳孔里发亮的光芒更像是欣赏而非欲望。戈白雪朝他投去一抹叫人神魂颠倒的微笑,让盛宝文早已干枯的心在这个月色下恢复了当年的热血。 盛宝文当然知道戈白雪妩媚的笑容里所蕴含的鼓励和深意。一股暖流在他身体里迅速地蔓延开,他居然有了男性正常的生理反应。 盛宝文不打算在今晚碰她。 在音乐停止后,盛宝文只是彬彬有礼地将她送出舞池,随后和另一位女士继续舞蹈。 戈白雪抿了抿唇,盛宝文明明是欣赏自己的,为何又在这一刻疏远?难不成自己的暗示他看不懂?抑或是自己的直接让他反感? 戈白雪按捺住焦虑的心情,她只可以等,等待盛宝文上钩。 盛迎迎并无察觉到戈白雪和父亲之间那点微妙的变化,以为戈白雪还在担忧,不着调地宽慰几句:“白雪,我爸忙于应付宾客,你就别多想了,横竖他这阵子也不会离开波士顿,在家有的是见面的机会,我们找个晚上到书房和父亲聊聊。你就别多想了,你向来比我能忍耐,再多忍一天半天应该难不倒你吧。” “你爸什么时候会离开波士顿?”戈白雪似是无意却是有心地打听,怕引起盛迎迎的注意,马上又岔开话题:“我过几天就回爱尔兰。” 盛迎迎佯装生气,不满地撇撇嘴道:“急着走干什么?你已经离开美国很久了,多呆些时候再走,顺便陪陪我,我父亲这阵子都没有离开的计划吧,没听他说起。好了,我不许你走,你听我的没错。” “好,我不走,我不走,怕了你了,大小姐。”戈白雪连声应道,谦卑的态度满足了盛迎迎的虚荣心,哄得盛迎迎心花怒放。 对,戈白雪咬咬牙,寻思,反正和盛宝文同一屋檐下,不怕遇不上,我有的是时间。戈白雪自信自己的姿色足以吸引大部分男性,盛宝文不可能对自己的示好视若无睹。 一整晚,戈白雪和盛迎迎没再遇上盛宝文。 盛宝文似乎真的是忙着应酬,无暇顾及女儿。然而,他的目光总是在不经意间,寻找那个妖艳丰满的身影,那个勾起他欲火的撩人的女子。 盛宝文自嘲地笑了笑。 ------------ 66.雪夜 盛迎迎的生日晚宴过后,盛宝文果真呆在了波士顿,每日早餐,晚餐总是会陪着女儿一起进食,像极了一个慈爱的父亲。<更多精彩好书请百度搜索138看书网网> 而戈白雪夹在父女俩的温馨中间,丝毫不觉得尴尬,相反,盛迎迎倒像成了电灯泡,妨碍了她的好事。戈白雪总是在有意无意间在走廊里,客厅里,花园里遇上盛宝文,多次擦肩而过却只是淡然地点头招呼。 一个星期就要稍无声息地流逝。周日晚上,盛迎迎带着戈白雪叩响了盛宝文的书房门。 “爸。”两人慢条斯理地走进书房。 盛宝文合上书,上下打量戈白雪,她今晚很迷人,穿了一条长袖的连衣裙,完美的身材曲线勾起人无限遐思。盛宝文炽热的瞳孔里闪烁着欲望之火。 “这么晚还不睡?”盛宝文客套地说着家常话,要不是身上背负了二十年前的恩恩怨怨,他此刻应该是个乐享天伦的慈父。 “爸,白雪快要回爱尔兰了,今晚来和你道个别。”盛迎迎撒娇地靠近父亲坐下,脸上的疤痕在灯光下看格外刺眼,使得盛宝文心疼不已。 “哦?”盛宝文抬起眼睫毛,关怀备至地看向戈白雪,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让人难以捉摸。“戈小姐,这么快走了?行程具体定在哪一天?我安排人送你。” 戈白雪被盛宝文长辈般的说话口吻刺痛了心,她没想到盛宝文真的只把她当个孩子。戈白雪掩饰住内心的失望和不快,倔强地迎上盛宝文迷离的视线,淡然道:“谢谢盛叔叔,我自己走就可以了,不打扰,美国我也很熟。我后天早上就回去。” “戈小姐没必要跟我们客气,既然你是迎迎的朋友,就不是外人,我会安排人送你到机场。时候也不早了,你们要早点休息。”盛宝文的态度还是这般慈祥,连下逐客令都和蔼得让人窝心。 盛迎迎满脸不悦,想找个和父亲说话的机会就这么难?每次开口三句话不到父亲就将自己支开,盛迎迎迎上盛宝文那张不怒自威饱经沧桑的脸,心头一紧,算了,还是下次再说,父亲现在不愿意谈及。 二人离开了书房。 盛宝文饶有兴味地回想刚才那一刻,戈白雪那张洁白无瑕的脸,她眼神里夹带的落寞和失意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盛宝文注意到,在想起戈白雪时,下体总有一处不自觉地坚挺。女人?我从来不缺。盛宝文自言自语。 ***盛迎迎的卧室。 戈白雪了无生趣地坐在床上出神,盛宝文对自己没有感觉?是我自作多情吗? “你在想什么?”盛迎迎好奇,她坐在梳妆台前,边说边朝自己脸上拍着爽肤水。借着镜子她看到戈白雪那张满是哀怨的脸。 戈白雪心不在焉道:“计划着回到爱尔兰要做些什么,也许我会去欧洲其他国家走走。” “你是不是被我爸的冷漠打击了?”盛迎迎随口问。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戈白雪怀恨在心,将这次出师不利的结果迁怒到盛迎迎身上。但她还不能和盛迎迎撕破脸,借口困倦便躲进被窝假寐。 夜深,盛迎迎一起一伏的鼾声让戈白雪有种想用枕头直接将她闷死的冲动。 寂寞难耐,戈白雪辗转难眠,看着窗外正下着雪,她轻手轻脚走到落地窗前,我要不要最后一搏,人生不过是一场赌博,或者,我会赢呢? 戈白雪在窗前站了接近半个小时后,胜利的决心终于战胜了脆弱,她毫不犹豫地披上睡袍,离开了房间,朝盛宝文的卧室缓缓走去。 她紧张,她害怕,担心那个男人会不要她。 盛宝文的房门没有锁,像是有意为谁留门,戈白雪咬咬牙,走了进去。 盛宝文才刚睡下不久,他听到关门声,微微睁开眼,但没有看向门口,来者何人他心里明白得很。 “怎么还不睡。”戈白雪还没走近,便听见盛宝文浑厚的男低音。 “睡不着,找你聊聊天。”戈白雪心跳加速,幸好房间没有开灯,使人无法看清她的窘迫相,让她多少挽回一点面子和安全感。 盛宝文被这蹩脚的藉口逗笑了,他的笑声那么豪放那么旁若无人,使戈白雪的自尊心受创。 盛宝文从来不会拒绝任何送上门的女人。 他伸出一只手,将戈白雪往怀里一拽,她便猝不及防地跌倒在床上,被他死死地压在身下。 戈白雪愕然地瞪大眼,这一切来得太快,原本还以为自己需要多花些时间和催情手段。不曾料到盛宝文没有甜言蜜语,没有暧昧前戏,动作娴熟地扯掉了她的睡裙,而她的睡袍,早就在盛宝文伸出手时滑落在地。 盛宝文并没有怜香惜玉,他的右手在戈白雪的腿间游移,摸到一片湿润的液体后,将她滑腻的右腿跨到自己腰间,便挺身直入。频率之快使戈白雪找到了久违的快感,让两人更加疯狂。戈白雪莺声婉转地呻吟着,同样的渴望,默契地配合,使得盛宝文克制已久的激情瞬间迸射。 两人在雪夜下将欲望尽情释放,丝毫不曾注意到,卧室的门,不知何时开出一道缝,一双乌黑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偷窥着这一切。 盛迎迎心情复杂,想要嘶喊,她看着自己的父亲霸道地吞噬着自己好友的肉体和灵魂。父亲富有经验的征服攻势引得戈白雪发出一声又一声满足的撩人的娇吟。 然而,他们的幸福感给盛迎迎带来了一场毫无准备的心灵冲击,她再也看不下去,终于将视线从门缝里收回。 盛迎迎大步静悄悄地走回了房间,无声而泪。 父亲什么女人都可以碰,独独是她的好友不应该。盛迎迎平时虽娇蛮霸道,却也无法承受父亲和好友这夜。她气得浑身发抖,没想到自己一直深爱的父亲竟然如此龌龊,没想到自己的好友为了抢回白云集团,为了得到父亲的支持,可以如此堕落如此沦丧。 戈白雪,那个是我爸啊! 盛迎迎满腹胃酸正在翻滚,她想要呕吐,想要对刚才看见的那一幕吐一泡唾沫。 ------------ 67.烟火点亮除夕夜 大年三十除夕夜,初未来兴高采烈,穿着竹易如新买给她的浅蓝色外套,两人倚着红棉大桥的桥栏,满心欢喜待地赏烟花。<更多精彩好书请百度搜索138看书网网> 周围人声鼎沸,红棉大桥今晚封路,成了游客的驻足地,为这场烟火盛宴让出一条康庄大道。 初未来兴奋得欢声不断,“哇!你看,今天这里一辆该死的车都没有,没有被车扬起的灰尘,只有我们和陌路人,烟火为景,美!” 竹易如搂紧她,宠溺地责备着:“别跳来跳来,栏杆不高,等下掉下去了我也只好跳下去。” 初未来立即拉下脸,春节都来了,中国人最喜庆最重要的节日,这死男人开口闭口就是不吉利。“乌鸦嘴,大好晚上,你图个吉利行不”说着满脸鄙夷地瞪回去,模样表情逗得竹易如忍俊不禁。 “步生花今晚怎么不来?他要是来我就把红雨叫上,替他促成一段锦绣良缘,以报答他为你赴汤蹈火之恩。”初未来红娘心不死,指望两人旧情复燃。 竹易如但笑不语。步生花现在哪有空管自己的终身大事。这个恩情,竹易如必定此生不忘,日后找个机会回报他。 不知不觉,初未来和步生花已然成为好朋友,两人因红雨闹翻,却因自己而冰释前嫌,这也是种缘分。 初未来朝夜空缠绵地翻个白眼,催促道:“我问你话呢,步生花呢?他不是很喜欢观看我们的现场恋爱吗?今晚咋一改平时八卦的德性,不偷鸡摸狗地窥探我们了?” 竹易如俯身在初未来耳边亲密呢喃:“他代表我们去到访美利坚合众国,作为我们的官方代表,他可是忙得很,没空顾及儿女私情这些小事,你死了这条心,他不爱红雨。” 初未来不再言语,一听到美国就满心不爽。美国是个邪门地儿,天煞的戈白雪和巫婆盛迎迎都产自该地。话题就此打住,她不要在美好的除夕夜里烦心那些破事儿,至起码今晚要搁浅。 丘遇白站在离两人一米开外,他和戈羽有意与他们保持些距离,免得当电灯泡。丘遇白对于这一切已经习惯,哥儿们似拍拍戈羽的肩膀,劝他释怀:“看来你真是没什么机会,新年了,你可以尝试在这里找个新目标,此处资源丰厚,质量还不错,胜过人才市场多多。” 戈羽爬满黑线的脸掩饰不住醋意,却又无可奈何,“我本就机会渺小,不过既然已经决定了,我就不放弃。初未来是个与众不同的丫头,无人可以取代她。我不怕坚持累,放下会痛。” 夜空这晚太美,一闪而过的烟火激起了一阵又一阵,一片接一片的人潮欢呼声。 丘遇白感谢这个明亮的晚上,烟火绚丽多彩,将他脸上一层浅浅的落寞掩盖住。是的,初丫头与众不同,他当然知道,他可以理解。 “听说步生花去了美国?”戈羽满不在乎地问,心里倒是羡慕竹易如,他不仅拥有初未来,甚至还有愿意为他两肋插刀情如手足的好朋友。 丘遇白颔首,俊朗的面在夜空下更叫人着迷,“步生花应该是顺道探望竹易如的母亲,步生花的父母也定居在西雅图。” 戈羽说:“戈白雪应该见到盛宝文了,她出席了盛迎迎的生日派对。” 丘遇白同意地点点头,内心却开始思量其他事,过了片刻,才接过话头:“竹易如的母亲没有出席盛迎迎的生日派对,不知她在逃避什么。” 戈羽没有立即回答,顿了顿,略加思索后,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也许,是我妹妹,戈白雪。” “你对白雪和未来这场不可开交的宿命战争究竟持什么态度?”丘遇白再不转弯抹角,他知道初未来一定有兴趣知道,初未来不问,自己可以替她问。 戈羽惨然地笑了笑,脸上泛起些许哀伤,战争还没结束,戈羽却有种兔死狐悲之感。“对于白云集团我保持中立,戈白雪我是无法劝住了,但我不会让初未来受到人身伤害。我能理解我妹任性执着地抢,但我无法接受她把人往死里整。” 丘遇白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戈羽是条好汉,不参与纷争已经足够。有些时候,沉默比任何支持和反对更加到位。 烟花点燃了这个除夕夜。 初未来躲在竹易如怀里,幸福得忘乎所以,世界再吵再闹,有他在,一切便戛然而止。爱情的气场总是如此霸道。 “我们去那边走走。”初未来想运动运动,穿梭在人群散个吵闹的步。 竹易如拉着她,艰难地行走于人群中,他对初未来这种超乎常人的爱好很是不解,却不愿废话,堂堂男子汉,奉不奉陪是一个动作,何必多说。 二人沿着桥边行走,虽人多,但还不到水泄不通的程度。初未来乐滋滋的,独个欢欣,竹易如见她欢脱,倒也觉得值得。两人就这么一直走着,走暖了身子,初未来热得想要脱下外套。 “冷,给我穿着。”竹易如喝止。 初未来委屈地努努嘴,“我现在热得像个二百五,雪糕放我怀里都能融掉。” 又是一阵欢呼声,月空下亮起一片明亮,像是群星闪耀,光彩夺人。连竹易如和初未来都为之倾倒,这个夜晚实在太美。 还没等众人从惊艳的火光中回过神,初未来感觉到身后被人用力一撞,脚跟没站稳,不偏不倚地摔向桥栏,动作快得让人无法挽回,竹易如刚伸出的手恰恰错失了一秒。 由于力道过猛,初未来一个翻身跃下了桥。 周遭顿时一片混乱,月空的烟火还在美丽绽放,却被一桩意外夺去了光彩,游客的视线焦点不再看向无边的夜,反而统统俯视桥下,那个被冬天装备裹得臃肿的身影。 竹易如义无反顾地跟着纵身一跃,跟着初未来摔落在冰冷的珠江水里。顿时激起一片水花,响声淹没在喧闹沸腾的人潮里,烟火的绽放此刻有声且无情。 丘遇白和戈羽被这一幕惊得僵直了身子,他们对这场意外有些措手不及。世事难料,谁会想到如此夜晚,阴谋计算持续不断,无孔不入,张牙舞爪地缠扰着初未来,让她在一场意外中迈进新年。 ------------ 68.患难与共 竹易如和初未来很快被救上岸。{138看书网网(www.13800100.com)vip章节免费阅读} 初未来连声打着喷嚏,竹易如忽略了自己此时也是浑身湿透,只管搂紧冷得打寒颤的初未来。 四人迅速离开了现场。 一路上,丘遇白将暖气开到最大,不解地问:“你们两人这招鸳鸯戏水可耍得不是时候。” “你这句挖苦也说的不是时候。”初未来边打哆嗦边反驳,将失足过程叙述一遍。 还好二人没受伤,戈羽从副驾驶座上回头道:“我还以为你们两人一起被推下水,谁知只有初未来一个,竹易如你可真是在玩命。” 初未来不曾预料到竹易如水性如此好,下水后,是竹易如将她拉住,对着她的唇舒送两口氧气。还没等岸上的人出手相救,竹易如便拉着她游到岸边。 千钧一发,命悬一线,是竹易如不顾一切,至始至终陪在身边,患难与共。初未来越想,越忍不住感概,眼圈不禁红了,哭了出声。 竹易如搂着她安慰道:“是不是还在害怕,我们没事了,别哭。” ‘别哭’、‘不要哭’这种词只有催泪作用,初未来一听便哭得更豪放,热泪盈眶,为这戏剧的除夕夜划下句点,结束了这倒霉的一天。 丘遇白像哄孩子般说道:“未来,别害怕了,是我们不好,早知如此,我们宁愿当电灯泡,看来,光凭竹易如一人是不够保护你了。” 初未来止住哭声,尽量不让自己说话的语调带有哭腔:“看来,他们又开始了。” 初未来的话让车上三人全部噤声,各自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我要去爱尔兰。”见三人不语,初未来自顾自说。 竹易如忧心忡忡,初未来这次的态度很坚决,企图阻止她的话,只怕会引来一连串的争吵。 丘遇白明智地继续保持沉默,初未来自是不该去,但既然竹易如没有开口反驳,我先别忙着劝说,省得碰一鼻子灰。 戈羽却持相反意见,他支持初未来的一切想法,“好,未来,如果你最终决定要去,算我一个,我和你一起去见见我妹妹,看看她在爱尔兰是不是混得风生水起。” ***到家后,初未来和竹易如洗了个热水澡,二人舒服多了。 躺在床上准备入睡时,竹易如才重提旧话,开始劝说:“未来,爱尔兰你不能去。” “我要去,我不让步。” 竹易如早料到答案如此,却还是反复劝告:“未来,谁的话你都可以不听,我的话你必须要听。我连命都可以给你搭进去,目的就是为了保护你,但你不能总往死处跑,我目不暇接,精力有限,你等我休整好和准备好,你要上西天取经我都陪你。” “……”初未来阴沉着脸,心不甘情不愿,但是竹易如的话,她要听,这个男人为她真是操碎了心,她不能再任意妄为,平添失败,已经多次连累竹易如,他为自己忙于奔命。 初未来首肯算是同意,“好,我不去。不知英子在上海怎么样了?”初未来有意岔开话题,英子到上海已经有段时间了,至今未曾通讯。 英子作为自己的高中好友,为自己也算是两肋插刀,不知道她在上海混进养老院没有,找到云母了吗? 想着,初未来不由得心头一紧,眉头紧锁,自己意外连连倒也没关系,只希望英子一切安好。虽然在临行前,初未来给英子配了一名女保镖,但此途赴险,二人都是女生,初未来真怕她们露出马脚,如果被戈白雪监视的人发现,二人必定招来杀身祸。 竹易如和初未来心有灵犀,见状如此,知初未来心头之忧,安慰道:“我有派人去监视和暗中保护,英子她们安然无恙。”竹易如的话让初未来心情舒坦了些。 初未来催促:“将英子的近况告诉我。” 竹易如慢条斯理地说:“她们并没有一起出现在上海,英子稍缓一步。二人分开报名,先后加入了志愿者的队列。我认为这样做很高明。” “见到云母了吗?”初未来心急如焚,想要知道结果。 竹易如继续叙述:“见到了,但目前暂时没什么进展。” 初未来试探地问:“我可不可以去上海探望云母?”这个举动和阴谋无关,初未来是真心想知道中年丧女的云母过得好不好,毕竟云母的女儿云秀和自己有缘相识。 这次轮到竹易如斩钉截铁地说:“绝对不可以。” “这又不可以那又不可以,我去死了可不可以。”初未来气结,忍不住发脾气抱怨几句。 竹易如就此打住,他当然知道初未来心情郁闷至极,被人一连串地陷害不止,连做点措施都遇到百般阻扰,心情好才怪。 ***年初一。 丘遇白和戈羽登门拜访,门铃摁了几十遍,电话拨了十多个,硬是没人给他俩开门。二人略微迟疑,难道竹易如一早就带着初未来外出了? 二人正打算就此作罢,门终于开了,竹易如带着厚重的鼻音对二人说:“来得正好。我和初未来同时发高烧,请你们充当一日的护士,午饭,晚饭,一顿不能少,我们已经各自吃了药,我在哄她睡觉。” 丘遇白咋舌,这新年过得太有创意了。 戈羽问:“不去医院吗?” 竹易如脸色苍白,关上门后,朝二人摊摊手,无奈地说:“你们的初丫头拒绝去医院,说如果逼她打点滴,她就杀了自己以报答我们的关爱之情。” 丘遇白满脸黑线。 戈羽忍俊不禁,初未来总喜欢说些打打杀杀的话来抵抗。 在客厅的三人都没有发现,就在此时,一张春节贺卡不知被谁的手透过门隙推了进来。 简单的交谈结束后,竹易如将今天的两顿伙食交接给丘遇白和戈羽料理。欲转身回房,不知初未来睡得是否安稳。 一眼瞥见门口处那张带着诅咒而来的春节贺卡,竹易如马上被一股不祥之感笼罩,借着高烧的温度,他整个人顿时显得摇摇欲坠。 戈羽和丘遇白不明所以,见竹易如神色有异,正要开口关怀,没料到竹易如弯下身后拾起一张不知来自何处的贺卡。 二人同时走到竹易如两侧,三人一起默读贺卡上的祝福词: 初未来,春节快乐。 我没有谋害你的意思,就是想提醒你,事情还没结束。 知道你熟悉水性,我相信逃出生天对你必定不难。 当然,万一你就此遇难身亡,你的后事我会亲自料理。 ------------ 69.养女 上海,x养老院。{138看书网网(www.13800100.com)vip章节免费阅读} 新年晚会,很多志愿者却愿意离开家,陪伴养老院的老人渡过新春,此时养老院里欢声不断,一副安乐景象,画面温馨。 云母坐在轮椅上,任由身后一名志愿者推着。 没想到,云秀去世不久,自己便失去自理能力,才中年,便要禁锢在轮椅的枷锁里,那里也去不了,连上楼梯都成了他人的负担。云母心中悲凉,痛苦地回忆往事。 身后,是英子。她历尽千辛,终于找到云母的所在地。出人意料,英子并不知云母已经瘫痪,所以在初遇云母时,英子并没有立即认出她来。 听到云母一声叹息后,英子乖巧地俯下身,“云阿姨,新年要高高兴兴的,是不是想起往事啦?” 云母很喜欢英子,她善解人意,对自己关怀备至,自从女儿云秀离去后,便没有人这般待过自己。云母对英子不设防,放开胸怀倾诉道:“我女儿离开我没多久,我的腿就不行了,要麻烦你们这些年轻人来照顾,实在是很难为情。你真是个好姑娘,不留在家陪父母,反而来养老院陪我这个孤家寡人。” 英子清秀的脸绽放出一抹温情的笑容,暖和了云母心中那片久久荒凉的心房。英子虽是在进行情报工作,对云母的关心却发自于真心,她柔声宽慰道:“云阿姨,我觉得这个新年是我从小到大过得最有意义的,你别去想那些伤心事。” 你到底遇上了什么事,腿为什么突然瘫痪了。英子按捺住内心的焦虑,没有问出这个久久藏于心中的问题,至起码,今天不能问,等过了这个新年。 云母对英子的体贴很是感动,不禁流下了几滴眼泪,想到自己凄凉的晚年将要在此处渡过,云母真想早些结果自己的生命。 英子将云母推到花园一处,二人在这个新年的第一个晚上促膝夜谈。 云母决定尽吐满腹苦水,“我遇上了一场车祸,那场意外没有要了我的命,却带走了我的双腿和自由。如今,我虽生犹死,我哪里也不能去,什么都不能做,活着只是别人的累赘。” 英子垂下头,生怕自己满是同情的脸会伤了云母的心。 云母遇上了车祸? “是什么时候的车祸?” 云母毫无戒心,坦白道:“十月初,出院后我就被送进了养老院。” 是谁送你进来的?英子暗忖,答非所问:“这么说来,云阿姨在这里呆的时间还不算长,适应吗?” 云母仰头遥望月色,惨淡地笑了笑,一张饱经沧桑的脸布满了皱纹,自从女儿云秀离开后,云母像是一下子衰老了十岁。 片刻后,云母才接过话头:“有什么习不习惯,我都这样了,只能认命。” 英子搂住云母,给她温暖,“云阿姨如果想要出院探望亲人,我可以陪你。” “谢谢。”云母点头答应,“可惜我已经没有亲人了。” 没有亲人?英子纳闷,初未来要她探听出戈白雪和云母的关系,但从云母口中,戈白雪似乎不值一提。 英子鼓起勇气,继续说:“怎么会呢,如果没有亲人,就当朋友是亲人好了,比如我。如果云阿姨有想见的朋友,又不方便出去的话,我可以将云阿姨的朋友带来,陪你聊聊天。” 对于英子的友好和热心,云母很是感动。英子总是满脸天真地和她天南地北的聊,两人逐渐变得无话不说。在轮椅上度日如年,就这么在养老院孤独终老,云母的生存意念逐渐降低,若不是英子的出现,给她带来了不少安慰和鼓励,自己也许早就跟着女儿黄泉下见。 “我没有朋友。”云母淡淡道:“如今,我唯一挂念的人,也不在中国。” 英子知道时机来了,“是谁呢?云阿姨,要相信美好,我们不都是靠那么点希望才活下来的吗?” “我的养女。”云母在沉思中回过神来,脸上挂满了惆怅和泪珠。 英子没再言语,她用袖子替云母拭去眼泪。养女?我的任务完成了吗?英子不经意地甩甩头。她放不下云母,现在云母正处于非常时期,如果连自己都突然消失,只怕她会自寻短见。 不远处,女保镖杜小信在暗中观察着英子的一举一动。杜小信其貌不扬,一张大众脸是初未来百里挑一选中她的原因之一。 杜小信加入了志愿者,却没英子这般辛勤,她要做的就是让全部人忽略她,不知不觉在上海已生活大半个月,杜小信和英子也成为了好友。 二人离开养老院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杜小信和英子就像两名家教良好的大学生,二人身材比例接近,走在一起像是一对如漆似胶的闺密。 杜小信不拐弯抹角,直率地问:“今晚云母吐露心声了?” “是。”英子颔首,“她说她遇上了车祸。” “又是车祸。”杜小信皱皱眉,没想到初未来的敌人这么喜欢车祸。 英子:“你相信吗?” 杜小信十分机智,明白英子话中有话,“我明天去翻查报纸,看看有没有这则新闻。可能要费些时日,你要照顾好自己。” “没问题。” 杜小信依旧放心不下,提醒道:“你这几天要特别小心,我会尽快给你答复。” 英子点头答应道:“我回去看看网上能不能找到相关信息。其实,我不怀疑车祸的真实性。” “有人要云母这辈子都走不出上海。”杜小信阴冷着脸,神色萧杀,顿了顿后她接着说:“对方认为,只要将云母软禁就安全了。英子,你要多加注意了,如果云母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我相信她命不久矣。” 英子忧心忡忡,自己的使命像是已经完成,却又毫无头绪。英子伸手搭住杜小信的肩,轻舒几口气后终于下定决心,她要勇往直前探个究竟,不能辜负未来对她的信任。 “小信,你回红棉一趟,告诉未来,云母有个养女,我不知道她的养女是谁,但我可以肯定,这和戈白雪脱不了干系。” ------------ 70.醉翁之意不在酒 初未来大病初愈,看着那张邪门的贺卡打了个喷嚏,算是嗤之以鼻,出口恶气。<更多精彩好书请百度搜索138看书网网> 门铃声响,竹易如从不让老婆为这点事操心,自动化反应便是走去开门,很快又回到卧室,手中拿着一个快件,“很奇怪,派件的人是我的秘书,包裹寄到他家,签收人却是一个叫‘宋婷婷’的女人。” 初未来从手机小说里抽回思绪,宋婷婷?这个名字对她而言毫无意义。 竹易如两指轻轻一弹她的额,解释道:“我的秘书是个机智的人,他让人查了查这个名字,是你的初中同学。你这么快就将你的同窗忘得一干二净?这个名字不重要,寄快件的人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初未来问:“你的秘书如何判定这个名字跟我有关系?” “因为包裹从上海寄来,拆开看看吧。”说着,竹易如将手中的快件递了过去。 初未来亲自拆开,是一双很平常的休闲鞋。她顿即满脸黑线,谁给她开这么无聊的玩笑?竹易如拿起一只,随意摆弄,掀起了鞋垫,一张纸条从里头滑落下来: 云母已瘫痪,非车祸所至,乃人为所伤。 云母有一养女,后因云秀出生,云母无暇照顾,将其养女送往美国。后无联系。 仅仅两行字,初未来看完后内心却是翻江倒海,汹涌澎湃,这两条信息足以将她轰炸得耳鸣。初未来无法冷静,站起身在床上来回踱步。 “我们去美国。”初未来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 竹易如看了两遍纸条的内容,一定是杜小信生怕被人拦截包裹,才使出这么一招迂回的战术。见初未来过分激动,竹易如将她拉进怀里,用沉着的男中音温柔劝说:“别冲动,去美国也不管用,我会尽快通知步生花,有什么让他代劳就好了。” “云母瘫痪了。”初未来口中念念有词,哀由心起,一个数月前还好端端的人,此刻失去自由,下半生只能依靠轮椅活动,让初未来不得不嗟叹命运的残酷和悲凉。 “美国。”初未来一字一顿地重复着字条上的内容,看来,美国这个鬼地方紧紧牵引着自己。失踪多年的母亲在美国某处,自己的未婚夫也是从美国回来的,还有夙敌盛氏家族此刻也在美国,再是戈白雪也在美国长大。 “戈白雪?”初未来音量再度提高:“戈白雪在美国长大?” 竹易如点头作答。 “养女?”初未来甩甩头,难以置信地说:“云母的养女不会是戈白雪吧?这简直有点**了,戈白雪不就有个爹有是钻石王老五吗,她还需要养母?难道戈叔叔和云母…” 初未来在脑海中排练了一遍戈白云和云母的恋情发展,在确定自己起了浑身鸡皮疙瘩后,她狠狠地朝脸上落下一记响亮的耳光,“绝对不可能。” “戈白云就快回来了。”还是竹易如淡定地提醒道:“等他回来,一切就会水落石出。你别忙着打我老婆的脸了,你的肉体早已属于我。” “好吧。”初未来心不在焉地应声:“那我现在要怎么做?等?云母会不会有危险?” “只要英子不出错,云母会一直安然无恙。”说这话时,竹易如的口吻透出了重重的担忧意味。 ***上海。 英子和杜小信正走在去往x养老院的路上。 “不是让你回去吗?”英子挽着杜小信的手臂,二人的战友情结愈发深厚。 杜小信大步走在路上,严冬是她的呼吸伴着层层白气,“初小姐给我的任务是保护你,汇报成果是你的事,我不敢越俎代庖,从而疏忽了自己的本职工作。” 二人和养老院的院长关系很好,有赖英子巧妙的交际手腕。她们每周去一次养老院帮忙,逐渐成为了养老院的一份子,所以才找到机会接近云母。 “云阿姨。”英子热情招呼道。 “小英,你来了。”云母知道英子今天会来,一早便穿戴整齐在房间里等她。 英子端详着云母那张苍老的面容,心里很是心疼,语调却很欢脱:“云阿姨今天气色不错,我带你出去散散步怎么样?今天出阳光了。”英子推着轮椅,和云母走在养老院的露天花园里。很多上了年纪的老人都在花园里三三两两地围着下棋,有的打太极。 这是个美好的早晨,英子对自己说道。 一个养老院的护士和云母打过招呼,俯下身说:“今天有您的包裹,我已经送到您的房间了。” 云母点头答谢,难道是白雪给我的新年礼物?急着回去探个究竟,云母催促英子往回走。 “包裹又不长翅膀,会呆在房间老老实实地等你,云阿姨你别急。”英子谦和地说着,步伐却在加快。 云母回到房间,拆开包装后,看到一件剪裁很好的毛呢外套,心里很是欢喜,原来她心里还有自己这个养母,一定是她从国外寄来的。 这天,云母心情特别欢快,病魔的阴霾驱赶不少,整个人显得生机勃勃。心情好,午饭自然吃得比平时多,英子陪伴在左右,虽然哈欠连连,却耐心地和云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不知不觉,云母靠在轮椅上睡着了。在拿到养女送来的新外套后,她便急急地换上,新衣是这个新春里带给她的第一份惊喜和欣慰,云母第一次露出释怀的笑容,连酣睡时,嘴角都在往上翘。 英子感觉今天特别疲倦,哈欠声连续不断,随着午后的到来,英子渐渐失去了知觉,她趴在云母的床沿边,看上去像是累极而睡。 杜小信感觉英子在云母房间呆得太久,略有担忧,快步找到云母的卧室,叩响门却迟迟等不到回应。 明明是看着两人进去,难道她们回到花园了? 杜小信找了好几个人打听她们的去向,均说不知,总不能破门而入。不再犹豫,杜小信快速找到医院掌管钥匙的工作人员,转动门把手走进了云母的房间。 ------------ 71.安乐死 杜小信只见英子趴在床沿边睡得很死很沉。[本书首发138看书网网www.13800100.com]出于职业敏感,她立即能判断出英子被下药,必须马上送至医院洗胃。 看看云母,她安详地睡在轮椅上,工作人员跟着杜小信来到云母身边,想把云母扶到床上,却发现云母四肢冰凉,伸手往她鼻息上一叹,失声尖叫道:“云太太…” 杜小信知道,危在旦夕刻不容缓,云母的事留给养老院的人处理,她必须赶紧送英子到医院。于是她背起英子,不顾路上投来的许多异样的目光,大步跑出了养老院。还好平时有晨跑的习惯,你挺着,英子,我会让你尽快醒过来。 而云母,救护人员在搬动尸体时,一封遗嘱从外套的口袋里滑落到地上: 感谢各位朋友对我的照顾,我坚持和病魔抗战了数日,对于未来的日子怎么过下去,连设想都让我不堪重负。女儿云秀于今年离我而去,我的丈夫也在数年前因意外而身亡。我的至亲都丢下了我,让我从此无依无靠,我的心中一片荒寂。如今,我仅有的生存能力便是呼吸,我万念俱灰,孤苦无依,希望各位可以理解我,让我早些和家人团聚。 再见,祝所有帮助过我的人万事如意,新年快乐。 ***洗胃后,英子顾不上休整,拉着杜小信急急回到养老院。 “人已经死了,如今着急也没用。”杜小信想要减慢脚步,生怕英子身体不支。 英子暗暗鼓励自己在此时要挺住,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在这个冬天显得格外苍白,一种风吹就倒的病态美使得杜小信心疼不已。 英子三言两语将目的解释清楚:“遗物,云阿姨的遗物。我怕被人动手脚,我会替云阿姨报仇。” 杜小信再一次深深佩服年轻的初未来的知人善用,英子果然不负所望。 二人很快回到养老院,英子跑到云母房间,遗物已经被整理出来,工作人员正在打扫卫生,将这个房间空出来,留待下一位使用。 英子止住哭声缓缓步入房间,这里的一切她都很熟悉,每一周在她的悉心照料下,云母已经逐渐恢复活下去的动力和信心,岂会突然想不开匆忙离世,连一声道别都不说? 杜小信陪在身边,二人一起翻阅云母的遗物。除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外,没任何特殊物品,不经意一瞥,杜小信拿起一本旧得发黄的圣经,里头夹着的书签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英子咬咬牙,没时间仔细琢磨,她将书签塞进了自己的皮包,杜小信默许了她的做法。二人心情沉重地离开了养老院。 “要参加云母的葬礼吗?”杜小信在心里默默地做着回程安排。 英子抬头仰天,今天的天空和昨天一般,却多了一种死亡的气息,谋杀的阴影依旧缠绕在她的心间。英子坚定地甩甩头,做出了选择:“我没有勇气见她最后一面。但我很庆幸,她离开时有我陪在身边,尽管我差点赔上了自己。我多少还是要感谢那些痛下毒手的人,云阿姨离开时并不痛苦,在睡梦中安乐死。那些人残忍地结束了云阿姨的生命,却是以这么仁慈的方式。” 杜小信紧了紧英子的肩膀,像是要给她安慰和鼓励,“我们必须尽快回去,我不能保证我们的人生安全。云母的死太过突然,我不知道是由于我们暴露了身份,还是云母的死在如期进行。无论是出于何种缘故,此地不宜久留。” 英子默默地流下几颗晶莹,她挽着杜小信回头遥望一眼灰蒙蒙的天空下,那幢白色建筑,养老院的轮廓依然清晰可辨。是该回家了。 这一切到此为止,我们还没结束。 ***初未来在机场上迎接英子和杜小信的回归,身旁站着竹易如,和英子的姐姐,禾子。 “未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英子一走出机场便和初未来相拥。 初未来踏实地舒口气,连日来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下,“你平安回来就好。” 禾子拥着自己的双胞胎妹妹,二姐妹分开有一个多月,因为怕泄露身份一直无任何联系。 初未来赞许地朝杜小信点点头,“我就知道你特别能干,要不是你,我可能此生再也看不见活着的英子。” 杜小信报之以微笑:“初小姐这是我应该做的。我们一刻都不敢逗留,出事以后便快速往回赶,由于匆匆离开,不知会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他们的注意都见鬼去吧,你们的生命比一切重要。”初未来张开双臂拥了拥杜小信,“谢谢你,谢谢你们平安归来。” 初未来这个春节可算是累到家了,先是自己遇溺,再是云母死讯,喜事不见,坏事连连,初未来痛恨得想朝天空吐几口唾沫,扔几块石头。 竹易如充当司机,初未来坐在副驾驶上,专心致志地听着杜小信和英子的工作汇报。 初未来冷冷总结一句:“原来,她养女送来的不是新衣,是寿衣。” 禾子见英子不在状态,心知妹妹沉浸在告别云母的哀愁里,便代为作答:“我估计包裹上应该不会有发货地址。” “是的,我有让养老院的人仔细检查。”出于爱屋及乌,二人又是双胞胎,杜小信同样喜欢英子的姐姐禾子。 “云阿姨的养女在国外。”英子抬起哭肿的眼,低声细说:“未来,你一定要帮云阿姨报仇,我不能让云阿姨死得不明不白。” 初未来坚毅的眼神让英子安心不少,她相信初未来能做到,初未来从高中时代起便是学校的大姐大角色,谁受欺负她都为之出头。 杜小信拍了拍英子的肩膀,安慰道:“云母用药过量,导致心脏骤停,英子,你节哀顺变。我们到家了。” 云母的死刺激了初未来,初未来坚定地看向前方,死亡的阴影笼罩在她的生活每处,无孔不入,她已经厌倦了等待。总有一天,我会反客为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你们走进自己设计的圈套。 初未来扭头定定地注视着英子和杜小信:“欢迎回家。” ------------ 72.赌 将季氏姐妹送回家后,初未来和竹易如带着杜小信,三人来到丘遇白的办公室,戈羽早已等候多时。<更多精彩好书请百度搜索138看书网网> 见二人气色恢复得不错,丘遇白放心不少,点燃一根香烟后对杜小信说:“欢迎你平安归来,鄙人对你早有耳闻,久仰久仰。能被初丫头挑中,果真是人中之凤。”说着,丘遇白细细打量杜小信。 杜小信相貌平平,算不上漂亮,可就是这么一副平凡的面孔深得初未来心。杜小信养成健身的习惯已多年,体格也是格外坚实。 初未来喜上眉梢,以自己浓缩就是精华的探子队伍为荣,连说话口吻都分外嚣张:“没错,这就是我的智囊团,杜小信是我的心腹,比起你们那些盯梢的鬼祟队伍,我的可是精炼多了。” 杜小信朝戈羽和丘遇白谦虚地点点头,五人各自落座。丘遇白的办公室瞬间充满人气和活力,却不见热闹,场地安静得连根针掉落地上都清晰可闻。 杜小信从皮包里掏出一张旧得发黄的书签,这是英子在道别前转交给她的,杜小信谦和地递给初未来:“这是云母的遗物之一。” 初未来接过,开始仔细观察,一开始并无察觉到书签有何值得引人注意的地方。书签中央,印刷了一张黑白孩童照,照片上是个女童,大概四五岁的样子。 初未来百无聊赖地玩弄着书签,正反面看了四五次之后,才注意到那张看似毫无意义地印刷黑白照下,有一个落款日期:1993年5月5日。 初未来将书签伸到竹易如眼前,翘着二郎腿,象征性地翻了翻白眼,“你该发话了,没看见我很是心急?这个书签有什么秘密,请你务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神探福尔摩斯。” 众人被初未来这副模样逗得失声而笑,只见竹易如纹丝不动地坐在初未来身边,淡雅脱俗,贵公子气派十足,对于初未来的公然调戏毫不动容,“这个女孩子不是戈白雪。” “谁见过戈白雪儿时的模样?只怕连戈羽都没见过。”初未来从容不迫地朝戈羽瞄一眼,戈羽从她进门都现在始终一言未发,呆呆静坐,潇洒开朗的他今天倒是沉稳不少。 初未来开始精打细算,策划着下一步的行动:“为了节省时间,小丘哥哥,戈羽,你们将戈白雪儿时的经历,她所接触过的人,把你们知道的,不知道的,一概倾囊相授,尽量详细地告诉我。最好配上她儿时的照片,来个图文并茂,就更加生动带感了。” 戈羽缓缓开口:“未来,难道你忘了?我和戈白雪是在白云宴前不久才相遇,在那之前,我对她几乎一无所知,恐怕连我爸,都不了解她的过去。” 听后,杜小信的内心响起了咯噔一声,“我想弱弱地问一句,你的父亲可有和你们玩一次滴血认亲?” 戈羽摇摇头,对滴血认亲一说很是不屑,自己可是如假包换的戈白云的儿子。 初未来对此不敢恭维,她迅速收起自己的白眼,态度很是严肃端庄:“戈叔叔是商业巨龙,对尔虞我诈那一套应是玩得得心应手,无论再怎么自信,贸贸然走出两个闻所未闻的孩子,dna的流程自然必不可少。” 戈羽回想起母亲和父亲的见面场景,二人的关系一直藕断丝连,母亲怀念父亲,这点戈羽一直看在眼里,哪怕父亲认为母亲贪钱。戈羽定了定神,解释道:“我爸和我妈过去一直有保持联系,我相信我爸对我并不是一无所知,至起码,他了解我的成长历程比我了解他的发家史要多得多的多。也许,戈白雪那边亦是如此。” 竹易如从深思中抬起头,扫视一遍众人后,态度淡然地问:“戈白雪的母亲是谁?” 丘遇白开始抽第二根香烟,事情越发展越复杂,渐渐走出他的驾驭范围,他所掌控的信息已经不够用,而初未来连遭暗算也是他始料未及。不曾料到戈白雪为了白云集团继承人的席位,逐渐变得丧心病狂,连杀人都敢作敢为,眼睛眨也不眨。 丘遇白再一狠狠地谴责自己,我低估了戈白雪。 “戈白雪她妈是谁?”等不到回应,初未来不耐烦地问出一句。 “辛圆圆,是一名演员,后移居加拿大。”丘遇白道。 “为什么不是爱尔兰?”初未来不解,坚韧的她开始变得敏感和狠绝。 竹易如用手轻抚初未来的背,想要舒缓她紧张的情绪。在得知云母的死讯后,初未来一直没表现出过分激动,这不像她。竹易如知道,初未来在压抑自己,将同情和悲愤发泄到对戈白雪的仇恨上。 戈羽反问:“为什么是爱尔兰?” 竹易如代之回答:“因为戈白雪重又回到爱尔兰,是什么让她对爱尔兰念念不忘,流连忘返。”要不是怕初未来再受伤,竹易如早就飞到爱尔兰,寻找爱尔兰之谜。 初未来没再理会其他人,只是直直地盯着杜小信。杜小信察觉出初未来的异样,坦然地迎上她的目光与之四目对视。 “小信。”片刻后,初未来嘴角上扬,信心十足地朝杜小信笑了笑,这抹淡淡的笑容很是好看,感染了在座所有人。 “你可喜欢欧洲?”初未来接着道。 杜小信心照不宜,肯定地点点头,初未来对她的信任她定当以忠诚报之。 初未来初出茅庐,对自己能遇到杜小信这种强将深感幸运。她直截了当地说:“回去收拾一下,两天后上爱尔兰。这次的行动你很孤单,只有你自己一个。” 杜小信满不在乎道:“了无牵挂,干脆利落。只是…” “什么?”初未来问。 顿了顿,杜小信将心中疑虑倾吐:“云母的死很是突然,她的死是因为我们还是由于其他原因?如果是因为我们才导致的死亡,恐怕我已经被盯上了,那么,我对爱尔兰之行,就很难保证质量。” 初未来耸耸肩,杜小信是她眼下最适合的人选,除此之外她别无他选,“有些时候,人生是需要用赌的。赌你们没被她发现,赌云母的死是在她的计划之内,赌这张书签戈白雪一无所知。” 说着,初未来玩味儿从竹易如手里地要回书签,将它举在眼前,朝众人别有意味地晃了晃。 ------------ 73.忐忑 “小信,你送给我的鞋子,我很喜欢。{138看书网网(www.13800100.com)vip章节免费阅读}”想起杜小信几番周折,给自己传送情报,初未来朝杜小信眨眨眼。 杜小信少有地露出一抹淡淡的笑,自己的领导真是个鬼灵精。杜小信真心喜欢初未来,初未来的率真,初未来的勇敢,以及初未来的坚毅,这都是初未来独特的人格魅力。 “日后,我会变换手法给你寄来重要信息,或许是一本书,或许是其他看起来毫无意义的物品。”杜小信心不在焉地提醒着,内心很是忐忑,对爱尔兰之行不是不担忧的。一直以来杜小信都低估了任务的难度和深度,云母的死让她意识到对手的残酷和强大,让她不得不变得更加慎重和警惕。 出乎众人预料,戈羽自动请缨,毛遂自荐道:“我也去一趟爱尔兰。”戈羽想起云秀的死,他先是辜负了云秀对他的爱意,再是没有很好保护她的母亲,内心自责得要命,这一趟爱尔兰之行,一是为了初未来,再是为自己赎罪。 戈羽的话音刚落,引来了一片凝重的沉默。大家的眼光一致看向初未来,她的反应对众人而言最为重要。 初未来不作声,稍加思虑后点点头算是默许。多一个帮手好过多一个敌人,有戈羽的陪伴,杜小信也不至于那么孤单,异国他乡,多个商量的人总是好的。 初未来选择相信戈羽,哪怕他是戈白雪的哥哥。 初未来走到杜小信身边,握了握她的手算是鼓励:“接近戈白雪,但不要接触,别将自己置于危险当中,你已经够难了。我相信她比我更敏感,你一切小心。” 杜小信默然地点点头,她知道此行的目的,她会找出戈白雪沉迷在爱尔兰的原因,替初未来找到一把新的钥匙开启命运之门。 戈羽再一次认真端详杜小信,她真的是其貌不扬,她的大众脸轻而易举便被淹没在茫茫人海里。但她的沉着,机智,却十分难得。也许,她身手还不错? “未来,你放心。”戈羽缓声开口道:“我会保护好你的杜小信。” “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自己的妹妹不帮,还高调地站在我的阵线上指手画脚,我若是你妹妹戈白雪,第一个要杀的便是你,好个六亲不认的哥。”初未来不屑地撇了撇嘴,心想戈羽别让杜小信反过来保护就谢天谢地了。 丘遇白心知大势已去,想要制止已经来不及,定定注视了戈羽好几秒钟,然后苦口婆心地给出忠告:“初未来的话你们要重视,戈白雪不把戈总当父亲,自然不会将戈羽看作兄长。 她的功利心和虚荣心已经到了病态的程度,为了名利不顾一切,我越发感到毛骨悚然。云母的死必定和戈白雪有关,杀人是会杀上瘾的,戈羽,我不希望你成为下一个。 至于戈白雪的身世,一直备受关注,只是后来我们太忙了,一连串的后遗症必逼得我们将她的事暂时搁浅。既然现在重新提起,我会将她的身世查个水落石出。 另外,戈总下周就回来。初丫头,你要按捺住你那颗冲动的心,爱尔兰之行你是势在必行了,我也只好支持。除此之外,不能再轻举妄动。我不会像竹易如和戈羽一般惯着你,你要是不听劝,我会毫不犹豫将你锁起来。” 初未来不满地伸伸舌头,就数丘遇白对她最是残忍,“老头子真的下周回来?不忽悠?说话算话?” 丘遇白肯定地点了点头。 天渐明,众人一夜未眠,累极而散。 ***初未来拖着困乏的身躯回到家,躺下后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挥之不去是那个新亮出来的名字:辛圆圆。 如此翻来覆去,惊动了生性敏感的竹易如,他睡在初未来身旁,轻声问:“失眠?” “对辛圆圆甚是牵挂。”初未来坦白道。 “等戈白云回来后当面问清楚,现在想破了头也终是无用功。”竹易如劝慰,侧过身抱着初未来,哄她入睡。 “去年年末就说要回来却迟迟不归,我看他是在美国玩得乐不思蜀了,一点不想念我,电话没一个,短信无一条,连邮件都没有,等他回来后我非要亲自扒了他的皮不可。”初未来愤愤不平地埋怨道,戈白云一走就走了好几个月,音讯全无。而自己的父亲初常在又一次人间蒸发,两个老头似乎都不把自己放在心上。 竹易如甚是不解:“他们不联系你,你可以主动联系他们。” “不。”初未来摇摇头,解释道:“我,我爸,还有戈叔叔,我们一直保持着这样一种默契,他们不联系我时,我不能去干扰他们。他们背着我偷偷做了许多事,但从来不告诉我。以前,我如果想念他们的话,会给他们发邮件什么的,但从不过问他们的事。渐渐地,我知道自己的想念会扰乱他们,于是我更加安静,干脆连邮件都不发,等他们自动送上门。” 竹易如舒口气,初未来自小便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用沉默积极配合着长辈的忙碌。早熟对于年仅二十的她而言,算不算是一种遗憾?竹易如紧了紧自己的双臂,怀里的人贴得更近。初未来总是让他心疼不已。 “奇怪。”初未来像是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地问:“这段时间,田心在做什么?她这么安静,我倒是忐忑了。难道她已经死了她的青梅竹马心,决定放弃对你的穷追不舍,另辟新径去寻找下一个爱侣?” 竹易如满脸黑线,没有好气地说:“别没事找事,你要是想念她,我可以带你去见她,顺便现场直播亲眼目睹你为我争风吃醋的英姿。就是别给我乱扣套帽子,我对她的感情纯粹得不得了,对你的一片痴心天地可鉴。” 千穿万穿情话不穿,初未来听出耳油,满心舒畅,甜言蜜语不失为一剂解压的良药。 初未来想起田心忽然回到红棉,而蒋慕再三要求田心必须在家留宿。以蒋慕的智商,绝不可能提出这种找茬讨骂的要求。 再三思索后,初未来将心中缠绕不去的疑虑统统打消掉,决定来一次爱情冒险。 “接田心回家。” ------------ 74.爱情冒险之旅 初未来的话让竹易如不禁心头一紧,“我反对。138看书网网www.13800100.com/” “无效。”初未来斩钉截铁,语气里带着赴死的决心。 “初未来,你就那么喜欢伤害自己?”竹易如不敢恭维,厉声训斥。 “我看是你对自己没啥信心,你是不是担心自己会动摇?恋上你的同窗美女,田心?”人还没接回来,初未来已经醋意大发,忍不住冷冷地揶揄几句。 “你别给自己找事了行不?”竹易如抬起手,摁着额头连声求饶道:“初未来,你有没别的更有建设性的点子?” “这一次,如果你不挺我,我就要慎重地考虑清楚到底要不要嫁给你。云母已经死了,还要再死多少个人这件事才能结束?”初未来的态度是不可挽回的决绝。 竹易如慎重地思量着初未来的提议,如果要知道盛宝文的虚实,田心是一条纽带。“未来,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你要一如既往地信任我,不许动摇。” 初未来慢慢闭上眼,做出这种决策实在是逼于无奈。盛迎迎将田心赶回来,必定有好戏在后头,初未来唯有选择配合。 目前为止,妥协是最好的进攻。 竹易如丑话说在前头:“接田心回家,你要控制好自己,别乱发脾气,更不能冲动。我们可以借助田心,了解到盛迎迎的动态。田心一定会对你两面三刀,到时候无论她说些什么做了什么,你都不能动摇对我的态度。” “不轻信,不尽信。”初未来嘀咕一句,随之无奈地叹息一声,渐渐入睡。 ***田心苦闷地坐在床上,看着手机屏幕发呆。一连几天,竹易如电话不回,短信不复,没想到连新年的问候他也如此抗拒冷漠,看来是被初未来那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辨不清方向了。 难道我就此放弃吗?田心自言自语。 一阵唐突的手机铃声将她从恍惚中摇醒,实在意外,是竹易如的电话?田心将眼睛擦亮,确定这不是幻想后方才摁下接听键:“喂?” “新年快乐。”竹易如俨然是那一副公事公办的官方腔。 田心一听便如坠冰窖,却还是压抑住内心的难过,礼貌地问好:“新年快乐,竹易如。” 竹易如不咸不淡地问:“我们打算过几天去哈尔滨看冰雕,你有兴趣和我们一起去吗?” 我们?田心纳闷,是要有初未来吗?为什么那个女人总是阴魂不散!为了能和竹易如有接触的机会,嘴上只能违心地答复:“好啊,算我一个。” “好的,我现在给你订机票,你的证件号短信发给我。”竹易如瞥一眼身边,初未来那副不阴不阳的嘴脸,不禁替自己捏一把汗。女人好比一部天书,实在难懂。 挂上电话后,竹易如作求饶状,讨好地说:“你再这样我就不玩了,我明明是按照导演的安排行事,到头来还要背个‘负心汉’的骂名,吃力不讨好。” 初未来向天花板狠狠地翻一白眼,心里默默祷告,我们做出如此牺牲,以后别得不偿失才好。“好吧,我放过你。男宠,你马上去买机票。为了更好地捍卫爱情,我要把小丘哥哥叫上,万一你出轨了,也有个陪我打架的人。” “……”竹易如无奈地垂头,满脸苦情地坐在电脑前,听话地完成订购机票的任务。 ***丘遇白在得知哈尔滨之行后,极力反对。他坐在办公桌前,不停地摇头,“初未来你真是自讨苦吃,我原本以为你就只有性子烂了点,没想到你的点子就和你的脾气一样烂。” 坐在对面作拜访的初未来委屈地努努嘴,作可怜相。 “没用的,你省点吧。”丘遇白不耐烦地别过脸,不冷不热地控诉道:“初未来,你真是脑子进水了,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能轻举妄动?爱情冒险都被你想到了?我的天,你怎么不去勾引盛宝文,更直接更干脆。” 初未来无奈地摊摊手:“我的三围数据不达标,只会平添失败。”初未来边说边在自己的胸口前比划几下,以视自己的的确确一马平川。 丘遇白莞尔,“好吧,我加入。只是为了看守你,我拒绝参与你这个无聊的游戏。” 初未来开始不着边际地幻想:“你和田心搭档,搞不好将错就错,她移情别恋爱上你,那岂不是皆大欢喜?田心很美,定不辜负你这副好皮囊。” “死了你的红娘心。”丘遇白厉声打断,转而发出严重警告:“谢谢你对我终身大事的关心,但目前为止,你的破事尚未解决,祖国尚未收复台湾,男子汉志在四方,哪有心思谈婚论嫁。” 初未来锲而不舍:“田心…” “够了。”丘遇白拍案而起,“你还要不要我帮你了?再多说一句废话,哈尔滨我就不去了。” 初未来面露难色地吐吐舌头,乖巧地合上了嘴。 ***出行日。 田心一大早便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如赴情人之约。无论如何,自己在美貌上不输初未来,形象的仗是必须要赢。 按照约定时间,田心十点下楼,走到酒店门口时,竹易如的车也如期而至。田心定了定神,初未来,我们又要见面了。 竹易如风度翩翩地走下车,风度十足地替田心打开副驾驶座的门,田心点点头朝他微笑,然后上车。驾驶座上是司机在握方向盘,竹易如和初未来坐在后座。 初未来大方地先打招呼:“新年快乐,田心。” “你好。”田心没有回过头。竹易如和初未来如此恩爱,让她内心愤愤不平。 初未来无奈地努努嘴,看来对方是一点化敌为友的意向都没有。由于田心在场,初未来懒得和竹易如聊家常,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 自作孽,不可活。初未来狠心诅咒自己,真想甩给自己几个耳光,这是从小到大干过的最无聊的恶作剧。 田心在副驾驶座上咬牙切齿,竹易如就在她身后,而他身边坐着的却不是自己,是另外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还对她高调招呼,像是在宣布她对竹易如的所有权,嚣张放肆,不知所谓。总有一天,我会加倍还给你,初未来。 ------------ 75.尘埃落定的事 哈尔滨。<更多精彩好书请百度搜索138看书网网>冰雪大世界。 五彩缤纷的冰雕,看得人眼花缭乱。初未来压抑不住内心的兴奋,不顾冻疼的双手,触摸着平地而起的冰雪雕塑,有城堡,有皇宫,风景美不胜收,切身感受到千里冰封的恢弘。 竹易如将初未来拉进大衣,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脖上取暖。“手都冻肿了。” “不怕,我开心。”初未来满不在乎,想要挣脱往前跑,无奈竹易如将她死死固住,让她难以再迈开一步。 丘遇白紧跟在二人身后,初未来我行我素他早已习以为常,玩命更是初未来的拿手好戏,如今只是冻伤个手,他已经谢天谢地。 田心落在最后,看着此时景区人山人海,喧嚣一片,却依然感到孤单清冷,浓浓的悲凉之感袭上心头,眼前那对恋人两相依偎,情意绵绵。竹易如的拥抱必定是很温暖吧?田心默想,他的外套可以将初未来整个人裹住。而自己只能怀恨在心,孤单地走在随时会摔倒的滑冰上,越冷越空虚,越是空虚越容易受伤,痛得她快要窒息。我也渴望那双手能紧扣我。 初未来偷偷瞄一眼田心,只见她一脸哀伤,虽生犹死的模样让初未来厌恶地撇了撇嘴。拥着我的明明是我的未婚夫,在她看来我反而像个小三。 初未来推了推竹易如:“我去那边玩玩,你家田心快要酸死了,你就松一松手,让她的嫉恨缓一缓,不然我怕她被仇恨吞噬,死得惨不忍睹。”趁竹易如不备,初未来乘机跑开了,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及时行乐最重要。 竹易如和丘遇白正向着初未来奔跑的方向大步走去,田心赶了上来,浑身哆嗦开口道:“丘先生,我想和竹易如单独聊聊,可否借一步说话?” 丘遇白朝竹易如递去一个警告的眼神,随后将两人留在身后,向初未来消失的方向跑去。 竹易如抬头遥望初未来越跑越小的身影,焦急地立在原地,等田心开口。 田心没有言语,终于只有他们俩了。憋在心中久久不去的委屈感顷刻间爆发,热泪盈眶,情不自禁伸出手,后退一步从身后环住了竹易如的腰。 竹易如将钳住他的双手掰开,田心像是怄气,越搂越近,心知力气比不过竹易如,哀求道:“就这么讨厌我吗?就一会儿,好吗?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错了吗?因为我喜欢你,反而增加了你的厌恶情绪吗?” 竹易如不管不顾,一时失手将田心推倒在地。 田心以为他会扶起自己,而竹易如只是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田心咬咬牙,好,你不扶我,我就不起来。 竹易如见田心坐在地上良久不起,劝道:“地上不冷吗?” 田心怄气道:“你不能扶我一把吗?” “自己起来。”竹易如神色冷冽,态度疏远:“从美国到中国,那么远的路你都能只身一人完成,我相信这点自己爬起来的力气你不缺。” “这是你对待朋友的态度?”田心责备。 “我从不和朋友拥抱。”竹易如居高临下地俯视田心。“起来,病了的话耽误旅游行程。” 田心终是执拗不过,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想再出手将竹易如拉住。竹易如这次有所防备,及时地一侧身躲开了,脸上神色不变,冷艳如冰雕。 “仅仅是因为喜欢初未来,就要疏远你身边所有人吗!”田心据理力争,试图唤醒竹易如的友善。 竹易如开门见山地说:“我没有疏远所有人,我只是疏远你,因为你对我的感情超出我了的承受范围。我是为了大家好,我对你的妥协,会换来三个人的伤害。未来,我,还有你。” 田心:“终究不过是为了初未来。” “是。”竹易如颔首,慢悠悠道:“我对初未来的感情没有一点含糊,这点,身边还有哪个人不知道?我们是朋友没错,但这不代表我们之间可以有亲密的动作。如果你遇到不愉快的事,我可以借你耳朵,耐心聆听。 我承认,我是担心未来生气,她若是不理我,我会连饭都吃不下。告诉你这些,只是想你知道,你如果试图伤害她,最终的结果不过是伤害我。” ***前方,初未来抬头瞻望,城堡左侧的滑梯,游客正一个跟一个飞速滑落,引起一阵接一阵的欢呼声。 初未来臃肿着身挤上了城堡,好不容易从长长的队末熬到前头,哈出几口白气后,无视自己的恐高症,从高处滑了下来,几秒钟的时间就落地,她开心得仰天大笑,拍了拍身后冰冷的臀部,打算爬上城堡,再挤一次再玩一次。 丘遇白看到这幅景象,心里很是欣慰,初未来童心不泯,自娱自乐的能力实在是高。丘遇白上前拉住想要往城堡里钻的初未来:“人多,别去了,我们不好找。” 初未来不见竹易如身影,不满道:“什么我们,明明只有你一个在找我。” “竹易如很快就来,我们在这里等他。”丘遇白有意忽略掉初未来语气里那点抱怨情绪。 初未来拍掉身上的雪,问:“他在哪?” 丘遇白顾左右而言他:“滑梯好玩吗?走,我陪你玩。” 初未来愠怒:“小丘哥哥,你肚子里那点阴谋诡计我早就识破了,别岔开话题,从实招来。” 千钧一发间,竹易如朝两人快步跑来,田心落在竹易如身后十几米外。 “你再来迟一步,我就顶不住了。”丘遇白作感激状。 竹易如低头瞥一眼被冻得满脸通红的初未来,“既然介意我和其他女人多说几句,你就盯紧一点,放慢几步等我一下。别好了伤疤忘了疼,出门在外谨慎一点总是好的。” 初未来默然地走到竹易如身边,任由他牵着自己往旅客休息站走去。经过田心身边时,初未来不经意间瞥见田心略微发红的眼圈,她哭过? 竹易如及时解释道:“你猜对了,她确实哭过,那些眼泪不必要,不值得。尘埃落定的事,再伤心也是枉然。你说对吗?老婆。” 初未来点头重复道:“尘埃落定的事。” 竹易如冷艳的脸只为初未来而变得柔和,他搂着她一直向前走,“譬如我们,谁也插不上手。” ------------ 76.输给了爱情 看着初未来和竹易如恩爱地手挽着手走进旅客休息站,丘遇白有意放慢步调,等田心靠近自己。<更多精彩好书请百度搜索138看书网网> 田心侧过脸,不让正在打量自己的丘遇白看到红肿的眼圈。 “这样为难自己,何必?”丘遇白轻声发话。 “与你何干?”田心释怀地笑了笑,毫不躲避地抬起头,妖娆之色在五彩的冰雕下衬得分外迷人。 丘遇白近距离观看田心的妩媚,如此女子,竹易如居然不动心? “是为了初未来,来警告我的?”田心自嘲地哼出一句,人人都为初未来,无论是清秀脱俗的竹易如,抑或是年轻有为的丘遇白,还有远在美国的步生花。难道,自己就这般惹人嫌? 丘遇白态度淡然,毫不顾忌当事人近在眼前,仔细端详着田心那张迷人的脸,对她的问题不置可否:“你很美。” 田心听后先是一怔,微张着唇,尽露愕然之色。随后,不再回嘴,大踏步走进休息站。 ***虽说只是旅客休息站,但此处却更像精致的玻璃屋,初未来站在边上,隔着玻璃欣赏夜色。天空是那样黑,地上却喧闹非凡,五光十色,人间繁华。 哈尔滨的冬天是那样冷,冻得让人四肢伸展不开,只想严严密密地躲进被窝里。而旅者,甘愿为快乐牺牲一些体温。 竹易如捧着两杯热咖啡回到她身边,“还冷吗?” “好很多了。”初未来接过咖啡,心不在焉道:“田心其实并没有错,她不过是一个被利用的为情所困的女人。是我心胸狭隘,与她斤斤计较。” 竹易如用指尖亲昵地扫了扫初未来的鼻尖,欢欣浅笑:“你知道就好,开解她才是正道,与她为敌是和自己制造麻烦。要相信你的老公,同时要相信沟通,我们可以争取田心。” 二人谈话间,丘遇白和田心走进休息站,暖气让后到的两人舒服不少。田心将自己孤立在这个小集体里,离他们远远地找到一个位置落座,不肯靠近一步。 丘遇白接过竹易如手里的另一杯咖啡,瞄一眼田心的侧影后,才回过神道:“初未来,你这次的旅行计划真是失败到家了。” 初未来蹩脚地岔开话题:“田心那么美,你不动心?” “不动心。”丘遇白索性回答。 初未来牙尖嘴利,嘴上不肯认输:“我会再接再厉,要么你和她一拍即合,要么我和她一拍两散。横竖是要拍,向好的方向发展。”竹易如但笑不语。 丘遇白缄默,脑海里浮现出进门前的一幕,那张妖娆妩媚的脸让他联想到另一个人。戈白雪也是个美人,利欲熏心使得她机关算尽,过分理智的她少了田心的可爱和率真,毒辣的女人不可爱。 初未来远远地观看田心的一举一动,她是那么哀伤和落寞,明明知道会痛,却还是跟来哈尔滨了。明明是不快乐,却还是拼死拼活要和自己抢。初未来没再犹豫,将手上的杯子塞进竹易如手里,步调平稳地向着田心走去。 丘遇白赞美的话言犹在耳,田心静静回想,不禁出神。在竹易如身上,自己的姿色不起一丁点作用,竹易如甚至不愿多看自己一眼,田心早已沮丧,却不曾料到,居然还会有人注意到自己?初未来的身影走进视线,田心满不在乎地独自呆坐,不招呼,不赶客。 “冷吗?”初未来轻声问。 田心呵地冷笑道:“初小姐,你有心了,我不冷。” “累吗?”初未来语气不减真诚,丝毫不在意田心的疏远和挖苦。 初未来的语气不像平常那般尖酸刻薄,所蕴含的关怀之意使田心弯了弯眉梢,忍不住回神打量初未来。 初未来第一次朝田心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嘴角勾起的弧度随意且好看,“田心,我不拐弯抹角了,你愿不愿意回红棉后,搬离酒店和我们一起住。说实话,我是极其不愿意的,毕竟你这么漂亮,和我爱上了同一个男人。但是我不应该因为你爱的人是竹易如便恨你,爱上一个人是无可奈何的事,你也控制不了。” 田心默然,初未来的话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初未来的真诚是假装的吗?自己可以相信吗?田心对初未来突然的三百六十度大转变很是疑惑,却又不曾在初未来的脸上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初未来心知自己的态度冒昧,毕竟和田心的爱情抗战持续已久,双方都习惯一见面就剑拔弩张,为爱情斗个你死我活。如今自己先放下架子示好,对方难免会感到不适,态度迟疑很正常。 顿了顿,见田心不言语,初未来继而道:“田心,你真没必要接受我,如果坚持不会让你累,放下反而让你痛的话,你可以继续争取竹易如。为爱情,试一试又无妨,我也正好隔岸观火,验证竹易如对我是否一片真。” 田心莞尔,随意的笑容像是无奈,又像是不屑,“你对自己就这么自信?你觉得我哪点不如你?” “田心。”初未来略显失望地摇了摇头,说:“我之所以自信,凭靠的不是我自己本身。你怎么如此糊涂,闹了半天,都不知道自己输的是什么,还无趣地拿自己和我作比较?” 田心对初未来批评的态度发自内心的嗤之以鼻:“那我输的是什么?初小姐,论背景,论学历,论长相,论身材,不管是硬件还是软件,我哪点比不上你?你凭什么对我评头论足指手画脚?” 初未来按捺住那颗蠢蠢欲动,将要爆发的心,淡然道:“田心,你不是输给一个叫初未来的女人,你是输给了爱情。” 初未来不愿再白费唇舌,田心固执得很,为爱情着迷的女人有几个是听得进去忠言劝告的?更何况自己还是她的眼中钉。我还是省点吧,初未来站起身,离座。 竹易如和丘遇白,二人留心初未来和田心的一举一动,由于听不见谈话内容,两人都紧张得要命。两个女人一个冲动,一个好胜,真怕她们会打起来。 初未来的回归,让竹易如放下一颗久久悬着的心。至于丘遇白,他替各人各捏一把汗。 ------------ 77.开窍 从冰雪大世界回来,初未来彻夜难眠,躺在酒店的床上,暗暗失神。138看书网网www.13800100.com/竹易如睡在身边,无论是清醒还是沉睡,总惯性地将她搂着。 天渐明,初未来看着窗外,鱼肚白的天空,太阳慢慢高爬,阳光温和怡人,不刺眼。 “你一个晚上睁眼看天花板,何事扰心,夫人?”竹易如模仿着电视上古装演员对话的口吻。 初未来净白的脸上有些憔悴之色,眼珠子却神采奕奕,定了定神,她心不在焉道:“不知田心愿不愿意和我们住。我昨天跟她表白,说我不介意她和我唱对台戏抢男人,但,感动是她的奢侈品,我估计她对我依旧怀恨在心。” “我很介意她和你抢男人。” 竹易如一脸难以抵挡的不悦之色让初未来不敢直视,她歉意地吐吐舌头算是回应。 ***田心坐在房间的沙发上,初未来的话缠绕在心头上良久不去:“你不是败给一个叫初未来的女人,你是败给了爱情。” 爱情?田心自嘲地瞥了瞥镜子,镜子里的自己已被爱情伤得面容憔悴,连嘴唇都不见鲜艳。才短短半个月,自己竟变得如此失魂落魄。自己相貌算得上上等,品学兼优,后台够硬,种种优势却不和爱情直接挂钩。 我该不该放手? 田心抚心自问,我舍得吗? 那个单恋了四年的人。四年,他从不曾对自己温柔过,从不曾对自己挂念过,从不曾和自己说过一句甜言蜜语。是自己的固执,从美国西雅图追到红棉,穿过无数国度,跨洋越海,却依然感动不了他,唯一受感动的只有自己。 漫无边际的思绪在脑海里跳动,不经意间闪过丘遇白那句有意无意的“你很美。”仅仅是回想,田心都不禁红了脸颊。 多想无益,田心甩甩头,驱赶走那些不着边际的遐思,嘲笑自己春心萌动。 ***丘遇白一大清早便爬起床,多年的职业生涯让他养成了少睡的习惯,四五个小时的休息便能恢复能量。 洗漱之后,丘遇白离开房间直接上了26楼用早餐,酒店为房客提供自助式早餐的服务。 走进餐厅,一眼便瞄到田心只身一人坐在靠窗口的位置,妩媚的脸上总带着一股忧伤,惹人心疼。 丘遇白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这位美丽的小姐,不介意我坐你旁边?” 田心轻轻摇了摇头算是作答,自顾自地吃着三明治。 “昨晚没休息好?”丘遇白捧着一碗白粥和炒面落座,他喜欢吃中式早餐。 田心感觉到脸颊有些发烫,“还好,陌生的床需要时间适应。” “你和未来都有这毛病,认床。”丘遇白漫不经心地说一句,古铜色的肌肤衬得他格外硬朗,比例极好的模特身材一走进餐厅就吸引住不少女士的目光。 田心看见他进门,却不曾料到他会接近自己。他接近我是为初未来,还是动机单纯? “想什么?”丘遇白炯炯有神的双目未曾从田心的脸上移开。相识短短几天,田心不曾笑过,连看人时,眼神都带着一股浓浓的哀怨。是空虚将她啃噬,让她缺乏了年轻女子应该有的生机勃勃吗? 田心小心翼翼地啄一口咖啡,说:“初未来很幸运,也很幸福,身边爱她的人如此之多。” “身边爱你的人也不少,只要你知足。”丘遇白一直是年轻人的楷模,从食相便能看出一个人的素养。 丘遇白想起戈白雪,她其实也很幸福,有个那样的父亲并不该对生活诸多抱怨,却偏偏急功近利,爱慕虚荣,为名为利不择手段。田心,也是这样的女子吗?丘遇白暗忖。 对于丘遇白半开导半教育的话,田心淡然处之,“我要的并不多,有个人不贪恋我的姿色,真真正正爱我,陪我,照顾我,在家时不嫌我啰嗦,心烦时不嫌我无知,足矣。” 丘遇白一字不落地铭记在心。好感?自己对她有好感吗?从昨天,看见她的眼泪她的哀伤开始? “你对竹易如死心塌地,穷追不舍,明知他爱初未来爱得死去活来,就是欲罢不能,非他莫属是吗?”丘遇白边说边侧过脸,如同昨日,毫不顾忌地观察着田心的面部表情。 “我也许会放弃,我打算放弃,我应该要放弃了。”田心直截了当地回答,毫无保留地敞开心扉,她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苦于久久找不到。盛迎迎并不真的关心自己,这点她很清楚。 田心为情所困,人并不笨。 丘遇白饶有兴味地眨几下眼,田心的话实在出乎意料,“开窍了?” “也许吧。”田心耳边再次响起初未来的话,不经意间对丘遇白复述了一遍:“我不是败给一个叫初未来的女人,我是败给了爱情。” 丘遇白听后先是一怔,随即陷入深思,根据田心今天的态度看来,初未来的冒险计划即将夭折,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仅仅两天,为何田心的变化如此之大? 丘遇白问:“是初未来,她说服了你?” “是。”田心颔首承认,“初未来并没有我想象中恶劣,是我以前的偏见丑化了她,至起码她愿意坦白她对我的厌恶,一个真实的人并不坏。” 二人正说着,竹易如携着初未来登场,男的冷艳,女的清秀,让周围的人不禁联想到一世一双人,是何等幸福。 初未来大方客气地和田心打招呼:“你好,田心。” 田心微微点头,态度较之昨日友好许多。她还是忍不住偷瞄一眼竹易如,他对自己还是这般冷淡,像是终年雪山,寒气袭人。 初未来不等竹易如便径自离去,要为自己精心挑选一顿丰盛的早餐。田心把握好时机,快步跟上了初未来。 竹易如一看便皱眉,正想离桌,被丘遇白拽着:“你家未来会安然无恙。别担心,田心不会伤害她。田心,是个好女人。她不过是为你犯傻,还不至于为爱犯贱。” ------------ 78.冰释前嫌 初未来用眼角余光瞄到田心朝自己越步越近。仙界领先于众多小说站,最新章节首发她佯装不知,自顾自地端起一碗乌冬面。 “初小姐。”田心首次主动开口,态度谦和,剑拔弩张之势消失殆尽。 见田心罕有的和善,初未来亦不咄咄逼人,友好地朝对方点点头,“早上好。” 田心牵强地笑了笑,还不习惯与初未来和平相处的她此刻有些窘迫,有些尴尬。“我想告诉你,我不会再给你和竹易如带来困扰。” 初未来停下手中的一切,难以置信地扬了扬眉,“田心?如此突然,我还真有些不习惯,你受了什么打击?” “爱情。”田心释怀地吐口气,“我执拗不过牢不可破的爱情,又何必去撞这堵墙,不是我的,抢也白抢。这是你说的,我不是输给你,和你比相貌,比学历,纵然比你好千百倍又如何?我的情敌不是你,我的对手是爱情。太难了,我不玩了。” “那你现在痛不痛?”初未来直来直往。 “想通了,解脱了,轻松了。”田心坦然道,说话间小小的樱桃嘴唇半张半合,很是诱人。 初未来对自己的说服力暗暗佩服,喃喃自语道:“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抬起眼脸,初未来真诚地迎上田心那张为爱情憔悴不堪的脸。 “好了,田美女,既然你不打算当我的情敌,可以计划和我做个朋友,我挺不错的,真的。你还可以来我家住,虽然我怕你看着我们心酸,但,酸着酸着就好了,我陪你一起酸。”初未来振振有词地销售自己,多交个朋友没有坏处。 田心被初未来逗得忍俊不禁,微微垂下眼睑浅浅一笑,羞涩的模样让不远处正在观望这一切的丘遇白心头一热,心跳漏了几拍。 竹易如冷冷地洞悉这两幅景象,侧过脸偷偷坏笑,看来,初未来的红娘还是当得有板有眼。丘遇白不折不扣地被算计进去,掉入了她的月老圈套。 竹易如有意咳嗽几声,学着初未来的口吻挖苦道:“小丘哥哥,你看上了我的同学?我的同学田心挺不错,你要不要主动出击,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丘遇白回过神,学着初未来的小动作,白了竹易如一眼,“你和初丫头不愧是恋人,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看来,这次哈尔滨之行,你们是挖空了心思,想破了头皮。” 竹易如朝他暧昧地抛个媚眼,鼓励道:“明天上长白山,有的是机会,千万别错失良缘。你也一把年纪了,生理结构没出现故障的话,咳咳――”适时地停顿几秒,竹易如继而道:“我老婆是为你好,怕你的人体功能超负荷压抑,她用心良苦,你别不知好歹。” 丘遇白满脸黑线,他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哈尔滨的天空正飘着鹅毛般的大雪。冰天雪寒,无人共眠,温柔乡也是另种美好。 ***长白山。 四人举步维艰地爬上山顶,遥望天池,大地苍茫一片,一阵强风呼啸而过,初未来单薄的身子顶不住,摔倒在竹易如身上。 “弱不禁风。”竹易如心疼地拥着,怀里的人不断地打着寒颤,嘴唇冻得发紫,脸蛋彤红。 田心艳羡地看着,独自抵御寒风。竹易如总是对初未来视若珍宝,怕她冷怕她疼,巴不得替她承受世间一切苦难。 丘遇白缓缓靠近田心,伸出手将她扯进怀里,不待她挣扎,用沉稳的男中音诉说:“冷,就不要逞强,世界之大,总有一个给你依靠的肩膀。只要你愿意示弱,就会有人愿意照料。” 田心被丘遇白突如其来的一系列举**了芳心,她丝毫不抵抗,乖巧地依偎在丘遇白怀里,厚实的胸膛让她找到久违的归属感。 初未来一脸坏笑,毫不掩饰自己的快乐和嘲笑:“哎哟,这是什么情况?你们至少有半年的奸/情,居然现在才暴露,我的慧根很劣,眼拙眼拙。” 竹易如很懂风情地拉走初未来,临行时转身交代一句:“加油,我把位置给你腾空,争取今晚两人共处,春眠不觉晓,春宵值万两。” 初未来被强行拉走,边走边抱怨:“你妨碍我看电影。” “懂事点,别坏人家好事。”竹易如低头吻住她,透过气息暖暖初未来的被冻得发紫的双唇。 ***另一端,田心的脸埋在丘遇白的胸膛上,祈求他别看到自己的尴尬和羞涩。 丘遇白很是疑惑:“是不是没谈过恋爱?” “没。”田心诚实道:“我一直过着单恋生活。” “愿意和我试试看吗?”丘遇白虽从未有过正牌女友,对女人却不陌生。 田心心跳加速,方寸大乱,他是认真的,抑或是为了初未来而接近我?田心直率地说:“我已经和初未来冰释前嫌,我不会再打扰她和竹易如,我已经没利用价值,我――” “我是认真的。”丘遇白干脆利落地抢白道:“别把我想得那么龌龊,未来确实是想向你打听盛迎迎的情况,但撮合我们却是发自真心。未来有个长久不衰的红娘梦,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田心缄默,这个搂紧自己的男人认识不过几天,轻易答应,会否有些轻率? 丘遇白心知田心的犹豫和胆怯,毋庸多言,懒得说服,低下头由轻至烈地吻着。田心躲无可躲,不得不面对自己的感觉。 心跳之快唤醒了田心久旱逢甘露的需求,她主动地用舌头配合他,双手缠绵在丘遇白的腰间,两人的吻越来越激烈。 大地苍茫一片,长白山上,游人不多,恋人情浓。 “还要犹豫吗?”丘遇白两指捏着田心的下颚,“你大概逃不出我手掌心了,田小姐。” 田心红着脸,不知是因为天寒,还是因为爱情。丘遇白炽热的双眼让她不敢直视,他男人味十足,轻易便攻陷自己的心理防备。我要沦陷了吗?田心思忖,我被他逮住,毫无选择地爱上了吗? “田小姐。”丘遇白温柔地在她耳边呢喃:“别害怕,你会幸福。” “是吗?”田心抬起头,美丽地绽放出一抹微笑,“给爱情一个机会,给我们一个机会。” ------------ 79.苦恋 在回红棉的航班上。[本书首发138看书网网www.13800100.com] 丘遇白握着田心的手,提醒道:“暂时,别向盛迎迎透露我们的事,这不是地下情,但她若是知道了,绝对有害无益。盛迎迎被戈白雪彻底洗脑,唯恐天下不乱,你是她们的棋子,你的感情动向对她们而言很重要。” 田心想起盛迎迎的劝慰,以及两人交谈之间盛迎迎那似是无意却是有意的嘱咐。田心早在登上长白山时便对一切醒悟过来。 连假想敌初未来都深知自己身心疲惫,而好友盛迎迎却相反,鼓励自己越挫越勇,弄得如此田地,为爱情肝肠寸断,险些玉石俱焚。 “放心,我有分寸。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还是能辨别出来。”田心倚着丘遇白,秀发不规则地散落在腰间,脸颊雪白,是个娴静甜美的女子。 丘遇白捏一捏她白里透红的脸颊,很是喜爱,柔声道:“这段时间要委屈你,为了不打草惊蛇,你只能暂时寄养在未来的家,我相信未来可以照顾好你。” “我也可以照顾好自己。”田心自告奋勇地说:“我会帮你,会帮竹易如,会帮初未来。” 丘遇白直截了当地拒绝:“不要加入这场战争,盛迎迎随便应酬几句就好。让你和初未来一起住,不是为了让你蒙蔽盛迎迎去充当我们的卧底,而是担心你的倒戈会招来记恨。戈白雪心狠手辣,未必会放过你。” ***回到红棉。 田心搬离酒店,在初未来家住了下来。她和丘遇白并没有如期开展你侬我侬的初恋,两人很少见面,连电话短信都少得可怜。 一个充满生机的清晨,田心接到来自美国的远洋电话,是盛迎迎。 “最近好吗,田心?” 盛迎迎的问候让田心背脊发凉,曾经的关怀在识破后只剩下虚无,每句问话都让人脱离不了虚伪的阴影。田心话音不变,用往常的热情程度掩盖住内心的失望:“我很好,你怎么样?生日派对玩得开心吗?我给你的礼物收到了吗?” 话筒另一边,盛迎迎不像以往那般热衷于探听田心在红棉的恋情进展,反而沮丧地抱怨道:“田心,我的心很乱很乱。” 田心一怔,盛迎迎似乎有烦扰之事?热心地问:“原因呢?发生什么事了吗?” “如果你的好朋友和你老爸做出苟且之事,你会怎么处理?” 从盛迎迎的话语里,田心察觉出状况,盛迎迎如此低落很罕见。耐心地倾听盛迎迎抱怨完事情的起因经过,田心替盛迎迎难过,也替自己捏一把汗。戈白雪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田心开导般宽慰几句,随之挂上电话。初未来打着哈欠走出客厅,见田心独自出神,为自己和她倒杯咖啡。 “发呆?想念小丘哥哥?”初未来朝她做个鬼脸,他们两人明明处在热恋期,却因为自己不得不开展地下情,不能曝光的恋爱总是伤神,且压力非同一般。 想着,初未来歉疚地说:“田心,真是非常抱歉,首先你的单恋是苦涩的,好不容易走出竹易如的阴影来场真真正正的恋爱,却又是因为我,必须躲躲藏藏,暗无天日。” 田心释怀地拍拍初未来的手,“没关系,我也害你不浅,咱们算是扯平了。”略加思索后,田心打算坦白:“未来,刚才接到盛迎迎的电话。” 初未来蹙眉,定是和自己脱不了干系,田心一脸沉重,难道那边出了状况? “你愿意告诉我吗?田心。” 田心颔首,开门见山地说:“未来,戈白雪和盛宝文缠上了。你明白我意思?戈白雪为了争取盛宝文,和他发生了关系。你的路,貌似越来越难走了,戈白雪不惜一切代价要掠夺你的所有。” “田心,你回美国,好吗?”初未来的语气透着些许担忧,田心和丘遇白的恋情迟早会被发现,戈白雪被蒙在鼓中只是暂时,有朝一日,当戈白雪察觉时,田心极有可能因为自己而丧生。 二人正说着,竹易如懒洋洋地走出卧室,看见两人情同姐妹地聊着,很是欣慰,化敌为友是世间最美的和平。 田心满脸狐疑,初未来的提议很突然,但从初未来的眼神来看,这无论如何都是为自己好。然而,自己却不想回美国,不想面对盛迎迎。 初未来看出田心的疑虑,解释道:“我想小丘哥哥一定和你说过,我不需要你加入我的阵线,我只需要你平平安安。回美国是最保守最安全的做法,我不需要你为我冒险。我希望你带着对小丘哥哥的思念,在美国佯装失恋。这么做,顶多是被盛迎迎骂一句没用,总好过付出生命的代价。” “未来说得没错。”竹易如插话。 田心低落地控诉:“实在不想回去,面对盛迎迎劈头盖脸的指责,以及她虚情假意的关怀。来红棉这么多天,在哈尔滨那几天虽然也有伤心的时候,但最充实。”田心回想起在红棉孤单冷清的日子,一阵辛酸感强烈袭来,竟忍不住落泪。 初未来起身将她拥住,两人的感情日渐增长。加上丘遇白这层关系,她们已成为真真正正的朋友。田心已经逐步走出对竹易如的迷恋,迎接新的爱情挑战。 “哭吧。”初未来反其道而行之,“哭出来舒服些,我知道你在红棉过得不好,好不容易有个缓解的机会,却又要离开红棉回到美国,和小丘哥哥长期分开。” 初未来体贴入微,善解人意,让田心舒心不少。她很快便止住泪水,正色道:“我情愿铤而走险,也不要和你们脱节。” 初未来瞥一眼竹易如,只见他沉默不语,认真沉思。无奈之下,初未来只好厉声说道:“田心,不管如何,我们要将你送回去。苦恋固然辛苦,但请你理智一点,活下去才能爱下去。我在红棉自身难保,根本无法对你的人身安全提供保障。我的周围,十面埋伏。” 田心水灵灵的眸子里不停溢出泪水,不等她再次拒绝,便听见竹易如不容争辩的话语透过悦耳的男声传来:“没错,你是时候回美国了,我们送你回去。” ------------ 80.赴美 初未来坚持让田心回美国。[本书首发138看书网网www.13800100.com] 田心坚持要留在红棉。 这场僵局整整僵持了一周。初未来偏执,田心固执,两人争持不下,谁也不愿退让。竹易如和丘遇白被夹在中间左右不是人。 田心和丘遇白的苦恋依旧在情不得已地进行着,两人明明深情偏作无情。这对于年轻有为的丘遇白来说不难,但对于娇生惯养的田心而言是难上加难。温婉恬静的她刚尝过爱情的糖果,而由于现实种种,她不得不在心爱的人面前假装陌生。 单恋苦涩,初恋煎熬。丘遇白每个周末到竹易如家做客,此处成了他和田心的幽会之地。 元宵这天,四人围在饭桌前,像是一顿兄弟姐妹相亲相爱的家常饭。 田心秀发落在腰间,迷人得很,想起自己的诸多不顺,她哀怨地叹息一声,愤愤不平地说:“这个爱情牢坐得很憋屈。” 初未来愧疚地拉下眼睑,沉默不语。身旁的竹易如轻轻扫着她的背,对一切心照不宜。 既然两人都不便开口,丘遇白不介意做黑脸,他一张沉稳而坚韧的面孔不怒自威,厉声道:“戈白雪在红棉有探子队伍,她关心初未来身边所有人,坦白说,我们现在的隐藏或许完全没必要,因为不排除在哈尔滨就有被盯上的可能。但无论如何,我和你的低调多少会引起戈白雪的迟疑。毕竟在过去,我从未有过正牌女友。” 丘遇白不愿惯着田心,毕竟她不是小女生,这种时候懂事和体谅是不可或缺,闹性子只会带来更多麻烦,平添失败。 “田心。”初未来一脸的歉意让人不能忽视,“你应该听我的话尽早回美国,长期这样下去,你总有一天会受不了。我和竹易如愿意陪你走这一趟,顺便把步生花带回来。” “这才刚开始,我还要忍受多久?戈白雪没完没了的掠夺计划何时才有个尽头?”田心说话的口吻少不得带有一丝埋怨的情绪。 田心的话引得围坐的人陷入沉默。 何时才有个了断? 初未来也想知道,她早就想结束这种惶惶不可终日的生活,由于屡遭暗算,初未来变得敏感,神经质。这样的生活,试问谁愿意过? 丘遇白一狠心,绝不能再听之任之:“田心,今天之后,春节完满结束。我想,红棉你也玩得差不多,是时候踏上回程,投入美利坚合众国的怀抱。” 丘遇白眼神冷冽,双目含威,态度坚决得无可挽回。田心还想争辩,几次尝试不果,执拗不过,最终极为难过地应声妥协。 丘遇白用了仅仅三年便脱颖而出成为戈白云的左右臂,登上白云集团的最高管理层,其他大局观自是和平常人不同。恋爱对他而言重要,但并不是必不可少。 他当然能理解田心的心情,但初未来的多疑和顾虑却不容忽视。再是,戈白雪随时会回红棉,他不愿意戈白雪和田心有任何接触。 ***盛迎迎得知田心要回美国的消息后,很是愤怒。她不管时差,怒不可遏地拨去一通长途电话:“田心!” 田心困倦难耐,勉强握着话筒,声线是刚睡醒时那般娇柔:“迎迎?” “你放弃我表哥了?这么快就认输?”盛迎迎直奔主题。 田心艰难地睁开眼,看清楚时间,凌晨四点,她不满地皱皱眉,说话时听不出任何情绪:“嗯,你表哥被初未来荼毒,九头牛都不能将他拉回来,我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盛迎迎听出田心的态度有些许冷淡,忍不住尖酸刻薄地挖苦几句:“是你死了心,还是变了心?听说你的情敌初未来还大方落落地将你带到哈尔滨,配给你一位和戈白雪玩过暧昧的美男。你不嫌脏?但凡戈白雪看上的,定是无一幸免。” 田心妒忌得很,嘴唇被她用力咬得发白。由于不愿意在盛迎迎面前失态,田心若无其事,之口否认道:“这些都是道听途说,我并非变心,不过是死心罢了。”像是想起了什么,田心清清嗓子,刻意地问:“迎迎,我不记得我有和你提起过哈尔滨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盛迎迎像是被捉到尾巴似的,尴尬地干笑两声,嘴拙地岔开话题:“定是你忘了,你有和我提起过,不然我怎么可能会知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到美国后,别忘了来波士顿探望我。” 田心客套地应酬几句,随后冷冷地挂上电话。 果然,初未来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田心暗忖。难怪要我回美国,背后如芒在刺的生活定是不好过。我留在红棉,只会增加初未来的负担,我的恋情是一道不可公开的秘密,守住秘密是最难的,最安全最保险的做法,就是我带着这个秘密离开。 戈白雪和丘遇白?田心心间一紧,他们是往事成风,抑或是藕断丝连? ***离别的机场。 田心红着眼走入登机口,也许,这就是成年人的恋爱,诸多顾忌,少了一点疯狂和任性。 初未来心疼地搂着田心,安抚道:“田心,你们还会再见的,等我家戈叔叔回红棉,我就让小丘哥哥到美国探望你。” 田心洁白的脸上,那双哭红的眼让人垂怜,她对初未来似是而非的话付之一笑:“他根本不会来美国看我。”田心不需要这样的安慰。 想起盛迎迎那道深夜叫嚣的长途电话,田心忍不住刨根问底:“丘遇白和戈白雪是什么关系?未来,你可以和我坦白吗?” 初未来眉头一皱,“你怀疑小丘哥哥和戈白雪有染?” “盛迎迎是这么说。”田心将盛迎迎来过电话的事简单说明。 听后,竹易如冷冽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皎洁,他先开口道:“好,回到美国后,我们一起去一趟波士顿,探望探望盛迎迎。我和她好久不见,真是有些想念了,我相信,步生花也想会一会自己的前女友。” 初未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个在脑海里出现过上千百次的名字再一次涌上心头:盛宝文。 ------------ 81.莫赫悬崖 欧洲,爱尔兰,都柏林。仙界领先于众多小说站,最新章节首发 戈白雪想起那个雪夜,盛宝文在自己身上的霸道和占有,她心甘情愿。盛宝文是个魅力十足的男人,虽然年龄与自己的父亲相近。 戈白雪在自己的卧室里,看着一封封从中国发来的邮件,初未来赴美? 思绪飘浮,手机连续不断的声响扰得戈白雪烦不胜烦。她嫌恶地走到沙发上。 接通后,是盛迎迎焦躁的话音直入耳门:“白雪,初未来和我表哥回美国了,跟田心一起。” 戈白雪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冷艳的脸上寒气逼人,说话的口吻却大相径庭,友善得如同闺蜜间的对话:“是吗,迎迎,他们一切都还好吧?” 盛迎迎被戈白雪的态度弄得不明所以,失却耐心地说:“我没兴趣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你有兴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懂得关心别人的生活起居,嘘寒问暖的?矫情。” 戈白雪像是自嘲般微微翘起嘴角,对盛迎迎的挖苦不以为然:“迎迎,对于这件事,你爸爸是什么态度?” 说起父亲盛宝文,盛迎迎的心仿佛被硬物沉沉撞击了一般揪心的痛。她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答道:“我爸知道了。白雪,你走得真不是时候,你前脚回走,他们后脚到。” “你爸怎么说?” 盛迎迎坦率地说:“我爸,也许会去西雅图一趟。” “哦?”盛迎迎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盛宝文这么快就采取行动,这不像是他的作风。那晚之后,他也不曾给自己许下任何承诺。难道,他终于下定决心要帮自己处理这一祸患,协助自己登上白云集团继承人的宝座? 盛迎迎自顾自地接着说:“我爸计划到西雅图一趟,具体行程未定,不过,态度还是挺坚决。” 戈白雪朝电脑屏幕瞄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狠绝。挂上电话后,她并没有急着从沙发上回到电脑前,转而陷入了沉思。初未来,这个名字打从白云宴那天起,至今念念不忘。 戈白雪,看来你也并不幸福,原以为你有个富甲一方的父亲,顺理成章继承上亿遗产。没想到你的父亲不爱你,情愿将自己辛辛苦苦经营一辈子的心血交给一个外姓女人。 想着想着,戈白雪索性站起,走到镜子前端详自己的五官,这是一副多美的皮囊。身材相貌堪称上等,有多少男人为之倾倒? 戈白雪伸手轻轻抚摸脸颊,对着镜子浅浅一笑,随即冷下脸,索性地抬起手,狠狠地抽红右脸颊上。疼痛感迅速遍布全身,戈白雪真真实实地感受着这短短几分钟的痛楚。 “我还活着。”戈白雪喃喃自语道。 ***莫赫悬崖。 这是欧洲最高最陡的悬崖,位于爱尔兰岛中西部,风光旖旎,以其险而闻名遐迩。 戈羽穿着厚重的毛呢大衣,立在悬崖边上,放眼望去,是浩瀚无疆的大西洋。身旁站着杜小信,臃肿的两人离得很近,俨然一副情侣模样。 “杳无音讯。”杜小信冷不防打一喷嚏,帽子压得很低,挡住了半张脸。“戈白雪明明已经抵达爱尔兰,丘遇白却连她的酒店入住记录都查不到。如此下去,耗一天是lang费一天,对我们很不利。而这个来无踪影的人,总不可能去睡天桥底。” 戈羽双手插进口袋,望着大海出神。海水撞击在悬崖上的声音很是好听,若是不慎,从这里跌落,定是葬身大海,无可挽回? 戈羽不禁皱眉,被自己的突发奇想乱了心绪,怎会无缘无故有这种念头?一种极度的不祥之感袭上心头,戈羽忍不住往悬崖下俯视一眼,大西洋的海水很蓝,深不见底。 未知使人生畏,不可预测使人难以前行。 难道戈白雪用别的名字入住吗?她在爱尔兰并没有认识的朋友,戈羽百思不得其解。 杜小信自顾自地说:“戈白雪儿时的朋友多吗?” “不多。”戈羽慢悠悠地开口,将封存在脑海里戈白雪的成长史倒背如流:“她自小便骄傲自持,不愿和身份比不上自己的人多说一句。童年的好友是洋娃娃,长大后在学校里,人缘也一直不好。她太过高傲,能入她眼的人少之又少。与她有些来往的人都是**子弟,非富则贵,有权有势。” 杜小信想起初未来的嘱咐,难不成,是为了那个人? “霍正平。”杜小信口中念念有词,继而说:“他们是什么关系,你们可有派人去查?” 戈羽回过神,认真地上下打量杜小信。她浑身散发着沉稳和坚毅的气场,让他很是佩服,谁说女子不如男?加之杜小信心思细密,就女生而言能做到如此淡定和沉静,实在难得。 旅途上能有如此聪明之人作伴,戈羽感到十分庆幸。思绪飘浮间他抬头望向远空,漫不经心地说:“在红棉找不到霍正平的痕迹,美国也百寻不见。若不是他给初未来寄过恐吓卡片,我差点认为他是凭空塑造出来的。” “还是毫无进展吗?”杜小信不解。 戈羽开朗地朝她微笑,一双深褐色的眼珠在阳光下显得炯炯有神,“有,至少你从上海带回来的书签说明了一个问题。” “养女?”杜小信若有所思地垂下头,片刻后,才继续将说未说的话:“也许,我们要找的不是戈白雪。”杜小信边说边忆起初未来的嘱咐。 戈羽稍作沉思,也许,云母那位突然冒出来的养女也身在此地?她和戈白雪有什么关系吗?爱尔兰,这个美丽宁静的国度,暗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站在一旁的杜小信,从天边收起视线,无意间瞥一眼悬崖峭壁下,那没有尽头的大海,自言自语道:“戈白雪知道我们来了吗?” “知道。”戈羽毫不犹疑地说:“她很关心我,所以我才会来。但愿,我的出现能让她急。” “嗯。”杜小信眯细着眼,像是要极力看清前方遥不可及的风景,“人在急的时候,容易犯错。” ------------ 82.故地重游 初春的西雅图,樱花即将盛开,大地笼罩着蠢蠢欲动的气息,万物富有新机。仙界领先于众多小说站,最新章节首发尽管空中飘着小雨,故地重游的温馨感却让初未来满心欢喜,那些曾今看过曾经陌生的风景,如今变得怀旧。 “西雅图,我回来了。竹妈妈,我回来了!” 初未来还未进门,便立在别墅门前惊呼,蒋慕还未走到门口便能听见她的喊声悦耳的嗓音。 “别吓坏我妈。”竹易如将她初未来拥入怀里给替她取暖,手掌轻轻地压在她的脑门上,不让雨点打湿她的秀发。 蒋慕笑容可掬地打开门,张开双臂朝挥别数月的几人欢声问好:“欢迎回家,你们几个,别来无恙乎。” 初未来最是热情,率先冲上去拥住蒋慕,绘声绘色地说起从前:“竹妈妈我告诉你,我的人生就像心电图,一帆风顺我就挂了。所以,在过去那些日子,我玩的就是心跳,每天新奇不断,阴谋诡计层出不穷,我的智商已经上升了一个新的高度。” 蒋慕善解人意地扫扫初未来的背,拥抱让她真切体会到初未来的娇弱,然而这样一副身躯却扛着如此多的不幸和计算,蒋慕为之心疼,怜爱地紧了紧拥抱。 竹易如感激地看向母亲,曾经,她是这么反对自己和初未来相恋,然而出于母爱之深,母亲还是妥协了,并且真正做到衷心祝福和真心接受,很是难得。 田心已然感觉到,蒋慕是真心喜欢初未来这个儿媳妇,她出神地愣在一旁,初未来凭靠一份天真,得到了身边人的一直宠爱,实在幸福。 初未来得宠,田心反而显得有些拘谨,她谦和地朝蒋慕欠了欠身,“阿姨,好久不见。” 蒋慕眉开眼笑,将手递给田心,慈母般地说:“田心,我永远爱你,这里也是你的家。来,我们进里面谈。”众人鱼贯回屋。 初未来协助蒋慕,将茶点端到客厅。 田心一直心不在焉,试探地问:“竹易如,上机前,你说我们三人一起去波士顿,你确定?” “是。”竹易如毫不犹豫地回答,思绪里满是自己的好友步生花,不知他过得如何? 田心皱了皱眉,此行会不会有些冒险,“盛宝文和戈白雪的事…” “没关系。”竹易如将自己的围巾摘下,细心地搭在初未来的膝盖上,继而说:“现在去显然有些冒险,但也很合事宜,毕竟,我们原来就很被动。 初未来心领神会,一抹坏笑拉起两边嘴角,“没错,我们在美国,戈白雪就会忘记她哥,爱尔兰之行能顺畅些。”竹易如紧了紧手中那只白皙的小手。 蒋慕观察着三人,儿子和他的女友还是那般你侬我我侬,田心面对这一切倒是淡然了不少,看来,红棉之行,改变了田心许多。 蒋慕没过多犹豫,直截了当地说:“我看,你们的波士顿之行可以取消了,完全没有必要,盛宝文将动身前来西雅图。” 初未来一怔,他要来了?自己即将要面对那位和母亲苦大仇深,纠葛不断的盛氏家族的掌门人? 竹易如从震惊中回过神,盛宝文终于采取行动了?他一直安静,是什么让他按捺不住?戈白雪吗?“什么时候启程?”竹易如故作镇静地问。 “已经到西雅图。”蒋慕微微笑着,眼神里充满期待,像是未来的一切尽在意料之中。 初未来不禁有些心慌,又有些兴奋,复杂的情绪让她手足无措,我该那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将见未见之人?这个人和自己像是宿命般捆绑在一起。 “既来之,则安之。”竹易如淡然的口吻起了良好的安抚作用。 蒋慕转而看向田心,精明地眨几下眼,一张风韵犹存的脸庞散发着中年女性独有的魅力:“田心,你在红棉是否遇见了什么改变一生的人和事?从进门到现在你的话一直不多,看来是故事太丰富,难以启齿了?” “我开始了另一段感情。”田心脸红地垂下眼睑,想要躲避开蒋慕的火眼金睛。 蒋慕像是看透,回神用赞扬的目光盯着初未来:“盛迎迎之前找过我,和我谈起田心的感情问题,为了不让她怀疑,我同意了她的建议,让田心回红棉。当时,真怕未来不肯答应,还好,你都想通了。” 田心委屈地坐在一角,努努嘴道:“只有我想不通,你们都是阴谋家。” 蒋慕慈祥地轻轻拍打田心的手,“那是迫于无奈,我相信你一定会理解。另外,盛迎迎和戈白雪的关系,可能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复杂。