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一夜未眠 岁星历:新岁29653年 大玄历:裕隆352年 昔在洪荒之末,天地遭劫,山崩地裂,江河湖海,怀山襄陵,天下分绝为七陆五水...... 神州大陆……经“人族”数世治之。水土既平,更制九州,列五服,任土作贡。 即说天玄王朝之前,神州大陆本是九州制,后因内部纷争与开疆拓土之变,曾多次更制。 等到天玄王朝建立,“人族”已是方制万里,画野分州之时,便又将神州大陆分为“五服”十三州。 “凉州”十三州之一,地处天玄王朝的西北疆域,东靠雍、并两州,西接西州,北临“五服”之一的戎族部落,南抵神州大陆妖兽横行的连云山脉深处。 同时,凉州地域辽阔,地形繁杂。 最北边是一望无际的戈壁荒漠,最南边是层峦叠嶂的连云山脉。 从北边荒漠边缘,到南边山脉外围山地,期间跨度足有数千里。 高山谷底,绿洲沙地,荒漠戈壁......不一而足。 苍穹幽暗,夜幕低垂,凉州大地上的浓雾渐渐散去,苍穹上沉浮的游云变得愈发稀薄,斜月西挂天际,犹如一盏闪耀的孤灯,洒落满地的清辉。 不知过了多久,夜风乍起,残雾消散,冷月当空。 此时,坐落在凉州中部的最北边的一个小村落,在这幽暗的苍穹之下显的格外幽静。 冷月的清辉勾勒出了村落中房屋的轮廓,它们黑漆漆的一片,随意地散落在四面八方。 飕飕的西北风,不时掠过这些黑屋,夹带出了几声啜泣声,在这幽静的夜晚中难免有些突兀。 仔细辨听之下,才发现这并不是风吹声,而是从不远处的一片黑屋中幽幽传出。 寻声走近,那一片黑屋也清晰了几分,不再是黑乎乎的一片。 瞧着院落里的轮廓,大致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坐西向东,略显寒酸,但也整齐的农家小院。 院子里,西边跟北边各有一间木石结构的平顶屋子,东边和南边零零碎碎摆放着一些生活器具,而院落的围墙,则只有一人多高,分别交接在了西边和北边的屋墙上。 一扇篱笆门,镶嵌在东边院墙正中处,半开半合着。 而刚才的声音,正是从这座院子的西边屋子中传出。 这时,那啜泣之声更加清晰,已能听出是一妇人在屋中哽咽抽泣,时断时续。 同时,屋中还隐约传出嚓嚓的踱步声,脚步声带着几分急促,略显凌乱。 抽泣声,踱步声来回交替。 “川哥!”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妇人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幽寂。 妇人的抽泣声停了,屋中的踱步声也随之停了下来。 “二丫......” 稍即之后,一声长长的男子声音也从屋中传出。 听声音,似乎是男子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压低了声音,咆哮着发出一般,低沉而又苍凉。 听到男子的回复,那妇人一边哽咽,一边似是哀求地说道:“川哥!小北还小,真的就没有其他路了吗?” 男子经过刚才歇斯底里的咆哮像是已经力竭,这时,听到妇人的问话,突然轻声轻语地回道:“二丫,小北留在家里是没有出路的,你看看这十里八村,这数千年来,那家那户没有卖过儿女的。 走出去了,还有一线希望,要是留在这,以后只能像我一样,提着命去沙海里讨生活。 不是我心狠,是我们命该如此啊!” 说完,顿了一顿,就接着说道:“二丫,小北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八岁才灵动,这几年在镇上求学,虽说有了些进步,但跟同龄的一比,还是差了好多,实在不是个修道的苗子。 你我即使能供给他继续求学下去,那他在这条路上,又能走多远? 再加,他性子顽劣,小小年纪就好勇斗狠,这几年大字没识多少,打架斗殴的事却是干了不少,为此替我们惹了多少祸。 再放任他几年,等秉性已定,日后要是修行无成,生计没了着落,再受些他人教唆,难免就会走上歧途,最终只能做了,那鸡鸣狗盗之辈。” “可是......小北,他今年才九岁啊!” “这个我也知道,这件事我也琢磨了,好一段时间了,思来想去,还是早下决心的好。 一来,可以让他早吃些苦头,改改秉性。 二来,由于他年岁小,主家更容易接受,如果运气好一点,他日或许能学个傍身之技,留在主家。 再者,他年岁小,我们也还可以跟主家签个活契。 到时,如果他不能学得个一技之长,留在主家,我们也还可替他赎身不是。 想来,经过多年磨炼,那时他也能有所长进,不论在哪谋生,你我都能安心不少。” 妇人似是也认同了男子所说,一时也没有再搭话,只是抽泣的声音,比先前更加大了一些。 听到妇人的抽泣声,男子也再次沉默了起来,又在屋中来回踱起了步子。 又不知过了多久,苍穹已不在幽暗,隐隐地泛起了白色,飕飕的西北风也不在响起,那轮弯月也没先前那么明亮了,显得有些苍白。 而院子里,也比先前更加的寂静,透着几分凄凉。 “吱......吱......” 西边的屋门突然被打了开来,随即,就见一道身影,从刚才的黑屋中走出,看身形应该是先前说话的那个男子了。 此时,虽说天色已是泛起了晨色,但还是看不清黑色身影的相貌,只能从他的姿态可以看出,应该是在抬头看着东边的苍穹。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后,他就又返身回了黑屋之中。 之后,就听他长长“唉”了一声,说道:“二丫,我跟邢茂已经说好了时辰。 天快亮了,事情就这么定了,你收拾一下,就去叫醒小北吧! 顺便给他准备一些干粮,我一会就带他出门了。” 随着男子话音落下,黑屋之中,再次变的沉寂。 良久,一个妇人装扮的人影,也从那西边黑屋中走出。 随后,便径直走向了北边的那间黑屋。 “小北.....” 不稍片刻,屋中就响起了那妇人的声音,声音轻柔之极。 “阿娘!” 很快,就又听到一个,有点稚嫩的男娃子的声音,从里边传出。 稚嫩的声音中,听不出一丝睡意,想来也是一宿未眠。 听到这一声“阿娘”,那妇人好似更加的伤心了,一边哽咽,一边回道:“小北,不是爹娘狠心,实实是没有其他法子了。” “阿娘!没事的,外面的人都说,能到郡城去,那都是有出息的。 再说,我都十岁了,在外面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那稚嫩的声音,像是要宽慰一下这妇人,这次略显成熟的回道。 “小北,过来,到娘这来。”妇人像是受了宽慰,不再哽咽,轻轻呼喊道。 不见屋中是何情景,约摸半柱香的功夫,一高一矮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便从屋子中走了出来。 像是听到了北边屋中,那母子已经出了门来,西边屋中的那男子,也是再次从屋中走出。 那母子二人,看到西屋过来的身影,不约而同地就在院中站定了下来。 “阿爹!” 等到那男子身影近了身,那小身影才诺诺地叫了一声。 听到声音,黑影男子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后,就再次抬头看向了天际。 此时,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天空中的繁星已经屈指可数,西边的弯月也快与此刻的天色融为了一体。 “嘶......” 一阵凌风飞过,那小身影,由于刚从被窝中出来,被这凌风一击,不由得就嘶了一口气。 “二丫,东西都收拾好了吧!” 男子像是被这声音惊醒了一样,瞬间低下了头来,晃动了下身影,就低沉着声音说道。 那妇人没有答话,顺着站定的方向,便快速走向了西边的屋子中。 不晓片刻,她便匆匆的又从里边走了出来,只是手中多了一个包袱。 妇人提着包袱也不理会男子,径直就走到了那小身影面前。 “小北,包袱里有一双新鞋,一件换洗衣服,还有十纹钱,干粮也在里面。 到了主家要听话,不要使性子,省的讨了打,要是受了虐,就要想法子稍信回来知道没。” 只听那妇人,一边在悉悉索索的将包袱系在那小身影上,一边叨叨的说道。 “嗯!娘,我知道了。” “对了,遇事要忍让,不要跟人起争执。” “还有,踏实做人做事,不要偷懒耍滑的。” ..... 黑影男子和那小身影谁也没有出声打断妇人的絮叨,直等到她不再说话,那小身影才回答道:“娘!我知道了,也记住了。” 话音刚落,那黑影男子就催促道:“好了!得抓紧走了,不然就错过了时辰。”一边说,一边就迈开步子,向篱笆门外走去。 小身影看着黑影男子已经出了院子,也赶忙跟着向外走去。 不过,刚向前走了几步,他就蓦地回过头来,对着妇人吼吼道:“阿娘,我走了。” 说完,咬着嘴唇,强忍着泪珠就转身向黑影男子追了上去。 那妇人看着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越走越远,哭声再也压制不住,也是一边哭,一边朝着那两道身影追了过去。 ------------ 第二章 各怀心事 借着苍灰色的天色,隐约可以看到,一高一矮两道人影,一前一后,亦步亦趋地走在一条八九尺宽的土路上。 这两道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农家小院中的那父子二人。 走在前面的是父亲,姓莫名川,是凉州丹林郡沙湖镇柴家村的农夫。 此刻的他背负了双手,微娄着身躯,目光不时地扫过道路两旁,那些休耕了的灵田,时而呼吸急促,时而又做着轻微的叹息。 跟在他身后的是他九岁的儿子,名叫小北。 莫小北虽还不满十岁,但他的身量却也有了他父亲的一半有余。 今日的他,上身一件褪色了的褐红色褂子,下身一条青黑色长裤,配上一双新做的白底黑面布鞋,粗眼一瞧,倒也是个干净利落的机灵小子。 不过,此刻的他也如他的父亲一样,像是被背后的包袱压弯了腰,低着头一个劲地在踩着前面的大脚印,显得也有些心事重重。 一路走来,父子二人各怀心事,只顾默默前行。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空中的苍灰色逐渐散去。 父子二人在这条土路上也不知走了多久,直走到天际的东方已经火红一片。 霞光洒落在两人周边弥漫出的一层层白气上,显得五彩氤氲。 路面和路边萎黄的杂草上,也都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白纱,两排清晰的自西向东的脚印,就像是开在白色世界里的黑色花朵一样,即幽邃又妖艳。 这就是凉州深秋的晨曦,既凌冽的沁人心脾,又清美的让人爱恋不已。 一寸寸的道路,被他们不断地甩在身后。 又不知过了多久,地平线上红彤彤的骄阳,终于露出了真容,地面上的白霜也随之没了踪影。 这父子二人也终于走到了这条土路的尽头,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 莫川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刚刚升起的太阳,又低头看了看左手边的另一条路面后,轻轻呼了一口气,说道:“嗯!到地方了,就在这等会,一会人就来了。” 说完,也没等莫小北的回答,就又侧回身继续看向了远处的道路。 而莫小北也没打算回答,顺着莫川所看的方向,张望了一会后,便站原地踢玩起了脚下的石子来。 “啾......啾......” 正在莫小北等的有些耐不住身子的时候,突然听到远远的有呼喝声传来。 他寻声望去,就见远处一辆兽车,正向他这边悠悠地奔驰而来。 “吁......” 不稍片刻,就见那兽车顺着惯性稳稳的停在了他的眼前。 随后,就见一位体型臃肿,但略显彪悍的中年男子,从驾车的位置处跳了下来。 莫川看到车架停下,便快速的向驾车男子靠了过去。 “莫老哥久等了,恕罪!恕罪!”待两人近了身,架车男子先行开口说道。 “没多久,我这也刚到。”边说,边拱手行礼。 说完,看了眼莫小北,就又赶忙接着说道:“小北,赶紧来,见过你邢伯父”。 莫小北以前在镇子上,虽说也见过好多次这橐驼兽了,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它全力奔跑,大展神速。 心中不免有些震惊,脑袋里也跟着走了神。 这时虽是听到了他父亲叫他,但却没听清叫他干嘛? 愣了一愣,只好睁着迷茫的眼睛,茫然无措的看向了莫川。 见状,莫川瞬间就有些恼火。 不过,他也知道,此时不是教训儿子的时机,无奈,只好再次说道:“小北,这是你邢伯父,还不赶紧过来,给你邢伯父行礼。” 闻言,莫小北没再敢迟疑,赶忙三步并两步走到那驾车男子面前,弓身行了一礼,就乖巧地说道:“小子,见过邢伯父。” 那邢老板见莫小北反应迟钝,人也长得也不是很清秀,脸色当即就变得有点难看了起来。 “刚还觉得是个机灵小子,没想到竟是个呆货,这样的呆货,到时候可不好找下家呢! 哎!都怪自己多事......” 好在,莫小北有模有样地行礼问好,让他开怀了不少,缓了缓脸色,就一如既往地,向莫川笑着说道:“莫老弟啊!我看你这小子很不错的,你真舍得送出去?” “哎!不舍得又能怎的!这几年的光景,邢老板你也看到了。 十年里隔两年就是蝗灾,光阴越过越难。 祖上留下的灵田,到我这辈卖的卖,“沙化”的沙化,如今一家三口,连糊口都难了。 娃子也正在长身体,年景一不好,那就是有上顿没下顿,留在身边只能耽误了他,还不如早点送他出去谋条生路。” 邢老板也是长叹了一声,说道:“是啊!留在这就是等死,早点出去了,谋条生路也好!” 说完,顿了一顿,就又接着说道:“行吧!既然老哥你决心已定,那老弟我也就不再多劝了。” “谁说不是!那就劳烦你了。” 说着,莫川一边连忙道谢,一边俯身一拜。 莫小北站在不远处看着莫川求人的样子,心里莫名的有些不好受,想着若是以后有本事了,可不让自己像父亲这样去说话,一定要堂堂正正的。 “嗯!老哥你就放心回吧!路远,我这就带小娃子早点赶路了。”邢老板说完,向莫川拱了拱手,就要转身登车。 “邢老板,留步!” 莫川见邢老板说走就走,急得连忙一边说话,一边就从勒着的布腰带上解下一个布袋来。 “莫老哥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看到邢老板转身,莫川赶快就将布袋,递向了他的手中。 邢老板抬手接过布包,在手中轻轻颠了一颠后,佯怒道:“老哥这是……”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莫要嫌少,还望老弟你能给我家小子,寻个妥善人家。 我送“娃子”出去,不是要换些钱来接济度日,而是想替他寻一个安身立命的去处。 所以,就多多麻烦你了。”莫川说着,就给邢老板再次行了一礼。 邢老板微微沉吟了一下,就回道:“既然如此!那兄弟我就收下了。 这次去郡城,哪怕多待些时日,也定替你把这事办妥了,老哥你放心便是。”说着,就反手将钱袋,扣在了手心里。 莫川见邢老板接过了自己的好意,心下也踏实了不少,脸色也轻松了好多,笑着又向邢老板说道:“那老弟你先蹬车,我再给那小子,安顿两句就好。” 邢老板“嗯”了一声后,就自行转身去蹬车了。 而莫川看了看,邢老板的背影一眼,随即,就向旁边的莫小北走了过去。 莫小北一直默默地看着,听着这一切,似懂非懂,但隐约也明白,莫川把他送出去,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 看着莫川靠近,他也将目光深深投向了莫川的面部。 此时的莫川实际刚到中年,但那额前的皱纹和零落在额前的灰白发丝,却使他略显几分老态。 莫小北见莫川也在注视着他看,就有些不自在的低下了头,没好意思再多看几眼。 几息之后,还是莫川开口说道:“我这还有几文钱,你带在身上,路上用的着。” “娘已经给了,放在包袱里了。”莫小北头也没抬头的回道。 莫川像是了解,他这个儿子,拿着钱就往他手中塞。 随后,一边塞钱,一边又说道:“穷家富路,留着路上用吧!” 莫小北没有拒绝,塞进手中的钱,低着头,也没搭莫川的话。 莫川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了。 微闭了眼,思索了一下,就有些无力地说道:“嗯!你邢伯父,他在等你出发呢!赶紧去蹬车吧!” 莫小北忽然发现,家乡是离开时才会觉得依恋,但他拙于表达想法,只好又狠看了他父亲一眼,转身就去了车厢后面。 不过,等到了车箱后面,他才发现,车箱的入口竟有他一半多的身高。 有点不知怎样上去的好,又不好意思向莫川求救。 站在原地,愣了片刻后,才咬着牙,一手推开车厢后面的车门,一手扶着车厢后的边沿,连滚带爬的钻进了车厢。 看着莫小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钻进了车厢,莫川会心的笑了笑,就向邢老板说道:“邢老板!小子已经上车了。” 听到声音,邢老板拱手回道:“莫老哥!我这就出发了,咱们回来细说。” 说完,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皮鞭,就抽向那头高大的橐驼兽。 随着车架咙咙响起,转眼就消失在了莫川的视野里。 ------------ 第三章 不受待见 莫小北刚刚才手脚并用的,扒稳在车厢内,心中正想着要扶手坐好,那知刚一抬头,就看到三双略显错愕的眼神,正在上下审视着他。 瞬间,他就被看得的有些发懵,不知所措了起来。 “怎么还有其他人?” 不过,还没等他问出个所以然来,就被刚跑起来的车架,颠了个七荤八素。 来不及再做他想,也不再顾忌自己趴在车厢内的丑样,连忙收紧心神,手掌发力,两腿左右一摆,旋了一个大风车,蹭一下两脚前伸,就一屁股坐了下去。 待坐稳了身体,慌乱地与那三双眼睛对视了一下,便赶忙向车厢内环视而去。 只见车厢内也不是很宽敞,前小半截整齐的码放着一堆草料,草料的两个边角,都被先到的三个女孩子占据了。 如今加上他自个,车厢内除了那半堆草料和那三个女娃子外,再无他物。 草料的右边角上,单独坐着一个小少女,看身形约有十四五岁了,她上身一件淡蓝色短衣,下身一条灰色罗裙。 此时,这小少女已经从莫小北身上收回了目光,正双臂环膝低垂着脑袋,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又像是在看她那双精致的缎蓝色布鞋。 一头乌黑的长发,柔顺而又光滑,可惜的是,只用一根青绿色布条,随意的束在身后,一半头发,几乎都散落在了脸颊两侧,显得有些蓬乱,也使人看不清相貌。 左角边上是两个小丫头,约莫都有六七岁大小。 两人并肩坐着,一个侧身靠在草料上,一个并靠在另一个身旁,此时,也是两脚前伸,与莫小北一个坐相。 瞧两小丫头的长相,倒有几分相像,穿着也是同样的制式。 略显不同的是,一个穿一身灰白色衣裳,一个穿一身灰蓝色衣裳。 头顶的头发,都用草绳打着小结,剩余的头发都披散着,显得很是凌乱。 脸也脏兮兮的,倒是两双眼睛水淋淋的又纯又大。 见莫小北打量着她们,两人不约而同地闪了闪眼。 莫小北初来乍到,看到两个小丫头向他眨眼,以为是对他的到来,表示欢迎呢! 出于礼貌,他也咧着嘴,露着一口白牙,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两小丫头一个笑脸,算是礼貌的打了招呼。 不曾想,他刚摆出这副嘴脸,离他近一点的那小丫头,像是吓着了一般,紧忙便向里开始缩身体。 见此,莫小北脸上堆足的笑意,立时二去其三。 白了眼两小丫头后,就尴尬地收起了笑脸。 随后,默默地收回目光,便自怨自艾道:“唉!真想看看自己到底长啥样,怎么这么遭人嫌弃呢!” 说到莫小北的“黑”,说来也怪,按理说小孩子从“灵动”开始,就可以练气养体了,在灵气的滋养之下,虽不敢说个个都是白皙似玉,丰肌玉骨,但大多都能养个肤明肌润的。 但像他这样,长得黑里透红的,十里八乡还真是少有,很多时候就连莫川也有些困惑不解。 要不是亲眼看着儿子,是一天天的越长越黑,他都怀疑这小子,是不是自己亲生的。 ...... 狭小的空间内,莫小北转动着眼睛,环视着车内的一切,一边又一边。 那个小少女,还是一动不动的保持着老样子,倒是那两小丫头,时不时的看上他一眼。 不过,鉴于先前穿灰衣的小丫头,没给他给面子。 此时的他顿时觉得,这两个小丫头傻里傻气的,有意的避过她们的目光,不去瞧她们两个。 车厢内的气氛略显沉闷,看了一会,莫小北也没有了兴致,再去乱看乱瞧。 随后,也如那两个小丫头一样,呆坐着胡思乱想了起来。 就这样,不知持续了多久,一个不经意间,莫小北忽然注意到,那个小少女右手腕上戴着的一串马莲草编的手链。 手链以几根红绳为骨,在手链中间时隐时现,绿色的马莲草围绕着红绳左突右插,围成了好几种图案。 一时间,莫小北瞧得兴致高昂,恨不得就要动手,将它抢过来,放在自己手中瞧个仔细。 不过,还没等他动手,那小少女似是觉察到了他贪婪的目光,猛地一下就抬起了头来。 少女脸型偏长,略显成熟,皮肤虽不是很白皙,但特别的凝润。 五官倒是精致异常,与莫小北的感觉,跟刚才看到的手链一样,漂亮而又耐看。 见到新来的黑小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手看个不停,小少女本来有些松散冷漠的眼神,也立马变得凌厉了起来。 只可惜,这时的莫小北,正聚精会神地研究着他的新玩具,压根就没看到她警告的眼神。 小少女见莫小北对她的眼神无动于衷,无奈的只好将双手,放进怀里藏了起来。 见自己眼前的玩具,突然消失不见,莫小北慌了神似的就要抬眼乱找。 可眼神刚一上斜,就碰上了小少女,那冷漠凌厉的眼神。 不由得抖擞了一下身体,便赶忙收了目光。 随后,就偏过头向左侧的车窗外看了过去。 由于被小少女警告得有些揣揣不安,莫小北看着窗口外边,不时掠过的树影,却看不清一道风景。 那两个小丫头,他又不想理会,就这样,眼睛盯着外面模糊而过的残影,不知过了多久。 直盯着他的双眼,开始不听使唤地闭了起来。 ...... 或许是昨夜一宿没睡,早晨又走了许多路,反正他这一觉,足足睡了将近两个时辰。 这时,他一边悠悠地睁开他那惺忪的眼睛,一边便开始回味起了睡梦中的所见。 他想着他父母的身影,心中先是隐隐的有些伤心和不舍,但很快又被心中的憧憬所取代。 他暗下决心,等出息了挣了钱就马上回来,再也不和他们分开了...... 他想着他的好伙伴“小九”和“虎子”,等有一天他们到了郡城,一定带他们去吃好多好东西…… 同时,他也没忘记他的敌人们,等他回来,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莫小北本想还要回味一会,可嘴角的异样,却让他不得不抖擞起精神来。 他知道自己流口水了,一边连忙用手抹了一把嘴角,一边还不忘向对面的两个小丫头,投去别样的目光。 见两傻丫头,此时也耷拉着脑袋在那里呼呼大睡,其中一个还同样流出了口水来。 他像是受到安慰,长舒了一口气后,便会心地呢喃道:“还好自己的丑样,没被人瞧到。” 不过,很快他又紧张了起来,似乎想到车内还有其他人,又忙忙看向了那个小少女。 瞧见小少女,这时正在打坐修炼,他刚刚提起的心,很快就又放了下来。 有了前次的警告,此刻,他也不敢再一个劲地盯着小少女看,只是用余光上下来回,不断地扫视着。 对于如今的他来说,他也说不清为啥喜欢看这个小少女。 可能是从窗口处,洒在少女身上的阳光格外的美丽,吸引了他的目光,也许,他只是在观看一件很好看的东西而已........ 但不知道为何?他就是看的他那小心脏有些怦怦乱跳,看的他的脑海里,都是这个小少女的样子。 不知何时,那小少女已经眨动着眼皮,睁开了眼。 她像是对别人的目光,有些敏感,睁眼的一瞬间,就知道有人在看她。 待看清,又是莫小北的时候,她心里当真是愤恨到了极点。 心中衡量着,是骂他好,还是出手揍他一顿的好。 然而,思来想去,好像都不是办法,无奈的只能再次眼露寒煞,脸显怒色的以示恐吓。 鉴于前次的经验,莫小北一见少女看向了自己,就连忙将视线上移到了车顶。 随后,慢悠悠的转了转脑袋,像是要告诉小少女他在看别处,才不稀罕看她呢! ------------ 第四章 不计前嫌 莫小北望着窗口外,高远的天际和蔚蓝的天色,刚才别样的心绪,逐渐得以平复,小少女的样子,也被他排出了脑海。 也许是思绪的漫天而飞,蓦然的他有了一种,想从车厢内飞出去的冲动。 他好想变成一只可以飞翔的鸟,拥有一双属于他自己的翅膀,天高地阔任凭他翱翔。 以前,他是很希望,有一天可以坐着车,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但此时,他有些讨厌坐车了,讨厌待在这么狭小的空间中,让他浑身难受。 正当他扭捏着身体,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时。 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两眼开始变得精光闪闪,蹭的一下,就绷直了自己的身体,不安的身体,也瞬间安静了不少。 “先生不是说,如果他日修炼有成,证得大道时,就可以上得九天,遁得九幽吗? 如果我好好修炼,等修炼有成时,不就可以在天空中,自由的飞翔了吗?.......“ 不过,想着想着,他的身体就像泄了气的一样,一节一节地又缩了回来。 似是想到了,先前他学馆先生说他,修炼天赋不好,不是那块料,他日也不会有啥成就的话来。 只一会,他的眼神就又变得无精打采,也有些迷茫了,小小的身板,竟弥漫出了几分萧瑟来。 如今,他不再抱怨,他学馆先生的所言不公了。 因为,同龄孩子的修炼进度,已经证明了,他学馆先生的所言非虚。 除了他老娘,还有些疯疯癫癫地说他,在娘胎时,就已经“灵动”的痴话来,其他相熟之人,都一致地认为,他真不是那块料,其中也包括他自己。 好在,此时的他,只是默默颓废了一会,就握紧了拳头。 经过这几年的流言蜚语,他虽说也默认了,自己修炼天赋不好的结论,但他也听到了一条,不轻易放弃修炼的借口。 他相信“有志者,事竟成,不用去管别人怎么说你,只要你自己努力,时间会证明,他们所说的是错的”。 此刻,为了他日可以自由驰骋在天际当中,他又寻到了一条,让他坚持修炼下去的信念来。 活动了下身体,长长舒了一口气,再次拔了拔身体,就准备收回两腿打坐修炼。 然而,还没等他盘膝做好,就听到了车厢外,邢老板的呼喝声。 “吁......吁” 感知到车架的速度在快速地减慢,莫小北当即便停下了身体上的动作,抬头向车厢内的前挡板看了过去。 恰好!那小少女也在侧头向前看去。 两人看了眼车厢前的木板后,便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彼此的眼睛。 像是要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出外面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邢老板要突然停下车来。 “梆......梆......梆梆” 就在他们俩看着彼此茫然的眼睛,发愣时,车厢前面的木板,突然地响起了敲击声。 紧接着,车厢内就传来了邢老板的声音。 “快过午时了,你们几个下来吃点干粮,活动一下。” 此时,车已停稳,莫小北听着邢老板没再出声,便收回了目光。 随后,用余光扫了一眼那两个小丫头,发现本来睡得正香的两个小丫头,也被吓了醒来,正睡眼惺忪地看着他发愣。 “让下去活动一下,你们俩有没有带干粮,有的话就带着。”莫小北没理会,还在盯着木板发呆的小少女,转头对着两个小丫头说道。 “带了!”穿灰蓝色衣服的小丫头,聂声聂气地回道。 听到答复,莫小北也没再搭话,腾一下,弯起腰来,转身拉开车门,就一跃而下。 看了眼广袤的土地,伸开双臂,扬起脸感受了一下深秋的阳光,莫小北一下子,就觉得浑身都轻松了不少。 深吸了一口气,就准备绕过车尾去找邢老板。 可还没走两步,就听到身后,两个小丫头在叽叽咕咕说着什么? 回头看了一眼,见穿灰蓝色衣服的小丫头,已经背着包袱下了车,这时正一手扶着车沿,一手在车厢内倒腾。 莫小北只是随意一扫,就猜测到,是那个穿灰色衣服的小丫头,下不来车了。 不做他想,他转身又回到了车尾处。 定眼一瞧,不出他心中所料。 原来是还没下车的那个小丫头,此时一半趴在车尾,一半悬掉在车尾下面,正上下不得呢! 见状,莫小北顿时就看的有点乐了,嘿嘿一笑后,就有些幸灾乐祸的喃喃道:“让你个傻丫头片子不给我面子,这会遭报应了吧!” 心中虽是这般说着,可他的手并没闲着。 连忙抬起胳膊,双手扶着小丫头的腰微一用力,就将她举了起来。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就被腾地一下放在了地上。 随后,看了她两人一眼,莫小北就没再理会,很快又向车头处走去。 两个小丫头站在车尾处,扑闪着大眼睛,看着莫小北的背影,像是在考量着什么? 见莫小北走开,穿蓝色衣服的小丫头,赶忙拉了一把另一个,就也悄忙地跟了上去。 等莫小北走到车头处时,邢老板已经在前边的一棵大树下,盘膝坐了下来,正悠哉地拿着水囊,自顾自地喝着。 见邢老板如此,莫小北也连忙走过去,在他的对面盘膝坐了下来。 随后,一边快速的解下包袱放在腿上,一边就将包袱小心翼翼地打了开来。 包袱里最上面,是那本被他蹂躏了,好几年的修炼功法,《幻真人炼气九篇》。 此时,书的封面已经残缺不全,四边也早就被磨去了棱角。 想起刚刚的宏愿,莫小北觉得自己有理由,将以前荒废的功课给补回来。 所以,此刻他很是自觉的将书拿起来,插在了自己的腰带上,准备在路上好好弥补一下,自己以前的罪过。 接着,又从包袱里拎出一个布袋来。 布袋里叠摞着一块块手指厚的干粮饼,莫小北顺手拿出一块干粮饼叼在嘴中,就转动着眼睛看向了旁边。 这时,两个小丫头也已联袂来到树下。 两人看着脸相有些凶厉的邢老板,没敢靠近,就乖巧地停在了莫小北的身旁。 随即,也是有样学样的,坐在地上解下包袱来,一人拎了一块干粮饼塞在了嘴里。 邢老板看了眼开始大快朵颐的三人,而没见那小少女在此,就沉声向三人问道:“柳家那丫头去哪了?” 两个小丫头没敢答话,倒是莫小北知道邢老板是在问那个小少女,连忙用手接过叼在嘴里的干粮饼,急急答道:“她,没下车来。” 邢老板得到答复,也没再多问,拿起水囊轻轻抿了两口,就塞了水囊上的塞子,开始闭目养神了起来。 莫小北三人面面相觑了一下,便各自收回目光,低头啃起了干粮。 啃完了一块干粮饼,莫小北舔了舔手指,咽了咽口水,便有些不舍的将装着干粮饼的布袋放回了包袱里。 随即,想了想,便又从包袱里摸出水囊来,猛灌了几口后,这才觉肚子中舒服了不少。 随后,舔着嘴唇,意犹未尽的就又看向了那两个小丫头。 两小丫头正将全身的力气汇聚在牙齿上,撕咬着手中干粮饼,半天了才啃了一小半。 瞧着两人的模样,莫小北也知道,是她们的干粮饼放的时间长了。 看了会狼狈不堪的两人,一时间,他自己的食欲也没有那么强烈了,侧了身,回了头,就开始整理起了包袱。 系好包袱,又看了看闭目养神的邢老板,他便起身向那头拉车的橐驼兽走了过去。 看着眼前皮毛艳丽,长相神俊的橐驼兽,如今有机会去摸一下它的皮毛,莫小北还是有些小激动的。 围着橐驼连转了两圈,便试探性的将手放在了橐驼兽的腹部。 见橐驼兽没有反抗,来回揉擦了一会它的皮毛,他的胆子顿时就大了好多,便想去摸下它的脑袋。 不过,等他转到橐驼兽的正面时,橐驼兽正好耷拉着脑袋,跟他的视线对个正着。 看着橐驼兽水汪汪的大眼睛,他却是不敢摸了。 “这橐驼兽,怎么看都不像是,灵智低下的一阶低阶灵兽啊! 那些灵智极高的灵兽,又是啥样子? 还有先生说的,那些灵智似妖的,又该是何模样? 灵兽又是如何分成,一到九阶的呢?” 莫小北没去摸橐驼兽的脑袋,反而是揉着自己的脑袋自问了起来。 他以前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 此时,越想问题越多,越想越是疑惑。 他学馆先生的样子,也不时的开始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有些想念,他的学馆先生了。 可以说,以前有多恨,如今就有多思念。 他很想,再听听他学馆先生,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 “有没有问题,有问题的可以向我提问。” ------------ 第五章 修炼三宝 皓日当空,秋风阵阵,西北深秋的正午,一如既往的夹带着丝丝凉爽,又弥漫着微微的几份暖意。 莫小北怀揣着一堆的问题,围着橐驼兽不知转了多少圈了,直到邢老板走来驾车时,才将他从那无限的苦恼中解救出来。 等他再次钻进车厢时,两个小丫头也已回归旧位。 暗自想来,他也猜到是那个小少女伸以援手了。 随后,看着那小少女又在打坐调息,莫小北也有些小受刺激。 “用得着,这么刻苦吗?” 心中虽是这般说着别人,但他还是解下包袱来放在了一旁,咬咬牙也是盘膝坐在了先前的位置处,闭目打坐了起来。 车架已经踏上了新的路程,渐行渐稳。 莫小北却是闭着眼,迟迟无法入定。 “凡欲修炼,必先打坐调息,而打坐调息,只需清净其意,端正其身,使形体不动,呼吸自然,逾微逾细,而入定自得矣!” 然而,打坐入定,对莫小北来说,却是艰难之极。 不知怎的,每当他静心凝神后,周身的气血就会不听使唤的翻涌而起。 以致,他每次修炼时,都要比常人花更多一点的时间,才能进入到那“杳杳冥冥”之中。 以前虽难,但至少还能入定。 可此时两炷香的时间都过去了,他脑海中还是思绪乱飞,连静虑凝神都无法做到。 蹙了蹙眉头,便有些无奈的睁开了眼。 巡视了一下车厢内,见两小丫头不时地看看他,又看看小少女。 这让他顿时觉得,没能在两个小丫头心里树立一个好榜样,丢了面子。 “既然无法修炼,那就背背功课吧!” 莫小北认为,丢了的面子总的找回来。 随即,一边嘀咕,一边就从腰间抽出了,那本面貌全非的《幻真人练气九篇》来。 随后,也不看封面,连续翻了两页后,眼睛扫了一下页面上从左往右工整排列着的一列列文字,微微出神了一会,就默默地念道: “总则,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状,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 大道之初,万物负阴而抱阳,阴阳磨砺,五行生克。 至阴肃肃,至阳赫赫,肃肃出乎天,赫赫发乎地,阴阳接而变化起,两者交通成和而物生。 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 万物之始,皆稟于天地之气,承天地阴阳造化之力所塑。 凡人之生也,天出其精,地出其形,合此以为人。 和乃生,不和不生,故人有气生,有精养,气散而生亡,精绝而身死。 人之气为阳,之精为阴。 阴阳相推而生变化,阴阳和合而曲成神明。 故炼气可以养神,炼精可以凝神,神足则气充,神衰则气弱,神旺则精满,神去则精亏。 精、气、神,此三者共一位也。 精气者受治于神,神者乘精气而存,三者相助为治,共为一道。 故修炼之人有“三宝”,一为精,二为气,三为神,此三宝为修者之根也。 考修士种种修炼之法,气功、精功、神功不一而足。 但无不与此三者有关,或炼气养神,或炼精化神,或炼神还虚。 三者之中,吾以气为关键、为核心。 盖因,天地生化之机在于气,人体生命之机,亦在于气。 气为精之源、精为神之母,故气乃修摄炼化之道枢纽也。 数十万年来,吾道家最上乘功法,无不与气机有关。 有的虽似无意于气,但仍为气之用,方法虽有所差别,但实质均为炼气、养气耳。 故炼气养精、炼气养神为道家修炼之本质,为寿者之必也,为仙者之必也。 同时,炼气也为道家最基础之功夫,为修炼之本始。 而后炼气养体,辟体开源,开源凝液,凝液还丹,还丹种神,种神化身,化身合道,合道还虚,仙路可期矣。 吾将先辈练气养体阶段理论总结为如下九篇,望后辈子弟以此为纲,筑修道之基。 谨记,修炼一途层层为基,步步危机,切勿急于求成。 修炼之初,应懂得修养心性,锤磨意志,要有日进一气,月生一精,年生一神的耐心和毅力。” 莫小北默诵了两遍后,便停了下来,随后,一边琢磨着总则中的内容,一边暗自道:“这篇总则,先生讲解了不下十遍了,可我还是觉得,云里雾里的不是很明白...... 算了,先生说该明白的时候,自然就明白了。” 一念至此,莫小北也就不再多想,收了思绪就继续向后翻了一页过去。 随后,又继续默念道:“气篇,元气者,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夫物始於元氣,寂兮廖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改,可以为天地母,此为先天之气。 灵气者,由元氣而後生。 元氣怳惚自然,共凝成一,分而生阳而成天,分而生陰而成地,天地和合而成万物。 天地由元气而生,灵气由天地而生,此为后天之气也。” ...... “精气者,万物之根本也。 元气周圆始转,包裹天地,自天地至于万物。 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气化精,精化万物。 夫万物莫不由精气而成,精气者万物先天之气也。 故精气者,身之根本也,根绝则落叶枯矣。 人始生,先成精,有精则生,无精则不生。” ...... “真气者,人之命也,由人之五脏六腑而生,贯通血脉,行走经筋,濡养百骸,滋长皮毛。 人有真气,如魚有水,水絕魚亡。 真气由先天之精气所生,此为后天之气也。” ....... “夫身为真气之窟穴,真气若强,精满身寿,真气若散,身乃死焉。 若欲存身,定要存精。 元气为精气之母,真气为精气之子,精气若倶,长生不死。 若欲精旺,须存真气,欲存真气,须炼元气。 仙人道士,积气累精乃成真。” ...... 莫小北一边心中逐字细读,一边回忆着昔日他学馆先生所做的解析心得。 两相对照,来回咀嚼,几番下来也颇有几分收获。 随后,翻过此页,看了一眼本页所讲内容,就继续默念道: “精篇,精者,至真也。 纯纯全全,合于大方,溟溟清清,合于万物。 精之所生,神明之府也。 夫物因精而得神,神动而得念,念聚而得命。 故命者生于精,而藏于神,真精存则真形定矣,真形定则真神藏矣。” ...... “元精在体,犹木之有脂,神依之如鱼得水,气倚之如雾履渊,此天地和合峻作也。 夫人以精为宝,施之则生人,留之则生身。 精足则神旺,神旺则气充,此长生之道也。 故欲寿者当夺气而合精,合精而生身,生身而养神。” ......... “神篇” ...... “元神者,乃先天以来一点灵光也,此乃天地之性也,万物之气质也。 故草木有别,山河有别,妖兽有别,人鬼有别矣” ..... “神识者,由元神而生,乃后天之神也。 精为元神之母,元神为精之帅,以有为及乎无为,而后以无为而利正事。 故精者身之本,形者神之宅。 夫神识者,生身之主宰也,神藏于精,神动则精动,神散则精无主。 故修炼一途,以精之形为体,以神之动为用,后天制先天,引气养体,炼体养精,炼精化神。” ....... 西下的夕阳时不时随着车帘的掀动洒进几缕余晖,可莫小北并没有觉察到时间的流逝。 此刻的他,正聚精会神的来回梳理着《气篇》、《精篇》、《神篇》三篇的内容,琢磨着气、精、神三者之间的关系。 时而紧缩额眉,时而又眉宇轻舒。 没过一会,他就越理越乱,脑海里也已经开始翻江倒海起来。 “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结论,没气得死,没精得亡,没神还得挂。”莫小北有些无奈的轻叹道。 抬头舒缓了一下身体,就又喃喃说道:“不管了,就听先生的了,只管练气养气就行,其他就不用多想了。” 没再过多纠结,拿起书就继续向后翻去。 ------------ 第六章 天赋异禀 当看到后面一篇是《五脏六腑篇》时,莫小北一下子就来了精神,脸上也不由得多了几份得意的笑容。 莫小北之所以得意,主要还是源于,他对此篇内容掌握的最是深刻,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 他曾自以为是的,将人的五脏六腑的功能,提升总结为一篇上天赐予人们的,一部自行运转的炼气功法。 为此,他还受到过他学馆先生夸赞,说他“修炼天分虽是差了一点,但悟性尚佳。” 正因他学馆先生的这就句夸奖,后来也成了他没有自暴自弃,放弃修炼的主要原因。 此刻看到这篇内容,不由得就让他想起了过往,想到了他的高光时刻。 露着傻笑,甜甜地回忆了一下过往,就暗自道:“这篇内容虽多,但理解起来不难。 不应该将人的五脏六腑划分开来,看各自的功能,而是要把他们归为一个整体,当作一套完整的功法。 他们只有互相协调地运转起来,才能正真的发挥出各自的功能来,彼此间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合着眼,摇晃着脑袋,莫小北自鸣得意地,将自己的理解胡乱总结了一遍之后,便连翻数页而过。 深秋的夜来得格外的早,莫小北正看着《奇经八脉篇》中八脉的循行分布图,忽然觉得书页上的文字开始变得飘忽不定了起来。 而当他抬头一看时,才发现此时的车厢内,已经显得有些灰暗不明。 赶忙又向窗口外一瞧,原来太阳早已西下,天色也已泛起了层层暮色。 他从来没觉得时间,过得如此之快,好不容易提起的兴致,就这么被降临的夜幕给败坏没了。 有些不甘地一边将书合起来,塞回到腰间,一边就抬眼向车厢内的其他三人看了过去。 只见两个小丫头,正无所事事的低着头,搬弄着自己的手指。 反观那小少女像是不知疲倦,此时尽然又一次在运行功法修炼。 “这丫头也太疯了吧!如此刻苦修炼,只会损伤到经脉,修炼的效果也会适得其反。 难道她不知道其中的利害?难道她学馆的先生就没告诉过她吗?” 看着小少女在前后间隔,不过两三个时辰的时间就再次修炼,莫小北不由得就有些暗暗咋舌,同时,也隐隐有些替小少女担心。 道家修炼,大致要经历开脉灵动,灵动炼气,炼气筑基,筑基开天,开天凝液,凝液还丹,还丹种神,种神化婴,化婴脱凡,脱凡飞升,十个阶段。 根据修士所处的修炼阶段,修真界给予了不同的境界称谓。 开脉灵动阶段的境界,即为“灵动境”。 这虽是一个修炼节点,算不上是一个修炼阶段,但这个节点对修炼者有着特殊意义,他是修炼者踏入修行的第一道门槛,也是踏入炼气境的第一步。标志着修炼者已经打通了人体的任督二脉。 抵达此境之后,修炼者便可以运行小周天修炼道家功法,吸收炼化天地元气或灵气来通经脉穴窍,洗涤凡胎之垢。 无先天灵根的常人,四到六岁时,通过打坐入定的方式便可打通任督二脉。 而有灵根者,三岁左右时,任督二脉可以自行打通。 此外,还又一些特殊体质的人,他们出生时,便已打通了任督二脉,有着与生俱来的修炼体质,称谓“先天道体”。 灵根,也算是一种先天体质,人一但拥有灵根,就能感应到天地灵气,进而吸收炼化。 而无灵根者,只能吸收炼化天地元气。 元气与灵气的最大区别,就在于前者混浊,修炼者炼化时需要不断地吐浊纳清,才能化为己用。 而灵气是后天之气,是天地炼化先天元气后的清扬之气,它纯粹、精纯,更加容易被人体吸收炼化。 另外,拥有灵根的优势还不止于此。 天地灵气有木、火、土、金、水五种属性,而灵根同样有五种与之相对应。 拥有灵根者,对五行灵气有着与生俱来的亲和力和感知力,对修士修炼术法,有着极大帮助。 可以说,是否拥有灵根,决定着一位修士,能否修炼成术法。 当然,拥有的灵根数量,也不是越多越好。 俗话说“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灵根越多,在修炼五行术法上虽然有了得天独厚的优势,但在五行灵力的吸收炼化上,就会驳杂不精,从而影响到修炼速度。 从某种意义上说,单灵根的体质更受大众青睐。 灵动炼气阶段的境界,即为“炼气境”。 这是一个完整的修炼阶段,是指在打通了任督二脉的基础上,不断地炼化天地元气或灵力,转化为自身能量的一个过程。 它目的在于炼气化精,之后由元精慢慢转化为身体所需要的各种精微物质。 而后人体不断的得此濡养,人的体质就会慢慢发生变化,从而达到洗涤凡胎之垢的目的。 如此循序渐进,那么人体周身内外的污浊之气就会慢慢被洗刷掉,人体的血脉精髓就会越发生机勃勃,不断地增强,而人体的承载力也会得到强化,为后续的修炼夯实基础,打造出一个新的修炼载体来。 而炼气筑基与筑基开天的阶段,则称为“筑基境”或“洞天境”。 之所把这两个阶段合二为一,盖因,炼气的目的是筑基,筑基的目的是开天,而筑基是炼气到开天的一个节点,是无法作为一个完整的修炼阶段来划分的。 所以,就将二者合二为一了。 开天凝液和凝液还丹阶段的境界,则称为“凝丹境”或“元丹境”。 凝液和还丹虽然处在修炼的两个不同阶段,但在这两阶段时,人体丹田之内能量的本质,并没有发生变化,只是能量形态的转化而已。 同时,这两个阶段的修炼方式和方法也大致相同,所以,便将二者划为了同一修炼境界。 还丹种神与种神化婴阶段的境界,称为“化身境”或“化婴境”。 ...... 而化婴脱凡阶段的境界,则称为“凡脱境”。 ...... 脱凡飞升阶段的境界,则称为“地仙境”。 ....... 天地元气作为天地所生的万物之一,自有其秉性与气质。 而修士炼气的过程,就是要靠自身的奇经八脉,来磨砺和驯养天地元气归自身所有。 一般来说,一个无灵根的炼气境修炼者,想要炼化一口天地元气,还是相当不易的。 从元气入口鼻开始,之后汇聚元气到中丹田,再将元气按一定顺序牵引到八脉之中,由八脉来消除元气中的杂质和戾气之后,再牵引元气汇聚到中丹田。 如此循环往复九次,直到将天地元气中的杂质和戾气消磨殆尽,才能将吸入体内的天地元气炼化为己身所有,最后将炼化的元气,下沉到人体的下丹田之中,与自身真元所融。 这个过程就是炼化元气的过程,也是修炼者炼气化精的过程,也称“炼灵九转”。 而每一“转”,就是修炼者,运功修炼的一个“小周天”。 在炼化灵力的过程中,八脉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如果用《幻真人炼气九篇》中所讲,奇经八脉就是“大道之根,炼气之本”。 所以,炼气者大都是循序渐进,适可而止,防止修炼过度损伤到八脉。 莫小北联想到他现在修炼一次,可做到十八个小周天,也就是炼气二层的修为。 除去入定所需的时间,他修炼一次,大概在一个时辰左右。 平时一天修炼两到三次,再多了,要么就会昏昏欲睡,要么就会有气血翻腾,经脉撕痛的感觉。 因此,他的修炼时间要间隔上好久,大多时都放在了早中晚三个时间段,这样就可以给身体一个较长的缓和期,不至于因连续运功造成八脉的损伤。 不过,他盯着小少女看了良久,却不见她脸上有一丝异样的痛苦表情。 这就让他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了。 “咦!她怎么跟没事人一样。 不对啊!即使她的修为比我高,那她运转的小周天数也应该比我多才对,那么她八脉所负担的冲击,应该跟我也是一样的程度啊! 还有他结印的手法,为什么这么快啊!” 思索一会,莫小北就自顾自地解释道:“先生曾说过,高阶的炼气功法,可以通过调整元气在八脉中的循行路线,使得炼气的速度得到极大的提高。 如此一来,天地元气在她八脉之中停留的时间就会很短,那么结印的手法,也就会相应的加快。 她结印手法快,难道是她修炼用的是一部高阶功法。 可这也不对啊!高阶的炼气功法,只是使得炼气的过程更加顺利,速度有了提高,但并不能完全消除八脉所承担冲击啊!” 似是否定了那第一种可能,莫小北迷惑地又思索了一会,忽然间脑中灵光一现,随即就又喃喃说道:“难道说,她是先生所说的天赋异禀之辈,有着先天灵根的那种人,可以得到灵气的认同,从外界吸收的灵力,不需要过多炼化就能为自己所有。 要真是如此,那灵气在她八脉之中停留的时间也会很短,不但结印的手法会很快,而且八脉所承受冲击也可以忽略不计。” 摇了摇头,莫小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也有些不愿相信,小少女有所谓的先天灵根。 不过,想了一会,他又实在想不到其他,可以解释小少女为啥连续不间断地修炼,还不损伤经脉的理由来。 突然间,他竟是有些认定了小少女,就是那所谓的天赋异禀之辈。 莫小北被自己的猜想给打击到了,心中有些自卑,也有些伤感。 “哎!我为啥就没有所谓的先天灵根呢!为啥自己就不是天赋异禀呢!” 就在莫小北自怜自怨,大叹天道不公的时候。 邢老板突然又停下了车来。 ------------ 第七章 篝火晚餐 “梆......梆......梆梆” 还未等车厢内的四人应声反应过来,邢老板就隔着车厢高声喊道:“莫家小子,你下车来。” 车厢内的四人,都被邢老板的举动吓了一跳。 那少女由于正在修炼,听到声音,元神不由得就是一阵动荡,紧接着,她八脉内正在炼化的灵气,便也不听使唤的横冲直撞了起来。 而她也被疼的连连蹙眉,也没睁眼,连忙紧紧了眉稍,就赶忙梳理起了体内的灵力来。 两小丫头听到声音,也被吓得只知道拿着大眼睛,直勾勾盯着眼前的一堆草料看。 而莫小北在听到邢老板拍击车板的声音时,虽说也被吓了一跳,但有了前次的经验,他也知道是邢老板有话要说,很快就镇定了心神。 不过,当他竖耳听到邢老板后面的话时,他还是被整懵了。 “为啥,只叫我一人下车?” 心中虽然疑惑,但他也不敢为此,耽搁了时间。 茫然的看了看另外三人,转身就赶忙下了车去。 刚一下车,他就感觉到此刻的风,比午时凌厉了很多。 “我说刚才在车厢内,怎么没听到邢老板叫停橐驼兽的声音,原来是被这风声给吞没了。” 见莫小北过来,邢老板一边抬头看着天色,一边就自顾自地说道:“要变天了,你到旁边林子捡点柴火过来。” 邢老板话音刚落,莫小北就立马侧身看向了几十步开外的林子。 看着林中的树木,此时已经黑压压的快混成一片了,莫小北心里顿时就突突了起来。 不过,他也知道邢老板的话不可违拗。 耸了耸喉咙,压下心中害怕的感觉,“嗯”了一声,就壮着胆子向林子小跑了过去。 待走近林子,见还能辨的清树木的样子,身侧的右方,也能远远的看见几家灯火亮起,莫小北心里顿时就踏实了好多。 不过,他也不敢进到林子中间去,随即,就围着林子的外围,开始挑挑捡捡了起来。 在家时他也经常出去捡柴火,知道用来取暖的柴火最讲究,要捡粗细适中,长短合适的。 不一会功夫,他的单臂就已经很难搂的住所捡到的柴火了。 知道没法再捡,拿起最后捡的一根,就赶忙向邢老板处赶了过去。 一边走,一边不断的向后看看,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 恰好,这时邢老板看到他捡柴回来,隔着还有十来步的距离,就对他大声说道:“莫家小子,别再过来了,就待在那等我吧!” 听到邢老板的声音,他才觉得身后的那种感觉消失不见。 停下脚步,看了邢老板方向一眼,就在原地等了起来。 很快,就见邢老板两手各提着一大一小两个火盆走了过来。 见邢老板近了身,莫小北赶忙又回头看了看已经染成一片的林子。 他怕柴火不够,邢老板还让他去捡,就连忙对邢老板说道:“刑伯伯,这些柴够不够?不够我再去捡。” 邢老板就近找了块地方放下火盆后,一边揭去火盆上的盖子,一边回道:“嗯!差不多够了,你把柴放到大的那个盆子里吧!” 听到邢老板如此一说,莫小北终于是松了口气。 随后,将柴火小心翼翼的放进火盆后,瞧着火盆中横七竖八的柴火,他也觉得不多不少刚刚好。 邢老板见莫小北放好了柴火,就顺手从外面的长衣口袋中,摸出了一张“行火符”来。 不见他有多余动作,一手两指轻轻夹住符纸,一手两指并拢放在口中微微一咬。 随即,将咬破的手指向着符纸一按。 霎时间,就见符纸从下往上燃烧了起来。 邢老板也是眼疾手快,见符火已起,连忙喊了一声“去”后,就将符火推入了火盆中。 不稍几息,就听到噼噼啪啪的声音从火盆中传出。 还没等符纸燃烧殆尽,就又听到“轰”的一声,一团火焰突然就从火盆中冒了出来。 普通的火石是很难直接引燃这种灵木柴火的,“符火”却是一点就着。 而莫小北也知道,这一张行火符,就是一百个太玄币。 平常人家,平时大都是保留下火种,很少奢侈到每次升火,都用行火符的。 所以,往常他也是很少见到。 此刻被邢老板在这荒郊野地,毫不吝啬的拿来使用,他还是替邢老板心疼了一下。 至于,这行火符是如何制作的,他早就问过好多人了,都不会制作。 后来,还是他学馆先生告诉他,这个要炼气境以上的修为,经过专门的学习才能制作的出来,不是常人能为。 此时心中虽说还是很好奇,但他已不会再替自己的好奇,费神去思考其中的原委了。 暮色早已笼罩了整个苍穹,灰暗的天色中看不到一颗星辰。 风也变的更加强劲,吹得刚刚升起的火苗砰砰乱跳。 或许是处在黑暗中的人类,对于火的本能反应。 莫小北怔怔的望着这团火焰,竟是有些出神了。 此时,看着交融在黑暗中的火焰,让他觉得,火竟也是有着动人心魄的魅力。 看着火越烧越旺,邢老板回到自己驾车的地方,在座位下的箱子中拿了一把火钳子,就又返身走了回来。 随后,一边拨动着火盆中的柴火,一边就对莫小北说道:“别傻站了,你看着火,别撒在外面了,我去给那畜牲喂些草料。”说完,就向莫小北递去了火钳子。 接过火钳子,目送着邢老板没入黑暗之中后,莫小北这才收回了目光。 随后,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便继续盯着火盆中的火焰瞧了起来。 时不时的撩动几下火盆中柴火,看着忽高忽低,时细时状的火苗,莫小北竟是玩的有些乐了,觉得火也是有灵性的。 不过,就在他玩的不亦乐乎的时候,突然觉得旁边来了人,侧眼一看原来是那两个小丫头。 见她俩要坐在自己旁边,莫小北也没去理会,觉得还是干自己的正事要紧。 本想回了头继续自己的游戏大业,可突然发现俩小头身侧,竟然还有一个身影。 这让他,心中莫名的就是一紧。 好在,只是眨眼的功夫,那身影便从俩小丫头旁边走出到了他的对面。 借着火光,他定眼一看,才发现是那个小少女。 不过,只是打量一眼,他就被小少女高挑的身影和落落大方的姿态给震慑到了。 他本以为,小少女应该不高的。 可此时一看,那小少女竟然比他还高了半个脑袋,再加,这小少女也没有他平时看到的那种丫头片子,应该有的扭扭捏捏,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不由得,让他对那小少女又多了几份敬畏。 鼓了鼓腮帮子,莫小北也不再去关注那小少女的举动,拿着火钳子就继续挑动起了柴火。 不过,看着还在扑腾的火苗,他再也找不到先前的乐趣了。 过了一会,见邢老板也过来了,他便不敢再折腾那些柴火,赶忙将放在火盆中火钳子抽了出来放在身边后,便安静的坐在一旁守候了起来。 邢老板过来后,便在那少女旁边盘膝坐了下来。 随后,看了看火盆中还没燃烧完全的柴火,便说道:“都去拿干粮吧!这天估计要变,我们尽量在落雪前赶到丹林城,这几天都要连夜赶路了,车里黑,就在这吃了再走。” 莫小北觉得他从记事起就没吃饱过,每次一听吃饭,他就能听到他的肚子在乱叫。 随即,忙忙低头将腰间的书往下塞了一塞,就起身向车厢处走去。 由于刚刚在火光前待的久了,等他抹黑钻进车厢时,眼前更加漆黑一片,啥都看不清,只好趴在车厢内去摸包袱。 可摸了半天,他也只在原来的位置处摸到一块石槽。 一下子,他就有些心慌了。 没有细想,一时间,他只想到是车厢内的那三人拿了他的包袱,得赶快去问问他们三人。 慌慌张张的就要下车去,可他刚要抽脚起身,脚下就传来了异样。 回身用手一摸,不由得就舒了一口气。 随后,一边暗暗庆喜包袱没丢,一边瞎摸着提了包袱就下了车。 然而,失而复得喜悦,并没有在他的心里停留多久。 他一边走,一边就觉得他的脸有些烧的生疼。 凭白无辜的就把别人往坏处想,这让他很是有些负罪感。 等他坐回到原来的位置时,只见两个小丫头已经又在跟她们手中干粮大战,那少女也拿着水袋时不时的抿上一口。 看着三人,莫小北顿时就有些内疚。 等他打开包袱看到自己的干粮时,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以赎罪的办法。 没再多想,连忙便从干粮袋中拿了四块干粮饼出来。 随后,拿着其中两块就侧身向两个小丫头的包袱上放了过去。 两个小丫头错愕的看了看莫小北,便停下了嘴上的动作。 随后,吧唧了下嘴,又不知道该说啥,只好继续拿眼睛,盯着莫小北瞧个不停。 莫小北被两小丫头盯的有些不自在了,想了想,便尴尬的说道:“我们换着吃。” 说完,转了身,就一手提着包袱,一手拿着另外两块干粮,走到了那少女面前。 他也不等那少女说话,拿着其中一块就往少女手中塞去。 少女被整的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该怎么办了,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见此,莫小北也觉得是自己莽撞了,想了想,便灵光一闪说道:“这个给你,我阿娘做的挺好吃的,你尝尝看。” 不等少女拒绝,莫小北就赶忙移动步子,站在了邢老板的边上。 邢老板早就被莫小北一连串的动作,搞得莫名其妙。 现在看到莫小北到了自己旁边,顿时,就觉得这小子是不是那根筋搭错了。 随即,就抬着头上下认真的打量起莫小北来,生怕自己带了个傻子出门。 莫小北见邢老板正在用审视的眼神看着自己,也是脸红不已。 赶忙跟邢老板对视了一眼,就说道:“邢伯伯,这个给你。”说着,就向邢老板递去手中的最后一块干粮饼。 邢老板见莫小北说话还算正常,就看着莫小北回道:“不用了,你留着路上吃吧!我在前面赶路时已经吃过了。” 见邢老板如此说了,莫小北“哦”一声,就转身回了自己的位置。 随后,一边盘膝坐好,一边就偷偷查看起了邢老板几人来。 见其他人还在盯着他看,便赶忙将脑袋缩在了怀里。 此时,莫小北面上虽说还有几份尴尬,但心里好歹是舒服了好多。 轻轻的吐了一口气,也不再多想自己的窘迫样,拿起干粮就开始往嘴里面塞。 不过,香甜酥软的干粮饼,第一次在他嘴里没了滋味。 也就在这时,旁边的小丫头突然轻轻碰了他一下。 他侧头一看,就见旁边小丫头正拿着两块她们原有的干粮要给他。 莫小北觉得有些心累,与小丫头对视了一眼,正要准备琢磨一个拒绝的理由。 可小丫头,却是对着他诺诺说道:“小阿哥!给,这个是我们换的。”说着,便将手中的干粮递向了莫小北。 对于如何赠与,如何拒绝,可能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此时的莫小北也不列外,看着眼前伸来的双手,他实在不知道用什么借口来唐塞回去,只好无语的伸手接过小丫头手中干粮。 又过了一会,邢老板见莫小北几人已经收拾好包袱,水足饭饱了,便站起身来对着莫小北说道:“莫小北,把火钳子给我。” 或许是因为先前莫小北的莫名其妙,此时的邢老板在叫他时,已经不是沉声高喊了,倒显的有几分温柔。 莫小北听着虽说有些别扭,不习惯,但还是很高兴的拿起放在旁边的火钳子递了过去。 邢老板拿着火钳子在火盆中拨弄了几下,见火盆中柴火已经变成火红的木炭,便夹了几块就放在了小的那个火盆中。 之后,便向几人说道:“你们几个都先上车去吧!” 等几人黑摸着上了车,莫小北才发现自己先前的位置已经被那个石槽给占了,并且这个位置还在后车厢的中间位置。 这让他坐右也不是,坐左也不是,最后只能黑摸着越过石槽,背靠草料,坐在了少女和两个小丫头中间。 不一会,邢老板便提着那个大火盆来了车尾。 随后,一边将提着火盆放稳在石槽上,一边就对着莫小北几人说道:“不要揭火盆上的盖子,也不要动火盆的位置。” 说完,也不等几人答复,关了车门,转身就回了车头处。 ------------ 第八章 昼夜兼程 离车从新出发也有一炷香的时间了,车厢内也早已是暖洋洋的一片。 此刻,莫小北靠着草料,心下颇有几分惬意。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他的左右两边都有人,让他坐在中间,总觉得不是很自在。 那小少女到是自觉的向她左边车壁靠了靠,与他保留了些距离。 不过,那两小丫头就没那么善解他意了。 她们两也是背靠草料全身斜卧,比莫小北还舒服几分。 并且,其中一个已经靠在了莫小北的肩侧,做好了随时拿他当枕头的准备。 许是太过舒服了,一阵阵困意突然笼罩而来。 莫小北紧忙睁了睁眼,强提着精神,拧了自己一把,便将一身的睡意给驱逐了出去。 随即,便告诫道:“刚刚下决心以后要好好修炼,不能这么快就打了自己的脸,等做完了今天的功课,再睡也不迟。” 借着火盆中微弱的亮光,他左右瞧了瞧,就躬起身向车厢中间挪了过去。 随后,感觉着自己与那少女之间的距离足够两人不受打扰的修炼了,他才盘膝坐了下来。 不过,坐下没多久,背后火盆中扑背而来的热浪,就考的他略微有些燥热,想了想,便又起身将火盆推到了车尾处,随后,找了一个温度比较舒服的位置,调整了一下身体,才又再次坐下。 长吸气,聚精神,以意领气走八脉。 掌贯十指灵关印,抓掐扣捋任意用。 脉通能使猛兽从,八脉中央绕乾坤。 金光手印最先行,气顺神缠不放松。 ...... 一行督脉升泥丸,二行冲脉到降宫。 三行带脉至肩窝,四行阳维到手心。 五行阴维胸前定,六行阳蹻涌泉停。 七行阴蹻升气穴,八行任脉降会阴。 三翻九转合胸咽,九行还原入丹田。 混沌三九转为一,十行精气奔命门。 ...... 莫小北从四岁入学馆后就开始背这篇口诀,为了背下这篇口诀,他不知讨了多少打。 正因如此,长此以往下来,在修炼前背诵一遍运功行气的口诀,反而成了他的一个修炼习惯,让他能够快速的找到一个修炼的状态。 一套口诀默诵下来,确实让他静虑凝神了不少,随后,没到半柱香的时间,他便二目垂帘,含光凝神,心不外想,神不外驰,意守泥丸进入到了入定的状态。 此时的他,已将心神全部凝聚在了泥丸宫处(上丹田),脑海之中也是一片空溟。 莫小北也知道自己已经入定成功,随后,一边稳定心神不让它从浩瀚的宇宙中脱离出来,一边便抬臂托掌,悠悠的长吸了一口气。 感觉到天地元气入了咽喉,莫小北连忙分出一部分心神附着在这口元气上,之后,一边翻转双掌略微下压,一边调动这部分心神牵引着元气便直奔胸口中丹田处。 元气在中丹田处,左突右击暴躁不安。 莫小北也不做他想,连忙双掌合十,同时,十指左挑右勾做出了一个小金光手印来。 随着莫小北结印手法的完成,他丹田处的这团元气,也犹如困兽突围,径直便冲进了他的督脉之中。 不敢大意,莫小北紧忙再次用心神将冲进督脉的中元气,给缠敷了起来。 随后,以意领气,用心神牵引着这团灵气便在督脉中开始上下循环,不断的磨砺着元气中的戾气。 几个来回后,莫小北感觉它变得温顺了不少,立马手上指法一变,就将它在膻中穴处送入到了冲脉之中。 从督脉到冲脉再到阳蹻脉.....直到这团灵气从任脉再次回到中丹田处时,这团元气挣扎了几下后,见挣脱不了,终于安稳了不少。 到了此刻,莫小北的心神牵引着这团元气终于走完了一个循环,完成一个小周天,完成了“炼气一转”。 而他紧绷的心神,也终于放松了不少。 呼出一口浊气,接下来从“二转到九转”,莫小北的心神越来越轻松,直到他结了一个天罗地网印,将这团快凝成水的元气牵引到下丹田后,他终于长吐了一口浊气。 莫小北感受着同样处在中丹田中这团灵气,这一刻它显得那样的温顺无比,好似它本就是它身体中的一份子。 不过,这才是第一个“炼气九转”,作为炼气二层的他来说,这不是他的极限,他还能炼化一口天地元气,他还得再接再厉。 再次长吸一口气,莫小北便开始了他的第二个“练气九转”。 随着一个个小周天的完成,人体经络的承受力,也在不断的下降。 所以,第二个“练气九转”的完成,要比第一个要困难上不少。 不过,对于进入到炼气二层已经有段时间的莫小北来说,两个“炼气九转”的完成,他早已驾轻就熟。 只要不是勉强的强行去尝试第三个炼气九转,这样的修炼过程其实与吃饭无疑,不会有太大的风险。 时间匆匆而过,等莫小北炼化完第二口元气,收了功睁开眼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 侧眼看了看窗口外,已然是漆黑一片。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连忙转头像后一看,见少女已经趴在自己的膝盖上睡着了,这让他很是松了一口气。 转头又看了看两个小丫头,见她俩也是东倒西歪的睡了。 莫小北活动了下身体,用手感受了下火盆的温度,见没有多少降低,就站起身回到了先前的位置。 等他靠着草料再次坐下后,不一会的功夫,就立马觉得来了困意。 修炼最是耗损心神,虽说炼气可以养神,但这却需要一个过程。 需要等到修炼者彻底吸收了炼化的天地元气,将元气转化为自身的真元后,再由真元转化为人体的精元,才能够蕴养到人体的元神。 强大的元神,需要强大的修为来提供养料,而强大修为的来源,也要靠强大的元神来支撑,修为与元神之间可以说是互为依存,荣辱与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也离不开谁。 浓浓的睡意席卷着莫小北的心神,他感觉这一天过得好是漫长,没出片刻,他便也同其他三人一样,进入了梦乡...... 等莫小北再次睁开眼时,车厢内的一切已是清晰可见。 活动了下酸困的腰板,向窗口外一看,只见外面一片灰白,看不到一丝阳光。 “看来,真是变天了。” 好在,车厢内感受不到一丝凉意。 莫小北左右看了看,见两小丫头和那小少女也已睡醒,并且,他感觉到那小少女正在看他,这让他略微有些紧张。 他知道自己睡觉有流口水的习惯,虽是不愿承认,但还是赶忙抬起双手在脸上一抹,有意的在嘴角处多来了几下。 随后,偷偷地瞄了眼少女,见自己嘴角和少女脸上都没异样,他这才心安不少。 之后,便拿着惺忪的眼神,再次向车厢内环视起来。 这时他才发现,不知何时他的双腿竟是把那小少女给蹬在了角落里。 本来黑里镶红的脸,此时更加的又黑又红。 尴尬的一边赶快将腿收回摆正坐好,一边堆着满脸的苦样便向少女歉意一笑。 见少女只是漠然的回应了他一眼,莫小北更是觉得无地自容,把自己都快恨透了。 惭惭的收回目光后,就埋着脑袋把自己给藏起来。 忽然他看到了自己腰间的书,顿时像找到了可以将自己带出此刻尴尬境地的救命稻草一样,连忙抽出书就翻看了起来。 书页被莫小北像风一样的翻回来翻回去。 好在,随着时间流逝,他的心绪也渐渐地从刚才的尴尬境地中被拉回了书中,书页,被翻的节奏也越来越慢。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莫小北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眼睛开始盯着书页上一幅幅人体经络的循行图静静的看了起来。 八脉者,督、任、冲、带、阳维、阴维、阳蹻、阴蹻脉,此八脉者凡人皆有,乃先天大道之根,炼气之祖。 督乃阳脉之海,其脉起于......于任脉交汇而终。 任乃阴脉之海,其脉起于......至承泣而终。 冲为经脉之海,又曰血海。其脉起于......至胸中而散。 ...... 莫小北从《奇经八脉》篇到《四十八经筋》篇再到《十五大络》篇来回翻看,时而在自己身上点点画画,时而抬头咀嚼,端的是入了无人之境。 车厢内小少女也是从角落中走出,在中间靠窗口处盘膝打坐了起来。 而两个小丫头要么是坐着打瞌睡,要么就是发呆的看着,那两个各自忙碌不愿搭理她们的小哥哥和大姐姐。 邢老板时不时得还要鞭笞一下已经跑的飞快的橐驼兽,显的有些急着赶路,午时都不曾停歇,一口气,直到暮色再次降临时,他才叫停了橐驼兽。 不过,也只是单独叫莫小北给两个火盆添了些柴火,就再次连夜启程上路。 ------------ 第九章 分道扬镳 两天后的夜晚,冷冽的西北风包裹着冰冷的雪花还是打在了邢老板的身上。 这是今年以来的头一场雪,由于此时离入冬都还有好几天,这也使得前行的道路变得泥泞不堪,极不好走。所以,邢老板不得不在路过的镇子上停留了两天。 随后的日子,大多数时候还是阳光明媚的,橐驼兽前行的速度也是又一次提了上来。 莫小北坐在车厢内,已经算不清日子了。他不知道添了多少次柴火,也数不清他修炼了多少个小周天了。 他只模糊的记得这已经是邢老板第八次路过客栈歇息完再次上路的。 看着干粮袋内所剩无几的干粮饼,莫小北心里不时嘀咕到“应该快到了吧!” 两个小丫头的干粮好几天前就已经告罄了,她们现在吃的还是莫小北在路过的镇子上买的。也正是因为他的慷慨,他跟两个小丫头的关系也缓和了好多。 并且,他也知道了两个小丫头是姐妹俩,一个叫招娣,一个叫莱娣。灰蓝色衣服的丫头叫许招娣是姐姐今年六岁,另一个五岁,两人都没进过学馆,都是大字不识几个。 倒是那个姓柳的小少女,对他还是有些寡言冷脸的,让他多少有几分不爽。 这段时日,少女和两小丫头几乎都没有离开过车厢,不说添柴加火,她们水袋里的水也都是莫小北在客栈内替她们补给的。如此,还得不到个笑脸相迎,有几次他都忍不住想跟少女理论理论,什么叫“劳苦功高”? 喝了口水,收拾好包袱,莫小北看着窗口外面又飘起的雪花,心里不由得就暗暗祈祷了起来。他已经坐怕了车,体会到了什么叫舟车劳顿。 “千万不能下大了,不然又得耽误几天时间不可”。 抽出书翻腾了一会,莫小北总觉得心慌不已,似是对自己的祈祷有些不放心,随即,将书放在一旁,便起身走到窗口处半蹲半跪下来,之后,一边双手扶着窗口边沿,一边就伸头看向了外面。 外面的风很轻,雪花打着转的落在了地面上很快消失不见,地上湿漉漉的,路面上错综复杂的车辙印迹也清晰可见。 “这段路上怎么这么多车辙印?一路过来也很少听到有别的车经过啊!”莫小北心下疑惑道。 像是为回答他的问题,就在他思索之即,突然就听到前方有轰轰隆隆的声音传来。 正待他撇头看个清楚的时候,一辆兽车已经带着一股冷风和雪屑与他的脸面交错而过。 一架......两架……数着眼前不时驰过的兽车,看着不同皮毛的橐驼兽,不同类型的兽车,还有两头没见过的灵兽,莫小北已经忘了他先前的目的。 只是摆弄着脑袋前后不停地撇来撇去,一会看看前方,一会看看后方,直到满脸风霜,眼睛生疼,他才心满意足的收回了脑袋。 不过,他也观察到,前行的路,纵横交错的地方越来越多,前后左右的车辆与他们交车错而过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他大胆的猜测到,他们离此行目的地已经很近了。 解放了酸困的双腿,莫小北满怀期待的盘膝坐回了修炼的位置,平复了下有些欣喜的心绪,便开始调理气息,准备在修炼中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可惜的是,等他收了功再次睁开眼时,这一刻都还没有来,有些不甘的将期待又带回到了睡梦中。 黑白交替,又是一个清晨,莫小北醒来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知道自己有没有到。 看着车子依旧在宽阔的官道上行驶着,虽说慢了几分,但还是在有条不紊的前进着,莫小北的心顿时间就沉入了谷底。 失望的抹了抹脸,也不看其他人,也不吃喝,就继续靠着草料假寐了起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莫小北在半睡半醒当中,突然察觉得前行的车架慢了很多。心中虽然明白他们还没有到地方,但还是忍不住心里的期待,连忙站起身,伸着脑袋便在窗口周围漫无目的扫视了起来。 好在,这次没等他失望,他就发现远处薄薄的雾气中,时隐时现的翻腾出一堵高大的黑色石墙来,入眼所见都是它的身影,像是被人放下了一条看不到尽头的巍峨山脉一样。 看着眼前的一幕,莫小北凭着以往的道听途说,虽已猜测出这就是丹林城的城墙了,但他还是被它的宽广和高大震惊的有些目瞪口呆了。 紧紧握了一下手中的窗口边沿,便激动的喃喃说道:“这就是城墙啊!这也太大了吧!” 车越走越慢,莫小北眼中的城墙也越法彰显出它的巍峨气势来。 而眼下的道路也越法宽阔,路面也变成了青白色的石板路面。 渐渐地嘈杂声也多了起来,石路的边沿处,尽是些小摊小贩,时不时的还有他学馆先生口中的“有道之士,有术之士”驾驭着法器,或是从天而降,或是拔地而起,看的莫小北难掩心中的羡慕。 恰在这时,莫小北看着数十丈高的城墙又看看两三丈多高的城门,脑海里突然闪出一种奇怪念头。他觉得城墙上的阁楼和城门与这高大的墙体搭配在一起,显得有些不成比例,不是很协调,甚者说是有些滑稽,让他觉得这有点像是蝼蚁在大树上啃噬了一个树洞,按了一个家。 待到走近城门处,映入眼帘的便是城门的门洞上面镌刻着的,“丹林城”三个工整大字。 门洞两侧各有三个全副武装的卫兵,一动不动的跟石头雕成的一样,他们放在两侧,审视着进进出出的人和车辆。 转眼,莫小北就随着车进了城门,从进了门洞开始,他就感觉门洞里面,竟然比在外面时还要明亮,清楚的可以看出城墙都是有比车架还宽大的青色方石构筑而成。 将脑袋又向前伸了伸,看了看前面的路,他觉得整个门洞更像是一条幽长的甬道。只不过此时的甬道被镶嵌在甬道上方的发光石头给照的通亮,并不显得幽邃,反倒像是一条宝光游廊。 甬道内虽是明亮,但看久了还是令人有些不舒服。 不稍片刻,感受着眼里的光线越来越柔和,莫小北终是吐了一口浊气。 门洞的前方是一条宽阔大道,即使八辆这样的兽车也能并驾齐驱。 道路两旁都是些规整高大的建筑群,不过,除了在道路的开端处,人员聚集的有点多,再向前便人影稀疏了起来,显的有些清冷。 门洞两侧也是笔直大道随着城墙向东西延伸而去,虽是比先前的窄了一点但也很是宽敞。路的左手边也是一排排规整的建筑群,右手边是城墙,下面种满了一排排的花草树木。 出了门洞,邢老板驾着车沿着向西的道路继续前行。 看着路旁此起彼伏的建筑,莫小北还是有些心驰神往的。他们沙湖镇大多的房屋都是单坡顶和平顶,富足一点的也不过就是个硬山顶。 此刻,入眼所见的大都是些高屋大顶,什么庑殿顶、歇山顶、盝顶......即雄壮又工巧,让他大开眼界。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后,邢老板转道向南,进入到了一条,比来路窄了一半的街道,这时莫小北眼里的高屋大顶也越来越少,很快就被普通的悬山顶所代替,不过,偶尔几处,也会夹杂上一座两三层左右的阁楼。 看了一会,莫小北就有些兴致缺缺了,到时接连不断出现的各种招牌和幌子,让他看的目不暇接,一边看一边嘴里不时默念着各种商铺的名字。 不多时,邢老板就在一家店铺前停了下来,随后,微整了下衣裳就向店内走了进去。 这时店内一个略显精明的瘦削男子,见有人进来立马堆着笑脸迎了上来。 “邢老弟,多日不见了呢!” “哪有!这才不过三月有余,王掌柜是贵人多忘事呢!”邢老板拱了拱手也笑着回道。 王掌柜也不以为意,爽朗的呵呵一笑后,就继续说道:“你瞧我这记性,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对了!老弟这次来是准备带点什么东西回去?我给伙计打声招呼,提前给你准备了,咋俩先出去喝两杯。” “呵呵!老哥正当壮年,说的哪里话吗?吃酒的事不急,倒是小弟这次来,一来是要进点货,二来也是乡亲们托付了几个娃娃让我给谋条生路。上次你不是说旁边的周府要买“白鸭”吗?所以,这次我就顺道带了几个来,这不,还得麻烦老哥你给搭个话呢!” “这事啊!......行!你在这稍等片刻,我这就过去给你问问。”王掌柜说完就从店内的后门处走了出去。 不多时,从店内的后门处,走进了一个略显肥胖的妇人。 妇人在看到邢老板后就转头对着跟在后面的王掌柜说道:“老王头,你说的是他吗?” “对!是他......”王掌柜一边赶忙回话,一边就快步绕过妇人,对着邢老板又说道:“邢老弟!这是周府的余掌婆。” “小的邢茂,见过余掌婆。”邢老板也赶忙拱手回道。 “路子不正,我可不要。”余掌婆打量了一会邢老板说道。 “有契书的,这您放心。” “嗯!带人过来吧!我上上眼。” “得嘞!”邢老板回了一声就转身向门外走去。 没一会功夫,莫小北四人就跟着邢老板到了店内。 四人看了看邢老板又看了看其他两人,不自觉的就站成了一排。 余掌婆上下来回瞧了四人一会,就对邢老板说道:“就这个丫头了。”说着,指了指许招娣。 可还未等邢老板搭话,许莱娣却突然抓紧了许招娣的胳膊,急急说道:“我要跟姐姐在一起。” 邢老板凌厉的向许莱娣投了一个眼神,然后,略作为难的对余掌婆说道:“掌婆!这俩丫头是一家的,来的时候,她们父母也是嘱托我将两人送到一处去的,所以,你看两个能不能一起收了,价钱好说。” 余掌婆先是“哦”了一声,之后,略作沉吟的又说道:“两个,十五块灵石,中!我领走,不中你再寻下家。” 邢老板一听,也没犹豫,立刻回道:“行!十五就十五......这是契书您收好!”说着就从身上拿出一叠契书,抽出其中两张递了过去。 余掌婆接过契书,轮流看了一遍就说道:“好了!人我领走了,回契和灵石待会我差人给你送过来。”说完转身就走。 邢老板见余掌婆要走,连忙推了一下两个小丫头。 两人会意,回头看了看莫小北与那少女后,便紧忙跟上了余掌婆的脚步。 待的余掌婆和两小丫头离去,邢老板对着王掌柜拱了拱手又说道:“多谢老哥搭线,我这还有两个与人说好了的,这会也一并送了过去,待会,回契和灵石到了你先帮忙收了。” “好说!老弟只管放心去忙,东西到了我自是会帮你收好了的。” “好!那咋就回头见了!”邢老板说完再次对王掌柜拱了拱手,就带着莫小北和少女出了店门。 ------------ 第十章 同路不同命 等莫小北二人上车后,邢老板驾着车,继续向南行去。 大约盏茶功夫,邢老板七拐八转之后,便在一处大院的角门处停了下来。 随后,下了车便在这角门上,连拍了几下。 紧接着就见一个年轻小伙子开了一半门,探出个脑袋对着邢老板问了几句话后,便又回头关上了门。 又过了片刻,就见角门再次被打了开。 随后,就见一个比较健硕的年轻汉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邢老板一见此人,就连忙出声说道:“赵护院,是我啊!” “哦!原来是邢牙郎(小商贩)!怎么,找我有事?”赵护院轻蔑地扫了一眼邢老板说道。 “上次在场子(赌场)里,不是听你在打听,有没有“白鸭”卖吗?这不,我替你寻了两个来。” “哦!是有这么回事。 不过,这事我说了也不算,不知道现在还要不要了。”说完,顿了一顿,就又说道:“算了!我帮你去问问,下次记得请我吃酒。” “呵呵!一定请,只要赵护院你赏脸,我一定请。” “行吧!你在这等会。”说完,赵护院就又转身回了门里。 不多时,就只见一个穿着略显华贵,身姿富态的中年男子,率先从门内走了出来,而赵护院则紧跟在他的身后。 富态男子出门后,只瞧见邢老板一人,就立马沉声说道:“你说的人呢!” 赵护院知道富态男子是在对他说话,撇了一眼邢老板后,就赶忙对着邢老板说道:“邢牙郎,你还等什么?还不赶紧把人带过来。” 邢老板被富态男子的气势吓了一跳,听到赵护院的话后,才回过神来。 随即,也不敢耽搁,连忙到车厢处,就将莫小北和少女催促着带了过来。 富态男子见到莫小北两人后,只扫了一眼莫小北,就没再多看,反而盯着那小少女,一直打量个不停。 如此过了片刻,他才突然说道:“多大了?” 邢老板知道,那富态男子是在问小少女的岁数,便赶快回道:“不满十四。” “嗯!是个胚子,十八块灵石,人留下了。”富态男子,略微沉吟了一会说道。 邢老板听到此话,一边欣喜,一边便紧忙抽出小少女的契书,递给了富态男子。 富态男子接过契书之后,就没再理会邢老板。 随后,扫了一眼赵护院,就再次说道:“你跟我进去,去拿回契和灵石。”说完,就又率先转身回了门内。 “是,大管家。”赵护院说着,也跟了进去。 门口处,莫小北和少女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彼此,不过,谁也没说话,只是各自看了一眼后,就又撇开了彼此的目光。 没过多久,赵护院就拿着回契和灵石返回。 “给,邢牙郎你可仔细数清了,少了可别找我。”说着,就递给邢老板一布袋灵石。 “怎么能呢!明日我就过来,请赵护院去吃酒。”邢老板打开袋子,瞄了一眼就立马说道。 “好!那我就恭候你的大驾了,人我就领进去了。” 邢老板一边同样的推了推少女,一边笑着说道:“一定,一定。” 赵护院见小少女挪动了脚步,就领先进了门去。 莫小北看着小少女背影消失在门内,感觉有点难受,抬头认认真真的,看了看这角门的样子,就也转身跟上了邢老板的脚步。 此后,邢老板带着莫小北漫无目的,游走在哪些高墙大院周边,或许是邢老板用完了他的人脉,又或许是莫小北运气实在太差。 直到未时了,莫小北还滞留在邢老板的车上。 两个时辰的打听,邢老板已经用他的人脉,联系完了第四家买方,但收到的答复都不太理想。 要么家里管事的不在,要么是已经不需要了,最后一家更是,搪塞了一个蹩脚的借口,说是莫小北皮肤有些黑了。 邢老板心里,也只能暗骂一声,然后驾车离开。 这已经是他的人脉极限,心中决计,也只能过两天,再托人打听了。 莫小北坐在车里,早就有些忐忑不安了,心里一个劲地在问自己:“已经过午时了,要是还没人买自己,自己会不会被送回家去?” 又走了一会,邢老板左转右拐的,已经在打道回王掌柜店铺那条路上了。 然而,也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街边一个二层阁楼的店铺门口处有块牌子,像是写着招人的信息。 随即,他心中便起了几分期待。 随后,驱车走近,定眼一看,确实如他所想,当即就停了车,下车向店内走去。 邢老板入店后,瞧着这家店的规模不小,但店内却只有两人。 一个满头白发的清癯老者,一个十七八岁出头的少女。 见有客人进来,两人之中,那少女最先反应过来,起身便迎了上去。 “请问客官是要买药,还是卖药?”说着,还不忘流露出一丝失望的表情来。 老者本是也要起身,待看清来人后,又低头拨弄起了手中的算盘。 邢老板环视了一周店内,见店内空间宽敞整洁,布置高雅,古色古香,不说柜台后一排排的精雕细琢的药柜,就连左手靠墙摆放的一套客座圈椅,也是典雅高贵。 瞧着这家店的规格,邢老板心下立马起了几分希望,当即就开口说道:“我这有“白鸭”,不知店家收不收。” 听到此话,少女虽是疑惑,但还是回应道:“只要药材品质好,我们这都是收的。” 邢老板知是少女会错了意,也没解释,只是抬眼向老者看去。 老者在听邢老板说话后,就又抬起了头来,随后,跟邢老板对了一眼便说道:“收是收,但路子得正。” “老掌柜您放心,路子绝对正,我这有契书。” 老者从柜台后走出,待到了邢老板近前就又说道:“把契书拿给我看看。” 邢老板一边赶忙从身上拿出莫小北的契书,一边恭敬的递于老者。 老者拿着契书来回看了两遍后,就略显严肃的说道:“人有没有带过来,要是带了,领进来我再瞧瞧。” 邢老板没再迟疑,很快就领着莫小北再次进了店内。 老者看着莫小北虽说皮肤有点黑红,但两眼炯炯有神,颇有几分灵性。再加,身上穿着也比较干净,整个人看上去很是干净利落,从眼睛到身板都透着股伶俐,心下当即就有了一丝喜欢。 随后,又认认真真将莫小北打量了一遍后,就捋着花白的胡须点头说道:“我看这娃娃可以,你们在这稍等,我去跟家里说一声。” “对了!你这边打算收多少钱?”老者向前走了两步后,又折身回来对着邢老板说道。 “掌柜的!八块就成。” “嗯!那你稍等,我这就去拿回契给你。”说着就迈开步子向店铺的后门走去。 这家店铺的后门外是一条幽深的巷子,左边是一家大院的高墙,右手边都是刚才临街店铺的后门。 而在离老者店铺后门向东二十步左右的地方,高墙上开了一处角门,老者出门右拐之后很快就闪身入了里面。 没过一会,老者就七转八拐的到了一间小三合院中。 这时院中摆着一副石桌石凳,旁边立了一位三十五六的年轻男子,还有一把躺椅。 躺椅上一个满脸皱纹,但面容白净的老年人,正眯着眼悠闲的躺坐在那喝着灵茶。 年轻男子见老者进了院门,便低头轻轻的对着躺椅上白净老者嘀咕了两句。 随后,就见那白净老者一边缓缓坐起,一边慢悠悠的说道:“年老哥!今天怎么有兴致到我这来了,真是稀客呢!”说着,顺手将手中的品茶杯递给了身旁的年轻人后,就继续说道:“阿桂!给年掌柜看茶。” 年掌柜见躺椅上的人坐起了身,便抖了抖手中的契书开口说道:“桂子不用了倒了,外面还有人在等我。大管家,门前店里来了个小娃娃,我店里不是正缺人吗?我想买下来,给店里打个杂,所以,过来跟你商量商量。”说完,就将契书递给了大管家。 大管家一边接过契书一边略显客气的说道:“哦!既然是老哥你看上的人,就不用跟我打招呼了,直接买下来就是,还跑这一趟。” 大管家话是这么说,眼睛却是盯着契书看了起来,嘴里还不时念道:“沙湖镇柴家村,莫川,童二吖,莫小北,九岁......或遇风水不顺,自安天命。哦!还是个活契。” “年老哥!这活契呢!按理说我是不收的,不过既然你跑了这一趟,那我也不能驳了你的脸面。这样,五颗灵石我也不给他安排别的事了,以后就留在你那了。” 年掌柜脸色稍显难看,不过,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说道:“行!五块就五块吧!” “阿桂!你去给年掌柜准备灵石,顺便写份回契。”大管家说完就继续躺在椅子上闭起了双目。 “桂子,回契里另外补上三块,不过,不用记在买金里面了。”阿桂刚要走,年掌柜突然对他说道。 阿桂听到年掌柜的话,便有些为难的看向大管家。 大官家似是知道阿桂在看他,闭着眼向他摆了摆手。 阿桂会了意,抬脚就向院中的正屋走去。 不多时,阿桂就拿着回契和灵石又回到了石桌边。 见大管家再次摆了摆手,阿桂顺手就将回契和灵石交给了年掌柜。 年掌柜也不与他们告别,转身就往门外走。 待年掌柜出了门,大管家突然猛的睁开了眼。随后,一边快速坐起,一边大骂道:“这个老东西,前段时间我找他安排个人去他那里,他推三阻四,现在看来他这是要给自己留个后啊!” ------------ 第十一章 落脚之地 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下家,生怕被年掌柜“放了鸽子”,莫小北砸在手里,邢老板的心也是提到了嗓子眼。 此时,见到年掌柜去而复返,邢老板终是暗松了口气,同时,他也猜测到,这件生意定是有了些名目。 果然如他所猜的一样,年掌柜进店后径直就去了柜台处,随后,在柜台处捣鼓了几下,就拎着个手掌般大小的布袋子,向他走了过来。 “人我留下了,回契和灵石都在袋子里。”说着,年掌柜便将手中的袋子递给邢老板。 邢老板接过布袋后,一边匆匆打开袋子瞄了一眼,一边就略显激动地说道:“掌柜的!人我就给你留下了,小的这就告辞了!”说完,对年掌柜拱了拱手,就转身向门外走去。 不过,就在他将要踏出门的一刻,突然转过头来,看向了莫小北。 “小子,出门在外,要知道个好歹。”说完,就踏门而出。 年掌柜看着邢老板出了门,就对还在回头张望的莫小北说道:“小娃子,你叫莫小北是吧!” 莫小北听到年掌柜在跟他说话,便赶忙回了头。 看着胡须花白,几乎已是满头银丝的年掌柜,他觉得这就是个面善的老爷爷,当即心怯的感觉就去了不少,想了想,便有些乖巧地回道:“是的,掌柜老爷爷。” 听到莫小北如此称呼年掌柜,先前的那少女,当即就掩着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年掌柜听得也是一愣,随后,呵呵一笑就说道:“你这是什么称呼? 好了!以后你也跟着别人叫我掌柜的就行了,或者跟蒋西彤一样叫我年爷爷也行。” 莫小北先是回了一句:“是,掌柜的。”突然灵光一现,又连忙改口道:“是,年爷爷。” 年掌柜听他突然改口,越发觉得自己没看错人,更加觉得莫小北是个心灵剔透的小人儿。 而他心中本有的打算,也立时有了改变,随后,看了一眼那少女,就说道:“西彤!你看着店,我带莫小子去熟悉熟悉地方。” 莫小北跟着年掌柜出了店铺后门,右拐之后,便来了隔壁一间铺面。 “这是一间杂物房,所有洒扫用的东西都在这。本来呢,你也是要住在这的,不过,我看你娃子年岁小,暂时就先到我院里跟我住一起吧! 走!再到住的地方去看看。” 说完,一边率先转身向外走去,一边头也不回地又说道:“把门带上。” 闻言,莫小北扫了眼,略显杂乱的房间,然后带了门,就赶忙跟上了年掌柜的步子。 很快,两人便到了那扇开在高墙上的角门处。 入门之后,右手边有一间门卫房,透过开在侧墙上的窗口,便见里面有几个,穿着精干的年轻人,正在里面闲聊着。 这时,其中一个二十三四左右的小伙子,见又是年掌柜进来,就立马隔着窗口说道:“年掌柜,你这是有啥事吗?怎么刚走,又回来了。” “嗯!是有点事。 对了,小张子,我这带了个人,是店里新来的,以后住我院了,你瞧一眼,以后进进出出就莫要拦了。”说着,就将莫小北从窗口下,往外拉了拉。 里面几人听到年掌柜所说,都不约而同地伸头,看向了向窗口外的莫小北。 “年掌柜放心便是,我们几个都记下了。” 闻言,年掌柜也没再搭话,随即,就带着莫小北离开了门房处。 门房处在院墙的拐角处,坐南朝北。 正对面是一条,西北交汇的宽敞大路,路的一边是高大的院墙,一边是两排整齐的坐北朝南和坐西朝东的院落。 年掌柜领着莫小北向西而走,一边走,一边说道:“记着,进门后左转,右手边第五间院子,不要走错了。” 等莫小北进了年掌柜的院子后,入眼所见是一座比他家院子,略大一点的三合院。 正房朝南是悬山顶,两边有耳房,东西厢房各有两间屋是硬山顶。 院中除了院门口左手边,有一口水井比较显眼外,其他地方并没有特别之处。 地面是清一色的青色石板,铺贴到了三面的屋檐之下,整个院子在看起来既干净整洁,又高档阔气。 瞧着院子里的一切,莫小北觉得自己像是做梦了一样。 “这院子比族长家的,还要阔气不少。 不对!镇子上最有钱的,张金发家的院子,也没这好看吧!” 年掌柜没有理会发呆的莫小北,径直走到东边的屋檐下,推开了靠右的一间屋门。 随后,一边抬手在脸前摆了摆,一边转头对着院中的莫小北说道:“别傻站着了,你以后就住这了。” 听到年掌柜说话,莫小北立马就回了神,随即,三步并两步,就跟着小跑进了屋里。 入屋所见,正对门放着一张黑色的木质条案,案面上除了灰尘,空无一物,到是案子上方的墙面上,有一幅饱经沧桑,东倒西歪的中堂条幅。 左手边窗下,横放着一副陈旧的书案,右手边垂墙支着一张破旧的架子床,床面上铺着一张破烂不堪的竹席。 除了这几样东西,屋内四下,再没有其他物件了。 “走吧!不用看了。 把包袱先放床上,院门口有扫把,待会回来,自个收拾一下,缺什么东西,问蒋西彤,她住在你隔壁。”年掌柜说着,就向屋外走去。 待出了屋门,又说道:“门不用带了,让透透气。” 院子中并没多少东西,年掌柜带着莫小北看了几处,平日里用得着的地方后,就向院外走去。 待出了院门,年掌柜一边从腰间储物袋中,拿出一块白玉一样的牌子交给莫小北,一边对他郑重地说道:“这是这座院子的阵牌,你进院子的时候,要将它放入门板的这个缺口中,待门开了再将它拿出来。 出门的时候不用阵牌,只要将门合上就行。 要是人在院子里,开门的法子和在外面一样,我说的,你有没有记住?” “记住了,年爷爷。” “嗯!那你做一遍给我看看。” 年掌柜见莫小北对这种小操作,确实没啥问题,就没再多说什么,直接领着他又回了店铺。 到了店内,年掌柜坐在客座椅上一边喝着茶,一边又对莫小北说道:“莫小子,有几点事,我要提前给你讲清,你要记住了。 首先,你每天卯时就要起床。 先去伙膳院吃早饭,之后,晨时左右来店里,要把店前店内的卫生,给洒扫干净了。 巳时我来检查,但凡有不合要求处,就要受鞭笞。 到了酉时,吃过晚饭回来后,还要把店前店后再打扫一遍,亥时以后,你就可以回院子休息了。 具体怎么做,西彤会告诉你,现在我说的,你可有记住?” 见莫小北点了点头,年掌柜站起身来,又对着蒋西彤说道:“西彤!你现在带他去院子,把屋子收拾一下。 对了,你记着去伙膳院,给他报备一下。 被褥就不用去领了,我那有一套新的,晚间回去,我放他房间。 好了!你两现在就去,店里我待着。” 莫小北与蒋西彤,一前一后出了后门。 将西彤在前面走的急快,莫小北则在后面,走走跑跑的快速跟上。 一直到了院门前,将西彤见没能甩开莫小北,就突然转身对他说道:“黑小子,你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要知道,前面一个,可是跟了他快十年了,都没让他住进这院子来。 我要不是方家的亲戚,他也不会让我住进来的。 你说,你使的什么花招,让他对你这么偏心。 对了!你可不要打,拜他当师傅的念头,不然,看我不揍死你。”说着,还扬了扬拳头。 莫小北听得似懂非懂,也没搭话,只是斜眼看了看蒋西彤后,就将目光投到了院门上。 他现在的满心思,都在那间屋里,哪有心思考虑她的话。 见莫小北无视自己,蒋西彤愤愤地又说道:“黑小子,你不能跟我争,不然,我让你绝对没好下场,听到没。” 说完,见莫小北还是没反应,“哼”一声就自己上前开了院门。 没理会蒋西彤,莫小北率先走进了,他认为属于他的房间。 看着灰尘扑扑的房间,莫小北突然有点不知该从何处下手了。 想了想,只能无助地转头看向了蒋西彤。 见莫小北求助,蒋西彤直接选择无视了他。 “让你小子不识相,看我以后不整死你。” 过了一会,见莫小北还在看她,“哼唧”了一声后,才说道:“你看我干啥,去拿扫把啊!” 得到提示,莫小北这才反应过来。 随后,赶忙跑到屋外,提了一大一小,两个扫把就进了屋。 蒋西彤见他回来,也没跟他客气,直接就向他发起号令来。 “傻站干嘛? 扫屋顶啊!......够不着啊!...... 你傻子啊!不会搬桌子呢!....... 扫地啊!...... 墙不用扫啊!...... 就没见过你这么笨的....... 去打水呢!..... 不会啊!........会不会吃饭啊! 没抹布,自己不会找啊!....... 看我干啥!让我给你擦吗?” 屋内,越来越亮堂。 蒋西彤对这次的临时指挥很是满意,看着被自己整得灰头土脸的莫小北,她心里也是畅快极了。 她自己虽然也有一点灰头土脸,但相比起,让莫小北这个新人,对她俯首帖耳、言听计从来,这点代价实在是微不足道。 随后,惬意的看了看自己的得意之作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见蒋西彤离开,莫小北也是长长吐了一口浊气,他感觉自己的牙,都快被自己咬碎了。 不过,看着焕然一新的屋子,他还是选择了忍气吞声。 到院中把自己也收拾了一番之后,回到屋中,坐在那张已经变了样子的书案前,他感觉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一样。 ------------ 第十二章 恨之入骨 等莫小北再次见到蒋西彤时,他感觉此时的她,已经变了个人。 先前的窄袖短裙,此时,已换成了宽袖的连衣长裙。 米白色的肩颈处,各绣了一簇,粉绿相间的缠枝花卉,煞是好看。 领袖口虽是四指宽的白色素布,但缝边处却是镶嵌了一圈降红滚边,看起来很是飘逸灵动。 上面的交领,竖起了她欣长的脖颈,下面的襟摆,从后向前收紧在腰处,再加上腰间,一条掌宽的白色腰带,勒紧了细腰,让她本来就高挑的身段,显得更加的端正窈窕。 莫小北先前没怎么,留意过她的脸,这时仔细一端详才发现,她也是玉鼻高挺小巧,一双“杏仁”眼睛,泛着珠玉般的光滑,清澈的如同冰下的溪水,不染一丝的尘垢。 睫毛纤长而浓密,如蒲扇一般的微微翘起,粉红的嘴唇泛着晶莹的颜色,如同熟透了的灵果一般。 看着青春而娇媚的蒋西彤,莫小北突然想到了和她一路而来的那个小少女。 他觉得她长大了,肯定也和眼前的蒋西彤一样好看。 恍惚间,他又觉得这两人好像就是同一个人。 蒋西彤见新收的小弟,竟然像呆鹅一样的看着自己。 “哼”了一声后,就气呼呼地说道:“乡下来的土包子,你没见过城里人啊! 看什么看,再看给你把眼珠子扣出来。” 说完,见莫小北回了神,旋了旋自己的裙摆,又突然嘴角轻轻弯出个弧度来,嬉笑着说道:“黑小子,你说我好看不好看。”说着,还自恋的转了个圈。 莫小北听蒋西彤如此说他,低了头便嘀咕道:“你个丑八怪!毒舌妇。” “你说啥?到底好看不好看?”蒋西彤似是没听清,继续问道。 莫小北自是没有胆量,将心里的真话说出口来。 想了想,便有些敷衍的说道:“好看!好看的像个新媳妇。” 蒋西彤抬头思索了一会,便轻笑着说道:“嗯!你说的新媳妇,就是新娘子是吧! 行!算你黑小子会说话。 走!我带你去伙膳院,这个时辰过去,刚刚好。” 没多久,莫小北就跟着蒋西彤到了一座院落外。 还没进院,他就闻到了,从院中弥漫而出的肉香和谷香气。 随后,安抚着不听话的肚皮,吞咽着不争气的口水,在蒋西彤鄙夷的眼神下,走进了一座宽敞的四合院中。 看着院中人头攒动、摩肩接踵,莫小北拉了拉,蒋西彤的衣袖就问道:“那个......那个蒋姐姐,这里怎么这么多人啊!” 蒋西彤头也不回地,一边扯回自己的衣袖,一边狠狠回道:“废话!这么大的院子多少人要吃饭,人能不多吗? 真是没见识! 还有啊!以后别扯我衣服,也不准叫我蒋姐姐。” 莫小北没再啃气,紧跟着蒋西彤,就进了左手边正中的屋子。 入门正对面,是一张柜台。 柜台后靠墙坐着一个圆圆胖胖的年轻人,正微眯着眼,下上颠晃着脑袋假寐。 感觉有人进来了,他下意识的睁眼瞄了一眼。 不过,当他瞧见是蒋西彤进来,本来有些惺忪的眼神,一下子就精光闪闪了起来。 随即,一边坐直了身体,一边就激动的说道:“吆!小西彤啊!今天怎么来这么早?”说完,又道:“咦!穿这么靓,是给我看吗?” “有吗?平时也这样啊! 今天来的早,是店里来了新人,需要提前给你报备一下,不是。”蒋西彤略作娇声道。 “不,今天格外不一样。”说着,还撇嘴,摇了摇他那大脑袋。 “呵呵!胖哥这眼神真好,一眼就被你瞧出是新衣服了。” “我就说吗,对了,你说的新人,就你身后这小子吗?”圆胖子边说,边指了指莫小北。 “嗯!是他,麻烦胖哥你给登记一下,这小子叫莫小北。”蒋西彤一边说,一边将莫小北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行!我记下了,待会就给登记了。 怎样,今天你要不要留在这吃,我给你在这加个菜。” “不了胖哥,年掌柜还在等,不敢去晚了呢! 对了,这小子一天没吃饭了,今日,你便给加双碗筷吧!” “嗯......行吧!” ”赵师傅,你给西彤拿个两人份的。”胖哥侧头对着右手边的橱窗说道。 “那就多谢胖哥了!” 拿了饭盒,蒋西彤遥遥地对着胖哥说道:“胖哥!那你先忙,得空了咱们再聊。” 说完,就逃一样的,领着莫小北出了屋子。 待到了院子里,蒋西彤一边把饭盒递给莫小北,一边说道:“你在这等我,我去拿年掌柜的饭菜。”说完,就自个去了右手边的屋子。 不一会,她也提着一个饭盒,到了莫小北面前,随后,指了指自己出来的那间屋子,就又说道:“掌柜的饭菜,在右手这边。 领饭菜时,跟先前领我们的一样,要跟管事的打声招呼。 以后,你来领饭菜,就说是“药阁总店”年掌柜的,记住了没有?” 等二人再次回到了年掌柜院中后,蒋西彤站在犹豫了一会,就提着饭盒去了莫小北的那间屋子。 进了屋子,她将年掌柜的饭盒,往对门的条案上一放,就气哼哼地说道:“不想让你去我屋子,就在你这吃,你把饭盒放在那张桌子上。”说完,指了指靠窗的那张书案。 见莫小北将饭盒里面的饭菜摆在桌上后,蒋西彤也没理会他,自顾自的就坐在书案后,那张唯一的凳子上,率先动起了筷子。 不过,莫小北也没在意这些,看着眼前的一碗粥,一格小菜,一格灵饼切块,他心里立时就有些五味杂陈了。 要知道,灵粥的制作是即耗时耗力,又要消耗很多的灵谷,它的制作过程,就跟炼气境的修士炼气一样,也需要一遍遍的提炼,来剔除灵谷中的杂质,去芜存菁。 这就使得一碗灵粥所需的灵谷,够做很多块干粮饼。 这还只是量的比较,如果从对人身体的滋养效果来看,干粮饼与那灵粥简直无法相提并论,一碗上好的灵粥不亚于一株灵草妙药。 正因如此,莫小北在家时,吃灵粥的机会,其实并不多,至于那一格小菜,他更是见都没见过。 以人族目前认识和驯养的灵草数目来看,能够当菜肴,长时间食用的并不多。 而在沙湖镇,那种灵田比命贵的地方,虽说偶尔也能碰到,能当菜肴的灵草,但由于数量太少,一般情况下,是很难凑出一道菜品来的。 所以,莫小北吃过的小菜,更是能用手指搬算出来。 如今看着昔日的美味佳肴,将变成自己日后的平常伙食,莫小北有些恍惚了,一时间竟不敢拿起筷子来,他怕眼前的一切,是他做梦梦来的。 看着莫小北迟迟不动筷子,蒋西彤立即就娇嗔道:“自己不会吃啊!要不要我来喂你,傻子一个,掌柜的真是瞎了老眼,收了你这么个呆货。” 莫小北被蒋西彤话的打断了思绪,再一听她又在骂自己,立时一股怒火,就将刚才的念头全部清除出了脑海。 不过,他虽气恼,但又不知拿蒋西彤怎么办。 无奈,只能斜了头,睁大了眼,一个劲的盯着她看。 见看他这副模样,蒋西彤眨了眨眼,就又说道:“真是笨的可以,连翻白眼都不会,来我教你。”说着,就对着莫小北翻了一个大白眼。 见状,莫小北只能愤恨的端起碗,将满腔的怒火,都化作了食欲。 他已经将蒋西彤恨之入骨了,站在桌边一声不啃,头也不太抬的,很快就将眼前没了味的佳肴送进了腹中。 随后,也不理会,还在细嚼慢咽的蒋西彤,放下碗筷就离开了房间。 没过多久,蒋西彤便提着年掌柜的饭盒来了院中,见莫小北在院中四下张望,没好气的就又骂道:“呆货!走了。 看!看!看!有啥好看的。” 等他们再次回到店里,蒋西彤先是将年掌柜的饭盒,提去了店里的二层阁楼。 下来后,便向年掌柜说道:“年爷爷饭菜已经领来了,给您放在二楼了。” 说完,就坐回到了,她平时待的柜台后面。 而莫小北像是被蒋西彤训练成了,她的跟屁虫、小跟班。 犹豫了一下,也跟着站在了她的旁边。 “西彤!莫小子有没有吃?”年掌柜看了两人一眼后问道。 “吃过了,我给他也领了一份。” “嗯!那就好。”说完,便上了二楼。 见年掌柜离开,蒋西彤这才侧过头来,恶哼哼的对莫小北说道:“不要傻站在我旁边了,去隔壁杂物间拿扫把,先把店前店后扫一遍,知道了没?” 莫小北也没搭话,径直就去了,先前年掌柜领他去的那间屋子。 随后,拿了洒扫用的工具回来,没等蒋西彤开骂,就在店前店后忙活了起来。 年掌柜下楼后,见莫小北在蒋西彤的指点下干活认真,也就没再多余指点什么,随后,只是对着蒋西彤说道:“西彤!刚才店里来了一份,凉州城崔家的货单,你明早让札护头差两人过来,走一趟。” “知道了,年爷爷。”蒋西彤站在店门前,一边监视者莫小北,一边回道。 “嗯!戌时以后,要是没啥人了,你们也就早点回吧!”年掌柜说完,向店外又看了一眼,就转身向店后走去。 年掌柜走后,莫小北在蒋西彤尖酸刻薄的领导下,将近有两个时辰,没有停下过手脚了。 一会擦椅子,一会擦柜子,一会擦地板,一会又让他返工从新来过...... 一会让烧水泡茶,就差给她捏腿捶背了。 他知道跟蒋西彤较劲,是不起任何作用的,也是不明智的,现在只能忍下来。 所以,这两个时辰,他也没违拗过蒋西彤,让他干啥他就埋头干啥,对她骂他的话,他也选择了免疫,就当听不懂。 ------------ 第十三章 熬出了头 蒋西彤坐在客座椅上,手里把玩着一个黑色的珠子,时不时的还要看上几眼。 如此过了一会,她突然解下腰间挂着的荷包,一边将珠子收起,一边看了看,还趴在地上打扫墙角的莫小北,就说道:“行了!把东西收拾了,洗把手,过来给我倒杯茶。” 闻言,莫小北没有迟疑一丝,迅速从地上爬起,收拾好洒扫的东西,就去了杂物间。 也只片刻功夫,就回来给蒋西彤沏了杯茶,放在了她的手边,随后,也不等蒋西彤说什么,就自觉地站在了旁边。 看着越来越上道的莫小北,蒋西彤抿了几口茶,点了点头,就又说道:“嗯!去把茶具洗了,我们就回去了。 还有,以后不要湿手给我倒茶,把手擦干净了再来。” 等莫小北重新摆放好了茶具,蒋西彤便继续说教道:“以后茶具上不要留下水渍,今天就饶你一次,不让你返工了。” 说完,又道:“去,先关前门......将掌柜的饭盒拿下来......将夜光石放回那个盒子...... 对了!这里跟院子里一样,都有阵法,关了门,阵法就自动开启了,没有阵牌是进不来的,不要傻不拉几的瞎闯......” 等回到院中,蒋西彤先是来了莫小北的房间,见里面已经有了夜光石和被褥,便说道:“要喝水可以先来我房间,明后天我再给你寻个茶炉。” 说完,也没再管莫小北,便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蒋西彤离开后,莫小北站在床边上,看了看有几分新气的被褥,又环视了一圈屋内,不由得就喃喃道:“阿娘要是知道,我现在住这么好的屋子,还吃得那么好,肯定会高兴的。 对!爹肯定会说还不错。 嘿嘿!小九和虎子要是知道了,肯定会羡慕死我。 唉!就是那个蒋西彤太坏了......” 嘀咕了一会,莫小北打开了被褥,便合身躺了上去。 睁着眼,看着屋顶,他觉得这一天实在太过漫长了。 此时,只想合了眼,美美的睡上一觉。 不过,突然他又坐了起来。 “不能睡,我还要做个有道之士呢! 以后,还要御风而行呢!我还想去找...... 不行,修炼的坚持下去。”说着,就开始闭目调息了起来。 等莫小北收功再次躺下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 他只觉得自己才刚刚睡着,就被可恶的蒋西彤从被窝里提了出来,之后,便迷迷糊糊地去了伙膳院。 这次蒋西彤没有亲自出马,而是站在院中,指挥着莫小北,让他独自去面对胖哥。 在胖哥凶厉的眼神下,莫小北再也没了那丝睡意。 领了早饭回到屋中,将饭菜往桌上一摆,不用蒋西彤开口,也不等她率动筷子,莫小北就先低头吃了起来。 吃完了,就站在旁边看着蒋西彤吃。 蒋西彤虽说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但也没再开口荼毒他。 饭后,莫小北便又随着蒋西彤去店里。 等蒋西彤用阵牌打开店铺的后门后,不需要她说什么,莫小北就快步上了二楼。 放下年掌柜的饭盒后,他就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开前门,洒扫卫生,烧水煮茶,擦柜台..... 瞧着莫小北连犄角旮旯都没放过,那认真劲,那仔细劲,蒋西彤都有些自愧不如。 “哼!这黑小子干起活来,当真也是六亲不认呢......” 心中虽是这般说着,但她也是乐得所见。 随后,也只是随口说了几句,那些地方不能碰,那些地方注意之类的话后,就没再找莫小北的茬。 年掌柜进店后,瞧了瞧更加亮堂了几分店铺,满意地笑了笑,就上了二层阁楼。 等他下来后,见莫小北站在店门口,摇了摇头就对他说道:“莫小子,以后干完活了,你就站我旁边来,不用站在门口。” 说完,等莫小北到了身边,就坐到柜台后忙碌了起来。 ...... 莫小北的日子,一天天的就这么重返往复着,不是扫地就是擦东西。 偶尔闲下来,要么在看年掌柜处理账务,要么就是听年掌柜,跟进来的客人讲价。 期间虽也被年掌柜安排过,一些店里业务上的活计,但大多都是有蒋西彤带着完成的。 冬去又冬来,莫小北到来到此地,也有一年多了,个头几乎是拔了一截,都到了蒋西彤肩膀处。 不过,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也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面对蒋西彤时,他越来越有底气; 忧的是,身上的衣服,不再合身,脚上穿的鞋子和带的一双新鞋,也成了摆设,一天光着脚,来回的跑,活像个小乞丐。 这一年多来,莫小北有时也会被年掌柜呵斥上几句,但都不是很严厉。 反倒是,蒋西彤对他的态度却是越来越差,越来越冷漠。 有时,两人几乎好几天,都不会说上一句话。 奇怪的是,那张条案还是他们共同的饭桌,并且对面也多了一张凳子。 或许是因为蒋西彤自己不想去伙膳院领饭菜,莫小北领回来了又不方便端来端去,反正两人现在还是同桌而食,食后同行,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直到今日,年掌柜吃完晚饭,看着刚刚拨弄完算盘的莫小北,突然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对他说道:“小北啊!今晚,你就来我房间,拜师吧!” 还没等莫小北回话,年掌柜转头又向着蒋西彤,说道:“西彤!到时候,你准备三杯茶和小北一起来。” 两人几乎同时回道:“是!年爷爷。” 说完,彼此扫视一眼后,便很快地又各自收回了目光。 “好了!我先回去了,一会,你们早点关了店,也尽早回来吧!” 年掌柜前脚刚走,蒋西彤后脚就站到莫小北对面。 随后,蒋西彤也不说话,只是瞪着眼,便看向了莫小北。 如此过了片刻,见莫小北竟毫不惧怯地跟自己对视,蒋西彤“哼”了一声就说道:“莫小北,算你狠!” “蒋西彤!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你了。” 时至今日,莫小北终于对蒋西彤,说了一句硬气的话来。 闻言,蒋西彤怔了一怔,就结巴着说道:“你!你....” 不过,还没说上一句完整话,她便跺了跺脚,抹着眼睛就跑上了二层阁楼。 莫小北心里虽是有些不忍,但想了想这一年多来,蒋西彤对他的蹂躏,也就不再替她难受了。 没过一会,蒋西彤便下了楼。 似乎是想到了自己以后的处境,又更像是,要摆正一下自己以后的身份,下楼时她也将年掌柜的饭盒带了下来。 随后,看了眼莫小北,想对他说点啥,但张了张嘴又没能说出口,闭了闭眼,就有些萧瑟地转身向外面走去。 莫小北看着眼眶红红的蒋西彤,先前的小激动,小开心也不翼而飞。 脑海里略微挣扎了一下,他还是起身快步追了上去。 待到了蒋西彤身后,也不说话,直接就她手中的饭盒给抢了过来。 蒋西彤也没跟莫小北较劲,松了手,便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发起了愣来。 “那个......那个谁,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回。” 听了莫小北的话,蒋西彤心里突然也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 刚要开口说“我没名字吗?人都不会叫。”突然又改口道:“我还是先回去准备吧!茶碗都没个合适的,我还的去寻。” “嗯,那好吧!你自己先回也行,饭盒还是我带回去吧!” 等蒋西彤进了角门,莫小北才转身回了店内。 随后,看着店里的一切,他知道,从今天开始,他将真正的属于这里,再也不用担心,那一日两餐的佳肴,从他的梦中飞走,也不用再担心,他被年掌柜撵回到,杂物间去....... 如此过了一会,莫小北检查完店内,关了店门便也回了住处。 等他回到自己屋子时,蒋西彤已经坐在书案前等他了。 见莫小北放下饭盒后,蒋西彤便开口说道:“走吧!年掌柜已经在等你了。” 说完,在茶碗里沏了茶,端着方盘就向屋外领先而去。 这还是莫小北第一次进年掌柜的屋子,进门这间是客厅,正对门是一张高腿翘头条案,案上一个铜色香炉,炉内正有香烟轻飘而出,两边一对高方凳,上面各放了一樽天青色的大梅瓶。 墙面上挂了一副中堂,中间是画,画的是一株草本,两侧是幅对联,写着:“莫道草木有千秋,须知人生无来世”。 条案前是一张四仙桌,两边各一把高背坐椅,桌下一张草编蒲团。 屋内还有其他东西,但不等莫小北瞧个仔细,就听到坐在右边高背椅上的年掌柜说道:“好了!都别看了,以后多的是时间。” 说完,指了指地上的蒲团,就继续说道:“小北你过来先跪下,西彤你端茶盘站他旁边。” 见两人都按吩咐就了位,年掌柜又说道:“我这也就这条件,所以拜师礼也就从简了。” 说完,起了身,就在蒋西彤端的方盘中,端了一碗茶出来。 随后,将其中一半洒在地上,就一边将茶碗放在四仙桌上,一边对莫小北说道:“莫小北,向前三叩首。” 见莫小北对着正前方叩了三个头后,年掌柜才又说道:“莫小北,万物生灵,皆秉天地而生,受天地所养。 上天有好生之德,自会留一条生路给众生,既然老天爷赏了你这一碗饭吃,你就要倍加珍惜,一至而终,钻研立身之本。 拜了天地,望你能早日出师,行走与天地之间。” 莫小北虽是听不大明白,但还是回道:“弟子记住了。” “好!”说完,年掌柜端出第二杯茶放在桌上,接着又说道:“莫小北,向前三叩首。” 闻言,莫小北应声再拜。 “莫小北,我日后所教你的,有一半是我师傅所授。 三教九流,五行八门,我们这一行,大多都是父传子,子传孙,师徒相传者并不多见。 你今日有此机缘,也是承了师傅他老人家的衣钵之恩,拜了这三拜,就当是还了这份恩情,望你日后能学有所成,不要辱没了这份恩情。 嗯!起来吧!” 年掌柜说完,便坐回了椅子上。 随后,看了看不知所措的莫小北,就再次说道:“我这边不用什么拜师贴,拜师礼,也不用三拜九叩了,你给我叩三个头,奉碗茶这就成了。” 年掌柜也知道,莫小北不懂得拜师的礼节,因此也没在意,随即,就坐等着莫小北向前行礼。 得到提示,莫小北哪敢怠慢,赶忙挪身到年掌柜的正对面跪下,接着就向着光滑的石板地面上,“咣......咣.....咣”的连叩了三个头,之后,便站起身给年掌柜奉上了茶。 年掌柜轻抿了一口后,将茶碗往旁边桌上一放,就继续说道:“莫小北,我这也没有过多要求,只需你能尽心学艺,克勤刻苦,我自会倾囊相授,仔细教导。 但有一点,你也是要牢记在心的,入了我们这一行,一定要做人清白,做事仔细,切不可坏了规矩,做了糊涂之事。 我的话胜过骂,骂胜过打,希望你能好自为之。 好了!这拜师礼就算是成了,你我以后就要师徒相称了,望你我都能谨遵师徒之道。” “是,师傅。” 年掌柜看了看旁边闷闷不乐的蒋西彤,心里会意,略思索了一下就对蒋西彤说道:“西彤你也不要难过,以后你就当店里的正式伙计了,工钱给你每年二十块。 这几年小北也还得需你帮衬,等小北能独当一面了,你要是还想留在店里,就给他当个帮手,要是想离去,我也定会替你寻个好的去处。” “是,年爷爷。” “对了!明天你在柜台支点钱去给小北买套笔墨,稍微买个好一点的。” “是,年爷爷。” “小北,从明天开始,晚饭后你就不用去店里了,就在家里等我,等我回来就给你授课。” “是,师傅。” 嗯!把茶碗收了,你们就回屋去吧!” “是,师傅。” 等出了年掌柜的屋子,蒋西彤没理会稍显激动的莫小北,端着方盘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 莫小北见蒋西彤不愿与他分享自己的喜悦,撇了撇嘴,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 第十四章 行有行规,道有道行 莫小北平复了心绪,就继续修炼了起来。 这一年多来,虽说每天回来都很晚,但他还是每天修炼完再休息。一天一天的,咬牙坚持下来,如今已成了他每天必须要做的一件事了。 唯一有些可惜的是,他修炼的进度依旧很慢,好几次他都再次徘徊在了放弃的边缘。 炼气境修为的高低,有一个通俗的判断标准。就是看修炼者自身的血肉经络,在炼气过程中所能承受伤害程度的高低。谁的承受力高,谁的修为就高,谁就能掠夺到更多的天地元气或灵气,化为己用。 这个阶段的修炼目标,就是用自身的精气来濡养血肉,拓宽周身经络,夯实经络的承载力,以及壮大自身元神。 而人体精气的来源,主要有两种途径:一是通过修炼,将天地元气或灵气,转换为自身所需的精气;二是通过饮食水谷精微,来补充自身的精气。 修炼炼气功法,有着一举两得的效果,而炼气的过程,其实也是一个锤炼自身经络的过程。 再加上,如今他的伙食,也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善,按理说,他修炼的进度,应该有明显的提升和变化才是,但让他不明白的是,他身体经络的承受力就是提升不上去,才刚刚突破到炼气三层。 若是换成平常人,即是单靠吃饭不用修炼,一两年也该有他炼气三层的修为了吧! 或许这就是他学馆先生说的“有人肉体凡胎,一切的从基础开始,有人天生道体,好似高屋建瓴。地基的质地不同,所耗的时间和物力也就会不同。” 倒是他的黑脸,如今又添了几份红润,被将西彤又送了一个外号“烧火棍”。 今夜由于修炼的时间早,莫小北一次性修炼到了自己的承受极限,做满了二十七个小周天。 收功后虽然时间尚早,但他还是早早的就半眯着眼躺在了床上。 第二天一早,莫小北还是一如既往地的独自拎着饭盒,去伙善院领了饭菜。 不过,这样的小殷勤,也没能化解蒋西彤对他的怨恨,回来后,两人也是各自不言一句的吃了早饭,就去了店里。 早饭如此,晚饭也是如此,两人都知道新的一轮冷战又开始了。 晚饭后,蒋西彤一个人带着年掌柜的饭盒去了店里,而莫小北就在院中等着年掌柜回来给他授课。 在院中莫小北等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右,就见年掌柜手里提着一个包袱回来了。 “师傅!” 年掌柜“嗯”一声,说道:“走吧!跟我进屋。”说完,就领先去了自己屋子。 莫小北随后也跟了进去,此时的屋中,已经跟昨晚有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先前的蒲团前多了一张矮脚的条案,桌上放了一堆书本,条案的右侧,也并靠着摆了一张矮脚条案,只是桌上空当当的。 年掌柜将布包往那张空案上一放,就说道:“打开看看吧!”说完,就坐回了那张堆满了书本的条案后面。 “是,师傅。”莫小北说着,就也盘膝坐在了侧面的那张条案后。 “里面是些笔墨纸砚,把东西拿出来摆好了。” 莫小北拿出先前在学馆里的经验,很快就将布包里的笔墨纸研摆放了在案面上。 年掌柜见莫小北收拾停当,清了清嗓音就说道:“莫小北,这做掌柜的呢!有两个至要。这第一要,就是要懂帐,那什么叫懂帐呢!就是要会算账,会计帐,还要会管账。” “这三会里面,算账不难,有个一载两载就能精通,你如今算盘打的还算不错,往后多加练习即可。这管账呢!它是要凭经验才能做到,说简单一点就是要会查账,会保存账簿。 查账查什么呢!查遗漏,查错误,查弄假。 那为什么要会保存账簿呢! 这一家店短则数十年,长则数百数千年,掌柜的吐故纳新更迭频繁,没了账簿作依据,好多事就说不清了,所以要会保存账簿。” “这计帐呢!也是三会之中,最为重要的一会,这是一套完整的处理帐务的方法,就像你修炼的功法一样,环环相套,层层为基,所以,也最为难学,不过,这也正是我要在这里教你的东西。” “这第二要,就是要懂经营。这经营呢!讲起来会很难,它小可以经家立业,大可以经世安邦。我所要你懂得,只是“小经”,我所给你讲授的,也只是经营一家灵草药铺的经营小道。” “虽是小道,但这里面也有两项至要。俗话说“行有行规,道有道行”,所以,这第一项就是要懂“门道”,学规矩。有了门道,懂了规矩,这第二项,就是看有没有“道行”了。每一行都有一潭水,涉水深不深这就是“道行”。” “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们这一行的水潭,很大水也很深,可以说是深不见底。 为什么这么说呢!是因为我们道行的深浅,得看对药草认识的深浅。而草本一道却是博奥坚深,你师傅我穷尽一生将近两百年,所知也不过皮毛。” “所以,想要练就道行,这需要你一辈子去钻研,我能做的,也只是将你带进这扇门,后面还得看你悟性,看你是否用功了,这就是,我所要教授你的另一样本领,“草本鉴定”。” “好了!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我虽是言传身教,但平时你也要多看多听多琢磨。” “我所说的,你可都记住。” “弟子记住了。” “嗯!那下面我就正式开讲了。就先从计帐讲起,其他等到了店里,我再讲与你听。” “嗯!对于账务处理,古来就有“三柱法”的计帐方法,即收入减支出等于结余,这种方式记录的账簿俗称“三脚账”。它有一个好处就是简单明了,应用方便。正是由于简单,它用在一些小家小户的日常开支上,还尚能应付,但放在大户人家、店铺、商行等一些开支比较频繁的地方,就显得有些捉紧见肘了。 它要么错了没法核对,要么内容繁长琐碎,要么财物去向不明.......” “总的来说,就是这种方法,已经不适合处理像店铺及大户人家的账务了。如今市面上通用的一种处理繁琐账务,数目庞大账务的计帐方法叫“四柱法”。 即:旧元加新收等于已支加见在,俗称“四脚账”。” “这种方法很大程度上确实弥补了“三脚账”的不足,但它有一个很大的缺点就是很容易弄虚作假,做出中饱私囊的糊涂账来。” “而我所要给你讲述的是一套新的处理账务的方法,这也是我师傅他老人家的“家学”,是在以上两种方法的基础上所创新出来的,名为“十方龙门账”,即:家当等于赊欠加自有,来加往等于去加复。” “这套方法已经超出了单纯的计帐,更加偏重于对账务的管控。别说是用来计量一店一府的财物开支,就是用他来管理一郡一州的钱粮用度都没有一点问题。它不但能让自身账务清晰明了,账实相符,还能与他人的账物实施核对。其中妙处不至于此,还需要你以后自行琢磨。” “好了,这其中“三柱法”是基础,所以我就从收入,支出,结余这里开始讲起。 那什么是收入呢!.......” ...... “好了!今天就讲到这了,把这本“三柱法”的账簿带回去,好好看看,不会的随时来问我,不认识的字就去问蒋西彤。对了!抽时间把字好好练练,做掌柜的,字要是写不好,那可是会丢面子的。”年掌柜说完,就随手将手中的账本递给了莫小北。 “是,师傅。”莫小北接过账本回道。 “嗯!把笔墨纸也都带着,回去把我今天所讲的好好整理一下。” “是,师傅。”说完,莫小北小心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好,就出了年掌柜的屋子。 到了院中看了看蒋西彤房间,见她已经收起了夜光石,莫小北觉得无处显摆自己的新学了,也就回了自己屋子。 回到屋中,将布包中的东西再次拿出来,摆到那张书桌上,快速在脑中梳理了一下今夜所学的内容,就在纸上圈圈画画了起来。 大多的内容莫小北虽说听得不是很明白,但还是抓着脑袋将大部分的内容整理在了纸上。 觉得脑中再没有可回忆的内容了,莫小北放下手中的笔,伸了个懒腰,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得意之作,就坐回床上开始了今天的修炼。 ------------ 第十五章 化干戈为玉帛 一夜匆匆而过。 早饭时蒋西彤看着桌上莫小北的大作,心里虽是万分难受,但还是表现出了,一副如无其事的样子来。 不过,莫小北还是从她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一丝冷漠和煞气。 对此,他心中隐隐有些害怕,也不敢触了她的霉头,昨日嚣张的气焰,也被他压在了心底。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没能改变,蒋西彤对他的态度。 就这样,两人保持着敌视与戒备的状态,一直持续了三天。 这日下午,蒋西彤说她有事,要先回院子。 而年掌柜和莫小北也不疑有他,就随她先回去了。 到了正常的吃饭时间,莫小北便独自一人回了住处。 不过,就在他快要到院子门口时,突然听到后面有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还未等他转身,就听到后面有人急急喊道:“小子!你站住。” 莫小北一边疑惑,一边便转身回了头。 定眼一看,原来是门卫处的那个张护院。 虽是认出了来人,但他心里却是更加疑惑。 “自己平日跟他并无来往,认识他还是以前刚来时,他跟师傅说过话,自己才有意记住他的......” 这时,已不容他多想,张护院已然近了身来。 出于这一年多的观察学习,莫小北还是很礼貌的拱手说道:“张大哥!你叫小子是有啥事吗?” 张护院本来表现出的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但见莫小北镇定,还有礼貌,心里便有些不自在了,脸上的怒气也收了几分。 不过,一想到自己是受人之托而来,他便立马又绷紧了脸面,沉声说道:“小子!我听人说,你小子平时手脚不干净,刚才又见你,鬼鬼祟祟的一个人进来,是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莫小北一听张护院的话,心里又惊又怒,也没有了先前的镇定,急忙大声说道:“我没有,你乱说。” “哼!有没有,可不是嘴上说的,那的看你身上有没有脏东西。”张护院说完,就准备顺手将莫小北抓到自己身边来。 看着张护院的大手到了自己肩上,莫小北急的一边连忙扭动身体,用手去推张护院的手腕,一边就怒吼道:“我没有,就是没有,你不要碰我。” “嘴还挺硬!”说着,就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莫小北见推不开张护院按在自己肩上的手,心中一急,扭头一口就咬了上去。 张护院吃了疼,便连忙收回了手。 随后,低头瞧了瞧自己的手,见虎口处已被莫小北咬出了,一排青紫的牙印,心里当即就起了火。 随即,一边甩了下手,一边就狠狠说道:“你小子就是欠抽,不给你两巴掌,你就不老实。” 说着,单手拧了拧自己的手腕,就准备抬手向莫小北的脸面抽过去。 不过,还没等他出手,就听到一声尖利的喝骂从不远处传来。 “张成!你个畜牲,你给我住手。” 蒋西彤躲在院门边,一直关注着眼前的一幕。 起先她还暗夸张成脑瓜子灵光,想出这么好的点子,让自己狠出了口气。 不过,看着看着,她心里就不是滋味了。 在她的印象里,莫小北就是一只黑色的小羊驼,既温顺又乖巧,从来没想过,他会是一只有着獠牙的小野兽。 看着挣扎在张护院手中,已经有些发狂了的莫小北,她竟是动起了恻隐之心。 此时,也不再想莫小北是自己敌人的事,见张成要动手打莫小北,她便不自主的喝骂了出来。 随后,她竟也像是一只发了狂的母兽一般,蹭一下,就从影藏的位置处扑了出去。 听到怒吼,张成抬着手的不由的一顿。 待看清说话的人是蒋西彤后,他顿时就懵了。 “这唱的是那处啊!” 随后,收了抬起的手臂,便愕然的看向了扑过来的蒋西彤。 到了莫小北近前,蒋西彤先是伸手往自己身后拉了拉莫小北,这才看向张成。 不过,见张成也在看她,她这才又想起,张成是自己请来的帮手。 心里顿时就尴尬极了,连忙缓和了下嗓音就说道:“我只是让你,吓唬吓唬他一下,你怎么动手打人呢!” 张成无语的看了看蒋西彤,又扫了一眼莫小北。 “哼!真是莫名其妙。”说完,就转身向门卫处走去。 蒋西彤见张成转身离开,就回头准备拉着莫小北回院子,可连拉了两下,也不见莫小北动身。 侧头一看,只见莫小北正握着双拳,怒目圆睁的目送着张成离开。 心里不由得又气又笑,松了拉着莫小北胳膊的手,突然一指走远了的张成说道:“你不走是吧!你要是能打过他,你现在就上去揍他,我也不拦你,你打过了我给你鼓掌。”说完,一边轻轻鼓了鼓掌,一边就头也不回的回了院里。 而莫小北看着张成消失的身影,握紧的拳头也一寸寸松了开来。 随后,在自己肩上抹了一把,便也转身向院里走去。 待进了屋子,见蒋西彤站在屋子里,他也没理会她,径直就坐到了,平日属于蒋西彤的那张椅子上,随即,扫了一眼书案,便侧头看着窗户发起了呆来。 蒋西彤看着还在生气的莫小北,便略显温柔的说道:“好了!是我不对,走,我陪你去领饭菜。”说着,就拿起桌上的饭盒要转身离开。 蒋西彤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让莫小北本有些平息了的怒火,突然又冒了出来。 怒火冲淡了他对蒋西彤的恭顺,回了头,狠狠地看了眼她的背影,就大声说道:“蒋西彤,他是你找来,欺负我的是吧! 用不着这样,咋们现在就把话说清楚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蒋西彤被莫小北的声音,震的一愣。 不过,很快她便回了神,随即,又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在脑中快速的一过。 想到是莫小北断了自己的希望,是莫小北逼得自己去向张成挤眉弄眼...... 越想,心中也是怒火烧眉。 随即,转身回来将手中的饭盒“咚”一下,往桌上一放,就仰起头来,“呵......呵......呵呵”的颤笑了起来。 似是自我嘲笑够了,低了头便满眼寒霜的看向了莫小北。 莫小北被看的心中一寒,但还是强忍着心中的胆怯,与蒋西彤对视了起来。 仇恨的火苗,在彼此眼中,噗噗直闪。 不过,没一会功夫,莫小北眼中的小火苗,就被蒋西彤越烧越旺的寒火所吞没,低了头不再看她的眼睛。 见莫小北低了头,蒋西彤突然开口说道:“莫小北!你给我抬起头来,你不是想知道我要干什么吗?” 也不管莫小北有没有抬起头来,蒋西彤接着就又说道:“莫小北!我告诉你,我娘千辛万苦的将我送到这里,就是想让我在这里学点本事,让我以后能靠自己的本事活着,让我以后不用摇尾乞怜的靠男人活着。 可!可现在我的希望没了,都让你给毁了,你说我怎么能不恨你。” 说着说着,蒋西彤眼里的泪水,就像决堤的水流一样,从脸颊两侧滚落而下。 随后,蒋西彤啜泣了两下,就自顾自的又说道:“我现在到炼气圆满已经一年多了,可你知道突破炼气期要多少灵石吗?那得好几百颗灵石。 等到了洞天境,那就更得需要灵石,如果拜不了年掌柜为师,学不了本事,我以后拿什么来修炼。 我不想这么早就嫁了人,给人家去下崽子,也不想给人做小,也不想去靠陪人睡觉,来换灵石,你说我能怎么办,你说我怎么能不恨你......” 蒋西彤越说越语无伦次,也没了先前的歇斯底里,眼中的寒火也随着眼泪,流出了眼底,最后,只能听到她喃喃自语的声音和连续不断的啜泣声。 莫小北有些听不懂蒋西彤在说什么,不过,抬起头,看着早已成了泪人的蒋西彤,他也没了恨她的想法,满心里都在想怎么才能让她不哭了。 然而,想了半天,他也没能想出个办法来,最后,只能默默地看着她流泪。 过了一会,蒋西彤吸鼻子的声音终于听不到了。 莫小北不经意的一低头,突然就看见了,桌上自己整理的学习内容,脑中灵光一闪,就说道:“蒋西彤!你过来,快过来。” 莫小北突然的一惊一乍,还是将出神的蒋西彤拉了回来。 经过刚才的一通发泄,虽然让她不再那么痛恨莫小北,但让她露个好脸给莫小北,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即使听到了莫小北的话,她也装做了没听见。 见蒋西彤没过来,莫小北当即一把抓起桌上的一堆纸,起了身,就走到了她对面。 随后,也没在意,还有没有生气的蒋西彤,就一边抖了抖手中的纸,一边说道:“蒋西彤!你看这是什么?” 蒋西彤微了低头侧眼一瞄,哼了一声,就说道:“大惊小怪的,一堆破纸让我看啥?” 莫小北不以为然的急忙回道:“什么破纸,这是师傅教我的东西,我大部分都记下来了,等我学会了,我就能教给你了。” “真的假的,给我看看。”说完,就从莫小北手中拽出了那一堆纸。 翻看了几下,蒋西彤悠悠说道:“嗯!看着像那么回事。”突然灵珠一转,就又说道:“莫小北,你确定能把你学的教给我,没说假话?” “哼!蒋西彤你以为我是你啊!说话不算数,还不安好心。” “哦!我怎么不大相信,来!来!你看着我说。”说着,还拿双手将莫小北的脑袋摆正了对着自己。 “蒋西彤!你放心,等我学会了,肯定都教给你。” 蒋西彤看着有些一本正经说话的莫小北,突然破涕为笑,“那你要是以后把掌柜的也让给我,我就信你说的。” “嗯.....嗯......这也行吧!” “莫小北!你说的也太假了吧!那你说说,你把掌柜的给了我,你以后咋办?” “嗯!我就当是你抢了我的,等我学好了本事,我就去抢了别人的。”莫小北略作思索的说道。 蒋西彤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她把莫小北的话回味了一下后,一把就将莫小北拦在了怀里。随后,一边摇着莫小北左右乱晃,一边就“咯、咯、咯”的乱笑了起来。 越笑越大声,笑的那一个花枝招展。 莫小北被蒋西彤拦在怀里,虽有点异样的感觉,但也没多想,就任由她施为了。 渐渐的,蒋西彤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轻轻的将莫小北推回到自己眼前。 怔怔的看了片刻后,嘴角微微向上一弯,说道:“咦!莫小北你这脸也太黑了吧!想亲你一下都没个地方。” 莫小北一听脸更黑了,一边挣脱出蒋西彤的手掌,一边说道:“蒋西彤,你.......” “嘻!好了!好了!以后就允许你叫我姐了,记着要叫“西彤姐”。” “哦!那个西....不行啊!我都叫惯你蒋西彤了,改口有点别扭。” “好吧!那不改就不改了吧!但你以后还得听我的话。” “嗯!为啥要听你的?” “嗯......不听就不听吧!但你今天说的话可不能反悔。对了!差点给忘了,莫小北,来你亲我一下。”说完,就躬着身,微眯着眼,将脑袋伸到了莫小北面前。 “为啥还要亲你啊!” “这是誓言......” “哦!那好吧!” 看着眼前蒋西彤一脸精致的五官,莫小北微微一愣后,本能的就亲在了她的嘴唇上,只感觉不对,急忙又侧头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等西彤反应过来时,莫小北已经完成了一连串的动作。 “啊!”蒋西彤“啊”了一声后,就开口叫道:“莫小北,你个混蛋,谁让你亲我....亲我脸了。” “不是你说让我亲你的吗?你看你刚说完就反悔。”说着,还添了下自己的嘴唇,感觉甜甜的。 蒋西彤脸微红了一下,就又说道:“我是让你亲额头的,这你也不知道吗?” “哦!那你也没说啊!要不重来。” “哼!你个小流氓,你想得美,反正你的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不然肯定要天打五雷轰。” “嗯!放心,我肯定说话算数。” “算了,便宜你了。” ------------ 第十六章 被人耍了 时光荏苒,没有了蒋西彤在平日里从中作梗,莫小北的日子也是越过越舒心,越来越惬意。 他觉得用自己未来的利益换来与蒋西彤现在的和平共处,这份买卖既公平又划算。 日子过得美了,时间就过得快,转眼又是两个春秋。 这日清晨,莫小北洒扫完店内外的卫生后,便与蒋西彤进行了一番分工。 由于这个点,一般很少有顾客上门,所以,蒋西彤去了隔壁协助扎护头差来的“货郎”往西平郡送药草,而莫小北则留守店内。 这两年的莫小北,也算是学有小成,如今店内的帐,年掌柜做一套,顺带也让他做一套。 此时,见店内也无其他要事,他便坐在柜台后,年掌柜平日里处理事情的位置上,埋头检查起了自己记录的账簿来。 让他没想到的是,开张没一会,就有顾客上了门。 不过,此时的他,正聚精会神的一手轻拨着旁边的算盘,一手以指代笔在账簿上来回核对着账务数目。由于太过专注于眼下之事,竟未发觉有人入了店内。 来人背负双手,深衣宽袖,褐色的绸料面上娟秀着土黄色的流云纹,领口袖口都是锦料的镶绣滚边,腰间束着一条紫色祥云宽边绸带,头上戴着三棱紫色纱罗冠与方庭端正的脸型相得益彰。 再加上,来人生得腰圆背厚,直鼻权腮,横眉星目,脸面白润,威严中又不失温和,配上这一身富贵又不显华丽的衣裳,竟是为其的高贵,又添了几份平易随和来。 见无人招呼自己,这人先是打量了几眼莫小北,随后,表情略显疑惑的环视了一圈店内后,发现店内再不见其他人,便轻“咳”了一声。 莫小北听到“咳”声,便知店里来了人,立时停了手上的动作,便抬头向声音的来处投去了目光。 只瞧了一眼,他便凭着这三年多来的察言观色,认定此人,必定非富即贵。 脚下不再迟疑,立马就向柜台后走了出来。 等快到了来人身前,莫小北恍然觉得这人身上有一股和他学馆先生同样的味道,更加不敢怠慢,突然间就将嘴边的“贵客”收了回去,连忙躬了身改口说道:“不知先生光顾,还请恕罪。” 来人先前并未见到莫小北的穿着,看到的只是莫小北干净的面庞和被用心打理过的头发。 此时,一见莫小北的衣着,竟像是一个半大少年穿着七八岁的孩童之衣,即滑稽又寒酸。 再加莫小北先前是坐在柜台处盘算账目,这让来人心中疑惑更甚,不由开口问道:“小娃子!你是这家店的什么人?” “先生!小子是这家店的杂役。你要是瞧什么东西,还请稍坐片刻,掌柜的还没来,我这就去给你叫了店里的伙计过来。”说完,就准备转身去找蒋西彤过来。 “哦”,来人先是“哦”了一声,之后又打量了一遍莫小北,见莫小北果然是赤脚,微点了下头,像是也认定了,莫小北就是这店中的“童工”杂役。 不过,突然他又紧锁了眉心,好似是心中的疑惑不去,略一思索就又说道:“小娃子!不急着去叫人,我先随便看看,等你们掌柜的就行。” “哦!那先生你先在这稍坐片刻,掌柜的应该很快就到了。”说完,就向来人伸手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客座椅,之后,也不等来人动身,就连忙到客座处沏了一杯茶,放在了椅子旁边。 来人没理会放在椅子边的茶水,自顾自的就在店里转悠了起来。 见客人不坐,莫小北也只能跟在他旁边,打起了转。 没转几下,来人就引着莫小北,到了柜台处。 “小娃子,今年多大了”说完,看了看桌上的账簿又说道:“怎的,你还懂得帐务?” “回先生!等过了冬,小子就十三了,账务的事,小子也只是略懂些皮毛。” “哦!你是那里人?怎么到这的,来几年了,我以前经常来,怎没瞧见过你。”说完,就转向了别处。 莫小北也没多想,以为就是客人随口一问,便老实回道:“回先生,小子是沙湖镇的人,几年前卖身到这,到这店里已经三年多了。” “哦......这么说来,你也是方家的人喽!哈哈!方家我可是很熟的,家大业大,条件不错,好好干,将来会有前途的。”说着,就向摆放草药的柜台前走去。 “是,先生。” “对了,小娃子。我时间紧,你对店里的草药熟不熟。要是熟,我给你报几样,你先帮我准备下来,等你家掌柜的来了就能结账,这样便能替我省了好些时间。” “这......”莫小北很是为难,不知如何回答。 “不用担心,你只管准备,我跟你家掌柜那也是多年好友,他要知,是给我准备,定是不会责你的。” “哦!那先生你是要些什么草药,品质如何?” “嗯!西当归六株要二阶上品,高寒红花三株要一阶中品,益州贯芎三株要一阶上品,木芍根一株要一阶下品,三叶血藤一根要二阶上品.....” 来人越念越快,莫小北在药柜抽匣中,也是行云流水。 不一会功夫,柜台上就摆满了二十多件精致的长条木盒。 等莫小北再也听不到来人念出药草名字时,他这才回头,看向了柜台。 看着柜台上的一幕,莫小北咽了咽口水,诺诺说道:“额......先生你确定这些都要?” 来人没理会莫小北的话,随手拿起柜台上的几个盒子,就各自打开来看了看。 见盒中之物都是符合自己所说,便又合上了盒子。之后,抬头就对莫小北说道:“你可知道这些草药的主要功效。” “回先生!知道一点,这些草药大都是用来活血通络的。” “嗯!所说不差。那你帮我再估算一下,看需要多少灵石。我看我,所带是否足够。” 莫小北有些小激动,一时间竟也是忘了自己身份,侧身就要去拿算盘,忽然又觉得只是估算,还是生意要紧,客人时间宝贵,所以,抬了头,眯着眼就在脑中默算了起来。 “.......八四添作五,六去四进一,九去一进一........” “先生!总计是七千五百太玄币,按如今一块灵石,256太玄币的市价,大概需要二十九块灵石。”莫小北也只是用了七八息的时间就计算了出来。 “小娃子!你确定你没算错?” “额!那个先生,我去拿算盘再给你算一遍。” “不用了!你将单株灵草的价格报给我听听。”来人说完,就用自身“真元”,临空凝聚成了一副算盘。 莫小北看了两眼,也不再耽搁,就赶忙念道:“西当归二阶上品,一株六百七五钱,高寒红花三株一阶中品八十钱,益州贯芎三株一阶上品,两百八十钱,木芍根一株一阶下品,三百二十钱,三叶血藤一根二阶上品,五百六十钱....” 随着莫小北的声音落下,来人也是停下了空中来回挑动的手指,看了一眼,眼前的算盘,一甩衣袖将空中的算盘虚影给挥散了开去。 随即,抬头思索了一下就喃喃道:“怪哉!尽然跟我所算相差不大,以我的经验来看,单株药草的价格也算公道,有三成的利在里面,抹了零也给了优惠。虽说药草数量不是很多,但他小小年纪,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就能准确的计算出来,这娃娃是怎么做到的?” 来人心中讶然,看了一眼莫小北,就问道:“小娃子!你老实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就是,你是用什么方法,这么快估的价。” “啊!先生我也是用算盘算的啊!” “小子!你这是在消遣老夫吗?还是不愿向我说实话。” “啊......先生!小子不敢,先生,小子当真也是在用算盘,只不过用的是脑中的算盘。”莫小北被来人突然转变的说话语气,吓了一跳,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了。 “难道是“珠心算”,不对,珠心算不会这般快的......脑中的算盘,难道是,传说中的“灵魂虚盘”......”来人咀嚼着莫小北的话,自言自语的说道。 “小子!你确定你脑中有幅算盘。”说完,突然又自问道:“不对啊!“灵魂虚盘”,只有在开辟了神识之海后才会有可能形成,这娃娃明明还在炼气境啊!” “先生!小子也不敢确定,只是平时闭眼一想,就能在脑海里描绘出一副算盘来。” “嗯!那应该就是了。当真是怪事!算了,天地之大无奇不有,你小娃娃也算是个人才了。” 说完,又道:“好了!我也不探究这些了,你将这些草药都放回原位吧!” 莫小北心里本来还升起了几分得意,不过,等他听完后面一句话,顿时就像吃了黄连一样,皱了皱眉头,便低声说道:“先生!你这......” “呵呵......好了!别苦着脸了,我没戏弄你,待会跟你做份大买卖。”来人说完,就转了身,转向了别处。 莫小北虽说受了些安慰,但还是觉得自己被人耍了,耷拉了脑袋只好将自己的劳动成果,又一个一个的往药柜的匣子中放去。 随后,一边踩着凳子小心的蒋草药放回原处,一边就想念着蒋西彤快些回来,帮自己数落一下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好让自己解了这心头之恨。 可惜的是,他没等来蒋西彤,却等来了年掌柜。 见年掌柜进来,莫小北知道自己被戏弄的大仇是报不了了,暗道了声可惜后,就准备回头继续干活。 不过,还不等他完全回了头,就听到年掌柜对着那客人说道:“老爷!你怎么来了。” ------------ 第十七章 人事更迭(上) 听到此话,莫小北蓦的又侧了头回去。 瞧见年掌柜正在给那客人拱手行礼,他先是有些发懵,随后,就觉得自己的两腿开始不听使唤了起来。 想了想,自己前后态度的转变,莫小北竟觉得背后也有些发凉。 “要是老爷追究刚才对他不敬的事,被他一怒之下转卖了出去,这刚到手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不行!不能就这么没了......” 强忍着摔下凳子的眩晕,稳了稳脚下,“咚”一下就跳在了地上。 随后,将手中的药盒往地上一扔,踉跄着步子,就往年掌柜二人面前扑去。 “小的不知是老爷入了店里,请老爷打骂!”说着,莫小北打颤的双腿一软,便“噗通”一下趴在了地上。 年掌柜一见莫小北如此做派,心下也是一惊,以为是他先前对方老爷有了大不敬的举动,一边暗骂莫小北糊涂,一边也是连忙对着方老爷躬身说道:“老爷!是不是这愣货冲撞了你,你先莫要动怒,待会我定是让他偿个厉害。” 方老爷先是看了看这师徒两人,随后,就笑着说道:“阿毅!这娃子是你收的徒弟吧!怪机灵的,是个苗子。” “前年刚收的,平时见他也挺有眼力见,谁知今日竟是在您面前起了糊涂,待会,我给他揭了这层皮,定让他涨涨记性不可。” “哈哈,不至于!不至于!他糊涂倒是不糊涂,我看他比你都灵光,他都想着跟我也做上笔买卖呢!” “额,这......” “好了!他也算不上对我不敬,不说他了。你我也只是几年没见而已,但如今看你,竟是老了如此之多。” “唉!您也知道,过不那道坎,到如今这年岁,那就是活一天赚一天了。” “嗯!也是,走吧!好几年没见了,我最近也是得了闲,跟你上去坐坐。”方老爷说完,就领先上了二层阁楼。 听着他二人上了楼,莫小北抬头瞧了眼楼梯口,确定没了人影,就一边扶顺着胸口,一边从地上爬了起来。 “看来,老爷是不追究先前的事了,唉!真是侥幸,那会真要是出言不逊了,今天怕是就闯大祸了......” 虽是猜测到自己,已经转危为安,但他也不敢轻易离去,随即,就站在原地,等待起年掌柜他们来。 不多时蒋西彤回来,见莫小北像个根木头站在当地,也不问为什么,直接就开口说道:“咦!好长时间不见你犯呆了,今天看来是旧病复发了,又把自个当摆设了,嗯,还挺会挑地方,知道把自己摆的这么显眼,是怕我看不见似的?”说着,还围着莫小北转了两圈。 莫小北见蒋西彤大大咧咧的不知所畏,一把抓住她就向自己拉了过来。 不等蒋西彤反抗,就急忙低声说道:“你别闹了!老爷来了。” 蒋西彤被拉的一个趔趄,差点撞进莫小北的怀里。 刚要抬头破口大骂,就见莫小北表情严肃,不似玩笑,随即,也就不在挣扎,连忙问道:“什么老爷?那个老爷吗?” 莫小北先是用双手将蒋西彤摆正到自己旁边,然后,就有些颓废的说道:“还能是那个老爷,自然是我的主子老爷了。” “真的假的!我来都来六年了,还从来没见过他来过店里呢!” “不是吧!” “哼,我还骗你不成......” ...... 半个时辰后,方老爷下楼,见莫小北还站在原地,便径直走了过去。 莫小北与蒋西彤在听到有人下楼梯时,就没再敢说话。 这时,见方老爷过来,各自都是一边行礼,一边各自说道:“老爷!”“表姨夫!” 方老爷听到蒋西彤叫他表姨夫,心下奇怪,当即转身向后面的年掌柜问道:“这丫头是?” 不等年掌柜回答,蒋西彤就立即回道:“回表姨夫,我是二夫人的表亲侄女,现在是店里的伙计。” “哦!那你叫什么名字?” “回表姨夫!妮子叫蒋西彤。” “蒋家.....怎么?难道是家中出了变故?” “到也不是,只是家父娶了二房,家母遭了排挤,一气之下,就带着我,来投奔二夫人了。” “哦!原来如此。嗯!既然来了,你母女就安心住在此处,若有困难只管去你姨娘那寻帮助。” “是!表姨夫。” “对了!我看你年岁不大,如今修为如何?” “已经炼气圆满了。” “嗯!天分不错,不过,这么早就荒了学业,荒了修为,怪可惜的。”顿了一顿,又道:“要不这样,正好你表妹也快炼气圆满了,到时你两做个伴,就一起去“凉州学宫”修行吧!” “额......表姨夫,我在这挺好的。再说,我跟着年掌柜也是可以学本事的。” “年掌柜虽说不是一般掌柜的可比,但你一个女娃子待在这,以后能有多大出息,将来怎么能寻得个好归宿?你莫要固执,听我的安排,便是。” 听着方老爷不容质疑的语气,蒋西彤想了想,便点头说道:“是,表姨夫。” “嗯!这就对了。”说完,又道:“女娃子学些本事也是好事。行吧!暂时,你就先待在这,到时我再派人来通知你。” “是” 见蒋西彤点头应是,方老爷转身对年掌柜说道:“阿毅呢!就这么定了,这小子以后就跟我身边了。你的心思我懂,他以后呢,还是住在你那。你呢,过两年把手中的活放一放,也就待着享几年清福吧!” “是!老爷。” “好了!出来也有段时间了,我就先回去了,等得了空再来找你坐坐。” 说完,又对莫小北说道:“走吧!别站着了,先跟我到院里走一圈。”说着,就领先向店外走去。 莫小北先是看了看蒋西彤,见她只是满脸不解的表情,随后,就看向了年掌柜。 年掌柜目送着方老爷出了门,刚收回目光就见莫小北还在看他,当即喝道:“别愣了!快去跟上老爷。” 莫小北得了令,也不再迟疑,立即转了身,撒开步子就向方老爷追了上去。 或许是因眼前之人,能决定他与蒋西彤的命运,又或许是眼前之人浑身弥漫出的,让他仰望的气息。 跟在方老爷身后,莫小北看着前面步履稳健,犹如行走在百兽之中的王兽一般的身影,他心中突然对方老爷,升起了一种强烈的敬畏来。 他有些敬而远之的想法,冲动的想逃的远远地,离眼前之人越远越好。 ------------ 第十八章 人事更迭(中) “方会长早!” “方会长好久不见!” “方会长进来坐坐!” ...... 一路行来,沿街不断传来,街坊们对方老爷的问好声。 莫小北却是低了头,不敢去瞧是谁在说话。 步子越走越沉,不知不觉间,竟是与方老爷错开了好几步。 他觉得这段路好长好远,握紧的双手,都开始有些发酸发软。 好在,没过多久,耳边的嗡嗡声,终于渐行渐远,他这才觉得舒服不少。 慢慢抬起头,看了看左手边有些熟悉的高墙。 他知道,这应该就是方府正门两侧的院墙了。 脚下不由得快了几步,紧随上了前面领路的方老爷。 转眼,便到了方家大院的正门处。 眼前的门庭如广场一般大小,门庭两侧,一边是车厩,一边是倒座房。 高大的院门如屋宇一般,横跨在门庭中央,既雄伟又气派。 不过,对于此刻心情不佳的莫小北来说,这些都不过是眼前浮云,没了欣赏的欲望,随意的撇了几眼,就随着方老爷跨进了大门。 门道尽头两个长相英俊,身姿挺拔的年轻人,见方老爷进了门,便将本就笔直的身姿,又向上拔了一拔,随后,便齐声喊道:“老爷早!” 方老爷,只是象征性的点了点头,便继续向前走去。 目送着方老爷与他们错身而过后,那两人这才将目光投向了莫小北。 看着如小乞丐一般的人影,两人先是诧异了一下,随后,就动身准备上前拦下他。 眼见两道健硕的身影向自己扑面而来,莫小北心下,顿时就是一慌,耸了耸喉咙,刚想出口解释。就听到,已经看不见人影的方老爷说道:“好了!不用拦了,让那小娃子进来吧!” 见两人回了原位,眼前的路已经向他敞开,莫小北脚下不再耽搁,加紧了步子就赶往了方老爷说话的地方。 出了门道有一个三层台阶,拾阶而下是一条南北向的宽阔大道,像是主院通往其他别院的通道。 向前去的路被一座,一丈长,九尺高的影壁所阻,影壁打造的精美绝伦,使得入内之人,不得不瞧上几眼。 影壁中间是一幅,惟妙惟肖的福禄寿三星拱照的品字状浮雕图案。 两侧是一幅浮雕对联,一侧雕着:讲智信仁义得福禄寿喜,另一侧则雕着:行南北东西经万代荣华。 此时,方老爷已经让过影壁,向左前方直行而去,莫小北再无暇他顾,瞄了一眼向他嬉笑而来的福禄寿三星,就又追了过去。 等他也绕过影壁,赶上方老爷后,只觉得眼前的景象又是一变。 正前面一座双卷棚垂花门,精巧又不失庄严,两侧的墙壁都是青灰色岩石墙,墙面上等分的浮雕着各种草本图案。 左手前方是一方天井,里面一颗参天大树,遮挡了大半的左边院墙,右手边是影壁后方,这里有一个比影壁小了一点的方形水池,难能可贵的是,水池里竟有一眼活泉,此时,泉水汩汩而出,里面的几株草药,更是显得娇艳欲滴。 水池的右前方也都是天井,只是里面再没有树木出头。 两人先后跨过门槛,门后两侧则是抄手游廊,延伸至南北厢房的耳房处。 出了游廊,拾阶而下,眼前是一座比年掌柜的院子大了三四倍的,坐西向东的四合院。 三边的房间都是建在三层台阶之上,屋前都有大柱回廊,将三边的房间连成一圈。 庭院里空旷无比,除了西边正房回廊前边角处,有两株一人多高的紫叶树木外,再无其他景物。 地面由深浅两色的石板铺就,深色铺面,四方四正,浅色镶路,十字通阶。 方老爷领着莫小北从门口处进来后,便径直向西边的正屋走去。 进了屋子是一间足够容纳十几人的大客厅,布局上与常规的客厅几近相似,只是客厅中央处多了两排客座桌椅。 屋内的家具更显豪华,都是清一色的高贵灵木,比起年掌柜房间的灰暗来,这里简直就是富丽堂皇。 还不及莫小北多打量上几眼,就见客厅左手耳房里走出一位,身着灰衣的中年男子来。 男子浓眉丹眼,脸型偏长,颧骨高隆,面色也是黝黑,比起莫小北的黑来,倒是少了那两颊的红血丝,更显自然。 此人不匆不忙的出来后,先是对着方老爷行了一礼,之后就沉声叫了一声“老爷”。 方老爷“嗯”了一声后,看了看男子,就略些温和的对他说道:“阿劲啊!这些年呢!你跟着我走南闯北,安前安后,风里来雨里去,确实也辛苦了。” 说完,沉吟了一下,就继续说道:“如今好多事都有了苗头,我也暂时不需再东奔西跑了,而你也趁着这个空挡休息休息。”说完,就向客厅里主位的方向走去。 方老爷的话有些突如其来,阿劲听的有些莫名其妙,不由得就皱起了眉头。 不过,转瞬他就又舒了眉头。 “是,老爷。”说着,扫了眼莫小北之后,便也跟着走了过去。 “这小娃子是我从年毅那领来的,你把平日里来来往往有关文牒一类的小事,给这小子教一教,让他替你担一担。”说着,指了指莫小北。 “是,老爷。” “嗯!这段时间,你抓紧把他带一带,之后,你就去有才那熟悉一下家里的事情,过两年呢!家里这摊子事,还得有你担下。” “可是......老爷!我对大管家的事不是很懂,怕做不好。”阿劲,凝眉思量了一下,略显为难的说道。 听到阿劲的话,方老爷单手在椅子扶手处轻轻一拍,星目一睁就回道:“哼!跟了我这么久,怎么会连家里这些小事都处理不好?” 说完,又道:“好了!你也不要谦虚了!事情就这么定了,尽快让这小子接了手,你也早点过去准备准备,有才可不是善茬。” 不等阿劲答复,方老爷就再次说道:“对了!你一会将他带到札木合那,让他给这小子教些拳脚,以后用得着。” “是,老爷。” “咳......咳......咳咳,还有,你那套刀法我看着挺不错,你考虑一下,看要不要也传了这小子。” 阿劲听着方老爷后面的话,突的就双眉一聚,不过,很快他又再次松了眉头,回道:“是!老爷。” “好了!你就先带他,进去熟悉熟悉,我到后院去转转。”说完,就起身向门外走去。 随着方老爷脚步声的远去,客厅里一下子就变得极其的安静了起来,静的只能感觉到两处怦怦激颤的心跳声。 莫小北在听到刚才的一番谈话后,心中已然失去了对陌生环境的畏惧,脑海中更是不断地憧憬起了,他的习武生涯来。 不过,想着想着,他就变得有些患得患失了起来。 他很是满意现在的一切,他想留在店里,跟蒋西彤待在一起,也想继续跟着年掌柜学本事。 即使蒋西彤对他时好时坏,年掌柜对他也是面热心冷,但他还是认为他属于哪里,哪里的一切也都像是属于他的一样。 如今,虽说有了实现自己梦想的机会,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时间他突然觉得,以后做个掌柜的就是自己最大的梦想,什么武功高手,那都不是自己现在所想要的。 不再憧憬未来,莫小北两手紧紧的交织在一起,默默地转了头。 呆呆的看着门外,眺望着来时的路,似是想看看,还能不能从原路返回去。 阿劲的心中也不平静,紧锁了眉心,在屋子里不断地跺起了步子,像是也在考虑着其中的得失,权衡着以后的利弊。 好在,凭着多年的处事沉稳,没一会功夫,他便平复了心境。 随后,停了脚步,舒了眉头,就沉着声向莫小北说道:“走吧!跟我进去。” ------------ 第十九章 人事更迭(下) 莫小北有胆想,却无胆离开。 听到阿劲的话后,便赶忙掐了刚才念头,随后,也没犹豫,便跟着阿劲进了联通着客厅的那间左耳房。 入门右手靠墙处是一组博古架,上面摆放着的都是些精美物件。 眼前靠墙,中间是一副绘制在兽皮上的《凉州八郡堪舆图》,地图装裱精湛,像是被镶嵌在墙面里面一样。 地图两侧是两组书架,架上有码放整齐的布袋装灵简书和叠摞在一起的纸本书。 屋内最显眼处,莫过于地图前方的一案一椅了,书案宽大,几乎有墙面的一小半大小。 案面纹理清晰,光滑明润,莝草打磨不伤纹理,烫蜡圆润不夺其高雅,案壁与案腿四周则是雕满了夔龙纹,雕刻满而不俗,豪华又不失庄重。 书案后的那把椅子也是不遑多让,同样的制作工艺。 椅子是把高背椅,椅背超出桌面有一尺有余,椅座上一张掌宽厚的精巧蒲团,裹边红绸、萎黄的草色与明亮的木色搭配在一起也是别有韵味。 左手靠窗与身后墙面,水平的摆放了一套小书案,虽没有先前的那一套高雅大气,但也与屋内其他家具搭配一致,并不显得突兀。 阿劲入门后,就靠墙坐到了这套书案处,随后,看了看,还在门口处,无所适从的莫小北就说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叫,莫小北。” “你站到,我旁边来吧!” 见莫小北到了身边,阿劲略一思索,便继续说道:“嗯!小子,我在这要教你的东西不多,能不能在这里做下去,保得下保不下这份差事,以后还得看你个人的本事。 好了!我要给你说的有三样事。 这第一样,也是你平时必须要做到,也必须要会做的事。 看到桌上这一堆东西了吗?认的不认得?”阿劲说着,指了指桌面上的一堆文牒。 见莫小北又是点头又是摇头,阿劲也没理会,就继续说道:“这些都是送往老爷这边的书扎文牒,需要老爷做决定,才能处理的事。 至于,怎么处理,不需用你去想,老爷会告诉你怎么做。 而需要你做的,就是将这些文牒进行归类整理。 首先,有封缄的帖子、书信、灵简不要乱动,切记不能自己打开。 除此之外,你要将剩余的帖子放一处,书扎放一处,灵简放一处。 好了,暂时你就先这样归类,等你有了经验,还可根据事情的内容,事情的轻重缓急等,再进行细的规整。 刚才是处理文牒的第一步,你可听明白了没有。”阿劲说完,就目不转睛的看向了莫小北。 见莫小北有些自信的点了点头,就又说道:“现在我说第二步,这对现在的你来说,也是最为困难的一步,你要听明白了。 首先,有封缄的帖子,书信,灵简不要动,我再给你提提醒。 之后,你要将你可以看的文牒全部用心看完,不但要看完,还要记在脑子里。 当然,也不是让你全部背下来,你需要记住里面最关键的内容就行。 至于,怎么将文牒中最关键的内容挑出来,这段时间我会教你。 这第三步,就是你要学会,怎么将文牒中所要表述的内容,不失重点的讲给老爷听,不但要讲的出,还要讲得清楚,讲得明白。 小子!我说的这些,你可都听得明白。”阿劲说完,再次看了看莫小北。 见莫小北脸上,已经没有了先前的自信,此时苦着脸,还略显着急之色,阿劲便出口安慰道:“嗯!不明白也不要急,这一步是练出来的,从明天开始你就先练起来,这期间,我给你传授点经验,想来应该也不是难事。 刚才,给你讲了第一样,我现在说第二样。 这第二样,不是教你,我也教不了你,这算是我给你的劝告。 做到做好第一样事只是开始,你要想在老爷身边待得久。 还要能做到,该听的听,不该听的不要听,该看的看,不该看的不要看,该做的做,不该做的不要做。 只有做到这样,你才能在这里待得久,不给自己招了祸。 至于,怎么做到,那得靠你自己琢磨,得靠你自己的能耐。 好了!这第二样,我就说这么多,就当是我这个前辈对你的照顾。 这最后一样,也不是我教你,是老爷教你的。”阿劲说着,就从书案的抽匣中,拿出了一本折子。 随后,自己也不看,随手就递给了莫小北。 见莫小北接过了帖子,阿劲一边看着他手中的帖子,一边有些严厉的说道:“这是老爷治家的家规,也是方家祖传的家训。 里面有二十一条内容,这是老爷要教你的东西,也是老爷要你记在心里东西。 小子!再给你一句劝告,劝你把这些内容刻在骨头里。 嗯!该说的我也说完了,希望你小子,以后能好自为之了。” “嗯!我记住了。” 莫小北也不管自己听的懂,听不懂,便一脸郑重的说道。 “走吧!教你的东西明天再开始,趁天早,这会先领你到扎护头那交代一下。” 就在二人刚要走出主院垂花门时,阿劲突然转身对莫小北说道:“对了!送往老爷处的文牒都在这张桌子上,你每天进门后,要将这些一并带着去书房。”说着,指了指放在门口右手处的一张条案。 “嗯!” 出了主院的门,还是那条刚进方府大门时的那条宽敞大道,阿劲也不多瞧周边,甩开步子让过大门口,就领先向北而去。 莫小北先前没有仔细甄别过眼前这条路,这时左右看了看,觉得这条路很是眼熟,与年掌柜院前的那条路几乎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条路是南北走向,那条是东西走向。 眨了眨眼,他心中已是猜测出,这是一条围绕着方府所有院落,走了一圈的环府大道。 不多时,两人在这条路的尽头折转向西,随后,又向前走了百十步,在看到左手边的第一个院门后,阿劲才放慢了脚步。 随后,见院门大敞,二人便先后走了进去。 到了院内,入眼所见是一片空地,视线的四周都是青色的院墙,看不到一间房屋。 唯一有点变化的地方,就是前方靠南墙的中间,有一座石砌高台很是显眼。 此时,高台上一位身着皮甲劲装的彪型大汉,正双臂环于胸前,迈着步子,睁着铜铃大眼来回扫视着,台下一群捉对厮打的护院。 时不时的盯着一处,吼出几句震耳欲聋的喝骂声来。 台下的阿劲,默默地注视着高台上的人影看了几息后,就向着高台处朗声说道:“扎护头当真是,威风凛凛啊!” 当阿劲的声音传出时,在场众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身上的动作,向他投来了目光。 见众人向自己看来,阿劲也不怯场,迎着目光就向高台处豪迈的走了过去。 待到,离高台还有十几步处,他突然收窄了步子,也不见他停下身影,只见他背负了双手脚下轻轻连点两下,整个人就如飞羽一般飘向了高台。 ------------ 第二十章 未来的利益 札木合在见到阿劲走来时,就已经放下双臂,在高台上恭候了起来。 这时,阿劲身影刚刚下落,他就一边抱拳,一边激动地说道:“方劲兄!今天是什么风,把你送我这来了。” 方劲一边落稳脚跟,一边也是抱拳说道:“咋了!我来抢抢你的风头不行吗?” “哼!咋的!看你这是手痒了,找我来过过瘾了?” “哈哈!难道不行吗?” “哼!来来!来!不用废话了,咱们这就比划比划。”札木合说着,就拉开了架势。 随即,又道:“还不快,将你那宝刀亮出来。” “哼!那就看你有没有长进了。” “哼!我看你这不是来过瘾,这是来找揍啊!” 札木合说完,见方劲只动口不动手,顿时有些急了,连忙转了态度,又说道:“要不试试看,我这出手轻点。” “你这是转着弯,要从我这讨些面子回去是吧! 哼!激将没用,省省心,用在练拳上吧!” “别啊!你不在,我这也没个对手,我这拳头,都快淡出鸟味来了。”说完,又道:“不多打,就半个时辰。” “哈哈!不打,没兴趣。” “别介啊!我这盼星星盼月亮,才盼到你这么个人,你总的让我过过瘾不是。” “改天吧!我估计这两年,我都不会出门了,以后有的是时间。” “真的假的!” 札木合听到此话后,才一边说,一边收起了架势。 “算了!不跟你绕弯子了,我来找你确实有事。 看到那小子了没有,我领他来,是让你给他教些拳脚的。”方劲说完,指了指还在远处的莫小北。 札木合只是随意的看了眼远处的莫小北,就回道:“嗯!放心吧!既然是劲兄你带来的人,我自是用点心的。” “不但是用点心,这小子和其他人还不一样,领他来找你学拳,这是老爷吩咐下来的。 教的太一般了,不好交差,你得拿点硬货出来才行。” “哦!这小子什么来头?”说完,又道:“哼!凭啥让我来教,我可不是他方家买来的。” “具体来路,我暂时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老爷,从年毅那领来顶替我的,想来应该是有些不凡之处。 你也别急,我这也里也没能幸免,我那套刀法,也是要教出去的。” “不是吧!他替了你,你去哪?” “既然你问了,那我也给你交个底。”说完,略一思索,就继续说道:“老爷说等我将手头的一些事,交接给那小子后,就让我去替了,方有才那个老东西。” “怎的,这是要让你,做大管家了。” “嗯!老爷应该是这个意思,这也是方家的传统,我想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哈哈!这本来也是大家公认的事了,那我就在这,先恭喜劲兄高升了。”说着,便躬身一礼。 “得了,你就别恭维我了。”说完,又道:“正因如此,所以,我才愿意传他那套刀法,同时,也是我来找你帮忙的原因。 以后,我不管是跟方有才斗,还是将来做了大管家,都能用得着那小子,有了这份传承关系,我跟他就绑在一处了。 到时,想来他也无法置身事外。” 说完,顿了一顿,就接着继续说道:“怎么样!其中的利害,你能看的到吧!” “嗯!能想出个一二,但如此一来,我还真没有,可以拿的出手的东西教他了。” “我看就你那套《地龙拳》吧!” “啊!不行!不行!那是师门传的东西,我怎么能随便乱教给别人,坚决不行。” “兄弟!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讲这些。 给你说句掏心的话,你那不过就是一套外家拳法,你守着它,还能靠他突破了,如今的境界不成。 以你当下的这份工钱,最少还得二三十年,才能攒够,突破到下一个境界,所需的灵石。 如今,一个让你能节省下好多时间的机会,就摆在眼前,你还在这讲师门传承,真是可笑至极。 你再好好想想吧!如果,你将那套拳法教了那小子,以我们三人间的关系,等我做了大管家,这方府内外,还不是你我兄弟二人说了算。 到时,你所得到的灵石,最少也是现在的两三倍,更别说其他东西了。”方劲极力蛊惑道。 札木合在心中挣扎好半天,才悠悠说道:“唉!就是你说的,说到底了,就是一套拳法而已。 算了,教了就教了吧!反正对自己也没坏处,对师门也算是传承有人了吧!” 说完,突然又掷地有声的说道:“劲兄!你说,什么时候开始教。” “这不就对了,你能如此想,再好不过了。 那我也就不再废话了,从明天就开始吧! 早点教完,我也好早点去办自己的正事。 对了,我们就在旁边那间院子教,你上半日,我下半日,晚间我还有些其他的东西给那小子教,这样方便一点。” “行!那就这么定了,让那小子,明日晨时过来吧!” “算了!我把他叫来,让你认一认,明早我就不过来了。”方劲说完,就又对着莫小北的方向,大声喊道:“莫小北,你过来。”说着,又向莫小北招了招手。 莫小北一直在关注着台上的两人,此时,见方劲对他,又是喊又是招手,知道肯定是有事找自己,所以,也不敢怠慢,小跑着就向高台而去。 不过,没跑几步,他就发觉脚下的地面,竟是割的脚底发疼。 先前没有注意,这时低头一看,他才发现这里的地面,竟是与别处的不同。 整个地面都不在是光滑的石板铺就,而是用一尺大小的岩石块铺成,本来不规则石面都被凿成了统一的方面,只是上面的凿痕并未被打磨过,尖利之处犹如刀锋。 莫小北觉得自己的脚底应该是破了,不过,他也只是微皱了下眉头,就没再理会,继续向高台处跑了过去。 方劲见莫小北已到了台下,清了清嗓音,就对莫小北说道:“莫小北!这是札木合,扎护头,是以后给你教拳脚的师傅。” “小子莫小北,见过扎师傅。”莫小北拱手向高台处说道。 札木合打量了几眼莫小北后,突然转头看向了方劲。 见方劲和莫小北都是一样的黑脸,又因先前方劲的极力劝说,让他不由得狐疑说道:“劲兄!我看这小子跟你一样的黑模样,该不会是你......” 方劲面无表情的回道:“别瞎想,这小子跟我连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咳咳!确实没看到一点像的地方,是我想多了。” 方劲没接札木合的话,对着台下又说道:“小子!从明早起,你就跟着扎护头,在旁边那间院子里练拳了。 早晨辰时就得到,来了之后,直接去旁边院子等着,听到了没有。”说完,指了一下自己的左手边。 “知道了。”莫小北诺诺回道。 “扎兄,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我就先带这小子,去旁边的院子认认地方了。” ------------ 第二十一章 刀法是技,修为是道 方劲说走就走,很是干脆,很快两人就到了旁边的院中。 两间院子给人的感觉相差不大,都能看出是一块习武之地,只是眼前这块场地,要比先前的小了很多,高台也被换成了一间寻常屋子。 地面同样有些变化,锋利的边角,被练武之人的脚板磨去了棱角,没了那种新锐气,整间院子略显衰败沧桑,看上去,有些年头,没有人在这里练习武技了。 方劲闭着眼,在院中静静站了片刻,像是缅怀了一下过去后,就径直去了那间屋子。 不过,还不等莫小北上前跟去,方劲提着把玄器腰刀,很快就又从屋子中,返身走了出来。 见莫小北要挪动身子,方劲边走边对他说道:“不用过来了,就站在那个位置吧!” 待到了莫小北近前,方劲将手中的刀,改提为握,随手在空中来回挑撩了几下,颠了颠刀,一挥刀,挽个刀花,就将刀藏于了右臂之后。 随后,点了点头就又说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从今天开始吧!” 说完,又道:“小子!我这套刀法得来不易,非三拜九叩不能外传。 不过,念在我跟你,都在老爷手里某事,今后往来甚多。 今日传你刀法,权当送了一份人情给你,希望你能明白。” 莫小北似懂非懂的,先是给方劲行了一礼,随后,便恭敬的说道:“多谢前辈传法之恩!小子定当铭记在心。” 见莫小北恭敬有礼,方劲觉得他不是个糊涂小子,微一沉吟就回道:“嗯!既然你领了这份情,那就希望你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说完,又觉得自己说的太过晦涩,想了想,又接着说道:“算了,能明白最好,不明白以后也会懂的。 好了!接下来我就给你,说说什么是刀法。”方劲说完,便一边侧身,一边伸出左臂,向着屋子方向的一堆木桩隔空抓去。 眨眼,就见一根碗口粗细的木桩,从木堆中被他抽离了出来。 接着,木桩只在空中摇摆了两下,就被摄定在了空中,随后,方劲一边聚目凝神,一边便缓缓的将手臂收了回来。 随着手臂的落下,木桩也被挪移到了他的手边。 随后,左手向下一捋,木桩便由平变竖,悬浮在了身侧。 之后,方劲翻掌将木桩按在地上,看着目瞪口呆,有些走神了的莫小北,便说道:“这是御物之术,等你修炼到了洞天境,便可以学习。” 说完,似是怕莫小北,还不能集中注意力,便又提醒着说道:“好了,这会就别再琢磨这个了。” 见莫小北回了神,方劲接着说道:“用你最大的气力,打一下这木桩看看。” 莫小北不疑有他,得了令,躬身之后,猛的一拳就打在了木桩上。 不过,看了看纹丝不动,没有一丝伤痕的木桩,莫小北耷拉着脑袋,强忍着有些生疼的拳头,便又撤步站回了原位。 “手疼吗?”方劲轻声问道。 “不疼!” “不疼吗?”方劲喝问道。 “疼!” “知道疼就好。”说完,又道:“给,拿刀砍木桩,再看看。”说着,就将手中的刀递向了莫小北。 莫小北接过刀,双手一握刀柄,攒了劲就向木桩横扫了一刀。 刀刃只于木桩接触了一下,莫小北就觉得自己的双手,被震的不听使唤了,很想将手中的刀丢在地上,但咬了咬牙,还是死死的握住了刀柄。 随后,拿稳了刀,看了看木桩,见木桩上有了刀痕,莫小北满意的再次收身站好。 不过,方劲却是看也没看木桩一眼,便再次问道:“手疼吗?” “不是很疼,有点麻。”莫小北老实回道。 “这就对了。”说完,又道:“好了,拿刀砍我。” 莫小北不知道方劲是何用意,扑闪了下眼,只能茫然无措的看着方劲发愣。 方劲见莫小北半天还不动手,沉了脸就大声吼道:“小子,你是听不见我说话,还是听不懂我说话。 最后说一遍,我让你用刀砍我,你听得明白?” 莫小北被方劲吼的又怕又怒,略一挣扎,咬着牙,瞅了瞅方劲的身子一眼,随即,眼睛一闭,举刀就向方劲的肩部砍了下去。 感觉到刀身上传来的阻力后,莫小北的心也是瞬间提到嗓门眼,随即,便担心的睁开了眼。 不过,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他劈下的刀非但没能伤到方劲分毫,反而像是他自己不用心,将刀有意的停在了方劲身子一尺开外。 心下疑惑,也怕方劲呵斥,不由得就又加了几分力道向前压去。 然而,很快他就又发现,手中的刀,像是变成了砍柴刀,卡在了木头里,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 眼见刀身再也不能向前一分,莫小北瞬间就呆若木鸡了。 方劲扫了眼发愣的莫小北,随手一抬,拨开面前的刀身后,便一边放下手中的木桩,一边拍了拍手说道:“有啥想法吗?” 这话,方劲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说完,也没等莫小北答复,就继续说道:“刀是什么?刀是武器。 武器是什么?武器乃武者手足之延伸。 只有器身合一,将武器练到如同自己的手足一样,才能发挥出武器应有的威力来。 同时,“武器乃武者手足之延伸”的另一层意思是,拳脚是练习武器的基础,拳脚好不好,直接关系到武器练不练的好。 所以,你想要练好刀法,你先的学好拳脚功夫。 这就是俗话说的:“先拳后腿次擒拿,兵器内家武合一。” 如果,按寻常的教法,我应该是先教你一些基础拳法,然后,再教你刀法。 不过,如今既然有扎护头,答应教你拳法了,那么我就不再多此一举了。 另外,还有一点,我也给你做个提醒。 不论是刀法,还是刀本身,终归只是外力。 如果,倚仗它们太过,那我们习武便失去了意义。 一个武者力量的根本,不在于刀和刀法,而在于武者自身。 刚才,你也看到了,以你如今的修为,即是拿了刀,也破不了我的“真元气罩”,哪怕是,你现在就学会了,我教你的刀法,你也还是很难伤我分毫。 所以,刀和刀法对于习武之人,它们的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辅助自身,将自身身体中的力量更大程度的发挥出来。 记住刀法是技,修为是道。 修为是力量的源泉,而武技是力量运用的方法。 练刀法的目的不是练力量,练的是对力量的控制和运用。 好了!这方面我就不多说了,你自己以后慢慢体会。 来!把刀给我,接下来我就给你讲讲,我教你的这套刀法,是怎么练刀,怎么用刀的。” 方劲接过刀后,在空中连续挥舞了几下后,就继续说道:“劈、砍、挑、撩、削、切、抹、扫、斩、扎、拖、刺、缠、拦、架、截等,刀法的基础招式,可以说是千变万化,不能穷尽。 而每一套刀法,只能选择性的将其中的一部分招式,拿来作为自己的基础招式。 之后,相互之间不断的进行组合变换,创造出新的招式来,这就是一套刀法的框架。 一套刀法好不好,大致可从两个方面看出。 第一,就是看对选择的基础招式,创造的好不好。 比如说,一套刀法选择了劈刀这一招式作为基础招式。 那么他的第一步创造,就是要为这一招式,搭配上相应的身法和步伐。 而身法和步法不同,身体内力量的循行经络就不同,所发挥出来的力量大小那也就会千差万别。 这个特点,等你学了拳法后,你就会体会的到。 而基础招式出刀方式的创造,实际就是一套刀法的核心,刀法好不好,有时一刀就能见高低。” 方劲一边说,一边还演练了,好几种不同的劈刀方式。 第二个方面,那就看这些基础招式组合后,能不能变化无穷,攻守无阻,运用起来是不是,得心应手,浑然天成。 如果,一套刀法具备以上两点,这无异就是一部好刀法。 而我要给你教的这套刀法,名为《柳相刀法》,不算裹脑、腕花等这些花招,它的基础招式只有斩、压、挑、撩、削、抹、扫、刺八式,但组合后的招式却有三十六式。 这套刀法,没有过多的大开大合,极大的偏重于快巧二字。 等你到了洞天境,修炼了御物驱物之术后,就能将它运用的更加灵活多变,更上一个层次。 好了!我这没有刀谱,我就一招一式的演示给你看。 注意看我出刀的姿势和步伐,这里面都是调动体内力量的关键所在,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你可瞧清楚了。” 方劲说完,就动了起来。 ------------ 第二十二章 你那来的刀,拿刀干嘛! 这一教一学,很快便是两个多时辰。 期间方劲也是相当用心,不但自己动手来回演示,同时,也让莫小北上手模仿,而他便在旁边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给他指点矫正。 说到难明之处,更是将自己拿出来当靶子,让莫小北体会其中的关键之处。 两个多时辰,莫小北虽说都是在重复着,几个基础招式,但即便如此,他也能乐在其中,如痴如醉。 此时,虽已是汗流浃背,但他却浑然不觉,还在一招一式,来回的尽情挥洒着。 又过了一会,方劲见他大体上已经能把握住了,今日所学三个基础招式了,便开口说道:“好了!今天就到这了。” 说完,顿了一顿,又道:“练习基础招式呢!有三个目的。 其一,是学刀法中的出刀方式;其二,是体会其中的力量变化;其三,就是要将这些基础招式,训练成,身体的一种本能记忆。 学招式不难,一两载就能成,重点在于对身体内力量的控制和运用。 只有掌握了力量的运用技巧,才能将身体中的力量更好的发挥出来。 回去自己找本经络图谱,跟我教你的招式,好好比对一下,琢磨琢磨其中的道理。 等学完了全套刀法,以后就得靠你自己刻苦多练了。 俗话说:“拳练千遍,其义自现。” 练刀,也是一样。 行了!刀你就自己带回去,明天记得带回来。 还有,今晚你就先不用到老爷书房了,等明晚再开始学,怎么处理文牒的事。 嗯!我就先回了,一会自己找路回去。”方劲说着,就开始往院外走去。 目送着方劲离开,莫小北看了看手中的刀,觉得还有些意犹未尽。 提起刀就学着刚才方劲演示的刀法乱舞了起来。 不过,越耍越没样,最后,只能老老实实的,继续练起了那几招基础招式来。 靠着一股子新奇劲,莫小北时练时歇,直到把自己折腾到,肚子开始咕咕叫了,他才收了刀,抱着刀出了院门。 看了看眼前的路,他决定尝试一下自己的猜测,没有原路返回,而是沿院墙向西而走。 不多时,他便闻到了弥漫在空中的香味。 知道自己绕到了伙善院处,心下一喜,咽了咽口水,就赶忙向住处跑去。 等回了屋子,莫小北见早晨的饭盒还在桌上,知道蒋西彤还没回来,摸了摸怀里的刀,就准备到院中再耍上一会。 谁知他刚转身出门,蒋西彤就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两人差点迎面撞个正着。 各自一愣,蒋西彤率先回了神。 “我说院门怎么会是开的,我还以为是有别人进来了呢! 咦!你怎么又回来了? 你......你不会是被辇回来了吧! 哼!早就知道,你不是那块料,本来还想以后跟着你沾点光,看来是没戏喽! 算了!只要不跟我抢掌柜的,回来就回来吧!” 蒋西彤说完,也没等莫小北搭话,就准备让过他,去桌上拿饭盒。 不过,刚一错身,她就看到了莫小北手中的刀。 心里一慌,就又撤步挡在莫小北面前。 随后,轻手拍了一下莫小北的肩膀,就用温和的语气说道:“小北!你那来的刀,拿刀干嘛! 你不要干傻事,谁欺负了你,你给我说,我去帮你出气。 来!你把刀先给我。”蒋西彤说完,就搬开莫小北的手指,接过了他手中的刀。 由于,蒋西彤说话太快,莫小北一直插不上口,再加上,这一天接连发生的事又太多,他自己也被整的有些晕头转向的,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好。 此时,再被蒋西彤这么一搅合,他更是有种心力交瘁的疲惫感。 想了想,也就懒得开口解释了,就由着蒋西彤自己折腾了。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蒋西彤接过刀后,直接转身就将刀扔到了院中,随手将屋门一关,回身就对他破口骂道:“莫小北!才半日不见,你就长出息了啊......啊你!拿把破刀,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是吧! 你拿它能吓唬得了谁,谁又会怕了你不成。 你去......你去捡回来,看我怕不怕。 哼!你才多大,拿把刀就想跟人拼命,还真是小瞧你了......” 蒋西彤越骂越起劲,莫小北更是被骂的,脑袋嗡嗡直响。 那还有什么练刀的兴致,看了眼蒋西彤,更是不想跟她解释了,也不想搭理这个“毒舌妇”,转了身就躺在了床榻上。 蒋西彤见自己的劝说起了作用,绕着床又开始骂了起来。 莫小北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有些不耐其烦的大声说道:“蒋西彤,你说够了没有。”说着,便坐起身,用犀利的眼神,扫向了蒋西彤。 蒋西彤先是一愣,随即,就有些不乐意的说道:“莫小北,你那是啥眼神,你有气别朝我撒啊!有本事,你就去找欺负你的人去撒,跟我撒气,是不是很显本事啊!” 莫小北觉得蒋西彤,就是在胡搅蛮缠,念头一转,就再次躺回到了床上。 见莫小北又躺下了,蒋西彤觉得莫小北已经暂时放下了心头得仇恨,不会再去干傻事了。 随即,便话锋一转又说道:“你别躺下啊!起来啊!起来去捡你那破刀,跟人拼命去......” 见莫小北躺着一动不动,蒋西彤接着说道:“哼!躺下算什么本事,本来还觉得你有几分骨气,现在看来,你就是个软脚虾......” 莫小北一听蒋西彤骂自己是“软脚虾”,蹭一下就翻身下了床,随后,便一脸怒火的看向了蒋西彤。 对视了几息,见蒋西彤毫无怯色,莫小北也有些无奈,心下略一思索,便突然说道:“蒋西彤!你肚子饿不饿。” 蒋西彤虽被问得莫名其妙,但想了想,还是回道:“饿啊!早就饿了,每天到这个时间,满脑子都是吃饭的念头。” “我也饿啊!要不我们先去领饭菜,吃完你再说。” “额......你不生气了啊!不会再去想着干蠢事了吧!” “嗯!不生气了,现在最想的就是填饱肚子。” “对,吃饭要紧,等你长大了,再找他们慢慢算账。”说完,又道:“你去拿咋们的饭盒,掌柜的饭盒刚才放院门口了。” ...... 吃饭期间,莫小北整理了一下思路,还是耐心的将今天发生的事,给蒋西彤大体解释了一遍。 不过,蒋西彤听完他的解释,不但没向他承认错误,还继续骂他是个笨货,嘴张在脸上,除了用来吃饭,再不起任何作用。 莫小北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他已经认识到,解释很多时候是不必要的,尤其是对蒋西彤这种不可理喻的人。 ------------ 第二十三章 为以后准备 等年掌柜回来,看到院中上蹿下跳的莫小北,先是错愕了一会,随后,也没多说其他,就让莫小北,跟他进了自己的屋。 待师徒二人坐好后,年掌柜立即就向莫小北,问起了今天的事来。 由于,莫小北先前,已经给蒋西彤解释过一遍了。 此时,年掌柜问来,他很快就将早晨方老爷进店开始,到后来方劲教他刀法的事,清晰明了的给年掌柜也说了一遍。 年掌柜听后,沉默了一会,才说道:“嗯!给老爷当亲随,是好事也是坏事,以后的事还真不好说......” 不过,还没等年掌柜继续往下说,莫小北就急忙说道:‘师傅!我想留在店里,能不能不去老爷那,我......” 同样的,年掌柜也没让他继续说下去,冷漠的扫了他一眼,就沉声说道:“混账东西,这是老爷决定的事,去不去,岂是你能选择的。 你给我记住了,以后你只能去想前面的路,不要去想后面的路。 人是没有回头路可走的,只能往前走,记下了没有。” 莫小北被年掌柜喝的一惊,连忙回道:“是,弟子记下了,也记住了。” 见莫小北被自己喝的有些慌了神,年掌柜略微缓和了语气,就继续说道:“嗯!既然选择不了,那就向前看,为以后想想。 按往常来说,老爷的亲随,以后十有八九,会接了大管家的这份差事。 不过,你的情况,却是有些特殊。 如今,少爷年岁甚小,老爷和方劲又正直壮年,等少爷接了家业,自有他自己的亲随。 到时,你的处境,就会很是难堪。 若你将来处理不慎,轻则大祸临头,重则怕是会不得善终啊! 所以,这就不得不,提前做些准备。 另外,在我看来,大管家那份差事,不见得就是份好差事,更像是个“是非之地”。 我当年之所以,没跟方有才争,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 而今天跟你说这些,也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去争,尽量离那个是非之地远一点。 你要记着我今天跟你说的话,我是没几天好活了,看不到你走到那一步了。” 说道此处,年掌柜叹息了一声,略微沉吟了片刻,才又说道:“好了!不说这些了。 说说,我所说的准备吧! 既然,大管家这份差不好当,那就换一个。 府里有个不错的庄园,这个庄园里管事的人,大多时候,虽然都是方家自己的子弟来管理,但你还是有机会去争一争的。 不过,想要管理这园子,要求一般都很高,那得有几分真才实学才行。 所以,我教你的东西不能荒废了,你还得继续学下去。 不要怕学了没用,老爷向来看人很准,眼光更是老辣,只要你本事够硬,还是很有希望,去经营那座园子的。 倘若,你能讨了这份差事,那你后半辈子,也就真正有了着落。 给你说这些,就是希望你能早做准备。 在给做老爷亲随的期间内,一定要谨小慎微,切不可马虎大意捅了娄子。 在这期间,如果你能不犯大错,自己本事又够硬,有个十载二十载,只要时机合适,定是能讨了那份差事的。” ........ “行了!我能替你考虑的也就这些了,至于以后怎么走,还得看你自己。” “师傅您放心,您说的话,弟子一定会记在心里的。” “嗯!如此最好!”说完,又道:“对了!在账务处理和草本上面,我还有几点给你补充一下。 先前考虑,你以后只是做个掌柜的,也就并未向你提及。 但如今情况有变,而你今后要想经营好一个庄园,那你现在,所学的这些就有点勉强了。 所以,今晚我就再讲上一些,给你补充全面了。” 说完,顿了一顿,就继续说道:“你可知道,这店铺和庄园,最大的不同在何处吗?” 见莫小北摇了摇头,年掌柜看了看他,就接着说道:“这最大的区别在于,店铺里经营的都是“死物”。 它们的市面价格,一般变化不大。 即是有变,账务处理上,调整起来也相对容易。 但庄园就不同了,他经营的是“活物”。 他们的价格可以说是,时时都在变,而我们的帐簿,却是不能时时的跟着变。 这就造成,等过一段时间你再看账时,“活物”的市面价格,已经与账上的价格相差甚远。 到那时你再调帐,实际已经为时已晚。 同时,这其中也容易藏了“猫腻”,这就给庄园账务的处理,造成了很大的麻烦,这也是他们之间,为什么不同的主要原因。 我举个列子,如今“我的身价”,在大管家的帐上,还是一万三千两百灵石,但实际上,我对老爷来说,我已是一钱不值。 而你呢,在大管家账上是五块灵石,但对老爷来说,你如今的身价,实际已经不低于一千灵石的价了。 府里尚且如此,如果再加上庄园里的,那些下人和驯养的灵草、灵药、灵兽、灵木等等。 那老爷他看到的他的“家当”,能会是正确的吗? 所以,你要想把这些“活物”的价格,都能如实的反映在账簿上,那就不能用记录“死物”办法,来记录“活物”了。 因此如此,那就的有一个,更加合理的新方法来记录了。 而这个新方法,就叫逐年递减法和逐年递增法。 每年给他们定一次价,当然,是递增也好,递减也罢,这可都不是无的放矢,是要有依据的。 这就需要你对这些“活物”,有一个更深层次的认识。 什么叫更深层次呢! 说个最简单的列子,比如说,今年年初买来一个下人,他如今的市面价是二百灵石,你年初做账时,也是二百入的账。 等到了年底时,你就要去考核一下,他平时干活的表现。 如果表现很好,超出平常人,那你就可以给他调价递增。 至于增多少,这是道行,是眼力,那就的靠你自己琢磨了,这一点可以向老爷学习。 递减反之,每年进行一次调价,如此年复一年,到时,即是“活物”的市面价与账面价有些差距,但也不会相差悬殊。 如果是人,最好要根据他们的修为,年龄来。 而“其他“活物,则可以根据,驯养的灵兽能否繁衍,培育的灵木,是否能开花结果等等,一些依据来进行调价。 灵兽的驯养,灵草、灵木的培育,我是不懂,这需要你以后慢慢去学了。 另外,草本的鉴定方法,我已经教你了,以后能有多大的造诣,就靠你自己了。 再提醒你一次,不要小觑了草本一道。 灵草它能养人能救人,但也已能杀人与无形,草本看似娇柔,但其秉性之桀骜,不下洪荒蛮兽。 就拿灵谷的驯化来说,先辈不知花了多少岁月,多少代价才将灵谷驯化为人族的主食。 灵兽的肉大都能直接食用,但灵草却大都不能..... ...... 好了!今天就给你补充这些了。 把这几本我整理的草本图谱带回去,每一样都要用心描绘几遍,将它的形、色、味、生存环境、危害、禁忌、功效等都要记录清楚了。” 年掌柜说完,就给莫小北递了两三本书过去。 莫小北接过书,随手翻看了几下后,给年掌柜行了一礼,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自己屋中,莫小北本是打算将刚才所学的内容,整理整理便去修炼的。 但坐在书案前,看着黑乎乎的窗外,他突然觉得胸口闷闷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让他浑身难受,极不舒服。 一时间,竟烦躁的有些坐立不安。 过了一会,他突然想起了,放在院中的刀。 没在迟疑,出门拿了刀回来,就在屋中乱挥了起来。 只耍了片刻功夫,像是发泄完了心中的不爽,他立时就觉得自己舒心了不少,烦躁的感觉也没了。 这让他奇怪的认识到,练刀不应该是用来跟别人打架的,倒是更适合用来跟自己较劲,替自己疏解心情,消烦解闷。 ------------ 第二十四章 拳法奥秘(上) 兴许是心中记着要去学拳的事,竖日早晨莫小北不但没睡过头,醒来的时间竟是比平常还提前了不少,等蒋西彤进来叫他起床时,他都已收拾停当。 先前他本是打算,顺道在伙膳院吃了早饭,直接去学拳的。 不过,想了想,他还是等了蒋西彤。 随后,跟两人一起领了饭菜,一同吃过早饭后,才各自离开。 等莫小北到了昨天练刀的那个院子时,札木合竟是已经提前到了。 见教拳的师傅先到,莫小北心中也是,即难堪又忐忑。 慌张的上前,给札木合躬身行了一礼,就说道:“小子来迟,还望扎师傅容谅。” 好在,札木合的气量与其身量一般宽宏,并未责骂莫小北来晚一事。 只是,环眼看了一会莫小北后,就说道:“嗯!我也只是今日早到而已,往后,还是会按先前定的时辰过来,你照常便是。” 说完,又道:“好了!既然来了,那就开始吧!” 顿了一顿,札木合将手臂环于胸前,耸了耸肩,就接着说道:“嗯!这修炼拳法,大致可以分为“行拳”和“练功”两个部分。 这练行拳其实就是练拳式,相对来说不难,用点心有个一年两载,就能应运自如。 但练功部分却是个水磨功夫,需要的是日积月累的硬功夫。 同时,还有一点需要你注意的是,“功”不是练出来的,而是“养”出来的。 俗话说:“练拳不懂养,百练功不长”。 那为什么说,练拳要靠养呢? 这其中的关键,实际是要向你说明白,“拳力”是从哪里来的问题。 以目前的拳法种类来说,大致上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沿袭上古“炼体仕”炼体的方法,改造出来的“炼体拳”,另一类,是配合道家练气法门的“道家拳”。 正因如此,这也就构成了,“拳力”来源的两大途径。 其一,便是人体自身的皮肉筋骨之力;其二,就是真元转化的“真气”之力。 先说,这皮肉筋骨之力。 此力,为先天拙力,是蕴藏在人体皮肉筋骨上的血气之力。 后天通过练习搬石掇担、伸筋拔骨等法,就可使得人体血气凝实,皮沉肉厚,筋健骨硬,气力大增。 这种方法是由外而内的来锤炼人体自身,是一种炼体之法,也称“外家功夫”,或是“筋骨功夫”。 当然,上乘的炼体之法,也讲究从皮肉筋骨的根源处着手,即从人体的“血气精微”处下手。 你也知道人体的十二经筋、十二皮部,都是附着在经络之上,只有,有经络的地方才会有经筋,才会有皮肉。 而血气循经络而行,濡养经络。 血气不足,则经络就会失于荣养,经络不荣,那么经筋皮肉也会萎缩,那所谓的皮肉筋骨之力,也就会随之枯竭。 而血气一旦充足,则皮肉筋骨也会得到进一步的濡养和增强,周身也会变得舒展柔活。 一旦拳式一开,气动血行,筋膜腾起,伸展柔活,筋骨拧转,练劲迅速,便可发出拔山盖世的气力来。 同时,人体的骨髓也有精血所生,血气足骨质才会密实。 所以,好的炼体之法,都是通过锤炼人体的“精血”,让人体的“血气精微”进行脱变,从而使得人体血气凝炼充沛,为“拳力”提供一个优渥的源泉。 说白一点,血气凝练充沛的人,就会觉得浑身有劲。 另外,好的炼体之法,不但可以使血气凝练充沛,皮紧肉健,筋长骨密,同时,也能使人体寿命增长。 这就是所谓的,“筋长则力大,筋长一寸则寿延十年”的由来。” 札木合说完,略一沉吟,就继续说道:“其实,这上乘的炼体方法,与如今的道家修炼法门,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前者直接作用与人体的“气血精微”,而后者则是通过炼气功法,将天地元气转换为人体精元,再由精元转化为,人体所需的气血精微。 两者的本质,都是从人体的本源处着手,来增加人体的力量和延长人体的寿元。 不同的是,炼体之法注重于,挖掘人体自身潜力,讲究自身“肉体”的脱胎换骨,超凡入圣。 而道家法门,却是另辟巧径,侧重于改造人体自身,将现有的血肉之身,作为一个“胎盘”载体,来孕育一个新的“人体”,追求的是摆脱现有“肉体”对自身的束缚。 虽说,道家法门看似不关注现有“肉体”的修炼,但随着修为境界的提升,其实自身的“肉体”也在不断地蜕变。 尤其是在炼气境的功法中,体现得更加明显,也强调炼气境的修炼目的在于“炼气养体”,与炼体之法殊途同归。 所以说,道家的修炼法诀,也是一部不错的上乘炼体法诀。 嗯!那我再说说,拳力来源的第二种途径,真元转换的真气。 对了!你如今还是炼气境,还没有开辟出丹田气海,说的多了你也听不大明白。 那我就先给你简单说说,等你修为境界到了,自行琢磨一下也能明白。 拳法常说:“丹田者,气力之府也。欲练拳艺必先实丹田,欲实丹田优必先练法诀。” 丹田者,气力之府也。这个很好理解,我就不解释了。 所谓欲练拳艺必先实丹田,是说真气是真元转化而来,如若丹田气海之中真元不充,则“行拳”时,调动的真气就不足,打出的拳就没力量。 欲实丹田尤必先练法诀,是说真元是由炼气化精而来,只有修炼了炼气功法才能开辟出气海来,才能将真元转化为真气。 道家拳法历来崇尚“敛气入骨,意领发自梢,瘦汉担山岳,四两拨千斤,气海是力源”的拳学理论,将“拳力”的来源都归结在丹田气海上。 而将皮肉筋骨、血气之力视为先天拙力,是大力胜小力的蛮兽行径,常常嗤之以鼻。 从拳力的来源处就不难看出,这练拳的重点在练功,而练功的重点又在“炼体”和“炼气”上。 不过,不论是炼体,还是炼气,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所以,才将“练拳”说为“养拳”,同时,也是告诫练拳之人,不要急功近利,一味求快。 那“养拳”,到底养什么? 道家拳,内养三宝,精气神(丹田气海),外养三体,身手步。 炼体拳,内养气血精髓,外养筋骨皮肉。 说这么多,其实就是让你明白,练拳的关键在哪里,懂的“功夫在拳外”这个道理。 而我教你的这套拳法,只是一门外家拳,即没有炼体之法,也没有炼气之法,对你身体力量的增加,效果甚微。 所以,你想要练拳有成,一定要将修为境界提上来,只有突破了炼气境,开辟了气海,修炼出了真气来,你所能发挥出的拳力,才会有质的变化。 不然,你即是学会了“拳式”,那也不过是些,三脚猫的花架子。 “谷肉精微化气血,性命全由气血生。”平常多吃点肉吧! 好了!“练功”部分我就先说这么多,以后有机会了再给你补充。 下来,我再给你说说“行拳”的关键,这也是,我正真要教你东西,你要用心听,听不懂的要随时问出来。” 说完,见莫小北点头应“是”,扎木合才又接着说道:“这“行拳”之法,一在于“聚”,二在于“运”。 拳法高手的评判,不在于拥有多的大力量,而在于能够将身体中的力量,发挥出多少来。 而武艺的最高境界,就是将自身体内的力量,发挥到极限、极致。 如果说,练习刀枪剑戟等,是将人体的力量灌注于兵器之中,随后挥洒而出。 那么拳法其实就是将人体的头,手,足,肩,肘,膝当做兵器来使用。 其特点在于,力从身借,也从身而出。 事实上,炼体拳的修炼,一方面在于培养自身的力量,另一方面,也是要将人体,铸造为一件兵器。 不过,可惜的是,当今道家拳学不尚炼体,好的炼体之法,又音讯难觅。 这也使得,练拳之人的肉身素质,是很难达到法器和宝器的层次。 因此,练拳者与练习兵器之人较技时,轻易也不敢短兵相接,大多时,都是远距离的运用身法和拳劲,放长击远的与人较量,很难将拳法,近身搏击的优势发挥出来。 即便有刚猛勇进之人,想要“肉身”与兵器短兵对抗,也都要配戴与对手兵器相同层次的拳套、战靴、护腕、护肩、护膝等装备,才敢近身与人厮打。” 说到此处,札木合似是想到什么,突然停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才又叹气说道:“唉!此事不说也罢,我还是接着说正事。 刚才说到了,头,手,足,肩,肘,膝在行拳过程的作用。 事实上,人体的每一部位,都可以当做“行拳”时,力量汇聚的部位...... 至于怎么汇聚,拳法不同,调用和汇集身体力量的方式就不一样。 等我具体给你讲授,我教你的拳法时,你再自行体会。” ------------ 第二十五章 拳法奥秘(下) 札木合说到此时,才将环着的手臂放了下来,随即,活动了下颈项和肩胛,就又说道:“说完了“聚”,剩下就是“运”的问题。 这也是拳法,“行拳”的核心。 主要包含招式、劲力、六合、行气、节奏这六项内容。 先说这“招式”。 我打几拳,给你看看。” 札木合说完,就拉开架势,给莫小北演示了起来。 几息时间一过,札木合打了几式组合拳,收了身继续说道:“拳法的招式有基础招式和组合招式构成。 而这基础招式,又是基本拳式演变来的,所以,还是得从最基本的拳式说起。 那基本拳式,是什么呢! 说简单一点,其实就是一些,利用人体四肢而创造出来的肢体动作。 如砸、擂、勾、摆、刺,鞭、劈、崩、钻、炮、横、滚、勒、挂、斩、卸、剪、采、掠、摈,伸、收、摸、探、弹等等,可以说举之不尽。”札木合边说,边伸拳比划了起来。 随后,接着说道:“如果将劲力,身法、步法、行气、节奏等拳法技巧,融合进这些肢体动作中,演化出一招从“聚力”到“发力”,相对完整的拳式来,这就是基础招式。 同样的道理,如果将这一招一招的基础招式,进行组合搭配,再配合上劲力、身法、步法、行气等,演化出一组连贯的拳式来,这就是组合招式。 由此不难推出,一套完整的拳法框架,其实就是一组组,“组合招式”配合使用的结果。 不过,由于基本拳式的繁杂多样,因而,每一套拳法,都会有选择性地挑选一些,与自身拳法特点契合的基础拳式,来演化基础招式和组合招式。 即便如此,但基础招式和组合招式的配合演变,还是不能穷尽,所以,每套拳法都得做出取舍,都有其不足之处。 正因如此,作为练拳之人,应当将弥补和完善自身修炼的拳法,以及探究拳式演化的奥妙,作为毕生的追求。” 莫小北听到此处,觉得札木合讲的,跟昨日方劲所说的大径相同,两人所讲授的理念也有些不谋而合。 心中快速的将昨日的所学,快速回忆了一边之后,又与刚才听到的两相对照了一下,他顿时有了一种融会贯通的感觉,对札木合所讲的东西,竟是理解了个七七八八。 没给莫小北进一步,细细琢磨的时间,札木合就再次说道:“刚才说的是第一项内容,现在说第二项,“六合”。 六合是个概括,即内三合与外三合。 内三合是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外三合是手与脚合,肘与膝合,肩与胯合。 就是说,“行拳”时,要以心神指导人体的气血运行,气血的运行要贯穿周身,身法和步法要协调一致。 好了,再说说,什么是“劲力”。 力与劲,如何区分? 浮而散为力,宏而尖为劲。 它们本质上一样,只存在技巧上的区别。 说简单一点,一拳把人打出一丈远,爬起来没啥事,这是力。 一拳打到人身上,人虽没被击飞出去,但却脸色发白,站不住倒地了,内脏也裂了,这是劲。 “劲”在拳法中有着特殊的地位,它是击打时,“拳力”的一种穿透力,是力量运用的一种独特技巧。 “练拳不练劲,到老一场空。”也有“练拳尚工劲,练拳不工劲,终身无大成之望”的说法。 “劲”的种类甚多,大致可分为长劲、短劲,挣劲、棚劲、明劲、暗劲、合劲...... 不同的劲,有不同的用处。 比如说,“长劲”是一种以移动重心,发出的缓慢释放的持续劲,它适合远距离与人较力。 “短劲”是身体力量的瞬间爆发,它快捷冷脆,适合近身快速连续的击打对手。 而“挣劲”弹抖如同爆炸,要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全部力量瞬间放到对手身上,其目的在于快速制敌制胜,重创对手。 “棚劲”者,如水覆行舟.......” ...... 练劲须知一个“催”字,上部以肩催肘,以肘催手,下部以腿催膝,以膝催足,知此即知四肢之劲路。 同时,劲也常讲“顺”和“逆”,究竟应该顺着用劲还是逆着用劲,这要看你用的什么劲,一般来说,长劲发放,应该顺着用劲,寸劲击打,应该逆着用劲。 ......... 我教你的这套《地龙拳》,以直、勾、劈、崩、钻、炮、横、摆、刺、鞭十拳为基本拳式,吸取了“地龙兽”的形象击法,演化出十六式基础拳式,配合行拳技巧,创造了四十八式组合招式。 这套拳法的特点在于,其动作短小精悍、朴实明快;发力沉着刚脆,猛起硬落;身法、步法稳健,又能兼顾八面进退。 手法多变,且以短手连打为主;气息、节奏上讲究吞吐含放,翻滚不息。 总体上来说,这是一套具有节短势险,刚猛暴烈,技击性强,逼身紧攻的短打类型拳法。 好了!其他也不再多说了,先练起来,以后碰到具体问题了,我再详细给你讲解。 嗯!就先从直拳练起。 我先演示给你看看,然后你再模仿练习。”说着,札木合便动了起来。 等札木合演示完后,便让莫小北模仿了起来。 看着莫小北只能模仿到五六分的样子,札木合一边动手给莫小北调整身形,一边就开口指点道:“左脚跟稍外转一点,身体的重心要移至左脚处,上体略微左转。 眼要看前方不要看着拳头,力要达到拳面处。 右脚蹬地,拧腰转体的力要完整一致,这样就能获得最大的冲力。 身体重心要在冲拳的同时前移,不可提前,右拳不要下垂或外张。 好了,左拳压肘收回....... 嗯!这就是左直拳,右直拳的要点也是一样,反着来就成。” ......... 练着练着,莫小北就发现,札木合此人并不像他表面那样,五大三粗的看起来像个武夫莽汉。 仔细想了一下,他倒是认为札木合更像是一个外表勇悍,而内中秀慧的“女拳师”。 并且,他教起拳来,也如一个女师傅一般,温和而又细腻。 如此一想,莫小北不由会心一笑,顿时觉得札木合没有先前那么的凶神恶煞了,心中也没了对札木合的惧怯。 本来有些拘谨的拳脚,此时,也是灵活了起来,出起拳脚来也越法得心应手、挥动自如,他自个也是越练越有滋味。 另一边,札木合看着莫小北短短片刻时间,就学的有模有样了,心中不由得也对莫小北起了几分赞许,教起拳来也更加认真用心了很多。 就这样,二人沉浸在这一教一学中,竟是忘了时间。 等札木合发觉时,早就已经过了他与方劲定好的时辰。 随后,他一边让莫小北收了拳脚休息片刻,一边就匆匆地向院外走去。 说来也巧,他刚要出门,就与迎面而来的方劲碰个正着。 不过,两人只是闲叙了几句,札木合便先告辞离开了。 此时,莫小北刚刚得了喘息的机会,本想着等札木合走了,就回住处去喝口水的,顺便也休息片刻再赶回来。 哪曾想,札木合前脚刚走,方劲后脚就到了。 看着身上已经被汗液浸透了的衣裳,他也只能在心中暗自叫苦连连。 无奈地吞了几口嘴里的津液,就在原地站着,等起了方劲来。 果然,方劲过来后,没再多说其他。 先是让莫小北取了刀展示了一下,昨日所学的三式基础刀法,随后,点拨了几句,就向莫小北教授起了新的内容来。 ------------ 第二十六章 雪中悟拳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不知不觉间,莫小北担任方老爷的随从,也快有两个年头了。 起先的日子里,他偶尔也会犯些小糊涂,出些小纰漏。 好在,被方老爷训斥后,他也能及时涨了记性,改过自新。 因此,也并未惹得方老爷大发雷霆,辇了他出去。 时间一久,在方老爷看来,他大多时,行起事来还算小心谨慎,为人也算灵活。 如今,算是已经“首肯”了,莫小北已能胜任这份差事了,同时,他也已吩咐大管家,给莫小北开了,一年二十五块灵石的工钱。 不出意外,今年年终,莫小北就能拿到,他的第一份工钱了。 也正因得了这份差事,如今的莫小北在方府众多的下人眼里,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风光小人物了。 至于,私下里那些婆子、丫鬟、侍女、小厮、护院,是如何议论他和他莫家祖坟的,他是不得而知的。 但他知道,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平日里见了他,明面上都要,称呼他一声“莫哥儿”,碰到对接的事务时,也都要让他三分。 正如别人眼里看到的一样,莫小北自个也觉得,他确实活的不错了。 如今的伙食多了一份小菜不说,连量上都管他多吃一份。 看着蒋西彤也沾了一点他的“光”,他自个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不过,对此他也知道,眼前的这一切,都是得益于这个“老爷随从”的身份。 因此,即是心中不喜欢这份差事,但他又不得不承认,自己需要这份差事。 所以,他也常常告诫自己,要用心做好这份差事,保住眼下的这份“风光”。 有得到,必有付出。 说实在的,能保下这份“风光”,其实对莫小北来说也是相当不易。 不说这份差事对他来说,有如何的难做,单说平日里,跑腿传送消息的杂事,就忙得他脚不沾地。 再加,还要抽时间练刀、练拳,以及研习草药的经营之道,除此之外,还有夜间的道法修炼。 可以说,他早就已经有些分身乏力了。 之所以能坚持到如今,一来,是以目前的处境,他别无选择,二来,也是听了年掌柜的话,想为他自己的以后,博一个安身立命的去处。 再者,就是他也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能早日接了莫川夫妇,到这丹林城中,享几天清福。 就这样,日子虽是不易,但还是被他一天一天的,咬牙挺了过来。 或许,也是苦尽甘来吧! 今年入冬以来,方老爷这边来往的文蝶,就日渐少了起来,到了近日更是少到了,一天只有七八份左右的量。 因而,最近几天,他也是难得轻松了不少,在方老爷书房“上差”时,更是多了不少空闲时间出来。 恰巧,如今正值仲冬时节,连日又下了几场大雪。 方府主院里,因方家大小姐喜爱雪景,所以,整个院落的禁空阵法,都没有开启。 几场大雪下来,使的方府主院里,早已是一片银装素裹。 而莫小北也是很喜欢这皑皑白雪,这几日只要得了空闲,他都要到院中的雪地里打上一通拳法。 一如前几日一般,这日午后莫小北处理完手头上的文牒后,就在院中练起了拳法来。 不过,还不等他打完一套,天空中竟是又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花。 起先他还不甚在意,继续练着拳脚。 不想,只一会功夫,天空中的雪花,就像是被风吹散了的柳絮一般,又大又密。 而他眼前的视线,也被雪花遮掩的眯眯嘛嘛,有些看不大清了。 心中无奈,本想收了拳脚就此打住。 可随着拳脚的放慢,他突然发现,那纷扬而下的雪花,还不及落在身上,就被自己周身散乱的“劲力”,冲击的支离玻碎,甚至有些还被打成了虚无。 看着眼前的一幕,他的脑海里,顿时间就像是有一道惊雷闪过,心中莫名的就对拳法中的“劲”有了一丝明悟。 这两年来,莫小北对刀法和拳法的招式,都能灵活的应用自如了,可是在力量的应用技巧上,却一直进展缓慢。 刀法讲“势”,他如今才堪堪入门。 拳法讲“劲”,他也只是初步掌握了一个“长劲”,至于,其他几种爆发力较大的“短劲”,他更是连门道都没能摸到。 此刻,借着这一丝明悟,他像是发现了拳劲的奥妙。 为了验证心中所想,他一边继续放慢出拳的节奏,一边更加细致地观察着,雪花被拳劲击中后的变化。 看着眼前的雪花时而被击碎,时而又被打的静止下来,时而又突然爆裂开来…… 莫小北不由得喃喃说道:“所谓短劲,应该是在气血运行的作用下,使身体达到节节贯通后,浑然而生的一种整脆之力。 它聚力时内外置换,发力时又回旋往复,这有点借力打力感觉,因而,雪花被打的团团乱转,犹如静止不动。 如果,在此基础上再做变化,便可演变出寸劲、崩劲、合劲、螺旋劲、沉劲...... 崩劲,拧转而发出,迅雷不及掩耳,因而,雪花被击到后,就会触之即碎。 寸劲,顺势而发,势小节短,迅疾突然...... 合劲,则是将本身的力量扩充到形体之外后,与自然中的元气相互融合,或是形成共鸣的一种劲力,因而...... 就这样,莫小北一边观察体会,一边不断总结着拳劲的不同变化。 随着他对“劲”有了,更进一步的理解和认识后,他出拳脚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周围的雪花,也是随着他的招式、身法、步法、劲力、节奏的变化,忽近忽远,忽高忽低,犹如成了他的对手,与他来回周旋,也如他手中,舞动的一条白色长绫,任由他摆布…… 很快他也被这一道道的白绫,围困在了中间。 只有他的拳劲,时不时的撕破白绫的束缚,冲破出来时,顺带着也显露出几分他的矫健身影来。 不知过了多久,不远处突然传出了一道微弱的声响。 寻声而望,原来是正屋右侧的走廊里,不知何时,竟是矗立了一道少女的身影。 少女侧柱而立,身披一件过膝的大红色织锦镶毛斗篷,里间一身黄绡翠纹裙,领襟处镶边的白色绒毛不带一点毫光。 红白相间,在这银装素裹的大院中的,犹如一枝红梅一般。 再配上她脚下一双掐金挖云红香皮革小靴,她这一身已然十分富贵。 仔细再一瞧,少女不但肌肤白皙无暇,连娇巧的面容上,都还多嵌了一对酒窝和一双清澈如水的美眸。 一头青丝分为数股,结鬟于顶,不用托拄,也无发簪,只是使其自然垂下,略带几分别致,让人有一种古灵精怪的异样。 看模样,少女也有十四五岁了,与莫小北的年岁相差不大,可覌两人的身材样貌,却是天差地别。 这少女一派的天真无邪,犹如人间的精灵一般,那一身富贵,穿在她的身上,竟如本身就该有的一样。 反观莫小北,如今还不满十五,但其身材样貌,却如十七八岁的儿郎一般。 许是这几年在方府吃的不错,也可能是修炼拳法缘故,他的身型明显比同龄人宽大了不少,本来有些圆润的脸面,不知何时,竟也是起了棱角。 再加上,这几年他的性子,也变得有些沉稳内敛,配上他那黑里透红的皮肤,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凛凛的成熟感,与这少女一比,他粗俗的就如,这“世间浊物”一样。 其实,这少女也不是别人,正是方老爷的长女方珂。 莫小北与她也见过几面,算的上是相熟之人。 往日里,这方大小姐,都是一副生机勃勃的活泼样。 奇怪的是,今日不知是何缘故,她立在廊檐处,都好一会了。 也不见她吭声,两眼中也如神离,恍惚间她不再是个“精灵”,反倒是更像一个,人间多情的痴傻人儿。 可惜的是,院中的莫小北还在忘我的演练着拳法,竟然没有发现,这枝悄然盛开在雪地边缘处的红梅来。 ------------ 第二十七章 古怪的方大小姐 时间又不知过了多久,莫小北终于慢慢收了拳式,开始闭目调息了起来。 那方家大小姐,见雪地里的身影越渐清晰,心下一慌,也连忙回了神。 随后,缓了缓神色,轻手抚了一下,有些“冻的”微红的脸庞,便有意地在地面上跺了跺脚,似是要提醒一下莫小北,有人来了。 果然,莫小北听到响动后,就立马睁开了眼来。 看到眼前的方大小姐,犹如雪地中的一团火苗一样,是那样的光彩照人,莫小北不由得,就有些看直了眼。 好在,他也只是微一愣神,就赶忙迎了上去。 不过,还不等他上前行礼,那方大小姐,就略显娇嗔的说道:“莫黑子,这雪下的好好的,你打它作甚?” 莫小北被问的有些语塞,一时间,竟不知该怎得回答了。 但他又不得不回答,最后,只能为难地挠了一下脑袋,就一边行礼,一边结巴着说道:“大小姐!我这......大小姐,小的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说完,就将脑袋,又往下低了一截。 看着莫小北低头认错的样子,方大小姐一边在心中暗骂莫小北没骨气,一边就气呼呼的说道:“都说了,让你见我,不用行礼的,你偏不听。 算了!看见你这样,我就想生气。” “额.......大小姐,这尊卑有别,这要是被老爷知道了,定是会撵了小的出去。 再说,其他人看到了也不好。” “哦......那行吧!但没人的时候,不准你行礼,也不准你叫我大小姐,要叫我方珂,知道没。” “啊!这.......大小姐,这样不好吧!” “哼!你要再说个“不”字,我现在就让阿爹赶了你出去。” “是,小的记住了。” 说完,莫小北怕这方大小姐,还要说出什么浑话来,连忙岔开话题,又说道:“大小姐!这大雪天的,你怎么一个人,到前院来了,是不是有啥要紧事,要吩咐小的去做?” 方大小姐先是愣了一愣,随即,就连忙说道:“我是来寻阿爹的,没事找你。” “哦!老爷不是在后院吗?书房这边也不在,会不会是出门去了?” 方大小姐像是有点心虚,一边连连点头,一边急忙附和着说道:“嗯!那肯定是出门去了。” “对了!黑小北,我看你打拳挺好看,要不你也教我练拳好不好。” 方大小姐一边娇声说话,一边就向莫小北周边靠了靠。 突然间,她变得像是莫小北的一个领家小妹一样。 “这......大小姐,这练拳是个粗活,你来练拳这怎么使得。 再说,你将来是要学术法的,练这拳脚功夫干嘛?” “哼!我喜欢练拳不行吗?我练着玩,难道也不行啊!” 见方大小姐变脸,莫小北便赶忙回道:“哦!要是这样的话,行是行,但是.....这得老爷提前同意了,才能行的。” “黑小北!这会阿爹又不在,你私下教我,不就好了吗?” “大小姐!教你练拳,没老爷的同意,是万万不行的,要是被老爷瞧见,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莫小北也是一边说,一边连忙向方大小姐拱手告罪。 “莫黑子!你不教就不教呗!干嘛还要说这狠话来吓唬我。” 说完,又道:“哼!不教算了,我也不稀罕你教我。” 方大小姐着,就气呼呼的跺了跺脚,转身又向走廊处走去。 不过,不知是何缘由,还不及向前走上两步,他就又转了身回来,笑嘻嘻的对莫小北说道:“黑小北,要不,你带我到府外面玩一会,一会会就好。” “大小姐!你就别为难小的了,带你出府,我是断然不敢的,这要是被.......” 还不等莫小北说完,方大小姐就打断他说道:“哼!就知道,你是个没出息的胆小鬼,我再都不想跟你说话了。” 方大小姐这次是真被气到了,甩了一下披风,嘟着嘴,一刻不停地,就向正屋客厅走了过去。 莫小北心知自己得罪了大小姐,见方大小姐没有直接回后院,而是去了客厅,心中不免起了一份,挽救“过失”的希望。 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就也赶忙跟了过去。 方大小姐入了客厅,并未停留,径直去了方老爷的书房。 随后,便坐在方老爷书桌后的椅子上,自个生起了闷气来。 而莫小北先是跟着进了书房,但见方大小姐偏着脑袋,并没有跟他说话的意思,就又悄悄地撤步退了出来。 随后,立在书房门口,就在心中琢磨起了,怎么讨好方大小姐的法子来。 可是想了半天,他也没能想出个法子来。 但心中又怕,方大小姐记恨今日的事情,日后整些事情来教训他,于是,心中便决定,先去向方大小姐认个错,然后看情况再做计较。 如此一想,他也就没再迟疑,当即鼓了勇气,就转身进了书房。 随后,对着那张大书案,就一边行礼,一边说道:“大小姐!我......” 不过,刚说了一半,他便突然又改口说道:“大小姐!你渴不渴,我去给你煮壶茶来喝。” 对面的方大小姐,像是忘记了正在生气的事,没有多想,犹如往常一般,娇声回道:“我再也不喝你煮的茶了,又苦又涩,难喝得要死。 上次喝了.......” 说着说着,她突然间就又想起了先前的事来,随即,换了语气,就接着说道:“死黑子!谁让你跟我说话了,你看不见,我在生气吗?” 莫小北感觉到,方大小姐没有刚才那般生气了,心中顿时也踏实不少。 略一思索,便想找个借口,分散一下方大小姐的注意力,将她先前对他的记恨就此揭过。 “大小姐!你还记不记得,先前你说我字写得丑,为此,你还教过我,怎样写好字的事。 最近,我一直在按你说的法子在练字,这会我拿给你,你给瞧瞧看,有没有长进。” 说完,也不等方大小姐同不同意,转身就从他的那条小书案上,拿了几张练过字的纸,放到了方大小姐的面前。 那方大小姐先是偏着头,不理会莫小北的所作所为,但过了一会,她的眼神还是不经意的,瞟向了莫小北的墨宝。 不过,只瞟了两眼,她便开口说道:“跟以前写得一样丑,哪有什么进步? 看,还有两个错字。 阿爹让你替他写文牒,也不怕脸面都让你给丢尽了。” 一边说,一边便摆动玉指,向莫小北指起了,那两个错字来。 莫小北聚精会神的看着方大小姐的所指之处,不过,看了半天,他也没看出来,他到底错在了哪里。 摸了摸脑袋,就有些尴尬的说道:“不敢瞒大小姐!小的在学馆只待了四五年,再加,当时贪玩,所以,好多字都没记熟。” 说完,又道:“对了!敢问大小姐!有没有可以不用去学馆,就能识得更多字的法子。” “哼!有是有,但就是不告诉你。” 方大小姐气哼哼的说完,突然间又喜上眉梢的,接着说道:“告诉你也不是不行!但是以后你要听我的话。” 莫小北皱眉一想。 “自己虽说是老爷的随从,万事只可听老爷一人的就行,但大小姐毕竟也是主子,她的话也没有不听的道理......” 所以,略微一思索,就回道:“大小姐!这你放心,以后只要是你有事差遣小的,小的定会任你驱使,还有你吩咐的事,小的也定会尽心尽力办好的。” 方大小姐见莫小北答应的如此爽快,面上不由一喜,随即,便起身来到莫小北面前。 随后,一边仰脸看了看他,一边就说道:“黑小北,这可是你答应的,不许你反悔。” 说完,顿了一顿,就又急忙补充道:“不行,明年我就不在了,几年下来,你肯定会反悔,你要发了誓,我才会信你的。” “大小姐,发誓,这个就没必要了吧! 我说话,是算数的。 对了!还有,你说的“你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有必要的,只有你立了誓,你才能用心记住的。”说完,就将额头向莫小北身前倾了一倾。 莫小北见方大小姐让他立誓,心中突突一下,就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说的太满了。 “这要是立了誓,将来做不到了,会不会真的要遭天谴......” 低头看着方大小姐的额头,莫小北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方大小姐闭着眼,已经感受到了莫小北的鼻息,但却迟迟不见他应誓。 心中,不由就猜想到。 “定是这个胆小鬼,在偷偷看自己.....” 随即,轻“哼”了一声,就睁开了眼来。 看着莫小北皱着眉,满脸的踌躇,方大小姐立马就猜到了什么,随即,便又气呼呼的说道:“莫黑子,我就知道,你是口是心非,你刚才定是在骗我开心,你这是欺负我,呜........” 很快,那双美眸中,就变的水汪汪的一片。 莫小北一见方大小姐,泪眼婆娑的呜呜了起来,也是被吓得慌了神。 那还敢再顾虑其他,因而,急忙就说道:“大小姐,我是断不敢骗你的,你先别哭,我这就应誓,哪怕以后被天打雷劈了,我也不怕了。” 说完,莫小北就双手轻轻扶住方大小姐的香肩,如小鸡啄米般的,在她的额头上,“啄”了一下。 随着莫小北的应誓,方大小姐虽说不再呜呜哭泣,但眼角处还是不时的溢出几滴泪珠来。 莫小北心怕方大小姐,哭花了脸让人瞧见,就连忙捏起衣袖,想抹去她脸上的泪痕。 不过,衣袖刚刚及脸,他又突然想到,他的衣服是混麻料,有点硬,用它来擦,可能会弄疼了方大小姐。 用手又显无礼,眼看又一颗泪珠要夺眶而出,他下意识的就一口气吹了过去。 还不等那泪珠,流到她的面颊,就被他吹的随风而去。 就这样,莫小北左右开弓,连吹了好几颗出去。 而方大小姐也感觉到了,自己脸上起了异样,随即,一边连连眨眼,一边娇嗔道:“黑小北!你个笨蛋,你吹到我眼睛了。 算了!不用你了,我自己擦。”说完,抹了抹眼睛,就又坐回了原处。 莫小北先是“哦”了一声,随后,就站在书案边,观察起了方大小姐的脸色来。 看着方大小姐不再落泪,他提着的心,也是终于放了下来。 另一边,方大小姐过了一会,才开口说道:“黑小北,我已经炼气圆满了,明年就要去凉州学宫了,你立的誓可别忘了,不然我跟你没完。” 莫小北一听这话,心中就是一阵自怨自艾。 “哎!自己与她不过相差一岁,如今她已是炼气圆满,而自己才刚刚到了炼气六层,这差距还真是够大。 对了,那蒋西彤........” 想着想着,他就回道:“大小姐!果然是那谪仙临尘,天资不凡,还真是让人......” 还没等莫小北说完,方大小姐就先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随即,走到他身前,拍了一下他的胸脯,轻“哼”了一声,说道:“黑小北!你怎么也和其他人一样,也说这些糊弄人的巧话来哄我。” “大小姐!我没骗你啊!” “算了!我今天才知道,你也和府里的那些人一样,也是个嘴甜舌滑的下流胚子。” 莫小北点着头“哦!”一声。 “哼!以后都不想来找你了。” 方大小姐说完,就错开莫小北向书房外走去。 “大小姐!你慢走。” 看着方大小姐出了门,莫小北也是心有余悸的嘀咕道:“刚才实在是有些惊险,好在,算是化险为夷了。 这大小姐,也当真是个古怪的浑人,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嗯!以后还是少接触为妙,省得招来祸事。” 一边自语,一边就向他那张书案后,走了过去。 本想坐下歇息片刻,却不想那方大小姐去而复返。 莫小北暗自猜测,怕是刚刚的话被放大小姐听了去,她回来是问罪来的,因而,慌忙说道:“大小姐!你没走啊!” “干嘛!盼我走啊! 哼!刚才忘了给你说了,明日是我的生辰,阿爹回来了,你给他提醒一下,别让他给我又忘了。” “啊!这么巧........是大小姐!小的记住了。” “什么这么巧。” “.......没什么的,大小姐。” 方大小姐张了张嘴,还想说点其他的事,但看着莫小北表情怪怪的,就说道:“你不说,那我可回去了。” 说完,瞄了眼莫小北,见他不为所动,就又转身出去了。 “大小姐,慢走!” 听着方大小姐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莫小北终于也是松了口气。 ------------ 第二十八章 我都这么大的人了 方大小姐离去后,莫小北感觉着离晚饭时间也差不多了,随即,规整了一下书案就也回了住处。 不过,先前的事情,不时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让他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的,直到吃饭时,还保持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蒋西彤见他如此,不由得就向他问起了缘由。 莫小北思索了一下,也就将先前的事徐徐道了出来。 蒋西彤起先只是一边低头吃饭,一边听得也不是很在意,以为只是方大小姐,少女心性的玩笑举动。 不过,她毕竟是二十出头的大姑娘了,听着听着,她的面色就变得有些凝重了起来。 她觉得方大小姐的行为,已然不是无意之举,而是芳心萌动,瞧上了莫小北这黑厮。 心中如此一想,她便连忙抬起头,仔细打量起了莫小北来。 面色虽是黧黑镶红,但身型却是轩昂挺拔;脸庞上微起的棱角,倍显刚毅和干练;眉秀疏朗,五官精致而俊俏,看上去竟也是毫无瑕疵;一双明澈而又不乏深沉的眼眸,时刻闪烁着坚毅和机警的光芒。 瞧着那奇异的肤色下,掩映着这样一副长相。蒋西彤这时才发现,莫小北竟是在她的不知不觉中,已经出落成了一个“别有韵味”的英姿少年来。 “没想到方珂那小丫头,还是个眼光独到,心思细腻的人儿。 要是不细看,还真瞧不出来。难怪那她对这黑厮另眼相看了,原来,她是发现了这点......” 不知怎的,蒋西彤想着想着,突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了,心中也有些涟漪四起。 莫小北见蒋西彤盯着他瞧了半天,虽是朝夕相处了好多年,但还是被看得有些难为情了。 因此,略一思索,就提醒着说道:“蒋西彤你饭都塞鼻孔了,你盯着我作甚,难道是我变白了不成吗?” 蒋西彤脸上红晕一闪,连忙平抚了一下心境,就轻碎了一下,说道:“呸!谁看你了,我是在想你说的事情。” “哦......” 为了不使自己太过尴尬,蒋西彤也是连忙表现出一副思索的表情后,有些语重心长的继续说道:“莫小北,你听我说,方珂只是看你性子与他人稍显不同,一时起了好奇,这才对你有了几分,另眼相看的意思。 你可别不知好歹,起了痴心妄想的念头。 到时招了祸事,轻则引火烧身,重则就是枉送性命。 你可不要被方珂的水灵样子迷了心窍,做出蠢事来。” “蒋西彤!我只是说大小姐行事古怪,你看你,想到哪去了,这都说的什么啊!”说完,顿了一顿,就又说道:“对了,大小姐已经炼气圆满,听说过了年关就要去凉州学宫了,那你是不是也要离开了。” “啊!那丫头这么快就炼气圆满了啊!她才多大吗?你是听谁说的?”说完,又道:“她去她的,我才不去呢!我要去蒋家报仇。” “她自己亲口说的啊!对了,你说的报仇是啥意思?” “自然是给我娘......算了,我的事你一个小屁孩就别问了,也不用你管。还是想想你自己吧!你看,你那什么修炼天分?比人家还大一岁,连人家一半都不如。” 每当莫小北向蒋西彤问起,她阿娘的事来,蒋西彤都是缄口不提。 莫小北对此也习以为常,没再过多追问,自觉回避了这个话题,继续说道:“哎!这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我自个也没办法啊!” “咦......你才多大,你瞧你这点出息。”说着,便拿筷子点向了他的脑袋。 莫小北边躲边回道:“我已经很努力修炼了,好不好。”说完,又道:“对了,你跟大小姐去凉州学宫,这是老爷定的事,你能违拗得了吗?” 听到莫小北后面的话,蒋西彤也没跟莫小北继续闹腾下去,想了想,便皱眉说道:“哼!违拗不了又怎么样,脚长在自己腿上,大不了到时候一走了之,就是。” “又不用你花钱,还能学东西,能去那,那是多好的事,你这也......太任性了吧! 我听跟我一起练拳的护院们说,能去凉州学宫修行的,要么是修炼天分极佳,被破格招收的,要么就是有钱有势人家的子弟。 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 你可以先随着大小姐去那里修行几年,等过几年,你再回你家也不迟啊!” “我有我的打算,给你也说不清,我的事你不懂,你就不要问了。”蒋西彤有些不耐的说道。 见蒋西彤急脸了,莫小北只好惭惭回道:“额......好吧!” 蒋西彤也察觉到了自己态度不好,沉吟了一下,便继续回到了先前的话题。 “先前说的事,你记住了没有? 以后尽量不要去招惹方珂那丫头,她们这种人家的大小姐,可不是你能想的,你别看她长得好看,就神魂颠倒的认不清自己了。” “嗯!你放心,我不是个糊涂虫,知得轻重。”说完,又道:“再说,大小姐即是好看,我也不觉得她比你好看啊! 如果,你也有一身好看的衣裳,那你比她好看多了。 那你看,我现在不也好好的吗?” “咦!你看看,你现在鬼话连篇的,尽说些好听话糊弄人,我可不信你的,你留着还是哄你家大小姐吧! 不知道,你拳学的咋样?这些甜言蜜语,你是学了不少。 我看,你就是跟那帮子浑蛋学坏了。 你看看,你跟的都是些什么人? 尤其那个黄眉儿,尖嘴猴腮的,一脸的猥琐相,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还有那个,五大三粗的胡彪......” “额......我......你说我就说我呗,你说别人干嘛?” “我什么我,难道我说错了吗?”说完,又道:“算了!你都这么大的人了,你的事我也管不了了,只要你不是口是心非,你自己看着办就是了。” 莫小北被骂的一时语塞,低了头,只顾往嘴里塞饭,也不再搭话。 见莫小北不说话了,蒋西彤想了想,便缓和了语气说道:“好了!看在你刚才会说话的份上,我就再给你缝一件换洗的衣裳。 你身上这件,我看又快不合身了。 哼!你这个头,一年蹿一截,差不多一年两件新衣,比我都换得快。 等你领了工钱,你可的记着还我。 这次你要啥色的,明日我得了空,就去扯了布料来。” 莫小北一听这话,也是连忙放下碗筷回道:“我记着呢!等拿了工钱我就双倍还你。”说完,顿了一顿,便又说道:“这次就要一件亮色的吧! 这件玄色让我从头黑到脚,我自己都觉得挺尴尬,这次要个亮堂一点的好了。” 莫小北不经意的一句话,倒是把蒋西彤逗笑了。 “不错!还挺有自知之明。 嗯!我依稀还记得,你刚来时,穿的那件降红色的褂子,就跟你挺搭的。 这次,要不就褐红色的吧!你说呢!”蒋西彤娇笑了一声后,回道。 “嗯!行吧!只要不是青玄两色,我都行。” “行,那就这么定了。 对了!我说了好多次了,你晚间回来,不许你再打井里的凉水冲澡了,你怎么就是不听。 我屋有浴桶,你要是懒得烧水,你就给我说,我替你提前烧好了,你回来可以到我屋来洗的。” “这.......这不好吧!” “哼!现在还知道害起臊来了。 你要是嫌羞,你就趁早去买一个回来,别回头让我瞧到了,你以后就别想,再有新衣服穿了。” “我回头,还是买个盆回来吧!我都这么大的人了。” ------------ 第二十九章 汇报文牒 饭后,莫小北同蒋西彤又闲扯了几句,就回了上差的地方。 不多时,听到脚步声传来,他以为是方老爷来了,便连忙将手头的书归了原处,恭敬的迎了上去。 不曾想,迎来的竟是方大小姐的贴身侍女赵曼云。 心下惊疑! “难道又是大小姐的缘故吗?” 念头一闪,就赶忙出口问道:“姐姐前来,莫不是大小姐有事要吩咐?” 赵曼云手中托着方盘,定眼瞧了瞧莫小北后,就温声细语地说道:“莫家小哥,这是小姐让我给你,送来的一本辞典和一本字帖。 小姐说,让你用心识字、练字,别给老爷丢了脸面。 另外,小姐还说,让你别把书给弄坏了,等你用完了,还要原样还回去的。”说着,便将方盘放在了,方老爷的书案上。 “嗯!请姐姐转告大小姐!小的定会视若珍宝,爱护有加,用完了定是原样送还的。” “嗯!” 随后,赵曼云也没再多说其他的,疑惑地又看了看莫小北后,便转身回去了。 送走了赵曼云,莫小北便激动地,将书拿到自己的位子上,翻看了起来。 那本辞典名为《解字》,他只是扫了眼封面,便放在了一旁。 在他看来,识字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倒是那本字帖,对他来说,眼下最为紧用。 再加,字帖装裱精湛,一看就不是普通之物,当即便翻阅了起来。 字帖是碑文拓片,是一位名叫虞世卿的大家所写,名为《雍州候陆邦彦墓志铭》。 碑文用笔遒美圆劲,沉着稳健,结体端正舒朗,风神具足。 莫小北越看越是喜爱,恨不得立马就临摹起来。 不过,转念他就压下了心中的冲动。 “老爷随时可能进来,到时瞧见我还有闲情临帖练字,只怕会心生恼怒。 若是,汇报文牒时,我再出些差错,怕是难免又要挨训......” 随即,将辞典与字帖规整在一旁后,便拿起手头的文牒,继续熟悉了起来。 正如他心中所担心的,也就片刻时间,方老爷便昂首阔步的走了进来。 方老爷到来后,先是吩咐莫小北,让前院的下人给他煮了一壶茶。 随后,便一边喝茶,一边说道:“小北!今天来了几份,有没有什么紧要的事。” “回老爷,今日只有八份,其他到没什么紧要事,只是有一份书信,门房说是三爷托人稍来的,不知道是不是紧要事。 信件是午后才到,所以,就没送到后院去。” 莫小北说完,就将书信送到了方老爷面前。 方老爷接过书信,便拆开封缄看了起来。 “倒也不是急事,只是你三爷要回来,提前让人稍了份书信过来。 嗯!估计,再有个四五日就到了。 他那间院子虽有人照看,但也有十来年不住人了,再加,他又是孤身前来,一个人住难免有些清冷。 你明日去老夫人那里,看看老太太有无在闭关,若是没有,你就托人进去禀告一声。 嗯!就说三爷要回来,想住在老夫人院里。 要是老太太在闭关,你就安排人将这边前院的北屋,好好整理一下。 到时,就让你三爷,住到前院来吧!” “是,老爷。” “嗯!那其他,都是些什么事?” “回老爷,有三份是请帖。 一份来自汪府,说是汪大老爷又得了位公子,冬月十八要在惠喜楼办满月酒。 另一份是高宅来的,说是高大人续弦了夫人,冬月二十三在家里办喜宴。 还有一份,是工曹司大工长沈大人送来的。 沈大人说,他已突破到了洞天境,在潇湘馆春字间订了酒菜,明日酉时请老爷过去吃酒、听戏,顺便也想当面感谢一下,老爷昔日的接济之恩。” “哼!这汪家倒是人丁兴旺,算他汪...... 好了,高汪两家的帖子,你送去给大管家,让他按以往的礼单,备好了礼,按日子送去就成。 嗯!那沈荃是个阵法奇才,他的酒,我还真的过去吃了才好。 别看他如今家道中落,但他家学深厚,如今突破到元丹境,他日若有机缘,必定前途无量。 看来,我的备份大礼才是。 还有,以后关于他的事,你都给我用心留意一下。 来,把帖子给我。” “是,老爷。” 莫小北说完,就从当日的文牒堆中,抽出了沈荃的那份请帖,给方老爷递了过去。 方老爷接过请帖,又快速的阅览了一边后,便又说道:“嗯!你接着说吧!” 莫小北回到自己的位置,梳理了一下思路,就也继续说道:“商会那边,周理事整理了两份材料。 第一份,大致上是在说,最近几年外地商贾入驻本地的情况。 内容涉及钱庄,递铺、酒肆、车行、丹药、炼器、茶楼、布庄等十几个行业。 周理事说,最近外地商贾与本地商家竞争激烈,私底下甚至还动了武,好多掌柜的都去商会那边寻求帮助。 周理事的意思,是想请老爷你召开列会,出面协商一下。 另一份,是他统计的,近些年市价变动幅度较大的物品目录。” 说完,莫小北略一沉吟,便接着说道:“还有,顾二爷也送了份帖子过来,像是跟商会来的消息有些关系,说是他的钱庄与五运钱庄起了冲突,被官府拿了人。 他想请老爷出面,宴请一下郡尉大人。” “哼!这顾家这老二,就是个混账东西,要不是看在老姑母的面子上,我都懒得再管他的这些破事。 算了!你将材料和帖子,都拿给我吧!” 随后,方老爷看着材料,便嘀咕了起来。 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给莫小北解释。 “唉!这种竞争,是不可避免的。 短则十数年,长则近百年,他们间的竞争,就会达到白热化的地步。 倒时不论是谁胜,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没有真正的赢家。 反倒是花钱的人,有时还会跟着受了益。 外来的商户,大都财资雄厚,即是败上一两次,不久又会卷土重来,一茬又一茬没有尽头。 本地商户虽是站了地利,但硬拼下去,最终也只有落败的下场。 对他们来说,只有一条出路。 只有将同行业的整合在一起,做成一家,才有对抗的实力,才有走出凉州的可能。” 嘀咕到此处,方老爷才突然提了声音说道:“好了,明日你去趟商会,告诉周理事,就说例会定在二十五那天吧!” “是,老爷。” “嗯!接着说吧!” “老爷,祖祠的改建已经完工,崔管事送了书札和账册过来。 工程耗费总计是,两万九千八百灵石。 其中材料一万两千八百,工费一万零六百,其他费用合计六千四百灵石。” “嗯!这是件大喜事。 我方氏一族已立七世,子孙也已遍及辽西三州。 如今有了祖祠,我方氏子嗣的血脉也就能传承有序,不至于追根无源。 他日子嗣绵延不绝,枝繁叶茂,定能成为这辽西大族。 嗯!让大管家和方劲那边稽核完账册,就全力筹办宴席。 对了!日子就定在这月的二十八日,设家宴,定二十四个菜,宴请的人员我来拟。 记着,让他们请几个手艺好的炼食师傅过来,顺便也找两个修谱的好手,赶在开年祭祖前,将族谱好好再修订一边。 还有,让方劲那边在惠喜楼,再订下十来桌酒菜,将街坊邻居也宴请一下。” ........ “西河镇庄园那边,琏二少爷也递了一封书信过来。 说是,灵兽和灵果的培育耗时耗力,一直不见成效。 庄园的收益,一半也都耗费在了这两项上,他想在年底,将一部分灵兽和果苗出让出去。” “哼!糊涂一个。 这培育灵兽、灵果,那是福延子孙的大事,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大功德。 如今家业正在鼎盛,才有余力做这样的事,如果,到了家业衰落之时,再想谋划那就晚了。 哼!只谋眼下,不看将来,他也是个鼠目寸光的蠢蛋。 你给他写份回信,就说此事不急,让他年终述职时,我当面跟他细说。” “是,老爷。” “还有没有其他事了。” “没了!” 莫小北说完,突然又说道:“老爷,下午大小姐来寻你,说是明日是她生辰。” “对!你不说,我还真给她忘了。 哈哈!提醒得好,不然那丫头,非得闹腾几日不可。 嗯!你明日给伙膳院,说一声就成。 他们知道珂珂喜欢吃什么,知道怎么做。 另外,让他们给明日的晚饭,每份加上一碗酒和一份小菜。 还有,通知门房明日夜间,换上彩色夜光石。” “是,小的记住了。” ------------ 第三十章 宝贵的早晨 夜间的时间,对莫小北来说,也是忙忙碌碌的。 不论是研习年掌柜所教授的东西,还是练字、提升修为境界,这些立身的本领,都要他持之以恒的花时间来学习。 因此,一夜的时间,对他而言都是转眼即过。 夜间尚且如此,那清晨的时间,就更是宝贵异常了。 要是手头没有十分紧要的事,他大多时都用来练刀和练拳。 如今练刀方面,已经得不到,方劲的任何指点了,平日里都是他自个瞎琢磨。 再加,又没个对手较量切磋,练起刀法来,他也是兴致缺缺。 因此,刀法的修炼,一直精进缓慢。 反倒是拳法的修炼,他进步很快,练习起来也是格外的用心上进。 有此结果,主要还得归根于有札木合,这样一个便宜的教拳师傅。 如今的札木合虽说也不再单独,教授莫小北一人拳法了,但是做为护院头领和外勤财物押送的负责人,他平日还是要负责教导,方府一众家丁、护院、脚夫练习些拳脚的。 而莫小北也是见缝插针,借着札木合的职责所在,抽着空就往那座院子跑。 只要札木合在场,大多时,也都会对他出言指点一二。 可以说,在练拳方面,莫小北一直是,有一个称职的教拳师傅在引导他。 另一方面,就是有一帮家丁、小厮、护院平日里能与他对练教技,让他能乐在其中,兴致勃勃。 在家时,他本是个“活疲猴”的性子,经过这五年多来,以往的性子确实改变了很多,平日也表现的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 但是“江山易变,本性难移”,日子一久,与这帮人斯混熟了,结交了几个投缘的朋友,他那贪玩的本性,也就显露了出来。 这练拳习武本是个苦活,他反到是乐此不疲,将那练拳习武当成了游戏。 而练武场也成了,他与别人打闹嬉戏的游乐场。 他已经忘了练拳的初衷,是学个傍身之技。 如今练拳,他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在他的这些朋友面前,做个游戏高手。 那所谓的用心上进,其实只是他的玩性使然。 最宝贵的时间,被用来做最开心的事,想来也是值得的。 竖日一早,莫小北早早的便跑去了他的游乐场。 这个时段属于他们这帮人的晨练时间,大多数的人,都还没有去点卯上差,人数多,也是练武场最热闹的时候。 此时,见札木合还没到,一些修为境界高,年岁长一点的,便寻了个相对安静,无人打扰的角落,独自去练习了。 而如莫小北一帮半大小子,却是围在院子中间,像是在捉对教量,其实大多都是在做做样子。 除了少数几对,还能认真较量一番外,其余要么就是在打闹嬉戏,要么就是摆着拳架子与对手闲聊。 莫小北与他的对手杜宝达也不列外,虽是拳来脚往,腾挪躲闪,打的有模有样,但两人也是一边切磋,一边还要闲扯上几句。 就这样,两人你打我拆,我攻你守,很快几十个回合都过去,彼此间却是没有一拳一脚,实实在在的落在对方身上。 如此,又过了一会,不知是莫小北的那句话,让杜宝达分神太过,突然被莫小北的一击冲拳当胸击中。 对面的杜宝达吃了这一拳,连忙抵肘调息了一下,便说道:“小北,你这一拳的力道可以啊!都赶上炼气九层的寻常一击了。 他们都说你是这院里,习武天分最好的一个,先前我还不信,今日看来是所言非虚了。” 不想,这话被旁边一个腰圆膀粗的络腮汉子听到了。 这边话音刚落,那汉子收了架子,便接话说道:“哈哈!杜老弟!咋样,这会你该知道我不是在瞎说了吧! 虽说札护头没收我做关门弟子,但这么多年来,小北练的这套拳法,札护头零零散散也传了我好多。 对他那套拳法,我也算是体会颇深,我敢说我们这帮人,即是学了那套拳法,在相同的年龄里,在这短短两年多的时间里,没有谁能练到,与他莫小北一样的水准。” 这汉子生得方脸大耳,面白广额,身形样貌像极了札木合。 不过,他年纪只有二十八九,姓胡名彪,也是莫小北在这练武场结识的,很是投缘的朋友之一。 因此,对他的接话,莫小北也没觉奇怪。 等他说完,莫小北这才接过话,说道:“宝哥!你可别听胡大哥瞎说。 我这那是什么习武天分,札师傅已经说过了,我的“法体”先天比常人略微强上一筹,一拳之力往往能发挥出,高一个层次的力量来。 再加,我练习的是一套完整的拳法,在力量的运用上,无论是调用力量,还是发力技巧,都要比你们高妙出很多。 至于,这练拳上能有今天的水准,其实你们也看在眼里,这都是札师傅细心教导的缘故。 我有这样水准,又有什么天分可讲,要是换个人,说不定比我练的更好。” 那杜宝达听着莫小北说的在理,点了点头,便回道:“嗯!不说什么天分,不天分的了,只要你不骄傲自大,沾沾自喜,就是好样的。 习武终归是个水磨功夫,要靠日积月累才行,所以,你还是要刻苦奋进才好。” 杜宝达这话一说,胡彪却是不以为然,因而,嗡声嗡气的又抢说道:“他小子就是谦虚,是不是札护头指点的好,我心里是明堂的。” 莫小北虽说年岁不大,但他也知道,如今这院里有很多人羡慕他,有些人甚至是嫉妒他,传出的那些好听话中,难免就有捧杀他的味道。 他也知道胡彪性子直爽,说话无遮无拦,只是有一说一,不是那样的人。 但他也不想,因为此事,让朋友间起了嫌隙。 因而,就没再在这个话题上过多闲聊下去,转而说道:“宝哥!你刚才是咋的了,怎么还走神了呢!不然也不会吃我一拳了。” “唉!你刚才不是说,先前进院时碰到吴六,说昨夜张成他们巡夜,撞到我跟大小姐的侍女,赵曼云私会了吗?我担心此事传了开去,会有麻烦。” 不等莫小北接话,胡彪便又抢话说道:“兄弟!你小子哪来的这样的福气,那姑娘我也见过两面,当真是个花一样的人儿,与小北家的那蒋姑娘都不差几分。 你小子可别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我老胡都快三十的人了,还没尝过女人是个啥滋味,你还装起怂样来了。 要是换了我,哪怕是能亲个嘴,打死我都是愿意的,你怕个甚。 再说,张成那帮小子要是敢乱嚼舍根子,看我不打断他们腿。 哼!由其是那张成,就凭他,还打小北媳妇的注意,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这次他要是管不住嘴,我非弄残了他丫不可。” 也是人多嘴杂,这话又被胡彪的对手,黄眉儿接了去。 此人比杜宝达长上两岁,二十六七左右。 长得矮小精瘦,尖嘴猴腮,目眶深陷,眉弓高飞,并且还蓄了一对八角胡。 猥琐的面孔上,一双贼溜溜的小眼睛滴溜溜乱转,两眼睛眨动间,透着股不怀好意的笑意,一望就不是良善之辈。 再加,他说话时声音尖细,有股子掩饰不住的奸诈之意,活脱脱的一副市侩小人的嘴脸。 正因长相如此,黄眉儿向来也不受人待见。 时间一久,他性子也变得有些孤僻古怪,与他人也很难相处的来。 奇怪的是,他却与胡彪极为投缘,两人出双入对,关系极好。 起初莫小北与杜宝达对他也有些偏见,但看在胡彪的份上,也就接受了黄眉儿与他们一起厮混。 不过,后来得知这黄眉儿,十五岁就练气圆满,竟是个身负灵根的修道奇才,聊起修炼心得来,更是头头是道,颇有见地。 两人这才知道,以前有些以貌取人了,心怀歉疚之下,也有些刻意接近起黄眉儿来。 那黄眉儿倒也,没拒绝两人的好意,此后,便与他们二人,称兄道弟了起来。 相交深了,莫小北与杜宝达也发现,黄眉儿虽有些品行不端,不是个正经人,但也不像他长的那样,是个奸邪之人。 之后,二人便是彻底放下了对黄眉儿的成见,真心实意的与他交起了朋友。 胡彪话音一落,黄眉儿便说道:“你个夯货就省省吧!别再整出什么祸事来了。 我看这事,还是破财消灾的好,咱兄弟凑点钱,请他们吃顿酒,想来就能封的了他们的口了。 还有,老胡你就别再盯着,他两的媳妇流口水了,就你这五大三粗的样,跟我一个德行。 哈哈!估计将这府里的姑娘,婆子,老妈子拢一处,也没一个能瞧的上你我两个的。 你瞧,你还留个童子身,真不知道你图个啥? 今年年关领了工钱,我看你还是跟我到东街的蒲柳巷,去偿偿那的味道,等你在那里做了男人,我保证你以后,不会再打府里,这些姑娘的注意了。” 胡彪一听这话,睁了睁圆眼,“呸”了一声,就回道:“在那消遣一夜,至少要三四块灵石,你当我这灵石是大风挂来的啊!你可别再怂恿我了,我攒着钱还准备突破境界用呢!” 莫小北听着胡彪二人越聊越远,很快就打断道:“眉哥、胡大哥你们两,越聊越没个正经的了,宝哥这事可不是个小事。 老爷治家严苛,很是看重家风,这事要是传进他的耳朵里,宝哥定是没个好。 我看这事就先按眉哥的意思来,将事情先稳住。 我如今也能跟大小姐说上几句话了,等找个机会我跟大小姐说一下,看能不能让她给老爷说一下,将曼云姐许配给了宝哥。 如果成了,这事就算是摆在明面上了,到时,即使传开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对了!宝哥,你跟曼云姐好了多长时间了,你捂的挺严实啊!连我们几个都瞒着。 你还别说,昨日我还见过她呢,我觉得她跟你,还真是挺般配的。 不过,这种事你也不能急,虽是你情她愿,但没有府里的恩典,你们这样偷偷摸摸下去,终究也不是个办法。” “唉!能不急吗?我听曼云说,等过了年关,她就要陪着大小姐去凉州学宫了,这以后再想见一面,那就真不知是何年月了。 我这几天,整晚都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她......算了!不说了,你还小,这些事你还不懂。” “我是不太懂这个,但府里的规矩我清楚,你小心一点,终归没错。 你以后,还是尽量不要与她,私下相会的好。 即是,大小姐那边无果,等过两年我在老爷那说上话了,我也定会替你求了这份恩典来的。” “小北!你小小年纪就能考虑的如此周全,真是很难得。 嗯!你能这么说,我们这兄弟就没白交。 好了,你们的心意我也心领了,这件事我自己去处理就行。 算了,不说我的事了,都先专心练拳吧! 老胡,你们两个也别站着了,赶紧动起来。” 莫小北三人听到杜宝达如此说,便知道他不想别人掺和他的事了。 因此,三人也只好不再提说此事。 面面相觑了一下,又见杜宝达没了闲聊的心思,三人识趣的,也没再闲扯其他的话题,各自收了心神,便专心对练了起来。 没了说话分神,四人果真认真了不少,对练起来也显了几份真章出来。 不过,四人这边刚刚进入状态,札木合便鹰顾狼视的进了院。 札木合先是环视了院内的众人一边,随后,便对着莫小北周边的一帮半大小子,大声喝骂道:“你们几个,是在唱大戏吗? 你们这也叫练武,我看应该请你们去上台当戏子,省的留在我着把你们给埋没了......” 莫小北听着札木合越骂越起劲,心中也是暗自侥幸。 “自个几人,实在是太有先见之明了,没让逮个正着......” 见其余人低头挨训,但他脸面上却是正定自如,眼神也是滴溜溜的乱瞟,像是挨训的众人中没有他一样。 不曾想,他刚抬头向札木合瞟了一眼,就被札木合给警觉到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莫小北自是心虚,惶恐地瞄了一眼札木合后,就赶忙垂下了脑袋。 而札木合像是要杀鸡儆猴,树立典型,略微沉吟了一下,就对着莫小北喝道:“莫家小子,我不知你是有恃无恐,还是得意忘形了,还是觉得,我已经没资格教你了。” 这一声喝问,突如其来,莫小北当即就被喝的,惊慌无措了起来。 好在,很快他便镇定下来,随后,低着头略一思索,就拱手行礼说道:“札师傅,弟子不敢。” “哼!我看你哪有什么不敢的,我千叮万嘱的话,你都当了耳旁风。 练有型,打无形,练有序,打无序,我不知告诫了你多少遍,你可曾记下。 与人对练那就是入阵与人厮杀,你那是与人对练吗? 说你是登台唱大戏,那是抬举你,我看,你就是摆足花样,在学大姑娘绣花。” 札木合话音刚落,周围顿时就起了哄笑声。 而莫小北也是被骂的有些面红耳赤,好在,他脸面本就黑红,瞧不出异样来。 呆愣片刻,他还是诺诺的回道:“弟子知错了。” “好!你即知错了,那你可知,你错在那了?” 到了此时,莫小北也发觉到,札木合的举动有点考教他的味道,并不是有意要教训他,想了一想,便也朗声说道:“弟子被招式所束缚,不懂得练与打之间的变通,与人对练时,还在力求一招一式按部就班,规规矩矩。 因而,不能随势而动,随机相应的及时做出反应来,以最短的时间,最有效的招式,速战速决。” 札木合听得目中精光一闪,随后,暗暗点了点头,便继续说道:“算你小子,还有几分自知之明。” 说完,便将目光从莫小北身上,转移到了其余他人身上。 “你们所有人也都听好了,莫小子所说的没错,要懂得变通,做招式的主人,不要被招式所限制。 一旦与人对阵,就不要做过多他想,快速的判断好攻守之势,做出应对之策之后,就要意到拳到,以最短的时间,最有效的招式,速战速决,战胜对手。 我所说虽是实战,但这也是对练的目的,对练应该有的态度。 如果对练做不到向实战一样,就很难检验到自己的水准,就认识不到自己的不足。 还是那句老话,化桥觅对手,有师更需求,无师无对手,镜于意中求。 对练是最好的习武方式,不要浪费了这种机会。 好了!听与不听你们自己斟酌,其他我也不多说了,集合一下就晨练吧!” ------------ 第三十一章 即是灵丹妙药,也是旷世奇毒 由札木合亲自指点教导的晨练,每日只有半个时辰左右。 众人解散后,莫小北还有点意犹未尽,本想找杜宝达等人,再对练一会的。 可一想,昨晚方老爷嘱咐他的差事还没办妥,便立时掐了此念,匆匆离开了练武场。 知道今日要出府办差,他还特地回了趟住处,梳洗了一番后,才又出了门。 跑腿送信的差事,他早已驾轻就熟,只要中途没啥太大变故,平时一个时辰左右就能了事。 不过,今日运气不好,等他赶到丹林商会时,恰巧,周理事不在。 无奈,他又不敢让他人代传消息,所以,便在商会里,耽搁了两个多时辰。 好在,其他差事还算顺利。 回来后,心情保持的也很不错。 从门房处,取来今日的文牒信札,大致浏览了一遍,见没有很难记忆和梳理的内容,便先放在了一旁。 随后,兴致勃勃的拿过那本碑帖,就认真的临摹了起来。 那知,这一练就是两三个时辰。 莫小北原以为,这临帖练字,不过是小事一桩,练个个把时辰,就该能有所长进。 不曾想,几个时辰都过去了,他竟是越练越差,越写越觉得与帖中的字迹相去甚远。 不但,没察觉到有所进步,甚至,越练越有一种,不会写字的错觉来。 然而,越是如此,他就越是跟自己较劲,越是不甘就此罢手。 那怕手腕酸痛,手指发麻、颤抖,他也要寻个明白出来。 就这样,直到快近酉末时分,方老爷差人向他传话时,他才停了手。 得知,方老爷要给方大小姐过生辰,晚间就不来前院的消息时,他也是暗喜不已。 因练字耽搁了许多时间,他都准备不去吃晚饭了,要抓紧时间来处理文牒的事了。 听到这样的消息,本来还为临帖练字的事,弄得有些烦闷不已的心情,也是一扫而空。 随后,细细一想才发觉,是他自己有些心浮气躁了。 “算了,这临帖练字,绝不比练拳习武简单,也绝非一朝一夕就能练就。 欲速则不达,这样较劲下去,肯定不是办法,只有冷静下来,慢慢参详,才能寻找到,其中的窍门。” 嗯!还是先去吃饭,等以后有时间了,再来琢磨它。 等莫小北回到住处时,蒋西彤已经独自领了饭菜,恭候多时。 “小北!你知不知道,今天是啥好日子? 府里怎得赏了酒下来?”莫小北还未坐定,蒋西彤便开口问道。 “到也不是什么大好日子,只是大小姐过生辰,老爷一时高兴,这才赏了酒下来。”莫小北边坐边回道。 “哦......我说呢!又不逢年,又不过节的,怎突然赏了酒下来,原来是方珂那丫头过生辰。 不过,往年他们姐弟两过生辰可没赏酒,这次怎得突然就赏了呢!” “我也不知,我还以为,以往也是如此呢!” “算了,想这么多干嘛! 有酒喝那便是好事,你的酒是像以前一样,带给你师傅,还是跟我一起喝了。” “我怕会喝醉,还是带给师傅吧!我待会还得去上差。” “咦!你都炼气六层了,这点酒那能把你给喝醉了,再说,你还练武呢!哪怕喝他个七八碗,也不见得会醉。” “真的假的,你别是在忽悠我吧!” “笨啊!我有没有骗你,你喝两口试试不就知道了。” “哦!说的也是。”莫小北说完,拿起碗便轻轻连呷了两口。 “嘻嘻!你别一个人喝啊!来跟我碰一下。” 蒋西彤说完,便也拿起碗,跟莫小北手中的碗碰了一下,随后,也是轻轻押了一口。 之后,两人也不吃饭,只管你来我往的碰酒。 见碗里的酒,已经各去了一半,这时蒋西彤才又说道:“嘻嘻!怎么样?啥感觉?” “也没啥感觉,刚喝时有点辣,现在只觉得肚子里暖烘烘的。”说完,又道:不对啊!我怎么感觉越喝越精神,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不是说吃酒会醉吗?” “咦!你就是个土包子,笨蛋,还学草本呢!这点常识都没有。 这酒是用灵泉、灵谷、灵草、灵药酿造的,其中自然是有,可以滋养人体精气神的精微物质,你当然越喝越精神了。 嗯!这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就是“酒能养血活血”。 血气同行,血动则气行;血能藏神,血动则神动;血能化精,精旺则神充。 少量的酒能加快人体气血的流通,促进人体精气神之间的转换,自然就会有神清气爽的感觉,好的酒甚至能提升修为呢! 不过,一旦饮酒过度,超出自身所能承受的限度后,行血便会转化为耗血,行气便会转为耗气,动神便会转为劳神,化精也会转为伤精。 那时的“血动”,其实就是在耗损人体的精气神,如果耗损太过,轻则昏睡,重则便会神志不清。 所以说,这酒即是灵丹妙药,也是旷世奇毒。” “啊!蒋西彤!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哼!小样,你姐我八岁时,就能饮得下一碗酒,知道这些有啥可奇怪的。” “蒋西彤,你就说大话吧!” “哼!不信拉倒! 不过,你以后喝酒可要小心了,喝的时候要有限度,可别见了酒,连命都不要了。” ...... 一碗酒很快见底,可莫小北还有些意犹未尽。 他一人吃两份饭菜,赏的酒自然也是两份,本想将另一份带去给年掌柜的,可如今刚刚尝到了酒的甜头,喝一份自是不能尽兴。 犹豫了片刻,实在难忍口中的馋涎,不自觉地就端来猛灌了一口。 见自己独饮,没有味道,莫小北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年掌柜的那份,也拿来给了蒋西彤,想让蒋西彤也来分担一下他心中的罪恶。 两人虽是合谋干了坏事,可这酒却是越喝越开心。 不多时,这第二碗酒也见底了。 也就这时,蒋西彤突然从腰间的香囊中拿出一物,一边递向莫小北,一边玉手一挥说道:“你姐,我今天高兴,这个就送你了。” 莫小北起先以为就是个小玩意,也没在意,随手接过,托掌一看,原来是蒋西彤平常用来,看时辰的那个黑色圆球。 心中疑惑,不由问道:“你把这个给我干嘛?我判定时辰,一般用不上这样的器具了,看看天色,凭感觉也能确定的。 再说,我还有个“滴漏”,用不着这个,你自己倒是更需要它的。” “哼!真是有眼无珠,好东西送你,都瞧不出个好坏来,你再仔细瞧瞧,这是什么东西?” 莫小北已经习惯蒋西彤骂他了,一听又被骂,便连忙仔细打量起了,这个不起眼的黑球来。 先前不曾认真瞧过,如今仔细一看,只见这黑球表面,凹凸不平刻满了符纹、尺度、字迹和卦象。 纹路被白色的晶石所镶嵌,并且,这白色晶石像是中空的一样,中间感觉有水在流动,同时,还有一大一小,两颗红色小水珠,像堤坝一样拦截在水流当中。 大珠似是不动的,倒是那颗小珠一直沿着白色晶石纹路流转个不停。 没过一会,莫小北眼中已经看不到黑色,满眼只有那一大一小,两个红色水珠和那些刻度卦象。 如此又过了片刻,他才惊呼着说道:“现在是酉时六刻三分,好精确啊!” 莫小北真是被这个黑球的,精致和巧妙给震撼到了,有些疼惜地把玩了几下,就接着问道:“我没见过这东西,不知道它叫什么?” “真是个没见识的家伙,这东西叫七十二流柱仪,也叫“混天仪”,你把它打开了再看看。” 莫小北应声而动,刚才不曾注意,现在得到蒋西彤的提示,果然很快就在圆球的中间发现了,一条若隐若现的缝隙来。 圆球被分为两半,用两条暗扣链接在一起,莫小北只打开了一边的暗扣,就掰开了圆球。 两个半球的切面上,也如黑球表面一般,刻满了纹路、尺度、字迹和卦象,并且,也有白色纹路和红色水珠。 莫小北有了刚才的经验,只看了几眼便发现,两个切面,一边是关于星宿方位的,一边是关于五时节气的。 见此,莫小北更加有些爱不释手了,正想进一步探究一下,该如何使用它时。 蒋西彤,却是有些看不下去了。 “瞧着你这模样,我就恨得牙痒痒。 这是个小混天仪,算是件法器,能观星宿定时辰,能看山水辨方位,能覌风云算节气,能辨别日月行度...... 它一边为阴,一边为阳,同时,还能测物体的阴阳属性等,有好多妙用。 好了!我一会回了店里,你再慢慢瞧去。” “你......这么好的东西,我看还是算了,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莫小北有些不舍的说道。 “哼!假惺惺的,给你,你就拿着。 我除了看时间,其他也用不到,对你来说用处更大。 不过,你可别给我弄坏弄丢了,不然就是把你卖了,也买不来一模一样的了。” “嘿嘿!你放心,我会保管好的,我就是把我丢了,也丢不了它的。 嗯!等我以后有了好东西,我都给你。” “哼!信你才怪,算了,给你了就是你的东西了,我也管不着了。” ...... 又过了一会,莫小北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羞涩的说道:“那个......蒋西彤能不能问你个事?” “啥事!还吞吞吐吐的,还想不想当个男子汉了。” “就是......那个啥......娶你得用多少灵石?还有没有其他啥条件?” “咦!啥时候,又学会当耳报神了,谁让你来问的吗?”说完,不等莫小北回答,就继续说道:“哼!告诉他们,等他们脱了奴籍,能在这丹林城中,买下一座二进院子了,再托你来问话。” “额......我知道了。 还有......那个,要是我也想娶你的话,也是一样的吗?” “啥?......咯......咯咯.....我没听错吧!” 蒋西彤笑了一会,突然又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啊!” “哼!想得倒挺美。”说完,又道:“咯咯......不过,你就别想了。” “啊......为啥?为啥别人可以,我就不可以了。” “咯咯!别人长得比你好看啊!” 闻言,莫小北有些无言以对了,“额”了一声,便尴尬摸着额头,不知该说啥了。 蒋西彤看着他的窘样,促偕的笑了笑,就说道:“好了!我先去店里了,你把饭盒收拾好了。”说着,就转身出了屋。 有些事情是不能告诉别人的,有些事情是不必告诉别人的,有些事情是根本没有办法告诉别人的,而且有些事情是,即使告诉了别人,你也会马上后悔的。 看着蒋西彤怪笑着离开,莫小北越想越觉得丢人了,摸着被羞得有些火辣辣的脸,愣是呆坐半天才缓和过来。 随后,暗自嘀咕了一会,收拾完饭盒,便也去了方老爷的书房。 ------------ 第三十二章 一则消息 数日后的傍晚,方家三爷方天骏预期而至。 说是独自而来,莫小北只当是没有亲眷随行,不曾想,他身边竟是个随从也没带来。 所以,诸多琐事也只能他安前安后的来操办。 好在,先前方老爷嘱咐过此事,住处、用具和一应下人,莫小北也都准备过,再着,这方三爷为人尚算随和,也不是很讲究。 此时,虽说来的突然,但莫小北还是将他安顿周全了。 当日夜间,方老爷在后院给方三爷接风洗尘后,不知是何原因,两人竟来了前院客厅闲聊。 这时,莫小北还在方老爷的书房未曾回去,听见两人在客厅坐下,便自觉的上前伺候起了茶水。 沏完茶水,方老爷也没吩咐让他先行离开,无奈,他只能候在一旁听招呼。 而方三爷也没在意一旁的莫小北,一边吃着茶,一边便对方老爷说道:“大哥!刚才嫂子跟珂珂在,有件事我没说。 我这次回来,一来,是接了宗门的任务;二来,则是为珂珂的事情来的。 前段时日,收到珂珂已经炼气圆满的消息,我就在思量珂珂以后的路怎么走,我方家子孙的前途出路又在那? 我思量再三,还是想将珂珂带去,我如今的宗门修行。” “你这么想,是有什么道理吗? 连云道宗,虽然名头响亮,但以我所知,在这凉州八郡,无论是富家子弟,还是达官世家的贵族子弟,那都是要去凉州学宫,求学修行的。 我们方家虽算不上豪门望族,但也不是寒门小户,以如今的家业,保几代子孙的荣华还是可以的。 只待子弟们学有所成,将来要么入仕为官,要么继承家业,再不济也能在家族之中效力的,何必又到那荒山之中寻求出路。 当年你不听我与父亲劝阻,年纪轻轻就离家出走,执意要外出游历。 你看看你,如今虽是有了一身,不下于我的修为,但你那次回来不是风尘仆仆的。 你再看看你二哥,去年更是升迁到西平郡做了城防都尉,如今已官至七品,等他回家那将是何等风光。 你有如今的成就,我看纯属是运气和侥幸,珂珂跟着你,我看未必会有你这样的福气。 再说,她将来还要嫁人,而你那宗门里,又有几个像样的世家子弟让她挑选。 到时,不说修为如何,我怕会是耽误了,她的终身大事呢!” 这方三爷眉宇间与方老爷很是相似,只是身材比起方老爷来清瘦了几份,再加,他素袍青衫,须髯柔顺,为人说话也温文尔雅,颇有几分仙人风采。 此时,听得方老爷如此数落,也不气恼,“呵呵”一笑,便回道:“大哥!你又翻旧账,人活着总的有点追求不是,你先听我说完,再来数落也我不迟。” 说完,略一沉吟,便继续说道:“大哥!你既不游历江湖,又不与宗门帮派打交道,那些帮派宗门,绝非你表面看到的那样。 或许在开宗立派之初,他们确实如表面一样,是一个为落魄的寒门子弟,开坛讲法的道场。 但如今时过境迁,那些宗门帮派,那一个不是立足了,数百数千年的庞然大物,早已成了一方豪强势力。 别的不说,就拿我如今的宗门连云道宗来说,它立足在连云山脉当中,已有三千七百多年,比之凉州开州设郡,还早了两三百年。 宗门内楼台宫阙,勾栏瓦舍应有尽有,繁华无比,比之凉州的有些小城池,来也不遑多让。 宗内数千年积累的财富和底蕴,更是超出你我的想象,与其说他是道场,倒不如说它是一座“山中王城”。 千年前就有眼光毒辣的世族豪门,瞧出了其中的关键,开始将子弟送去,这些宗门拜师求学。 到了如今,不要说像我这样的普通的世家子弟,就连那些侯门贵子,都有前去拜师的。 宗门与那些豪门贵族之间,靠着师徒名分的渊源,关系也已是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即是官府想要制衡,如今的这些宗门,那都是难如登天。 以我估计,过不了千年,官府怕是就连约束,都做不到了吧!” 莫小北听得似懂非懂,也没多想,只当涨了一点见闻。 到是方老爷听得暗暗咂舌,默默想了片刻,才开口回道:“一个门派,说到底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何以发展到如此地步,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方三爷抿了口茶水,顿了一顿,就解释道:“早些年我也不是很明白,以为这些都是靠宗门治理做到的,后来我才恍然大悟,发现这一切都得归根于,他们所处的位置。 三朝以来,因山川沼泽,地理险绝,又有凶兽肆虐,军队难以驻守,致使官府无法控制得了这些区域。 故而,便下了告令,将山川沼泽之利,让之于民,不征赋税。 其他地方我不知道,但连云道宗所处的连云山脉,那是何其的广大、富饶。 那些背靠在这条山脉上的门派,经过数千年来的步步探索,早已将连云山脉当成了,他们的后花园,钱袋子。 他们有如今这样的发展,我现在是一点都不奇怪。 同时,他们的宗门治理,也是相当厉害,不容小觑。 这些宗门,以掌控的财富和资源为诱,通过宗门任务,让弟子们为宗门效力。 同时,还在各地设置分会和产业,鼓励和扶持弟子,出宗谋生历练。 如此一来,不但为宗门积累了财富,同时,也将他们的力量,渗透进了世间各处。 别的宗门如何,我不好说,但连云道宗的弟子,如今已是走出凉州,遍及天玄四方。” 大哥你经商多年,多少也接触到了,一些宗门势力吧! 你仔细想想,我所说的可有夸大之处。 珂珂十四岁炼气圆满,不出意外的话,很可能就是单灵根的资质,如果随我去了宗门,定会受到宗门重视,成为长老们的真传弟子,将来很有可能,就会成为宗门的核心弟子。 只要成为核心弟子,虽是女儿之身,将来必定也会成为,连云道宗的高层人物。 到时的成就,那就不是我这样一个,内宗执事所能比的了。” 闻言,过了好一会,方老爷才回道:“这样看来,你思量的确实有些道理。 但珂珂毕竟是女儿身,贸然卷入这样一个大势力的漩涡之中,恐怕她应对不了啊!” “大哥!襁褓之中的雏鹰,总要飞出去经历风雨的,你能护她一时,却很难护的了她一生。 再说,如今只是去拜师求学,即是将来走到了那一步,有我这个亲叔叔在,我也定会保她平安,替她披荆斩棘的。” “话虽如此,但我就是有些不放心,你让我再斟酌斟酌。”方老爷略显犹豫的回道。 “嗯!我希望大哥,你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等珂珂在连云道宗立稳了脚跟,到时方家在连云道宗就有了根,那我方家子弟,自然就多了一条出路来。 那时,不论是与她而言,还是对整个方家而言,那都是一件大好事。 呵呵!另外,你也不用太过但心,不说的别的,就凭咱们珂珂的样貌,将来即是不去争夺,那核心弟子的地位,找一位当核心弟子的做伴侣,那还不是一件轻松事。” 听到此话,方老爷眉心一舒,终于有些心动了,略微一沉吟,就回道:“嗯!阿俊你说的不错,珂珂身为方家主脉的嫡女,确实需要有所担当。 珂珂可以随你去,不过她天性稚纯、任性,你要注意她的心性,适不适合走这条路。” “大哥!你这是同意我的看法了吧! 嗯!我会注意珂珂心性的培养。” “好吧!