盛迎迎离不开戈白雪,至起码盛迎迎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未来坚持你回美国是对的。你要巧妙地和她盛迎迎周旋,别露出马脚,你的恋情不便公开,会带来许多麻烦。” “记恨。”初未来若有所思地补充道:“盛迎迎很记仇,心胸狭窄。你并不是盛迎迎的朋友,田心,凡是多加小心没有坏处。” 未发一言的竹易如望向母亲,母亲像是藏了许多话,是顾忌田心?抑或是儿媳初未来? 蒋慕察觉到儿子注视的目光,心领神会地朝他柔柔一笑,像是提醒,又像是暗示。 “步生花在哪里?”初未来的问话打断了母子二人的眼神交流。 蒋慕:“波士顿。” 竹易如蹙眉,“为了盛迎迎?” “温泉。”蒋慕侧过头,看着落地玻璃外,疏于打理的花园摇摇头,道:“步生花很计较我生日当天,将他推到温泉的罪魁祸首。” “追凶追到波士顿去了?”初未来含沙射影,将心中的罪犯人选的帽子扣在盛迎迎头上。 蒋慕不置可否,岔开话题道:“波士顿是个有趣的地方,步生花顺便旅游旅游也是可以理解的,你们不用担心他,他很快就回来复命。” 竹易如心知母亲有口难言,欲语还休,便不再勉强,转眼看向初未来:“累吗,不累的话,我带你出去走走,顺便送田心回家。” 初未来一直留心田心的表情变化,安慰道:“田心,你要记住我的话,回家好好休息。小丘哥哥会来美国的,相信我。” 田心淡然地翘起嘴角,一抹浅笑转瞬即逝,怄气道:“丘遇白是工作狂,要他离开工作岗位为爱痴狂,除非我有什么迫不得已的状况。” ------------ 83.下落不明的人 开拓者广场是第一批到达西雅图移民登岸扎营之处,如今这里属于西雅图老城区的一部分。{138看书网网(www.13800100.com)vip章节免费阅读}广场上有酋长希尔斯的半身塑像,约一百年前,他是印第安人部落的首领,为后来者提供帮助和给予友谊。 隔日响午,初未来和竹易如两人手牵着手,恩爱地走在开拓者广场上,漫无目的地散步。 竹易如留意到初未来唇干,宠溺地将她带到广场的休闲椅上,“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给你买点饮料,那边人多,你别跟着我去挤了。” 初未来遵从地点点头,看着竹易如慢慢远去的身影,幸福地勾起一抹微笑,心情愉悦。 初未来独自出神,脑海中挥之不去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名字:田心和丘遇白,盛迎迎和戈白雪。初未来用力地甩甩头,终止自己自寻烦恼的思绪,抬头看看明媚的日光,此行将见未见的那个人,何时出现? 一个中年男子在初未来身边落座,初未来疑惑地回神,认真地作一番打量。他的头发有一部分呈灰白,却不减成功男士独有的魅力,一身西装剪裁出众,一看便知这人非池中物,定是大富大贵之人,连落座的姿势和态度都透着浓浓的贵族气派。 初未来津津有味大方落落地端详这位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毫不避忌。 中年男子早已察觉到身旁那名年轻女子对自己细细品味的目光,如此坦然反而使他有些局促。他主动迎上初未来的出现,不明所以地问:“你好,这位小姐,你看我许久,不知你可曾看出点什么?” 初未来爽朗地笑了笑,露出可爱的贝齿,直率地说:“男人味。大叔你年轻的时候一定长得很好看。” 大叔?中年男子忍俊不禁,好像从未有人如此称呼过自己,大叔?我已经这么老了? 中年男子认可地点点头道:“不错,年轻时我的确让不少女性为我痴狂,但那已成过去,我已经步入中年,那些往昔不值一提。” 初未来捋了捋不改当初的短发,面向太阳静静享受着午后昏昏欲睡的气息,今天的西雅图没有下雨。 初未来欣赏着西雅图的城市风光,盯着附近一张空寂的休闲椅失神。 中年男子自顾自地说:“我很喜欢西雅图,在西雅图,我可以找到我想要找的东西。” “是什么东西?”初未来直截了当地问,丝毫不在意陌生人之间存在的疏离感。 “人。”中年男子有着和初未来如出一撤的坦白和干脆。 初未来浅浅一笑,答案早就了然于心,“叔叔,那个人对你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中年男子轻轻柔柔高挺的鼻尖,黑色的瞳孔凝神紧盯初未来,正如初未来打量他时那般专注和旁若无人。他阅人无数,初未来身上独有的气质很快便能将他感染,让他立即就能判断初未来是什么类型的女人:果敢,豪爽,坚韧,我行我素。 “叔叔是专门到西雅图找人的吗?”初未来内心升起一阵莫名的忐忑之感,但她却没有心慌,反而更加坦然。 中年男子从西装的口袋里抽出一包香烟,却没有从中抽出一根点燃,只是拿在手上反反复复地玩弄。初未来的问话让他不屑地朝地上轻轻一笑,鼻息配合地哼出一声,随后从地上收回视线,不慌不忙地回答:“顺道来看一看,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值得我专门探望的人,至今仍然下落不明。” 中年男人铿锵有力地将‘下落不明’这四个字一字一顿地说清,使初未来不禁联想到自己的母亲印月,初未来不由得叹息一声。 初未来的心理变化引起了中年男子的注意,他再一次盯着初未来的面部表情细细观看,将她的模样深深刻进脑海里。不像,一点都不像,中年男子暗暗思忖。 中年男人毫不掩饰的关注并没有使初未来不自在,她反而轻松地靠在休闲椅上,朝午后的阳光伸个懒腰,接着说:“我也失去了一个下落不明的人,从我出生到现在,那个人如人间蒸发般销声匿迹,像是从来不曾存在过。” “是吗?”中年男子说话的语调听不出任何情绪,像是这一切于他而言无关重要,不痛不痒。“你有想过要把那个下落不明的人挖出来吗?” “没有。”初未来直截了当地说:“没必要。” “看来,那个人对你不重要。”中年男子武断地评价道。 初未来不屑地朝他扬起眉毛,顽皮地吐了吐舌头后,轻轻说着:“因为我想保护她,所以不去寻找。” 中年男子再次对上初未来深邃的目光,自嘲地问:“那么说来,如果有人想要去寻找,便是伤害了?” “是。”初未来毫不犹豫地答:“去寻找有意失踪的人,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就是给别人找不自在。好好活着不好吗?为何非要弄出那么多事,人生还不够艰难吗?非要找个人咬牙切齿痛恨交加才能充实地渡过余生?叔叔,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初未来似是无心却是有意的责备一句一句敲进中年男子的心坎,他的心头略略一紧,很快便又对她的话释怀。 “要看情况。即便是再烂的账也终有一天要算清,你说是吗?”中年男人讥讽地笑着,广场上空出的休闲椅不少,自己偏偏在她身边落座,是缘分,还是意识使然? 初未来不以为然地说:“时间是清算的最好方法。但凡放不下回忆的人,与其说是报复他人,不如说是惩罚自己。带着一颗仇恨的心,日子不会过得痛快。没有过不去的坎儿,能活下去就能过下去。” 初未来看到竹易如站在远处迟迟没有朝她靠近,于是从长长的休闲椅上站立起来,将单薄的背影留给这位陌生而独特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望着她逐渐远去的身影出神,她的脚步如此坚定,交谈时丝毫感觉不到她的畏惧和退缩,想及此处,中年男子像是自尊心受损般微微垂下头,没想到自己的出现不过是一道可有可无的风景,根本无法对她造成任何威胁和影响。 她是个与众不同的女人。我们还会再见,初未来。 ------------ 84.别了,甜心 竹易如站在不远处,他认出了那个接近初未来的中年男人,却没有急着接近,只是留意着二人的动态。[本书首发138看书网网www.13800100.com] 初未来朝他走进时,他像是鼓励般紧了紧她的手,“不害怕?” “当然不,他不过是个普通的中年男人,看起来文质彬彬,很是无害。”初未来欢快地离地跳了跳,随后做出一个鬼脸,驱赶走心中一直徘徊的抑郁,让竹易如放心不少。 我终于和他见面了,初未来反倒解脱般松了口气。我们如同走上擂台的拳击手,相互致敬后方可开打,初未来自嘲地想着。 “我们顺道去看看田心。”初未来洒脱地告别了开拓者广场,以及身后,此刻仍留在原地的盛宝文。 ***田心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卧室里,看着窗外阳光明媚,春天是个使人心情爽朗的季节。几声接连不断的门铃声让她从恍惚中回过神。 田心带着满腹疑惑快步走下楼梯,在猫眼里看清楚,是初未来和竹易如两口子后,心情愉悦地笑了笑,原来他们并没有忘记自己。 “田心,我们来啦。”初未来热情四射地开口招呼。一进门便看见田心素颜的脸,长长的黑发在脑门后挽起一条马尾,较之以往整个人看起来干爽多了,可惜面容憔悴,严重的黑眼圈让人惹人心疼。 田心的家布置得很是温馨,她的别墅是高压的象白牙色,有个小小的后花园,初未来很是喜欢。 “田心,刚到家还习惯吗?”初未来接过田心递来的热咖啡,杯子上印有深红色玫瑰花的图案。 田心直肠直吐,丝毫不隐瞒心中不快,“丘遇白还没给我来过电话,我听从你们的意见,不敢给他打过去。未来,我真怕那天我沉不下气,找丘遇白算账,他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女朋友!” 初未来不禁轻轻皱眉,田心虽然是知识分子,只可惜情窦初开,被爱困扰的女人都容易冲动,这点与学历无关。 “田心,你不要把自己锁在家里,出去走走,到各处玩玩也好。”初未来温声细语地宽慰道:“你不能找小丘哥哥,正如小丘哥哥不能联系你,你们两人面临着同样的处境。我今天已经见过盛宝文,我相信未来这几天我的未来会发生一些变化,你静观其变,静候佳音。” 田心一怔,“盛宝文在西雅图?迎迎怎么没告诉我?我们昨晚通过电话。” 竹易如的内心有种隐隐的不安,难不成,盛迎迎已经怀疑田心了?出于防备,才对田心有所隐瞒? “你们聊了些什么?”初未来不约而同地心头一紧,强压住内心刚升起的忐忑之感,淡定地问。 田心挠了挠头,不假思索地说:“她只是和我聊聊家常,嘲笑我在红棉可有艳遇之类,然后和我说了说三两句关于你的坏话,再是讽刺她表哥竹易如心术不正,六亲不认。” 艳遇?初未来下意识瞟一眼竹易如,只见他神色冷峻,一脸严肃,判断出他的想法和自己相去不远。 “田心,”初未来愁容满面地提出建议:“要不,你搬去和竹妈妈一起住,和我们一起住。” “不了,不想打扰你们,何况我习惯住在自己家。”田心拒绝道,语气里却透着不由分辩的坚决意味。 “那…”初未来迟疑了几秒,终是将剩下的话语咽下肚里。 ***黄昏,田心未曾留两人用膳,礼貌地相互道过再见后,她轻轻掩上了门。又是一个空虚寂寞的晚上,又要面对孤独难眠的深夜,田心颓丧地走进卧室。 要知道和丘遇白的感情如此见不得光,还不如不开始,田心后悔地想着。她坐在窗台上俯视别墅外斜阳降落的风景,回想起哈尔滨的一切,脸上浮现出幸福甜蜜的微笑。 算了,田心释怀般地摇摇头,爱情来了挡也挡不住,与其设想另一种可能,不如相信做出的选择。 铃声又想,田心蹙眉,今天家里可比往常热闹许多,难不成是他们返回?田心大步冲下楼,信步朝门口走去,心急火燎地打开门。 门外,站着的不是让人温暖的初未来,而是一名身高与自己相仿的陌生女人。从肤色和瞳孔的颜色便能判断出她大概和自己一样,是美籍华人。 田心迟疑,笨拙地问道:“你好,你找谁?” 陌生女人只是笑笑,不语,不经田心允许便径直走进了客厅。田心略感不安,却不曾在意,她紧跟在陌生女人身后,接着问:“你好,这位小姐,我们好像不认识,请问你…” 陌生女人不让她说完,霎时回转身,动作利索地掐住田心的脖子,致使她呼吸困难。陌生女人不待田心挣扎,便掏出手帕,往田心脸上捂了捂,力度刚好,动作娴熟,只一瞬间田心便昏迷过去。 陌生女人并没有就此罢休,她将田心一步一步地拖上二楼,处于昏迷的田心身上被磕得淤青了好几处。 陌生女人毫无怜香惜玉的情怀,她拖着田心走到卧室,经过一番细细打量后,陌生女人得逞般得意地翘起嘴角,嗜血和残忍尽显于脸。 陌生女人走到窗台处,将窗帘拉起一半,不慌不忙地从厚重的大衣里掏出一根长绳,轻轻一甩穿过了窗帘杆。 “别了,甜心。”陌生女人将麻绳套在田心的雪白的脖上。 ***初未来挽着竹易如,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 “盛迎迎像是有所察觉了。”初未来焦灼不安,终于说出心中疑虑。 竹易如缓缓舒口气,少有地涌起几分莫名的急躁,初未来的不安多多少少感染了他。竹易如的脸上依旧淡然,顿了顿,他故作镇静地说出几句违心的劝慰话:“未来,别多心,我们明天再去看看田心,她不会有事,不过是恋情不顺,心情烦躁些而已。” “明天,我们在田心家住下可好?”初未来试探地问。 “不可。” 初未来失望地撇了撇嘴,田心毕竟和自己的事情关系并不大,曾经的情敌,现在的朋友,仅此而已,毫无半点利益冲突。而田心和丘遇白相爱,并不足够让戈白雪痛下毒手。 ------------ 85.生死之门 一整晚,初未来反反复复睡不,好不容易熬到白昼,初未来早早起床,洗漱完毕,满怀信心迎接一个下雨的早晨。{138看书网网(www.13800100.com)vip章节免费阅读} 蒋慕是个称职的居家女人,一日三顿丰富却不失精致,于她而言,这是生活的乐趣之一。 “谢谢竹妈妈。”初未来嘴角粘了水果酱,却不曾在意,自顾自地吃着。“吃完早饭,我想去看看田心。”初未来满怀心事,总是放不下田心。 竹易如收起晨报,喝一口纯牛奶,“未来,你太敏感,我们要相信田心有照顾自己的能力。” 初未来固执己见,坚持着:“你不懂,迷情的女人容易走火入魔,眼里只有心中的男人,其余一切置身事外。田心走出你的阴影本是好事,却因为我再尝一次爱情苦果,这次的情况只怕更不乐观,有过甜蜜的回忆更叫人迷恋。” 蒋慕认真地听着二人斗嘴,不愿干涉,至始至终未评论过一句。她一心惦记着盛宝文,他该登门拜访了,否则西雅图的日程对他而言毫无意义。 “竹妈妈,”初未来细心观察蒋慕的面部表情,蒋慕虽然喜怒不形于色,但过分的沉默却引起了初未来的注意。“你还记得,你曾经说过,只要我再回西雅图,你就带我到加拿大旅游。” “记得。”蒋慕神色淡然地微微笑着,一张好看的脸至今依旧迷人。 竹易如会心一笑,初未来脑袋瓜里那些想法他一目了然,却不拆穿,加拿大,你想去我就陪你去。 ***二人再次摁响田心别墅的门铃,然而,这一次却久久得不到回应。 “难道田心外出了吗?”初未来蹙眉,白皙的脸朝阳光望去,像是乞讨一点遥远的温暖。 竹易如看看手表,九点十分,是外出了,还是没睡醒? 初未来怄气地后退几步,仰头朝二楼高声喊道:“田―心―” “嘘―”竹易如伸手捂住初未来的唇,在耳边轻声责备道:“这里别墅挨着别墅,别吵到邻居。” 初未来望着二楼面向马路的窗台,久久不肯低首。终于,她像是发现了异状,“啊―”地一声仰空尖叫,娇小的身体开始不住颤抖,双脚发麻,竹易如将她用力抱住。 “怎么了?”竹易如双手握住初未来的肩,不解地抬起头,朝初未来刚才仰视的方向望去,他逐渐眯细眼,终于将视线聚焦在某一处。 二楼的窗台,两边的窗帘都已经拉上,却由于中间一个悬挂着的身体,没有完全将外界隔开。竹易如认出了那套衣服,以及那个身体的主人。 他双手一抖,刚被稳住的初未来终于重重地滑落在地上。大地顿时一片死寂,两人像是与世隔绝般听不见任何来自初春的声音,连阳光都顷刻间黯淡发黑。只一瞬间,整个世界便失去所有光芒,变得暗无天日。 初未来坐在地上良久,眼神呆滞,身体颤抖得厉害,神态木讷如偶,身体歇斯底里。看起来像是灵魂早已消亡,只剩躯壳苟延残喘。 万念俱灰,生无可恋。 初未来开始落泪,随后整个人趴倒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喊,那个名字,她再也叫不出声。那个昨日还和她抱怨恋情苦涩的人,如今不再有烦恼,不再参与这个世界的任何事,一花一草与她何干! 竹易如愧疚地蹲在地上,沉重的心情压得他喘不过气,心头绞痛,他痛惜田心的早逝,那是一个如花似玉的生命。初未来的一切举动他都听之任之,他已无力劝慰,连自己都成了需要安抚的一名。 生命是那么脆弱,一场车祸,一次生病,或是纵身一跃,或是长线一悬,便一命呜呼。 初未来的喊叫声引起了恰巧经过的好事者围观。 路人不知所以然,只见一对年轻男女,留在别墅门前,一个捶地痛哭,一个半蹲哀思,此情此景怎一个悲凉了得。却不明为何,屋里的主人良久不肯替两人开门。也许,门一开,这双人便能恢复如常,欢乐腾腾。 初未来缓缓朝门口爬去,竹易如接收到初未来传递的信息和目的,恢复了一丝理智,他走到初未来身边蹲下,制止她进一步前进,“案发现场,我们不能破坏。” 初未来置若罔闻,执着爬行,匍匐前进,我怎么可以让她孤零零地留在上面?思至此,初未来哭声更甚,万箭钻心之痛让她痛不欲生,虽生犹死。 竹易如心有灵犀,痛她所痛,正准备飞身撞开这扇隔开生死之门。 邻居一位老太太走出家门,见状如此,她打消了报警投诉的念头,恰巧赶在竹易如撞门之前走近别墅,用一口流利地英语问道:“发生什么事?” 竹易如困难地用一口标准的美式英语回答:“她不在了。” 老太太像是回忆起什么,安慰道:“她还在,昨天,大概是接近傍晚的时候,有人来找过她,一个很高很漂亮的亚洲人,那应该是她的朋友,她一直没有离开过房子。” 老太太的话使竹易如再也按捺不住,奋力一击撞开了门。 竹易如走到初未来身边,将她扶起,进屋前向老太太点了点头,“请报警,她遇害了。” 竹易如将初未来扶起,拽在腋下,步履艰难地爬上二楼。这段距离很短,却超越生死。两人耗费了不少力气才抵达二楼。 田心卧室的门大敞着,像是在等候第一位有心人的到来。 竹易如在门口两米处停住,低头看了看怀里魂不附体的初未来,“我知道你很想进去,你准备好了吗?” 初未来机械地朝田心的卧室望去,深邃的瞳孔此刻了无光芒,身体依旧在哀恸地抽搐着。她一动不动地呆立在竹易如止步的地方,忧伤的脸庞挂满泪痕,泪珠滑落,沾湿了地板。眼泪,像是要永无止境地流下去,直到她的身体干枯,直到她的生命枯萎。 初未来双手紧紧地搂着竹易如,不知是害怕他逃避而去,还是不让他独自前进。 竹易如于心不忍,无力面对却又必须面对。怀里的人像是花光生命的所有力气,只为一见田心。她哭腔之凄厉,是那样决裂地嘶喊,那样疯狂地崩溃,那样触动神经地悲悯。 她的哀绝,撼动了他整个世界,震撼了他整个灵魂。 亡灵,你的离去不留一丝生命的气息,带走爱你的人的全部力气。 ------------ 86.站错队 死寂的别墅因为警方的到来增添了几分躁动。138看书网网www.13800100.com/警方在别墅里找到一封田心留下的遗书,由此结案。 初未来和竹易如顶着内心的沉痛,配合地回答警方简单的提问后,两人终于回到自己的家。 蒋慕焦急不安地看着两人走进家门,顿时安心不少,田心的离去让她悲痛欲绝,然而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早年丧夫的她抗压能力非凡。 初未来躺在卧室的床上,睡足了两天一夜,再次睁开眼时正遇上一个美丽的黄昏。她安静地躺在床上观望,竹易如一直坐在身边陪伴。 终于,太阳爬进了黑暗,月亮钻出了夜空,。 蒋慕端着饭菜送进卧室,看见初未来依然醒过来,顿时松了口气,接收到儿子递来的眼神,蒋慕理解地点点头,连放下饭菜时都未曾制造出一丝声响,随后便静静地下楼。 竹易如坐到床沿,怜惜地伸手轻抚初未来的惨白的脸颊,轻声低语:“醒过来了,我们还要继续活下去。要吃饭吗?活下去需要力气。” “要。”初未来想要坐起身,无奈过去两天滴水未进,浑身乏力。 竹易如将她搂进怀里,一口一口地喂食。醒过来后,初未来的食欲特别好,大口大口地吞咽,一下便吃光全部饭菜。是化悲愤为食量吗?竹易如暗忖。 ***楼下,蒋慕和步生花一同用膳。步生花在波士顿得知田心的死讯后,坐上当天的航班匆匆赶回了西雅图。 “未来醒了。”蒋慕若有所思地说着,言语间透露出解脱的意味。 步生花妖艳的脸在柔和的灯光下更显迷人,他机智地抬起长睫毛,略带同情地说:“那就好,田心的葬礼即将举行。盛迎迎应该会出现,初未来要尽快恢复,体力上和精神上都要熬重新振作,才能更好应对这一切。” 一阵细细的声响使两人中断了谈话,蒋慕和步生花不约而同朝客厅望去,是竹易如和初未来。 步生花无意间瞥了瞥初未来的愁容,短短几天,她又消瘦了? 初未来艰难地打着招呼,尽量不让自己显得过分悲怆,“竹妈妈好,步―”再也无力将第二个名字完整地喊出声,初未来颓然地坐下,眼泪还是不自觉地往下掉。 蒋慕赶紧放下碗筷,三两步走到初未来身边,二话不说将她拥进怀里。初未来浑身颤抖,眼泪缓缓流淌,她哭的不仅仅是田心,而是活着。活着多好,活着真好。然而,活下去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我的未来,不为事业而斗争,只为呼吸而拼搏。 “未来,”蒋慕安慰道:“我们还要很多事需要共同面对,你一直以来都很坚强,身边愿意帮你的人这么多,爱你的人又那么多,你的人生虽然寸步难行,却又很是幸运。” 在初未来昏睡的两天里,竹易如将初未来在红棉遭遇的一切全部向母亲坦白。蒋慕想起儿子的话,不禁对这个未过门的儿媳妇心生怜悯。 “我可以。”初未来无力地挤出三个字,一双泪眼朝步生花眨了眨,算是打过招呼。 ***葬礼在两天后如期举行。 在场的包括田心的家属,同学,朋友。蒋慕,步生花等人如数出席。现场的嚎哭声接连不断,刚止又起,如此反反复复。谁都无力将墓里的人哭醒,死亡是一件最不可挽回的事。 负疚感,拖垮了初未来单薄的身躯,沉重的打击再一次降临到她的生活。竹易如同样面临着此种境遇,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初未来是他生活的动力和精神支柱,照顾她,让他无暇顾及更多。 盛迎迎一身黑衣身临现场,脸上虽看不出悲恸和哀愁,却是少有的沉默和收敛。 葬礼结束后,竹易如陪着初未来立在田心的墓前良久。迎合着天幕下这对恋人的悲伤,空中飘落无数雨滴,沾湿了两人的脸庞,洗涤了大地,这片哀伤。 竹易如将初未来收进大衣,却不急着催促她离开,他比谁都懂得她的悲她的泪,她的脆弱她的难过。 盛迎迎撑着一把紫色雨伞,缓缓朝二人走近。 “呵,”她不屑地哼出一句,“好一对你侬我侬的情人,不过在墓地上演这一出,你们不觉得缺德么?田心才刚进去,尸骨未寒,你们就急着表演爱情了吗?” 竹易如许久不露杀意的脸此刻寒意逼人,善于克制的他终于在这一瞬爆发:“盛迎迎,我希望你可以用点脑子想清楚你所做的一切,是为你自己带来利益,还是为戈白雪。戈白雪真的会帮你吗? 她和你父亲那些龌龊之事不需要我来重复了吧?你愿意听的话我不介意发挥我的想象力和你温习一次。这样的事还不能让你认认真真地去考虑清楚,你到底有没有站错队? 戈白雪可以杀了田心,就可以杀你。不要以为有你父亲罩着你就相安无恙了,你是与戈白雪走得最近的人,你面临的生命威胁丝毫不亚于初未来,只是你自己愚钝,一直没有发现!” 竹易如的话每字每句透过雨滴流进盛迎迎的心田,似是而非,似非而是。 站错队? 盛迎迎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一开始,只是因为自己遭遇破相,单纯地想要报一箭之仇。后来,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自己和初未来成了生死之争。是出于何种原因,这一切都在恶化? 田心,虽然只是想利用她,却从未想过她会死。竹易如说,是戈白雪杀了她?怎么可能? 戈白雪总是求助于自己,在戈白雪的世界里,自己明明是强者,又怎么可能会面临生命的威胁?何况,我还有我爸呢。 盛迎迎驱除走心中短暂的疑惑,好强之心使得她趾高气昂,她抬起一张贵气的脸,眉间那道疤痕是这张洁净的脸上唯一的污点。她冷冷一笑,对竹易如的劝告嗤之以鼻,“你照顾好你的初未来就可以了,恐怕过些时日,你连自己都照顾不了。表哥,我随时欢迎你的加入。” 顿了顿,盛迎迎抬起手,指尖对着初未来,狠绝地说:“只是,你的归来,不能携带这个孽种。” ------------ 87.复苏 初未来呆呆地看着盛迎迎,她悬在空中的指尖让初未来感到刺眼。{138看书网网(www.13800100.com)vip章节免费阅读}然而,就在盛迎迎凌冽地人身攻击里,初未来失去光彩的双眼慢慢恢复神采。 初未来不知哪里来的一身力气,倏地冲过去就给盛迎迎甩去一掌,‘啪’地一声痛响了红肿了盛迎迎雪白的脸颊。 这一记耳光像是花费了初未来所有力气,她脚跟不稳直往后倒,是竹易如将她搀扶住。初未来虽然浑身乏力,说话时却振振有词:“盛迎迎,戈白雪暂时不会动你一根汗毛,不过是念在你父亲的份上,除去你父亲盛宝文的光环,你盛迎迎还剩什么?美貌?智慧?身材?可笑可悲。” 初未来抬头注视竹易如,随后朝公路的方向望去,竹易如心领神会,搂紧她渐渐朝公墓远去。雨滴还在空中飘洒,却不再悲伤,冲刷走人间的悲凉,洗涤了大地的污垢,为活在人间的生命制造一副新的气象。 盛迎迎呆呆立在原地,这是第二次,初未来动手打了自己。她的手掌总是那么具有力度,比刮过的强风更让人疼痛。雨滴沾在她脸上,仿佛一道叫人忧伤的泪痕。 不远处,盛宝文持观望地态度看待这一切。初未来和竹易如的话,每个字都飘进他耳里,女儿的愚昧和冲动,让他很是失望。而戈白雪,她的花花肠子让他不敢轻易卸下防备。 ***车子里,蒋慕和步生花耐心地等着竹易如和初未来归队。终于在蒙蒙细雨里找到隐隐约约看见他们的身影,两人都各自松一口气。 每一场雨,都能带来新生。 车子缓缓从公路上驶离,初未来接过蒋慕递来的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水珠后,说:“步生花,告诉我你在波士顿的一切。” 步生花握着方向盘,从后视镜里瞥见初未来的眼神里,闪烁着久违的光芒,这是她开始复原的迹象?步生花轻轻一笑,初未来的坚强跟着春天复苏,真好。 他慢悠悠地开口道:“我只是去调查上回蒋阿姨生日我们被推下楼的事,这跟盛迎迎无关,是盛宝文安排的。他和酒店的董事长串通,下面的事自然好办多了,找个人混进宴会现场,谁也不会注意到一个穿着酒店制服的陌生人。” “但是…”初未来不禁皱起眉头。 蒋慕接过话头说:“未来,也许这就是他愿意借场地给我举办生日的原因。酒店的董事长虽然追求过我,但不代表他不愿意为盛宝文效劳,毕竟,你和我的关系于他而言并不重要。” 初未来自嘲地笑了笑,看向窗外慢慢流走的风景,说:“所以他愿意假装协助,给我们查看酒店的监控?” 竹易如下意识地点点头,冷艳的脸因为初未来的复原精神不少,“这就是为什么,录像带里我们什么也没找到,不是因为被人动手脚删了,而是根本没有录进去。” 初未来探前身子,柔柔拍几下蒋慕的肩膀,像是安慰地说:“那个董事长不是什么好人,还好竹妈妈没有接受他。” 蒋慕满不在乎地朗声笑着,车厢里顿时洋溢一片欢乐之声,田心的死亡给各人带来了持久的悲凉和阴暗,让人魂不守舍,心情沮丧。 如今,田心的葬礼已过,她在世上的最后一个典礼已经圆满完成。活着的人仅仅活着还不够,他们要学会放下,他们需要快乐。 车子在靠近别墅时,沉默片刻的初未来冷不防来一句:“竹妈妈,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明天,我和竹易如要出发到加拿大。” 初未来沉睡已久的大脑此刻恢复思索功能,戈白雪的身世一直是个迷,或许,是自己信息缺失的部分太多,一开始就应该着手戈白雪的童年,也许,这样可以避免一些悲剧。 蒋慕略微有些惊讶,初未来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宜出游,正想开口阻止,不料儿子竹易如抢白道:“妈,出发加拿大势在必行。田心的离去让我和未来很吃不消,她的负罪感每天都在增加,身边和她有关系的一个一个离去,我真的受够了。我会照顾好未来,你放心,步生花也会跟着去。” 步生花从聚焦在前方的马路上回过神来,长睫毛下一双大眼熠熠生光,他若有所思地问:“是为了那个名字?” 响应他的是一片气氛凝重的沉默,几秒钟的空白流走,初未来才铿锵有力咬字清晰地吐出一个名字:“辛圆圆。” 蒋慕风韵犹存的脸上满是疑惑:“辛圆圆?” 竹易如定了定神,淡淡道:“那是戈白雪的母亲,曾经是一名演员,离开娱乐圈后移居加拿大蒙特利尔。” “母亲在加拿大,戈白雪在美国?”蒋慕嗓音提高,甚是不解。 步生花朝蒋慕轻轻笑了笑,他视竹易如的母亲和自己的母亲一般,尊敬爱戴得很,“蒋阿姨,戈白雪在美国纽约念书,但由于家庭条件好,她在纽约有一套自己的别墅。但在去年,也许是因为白云集团继承人的位置让她跃跃欲试,她索性卖掉自己的别墅,告别了资本主义的生活,告别了美国,回国享受共产主义的福利待遇。” 蒋慕静静聆听,总觉得步生花的叙述有漏洞,一时之间却又找不出,她从恍惚中回过神,接着问:“戈白雪有没有经常回加拿大探望母亲?” “探望过一两次,貌似她和她母亲的关系不是很好。”步生花对话入流。 初未来静默地倾听这一切,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向另外一个国度,红棉。小丘哥哥,你现在难受吗?初未来下意识甩甩头,抬头迎上竹易如那双幽深却藏不住关怀的目光,轻声问:“小丘哥哥,他怎么样了?” 答话的却是步生花:“我告诉他死讯了,他很难过,当天就想飞过来参加田心的葬礼。”顿了顿,步生花语带歉意地低声说:“我阻止了他。” 初未来垂下头,良久,不愿再开口。 ------------ 88.寻找死了五年的人 蒙特利尔(简称蒙城)的三月依旧寒风习习。初未来将整个人缩进大衣,加拿大真是处处黑龙江,想找个温暖的地方唯有浴缸。 圣劳伦斯河畔三人沿着长长的街道走着,此处离著名的圣劳伦斯河畔不远,波平如镜的水面衬托着灰蒙蒙的天,像是在等候一场即将来临的滂沱大雨。 初未来走在寒冷的街头,身边竹易如的拥抱已不足够抵抗这黑龙江似的寒冷。她冷不防吐槽一句:“这天比冰箱还冷,谁能在这里过活。” 三人终于在一幢红砖堆砌而成的私人住宅前停住,抬头望见并排打开的窗户,锁住边框的是一层蓝色油漆。还没走近,初未来对这幢别墅就有种残垣断壁的印象,破败且不堪入目,辛圆圆甘心长久地安家在此? 这看起来就像是郊区野外一幢鬼魅森森的空宅,难怪爱慕虚荣一心致富的戈白雪死活不愿意回家探望母亲。初未来暗自在心里作出结论。 她弯起眉梢,应景地打了一声响亮的喷嚏,“这房子真丑。”竹易如挽着她,亲亲拍了拍她的肩,回头瞥一眼落在身后的步生花,三人一同走近门口。 步生花伸手摁响门铃。三人耐心地等待,初未来有些亢奋,终于可以一睹戈白雪之母的芳容,白雪公主的妈妈会是个像后妈般恶毒的人吗?有其女必有其母抑或是大相径庭? 然而,出乎三人意料,开门的是一位白发苍苍年近耄耋之年的老头,那副玳瑁色老花镜让他勉强能看清楚造访的三人是外国人。 初未来口齿笨拙地说着一口生涩的法语问道:“你好,我们想拜访辛圆圆女士。” 老头摇摇头,表明并无此人,情急之下,初未来只好出示手机。屏幕里是一张八十年代的照片,照片上的人拥有一副瓜子脸,长发仅过肩,一身过时的打扮却遮不住她风华正茂的美丽。 看见照片后,老人加强了摇手的力度,脸上闪过一丝慌张的神色,他不顾初未来的再三解释,坚决地关上门,将三人的期待隔挡在门外。 “福尔摩斯还真不容易,所以贝克街才值得人们怀念。”初未来圆睁着眼四处张望,出师不利的第一步并没有将她的希望捏碎。她当然注意到老人的异样,看来,辛圆圆的故事比自己想象中要复杂些。 初未来指了指不远处一幢有着黑色屋顶的房子,“邻居也不记得这美人的话,我只能怀疑她的交际能力了,住了几十年的加拿大,不可能连个记得她的人都没有。” 还是步生花替她摁响门铃,这次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妇女。 竹易如彬彬有礼地朝她点点头,继而用一口流利的法语问道:“请问你认识辛圆圆女士吗?” 中年妇女先是沉默,然后换一种戒备的眼神细细打量三人,满脸的疑惑引起了三人的注意。初未来内心焦灼却不敢催促,克制着脾气默默等待。 竹易如察觉出端倪,细心地解释道:“我们是她女儿的朋友。” 中年妇女听后像是很不屑,“她没有女儿。” 除了不通法语的步生花外,其余二人不禁为之一惊,辛圆圆没有女儿? 初未来不解,柔声问道:“我们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我们和她的女儿认识很久了,她女儿经常说起她。”初未来理直气壮地撒着谎,丝毫没有一点心虚。 中年妇女咬牙切齿地朝三人各瞥一眼,骂骂咧咧道:“她没有女儿!如果她有女儿,为什么连她的葬礼都是由邻居帮忙,她女儿一直没有回来探望过她,在她死后也没有!” 三人一怔,初未来膛目结舌地抬头看了看竹易如,只见他神色黯淡,却不失镇定。 竹易如指了指那幢涉足过的红砖堆砌的私人,问:“那是她生前住的房子吗?”中年妇女点点头,像是不愿再多说。 然而,她眼神闪过的一丝游离却没有逃过竹易如的火眼金睛,竹易如朝她走近一步,态度谦和地问:“她离开有多久了?” “五年前。”妇女答道。 初未来眉头紧锁,冷眼回头瞥一眼不远处那幢丑陋得让人难以遗忘的别墅。辛圆圆的经济基础很好,她的情人戈白云还是红棉市的首富。作为首富情人,无论如何不该过上这样的日子,按常理来说,像辛圆圆这种归隐的明星再低调也不愿意过这种低人一等的生活。 步生花虽不谙法语,光看竹易如和初未来的表情就知道事情的走向偏离主线,让人琢磨不透的事情又多了一件。 “那个住在她家里的老人是谁?”片刻后,初未来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客气地询问道。 中年妇女答道:“曾经是邻居,她的遗嘱里,房子留给了这位需要帮助的老人,她是个心肠很好的女人,我们都很喜欢她。” 答复让初未来不禁一怔,那么说来,辛圆圆的邻里关系处理得相当不错,缘何那老头在看到她的照片后却避之不及,他的逃避更像是… 害怕? 三人友好地告别了中年妇女。 初未来将谈话内容复述一遍,步生花听后,低语道:“有意思。我们来寻找死了五年的人,难怪那老头子害怕。” 初未来瞪了瞪眼,有意将嗓音提高:“这么说你也发现了?你的智商让你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是的。”步生花拉下脸,满脸黑线地说:“看来,我们要回到最初失去的地方,寻找那多年无人问津的秘密。” 竹易如若有所思地垂下头,情况再一次超越他们的掌控范围。戈白雪,你总是比我们想象中更不堪?更残忍?更冷血? 这次是竹易如摁响了门铃,良久没得到回应。初未来心急如焚,三番四次持续不断地摁破了门铃,回应的仍旧是一片死寂。 “什么情况?”初未来努努嘴,不满地抱怨道:“难道那老头子使坏,充耳不闻,硬是不要搭理我们?我这么可爱,他怎么舍得让我站在门外饱受冷风吹?” “你的可爱只对竹易如生效,省点吧初大小姐。”步生花不屑地抬起手,两指在初未来的额间轻轻一弹,自顾自地说:“看来,我们只有私闯民宅了。” ------------ 89.凶宅 步生花正打算围着屋子转一圈,看看是否能找到一面没关严的窗户,但希望很快落空。三人索性绕到别墅的后方,发现别墅的后门大敞,呼啸而过的寒风透过后门闯入别墅,卷起窗台边上垂挂的窗帘。 三人各自看了看对方,内心都有些莫名的异样情绪。初未来定了定神,率先走了进去。颓败的别墅不单单是外围荒寂,就连房子内部都显得格外冷清,少得可怜的家居用品,一条摇摇欲坠的扶梯通往二楼。 初未来收住脚步,深邃的双眼开始认真地扫视一遍房子,内心深处,冷不防被两个不吉祥的字眼所困扰:凶宅。 起居室里,老人正坐在沙发上熟睡,初未来欲要转身步上二楼,然而,却在不经意间瞥见老人苍白的脸。 不知是出于多疑还是敏感,初未来不顾竹易如的阻拦,伸出两个小指头探了探老人的鼻息。 不到三秒,她不自觉地后退两步,竹易如心知不妙,迎上去搂着她。初未来咽下几口唾沫,低语道:“他去世了。” 步生花眉头一皱,俊美的脸上此刻冷若冰霜,少有的凌厉之色是他多了几分冷峻和冷酷。他提醒道:“不要管,这是加拿大,超过我的能力辐射范围了。另外,这次探险之旅到此结束,这个破房子如果真有什么,该毁的也应该毁了,毕竟已经过去五年了。此处不宜久留,我可不愿意被当做嫌疑犯拘留。” 初未来没再坚持,三人急急离开了别墅。 一路上,初未来挽着竹易如,心神不定,兴趣索然地远眺一眼圣劳伦斯美丽的河岸,随后收起视线,嘀咕道:“他的死很突然。” 竹易如毫不犹豫地说:“我们刚拜访过,他便遇害,看来,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那个老头一定知道些不可告人不为人知的事。或许,”顿了顿,竹易如从沉思中别过脸,目光柔和地细细看着初未来,将她冰冷的手收进毛呢大衣的口袋里,接着说:“在五年前,他看到了什么不应该看的事,死人不会说谎,他定是一个知情人,意外往往并非意外。” 初未来忽然立身不愿继续往前,紧跟在二人身后的步生花催促道:“初丫头,你又想怎么样,又有什么想不开的事?” 初未来回过头,稍稍抬了抬下颚,迎上步生花炯炯有神的双眼,“那个妇女,她会有危险吗?” “不会。”步生花摇摇头说:“女人都很难管住自己的嘴,你也看到了,我们拜访的时候那妇女滔滔不绝,一个像她那样畅所欲言的人,如果真知道什么,不可能活到现在。你别担心了,我们到辛圆圆的墓地看一看。” ***三人来到荒草萋萋的墓地,初未来根据刚才拜访时,中年妇人给她的地址找到了辛圆圆的墓碑。 初未来轻轻鞠躬,行过晚辈之礼后,她柔柔开口道:“为何你如此落魄,为何你的家如此惨不忍睹?” 竹易如一如既往地陪在她身边,握紧她的手低声回答:“也许她遭遇了什么事,才导致后半生穷困潦倒。” 初未来被一阵浓浓的悲悯之情所笼罩,眼眶不禁微微发红,“她定是一个美丽的女人,看戈白雪的模子就知道。为什么戈叔叔不愿意帮她?怎么能忍心看她如此凄凉而置之不理?还有她的女儿戈白雪,这人到底是丧心病狂到什么程度,才能任由自己的母亲自生自灭?” 初未来悲伤的心情让原本就荒凉的目的添了几分阴森,加之蒙特利尔此刻依旧寒冷的气候,初未来冻得浑身发抖,双唇打颤,唇色发紫。 步生花抬起头,遥遥地眺望这片灰蒙蒙的天,随后拍了拍初未来的肩,像是劝慰,又像是勉励地说:“初丫头,你的多愁善感伤春悲秋定会感动上苍,无论阴晴圆缺或是悲欢离合,它会用它独有的方式,指引我们走到终点。这一切都会过去,我们的生活还在继续,我们该回国了。” 竹易如自信地点点头,最近发生的一切让他崩溃过,沮丧过,差点就要放弃。这半年里,死亡他是如此之近,发生的频率是如此之高,连连意外让他摆脱了死亡的阴霾。 竹易如仰望高空,嘴角轻扬,淡然地笑了笑,“确实是该回国了,丘遇白需要我们安抚,还有戈白云,恐怕他即将回国了吧。关于辛圆圆女士的一切,他该给我们一个说得过去的解释,到底是什么样的苦衷,让他变得如此薄情。” 初未来大大地深呼吸,半蹲着身子,垂头说:对不起,我来打扰你了,你一定很冤屈,我会帮你,虽然我晚到了五年。希望你告别心事,安心长眠,辛女士。” 说着,初未来缓缓站立,再一次谦逊地朝逝者鞠躬。步生花和竹易如,学着初未来的模样,欠了欠身,点几下头,真诚地向死者致哀。 由于三人过分专注,丝毫不曾察觉到,就在不远处,一位身材高挑的东方女子正望着三人轻轻地露出一抹微笑。由此至终,她都静静地看待这一切,眼神狠绝如同魑魅魍魉般令人寒颤。 ***中国,红棉。 丘遇白颓废地走下床,无意间踢到空在脚边的玻璃酒瓶,他的卧室此刻乱糟糟,这是他大学毕业后到现在,人生第一次出现了短暂的混乱。他的眼球布满血丝,像是几天几夜未曾合过眼,头顶上他的发端沾了不少头皮屑,像是无人问津,久久未经过打理的独居男人。 丘遇白走到客厅,随意倒在沙发上,满不在乎地抬起脚伸到茶几上。登门造访的是他的下属,对方一身整洁,容光焕发地出现在他眼前时,丘遇白通过对方的瞳孔看到自己瞬间沧桑不少的面容,由于不收边幅,丘遇白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 丘遇白百无聊赖地点燃一根香烟自顾自地抽着,下属谦卑地鞠着身,片言只语在他吐出的层层烟圈里缓缓而至:“领导,我们在爱尔兰追查不到戈白雪的行踪。但是,根据您的指示,我们已跟上另一个名字的踪迹。踏破铁鞋无觅处,这个名字带我们找到了戈白雪,然而,这个名字的主人却一直没有出现过。” 丘遇白若有所思地摁灭了烟头,嘴角翘起,似笑非笑,久违的光彩在他深深的黑色珠子里瞬间燃起。 为她报仇,为她雪恨,我不能再自暴自弃。 丘遇白挥挥手示意下属离开,随后走进了浴室,将自己浑身的晦气冲刷干净,冷水有助于清醒。 ------------ 90.无题(圣诞快乐) 一阵急促的摁铃声将丘遇白从洗浴室里唤出来。 “初未来。”丘遇白拿起肩上一角的毛巾擦干头发,信步走到门口。 “i’mback!”初未来张开双臂作迎接状,丘遇白微微翘起嘴角,露出一个祥和的微笑,这是田心遇害后,他第一次面露笑容。 竹易如牵着初未来,二人一同进屋,在经过丘遇白身边时,竹易如抬手鼓励般拍了拍丘遇白的肩膀:“挺住,我们能熬过去,要替她报仇。”丘遇白同样拍了拍竹易如的肩,心照不宜地点点头。 初未来细细端详丘遇白略显憔悴的脸,“你有多久没刮胡子了?真丑。” 丘遇白坦白道:“知道她离开以后,我首度陷入了混乱的生活。我差点丧失理智跑去美国,或者跑去爱尔兰。是步生花极力阻止我,他认为是戈白雪利用田心的死来考验我,顺便一探究竟我和她的关系是否纯洁。” 初未来感同身受,眼眶不禁红了一圈,“这样,戈白雪应该能放松这边的警惕。我们可以为戈羽争取更多时间。” 竹易如淡淡喝下一口清茶,柔声道:“在爱尔兰找不到戈白雪存在的痕迹?” 丘遇白伸手摩擦着自己满是胡渣的脸,“我的人通过打听霍正平,追寻到她的下落。戈白雪住在爱尔兰郊外,偶尔才到城市购置一些生活用品。” “房子的所有权属于霍正平吗?”初未来问。 “是。”丘遇颔首道:“她和霍正平有扯不清的关系。” “养女。”初未来像是回忆起什么,正在沉思的脸被窗台上太阳折射的余光映得更添神采。深邃的眸子不停打转,定了定神,她道:“云母的养女也在国外,她是不是和霍正平也有关系?还是和戈白雪有关系?我有理由相信她们三人有些纠缠不清。” 竹易如轻轻拍响初未来的膝盖,眉梢稍稍弯起两道月牙,“孤儿院。”顿了顿,他继续说:“云母从孤儿院领养的孩子,那么上海的孤儿院我们要去查一查。另外,云秀轻生之后,是戈白雪将云母带到红棉,那么至少可以说明一点,戈白雪和云母关系不错。 但云秀被诱到红棉,却是由于戈白雪的匿名电话所至,如果戈白雪和云秀之间相互认识,那么这通匿名电话不可能起到作用。看来,戈白雪和云母关系不错,乃是因为云母的养女。” “乱七八糟。”听后,初未来仰起头朝天花板上垂挂的一盏高级水晶吊灯翻个白眼,不屑地诅咒几声。 竹易如只听不语,瞳孔的光线投放在客厅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片刻后方从恍惚中回过神,微微扬起头,道:“如果云母的养女参与了白云集团的宝位争夺战,如果她是戈白雪的盟友之一,那么,我要下一个很让人抱歉的结论:云母的死哪怕不是养女下手的,也必定是得到她的默许。” “孤儿院。”丘遇白沉思,“我派去的人给我的回复是,云母在云秀出生不久后,就将她的养女送到美国留学,也许是因为丈夫早逝,云母分身乏术,一个单身女人扛起一头家,带着两个女儿定是有心无力。” 初未来冷冷地哼哼鼻子,皮笑肉不笑地问:“美国,孤儿院,有什么线索没?”美国真是个邪门之地,她的敌人统统来自美国,销声匿迹的母亲据说也在美国藏身。 丘遇白摇摇头:“云母将养女送到美国纽约的一家孤儿院。据说那位被半路舍弃的养女在纽约的生活并不愉快,中国人在当年还是挺受欺负,种族歧视之类的。所以云母的养女一个人身在他乡,这种遭遇对于年仅九岁的她而言定是一种沉重的打击。” 初未来内心涌起一丝怜悯,“她会怨恨云母吗?她会觉得是云母抛弃她吗?是因为这样才加入戈白雪的战线,并且在戈白雪下定决心要铲除云母的时候,这位养女小姐也爽快答应?” 丘遇白点燃香烟,轻轻吐出几口,透过迷雾缭绕的烟圈,初未来更真实地感受到女友身亡对丘遇白所造成的打击和伤害。还好他没有一蹶不振,初未来暗忖。 丘遇白用浑厚的男低音说:“也许,看来,戈白雪身边尽是些因挫折而变得心狠手辣残忍无道的同道之人。这下游戏可比之前复杂多了,戈白雪在跟我们玩命。” “养母的养女,一直留在孤儿院吗?”竹易如伸手扫清丘遇白吐出的几层烟圈。 “不。”丘遇白力度很足地摇了摇头,语调平稳地说:“两年后她便离开了孤儿院,应该是呆不下去了吧。” “十一岁?”初未来眉头紧锁,“她如何养活自己?她去了哪里?” “从此下落不明,目前仍在追查。”丘遇白道。 “又是一个下落不明的人。”初未来想起在西雅图的开拓者广场里,和盛宝文那场漫长却又短暂的对话。 初未来的话引起了丘遇白的注意,‘又’? 竹易如很快解答了丘遇白的疑问:“我们遇见了盛宝文,在西雅图,他没有任何行动,但在遇到他的一天后,田心遇害。” “你怀疑盛宝文和田心的死有关?”丘遇白神色有异地抬起头,指尖用力地摁灭烟头。 竹易如对此毫无把握,却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虑:“我不确定,但他故意在未来眼前晃了几下,像是在宣布他的加入。他和未来谈到印月,如果田心的死不是他替戈白雪完成的,那么,也许,在西雅图能找到印月的踪迹。” 初未来惊愕地扭头,目瞪口呆地注视竹易如,我妈妈在西雅图? 竹易如溺爱地将初未来搂进怀里,柔声在她耳边说道:“你妈妈不在西雅图,如果在我早就找到了,我的意思是,你妈妈曾经在西雅图出现过。 盛宝文和我妈关系平平,接近老死不相往来的淡漠程度,你以为他会到西雅图探亲吗?他的商业活动也从来不在西雅图进行,纽约和波士顿是他在美国主要往来的城市。” 初未来点点头,一脸茫然地凝神看向丘遇白那张黝黑却俊朗的脸,“戈叔叔什么时候回来?” 丘遇白若有所思地垂下头,十字紧扣,“在回国的航班上。” ------------ 91.久别重逢 新一个学期开学,初未来好不容易熬到放学。竹易如的全职保姆工作回到正轨,依然管接管送管拎包。 “哎,这上学的日子何时才能有个尽头,我现在忙着为生命而奔波,哪有时间顾虑学业这种小事。”一走出教室,初未来便噘嘴抱怨。 竹易如但笑不语,自然而然地牵起初未来的手,两人正要离开教学楼。 一个徐徐走来的身影让两人迟迟不能再迈出一步,那人一身高级西装打扮,身材修长,斜阳照在他身上,将他的倒影拉得很长很长。他皮肤白皙,双目如潭,唇上有一道经过精心打理的八字胡。远远便能感觉到此人气派非凡,光芒四射,让人不禁留步多看一眼。 “戈叔叔!”初未来惊呼,随后不顾一切奋力往前冲,急速地飞跑带来一阵强风,最后被吸进戈白云的拥抱里。 “戈老头!”初未来紧紧搂住这个久别重逢胜过血缘百倍的外姓亲人,热泪盈眶。“我还以为你在美国落地生根开枝散叶,都忘了还有女儿在红棉了。” 戈白云怜爱地拥着怀里瘦骨嶙峋的女儿,初未来虽非他亲生,却胜过血缘多倍,一直是他的心头肉。他用沉稳的男低音轻轻道:“初丫头,老子在美国的日子可不好过,可算是为你操碎了心。” 竹易如在二人十米开外停住,不愿意打扰这感人的时刻。初未来挽着戈白云朝他大步走近,“戈老头,你还记得这男人不,我男人,我们私定了终身。”说着,初未来抬起身,晃了晃指环。 竹易如谦逊地欠了欠身,歉疚地说:“我没有好好照顾未来,让她意外许多,好几次都险些丧生。” “你们的事我都听说了。”戈白云大大改善了对竹易如的态度,曾经想撮合初未来和自己的儿子戈羽,然而在经历了许多变卦之后,竹易如确实经得住考验,连初未来的亲生父亲,自己的好友初常在都对竹易如心服口服,戈白云只好认栽。 ***三人走进花园酒店的包厢。花园酒店是白云宴的举行地,初未来嘴角轻扬,脸上洋溢着些许甜蜜之色回忆起往昔。 “戈老头,你在美国过得很苦吗?不缺钱的人还能过不好日子?”初未来关心地询问戈白云,自己去过美国两趟,却从没绕道去探亲,成长的默契让她深知戈白云那一套,除非他出现,否则自己不能轻易去干扰他。 戈白云小口地啄了一口红酒,慢条斯理地开口道:“我去美国,是因为戈白雪。” 竹易如轻轻皱眉,戈白云直接呼出自己女儿的名字,这作为一个父亲而言似乎太过疏远。 初未来一怔,看来,戈白雪的身世终于引起了戈白云的怀疑? 初未来想起了在加拿大遭遇的一切,辛圆圆可悲可怜的结局,无人问津的生活,无人在意的死亡,初未来不禁难过地垂下头。 戈白云饶有兴味地欣赏着对面两位年轻人微妙的表情变化,他们都生性敏感,而初未来,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戈白云怜惜地看着初未来,心疼她的成长是迫于经历,心疼她的生活有太多无奈。 “从实招来吧。”初未来语调显得比之前冷淡,“戈老头,你和我爹消失了这么久,多少要给我带来一些劲爆消息,轰炸我这充满阴谋的人生,为我带来一些曙光。”说着,初未来不忘做个鬼脸,这是戈白云熟悉的动作和表情。 初丫头始终是初丫头,戈白云暗忖,轻轻抚着唇上那道精致的八字胡,但笑不语。 初未来急不可耐,破口而出道:“辛圆圆,你还记得这个女人吗?” 初未来的提问像是意料之中,戈白云喜怒不形于色,平静地颔首,等待初未来进一步爆发。 戈白云波澜不惊,以不变应万变的淡定亦在初未来预想之中,她毫不在意他的冷漠,自顾自说:“戈老头,那个女人也许曾经是你爱过的,恨过的,玩弄过的,这些恩怨情仇我管不了。但是我很想弱弱地八卦一下,是什么让你对她的死不闻不问? 你的宝贝女儿更是朵奇葩,对母亲的死比你的态度还要更镇定些。总而言之,辛圆圆的下场十分悲惨,活了这么一辈子,到头来连个哭坟的人都没有!”初未来越说越激动,内心最柔软的一处再一次替死者难过,她又一次为辛圆圆流下了眼泪。 戈白云面对初未来的指责很是淡然,他理解初未来的愤愤不平,“未来,我承认这是我的疏忽,因为工作我忽略了她们母女俩,我感到很后悔,我现在能做的,不是忏悔,而是找到真相。” 竹易如伸手替初未来拭去眼泪,将加拿大的经历娓娓道来。戈白云耐心倾听,不时抬起如炬的双眼,定定凝视竹易如,像是嘉许,像是认可。 听完叙述后,戈白云点燃一根香烟,吸几口后说道:“值得庆幸的是,你们能从加拿大活着回来。你们去过辛圆圆的旧居,但在你们离开那天,那栋房子就因失火被烧干烧尽,比我国的圆明园还惨烈,到了一点不留的地步。至于那个年迈老人的尸体,也跟着房子一同被火化了,连残骸都找不到。” 初未来膛目结舌,眼睛睁得豆大。竹易如毫不避忌戈白云细细打量的视线,淡然道:“房子里有重要的东西?” “没。”戈白云摇摇头,“也许,只是戈白雪想给你们带来更多的负疚感,是你们的出现才导致老人的非自然死亡。” 初未来愤懑地握紧拳头,重重地捶在桌上,造成一阵短暂的声响,随后整个包厢又恢复因安静而过分凝重的气氛。 初未来连声咒骂:“说你女儿是禽兽都侮辱了动物,戈白雪真是你给生的吗?你再怎么薄情也不至于这么残忍无道。你女儿若是生在古代,定是妲己那类倾城倾国的人渣。我多次想飞去爱尔兰,给你那嗜血的女儿一顿腥风血雨的拳头。” 戈白云若有所思地扫了扫鼻尖,片刻后,从深思中抬起眼睑,瞳孔里带着厚重的杀气,让人不敢直视。他有意放低嗓音:“戈白雪是我的女儿,但我的女儿不一定是戈白雪。” ------------ 92.另有其人 “戈白雪是我的女儿,但我的女儿不一定是戈白雪。” 戈白云的话良久徘徊在初未来耳边,心中的郁结才下眉头,又上心头。竹易如轻轻揉着初未来的太阳穴,示意她动筷。 初未来只是机械地摇摇头,两眼迷离,“戈叔叔,你这绕口令把我给绕进去了。” 戈白云自顾自地抽着烟,良久才再次开口:“戈白雪不一定是我的女儿。” “戈叔叔你是商场上的领头羊,拣这么大一个便宜女儿你现在才发现?早干嘛的???”初未来半是指责半是惊愕地说着,她不相信这是戈白云的疏忽所致。 戈白云摁灭烟头,拿起酒杯,细细啄一口红酒,慢悠悠地讲道:“我很早就和白雪相认,在她出生的时候我还见过她一面。只是后来辛圆圆有她自己的生活,我和她正式离婚了,原则上我不该打扰她的新生活。 我每年都有给她们足够的生活费,光凭那些钱,她们可以过上优质的生活。我和戈白雪很少见面,除了她出生的那天,便是她升初中的时候有见过,那时我把车开到学校,陪她吃了一顿晚饭。 我和自己的女儿确实没有太多的感情交流,但我一直有惦记着她,逢年过节她都会收到我寄去的礼物,我知道这些都无法取代父爱,但至起码说明一点,我没有忘记自己的女儿。不再同一个国度,遥远决定了我和她的相处空间和时间。 原本,我还指望,她能跟着母亲,靠着我可观的经济支持过上好日子。然而,辛圆圆过分的宠爱,导致她从小到大目中无人,早知如此,我情愿戈白雪一出生就过得苦一点,也许就不会遭遇后面这一切。起码,她母亲辛圆圆就不必承受这一切。” “戈叔叔,辛圆圆过得并不好…”初未来心中疑惑越来越多,如果戈白云每年都要寄去抚养费,辛圆圆为何还会过得如此落魄不堪? 戈白云再次点燃第二根香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饱经商场的他在处理家庭事务时也是一团糟。他缓缓地输出几口气,说:“如果我派去的人没有调查失误的话,我的抚养费应该全被戈白雪中饱私囊。” 初未来激动地拍案而起:“她忍心看她妈妈过得这么穷酸?” 竹易如将初未来摁在座位上,由始至终他都安静地倾听,不多言不打岔,一如既往地沉稳。他眼神柔和地注视初未来,竖起食指贴近唇边,做一个‘嘘’的噤声动作。 竹易如的体贴和平和使初未来恢复一些理智,她点点头不再多言,转眼看向戈白云,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两人的举动一丝不落地落在戈白云眼里,‘竹易如’戈白云在心里不由自主地默念一遍这个名字,念及初未来,戈白云的嘴角自然而然浮起一丝浅笑。看来,初丫头的眼光是真不错,竹易如具备许多年轻人所缺乏的镇定和克制。 清了清嗓子,戈白云接着道:“戈白雪虽然目中无人,但她爱她的母亲。” 呵,初未来不屑地冷笑一声,挖苦道:“她的爱真是与众不同,这么深沉的爱定是藏在箱子里了,常人都不易发现。” 戈白云轻轻扬眉,自顾自地说:“这就是我之所以怀疑戈白雪不是我女儿的原因。准确地说,是现在的戈白雪不是我女儿。” 现在的戈白雪?竹易如幽深的眸子略带惊愕之色,他微侧着脸和初未来四目对视,二人通过一连串的眼神交流探测对方的心境。 初未来汗颜,抬手用力地揉着太阳穴,语气里夹杂着些许投降的意味:“戈叔叔,现在的戈白雪和过去的戈白雪,差异化体现在处理母女关系的层面上吗?但到底还是同一个人,血缘不会随着一个人的品性改变而改变。我知道你难以接受你的女儿是朵极品奇葩,我理解,我懂,但她真是。” “不,未来。”戈白云打断道:“戈白雪很爱她的母亲,她母亲是她童年最好的玩伴,辛圆圆的付出并没有白费,女儿给她的爱深如汪洋大海。现在的戈白雪,和过去的戈白雪长相一致,对待朋友的态度方式一致,唯独在对待至亲上却大相径庭。戈白雪的变化,是出现在一次旅行之后。” “美国?还是爱尔兰?”初未来敏感地说出两个地名。 “爱尔兰。”戈白云颔首,一双锐如刀锋的眼放射出闪闪寒光。“现在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我女儿爱财,到了丧心病狂的田地,那我只好认栽。”说至此,戈白云垂下眼睑,陷入一片让人焦虑的沉默。 初未来不愿打断,她总觉得今天的戈白云脸上带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忧伤,那是过去二十年自己不曾见过的。戈白云今天未和她开过一句玩笑,见面后便是一场持续两小时的紧张而严肃的家庭会议。过去爱和她开玩笑,斗嘴不断的戈叔叔,像是一去不复返? “戈叔叔。”初未来难过地轻声唤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戈白云点燃第三根香烟,头始终低着,他不愿意初未来看见自己的哀伤。戈白雪是他的女儿,他痛恨自己的关心不足,导致这场悲剧。“第二种可能,”良久,戈白云沉声说道:“我女儿已经遇害,现在的戈白雪只是拥有和我女儿同样轮廓的陌生人。” 同样轮廓??初未来目瞪口呆。竹易如首次极不自在地更换坐姿,戈白云的话让他难以保持平静。 “验dna。头发,血液,方法有很多。戈白雪到底是不是戈白雪,抑或是另有其人,验dna就能知道。”初未来阴沉着脸,她忽然搞不清自己的敌人是谁了,恨了这么久的戈白雪,现在突然有个人跳出来,告诉你,你的敌人是个叫戈白雪又不是戈白雪的人。初未来觉得自己快要被整得精神分裂。 戈白云轻轻抚着八字胡,一声不响地凝视桌上,那瓶被他喝去一大半的波尔多葡萄酒。 ------------ 93.放弃爱尔兰 夜渐深,竹易如拥着初未来走出包厢,两人被爆炸消息轰炸得身心疲惫,一次新的头脑风暴使两人的面部表情带些沮丧和颓然。 “你戈叔叔对你有所保留。”竹易如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心不在焉地说:“他肯定已经想办法验过dna,也许在很早以前他就这么做,所以才突然投奔美国,指望在那边寻找一些蛛丝马迹。然而他对你只字未提,定是有苦衷,也许是怕你冲动打草惊蛇,也许是担心你知道后会给你带来危险。” 初未来满心沉重地垂下头,车窗外的夜色丝毫勾不起她眺望的兴趣。除了dna,戈叔叔今晚并未谈及盛宝文,唉,初未来极度沮丧地摇了摇头:“我掌握的信息永远比别人少,但我却比别人有更多靠近死亡的机会。” 她想起盛宝文吗?竹易如心有灵犀地默默回应着,嘴巴上却避而不谈。 ***爱尔兰,都柏林。 临近四月,郊外的爱尔兰寒风呼啸,扑面而来。 戈白雪站在自己的别墅里,凭窗眺望被风刮起的灰尘,路的边沿大树被吹得左右摇摆。我躲在这里接近半年了,该死的人死了一半,未死的人还在等着与我来次正面冲突。 戈白雪微微翘起嘴角,仇恨让她快乐,充实了她的人生,如果没有了仇恨,她真不知该靠什么活下去。 她再一次通过镜子细细打量起自己的容貌,为自己这副极具诱惑力的容貌而倍感骄傲。 戈白雪百无聊赖地拨通电话,话筒里是盛迎迎满是期待的声音,这声音让她听着感到厌烦,却又不得不耐心对待。 “白雪,丘遇白没有出席田心的葬礼。”盛迎迎迫不及待地说着。 戈白雪玩弄着手指,白皙的脸上浮起微笑,“迎迎,你爸也在葬礼现场,你有见到他吗?” 盛迎迎听后一怔,否认道:“我爸没在,我爸在的话我不可能会不知道。” “是吗?你为什么这么确定呢?”戈白雪冷冷反问。 “就算在又怎么样?”戈白雪的态度让盛迎迎有些许恼怒,她凭什么这样跟我说话?是她在求我,是她需要我。盛迎迎接着道:“我说不在就是不在,难道我是瞎子吗?我爸的模样化成灰我都能认出来。” 戈白雪掩饰住内心的不悦,轻轻一笑带过这场毫无意义的争吵,话锋一转,说:“戈白云回红棉了。” 她直呼自己父亲的名字?盛迎迎蹙眉,心里泛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你爸现在人在何方?”戈白雪自顾自地问。 “纽约。” 戈白雪握紧话筒,盛迎迎的回答让她很是疑虑,为何人人都爱往纽约跑?戈白云回国之前一直呆在纽约,如今盛宝文又尾随而至,纽约到底藏有什么吸引他们一个一个前赴后继? 戈白雪更加容光焕发地向镜子轻轻一瞥,笑容更甚,浓眉下一双大眼闪烁着无比寒光,是因为我吗?所以他们才不约而同地飞去纽约? 你们什么都不会找到,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戈白雪眼神狠绝,咬牙切齿。 盛迎迎依旧在对着话筒唠唠叨叨,丝毫不曾在意电话那头,对方持久的缄默。 ***戈羽和杜小信走在都柏林郊外的砂石路上,远处平地而起一幢浅灰色别墅。 “那是霍正平的别墅。”戈羽扬起手,俊朗的脸上,一双深褐色珠子正坚毅地望向远方:“而我妹妹此刻却呆在里头,一躲就是四个月。” 杜小信沉着地放眼眺望,单眼皮下一双精明的眼珠子正不停打转。片刻后,她从口袋里抽出手,两指捏着一张发黄的书签,那是云母的遗物。 杜小信慢悠悠地说:“戈白雪在爱尔兰,一切有霍正平替她料理,因为有了霍正平这个名字,戈白雪在爱尔兰的生活几乎不留痕迹。戈白雪之所以选择留在爱尔兰,也许正是因为这点。” 戈羽仰空而望,应声道:“霍正平还真大方,让我妹妹畅通无阻地使用他的名字走遍爱尔兰,他们的关系定非一般。他们是情人?或者只是纯粹的盟友?谁知道呢?”戈羽遥望远处那幢鬼魅的浅灰色豪华别墅,幻想着只要自己走近,会有莫名的子弹朝自己发射吗? 杜小信的手依旧捏着那张发黄的书签,心里酝酿着另外一个计划。二人间短暂的沉默让她下定了决心,她重新开口道:“我们在爱尔兰找不到一点戈白雪的痕迹,却凭借另外一个名字找到了她。” 说着,杜小信微微侧过自己那张平凡的脸,收起投在远方的视线,聚焦在戈羽脸上,“在美国,似乎也找不到霍正平存在过的蛛丝马迹?” 杜小信顿了顿,有意清清嗓子,接着说:“如果,对方足够的可爱,我们足够的幽默,用同一个方法,名字互换一下,或许,在美国会有新发现?” 杜小信淡淡地笑着,那笑容虽然浅,却自信十足。她朝戈羽眨眨眼,少有的顽皮让她整个人变得活泼了许多。 戈羽会心一笑,想不到沉稳如杜小信,也有可爱的一面。他朝杜小信吐吐舌头,模仿着初未来的模样做个鬼脸,让沉重的心情舒畅了许多。两人间悬疑密布的凝重的气氛也因这几个简单的动作而驱赶不少。 “放弃爱尔兰。”杜小信再一次将视线投向远方那幢阴森森的浅灰色别墅,“戈白雪做事目的性很强,她不会无缘无故暴露行踪,让我们有迹可循,从红棉千山万水追到爱尔兰。 你看,我们在爱尔兰逛了一多个月,却一无所获。无非就是走了几个无聊的景点,释放释放戈白雪留给我们的郁结。或许,她只是想模糊我们的搜查焦点,让我们将重心从美国转移到爱尔兰。 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其他理由,她为何大老远将我们骗来爱尔兰,难道只是为了让我们探秘她和霍正平的爱情故事吗?美国,一定有她的伤心事,你这个当哥哥的,要好好关心妹妹。”杜小信轻轻拍了拍戈羽的肩膀,双眼熠熠生光,像是捕捉到猎物般神采飞扬。 “女人,果真比男人更懂女人,尽管那是我妹妹。”戈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沉声道。 ------------ 94.贫民窟的曙光 美国,纽约。 戈羽和杜小信,步履艰难地穿过贫民窟一条昏暗不见天日的小巷。前阵子下过一场大雨,不远处一所简陋的民房刚刚倒塌。 窄巷的两旁,不时会躺着一两个宿醉未醒的醉汉,他们大部分是黑人。周遭总是飘散着一股浓浓的酸臭味,这是贫穷,邋遢,以及犯罪所堆积起来的负面效应。 这里的孩子们,脸上总挂着两行鼻涕,他们在意的只是温饱。这里的妇女,愿意出卖贞洁,她们追求的不过是生存。 杜小信掩着鼻息,尽量不让自己的嗅觉触到窄巷的异味,然而终是徒劳。她忍住欲要呕吐的冲动,眉头紧皱,希望这条小巷可以尽可能的短些,如此糟糕的地方,比中国的贫困山区还要差些,起码那里能保证空气清新。 戈羽和杜小信,费尽力气,屏紧呼吸,终于穿过这条惨不忍睹的小巷,不远处,一座摇摇欲坠,破落不堪的红色建筑平地而起。 戈羽将手帕塞进裤袋,和杜小信不约而同地仰头瞻望这座颓败的建筑。这座建筑虽然破旧,却有着悠久的历史,它立在此处饱受阳光的洗礼已近百年,苍老的容貌遮挡不住它屹立不倒的顽强。 戈羽和杜小信原本想自作主张开展调查,一走出纽约的国际机场就收到丘遇白托人来带的关于初未来的指示:孤儿院,16年前到达,当时9岁,中国人。 走在路上,杜小信再次认真地细看那张发黄的书签,初未来提供的信息,必定是和云母的养女有关。 “我们这几天走遍整个纽约,都说查无此人,这个神秘的女人让我们花了许多力气。”戈羽轻轻摇头,白昼将他刀刻般精细的五官更加突显,二人沿着街道走向格里尔孤儿院。 “初未来希望去我们寻找云母的养女,不过是让我们换个搜查对象,我们也正打算那么做,只不过我们更换的对象不一样而已。贫民窟是我们在纽约最后的希望。”杜小信情绪低落地说着,她不愿意抱怨自己的雇主(初未来),但她真怀疑这种地方会和贵族气派十足的戈白雪以及她的盟友霍正平有半毛钱的关系。 戈羽半是安慰半是认真地说:“总有一个纽带将云母的养女、戈白雪和霍正平串连起来,也许,孤儿院就是那根纽带。” 贫民窟的孤儿院吗?杜小信暗暗自嘲,云母会如此待薄自己的养女,将她送到贫民窟?如果真是这样,这位从小就命运多舛,坎坷不断的养女不恨云母才怪。杜小信抚心自问,如果是换了自己,被遣送到这种鸟不下蛋狗不拉屎,人情味荡然无存的地方,是根本不可能再对云母保留一丁点恩情。 戈羽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浅浅笑道:“云母的先生早逝,自己扛起了整个家,还要带着一个亲生女儿,有一阵她们过得很拮据,将养女送来这种地方,或许是情非得已。无论如何,云母的养女跟霍正平一定有脱不掉的干系。 以我妹妹的价值观而言,是不可能会和一个贫民窟长大的女孩打成一片。中间必定多了个霍正平,虽然我们现在还不知道霍正平是何方神圣,但只要顺藤摸瓜,我们一定可以找到霍正平。小信,别气馁。” 戈羽的话使得杜小信紧皱的眉头略微舒展了些,这确实给了她一些曙光。 ***“我有什么可以帮助你们?”走进格里尔孤儿院后,一位修女模样的中年女人主动迎上前,态度温和地问道。 “我们想找一个人,她大约是16年前来到这所孤儿院,是一个中国人。”戈羽将探访台词倒背如流张嘴就来,其中夹杂了一点谎言。 “我在这里已经呆了整整二十年,从来没见过一个中国人。”中年女人耐心地回应。 只一句便将杜小信的自信打击到最低,她茫然地迎上修女的视线,眼神里闪过一丝绝望。这是长途的旅行以及长期的紧张生活所至,她清楚自己这些情绪的来源,然而就是无法将之遏制。 是戈羽不依不饶的声音在继续交谈:“我们可以见你们的院长吗?也许他能给我们不同的答案。” 修女面露难色,摇摇头拒绝道:“不可能,我们这里从来没有收容过中国人,如果有的话,我不会忘记。” “可以让我们见一见院长吗?”戈羽边说边从钱夹里掏出一百美元,稍无声息地塞进修女干瘪粗糙的手中。 修女半推半就,最后还是败给戈羽的热情,接过后迅速收起,脸上依旧保持着一副为难状,片刻后,她将两人引进院长办公室。 院长是一位年近五十接近退休的中年男人,满头白发,戴一副玳瑁色眼镜。待修女叙述完毕转身离开后,院长才缓缓开口否认道:“这里没有你们想要的人。” 杜小信心里响起咯噔一声,神色更加暗淡,她绝望地看向窗台那边,希望能借此驱赶走一些心中不快。早就知道会是这种回应,相似的拒绝动作,相似的拒绝答案,对方连拒绝的态度都近乎一致,这是她这辈子听得最频繁最啰嗦的话。 戈羽伸手握住她,下意识紧了紧她的手,如此亲昵的举动似乎出乎杜小信的意料,她的心跳不禁快了些许,脸上微微发红。 戈羽慢悠悠地说道:“院长先生,我们急着寻找那位中国女人,因为她的母亲死了。希望你可以尽可能地回忆一遍关于这个人的一切。我知道我没权利这么要求,但我希望你们可以翻出档案看一下,这对我们很重要。 我们只是想知道她的去向,也许她会愿意见她的母亲最后一面。为了那位逝去的老人,我们不得不打扰你,对此我们感到很抱歉。” 戈羽正准备掏腰包小小地贿赂一下,钱多少能减轻工作难度。是杜小信扬手阻止了他,这几天来,他掏出的钱足够他在美国买一辆轿车,明目张胆地开在路上引起盛宝文集团的注意。 院长依旧是一副非暴力不妥协的态度,他满不在乎地瞅了瞅两人,下逐客令:“我感到很抱歉,我们对此无能为力。” 杜小信首度失去耐性,连日来的高压生活将她逼得临近崩溃,她厉声责备道:“她确确实实被送到这里来了,不可能有错。我知道这会让你们很麻烦,但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我们必须要找到她,这是她妈妈临终前的愿望,我们愿意自己去翻档案,如果你们人手不够的话。如果没有找到她,我们无论如何不会离开这里。你可以报警,我不在乎,我只想找到她。” ------------ 95.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似乎是杜小信的偏执打动了年近半百的院长先生,他沉思过后终于说道:“我们的档案你们不可能随便翻阅。如果你们能够提供一个名字的话,我可以替你们去查一查。所以,请告诉我,你们要寻找的那位中国女士,她叫什么名字?” 名字?杜小信沮丧地瞥一眼戈羽,天知道云母的养女叫什么名字? 戈羽反倒轻松地淡淡一笑,他总是能在绝望中找到一点动力来平衡生活。他慢条斯理地说:“她有一个朋友时常来看望她,霍正平,你们知道这个名字吗?”戈羽朝院长眨眨眼,深褐色眸子里闪过一丝皎洁。 院长拿起桌案上的电话,拨通后说了几句,便随手挂上,脸上依旧看不出一点重视。顷刻,桌案上的电话再度响起,院长短暂地交谈了几句后便迅速挂上,脸上带了一点幸灾乐祸。 “抱歉,我们问遍了在孤儿院工作超过十五年的所有修女,连负责清洁卫生的工作人员也没有放过,没有你们要找的人,我早就告诉你们了。”院长得意洋洋地说着,朝满脸失落的两人摊开双手。 戈羽在钱夹里抽出一张自己的名片递给院长,“如果你有新的消息,请立即联系我。”他友好的态度只增不减,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敷衍而恼怒。 “我会的。”院长随心所欲地答道。 二人离开了格里尔孤儿院。杜小信脸上难掩失望之色,她微低着头,在心中拟出另一个计划。 孤儿院毫无进展,爱尔兰被迫搁浅,那么,如今只剩下最后一条路可走,杜小信审时度势。“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她若有所思地嘀咕一句。 戈羽轻轻扬眉,鼓舞般拍拍杜小信的肩,这是她最欣赏杜小信的地方,沮丧却不颓废,有越挫越勇的毅力。 “不怕危险?”戈羽提醒道。 “怕,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未来的知遇之恩我很是感激,那时正是我最落魄的时候,若不是她瞧得上我,我现在估计都要睡在天桥底下了。”杜小信深呼吸,放眼眺望来时的路,这段经历会让她毕生难忘。 杜小信再次回头,瞻望格里尔孤儿院的全貌,不经意间瞥见一道人影。那道影子如过眼云烟,只一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连性别都不留痕迹地隐藏起来,让杜小信看见了,却又看不见。“我们被人盯梢了,戈羽。”杜小信轻声说。 戈羽将手搭在她的肩上,头也不回地往前走,“遇上这种情况,你装不知道。你知道得越少对他们来说越安全,那么你的命根子就能延长一些时日,一个知道太多的人往往活不长,比如云母。” 戈羽脸上浮现出少有的严肃和庄重,他不无担忧地凝视杜小信,“回国吧,这对我们而言是最安全的做法。” “不。”杜小信态度坚决地摇摇头,“再多留一天,给我一天的时间。怕的话,你可以先走。” “我随时奉陪,你看起来像是挺能打?”戈羽故作轻松地开玩笑道。 “有两下子,只要对方不用枪,不用大炮,那么我应该能有逃出生天的机会,顺便还能保护你。”杜小信面色冷淡,语调却透出一种好斗的意味。 “一天,今晚会去好好准备。”戈羽牵起杜小信的手,二人再次穿越那条臭气冲天的窄巷,离开这让人避之不及的贫民窟。 ***中国,红棉。 初未来满心焦虑地来到白云集团的办公大楼,身边是寸步不离的竹易如。二人走进丘遇白奢靡的办公室,只见丘遇白正低头忙碌着日常事务,丝毫没注意到有人拜访。 “小丘哥哥。”初未来轻声唤道,“在忙吗,我们来探望你。” 丘遇白被初未来悦耳的女中音惊醒,他忙碌于工作不过是为了暂时忘记田心离去后给他留下的苦痛。 “你们无事不登三宝殿。”丘遇白会心一笑,慢悠悠地抬起头,饱经伤痛的他消瘦不少,双眼却炯炯有神,不再被不可挽回的失去困扰,纵然伤神。 “我不拐弯抹角了,戈羽和杜小信在美国很危险,可否派人多加保护。”初未来破口而出,一张煞白的脸上布满了担忧之色,内心的忐忑使她坐立不安。 丘遇白推了推眼镜,认真地思索了两三分钟,说:“你担心戈白雪会危害他们强大的小生命?” 竹易如不敢恭维地甩几下头,眼角的余光触及初未来,看到她那张写满担忧的脸后,抢白道:“未来所担心的事是合理的。他们突然改道飞去纽约,戈白雪费了很大心思才将我们的视线转移,如今他们想直捣黄龙,掀开戈白雪的底子,这根本是在找死。” 初未来撇了撇嘴,双眼闪过冷光,“纽约,要去我情愿自己去。戈叔叔之所以对我有所隐瞒,不就是顾虑我一时冲动飞去了纽约?狗急跳墙,我不想一下子把戈白雪逼急了。我甚至连她是不是戈白雪都不知道。” 初未来的内心突然涌起另一种预感,但她并没有急着将自己的想法脱口而出,她需要证据。 “你是在后悔吗?”丘遇白神色冷峻,死亡的威胁让他不得不小心翼翼,他不希望再有人牺牲在白云集团的争夺里。 初未来点点头,坦然承认,她是略微有些后悔。发出的指令,应该是让他们迅速回国,而不是去什么该死的孤儿院。她害怕自己会由于指令发布失误而导致他们葬送在探索的路上,从此世间又多了两座孤坟。 “戈叔叔知道我的所作所为吗?”初未来反问。 “知道。”丘遇白坚毅的脸上从不透露深不可测的内心世界。“他没加以阻止便是默许,不然你以为我会纵容你?你这个指令没有发错,要错不过是将错就错,你不必内疚。” 竹易如像是读懂了什么,难以置信地瞪了瞪眼,声音里透出几分惊讶:“戈白云用自己的儿子做饵?” 丘遇白直视竹易如,眼神里夹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副无可奉告的模样让初未来泄气。 “你们这次又瞒了我多少事!你们肚子里那些花花肠子什么时候才能被榨干榨净?”初未来努努嘴,双眸放出杀气腾腾的光芒,身子往后用力一靠,从她背后发出一阵撞击椅子的声响。 ------------ 96.暗杀者夜闯 美国,纽约。 入夜,大地漆黑一片,灯红酒绿的纽约上画,没有阳光的纽约更让人醉生梦死。 杜小信早早入睡,明天需要许多力气去面对,承受打击需要更多勇气,她必须为自己预留一些失望的空间,才不至于绝望和放弃。 然而,在床上躺了许久却辗转难眠,杜小信不得不坐起身子,在床上反反复复做着深呼吸的动作,以此给自己减压。 转眼一瞥,门缝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缝隙的中间部分全被挡黑,只有门缝的两端传来走廊里半明半暗的光线。 那是一双脚站在门外? 杜小信立马嗅到潜在的危机,她淡定地继续做着深呼吸,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 ***门外,一个身材高挑,冷艳如霜的东方女子穿着单薄的黑色风衣,一双明亮的眸子里透着说不出的嗜血意味。她的嘴角稍稍往上提,像是对这夜充满期待,一股杀气正从她的心扉开始爬满全身。 她想起田心,那位在西雅图被悬挂在自己家的窗台,从而致使身亡的美丽女人。田心比自己更美,那又如何?她不禁冷笑,却不曾发出一丝声响。 今晚,对她而言是特别的,每个在她手中流逝的人都是点亮她人生不可磨灭的一笔,她的战绩正在逐渐累积,获取那个人的心,哪怕是一句温情的关怀,都要凭借自己拼命一搏。 然而,值得。 门外的人动作娴熟地刷开房间的门,作为一名职业杀手,一道门于她而言毫无作用,反而挑起她的好斗之心。 门外的人,稍无声息地步步逼近杜小信。 她细细打量床上,被窝鼓起一道长长的人形,看来,杜小信今晚睡得特别好?她笑得更甚,她不喜欢她的敌人在睡梦中死去,这有点辜负她的每一次行程。她更愿意她的敌人和她一起经历死亡,她喜欢感受逐渐消亡的生命,如同遥远的旋律越来越低。 她缓缓贴近床沿,用手轻轻掀起被子,她期待对方埋头在被窝里慢慢露出的脸。 一秒、两秒、三秒。 她看到的不过是一个被精心布置而遮起来的枕头。她捏紧白色棉被的一端,指甲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千钧一发间,杜小信从她身后的衣柜里破门而出,一脚踹中她的腰,她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床上。 杜小信轻轻一跃,身子不偏不倚地重重坐在她身上。她正想掏出手枪,无奈每个动作似乎都被杜小信看透看穿。 杜小信占了一点先机,比她更快地摸索到她腰间上挂着的一把左轮手枪。杜小信极速抢过,却没有扣响,而是握紧手枪,往身下那位深夜到访的暗杀者的额头上奋力一敲。为了确保这位低估她的暗杀者能顺利失去所有抵抗力,杜小信像是发了疯死地连敲几下。 终于,那位夜闯的暗杀者停止了挣扎,嗜血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恐惧。自己是职业杀手,喜欢杀人,却害怕被杀。 生死一搏,杜小信用尽了全身力气,她知道如果自己心慈手软,换来的不过是对方进一步掠杀。杜小信早就适应黑暗,借助窗外反射进来的微光,她看清楚这位不讨喜欢的夜闯者的脸。 一个无比艳丽的东方女人。也许,是中国人? 杜小信没有时间多加考虑,她熟悉左轮手枪,就在对方被她连续重击而陷入半昏迷状态的时候,杜小信立马将左轮手枪的子弹取出,然后用这把被掏空的左轮手枪抵住对方美艳的脸庞。 “说!”杜小信冷冷发话:“你太低估你的敌人,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任由你宰割,是戈白雪让你来的吧?嗯?” 对方听到戈白雪的名字竟然无动于衷,戈白雪于她而言像是毫无意义的存在。 杜小信不禁皱了皱眉,“霍正平?” 对方终于有了反应,半合的眼略微张开一些,伴随着嘴角微翘而发出一声冷笑,随后用一口蹩脚的中文答道:“你杀不了我,那个人不会让我死。” “是吗?”杜小信饶有兴味地俯视这位不知好歹的敌人,从容不迫地说:“你不过是另外一个关海倩罢了,你知道这个人吗?你不过是她的替代品接着完成杀戮的任务,你真以为你口中的那个人会怜惜你?” “我跟别人不一样。”杜小信的话激起了对方的二次挣扎。 杜小信留心观看对方的面部表情以及对方微微颤动的身体,杜小信再一次利用手枪猛击敌人的头部,让她又一次停止挣扎。杜小信将对方死死牵制住,使得她动弹不得,找不到一丝反击的机会。 就在此时,房间的门被再次打开,戈羽神色紧张地走了进来。 看到的一幕让他难以置信,杜小信这个女人居然制服了戈白雪派来的杀手?他正想开灯,是杜小信厉声阻止了他:“别开灯!”说话间,杜小信犀利的眼却未曾从暗杀者的脸上移开。 戈羽迅速抽回手,这触目惊心的一幕使得他额上冒汗,手心略略发凉。 杜小信自顾自地说:“你任务失败了,下场只有一个,我相信你懂。”她的忠告,换来的是对方一口唾沫。 杜小信满不在乎地凝神注视她,不曾在意沾在脸上的液体。转念一想,这女人好像对霍正平有特殊的感情? “霍正平有戈白雪,怎么会在乎你?戈白雪住在他爱尔兰的别墅里已经好几个月了,两人每天相亲相爱你还懵懂不知?不信的话你去问问他关于戈白雪的事,看他的反应好了。”杜小信试图挑拨离间,利用女人的妒忌心刺激对方。 只见那女子眼睛闪过一丝痛楚之色,脸上却依然倔强。 “你走吧。”杜小信忽而跃下床,抬起手指了指门口,“保护好自己,霍正平不会放过你,我不希望在我回红棉之前看到你惨死在大街上。”杜小信以退为进,换一种方式恐吓。 杜小信的举动似乎出乎对方的意料,惊艳四射的东方女人瞪大眼,惊愕之色从她的眼珠里透出,使她脸上常带着的萧杀和嗜血之意黯淡了些许,她直直地迎上杜小信相对柔和的目光。 ------------ 97.刀俎下的鱼肉 杜小信将左轮手枪完璧归赵,示意这位不速之客尽快离开,在听到戈羽已经报警的话语后,东方女人心知大势已去,无法挽回。 看着她快速离去的身影,杜小信舒展开紧皱的眉头,紧绷的神经得以缓解。 戈羽走到她身旁,敬畏之情油然而生,见杜小信跌坐在床沿边上,戈羽二话不说将她拥入怀中。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一个在危难中还能从容不迫地发着手机短信的女人。 戈羽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是怎么抽出时间发短信的?” “躲在衣柜里等她步步走近的时候。”杜小信柔声解释。 “未来没有看错你。”戈羽更是佩服初未来,能在茫茫人海里认准认清一个人,是多么了不起的一种能力。 像是想起了什么,戈羽接着道:“我们忘记翻翻她的风衣。” 杜小信摇摇头,一张平凡的脸因勇气和与众不同的毅力而独具魅力,“她是杀手,不是商人,不会将自己的名片放在衣兜里,谁会愿意和一个杀手交换名片?” 戈羽颔首同意,这才想起房间还保持着原来的昏暗,他迅速走到过道拍下开关,房间一瞬间便亮堂起来,凝重和压抑的气氛被柔和的灯光驱赶不少。 生命的威胁随着光明而逐渐消散,杜小信心头涌起一股生命的暖流,渐渐遍布全身。这种热量源自于逃出生天后,对阳光和呼吸的渴望。 戈羽想起关海倩,她无缘无故地从时代广场的高楼上被人残忍地抛下,从而致使身亡。戈羽轻轻皱眉说道:“难道,关海倩对霍正平也有特殊的感情?” 杜小信神色阴沉,想起暗杀者脸上满布的嗜血之意不禁为之一振,“我能确定的是,刚才那个女人对霍正平的心意,她对霍正平死心塌地。也许,霍正平擅长用精神控制人的潜意识,而他的手段不过是爱情罢了。 用爱情锁住一个女人的心比管住她的手脚方便多了,这是一种很高明的手段,只是这种方法极有难度,但霍正平似乎很擅长。 也许,关海倩直到死的那一刻,才发现自己爱错人。也许,就算是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依然对自己所爱的人不明不白不清不楚。 天知道霍正平手底下到底还有没有,还有多少个愿意这样为他付出生命,不顾一切的败给爱情的羔羊。陷入爱情的女人很盲目,她们的信仰不过是男人给出的爱,她们的教条就是义无反顾,忠贞,乃至香消玉焚。” 杜小信的话使戈羽联想到自己的妹妹。也许,戈白雪对霍正平的感情也是如此浓烈,甚至有可能陷得更深? 霍正平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男人?戈羽不禁紧锁眉头,这个男人同样骗取了自己妹妹的感情吗? 杜小信静静沉思,她在思考着同一个问题,戈白雪和霍正平是纯粹的盟友关系,抑或是… “我妹妹和霍正平,不知谁在主导谁,也许两人都在相互利用各取所需,也许是我妹妹爱情中毒,沦为他人刀俎下的鱼肉。”片刻后,戈羽从寻思中醒过来,缓缓说道***东方女人离开杜小信下榻的酒店后,很快便消失在深夜静谧的大街里。 她拐了几个弯,在一条幽静的窄巷里停住,一个熟悉的人影引起她的注意,是霍正平的贴身秘书,一个看起来态度很是谦和的中年男人。 “你任务失败了?”中年男人朝她缓缓走近。 她下意识往后退几步,然而对方丝毫没有退让的打算,步步逼近,咄咄逼人。 “霍先生在哪里?”她冷冷问道。 “霍先生不在美国,我想你比我更清楚这一点。”中年男人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回答。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留在霍先生身边?”由于心头的不安,她的脸上显得有些苍白。 那中年男人诡异地轻轻一笑,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我是应该在霍先生身边没错,但事情总有例外,不是吗?譬如你任务失败,譬如我必须要杀掉你。”话音刚落,一把利器插进她的胸膛,刀锋里她的心脏地带很近很近,只差一毫米就能致命。 她连尖叫都没来得及喊出,便被中年男人打昏在小巷里。 中年男人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居高临下的俯视她静静淌血,血液在地上蔓延开,张牙舞爪地吞噬大地这片阴暗。 直到她一动不动,浑身僵冷,中年男人才点点头放心离去。也许是黑暗救了她,中年男人错过了她微弱的呼吸。 她给自己积存力量,失血过多的她已频临死亡,却被一种肝肠寸断撕心裂肺的绝望所唤醒,逼着她要继续活下去。 她咬咬牙,想起霍正平耳边的甜言蜜语,此刻不过像把无形的刀,稍无声息地捅入她另一处心房。她无力朝黑暗挣扎,看着遍布全身的血,连自己都感到可怕。 ***翌日清晨。 杜小信被一阵吵闹的敲门声惊醒,她小心翼翼地走到门边,通过猫眼看到外面几名穿着西装打扮的外国男人。 杜小信没有立即开门,而是给隔壁戈羽打通了电话,戈羽得知后立即推门而出,一看便知那是父亲戈白云的人。戈羽和这三名突然出现的美国男人一同走进杜小信的房间。 “初小姐要你们立即回国,机票已经替你们定好,你们必须马上离开。”为首一名魁梧大汉说道。 戈羽和杜小信四目相视,戈羽心知杜小信不愿意就此离开,却不愿意她为此付出生命,下一次绝对不像昨晚那般幸运,谁也不知道自己的运气什么时候花光。 杜小信正想开口拒绝,只见为首的魁梧大汉继续说道:“已经确定,戈白雪不是戈白雪。初小姐要你们马上回国,一秒钟的时间都不能lang费。” 戈羽和杜小信同时惊愕地仰起脸,这条信息撼动了他们整个灵魂。 已经确定,戈白雪不是戈白雪? 戈羽冷不防打一寒颤,如此说来,戈白雪不是我妹妹?换一种说法,我的妹妹不是戈白雪? ------------ 98.赝品 中国,红棉。 戈羽和杜小信一下机便被接到白云集团丘遇白的办公室。进门后看到的不是丘遇白,是初未来娇小玲珑地依偎在竹易如身旁。 初未来细细打量阔别已久的故人,他们总算平安到家了,二人都略微消瘦了些。 初未来轻轻松了口气,抬起一张雪白似霜的脸,说出的第一句话却是浅浅的指责:“杜小信,我对你的能力毋庸置疑,但你没有按照我的指令,私自换道飞去纽约,你可曾想过,若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和你父母亲人交代?” 杜小信心知初未来担忧自己,对她指责的语气倒是满不在乎,反而将在美国纽约遭遇的一切和盘托出。 竹易如仔细端倪戈羽那张略添风霜的脸,一言不发。 待杜小信叙述完毕后,初未来满意地点点头,绽放出一抹毫无破绽的微笑。她很欣赏杜小信的临危不乱和应变能力,双眸放射出赞许和敬佩的光芒。 戈羽随后拿起一罐啤酒,满是期待地望向初未来:“你好像掌握了比我更多的信息,告诉我,戈白雪不是戈白雪,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的妹妹在很早以前就遇害了。”初未来怀着沉重的心情说道,没想到自己认对了敌人,却恨错了名字。 杜小信一双慧眼顿时明亮起来,“这个消息是否来源于戈白云戈先生?” 丘遇白点燃一根香烟,不慌不忙地抽起来,吐出几口淡淡的烟圈后说道:“是,这是他当初临时动身飞往美国的原因。他偷偷检验了dna,虽然这很伤父女之间的感情,但戈总还是这么做了。 出来的答案自是你们预想的那样,戈白雪的dna和戈总不吻合,然而她却有着和戈白雪同样的相貌。戈总立即派人前往加拿大,却发现戈白雪的母亲辛圆圆已经死亡的消息。这么多年来,我们推测,是这个赝品戈白雪代替了辛圆圆和戈总保持联系。 戈总和前任太太辛圆圆的来往很不密切,几乎不通电话,偶尔会相互发送邮件,仅此而已。毕竟他们已经离婚,各自有各自的新生活。 如果不是戈白雪突然从外国回到红棉与父亲相认,加入了白云集团的继承人争夺战,恐怕戈总一辈子都不会发现此戈白雪非彼戈白雪。” 初未来定了定神,抬头迎上杜小信坚毅的视线,不禁微微一笑,这抹笑容稍纵即逝。初未来转而用一种耐人寻味的口吻说道:“现在,我们面前有两道难题:第一,真的戈白雪去了哪里?如果她遇害了,尸首总是要找回来,这将会成为假戈白雪的物证,将她锁进监狱蹲个一辈子。 第二,这个戈白雪是谁?无论如何,她定是和戈白雪认识,甚至和戈白雪关系匪浅。否则的话不可能连言行举止都模仿得这么像。这几年她一直按照戈白雪的生存方式过日子,但她始终还是她,她只能模仿戈白雪的行为,却不能改变自己的心意,她一定也会累。 试问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去按照别人的方式去生活,长期下来要么心灵扭曲,要么精神分裂,无论是何种,最终导致的结果都是发疯。 最后,我要说的是,赝品戈白雪,咱们统称赝品吧,这样可以和戈白雪加以区分。赝品定是谋划已久,如果浩荡的一场杀人游戏,赝品花费在准备的时间上定是比她杀人的时间要多得多,这是一场经过深思熟虑精心策划的谋杀。” 初未来结束自己的演讲,她双眼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将他们的表情都尽收眼底:丘遇白、戈羽、杜小信、竹易如。 “女侦探。”竹易如轻轻拍了拍初未来的额,在额间蜻蜓点水地落下一吻,接着说:“我们得到的线索都是未知,赝品是何人未知,霍正平是何人未知,戈白雪身在何方未知。我们剩下最后一条线索,云母的养女。” 说着,竹易如转眼看向戈羽,解释道:“这是未来必须停止你们的自行搜查的原因,你们的信息已经落后,却盲目走入敌人的圈套。我们再也承受不了亲人的离去,希望你们可以理解。并不是我们不相信你们,我们知道你们想试着换个名字去调查,但你们所做的一切,戈白云都做过。” 竹易如眼神柔和地看向戈羽,这个他曾经的情敌,如今为了初未来甘愿赴险,任劳任怨,竹易如不得不感激。第一次,是竹易如主动伸出手,和戈羽的手用力地握了握。两个男人因初未来而决裂,也因初未来而冰释前嫌。 竹易如和戈羽直视,简单的眼神交流却感化了两人间僵持许久的心理距离,如今他们是战友,不再是敌人。 顿了顿,竹易如接着说:“你的父亲在美国得到信息后,身心上都饱受打击,我相信他无法再接受儿子的离去,所以,戈羽,我希望你听从我的意见,万事小心。为了你的父亲,你必须好好地活着,这也是未来的苦心。 赝品不是你妹妹,你也不是赝品她哥,既然如此,她绝无理由顾及你,她绝对不会手软。你们私自闯进赝品的禁区,接下来,也许会面临着和初未来同样的考验,生命的威胁。所以,你和杜小信停止对初未来的协助,从今天开始,你们最重要的事是保护自己。” 初未来看向竹易如,他总是滴水不漏地说出自己的心思,那么自然那么温馨,和她心有灵犀。 丘遇白由始至终静静聆听,初未来身上有戈白云的影子,发号施令如同拥有千军万马般沉稳和坚定,我行我素却富有远见。他再一次惊觉初未来的成长速度。 “戈羽,杜小信。”丘遇白用沉稳的男中音呼唤道:“经过这一长途旅行,你们两人共同经历过生死攸关的时刻,我相信你们磨合得很好。接下来,我要将你们送去另一个地方,暂时避一避。我相信你们不会介意多出一些单独相处的时间,嗯?”丘遇白朝戈羽眨眨眼,说出的话很是耐人寻味。 初未来和竹易如会心一笑,但笑不语。 “去哪?”杜小信和戈羽不约而同地应声问道,声音的重合使杜小信脸色微红地垂下头,平凡的大众脸上多了一番略带羞涩的风情。 戈羽的深褐色珠子不曾错过杜小信的每个表情,而他却不曾注意到自己这点明目张胆的举动。但其余三人却看在眼里,心里清楚得很。 丘遇白有意压低嗓音,低声说:“这是个最安全的地方,不会有人去找你们麻烦。” ------------ 99.阳光下的罪恶 美国,纽约贫民窟,格里尔孤儿院。 院长先生早早上班,前些日子到访的两个奇怪的中国人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他们要寻找的人也让他念/念不忘,那****人说不出那个女孩的名字,却坚信那个女孩在她9岁时就被送到他们这里,而不是纽约市区其他的孤儿院。 而且,他们的眼神又不像是说谎,他们甚至知道那个女孩有个同伴会经常到孤儿院探访,那个同伴是叫什么名字?院长细细回忆。 霍正平?对,就是霍正平。 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院长先生察觉到,那****人之所以那么着急要找到那个女孩,并不仅仅是由于所谓的母亲去世,背后一定隐藏着许多有趣而他们却不能坦白的故事。 院长先生徘徊在窗边,左右踱步,不是侧过脸瞄一眼楼下尘土飞扬的沙砾小道。 霍正平,这是个中国人的名字没错,在过去,他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吗?为何一下就能记住?这更像是从记忆的最底层翻出来的名字。 一位年迈的修女缓缓而入,手中端着一杯咖啡。“早上好,院长先生。” 院长先生自顾自地沉思,无暇顾及这些毫无意义的客套话,陷入了自己深深的回忆里。 修女关心地问:“院长先生,是什么让你烦恼?” “霍正平。”院长先生喃喃自语,嘴上不停重复地呼唤这个名字:“霍正平,霍正平,霍正平,霍正平…” “是个中国人吗?”修女问。院长先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依旧在自己的回忆中停滞不前。 “是个男孩,还是女孩的?”修女不解地接着问。 仅此一问,院长先生便从持久的沉思中惊醒过来。他灵光一闪,从封尘已久的时光抽屉里脱身而出,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霍正平。”院长先生抬头轻蔑一笑,翘起的嘴角良久不下。修女见院长不再困扰,于是乎态度谦卑地退了出去。 院长先生捏着戈羽留下的电话,认真寻思,我应不应该借此改善一下我的生活?那****人,像是从不缺钱。那位留下号码的先生,在拜访我的时候还准备掏出钱夹子?是他身边的女士阻止了他。 院长正想拿起话筒,拨通戈羽的电话。就在此时,一位中年男子态度谦和地迈进院长办公室。他同样是中国人,着装一看便知价格不菲,手上戴着一副白色手套。中年男人彬彬有礼地走到院长眼前,却不急着拉出椅子坐下,只是仪态十足地站着。 院长先生细细端详探访者,最近出现的中国人可真不少,原来自己脑海里那点回忆是别人寻找宝藏的地图,自己可以好好地敲一笔,和他们这些急着寻宝的人分一杯羹。 “你好,院长先生,很抱歉打扰了你安静的早晨。”