就先这么定了,真走到那一步了,我们再做计较。” “大哥!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我这次回来时间紧,过两日,我就先去把宗门任务给完成了,回头我就带珂珂走了,你要提前就给她准备一下。” “行!待会回去,我就给你嫂子说,让她提前准备好了。” ...... 莫小北早就听的,有些昏昏欲睡了,但又不得不强提精神,可谓是难受极了。 几近子时,方三爷才起身离开。 方三爷回了住处,方老爷却显得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让莫小北快速汇报了一下,今日送来的文牒后,便也回了后院。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对于方大小姐要去连云道宗的事,莫小北心里一点也没在意。 不过,他在意蒋西彤和赵曼云,会不会跟着方大小姐一起前去,因为,这关乎他和他的朋友杜宝达。 夜晚睡觉时,想了想,竖日早晨,莫小北便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蒋西彤和杜宝达。 不想,好心办坏事。 就因这个消息,差点给杜宝达和赵曼云,带去了杀身之祸。 ------------ 第三十三章 以后,你就叫“方寸”了 透露完消息后的第三日上午。 莫小北正在书案处默念着文牒,方老爷突然气哄哄的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方劲。 方老爷进来后,便坐在椅子上,面露凶色的一言不发。 这时的莫小北,还不清楚发生了何事,只好拿眼神向方劲询问。 方劲也只是使了个眼色,莫小北便会了意。随后,便乖巧的与方劲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如此过了片刻,方老爷才开口说道:“他方有才,是怎么管下人的? 你告诉他,要是再出这样的事,他也没好下场。 还有,吩咐下去,谁要是再敢败坏我方家的家风,定让他有死无生。” 方劲知道,这是在说给他听,因而,连忙回道:“是!老爷。” 说完,眉头一皱,又道:“老爷,你看,那两个混账东西,怎么处理? 大管家那边,准备是将他二人填了井,或是打杀了去的。” “哼!老东西真是越活越糊涂了,平日里只知作福,却不知约束下人,如今出了事了,才想起杀人立威了。”说完,缓了语气,又道:“你说说,怎么处理的好?” “老爷!那两个混账虽是可恶,但还不至死。 我的意思是,就将那小子送去兵曹司,充了府里的兵役名额,至于那丫头,我寻个可靠的牙婆,今日就连夜卖到外地去。 另外,对其他人就说是打杀了。” 方老爷眯了眯眼睛,沉吟了一会,便回道:“嗯!行吧!就这样处理了。” “是!老爷。” “嗯!你先下去处理吧!” 方劲刚刚转身,方老爷突然看了一眼莫小北后,又说道:“等等!那丫头陪在珂珂身边也十几年了,有了感情。 将那丫头先留一留吧!等过几年,找个合适的许配掉算了。 嗯!暂时就找个庄子,先打发到庄子里去吧!” 方劲走后,方老爷看着莫小北,思索了一会,又说道:“莫小子,你过来。” 此时的莫小北已然猜测出,方老爷和方劲所说的事,定是和杜宝达有关。 思前想后,总觉得这事还得怪他。 因此,满脑子一边替杜宝达二人担忧,一边又暗恨自己传递消息害了人。 心中五味杂陈,神色也有些恍惚。 此刻,听到方老爷叫他了,才被惊醒了过来。 回了神,诺诺地走近方老爷的书案后,便立在了一旁。 见到莫小北近前,方老爷先是盯着他,瞧了一会,随后,闭目沉吟了一下,突然睁眼喝道:“跪下!” 听到这一声“跪下”,莫小北下意识的便认定,刚才的事定是也牵扯到了他。 有了这样先入为主的想法,莫小北心中也是苦楚到了极点,又怕又无奈。 只觉得脑袋里,也开始嗡嗡直响,低着头,不由得便应声跪了下去。 方老爷见莫小北神色有异,以为是被他吓到了,因而,缓和了下语气,才继续说道:“莫小子,男女之事,本是天地公理,人之本性使然。 然而,规矩就是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 人如果失去了约束,那就与野兽无异......” 莫小北越听越觉得,是他知情不报,还不守规矩,透露了方老爷跟方三爷之间的谈话内容给外人,被方老爷知晓了,如今这是要处理他了。 同时,他也明白,这样的行为已然是“背主”,方老爷是不可能宽恕他的,也预想到今日之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因而,还没等方老爷说完,他便在心中做起了最坏的打算。 “罢了!现在后悔也晚了。大不了,讨顿打被卖到别处去......” 一念至此,他也不再抱有希望,也不再打算求饶,把心一横,强提了一分精神,便抬头看着方老爷,等待起了,方老爷对他的处理结果。 另一边,方老爷看着莫小北,不知为何,突然敢跟他对视了起来,心下也是又奇怪,又疑惑。 随即,便停了说了一半的话,定眼打量起了莫小北来。 见莫小北眼中,竟是没有了以往对他的那份畏惧,神色坚毅狠厉,还透着几分果敢,方老爷心中也是讶然不已。 不过,他也没有多问,略一思索,便是露出了一丝高深的笑意,看着莫小北沉默了起来。 两人如此对视了片刻,方老爷突然无尾无头地说道:“莫小子,天地有大德、有大恩、也有大威,你要心有敬畏,只有心存敬畏,方能行有所止。 也要懂敬畏,懂得敬畏才能心存尺度。 人道也是天道,敬畏人道就是敬畏天道。” 说完,顿了一顿,又道:“刚才的事,你也听到了,你要引以为鉴。 今日我便赐了你主家姓氏,给你改了姓名,希望你能记住,我今日所说的话,时刻警醒自己,也能约束好自己。 嗯!以后你就叫“方寸”了,记住了没有。” 闻言,莫小北先是一头雾水,随即,怔了一怔,便有些悲喜交加了。 主家赐姓,一旦受赐,就与本家姓氏脱离了血脉传承,从此便是主家的外戚同族。 这是主家对下人的一份恩宠和认同,以及器重。 虽有安抚笼络,收买人心的意思,但不管怎么说,这对做下人的人来说,都是一种荣耀。 “吓死我了! 改名换姓,就改名换姓吧!” 莫小北念头一转,便略显激动的连忙低头回道:“是,小的记住了。” “好了!起来吧!他们人在大管家那,你也过去瞧瞧,涨涨记性,受些教训。” “是,老爷。”莫小北说完,便赶忙起身离开。 出了屋门,他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一片,摸了摸衣衫,才发现刚才竟是在不知不觉间,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来。 暗自嘲笑了一番自己,便快速向大管家的那座院子跑了过去。 刚进院子,入眼便看到两个血淋淋的身影,跪在大管家平日喝茶的那个石桌前面。 虽是背影,但莫小北不用想,也知道是杜宝达二人了。 大管家与方劲二人坐在石凳上,旁边还围着四个人。 一个是大管家的助手阿桂,另外三个,莫小北想来,应该是签了死契的下人,一女两男都是他不认识的。 其他人见莫小北进来,也没吭声,倒是大管家眯着眼,看了他一眼后,不紧不慢地说道:“小子,你过来是老爷有啥事要吩咐吗?” “没事吩咐,就是让我过来瞧瞧。”说着,看了看杜宝达的后背,就又接着说道:“大管家,老爷已经处置了他们,你怎么还将人给打成这样了。” 莫小北虽也有些惧怕大管家,但看着杜宝达给打成血人一样,他还是鼓着勇气说出了这番话。 听了莫小北的话,大管家被气得脸上的肉都在抖动,随即,睁了圆眼一拍石桌就喝道:“小子,你是在跟我说话吗?你是不是觉得翅膀硬了,信不信我连你也一块打了。” 经过与方老爷的一番对视后,莫小北也觉得自己的胆子大了很多。 此时,听到大管家的恐吓,他竟是没感觉到害怕。 不过,他也不想真在言语上,激怒了大管家,因此,偏了偏脑袋,也没再接话。 恰好,这时杜宝达突然开口喊了他一声。 没再理会大管家,他便连忙上前,查看起了杜宝达的伤势来。 大管家见莫小北如此,更是气地从石凳上站了起来。 旁边的方劲见状,也是连忙站起身来说道:“大管家,你消消气,你跟个娃娃呕什么气。 再说,他两个确实也不能再打了,不说那小子,再打一会,我看那丫头怕是挺不过去了,到时我也不好交代。 你看,就这样算了,剩下的事,我就按老爷的吩咐去处理了。” 见方劲出来打圆场,大管家抽了抽嘴角,闷“哼”了一声,便坐回了原位。 看着大管家坐下后,方劲转身又对身后的三人说道:“好了!你们两个把那个小子先带下去,上点药,明早再送去郡丞府兵曹司。 还有,这是这小子的契书,你们拿好了。”说着,便从石桌上拿起杜宝达的契书,递了过去。 莫小北见杜宝达身上只是些皮肉伤,并未伤及筋骨,过些天就能痊愈,心中也好受了不少。 此时,听到方劲吩咐人,要带杜宝达离开,想了想,便也没再阻拦。 不过,等方劲吩咐那个女的,要带走赵曼云时。 莫小北看了看已经有些迷迷糊糊的赵曼云,略一挣扎,咬了咬牙,突然向方劲开口说道:“阿劲师傅!刚刚我受了杜宝达的嘱托,要照顾一下她的。 并且,我也允诺了下来,你看我能不能也先带她去上些药,休息两日再送她离开。” 闻言,方劲先是一愣,随后,想了想,便认为是莫小北知道赵曼云长得不错,一时儿郎心性,对她动了恻隐之心。 这样的行为,在他看来就是色令神昏,愚蠢至极。 因此,便沉声回道:“小子!你是越来越不知好歹了,什么事都敢插手。 我告诉你,现在还没轮到你来管事,别给自己找麻烦。” 见方劲如此,莫小北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阿劲师傅!弟子求你通融一下。 弟子与杜宝达很是交好,今日既然允诺了他,我就想说到做到,希望师傅你能成全。”说完,更是恭敬的向方劲施了一礼。 方劲听着莫小北所说不似作假,再加,他也不想为这样的小事,在大管家面前与莫小北交恶,想了想,便决定送莫小北一份人情。 “算了!看在你求情的份上,我就通融一次。 不过,我还是警告你小子,以后不要再自做多情的多管闲事。 好了!人你先带下去吧!等过几日,这丫头伤好了,你再来找我。” “弟子,谢过师傅!”莫小北说完,抱起赵曼云就要离开。 不过,还没转身,方劲就接着说道:“这事,尽量不要让府里的其他人知道了。” “是!弟子明白。”说着,就赶忙带着赵曼云向他的住处走去。 ------------ 第三十四章 多管闲事 等回到住处时,赵曼云已经昏睡了过去。 莫小北看了看,她后背处几乎尽碎了的衣衫,便将她侧放在了自己的床上。 随后,小心揭去几块嵌在伤口中的碎布,就认真检查起了她的伤口来。 伤口是藤鞭所致,有深有浅。 浅出大多是瘀血痕迹,深的地方,有两处已经露骨,伤到了筋骨。 接着,莫小北又摸了下她的脉象,见是弦涩脉,伤势比起杜宝达来,稍微重了一点。 好在,她也是炼气圆满的修为,身体素质虽比杜宝达差了点,但像这样的伤势,只要止了血,休息几日便能恢复过来。 不过,那两处较深的伤口,莫小北担心会留下暗伤,虽是心疼花钱,但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去店里,拿几株草药敷在伤口上为好。 随后,也没犹豫耽搁,便去了店里。 本想借着拿草药,顺道把蒋西彤也叫来,帮他一起给赵曼云处理一下伤口的。 可到了店里,年掌柜偏偏又不在。 无奈,莫小北只好耐心的将事情经过,给蒋西彤说了一遍。 蒋西彤听完,虽是一边骂他多管闲事,一边还是做主,让他带了两株一阶上品的白背三七、一株一阶下品的山蕲、一株一阶下品的茜草、一株一阶上品岐黄草和一截老枣皮回去了。 没有蒋西彤的帮忙,莫小北觉得他给人家一个姑娘,处理伤口多少有些不方便。 于是,就准备去伙膳院,找个婆子过来帮忙。 可是走到半道,他又突然想起,方劲嘱托他不要让其他人知道的话来。 思来想去,他也只在伙膳院,要了半碗酒,就又回来了。 莫小北在学馆只待了几年,脑子里也没有太多的礼教约束,平时,奉行的也都是事急从权。 此刻,也是如此,既然没有合适的人帮忙,那他也只好自己动手了。 说动就动,也没再过多顾虑。 随即,一边盯着赵曼云的受伤之处,一边便小心的将她后背处的衣衫,尽皆撕碎扯去。 赵曼云的后背,几乎被染成了红色,看的莫小北也是紧闭了牙关,直抽冷气。 清理完伤口周边的衣物,莫小北找了一块干净的碎布过来,沾了酒就向伤口擦拭了过去。 不过,酒水刚碰触到伤口,那赵曼云便被疼得清醒过来。紧缩了身体,也如莫小北一般,咬紧了牙关,直抽冷气。 见状,莫小北只好出声安慰着说道:“曼云姐!你稍微忍忍,我在用烈酒给你擦洗伤口,只疼一会就好了。” 来时的路上,赵曼云便认出了莫小北。 此刻,虽然知道是莫小北在给她处理伤口,但她还是有些难为情,再加,又有些害羞,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无奈,只好扭动了下身子,微微点了点头。 莫小北会意,也不再多说话,继续小心翼翼的擦拭了起来。 很快,他就将赵曼云背部的伤口,用酒擦拭了一遍。 至于,其他部位的伤口,一来,他看着不是很严重,二来,他觉得有些部位的伤,由他来处理,确实也不太方便。 想了想,他便决定将剩余的伤口,交给赵曼云自己慢慢恢复了,他则是拿出从店里带来的草药,准备给处理过的伤口上,再擦上一层草药汁。 不过,等他处理草药时,才发现,刚才竟是没有带“捣药舂”和纱布回来。 无奈,他又跑了一趟店里。 回来后,没一会功夫,他就处理好草药,给赵曼云的伤口擦了药汁,裹好了纱布。 赵曼云倒也没嫌弃莫小北手笨,见他忙活完了,她还是低声细语地客气说道:“莫哥儿,麻烦你了。” 莫小北尴尬地摆了摆手,回道:“曼云姐!你不用客气的,我跟宝哥是好朋友,照料一下你,也是应该的。 再说,你跟宝哥挨打受伤,其实跟我也有关系。 要不是我给宝哥透露消息,说大小姐要去连云道宗,宝哥也就不会急急忙忙的冒险去找你了。” 赵曼云听完,便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见此,莫小北也是大感头疼,无奈,只好继续宽慰着,说道:“你也不要太过伤心,你伤得不重,过几日就能痊愈。 还有,你的处罚也不算太重,只是去庄子上干些粗活。 我觉得,去庄子上干活,那比伺候人舒坦多了。 以后,你要是有啥难处,你就托人给我捎个话,或是来封书信,我能帮到的,一定会帮你。 宝哥那边,你也不要担心,他的伤我也看过,伤得也不重,待会我再替你去瞧瞧。 不过,他被送去充了兵役,短时间怕是很难回得来了。 嗯!我会将你去哪的消息告诉他,我相信只要他回来,定是会去寻你的。” 赵曼云越听越是伤心,虽是不再呜咽,但那眼中泪水,却是汩汩而出,也不接话,只是自顾自的落泪。 赵曼云是侧身躺着的,听不到她的哭声了,莫小北以为是自己宽慰的话起了作用。 因而,继续说道:“这就对了吗!来,我扶你起来,把剩下的这些草药吃了,这样过两天就能下地活动了。”说完,便动手将赵曼云扶坐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害羞,赵曼云即是坐起来了,也偏着头不去看莫小北。 莫小北也是倍感无奈,只好拿着草药转到她的另一侧,像哄小孩子一样说道:“你怎么还在哭,这个草药不苦的,我刚才嚼过,还带着一丝甜味,你尝尝看。”说着,便将那剩下的一小截草药茎,向赵曼云的嘴边放去。 另一边,赵曼云本来挺伤心的。 然而,被莫小北这样一弄,她却是顾不得伤心了。 因为,莫小北正拿着草药,放在他嘴边来回摆弄,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不一会,她心中的难堪就胜过了伤心,为了摆脱尴尬境地,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莫小北手中的草药,放在嘴里咀嚼了起来。 见此,莫小北便略显开心地说道:“曼云姐!你最好是能将草药,嚼碎了咽下去。 这白背三七能活血止血,岐黄草能养血生肌,山蕲活血养血,它们最好的药效都在根茎处,你要是都能吃下去了,不用耗损元气,最多四五天,你的伤口就能彻底痊愈了。” 看着赵曼云带着难以下咽的表情,点了点头,莫小北也是大受安慰。 “这样就好,不然真就是浪费我的钱了。” 暗道了一句后,莫小北便继续说道:“曼云姐!那我就先去上差了,这是我住的屋,平时不会有别人来的,吃完草药,你就安心睡上一觉。 等晚饭时,蒋西彤回来,我跟她借一件衣服给你换上,其他的事,你也别多想了,等你伤好了再说。 对了,那个草药,要是实在咽不下去就算了,你将药渣吐在地上就行,回头,我来收拾就好。” ...... 碗饭后,蒋西彤没给莫小北好脸色,早早地就将他从屋内赶了出去。 同时,还警告他,不能再碰赵曼云一根手指头。 莫小北也乐得如此,有蒋西彤替他照料赵曼云,他自是求之不得! 因此,蒋西彤让他滚蛋,他就在方老爷书房,待到很晚才回去。 不过,回去后,他便发现赵曼云脸色潮红,人也显得有些坐卧不宁。 上前一摸脉象,见她脉象洪大。 他这才醒悟过来,这是由于赵曼云身上淤血过多,淤血化热,产生了热毒。 想了想,他觉得还是送佛送到西,既然当了好人,那就好人当到底。 因此,一边暗骂蒋西彤玩忽职守,一边又去找她,让她做主,又借了一朵一阶下品的栀子花和一点点冰片给他。 从店里回来,他便赶忙又给赵曼云,煮了一壶栀子花茶。 等照看着赵曼云喝了茶睡下,莫小北想了想,便决定在地上修炼一会,然后就在自己的那张书案上将就一晚,明日再做打算。 不想,还没等他入定,蒋西彤却是破门进来,揪着他去了她自己的房间。 随后,丢给他一个蒲团,就让他在她的房间里修炼、休息。 就这样,一连四个晚上,莫小北只能乖巧地在蒋西彤房间,修炼打地铺。 坐着睡,哪能睡得好,就在莫小北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赵曼云终于是养好了伤,被送出了方府。 ------------ 第三十五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赵曼云的离开,并没有让莫小北有太多的不忍。 他佩服她与杜宝达的勇气,敬佩他们为情爱,所展现出的无畏。 但同时,他也激愤他们的所作所为。 认为他们不够理智,太过冲动愚蠢,乃至还有一点点的不耻。 另外,年掌柜教授的经营之道,也告诉他,所有的收获,都是有代价和风险的,想要得到,就得有付出,要懂得为自己的抉择,承担相应的风险。 正因如此,莫小北对他们的遭遇,既有同情和不忿,又有几分自作自受,罪有应得的认同。 莫小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得,这样的心冷不近人情。 他也曾拷问过自己,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他自己身上,他会如何选择?他是否也有,他们那种甘愿冒险,不计生死的勇气和无畏? 而他自问的答案,竟是“不知道”。 他突然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已变得即勇敢又怯弱,即理智又冲动,即机敏又愚笨。有时候胆大妄为,有时候又胆小怕事;有时候坚毅果敢,有时候又谨小慎微,瞻前顾后。 他觉得自己是个奇怪而又矛盾的人,真不知道,在相同的境遇下,自己会做出何样的选择来。 就比如,他分明很是思念他的父母,可他却宁愿将他们的音容和慈爱,放在心底的某个角落不去触碰,也不允许他在某个夜晚,脆弱得流下泪来。 对于自己的变化,莫小北也坦然接受了,没过多地跟自己较劲。 在他看来,他的生活需要他有这样的改变。 这是成长的代价,也是活着的付出。 他告诉自己,这是他们的抉择与自己无关。 他选择遗忘他们,将他自己麻醉在那种琐碎,而又忙碌的日子里。 ...... 时光匆匆,这样的日子,转眼又是半年多,期间让莫小北念念不忘的莫过于三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蒋西彤凭着她的任性和无畏,违拗了方老爷的安排,没有跟随方大小姐,前往连云道宗,这让他既高兴又惋惜。 第二件,便是去年年底,方家的宗祠大宴。 那次宴席,虽是没能让他“感同身受”,分享那份喜庆。 但当日筵开四座,高朋满座,席列八珍,美酒佳肴,香飘十里的气派场面,时到如今,他还记忆犹新。 近两百多人同时入座,所邀嘉宾,上到官府要员,下到街坊掌柜,都是些丹林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如此豪华的阵容,不但让他大开了眼界,也让他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荣华富贵,什么叫蓬荜生辉。 除此之外,他还听到了一番,对方老爷的言论。 说方老爷为丹林郡的商业发展,有着披荆斩棘的壮举和开疆拓土的贡献。 还有,就是方老爷正在着手,筹建一座丹林郡自己的学府。 这样的言论,不但让他重新认识到了,方老爷在丹林城中的威望和地位,同时,也让他更加坚定了,待在方老爷身边的打算。 还有一件,便是去年年关时,他终于领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工钱。 他高兴的硬是抱着灵石,睡了三个夜晚之后,才将蒋西彤的债务还清。 那三个夜晚,他抱着灵石想了很多,他想过将灵石捎回家去,享受一下莫川夫妇脸上欣慰的笑容。 他想过将灵石积攒成山,然后拿给蒋西彤去修炼。 他想过用这些灵石改变一下家里的境遇。 他想过给蒋西彤买一件礼物。 ...... 他深深的体会到了灵石的魅力,爱上了抱着灵石睡觉的感觉。 或许也是宴会和工钱,这两件事的引诱,自那之后,莫小北觉得自己的心中,像是燃烧起了一团烈火一样,是那样的炽烈和疯狂。 刺激的他决定将自己的终身,都奉献在如今的这份差事上。 他觉得他真的变了,他从心底里不再排斥,如今的这份差事。 并且,他还不时地告诫自己,要竭尽所能地,做好每一件事,直到方老爷放心地,将方府大管家的位置,交到他的手中。 哪怕,为此他要付出很多。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在他为自己的将来尽心尽力,尽职尽责时,方老爷却突然对他的未来,又做出了新的安排来。 ...... 方老爷书房内,莫小北垂手而立,神情还带着一丝错愕,脑海中也在不断回旋着,刚刚方老爷的话音。 “阿寸!珂珂随她三叔去了连云道宗,已经半年多了! 这半年来,我和她阿娘一直都有些不放心,一直想找个人,去照应一下她。 但如今府里,一时半会又找不到合适的人去,我这便想到了你。 你为人机敏,做事踏实,年岁也合适,由你去我也放心。”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他感受到了惶恐和茫然。 心中不断地衡量着,是“去的好”,还是“不去的好”,是该回答“愿意”,还是“不愿意”,是...... 而方老爷也是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 见莫小北木讷的,呆愣了半天还没回话,便有了几分不悦。 好在,他倒也没有出声呵斥和催促,只是坐靠在椅子上,若有所思地板了面孔,眯着眼,等候起了莫小北的答复来。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了,莫小北突然想起了,早年离开店里时,年掌柜呵斥他的那句话来。 “去不去,岂是你能决定的。” 一念至此,他心中便是骤然一惊。 直到此时,他猛然间反应过来,方老爷不是在向他垂询和商讨,而是在下达命令。 转瞬,他便恢复了,往日的那份清明来。 哪还有什么犹豫,当即,深吸了一口气,就向方老爷答复道:“老爷和大夫人放心,小的,定会照应好大小姐的。” 事实上,方老爷早已等得有些不耐了,都准备出声训斥了。 没想到,莫小北能即使反应过来。 忠顺和知心,历来都是构建,主仆良好关系的密钥。 见莫小北小小年纪,便能洞彻其中的奥妙,方老爷闻言,微微怔了一怔,不由得就开怀了不少,也是一扫先前的不悦,大笑着便从椅子坐起,说道:“好小子!我都真有点,舍不得将你送走了。” 说完,又道:“好!有你这么个人在珂珂身边,再合适不过了。 小子,我问你,照应好珂珂,你能不能做到?能不能做好?” 方老爷后面这番话,夹杂了几分元神修为,掷地有声,铿锵犹如金石之音,荡人心魄,听者热血沸腾! 闻言,莫小北也是倏然一整,朗声便回道:“请老爷放心,小子,拿性命担保,定能照应好大小姐的。” “好!有你这句话就行。 小子,不要让我失望。 照应好珂珂,只要你能做到了,我定也不会亏待了你。 将来珂珂要是学业有成,在连云道宗立稳了脚跟,我就记你一大功,让你在我方家,真正有一块安身立命的地方。” “是!老爷,小的明白。” “嗯!明白就好。” 方老爷说完,略一沉吟,便又说道:“好了,事情既然说定了,那我就提前,给你安顿几句。 我对连云道宗不熟悉,你到了连云道宗,就要多听多看多打听。 只要是关于珂珂的事,你就要多留心,时不时的就要整理好了,汇报给我。 珂珂任性,她的吩咐该听的听,不该听的就不要理会,其中分寸自己衡量。 要是碰到了事,紧急的找你三爷,不紧急的可以捎信给我。” “是!老爷。” “嗯!近些年应该不会有太多事,你平日无事,就把你那修为,好好提升提升,这方面我会写信给你三爷,他会帮你想办法的。 修炼用的灵石,就从珂珂那里先行领用,到时算你工钱便可,这个我也会写信嘱托珂珂的,你不用担心。 记着,不要把这几年的时间,给荒废掉了,没有修为,你也帮不了珂珂多少事,留你在那,也起不了太多作用。 到时,你要是误了我的大事,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是!老爷,小的记住了。” “嗯!凡事多留个心眼,拿不定主意的,就多去问问你三爷,或写信给我,听到了没?” “是,老爷。” “好了!叮嘱你的事,我就说这些,其余的自己去琢磨。 这是个储物袋,算是提前给你的打赏,你运功逼一滴精血给我。”说着,方老爷手中便多了一个,香囊一样的青灰色布袋来。 ------------ 第三十五章 离开之前 凝练精血,其实是一件既伤身,又麻烦的事。 若非必要,修炼者都是能避则避,不愿轻易为之。 之所以如此,其一,在于精血对人体而言,实在太过重要。 精血者,人之本源,是维持人体生命最精微的能量,也是人体血液的精华所在。 一个男子周身的血液,凝练出的精血,或许因为修为的高低,存在品质的差异,但不论是何样的修为,数量上却只能是二十八滴。 女子因有女子胞的存在,要孕育胎儿,也只多了两滴而已。 逼一滴精血,就相当受一次伤。 这只是其一,其二,在于凝练精血的过程,还有点痛苦。 人体周身的血液,唯有“血海”之称的冲脉之中,血气最盛,凝练起来也相对容易。 而想要在冲脉之中凝炼精血,那过程与在奇经八脉中,炼化天地元气一样,都要考验人体经络的承受力。 一旦功法运行,调动起冲脉中的气血,那无疑就像是捅蜂窝,翻飞的气血,会像惹怒了的蜂子一样,去撕咬人体的经络,比之功法逆行,气血横冲来也不遑多让。 其中的痛楚,可想而知。 不过,此刻的莫小北,早就被方老爷手中的储物袋,冲昏了头脑。 对他来说,能得到一个储物袋的喜悦,绝对会胜过,凝练一滴精血所带来的痛苦。 没有片刻的犹豫,他便一边激动,一边连忙坐在地上,运行起了功法来。 一刻钟之后,莫小北指尖处,终于出现了一滴鲜红欲滴,又带着几分精光的血珠。 来不及擦拭额头汗水,就急忙地将这一滴精血,送到了方老爷面前。 方老爷扫了一眼,眼前的精血,随后,一手托物,一手翻掌微微一抖,掌中的真气便化作一条青色的小蛇,扑向了莫小北指尖的血珠。 眨眼间,青蛇衔了血珠,便又掉头扑向了,方老爷掌中,那个灰青色布袋上。 血珠与布袋刚一接触,就见原本不怎起眼的灰色布袋,突然间就变得青光闪闪了起来。 同时,袋子周身还环绕一圈圈的纹路,犹如日光下,溅起的涟漪一样,泛着流光溢彩的波澜。 等到袋子上的青光渐渐暗淡下去,方老爷又将目光,投向了自己腰间,一个同样款式的紫色储物袋上。 不见方老爷有多余动作,很快就见一小堆灵石和几份信札,从他腰间凌空而起。 等灵石和信札,井然有序的缓缓飘向了,先前的那个灰青色布袋中。 方老爷才一边将储物袋递给莫小北,一边说道:“小子!好好干,给你的这些,不过是些小东西,你要是做得好了,我有的是好东西给你。” “是!老爷。 谢老爷赏!” “嗯!目前你还是炼气境的修为,没法用真元来祭炼储物袋,只能用精血祭炼了。 记着!精血祭炼的储物袋,触及皮肉便会打开,平时需要隔衣带着。 不过,等你到了洞天境,便可以用真元,或是神识重新祭炼一遍,那时开合,只需一念即可。” 说完,顿了一顿,又道:“算了!这个我不说,以后你也自会懂得。 对了,袋子里我给你放了些灵石,拿着路上用。 还有一封是给你三爷的信,以及他的联络方式。 另外,我让阿劲给你办了一份“照身帖”,也放在里面了,出门用得着,不要弄丢了。” “是!老爷,小的记住了。” “嗯!这边要是没啥事了,你就尽快跟阿劲交接一下,明后天就出发。”说完,又道:“好了,这会就去准备吧!” “是!” “哦,对了!走时就不用去车行了,府里有人去过那连云道宗,你回头找阿劲问一下,让他找人送你去。 算了!一会见了阿劲,还是我给他说吧!” “是,老爷。” ...... 是夜,莫小北难得没有修炼,早早的就窝在了床榻上。 不过,他躺在床榻上,却是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脑海中的思绪,就如水中的浮漂一般,压了这头,又会浮起另一头来,凭他如何安抚,都难收奇效。 无奈,也只能任由自己,去胡思乱想了。 无数纷飞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扰得他的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时而窃喜,时而又惆怅百结; 时而眷恋不舍,时而又满怀憧憬..... 一夜时间,可谓是难过至极了。 直至清晨,他的心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回想了一下,昨夜彻夜未眠的煎熬,他便决定还是快刀斩乱麻,今日就出发前往那连云道宗。 属于莫小北自己的私人物品并没有几件,除了几件衣服和一套笔墨纸砚外,就再没其他东西了。 倒是,还有两本从方大小姐那借来的书,莫小北想了想,觉得还是一块带上的好。 一来,这两本书他还在用,二来,他本就是要去找方大小姐,带着她的书走,他觉得也不算是私藏了。 东西不多,再加,如今有了储物袋,也不用打包袱。 等蒋西彤叫他起床领饭菜时,他已经将一应物品,一股脑地塞进了储物袋中,收拾停当。 早饭时,莫小北本想对蒋西彤说几句道别的话来。 可看着蒋西彤骂骂咧咧,嘻嘻哈哈的样子,他却是有些不忍心了。 到嘴边的话了,最后又被他吞了回去。 昨日晚饭时如此,今日还是如此,直到蒋西彤转身去了店里,他也没能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出口来。 “罢了!” 看了看消失的身影,莫小北暗道了一声,便又打开储物袋,拿出纸笔来写道:“西彤:老爷安排我去了连云道宗,这一去,不知何日何时,才能回来,望你多多保重。 小北!” 重新收好纸笔,又将二十块灵石压在了信笺上。 之后,看了看自己住了五年多的屋子,关好门窗,便去敲开了年掌柜的屋门。 “小北,这么早过来,是有啥急事吗?” 年掌柜在自己屋中一边整理物品,一边开口问道。 “师傅!老爷派我去照应大小姐,以后怕是要我,跟在大小姐身边了。 如今,大小姐在南边的连云道宗修行,我这一去,怕是好久才能回来一次。 我待会就要走,这会来是,向您辞行的,您老以后要多多保重!” 莫小北说完,便深深行了一礼。 年掌柜听完,先是“哦”了一声,随后,便有些茫然地坐在椅子上,默默不语了。 莫小北见状,也不知如何是好了,只好立在一旁等了起来。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了,年掌柜才开口说道:“嗯!我知道了,你去吧!” 莫小北刚要准备离开,年掌柜突然又说道:“既然掌控不了自己的命运,就听从命运的摆弄吧! 人活这一辈子,有时候就像是在黑夜中摸索前行,你压根不知道,前面等待你的是万丈悬崖,还是坦途大道,只有硬着头向前走了,才能知道。 不要太过相信老爷的承诺,出去了好好学本事,只有自己的本事,才靠得住。 好了!你去吧!” “是!师傅,弟子记住了。 那师傅你多保重!弟子这就走了!”说完,莫小北扣了一个头,便转身出了门。 有了,道别年掌柜的这一幕,莫小北决定还是不去演武场,与给那几个好友道别了。 “算了,都是一帮汉子,有些话说出来,显得矫情,到时难免尴尬。 倒不如,直接去找阿劲师傅,让他派人赶快送自己离开......” 站在院中,莫小北思索了一会,默默地将年掌柜院里的一切,记在心里后,便转身跨出了院门。 ------------ 第三十七章 廊坊集市 岁星历:新岁29659年 大玄历:裕隆358年 在丹林郡通往甘泉郡的官道上,一辆二阶碧眼青牛兽车,正由北往南,急奔而行。 驾车者是个头发花白的精瘦老者,车里坐着的,正是前往连云道宗的莫小北。 除去中途的停歇,短短十几日功夫,这二人便横穿了大半个丹林郡,到达了丹林郡的南部边界地带。 一路行来,莫小北打心里,很是感谢这辆碧眼青牛兽车。 要不是这辆兽车,他怕是要遭罪不少。 就说这碧眼青牛,四足飞踏,快如疾风,眨眼就能闪出很远,如果不是定眼细看,只觉得是一团青光在飞掠而过。 单论速度,虽是比洞天境修士,御物飞行差了一截,但比起那年莫小北从家出发时,所坐的邢老板的那辆,橐驼兽车来就不知快了多少。 这漫漫长途,这头碧眼青牛,可谓是功不可没。 除此之外,莫小北还要由衷的,感谢一下这车内的舒适度。 车内不但空间大,连案几、蒲团、茶水、夜光石、小火炉都置办了进去。 真是想卧则卧,想坐则坐...... 舒心到不得不感慨,邢老板的车与这辆比,只能算是货车。 再加,一路往南,越走风景越美,而他也能时不时地一饱眼福。 窗外的美景,配上车内的茶水,这让他心中,不但一扫对坐车的恐惧和怨恨,竟还多了几分惬意来,一抛刚出发时的那种伤感,只觉得不虚此行。 不多时,兽车行进到一片山口谷地附近。 老者见来往的车辆和行人增多,便让青牛放缓了前进的速度。 放慢了脚步的青牛,显得有些不满,鼻中打出一个响啼,随即,更是喷出一口白气,发出一声老长的嘶鸣。 老者也不理会,青牛是何心思,只管驾驭它,徐徐驶入山口当中。 一入了山口,便见前行的官道,与一条青石铺就的古道,衔接到了一处。 路面虽宽,但太过曲折。眼前的视线,也是被两侧隆起的山体所遮挡,看不到前面的路况。 青牛铿锵有力的步伐,踏在青石古道上,敲击的石面嘚嘚直响,溅起一阵寂寥而又单调的旋律来。 好在,眼前的视线,没一会就开阔了起来。 前行的青石古道,分明就是一条坐落在山谷中的大街。 从北到南,随形就势,形成九曲十三弯,宛如一条腾空欲飞的青龙。 街道两侧房屋林立,远处丘陵相连,山峦叠嶂,连绵起伏。 氤氲的灵气掺和着古街淡淡的烟火气,如缕缕飘带缠绕在山谷之中,使得眼前犹如人间仙境一般。 车外风景虽美,莫小北却是没有这样的眼福了。 他此刻刚刚修炼结束,正在车中闭目调息。 耳中只听得,青牛踩地的嘚嘚声和逐渐曾多的吆喝声。 心中也不以为意,自道是又到了一处小镇。 沿途所过的小镇,已不下二十多处,早就让他没了睁眼一瞧的冲动。 不过,没过多久,莫小北心中还是有些安奈不住了。 因为,兽车周围的嘈杂声和喧闹声,不减反增,不但压过了青牛踏地的嘚嘚声,有时甚至感觉有人,就在他的耳边窃窃私语。 心下奇怪! “这都走了好一会了,按理说应该出镇子了,怎么感觉越走越闹腾了,难不成是到了那个城池了不成?” 不由得睁了眼,就伸头向车窗外看了出去。 只见,车窗外人头攒动,杂乱无章。 有步行的,有坐轿的,有骑兽的,有挑担的,有驻足交谈的,有指指点点的,有驾车的,有推独轮车赶路的……熙熙攘攘。 细细一瞧,街边茶坊、酒肆、肉铺、饭馆、庙宇、公廨、当铺,脚店、作坊等等星罗棋布,一直沿街而设,看不到尽头。 商铺前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 店铺间隔间,时不时地闪过几条卵石巷道,或长或短,或宽或窄显得很是古朴幽远。 但莫小北奇怪的发现,这些巷道不但沟通了铺后面的其他街道,并且一直蜿蜒盘旋着,通向了远处的丘陵山峦之处。 看着眼前的一切,莫小北心中不由的疑惑道:“此处不像城池,但其繁华和热闹的程度,比之丹林郡城,最有名的“东西大街”来,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也不像是个镇子,单纯的好像就是一条街......” 想着想着,莫小北便对着车门处喊道:“德叔!德叔!” 驾车老者听到车内传来的声音,便连忙回头答道:“莫哥儿!咋了!” “德叔!这是到哪了?此处既不像城,也不像镇,为何会这样的热闹,看着有点怪。” 莫小北说完,便掀开车门处的纱帘,走到了车箱外。 老者见莫小北并没急事,挪了挪身子,便在驾车的位置处,让出一个身位来,示意莫小北坐下说。 见莫小北坐下,老者微微一笑后,便说道:“莫哥儿!你猜的不错,这地确实有点特殊。” “德叔!这地怎么特殊了?”莫小北急急问道。 看着莫小北着急,老者耸了耸喉咙,才接着说道:“说它特殊,其一,是说它地理位置特殊。 这块谷底,处在丹林郡和甘泉郡的南北交接地带上,而谷中的这条大街,则是丹林郡直接通往甘泉郡的唯一一条通道。” “哦......” “莫哥儿!你看到,你左右两边的,那些山了吗?” 莫小北应声而望,只见这条街的两侧远处,都是层层叠叠的山峦。 “你右手边的山叫合黎山,左边的叫龙首山。 说是两座山,其实是两条东西走向的小型山脉,这俩条山脉横在丹林郡和甘泉郡的南北线上,成了两郡天然的分界线。 可以说,甘泉郡的东西距离有多宽,两座山连在一起就有多长。” 说完,清了清嗓音,就继续说道:“如果不是这条街,我们丹林郡的人想前往甘泉郡,就得向西绕过合黎山,去弱水河走水路,从甘泉郡的最西端进入。 或者,向东绕过龙首山去武安郡,从甘泉郡的最东端进入。 说他是条街,其实他是我们两郡,南北来往的交通要道。 这是其一,其二还在于这合黎山和龙首山上,分别有两个大门派,一个叫九黎宗,一个叫七玄门。 这两个门派在江湖中地位,虽说比不上你要前往的,号称辽西第一门派的连云道宗,那样威名赫赫,但这两个门派,却是辽西数一数二的富庶门派。 听江湖上说,这两座山上有好几条精金矿脉,山上的门人弟子,那各个都是富的流油呢! 有钱的地方,生意人自然就多,不要说我们凉州的生意人来此经营,就连关内的有些商号都慕名而来。 这条街上,可以说是商贾云集,富豪遍地。 大多数的人,都叫这条街为廊坊集市。 所以,它不似城,也不似镇。 我们府上也有一间药铺,在这条街上。 怎么样!莫哥儿,你要不要下去转转?” 莫小北先前已经看的激动不已,此时一听,更是心花怒放,当即就有些心动,想了想,便说道:“好!正好德叔你也好几天,没好好睡一觉了。 找家客栈,今晚我们就在这休息一晚,明早再走,顺便我也去涨涨见识。” 老者略微有些犹豫,想了想,才回道:“莫哥儿!这条街上的客栈,那可都不便宜啊! 最便宜的,一晚都要一百二十纹钱,我看,咋们还是到了甘泉郡,再找店住一晚。 这会,你自个下去转一转,我到前面等你。” “啊......” 莫小北一听这个价格,竟是比丹林城中的客栈,还要高出近一倍来,不自主的就“啊”了一声。 不过,看了看腰间的储物袋,他还是咬着牙说道:“没事德叔!我请你。 这么好的地方,难得来一次,错过就可惜了。” 老者见莫小北说的坚定,摸了摸略显凌乱的胡须,就一边抱拳,一边笑着说道:“莫哥儿盛情!老头子我就却之不恭了。 呵呵!那我就跟着你享一享福了!” “呵呵!德叔!跟我不用客气的。” “行!前面街头有家店,我早些年住过两次,价格公道,房间也干净。 莫哥儿,我们就去那如何?” “好的,德叔!地方尽管你来定,我来付钱就行。 嗯!先走着,等住了店,我再回头来转转。” “得嘞!” ------------ 渺渺浮生 第三十八章 吃了哑巴亏 “对了!德叔,刚才你说的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老爷书房有幅地图,我也老是瞧,可也没瞧出,你说的这些来呀!” “莫哥儿,地图呢!只能看出一些大概来。 想要对这山川地理了如指掌,就得多听多看,必要的时候,还需得亲自去走上一遭。 我年轻时在递铺当“脚夫”,后来又替府里送货。这些年,天南地北的跑的多了,什么样的路都走过。 现在眼睛一闭,那些山山水水的样子,好像就在脑子里放着一样,真真切切的,比在那地图上看到的,不知真切了多少。 不是我自夸,老头子我没啥本事,说到这山川地理,我只要走上一遭,或者看上一眼,我就能刻在脑子里。 不论那些山川河流,是大是小,是高是矮,我都能给你描绘的出来,而且还能相差不大。” 说完,又道:“说来!像廊坊集市这样的地方,还有一处地方和它很是相似。 这处地方,名叫喇叭口镇,它也是一条山谷通道,并且也是一条交通要道。 那处谷道,是由这龙首山和那狼山所夹而成。 刚才说过,龙首山是东西走向的,而狼山则在我们丹林郡的东南角上,它是南北走向。 所以,在他们的交汇之处,就形成了一个喇叭口的谷地。 而他也是丹林郡,直接通往武安郡的唯一通道。 不过,这个镇上的人很少,也没有廊坊集市这么繁华。 我们丹林郡人的前往武安郡,一般都是先到巴图郡,或者是先到甘泉郡,然后再到武安郡。 很少有人,去走喇叭口镇这条路。” “德叔!这同样是交通要道,为啥这喇叭口镇,很少有人走?” “起先我也不知,只知道丹林郡与武安郡,在狼山处有接壤,而且有一条谷道可走。 后来,走了一次才知道,那处谷道周围的山势,真叫一个鬼斧神工,奇险无比,看看都怕,不但难走,而且周围的山上,还有好多小帮派,在那占山为王,抢劫过路的财物和索要过路费。 所以,若非情况紧急,大多数的人宁愿绕道,也不愿去冒险走那条路的。” “唉!可惜了,要是那条路也像这廊坊集市一样,那我们丹林郡和武安郡,往来的商人就便利了很多,像老爷他们商会,一年就能节省出好多运费来。” “呵呵!莫哥儿,考虑的是。” “德叔!你能不能再给说说,我们凉州其他地方的山川地理。” “行!不过,马上到地方了,等到了店里,我再给你好好说说。” ...... 有来客栈门前,德叔一边将兽车交付给店里的伙计,一边叮嘱着说道:“小哥儿!麻烦你给我这青牛添些草料,要二阶的青蓄草。 呵呵!我这青牛娇贵,不食杂草,你可不要糊弄我。” “您老放心,我们在这做生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客人吩咐添什么料,我们绝不会掺杂其他料。 您老要是还不放心,可以随我去瞧瞧,我保证,我们这的青蓄草,那都是上好的新鲜料,保你满意。 对了,不知老爷子,你打算添多少合适。” “嗯!青蓄草二十斤,再加两斤灵谷。” “好嘞!老爷子你先进店,我去去就来。” 莫小北二人刚一入店,便又有一个年轻伙计迎了上来。 “二位,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如何?打尖如何?”莫小北抢先回道。 伙计知道莫小北是在询价,略一沉吟,便回道:“二位要是打尖,本店灵粥、菜肴、熟肉、汤品都有,就看二位吃点什么了? 二位要是住店,本店上房单间,一灵石60纹,中方......” 伙计还要再说,却是被莫小北急忙打断。 “我们两住店,要一间两人住的下房。” “两人住的下房.....不知二位住多久。” “只住一夜,明早便走。” “哦!要是这样的话,一晚要130纹。” 德叔一听,连忙插话说道:“小哥儿!平时不是120纹吗?你怎么.....” “老人家你有所不知,我们这也是随行就市,今天这街上的客栈都在加价,不信你出去打听打听看,其他家加价更多。 您老放心,本店的价格历来公道,绝不是随意加价的。” 德叔咽了口唾沫,向着莫小北便有些为难的说道:“莫哥儿!我看咱们还是算了,我也没想到会涨价。” 莫小北虽也有些心疼钱,可现在再出去,难免就有些落面子,略一犹豫,就笑着说道:“德叔!来都来了,不就多了十纹吗?多的都出了,还计较这一点。 好了!你就安心跟我享福,我一会,还要听你给我讲东西呢!” 说完,又对店中伙计说道:“店家!我们住了,你安排一下吧!” “好勒!你先到柜台处结一下帐,我这就带二位过去。” 说完,就引着莫小北二人到了柜台处。 “掌柜的,我来交一下房钱。” “小哥儿!住的什么房?” “一间两人住下房,住一晚。还有20斤二阶青蓄草,两斤灵谷,都一块结了。” “小哥儿!今年的市价是,一灵石兑换268纹钱,这你知道吧!” “掌柜的这我知道,你只管结算。 对了!掌柜的,再给我上两斤一阶的熟肉,要封豨肉,再来两碗灵粥。” “小哥儿,稍等!” 店里掌柜的说完,就动手拨弄起手下的算盘。 很快,就又说道:“总共是一灵石48纹,你看可对。” 莫小北不得不腹诽一句,“当然对的了,小爷我早就替你算好了,还问可对。” 心中暗哼,嘴上却是说道:“掌柜的,你看能不能算个整,只收一灵石45纹,优惠一点,以后我还来你家住店。” “呵呵!小哥儿,你能再次光临,我欢迎之至! 可是,我这是小本买卖,让一纹,怕是就要亏本喽!” 莫小北又暗骂了一声奸商,随后,便准备打开储物袋付钱。 可还不等他将钱取出,便被一个穿着华丽的年轻男子,推搡到了一旁。 莫小北反应过来后,见无缘无故的被人这样推搡,心中很是愤愤不平,当即就要上前,跟人理论理论。 不过,旁边的德叔却是急忙上前,一边拉住他,一边轻声说道:“莫哥儿!不要冲动,看这年轻穿着就不是一般人,咱也没啥损失,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忍忍就过去了。” 莫小北心中虽是怒火中烧,可头脑还算清醒,想了想,觉得自己这也是第一次出远门,人生地不熟的,如果真的起了争执,怕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算了!就当出门被狗咬了。” 心中暗叹一句,随后,就咬着牙和德叔站到了一旁。 年轻男子见莫小北吃了哑巴亏,脸上不由得,便起了一丝轻蔑的笑意。 随后,拿下巴向莫小北示了示威,便转头对客栈掌柜的说道:“今天这是咋了!前面的好客栈,怎么都满了,害的小爷我白跑一大圈。” 说完,又道:“掌柜的!你这还有没有,好房间了?” “这位小公子,店里还有两间上上房,不知你是要两间还是......” 客栈掌柜一边说着,一边向年轻男子身侧的一个貌美女子瞄了一眼。 闻言,年轻男子“哼”了一声,就说道:“掌柜的!好没眼力,看不到我身旁的佳人吗?”说着,更是用手捏了捏,旁边年轻女子的下巴几下。 客栈掌柜的也不恼,呵呵一笑后,便连忙说道:“公子请上三楼,右手最后一间。” 年轻男子听后,边转身,边又说道:“掌柜的!帐等我走时一块结。” 说完,便搂着女子的细腰向楼上走去。 不过,在路过莫小北身边时,他还不忘向身边的女子,轻笑着说道:“看那小子的怂样。” 女子闻言,咯咯的娇笑了几声后,便花枝招展的,随那年轻男子上了楼。 而莫小北只能憋红了脸,瞪着眼,看着这二人从身边走过。 等那两年轻人离开视线,客栈掌柜的见莫小北,还在怒视着看向楼梯处,便开口宽慰道:“小哥儿!莫要气恼了,现在的这些公子少爷小姐们,那一个不是这样。 不要说你,就我这样的掌柜的,他们也没放在眼里。 跟他们气恼,不值得。”说着,还摇了摇头。 人都走了,还能咋样,莫小北深吸一口气,便再次走到柜台前,拿出先前准备付账的钱,递给了客栈掌柜的。 “二位,你们的房间在二楼左手第三间。”客栈掌柜一边接钱,一边又笑着说道。 ------------ 渺渺浮生 第三十九章 走路不长眼 绚烂的夜光石,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的青瓦红墙之间。 那突兀横出的飞檐;那高高飘扬的招牌旗帜;那粼粼而来的车辆;那川流不息的行人;那鳞次栉比的商铺;那一张张恬淡惬意的笑脸,无一不反衬出此地的繁华来。 饭后,莫小北随意的在这繁闹的大街上徜徉着,一扫住店时的那种憋屈烦闷,脚下一片轻盈。 不时的驻足,走进一家商铺,又快速的逃将似的出来; 不时的与物主激烈询价还价,又很快的叹息着摇头离开....... 不多时,莫小北驻足在一片张着大伞的小摊位前,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一把三指宽的绣刀,挪不开脚步。 摊主见此,立马开口吆喝道:“小哥儿,是相中这把刀了吧! 嗯!不得不说,你小哥儿年纪虽小,可是这眼光却是老到的很。 不瞒你说,我这一摊宝贝,就属这把刀,最好最值钱。 你稍等,我这就拿给你掌掌眼。” 生怕一不留神,莫小北就不见了,摊主说完,便赶忙低身,拿起面前的刀,递向了莫小北。 莫小北被摊主的热情,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拒绝,想了想,便挪步向前,为难地伸手,接过了摊主递来的刀。 随后,手中抚摸着刀面,边瞧边又撤步回到了,先前站立的位置。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在撤步回来时,竟然将旁边女子的裙摆踩在了脚下。 这女子身着白色罗裙,头戴斗笠的女子,也如他一般,蹲在了地上,盯着摊位上的物件东瞧瞧,西看看,时不时地还要主动拿起一两件,放在手中把玩几下。 此刻,一个只顾瞧刀,一个只顾着眼前的物件,竟都不曾注意到脚下的事。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了,摊主见莫小北还不曾开口询价,心中有些着急,便开口说道:“小哥儿!你瞧着这刀咋样,还入不入你的眼。 要是入眼,我今晚刚开张,图个吉利,你给六百灵石,刀你带走了。” 闻言,莫小北心中一惊! “乖乖!六百灵石,就是把自个卖了,估计也就这个价吧! 这还得是碰上识货的,不然自己能不能卖这个价,还不知道呢! 哼!六百纹钱,我还能考虑考虑。” 心中如此一想,莫小北便笑着回道:“老板,你这刀是好刀,可是你这价,也开得太高了点吧!” “小哥儿!我这已经给你最低价了,真不能再低了。” 莫小北摸着刀,摇了摇头。 摊主见状,面上挤出一丝狠劲,咬了咬牙,便狠狠说道:“五百五,小哥儿,这是最低价了。” 莫小北面露为难之色的,再次摇了摇头。 不过,很快他又觉得自己的做法,有点太过分了。 “呵呵!自己压根就不会买人家的刀,这样做有点戏弄人,也有点可耻了吧!” 一念至此,他便赶忙开口说道:“老板,这刀我不买了,你还是放回去吧!”说着,便准备将刀递回给摊主。 摊主见莫小北准备递刀给他,只觉得到嘴边的肉又飞走了,心中一急,连忙又说道:“小哥儿!别急,你说你愿意出多少?” 见摊主拿出了“逼单”的手段,莫小北心道:“再待下去,怕是要难堪了,还是果断离开的好。” 不再犹豫,向摊主摆了摆手,他就准备放下刀离开。 然而,还不等他将刀放在摊位上,旁边的那斗笠女子,却是抢先一步起身了。 “哎呀......” 只听“哎呀”一声,那斗笠女子,便一个趔趄,应声坐在了地上。 随着斗笠女子的倒地,她的另一侧,一位同样蹲在地上的紫色锦衣女子,突然显出了身影来。 这女子,女扮男装,面容冷艳,整个人透着一股英姿飒爽的气质,一看就是位女中豪杰。 听到斗笠女子的声音,此女最先反应过来。 随即,就见她腾地一下,便站起了身来。 随后,先是用一副鹰视狼顾的眸子,将周围扫了一遍,接着就将目光锁向了莫小北。 而莫小北的反应,明显就比她慢了半拍。 等他应声而望,侧身向斗笠女子投去目光时,那紫衣女子已然来到了,斗笠女子的另一侧。 她这一系列举动不可谓不快,几乎在眨眼之间就已完成。 莫小北刚刚侧身立定,还不等他有进一步的反应。 那紫衣女子便已柔夷轻摆,一掌向他的左胸口处,拍了过来。 刹那间,莫小北只感受到了,一股澎湃的力量,向自己席卷而来,可他偏偏又做不出,任何的举措来,只觉得在那一刻,他的思维都停止了一样。 然而,等他觉得能够,做出反应的时候,他已经离地而起。 好在,也在这一刻,他身体中的力量终于没了束缚,随着他本能意识的调动,开始灌注到了双腿之中。 随即,脑海之中的元神之力,也开始疯狂运转了起来。 直到此时,莫小北才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已经连人带刀,离开了先前的位置三步有余。 也不多想其他,随即,便拼命地将浑身的力量,向下半身集中而去。 感觉着自己离地越来越近,他这才慢慢地将汇聚在下身的力量分散开来。 随后,控制着身体,摆了摆身形,一手前冲,一手握刀,便直直的一个弓步坠了下去。 两脚落地之时,犹如大石坠地一般,震出一声闷响。 于此同时,他大腿的肌肉,也跟着猛然抖颤了起来。 好在,他的脚跟和膝盖,都没被震坏。 等腿脚处的震颤消散,莫小北扫了眼自己受袭时的位置,确定,这个距离已经够他,做出应急反应了,这才收了弓步,拄刀站了起来。 不过,刚一立身,他便觉察到胸口之处,气血翻腾,难受至极。 不等他压制,喉咙一耸,便吐了一口污血出来。 这一口污血一吐,他顿时就觉得胸口处,那种憋闷的感觉,缓解了不少。 随后,抹了抹口角处的血迹,便再次看向了,先前受袭的位置。 紫衣女子出手后,才发现莫小北没有真气护体,是个炼气境的小修士。 同时,也为自己一掌,没能将莫小北拍个四脚朝天,感到微微错愕。 不过,想了想,她便也确定了,莫小北可能练过些拳脚。 再加,她也没用全力,所以,她也就没在意,这个炼气境的小子,在自己一掌之下还能站起来。 随后,看了看旁边已经被她扶起的斗笠女子,便开口说道:“怡妹!那个黑小子你想怎么处理,要不要我去剁了他的那双臭脚。” 斗笠女子轻纱遮面,看不清是何样貌。 此时,听到紫衣女子的问话,先是“啊”一声,随后,便轻声细语道:“心玥姐!你看能不能算了,那个黑......那个小哥,我看他也不是有意踩了我的裙子,让他道个歉就好了。” 此女声音悦耳动听,轻柔至极。 “哼!也就是你善良,好欺负。 要是换了我,今日非剁了他的脚,打断他的腿,挖了他的眼,让他走路不长眼。” “心玥姐!”说着,斗笠女子便摇起了,紫衣女子的衣袖来。 见状,紫衣女子脸上难得起了几分暖色,一改先前那副冷如寒霜的脸面。 “好了!好了!依你!依你!跟我也撒娇,真有你的。 好了!我带你过去,瞧瞧那小子还能撑多久,晚了怕是让他道歉都难了。” “嗯!” 这时,莫小北已然断定,偷袭自己的便是那个紫衣女子。 心中虽是恼怒,但他也看得出,他自己不是人家对手。 “真要是过去讨个说法,恐怕弄不好就要交代在这了。 算了,自己此时已然重伤,说几句话都费劲,别说过去讨说法了,还是尽快回店里疗伤要紧。” 想明白此点后,他便准备将那摊主的刀送回去了,就回客栈。 然而,挪动着步子,还没走两步,他便看到那紫衣女子与斗笠女子,联袂向他走了过来。 见此一幕,他心里当即就是一紧。 这一紧不要紧,可连带着胸口处,又是一阵翻腾。 不自主地张口,又喷出一口污血来。 “今日真是倒霉到家了,连番受辱不说,还弄得受了如此重伤。 他奶奶的,已经这样了,豁出去了,看她今日还真能,当街把我宰了不成。” 随即,用袖口抹了抹嘴角,强忍着疼痛,拔了拔身板,便不再挪步向前。 ------------ 渺渺浮生 第四十章 磕个头,认个错 “吆!黑小子,你这腰板挺得很直啊! 信不信,本小姐待会就给你打断了,让它以后都别想再直起来了。” 闻言,那斗笠女子,便急忙哀求似的说道:“心玥姐......你......” “好了!我就吓唬吓唬他。就见不惯他这样的,明明很怂,还要装出一副硬气样来。” 说完,又对着莫小北讥讽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骨头很硬,很了不起? 哼!连接我一掌的能力都没有,又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傲气。 没有实力,在绝对的强者面对,你那所谓的尊严,不过是一个笑话。” 紫衣女子的话如一盆冷水,无情地浇淋在莫小北的头上,让他怔在当场。 ……是啊,没有实力,又有什么资格挺着脊梁做人……自己刚才自以为傲的样子,在他们的眼中,一定是可笑到极点了吧! 莫小北虽然不情愿接受这一番言论,但他也知道,在这紫衣女子面前,他是一点优势也没有。 如今,在她面前做解释,做辩驳,那真就是自取其辱。 这样的体会,他在蒋西彤那早就领教过了。 想了想,便也不准备多说什么了,任由那紫衣女子强词夺理了。 见莫小北不作声,紫衣女子顿觉无趣。 再者,以她的身份,她觉得与莫小北这样的人说多了,就是自跌身份。 随即,脸色一转,便说道:“算了!我也懒得与你这样的人一般见识。 你过来给这位小姐,磕个头认个错,本小姐今日就手下留情,放你一马。” 莫小北原本已做好了,被再打一顿的心理准备。 可一听,竟要让他下跪认错。 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又气又想笑。 “笑话,被人打了,还要下跪认错,世间竟还有这样的道理。” 心中的怒火已经冲昏了头脑,再也顾不得什么了,深吸了一口气,就歇斯底里地吼道:“你不要.....” 不过,还没来得及说一句完整话,他便上气不接下气地,连连咳嗽了起来。 伴随着两口鲜血的喷涌而出,莫小北心中的怒气,顿时也是消散了不少,脑海中也难得又恢复几分清明。 略微喘了口气,缓和了下语气,才又接着说道:“前辈!杀人不过头点地。 我也知道你身份尊贵,瞧不起我这样的,但蝼蚁还有几分骨,何况我是个人。 如今被你白打了不说,你还要让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叩头认错。 说句自大的话,你这样做未免,太过分了吧!” 一连说了好几句话,莫小北已经显得气虚无力,气喘吁吁了起来。 紫衣女子听完,先是觉得可笑至极,“咯咯”地连笑了几声。 随后,突然脸色一冷,便阴沉沉的说道:“小子!我过分吗?我白打你了吗?真当是我给你脸了不是,敢跟我这么说话。” 莫小北察觉到了,紫衣女子身上的寒意。 同时,也明白,他怕是激怒了,眼前的这个女人,知道事情已无回旋的余地,心中颤了一颤,随即,就握紧了手中的刀。 好在,没等莫小北和那紫衣女子有何举动,那斗笠女子,却是突然上前一步,站到了莫小北面前。 “小哥儿!你刚才不小心,踩到我的裙摆了,害得我摔了一跤。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不需你赔偿什么,只需你向我道个歉就成。 心玥姐人挺好的,只要你认了错,她便不会与你计较,也不会再伤害你了。” 这斗笠女子的声音,犹如魔音一般,彻人心脾。 莫小北只觉得心间有一团清泉叮咚作响,周身更像是徜徉在一股暖流当中,说不出的舒服。 心碎了,骨头酥了,连对她们的仇恨和恼怒都淡忘了。 好在,身上疼痛提醒了他,猛然间一个激凌,很快便从那种异样的舒适感中,挣脱了出来。 “我这是怎么了,像是魔怔了一样,不能自已。 这女子是什么人?怎的只凭几句话,就可以迷惑得,让人敌我不分......” 心中虽是戒备着,但他脑中却是不由自主的,琢磨起了斗笠女子的话来。 随即,先前的惊叫声,斗笠女子跌坐在他脚下的一幕,不断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她说的应该不假,或许这事,还真是自己有错在先,并不是她们故意的无事生非,寻衅滋事......” 想了一会,莫小北已然确认,是自己有错在先。 不过,他还是觉得,有些不服气。 想了想,便硬着头皮说道:“这位小姐!这件事或许,真就如你所说,是小子冒犯你在先。 但你身边的那位前辈,却也不说分明,贸然就将小子,打成了这样。 这件事,在小子看来,已然算是扯平.......” 不等莫小北说完,他的耳边便响起那紫衣女子冷傲的声音。 “扯平!小子,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和我们讲扯平。 信不信,我现在就先把你给扯平了......” 话音未落,紫衣女子的右手已经闪电般地按向了莫小北的肩膀上。 顿时,莫小北的肩头就如万斤担担。 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让他瞬间单膝曲下,重重跪在了地上。 “你!” 莫小北面露怒色,用力摇了摇头,便要站起……但面对山岳般的力量,他没有了半点反抗的能力。 纵然用尽全身的力量,也根本无法把身体抬起丝毫。 挣扎间,那斗笠女子突然又赶忙上前说道:“心玥姐!先莫要动手。” 说完,又对莫小北说道:“小哥儿!你这是何苦呢! 要不这样,你向我道歉认错,我给你补偿一点灵石,这样可好?” 闻言,莫小北动了下身子,见自己几乎是,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心中也是一阵无力。 “是啊!干吗非要跟人较劲,不就是磕个头,认个错而已,何必......” 可越是这样想,他就越觉得有股子,说不出的难受滋味来。 不过,念头一转,他突然又想到。 “这个紫衣女人,就是个女煞星,不可理喻,也不近人情,说再多也是无用。 倒是这斗笠女子,为人和善,要好说话不少......” 如此一想,莫小北便决定尝试一番。 随后,便一边喘息,一边嘶哑着喉咙说道:“这位小姐!不是小子不识抬举。 不满你说,小子今年还不满十六,近日才从主家出来做事,今日也不想,真的把性命交代在这里。 今天被你们打了,我认栽,可要是给你们磕头认了错,我怕我以后,就再难抬起头来做人了。 小姐!小子也不要你,补偿什么灵石,只要你不让小子,给你下跪认错,小子就感激不尽。 另外,小子听得出来,你年岁也不大,我下跪给你叩头,那也是折你的寿不是。 你大人大量,今天就高抬贵手,放小子一马如何?” 闻言,斗笠女子听得,也微微有点动容,想了想,便对着紫衣女子说道:“心玥姐!我听小哥儿说得在理。 一个男子汉,今天要是当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我们两个女子下跪认错,确实有些受折辱。 你看,要不就这样算了。” “哼!就他还男子汉,毛......毛头小子一个。 怡妹,你就是太天真善良了。 我看这黑小子奸诈得很,巧言令色的,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你别给他骗了。” “心玥姐,还是算了吧! 我们出来也有一会了,这会这里聚了这么多人,人多眼杂的,待会要是何叔派人来寻,撞到了我们,那这事就更大了。 到时,这小哥怕是真的要性命不保了。” “哼!小小年纪就这般滑头,将来肯定也不是个好东西,今天死了正好。” “心玥姐!” 闻言,紫衣女没好气的回道:“好了!好了!我听你的。 小子!算你走运。”说完,便撤去了压在莫小北肩上的力道。 莫小北见身上的压力没了,踉跄着又站了起来。 看着两女转身要走,犹豫了一下,便拱手向斗笠女子的背影说道:“小子,多谢小姐宽宥!今日无意冒犯了小姐,请小姐见谅!” 斗笠女子脚下一滞,随即,转身说道:“没事了!小哥儿,不必担心。再见!” “哼!” 等两女子转身走远,莫小北将摊主的刀送还过去后,便也踉跄着步伐,颤颤巍巍地回了客栈。 ------------ 渺渺浮生 第四十一章 两个话痨 莫小北刚回到房间,德叔便发现他身摇不稳,嘴唇青紫,面色苍黑,脸上本有的那些血红血丝,此刻也显得黯淡无光。 一惊之后,就连忙询问道:“莫哥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像是受了伤?” 莫小北勉强维持着几分清明,摆了摆手,说道:“德叔,我没事,刚才不小心被车撞到了,我躺一会就好了。 你不用担心,你也早点休息吧!” 说完,就赶忙躺在了床榻上。 随后,不过几个呼吸,便睡着了。 说是睡着,其实已经算是昏迷了。 德叔见状,哪能放心,试探着试了试他的鼻息,见呼吸还算均匀。 想要摸一下脉象,莫小北却是侧身而卧。 无奈,只能候在了一旁。 深夜,莫小北突然被一阵刺痛和胸闷惊醒了过来。 他知道,这是伤势开始发作了,心中不敢大意,咬着牙,强撑着便盘膝坐了起来。 此时,德叔已经睡下,莫小北也不好再叫他起来。 想了想,便决定还是靠他自己疗伤吧! 运功检查了一遍身上,见左肩胸口处,经脉错乱碎裂,瘀血一片,胸胛骨与几根胸肋处,也是触及即痛,想来是被震裂了。 又摸了摸自己的脉象,见右手寸口脉是沉涩脉。 略一思索,他便明白,这应该是肺脏,也受了些损伤。 这样的伤势虽不要命,但对他来说,已然算是重伤。 在没有药物的情况下,仅靠自身气血的濡养,估计至少得,一两个的月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庆幸的是,他的身体中并未残留下,那紫衣女子的真元,不然真就麻烦了,想了想,也算是那紫衣女子手下留情了。 随后,暗道了一声晦气,便开始龇牙咧嘴地,运功逼起了体内的瘀血来。 直至第二日上午巳时,他才将体内的瘀血,清除了个七七八八。 随着运功清理瘀血,错乱的经络,也顺道梳理了不少。 不过,震裂的胸肋和胸胛骨,以及断裂的经络,却是没法用这样的方式处理了。 他也知道,剩下的伤只能靠时间,慢慢来调理了。 所以,德叔提醒他退房时,他便点头示意德叔。 “自己没事了,现在就可以走了。” 上车时,莫小北直接跟德叔,坐在了驾车的位置处。 在他想来,受了这样的伤,修炼是没法修炼了,与其待在车厢内胡思乱想,倒不如坐在外面,听德叔“吹牛”。 随后,两人一问一答,转眼间便顺街出了这道山谷。 不过,还没等他们,向前走出多远,眼前突然一下子,就变得阴暗了起来。 天空中分明是阳光明媚,一片的清朗气爽,可两人却是感受到了,一股乌云压顶般的压迫之感。 没有片刻犹豫,两人几乎是不约而同的,仰脸看向了头顶的天空。 只见斜上方的高空中,一艘七八丈左右的大船,正破开他们头顶上空的云障,像散步一样地在空中滑行。 说是高空,莫小北感觉这艘船离他很近,近得他可以看清船底和船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阵法纹路来。 周身流转的光彩,在那天地元气与云雾的遮掩下若有若无,时隐时现。 莫小北总有一种感觉,下一刻,这艘大船就会落在自己的头顶上。 船侧无浆,只有两对硕大的鱼鳍,在那不时地煽动几下。 船顶也看不到桅杆船帆,倒是有一幢横卧船身的三层宝阁突兀而出。 四角的屋檐上,悬挂着警音金铜宝铃,莫小北却没有听到一丝声音,从铜铃中传出。 整座船就像是一只展翅的虫兽一样,既怪异的让人咋舌,又华丽得让人侧目。 莫小北与德叔早已看得目瞪口呆,目光几乎没有离开过它一刻,直到二人再也寻不到它的身影。 “德叔!德叔!那是飞舟吧!真是太好看了。” “莫哥儿!莫要太激动,小心伤。” 说完,又道:“嗯!叫飞舟也没错,准确地说,这种飞船叫羽浮舟。 说来,我也是第二次看到这种船了,但每见一次,都像是第一次看到。” “德叔!你是在哪见过这种船,也是这么近的距离吗?” “那还是二十几年前吧!就在我们丹林城中。 那次比这次距离还近,那艘看着比这艘还要大一圈,听说那艘是五运钱庄的,从关内来的。” “五运钱庄我知道,听说他们很有钱,没想到,竟是连这样的飞舟都买得起。” “咦!莫哥儿,他们何止是有钱,我估计这世间,就没人比他们更有钱的了。 我听江湖上的人说,他们的总店在“帝都”,只要是人多的地方,就有他们的分店,他们的生意可以说是遍及天下。” 德叔说着,还抱拳向遥遥的东方拱了拱手。 “德叔!你说的帝都在哪里?你有没有去过?” “呵呵!莫哥儿,这是拿我老头子寻开心不是。 那帝都是什么地方?那是天帝爷,他老人家住的地方,那是,我们这般凡夫俗子能去的。”德叔说着,又赶忙抱拳向东方拱了拱手。 “我只知道他在关内,在东方。可惜,老头子我连关内都没去过。” 闻言,莫小北也是暗道可惜,随即,“哦”一声,就转移话题说道:“对了!德叔,你昨天不是说,这甘泉郡整个也是一个山谷吗? 我怎么看着它很平坦的啊!你看眼前,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川,感觉跟我们丹林郡很像啊!” “莫哥儿,你看到的,只是这个山谷的一小部分而已。 之所以如此,那是因为这个山谷很大,而我们又太小,看不到它的全貌。 如果你能足够大,足够高,那时你就能感觉到他的样子了。 嗯!等我们再往南走个五六天,你就能看到这个山谷南侧的,那座高耸入云的山脉,连云山脉了。 你去的那个连云道宗,就在这连云山脉的中端。 莫哥儿!这连云山脉,可比我们刚才穿过的那合黎山和龙首山大多了,不,应该是不知大了多少倍。 听说他的最东端一直延伸到了关内,最西端差不多也到了我们凉州跟西州的分界处。 从东到西,地跨武安、甘泉、西平,安息四郡。 又因它处在凉州的最南端,所以,我们凉州人也习惯叫它南天山。 更因山中资源无数,江湖中人都称呼它为“万宝山”。” ...... 就这样,一路走一路聊,直到九日后的下午,莫小北二人终于到达了,连云道宗所在地,奇蹄山外围的山脚下。 从廊坊集市到奇蹄山下,一路上这一老一少,就像是两个“话痨”一样,只要不是休息,两人就会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个不停。 德叔慷慨地将他这一辈子,所去过的地方和所熟知的山川河流,几乎悉数给莫小北讲了一遍。 而莫小北也觉得,他就像是一块干渴了,很久的土地一样。 德叔所讲的这些,犹如是用来灌溉他的灵泉一般。 他如饥似渴地吸取着水分,第一次觉察到,他除了缺灵石,好像还缺少了点别的东西。 九日的时光,在他看来是那样的宝贵而又短暂。 看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光华门楣,莫小北有些不舍地说道:“德叔,就送到这吧! 已经看到连云道宗的山门了,剩下也就这一点点的山路了,我自己慢慢走上去。 这会都到未时了,今夜你要不就在,刚刚路过的那个镇子上,休息一夜再回。” “莫哥儿!你这身体能走不,要不我再往前送送你,送到那山门门口了,我再回也不迟。” “没事,德叔!听你讲了一路了,我也有些小激动,正好我一边走,一边感受一下这奇蹄山了。” “身体受得了?” “真没事的,德叔!” “那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回了。 前面的镇子,我也就不停了,时间早,我就连夜往回赶了,等天黑了,再找地方给这宝贝疙瘩饱餐一顿。” ------------ 渺渺浮生 第四十二章 请过些时候再来 目送着德叔离开,莫小北这才打量起了周围的环境来。 此处群山连绵,山势整体上成东西之势。 而他脚下的这条山路,则是从群山的北侧山麓,山脚处出发的,一路绕过沟壑,沿山脊线盘旋着往山顶而去。 山路两侧虽是沟谷纵横,却也郁郁葱葱。 远远一眺,花丛,草甸,丛林,小溪,裸露的山体,规整的药田、灵田应有尽有。 山路上虽是显得清幽,但偶尔也有车辆和行人,穿梭而过,为这片清新的山林,带来几分喧闹和烟火气。 莫小北沿着山路蜿蜒而行,时不时还能捕捉到,几位御物飞行的前辈高人,或从山顶而去,或从远处疾驰而来。 半柱香之后,莫小北便发现,他已经看不到山顶处,那座若隐若现的山门了。 见此,他不惊反喜,知道自己离山顶越来越近,心中也是隐隐,有点兴奋了起来。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兴奋,只是不断地鼓励自己,要一口气走上去,去瞧一瞧德叔口中的辽西第一门派。 哪怕,此刻的他已经开始,有些气喘吁吁了。 差不多,又是一柱香的功夫,莫小北终于是没让自己失望,一口气爬到了山顶处。 急促的喘息,虽然让他胸口有些作痛,但他还是激动异常。 然而,山顶处的景象,还是出乎了他的想象,让他微微有些错愕不已。 脚下的山峰像是被削去了山尖,变成了一片,青色方石铺就的广场。 视线穿过广场,远远地就看到了,一座气势恢弘,用材粗大,造型坚实,光华流转的木石混搭的大门式牌楼。 虽是隔了一个广场,但莫小北还是感受到了,这座牌楼的雄伟和庄严来。 牌楼四柱三门,上层是木质结构的重檐歇山顶,下面是青石台基,中间四根石柱用枋连接。 牌楼上面符文流光,照映出牌楼上的建筑式样来。 牌楼的细微之处,虽是很难看得清晰,但不难看出,檐楼、斗拱、柱、枋、榫头等等,制作得都精美绝伦。 各枋处牌匾上的字,也是熠熠生辉,流光溢人。 中枋牌匾上“连云道宗”四个大字,最是醒目。 右侧题“荣耀”“无为”,左侧题“学达”“性天”。 莫小北即不瞧,他们也像是活了一般,直向他的脑海中扑来。 不等他瞧向牌楼的别处,突然就感受到了,一种双目干涩,脑中嗡嗡直响的警觉。 他知道,这是牌楼上,阵法和符文的警示作用。 虽是还有些不舍,但他也不敢,再拿自己的性命,去琢磨牌楼上的东西了。 随后,目光转到广场两侧,只见两端都被阁楼屋宇所遮挡,已经看不到,其余的山峰了。 瞧瞧两侧,再看看正前方,那座大门式牌楼,莫小北隐约感觉到,牌楼后面像是有一尊庞然大物,擎天而立一样。 只可惜,远处朦朦胧胧的一片,瞧不清是什么东西。 广场上人虽不多,但也有来有往,莫小北觉得自己杵在原地半天了,难免显得有些怪异。 想了想,便赶忙向牌楼处走了过去。 到了牌楼近前,莫小北的第一反应,便是要近距离的。再看看这座牌楼。 不过,还不等定眼去瞧,就被牌楼石基下,四位丰神俊朗,气质不凡的年轻男子,吸引住了目光。 这四人,各个肌肤白皙,面容亲和,文质彬彬。 穿着是统一制式,都是外着一件上好的冰蓝丝绸罩衫,内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腰间一条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带。 衫上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与他们头上的白玉发簪交相辉映。 人手各握一把三尺长剑,挽在身侧,犹如剑仙临尘。 莫小北再一细看时,便发现他们都是目含精光,含而不发,跟方劲、札木合给他的感觉一样。 瞬间,他就猜测道:“这四人,应该也都是身怀武艺的高手。” 来的路上,他已经吃了一次亏,受了教训。 此刻,一看这四人的风采,便也认定他们,不是常人来。 顿时,心中也没了,再看牌楼的打算。 为了不造次,不节外生枝,想了想,便连忙走到了,中间石柱下的男子面前。 随后,一边拱手行礼,一边客气的说道:“这位前辈!小可受家主嘱托,前来连云道宗寻人,敢问前辈,小子该走那条路进去寻人?” 闻言,那蓝衫男子扫了眼莫小北后,就温和一笑回道:“小兄弟!本门是不允许外人随意进出的,不知你可有本门中人前来接引?” “回前辈!小子的相熟之人,就是在这连云道宗之内,可是小子不知,该如何告知相熟之人,前来接引。” “哦!那你可有你相熟之人的联络方式,比如说姓名,身份编号,住在那等等信息。” “这个我有,前辈稍等!” 说着,莫小北便赶忙从储物袋中,拿出了方老爷交给他的书信来。 蓝衫男子一边接过莫小北递给他的信笺,一边说道:“小兄弟!你在这少等片刻,我这就帮你通知。” 说完,蓝衫男子手中,便多了一个手掌般大小,黄色精金镶边的白色阵牌出来。 随着蓝衫男子对着令牌内输入了一丝真气,原本白色的阵牌,便陡然射出一了缕金光。 随即,就见阵牌周围,流转起了碧绿色的符文来。 过了片刻,阵牌周围流转的碧绿符文,渐渐消失不见。 见此,蓝衫男子也没在意。 又过了片刻,蓝衫男子微微蹙了蹙眉梢,沉吟了一下,便对莫小北说道:“小兄弟!你让我通知的接引人,此刻要么在闭关,要么就不在宗内,请过些时候再来。” “啊!这......前辈!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可以寻到人。” “小兄弟!本门人数众多,身份编号是最有效,最快捷,也是最方便的方法了。 其他办法几乎是行不通的,除非你找的是本门的高层人物。 不好意思!小兄弟,我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 蓝衫男子将信笺递,还给莫小北后,便又站回原位。 随后,继续像石刻雕塑一般,立在石柱之下,让人错以为,他也是这牌楼的一份子。 莫小北拿着信笺,怅然若失。 随即,也如那蓝衫男子一般,愣愣的塑立在了牌楼之下。 如此过了一会,莫小北突然灵光一闪。 “前辈!前辈!我还有一个熟人叫方珂,你看能不能再麻烦你,帮我联络一下她。” 蓝衫男子继续,亲和一笑。 “小兄弟!你像刚才一样,把她的身份编号给我。” “那个......那个前辈!我只有姓名,再没其他信息,不知可不可行。” 莫小北从先前的一幕中,也感觉到了,那身份编号的重要性。 此刻,一听又要这个,心间刚刚升起的喜悦,瞬间又跌回了低谷。 蓝衫男子一听只有姓名,略微一犹豫便说道:“好吧!我帮你试试看。” 阵牌上的流光,转瞬即逝。 很快那蓝衫男子便又说道:“小兄弟!你说的这个人,本门不存在,你会不会是记错了名字。” “不会啊!是叫方珂啊!对了前辈,你看看方珂珂行不行。”莫小北有些着急了。 蓝衫男子先是抖了抖眉梢,但很快又舒展开来。 不过,看着眼前刚刚亮起的符文,很快又熄灭,蓝衫男子脸上的那丝亲和感,也终于被莫小北给消磨殆尽了。 好在,蓝衫男子虽是变了脸色,但先前说话的语气还保持着。 “小兄弟!我已经尽力了,实在抱歉。” 莫小北一颗心彻底沉到了谷底,人也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好在,他殷切的眼神,没离开过蓝衫男子的脸面。 此时,一见蓝衫男子变了脸色,便连忙拱手作揖着说道:“小子,谢过前辈!给前辈添麻烦了。” 蓝衫男子脸色稍几,顿了顿,还是回道:“小兄弟!你所寻之人,只是短时间不在宗内,你可以过段时间再来。” “谢前辈告知!” ------------ 渺渺浮生 第四十三章 三转的清粥 莫小北茫然地徘徊在牌楼前面,心中有些惶恐,也隐隐有点忐忑不安。 他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不时地抬头瞄上一眼牌楼,旋即又低头看向脚下。 牌楼上形态威猛的高浮雕灵兽,造型朴拙、形神逼真的,真人登仙圆雕...... 这些雕刻虽是精美,但再也挽留不住他焦急的目光。 就这样,直至夜幕来临,莫小北也没想明白,他下一步该何去何从。 是回去,还是留在这牌楼处等着? 又过了一会,牌楼后突然又走出四位,英俊不凡的蓝衫男子来。 莫小北心下虽是奇怪,但也知道,他们不是来找他的。 看着他们替换走,先前的那四位,莫小北目中精光一闪,猛然间心中又升起了几分希望来。 一扫先前的迷茫,带着一丝侥幸,他又客气地上前,向其中一个说道:“前辈!我来这里寻人,麻烦你帮我联络一下。” 说完,他又赶忙将方三爷的联络方式,递给了眼前这位蓝衫男子。 一样的结果,莫小北一样的不依不饶。 直到这位蓝衫男子再次告知他,方珂珂这个人不存在时,莫小北才心灰意冷。 随后,略微挪动了几步,就颓然地靠着牌楼的石基处,一屁股坐了下来。 可惜,他想坐,人家还不让他坐。 “小兄弟!本门重地,不得放肆!此处也不是你能久留之处。 要是等人,广场两侧都有本门的客栈,你可以去那住两日,然后再来询问。 不过......” 不等蓝衫男子说完,莫小北一听“放肆”,立马打了一个激灵,起身离开了。 不过,刚走了两步,他就却步不前了。 “也对,自己可以先找个地方住下来,然后再慢慢找三爷他们。 唉!真是笨,刚才怎么没想到呢!” 心中如此想着,他便对那蓝衫男子说道:“多谢前辈!小子这就离开。” 看着莫小北短衣粗布,蓝衫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补充道:“小兄弟!宗门的客栈离这虽近,但一天要好几百纹钱,我建议你还是下山去的好,山下有个河口镇离这近,镇子上的客栈也便宜。” “多谢前辈!” 此时,天色已黑。 好在,这条山路不是很难走,不到一个时辰,莫小北就晃晃悠悠到了山脚下。 看着不远处灯光闪烁,像是千万颗星星在漆黑的夜晚里微微晃动,他立时就猜测到。 “那里,应该就是那个河口镇了吧!” 随后,看了看周围,又辨了辨方向,他觉得远处那个镇子,白天来的时候,他应该是路过了的。 “算了,周边能看到有亮的地方也就那一处,管它是不是同一处地方了......” 转念,看着远处的亮便走了过去。 眼前的镇子虽不及廊坊集市那样繁华热闹,但也比在丹林郡时,路过的那些镇子,就喧闹多了。 莫小北也没再多想,当即就向着人流多的地方走去。 不一会,他就到了镇子的主街上。 看着有些店铺已经开始打烊了,莫小北这才想起,他已经大半天滴水未进了。 匆匆地向街道两边张望着,小饭馆已经打烊,光辉闪耀的酒楼倒是有几家。 可惜,莫小北知道自家家底薄,只能流着口水继续向前寻摸。 “这么大的街,难道就这么几家小饭馆?算了!不找了,贵了贵还是到了客栈再吃吧!” 正这么嘀咕着,右手边一家段振良粥铺的幌子,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低头一看,粥店还没有关门,里面还亮着光。 随后,定眼一瞧,店铺外的大伞还撑着,桌椅也还没收,全店没一个客人,店内只有一个中年妇人正在忙活。 他估摸着,这家怕是也要打烊了。 不过,想了想,他还是试探着,向门内的妇人问道:“老板娘,你这都卖什么粥啊?” “有菜粥、有肉粥、有药粥、有清粥,具体有哪些,店门口有牌子自己看。”老板娘头也没抬,一边干活,一边回答道。 莫小北也没去看牌子,继续问道:“这会还有粥卖吗?” 直到此时,那老板娘才抬起头来。 随后,看了一眼莫小北,就又说道:“小哥儿!这会早没了,要吃就明天早点来。” “哦!” 莫小北刚要准备转身离开,那老板娘突然又说道:“倒是还剩了一点三转的清粥,不知小哥儿要不要吃?” “三转的清粥?” 莫小北听得奇怪,不由得就回头问道:“老板娘!三转的清粥怎么说,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呵呵!这是我家掌柜的,根据灵粥熬炼的次数多少,做的一个分类。 我家掌柜的说,熬炼灵粥就要像炼器师淬炼精金一样,要不断地提炼才能熬出好的灵粥来。 我家的“三转灵粥”,其实就是三碗灵谷,熬炼一碗粥。” 闻言,莫小北也楚然一惊。 “乖乖!平常的一碗粥也就二三两灵谷,自己一天也就吃上半斤多,这三碗灵谷差不多就是三斤灵谷。 一碗粥要三斤,真是不敢想......” 随即,就问道:“老板娘!这一碗粥要多少钱啊!” “其实呢!这剩的粥是给我家掌柜的留的,也不知他去哪逛了,都这个时辰了,还没回来。 这粥放久了,就不好了,正好小哥儿你来吃粥,所以,才想起这茬来。 嗯!就当剩下的了,我算你25纹一碗,你看你要不要吃了,平时要50纹的。” 一听50纹一碗的粥,现在只要25纹,莫小北想都没多想,直接回道:“老板娘!给我来一碗。 这么贵的粥,都赶上吃肉了,我得偿偿。” “小哥儿,是里面坐,还是外面坐?” “就坐外面吧!” “好嘞!你稍等。” 没一会功夫,一碗粥就下了肚,莫小北却没感觉到,有啥特别的。 不过,他吧唧了几下嘴,还是自我安慰道:“嗯!一分钱一分货,确实是挺香的!” 会了账,莫小北便继续搜索起了客栈来。 好在,沿着粥铺向前走了不远,就碰到了一家客栈。 随即,进店询问了一番价格。 见一天80纹,莫小北觉得合适,便一口气付了三天的房钱。 到了客房里,他先是想了想目前的处境。 见目前只能如眼下这般,再无他法,便坐在床榻上,检查了起了自己的伤,看看恢复的如何了。 然而,不检查不知道,一检查才发现情况不妙。 这次受伤的情况,远比他想象的要重得多。 体内的瘀血虽是消散干净了,但胸口周围的经络和血肉,较之他全盛时却是萎缩了不少。 炼气期干的就是练气养体,濡养经络,凝炼气血,夯实道基。 如今经络和血肉出现萎缩,无疑就是告诉他,他的修为出现了倒退。 “难道是气血耗损太多?好像也没有啊,不就吐了几口血而已吗?” 虽说“十道九医”,但他也有些弄不明白,他的伤何以发展至此。 “哎!不能再这样放任不管了。 仅靠自身气血慢慢来温养经脉,调养伤势,别说使其重新恢复如初,弄不好怕是连道基,都会出现严重的损伤。 真到了那时,自己怕是连哭都来不及了。 看来,不花钱也是不行了。” 想了想,莫小北便决定明日还是去药铺看看吧! ------------ 渺渺浮生 第四十四章 伤不起啊 翌日一早,莫小北先是去昨晚那家粥铺,吃了一碗普通的灵粥,随后,便在镇子上搜寻起了药铺来。 不知是何原因,这处镇子上的药铺普遍有点多,就目前,莫小北发现的就有九家之多。 其中单纯经营草药的铺子有六家,还有三家是丹药和草药混合经营的。 莫小北考虑到,以他的伤情来看,一阶的草药怕是很难起到疗效了。 如果,用二阶的草药,那价格估计跟一阶的丹药也相差不远。 另外,用灵草药来疗伤,得懂得如何搭配使用,不然,要么很难发挥出草药的药效来,要么就会吃出别的问题来。 对此,莫小北也有自知之明。 明白,以他目前的草本学识水平,平常的皮肉伤还能搭配一二,要是换成内伤一类的,靠他自己是无法做到的。 所以,考虑再三,他还是选了一家混营的店铺,走了进去。 莫小北刚一进店,便有一个年轻伙计,迎上来热情地问道:“小哥儿!你看看需要些什么?” “店家!有没有炼气境,可以服用的疗伤丹药。” “外伤还是内伤?” “是内伤。” “内伤啊!有的。小哥儿,你到柜台这边来瞧。” 说完,店里伙计便一边走,一边又说道:“嗯!我们店里有一阶上品的生化丹,主要疗效是,化瘀生新,温经养元; 有一阶中品的通脉四逆丹,主要功效是通脉、理气、止痛的; 还有一阶中品的通络丹,主要功效为活血通络; 另外,还有一阶上品的血瘀逐腑丹,功效为活血祛瘀,益气止痛; ...... 小哥儿!这几种丹药调理内伤,效果都相当不错。 我们店内的丹药,都是经过丹药协会认定的,疗效上你大可放心。”说着,便从柜台内拿出了,五六个木质盒子出来。 莫小北看着眼前五六个做工精致的木盒,心中不由得就紧张了起来。 “这些丹药,一看就贵得不行。” 不过,他还是试探着问道:“店家!这几颗丹药,价格怎么说?” “小哥儿!这几种丹药在价格上都有些差距,就看你自身情况,更需要哪一种了。” “哦!” 随即,莫小北便在心里做起了权衡。 “这些丹药大多适合在受伤前期使用,以我此时的情况来看,好像只有那生化丹还算对症。” 想了想,莫小北便说道:“店家!那生化丹多少钱?对了!还有没有其他温经养元的丹药了。” “小哥儿!你倒是提醒了我,确实,伤势往后重在养元温经。 刚才,只顾考虑炼气境服用的疗伤丹药,倒是把这茬给忘了。 嗯!不过,我们这适合炼气境伤势后期服用的丹药,也只有二阶下品的养元丹了。” “哦.....那好吧!” “对了!生化丹一枚是3灵石120纹,养元丹是4灵石50纹。” “这么贵吗?” 莫小北虽说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惊呼了一声。 “小哥儿!我们这的已经算便宜的了,其他家的比我们还要贵上一点呢!” “那个臭八婆,女煞星...... 唉!比起道基受损,这点钱确实也不算什么了,真是伤不起啊!” 莫小北碎碎念了几句,咬了咬牙还是说道:“店家!我就要一枚生化丹吧!” “好嘞!小哥儿,你的丹药你收好了。” 说完,又道:“小哥儿!二阶的养元丹不仅能疗伤,还能辅助修炼。 本店有好多炼气境的熟客,平时都拿它来培根固元,锤炼道基,反应效果很好。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也来一枚。” 莫小北听得有些心动,不过,想了想,还是摇头示意,算了。 用丹药来修炼,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奢侈了。 见莫小北不为所动,店中伙计也不再跟他客套,收了笑脸便又说道:“麻烦你到中间柜台,本店掌柜那会一下账。” 莫小北心疼的付了钱,头也不回地就往客栈走。 一路上,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那样的烧钱地方,他决定以后一辈子都不会再去了。 回到客栈,莫小北立马就盘膝坐在了床榻上,随后,打开木盒看也不看,将丹药往嘴中一扔,就开始感受起了丹药的疗效来。 不是他疗伤心切,实在是买丹药所花的钱,刺激到他了。 在他想来,一下子花这么多钱出去了,要是不能立马看到点效果,来安慰一下他,他觉得他会疯。 他要他的灵石,花得立竿见影,物超所值。 丹药入腹后,便开始融化。 随后,莫小北便感觉腹中,像是吞下了一团天地元气一样,药力不受控制的,就向他的身体各处散去。 这样的感觉,让他顿时就有些着急了。 药力是他用来疗伤的,怎么能允许他们跑向别处去。 也不耽搁,牙关一咬,就将所有的心神,都布散到这团药力上。 感受着药力,不再漫无目的随处扩散后,莫小北便赶忙牵引着它们,向他胸口周围处受损的经络而去。 也只几息功夫,他便感觉到胸口处的经络就像是活了一般,像饿极了的婴儿一样,拼命地去吮吸脉络中药力。 这让他浑身先是一阵舒坦,但随即而来的,就是一阵阵的奇痒难耐。 忍不住的,就颤动起了身子。 不知过了多久,莫小北胸口处的经络,像是吃饱了的婴儿一样,不再吮吸药力,开始吧唧着嘴巴吐奶。 虽是无法用肉睛看到,但莫小北的心神,还是清晰的感觉到了,身体内的这种变化。 直到此刻,他才放松了心神。 随即,便也撤去了附着在药力上的心神,让剩余的药力,自己去循行其他经络。 然而,随着心神布散开来,他才发现,丹田中的药力依旧雄浑无比。 这让他突然觉得,先前的一系列举动,有点多此一举了。 “哎!早知道如此,就不浪费心神去炼化药力了。 以这颗丹药所蕴含的药力,自己就是不管,也能将损伤的经络给修复了。” 费了半天劲,才发现自己只是在锦上添花,莫小北自嘲地笑了笑,便躺在床榻上一动也不想动了。 ------------ 渺渺浮生 第四十五章 从长计议 三日的时间转眼即过,莫小北的伤虽是差不多大好了,也能修炼了,但那连云道宗的牌楼处,却是又白跑了两次,还是没能联络到方三爷。 莫小北失望的同时,又不得不在这家客栈,连付了五日的房钱。 然而,五日的时间很快又过。 他的等待,并没让他看到黎明的曙光。 相反,他已经绝望的猜测到,方三爷怕是出了远门,短时间估计是很难联系到了。 目前的处境,已经让他有些进退两难了。 而他也不得不再次考虑起,接下来的去留问题。 一天连吃带住的110纹钱,他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回丹林城,回方府。 可一想到,方老爷那张既温和又威严莫测的脸面,莫小北又赶忙压下了这个念头。 “呵呵!要是自己这样灰头土脸地回去,就得做好承受老爷的雷霆一怒吧! 不敢想,到时自己会落到何等的境地。 再说,老爷给的50块灵石都被自己快用完了,那可是两年的工钱,要是就这么回去了,那钱可就真的白花了。 不行,不能回去。” 莫小北边嘀咕,边在脑海里继续做着盘算。 “如果继续等下去,那就得先解决吃住的问题。 自己身上,如今只剩22灵石30纹钱了。 再等一月,就是十几块灵石。 要是期间再有用钱的地方,这些钱怕是不够了。 早知道,就先不给家里捎钱了。 唉!要是给蒋西彤的那20块灵石,也带在身上就好了。 对了!我可以不住客栈,找个民房住下。 还有,我也可以找份短工先做着。 这样一来,不但吃住不用花太多的钱,还不用坐吃山空,一举两得。 嘿嘿......” 莫小北一番从长计议,最终下定决心,先去粥铺老板娘那打听一处房屋,然后,再找家药铺做些短工。之后,就待在河口镇,直到联系到方三爷为止。 心中有了计较,莫小北也不再耽搁,立马起身就向最近吃饭的那家粥铺走去。 到了粥铺门前时,莫小北先是瞧了一眼,正在店铺外的大伞下收拾着碗筷的老板娘,随后,又向店铺里瞄了一眼。 “来得正好!” 见店里,也只有三四个客人在吃饭,莫小北心中暗道了一句之后,鼓了鼓勇气便向粥铺老板娘那走了过去。 莫小北第一次来这家粥铺吃粥时,就给粥铺老板娘留下了较深印象。 再加,随后的这七八天时间,他也一直在这家粥铺吃饭。 如今的他,在老板娘眼中,已经算是熟客了。 见他到了身前,便热情地说道:“小哥儿!今天怎么来这么早,我看你往日都是到了酉时才来的。” “老板娘!我这会过来,不是吃饭的,我是想向你打听点事。”莫小北有些犹豫地回道。 “小哥儿,你说吧!什么事?正好这会店里人不多,我也有空。”老板娘说完,便停下了手里的活。 “老板娘!我想跟你打听一下,这周围有没有比客栈更便宜的房子住。” 老板娘一听莫小北是要租房,思索了一下,才说道:“小哥儿!能不能问一下,你是做什么“营生”的? 我看你七八天了,都是一个人过来吃饭,看样子应该是一个人出门的。 还有,听你口音,也不像是我们甘泉郡的人。” “老板娘!我到这并不是来做“活计”的,而是来那连云道宗寻人的。 只可惜,如今人没寻到,带在身上的盘缠却是不多了。 所以,就想在这连云道宗周边,寻一处便宜一点的住处先住下,然后再慢慢去寻人。”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就瞧你娃子年纪不大,不像是出来讨“营生”的。 嗯!要是这样的话,眼下就有一处。 我邻居周大嫂家的那院子有空房,等关了店,我就带你过去瞧瞧。 对了,我家的和周大嫂家的小子,都在那连云道宗修行。 你把你要寻的人写下来,回头,我让他们帮你打听打听。” 一听此处就有人在那连云宗内修行,莫小北也是大喜过望,激动的连忙说道:“那真是太好了!真是太感谢老板娘你了,给你们添麻烦了。”说完,就连忙拱手作揖。 “小哥儿!不用客气,小事一件而已。 等跟周大嫂说好了,你就安心先在这边住下。 也不用太着急,我家小子每隔段时日就会下山来,到时我让他给你帮帮忙便是。” “嗯!谢谢老板娘。” “呵呵!行!那小哥儿我就先忙了,等会你再过来。” 转身没走两步,莫小北突然目中精光一闪,转身便又走了回来。 见他又走了回来,老板娘心下奇怪,随即,便开口问道:“小哥儿!还有事要问吗?” “那个......老板娘,我看你家粥铺,早晨和傍晚时客人挺多。我想问一下,你家店里需不需要招工啊! 我在药铺做过几年童工,招呼客人,打扫卫生等,这些店里的活计,我大都做得来。” 老板娘略一沉吟就回道:“这个啊!我们店里,倒是一直想找个“伙计”,可是我们这的年轻娃子,都不太愿意在我们这种小店里做。 你要是愿意的话也行,就是工钱要比在药铺少一点。” “老板娘!工钱少一点也没事,只要你能管口吃的,不发工钱也可以。” “呵呵!小哥儿说的什么话,哪有干活不给工钱的。 行!你要愿意干,我进去跟我家掌柜的说说,你在这稍等一会。” “嗯!” 不多时,老板娘便与一个中年男子,一同到了店铺前的大伞之下。 当莫小北看到这个中年男子时,一瞬间就呆住了。 恍惚间,他觉得站到他面前的,就是他的父亲莫川。 那身型,那穿着,还有那清癯的下颚上坚硬的胡茬,稍不留神,两人的样貌就会在他的眼中重叠在一起。 他越看越像,渐渐的呼吸也有些急促了起来,全身都在不自主地战栗。 不知不觉间,眼中竟也是打起了泪花。 不过,也就在这时,他突然却是闭上了眼睛。 随后,狠狠地咬了咬嘴唇,便让自己镇定了下来。 再睁开眼时,眼前的中年男子,终是跟莫川有了几分不同。 在莫小北的记忆中,莫川的眼神是混浊的,腰是佝偻的,人也显得老态很多。 而眼前这位,眼中精光闪闪,腰板挺直,整个人都显得年轻不少。 在莫小北看着这人时,此人也在打量着莫小北。 虽是奇怪莫小北的刚才状态,但也没想太多,只以为是小娃子胆怯、紧张了,在给自己提气调整状态。 此时,见莫小北已经从容镇定了不少,这才开口说道:“小子,留在我店里做活不是不行,但我丑话说在前面,我这很忙,你要想着混日子,就到别处去。 想要留下,就得干活勤快,我要是看你手脚不勤,那可就别怪我赶人了。” 莫小北也已猜到,这中年男子就是这家粥铺的掌柜的。 此刻一听这掌柜的愿意留下他,心中暗喜,嘴上也连忙回道:“东家放心,小的明白。” “嗯!明白就好。 对了,你出门在外,身上可带了官府的身份文书没有。” “带了!” 莫小北说完,便赶忙从储物袋中,拿出了方老爷为他准备的那份“照身帖”来。 “丹林郡,丹林城,方氏一族方寸,裕隆337年癸亥月庚午日生,家主方天翼,丹林郡户曹所签。 小子,你即是来寻人的,那咱们就做到那天算那天,工钱等你走时一块结,你这“照身帖”也先放我这了,走时给你。” “嗯!” “行!那你就先跟你婶子,熟悉一下店里的情况,回头咱们再细说。” 店铺掌柜的说完,便回了店内。 老板娘看着自家掌柜的进了店,撇了撇嘴之后,就对莫小北说道:“小娃子,你别在意你段叔说话难听,他就那臭脾气。 你也不用怕他,他刀子嘴豆腐心,过段时日相处多了,就好了。” “嗯!” “走!我先带你进去,熟悉熟悉。” 这老板娘前脚刚迈出去,突然又撤回来说道:“对了,咱们厨房后院有间屋子可以住人,我差点忘了。 不过,屋子里放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你要是不嫌弃,我这就带你过去看看,这样也可以省个房钱。” “婶子!只要能住人就行,我不嫌乱。” “行!只要你不嫌弃就好办。 走,先过去看看住的地方,回头再来熟悉其他的。” ------------ 渺渺浮生 第四十六章 今日就跟我上山 不觉间,就是两个多月的时光。 莫小北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家粥铺,一做就是这么长时间。 打水,劈柴,招呼客人,收拾卫生,洗碗漱筷等,只要他眼里有的活,不用掌柜的和老板娘吩咐,他都能做到位了。 这样的表现,已然在粥铺老板娘和掌柜的眼里,成了一个称职的伙计。 不过,此刻的他,多少就有点不称职了。 三伏天的天气,又热又闷。 再加,此时又正值午时刚过,正是热的时间,他在大伞下一边乘凉,一边手里拿着抹布,一个劲地擦着桌面。 看似在干活,可眼神却是盯着店铺里面一眨不眨的。 不多时,一位面如冠玉,长相俊朗,身材挺拔,衣袂飘飘的少年,从店铺里一闪而出。 他一袭白衣青衫飘逸脱俗,俊秀的脸庞上,一张坏坏的笑脸。 唇角时刻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极富魅力,连那闪动着的一双星眸,也像是带着一股笑意,眉宇间透着一股子,玩世不恭的洒脱。 莫小北一见此人从店里走出,脸上一喜,扔下抹布,便赶忙迎了上去。 “段浪!怎么样,有没有我家大小姐的消息?” 段浪见莫小北着急,脸上笑容更甚。 “就知道,你小子等不及了。走吧!先让我坐下喝口茶,再慢慢说也不迟吧!” “行!老大你先坐,我这就给你上茶。” 待两人重新坐定,段浪才继续说道:“兄弟!消息不是说没有,但这消息对你来说,其实也是可有可无。”说着,翘了翘眉梢,耸了耸肩帮,以示无能为力了。 见此,莫小北心里便暗觉不好,想了想,还是沉着脸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还是给我说明白些,不然我这心里急啊!” 段浪哑了口茶,斟酌了一下,便说道:“嗯!这段时日,我托人确实打听到了一个姓方的女弟子,不过,她不叫方珂,而是叫“方林曦”。 这个方林曦,跟你所描述的那个方珂很是相似,也是去年冬月底入的门。 年龄相仿,样貌也是不俗。 听说,她天资不凡,入门时,还在外门宗册府,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正因如此,宗册府的人对她都有些印象,我托人一打听便打听到了。 不过,两人是不是同一个人,如今却是没法核实了......” 莫小北一听这话,不等断浪说完,就立马高兴的接话说道:“段浪!我确定,这个方林曦就是我家大小姐。” “啊!不是吧!真这么巧,你确定?” “我真的确定,我家大小姐真的长得挺好看的,而且修炼天赋确实也很好......” 断浪见莫小北激动得快语无伦次,没完没了,赶忙咳了咳,便说道:“兄弟!你先别激动,先听我把话说完。 现在的问题是,即是你确定了,这个方林曦就是你家大小姐,兄弟我也没办法帮你联系到她的。” “啊!这是为啥?” 莫小北感觉自己被浇了一盆冷水。 “兄弟!不瞒你说,当初你让我打听的你家那个方三爷,方天华,他只是个普通的内门弟子,我确实有点办法,还能帮帮你。 可是你知道,你现在让我联系的这个方林曦,那是什么人吗?” 见莫小北摇了摇头,断浪一改往常的那份玩世不恭的笑容,也是绷紧了脸面,沉声说道:“兄弟!实话告诉你,听到这个方林曦的事,我也挺好奇。 所以,也托人了解了一下。 要是在四个多月以前呢!那我还真能帮你联系到她。 可如今糟糕的是,人家在四个多月前突破到洞天境后,就被长老院一个姓廖的女长老收为了弟子。 我们宗门有个规矩,就是一旦成了长老们的弟子,那身份虽还是内门弟子,但却又不是一般内门弟子所能比的。 他们的身份信息,也会被调去天机峰的无影殿中。 此时,如果再去打听她们的消息,那可就等同于在窃取宗门机密了,要是被逮到了,这个后果,你兄弟我可就承担不起了。” “段浪,打听个人而已,有这么严重吗?” “咦!兄弟!说你是小地方来的,还真是,这点见识都没有。 你可知道,在我们宗内一旦成了长老们的弟子,那意味着什么吗?” 莫小北茫然地再次摇了摇头。 “那意味着,这些人将来,很有可能就会成为,我们连云道宗的核心弟子、荣耀弟子,甚至将来可能成为宗门长老,乃至成为各峰的殿主。 他们都是我们连云道宗未来的栋梁,宗门高层的接班人,是一个门派储备的人才资源,也是一个门派的财富。 这么重要的东西,就像是我们普通人储物袋里的灵石和宝贝,怎么能轻易展示给别人,告诉别人我有多少钱?” 莫小北听得似懂非懂,但还是一个劲地点头示意。 见段浪说完,他便急忙说道:“段浪!要是事情真如你所说的这样难办,那我接下来,又该怎么办呢!” 段浪略一思索,便回道:“你也不用急,只要你找的人在我们连云道宗内,我就有办法找到。 虽说不能明目张胆地去打听,但可以私底下去慢慢找,连云道宗虽大,但也就那一块地方,时间久了,碰也总该碰到了吧!不过是个时间的问题。” “唉!看来,我得做好在你家店里,做长工的打算了。” “呵呵!我老爹老娘可是喜欢你着不得了,见我面就夸你,我都烦死了。 搞得你像他们亲生的一样,我像个外人。 哼!你就安心留在这,给他们当乖儿子吧!反正他们也不稀罕我。” “嗯!好吧!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段浪,我在你家用心干活,你可也得帮我上上心,时间太久,我怕我家老爷会找官府的人来拿我了。” “呵呵!我看你还是乘机跑了算了,还管什么你家大小姐,还回什么丹林郡。跑到西州去,跑到关内去,量他们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人。” “那我老爹老娘不就惨了,到时,搞不好还得去坐牢,尽出馊主意。” “呵呵!这不是有现成的老爹老娘吗?还管那么多干啥?”说着,还拿手指向店铺内指了指。 “呸!跟你说话就闹心,你还是快点滚回你的山上去吧! 对了!婶子说你找了个小媳妇,要不哪天你带来,我也瞧瞧。” “哼!我媳妇给你瞧,想得美,有本事自个找了瞧去。” “小气!” ...... “对了!你不提我学习的事,我还真想不起这个主意来。 对,在那等不是等,去了“山上”也是一样的。并且,山上也有好多“活”可以做,而且工钱算下来也比镇子上多。 你看看,我们镇子上有几个年轻人。 家里条件好的都在山上修行,不好的也都在山上做事。 你待在这,纯属就是被我老娘给骗了。 对,你收拾收拾,今日就跟我上山,入了连云道宗自然有的是机会寻人。” “咦!说风就是火,婶子说你毛糙,还真是。人家连云道宗,又不是说进就能进的。” “怎么不是,反正也没有其他啥要求,只要花钱办个牌子就行了啊!” “真的假的!你不要拿我啥都不懂,又让我去丢人献丑,寻开心。” “额!我是那样的人吗?放心,这次你老哥我绝不拿你开涮。” “那婶子这边,怎么说?” “你要是不好开口,我去说就是。” “嗯!行吧!反正我也没啥要收拾的,一会就跟你去试试看了。 对了,办个牌子要花多少钱?” “嗯!你稍等让我算算看。 弟子令牌要100块,衣服最低也要10块,住宿的话先按一月算,是15块,还有开通令牌的通讯费,一年要10块,吃饭另算...... 估计,下来得200块灵石左右吧!” “啥!200块灵石,还是200纹啊!老大,要是200块灵石,你这不是拿我寻开心,是啥?” “靠,你连200块灵石都拿不出来啊!” “算了!跟你说话真没劲,你赶快走!我要干活了。” “别!别!兄弟,没钱可以去问老娘要啊!你要是开不了口,我去帮你要。” “你还是省省吧!200块,你让我拿什么给婶子还。 就说能还,那得等到什么年月了。” “又不用你还,你怕啥,到时你给他们养老不就成了。” “你想得倒挺美!” “算了!这钱你老哥我帮你出。 不过,得等几天。 这两天手头紧,等回头凑了钱,我再来。 嗯!最多三天,三天之后,你来山上寻我。” “赶紧走,说啥也不去了。” 莫小北说完,就起身要进店里去。 段浪见莫小北要走,也是急忙起身,说道:“三天,三天一定要来山上找我,不然咱这兄弟可就没得做了。 听到了没有?不然我跟你没完。” “嗯!等我想想吧!” 莫小北一边说,一边便进了店里。 ------------ 渺渺浮生 第四十七章 佛缘深厚 山上山下十几里山路而已,莫小北总觉得他与方三爷、方大小姐,处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他离他们明明很近了,却又是那样的遥不可及。 他从来没想过,能靠自己去跨越那道屏障。 也没想到凭自己,也可以去那连云道宗内寻人。 段浪的建议,对他来说看起来虽然还是有些不切实际,但也撕开了蒙在他面前的那层屏障,让他的心里透亮了不少。 他知道了,即是没有方三爷,他也有希望迈进到那座牌楼后面去。 因此,嘴上虽说着不去,可心里却是已经有些蠢蠢欲动了起来。 200块灵石对他来说,确实不是小数目,这样花出去也真的让他很心疼。 可一想到来此目的;一想到能离方三爷和方大小姐更近一步;一想到能跨进到连云道宗的山门,他的心就有些安奈不住的激动。 他决定欠下段浪这个天大的人情,接收下这份情谊。 然而,等他再次返回到大伞之下时,却是已经看不到段浪的身影了。 怅然若失地看了看远处的山峦,莫小北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懊悔。 他暗恨自己矫情,没有当面允下段浪的建议来。 好在,很快他就发现,是他自己想多了。 “段浪虽是有些不靠谱,但为人还是蛮讲信用的,既然说三天之后帮我,想来也是算数的。 到时,我上山寻他便是,在这想这么多干啥! 真是!” 如此一想,他便不再懊悔先前的事,平复了心境,就专心做起了眼下的活来。 不多时,莫小北正在低头干活,耳边却突然响起了一阵嘈杂声。 莫小北应声望去,原来是街上来了一老一小两个僧人,大家正在指指点点地议论个不休。 神州大陆在有王朝国度以前,佛学曾昌盛过一时。 不过,后来鸿蒙王朝建立,在道统之争中,道学力压群芳,一举成为神州大陆的诸学之首。 而佛学和其他诸学,此后便相继没落了下去。 再之后,轩辕王朝建立,独尊道学,奉道学为国学,致使其他诸学更是一落千丈,乃至销声匿迹。 可以说,三朝以来,朝廷皆以道学为骨,礼学为表,来教化天下子民。 天玄王朝的平民子弟,启蒙时所学不外乎《礼学》和《道学》。 家境好一点两样都学,如莫小北这样家境的,一般不会浪费时间和灵石在《礼学》上,几乎上手就是《道学》。 若学馆先生见识渊博,授课时还能掺杂一点其他学说,让学子们开开眼见,听听传闻。 水平一般的,几乎张口就是,道之道...... 因此,对河口镇这样的关外小镇上的居民来说,碰到两个僧人在镇上行走,那无疑就是稀奇事。 自是会引起不小的轰动,引起众人的好奇来。 莫小北亦是如此,虽不像其他人那样兴奋地上前观摩,但也是不顾手中的活,站在大伞下一动不动地远远观望了起来。 这一老一小虽是被众人围观议论,但也并不恼怒,只是自顾自地向莫小北所望的方向漫步而来。 很快,二人的身形样貌,便清晰的出现在了莫小北的目光里。 莫小北见老僧人长相怪异,不由得便仔细打量了起他二人来。 老者身型不是很高,且枯瘦如柴,那一身宽大的褐红色僧袍,不像是穿在身上,倒像是挂在身上一般。 头顶上疙疙瘩瘩的,头发不像头发,瘤子不像瘤子。 眉毛差不多完全没有,高高的眉弓很是显眼,眼窝凹陷得几乎让人认为他是个瞎子。 然而,即是如此的面相,莫小北也没有感觉到老僧人有一丝的狰狞可怕,相反,他觉得老僧人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即庄严又温珣的气息。 老僧人打着赤脚,树枝般的腰杆,没有一丝佝偻。 步伐轻盈,却又显得铿锵有力。 身边一个七八岁的光头童子,亦步亦趋地跟着。 童子长得粉雕玉琢,分不清是男是女,倒是他那一双眼睛很是招人,水灵的好似会说话一般。 身上穿着一件黄葛小僧衣,项上挂着一串快要及地的大黑色珠子,让人看得即可爱又滑稽。 莫小北看着看着,突然发觉老僧人那凹陷的眼窝中抹过了一阵流光。 他以为是自己看了半天,看花了眼,随即,便眯起了眼,准备缓解一下。 不过,等他睁眼再看时,却发现那一老一小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他心中一惊,慌张得差点站稳不住,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哞......” 老僧人见莫小北心慌至此,便轻启薄唇“哞”了一声。 随后,就一脸温和地看着莫小北说道:“小施主莫要惊慌,老僧只是想与你说几句话而已。” 莫小北在听到那一声“哞”后,便觉得脑海之中像是有了一眼泉水一样,一阵阵清泉叮铃,让人听得清爽至极。 随即,便觉得脑中渐渐的清明了起来。 等老僧说完话后,他慌乱的心神也终于回归了平静,人也镇定了起来。 来不及惊叹老僧手段如何了得,想了想,便连忙回道:“老人家,不,大师傅,不知你要问小子什么?” “小施主!你与我佛,佛缘深厚,不知可愿意放下俗尘前事,皈依我佛,随老僧云游天地,研习佛法。” “啊......” 听到老僧的话,莫小北先是“啊”了一声,随后,略一思索,便回道:“大师傅!小子谢过你的厚爱了。 只是小的父母俱在,再加,有契约在身,怕是不能跟你老人家出去云游四方了。” “阿弥陀佛!也罢,既然小施主你俗缘未了,那老僧便也强求不得。 不过,我覌小施主有生死大难临身,不知可有度难之法傍身。” 莫小北心下猜测,觉得是这老僧要向他索取些钱财,对所谓的大难临身之事,也没在意。 心中只是在琢磨,该如何应付了事。 沉默了几息,便委婉地回道:“大师傅!小的今年还不满十六,一无寿命之忧,二无仇杀官司,不知大师傅所说的生死大难从何而来?” “呵呵!小施主这是不信任老僧啊! 小施主所遭受的大难,并非外物所致,而是小施主与生俱来的。” 莫小北突然觉得这老僧所言,不似在恫吓自己,心中不由便起了几份重视。 想了想,便有些恭敬的问道:“不知大师傅可有化解之法,还请大师傅指点。”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小施主不必客气,小施主此劫,本是来自天地的造化,只可惜福祸相依,由福及祸了。 如若再早五六年,老僧或可还能逆转,但时至今日,老僧也是无能为力了。 然而,福能及祸,那祸也能及福。 小施主,老僧这有两部经书,希望你能日日勤修不辍,假以时日,小施主或许还能争得那一线生机。” 老僧说完,便将两本装裱精美的经书递向了莫小北。 莫小北听得云里雾里,不甚明白,但又不知该如何发问,只能呆呆地接过经书后,说道:“谢谢大师傅指点。” “小施主佛缘深厚,他日你我或许还能有相见之日,小施主保重,老僧这就告辞了。” 莫小北一听老僧要走,收了经书便要躬身行礼。 不过,还不等他低头,那一老一小便又回到了来时的位置。 听着耳边又起的喧闹和嘈杂,看着老僧两人从自己眼前走过,莫小北恍惚间,觉得刚才他像是做了个梦一样。 慌忙地打开储物袋,拿着那两本经书掂量了一下,才确定自己刚才不是在做梦。 ------------ 渺渺浮生 第四十八章 八部天功 “师父!您刚才施展的是什么神通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学?” “呵呵!那是什么神通,不过是为师的佛念,干扰了一下别人的心神而已。” “哦!那师父,我也有佛念,为什么我就做不到和您一样呢?” “呵呵!那是你诵经不专心,没有为师用心。” “哦!” 说完,又道:“咦!小珈蓝,它怎么不说话了。师父!我怎么感觉不到小珈蓝了,他去哪了?” “嗯!它已经离开我们了。” “离开我们?它怎么会离开我们? 不对啊!刚才,明明都在,它是不是也被你送给那人了?” “呵呵!不是为师送的,是它不要我们了。” “为啥它不要我们了?” “嗯!它是替珈蓝尊者,找传人去了。” “哦!那它还会回来找我们吗?” “阿弥陀佛!万事皆有缘法,有缘自会相见。或许过不了多久,小珈蓝它自己就会来寻我们了。” “嗯!那小珈蓝它找的到路吗?” “呵呵!小珈蓝可是聪慧无比的,自是能寻到回家的路。” ...... 从老僧二人离开,到粥铺打烊关门,莫小北心中一直有些惴惴不安,干起活来也是心不在焉的,直到回到住处,盘膝坐下,拿出那两本经书,他的心才渐渐安静了下来。 看着手中,装裱的即精美又庄重的经书,莫小北不得不又重新思量起,下午那老僧人的一言一行来。 “虽是看不出那老僧是何修为,但以那老僧的手段,对我所图肯定不是钱财。 如果不是钱财,那又会是啥? 我全身上下,除了20几块灵石,好像再也没啥贵重的东西了啊! 会不会是阿劲师傅送我的那本刀法,听他说,他那刀法还是很不错的。 嗯!很有这个可能。 不对,那老僧怎么知道我有刀法的,再说,那老僧一看就不像是个练武练刀的。 难道他真是看出我身上有啥大毛病,出于好心,帮我度什么狗屁生死大劫。 这也不对啊!十道九医,自己身上有啥毛病,就说不知道是啥原因造成,但多少也会觉察到一二吧! 可我总觉得,那老僧不像是在弄虚造谣,无的放矢啊! 唉!算了,不想了。 等以后攒了钱,找个老先生瞧一瞧,就知道自己身上,到底有没有毛病了。 至于,他到底是何企图,是何用心,我看我是想死也想不明白了。 看他那手段,估计就是要我小命我都没招。 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那老僧要是这两日就动手,我怕也是束手无策了。 算了!现在再追究那老僧的目的和用心,只会让自己惶惶不可终日。 等过几日,要是入了那连云道宗,或许就能踏实不少吧! 到时,想那老僧即是有歹心,也要顾忌一二。” 一念至此,莫小北心中立马敞亮了不少,心境也平稳了下来。 晃了晃脑袋,便准备打坐修炼了。 可刚要收起经书,他便被封面上一大一小两行文字,勾起了好奇心。 大的一行文字,歪歪扭扭,奇形怪状,他惊奇地发现这几个字,他竟是一个都不认识。 好在,大字旁边还有四个小字,《金刚微言》他认识。 心下好奇更甚,打开经书内部一看,莫小北当即就傻眼了。 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要是不细致看,只感觉就是黑乎乎的一片。 经文内容也是一大一小两种文字排列,大字还是不认识,小字虽是认识,可给他的感觉好像也不认识一样。 心有不甘的,试着一读。 “南无·阿唎耶,数怛那怛写。 菩提萨埵婆耶,菩驮夜·菩驮夜。 地唎尼,摩啰摩啰。 婆卢羯帝·烁钵啰耶,苏嚧苏嚧,摩诃萨埵婆耶! 萨皤啰罚曳,醯唎摩诃皤哆沙咩。 唵,陀啰陀啰,摩诃迦卢尼迦耶! 婆卢吉帝·室佛啰楞驮婆。 南无悉吉栗埵·伊蒙阿唎耶!” ...... 只读了几行,莫小北就是一阵腹诽。 “真是,这老僧糊弄人,也太不讲究了吧! 这种东西,骗鬼还差不多,骗人估计是够呛。 还指望它治病,不用它治,我真要是读上一遍,明天没病也得有病了。 哼!其他不知道,估计话是肯定不会说了。” 这般想着,随即,便又向后面翻了几页,见后面内容几乎和前面一样,莫小北“哼”了一声,便将这部《金刚微言》,扔回了储物袋中。 之后,略显失望地拿起另一部。 好在,这部经书的封面上,只有一种文字,写着莫小北认识的四个字,《八部天功》。 看着这几个端正浑厚的字,莫小北心中不由得就多了几分期待。 打开经书,里面图文并茂。 内部也只有一种文字,且都是他认识的。 文字不多,大多都是写在图谱一侧。 莫小北飞快地翻看了几页,心中也对这部经文,有了一个初步认识。 “嗯?竟然是一部拳法。” 心中虽是疑惑,但一看是套拳法,莫小北还是立马来了精神。 挺了挺腰板,傻笑了一下,便自言自语说道:“哼!老家伙,这次你可就打错算盘了。 你要是换本其他的功法,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十有八九是看不懂的。 可要是套拳法,我虽鉴别不出个高低来,但多少却是能判断出个好坏来。 哼!看你给的拳法好不好,就知道你安的心好不好了。” 嘀咕着,嘀咕着,莫小北便一边精神抖擞地从头往后看,一边开始认真的琢磨起这部功法的好坏来。 可是,琢磨着,琢磨着,他的眉心便锁成了一堆,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多。 “不对,这部经书,不是一套拳法,可不是拳法,但它的招式,明显又是拳法的招式。 说是拳法,但他的好多些招式,却又诡异的不像招式。 啊......” 莫小北双手捂头,他感觉这部功法,超出了他的认知。 又过了一会,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目中精光一闪,便嘀咕道:“对,札师傅说过,拳法里面还有一种叫“内家拳”的功法。 这种拳法不但有招式,还可以像炼气功法一样,修炼出真元来。 我如今修炼的炼气功法叫“静功”,那这种应该就是所谓的“动功”了吧! 对,一定是这样,这是套内家拳法。” 莫小北激动地将经书扔在一旁,当即,就在这张木板支起的床榻上,试炼了起来。 不过,很快他就又拿起经书盘坐了下来。 “还是不对,如果要修炼出真元,那应该是气走丹田才对。 可试了好几个招式,吸进的天地元气,都布散到了周身经络,并没有汇集到丹田之中。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不可能修炼出真元来啊! 啊...... 到底关键在哪里啊!” 坐下起来,莫小北反反复复好一会。 最后实在烦躁的忍耐不住了,就跑去屋子外,试炼起刚才记住的一小部分招式来。 屋外月明星疏,莫小北像不知乏味与疲倦一样,一遍一遍地重复着那几招。 不知过了多久,他心中的烦躁终于消散,人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随后,他才全身心的体会起了这些招式,感受起了身体中,细微的变化来。 直到斜月西坠,莫小北才停下身上的动作。 站在院子中,闭着眼,一动不动。 如此,又过了片刻,他突然一阵哈哈大笑。 “我知道了!我明白了,这是一部炼体功法。” 笑着,他又跑回了屋中。 随后,一边盘膝坐下,一边便拿起那部经书,再次看了起来。 越看越有滋味。 不知不觉,一夜时间就这样一晃而过。 直到感觉到快要出去干活时,他才意犹未尽地将这本《八部天功》收进了储物袋中。 随后,站起身,活动了下身子,就不由感慨道:“看来,那老僧应该没有骗我。 这部功法,我虽还是看不出个好坏来,但应该是可以修炼的。 它前面的这些招式,都是由内而外地锤炼自身气血筋骨,与札师傅所说的“炼体拳”,不谋而合。 可惜的是,它的招式很是诡异,看起来没有实战效果。 不过,它可以弥补札师傅那套《地龙拳》,没有炼体的缺憾,两部功法配合起来,也算是一部完整的炼体拳法了。 嗯!如果有一天,我再能突破到洞天境,买到一部洞天境的练气功法,到时,三者互相配合,那岂不就是一套,各方面都能兼顾到的完整拳法了吗? 哈哈...... 嗯!还有,那老僧说我身上出了问题,想来应该也不似有假。 这样一套炼体功法,拿出去肯定能换不少钱。 这么多钱,白白送了我,能图啥? 我这条命,估计连他这本功法的几页纸,都换不回来。 嗯!看来是我多想了,错怪了那大师傅。 很有可能,人家真就是出于好心要帮我。 对,得找时间,去瞧瞧自己的身体,到底出了啥状况。 嗯,先不想这么多了,还是先干活去吧!” ------------ 渺渺浮生 第四十九章 入连云道宗(上) 三日之后,莫小北本想辞别段浪的父母,告诉他们,他要去连云道宗了。 可后来一想,他觉得事情还没定数,到时,如果说好的事情有了变数,不但自己空欢喜一场不说,转头回来后,面对他们,他也是挺尴尬的。 所以,离开时他并未向段浪的父母,提及他要入连云道宗的事,只是告知了他们一声,说是要上山去,便出发了。 好巧不巧的,到了连云道宗的牌楼处,莫小北再次碰到了,第一次来牌楼时,问话的那个蓝衫男子。 两人对彼此的印象都算比较深,再次照面之后,两人起先都还有些错愕,不过,很快两人就像是熟人见面一样,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 莫小北轻轻一笑后,便赶忙上前,客气道:“前辈,好久不见,小可给你问安了。” 蓝衫男子也是温和一笑后,便回道:“小兄弟,不必客气!说来,你我也算是有缘。 宗门守卫的岗位,我平日接的可并不多,没想到最近接了两次,就碰到了你两次,你说,这算不算是缘分?” “谢前辈抬举!能再次碰到前辈,是小子的荣幸。”莫小北略显尴尬的说道。 “呵呵!都说了咋两有缘,以后,就别一口一个“前辈”叫了。 再说,咱山中清修之人,也不兴俗世的那一套。 我叫李仪辉,你以后就叫我一声“李大哥”就成。” “前辈!这怎么舍得,闻道有先后,达者为尊,这样的礼数小子怎敢废?” “呵呵!你小子还挺固执。 罢了,前辈就前辈吧!老就老了,我也不跟你搬扯了。” “额......” “对了,你寻的人,有没有寻到?” “前辈,小子先前寻的人,确定已经出了远门,短时间怕是回不来了。 小子这次来,是寻其他人的。” 莫小北说完,便将段浪的身份编号递了过去。 “好吧!既然你已经确定,你先前寻的人不在宗内,那我也就不再帮你查看了。 行!你稍等片刻,我这就帮你联系,你现在要找的人。” “谢前辈!” “嗯!稍等,人一会就出来。” 大概过了一炷半香的时间,段浪便风风火火地从牌楼后的光幕中跑了出来。 段浪出来后,发现莫小北正在牌楼前低头转圈,当即,便悄悄摸到了他身边。 接着,猛地一拍他的后背,就笑着说道:“兄弟,等急了吧!” “你搞什么,吓死我了。” 莫小北先是吃了一惊,随后,便一脸喜色地又说道:“段浪,怎么样,有没有搞到钱?” “废话!我说话有那么不靠谱吗? 走,进去再说。” “咦!就是怕你不靠谱,让我白跑一趟。” 两人说着,便转身到了李仪辉的身边。 “师兄!麻烦你给我一块临时牌子,我带他进去,办理一下入门的手续。” “段浪,你跟前辈是师兄弟啊!” 不等段浪接话,李仪辉便先说道:“小兄弟,刚才不是说了吗,本门不兴你那一套。 我们这些宗门弟子,平日都是平辈称交的。 呵呵!待会你要是也入了门,那咱俩可就是师兄弟了,以后见了我,可得叫师兄了。 给,这是临时阵牌,有效期是三天,三天之后,你要是还没办理好入门手续,记得来此重新领一块。” “是,小子记住了。” “好了!你们进去吧!” 与李义辉道别后,莫小北二人,便并排走进了牌楼后的光幕。 穿过光幕,段浪头也不回地就继续向前走去,而莫小北却是脚下一滞,不由得就回了头。 他感觉到穿过光幕时,身上划过了一阵暖流。 这种感觉很轻微,稍不留神,怕是不会觉察得出来。 不过,凝眉一想,他也明白,他之所以能感觉得出来,估计是跟他第一次穿过这种阵法有关。 所以,他也没深究,转头便跟上了段浪的脚步。 然而,还没等他走到段浪身侧,他就突然又感觉到,一股磅礴的气流,呼啸着从四面八方,向他扑面而来。 “啊....什么东西?......啊.....” 来不及有其他的反应,莫小北当即就惊慌的一边“啊啊”大叫,一边挥起了拳头,要阻挡这股气流。 然而,他的措施,并没起到任何的效果。 那些呼啸而来的气流,压根就不受他的一点阻拦,一股脑的就往他的身体当中钻去。 旁边的段浪听到莫小北的叫声后,也是吓了一跳。 应声一看,就见莫小北正在他身边,拳打脚踢的,乱打着什么东西。 心中突突一紧,不由得也跟着莫小北做起了戒备之势。 警惕地四下望了望,却也没瞧见有东西在周边。 一时间,也是又怕又茫然,咽了咽口水,就向莫小北喝问道:“方寸,你在打什么东西?我怎么看不到啊!” “段浪,是气,有股气在往我身体里面钻,我挡不住它,怎么办啊!” 段浪虽是听得疑惑,但还是目露奇光,一步步向莫小北身后靠了过去。 等两人背靠背站在一处了,段浪还是没感到,有东西在攻击莫小北。 “方寸,你在发什么神经,我怎么感觉不到,有东西在攻击你。 你到底看清楚了没有,是什么东西? 实在不行,我就去门口叫人了。” 莫小北感觉到段浪到了身边,心中立马踏实了不少,人也难得镇定了起来。 不等断浪动身,稳了稳心神,便赶忙回道:“段浪!我确定是一股气,我没感觉到疼,它好像不是在攻击我,就是一个劲地向我身体里面钻,弄得我浑身不舒服。” 闻言,段浪也是稳了稳心神,转身向莫小北的正面看去。 只见莫小北周围,确实有轻微的气流涌动,但还是看不到,有什么东西存在。 心中更奇,运足目力再次一瞧,便察觉到周围的天地元气,正一丝一丝地向莫小北的周身汇集而来。 一见此幕,段浪心下瞬间就明了了。收了戒备的姿势,拉长了脸,就对莫小北大声说道:“靠!方寸,你个蠢蛋,让你跟着我,真是丢死我的人了。 你看清楚了,那是什么吗? 那是元气倒灌! 你个蠢蛋,还乱跳啥,还发什么神经,你赶紧停下来,人都让你丢尽了。”说着,还赶忙向周围又看了看。 听到段浪的话,莫小北虽是让手脚上的动作不再那么张狂,但心里的戒备,却是没有放下。 好在,段浪的话还是起了些作用,让他有些谨慎地重新感受起了那股气流来。 “咦!那股气流,刚才那般强势,这会怎么没感觉了。 嗯!好像也不再往我身体里面钻了。 我感觉身上轻松了很多,周身的气血流动也快了。 咦!身上好像变舒服了,这是什么情况? 隐隐感觉,我现在都可以运行到72个小周天了。 我到炼气七层还不到半年,这怎么可能吗? 难道是,段浪说的元气倒灌?” 想到此处,莫小北立马就兴奋地向段浪问道:“段浪,啥叫元气倒灌啊!” “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就装吧你。 哼!你得好处,我跟着丢人。”段浪有些愤愤不平的回道。 “我真不知道啊!” “唉!乡下人就是乡下人,真没见识。” “段浪,你还有完没完了。 算了!你不说拉倒。” 一听莫小北有些生气了,段浪连忙一脸阳光灿烂地说道:“你看你,真没劲,一点都不识趣。 罢了,你大哥我就免费给你补上一课了。” 说完,“咳咳”两声,就接着说道:“要说这元气倒灌啊!其实挺好理解的。 比如说你,以前你饭量挺大,但天天吃不饱饭。 突然有一天,你到了我家粥铺,我们家呢,管你吃个够,随便吃,敞开了吃。 这时呢,你一顿饭就会吃下好多,直到你的肚子,盛不下为止。 不过呢!之后你会发现,你再也吃不下那么多了,你的饭量,会越来越小,直到和你以前的饭量一样。 也许,会多一点吧! 呵呵!就这么简单。” 段浪说完,便一脸得意的看向了莫小北。 “哦!你这么一解释,说的好像是那么回事。 嗯!受教了,真是受教了。”莫小北说着,还向段浪行了一礼。 “什么就那么回事,我说的就是元气倒灌的原理好不好。”说着,突然耸了耸鼻尖,又道:“咦!什么味道,怎么臭烘烘的,哪来的味道?” 闻言,莫小北也下意识的也嗅了一口,当即,就被熏得连连欲呕。 不过,他还是耐着想吐的冲动,往周围闻了闻。 “不对,这味道,怎么感觉像是从我身上发出来的。” 像是为了印证莫小北的猜测,这时,段浪也开口说道:“兄弟,这味道像是,你身上传来的,你是不是带了啥东西了?” 莫小北没有狡辩,因为,身上传来黏黏的异样感觉,已经告诉他,罪魁祸首就是他自己。 随即,扯开胸口的衣服一看。 “啊呀!这是什么?又黑又粘..... 段浪,赶快找个地方,让我洗一洗,我身上怎么出来,这么多脏东西?” 段浪捏着鼻子,过来一瞧,不由得就惊呼道:“这......这是你身体里的杂质和污垢。 老天爷啊,你怎么,这么不公平呢! 怎么就轮不到,我来一次啊! 方寸,你这是什么运气啊!真是羡慕死我了。” “你在说什么啊!我这身上,到底是怎么了?” “你这蠢蛋,这是洗筋伐髓啊! 刚才你元气倒灌时,老天爷还帮你,来了次洗筋伐髓。 真是,天道不公啊!” “洗筋伐髓,这不是说,只有突破大境界时,才会发生的事吗?” “哼!那是你没见识。 谁说,只有突破大境界时,才会发生。 你吃颗“洗髓丹”,不也有一样的效果。 这样的好事,千年难遇,你就偷着乐吧!” “行了!你就别羡慕我了。 你比我只大三岁,可早已经是炼气圆满了。 我呢!现在才刚刚炼气七层。 就我这资质,再给我来两次,估计都赶不上你的。 我看这次,也算是老天爷开了眼,不然我都觉得,他是瞎的。” “也是!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好像是平衡了不少。” “好了!别闲扯了,你还是赶快替我找个地方,让我洗洗吧!” “嗯!你这样子,去里面洗,不太美观,路上会遭人嫌弃。 算了,我们先出去,到山门外的客栈,打几桶水,洗洗再进去。” “嗯!” ------------ 渺渺浮生 第五十章 入连云道宗(中) 不多时,两人再次穿过光幕,来到先前的位置处。 莫小北仰着脸,心中期待着刚才的元气倒灌再来一次。 可是,十几个呼吸过去了,他还是没能再次感受到,那种天地元气扑面而来的感觉。 抿了抿嘴,心有不甘的向段浪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看着莫小北这种无耻的表情,段浪做了个无视的眼神后,便咬牙说道:“靠!方寸,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不要脸。 怎的!看你这样子是准备再来一次?” “段浪,你不是说饭量是逐渐变小的吗? 我这才吃了一次啊!我觉得我还没吃饱呢!” “靠,你......你简直无耻至极...... 啊!我跟你拼了。” 说着,就向莫小北扑了过去。 “老大!我跟你在开玩笑呢! 你看你真不识逗,真没趣。 哈哈哈......” 就在两人撕闹之际,段浪突然一把将莫小北推开,大叫着说道:“啊!糟了,我媳妇还在广场等我。 完了!完了!你个混蛋。” “什么你媳妇在等你,你不是说要陪我办入门手续吗? 你才混蛋,你不会是要扔下我,不管了吧!” “呸!我是那种见色忘义的人吗? 哼!没我媳妇,哪来的钱给你办入门,再说我一个人可帮不了你。 赶紧走吧!这会都中午了,再拖今晚你就露天席地吧!” “什么? 这......用你媳妇的钱合适吗?” “有啥不合适的,我媳妇的不就是我的吗? 你就别墨迹了,赶紧走。” 段浪说完,就当先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咦!你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先说好,别因为我的事,把你们的事搞僵了。 到时,出了问题,我可担待不起。 喂!你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你赶紧走吧! 哼!什么都好,就是矫情。” 莫小北见段浪脚步不停,想了想,便也赶忙跟了上去。 随后,往前走了百步左右,莫小北眼前的视野,突然一下子就清晰了起来,不再像先前一样,雾霭绵绵的看不清前方。 视野一清,莫小北远远地便看到了一座气势雄伟的城楼。 只觉得他像是又到了一座古城脚下一样,心中的震撼,比之当年他看到丹林城的城墙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再远处,虽是看不清切,但他还是能感觉到,在那城楼之后,有一座气势更加磅礴的大山矗立在那,直插天际。 收回目光,前方的路被一条看不到底,看不清对岸的深涧所挡。 涧上并排三座直通城楼的灰色石桥,狰狞而又沧桑。 桥下不时的传来湍急的水流声,让人莫名的就是一阵冷颤。 眼前的一切,无不充斥着一股,震魄心神的气息,震慑的让人有一种跪地臣服的冲动。 脚下的地面,还是十尺见方的青色石板铺就。 莫小北刚一踏上石桥,两腿就是忍不住的一阵抖动,半天迈不开步子。 段浪见莫小北半天还没跟上来,回头一看,便看到莫小北站在桥头一动不动了。 心中明了,知道莫小北是被桥下的水声吓到了,想了想,便又转身向桥头走来。 “哈哈!你小子不会是被吓得腿软了吧! 怎么样?怕不怕,要不要哥来扶你一把。” 莫小北脸黑却是面皮薄,被人一语道破了自己的尴尬处境,还被人笑话了,心中难免就有些羞愤。 嘴上自是不会服了软,咬了咬牙,便回道:“谁怕了,谁腿软了,我站在这,不过是想看看这涧有多深,你走你的,管我做甚。” 段浪一听莫小北言不由衷,当即就乐了。 “你就吹吧!你就是死鸭子嘴硬。 实话告诉你,这座桥上有阵法,对桥下的水流声有加持作用,你越听声音越大,你越怕声音越诡异。 哼!你还装,你还硬撑个屁。 你大哥我这样英雄了得的人物,当年第一次稀里糊涂的跑上桥,当场就被吓得瘫坐在了地上。 哼!看你还能装多久。” “真的假的,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怕了。 你个混蛋,那你为啥不早说,也不提前提醒我一下。 你就想看我出丑,是不是? 还站着说风凉话,赶紧来扶我。” “那你也没问我啊! 哈哈!就见不得你装。” 段浪说完,便赶忙上前扶住了莫小北。 越是不想去听,莫小北心中的好奇心,就越法出来作祟,要让他去听个明白。 就这样,越怕越听,越听越怕,最后数百步的距离,莫小北几乎是被段浪托着走了过来。 一踏出石桥,那种诡异的水声,才从脑海中消失不见。 即是还有湍急水声不时的传进耳中,但也不再显得那样让人心神震颤了。 莫小北心有余悸回头看了来看石桥,这才转回头来,打量起了面前的城楼来。 城楼两边的城墙,被高大的山体和峭壁所代替,先前远远地还能瞧见城楼的整个样貌,现在仰面之下,竟是连它的上半截都看不清了。 城门像是在一座大山上开凿的隧道一样,即雄伟又幽邃...... 看着莫小北出神的样子,段浪鄙夷的说道:“兄弟!一个山门有啥可看的,你能不能给我长点脸,不要见了什么,都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 你这样,我会很没面子的,赶紧走,真是丢死人了。” 说完,就准备动手,拉着莫小北走人。 “你能不能先别急,总得让我认认路吧!” “有啥可认的,过了桥,除了这道门,东西两边还各有两道门。 这道门是走人的,两边的路是走车的,你又没车,认那么多路干啥?”段浪一边说,一边随手乱指了几下。 段浪虽说的含糊,但莫小北还是听明白了,想了想,便说道:“嗯!走吧!我自己可以不看,但你一路总得给我说说吧!” “行!碰到重要的我给你讲。 到底谁是老大?我才是好不好,搞得我像小弟一样。” “德行!” 穿过城楼,入眼便是一块离地一人多高的圆形祭坛。 祭坛中间,一圈数十丈高的阵法光幕很是显眼。 由于光幕遮挡,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不等莫小北好奇发问,段浪便开口说道:“不要看了,里面就一块石头。 石头上有一位祖师的题字,只有“大道杳杳”四个字。 我是没见过,听说只有到了元丹境,才允许进去一覌。” “哦!那走吧!” 绕过祭坛,地势一下子就拔高了起来。 上行的路变成了一条宽阔的白玉石阶,石阶两侧花团锦簇。 低矮的灌木像一堆堆小山一样,随着山势也是一路盘旋而上。 白色的石阶配上五颜六色的花草树木,远远一看就像是一条五彩巨蟒匍匐在山体上一般。 莫小北二人拾阶而上,不多时便走到了台阶的尽头。 眼前的山体又像是被平整的削去了一半,变成一个比牌楼处还要大一倍的广场。 刚踏上广场,段浪便得意对莫小北说道:“气派吧!这是我们外宗的“迎宾广场”,平时外门要是有重要的集会活动,或者是其他重大要事,都在这里举行。 看到东西两侧的那些阁楼亭台没有,那些都是观礼台和迎宾楼。” “确实气派......” 还没等莫小北说完,段浪便急急忙忙的打断了莫小北的话。 “奶奶的!一跟你说话,我就忘了正事,我媳妇就在这广场上等我。 咦!怎么看不到人呢?” 段浪说完,便上蹿下跳的四下里张望了起来。 莫小北看着前方广场上人头攒动,就是一阵无语。 大家的穿着虽然风格迥异,但五颜六色的,看一眼都眼花,要是不能走近看,远距离之下,还真难分辨出谁是谁来。 “段浪,这么多人,你这样要是能找到人,真就奇怪了。” “呵呵!这你小子就不懂了吧! 俗话说“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 哼!我媳妇眼力贼好,我这样跳几下,她待会准能发现我。” “咦!信你才怪。” “哼!咱等着瞧。” 没过多久,莫小北眼前突然迎面走来,一位二十四五出头的年轻女子。 女子脚步轻盈,身着一袭白色繁花抹胸,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 腰间系着一块玉佩和一个长穗香囊,更是平添了一份贵气。 莫小北一眼就瞧着这女子气质不凡,等的她走进了,不由得又多打量了几眼。 女子的身型也是极为窈窕,一头长发用紫色和白色相间的丝带,绾出了一个略有些繁杂的发式,让她那头长发显得出奇的漂亮。 端庄与冷艳的脸庞上,高冷与妩媚交响呼应,让人有一种捉摸不定的飘忽感。 打量着,打量着,莫小北就不自主对段浪问道:“段浪,你们连云道宗的人,都长这么好看吗?” “兄弟!你哥我这媳妇长的漂亮吧!”段浪答非所问,头也不偏的回道。 “还你媳妇,他还我媳妇呢! 你就吹吧! 哼!她要是你媳妇,我跟......” 莫小北话还没说完,眼前的一幕就让他有些膛目结舌了。 他实在没有底气再说下去了,因为段浪已经抢先两步,走到那女子面前,轻搂住了女子的香肩。 “你小子说啊! 你要跟我啥? 哈哈!来,你继续,我听着呢!” 段浪搂着女子一边向莫小北靠近,一边得意洋洋的说道。 莫小北尴尬地揉了揉眼,故作惊讶的回道:“段浪,真的假的,我不会是看错了吧! 在做梦,还是眼花了?” “呸!方寸,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羡慕你就说,干嘛咒我! 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介绍你大嫂。” 莫小北有些难为情的上前说道:“小弟,方寸见过大嫂。”说完,还行了一礼。 闻言,那女子抖肩挪开段浪的手臂后,羞涩的笑了笑便说道:“方弟,你别听段浪瞎说,我跟他还没好到,他说的那一步呢! 我叫秦晚,你以后,叫我“秦师姐”就好!” 说完,突然轻蹙了眉梢,有些惊愕的又急忙说道:“咦!我跟你,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怎么觉得,我见过你一样,感觉我跟你好熟悉......” 段浪等不及了,不等这秦晚说完,他就急忙说道:“媳妇!我这兄弟刚从乡下来,你怎么可能见过? 嘿嘿!兄弟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好。 还有你方寸,要是兄弟,明面上叫师姐,私下里可得喊嫂子。” “行!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嗯!这才像兄弟吗。 行!那咱们先去给你办入门手续,回头再给你接风,喝两杯。” ------------ 渺渺浮生 第五十一章 入连云道宗(下) 秦晚话虽不多,但多一人,就多一份热闹。 段浪见到她后,更是兴奋的不得了,一路走一路说,几乎就没停下过。 莫小北一边嫌弃他话多,像个话痨,一边又不得不指望从他的话里,听出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来。 所以,也是耐着性子,听着段浪啰里吧嗦的说个没完没了。 不多时,三人来到一座六层的塔楼之下,刚一驻足,段浪便及时的说道:“兄弟!这可是个好地方。 这里面宝贝无数,只要你有钱,里面只有你想不到的,就没有你买不到的好东西。 你身后这一大片的街道、店铺,加上这万宝楼,就是我们外宗最热闹的地方了。 今天是没时间了,改天我带你进去逛逛。” “嗯!可以。” “对了,以后你要买啥东西就到这里来,这片地方买啥有啥。 哈哈!兄弟,你要是有能耐,就是买个媳妇,那也是不成问题的。 还有......啊!疼......” 秦晚拧了一下段浪的胳膊后,就接话说道:“段浪,你再瞎说话,看我不拧...... 方弟,这连云道宗,其实跟山下的城池差不多。 从山门进来,一路向上,穿过你身后这条街,直到你眼前这座塔楼。 这一路,其实跟城池的主大街有点像,平时人也多,也最闹腾。 绕过这座万宝楼之后,再往上就是外宗的办事地点和弟子们的住宿区了。” “哦......” “走,我们一边走,我一边说。” “嗯!走过我们脚下这段台阶,万宝楼正后方有一座大高院,是外宗的戒律院,也是外宗执法堂所在地。 戒律院左右两边,并排不远处还有两座高院。 一处是通事院办事地,一处是庶务院的办事地。 至于,这些地方是办什么事的? 待会我们还要去庶务院和通事院,到时你就明白了。 好了,我们这会就先直接去宗册府。” “嗯!多谢秦师姐!” 莫小北说完,还不忘给段浪一个鄙视的眼神。 不过,段浪鼓了鼓腮帮子,倒也没反驳。 “方弟,宗册府、执法堂、万宝楼还有宗册府后面的藏经阁,虽说不在同一高度处,但他们都是前后正对的。 另外,它们两侧都还有其他的办事地。 你只要记住了这几处地方,在外宗就不会迷了路。 嗯!走完这段路,就到宗册府了。 宗册府右侧便是任务堂,那地方以后你肯定会去,到时你自己去熟悉。 宗册府左侧是贡献阁,这也是宗内弟子经常要去的地方,待会我们也会过去。 藏经阁的两侧则是讲经院,你如果不是来求学问道的话,估计也不会跟他们打交道了。 不过,你要是有兴趣,你以后可以自己去看看。 剩下的,主要就是住宿区域了。 连云道宗外门弟子众多,住宿区域也是很大,几乎漫山遍野都是。 整体上,住宿区都在这些办事地的外围,你以后多转转就能弄明白了。 对了,还要一件事你要注意,外宗的这些办事地点,都归内宗的十二峰所管,办事的都是内门弟子,你平时尽量不要轻易得罪了他们。” “秦师姐放心!小弟明白。” “嗯!那就好。 好了!我们也到宗册府了,先进去,一会再说。” 秦晚口中的高墙大院,在莫小北眼中其实就是一座城堡。 那高大的院墙之上,不单有守卫,竟是连岗亭敌楼都有配备。 入了院内,是满院的四合院。 正门对面是一座两层的重檐大殿,东西两侧是歇山顶的拔廊厢房,廊下百步,就有一名身着劲装的玄衣弟子背剑而立。 看着此地,如此的气派森严,莫小北也猜测到,这宗册府必定是连云宗的一处宗门要地了。 很快,三人便走过了院子的一半。 这时,秦晚突然微一顿足,扫了眼左右两侧的厢房后,说道:“嗯!右边这间看着没人,我们就去这间吧!” 屋子里,两侧都是书架,几乎没有摆设多余的生活用具。 正对门一块一人多高的黑色光滑石头最是惹眼,不知是何原因,它几乎摆在了屋子的正中央。 石头两侧各横摆了两张矮脚书案,书案后两个身着白衣蓝衫的男子正盘膝而坐。 听得有人入了屋,两人便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莫小北三人。 秦晚也知段浪不太靠谱,抢先一步上前,便对那二人说道:“两位师兄,我们来办个入门登记,还请行个方便。” “哦!不知你们谁办入门?”那二人中一个略微年轻一点的男子,接话问道。 莫小北听到问话,便自觉地上前回道:“前辈!是小子入门。” “嗯!先交100块灵石给我吧!”男子只扫了一眼莫小北,便慢吞吞的说道。 不等莫小北看向段浪,秦晚便将一个准备好的布袋递了过去。 那男子接过布袋,先是打开看了看,随后,又上下打量了一遍段浪和秦晚,才又不紧不慢地说道:“嗯!那你们两个,不知谁是举荐人,谁是担保人。” 秦晚回头,看了一眼段浪。 段浪会意后,便也赶忙上前说道:“师兄!我是担保人,她是举荐人。”说着,指了指秦晚。 “嗯!那你二人激活身份令牌,给我看一下弟子编号。” 段浪二人也没犹豫,听着吩咐,便将身份令牌激活后,递给了那男子。 男子接过段浪二人的身份令牌后,只是将两人的弟子编号誊写在纸上,便将他们的令牌还了回去。 随后,从书案上拿了一块灵简放在手中,便又对着莫小北说道:“你身上有没有带官府的“照身帖”。 要是没有的话,那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要是我们审核你身份信息时,发现你胡编乱造,轻则当场逐出宗门,重则则会送往内宗擎天峰执法殿,进行严刑拷问。 所以,我希望我所问的内容,你能如实回答,不然后果自负。” 莫小北一听要用照身帖,心中不由的就暗叫了一声“糟糕”,想了想,便为难的说道:“前辈,小子没带照身帖,你有什么尽管问,小子定会如实回答。” “嗯!最好如此。 想好了再回答,要是出了差错,损失了灵简,我可不管。 好了,我问你答。 姓名......” 那男子以指代笔,用自身真气在灵简上奋笔疾书。 而莫小北则是锁紧了眉心,斟酌着小心应答。 不多时,男子突然停下手指上的动作,对着另外一个老年男子说道:“师兄,麻烦你给这小子,摸一下骨龄。” “小娃子!到我这边来,盘膝背对着我,坐在我身边就行。” 见莫小北应声坐下后,这老年男子,也没多余动作,只是在莫小北的头顶,以及后背的颈椎、胸椎、腰椎之处,捋了几遍后,便开口说道:“骨龄十五有余,根骨尚佳。 好了,小娃子,你再去将你的手,放在那块石头上。”说完,指了屋子里的那块黑色石头。 莫小北的手刚触及到石面,就被石头上传来的一股力量吸住了手臂。 见此,莫小北下意识的就想将手拿开。 然而,不管他怎么用力使劲,手就是挪不开石面。 挣扎了几下,他也就不敢再用力了,他怕自己再加把劲,就会把自己的手臂给扯断了。 心中无奈,只能咬着牙,任凭这怪石头施为了。 好在,十几个呼吸之后,随着石头表面嗡嗡的一阵红光闪过,石头上传来的那股吸力,也随之消失不见。 莫小北心有余悸的一边将手拿起,一边便茫然地转身看向了身后。 其他人倒也没啥反应,只有指使莫小北去摸石头的那老年男子,微微蹙了蹙眉说道:“嗯!有一条不完整的火性灵根,可惜了。 好了!小娃子,你去那边继续登记吧! 对了,小娃子,我好像感觉到你身上有一丝火毒。 不过,不能确定,我建议你抽个时间,去找位前辈好好瞧瞧。” 莫小北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就凉了半截。 不用眼前这位确定,他现在就已经确定,自己身上定是出了麻烦。 但眼下却也没招,只能以后再想办法了。 想了想,便拱手回道:“多谢前辈提醒!” “嗯!你们继续吧!” 先前造册登记的那个男子见莫小北过来,一边递给莫小北一块红色金精裹边的青色阵牌,一边就沉声说道:“逼一滴精血,放在阵牌上,将阵牌祭炼了。” 莫小北一听又要逼精血,当即脸就更黑了。 不过,他还是乖乖接过阵牌后,就立马盘膝坐了下来。 一刻钟之后,莫小北握着手中流光溢彩,青红相间的阵牌,心中也是又激动又兴奋。 将手中的阵牌,向段浪展示了一下,便转身赶忙向那男子说道:“前辈!这样就算是祭炼完成了吧!” “嗯!弟子的身份造册登记已经完成,身份令牌你也领取了,你的弟子编号令牌上面有,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们连云道宗的一名外门弟子了。 你所拿的是外门弟子的“气血”令牌,触及肌肤就会激活。 平时要贴身保管,要是遗失了,就要快速来此处进行补办。 “气血令”的有效期是二十年,二十年之后就要重新补办一次。 好了!至于怎么用,问他们即可。” “谢前辈!” “嗯!你现在与我已经是同门师兄弟了,以后叫我师兄即可。” “是!师兄。” ...... 刚出了宗册府的院门,段浪便急忙说道:“方寸,快将你的令牌拿出来,看看你的身份编号。” 莫小北一边将装进储物袋中的令牌拿出,一边也激动的说道:“段浪,以后我跟你,是不是也可以用这个令牌说话了。” “废话,只要知道对方的身份编号,将对方的身份编号输进阵牌里,在这连云宗内,不管你是外门弟子,还是内门的长老、各峰的殿主,就都能联系到。 不过,你的这会还不能用,等待会去了通事院,办理了通讯业务,开通了通讯模式才行。 对了,先看看你的身份编号。” “哦!这么麻烦吗? 那个身份编号,是不是最上面这排数字?” “对,多少?” “100856” ...... 见一盏多茶时间了,段浪还在低头给莫小北讲解着身份令牌的用处。 旁边的秦晚,却是有些看不下去了,拍了一下段浪的肩膀,便说道:“你们两个先别折腾牌子了,时间已经不早了,还有好多事要办,不然就来不及了。” “对,对,媳妇说得对。 兄弟,回头我再教你,现在先办正事要紧。” “嗯!那秦师姐,咱们接下来该去哪了。” “嗯!现在先得去贡献阁,没有贡献点其他事也办不了。 走吧!反正贡献阁就在宗册府的旁边,也不远。” 看着贡献阁的院墙,莫小北好奇的向秦晚问道:“秦师姐!这些办事地的院子怎都修得跟城堡一样?” 秦晚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的就回答道:“这些地方,几乎都是宗门重地,他们关乎着整个宗门的运转。 那一处地方要是出点问题,怕是整个宗门的运行都会瘫痪下来。 正因重要,所以他们都修建的比较特殊。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些地方都或多或少的,存放了一些宗门的重要之物和机密,修的像城堡,也是为了便于防护和守备。” 段浪来连云道宗,也有六七年了,这些建筑他平日里都看在眼里,但却从来没认真想过这么多问题,此时一听,竟也有点像是第一次来此的感觉。 看了看莫小北一脸崇拜的表情,段浪咳咳两声,便接话说道:“媳妇,你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知道人家那里藏了秘密。” 听着段浪说话阴阳怪气的,秦晚回头瞄了一眼,便说道:“哼!谁都要是像你一样,那世界不就太简单了?” “哦!啥意思吗?媳妇你说的我怎么有点听不明白了啊!” 其实莫小北也没听懂,不过,他也不太好意思问清楚,想了想,便岔开话题问道:“秦师姐!我们来这贡献阁主要是办什么?” “贡献阁说简单一点,其实跟俗世的钱庄差不多,我们来这主要是兑换一些贡献点。 这个贡献点其实也是一种钱,虽说,它不能像你手中的灵石和纹钱那样,在哪都可以使用。 但它却是我们连云道宗内的“硬通货”,宗门里的大多数的交易,都是要通过贡献点来结算的。 你可以当它是连云道宗,自己发行的一种在连云道宗内通行的货币。” “哦!师姐,你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 不知道,贡献点与灵石,还有纹钱之间是怎么兑换的。” “纹钱兑换不了贡献点,贡献阁只收灵石,一块灵石兑换100贡献点。 走!先进大殿,一会你就全明白了。” 宽敞无比的大殿内,被装修成了一个巨大的弧形柜台,柜台后每隔五步,就有一名年轻的弟子站在那里。 他们有男有女,不但各个长相不俗,而且还显得恭谦有礼。 柜台前被围成一个,足够容纳近百人的圆形大厅,厅里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莫小北跟着秦晚与段浪,左躲右闪,好不容易才跻身到了柜台处。 不用莫小北上前说话,秦晚便赶忙对着柜台后那名弟子说道:“师兄,我们兑换100灵石。” 那弟子看到秦晚后,眼睛里就是一阵精光闪过。 随后,一边打量着秦晚,一边便满脸堆笑的说道:“这位师妹!请问你是实名兑换,还是不记名兑换。” 秦晚没理会那弟子的目光,同先前一般,还是客气地回道:“师兄!我们实名兑换,你稍等一下。” 说完,便赶忙转头对莫小北又说道:“方弟!将你的令牌激活给我。” 莫小北一听要用身份令牌,也不耽搁,很快便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令牌。 随手握了一下,就赶忙将牌子递给了秦晚。 秦晚一边伸手接过莫小北手中的令牌,一边又急忙从自己储物袋中,又拿了一个布袋出来,随后,看也没看,便将袋子和莫小北的身份令牌一起放到了柜台上。 那弟子拿过袋子和令牌后,便在柜台后捣鼓了起来。 过了一会,他突然抬头说道:“这位师妹,这令牌是新令牌,不知要不要开通转账业务。 如果要开通,每年收费是100个贡献点,到时,我们这边会自动扣取。” 秦晚问也没问莫小北,就开口回道:“要开通,还不要有额度限制。” “好的!师妹请稍等。”说完,便又低了头下去。 半刻钟之后,那弟子才又抬起头来,一边将袋子和令牌放回到柜面上,一边满眼期待地对秦晚说道:“这位师妹,你100灵石的兑换已完成,不知还有没有其他要办的了。” “没有了!” 秦晚说完,拿起牌子和装了灵石的那个空袋子,就一脸寒霜地转身向外走去。 ------------ 渺渺浮生 第五十二章 保护环境 莫小北二人,看着秦晚脸色不对,面面相觑了一下,便也赶忙跟着走了出来。 刚出了大殿的屋门,段浪便怒气哼哼地说道:“那小子,我刚才真恨不得上去给他一拳,什么玩意?” 莫小北也不知该说啥好,默默没有出声。 倒是秦晚回了头,一边将令牌递给莫小北,一边对段浪说道:“好了!你就不要再给我惹事了。 唉!好多年没到这一层大厅了,没想到这么多人。 算了!接下来我们就先去通事院吧!” 从贡献阁出来后,秦晚和段浪的兴致,明显就没有先前那般高了。 莫小北也识趣的没再多问他们什么问题,只是默默地一直跟在他们身后。 直到开通好令牌上的通讯功能,从通事院出来后,秦晚的脸上才有了几分喜色。 “段浪,你看方弟要不要到戒律院去领一本“弟子规”,熟悉一下宗门的一些规章制度了。” “那有啥可熟悉的!只要他小子,不去杀人放火,出了问题,我这个大哥给他兜着。” “行了!你就吹吧!自己......”秦晚一脸鄙夷地回道。 段浪被怼得脸红不已,尴尬地挠了挠头,就回道:“呵呵!这不是有媳妇你呢吗?” “好吧!不去就不去了,那我们就直接去庶务院办理住处吧!顺便给方弟挑一件衣服。” 莫小北一听“住处”二字,这才想起自己的不辞而别来。 心中怕自己不回去,段浪的父母会担心,想了想,便赶忙说道:“秦师姐!住处的事能不能暂时不办,我今晚也不能住在这,我上山时并没有向段浪的阿爹阿娘说我要入连云宗的事,我怕我回去晚了,他们会着急。” “哦!要是这样的话,那住处的事,就确实不用着急了,回头办也没问题。 看来,给你接风的酒,那也只能改日再喝了。” “秦师姐!今日真是给你添麻烦了,改日我找段浪一定请你。 那这会我就先回......” 莫小北话还没说完,段浪“哼”了一声,便打断说道:“混蛋!你小子就是不相信我。 明明说好,今日要给你办入门,你还不跟老爹老娘说清楚了。” “我这......” “还说我吊儿郎当,不靠谱,我看你才是不靠谱。 算了!反正你面皮薄,回去后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老娘他们说,还是我这会下山去说吧! 你跟你嫂子去找住处,晚上的酒,照喝不变。” 段浪说完,又对秦晚嬉皮笑脸的说道:“媳妇!你看,你再辛苦一会。” 秦晚倒也没露什么不满,想了想,便说道:“行吧!那你早去早回,住处的事我带着方弟去办就行,待会,你回来了跟我们再联络。 或者,你回来后,直接去“无忧阁”里面找我们,我们应该比你提前到。” “嗯!好的,那我就先走了。” 段浪没走两步,便又转身回来对莫小北说道:“方寸,我警告你啊!你可别拿眼睛,老是瞧你嫂子,不然我回来跟没完。” “咦!你看你那小气样。 放心,我待会蒙着眼走路,总行了吧!”说完,莫小北便将自己的眼睛,用双手蒙了起来。 “哼!算你小子识相,不然看我不挖了你那对招子。” ...... 外宗庶务院的大殿内,一位皮肤白嫩但长相猥琐的年轻胖子弟子,正一脸焦急地斜眼打量着莫小北。 而莫小北却是熟视无睹,正聚精会神地盯着面前,一张八尺高,一丈长的《外宗住宿布局图》,观摩个没完。 秦晚则是受不了胖弟子的猥琐目光,早就远远地避开了。 虽是离得远了,但她的目光却是一直关注着莫小北。 看着莫小北与那胖弟子扳扯了半天了,她倒也不着急,正环抱了双臂,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不嫌无聊的打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如此过了片刻,莫小北才露着一副心有不甘的表情说道:“师兄!真的没有比刚才,更便宜一点的地方了吗?” 那白胖弟子则是带着一脸无奈的表情回道:“师弟!刚才那一块地方,真的已经是最便宜的一块了。你师兄我拿我的人格保证,我给你拿出的真的已经最便宜的了。” “师兄!看你这人挺多,估计是忙忘了吧!你这话都已经说了第三遍了,我是已经不相信了。 你慢慢再想想还有没有,我不是很着急,我再看一会大图。” “啊!我说了三遍了吗?” “真的!” “好吧!师弟,我算是服你了,我也不跟你耗了,再耗下去,我今天的提成怕是就没了。 最后一块地方,在东南角上。 对,你看就那。” 胖弟子一边说,一边便在那幅大地图上指了指。 “这块地方,32里山路,一月600贡献点,绝对是外宗现在最便宜的一块地方了。” “六百,那一天下来也要53纹钱啊!只是比住客栈便宜了一点点啊!” “兄弟!53纹钱的客栈,整个凉州估计都找不出几家来。 更何况,我们这可是一正屋两耳房的一座小庭院。 一天53纹钱,你就是去山下,跑遍了河口镇,估计也不一定能找到这样的住处。” “师兄!听你这一说,我心里倒是有点虚了。 这便宜没好货,你这不会是给我“挖坑”了吧!” “兄弟!做咱们这一行的,就凭个“诚信”二字。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了,我也给你撩个底,600贡献点的住处,连云宗独此一处。 之所以便宜,是因这处地方,一年里只有四个月比较暖和,其他月份都是冰天雪地,没炭火可不行。 三九天还必须得用,上好的木炭,或是石炭来取暖。 别人之所以不去哪,就是这一年的取暖费,有点高。 怎么样,师弟你还考虑不考虑了?” 莫小北一听这话,心中就有了住在此的意向。 他素来喜冷怕热,想了想,便很是干脆地回道:“师兄!要是只有冷这么一个弊端,我还是能接受的。 怕就怕,还有没有其他问题。” “师弟!你放心,那处地方除了远和冷之外,再无其他缺点。” “你没骗我?” “咦!你看你,你师兄我是那种人吗?” “哦......那好吧!那就选这处了。” “好的!师弟,请到柜台这边来结算一下。 对了,这地方的租期,最短是一年起。” “最少一年?那可得7200贡献点,师兄,你怎么不早说。” “我以为你只在乎价格问题呢!所以,刚才就忘了提。 再说,这样的地方,想想也不会给人只租一月,要是谁都选暖和的季节来租,那冷的时候租给谁?” 莫小北觉得他一时半会,怕是也找不到方大小姐了,再说,即使短时间内找到了,也还是得解决住的问题,想了想,便点头说道:“行吧!一年就一年吧!” “师弟!麻烦你将你的令牌激活给我。” ...... “给!师弟,这是那处院子的三块阵牌和导引图,你收好嘞!” 莫小北一边接过东西,一边便一脸不爽地拱手说道:“给师兄添麻烦了!” “呵呵!不麻烦,不麻烦。 欢迎师弟,下次再来! 对了,出于职责所在,师兄我还有一点,要温馨提示一下师弟。 宗内不允许个人搭建住所,不允许私凿洞府,不允许破坏山石树木,不允许乱摘花草,不允许捕获飞鸟鱼虫...... 反正注意保护环境就对了。 不然,将严惩不贷。” “师兄再见!” “呵呵!师弟慢走!” ------------ 渺渺浮生 第五十三章 三十六里山路(上) 莫小北与秦晚一前一后,穿梭在崇山峻岭之间,身影时隐时现。 从出发到此时,他们将近走了十五六里路了。 这十几里山路,时而宽阔,时而狭窄,时而深邃笔直,时而又蜿蜒曲折;时而平坦,时而陡峭,时而翻山越岭,时而又穿林跨壑...... 它就像一条彩带一般,从云间飘落下来,系在了这崇山峻岭之上。 无数的沟壑水涧与山岭峭壁被她缠绕在一起,随她翩翩起舞,展露身姿。 山路上的弟子和周围零零星星散布的建筑,就似是彩带周边飘散着的一朵朵花瓣一样,被她抖落的漫山遍野,五颜六色。 行至视野开阔处,向远一眺,是一望无际的茫茫林海和起伏不断的山峦丘陵。 稍一晃神,就会让人生出一番“一览众山小”的豪气来。 可是一旦驻足到山脚,或是密林当中。 抬头一看,那山就是天,天也是山,前后左右尽是山,好像你的手随时都可触碰到山。 再看看那参天的古老灵木,只觉得自然造物博大,人是那样的低矮渺小。 一路行来,莫小北与秦晚,几乎就没有多说过一句话。 说是结伴同行,但两人间的距离,却是相隔了十几步之多。 莫小北不知秦晚是如何想的,他只知道,他是因秦晚先前的那种,突然翻脸的骄横脾气,让他本能的就有点,想疏远她的心思。 所以,不自觉地就与她拉开了些距离。 好在,莫小北并没有因两人关系变得疏远,而心情低落。 这是他,第一次行走在崇山峻岭当中,眼前看到的一切,都让他充满了新奇和惊叹。 要不是怕跟丢了秦晚的踪迹,他甚至有一种想要钻进这深山老林,狂奔而去的冲动。 因而,这一路行来,只要能远远地瞥见秦晚的身影,他几乎就再没关注她一眼。 甚至,已经把她当成了一个,同路的陌生人。 反倒是秦晚,时不时的回过头来,打量上莫小北几眼,之后,回过头去,就是横了柳眉一阵思索,时不时的脸上还闪过一丝妩媚笑意,让人猜不透她心里在琢磨着什么? 就这样,又过一会,秦晚突然驻足不前,转身等起了莫小北来。 眼见莫小北到了身前,她突然两手扶膝,弯着腰娇喘吁吁地说道:“走不动了,不用“灵力”赶路怕是不行了,休息一会,再说吧!” 莫小北见秦晚额头已经微微渗出了细汗,几根秀发也贴在了额头上。 脸颊处红扑扑的,娇艳得像是要滴出水来一样,比先前更加显得娇媚动人。 不过,他也只看了两眼,便慌乱地看向了周边。 心知自己有些失态,随即,赶忙又转到了秦晚的身后。 秦晚看着他的窘样,脸上妩媚更甚,想了想,便又转身对着他的后背说道:“前面也有块石头,你坐那休息会吧!我坐你旁边这块。” 说完,便起身走到了莫小北身边。 莫小北一听秦晚要坐,自己旁边的石头,先是慌忙躲开,随后,想了想,便赶忙从储物袋中,将他平日干活穿的那件背褡拿了出来。 随即,将背褡往石头上一铺,就说道:“秦师姐,我知道你这样的人素来洁净,我这件衣服是洗干净没穿过的,你放心坐。” “嗯!好吧!对了,我看你这道基夯实得很不错,走这么多路,竟是连大气都不喘一口,开辟洞天,应该是绰绰有余了,你准备什么时候闭关破境? 还有一点,我其实也很奇怪。 入门登记时我听你今年还不满十六,按理说十五六岁能修到炼气圆满,至少也会有一条玄品灵根的。 可那位师兄检测时,为啥说是,连一条完整灵根也没有?” “啊!师姐,你不会是认为,我已经到了炼气圆满吧!” “难道不是吗?没有炼气期圆满的修为,可是滋养不出这样的“法体”来的。” 秦晚刚坐下,不自觉地竟又站了起来。 “呵呵!师姐,我现在刚到炼气七层呢!怎么会是炼气圆满。 之所以这样,估计是跟我练武有关吧!” “哦!我就说嘛!” 说完,挑了挑柳眉,又道:“你不会是平日里,都懒得不怎么修炼吧! 看你干干净净的,人也看着挺精干,没想到竟是个惫懒的家伙啊!” 每当提及修炼的进度,莫小北打心里都有点自卑。 此时,只能尴尬地摸着脑袋,辩解道:“那个,秦师姐。 其实我也不是很懒,平日里我几乎每天也能保证修炼上一次。 之所以修炼进度慢,实在是因为我这修炼资质有点差。 我八岁才“灵动”,要不是这几年在主家吃的好,我估计,我现在连炼气六层都没到。” “唉!原来是这样啊!先前我还以为是宗册府看走了眼,让我捡到宝了,现在看来,竟是白欢喜一场。” “哦......” “对了,我也练武,学的是剑法,你练武几年了,学的什么?” “啊......秦师姐,你也习武啊!这半天了,我还真没瞧出来。” “怎么,听你这意思是,我不像是习武之人吗? 哼!要不要跟我过几招,我给你展示展示?” 秦晚说完,就翻手为掌,将自身真气逼在了手心当中。 莫小北对眼前这个女人,也真是无语死了,前面还温和细雨,如邻家女子,可转眼间,就会给你摆出一副,翻脸无情的骄横嘴脸来。 心中腹诽,可嘴上还是急忙说道:“师姐,不,不,前辈,小子先前真的不知道你是洞天境的修为,先前的无礼之处,还请前辈见谅。”说完,便赶忙低头行了一礼。 秦晚自是憋了笑,强忍着将真气收回,可是忽然又像是想到什么? “哼”了一声,就又冷着脸说道:“前辈,前辈,我有那么老吗?你要是再敢叫我一声前辈,我现在就让你偿偿洞天境修士的手段。” 莫小北抬着头,一脸茫然。 “那个啥!那个......我,不老。” 秦晚终于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后,一边掩嘴娇笑,一边摆动了下腰肢,就弯腰蹲了下来。 莫小北先是一头雾水,随后,看了看秦晚,就知道自己这是被人给耍了一通。 一时间,莫名的就有些怒火中烧,想也没想,就怒吼道:“秦师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的恩情,我铭记在心就是,但你这样戏弄人......是不是太过分了。” 秦晚也没想到,莫小北这样的人竟也敢对她撒火。 听到莫小北的怒吼,她整个人一瞬间就被吼得有些愣了神。 抬头惊慌的看了看莫小北,她突然感觉到了一种茫然和无助,乃至还有一丝丝的害怕。 好在,这样的感觉,时间很短,很快她便回过了神来。 眨着眼,再次看了看莫小北。 不过,她惊奇地发现,她对莫小北的怒吼非但不恼,甚至,还隐隐的感觉到了,一丝兴奋和刺激,还有那么一点点的依赖。 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感觉,萦绕在了她的心头,她迷恋得舍不得将这种感觉从心头驱赶出去。 她也很怕这种感觉很快消散掉,也是想也没多想,急急忙忙地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随后,一边慌忙上前双手抓住莫小北的手臂,一边便摇晃着他的手臂娇声说道:“方师弟!是师姐错了,我向你道歉,你不要怪师姐了,好不好。” 秦晚的出奇举动,也将莫小北的心神抛上了九霄。 他实在是没想到,秦晚这样一个冷艳的人儿,会对着他露出,这样一副“小女儿”姿态来。 长这么大,他都没想过会有女子向他撒娇,更甚至,他连见都没见过女子撒娇。 小时候或许在蒋西彤身上,看到过一点点,但他也知道,那都是蒋西彤装给外人看的,对他可是从来都没有流露过一丝。 看着秦晚对着自己撒娇,莫小北也慌了,他也迷恋上了这种感觉。 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被软化成了一堆,别说是生气,他都快压制不住,将她一把拦在怀里的冲动了。 好在,秦晚的撒娇确实浇灭了他心头的怒火,让他恢复了几分理智。 看着面前娇艳欲滴的人儿,莫小北握了握拳,还是忍住了心中的蠢蠢欲动。 微微抽了抽被秦晚抓在手中的手臂,便有些温情的说道:“秦师姐!我没事了,我不该跟你发火的。” 秦晚见莫小北这样对她说话,不由的竟是一怔。 随后,想了想,便一脸妩媚地向莫小北娇嗔道:“你怎么不识逗啊!师姐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莫小北抽出一只胳膊,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便说道:“师姐!我面皮薄,爱顾面子,有时候容易较真。 所以,还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这样戏弄我了。” 听着莫小北说话,秦晚竟会鬼使神差的,很自然地摸了一下莫小北的脸。 不过,很快她就察觉到了,自己的荒唐举动。 慌乱地与莫小北对视了一眼,便脸升绯红的轻声说道:“我这......师弟放心!师姐我以后,保证再不戏弄你了。” 感受着脸上传来的异样感觉,莫小北内心也是挣扎到了极点。 脑海中像是交织着两种声音,一种告诉他,让他不要离秦晚这么近,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 一种却又告诉他,他很享受秦晚手上传来的那种柔软、细腻、华润的感觉,让那只手不要这么快地离开自己的脸庞。 莫小北握紧的拳头渐渐松开,他粗重的呼吸,几乎喷洒到了秦晚的脸上。 他已经不自觉的,将他的双手慢慢抬起,下一刻,他就想将秦晚拦在自己的怀里,紧紧地将她抱住。 秦晚虽是被莫小北的呼吸,弄得也有些意乱情迷,但好在她脑海里尚算清醒,觉察到莫小北的异样后,便猜测到,此时的莫小北怕是要把持不住,做出冲动的举动了。 心慌的连忙看了看莫小北,便轻笑着说道:“正好我也走够了,师弟!你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随着秦晚的话音落下,莫小北恍惚的神情,终于也消散了几分。 一边连忙抽开手臂,一边便有些不自然的,好奇问道:“师姐,是什么好东西?” “你稍等一下!” 秦晚说完,便走到山路中间,找了一块稍宽敞一点的位置站了下来。 ------------ 渺渺浮生 第五十四章 三十六里山路(中) “啊!师姐,你是怎么将这么大的一只鸟带在身上的。” “用灵兽袋啊!” 说着,秦晚拿着一个与储物袋相似的袋子,在莫小北面前晃了晃。 “哦!师姐,这是什么鸟,怎么这么好看。” “这是我豢养的灵兽,二阶的“红啄雪雁”,怎么样?漂亮吧!” “真好看!我能不能摸一下它。” “咯咯......只要你不拔了它的羽毛,它是不会像你一样生气的。” “.......我也没那么小气吧!” “哼!还没有,对我你都敢发火,真是小瞧你了。” “额!那个,秦师姐,我给你道歉。”说完,莫小北便赶忙给秦晚拱手行了一礼。 “哼!做都做了,又来道歉,没骨气。 算了!我也懒得说你了。 你要摸雪雁,就放心摸一下,我有御兽牌,他不会伤你的。” “哦...... 师姐,它这羽毛又光又滑又软,跟你们身上穿的锦罗一样唉。” 只摸了一下,莫小北就激动的说道。 “嗯!以后要是我们关系好了,说不定我也会送你一只呢!” 说完,仰头看了看天色,又道:“好了!这会就别稀罕了。 一到晚上,雪雁可就飞不了,这太阳马上要落了,我们的赶快走了,再晚就没法回来了。” “秦师姐,这雪雁到了晚上,为啥就飞不了?” “哼!你晚上不拿夜光石走路看看,真没见过你这么笨的。”秦晚气笑着回道。 “哦!说的也是。 我还以为不能飞,是飞不起来了,原来是看不见的原因。”莫小北摸着头说道。 “咦!我现在才发现,你是又憨又笨,还废话又多,真是。” “额......” “发现你,越来越不招人喜欢了,算了,不说了!我先上,然后再拉你。” “师姐!我们是坐着,还是......我看这地方不够啊!” “这雪雁还没成年,背上平时只能坐一个,现在两个人,只能站着了。” 刚踏上雪雁的后背,莫小北就惊呼道:“这雪雁背上软软的,我怎么感觉有些站不稳啊!” “你扶住我的肩,要是怕高,就将眼睛闭起来。” “哦!” “这地方山峰树木太多,雪雁飞不起来,有些不太稳,你站好了。” “嗯!” 这头雪雁长颈红啄碧眼,周身雪白无一根杂毛,体型健硕,昂起头来也只比莫小北矮一个多头,两翅展开也有六尺左右。 恰好,此处视野还算开阔,雪雁拔地起飞后,先是慢慢斜向外脱离了周围的山体,待到了空旷的空中,便又缓缓做起了直线攀升。 直到超过眼前最高的一处山体后,秦晚才让它停浮在了半空之中。 之后,秦晚拿出地图,辨了辨方向后,便让雪雁继续飞动了起来。 看着雪雁找准了方向,越飞越稳,秦晚这才将心思,收回到了自己身上。 感觉着肩膀处传来的疼痛,她蹙了蹙眉,便扭头看向了莫小北。 此刻的莫小北,早就被雪雁起飞时的抖动,给吓软了腿。 要不是有秦晚的肩膀扶着,他怕是早就瘫坐在了雪雁的背上。 好在,虽是被吓得不轻,但好歹也算是保住了他那一点微薄的面皮。 感觉到秦晚在扭头看他,咬了咬牙,他还是睁开了眼。 不过,看着周围转眼即过的山影,他还是再次握紧了秦晚的肩膀。 秦晚再次吃痛后,先是轻吸了一口冷气,随后,“嘶”了一声,便说道:“师弟,你弄疼我了。” 莫小北听到自己抓疼了秦晚的肩膀,尴尬的对着她露了个歉意眼神后,便将手轻轻的从她的肩膀处拿了开。 然而,他的手刚一离开秦晚的肩膀,他就被迎面呼啸而来的气流,吹得有些站稳不住脚跟。 好在,秦晚反应及时,抬手就又将他的手,按回到了自己的肩膀处。 “方师弟!你没有灵力护体,手不能离开我的肩膀。” “可是,你肩膀......” 不等莫小北说完,秦晚就将她按着的那张大手,拉回到了自己的腰间。 “师姐,这......” “没事!我都不在意,你就别多想了。 将你那支手也放到我腰上,把我拦紧了,雪雁的速度虽是不快,但空中的气流和罡风还是挺大的。” 恐惧的感觉,随之不见。 可是从秦晚娇躯上传来的那种异样的感觉,还是让莫小北浑身都是一阵莫名的颤动。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脑袋里几乎失去了思考。 此时此刻,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将自己的身体贴紧到,自己手中的这副娇躯上,恨不得贴的再也分不开。 手中的力道不自觉的就大了起来,莫小北恍惚的好像没有了一丝理智。 可是他手中的佳人,却是清醒如初。 感觉着莫小北的身子与自己的后背越挨越近,秦晚不自主就抖了抖眉梢。 不过,出奇的是她没有挣扎,只是轻轻拍了拍腰间的大手,说道:“方师弟,你放松点,不要这么紧张,我们很快就到了。” 莫小北得到提醒,人虽清醒了几分,可是拦在娇躯上的手,却是怎么也舍不得放松几分。 秦晚毕竟是大姑娘了,知道莫小北已经是欲火中烧。 同时,她也明白,自己的这点提醒,不足以让此时的莫小北清醒过来。 心下着急,不由得就让脚下的雪雁,加快了前行的速度。 好在,大半的路程已经被走完,剩下路程此时在雪雁的快速飞行下,很快也被一段一段的甩在了他们身后。 一刻钟,两刻钟,不到三刻钟之后,秦晚寻了一块开阔地后,便让雪雁缓缓飞落了下来。 着地之后,莫小北难得又恢复了几分清明。 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心虚的看了看秦晚后,便赶忙说道:“师姐!我们这是到哪了,周围怎么看不到有院子。” 秦晚将雪雁收进灵兽袋后,看了看手中的地图,便回道:“唉!我们落错了地方,你的住处,应该在对面的那处山坳里。 走!我们到边上看看,有没有通往那边的路。 没有的话,还得放雪雁出来。” “嗯!” 两人到了山顶边缘,向下一看,才发现此处与对面夹着一道峡谷,谷底一条不大的河流,挡住了去路。 “师姐!要想到对面,看来只能从此处下山,然后绕过这条河了。” “先别急,我看着这条河的上面一点,有个小瀑布,我们往前面那处山头走走看,看看能不能从瀑布上面的河道涉水过去。” 不多时,莫小北看着面前的一条大宽河,高兴地惊呼道:“师姐!你真是神了。 这瀑布上面的河道虽宽,但水却是不深,咱们真的可以从这里走过去的。” “咦!夸人也不会夸。 算了,咱们还是过去再说吧!” “师姐!你是洞天境的修为,应该可以御物过河吧! 你先过去等我,我慢慢走过去就成。”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会御物飞遁之术了,我现在连御物术都还没学会,那会什么御物飞遁之术了。 另外,我虽说也练武,但轻功也是没学会,你还是准备背我过河吧!” “这......哎!我还以为到了洞天境,就能御物飞行了呢!” “哼!连这点常识都没有,你有时间,还是去讲经院听听课吧!省的以后丢人。” “哦!” 莫小北本来一脸的欣喜,可是一听秦晚有点瞧不起他的意思,不自觉的就拉下了脸来。 秦晚瞧着莫小北变了脸色,随即,就又娇声说道:“好吧!师姐我说错话了。 别小气!你先过来背我过去,你以后不懂得可以来问我,只要我懂得我都告诉你。” 秦晚说完,便走到莫小北身边,拉起了他的胳膊。 “师姐!你说的可是真的。” 莫小北自己都觉得,自己被同化了,现在说变脸就变脸,也是自然的很。 “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 “嗯!那就真是太好了。 来,师姐我背你过去。”说完,莫小北便转身弯下了腰。 秦晚刚伸手扶住莫小北的肩膀,突然又收手站了起来。 