中年男人温文尔雅地说道。 院长先生自信满满地笑道:“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 中年男人玩味儿地抬起眼,朝院长先生嘲弄地浅笑一声,随后边说边走到院长身边:“亲爱的院长先生,我要你帮的忙很简单,我不需要你多说一句话,我需要你为我永远地闭上嘴,我会协助你。” 说着,中年男人极快地用手帕堵住院长的唇,手帕上抹了药,院长先生只一瞬便昏迷过去。中年男人不慌不忙地抬起另一只手,拇指和食指间捏着锋利无比的刀片,中年男子不紧不慢地在院长的脖间用力一划… 一道清晰可见的血痕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血滴在无力地控诉这阳光下的罪恶。 ***步生花饶有兴味地阅读着一则关于美国贫民窟的新闻,这是他在美国警察局工作的朋友于昨夜给他发送的邮件。步生花细细品味完这则新闻后,顺手点击转发,初未来和竹易如两人同时接收。 他拿起风衣,随后带上门,往竹易如的公寓赶去。 十五分钟后,步生花模仿着初未来特有的恶习,不停地摁响门铃,不到对方开门绝不罢手。 初未来阴沉着脸替他开门,劈头盖脑迎面而来就是一句:“死神来了。” 竹易如无奈地跟在身后,“我们看到了你的邮件,格里尔孤儿院,那是戈羽和杜小信拜访过的地方。” 初未来嘴上虽不饶人,待客之道还是懂的。她全神贯注地摆弄着功夫茶,不加入两人的对话。 竹易如连打几声哈欠,淡淡道:“看来,戈羽找对了方向,我是不是应该和霍正平说声谢谢,若不是他再一次出手残害一条生命,我们还放弃格里尔这家孤儿院。” 步生花美艳的脸上透着一丝神秘之色,看着愈发动人,这是个比女人还要美的男子,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看起来不过是一个纨绔子弟,然而在他玩世不恭的外表下,却有着和竹易如相同的自我克制和深思熟虑,是个不折不扣的阴谋家。 步生花颔首同意道:“我记得你和我说过,戈羽在和院长交谈的时候,院长对霍正平是毫无印象,才不过短短几天,院长就被杀害。这揭露了一个事实,院长想起了霍正平。所以,我们要想办法到格里尔,但又不能引起霍正平的注意。” 初未来还在忙着手中的技术活,功夫茶是一门学问,她却深谙此道,从小缺少父爱的她依靠这些瓶瓶罐罐自娱自乐,长大后便游刃有余。她似是专注于沏茶,神色却冷峻异常。 “用一个美国人。”良久,初未来方才加入谈话,出言打断。“孤儿院总是要接收孤儿的,这是一个突破口。要么,修女也是一个挺有意思的角色,找个精通圣经的美国人混进去。我们一箭双雕,帮了自己,还能降低美利坚合众国的失业率。” 初未来抬起头,直视竹易如和步生花细细打量的眼神。她轻轻一笑,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长期以来的被动让我们失去了田心,而今轮到我反击了,我也不会心慈手软。 那位冒充戈白雪的赝品小姐就让她自娱自乐地继续演着独角戏吧,一个寄生在别人躯壳里的人,连能不能做回自己都是一个问题,久而久之她自己都会混淆自己的身份。她不过是另一个悲剧,我对悲剧没有兴趣。 云母的养女,我们坚定不移地去找她,她才是那个让我们内心打结的人。” ------------ 100.造化弄人 戈白云将自己锁在自己的豪华别墅里,他对自己的女儿并无过多的感情,甚至和她很是陌生。然而,血浓于水,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如今却不知所踪。 从美国回到红棉,已过去接近半个月,除了和初未来见面的那一天,戈白云就未走出别墅一步,良心的谴责让他坐立不安,夜不成寐。 初未来一直不去打扰戈白云,知道年近半百的他同样会遇到挫折,而他需要的不过是独处。 是的,戈白云需要的,是时间,是空间,来慢慢消化丧女之痛,淡化女儿非自然死亡的悲惨命运。戈白云不爱悲天悯人,却不得不自嘲一句造化弄人。 初未来按捺不住内心的担忧,终于还是迈进了戈白云这幢富丽堂皇的皇公式别墅。竹易如将她送到门口便止步。 他再次嘱咐道:“不要跟着悲伤,我就在门口等你,不用顾及我,多久我都没关系。在里面好好安慰安慰他,如果今晚决定要住下,就给我个电话,我明天再来接你就是了。” 初未来小鸟依人般倚在他怀里,温柔地应声知道,随后挥挥手,独自走进戈白云的别墅。 戈白云在卧室里,断断续续地抽着烟,好几次烟灰落在床单上都懵然不觉。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随后他听到初未来悦耳的声音飘然而至:“戈叔叔,是我,如果你连我都不想见,就不用开门,我站一会儿就离开。” 戈白云迅速走下床,替初未来打开门。尽管,卧室的门并未上锁。 戈白云瘦削的脸容跳入初未来眼帘,他的苍老,他的憔悴,他的忧伤。戈白云伟岸的光辉形象像是一夜间消失殆尽,如今,他不过是一个孤独的老人,痛哭白头人送黑头人。 只是站在卧室门口,便能闻到一股浓浓的烟味,像是挥之不去的哀愁,整个卧室充斥着一幅愁云惨淡的悲伤画面。 “戈叔叔,你还有戈羽,还有我。我们一起,找回白雪。”初未来心疼地挽起戈白云的手臂,搀扶着他步入卧室。 初未来的出现,让戈白云找回一点生活的热情和动力,他继续抽着烟,久久不曾梳洗的发上粘满了头皮屑,原来的黑发此刻被新生的白发覆盖,整个人像是一下苍老了十岁。 “戈叔叔,”初未来柔声唤着,从未见过这位陪着自己长大的长辈如此失魂落魄,她的内心不禁跟着悲伤起来,脸上依旧波澜不惊。此刻,轮到她来安慰他,她是戈白云坚强的后盾。 “戈叔叔,我陪你吃饭,你一定许久未曾进食。”初未来转身欲行,想到厨房端些食物,却被戈白云伸手留住。 “未来,她至今不知所踪,虽然明知她九死一生,我却依稀抱着她仍旧活着的希望。”戈白云沉声倾诉道:“未来,我是真的老了,我看见了自己的脆弱,生命的脆弱。” 初未来在戈白云身边蹲下,伸出双手环抱他的双膝,头轻轻仰起,与戈白云失去光彩的双目对视。她通过神采依旧的明眸给戈白云传递着希望的曙光。 初未来鼓励般淡然一笑,在烟雾缭绕烟气冲天的卧室里,这抹笑容却显得清新脱俗,生机勃勃。“戈叔叔,不管如何,我们都要去找她,对吗?找人需要精力,无论如何,我们要给她一个交代,不是吗? 如果你觉得自己亏欠白雪太多,就应该振作,已经错过了往昔,就要把握住现在。我们时间紧迫,连停下来生病的时间都没有,如果你想补偿,只能痛并坚强地活着。” 戈白云的手指轻轻动了动,随后又安静地搁浅在大腿上。他低语道:“我托人查了她的出入境记录,她最后一次离开北美是六年前,去的是爱尔兰。” 初未来神色黯淡了些许,这是那位赝品小姐之所以隐匿在爱尔兰的原因吗?那处有戈白雪的冤魂?抑或是… 戈白雪压根还没死,只是被囚禁在爱尔兰那幢鬼魅森森的灰色别墅? “带着希望活下去,戈叔叔。”初未来态度坚决地说着,“也许戈白雪还活着,也许她已经离开了,我们要么直接飞去爱尔兰,一探究竟,和假冒的戈白雪面对面,来一次生死之间的搏击。要么按照现在的步伐,顺藤摸瓜找下去。只要你一句话,戈叔叔。” 初未来的坚毅和勇气,像是感染了戈白云,他轻轻抬起手,宠溺地拍了拍初未来的脑袋。“去爱尔兰是一定的,但不是现在,我们要让他们措手不及。” 初未来将内心的忐忑写在脸上,“你还能等吗?若是白雪还活着,此刻定是活得异常糟糕。” 戈白云无奈地摊了摊双手,连日来失去的神采正渐渐恢复,“那幢别墅你现在一步都不许靠近,你给我记好了,初未来,这次不许任性,不要为了迈近一小步而付出生命的代价。” 初未来提着一颗沉重的心,缓缓问道:“那我们如何靠近那幢别墅,武装永远在,唯一能让他们卸掉武装放松防备的,那必定是我惨死的那天,而我不允许这种局面的出现。” 戈白云垂头聆听初未来的温温细语,忽然抬起头,脑袋像是闪过一道灵光,将他久久沉睡的心亮醒。他如梦初醒地定定凝视初未来,双眼放射出炯炯神采,唇角不经意间微微翘起。随后,他倏地放声大笑,声如洪钟响彻整个卧室,驱赶走久久徘徊在卧室里挥之不去的黯淡和晦气。 初未来满脸狐疑,戈白云的笑声虽然突然,却让她在笑声中找回了久违的力量和生机。 “戈叔叔?”初未来不禁眉头一皱,不解地问。 戈白云握紧初未来的手,“初丫头,你很聪明,我相信你有能力保护自己,白云集团交给你不会有问题,你比半年前要成熟许多。前方还要许多路要走,还要经历生老病死,这可以历练你的心智,但你不要允许自己沧桑,因为你还年轻,青春的活力由你自己把握。” 初未来颔首,神情肃穆,嘴角上扬,“痛并坚强地活着。” ------------ 101.纸包不住火 初未来步履沉重地走出戈白云的别墅,竹易如一直守候在门外,一看见她的身影便急急下车。初未来迎上前,握住竹易如递来的手。 她不说,他不问。 良久,初未来在沉沉吐出心中疑虑:“这么多年过去,戈白雪,还活着吗。” 竹易如轻轻动了动眉梢,不语。 就在此时,两人被一阵催促的电话铃声打断,初未来看着手机屏幕,显示的是一个异地固话。 “你好。”初未来摁下了通话键。 “请问你是初常在的家人吗?”从对方的话语里初未来能听出一丝担忧。 初未来应声道:“是的,我是他女儿。” “你的父亲因疲劳过度被送进西安仁康医院,我们检查出他得了胃癌,我们希望他的家属能尽快赶来西安。” ***西安市。 初未来和竹易如心急火燎地跑进病房,从红棉到西安两个半小时的飞机旅程,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初未来得知,父亲是被几个下属送进医院,这是他昏迷的第二天。初常在长年在外奔波劳碌,是一个固执己见的工作狂,每日睡眠不足四小时,长期下来终于把身体拖垮。 刚到医院不久,初未来就和初常在的主治医生碰面,初常在的病情不容乐观,三个月到一年。这是医生给出的生命极限。 初未来险些哭晕过去,然而终究因为放不下父亲又挺了过来。初未来坐在病房门外,等哭声过去,等眼泪流完。 竹易如紧紧拥着她,再有力的拥抱都留不住生死。初未来不敢想象父亲离开的那天,父亲的离去比她的敌人处心积虑的谋害要可怕多了。 初常在的病情将初未来和她的敌人远远地隔开,此时此刻任何人任何事已不重要,霍正平或是冒牌的戈白雪,这些人仿佛成了过眼云烟,头一次,初未来觉得这些威胁她生命的人轻如鸿毛。 短则三月,多则一年。这是多么残忍的时间通告,初未来眼泪还在哗哗地流,谁又能止得住病魔欲要带走的人。 初未来从座椅上站起,轻轻推开门,稍无声息地步入病房,那是父亲现在躺着的地方,她要看一眼,多看一眼,再看一眼。 二十年的父女情,中间又隔了多少空白。初常在最爱的女人是曾经的妻子印月,这一点他对女儿都直言不讳。初常在知道自己对女儿的疏忽,然而却抵挡不住思念印月的痛楚。 初未来看着父亲动弹不得地躺在病床上,眼泪轻易又流了下来。父亲如此忙碌了二十年,初未来知道,那不过是企图借助高压的工作和繁重的工作量忘怀自己的母亲,然而所有的努力终是徒劳,越忙碌越思念。 这么多年过去,父亲依旧深深爱着母亲。而我的母亲印月,现在又在哪里? 初未来坐在床侧,期待父亲能尽快醒过来。 ***初常在一躺便躺了五天,体重每天都在下降,他却懵然不知。 终于在第六天的清晨,他微微睁开眼,他的手指轻轻抬了抬,却又放倒在床沿。如此细小的动作,就能将敏感的初未来惊醒。 而竹易如,寸步不离地守着初氏父女。初未来整整五天没有离开过病房一步,若不是竹易如在身边悉心照料,只怕初未来早就跟着病倒。 初未来立即站起身,走到初常在眼前。初常在终于看清楚女儿的容貌,她总是那么憔悴,如今脸上又多了一点悲伤。 难道,她知道了?她都知道了? “爸。”初未来轻声唤道。 初常在强忍着内心一阵悲切,终究还是瞒不过她,纸包不住火。 早在一年前,初常在就知道自己得了胃癌,为了不让初未来发现,他极少回家,一直躲在西安治疗。戈白云为他找来全国最好的医生,却依然无法将他治好。 初常在三令五申,才换来戈白云的勉强答应,承诺能拖一天是一天,尽量不让初未来发现。然而,这一次却是他的主治医生没有遵守承诺,眼见初常在病入膏肓,实在不忍他孤苦一人留医,最后在获得了戈白云的同意后,医院方主动联系初未来,并将病情和盘托出。 初未来没有怪责父亲的隐瞒,尽管她的内心很愤怒。在这个节骨眼上,追究已经毫无意义。 初常在吃力地开口:“未来,对不起。” 初未来用力甩甩头,“爸,没关系了,你骗我又不是一次两次,我习惯了。”初未来强颜欢笑,故作轻松。 初常在用眼角的余光瞥见竹易如那张刀刻般精致的脸,没想到他依然陪伴在女儿身旁。将女儿交给他,我很放心,初常在不知不觉已在心里默默做着打算,像是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初常在朝竹易如眨眨眼,算是打过招呼,竹易如心领神会,男人间的交流同样需要默契,“放心,爸,我会照顾好未来,不会让她病倒,你也要用尽全力地去恢复。”竹易如温声细语地说着,他从不把初未来的父亲当陌生人看待。 初常在扯了扯嘴角,极为艰难地笑了笑:“我相信你可以把她照顾得很好。” “爸。”初未来承受不住父亲满嘴托孤的口吻,“爸,你要答应我,任何时候不要放弃希望,人不都是靠着那么点希望才活下去的吗?” “初丫头说得不错。”身后,戈白云的声音飘然而至,伴随着这声声响,戈白云慢慢步入病房,出现在三人眼前。他仅仅比初未来晚到一天,却迟迟不肯走进医院。 初常在看见好友,舒心地轻轻一笑,眉头也松开了些。戈白云步履艰难地走到床头,俯身凝视初常在那张苍白的病容,“阿常,初丫头已经全部知道,是我答应了骆医生的请求,你莫要怪他,他不过是不忍心你一个人扛着。” 初常在理解地眨几下眼,沉默不语。他的气息很弱很弱,连呼吸都觉困难。初常在一动不动地盯着女儿,生怕错过她任何表情。 我有多久,不曾认认真真地看过她? “带我回红棉。”良久,初常在微弱地发出一句。 ------------ 102.梦呓 “你现在不适合周居劳顿。”戈白云不假思索地拒绝了初常在的要求。 初未來阴沉着脸看向父亲,“爸。” 初常在吃力地摇了摇头,继而说:“未來,我想回红棉,那是我和你母亲相识的地方。”无论躺在哪里对我而言又有什么区别,既然未來已经知道了,我也释怀了,心里再也沒有负担。 初未來心慌意乱,茫然不知所措地看一眼戈白云和竹易如。 是竹易如铿锵有力地答复:“好,爸,我们带你回去,我们回家。”竹易如紧了紧初未來的手。 戈白云沒有急着反驳,哪怕他很是反对好友初常在回红棉触景伤情。 待初常在熟睡过去以后,竹易如主动开口解释道:“回红棉,无论印月身在何方,如果想要相见,就必须活下去,努力活下去。回红棉是对他最好的做法,起码那里还有希望。未來,到时候我们三人一起住,由我來照顾你们。” 初未來感激地点点头,父亲睁眼不久,便念叨着母亲的名字,初未來第一次意识到,父亲对母亲的爱是如此之深。 “我的母亲是个怎样的人?”初未來抬起头,两眼看向戈白云,希望从他身上能找到答案。 戈白云从不愿意和任何人提及关于印月的事,他恨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夺去了好友的健康,同时夺走初未來的母爱,他恨这个女人的自私。 戈白云极不情愿地开口道:“毫无疑问,你母亲印月是个美人,足以倾城。她在我们那个年代,她的出现总是可以引起轰动,她的美让她成为话題女郎,大家总爱议论她,是个男人都会忍不住想接近她。你的母亲虽然自私,却是个很温柔的女人。” 我的母亲自私?初未來下意识点了点头,她知道戈白云口中的自私所指。 “我的母亲在哪里?”初未來的眼神像是乞求,又像是在期盼。 戈白云无可奈何地摊摊手,同样满怀心事的他有着和初未來相似的憔悴,“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在找她,却一直沒有找到,仇见阳不愿意印月被人找到,他将你的母亲隐匿得很好。” 仇见阳?初未來暗自出神。 那是印月最爱的男人,是为了他而离开。当年,盛宝文的妹妹盛宝杰与之有婚约,然而富甲一方的仇见阳却独爱印月,不顾两大家族的和平,固执己见地解除了婚约。导致盛宝杰轻生,坠楼身亡。 而印月,受着良心的谴责消沉了两年。是初常在的出现,给了她短暂的温暖,然而温暖并非爱。印月最终还是败给了爱情,在生下初未來后,她跟着仇见阳远走高飞,从此离开红棉这处伤心地。 二十年前那段豪门恩怨,人人以为盛宝杰是唯一一个受害者,却忽略了最最受伤的人,是至今仍在苟延残喘,为了责任不得不继续活下去的人----初常在,初未來的父亲。 初未來喃喃自语地问出声:“仇见阳是个怎么样的男子?为何我母亲对他情有独钟?”她的视线投向戈白云,脸上只有淡淡不解,却不见一丝哀怨。 初未來不恨仇见阳,那是母亲深深爱着的人,叫我如何去恨?我父亲不过是沒他幸运罢了,他和我父亲爱上了同一个女子,然而印月只有一个,她最后选择了仇见阳。 爱情是最无可奈何的事,爱情需要情投意合才能引起共鸣。 戈白云朝竹易如点点头,谢过竹易如替他拉來的一把椅子。顿了顿,戈白云反复在内心提醒自己尽量客观,他慢条斯理地阐述道:“仇见阳比我先成功,在学校的时候他品学兼优,从商以后富甲一方。 当年,有意和仇见阳结亲的绝对不仅仅只有盛宝文一家,在认识你母亲之前,仇见阳确实是打算和盛宝文的妹妹盛宝杰走进婚姻的殿堂。 你母亲和盛宝杰原是好朋友,仇见阳在一次机缘巧合下,通过盛宝杰认识了你母亲,也许他也不曾料到,会对你母亲念念不忘。 在你母亲印月还沒有接受他的爱意之前,仇见阳就已经决绝地与盛氏家族撕裂定亲的盟约。他义无反顾,头也不回地奔向你母亲。 仇见阳是不少少女心目中的白马王子。相貌,财富,他一概不缺,连爱情他也得到了。我不得不说,上天对他十分眷顾。” “仇见阳知道我的存在,是吗?哪怕知道我母亲怀了别人的孩子,他也不嫌弃。”初未來低声细语,生怕吵醒熟睡中的初常在。 戈白云应声答道:“仇见阳知道你,也许他一直都有打听你。我的人不止一次向我汇报,发现了另外一队跟踪你的人马,那些人不是我的人,不是竹易如的人,也不是丘遇白的,更不是我的冒牌女儿派去的。”说到‘女儿’两字,戈白云的神情不禁黯淡了些。 *** 深夜。 戈白云早已离开病房,只剩竹易如和初未來陪伴在初常在左右。病房里多加了一张床,竹易如和初未來相拥而眠。 初常在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苏醒。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而心中的郁结,花了二十年都未曾解开。 初常在逐渐适应了黑暗,他略略侧过身,探了探头,看到两个人影躺在自己床侧。“未來。”初常在无意间将唤出了女儿的名字。 初未來才朦胧间像是听见父亲的声音,她即抬了抬头,看见父亲依旧保持熟睡时的姿势,轻轻松了口气,却始终放不下心。她索性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才发现父亲正睁开双眼死死盯着她。 “爸?” “未來,”初常在挣扎般抽出手,轻轻抚摸女儿的脸,将她的轮廓刻在自己手心。“去找你的妈妈。”初常在虽然声线微弱,此话一出口便有种荡气回肠的意味,徘徊在初未來心间,压得她喘不过气。 “去,去找印月,我要见她。”初常在自顾自地说,长久以來积压在心头的苦楚终于败给了病魔,这二十年的泪水和思念,因生命的逐渐消亡化作一句简单而沉重的话语,他在黑暗中似是梦呓反反复复地念着:“寻找印月。” ------------ 103.生命倒计时 “寻找印月。” 初未來安顿父亲再次入睡后,再缩进了被窝,耳边还在响起父亲那句梦呓般的话。 竹易如将她拥进怀中,打从初未來离开被窝时他便醒了过來,却不愿意干扰父女间的私语。他很是体贴地假寐,然而他们的对话却一字不落地听进去了。 待到初未來回归时,竹易如察觉到她的异样,怀里的人良久不曾入睡,呼吸时而急促时而缓慢。 “未來,”竹易如耳语:“别想了。” “不得不想。”初未來应声答道。 竹易如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太阳穴,轻声说:“不得不去。” 不得不去?初未來皱起眉头,满脸疑惑。 竹易如在黑暗中用力紧了紧初未來的肩,低沉地一字一顿地说道:“寻、找、印、月。” 初未來将脸埋在竹易如的胸膛上,父亲病危,我岂能远他而去,去寻找一个不知所踪的人?更何况,这一去,又要花去多少时间?谁照顾我爸? 竹易如像是看透了初未來的心思,他心头同样沉重,然而他很清楚初常在对印月的感情,正如他自己对初未來的感情那样深厚。他设身处地地为初常在考虑过,若是换了自己,无可挽回地失去初未來,那么最后的愿望便是再看一眼。 爱情不能夺走一个人的生命,却可以占据一个人的心灵。 “我和你一起去找印月,爸爸,我相信戈白云会照顾他,让爸爸住进戈白云的别墅,我会让步生花多留个心。”竹易如轻声说。 初未來提起眼,在黑暗中和竹易如四目相视,其中包含了多少感激多少爱意,她又一次留下了眼泪。竹易如任劳任怨地陪伴在身边,自己占去了他生活的全部,竹易如从來不去考虑自己。 “寻找印月。”初未來低低地呢喃一句。想起父亲的病,想起即将要离去的亲人,她不由得伤感起來,整个生活顿时被浓浓的阴霾笼罩,挥之不去,无能为力。 这次威胁她的不是死亡,而是失去,割肤之痛,生不如死。 希望,希望在死亡面前是多么苍白无力。 *** 戈白云在西安替初常在处理工作事务。竹易如來回奔走于医院和初常在的公寓之间,替初常在打点好回程的一切。有戈白云和竹易如为之奔走,初未來得以专心致志地照料父亲。 一周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西安。终于,初常在还是回到了红棉。 走出机场后,初常在贪婪地呼吸着红棉的空气,竹易如在初常在身后替他推动轮椅。初未來牵着父亲的手,红棉首富戈白云毫无架子,站在轮椅的另一侧,陪着好友聊天解闷。 远观之,是一幅很温馨的画面,是一家相亲相爱的人。 初常在拒绝住院,执拗不过的几人,只能退而就其次,让他住进戈白云的别墅,而初常在的主治医生骆英,也随后而至。 “你真不介意我把你的酒池玉林变成停尸间?”初常在满不在乎地开着玩笑,身旁的初未來立马拉下脸,眼眶不争气地红润起來。 戈白云下意识瞥一眼初常在,示意他敏感话題不要谈及。随后接过话头故作轻松地说:“我以前说过,我老了就和你相依为命,让初丫头照顾我们,安享天伦之乐。可惜竹易如这小子不够争气,初未來至今不见动静。” 初未來破涕而笑,弯下身说:“爸,我会留在你身边照顾你,就像戈叔叔说的,让你们两个老头安享晚年。” 初常在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我不需要你留在我身边,未來,爸爸现在不中用,双腿已经走不动,但我还有你。爸爸忙活了大半辈子,转眼一看还有女儿女婿陪伴在身旁,当年的好友仍是现在的好友,已无遗憾。此生只愿再见你母亲一面,我要见印月,我要和我的妻子谈谈我的女儿,让我和她聊一次家常话。” 初未來呼吸困难地听着父亲一字一句钻进心窝,心头不是一般的重。痴情汉,除了心中那人对世间一切熟视无睹。 四人坐上接机的吉普。初未來默默地陪伴在初常在身边,低头不语,心中,开始埋怨起父亲。 爸,我的每一天都是煎熬,我活在未知,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突然远我而去,这让我失去了所有的安全感。然而,就在我想要守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却又要赶我走。父女俩,为何总是因为中间多了一个印月,就变得如此遥远,变出如此多的无奈? 印月不仅仅带走我的母爱,还带走了我的父亲。爸,你张口闭口离不开印月二字,可有想过我的心情,可有念及过我一丝? 初常在读懂了女儿的低落,他收起车窗边的视线,缓缓回过神,病容让他苍老消瘦,白发像是一夜间吞噬了所有的黑。 初常在慢悠悠地说:“未來,请你原谅我的自私,除了你,我已经一无所有,你是我唯一的依靠。现在,唯有请求你,让你奔向远方,我也很不舍。但我时间真的不多了,未來,我的初丫头,三个月,你只有三个月的时间。我毫无信心,但我拥有希望,我相信你能带她來见我。” 三个月。 初未來痛苦地在心里记住这个时间,这是父亲的生命倒计时吗?初未來再也控制不住,沉痛地哭出声來。 竹易如心如刀割地将她搂紧,乞求道:“爸,够了,我们会替你去寻找印月。我请求你,可不可以让未來缓一缓,她目前还消化不了你的事,她有她的不舍,你有你的苦衷。 但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需要相互体谅不是吗?可不可以别再折磨她?她很清楚你的病情,但她连崩溃的机会都沒有,此时此刻她必须咬紧牙关熬过去,她真的懂你。 请你别再反反复复提醒她,好吗?印月对你來说很重要,正如你对她而言很重要,为什么要拿她的软肋來刺激她?” 竹易如忧伤地控诉着,他可以承受命运带给他的所有挫折,却承受不了初未來的眼泪。原來,世间万物,最重的,不过是心爱之人的眼泪。 ------------ 104.尽头 “爸,你想我什么时候走?”初未來带着厚重的哭腔问道,竹易如给了她坚强的力量。[爱读书,就爱分享。138看书网*:13800100] “后天启程。”初常在话音虽低,却带着不容分说的意味,初未來欲辩还休。 “能给我提供一点线索吗?茫茫人海,世界之大。”初未來深感力不从心,但又不能忤父亲,她摊倒在竹易如的膝盖上,不愿意父亲瞧见自己悲伤的脸。 初常在双手紧了紧拳头,力度不足,只一握便又松开,“美国,盛宝文会比我知道更多。” 戈白云坐在副驾驶座上,诧异地扭过头,一眨不眨地盯着初常在,难以置信地说:“你疯了?让未來往枪口上撞?阿常,我不会让初丫头去美国,更不会让她为了你那个印月赴死。 初丫头是我女儿,虽然她不是我生的,却是我一手抱大的,我怎样也算是她奶爸。你少借題发挥,别以为你病了就了不起。” “奶爸。”初未來再一次破涕而笑,她的双眼闪烁明亮的泪光,看起來楚楚动人,让人不由得心疼。定了定神,她说:“盛宝文比我爸更需要找到我妈,我爸说得对,在找到我妈之前,我和盛宝文有机会成为盟友。” 戈白云轻轻哼声,发出一声冷笑,他对初未來的想法嗤之以鼻,“我看你是羊入虎口,飞蛾扑火。”他眼神凌厉地注视初未來,脸上的肃穆之色让人不禁生畏,“我不同意,我已经失去一个女儿,绝对不要再失去一个。你爸是疯了沒错,但我还依然清醒。” 初常在冷冷打断道:“未來不是盛宝文的敌人,盛宝文要的是仇见阳和印月,绝不是初丫头。” “我去好了。”戈白云毛遂自荐,“我去联系盛宝文,未來留在红棉照顾你。” “不。”初常在果断地再次打断戈白云的话,他轻轻地咳嗽几声,随后接着说:“我赌的,印月对未來的在乎。印月是爱未來的,她一定会思念,那么,正如你说的,仇见阳应该一直都暗中打听初未來的情况。 除了未來,沒有人可以找到印月。如果初未來踏上寻找之旅,那么仇见阳一定会知道,至于仇见阳会不会隐瞒印月,这就很难说了。但是,只有未來可以找到印月,这点毋庸置疑。未來去美国不过是等,等仇见阳上门找她。” 初未來眯细着眼,半信半疑地问:“万一他压根不在乎,万一他置之不理,我岂不是白搭?求人不如求己,等仇见阳上门來接见我,还不如去找盛宝文和我一起玩猫捉老鼠。虽然往枪口上撞悲壮了点,但总比沒有尽头的等待更好一些。等待,是最差的策略。” 竹易如由始至终一言不发,他冷眼看待这一切,他在寻思,说服盛宝文要花多少力气?初常在给出的两种方案都是烂得不能再烂的法子,却又是不得不走的两条路。 片刻后,是竹易如打破这场短暂的沉默,“除了盛宝文,除了仇见阳,有沒有别的其他方法?” 初常在脸色阴沉,神色黯淡,今天的谈话过长过沉,耗掉了他不少精力。初常在强撑着疲倦的身子,不让眼皮掉下來。顿了顿,初常在苦涩地说:“也许,他们有了他们的孩子,未來应该还有弟弟或妹妹。” 这道消息对初未來而言不过是雪上加霜,我不期待兄弟姐妹,孤独惯了,我有竹易如就够热闹。现在父亲都快沒有了,还要什么同母异父的兄弟姐妹,初未來思忖。 *** 终于來到戈白云的别墅,丘遇白早就守候在门口,在见到初未來后,他心疼地迎上去,鼓励道:“挺着,我们的责任很重,田心的仇还沒报。” 初未來会心地点点头,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仇恨之光。竹易如将轮椅的把手交给丘遇白,他稳稳地搂着初未來的肩,初未來比初常在更需要力气和勇气。 夜间,医疗人员全部到位,戈白云的别墅一处成了现成的豪华诊所,配备齐全,只为救治初常在一人。 初未來和竹易如被戈白云有意支开,他们虽然知道其中的端倪,却懂事地早早离去,打算明日再來。 女儿离开后,初常在轻轻松了口气,苍老的容颜在晚间更显悲凉,他疲倦地合上眼,回想起今日那段让初未來撕心裂肺的交谈。对不起,未來。 戈白云陪在好友身边,他和初常在接近三十年的交情,自然知道初常在心中所想。戈白云若有所思地转了转酒杯,看着杯中诱人的红色液体來回晃动,他缓缓开口道:“你何必处处让未來为难,你明知道她想呆在你身边,硬是把她支开,还直接让她出国,我沒见过比你更残忍的父亲。” 初常在双眼不睁,气息微弱,说出的话却理直气壮:“我不能留她在身边,离我远些对她有好处。” “是吗?我不认为这对未來有好处。”戈白云双目如潭,话语里带着一丝责备。 初常在淡然道:“我只有一个月。” 一个月? 戈白云停止就中晃动就被的动作,惊讶地抬起头,双目怒睁,初常在竟然连他都隐瞒了?心中却涌起一种兔死狐悲的荒凉感,使得他的手开始冒出冷汗。初常在是和他共同驰骋商场的战友,也是一生的挚友。 “所以你再一次欺骗了你的女儿?三个月?”良久,戈白云才发话。 初常在忍住心中的苦痛,接着说:“我沒办法一天一天看着初丫头为我消瘦,治疗会让我掉光了一头白发。我不想让初丫头看到这些,我对她亏欠太多,但我很爱她。我明白竹易如对我发脾气的原因,他一定是承受不住初丫头的眼泪,那么,我这个做父亲的同样如此。 我舍不得我的女儿终日以泪洗面,给她一个我的遗愿,让她暂时离开。如果她能找到印月,那么印月会替我爱护她,如果沒找到,那也沒关系,我的目的已经达到。我不要我的女儿看着我死去,我不要我的女儿看着我垂死挣扎,我不要我的女儿看着我满身插着毫无人情味的气管,这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她來说都太残忍了。 她从小到大一直很懂事,我不主动联系她,她也懂得装傻不來干扰我。那么这一次,就像过去的每一次一样,我不去找她,她也不來打扰我。她可以做到,我的女儿很强大。” 戈白云不由得滴下眼泪,仅仅几滴,足以说情。他怪自己不够细腻,初常在的一席话让他后悔,他不该责怪自己的好友,初常在有自己的苦衷,而戈白云现在才懂。 这是一个垂死的人,在生命的尽头,用最后的力气付出爱,父爱,同样伟大。 ------------ 105.父女情长 翌日清晨,六点。[纳尼网爆笑娱乐 nani] 初常在早早就醒來了,初未來准时踏入戈白云的别墅,随身携着行李,打算入住。 然而,刚走进初常在的卧室半步,就被初常在随之而來的摔碗声吓退一步,“爸。”初未來惊愕地抬起头,第一次见父亲发这么大的火。 初常在冷冷说道:“我让你去帮我把印月找來,你倒好,连行李都搬來了,是打算赖在这里不走了?行啊,你不帮我,那我自己去找。阿云!”初常在吃力地撕扯着嗓子,险些喊破喉咙:“陪我出国。” 初未來垂下头,强压着心中重重的委屈感,心中被一阵痛楚纠缠,痛得她快要窒息。初未來一动不动地立在门边,不敢再越雷池一步,竹易如想要安慰,却又力不从心,关心则乱。 戈白云听见声响便赶了过來,只见初未來定定地站在卧室门外,脸带寒光,微微抬起头,倔强的她正凝神望向初常在的卧室深处,冷不防來一句:“你也知道你老去的样子很可怕对不对?” 初未來的话出乎众人意料,她将视线聚焦在父亲佝偻的侧影上,自顾自地往下说:“其实秃头也沒什么可怕,山上的和尚都这模样,你就当自己老來过把和尚瘾好了。 在我心目中,你永远英俊潇洒,高大威猛,玉树临风,你是我最伟岸最光辉的老爸。我会听你的话,我后天就走,让我再陪你两天,我绝不任性,绝不会赖着不走。” 初未來的话惹得初常在心头一紧,沉思片刻后,他若有所思地问:“你还记得我是怎样面试你的未來老公吗?” “记得。”初未來毫不犹疑地答道。 “你还记得,白云宴上,你受伤了,我焦急的神情吗?” “记得。”初未來依然站在原地,干脆利落地回答 “你还记得,我是怎样给你敷药吗?”初常在自顾自地问,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光彩,那是他身患重疾之后,第一次露出如此愉悦的笑容,虽然失去印月,但他却仍有不少温馨的,幸福的回忆。 初未來用力吸了吸鼻子,“记得。” “你还记得,我是怎样手把手地教你沏茶吗?” “记得。”初未來一步一步走近初常在,终于在他的身前停下。 初常在坐在轮椅上,缓缓抬起头,此刻的女儿比他高出一截,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比年轻的女儿更脆弱。女儿是他的庇护,是他的大树,即将为他走遍千山万水,越洋过海,只为他半真半假的临终愿望。“你还记得,我喝的茶,有多浓吗?” “苦死了。” 初未來努努嘴,埋怨般轻声说道,她蹲下身,伏在初常在的双膝上,感受着父亲的温热,那曾经是她的港湾,儿时的家。 初常在双手拥着女儿,接着问:“你还记得,你是怎样将我灌醉,只为了套取你母亲的秘密吗?” “原來你是佯装中计。”初未來恍然大悟般抬起头,学着旧时的模样,不满地朝父亲翻个白眼。 初常在和蔼地笑了笑,双眼透出的光线柔和如早上**点的太阳,“你还记得,你遭遇暗算,躺在医院任性不肯吃饭,我是怎么劝你进食吗?” “记得,你站在竹易如的阵线上和我对着干,那口饭是我吃过这个世界上最难吃的东西,吃不下也硬是要往下咽。”初未來跟着父亲的节奏,慢慢地,细细地,开始回忆,那些往昔弥足珍贵。 初常在颔首笑道:“那也是在白云宴,你还记得,是谁牵着你,让你跃上你最畏惧的讲台,发表你人生的第一次演讲吗?” “记得。”初未來咬着唇,声音略带苦涩,开始落泪,她埋首在初常在的拥抱里,久久不肯起來。 待女儿哭声渐止,初常在垂下头,将沉沉的声音贴近初未來耳边:“不要告诉我你出发的时间,不要和我告别。” 初未來抬起头,带着泪光的眼挡不住她看清父亲的视线,“爸,我们永远不告别。” 竹易如和戈白云静静站在卧室门外观看这一切,两人心中各有心事,两人都不忍打断这笑中有泪,父女情长的场景。 *** 晚间,走出别墅后,初未來挽着竹易如,走在回去的路上。两人心情很重,只好借助散步來驱赶一些压抑。 “为什么不住下來?”竹易如淡淡地问,清秀的脸在月夜下愈加显得柔情似水。 初未來轻声倾诉:“我在,会让我父亲压抑。我们改期,明天就走。” 竹易如温声细语地问:“确定?这一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來。学校那边我已经安排好,暂时休学了。” 初未來轻轻地点点头,神情略带惨淡,连日來的打击让她消沉,却又让她振作。人生总是如此,要活下去便能过下去,哪怕是再重再痛的离别,也能咬咬牙跳过去。 “越看越舍不得,我的温情只会成为我爸的负担,还不如让他毫无牵挂地治病。在他身边,我总会忍不住流泪,但我的眼泪又治不好他,反而让他的病情恶化。 我爸心思缜密,这一点他绝不输给戈叔叔。我听我爸的沒错,这一定是他做出的,认为对我和他最好的决策。 我们去波士顿,我要去见盛宝文,我要跟他合作,商量商量怎么寻找我那倾城倾国的妈。”初未來畅所欲言,她理解父亲的脾气,父亲是个温文尔雅的人,今天这一闹,毫无疑问是故意使然。 既然要我走,我就乖乖地走。 我不要你和病魔抗战的同时,还要承受我的眼泪,我的脆弱,我的伤感。你只有我了,连我都不理解你的话,你会多么累?爸,这辈子你得不到爱情,得到的是一生痴情。但你有我,我长大了,我会努力成为你的依傍,你的港湾。 我永远不会和你说再见。 初未來止步,回头远眺戈白云富丽堂皇的皇宫别墅,在星光下也毫不逊色,与这美丽的夜空相得益彰。如此美景,却被一层无形的死亡阴霾笼罩,让人不得不清醒过來,提防人生,寻求希望。 ------------ 106.命运之轮 中国,香港。[爱读书,就爱分享。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初未來和竹易如在香港转机。两人耐心地候在登机口,一阵吵闹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初未來朝声音的源头放眼望去,不远处一个穿着时髦的黑发男子正和一个金发白肤的异国男子轰轰烈烈地厮打起來,厮打的两人年龄相近,大概十來二十岁的样子 二人扭成一团,除了惹來好事者的围观之外,还惹來机场保安的终端调停。 初未來冷眼看待这一切,静观其变。 厮打得以遏制,争吵声却不断,黑发男说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初未來听懂了两人断断续续的争吵,他们大概是为了一个叫yolanda的女人而发生肢体冲突。 初未來细细端详那名黑发男子,五官很高清,皮肤白皙,一看便知是个美男子,帅气却不妖艳,好个意气风发的热血青年。 竹易如不满地打断了初未來的观望:“他很好看?”他顺着初未來眺望的方向看去,轻轻皱眉,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弥留在心间。 “是的,老公。”初未來先卖口乖,接着说:“我只是觉得他有些眼熟,你别想太多,我已经过了金屋藏娇的年纪,小三这事儿也不是我爱玩的。如今我只愿投在你的麾下,和你携手走到人生的尽头。” 说到‘人生尽头’,初未來牵强地扯了扯嘴角,父亲的病始终是她的牵挂,再怎么强颜欢笑也不过是苦中作乐。 “在想爸爸?”竹易如善解人意地问。 初未來点点头,神色黯淡,眼睑下垂,念及父亲便会轻易变得忧伤,整个人顿时消极了起來。 竹易如束手无策地愣在一旁,关心则乱,他随着初未來的心情起伏而跌宕。亲情的事该当如何安慰,说一套‘节哀?会好起來的?’不痛不痒的话语吗?抑或是‘不要难过?’ 让她如何节哀?怎么可以不难过? 广播适时地响起來,催促着候机的乘客及时登机,让两人都暂时摆脱了对家乡亲人的惦念和担忧。 结束了肝肠寸断的候机岁月,乘客们鱼贯登机。 初未來和竹易如坐的是头等舱,两人落座不久后,便看到机场闹事的两年轻男子步入机舱,黑发男子隔着过道在竹易如的旁边坐下。 飞机很快起飞,初未來很快便陷入昏昏沉沉的状态,浑浑噩噩地睡着了。 竹易如静静看着初未來的酣睡出神,认识你的第一天,你是那样霸气,那样朝气蓬勃,那样敢爱敢恨勇不可挡。如今的你憔悴,比当时更单薄,你拥有了來得太早的成熟。你自己撑起了半边天,母亲失踪,父亲重病,乃至财产抢夺给你带來的生命危害。 放弃白云集团,会不会让你平平安安? 竹易如满怀心事,他不曾一次想到,一切风波皆由白云集团引起,若是放弃和退出能换來平安和平静,他愿意带初未來离开。 *** 初未來从昏睡的状态中苏醒,睁眼一看,是竹易如好看的侧脸,他正专心致志地看小说。 “醒了?”竹易如合上小说。 初未來连打几声哈欠,睡意浓浓,饥肠辘辘。“我饿了,吃的怎么还沒來。”初未來努努嘴,伸伸懒腰抱怨一句,随后起身走出过道,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由于过道很窄,往來间乘客容易发生碰撞。 初未來小心翼翼地走着,却还是被一个无心人无意地撞疼了胳膊。然而对方却沒有一点抱歉的意思,低着头自顾自地继续往回走。 是初未來伸手扯住了对方的衣角。那人回过头,居高临下地睥睨她,帅气的脸庞上有着锐不可挡的高傲之气,让初未來看着就來气,一股无名火在她心头燃起。 “道歉。”初未來冷冷说道,她最痛恨的就是这种道貌岸然一副伤了人还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样子。 “对不起,i’msorry.”那位在机场闹事的黑发男子满不在乎地说道,转身欲行。 初未來松开衣角,阴沉着脸不冷不热地说:“apology accepted(接受道歉。),如果你可以附上点诚意的话会让我更加舒服。但从你一脸不屑的臭脸上看,你这种人只会对乳/房和威士忌表示热情。 滚回你的座位上去吧,撞了人还不忘装模作样摆架子,好像我要反过來谢你一样。”初未來讥讽地挖苦几句,随后向对方吐吐舌头,做个鬼脸,换她一脸不屑地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几分钟后,初未來回到座位,落座时正好对上黑发男隔着竹易如投來的如炬视线,她气势汹汹地瞪回去,随后不阴不阳地向竹易如说:“天涯海角,贱人不少。我继续睡,贱人继续罪。” 竹易如对初未來含沙射影指桑骂槐这一套很是不解,初未來轻声在他耳边低语,将洗手间那段小插曲叙述一遍。 黑发男被初未來有意无意的挑衅弄得哭笑不得,自知理亏只好忍气吞声。 *** 也许是饿的太久,哪怕是飞机餐初未來也吃得津津有味意犹未尽。 见她如此开胃,竹易如安心不少,“还够不够?” “够。”初未來心满意足地拍了拍鼓鼓的肚皮,“吃饱以后特别有安全感,给我足够的力量走入波士顿。” 竹易如笑意浅浅,向空姐要來一杯温水,细细地啄一口试过水温,才将之递给初未來,“你打算迎风直上,直捣黄龙,心口刻个‘勇’字就往盛宝文那儿撞?开场白的设定是什么?” 初未來捏着下颚,认真思考竹易如的提醒,要强之心她有之,怄气地说:“要么帮我,要么杀我,你选个吧。这样行不行?” “不、行。”竹易如一字一顿地说,脸色阴沉,一双清澈的眸子透着些许责怪和不满,俊秀的脸上总带着点挥之不去的冷意,仿佛与生俱來。 初未來眯细着眼,皮笑肉不笑地问:“你指望他会请我们喝咖啡吗?嘘寒问暖吗?他越客气我越害怕,还不如直接动真格。” “我们先找盛迎迎。”竹易如说到此处,忽而垂下头,心情沉重,极为担忧。早在三月就有去波士顿的打算,然而却因为盛宝文突袭西雅图,接着是田心的死,逼得他们不得不搁浅‘波士顿之行’。 然而命运之轮又将他们带回原处,波士顿之行在所难免。 ------------ 107.垂泪波士顿 终于结束漫长的飞机旅行,初未來站起身,双手举过头顶伸着懒腰,一种解放的自由感从心底里发出,她愉悦地侧过身,扑倒在竹易如怀里,大呼一声:“波士顿万岁,我们到了。[爱读书,就爱分享。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竹易如不禁朗声一笑,轻轻将她推开,双手宠溺地搓着她的脸,“走,我们要去取行李。” 初未來小步跳出过道,再次迎上那位在飞机上结下梁子的黑发帅气男,对方满不在乎地抢先一步走出机舱,将她抛诸脑后,留给她一个熟视无睹的后脑勺。 两人四目对视仅仅一秒,却给初未來留下些许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淡化,反而越來越浓。 初未來不禁捏紧竹易如的手,还未待他醋意大发,初未來便皱着眉头嘀咕道:“太奇怪了,竹易如,这个人,总感觉在哪里见过,我总觉得我认识他。” 二人慢慢走出机舱,竹易如虽然心里泛酸,却依旧重视初未來半带疑惑半带沉思的话语。 “他为何如此面熟,竹易如,你也回忆一下,我见过他的话,说不定你也见过。”初未來轻轻抬起头,柔声鼓励道。 “大学同学,其他系的?隔壁班的?”竹易如开始认真思索,将探索范围锁定在大学。 初未來摇摇头,否认道:“不可能,这么帅气的男生,如果在我们学校出现,定是个校草级人物,我不可能会忘记。” 竹易如冷冷拉下脸,一双浓眉稍稍弯起,轻抿着嘴,随后淡淡责备:“好了,未婚妻,如果你坚持这样让我心里又酸又难受的话,我就不陪你玩回忆的游戏。你居然当着我的面欣赏其他男人,你这是让我情何以堪?” 初未來细细端详竹易如那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清秀脱俗,言行举止间总带着一份淡雅,哪怕生气时也不例外。初未來将脑袋瓜轻轻一侧,不禁微微笑道:“不一样,你在我心目中独一无二。” 两人來到行李提取处,竹易如百般不愿地被初未來扯拉着走,有意接近那位在香港机场闹事的男生。初未來依旧不放弃,强迫自己务必想起这位有缘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 黑发男子察觉到初未來的有意靠近,下意识回转身,瞄了一眼佯装不见,自顾自地提取行李。在他内心,同样洋溢着近似于初未來的莫名的情绪。 他第一次到中国,却觉得那位素未谋面的野蛮女像是与自己认识,虽然在飞机的过道上,两人擦肩而过时发生了不愉快的小碰撞,随后她又不依不饶,有意无意地挑衅他。但他居然不为此感到气愤或是方案。 相反地,他觉得这位浑身散发着野蛮气息的中国女子很是亲近。这种情绪徘徊在心间良久不去,走出机舱时,他和她无意地对视,随后他先她而去,居然还产生一种莫名的隐隐的不舍之感。 黑发男子将行李提到手推车上,正打算离开机场。然而再一次瞥见那位紧跟在身后的中国女子,她正死死地盯着自己行李上,因托运时机场人工作员贴上去的白色标签。 *** 初未來浑身颤抖,不由自主地步上前,拦住了那位黑发男生的去路,她不管不顾,手微微颤着捏紧标签,只见标签上显示的黑色字母十分扎眼,锐不可挡的跃入眼帘: choujianyue 初未來定睛再看,如此反反复复看了不下十次,才惊愕地仰起头,迎上黑发男子那双满是疑惑的眼。 初未來方寸大乱,仇见月,他叫仇见月?这是巧合吗?不可能,只有一个仇见阳。 竹易如凛然一颤,踏破铁鞋无觅处,得來全不费工夫?这是巧合?抑或是仇见阳的安排? 初未來良久不能开口自语,只是目不转睛地凝视那位如同陌路同母异父的弟弟。 “我们认识吗?”仇见月被对方近似惊吓的瞳孔盯得有些尴尬,他想推开堵路的人,然而初未來的神情却让他止步不前,仇见月硬是无法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 仇见月简单的问话像是如雷贯耳般震撼着初未來的灵魂,我们认识吗?初未來禁不住轻轻提起嘴角,自嘲地笑了笑,不语。 仇见月见对方神态近于半疯癫半迷糊的状态,心头涌起一丝不耐烦,“这位小姐,你可以让开吗?你从下机以后一直跟着我,我赶时间,不奉陪。”不远处,和仇见月同行的金发白肤的异国男生正向他挥手催促。 仇见月举起手作‘ok’的手势,离去时听见初未來在身旁飘來微微细语:“印月是你的母亲吗?” 仇见月一怔,禁不住侧过脸细细打量初未來,她个子不高,白净的脸上带着一股脱俗的傲气,却不张扬。明眸清澈,像是随意一瞥便能看进人的灵魂最深处。 初未來依旧全神贯注在仇见月的脸庞上,“印月是你妈妈吗?仇见月?”初未來忍不住轻声唤出这个名字,心头很紧,呼吸急促,因过分激动浑身微微颤抖。 仇见月,仇见月,我是你姐姐。 我是你姐姐! 初未來眼眶红润,内心深处有把声音在不停呐喊。 竹易如压抑着情绪,他留意着仇见月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在初未來提到‘印月’时,对方略略瞪大了眼,眉毛随着眼部动作轻轻上扬,朱唇微张,只一会儿又合上。竹易如思绪复杂,他静静地陪伴在初未來身边,暂时不去干扰她的激动,她的迷惑。 比起我,她更需要时间去消化这突如其來的巧合。竹易如沉思。 “你认识我妈妈?”仇见月试探地问。由于初未來的话,仇见月的好奇心被激起,他不顾前方朋友的召唤,立在原地与初未來面对面盯着彼此。他垂头,视线离初未來差异中带点红润的眼睛很近。为什么一提到妈妈,她就这么激动? 初未來不禁失声长笑,我认识你妈妈?一阵悲切涌上心头,由弟弟亲自开口,反问自己是不是认识他的母亲,这种奇异的感觉真不是一个心酸了得。 初未來抬起手,将在眼眶打转的眼泪擦干擦净,对仇见月的疑问置之不理,接着问:“你现在要去哪里?” 仇家月满脸狐疑,帅气的脸因心头疑团密布而显出几分冷峻,他道:“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 108.欲速则不达 仇见月听出初未來的话语里夹杂着一种自來熟的亲近,这让从小在美国长大的他很是抵触,陌生人始终是陌生人,他疏远地后退一步。[138看书网清爽阅读 /] “未來。”竹易如轻声唤道,生怕她过于急躁,反而引起仇见月的防备和反感。仇见月是他们寻找印月最好的线索,这可以节省许多时间,减少许多麻烦。竹易如不愿意就此任仇见月离去,但更不愿意仇见月将他们视作敌人,抵触情绪可以坏掉任何说服说辞。 重疾缠身的初常在还在中国用余生那点不多的时间等着印月现身,竹易如清楚,他们必须与时间赛跑,然而,欲速则不达。 仇见月一副生人勿近的态度使初未來有些愠怒,尽管她可以理解仇见月的冷漠。初未來思索着应该如何回应。转念一想,反而沒再作过多坚持和挽留,轻轻扬了扬手,挽着竹易面无表情地离去,留下仇见月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去哪里?”竹易如跟着初未來,他不相信初未來会就此作罢。 初未來留心仇见月的去向,“跟踪他。我们拦截一辆出租车,尾随在他的车后。如果他直接回家,那本次波士顿之行还真沒白來。” “这是不是太容易了些。”竹易如轻轻皱了皱眉,心里在担忧别的事。 *** 由于四月份是广交会,仇见月对此一直很感兴趣,便请了超过一周的假飞到中国广州参加,随后绕道到香港,搭上回程的航班。 仇见月就读于麻省理工学院,走出机场后,便有一辆豪华轿车将他接走,将他送回到学校。 一路上,仇见月不止一次回想起那位被唤作‘未來’的女子。她的情绪波动,她的面部表情,她红着的眼眶,她说过的每句话,都轻而易举地烙进他的脑海里。 她叫未來?仇见月对自己内心那股奇妙的感觉很是不解,为何我就是一点也不讨厌她?甚至… 很想亲近。 手机铃声响起,仇见月瞄一眼手机屏幕,“爸。” “到了?”电话里,仇见阳明知故问。 仇见月下意识点点头,“在回学校的路上。” “路上一切都好吧?” 仇见月的脑海里,再一次浮现出初未來脸蛋煞白,眼眶渐红的模样,“一切安好。爸,你和妈妈都好吗?” 仇见阳心不在焉地握着话筒,“我们一切都好,改天到波士顿探望你。” *** 初未來坐在出租车上,望着仇见月的背影静静出神,“原來我弟这么棒。”竹易如柔情似水的脸瞬即结冰,自从遇见仇见月开始他的心就沒少泛酸。 “想不想跟下去?”竹易如心里虽不高兴,嘴上却依然替她着想。 初未來摇摇头,“不,其实我还沒准备好。你说,我母亲有和他提起过我吗?他知不知道他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姐姐?或者,我是他们家禁止的话題,他们一点都不愿提起我?”说至此,初未來不禁有些许失落,无论和母亲有多生疏,真不愿意她如此偏爱弟弟,偏爱父亲之外其他男人。 竹易如向的士时机说出一个酒店的地址,随后将温暖透过拥抱传递给初未來,脸上的淡漠毫不例外地为初未來褪去,他应声道:“如果沒有,那就由我们亲口告诉他,尽管他不信,但他总要去求证,这就是突破口。如果有,他应该会愿意带我们去见印月。 未來,印月是爱你的,相信我。 虽然我不确定仇见阳对你的看法,但你毕竟是印月的女儿,仇见阳不会伤害你,甚至,会像戈白云一样保护你。无论仇见阳对你爸有何看法,如果他足够爱印月,就能做到爱屋及乌。” 初未來听着竹易如的低语,眼睫毛上下扇动,一闭一合间露出一双黑得发亮的瞳孔,“仇见月会讨厌我吗?” “不会。”竹易如轻轻揉着初未來的太阳穴,每当她胡思乱想时,他总替她感到疲惫。“我倒是希望他讨厌你,我最不喜欢我之外的任何男人喜欢你了,毕竟抗酸还是挺让人纠结。” “奇怪,”初未來思忖道:“仇见月就在波士顿,为何盛宝文不來找他麻烦?还故意跑到西雅图找我的茬,难不成盛宝文的智商余额不足了吗?” 竹易如浅笑几声,才放低音量,猜测道:“也许,仇见阳隐藏了儿子的档案,仇见阳总有自己的办法。如果他选择在美国定居,定是有足够的实力和根基,要做到掩人耳目对他來说应该不难。我认为这很聪明,活在敌人的眼皮底下,让敌人却四处寻找,硬是找不着。” 初未來缄默不语,想起自己的弟弟,有着大部分富二代的通病,因优越感而产生的高傲,因高人一等的优质生活而带來的贵族气,仇见月有着竹易如相似的冷漠,有着和步生花同样时髦的打扮。 性格,却比竹易如和步生花急躁得多,喜怒形于色。 竹易如好听的男中音中断了初未來的沉思,“未來,记住,心不能太急。你和仇见月才第一次见面,无论如何陌生感和距离感还是有的,血缘并不能消除时间的隔阂,反而带來更多的抵触。 你要给自己适应的时间,也要给他慢慢熟悉的时间。无论他知不知道你的存在,你的突然出现对他來说都是一个意外,必定会给他带來冲击力,他消化的时间要比你更长。” 初未來虚心地接受建议,良久才开口说道:“我暂时不打算暴露我的身份,看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态度,我就不想和他相认,他不像是个容易相处的人。与其这样,我还不如听取你的建议,去投奔盛迎迎,虽然这也是个不太靠谱的法子,沒有什么比要求敌人有爱更愚蠢的事。” 竹易如摇摇头,改变了主意:“盛宝文应该知道我们到了波士顿,盛迎迎性子冲动,沒有了冒牌戈白雪的提醒,她很容易做出缺少考量的事。既然遇到仇见月,我们就沒必要再去找盛迎迎。花些时间,想想怎么与仇见月周旋。至于盛迎迎,她说不定会自动送上门,我们不必费那些力气。” 初未來颔首,心中却响起另一个疑问:“盛宝文,他知道这个戈白雪是冒牌的吗?如果他知道了,还会一如既往地站在她的队列,与我们血拼到底吗?二十年前的恩怨,就真的沒有办法可以化解吗? 我倒是很想知道,是有多大的恨,才能让一个人持续二十年都放不下,念念不忘,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 ------------ 109.月夜下的白昼广场 是夜,初未來和竹易如走在白昼广场(day square),二人各有心事,散步有助于思考和消化。[爱读书,就爱分享。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两人漫无目的地走进广场附近一家占地面积不大的意大利餐馆,这同时也是一家酒吧。四面墙上都挂着电视,此刻都在直播同一场篮球赛事,里头的食客大部分啤酒配小菜,仰起头专心致志地在观看这场比赛。 两人找到两个靠墙的座位,随意点一份比萨,茄子鲈鱼,通心粉和意大利面各一份,田园蔬菜汤和提拉米苏各两份。初未來从不喜欢到富丽堂皇的星级酒店用膳,总觉得在那种地方付出的代价远比回报高得多。 两人安静地用餐,却被角落里一阵断断续续的啜泣声打扰,朝声音的源头看去。一名学生模样的年轻女子脸颊上挂着两行泪,浓妆艳抹的脸上让人惨不忍睹。她是黄种人,有着和初未來相似的东方气质。 初未來蹙眉,她不喜欢这样的女子,却忍不住细细打量,年轻女子短裙配丝袜,紧身的红色皮衣向黑夜大敞,挺拔的双峰引人注目。 这位年轻女子并未在意初未來的打量,独个在角落里伤心。一名食客朝年轻女子走近,开始花言巧语地搭讪。初未來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语,内容不过是价格和酒店地址。 年轻女子专注于自己的伤心,不搭话,不摇头,态度很是暧昧。搭讪的食客开始提高价码,手不安份地落在她肩上,手掌下移,抚摸着那让人垂涎欲滴的丰满的胸脯。 初未來忘记自己身在异国,一个起身迈出几步迎上前,二话不说便从另一侧拉起年轻女子的手,转身欲行。 搭讪的那名外国男子岂肯就此作罢,他堵住初未來的去路,一张嘴便是粗言秽语。 竹易如从容不迫地从钱夹里掏出两百美金放到饭桌上,然后不慌不忙地离开座位,风度翩翩地走近初未來。 不等搭讪的汉子反应过來,竹易如二话不说便是一拳,将他打落在地上,四脚朝天。竹易如并沒有就此作罢,迎着脸给对方再补一脚,灰色的鞋印刻在食客的脸上,显得滑稽又可笑。 竹易如拉着初未來快步走出餐馆,临行前竹易如双眼凌厉地睥睨一眼那名年轻女子:“若不是看在我太太的份上,我不会理你,你好自为之,穿好你的外套!” 走出这家昏暗的意大利餐馆几步,竹易如不见后头有追赶声,才停下步伐柔声责备道:“我在美国只有自己的拳头可以保护你。下次不能再这么冲动,我受不得别人骂你一句,我真想杀了那个外国人。” 初未來虽然有些气喘,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她扑进竹易如怀里,“谢谢你,竹…” 竹易如俯身,轻轻吻着初未來,他最不愿意听到的,便是最爱的人和他说谢谢,最爱的人表示抱歉。 两人在路灯下旁若无人地吻着,直到一个身影走近,才从对方唇里抽出舌头,侧过脸看向來者。 “谢谢你们。”说话的女人脸上仍旧挂着两行惨不忍睹的泪痕,因眼影而染黑的泪水让初未來不禁吸了吸鼻息,别过脸不让对方识破自己厌恶的情绪。 初未來低垂着头,目光触到地面上自己穿着短靴的脚尖,“你是中国人,就别丢了中国人的脸,我不知道这点情绪算不算爱国,但你的面容和作为真让人捂脸。” 竹易如有意别过脸,轻轻咬唇挡住笑意,初未來这副训话的口吻总让他觉得别有趣味。 “谢谢你。”对方只是轻轻点头,神情木讷,妆容已被泪水模糊粉碎,只剩一双大眼在黑夜里不失光彩。 初未來侧过身,摸索着竹易如剪裁合身的大衣上两侧口袋,掏出一包纸巾,随意抽出一张后轻轻扬起手,借助路灯替那名年轻女子擦拭眼泪,擦拭凌乱在脸上那层扰人心扉的粉底。 年轻女子消极地接受这一切,好比在酒吧里,面对他人的调戏毫无反应,当时只顾着哭泣,如今任性地沉默。 “yolanda!”街角一处,一个男人的身影正快速朝初未來这边移动,不几秒就在她眼前停住。 初未來透过眼角的余光看清來者。 仇见月帅气的脸庞在月光下显得更加孤傲。他借助月色和半明半暗的街灯,隐隐约约看见自己百寻不见的身影时,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满心的担忧顿时褪去,他朝那个身影所在的位置飞奔而去。 然而,当脚步停止时,仇家月却被另一张陌生却又熟悉的脸所吸引。 怎么会是她?初未來正拿着一张白色面巾,温柔地拭去yolanda脸上两道黑色泪痕。 她们认识?仇见月眉头紧了紧,随后松开,迎上竹易如冷漠的视线。他也在?仇见月暗自想着,这个男人看我的眼神和她的如出一辙,难道他们都认识我? “谢谢你,我的朋友來了,再见。”yolanda再一次道谢,微微一侧身,走到仇见月身边。 初未來的视线紧跟着yolanda的每一个步伐,这是我弟弟的女朋友?初未來寻思,心头被揉成一团,眉头皱得更紧些,我弟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管好自己的女朋友,别让她哭成这样,别让她穿成这样,别再让她受人欺负。”也别让她陪人睡觉,初未來将这句将说未说的台词咽进肚里,神情肃穆,话语里夹杂着一丝不满。 仇见月欲语还休,定定看着初未來,她手中还握着那张面巾,黑得发亮的眼珠子却直视自己,像是要把自己的灵魂看穿。 不知出于何故,仇见月的心跳漏掉了几拍。 这样的眼光是那么纯粹,那么深邃,那么无畏。 仇见月不自在地别过脸,避开了初未來如芒的视线,“谢谢你,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仇家月有意无意地说着,牵起yolanda的手,打算就此离开。 才迈开两步,yolanda忽而转身,此刻的她浓妆已被初未來擦干擦净,露出姣好的容貌。“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yolanda将视线投向初未來,她的话总带着一股忧伤的谦卑。 “我叫初未來,初恋的初。”初未來朝yolanda淡然一笑,态度温和。 “初未來。”yolanda跟着低声念一遍,深深地记住了这个名字。她任由仇见月牵着,两人在黑夜里渐行渐远,最后消失不见。 ------------ 110.既来之,则安之 仇见月欲语还休,定定看着初未來,她手中还握着那张面巾,黑得发亮的眼珠子却直视自己,像是要把自己的灵魂看穿。[138看书网网清爽阅读 13800100] 不知出于何故,仇见月的心跳漏掉了几拍。 这样的眼光是那么纯粹,那么深邃,那么无畏。 仇见月不自在地别过脸,避开了初未來如芒的视线,“谢谢你,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仇家月有意无意地说着,牵起yolanda的手,打算就此离开。 才迈开两步,yolanda忽而转身,此刻的她浓妆已被初未來擦干擦净,露出姣好的容貌。“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yolanda将视线投向初未來,她的话总带着一股忧伤的谦卑。 “我叫初未來,初恋的初。”初未來朝yolanda淡然一笑,态度温和。 “初未來。”yolanda跟着低声念一遍,深深地记住了这个名字。她任由仇见月牵着,两人在黑夜里渐行渐远,最后消失不见。 *** 翌日上午。 酒店的前台拨通初未來的房间电话号,转告了仇见月的要求,希望她单独前來见面。仇见月此刻就在大堂等候。 “他怎么会來?”初未來摁下电梯向下键。 竹易如陪同她走进电梯,“我在附近等你,不要走出我的视线范围,我不会打扰你们,但必须让我看着,我不放心。”竹易如三令五申,心中不免暗暗思忖,难道仇见月已经知道未來的身份? 初未來顺从地点点头,说:“你猜,他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沒?” 竹易如轻轻在她额间落下一吻,祥和的脸上勾起一抹好看的微笑,淡然道:“既來之,则安之,我会守着你。” 初未來报之以微笑:“别担心,再怎么样他也是我弟,你会看到我安然无恙地回來的。” *** 仇见月看着初未來缓缓朝他走近,依旧是那张少不了几分冷漠却充满稚气的脸。这张脸清高中透着倔强,看人时眼神总是那么专注,仿佛随意一瞥就能洞悉世间一切。 仇见月放下手中的杂志,从沙发上站起,迎上初未來瞳孔里投出的视线。 初未來欣赏着仇见月冷峻而帅气的脸,他的高傲使得与之交谈的人心理上总免不了产生些许距离感。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初未來先开口,脸上透着一丝不满和不悦。她指了指沙发,自己先坐下。看來,仇见月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冲动无知,至起码有人为他打听替他张罗,只要他愿意,甚至可以安排几个人來盯梢,自己不过是瓮中之鳖。在美国,自己确实比不上这个弟弟强大。 仇见月冷眼瞥了瞥不远处,竹易如正立在电梯口附近,明目张胆地观看他们的一举一动。 “我说过只要你单独來的。”仇见月冷冷说道。 初未來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我不喜欢接受命令,我不喜欢别人安排我的生活,不过,我最讨厌的,是别人带着不屑的眼光盯着我的男朋友看。” 仇见月面不改色地凝视初未來,“他一步也离不开你?” “几乎不曾离开,从相爱到现在。”初未來淡淡地说着,忍不住回头看一眼竹易如,他总是为了照顾自己而忽略他自己,就这样无怨无悔地等着,如此男子,谁会不爱? 初未來回过神,轻轻弯起眉梢,“你对我的爱情故事很感兴趣?仇见月,别拐弯抹角,直奔主題怎么样?”初未來不喜欢仇见月谈及竹易如时,那副高人一等胜人一筹的冷傲态度。无论你多有钱多与众不同,于我而言你只是我的弟弟。 仇见月察觉出初未來的不快,稍微改变了态度,转移话題道:“我是來谢谢你的。” “哦?”初未來扬眉,仇见月的话有些出乎意料,“因为你的女朋友yolanda?她什么都 和你坦白了?”初未來抬起手,在仇见月的眼前晃了晃,接着说:“那不过是小事,虽然美利坚很开放,但我还是不能接受如此不堪的画面。杜绝**,人人有责,你不必谢我。” 初未來一副侠女的架势使仇见月忍俊不禁,干笑几声后,仇见月释怀了对竹易如的不满,任由竹易如在不远处监视自己。“yolanda不是我女朋友。”仇见月道。 “那昨晚演的是哪一出?还有在香港机场的那天,你和你的朋友起了争执,口中念念有词,三句不离yolanda.”初未來自顾自地问,毫不在意二人间仍然存在的陌生感和距离感。 她的问題问得如此自然,像是理所当然。仇见月不禁皱了皱眉,初未來为何对自己的事这么上心?她的态度仿佛和自己认识许久。 “你好像很关心我的事?”仇见月问。 “是的,我很关心。”初未來直言不讳,我关心你是很应该的。“你和yolanda只是朋友?那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初未來想起yolanda那副堕/落少女的模样,不禁替仇见月捏一把汗,她真不愿意弟弟和这样的女生交往。 仇见月轻轻笑出声,“为什么?” “她不适合你,那个女孩子。”初未來与坦然对上仇见月探测的目光,在她有太多的话要和仇见月长谈,然而时机不对。仇见月來找我的目的是什么?真的只是來答谢?为了一个失足少女误入歧途的事? 仇家月摇摇头,坏笑道:“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要关心我的事?你不是有你的男朋友要关心要照顾?难不成你打算换一个?” “换也不换你这样的。”初未來立即应声,刚缓和的气氛瞬即又飘起几分冷意:“我男朋友无可挑剔几近完美,我对他很满意。关心你的原因很简单,我乐意,我喜欢,别把人想得太复杂。” 仇见月冷笑一声,“谢谢你的关心,虽然你的理由很牵强很霸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 对于仇见不配合不合作,一副生人勿进非我族类的态度,初未來处之淡然。 ------------ 111.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初未來的话语带着几分威严,但她对于自己的**丝毫未觉不妥。初未來目不转睛地盯着仇见月,等待他回应。 “yolanda有抑郁症。”对于初未來略显霸道的态度,仇见月非但不在乎,反而有几分欣赏和喜欢。“她是我的好朋友,好朋友和女朋友的区别,我有足够的能力把握好。”仇见月态度好转,再不像之前那般疏远和冷漠。 他的转变让初未來感到有些不安,总觉得仇见月在打量自己时,目光里包含的杂质太多,缺少的纯粹让初未來内心升起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担忧。 一直站在不远处等待的竹易如,至始至终双眼的焦点未曾离开两人,仇见月的言谈举止一丝不落地跳入竹易如眼帘。 就在此时,一条短信來袭。看后,竹易如将手机收进口袋,神色冷峻如冬霜,脸上带了一股浓浓杀气。 竹易如迈开脚步,闯进初未來和仇见月的交流圈,终止了这场于他而言过分冗长的谈话。竹易如垂下手牵起初未來白皙柔软的小手,他手中的温度很快便温暖了初未來全身,直入心扉。 “该走了。”竹易如温情地说着,眼神却轻轻一瞥初未來身旁的仇见月。初未來顺从地跟着,二人很快便消失在仇见月的视线。 不知为何,竹易如总是让仇见月倍感压力,竹易如的气场,他的冷酷,他的脱俗,让仇见月感到自己的优越感在他面前消失殆尽。 然而,初未來个性中所带着的一点小野蛮和霸道,却深深吸引着仇家月。从未有一个女子敢这样毫不躲闪地直视他,初未來完全不把他当一回事的态度,让仇见月充满挫败感。这个女人明明比自己矮一截,但气场十足,和自己交谈时她的气势反而占上风,自己总是莫名其妙地吃瘪。 真是个难以驾驭的女人。想起初未來,仇见月不禁嘴角上扬,轻轻一笑。而总是跟在初未來身边的那个男人,与自己同样优秀,甚至… 仇见月摇了摇头,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仇见月抬起脸,望向初未來最后消失的地方,暗暗下定了决心:我会把她抢过來。 *** 竹易如携着初未來,來到一幢红顶白墙的欧式别墅面前,别墅外的花园不但精致而且豪华,四周被绿叶包围,门前停着几台高档轿车,一看便知此处属于大户人家的邸宅。 “这是盛迎迎的家?”初未來立在门外,抬头瞻仰别墅的全貌。“不是说,等盛迎迎自动送上门,让她自取其辱?你哪來的勇气带我直捣黄龙?我一点准备都沒有。”初未來费解地抬起头,脸上挂着春风吹不走的狐疑之色。 竹易如颔首,随后将手机递到初未來眼前,手机屏幕上几个毫无人情味可言的中文字幕跳入眼球: 既然已经來到波士顿,还吝啬多走几步來看看我吗?或是说,你在等待时机?要來的总会來,表哥,与其让麻烦來找上你,不如你亲自來一趟,减少我们两人间的麻烦,横竖你躲不过。 初未來蹙眉,这无疑是盛迎迎发來的短信,这是初未來见过最烂的邀请。 初未來面无表情地推开手机,毫不犹豫地摁响门铃,哪怕是面对敌人,她的恶习依旧不改。初未來连续不断地摁着门铃,铃声一阵接一阵地响起,丝毫沒有收敛减弱的意思,直到别墅的门被人一下子拉开,这阵催命似的门铃声才戛然而止。 亲自开门的,居然是盛迎迎本人。 盛迎迎仍然是这么自高自大,目中无人,看人时总是下意识昂起头,对谁都一副不可一世的态度。初未來静静打量这位前不久在田心的葬礼上见过的敌人。 盛迎迎双眼圆睁,火冒三丈地盯着初未來,“你从小缺乏母爱,家教自然是低人一等,我理解你的教养缺陷,若不是看在我表哥的份上,你休想踏进我家一步。”仇人见面,分开眼红。盛迎迎一开口便是气势汹汹的冷嘲热讽,全然不顾站在初未來身旁,已然铁青着脸的竹易如。 初未來从不在嘴皮子上让步,她扬了扬眉,朝对方吐吐舌头,满不在乎地说:“我也不想走进你家半步,但你总是想办法引起我们的注意。你真是吵死了,要么短息,要么恐吓,要么利用身边人,譬如死去的田心來求得我们的关注。 定是戈白雪懒得与你周旋,你父亲和你这么个不懂事的女儿估计也是话不投机,所以你需要在我的痛苦里寻求一丝安慰,企图通过侮辱我的方式挽回你那点少得可怜的尊严?” 初未來声色俱厉地辩驳,言辞很是激烈,说话时不忘瞥一眼盛迎迎身后,通往二楼的折线楼梯处,一双男人的脚短暂地停留在楼梯间,很快便消失在转角处。 盛迎迎抽搐着脸皮挨批,嘴上功夫不足,还口无力,还未待她再次开口,初未來紧接着问:“盛迎迎,你爸在家?”初未來动了动眉毛,思绪万千。 “呵,”盛迎迎抽动嘴角冷笑一声,“怕了?” 初未來毫不客气地一手推开盛迎迎,拉着竹易如侧身走进别墅。门外定是装了监控,盛迎迎在开门之前就知道來者何人,否则不会一副防备十足的态度,初未來思忖。 是盛迎迎要见我们,抑或是盛宝文?竹易如陷入沉思,由始至终一言未发。 “我爸要见你,表哥,他对初未來毫无兴趣,你上书房找他吧。”盛迎迎跟在身后,厌恶地朝初未來睥睨一眼。 竹易如冷下脸,神色严峻,不容分辩地说:“我不会留下未來与你独处,看來你爸有意将我们拆开,其意不善。” “你就这么不信任我?”盛迎迎厉声厉色地质问。 竹易如点点头坦然承认,一双目光如炬的眼直直盯着盛迎迎,像是早已将她看穿,他掷地有声地回应:“就凭刚才进门时,你对未來振振有词,忘乎所以地进行人身攻击你还好意思奢望我信任你?” 竹易如视线投向楼梯,脸色阴沉,接着说:“要么我带着初未來一起见你爸,要么我们现在就走。” ------------ 112.插翼难飞 “既然已经进來了,你以为你还能想走就走吗?你当我家是什么?公共厕所?”随着盛迎迎话音落下,前一刻还空荡荡的客厅,不知何时已被一群黑色西装黑色衬衫打扮的异国男子围得水泄不通,他们训练有素地站成几排,将整个客厅包围起來,形成四面人墙。[本书来源 138看书网] 我们是插翼难飞了,初未來毫不畏惧地扫视一圈,脸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微笑,她对盛宝文的所作所为嗤之以鼻,对盛迎迎脸上那点难以隐去的得意之色更是不屑。 “沒当你是公厕就行了。”初未來百忙中不忘说句俏皮话。竹易如用力捏一捏初未來的拇指,两人十指紧扣,坚决得很。 竹易如镇定自如,不慌不忙地说:“我不急着走,也不打算和初未來分开,你要用强的,那我只能以一敌十,顺便摔坏你家所有珍贵的古董。反正你们不缺这些东西,而我手中只有初未來。” 盛迎迎发出一阵极具穿透力的刺耳的笑声,响彻整幢别墅,初未來甚至看到悬挂在天花板的高级水晶灯应景地晃了晃。 “你的笑声真难听。”初未來出言打断,瞳孔里出现了盛迎迎那张因怨恨而显得扭曲的脸,脸上那道让人难以忽视的疤痕至今还在,将会伴随盛迎迎走完一生。 初未來迎风直上,自顾自地说:“别浪费时间了,你爸打算怎么样?我们的谈判态度已经够坚决了,接下來你该上演你那龌龊的一套,别总是一副小人得志沾沾自喜的模样,一点都不大气,你真的是盛宝文的女儿吗?” 盛迎迎收敛起笑声,嘴角边上还残留着浅浅冷意,脸上的伤疤因冷酷而显得愈发刺人眼球。初未來的话总是能一针见血戳到她的痛处,盛迎迎下意识放眼张望楼梯转角处,父亲就在上面等候着竹易如的出现。 盛迎迎道:“表哥,你上去吧,我父亲要是不高兴,会做出一些让人遗憾的事。至于初未來,我建议你还是将她留在这里,虽然她让我感到恶心,但和她独处在这一刻是在所难免。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要怎么做才会两全其美,初未來上不去,除非你忍心让她多吃几颗子弹。” “不能两全其美,就和你两败俱伤。”初未來厉声厉色道,她决绝地拉着竹易如撞向那堵牢不可破的人墙,想要突围而出。一个面无表情的汉子,动作机械地举起手枪,二话不说将她的脑门抵住,让她动弹不得,停滞不前。 竹易如轻轻一侧身将她拥入怀中,眼神斜视盛迎迎,寒光闪烁,一双包含杀意的眼在不留情面的抢眼面前显得苍白无力。他第一次陷入了选择的深沟,我要妥协,离开初未來独自上楼,抑或是… 竹易如轻轻呼出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他将初未來拥得更紧,“我不去。也许等我去见你父亲后,你们人多欺负人少,将她强行压到别处,到时候我得花一生的时间去找她,那样太麻烦了。” 初未來忽而长笑,她回忆起那双出现在楼梯间的双腿,盛宝文的手段太过卑劣,这多少令她有些失望,“开枪吧。”初未來淡然道,故作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现在就开枪,盛迎迎,你敢吗?谁不开枪谁死,开枪!”初未來厉声吆喝。 她的话音刚落,那四支穿着统一站姿统一的队伍同时抬起手,手中握着手枪,统一瞄准初未來那张毫不畏惧的脸。子弹无言,枪弹之下,勇气不过一时之气。 初未來镇定地环视一圈四周,待发的子弹只等盛迎迎一声令下,就能将她打得肠穿肚烂,千仓百孔。 竹易如第一时间将初未來塞进自己的外套,不让她的脸蛋暴露在这整齐排列的抢眼下,这是他唯一的保护罩。 “初未來你在挑战我的极限?这样做很不好,你以为我会手软?”盛迎迎走近竹易如,目光不偏不倚地盯着初未來。 盛迎迎抬起手,指尖轻轻滑过脸上那道毁去她美丽的伤痕,内心被恨意和复仇的快感燃烧,她无法忘怀那一夜,自己被突袭,那些人沒有夺去她的生命,却夺走了她的容颜。 曾经一度,盛迎迎害怕镜子,她难以接受自己美丽的脸庞上有着敌人胜利的印记,这道疤痕是敌人的纪念品,却是自己的最痛处。 “初未來,你看看我的脸。”盛迎迎语气里透出几分嗜血的意味,“这是拜你所赐,你心狠手辣,我不会让你死,我会用刀片在你脸上画一张中国地图,我要你饱尝一遍我的痛苦,我要你生不如死,你会用你痛不欲生的余生來偿还我。” 竹易如看着盛迎迎慢慢逼近,下意识紧了紧怀里的人,沉声道:“你的脸你的伤,需要为之负责的人,是戈白雪,你找错对象。表妹,你摆了乌龙,认贼作友。” 盛迎迎一怔,停下缓缓而前的步伐,眼神透露了心间处逐渐激烈的挣扎。戈白雪?怎么会是白雪?她缓缓抬起头,看向竹易如那双从不躲闪坚定不移的眼,“你说什么?” 初未來的脸从竹易如的大衣里探出,冷冷开口道:“你的脸与我无关,那些人是戈白雪的人,你破相了,自然会恨我入骨,你确实也这么做了。这不是挺好的吗?你对我的恨意可以辅助戈白雪迈向成功,助她登上白云集团继承人的宝座,你的每一步每一个举动,都不过是戈白雪精细的计算之内。 盛迎迎,你从來沒有怀疑过戈白雪半点吗?她真是你的朋友吗?她对你好吗?你们在一起的时候聊的都是些什么话題?恐怕除了怎么伤害我之外,你们也就别无可说了吧。 你爹呢?你爹也和你一样对戈白雪深信不疑吗?你爹是几十年的老江湖,却对戈白雪那点花花肠子全然不觉吗?你爹的智商跟你一样差强人意叫人失望吗?这让我情何以堪,我的对手居然因为疏忽大意,被他们的同盟摆了一道。” 初未來冷眼睥睨盛迎迎,俏皮话一句不落地迸发。初未來话中有话,话语里除了讽刺还带点让人警觉的意味。她毫不留情地揭开盛迎迎的伤疤,将盛迎迎才刚升起的胜利感无情扑灭,盛迎迎又一次跌入失败的深渊苦苦挣扎。 ------------ 113.醍醐灌顶 初未來尖锐的目光渐渐柔和,这一瞬间她不知不觉对盛迎迎动了恻隐之心。盛迎迎,一个可悲又可笑的人,被彻底利用,再被真相彻底打败,盛迎迎付出了青春的代价,來为自己的骄傲买单。 初未來态度不似进门时那般剑拔弩张,语调平缓地说:“盛迎迎,我不喜欢刮花别人的脸。你好好去想想,静下來细细分析,一直以來你对我莫名其妙的仇恨,是谁在逐步引导你?你居然如此愚钝,到现在还沒醒悟过來吗?回忆戈白雪所做的一切,你朋友田心的死,”顿了顿,初未來极不情愿地说:“还有你的父亲和她…” “够了!”盛迎迎失声尖叫,这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终于撼动了坐在书房,独自观看监控的盛宝文。 女儿的伤疤也是他的伤疤,盛宝文终于坐不住了。 “未來。”竹易如低声唤道,他生怕处于崩溃边缘的盛迎迎,会因为突如其來的打击变得失常,继而冲动地伤害了她。 初未來凝神注视盛迎迎脸上那道张扬的疤痕,已然过去的伤,却因为真相再一次淌血。 盛迎迎被同一道疤痕刺痛两次,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叫人绝望。 一把低沉的男中音适时地从对讲机里传出,一口流利的美式英文带着威严。那把声音结束后,别墅里站成正方形的机械的武装人员顷刻间便烟消云散,像是从未存在。 盛迎迎从震惊中恢复神智,她迎上初未來的视线,态度依旧冰冷,却少了几分威胁的意味,“我爸让你们上去,你们都滚吧。” 待初未來和竹易如消失在楼梯间,盛迎迎才瘫软地倒在沙发上。初未來的话虽然尖酸刻薄,却有如醍醐灌顶,使盛迎迎大彻大悟。她并沒有立即相信初未來,尽管仍然处在半信半疑的恍惚状态中,她依然从回忆里找出过去的点点漏洞,戈白雪的心机之深比自己想象中更可怕。 *** 初未來和竹易如出现在盛宝文的书房里。 这是初未來第二次见到盛宝文,第一次是在西雅图的时候,他有意接近自己,与自己谈及母亲。 盛宝文一看便知是个宝刀未老的中年男人,头发虽然灰白,却不减一丝成功人士独有的魅力。他阴沉沉地坐在沙发上,从初未來踏入书房起,他便饶有兴味地盯紧她。 初未來在面对挑战时,总是那么从容不迫,她是个好斗的女子,盛宝文思忖,想起在透过监控,直观的客厅争吵的那一幕。初未來临危不乱,纵然在面对枪支的威胁时,她依然可以说些俏皮话替自己减压,缓解紧张。她脸上有着和竹易如相似的冷意,两人如漆似胶地走在一起,不失为一段爱情佳话,这点,她像她的母亲,印月。盛宝文一言不发,等对方先开口。 “盛叔叔,又见面了。”初未來客气异常地坐在盛宝文对面,她手心微凉,是竹易如给她传來温度,这点温度可以充当鼓励。 盛宝文冷若冰霜,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们总是要见面的。” 有竹易如陪伴,初未來胆子更大,她对盛宝文的冷酷毫不在意,总不能指望你的敌人和你一见如故。“见面的原因,是为了帮你解决压抑在内心深处二十年的仇恨,有点母债女偿的意思,是吗?这二十年你过得挺不容易吧?总是鞭策自己有仇必报。”初未來不冷不热地讥讽道。 想起盛迎迎的百般刁难,以及刚才在楼下发生的那一切,盛氏父女的人生威胁,那一把把瞄准自己的枪支,初未來不禁心生怨恨。 盛宝文微微扯起嘴角,初未來有意无意的嘲讽与他而言毫无意义。他将视线右移看向竹易如,这是他的外甥,这是从小便随母姓的妹妹蒋慕的儿子。 蒋慕和盛宝文的关系一般,虽是兄妹却少有來往,蒋慕和盛宝文之间唯一的纽带便是盛迎迎。 盛迎迎从小便被这个长得英俊非凡,卓尔不群的表哥所吸引。为了多接近竹易如,儿时的盛迎迎有空便往西雅图赶,留住在竹易如的家,总是屁颠屁颠跟在竹易如身后。所以,蒋慕和盛迎迎的关系还算融洽,两人常有电话來往。 正是由于女儿盛迎迎对竹易如有着某种近似于崇拜的特殊感情,盛宝文免不了对竹易如多看几眼,稍加留意。竹易如绝非池中物,盛宝文阅历丰富,自然能一眼看出。 顷刻,盛宝文用一副长辈的口吻说:“听迎迎说,你很迷恋一个叫初未來的女子,一开始我还对她的说法有所保留,然而根据你今天的表现來看,迎迎的说法一点也不夸张。” 竹易如不置可否,盛宝文用意何在? 盛宝文很快便解答了竹易如的疑问,他有意清了清嗓子,一字一顿地说:“我不赞成你和这个女人在一起。我很遗憾地告诉你,你必须要与她分开。”盛宝文完全以一副聊家常的态度说着这一切。 竹易如神色冷峻,眼神淡然,盛宝文的话让他意外。顿了顿,他说:“我不需要你的赞成。” “你需要。”盛宝文不留余地地打断竹易如的陈述,他对至死不渝的爱情故事兴趣缺缺,“如果你不想她受到伤害,你只可以选择离开,我不是在咨询你,更不是请求,这是你唯一的选择。”盛宝文全然无视初未來的存在。 竹易如煞白的脸上总是不留一点痕迹,让人难以判断出情绪。他耐心地听完盛宝文不合情理的要求,随后不急不躁地应声答道:“你的建议和你的威胁都对我起不了一丁点作用。你放不下二十年的恩怨,我放不下初未來,就是这么简单。” 说着,竹易如将初未來塞进自己怀里,不让她多看一眼盛宝文毫无人情味可言的冰冷面孔。盛宝文虽然是竹易如的长辈,但竹易如与之來往甚少,他对这位冷酷无情的舅舅向來不大欣赏。 竹易如不愿意和任何人就他和初未來的分离问題上讨价还价,初未來他是要定了。竹易如早就做好了准备应对今天这样的局面,这一切虽是情理之外,却在他意料之中。 初未來听着盛宝文语带威胁的言辞,心里很不是滋味,竹易如是她的软肋,她无论如何不会放手。原來盛宝文是想利用爱情报复她,让她体验失去最爱的人的滋味,饱尝盛宝杰曾经遭遇过的痛苦和不甘?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 114.头脑风暴 初未來不禁哼地一声冷笑,她的脸埋在竹易如胸膛上,声音被压低,透过空气缓缓而來:“我不会因为失去竹易如而死,而你的妹妹盛宝杰却因为失去仇见阳而轻生。无论如何,结果都不会让你满意,尽管你企图将盛宝杰的命运安排在我身上,但你注定是要失望。” “是吗?你真这么认为?”盛宝文玩味儿地盯着初未來,她牙尖嘴利他自是知道,就是不知道她是不谙世事还是嘴硬。 竹易如离座,欲要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谈话,盛宝文将他锁在自己的视线里,细细观察竹易如的一举一动,却一无所获。 竹易如坦然地与盛宝文四目对视,“我建议你多关心迎迎,她和戈白雪至始至终保持着密切來往,这对你或是对她自己都沒有任何好处。” 竹易如一针见血地挑出盛宝文此刻最为担心的问題。女儿盛迎迎走进了戈白雪的圈套,涉水太深,如今想全身而退似乎机会渺茫。盛宝文曾是亡命之徒,他知道狗急跳墙的人会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如果女儿盛迎迎中场退出,会不会招來杀身祸? 纵然再有防备,始终防不胜防。盛宝文一直认为,戈白雪沒有表面看起來这么简单这么脆弱。 见盛宝文毫无反应,竹易如满不在乎地耸耸肩,牵着初未來打算就此离开。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初未來反而向前一步逼近盛宝文,“田心的死,和你有关吗?”初未來眼神冷绝,神色中带着罕见的凶光。 盛宝文一怔,紧了紧眉头,继而说:“与我无关。这个世间上,我唯一想杀的人,是你的母亲。”盛宝文咬牙切齿地说,话语地透着几分恶毒。 初未來不怒反笑,紧绷的神经瞬即松弛下來,眼光柔和,神色淡然,甚至还带了些许友好?她定定地立在盛宝文面前,只是微笑,不语。 盛宝文被初未來飘忽不定的态度所迷惑。我说我想杀了她的母亲,她反而面露喜色? 竹易如同样不解地瞥了瞥初未來,却不出言劝阻。他默默地陪伴在初未來身边,任由她我行我素。 片刻后,初未來才缓缓开口:“盛叔叔,我想,你并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残忍无道。相反,我觉得你是个好人。”初未來朝书房门口望去,示意竹易如可以离开。 盛宝文眉头紧皱,“为什么?”随后一声冷笑,“初未來,你该不会这么天真…” “我不天真。”初未來回过头,斩钉截铁地打断盛宝文的嘲讽,接着说:“你想念盛宝杰,一个如此深爱妹妹的男人,我沒有办法将他视作混蛋。你对我的母亲有多恨,就对你的妹妹就有多爱。 你骗不了我,盛叔叔。哪怕已经过去二十年,你对你妹妹的死都无法释怀。你比我更清楚她的死与我的母亲无关,然而却非要找个人來恨之入骨,才能减轻一点你的心理负担。 以前我觉得盛迎迎很可悲,你的女儿太不讨人喜欢。然而,此时此刻我觉得她很幸福,因为她有一个很爱她的父亲。你爱妹妹尚且如此,何况是自己的女儿,不是吗? 田心不是你杀的,正如盛迎迎的破相,与我无关。如果戈白雪不是戈白雪,这一切都很好解释了。 你确定,棒打鸳鸯是你现在最想做的事?而非协助我,找出戈白雪的真实身份?”初未來发表于冗长的演说后,目光定定地落在盛宝文脸上。 盛宝文依然云淡风轻,波澜不惊。但是初未來深信,盛宝文定是在经历一场头脑风暴,他需要时间去消化自己的坦白。 “戈白雪不是戈白雪?”良久,盛宝文沉声重复一遍初未來的话。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是自言自语。 初未來轻轻呼出一口气,她知道自己离成功很近,“我们还会再见,盛叔叔。你慢慢考虑,我相信在波士顿,你要找到我不难,我等你的答复。” 初未來不再留恋,挽起竹易如的手臂,不疾不徐地走出盛宝文的别墅。 *** 盛宝文拖着沉重的步子快速走到盛迎迎的卧室,轻轻叩响了女儿的卧室门。 盛迎迎饱受打击,无论初未來的话是对是错,盛迎迎的危机意识已被唤醒。此刻的她正满心忧郁地坐在床上抱膝冥想。 看见朝自己走近的父亲,盛迎迎有些许意外,“爸。”盛迎迎轻声唤道。 盛宝文在床沿边传下,抬手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脑门,“在想什么?” “初未來的话。”盛迎迎垂下头,初未來的话言犹在耳,“爸,我的疤痕…”盛迎迎欲言又止,不自觉地伸手抚摸眉间那道刺痛她心灵的伤痕。 伤已结痂,心仍在痛。 盛宝文提起一颗心,女儿很少如此低沉,看來初未來的确给她带來一定的打击。稍加思索后,盛宝文柔声说道:“与其撕破脸,比如以不变应万变。”在这个如此骄纵的女儿面前,盛宝文却是少有的慈祥,温和。 盛宝文回想起初未來的只言片语,嘴角不禁稍稍扯起,惨淡一笑。沒想到,这个世间上,最了解自己的,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仇人的女儿。 盛迎迎嘀咕道:“爸,是我间接导致田心的死吗?戈白雪会伤害我吗?” “不会,爸会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盛宝文宽慰地说道,心头却逐渐沉重。 要伤害一个人,比保护一个人容易得多。再好的防御都难以做到滴水不露,如果戈白雪打起这个念头,恐怕女儿往后的日子,难免有些提心吊胆。 “不要和她撕破脸。”盛宝文再次强调,“我会安排人保护你,但是,你切忌急躁。给她的电话不要减少,交流的信息不要增多。说一半不说一半,就对了。既然你已经走错,何不妨一路错下去,将错就错,能给我争取一点时间。” 盛宝文一脸掩饰不住的担忧,如果说戈白雪的下一步行动让人捉摸不透,那么女儿盛迎迎的浮躁恐怕更让人忐忑不安。 “你可以做到吗?”盛宝文握紧女儿的手,鼓励地说:“如果你想活下去,这场游戏就不能输。我不能再哄着你,你必须认清局面,这一次,如果你犯哪怕一点点错误,都有可能让我白头人送黑头人。我再怎么保护你,都比不上你自己的小心谨慎。迎迎,这一次,你必须忍着点。” 盛迎迎静静地聆听父亲的话,良久不语。 一段冗长的空白不知不觉地流失,盛迎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低语道:“我可以做到。” ------------ 115.凋零的玫瑰 天早已黑。[本书来源 138看书网] 两人平平安安地走出别墅,一路上维持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沉默。 “我从來沒想过,你说的那一方面。”走出出租车后,竹易如先开口。初未來和盛宝文的谈话,使他改变了对盛宝文的看法,盛宝文果然是可以争取的。 初未來应声而笑,微微点头,柔声道:“第一个察觉的,应该是我爸,如果盛宝文真有害我之心,我爸不会舍得让我冒这个险。我不需要盛宝文支持我,只要他不联合戈白雪,我就已经达到目的。” 竹易如赞许的目光投向初未來清秀的脸庞,宠溺地抬手捏了捏她略带稚气,继而说:“但愿盛迎迎的表现不会让我们失望。如果她再犯错,受伤的也许会是她自己。” 初未來颔首同意,沉思道:“冒牌的戈白雪最近很安静。” “沒有很安静。”竹易如用指尖轻轻扫了扫鼻尖,接着问:“还记得在加拿大,我们闯进去的那所房子吗?” “那栋很丑陋的别墅?”初未來蹙眉。 “沒错,就是辛圆圆的旧居。”竹易如稍加思索后,有意压低音量,说:“房子被烧了,老人的尸体和别墅一同毁于一场大火。” 初未來一怔,只听竹易如自顾自地说:“这场意外发生在深夜,警察赶到现场的时候已经烧得差不多了。未來,那幢房子,也许藏有别的东西,而我们恰恰错过了。”说至此,竹易如面露愧色,十分懊恼。 曾经,我们离真相很近,却因为意外地发现一桩死亡,我们停止了探索的脚步,匆匆离去。当时太慌张,绕多了路,才导致现在这样束手无策的局面。竹易如暗暗自责。 初未來良久未曾答话,片刻后,才从沉思中回过神,迎上竹易如关切的目光:“我想起了另一件事,这也许是冒牌戈白雪此刻正在忙碌的事情。” 竹易如心照不宜地点点头,此时无声胜有声。 *** yolanda正站在门前,嘴里重复念着初未來的房间号码。 初未來和竹易如手挽着手走出电梯,看清走廊里的人后略感意外。初未來大踏步迎上前,“yolanda.” yolanda面容苍白,眸子失去第一次见面时,曾经闪烁的光彩,眼眶被一层明显的黑眼圈锁住,整个人看起來有点病态的憔悴。 “未來,初小姐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看见初未來后yolanda翘起嘴角浅浅一笑,那抹笑意有些惨淡,竹易如不禁轻轻皱起眉头。 初未來连忙点头,随后邀请yolanda进屋。 也许是初未來的热情让她有些意外,yolanda反应有些迟钝,初未來再三催促,她才双眼呆滞地点点头,步调缓慢地走入房间。 跟在身后的竹易如一言不发,他盯着yolanda瘦骨嶙峋的背影细细打量,眉头皱得更紧。他对这个女子并无好感,她的出现总是这么唐突,竹易如不喜欢不速之客。 初未來客气地递给yolanda一瓶橙汁,态度温和地问:“你怎么会來?等了很久了吗?” “不久。谢谢你,那个晚上,谢谢你帮我。”yolanda接过初未來手中的果汁,握在手中漫不经心地摆弄,她的双眼像是无法聚焦在同一个点,视线涣散地投在地毯上,苍白憔悴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更加虚弱干枯,瘦削的身板弱不禁风。 她像是一朵已经凋零的玫瑰,初未來收起打量的视线,轻轻摇首,为之叹息。 “不用谢。”初未來轻声答道,目光移向竹易如,两人隔着两米的距离做着眼神交流,其中深意只有他们才懂。 yolanda愣在一旁,极少言语,哪怕是在说话时头也一直垂下。 初未來只当是她羞涩,对陌生人慢热,接着问:“是仇见月告诉你我住在这里?” yolanda乖巧地点点头,眼角余光瞥见竹易如冷若冰霜的面孔后,头垂得更低。 房间的气氛瞬即变得凝重起來,竹易如异样的沉默让初未來感到不适,她正想开口驱赶这层迷雾,只见yolanda忽而停止手中的动作,将橙汁轻轻搁在茶几上,随后谦卑地欠了欠身说:“不打扰了,再见。”说着,她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yolanda这一连串莫名其妙的举动让初未來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忽然出现,又转眼消失,她到底想干什么? 初未來顺着柔和的光线垂下眼睑瞟一眼坐在床沿的竹易如,“你样子凶巴巴,定是你将她吓走。” 竹易如满不在乎地点点头,“能吓走最好,怕只怕吓不走,反而更难缠。”竹易如脸色阴沉,若有所思地垂下头。他耐心地回想起yolanda出现时的一举一动,这是个奇怪的女人,竹易如总觉得yolanda身上有哪点不对劲,却又说不清是哪一点。 初未來略带责备地说:“她看起來挺可怜,虽然误入歧途,险些成了堕/落天使。但你一副欲除之而后快的死样子又是何必。” 竹易如不知不觉陷入了沉思,他盯着精致的床头灯静静出神,思绪开始漫无边际。初未來无意间说出的话像是一语击中,他终于从缄默中抬起头,一字一顿地说:“yolanda吸毒。” 初未來蹙眉,回想起yolanda颓丧且两眼无神的眼,迟疑地问:“依据是什么?一张苍白脸?” 竹易如答非所问:“明天,去找仇见月。” “我弟什么情况?”初未來面有不悦,她难以接受自己的弟弟和毒品挂钩,沾边都不行。 竹易如脱下厚重的大衣,将它随意丢在沙发上,随后走到初未來眼前,善解人意地说:“也许,yolanda比我们想象中更复杂,也许,她这一晚的出现另有目的。”顿了顿,竹易如接着说:“也许,仇见月藏匿地不够好,他早就被人发现。” 初未來顿即忧心忡忡,一种沉重的愁绪爬上心头,她厌恶毒品,是毒品让她失去多瑙河。 初未來倏地用力一拍大腿,恍然大悟,“你怀疑yolanda是戈白雪安插在我弟身边的人?” 竹易如轻点头,底气略有不足地说:“这只是初步推测,我毫无把握。明天去会一会仇见月,也许他能告诉我们更多。” ------------ 116.堕落少女 麻省理工学院,这是全美最好的理科大学,能考进去的都是出类拔萃前程似锦的良才。 篮球场上,正堵着拥挤的围观人群,仇见月游刃有余地穿梭在球场两边,动作流畅,英姿飒飒,迷倒不少在校女球迷。 初未來和竹易如远远观之,相视一笑。 竹易如收回视线,想起昨日仇见月的贸然拜访,“你对你弟弟,注意点。” “注意什么,要提防他出其不意给我捅一刀吗?”初未來不屑地翻个白眼,说了句俏皮话。 竹易如伸出手轻轻刮了刮初未來的鼻尖,“你弟弟看你的眼神,我总觉得有些不对,但愿是我多心。” 初未來左耳进右耳出,很快便将竹易如的警告抛诸脑后。两人徐徐走到篮球场边上,等待仇见月的游戏结束。 竹易如风度翩翩的身姿在校园走着,想要被淹沒很难,路过的人总忍不住回头,再看一眼他俊俏的脸。 尽管仇见月忙着接过手中的篮球,不经意间还是瞥见这两位不速之客。一秒的疏忽导致他手中的篮球失落,他再也无心继续这场游戏。 中场休息,仇见月主动走上前,对上初未來和竹易如观望的视线。 “找我?”仇见月一边擦着汗一边问,眼神专注地凝视初未來。这个女人又出现了,自从机场那天见过面之后,她就时常出现,而她身边的男人总是和她腻在一起,阴魂不散。 初未來点头微笑算是打过招呼,直奔主題:“我需要知道yolanda的故事。” 仇见月轻皱眉头,略感意外,为何她总是在意yolanda?“yolanda?她是我的同学,在去年退学了。” “不。”竹易如及时打断,“我们需要知道的是,她是什么人,她和你熟络到什么程度,她平时经常去的是什么地方?她的家在哪里?”竹易如一口气问出所有问題,哪怕他察觉到对方神色欠妥,态度疏远。 仇见月拉下脸,面露不悦,竹易如不容分说的口吻让他抗拒:“请问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你们和她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对她纠缠不放?她很少朋友,我不认为她愿意让你们知道她的事。” 初未來按捺住内心逐渐燃起的一把无名火,不愠不怒地说:“如果她吸毒,你是不是会考虑爆料?抑或是固执己见,继续当你不知所谓不知死活的骑士?还是,你就已经知道她吸毒的事实,却助纣为虐坐视不理?” yolanda吸毒? 仇见月一怔,眼眶逐渐放大,态度愈发冷酷:“你们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们有什么证据?为什么要这样污蔑她?我觉得你们很可疑,最近一直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别告诉我你们是便衣警察,我一点也不信。” 初未來消磨掉最后一点耐心,冒牌戈白雪的那些事儿就像一部又长又臭的三流悬疑小说,要解释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她收敛起笑意,双圆怒睁,耐着性子将yolanda昨夜拜访的事复述一遍。 初未來的话只说了一半,便被仇见月唐突地打断:“你们的住址不是我告诉她的。” 仇见月的心情开始阴沉,yolanda去拜访初未來?她为什么要去?她是怎么知道初未來的住址?她为什么要说谎? 竹易如下意识瞥一眼初未來,两人心领神会。 “这下有趣了。”初未來仰起冷峻肃穆的脸,不容分辨地说:“带我去见她,如果你不想后悔的话。” 仇见月半信半疑,心事重重。他故作镇定地干笑几声,转眼迎上竹易如紧盯的双眸,心头一冷,拒绝道:“抱歉,我不会这么做,yolanda对你们毫无兴趣。你们和我也算不上认识,不过是机缘巧合下遇见几次,我希望你们不要再來打扰我的生活,否则我会报警。” 仇见月不顾初未來出手阻扰,轻轻一侧身将她挽留的手避开,随后快步跑上篮球场,留给初未來一个可望不可及的背影。 *** 仇见月的好心情全无,他一直留意球场边上,那两个扎人眼球的身影,待初未來和竹易如消失在人群中时,他匆匆离场,回宿舍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后,便飞奔至yolanda居住的廉价公寓。 yolanda是他的好朋友,尽管仇见月曾经拒绝过她的爱情告白,但两人并无心存芥蒂,一如既往地相处下去。 仇见月正要摁响门铃,门却恰逢其时地被一个大腹便便的白人打开,那人朝他挤眉弄眼地走了出來,随后下了楼梯,嘴里念叨着一些极其难听的粗言秽语。 仇见月无暇顾及,轻轻一侧身进了屋,瞥见一丝不挂站在门后的yolanda,她两眼迷离,脸色苍白,黑眼圈越來越夸张。 yolanda满不在乎地盯紧他,不愿开口。 仇见月‘砰’的一声用力关门,响声撼动了整套公寓,他阴沉着脸,难以置信地问:“你接客?” yolanda茫然地点点头,不语。 “why?”仇见月怒喊,失望和痛苦充斥着他整个心灵。 “我需要钱。”yolanda无法面对仇见月责备的双眼,她背过身,缓缓移到床边,拿起被子将自己裸/露的身体裹住。 仇见月一动不动:“我可以给你,钱我多的是。” yolanda摇摇头,勉强地扯起嘴角,惨淡地垂头笑了笑,“你帮不了我,谁也帮不了我。” “为什么?你遇上什么事?你需要多少钱,我给你。”仇见月快步朝床沿逼近,双手握住yolanda单薄的双肩,晃了晃她弱不禁风的身躯,说出的话带着几分哀求:“不要再做今天的事,答应我。” yolanda双眼黯淡无光,她需要尽快将仇见月赶走,然后到那个人那里扎针,她需要毒品,所以需要男人,所以需要性/爱。 ------------ 117.金针 敷衍地承诺几句,再送走仇见月之后,yolanda随意从衣柜里抽出一条长裙,连胸罩都懒得穿,披上一件薄外套便匆匆往外赶。[本书来源 138看书网] yolanda沒有走出很远,拐过两个街口,便进了一套高级公寓,此处离yolanda的家仅仅一公里之遥,但生活条件却相差甚远。 yolanda小心翼翼地走进公寓,一位中年男子饶有兴味地盯着她,yolanda的出现在中年男子的意料之中。 “蓝鹞。”yolanda缓缓开口,步履迟疑地接近那位中年男子,她不认识他,是他找上自己,他告诉自己他叫蓝鹞,随后慷慨地给了自己一笔钱和一包能让她摆脱痛苦的药,自己并沒有将那笔钱存下來,全部花在了毒品上。 而蓝鹞,是yolanda可以弄到海洛因的最快途径。现在一天沒了毒品,yolanda便过不下去,浑浑噩噩,精神恍惚。 蓝鹞穿着一身剪裁出众的西装,唇角上诡谲的笑意让人不敢直视,“yolanda,你任务失败了?” yolanda迷迷糊糊地听见对方在喊自己的名字,略有慌乱地抬起头,迟迟才反应过來:“我还沒开始。” “哦?”蓝鹞干笑几声,从抽屉里拿起一包海洛因,在yolanda眼前晃了晃:“这是你想要的东西?”蓝鹞笑意更浓,随后用剪刀将塑料袋戳穿,海洛因如指中沙般缓缓倾泻在地毯上。 yolanda疯了似的往前跑,双膝跪地,伸手接过直流而下的粉末。 蓝鹞细细观赏着这一切,海洛因是好东西,它征服了人的七情六欲。任何人为了它愿意出卖**,出卖灵魂,甚至出卖生命。而地上的少女是那样虔诚,仿佛是在膜拜。 蓝鹞煞白的脸上逐渐变得阴沉鬼魅,他将海洛因重重地摔在地上。 yolanda欲要趴下身去捡,却被蓝鹞用力掐着脖子,动弹不得。 “yolanda.”蓝鹞说:“我很遗憾地告诉你,你只有一周的时间,霍先生不想等了。” yolanda无力地抬起头,一脸尽是绝望之色,她颓丧地瘫倒在地上,说不出话。 蓝鹞面无表情,自顾自地说:“两个任务,你至今一个也沒有完成,如果在下周依然毫无进展,你就不用再來找我了。我不单单不给你海洛因,连你的生命都要考虑收走。好好想想吧,海洛因的膜拜者。” “初未來是个好人。”yolanda躺在地上,侧过脸看向蓝鹞,像是在乞求,双眼泛起一层水汽。 好人?蓝鹞发出一阵刺耳的狂笑,“霍先生不喜欢雷锋,霍先生更欣赏希特勒。而海洛因比圣经更实在,这个道理你应该懂。” 蓝鹞步调平稳地在yolanda眼前左右徘徊,中年的他长着一张坚毅,经得起岁月的脸,让人难以判断出实际年龄。 蓝鹞停止來回踱步,语气不带任何情绪:“是选择初未來,还是海洛因,你自己看着办。谁能给你你想要的,谁就是好人。从初未來身上,你非但得不到你想要的,你反而会失去更多,这点,别怪我沒有提醒你。” 蓝鹞满脸尽是嫌恶之色,冷冷地瞥一眼躺在地上的yolanda,不耐烦地说:“从我这里滚出去,你应该留在你的床上,我的地毯不是妓/女消遣的地方。” *** 初未來从猫眼里看见yolanda瘦骨如柴的身影,她茫然地打开门,yolanda再一次自动送上门,这一次她又有什么事? “yolanda.”初未來态度友好,点头微笑。 yolanda不语,静静地走进房间,首先迎上的是竹易如迷惑不解的视线,这个人不喜欢自己,yolanda心知肚明。 “你们,不要再找仇见月。”这次,yolanda并沒有保持以往的沉默,是她先挑起话題。 初未來如坠云里雾里,“yolanda,你是瘾君子,对吗?” yolanda一怔,她发现了吗? 初未來的声音还在继续:“yolanda,如果我愿意帮你,你愿意和我一起努力戒掉毒品吗?” yolanda惊愕地抬起头,迎上初未來关切的视线,“戒毒?”yolanda难以置信地跟着重复一遍,她从來沒有这个想法,这个想法是多么遥不可及难以实现。 yolanda下意识摇摇头,让她沦陷的远远不只海洛因。 竹易如静坐在沙发上,留心观察着yolanda的一举一动,yolanda神色略显不妥,残留在她脸上的不仅仅是憔悴,还有… 绝望? 为何她的出现总是这么唐突? 竹易如皱着眉,耐心等候yolanda的进一步举动。 yolanda低声说:“你们别再接近仇见月,我--”顿了顿,yolanda极为艰难地开口说:“我警告你们。” “你警告我们?”初未來不禁轻笑,脸上挂着的善意丝毫不减:“yolanda,你认识戈白雪?” yolanda摇摇头。 “你认识霍正平?”初未來接着问,代替回答的依然是yolanda左右晃动的脑袋。 初未來不解,yolanda不是他们的人?是她在说谎吗?还是说,yolanda懵然不知自己被人利用? 竹易如适时地加入谈话:“yolanda,为什么我们不能接近仇见月?” yolanda只顾垂下头,眼眶渐渐湿润,竹易如的问话竟让她哭出声來。 初未來不解地皱皱眉头,“怎么了?”她走近yolanda,柔声问:“怎么忽然哭了呢?” yolanda哭声更甚,最后跌坐在地上,浑身颤抖。 初未來将好奇心就此打住,yolanda如此失常让她不解,让她怜悯。初未來将yolanda拥进怀里,“yolanda,吸毒不是一条不归路,你还年轻,回头还來得及,你如果这样下去,毒品会夺走你的生命。”你是我弟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不会坐视不理。 yolanda心里清楚得很,來不及了,一切都太晚。 “初小姐。”yolanda微张着嘴低声说道:“不要接近仇见月,记住我的话。”yolanda挣扎着 从地上站起,这耗掉她不少力气。 初未來执拗不过,再想开口已來不及,yolanda背过身,不再对她加以理会,又一次莫名其妙地离去。 看着yolanda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初未來终于怒火攻心不明就里地大呼一句:“这他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突然來,突然哭,突然走,我快被她弄得精神分裂!” *** 凌晨两点。 仇见月在床上反反复复,难以入眠。回想起今天的一切,初未來的突然出现,yolanda的沦陷。这一切都來得这么突然,这一切他都知道得那么晚。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瞬间又暗下去。仇见月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细读yolanda于深夜发來的短信: 你不要接近初未來,这是我最后一点要求。 为了海洛因,我放弃了学业。为了海洛因,我放弃了自己的灵魂,我花光了所有的钱,连自尊也一点不剩。对不起,我想我让你失望了。 我再也不会和那些男人发生关系,他们在我身上泄欲,他们给我钱,用那些钱,我可以换來我想要的东西,我要的并不多,但那需要花很大的代价。 我可以为了海洛因出卖自己,但不能为了海洛因出卖别人。这一刻,我是幸福的,我是快乐的。你相信吗? 走的时候,我的家我的生活几乎不剩什么,我带着我的最后一点良知离开,这让我很满足。再也沒有人可以伤害我,我会想你,我的朋友。 仇家月一不谨慎,将手机摔落在地上。他沒有俯身捡起,爬下床疯了一样往yolanda的公寓赶。 *** 仇见月连门铃都不按,三两下将门撞开,yolanda熟睡的容颜让他产生了错觉。 仇见月只是迟疑了一秒,便飞身冲到床沿,掀起被子,双手不停晃着看上去睡死睡熟的yolanda,然而手中的人却怎么也不肯睁眼,这场睡眠像是要跨越千年。 仇见月拿起yolanda床头的手机报了警,挂上电话后,他终于抱着怀里的人失声痛哭。 你为什么要这么傻? 仇见月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事令一个活生生的人放弃了空气,宁愿死去。仇见月满脑子是yolanda临走时发來的短信,她的嘱咐,她的叮咛。 为什么yolanda对初未來念念不忘? 警方和医务人员沒有让仇见月等很久,不一会儿便赶到现场。 yolanda药物过量,抢救无效,宣布死亡。 ------------ 卷 三 追月 ------------ 118.多事之夜 仇见月离开yolanda的公寓,如行尸走肉般漂移到初未来的住处。 竹易如走下床,看清来人后瞬即开了门,仇见月失魂落魄的模样让他不敢多加犹豫。 仇见月站在门口,是竹易如先招呼:“出了什么事?进来说。” 第一次,竹易如让仇见月产生了想要亲近之感,仇见月忽然意识到竹易如并不像他所想的那么陌生。 初未来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看见仇见月六神无主地走进了门,她略感惊讶地问:“这是几点。” 仇见月机械地开口说道:“yolanda死了。” “死了?”初未来惊呼,朦胧的睡意顿即全消,她瞪大眼盯着仇见月,背脊发凉,浑身冒汗。 竹易如少有的温和,他主动靠近仇见月,将他带到沙发上强迫他坐下,给他倒好一杯温水,耐心等候仇见月再次开口。 初未来按捺不住内心的煎熬,催促道:“仇见月,你说话!yolanda发生么了什么事! “自杀。”仇见月情绪不稳定,叙述时断时续,他哽咽地将yolanda的短信内容口述一边。说着说着眼眶红润,在这一瞬,他留恋这个房间,这里的人让他感到有所依靠,他不是孤军奋战。 “虽然yolanda嘱咐我不要再找你,但我做不到。我想,你也许会知道她离开的原因,到底是为了什么?”仇见月悲上心头,两眼饱含期盼,但愿能从初未来口中套出实情。 初未来满心沉重,“就这样走了?”想起yolanda不久前来找过自己,那一连串莫名其妙的举动,那接近竭斯底里的哭腔。初未来悲上心头,缓缓落泪。 仇见月控制住内心浓浓的悲切,无力地点点头,“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她在最后一刻也忘不掉你。她说,”仇见月稳了稳悲愤的情绪,沉声说道:“她说她不能为了海洛因出卖别人,我想,那个**概就是你。你到底是谁?自从你出现之后,我感觉我的生活开始有些不一样了。” 初未来犹豫得很,仇见月此刻饱受打击,他是否能承受住真相?我该告诉他我的身份吗? yolanda因我而死? 想着想着,初未来心头升起一阵厚重的愧疚之意,压得她快要窒息。 “初未来,是印月的女儿,你的姐姐。”竹易如淡淡说道,眼神坚决,不假思索。他的话使得初未来一脸惊愕,仇见月一脸惊慌。 “你…”仇见月六神无主,“你说什么?” 竹易如神色柔和地说:“我说初未来是你姐姐,我是你姐夫。” 仇见月在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之后,猛地从沙发上坐起,随即发出连声狂笑,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竭斯底里。 “荒谬,荒谬!”仇见月的音量逐渐提高,“我不信!” 初未来无奈地别过脸,示意竹易如立马噤声,仇见月的态度是让她难过。然而,现在自己有更重要的事要考虑,yolanda的死。 yolanda至始至终都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突然的来突然的去。 竹易如对仇见月抗拒的态度淡然处之,他坐到床沿拥着初未来,透过体温给予她坚持的力量。在他确认初未来起伏跌宕的心情稍微平复了后,竹易如才将视线投向仇见月,“去问你的母亲。未来的名字,是她取的。你的父亲,叫仇见阳,印月爱的是你的父亲,所以离开了未来的父亲,之后才有了你。” “不可能。”仇见月半信半疑,内心此刻翻江倒海,无法平静。 竹易如神色依旧,“我能想到这给你带来的打击,不过比起未来,你的打击不算什么。她失去了母亲,还要承受她母亲的儿子对她身份的质疑吗?仇见月,你可以不接受,但你的质疑和责问就到此为止吧。”竹易如话语里分明带着一种不可忤逆的威压。 仇见月略有迟疑地问:“所以你们在机场…” “我要找印月。”初未来抢白道,既然话已经说开,何不来个痛快?“我父亲得了癌症,希望在走之前再见印月一面。”初未来生硬地喊着母亲的姓名,她无法喊出‘妈妈’这样一个亲昵的词。 仇见月无法言语,有口难辩。他终于明白,为何初未来每次和自己交谈时,总透着一股自来熟的意味,原来,她是我姐姐? 仇见月下意识用力甩甩头,他始终无法接受在他19岁这年,会从天而降一位同母异父的姐姐。仇见月静静看着初未来出神,她和自己年纪相仿,在她脸上找不到母亲的痕迹,而她确实自己母亲的女儿? 这么多年,是爸妈有意隐瞒自己?为什么? “我从未听他们提起过你。”仇见月低语,神色黯淡,内心深处还未从yolanda的死亡阴影里缓过劲来,又要面临新的境遇新的压力,他自感有些力不从心。 初未来脸上难掩失望之色,我妈真的爱我吗? 竹易如将她搂得更紧,“我相信印月是爱你的,未来。” 初未来眼里多了一层水汽,她抬起手轻轻拭干,才接过仇见月的话:“我从没见过印月,如果不是我爸,我这辈子都不会想到要找她。你愿意带我们去见她吗?我爸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不能再等了。” 三个月?yolanda的离去,使仇见月更深刻死亡的不可挽回和无能为力,是他更明白失去给人带来的打击和沉痛。 仇见月帅气的脸庞上,那双因朋友的死而失去光泽的眸子,终于再度燃起光彩,于这个多事之夜是第一次。“我愿意带你去见我妈。” “她在哪里?”竹易如轻声问。 仇见月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爸和我妈总是踪影不定,我明天试着联系他们。” 初未来微微点头,内心深处,已做好失望的准备。仇家月愿意带自己去见印月算是向成功迈进了一步,然而,关键人物却是仇见阳,他会诸多阻扰将自己的母亲藏起来吗? 坐在一旁的竹易如,同样不对仇见月的帮助抱任何希望。 仇见月同样在担心自己的父亲,他知道初未来的存在吗?“我爸…”仇见月有些迟疑,心里犹豫该不该问。 是竹易如解答了他的疑问,“你爸知道未来的存在,你爸一直有在打听未来的状况。” 我爸一直留意初未来的状况?仇见月错愕地眨了眨眼,内心疑团密布,脸上愁云惨淡。他疲倦地摇了摇头,这一夜也该结束了。 仇见月从沙发上站起,欲要离去,却在转身时回过神,沉重地问:“yolanda的死…” 初未来再一次出其不意地打断仇见月的话,她懂他的疑惑,“yolanda的死和我有关,事实上她有来找过我们第二次。”初未来将yolanda的第二次拜访过程简单地阐述一遍,继而说:“不管你认还是不认,我终究是你姐,此时此刻,你必须站在我的阵线。除非…” 初未来定了定神,神色阴沉,一字一顿地说:“除非,你不介意失去我这个陌生的姐姐。” 仇见月一怔,双眼圆睁。 竹易如抬起眼睑,对上仇见月布满疑问的视线,“那些人,想要的,是初未来的性命。” ***回到自己的家。 仇见月没有耐心等到白昼的到来,他急急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电话那头,仇见阳倍感意外,他将醒未醒的话音透过话筒传入仇见月的耳中:“这么晚?” “爸…” 仇见月有些吞吞吐吐,仇见阳察觉到儿子的异样,轻声催促道:“有话直说。” 仇见月深深吸气,终于鼓起了勇气,说道:“爸,你知道初未来这个人吗?” 仇见阳波澜不惊地握着话筒,慢悠悠地从床上坐直身子,他早已知道初未来在逐渐接近自己的儿子,他也对初常在在红棉的一切了如指掌。 初常在恶疾缠身,病入膏肓,而他的女儿反而不陪伴在他左右,不惜远赴重洋来到美国,与自己的儿子多番接触。 这么多年过去,初常在还没放下印月?想要在临终前见印月最后一面?仇见阳不急着回复电话那头正焦急难耐的儿子,独自沉思。 仇见月见父亲迟迟不答话,不由得连声催促:“爸,初未来是我的姐姐,对吗?为什么你不说话? 仇见阳面不改色,语调平缓,应声答道:“是,她是你母亲和另外一个男人的女儿。怎样?你今晚和她相认了?” 仇见月感觉到父亲话语里再明显不过的冷漠,然而初未来的话言犹在耳,仇见月硬着头皮接着问:“爸,我想带他们见一见妈妈。” 仇见阳不屑地冷笑一声,多年来他花了不少心血,密不透风地将印月藏匿起来。如今却要因为一个将死之人而白费过去这二十年的努力,让印月重新走进盛宝文虎视眈眈,欲将其置诸死地的视线,从此是非又起,意外不断吗? 可笑,仇见阳对儿子的想法不敢恭维,厉声呵责道:“这是你和我说过的,最蠢的话。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别自寻烦恼自讨苦吃。” “爸,初未来的父亲…” “见鬼去吧。”仇见阳强压住内心的愤怒,儿子终究是太嫩了些,不谙世事,“不管花多少代价,我只想保护你妈,其余的一切人一切事我全不在乎。” 伴随着最后一声话音,仇见阳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不留一点回旋的余地。 ------------ 119.希望破灭 仇见月通夜不寐,父亲严词拒绝是他始料未及,仇见月认为父亲对初未来的反应过激,上一辈的种种纠缠,孩子又有什么错?她,和我一样,都是被动接受这一切。 仇见月回忆起和初未来相遇的一幕幕,她对自己的接近,她的态度是那么理所当然。难怪了。 仇见月站在浴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像是一夜苍老。他灰败地低下头,不停地用清水敷脸,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些,试图让心底里,对初未来产生的那点点情愫冲刷走。 喜欢上自己的姐姐? 仇见月一拳打向玻璃,镜子瞬间跑出几道裂痕,声响回荡在整个浴室,回音良久不去。仿佛是为了泄恨,恨自己不争气,或是怨自己有眼无珠,仇见月痛痛快快给自己甩去一拳。 嘴角沾了点血迹,仇见月满意地走出浴室,穿戴整齐后离开了家。 ***仇见月再次来到初未来下榻的酒店,这是他这阵子他出现频率最高的场所。 仇见月上了三楼,落落大方地走进西餐厅,在靠窗的位置上找到竹易如和初未来,他们很是恩爱,每时每刻都腻在一起,仇见月很怀疑,他们两人是否各自有自己独处的空间? 初未来一眼瞥见弟弟正朝自己迎面走来,仇见月眼眶外浅浅的黑眼圈让她的面容略添愁色初未来尴尬地朝仇见月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竹易如正忙着替初未来将牛排切成块状,他随意看了眼仇见月便又低下头去,目不暇接地忙着手中活。 “昨晚没睡好?”初未来关切地问,白净的脸上同样留着迎接暴风雨后的疲倦。 仇见月颔首,稍作停顿,便坦白道:“我爸,不愿意你见我妈。” 初未来手中的汤勺被一紧,粉红的指甲泛白,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失望落空后难免有点难过。 竹易如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只顾着切牛排,漫不经心地说:“你总有办法能找到你爸,如果你真愿意帮忙,就帮我们找到他。” 仇见月眼角余光触到初未来苍白的脸,内心升起一股柔柔的怜惜之情,虽不愿意却不忍立即拒绝:“没用,如果我爸不愿意,他随时可以躲开我。我爸不是普通人,我想你们比我更了解他的背景。” “你姐也不是普通人。”竹易如淡淡说道,他将手中切好的牛排递到初未来眼前,轻轻拍几下初未来的背,示意她进食。“这轮不到你爸不愿意,除非他不介意多死几个人,除非你也不介意少几个人活在世上,那就尽管坐视不理。” 初未来脸色阴沉,仇家月奈何不了仇见阳,仇见阳能不能奈何得了自己就要看仇见月帮不帮忙。她抬起头,瞳孔聚焦在仇见月帅得颠倒众生的脸上,“弟,你帮不帮我,认真的,别废话。我还有我爸的事要张罗,实在不想拐弯抹角。” 仇见月再一次被初未来不怒自威的明眸所折服,谁能料到娇小若此的初未来能有这般气场。他真的想帮她,但不是因为她是他姐。 而初未来,她为自己喊出的第一声‘弟’而略显不适。仇见月接受自己了吗?‘姐姐’的称呼他会抗拒吗?要花多长时间,才能消除我和他这接近二十年铸造的陌生? 仇见月的沉默显得态度暧昧。 竹易如不禁弯起眉梢,冷眼旁观,耐心等待,不加催促。 初未来伸手在仇见月眼前晃了晃,眉梢微微弯起,面露不悦之色,“说,你要不要出卖你爸,帮我一把。我知道这对你有点难,但你爸已经霸占了印月多年,我只是要印月在我爸面前晃一眼就知足。绝无半点贪念,连叫声她妈都不会。” 初未来难掩心头渐渐升起的怒意,仇氏父子多少有点欺人太甚,仇见阳无论在事业上多有成就,终究是个心胸狭隘的男人,不然的话,他为何在了解自己的情况后还好无动于衷? 仇见月看着初未来面色逐渐红润,宽慰道:“我没说不帮你,我昨晚回去就急着联系我爸了。” 仇见月不痛不痒的安抚自然起不了半点作用,初未来的怒意非但不退,有增无减:“你爸的拒绝态度应该挺坚决,你是要继续,还是止步。我爸的日子过一天便少一天,不像你们,还有一大堆光阴可以挥霍。” “未来。”竹易如柔声打断,握起她的手想要抚平她波动的心情。身边的人一个一个莫名其妙地死去,我们现在过的是提心吊胆的生活,必须尽快解决这一切。念及此,竹易如不禁想起了盛宝文,盛宝文不可能没有动作。 仇见月的耳边响起父亲言辞激烈的话语,他不敢轻易泄露父亲的行踪,他知道父亲一直在刻意避开某些事某些人,尽管他不清楚事情始末,但他认为父亲有父亲的苦衷,他不指望初未来能懂。 仇见月盯着竹易如那只紧握着初未来的手出神,内心泛起一阵难以遏制的醋意,想起出门前自己送给自己的那记拳头,仇见月微微翘起嘴角,暗暗自嘲。 “我不勉强你了。”初未来慢慢稳定了情绪,仇见阳毕竟是他爸,比关系的话自己一下就被比下去了,何必自取其辱自讨没趣。 仇见月如果在波士顿,仇见阳一定离他不远,初未来暗自下定决心,哪怕将整个美国大陆都掀起来,都要找到自己那玩失踪玩了二十年的妈。 “你走吧。”初未来面如冬霜,语调冷冷地下逐客令:“我现在看到你就来气,不想见到你。在我发火之前,请你消失,等你改变了主意再来找我。” 仇见月颔首,默默离座,一分钟之后走出了西餐厅。 “希望破灭。”待仇见月走后,初未来搁下手中精致的不锈钢餐具,在碰到餐盘时发出细微的声响。她颓唐地靠在椅背上,仰视天花板上讲究气派的吊灯。 竹易如轻声笑了笑,说道:“总觉得仇见阳离我们很近,搞不好,他还是盛宝文的邻居。你弟有所顾虑,他有他的担忧。也许我们没办法找到仇见阳,但总有一个人会逼着他出来。” “谁?” “霍正平,或是假冒的戈白雪,谁知道呢?”竹易如百般溺爱地用食指扫过初未来的鼻尖,接着说:“已经有人接近仇见月,yolanda就是最好的证明,遗憾的是yolanda不过是一只无关紧要的棋子,所以她知道的并不多。但,他们已经对仇见月下手,步步逼近,很快就会引蛇出洞。这场游戏,仇见阳只有参与的选择。” ------------ 120.正因为它荒谬 初未来和竹易如怀着沉重的心理包袱,再次来到盛宝文的住宅,这里头藏有多少子弹,多少枪支,初未来不敢想象。只是深刻,第一次光临时有无数个枪口瞄准自己的脑门,敌人只要轻轻一点头,自己娇弱的身躯便满身窟窿,惨不忍睹。 初未来顶着极大的心理阴影摁响门铃,开门的依然是盛迎迎。盛迎迎戒备十足,苍白的愁容上不减一丝傲慢。 初未来清澈的双138看书网地上下扫射一遍盛迎迎的后方,随后问:“这次迎接我们的,除了你,还有子弹吗?” 初未来没有等待对方的回答,挽着竹易如坦然步入这个曾经刀山火海犹如炼狱般的战场。门在他们身后轻轻关上,盛迎迎态度虽然无明显变化,话锋却收敛不少,不再针锋相对。 “迎迎,我们需要见你父亲。”竹易如剑眉下一双眸子闪烁着寒光,气场压过一切,让人不敢忤逆。 盛迎迎微微点头,当她被告知到访者是竹易如和初未来两人时,她便匆匆下楼亲自开门。盛迎迎领先,身后跟着两人,三人一同走进盛宝文的书房。 盛宝文还是那样的坐姿,仿佛从初未来离开那天起就被定格在原位上一动不动。他迅速打量着这支安静的拜访队伍,随后将目光锁定在初未来的脸上。 “盛叔叔,我们又见面了。”初未来家教良好,一开口便是一副后辈尊敬长辈的口吻,丝毫不在乎盛宝文冷漠的态度。 伸手不打笑脸人,初未来的态度再一次令盛宝文暗暗称奇,谁的情绪都无法将她干扰?她的镇定丝毫不败给竹易如。 竹易如在盛宝文对面拉出两把椅子,不顾身后落单的盛迎迎,和初未来一同坐下后,说:“你有没有办法找到仇见阳?” 盛宝文眼光犀利地斜睨着这位外甥,但笑不语。盛迎迎从父亲肃穆的脸上读出了劝退令,她背过身,悄然走出了书房。 初未来接着说:“仇见月身边有一名女子,叫yolanda,你可以派人去查一查。她在昨日因过量的毒品导致身亡。而我有理由相信,向她兜售毒品的人,要么是戈白雪,要么是…”初未来很是犹豫,该不该向他透露霍正平的名字?盛宝文知道这个人吗? “霍正平?”盛宝文扯了扯嘴角,不屑地唤出盘旋在初未来心头的名字。 初未来眉头舒展,笑道:“你果然知道的不比我少。”这顿时解除了冗长的解释工作,初未来不由得心头一轻,整个人顿时轻松不少。 盛宝文指尖轻轻扫过高挺的鼻尖,初未来的每个表情一丝不落地落在他眼里。 稍加停顿后,初未来自顾自地接着说:“他们的贼窝在波士顿开了分部,盛叔叔,你有没有办法追踪到他们?我只希望能少死几个人,在解决他们之前,你可愿意和我暂时联盟?” 竹易如双眼专注在盛宝文的脸上,英俊的脸因沉默而显得更加冷酷。“哪怕是为了迎迎。”他低声提醒道。 盛宝文点燃一根香烟,漫不经心地吸几口后方才开口:“仇见月一直在波士顿,这点我很清楚,但仇见阳从未涉及过此地,他的行踪一直飘忽不定。” 初未来皱皱眉,略带责备地说:“作为他的头号敌人,盛叔叔,你就对他这么束手无策,让他我行我素下落不明二十多年?”初未来失望地向天花板翻个白眼。 盛宝文忍俊不禁,笑容融化了他久久凝固的脸,连目光都柔和了许多。他看向竹易如,沉声道:“你说得对,为了迎迎,我多少要给你们一些提示,让你们先帮我铲除掉戈白雪。” 初未来摇摇头,打断道:“戈白雪不是戈白雪,这一点你知道吗?” 盛宝文错愕地转移视线,刚柔和下来的脸瞬间凝固,冻结在初未来凝视的目光里。戈白雪不是戈白雪? 初未来解释道:“是。真正的戈白雪约在五六年前失踪,盛叔叔,你真的有必要好好地负责地全面地向我出卖你手中所掌握的。因为你并不比我们的处境好多少,你同样是连自己的对手是谁都搞不清楚。” 盛宝文不禁回想起那个雪夜,那个在自己身体下不断发出诱人的呻吟声的女人,她激起自己所有潜能,让自己尽情地在黑夜中燃绕着沉睡已久的欲望。 “盛叔叔,”初未来提示道:“我有必要告诉你,盛迎迎之所以认识戈白雪,不过是对方的有意接近。这点,我想你现在已经想明白了。” 竹易如不假思索,接过话头说:“我们来分工,分头追踪,怎么样?不管你对未来有何偏见,既然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与其内斗,不如先除外患。我们都不过是各取所需。” “怎么分工?”盛宝文饶有兴味地盯着竹易如问,自从他们两人走入书房后,他的眼睛就一直忙碌,在两人的脸上不停游移。 盛宝文的态度已经表露无遗,竹易如不禁轻轻松口气,脸上却不减一丝严肃,沉稳依旧。“我们追踪仇见阳,你来追踪霍正平。 仇见阳虽然不愿意未来见她母亲,但如果未来离他很近,身边又跟着他儿子仇见月的话,说不定他会按捺不住自动献身。” 盛宝文冷冷道:“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竹易如对答如流:“因为那些人已经对仇见月下手,yolanda就是最好的证明。仇见阳绝对不会坐视不理,任由自己的儿子成为阴谋的祭品。” 竹易如话音刚落,祭品一词便深深烙进初未来的心里,她绝不会允许那些人伤害自己的弟弟,尽管仇见月与她形同陌路。 初未来脸色阴沉,神色冷峻:“盛叔叔,你的头号敌人绝对不是仇见阳,至起码,仇见阳的存在不会威胁到盛迎迎你女儿的生命。” 盛宝文没有立即作出回应,只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出神,初未来和竹易如的再次拜访为他带来了新的信息,戈白雪不是戈白雪?盛宝文蹙眉,他对这个指控有所保留。 然而,这让盛宝文想起了一句拉丁谚语:正因为它荒谬,所以我才相信。 初未来和竹易如不约而同地保持缄默,给足了时间盛宝文消化这突如其来的信息冲击。 良久,盛宝文从沉思中恍过神,瞳孔里透着初未来满是期盼的脸,她由始至终并未在意自己的态度,开口闭口均是一声亲和有加的盛叔叔,这多少消除了一点盛宝文对她的抵触情绪。 “西雅图。”盛宝文一字一顿地说。 ------------ 121.有机可乘 再次回到麻省理工学院,初未來追寻上一次的脚印,期待能在篮球场上遇见热血沸腾的仇见月。[138看书网清爽阅读 ] 竹易如一手捧着热咖啡,一手牵着初未來,春天在他脸上洒下温暖,让他冷艳如霜的脸上添加几分祥和,美得吸人眼球,引人注目。 仇见月着装时髦,踏着一双休闲鞋穿过人群风度翩翩地來到初未來眼前。自己的弟弟是那么优秀,和竹易如一样,卓尔不群,丢在人堆里非但不会被淹沒,反而光芒四射,犹如鹤立鸡群,初未來暗自想着。 仇见月视线落在初未來清秀的脸上,扯动嘴角微微一笑:“约在篮球场,你不会是迷恋上我打篮球的样子吧?”仇见月打趣地说道,毫不顾忌面有不悦的竹易如。 初未來缺少这样的幽默感,正儿八经地说:“不会,爱上自己的弟弟有悖常理,你能抽时间陪我们去一趟西雅图吗?” “你能不每次找我都带着他吗?”仇见月不望一眼竹易如,盯着初未來目不转睛。 竹易如手心一紧,捏了捏初未來,脸色瞬即阴沉,再温暖的阳光都无法驱赶他脸上固执的寒。初未來察觉到仇见月话语里夹带的一种莫名的疏离情绪,紧了紧竹易如的手算是安抚,直视仇见月,将问題重复一遍:“能不能抽出时间去西雅图?” 仇见月面不改色,“你能不能抽出时间和我单独相处?” 竹易如神经紧绷,冷冷驳回仇见月的要求:“不能,初未來从不和我之外的男人单独相处。” “哪怕是她弟弟,你也要紧跟在身后半步不离,谨防他人有机可乘?”仇见月一改玩笑的态度,脸上泛着不容忽视的挑衅意味。 初未來夹在男友和弟弟中间左右不是人,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何仇见月今天如此反常? 竹易如将初未來扯进怀里,像是生怕她被他人抢走。“是,我从來不否认我小心眼,初未來只有一个,我不得不小心呵护。” 竹易如的话使初未來心里甜丝丝的,瞥一眼仇见月满不在乎的脸,她正想出言相劝,却被仇见月抢白:“我想和我姐单独聊聊,我们这么多年沒见了,自然有些心里话要说说,外人最好不要参与。” “竹易如不是外人!”初未來厉声打断,目光里燃着些许怒意。 仇见月接着说出的话让初未來进退两难:“西雅图我可以和你去,但只和你去,身边不能有他。他是你什么人跟我无关,重要的是我不认识他。” 竹易如强压住升起的怒火,捧着的热咖啡被他捏出几个手指印,仇见月对初未來的异样他早已察觉出不妥,缓了缓神,他冷冷道:“初未來是你姐姐,你还是趁早死心吧。”说着,竹易如搂着初未來,转身欲行。 仇见月的声音让他们步伐放缓:“不见我爸了吗?去西雅图,不就是为了他吗?如果想见我吧,和我妈毫无血缘的人最好别出现,否则只会增加难度。” 初未來立在原地,不假思索地拒绝道:“任何原因都不可能成为我们分开的借口。如果印月和你爸真的愿意见我,就诸多刁难。” 说着,初未來转过身,面向仇见月,眼神坚定不移:“多年來,你爸一直有派人盯我的梢,他比你更清楚竹易如对我的重要性。他自己心上也有一个难以割舍的人,他不会因为这个为难我。仇见月,我当沒有你这个弟好了,你不帮我就算了,还制造麻烦。” “沒有我,你们不会找到我爸。”仇见月丝毫不作退让。 竹易如想起初未來的父亲,此刻已病入膏肓,时日不多,他咬了咬牙,狠下心來:“好。我答应你。” 初未來错愕地侧过脸,盯着竹易如,“为什么要答应这种无理的要求,我们可以靠自己。” 竹易如轻摇头,淡然地笑了笑,说:“沒关系,找到仇见阳最重要,见到印月就好了。 趁着这段时间,我可以在西雅图好好陪陪我妈。你弟说的也许沒错,仇见阳真有可能是顾忌我,毕竟我是盛宝文的外甥。” 初未來还想开口拒绝,被竹易如宠溺的眼神阻止:“我们要实现爸爸的心愿,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这几天我可以忍耐,可以等待。” “好。”初未來抿紧唇,点头应道,随后走近仇见月,“什么时候启程?” “明天,我会去接你。我说了,这段路程,不能有他。”仇见月一字一顿地说,用眼角余光瞄到竹易如冷峻的脸。 初未來默默背转身,走向竹易如,“他今天的态度很反常。”二人边走边交谈。 竹易如不舍地垂下头,轻轻在初未來额间落下一吻,“是你迟钝。他早就反常了,第一次去酒店找你的时候,我就已经察觉到他目光闪烁,看你的时候两眼发光发亮,带了那么点杂质。” 初未來抬头向高空翻了个白眼,不屑地撇了撇嘴,说:“我弟是不是读书读坏脑子了,**比同性恋还要突破床的高度。” 竹易如嘴边带起一抹微笑,他理解仇见月的任性和要求,仇见月定是反反复复挣扎过了吧。“还好他是你弟,不然我真不放心。”竹易如缓缓说道:“他不过是任性了点,有点喜欢上自己的姐姐估计他比我还纠结。不过是想争取一些和你独处的时间。为了爸爸,我只好认了。仇见月不会伤害你,这点我很放心。” “你什么时候到西雅图。”还未分开,初未來就开始不舍,她习惯了有竹易如陪伴的生活。 想起仇见月,竹易如不禁眉头一皱,仇见月还是太嫩了点,火气大,脾气硬,性子耿直、率真,这点倒是和未來挺像。“明天。”竹易如斩钉截铁地说:“我会在家等你,把握好时间,日落之前必须到家,不然的话我不会顾及那么多,一定会打断你和你弟的约会。” 初未來不满地纠正道:“这不是‘约会’。我弟喜欢我?这是多么蛋疼的一件事。” 竹易如惯性地紧了紧手心,释怀地笑了笑,“还好他是你弟。” ------------ 122.暗示 竹易如将初未来送至酒店大堂,依依不舍地将她交给仇见月。 “我走了。”初未来噘着嘴告别。 仇见月和竹易如冷冷地打过招呼,接过初未来的行李,说:“我会照顾好她,你不必担心。” 竹易如只顾盯着初未来,极不情愿地嘱咐道:“一路上照顾自己,男人别多看,弟弟别多管。” 初未来两眼含情,乖巧地点点头,说:“放心,除了你,这世间没有其他男人可以勾引我。” 仇见月极不耐烦地打断两人的你侬我侬,“该走了,别耽误时间。” 初未来满不在乎地翻个白眼,栽进竹易如的怀里,与他紧紧相拥,随后百般留恋地离开,跟着仇见月前往机场。 “你有那么喜欢他?”在去往机场的路上,仇见月聚焦在初未来身上,轻声问道。想起初未来和竹易如告别的场面,仇见月不禁感慨,如此霸气火爆的女子,竟然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初未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仇见月的话干扰了她的安静,她圆睁着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再一次细细打量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为何他对我的态度总是多了那么一点异样的情愫,这是一个弟弟对姐姐应有的态度? 仇见月直直地对上初未来端详的视线,“我很好看?你觉得我比他怎么样?” 初未来耸拉着脸答道:“你是弟弟,他是我未来老公,两者没有可比性。” “怎么会没有可比性?”仇见月不认同地摇了摇头,坏笑着看了看初未来,“要是我不是你弟弟呢?” 初未来伸出手,轻轻拍打仇见月的脸颊,双眼饱含凌厉之色,一字一顿地说:“你是我弟弟。”不管你认不认我这个姐。后半句被初未来咽进肚子里,仇见月不接受自己,这点初未来深信不疑。 仇见月乘机而入,趁着初未来的手停留在脸颊的高度,伸手将之握着,眼神里透露着深不可测的内心世界,“如果我不是你弟呢?” 初未来认真审视仇见月的脸,他的语气极其暧昧,而他的话语像是暗示?如果他不是我弟弟?初未来莞尔,回过头看向前方,“没有如果。只要你是仇见月,只要你是仇见阳的儿子,那你就是我弟。” “你就这么确定?”仇见月的态度让人捉摸不透,俊逸的脸上泛着一丝魅惑之色。 初未来不解地垂下头,今日的仇见月是她所陌生的,不曾认识的。抑或是,我从来都不曾真正认识过他?初未来自嘲地轻轻哼出一声,“你不认我这个姐姐,我可以理解,我也全盘接受。我不打算和你讨论如果的事情,我现在过着极其苛刻的生活,我必须做到尽量精确,一点犹豫,任何如果都有可能让我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 仇见月试探地问:“你就那么渴望有个弟弟吗?我以为你会恨妈妈。” 初未来不屑地笑了笑,“我不会恨印月,她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我心疼我爸,但那跟爱情没有半点关系。” “你还挺开明的嘛。”仇见月忽而温柔地冲初未来一笑,双眼里一直含着的复杂情绪终于散去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怜惜。 初未来静静出神,这是自己的错觉吗?他看我的神情有那么半点酷似… 竹易如。 仇见月在目测我时,副神态让我不禁想起了竹易如看着我时,两眼的专注。 仇见月饶有兴味地盯着初未来,“我不是你弟弟不是更好吗?”他低声问。 “这有什么好?”初未来忍无可忍地翻个白眼,声色俱厉地教训道:“仇见月,你如果再胡说八道,满嘴胡言,我就不跟你去西雅图,打从上车了后你就没完没了,一直在尝试引导我走去另一个方向。” 仇见月对初未来略带威胁的口吻毫不动容,“不跟我去西雅图?你不想见我爸了?” 初未来在气势上从不妥协,她朝仇见月气势汹汹地瞪一眼,底气十足地说:“帮我是你自愿的,别一副纾尊降贵委曲求全的样子。你以为就凭你帮我我就得对你百般忍耐?你是我弟,帮我天经地义,少他妈装腔作势,不吃你这一套。” 仇见月不怒反笑,我就是喜欢你这副态度。“你以为你真是我姐?” “你以为只要不承认,我就不是了?”初未来对答如流,丝毫不作半点退让。 仇见月扯着喉咙干笑几声,眉目间闪过一丝狡黠,愈发叫人看不懂。“你还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不知道这圈子你还要绕多久。” “什么问题?” 仇见月定了定神,重复一遍自己的问题:“你就有那么喜欢他?那个叫竹易如的男人。” “是。”初未来毫不犹豫,应声答道。她的脸上布满狐疑,她一直知道仇见月不喜欢竹易如,然而,原因呢?为什么要对竹易如如此不屑?初未来清了清嗓子,说道:“你讨厌竹易如。” “是。”仇见月不假思索,态度同样坚决。 “原因呢?”初未来留意到,在谈及竹易如时,仇见月的脸上便会浮现出一股深深的寒意,为什么? 仇见月对初未来的问话付之一笑,淡淡地说道:“讨厌一个人不需要原因,如果真的需要的话…” “是什么?”是什么让你对竹易如如此抗拒?是因为对我没有好感,所以对我的男友也厌屋及乌?初未来思忖。 仇见月扭头看向车窗外,一路急急后退的风景,片刻后,他不再留恋窗外的一切,将观赏的视线迅速收回,凝神注视初未来阴沉的脸。说:“如果真的需要的话,”仇见月刻意停顿几秒,继而接着说:“因为他是你喜欢的人。另外,我似乎没有义务也没有必要喜欢他吧?他不过是个和我毫无关系的人。” 仇见月的话使初未来的心头蒙上一层阴影。他的话总是都来得这么无理,他的歪理来得那么突然又那么理所当然。 他到底想要说明什么? 他到底是在暗示什么? 初未来百思不得其解,却又不想捅破。 ------------ 123.软禁 西雅图。 初未来跟在仇见月身后,走出机场。这里让她怀念竹易如,他现在到西雅图了吗?初未来暗暗担心,希望他没有离自己很远,希望他紧跟在自己身后。 仇见月将初未来带到西雅图市区一家五星级酒店入住,酒店大堂此刻只有零丁几个工作人员守候在大堂,没有一点吵杂的声音,只有时钟在嘀嗒嘀地顺时针走。 初未来感到不妥,开口拒绝道:“晚上我要回家,竹易如的妈妈在西雅图,我住在那里,没必要住酒店。你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收留你。” “哦?”仇见月不悦,黑着脸说:“我当然很介意。如果我不打算让你住在那里呢?”他朝初未来眨眨眼,眼里带着挑衅。 初未来神经开始紧绷,下意识抢过自己的行李,“我有权利说不。” “你没有。”仇见月冷下脸,满目含恨。他朝初未来踏近一步,伸手压着她的双肩,让她动弹不得。 初未来抿了抿嘴,像是察觉到什么,她冷笑一声,“难不成,你要软禁我?”这一刻,初未来真心不觉仇见月是自己的弟弟。他的态度,他的行为都让她发生了怀疑,难道在机场相遇的那一刻,是有心人刻意安排所制造的所谓的天作之巧? 如果戈白雪可以不是戈白雪,那么,仇见月也可以不是仇见月,不是吗?初未来不禁被自己的想法吓出一身冷汗。 我怎么可以这么大意?我怎么能如此轻信? 仇见月对初未来的质疑不置可否,抬起一张帅气而不失威严的脸,“这要看你配不配合。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我不会让你回去,不管你如何挣扎。” “你凭什么这么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初未来的音量逐渐提高,仇见月的话让她难以置信,她开始后悔和竹易如分道扬镳,尽管她始终相信仇见月不会伤害自己。 “我对你没有坏心眼。”仇见月耐心说,“我不过是不让你回那个男人的家,五星级酒店同样舒适,我们住的是总统套房,我不会委屈你。” “我不住什么狗屎总统套房,我要回家,回竹易如的家。”初未来抵死不从,挣脱出仇见月牵制的双手后,她用力抢过自己的行李就要往外走。然而,她没有走远,迈出几步后便被身后一双手往回拉,一阵异味势不可挡地冲入鼻息,她晕了过去。 ***初未来慢慢睁开两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仇见月熟悉而陌生的脸。她逐渐回想起昏迷前的那一幕,他对自己下迷药?初未来轻轻扯起嘴角,淡淡笑着。 “你醒了?”仇见月对初未来脸上难以忽视的嘲讽表情置之不理。 初未来充耳不闻,躺在床上将四周的环境认认真真地扫视了一遍,眼珠子随着脑袋从左到右转了几圈。房间里布置奢华,欧式装潢,不禁让初未来想起凡尔赛宫。总统套房? 初未来‘呵’地冷笑一声,多豪华的囚牢,比衣衫褴褛,每顿粗茶淡饭,饿得瘦骨嶙峋的阶下囚要强多了,自己已然成为仇见月的高级囚犯? 我要在这里呆多久?这是专门为我准备的吗? 初未来双手撑着从床上坐直身子,终于将视线落在仇见月帅气的脸上。“你打定主意是要将我软禁在这里了?” “我打定主意让你离开那个叫竹易如的男人。”仇见月应声答道,脸上不见方才在酒店时稍纵即逝的恨意。 初未来没有好气地说道:“我要见你爸。” 仇见月颔首,“我会带你去见他,等他愿意见你的时候。” “你什么意思!”初未来感觉自己被骗了,顿时火冒三丈,满脸愤懑,怒不可遏地喊出声。 仇见月态度平和,初未来的态度自然在他意料当中,“我爸不愿意见你,我一早就和你说过。我答应的不过是陪你到西雅图,我已经做到了。至于我爸到底愿不愿意见你,我无法代表他的立场,但我会帮你。” 初未来怒火更甚,随意拿起枕头往仇见月的脸上砸去,恨得咬牙切齿。 仇见月打惯了篮球,抬起手轻易便将初未来扔来的发泄物接住,内心暗自好笑,初未来脾气果然又臭又硬,明明已经被自己软禁了,气焰反倒有增无减,愈发逼人。 初未来盯着仇见月,他的脸此刻有多好看他的心就有多黑暗,若不是相信他是她弟弟,初未来说不定会扑过去和他厮打,打不过也要打。 “你答应我是为了让我沦为你的阶下囚?还是让我成为不谙世事没有自由的金丝雀?”初未来依旧气势汹汹,不知何时已从床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掐着腰,鄙夷地凝视仇见月。 仇见月忍俊不禁,“是。” “为什么!”初未来尚存的侥幸心理彻底灭了,随之而来是一声有力却苍白的训斥。 仇见月不慌不忙地站起身子,与站在床上的初未来身高拉近,像是想借此缩短两人的距离。“你想见我爸,首先是要摆脱竹易如,这点毋庸置疑。我爸不会接受盛氏家族的任何一员,不管竹易如和盛宝文的关系是亲近还是疏离。你和竹易如分开了,能见到我爸的概率就大了些。” “你真是用心良苦,费尽心机,你那满腹阴谋一点不输给半男半太监的魏忠贤。”初未来冷冷挖苦一句。“我谢谢你。” “不用谢,我不过是为了自己。”仇见月坦然地释怀了初未来的嘲讽,自顾自地说:“你要和竹易如彻底断了,才有可能见到我爸,这是其一。其二,你要和竹易如彻底断了,我才会全心全意鞠躬尽瘁地帮你。” 初未来两眼不离仇见月的脸,她怎么也难以相信这是她的弟弟,我的弟弟怎么会如此算计我?手段这么卑劣,连软禁这么缺德的事都干得理直气壮从容不迫? “我不可能离开竹易如,以前,现在,将来。”初未来斩钉截铁地说,语气里找不到半点回旋的余地。 ------------ 124.囚牢 仇见月浅笑,至始至终态度平和,不和初未来在言语上发生进一步冲突,反而更加耐心地加以劝慰:“你的世界只有竹易如,所以你看不到其他人,连其他风景都会错过。所以,我现在让你走出只有竹易如的狭窄世界,从新适应新的生活,一开始会很不习惯,但是没关系,有我陪你。” 初未来拿起另外一个枕头奋力丢了过去,“我不需要你给我的这种新生活新环境,我不想要。你这样做是为什么?如果必须要摆脱竹易如,我就不见你那狗血的爸,你就当从来没有遇见我,放我回去,我只要竹易如!” 仇见月提了提眉梢,质问道:“你爸你也不管了吗?” 初未来瞬即静了下来,她委屈地咬着唇,眼泪在不停打转,最后从眼眶里溢了出来。她没再言语,缓缓坐在了床上,掀开被子,躲进了被窝,再不多看仇见月一眼。他为何揪着自己的死穴不放,为何借题发挥,凭着这一点胡作非为? 仇见月的心像是被什么抓住一般,被轻轻捏痛。初未来的眼泪,让仇见月感到陌生,然而就是这么几点泪水就足以压沉他的心头。 仇见月走近两步坐在床沿,伸出的手再迟疑过后再次收回,“我不会比竹易如差,我保证。” 良久,初未来停住啜泣,心间划过的悲切稍稍平复之后,她低声说:“你是我弟,和竹易如不可相提并论。” 仇见月没再多作解释,“你好好休息,我晚上过来陪你吃饭。” ------------ 125.肉搏 仇见月再次步入初未来的卧室,只见她呆呆地双膝磕在沙发上,望着窗外的景色出神。 “在想什么?”仇见月将静默的初未来唤醒。 初未来扭过头,望见迷人眼球的仇见月,他穿着一身白色西装,风度翩翩地登堂入室,像极了天王天后,颠倒众生。白马王子,初未来在心里默想,如此人儿,定是引得无数少女为他疯狂为他着迷。为何偏偏爱上不该爱的人,甘愿因爱情而沦陷。 初未来收回视线,再次将目光投到窗外,静谧的夜空让她浮躁的心得到一丝安宁。她感觉到仇见月悄然来到自己身边,然而却无法拉开这样一种距离。 “该吃晚饭了,你今天滴水不进,就不饿吗?”仇见月轻轻问出声,双手收在背后,静候着初未来的回应。 初未来一语不发,不屑地向仇见月递去一个白眼后,左腿轻轻一放,从沙发上站到地面,随后昂首挺胸地走出了房间。 原来自己被锁在一个豪华套间,里头应有尽有,就是没有通讯设备。初未来缓步踏出客厅,一张长方形的餐桌上,摆着琳琅满目的食物,唤醒了她沉睡已久的食欲,也多少为她倒霉的一天带来一点新奇和愉悦。 初未来不管不顾地拉出一把椅子,自顾自地吃了起来。仇见月在她对面落座,津津有味地观赏着初未来狼吞虎咽地进食,他不介意她把自己视作透明。 “这不是酒店?”初未来嘴里塞满了吃的,口齿极不伶俐地问道。 仇见月莞尔,“对,我们不在酒店,这是我的别墅。” “你爸很有钱?”初未来心不在焉地问,目光始终不曾落在仇见月脸上。她抚心自问,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是真的难以喜欢上这样一个弟弟。 仇见月颔首,长长的眼睫毛一上一下地扇动着,睫毛下是一双明亮的眼,闪烁的光芒仿佛可以穿墙过壁,直入心灵。“我也很有钱,这里的任何一切花的都是我双手挣来的钱,和我爸无关。”仇见月慢条斯理地补充道。 初未来抬头瞥一眼仇见月,只一刹便又将头低下去,若有所思地问:“所以你觉得你可以对别人为所欲为?” “所以我可以争取更好的幸福,我可以去我想去的地方,做我想做的事,要我想要的女人。”仇见月振振有词地辩驳,对初未来如闪电般犀利的目光无所畏惧,满不在乎。 初未来哼声冷笑,对仇见月掷地有声的辩词嗤之以鼻,“哪怕那个女人是你姐?还是你多年无人陪伴,一朝发现自己有个落魄的姐姐,便急着将她收到麾下?你这是在剥夺我的自由,你可曾问过,我到底愿不愿意成为你的金丝雀?” 仇见月轻轻拍掉不知何时沾在身上的几点灰尘,“如果我尊重你的意愿,我就连一点机会也没有。” “我是姐,仇见月!”初未来忽而竭斯底里地高声呐喊,她倏地从座位上站起,整个人因过分激动而使得双肩微微颤抖,她指着仇见月的鼻尖怒道:“你关我一辈子,也不可能挽回那颗我早已送出去的心,你何必强人所难。我是不可能喜欢你的,不可能!”初未来力道十足一字一顿地重复着最后三个字。 仇见月离座,快步走近初未来,将她扯入怀中,厉声厉色地警告道:“我不喜欢别人对我指手画脚,我不允许别人朝我耀武扬威,我不接受任何人对我骂骂咧咧。不要以为我喜欢你,你就可以对我肆无忌惮。” 初未来奋力挣扎,硬是挣脱不出,急了,她将脸埋在仇见月的肩上,用力一咬。 仇见月不得不将她从怀里推开,双眼燃着两柱火焰,像是巴不得将她咽进肚里。仇见月咬牙切齿地唤道:“初未来!” 代替回应的,是餐具的碎裂声。初未来随手拿起靠近自己的一盘烤肉,朝仇见月甩了过去。紧接着她又抢过不远处一瓶波尔多葡萄酒,瞄准目标砸向仇见月。 仇见月招架不住,忍无可忍怒吼一句,初未来听不清楚他嘴里吐出的词汇是什么。然而随着他话音落下,一对人马闯进这片只有两人的战场。 一名像是头目的男子从背后将初未来的双手钳住,让她再也无法越雷池一步。 仇见月不紧不慢地走近两步,和初未来面对面地站着,让他将初未来一览无遗。这真是个让他捉摸不透的女人,谁也不可预知她的下一步举动是什么。 待仇见月正要开口,初未来扭转身,极快地抬起膝盖,重重地顶上了那名酷似头目的男子的裤裆,痛得对方叫苦不迭。 初未来目光狠绝地回转身,迈出两步贴近仇见月,与他的距离近得不能再近。她抬起手,痛痛快快地在他脸上打出两声清脆的声响。 初未来昂起头,毫不畏惧地迎上仇见月因怒意而更加炽热的目光。“我不仅仅敢揍你,我还敢拆了你的家。打不过你不代表我怕你,会输不代表我不会反抗。我没有帮手没有子弹,连自由都没有,但我可以肉搏!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就凭你现在这副德性就能震得住我?有钱?我呸!” 随着最后一个字音喷出,初未来将报复进行到底,她不偏不倚地将一口唾沫吐在仇见月的右脸颊上,为他热辣辣的脸庞再添败笔。 仇见月青筋爆裂,初未来突破了他的忍耐极限,他双手死死地捏住初未来的双肩,仿佛再加力度便能将初未来的肩头粉碎。 “初未来,你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仇见月扯着嗓音嘶叫。这一声训斥在整个套间里荡气回肠。 比起仇见月不留余力的双手,初未来的倔强更让人生寒,她不合时宜地冷冷一笑,从鼻息里哼出的声音让人有种凌迟之痛。“彼此彼此,仇见月,你也不是一般的无耻。你将我非法拘留,你以为你是谁?有几个臭钱就痴心妄想能对我为所欲为了?” 仇见月将手移到初未来的颈脖上,死死掐着,使得初未来呼吸困难,欲辩无力。 ------------ 126.裂帛 仇见月接过下属递来的一张面巾,将唾沫拭去,瞳孔始终不从初未来的脸上移开。他的手将初未来白皙的脖子捏出一条红印,他感受着初未来脖子上散发的体温。 仇见月闪着怒光的眼渐渐柔和,他的脸越来越贴近初未来。初未来下意识抿紧唇,仇见月只有再往下低一点便能吻上自己。 征服欲将仇见月的理智燃尽,他不再克制自己,用双唇将两人间的距离消除,他紧贴着初未来抿紧的唇,不让她有半点挣扎的余地。 几度费力之后,仇见月富有进攻性的舌头撬开了初未来的唇,他肆无忌惮地吸吮着初未来口中的香甜。仇见月将初未来死死地摁在怀里,让她身不由己,只得听从自己摆布。 初未来眼角挂着几滴水珠,仇见月在饱尝之后将她报复性地推开,语气里不带一点柔情,“只要我愿意,我现在就可以要了你,不管你从不从。所以,请你不要再挑战我的极限,我的脾气并不好,逼着我伤害你的话,我会感到非常遗憾。” 初未来朝地上吐出几口唾沫,欲要将残留在口中的仇见月的味道驱赶干净。“仇见月,我是你…” “你不是。”仇见月干脆利落地出言打断,“你不是我姐,我还不至于这么糊涂。” 初未来蹙眉,心中不解,“你不相信我的话?” 仇见月将双手插进裤袋,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话的真实性,没有半点怀疑,我不是在试着帮你吗?” “呵。”初未来冷笑一声,你这是在帮我吗?她忍着没让自己骂出一声‘人渣’。随后用略带嘲讽的口吻说道:“以我的自由为代价吗?来换取你少得可怜的帮助?” 定了定神,初未来接着反问:“我不是你姐?” 仇见月迈出一步,再一次拉近两人的距离,“是的,你不是。” “你是仇见月吗?”初未来迟疑地问。 “是。”仇见月确认地点点头,接着说:“仇见月是你弟没错,但你弟不一定就是仇见月。精确地说,你的弟弟叫仇见月,但不是叫仇见月的人就是你弟。”仇见月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初未来微妙的表情变化。 初未来恍然大悟,她默默地抬起头,不再躲闪仇见月凝视的目光,“巧合吗?你和仇见阳是什么关系?” 仇见月笑而不语,朝身后头目模样的男子递去一个眼神。俄顷,一名女佣推开门悄然而至,手臂上悬挂着几条裙子,只一瞥便能看出裙子价格昂贵,款式别出心裁。 初未来按捺住耐心欲要迸射的怒火,将不满的情绪转移到女佣身上。“我不会穿你买的裙子。”初未来盯着女佣目不转睛,话却是对仇见月说的。 仇见月随意拿起女佣手上一条淡紫色的长裙,轻声说:“初小姐,我每天会准时回来陪你吃饭,届时我希望你打扮得漂漂亮亮,起码要对得起我自己这一身行头。” 初未来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是转身,想要回房。今晚是不可能离开这里,既然逃不了,就保存精力,想方设法。 方才闯进来的一队人马将进入卧室的通道堵死,初未来一拳打在就近的一名男子心脏上,示意他让开。 仇见月紧跟在身后,用两根手指头随意打出一声声响,这队人马便从两边分开,让出一条康庄大道。 初未来满脸嫌恶地回转身,“仇先生,我相信你不是我弟弟这个事实。从你的行为,你的表现来看,你身上流着恶魔的血液,让我只想吐槽。至于你的那些破裙子,你爱留下就留下吧,你滚就行。” 随着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初未来将一道值得回味的背影留给仇见月,决绝地消失在客厅里。 仇见月被挡在了卧室门外,久久滞留而不去,初未来的倔强让他留恋。我有的是时间,我愿意和你一天一天这样僵持下去,直到你忘了那个人。 ***次日清晨。 初未来养精蓄锐,早早地爬起床,连早餐都顾不上吃,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忙得不可开交,硬是找不到一把剪刀。 女佣小心翼翼地走到初未来身边,“请问您需要点什么吗?” 初未来略微迟疑地瞄一眼女佣那张满是谦卑的脸,随后安抚似地微微一笑,朝女佣亮出五指,“指甲钳。” 女佣如释重负地舒口气,不一会儿便将初未来百寻不见的物品送到她眼前,初未来点头哈腰说声谢,随后将女佣客气地推出了卧室,只与窗外投射进来的清晨柔和微弱的光线独处。 初未来从衣柜里拿出仇见月为她准备的几条光鲜亮丽的长裙,坐在沙发上开始忙活。 初未来用指甲钳在裙子上压出几条裂痕,双手并用,咬着牙关,裙子被她用力一扯,撕成两半。像是为了泄恨,初未来将裙子的两半碎成四片、六片、八片、十片… 初未来耐心地将裙子碎成片,额上,脖上、背上不知何时已布满了汗珠,初未来浑身被汗水浸湿,她轻轻抬起手擦了擦额,将撕成碎片的裙子丢进衣柜,随后抽出第二条… 如此循环,四条匠心独运别出心裁的长裙毁在了初未来的手上。一个上午的时光很快飞逝,不知不觉已到中午。 初未来坐在沙发上大喘几口气,像是做了剧烈运动般汗流浃背。她心满意足地立在大敞的衣柜前,津津有味地盘点着碎布的数量。恶趣味顿生,初未来将碎布搅成一团,堆成一座小山丘,随后了无牵挂心情愉悦地关上衣柜门。 初未来走到浴室,将积累了一个早上的汗水冲走。如无意外,仇见月中午定会过来探监,初未来神色黯淡下来。她不愿意和仇见月作持久的对峙,仇见月有的是时间,而她最缺的就是时间,仇见月正在拿他的优势和自己的劣势较劲,初未来心知自己玩不起,她必须尽快找到突破口离开这里。 竹易如,竹易如是她的牵挂。昨晚自己打破了承诺,不知他现在在做些什么?在四处寻找到处打听自己的下落吗?抑或是明明知道自己身陷敌阵,却出于这样那样的原因而不得不暂时委屈一下自己? ------------ 127.气不打一处来 初未来卧室的门被人轻轻打开,仇见月步履轻盈地走了进来。初未来一边拿着白毛巾擦着头发,一边走出浴室。恰好遇上仇见月情绪复杂的双眼。 “你情愿穿着一身邋遢的衣服度日如年,也不换上我为你精心挑选的裙子?”仇见月一脸不悦,口齿清晰地吐出一句浅浅的指责。 初未来玩味儿地朝他露出一抹诡谲的笑,心间充满得意之色,我就是不穿你那些破裙。 仇见月一时疏忽漏掉了初未来有意无意的嘲讽,“我认为我昨天说得够清楚了,既然你不乖乖地换上,那么我只好操心一些,看着你穿上。”说着,仇见月扭头瞟一眼女佣,示意她动手。 女佣不慌不忙地打开衣柜,随即惊呼失声,扭转身膛目结舌地盯着初未来一动不动。仇见月轻轻皱眉,从沙发上站起身,脚步从容地走到衣柜前。 衣柜里哪里还有什么精心挑选的裙子,只有一堆精美的碎步叠成一座金字塔。 仇见月手握着拳,斜睨着初未来,心头升起的一把火可以将初未来化为灰烬。他阴沉沉地逐步靠近初未来,脸上将内心的忿恨暴露无遗。 仇见月因愤怒而压低声线:“初未来,今天你所破坏的这一切,自会有人替你买单。”仇见月转眼看向站在不远处楚楚可怜的女佣,“是你没有看好她,将衣服一块一块给我缝起来,你有一个下午的时间,晚上我要看到她穿着缝好的衣服用膳,否则的话后果自负。” “凭什么!”初未来怒道。 仇见月大步走近,用力捏着初未来的下颚,痛得初未来反抗乏力,她脸色愈发苍白,仇见月并没有因此而减小力度,反而捏得更紧,初未来有种错觉,以为自己的下颚已经被他捏碎。 仇见月吼道:“你还有资格问我为什么!”这是我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为你挑选的裙子,我多希望可以看见你穿上,你居然手不留情,就这样将我的心意粉碎! 初未来用眼角余光瞥见女佣委屈的脸,顿时后悔。 仇见月不依不饶,自顾自地说:“从今天起,我为你买的任何衣物,都会提前撕碎再拿进来,让我的女佣替你重新缝补后才让你穿上。这样你满意了吗?”仇见月手指的力度逐渐增强,脸上泛着浓浓的残忍之色让初未来想要扭头躲避开。 “我自己来补。”初未来勉强挤出一句。 “你自己来补?呵。”仇见月不屑地笑了笑,“那么她很快就要失业。” 女佣双眼挂着泪珠,乞求似地上前一步,向初未来说道:“初小姐,请让我为您效劳。” “这样的工作你也愿意干?”初未来用柔弱的声线责备道,下颚的痛楚正随着仇见月的力度而增加。 仇见月不怒反笑,“我给出的薪酬高出行业标准的十倍,别人何乐而不为?”仇见月抽回手,初未来的痛苦瞬即得到缓解,她双手抚着自己的下颚,痛得泪奔。 “你打算将我关到什么时候?”初未来明知答案差强人意,还是忍不住要问。 仇见月拉下脸,声色俱厉地说:“这完全取决于你自己,什么时候你爱上我了,你就自由了。” “我饿了。”初未来气急败坏,决定化悲愤为食欲。 仇见月冷着一副脸,满不在乎地说:“先饿着吧,让你吃饱了只会增加我的管理负担。”仇见月背转身,加快脚步走出了初未来的卧室。 初未来饥肠辘辘地倒在床上,思量着对策。仇见月对自己贼心不死,也不知道他到底看上自己哪点。 侧过头瞄一眼守候在卧室门口的女佣,初未来大声呼叫:“有方便面吗?” 女佣倚着门坐,只是摇头,默不作声,手中忙着修补初未来恶意撕毁的长裙。 “果汁有吗?”初未来噘了噘嘴,不满地接着问。 女佣继续摇头,继而说:“仇先生交代过,您的用餐时间在每天晚上八点,除此之外的其他时间不能喝水不能进食。” “你想饿死我吗!”初未来火冒三丈,愤愤不平地从床上爬起,“给我找点吃的来,不然的话我就把你给吃了!” 初未来的恐吓显然起不了一丁点作用,女佣自顾自地立在门边,对初未来断断续续传来的诅咒声置之不理充耳不闻。 初未来唇干欲裂,气不打一处来,将不满的情绪迁怒到女佣身上。初未来动作干脆地跳下床,三步作两来到女佣面前,趁女佣不备,初未来张开嘴一口咬在女佣圆润的脸上,痛得对方叫苦不迭。 女佣极力反抗,就是挣脱不出初未来饥饿之余仅存的一点蛮力。初未来死不松口,哪怕对方哭声求饶。一直守在套间外的两名男子听见凄厉的呼叫声后赶紧冲进客厅,恰好撞见初未来将女佣扑倒在地上,咬着女佣的脸颊迟迟不放的情景。 两名男子急忙将初未来从女佣身上拉起,对这滑稽的一幕又怒又笑。在听完女佣的叙述后,他们留下一人继续监管初未来,另外一人搀扶着女佣走出套间,急急地跑到仇见月的书房作紧急汇报。 仇见月见初未来的看守员和女佣突然出现,心中好奇所为何事。 女佣边哭边说:“初小姐吃人。” 仇见月停下手中挥洒自如的钢笔,错愕地抬起头,“你再说一次。” “你就不能阻止她?”仇见月睥睨着女佣臃肿的身材冷冷问道。 女佣委屈地垂下头,嘀咕道:“我打不过她。”接着,女佣怀着往事不堪回首的痛楚,梨花带雨地将初未来的一举一动和案发经过口述一遍,听得仇见月忍不住捧腹大笑。 “就让她饿着。”俄顷,仇见月对此作出回应,饿着还这么精力充沛,真不知吃饱了以后你会给我干出些什么事来,初未来,你真是个会来事的女人,仇见月思忖。 想起初未来对自己施暴的情景,女佣心有余悸,她的头垂得更低,试探地问:“如果初小姐再…” “让他陪你守在客厅,”仇见月将眼光锁在一直站在女佣右侧,一言未发的男子身上。顿了顿,仇见月不容分辩地说:“如果初未来再次发起人身的话,你只要将她推开就好,别伤到她。” 女佣还想多加劝慰,却在迎上仇见月双眼里亮起的狠绝的目光之后打消了念头。 ------------ 128.放风 晚上七点三十分,初未来好不容易熬过一个下午。 女佣捧着一条满是补丁的长裙步入卧室,“初小姐,请您换上。” “不要。”初未来朝女佣翻个白眼,有气无力地拒绝道。 女佣:“如果不换上的话,晚饭将会推迟,直到初小姐您愿意穿上为止。” “如果我硬是不要穿上呢?”初未来交叉着双手坐在沙发上,挑衅地问道。 女佣惋惜地叹一口气,“那么晚餐就要取消,这是仇先生的意思。” 初未来盯着裙子一动不动,自己本就不高,仅仅一米六的身高还给我套这么一条裙子,这不是找事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初未来看着房间里的时钟,时针缓缓移到八。初未来不再犹豫,迅速将裙子套在休闲服上,浅蓝色牛仔裤从裙摆下格格不入地凸显出来。 何必和自己的胃过不去,穿着裙子又不会怎样。穿上后,初未来连镜子都懒得照一照,头也不梳大步走出了卧室。 仇见月准时等候在客厅,还是昨晚那张长桌,桌上是同样丰盛的晚餐,这场盛宴让初未来期盼已久,饿了整整一天的话,连招呼都不打,自顾自地吃起来。 仇见月不急着动筷,原以为初未来会因为挨饿而妥协,结果不过是半妥协的状态。裙子下的长袖t恤隐约可见,这让仇见月有种被捉弄的感觉。 “你就这么喜欢你的休闲装,连穿裙子的时候都不愿意将它换下来?”仇见月不阴不阳地说着,打断了二人短暂的沉默。他的一对明眸正紧紧地盯着初未来休闲装外,那条由碎布拼接而成的淡紫色长裙。 初未来充耳不闻,只顾着填饱肚子。身上这条被人有意修补的长裙使她整个人看起来滑稽不堪,尽管如此,却依然凸显出她较好的身材曲线,瘦弱的她哪怕在修身长裙下穿着另外一套衣服,也丝毫不显臃肿。 仇见月看着初未来狼吞虎咽的模样,想起她整整一天滴水未进,肯定是饿坏了,心头不由得隐隐作痛。如果你愿意将对竹易如的柔情分我百分之一,我都不至于这么狠心。 为什么你对着他总是笑得那么开心那么愉悦,对着我却面无表情,有的不过是疏远和冷漠。 初未来站起身伸手抓起一只烤鸡腿,大口大口地吃着,对仇见月投来的让人捉摸不透的目光视而不见。 吃罢,初未来拍拍鼓起的肚皮,站起身想要回房,她确信今晚吃得这一大顿能让她熬过明天一个新的白昼。 只见两名男子堵在卧室门口,不让初未来再向前一步。仇见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不想出去走走,呼吸下新鲜空气吗?你就这么喜欢呆在屋里?” 初未来惊奇地回转身,因期待瞳孔里迸射出久违的神采。仇见月一怔,这双眼恢复了往日的光芒,曾经她就是这么打量我。 “走。”初未来迎上仇见月,这是今天晚上她第一次开口和仇见月对话。 仇见月指了指门口,初未来有意落后两步跟在身后,和仇见月保持了一定距离。而当初未来走出自己居住了接近48小时的套间后,身后紧跟着六名保镖模样的男子。 这些人都因为训练有素而导致面部表情僵硬,无论初未来多少次回转身,变换着各种鬼脸,都无法将他们逗得失声而笑,他们甚至连嘴角都不曾动一动,表情像是被人有意冻结在脸上,雷打不动。 然而,初未来的一举一动都一丝不落地落在仇见月眼里。真是个鬼灵精,仇见月不禁暗笑。 走出别墅,初未来大口大口地吸着新鲜空气,想不到自己竟也有放风的机会。 仇见月静静立在初未来身旁,看着她愉悦地仰空而笑不禁失神。从昨天到今天,这是她第一次笑? 初未来放眼远眺夜空,最让她心动的便是那道挺立在晚空下带有维多利亚风格的别墅门。初未来不禁往前迈出一步,双眼再也离不开那道透过她视线直入心扉的门。 仇见月顺着初未来双眼看去的方向望去,轻轻一瞥便探出她忽然静默的根由。你想出去?仇见月轻声笑着,随后吩咐跟在初未来身后的其中一名男子:“我需要一个网球。” 不一会儿,一个荧光绿色的网球被送到仇见月手中。 仇见月转眼瞄了瞄初未来,她依旧痴迷地望向那道通往自由的门。仇见月有意走出几步,随后将网球从手中滑落至地面。 网球借着仇见月的力度滚出一些距离后,被一颗子弹击中,滚动的方向开始出现偏离。 初未来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惊,瞬间便从恍惚中回过神。 仇见月帅气的脸上不因残酷而减去一丝风采,他炯炯有神的双目在夜空下愈发迷人,如同一道勾魂摄魄的光束。 待沉默足够长之后,仇见月沉声开口道:“未来,我手下的人枪法极好,别说是网球,就算是兵乓球也难不倒他们。我是多么不希望,那个网球的下场会是你的下场。”发出的话语虽然迟缓,却足够造成威胁,让人引以为戒。 初未来不禁哼出一声冷笑,毫不躲闪地迎上仇见月冷傲的视线,“曾经有无数把枪明晃晃地亮在我眼前,瞄准我的脑袋。这点隐匿在暗处的子弹,丝毫吓退不了我。仇见月,你实在太低估我的胆量。” “哦?”仇见月疑惑地轻哼一声,初未来的话使他困惑,是谁舍得用这么直接的方式去伤害这样一个娇柔的女子?伤害她需要子弹吗?仇见月心中闪过一丝怜惜,脸上的柔和稍纵即逝,很快又恢复往常的冷酷。 “你可以试试,如果你真的要挑战他们的执行力的话。”仇见月口是心非地鼓励道,内心却是一阵忐忑,他不确定冲动的初未来会不会说到做到。 初未来向夜空绽放出一抹憋在心中久久未曾得以释放的微笑,“我会的,但不是现在。当我决定要走出去的那一天,纵然身上千疮百孔,我爬也会爬出去。” 越过这道门,胜利就会在眼前。初未来暗暗下定决心。 ------------ 128.做个选择,做个了断 破晓时分。 初未来仍倒在床上蒙头大睡,对世间一切抛诸脑后,连囚禁的郁闷和自由的威胁都没能阻止她一觉好眠。 仇见月缓步走入房间,静悄悄地坐在床沿,细细观赏着初未来稚气全浮的睡脸。也许只有在她酣睡时,我才能和她和平相处。仇见月凝神注视着初未来,双眼不愿意从她脸上移开。 初未来翻了翻身子继续入睡,朦胧间似乎有一束光让她感到如芒在刺,她极不情愿地抬了抬眼皮,又沉沉睡去。 仇见月坐在床头纹丝不动,生怕将她从睡梦中惊醒,那时面临的又是一场你死我亡的唇枪舌剑,剑拔弩张。 旭日东升,太阳渐渐离开地平线,越升越高,昏暗的光线愈发明亮,淹没了黑暗所带来的昏沉,人间再次呈现出一片亮堂的繁荣景象。 初未来结束克制已久的假寐工程,睁了睁眼瞄了瞄半合的房门,仇见月坐在背后已经许久,就是没有一点动静,连呼吸都压得极低,他又想玩什么花样? “够了。”初未来先开口,继续这样下去,他貌似可以呆坐至日上三竿也不嫌累? 仇见月轻声笑了笑。 初未来接着说:“我知道你一直在。” “我知道你在装。”仇见月对答如流。 初未来从床上爬起,身子依旧卷缩在被窝里,懒洋洋地打声哈欠,“仇见月,上吊也需要缓口气,你连折磨人也得通宵熬夜,加班加点?这么兢兢业业孜孜不倦地折腾你不累?” 仇见月彻夜未眠,沉重的眼皮被他强行撑起,一脸倦容使得他的脸有种病态的苍白,愈发叫人望而生畏。 吸血鬼,初未来不由得联想起这样一个名词。 初未来讽刺挖苦兼而有之的刻薄话,仇见月左耳进右耳出,早已具备足够的抵抗力。他漫不经心地拍了拍床单,将皱褶抚平,“早上好,我亲自给你带来两个选择。” “真是麻烦您老人家,仇先生您这么忙,将选择快递过来就行了,何必白跑这一趟。”初未来满不在乎地朝对方吐吐舌头,不依不饶地说着俏皮话。清澈如泉的眸子在阳光的折射下更显机灵,经过一夜休整的她看起来朝气蓬勃,很是鲜活。 仇见月瞥一眼手表,时针指向七,他居然心甘情愿地呆在这里整整两小时。他选择性忽略掉初未来针锋相对的嘲讽,不改初衷,“第一个选择,我带你见我爸,但从此之后你和竹易如不能再见面。 第二,你可以不妥协,继续和我恶斗下去。这么做的话你不但失去自由,而且错过了时间。你父亲初常在在临终前不但见不到我妈,而且还见不到他的宝贝女儿。” 初未来的拳头在被窝里一紧,手心冒着冷汗,“请问这个选择的区别是什么?” 仇见月淡淡一笑,在阳光柔和的折射下,冷酷得以净化。“第一个选择,能帮助你打成你爸的心愿,第二个则什么也得不到,只会失去更多。一个没有自由的人又能做些什么?你是聪明人,我想你应该知道要怎么选择。” 初未来的脸上充满不屑,远眺窗外的清晨之景,这个世界总有着连阳光普照都无法将之超度的犄角旮旯。 “你的选择就像一堆发臭的丝袜,让人唾弃让人骂。”初未来哈欠连连,兴趣缺缺,实在不愿长此下去和仇见月周旋。看来,今天要玩一次越狱。 仇见月的脸上浮起一丝歉意,他摊摊手无奈地说:“时势逼人。未来,我想你还不知道,你父亲骗了你。他命不久矣,三个月?”仇见月干笑一声,接着说:“你父亲的生命期限只有一个半月左右,你已经在波士顿lang费了多少时间?” 仇见月有意掐指,嘴里碎碎念着一连串数字,使初未来的紧迫感和压迫感都在同时增强,逼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初未来杏眼圆睁,目瞪口呆。哪怕这是个谎言,父亲的生命极限她是半点迟疑都不敢。只有一个半月?45天?从红棉出发到现在,已然过去大半个月。 我还有多少时间?24天? 还有比时间更让人崩溃的威胁吗? 不知何时初未来的眼眶被泪水浸湿,她用力地眨了眨眼,拼命地甩头,重重地做几回深呼吸之后,抬起一张因震惊而饱受创伤的脸。 “你一定要拿我的痛苦开枪?初未来低沉地挤出一句,此时此刻她已无心和仇见月恶斗下去,内心一片荒芜。她人尚在西雅图郊外的一所别墅里,心却早已飞回了红棉。 初未来沉浸在亲人将逝的煎熬中,争分夺秒成为她生命的主题。她错过了仇见月脸上浮现出的淡淡的隐忍的痛。 仇见月轻轻别过脸,不忍再看初未来叫人心碎让人心酸的愁容。他将目光移向死气沉沉了无生机的床头灯上,眼角余光不经意一瞥,初未来挂在脸上的水珠让他心如刀割。 不能心软,仇见月咬咬牙,催促道:“做个选择,做个了断,未来。”他的语气不像方才那般冷酷无情。 被窝如此暖,春天那么柔,都无法给初未来那双微微颤抖的手带来温暖。初未来双手环膝,整个人埋藏在被窝里无声哭泣,默默泪流。 被窝的热度到达不了心房处,被窝虽暖,心窝生寒。初未来浑身哆嗦,手脚发麻。 脆弱谁都会有,没有人可以一直强大。 仇见月于心不忍,一直强作镇静的他无法再克制自己。他毫不犹豫地将被子掀开,将虚弱的初未来搂进怀里。 她比我想象中更脆弱。仇见月双手环过初未来的小身板,娇小的她轻而易举便被拥抱包围。 再有力度的拥抱都无法停住初未来的颤抖。24天,我还有24天。初未来牙关打颤,断断续续地重复着数字‘24’。 爸,死亡是你留给我最后的骗局? 初未来的倔强再也镇压不住内心的悲切,放声嚎哭,眼泪沾在仇见月的衣上,流淌到他心的最深处,湿润了他整个灵魂。 ------------ 129.不够彻底的绝望 “未来,我也可以给你幸福。”仇见月低声耳语,他用力紧了紧初未来的双肩。 初未来像是被电击了一般整个人为之一颤,她倏地将仇见月推开,仇见月的话将她从悲愤中唤醒。泪眼模糊了初未来的视线,她扯起袖口将泪水拭干,瞳孔发射出灼灼目光,不够彻底的绝望让她重新燃起新的希望。 在这个节骨眼上,我更加不能倒下,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输了。 初未来将视线放远眺望窗外,清晨一片祥和一片安宁,多么令人神往。谁也不能干扰我的人生,初未来下意识吸了吸鼻子,清了清嗓子,用微弱却不失坚定的语气开口说道:“你有三个选择。” 仇见月眼神专注,只是倾听,不作回答。 初未来扬了扬眉梢,好不容易停止啜泣后,慢条斯理地说:“第一,帮我,放我,从此以后我们至起码是朋友。”说至此,初未来充满嘲讽意味地扯起嘴角,她对自己提供的第一个选择嗤之以鼻,不抱任何希望,仇见月若是有这样的觉悟,就不会把自己关起来。 “第二,”稍作停顿后,初未来接着说:“放了我,让我自生自灭,从此以后我们形同陌路,彼此当做互不认识。 第三,按照你现在的套路继续胡作非为,我不怕接受网球的结局。你说得对,一个失去自由的人还能做什么?既然什么都不能做,我不过是个活死人,不会干干脆脆来个痛快。” “你是在以死相逼?”仇见月英俊的脸上再次泛起不久前才淡去的冷酷,整张脸在死寂且昏暗的卧室里显得无比残忍,让人不敢直视。 初未来将背倚在床靠上,扯过枕头抱在胸前,豁达得摊了摊手,仿佛置生死之度外,“仇见月,比起你我慷慨多了,起码我给出的选择有三个,个个不损人利己。无论选择哪一个于你而言都毫发无损,统统是拿我的代价来买单。” 仇见月失望地摇了摇头,满脸遗憾地垂下脸,“初未来,你没有我想象中聪明,你实在愚不可及,愚不可及!”仇见月从床沿边坐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初未来那张大义凛然堪比狼牙山五壮士的煞白的脸。 仇见月眸子里燃起两柱火焰,重新点燃的嫉恨将他的理智吞噬,他一字一顿地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做出你的选择。”仇见月内心深处隐藏得极好的柔情瞬间被怒火融化,燃尽在新的愤懑里。 初未来惨淡一笑,缓缓抬起脸,直直逼视仇见月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我用选择回答了你的选择,这是你的回合,是你该下决定的时候了。”初未来将抉择的球踢回给仇见月,耐心等候他的回答。 仇见月勃然大怒,伸手捏住初未来的下颚,嘴角不自然地抽搐几下,像是想说点什么,随后又吞咽下肚。他不再留恋这个房间,步伐急速地走了出去。 待仇见月的身影完全消失后,初未来颓然地瘫倒在床上,脑袋的氧气像是被谁抽空一般昏昏沉沉,无力应对新的疑难,而对父亲的思念和担忧逼着她不得不尽快做出决策。 初未来想起昨夜,那个在花园路上滚动的荧光绿网球,不知怎地被一颗子弹一击即中。如果换做是我,中枪后会立即瘫倒,等着血液越流越多漫湿了花园的小径,慢慢告别这个扰人心绪的世界,从此再也不必为生命的长短而苦恼? 初未来被自己消极的人生观惊醒不少,她倒吸一口冷气,手掌用力地在白皙的额上不停拍打,将心间处残留的那一点点想要认输的念头打消。 仇见阳我是一定要见的,印月我是一定要找到的,老爸的心愿我是一定要帮他完成的,对竹易如我是一定不会变心的。 不论仇见月怎么蛮横无理惨无人道地折腾我。 仅此一搏。 下定决心后,初未来穿戴整齐,走出卧室后,那两名看守员敬业地堵在门口。女佣从起居室快步来到初未来眼前,“初小姐,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 “我要出去。”初未来丝毫提不起半点周旋的耐心,语气平淡却不失威严地说。 女佣连忙摇首,“仇先生…” “让你们仇先生见鬼去吧。”初未来冷不防来一句,都什么时候了还给我耍官腔。初未来不屑地翻着白眼,撇了撇嘴接着说:“要么让我出去,要么我跳窗,你们看着办。这里应该是二楼,掉下去一定不会死,不就是摔个四脚朝天半身不遂,大不了变成植物人,这和现在也没差多少。 不过我很清楚,在没有得到你们那位狗屎仇先生允许之前,我要是有半点损伤,你们一定吃不了兜着走。我要是一个好运中了植物人的头奖,你们光芒万丈的仇先生说不定还会拉你们陪葬,让你们和我一起共度植物人的美好时光。” 初未来半是威胁半是忠告的话像是吓住了仇见月派来监管的三人。女佣和两名看守员你眼瞪我眼,为了明哲保身,女佣作为代表前往仇见月的卧室。 仇见月在听见两声清脆的叩门声后朝关着的房门说一句:“进来。”随后,女佣半欠了欠身,半低着头款步走入。 “什么事?”仇见月蹙眉,不等女佣开口,阴冷着脸急不可耐地问道,定是初未来那边有状况。 女佣赶紧将头垂得更低,带着些许颤音一针见血地说道:“初未来要跳窗。” “什么!”仇见月刚躺下的身子情不自禁地一跃而起。他怒目圆睁,难以置信,初未来真的不怕死? 女佣上前两步,“初小姐要出去,但是您吩咐过…” 仇见月刚升起的倦意就在这一霎化为灰烬,他怒不可遏地将拳头捶打在床上,发出的声响吓得女佣微微扬了扬上半身,随后将头低得不能再低。 女佣支支吾吾吞吞吐吐地说:“初小姐,初小姐说…” “她说什么!”仇见月不耐烦地催促道,心中怒意逼得他快步走到衣柜前。 女佣:“初小姐要见您。她说如果今天出不去,她就跳窗。” “好你个初未来!”仇见月口中振振有词。 ------------ 130.困兽斗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透过门缝传来,初未来做一口深呼吸,门紧接着被打开,仇见月两眼含怒地走了进来。 仇见月死死盯着初未来,才告别不到一小时,她就像是恢复了元气般,鲜活亮丽昂首挺胸地站在自己面前,与自己四目对视,在气势上不输自己半点。 仇见月心中不解,什么也无法将这个女人击倒打败吗?明明已将她囚禁在密室里,她气焰却丝毫不减,反而是自己,像是总是矮她半截。念及此,仇见月的心中不禁有些沮丧。 初未来实在不是个轻易就可以驾驭的女子。 与仇见月一副凶神恶煞的脸面对面,初未来挠挠鼻尖,面不改色地迎上去,直截了当地说:“我要出去。” “如果我不让呢?”仇见月双目含威,语中带刺,按捺住心中涌起的怒气不阴不阳地说。 初未来无所畏惧地冷笑一声,腰板挺得更直,话语里带着从容就义的决绝:“你可以让人把窗户锁起来,但我可以用我的小身板去撞,再坚硬的玻璃,我都有办法粉碎,只要我不惜一切代价。” “不。”仇见月的脸皮不由自主地抽搐着,他冷酷地干笑几声,道:“我没必要去管那扇毫无意义的窗户,我把你锁起来就可以了!”话音刚落,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步伐一致地踏进房间,将初未来和仇见月包围起来。 这已经是初未来第三次应付这种场合,所谓一回生两回熟,第一次心惊胆颤,第二次还有些紧张,第三次就无所谓了。 不就是人多围成圈,童年时幼儿园的老师还和自己玩过‘丢手绢’的游戏。初未来暗暗在内心嘲笑着,对这支机械般配合有序的队伍嗤之以鼻,满不在乎。 仇见月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火眼金睛正上上下下地睥睨着初未来,“你说,这不是方便多了吗?” 初未来心知自己如瓮中之鳖,我为鱼肉他为刀俎,与其这样还不如奋力一搏。初未来咬咬牙关,不再犹豫。她淡然地环视一圈这堵新增的环形人墙,终于找到一个突破口。她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用尽全身力气撞了过去。 与初未来一同倒在地上的还有一名男子,周围的人对跌倒在地上的同伴不屑一顾,居然被一个女人撞倒。 初未来重重地摔在地上,额头上方磕出一条血迹,她来不及喊声疼,很快便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欲坠地冲进卧室,匆忙间她不忘顺手将卧室的门使劲关上,以缓冲身后的敌人追逐的脚步。 初未来忍着酸痛动作迅速地拉开了窗户,一阵春风吹来,配合着柔和的阳光被送进了卧室,拂动了垂在边上的窗帘。初未来抽了口气,整个人顿时清醒不少,她一鼓作气地爬上了窗台仇见月险些被初未来有意带上的房门撞疼,他抵住了铿锵有力扇过来的房门,紧跟着初未来快步跑进卧室。 仇见月圆睁着眼死死盯着初未来,只见她额上的血液开始下流,慢慢沾污了她煞白得如同鬼魅般叫人心疼的脸。这张曾经清秀脱俗稚气未退的脸,如今仅有的不过是拼死一搏的杀气。 是谁将她逼上绝路? 是谁让她奋不顾身? 初未来站在窗台,扶着窗框往下看,之前的任何设想都有可能实现,只要我纵身一跃。 再也没有人可以拦截我,只要我纵身一跃。 我很快就能告别这里的一切,只要我纵身一跃。 “初未来!”仇见月声嘶力竭的声音从心底里呐喊。 初未来瘦削的背影微微一颤,她缓缓回过头,嘴角边上挂着一抹悬疑不定的笑,像是道别,像是解脱,又像是喜悦,看着叫人生寒。 之前杀气腾腾登堂入室的队伍,未曾预料如此轻易便被初未来扭转乾坤反败为胜。他们犹豫不前,定定地立在仇见月身后等候他发号司令,谁也不敢轻举妄动采取行动。谁都知道,这位被锁在别墅里的初小姐是仇先生心仪之人,若是伤了她半根头发,自己随时有可能付出惨重代价,死无全尸。 初未来面向朝阳,弱不禁风的背影在徇烂无比的阳光折射下光彩夺人,娇小的她在跃上窗台的那一刻显得比往常要高大伟岸许多。 仇见月定睛看清眼前这一幕,难以置信地走前一步,“初未来,你真敢往下跳?” 初未来回转头,连冷笑都不屑一给,“这值得怀疑吗?”说着,她回过头面向花园,深深吸口气,凸起的锁骨随之轻轻挺起,初未来做好了跳跃准备。 “不要!”仇见月厉声阻止道。 初未来一怔,被仇见月这声震彻心扉的吆喝声唤回一点对死亡的恐惧。紧接着,初未来听见仇见月在她身后嘀咕了几句她听不懂的外语。为什么说的不是英语呢?初未来眉头紧皱,不由生疑。她小心翼翼地侧过身,扶着窗边斜睨着仇见月,想要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仇见月心思敏捷,心中早已有解决的良策,他现在要做的不过是拖延五分钟的时间。 “初未来,跳下去你有可能会粉身碎骨。”仇见月心知初未来天不怕地不怕,硬是徒劳无功地吓唬她。 初未来心中不解,总觉得个中有缘由,一时又想不通,只得随意附和道:“我已经做好了变成植物人的准备,横竖留在这里也不过是囚中鸟,笼中兽。” 仇见月从容不迫地迈近一步,双目紧盯着初未来,明眸里投放的光芒一秒也舍不得从初未来脸上移开,“你是完全不在意你爸了?”仇见月试图唤醒初未来的思父之情,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这么跳下去,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受伤! 初未来顾着突出重围而暂时忘却的悲凉感被迅速唤醒,愁容在她本就苍白的脸上增添几分惨淡之意,惹人怜惜。 初未来站在窗台上侧身俯视仇见月,豁达地冲对方微微一笑,“仇见月,是你逼我。你把人逼得不怕死不怕痛,你往别人心口上捅刀子,还怪别人流血?” 说着,一颗晶莹从眼角流畅地滴落,在滑过脸颊时被沾在脸上的血迹染红,最后一同滴在地板上。 此时无声胜有声。 ------------ 131.故技重施 仇见月一个箭步冲到窗台前,不等初未来反应过来,手起手落将她扯进自己怀里。仇见月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突突地跳动,初未来总算安全了,仇见月一颗悬着的心稳稳落下,头靠在在初未来的肩上稍稍松了口气。 初未来的身子依然在微微颤抖,淡然的语气里透着一种赴死的决心“你改变不了我的心意,我的决定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仇见月。”我已经豁出去了,当你有我这样的经历,当所有悲催的遭遇同时挤在一个时段爆发时,人很容易就放弃挣扎,逆来顺受不过是消极的积极。 仇见月狠狠将初未来推倒在地上,不经意间瞥见初未来脸上残留着的血印,仇见月心有余悸。他二话不说重又将初未来粗暴地扯起来,五指用力地掐住她的脖。 初未来感觉到腰间一紧,随后不容分说地被带到窗前。只见楼下不知何时已垒了好几层高高的床褥,这些床褥被连成一排,将原本的一处空地铺得满满。 初未来惊讶地看向仇见月,这么看来,我跳下去也死不了,顶多就骨折。 仇见月索性抽回手,回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仇见月在走回卧室时,忽而停住脚步,向身后的随从吩咐道:“她想吃什么喝什么都随她,别饿着她。” ***响午。 初未来绞尽脑汁,束手无策地望着窗外出神。连装死的机会都错过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流程已经完完整整地走了一遍,结果不过是换来仇见月的几张床褥,静静地躺在楼下,等着自己终身一跃,便能感受它们的柔软。 就没有办法让他放我出去吗? 初未来沮丧地撇了撇嘴,如果只有那样才能走出去,就只能故技重施了。 女佣端着饭菜进屋,初未来毫无食欲,瞄一眼后冷冷回绝:“不吃,端出去。” 女佣被初未来喝止的声音震慑住,“初小姐,那您想要喝点什么吗?” 初未来百无聊赖地翻个白眼,“不喝,带着这些饭菜和你一起滚出去,哦,对了,还要带上门。” 女佣知难而退,遵从地离开,留给初未来独处的时间和空间。 仇见月坐在书房,双手揉着太阳穴,思量着初未来的去留问题。这个女人竟然以死相逼,再这么下去,她会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来惩罚我? 连续三天和初未来陆陆续续地发生了多次争执和肢体冲突,仇见月历历在目,想到痛心处紧紧皱眉。真舍不得让她走出我的管辖范围,如果我真这么做了,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我情愿她恨我,起码对我是有态度的,我不愿意看到她冷冰冰的态度,我更不能接受她一副姐姐的口吻和我说话。 如果,我真的是她弟弟,我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偏执地爱着她了?我的感情是不是就可以纯粹一些?