之后,看了看莫小北背影,就轻声说道:“方师弟,我这裙摆有点长,你看你能不能抱着我过去。” 莫小北转过身来,看着秦晚害羞的模样,心中挣扎了一会,就点起了头来。 秦晚见莫小北憨傻的不知所措,娇媚的笑了笑后,就说道:“你别光点头啊!” “哦!师姐,那我就得罪了。”说完,握了握拳头,就一把将秦晚,捧在了自己的胸口。 秦晚犹豫了一会,还是一边轻轻环搂住了莫小北的脖子,一边娇声的说道:“师弟,你可得把我给抱紧了,别待会走一半,就把我给扔下去了。” 莫小北合衣走在水里,没有回话,只是将捧着秦晚的胳膊更加收紧了一点。 ------------ 渺渺浮生 第五十五章 三十六里山路(下) 水不深不急,但冰冷刺骨。 六七月的天,水面上还能看到,被凝结了的水汽,一块一块地漂浮在河面上。 然而,此时的莫小北却是恍如未觉。 河道里乱石密布,他正聚精会神的一步一步小心地向前摸索着前行。 每一步都踩得那样稳,每一步都走得那样的小心谨慎。生怕他的一个抖动,就会将靠在他怀里,闭着眼假寐的秦晚给惊醒了。 十几丈宽的河道,对莫小北来说是那样的狭窄又短暂。 他不在乎这河水如何的冰冷,他只希望这条河道不要有对岸,他只想抱着怀里的佳人一直这样走下去。 可是,河水是有堤岸的。 在他踏上河岸的那一刹那,他就不由得一阵失落,暗恨这河面太窄了。 咬了咬牙,莫小北终是没有提醒秦晚,他已经过了河,只是放缓了脚步,向着前方不远的一处山头走去。 秦晚横卧在莫小北的怀里,微眯着眼,将脸侧靠在他的胸口处。 脸上看不到一丝红晕,有的只是满脸洋溢着的甜美睡意。 分明感受到了莫小北已经上了岸,可她竟也没有出声提醒。 莫小北是狠了心,要将秦晚抱到头。 不过,他怀里的秦晚,却是有些躺不住了。 感觉着莫小北都又走了近百步了,竟还没提醒她。 心中佯怒,只好把莫小北给暗骂了一遍,脸上闪了闪羞涩,便赶忙用头拱了拱莫小北的胸膛说道:“师弟!你准备要把我抱到什么时候去?都上岸了,你怎么不提醒我。” 莫小北是心虚到了极点,听到秦晚的质问,慌得语无伦次的急忙回道:“那个......那个师姐,我......我看师姐睡着了,所以就没叫醒你。” “哦......是啊!我好像真的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唉!” “哦!” “哦!哦什么哦!你还不放我下来。” “啊......” 莫小北怔了一怔之后,就赶忙将秦晚放了下来。 随后,又连忙转移话题说道:“师姐!这边还是看不到有院子啊!” “哼!脑瓜子转得还挺快,还真会给自己找台阶下。” 秦晚心中虽是嘀咕莫小北狡猾,但也没想真的去拆穿他。 想了想,便借坡下驴地说道:“再往前走走,绕过眼前这个山梁,应该就到了。” 又向前走了一会,两人便先来到了山梁之上。 看着脚下一处,七八丈见方的小院,莫小北先开口说道:“师姐!是不是半坡处的这个院子。 能看清院里的东西,阵法只开了一个防护阵,像是没有住人的样子。” 秦晚没有立即搭话,而是从储物袋中拿出导引图,细细比对了一下,才说道:“嗯!应该没错了。 图上标记的位置,与现在的地形很相似。 都是三面环山,一面敞开,像个山窝窝。 现在西面的山梁子看着虽是高了点,但大体的样子还是对得上。 另外,图上标记的建筑物,周围只有五六处,并且都挺分散的。 如果不是这一个,那就只能去下一处了。 算了!先下去看看吧!” “嗯!师姐坡有点陡,你下慢点。” “没事!你走你的,不用管我。 我虽还没学几个法术,但一身的灵力放在这。 难不成,你还怕我摔倒了不成。 哼!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师姐!你说的灵力是什么?我听你说了好几次了,我都还没弄明白。 感觉有点像是在说真元,真气。” “来!还是你扶我下去,我怕把我的裙摆给弄脏了。” 莫小北眼眸一亮,连忙回道:“师姐!我抱着你下去吧!” 秦晚眨了眨眼,不经意地就莞尔一笑。 想了想,还是娇嗔着说道:“哼!方师弟!你是不是,还抱上瘾了。” “额......师姐,我......” 莫小北被说得哑口无言,无力反驳。 “好了!抱着我,你怎么走路下坡,你扶着我下去就行了。” 说着,便将一只手递给莫小北。 之后,就一手提着裙摆,边走边说道:“灵力和真元其实是一回事,只是换了个叫法而已。 之所以叫“灵力”,是因到了洞天境之后,大家就有了“气海”,身体已是“不漏体”。 这时再用灵石来修炼,就不会有浪费灵石的问题存在了。 你也知道,灵石中的灵气,要比天地元气中的灵气,更加磅礴菁纯。 这也导致炼化灵石中的灵气,要比炼化天地元气中的灵气,更加容易,更加快速。 既然有了修炼的捷径,那大家就会选择,炼化灵石来加快修炼的进度。 所以,洞天境以后,修士一身的真元,几乎都是通过炼化灵石之中的灵气来积累的,那么叫“灵力”,自然就更为贴切了。” “哦!师姐,你懂得这些,都是在这连云道宗的讲经院学来的吗?” “不是,这些差不多都是常识类的东西,我十几岁的时候,家里的讲学先生就告诉我了。” “那师姐,以后我要是有啥不懂的,能不能去请教你啊!” 秦晚看着莫小北一脸的真诚,想笑却又笑不出口,想了想,便轻声说道:“可以啊! 不过吗?还得看我跟你关系好不好了。” 莫小北激动得连忙将另一只手,也扶向了秦晚的胳膊。 随后,便郑重地说道:“秦师姐!别的我可能不会做,也帮不到你什么忙,以后你要是有啥跑腿之类的活,你只管吩咐,我定会随叫随到。” 秦晚听着莫小北的话,心中竟是隐隐一痛,轻轻的握了握他的手,便有些温柔地轻笑着说道:“方师弟!你不要这么说,我跟你现在也算是朋友了,我不需要你替我做什么,只要......只要我们关系好,你有啥需要的只管来找我。” “嗯!那就太感谢秦师姐了。” “好了,你去试一下阵牌,是不是这院的。” “嗯!那师姐你在这稍站一会。” 莫小北上前一试阵牌,见阵牌果然是这座院子的。 心中一喜,转身看向了身后的秦晚。 两人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后,莫小北才说道:“师姐!是这座院子。” “走!进去看看。” 入了院门,正对门是三间坐北朝南的屋子,院子里铺着灰青色的石砖,南北两边靠院墙各有两个小花池。 院子里除了入门左手边还有一口水井外,几乎就再无他物,空当当的一片。 秦晚看了看院子,便觉得此处有些清冷了。 不过,看着旁边一脸欣喜的莫小北,她抿了抿嘴唇,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外面看着是三间屋子,但却只在中间的正屋上开了一处门。 莫小北进屋之后,就觉得眼前一亮。 眼前的正屋,被摆置成了一个简易客厅,花斑状的石板地面,高脚条案,高脚凳,四仙桌,两把椅子,中堂挂画,都全了。 更让莫小北称道的是,他们竟是连茶具香炉也摆上了桌面。 客厅和耳房之间,用了博古架做隔断。 不过,架子上却是空无一物。 穿过隔断,两间耳房虽是比正屋将近小了一半,但右耳房里面一张带了帷幔的架子床,还是让莫小北心满意足了。 左边耳房里只有一张书案和一把椅子,再没有多余一件东西。 莫小北满意地点了点头后,就喜上眉梢地对秦晚说道:“秦师姐!这个院子挺不错啊!跟客栈一样,真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你觉得怎么样?” 秦晚白了一眼莫小北后,就一脸无语的说道:“你都高兴成这样子了,我还能说啥!” “师姐!我真的已经很满意很满意了,你就别再折腾了。 你就坐下,好好休息一会吧!” “你爱咋咋滴,我也不管了,反正又不是我住。” “那师姐你坐,我这就去给你烧点水喝。” 不过,莫小北刚转身,就又摸了摸头,转身回来说道:“那个师姐!不好意思,屋子里好像没有放那个火炉和水壶。” 秦晚对着莫小北做了个无视的眼神后,才气哼哼的说道:“方师弟,我算是服了你了,对你也真是无话可说了,要不是怕你脸皮薄,我这会真想上去踹你一脚算了。” “那个师姐!我也不是故意惹你生气,我这不......” ------------ 渺渺浮生 第五十六章 突如其来 不知怎的,秦晚一看到莫小北吞吞吐吐,唯唯诺诺的样子,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没等他说完,就急吼道:“我不是说喝水的事,我不渴,我也不要你给我烧水喝,也不需要你讨好我。 我只要你堂堂正正的跟我说话,不要在我面前唯唯诺诺的,我受不了你这样,你能不能明白?” 秦晚突然间像是发了疯的一样,大声地咆哮着。 闻言,莫小北愕然。 他虽然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个善变之人,但他万万没想到,她会变成眼下这般。 想了半天,他也没想明白,为一件小事,何至于此。 犹豫了一会,还是谨慎地问道:“那个,秦师姐!师弟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哪里得罪到你了,还请你明言。 要是真有得罪之处,我这就给你道歉。”说着,就行起了赔罪礼。 刚才的一番话说完,秦晚也将自己心中的怒火和一丝痛楚发泄出来,甚至,已经有些懊悔,刚才自己不顾一切的歇斯底里。 不曾想,她这边刚发泄完,莫小北就不知悔改的再次将她心中的怒气,给撩拨了起来。 也没多想,当即一个箭步便冲到了莫小北面前。 随后,也不管莫小北如何想,她只是一边抓住莫小北的肩膀,一边有些痛苦的吼道:“方师弟,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我知道你出身不好,但我都已经说了,你在我面前不用低声下气的,你为什么就听不进去呢! 你说,你路上向我发火的胆量和过河时抱着我的勇气去了哪里? 我喜欢你,但我就是受不了,你唯唯诺诺讨好我的样子,你怎么就不明呢?” “出生不好? 低声下气? 喜欢我? 唯唯诺诺? 我有吗......” 莫小北真是有点茫然无措了。 “秦师姐!你这是怎么了,你说的话,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秦晚以为自己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莫小北这是在明知故问。 随即,松开莫小北的肩膀后,便从腰间解下储物袋,一边向外倒东西,一边冷声说道:“说到底,你不就是没有灵石吗?不就是缺灵石吗? 好!我给你,这样你总该有堂堂正正说话的底气了吧!” 灵石、木盒、书籍、灵简、瓶瓶罐罐、衣物、剑......莫小北看着面前,稀里哗啦的一大堆东西,如一堆土一样,将他的膝盖埋没。 他脑袋里,也开始嗡嗡直响。 又看了看梨花带泪的秦晚,见她怒视着自己,莫小北心里更加茫然的没了底气。 “秦师姐!有话好好说,你这样子,让我有点发怵。 你先别这样,我这就给你道歉。” 说完,莫小北便低头行起了大礼。 秦晚气急而笑。 等莫小北行完礼,刚抬起头来,她竟是连眼都没眨,抬手就给莫小北脸上来了一巴掌。 秦晚这一下,真是给莫小北彻底打蒙了。 愣是反应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大声说道:“秦师姐,你有话好好说便是,你这打人是什么意思?” 秦晚没有理会他的话,抬起另一只手,就向他另一侧的脸面抽了过来。 而莫小北挨了一巴掌之后,目光便没离开过秦晚。 此刻,见她另一只手过来,便也及时的做出了反应。 不等秦晚的手掌落在脸上,他就双手锁住了她的手腕。 “秦晚!啥意思? 前面已经打了一下了,我也不说什么了,就当给你撒气了。 你要是还打,可就有些过分了啊! 告诉你,你别以为我不敢还手......你再打,我可真就还手了啊!” “哈哈!你还还手,来啊!你来还手给我看看。” 闻言,莫小北越没了底气。 在来连云道宗的路上,他已经被人教训过一次了。 心知,好汉不吃眼前亏,该怂就得怂。 上次为了顾面皮,装硬气,差点连小命都交代掉。 这会侧头一看秦晚另一只手上已经真气喷吐,看样子随时都会招呼到自己的身上,他立马就有些怂了。 “秦师姐!你到底要怎么样?你都说了要把我当朋友了,你这样再打一下,以后这朋友还怎么做吗?” 秦晚一听莫小北竟然不顾脸皮要求饶了,心中也是又疼又失望。 一边暗恨自己瞎眼看错了人,一边便一脸寒霜的冷声说道:“方寸,你给我把你的脏手拿开。” 看着秦晚的脸色,莫小北真是无奈极了,闭了闭眼,一狠心就说道:“秦师姐!我认栽,我0让你再打一下,但从今以后,我们就是敌人。 你的灵石,我会尽快还给你的,你的人情,今天这两个巴掌,我就算是还上了。 行吧!你动手吧!” 说完,莫小北便慢慢放下了自己的手。 随后,眼睛一闭,牙关一咬就等起了秦晚的巴掌。 听完莫小北的话,秦晚突然又不忍心打了。 不过,为了莫小北能痛改前非,她也是一咬牙一狠心,就将自己的手掌,落在了莫小北的脸上。 “啪......” 觉得自己这一巴掌,离莫小北的脸太近了,打得没力度,没响声,不过瘾,秦晚想都没多想,抬起另一只手,又在莫小北的脸上来了一下。 “啪......” 从秦晚的前一只手掌落下后,莫小北的脸确实没疼,甚至都没有感觉到秦晚在打他。 但他心中的失落,却是绞的他的心,隐隐有些作痛。 然而,没等他的心疼太久,秦晚的另一只手掌就又落在了他脸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数,立时就让他的神色猛然一僵。 羞愤......心痛......憋屈......不甘......恼怒.....不明所以......为什么....... 莫小北这次出奇的没有发火,只是冷漠地看了一眼秦晚后,就淡淡的说道:“秦晚,你有些过分了。” 说完,他也是没等她反应过来,伸手就一巴掌,掴在了她的脸上。 如果说秦晚打莫小北,那是拿准了分寸的,但莫小北打的这一巴掌,却是没有留过一分力。 不等秦晚真气护体,就被他一巴掌掴倒在了地上。 看着倒地的秦晚,莫小北没动一丝不忍之心,只是继续淡淡说道:“秦晚,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但今天我就是死了,也要溅你一身的血。 你站起来!让我看看你们洞天境修士的手段。 你不是小瞧我没见识吗? 行啊!那你今天就让我涨涨见识。” 秦晚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也打蒙了,但莫小北冷漠的语气和后面的话却也惊醒了她。 她怕了,她恐惧了。 来的路上,莫小北的那次发火,虽然也让她感受到了一丝害怕,但她感觉更多的却是兴奋和新奇。 可这次,她真是被吓到了。 她突然有些不敢站起身来了,她不是怕她打不过莫小北,而是怕她站起身来后,莫小北会发了疯地找她拼命。 莫小北见秦晚斜躺在地上,半天不起身,心中以为是秦晚在谋划,不小心将他打死之后的筹划。 心中暗恨,眼睛里闪过几分不甘后,就恶狠狠地对秦晚大声喝道:“秦晚,谋划得差不多了吧! 来啊!你们这些有钱有势人家的大小姐,不是骄横得很吗? 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怎么,这会反倒是缩手缩脚了。 站起来,别让我小看了你们这些狗东西。” 说完,一边将脚下的东西,往秦晚的身上踢了踢,一边拉开架势,准备在秦晚站起的一刻,就给她一拳。 而此时秦晚,虽是被莫小北打了一巴掌,但实际上心中却是连一丝怒火都没烧起来,反而还被打清醒了。 想了一会,人也冷静地镇定了不少。 随后,瞪眼看了看虎视眈眈的莫小北,心中就是一阵幽怨。 “这混蛋,我只是看不惯他唯唯诺诺的样子,有些难受,想教训他一下。 他可倒好,竟然像个疯子一样,想找我拼命。 没骨气,脾气还挺大。 竟然还骂我,还敢打我。 哼!一会再收拾你,不将你捏在我手心里,我就不姓秦。 到时,看你还有没有这么硬气......” 与莫小北对视了一眼,抹了抹嘴角的血水,就柔声说道:“方师弟!刚才是我不够冷静,这会你让我一个人在这待会。 你这会也出去冷静冷静,待会你再进来找我。” 闻言,莫小北先是一愣,随后,就有些戒备地朗声问道:“秦晚,你什么意思,你不要耍花样,你一个前辈,还跟我耍花样,你不觉得无耻吗?” 秦晚真是给气笑了,不过她“噗嗤”了一声后,就冷哼道:“方寸,你要是再骂我一句无耻,信不信,我立刻就把你打得满地找牙,让你以后都说不清楚话来。” “这疯女人,搞什么?变脸真快。” 莫小北在看到秦晚笑了后,就一边小心的收起架势,一边疑惑地问道:“秦晚,你到底什么意思,你能不能痛快给个说法,今天的事,你到底想怎么了结?” “我不是说了让你先出去,你还想要个什么说法,难不成你非要让我打你一顿,要了你的命不成。” 莫小北心中虽然还有一点不踏实,但还是松了口气的说道:“秦晚,你说的是真的,当真就这么放我离开。” “你怎么废话这么多,我这会真是烦死你了,你赶紧给我“滚蛋”。” 莫小北一看秦晚只是娇怒,心中大定后,便有些献媚地说道:“秦师姐!我这就出去,你先消消火,我回头就给你道歉。” 莫小北自己都觉得自己脸皮真是厚了,现在变脸,都脸不红心不跳了。 秦晚刚好的心情,又被莫小北的嘴脸,给整的有些闹心。 厌恶地看了看莫小北,就又说道:“你个混蛋,你怎么这么无耻。 你滚不滚?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拔了你的舌头。” “秦师姐!你别发火,我走,我走,我这就走。” 莫小北感觉秦晚要起身,立马就一边说,一边就往门外疾走。 看着莫小北狼狈不堪的背影,秦晚威胁着说道:“哼!你要敢给我跑远不回来,你就小心了你的腿。” ------------ 渺渺浮生 第五十七章 意乱神迷 莫小北站在院子里,又不爽又不解,郁闷地向屋子里瞄了几眼后,便决定去来时的那条河边走走。 刚出了院门,他就被迎面来的山风吹得打了一个冷颤。 知道是被刚才的形势,逼出了一身的冷汗。 所以,他也没在意,随意地抖了抖贴在身上衣衫,摸着有些烧红不辣的脸面,就向河边走去。 到了河边,看着先前走过的路,他不由得就是一阵失落,一阵感慨。 “唉!看来跟她是做不得朋友了。 早知道,就不想那么多了,就不应该奢望,能跟她那样的人成为朋友。 就是不知道,她说我唯唯诺诺,低声下气是什么意思? 我好像也没怎么,献媚地讨好过她啊! 还有,她说她喜欢我,到底是哪种喜欢啊? 不会是那种喜欢吧! 唉!肯定不是了。 她那样子,倒有点像学馆先生,对待喜欢的弟子的那种喜欢。 应该是这样了,她是前辈,一方面看我修炼资质差想提携一下我,一方面却又对我的为人看不惯,想要教训一下我。 嗯!看来是我错怪了她,误会她了,把她的好意,当成是对我的欺凌了。 也不知道,段浪那个臭小子,耍了什么花招,竟然骗得这样的人当媳妇。 唉!这一下午神魂颠倒的...... 要是段浪知道,我抱了他媳妇,打了他媳妇,还对她媳妇心怀不轨,不知道会不会跟我拼命。 唉!待会都没脸见他了,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要是瞒着他不说,这心里也不是滋味。 可要是解释给他听,估计就得做好,被他也再揍一顿的准备。 这两个混蛋,真是就欠下他们什么了,要遭这份罪。 算了!也怪自己,恬不知耻的要去接近他的女人,自己这就是活该。 奶奶的,今年不知犯了哪路神仙,从出门到现在,尽碰这种糟心的倒霉事。 哎...... 不想了,不想了,干都干了,现在后悔有啥用,到时随他段浪处置了。” ...... 莫小北嘀咕了一会,便走进冰冷的河水里,仰身躺了下来。 任凭身子在水里不时地哆嗦着,他就是咬着牙关,不肯站起来。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天色突然一下子沉暗了下来,他才猛然间想起,还要回去的事。 匆匆脱下衣服,快速地在河里搓洗了一遍,换上仅剩的一件干净衣服,捡了几根木棍,就急忙赶回了院子。 回到院子,莫小北随手将洗完的衣服晾在院里,就进了屋。 然而,等他进了屋,客厅里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还在,但却不见了秦晚的身影。 莫小北心中奇怪,想了想,便轻声问道:“秦师姐!你是不是在卧房里休息?” 没人回应,莫小北小心地继续轻声喊道:“秦师姐......” 连喊了三声,还是没人应声,莫小北也不再顾忌,拿出夜光石,立马就快步向右边的耳房里找了进去。 不过,刚穿过隔断,他就被眼前的一幕,弄得有些瞠目结舌了。 他没有震惊,也没有吃惊,只是看着卧房里,床榻上的秦晚,他就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秦晚也换了衣服,只是她换的衣服,与先前的穿着,实在是相差很大。 先前的交领长裙,被换成了一件抹胸的红色小襦裙,抹胸的领口很低,隐隐已经露出了贴身的亵衣,襦裙的裙摆很高,甚至已经高过膝盖很多。 外面的长褂紫色罩衫,已经被一大块鲜红透明的红色蚕纱所代替。 袅袅婷婷的身材,光洁华润的肌肤,在薄纱下隐隐绰约。 穿成这样,莫小北也就当她是刚睡醒,还没来得及换衣服。 可是,让他无语的是,秦晚赤脚及地,玉腿轻分,人斜靠在床幔上,双手里捧着一个紫色的镂空小香炉,正那在炯炯有神地把玩着,一点都不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反倒是秦晚,看到莫小北进来后,也不惊慌,只是略微抬了抬眼,便一边把玩着小香炉,一边倍显慵懒的淡淡说道:“还知道回来啊!我都以为你自己先跑了呢!” 一切都超出了莫小北的想象,他只看了两眼,就觉得浑身一阵燥热。 眼睛不听招呼,连脚板也像是长在了地板上,挪动不得。 脑袋里更是一阵空白,要不是秦晚出声,他都忘了自己到了哪里。 听到声音,他才惊醒过来,慌张地瞄了眼秦晚,就赶忙低头,答非所问的说道:“那个,那个秦师姐,你是不是刚睡醒,还没来得及换衣服,我这就出去,你换好了衣服再叫我。” 说完,莫小北立马就倒退着往客厅走去。 见莫小北要走,秦晚赶忙起身说道:“你先别急着走,我这有炉香,你过来把它点着了放屋里。 这屋里好久没住人了,拿香熏一熏就好了。” 此时,莫小北已经退到了隔断外面,听到秦晚的话,便一边转身背靠着博古架站住,一边回道:“秦师姐,天已经黑了,我们得赶快回了。 至于,熏屋子的事,等我明日买了香,自己回来熏就成。” “哦!原来是天黑了啊! 没事,反正我们今晚也不回去了。 我要住在这了,自然是要提前拿香熏一熏了。” 秦晚一边走着,一边慢条斯理地回道。 “啊!为啥不回去了,段浪还在等我们啊!”莫小北说着,便赶忙转身看向了秦晚。 “哦!天黑了,雪雁又飞不了,我自己又不想走路,所以,就不回了啊! 至于,段浪吗,我已经告诉他,我有事去了别处,而你也是找到了住处,只是有点远,让他跟你改日再约喽!” “啊!秦师姐,你这不是骗段浪吗? 不行,秦师姐,你不想走路,可以不走路,我能背你回去,你快给段浪说,让他等我们就行。” “哦!方师弟,如果我今夜非要住在这呢?” 莫小北错愕了一下,就立马回道:“秦师姐!你要是实在不想回去,你就先住在我这,我去找段浪说明白。” 秦晚眨了眨眼,没再理会莫小北。 而是自顾自的走到客厅中,在那一堆物品当中找了火折子后,自己将香炉里的香点燃了。 随后,关了屋门,拿着香炉,便走到了莫小北面前。 之后,盯着莫小北,想了一会,才又说道:“方师弟,我跟你一起回去,也不是不行。 不过,我要问你几个问题,如果回答完这几个问题,你还想回去,或者是说你还能回去,我便跟你回去。” 莫小北看着秦晚关了屋门,也没多想,只以为是,怕走了香气,也就没在意。 不过,当秦晚说完话后,他突然觉得秦晚好像要做什么,像是要迷晕他,但他又觉得那不太可能。 心中没底,想了想,还是疑惑地问道:“秦师姐!你要问啥,还请你尽快问,问完了,我们就赶快走。” 秦晚摸着香炉,脸上神秘一笑后,就说道:“方师弟,你说师姐我好看不好看?” 莫小北没想到,秦晚会问这样的问题,有点想不明白她的目的,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好,想了想,还是选择了沉默不语。 见莫小北不回话,秦晚一边顺手将香炉放在博古架上,一边故意的又将身体往莫小北身上靠了靠,之后,双手搭在莫小北的肩上,妩媚地笑了笑,便吐气如兰地轻说道:“师弟,你不说话的意思,是不是嫌弃师姐我长得不好看?” 莫小北先前已经被秦晚的穿着,弄得有些浑身不自在,头脑里也有点发昏。 好在,秦晚的出格举动惊醒了他,让他起了几分警惕,脑袋里也尚存了几分清明,说话时还能有所思考。 可是此刻,只是轻嗅了几口,从秦晚身上传来的体香,他就觉得他的脑袋,又不听使唤了,要指挥他做出些,他想都不敢想的事出来。 心中一惊,咬了咬舌尖,就连忙将抬起的双手,反向地握紧了身后的博古架。 手上不敢有所为,莫小北就连目光也不敢再瞟向秦晚。 生怕他下一刻,就会彻底放任自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眼睛虽不看了,可他的脚下,还有点舍不得挪动分毫。 愤恨地咬着牙关,就在心里做起了最后的一丝挣扎。 不过,秦晚是铁了心要在火上浇油,看着莫小北扭头不看自己了,脸上妩媚更甚。 狡黠地笑了笑,便一口气又吐在了他脸上。 随后,一边摇动身姿,一边“咯咯”嗤笑道:“你个混蛋,有色心没色胆。 路上站到我身后做那种事,别以为我没感觉到。 那会有胆量做,这会送上门了,你却不敢了。 你个胆小鬼,只会偷偷摸摸的,还像不像个男子汉了。” 一听秦晚道破了自己的丑事,莫小北心头的那丝挣扎,也突然间被惊散了出去。 心头短暂的一明,想了想,心里又尴尬又惭愧。 转头瞄了一眼秦晚,就吞吞吐吐的说道:“秦师姐!我......那个......秦师姐,我那会真是一时糊涂,脑子里乱哄哄的,才做了那种下流事。 是我荒唐,我给你道歉,这会你打我,我绝不还手,任凭你打。” 说完,双手松开抓紧的博古架,就立马又抓向秦晚的胳膊,示意她打他的脸。 “哼!这会知道不还手了,刚才打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这么想。 你个混蛋,你还手,我让你还手......” 秦晚说了一半后,就挣脱出胳膊,边说边在莫小北身上一阵乱拧乱掐。 莫小北被弄得哭笑不得。 实在是秦晚施行在他身上的力道,太微不足道了,让他不痛,但却异痒难受。 想笑又怕再次惹恼了秦晚,给他真的再来几巴掌。 为了不自讨苦吃,最后只能硬撑着。 不过,他并没撑多久,身上的感觉就变了。 那种奇痒的感觉,在秦晚转变了的手法下,很快就成了一阵酥麻的振颤。 一阵遐想之后,莫小北明白自己怕是又要心神失守了,摇了摇头,稳了稳心神,就赶忙出言提醒着秦晚,说道:“秦师姐,我那会才想明白,我确实错怪了你的好意,我知道你打我那几下,是为了我好,我真不应该还手的。 所以,你放心,我听你的,以后堂堂正正的做个汉子,再也不献媚的讨好别人了,也不再低声下气的了。” 听着听着,秦晚就舒心的笑了,迷乱的看了看莫小北,就说道:“方师弟,你说的是真的,真的不怨我,真的能以后挺着脊梁做人。” 莫小北点了点头,就郑重的回道:“师姐,前面确实是我愚蠢,竟是连谁对我好不好都分不清。 这会能分清了,我还怨恨师姐,那我成什么人了。 对了,师姐,你脸还疼不疼了,我们过河时的那河水,冰凉得很,我去给弄点河......” 莫小北的话还没说完,秦晚就双手扶住他的脸颊,踮脚起来,把自己的嘴唇印在了他的嘴上。 莫小北慌乱地侧了下脸,就嗡嗡着声音说道:“秦师......” ------------ 渺渺浮生 第五十八章 你不要吓我 就在莫小北二人被心中的浴火烤透,投入其中时。 “哞......” 莫小北突然听到脑海深处,传出了一声悠扬的“哞”声。 不过,还没等他来得及疑惑,心神就是一阵恍惚。 摇了摇脑袋,强提了一份精神,便锁了眉心,想要凝神听个真切。 然而,等他细听之时,只觉得脑海里和耳朵周边,都充满了无数的吟诵经文的声音。 心中一阵莫名的烦躁,抬起头茫然的向周围看了看,却发现周围黑乎乎的,仿佛置身在了黑色的星空之中。 心中不由得一惊,脑袋里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可是,等他清醒过来后,却是更加茫然了。 他刚才分明记得,自己是跟秦晚在一起的,可突然间又怎么到了这里? 恐惧和疑惑,也是瞬间弥漫在了心头。 同样的,不等他自问个明白,远处一座金色的十一层宝塔,一下子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刚要定眼瞧个清楚,但那金色宝塔,却是瞬间就变的光芒万丈,大放了起金光来。 眼前一阵恍白,莫小北下意识的就闭起了眼睛。 而等他再次睁开眼时,像是走进了那金光之中,眼前不再漆黑,黄橙橙的一片。 恐惧的再次看了看周围,他发现自己像是到了一间金色的屋子里。 只是,屋子里空荡荡的没有家具,看不到屋顶。 好在,他惊喜的发现,秦晚竟是在他的脚下睡着了。 看到秦晚的一瞬间,他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了不少。 缓了缓神,便要低下头,准备将秦晚叫醒,问个明白,他们俩这是到了那里。 然而,一切都像是在梦境里,人会失去思考,眼前的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 还不等他低头,金屋里便走进了一个中年男子的身影。 莫小北心中一慌,便赶忙叫道:“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秦师姐,秦师姐快醒醒,屋里怎么来人了?”说完,便赶忙拉开拳架,戒备了起来。 中年男子脚步不停,很快就走到了莫小北面前站定。 之后,便大声的喝道:“小子,你好大的胆子,连我你也不认识了吗?看清楚了我是谁?” 先前男子的身影还有些模糊不清,等他到了莫小北面前站定时,已经凝实的可以看清样貌。 这时,莫小北才惊恐的发现,来人竟是他的家主方天翼。 他心中又惊又疑惑,不过他也没多想,立马跪下就抱拳说道:“老爷,是小的有眼无珠,刚才没看清是您,小的知错,请您责罚!” 方老爷面无表情,只是继续历声喝道:“小子,出家门不过几月,你便将我方家的家训家风和我平日的教导都忘了吗?” “老爷息怒,小的对您的教导,还有家训、家风一直铭记在心,不敢有丝毫的忘记。” “哼!既然记的,那我且问你,我家训十禁是什么?我改名给你,又是为何?” 莫小北不敢有丝毫犹豫,想都没想,就急忙开口回道:“回老爷,一禁数典忘祖,二禁不忠不孝,三禁同室操戈,四禁忘恩负义,五禁背信弃义,六禁奸逆邪淫,八禁鱼肉乡邻,九禁欺凌弱小,十禁毁盟败约。 老爷给我改名,是让我记得。 天地有大德、有大恩、也有大威。 让我要心有敬畏,只有我心存敬畏,行起事来才能明白,有所为有所不为。 同时,也要我懂得敬畏,只有我懂得敬畏,做起事才能心存尺度。 另外,老爷还说,人道也是天道,敬畏人道就是敬畏天道。 所以,才给我改名方寸的。” “好!看来你是真没忘记。 既然没有忘记,那我家法处置你,那你也应该服气了。 来啊!将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给我拖出去填了井去。” 方老爷说完后,莫小北突然发现,又有两个人影走了进来。 此时,他早已被方老爷的喝声,吓的六神无主,刚看清那两人的身影,就惊呼道:“啊!你是大管家,你是阿劲师傅!你们怎么都来了连云道宗?” 大管家,邪邪一笑。 “小子,你没听到,老爷说你犯了家训,让我们来拖你去投井吗?” 莫小北一边慌乱的站起身,一边就对大管家急吼道:“你......你胡说,我什么时候犯了家规。 你就是记恨我,你冤枉我。” “小子,段浪与你称兄道弟,还对你有恩,你不但不知回报,还奸污人家娘子,你还说你没犯家规。” “啊!你怎么知道?” 莫小北心中又是吃惊,又是奇怪,不由得就惊慌问道。 “我怎么知道,哈哈!小子,人家娘子就昏迷在你脚下,你都被我们逮到了,你还要狡辩?” 莫小北惊慌的不敢再跟大管家说话,急忙的转头对方劲说道:“阿劲师傅,我没有,我没有啊!” “唉!小子,人就在你身边躺着,你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 莫小北失望的转身,恐惧的看了一眼方老爷,就赶忙跪在地上磕头说道:“老爷,我错了,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知错了......”说完,就一个劲的叩起了头来。 方老爷对莫小北的话,像是置若罔闻,只是自顾自地继续历声喝道:“来啊!你们还磨蹭什么,把他们给我拖下去,方寸投井,那女的拖出去乱棍打死。” 莫小北一听不单自己被投井,就连秦晚也要被打死,急的连忙爬到秦晚身边,一边摇人,一边大声喊道:“秦师姐......师姐,你快醒醒,他们要打死你。 师姐,你快醒醒啊! 秦晚......秦晚你醒醒啊!” 喊着喊着,眼中的泪水,就再也止不住了。 然而,转眼他又发现,他突然间就被上前的大管家和方劲给拖拽住了,他想要挣扎,却发现他挣扎不了一丝,想要再喊秦晚,却是怎么也再喊不出口了。 随后,他便觉得自己脑子里开始一阵混乱,他甚至已经记不清自己这会在做什么,只觉得自己是被拖进了黑暗里。 不过,很快他就又清晰的发现,他已经到了井里。 周围都是冰冷的水,而他则是被憋得又怕又冷又难受。 井壁光滑的没有一丝凹凸,只能透过井水,看到井沿处有一团金光,在那闪闪发光。 他想浮出水面,却是发现怎么也浮不上去,井里的水,像是黏住了他的身体一样。 他越是挣扎,越觉得自己在向下沉去。 渐渐的他感觉到他好像失去了意识,但偏偏又听得井外面,不断的有肃穆祥和的诵经声音传来。 听着听着,他就感受不到那种憋闷的难受了,只想慢慢的闭上眼睛,好好的睡上一觉。 秦晚对莫小北脑海中发生的一切并不知晓,她沉迷在那种强烈的刺激和心有餘悸的快感中,已经无法自拔。 脸上娇羞无限,心中又怕又期待,不可抑制的胡乱猜测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可是,她预计的事,久久都没有发生。 直到她再也感受不到身上再有异样传来时,她才迷糊的发觉,莫小北已经好久没有任何动作了。 羞涩的想了想,便以为是莫小北因为胆小,而不敢再进一步了。 娇嗔的暗骂了几句莫小北之后,她便主动的起身搂住了莫小北的脖子。 眯着有些迷离的眼神,随意的在莫小北的脸面处亲了几下后,便再次欺身重重地吻住了莫小北的嘴唇。 允吸着,缠绕着...... 她热烈的想以此,来唤起他心中的勇气。 不过,她很快就又发觉,莫小北嘴唇紧闭,竟是连对她的亲吻,也不做任何回应了。 随即,便有些生气的睁开了她那迷离的眼睛。 她想用她的眼神,问一问莫小北,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是,当她睁开眼眸,看清莫小北的身形后,她还是被莫小北有些诡异的动作,弄的有些发懵了。 她的心神虽然也恍惚着,可莫小北仰头直视,双臂自然低垂,身体直跪的样子,还是清晰的反映在了她的脑海里,刺激的她,不得不从那种恍惚的状态中,短暂的挣脱出来。 “师弟,你怎么了?” 没有回应。 拍了拍莫小北的脸,见他还是没有反应,随后,便又惊又慌的急忙大声叫喊道:“方师弟!师弟,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师弟......” 不过,还是没反应。 见莫小北如此,秦晚摇了摇头,便低头猛的一下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随后,单手一拍自己额头,张口就吐了一口污血出来。 也顾不得擦拭自己嘴角上的血迹,立马就检查起了莫小北的状况来。 莫小北两目直视,且空洞无神,但眼中偏偏又是血泪交加。 这让她,有些不明所以。 不过,她也没再这上面做过多思考,随后,她便又看到莫小北额头上,全是豆大的汗珠,整个人都像是刚从水中捞出来的一样。 摸了摸汗珠,见汗珠冰凉如液,并不黏腻。 她虽没见过,人在生死之时的状况,但她也明白,“汗者精气也,气为阳,血为阴,阳加于阴,气血蒸腾谓之汗”的道理。 见莫小北出这么多的冷汗,她立马就明白,莫小北身上大量的气血正在流逝,如果不能及时止汗,后果将不堪设想。 好在,秦晚有着突破洞天境时的经历。 此时,虽是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但人还是比较的清醒冷静的。 看着莫小北的状况虽是糟糕,但她也没着急动手,而是继续查看了起来。 随后试了试鼻息,又摸了摸脉象。 见莫小北呼吸急促,脉象更是乱的一塌糊涂。 这时她才确定,莫小北应该是周身经脉错乱,出现了气血逆行。 她也知道,这样的状况,比之气血流逝,更加严重,更加的糟糕。 要是再过一会,不用气血干枯,他就先经脉崩裂而亡了。 找到了问题的关键,秦晚也没再多想,也没再过多耽搁。 下了地,便赶忙跑到客厅里,在那一堆物品中翻腾了起来。 好在,也只翻腾几下,她便找到了,她需要的几个精致木盒。 回到了床榻上,将莫小北挪动至自己对面盘膝坐下后,她才犹豫的选择了一个木盒打开。 随后,轻手将丹药捏上,搬开莫小北的嘴巴,便将丹药塞了进去。 之后,看了看莫小北,便轻声说道:“师弟,这是一颗三阶的养元丹,希望你能挺住了。 不然,就是师姐害了你的性命。” 说完,在莫小北嘴上吻了一下,便又将莫小北推到床边与她背对着坐了下来。 “师弟,我用灵力替你护住心脉,稳住药力,梳理经络就靠你自身了,希望你能挺过这一关。” 秦晚也不知道莫小北能不能听到,只是一边将双手按在莫小北的后背处,一边嘀咕着说道。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莫小北的身体突然间,竟是无意识的抖动着,连呕了几口污血出来。 同一时间,秦晚也是瞬间就感觉到了,莫小北身体上的反应,随即,连忙一边睁开眼睛,一边就缓缓收起了,按在他后背上的双手。 慌忙的抹了抹自己额头上的汗水,随后,便又赶忙起身,试探起了莫小北的鼻息来。 见莫小北呼吸已经平稳,秦晚这才将紧绷着的心神放松了下来。 随后,又摸了摸他的脉象,见脉象虽是还有些浮缓,但总算已经不是危脉之象了。 只是,让她有些不解的是,莫小北的眼神,还是如先前一般的空洞无神。 试探性的喊了几声,见莫小北还是没有一丝反应。 心中再无它法,想了想,便觉得是莫小北气血流逝太多,昏迷了过去。 随后,替莫小北擦了擦嘴上血渍,便将他平放着躺了下来。 之后,又替他掖好被子,她这才捧着莫小北的脸,一脸无奈的嘀咕道:“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哼!你个混蛋,你把我吓个半死,你最好不要醒过来,不然我跟你没完......” 说着说着,秦晚便也斜躺在莫小北的身边眯起了眼。 ------------ 渺渺浮生 第五十九章 追悔莫及 莫小北感觉自己好像还没有死透。 因为,那嗡嗡的诵经声,一直都在他的脑海里回旋不断。 只是他意识有些模糊,不能思考。 直到秦晚躺下一个多时辰后,他才突然感觉到,像是被人一下子从井水里捞了上来。 来不及看是何人所为,当即,就先拼命地呼吸了起来。 一连猛吐猛吸了好几口,他的意识才渐渐地恢复过来。 察觉到自己得救,仓促的便连忙睁眼看向了周围。 有些熟悉的帷幔,有些熟悉的屋子,还有身边熟悉的身影。 莫小北越看越熟悉,越看越欣喜,越看脑袋里越清明...... 他知道了,他还活着。 不过,很快他就又有些恍惚了,先前的一幕幕不断地开始浮现在脑海里,错乱得让他分不清,那个是真,那个是假。 好在,秦晚听到莫小北粗重的呼吸声时,也被惊醒了过来。 一边慌乱的侧起身,一边便连忙看向了莫小北的眼睛。 看着莫小北的眼神虽还有些迷茫,但眼睛里已然是有了神采。 喜极而泣地捏了捏攥在手里的大手,就温声说道:“师弟!你是不是醒了。” 说完,又赶忙抽手,抚摸起了他的脸面来。 听到秦晚的声音,莫小北的心神终于从那些纷乱的画面里挣脱了出来。 他感受到了从秦晚手上传来的力量,人也镇定了很多。 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喜极而泣的秦晚,他心中也是有了一种,又想哭又想笑的奇妙感受。 不过,他忍住了他眼里的泪水,抬手替秦晚抹了抹她脸上的泪水,无力的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师姐!你没事就好,他们有没有打疼你?” 秦晚虽是听得有些糊涂,但也只是错愕了一下,便顺着莫小北的话回道:“师弟!你放心,我们都没事了,你安心再睡一会就好了。” 闻言,莫小北突然想到了什么,乱忙地从秦晚脸上拿开手后,就急促地问道:“师姐!是你救了我吗?他们有没有走,老爷他们去了哪里?” 说完,便又连忙侧起身来,向客厅里张望了起来。 这时,秦晚才注意到莫小北的神色有些不太对,像是受了惊吓。 想了想,便一边紧紧拦住他,一边抚摸着他的后背,安慰着说道:“师弟!有师姐在,你不要害怕。 你只是做了个噩梦,一会就好了。” 莫小北像是没听到秦晚的话,惊慌地一边将她推开,一边急切地说道:“秦师姐!你快走,他们待会肯定还回来,我不能再拖累你了。” 看着莫小北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秦晚已然确定他肯定是受了什么严重的惊吓,致使有些心神不安。 然而,她一时间也没有太好的办法,给他安神定魄,无奈,还是继续拦住他说道:“师弟!你不用害怕了,他们已经被我打发走了,以后他们都不会再来了。” 听了秦晚的话,莫小北挣扎了几下,又看了看客厅里,确定了再无他人,他这才觉得踏实了不少。 心一踏实,心神也是渐渐的清明了起来。 慢慢地他便思考起了先前发生的所有事情来,思索着思索着,他就觉得自己怕是真的做了一个噩梦。 心中还有些不太确定,想了想,便对秦晚试探着问道:“师姐!我是不是睡了很久了,我们那都没去过,屋里也没来过其他人。” 见莫小北已经能思考了,秦晚想了想,便引导者说道:“哼!天都快亮了,你说你睡多久了。 睡觉做噩梦,自己都被吓得魂不守舍了,还好意思说出来。”说着,又轻轻地拍起了他的后背。 闻言,莫小北没有尴尬,闭了闭眼睛,他已经确定了那就是一个梦。 不过,他心里却也升不起一丝,做了梦后虚惊一场的庆幸来。 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后怕,还有一种迷失自我后的茫然。 他凝重地再次慢慢闭上了眼睛,脑海里不断地开始思量和拷问起,他这前前后后的所作所为来。 一遍又一遍,直到他脸上升起一丝自嘲的笑意后,他才轻轻地推开秦晚的肩膀说道:“秦师姐,真的对不起! 先前的事情是我糊涂,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是我不够理智,对你做了错事,请你原谅。”说着,吃力地动了动身体,以示歉意。 对此,秦晚也没太在意,微微一怔,就羞涩地回道:“方师弟,这不怪你,师姐我是自愿的,师姐以后就是你的人了。”说着,就心神俱醉地将自己的头伏在了莫小北的身上。 见状,莫小北蹙了蹙眉头,犹豫了一会,还是将秦晚推了开来。 “秦师姐,事情还没有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我不能一错再错了。 先前之所以对你做出那样荒唐的事,我真的是被心中的某些东西给冲昏了头,迷失在了自己,让我失去了应有的思考和理智。 现在,我真的希望你能原谅我,让这一切都回到刚开始的那样。” 秦晚听得有些懵了,她觉得莫小北突然间像是变了一个人,这些话不应该像是他说出来的一样。 心中虽是猜测这不是莫小北的真心话,但她也听得很难受很生气。 疑惑地看了看莫小北后,就板着脸冷声地问道:“方师弟!这些话你是从哪听来的,不像是你说的,你告诉我你做了什么样的梦?” 莫小北没在意秦晚脸色的变化,只是继续有些郑重的说道:“秦师姐,这些话不是我从哪听来的,而是我刚刚才想到的。” 秦晚愕然,还是有些不相信的问道:“我不信是你自己想到的,你说你做了什么梦?是谁让你对我说这些话的?” “秦师姐!我说这些话,确实跟我做的梦有点关系。 但这些话真不是别人告诉我的,我也是这会才想明白这一切的。 那个梦惊醒了我,让我这会格外的清明和冷静。 我现在对你说的这些话,都是我的心里话,请你相信我。” 秦晚真是被震惊到了,也真不敢相信,这是莫小北说的话,但看着莫小北清明的眼神和坚定的表情,她又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他说的话。 她难过得想哭,但还是忍住眼里的泪水。 “方师弟,我希望你收回你刚才说的话,我不跟你生气,我也不怪你。” 看着秦晚哀默的脸色,莫小北心中也有些不忍再说下去了,但想了想,他还是一脸坚定的说道:“秦师姐,有些话我知道说出来会惹你生气,但我觉得我还是应该说出来。 我心里已经有一个喜欢的人了,已经容不下第二个人了。 先前我不明白,也没看清自己的心。 但现在我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透亮,我说的每句话,都是我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我知道我这样说,会让你很生气,也很难受。 但是,如果我今天不说,那无疑就是欺骗你。 你给了我太多,我真的不忍心骗你,也不想欺骗你。” 莫小北越说,他的脑海里就越发的清晰明快,这是他从来都没有过的一种感觉。 他自己都觉得,他冷静得有点过头了。 秦晚已经被莫小北的话给惊到了,她出奇的没有发怒,她像是也被莫小北的冷静给感染了。 不过,心中那撕心裂肺的感觉,还是让她嘶吼道:“方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你有啥资格在我面前说这种话。 你把我秦晚当成什么人了,你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吗? 是,我们是认识不过半天多一点,但我秦晚也不是那种下贱到......那种只交往一次,就随便做那种事的人。” “秦师姐,我虽不知道你是如何想的,但这次的事情,也不单单是我一人的荒唐糊涂,你也是太过冲动了。” 闻言,秦晚的脸色更加冷了几分。 人也显得有些不太冷静了,冷漠地看了看莫小北,就咬牙切齿地吼道:“方寸,你说这话,真是太没良心了。 你是不是就想说,我秦晚轻浮的就是个浪荡女,可以和什么人都能做那种事。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是我自取其辱,是我活该了。” “秦师姐!你先冷静一点,我不是......” 不等莫小北说完,秦晚就又急吼吼地打断他说道:“我冷静不了,我也不听你说了,你现在就是不要我了是吧! 行,你不要行,那你今天就准备从我的尸体走出去吧!” 莫小北见秦晚是气糊涂了,想了想,便按住秦晚的肩膀说道:“秦晚,你先别激动,我也不说了。 你先坐在这冷静一下,好好想想我说的话。 你要什么样的交代,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答应你,包括我的这条命。” 莫小北说完,找到自己的衣服,便准备起身离开。 不过,秦晚见莫小北要起身,便一下子又把他给抱住了。 随后,将莫小北扑倒在了床榻上,就开始乱亲乱吻了起来。 她想以此,再次唤起莫小北心中的冲动来。 莫小北人虽清醒了过来,但经脉错乱后的虚弱和疼痛还在。 此时,被秦晚压着,竟是连反抗的力气都没剩多少。 不过,他还是勉力的捧起了秦晚的脸,看着状如疯癫的秦晚,便朗声喝道:“秦晚,你能不能冷静点,你这样让我也很难受,很为难。” “我不冷静,我也不管,反正我就是要你,你就是我的,谁也别跟我抢。” “秦晚,这种事得两情相悦才行,又怎么强求得来,你能不能清醒点。” “我怎么强求了,我们怎么不是两情相悦了。 我第一眼就看上了你,后来我也观察了你好一会,我能感觉到你让我动了心,我也试探过你。 前面我或许还有点冲动,但后来我决定将我的身子给了你,我也是认真考虑过的。 还有,过河时你抱着我时,我也能从你的心跳声中,听得出来你也是真心喜欢我的,你那会根本就没动什么歪心思。” “秦师姐!我也承认我有点喜欢你,但正因我也喜欢你,所以,我就更不想做出欺骗你的事情来。 现在你的心意我也明白了,你的情意我也懂了,这就更不能让我再继续欺骗你了。 你能不能明白我的心意?” “那你现在这样对我,你就忍心吗?” “秦师姐,你我到了今天这种程度,即是有段浪在,我也愿意跟他道明了,争上一争,怎么还会舍得将你拱手推出去。 但是,我今日如果任凭心中蒙尘,继续错下去,我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从此以后,我会浑浑噩噩地过一辈子。 这还只是其一,让我更加害怕的是,他日如果让我在两个喜欢的人之间做出取舍时,那样的后果,我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我不想对不起我心中的那个人,所以,秦师姐我不得不这样做,请你能理解我的苦衷。” “那你舍不得对不起别人,那你就舍得伤害我吗? 你个混蛋,我现在就掐死你算了,那你为啥不早说啊!” 秦晚真是伤心极了,拿着双手对着莫小北就是一阵猛锤。 “咳咳......咳......秦师姐,不瞒你说,我先前也从来没想过这些事,要不是那个梦,我怕是真要做下追悔莫及的事了。 今天我能认清自己,也是恰巧而已,我并不是有意骗你的。” “那你说,你让我怎么办?那我现在成了什么? 你真是个混蛋,真想把你个混蛋宰了。” 秦晚说到后面,脸上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秦师姐,如果我心里再没别人,老天爷这样眷顾我,我真是连做梦都会笑醒,我真是感谢它都来不及。 只可惜,让我有了真正喜欢的人了,才又把你送来。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才想出这样的办法来。 我也没资格说以后能帮你什么,也没那个能力替你做些什么,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给你。 你要是真过不了这个坎,就我这条命反正也值不了几个钱,你愿意要你也可以拿走。 我也没啥好怨言,这是我咎由自取,自己做的孽我自己认了。” 闻言,秦晚微微有点动容,看了看莫小北清澈的眼神,还有坚如磐石的表情,她知道莫小北已经心意已决,甚至做好不惜一死的决心。 抬头想了想,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便从莫小北身上起开了。 “哼!活的不成,死了也是我的。” 闻言,莫小北心中也是无奈,咬了咬嘴唇,便没再接话。 见莫小北半天了不再言语,秦晚冷漠道:“好的很!既然如此,那你就把你的命给我吧!” 看着秦晚太过冷漠的表情,莫小北心中也觉得秦晚怕是不给他留活路了。 “秦师姐.......”张了张嘴,想说几句软话,终是没能说出口。 犹豫了片刻,莫小北打开储物袋找了笔墨出来。 写好家里的地址,穿上背褡,他便也下了床。 随后,一边将信纸递给秦晚,一边说道:“秦师姐!我写了份地址给你,看在今日的情份上,给我阿爹阿娘捎点钱,我下辈子再来还你的债。 另外,我也想死得体面一点,院里有我洗完的一件干净衣服,我去换一下。 唉!能死在秦师姐你这样的人手里,其实也不枉在这世间走上一遭了,也够本了。 呵呵!秦师姐!别怕我跑了,我去外面换身衣服。 你收拾好了就来院里,我在院里等你。” 见秦晚接过了信纸,莫小北脸上坦然地笑了笑,扫了眼屋里的一切,便迈开步子去了院里。 ------------ 渺渺浮生 第六十章 慷慨赴死 站在院子中间,莫小北将身上换下的衣服拿在手里,一边端详,一边淡淡的自语道:“蒋西彤,我可是把你给我做的最好的一件衣服给扔了,你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揍我啊! 我现在才知道,你对我这么重要。 我是喜欢你的,这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唉!就是不知道,你喜欢我不喜欢了。 罢了!希望你以后能得偿所愿地嫁个富贵人家。 你和阿爹阿娘他们多保重,我下了阴曹地府也会保佑你们的。” ...... 不多时,秦晚换了一身白绿相间的锦衣长裙,拿着一把青光流转的三尺长剑,也是一脸平静地从屋里走了出来。 看了看远处天边泛起的红霞,又看了看背对着她站在院中的莫小北,心里不由得就是一阵酸楚。 仰起脸,闭眼想了一会,就一边向莫小北走去,一边就有些冷漠的说道:“想好了没有,想要个怎么的死法,我成全你。” 莫小北应声转过身来,看了看秦晚手中的剑,随后,一边将手中的衣服放回储物袋中,一边落寞道:“秦师姐,你自己动手,会不会让你背上一个杀人的干系,后面处理起来会有麻烦。 你要是觉得干系太大,你就拿一颗你那高阶丹药给我,我自己解决了自己,这样应该就能干干净净的一了百了了。” 秦晚站在莫小北对面,先是冷眼打量了一会他,随后,随手在空中划了一剑,就轻“哼”了一声,说道:“本以为你变了个人,现在看来,你还是和先前一样,废话太多。 不劳你费心,杀你这么个不入流的外门弟子,没个十年八年,连云道宗是不会知道少了你这么个人的。” 莫小北难得尴尬了一下,想了想回说道:“好吧!昨晚已经在鬼门关上走了一趟,那种临死前的滋味,还真是有点不好受。 既然这样,有师姐亲你自动手,那就再好不过了。 行吧!麻烦秦师姐你待会下手狠一点,我怕疼,让我走得干脆点。” 莫小北话音刚落,秦晚眼中厉色一闪,旋即就提剑而起,向莫小北的胸口刺了过去。 莫小北并不是真的想找死,之所以如此慷慨赴死,一来是想向秦晚表明一下,他的坚决态度。二来,他也是在赌秦晚,不会真的要了他的性命。 再加先前的话说得太硬气,让他有些骑虎难下了,为了不让自己变脸太快,表现得太过无耻,也只能装到底了。 此时见秦晚突然动手,他本能地就要抬手抵挡。 然而,就在剑尖抵达胸口的一刹那,他还是将抬起的双臂放了下去。 眼见莫小北不躲不闪了,秦晚也是眼疾手快,赶忙用力收紧了剑的去势。 随即,用剑尖处的剑气,碰了一下莫小北的胸口后,便急忙停了下来。 转眼,莫小北虽是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微微一痛,但并未察觉到剑尖刺进自己的血肉里。 心中怔了一怔,他就立马惊喜地睁开了眼。 错愕地看了看秦晚后,便急忙说道:“秦师姐,你......你这是改变心意了吗?” 秦晚没有立即搭话,先是摆动手腕,用剑在莫小北眼前挽了个剑花,随后,将剑一收,才似笑非笑地说道:“哼!看来还真不是装的。 我还以为你是个软蛋,要跪在我面前求饶了,没想到你还挺硬气。 行吧!看在你没让我失望的份上,我给你个机会,让你交代几句遗言。 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了没有? 有的话就不要废话,快点说。” 闻言,莫小北也猜不透秦晚的心思了,想了想,还是如先前一般,镇定道:“秦师姐,我身上再没啥值钱的东西,这里还有二十几块灵石,到时麻烦你一块帮我捎回我家里。 对了,我这里还有本炼体功法,我把它留下,你要是有用,你就自己留着,要是对你无用,想来多少也能换几个钱,就算我先还了昨日欠你的那200灵石。” 说着,便从储物袋中拿出东西来摆放在了地上。 秦晚不屑道:“你就不打算给自己也留点,拿着路上用? 好吧!你说的这些,我都可以帮你办到。 不过,我想知道,你就没有什么东西,或者什么话留给你那个小情人吗? 如果有,我也不介意帮你跑跑腿。” 听了秦晚的提醒,莫小北这才想起蒋西彤送他的那个“小浑天仪”来。 一边赶忙从储物袋中找东西出来,一边便急忙说道:“秦师姐!我这确实还有个小物件,麻烦你待会帮我把它放在我的手里。 嗯!要是不嫌麻烦,能把我埋在那条河对岸,那就真是再好不过了。” 闻言,秦晚有点气恨,又有点紧张的说道:“什么东西吗?难道是你小情人送你的,拿给我看看是什么好东西,让你这个混蛋,死了都想带着。”说着,就上前一步,将莫小北手中东西抢了过来。 随后,瞧了两眼,便一脸不爽地说道:“就这么个破黑珠子,跟你一样,你还拿着它陪葬,小心下辈子投了胎,还是这般黑不拉几的。 想要“浑天仪”,我待会给你放个新的,这个我看就扔了算了。” 起先,莫小北见秦晚抢了“小浑天仪”,倒也没太在意,自以为活人是不会跟个死人抢东西的,可是一听秦晚要给他扔了,他就不得不慌了。 “秦师姐!有话好说,这东西你得还给我,其他东西你随便拿。” “其他我不要,我只要这个。 就当你给我的报酬了,不然你前面说的事,我一件都不给你办。 还有,你要是再废话,我待会给你连个全尸都不留,你还想体面,小心我将你扔出去喂野兽。” 莫小北听得一阵恶寒,目光中闪过一抹复杂,想了想,便说道:“秦晚!你...... 好吧!死都死了,再计较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 东西给你了,不过,你下手快点,给个痛快吧!” 莫小北说完,便握紧拳头闭上了眼睛。 秦晚见莫小北已是“滚刀肉”,油盐不进了,有些无奈地撇了撇嘴后,便慢慢的将真气汇聚在了手上。 随后,感觉着力道差不多了,当即两指并剑,快步上前,一下子就点在了莫小北的额头处。 就这一下,没等莫小北有啥反应,便被震晕了过去。 看着应势倒下的莫小北,秦晚也是赶忙又挪身到他身后,将他给接在了怀里。 随后,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见他呼吸平稳,便又气呼呼地在他脸上拍了两下。 “哼!你个小混蛋,为了个女人,竟是连命都可以不要,还真是小瞧你了。 别让我找到你的那个小情人,不然,看我不把她给你宰了。 还有,你别以为就这么算了,你是我的,谁也别跟我抢,等我找到办法,再来收拾你......” 就这样,嘀咕了好一会,秦晚才用灵力将莫小北捧回到屋子里睡下。 之后,看着莫小北时而皱眉,时而舒展,知道他怕是睡不了多久。 为了避免莫小北醒来后自己尴尬,她还是果断的选择了提前离开。 不过,等她走到院子中间,看到莫小北先前留下的物品后,她拿起地上东西,又转身走了回来。 随后,解下莫小北腰间的储物袋,顺手在他皮肤上碰触了一下,便将莫小北的储物袋打了开。 秦晚心中好奇,忍不住地向里一看。 只见莫小北的储物袋中,除了一套笔墨纸砚和一套衣服,两本书外,几乎再无其他东西。 秦晚不可置信地蹙了蹙眉,目光中闪过一抹不忍。 随即,也没多想,便赶忙打开自己的储物袋,将自己带在身上的七八百灵石,一股脑搬到了他的储物袋中。 随后,犹豫了片刻,又从自己储物袋中拿了一块,三指宽半掌长,紫色金精打造的精美令牌和莫小北先前的物品一块放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将莫小北的储物袋往他手边一放,秦晚这才拍了拍手转身离开。 ...... 果然,秦晚走后不久,莫小北就摆动着脑袋睁开了眼。 随后,皱了皱眉头,便一下子惊坐了起来。 看着房屋中熟悉的环境,他怔了一会,才彻底清醒过来。 之后,又不敢相信地抬起双手,在自己面前握了几下,他这才想明白是秦晚放了他一条活路。 急忙下了床,在客厅和院子里望了望,见没有了秦晚的身影,他当即一屁股就坐在了屋门前的台阶上。 “嗯!看来她是跨过了那道坎,改变了心意。 行吧!这次这恩情是真欠大了。 就是不知道,这件事算不算完。 唉!不想了这么多了,难道还有比死更坏的下场。 只要她不要我的命,能让我活着,她找其他麻烦,我都接着就是。 另外,她也帮了我大忙,她怎么做我都不应该记恨她。 嗯!我现在人也进了连云道宗,以后就看能不能也替她做点什么了。 要是有机会,能将她的这份恩情给还了,那就真是太好了。 行吧!虽然波折摊上了事,但我现在应该也能向老爷那边交差了。 先前怕他说我无能,不敢跟他说明情况。 但现在我也算是将他交代的事完成了一大半,现在写信回去,解释一下情况,即使责骂我,想来应该也不会太重。 对了,还可以问问大小姐的身份编号,这样就不用我自己担风险,四下再去打听了。 唉!当初老爷怎么就没将大小姐的身份编号也给我呢! 害的我兜了一大圈,还碰上这样的事。 算了!事情都发生了,已经都这样了,现在再怪老爷他们有啥意思? 这出门才几个月,就险些死了两三回,比待在老爷身边还危险。 本以为出了门没人管了,就能轻松自在些,现在看来以后还是得提着心过日子。 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了。 还是先把信写好,待会去通事院寄了,顺道吃点东西,买些生活用品回来。 嗯!其他东西倒是缺得不多,不过,我应该买点灵谷,还有锅碗瓢盆回来自己熬粥喝,不然,在段浪家的粥铺就白待了。 对了,还要见段浪呢! 唉!出了这档子事,还是过两天去任务堂找活的时候再去找他吧! 还是先想好,怎么给他解释吧! 算了!先去写信吧!等回头再想。” 莫小北坐在屋门前,如此想了好一会,才拍了拍屁股回了屋里。 回到屋中,他本是打算折了被子,就去给方老爷写信的。 可是,看到床榻上的储物袋后,他还是急忙打开来看了看。 不过,只是看了一眼,他就被眼前漂浮的一堆灵石,晃得有些心惊肉跳了。 “我的东西她好像都还给了我,但她放一堆灵石在我储物袋里是什么意思? 难道......难道她是要准备诬陷我,给我来个栽赃嫁祸吗? 她到底打的什么坏主意,这样报复我,比杀了我都狠。 这个坏女人,真够坏的...... 不对,想这么简单诬陷我是办不到的,光放点灵石还不足以让我背上罪名身陷囹圄。弄不好,还会将我跟她的丑事也会抖出来,把她自己也卷进来。” 莫小北越想越觉得不是栽赃嫁祸。 “如果,不是要栽赃我,那她是......” 莫小北琢磨了半天,也没猜透秦晚是何心意,最后只能苦恼的自我安慰道:“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看她是何用意,再见招拆招吧!” 心中虽是不再理会此事,但一番胡思乱想,还是让他有点心慌意乱,心绪烦躁,无法再去写信。 想了想,便往床榻上一坐,打坐调息了起来。 ------------ 渺渺浮生 第六十一章 接取任务 莫小北也没想到,自己突然间凝神静气起来这般的容易,坐下后不久,他的心神就进入到了入定的状态。 不过,对此他暂时也没有做过多的猜测和惊叹,只是让自己快速地修炼了起来。 直到一个多时辰后,他才精神抖擞地站起身来,脑海中也是体味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空明和透彻。 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都开始有些怀疑,自己还是不是自个了。 以前他总觉得自己脑子里混混沌沌的,急急燥燥的,好像好多事,他都想不明白,容易纠结,容易糊涂。 可此时,他只觉得自己像是突然间开了窍一样,变聪明了。 同时,他觉得自己心中,像是有了一杆秤,有了一种可以衡量事情的尺度和标准来。 好多事不论对错,转瞬间他都能给出自己的想法和决断来。 好在,他并没有判定自己被人“调了包”,只是自我良好的认定,自己的脑子变得好了一点,不再是个糊涂蛋,倒也再没发现其他的变化来。 体味了一会自己身上的变化,莫小北突然自嘲道:“唉!看来刚才真是着急了,现在冷静一想,自己刚才那样想人家秦晚,不就是在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都想好了,不管她怎么报复我,我都不怨恨她的。 刚才又那样怀疑她,我这是什么想法吗? 疑神疑鬼,反反复复的像什么样吗? 对,与其自己乱猜乱想的,还不如找机会当面问清楚的好。” 有了对秦晚举动的重新决定,莫小北对先前的事也就没再多想。 随后,收拾好床铺,便去了左边耳房里,给方老爷写起了信。 ...... 莫小北虽替方老爷代写过书信,但那都是不过寥寥几句,而且还是经方老爷查看过,点头满意之后,才会寄送出去的。 可如今轮到他正儿八经的给方老爷写一封信的时候,他才发现,以他自个的水平来给方老爷写信,还真是有点捉襟见肘了。 一封信,写了撕,撕了写,来回折腾了好几遍后,他才觉得堪堪入目。 而等他写好书信,打上封缄,差不多已是一个多时辰以后了。 将书信收好,又在院里屋里转了两遍,再次确定了一下,所要购买的物品后,他才动身前往外宗的办事区域。 出了院门,沿着通往此处的小山路,走了好一会,碰到岔路了,他才又想起,他是没走过这条路的。 急忙打开储物袋,翻腾了半天,也没找到那份导引图来。 愤愤的将秦晚从头到脚又骂了一遍后,他才拿出小浑天仪辨认起了方向来。 “嗯!当初那副《外宗住宅分布图》上,我的住处在庶务院的东南角上。 那么现在我应该是反着方向,向此处的西北角方向走,应该就不会错了。 到时,即是有点偏差,想来应该也不会错得太离谱......” 莫小北一边观察着小浑天仪上,红色小水珠停留的方位,一边不断地在心里判定着,此时脚下所处的位置。 如此过了片刻,他才拿定了主意,就按他心中所想的方向迈开了步子。 一路上莫小北时不时就得低头确认一下自己所处的方位,走走停停,紧紧张张,完全没有了昨日来时,玩玩耍耍的那种惬意心情。 就这样,身心疲惫地一直走了近两个时辰左右,他才看到了不远处的一片建筑群。 随后,四下里看了看山脚下四通八达的山路,又看了看山路上络绎不绝的行人,他终于是长舒了一口气。 “奶奶的,找是找对地方了,可我这法体也没有秦晚说的那么好啊! 昨天来的时候,一口气走了20多里路,都没觉得累。 怎的这次,一路上都休息了三四次了,还差点走不到这了。 唉!眼看马上都到午时了,这以后要是接了活,那还来得及啊! 怎么先前,我就考虑到这一点呢! 早知道,当初就听秦晚的话,不住这么远了。 现在倒好,一次性还交付了一年的房费。 现在这咋整嘛!真是蠢死了! 让你贪便宜,让你糊涂......” 想到此处,莫小北一边拍脸懊悔,一边就又琢磨起,接下来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来。 “现在去换住处,即便是给我换,那肯定也得让我出点血才成。 搞不好,人家换不换还两说呢! 唉!要是我也有洞天境的修为就好了,即是不会那“御物飞遁之术”,能用真元来赶路,那也能够快上很多啊! 对!要是我这法体,比现在再好上那么一两层,中途不休息,还能健步如飞跑起来。 那么就有可能,将这两个多时辰的路程缩短为一个时辰左右。 如此一来,只要早晨起早点,那或许就能赶得上了。 嗯!还是得在自己身上下工夫啊! 可是,怎么才能让现在的法体,短时间再好上一两层呢? 靠《八部天功》,这个肯定是行不通了,哪有短时间练成的功夫。 哎!看来只能用笨办法,在这条路上多走多跑多熟悉了。 对了,经过昨天的元气倒灌和洗筋伐髓,我已经感觉到炼气八层的门槛。 只要这些天,加把劲应该差不多就能跨过这个门槛了。 到时,这法体自然就能再上一个台阶......” 莫小北站在原地,足足想了好半天,将眼下的问题想明白之后,心中有了决计,才又再次迈动脚步,向不远处的那片建筑群赶了过去。 不用再低头来辨别方向,只要抬着头看着哪里走的人多就往哪里走。 不多时,他就随着人流,走到了外宗的办事区。 张望着自己有些熟悉的建筑物,莫小北发现他应该是到了万宝楼的东侧区域。 心中明白万宝楼正对面,就是段浪用心给他介绍过的那条“回形街”,也是他自己购买生活用品的主要区域。 可他还是不自觉地走到了万宝楼的大门处,很自觉地就将左手边错落密布的店铺给忽略了过去。 万宝楼的门口被阵法光幕所阻,看不清里面是何样的面貌。 莫小北站在门口向里面张望了片刻,心中又好奇又向往。 然而,看着进进出出的都是些衣着光鲜靓丽的弟子,他忐忑地将步子迈出去又收回来。 如此踌躇了片刻,最终他还是没好意思迈过那层光幕去。 随后,不甘地回望了几眼万宝楼,便动身去了对面的“回形街”。 昨日路过时,莫小北大都是匆匆一瞥,不曾细瞧,也没看出此处的特别之处来,只当就是一条比较阔气的街道。 可是,今日一家一家的瞧,一圈一圈的往外转,他才真正体会到了,段浪口中“回形街”的繁华来。 亭台楼阁,勾栏瓦舍,卖着卖那的,当真是看花了他的眼。 第一圈街中,都是一些比较高档的酒楼、茶楼、符箓店、丹药铺、法器铺、礼器店、钱庄、当铺...... 建筑风格也大都是以阁楼的样式出现,外面看起来都比较规整,显得的有些整齐划一,装饰上也比较讲究,工艺也是精雕细琢。 不过,等到了第二圈街,那就完全是变了样,除了殿宇外,几乎什么样的建筑风格都有,错综复杂,杂乱无章,跟个镇子一样。 卖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琳琅满目。 不知是不是因为一天了滴水未进,肚子饿了,莫小北在第二圈街中,满眼看到的都是吃的跟喝的。 只转了一半,他就被各种美味,勾得走不动路了。 匆忙在一家杂货铺中,将生活用具一次性买齐后,就一头扎进了一家粥铺里,美美地饱餐了一顿。 结了帐,吧唧着嘴,他这才悠哉悠哉的继续转了起来。 不过,悠哉着悠哉着,他就开始有些愁眉苦脸了,实在是转了半天,他也没找到一处售卖灵谷的地方。 心中纳闷,找了个长相和善的掌柜的一打听,才知道灵谷的售卖,被宗门给垄断了,严禁宗内弟子私人兜售。 想要买灵谷,只能去庶务院管理的“仓灵阁”购买。 得知“仓灵阁”所处之地,就在庶务院之后,莫小北只好屁颠屁颠的又跑去了庶务院。 好在,通事院与庶务相距不是太远,买好灵谷后,他便顺道去了一趟通事院,将写好的信也给寄了出去。 诸事完毕,看着此时午时刚过,时间尚早。 莫小北心中一计较,便决定去任务堂熟悉熟悉。 从通事院出发,回忆着秦晚昨日介绍过的外宗办事地的方位,他很快便找到了任务堂的位置。 刚到了任务堂的大院里,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他就是一阵惊叹。 “这里怎么这么多人啊!” 不过,没等他感叹多久,跟随着人流,涌入到正面大殿的一层大厅后,他就被眼前的一幕,惊愕的有些无语了。 眼前的大厅,至少也有两百多步见方,但前进的道路,还是被堵了个水泄不通。 莫小北被堵在大殿门口处,粗粗的估算了一下,大厅里此时聚集的弟子,估计不下两三百人,可以说到处都挤满了人。 无奈,只能一边跟在别人后面,缓步向前推进,一边就顺道打量了起了周围的一切来。 大厅被南北东三侧的柜台,合围成了一个“n”形,柜台后每隔五步,就有一位一脸不耐的弟子坐在那里,叽里咕噜地跟柜台前的人解释着什么。 莫小北与最近的正面柜台,还相隔了近三十步左右。 所以,柜台处的情况几乎是看不太清的,也听不到他们具体在说些什么。 伸着脖子张望了一会,也没瞧出个明白来。 想了想,便不再去费那个劲了。 随后,放松了身体,就漫无目的地随意张望了起来。 柜台后的弟子都是身着白衣长袍,外罩青衫,着装统一。 但是大厅里的弟子,穿着就显得有些杂乱无章了,花红柳绿,服饰的样式之多,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不过,更多的还是如他一样,都是粗料的素色窄袖短衣。 从样貌上看,前来的弟子从十三四岁到六七十岁的都有。 就这样,一边排队一边乱瞟,足足半个多时辰后,莫小北才跻身到了柜台处。 等着前面一位,刚转身离开,他就急忙上前,霸占住了一个身位。 “师兄,我......” 不过,还不等说完话,柜台后一位长相清秀的年轻弟子,便蹙着眉头一脸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 “接任务,还是发布任务。” 见自己说话被打断,莫小北愣了一愣,倒也没在意。 随后,等那年轻弟子说完了话,他才又接着说道:“师兄!小弟来这是找活做的,不过,我刚入宗门不久,这任务堂还是第一次来。 这里的规矩,我还不清楚,能不能麻烦师兄指点一二。” 柜台后的年轻弟子,像是见惯了这样的事,抬头随意瞥了一眼莫小北后,就漫不经心地回道:“外宗的任务,大体分两块。 一块是宗门各个管理机构发布的公共任务,一块是宗内长老和弟子们发布的私人任务。 这两块任务,具体又细分为,炼气境任务、洞天境任务和元丹境任务。 至于,怎么接取任务,什么条件,什么样的报酬,任务册上都有详细说明。 对了,你是什么修为?我拿一本任务册给你,你自己看。 看完后,选中了什么任务,你指给我看就行了。” “师兄,小弟是炼气七层的修为。” 年轻弟子狠狠地蹙了一下眉毛,眯了眯眼后,才继续说道:“这样的修为,可没多少活能做。 算了,我给你册子你自己看吧!”说完,便在柜台后,拿了一本折子递给了莫小北。 莫小北接过折子后,一边道谢,一边就连忙翻看了起来。 不过,还不等他看完第一个任务,那年轻弟子就再次开口说道:“先别挡道,你是新人,看册子慢,先站旁边慢慢看,等找好了任务再过来。” 说完,又道:“就站旁边看,别拿着册子乱跑,让出一个身位来就行。” 莫小北连忙应了声“是”后,就按照吩咐,站在旁边慢慢翻看了起来。 既然给了充足的时间,莫小北顿时也没了先前那种紧张的慌乱感。 此番打开折子后,他倒是再没有从前往后的一个一个接着去看,而是先整体浏览了一遍折子的全部内容。 折子里的内容被分割成了上下两部分,第一部分是宗门发布的任务,有八十二条。 不过,让莫小北有些皱眉的是,他看到的最多字眼,都是炼气圆满。 细细扫了几眼,才发现这些宗门任务发布的条件里,要求最低的修为也是炼气圆满。 第二部分是私人发布的,有一百七十四条。 有将近一半,也是炼气圆满的修为限制。 剩下的一部分,莫小北大体看了一下,虽是没有了修为限制,但大都是一些杂役类的任务。 什么端茶送水的,洒扫卫生的,跑堂的,酒楼饭店帮厨的,搬送货物的...... 发布任务最多的,还是那些商家店铺。 越是细看,莫小北就越加无语。 有些任务条件里,竟然还有长相要求。 什么身材要好,人要白净...... 无奈,只能自觉筛去。 筛去了大部分的任务后,莫小北这才发现,两百多条任务,能供自己选择的其实并不多。 再排除掉几条伺候人的,再剩下的这些任务里,适合他自己和他自己想干的,也只有寥寥几条。 将剩下的这几条任务,又逐一看了几遍,莫小北最后保留下了三条供自己权衡。 这其中一条是,洞府开凿后,墙壁的抛光打磨。 要求炼气六层以上修为,身体健壮,吃苦耐劳。 每日30贡献点,不管吃喝,劳作6个时辰。 联系方式,在任务堂柜台处,留下个人的身份编号即可。 另一条是,外宗大酒楼,送餐任务。 要求腿脚勤快,熟悉外宗住宅分布,并能及时将饭菜,送达到指定地点。 无工作时限,10里路以内,每送一份1个贡献点,20里路以内2个贡献点......不管吃住。 联系方式,在任务堂柜台处,留下个人的身份编号,或者直接到外宗大酒楼大厅柜台处咨询。 还有一条任务是,在“回形街”无忧酒肆,担任酒保或担任计账伙计。 说是一条,其实是两条任务合并发布的。 其中酒保要求是,男女不限,但要形象气质佳,说话流利,能满足或是协调好顾客需求。 不管吃住,工作6个时辰,每日10贡献点,酒水提成另计。 而计账伙计的要求是,会“四柱法”,会“珠算”,为人诚实,做账认真细致。 工作6个时辰,每月800贡献点,也是不管吃喝。 联系方式,在任务堂柜台处,留下个人的身份编号,或者直接到“无忧酒肆”柜台处咨询。 莫小北盯着手中的折子,不断地做着权衡。 首先,他认为他刚到此地,短时间是很难对外宗的住宅分布,做到烂熟于心,想要拿下送餐的这份差事,他觉得他怕是有些力不从心了。 想了想,便将这条送餐的任务,也筛选了出去。 至于“无忧酒肆”的酒保差事,莫小北压根就没有过多考虑。 他也说不清,现在不知为何,很是不喜欢做这类端茶送水的差事。 倒是对担任酒肆的计帐伙计这项内容,让他有些犹豫不决。 他对自己做账的水平有所怀疑,心里担心自己胜任不了这份差事,心里没底。 所以,一时间有些拿不定注意了。 洞府开凿后,墙壁的抛光打磨,莫小北心中明白,这份差事很适合他,他自己也喜欢干。 同时,如果不出意外,这份差事也应该是最稳妥的。 可是,让他就这么直接放弃那份“计帐伙计”的差事,他心中还是有所不甘的。 不说两份差事的工钱如何,单凭这几年辛辛苦苦地钻研学习,就让他不能这么轻易地下了筛去这份差事的决定。 二选一的问题,莫小北考虑好一会,才撮着牙花,龇牙咧嘴的下了决定。 ------------ 渺渺浮生 第六十二章 无忧酒肆 眼瞅着旁边一位弟子转身离开,莫小北逮住空当,便插队排在了柜台前面。 随后,也不理会身后一位女弟子怨毒的脸色,手扶着柜台,前倾了身子,就急忙对着柜台后那办事弟子说道:“师兄,小弟选中了下册任务中的,第142条任务。” 那办事弟子也没在意,莫小北插队之事,淡淡地扫了眼他便说道:“你确定了是吧!” “嗯!” “行吧!那你把册子给我,我看看这条任务的接取方式。” 那办事弟子接过折子,随意翻看了一下莫小北所说的任务后,就继续说道:“嗯!这是条“挂单”任务,不需要其他手续,你把身份编号报给我就行,到时候雇主会跟你联系,或者你也可以直接去商铺,找雇主商议。” “谢师兄指点!师兄,小弟的身份编号是100856。” ...... 出了任务堂的大院,莫小北心中对自己接下“无忧酒肆”计帐伙计的差事,多少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驻足在大院门口,思忖一会,他觉得与其等雇主找上门来仓促应对,还不如乘此时时间尚早,亲自去雇主那里问问具体的事宜。到时,如果实在不能胜任,返身回来,还可以接下另一项任务。 所以,他便再次回到了回形街上。 由于,先前已经转了一次了,此时,他也没了先前的那份好奇和再转一次的打算。 当即,便沿路打听起了无忧酒肆的具体位置。 好在,无忧酒肆在回形街上也算是比较有名,只打听了两次,就让他打听出了具体位置。 不过,让他有点意外的是,这“无忧酒肆”在别人口中,竟是个花天酒地的污秽场所,外宗弟子都叫它“无忧阁”。 恰好,他问话的又是一个中年女弟子,在对方怪异的眼神和好言的劝告下,让他好一阵尴尬。 等得了具体位置后,他便立马逃也似的告辞离开。 无忧酒肆在回形街的外围处。 这里的店铺不是很密集,零零散散的互不搭界,很是好找。 不多时,莫小北便到了一座院落前面。 院落周围的环境很是优雅,葱郁。 院门前一颗参天古木很是粗壮显眼,一块八尺宽两丈高的幌子,从高处的树杈上飘然落下。 即是白天也能看到幌子上,流光溢彩的几个大字。 无忧酒肆! 从外面看是很难估算出院落的大小来,只能看到一面近三十丈左右的院墙横在眼前。 院墙是青石垒砌的,不是很高,与院门几近齐平。 不过,院落里的建筑却是瞧不见的。 只因从墙基开始,就有一层淡青色的光幕拔地而起,青蒙蒙的一片,笼罩在了院落的上空。 见外面没啥好瞧的了,莫小北犹豫了一下,整了整衣襟,鼓了鼓勇气,收拾好心境便昂首阔步地推开院门迈步走了进去。 院落不是很大,但却干净利落。 正面是一座坐西向东的木石结构阁楼。 阁楼有四层,从第一层向上开间不断缩小,各层的塔檐紧密重叠着,是典型的密檐式阁楼。 看起来,不是很雄伟,但却胜在玲珑巧妙。 南北两侧各有一排卷棚顶的厢房,与阁楼的精巧不是很搭调。 院子里人影稀疏,只有五六个衣着普通的弟子,在两侧屋檐下忙碌着,看到莫小北进来后,也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便又各自回了头。 见无人搭理自己,莫小北想了想,便直接向正面的阁楼里走了过去。 一入阁楼,里面便是另一番天地。 阁楼内部不是常规的空筒式结构,而是逐层做了分割。 其他几层不知是如何装修的,但这入阁的第一层却是被改造成了,一间六边形的清雅大厅。 大厅看起来不是很宽敞,想来这第一层的其他空间,应该是被分割出去做了别的用途。 好在,大厅里摆置的东西不多,虽是小了点,倒也不显拥挤。 莫小北进来后,入眼便是两组弧形的楼梯,盘旋而上直通阁楼的二层。 楼梯中下方是一组紫黑色的柜台,柜台后是一堵青石墙面,墙面上青光流转,很是显眼。 定眼一看,墙面正中雕刻了一幅“醉仙图”,图案两侧则雕刻着四行文字。 写着:“公孙前来闻香醉,一饮不惜费万钱,招贵客,引高贤,楼上笙歌列管弦。” 知道自己不是来参观的,见柜台后无人,莫小北向前只看了几眼,便侧头看向了大厅的两侧。 大厅两侧的墙面上,同样雕刻着精美的图案和文字。 没等莫小北瞧出那些图案上具体雕刻的内容,他就被靠墙而坐的二男四女吸引住了目光。 靠墙两侧各有两套桌椅,右侧坐了四人,这四人长相都很是不俗,男子英俊,女子艳丽。 穿着虽是普通的弟子服,但穿在这四人身上却是很是得体,感觉连云道宗的弟子服,就是为他们量身定制的一般。 左边分桌而坐的是两个年轻女子,长得也是很不错,与右侧那两女子也是不相上下。 莫小北粗粗地扫了几眼,很难说哪一位更胜一筹。 就在莫小北打量这几人的时候,这几人也是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莫小北。 不过,有些奇怪的是,这几人在上下打量完莫小北后,竟是面面相觑了起来。 而莫小北见这几人没有上前搭话的意思,自以为是前来的客人,随即,便又看向了大厅里的其他地方。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这大厅里,除了这几人好像再无他人。 心中疑惑,不自主就又看向那几人。 可是,越看他越迷糊。 这几人看着像客人,但桌上却没有酒水。 而且,有两位看他的眼神,也有些闪烁,有点像是这家店里的人。 莫小北心中不解,一时间也有点拿不定主意,要不要上前跟这几位打声招呼。 气氛略微有点尴尬,如此过了片刻,左手边其中一个女弟子,突然起身向莫小北走了过来。 “这位师弟!你是来吃酒的吗?” 见这女弟子过来,莫小北已然确定,这几人便是这家店里的人。 听到她问话,便也立马客气地回道:“这位师姐,小弟不是来吃酒的,我是在任务堂,接了你们发布的任务,过来详细了解一下相关事宜的。” 女弟子得知莫小北真不是来吃酒的,先是长舒了一口气,随后,“哦”了一声,就继续问道:“不知道,师弟接的是哪项任务?” “是担任贵店“记账伙计”的那项。” 女弟子脸上闪过一丝“讶”色,愣了一愣后,就亲和地说道:“那师弟,你在此处稍等片刻,我去跟掌柜的知会一声。” “嗯!那麻烦师姐了!” “不客气!” 说完,那女弟子便绕过柜台后的那堵背景墙,转身就进了一间屋子。 没过一会,她便返身回来说道:“这位师弟,你先随我来。” 莫小北跟着这位女弟子,很快便进到了刚才她进去过那间屋子。 这间屋子像是这家酒肆的后堂客厅,里面布置的也是中规中矩,清雅脱俗。 此时,一位相貌俊朗,气质文雅的中年男子,正坐在主位上,一手执着蝙蝠扇,轻轻在另一只手的手心上敲打着,姿态说不出的潇洒。 此人见得莫小北二人进来,先是淡淡的扫了他二人一眼,随后,便漫不经心地将手中的折扇,往桌上一放,才开口说道:“小青,你先去忙吧!” 不过,还没等这叫“小青”女子转身离开,这中年男子就又说道:“对了,昨天有人给我介绍了一个女弟子,说是精通音律,弹得一手好琴。 我待会把她的身份编号发给你,你回头去联系一下,看她愿不愿意出来做,价钱你们几个商量开就成。” “嗯!我一会就去联系。” 那女弟子说完,便先行离开了。 等那女弟子走后,这中年男子拿起扇子,一边继续敲打着手心,一边便随意的打量起了莫小北来。 如此过了片刻,他才停下手中动作,有些轻蔑地说道:“小伙子,我看你也就刚满二十,你有做过帐吗?” 听到这中年男子问话,莫小北心中立时就明白,这掌柜的定是看自己太过年轻,有些怀疑自己的能力。 心中略一琢磨,就略显自信地回道:“掌柜的,小子以前在药铺做过两三年的账。” 闻言,中年男子不置可否地继续淡淡说道:“哦......那你可会“四脚账”,要是只会做一般的流水账,或是“三柱法的跛脚账”,那我这的账,你怕是做不了的。” “掌柜的,小子“流水账”、“三柱帐”、“四柱帐”都会做的。” 那掌柜的先是略显惊愕地“哦!了一声,随后,一握手中折扇,就继续说道:“小伙子,会做账那可不是只耍嘴皮子就行的,行不行那还得手底下见真灼。 今日你即是过了表面这一关,来日要是给我交不了账,到时你不但拿不到一分工钱,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掌柜的,小子会做账不假,但是你也知道,每一行,每一家店都有自己不一样的地方,我对酒楼的经营方式和业务都不熟,短时间怕是有些胜任不了,你看你能不能给我一个熟悉的机会。” 听到莫小北如此一说,这中年男子“哈哈”一笑后,将折扇从新往桌上一放,就微笑着说道:“小伙子,先前我还有所怀疑,但现在我是真信了你小子有几分本事。 能说出这番话,看来你会的还真不是一点皮毛。 行吧!机会我给你了,但是我丑话说在前面,你只有一个月的熟悉时间,并且,这一个月你的工钱,我只给你一半。 现在你告诉我,你还愿不愿意在我这里做?” “谢掌柜的!小的愿意在你这里做事。”莫小北略显激动地回道。 “好!既然你愿留在这里做事,那咱们就接着聊。 说实在的,只要你会做账,我这的帐做起来还是挺简单的。 首先,我这的经营方式,并不是很复杂。 我的酒水虽说有六七个品种,但却只有一家供货商。 至于酒水的销售,我采用的是“代理销售”。 你进门时看到的那几位,就是本店的“酒保”,也是我这的销售代理。 我提供场地和酒水,至于卖多少,怎么卖,我一般是不干预的,我只关注他们所代售的酒水,是否是从我这里拿的。 同时,他们来我这里拿酒水,拿多少,什么时候拿,这个是没有固定限制的。 这也造成他们到你这里结账的时间,也是不固定的,所以,这需要你去跟他们协商。 还有菜品的供应,本店也是“出包”给了别人来做,店里每月收取固定的佣金。 这就是我的经营方式,我这样一说,我相信你应该是能够听明白的。” “嗯!掌柜的,小的听得明白。 这样一来,那账务上处理起来,确实省了好多麻烦,琐碎的账册也少了很多。” “嗯!省事是省事了,但每一笔结算的金额都会相对较大,所以,就要求你核算时,一定要仔细认真。” “是,掌柜的。” “对了,倒是有两笔处理起来相对麻烦,我要给你提前说明一下,顺便你也琢磨琢磨怎么处理比较妥当...... 嗯!酒窖有专人来看管,出库的凭证也在他那,酒保们酒水的领取,也有他来负责。 回头我带你去见他,以后的库存“盘点”,你跟他交接就行。 对了,所有开支凭证都在我这,你每隔五六日,来我这里拿一次。 进项的结算凭证,你自己收拾好,他们来结算,不管是灵石还是贡献点,都先放在你那,等月中交账时,你再一同转交给我。” “嗯!” “对了,那你还有没有不明白的,或是想要问的了。” “掌柜的,店里先前的账册,能不能先拿给熟悉一下。” “这个,你不说我也正打算给你呢! 嗯!先前的人怎么做,你就接着往下做就成。 好了,这是上月的账册。”说完,便从储物袋中拿了一摞账册,递给了莫小北。 见莫小北接过账册放进了储物袋,他又接着说道:“对了,我忘了问你,你叫什么名字,还有你什么时候能来当差。” “回掌柜的,小的叫方寸,上差的话,我随时都可以的。” “那正好,我们这一般都是申时以后才会来客人,你今晚要是没啥事,就可以到外面,熟悉熟悉环境了。 柜台处以后就交给你了,只要把帐做好了,跟他们约定好结账时间,你的上差时间就是不固定的,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是,掌柜的。” “行吧!那你就先出去,跟他们几个认识一下吧!” ------------ 渺渺浮生 第六十三章 黑白颠倒 修炼是一项极为耗时耗力的苦差事,并且修炼的日子还枯燥异常,毫无乐趣可言。 如果不能将修炼彻底地融入到自己的日常当中去,以一颗平常心,或是以享受的心态去对待的话,那修炼的过程无疑就是一场遭受“身心”两重磨难的历程。 要不是长生不老、荣华富贵、力量巅峰的诱惑和鞭策,估计是没有几个人,能够日复一日的坚持修炼下去。 事实上,对大多数人来说,修炼其实就是一场磨难。 当承受不住之时,就会对修炼的意义产生质疑,导致心境崩溃,向道之心破裂,最终落得个“走火入魔”的下场。 正因如此,修士修炼之余,或是心境不稳之时,或是百无聊赖之际,又或是在“修为”和“道艺”停滞不前时。 