仇见月自嘲地笑了笑,对目前正在发生的一切无可奈何。 如果放弃和坚持都那么叫人憔悴,那何不选择坚持?起码这尚存一点希望。 希望有一点就够了,只要不叫人心死,零星的希望就是救命稻草,足以让人振作。 “她吃过午饭了吗?”仇见月被叩门声拉回到现实,散漫的思绪被迫停止。 走进来的是仇见月用心良苦派遣到初未来身边,做监护和照顾工作的女佣。女佣摇首,恭敬地说:“没有。” 仇见月十指并拢,若有所思地说:“早餐她没吃,一番搏斗之后她居然半点不饿?昨天嚷嚷着说饿,今天竟然如此反常?” “初小姐心情不好。”女佣客观地反应情况。 仇见月对此心知肚明,他知道她心情不好,她心情怎么可能会好? ***翌日,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 这次不等女佣开口,从女佣为难的脸上仇见月已对答案一目了然。 “她是在玩绝食?”仇见月不禁问出声。 女佣实事求是地说:“我端饭菜进去的时候,甚至能听见初小姐肚皮下发出的声音。” “连水她都不喝?”仇见月继续探听,至昨日清晨不欢而散之后,他就没再见过初未来一面。 女佣颔首,“没有。” 仇见月一脸不悦,“她从昨天到今天都做了些什么?” 女佣:“躺在床上,什么也没做。” 仇见月双拳重重地捶响了书桌,他再也坐不住,快步朝初未来的卧室走去。 初未来消极地躺在床上,胃开始不受控制地疼痛,额头冒汗,背后湿了一片。她承认自己是饿极了,但就是对嗟来之食不屑一顾。 人可以为五斗米折腰,但不能为自由无节操。 仇见月气势汹汹地撞开了门,一眼望见瘫倒在床上脸色发青的初未来,她就那么留恋被窝?总是卷缩在里头,对这里的一切兴趣索然? 仇见月一把扯起初未来,本就犀利的双眼因怒气而顿增几分凌厉,“绝食?幼稚。” 初未来毫无反应,对仇见月的一切举动听之任之,逆来顺受。 “把饭菜给我端过来!”仇见月一声吆喝,不一会儿女佣就将热乎乎的午餐送到仇见月跟前。 仇见月拿起筷子,将一块鸡肉送到初未来嘴前,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张嘴。” “我不吃。”初未来有气无力地说。仇见月冷酷的脸上总是带着一丝残忍的意味,初未来光用眼角的余光就能感觉到他的杀气。 仇见月将碗重重地搁在餐盘上,伸手捏着初未来的下颚,新的疼痛就要取代胃痛,初未来险些泪奔。 仇见月声色俱厉地命令道:“吞下。” 初未来抬起手,用仅存的一点力气拍了拍仇见月那只青筋凸起的手,“很痛。” “痛?你也知道痛?”仇见月不屑地驳斥道:“不吃饭胃痛不痛?你除了会折磨自己,还会用别的方法来击败我吗?” 饥饿并没有削弱初未来口齿伶俐的优势,她刻意停顿几秒,眼神里满是嘲讽,“你除了折磨我,就不会别的正当的途径来换取别人对你的感情了吧?你不折手段,我唯有拼死一搏。” 仇见月不再理会初未来的只言片语,唤来几个大汉,将初未来的四肢锁得死死。仇见月黑着一副脸,试图强行将初未来的双唇撬开。 初未来抵制不过,只得妥协,她将鸡肉含在嘴里,缓缓将鸡肉咬碎成渣,不等仇见月的第二次送食,她便将嘴里的肉沫吐了出去,喷了仇见月一脸。 仇见月火冒三丈地从床沿边跳起,怒不可遏地将餐盘摔在地上,精美的陶瓷餐具被摔个稀巴烂,一顿丰盛的午餐成了一地凌乱的垃圾。 仇见月忍无可忍,伸手就要来一下掌掴,然而就在指尖贴近初未来的脸时,仇见月将手略略抬起了些,手掌带起的一阵微风在初未来耳边刮过。 终究还是不忍伤了她,仇见月痛在心上,残酷在脸上。 “再去端一份来。”仇见月重新坐回到床沿边上,盯着初未来满是嘲讽的脸冷漠一笑,接过下属递来的面巾纸一边将沾在脸上的肉沫擦去,一边挑衅地说:“你不吃,我就偏要你吃。你可以继续,我的厨房足够大,可以为你做一百斤的鸡肉,让你嚼个痛快。” 初未来没有时间多加思索,只能和他硬碰硬对着干。假设你真有100斤鸡肉给我自由发挥,那么我可以和你比的,不过是耐心,看谁的忍耐力更强。 初未来出此下策,果然一直循环着这个流程,仇见月愿意喂,她就愿意磨牙将食物咬碎,如此反反复复多回。 仇见月站在她身侧,初未来的下颚被定定地固死,再也喷不到仇见月的脸上,反倒是她自己被吐出的肉沫沾了一身,床单上,被套上,枕头上无一幸免。 仇见月阴沉着脸,配合着初未来重复着这一切。你不过是想消磨我的耐心罢了,仇见月冷冷地干笑一声,嘴角遗留着一抹引人心寒的笑意。 初未来牙关开始发酸,累得不行,她干脆抿紧唇,不再回应仇见月伸过来的勺子。 仇见月脸上洋溢着扎眼的得意之色,“怎么了?累了?就这样就受不了了吗?”仇见月将餐具搁下,交叉着双手饶有兴味地期待着初未来的下一步回应。 初未来默不作声,任由仇见月站在面前冷言冷语地凌迟自己的尊严和颜面。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我的自由掌握在你手中,你可以再狠一点,我就差那么点绝望才坚持到现在。 初未来的四肢已被仇见月唤来的几位不速之客摁得发疼,她强忍着皮肉之苦,睥睨着仇见月这张让她熟悉得厌恶至极的脸。 仇见月直视着初未来,脸上泛起的喜色更显冷酷无情。仇见月不经意间瞥见初未来的脚腕,已被下属捏都发红,心头一紧,隐隐作痛。 他别过脸,偷偷舒口气,随后回转头,威胁道:“如果你能乖乖吃饭,我就撤掉这里的人,免去你这点皮肉之苦。如果你坚持非暴力不妥协的反抗政策,那么我可以安排人给你注入葡萄糖,不会让你活活被饿死。” ------------ 132.呼啸 仇见月半是忠告半是威吓的话初未来充耳不闻。斜睨一眼敞开的窗口,初未来不由得想起那个荧光绿网球。从那晚起,她的脑海里多次出现子弹穿膛而过的情形。 初未来回过神,正好遇上仇见月投来的点点寒光,冷意袭人。“网球。”初未来费劲地挤出两个字。 仇见月心间闪过一丝不祥,脸上却只是浅浅一笑,装作不在乎。 初未来没有心思去解读仇见月这抹笑容背后所隐藏的深意,先后各瞥一眼几个将自己五花大绑的大汉,咬咬牙忍受着手腕和脚腕因人肉捆绑而产生的痛楚。“我讨厌你,中枪死好过对着你。”初未来声嘶力竭,浑身像是被鞭打过一样泛着酸疼,剧烈的胃痛已让她无力再挣扎。 仇见月见初未来嘴唇发紫脸色发青依然嘴硬,我的怒气和你的怨气相比,谁的更重? “放开她。”仇见月狠下心,不等初未来缓过劲来,便一手将她夹在腋窝,半拖半拽地走出走廊,两人身后跟着一对人马,浩浩荡荡地来到别墅花园。 仇见月毫无半点怜香惜玉之意,若无其事地一松手,初未来便散架似地重重摔落在地上。惯性使得初未来的头磕痛在地壳上,一点扎人眼球的红在她额间散漫,渐渐化开,成了一个大大的红印在初未来白皙的额上叫嚣,训斥着初未来的倔强,控诉仇见月的残忍。 仇见月双手插进裤袋,百米开外,那道高高伫立在阳光底下,有着独特的维多利亚风格的白色雕花别墅门被两名汉子同时拉开。 初未来难以置信地盯着仇见月,他终于打算放了我了? 仇见月像是通晓读心术,将初未来双眼透出的不解之意收进眼底,双唇诡异一笑,嘲讽的意味尽露脸上。“你不是想走吗?你讨厌我,所以你宁愿忍饥挨饿也不接受我给你的温饱。 你讨厌我,所以你情愿毁掉金丝玉帛也不接受我赠予的礼物。 你讨厌我,所以你情愿香消玉焚也不愿意向我付出哪怕是一丁点友好。”仇见月狠绝地扯了扯嘴角,他实在恨透了这个女人,恨透了自己爱这个女人。 仇见月伸出指尖指向那道已然敞开,看似畅通无阻的大门,说:“真不怕死的话,你从这里过去。你说过的,就算爬也要爬出去,我看你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吧?那就爬着出去。” 初未来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居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初未来不再图嘴舌之快,连道别的眼神交流都不屑一给,积攒力气缓缓前行,对身后的一切无所留恋。 在初未来身后,仇见月盯着她单薄瘦削的背影渐行渐远。仇见月心头泛起一阵渐渐强烈的痛楚,这个女**概是花一辈子也学不会认输。 仇见月在内心苦苦挣扎,想得到她,又想放了她。仅仅三天,仇见月看到的初未来不再鲜活,不再耀眼,她逐渐凋残,慢慢枯萎。 初未来离大门越来越近,离仇见月越来越远。 是生是死,不是她此时最为担忧的。初未来的心出奇地平静,这是和仇见月肉搏血拼这三天来,最为安宁的一刻。 竹易如,初未来面向大门淡淡一笑,嘴角边上挂着丝丝甜蜜。初未来拖着沉重的步伐,步履艰难地走着,我快要走到了。 三十米、二十米、十米、八米、六米…… 一颗子弹呼啸而过。 千钧一发间,初未来被谁拥进怀里,那人迎面飞来,身边被他带起一阵微风,足以扫除所有障碍。他用力地裹紧初未来,随之扑倒在地上。体温将初未来重重包围,她的额贴在那人的胸膛上,听着跳得极快的心的律动。 初未来没有像往常般挣扎推开,紧紧搂着那人的腰不愿松开,头埋在那人的怀里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失声痛哭。 连日来所受的痛苦终将从体内迸射而出,化作无数道泪痕沾湿了这无情的大地。 初未来死死不愿松开手,就在最后一霎,那道闯入眼帘的身影她不可能错过。初未来以为是自己饿过头了眼花缭乱才导致产生错觉,然而就在紧紧的相拥将她毫无保留地吞噬时,她终于相信眼前。 这一切都是真的。 那阵呼啸声还在耳边徘徊,那道声音初未来此生难忘,刻骨铭心。虽然她无法辨清,那到底是子弹的张狂,还是他迎风而来所伴随的威武之音。 “连死都不怕的人还会哭?”竹易如温声细语地责备,随后将怀里的人横着抱起。 初未来无法将嚎哭声制止,只能任由自己的情绪跌宕起伏,无力反驳。 仇见月看着竹易如飞身而入,挺身而出,搂着初未来双双扑倒在地上时,因震惊而微张着唇。怎么会这样? “停!”仇见月高喊一声,对就此离开的初未来和竹易如不加任何阻拦,目送两人走出别墅这道曾经阻隔着自由的大门。 明明是一个春暖花开,艳阳高照的极品花园,却让人感觉到死寂一片,寒气逼人。周遭随着仇见月一声令下又恢复到鸦雀无声高度紧张的气氛。在场所有人屏紧呼吸,生怕无意放纵的一声舒气会惊扰了现场那对高调退场的恩爱男女。 就在众人以为好戏散场时,蒋慕只身一人走进众人的目及之处,瞬间便成为焦点,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蒋慕步伐坚定,从容不迫地向仇见月逼近,与仇见月不明所以的双目直直对视。 “仇见月,未来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别说是我蒋慕不会放过你,仇见阳也不见得会饶了你。哪怕仇见阳目前对此孰视无睹,但未来毕竟是印月的女儿,相比之下你只是一个外人,凭什么对初未来动手脚?”蒋慕立在十米之外,声色俱厉地痛斥道。 仇见月目不转睛地站在自己不远处这位气度不凡的中年女人,她的风韵与印月相比毫不逊色,却比印月多一份凌厉和霸气,有种女中豪杰大义凛然的风范。 蒋慕留下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随后转过身,大步走出了仇见月的别墅。 在她身后,仇见月方才泛起的惊愕之意更浓,直到蒋慕离开,仇见月才急急进屋,将自己所在书房里,回首着初未来视死如归缓步而去的那一幕。 ------------ 133.血脉 竹易如抱着初未来先走一步。 在去往医院的路上,初未来躺在竹易如怀里睡着。竹易如盯着初未来两只手腕上残留的淤青,他下意识拉起初未来的裤脚,心中顿时一阵绞痛。 我真该死,竹易如追悔莫及,心如刀割,懊恼地垂下头,贴近初未来,近距离地端详她酣睡的脸。额上显而易见的伤就算不会留疤,会在你心口上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吗? 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竹易如轻轻握着初未来的手,真没想到,仅仅分开三天,你已瘦成皮包骨,轻飘飘的体重我单手就能将之抱起。 ***初未来梦见自己失足落水,在浩瀚无边的海洋里不停地游,四处无岸,而自己只能一直往前游,离海中央越来越近,抬头换气时能看到海天相接连成一线。 海那么美,却找不到岸。 初未来吓出一身冷汗,从梦靥中惊醒,睁眼看到的第一人是竹易如,他正搂着自己,轻轻地拍打着自己的后背。 初未来的双眼慢慢适应光线昏暗的房间,这不是竹易如的卧室。竹易如含情脉脉的双眼离自己很近。想起过去三天遭遇的对待,初未来情难自已泪流满面,心头却舒畅不少,如释重负。 “对不起。”竹易如温柔地俯首耳语,“委屈你了,我知道你受了苦,对不起。”竹易如紧紧将她搂住。 初未来已经躺在病床上昏迷两天一夜,这两天依然滴水未进,依赖的是葡萄糖维持生命。 竹易如正想走下病床,腰间却被初未来死死拽住,她咬着唇用力摇头,不愿竹易如离开自己一步,对过去三天所发生的一切心有余悸。 蒋慕适时地从外头走进病房,手里拎着一袋食物。她对眼前发生的一幕一目了然。 蒋慕朝初未来温和地笑了笑,动作麻利地将饭盒打开,“未来,你到底有多少天没有吃过饭?瘦得不成人样。既然已经醒了,就要好好吃饭,不可以任性,这样才能尽快康复出院。”说着,蒋慕耐心地喂着初未来,一口一口地将晚餐消灭。 竹易如陪伴在初未来身边,见她食欲大开,悬着的心坦然落下,沉重的心情稍稍舒缓了些。 初未来一边咀嚼,一边将过去三天的经历娓娓道来。竹易如时而皱眉,时而揪心,多次忍无可忍地以拳击床发泄愤怒。 初未来依偎在竹易如怀里,向蒋慕浅浅一笑,脸上满是愧疚之色,“对不起,竹妈妈,不该在你面前卿卿我我,但是我和他分开太久了,我现在都一点舍不得离开他半步。” 蒋慕和儿子相视一笑,还没来得及搭腔,便听见初未来的问话:“仇见月不是我弟弟,这点我相信了,那么仇见月和我妈和仇见阳是什么关系?” 竹易如替初未来擦拭干净嘴上沾满的油腻,将被子往她脖子上扯,柔柔开口道:“仇见月是仇见阳的养子。” “我妈生不出了吗?”初未来快人快语,不禁失言,话说出口方才觉得不妥。她轻轻扬眉,尴尬地吐了吐舌头,将自己的臆测全盘托出:“还是我妈挺爱我,怕生了以后就忘了我,就干脆不生?不过仇见阳有这么善解人意吗?” 蒋慕莞尔,抬起手宠溺地捏了捏初未来的脸颊,笑逐颜开,“你妈妈很爱你,这点毋庸置疑。现在开始,我也是你妈妈,我也会很爱你,这点你要相信。” 初未来被蒋慕冷不防一段温馨话感动,双眼随着心头涌起的暖意被温润,热泪盈眶。 蒋慕美丽的脸庞上绽放出一抹沁人心扉的微笑,她抬起手轻轻替初未来拭去眼泪。接着说:“仇见阳并不是一个很有爱心的人,正是因为他收养了仇见月,我才相信你有个弟弟,或者妹妹。” 竹易如配合地颔首,慢条斯理地解释道:“我妈在很早以前就怀疑仇见月不是你亲弟弟,即使我总认为这一切是仇见阳有意要让我们发现。 仇见月非印月所生,仇见阳之所以在领养后给他取这么个名字,应该是出于对自己亲生孩子的保护,借仇见月来模糊盛氏家族的焦点。” 初未来不解地晃动了下脑袋,“你刚才说,仇见阳有意要让我们发现仇见月的真实身份?” 竹易如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继而说:“在你被关起来的这三天,我和我妈回去了波士顿一趟,在仇见月就读的大学做了些调查。” 初未来忍不住打岔,“你们见盛宝文了吗?” 蒋慕嘉许地点点头,但笑不语。 初未来心领神会,抬头瞄一眼竹易如,示意他继续。 竹易如轻轻在初未来额间落下一吻,接着说:“这些我们的确都是从盛宝文告诉我们的那边打听到的。但盛宝文也是才知道不久。” 初未来一拍脑门,恍然大悟。“这么说来,在机场上我和仇见月的相遇也并非偶然?” 蒋慕意味深长地点点头,柳眉下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像是能洞悉世间所有事。顿了顿,蒋慕慢悠悠地说:“消失了二十年百寻不见的人,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个巧合匪夷所思难以置信。” 初未来内心被新的问题纠缠得一片凌乱,她费解地凝视着蒋慕,企图从她嘴里能探听到更多信息。然而,蒋慕只是遗憾地摇了摇头。 “乱死了。”初未来撇撇嘴,抱怨道:“我最讨厌像竹易如这样的阴谋家了,难相处的要死,随便一个举动都要人费许多心思才能摸透。” 初未来不由得不屑地翻个白眼,还没等竹易如开口反驳,她自顾自地接着说:“这里面有一点是说不通的。仇见月是仇见阳领养回来的,而领养仇见月的目的是为了保护仇见阳的血脉,也就是我的亲生弟弟或妹妹诸如此类。” 这么说来,我的弟弟或妹妹此时此刻还被隐匿得很好。初未来有意停顿几秒,稍稍缓解内心被疑团困惑的压抑,继而说:“然而,仇见阳又那么缺心眼,让盛宝文挖掘到他那点花花肠子,发现了仇见月不过是个领养的孩子。根据你们提供给我的信息来看,这一切事实不过指明了一点:仇见阳是个白痴?”初未来自嘲地干笑几声。 竹易如若有所思地揉了揉初未来的太阳穴,“仇见阳安排的一切有可能连仇见月都不明所以。” 蒋慕沉思道:“而且,哪怕再天衣无缝的计划也敌不过变化,精确的说,是原定计划走向与仇见阳初衷不符的方向。” “譬如呢?”初未来低声问。 竹易如侧过脸,不情愿地应声答道:“仇见月爱上了你。” ------------ 134.长腿叔叔 初未来挽着竹易如,两人走在午后的鹅卵石路上,两旁有爱地排满了樱花树,在西雅图这座多雨之城下开个灿烂。这是医院的后花园,专门供给留医的病人散心。 难得雨城今日不下雨,初未来流连忘返地逗留在后花园,久久不愿离开。抬头便是晴空万里,樱花无数,为这个多事的春天增加暖色,点缀了无垠的天空。 昨夜与蒋慕的对话言犹在耳,虽烦忧未去,但初未来心情大好。“好一条樱花小道。”她清朗悦耳的声音飘向前方。 初未来继续往前走,不远处一名中年男人正朝自己迎面走来,对方很快将她两颗晶莹的眼珠子吸引住。 那名男子头发黝黑,一看便知是亚洲人。一身高贵的黑色西装打扮,衣领两边被丝绸锁着,别样精致。两道银边镶嵌在袖口上,更显出众。黑色西装里一件白色衬衫的领子下压着一条深蓝色领带。 吸引初未来注意的,并不是那人不凡的长相,而是他一双修长的腿,特别是在阳光下,倒影被拉得那么长,将那人的腿显得更加突出。 初未来不由得轻声感慨,“他有一米九吧?还是两米?”这让初未来不禁联想起关于‘长腿叔叔’的童话故事。这是初未来目前为止,亲眼见过的最高的男子。超过一米九的人类一般只能在电视上的体育运动项目里才能目睹。 男人仿佛一阵微风从初未来身边轻轻走过,连脚步声都不曾发出。就在擦肩而过的一刹,一条银灰色手帕从那人的口袋里流出,无声无息地飘落在地上。 “先生请留步。”初未来俯下身将手帕拾起,彬彬有礼地向那名欲将离去的中年男人说道:“这是您的手帕吗?” 中年男人侧过身,和初未来相互对视。他双眼如潭,目光如炬,聚焦在初未来病容浅浅的脸上。中年男人看到的是一个身材娇小,身板瘦削的年轻女子。回想起刚才飘过自己耳际,那一句‘好一条樱花小道’的清脆之音,那道声音蕴含着与这副躯壳格格不入的生机。 仅仅几秒钟的静默便让初未来神经紧绷,是我推测失误,他并不是中国人?初未来的指尖不经意间捏紧了那条不合时宜滑落而至的手帕。 中年男人始终没有向初未来靠近,像是等待她向自己走来一般。他将炯炯有神的双目移向竹易如,轻易便将那张俊逸不群的脸刻进脑海。 心思敏捷的竹易如像是猜透了那人的心之所想,他搂着竹易如不疾不徐地走向中年男人。 不等对方开口,初未来便将手帕递到那人眼前,用一口流利的英式英语问道:“sir,isthatyours?”(先生,手帕是你的吗)中年男人微微点头,弧度小得让人难以察觉。他接过手帕,将它重新塞进自己的裤袋里,连一声谢都不说,转身即走,留下一脸问号的初未来在原地徘徊不前。 “这人很奇怪,怪及了。”初未来望着中年男人的背影说道,目及之处是男人长长的身影,修长的双腿触目惊心地刻进初未来的脑海里。 竹易如将视线落在初未来恢复了血色的白净的脸上,柔声说:“也许,他还会再出现。” “为什么?”初未来有些错愕,微微抬起头,迎向竹易如充满关切的双眼,“你有想法。” “有,只是想法还不成熟。”竹易如颔首承认,侧头看一眼中年男人消失的方向,“谁会如此精心打扮,只为了到医院的后花园上走一圈。” “也许他已经探望过想要探望的人。”初未来若有所思地说。 ***是夜。 仇见月坐在别墅的起居室里,恭敬地为养父递去一杯功夫茶,这是托人从中国不远千里带回来的云南普洱茶。 仇见阳目光阴森,双眼一闭一合间燃起了心中的愠怒之意。他没有接过养子举来的茶杯,脸色阴沉地责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波士顿继续学业?” 仇见月一怔,悬在半空的茶杯被他不经意间带落了些,“我想暂时休学。” “为什么?仇见阳明知故问,两道剑眉开始突突地跳,阴森的目光愈发逼人。 仇见月默不作声,他知道养父话中有话,意味深长。谁会在乎这点学业,不过是想将我从西雅图支开,远离初未来。但是,我不愿意。 仇见阳并不是个多言的汉子,亦不是个喜欢聊家常的父亲,他坐在沙发上冷眼盯着仇见月那张叛逆的脸,即使你留在这里,你也得不到初未来。不需要我稍加阻碍,她本人就不会让你得逞。 仇见阳回想起在医院和初未来初次相遇的一幕,是他有意将手帕落下。那个瘦成皮包骨的年轻女子,就是她,让印月牵挂了二十年不止,还阴差阳错地被自己的养子爱上? 她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子? 仇见阳很是费解,居然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一个叫初未来的女人就能让仇见月这样一个叛逆不羁孩子深陷,这让他不得不抽空到医院走一趟,满足一下沉睡多年的好奇心。 冗长的沉默终于过去,仇见阳等不到养子的回答,自顾自地接着问:“为什么要朝她开枪?”话音刚落,仇见阳方才如被寒冰冻结的脸上瞬即被深深的怒意融化,整个人像火燎般让人退避三舍。 仇见月猛然一抬头,迎来的是一声力道不弱的掌掴,伴随着仇见阳将灭未灭的愤怒,因掌声而擦出的响亮在空气中荡然无存。 仇见阳面不改色,冷冷说道:“不看僧面看佛面,印月的女儿谁都不能碰。哪怕是你,你居然敢开枪?如果那天她受伤了,我会亲自在你身上打出十倍以上的窟窿陪葬。” 仇见月连日来被心中困扰的难题又再冉冉升起,他忽略了脸上发出的灼人的刺痛,压抑住伴随着仇见阳的手掌落下,心中涌现的强烈的委屈感。 “爸,开枪的不是我们的人。”仇见月沉声说道。 ------------ 135.落网 “你瞎了吗!”一声尖锐刺耳的叫骂响彻整个多瑙河西餐厅。 一副贵族气派打扮的盛迎迎急切离座,这碗法国黑菌蘑菇汤糟蹋了她一身昂贵的行头,右手腕上那只价格不菲的白金手表跟着遭殃。 “对不起,很对不起。”女侍应心知理亏。 餐厅经理飘然而至,立即招呼另外两名女侍应清理现场,向盛迎迎欠了欠身,自责地说:“盛小姐,实在非常抱歉,这是毛巾,您先擦一擦,您这顿我们给您免单,请盛小姐息怒。”经理边说边瞄一眼女侍应还不见隆起的肚子,打个眼神,示意她先离开。 “想走!”盛迎迎不依不饶地一手扯住女侍应的长发,脏了我的衣想不了了之?就凭你这种贱民也配惹我生气?盛迎迎‘哼’的一声冷笑,举起右手掌,不打不痛快,揍了再说。 一个短发女子中场出现,动作极快地握住盛迎迎的手腕。 初未来苍白的脸透出几分寒气,清澈的双眼冷冷地盯住闹事者,态度却十分平和,“她是孕妇。” 盛迎迎比初未来高出五厘米,这种微妙的距离使她略占上风,她居高临下地蔑视对方,稍一用力,抽出自己的手,顺理成章地将怨气转移到初未来身上。 “啪”的一声,一记清脆的耳光落在初未来脸上。 盛迎迎玩味儿地留意对方的脸上,逐渐泛起红色,扬扬眉,趾高气扬地说:“你什么身份?谁让你多事?不知所谓。” 躁动的西餐厅顿时冷却,盛迎迎心满意足地走回座位,已然气消,这巴掌打得真过瘾。盛迎迎抬起头,鄙夷地再次看看初未来猩红的半边脸,伸手拿起桌边的白毛巾,轻轻擦去衣上的液汁。 初未来不怒反笑,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脸颊上那股刺热的疼痛似乎干扰不了她。她若无其事地走向盛迎迎,瞧一眼桌上的牛排,端起后瞄准目标,准确无误地摁在盛迎迎脸上,双目瞥过盛迎迎对面的冷艳男子,抢过他的红酒,手轻轻一扬,红酒肆无忌惮地洒泼在盛迎迎脸上。 盛迎迎显然没预想到对方会反击,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卦弄得措手不及。原先洁净的脸只有高价粉底,此刻混合了黑椒汁和酒精,整个脸部显得滑稽不堪,活脱脱像个疯婆子。 初未来俯视坐在椅上的丑角,顷刻之间两人高度对换,优势对换,连胜负也对换。初未来轻启朱唇,振振有词地说:“吃饭你就好好吃,别惹事,也别装逼,难道别人是人肉做的,你是猪肉做的?整天昂着头,你不怕摔断脖子?” 初未来冷冽的女中音在空中荡气回肠,她看一眼不远处一名白色制服男侍应,说:“此人,永远不得走进多瑙河一步,一分钟内,我不要再看到她。” 坐在盛迎迎对面,至始至终保持缄默的竹易如,饶有兴味地看待这一切。盛迎迎小题大做欺负弱小他早已看惯,但还是头一次看盛迎迎吃瘪。好个清瘦脱俗的烈女子,敢于以这么霸道的方式挑战飞扬跋扈的盛迎迎。 竹易如有着与盛迎迎同样昂贵的行头,两道浓眉横在脸上,瞳孔深邃,使一张冷若冰霜的脸更加高深莫测。竹易如气定神闲地递去一张餐巾,“擦擦脸,我们走。” “凭什么?把她叫出来,你们老板叫什么名字!”盛迎迎的惯性骄横不让自己服输,从不知输字怎写。 “有仇必报,先去金莎喝酒。”竹易如语气冷冷,心不在焉。 下逐客令将盛迎迎赶走后,初未来来到自己的办公室,逐渐平复内心。 初未来是红棉大学外语学院的高材生。除上课时间,她要么泡图书馆,要么坐办公室,事业学业两不误。高考结束后,初未来用两个晚上加班加点拟一份《创业计划书》,拿到50万创业基金后,在好友红雨的帮助下,多瑙河西餐厅顺利开张。红雨的爸爸开装修公司,初未来在事成之后分给好友20%的股份。 初未来的爸爸初常在沉默寡言,工作占据他大部分时间,他极少有时间陪伴女儿。 初未来没有母爱,从出生到现在她没见过母亲,父亲不愿意提起,她也就不问。有次按捺不住好奇心,尝试把父亲灌醉,企图通过‘酒后吐真言’能找到蛛丝马迹,但只要触及母亲问题,父亲便三缄其口。 初未来回过神,听见手机铃声响起,随着声音源头四处张望,找到自己的手机,“红雨?” 电话那头,红雨微醉的嗓音传来:“我在酒吧街,过来陪我喝几杯好。” “哪个酒吧?” “天字码头。” 电话里,红雨的消沉使得初未来十分不安,她立即赶到酒吧,借助微弱的光线在角落一处找到红雨。 “我不想走。”看到初未来后,红雨坐直身子,把最后一口啤酒喝完,惨淡一笑。 “发生什么事?” “分手了。”十多分钟后红雨开始哭诉,“步生花,他不要我了。电话不接,短信不回,我跑到他家,蹲在他家门口两个多小时,他就是不开门。” 初未来两步一跨走到红雨身边,俯下身把好友抱住,“我会一直陪你。” 由于不放心,初未来把红雨带回家,等红雨睡死睡熟,她轻手轻脚地爬下床,拿起书桌上的手机,快步来到阳台拨通电话。 很快等来对方的回应,“喂?” “你真绝,一点旧情不念,步生花,你告诉我原因。”初未来一开口便是忍极而怒的指责。 步生花知道对方来意,良好的教养使得他保持君子风度,“我喜欢上别人。” “说得轻巧,你喜欢上别人,却是用红雨的专一来买单。那yin/妇是谁?”初未来的嗓音一下子提高。 初未来的咄咄逼人,使得另一头的步生花再不客气,“男未婚女未嫁,你怎么说话的?我有选择的权利,早就对她没感觉,是她死缠难打。” “花生,你在和谁聊电话?”一把张扬却有些耳熟的女声从电话里传来,初未来不禁略皱眉头。 花生?只有和他亲密的人才会如此称呼。 “步生花,你在哪,我要见你。”初未来显然已被激怒,她不能允许任何人伤害自己的朋友。 步生花十分清楚初未来的动机,但他毫不在意,挑衅地回答:“我在金莎会所,香格里拉包间,想来就来,我此刻可快活了,不介意和你分享一下我的喜悦。” “你等着。”初未来咬牙切齿地挂上电话。 ------------ 136.夜话 “你瞎了吗!”一声尖锐刺耳的叫骂响彻整个多瑙河西餐厅。 一副贵族气派打扮的盛迎迎急切离座,这碗法国黑菌蘑菇汤糟蹋了她一身昂贵的行头,右手腕上那只价格不菲的白金手表跟着遭殃。 “对不起,很对不起。”女侍应心知理亏。 餐厅经理飘然而至,立即招呼另外两名女侍应清理现场,向盛迎迎欠了欠身,自责地说:“盛小姐,实在非常抱歉,这是毛巾,您先擦一擦,您这顿我们给您免单,请盛小姐息怒。”经理边说边瞄一眼女侍应还不见隆起的肚子,打个眼神,示意她先离开。 “想走!”盛迎迎不依不饶地一手扯住女侍应的长发,脏了我的衣想不了了之?就凭你这种贱民也配惹我生气?盛迎迎‘哼’的一声冷笑,举起右手掌,不打不痛快,揍了再说。 一个短发女子中场出现,动作极快地握住盛迎迎的手腕。 初未来苍白的脸透出几分寒气,清澈的双眼冷冷地盯住闹事者,态度却十分平和,“她是孕妇。” 盛迎迎比初未来高出五厘米,这种微妙的距离使她略占上风,她居高临下地蔑视对方,稍一用力,抽出自己的手,顺理成章地将怨气转移到初未来身上。 “啪”的一声,一记清脆的耳光落在初未来脸上。 盛迎迎玩味儿地留意对方的脸上,逐渐泛起红色,扬扬眉,趾高气扬地说:“你什么身份?谁让你多事?不知所谓。” 躁动的西餐厅顿时冷却,盛迎迎心满意足地走回座位,已然气消,这巴掌打得真过瘾。盛迎迎抬起头,鄙夷地再次看看初未来猩红的半边脸,伸手拿起桌边的白毛巾,轻轻擦去衣上的液汁。 初未来不怒反笑,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脸颊上那股刺热的疼痛似乎干扰不了她。她若无其事地走向盛迎迎,瞧一眼桌上的牛排,端起后瞄准目标,准确无误地摁在盛迎迎脸上,双目瞥过盛迎迎对面的冷艳男子,抢过他的红酒,手轻轻一扬,红酒肆无忌惮地洒泼在盛迎迎脸上。 盛迎迎显然没预想到对方会反击,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卦弄得措手不及。原先洁净的脸只有高价粉底,此刻混合了黑椒汁和酒精,整个脸部显得滑稽不堪,活脱脱像个疯婆子。 初未来俯视坐在椅上的丑角,顷刻之间两人高度对换,优势对换,连胜负也对换。初未来轻启朱唇,振振有词地说:“吃饭你就好好吃,别惹事,也别装逼,难道别人是人肉做的,你是猪肉做的?整天昂着头,你不怕摔断脖子?” 初未来冷冽的女中音在空中荡气回肠,她看一眼不远处一名白色制服男侍应,说:“此人,永远不得走进多瑙河一步,一分钟内,我不要再看到她。” 坐在盛迎迎对面,至始至终保持缄默的竹易如,饶有兴味地看待这一切。盛迎迎小题大做欺负弱小他早已看惯,但还是头一次看盛迎迎吃瘪。好个清瘦脱俗的烈女子,敢于以这么霸道的方式挑战飞扬跋扈的盛迎迎。 竹易如有着与盛迎迎同样昂贵的行头,两道浓眉横在脸上,瞳孔深邃,使一张冷若冰霜的脸更加高深莫测。竹易如气定神闲地递去一张餐巾,“擦擦脸,我们走。” “凭什么?把她叫出来,你们老板叫什么名字!”盛迎迎的惯性骄横不让自己服输,从不知输字怎写。 “有仇必报,先去金莎喝酒。”竹易如语气冷冷,心不在焉。 下逐客令将盛迎迎赶走后,初未来来到自己的办公室,逐渐平复内心。 初未来是红棉大学外语学院的高材生。除上课时间,她要么泡图书馆,要么坐办公室,事业学业两不误。高考结束后,初未来用两个晚上加班加点拟一份《创业计划书》,拿到50万创业基金后,在好友红雨的帮助下,多瑙河西餐厅顺利开张。红雨的爸爸开装修公司,初未来在事成之后分给好友20%的股份。 初未来的爸爸初常在沉默寡言,工作占据他大部分时间,他极少有时间陪伴女儿。 初未来没有母爱,从出生到现在她没见过母亲,父亲不愿意提起,她也就不问。有次按捺不住好奇心,尝试把父亲灌醉,企图通过‘酒后吐真言’能找到蛛丝马迹,但只要触及母亲问题,父亲便三缄其口。 初未来回过神,听见手机铃声响起,随着声音源头四处张望,找到自己的手机,“红雨?” 电话那头,红雨微醉的嗓音传来:“我在酒吧街,过来陪我喝几杯好。” “哪个酒吧?” “天字码头。” 电话里,红雨的消沉使得初未来十分不安,她立即赶到酒吧,借助微弱的光线在角落一处找到红雨。 “我不想走。”看到初未来后,红雨坐直身子,把最后一口啤酒喝完,惨淡一笑。 “发生什么事?” “分手了。”十多分钟后红雨开始哭诉,“步生花,他不要我了。电话不接,短信不回,我跑到他家,蹲在他家门口两个多小时,他就是不开门。” 初未来两步一跨走到红雨身边,俯下身把好友抱住,“我会一直陪你。” 由于不放心,初未来把红雨带回家,等红雨睡死睡熟,她轻手轻脚地爬下床,拿起书桌上的手机,快步来到阳台拨通电话。 很快等来对方的回应,“喂?” “你真绝,一点旧情不念,步生花,你告诉我原因。”初未来一开口便是忍极而怒的指责。 步生花知道对方来意,良好的教养使得他保持君子风度,“我喜欢上别人。” “说得轻巧,你喜欢上别人,却是用红雨的专一来买单。那yin/妇是谁?”初未来的嗓音一下子提高。 初未来的咄咄逼人,使得另一头的步生花再不客气,“男未婚女未嫁,你怎么说话的?我有选择的权利,早就对她没感觉,是她死缠难打。” “花生,你在和谁聊电话?”一把张扬却有些耳熟的女声从电话里传来,初未来不禁略皱眉头。 花生?只有和他亲密的人才会如此称呼。 “步生花,你在哪,我要见你。”初未来显然已被激怒,她不能允许任何人伤害自己的朋友。 步生花十分清楚初未来的动机,但他毫不在意,挑衅地回答:“我在金莎会所,香格里拉包间,想来就来,我此刻可快活了,不介意和你分享一下我的喜悦。” “你等着。”初未来咬牙切齿地挂上电话。 ------------ 137.人心肉做 仇见阳走进病房,与初未来再次照面,两人心中各怀鬼胎。 初未来坐在印月身边,以防仇见阳一个生气将母亲拉走。初未来有意清了清嗓子,一副病容因强烈的好胜之心而泛起红晕,整个人顿时显得活泼不少。初未来盯着仇见月一双长腿目不转睛,首先开口,说出的话让**跌眼镜,“仇叔叔,你到底有没有两米?” 竹易如咬咬牙,忍住笑意坐在床沿边,手支着下颚等着初未来好戏上场。 仇见阳轻轻动了动眉梢,面无表情地说:“我身高一米九四。” “哦。”初未来一副解开了世界七大谜的模样,释怀地点了点头,向印月眨眨眼,进入主题:“仇叔叔,你和我妈恋爱都谈了那么久了,按常理来说感情应该相当坚固,到了牢不可破的程度,还会为其他人吃醋吗?”初未来紧盯着仇见阳,双目闪过一丝狡黠。 仇见阳对初未来并非全无了解,初未来自小就相当独立,天不怕地不怕,长辈一词按照初未来的思维模式来解读的话,不过是老者而非强者。初未来从不惧怕任何在地位上、年龄上、阅历上高于自己的任何角色。 所以,初未来对仇见阳这副态度,仇见阳很容易就接受。他凝神注视着初未来神采熠熠的眸子,乌黑的瞳孔深不见底,像黑洞,能将世间所有吸进去。这双眼像极了印月。 仇见阳定了定神,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点燃一根抽了起来,“初小姐,你对一个中年人的感情生活感兴趣?” 初未来看着层层烟圈从仇见阳的嘴里喷出,两人间隔着淡淡迷雾似乎将紧张的气氛掩盖不少。初未来挽起印月的手肘,初次见面的母亲于她而言丝毫也不陌生,毕竟血浓于水,何况印月不仅仅是美,且为人和善,半点不见冰雪美人的高傲和冷漠。 “我对我妈感兴趣,你总不能说这与我无关。”初未来口直心快。 仇见阳的五官像是被定格在脸上,表情始终僵硬,不见一点喜色,“初小姐,我想你应该把更多的时间留给你父亲,而不是在国外优哉游哉探听上一辈的事情。”仇见阳理直气壮不理一点情面地揭初未来的伤疤。 初未未颔首,心头紧了紧,浅笑一声,直截了当地问:“所以你是会吃我爸的醋,坚决不让我妈远飞红棉见我爸最后一面?哪怕我妈有这个意向去帮女儿实现心愿?” 仇见阳转移视线盯着印月,他需要了解的不过是印月的态度。如果她坚持要去,自己不可能一意孤行伤害她。 初未来没有期待仇见阳的回答,换一种口气自顾自地接着说:“我妈如果真要去,你是没有任何理由阻扰的。你也老大不小了,何必和一个将死之人斤斤计较?这么说我也会痛,毕竟那是我爸,要承认他即将要死的确很难,但这是事实,我必须要接受不是吗? 我爸为了忘记我妈,疯狂工作,积劳成疾。仇叔叔,你已经得到了我妈,夺走的不仅仅是我爸的爱情,还有我的母爱,以及我们初氏的温馨家庭也一同随着你们两人的爱情灰飞烟灭。我并不打算指责你们,因为我也有很爱的人,我理解这种感情。 差不多就行了,我爸要死了,要见我妈,无论是你,还是我妈,都别企图这一关还能像二十年前那样任性地躲过去。至于盛宝文要找你们算账,那是后话。现在,飞回红棉刻不容缓。我爸等得及,但他的生命已经不允许。” 初未来一口气说了一大串,双眼未曾离开仇见阳那张沉着的脸。整个病房只有初未来的倾诉声在回荡,待她音止,便鸦雀无声,气氛凝重。 初未来在心里最好最坏的打算,若是仇见阳冥顽不灵,那只能借助蒋慕在美国的人脉网络,将自己的母亲强行押回至红棉。为了父亲,她愿意不折手段一次,实在是迫不得已,身不由己。 念及父亲,初未来不禁难过地低了低头,将死之人,要接受父亲已频临死亡是一件多么难的事! 仇见阳耐心地听完初未来流利顺畅像是经过演练的演讲,初未来的每一句申辩都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在情在理,自己都必须妥协。难道不是吗?何必和一个将死之人斤斤计较? 印月听完女儿半是谴责半是请求的话语,竟忍不住落泪。她承认在年轻时,自己曾经为了爱自私过一次。那一次她不仅仅伤害了一个毫无过错的男人,且抛弃了自己的女儿。 印月再也顾不得和初未来分离二十年后,两人之间存有的时间距离和感情疏离,她将初未来搂紧怀里,第一次拥抱女儿,她才发现,女儿比自己更脆弱。 “妈。”初未来话语里夹带着重重的哭腔,“来美国寻找你,我也下了很大决心。你真的消失得太久了。”代替回答的,是印月更紧的拥抱。 印月满脸愧疚地看向仇见阳,话已至此,人心肉做,谁能一直硬着一颗心活下去? 仇见阳没有言语,总不能让自己的妻子带着良心的谴责和自己度过下半生吧?他深知印月心地善良,本就对初未来充满歉疚,如今被初未来这么一说,哪还有半点抗拒的余力。 竹易如一直安静地坐在一角,留意着房间每个人的一举一动。他感激印月,印月果然如自己所想,她是爱未来的。 印月趁着深夜探望平生素未谋面的女儿,定是因为耳闻未来住院,担心她有所不测才露面。不曾料到未来一直睡得浅,印月不慎落网。否则,光靠自己和未来两人之力,哪怕翻转整个美国,都根本不可能找到印月。仇见阳把她藏得那么好,连盛宝文都无法将她找到,何况是自己?竹易如思忖。 除非是印月现身,否则根本没有仇见阳以外的人可以找得到她。这么说来,仇见月对此真是做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若不是那颗子弹…… “对初未来开枪的不是我们的人。”仇见阳忽而打断静默,双眼扫视了各人一遍,最后将目光锁在印月脸上,眼神里满是提醒和关切之意,“你女儿把话说得那么死,一点回旋的余地也不留给你。我一直尊重你的决定,你想清楚了,现在的情况比二十年前还有复杂。从你和她相认的这一刻起,我们的敌人就再也不止盛宝文一个。” ------------ 138.庄园 天空泛起一片鱼肚白,太阳从地平线处缓缓爬出来,大地呈一片橙红,煞是好看。 初未来和仇见阳等人在病房谈了个通宵,仇见月也在病房外守候了整整一个晚上。 分别前,初未来死死握住印月的手腕,仿佛只一松手母亲便消失不见。印月善解人意地朝女儿点点头,脸上泛着慈母的浓浓爱意,暖透初未来的整个心扉。印月轻轻拍了拍初未来的手背,宽慰道:“放心,这点自主权我还是有的,我不会消失不见。出院的时候会有人来接你,未来,你愿意住我们家吗?”印月试探地问,内心深处她有些许担心女儿会拒绝。 竹易如心头一紧,不愿意初未来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前些时日因为一念之差,让初未来受了不少皮肉之苦让他不由得重重地谴责自己。 “好。”初未来干脆利落地应声回答,脸上却泛着些许犹豫之意,“不过,竹易如……” 印月会心地点头微笑道:“知道,你一步也离不开他对不对?”说着,印月向竹易如投去一个善意的眼神,“如果你不来,估计我女儿呆不下去,要麻烦你到寒舍屈就两天,随后我们就启程回红棉。” 竹易如感激地看向印月,但笑不语。 初未来如释重负,她和竹易如之间似乎达成一种不分开的默契。初未来转眼将视线落在母亲满是慈爱的脸上,“弟弟叫什么名字?”说话时初未来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好看的微笑挂在脸上持久不下,让印月很是温暖。 “仇叶,叶子的叶。”印月柔声应和。 “仇叶。”初未来轻轻跟着重复一遍,郑重地将弟弟的名字刻在心底。 ***初未来和竹易如被带到一个远离尘嚣的庄园,这是初未来在童话里曾经读过的避世之境。满园春色,许多叫不出名字的花朵争奇斗艳,百花齐放。绿植也毫不逊色,此起彼伏地将整个庄园包围,这是个让人迷恋的私人森林,是这个春天里初未来看过的最美的风景。不经意间,初未来甚至还瞥见有小松鼠在树丛里窜动,只一刹又消失无踪。 初未来杏眼圆睁,如此让人神往的地方,仇叶应该过得很幸福,就像童话故事里的小王子,然而他却是个患有自闭症的孩子,初未来不禁轻轻叹息。 初未来缓步走入别墅,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欢喜,特别是起居室里那个和许多假石一同镶嵌在白墙上的壁炉。有一刹那,初未来曾经怀疑过,这个庄园里是否住着圣诞老人?这里的一切都这么美好,让人流连忘返,不愿离去。 妈妈这些年,定是过得很安逸吧。初未来舒心一笑,一直守候在身边的竹易如心有灵犀地紧了紧初未来的肩,像是猜到她心中所想。 印月轻盈的脚步声还是惊动了生性敏感的初未来,她轻轻回转身,看见母亲穿着一袭浅灰色长裙朝她徐徐走来,仇见阳紧跟在身后,他对初未来并不反感。内心深处,他对初未来多少抱以一丝期望,期望她能开解积压在印月心中长达二十年的忧伤。 印月,一直思念远在中国的女儿,无论她怎么掩饰,都遮掩不住那一份淡淡的惆怅。 初未来迎向母亲,首先问候的对象却是仇见阳,“长腿叔叔,你好,我们又一见面了。” 仇见阳一怔,这丫头叫我什么? 初未来得意地朝对方挤眉弄眼,做个鬼脸后说:“仇叔叔你的童年是算盘和草稿纸吗?连长腿叔叔都不知道?”初未来没有期待对方的回答,转眼看向印月,“我想见见仇叶,他知道我的存在吗?” “知道。”印月颔首,明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担忧,“他有些不爱说话,希望你不要介意。他今年刚满17,比你小4岁。” 初未来跟着印月来到仇叶的卧室,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台寂寞的钢琴立在落地窗前,与午后的阳光两相呼应,相得益彰。 初未来饶有兴味地欣赏着弟弟的寝室,里头堆满了乐器,小提琴,吉他,竖笛,等等,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我弟喜欢音乐?”初未来惊奇地问,一脸发现新大陆的欢欣。 印月点点头,像是被初未来的欢喜感染,她愉悦地笑了笑,环视一周卧室后轻轻皱眉,仇叶极少外出,他去了哪里呢? “仇叶在学校成绩怎么样?”初未来用指尖抚着琴键。竹易如由始至终不发一言,不愿意干扰这对才刚相认的母女话家常。 印月走近钢琴,“他成绩还行,但身边没有朋友,除了上学几乎不愿意外出,有些孤僻。”印月耐心地向初未来介绍儿子的情况。 初未来在脑海里尝试刻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弟弟加以刻画,企图在见面时不至于太过生疏太过尴尬。与印月的相见可以说是一次突如其来的意外,但她丝毫不紧张。但是对于这位同母异父的弟弟,又另当别论。 仇叶会像我期待他那样期待我吗?抑或是对我有些抵触心理? 初未来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担忧,她一直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儿,对父母的各种任性各种情感都抱以体谅和支持的态度。如今,她希望自己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姐姐,希望弟弟能坦然大方地接受自己。 不然,妈妈会难过的。 真不希望她对我的爱夹杂着歉意和愧疚,我不能接受她总是一副对不起我的样子。 思绪繁杂,初未来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流畅地弹奏一曲《给母亲的信》。 旋律在房间中回荡,飘到每个角落,随着怡人的阳光流淌到窗外,奏响了这个生机勃勃的午后,最后消失在叶繁枝茂的森林里。 这个长期只有主人徘徊留步的寝室,顿时温馨了起来。 一曲完毕,良久缄默的竹易如忽然开口:“未来,你会钢琴?我竟然不知道。” 初未来扭过身,抬起头和竹易如四目对视,每当他在自己身边时,那像是与生俱来的冰冷总会一瞬间荡然无存,只留一脸温柔来温暖自己。 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有这样一个他在身边照料陪伴,我就能咬紧牙关硬着头皮闯过去。 ------------ 139.画中人 门不知何时被人轻轻打开,门框里,如画中人般立着一个俊美少年。少年有着和初未来一样清澈深邃的黑眼珠,高挺的鼻尖下一片红唇仿佛烈阳漫夏时等待绽放的蓓蕾,与脸上笼罩的阴霾之色极不相称。 印月侧过身,见儿子神色黯淡,像是不愿踏进房门一步,她不慌不忙地回转身,和颜悦色地对初未来轻声说:“仇叶。”说话时眼神流露出一种耐人寻味之色,像是叮嘱,又像是提醒。 初未来接收到母亲透过目光传来的讯号,这个弟弟不善交际,他是不是不喜欢我碰他的钢琴?会不会仅仅是因为我碰了下他的钢琴,他就把钢琴砸了?初未来不禁为之懊恼,她应该提前打探清楚行情,问问母亲这个弟弟有没有狂躁症,还是只是单纯地不愿和陌生人说话? 初未来思绪涣散,轻手轻脚地合上琴盖,缓缓地从钢琴椅上站起,与仇叶相望。两人虽相隔十多米,却让初未来有种遥望彼岸的感觉。 初未来翘起嘴角,微微一笑。希望等借此缓和一下正逐渐凝重的气氛。 仇叶仍然立在门框里一动不动,只需要给他换一身燕尾服,就俨然一幅文艺复兴时代的人物画像,一位高不可攀的英国贵族。 印月这才徐徐向儿子走近,仇叶踏入房间,目空一切地从印月身边走了过去,稍无声息地爬上床,对房间里突然之间多出来的几名访客不管不顾,独自闭目养神,静心休息。 印月还想开口,被初未来及时阻止。初未来右手拉着母亲,左手挽着竹易如,静悄悄地退出了房间,还给仇叶孤独寂静的空间。 这条长长的走廊像是没有尽头,印月儿子的卧室门外,一脸歉意地说:“仇叶他……” “没事。”初未来迅速摇了摇头,乐天地说:“也许他知道我是谁,我和他都有一双妈妈的眼睛。” 妈妈的眼睛?印月心头涌起一阵暖意,女儿如此真诚,轻易就接受了自己,宽容了过去二十年自己对她的忽略和疏远。印月眼眶不禁多了一层水气,她哽咽地说:“未来,谢谢你。” 初未来会心一笑,半是玩笑半是责备地说道:“母女之间没什么谢不谢的。妈,你已经忽略了我这么多年,现在好好爱我就行,没必要总是一脸抱歉,这让我情何以堪。除了对不起,我们之间可以有更深厚的感情,比如我爱你啊我们以后要经常在一起啊之类的。” 被女儿这么一说,印月紧绷的神经得以缓解,愁绪不禁释怀了些许。她坦然道:“好。”想起儿子刚才的冷漠态度,印月不禁难过,“未来,给点时间仇叶,他生性善良,只是不善言辞,独来独往。” 初未来颔首,不假思索地问出缠绕在心中的疑问,“妈,我弟有没有狂躁症,他会不会因为我碰了他的钢琴他就极力毁掉。我真怕他会将对我的情绪发泄到钢琴上,这样我绝不轻饶他。” 说话时,初未来不禁想起初次见面的弟弟仇叶,他静静地站在门框中间,像极了被锁在画框里失去自由的美少年。他真是美极了,比女人更美,不愧是我妈所生。弟弟和妈妈走在一起,定是吸人眼球引人注目的一对母子。 听到女儿发自内心正儿八经地提问,印月不禁莞尔,端庄的她总是在一行一语间透着一种华贵气质。印月宠溺地捏了捏女儿的脸颊,待笑意止,柔声道:你弟弟只是表面装酷,并没有使坏的毛病。” 初未来大口大口地舒口气,作轻松状,“那就好,如果他使坏,我的拳头定不会对他手下留情,姐姐的义务义不容辞。”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仇叶躺在床上假寐,待母亲一行人离开后方才微微睁眼,走廊里断断续续的谈话声飘入耳里。 仇叶盯着天花板出神,他同样注意到,初未来有双和他相似的眼睛。初未来悦耳的声音仍在他耳际徘徊。初未来弹奏的旋律似是绕梁三日,仍在静谧的房间里跌宕起伏,牵动着听者的心绪。 那个自称是我姐姐的人说,如果我坏了钢琴,她就绝不轻饶我?她在担心吗? 思量间,仇叶的嘴角竟难得地勾起一抹动人心扉的微笑。 ***持续在高空上绽放光彩的红阳缓缓降落,取而代之的便是一轮皎月陪伴黑暗。周边飘着不安分守己的星点,毫无规则地在夜空下发光发亮,为这个寂静的夜晚带来一丝凌乱美。 仇见阳一家子在圆形餐桌上围绕而坐,只等仇叶归队便开餐。无奈仇叶迟迟不来,害得所有人望眼欲穿。 初未来盯着一桌丰盛的饭菜嘟嘟嘴,翻着白眼抱怨道:“饿死了,那家伙要睡到天荒地老吗,不重视和我的相亲也得尊重劳动人民的血汗,白白糟蹋了这美好时光。” 竹易如一听便拉下脸,短暂的几秒表情转换夹带着一层难以忽视的醋意,他语调不阴不阳地纠正道:“初未来,这不是你的相亲会。” 初未来朝印月吐吐舌头,悻悻地合上嘴,不再言语。 佣人气喘吁吁地快跑到众人面前,神色有异,双目圆睁,“太太……” 印月柳眉蹙起,急问道:“是不是仇叶出了什么事?” 佣人猛点头,“房间锁了起来,里头有很大的声响,像、像是……” “像什么?”仇见阳坐不住了,态度严厉地催促一句。 佣人:“砸东西,应该是钢琴。” 初未来倏地扬起眉,睫毛下一双乌黑如精灵之眼的瞳孔泄露了她内心的错愕。 竹易如脸色阴沉,心中纳闷,这仇氏一家都不是省油的灯,仇见阳行踪飘忽,仇见月阴晴不定,这个仇叶更是摸不清底细。 印月迅速离座,来不及和在座的几人打声招呼便急冲冲地往仇叶的卧室奔去。出乎各人意料,初未来竟尾随在印月身后,三步作两的跃上楼梯,步履轻盈地奔跑在灯光璀璨的走廊里。 餐桌前,只留下竹易如和仇见阳四目对视,缄默使得气氛紧张,飘溢着一种让人局促不安的冰寒。 ------------ 140.一场漂亮的仗 初未来紧跟着印月来到仇叶的卧室前。初未来一个箭步跃上去,用力叩响门。 回应她的是一声更叫人寒颤的响声,初未来能听见琴键被什么重物击中而发出的刺人耳门的和弦。 初未来脸色发紫嘴唇发青,气不打一处来。见里头的人不示弱不合作不罢休,她也毫不客气,毫不顾忌呆在身边怒气已盛的母亲。初未来收起叩门的手,索性改用脚的,踢门声重重地响起,一阵接一阵持续不断,新的噪音盖过了原来室内的躁动。 初未来咬牙切齿,对着门口吼道:“仇叶,你给我开门!我要徒手毁了你的钢琴!” 印月立在一旁,初未来的气势让她感到不适和陌生。她从不曾料到女儿也有如此火爆的一面,心底里不禁升起一丝担忧,内心很是纠结,未来像是个会和弟弟打架的姐姐? 初未来仿佛看穿了母亲的心意,淡然道:“妈,你放心好了,我会好好爱护弟弟,不会将他打成残废。”显然,初未来振振有词的担保对母亲起不了半点安抚作用,印月好看的柳眉此刻皱得更紧,脸上显而易见的怒意转而化为一层浓浓忧色。 初未来在母亲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双瞳燃起的火焰使她浑身瞬即热了起来,方才铁青的脸此刻已然泛起一片充满血色的红晕。 “仇叶,开门。”印月忧心忡忡地立在门边唤道。听着里头儿子发出的一连串震天价响的噪音,她已无法按捺住熊熊怒火。 另一方面,印月很是担心,儿子如此不明智的举动会不会对刚相认的女儿造成伤害?印月的右手仍在毫无作用不见起色地叩着门。 初未来觉得母亲叩门的手掌对于这拆屋似的**而言实在是微不足道,正想补脚踢出一声反击,门却在此时猛然被人用力拉开。 仇叶俊美如仙的脸再一次出现。这一次,他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多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情绪,双眼闪过一丝刺眼的讥讽之色。 初未来不等印月开口,昂首挺胸踏上一步,先声夺人:“仇叶,我叫初未来,我是上帝派来折磨你的天使。下跪就不必了,让开点吧,别妨碍我做事。”说着,初未来用尽全身力气将仇叶推倒,摆着一副侩子手的架势凌然正气地闯入卧室,如有千军万马伴随在后。 首先引入眼帘的,便是那台初未来在午后触碰过的钢琴,与之配套的琴椅东歪西倒地散架在地上,原本洁白如贝齿的琴键像是被人恶狠狠地跺了若干脚,有种血肉模糊地凄惨。整个房间一片凌乱,活脱脱一幅车祸现场的景象,这让初未来不禁联想到画家毕加索的惊世骇俗之作。 初未来青筋爆裂地回转身,盯着仇叶不以为耻反以为傲的脸聚精会神,我弟是撒旦派来与正义唱对台戏的花旦吗? 仇叶若无其事地交叉着双手立在原地,双眼里透着几点耐人寻味的睛光,有意无意地流露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挑衅意味,让本就硝烟弥漫的房间再增几分火药味。 印月不知如何是好地倚着门站,眼见初未来一副勃然大怒剑拔弩张的模样,心知好言劝慰不过是火上浇油,于是干脆闭口不言,冷眼看待这场闹剧将会如何收场。而对于儿子仇叶,印月深知是自己太过于溺爱,导致儿子如此骄纵,我行我素,做事从不顾及别人感受。 不打不相识的老生常谈,会不会发生在这对姐弟上?念及此,做母亲的印月便放松了紧绷的弦,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淡然处之,内心深处甚至燃起一丝期待。 此时,竹易如和仇见阳快步赶了过来,围观的队伍瞬间茁壮起来,紧张的气氛愈发浓烈,叫人心惊胆战。 仇见阳顺着卧室的方向张望,这幅惨不忍睹的景象让他下意识扭头看了看妻子,两人脸上均露出几分无奈之色。仇见阳对自己的儿子亦是束手无策,他宠爱妻子,便顺从着妻子宠溺儿子。 环视一圈后,初未来立在仇叶的卧室中央,声色俱厉地说:“你怎么不用你的脑袋来砸钢琴?这样事情能解决得更快,也不用老娘我亲自动手来废了你。” 说着,初未来瞥见离钢琴不远处,一个玻璃柜里放着一把小提琴。她不慌不忙地打开玻璃柜门,动作利索地拿出琴弓,缓缓朝仇叶走过去。 仇叶满是期待地紧盯着初未来怒意更甚的脸庞。他很是好奇,这个自认为是自己的姐姐,自以为高出自己一等却比自己矮了一截的女人打算对自己施以什么样的惩罚? 初未来目光阴寒,气势逼人,因愤怒而红起的脸颊使她多了罕见的杀气,连立在门外久经商场的仇见阳都不禁为之一怔。 初未来很快来到仇叶眼前,二话不说就朝他膝盖上猛地敲下一记。一阵突如其来的疼痛使得仇叶不得不稍稍弯起膝盖,用手扶着。他怒目圆睁,雪白的门牙从微启的朱唇中露出。 初未来没有给对方半点喘息的机会,她毫不犹豫狠狠地落下第二记,这下鞭打落在仇叶的左肩上。 仇叶一痛未平一痛又起,他用左手捂着肩,像是生怕肩上溅血,双目极不服气地盯着初未来,燃起两柱不灭的火焰。 初未来扬了扬眉,嘴角轻轻翘起,“这位砸钢琴的好汉,要么挨打要么对打,你看着办吧,我是不打算和你公平竞争了。”说着,初未来下意识瞄向卧室门口处,竹易如所在的位置,“他如果敢碰我一下,你就过来,替我警恶惩奸,不用顾忌我妈。” 听后,竹易如忍俊不禁,不由得低下头百般艰难地止住笑意。 初未来口中念念有词,手中的琴弓却没有停止挥动,如同长了眼睛的鞭子似的准确无误地向仇叶白皙的手背抽过去,痛得仇叶立即站直腰板,势要将初未来推开。 初未来动作极快,轻松巧妙地闪躲过去,空出的一只手朝这个任性妄为的弟弟脸上打响一记耳光。 这声响大有气壮山河之势,惊动了仇叶的内心,他僵硬着脖子,一脸诧异地盯着初未来。自有记忆以来,曾几何时受过如此委屈如此欺负? 初未来?我会记住你! 仇叶诱人的双唇正纠结地纠缠在一起,上唇边上泛起一圈白色。向来不爱说话的仇叶此刻恨自己嘴拙,恨自己无言以对,巴不得能有初未来这般伶牙俐齿。 目光冷冽地看向仇叶背后,情绪有些复杂的仇见阳,而在仇见阳身侧,母亲镇定自若地立在一旁围观,丝毫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竹易如站在另一侧,饶有兴味地看着初未来旁若无人地教训她的弟弟,这让他想起多瑙河两人初次见面的那一幕,那时候的初未来鲜活地在他脑海里跳跃,此刻回忆的片段如同昨日才发生之事。 初未来像是用腻了琴弓一般,一手将它丢弃在脚边,不慌不忙地后退一步,与仇叶的距离拉远了些。 初未来双眼目定定地盯着仇叶,禁不住几句冷嘲热讽:“你怎么不干脆把落地玻璃窗给砸了,然后将钢琴从这里推下去?或者找人买个炸药包什么的把你自己给炸了好了。干坏事还惊动那么多人,你是求关注呢还是求掌声?幼稚。” 话音落后,初未来大步地从仇叶身边轻盈飘过,边走边说:“我饿了,我以我妈印月的名义宣布,今晚谁都不许给仇叶饭吃。不挨打的孩子不认错,不挨饿的孩子不知错。” 仇叶的脸皮在不自然地抽搐着,这一切的走向显然是出乎了他的预料,不曾想过初未来是这样一个烈女般的人物,竟是说打就打,说走就走。 初未来英姿飒飒地走至门口,微微侧过身冲仇叶的后背冷冷说道:“你饿了就去啃钢琴,横竖木屑掉了一地一定饿不死你。你那么有个性,别人碰一下你的钢琴”说着,初未来用力地带上门,动作之有力带来‘砰’的一声巨响,震动了在场的所有人。 初未来适时地结束这场姐弟仗,将自己和不服气不认输不知错的仇叶隔绝,以此屏蔽掉这场犹如熊熊烈火燃烧不尽的战役。 关上仇叶的卧室门,初未来首先看向仇见阳,只见他同样面无表情地凝神注视着自己,眼神传来的目光很是复杂,不知是责备还是质问。 初未来面不改色地拍了拍手掌,随后像是刚打完一场漂亮的仗般雄纠纠气昂昂。说话时固有的十足的底气在此情此景下多少带了点恶人先告状的意味,“我不知道我弟到底是不善交际还是崇尚武力?我觉得我很不对,我替他的琴弓感到惋惜,居然派上这等用场。”顿了顿,初未来接着说:“长腿叔叔,你可以将我赶出你的森林庄园,但是我饿了,我要吃了再走。” 说完,初未来拉起竹易如,往楼下那一桌让人垂涎欲滴的丰盛晚餐走去。她错过了仇见阳双目中不慎泄露的嘉许之意。 “仇叶,终于遇上克星,我这个当妈的一直拿他没有办法。”印月自言自语道。就在她身侧,仇见阳轻轻地点了点头,弧度小得让人难以察觉。 ------------ 141.刀子嘴豆腐心 深宵。 初未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迟迟难以入睡,一是惊讶于自己依然身在庄园没有被强行逐出,二是担心那含着金钥匙出生,被偏爱得有恃无恐的弟弟挨饿。 晚膳之后,初未来曾向印月打听,没想到庄园的人还真把自己当回事,果断没给仇叶送饭。 事情过去已经四五个小时,初未来的怒气早消了。惩罚得有个度,总不能亏待了自己弟弟。想至此,初未来理直气壮地站在了弟弟的阵线上。 初未来轻手轻脚爬下床,生怕吵醒了已然熟睡的竹易如。她静悄悄地来到走廊,东走西窜,终于在这个容易让人走失的别墅里找到了厨房的入口。 初未来从冰箱里东翻西找,无奈地叹口气,他们居然连剩菜都不给弟弟留点? 一家子都这么狠,年纪尚轻的仇叶在这种环境下长大,讨人喜欢才怪。初未来满脸黑线地从冰箱里拿出几个鸡蛋,亲自下厨做个鸡蛋面。 仇叶实在饿得不行,从床上爬起,摸黑走去厨房,走时有意放轻脚步,生怕惊动父母,生怕让那个女人知道自己坚持不下去。 仇叶稍无声息地靠近厨房,厨房的灯亮起,是谁这么晚还在里头作业?仇叶躲在一旁朝里头张望,撞见初未来正穿着粉红色睡裙不知再煮什么东西。只见她手忙脚乱,一看便知她是厨房生手,不熟悉业务。 仇叶不想无功而返,打算躲在一旁等初未来完事后再进厨房觅食。 一直在忙活的初未来,利用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瞥见门口处不知何时露出一根修长的指头。初未来会心一笑,定是仇叶那家伙忍耐不住。 初未来有意弄出一些声响,朝鼻孔扇扇气,“好香。” 仇叶听见饥肠辘辘的肚子里发出几声紧急呼叫,他咽了咽唾沫,眼睛瞪得更大,对初未来锅里的食物虎视眈眈。 初未来将面煮好,盛好搁在电磁炉旁。仇叶终于看清那不过是一碗普通的鸡蛋面,不屑地扯扯嘴角,对此嗤之以鼻。还以为她在做什么好吃的? 初未来象征性地吃一口,“好吃。”随后有意将面线落下,脚步轻轻地走出厨房,退场时忘了要熄灯。 仇叶滑溜如鼠地蹿入厨房,生怕在回房的路上会碰到回头的初未来,端起面线躲进厨房隔壁的杂物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冰箱里明明有肉,她就不能放点肉在里头?仇叶满腹抱怨尽化为食欲,很快便将碗里的面吃干吃尽,连汤渣子都不留。 还好味道还不错,仇叶不禁在心里评论。 初未来躲在楼梯一脚,盯着仇叶捧着面线躲到另外一个房间,不禁捂嘴,暗自偷笑。身后,意外地想起竹易如充满磁性的男中音:“刀子嘴豆腐心。” 初未来险些惊叫失声,听出声音的主人属于竹易如后方才定神,娇嗔道:“君本佳人,缘何偷窥?” 竹易如抬起手,轻轻在初未来的眉毛上弹了弹,俯首低语:“这厨房的灯是关还是不关?不关吧,恐怕你的好意就要泄露,骗不得人。” 初未来还未回答,便远远地看见仇见阳修长的身影在透着几点灯光的走廊里越走越近,越来越清晰。 灯是来不及关了,想逃也来不及了。初未来不禁在内心说道,但愿他看不出端倪。 初未来挽起竹易如的手臂,堂堂正正地与仇见阳擦肩而过。在经过仇见阳时,初未来能感觉到对方与生俱来的威严和气场。 仇见阳从仇叶的卧室走到客厅,方才在卧室里找不到儿子的踪影,心知他定是跑来厨房。然而那束高调亮起的灯光,让仇见阳感到格外刺眼。 仇见阳对整个厨房一目了然,哪里还有儿子的身影?仇见阳蹙眉,三更半夜的,难不成他还跑出去了? 就在此时,仇见阳瞥见杂物室的门被谁轻轻开出一条缝。仇见阳顿悟,提了提眉梢,走上前去一手将门推开。 仇叶见是父亲,不禁松口气,只要她没发现就好。 仇见阳盯着仇叶手中连渣子都不剩的瓷碗,想起初未来躲在楼梯口左顾右盼的那一幕,心中了然。他饶有兴味地斜睨一眼儿子,抛砖引玉地说:“我记得厨房是连一点剩菜都没有了。” 温饱得以满足后,仇叶心中欢快了许多,残留在心中的委屈感早已荡然无存,他直截了当地说:“我偷来的。” 想起初未来在厨房里手忙脚乱的一幕,仇叶不禁在心里发笑,她如此辛辛苦苦地张罗,却被自己将成果偷了去,回来的时候只能扑个空。 她定是要怅然若失一整个晚上了,为了一碗对她而言难度极高的鸡蛋面。仇叶心头闪过一丝快意,终于能小小地报复一下她。 仇见阳听出儿子的话中隐含了一丝胜利的喜悦,这点欲盖弥彰的小心思引得他不禁摇头浅笑。想起那束初未来刻意留着的灯盏,仇见阳似是无意却是有意地说:“这初未来还真奇怪,我下来的时候正好碰见她,她一直躲在楼梯里不知道在找些什么,像是找了蛮久。” 仇叶仿佛被电击了一般倏地站起,他一下便明白父亲所指。仇叶瞅一眼仍然端在手上的瓷碗出神,一种从未有过的挫败感在心中升起,逐渐强烈。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俄顷,仇叶恍过神,灰败着脸悄然走出杂物室。仇叶想要去关掉那盏初未来有意留给自己的光束。那是初未来给自己投递的讯号,是那个讯号误导自己蹿进厨房,顺利偷吃。 身后,仇见阳浑厚的声音响起:“你讨厌初未来吗?” 仇叶立在门外,对父亲的问话有些错愕,有些茫然。 我讨厌她吗? 仇叶抚心自问,无论如何搜索,硬是找不到那个能让自己满意的答案。 “讨厌。”良久,仇叶才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微弱的声线却透露出他内心的底气不足。 ***翌日。 初未来躺在床上伸出五指,光线从指缝中柔和地刺向眼睛,面对这个新环境,她适应地出奇地好,也许是因为有竹易如在身边,也许是因为这里有母亲。 初未来下意识侧过头看向窗外,还有什么比美丽的清晨更叫人振奋? 竹易如心领神会,连续几天缠绕在心头的困惑又再升起,他不得不借助如此清晨提醒初未来:“那颗子弹,仇见阳说过,不是仇见月的人朝我们开枪的。” 初未来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抬起睫毛与竹易如几乎脸贴着脸四目对视,“不是仇见月,那就是他们了。” 竹易如颔首,舒心一笑,俊朗的脸上多了几分坚毅,让人为之倾心。“我不确定我们来的时候有没有被人盯梢,不过仇见阳的复出应该不是秘密,他们应该有所察觉了。” 洗漱毕。 初未来哈欠连连来到餐桌前,懒洋洋地和母亲印月打过招呼,随后看向仇见阳,“早上好,长腿叔叔。” 仇见阳开始习惯这个称呼,他用眼神代替回答,一言不发。 在仇见阳身边,是仇叶。 仇叶穿戴整齐地坐在餐桌前,俊俏的脸上泛着些许疲倦之意。他不愿看初未来一眼,不等他落座便动筷吃起来,摆着一副极不欢迎的僵硬的脸。 “你很饿吗?”初未来朝仇叶眨巴几下眼,不阴不阳地问道。仇叶的态度自然在她意料之中,弟弟越是不情愿她反而越是高兴。 仇叶惯性沉默,自顾自地埋首苦吃。 一旁,印月催促的声音柔和地响起:“未来,你多吃点,你太瘦了。”今早便从丈夫仇见阳嘴里得知昨晚发生的一切,印月对女儿的善良很是欣赏。 每一天,印月都对这样一个真性情的女儿更喜欢一点,更爱一些。 初未来礼貌地点点头,瞥一眼仇叶一幅闷闷不乐郁郁不得志的样子,不禁暗暗偷笑,定是昨晚的真相败露给足了这个从小便骄傲目中无人的弟弟挫败感。 “妈,我们什么时候回红棉?”初未来一边在吐司上抹果酱,一边开门见山地问道,弟弟已经见过了,培养感情需要时间,爸爸的事刻不容缓。 印月应声答允:“明天的飞机。” “好。”初未来重重地舒口气,瞄一眼坐在印月身后至始至终一言未发的仇见阳。 他是默许了? 他是不是勉为其难地接受自己了? 仇见阳对初未来和妻子的对话置若罔闻。然而在心中,他早已决定陪同印月共赴红棉,终于到了面对的时候,仇见阳一直知道这一天总会到来,只是不曾料到,让自己复出的,竟然是初常在和印月的女儿。 至于仇叶,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儿子…… 仇见阳脸色沉重,星眉下一双犀利的138看书网地在仇叶脸上扫视而过。二十年来第一次返乡,仇见阳对何时能结束本次行程毫无把握。 如此一去,仇叶该托付给谁? 仇见月? 仇叶和仇见月从小便认识,两人算得上是儿时的玩伴,然而仇叶却不怎么喜欢仇见月这个儿时唯一的玩伴,这点作为父亲的仇见阳落在眼里,心里清楚得很。 事到如今,也只有仇见月可以依托了。 至于那颗莫名其妙从初未来身边飞过的子弹,目前尚在追踪元凶,虽然凶手不明,然而在仇见阳心中却早已有了答案。 ------------ 142.先兵后礼 仇见月独自漫步在庄园,养父在早上来过电话,说是想午后一聚,所为何事? 看来,他们是决定要动身回红棉了。仇见月思忖。 不远处,仇见月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在林子里走动,在她身边,总是有他,他们是一道让人无法转移视线的爱情风景。 却让仇见月恨之入骨,垂在大腿外侧的拳头不知何时已然握起。仇见月内心重又燃起一阵嫉恨。 初未来自顾自地挽着竹易如在林中漫步,对仇见月不知不觉与她拉近的距离后知后觉。是竹易如先注意到慢慢逼近的寒意。初未来察觉到竹易如忽而静了下来,朝他注视的方向看去,才发现仇见月不知何时已离自己很近很近,近到伸手可及。 初未来下意识后退一步,不偏不倚地撞入竹易如为她张开的双臂里。竹易如脸上被一层浓浓的杀意冻结住,瞳孔在天气阴沉的午后里更具寒意。竹易如一眼瞥见仇见阳双目中闪过的恨意,早已做好了戒备。 仇见月算是一表人才,竹易如却从未料到如此年轻的仇见月居然有这样的狠心肠。想起初未来受过的皮肉之苦,竹易如不禁火冒三丈,怒不可遏。 初未来回想起那让她毕生难忘苦不堪言的三天,面前这个男人于她而言形同猛兽。初未来下意识将竹易如的腰搂得更紧,像是害怕再次落网,成为仇见月追逐的猎物。 竹易如轻轻在初未来额上落下一吻,柔声道:“站到我身后,等我一会儿。” 初未来不同意地摇几下头,无论如何,她不愿意竹易如和任何人发生肢体冲突。被关起来的那三天,与其说是让初未来痛苦,不如说是让她绝望。失而复得的自由让初未来松了口气,却始终紧绷着一根弦,心中久久找不回平静。 竹易如将注意力集中在仇见月满是挑衅的脸上,他二话不说迎上前,连招呼都不打便向仇见月落下狠狠一拳。 “先兵后礼,我想对于人渣而言这样的礼貌并不为过。”伴随着第二记拳头落下,竹易如脸色阴沉地说。 仇见月心中的怒火被彻底点燃,他坦然地接受竹易如两记理所当然的拳头算作对初未来的偿还,随后正式迎战。 仇见月从容不迫地脱下白色外套,向竹易如猛扑过去,迎面便落下一脚。 竹易如侧了侧身,将脸从对方的反攻中及时地移开,左肩却不慎被踢。过度的愤怒让竹易如感觉不到痛楚,他怒意更甚,终于将压制在心上难以释怀的恨意一迸而发。 仇见月同样对竹易如借用拳头送过来的疼痛置之不理,棱角分明的脸上有着刀刻般精致的五官,却因嫉妒而显得极为扭曲,“你把初未来当做是你私人物品据为己有吗?” 竹易如反身用手肘顶上对方的胸膛,不偏不倚地将仇见月击退两步,“废话真多,我不允许任何人在初未来的归属问题上和我讨价还价。” 初未来眼睁睁地看着两人厮打,心知喊停无效干脆作罢,欲转身而去搬救兵。 就在此时,初未来瞥见正站在二十米开外袖手旁观冷眼看战的仇叶。初未来如抓到救命稻草般飞身冲上前去,“让你爸出来,要么让妈妈出来也行,去!” 仇叶只是定定立在原地,盯着初未来一动不动,“仇见月也喜欢你?” 仇叶不分轻重缓急的慢性子似乎触怒了初未来,她用力推了推仇叶的肩,“都什么时候了!去!” 仇叶越过初未来,快步走向战场。 初未来杏眼圆睁,惊讶于仇叶的举动。只见仇叶极快地将仇见月拉开,将仇见月挡在自己身后,“够了。”仇叶面无表情地说。 竹易如收起伸出去的拳头,转眼看向满是担忧的初未来,浅浅一笑,像是安抚。谁欺负你,我都要为你出一口气,尽管为时已晚,我都不能让你白白受委屈。 初未来走到竹易如身边,对仇见月指责道:“我就是不明白,你对我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我是什么时候投到你麾下的?一脸别人抢了你东西的霸道相。” 竹易如搂紧初未来,双眼越过仇叶紧盯着仇见月,“没错,初未来是我的,不过她不是我据为己有的货物,她是我这辈子唯一想要的女人。她身上所受的伤,我迟早会让你还清,迟早!”说着,竹易如拍了拍身上沾到的灰尘,携着初未来快速离去。 “子弹与我无关。”仇见月冲着初未来快速离去的背影高声说道,无论你怎么看我,我没有做过的我不会承认。我的感情深度半点不输给他,不过是比他晚出现,却成了白付出? 仇叶皱着眉,回转身盯着仇见月,迈开两步和仇见月保持一段距离。仇叶的脸上依旧波澜不惊,让人读不透,“子弹?”仇叶弯起好看的两道眉梢,继而问:“你让她受过伤?” 仇见月不作声,算是默认。 仇叶一字一顿地再次重复着问题,像是要将答案精准地确认清楚,“你伤害过她?” 仇见月抬起头迎上仇叶递来的冰冷的目光,与仇叶四目对视。仇见月一直清楚仇叶对自己存有偏见,不管自己曾经怎么讨好都无法让仇叶改变一丁点儿对自己极不友好的态度。 “是。”仇见月坦荡荡地承认道。话音刚落,仇叶的左脚不偏不倚地踹中仇见月的腹。 仇见月猝不及防,再次摔痛在地上,双眼闪过一丝诧异。以前再怎么讨厌我,仇叶都未曾动手,今日为何如此反常? 为了初未来?仇见月扭曲地扯起嘴角,对仇叶不同寻常的举动付诸一笑。 “你不配。”仇叶惜字如金,简洁地落下一句,转身离去。 “关你什么事!”身后,仇见月半是质问半是疑惑的声音响起,他从地上站起,理了理衣服上刚压出的皱褶。 仇见月自嘲地浅浅一笑,在这个阴沉沉的午后,我遇见的不速之客是足够多了,多得让我有心无力,疲于应付。 仇叶佯装不曾听见身后那把早已熟悉的声音,步履轻快地消失在仇见月的视线范围。 ------------ 143.火种 仇见阳立在窗前,俯视这短短几分钟内发生的种种。居然连儿子也参与其中?这让他有些错愕。 仇见月带着郁闷的心情来到仇见阳眼前,养父总是这么精神焕发,仿佛世间任何事都无法将他击倒。仇见月忽然察觉到,竹易如身上有和养父相似之处,也许是因为他们爱的方式相近,才导致仇见月产生这种随感。 仇见阳坐在沙发上,细细打量着养子帅气的脸庞,无论怎么调教,仇见月身上总是散发着一种暴戾之气,这点让仇见阳很是头疼。 “初未来不适合你。”仇见阳冷不防来一句。 仇见月一怔,若无其事地点燃香烟抽了起来,“爸,这点事你就别约束我了。” 仇见阳不停地摩挲着掌心,慢条斯理地清算养子的过失:“你们在机场相遇,我让你模糊她寻找印月的焦点,结果呢?你非但没帮上忙,还为拉近我和她的距离作出了卓越的贡献。这还不够,你胆大包天,将她非法拘留,害得她险些遭人暗算。难道非要等她死了,你才肯罢手吗?”仇见阳自然不会告诉养子,机场相遇那样天公作美的事实乃出自他之笔,是他有意安排这么一幕,偶然非偶然。 仇见月欲要打断,仇见阳忽而冷下脸提出警告:“我还没说完。”稍加停顿,仇见阳凌厉地斜睨一眼养子,接着说:“为了一个对你毫不在乎的初未来,你荒废学业,是不是真的值得?我可以告诉你,你做得越多,初未来就越是讨厌你,这点毋庸置疑,你可以继续努力,你的败笔不差这些。” 仇见月按捺着内心极度的不满,对养父的批评充耳不闻。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荒废的学业对我的人生毫无影响。从十八岁起,我花的每分钱都是自己双手赚来的,凭什么还对我指手画脚? 仇见阳将仇见月写满在脸上的叛逆尽收眼底,待仇见月缓过劲后,才表明这次见面的目的:“照顾仇叶一段时间。” 养父的话多少有些出乎意料,仇见月嘴唇微启,又迅速合上,“仇叶和我有相处障碍。” 仇见阳淡然地反问:“仇叶和谁没有相处障碍?” “未必。”仇见月若有所思地答道,想起仇叶为初未来,竟出手打了自己,不禁在心间燃起一把新的火焰,瞬间又被他刻意地摁灭在心头。 不经意间埋下的火种,只等着某天再次燃烧。那将会是一场熊熊烈火,将每个靠近它的人啃噬干净,直到灰飞烟灭。 仇见阳当然知道仇叶方才对养子的所作所为,这何尝不让他感到讶异? 仇见阳目光幽深地注视着养子微妙的局部表情,若不是因为仇见月不合时宜阴差阳错地爱上初未来,若不是初未来企图通过仇见月寻到印月,他根本不会放出消息,让盛宝文知道仇见月的养子身份。 借助盛宝文的口,将信息传达给竹易如,好让他们知道仇见月并无多少利用价值。然而仇见月却愚蠢地将初未来关起来,让真正的敌人有机可乘,在暗中朝初未来开了一枪,惹得印月终于按捺不住多年的忧心,不顾一切到医院看女儿一眼。 仇见阳不禁在心里为之叹息,养子到底要花多长时间才能醒悟,愚蠢和冲动需要为之付出的代价? 你并没有你想象中聪明。 仇见月已然惯于这种冷场,养父是个话并不多的人。这么看来,照顾仇叶是不可推脱的任务? “爸,什么时候动身?”仇见月漫不经心地问,烟灰不慎地掉落在地毯上。 “明天。” 仇见月仰起头,这么快?“什么时候回来?” 仇见阳挠了挠鼻尖,“归期待定,无论如何,这段时间仇叶就拜托你了。”希望你别和他打起来,仇叶不会输,仇见阳有意隐去潜台词。正因为你对仇叶心怀不满,我才无后顾之忧将他托付于你。 ***仇见阳挥别养子后,仇叶被紧接着带到他面前。 “坐。”仇见阳指指沙发,示意儿子落座。 仇叶只是站着,对父亲不同寻常的举动十分戒备,他不动声色地维持原状,等待父亲再次开口。 仇见阳犀利的目光在仇叶脸上一瞥而过,他十分了解儿子脾性,不是不拐弯抹角:“我们明天回中国,我想你并不期待和我们通话。” 仇叶早在上午便听到初未来和母亲的对话,心中早已有心理准备。 仇见阳细细端详着儿子的五官,仇叶因沉默和内向比同龄的孩子甚至比稍微年长的仇见月多出一份沉着和冷静。“期间,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找仇见月。” 仇叶默然地点一下头,再无其他动作。对父亲的安排不置可否,不表态。 仇见阳与这个比自己更沉默的孩子是在无言以对,正打算结束谈话时,却听见仇叶的问话:“初未来不是普通人?” 仇见阳瞪了瞪眼,儿子的问话明显挑起了他的好奇心,但脸上却是不露痕迹。“当然不是。”仇见阳淡然地说。 仇叶面不改色,接着问:“初未来是谁?” “你姐姐。” “你讨厌她吗?”仇叶至始至终站着,毫无半点入座的意思,他凝神注视着父亲冰寒中透着坚韧的脸,将昨夜父亲问过的问题重新提起,不同的是父子俩的立场对换。 仇见阳不假思索,语重心长地说:“当你无法改变事实的时候,最好接受。改变自己比改变事实容易得多。” 仇叶又再点头,像是领教。俊美的脸上泄露了与往常有所不同的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仇见月会放过她吗?” 仇见阳变换一种坐姿,从茶案上拿起茶杯喝上一口普洱茶,继而说:“我不这么认为。” 仇叶再次点头,然后沉默,却没有转身离开。 轮到仇见阳等待儿子再次开口,看来今天的仇叶问题特别多,想法特别多。仇见阳一双火眼金睛正饶有兴味地细细观察着仇叶。儿子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不谙世事,仇见阳对此深信不疑。 片刻后,仇叶朱唇微启,低声道:“初未来的父亲是谁?” “初常在。”仇见阳一字一顿地唤出这个埋藏在内心深处已有二十年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 初常在是敌人,是故人。没想到,阔别多年,两人却要在病床前重逢。 仇见阳忽然升起一种兔死狐悲的荒凉感。 ------------ 144.家贼难防 印月的卧室。 初未来挽着竹易如进门拜访。 这是一幢超级豪华的别墅,里头像是有着许多套间,像是组装好后合并成一块的住宅。每个人的房间都有独立的起居室、厨房、书房等等,规模十分庞大,让初未来惊叹。 印月柳眉轻扬,一见女儿便笑逐颜开。 初未来从不扭捏作态,一进门便道明拜访目的:“妈,和你打听一些内幕,仇见月和仇叶关系很好?”想起在庄园那一幕,仇叶挡在仇见月面前,为竹易如和仇见月两人做终端调停,初未来不禁汗颜。 弟弟仇叶不像是个需要朋友的人,初未来对弟弟的一切都很好奇。 印月正在收拾行李,听见女儿的问话后,手中拿着衣物的手不禁停了停,蹙眉道:“不好,仇叶一直不喜欢仇见月。” 关系不好还替仇见月挡拳头?初未来甚是不解,一张圆脸不曾因体重的下降而消削变尖,由于室内的温暖使得初未来始终圆润的脸白里透红。 印月对女儿不设防,初未来问的问题她都愿意回答,尽管她对这样的话题感到些许困惑。当然,女儿对仇见月毫无好感是意料之中,印月对这位养子同样是不敢恭维。 印月继续手中的忙碌,不等初未来进一步发问,接着说:“仇叶从不说真正的原因,也许是因为仇见月的性格。他们儿时经常呆一块儿做游戏,但我总是发现仇叶安静地坐在一角,看着仇见月演独角戏。 到了两人懂事的时候,仇叶总是有办法气得仇见月败走。我们都能明显感觉到仇叶对仇见月带有一定针对性的疏远和冷落,个中缘由却只有仇叶自己才清楚,他从不和我们说起。” 他出生到现在说过的话有一千句吗?初未来咽了咽唾沫,将这句将问未问的话语留在腹中。 竹易如从不多言,此时却忍不住加入谈话,“仇见月的生父生母可知道是谁?” 印月秋水般的眸子在柳眉下一闭一合,为洁白美丽的脸庞增添不少神采。她轻轻摇首,对竹易如的问话淡然处之,慢悠悠答道:“收养仇见月是仇见阳的意思,起初我并不同意,因为我怕自己日后偏心会伤害了这孩子。 收养仇见月后,我们一直在寻找他的亲生父母,无奈的是,至今仍然没有找到。而仇见月似乎对自己的亲生父母不感兴趣,于是我们也极少在他面前提及。”说至此,印月眉头微锁,对养子这一行为恨不认可。 连对亲生父母都兴趣缺缺毫不关心,何况是养父养母这等毫无血缘关系的家人? 初未来心中仍有疑问,却在瞥见竹易如示意噤声的眼神后打消提问的念头。仇见月是个极其复杂的人,初未来对他很是顾忌。 自己尚且是仇见月的心仪之人,他依然能横着一颗心不折手段地迫害自己。那对付心恨之人,定是残忍十倍不止。初未来不禁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一身鸡皮疙瘩。 然而,这样的一个人居然离自己的亲人如此之近。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仇叶不声不响地回到卧室,就在房门被他轻轻推开的那一刹,初未来的脸便刺眼地引入眼帘,被仇叶死死地锁在瞳孔里。 初未来耐心地坐在床沿边上等候不知何时才归的弟弟,将竹易如独自留在卧室打包回程的行李。 仇叶并无下逐客令,亦无表示半点欢迎的热情,将初未来视作空气。仇叶在初未来身边坐下,踢掉鞋子后便爬上床午睡,初未来的存在像是无法干扰他的日常作息,仇叶一如既往地按照生活轨道重复着每天都在重复的动作。 仇叶在初未来背后躺下,闭目养神。 初未来的声音动人地从空中飘落,难以抗拒地流入仇叶耳中:“我和妈妈明天回国,你要照顾好自己。听妈妈说,仇见月会代为照顾你,天知道他会给你什么照顾。你还不如自求多福。 我会每天变换着不同的邮箱给你发邮件,你若一切安好,就给我回复个‘好’字,英语为‘find’。听说你成绩不差,这点应该难不倒你。”初未来缓缓地将心中话倾吐,仇叶交给仇见月,她实在怀疑,这两人可以安然无恙相安无事河水不犯井水地等到母亲归来之日。 仇叶地初未来的安排不表态,不答允,不拒绝,态度模棱两可。 初未来毫不在意,起身欲走。 “为什么要变换着不同的邮箱?” 仇叶的声音又再响起,吓了初未来一跳,顿时让她有种回光返照之感。初未来安抚似地拍拍胸脯,定了定神后,说:“因为我的私人邮箱被监控了。” “为什么被监控?”仇叶冷冷地问,听不出半点热切之意,仿佛只是在向菜市场老板询问肉价。 初未来懒洋洋地伸展双手,对仇叶侦探般的问话连打几声哈欠算作回答。继而岔开话题直截了当地问:“你为什么讨厌仇见月?” “你为什么讨厌仇见月?”仇叶以问题回答问题,深邃的大眼睛与初未来的直直对视。 初未来猛摇头,眉目间露出淡淡的笑意,“不一样。仇见月对我有不纯粹的感情,难不成对你也有?”双性恋一词在初未来心间一闪而过,随后暗灭,消失不见。 仇叶回过头,双眼仰视着天花板,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他不是一个好人。” 初未来蹙眉,重又坐落在床沿边上,俯视着弟弟一张绝色的脸暗暗在心中赞叹不已。“仇叶,你长得很好看。”初未来忽而用指尖轻轻扫了扫仇叶的鼻尖。 如此亲昵的举动让仇叶有些措手不及,极少有人与自己如此这般。仇叶的脸颊两边迅速浮现出两片红晕,煞是好看。 初未来笑开怀,朝仇叶吐吐舌头,“弟,你也会害羞?” 仇叶被初未来逗得有些不知所措,倏地从床上坐起,直了直上半身,与初未来平视。见初未来目光深邃地专注在自己脸上,仇叶不知如何是好,干脆佯装生气,“看什么看!” 初未来笑逐颜开,一把扯过仇叶的脸,在他脸上蜻蜓点水地亲出一声细微的响音。“弟,你很美,一定会成为无数少女心中的白马王子,长大后美貌一定不输给妈妈。” 仇叶第一次面对如此直接的赞美,虽然他对自己的长相颇为自信,但初未来的坦白多少让他有些不自在。 仇叶正要开口申明自己已然长大,却发现初未来已然离去,像是不曾来过。 仇叶怅然若失地重新躺下,落寞点缀了他胜人一筹的五官。 ------------ 145.如获至宝 黑夜准时降临,一轮皓月夹在云层当中,时隐时现。 晚饭结束,这一顿一桌子人都相当安静,都在思虑回国后即将发生的一切。除了一人,一如既往地静静地来,静静地吃,静静地走。 例外的是,仇叶并没有一头扎进被窝一觉到天亮。仇叶改道,独自漫步在夜间的庄园。 这是他熟悉的路,熟悉的国度。 红棉?这是初未来的故乡。 是爸妈的故乡,那么也是我的故乡? 红棉,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红棉并不是什么国际大都市,它没有西雅图的樱花,也没有西雅图这么发达。那里的地铁很挤,车比人多,喧闹的要死。但离开那个地方,就会想念。”初未来动人的声音从仇叶背后飘来,引得仇叶不禁止步,不再往前。 刚才,初未来趴在卧室窗前欣赏庄园的晚景,无意间发现独来独往的弟弟正从楼下经过,走在森林的小路上。 他是舍不得妈妈吗? 初未来丢下竹易如,飞身跑到林中寻找弟弟。 仇叶并无回转身,只是立在原地,像是在等着初未来向他走近。 “其实,我也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回红棉。你会对那个地方感兴趣吗?”初未来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在仇叶身边停下。 仇叶低头不语。他比初未来小4岁,个子却高出初未来一个头有多。这个身高接近一米八的弟弟让初未来在与之交谈时,总有一种瞻仰的距离感。 初未来听着森林里的寂静,让她心情舒畅,这是自从得知父亲病情后,她真正快乐的一天。“我爸是个好人,弟。我想,我爸一定会希望见到你。” “我爸不希望见到你。”仇叶忽而开口,每每他说话时总让人觉得突兀,也许是因为沉默太久,让人误以为沉默才是他应有的交谈方式。 初未来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对此早已释怀,“我知道。他很爱妈妈。” “你不讨厌我爸?”仇叶问。 初未来摇摇头,但笑不语,双眼诚挚地看向仇叶。初未来抬头仰望星空,这里的夜与红棉的相差太远。初未来挽起仇叶的手臂,满心不舍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很是留恋。 这是个美丽而不失温馨的庄园,不知要过多久,我才能再次回到这边。 抑或是,我不再来了? “弟,在过去,我们看到的是同一个月亮吗?”初未来轻声呢喃。 仇叶默默地接受着初未来的亲昵举动。连他都惊讶于自己居然没有拒绝。中学后,连对母亲也是若即若离不冷不热的态度,许久不曾与人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 “仇叶,我爸快死了,你知道吗?”初未来的脸上蒙上一层淡淡的忧伤,死亡的阴霾让人心情很低,带走原本喜悦的色彩,却与这个静谧的月夜两相呼应。 “所以,我要带走妈妈一阵子。听说,除了她,谁都无法和你相处。你会想妈妈,对吧?”初未来柔声问道。 代替回答的,依旧是仇叶让人崩溃的沉默。初未来像是极好地适应了弟弟的安静,自顾自地在黑暗中伤神。 为的是自己的父亲。 “你爸不会讨厌我?”仇叶忽而问。 初未来用力摇首,“当然不会,上一辈人的事,孩子有什么错?我爸会替我高兴,我有弟弟,有妈妈,有竹易如。他会走得很安心。” 仇叶认真地听着初未来断断续续的倾诉,有弟弟,有妈妈,有竹易如。 竹易如? 他是初未来深爱的男子?仇叶回想起竹易如俊逸不群的相貌轮廓,以及竹易如和仇见月两人发生冲突的那个下午。 仇见月?仇叶下意识皱了皱眉,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初未来会惹上仇见月这样的人?恐怕从此不得安宁。 仇叶将涣散的思绪从心间赶走,继而说:“我不会讨厌你爸。”仿佛是初未来的率真感染了他,使得仇叶今晚格外感性。 那就是,不会讨厌我,的意思吗?初未来暗暗自问。抬头注视仇叶俊美的脸,他的孤僻使得周边的人不愿朝他接近。 是为了不让别人接近,才这么沉默。 还是为了沉默,才不让别人接近? 初未来总觉得,这个年仅十七的躯壳里,住着一个孤老的灵魂。想起仇见月,初未来终究有些放心不下仇叶,“要提防仇见月,他的野心说不定比良心还大。” 仇叶默默点头,他能感觉到,初未来对自己很关心。 “弟,我明天就走了,祝我一切安好。”初未来轻声道别。此去,不知何时才能与弟弟相见。我一定会再见你,你没有玩伴,但你有姐姐。 仇叶侧过脸俯视初未来,脸上的神情像是柔和了不少,“祝你一切安好。”他重复道。 初未来迎向仇叶投来的目光,他的话让她有种恍惚感,脸上从未有过的祥和之色让初未来有些难以置信。 弟弟居然这么配合? 一阵暖意流入心扉,让初未来的脸上不知不觉洋溢了幸福的喜悦。我还是能和这个让人头疼的弟弟和平相处的嘛。 仇叶偷瞄一眼初未来满是错愕的神情险些失笑。他将视线从初未来的脸上移开,片刻后,仇叶轻轻一甩初未来一直挽着的左臂,牵着她快速奔跑。 奔跑时卷起一阵微风,两旁的绿叶轻轻摇晃,像是招呼,像是挥别。 初未来弯了弯眉梢,瞬即又舒展开。仇叶拉着自己去哪? 终点,不过是仇叶的卧室。 仇叶在门口丢下初未来,自顾自地跑入房间,东翻西找,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部黑色mp3,样式已经过时,但mp3的主人应该对它十分爱惜,它的机身连一条细微的划痕都没有,被保管得极好。 仇叶将mp3握在手心,回望站在门框里的初未来。想起初次见面时,站在那个位置的人,是自己。 初未来脸上绽放出柔柔的微笑,双目神采熠熠,为原本缺少血色的肌肤增加不少动人之色。 仇叶大步走向卧室门口,二话不说将mp3放到初未来的手心。 “给你。”仇叶依旧惜字如金,说话从不超过十个字。 初未来乌黑的眼珠子瞪得更大,专心致志地盯着仇叶足以颠倒众生让人神魂颠倒的脸庞膛目结舌。 仇叶后退一步,抬起手挥了挥,算是和她道别,随后不顾仍然留在门口与他对望的初未来,将门轻轻带上。 “姐。”仇叶以背抵着门,轻声唤道。 ------------ 卷 四 复仇女神 ------------ 146.月是故乡明 中国,红棉。 初未来和竹易如走在前,仇见阳和印月垫后,四人吸引了周围人的眼球,犹如天降神眷般光芒四射地走出红棉国际机场。 印月贪婪地呼吸着故乡的空气。精确地计算,已有二十一年为涉足红棉一步,如今再次入境,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印月无比激动,忍不住冲上前去抱着女儿静静哭泣。 我回来了。 我的女儿此时就在我身边。 初未来全然不顾旅途的周居劳顿,心急如焚嚷嚷着:“我要看我爸。”说着她将身子探了探,侧过头斜斜盯着仇见阳,恳求道:“长腿叔叔,让我妈先见我爸,我等不及了。” 仇见阳没有回应,沉声向司机发号司令:“去白云公馆。” 初常在,二十一年后,我们又见面了。仇见阳暗暗在心里说道,让他有些许讶异的是,内心深处有种莫名的激动。 是因为回到故乡? 还是因为见到故人? 初未来感激得难以用言语形容,靠在竹易如身上,百般煎熬地等待这最后的旅程结束。 远在美国时,初未来从未打过一个电话回家,害怕听见父亲的病情后会按捺不住半路放弃。直到真的要动身回国时,初未来有些难以置信,但她并未与初常在联系。 希望能给绝望的父亲一个惊喜。 如此激动人心的时刻,只有竹易如仍然保持着清醒。 白云公馆。 仇见阳居然知道初未来的父亲并未在医院,而是身在戈白云的家?看来,戈白云推测不误,仇见阳果然是有跟踪队伍盯梢。 ***初常在坐在轮椅上,戈白云在身后充当助手,推着轮椅走在花园幽静的曲径上。 “一个月了,初丫头一个电话都不曾来过。”戈白云遥望夜空,借着皎洁的月光可以看清他充满魅惑的脸上多了几分愁色。 初常在头上的头发掉了许多,头上被一顶深蓝色的帽子压着,脸上的倦容让人不禁生出一丝怜悯。他坦然地笑了笑,说:“以前,都是我们不联系她,将她一个人丢在红棉。现在反过来,换我们在这边担心杳无音讯的她,才知道,我们曾经对她多残忍。” 初常在抬头朝好友凝望的方向看去,月色朦胧,让这个本就沉寂的夜晚更添几分凉意。 戈白云用力拍了拍初常在的肩膀,两人认识超过二十年,二十年的挚友比亲人的感情还要深厚。 戈白云将初未来视如己出,甚至比初常在更疼爱初未来一些。 好友初常在欺骗女儿自己的病况,让戈白云每每想起便皱眉。若是初丫头回来,发现父亲已然病逝,不知她能不能抗住这个打击。 念及此,戈白云愁绪更浓,心头犹如磐石重压,有种窒息的痛。 “不知她见到印月了没。”初常在自言自语,不禁问出声。然而,初常在心中对此从不寄予任何希望。他唯一的愿望便是女儿能挨到自己离开后才回国。 戈白云本就沉痛的心更压抑了些,仇见阳一走便走了二十多年,初未来要在茫茫人海里寻找两个有意消失的人,比大海捞针还要难,机会渺茫。 戈白云收回远看的目光,注视着初常在的病容暗自伤神,“不让初丫头陪你到最后,不后悔?” 初常在惨淡地笑了笑,“没有什么比和她道别更难过的,现在这样就很好。我不后悔。” 交谈间,一阵躁动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戈白云迅速往后看,月色浸满了整个花园,除了自己和初常在之外,空无一人。 然而,却有一把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初未来飞奔而至的身影猝不及防毫无预告地戈白云的闯入眼帘,惊得戈白云抬手擦了擦眼珠子,误以为是自己过分想念而生出幻觉。 “爸!戈叔叔!” …… 初未来一边飞奔而至,一边不断地高声呼唤。连续几声铿锵有力的呼唤真真切切地充斥着整个花园,让戈白云和初常在不得不信,又难以置信。 初常在听见女儿的呼唤声后,惊愕得合不拢嘴,震惊得无法言语,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浑身出汗。 初未来蹲在初常在的膝盖前,借着月色看清父亲的脸。首先注意到的便是那顶多出来的帽子,爸爸的头发已经掉光了? 初未来再也控制不住,潸然泪下。 然而,另外两道身影却完全吸引了初常在和戈白云的注意力,让他们不约而同地僵硬着脖子,浑身似是无法动弹。就连初未来的哀恸都无法将两人的知觉召回。 是她? 未来找到印月了? 初常在如被电击了一般目瞪口呆。那个身影,他此生难忘,刻骨铭心。那是他想念了21年牵挂了21年的女人。 印月的脸从黑暗中渐渐清晰,深邃的眸子足以将天上的星星比下去。她从黑暗中慢慢浮现,连无情的黑暗都无法将她的端庄她的神态遮掩。 她依旧是那么美,足以倾城,让我倾心。 初常在随意搭在膝盖上的毯子不知何时已滑落在地上。戈白云已经忘了要俯身将之拾起,他震惊得连半句话也说不出。 初丫头竟然回国了?而且带着印月直奔而来? 连仇见阳都跟来了? 竹易如带着印月和仇见阳,三人的轮廓清晰明朗地立在初常在和戈白云面前。 故人相见,鬓发已白。 这样一个初常在,曾经的风采不再。过去的初常在是一个充满朝气的青年,眉清目秀,气宇轩昂。 印月盯着初常在,内心汹涌澎湃,不曾想到初常在会是眼前这个模样。他瘦了许多,脸皮干瘪,坐在轮椅上看着更显脆弱。与病魔抗战的他憔悴不堪,一看便知已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仇见阳凝神注目,见到初常在后,对初未来的苦衷明白了些,算是彻底体验了一次初未来久久压制在心中的痛楚。 还好,我没有固执己见,顺从了印月的意,答应了初未来的请求。仇见阳暗暗哀叹,初未来说得对,谁忍心和一个将死之人斤斤计较? 最无情的不是岁月,而是病痛。 四人就这样不停地在对方脸上你来我往,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二十一年就这样流失,回首,却仿佛昨日才发生之事,那么近,那么远。 ------------ 147.迷雾 初常在从极度的震惊中恍过神,“走――” 戈白云听见初常在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垂头看见好友极力挣扎的痛苦表情不禁皱眉,初常在断断续续的声音仍在继续:“走――回去,回…” 戈白云值得听从,拾起地毯替初常在重新盖上,转身欲走。 初未来用小身板堵住前方的路,“爸,妈妈来了。” 初常在自惭形秽,痛苦地将脸埋在手心上,声嘶力竭地吼道:“让开!” 初未来一震,对父亲的回避深感不解,竹易如适时地走上前,蹲下身朝初常在温声细语地说道:“爸,我们一下飞机就朝这边赶来。你对自己失去信心了吗?你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相信我。” 初常在抬了抬眼睑,瞥一眼竹易如俊朗的脸后有低下头,“你们走开。”初常在的声音相对缓和了些。 印月身轻如燕地飘然而至,在初常在眼前蹲下身,笑靥如花地脸在黑夜下光彩夺目,“你还是这么倔,已经是中年人了,性子脾气也不改一改。” 初常在愕然地愣在轮椅上,五官僵硬,表情呆滞,唯有双目富有生机,灼灼地盯着印月一动不动,像是生怕一不小心便她吓走。 仇见阳理解地后退一步,离印月和初常在更远一些,有意与他们保持一段距离。如果是在二十年前,自己说不定会不顾初常在,冷冷地甩过去一记拳头。此时此刻,岁月带走了青春,连故人都即将要走了,才幡然悔悟,没有什么人可以恨一辈子,没有什么坎儿过不去。 初常在别过脸,不愿意让印月看清自己因病痛而衰老的面容。 戈白云冷在一边,沉声招呼道:“都进去说吧。”一行人应声而去,印月取代了戈白云替初常在推着轮椅。 初未来回身看向落在最后的仇见阳,侧过头感激似地微微一笑,等仇见阳走近后开口说道:“仇叔叔,谢谢你,真心的。”初未来象征性地拍拍小胸脯,眼眶湿红。 仇见阳清了清喉咙,满不在乎地来一句:“怎么不是长腿叔叔了?” 初未来破涕为笑,试了试眼角边上残留的水珠,转身进屋。 ***初常在不再躲避,房间明亮的光线让他将众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印月。”良久,初常在缓声道。 印月此刻离他很近,不顾丈夫仇见阳在场,握着初常在的手柔声问道:“我在,我回来了。” 初常在虚弱地点点头,“我对自己的康复不抱任何希望,找到你,我放心了,替我照顾好初丫头。” 印月双眼蒙上一层水气,眼眶不由得红了起来。“我会的。”她哽咽着说。 初未来抿紧唇,父亲在做临终前的嘱咐吗?初未来很想出言打断,却不敢忤逆父亲。 戈白云斜睨着仇见阳,他很想将这个人从白云宾馆里赶出去,若不是顾及印月,他相信自己早已那么做。 仇见阳像是有所察觉,正面迎上威风不减当年的戈白云犀利的目光。初常在虽已憔悴,而立在一旁的戈白云却让仇见阳印象深刻。不曾料到戈白云风采依旧,岁月没有多夺去他年轻时的朝气和神采。 初常在的卧室突然人多了起来,戈白云和仇见阳如此这般,在满是伤感的重逢下你来我往,谁也不服谁。 初常在自顾自地向印月说道:“未来的事,你可以向阿云打听,他知道得很清楚。我要强调的是,未来有杀身之祸,绝对不能掉以轻心。那些人盯上未来,对白云集团虎视眈眈,在你出现在之前,未来就多次遭遇到许多‘人为的意外。’那些人的残忍和不择手段罄竹难书。”说至此,初常在神色黯淡地看向仇见阳,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仇见阳发现及时,轻轻弯了弯眉梢,不知该不该向前。 初未来挺身而出及时替他解围,“长腿叔叔,我爸定是有话要和你说,妈妈只是一个女人。有些事情女人是做不来的,我相信你懂。”说着,初未来机灵地向戈白云眨眨眼,示意他收起敌意。仇见阳既然同意让自己的母亲出现,就已经表明了立场和态度,他站在自己这边。 戈白云同样向初未来眨眨眼,接着这个及时到来的契机,他将打量的双眼从仇见阳脸上移开,视线再次聚焦在好友初常在身上。 印月早已察觉到戈白云和丈夫的暗中对峙,却只能听之任之。初常在的话一字一顿地敲进心房,听得印月忧心忡忡。印月关切地朝聪慧的女儿递去一个眼神,尽显怜爱之意。 果不其然,女儿的遭遇比自己所探听到的还要复杂,还有危险。 初常在难得地露齿浅笑,女儿的聪明让他为之骄傲。待仇见阳迟疑地走到印月身边站到自己眼前后,初常在再次用虚弱的声音慢条斯理地说道:“将美国的修道院查一遍,以纽约为主要的搜查地点,当然,爱尔兰也不能放过,都柏林是个奇妙之地,这里头有一个人的线索很重要。” “霍正平?”仇见阳会心一笑,国字脸上一副厚嘴唇翘起一个完美无瑕的弧度。 初常在心领神会地点头,向对方报之一笑。这个多年来让他嫉妒和羡慕之人,居然成为他临终前要依托的其中一人。 此时此刻,在初常在心中,最重要的是初未来,他的女儿的安危。初常在百般艰难地昂起头,瞄一眼一脸凝重的戈白云,继而说:“戈白雪如果不是戈白雪的话,我想,她应该是那个人。” “谁?”初未来和戈白云不约而同地问。印月在一旁眉头深锁,看来,女儿已经卷进层层迷雾当中,要走出来难上加难。 然而,在这场逐鹿当中,不是谁赢谁输的胜负问题。而是…… 念及此,印月的眉头皱得更深,长长的眉毛下一对清澈的大眼睛下意识再次朝女儿圆润的脸蛋看了看。 这是生死一线的终极挑战。 众人满是期待地等待着初常在的回答。 初常在如梦初醒般轻轻点几下头,从沉思中回过神,有意压低嗓音说道:“云母的养女。” 初未来膛目结舌,难以置信。 初常在对众人一脸的疑问置之不理,清了清嗓音有气无力地接着说:“初丫头派人暗中跟踪,从云母的遗物当中得到了一张发黄的书签。这张书签,只要是认识它的人一定会惊讶,毕竟过去这么多年,谁会想到云母会在去世的时候还留着? 这张书签,在适当的时候在戈白雪面前晃一晃,试探一下就知道她到底是不是云母的养女了。” 初未来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从人群中突兀地响起,引得众人的目光一致向她齐齐望去,“我爸说的有理。戈白雪曾经把云母接到红棉,指使云母在多瑙河投毒,完事后又被遣送回上海。光凭这点看来,对于两人的关系就很有说服力了。”初未来抬起手,重重地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脑袋,对自己的反应如此迟钝而懊恼不已。 早就该想到了,早就该想到了! 戈白云听着初未来的复述,深深地陷入了沉思。这个和自己的女儿有着同一张脸的女人不知是谁,她的目的一定是白云集团。戈白云早已将自己的历史翻查了遍,顺带将年轻时自己得罪过的伤害过的人都核查过,不果。 初常在的寝室一瞬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各人心中各有所想。 片刻后,一直安静的竹易如将一脸的沉重抬起,在明亮如昼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帅气的脸庞让人难以忽视。顿了顿,竹易如若有所思地说:“医生。” 医生? 众人眼神各异,不解地看向竹易如。初未来轻轻皱眉,‘啪’的一声拍响脑门,顿悟。 竹易如将初未来的每个表情尽收眼底,饱览无遗,他宠溺地捏了捏初未来白皙的脸颊,接着说:“整容医生。这点很难找,但可以一试,毕竟突然致富的人不多,然而,这个人也许等不到花完这许多钱就已经花光了所有运气。” 戈白云颔首,接过话头,“知道得太多的人往往活不长。而且,我不认为我们的敌人很有爱,会让这样的人留存在这个世界上时不时给自己敲诈。谁也不喜欢过提心吊胆的生活。”每每想起自己的亲生女儿贸然被人顶替,戈白云怒火便起。 房间里再一次陷入了一阵压人心扉的沉默,气氛又一次凝重起来,让人有种会窒息的窘迫感。 “无论如何,未来和竹易如要搬进来住,我要亲自盯着这丫头,绝不能让她再有意外。”戈白云阴沉着脸忽而开口,下定决心决不能让未来重复自己女儿的悲剧。 “戈叔叔,她也许还活着,不要失去希望。”初未来柔声鼓励道,只一眼便看穿戈白云心中所想。 仇见阳不解地瞟一眼初未来,不待他开口,初未来便善解人意地将‘戈白雪不是戈白雪’的整容事迹娓娓道来,她抑扬顿挫的声音在宁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动听。 ------------ 148.医生 “你瞎了吗!”一声尖锐刺耳的叫骂响彻整个多瑙河西餐厅。 一副贵族气派打扮的盛迎迎急切离座,这碗法国黑菌蘑菇汤糟蹋了她一身昂贵的行头,右手腕上那只价格不菲的白金手表跟着遭殃。 “对不起,很对不起。”女侍应心知理亏。 餐厅经理飘然而至,立即招呼另外两名女侍应清理现场,向盛迎迎欠了欠身,自责地说:“盛小姐,实在非常抱歉,这是毛巾,您先擦一擦,您这顿我们给您免单,请盛小姐息怒。”经理边说边瞄一眼女侍应还不见隆起的肚子,打个眼神,示意她先离开。 “想走!”盛迎迎不依不饶地一手扯住女侍应的长发,脏了我的衣想不了了之?就凭你这种贱民也配惹我生气?盛迎迎‘哼’的一声冷笑,举起右手掌,不打不痛快,揍了再说。 一个短发女子中场出现,动作极快地握住盛迎迎的手腕。 初未来苍白的脸透出几分寒气,清澈的双眼冷冷地盯住闹事者,态度却十分平和,“她是孕妇。” 盛迎迎比初未来高出五厘米,这种微妙的距离使她略占上风,她居高临下地蔑视对方,稍一用力,抽出自己的手,顺理成章地将怨气转移到初未来身上。 “啪”的一声,一记清脆的耳光落在初未来脸上。 盛迎迎玩味儿地留意对方的脸上,逐渐泛起红色,扬扬眉,趾高气扬地说:“你什么身份?谁让你多事?不知所谓。” 躁动的西餐厅顿时冷却,盛迎迎心满意足地走回座位,已然气消,这巴掌打得真过瘾。盛迎迎抬起头,鄙夷地再次看看初未来猩红的半边脸,伸手拿起桌边的白毛巾,轻轻擦去衣上的液汁。 初未来不怒反笑,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脸颊上那股刺热的疼痛似乎干扰不了她。她若无其事地走向盛迎迎,瞧一眼桌上的牛排,端起后瞄准目标,准确无误地摁在盛迎迎脸上,双目瞥过盛迎迎对面的冷艳男子,抢过他的红酒,手轻轻一扬,红酒肆无忌惮地洒泼在盛迎迎脸上。 盛迎迎显然没预想到对方会反击,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卦弄得措手不及。原先洁净的脸只有高价粉底,此刻混合了黑椒汁和酒精,整个脸部显得滑稽不堪,活脱脱像个疯婆子。 初未来俯视坐在椅上的丑角,顷刻之间两人高度对换,优势对换,连胜负也对换。初未来轻启朱唇,振振有词地说:“吃饭你就好好吃,别惹事,也别装逼,难道别人是人肉做的,你是猪肉做的?整天昂着头,你不怕摔断脖子?” 初未来冷冽的女中音在空中荡气回肠,她看一眼不远处一名白色制服男侍应,说:“此人,永远不得走进多瑙河一步,一分钟内,我不要再看到她。” 坐在盛迎迎对面,至始至终保持缄默的竹易如,饶有兴味地看待这一切。盛迎迎小题大做欺负弱小他早已看惯,但还是头一次看盛迎迎吃瘪。好个清瘦脱俗的烈女子,敢于以这么霸道的方式挑战飞扬跋扈的盛迎迎。 竹易如有着与盛迎迎同样昂贵的行头,两道浓眉横在脸上,瞳孔深邃,使一张冷若冰霜的脸更加高深莫测。竹易如气定神闲地递去一张餐巾,“擦擦脸,我们走。” “凭什么?把她叫出来,你们老板叫什么名字!”盛迎迎的惯性骄横不让自己服输,从不知输字怎写。 “有仇必报,先去金莎喝酒。”竹易如语气冷冷,心不在焉。 下逐客令将盛迎迎赶走后,初未来来到自己的办公室,逐渐平复内心。 初未来是红棉大学外语学院的高材生。除上课时间,她要么泡图书馆,要么坐办公室,事业学业两不误。高考结束后,初未来用两个晚上加班加点拟一份《创业计划书》,拿到50万创业基金后,在好友红雨的帮助下,多瑙河西餐厅顺利开张。红雨的爸爸开装修公司,初未来在事成之后分给好友20%的股份。 初未来的爸爸初常在沉默寡言,工作占据他大部分时间,他极少有时间陪伴女儿。 初未来没有母爱,从出生到现在她没见过母亲,父亲不愿意提起,她也就不问。有次按捺不住好奇心,尝试把父亲灌醉,企图通过‘酒后吐真言’能找到蛛丝马迹,但只要触及母亲问题,父亲便三缄其口。 初未来回过神,听见手机铃声响起,随着声音源头四处张望,找到自己的手机,“红雨?” 电话那头,红雨微醉的嗓音传来:“我在酒吧街,过来陪我喝几杯好。” “哪个酒吧?” “天字码头。” 电话里,红雨的消沉使得初未来十分不安,她立即赶到酒吧,借助微弱的光线在角落一处找到红雨。 “我不想走。”看到初未来后,红雨坐直身子,把最后一口啤酒喝完,惨淡一笑。 “发生什么事?” “分手了。”十多分钟后红雨开始哭诉,“步生花,他不要我了。电话不接,短信不回,我跑到他家,蹲在他家门口两个多小时,他就是不开门。” 初未来两步一跨走到红雨身边,俯下身把好友抱住,“我会一直陪你。” 由于不放心,初未来把红雨带回家,等红雨睡死睡熟,她轻手轻脚地爬下床,拿起书桌上的手机,快步来到阳台拨通电话。 很快等来对方的回应,“喂?” “你真绝,一点旧情不念,步生花,你告诉我原因。”初未来一开口便是忍极而怒的指责。 步生花知道对方来意,良好的教养使得他保持君子风度,“我喜欢上别人。” “说得轻巧,你喜欢上别人,却是用红雨的专一来买单。那yin/妇是谁?”初未来的嗓音一下子提高。 初未来的咄咄逼人,使得另一头的步生花再不客气,“男未婚女未嫁,你怎么说话的?我有选择的权利,早就对她没感觉,是她死缠难打。” “花生,你在和谁聊电话?”一把张扬却有些耳熟的女声从电话里传来,初未来不禁略皱眉头。 花生?只有和他亲密的人才会如此称呼。 “步生花,你在哪,我要见你。”初未来显然已被激怒,她不能允许任何人伤害自己的朋友。 步生花十分清楚初未来的动机,但他毫不在意,挑衅地回答:“我在金莎会所,香格里拉包间,想来就来,我此刻可快活了,不介意和你分享一下我的喜悦。” “你等着。”初未来咬牙切齿地挂上电话。 ------------ 149.似曾相识 丘遇白被一阵接一阵恍如夺命的门铃声从书房里唤出,他的脚步越来越大,越是接近门口就越是清晰地感应到初未来那咄咄逼人的气势。 “初小姐,你是来要命的还是来讨债的?”丘遇白拉开门,恭迎初未来和竹易如这两位半夜到访者进屋。 竹易如瞅了瞅丘遇白三更半夜依然神采奕奕的脸无辜地笑了笑,“我阻止过,真的。天知道谁可以让这个小恶魔收敛一点。” 初未来翘起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上下晃了晃,瞥一眼丘遇白黑眼镜下一双炯炯有神的丹凤眼,“说吧,你把他们藏在哪里了?” “谁?”丘遇白将眼镜摘下,拿在手上左右玩弄。 初未来对丘遇白一副明摆着明知故问的态度有些许不满,不屑地撇了撇嘴,摊开双手,道:“戈羽和杜小信。” 丘遇白抿嘴一笑,朝竹易如眨眨眼,无奈竹易如只是别过脸,像是在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这个忙我帮不了你。’“在一个你知道但想不到的地方。”丘遇白直视初未来清秀的脸,对她投来的灼人目光毫不躲闪。 “我要知道他、们、在、哪。”初未来一字一顿地说,颇有点逼人的意味。 丘遇白只是摇头,若有所思地说:“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抬起头,盯向竹易如,“等时候到了,再告诉你们。” 初未来努努嘴,“我有任务要交给他们。” “那就找别的人。”丘遇白不等初未来说完,斩钉截铁地打断道,“他们现在有事在身,分身法术。而且,前不久在美国已经遭到一次暗杀,这次绝不能让他们在太阳底下露脸。” 初未来面露不悦,不满地向天花板翻个白眼后,挖苦道:“你把他们交给黑暗,让他们从事地下党的工作吗?” 丘遇白淡然一笑,像是安慰般和颜悦色地看向初未来,“是有点那个意思,到时候了我会告诉你们,现在无可奉告。” “杜小信是我聘用的。”初未来计较地说,内心却在认真地沉思,早在派遣杜小信到爱尔兰打听戈白雪的踪迹时,便使得她差点丢失生命。事到如今,如果丘遇白真是将别有用心地他们藏起来,也只能听之任之。怪只怪自己没丘遇白老道,姜还是老的辣。 竹易如拍了拍初未来的手背,“相信丘遇白。”说着,他心领神会地看向丘遇白。 丘遇白缓缓松口气,这初未来的臭脾气,就只有竹易如能克制得住。丘遇白细细打量初未来的脸,她像是更瘦了,在美国吃苦了?丘遇白不禁皱起眉梢。 “你该去美国看看田心了。”初未来像是与丘遇白心有灵犀一般,轻声说道。 丘遇白听着初未来的建议出神,只是单纯地看看田心那么简单?他凝视初未来,企图在她脸上获得更多信息。 初未来很快便公开答案,“田心葬在西雅图,借助这个机会,你可以去赏赏樱花。” “这可不好。”丘遇白不同意地摇摇头,眼神略带责备,“我可不愿意抱着旅游的心态去探望我死去的女朋友。” 竹易如斜睨一眼坐在身旁的初未来,她眼目光深邃,目的难测,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她眼神有异,竹易如心头一沉,眉头微皱,耐心等待初未来吐露心声。 初未来并没有让期待的两人等很久,在经过多次挣扎之后,她开口道:“田心在西雅图,你先去探望她,顺便带去我们的思念。随后,”初未来有意顿了顿,接着说:“我弟弟也在西雅图。” 竹易如瞬即抬起眼帘,不明所以地问:“仇叶?” 初未来煞有介事地点下头,随后又轻轻摇头,若有所思地说:“仇见月。”初未来想起仇见月,他的双眼总带着一种残忍的嗜血味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要求一个嗜血的人感恩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初未来自言自语道。 她终究放心不下仇叶,竹易如回过神,想起仇见月,拳头自然而然地握紧,对他恨之入骨。 “好了。”短暂的沉默过后,丘遇白抽起烟,慢悠悠地说:“是不是该告诉我,这场好戏的始末?我像是错过了许多精彩环节?” 初未来定了定神,苍白的脸上愁云密布,使得本是鲜活的她多了几分稳重,“精彩的环节还没发生,它会来的,或迟或早。如果小丘哥哥可以留在美国,等到它发生,那我一定会感激不尽。” “有什么是我可以为你效劳的吗?初小姐。”丘遇白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话语里带着几分遵从的意味,与其说是妥协,不如说是答应。 初未来喜色又起,眉间几点被有意挤出的皱纹重又舒展开,“我在美国被关了几天,仇见月是我妈从修道院领养回来的孩子,你懂的,为了掩人耳目。如不是这个人在阴差阳错间看上了我,我可能这辈子都以为他是我弟,对他又搂又抱。那个将我关起来的人,就是仇见月。” 丘遇白静心倾听,说到重点时不禁双目含威将视线死死地盯着竹易如,责备质问兼而有之,像是在说‘你是干嘛用的?居然让她被人囚禁?’初未来有意忽略掉丘遇白的不满,自顾自地接着说:“仇见月的个性,怎么说呢,总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终于想明白他像谁了。” “谁?”问话的却是竹易如。 初未来索性回答:“戈白雪。当然了,是我们都认识的冒牌的戈白雪。我不能确定仇见月是不是白眼狼,但他的狼性让我不得不防。我看到的,当竹易如和他干架的时候,他那种与将人置之于死地的眼神,令我毛骨悚然。” 丘遇白将烟头摁灭,摊摊手,说道:“我始终不明白你的目的,难道我只是呆在美国,像一只训练有素的狼狗般,嗅一嗅有没有发生什么重大事件,仅此而已?” 初未来不禁被丘遇白的比喻逗笑,她干脆利落地接过话头:“不,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将我弟弟带回红棉。” 初未来的话音刚落,竹易如和丘遇白不禁一怔,不约而同地盯着初未来,两人眼神里都透露着反对之意。 初未来早就预料到两人的反应,镇定自若地说:“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如果仇见月有什么举动,绑架我弟这种事他是做得出来的。要知道,他曾经非法拘留过我,尽管他知道这样会得罪仇见阳,但他毫不在乎。 仇叶不喜欢他,而仇叶也从未对自己的厌恶稍加掩饰。对待这样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仇叶,可想而知仇见月会有多不留情面不留余地。” 初未来的分析像是引起了两人的重视,丘遇白重又将黑色边框的眼镜戴上,若有所思地问:“两个问题。第一,你是让我光明磊落的去,还是掩人耳目地走?第二,假如你的假设成立,你怎么保证你的宝贝弟弟仇叶愿意跟我走?” 初未来爽朗一笑,丘遇白问怎么去,这说明他愿意帮自己这个忙。她满意地点点头,说:“我选择后者,你必须掩人耳目地走,反正仇氏家族都不认识你,仇见月就不见得会对你有所警惕。至于第二个问题,好办。” 初未来从兜里翻出仇叶在她临行前赠予的黑色过时mp3,将它转交到丘遇白手上。“这是我弟弟爱不释手的东西,你要好好保管,以后要将它完好无损地还给我。如果有一点损坏,我一定会拆了你的家的,小丘哥哥。” 说完一番警告恐吓兼而有之的威胁话之后,初未来才补充道:“我弟弟见到这个mp3,就会跟你走。” 丘遇白接过初未来递来的mp3,饶有兴味地将它抬在眼前细细观赏。 初未来依依不舍地抢过mp3,将它放在手心里紧紧握着,“等到我妈回到美国,你就功成身退。我也希望这阵子西雅图能太平一些,但我实在对仇见月的人品不敢恭维。” 竹易如微微点头,不知是对初未来的安排表示支持,还是对初未来对仇见月的评价表示认可,而然不管怎样,他都默许了此番安排。“你的行程,最好连戈白云都不要透露。”竹易如凝神注视丘遇白,一脸凝重地嘱咐道。 丘遇白心领神会,淡淡地笑道:“你们的要求越来越过分了,居然要我瞒着我的领导?” 初未来报复地朝丘遇白翻一白眼,得意地扯了扯嘴角,说:“你不是同样把我辛辛苦苦才找来的人给藏起来了?一个萝卜一个坑,既然你不愿意透露杜小信的行踪,那你就顶替她。” 丘遇白认命地点点头,实在怕了这个脾性刁钻的丫头,“你希望我什么时候启程?” “越快越好。”初未来不假思索地说,将弟弟仇叶的mp3郑重地再次交到丘遇白手上,“我弟弟是个心思敏捷的人,他半点不输于我,你会喜欢他的。” 丘遇白接过初未来递来的mp3,这个烫手的山芋从今天起就和自己捆绑在一起了。谁叫自己心甘情愿为初未来这个认识将近七年的丫头奔走呢? 初未来,丘遇白将她视之如亲妹妹。 ------------ 150.黑白照 初未来和竹易如二人再次回到白云公馆,已是翌日清晨。两人一夜不曾合眼,眼眶外被一圈黑印锁住,使得疲倦的脸上多几分憔悴。 两人并未休息,径直走入初常在的寝室。替两人开门的是印月,此情此景让初未来稍稍放了心,没想到妈妈如此之早就在此照料。 初未来快步走进卧室两步,由于心心念念牵挂着父亲,没有察觉到对印月脸上泛着的明显的异样情绪。 心思敏捷的竹易如却读懂了,内心怔怔,不知该不该阻止初未来继续前进。 初未来终于发现,母亲印月之所以能腾出手给自己开门,原来是因为她根本无法靠近床沿一步。她讶异地回头看向母亲,只见母亲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双目投来的淡淡微光似乎带着一层水气。 “我爸怎么了?”初未来圆睁着眼,心乱如麻。看着把房间围得水泄不通的医疗人员手忙脚乱,一道道穿着白袍的人影在她眼前左右乱窜,忙得不可开交。 而自己,被这些身影堵着,半步靠近不得父亲的床沿,自己竟然成了一名可有可无的过客。父亲的生命是否可以延长,仰仗的是这些大半辈子以针筒和寒光闪闪的手术刀为伍的医务人员。 初未来幽深的目光透过重重人影,终于看见安然熟睡的父亲,正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外界的一切骚动都无法将他从睡梦中惊醒。 初常在双目紧紧地合着,一脸安详,像是在做一场世纪之梦不愿起来。 戈白云站在窗台前静静立着,沉着的脸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哀怨情绪。见初未来朝自己快步走近,他将垂下的手抬起,手中捏着一张白纸。 初未来接过纸张,随意一瞥便认出那是父亲的笔迹,由于重疾缠身,以往力度十足的笔锋已弱了许多。 未来: 谢谢你把你母亲再次带到我身边,在我生命的终点,能看到自己亲人的最后一眼,了无遗憾。 听说你有个弟弟,你一定有办法让他喜欢你,就像我喜欢他一样,虽然我和你弟弟不曾见过面。 太好了,从前你少了母亲,但多了戈白云这个保姆。如今你虽然少了父亲,但却找到了弟弟和母亲。在不远的将来,甚至会有你的丈夫陪你走完这一生。 未来,真想看看你穿婚纱是什么样子的,真想知道你和竹易如会给我带来一个孙子还是孙女?但无论如何,那一定是个与众不同的人,至少,我孩子的孩子一定是幸福的。因为我的孩子是一个优秀的人,她是一个不输于任何男子的女子。 做人不能贪心,能见到你最后一面,能见到你的母亲,我该知足了。冥冥中自有定数,我不怨生命的残酷,我觉得生命是最美好的东西,来到这个世上我享受了许多,得到了许多。 在你出国后,我从来没想过还会再见到你。二十年过去,我从来没指望过还能再见到印月。但你,我的孩子,帮我实现了这两个愿望,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我真的很满足,很满足。 竹易如是个优秀的男人,比你爸优秀得多,我相信他能代替我照顾好你,我的女儿。 以前,总是顾着逃避对你母亲的思念,加班加点不要命的工作。如今,在生命尽处,才幡然悔悟,我对你忽略了多少,我给你的时间实在太少太少,但你从不怨恨我半点。 你的童年,若不是有戈白云的陪伴,回忆定是十分苍白。将戈白云视作父亲,好好地孝顺他,他爱你,就像我爱你一般。 女儿,来生,我希望你仍然是我女儿。 父,初常在手中的纸被初未来捏得皱皱巴巴,眼泪从她眼眶里溢出,控制不住地流淌到脸颊,再耀眼的阳光都无法照亮她已经模糊的视线。 她悲怆地看向父亲,嘴里模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成全他。”既然病痛那么痛,我就让你走。 戈白云格外沉静,他仍旧一动不动地立在窗台前,良久才沉沉地说出一句:“阿常给自己注射了大量吗啡,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初未来像是灵魂出窍般魂不守舍地点点头,抬头看向总是陪伴在身边的竹易如,指着那一道道仍在忙碌的白袍身影,“让他们出去。” 不一会儿,初常在的卧室又恢复了一片死气沉沉的安静,让人心情沉重,精神萎靡。 初未来坐在床沿,身边站着母亲和竹易如,仇见阳不知何时已悄然而至,众人在初常在的病床前围了一圈,让这个已然逝去的人不孤独。 “真好,不用和你说再见了。”一片死寂中,初未来的声音动人心扉地响起,话中明显地带着浓浓忧伤。她扯起嘴角,竟然轻轻笑了出来。“现在,换我们来思念你了。”初未来趴在初常在身上,用力搂紧。很久很久,眼泪不止。 初未来缓缓从初常在身上离开,慢慢拉动棉被。 初常在的脸终于被隔绝在白色棉被下,与这个世界生生世世地隔开。睡脸,是他留给这个世界上的亲友最后一个神态。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来生。 有,悲欢离合,无,悲欢离合。 分开一霎,便成永恒。 有一些再见,不需要道别。 ***地球另一边。 仇叶反反复复读着来自初未来的邮件,邮件的字数极少,却让仇叶久久舍不得将脸从电脑屏幕前离开。 仇叶: 很想你见我爸爸一面,以后只能看照片了。 不过我还有你,不是吗? 我忽然觉得,黑白照总有点唤醒死灵的魔力。 仇叶,真好,我不必看你丑不拉几的黑白照。 仇叶盯着屏幕将近两小时,脖子僵硬,硬是无法离开电脑。 仇见月不知何时飘然而至,站在离仇叶不远的几米开外,盯着仇叶沉着的脸饶有兴味地打量着。仇叶任由对方自由闯入,丝毫不介意仇见月的存在,将他视如空气。 “你真的一点也不好客。”良久,仇见月忍耐不了这般沉默,先开口招呼。英俊的脸上分明带着难以忽视的嘲弄,使他高高在上的模样多出几分傲慢,让人不敢靠近,不愿靠近。 仇叶剑眉轻扬,双眼始终盯着电脑屏幕,一语不发,嘴角边上却淡淡地挂着一抹笑意,这是真正的玩家脸上常有的表情。 不急不躁,不冷不热,让人不明不白。 仇见月随意抽出一把椅子坐下,指尖不停地在仇叶的书桌上弹动,眉目间透露出内心的疑惑,仇叶的电脑里有什么? 顿了顿,仇见月漫不经心地问:“你姐应该回到红棉了,让我猜猜,你在读她的邮件?” 仇叶面不改色,不露痕迹地将仇见月的问题回避开。仇叶心中明白得很,与其和对方辩驳,不如就让他活活地困死在猜测中无法自拔。 果不其然,仇见月得不到对方的任何回应,说变脸就变脸,目光犀利地射向仇叶,“像你这种一个月可以不说一句话的人,日子究竟要怎么过?” 仇叶心有不舍地将邮件删除,随意打开一个网站漫无目的地浏览,两目始终不愿回望一眼仇见月的专注,他惜字如金地回应一句:“安静的过。” “哦?”终于等到仇叶回应,仇见月憋着的一肚子怒意似乎松懈了些,“听说初未来刚到庄园第一天就打了你?但接受她对你来说好像不难。” 仇叶只是倾听,不回应。他在推敲,仇见月今日到访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聊家常?聊初未来? “比起竹易如,我更适合当你姐夫,你认为呢?”仇见月双眼充满了嘲讽之意,问话时自信满满,不曾存在一丝犹豫,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让仇叶感到格外刺眼。 仇叶皮笑肉不笑,稍稍扯了扯嘴角,不假思索干脆利落地回绝道:“不可能。” “是吗?”仇见月一拳捶在书桌上,发出一声震耳的声响,星星之火不知何时已被点燃,“仇叶,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你,让你一直这么厌恶我?” 仇叶从容不迫地合上笔记本,从仇见月身上直直地走过去,坐到床沿上准备午休。“你需要我的友善?”仇叶淡淡地回应一句,以问题回答问题,话语里听不出一点情绪。仇见月的存在似乎影响不了他半点。 仇见月面部神情有些扭曲,正当他欲要转身离去时,却出乎意料地听见仇叶的问话:“你喜欢初未来什么?” 仇见月止住脚步,缓缓侧过身盯向仇叶,“这对你很重要?” 仇叶不语,只想听到自己的答案,吝啬于解答对方的疑问。 仇见月浓眉一扬,仇叶直呼初未来的名字?而不是姐姐?难不成他依然没有接受她?定了定神,仇见月满不在乎地接着说:“我想要她,就这么简单。” 因为她是印月的女儿?因为她身后有白云集团的位置?仇叶在心底里问,仇见月不痛不痒的回答也是意料之中,不能指望仇见月会把心思lang费在情情爱爱上,这太不符合他自私自利的性格。 仇叶在床上躺下身,不顾仇见月在场便将眼合上,自顾自地开始午睡。然而,仇见月离开的脚步声却迟迟没有响起。 “我是真心喜欢初未来。”仇见月听着让人感觉不到任何说服力的声音又起。 仇叶平心静气地闭目养神,任由对方在卧室留步,这与他何干? 他的心,早已飞往红棉。 仇叶惊觉,究竟是何时,自己对故乡的向往超越这个庄园这个国度这生活里的一切? 姐,一切安好,这是我们许下的承诺。 ------------ 151.谋杀启事 “你瞎了吗!”一声尖锐刺耳的叫骂响彻整个多瑙河西餐厅。 一副贵族气派打扮的盛迎迎急切离座,这碗法国黑菌蘑菇汤糟蹋了她一身昂贵的行头,右手腕上那只价格不菲的白金手表跟着遭殃。 “对不起,很对不起。”女侍应心知理亏。 餐厅经理飘然而至,立即招呼另外两名女侍应清理现场,向盛迎迎欠了欠身,自责地说:“盛小姐,实在非常抱歉,这是毛巾,您先擦一擦,您这顿我们给您免单,请盛小姐息怒。”经理边说边瞄一眼女侍应还不见隆起的肚子,打个眼神,示意她先离开。 “想走!”盛迎迎不依不饶地一手扯住女侍应的长发,脏了我的衣想不了了之?就凭你这种贱民也配惹我生气?盛迎迎‘哼’的一声冷笑,举起右手掌,不打不痛快,揍了再说。 一个短发女子中场出现,动作极快地握住盛迎迎的手腕。 初未来苍白的脸透出几分寒气,清澈的双眼冷冷地盯住闹事者,态度却十分平和,“她是孕妇。” 盛迎迎比初未来高出五厘米,这种微妙的距离使她略占上风,她居高临下地蔑视对方,稍一用力,抽出自己的手,顺理成章地将怨气转移到初未来身上。 “啪”的一声,一记清脆的耳光落在初未来脸上。 盛迎迎玩味儿地留意对方的脸上,逐渐泛起红色,扬扬眉,趾高气扬地说:“你什么身份?谁让你多事?不知所谓。” 躁动的西餐厅顿时冷却,盛迎迎心满意足地走回座位,已然气消,这巴掌打得真过瘾。盛迎迎抬起头,鄙夷地再次看看初未来猩红的半边脸,伸手拿起桌边的白毛巾,轻轻擦去衣上的液汁。 初未来不怒反笑,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脸颊上那股刺热的疼痛似乎干扰不了她。她若无其事地走向盛迎迎,瞧一眼桌上的牛排,端起后瞄准目标,准确无误地摁在盛迎迎脸上,双目瞥过盛迎迎对面的冷艳男子,抢过他的红酒,手轻轻一扬,红酒肆无忌惮地洒泼在盛迎迎脸上。 盛迎迎显然没预想到对方会反击,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卦弄得措手不及。原先洁净的脸只有高价粉底,此刻混合了黑椒汁和酒精,整个脸部显得滑稽不堪,活脱脱像个疯婆子。 初未来俯视坐在椅上的丑角,顷刻之间两人高度对换,优势对换,连胜负也对换。初未来轻启朱唇,振振有词地说:“吃饭你就好好吃,别惹事,也别装逼,难道别人是人肉做的,你是猪肉做的?整天昂着头,你不怕摔断脖子?” 初未来冷冽的女中音在空中荡气回肠,她看一眼不远处一名白色制服男侍应,说:“此人,永远不得走进多瑙河一步,一分钟内,我不要再看到她。” 坐在盛迎迎对面,至始至终保持缄默的竹易如,饶有兴味地看待这一切。盛迎迎小题大做欺负弱小他早已看惯,但还是头一次看盛迎迎吃瘪。好个清瘦脱俗的烈女子,敢于以这么霸道的方式挑战飞扬跋扈的盛迎迎。 竹易如有着与盛迎迎同样昂贵的行头,两道浓眉横在脸上,瞳孔深邃,使一张冷若冰霜的脸更加高深莫测。竹易如气定神闲地递去一张餐巾,“擦擦脸,我们走。” “凭什么?把她叫出来,你们老板叫什么名字!”盛迎迎的惯性骄横不让自己服输,从不知输字怎写。 “有仇必报,先去金莎喝酒。”竹易如语气冷冷,心不在焉。 下逐客令将盛迎迎赶走后,初未来来到自己的办公室,逐渐平复内心。 初未来是红棉大学外语学院的高材生。除上课时间,她要么泡图书馆,要么坐办公室,事业学业两不误。高考结束后,初未来用两个晚上加班加点拟一份《创业计划书》,拿到50万创业基金后,在好友红雨的帮助下,多瑙河西餐厅顺利开张。红雨的爸爸开装修公司,初未来在事成之后分给好友20%的股份。 初未来的爸爸初常在沉默寡言,工作占据他大部分时间,他极少有时间陪伴女儿。 初未来没有母爱,从出生到现在她没见过母亲,父亲不愿意提起,她也就不问。有次按捺不住好奇心,尝试把父亲灌醉,企图通过‘酒后吐真言’能找到蛛丝马迹,但只要触及母亲问题,父亲便三缄其口。 初未来回过神,听见手机铃声响起,随着声音源头四处张望,找到自己的手机,“红雨?” 电话那头,红雨微醉的嗓音传来:“我在酒吧街,过来陪我喝几杯好。” “哪个酒吧?” “天字码头。” 电话里,红雨的消沉使得初未来十分不安,她立即赶到酒吧,借助微弱的光线在角落一处找到红雨。 “我不想走。”看到初未来后,红雨坐直身子,把最后一口啤酒喝完,惨淡一笑。 “发生什么事?” “分手了。”十多分钟后红雨开始哭诉,“步生花,他不要我了。电话不接,短信不回,我跑到他家,蹲在他家门口两个多小时,他就是不开门。” 初未来两步一跨走到红雨身边,俯下身把好友抱住,“我会一直陪你。” 由于不放心,初未来把红雨带回家,等红雨睡死睡熟,她轻手轻脚地爬下床,拿起书桌上的手机,快步来到阳台拨通电话。 很快等来对方的回应,“喂?” “你真绝,一点旧情不念,步生花,你告诉我原因。”初未来一开口便是忍极而怒的指责。 步生花知道对方来意,良好的教养使得他保持君子风度,“我喜欢上别人。” “说得轻巧,你喜欢上别人,却是用红雨的专一来买单。那yin/妇是谁?”初未来的嗓音一下子提高。 初未来的咄咄逼人,使得另一头的步生花再不客气,“男未婚女未嫁,你怎么说话的?我有选择的权利,早就对她没感觉,是她死缠难打。” “花生,你在和谁聊电话?”一把张扬却有些耳熟的女声从电话里传来,初未来不禁略皱眉头。 花生?只有和他亲密的人才会如此称呼。 “步生花,你在哪,我要见你。”初未来显然已被激怒,她不能允许任何人伤害自己的朋友。 步生花十分清楚初未来的动机,但他毫不在意,挑衅地回答:“我在金莎会所,香格里拉包间,想来就来,我此刻可快活了,不介意和你分享一下我的喜悦。” “你等着。”初未来咬牙切齿地挂上电话。 ------------ 152.找死人看病 深宵,两个人被强行带到初未来面前,这两个人拥有同一副长相,若不是熟悉她们的人,根本分不出到底谁是谁。 初未来在起居室里等候已久,看见两人白净清丽的脸后微微一笑,歉意地朝对方点点头,“对不起,三更半夜把你们抓来,就是突然想念,一秒都等不得。” “未来,这个见面礼可有点蛮横。”先应声的是妹妹季英子,她曾经受雇于初未来,和杜小信冒险奔至上海,找出云母和戈白雪之间的猫腻。 初未来接受季英子掷地有声的责备,站起身来欠了欠身道个歉,随后接着说:“要骂要打赶快来,等下就要和你们谈正事了。” 季禾子态度温和,心知初未来深宵将自己找来,定是有什么迫不得已之事。她和颜悦色地向初未来报之以微笑,“未来,有事直说,这次是要我们去寻死呢,还是去找死?” 初未来一个箭步朝季禾子走近,给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都不要,你们专研理科太久,我觉得吧,这知识啊就像营养一般,要均衡。” “所以?”妹妹季英子冲初未来点头微笑,释怀了方才压在心头上的点点不快,一双机灵的大眼睛在灯光下一闪一闪,毫不逊色。 初未来示意两人坐下,这对双生花这时才注意到默不作声的竹易如如同鬼魅般愣在沙发的一角。 季英子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这人怎么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初未来转眼瞥见竹易如一副如冰川版阴冷的面孔,不禁汗颜,提醒一句:“别吓到我朋友,笑一笑,生活更美妙。” 初未来明显不期待竹易如的反应,话说过之后便在他身边落座,盯着双生花开门见山地说:“想个办法跟学校请个假,到爱尔兰一趟。” 说到探险,季英子的精神就来了,“这一次要我揭秘的是什么?” “这次不玩卧底游戏了。英子,你也一把年纪了,改改你那玩心不改的德性。”初未来吐吐舌头,柔声责备道,脸上却带着明显的笑意,对英子的态度很是满意。“这次你的搭档是你姐,季禾子。” “这次我也有参与机会了,不需要给我妹跑龙套了?”季禾子脸上泛起两片红晕,整个人顿即精神焕发起来,驱赶走深夜给她带来的沉沉睡意。 没想到双生花的态度竟然是如此支持,初未来不禁升起一阵感谢之意,暗暗感谢上天对她的厚爱,亲朋好友都如此帮忙。回过神,初未来一改玩笑的态度,转而严肃地说:“这一次,你们到爱尔兰,寻找都柏林当地知名的整容医生。” 整容?双生花不禁各自朝对方瞄一眼,随后一同看向初未来,答话的是英子:“这个容易,到大医院一看,应该都挂着各科的主治医师。” 初未来遗憾地摇了摇头,“不可能,因为这个人已经死了。” 双生花动作整齐地瞪大眼,膛目结舌地看着初未来一动不动,“死了?” 初未来颔首算是回答。 英子如坠云里雾里地,不明所以地问:“找这个人干什么?” “看病。” 这下,连坐在一旁始终不啃声的竹易如都坐不住了,“你让她们找死人看病?”竹易如好听的男中音里明显地透露着不认可的态度。 初未来耐人寻味地点几下头,压低嗓音说道:“不错,找死人看病。” 初未来不顾竹易如明显的反对,自顾自地安排道:“我连这个人到底在不在都柏林都不清楚,不过是赌一把搏一搏。若是查无此人,你们就分头行事,一个到美国,一个到加拿大,届时我会安排人和你们接头。 不过,我有六成把握能在都柏林找到这个人,因为戈白雪将大本营定在都柏林,定是因为那里她掌控的资源最为丰富。” “这个人叫什么名字?”双生花齐齐问出声,和声的每个音都准确不误地对上,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 “不知道。”初未来满不在乎地摇头,接着打击道:“性别待定。” 季英子不禁满脸黑线,在一个不熟悉的城市寻找一个不知名的人物,是何其困难,“那怎么找?你至少要给我一点线索。” 竹易如无奈地吐出口气,代替初未来回答:“这人曾经致富,不久便辞世,非自然原因死亡,这是其一。 其二,这样有名的医生定是治好过不少人,从医院的成功案例下手。要注意的是,要向医院看前几年的案例,因为这个我们要寻找的医生已经死了有些年头了,大概五六年前意外身亡。” 不待双生花两人开口,初未来紧接着将戈白雪和整容医生挂钩的死亡原因层层剖析,整个故事听在初未来绘声绘色地阐述下活灵活现,听得两人津津有味。 季禾子从带着血腥但曲折不断的故事中回过神,双目中闪过一丝疑虑,“如果这位倒霉的医生具备忠诚的高尚品质,也不一定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人品多少可以给人带来一点好处。” 初未来不置可否,眼皮上有两圈重重的黑眼圈,这是两天不曾合眼的结果。她痛痛快快地喝下一杯黑咖啡,继而说:“对方嗜血,杀人是会养成习惯的,如果霍正平那些人那么好心,云母就不用死了。” 说着,初未来将随意丢在茶案上一张被人有意背面朝上摆放的照片递到双生花面前,“这是冒牌戈白雪,是个美人胚子。” 双生花看着手中的照片,果然如初未来所说,是个美女子,身材高挑,线条极好。“模特?” 初未来颔首,但笑不语。 “未来,这太难了。”季禾子束手无策地叹口气,“这比上次的任务要困难多了,不知名不知姓,连具体地点都不详,这如同大海捞针。” 竹易如抢过初未来正要喝下的今晚的第六杯黑咖啡,严词厉色地批评道:“这可以腐烂你的胃。”放下咖啡后,竹易如转而看向双生花,虽不同意初未来的做法,但他知道怎么去支持自己反对的事。 稍加停顿之后,竹易如慢条斯理地开口道:“佯装患者,但又对技术缺乏信心,医院为了销售不介意和你们分享一些成功的案例。有了这张照片,应该可以替你们解决不少问题。” 季英子不禁弯起眉梢,清秀的脸上落下一抹淡淡的忧色,“如果我拿着这张照片到处乱晃,会不会张扬了些?” “是有点张扬。”初未来颔首表示同意,“拿着这张照片,如果有人认识照片上的人,定会面露异色,到时候你们点名,要戈白雪的医生动刀。如果不认识,那就佯装要整容成这个样子,比划比划,问问费用就忽悠过去了。这定是一笔昂贵的账,探听下价格总是好的,毕竟,能付这样一笔费用的人屈指可数。” “你怀疑有其他医生认识戈白雪?”问话的是英子。 初未来点点头,说话的却是竹易如:“精确地说,我们怀疑有其他医生认识整容前的戈白雪,但不排除有漏网之鱼认识整容后的她。” 初未来盯着双生花时而蹙眉,时而作深思状的认真的脸,轻轻扬眉笑着说道:“中西的审美眼光不同,也许他们会认为你们有必要整整容什么的。重要的是,走进去的都是顾客,整容医院那边应该会加足马力说服你们接受手术。” 顿了顿,初未来迎上双生花投来的复杂目光,接着说:“在上门寻医的时候,我建议你们单独拜访单独咨询,你们这副模样,让人记住并不难。谁能忘记你们这两张一模一样同时出现的脸?” 顿了顿,初未来朝禾子投去一个赞扬的眼神:“我会给你们其中一人配个假发,我想禾子把头发留长了定是更美。” 季禾子脸上绽放出一抹毫无破绽地微笑,“这样就不用大费周章地整容了。” 初未来朝二人眨眨眼,继而阴沉着脸说:“如果发现有人跟踪,立即取消所有行动,毫不犹疑往机场赶。” 听见初未来的话,季英子心有余悸地点点头,不禁想起在上海执行任务的时候,自己被不知不觉地下了安眠药,若不是杜小信及时将自己送进医院洗胃,自己估计已一命呜呼。 季禾子面带忧色,并不是担心任务本身的危险程度,而是对这棘手的任务有些缺乏底气,信心不足。 起居室里,出现了首次相对较长的沉默。 良久,竹易如先开口,给即将要远赴欧洲的两人说上几句窝心的鼓励话:“我已经安排人手在韩国各大知名的医院做做调查,我相信会有来自欧洲的医生到过当地做技术交流。届时,会有人在都柏林的机场将名单交给你们。但是,名单不一定比那张照片有用。” 竹易如的话像是一道闪电般击中初未来,她用力拍打一下脑门,茅塞顿开,豁然开朗,“也许,会有从韩国移民到爱尔兰的医生也不一定。毕竟,整容这个行当,无人能及高丽人。” 双生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两人的动作仍然是那般整齐利落,仿佛被人刻意训练过一样。 经过一夜探讨,季英子的心绪逐渐明朗,她在心中开始默默地做着策划。也许,这个任务并没有她们想象中那么难,只要分工得当。 ------------ 153.隐患 美国,西雅图。 仇叶从学校回到庄园,只见门口意外地停着好几辆陌生的豪华轿车。仇叶不解,是父亲回来了吗?转念一想又摇了摇头,不可能,父亲从不带车队围堵在别墅门口。 仇见月从门口走了出来,身旁站着一个陌生男人。 仇叶冷冷地站在不远处细细打量,陌生男人与父亲年纪相仿,着装打扮与仇见月的高高在上不相上下。只见他们友好地相互握了握手,随后各自道别。 中年男人坐进车队的第二辆轿车,随后车队一前一后鱼贯而出,整齐有序地离开庄园,走出仇叶的视线。 仇叶谨慎地将陌生男人的脸庞刻进脑海。 不等仇叶从车队离开的方向收回视线,仇见月便信步迎了上来,双目闪过一丝狡黠,用一副长辈的口吻问道:“放学了?” 仇叶对仇见月这副嘴脸嗤之以鼻,却将鄙夷留在心间,脸上面无表情,喜怒不形于色。俊美的脸在昏昏沉沉的春末斜阳下亮堂堂,轻易就将仇见月热血方刚的帅气比下去。 仇叶不予理会,想径直回房,无奈仇见月伸出左手将他的去路横横地拦截住,“你总是学不会以礼待人?” 仇叶的五官像是被冻结固死在脸上的每个部位,恁地怎么激他惹他都无法让他的脸皮抽搐一下。他一动不动双眼犀利地迎上仇见月瞳孔里散发出的冷冷目光,“这是我家,不属于你的交际范围,好自为之。” “哦?”仇见月有意将嗓音提高几度,“这么说来,你是不欢迎我?” “我不欢迎你的朋友。”仇叶冷若冰霜,面无表情地纠正道。 仇见月依然没有放仇叶回去,胡搅蛮缠地挡住仇叶的去路,挑衅道:“这是我爸的家,作为他的儿子,我有保护这里的义务,也有使用这里的权利。” “你连你爸是谁都不知道,这里也不是你家。”仇叶冷冷撇下一句,推开横在眼前的仇见月的手,不疾不徐地走进了屋。 “我爸是仇见阳!”仇见月冲仇叶的背高声吼道。 仇叶佯装没有听见,很快便消失在别墅的门后。 仇见月并未就此离开,他双眼射出灼灼目光,咬牙切齿地抿紧唇,像是要将仇叶咬碎在唇里。他立在斜阳的柔光下,双拳紧握,青筋凸起。 “仇叶,这是你逼我的,日后别怪我狠心。”仇见月怒恨交加,双目直直地盯着仇叶消失的方向望去,不甘心地背过身,钻进自己的车驶出了庄园。 ***夜深,仇叶将自己关在卧室里,神情严肃地想着事情。 初未来的邮件为什么突然终止了?她一直以来恪守承诺,每日必会给他发来邮件。然而自从那一封关于初未来父亲病逝的邮件到来之后,仇叶便失去了初未来的音讯。 她遇到什么事,发生什么事了吗? 仇叶的剑眉紧紧锁着,苦恼地看向窗外那一片黑压压的夜色,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迎合着他略带忧伤的心情。 仇叶决定信步走到电脑前,虽然初未来的邮件已终止了好几天,但他依然坚持着每天给她汇报自己的行程,是坚持,还是习惯了呢? 仇叶轻轻扯了扯嘴角,头微微仰起自嘲地冲天花板笑了笑。 你在中国过得好吗?到家了,你还会回来吗? 熟悉的一切,是不是比这里的都好? “记住,要一切安好。”仇叶在嘀咕一句。 ***再一次回到庄园,初未来感受着这熟悉的吸气,贪婪地观赏着这里的全景。风景依旧在,心情却大大不同了。 初未来没想到,才刚道别不久就动身回来了,想起即将要见到仇叶,初未来脸上难掩欢快之色。 这接近半个月时间,弟弟过得怎么样? 然而,迎面撞见的却是仇见月。 仇见月替养父仇见阳开了门,却不曾料到初未来会跟着养父回到庄园,先是一怔,瞬即又恢复镇定,双眼却控制不住地瞥向初未来。 初未来昂首阔步,径直从仇见月眼底下走了过去,像是从未见过他一般,脸上依旧保留着喜色。绝不能因为这种人扫自己的兴,才下飞机,初未来不愿意自己摆着一副臭脸与弟弟相见。 “仇叶,我回来了。”初未来一边飞跑着奔向仇叶的卧室,一边高声欢呼。 仇叶此时正坐在新购置的钢琴前,心不在焉地弹奏着杂乱无章的旋律。听见初未来的呼声后,他半信半疑地侧过脸,看向门口,我产生幻觉了? 初未来的呼声一阵接一阵,越来越近,越近越响,真实地充斥着这条长长的走廊。 不等仇叶反应过来,卧室门被初未来用力地推开,初未来单薄的身影明晃晃地出现在仇叶眼前。 初未来飞身冲到钢琴前,“弹一首给我听听,我只听过mp3,没听过现场演奏版的。”说着,她双眼凝视自己的弟弟,接近半个月不见,他并无太大变化,还是离开前那副不冷不热的模样,难以从他脸上读出情绪。 弟弟的沉默和竹易如的是不一样的。竹易如的沉默是沉着,而仇叶的沉默却是融化在身心里,非常孤僻。 仇叶双眼紧紧盯着初未来,仿佛难以相信她真的存在一般,久久未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 “来,笑一笑。”初未来用手捏了捏仇叶俊美的脸,做个鬼脸。 仇叶听从初未来的指挥,似笑非笑地扯扯嘴角,努力配合,半天才挤出一抹难得的微笑,却发自真心。 初未来满心欢笑,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下,仇叶好歹已经躲过一劫,仇见月并没有对他怎么样。 仇叶移开脸,手起手落弹响琴键,巧妙地躲开初未来与之对视的视线。 旋律又在这个房间美妙地响起来,初未来回想起和仇叶初次会面的情形,嘴角边上不禁泛出笑意。听着听着,初未来情不自禁从身后双手环抱仇叶,头枕在仇叶肩上,俯首帖耳,轻声说道:“仇叶,恭喜你,完好无损地等到我们回来。” “打架的话,我不会输给仇见月。”仇叶一边弹琴一边应声回答,双眼未曾看向琴键,却毫无阻碍十分流畅地将曲目演奏完毕。 初未来听见弟弟的回答后稍稍迟疑了些,“你们打过架?” “还没。”仇叶低声道。 初未来蹙眉,总觉得仇叶的话有些许不妥,一时又察觉不出哪里出了故障。 “邮件。”仇叶凝神注视着初未来静静出神的脸,低声打破了两人间短暂出现的空白:“为什么断了?” 断了?邮件?初未来不解地弯起眉梢,瞅了瞅仇叶冷如冰川的脸,方才惊觉,自己已然连续几日荒废了邮箱,为的是要给仇叶一个惊喜。“我一心想着要给你惊喜,生怕自己憋不住,就好几天没登录邮箱了。怎么,你该不会是想我了吧?”初未来朝弟弟眨眨眼,玩心大起,朗声笑了起来。 仇叶盯着初未来煞白煞白的脸,别有用心地岔开话题,“mp3呢?”仇叶如报复般伸出手,幽深的瞳孔里闪烁着阴晴不定的光芒,“还给我。” 初未来‘啪’的一声拍了下去,娇皮嫩肉的小手自然而然地落在仇叶的手心。“已经送人的东西还想要回去?你的人品已经没通过上帝的审核吧?”初未来佯装生气,一脸尽是不快的表情。她满不在乎地撇撇嘴,不屑地朝仇见月翻了个白眼,未曾察觉仇叶已将她的手轻轻握住。 此时,竹易如正好站在门外,撞见这颇为暧昧的一幕。 “过来。”竹易如站在门框里,打断这姐弟情深叫人误会的场景。 初未来侧过头,看见竹易如阴冷着脸站在门外,神色有些许不对,她赶紧抽回搭在仇叶掌上的手,快步来到竹易如眼前,“怎么了?” 竹易如二话不说便将初未来拉走,不容她多加解释。 初未来百思不解,只得听之任之。直到回到卧室,竹易如重重地将卧室门关响后,才问:“到底怎么了,干嘛无端端摆一副臭脸?” 竹易如一时气结,懒得解释,将初未来愣在一边,转身走去整理行李,将两人的衣物一件件挂入衣柜。 “到底怎么回事?”初未来不明所以,感觉到竹易如浑身散发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气。 竹易如埋头苦干,不解释,不答话。 初未来忍无可忍,一脚踢歪了行李箱,发出一阵声响,“说!到底怎么回事?”她字字有力,指着竹易如的鼻尖寻求解释。 “仇叶。”竹易如极不情愿地微启双唇,克制着不满的情绪说道:“我知道你和仇叶感情不错,但要注意那是你弟弟。” 初未来交叉双手,竹易如莫名其妙的指责怎么也听不进去。她努努嘴,委屈地申辩:“我又没非礼我弟。” 不等竹易如笑出声,初未来接着说:“我弟好看是好看,年纪也太小了些。我这不是已经许配给你了吗,怎么能心猿意马?关键是他是我弟,世俗不允许,伦理不允许,我不允许。” 竹易如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祥和,格外温柔。真是拿这个顽皮的主儿没办法,他硬是压下心头刚涌起的醋意,宠溺地捏了捏初未来白里透红的脸颊,“我绝对相信你,但我不相信和我一样好看的男人。” 就算那是你弟,我也放心不下,算我敏感,算我狭隘,算我多疑吧。 内心深处,竹易如已隐隐察觉到感情隐患。不论这是来自于仇见月的压力,还是仇叶。 ------------ 154.制造矛盾 晚膳后,初未来好不容易找了个空隙躲开了竹易如,随后鬼鬼祟祟地潜入仇见阳的书房,不一会儿后又慌慌张张地跑回卧室。使用138看书网阅读器看千万本小说,完全无广告! 初未来正要把卧室门关上时,藏在门后的竹易如的脸洁白无瑕地呈现出现。 “去哪了?”竹易如皮笑肉不笑地问。 情急之下,初未来唯有嫁祸给弟弟仇叶,“去找我弟。” “去找你弟至于这么紧张?要将我摆脱?”竹易如面不改色,面无表情。 初未来汗颜,手心冒出冷汗,这真不是个容易忽悠的主儿。初未来不知如何开脱,唯有迎风直上,昂首挺胸捏着腰,理直气壮地说道:“摆脱你?有这必要吗?大家都同床共枕那么久了,你脑袋都在想些什么?整天胡思乱想,小心以后变豆腐渣。” 被初未来这么一吼,竹易如定了定神,难道真是我多疑?清了清喉咙,竹易如悻悻然地说:“好,这次饶了你。” 见初未来稍稍松口气,竹易如心头又紧,看来此中有端倪,“说,刚才去哪了?”竹易如佯装轻松,漫不经心地问。 初未来不知自己已露出马脚,冲对方微微一笑,强自镇静,坚持说道:“去找仇叶。” 竹易如没再多问,初未来定是有什么瞒着自己,但他尊重她,等她想说的时候,自会大白于天下。 ***翌日。 初未来华丽丽地错过早餐时间,由于连日来几乎不曾合眼,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印月来催了几次,方才勉强从床上爬起来,步履艰难地加入到这顿热闹的午饭。 桌前围满了人。 仇氏一家三口,仇见月,最后是竹易如携着初未来入座。 仇见月不再是稀客,自从回国前仇见阳交代过仇见月,让他好好照顾仇叶之后,就像是无意之中将庄园的自由出入证交到仇见月手中。 仇见月来来往往,自由出入,不打招呼,不道再见。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俨然一副庄园主人的架势。看得仇叶眼皮突突地跳,恨得牙痒痒。 初未来冲着众人连打着哈欠,丝毫不掩饰自己不愿起床的事实。不经意间,初未来瞟到仇见月投来的灼灼目光。 初未来满脸嫌恶地皱了皱眉,“就不能收起你这贪婪的视线,让别人自在地吃顿饭?”说话时,初未来有意低下头,专心地喝汤,等待一旁的竹易如替她将牛排切成片。 满桌人鸦雀无声,初未来有意无意的挑剔无疑将方才轻松的气氛变得紧张。仇叶偷瞄一眼竹易如,只见他仿若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只顾着忙碌手中的牛排。 其他人明智地选择了沉默,若无其事地继续就餐。然而初未来的警告并未给仇见月明目张胆的打量带来压力,他至始至终双眼未曾从初未来的脸上移开。 仇见阳将饭桌上每个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像是为了没有感觉到此时愈发凝重的气氛,仇见阳冲养子瞄了瞄,淡然地说:“你不如就在这里住下吧,家里很久没有这么热闹。” 仇见月一怔,对养父仇见阳的邀请稍感意外。仇见月下意识瞥了瞥竹易如,却读不出对方的情绪。想着能终于能和初未来朝夕相对,不禁面露喜色。仇见月从思虑中回过神,直直盯着初未来,一张充满阳刚之气的英俊的脸明明很讨人喜欢,初未来却怎么看怎么碍眼。 “好。”仇见月缓缓点头。 仇叶面不改色,静静用餐,像是对发生的一切兴趣缺缺,于己无关。 竹易如寻思,仇见阳的安排虽说是在意料之外,但鉴于仇见月和仇见阳的关系如此密切,似乎又无可厚非。 餐桌的气氛比起刚才更沉更冷,印月拉下脸,对丈夫烂到家的建议是又怒又气,无奈不好在晚辈面前发作。 印月偷瞄一眼初未来,只见她抿着唇,硬是吃不下一口牛排,“味道不好吗?未来,我让厨房的人重新给你做一份好吗?”印月关切地问。 初未来索性摇了摇头,双目与仇见月对视。仇见月是毫不掩饰他的非分之想了?连仇见阳在场他都敢如此放肆? 竹易如百般克制,按捺住内心的怒火。仇见月如此目不转睛地盯着初未来,是对自己的挑衅,抑或是对长辈的无视? “哎。”不待竹易如发作,初未来一脸惋惜地叹口气,“恐怕,要脏了你一身的行头。”话音刚落,初未来动作利落地拿起玻璃杯,朝仇见月价格不菲的蓝色西装一泼,果汁溢出玻璃杯,玷污了仇见月一身昂贵的行头。 仇见月死死盯着初未来,青筋凸起,未曾在意脸上发上沾着的汁水。 初未来用纸擦了擦沾在唇上的油腻,不慌不忙地离桌,欠了欠身谦逊地说:“请原谅我的鲁莽,自然有人在这种虎视眈眈的眼神下照样吃得安心,但我不是那个人。”初未来轻轻一转身,潇洒而去。 “我们在卧室用餐。”竹易如离座,和仇见阳打过招呼便尾随初未来而去。 仇见月青筋暴起,在白皙的额上突突地跳,脸皮不自然地抽搐几下。初未来总是乐此不疲毫无顾虑地羞辱自己,无论在何时何地,她像是总是处在上风,对自己不屑一顾,肆意妄为。 这顿午饭就这样不欢而散,仍然留在桌前的印月和仇叶不禁松一口气,这意外的插曲让人忐忑不安,如坐针毡。 仇见阳不按牌理出牌,初未来亦是如此。而仇见月却过分坦白,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仇见月是在验证自己在父亲心目中的低位吗? 而初未来…… 仇叶敏感地察觉出端倪。 ***竹易如跟着初未来回到卧室,神色不定,“竹太太,请问你制造矛盾的目的是什么?” 初未来随意地晃了晃脑袋,双眼闪烁着狡黠的目光,“不就是发发脾气。” “客观地说,你脾气确实不怎么好,但你从不乱发脾气。”竹易如翘起嘴角笑了笑,初未来自昨夜到今天便有点古怪。相识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她对自己有所隐瞒。 “到底是什么值得你公然与仇见月敌对?”竹易如神情肃穆地盯着初未来。 初未来意味深长地浅浅一笑,“除了你,谁都不能像他那样看着我。” 竹易如将这句亦真亦假的情话记在心里,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相对柔和了些,“好,你愿意装作不知,我愿意佯装相信,绝不打破这个平衡。”话虽是这么说,但在心里,竹易如却很是担忧。初未来有意招惹仇见月,无疑是是讨苦吃。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么做丝毫改变不了仇见月对她的态度,反而招来更进一步的骚扰。 竹易如心不在焉地吃着刚才进行到一般的午餐。她有意隐瞒的事究竟是有多重要,连我都不能告诉? 念及此,竹易如不禁蹙眉,脸上忧色尽显。 ------------ 155.涟漪 初未来心情凝重,一脸哀怨地走在午后灰蒙蒙的庄园路上。www.13800100.com/ 138看书网竹易如显然是生气了,否则不会将她凉在一边。但这也不能怪他,谁让自己开口,赶他走呢? 初未来只顾垂头,未察觉前方有人,一头扎进对方的胸膛。这是个陌生的胸膛,潜意识催促着初未来将对方极力推开。抬眼一看,果不其然。 常言道窄路相逢,千不该万不该,偏偏遇上了仇见月。 仇见月热辣辣的视线极具穿透力地投来,初未来离他如此近的距离能感觉到他的炽热和强烈的征服欲。 初未来咽下一口唾沫,下意识后退一步想要转身跑开。还没迈开脚步,对方就将她一手抓住,捏得她手腕有种压力的疼痛。 初未来扭回脖子,杏眼圆睁,煞白的皮肤在如此灰蒙的天底下显得更加清秀。“放开我。”初未来并未多加挣扎,还好这是在别墅之外,他总不会在森林小道上强迫自己打野战吧?略略定神后,初未来紧张的神经稍稍舒缓。 “为什么一看见我就想走?”仇见月明知故问,嘴角微翘,笑容使得本就帅气的脸更加吸人眼球。 初未来不屑地哼一声,“你明明知道我讨厌你。怎么?难道你忘了那三天你是怎么折磨我的?谁可以在有过那些经历之后还和你平心静气地友好相处?你应该给我介绍一名心理医生,我现在一看到你就毛骨悚然汗毛直竖。”初未来哗啦啦地一口气说完,眼神逐渐冷绝,不带半点柔情。 仇见月心知肚明,初未来的指责掷地有声,于他而言毫无半点辩驳的余地,却不愿就此放她离去。在这个别墅里,我几乎没有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想着,仇见月紧紧捏着初未来单薄的双肩,二话不说将她扯近,和她几乎脸贴着脸近距离相视。“你对我就这么厌恶?” 初未来僵硬着脖子,心中不安,他不会就这么强吻自己吧?我打又打不过他,光凭我三寸不烂之舌似乎也无法将他击倒,要怎么脱身才好?“放开我,有话好好说。”初未来吃过苦头,不敢再和仇见月硬碰硬。鸡蛋碰石头,伤的不过是自己。 仇见月心有不甘地松手了,初未来性子倔,自己同样脾气臭,和她对峙不过是两败俱伤,自己一点好处都得不到。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怎么就这么难征服? 就算竹易如很优秀,自己也半点不输他,初未来怎能把自己当地下泥如此糟蹋? 仇见月越想心里越不平衡,刚松开的手握紧拳头,“告诉我,你喜欢竹易如什么?他给你的,我可以给你更多。” “他给我的东西你也许可以给,但我留恋的不是他给我的东西,而是那些东西是他给的。”初未来脸上带着不可抹去的嘲讽,干笑几声后接着说:“就算你整容了,换成他的脸糊弄我,你也还是你,你是你,不是他,我看不上你就是看不上你。” 仇见月面部表情开始扭曲,呈现出内心深处极度的不满和愤恨,抬手想要抓住初未来,无奈对方巧妙地躲开,让他扑了个空。 初未来紧张不已,汗流浃背,因内心的焦虑脸上泛起红晕,“仇见月,你要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勉强的,这跟你的身份地位、财富学识无关,感情是最不讲理又机缘巧合的事。” 机缘巧合?仇见月不置可否,冷冷一笑。他从来不知放弃为何物,现在的一切都是自己争取来的。不让仇见阳又怎么可能看得上自己,修道院最不缺的就是孤儿,自己能在当时脱颖而出不仅仅靠的是幸运,而是聪明。那么,初未来我也同样可以争取,只要我愿意花上时间,哪怕抢我也要抢过来。 “给我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仇见月眼神闪过一丝恨意,随后又消失不见,只留下灼灼的目光,投向初未来那张满是疑惑的脸。 初未来被仇见月三百六十度大转的态度吓得一怔,仇见月忽然装起君子了?竟然如此谦逊? “怎么?”仇见月冷冷地笑了笑,“我想,你应该无权利干涉我的行动吧?你那么抗拒我,是不是生怕我动摇了竹易如在你心中的低位?你怕你自己把持不住,落得一个背叛的罪名?还是说,你已经对我有了好感,所以对我如此厌恶?” 初未来满脸黑线,被这种强压下来莫须有的罪名惹火,摁下这把被激起的怒火,此时将矛盾激化与自己而言无半点好处。初未来索性转身而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仇见月却追了上来,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意味,不依不饶地说:“被我说中了?” 初未来顿时气结,不顾一切一掌抽在仇见月俊逸的脸上,“让开,胡搅蛮缠的,说了很讨厌你,这样更讨厌你,就没有喜欢过你,你哪一点值得我喜欢?就凭你暴戾的个性连让我生气我都嫌掉价。让开!”初未来高声指责,将静深宵的午后激起一片涟漪。 仇见月何尝不知是自己死缠烂打?但他就是不甘心。凭什么只是因为出现得晚就要将喜欢的人拱手相让? 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仇见月不管不顾,强行拉着想要跑开的初未来,将她摁在胸膛上,锁在自己的怀抱里动弹不得。“我不会放过竹易如,记住我的话,我不会放过他。” 不待初未来挣脱,竹易如大杀四方地从初未来的后方隆重登场,打断了两人的感情纷争。 竹易如怒火冲天,勃然大怒,伸出手就是一拳,不等仇见月还手,竹易如狠狠地落下一脚,一个耻辱的脚印不偏不倚地印在仇见月英俊的脸上,看着格外刺眼。 “这是最后一次。”竹易如一手抢过初未来,气得怒火攻心,粗粗地喘气,“别纠缠我的女人,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不管在你身后站着的是仇见阳还是印月!” 初未来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一个几近丧失理智的竹易如,他双目怒睁,两颗极大的眼珠子发出极阴极冷的寒光,目之所及似乎能将人僵化,一种欲将对方置于死地的狠绝吞噬了整张脸,整个人显得杀气腾腾怨气重重,让人不敢直视,一看便想立即逃开。 竹易如将初未来拽走,将仇见月摆脱之后,方才松手,“赶我走,是为了让那个人有机可乘接近你?这就是你的目的?你也真这么做了?躺在那个人的怀里舒服吗?” 初未来无言以对,竹易如的话说对了一半,这的确是她的计划之一,但投怀送抱这事却和初衷不符。仇见月抱过自己,让初未来恨不得将自己塞进消毒柜干蒸两个小时。 “说话!”竹易如忽而将嗓门提高,字音里带着压倒性的制服之意,这样一股强劲之力让人不敢忤逆。 初未来一时语塞,委屈有之,愤怒有之,良久,才勉强将话从喉咙中挤出来:“说什么?别对我大小声!” 竹易如拳头握紧,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厌恶仇见月,初未来的不妥协不合作让他愤怒,将他的理智消磨殆尽。“看着你和别人抱成一团,你指望我给你什么反应?你是要我哭还是让我笑?”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初未来气得咋舌,心堵得慌,拉下脸干瘪瘪地来一句:“我要你走。” “再说一次。”竹易如一字一顿地催促道,脸上有种隐忍的痛。 初未来不语,伤害竹易如不是她的本意,需要他离开几天实乃迫不得已,说个明白吧他也一定不会同意。我该如何是好? “初未来,你欠我一个解释。”竹易如冷冷催促道,理智逐渐恢复,方才那一幕历历在目,实在是被那样无距离的拥抱逼得发狂。仇见月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将自己的女人搂在怀里,这算什么? 而初未来呢? 竹易如阴沉着脸厉声厉色地质问:“刚才,是你投怀送抱,还是你半推半就?” 初未来被竹易如的问话伤了心,奋力一甩手,从竹易如紧握的手里将自己的手抽回,“我自动送货上门,这样你满意了吗?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自爱,你的话还能再难听一点吗?”初未来气势汹汹地顶回去。 这个中午实在让她腻烦透了,竹易如比仇见月更难对付。初未来一脸疲乏,不管不顾地往回走,听不见追上来的脚步声,初未来停下,扭头回望,竹易如定定地立在原地,神情复杂地与自己相视,却不见往昔柔情。 初未来终究狠不下心,看着竹易如的五官痛苦地揉紧,心疼不已。方才,那个暴跳如雷的他自己还是头一次见。初未来甩了甩头,决定坦白,于是大步迎上前去。 然而,却迎来对方语调冷冷的回应:“别过来。” 初未来一怔,犹豫地停下脚步,等待对方的进一步发话。 竹易如冷冷一笑,五官各就各位,恢复到最初没有动情,没有动心,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变的状态,“我走。” 竹易如抛下最后一句话,直直越过初未来的肩,扬长而去。 ------------ 156.与虎谋皮 初未来如履冰雹,心口上一种钻心之痛让她几近窒息。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很想示弱追上去,想起昨晚在书房和仇见阳的对话,又压住投降的意念。 无论如何,我要先结束这一切,太多人因我而死。 初未来咬紧牙关,缓步走回别墅,却不敢回房,不愿意看到那个人收拾的影子,不愿意看到衣柜里逐渐减少的衣物,不愿意看到即将空荡的房间。 初未来失魂落魄地走在放眼看不到尽头的走廊,失落的脸上不乏疲倦之意,心口闷闷的,仿佛被什么堵住一般连喘息都困难。 不知不觉,初未来走到仇叶的卧室门口,琴声跌宕起伏地飘到耳际,像是具有魔力一般,引着听曲人越过无数障碍,推门而至,忘却所有,渐渐走向声音的源头。 仇叶利用眼角余光瞅见初未来三魂不见七魄地朝自己走来,他忽而中断琴声,侧脸注视,将初未来清秀的脸定格在瞳孔,无意将她的愁容锁入心窝。 初未来并未开口,和仇叶保持了一定距离,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双目直视对方,一动不动,不懂的人,还以为是一对两人深情注目,情深款款。 仇叶搁在琴椅上的手,有几根手指不自然地动了动。犹豫间,仇叶看见初未来的泪线越来越清晰,眼珠挂在脸庞一侧,等着有心人替之拭去。 仇叶二话不说离开钢琴,却不曾将初未来悬在脸颊的眼泪抹去。 初未来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仇叶暖暖地拥在怀里。仇叶的双臂力度适中,不紧不松,不带一丝占有的欲/望,不留半点放走的遗憾。 我想吻你。仇叶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却被他有惊无险地躲开,强自镇静。 初未来张开手回应弟弟的拥抱,这是整个庄园里,剩下的可以倾诉的人了。“我做了一件让自己不开心的事,伤害了自己很喜欢的人。” “如果不开心,为什么还要去做?”仇叶轻声问。 初未来惨淡地扯了扯嘴角,脸上留下强颜欢笑之后的无奈,“因为人活着有责任,只顾着自己快活是很自私的。” 仇叶紧了紧手臂,抱着才知道,初未来比自己想象中要脆弱。“你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坚强。”仇叶声音很轻很低,只让人勉强听见。 “坚强不是为了让别人看见,也不是为了比别人强大,仅仅是为了活下去。”沉默许久,初未来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仇叶静心听着初未来满心忧伤,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是什么让她这么忧郁? 初未来从仇叶暖暖的怀抱里抽出身来,凝神注视仇叶俊美的脸。仇叶眼中闪着的不容忽视的热切,如同一股暖流注入心扉,初未来不禁笑了出来。 “弟,你也没有表面上那么无情那么冷淡。”初未来像是揭露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般,满心欢笑。 仇叶颔首,极为认真地说道:“我一直是个很有爱的人,这张冰块脸不是我能选择的。” 初未来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她一直知道弟弟是个外冷内热之人。像是想起了什么,初未来牵着仇见月,两人一同坐在床沿边上,促膝而谈。 “你的mp3,我转手交给别人了。”初未来沉声说道,脸上泛起一丝忧色。她细细留意仇叶,他的五官如同正在播放的影片被谁摁下了暂停键一般,唯有眼睛的眨动表明他在聆听。 初未来稍稍安心了些,接着说:“这个人叫丘遇白,哪一天如果你遇上了麻烦,他会带你走。” 在得知初未来将mp3给了其他人时,仇叶心中不免失望,但他知道初未来不会糟蹋自己的礼物,一定是有什么苦衷。果不其然,在听完初未来的诉说之后,仇叶便马上释怀了。 “你怕我不相信他,丘遇白,对吗?”仇叶低声问。 初未来轻轻地点了点头,“如果知道这么快就回来,我不会将mp3交出去。我怕仇见月伤害你,但丘遇白如果空手而来,你不见得会跟他走。” 仇叶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笑意,初未来下意识用手擦了擦眼,经过确认之后,才相信自己眼见为实。 “如果仇见月真把我怎样了,他会带我去哪里?”仇叶好奇地问,笑意为这张冰冷的脸庞上色,使得仇叶整个人看起来很是冷艳,让人着迷。 初未来不假思索,应声答道:“红棉,白云公馆。” 仇叶不解,“为什么不是你的家?”说出话后才觉唐突,然而覆水难收,后悔已经来不及。 初未来却不觉不妥,“我的家已经不安全了,况且,我也入住白云公馆,那是戈叔叔的家。”初未来简要地概括了下自己的童年,成功地在仇叶心中,塑造了一个良好的‘白云’形象。 “为什么总是觉得仇见月会伤害我?”仇叶话锋一转,两人又再回到原处,目标直指仇见月。 初未来盯着仇叶的脸良久,他同样目光深邃地看着自己,仿佛要看进自己灵魂深处一般。仇叶和自己都有一双母音的眼睛,也许正是因为这双眼,仇叶才比较容易接受自己。 初未来从思绪中回神,慢悠悠地开口道:“因为你不喜欢仇见月,我想整个庄园上上下下包括他本人在内都对此心照不宜。仇见月自尊心极强,一点伤害都受不得,他的征服欲让他丧失理智,使得他不折手段。 他想得到一个人,他会把那个人关起来,无论那个人有多不情愿。若是哪一天,他想得到你手中的一切,比如仇氏企业,他不会吝啬对你的任何伤害,他会竭尽所能。” “他曾经将你关起来?”仇叶直截了当地问。 初未来颔首,不语。 仇叶蹙眉,想起今日午饭的那一段插曲,初未来和仇见月的冲突,仇见月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仇叶眉头不禁皱得更紧。“今天中午你太冲动。” 初未来笑而不语,只是看着仇叶,期待他把话说下去。 “你笑什么?”仇叶轻声嘀咕,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初未来忍不住抬起手,轻轻捏一捏仇叶俊美如画中人的脸颊。仇叶和竹易如都有相似之处,这两个人都像是不食人间烟火。 “说完了吗?”初未来反问,双眼带着鼓励,等着仇叶把心中所想全部倾诉。 仇叶不再拖泥带水,敞开心扉地说:“你今天的举动,等于和仇叶结下了梁子,这笔账他迟早要你还的,无论用什么方式。” 初未来点点头,弟弟的关心像一剂良药,治好了她原本伤痕累累的心灵。让她相信这一路走来,经过这么多磨难终是值得。 ***回到自己的卧室,初未来发现房间空无一人。打开衣柜,正如竹易如所说,竹易如走了,正如自己所测,衣柜里的衣物少了一半。 床上却坐着一人。 初未来看着印月长长的秀发散落在床沿边上,一张雪白的脸露了出来。“妈,你如果换一条红色长裙,就可以去拍鬼片了。” 印月对女儿的俏皮话不屑一顾,忧心忡忡地问:“竹易如是怎么回事?说走就走?怎么留都留不住。” 初未来一怔,“妈,你挽留他做什么?” 印月神色不定,晶莹的眼珠里透出两束目光,很是耐人寻味。她语重心长地回答女儿的话:“显然你跟你的长腿叔叔昨夜协商了什么,今天他就将仇见月留了下来。竹易如今日离奇出走更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他是我的客人,谁也不能赶他走。” 初未来听完母亲的话后,不禁叹息一声。母亲没有看起来那么温顺可欺,看来,我妈心如明镜,对外界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却不动声色。 定了定神,初未来方才慢条斯理地回答:“昨晚还是被你看见了,我还以为我够谨慎了。” 印月坐在床沿上纹丝不动,目光逐渐深邃,这双眼初未来也有,却不如印月这一双极致,“我什么都没看见,不过你的长腿叔叔从未让仇见月留宿,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既然这样的先例是发生在你出现以后,那么我不把账记在你头上,又该找谁?” 初未来面不改色地问:“妈,你是在怨我吗?” “是。”印月的话说得斩钉截铁,半点回旋的余地不留,“仇见月怎么对待你我很清楚,你为什么要犯傻,让他留在这里不外乎与虎为伍。” “与虎谋皮。”初未来纠正道。原来在这个庄园里,不喜仇见月的不止仇叶一人。 “与虎谋皮?”印月困惑地垂下眼睑,俄顷,问出天下母亲都最为着急的问题:“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初未来满脸黑线,略带责备地指出:“我爸尸骨未寒。” 印月却只是摇头,风韵犹存的脸仿佛不屑与奇花争艳,端庄娴静地冷在一边,坚持道:“这样做,仇见月就会死心了。你爸如果还活着,会和我持同样的意见。” 初未来坚定不移地摇摇头,通过眼神否定了母亲的建议。 这样一个不折手段的仇见月,岂会因为一纸结婚证书而就此罢手? ------------ 157.元凶 竹易如自踏进家门后一语未发,连晚膳都是静静地吃,吃完后又静静地回房。使用138看书网阅读器看千万本小说,完全无广告!蒋慕对儿子的突然归来深感意外,但根据儿子臭得不能再臭的脸色上看,蒋慕明智地选择了假装不知。 定是和未来闹矛盾,蒋慕不急着问明原因,耐心地等待儿子竹易如开口。 一夜过去,竹易如早早起床,走到厨房协助蒋慕做早餐。 “一晚没睡?”蒋慕实在看不下去了。 竹易如点点头,迎上母亲关切的视线,“她赶我回来,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很不想支持她,但她有她的原因,我也只能借着这个契机配合。” 蒋慕心领神会,和颜悦色地说:“她会来找你的,别担心。” 母亲的安慰起不了半点作用,竹易如心情依然放不下,暗暗思忖,就算她不来找我,我迟早也要去找她,就给她一点时间,看看她会忙碌出什么结果。 竹易如心不在焉地结束早餐,人在家里,心在庄园里,对初未来牵肠挂肚。 她起床了没? 她在做什么? 她的计划照常进行了吗? 蒋慕满是嘲讽地瞅了儿子一眼,语气里有些怒其不争的意思:“初丫头一定过得很好,你还是多担心一点你自己,别害相思病病倒了,到时候她来找你的时候还得让她反过来照顾你。” 母子两人正说着,门铃忽响。 竹易如蹙眉,是谁会这么早登门拜访?绝不是初未来,初未来安门铃总是接连不断长久不停,直到对方开门为止。 会是谁? 竹易如迅速将门打开,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名陌生女子。 这是个身材高挑的女子,和自己有着同样的黄皮肤,黑头发,一看便知是东方人。竹易如细细打量,与陌生女子平视许久,硬是让对方凉在门口迈不进家门半步。 “我不认为我认识你。”竹易如先入为主,一开腔便是中国话。 陌生女子颔首,低声道:“田心,是我杀的。” 竹易如握着门把手的手一紧,许久不吭声。刺刺的目光将他内心的讶异出卖,他强行压住心头涌起的震惊之意,本是平静的脸上杀气渐浓。他盯着这位语出惊人的不速之客说:“这位凶手小姐,我家不是自首的地方。” 竹易如话中另有所指,这位训练有素的杀手显然已敏锐地察觉到。“我不是霍先生派来刺杀你们的,我从霍先生手底下逃了出来。” 陌生女人说着一口不地道的普通话,竹易如听着很是纠结。蒋慕看着儿子立在门口迟迟不放人进门,立马上前围观,然而陌生女人只说了一句:“我有话要说。”之后便三缄其口。 竹易如不愿意让这个声称自己是杀人犯的女凶手踏进家门一步,是蒋慕果断将儿子推开,神色淡定地让出过道,示意对方进屋说话。 竹易如不敢苟同地斜睨一眼母亲,只见蒋慕气定神闲地跟在陌生女人身后,仿佛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我曾经刺杀过杜小信和戈羽。”陌生女人坐下后先开口,说起自己的事迹来云淡风轻,仿佛在重温一些旧时的温馨往事一样,神态自若,半点不带羞愧。 竹易如不耐烦不客气地将对方的话打断,“我对你杀了多少人,要杀什么人,为什么杀人不感兴趣,这也不是你的杀手生涯分享会,请你直接把话说清楚。” 陌生女人用一口蹩脚的普通话答道:“我由于刺杀杜小信的任务失败,霍先生生气了,他……” “他找人对你进行反刺杀,用你的牺牲来弥补你的过失?”竹易如又一次抢过话头。 陌生女人点点头。 蒋慕的态度说不上友好,但饱经沧桑的她可以和任何人打好交道,尽管这个人是杀害田心的元凶,她也可以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无论这多难,“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们?” “报复。”陌生女人将嗓音压得很低。 竹易如和蒋慕不再发话,任由陌生女人自由发挥,把想说的话说完。 陌生女人像是接收到对方的等待的讯号,将倾诉进行下去:“我被骗了,原本以为我的付出会值得,但没想到霍先生如此狠心,仅仅因为我的任务失败就抛弃了我。我什么都付出了,但我什么都得不到,我会去自首,等我了解了心愿之后。” 竹易如拳头紧握,再好的教养都无法让他克制满心怒火,眼前这个声称自己是杀害田心元凶之人,是真是假令他半信半疑。 “凭什么要我相信你?”竹易如目光直刺对方眼球。 陌生女人站起身,将自己的上衣拉开,露出了她雪白的肌肤,然而让人咋舌的是,一条难看的疤痕在她心口横卧,“这是霍先生的秘书留给我的礼物,刀尖插入我的胸口,还有一厘米就可以致命。但秘书先生忘了给我补抢,我活下来了,我要复仇。” 竹易如冷眼相看,不露声色,侧脸瞥一眼母亲同样阴沉沉的脸。 蒋慕像是相信了对方的话,根据陌生女人的陈述,她说她被抛弃了?这么说来她应该和霍正平关系匪浅。蒋慕定了定神,问:“你和霍正平是什么关系?” 当蒋慕问到这个问题时,陌生女人脸上泛起些许红晕,迟疑片刻,方才回答:“我们是恋人。” 果不其然,蒋慕不屑地扯起嘴角,却笑不出来,“霍正平现在在什么地方?” “爱尔兰。”陌生女人对答如流。 “你愿意带我们去找他?”蒋慕接着问。 陌生女人点点头,不语。 竹易如从沉思中回过神,“你叫什名字,我要怎么找到你?” “我藏在一所教堂里,我的中文名是安同,你也可以叫我ann。”安同毫无半点隐瞒,在来之前就做好了倾尽所有的准备。不待竹易如再次开口,安同紧接着说:“你们不可以来找我,我会来找你们。霍先生不知道我还活着,如果知道了,我会有危险。” 竹易如盯着安同,这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以她的条件足够找一个优秀的男人,却甘愿为霍正平卖命,干上杀人的勾当?“霍正平是个什么样的男人?”竹易如饶有兴味地问,炯炯有神的双目里闪过一丝狡黠。 安同至始至终一直神色淡定,然而就在竹易如问到这个如此寻常的问题之后,却不自在地变换坐姿。安同接收到竹易如眼神里传来的催促之意,她沉沉地松口气,反问道:“是谁和你们说霍正平是个男人?” 这会儿轮到竹易如和蒋慕坐不住了,两人一脸错愕,膛目结舌,整齐一致‘唰’地看向安同,仿佛要在她脸上寻找一些遗漏的线索。 “我是同性恋者。”安同话中有话。 霍正平是个女人??? 蒋慕率先恍过神,稍作调整之后,反问道:“我记得你刚才是这样称呼霍正平的――‘霍先生’?” 安同颔首同意,“我们都这么称呼她,那是她的指令。” 竹易如惊魂未定,愣在一边旁若无人地深思起来。 蒋慕的问话还在继续,“霍正平可曾来过美国,去过中国?” 安同淡然地点点头做肯定回答,“她和我一样,在国外长大。”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沉思依旧的竹易如忽而问道。 安同知无不言,态度很是配合,“是她来修道院找我的,霍先生习惯从修道院领养孤儿,然后将他们培养成职业杀手。” 竹易如对‘霍先生’这个称呼不敢恭维,霍正平居然如此称呼自己,实在是别扭。转念一想,那位在波士顿反反复复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初未来眼前的失足少女yolanda,竹易如忍不住问:“你们还贩毒?” 安同不语,头埋得更低,像是对往昔的一切痛定思痛。 “霍正平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竹易如修正了自己的问题,不给时间对方悲伤,紧接着问。 ***庄园。 仇见阳和印月一大早便穿戴整齐,准备动身去纽约。 初未来百般反对:“你去你的,我妈又不是你贴身秘书,带着她到处奔波对她有什么好处?”初未来一脸不情愿,眼中有说不完的哀怨。 仇叶静静用膳,自己待会儿还要去上学,这么说来,就剩下初未来和仇见月两人了?我爸是在给仇见月制造机会? 还是初未来给自己制造麻烦? 仇叶随便吃下几口填填肚子,随后不顾初未来进行到一半的早饭,拉起她便往客厅走去。 “你和我一起回学校。”仇叶态度坚决地说,牵着初未来的手丝毫不见放松。 初未来不明所以,任由仇叶牵着自己,“你担心仇见月吃了我?那你就早点回家。” 仇叶不依不饶地重复道:“和我一起回学校。”态度更加坚决,双目定定地落在初未来白净的脸上。 初未来掐着腰,仇叶这副小大人的模样让她忍俊不禁,“弟,你有女朋友吗?”弟弟这么与众不同,定是很优秀很出彩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他。 仇叶心不在焉地摇摇头,不打算再劝说下去,初未来有她自己的想法。 如果仇见月可以为了你休学,我也可以。 下定决心之后,仇叶和初未来挥挥手,早早地出了门,沿着平日的轨道往学校赶。不同的是,他很快又从校门走出来,稍无声息地回到庄园。 ------------ 卷四 复仇女神 ------------ 158.序 初未來无所事事地來到弟弟的房间,据母亲所说,早在仇叶出生前就搬到庄园,那么这便是弟弟成长的地方了,这里应该有许多仇叶成长的痕迹。 仇叶应该不会怪我私闯他的闺房吧!初未來的指尖滑过书架上整齐摆放的一排排小说,随意抽出一本《荆棘鸟》,坐到钢琴椅上漫无目的地看起小说來,。 窗外,六辆奔驰前后有序驶入庄园,如此排场引起了初未來注意,她放下小说,脸贴着落地玻璃窗俯视而望。 到访的人是谁。 初未來眉梢动了动,搁下才翻了几页的小说毫不犹豫地往外走去,仇见阳早早地带着母亲离开,这庄园里除了佣人之外,剩下的人屈指可数,这样看來,这一定是仇见月的客人,仇见月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看,居然邀客邀到庄园來了。 出于好奇心,初未來轻手轻脚地躲在楼梯,探出脑袋朝一楼的客厅张望。 來访的人不仅仅排场铺张,连着装都十分讲究,初未來看到对方西装上的纽扣正闪闪发光,如同金子般诱人。 这像是个在社会上举足轻重身份尊贵的客人。 由于相隔太远,初未來无法看清对方面孔,只能勉强看出对方是个中年男人,只见他态度谦和地与仇见月握过手,便朝楼梯初未來隐藏的方向走來。 初未來心头一紧,心跳加速,唯恐被发现,两颗乌黑的眼珠子不停转动,正朝走廊两边左右张望,还沒來得及找到藏匿的处所,便被被一只男人的手捂住了唇,初未來被猝不及防地拉进一个陌生房间。 初未來杏眼圆睁,看清眼前的人是仇叶。 仇叶将初未來抵在门后,透过猫眼看到仇见月正带着中年男人往父亲的书房走去,这个中年男人已不是第一次登堂入室來到自己的家,他和仇见月是什么关系。 为何仇见月如此高调行事,如此不忌讳是理直气壮抑或是虚张声势。 为什么仇见月每回都在父亲都不在场的情况下和对方碰面。 而且直接将对方带到庄园來。 这么做有何目的。 初未來轻轻拍了拍仇叶的胸膛,下意识将他推了推,虽是弟弟,但如此贴近实在太过暧昧。 接收到讯号后,仇叶稍稍后退半步,掌心贴着门,竟观赏起初未來一脸不解的神情。 初未來抬手在仇叶眼前晃了晃,尽量压低嗓音问:“你不是应该在学校!” 仇叶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初未來,她此刻就在眼前,和自己那么近,仇叶朱唇微启,动了动随即又合上,沒有发出任何声音,俄顷,他像是找到一线空隙,俯下脸极快地吻下去,在舌舌尖碰触到初未來的贝齿后便迅速收回,沒有过度地吸吮对方的甘甜。 这个举动转瞬即逝,意外地來,意外地去,初未來甚至连半点挣扎都來不及表示,仇叶这是在演哪出。 “我的初吻!”仇叶轻轻说一句,他沒有错过初未來任何一个闪烁在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仇叶莞尔,拉着一脸错愕的初未來往房间里头走去。 这是监控室。 仇见月不知道仇见阳在书房装了监控。 初未來眼睛睁得更大,只见仇叶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手依然牵着初未來不放。 二人静静地看着屏幕里,仇见月和对方像是在正儿八经地探讨着什么?中年男人像是听不进去一般,只顾着环视周围,像是对仇见阳书房的布局颇感兴趣。 “你不打算回波士顿继续学业了!”中年男人低沉的声音从屏幕里传來,说着一口标准的中国话。 初未來多次想要看清中年男人的脸,屡试屡败。 “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仇见月回答,两人的谈话仅仅围绕着学业、波士顿等和商务大相径庭的话題,听得初未來哈欠连连,兴趣缺缺。 这个人如此大费周章來到庄园,只是为了和仇见月探讨学业。 如果只是探讨学业,为何非要到庄园,为何一定要在仇见阳的书房。 初未來百思不得其解,思索间不经意瞥见仇叶打量的目光,方才想起在后门发生的如梦境般不合常理的一幕。 屏幕里的两人很快便结束谈话,在仇见月的陪同下中年男人走出了仇见阳的书房,走廊里响声很低,若不是有心人的留意根本察觉不到任何走动的声音。 等到走廊里的声响完全归零后,初未來方才秋后算账,提起仇叶的耳垂,声色俱厉地问:“仇公子,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你刚才的一切行为,以及你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家里!” 仇叶盯着初未來颜色很浅的双唇,回想起刚才趁她不备心血來潮的亲吻,不禁笑道:“被我吻一下又不会怎样!” “我是你姐!”初未來死心眼地辩驳一句,在她受过的的教育里是绝对不允许任何有悖伦理的举动。 仇叶见初未來一连严肃,像是在动真格,仇叶刚才还挂在脸上的笑意转眼即逝,恢复往常毫无表情的一张脸,一口气把想说的话说完:“留你一个在这里我不放心,仇见月对你虎视眈眈我是知道的,他可以为了你休学,我同样可以为了你逃学,我是尖子生,翘几堂课不至于影响我的成绩!” “这是监控室!”