大多数人,都会去寻找一处可以放松和消遣的地方,来调节一下自己的心境,或是宣泄一下因为修炼带来的压力和负面情绪。 如果心境严重不稳时,还有人会选择一种新的生活环境,或新的生活方式,又或新的身份来磨炼自己的心境。 比如说,莫小北的习武。 他虽是没想过当什么武林高手,追求什么武道巅峰,但习武何尝不是他心情不爽时的发泄方式。 又比如,秦晚竟然以自身为饵去诱惑莫小北,这里面或许真的有一见钟情的少女情结在,但也可能是她想通过这方式来宣泄自己心中的某些情绪,这其实也算是一种平复心境的方法。 再比如,吃酒。 爱喝酒的人,有至沉醉者,未必意真在于酒,盖因方时艰难,人各怯祸,粗远遁世,心绪烦闷,惟托于醉,一醉解千愁罢了。 或许高兴了也会多饮,但饮到酩酊大醉者,其心中未必就真高兴。 所以,“喝酒”也是一种调整心境的方式。 刹那“邪正”,一念“佛魔”。 不管怎么说,一位修士除了必要的修炼资源外,还应该寻找到一种,可以调整自己修炼心境的方式出来。 不然,修炼带来的负面情绪,日积月累之下,就会让人轻则心性大变,重则身死道消,乃至还会堕入“邪魔外道”,走上一条不归之路。 而无忧酒肆,无疑就是一处不错的可以调整心境场所。 它明面上看是一处风花雪月的场所,但它又与通常意义上的“青楼妓院”略有不同。 之所以不同,这其中的主要原因还在于无忧酒肆的经营目的不在“皮肉”生意上。 酒肆有明确规定,但凡店内的酒保,无论男女,只要敢做起明面上的“皮肉”交易,一经发现,店内都会毫不犹豫地与他们终止这种合作关系。 同样的,如果有客人胆敢主动“骚扰、调戏”这些酒保们,经酒保告知店里,店里也会不计后果的,将来人打将出去,终身不再让其入店。 另外,就是这些酒保们也大都能洁身自好,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人。 他们不但长相帅气漂亮,而且还各自都身怀才艺,各有特长。 什么演奏、跳舞、牌九,聊天等等之类,属于那种卖酒不卖身的人。 而他们也只是负责陪酒的艺妓,或者也可称他们为“酒妓”。 在无忧酒肆你可以讲究气氛,也可以玩些情调,也可以喝几杯“花酒”,但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事实上,前来的客人大多也是奔着这里所营造的氛围而来。 来此跟这些酒保们畅所欲言、把酒言欢、划拳、行令、斗酒,其中不乏,因爱慕之情,专门给他们来捧场的。 有些甚至专门就是来跟他们切磋才艺,交流心得。 当然,也不排除一些心怀否测之人,抱着其他目的。 总的来说,无忧酒肆还是一家比较正规的酒肆。 除此之外,它的经营规模也是不小。 一层除去大厅、客厅、账房、掌柜的书房、杂物间、酒屋以及两间休息室外,其余空间都被改造成了吃酒的雅间,共有六间。 二层雅间二十三间,三层十六间,四层有特殊的雅间五间。 这些雅间的装饰风格迥异,有清新的、有艳俗的、有华贵的、有香艳的、有高雅的...... 雷同的很少,每间都有自己独到的地方,并且有单独的阵法防护,阵牌也有专人保管。 酒肆的人员阵容也是豪华,因涉及到人员工钱的发放,所以,莫小北特地将人员的人数给询问仔细了。 其中“酒保”十四人,护卫六人,跑堂伙计十二人,酒肆管事一人,大堂伙计一人,做账伙计一人,清洁杂役十五人,酒库负责人两人,共有五十二人之多。 酒肆的营业时间,规定是从午时以后,到第二日的卯时以前。 但莫小北后来才探听到,他们这些人的上差时间,是从酉时左右才真正开始,一般到第二日寅时之后就可以走人了。 可以说,他们是一群在夜间生存的生灵。 好在,他算是这群人里比较特殊的存在了。 独特的经营方式,造成无忧酒肆没有单笔的营业收入。 所以,他这个记账伙计,是不需要向每位前来的顾客进行结账处理的。 说白了,酒肆里的日常营业,跟他其实是没有关系的,因而他也是不用晚上来上差的。 不过,他还探听到一个消息,说是这家酒肆的掌柜的也姓秦。 再加上,前日里秦晚曾提到过的“无忧阁”,这就不由得让他联想到,秦晚怕是与这无忧酒肆有什么瓜葛。 听到这样的消息后,起先他也是恍惚了好一阵,心里也有些局促不安。 好在,后来得知这家酒肆还有个东家,是内宗的一个师姐所开,这才让他心里踏实了不少。 莫小北本想跟自己的这些新“同仁”们多聊一会,多熟络一下,但随着陆陆续续的客人入阁,这时就没人愿陪他瞎扯了,所以,他也只好识趣地不再上前叨扰。 店里人潮涌动,喧嚣热闹。 客人们络绎不绝,“同仁”们也是忙得热火朝天,可莫小北感觉他就像是个局外人,被孤立了出来。 见此,他心中顿时就有了想回住处的想法。 不过,此时已是戌时左右了,天色已黑,他还真没把握摸黑找回到自己的住处去。 再加上他听好几位酒保说,连云道宗不允许弟子们喝酒后走山路。 戒律院的执法弟子们,巡逻在各个山路口,整夜盘查,但凡身上有点酒气的,都会被抓到戒律院的大牢里,给醒醒酒。 鉴于以上两点,莫小北想了想还是决定留在酒肆里,陪他的这些“同仁”们做一回“夜间生灵”,等天亮了再回去。 随后,莫小北回到自己的岗位上,胡乱张望了一会大厅处,就拿出秦掌柜交给他的上月账册翻看了起来。 ...... 时间匆匆而过,直到大厅里的响动不再那么嘈杂,略显安静时,莫小北才被惊醒了过来。 抬头扫了眼大厅,才发现大厅里已经人影凋零,只剩三个酒保,趴在墙边的酒桌上,枕臂而眠。 揉了揉疲惫不堪的双眼,他打开小浑天仪,看了看时辰。 见已是寅时三刻了,想了想,他便收拾好账册,也没有与其他人打招呼,就出了阁楼。 到了酒肆外,看着天色还有点灰蒙蒙的还没大亮,莫小北摇了摇头,活动了一下身子骨,就向昨天吃过的那家粥铺赶了过去。 粥铺的开张时间向来比较早,等他到了粥铺时,粥铺里已经有了客人。 也没理会其他人,叫两碗菜粥就狼吞虎咽了起来。 填饱肚子后,莫小北也没再在“回形街”上多耽搁,甩开膀子,急匆匆地就又住处狂奔而去。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好在,回去时他没跑错了路。 不过,即使如此等他回到住处时,也已是辰时二刻了。 一夜未眠,又赶了二十几里路,实在是没有精力,再去考虑其他事了。 一进了屋子,他就赶忙合衣躺在了床榻上。 躺在床榻上,莫小北脑子里起先还闪现一些,昨夜所看账册的内容,不过,还没一盏茶的功夫,他便鼻翼煽动,呼声震天了。 ...... 或许是黑白颠倒的生活习惯,让他有些不适应,这一觉他竟是足足睡了四个多时辰。 当真是睡到了自然醒,这也是他这些年来,睡得最足的一次。 起床后,光了身子,打了一桶井水,就在院子里一边洗漱,一边冲了个凉水澡。 这也是他刚到方府时养成的习惯,不论寒暑,日日如此。 只是后来这样的不良习惯,被蒋西彤逮到过几次,屡次被警告之下,他就将冲凉的时辰,放在了夜深人静之时。 今日院中只有他一人,没有人管束了,莫小北一举两得,难得找回了几分被遗忘了的自在。 畅快淋漓了一番后,莫小北长“啸”一声,人也倍感清爽。 穿好衣服,收拾利落后,他本是想乘着这股劲头修炼一会的。 可是看了看时辰后,他就有些无语和无奈了。 让他没想到,此时已然又到了未时左右了,距离他上差也只剩了不到两个时辰,哪还有什么多余的时间用来修炼。 站在原地,不由得紧锁了眉骨。 “这样下去,用来修炼的时间,怕是就没有了,这该如何是好? 唉!看来还得是尽快将账务的事情给梳理清楚了,这样才能将上差的时间,调回到白日里来。 目前来看,想要有时间修炼,也只能是少睡觉了。” 见眼下也只能如此,莫小北折好被褥,就立即动身出了屋门。 不过,还没等他出院门,周身就传来了一阵酥麻的震颤。 这种感觉转瞬即逝,非常的短促。 好在,既是如此,他也还是清晰地感觉到了。 茫然地抬手拍了拍周身,起先还有点疑惑,随后,便一脸恍然地惊叫道:“咦!不会是身份令牌传来的吧!” 也没再迟疑,一拍储物袋,低头向青蒙蒙的空间里一扫,便看到如青玉一般的身份令牌上黄光流转,一片杂乱无章的文字,如一群黑色的小虫子一样,趴在表面,随着黄光来回蠕动。 再加上令牌的周身还有红色的金精镶裹,此时的令牌,显得很是光彩夺目,耀眼异常。 在储物袋众多的物品中,甚至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莫小北看得啧啧称奇,兴奋地顺手就将它捞了出来。 然而,令牌入手之后,耀眼的黄光便不再流转,甚至隐隐的已经开始消散,黑色的文字也渐渐由黑转为赤红。 莫小北压下心中的好奇,也没探究这身份令牌是如何制作出来,如何的传递消息。 见令牌上的赤红的文字已经定格下来,不再蠕动,他便盯着文字赶忙默念了起来。 “方寸,你个混账犊子,你死哪去了,我不是给你教过,怎么使用令牌传递消息给我吗?你不会是忘了吧!我今天有空,酉时在万宝楼门口等我,我请你去吃酒。错过今日,我可再没空搭理你了。” 莫小北不用猜,也知道这是段浪传送来的消息。 不过,看着消息里的内容,他却是泛起了难来。 一来,他自己刚找到差事,不想为此,给秦掌柜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二来,则是他与秦晚之间的事,还没有彻底的解决明白,如果到时碰到了秦晚,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段浪。 莫小北呆立在院门口,手握着令牌,怔怔得有些出神了。 如此过了片刻,他才摇了摇头,一边单手握着令牌,一边抬起另一只手,以指代笔,飞快地在令牌表面写道:“98527。段浪,我已经到寻到了一份差事,昨日已经开始干活,如果今日就旷工,难免会落人口舌,“吃酒”的事不急,等我稳定了我们再约。” 随着手指离开,令牌上很快就一阵流光闪过,随后,莫小北便感知到周身和身份令牌都是齐齐一颤。 之后,看着令牌表面的流光,再次黯淡下来,莫小北便猜测到,这是消息已经传递了出去。 不过,很快流光和震颤再起,紧接着就又如先前一般,出现了黄光和黑色文字。 等上面的文字变成赤红色,再次稳定下来后,莫小北这才看清楚其中的内容。 “你小子可以啊!本以为还要我这个做大哥的出面帮你谋划,没想到你自己搞定了。 行吧!既然是这样,那就等你混熟了,咱们再聚。 对了,你接的是什么差事,在那里做活。” ...... “98527。嗯!我在回形街一家酒肆做伙计。” “那敢情好啊!兄弟!你大哥我发了笔横财,本是打算请你喝顿“好酒”,让你沾点光,现在看来,你小子是没这福分了。” 没等莫小北回复,段浪的消息就再次传递了过来。 “好吧!既然你小子没空,那我也就趁着有这笔钱,闭关修炼了。 哈哈!等我出关那就是洞天境的修为了。 这一闭关要四个月之久,你小子好好赚钱,你三个月的工钱,应该可以请我吃顿好酒了。” “98527。好吧!等你突破了,我一定请你。” 莫小北心中决定,在没有处理好他与秦晚之间的问题之前,他都准备先躲着段浪。 所以,他也没再理会令牌何时再传回段浪的回复,传送完这条消息后,他便收起令牌出了院门。 ------------ 渺渺浮生 第六十四章 秦晚小姑 外宗讲经院南院正西八里处,有一座半亩见方的小庭院。 院内环境优雅,布局别致。 只见入门便是曲折游廊,游廊上藤萝缠绕,茵茵郁郁。 阶下石子漫成甬路,甬路两侧,花坛盆景沿路摆设,盆景植物品种繁多看的出都是精挑细选过的。 游廊外侧假山怪石,翠竹花圃,水池游鱼点缀其间。 游廊末端链接了一座六角凉亭,亭内合着地步打就了一套石质的茶台。 台下六张镂空鼓凳,更是精雕细琢。 出了凉亭,正对面便是一座依山的二层阁楼,阁楼没有重顶飞檐,也没有雕梁画栋,也没有烤漆鎏金,一切都显得清新自然。 阁楼一层,是一间客厅,两间耳房,客厅布置简易,但也清雅脱俗。 二楼两侧是一间书房,一间闺房。 中间的一间,布置的就有点似是而非了,像是客厅,又像是书房,甚至还有点像是卧房。 入门正中支了一架古琴,墙面有中堂,靠墙有高脚条案,有高几,几上茗碗瓶花俱备,却偏偏没有配置桌椅。 屋内东北角和西南角上各摆放了一组酱紫色的书柜,柜内没有书籍,没有灵简,尽是些稀奇古怪的摆件。 如此布置,倒也有点像是一间“琴室”的味道。 可是让人最不能理解的是,本来放置四仙桌或是八仙桌的位置,竟是摆放了一张大软塌。 榻上铺着猩红绣罽(jì),正面设着粉色缠纹靠背,两侧各置了一对秋香色绣花引枕。 正中一张矮脚炕桌,桌上一把绛紫色镂空香炉,离升起阵阵袅袅的香烟。 再加屋内一张白色长毛地毯,还有满窗的淡粉色落地纱帘,一下子就让整间屋子都弥漫出了一丝香艳来。 这样的布置,可以说是与阁楼的清新雅致,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此时榻上正对坐了两位娇艳欲滴的“美人”,就让这一切也都显得不那样突兀了。 其中一位便是秦晚,而与她对桌而坐的是一位年约三十出头的女子。 这女子身着一袭白色繁花抹胸,外披一件玫瑰紫纱衣,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腰间是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让她本就修长体态,更显妖艳勾人。 女子的脸型与秦晚有两三分相像,不过,她们一个青涩,一个成熟,比起秦晚的端庄冷艳来,此女就显得有些娇柔妩媚了。 白皙的脸庞、浓密的睫毛、魅惑的眼神、性感的双唇,无时无刻不透露出万种风情来。 一头秀发上层盘成圆状,下层三千青丝散落在香肩上,没有任何多余的发饰,只是带了许多繁花,红白的繁花衬托着哪张雪白透晰的脸庞更加的妖艳迷人。 此时,这女子正微仰着脸庞,一脸的云淡风轻,整个人斜靠在绣花引枕上,倍显慵懒和忧郁。 反观秦晚,像是正在对这女子诉说着什么,坐在榻上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脸庞上也是一脸的幽怨愁容,令人怜惜不已。 直到秦晚不再言语,那妩媚女子微微拱起身子,颔首怔怔的看了一会她,抖了抖眉梢,才略显娇嗔的说道:“你啊!真不知让我说你什么才好。 平时看你也挺稳重机警的,这次怎么干出这么荒唐冲动的事来。 我看你这就是猎奇心作祟,找刺激受啊!” 这女子的声音,与她表面的妩媚风情有些不搭,并不显得娇柔软糯,反而轻盈的有些飘然出尘。 “小姑,我真不是一时冲动,我是真的看上那个混蛋了。 我都这样了,你就别再数落我了,你还是替我,想想办法吧!” “也不知,那个穷小子那来的福分,竟然让他碰上了你这么个又傻又蠢的大小姐。 如此也就罢了,你还尽然不知羞的自己送上门去,想想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小姑,你是不知道,我第一眼看到他就感觉我跟他认识好久的一样。 后来,我只是偷偷打量了他一会,自己的心就开始怦怦乱跳。 还有,你别看他黑乎乎的一副憨傻模样,可他那双眼睛,就像是清水搅动后的漩涡一样,既清澈又深邃的让人着迷。 咦!我怎么感觉他的眼神,跟小姑你的特别像......” 秦晚越说越是激动,可是说到后面,她却是有些发怔了。 她竟然在对面女子的眼神中,看到了莫小北的身影。 “好了,你都快变花痴了。 什么跟我的眼神像,你这是夸他呢!还是在骂我呢!” 好在,秦晚小姑及时打断了她的话,让她只呆怔几息就回了神。 “小姑,我说的是真的,起先还不是很明显,可是那天他醒来后,真的就跟你的一样了。” 秦晚魅眼一睁,一脸的认真。 秦晚小姑见秦晚说的认真,愣了一愣后,才继续娇嗔道:“好了,不提那个小娃娃了。 你说你,一个大姑家的,跟人认识不过半日功夫,你就敢将自己干干净净的身子送出去,你也胆子太大了吧! 还有,我将“缠魂香”给你,可不是让你这样乱用的。 现在倒好,不说那“缠魂香”如何珍贵,你还将“缠魂香”的“缠魂丝”给留在了“神魂”上,你以为那“缠魂香”的毒很好解,是吧!” “他那里是个小娃娃了,你不是说只有“一见钟情”的感觉,才是最真实的吗? 反正以后,迟早要嫁给那些个“花花公子”们,还不如早早的将身子交给自己喜欢的人。 哼!他们那些个人,那一个不是小小的就失了“元阳”之身,凭什么让我们守身如玉。 再说,他们以后那一个又不是三妻四妾的。 与其以后与人争什么正妻,争什么大娘子,争什么当家主母,还不如提前找一个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男人,找一个只对自己一个人好的人。 小姑,你当年不嫁人,不就是因为这个吗? 我如今碰到一个让我心动的,让我喜欢的人,我自然是要将自己彻彻底底的交出去,不然,以后要是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那我肯定会后悔的要死。 既然决定要将身子交给他,我自是想和他体会一下,那种灵魂交融的感觉。 所以,我才会想到用“缠魂香”的。 只是也没想到,那个混蛋竟是在关节时刻中了“邪”。” “话是这么说,但事不能这么干啊!” 秦晚小姑说完,突然又变了语气,娇怒着说道:“哼!你说这么多,是怪我这些年把你给带坏了吗?” “小姑,我哪里是怪你了,我感谢你都来不及,要不是你让我看清自己,知道了自己想要什么,我都没有勇气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我找你来,就是想让你帮我出出注意,怎么才能将那个混蛋留在身边的。” 闻言,秦晚小姑没有立即搭话,而是侧起身从储物袋里摸出一壶酒,仰头灌了两口,想了一会,才接话说道:“行吧!既然你不是怪我,那我就给你出出主意。 不过,我的提前说好了,不要玩的过分了,也不要弄的风言风语的传回到家里去,不然,我可没法交代。 还有,那个小子留你身边不是不可以,不过,最多只能留个三五年,之后你就得处理干净了。 你都快二十五六的人了,别到时候把自己的名声给弄臭了。” “臭了最好,没人娶更好,大不了以后和你一样,当一辈子的“姑子”。” “这种话也敢说,看来真是我把你给惯坏了。 哼!你要是真坏了名声,去当“姑子”,你父亲怕是就要将我跟你逐出秦家了。 出了我这么个“异类”,已经让他们恼羞成怒了,你再变成我这样。 呵呵!什么后果你自己去想。” “反正我都这么大的人了,逐出去就逐出去呗,我还不信没了他们,我自己养活不了自己。” “哼!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幼稚。 你拿什么养活自己,没家族你就等着去卖身吧! 还靠自己,真是出息了你。” “我自己出去做事.....” 秦晚说了一半,便有些无言以对了。 “哼!你自己明白就好。 对了,前段时间,你不是还找了个姓段的小子吗? 先说好,你可别给我整成个,水性杨花的性子了。 到时,不用别人来说你,我就先把你给一掌拍了。 记着,你是个女人,追求一个自己心仪的男人,这无可厚非。 如果你放荡不羁,做的过火了,那就变了味了。” “嗯!小姑,这个我明白的,你放心,我只要这一个,姓段的那个,我给他给了一笔灵石,已经跟他彻底的了断干净了。” “嗯!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再多说了,你自己掌握好分寸。 你神魂上的“缠魂丝”,我会尽快给你炼制一枚“冰魄丹”的,不过,炼制丹药的主药“冰魂草”和“琥魄”不太好找,得花点时间。 对了,那个小子我可不管,你们自己去想办法。 不过,你也别担心,看他对你的态度,还有当时他神魂损耗到休克,出现气血逆流,经脉错乱的状况。 想来应该是在“缠魂香”的刺激下,他的神魂做出了本能反击和抗衡。 再加后来,他能自行清醒过来,说明他的神魂方面还有点特殊,已经挣脱出了“缠魂丝”对他的束缚,不像你,是自己强行挣脱的。 至于,是否还有“缠魂丝”的毒性残留,那就看他个人的造化了。” “小姑,你就不能多炼制一枚吗?” “哼!你以为“冰魄丹”低阶灵丹吗?我想炼几枚就能练出几枚来。” “哦!那“冰魂草”和“琥魄”我自己去找,到时你再帮他也炼制一枚。” 听到此话,秦晚的小姑白了秦晚一眼后,就气笑道:“呵呵!你个臭丫头,你当我很闲是吧!你让我炼我就炼啊!” “小姑......” 见秦晚撒娇的哀求,秦晚小姑撇了撇嘴,有些无奈的说道:“哼!一个穷小子而已,值得你这样吗? 算了,只要你有本事寻到“冰魂草”和“琥魄”,我也不介意练练手的。” “嘻嘻!小晚在这先谢过小姑了。”一边说,一边还坐在榻上,向对面敛衽一礼。 “嗯!行了,装模作样的一点诚意都没有。 说吧!你想我对那小子采取点什么手段。” “硬来肯定是不行的了,那混蛋连死都不怕了。 至于色诱,我穿成那样去亲他,他都没反应,我是真没招了。” “哼!哪有不怕死的,那是他看你不会下死手,故意的。 那只是他表明态度的一种方式,是你没吓着他。 色诱不成,给点钱不就完了吗? 我就不信他一个穷娃娃,看到一堆灵石摆在他面前,他能不动心。” “小姑,你再别叫他小娃娃了,搞得我就像是在......他身子骨都长开了,看不出是十五六岁来。 灵石我也给他了,感觉还是不成,他的态度很坚决。” “你给了多少,有没有摆在他面前吗?” “我把我身上的都给他了,差不多有一万多吧! 其中一万是用的“五运钱庄”的“飞钱”,剩下的都是“现灵石”。 不过,它们都是我偷偷放在他储物袋里的,我也不知道他看到后是啥反应。” “多少?一万多,你丫头脑子里是不是进水了,还偷偷放进去的,你也不怕他早就拿钱跑路了。 我真想抽你一巴掌算了,我怎么带出了你这么个糊涂虫,你平时的小聪明都去哪了?” “不会吧!他看着不像是那种人。” “看着不像,我真是被你给气的没话说了。 一会,你就赶快去看看人还在不在了,要是没人了,就尽快去宗册府查人。 我们抓人,人手不够,顺便给戒律院也打声招呼。 对了,你不是说他是“奴籍”吗? 要是人还在宗内,你就问他要了主家的地址,直接把他买过来算了,这样最省事。 你这么多钱给出去,要是你父亲知道了,总的有个说头。” “小姑,方寸他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我有他本家的住址,要是他敢跑了,我就去他家等他。 再说,给都给了,我现在总不能去要回来吧!我可丢不起那个人。 大不了,我以后少花一点,过两年我就攒出来了。 还有,把他直接买过来,这两天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我手里没人,没人替我出去办这个事,再加,手里也没钱了。 所以,等我要了他主家的地址,还得小姑你派个人去。” “哼!还找我来出主意,我看是你没钱没人,才想到我了吧! 要是有钱有人,我看这事,你都准备瞒着我了。” “哪有!小姑是我的主心骨,瞒谁也不会瞒着你老人家不是。” “哼!再叫我老人家,我这会就揭了你的皮。” “嘻嘻,小姑是我铁杆闺蜜,怎么能说是老人家呢!真是该掌嘴。”秦晚说着,还拍了一下自己的红唇。 “行了,你就别贫嘴了,还是赶快去看看那个小子吧!” “好的,那我去去就回。”说着,一边起身,一边又说道:“对了,小姑,你今晚就别回去了,我都好久没跟睡一起了。” 没等秦晚出门,秦晚小姑突然坐起身,紧蹙了眉梢,有点郑重的说道:“等等,小晚你先回来,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 渺渺浮生 第六十五章 道心入微 “小姑,什么事啊!还一惊一乍的。” “丫头,你说那小娃娃是突然间,就像是变了个人出来是吧! 并且,还说了一堆,你都说不出来的话?” “对啊!他好像是挣脱那“缠魂香”,神魂损耗到休克之后,做了一个噩梦。 醒来之后,突然间就说出了一堆,不像是他能说出的话来。 先前我还以为是他中了什么“邪气”,才会变成那样的。 可是,他后来说话时,我看他神色镇定异常,眼神也是清澈明亮,又不像是受了“邪气”的干扰样子,我到现在其实也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小姑,你是不是,想到是什么原因了。” “嗯!我是有所猜想,但也不是很确定,只有见过他,试探之后才能确认。 按理,以他那个出身和年纪来说,应该是不会有那样的阅历、心性和智慧的,才是?” “小姑,你说的是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了。” “呵呵!说来也是巧了。 你应该也听说过,我当年悔婚的事。 我那时也是在“出阁”的前一晚,突然间就想明白了好多事,明白了自己心中最真实的想法,看清了自己。 感觉自己像是突然间变了个人,变得很有主见,再之后,我就很少会受到别人的干扰,什么事不论对错,我都会有自己的观点和看法,除非自己能想得通,不然不会轻易地做出改变来。 这就是我当年,哪怕是冒着被逐出家族的风险,也敢在那种时刻公然逃婚的原因。” “小姑,你说的这些我虽是听不大明白,但你和那混蛋说话的口气还真是一个调,我说我怎么看你的眼神跟他的一样呢!” “嗯!听你这么说,看来是八九不离十了。 这种感觉有点虚幻缥缈,我还真给你讲不了太清楚。 但是我要说的是,那个小娃娃怕是真的“道心入微,明心见性”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小姑,什么是“道心入微,明心见性”?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跟那个混蛋的变化有什么关系?” “这个你没听过,也很正常。 我也是后来入了内宗,在内宗的“藏经阁”中,偶然在一本古籍中看到的。 说是上古修士,在注重自身“真元修为”的同时,也关注自身“心性修为”的修炼。 这种“心性修为”他们称呼为“心境”。 又根据“心境”所处的不同阶段,将一个人的“心性修为”划分为,道心入微,道心见独,道心朝彻,道心永恒这几个阶段。 这些称呼虽处在“心性修为”的不同阶段,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目的,那就是“灼照自身,明心见性”。 至于,如何修炼,灵简中没有具体说明。 对“心境”所处那个阶段,有什么标志性的特点,也没有详细论述,我到现在也还在摸索。 但可以肯定的是,我现在应该处在“道心入微”的阶段,离“道心见独”还有临门一脚。 如果不出意外,你看上的那个小娃子,怕是刚刚“道心入微”。 之所以给你介绍这些东西,是我想给你说明白,一旦道心入微,明心见性了。 如果他说的是实话,那么他所说的,那就会是他心中最真实的想法,所作所为也必将是他心中所认定的,再想改变心意,那可能性就太小了。 除非他不怕让“道心蒙尘”,从此以后浑浑噩噩的活一辈子,那他就不敢做出,“违逆道心”的事来。” “啊!小姑,你可别吓我啊!那个混蛋那天说的话,好像真有点你所说的样子,他不会真是你所说的那个“道心入微”了吧! 那这可怎么办啊!我说那混蛋,怎么会说出那种话来。” “唉!先前我也没敢往这方面想,对他那样一个小娃娃来说,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不出意外的话,你丫头怕是很难如愿以偿了。” “啊!要真是这样,那我咋办?小姑,你快给我想想办法吧! 我这几天满脑子都是他,要是没他在身边,我连修炼都不想修炼了。” “你先别急,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用点手段,让他破了“道心”就成。 不过,如果不是他念头通达,心甘情愿,怕是从此以后这个“苗子”就毁了。 至于,以后他会变成什么样的人,我也说不好。” “小姑,有没有不用伤害他的法子,我现在那怕是让我千刀万剐,我也不想伤害他一点点的。” “你说的是什么浑话,我看你是真玩过头了。 你要再这么冲动,不理智,我现在就去把他给你宰了。” “额......小姑,我错了,我一定把握好分寸,我会管好自己的。 不过,你看还有没有别的法子,要是让他真变成了个“浑浑噩噩”的废人,我要了他又有啥意思。” “哼!你最好如此,不然,就别怪我不近人情了。” “嗯!我知道了。” “不废了那小子的办法,不是说没有,但对你和他来说,等于是没有。” “小姑,什么办法?只要有就行。” “说了,也没用。” “小姑,我的好小姑。”秦晚说完,便走过去与她小姑坐在了一起,随即,就又撒起了娇来。 “行了,我说了,你也早点死了这条心。 第一个法子,就是他有能力,可以让自己再次进入到,一个可以修炼“心境”的环境里,然后去重铸“道心”。 第二个,就是笨办法了,是一种潜移默化的手段。 这就需要你日复一日地去慢慢跟他培养感情,让他能一点一点的改变心中的想法。 至于,需要怎么做,需要做多久,那就不好说了。 好了,第一个法子在于他,不过,他刚刚才“道心入微”,铸了“道心”,短时间内,他是不会再次去拷问自己“道心”的。 这就像我们修炼真元的“修为境界”一样,突破之后,短时间内就会稳定在某个“境界”内。 如果,碰不上可以撼动他“道心”的事,那他就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一直保持现有的“心境”。 那他在这个阶段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也就会受他“道心”的支配和约束。 既然他已经决定,不愿与你行那种事,那他短时间内,也就不会再做出改变来。 第二个法子,虽是取决于你,但是,我是不会让你那么去做的。 对于铸有“道心”的人来说,我通过映照自身是能感觉到的出来,这样的人以后,心智必将至坚至毅,至刚执拗,是不容易受人掌控的,稍有不慎,玩火自焚的必将是你自己。 所以,现在你该死心了吧!” “小姑......” “行了,你撒娇也没用,除了给他破“道心”,我再没其他法子。 不过,这娃娃是个“苗子”,就这样“毁了”也挺可惜的。 只要你愿意适可而止,不打算自己占为己有。 我跟三爷爷商量一下,从家族弄些资源,好好培养他一下,说不定将来可以给秦家培养出一个得力干将来。 好了,现在就看你怎么选了。” “小姑,当真再没其他法子了吗?” 秦晚先是耷拉着脸说了这么一句,随后,眼中狡黠目光一闪,就又点头说道:“小姑,我可以不跟他再继续发展下去,但你能不能收他当个弟子,他很机灵的,或者你能不能让三叔祖,收他做弟子。” 秦晚小姑听到秦晚的话后,先是微微一愣,随后,便收起了脸上的妩媚,沉着脸,一脸寒霜的盯着秦晚说道:“哼!你什么心思,难道我看不出来,想在我眼皮子底下玩那种日久生情的把戏,你准备是要拿我当瞎子不成。 你这不是帮那小子,是逼着我现在就去宰了他。” “小姑,我......” “我什么我,就这两个选择,你要是再动什么歪心思,我可就要让那小娃娃彻彻底底的在你眼前消失干净了。” “小姑,你这......” “我不近人情是吧!哼,你们这样的,古往今来都不会有好下场,你今天骂我是小,将来你泥足深陷,不可自拔,我再出面棒打鸳鸯,那时你可就要对我恨之入骨了。” “我......我也只是对他有一点点好感而已,哪有小姑你说的那种程度,我自己能掌握住分寸的。” “先前我还觉得你有分寸,也允许你体会体会,那种男欢女爱的天性,可你后面的那几句,就不得不让我对你失望了,你连自己的情感都把控不住,你还玩这种火中取栗的把戏。 告诉你,稍有不慎,你的下场只有引火烧身。” “那,小姑,我跟他都这样了,就让我这么算了,我也有些不甘心啊! 不过,让他破了道心变成个废人,我也有些于心不忍。 你就不能帮我出个,两全其美的主意吗?” “如果他没有道心入微,一个穷小子有的是法子让他就范,掌控起来也容易。 但现在吗?想要两全其美,我还真没啥好主意了。 这也是你运气不好,偏偏碰上这么一个,你也只能自认倒霉。 不过!亏也不能白吃,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先把他买过来,等以后看看情况再说。 要是实在没招,这么多钱扔出去了,总不能打了水漂,就让他替家族效力去吧! 还有,丑话先说在前面,等人买过来之后,你暂时就别见了,他的以后我自有安排。 趁着这次的教训,你也好好再磨一磨你的心境,你这点“心性修为”,连个人家小娃娃都还不如呢!” “哦!” “哦什么哦!你还不赶快去看看,要是跑了人,你就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哦!那小姑,我先去找他,你再......” 秦晚看着她的小姑脸色又变,到嘴边的话了,又生生吞咽了回去。 随后,有些无奈的撇了撇嘴角,抿了抿红唇,就起身下了榻。 ------------ 渺渺浮生 第六十六章 新关系 等秦晚驾驭着那头雪雁,赶到莫小北住处时,莫小北已经先一步去了无忧酒肆。 然而,秦晚对此却是一无所知。 等她收起雪雁,看了看院落上升起的防护阵法时,她还在心里憧憬着,待会跟莫小北见面时的情景。 “还好我有先见之明,留了一块阵牌在身上,待会肯定吓他一跳。 就是不知道,这个混蛋这会在干嘛? 要是真跑了,我可就丢死人了。 哼!你要是真敢跑了,我一辈子都跟你没完。 上次吓唬你的事......” 就这样,边嘀咕,边一副悄悄摸摸的样子,就进了院子。 不过,很快她的脸上就没了憧憬之色,满脸都显得有些苍白。 只因屋内屋外搜索了一通,她也没有发现莫小北的身影。 怔怔的呆立在莫小北的床榻边,她的心不由得就痉挛在了一起,又难受又扎心的疼。 好在,她只是愣神了片刻,便发现了被折成一堆的被褥。 随即抖开闻了闻,见被褥上还残留着些许莫小北味道。 她这才拍了拍起伏不定的胸口,再次在屋内屋外仔细的察看了起来。 很快,她又发现了井口边湿漉漉的一片。 长舒一口气,脸面上也是再次闪起了几份红润的光泽来,随后,嘴角一掀,便甜甜的傻笑了起来。 “哼!算你混蛋还有点良心......” 如此过了一会,见莫小北还没有回来,秦晚在客厅也有些坐不住了,想了想,便盘坐在床榻上一边打坐调息,一边继续等待了起来。 不过,这一等她就从黄昏等到了深夜,又从深夜一直等到了第二日清晨。 等莫小北回来准备再次呼呼大睡时,才发现自己的“窝”,已经被人鸠占鹊巢了。 虽是有些恼怒秦晚不经他的允许,就私自留下了他院里的阵牌。 但看着秦晚不雅的睡姿,他还是没好意思上前去叫醒她。 想了想,便自觉的出了院子,去了河边洗漱。 等他洗漱完毕,再次回到住处后,见秦晚还是没有睡醒的迹象。 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好强打了精神在院里修炼起了《八部天功》。 差不多又过了半个时辰以后,秦晚才迷迷糊糊的听到院中传来一阵响动。 随后,猛然一惊,当即就睡眼朦胧的慌慌张张跑到了屋外。 看到院中摆着怪异动作的莫小北,秦晚一边长舒了一口气,一边便怔怔的立在原地发起楞来。 莫小北听到屋门打开的声音,便知是秦晚出了屋门。 不过,他并没有立即回头去瞧,而是继续谨守心神,将身上正在进行的招式演练完整之后,才一边收身而立,一边神情淡淡的看向了秦晚。 两人相对而视,却漠然不语。 谁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自顾自的打量着对方。 如此过了片刻,秦晚怵然一惊,急忙的整了整衣襟,捋了捋秀发,就一脸尬尴的娇嗔道:“看什么看,不就是没梳妆吗?哼!来了也不叫我。” 莫小北在看到秦晚后,就在心里琢磨着她此行的目的。 不过,他越琢磨心中的疑惑就越甚。 此刻,听到秦晚说话,他便不再多想,而是将自己心中关注的问题直接问了出来。 “秦师姐,不知你这次来寻小弟,是不是还是因为上次的事。 我知你心中憋屈,想要找我出口恶气,这我能理解,也无话可说。 不过,我看师姐你也不是那种恶心肠的人,什么样的手段还请你摆在明面上,不要想那种阴损下流,折磨人的法子。” 秦晚听的云里雾里,表情也是错愕至极。 愣是呆了片刻,才一脸愤然道:“方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真是个没良心的,我秦晚在你眼中难道就是个反复无常的阴险毒妇不成?” 说完,便趋步赶到了莫小北面前。 见此,莫小北心中还有些不以为意,昂了昂脸,便一脸不怵的回道:“好!既然师姐你说,你不是出尔反尔的人,那我问你,你既然已经放我一马,为何又放一大笔灵石在我储物袋里,那请你告诉我,你这又是何用意?” 闻言,秦晚略一思索,才有些恍然大悟。 脸色稍霁之后,想了想,便说道:“那你说说看,我是何用意?” “秦师姐,你不用跟我打哑谜。” 秦晚看着莫小北一脸凝重的表情,想笑又没笑出口。 随后,掩了掩脸色,脸上神秘之色一闪,就说道:“方师弟!我给你灵石只是给你用的,并没有其他意思,你信是不信?” “秦师姐,你这话不要说我不信,拿出去了,我敢说没人敢信。 秦师姐,你也不要再拿我当三岁小孩耍了,你给句痛快话,你到底想要如何?” “我想要如何?我都说了是给你用的,没有其他意思,你又不信,你让我还给你个什么说法? 或者,你说,我应该给你个什么样的说法,你才满意。” 莫小北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满是无语的盯着看了秦晚半天,才说道:“既然如此,那秦师姐,请你打开你的储物袋,我将灵石还给你。 储物袋里的灵石,属于我的只有二十二颗,其余的都是你的,放心,你的灵石我半颗未动。” “送出去了,那还有要回来的道理。 哼!不然,我不就真成了你口中,出尔反尔的小女子了。” 看着秦晚一脸坦然的神色,莫小北心中也是信了几分,不过,这样念头也仅仅是一闪即过,随后他还是掷地有声地说道:“秦师姐!天下哪有白拿的好处,我相信这个道理,你也是懂得的。 你要是送给我十块八块的,我现在真就信了。 可你送的,那是七八百灵石呢! 你可知道,这七八百灵石,对我意味着什么? 如果我所料不差,就你拿出的这些钱,那是足够可以将我这个人从主家买下来了。 呵呵!你要是说买下我,我信,但你说是平白无故送给我,我是坚决不信的。 只能辜负师姐好意了,还请师姐收回。” “哦!看来不给你个由头,还真是说不过去了。 好吧!你就当那些灵石,是我买下你的定金。” 莫小北重重的呼了一口气。 “秦师姐!你要是如此说,我这心里算是踏实了。 不过,我的身契虽说是活契,可以自行赎回,但那也得是我自己有了能力,自己赚足了钱,才行的。 虽说在哪里都是当下人,你这七八百灵石,我也很心动,除去赎金,我估计自己还能落几个,但如今的主家不但养了我五六年,而且对我也很是不错,我现在挺满意,我也不打算去别家。 再说,赎金你出,我拿着你的钱回去找主家赎身,这是拿别人家的“货”去卖,这种事我不做。 有我自己出面去赎身契,我是没那个脸皮的,你想买下我,还是找我主家去谈吧! 至于,主家卖不卖给你,那就是你们之间的事了。 所以,你还是先把钱收回去吧!” “真是服了你了,歪歪叽叽,废话真多,你把地址给我,我去给你赎身契。” 莫小北皱了皱眉头,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不过一想,就算他不给秦晚写地址,秦晚也能从断浪哪里和宗册府哪里得到。 到时,如果真被买下来了,那他此时的作为,就是在给自己的以后埋祸根。 想了想,叹了口气,还是说道:“好吧!我去给你写地址。” 说完,两人一前一后,便回了屋中。 莫小北就在客厅写好地址后,一边将地址递交给秦晚,一边说道:“秦师姐,地址给你了,只要主家愿意将我卖给你,我也没啥好说的,你把储物袋打开,我把灵石给你,你自己去找他们说吧!” “哼!听你的意思,你还不乐意,你还怕我,没有他们对你好不成。” “只要秦师姐你不再追究上次的事,至于你把我买下后的事,我也不想了,是好是坏我也只能认命。 算了,不说了,只要你把我买下,以后鞍前马后,我听你的差遣就是。” “嗯!上次的事确实是我冲动了,你放心我以后也不会拿此事,来报复你。 我既然饶了你性命,那我就不会再跟你计较了。 好了!你也不用太悲观,我以后肯定也不会亏待了你的。” “秦师姐,你没在开玩笑,所说的话算数。” “没开玩笑。”秦晚一脸认真的回道。 “嗯!那我就先谢过师姐了。”莫小北说完,便恭敬的行了一礼。 “先说好,以后不用跟我行礼,继续像以前一样,或着你直接叫我的名字都行。” “额......” “对了,你看我头发乱不乱。 哎!你这也没个梳妆镜,我都不知道我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秦晚说完,就赶忙的从头往脚捋了一遍。 莫小北扫了一眼秦晚回道:“还好,只是散落了一点点头发,我去给你打盆水,你擦把脸。” “啊!那乱了,你快帮我收拾收拾。” “那......秦师姐,你这头发我不会弄啊!我这笨手笨脚的只会给你越整越乱。” “真是个笨蛋,弄个头发也不会,那你指给我看看。” 莫小北无语的指了指秦晚散落头发的位置,就赶忙说道:“师姐,你先收拾头发,我去给你打水。” 屋中没有面盆架,打了水回来,莫小北只好自觉地一边充当面盆架,一边又充当秦晚的镜子,活脱脱的成了一个梳妆台。 直到三刻钟之后,秦晚才收拾停当,娇嘻嘻的在莫小北面前显摆一会,才满意的说道:“你别像个木头,光点头啊!到底还有没有,不好看的地方了。” “都挺好看的啊!” “你确定。” 莫小北赶忙一边点头,一边严肃的回道:“嗯!” “哦!那好吧!行吧!那你这会陪我出去走回吧!” 莫小北一听这话,当即就有点急了。 “啊!我......师姐!你还不回去吗?我这就把你的灵石给你。” “哼!你什么意思吗?等过个半月左右,你就是我的人了,这会让你陪我出去走会,你还不乐意了。 灵石你先拿着,等回头有事让你办了,我就不用再给你了。” “那个......师姐,我,这会不是,还......” “有啥区别吗?就十来天时间而已。 反正工钱提前给了,又不是让你白走路。” 莫小北因为秦晚不再计较先前的事,心中对秦晚也是十分的感谢,有些不太好意思直接拒绝。 想了想,便回道:“那个,师姐,我在回形街还有点事,你看你能不能先回去,等过几日,你再想出去转了,我再陪你出去走会。” “什么事吗?要是急事,我用雪雁带你过去。” 莫小北一听雪雁,连忙摇头说道:“也不是急事,但待会必须的去一趟。 没事,师姐你先回,我随后自己走路过去就成。” “真的假的,你可别骗我。 对了,我刚才都忘了问你,你昨晚去哪了?” 莫小北一方面想让秦晚回去,一方面谎话已经说了一半,有点骑虎难下了,琢磨了一下才说道:“昨日下午,认识了一位师兄,说是要给我介绍一份差事。 所以,我就请他去吃了顿酒。 没想到吃酒吃晚了,回来的路上就被戒律院的师兄们逮到了,抓去戒律院过了一夜。 待会之所以去回型街就是与那位师兄约好,午时左右要见面的。” “不是给了你灵石了吗?还出去做什么差事。 不呆在屋中好好修炼,谁让你出去找人吃酒了,被抓去“醒酒”那是活该。 既然只是为了份差事,那待会你还是别去赴约了吧!” “啊!师姐,这怎么行吗? 人家已经好心答应了我,我再失约那就说不过去了。 不论我是否去做那份差事,都应该过去给人家说一声才是啊!” “那你就没留人家的身份编号吗?” “额......昨天吃酒吃过头了,就给忘了。”莫小北越说越心虚。 “哼!没酒量,还乱吃酒。 好吧!既然这样,那你就跟我一起回吧! 对了,你把你身份编号说给我。” “这......师姐,我这会过去还有点早,你先回去,我待会再出发。 嗯!那个,我的身份编号是100856。” 闻言,秦晚上下扫了眼莫小北,便有些怀疑的说道:“看你吞吞吐吐,我怎么听你,话中有话啊! 怎么,你不想跟我待一起啊!不想待你就直说,搞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干嘛。” “额......师姐,我没有那个意思。 好吧!我跟师姐你一起回也行,但是不能跟你一起再乘雪雁回去了。” “哼!你什么心思,我现在才算看明白了。 你个混蛋,你放心本小姐再也不会傻的让你占便宜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真没见过你这号人。” “额......那师姐,以后能不能再不提先前的事了。”莫小北一脸苦瓜之色的说道。 “哼!好心情都让你给败没了。 算了,我也懒得跟你计较了。 不过,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你还是得先陪我走路回去,等我不想走了再说。” 莫小北见自己谎话了半天,也没能将秦晚给劝说回去,心中无奈,只好耷拉着脸回道:“嗯!那好吧!” 说完,两人便一前一后出院子。 ------------ 渺渺浮生 第六十七章 有家人来访 无忧酒肆与方家丹林城“方林阁总店”,虽是不同行业,但账务的处理上,其实也没有多少差别。 再加,不需核实资产,不需清查债务,也无需重新建立账簿,一切只是在前任的基础上沿袭即可。 所以,莫小北也只是花了七八日的功夫,便梳理清楚了无忧酒肆的账册,掌握了它的账务处理特点。 故而,也没有等一月之期的期限到来,他便开始着手处理起了当月的事务来。 秦掌柜见他如此托大,起先对他还有些不放心,对他急功近利的行为也颇为不喜。 不过,后来秦掌柜查看了几笔经他处理过的业务后,便放心地将这份差事交在了他的手里。 得到了秦掌柜的认可,莫小北在无忧酒肆的身份就算是得到了承认。 “同仁”们对他的态度也有了明显的变化,也客气的接纳了他这个新人,不再有意地疏离和排斥他了,慢慢地他在店里的处境也变得好了起来。 差事一顺,日子就过得快了起来,转眼便是二十多天。 近一个月的黑白颠倒里,莫小北除去店里上差的时间,其余的时间要么在睡觉,要么就是奔波在来回的路上,可以说每一天都过得相当的紧张。 如此紧张的节奏,也是让他有些苦不堪言。平日里不但没有了修炼的时间,而且每日里还显得匆匆忙忙的。 好在,几日前他将上差的时间,调整到白天后,这样状况总算有了改变。 不但时间上宽松了一点,而且趁着白日里店里没啥人,得了空闲他还可以在阁楼一层的休息室内修炼一番。 这样调整以后,时间安排上虽然还是有点紧凑,但莫小北至少找回了几分在方府时的感觉。 心中不再有那种空唠唠的无助感,也没有了对新环境的那种陌生和茫然,一切都算是已经适应了下来。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步上了正轨。 这日午时左右,莫小北处理完手头的几笔开支业务后,就“猫进”了休息室里。 这样偷偷摸摸的举动,让他心理上还是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每次盘膝坐下后,就觉得心绪不宁,不得不花些时间,先让心绪平复下来。 好在,上次突然间的变化后,他凝神静虑起来就容易好多。如今不需一盏茶的功夫,他就能保持心神不为诸绪所动,意念达到净莹澄澈。 哪怕此时的他,虽然有一种身处险境的感觉,但闭目以后他还是做到了如明镜,如止水,很快就将不安的心绪平复了下去,进入到入定的状态。 这种快速入定的状态,旁人“灵动”之后,两三年就能做到的事,莫小北却是足足花了七八年之久。 对别人来说,这样的变化是微不足道的,说出去甚至还会惹人嗤笑,但对莫小北来说,却是有着重大的意义。 杳冥之中,莫小北感觉着全身的心神,都汇聚在了上单田的紫府之中,心神之中也再无杂绪,随即,分出一份心神,檀口一张,便吸了一口天地元气入了中丹田之中。 ...... 直到一个半时辰以后,莫小北已经炼化了八口灵气,做足了七十二个小周天,经络深处也轻微的传来颤动的酥麻感。 他明白这已经是他炼气境八层修为修炼一次的极限,再多了就会损伤到奇经八脉。 随后收了功,抹了抹额头渗出的细汗,拿出小浑天仪看了看时辰,见已是申时五刻左右。 知道已经到了他的“同仁”们陆续上差的时辰,所以,他也没好意思再在休息室里多待下去,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就回到了自己岗位上。 不过,还没等他坐定,便感觉到身份令牌上传来了消息。 也没迟疑,当即一拍储物袋,捞出令牌一看。 便见令牌上写着,“有家人来访,请到宗门牌楼处,来人姓方,名劲,见与不见,请速回复,接待人103。” 莫小北一看来人竟是方劲,心中不由得就是一阵突突,脸上沉重之色一闪,就皱着眉头回复到,“103。师兄,请让来人稍等片刻,我很快就到。” 给宗门牌楼处的执岗弟子,回复了消息后,莫小北也没再耽搁,收起令牌就赶忙向宗门牌楼处赶了过去。 从回型街到连云宗宗门牌楼处也有十里路左右,莫小北也是三刻钟之后才见到方劲。 “阿劲师傅,你怎么来了?什么事还得你亲自跑一趟。” “还不是你小子闹腾的。”方劲挑了挑眉头,说道。 莫小北心中本就有了不好的预感,闻言,当即就暗叫一声“不好”。 不过,他也没表现出惊慌之色来,微一愣神,就客气地回道:“阿劲师傅,你大老远的来一趟不容易,走!先跟我进去找个地方坐下喝口水再说。 连云道宗外人也可以进入的,顺便你也进去转转。” 方劲本是个冷面黑炭,此时听得莫小北殷勤相邀,也不得不缓和脸色说话。 “哼!你小子不省心,才出门几个月,就闹得老爷费心头疼。 害得我也不得不跟着你遭这份罪,算了,不进去了,就几句话的事。 走了这么多天,我也乏得要紧,说完了我还要回山下那镇甸上去休息。” 莫小北此时已然猜测到是秦晚那边闹的,心中有些发怵,看了看方劲的脸色,便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说道:“阿劲师傅,我也不是有意想惹老爷生气的,但是姓秦的那女的我也惹不起啊!所以,才被她闹到了家里去。” 听了莫小北的话,方劲一脸的错愕表情,过了片刻后,才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什么?你说你是得罪了秦家的人。 这么说来,他们买下你,不是因为看上了你的修炼天赋?” 见到方劲的反应,莫小北也是一脸的错愕,想了想,便略显尴尬的说道:“额......阿劲师傅,我也是不小心才得罪人的。 先前那女的本是要害我性命的,但后来不知为何,突然又改变了主意,要将我买下。 她来找我,我自己没啥法子,只好将家里的地址写给了她。 至于买下我的原因,肯定不是因为修炼天赋什么的,我什么样的修炼天赋,阿劲师傅你应该是清楚的。 我估计她还是为了报复我,想整我。” 方劲上下又打量了一遍莫小北后,才似笑非笑地说道:“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挺能招事。 算了,你得罪人的事我也管不着,也没法管,你也只能自己想办法去解决了。 好了,既然秦家不是因为你修炼天分出众才买下你,那我看来也是白跑了,其他我也就没必要再跟你讲了。 呵呵!老爷这次也算是在你身上看走了眼,打错了算盘。” “额......” 莫小北听得不明所以。 “你可知道,那前去买你的是什么人吗?” “我只知道她姓秦,看她那样子家境应该是不差,其他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哼!那秦家何止是你说的家境不差那么简单,人家在安北郡的地位,比起我们方家在丹林郡的地位还要高上一筹。 他们家族不但是安北郡的名门望族,而且家族里出过高官,还有一个世袭的子爵爵位。 我跟老爷早些年还跟他们打过交道,对他们也有所了解,也是那种轻易不能得罪的家族。 这次他们派人找上门来,我跟老爷起先还都以为是生意上的事,最后闹了半天才知,竟然是来买你的。 我们心中疑惑,当面就向他们询问了买下你的原因。 但前去的人也只是奉命办事,竟然也不清楚其中的缘由。 这就把老爷和我给整蒙了,不过,老爷对你另有安排,所以也就没有轻易当面给他们答复,算是委婉的拒绝了。 但是前去的人却是有些不依不饶,竟然当着老爷面开价就是1000灵石。 1000灵石啊!对于买下你这么个半大小子,那绝对是绰绰有余了。 我查了一下,当时买你进府时的价钱,那可是足足翻了200倍。 我跟老爷一商量,当即心中也有了答应下来的念头。 不过,老爷后来一想,又觉得对方出价这么高,肯定也是觉得你值这个价,不然不会开出这么高的价来。 而老爷首先想到的就是秦家定是在连云道宗发现了你不得了修炼天赋,不然不会如此做的。 有了这样的想法后,老爷就更不舍得将你再卖出去了。 但秦家派去的人却是不肯罢休,最后竟是加价到了2000灵石。 老爷既不想将你卖出去,又不想得罪了秦家,一时间竟也有些拿不定注意了,最后没法子只好派我来看看你这边的具体情况了。 好了,如今事情也算是弄明白了,至于你得罪秦家的具体缘由我也不想过问,我现在赶回去,还得把你的情况给老爷说明白了。 至于,最后卖不卖你,我现在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你要有个心理准备,我估计十有八九,你怕是要被卖出去的。” 莫小北见识过秦晚的手笔,心中对方家会把自己卖出去的事,实际也是有所准备的。 但此时听了方劲话,他还是被秦晚的出价给惊到了,心中的最后一丝幻想,也是瞬间破灭。 可即便如此了,他还是想抓一抓这最后的一根稻草。 “阿劲师傅,你看你能不能回去后,替我给老爷说说好话,就说我一定能照应好大小姐的,请他不要将我卖给秦家,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做事的。”说完,便赶忙躬身给方劲行了一个大礼。 “小子,不是我不替你说好话,但以秦家的开价,老爷也实在找不出拒绝的理由来,你还是早做心理准备吧! 好了,我这就回去了,你好自为之吧!”方劲说完,转身便走。 “阿劲师傅,我......” 看着方劲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莫小北心里难受极了,眼里也是雾蒙蒙的一片。 不过,咬了咬嘴唇,他还是将即将夺眶而出的泪花给转回进了眼窝里,没有让它们流出眼眶来。 知道自己无能为力,莫小北也只好听天由命了。 随后,使劲地揉了揉脸颊,就也转身进了牌楼。 ------------ 渺渺浮生 第六十八章 临时随从 凉州的八月天,空气里还残余着几分燥热。 连云道宗虽也地处凉州,但这个季节的气候却是连云道宗内,一年中最舒适宜人的时候,也是大多数弟子最喜欢的季节。 这个时令的连云道宗到处充满了梦幻般的“意境”,随处可见诱人的秀丽风景。 再加这个时节山中多雨,经过淅淅沥沥的一夜小雨后,整个天空中漂流的都是淡淡的薄雾,朦朦胧胧,将本就氤氲不凡的连云道宗衬托的更加如仙境一般。 院外风景独好,不过屋内的莫小北却是皱着眉头,一脸的苦瓜之色。 秦晚盘膝坐在莫小北的床榻上,端详着看了看他的脸色,过了好一会,才没好气的开口说道:“你站在门口是啥意思?你进来说话,我能把你给吃了阿!” “我......秦师姐,你能不能坐外面。” “哼!你那是什么表情,你以为我爱坐里面吗? 你客厅里的座椅连个坐垫也没有,我坐不住。” “额......” “你额什么额,我是有事找你说的,你进不进来,你不进来,我可就不说了。” 莫小北一听这话,抖了抖眉梢,心中不由得就是一阵嘀咕。 “她所说的事,会不会跟她去方家买下我的事有关。 阿劲师傅离开已经快过去一个月了,不论结果如何,早应该有了结论啊! 前段时日她也找过我多次了,却一直未提此事。 这会说是有事,那就很有可能是她派去的人现在才回来。 哎!看来是事情已经办成了。 算了,都已经这样了,人家说啥,就是啥了。” 如此一想,莫小北也就没再考虑其他的,随后,一边急忙走进了卧房里,一边就有些恭谨的问道:“秦师姐,是不是你那边已经跟方家的人谈好了。” “连这也能猜到,还真是小看你了。 “哼!这段时间在我面前一副傻乎乎的憨厚样,你装得挺像啊!” “额......秦师姐,我......好吧!秦师姐,小的以后听你的吩咐便是,绝不会再不阳奉阴违的了。” 秦晚听到此话,突然微微愣了一下,随后,眼里狡黠的精光一闪,就一本正经的说道:“好!这可是你说的,以后要听我的吩咐,绝不糊弄我的。” 莫小北突然也觉得自己的话,说得有些满了,随即,就赶忙解释道:“秦师姐,我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只要在小的本分之内的事,小的一定会听你的吩咐的。” “哼!说话不算数,滑头一个。 那你说说,什么是你本分之内的事。” “嗯!这个要看,秦师姐你以后安排我做那些差事了,只要是不故意为难我的事,我都照办不误。” “嗯!好吧!这次可就这么说定了,不准你再反悔,要是再反悔那就变“王八”。 你放心,我也不会让你做太为难你的事,一切就按我“随从”的标准来。” 莫小北觉得秦晚的要求也无可厚非,想了想,便很干脆的回道:“秦师姐,只要你不故意整我,刁难我,我一定会尽心尽力的做好你安排给我的差事,绝无怨言。” “嗯!那你亲我一下,立下誓言。” “额......秦师姐,那都是小孩子之间才用的方式。 我说话算数,你要是实在信不过我,那我跟你击掌为誓。” 秦晚眨了眨眼,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莫小北后,才继续说道:“算了,让你占点便宜你都不会占,我咒你一辈子都别想讨到婆姨。” “额......” 莫小北一身恶寒。 秦晚见莫小北不说话了,怔怔地盯着他出了一会神,随后,才幽怨地叹了口气说道:“算了,我也不逗你了,方家没有答应将你卖给我们。 看来,他们方家对你还是挺看重的,这样也好。” 莫小北听得先是一愣,随即就又惊又喜,感觉身体都有些颤抖了起来。 睁大了眼睛,盯着秦晚瞧了好一会,才不敢置信的说道:“秦师姐,你说的真的吗?你没有骗我吧!” “哼!瞧你那激动的样子,方家真的就那么好吗?还是你那小情人,本就是方家的那个丫头吧!” 控制住了心中的喜悦,莫小北也没回秦晚前面的话,而是沉了脸,不爽的说道:“秦师姐,那你先前所说的话,不就是在戏弄我了吗?” “哼!你属狗的啊!翻脸真快。 我可没戏弄你,是你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的。” 莫小北一想,也觉得是自己先入为主,自作聪明了,挠了挠头,只好尴尬的回道:“那你也不提前,知会一声,还故意引我“跳坑”。” “哼!我为啥要提前说,我欠你的啊!现在才知道反悔,迟了,也没门。” “秦晚,你这不是耍无赖,胡搅蛮缠吗?” “哼!你再骂我一句试试。” 说完,秦晚便起身,欺身到了莫小北面前。 莫小北向后挪了挪身子,有些无奈的说道:“秦师姐,先前答应你的事,我是真没法做到了。” “你要反悔吗?” “秦师姐,我知道,我惹不起你,我也认栽。 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各让一步,我可以给你做个“临时随从”,你也别说我,说话不算数。 不瞒你说,我以后也要在连云道宗待好久的,如果有空闲,我也按先前说好的随从标准,也替你做事如何? 你可以放心,不论是“临时的”还是“正式的”,我替你做事,一样的不打折扣。” 秦晚狡黠的抬头想了一会,才有些不情不愿的说道:“好吧!虽是吃了点亏,但这个提议,我也就勉强接受了吧!” 莫小北搓着牙花,过了好一会,才忍气吞声的回道:“既然秦师姐,你再没其他意见,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以后有事你就转送消息给我就成。” “行吧!吃亏就吃亏了,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对秦晚骄横无理的说辞,莫小北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不过,他也不想再跟秦晚说话,低了头,站在一旁就默不作声了。 秦晚看他低眉顺眼,一副恭顺的样子,也是气的不想跟他说话,随即撇过头,也不再说话。 如此过了一会,莫小北突然想起先前秦晚给他的那笔灵石来。 觉得两人间如今的关系已非先前设想的那样,成为主仆关系。 此时,这么多钱放在他身上,也觉得不太合适,想了想便说道:“东家,你先前放在我这的钱,是不是有点多了,你看,你要不要先收回去,等碰到具体的事了,我再向你“支取”。” “不用,就先放你那吧! 对了,你的工钱你打算要多少。 还有,别叫我东家,难听死了。” 秦晚撇过头,看了一眼莫小北后说道。 “哦!那行吧!既然这样,那我就给秦师姐你建立一本账簿,以后你要是不相信我了,你也可以查阅账册。 秦师姐我在主家时也是给家主做随从,一年的工钱是25块,在你这我因为是临时的,再加,先前你还借了我200块,所以,一年你给我十二三块就成。” “不是吧!我听我小姑说,方家在丹林郡可不是小家小户,你才多大,就给人家方家家主做随从,你就吹吧!” “秦师姐,我说的是实话,我已经做了快两年多了。 你放心,我保证你这十几块灵石,绝对花的值当。” “哦!也是,看方家对你的重视程度,确实有这个可能。 行吧!那我就给你一年100块,要是真有让你办的事,赏钱另说。” “秦师姐,一年100块,你不是开玩笑吧!” “哼!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额,那这也太多了吧!你不会是让我去杀人放火吧! 秦师姐先说好,打架斗殴事,我不能替你去做。 一来,我没那个本事,二来,我也不想给自己和方家招惹下麻烦。 如果你要我以后干这种事,你这钱我怕是挣不了了。 你看这样,工钱我也不要了,我只替你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你看这样行不行。” 秦晚翻了翻白眼,又气又笑的说道:“真想踹你一脚算了,你这脑子还真会想。 放心,我不会让你去做杀人放火的事。 算了,我都懒得跟你在这种事情上搬扯,多少工钱你自己看着拿吧!” “哦!那行吧!” “对你都无语死了,你去给我打盆水,我要洗脸。” “啊!秦师姐,你这会还要洗脸吗?这天马上又要黑了,你再耽搁下去,回去就太晚了吧!” “对啊!天都黑了,我怎么回去。 再说,我也没打算回去啊!” “额!要不我送你回去。再说,你住这,我就没地住了啊!” “谁要你送,你没地住,管我什么事?” “你......秦师姐,我这没新的被褥,我那被褥可是好久都没洗了。” “呵呵!呵呵!你以为我就没点准备吗? 哼!去把你的臭被褥都卷走,自己去客厅或是去那间耳房里打地铺。 对了,这张软席是专门给你预备的。” 说完,顺手就从储物袋里捞出一卷比较精致的软席扔在了床榻上。 “我......” “我什么我,你还磨蹭,你前面说的话都忘了吗?” “这秦晚,死不讲理,还大户人家的小姐,连蒋西彤一半都不如......” 莫小北像是忘记了蒋西彤给他的待遇,只是一边嘀咕,一边就将床榻上自己的铺盖卷成一捆,带去了另一间耳房。 没什么可讲究的,顺手将地面清洁了一下,就将被褥铺了下去。 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地铺后,莫小北也不用秦晚催促,出门打了水,便伺候她梳洗了起来。 这些伺候人的事,莫小北本是不愿意做的,但他心里一直对秦晚有所歉疚,一直也想替她做点什么,不过,鉴于能力有限,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现在,既然秦晚愿意让他做个“临时随从”,做些零零碎碎的杂事,那也算是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他自是没啥理由可拒绝。 所以,他也就没露什么抵触的情绪,老老实实的便听从起了秦晚的吩咐。 直到小半个时辰以后,秦晚才收拾停当。 莫小北看了看她的脸色,见她不再有吩咐,就自觉地退守到了一旁。 秦晚见此,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想了半天,才气恼地说道:“你傻站在那干嘛?怎么,你还要替我换衣服吗?” 莫小北被说得哑口无言,抖了抖脸皮,就羞惭地从卧房里退了出来。 虽是被秦晚怼了出来,但莫小北其实并不恼怒。 此时,他的心情可以说极好的,这样的言语攻击,对他来说也算得上是和风细雨了,只会助兴不会败兴。 这一个月来,他过得实在不是滋味,心中始终像是有一层阴霾笼罩其中,让他难受之极。 今夜不但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就连他与秦晚的“误会”,也有了一个不错的结局,两件糟心事就这样被化解,对他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双喜临门了,让他一下子都觉得舒畅了很多。 此时,即使打着地铺,他的脸上也不自觉的就堆起了笑容来。 会心地笑了一会,他才压下心中的喜悦,开始修炼了起来。 反倒是秦晚,从莫小北转身离开后,她就咬着嘴唇,鼓着腮帮子坐在床榻上发起了呆来。 两人间虽是只有一间客厅之隔,但却像是有着万千山水阻隔一般。 屋内没有一男一女共处一室的旖旎,反而飘散着一丝丝说不出的清冷感。 莫小北虽是在秦晚身上尝到了点甜头,也体会到了那种让人流连忘返的消魂感,但他却也被那种感觉给吓到了。 如今每当想起上次的事,他的脑海里呈现的都是让他惊心动魄的可怕一幕,这种感觉让他记忆犹新,也让他后怕不已。 就是因为有了这样的后怕,此时别说秦晚只是跟他同处一室,即使她同上次那样前来挑逗他,他也不敢再兴起半分那样的冲动想法来,甚至是闪过一丝遐想的念头。 更甚至他都没觉得秦晚住在他的住处,这样有什么不妥。 自始至终,他都认为这只是秦晚的巧取豪夺,蛮横霸道地占据了本该属于他的“窝”而已,让他被迫多了一个邻居。 要说有什么想法,估计更多还是对自己这个新邻居的戒备。 至于秦晚,心中早已纠结成一团乱麻,此时更是无暇他想。 眼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明明就在眼前,可她偏偏又不敢再越雷池半步。 这其中的纠结,不单单是因她小姑的警告,同时她也觉得,她在莫小北面前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她怕自己陷得太深,将来会很难抽身而出,所以,此时她也很是克制自己。 不过,让她更加心乱的是,她突然间发现,她找不到第一眼看到莫小北时的那种亲切和熟悉感了。 她觉得她跟莫小北之间,好像变得有些陌生了,也有些“身份”了。 就这样,你忙你的,我想我的,从分开之后,两人就谁都没有再去打搅彼此,直到天明。 ------------ 渺渺浮生 第六十九章 方老爷的来信 翌日一早,秦晚梳洗过后,说是要去“讲经院”听课,便先行离开了。 而莫小北恭敬地目送她离开后,觉得时辰尚早,就在院里修炼起了《八部天功》来。 “呼......” 莫小北双脚前后分开与肩同宽,前腿弯曲,后腿膝盖几乎触地,脚后跟抬起以脚掌用力撑在地面,身子向前低伏,重心分布双脚,肌肉紧绷,左手成虎爪状在前与眼睛齐平,右手虚握成拳在后贴近下巴,手掌前后笔直一线,如猛虎盘踞,满脸冷肃,眼神变得凝聚锐利。 “哈......” 吐气开声如春雷炸响,低伏的身子猛然向前,腰身发力,背脊起伏,仿佛要往前冲出,力量激荡,右拳顺势全力打出,似猛虎探爪,蓄势而动。 起伏间,他的身体呈现一个怪异的姿势,这种姿势,让得他浑身的筋骨皮肉都一起运动了起来。 哗啦啦...... 一缕缕气血犹如汩汩流淌的溪流,沿着莫小北周身经络,不断运转于他的躯体上下。 没过一会,火辣辣的剧痛感就蔓延了莫小北的全身,他浑身发热,整个身体都变得通红一片,心脏狂跳犹如大鼓擂动咚咚作响,呼吸剧烈犹如被拉动的风箱。 他的四肢在颤抖,全身的肌肉都在痉挛,五官更是在扭曲中几乎挤到了一起,额头之上,豆大的汗珠以吓人的速度滑落着……无法想象要承受多么巨大的痛苦,身体才会出现如此触目心惊的反应。 然而,他的内心,却一片平静…… 剧烈的疼痛刺激着他的躯体,让他的身体在这种刺激之下痉挛、收缩、活跃,加快着周身气血的流动,锤炼着躯体的筋、骨、皮、肉。 如此又过了一会,莫小北上身那件青色背褡都已经湿透,极限的感觉,让得他有些头晕目眩。 平常到了这种时候,他都会选择休息片刻再练,但今天他没有,紧咬着牙,继续保持着如此姿势。 习武之人都知道,撕裂了承受的极限,就是另一番天地。 两盏茶之后,莫小北终于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心神再也承受不住全身传来的酸麻与疲惫,特别是双臂,更是如同挑了千斤一般,沉重无比。 最终,双手一松,整个人重重的躺倒在了地面。 “呼.....呼.....” 寂静的小院之中突然有着极为浓烈的喘息声回荡。 汗水滴入眼中,涩痛的感觉让莫小北紧紧闭上了双眼,任由额头上的汗水如同水流一般从他脸面上滑下,击落在地面上。 小院中清风曦曦,静谧而悠闲,莫小北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了。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之后,他才翻身起来,用冰凉的井水洗漱了一番。 随后在屋中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只觉浑身一阵清爽,通体内外每一寸肌肤都仿若焕发着沛然无比的活力,仿佛有着使不完的力气一般。 心中若有所思! 砰! 心中一动,弓步挥拳,一招“朝天炮拳”打出,拳劲凝练,仅凭这一拳之力,就令周围的空气发出一声沉闷爆音! “法体力量果然变得不一样了。” 莫小北心中一喜,大致判断出,自己的法体应该是又有了一点小蜕变。 “按这部功法所说,如果将全套功法分为八部,那这第一部“引气燃血”的十六式,到今天,我应该算是全都练会了。 嗯!就单独一招一式练下来,我这两个月下来都觉得“法体”的强度增加了将近有一成左右。 后续要是将这十六式贯通了来修炼,那效果应该会更好。 到时,要是能坚持修炼个一年半载,那以我的“法体”强度配合《铁鄂拳》后,哈哈!像青哥、胡大哥他们那样的炼气圆满,怕也不是我的对手了。 哎!就是没个对手切磋一番,这会还真有点技痒难耐了。” 一想到这,莫小北心中就涌现一抹无法控制的激动。 深呼吸一口气,心中的斗志犹如燃烧,沸腾一片,较量,是他目前最为欠缺的! 他渴望较量! 莫小北越想越是有些按捺不住,也不去担心上差迟到,当即又打了一套《地龙拳》后,这才向无忧酒肆狂奔而去。 ...... 这几日正是八月中旬左右,也是莫小北向秦掌柜交付上月账册,支付酒肆人员上月工钱,结算酒保们所欠货款的时间。 所以,这几日也是他一月之中,最为忙碌的几天。 到了无忧酒肆之后,莫小北喝了口水,歇息了片刻,就赶忙投入到了这些繁杂琐碎的事务当中。 直到末时三刻左右,突然身份令牌传来消息,他这才停下手中的差事,查看起了令牌上的消息。 “方寸,我是方珂小姐身边的侍女,小姐这里有一份大老爷给你的信件,要我转交给你,请到万宝楼前一会。” 莫小北没想到,昨晚刚刚从秦晚口中得知了方家对他的处理态度,今日就又收到了从方家传来的消息。 双方的消息竟是来的如此凑巧,几乎就像是商量好了的一样。 虽是知晓了答案,但他对方老爷出乎意料的举措,却也充满了不解和好奇。 微一愣神之后,就赶忙收拾起了柜台上的一堆账册来。 将柜台上的账册和手中令牌收进储物袋后,便迫不及待的出了酒肆。 ...... 万宝楼底层飞檐回廊之下,此时一位十七八岁的女弟子正来回踱着碎步,翘首张望着阁楼的正前方。 她上身着一件嫩绿色的碎花交领平袖短衣,下身一条茜素青色的直摆罗裙。 服饰的样式虽显简单,但很是素雅得体。 腰间一条手掌宽的素黄色腰带,将她的身型裹束的亭亭玉立。 秀发之上,一根海棠滴翠珠子碧玉簪,衬托上白皙秀丽的五官,让人一眼就觉得此女温婉娴淑,像个大户人家的“丫头”。 不过,此时她十指紧扣,蹙着眉梢,本来温婉恬静的脸庞上,却显得有些焦急和不安。 再加,她时不时翘首以盼的样子,倒让她更显得有些楚楚动人,惹人怜爱。 直到她看到同样一位东张西望,略显焦急的身影后,她才停下脚步。 随后,撑开交错在一起的十指,握了握秀拳就向那身影靠了过去。 “请问,师兄可是姓方。”这女弟子,有些羞怯的向莫小北问道。 莫小北看到女子近身后,就对女子的身份有了几分猜测。 不过,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小心地回道:“师姐可是跟,一位叫方寸的弟子,约好在此处见面的。” 闻言,这女弟子便也猜出了莫小北就是她要找的人。 当即一展眉梢,就欣喜地说道:“啊!真是你啊!我都等了你好久了,你怎么才来。” 莫小北一阵无语,什么叫才来? 他从收到消息到现在都还没一炷香的时间。 不过,他也没打算跟这女子计较什么,想了想便略显歉意地回道:“实在不好意思,刚才有事耽搁了,让师姐久等了。” “哦!行吧!不过,下次你可要尽量提前来喽。 对了,我看你好像比我大一点点,我叫曾柔,你还是叫我曾师妹吧!” “额,好吧!曾师妹我下次注意。”莫小北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地回道。 “方师兄,这里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你看能不能找个僻静一点的地方。”这女弟子说完后,还警惕地向周边看了看。 莫小北看着曾柔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想了想,便回道:“曾师妹,我在回型街一家酒肆做事,那里这会人少,有事可以到那里说。” 曾柔眨着眼皮,想了一会,才点了点头说道:“嗯!好吧!我听你的。” “嗯!” 莫小北“嗯”一声后,就转身带头回了无忧酒肆。 不多时,两人一前一后就进了酒肆大厅。 然而,刚进大厅,两人就被好几双大有深意的眼神,给盯的有些浑身不自在了。 莫小北好歹是店里的熟人,虽是被盯得有点难为情,但还能保持几分泰然。 至于那曾柔,就没法如此泰然处之了。 被几位酒保肆无忌惮地打量了几眼后,瞬间就羞了红脸,垂下了头去。 曾柔的不堪表现,让大厅里的众人更加的猜想连连。 莫小北也没想到,刚出去一会,大厅里竟然围聚了这么多人。 此时,一看这么多人在场,当即就有些后悔,将曾柔带到了此处。 不过,此时他也不好再退出去,所以,只能硬了头皮,就向众人扫视了回去。 众人见此,先是揶揄地向他点头打了声招呼,随后,就与周边的人窃窃私语起来。 更有几位相熟之人,纷纷又向他投来了打趣的眼神。 莫小北知道众人肯定是误会了他与曾柔的关系,但此刻他也没法解释什么,一时间竟是尴尬的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好在,这时一位穿着略显暴露,长相妖娆的女酒保,觉察到了莫小北的难堪。 妩媚地向两人打量了几眼后,就袅袅婷婷地迎了上去。 “咯咯!方师弟,我说我们这么多人,寻你不见,原来你是跑去跟这位小妹妹私会去了。咯咯,怎么,这会过来是要喝两杯吗?” 莫小北见得有人出来替他解围,总算是将自己有些慌乱的心给安抚住了。 随后略微一想,就赶忙抓住机会说道:“陈师姐,说笑了。我跟旁边这位师妹过来,是有点要事要说,所以还请师姐给我找间雅间。” 说完,更是向对方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这陈师姐听完,向莫小北抛了一个我懂你意思的眼神后,就花枝招展地笑着说道:“哦!是这样啊!咯咯,房间多的是,方师弟跟我来便是。” 说完,笑着向大厅里的众人看了看,便领先向阁楼的二层走了上去。 莫小北向前走了两步后,见曾柔没有跟上来。 抹了把额头,就尴尬地转身说道:“曾师妹,我们去二楼说吧!” 厅里传来一阵“哈!哈!哈”的笑声。 曾柔被莫小北声音和周围的笑声,惊醒了过来,随后羞怯的看了看莫小北就糯糯的说道:“方师兄,我们这会去哪啊!” “曾师妹,我走前面,你跟着我就行。”莫小北掩着额头,低声回道。 “哦......” 两人刚到了二楼转角处就听那陈师姐说道:“咯咯,方师弟,雅间的风格你要个啥样的吗?” 莫小北也没多想,扫了眼那陈师姐后,就回道:“都行吧,陈师姐,你随便挑一间就成。” 进了雅间,莫小北就是一阵头疼。 “陈师姐,这也太那个了吧!太花了点吧!” “咯咯,我这也不是替师弟你着想吗?怎么,要是不满意,那就换一间。” 莫小北想了想回道:“算了,进都进来了,就这间吧!”说完,便与曾柔对坐了下来。 “咯咯,师弟满意就好。不知,师弟和这位小师妹准备喝点啥? 是要烈一点的,还是香醇一点的。” “陈师姐,我们不喝酒的。” “方师弟,人家小师妹都没开口说话。 你不要这么小气,好不好。小师妹,你想喝点啥吗?你放心说,呵呵!我这方师弟,绝对是不会吝啬的。” 莫小北一听这话,也觉得自己不能太小气了。 这曾柔是大小姐的侍女,以后肯定少不了跟她打交道的,如果今日显得小气了,以后难免被人家记恨。 如此一想,莫小北也不等曾柔开口,就对那陈师姐说道:“陈师姐,给我们一坛二阶的“丝露春”就成。” “咯咯,方师弟,一坛两人那够啊!”陈师姐大有深意的给了莫小北一记眼神后说道。 莫小北也没理会那陈师姐的眼神,等她说完,便立即回道:“陈师姐,今日我不能喝醉了。 你也看到下面那么多人都在等我,我要是喝醉了,今日就闯大祸了,改日我一定在师姐你这多拿几坛。” 这陈师姐幽怨地扫了眼莫小北,想了想,便一拍储物袋拿出一个手掌高的酒坛说道:“好吧!那可说定了,师弟以后吃酒定要从我这里拿哦!” “一定。” “嗯!那师弟和师妹你们慢慢吃。要是不够,师弟记得来大厅找我,咯咯。”说完,将酒坛放在桌上后,这陈师姐才摇曳着身姿出了雅间。 那陈师姐走后,曾柔和莫小北两人便不约而同地面面相觑了起来。 看着彼此眼神中的尴尬,两人都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如此过了片刻,还是曾柔先行开口说道:“方师兄,这家酒楼好奇怪啊!我来连云宗都快一年了,我都不知道,外宗还有这样一处吃酒的地方。” 莫小北自是不好意思,给曾柔解释这家酒楼的独特之处,思忖了一下,便摆放好桌上的酒盏,揭去酒坛上的封印,边倒酒边说道:“曾师妹,你是什么时候,做了大小姐的侍女的。” “去年年关以前。对了,这是小姐让我转交给你的信件。” 曾柔说完,便从储物袋里拿出信件递向了莫小北。 莫小北将酒盏推送到曾柔面前后,一边接过信件,一边说道:“曾师妹,这酒不烈的,你尝尝。” “啊!我很少吃酒,这二阶的酒,我吃了会不会醉啊!”曾柔担心的说道。 “曾师妹,你现在是炼气几层,要是炼气八九层的修为,吃个小半坛也是没事的。” “哦!我是炼气十一层的修为,要是这样的话,我应该是可以吃几盏的。” 曾柔说完,便端起盏杯,浅尝了起来。 而莫小北对她毫不客气的举动也没在意。 不过,听着她竟然也到了炼气十一层修为,他心中就有点不是滋味了。 顿时,也没了心情跟曾柔闲聊下去,仰头将盏中的酒一饮而尽,便拆去信件上的封缄,查看起了信件里内容。 “阿寸,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想必你已然猜到,我并未将你卖与秦家。 我有此决定,自有我的考量,望你不要多加揣测,也不要多心,一切照旧。 你离开时,我叮嘱你的事你要牢记在心,而我对你的承诺,自也不会更改。 另外,珂珂在连云宗的身份,目前有点特殊,你暂时就不要与她见面了,以后珂珂对你吩咐的事,都将有一个叫曾柔的丫头与你对接。 还有一件事,要与你说明一下。 我跟你三爷商量之后,决定,花些资源在你身上,想将你好好培养一番,将来给珂珂做个帮手。 我知你修炼资质有所欠佳,将来在境界修为上,应该不会有太高的成就。 如果所料不错,洞天境圆满应该就是你的极限,所以,也就没指望你在修为境界上给珂珂做个帮手。 不过,我观你为人机敏,聪慧伶俐,倘若另辟蹊径,将来或许会在其他方面,能有所成就。 这样一来,凭借洞天境的修为,倒也能在珂珂修为低微之时,勉强做个帮衬。 所以,我考虑再三,想让你趁着如今在连云道宗的这个机会,好好钻研学习一些“道艺”,诸如武学,阵学,等等之类的,至于学习那一样,这就要靠你自己去选择了。 除了先前答应的,在修炼上给予你一点修炼资源外,以后你“学艺”所需的费用,也有我方家来负担。 你是个聪明娃娃,知道钱不是白拿的,我想我即使不说,你也能明白这一点。 当然,这样的选择还得讲究个你情我愿。 如果你也愿意,那么所需的费用,我会按照你所学课业的进度,陆续让珂珂转交给你。 至于,考核进度的事,暂时就先不做规定了,等到你选定好了所学的“道艺”,学习一段时日之后,我再做详细的考核、审核以及评定标准。 闲话我就不再多说了,希望你能抓住这个机会,莫要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 ------------ 渺渺浮生 第七十章 这丫头,还是个酒鬼 莫小北盯着手中的信,一遍又一遍的反复默念着,心中也在不断的权衡着,方老爷所说的话。 “看来,这应该就是老爷没将我卖给秦家的原因了。 另外,老爷的话看似说得清楚明白,实际上又模棱两可。 这一切,好像都有个前提,那就是得看我以后的表现。 还有就是以后要我做什么样的事,也没讲明白,没讲透彻...... 不管怎么说,眼下这确实是个机会,说不定以后还真的能学点东西出来。 再说以我现在的本事,对老爷和大小姐来说,确实没啥太多用处,时间一久或许对他们来说,真的就可有可无了,到时我的下场怕是也不会好到那里去。 嗯!现在我要是不答应下来,不但会惹恼了老爷不说,甚至还有被再次卖出去的可能...... 哎!也不想这么多了。 答应下来,目前来说应该没啥坏处,至于以后的事谁又能说的准呢!” 一念至此,莫小北便也不再多想。 随后,咬了咬嘴唇,就一边收起信件,一边看向了曾柔。 此时的曾柔,低着头,双手捧着酒盏已经喝得两颊绯红。 酒坛也不知何时被她放在了自己面前,好像酒桌边坐的只有她一人,只是自顾自地一盏一盏地将盏中的酒吸往口中。 即使莫小北向她投去了目光,她也毫无所觉。 见状,莫小北看的也有些目瞪口呆了,心中也有些忍俊不禁。 就这样,足足呆愣了片刻之后,他才“干咳”了一声,说道:“曾师妹,大小姐还有没有其他的话,要你转述给我了。” 曾柔被莫小北的话音吓了一跳,险些都将手中的酒盏给丢在桌上。 好在,她反应及时,迅速的单手握紧酒盏后,就一边将酒坛推向莫小北,一边答非所问的说道:“方师兄,你也喝啊!” 莫小北无奈地挠了挠额头说道:“额......嗯,我在喝。 对了,曾师妹,你是不是还有其他话,要给我说。” 曾柔先是眨着眼皮扫了几眼莫小北,随后便有些茫然的摇着脑袋说道:“我没有和你要说的话啊!” 说完,还不等莫小北回应,她便猛然一惊。随即柳眉一竖,将手中酒盏快速往桌上一放,就一脸凝重的又说道:“方珂小姐让我问你,大老爷所说的事,你可愿意?” 曾柔的表现,让莫小北大感无语,下意识的又摸了摸额际。 不过,看着曾柔美眸圆睁,一副郑重的表情,他也就没再过多计较,想了想,便也沉声问道:“曾师妹,你说的事,是不是指刚才信中所说的事?” “方师兄,我只是来传话的,也不知道信中的内容。 小姐只是让我问你,愿不愿意? 只有你回答了,我才能说后面的话。”曾柔一本正经的回道。 “这丫头,真不知道是怎么混到十七八岁的,这也......这也太笨了一点吧! 这么笨的人干起活来,大小姐能满意吗? 算了,我也是明知故问,怪不得这丫头。” 莫小北不得不腹诽了几句后,才又回道:“曾师妹,老爷说的事我愿意。” “小姐说,你要是回答愿意,就让我把这500块灵石交给你。” 说完,曾柔回头瞅了瞅身后,这才又回过头来,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五个布袋来。 莫小北看了看摆在桌上的五个布袋,又看了看曾柔后,便问道:“曾师妹,这里面都是灵石吗?” “嗯!每袋100块,500块灵石全都在这了,方师兄你打开点点数。” 这么多灵石,莫小北也不太好意思当着曾柔的面一颗颗去数,思忖了片刻,便打开一个布袋,大致扫了眼后就说道:“曾师妹,我相信你,我就不一颗一颗地再过一遍了。” 曾柔却是不这么认为,略微蹙了蹙眉梢,就一脸认真地说道:“方师兄,这可不是小数目,你还是当着我的面点清楚了。 不然,回头少了那么一两颗,我可是不会认账的。” 听曾柔如此一说,莫小北也有点犹豫了。 不过,他抬头认真的与曾柔对视了片刻后,最终还是掷地有声的说道:“曾师妹,我相信你。” 听到此话,曾柔眼中先是闪过一抹欣喜的神采,随即,便有些打趣地说道:“方师兄,回头吃了亏,你可别耍无赖,来找我麻烦哦!” 闻言,莫小北很是干脆的回道:“自是不会!” 嘴上如此说着,但他心里却是暗哼! “你丫头要是真敢贪墨我的灵石,看我跟你有完没完。” “对了,曾师妹,大小姐还有没其他话要让你转述的了。”说着,莫小北就将桌上的灵石袋,收回到了自己的储物袋里。 “没有了啊!” “哦!那行吧!要是再没其他事,那我们就出去吧!”莫小北说完,便站起了身。 曾柔见莫小北起身后,便也赶忙站了起来,不过,她看了看桌上的酒坛,还是羞怯的说道:“方师兄,那个酒还有一半多,我能不能再吃几盏再回去。” “呵呵!这丫头,还是个酒鬼。” 莫小北听得一愣,嘀咕了一句后,才略显歉意的回道:“曾师妹不要介意,是我心急了。 呵呵!那就等你吃好了,我再送你出去。”说完,莫小北便又坐了回去。 曾柔见莫小北重新落座,便赶忙给他斟了一盏酒,随后端起自己先前喝了一半的酒,就边喝边说道:“方师兄,你也喝啊!” 莫小北也是第一次碰到曾柔这种“不拿自己当外人的人”。 无奈地挤出一丝笑意,向她点头示意了一下后,就也端起了酒盏。 好在,曾柔也没再将莫小北“置之度外”,见他盏中一空,便连忙给他再次斟满。 如此接连几盏后,莫小北便不敢再饮了。 一来,他怕他修为太浅,吃醉了耽误事,二来,他也谨记着蒋西彤给他的警告。 所以,等到曾柔给他斟满第六盏之后,他便再没动桌上的盏杯,而是偷偷打量起了曾柔来。 曾柔每饮一盏,莫小北便在心中默数上一盏,直到一连十三盏之后,他心中突然“咯噔”一下。 “不能让这丫头再喝了,这可是二阶灵酒,待会要是醉得回不去,睡在这里,那可就麻烦大了。 这雅间可是计时收费的,要是让她在这睡一觉,那可得一两块灵石......” 脑中念头一闪,莫小北“咳咳”了两声,便赶忙用劝戒的口吻说道:“曾师妹,这酒呢!既是灵丹妙药,但也是旷世奇毒,喝多了对修为不宜啊!” 蒋西彤的话被莫小北一副老气横秋的语气说了出来。 曾柔眼神略显错愕,怔怔地盯着莫小北看了片刻后,才一副吃惊表情回道:“不会吧!我觉得这酒挺好喝的,也不像是毒药啊!” “咳......咳......那个曾师妹,我说的那个毒药,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说,这酒啊!它是个好东西不假,可是一旦喝多了,那就会“动血耗气,气损劳神”。 而劳神过度后,便能乱人神志。 所以,不能吃多了,要适可而止。” “方师兄,你说的这个啊!这个我懂的,你放心我这会还没醉,很精神的。” 曾柔轻轻的拍了拍胸口,有些不容置疑的说道。 “白痴,等你知道醉了,那不就晚了。” 莫小北腹诽了一句后,就继续苦口婆心地说道:“曾师妹,你别看这“丝露春”它香醇可口,可是它的后劲也很大。 这会明明清醒还没醉,可是待会你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就醉倒了。” 莫小北自己都没喝醉过,甚至都没喝过几次酒,只是最近关于酒的传闻听的多了,此时,为了不让自己再多花冤枉钱,只能由心胡编乱造了。 “啊!要是这样,那还真不能再吃了,待会回去还得做事。 好吧!那方师兄,我们这就出去吧!。”曾柔瞅着酒坛,略显惋惜的说道。 莫小北见自己的劝说终于起了作用,连忙一副老怀大慰的样子说道:“曾师妹,年纪轻轻就懂得适可而止,那真是太好了。 对了,酒坛里应该也没剩多少酒了,你要是喜欢喝,你就拿回去,晚上得了空再吃。 这酒坛一解封,酒里的灵气挥散的就快,过不了一两天就变清水了。 “啊!不用,不用,还是你自己留着吧!”曾柔摇头说道。 “我自己不喜欢吃酒,留在我这就浪费了。”莫小北说着,就将酒坛塞好递给了曾柔。 曾柔眨眼看了看莫小北后,就一边接过酒坛,一边客气的说道:“那就谢过方师兄了,等下次我再出门,我也请你吃酒。” 莫小北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后,就率先起身向雅间外走去。 ...... 扶着额头将曾柔送出无忧酒肆的院门后,莫小北便立即返身回了大厅。 随后找到那位陈师姐,在她的戏谑和打趣之下结算了酒钱之后,就立马逃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刚刚坐定,便有人上前来,领取工钱。 