初未來将刚才仇叶突如其來的吻选择性遗忘,就当是他淘气好了,眼前有更重要的事。 仇叶晃了晃冷艳如霜的脸:“这只是普通客房,这些设备是你和我妈回红棉后我自己弄的!” “你背着你爸监视你爸!”话说出口才觉口误,初未來吐了吐舌头,纠正道:“你监视你爸,你爸知道吗?” 仇叶忍俊不禁,轻声笑了出來:“我爸知道,这是他帮我买的,这个房间不引人注目,平常谁也不会注意到这里,更何况是仇见月!” 初未來若有所思,有心忽略掉仇叶专注在自己脸上的目光,自顾自地问:“你认识刚才那个中年男人!” 仇叶摇摇头:“不认识,但这个人來过庄园两次!” “你爸认识他吗?”初未來紧接着问。 仇叶再次摇摇头:“应该不认识,这么张扬的人,估计我爸不会喜欢,以前,我从沒见过这个男人!” “滚回学校!”初未來翻了翻白眼,仇叶一问三不知,看來要靠自己去查出真相。 仇叶回到最初恕不妥协的态度:“我不喜欢你和仇见月单独呆在一起!” “我沒和他单独呆在一起!”初未來觉得今日的仇叶和往常有些不同。 仇叶定定看着初未來,她的审视她的疑惑他是知道的,却置之不理:“庄园里只有你们,你要么和我去上学,要么我不上学!” 初未來终于知道这个弟弟也有霸道不讲理的一面:“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初未來模仿着长辈的口吻开始训话:“以后要注意言行举止,不要任意妄为,不得胡作非为,长幼有序,要尊重长辈你懂!” 仇叶答非所问:“初吻给了你,但你无法为此负责,这就是‘序’!” 初未來失却耐心,抬起手就是一掌,力度很轻地扇过去,并沒有造成很大声响,却足以说明内心的愤怒:“我知道你在国外长大思想开放,外国人一见面就是蹭脸亲吻什么的习以为常,连养的宠物狗都不放过,这点我是深感佩服,但我不和竹易如以外的人类接吻,你不要挑战我的道德底线!” “我不能吻你!”仇叶面无表情,双目透着幽深的光,像是磁铁般让人移不开脸。 初未來沒有好气,欲转身而行,手臂却被仇叶死劲地拽着,想甩开已经來不及,那张俊俏得足以颠倒众生的脸再次贴近。 这个吻不再像蜻蜓点水般那么浅那么短,仇叶的舌尖探入初未來的双唇,畅快地夺其所需,不顾一切。 初未來白皙的脖子上能感觉到仇叶掌心的压力,仇叶非但将她吻着,搂着的双手越锁越紧,初未來整个人陷进了仇叶的拥抱里动弹不得。 我不乱想不敏感不怀疑都不行了,初未來用力将仇叶的舌头咬住,将他亲吻的攻势克制住,初未來双目闪着的拒绝之意透露给对方,但却起不了半点作用,仇叶置之不理,满不在乎。 仇叶至疼痛于不顾,任由初未來咬着自己的舌尖,他一心一意感受着拥抱的实在感,鼻息之下,透着从初未來体内散发出的芬芳。 如果能够,为什么不,只一次,就一次,人的一生总要疯一回,狂一回,我喜欢你,你和我见过的女人是那么不同,如果不是这双眼,我凭什么要接受你是我姐姐。 像是什么触动了心灵一般,仇叶抬起手捂住初未來那双透着深邃目光的瞳孔,将她的视线挡在自己的掌纹里。 漆黑一片,初未來看不见仇叶的脸,只能感觉到仇叶双唇的温度,比拥抱的热度更烫更灼人。 许久,初未來抽出唇,有种束手无策的恼怒在心间升起,她满心焦虑地盯着仇叶:“弟弟,看來这庄园我是呆不下去了!” “你要走!”仇叶索性松开拥抱,直视初未來,眉目间透着几分懊恼之意,一张原本冷若冰霜的脸由于动了情,在这个幽静的春末里被上了一抹浅浅的红色, ------------ 159.二人舞会 初未來在寝室用午餐,回顾上午和仇叶的小插曲,心情不由得低落。 一双男人皮鞋忽而踩进初未來的视线,初未來转动一圈眼珠子后方知道这双皮鞋的男主人是何人,初未來不急着打破两人之间的和平与沉默,至起码,现在这样双方处在舒缓状态。 那双亮丽的黑皮鞋越走越近,出于距离的紧迫感,初未來不动声色地抬起头,与仇见月对视:“你的出现总是这么突兀!”初未來的态度相对温和,脸上少了几分剑拔弩张的挑衅。 初未來明显好转的态度似乎有些出乎意料,仇见月沒有马上回答,只是双目紧盯着对方的脸,想要搜索到蛛丝马迹:“我如果真想要了你,那三天有的是机会,不必等到现在!” 仇见月的话并沒有说服初未來放松警惕,初未來不屑地撇了撇嘴:“废话少说,直奔主題!”肆无忌惮地闯进我的卧室,还这么理直气壮。 “今晚有个舞会,我希望你可以陪我出席!”仇见月开门见山地说。 初未來扯扯嘴角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和你去了我还能相安无事地回來!” “你把我当成洪水猛兽!”仇见月歪着脑袋问,双手插在裤兜上。 毋庸置疑,仇见月的身板很适合穿西装,他的人品与相貌无关,初未來很欣赏仇见月讲究的打扮:“就凭你和我的紧张关系,你哪來的自信认为我会跟你去!”初未來反问道。 “如果我要把仇叶带去的话,你一定会很希望自己能跟着去吧!”仇见月瞳孔发出的光芒极具穿透力,仿佛具有催眠的作用。 仇见月语带威胁,初未來自然听得出:“仇叶不会愿意去,除非……” “除非我已经将他绑起來,送到西雅图市区!”仇见月目光直直地锁在初未來脸上。 初未來倏地从座位上站起,难以置信地看向仇见月,他居然公然地绑架仇叶,只为了用他作饵來要挟自己:“你就不怕仇见阳找你算账!” 仇见月微微一笑:“整个庄园谁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如果只是为了得到你将仇叶绑到舞会,我想爸爸一定会理解的,在你同意的情况下,我可以保证仇叶毫发无损,当然,如果你拒不参加,这又另当别论!”仇见月目光闪烁,帅气的脸上带着一丝狠绝之意。 初未來不再言语,轻轻地点头算是答应。 本以为仇见月会就此离开,然而他的话音又在空中不依不饶地传來:“我想我需要带你到市区挑选一条配我的晚装,在这方面我是很讲究的,我想你应该知道!” “我可以穿我妈的!”初未來面无表情,应声答道。 仇见月不满地摇了摇头:“我心爱的女人,只能穿我为她选购的裙子,我怎么能允许她穿二手货和我出席这么浪漫的场合!”说着,仇见月转而目光阴森:“收拾一下,现在就出去!” “把仇叶放了!”初未來虽是无可奈何地妥协了,却开出条件:“至起码,我去哪里都要看见他,不然我不会答应!” *** 百货商场。 仇叶站在初未來十几米开外,而在仇叶的身边,跟着几个男子,他们的工作职责便是限制仇叶的活动范围,不允许仇叶接近初未來一步,只能远远地看着,远远地跟着。 仇见月将频频回头的初未來锁在身边,带着她跑遍整个百货商场,他在专柜里拿起一条白色长裙,上面飘零着几朵梅花,很是淡雅高贵,仇见月将裙子转手递给初未來,催促她走进试衣间。 这已经是初未來试过不知第几条裙子,她沉下脸,不耐烦地说:“你怎么这么挑剔,不试了,就要这条,你沒看出來我累得不行了,你这是换着法子折腾我吗?” “去试!”仇见月充耳不闻。 初未來抵触情绪膨胀,偏不如他所愿,索性蹲下身休息,对专柜里导购员异样的视线满不在乎,我这到底是去参加晚会,还是和仇见月举行婚礼,整个百货都逛遍了,他乐此不疲地要我换來换去,到底是什么场合用得着这么重视。 初未來双眼盯着地面寻思,一道人影迅速从专柜前走过,对方只是瞥了一眼便快步走开,并未上前问个究竟。 初未來不再理会仇见月的诸多要求,冷冷落下几句:“这裙子到底是你穿还是我穿,就要这条,不换了!”初未來径直走出专柜,与仇叶远远相望。 仇叶有这么脆弱,他看起來可不笨,怎么轻易就被仇见月绑了去。 看來,仇见阳并沒派人暗中保护我弟,否则仇见月岂敢这么明目张胆,人他说带走就带走,毫无半点后顾之忧。 仇见月提着购物袋走來,经过囚禁时的多番较量之后,他对初未來的脾气算是知根知底,和一个动辄以死相逼的人硬碰硬沒有好处,沒有什么比放弃生存更彻底。 *** 初未來被带到一个空荡荡的舞会,里头设备齐全,装修奢华,就是少了人气。 “这是二人舞会,我和你!”仇见月的话很快便解答了初未來沒有问出的疑惑,仇见月将初未來拉到舞池,不顾初未來一脸的拒绝之意便示意声乐响起。 初未來沒有配合仇见月的舞步:“我不会跳舞!”初未來立在舞池,一动不动,真想不明白,只有他一个人乐在其中的舞会怎么能high得起來。 “你只需要跟着我!”仇见月正色道。 初未來依旧一动不动,看向舞池外被限制自由的仇叶,只见他同样朝自己这边张望,阴沉着脸,像是比自己还要不情愿。 初未來回过头,抬眼迎上仇见月打量的目光:“让仇叶回家,我已经在这里了!” 仇见月迟疑了片刻,将手贴在初未來的腰上,迈开脚步,搂着初未來旋转起來,两人就这样在舞池里翩翩起舞 “放了我弟弟!”初未來重复道。 仇见月歉意地摇了摇头:“还要再过一会儿!” 音乐静止,舞步随之停止,某处响起几声干脆的掌声,引得初未來迅速朝声音的源头张望。 这不是今天到过庄园的陌生男人。 陌生男人磁场很足,吸引着初未來朝他步步靠近,而他像是一位久等的故人,原地不动地等测初未來來到自己眼前。 “我认识你!”初未來不解地抬起头,影响中年男人双目如潭的眼,这双眼虽然陌生,光芒却是初未來所熟悉的,所有成功人士都具备这样一双可以洞悉世间一切的眼睛。 中年男人和颜悦色地摇头:“初次见面,初小姐!” “是你要仇见月带我來!”初未來盯着中年男人细细打量,他的面部皮肤已经松弛,然而眉目间却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冷酷,让初未來不由得生出几分冷意來。 中年男人谦和地笑了笑,这样无害的笑出现在他脸上真显得格格不入,初未來蹙眉,心头更添几分忐忑,他不仅要见我,还要见仇叶,为什么? 仇见月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帮他。 “我差点相信这真的只是二人舞会!”看來我还是太天真了,初未來等不到中年男人的回答,转身看向仇见月,语中带着几分明显的责备。 耳际却响起中年男人浑厚的男中音:“这的确是属于你和仇先生两人的约会,我不过是顺道过來看看!” 初未來扬起眉,报之一笑:“顺道,我看是有心不怕忙,请问先生怎么称呼!” 中年男人干笑两声,双目中闪过一丝狡黠,答非所问:“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初小姐!” 说着,中年男人不疾不徐地离去,在经过仇叶时他有意放缓脚步,脸上的神色很是复杂,让仇叶读不懂摸不透,只能任由对方将自己看个遍。 “是不是该到你坦白了,仇见月!”初未來神色黯淡,眉目间透着几分怒意,她觉得自己被仇见月糊弄了,明明清楚却又茫然不知。 这场莫名其妙的舞会出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这个莫名其妙的人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仇见月走近初未來,俯首在她耳边轻声问:“未來,我一直很感兴趣,仇叶和竹易如,哪个对你更重要!” 初未來惊愕地抬起头,迎上仇见月冷冽的目光,不由得用力将他推开。 “你想怎么样!” 仇见月稳住脚跟,转眼瞥向仇叶,只见仇叶气定神闲地坐在一处,不动神色,像是世间的一切都无法将他干扰。 仇见月像是忽然对这个冷清的舞会失去兴趣:“送他们回去!”只吩咐了这么一句,他便迅速追随中年男人离开的脚步而去。 *** 仇见月追踪到酒店大堂外,眼球迅速搜索着停在外面的几台车辆,找到自己心目中的车牌号码后便钻了进去。 “蓝鹞,你已经见到他们了!”仇见月冷冷对刚才出现在舞会的陌生男人说道。 这个叫蓝鹞的陌生男人满意地点点头,不知是对仇见月的安排感到满意,抑或是对自己想要见的人感到满意。 仇见月看对方只是漫不经心地笑笑,迫不及待地催促:“我希望这件事到此结束,而我的……” “你亲生父亲的事,我会处理好,绝不会让他上门找到仇见阳这里!”蓝鹞打断仇见月还沒说完的话,心照不宜地许诺, ------------ 160.矛盾升级 盛迎迎登门拜访,在起居室里遇见正在优哉游哉看报纸的竹易如后,阴阳怪气地说:“表哥,真沒想到你如此深情,也落得这样的下场,你的初未來跟别的男人跑了!” 今日的客人意外的多,竹易如不耐烦地合上报纸,朝盛迎迎瞪一眼,懒洋洋地说:“你都自顾不暇了还要插手我的爱情故事!” 盛迎迎端起咖啡喝一口,长长的睫毛上下扇动,姣好的容貌将她的尖酸刻薄掩盖了不少:“你知道我刚才遇见了谁!” 等不到竹易如满是期待的问话,盛迎迎略感失望,只好接着说:“初未來换了男友,那个男人看起來可不一定比你差,我看他应该很紧张初未來,连购物都找一堆人跟着!” 竹易如神色不变,盯着盛迎迎的脸看了片刻,方才移开眼,看來,仇见月是有所行动了。 冲动的人容易闯祸,自信的人容易犯错。 仇见阳前脚离开庄园,仇见月就开始行动,竹易如寻思,该不该在这个时候去见初未來,把她从仇见月手中带回家,还是听之任之,等待矛盾升级。 竹易如想起了丘遇白,他到美国也有些时候了,怎么迟迟不见动静。 盛迎迎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地响起,压根不在意对方有沒有在听:“好不容易说服我父亲站在你们这边,结果你和初未來又分道扬镳了,这不是浪费表情吗?这也就罢了,你们早不分手晚不分手,偏偏在戈白雪动身回美国的时候分手,你们还真会挑时候!” 竹易如倏地跳起,双手捏着盛迎迎的双肩将她整个拉起:“你说什么?戈白雪动身回美国了!” “好痛好痛!”盛迎迎高呼,揉着肩膀责备道:“这么激动干什么?你平常不都是特别矜持的吗?”盛迎迎不满地翻了翻白眼:“要不是因为她准备來美国了,我怎么会來西雅图找你,你对我从來就沒有好脸色!” “你爸知道吗?”竹易如定了定神,紧接着问。 盛迎迎抿嘴一笑:“知道了,戈白雪打算來西雅图,她让我在这里和她汇合,至于有什么安排她不肯说,我也不敢多问,怕引起她怀疑!” 竹易如拳头不由得握紧,戈白雪要回美国了,而且直奔西雅图。 真正的暴风雨终于要來了吗? 竹易如不再犹豫,直接找到田心的故居,这里现在归丘遇白所有,自从田心离去以后,丘遇白便以高价将田心生前的住所买下來,以此缅怀田心。 丘遇白正坐在电脑前,通过远程做好工作部署,白云集团在他的悉心打理之下,一切仅仅有序,运作得非常好。 丘遇白呷一口咖啡,优哉游哉地下楼打算准备今日的晚餐,门铃声适时响起,丘遇白和竹易如一照面,便知他无事不登三宝殿,定是出了什么状况。 “怎么,终于想起被发配边疆的我了,你还真是有心!”丘遇白先挖苦一句算是打过招呼。 竹易如废话不多说,直接把话題挑明:“戈白雪准备回美国!” 丘遇白不慌不忙地将竹易如带到厨房,吩咐他洗洗菜准备碗筷,先发出晚餐的邀请,再重拾话題:“不就一个整过容的悍妇要到西雅图逛一圈,值得你这么惶恐这么重视这么谨小慎微!” 竹易如有意怠慢不急着回答,算是小小地报复一下强自镇静的丘遇白,等晚饭准备完毕以后,才慢悠悠地开口说道:“初未來把我从庄园里赶了出來,恰好在我到家的第二天,一个陌生女人來拜访过我,这个女人曾经在霍正平手下当过杀手,她一上门就给我來一句‘田心是我杀的’,我想忽视她都不行!” 听到此,丘遇白算是有所反应,手中的筷子停了停,抬头直直注视竹易如,眼中带着谴责之意:“你应该直接将她送到局子!” 竹易如有意忽略掉丘遇白复仇味儿极重的审视,自顾自地说:“霍正平是个女人!” 丘遇白从丧失女友的沉痛中恢复过來,双目睁大,脸上难掩震惊之色,女人,霍正平居然是个女人。 云母有个养女。 难道说…… “霍正平就是云母的养女!”丘遇白嘀咕了句,神色不定。 竹易如答非所问:“现在霍正平是谁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你口中那位整过容的悍妇要盛迎迎从波士顿飞到西雅图随时候命,盛迎迎现在已恭候在此,我担心迎迎有危险,而未來又那么任性,就是不让我呆在身边,我有点目不暇接!” 丘遇白沉沉地吐口气:“初丫头交给我,她安排大老远跑來保护她弟,沒想到我刚到不久她也跟着回來了,你管好你那深陷的表妹,别让她再出什么乱子就好,知道她什么时候到西雅图吗?” 竹易如摇摇头:“估计就这几天,她让迎迎到西雅图汇合,但又不愿意透露具体时间,我担心……” “你担心盛迎迎已经引起戈白雪怀疑了!”丘遇白脱口而出,恰恰说中了竹易如内心的疑虑。 *** 初未來安然无恙地回到庄园,她紧跟着仇叶回到卧室,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为什么要故意受制于仇见月!” 仇叶立即回转身,盯着初未來上下扫视:“不受制于他,他会伤害你,这样,起码能看到你,不是吗?不论我在哪里,只要你在这里,他就能将你绑走,你走吧!离开这里,回到竹易如身边!” “我不回去!”初未來直截了当地谢绝建议,回想起在舞会上出现的陌生人,初未來不禁蹙眉:“那个人说,我和他还会再见面!” 仇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眉目间透着几分疑虑:“我相信我们很快就见面!” “我们,你也……” 仇叶再次点头,回转身朝初未來走近两步,索性打断她将说未说的话:“他们的目标不仅仅是你!” “你认为他们已经盯上你了!”初未來脸上泛起浓浓忧色,一颗浮躁的心此时此刻难以平静,她大步走到仇叶眼前,略带责备地在仇叶胸膛上捶了几拳:“谁让你去招惹仇见月,好好的学不上,中途跑回來做什么?” 仇叶不怒反笑,握停初未來的手,再次暧昧地将她拥入怀中:“现在说这些都晚了,你好好的红棉不呆,跑回來做什么?初未來!” “叫姐姐!”初未來挣脱出怀抱。 仇叶遗憾似地轻轻一笑:“恐怕你一辈子也听不到!” 初未來不由得倒退几步,难以置信地盯着仇叶,迟疑地问:“你又是另一个收养回來的孩子吗?” “不!”仇叶低声道,脸上有种隐忍的痛,我多希望我是:“我羡慕仇见月!” 初未來被仇叶的话气得圆瞪着眼,一时怒火攻心,竟出手狠狠地落下一巴掌:“仇叶,你该死,你真该死!”初未來不知该如何纠正这样有悖伦理的情感问題,心乱如麻,头脑混乱,匆匆跑回了自己的卧室,连仇见月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走廊都被她硬生生地错过了。 “你说,我要不要告诉爸爸,你对初未來有着让人尴尬的感情!”待初未來走后,仇见月不请自來,咄咄逼人地走入仇叶的视线,仇见月面带微笑,像是捕捉到什么重要线索一般,紧接而至。 仇叶满不在乎地扑倒在床上,对仇见月的威胁充耳不闻,自顾自地盯着天花板出神。 仇见月步步逼近,毫不放松,脸上尽是嘲弄之色:“不知道妈妈知道了后会有何感想,估计初未來在这庄园里是呆不长了,你好好珍惜和你姐独处的机会!” 仇叶倏地从床上坐起,脸色阴沉不定:“我无所谓爸妈知不知道,我和她沒有结果,我不强求,我和你不一样!” “那是因为你强求不來!”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仇见月一脸得意地笑着,一针见血戳中仇叶的要害。 仇叶忽而站起,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早在百货商场里,仇见月逼着初未來试了一条又一条裙子,让她违背意愿地梳妆打扮时,仇叶便火冒三丈,此时此刻这个人还敢在面前叫嚣,仇叶急火攻心,毫不吝啬拳头的力度,‘砰’的一声将对方击倒。 仇叶将长久以來积压在内心深处的极度不满和怨恨一迸而发,浑身充满了力气使劲儿挥洒着拳头,我宁愿初未來跟着竹易如,起码他可以让她幸福,我和你,谁也别想勉强她,谁也别想伤害她。 仇见月亦不退让,这场战役在所难免期待已久,从小到大你就沒给过我一个好脸色,哪怕我小心翼翼安分守己都不能换得你半点友好,仇叶我受够了。 仇见月迅速从地上爬起,连西装的外套都來不及脱便朝对方猛力反抗,手肘狠狠地戳中仇叶的腹部,让他不由得倒退一步。 仇叶的卧室成了硝烟冲天的战场。 两人就这样厮打了半个多小时,直到匆忙离去的初未來听到响声急急跑到现场之后,两人方才从报复的扭打中脱离出來,不约而同地看这初未來朝两人走近。 初未來痛心疾首地看向弟弟仇叶,面对发生的一切无法找到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出去!”初未來转眼看向仇见月:“这里不是你家,请你再也别靠近我弟房门一步!” “怕我坏了你们的好事!”仇见月心有不服,却不再逗留, ------------ 161.孤芳自赏 初未來好不容易在整个别墅找到急救箱,将药抹在仇叶厮打之后留下的淤青上:“为什么要打架!” “因为嫉妒!”仇叶对今晚的一切半点不后悔,刚才和仇见月的打斗并不是一时冲动。 初未來怔了怔,铁青着脸,眼眉直跳:“为什么嫉妒!” “因为你!” “为什么因为我!”初未來的问话如子弹连发。 “因为喜欢是不可理喻的事情!”仇叶对答如流。 初未來的手忽而停了,悬在空中,不知该不该收,犹豫了会儿,用力朝伤口摁下去,痛得仇叶险些失声而叫。 初未來收拾好急救箱:“好好在房间里闭门思过,我不希望再看到你从去学校的路上半路返回,再有一次我就真的走了!” 初未來轻手轻脚地关上门,随后找到仇见月的卧室,叩响门后不等对方回应便开门进屋。 初未來提着急救箱走到仇见月身边,面无表情地开展敷药工作,对仇见月打量的目光视而不见。 “原來你也会关心我!”仇见月目光灼人,身上一块青一块紫,比仇叶更加惨重。 初未來用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我弟弟动手打了人,做姐姐的自然要替他处理一些后遗症!” 仇见月对初未來的官方说辞不感兴趣,干笑几声后说:“仇叶对你的感情可能超乎出你的承受能力,他可沒你想得那么单纯!” 初未來有一丝浅浅的笑意淡淡地挂在嘴角上:“能和仇叶聊得來的人并不多,我恰恰成为其中一个,我和他相认不久,我给他的亲情味道太少,他一下子辨不清感情方向纯属正常!”初未來自己也不知道,这番话究竟是安慰自己,还是说服他人,无论如何,仇叶的态度她是清楚得很,但弟弟就是弟弟,绝不能有半点逾越。 仇见月对初未來的解释嗤之以鼻。虽然仇叶不愿和他多说半句,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了解仇叶,毕竟这是从小便认识的人,感情的疏离抵御不了时间积累:“你在自欺欺人,初未來,我很清楚你在仇叶心目中的分量,他一直不喜欢我,我冒犯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但这是他第一次对我动手,在我印象当中,除了今天,仇叶从未何人发生过肢体冲突!” 仇见月话音一落,初未來便紧接着说:“仇叶对我來说也很重要!” “他重要还是竹易如重要,如果要你二选一的话!”仇见月饶有兴味地盯着初未來,希望从她清秀的脸上寻获到答案,却终是徒劳。 初未來一心一意专注在仇见月满身淤青上,仇见月不过是个年纪刚满二十的青年,总不能因为那囚禁的三天在他身上花上一辈子的恨,那样得不偿失,糟蹋的不过是自己的心情。 沉默片刻,初未來才慢悠悠地答道:“他们对我來说都很重要,都是至亲,却沒有可比性!” 仇见月付诸一笑,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找到答案。 “仇见月,你是个感恩的人吗?”初未來不禁问出声,不等对方回答,紧接着自顾自问:“仇见阳虽然苦心栽培你十多年,但他有自己的孩子,总有偏心的时候,你会记恨在心吗?” 仇见月哼的一声冷笑,吸吸鼻子发出几声鼻音,满脸不屑地说:“仇见阳不过是给我提供了一个平台,我有今天的这一切更多的是靠我自己,是我双手努力挣回來的!” 听见如此回答,初未來听见内心咯噔一声,前景仿佛石沉大海一般再也找不到半点希望的曙光,果然,仇见月太自信,太过高估于自己的能耐,尽管是从修道院被领养回來的孩子,然而这样的背景依然无法打击他的自信心,是什么让他变得如此目中无人,自视甚高。 看來,指望他还不如多烧几柱香求神庇佑。 初未來不禁叹息一声,百般无奈千般不解地摇了摇头,对仇见月这样无可救药的人束手无策。 “如果沒有仇见阳为你提供的平台,你能这么顺利这么快就拥有了今天这一切吗?”初未來尝试着唤醒对方少得可怜的自知之明。 仇见月冷笑声不断:“中国有句古话说得很好,是金子就会发光!”信心爆棚的他显得意气风发,反倒让人更想远离他一些,如此光芒万丈的大好青年,看见的却只有自己,这是一个只为自己喝彩的人。 初未來不再言语,她很清楚,像仇见月这样的人,信奉的只有自己,从來听不进别人一句,仇见阳尚且无法让他收敛一些,更何况是自己。 初未來站起身,离开时却听见仇见月的问话又起:“初未來,你真的从來沒有想过,是竹易如重要,还是你的弟弟仇叶重要!” 初未來疲惫地拍了拍白皙的额头,遗憾地轻声呼口气,接着说:“你从來不好奇自己的亲生父亲是个怎样的人!” 仇见月站起身,对初未來的问題嗤之以鼻,亲生父亲,他不过是瘾君子,除了给我脸上抹黑就沒做过其他光宗耀祖的事:“我对我的生父是谁沒兴趣,他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一个抛弃我的人值得我为他东奔西走!” “你几岁被送到修道院!”初未來察觉出端倪,避重就轻地问,看來仇见月的生父还活着,不然的话,怎么何需东奔西走。 为什么仇见月在谈及他的亲生父亲时满脸嫌恶之色,这么说來,他被送到修道院的时候应该已经有记忆了,如果有记忆的话,仇见月应该对他的父亲有点印象。 尚有至亲活在世上,却被送到修道院,一定是家道中落承担不起养活一个孩子的费用,如果仇见月的父亲是个特困户,知道自己的孩子飞黄腾达之后,会不会…… 初未來在沉思中细细端详仇见月,只见他同样目光深邃地紧盯着自己。 仇见月默不作声,他不愿意谈起自己的父亲,于他而言,亲生父亲是他人生最大的耻辱,因为毒品,自己的父亲强迫母亲陪睡,母亲是个传统的中国妇女,哪受得如此委屈,在父亲的几度威迫下母亲最后选择了轻生,就此离开了生活,离开了自己,离开了世界。 仇见月眉头越皱越紧,眼角余光透着几分叫人生寒的杀意,他恨父亲,恨自己是有这样一个父亲,恨自己是他的儿子,仇见月拳头紧握,巴不得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以补偿早逝的母亲。 初未來饶有兴味地观赏着仇见月脸上明显不过的表情变化,由屈而恨,由恨生狠,他到底经历过什么?为什么谈及到他的父亲之后,他的面部表情会这么扭曲。 “你很怨恨你的父亲!”初未來轻声问。虽然担心回触怒到仇见月,却压抑不住好奇之心。 仇见月咬牙切齿,索性回答:“是,我恨他,巴不得杀了他!”仇见月一张英俊的脸此刻因愤懑而显得凶狠和残忍。 仇见月压抑不住内心深处对父亲的怨恨,母亲的死是一笔烂账,母亲去世得早,却留给他不可磨灭的沉痛和打击,让他的童年过得苦不堪言惨不忍睹,对这样一个父亲,何止是恨。 仇见月的内心世界通过变化明显的脸部表情让初未來饱览无遗,这还是头一次初未來对自己厌恶至极的人产生了怜悯之情:“你的童年过得很不好吧!”初未來轻声地说,仿佛是安慰,仿佛是理解。 仇见月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一般忽而高声呼吼道:“这算什么?你以为我需要你的同情,我不可怜,你以为你比我能好多少,呵,同情我,好笑!” 仇见月扯着嘴角大笑几声,笑声尖锐,刺人耳门:“你爸爸初常在不过是个活死人,为了一个女人荒废了大半辈子,连自己的女儿都不管,最后落得了一身病痛告别人世,你以为你比我幸福多少,你自己都要自顾不暇了还要滥发同情心!” 被说到痛处,初未來双眼闪着泪光,她紧抿着唇,忍无可忍走上前,‘啪’的一声落下,几个红红的手指印刻在仇见月脸上,格外明显,格外刺眼。 初未來声色俱厉地说:“你的不幸和他人无关,你凭什么用你的不幸來惩罚别人,自然有比你更惨的人,难道那些人都來杀了你不成,就因为你有过不愉快的童年,所以你可以理直气壮地伤害那些和你素不认识的人。 我爸爸很幸福,他荒废了大半生,他落下了一身病痛,他是个活死人,替我妈守活寡,那是他心甘情愿,他有爱,他轰轰烈烈地爱过,他无遗憾,死得瞑目,不像你,一辈子只能孤芳自赏,连一个愿意为你鼓掌的人都沒有。 像你这种人,想要找个喜欢你欣赏你接受你的人,只能去照镜子!”初未來一口气把话说完,随后转过身快步走出了仇见月的卧室,将愣在原地僵直着上半身的仇见月抛诸脑后。 仇见月被初未來的话呛得语塞,脸上有种热辣辣的疼痛,他膛目结舌地看着初未來逐步离开的身影一动不动,像是震惊,像是震撼, ------------ 162.比预料中快,比预料中坏 仇见月将自己锁在卧室里,独自仰望无尽的夜空,脸上的疼痛似乎还在跳动,初未來的话似乎在耳际徘徊不去。 “不像你,一辈子只能孤芳自赏,连一个愿意为你鼓掌的人都沒有!” “像你这种人,想找个喜欢你欣赏你接受你的人,只能去照镜子!” 仇见月自嘲地对着夜空长笑,初未來的话字字有力,敲中心房,在那一刹,自己的心像是被谁揉成一团一般,隐隐作痛。 仇见月倒在床上胡思乱想,辗转难眠,终于被一震铃声惊扰,拿起电话,蓝鹞低沉的声音像是梦靥般传來:“将他们带到爱尔兰!” 仇见月握着手机,直截了当地拒绝:“我办不到!”透过电话,对方刺耳的笑声一阵接一阵,仿佛这真的有多好笑似的,仇见月粗声粗气地打断:“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爱尔兰,为什么是爱尔兰。 初未來和蓝鹞到底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蓝鹞一定要见她,现在还要让我将她送到爱尔兰。 仇见月心里涌起一股不祥之感,初未來离危险很近,但这究竟是怎么样的危险,仇见月却寻思不解。 蓝鹞坦然释怀了对方的粗鲁:“你可以的,仇先生,你忘了我们之间还有约定吗?” “呵,你要威胁我吗?”仇见月从对方的反问里听出几分阴险狡诈的意味。 蓝鹞耐说:“这取决于你对你父亲的喜爱程度,我想仇见阳一直在寻找你的父亲,就是为了将你送回去,我想你一定愿意和你的父亲团聚,告别这里的一切!” 仇见月将手机握得紧紧,双目饱含萧杀之意,初未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这些人竟然为了她如此大费周章,多番找上自己,软硬兼施只为了将她捏在手中。 初未來,你背后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故事。 “具体位置!”仇见月的语气稍微好转。 “都柏林,到了机场后我们的人会将她带走!”蓝鹞找到一丝回旋的余地,阴冷的态度也相对改变了些。 仇见月蹙眉,都柏林:“为什么?我要知道原因!”仇见月听到的仍然是那几声干瘪无爱的笑声。 “仇先生,我们之间从來不需要解释,只有合作,简单的合作,我不喜欢复杂和琐碎,而解释又是那么婆婆妈妈,你同意吗?”蓝鹞低沉的话语里带着几分威慑。 仇见月坚持己见:“这次不同,在这个问題上我不会妥协,我需要知道原因!”回答仇见月的,是对方干脆利落挂断电话的声音。 仇见月顿时气结,一手将电话摔落在门缝处,对蓝鹞的连番威胁怒不可遏,初未來,如果我把她交到他们手里,她会受到何等待遇,恐怕比落在自己手上还要不堪。 想起那三天,初未來的苦苦挣扎,仇见月不禁一阵心痛。 仇见月浑浑噩噩地在房间里來回踱步,如果到明天天亮前对方等不到自己的妥协之音,必定会进一步威胁自己,而自己的父亲落在对方手上,仇见月担心的不是父亲的安危,而是这个丧尽天良的父亲即将为自己带來些什么麻烦。 天亮前。 仇见月拿起手表看了看,已经深宵两点,距离天亮还有三个多小时,仇见月呆坐在床沿上深思,初未來,如果我同你把你交给他们,如果你遭遇到什么不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仇见月陷入了沉思状态,不知不觉來到了初未來的寝室门口,仇见月并无做过多考虑,抬起手叩响门。 初未來睡眼惺忪地推开门,见到仇见月魂不守舍地立在门口,反而提不起十足的防备,不解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仇见月看着将醒未醒的初未來,二话不说将她搂进怀里:“你回红棉,明天就走,这次要听我的,一定要听我的!” 初未來原本想要挣脱出这个暴戾君子的拥抱,然而他的话却让她不明所以,仇见月的话虽然带着一种让人不舒服的专制,却透着明显的关心和担忧,他在害怕什么? “你在害怕什么?”初未來柔声问,这样温柔的话语还是仇见月第一次听见,想不到她对自己也有柔情的一面。 仇见月摇头否认,不愿坦白自己的困境,只是说:“我现在给你订机票,你明天就给我回红棉,再也不要回來!” 仇见月松开拥抱,欲转身回去,却被初未來拉着:“你在害怕什么?仇见月!” 我害怕会失去你,尽管永远不会得到,但我也要看到你好好的,鲜活的,仇见月执意要走,初未來却不肯松手,紧拉着他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不和我说清楚,我是不会回去的!” 他这么晚跑來,像是受到什么伤害一般,初未來还是头一回看到这样一个仇见月,他脆弱,不再像一只刺猬一般,急着维护自己的尊严和权威,他不再骄傲,是什么导致他如此转变,初未來内心有种不安,仇见月让自己明日就动身回红棉,看來是出现状况了,而这种状况和仇见月原先预想的一切大相径庭,所以他才会这么慌张。 初未來想起了二人舞会,那个陌生男人出现之后,便有了今晚这样的变数,难道,这一切都和那个男人有关。 “今天那个陌生男人是谁,你为什么要多次带來进入庄园,你知不知道你在引狼入室!”初未來半是疑问半是试探地问,眼中闪过的凌厉之色在落在仇见月由于痛苦挣扎而显得疲倦不堪的脸上时,却变得柔和,初未來催促道:“仇见月,有人想要杀我,你知道你的半点犹豫有可能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吗?你恨我吗?你情愿我在枪弹下香消玉焚。 “不!”仇见月尖声高叫,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 仇见月的眼眉正突突地跳,有人想杀她,他知道,不然就不会有人隐藏在自己的别墅周围朝她开枪,从那天之后,仇见月一直在努力寻找那天开枪的人,却百寻不见,毫无结果。 两人间又一次出现了冗长的沉默,仇见月先恍过神:“那个躲在暗中要杀你的人,是谁!” 初未來应声答道:“霍正平!” 仇见月定定地立在走廊上,欲语还休,他紧紧地注视着初未來倔强的脸,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看不腻,这张脸皮下有着一个坚忍不拔越挫越勇的灵魂,正是这样的她让自己着迷。 仇见月于心不忍,却有口难言,他的自尊心不让自己将满是悲痛的身世泄露,他害怕在别人的脸上读到怜悯和同情。 我是强大的,我不是弱者,我不需要这样的感情,我不需要,不需要…… 初未來步步逼近,眉头深锁,苍白的脸上尽是疑惑之色:“那个陌生人是谁!” “蓝鹞!”仇见月轻声低语,仿佛是被初未來的高声催促震慑到,英俊但无情的脸上此刻因担忧而多了几分动人之色,让人为之恻隐。 蓝鹞,初未來将这个名字烙进心里,蓝鹞,你为什么要在舞会出现,这个舞会看起來像是仇见月为了我而精心安排的,然而却是为了让你看见我才如此策划的。 初未來嗅到了潜在的危机,看來,自己离霍正平又近了一步,蓝鹞,如果他真的和霍正平毫无联系,为什么见他时,仇见月要利用仇叶來威胁我。 如果这个叫做蓝鹞的陌生人果真和霍正平有所联系,那么仇见月怎么会和霍正平的人牵扯到一起。 初未來刚才还柔和的脸顷刻间便变得阴冷,只有两种情况能解释这一切:“仇见月,是你陷入了困境,还是你狼心狗肺,以怨报德,对你养父为你所做的一切孰视无睹!”究竟是哪一种,初未來厉声厉色地问,深邃的瞳孔在昏暗的走廊里透着灼人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 初未來一针见血,直入心房的问话让仇见月心乱如麻的内心痛上加痛:“即日回红棉,否则以后不要怨我!”良久,仇见月才故作无事地挤出一句,内心的疼痛感却愈來愈浓烈。 “舞会是为了那个叫蓝鹞的中年男人而安排的吧!他为什么想见我,他和霍正平有沒有联系,你知道霍正平吗?”初未來紧接着问,无论事态如何发展,她不希望仇见月和霍正平扯上关系,所有在霍正平身边打转的人,都有可能死于非命。 霍正平,仇见月对这个名字很是陌生,蓝鹞为什么想见初未來,仇见月无奈地摇了摇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蓝鹞是一个突然闯进生活的陌生人,我们相互利用,各取所需,但在‘初未來’的名字出现以后,我的选择就只有一个。 看來,我要积存一点力气,來为明天即将要发生的一切做准备,仇见月不愿再逗留,选择已经做出了,但事情还沒有结束,我要回去准备准备了,霍正平。 初未來看着就此消失在走廊里的仇见月,今晚的一切像是梦境,却不会随着太阳升起而不了了之。 今晚到底是怎么了? 仇见月到底怎么了? 这一切都來得这么突然,仇见月如梦话般的话语又在耳际闪过:“你明天就回红棉,再也不要回來!”“即日回红棉,否则以后不要怨我!” 看來,这一切进展得比自己预料中的快,比预料中坏。 初未來重重地舒口气,缓缓地步入卧室,期待这个黑夜快些过去,迫不及待想要看见黎明, ------------ 163.祸从口出 破晓时分。 仇见月等待了蓝鹞的电话,对方的态度依旧友好,让仇见月不禁想起,蓝鹞脸上总是浮现出的真挚的笑,这是蓝鹞让仇见月最信服最深刻的地方,明明是笑里藏刀,却又那么真诚动人。 “你考虑得怎么样!”蓝鹞温声细语,仿佛给出了这世间上最好的机会。 “霍正平,想必你认识!”仇见月话锋一转,细细听着电话那头的声响,而对方却只是沉默,沉默,足够,此时无声胜有声,沉默足以说明许多问題。 仇见月冷笑一声,自信重又浮在脸上,仿佛捉住了对方的尾巴,满心期待对方再次开口。 蓝鹞不负所望,只沉默了一刹便又恢复往常的惺惺作态:“仇先生,祸从口出,这个名字不应该从你嘴巴上说出來可并不明智!”蓝鹞已经给过对方机会了,便毫不犹豫地再次挂断电话,准备处理新一天的要务。 *** 仇叶出门前悄然來到初未來的卧室,瞄一眼躺在床上正在酣睡的初未來后,忍不住在她额间蜻蜓点水地落下一吻:“既然你不让我翘课,我只能听话去上课了,不然你真的会不理我!” 仇叶满心不舍地离开,在他背后,那个方才还在熟睡的人,已轻轻抬起了眼睑,看着他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后,便坐直身子,继续深思。 仇叶离开了庄园,如过去无数的日子一般照常來到学校,但他还未走进校门,便被一个男子拦住,在他身后,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人正朝他迈近。 蓝鹞还是那般气派,每次出场都像是超级巨星:“你好,仇先生,我想你应该还记得我,就在昨天我们正式地碰过面,有些话,要等你上车后再说!” 仇叶踌躇地立在原地,脸上却波澜不惊,十分淡定。 “仇先生,我想,你对你姐姐应该很关心!”蓝鹞和颜悦色地说,瞳孔却散发着让人为之寒颤的目光。 仇叶从对方的友善里察觉到危机,转眼扫视一遍周围,六辆奔马整齐地排在路边,从或不从,最终结果都只有一个,就是跟他走,再多的挣扎,也敌不过对方的数量,仇叶一言不发,沉着冷静地上了车。 *** 庄园。 初未來刚端起的咖啡一时拿不稳碎在了地上,初未來弯下身准备收拾残骸,却看见女佣慌慌张张地闯进來:“初小姐,庄园门外,有,有!” “有什么?”初未來不耐烦地催促道。 “尸体!” 初未來倏地站起身:“告诉仇见月,让他到庄园门口集合!”初未來三步作两地飞奔到庄园外,有好几次险些摔倒。 仇见月很快便赶上初未來的脚步,拉着她一同來到庄园外,正如女佣所说,庄园外不知何时竟躺着一具尸体。 初未來不认识死者,死者是一个中年男人,瘦骨嶙峋,一看便知是营养不良,然而这样素未谋面的人却似曾相识,初未來苦苦冥想,到底是在哪里见过,为什么会对他有种熟悉的感觉。 初未來看向仇见月,只见仇见月呆若木鸡地站在自己身边,双唇久久不合,四肢仿佛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初未來恍然大悟,她并不认识死者,但死者却有着和死去的yolanda近似的消瘦,近似的苍白。 因为他们都吸毒。 初未來想要朝尸体走近一步看清死者的脸,却被仇见月一声吆喝阻止了:“别过去!” 不等初未來回过神,仇见月便迅速命人将尸体清理,仇见月思绪混乱,蓝鹞果真动手了,但结果却出乎他意料。 初未來不知不觉被仇见月牵着带回到庄园的别墅里,她如梦初醒般盯着仇见月问道:“你认识死者!” 仇见月有意岔开话題:“回房休息去吧!希望你沒受到惊吓!” “你是不是知道那个人是谁!”初未來猛然将仇见月的手甩开,指着仇见月的鼻尖厉声苛责道:“都这样了你还想含糊其辞,你把我当傻子还是瞎子,你是不是认识他,说!” 初未來的骂声几近竭斯底里,仇见月心知执拗不过,一手将她摁在怀里,用手轻轻扫着初未來的背,仇见月将嘴唇靠在初未來耳垂边上低语:“那是我爸!” 初未來震惊不已,倏地将仇见月推开,杏眼圆睁,难以置信地凝视仇见月:“怎么,怎么会!” 仇见月惨淡一笑,不愿作过多解释,蓝鹞将自己的父亲杀害,无疑是要和自己撕破脸,他要断绝和自己的合作关系了吧!抑或是,这是蓝鹞对我的警告,这是不听话的人的下场。 正是因为这具尸体,更加坚定了仇见月的态度和立场,还好我沒有答应合作,否则,躺在庄园门外的,就不是自己众叛亲离与毒品打交道的父亲,而是初未來。 初未來,这么一个活蹦乱跳的女子,我不能容忍她如此年轻就长眠于地下,被黄土覆盖,与自己生死相隔。 仇见月贪婪地看着初未來,此时此刻让他最为担心的是这个女人。 至于父亲,他终于结束了穷困潦倒的一生,想起过去,父亲每天带好几个男人回家,母亲只是躲在房间里,不停地发出**声,母亲试过反抗,迎來的却是父亲不长眼睛不遗余力的拳头。 仇见月痛苦地蹲下身,埋首在双手里,过去的一幕幕让他不寒而栗,他害怕回到过去,害怕仇见阳在寻找到生父之后会将自己交还给父亲,所以他自私地妥协了蓝鹞接二连三的要求。 蓝鹞说要到庄园走上一圈,自己同意了。 蓝鹞要求要见初未來和仇叶一面,自己也勉强答应了。 我真的不想再回到过去,然而今天父亲的死却是一个警惕和警告,只是仇见月现在还弄不清楚,蓝鹞要忠告的人是自己,还是初未來。 “你必须今天就回红棉!”仇见月不再犹豫,拉着初未來就要往机场的路赶去。 初未來奋力挣扎,抵抗不过,却死活不肯上车:“为什么蓝鹞要杀害你父亲,仇见月你是不是惹到他们了,因为我吗?是不是因为我!” “是!”仇见月怒吼道,已接近崩溃边缘的他此刻一句话都不想说,只想将初未來送走,让初未來有多远去多远,远离这里,远离自己,无奈她怎么也不配合,明知这一切都是冲着她來的,仇见月厉声说:“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你到现在还不愿意走吗?你还要害死多少人,仇叶,如果你真的在乎他就马上消失,让他无法成为他们威胁你的把柄!” 初未來惊愕地抬起头:“我要去学校,去仇叶的学校,我要见他,看到他安然无恙我再走!” 仇见月点点头,百般不情愿地妥协了。 然而就在去往仇叶学校的路上,仇见月接到蓝鹞的电话:“仇先生,很抱歉再次打搅您,我希望能和初小姐说上几句!” 仇见月啪的一声将电话挂上,但蓝鹞似乎不愿意放过他,紧接着又响亮了手机屏幕。 “仇先生,我当然能找到初小姐,但我相信你不希望我这么做!”蓝鹞极度克制着内心的怒火,仇见月太过不知好歹,竟敢挂自己的电话。 仇见月迫不得已,只能将电话递给身旁的初未來。 “初小姐,我说过我们很快就会见面!”蓝鹞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來,却让初未來有种毛骨悚然的惊悚感。 初未來缄默不语,一心牵挂着仇叶,但愿他在学校安然无恙才好。 蓝鹞从对方的沉默中探听到初未來的不安,反而朗声地大笑起來,接着说:“初小姐,我想你一定很在乎你弟弟,他现在就在我这里,如果你想见他,请你独自一人到都柏林來见我!”蓝鹞忽而阴冷着脸,低声嘱咐道:“记住,我们只愿意看见你一个人,至于怎么摆脱他们那是你的事,相信你已经看到庄园外那具尸体了,我可舍不得你的弟弟仇叶,一个这么俊俏的青年变成一具冷冰冰毫无幽默感可言的尸体!” 蓝鹞干笑几声便挂上电话,初未來至始至终未曾说过一个字,然而当蓝鹞提及自己的弟弟时,初未來便手心冒汗心乱如麻,脸色血色全无。 “停车!”初未來将手机丢给仇见月,继而说:“去机场,我回红棉!” 仇见月拳头紧握,如果他会相信初未來忽而转变的态度才真见鬼了:“仇叶出事了!”仇见月一击即中。 初未來手心冒汗,仇见月定会阻止自己,但我要拿自己和弟弟交换:“仇见月,你愿意帮我吗?”初未來神色肃穆,煞白的脸因为倔强而更添几分坚韧之色。 初未來不等仇见月回答,紧接着说:“记得你曾经问过我的问題吗?是仇叶重要,还是竹易如重要!” 初未來淡然一笑:“如果失去他们任何一个,我都不会独活,任何一个!”说着,初未來双眼迸射出狠绝的光芒,这是仇见月从未见过的怒意。 我和他都会活着回來,我还不想死,更不会让他死,危急关头,初未來反而出奇的镇定:“我要去找仇叶,你如果要阻止,只要把我关起來就好,但庄园外会多出一具尸体,我的身边现在只有你,我只能指望你,我要去都柏林,但你要帮我,你愿意听我一次吗?就这一次!” ------------ 164.守株待兔 初未來倏地推开车门,滚落在马路上,引得路人无不惊讶。 初未來拦截住一辆的士,直往机场奔去,仇叶,仇叶,你一定要好好的。 仇见月的车尾随在后,却怎么也赶不上初未來的搭上的出租车,仿佛是天公作美,有意让初未來逃脱。 初未來赶到机场,庄园的女佣早已等候在此,初未來拿到自己的护照,吩咐几句之后便消失不见。 一个带着墨镜的男人向初未來迎面走來:“初小姐,请摘下你的戒指!” 初未來惊愕地抬起头:“凭什么?” 墨镜男人邪魅一笑,脸上尽露残忍之色,他一手握住初未來的手:“这由不得你说了算!”说着,便将戒指从初未來手中摘落,满不在乎地扔到角落。 墨镜男人将初未來带出机场,将她塞进了车里,墨镜男人并沒有跟着上车,只是用力拍拍车门,车辆便绝尘而去。 仇见月远远地看着机场发生的一切,将初未來坐上的那台车的号码记了下來:“未來,你要答应我你承诺过的,不能有事!” *** 盛迎迎一早便到机场赴约,按照戈白雪的指示,盛迎迎站在指定位置耐心等候。 一名戴着墨镜的男人走入视线,盛迎迎看着对方正朝自己快步赶來,略感不解,不待她开口,对方便彬彬有礼地问:“请问您是盛迎迎盛小姐吗?” 盛迎迎轻轻皱眉,我可不认识他,他怎么知道我也是中国人:“请问有什么事!” “沒什么?戈小姐让我送你去一个地方!”墨镜男人态度谦逊。 盛迎迎心中疑惑,一种不祥之感袭來,这和她事先设想的也太不一样了,说好的在这里等,怎么会安排别的人來把我接走,盛迎迎不敢轻举妄动,又不好得罪戈白雪派來的人,脸带微笑尽量拖延:“我先打个电话问问白雪,请你等一下!” 墨镜男人上前一步拉住正要走开的盛迎迎:“不用打了,难道盛小姐是在怀疑我们戈小姐吗?” 情急之下,盛迎迎也顾不上礼节,气势汹汹地顶回去:“我是怀疑你,我怎么会怀疑戈白雪呢?”盛迎迎欲要离去,无奈墨镜男人纠缠不放。 想要开口大喊救命,却已來不及,对方拿着一把刀抵在盛迎迎背后:“如果你再敢多说一句话,我现在就把你的舌头割下,盛小姐,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这样才能少吃一点苦!” 千般无奈之下,盛迎迎只得妥协,在她身后不知何时已多了两个陌生男人,而刚才搭话的墨镜男,此时站在盛迎迎右侧,捏着她的手肘往机场外走去。 戈白雪是要挟持我吗?盛迎迎满心忧虑,难道我露出马脚被她发现了吗?为什么她沒有如期赴约,我们之间的联系一直不需要通过第三者,但是今天…… “戈白雪要送我到哪里!”盛迎迎小心翼翼地试探。 墨镜男人冷冷一笑,沉默不语,尽管对方未说只言片语,却引起了是盛迎迎极度的恐慌,难不成戈白雪真的识破我了吗?盛迎迎左顾右盼,企图寻找一个机会能脱身,却一直找不到突破口。 墨镜男人将盛迎迎押出机场,盛迎迎紧张兮兮的问:“戈白雪呢?她到底在哪里,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墨镜男人还來不及回答,却被人一拳击倒在地上,站在盛迎迎身后的两人同样遭遇了暗算摔落在地上。 盛迎迎圆睁着眼,看着竹易如英姿飒飒地挥洒拳头,她顿即躲到竹易如身后,总算安全了。 竹易如将盛迎迎塞进车后座,丘遇白充当着司机飞快在高速公路上疾驰。 “表哥,你怎么会在机场!”盛迎迎心有余悸,连问话都还带着微微颤音。 竹易如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朝后视镜瞥了瞥,在确定车后无人追來时,答道:“戈白雪这次的行动太诡异,她不愿意告诉你明确的归期,又指定位置让你等在那,这明摆着是守株待兔,我和丘遇白察觉不妥,一路都跟着你做暗中保护!” “戈白雪真的要除掉我,我哪里做得不好让她看出來了!”盛迎迎逼着自己回忆过去的点滴,企图能从脑海里搜索到自己败露的痕迹:“戈白雪这次回西雅图,是特意要……” “估计她压根就沒有回來!”丘遇白出言打断,许久不曾和人动过手脚,今天这么一出倒让他过足了瘾,丘遇白面色红润,一向成熟稳重的他今天却显得活泼了些。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盛迎迎迫不及待地问。 竹易如面色阴沉,盛迎迎险些被劫,看來戈白雪开始动手了,未來她还安全吗?竹易如按捺不住内心涌起的强烈的不安之感,催促着丘遇白加速:“开快点!” “我们到底要去哪!”盛迎迎注意到竹易如神色有异,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代替回答的是丘遇白:“去找初未來,希望她一切安好,希望我们的出现不会太晚!” *** 竹易如急匆匆地跑下车,飞一样地冲进别墅,直奔初未來的卧室,推开门后却发现空无一人,一路上多次拨打初未來的手机,那一头回应的却是关机提醒。 竹易如追悔莫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就是不该顺着你,竹易如一拳打在墙壁上,发出震天价响的拳击声,却不觉得痛,此时的他心急如焚,初未來,我一定要找到初未來。 丘遇白光凭竹易如痛苦的面部表情上看,便知道一切都晚了,他一脚踹在墙壁上,此时此刻要责备竹易如已经來不及,最重要的事是尽快找到初未來。 盛迎迎如坠云里雾里般愣在一旁,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生怕在这个时候惹怒竹易如。 就在此时,仇见月火急火燎的身影闯入众人视线,给他们带來了希望,随即却又破灭。 “初未來,应该去了爱尔兰都柏林!”仇见月将事情始末复述一遍,在提到霍正平的名字后,竹易如不禁皱了皱眉:“初未來不让我去找你,她让我在庄园等你,她说你一定会回來,最迟不会超过三天!”仇见月在说话时双目紧盯着竹易如。 丘遇白阴沉着脸,双目不怒自威:“看來,我们这下要直捣黄龙了!” 竹易如颔首,一句废话也不多说,转身便要离开庄园,是仇见月的声音将他留住:“都柏林虽小,要找一个躲起來的人却很难,你有信心你能找到!” 竹易如冷绝地笑了笑:“可以,哪怕是把整个地球翻过來,我都要找到未來,我一定会找到她!”竹易如转眼瞅了瞅丘遇白:“看來,我们只能靠她了,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丘遇白点点头表示同意,随后看一眼盛迎迎,问竹易如:“她怎么处置!” 竹易如看向仇见月:“你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吗?按照你刚才说的,庄园恐怕已经不安全了,仇见阳在这个时候玩失踪!” 仇见月心领神会,应声答道:“我不确定对方会不会由于我的不妥协而报复,但眼下他们应该忙碌于如何处置初未來和仇叶,应该无暇管我这个不那么重要的人,我不过是仇见阳的儿子,从血缘上看毫无半点分量,但是我可以确保她的安全问題!”仇见月抬起手指了指盛迎迎,接着说:“我的条件只有一个,我要初未來安然无恙地回來,如果她出了什么事,你们别想从我手中要回这个人!” 丘遇白厉声驳斥:“这点不需要你说我们都会做到,我劝你抓紧时间去把你该死的养父找回來,初未來是从他的庄园里走丢的,如果初未來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仇见阳!” 竹易如双目威严地盯着仇见月,两人过去的恩恩怨怨暂时抹去,他将盛迎迎推到仇见月面前:“我把我表妹交给你,你帮我代为看管,最好的方法是通知他的父亲盛宝文前來西雅图一趟,至于庄园,我不建议你呆下去,等见到盛宝文后,你最好和他们一起离开,除非仇见阳在这个时候出现,否则,沒有比盛宝文那里更安全的地方!” 竹易如将视线移到盛迎迎脸上:“迎迎,不要再任性,一切听从仇见月的安排,尽快和你父亲联系是当务之要!” 竹易如将盛迎迎的处境简洁明了地向仇见月说明,随后和丘遇白快步走出了庄园。 “你觉得仇见阳现在会躲在什么地方!”上车后,丘遇白先开口,皮肤黝黑的他使得本就稳重的他多了几分刚强。 竹易如手握方向盘,朝市区的方向飞驰而去,在听到丘遇白的问话后,竹易如不假思索地说:“都柏林!” 丘遇白错愕地抬起头,瞳孔迸射出灼灼之光:“他们未卜先知!” “他们守株待兔!”竹易如纠正道,但愿安同的踪迹沒有暴露,不然要在短时间内找到未來是很难了。 丘遇白不置可否,将竹易如的话仔细推敲一番之后,圆睁着一双火眼金睛,反问道:“你认为仇见阳拿自己的儿子作饵,这也太狠了吧!” “不然呢?”竹易如浅笑:“你会相信是仇见阳疏于防范,过于自信,才导致自己的儿子被劫!”竹易如俊俏的脸上此时充满了战斗时特有的凌厉之色,双眼迸发出奕奕神采。 终于,到了要了断的时候,未來,等我,我正朝着你赶來,这次,我不会再迟到,竹易如坚定不移地看着前方, ------------ 165.地牢 爱尔兰,都柏林。 初未來被带进一幢灰色别墅里,身后押着她的人死死地将她摁着,由于过分的力度导致她身体前倾,险些摔倒:“好了,你们人多欺负人少,我是无论如何跑不掉的,你省点力气跟我顶嘴吧!不就捉一个体重仅80的女人,用不用这么大阵仗!” 初未來非但临危不乱,而且轻松自在得很,从美国到爱尔兰长途漫漫,一路上少了一个与之交谈的对象,初未來闷得巴不得快些到达目的地,和真正的敌人來一场真正的对决。 他们带走了仇叶,仇叶也会被带到爱尔兰吗?抑或是留在了美国,初未來思忖,弟弟还好吗? 初未來被强行带进了别墅,随后被关进了地牢,初未來坐在地上,借助极差的光线将地牢的环境快速地环视一遍之后,在角落里发现这里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其他人被不幸地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囚室里。 呵,这幢别墅,应该就是杜小信和戈羽曾经远望过的别墅,这是冒牌戈白雪隐匿在爱尔兰的贼窝,真沒想到她还有地牢,真是个名副其实的毒妇,初未來暗暗寻思,却不敢朝角落里,那个一直静坐的人走去。 那个人是谁,是男是女。 绝不会是仇叶,如果是仇叶,他不可能看见自己还不打招呼,初未來心里焦虑得很,被锁进这里,迟早都是要发疯的,我得想办法尽快出去。 初未來坐在原地,这个地牢除了阶下囚之外空无一物,总得有个解决大小便的地方吧!初未來索性站起身,横竖沒事干,不如在地牢里逛逛,熟悉熟悉环境,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长时间,戈白雪才愿意接见我呢? 初未來已做好长期抗战的心理准备,她不认为戈白雪会马上见自己,毕竟这样一个折磨人的地方最适合折磨人,戈白雪恨自己入骨,一定不会这么快就放自己出去,但也不会等太久,因为时间越长对戈白雪來说就越有风险。 初未來相信,竹易如和丘遇白一定会联合仇见阳和母亲,开展地毯式搜索,疯了似的寻找自己和弟弟,如果戈白雪一定会争取时间,在他们找到自己之前就把自己给灭了。 角落里发出几声轻微的铁链碰击地面所发出的哐当声,引起了初未來注意,使得她回眸,朝地牢的角落里看去。 由于地牢昏暗,初未來实在无法看清对方的轮廓,只能勉强看到铺在脸上那把长长的头发,长长的头发将那人的整张脸盖住,看不见五官,辨不清男女。 初未來先入为主,认为这是一个女人,如果这是一个男人,那他一定是个疯子,有这么长一把头发,定是关押在这里有好些年月了,想到此,初未來不禁爬满了鸡皮疙瘩,若是一生被囚禁在地牢里过着暗无天日沒有日月的生活,还不如直接给自己一个了断。 这样有一秒是一秒的生活,让人不寒而栗。 初未來正朝声音的源头步步走近,走到一半时却又停住不走了,初未來感觉到内心深处升起的恐惧感,对未知的恐惧。 这个人到底是谁,自己被关进了地牢,是戈白雪用心良苦,要让这个人成为自己的前车之鉴引以为戒吗?戈白雪在试图消磨的我生存意志,想让我过过生不如死,虽生犹死的生活。 初未來感觉到背后凉飕飕,还好地牢并不潮湿,少了几分阴风阵阵的恐怖。 借助几乎沒有的光线,初未來感觉到对方的头微微抬了一下,随后又低下,初未來脚步放缓,此时此刻,每一步都仿佛有千斤重。 那把长长的头发随着那人的脸部运动左右摆动,吓得初未來连连后退,险些失声尖叫,还好那人的双脚有枷锁,否则自己现在面临的,有可能是搏斗。 “你是谁!”初未來语调生硬地问,声音虽然微弱,却足够充斥这个了无生机的地牢,她的声音很快便通过空气传入到对方耳中。 那人只是低头,如同石雕般一动不动,像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动作这样的姿势,仿佛这一坐便是千年。 初未來不敢向前走近一步,这是她一生当中见过的最诡异的人:“你是谁,你是中国人吗?”初未來的话穿透空气层,撞向墙壁惊起了一圈圈音波。 那人一动不动,如活死人般静止在角落里,初未來甚至怀疑,那人到底还有沒有呼吸。 *** 仇叶的境况比初未來要乐观一些。 蓝鹞将他带进别墅之后,将他锁进一个沒有窗户的房间,房间里家具不多,有床有灯具,至起码得到了光线的保障,能看见光明总是好的。 仇叶向來是个话不多的人,惯性沉默使他极快地适应这一切,新环境不过是换个位置,却沒有改变他多少生活习惯。 他甚至有些享受这样的安静,可惜这只是安静,并不是安宁,那个牵挂在心上,让他肝肠寸断的女子,他的姐姐,初未來,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一路上蓝鹞并沒有多加为难,甚至是彬彬有礼,态度谦逊,如同长辈一般对自己关爱有加,然而这样一个人,反倒让仇叶觉得毛骨悚然。 仇叶厌恶面带慈善的蓝鹞,更甚于厌恶暴跳如雷的仇见月。 门被轻轻推开,走进來的是一位端庄华贵的女子,她身材高挑,有着美丽的容颜,娇艳如玫瑰,却少了几分菊的清雅。 假戈白雪的身后跟着蓝鹞,在推开门的那一刹,只听见蓝鹞态度恭敬地鞠着身,压低嗓音说道:“霍先生,这就是仇叶,初未來的弟弟!” 霍正平点点头,从容不迫地走入房间,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正目不转睛地欣赏着仇叶的倾城之貌,真是个美男子,看來印月果真如传闻所说那般美丽,不然怎么可能生出这么个儿子。 蓝鹞将门关上,把自己隔绝在霍正平的视线外,忠心耿耿地守候在门口。 霍正平放缓脚步,不急着靠近仇叶。 仇叶毫不躲闪对方如此直接的目光,这样的目光他已经见怪不怪,仇叶静静等候对方先开口,如果沉默是一场比赛,那么仇叶一定会赢。 霍正平并沒有靠近仇叶一步,站在房门不远处,冷冷问话:“初未來还真幸福,那么多人愿意为了她奔波劳碌,初未來却及不上我,我比她美多了!” 仇叶轻声冷笑,哼出的鼻音却格外动听,他和初未來拥有同一双眼睛,深邃的瞳孔清澈如泉,在与人对视的时候仿佛探入了灵魂,高挺的鼻梁下有一双厚厚的红嘴唇,这双唇只吻过一个人,那便是他的姐姐,初未來,无结果,只能默默守候。 虽然这段感情不能开花结果开枝散叶,但能相见、相识、相知、相陪又何尝不是一种难得的缘分,得不到,就更应该知足。 想起初未來,仇叶的心便暖烘烘的,目空一切,只看见心中那个日思夜想的人。 霍正平不曾料到等來的不过是对方的一声冷笑,她饶有兴味地看着仇叶,原本以为他会向自己大呼小叫,沒想到仇叶只是静静地坐着,安然无恙,自得其乐。 “你和初未來认识不久,对这个姐姐应该是感情生疏,但你却因为她害得自己受制于人,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被关进來的人,有可能一辈子也走不出去!”霍正平语调平淡,仿佛在说着一个与自己与仇叶都毫无关联的故事。 仇叶收起视线,像是已经看腻了世间的庸姿俗粉一般,轻轻侧过脸斜睨着墙壁:“初未來的魅力在于,连她的敌人都喜欢拿她作比较,而她从來不屑于跟任何人作比较!” “哈哈哈哈――”霍正平昂起头长笑,笑声逐渐变小,最后消失,刺耳的功力却沒有随着声音的静止而停止,如同魔咒一般让听众忍不住心生寒意,退避三舍。 霍正平挂在嘴角边上的笑意随着笑声的静止而荡然无存,残留在脸上的是一抹明显不过的杀意,连眸子里亮出的光芒都令人感到刺眼:“你很欣赏你的姐姐,好,真好!”霍正平的双手配合地鼓掌,掌声落下,霍正平接着说:“我会把你留到最后,我要让你看着你的姐姐死去而无能为力!” 仇叶倏地站起,原本还坐在床上百无聊赖的他此刻已步步朝霍正平逼近,目光中透露着内心的愤懑和张狂:“你是戈白雪!”仇叶回想起在庄园的卧室里,初未來和自己促膝而谈,说起往事,其中便涉及到‘戈白雪’。 霍正平放声欢笑,一阵接着一阵地响起,在这个不大的空间里此起彼伏:“最悲哀的莫过于此,连自己的敌人都搞不清是谁,懵懵懂懂地就中了圈套!” 仇叶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架势瞬即消失,只一刹便又恢复了往常的云淡风轻:“但愿这个圈套已经到底,就怕它圈中圈,套中套,深不见底!”仇叶淡淡地说着,就此打住,不愿在嘴皮子上较劲,这不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事情。 既來之则安之,仇叶自顾自地回到床上,闭目养神,养精蓄锐, ------------ 166.庐山真面目 初未來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过去,和这位室友打声招呼,然而双腿发麻不听使唤,最后只好不了了之。 地牢的铁门不知被谁开出了一条缝,初未來无法通过扶在门边的手识别出來者,那人也并未露面,只是随意朝初未來所在的方向丢來一瓶矿泉水,然后朝角落里扔了几个包子,就重新把门关上。 地牢里又恢复到黑暗一片,在这里沒有昼夜之分,有的只是饥饿和绝望,这种经历,让初未來在以后回想起仇见月对自己的那三天囚禁也不至于再痛再恨,相比之下,仇见月对自己实在是太好了。 痛苦都是比较出來的。 初未來看了看手表,已经过去八个小时,初未來捡起脚边的矿泉水喝下几口,这大半天过去了初未來滴水未进,肚子里饿得慌。 那人竟然一直维持着原來姿势纹丝不动,像极了一座石雕,自己时而站时而坐,这种近似窒息的安静让人抓狂。 初未來倒吸一口冷气,眉头一拧,下定决心,死就死吧!怎么也得弄清楚这个室友是男是女是人是鬼,总不能白白辜负这遭罪时光。 初未來鼓起勇气再次走进,脚步原先还挺轻快,越是靠近便不知不觉地放缓,初未來感觉到自己心跳加速,跳动的频率快得很,耳朵能清晰听见心跳的律动,初未來咽了口唾沫,不顾内心的恐惧又往前走了好几步。 现在,与那人的距离仅隔一米。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初未來轻声问,生怕音量过高会扭曲了自己的善意,哎,这人始终不愿意开口,仇叶总算是遇到敌人了,这个人可把沉默之王仇叶更沉默,初未來暗自想着,苦中作乐。 不过,这个人是不说话,难道是听不见,还是不能说话,戈白雪不会残忍到把她的舌头给割了吧!想到此,初未來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不会是戈白雪用酷刑的场所吧! “你如果能听见我说话,就点点头好吗?”初未來试探地问,脚步自然而然地迈进一步,与那人的距离更近,伸手可及。 初未來双腿发麻,她渐渐蹲下身,平视对方那把遮天盖脸的头发,如果你再不动,我就掀开你的头发。 初未來咬咬牙,把手伸长,那人似乎对初未來的行动无所察觉,依然一动不动如同石化。 指尖触及发丝,这把头发有多长时间沒清洗过,初未來咽了咽唾沫,想不到和平年代也有地下酷刑这种事。 初未來作口深呼吸,指尖挑起头发,轻轻往左拨,那人沒有半点阻止的意思,像是对一切听之任之,初未來恶向胆边生,索性双手将那人的头发往两边分开…… “啊――”初未來惊叫失声,摔倒在地上,吓得汗毛直竖,那人正用一双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她…… 初未來不敢轻举妄动,下意识后退了几步与那人扯开一些距离,视线定定锁在那人的脸上,初未來逐渐恢复神智,这是一双女人的眼睛,也许是被关在地牢许久,也许是因为已沒了生存意志,那人的眼睛已失去光彩,瞳孔射出的视线十分黯淡。 地牢光线昏暗,初未來眨几下眼,想要极力看清对方的脸,然而光线太差,一时看不太清,这的的确确是一个女人,眼睫毛修长,嘴唇很薄,她同样像初未來有意无意地眨了眨眼。 在确定了对方是个活生生的女人之后,初未來定了定神,三魂七魄归位,初未來淡定了许多,她渐渐走向前,蹲下身与对方对视:“你能说话吗?能听见我说话吗?”初未來不知是第几次重复这个问題,锲而不舍地寻求答复。 那女子轻轻地眨了眨眼,像是回答,初未來总算松了口气,她的视线从上往下,女子的手足被铁链锁着,指甲很长,里头沾有污垢。 对戈白雪來说,她是重犯了,都已经被锁在地牢里了,还要被沉重的铁链捆着,真是惨不忍睹。 这个人会是谁呢?初未來终止徒劳的问话,视线再次落在对方的脸上,为了看清女子的面目,初未來下意识向前贴近…… 初未來冷不防倒吸一口冷气,在看清那人的脸后节节后退:“砰”的一声重重摔倒在地上。 这张脸…… 这张脸自己早就见过,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初次相见是在白云宴上…… 她还沒死。 “戈白雪!”初未來注意到对方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肩膀像是颤抖了下:“你是戈白雪,戈白云是你爸!” 女子在听到‘戈白云’三个字之后,双眼瞪得更大,她终于脆弱地挤出一句:“你是谁!” 初未來将矿泉水拾起,给女子灌了几口之后,慢条斯理简明扼要地将自己的故事口述一遍,在交代清楚事情始末之后,她柔声说道:“我很高兴你不但沒有死,而且还沒有疯,我们会活着出去,他们都在找我们!” 由于不确定地牢里头是否安装了监控,初未來在和对方交谈时尽可能地压低嗓音,眼前这个女人并未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但在叙述过程中,初未來一直留意观察对方的表情变化,只见她神色有异,眼神闪烁不定,初未來对自己的推测有十拿九稳的把握。 初未來收集完地上的包子,拍了拍沾上的灰尘,然后一口自己一口女子地将面包消化,保证两人都不至于饿死。 女子并不抗拒初未來的示好和友善,对初未來的一切听之任之。 初未來不急着探听对方的故事,她很脆弱,太脆弱了,她身上的能量仅由于存活。 “戈白雪!”初未來直呼对方的姓名,向女子微微一笑后,鼓励道:“你是个了不起的女人,你要挺着,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出去,你会相信我吗?” 女子眨了眨眼,不知是应付,还是答应,出乎意料的是,她竟然再次开口说话:“我爸,知道我……” “知道你遇难了,但不知道你还活着!”初未來和善地接过话头,她握着戈白雪的手,想将自己的温暖通过手心传递给她:“白雪,告诉我,这个一直扮演着你的人是谁!”看着别人扮演着自己,在地牢之外自由自在自私自利地活着,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打击,初未來不敢想象,她真心佩服眼前,真正的戈白雪。 这么些年來,她仅凭着意志活着,生存的意志。 这是多么了不起的女人。 “霍正平!”戈白雪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这个名字,在说到这个名字时,眼眶红润,缺乏生气的脸上忽然呈现出一种长久以來积压下來的怨气,指尖不由得抬了抬,又安分守己地搁在地板上。 霍正平。 “她是个女人!”初未來讶异地圆睁着眼,脸上难掩惊愕之色,霍正平不是男人,初未來拧着眉头自言自语,这时才恍然大悟,一直以來,我们都在寻找一个叫霍正平的人,却一直找不到,谁也沒有确切证据指明霍正平的性别所属,是我们先入为主,认为霍正平是个男人。 等初未來再次抬起头将视线锁在戈白雪脸上时,初未來注意到对方眼睛里多了一层水气,眼泪不知何时已浸湿了戈白雪的眼睛。 眼泪落下,充满了不甘,屈辱,仇恨,和悲哀。 初未來感受着戈白雪内心的悲恸,忍不住将戈白雪搂紧怀里,让她在自己的胸口上淌泪。 踏破提鞋无觅处,一直寻找的人就在身边,一直扮演戈白雪的人竟然就是霍正平,初未來对霍正平的名字很陌生,对她的人却很熟悉。 霍正平多次为难自己,三番四次给自己设局,从意外到谋杀,从栽赃嫁祸到谋财害命,一直不曾停止过,如今,霍正平想要伤害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仇叶。 初未來心头一紧,不知仇叶现在人在何方,安然无恙否。 “她是我的朋友,曾经!”戈白雪哀怨的声音从心口上换來,初未來细细倾听,耐心等待戈白雪把故事说完,不出言打断。 “我们是大学同学,我的朋友并不多,可以说只有她一个!”戈白雪柔弱的说话声断断续续地传來:“因为,我,我骄傲,却沒有想到……” 初未來轻轻地扫着戈白雪的背,试图将她内心的屈辱抚平,将她内心的痛苦抹去,然而终是徒劳。 戈白雪哽咽着,自顾自地说:“在大学的一个暑假,我和她约在爱尔兰碰面,说好要环游欧洲,走出机场之后,她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我就再也沒出去过,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把我锁在这里,直到……” 话说到这里,戈白雪内心的痛楚一时失控,失声哭了起來,哭声连绵不断,凄厉得很,像是在控诉命运的苛刻。 初未來不言语,只是紧紧将戈白雪搂着,通过双臂给戈白雪带來一点安全感,一点早已消失现在重现的曙光。 “直到有一天,她出现在我面前!”戈白雪强忍住哭声,咬着牙带着厚重的哭腔接着说:“她换了一张脸,我的脸,我才明白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听到这里,初未來像是感同身受一般,跟随着戈白雪的心碎之音哭了出來。 仅仅在这里呆上半天就叫人如此难受,何况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 167.未知 初未來感觉到心口上的颤动逐渐平复,便松开拥抱,再次和戈白雪面对面。 “霍正平是孤儿吗?”初未來若有所思地问。 戈白雪颔首:“霍正平在修道院过得并不好,她很小就从那里逃了出來,后來落到毒贩子手里,靠着这点收入养活自己,而且还考上了纽约大学!” 地牢里断断续续地响起两人的交谈声,哪怕只是只言片语,都能给囚禁在地牢的两人获得一丝宽慰。 戈白雪的话让初未來有所触动,霍正平应该是个蛮争气的女人,她的奋斗史可歌可泣,为什么偏偏误入歧途,与毒品打交道,走上谋财害命的不归路。 “要模仿一个人,而且还能瞒天过海,这一点并不容易,霍正平对你很了解!”初未來紧接着问。 戈白雪轻轻一点头,心头又再涌起一阵悲怆:“我在读中学的时候就认识她!” 初未來蹙眉,以前曾听丘遇白说,戈白雪从小到大便是个高傲的女子,身娇肉贵的她怎么会破格和身世凄苦的霍正平亲近。 初未來清清喉咙,开门见山地问:“戈白雪,你以前应该是个比较傲慢的女生,怎么会……” “因为她很美!”戈白雪一下便猜到对方的疑惑,慢悠悠地解释道:“她是个很有吸引力的女人,她的言谈举止很得体,由于长得漂亮,成绩很好,在学校里很受欢迎,所以我愿意和她交朋友。 但是,我沒有办法接受,她居然去整容,而那张脸,和我的一模一样!” 初未來内心的那根弦再次被触动,一个熟悉的人,忽然间变成了自己,成为了自己,用自己的身份去享受自己的一切,而真正的自己倒成了一个多余的人,这样的震惊怕是一辈子也难以消化。 是什么让霍正平放弃原來的自己,去继承戈白雪的一切。 白云集团。 也许吧!毕竟那是几百个亿的资产。 初未來终止了问话,何必用别人的伤疤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两人结束了这段过于沉重的谈话,初未來并沒有告知戈白雪她的母亲已经离世,这样的坦白是种残忍,初未來说不出口。 地牢是个不需要计算时间的生活空间,这里不分白昼,沒有日夜,睁眼闭眼迎來的都是同样昏暗的光线,时间仿佛在这里静止,不会后退,不会往前,像是被定格在某个时空,每次清醒不过是重复这种找不到半点希望的生活,每天复制着同样的痛苦,不同的是,重复的次数越多,生存的意志越少,最后消失殆尽,要么发疯,要么痴呆。 霍正平,我们扯平了,你对我了如指掌,我对你知根知底,初未來朦朦胧胧地躺在地上逐渐睡去,未知仍是未知,能做的只是等待,那就坦然等待。 *** 不知睡了多久,地牢的铁门再次被人打开,发出的声响惊醒了初來咋到的初未來,透过宽大的门缝,一束刺眼的光芒传來,让已然适应黑暗的初未來不愿睁开眼,稍稍缓过劲儿,初未來半眯着迎上这突如其來的光束。 蓝鹞如天降神仙一般从光束中现身,他向这位懂事乖巧的客人微微一笑,真沒想到她不哭不闹不争不吵,和她的弟弟仇叶一样,对新环境适应得极好,不禁让人产生错觉,这对姐弟有备而來。 “你好,初小姐!”蓝鹞彬彬有礼地向对方致以问候,亲切的笑容让人产生错觉,仿佛自己被极好地招待了一般。 初未來神色自若,满不在乎地回应道:“你好,监狱长,每天的放风时间是几点到几点!” 蓝鹞可沒这份幽默感,他公事公办地说:“初小姐,请随我來,我们的领导要见你!” 初未來瞅了瞅呆坐在角落面无血色的戈白雪,蓝鹞的出现并沒有惊扰到她,她安然地合上眼,仿佛对世间一切兴趣缺缺,独自沉静在自闭的世界里逆來顺受。 初未來从地上爬起來,睡惯了高床软枕,身板还沒有和冰冷的地壳磨合好,腰酸背痛,四肢冰冷。 初未來不慌不忙地伸个懒腰,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提出要求:“我从美国到爱尔兰,在这长达几十个小时的惊险旅途中,沒刷过牙沒洗过脸,连屁都沒放过一个,估计会口臭,希望你的领导不会介意我邋里邋遢不修边幅的形象。 还是你愿意给我找个像样的地方洗漱洗漱,整理整理,至起码保证在和你的领导面谈时,我不会满嘴异味,我可不想亵渎你至高无上的领导人。 若是我和她不欢而散的话,也许她会迁怒于无关重要的人,遭殃的绝对不止我一个,你怎么看,监狱长!” 初未來慢条斯理地说出一大堆,蓝鹞只是静静听着,并未出言打断,迟疑了片刻,他勉强地一点头,算是答应了初未來半是威胁半是吓唬的要求。 初未來给自己争取到准备的时间,她清楚得很,所谓领导不过就是霍正平,以前见过她,但霍正平一直以戈白雪的身份和自己打交道,初未來沒有把握,霍正平会不会将她就地正法,直接送她归西。 我要做的,就是拖住她,让她折磨我的兴趣超过杀掉我的决心,这样就能给竹易如争取到时间。 初未來坚信不疑的是,霍正平带走的不只是自己,还带走了仇叶,仇叶是何等人也,仇见阳一定已经开始行动,着手救援工作,而竹易如,这个睿智的男人,再加上有丘遇白从旁协助,一定不会落下进度。 他们一定离我很近,一定。 *** 初未來被带进一个美轮美奂的房间,明明深陷重围,却被这样宽敞明亮的空间照亮了心房,将满心的危机感削弱不少。 霍正平熟悉的身影和相貌扎入眼球,初未來抿紧唇睁大雪亮而乌黑的眼珠子,不断地提醒自己,这是霍正平,这就是霍正平,想起地牢里手足被缚,每天仅以面包白水充饥的真正的戈白雪,她容颜憔悴,芳华仿佛早已尽逝在沒有时间沒有白昼之分的黑暗里。 而如今,另外一个与戈白雪有着同样长相的人,却道貌岸然地出现在面前,初未來捶在两边的手下意识动了动,想要握紧拳头的手很快又松开,现在还不是血拼的时候,我要忍,我要忍。 霍正平饶有兴味地看着朝自己步步走近的初未來,生死关头,她一点也不紧张。 “好久不见!”霍正平郑重其事地从沙发上坐起,颇为热情的招呼客人,双眼冷冷瞥过站在门外忠心守候的蓝鹞,示意他将微开的门缝牢牢合上。 初未來嘴角轻扬,神色淡然地笑了笑算是回应。 霍正平早已习惯初未來这种爱理不理的态度:“地牢的生活像是挺适合你!” “地狱的生活已经在等着你!”初未來不含糊其辞,干脆利落地顶回去。 霍正平干笑几声,克制住心头才刚升起的不满,直奔主題:“你弟弟在我手上,不过我对他比对你更好一些,希望你不要吃醋!” 初未來心头一紧,仇叶果真被挟持到爱尔兰了,脸上却面不改色:“戈白雪的生活比起霍正平的,是不是舒适得多了,所以你乐不思蜀,对真正的自己一点也不怀念。 连你自己都不喜欢自己,这辈子怕是很难找到一个真正喜欢你的人了吧!所以你内心空虚,需要借助金山银山來填充你寂寞孤独的心房!” 呵,她终于知道我是谁了,霍正平早已见识过初未來的尖酸刻薄和伶牙俐齿,但明明处于下风的初未來,如今不把危险当一回事,自己的手段像是无法对她构成威胁,这让霍正平升起一种不可言喻的挫败感。 霍正平气势逼人地朝初未來走近,毫不犹豫就给初未來扇出一个巴掌,将内心早已燃起的怒火借助手心带过的一阵风不折不扣地发泄到初未來白皙的脸颊上。 初未來不怒反笑,要的就是这效果,不动一刀一枪一兵一卒活活气死你,初未來脸上洋溢着明显的得意之色:“怎么,难道你还记得你自己不姓戈,我还以为你忙着算计别人,忙得快把自己的姓都忘记了呢?” 霍正平仰头大笑,眼神充满不屑,干脆利落地又给初未來送去一掌,掌心刮出的一阵寒风飕飕作响,手掌辣辣地抽搐几下。 再看看初未來那张已然红了的脸,刺热的疼痛伴随着第二声‘啪’的掌声痛上加痛:“嗡嗡”的耳鸣声在耳际徘徊,几个清晰的手指印耻辱地留在脸颊,初未來却不觉得屈辱,方才紧绷的神经反而愈加放松。 连续两个巴掌让霍正平出了口气,内心的憋屈得到舒缓之后,她开口说道:“我当然不可能忘记自己,原本的我比戈白雪更美更引人注目,可惜光有长相又有什么用,沒有权势,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至于戈白雪:“初未來注意到对方在提起‘戈白雪’的名字时,总带着几分蔑视之意, ------------ 168.利欲熏心 霍正平的话还在继续:“上天就是这么不公平,戈白雪不过是个蠢货,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拥有了什么?她不懂得运用自己的一切去创造更多,这岂不是浪费,我取代她只不过是舍不得戈白云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被这么一个蠢货白白糟蹋。 可沒想到,戈白雪实在是太蠢,蠢到连自己的父亲都不爱她,戈白云居然将一切都留给了你,初未來!”霍正平咬牙切齿恨之入骨地呼出最后三个字。 “呵――”初未來发出一阵尖锐的冷笑声:“你拿的是别人的东西,本身就不属于你,你现在享有的一切不过是仰仗别人的光环,以前你一无所有,至起码还有一张漂亮的脸蛋,现在你把自己弄得面目全非,不人不鬼,却还是一无所有。 对了,你应该不常照镜子吧! 你沒有杀了戈白雪是对的,如果戈白雪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以后只要一照镜子就会有种阴魂不散的感觉,我真替你高兴,你还不够蠢!” 初未來提醒警告兼而有之,话中带刺,一语击中对方的要害,恰恰是因为这点心理作用,才促使霍正平将戈白雪留到现在。 她不愿意自己有着一张死人的脸。 初未來当然不可能知道霍正平此时此刻的心理活动,只觉得对方的脸上残忍又多了几分,初未來很是疑惑,我和霍正平无仇无怨,她为什么要一次次置我于死地,为了我她的手沾满了血腥。 初未來不等霍正平回话,紧接着问:“我和你并无过节,你为什么始终不肯放过我!” 初未來首先等來的是一阵沉默,随后便是霍正平近似竭斯底里的狂笑,不绝于耳,良久方才回复安静。 “我想要的可不是戈白雪的脸,你以为戈白雪的脸值得我用自己交换!”霍正平冷言冷语厉声厉色地反问道,瞳孔紧盯着初未來脸上的手指印,接着说:“我既然要了戈白雪的脸,就要要她的一切,我的计划本來进展的很顺利,却因为你的出现而被迫中止。 如果不是你,我会顺理成章地继承戈白云的财产,我会成为一个很富有的女人!” 初未來总算是弄清楚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霍正平,她无奈地轻轻叹息一声:“就算沒有我,你也不可能继承,不是还有戈羽吗?”初未來试图唤醒对方的记忆。 霍正平只是冷笑,嘴角悬挂着的笑意透出几分魅惑,美丽,却让人不想接近:“你说得不错,说起來戈羽还真应该感谢你才对,正是因为你的出现才让我转移目标,让他还能活到现在!” 初未來背后一凉,睫毛抬起,霍正平的原计划,是要铲除戈羽,这个女人真是太可怕了,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利欲熏心到了丧尽天良的地步,为了自己不惜一切代价,连杀人都毫不犹豫。 初未來留意到霍正平脸上泛着一种近似病态的骄狂之色,不禁吞下口水,问出心中所想:“你是早有预谋接近戈白雪的!” 霍正平不屑地哼唧一声:“当然,不然你以为那个蠢货值得我耗费时间精力,戈白雪目中无人,自视甚高,她不过是比我幸运,会投胎而已,我花了相当长的时间模仿她的一举一动,谁会知道和这个俗不可耐的蠢货呆在一起是多么痛苦!” 初未來目光灼灼,眼眉直跳,看着眼前这个靠掠夺为生的人在谈及受害人时一副理直气壮掷地有声的模样气不打一处來:“所以这一切都是你精心设计最后实施的结果,你就这么藐视法律勇往直前,杀人填命这个真理你不懂!” 霍正平咬咬牙又是一掌,巴掌扇动的风声再一次在初未來脸上抽过,灼人的疼痛让初未來沒齿难忘。 初未來也不客气,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猛然抬起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啪啪作响回敬霍正平两个巴掌:“说话你就好好说,别动手动脚,别以为你个头比我高我就不敢揍你!” 霍正平错愕地瞪大眼,手捂着脸颊,轻抚着这突如其來的疼痛,霍正平对眼前这个女人厌恶至极,初未來凭什么总是一副百毒不侵刀枪不入的架势。 “好!”霍正平咬牙切齿地盯着初未來,一字一顿地说:“这两个巴掌,我会还在你弟弟仇叶身上,我有多痛,仇叶就有多惨!” 不等初未來回击,霍正平便把自己的秘书蓝鹞叫进房间,蓝鹞在进房后看见领导一脸怒气,便对面谈的结果了然于胸,他心领神会,二话不说便打算将初未來押出房间。 初未來像是想起了什么?对霍正平显然还在飙升的怒火不管不顾,硬是要扭头问:“云母是你杀的吧!霍正平,你就是云母的养女!” 以前的戈白雪,云母曾经的养女,隐匿不见的霍正平,自己曾经以为这是一对阴险毒辣的组合联盟,真沒想到这会是一个人,只是一个人。 真是个可怕的女人,她用她的心狠毒辣谋得一切,然而还不满足,非要得到白云集团才善罢甘休,恐怕,得到白云集团之后,会有更多的人遭殃吧!初未來暗自思忖。 霍正平默不作声,冷冷看一眼蓝鹞,蓝鹞在背后施加的压力让初未來感到一阵痛楚,然而她还不愿意就此离开,声色俱厉地咒骂道:“那个给你做整容手术的医生,一定很后悔帮过你,你这个沒脸沒心道德沦丧的妖怪!” “死人沒有后悔的机会!”霍正平冷不防冒出一句,不阴不阳的语气里含着一丝嗜血的味道,让人不禁生寒,冷汗直冒。 初未來便被带回地牢,重新面对昨日的一切,复制昨日的生活流程。 区别只是,从今日起,初未來不但连仅有一瓶的矿泉水都得不到,还殃及戈白雪,两人即日起连仅能活命的食物都不再有,真正要靠意志活下去。 初未來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有过三天绝食经验的她对此毫无畏惧,瞅了瞅羸弱的戈白雪一眼,初未來深感歉意:“白雪,可能你要饿几天,我惹怒了霍正平,不屈不饶越挫越勇地顶撞了她几句,那个变态沒有下令斩了我已经是万幸!” 初未來摆出一副气愤填膺的架势,为原本死寂一片的地牢带來一片生机。 仿佛是初未來的乐观感染了长期在地牢生活早已失去光彩的戈白雪,在听到初未來半是抱怨半是诅咒的话语后,不禁淡淡一笑,这是走进别墅之后戈白雪第一次面露笑容:“看來,你是她的克星!” 初未來自信满满地点点头:“我说过的,我会活着走出去,会带着你走出去!” 戈白雪被初未來的真诚所感动,她开始相信,自己也许真的能走出去,能重新看到光明,能重新看见天空,能重见失散多年的母亲。 戈白雪抬起头,双目炽热地凝视初未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眼神恢复了往昔的神采,心头的希望不知被谁悄悄点燃。 地牢里忽然沒有了交谈的声音,两人仿佛都各自陷入沉思,初未來细细检查一遍捆绑在戈白雪手脚上重重的铁链,由于时日已久,铁链上早已生出一层锈迹。 人已经关在地牢了,为什么还要用铁链加以限制,真是多此一举,初未來静静出神,眉头深锁,片刻之后,是初未來的声音终止了这阵让人感到窒息的安静:“你曾经试过逃走!” 戈白雪明白初未來话中所指,摇摇头,伸出手指指了指地牢的铁门:“我不可能打开这扇门!” “既然你根本沒办法逃出去,霍正平为什么用铁链绑着你!”初未來开门见山地问。 戈白雪低声道:“我并不是一开始就住在这里,刚到别墅的时候,我还能看见光,我被关在一间小房子里,但每天的食物都会按时送來,我想寻死,但霍正平偏偏不让,因为……” “因为什么?”初未來一时心急,温声催促道。 “因为她需要我的血!”戈白雪嗓音更低。 初未來屏紧呼吸才能勉强听见对方说话,在得到答案之后,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霍正平需要戈白雪的血。 戈白雪沒有停顿很久,很快便解答了初未來的疑问:“霍正平担心我爸会验dna,尽管现在的方法有很多,但她是个谨慎的人,总觉得留着我的血有用,所以我连死都死不成!” “那后來为什么又要将你打入地牢!”初未來紧接着问。 戈白雪应声答道:“可能是因为不想让她的女人看到,霍正平是个同性恋者,她手底下的杀手除了蓝鹞之外,全是女人,这些女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她们都深深爱着霍正平!” 初未來脸上难掩惊讶之色:“霍正平用爱情來驱使那些人为她卖命!” “是的!”戈白雪同意地点点头:“那些人多半是孤儿,因为霍正平是孤儿,她知道孤儿最缺的最想得到的是什么?要笼络一个孤儿对她來说轻而易举!” ------------ 169.罄竹难书 初未來不禁汗毛直竖,霍正平比自己所了解所认为的还要邪恶,想起在霍正平身边,总是阴魂不散的中年男人,初未來不耻下问:“蓝鹞和霍正平是什么关系!” “蓝鹞是霍正平的秘书!”戈白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蓝鹞主要协助霍正平贩毒,霍正平不仅仅用爱情留住那些女人,而且还用毒品麻痹她们!” 初未來忽而一拍脑门,倏地从冰冷的地板上站起,反反复复來回踱步,逐渐回想起刚离开红棉到美国寻找母亲的时候,那位不断出现又离奇死去的yolanda,她的临终遗言重又在初未來耳边响起。 “为了海洛因,我放弃了学业,为了海洛因,我放弃了自己的灵魂,我花光了所有的钱,连自尊也一点不剩!” “我可以为了海洛因出卖自己,但不能为了海洛因出卖别人!” 原來,仇见月早就被霍正平盯上,而她之所以迟迟不行动,不过是时机未到。 想起仇见月,初未來开始明白,那具突然出现在庄园门口的尸体,仇见月曾经说过,那是他的亲生父亲。 看來,导致其死亡的,也是蓝鹞和霍正平了。 霍正平做过的坏事还真不少,呵,初未來不禁发出一声冷笑:“除了好事,霍正平什么事都做!”初未來终于意识到自己面临的敌人是什么样的人,霍正平绝不仅仅是自己所意识到的那般残忍,霍正平的劣迹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罄竹难书的地步。 关海倩,田心,仇见月的父亲,yolanda,辛圆圆,云母,整容医生…… 初未來默默地在心里细数,霍正平为了达到目标残酷地夺去多少条生命。 初未來的瞳孔不知不觉燃起两柱明晃晃的火焰,坚毅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清的情绪。 *** 仇叶坐在木板床上,在和初未來面对同样的未知时,仇叶显得安静许多。 爸爸应该知道我的所在位置了,怎么迟迟不來,仇叶下意识拍了拍腕上的名表,这里装有追踪器,霍正平的具体位置已然暴露。 门出乎意料地被推开,仇叶看到的是昨日到访过的那个看起來十分端庄却心如蛇蝎的女人。 霍正平阴沉着脸,少了昨日假惺惺的微笑,多了一丝在与劲敌较劲之后的疲乏,她不疾不徐地出现在仇叶眼前,先嘲笑后嘲讽:“在想什么?在想你那位很会來事即将赴死的愚蠢姐姐!” 仇叶抬起头,一脸的不耐烦,双目中闪过一丝愠怒之色:“如果你的废话总是那么多,恐怕就要错过最佳时机了,霍正平小姐!” 霍正平一步一步逼近,用冷酷的目光俯视仇叶:“不急,我会像折磨戈白雪一样折磨初未來,让她生不如死,连死也死不了!” 霍正平的话使得仇叶一直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下,照这样看來初未來并不会有生命的威胁,然而才下眉头,又上心头,仇叶忽而又担忧起來:“你打算对初未來怎么样!” 霍正平的脸上不知何时已蒙上一层除之而后快的洋洋得意,瞅了瞅仇叶刀刻般精致的五官,不禁叹息,用惋惜的语气说道:“多好的一张脸,真心不希望在你的脸上多出几个和初未來的脸上一模一样的手指印,我刚才打她的时候可是不遗余力,至于对你!”霍正平有意停顿:“我会轻一些!” 话音刚落,霍正平便索性兑现了刚才当着初未來的面,自己给自己许下的承诺,将对初未來的仇恨迁怒到仇叶身上。 “姐债弟还,这是你那个不识时务的姐姐所造成的,她居然敢动手扇我耳光,要怪就怪初未來,这怨不得我,这两个巴掌是我还给你姐的,不过打在你身上,会比打在她身上更令她难受!”说着,霍正平脸上浮出一层浅浅的笑意,刚才的不快得以宣泄,霍正平心满意足转过头,想要抽身离开。 霍正平这突如其來的两个巴掌让仇叶倍感意外,但在听完对方的解释之后仇叶便立即释怀,他忽而大笑:“初未來,哈哈――” 都这时候了,初未來还打人,仇叶真心佩服这个姐姐,无论何时何地从不甘心屈居下风,总是有法子让人哭笑不得,你要让她难受,她就有法子让你更加难受。 这的确是初未來的作风,仇叶对这个姐姐爱得不行。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霍正平怒目圆睁,直直盯着仇叶足以颠倒众生的脸,火冒三丈地问。 这对姐弟,明明身陷困境,却如同身临奇境一般自得其乐有说有笑,都什么时候了这仇叶还笑得出來,而初未來就更加猖狂了,居然敢动手打自己。 霍正平咄咄逼人地回转身,目光犀利地盯着仇叶。 仇叶笑意更甚,颇为善解人意地解释道:“只要她会心疼,为我心疼,你怎么对我都行,你做得太好了,我巴不得她为我而难受,我比你强多了是不是,至少我有牵挂的人,而那个让我牵挂的人同样在牵挂我!” 仇叶从容不迫地走下床,颇为热诚地招呼道:“來,还不够呢?这边再打几下!”仇叶将脸朝对方凑近,接着说:“我要让初未來为我心疼,我就是要让她只想着我,我就是不想给她时间想着别人,你一定要替我在初未來面前惨言几句,有多惨说得惨,越夸张越好,这样我就不枉在这里呆这么些天了!” 仇叶口是心非,一心希望霍正平会上当,这样一來,霍正平就不会在初未來面前描述自己的遭遇,初未來会省心许多,她,一定沒自己过得好,怕是又吃了许多苦头。 初未來,我不许你有事,你敢给我有事试试。 仇叶的话自然让霍正平难以预料,真沒有想到仇叶竟然巴不得自己折磨他,而且,还要求越惨烈越好。 霍正平轻轻皱了皱眉头,一时语塞,费了些许时间,才想明白个中缘由,在想通事情的端倪之后,霍正平的脸上尽是嘲讽之意,冷言冷语地挖苦道:“报应,真是报应啊!印月要是知道自己的儿子爱上自己的女儿,会是怎么个痛苦,我看你还真会丢自己父母的脸,顺带拖着初未來下水,让她跟父母一起蒙羞!” 仇叶坦然地摊开双手,对霍正平满是嘲讽的话满不在乎:“比起你,一个连自己的脸都保不住的人來说我的状况实在是好太多了,我妈会感到欣慰的!”仇叶斜睨一眼霍正平的脸蛋,补充道:“喜欢你才会让我妈头疼!” 仇叶将脸上霍正平扇过巴掌的余热忽略不计,亦不把对方遗留的疼痛当回事,只想狠狠地刺激霍正平一番,原因很简单,因为霍正平刚才说了,她打过初未來,初未來的脸上有她留下的手指印。 霍正平青筋凸起,怒火将她的骄傲燃烧成灰烬,本是胜券在握的她此时此刻不禁生出一丝迟疑來,仇叶比初未來更难以捉摸,明明已经将他们两人分开,怎么总觉得他们在暗中联手。 仇叶不等对方回过神來,自顾自地问:“你是不是在初未來身上装了追踪器!” 霍正平眼前一亮:“你怎么知道,你那个愚蠢的姐姐可是一直沒有发现!” 因为我身上也被我爸装了追踪器,用來找出你的位置,仇叶将潜台词留在腹中,阴沉着脸简短地说:“初未來和我介绍过你对她的一系列拙劣的暗算,你总是能准确无误地找出她的位置,我十分好奇!” 霍正平仰头大笑,自从别墅了多了初未來和仇叶,无聊的日子便一去不返了,霍正平觉得现在的生活有意思得多,初未來和仇叶就像是两只关在笼子里的小鸟,供自己赏玩娱乐,这对姐弟可比半死不活连话都不说的戈白雪有意思得多。 “沒错!”霍正平坦荡荡地承认道:“我在她的戒指上动了手脚,那是竹易如在求婚后送给她的戒指!” 仇叶顿时火冒三丈,难道竹易如和霍正平是一伙儿的,这么说,初未來…… 然而,霍正平还在继续的话很快将仇叶的疑虑打消:“这让我花了一点钱,戒指的设计师是竹易如的同学,你的未來姐夫交友不慎,他的同学tommy可不是一般的贪钱,我开出高价才如愿以偿,不过值得!” 设计师tommy,仇叶默默地记下了这个名字,为了不错怪好人,不错放坏人,仇叶再一次确认:“是你收买了竹易如的同学tommy!”这件事和竹易如无关。 霍正平并沒有立即回答,她察觉到这个问題所引申的质疑,敏锐地嗅到仇叶问这问題的真正动机,霍正平的双眸闪过一丝狡黠:“这怎么说也是竹易如的同学,你说呢?” 霍正平有意不正面回答,正是因为这样含糊其辞,反而让假象更真,让误会更深。 仇叶面不改色地站在霍正平面前,只有握紧的拳头透露出他内心的愤怒。 霍正平注意到仇叶身上这些微妙的小动作,满意地再次转过身,就在她握着门把手那一刻,是仇叶好听的声音将她再次挽留。 话已经问完了,该清算的账现在就要清算,仇叶步步朝霍正平走近,不待霍正平反应过來,手起手落打出一个让对方猝不及防,防不胜防的响亮巴掌。 霍正平惊愕地睁大眼,热辣辣的痛楚比刚才初未來回敬的两掌更让她刻骨铭心。 “这是替初未來还给你的,至于刚才你打我的那两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滚吧!沒什么事别來烦我!”仇叶倏地拉开门,猛力将霍正平推了出去, ------------ 170.如法炮制 霍正平被仇叶推到门外,脚跟还沒站稳便重重地摔在样式精美的地砖上,蓝鹞将吃惊的她从地上扶起,还沒问个所以然,便被霍正平一手推开。 霍正平振振有词地念叨:“岂有此理,都被我抓了还这么轻狂,别给饭他们吃,都让他们饿着,看他们还有什么力气跟我较劲!” 蓝鹞恭敬地欠了欠身:“霍先生,要怎么处置初未來,以免夜长梦多!” 霍正平冷冷地翘起嘴角:“给初未來拍几张照片,发给戈白云,然后要怎么做,应该不用我教你了吧!” “那戈白雪呢?”蓝鹞并沒有立即退下去。 霍正平面色阴沉,双目闪过一丝嗜血的意味,沉默片刻之后,她有意将声音放低:“送她走!” 蓝鹞这才缓缓转过身,去完成霍正平下达的指令。 地牢的门被重新推开,蓝鹞如魑魅般的身影从台阶里传來,初未來抬起头,刚好迎上对方阴森森的脸,蓝鹞双眼闪过的阴寒,让初未來有种不祥的预感。 蓝鹞走到戈白雪面前,正要蹲下身和对方來个最后的话别,便被初未來从侧面撞开:“离她远点!”初未來气喘吁吁地骂道。 蓝鹞从容不迫地拍平衣袖上的皱褶:“初小姐,在这种时候,冲动显得有些不合时宜,而且,我不需要听从你的指示!” 初未來将蓝鹞拦在张开的双臂之前,不愿意退让一步:“你想对戈白雪做什么?” 蓝鹞一直保持微笑的脸忽而拉下,转而阴险地瞥一眼初未來的满脸气愤,不再做过多解释,扬起手掐住初未來的脖,指尖扎进初未來细嫩的皮肤,指甲由于用力而发白。 初未來感到呼吸困难,上气不接下气,杏眼圆睁地回瞪着蓝鹞,蓝鹞正要开口训斥两句,却不料初未來会反击。 初未來抬起膝盖,不顾三七二十一就往对方下体猛力一撞,蓝鹞索性松开手,连连后退两步。 “要带走戈白雪,就从我身上碾过去,否则的话别指望我会买你的账!”初未來勃然大怒,指着蓝鹞的鼻尖连声骂道。 蓝鹞脸上浮现出一种难以忽视的残酷,这是他任职以來最不顺利的一天,霍正平第一次拿自己撒气,敌人第一次挑战自己的权威,这还得了。 蓝鹞强忍着下体的痛,走近初未來速度极快地甩去一个巴掌,一直牵绊着戈白雪的铁链,此刻却成了保护戈白雪的最后屏障,要把戈白雪带出去,就一定要把铁链开锁,然而初未來百般阻扰,越挫越勇,越战越强。 初未來不知蓝鹞会把戈白雪带到哪里,但是戈白雪从进入地牢之后就再也沒有出去过,如今霍正平突然改变心意将她抬走,一定沒有好事。 蓝鹞这才意识到,把初未來和戈白雪关在一起,是决策失误之一,初未來并沒有看起來的这么脆弱,比自己想象中难对付得多。 蓝鹞自知力气比初未來大得多,但每次把初未來摔打在地方,她很快又站立起來,难道,我要先把他打晕。 初未來在蓝鹞的脚下挣扎,但死活不愿松开蓝鹞一拳一拳挥打而至的拳头,她仅仅拉住对方的腿,蓝鹞居然一步也迈不开。 戈白雪的手心开始冒汗,从刚才蓝鹞投下來的眼神,便可略知一二,自己这次大概是有去无归,却不曾料到初未來用她的小身板为自己挨拳头挡巴掌。 戈白雪看了看铁链,这根铁链有长度限制,想要走远是不可能,但要在地牢里随便绕绕还是可以的。 戈白雪的耳边连绵不断地响起初未來因承受暴打而发出的叫喊声,她忽而灵机一动,侧过脸迎上初未來投來的求救眼神。 戈白雪用指尖轻轻点了点铁链,初未來领悟到戈白雪的用意,一直牵制住蓝鹞的双手忽而松开,紧接着初未來双眼一合,自然而然地作晕倒状。 蓝鹞粗粗地喘着气,站在原地踢了踢初未來,随后整理一下皱巴巴的西装,回转身朝戈白雪走去。 初未來迅速从地上爬起來,后退两步做起跑准备,奋力朝对方的后背一跳。 蓝鹞感觉到身后有一股出其不意的冲击力朝自己铺天盖地地压來,防不胜防地摔倒在地上,额头一不小心磕在了冰冷的地壳上,磕出一个红印來。 戈白雪慌慌张张地将铁链套在蓝鹞的颈脖上,用力往上扯。 蓝鹞才知自己中了圈套,养尊处优的他比起面黄肌瘦的戈白雪力气要大许多,他伸手就掐住戈白雪的脖子,毫不留情地发起攻击。 初未來瞬即从蓝鹞的背后站起,抬起脚朝蓝鹞的手肘用力一踩,一声骨头的碎裂声让初未來打了个寒颤,过犹不及,初未來并沒有让自己停止一下,在瞥见戈白雪皮包骨的手因顶不住蓝鹞的攻击正要松开时,初未來猛然朝对方的后脑上踢下一脚。 蓝鹞缓不过气來,终于晕了过去,脸上惨伤。 初未來从蓝鹞的身上搜出钥匙,戈白雪终于从枷锁里解脱初未來。 两人稍稍松口气之后,初未來并未稍作停息,她扶着戈白雪就要往地牢外走,临走前,还不忘将从蓝鹞身上搜出來的那串钥匙带走。 “你打算就这样出去!”戈白雪向初未來苍白的脸凑了凑,试探地问。 初未來发出‘嘘’的一声打断对方的问话:“废话少说,出去要紧!” “那他怎么办!”戈白雪下意识朝身后的蓝鹞瞄一眼。 初未來眼珠子一转:“让他也过过地牢的生活好了,效仿他折磨你的方法折磨他!” “霍正平呢?”戈白雪摇摇头,像是对初未來的做法持相反意见:“霍正平虽然是个女人,但她手上有枪!”戈白雪低声提醒道。 初未來凑近戈白雪,轻声问:“这个别墅有多少人,霍正平到底有多少兵马!” 戈白雪摇了摇头:“不多,霍正平是个多疑的人,她相信的人并不多,这个别墅里,大概只有她自己一个,还有几个照料的佣人!” 初未來点点头,若有所思地松开戈白雪,不待对方再次开口提问,地牢的门便被初未來重新关上,就在那道从楼梯口透來的光束消失的一刹那,初未來做好了最后反击的准备。 初未來示意戈白雪过來帮忙,两人使出浑身解数,将蓝鹞挪到原本戈白雪静坐的角落,初未來并沒有就此善罢甘休,她效仿者霍正平的手段,用铁链将蓝鹞锁了起來。 在完成一系列的动作之后,初未來总算稍稍地松口气,她转眼瞅了瞅仍在昏迷的蓝鹞,低声想戈白雪说道:“霍正平如果找不到他,说不定会下來地牢查看!” 戈白雪轻轻一点头,她站起身伸展着四肢。虽然还沒走出地牢,但回复了人身自由让她振作不少,心情不由得激动起來,脸上居然有了血色。 初未來指了指地牢的门后:“你躲在那里,如果霍正平下來,会直直朝这个方向走來,我们不需要有太多的肢体冲突,不能用偶太多冲突,因为她有可能带枪。 等她走进來后,我会立马将她推到,你第一时间冲到外面,由我垫后,最后把地牢的门给关上,出去之后,你要靠自己的双腿跑出这个别墅,我不能陪你了!” 戈白雪满是疑虑地看向初未來,脸上尽是担忧:“为什么?” “因为我要找我的弟弟,他也被关在别墅里了!”说到仇叶,初未來不禁心情低落。 戈白雪对自己能成功地跑出别墅十分怀疑,她自顾自地陷入了沉思。 初未來紧盯着蓝鹞,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她朝蓝鹞的身边走近,在蓝鹞身上搜出通讯设备,她将手机递到戈白雪面前:“拿着,出去之后用这个來报警,你还记得來时的路吗?”初未來柔声问道,如今,自己能为戈白雪做的,就是鼓励。 我总不能丢下仇叶在这里,自己一个人走。 戈白雪点点头:“这条路虽然只走过一遍,但沒齿难忘!” 初未來向对方投去嘉许的眼神:“白雪,你很虚弱,现在你唯一要做的,就是保留体力,记住,不要回头,不要多想,只要双腿还能走,就要一直往前,如果双腿不能走,爬也要爬出去。 白雪,我们已经成功了一半,如果真的能把霍正平关在这里,我们就几乎成功了,绝不能前功尽弃!”初未來苦口婆心地给对方做思想工作,她早已适应了地牢的阴暗,而戈白雪脸上浮现出的明显的疑虑,以及她内心的担忧和不安,初未來是心中有数的。 戈白雪若有所思地点击下头,随后又摇了摇头,戈白雪渐渐回想起一开始來到别墅时的生活,那时候自己被关在一个房间里,每日三餐有人按时送來。 “唔”戈白雪忽而皱起眉头,初未來的弟弟同样被关在别墅里,却沒有被锁进地牢,难道说…… 戈白雪神色有异,她细微的表情变化沒有逃过初未來深邃的双眸,初未來仿佛已经探听到对方的内心秘密一般,立即询问:“你想起了什么?” “我想起了在这个别墅里,我第一次停留的房间!”戈白雪应声答道:“也许,你的弟弟就在那里!” ------------ 171.从悲愤中衍生的力量 初未來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看着戈白雪许久说不出半句话來,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初未來拒绝了对方提供的帮助:“霍正平应该会有地牢的钥匙,你必须要先走出去,只有你走出去了,我才有希望走出去,你懂我意思吗?” 初未來对即将要开展的行动根本毫无把握,比起蓝鹞这个贩毒怪物,霍正平这个阴险毒辣的女人难对付多了,更何况她手上还有枪。 要对付一个枪不离身的蛇蝎夫人,初未來内心的忐忑不安不止一点,除此之外,还希望上天保佑,蓝鹞不要醒來得太早,否则的话,只会平添麻烦。 戈白雪再一次陷入沉默,初未來的话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地牢的钥匙怎么可能只有一把。 “我们有沒有搜身的可能性!”良久,戈白雪才再次开口。 初未來内心的疑虑更甚,这并不是不可能,只是担心霍正平和蓝鹞联手,正如自己和戈白雪联合着将蓝鹞击倒一样,如此一來,受制于人的,就会是自己,甚至连累了戈白雪和仇叶,霍正平的十指已经沾满了血腥,她不会介意在她手底下再多死几个人。 初未來沒有急着回答,只是用手指了指蓝鹞:“你希望我取代他坐在你曾经做过的位置吗?幸运不会总是降临在我们头上,紧要关头,半点失误都会导致抱憾终身。 霍正平身上是有枪的,我真不想在这里被她就地正法,而且,如果我失败了,你这辈子可能就真的再也走不出去了,白雪,过犹不及,我们不能再有一点犹豫了!” 口上虽是这么说,但初未來在心里琢磨着要怎么样才能从霍正平的手上抢过枪支,如果能争取到时间,冒这个险又有何不可,只是计划真的能按部就班地进行吗? 戈白雪坚持己见,她的温声细语与这个如冰窖般阴森的地牢极不相衬:“如果我们能牵制住她的话,那就另当别论!” 初未來沉着地点了点头算是认可:“在她掏枪之前!” “只是……” “别再只是了!”戈白雪干脆利落地打断了初未來将说未说的话:“如果霍正平有钥匙,我们把她关在这里不过是多此一举,不掏出她的枪和钥匙,把她困在这里能为我们争取到的时间实在不够!”戈白雪用力握了握初未來的手,这是从两人相识以來,戈白雪头一次表现出果断和决绝:“未來,谢谢你,但这一次,该我为自己的人生做主了,这才是真正的自由!” 初未來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算是默许,这样的戈白雪实在和戈白云像极了,毫不犹豫,干脆利落,勇敢果断,对危险和恐惧大无畏。 戈白雪如释重负地回之一笑,在这个节骨眼上齐心协力才能走出去,戈白雪清楚得很,要是真把初未來留在别墅自己一个人独自走出去,自己一定不会走得远,因为霍正平一定会杀害初未來,但霍正平一定会对自己痛下毒手。 不知何时起,自己的命运就和这个叫初未來的女子捆绑在一起了,戈白雪感叹,在黑暗里浅浅一笑,无论如何,这些天來,自己恢复得力气虽然有限,但生命的元气却恢复不少,这短暂的几天是戈白雪这几年來过得最开心最安稳,亦是充满希望的。 “但愿蓝鹞别再这个时候醒过來!”初未來的目光穿过黑压压的昏暗,从地牢的门后射向蓝鹞,只见蓝鹞的额上有明显的伤痕,血迹蔓延到脸颊上。 戈白雪倏地站起身:“那就让他一直睡下去!”戈白雪朝蓝鹞走近,将铁链在蓝鹞的脖子上栓了一圈。 初未來终于看明白,想要起身阻止,却听到戈白雪狠绝的话语如同乘风破浪一般铿锵有力地传來:“这个人杀了我妈妈,我不可能原谅他,霍正平夺走了我的一切,甚至是我妈妈的财产,我妈妈已经一无所有了,但他们还不满意,为了一己私欲,居然将我妈妈杀害了。 就算我下半辈子要被关进监狱又有什么所谓,我已经在这样的环境里过了那么久了,监狱的环境不会比这里更差!” 说着,戈白雪咬紧牙关,身上不知哪里來的力气,将尚且还留有一丝气息的蓝鹞扼杀在无情的铁链里。 初未來來不及阻止,在那一刹,她感觉到戈白雪身上散发出的仇恨的火焰,这是从悲愤中衍生的力量。 这种力量不但可以救活自己,还可以杀死别人。 在确认蓝鹞已然命赴黄泉之后,戈白雪松开手,浑身乏力地瘫坐在地上,随后开始轻声哭泣。 地牢中回归到原來的一片死寂,只有轻轻的啜泣声在空气中回荡,这样的哭诉让人心碎,让人不知不觉沦陷。 尽管地牢里充斥着哀伤,尽管戈白雪哭声不断,然而地牢里却还是能让人感觉到一阵地狱般无穷无尽的死寂。 初未來手脚发麻,手心冒汗,背后飕飕地发凉,浑身爬满了鸡皮疙瘩,就在刚才,她亲眼目睹了一桩杀人事件,然而却沒有用尽全力去阻止。 回想起刚才那一幕,初未來甚至能想象到,在戈白雪拉动铁链时,戈白雪因过分用力而指甲发白的双手,以及在使尽全力时而被咬得惨白的双唇。 “唉!”一声叹息划破地牢的死寂,初未來第一次有种认命的消极,此时此刻,戈白雪的哭声已然停止。 原來她已经知道了,戈白雪居然早就知道自己的母亲被害,初未來目瞪口呆,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沒有去阻止戈白雪的报复行为,也许是因为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戈白雪的丧母之痛,也许是因为感同身受地领悟到和死亡擦肩而过的恐惧感。 谁会在听见那样的呐喊之后还无所触动。 初未來听得明白,那是戈白雪灵魂深处最后的力量。 戈白雪连一个和亲人道别的机会都沒有,在黑暗的地牢里无可奈何地永别了母亲,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痛,怎样的一种恨。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一种悲极而生的仇恨才支撑着如此羸弱的戈白雪活到现在,才让戈白雪在沒有日夜的黑暗里麻木机械地活了接近两年。 初未來走到戈白雪身边,将她搀扶到地牢的门后,不停地搓着她冷冰冰的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我一直不敢告诉你,其实我去找过你妈妈,辛圆圆,但是我去晚了!” 戈白雪恍若隔世一般,茫然地看着初未來,待啜泣停止,方才慢悠悠地应声说道:“霍正平扮演着我,从我妈妈那里要走了所有的赡养费,那笔钱是我爸爸定期打到我妈妈账户上的,是一笔很客观的费用,足够我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虽然我一直目中无人,自视甚高,不愿意与自己身份不配的人打交道,但是我和妈妈的感情一直很好,无论是在小时候还是上了大学,我和我妈妈从來就沒有超过24小时沒有联系。 我一直是我妈妈的依靠,相反,我妈妈也是我的依赖,我可以想象到,在我出事之后,我妈妈一定过得很不好!” 初未來颔首,既然她已经知道,那我索性坦白,隐瞒只会给她带來更多的伤害,顿了顿,初未來轻声说道:“你妈妈过得穷困潦倒,去世之后连个像样的坟都沒有!” 戈白雪盯着自己的双手惊魂未定:“我杀人了,未來!” 初未來默不作声,只是将心有余悸的戈白雪拥在怀中。 “但是我不后悔,蓝鹞杀过的人一定不少,他是霍正平身边最得力的杀手!”沉默片刻之后,戈白雪再次开口,活着走出去,只为再看一次阳光,早在霍正平站在自己面前,飞扬跋扈地告诉自己母亲去世的消息之后,戈白雪便沒了活下去的念头。 若不是霍正平咄咄逼人,欺人太甚,将戈白雪内心汹涌澎湃的仇恨激起,戈白雪根本活不到现在,可能早就一头撞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 初未來低沉的话语像是一颗定心丸一般流淌进戈白雪的心窝:“无论发生什么事,活下去才是我们要做的事,别再想入非非了,霍正平说不定什么时候会來,我们要养精蓄锐,等待最后的时机到來,最后一搏,一战决胜负!” 说着,初未來走到命已归西的蓝鹞身边,替死人松了绑。 戈白雪不明所以:“你打算做什么?” 初未來淡然一笑:“给霍正平腾出个地儿,她也该享受享受这地牢的待遇,她也该尝尝这铁链的滋味!” 说至此,初未來忽而灵机一动,走到戈白雪身边,轻声低语,抑扬顿挫的声音随着初未來说话的节奏飘入戈白雪的耳门。 戈白雪先是不语,在听完初未來的新一步计划之后不禁眼神闪烁,脸上泛着自信的容光,在这最后的搏斗时刻斗志昂然。 “看來,我们又要浪费一些力气了!”初未來指了指蓝鹞的尸首,百忙中抽出两秒冲对方浅浅一笑。 戈白雪的手沾了血腥,自己也纯净不到哪里去,初未來暗暗想着。 但此时此刻不是自我谴责的时候,戈白雪受尽委屈,经过多番的生死挣扎,她在这个黑暗里所经历的一切可不比自己在阳光下遭受的生命威胁更少,她的彷徨甚至比自己更甚更深,她的生活更艰辛更难熬,积压了如此久如此深的怨恨,恐怕不是自己一个局外人可以完全感化的, ------------ 172.战败宣言 地牢门外,通往一楼的阶梯响起一声一声的脚步声,如此轻盈的脚步,一听便知來者是个女人。 初未來紧张兮兮如坐针毡地在地板上等候霍正平的到來,手心直冒汗,这是有史以來让她最为汗颜的一刻。 初未來希望对方來得快一些,又希望这一切进展得慢一些。 霍正平不慌不忙地推开地牢的门,表面上看來她似乎有点轻视地牢里关着的两人,然而在推开门之后霍正平却谨慎得很,并沒有立即走进地牢,而是站在门口张望,看來看去看不到秘书蓝鹞的身影。 霍正平迟疑了片刻,正犹豫着该不该走入地牢一探究竟之时,却听见初未來的声音从地牢的黑暗处传來:“是霍正平,哼,你不敢进來对吧!胆小如鼠,回你的金窝呆着去吧!地牢这样的地方不是你应该來的地方,真是奇怪,拜你所赐创造出來的地狱,害怕自己创造出來的地狱,居然连你自己都害怕!” 霍正平拿起手电筒,一步一步地走进地牢,内心琢磨,此时此刻,地牢里应该只有初未來一人。 蓝鹞呢?霍正平眉头锁成一团,难道他去执行任务到现在还沒回來,霍正平有种不好的预感,一时之间又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但蓝鹞从沒出过乱子,也从來不和自己玩失踪,一直都是个让霍正平最为省心的员工。 初未來的话如同石子一般敲中了霍正平的死穴,霍正平最为要强,不甘于人后,被初未來这么一激已多了几分狂躁,转念一想这又是自己的地盘,更何况自己身边还配了枪,总总原因促使霍正平踏入地牢,让她紧紧绷着的神经略微松懈。 我怎么可能会畏惧一个被铁链锁起來的人。 霍正平手握电筒,一道光束射向初未來煞白得如同鬼魅的脸,清澈的眼睛在突如其來的光芒下不由得紧紧闭上,以躲避这刺眼的光束。 适应了黑暗,再重新适应光明需要时间。 适应光明,与适应黑暗需要同等的时间。 初未來半眯着眼,看着霍正平脸上那张本是仅仅属于戈白雪一人的脸。虽然两张脸的五官几乎一模一样,但养尊处优的霍正平比久居地牢的戈白雪要营养得多滋润得多,只一瞥便能分辨出两人的身份。 霍正平离初未來越來越近,初未來为了争取时间适应这刺眼的光线,嘴上开始不饶人地念叨:“把我放了,这样锁着我算什么?难道你以为我还能长双翅膀飞出这个地牢!” 霍正平在确认初未來的四肢的的确确被禁锢在锈迹斑斑的铁链里之后,轻轻地松口气,最后趾高气扬地走到初未來面前,电筒的光线毫不示弱地照在初未來毫无血色的脸上,使得霍正平能把对方的脆弱看得更加清楚。 初未來坐在原本像是专属于戈白雪的角落里,用撕心裂肺不折不扣的呐喊声朝冲对方怒吼着:“霍正平,你是不是杀了戈白雪,你凭什么把我囚禁在这里!” “呵!”霍正平不屑地冷冷哼唧一声,随后干笑几声,用一种胜利者独有的至高无上的姿态居高临下地蔑视着只能匍匐在脚下的阶下囚:“就凭杀了戈白雪,还能杀了你!” “戈白雪的妈妈,辛圆圆是不是也是你杀的,还有田心的死,是不是也和你有关!”初未來明知故问,顺带着扯出无数人的名字,包括云母,包括早就命丧黄泉的关海倩,包括突然暴毙的格里尔修道院的院长,初未來将数条人命和霍正平的所作所为挂钩。 霍正平听着初未來轮番数落,那些在她的指令之下而丧生的熟悉的名字在她看來毫无意义,不过是一个‘x+1’的公式。 霍正平的气焰更甚,敌人的奚落和控诉仿佛是她的政绩统计,她不怒反笑:“不错,院长该死,谁让他想起來我到底是谁,你派去的人找对了对方,可惜沒有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他们一直以为霍正平是个男人,如果他们一开始就询问一个叫‘霍正平的中国女人’,我想他们在探索揭秘的道路上能顺利一些快捷一些!” 初未來像是失去理智一般疯狂地朝对方乱吼,一阵骂骂咧咧之后又是一个质问脱口而出:“你是不是还贩毒,你利用毒品來控制你的雇佣,麻痹她们的神智,让她们因为犯上了毒瘾而为你卖命!” “是!”伴随着这声回答,霍正平干脆利落就掴出一掌,初未來对这样的疼痛已经熟悉得很,并沒有太多惊讶,比起死人,掌掴的疼痛算得了什么? “我从修道院逃出來之后就被毒贩子盯上,但毒品成就了我的人生,毒品让我得到了一切,我用毒品來控制别人,但我并不吸毒,我是个聪明人,我自然知道海洛因能坏了我的大事,但海洛因是我的朋友,它帮我控制了许多人,甚至连蓝鹞这样狡诈的人都被我紧紧地捏在手上!” 初未來觉得差不多了,便朝霍正平的衣服上吐口唾沫,引得霍正平火冒三丈,正要抬起手用电筒砸向初未來的脑袋时,初未來刚才还锁在铁圈里的手忽然从铁链里挣脱出來,她双手环抱住霍正平的两腿,顺着自己站立的方向往后一扯。 霍正平猝不及防扑倒在地上,下颚避不及时敲在了地板上,引起了一阵疼痛。 戈白雪早已从门后冲到一线战场,加入了初未來和霍正平的肉搏,她趁着初未來还压在霍正平身上时,索性将铁链往霍正平的脚踝上一套,一声清脆的上锁声直入耳门。 初未來只是死死地将对方压着,蓝鹞对付这样难缠的初未來尚且耗尽了九牛二虎之力,何况是过惯了奢靡日子早已忘却穷困生活的霍正平。 初未來只管控制住霍正平的双手,我就不信你用脚也能开枪。 紧要关头,戈白雪和初未來完美配合,默契得很,她当然知道初未來的忧虑,再给霍正平的四肢完成了上锁工作之后,她也毫不松弛,立马在腰间掏出了对方的枪支和钥匙。 初未來的一滴汗一直挂在额上沒有空暇拭去,如今霍正平如愿以偿被自己如法炮制地锁在铁链里,初未來也丝毫不敢就此不敢松懈。 “不好意思,要先松绑!”初未來向戈白雪充满歉意地看一眼。 “为什么?”戈白雪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題,连躺在地上六神无主的霍正平也不知初未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初未來瞅了瞅刚才还飞扬跋扈意气风发的霍正平,此时此刻不过是一个手下败将,她四脚朝天地趴在地板上动弹不得。 初未來吐了吐舌头,镇定自若地说:“你要穿上她的衣服,你要扮演她,我们才能毫不费劲地走出这个别墅!” 话一出口,才觉讽刺。 初未來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口误,省得越描越黑,干脆闭口不言。 两人谨小慎微,先换上半身,在换下半身,期间初未來要么如大理石一般沉沉地压着对方的手肘,要么手心如钉子一般死死定住对方的脚踝,百般用力,霍正平却挣扎不得。 初未來來不及欣赏对方的六神无主颓丧的脸,她一心牵挂着仇叶,还沒有脱离这里之前,自己都算不得安全,对方仍有可能反败为胜。 “报警!”待戈白雪将邋遢得勉强能称作布料的衣服换下來,穿上霍正平价格昂贵的休闲服之后,初未來盯着霍正平死灰的脸厉声命令道:“就算你仍有机会反败为胜将我们弄死,你也逃不掉警方的追查!” 戈白雪遵从地照着初未來的指示做了,在生死攸关的时刻,戈白雪恢复了战斗的力气,浑身像是充满了战斗力。 要么死,要么活,这样的时刻谁还会想到肚子饿。 戈白雪很快便向警方报了案,随后她站在楼梯口朝初未來招了招手,示意初未來尽快跟随自己离开。 “不是不报,时辰未到,霍正平,日后有你受的,你等着吧!你现在的脸充满了惶恐,刚才还不知所谓叫嚣的气焰总算消失殆尽荡然无存,好好体验体验戈白雪的地牢生活和数月艰辛,这是你制造出來的刑罚,任凭你也想象不出这样的生活到底有多恐怖。 现在就由你以身试法,亲身经历,慢慢体验,好好感受吧!以后,我一定不会向法官求情,我希望你尽快死,因你而死的人沒一个是该死的,但因为他们的死你十分该死,我巴不得你现在就死!” 说着,初未來指了指另一边,蓝鹞尸首躺着的地方:“你杀了那么多人,但应该从沒嗅过死人的气息,我现在就让你闻一闻,死人是有多可怕,那些人曾经离我的生活很近,现在离你更近!” 念完了战败宣言,初未來迅速爬起,飞一般地跑出地牢,离开时不忘将地牢厚重得仿若千斤的铁门关上。 霍正平并沒有喊出‘放了我’这样苍白无力的话语,现在的茫然让她回想起被云母强行送到国外时,初经历陌生人陌生地的回忆,当时一切的崭新对自己來说都是一种折磨,蓦然回首当时惨痛的经历,再从旧时的回忆拉回到现在的处境,霍正平能找到相近的彷徨不安感和几乎相似的恐惧感。 不同的只是,此时此刻更让人恐惧,更叫人彷徨, ------------ 173.脱险 初未來搀扶着戈白雪,两人沿着长长的楼梯往上爬。 初未來看了看戈白雪满是污垢的脸,直摇头,低声说上几句俏皮话以缓解紧张得快要断掉的神经:“你对这里的环境可熟悉,咱们先找个洗手间洗把脸吧!你这个模样就算穿上她的衣服,模仿也是蹩脚透了,好好清洗,然后带我去解救我弟!” 戈白雪尴尬地别过脸:“洗脸估计也沒用,霍正平比我胖了可不止一点!” 说话时,戈白雪久无血色的脸竟然泛起一片红,真沒想到自己还能走出地牢,这道楼梯虽然长,却让戈白雪充满了力气,无论如何都要往上爬。 既然已经征服了地牢,这道楼梯不算什么? 初未來终于在亮如白昼的光线下,清晰地上下打量一番邋里邋遢的戈白雪,谁会想到这样的肮脏下藏着一张美丽的脸,而这张脸的主人又是一个经历过九死一生的女人。 戈白雪不愿意在此多作逗留,带着初未來径直找到仇叶被关的房间,这也是戈白雪在别墅里第一个根据地。 初未來急不可耐,钥匙试了又试,换了又换,才找到一条合适的。 门终于被打开。 仇叶美貌惊人地出现在两人眼前,有种光芒万丈的炫耀感,让人眼前一亮,便再也挪不开视线。 “仇叶,走!”初未來不待仇叶开口,便飞身扑进仇叶敞开的拥抱,然而理智却再三地催促着初未來要尽快结束这次温馨的重逢。 还沒走出别墅,还沒结束。 仇叶心中有许多疑问都还來不及问出,便被初未來推开,一手拽着往外奔去。 就这样,初未來一手拉着仇叶,一边拉着戈白雪,三人争分夺秒地往别墅的门口走去,三人都理智地保持了沉默,此时此刻任何交谈都是浪费时间。 三人的声响终于引起了一阵骚动,一个女佣模样的外国女人走出,惊恐地合不上嘴,吃惊地看出初未來扯着两人如同一阵风一般从身边走过,还不待她反应过來大声惊呼,初未來便不告而别。 初未來如闯无人之境,风驰电掣,气势汹汹,竟也畅通无阻,有惊无险地跑出了别墅。 “我们先去哪里!”离开别墅后,仇叶开口问道,此时此刻他最想做的事是联系父亲。 而戈白雪,她沒有很多想法,心不在焉地跟着初未來,昂起头贪婪地仰望天空,贪婪地感受着身边的气息,贪婪地呼吸着空气,这一切对她來说是多么宝贵,她满足了,但怎么看也看不够这个世界,尽情地饱览则会周遭一切。 初未來到现在都还不放松,脱离危机仅仅是脱离危机,并不意味着安全和安逸,初未來头痛欲裂,感觉脑袋里的神经只要再紧一些便会绷坏,就像一根断了的弦。 初未來气喘吁吁,只说一句话于她而言都显得格外吃力:“警察局,注意路上有沒有出租车,如果有的话赶紧拦截!” 上天仿佛动了恻隐之心,倒也格外眷顾逃出生天的三人,或许是戈白雪积压得太久,长达数年的幸运一次性爆发,就在三人走出别墅后不久,仇见阳的车子后方跟着数量警车,而陪同在仇见阳身侧的除了竹易如之外还有丘遇白,这支打破平静劳民伤财的队伍浩浩荡荡地朝初未來迎面走來。 初未來看到有警车呼啸而來,便立马朝车队高声欢呼连连挥手。 竹易如老远便认出了初未來单薄如同纸张的身影,他立马让司机将车速降下,车子还沒停稳,竹易如便迫不及待地跳下车,朝初未來飞奔而去。 真的一秒都不能等了。 自从从庄园离开之后,竹易如几乎每晚都夜不成寐,辗转难眠,沒有初未來陪伴在身边的日子,让他很是不习惯,从仇见月口中获知初未來被带走,仇叶同样被挟持而去之后,竹易如连闭上眼打个盹的想法都不敢有,赶死一般往爱尔兰赶來。 初未來在看见竹易如熟悉得化为灰烬也能辨别出來的身影之后,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恐惧和不安,连日來闷在心头的慌乱和彷徨此时此刻终于爆发,她忘乎所以地扔下身边一直紧紧握着的戈白雪和仇叶,用最后的力气扑进竹易如怀里,和他抱头痛哭。 我终于安全了。 初未來绷紧的弦终于放松,她再也不必为活着而擦亮眼球,只要将自己交给身边这个人,便会温暖,便会安全。 芸芸众生,只有这双眼睛是自己找寻的眼睛,只有这个男人是自己想要的依傍,多少人在同一时间跑下了车,出现在初未來的眼前,却半点也干扰不了初未來的视线,眼前看到的便是心中所想的,视线准确无误地落在那个一心牵挂的人身上,便疯了似地狂奔而去,不遗余力。 仇叶看着初未來无可挽回,势不可挡离去的身影,想起在房间里与霍正平的二次对话,那枚被装有追踪器的戒指,果真和竹易如有关。 哼,仇叶暗暗思忖,这笔账终究是要算清的。 仇叶转眼瞅着戈白雪,早在看清楚这个人的脸和霍正平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之后,仇叶便对这个女人的真实身份了然于胸,他惊讶于她还活着,惊讶于初未來竟然带着她找到了自己,我们竟然脱险了,而这一切都有赖于初未來这么一个看起來弱不禁风的女子。 初未來,你真不是一个寻常的女人,试问这么一个不同凡响的你,叫我怎么如何不爱你。 为什么你偏偏是我的姐姐。 仇见阳看见儿子安然无恙,毫发无损地出现在眼前,有些吃惊,有些错愕,半信半疑地走近儿子之后,才发现眼前所见一切属实,一块重重的石头在心间落下,响起的回应让人心有余悸,蓦然回首也不由得直冒冷汗,这样的担忧如同梦靥般难以忘却,这是这二十年以來,仇见阳第一次产生恐惧感,害怕失去自己的儿子,是每个当父亲的人天性使然。 “你们是怎么逃出來的!”仇见阳慈爱地拍拍儿子的脑门,阳光折射在已到中年却魅力不减的他身上,显得格外柔和,仇见阳的轮廓清晰地在旭日下凸显而出。 仇叶朝父亲微微一笑,这样的笑对谁來说都是罕见的:“初未來救了我们,爸,初未來是个比妈妈更独特的女人!” 仇见阳察觉到儿子仇叶话中有话,却又不好在这样一个才刚重逢的温馨时刻一语道破,只好先忍着,等到了合适的时机再做处理。 仇见阳有意岔开话題:“你妈妈还在酒店等着你,赶紧回去!” “不!”仇叶摇了摇头,明眸转眼一瞥凝神注视着离他不远的初未來:“要先找到霍正平,她让初未來吃了不少苦!” 仇见阳朝儿子注视的方向放眼望去,只见初未來的衣物沾满了灰尘,颈上,手上,衣物上全是灰色污迹,仇见阳可以想象到初未來一定是遭受了非人的待遇,收回视线,仇见阳刻意瞥一眼站在儿子背后不远处,一个双目呆滞的女人,她有着和初未來同样的污迹,只是她的污迹比起初未來的更让人咋舌,仇见阳的眉头皱得更深。 戈白雪呆呆地立在原地,看着一个一个重逢的画面,却找不到一个属于自己的,重生是多么美好的一幅画面,却找不到人与自己分享,内心突然涌起一阵悲怆,这是离开别墅之后头一次伤感。 每个人的重逢导致戈白雪回忆起往昔和母亲相处的点点滴滴,不禁悲从中來,顿时情绪失控,潸然泪下。 初未來是个让人从惊讶到震撼的女子,令她艳羡,令她仰慕。 初未來聆听着自己的哭腔,聆听着竹易如熟悉的心跳的律动,慢慢地从纵情释放中回到现实:“戈白雪!”初未來带着厚重的哭腔耳语道,随后轻轻推了推竹易如,指向一直站在身后彷徨无助的戈白雪,哽咽着说:“她是真正的戈白雪,戈白云的女儿,她还活着!” 初未來的话让仇见阳、竹易如以及丘遇白震惊,谁都顾着检查亲人的伤势,一心只看见自己牵挂的人,而忽略掉这个仿佛不曾存在的女人,然而初未來的话让在场的人无不膛目结舌。 丘遇白快步朝戈白雪走近,一手将她扯近自己,两人面对面,眼对眼,戈白雪无人可以倾诉,这是逃跑成功之后,继初未來之后给自己投來的第一份温暖。 戈白雪也不矜持,毫不犹豫地扑在丘遇白的胸膛上,随后痛哭流涕,哭自己的遭遇,哭自己的辛酸,哭自己长年累月受苦受难,哭自己终于得到上帝的眷顾,哭命运终于向自己微笑。 对于从死亡边缘躲过一劫的她而言,还有什么比一个拥抱更真实更实在。 戈白雪比谁都更需要温暖,更需要拥抱,她急需要一份安慰,一份力量。 丘遇白从戈白雪瘦削的身板以及满是污垢的外表便能了解到这个女人曾经经历过的一切,戈白雪的脸尽是委屈之后的辛酸,尽是磨难之后的沧桑,尽是痛苦之后的憔悴,让他于心不忍,怜爱之心顿生, ------------ 174.这滴眼泪虽然轻 初未來总算缓过神來,她推了推竹易如,示意对方留心倾听自己的说话:“霍正平被我关在地牢里,那是戈白雪呆了接近两年的地方,我们最好马上回去,在你们來之前,其实我们已经报过警!” “我知道,所以警方和我们一起赶过來了!”竹易如松一口气,和警方交谈了几句之后,便跟着警察往霍正平的别墅赶去。 初未來回眸看向戈白雪,戈白雪还沒有恢复过來,这也许得花很长时间走出过去的阴霾和阴影,然而当务之急是,警方现在正沿着自己來时的路去缉拿霍正平归案,但是地牢里躺着另外一具尸体,是初未來刚才还沒有來得及坦白的。 初未來拉着竹易如,一同走向前拍了拍丘遇白的肩膀:“小丘哥哥,这是你领导的女儿,交由你來照顾,白雪吃了许多苦,总算苦尽甘來了!” 初未來扫视了周围一遍,警方已几乎上了车,于是靠近丘遇白一步,压低嗓音说:“我们杀了一个人!” 竹易如和丘遇白同时看向对方,都从对方稍微惊愕的瞳孔里读出了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复杂情绪。 “人是我杀的!”戈白雪立即澄清了初未來的清白:“因为他杀了我妈妈,还想杀我!” 初未來朝竹易如和丘遇白各瞅一眼,憔悴的脸上还能看出几分坚忍不拔的味道,战斗力依然很强:“蓝鹞是霍正平的秘书,具体的我现在沒办法和你们细说,只是他的尸首同样被我们搁在了地牢,警方如果去捉拿霍正平,就一定会发现,你们现在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是想想怎么帮白雪脱身!” 丘遇白迟疑地瞥一眼初未來,随后将视线移向戈白雪,仔细打量一番,这样两个瘦弱的女子联合起來还真不简单。 初未來不耐烦地催促道:“你是在歧视我们杀了人吗?现在要做正事,别顾着看了,赶紧联系律师,我们有霍正平和蓝鹞的犯罪证据!”说着,初未來示意戈白雪掏出手机,那是从蓝鹞身上搜索來的。 戈白雪将手机递到丘遇白眼前:“这是霍正平以为我已经归西之后,來地牢探望未來的时候我们偷偷录音的,里面全是未來和霍正平的对话,但足够指证了!” 戈白雪接触到丘遇白透过眼神传來的赞扬之意,她略微羞涩地低下头:“这是未來的主意,是未來的功劳!” 几人在仇见阳的催促之下,一同钻进了警车,跟着车队往霍正平的别墅赶去。 这里离霍正平的别墅不远,警方的车很快就到达目的地。 被短暂地关押在地牢里的霍正平,正在预测自己的未來,是死还是活下去。 自己机关算尽,已经把初未來骗到自己的根据地,却还是被初未來找到突破口,竟然带着那个早就该死的女人逃了出去。 霍正平很是后悔,这个别墅是她隐匿的最后一处,除了蓝鹞便无人知道,霍正平的猜测**不离十,初未來定是安全脱身。 回想起过去的一切,这几年來自己用另一张脸活着。虽然这张脸及不上自己原先的美貌,但也差不到哪里去,霍正平利用戈白雪母亲的赡养费,养活了一批人,加之贩毒能给自己带來可观的收入。 霍正平想起了云母,这曾经是自己的全部,然而就是云母抛弃了自己,因为领养的比不上亲生的,云母要全心全意照顾刚出生的云秀,便把自己彻底放弃,丢到了美国。 所以,我说过的,我也做到的,我会回來索魂。 霍正平变了一张脸再次回到红棉,在云秀为情自杀时找到了一个接近云母的契机,在得到了云母的信任之后,霍正平通过各种手段将云母从上海带到红棉,随后霍正平胡乱编造一个因火灾意外而整容的事件,将孤苦伶仃的云母紧紧地捏在手上。 想到报复的快感,霍正平不禁一笑,在得到云母的信任之后,霍正平变卖了云母的所有资产,云母上海的房子被霍正平卖出去之后,霍正平得到了一大笔钱,随后全都用在了投资毒品上。 想起这些往事,霍正平扯起嘴角浅浅一笑,事到如今还不知后悔,沉沦在自己的报复生涯里无法自拔。 地牢的门被初未來打开,初未來率先走进地牢,再次与霍正平四目对视,只是这一次,初未來底气更足,霍正平能从对方犀利如刀锋一般的眼神中再次验证到自己大势已去的事实。 地牢多了许多光束,照亮了原本黑压压的地牢,霍正平的不知所措的脸在无数手电筒集合起來的光芒下映入每个人的眼球。 霍正平一张极致的脸上,一双亮丽的大眼睛在适应了灯光之后朝众人一眨一眨,谁也难以相信这样一个柔情似水的女人竟是杀人不眨眼的蛇蝎。 而在离霍正平不远的地方,正躺着一名男子,从着装上看,会让人误以为这个男人是一名贵族的,谁会料到这样讲究穿着的男人居然是一名毒贩子。 初未來身后跟着竹易如,霍正平与自己的老相识一一碰面,然而这一次她不需要再扮演别人,只需要演好自己就足够。 丘遇白盯着霍正平细细打量,这个女人的的确确有着和戈白雪极度相近的五官,但从气质上看便能辨识出相貌几乎一致的两人。 长期的地牢生活改变了戈白雪,她的傲慢,她的骄傲,她的尊贵早已被磨难磨平,仅存的不过是一点活下去的勇气和意志。 霍正平恰恰相反,她早已忘记曾经的自己,她试图怎么做,她也成功地做到了,很多时候甚至连她自己都相信自己就是戈白雪,她取代了戈白雪,继承了戈白雪的傲慢,骄傲,尊贵,甚至有过之而不及,活得趾高气扬,过得骄纵奢靡。 “丘遇白!”霍正平轻声呼唤对方的名字,这是霍正平在过着戈白雪的生活时,唯一有过好感的男人。 丘遇白满脸嫌恶地转过身,留下一个毫无情感可言的背影给对方,像一堵墙一般将戈白雪和霍正平隔开。 戈白雪伸手指了指霍正平:“是这个不阴不阳的女怪物,夺走了我的一切!” 霍正平看着昔日的阶下囚对自己指指点点,不禁怒极攻心,张嘴就咒骂道:“我真后悔我沒有杀了你,才让你有了跑出去的机会!” 竹易如目不转睛地盯着霍正平,初未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霍正平此时此刻被铁链锁着,能活动的范围有限,但竹易如依然能感觉到对方身上传來的浓浓杀气。 “小心!”竹易如将初未來拉到自己身边,指了指铁链:“别忘了你是怎么制服她的,她也可以效仿,她这几年可都是过着效仿的生活!” 初未來只一瞥便懂得了竹易如话中所指,警方要求初未來解锁,初未來却不同意:“我可以把钥匙交给警方人员,但必须要等我们全部安全出去地牢之后,万一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拿我们其中一个做人质,这可一点也不好玩!” 竹易如将初未來的话传达给警方,警方点点头默许了。 初未來一行人全部后退,退到安全距离之外,初未來才将钥匙交到警方手中,初未來的谨慎像是感染了警务人员,他们在给霍正平带上了手铐之后,才为霍正平脚上的铁链开锁。 霍正平咬牙切齿地看着初未來,目光中除了怨恨之外还有嫉妒,原以为戈白雪是最幸运的蠢女人,沒想到还有人比戈白雪更幸运,而这个集幸运于一身的初未來比戈白雪更有头脑。 “初未來,有生之年如果我能逃走,第一个要解决的人就是你,你给我记着!”霍正平身穿戈白雪和她调换的衣衫,肮脏的衣物与她充满邪气的脸格格不入。 初未來默不作声,对于一个丧尽天良走到绝处的罪犯接近癫狂的嘶叫很是理解,就在众人不约而同三缄其口的同时,戈白雪突然从丘遇白的搀扶中挣脱而出,疯了似地冲向霍正平。 这是戈白雪遇险之后第一次和霍正平如此贴近地四目对视。 戈白雪大大地吸进一口气,随后不顾在场的所有人,抬起手重重地落下一掌,随后用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说道:“我的朋友并不多,我真的把你看成自己的朋友,你却反咬我一口,你夺走我的一切,我妈妈有什么错,她不可能破坏你的计划,就算识破你也不可能对你造成威胁,为什么你还要夺走她的生命,你妄想成为我,但你永远不可能成为我,就好像我也不可能成为你一样。 我信任你,但你践踏所有人类应该要有的宝贵感情,你不需要友谊,不需要朋友,尽管你一出生就沒了父母,你被养母送到美国,惨遭污辱,所以你将你的仇恨报复到那些你认为比你幸福的人身上。 到了现在,你还是不幸的,因为你除了报复、仇恨、嫉妒之外,你根本从來沒有得到过任何能带给你快乐的东西,你逐渐迷失自己,失去自己,现在,你将会用你的一生來赎罪!” 一滴眼泪从戈白雪的脸颊滑落,这滴眼泪虽然轻,却是埋葬往昔,告别逝者的祭奠品, ------------ 175.苏醒 都柏林市区。 从霍正平的地狱里逃亡出來之后,初未來整整睡了两天两夜,期间竹易如一直守候着,看着酣睡的初未來独坐深思。 朦朦胧胧中,初未來噩梦连连,终于从断断续续的梦呓中苏醒,一睁眼便看见含情脉脉的竹易如守候在身边,顿时安心不少,初未來松口气之后,继而扫视一遍自己的所在之处,这明显是一个星级酒店的布局。 这是两人在危难之后第一次独处,竹易如无论如何都移不开视线,目不转睛地专注在初未來苍白的脸上:“你已经睡了两天两夜,有胃口吃点东西吗?” 初未來轻轻摇头,回想起和竹易如上一次分开是在西雅图仇见阳的庄园:“你不气我了!”初未來低声问,当时执意于自己的计划,硬是将竹易如气得出走。 竹易如淡然一笑,眉目间包含情深之意,厚厚的嘴唇随着话语轻启:“我知道你是故意把我气走的,所以我才如你所愿,省得碍手碍脚坏了你的好事。虽然我担心得要死!” “赶你走是因为你是个醋坛子,你在的话我会有所顾虑!”初未來倾诉,双目间闪过一丝歉意。 “你的计划是我见过最烂的计划,我在的话绝对不会允许你这么做,所以我必须走!”竹易如浅笑,他和初未來至始至终都有着极好的默契。 初未來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慢条斯理苦口婆心地解说:“这诚然不是个好点子,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要等到什么时候,我妈和盛宝文的恩怨情仇一晃眼就是二十年,难道我要重复上一辈糟糕的决策,与霍正平那堆人持续作战到我的孩子出生,让他们有机可乘去找我孩子孙子麻烦。 我真的等不了了,我爸爸已经去世了,我不想戈叔叔再为我奔波,多少人因为我而送命,背负着这么多条人命,我们演一场戏又算得了什么? 比起那些已经死去的人,我受过的苦,你吃过的醋,不过是皮毛而已!” 竹易如百般无奈,还好这一切都有惊无险地过去了,霍正平的噩梦总算告一段落,想到这里,竹易如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笑容更甚:“欢迎你平安回來,竹太太!” 初未來装腔作势地交叉着双臂,努努嘴:“我还沒嫁给你呢?醋坛子!” 竹易如像是捉到把柄一般,得逞似地得意一笑:“你是在催促我吗?也对,霍正平的事已经摆平,戈白雪也被夫人救苦救难救出生天,我们的婚事事不宜迟,今晚吃饭的时候我就和你妈申请一下,选个好日子登个记,结个婚,生儿育女随缘!” 初未來连忙摇手:“这也太快了,等我带白雪回红棉,见了戈叔叔再说,结婚的事一定要有戈叔叔在场才能算数!” 竹易如见招拆招:“在你沉睡的这两天,你戈叔叔已经到了爱尔兰,和他的宝贝女儿重聚,你还有什么赖账的借口沒有使出來!”什么事都关心,就是不关心我和你的婚事,竹易如抬起手,轻轻弹了弹初未來的脸颊,对眼前这个女人又爱又恨。 初未來圆睁着眼:“戈叔叔已经到都柏林了!” 话音刚落,戈白云便信步走入初未來的卧室,转眼便來到初未來眼前,身边有女儿戈白雪陪伴。 “初丫头,谢谢你!”戈白云开口便是感激,好看的八字胡随着嘴唇的发音微动,当戈白云获知自己的女儿还活着的时候,竟差点晕过去,随后不管秘书丘遇白怎么劝阻,一意孤行硬是要立刻启程飞到都柏林。 初未來看着容光焕发的戈白云,戈白雪仍然活着是一个天大的喜讯,这也许是父亲初常在去世之后,戈叔叔得到的最好的安慰吧!初未來看着戈白云风度翩翩地出现在眼前,英姿依旧,风范不减,初未來不禁暗喜,真好,戈白雪还活着,这样的喜讯让戈叔叔一下子年轻了十岁,这算是报答戈叔叔这么多年以來,陪自己渡过了童年的最好的礼物。 戈白雪虽说是瘦骨嶙峋,但经过清洗之后,恢复了往日的洁净和姣好的容貌,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戈白雪注意到初未來的视线逐渐移向自己之后,不禁一笑:“未來,我也要谢谢你,你果然遵守承诺,带我走出那片黑暗,未來,活着真好!” 重生让戈白雪内心充满喜悦,在地牢里的阴霾虽然还留在心中,但光明的力量帮她驱赶走不少阴暗,使戈白雪整个人活泼了不少,鲜活了不少。 初未來像是被对方显而易见的转变感染不少,同样欢呼道:“对,活着真好!”初未來伸出自己的手与戈白雪握着:“白雪,你还打算回美国吗?和我们一起回红棉,开始新的生活,好不好!” 戈白雪迟疑了看了看父亲戈白云,初未來善解人意地笑了笑,说出了对方的心声:“我陪你回加拿大,看看你母亲,然后一起回美国,整理整理,再回红棉,这样的行程你满意吗?而且,这一路下來除了有你的父亲,有我,还有帅哥丘遇白一路随行!” 初未來原本只是开玩笑,但留意到在提及‘丘遇白’的名字时,戈白雪的脸不禁泛起一片红晕,初未來善于察言观色,只一瞥便猜到戈白雪的心意,笑逐颜开。 戈白雪羞涩地别过脸,想要躲开众人打量的视线,真话也好,玩笑也罢,被初未來一语击中多少免不了面红,丘遇白会喜欢我吗? 戈白雪在事后得知丘遇白是父亲的金牌秘书,而父亲的基业全赖丘遇白的悉心打理。 戈白云将女儿的每个表情尽收眼底,女儿那点心思自己是懂的,丘遇白也是个万里挑一的人才,自然也合戈白云的心意,只是秘书丘遇白究竟是怎么想的,戈白云却毫无把握。 “白雪,去把我那件外套拿來,感觉这里有点冷!”戈白云吩咐道。 戈白雪应声答允,转身回去给父亲拿外套,丝毫察觉不了父亲的用意,还是初未來了解这只老狐狸:“说吧!把你女儿支开,是不是想让我去刺探刺探你的金牌秘书!” 初未來话音刚落,竹易如不禁朗声笑了初未來,戈白云‘咳咳’地干咳几声,尴尬地瞅一眼初未來,真是个鬼灵精:“初丫头,丘遇白向來稳重,更何况田心去世不到半年,这个事你去办最合适!” 初未來朝戈白云挤眉弄眼,一双清澈如泉的黑眼珠放射出灼灼光芒:“沒问題,小女子定当尽力而为,全力以赴!” 不待戈白云搭腔,竹易如便接过话头:“戈先生!”竹易如忽而严肃起來:“我和未來的婚事,想在今年办了,你重新得到女儿,我也想娶个老婆回家!” 戈白云斜睨一眼竹易如气定神闲的脸,随后摇摇头:“不行,你这孩子不懂事,初丫头叫我戈叔叔,你叫我戈先生,如此生分怎么……” “戈叔叔!”竹易如赶紧改口:“您就点头同意吧!我追未來追得无怨无悔,从中国到美国,从北美到欧洲,我倒是不嫌累,只是这一路來担惊受怕,好几次差点失去。 现在总算把霍正平的事搞定,我实在是一分钟也等不了,巴不得现在就和她到民政局,省得她老是不安份,满世界到处跑!” 初未來对竹易如的游说不管不顾,朝戈白云眨眨眼,本以为这只老狐狸会站在自己的阵线上心口如一,谁知戈白云转手就把她卖了:“沒问題,除了你,这世上沒人能管得住她,初未來非你莫属,婚礼的事你说了算,你是个有主见的人,我想你早就已经酝酿好”戈白云一边拍着竹易如的肩膀,一边朝初未來眨巴几下眼,和颜悦色地说。 竹易如如释重负,学着初未來的招牌动作冲初未來吐吐舌头,做个鬼脸,戈白云在初未來心目中的地位毫不逊色于印月,甚至比印月更重一些,如今得戈白云金口一开,事情算是事半功倍,尘埃落定。 戈白雪手拿着外套回到初未來的卧室,一边给戈白云将外套套上,一边淡淡地说:“未來,你弟弟还挺害羞!” 初未來不解地抬起头:“不会,他只是话少了些,说不上害羞!” 戈白雪微微一笑,慢悠悠地说道:“你顾着聊天,连弟弟站在门外都不知道了吧!” 初未來下意识瞥一眼竹易如,仇叶对自己有特殊的感情,这点恐怕瞒不住竹易如,早在竹易如离开庄园之前,竹易如便不止一次提醒过自己。 竹易如同样瞄一眼初未來,想起在庄园时,仇叶对初未來的态度便很是暧昧,想到此竹易如醋意又生,只是碍于戈白云在场不好发作,转念一想,既然仇叶已经曾经來过,应该也听到我们的对话,应该已经知道我们即将要结婚,竹易如轻轻舒口气,还是要尽早完婚的好,省得夜长梦多,又出意外。 竹易如伸过手紧紧握着初未來,像是许诺,又像是自我提醒:“他是你弟,我会妥善处理,别担心!” ------------ 176.强求 晚饭前,初未來找到母亲印月所在的房间,打算给母后问安,还不等她叩响门,仇叶便先为她开了门。 “你终于想起我们了!”仇叶望眼欲穿地等着初未來,总算是盼星星盼月亮把她盼來了。 初未來尴尬地点点头:“妈妈在吗?” 仇叶默不作声,指指房间示意初未來先进门,初未來朝房间探了探脑袋,想想母亲应该在卧室里头,仇家人改不了住套房的习惯,一口三家呆在一个豪华套间里头,别说是只住三人,就算是再住三人也毫不拥挤。 初未來不进则以,一进后悔,套间里哪还有母亲是踪影,只有仇叶一个在盯着自己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两人你眼看我眼,仇叶倒自在,初未來却不知如何是好。 “既然妈妈不在,我等妈妈回來了再來!”初未來对自己的窘迫一清二楚,直截了当要遁地走。 仇叶却一手拉着她:“不要和那个人结婚!” 初未來愣在原地,脖子僵硬地回过头,凝神注视着仇叶俊美如玉的脸蛋,他果真是來过了,他听到了我们全部的对话,心中虽然另有所想,口中却另有所问:“为什么?竹易如很好!” “他不好!”仇叶再次忆起和霍正平之间的对话,下意识看了看初未來纤细的手指:“你的戒指呢?” 初未來不明所以:“在去爱尔兰之前,被霍正平的人摘下來了!” 仇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挨近初未來一步,与初未來距离拉得很近很近,触手所及:“你的戒指被装了追踪器,那是竹易如送给你的吧!” 仇叶在怀疑竹易如,初未來像是理解了仇叶对竹易如的态度,但打死她她也不会去相信竹易如对自己有加害之心,回想起那枚戒子的有关信息,是竹易如一个叫tommy的同学帮忙设计的,难不成是那个同学被霍正平收买了。 仇叶仔细观察初未來的面部表情,见她淡然得很,便揭穿道:“你不相信我的话,你相信竹易如!” 初未來无奈地笑了笑,抬起手轻轻摸一摸弟弟的脑袋:“如果那枚戒指有问題,那一定是竹易如的同学出了状况,竹易如和我出生入死,相信他的不仅仅是我一个人,包括你的父亲仇见阳也同样相信他,竹易如沒有问題,你别疑神疑鬼的!” 初未來安慰般冲弟弟再次笑笑,接着问:“对了,你是怎么知道那枚戒指的事,是谁和你说的!” 初未來同样在问着自己这个问題,戒指的事,恐怕连竹易如都不知道,不然他怎么可能让自己戴上,该死的tommy。 “霍正平!”仇叶坦白道,眉头不由得轻轻一皱,他在心中不止一次拷问自己,那个女人的话真的可信吗? 还是,是自己宁愿相信这是真的,是自己逼着自己相信这是真的,如果这是真的,自己就找到借口赶走竹易如。 初未來翘起嘴角,轻声叹息:“霍正平的话你也信!” “我愿意相信!”仇叶像是被谁逮住尾巴一样,忽而发小脾气,我愿意相信一切可以带给我希望的谎言,我想要亲手实现我的愿望,我希望我的愿望不是梦想,但它的机会又是那么的渺茫,要么败给理智,要么败给你。 真是个孩子,初未來无可奈何地向对方摊摊双手,在谈及到感情问題时,初未來无法和这个弟弟和平共处,因为仇叶有仇叶的固执,但自己有自己的坚持,竹易如是自己的爱情信仰,谁也不能去破坏,哪怕是自己的弟弟。 初未來轻轻拍了拍仇叶的肩膀,二话不说想要就此离去,然而在初未來眼中耍着小性子的仇叶却不依不饶,偏偏拉着她不肯松手。 “为什么你偏偏是我的姐姐!”仇叶低语,仅仅这么一句话却诉说着内心无穷的纠结和无尽的痛苦,这是呐喊,这是哀叹。 初未來心头一沉,对于这样的提问不知该如何回答,静静地想了一刻钟,方才开口:“亲人不是你我可以选择的,既然我们这辈子注定是亲人,那就相亲相爱一辈子也是好的,我是你姐姐,你是我弟弟,我会爱你,我也希望你爱我,但不是所有的爱都一定要结合。 安分守己做好一个弟弟应该做的事,安分守己说好一个弟弟应该说的话,不要给家里的人平添麻烦,霍正平的事虽然告一段落,但盛宝文的事还沒有结束,不要胡思乱想,这对我们沒有好处!” “可是我做不到!”仇叶尖声怒吼,我讨厌命运这样的安排,我一直在努力适应,一直在灌输自己所为的伦理秩序,但是我真的做不到。 初未來暗暗庆幸,竹易如很快就要把自己娶了,这样对仇叶來说是个改邪归正的机会:“我要结婚了!”初未來摆出一脸幸福的模样,向弟弟报喜。 初未來话音刚落,仇叶便像是失去理智一般,不顾初未來的挣扎,将初未來强行拥进怀里:“我知道了,我知道你要结婚,我刚才都听见了,你不要说了,求求你!”仇叶用尽全身力气将初未來搂紧,双臂的力度让初未來有种窒息感。 初未來耐心地劝说:“仇叶,你的固执会害了我,你有为妈妈想过吗?” 仇叶只顾拥着初未來,半天说不上话,冗长的沉默毫不例外地出现,初未來静静地感受着仇叶的呼吸声,等到他逐渐平复之后,才接着说:“仇叶,改变不了,就接受!” “不!”仇叶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想起在霍正平的别墅里,那个奋不顾身将自己救出的身影,不禁怦然心动:“人是会死的,但我不想自己有遗憾,我喜欢的人恰好是我的姐姐,又怎么样,这就违背道德了吗?我也不想的,这不是我的错。 初未來,当你被关进地牢里,当我被挟持到爱尔兰的时候,当霍正平站在我面前,告诉我她怎么折磨你的时候,我才知道我有多害怕失去。 我就任性一次不行吗?就这么一次,我也有舍不得放手的人,就像竹易如离不开你一样,我放不开你!” “这不一样!”初未來厉声打断,接着说:“我和竹易如两情相悦,谁也离不开谁,爱是相互的,一厢情愿成就不了幸福,你是我弟弟,这辈子任凭你费多少力气花多长时间都不可能改变的事实。 每个人都要学会接受你爱的人未必能和你在一起,强求有什么意思,难道你要把自己变成另一个仇见月,把我吓得退避三舍避之则吉才心满意足!” 你爱我吗?仇叶极度克制着内心欲要喷出的火焰,忍住沒有将这个问題问出,他不愿意自己的幻想破灭,他希望在初未來心目中,有和自己相似的感情,哪怕只是一丁点自己都能满足。 然而,就是这么一点点,初未來恐怕都是满足不了,仇叶早已知道问題的答案,但害怕残酷的事实变成现实。 当真相从对方口中说出的时候,便具有一种无形的穿透力和杀伤力,轻则震撼心灵,重则遍体鳞伤。 只要对方一直不说,幻想就有理由一直存在。 初未來任由着仇叶将自己搂着,房间里的两人都不曾发觉,就在门缝里,透着一双男人的脚。 *** 戈氏父女,仇氏一家三口,加上初未來和竹易如小两口,以及丘遇白,八人一同在酒店的餐厅里吃晚饭。 这番景象格外温馨,却各有心事。 初未來尽量不让自己的视线对上弟弟仇叶,她无法去阻止弟弟产生的异样的情愫,但也无法去满足。 仇见阳早已察觉到自己的儿子神色有异,却不一语指出,留给仇叶最后的退路,希望儿子能自己想明白才好,印月亦是有所察觉,却被仇见阳的安抚话打消了疑虑,还好只是儿子一厢情愿,初未來可矜持得很,而竹易如也很优秀,两人只要尽快结婚,儿子多余的情感问題只能不了了之。 竹易如看着沉默的众人,不用去猜测便略知一二,他头一次反客为主,颇像一名专业的主持人一般,用汤勺敲敲酒杯,在引起所有人的注目之后,才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各位长辈们,我是个话并不多的人,各位对我也是有所了解,在这里我客套话也不多说,想将初未來和我的婚事提上日程,毕竟我和她经历了许多。 我希望可以一直陪伴她,照顾她,希望能得到长辈们的同意和祝福,鄙人嘴拙,总是不知道怎么讨长辈们欢心,自小失去父亲的我也显得有些冷漠,为人处世不够圆滑尚未能做到面面俱到,但我会一心一意对初未來好,我保证!” 仇见阳率先表决:“很好,祝你们幸福!”说着,仇见阳举起酒杯,和竹易如碰了碰,大口地将杯中酒喝干喝尽。 印月转眼看向身边的女儿,张开双臂拥了拥命运多舛的初未來,耳语道:“只要你快乐,做什么妈妈都会支持你!” 众人无不与竹易如碰杯,正想替这对准新人致一些祝福词庆贺庆贺,一把声音划破这个宁静的夜晚,让原本欢脱的晚餐显得凝重不堪。 “我不会祝福你们!”仇叶的声音在座位上向上飘起,锐不可当地飘过每个人的耳际,让人为之侧目,不知所措, ------------ 177.零点零毫米 印月六神无主地看着儿子,仇叶如此逆天的一句话导致现场鸦雀无声。 初未來神色黯淡,视线始终不愿意落在仇叶身上,他是决定要和我杠上了,初未來倒不担心竹易如,反而忧心忡忡地看向母亲,母亲是个有故事的女人,希望仇叶的不懂事不至于给母亲带來太大的打击。 仇叶不慌不忙地从座位上起立,这些人的眼神和表情自然是意料之中,总不能奢望他们对自己鼓掌:“我不要初未來嫁给别的男人!” 仇叶对在场的父亲和母亲毫不顾忌,哪怕仇见阳多次朝他瞪眼睛他也孰视无睹,佯装不见,一心一意看着初未來,连在初未來身边明摆着一张黑脸的竹易如也半点引不起他的注意和收敛。 仇叶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让初未來想忽视都不得,她终于将视线射向仇叶英俊的脸,此时此刻,初未來很是怀疑,仇叶的血统是不是发生异变,导致神经错乱胡言乱语。 你终于愿意看我了,仇叶盯着初未來,眼中闪过一丝报复的意味:“你不是不愿意看我吗?你可以装作不认识我,我巴不得我和你是陌路人,这样我就找到突破口了!” 竹易如握紧的酒杯终于碎在了他的力度之下,不可挽回地划破了他白皙的手,血液流出,然而他却顾不上擦拭,双目如潭静静盯着初未來的好弟弟,仇叶,你的理智再也阻止不了你逾越的意念了。 这场意外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初未來终于找到一个忙碌的机会,逃避仍在僵持的现场,只顾着给竹易如吸走血迹。 戈氏父女深沉地愣在一边,此情此景干涉是乱,不理也是乱,与其一动不如一静,静观其变,而丘遇白,倒像是置身事外一般,耐心看着竹易如怎么将这场闹剧收场,仇叶虽然年纪尚轻,但他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祝你好运吧!竹易如。 仇见阳忍无可忍,抬起手狠狠落下一记耳光,儿子实在太不让人省心,现在纸包不住火,终究还是瞒不过妻子印月,仇见阳直直地瞪着仇叶,气不打一处來,一句批评的话也说不出。 印月看了看女儿,再看一看儿子,表现比众人预想之中的要平静许多,她指了指餐厅门口,若无其事地对儿子说道:“未來和竹易如的婚礼照常进行,他们的婚姻需要祝福,但应该不需要别人的建议,谁都无法干预,如果你沒有办法敞开心扉,奉上真心实意的祝福,那么你现在就可以从这里走出去,省得看着你姐和别人恩恩爱爱心痛心酸。 我想,不需要我教育你,未來的决定就足以让你死心,你不可能改变你姐姐的决定,这事不是我顺着你你就能达到目的,你爸就算再有钱也沒办法给你买到你姐姐的爱情,你能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那是你一个人的事,改变不了任何人的决定!” 如果说仇叶的一句话让现场鸦雀无声,那么作为当事人的母亲印月,她的一席话让在场的每个人哑口无言。 印月的话如同子弹一般字字击中仇叶的心窝,让他仿佛置身于临枪林雨弹一般无处可逃,防不胜防,尽管母亲的话字字珠玑,句句占理,然而却拉不回仇叶已经送出去的心。 仇叶不再言语,他不指望谁能理解自己,但他希望自己能为人生勇敢一次,哪怕一无所获,就算失去更多。 仇叶背过身,在众人的瞩目下慢慢离开,逐渐消失,谁也不曾上前阻拦一步,谁也沒有去猜测他的去向,仇叶需要安静,他需要一个人,好好冷静冷静。 原來,初未來的伶牙俐齿尖酸刻薄是像她的母亲,戈白云静静坐在座位上,饶有兴味地看向印月,长长的头发已过她腰间,风韵犹存的她在说话时配上几分尖锐之色,倒也是另一种美,难怪初常在如此深爱她,戈白云总算理解了好友的感情。 戈白云由始至终不曾哼过一声,他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在端详印月时,眼中多了一份敬佩之情,如此困境,尚能有这番镇定,实属不易。 初未來左右不是人地抬起头,正好迎上竹易如半带责备半带愤怒的目光,一接触到这样哀怨的视线,初未來不由得别过脸,装作不见。 “未來是不是不舒服,怎么脸色这么差!”丘遇白佯装关心地问,双眼瞪大,表情夸张:“竹易如先送她回房吧!我让人将晚饭给你们送上去!” 丘遇白及时替众人解围,他和竹易如在不知不觉中已成为好朋友,竹易如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是初未來的安慰,解铃还须系铃人,初丫头,这个乱子你可跑不掉,好好安慰安慰你的未來老公吧! 丘遇白的话音刚落,最为感激的是竹易如,最为愤怒的是初未來,然而却轮不到她不从,竹易如瞬即站起身,向长辈们道个歉,走走过场之后一手将初未來从座位上提起,不容分说地将她拽回卧室。 “痛死了,轻点!”初未來抚了抚手腕,被竹易如拽得眼泪都快要流下來了。 竹易如怒火攻心,不好朝初未來发火,又不知该往哪里撒气:“初小姐,我真的很想和你弟弟和平相处,至起码维持表面的和平也好,可是你弟弟比我想象中还会來事,比你还会來事!” 初未來偷偷瞄一眼竹易如冷若冰川的脸,这是年轻的仇叶所不具备的男人味,竹易如偏偏有,而且如同磁铁一般吸引着自己,让自己再也无法从他手中逃脱:“我妈不是说了,婚礼照常进行,时间,地点,说來,我一定如期赴约,决不负君望!” 竹易如一脸不满地朝初未來翻了翻白眼,想起之前在印月的套间里,这对姐弟的对话实在让自己咋舌,还好这只是仇叶一厢情愿,不然我可保不准自己会不会沒了理智向仇叶动拳脚出这口鸟气。 “明天睡醒之后,都柏林!”竹易如对答如流,滴水不漏,一点退路都不给初未來留下。 “这么快!”初未來杏眼圆睁,有些吃惊。 竹易如盯着初未來满是错愕的脸冷笑几声:“不是说如期赴约,决不负君望,嗯,拿出你的诚意來,让我看看你怎么不负我!” 初未來心知这次是逃不过了,横竖都是要嫁的,从容就义吧!“好!” 竹易如沒想到答复來得如此快如此突然,反倒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初未來:“不要后悔!” “后悔什么?”初未來淡然一笑:“谁嫁给你都不会后悔,你对别人是有点不上心,那是因为你所有的精力都花在我身上了,哪还有时间去讨别人喜欢。 竹易如,我不后悔,我要嫁给你!” 竹易如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正在加速,频率正不受控制的提高,初未來少有的肃穆让他着迷,让他敬重。 “明天要给你买结婚戒指!”竹易如早就发现自己栓在初未來指上,那枚订婚戒指不见了,想想遇到了这么多意外和不测,也许是在途中丢了也说不定。 初未來颔首,却又摇头,解释道:“这次的戒指在商场里买就行,即买即戴,醒來之后你一直沒有问我戒指是怎么丢失的,是蓝鹞派來接我的人强行摘下的。 我当时不明白,后來听仇叶一说就懂了,那枚戒指里藏有追踪器,也许是霍正平担心被反追踪,也许是霍正平别有用心,反正她的人一出现,我的戒指就被扔进机场的垃圾桶里!” 竹易如抿紧唇,初未來一说他就把事情的始末想了个透彻明白,只有一个人会出卖自己,tommy。 竹易如來不及谴责自己的轻信,想起仇叶对自己说不上友好的态度,以及有意无意和自己的疏远:“仇叶是不是怀疑我!”竹易如敏感地察觉到初未來在提起仇叶的名字时,神色有些不妥:“你呢?未來,你是不是也和你弟弟一样,对我有所怀疑!”竹易如毫不含糊,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題,其他人怎么想与我何干,你怎么想才是最最重要的。 “当然不!”初未來斩钉截铁地回答,继而又信誓旦旦:“我不会怀疑你,比起相信自己,我更相信你!” 竹易如忘乎所以地欣赏着初未來表情丰富的一张脸,她总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自己逗笑,从相识,到相爱,她总是如此轻易便掌控了自己的情绪,而自己竟然心甘情愿。 初未來双手绕在竹易如的颈背后,踮起脚尖,主动吻上去。 初未來已经忘记,我们有多久沒有这样吻过。 寻找母亲,父亲病逝,地牢之劫。 这半年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让初未來连享受生活的力气都沒有,让她差点忘记爱情是需要经营的,让她忽略了这个在身边如影随形的男人。 竹易如追随自己每个足迹,无怨无悔地陪伴在身侧,不时还要忍受外人的挑衅,为自己担惊受怕,痛自己所痛,苦自己所苦。 初未來就这样和竹易如深情地吻着,久久不愿意抽出唇。 “我想嫁给你,不后悔!”初未來极少说甜言蜜语,只有这一句,比‘我爱你’三个字更有必要重复,更有必要强调,初未來的气息离竹易如很近很近,两人的脸相隔零点零毫米,这样的温声细语仿佛有着催情的作用,使得竹易如有了正常的生理反应。 竹易如微微一笑,在柔和的灯光下这样的笑容显出几分魅惑,让人为之倾倒,他有意无意地瞥一眼酒店的深蓝色床单:“那就要好好履行妻子的义务!” ------------ 178.夜 初未來双目圆睁看向天花板,身边躺着熟睡中对外界浑然不知的竹易如。 仇叶今晚在父母面前如此失态,现在定是憋了一肚子气闷不啃声。虽然和仇叶相认不久,但初未來对这个性格怪异的弟弟还是有几分了解。 初未來辗转反侧,心事重重。 事情还沒有结束,初未來清楚得很,盛宝文和仇见阳多年的纠葛,要尽快了断,否则,妈妈和弟弟还是不得安生。 哎,这老一辈的人还真会來事,初未來百般无奈地将视线投向窗外,月色昏沉,这样的颜色属于睡眠,而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等天亮。 实在睡不着,初未來躺在床上憋得难受,干脆下床,换身休闲装到外面走走。 不料在电梯口遇到晚归的丘遇白,只见他脸上泛着微红,他喝酒了。 “未來,你要去哪里!”丘遇白的确是喝了些啤酒,但神志清醒,绝对不会把星星看作月亮,初未來眉头一拧:“你喝酒了!” 丘遇白定定立在初未來眼前,好看的鹰钩鼻是整张脸最耀人眼球的部位,丘遇白浅笑:“喝了一点,是不是睡不着,因为你弟弟的事!” 初未來颔首,默不作声,灼人的目光让人情不自禁想要侧过脸躲闪开。 丘遇白推了推初未來,指了指自己房间的方向:“到我房间里坐坐,我们聊聊,竹易如那个家伙不知道你就这样跑出來了吧!要知道了肯定一脸不爽,那家伙就爱吃醋!” 初未來缓步來到丘遇白的房间,只见他行李已经收拾好,歪着脑袋问:“你要走了!” “嗯!”丘遇白应声答道:“这里沒我的事了,我想早点回红棉!” “别走!”初未來脱口而出便是一句挽留的话:“我们很需要你!” 丘遇白动了动嘴唇,却沒有说话,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初未來,一直以來,他都把初未來视作妹妹,也许,比对妹妹的感情还要更深一些。 岁月多少看可以积累一些感情,潜移默化,日久生情。 初未來想起戈白云的嘱咐,算是找到一个机会,她清了清嗓音,慢悠悠地问道:“戈白雪是个很好的女人!” “那又怎么样!”丘遇白知道初未來话中有话,但实在是听不下去,冷不防出言打断。 初未來听得出对方的口气里包含着一丝抗拒抵触的意味,干脆改变策略,以退为进:“不怎么样,你有空给她介绍介绍男朋友什么的,她比谁都更需要呵护,当然了,你就算沒有库存,也沒有必要把自己介绍给他,你事业心太重,哪有时间浪费在恋爱上。 不过,你也该安顿安顿你自己的事,总不能一直活在田心离去的阴影里,终生不娶换个贞节牌坊!” 初未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见丘遇白始终三缄其口,默不作声,反倒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良久,丘遇白像是意识到两人间的沉默逐渐僵化,气氛趋向凝重,便从静默中抬起头,古铜色的肌肤更能衬托出他模特般的身材:“初丫头,你这是在关心我呢?还是干涉我呢?” “都有!”初未來直直与之对视,早已习惯了这样打量的目光:“你急着要回去,是觉得自己在这里落单,有点多余,霍正平的事虽然告一段落,但盛宝文的事还沒结束,你还不能走!” 既然谈到盛宝文,丘遇白从口袋里抽出一包香烟,随意拿出一根点燃,优哉游哉地抽着,仿佛将世间一切都抛诸脑后。 “在來爱尔兰之前,我们把盛迎迎交给了仇见月照顾!”丘遇白缓缓吐出烟圈,神色沉着,目光犀利,黑夜也无法用睡意來模糊这双眼睛。 初未來若有所思,并沒有立即做出反应,仇见月,自己差点忘了这茬了,他还好吗?虽然他曾经对自己实施囚禁这样伤天害理的事,但他最后还是站在自己这边,捍卫了自己的人生安全。 “我们送盛迎迎回波士顿,不过要尽快!”片刻之后,初未來才回答,盛宝文和仇见阳的结怕是死结,要打开是不可能了,还不如剪断了干脆:“盛迎迎是我们的突破口!” 丘遇白微微点头:“霍正平的事我已经委托杜小信和戈羽來处理!” “他们也在爱尔兰!”初未來有些雀跃,不禁发出一声欢呼。 丘遇白纠正道:“在來的路上,之前我把他们送到上海,他们已经找到云母的故人,那些亲戚对霍正平有印象,这些可以作为证人!” 初未來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看來,英子禾子这对双生花可以早点收工回国。 不待初未來再次开口,丘遇白自顾自地接着说:“听竹易如说,你之前派人到爱尔兰,寻访那位替霍正平整容的医生,在你睡得天昏地暗的那两天,竹易如和她们联系过,她们沒有让你失望,找到了那位医生的遗孀。 那位妇人说,他的丈夫最后一次和自己联系的时候是在莫赫悬崖从那之后便杳无音讯,莫赫悬崖是一个很有名的旅游景点,我想你应该听说过,杜小信和戈羽在爱尔兰寻找霍正平的踪迹时,也曾经去那,那里很险,掉下去是很容易的事!” 初未來阴沉着脸,霍正平真是害人不浅,丘遇白的暗示已经够明显了,那位医生就是这么被人推下去,从此在海里长眠,阔别人间。 初未來沉思了会儿,便接着问:“戈羽和杜小信,大概什么时候到都柏林!” “明天,我想戈羽会很有兴趣见见这个真妹妹!”丘遇白面无表情,气定神闲。 “嗯,戈白雪比霍正平可爱多了,至起码戈白雪不喜欢杀人!”初未來不冷不热地挖苦一句,面露忧色,脸上少有的黯淡之色让丘遇白不禁蹙眉。 当初未來提到‘霍正平’的名字时,丘遇白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慢悠悠地从脖子上摘下一条项链,链坠不是什么奇玉珍宝,而是仇叶的mp3,“该物归原主了!” 初未來接过mp3,这是仇叶视若珍宝的物品,而他却送给了自己,初未來将mp3紧紧握在手心,仇叶是目前为止最为棘手的难題。 丘遇白想起晚餐的那一幕,不禁取笑一句:“仇叶会明白的,你不必杞人忧天!” 初未來扯了扯嘴角,随后站起身:“我要去看看我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弟弟,我希望仇叔叔能克制住,不至于和自己的儿子大动干戈!” ***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仇叶今晚同样是夜不成寐,姐姐要出嫁,又不是出家,自己应该高兴才对,但是,我就是高兴不起來。 黑暗中,像是有几声叩门声响起,开始仇叶还误以为是幻听,直到叩门声第二次响起时,方才大步跃下床,飞快地给初未來打开门。 “妈妈肯定睡了,所以我不敢摁门铃!”初未來的解释与其说是解释,不如说是缓解缓解两人之间紧张的关系。 在黑暗中,仇叶的轮廓依然清晰可辨,俊美的脸丝毫不受光线影响,本身就具有一种光芒万丈的魅力。 仇叶指了指卧室:“还敢不敢进來!” 初未來用行动代替了回答,很快便从门口移步到仇叶的卧室,才刚走进房间,初未來便听见背后的门响起一声锁门的清脆声,初未來心头一沉,但愿仇叶别再做出什么逾矩的行为。 初未來还沒來得及转过身,便感觉腰间一紧,仇叶从背后将她拥住,他的气息再次离自己这么近,连心脏的跳动都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 初未來沒有抗拒弟弟这样暧昧的拥抱,她将手心的mp3在仇叶眼里晃了晃:“它回來了,这是你送我的结婚礼物,真的不会祝福我吗?你的姐姐就这么一个!” 仇叶细细地闻着初未來的提香,将这个女人的味道深深烙进心里:“会!”仇叶勉强挤出一个字,随后便开始回想和初未來相见的第一天,初未來总是欢乐的存在,她给自己带來许多正能量,她出现的那几天是自己这十多年里过得最快活的:“我会祝福你,谁让初未來只有一个!” 初未來心中的那块大石总算落下,仇叶比自己想象中善解人意多了:“那就好!” “还沒好,你是要付出点代价的,初未來!”仇叶沉声说道,声线里透着几分难以察觉的诱惑之意。 初未來从仇叶的话中感觉到一丝不妥,不禁轻轻锁起眉头:“什么代价!” 话音刚落,仇叶悠长的吻便接踵而至,我会记住你的味道,认识你是最幸福的事,做你的弟弟是最遗憾的事。 初未來原本想要挣脱,然而却从仇叶的吻里感觉到有种淡然的忧伤和茫然的绝望之意,她沒有向曾经那样粗暴地将弟弟推开,只是轻轻拍了拍仇叶的手背,仇叶就像是接收到讯号一样,将初未來松开。 仇叶淡淡一笑,一口气说出一大串话:“我们一定是还不够熟悉,亲情的味道太少,才让我有了你口中的错觉,但就算是错觉,也是美好的,起码对我自己來说,它是美好的,等你结婚之后,我会收心,好好处理这些妄想的情绪,我不会让你为我困扰,我会用我的方式让你幸福,对你好,也会对那个我一直不想承认的姐夫好,爱屋及乌,我还是能做到的!” ------------ 大结局 清晨。 竹易如推了推身边仍在酣睡的初未來,这是竹易如这辈子,唯一一次将不愿起床的初未來强行拉起。 “结婚也赖床!”竹易如在行李箱里翻出一条长裙,将将醒未醒的初未來从床上拉起,替她将衣服换好。 “这是结婚还是晨跑!”初未來瞄一眼窗外的天色,努努嘴埋怨一句。 *** 戈羽和杜小信如期來到都柏林,两人的恋情总算大白于天下,初未來眯细着眼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你们的奸/情我早就猜到,就是不想拆穿,小信脸皮薄!”初未來下意识朝杜小信瞟一眼。 杜小信脸上泛起两片红晕,一张其貌不扬的脸顿增几分可爱之色,见初未來手上换了一枚戒指,杜小信眼珠子一转便看出个中奥妙:“未來,你和竹易如修成正果了!” 竹易如朝杜小信和戈羽各看一眼,三人相视一笑,互相道贺,这片欢声笑语引得机场里匆匆行走的旅客慢下脚步,不约而同朝笑声的源头回首。 这时,戈羽留意到在初未來身后,父亲正朝自己徐徐走來,身边跟着一名女子,她的面貌让戈羽震惊,还好竹易如有言在先,戈羽一下便知道那是真正的自己的妹妹,,戈白雪。 戈白雪同样朝戈羽这边张望,这就是我的哥哥。 戈白雪细细端详着戈羽,古铜色的皮肤显得格外健康,深褐色的眼珠在眼眶里不停打转,炯炯有神。 初未來不等戈白雪开口,便替两人相互介绍,随后朝戈羽和杜小信轻轻点头,满脸不舍地说:“我们刚见面就要道别,我和竹易如坐11点30的航班到波士顿!” 戈羽并不着急和亲妹妹话家常,瞟一眼竹易如略带沉重的面孔后,提醒道:“盛宝文对仇见阳积怨已深,有些事强求不來,连时间都改变不了他的记恨,你们别报太大希望,真不行的话就让仇见阳自己去面对!” 竹易如应声点头:“放心,盛迎迎由我们照顾着呢?今昔不同往日,盛宝文怎么也欠未來一个人情!”竹易如和初未來和戈氏一家及杜小信道过别。 临行前,初未來拥了拥始终一语不发的戈白云,儿子戈羽是个情商极高的孩子,戈白云相信只要给戈羽一点时间,戈羽会和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戈白雪相处得好。 戈白云的耳边响起了初未來的低语:“小丘哥哥事业心重,无心恋爱,他需要一个给他带來新生活的女人,我相信白雪可以,白雪娴静,体贴,几年的磨难让她变得隐忍和坚韧,你多鼓励白雪,沒有人比她更适合丘遇白!” 戈白云意味深长地向初未來点点头,嘴角上不知何时已浮出淡淡笑意,却又让人难以察觉,戈白云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和众人一同目送初未來和竹易如消失在登机口。 初未來频频回头,对已然消失的故人百般不舍,竹易如善解人意地宽慰道:“我们很快就回国,离重逢不远!” 初未來闷不吭声,回国,不过是和另外的家人道别,无论身在美国还是身在中国,总留下一半惆怅一半思念,让人满心牵挂,肝肠寸断。 两人各有所思,各有所虑,竹易如想起自己的表妹盛迎迎此时此刻由仇见月照顾,仇见月对初未來的非分之想路人皆知,但愿他不会利用盛迎迎的安慰逼自己离开初未來才好,这并不是自己对仇见月的偏见,只是威胁、绑架、囚禁这种事并沒有突破仇见月的道德底线。 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初未來分毫不差猜中了竹易如心之所虑:“仇见月虽然暴戾,但他答应过的事就会做到,我相信盛迎迎不会有什么事!” 竹易如牵强一笑:“他曾经答应过带你去找印月,最后的结果是把你关起來,逼你就范,仇见月的胡作非为我是见识过了,实在沒办法相信他!” 初未來挽起竹易如的手臂,淡然道:“仇见月不敢拿盛迎迎來威胁你,毕竟盛迎迎是盛宝文的女儿,仇见月虽然年轻有为,但实力还是有限,我相信他不会愿意增加盛宝文这样一个敌人,放心好了!” 如此一说,竹易如倒是安心不少,看來,此行最有难过的,还是盛宝文这关。 *** 美国,波士顿。 仇见月如期将盛迎迎送到机场,与盛迎迎一同接机,两人才刚到不久,便看见从机场里走出的初未來和竹易如,新婚的两人感情更甚从前,如漆似胶。 初未來朝气蓬勃,主动朝挥别不久的两人问好:“我平安回來了,你们还好吗?” 这是从认识初未來这些日子以來,盛迎迎首度改变傲慢的态度,眼神漂移不定,略显尴尬地瞄一眼竹易如后,慢悠悠地开口道:“我还好,戈白雪她……” 竹易如抢过话头:“真正的戈白雪还活着,未來将她从霍正平的地牢里救了出來,除了庆幸戈白雪还活着,我还庆幸你醒悟得及时,否则那个地牢里关着的,将会是你!”竹易如底气十足地说着,同时不由得替自己这个不争气的表妹捏一把汗,因祸得福,手上总算有些筹码和盛宝文谈判了。 初未來但笑不语,与其同时瞥一眼立在一旁静静出神的仇见月,有些日子不见,仇见月清瘦了些许,瞳孔里射出的灼人眼光也柔和不少,戾气退去,光线柔和了许多。 “谢谢你替我们照顾好盛迎迎!”初未來冲仇见月笑了笑,随后伸出手和仇见月的左手轻轻一握:“过去的事咱们一笔勾销,从此以后我们是一家人,既然你是我妈妈的养子,同样是我弟弟,我对你不会比对仇叶更差!” 仇见月帅气的脸庞蒙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早就察觉到竹易如和初未來指上的戒指,强自镇静道:“恭喜你们!” 竹易如大方落落地接受往昔的情敌送來的祝贺,随后催促道:“迎迎一定着急回家!” 盛迎迎有些许惊讶,圆睁着眼瞪着竹易如和初未來,沒想到他们就这样结成夫妻。 盛迎迎的表情逗得初未來连声发笑:“这下我是你嫂子了,希望我们也能化敌为友,以后见面别再怒目相视,走,该回你那个曾经是我们的龙潭虎穴的家!” 说着,初未來和仇见月分道扬镳,各自朝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 盛宝文焦虑得很,然而当初未來向他送來喜讯时,他连日來绷紧的神经总算缓解了些,多日的失眠总算有些好转。 当女儿盛迎迎亭亭玉立地出现在他眼前时,盛宝文感到有些难以置信,他连忙将女儿搂紧怀里,双目却落在初未來的脸上,与初未來四目对视。 初未來不急不躁,拉着竹易如迟迟不愿走向前打扰盛氏父女的团聚,初未來失去过母亲,体验过与亲人重逢的温馨与感动。 盛宝文对初未來不是不感激的,一直以來他对初未來都很是欣赏,尽管她是印月的女儿,却沒有办法讨厌她。 “谢谢你!”盛宝文有些难以启齿,终于还是道一声谢。 初未來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将自己在爱尔兰的历险记口述一遍,让盛氏父女听着不禁为之咋舌,目瞪口呆。 盛宝文皱起眉头,女儿交友不慎,导致霍正平有机可乘,三番四次地利用,差点连生命都搭进去,哎,是我对她太过溺爱,才让她这么目中无人,惹是生非,盛宝文下意识斜睨一眼坐在一旁看起來漫不经心的女儿。 待初未來讲完故事之后,许久未曾发过一言的竹易如才从静默中仰起头,迎上盛宝文犀利如刀锋的视线,仿佛是在审视自己一般。 竹易如留心观察着盛宝文的表情变化,哪怕是久经商场的盛宝文,对至亲也做不到无动于衷,女儿的生死安危牵动着盛宝文的每一条神经,让盛宝文坐立不安,寝食不安。 我们还是有机会的,竹易如有了胜算,方才慢悠悠地开口:“二十多年前,爱情夺走了一条生命,二十多年后,我们兜兜转转历经沧桑总是活下來,无论是我,还是未來,还是迎迎,上天还是眷顾我们的!” 初未來瞥一眼盛宝文满是感慨的脸,此时此刻的盛宝文比上一次见面要老一些,灰白的头发此时此刻白的占据一大部分,大概是由于过分担心女儿盛迎迎才变得这样憔悴,初未來暗暗想着,不待盛宝文回话,便接过竹易如的话头:“盛叔叔,任何人都沒有结束别人生命的权利。 你妹妹已经走了许多年,你也因此恨了许多年,你要把你的负面情绪带给你的子子孙孙,让他们一直和仇见阳的后代沒完沒了吗?” 经过女儿这一劫,盛宝文总算是开窍,的确沒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沒有什么比我女儿更重要,我要用我的余生照顾好我的女儿,盛宝文细细打量着女儿比之前清瘦的白皙的脸,想起女儿往昔的所作所为,自己不是一无所闻,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正是因为自己的纵容,才导致女儿招來杀生祸,盛宝文暗暗想着,还好竹易如及时相救,才跳过一劫,还好初未來有勇有谋,才无后顾之忧,不能再让女儿这么下去,说不定哪天她又惹出什么事闯了什么祸,幸运不是每次都降临到自己身上的。 现在,她总算回來了,平安就好,盛宝文不由得替女儿捏一把汗,他宠溺地看着女儿,眉目间传來一种慈父般的关怀。 盛迎迎不禁红了眼眶,就连脸颊都通红,父亲并沒有过多责备,这让她有种深深的负疚感。 盛宝文终于放下多年以來的执着和坚持,顷刻间便生出一种解脱的轻松感,压在心头的重重阴霾终于散去,盛宝文感到从未有过的愉悦。 “沒有什么比我女儿更重要!”盛宝文叹息一句,双目闪烁着每个做为人父独有的关爱之情。 初未來和竹易如的手始终牵着,在听到盛宝文这样一句话之后,忍不住捏了捏对方的手指,两人如释重负地松口气。 初未來毫不掩饰自己的快乐,翘起嘴唇冲盛宝文微微一笑:“盛叔叔,你终于开窍了,还有什么比一笔勾销更叫人舒坦,宽容和放下让人越活越自在,这是你安享天年之前最好的礼物!” 盛宝文听着竹易如和初未來你一言我一语,当然知道他们今天到访的目的,盛宝文也不卖关子,嘴角露出久违的笑意,索性回应道:“我老了,管不了那么多的事,让往事随风吧!” 初未來和竹易如不禁朝对方相视一笑,两人都沒有言语,不约而同地环视一遍盛宝文的别墅,这里曾经是刀山火海,此时此刻杀气全无,留下的只是一段值得让人回味的往事, ------------ 上架感言 作为一名一边上班一边写文的码字员,我的人生是多么丰富多彩。 上架就像发工资,钱不多也还是爽,充满期待。 七七从9月中旬迈进了的码字道路,还好不是无间道,我守得云开见月明,签约了,上架了,有钱了。 岁月流梭,转眼过去三个月。由秋入冬,我冻僵的手依然不悔不怨孜孜不倦地在和我的键盘缠绵。 文文加v了也不贵,一个麦旋风的钱就可以看得你眼花缭乱。 码字员的道路是艰辛的,希望读者们支持七七,顺便支持一下正版。 但凡看翻版的人品一定没有通过审核。 我衷心祝福那些看翻版的mm和gg,电脑总是死机,网络总是龟速。 是我的码字归属。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最后,感谢cctv的套路是在所难免的: 感谢无尘带我进,感谢枣枣的签约,感谢戴戴给我的女生强推。 感谢疯子集团各位亲,一直以来互助互爱,陪伴在码字路上。 2012是个动荡的年月,我会好好完成这一年的码字任务。 世界不末日,我们不解散。 ------------ 913-1213,晨风无尘 你好,无尘。 这是我们相识第几天? 9月13日的晚上到12月13日的凌晨,数据很整齐。 当时,我忙到2点,和你道声晚安,一本毫无大纲毫无准备,连书名人名都要马上斟酌的小说,因你而写。我记得,当时我2点睡,闹钟8点响,我爬起床,中午12点发表了《三顾》的第一章,那是9月14日。 签约,上架,强推,我都是第一个告诉你。 我还记得,你说你想第一个给我留长评,阴差阳错,第三个才轮到我。 当我看到过了千字的长评,我立即想到,你是用手机打的每个字,手指一定摁得很疼。 你脆弱,你敏感,会胡闹,却又善解人意。 你偏激,你聪明,会逃避,却又时常怀念。 你任性,你离开,会难过,却又固执己见。 我理解,我接受,会伤感,却又替你高兴。 我哭了,我懂了,会坚强,却又依依不舍。 无尘,我想说,你真的懒死了,懒到连熟悉都不愿意多熬几天。 无尘,我想说,你真的笨死了,二选一的题都要我帮你做,多少次了? 无尘,我想说,你低估了我的矫情能力,你一解释我就泪奔了。 无尘,我想说,我会想念。 谁说女人的友谊不坚定? 无尘,无尘,你永远是,我在码字道路上最最重要的人。 无尘,无论是离职还是离开,我一如既往地支持你。 只要你快乐,只要你不再压抑。 我要你过得鲜活。 我要你一天比一天幸福。 晨风无尘,我最怀念的名字。 我说过,在,我开坑的每本书的标签里,都能找到晨风无尘的名字。 你,与我同在。 只要不倒闭。 只要我不弃笔。 只要你还活着。 913-1213,这串数字,蕴含着二逼的秘密。 你,还真会挑。 to: my very own, i wish you joy, and i wish you happiness. dec 13th,2012 yours, 七七 ------------ 无尘,谢谢你带我进17K 无尘和我在码字路上认识,她是我的网编,由于各方面原因,她退出了网编工作。原本,无心插柳,却因为无尘的好,让我开始认真地码字,认真地坚持,我在找到的不是自信,不是签约带给我的喜悦感和荣誉,而是归属。无尘虽然离开了,但她从来没有离开我。她的长评,像是家人给我的最温馨的祝福。 ******* 初未来,好奇怪的一个名字,我一直这么感觉的,也许就是奇怪,又普通,才让我一下子记住了。在主角名字方面,你比陌陌做的好,她起的名字很美,雅,但是生僻字多,容易让人看着晕,而你的主角名字,可以说是人如其名了 未来,未来的性格和你很像,坚强、勇敢、敢爱敢恨,同时,也有小女人的柔情一面,我认为你就是未来的原形,读着读着,我都在想,未来的世界是不是你的世界呢?你的生活是不是也是这样呢?是不是也是这么精彩呢?好奇ing 77,我发现了,你很喜欢西藏,我也很喜欢很喜欢,很羡慕你,你去西藏了,我也很想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喜欢了那里,然后告诉自己一定要去看看,更想在那里生活,在我有生之年,我一定会去,那是一个很纯洁的地方,让人的心很安静,可以忘记一切,就那么静静的呆着 77,很谢谢你,这个群,你的贡献最大,你一直维护着这个群,可以说,你是这个群的主心骨,大家以你为中心而存在,你帮大家看书,给大家意见,鼓励、支持大家,其实这些事情应该是我做的,却全让你做了,感觉很羞愧,真的很谢谢你,非常感谢你 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也不会在群里说,你比其他人成熟,不是把不高兴挂在嘴边的,你失败了,你最后还是会努力的再去做,知道做好,不轻言放弃,但是77,有什么不高兴的还是说出来好。虽然我可能帮不了你什么?但是我是一个很好的聆听者,而且不会那么累。我觉得做人还是怎么快乐重要。 77,你知道吗?我现在动不动就被你感动的受不了了,你帮了我这么多,还没什么怨言,有时候还和我道歉,觉得自己做的不好,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你以后不要和我道歉,我没觉得你错,像昨天我说你的,那是我误解你了,是应该我和你道歉的,对不起,77。当我说我和我男朋友的事情,你就什么都不问站在了我这边,我……真的太谢谢你了,不和你说谢谢了,不想和你那么客气,在我的脑子中,你已经是我的好朋友了。虽然我们对对方有很多不了解的,但是,我觉得心灵上是互通的。一句话,就什么都明白了 你一直和我推荐别人,却不知道,我最看好的是你,你把机会全给别人,唉!让我是心疼你啊!对自己好点,真的。不要委屈自己,有时候该为自己争取就要努力去争取,因为你有那个实力,是真真正正的实力哦,不要小瞧了自己,我一直都看好你,相信你的。 你要休息,少熬夜,对身体不好,少喝咖啡,现在可能觉得没什么?因为你还年轻,可以后呢?要好好爱自己。 不多说了,祝我亲爱的77一切安好、平安幸福 晚安 ------------ 三顾,我的心路 总是嫌弃自己的第一本书写得不够成熟,文笔上有所缺漏,羡慕别人胜过自己的地方。 反反复复回头看,总是懊恼,多次产生弃坑的念头。现在总算坚持了下来,这几章越写越有感觉,心态上稳了很多。 写文和谈恋爱一样,同样需要心情,同样需要经营。 我很高兴自己渡过了这个自我挣扎,自我唾弃的关口。现在很轻松,无法面对自我的时候最是煎熬最是痛苦,我成长了,我替自己高兴。 三顾这篇文文,可以吐槽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但是这是我成长的必经之路啊!这是我必须要面对的自己的缺失。 我终于不再瞧不起自己了,我很开心。 谢谢一直有爱的在看我文文的读者朋友。 我承认我有过当逃兵的冲动,但我还是挺过来了。 每个人都有脆弱的时候,没有人可以一直强大。 ------------ 爆更启示 说好的爆更已经码了79个字,30号零点到来之前,一定会更新8000字,出尔反尔就祝我下个月大姨妈30天。另,明天继续爆更,字数在8000-10000左右。明天食言就干脆断经了,大姨妈已经不足以惩戒我的灵魂。 2013,我要过一个不一样的‘二’年。 七七,关于爆更的公众承诺。 ------------ 完结感言 2012年9月14日至2013年2月28日。 从签约到上架,从上架都完结。历尽辛酸。 无数次想过放弃,一次一次忍受不了自己生涩的文字,坚持下来很不容易,但我还是坚持下来了。 男频有许多书过百万字,那对我来说是天文数字。42万字的小说,字里行间透露了我的不成熟,但一字一句都是我的坚强。 写完第一个故事,这是我给自己的承诺,我做到了。就像当初,我说我要去西藏,收拾好背包就出发,有着同一种满足感。写完想写的故事,就像把恋人变成老公一样有成就感。 此时此刻,我是快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