这之后,就一个接一个的开始络绎不绝了起来。 直到快近亥时,柜台前才终于清净了。 又等了片刻,莫小北见再无人前来,便起身收拾起了账册。 随后,也顾不得找地方饱餐一顿,就又赶忙向住处赶去。 不知是不是他运气不好,刚走到离外宗办事区七八里的地方,就被外宗戒律堂的四位巡逻弟子给拦住了去路。 “激活身份令牌。” 莫小北一边拿出令牌,一边赶忙说道:“不知几位师兄,拦住小弟是有什么事吗?” “这么晚了,是要去哪?” “几位师兄,小弟我在回形街上做事,今夜有事耽搁了一会,所以就回来晚了。” “哦!有没有吃酒?走近一点,让“金狸兽”检查一下。” 一听此话,莫小北就心知要糟。 心中没底,也没敢说自己没有吃酒,随后犹豫了一下,便走上前在几人的一步开外站定了下来。 见莫小北近前,那说话的巡逻弟子,一拍腰间的御兽袋,就轻喝道:“出来!” 转眼间,就见一只一尺高,金毛长耳红尾的红眼狸兽,从他腰间一跃而出。 此“狸兽”虽是长得小巧可爱,可莫小北还是被它的突然出现和滴溜溜乱转的眼神给吓了一跳,本能地就向后退缩了半步出来。 那弟子见莫小北后退,以为是他吃了酒心虚,脸上喜色一闪,就又连忙对着金狸兽喝道。 “去!” 金狸兽应声而动,一跃之下就到了莫小北脚下,随后耸了耸鼻尖,就绕着莫小北转起了圈。 莫小北一脸戒备地盯着脚下的金狸兽。 见它围着自己打转,他也慌乱的转动碎步,跟着兜起了圈。 就这样,等那金狸兽足足转了五六圈之后,它才停了下来。 随后激动地摇着红尾,就双爪搭在莫小北的膝盖处,舔起了他的裤腿。 那巡逻的几位弟子见此,便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其中一位,更是有些按捺不住的说道:“卓师兄,今夜我看我们不用等到天亮,就能完成任务回去了。” 这卓师兄正是刚在放出金狸兽之人,此刻听了这话,脸上的喜色顿时一收,沉脸对着说话的弟子扫了一眼后,就转头对莫小北说道:“这位师弟,夜晚饮酒出行山路,外宗的戒律堂是明令禁止的,想来如何的惩罚,你应该也听说过。 所以,不要让我们为难,请你跟我们到戒律堂走一趟吧!” 说完,此人便又对着那金狸兽喝道。 “回来!” “几位师兄,我......” 莫小北说了一半后,沉了沉脸色就站在原地不再言语。 那桌师兄见金狸兽返回到自己身边,喜爱地摸了摸它的脑袋后,便从储物袋里摸出一颗鲜红欲滴的灵果递给了它。 见金狸兽喜滋滋地接过灵果后,他才又侧头向旁边两人说道:“六子,兴虎你两个先带这位师弟去院里交接一下,回头原来此处找我们。” ------------ 渺渺浮生 第七十一章 无妄之战 外宗戒律院,一间羁押室内。 躺着的、卧着的、坐着的、来回踱步的,横七竖八,足足有十七八人之多。 看这些人的穿着打扮,身份好像也都不大一样。 最显眼的就是对门靠墙处,并排睡着两位穿着锦衣的年轻弟子。 莫小北被关进来后,一眼便瞧出这两个年轻弟子的“不凡”来,同时,也臆测到这两人,不是普通的外宗弟子。 不过,让他有点想不通的是,这样的人,怎么也会被关进来。甚至,还跟他这样的人关在了一起。 好在,大多数人还是如他的穿着打扮一样,像是做下人的,或是出来做活的。 这让他多少觉得安心了不少,也自在了很多。 事实上,不只是他,其他醒着的人也都看出了那两人的不凡来,都有意无意地远离了他们两人,将他们的位置也留得比较宽松。 而莫小北见四周靠墙的位置都被先来的”狱友“给占据了,又不好意思直接躺在屋子中间去。 想了想,便在离那两位锦衣弟子较近的靠墙处,盘膝坐了下来。 以屋内的环境,打坐调息一下还可以,但要入定修炼,莫小北还是不敢的。 所以靠墙坐下后,他先是将一肚子的不爽排解了一番后,便闭目假寐了起来。 不过,闭眼没一会,他忽然间就又想起了下午方老爷的那封书信来。 “哎!老爷的灵石拿是拿了,到时,如果没能学出个“一二三”来,表现得太过废物,那可就没法交代了。 可是,不管学什么,那都讲究个天分才情和努力。 有没有天分,只有学过了才知道,至于个人努力,那也得需要时间来支撑啊! 目前,即是不考虑无忧酒肆的差事,单单《八部天功》和《炼气九篇心法》的修炼,就需要花不少的时间。 如今,还要挤出一点时间来学习别的东西,怕是时间上不够啊! 哎!要想再挤出一点时间来,看来还得好好规划一下。 大小姐这边,短时间内我想应该不会有太多需要我做的事,即是有应该也只是一些跑腿,买物品之类的杂事,暂时可以不用去管。 倒是秦晚那边,有点不太好办。 她的脾性有点变幻不定,很难琢磨,很难说她会在什么时间,有事找我。 算了!既然已经与她有了约定,现在再反悔,不但将她再次得罪下来,我这心里也过不了这个坎。还是找时间将自己的处境,跟她说明一下,希望她能理解。 酒肆的这份差事也不能丢了,这以后不但我要用钱,蒋西彤和阿娘他们也用得着。 保住这份差事,每年我差不多也能攒下三十多块灵石。 有了这份收入,我去做别的事,心里才会踏实。 对,酒肆的工钱是我收入的主要来源,眼下这份差使,还真不能舍弃了。 嗯!酒肆的账务,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大都是集中在每月中旬,平日其实是没多少事可做的,最多就是熬时间,让秦掌柜有个好印象。 对,我可以把平日的账务集中一下,放在某一天之内,集中处理一次就成。 这样一来,虽是让自己的在秦掌柜眼里,有了不太好的印象,但我却也能倒腾出很多空余时间来。 另外,他也说过,只要我能处理好了账务,上差的时间也可由我自主安排,想来,他也不会为此,就将我辞退了吧! 算了,有“收入”自是有“成本”,目前也只有这个法子。考虑太多,缩手缩脚就什么都没法干了。 这样一规划,每天十二个时辰,就能分配为,睡觉休息两个时辰,修炼《炼气九篇心法》一个半时辰,修炼《八部天功》,或是《地龙拳》一个半时辰,来回赶路吃饭三个时辰,剩下的四个时辰,就用来学习新东西,或是处理酒肆账务,或是替秦晚做事,或是另作安排。 有了这四个时辰的灵活时间,我想各方面应该也就能兼顾到了。 哎!就是修炼用的时间分配的少了一点,到时修为越高,所花的时间也就会越多,以后还是得做调整。 算了,目前也是没有其他更好的分配办法了,暂时也只能这样定了。 呵呵!这最不重要的事是来回赶路,竟然花的时间最多。 看来,当初真是昏了头。 罢了,等明年有了钱,就立马重新换个近一点的住处。 呵呵!要是能学会一门“轻功身法”,那就真是再好不过了。 对了,现在还面临一个大难题,就是我该去学什么的问题。 “道艺”,我也只是听说过。 什么阵法,炼器,符箓,炼丹,经学,武学,机傀,驯兽,灵植,营造,厨艺,卜算,音律,棋艺,书画...... 但具体怎么样,却是一概不知。 这应该选哪个吗?还有学习那个,以后才能对大小姐帮助最大?学哪个才又最适合自己...... 哎!要是段浪没有闭关就好了,最起码还有个人问一下。 对了,这事可以问秦晚,她懂得多。 还是算了吧!以后还是尽量不要再去招惹她的好。 对了,上次她说,外宗讲经院是专门为学艺弟子,开坛讲道的地方。 那我是不是,可以到那里去打听打听......” 想到此处,莫小北心中便也有了“决计”,紧绷的心神也渐渐放松了下来,没出片刻功夫,人就靠墙睡了过去。 翌日寅时末刻左右,莫小北耳边突然响起一阵骚乱和喧嚣。 听到响动,他眼也不睁,只是迷糊的皱了皱眉头,不爽地扭动了几下脑袋,就没再理会。 因为,这一晚上,屋内的响动压根就没有停止过,起先他还惊醒地睁眼瞧上几眼,后来折腾的次数多了,他就习以为常了。 然而,这次好像略有不同。 不等他继续进入了到“梦乡”之中,耳中就又隐隐地传来一阵气急败坏的谩骂声。 “温多娜,你这个疯女人,臭八婆,你竟然将我们跟这帮“下贱人”关一起了...... 待会出去,我们跟你没完...... 涛哥别愣着了,你去踹门......” 张口谩骂的正是昨夜睡在莫小北右侧的那两个锦衣弟子中的其中一个。 一夜之间,屋内已经陆陆续续的关押进了三十二个人。此时,不但屋子中间挤满了人,就连那两位锦衣弟子四周也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谩骂的锦衣弟子说完后,冷眼扫了扫周围,就抬脚踹向了眼前一位还在地上呆坐着的弟子。 莫小北起先还有些睡眼朦胧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可是当他看到那两位锦衣袍弟子左右开弓接连踹翻几名坐在地上的弟子后,他便怵然一惊。 随即,猛的睁了睁眼,就准备赶快起身离开,免得他也被给予同样的待遇。 不过,就在他扶地而起的一刻。离他近一点的那锦衣弟子已经转身一脚踹在了坐在他正前方的一名弟子的肩膀之上。 那弟子“闷哼”了一声后,晃了晃身子便倒向了他的怀里。 “奶奶的,这家伙,也太会装了吧! 要不我也挨上一脚,让他撒撒气算了,省得起身后把他给惹恼了,把气撒在我一个人身上......” 这样的念头一闪,他起身的动作便也缓了下来。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那锦衣弟子踹翻了他前面的那弟子后,竟是脚不落地,连脚飞踹了过来,直指他的头顶。 一瞬间,莫小北心中也是又慌乱又纠结,随即暗叫了一声“糟糕”后,也没再多想,下意识地抬起右手,一把就扣在那锦衣弟子的脚跟处。 不过,莫小北并没有就此作罢。 当即一个“游龙翻身”,身体就凌空翻旋而起。紧跟着,他紧扣在锦衣弟子脚跟处的手掌,也迅速地转动到了对方的脚踝处。 等他落地而立,手上本能地微微向前一拉,那白袍弟子的双腿就被提拉成了一个了“八字型”。 莫小北之所以做出这一番动作来,一来是他不知那锦衣弟子的修为深浅,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锁拿住这一脚的趋势。二来,长期练武的习惯让他明白,无论自己是否挡下这一脚,都应该将防守做到位,不至于将自己继续置身于被攻击的范围之内。 莫小北这一番动作,不可谓不快。 等那锦衣弟子抖动着脸面上的肌肉,深”嘶“了一口气,反应过来时,他的下半身已经被拉扯得动弹不得。 这锦衣弟子,看长相也只有十八九岁,人也长得眉清目秀的。 如果不是先前的一番气恼,只怕也是个温雅秀气的美少年。 只可惜,经过前后两番折腾,此时,他的脸面已经被疼痛和恼怒之色,扭曲得有些狰狞丑陋。 见自己踢出的腿被人制住,他愣了一愣后,稳了稳身形,就大声喝道:“小子,给我把腿放下来。” 一边说,一边摆动腰身,就向前连挥了两记摆拳。 可惜,一拳也没捞着莫小北,反而折腾的裤裆里又传来一阵撕裂的痛。 莫小北也被自己的举动,弄得有些茫然无措了。 他心里明白,眼前这人他招惹不起,但是事已至此,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处理了。 一时间,高提着锦衣弟子踹出的腿,竟是发起了愣来。 直到听见锦衣弟子说话时,他才猛然回过神来,看向了对方。 看了看对方恼羞成怒的脸色,他觉得还是别把事情闹得太大了,随即便将提着的腿,轻轻送了回去。 那锦衣弟子收腿之后,“噔,噔”地向后退了两步,这才再次站稳脚跟。 随后,阴狠的盯着莫小北打量了片刻,才突然转头对着他旁边的另一位锦衣弟子,大声说道:“涛哥,碰到个硬茬,这小子竟然敢跟我动手,你到我这边来。” 莫小北与这锦衣弟子的一番交锋,其实发生的很快。 等那个叫涛哥的锦衣弟子,应声反应过来时,周围的人已经先他一步纷纷应声而起,即使躺在地上的也赶忙连滚带爬地翻身站了起来。 屋内顿时一片混乱,几呼要炸开了锅。 涛哥看了看周边已经乱成一团,皱了皱眉头,大声吼道:“不想死的,就给老子滚一边去,老子的拳头可没长眼睛。” 一番骚乱后,本来狭小的空间,还是被硬生生地挤出了一个七八步左右的圆圈来。 咔嚓咔嚓! 涛哥见此,凶恶地扫了眼众人后,握了握拳头,就一个箭步欺身到了莫小北面前。 “找死东西!” 猛地一声咆哮,涛哥拳出入钻,迅疾似雷奔,轰的一声就冲向了莫小北的下颚处。 莫小北在松开那锦衣弟子的腿之后,就在脑中不断地琢磨着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然而,直到众人围着他快要摆好圈为止,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还是“挨打”。 心中有些苦不堪言,他不想挨打,但是事到如今,为了不让事情再继续恶化下去了,他又不得不拿出一个息事宁人的法子,给那锦衣弟子一个交代。 想了想,他还是起了“挨打”消灾的念头。 不过,当他看到涛哥动身时,他突然又打消这个念头。 “以眼下这两人的心情,不把自己打个半死,估计是不会罢休的,我的这点想法,怕是也有点一厢情愿了......” 想明白了此点后,他在心中便也快速地做好不惜一战的打算。 既然在所难免,那就无需多想,专心应战。 眼见涛哥抢占先机,先发制人,他心中不但没升起一丝慌乱来,反而冷静地对涛哥的攻势,做起了分析判断和应对方式。 “拳势迅猛,攻势凌厉,但招式大开大合,破绽明显,看样子练过几招,就是不知拳力如何了。 算了,他拳法虽然刚猛凌厉,但出拳速度还是慢了一点,我不用硬接,避过罢了。” 脑中念头一闪,莫小北当即脚尖轻点地面,倏尔一退,肩膀一沉,头颅向后微微一侧,涛哥这一拳,便擦着他的脸面呼啸而过。 见自己一拳扑了空,涛哥瞬间就变了脸色,心下更是又急又惊。 不过,当他发现莫小北并没逮住空档,给他雷霆一击后,他的脸色立马就又转忧为喜,随即也不再多想,拳势一收,肘腕之处力量一聚,便右臂屈曲,一个右横摆肘,再次攻向了莫小北的头面处。 莫小北虽是做出了反抗的打算,但他心中也是制定了一个原则,那就是不能将事态变得更加恶劣。 所以,刚才既是看到了涛哥一击不中后侧身的防守“空虚”,但他还是强忍着没有趁机出手。 然而,“打蛇不死,自得其害”,这也就给了涛哥持续攻击的机会。 对于这击“右横摆肘”,莫小北虽是有心躲避,但无奈,肘击的攻击范围,要比拳头大得多,再加攻击距离短,所以,逼得他不得不迅速提起双掌交叉格挡。 “砰”的一声闷响,肘窝对掌心,便硬接在了一起。 这一击碰撞之后,莫小北才发现,他还是有些高估了涛哥的“实力”。 在他看来,涛哥的蓄势一击也就堪堪达到胡彪等人的平常一拳,“法体”的爆发力,比起他们来更是逊色不少。 而且肘击力量分散,毫无“拳劲”的妙用在里面,只能算是个“法体”达到炼气圆满的普通人。 先前的一击,不过是唬人的花架子。 这样的对手,他现在有信心,一个就能打他两个。 摸清了涛哥的实力,莫小北心中也有了底气,混劲将这一肘的力量化解之后,便轻轻托住涛哥的右肘让它不得再向前推进分毫。 涛哥心中一震! “靠,这小子竟是个炼气圆满的练家子吗?” 一番角力之后,涛哥心里骇然的同时,也明白了两人在力量上的差距。 不过,他也是炼气圆满的境界,虽是感觉到了差距,但还不至于相差悬殊。 再加,拳法较量可不单单是力量的比拼。 故而他还是一边掣肘,一边挥动左臂,又向莫小北的脸面来了一记直摆拳。 莫小北像是早有预料,身影似陀螺般滴溜溜一转,竟是轻飘飘就避开了这凶猛的一击。 “嗯?” 涛哥见自己的攻击再次被避开,顿时也意识到,眼前的这小子,不但在力量上略胜自己一筹,竟是在拳法造诣上也超过自己甚多。 “小子,难怪你敢跟我们嚣张。” 这一刻,他已不再留手,当即就使出了自己拳法中一连五式的组合杀招,“白龙卸甲”。 随着一声低喝,就见涛哥猛的变掌为拳,腰肢一拧,脚步弓跨,拳出如游龙,直击莫小北中路。 然而,任凭他拳劲呼啸,奔袭突杀,却无法对莫小北造成实质性的打击。 反观此刻的莫小北,身影灵活矫捷,腾挪闪烁,奔走迅捷,虽只是一味的防守闪避,却总能险之又险地化解对方的杀招,显得从容不迫。 一时之间,只见两道身影在狭小的空间中不断角逐,谁也没能伤害到谁。 打了半响,涛哥见奈何不得对方,不禁又惊又怒。 “直娘贼!” 说着,面色一狠,身影一纵,再度扑杀上去。 ...... 就这样,涛哥一连又出手了七八击组合招之后,不论是体力上,还是脸面上终于有些挂不住了。 阴沉地打量了几眼莫小北后,就一边收身戒备,一边转头对先前那锦衣弟子说道:“小维,这黑小子是个“练家子”,我不是对手。” “当局者清,傍观者更清”,这叫“小维”的锦衣弟子,其实也已经看出了两人之间的差距来,不过碍于涛哥的面子,他也没好意思直接出手相助。 此时,见涛哥亲口承认了,他才狠声说道:“我们一起出手,废了这小子。” 说完,从储物袋中摸出一把三尺青锋剑,活动了一下了双腿,就迫不及待地站到了圈内。 涛哥心中也有些蠢蠢欲动,不过,想了想,他还是面露难色的说道:“小维,这小子身法和眼法都不错,空间太小,我们两个一起上,怕是很容易吃亏。 而且用剑,用符也都施展不开,要不还是等出去了,再收拾他。” “空间小,不是更适合围攻吗?” 小维听得先是一愣,随即,便不置可否地看向了涛哥。 “周围人太多,到时拳脚无眼,刀剑无情,要是被那小子耍诈,伤了别人就不好了。” 涛哥说着还给那小维施了一记眼色。 小维像是心领神会了些什么,向涛哥点了点头后,眼眸中精光一闪,便似笑非笑地看向了莫小北。 ------------ 渺渺浮生 第七十二章 长毛出血 莫小北自是感受到了“小维”目光中的不善,不过,他倒也没怵,随之更是与小维对视了起来。 “小子,敢跟我们还手,你够种。” 小维先是狠狠说了一句,随后,突然又邪邪一笑,说道:“好!看在你还有几分胆色的份上,你跪下给“小爷”磕几个响头,说不定小爷一高兴,今天还能放你一马。 不然......待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听到小维牙缝里挤字的语调,莫小北不由得就皱紧了眉头。 不过,略一思索,他还是舒了眉头,神色平静地回道:“我与你们往日并无仇怨,今日是你们无缘无故先出手的,我自然是要还手的。” “哈哈......” 小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竟是前俯后仰地怪笑了几声后,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吆喝!怎的,打你一顿还得寻个理由吗?” 说完,指着莫小北,又侧头看着涛哥说道:“涛哥,你听到没,我怎么觉得这小子的脑子,有点不太好使啊!” 闻言,涛哥也是先嘿嘿怪笑两声,之后又故作正经道:“嗯!确实是够“楞”,行,让他先楞一会,看他待会能不能变聪明一点。” ....... 莫小北听的云里雾里,不知道这二人打的什么哑谜。 不过,他也不打算去猜了,见识了他二人的“实力”后,他也明白既是他二人拿出兵刃,或是动用法符,在这屋里他们也拿他没辙。 另外,他也想好了,此时不低头,等一出了戒律院,他就立马“远走高飞”,到时,他们即是想找他,那也得费一番手脚。 所以,他也就没在言语上跟他们一争长短,想了想,便默不作声地站在原地,看他二人在那一唱一和了。 小维见莫小北没有低头的意思,向涛哥点了点头后,扫了眼屋内众人,就朗声说道:“诸位,我出一百灵石,打断这小子的四肢。 谁愿意出来接单?“说完,便从储物袋中捞出一袋灵石,扔在了地上。 “糟糕!” 一听此话,莫小北心里当即就“咯噔”了一下。 小维的举动,让他有些始料不及,拧了眉梢,就一脸戒备地看向了周围。 此时,其他人的眼神也变得异样了起来,目光不断地扫过小维、莫小北和地上的灵石袋,脸上写满了惊诧、羡慕、怜悯、戏谑、不屑、炽热,不一而足。 接着,便是一阵骚动。 奇怪的是,如此过了半天,竟没有一人站出来。 然而,莫小北对此并没有乐观多少,反而隐隐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先前是他是没能想到这种手段,但此时他就不得不,重新掂量一下自己的处境了。 “哎!有钱能使鬼推磨,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大家此时无动于衷,估计只是暂时的,他们只是在权衡得失,考虑价钱是否合适,或者是在担心什么后果。 如果,他们继续加价,肯定会有人站出来的,更甚至我还会面临被群殴的下场...... 到时......” 果然,还没等莫小北考虑周详,那小维便继续高声说道:“诸位师兄弟放心,如果出了人命,一切后果有我二人承担,到时只需说明是我二人指示便可。 我叫马维,旁边这位叫拓跋焘,我相信诸位应该都听说过拓跋氏和马氏吧! 并且我二人都是家族的嫡系血脉,我们以家族的荣耀作保,出了问题,必定不会连累到出手之人。” 马维话音刚落,周围的议论声,顿时就比刚才更加激烈不少。 “什么?这二位少爷,竟是拓跋家和马家的嫡系族人,难怪看着不凡。”莫小北身后一位麻脸弟子,突然一脸惊讶的说道。 “拓跋家,马家,这两个家族很大吗?我怎么没听说过。”有人疑惑的问道。 “兄弟,你不是我们武安郡的人吧!也对,要是我们武安郡的人氏,怎么可能没听说过,拓跋氏和马氏。” “不瞒师兄,小弟是西平郡人,而且出身乡野之地,对这些大家族还真没听说过几个。” ”也罢!我就闲话两句,给兄弟你提个醒,免得以后,你也像这位兄弟,稀里糊涂地就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 这拓跋氏和马氏,算得上是我们武安郡,如今最显赫的两个世家大族了。 他们两家不但族人众多,而且两族各有一个世袭的“伯爵”爵位,几乎每一代人都会出一个正四品的高官大吏。 如今的甘泉郡守拓跋律林,凉州长史马庆祥,就凭这两位大人,其他我既是不说,你心中也该对这两家族有个测度了吧!“ “哎!要是这二位少爷真的是这两家的嫡系,那这位黑兄弟,今日怕是真的要折在这了。” “哼!这也是他自个活该,别人都闷声吃了一脚,偏偏就他要“长毛出血”地做意气之争。 对了,有这二位的身份作保,兄弟,你有没有胆量,上去赚这一百灵石。” “呵呵!我还是算了吧!小弟我没练过几天拳脚,上去只怕连那小兄弟的一招都过不了。” “也是,这黑兄弟,看人的眼神虽是不咋滴,但看他前面与拓跋少爷交手的那几招,便知他身手应该很不错。 没几把刷子,还真没几个,敢上去赚那一百灵石。“ “哎!惹上谁不好,偏偏惹上这样的。” ....... 听着周围的议论之声,莫小北也觉得是自己弄巧成拙了。 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不安之极。 至于拓跋焘和马维两人,见众人只动口不动手,脸上更加的阴沉难看。 随即,相视了一眼后,还是有马维开口说道:“诸位师兄弟是嫌本少出价太低吗? 好!本少再加一百块。”说完,又捞出一袋灵石扔在了地上。 闻言,众人屏息凝神,屋内顿时一静。 然而,很快屋内的气氛就突地一变,变得紧张了起来。 “这笔买卖,我接了。” 随着一声大喝,突然人群被推开,一位三十五六,身型健硕的弟子,便昂首阔步站了出来。 不过,还不等此人在圈中立定,竟然接连又走出了三位来。 四人刚到圈中站定,目光贪婪地在地上一扫,就互相打量了起来。 随后,就又各自戒备,一脸的虎视眈眈。 如此过了几息后,先入圈的那位健硕弟子,突然沉着脸说道:“三位,这单是我先应下的吧! 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三位此时入场,未免晚了一步。” “呵呵!师兄的话说得在理。 不过,此时东家只是开口出价而已,至于这单让谁来做,那也还得看东家的意思不是。 马少爷,小的说得可对。” 说话之人,二十六七附近,身材不是很高大,但却极为宽厚结实,浑身透着一股爆炸般的力量,比起先前的那个健硕弟子来,明显有几分不一样的气势。 话音刚落,圈中的另一位弟子,便附和着说道:“这位兄弟说得在理,至于让谁来做,还得马少爷说了算。” 马维在四人身上来回打量了片刻后,才笑呵呵地回道:“诸位,这黑小子拳脚不简单,相信大家都看在眼里。 所以,我这笔生意,不是谁都可以接得,这得靠实力说话。 谁要是自不量力,出来瞎搅合,折损了本少的面子,不但拿不走本少的一颗灵石,小心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呵呵!不过吗,几位要是能合力接下这笔生意,本少也是乐意至极。” 马维也有点看好那个宽厚结实年轻弟子,原本有意让其他三人知难而退,让此人出手。 不过,转念一想,他觉得撮合这四位联手对付莫小北更加让他满意。 如果有可能,他甚至还想煽动更多人一起出手,这样一来,既是出了人命,他也担系不了太多责任。 然而,不等圈中那四位弟子有啥反应,靠近拓跋焘的圈外,突然传来了一连串的爽朗笑声。 “哈哈...... 马少说得不错,想赚这笔灵石,那还得靠实力说话。 诸位师兄弟,小弟不才,也想赚下这笔灵石,不知道大家可有意见。 来,诸位师兄弟,请麻烦让一让。” 话音还没落下,就见一位二十四五的年轻弟子拨开人群,踱步走入了圈内。 此人身材中等,脸色偏黄,五官长相虽是普通,但那双眼睛却是极为的深邃犀利,再加他音声沉着铿锵,让人很难将他视为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 闻言,在场众人无不被他吸引住了目光。 然而,待众人打量完此人后,便纷纷露出了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情。 莫小北在看到此人的一瞬间,便在他的眼神之中,感受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难缠! 除了莫小北之外,圈内的那个结实弟子,也同样露出了异样的眼神。 不过,与其他人的不屑一顾不同,他在看到此人站到圈内以后,就立马瞳孔紧缩,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这黄脸弟子淡淡的扫了眼众人之后,就将目光落在了那结实弟子身上。 “潘岳,兄弟我也来凑个热闹,你没意见吧!” “赵兄说笑了,马少都说了接单看实力,以赵兄的实力自是有资格站出来的。”潘岳抖着脸皮,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好,既然你没意见,那兄弟我就再跟你打个商量,你看如何?” “赵兄请说。” “兄弟,不瞒你说,我如今就差两三百灵石,就攒够了突破所需,今天这单我是接定了,而且我还不想与人均分。 你看这样好不好,这单你让我,完事我请你吃酒,如何?” “赵寒山,你什么意思,别以为我输了一两次,就真怕了你不成。”潘岳有些恼怒地吼道。 潘岳的反应,把其他众人整的有点懵了。 “嘶!这瘦杆子一样的黄脸兄弟,竟这么厉害吗?我这是看走眼了啊!”一个穿着普通弟子服的弟子,突然惊呼道。 事实上,不止这位弟子看走了眼,就连莫小北,马维,拓跋涛等人,也是听得一脸的错愕。 对此,赵寒山不以为意的继续说道:“潘岳,兄弟我是看在相熟的份上,才跟你商量的,你别不知好歹。 要是你执意要与我争上一争,我不介意再让你长点教训。 另外,我也给你点忠告,对面那个兄弟也不是善茬,实力跟你在伯仲之间,等你打断他的四肢时,就怕你也残了。 言尽于此,你自己看着办。” 闻言,潘岳脸上先是一阵阴晴不定,随后,咬了咬牙才回道:“让我罢手也不是不行,你拿三十块灵石给我,这事我就不再参和了。” 赵寒山一听这话,脸色立马就阴沉了下来。 “潘岳,你胃口也有点大了吧!小心把自己给噎着了。 二十块,别跟我讨价还价。” 潘岳觉得自己一分力不出,又不担风险,就能拿二十块,这样的交易也挺划算...... 如此思忖了一会,他便不露声色地点头回道:“行,二十就二十,我退出。”说完,便转身回到了圈外。 见潘岳离开圈内,赵寒山便将目光扫向了剩下的那三位弟子。 “几位师兄弟,是给赵某给点面子自己离开,还是想请赵某动手请你们离开?” 这三位弟子在见到潘岳退出后,就隐隐打起了退堂鼓。 此时,一听赵寒山的话,其中两位互相对视了一眼,便立马转身向圈外走去。 不过,还没等他二人出圈,先前的那健硕弟子就一脸不爽地哼哼道:“这位师弟,好大的口气啊!” “咦!这位师兄,你有意见?”赵寒山一副吃惊的表情问道。 “哼!你就凭一句话,就让我们离开吗?未免也太看不起人了。” 赵寒山没有搭话,抖了抖眉梢,对着健硕弟子,邪笑了一下后,就瞬间一个蛇皮走位,向他冲了过去。 还没等健硕弟子反应过来,赵寒山就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与他错肩而立。 随后,也不看健硕弟子如何的惊慌失措,就腰身一拧,肩胛一抖,一击“铁山靠”撞击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转眼,就见那健硕弟子一边“闷哼”,一边就“噔,噔,噔”地向后倒退而去。 赵寒山见健硕弟子已经在圈边站稳了脚跟,也没理会他又怒又惊的眼神,微微提了提嘴角,就轻蔑的说道:“师兄,现在你还有没有意见了?” ------------ 渺渺浮生 第七十三章 一战赵寒山 “这人,不简单啊!” 场外,一片惊呼! 扫清了障碍,赵寒山也没有理会,周边惊鄂的声音。目光随意的扫了一眼地上灵石袋后,就对着马维说道:“马少爷,这笔生意看来只能由我一人接下了,你看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从赵寒山出现后,马维就锁起了眉头。后来见赵寒山态度狂傲,对他也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这让他就更加的不爽了,脸色也是越发的难看。 不过,此刻看着赵寒山已经清理完了圈内其他人,他也不好再表现出对他的不满来。想了想,缓了缓脸色,就皮笑肉不笑地回道:“那就开始吧!希望你的拳头,也像你的自信一样嚣张。” 赵寒山对马维话里的讥讽,似是浑不在意,低了头,自顾自走上前捡起地上的灵石袋,向着最近的一个弟子一抛,就说道:“兄弟,麻烦你先帮我保管一下。” 说完,又道:“诸位,麻烦你们再挤挤,把圈子再扩一扩,免得待会伤到了诸位。” 见圈子又扩出一步有余之后,赵寒山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看向了莫小北。 “兄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别怪我下手无情,要怪也只能怪你,运气不好了。” 莫小北在赵寒山说退了潘岳后,他也预感到出手对付他的人就是此人了。所以,打那时起,他就时刻关注起了赵寒山来,不敢对他再起一丝的轻视之心。 再加,后来赵寒山出其不意,击退了那健硕弟子后,更是让他瞳孔紧缩,提起了十二分的戒备。 好在,最坏的群殴局面没有出现,这让他微微松了一口气。 同时,也让他有了反抗的勇气。 他真真担心的,还是三四个人一起对他出手。 虽是知道屋内关的都是炼气期弟子,但那样围殴的攻势,他也是反抗不了几下的。 此时,哪怕对手很厉害,但既然只有一人出手,那他就还有一拼的机会。 心里虽是有些紧张,但还不至于慌乱。 并且他心里,也是在做着最坏的心里准备。 此刻,听到赵寒山跟他说话,他静息凝神了几息后,就一脸平静的回道:“动手吧!” 赵寒山微一愣神后,就兴奋地叫道:“好,这才叫习武之人,爽快!” 闻言,莫小北默然不语,只是撇了眼赵寒山后,就一抖肩甲,开始动身提气。 赵寒山心领神会,唇角泛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后,便也提气浑劲全身。 很快,在众人亢奋又有些期待的目光中,二人隔着圈在六七步开外,便摆开了拳架。 赵寒山取的是,闭肘挺身的“抱门”。 而莫小北的动作,竟然与之十分的相像。 略显不同的是,莫小北虚步撑开近乎马步,掩在胸前的双掌也塌腕撑开,散发出来的气势,要比赵寒山的抱门,显得刚猛霸道些。 “地龙功?” 像是见识过莫小北的拳路,赵寒山轻蔑地笑了笑,盖步一蹿就到了莫小北近前。 不过,他也没急着抢攻,而是一步落定在了,离着莫小北一腿远近的地方。 见状,莫小北犹豫一下,也是一个马步,横蹿了过去。 迎着莫小北的起手,赵寒山将前脚踩实,重心往前移了几寸后,便不退反进,向前来了一个“虚招引手”。 赵寒山如此虚晃一招,也算是跟莫小北客气的,打了一声招呼。 比武较量与棋艺的切磋有些像,先手算作攻,后手算是防,若是二人平手收场,就显得后手一方技高一筹。 实战之中,虽然是先下手为强,但高手在一般情况下,还是会谦让一下,让弱者一方先攻。 如果,高手选择先手,那么第一击往往都是虚招,也算是先礼后兵了。 虚招虽虚,但作用很大,即显得谦让,又可以防备对手突袭,同时,也可以留有回手变化的余地。 此刻,莫小北虽然也明白这只是正式过招前的试探,但他却没跟赵寒山客套,凝眉打量了几眼他的拳架后,便力量一聚,单臂一搪,磕上了赵寒山的胳膊。 简单,直接! 砰! 一道低沉的气爆声陡然响起! 应声之下,赵寒山差点被撞散了拳架。 若是推手,越是松沉,越能柔化自如,但硬碰硬却是不同。 就好比一条吊挂起来的大蛇,你将它浑身绷紧倒还好,如果你让它浑身放松下来,再给它一铁棍扫在身上,那它就是不死,也有散架的危险了。 赵寒山原以为自己礼让之后,莫小北会跟他试招的,不曾想莫小北竟是跟他较起了“力”。大意之下,挨了这一下后,他的胳膊就是如此的感受,差点就被震得骨折散架。 眼瞳骤然一缩,心中也是又骇然又恼怒。 当即,他右臂一卷,迅速握拳,将胳膊上的力道抵消之后,便也绷起胳膊回磕了回去。 炼气境的武者由于还没开辟出气海来,故而没法储存下大量的真元和真气来。行拳时虽然也能临时催化出一点真气出来,不过,一旦到了实战当中,攻守变化往往急快,武者是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来一边催化真元转化为真气,一边还能敛气入骨。 这也导致炼气境武者在实战当中,“拳力”的大部分力量来源,都要靠“法体”的皮肉筋骨和气血来支撑。 所以,炼气境武者之间比武较量的胜负,往往就取决于谁的法体更强横。 而法体的强横程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又取决于修为境界的高低。 如果没有经过专门针对法体的修炼,一般来说,什么样的修为境界,就会有与之相匹配的法体。 但凡出现同境界法体超乎常人的,十之八九就是修炼了一些针对“法体”的特殊功法。 然而,针对“法体”的特殊功法,是何其的稀缺缥缈,在场众人自是没有人认为,莫小北这样一个普通的穷小子会修炼了针对“法体”的特殊功法,更不要说,考虑到他还是个“法体”特殊之人。 所以,当他在与拓跋焘的较量中,表现出炼气圆满的“法体”强度后,众人便很自然的将他视为了炼气境圆满的武者。 而后来站进圈来的几人,他们既然敢站出来,那肯定也都是炼气圆满的境界。 也正因如此,在赵寒山看来,两人之间就没必要,再进行力量的试探了。 无奈的是,莫小北对于自己目前的“法体”强度,却没一个清晰的认识。 虽说每突破一层修为境界,他的法体强度都会比先前强出一截来,但每次提升的程度,却不尽相同。 炼气五层时,他只是接近常人炼气六层左右的水准,但到炼气六层时,他竟是接近常人炼气九层左右的水准,等到了炼气七层时,他更是接近常人炼气十一层左右的水准。 对此,就连札木合也惊叹不已,可惜的是莫小北即使在他的帮助下,时至今日也没能找到其中的原因,摸索出个规律来。 而他突破到炼气八层时,由于太过突然,还没有跟人切磋过,对于自己的“法体”是否达到炼气圆满的程度,还不是很确定。 刚才虽说跟拓跋焘较量了一番,但由于两人之间拳法水准相差太大,并没有实质性的“法体”碰撞,因此,他也没能检测出自己的真实水准来。 再加,赵寒山施加给他的压迫感,实在太过强烈。 所以,对彼此力量的试探,是他势在必行的。 见赵寒山用同样的方式回击自己,莫小北想也没多想,也没防守阻拦,当即就跟他对磕在了一起。 砰...... 像是击鼓,气劲鼓荡四溢,空气发出沉闷的爆音,又很快骤然四散。 蹬蹬! 莫小北只觉一股剧痛钻心,胳膊都差点断掉,整个身躯也差点被掀飞了出去,若不是他早有准备地拼尽了全力,单单这一下,都可能遭受重创! “好强!” 好在,他拳架未散,闷哼一声后,便赶忙一边浑劲消力,一边调整拳架以防突袭。 其实,对磕之后,赵寒山也感受到了巨疼,也不好受。 不过,他见自己法体对抗上略胜一筹,当即便又抡了一下过去。 从赵寒山先前一击“铁山靠”,击退那健硕弟子后,莫小北就猜测到,他的“法体”强过拓跋焘等一般的炼气圆满的人。 此时,正真碰撞之后,不论是对赵寒山的法体强度,还是对自己的,他终于有了一个明确的判断。 “我捏过马维的脚踝,也跟拓跋焘走过几招,他们应该是正常炼气圆满的“法体”,但赵寒山法体的强横程度远超他们一截来,比我更是高出一个层次来。 看来,他应该是修炼了“炼体功法”。 奇怪了,我的法体怎么会突然也强出这么多来,都快接近炼气圆满了。 难道是修炼《八部天功》的原因? 算了,这个问题,不是现在考虑的。” 转念,莫小北便不再多想。 不过,他心中多少还有点不服气,咬了咬牙,便再次迎了上去。 砰! 令两人衣袖处无风滚动。 这一下之后,都感受到了巨疼,忍不住各自发出一声闷哼。 虽然疼,但他们认为,这是属于男人间的抗争,所以,他们的表情上,还是写足了谁也不服谁。 不过,两人也都明白,不能再这样硬碰下去了,再磕下去,不用正式开打,就先得各自废了一条胳膊。 习武的原则,在于“以巧胜拙”,这样硬碰硬的打法,一来有点违背习武原则,二来也没这个必要。 另外,两人来来回回,已经算是第三招了。 而一般的招式试探,通常三手之后,也就试探出了对方的深浅。 接下来,是点到为止的切磋,还是要跟对方拼个死活,那就不用再客气了。 同时,这头三招不单只是试探,还隐藏着极小心的欺诈。 有时候表面仁义谦和,内里却是凶险非常,极为考验入阵之人反应和思考。 莫小北的这番试探,虽是硬碰硬的简单试探,毫无花哨可言,但他也从中试探出了,他想要知道的东西来。 “嗯!他的法体虽然高出我一个层次来,但我也不是没有打赢他的机会...... 哼!那剩下,咱们就看谁的拳法招式更精妙,谁在“发力”和”用力“技巧上,更胜一筹了......” 两人各自思量片刻后,赵寒山突然上前又是一磕。 莫小北也没想到,赵寒山竟然还是这么楞的打法。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法体不如人,所以,没敢与赵寒山再硬磕,也没再多想,对着他的肘内关节,就是斜挂一拳,随即,又弓步拧身,借着后腿碾送之力,一抖腰背,右手一拳,便直冲赵寒山心口。 赵寒山见逼得莫小北先行出手了,也不慌慌乱,瞬间便偏身截拦。 莫小北右臂急收,后腿猛力抄起。 赵寒山珍惜腿骨,没用马步硬接,而是提腿逃了两步。 然而,任莫小北没想到的是,赵寒山在提腿逃跑的时候,竟是藏着一记临行鸳鸯脚(搜裆脚)。 暗骂一声了“阴险”后,他也是立马后退半步,身子向后一缩,堪堪让赵寒山这一腿踢空。 见状,赵寒山自是不肯罢休,向前追击一步后,越过莫小北的拳脚,便自他头顶斜踏了一腿。 一击再不中,落地后接连又踢了一串腿法,顿时就在莫小北头顶翻腾起了一阵气浪。 莫小北两手匆忙向上遮拦拍挡,脚下步法顿时间就有点乱了,连着被赵寒山踢了好几脚。 好在,这类快腿力量不大,再加,他也反应及时,吃了几脚之后,就顺势半蹲在了地上。 接着,就势一滚,以肩背滚压上了赵寒山的小腿。 见状,赵寒山变向闪退。 然而,他这一应对之策,被莫小北提前预判到了。 见一滚之后没能压住,就地便在赵寒山的落脚之处,腿一抡,扫着他的脚脖子,就将他拖翻在地。 赵寒山“噗”一下,就摔在了地上。 不等他看清形势,莫小北当即又是一个“旋身仆腿”铲了过来。 这一腿是借着滚动的惯性,以收回的右腿支为圆心,左腿随身反转半圈,贴着地面一脚蹬上了赵寒山的肋条。 赵寒山吃了一脚,“闷哼”一声后,反应也是极快。 不等自己起身,却在莫小北收腿起身的时候,两手一搂,扣住了他的脚踝,之后,就一腿跪地一腿侧踹,朝着莫小北的软肋,也还了一脚。 莫小北被锁着腿脚,想起身已经不太可能,回手也抓住了赵寒山的脚踝。同时,将另腿往赵寒山头上就势便蹬。 不过,蹬了两脚也没能蹬着,随即,又将腿一盘,合力拧别上了赵寒山的大腿。 赵寒山两眼精光一闪,抱着莫小北的大腿便翻了个身。 莫小北被死死拧住了脚踝,他体会到了脚踝脱节的恐惧,只得顺势跟着翻身趴下,狠狠勾着脚踝将它绷紧。 就这样,僵持两息之后,两人近乎同时丢开了对方的腿脚,各自一蹿爬了出去。 之后,二人又同时高蹦而起,闪身离开对手的攻击范围。 然而,任莫小北没想到的是,赵寒山竟是在两人彻底摆脱对手之际,抓住时机,突然双臂一展,一击“标指”,袭向了他的门面处。 莫小北反应不及,当即就被击中。 好在,赵寒山只是在他的眼角处做了个记号,没有给他把眼珠子给挤出来。 赵寒山落地之后,便恢复了刚动手时的门户架势。 而莫小北则是手捂着眼睛,连忙摆开了防守架势。 随即,又赶忙抹了一把眼角后,便眯眼戒备了起来。 见莫小北睁开了眼,赵寒山倒也没着急再攻,暗叹了声“可惜”后,便举起右手食指,边摆指摇动,边轻笑着说道:“一合了。” 周围众人见莫小北眼角已经滴出了血水,不由得先是一个个瞪大双眼张大嘴巴,震骇莫名。 接着,四周寂静无声,然后,所有人呆若木鸡了! 就连马维,拓跋焘也没能例外。 “怎么可能?” 什么时候抠的眼,怎么抠到的,谁都没有看清,就连莫小北自己也不明白,赵寒山是如何做到的。 此时,或许只有赵寒山一人明白。 他用的正是他这套拳法中,比较灵活多变的一式组合招式,名叫“追风扫叶”。 这一手标眼之法,又是“追风扫叶”式中的“点睛法”。 如果变成固定招式,倒是与江湖之中,流传的螳螂拳中的“螳螂爬山手”很是相似,是一种缠封偷漏的打法。 因为迅捷犀利,有时候往往一个照面,就可以放倒像莫小北这种经验不足的“蛮力型”对手。 不说二人拳法孰精孰妙,从此处就能看出,赵寒山在实战经验上,明显要比莫小北强出不少来。 “哈哈......那黑小子落下风了。” 场外,马维二人脸上终于有了笑容,而且还很灿烂! ------------ 渺渺浮生 第七十四章 命悬一线 法体的近身搏击,以其“热血”的场面,震撼和刺激着人的眼球,往往能给人一种无比刺激的愉悦感。 尤其是在有限的时间内,快速的攻守转换、激烈的身体碰撞,最能激起人的感官共鸣。 这也是“法体搏击”永恒的魅力,也是大多数血气方刚的习武者最喜欢的较量方式。 然而,赵寒山与莫小北这一战,却是打得并不好看。 他二人与在场任何一人交手,想来都不至于打成这样。 无奈,场地太小,二人也都是谨慎无比,不敢耍什么无用的花招式,来给众人表演一番。 致使第一回合就这样黯淡收场了。 ...... 赵寒山脸面含笑,像是有些得意,但他心里却是冷静异常。 而莫小北此时的心境就有点糟糕了,被“偷袭”了一击后,就显得有些恼怒不已。 再加,眼睛灼痛,让他无暇多想,见赵寒山挑衅,抹了一把眼角的血水,当即右脚猛地一跨,朝前一个疾冲,一击“迎门锤”,便主动发起了攻势。 第二回合,就此拉开序幕。 对此,赵寒山像是早有预料,不但不慌忙防守,反而镇定自如的暗自窃喜。 直到莫小北的拳头快要打在他的脸面时,他才急忙仰面闪过。 而莫小北一击不中,就落了个与先前拓跋焘一样的下场。 不同的是,赵寒山可没有“不还手”的打算,被他逮住空挡,当即就是一阵连番快手抢攻。 一时间,赵寒山肘似铡刀,手如蝴蝶,上下翻飞,左右崩转,逼得莫小北接连后退,再也拉不开架势。再加,空间有点狭小,无处躲避,没几下就被赵寒山逼住。 然而,面对如此境地,莫小北也只能懊悔地两手抱头,硬挨快攻。 这一轮攻守,莫小北本是进攻方,以他的拳脚水准,一击不中只需迅速变招再攻,形成连环攻势即可。 到时,即使无法击中对手,也可以攻代守,或是以伤换伤,不至于被对手逮住空挡,造成反击之势。 之所以如此,还是因为他是含怒一击,招式开合太大,攻势太猛,以致变招太慢,招式不能及时衔接,出现了进攻空挡。 再加,赵寒山又是早有准备,所以,他才落得如此下场。 好在,他身躯团缩两手护住了脑门,赵寒山想着从头部建功,却也未能得逞。 不过,赵寒山也没想过就此罢手,立马由上转下,以快拳连续捣肋爆肝,逼迫莫小北防守反击。 肝为藏血之脏,气为血之帅,血为气之母,气滞则血瘀,血瘀则气滞,肝气调和则血行通畅,肝气郁结则气滞血瘀,气血瘀滞则不通,不通则痛。 短时间“爆肝”,轻则疼痛剧烈,抽搐痉挛,重则也会昏厥,虽不致命,但也非常人能以忍受。 “砰......乓乓......” “呼......啦......”一股无形的气劲围着莫小北周身溅射而出,席卷的空气呼呼炸响。 赵寒山这一阵快拳,如疾风骤雨一般,打出的爆发力,看的众人背后冒汗,牙关紧闭。 全场一片死寂! 就连马维,拓跋焘都是撮着牙花,嘿嘿直笑。 而莫小北更是被打得额头青筋暴跳,低头踉跄。 如此,一阵连拳之后,赵寒山突地放慢了出拳的速度。 而莫小北自以为是他力竭,便准备开始反击。 然而,他的想法却是正中赵寒山下怀,就在他撤手刚要反击时,赵寒山却是先他一步,突然腾身一个踹腿,把他阻截了出去。 见状,莫小北已然明白赵寒山是在“示弱诱敌”,只可惜,他发现的还是晚了一步,紧接着,就见赵寒山趁他立身未稳之际,一个大劈锤盖了下来。 “糟了!” 莫小北心知要糟,无奈,身体上却是来不及做出反应了,只能眼真真的看着赵寒山的拳头在自己瞳孔中不断放大,然后落在自己的脑门上。 轰! 莫小北只觉脑中一声巨响,心神颤粟,当即就有些晕头转向了。 然而,不等他回神,赵寒山却是胳膊一抡,就朝着他的头顶连劈三肘。 噗通一声,就见莫小北应声扑地跪倒。 赵寒山乘胜追击,两手张开,一前一后,抠住莫小北的后脑勺和双眼后,就两手挤住往下一压,同时,他自己也是扑身下去,一个劲的就把莫小北的脑袋往怀里窝。 等莫小北头晕目眩的从先前攻击之下反应过来时,已然面临新的险境,心下大急,顿时两手就是一阵乱抓乱挠。 见状,赵寒山两手一松一穿,反搂着他的两臂,便在他的后背处扣在了一起。接着,一边起身,一边就窝着莫小北的脖子,把他慢慢卷了起来。 莫小北佝偻着上身,急的两手推拒。 见莫小北还在挣扎,赵寒山就势一变,一手反夹住他的脖子,另手往后脖子一切,就把他的脑袋掖在了腋下。 然后,往上猛地一提,莫小北整个人就被攫着脖颈给擒拿住了。 至此,莫小北再不敢挣扎使劲。 因为,赵寒山将下边拿手的小臂,直接卡在了他的咽喉上头,他感觉稍一加力,他就要立刻喉裂而死。 屋内先是沉寂一片! 随即,便又嘘声一片! 这就败了? 这黑小子就这么败了? 连三个回合都没走过? 这黄脸杆子这么强吗? ....... 场内,赵寒山并未就此罢手,而是继续朝着莫小北身上加了一把劲之后,才喝问道:“服吗?” 莫小北怒视着赵寒山,脸色憋的青红,却没有吱声。 见状,赵寒山阴森森地笑笑道:“牙还挺硬!那我就送你一声“咔嚓”好了!” “住手!” 也就在这时,突地一声大喝,裹挟着神识之力从靠门的圈外传来。 闻言,赵寒山神色一呆,顶着莫小北喉头的手臂也是不自主的一松。 而莫小北却是逮住时机,猛然抬头,快手如蛇,直穿赵寒山的下阴。 说时迟那时快,赵寒山甩了甩脑袋,目中精光一闪,反应也是不慢,骤然提膝,“嘭”的一声,便撞上了莫小北的胳膊处。 莫小北的胳膊猛然一震,隐隐传出一声“咔擦”。 不过,他也没在意,强忍疼痛,用力一推膝盖,便赶忙抽身而出。 第二回合,来得快,去得也快。 要不是刚才那一声“住手”,莫小北只怕已经被顶碎了喉咙。 此时,即便已经抽身而出,但他全身还是止不住的一阵惊颤。 随后,舒了一口气,做了个戒备的架势,就瞅向了赵寒山的身后。 赵寒山见“煮熟的鸭子”已经飞走,不甘的打量了一眼莫小北后,眼中阴戾一闪,就也满脸森然的转头看向了身后。 不知何时,屋门已经大开,而且门口处更是多了一男一女两道靓丽的身影。 两人都是身穿戒律院执法弟子的制式服装,只是腰间的腰带略显不同,男子玄青色的锦缎腰带,女子却是赤红色的嵌玉锦绣腰带,很是亮眼,与莫小北平常见到的执法弟子的素青色腰带明显不同。 在他想来,这二人在戒律堂的身份,一定不一般。 男子三十七八左右的样貌,长相算不上太英俊,但浑身散发着一股独特的冷冽气质。 女子三十出头,头无发饰,一头短而精致的金黄色头发很是独特,莫小北细细一瞧,发现她的瞳孔也不一般,竟然是蓝色的。 除去札木合的褐红色头发,黄眉儿的黄眉绿瞳,这已经是他遇到的第三个长相奇异的人了。 呵呵!要是算上他那“黑里镶红”的脸面,那应该就是四人了。 马维先前还有些纳闷,是谁坏了自己的好事,不过,鉴于当时莫小北命悬一线,他心神紧张,无暇他顾。 而等到莫小北化险为夷的那一刻,他就立马先于赵寒山扫向了门口。 不过,待看清了那两人的身影后,他的脸色就显得更加有些难看了。 随后,不等众人打量完那二人,他便阴沉着脸,一脸恼怒地对着那金发女子吼道:“温多娜!你个贱人,你敢将我们关在这,我跟你没完。” 那金发女子听到马维说话,抖了抖睫毛,便将目光从赵寒山身上挪开,投向了他。 不过,她也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就一脸厌恶的说道:“姓马的,你要是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看我不把你的嘴给打烂了。 你一个庶出的杂种,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啊! 要是马竣在这,还够资格跟本小姐说话,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闻言,马维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过了好一会,才硬吐了四个字出来。 “温多娜,你......” “我什么我,你给我这会立马滚出去。 还有拓跋家的,别以为有拓跋宏在,我就不敢收拾你了。 小心下次再被我逮到,到时可就不是关在这了。 这会,你也给我立马滚。” 听到此处,莫小北身后先前那个介绍了马氏和拓跋氏的麻脸弟子,再次一脸惊讶地向身侧的人低声说道:“温多娜,温......不会是西州的那个温氏吧! 要真是那个温氏家的族人,那今天还真是开了眼见了啊!” “师兄,这个温氏,也是个大家族吗?与拓跋氏和马氏两族比如何?” “怎么说呢!这个温氏家族有些特殊,他虽不是我们凉州世家豪族,但他们族人为官的却是很多。 其他地方不知,光在凉州境内就有好几位高官。 如今的凉州指挥史温开从五品,虽是比凉州长史马庆祥低了半阶,但那也是我们凉州实打实的二级大官。 还有西平郡郡尉温子玉正七品,武安郡凉州城城主温子升从六品,凉州将军府军务佥事温峤从六品。 这还不算什么,主要我还听说,他们家族还有一位在帝都做官的大高官。 你说,有这么多高官的家族,实力能小吗?” “嗯!听你这么一说,我看这温氏家族实力绝对不会在拓跋氏和马氏之下。 我说这温小姐,怎么敢跟那马少爷叫板,原来她也不简单啊! 而且,我看她说话的语气,也有可能是温家的嫡系族人。 对了,师兄,我看你也只是普通的学艺弟子,这天南海北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兄弟,你来宗门多久了,难道你不知道,通事院每过一月,都会出售一份“凉州时报”吗?再说,外宗还有一些跟“百事阁”、“风满楼”有关系的弟子。 这些消息,只要你喜欢听,随便找个酒桌,都能听到一大堆。” ...... 拓跋焘闻言,也有些敢怒不敢言样子,脸上红了红,就侧头看向了马维。 两人对视了一眼后,马维眼中阴狠之色一闪,咬了咬牙,就看向金发女子说道:“温多娜,咋们没完,小心你以后别栽在我手里。”说完,又道:“涛哥,我们走。”说着,甩了甩衣襟,就跨步向门口走去。 温多娜脸上讥讽之色一闪,想了想,便有些嘲笑的回道:“呵呵!我等着,把你这么个野种,本小姐还没放在眼里。 回去告诉你们马家的子弟,以后小心点,别犯事犯到我们温家人手里了,不然,到时见一个收拾一个。 对了!记着出门交“罚款”。” 马维听完,气得脚下一顿,差点一个趔趄。 不过,想了想,他还是没再出言,近直绕过赵寒山,拨开众人就从温多娜身边走了出去。 拓跋涛见马维出了门,看了看赵寒山就也跟着向门外走去。 不过,在他刚要出门时,突然被一位束着青色腰带的执法弟子拦了下来。 见有人拦门,拓跋焘转身向温多娜两人扫了一眼后,就立马捞出两块灵石扔在了地上。 随后,头也不回的就赶忙去追马维。 ------------ 渺渺浮生 第七十五章 我给你公道 待不见了马维二人的身影,温多娜身边那位身束玄青色的锦缎腰带的男子,淡淡的扫了眼屋内众人后,便呵斥道:“不要再围成一团了,除了刚才打架的两个留着,其他人交了“罚款”都回去吧!” 说完,等周围已经变得嘈杂起来了,他耸了耸喉头,对着温多娜欲言又止地低声说道:“二小姐,说句僭越的话,你不想修炼学艺,出来做个执事弟子玩一玩,闹一闹没关系。 但你现在的做法,是会给你和家族招来麻烦的,主君要是知道了,我受点责罚没关系,但要是以后你出了点意外,那我可真就是难辞其咎了。 你看,你在戒律院已经玩了三四年了,应该也玩腻了,要不以后还是安心学艺好了。” 温多娜听完,先是竖了竖柳眉,随后,看了看他,想了想,便舒展了眉梢说道:“嗯!我知道了! 你也不用劝我,以后我会小心的。 好了,先不说这个了,先把那两个打架闹事的收拾了再说。”说着,便向赵寒山走了过去。 此时,屋内虽说乱混混的一片,但赵寒山和莫小北中间的位置,却是被保留了下来,竟是无一人从两人中间穿过,像是特意留下来,给他二人再战一场。 温多娜和那身束赤色腰带的男子过来后,便站在了他二人中间。 “你们两个为何打架?不知道戒律院规矩吗?”男子大声问道。 闻言,赵寒山自是不好意思将自己为何出手的原因说出,看了看问话之人后,便低头不语了。 而莫小北一时间又不知从何说起,想了想,也懒得解释了,反正打都打完了,马维二人也已经离开,再咬出他们三人来也没啥意义,弄不好还会将事情变复杂。 另外,小时侯的经历,也让他不喜欢告状。 所以,他也选择了低头不语。 “都哑巴了吗?我在问你们话呢!”那男子再次沉声问道。 见两人还是缄口不语,他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阴沉了起来。 随后,转头向门口扫了一眼,就大声喝道:“过来,把这两个给我带到地牢去。” 不过,不等门口有人进来,温多娜柳眉一竖,却是开口说道:“不用去地牢了,摆两架鞭刑架进来就行。” 说完,看了看赵寒山又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赵寒山虽是有些狂傲不羁,但此时“人在屋檐下”,也不得不收敛一点,抱了抱拳,便恭谨的回道:“小可,赵寒山。” “嗯!身手不错,等突破到了洞天境,可来戒律院“应试”一番,如果通过了考核,将来就到我手下做事如何? 放心,除了应有的供奉,平日的奖赏,我也是不会吝啬的。”温多娜一边打量着赵寒山的神色,一边说道。 赵寒山有着与他身份不符的桀骜,听到此话,眼神之中的欣喜之色,也只是略微闪了一闪,便立马神色淡然地回道:“在下出身贫寒,至于能不能突破到洞天境,是不是有那么一天,还不好说。 所以,小的,先谢过温小姐的美意了。” 温多娜蹙了蹙眉梢,想了片刻后说道:“你是缺灵石,还是筑基丹,或者是缺突破所需的心法、心得。 只要你现在答应我所说的,这些我都可以提供给你。” 赵寒山眼神变幻不定地琢磨了一会后,便又回道:“小的,怕是要辜负温小姐的美意了。这些修炼所需,小的自己会搞定。 不过,小的可以答应温小姐,若是小的真能突破到洞天境,我会来戒律院“应试”一番的,到时,就麻烦温小姐照应一二了。” 温多娜脸上先是起了一丝恼怒之色,不过,听到赵寒山后面的话后,却又很快转怒为喜。 等赵寒山话音刚落,她便如男子一般,朗笑了一声后,说道:“好!我果然没看错你,有志气像个汉子。 嗯!既然你这样想,那就等到时再说。 对了,你以后要是有啥需要帮助的,可以直接来戒律院找我。 温芥,待会把我的弟子编号给他。” “赵寒山,先谢过小姐了。”说着,便俯身行了一礼。 “嗯!欣赏归欣赏,但戒律院的规矩,也不能坏在我手里,希望你能明白。” “小的明白,请小姐责罚便是。” “好!温芥,赵寒山鞭记二十,那黑小子三十,打完了,就让他们回去吧!” 温多娜说完,便准备转身离开。 说实在的,别说是温多娜了,其实就连莫小北也是打心里佩服赵寒山的,尤其是赵寒山那种入阵对垒时的反应和应变能力,让他到了此时都有点心有余悸。 要不是赵寒山“偷袭”他眼睛那一下,让他觉得赵寒山有些阴险,很是不爽外,他都对赵寒山没什么可说的,那怕他险些命丧其手。 至于死在赵寒山手里,那他就更没啥可说的了,那是他技不如人,去阎王那告状,阎王都瞧不起他。 所以,莫小北羡慕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也没觉得温多娜对赵寒山另眼相看,有什么不妥。 但当他听到温多娜要区别“惩戒”他二人时,他心里一下子就有些不是滋味了,也有些难以接受。 脸色一沉,便对着刚要转身离开的温多娜吼道:“凭什么他打二十下,我要打三十。 我们打架,也是他先挑起的,我只是不想挨打才还手的。 现在反而我还受的责罚多了,你这是什么道理?” 不等温多娜有所反应,温芥便先一个健步跨到莫小北面前,随后,就是一声大喝。 “放肆!” 这一声大喝,是由温芥的“真元”和“神识”裹挟而出的,等传到莫小北耳中之时,他立时就感觉到耳膜生疼,脑中空白一片,轰鸣不断,胸口之中更是气血翻腾,难受的几欲咳血。 紧接着,就见他耳窝、鼻孔,眼角处,都渗出了鲜血。 好在,温芥这一手,也算是拿捏的很有分寸,只是八九息左右的时间,莫小北脑中便恢复了思考的能力。 随后,将喉咙中鼓动而出的鲜血,一口吞咽回去,抹了一下人中处的血迹,他便如恶狼一般,凶狠的盯向了温芥。 温芥看着莫小北幽深如狼、锐利森冷的眼神,先是皱了皱眉头,随后嘴角抖了抖,便不以为意地又说道:“小子,跟戒律院的执事弟子,是你那么说话的吗? 这次给你个教训,要是再敢出言不逊,有你的“苦头”吃。 来人,先把这小子给我吊起来。”说着,便转头看向了身后。 这时温多娜也打量完了莫小北,等温芥话音刚落,她便接过话说道:“这位师弟,你有意见。” 受了教训,莫小北也冷静了很多,想了想,便缓和了语气说道:“温执事,你这样,有失公道,我不服气。” 温多娜听完,弯了弯嘴角,很是难得的向莫小北抛出了一个女人该有的微笑。 不过,这笑容来的快去得也快,转眼她就一脸嘲讽的说道:“呵呵!公道,不服气,你也很有意思啊! 公道,我温多娜一向很公道的,你想要讨个公道是吗?” 莫小北没听出温多娜话中的意思,想也没想,就回道:“是,我就是觉得你处事不公,想要讨个说法。” “嗯!是个挺不错的小伙子。 好,我给你公道。 来人,把他给我吊起来。” 四位束着素青色腰带的弟子,早在温芥发话时,就将一件门型样的刑具放在了屋内一侧。 此时,一听温多娜发话,四人没敢一丝耽搁,很快上前就将莫小北擒拿住了。 然后,在莫小北双手上各系上一根藤茎一样的绳索,捆住双脚后,四人就又手脚麻利的将他挂在了吊架上。 见莫小北已经上架,温多娜勾了勾嘴角,就对四人说道:“徐向东,你来执刑,四十鞭,一记都不要少。 服不服,那就看他了。” 莫小北先前没怎么反抗,那是他觉得温多娜会给他一个说法。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温多娜竟是给了他这样一个说法,不少反增。 气的他一边晃动身子,一边就大吼道:“姓温的,你什么意思?你说话不算数,你个八婆,你放我下来......” 闻言,温芥本想再给莫小北一点教训的,不过,思忖了一下,他只是皱着眉头向远处的莫小北扫了一眼后,就又转头向温多娜小心的低声说道:“二小姐,这样会不会多了点。” 温多娜像是没听到莫小北的骂声,看也不看莫小北,眉心一紧,就两眼空洞的看向了温芥。 温芥知道,这是温多娜要“神识”传音,所以,也赶忙将眉心一紧,调动紫府之中的元神之力,便向额头之外冲出。 调动元神之力冲出额头,这是元神之力运用的一种手段,是要有一定方法的。 不过,元神之力一旦冲出额头,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元神之力,其中还包括,精神力、意志力、神魂之力、体魄之力等等,算是新的一种混合之力了,这就是“神识之力”。 这有点像洞天境修士的一拳之力,在体内叫真元,一旦透体而出,这就是“拳力”了。 拳力之中,不但是真元,还有气血之力,筋骨之力,皮肉之力,以及力量的运用技巧产生的各种“拳劲”,他已经是好多种力量的混合体。 两人的神识,在眼前空中一番碰撞之后,温芥便明白了温多娜,所要向他传达的话。 “哼!这黑小子是个刺头,你没看出来吗? 这样的刺头,一次不给他将身上的刺给拔干净了,以后还会闹事。 今日敢吼我,明日就不知道该吼谁了。 这外宗鱼龙混杂,我这几年碰了多少起命案和无故失踪案。 这还只是我一个执事手里,其他几人手里就没有吗? 堂主不管,两个副堂主不管。 他这样的,那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今日让他涨个教训,那也是对他好。” “嗯!那倒是。 但是二小姐,你这样老是得罪人,我怕以后会有人,对你怀恨在心的。 我看这小子就是个狠人,要不就算了。” “哼!他一个炼气境的小杂鱼,我还会怕他不成。 说给徐向东,待会打完要是昏了,就给我扔到院门口就行了,我就先回去了。“说完,扫眼了赵寒山,点了点头,便转身就走。 温多娜离开之后,随着温芥的一声命令,屋内顿时就响起了,藤鞭抽在莫小北身上噼里啪啦啪的声音和莫小北的闷哼声。 这样的声音就如交响乐一般,是那样的悠扬动听,直达心灵。 赵寒山搓着牙花听了一会,便找了块靠墙的地方盘膝坐了下来,随后,眼睛一闭,竟是打坐调息了起来。 ------------ 渺渺浮生 第七十六章 僵尸作怪 莫小北与赵寒山先前的一番打斗,时间虽短,但让他消耗的气血和精神力也是不少,等勉勉强强挺过那四十藤鞭后,他的“体力”就更加的有些严重透支了。 脑袋里晕晕沉沉,眼前看到的景象也是密密麻麻的,甚至连意识都开始模糊了起来。 好在,他并没有被打昏睡过去,扔在戒律院的大门口,而是咬着牙,强行打起一份精神,提着一口气,踉跄着步伐,向着无忧酒肆的方向摸索而去。 一路上磕磕绊绊,跌倒了爬起来,爬起来又跌倒,走的好不辛苦。 不过,就在他看到无忧酒肆院门口那棵高大的参天大树时,他紧绷的心神还是不由得放松了下来,还没来得及舒上一口气,一股难以忍受的困意便袭卷全身,紧接着脚下一个不稳,就又栽倒在了地上。 一息,两息......六息...... 这次他最终没能再挣扎地爬起来,不甘的闪了闪眼睛,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 张巧巧原名张慈芸,是无忧酒肆新来的“酒保”。 她来无忧酒肆做事的时间,只与莫小北相差了两日,也只有两个半月而已。 时间虽短,但此女如今已然成了酒肆当中的“红人”,也是十几位酒保中的新进“新秀”,一月的酒水销量,总价值近2370块灵石,已经赶得上几位老酒保了。 她能有此佳绩,一来跟无忧酒肆的经营风格有关,二来也是因她面容姣好,才艺出众所致。 二十四五左右的年岁,不但掌握了四五种乐器,同时,她对音律一道也颇有见地。 最近一段时间,不要说寻她陪酒的客人了,就是前来找她切磋琴艺,斗艺的客人都排成了队。 从酉时左右上差,到第二日卯时左右,她都没得休息的空暇。 一天当中,可以说也是疲于奔命,忙得焦头烂额。 这不,昨夜跟人“斗琴”,来回地调弄琴弦,就将琴弦调弦的“六角石”,给弄丢在了酒肆雅间里。 等她吃完早饭回去调弄琴弦准备练习一首新曲时,才发现琴下的六角石不见了。 琴可以暂时不练,但六角石却不能丢了,不然,晚间的差就不好当了。 再加,雅间每日都要打扫一遍,一块调琴的石头,在她看来很重要,但对打扫卫生的弟子来说,那只不过是一块破石头而已。 所以,发现六角石不见之后,她哪敢耽搁到酉时上差之后再去寻找,当即就动身向酒肆这边又赶了回来。 不过,等她快到酒肆附近时,远远地就看到前面的路上有一堆人形一样的东西摆在那里。 心下好奇,不由得就加快了脚步,想去瞧个究竟。 等她到了近前,走近一看,赫然是具尸身。 尸身上衣衫褴褛,上半截的衣衫,也只有腰间和肩胛处,还有几片寸缕外,其余处,几乎都已经算是赤裸着的了。 定眼细瞧,尸身上还浑身的伤痕累累,污泥不堪,让人不忍直视。 张慈芸吃了一惊,心中突突乱跳,人也吓得手酸足软,一时间心神大乱,竟是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之后,一边连连吞咽口水,一边两眼圆睁,便直勾勾的盯着尸身发起了呆来。 就这样,足足过了半盏茶的工夫,她才缓过神来。 稳了稳心神,想了想,就连忙站起,准备去叫戒律院弟子出来,处理掩埋。 奇怪的是,就在她转身之际,忽然一个转念,竟鬼使神差地鼓起勇气,过去拉了一把那尸身。 不料她伸手一拉,那尸身竟忽然扭动了一下,紧跟着还呻吟了一声。 这一下,就将张慈芸吓得魂飞天外,只道是僵尸作怪,转身就要逃走。 可连番惊吓之下,两腿之上哪还有拔腿就跑的力气,那双脚就如钉在了地上一般,再也动弹不得。 就这样,她又被吓得蹲在地上,埋首而泣。 隔了半晌,她突然灵机一动,反应过来,觉得这人还没死透,还活着。 不过,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抬首观察了片刻,见那尸身并不再动,她这才站起身来,拿脚尖去轻轻碰触了一下尸身的胳膊。 果然,那尸身动了动手指,又呻吟了一下,只是声音甚是微弱。 她这才确定,此人未死。 她自幼便心地仁慈,只要见到受了伤的鸟雀、山鸡、鱼虫,甚至虫豸蚂蚁之类的,必定也要带回家来,妥为喂养,直到伤愈,再放回山间田野。 若是医治不好,她就会整天的闷闷不乐,即使长大了,这脾性也仍旧不改,以致如今的院子里,屋子里都养满了诸般虫蚁、小禽、小兽,而她那里,自然而然的也就成了,这些小鸟小兽的天下了。 这时,见这人奄奄一息地伏在地上,她便慈心登生。 虽然猜想此人并非好人,但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样死在路边,她心中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忍受的。 大胆地试了试这人鼻息,见他呼吸虽是细微,但却平稳有序。 顿时脸色一喜,心中也是甚慰之极。 随后,微一沉吟,她便急忙奔回了酒肆的阁楼里,想要叫人来帮忙。 无奈,此时阁楼内竟然空无一人,略一思忖,便又转身回到院中,找了两位做菜品的帮厨出来。 三人一番手忙脚乱,终于将人给抬进了阁楼大厅,放在了地上。 张慈芸在叫人时,便见前来帮忙的这二人,在厨房忙忙碌碌的,有些推诿不肯前来。 此时,见受伤之人身上的衣物已经扯去,剩下的事她一人就能搞定了,拿出一坛一阶的“青稞酒”,感谢了他二人一番后,便让他们先行回去了。 待二人走后,她打来清水,洗了洗手脸,就转身出了酒肆。 ...... 没一会功夫,张慈芸在回型街上买了一包“十灰散”和一颗一阶的“血清丹”,以及一卷白纱布,就又立马赶了回来。 随后,将一应处理伤口的物品准备停当,放在一边,拿出一坛“青稞酒”,就查看起了那人的伤势来。 看着受伤之人胸前背后皆有鞭伤,半截身几乎就没几处囫囵的地方了,张慈芸蹙了蹙眉头,只好将人扶起坐下后,才慢慢地给他擦拭了伤口起来。 酒水刚触及到伤口,那人便哼哼着,有转醒的迹象,可惜,只是闪了闪睫毛,就不再有啥反应。 见此,张慈芸也就没再多加理会,自顾自地继续清理起了伤口来。 直到一柱香之后,她才擦拭完毕,随后,在伤口上敷上“十灰散”,扯开纱布,便将这人裹成了半截白色的蚕蛹。 之后,洗净了自己的手脸,便去了大厅里的休息室。 ...... 当莫小北眨动着眼睛悠悠醒来的时候,顿时就感受到了自己的后背处一片火燎燎的疼痛传来。 随后,左右看了一眼,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已不是昏倒的位置了,而是在酒肆的大厅里。 心中顿时大安,疑惑的又看了看自己,发现竟然连身上的伤都被人处理好了。 “这可真是奇了,是谁这么好心吗?难道店里哪位师兄弟善心大发,把自己背过来了?” 莫小北皱着眉头,隐约记得在意识模糊间,有个朦胧的身影在眼前晃来晃去的,但这记忆实在太模糊,怎么想也想不清楚。 正在莫小北思索间,恰好张慈芸也刚换了一身干净衣裳从休息室出来,见他已经醒来,她展颜一笑后,转身端了一碗水,就赶忙走了过来。 莫小北见是熟人,再加自己确实是口渴极了,看着张慈芸上前给他喂水,抬起无力的手,扶住张慈芸的手后,就连忙牛饮了起来。 不过,也只是喝了几口,他便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这一下,就将他那半截脏脸,弄得更加不堪入目。 见此,张慈芸只好放下水碗,从储物袋拿出一方白色的绣花手帕,又给他擦起了脸来。 然而,当她揭去莫小北脸上的尘土、血渍、污垢时,她不由得先是“咦”了一声,随即,便一脸不可置信地惊呼道:“你......你是柜台处,做账的那个伙计,那个方师弟是吗?” 莫小北感激的看了看张慈芸,眨了眨眼,无力地点了点头。 张慈芸愣了一愣后,就一边连忙给莫小北继续擦脸,一边吃惊地问道:“方师弟,你怎么弄成这样了,是谁打的你?” 莫小北刚想出口解释两句,可是话还没出口,就又连连咳嗽了起来。 张惜弱见状,先是赶忙从储物袋拿出,那个颗血清丹给他喂了下去,随后,也就不再说话,而是更加的用心的给他清理起了脸面来。 莫小北也没跟张慈芸见外,闭了眼,就任由她施为了。 然而,清理着,清理着,张慈芸的眼神便有些不自然了起来,呼吸也像是停止了一样,那拿着帕子的手,竟然不自觉地让过帕子轻轻的擦上了莫小北的脸颊。 像是莫小北脸颊上的那些红血丝,引起了她的好奇,竟是挑动着拇指挠动起了他的脸面来。 虽是进了“风月场”,但瞧着莫小北独特的面容,张慈芸心中还是泛起了阵阵涟漪。 自懂事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和一个“男人”,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感受着莫小北脸面上扑打在手上的气息,她一时心醉神驰,忍不住就抚摸起了他的面庞。 莫小北自是感觉到了张慈芸柔荑上传来的那种光洁柔滑,抖了抖眉头,睁开眼来,蓦然便见眼前一张芙蓉秀脸,双颊晕红,星眼如波。 定睛又细瞧了一下后,就见张慈芸眼光中又是怜惜,又是羞涩,眼前的光景,宛在梦中一样,不禁让他看得呆了一呆。 不过,他也只是略微一呆,随即,提了口气,就扭动起了脸面来,像是要给张慈芸提个醒一样。 果然,张慈芸感受到他的提示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不过,这样的提示也是让她有些尴尬不已,顿时间就芳心大乱。 就见她脸上一红,左手微颤,抖动了一下手指,修长的指甲就像刀片一样,在他脸上划拉了下来。 莫小北一阵吃痛,脸色也是越发的苍白难看。 吸了口气,抖了抖脸皮,也只能徒叹奈何。 张慈芸虽是才来无忧阁两个多月,但也算是在风月场里滚了一遭了,然而,此时也是尴尬的就像是做错了事的小丫头一样,慌张的连声低声说道:“真是不好意,是我不小心,有没有弄疼你?” 莫小北自是不会为这样的一点小事就迁怒于人,更不要说是恩将仇报了,摇了摇头,就睁着眼,凝望着她,满眼都是不胜感激的表达。 然而,他这样的表达,反倒是把张慈芸给瞧的更加有些不好意思了,拿起帕子胡乱的又在他脸上擦了两把后,就赶忙收了帕子说道:“我去换盆水,给你把头发也梳洗一下。” 说完,不等莫小北有何表示,转身端起盆子就逃也似的离开。 ------------ 渺渺浮生 第七十七章 徒叹奈何 过了片刻,张慈芸才换了水回来。 不过,这时她的脸色已经正常了很多,人也显得有条不紊了起来。 随后,也没在乎莫小北的反应,解开他头上的发髻,就给他认真的梳洗了起来。 如此,又过了一会,见莫小北头发上的污渍已去,她一边打量着他的脸型,一边思考着说道:“哎!你这脸型也太......硬了点吧! 你才多大的人吗?老是绷着个脸干嘛? 黑乎乎的,一点都不秀气。 算了,半束式的发式竟然一个都没适合你的,想让你显得风度翩翩,潇洒倜傥一点都办不到。 嘿嘿! 怪不得躺在路边,半天都没人理会,这也就是碰到了我,不然,你这会还在路边趴着呢!” 这时,敷在莫小北身上的“十灰散”和他吞下的“血清丹”已经发挥了作用,身上也已经舒服了很多,人也精神了起来。 听到张慈芸嘀咕,他便也慢吞吞地开口回道:“张师姐,给你添麻烦了,我对发式没啥要求,你帮我束起来就成了。” 见莫小北已经能开口说话了,张慈芸也是一脸欣喜的说道:“方师弟,你好了很多唉!” “嗯!多亏了师姐搭救,师弟我改日一定答谢师姐的大恩。” “你说的什么话,什么答谢不答谢的,别说你跟我在一处做事了,就是换个其他旁人,我也会出手搭救的。 感谢的话,你就不要再说了,不然我会生气的。”张慈芸眉眼含怒,气鼓鼓地说道。 莫小北见她言语间不似客套,想了想,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 见状,张慈芸便也转移话题说道:“方师弟,你还有没有其他色的“裹巾”了,你这条黑色的都已经被你用成一股绳了。 最好是有一条酱红色的,这样跟你的肤色就很搭了。” 见莫小北摇了摇头,张慈芸只好一脸惋惜地又说道:“好吧!也只能照旧了。 哎!要是有件“红色金精冠”,或是“青玉冠”,你肯定会很帅气的。 算了,改日得了空,我帮你绣一件锦缎“布冠”,应该也很不错的。” 说着,就动手将莫小北的头发梳到头顶,扎成了一个低矮的“裹巾式”发髻。 替莫小北梳好了头,张慈芸拍了拍手,认真端详了一会自己的杰作,才又说道:“嗯!收拾干净了,你换件衣服,就去休息室睡一觉吧! 再迟一会,怕是清洁卫生的人就该来了,到时想睡都没法睡了。” 听到张慈芸提及衣服,莫小北这才想起自己的上衣已经不见,赶忙扫了眼四周,就立马摸向了腰间。 一摸腰间空无一物,他心里不由得就突突了起来。 也不由他不紧张,不担心,不论其他,光是他储物袋里的灵石就有两千多块。 暗叫了一声“糟糕”后,也来不及顾及身上的伤势了,猛地一下站起,摇晃着身子,就开始四下里乱转了起来。 张慈芸先是被吓了一跳,随后,愣了一愣,便不解的问道:“方师弟,你这是怎么了?” 说完,突然间像是发现了什么,就又连忙接着说道:“方师弟,你是不是在找你的储物袋。” 闻言,莫小北这才冷静了不少,念头一闪,就急忙说道:“张师姐,你见过我的储物袋吗?” 说完,就一脸期盼的神色,盯向了张慈芸。 张慈芸听到他是在找储物袋,心下也是镇定了起来,想了想,便娇嗔道:“你要吓死我啊!一惊一乍的,难不成我还贪墨了你的储物袋不成。 真不知道,你储物袋放了什么宝贝?” 莫小北听的心下大安,人也彻底冷静了下来,挠了挠头,就一脸尴尬的说道:“储物袋里灵石有点多,要是弄丢了,我怕是也活不了了。” “哼!放心吧!没丢。”张慈芸说完,转身便又去了休息室。 等她回来,将储物袋交还给莫小北后,莫小北便连忙打开查看了起来。 见储物袋里并没少什么东西后,他才一脸歉意的说道:“张师姐,是我太心急了,请你不要介意。” 张慈芸心中幽幽一叹,顿时也有些意兴阑珊,想了想,便淡淡地说道:“算了,我也没在意。 嗯!你的东西我物归原主了,你自己去休息吧!我也要上楼去找我的东西了。”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莫小北也听出了张慈芸对他的不喜,但他也只能徒叹奈何! 不过,想了想,他还是赶忙说道:“张师姐,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但刚才你买药所花费的灵石,还请你收下。” 说完,估算了一下张慈芸的花费,便赶忙从储物袋里,拿出十颗灵石放在了旁边的桌上。 见状,张慈芸回头扫了眼桌上的灵石后,挑了挑眉梢就淡然说道:“我拿六颗就够了,其余的你收回去吧!” 莫小北本想多拿出几颗来,感谢一下张慈芸的,但见她只收六颗,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让她收下多余的几颗来。 想了想,觉得没啥法子,摇了摇头,就准备拿回四颗。 不过,刚要伸手去拿的时候,他突然又想起他的那件背褡,还在住处的院中晾着,并没带在身上,此时是没有衣裳可换的。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厚着脸皮说道:“张师姐,我身上只有穿的这件衣裳,此时没有多余的可换,你看能不能再麻烦你,帮我到“裁缝铺”买一件成衣。 这些灵石你都先收下,要是你能帮我走一趟,我再多出几块灵石给你也行。” 张慈芸的性子本就有些善良柔弱,心中虽是不太愿意再帮莫小北了,但嘴上又不太好拒绝,皱了皱柳眉,思忖片刻,还是说道:“好吧! 嗯!灵石你先收起来吧!等给你买完了衣裳回头再一块算给我吧! 对了,你准备要什么样的。” “麻葛料的右衽交领短衣,颜色青灰,大小就按我的身量差不多就成。”莫小北生怕张慈芸反悔,急忙道。 闻言,张慈芸打量了一下莫小北的身量后,“嗯”了一声,便转身离开。 不过,刚出了阁楼,她便停下了步子。 随后,脸上便是一阵白一阵红,眼神之中也是闪起了挣扎之色。 如此过了片刻,她突然掉头又转身走回到了大厅里,之后,看了看莫小北,就不情不愿的说道:“我这有几套新衣裳,你看你合不合身。” 说完,从储物袋拿出一件十六七寸见方的紫黑色木箱后,就蹲下身翻腾了起来。 莫小北见张慈芸返身回来,起先还以为是她说话出尔反尔,不愿替他走这一趟了,心中不免一阵失落,神情也有些沮丧不已。 不过,当他听到她后面的话时,心中虽是对她的话有些疑窦不解,但这并不妨碍他在心中一阵窃喜。 随后,略一琢磨,就寻思道:“这张师姐哪来的男子衣裳,难道是她买来给别人的,还是她自己亲手给别人特意缝制的,又或是用来售卖的? 嗯!要是她亲手缝制,用来售卖那就太好了,反正是花钱,要是花在她这,那就最好不过了......” 就在莫小北寻思之际,张慈芸略显不舍的将三件叠放整齐的衣裳摆放在了旁边的酒桌上。 随后,盯着桌上的衣裳,默默的注视了一会后,才撇头向莫小北说道:“三件衣裳,你选一件。” “只能选一件吗?”莫小北有些不解的问道。 张慈芸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后,就娇嗔道:“哼!你还想要几件? 要不是看你身量跟我师父差不多,可以穿出来天天让我看到,我才不舍得拿出来给你穿。 就一件,其他想都别想。” 莫小北听着张慈芸的话,心中也猜测到,这几件衣服很有可能是她亲手缝制给她师傅的,如今拿出来卖给他,估计是她师父已经“羽化”了,此时,只是想卖给他以后,让他每日里穿着,以便她睹物思人。 心中虽是有了这样的猜测,也明白张慈芸这是卖了一件属于“死人”的衣裳给他,甚至他还臆测到他是被当成了一件“展示架”。 不过,他也没太在意,想了想,便一边上前打量衣裳,一边说道:“嗯!一件就一件吧!” 说完,抖开了最上层一件棕褐色的就瞧了起来。 衣服的制式是普通的右衽交领短衣,面料虽是平常的麻葛混料,但领袖处却是用了黑色的缎料来镶领束袖,滚边也是藤黄缎料。 除此之外,正真让莫小北眼前一亮的,还是这衣裳的缝制手艺。 他虽没穿过“裁缝铺”做的衣裳,但也见过不少了,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张慈芸这手艺比起他们来也丝毫不差,尤其是那领袖处的几处水藻纹“刺绣”,当真是不俗。 莫小北是被惊艳到了,心中又惊又喜,越看越是喜欢,脸上不知不觉间竟也是堆满了笑意。 感觉到自己笑了,莫小北连忙压了压心中的窃喜,嫌弃了一下蒋西彤的手艺后,就一脸诚恳地夸赞道:“张师姐,难怪你叫张巧巧,没想到,你除了弹得一手好琴外,竟是连“女红”也是这般的好。” 张慈芸得了夸赞,脸上也是不由得升起了得意之色,随即,红了红脸,就谦虚地回道:“你尽说假话哄人,你一个男娃子那就知道好不好了。 再说,那个女子的,“女红”不好了?” 莫小北不置可否的回道:“张师姐,我说的是实话。 不瞒师姐,我以前穿的衣裳,也是家里人自己做的。 不!应该算是朋友吧! 她跟你年纪相仿,只是她那手艺,比起你这来,可就差太多了。 我让她在领上绣朵花,她都绣得歪歪扭扭的,花不似花,草不似草的,你还不能说她手艺差。 嗯!真应该将你这件衣裳保存好了,让她好好长长见识。” 张慈芸先是听得一愣,随后,就“噗嗤”一声笑弯了腰。 过了一会,她才直起身来,白了莫小北一眼说道:“你穿人家做的衣裳,还在背后说人家坏话,你这良心都坏了,小心人家跟你没完。” 莫小北说完了话,才隐隐觉得有点不对。 此后,又听到张慈芸的笑声,他才明白过来,他的话确实说的有些不合适,心中一时间也是懊悔之极。 不过,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也只能将错就错了。 所以,等张慈芸说完了话后,他也没打算解释什么,只是尴尬了一下,就接着说道:“张师姐,你这衣裳已经算是“绣娘”的手艺了。 其他我就不看了,就这件吧!你开个价。”说完,就卷起了衣裳。 “哼!你倒是会挑。再说,我什么时候说要卖给你了。”张巧巧佯怒道。 “怎么?张师姐是不打算卖给我了吗?”莫小北一脸无语地问道。 “哼!我是说不卖给你,又没说不给你。你紧张什么?反应真慢,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记账伙计的。” “张师姐的意思,要白送给我吗?”莫小北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道。 “谁说要白送了?” “那......那你这意思是?” 莫小北有些无语至极! 张慈芸抬头略微思索了一会,才又说道:“嗯!白送给你也不是不行,但我要你经常穿着它,最好是每日我进大厅就能看到你穿着它。 另外,这件褐衣好是好,但是有点不适合你现在穿,现在穿太显老了,你换一件吧!” 莫小北真想翻她一个白眼,想了想,还是耐着性子说道:“张师姐,你这......要求也太...... 张师姐,我平日也得换衣裳不是,一件肯定是不够的,要不你就三件都卖我了,这样你也不用吃亏,我心里也踏实。” 张慈芸微蹙着眉梢,想了好半天,才回道:“哦!说得也是。 那就送你两件吧!就那件灰白色和冬青色的吧!” 说完,转念一想,就又接着说道:“算了!三件都送你了,但是你不能穿着它们去干脏活,这三件你只能来这里穿,以后我要是得了空,可以另外再替你做两件的。” 天上的馅饼,砸得莫小北一阵晕头转向。 过了好一会,他才摇了摇头,说道:“张师姐,你的要求我答应你,我也会爱护好这三件衣裳,但是这些衣裳不能让你白送,不然,我穿在身上不踏实。 还有,这些灵石也请你务必收下,不然,我也只能就现在这样子自己去“裁缝铺”买衣裳了。 另外,如果你以后愿意替我动手缝制衣物,只要你做一件,我买一件,价钱你说了算,你看如何。” 张慈芸见莫小北言语间甚是坚定,还有一股不可置疑味道,蹙眉想了一会后,就点头说道:“行吧!对了,这里还有两件白色的内衬,也一块给你了,就是没有新鞋,完了你自己去买一双吧!”说完,就又低身从箱子内捧了两件内衬出来。 莫小北这次倒是没再拒绝,随手将手中的衣裳穿在身上试了试后,就说道:“嗯!大小差不多刚好,就是这衣服太好看了,穿着有点不自在。” “嗯!是挺合身的,也挺好看的,像是特意给你做的一样。 先前我还觉得显老气,现在看来倒是显福气。 这要是件深衣,或是曲裾袍,只怕别人还以为,你也是个“少爷”了呢!”张慈芸脸上红了红,略显娇羞的说道。 “不会吧!”莫小北有些不自在的回道。 张慈芸没再搭话,只是自顾自地瞧起了莫小北来。 不过,看着看着,她就有些失神了,心中微微也有些不是滋味,嘴唇嗫嚅着,眼眶里也蓄满了泪花。 没一会,眼眶一红,就扑闪着睫毛滚落下了泪水。 莫小北见张慈芸半天不说话了,抬头一瞧,这才发现她已经哭成了泪人。 心中明白她是为何而哭,但是他又想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最后只能惭惭地站在一边默然不语。 如此,过了一会,张慈芸强忍住泪水,挤了一丝微笑后,才又向莫小北说道:“方师弟,让你见笑了。” 莫小北也没搭话,挤了挤自己那干巴巴的脸,对着张慈芸笑了一笑。 张慈芸会了意,努力地又笑了笑,就接着说道:“嗯!方师弟,既然衣服合身,那我就先去楼上了。”说完,也不等莫小北回话,就自顾自地向楼梯处走去。 莫小北见此,也识趣的没再提灵石的事,随后,也只能眨着眼,目送她离开。 ------------ 渺渺浮生 第七十八章 “靠吃”的修炼功法 莫小北身上的伤,其实只是些皮肉伤,之所以昏睡过去,主要是“气血之力”和“精神之力”消耗太过了。 这两者都是人体“体力”的一部分,无论哪个消耗过度,都会引起昏睡,乃至休克来。 反过来,不论是回复精神力还是气血之力,同样的也能回复出体力来。 莫小北先前就已经趴在路上昏睡过一段时间,后来又经过丹药的调理,此时他的体力也是回复了不少,既是走点路也是可以的。 因此,他心中不免就有了回住处休息的念头,不过,鉴于目前的身体状况,他也没有把握一定能走回去,也不敢保证路上是不是还会昏睡过去。 所以,考虑再三,他觉得就这样回去有些不安全,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做了就在这里休息一番的打算。 随后,摇了摇头,收起桌上的衣物和灵石,便也去了休息室。 休息室内的两侧,都有合地打就的硬榻。 莫小北随便挑了一侧,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就盘坐在桌边一边喝,一边回想起了今日早晨发生的种种事情来。 “好在,储物袋没丢,不然,还真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嗯!以后确实得好好感谢一下这个张师姐,今日要不是她,后果还真是不敢想啊! 哎!我怎么这么“背”,老遭这种无妄之灾。 当日在廊坊集市如此,今日马维、拓跋焘又是如此,难道是我命不好,命里犯煞吗? 那个姓温的也不是个好东西,咒她以后不得好死。 如果,算上秦晚那次,我这已经是第三次命悬一线了。 哎!说到底,今日也怪自己多事,活该倒霉。 算了!真是越想越恼火,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以后碰到他们这些人,还是躲得远远的比较好,有多远躲多远为好。 不对,这样想不对。 这种事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有第二次就会有第三、第四次,光躲着不是办法。 只有让自己变得和他们一样才行,才能让他们招惹不起。 唯有如此,才能让他心有顾忌,掂量掂量。 哎!变得和他们一样,又谈何容易,这也太异想天开,有些痴人说梦了吧! 也不对,如果连想都不敢想,试都不敢试,那才叫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还有,老爷不也常说,谋乎其上,得乎其中;谋乎其中,得乎其下;谋乎其下,则无所得矣吗? 对,就的做老爷那样的人,再不济也得像赵寒山那样,做个有实力,有志气的人。 嗯!以后就是得多赚灵石,就是的努力修炼,既是天分差,也要突破到洞天境,同赵寒山一样,到戒律院谋份差事。 只有这样,到时再碰到这种事,才会有挣扎的机会,才会有还手的余地...... 昨夜我还在惆怅,学什么的问题,现在倒是不用那么麻烦了。 嗯!如今就一个标准,那个能赚灵石我就学那个,那个能变厉害,我就学那个。 反正听老爷的意思,是让我自己看着办,至于,到时能不能帮到大小姐,这个也只有以后才能知晓了。 嗯!就这么定了,不拼一把,永远都是瞎想。 拼过了,至于结果如何,那就是老天爷的事了。” 莫小北念及此处,神情也有些激动不已,胸中更是油然而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豪情壮志来。 不过,他也没让自己激动太久,只是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他就压下了有些澎湃的思绪,放下手中的茶杯,立马闭目调息了起来。 此时,他浑身都充满了动力和斗志,连身上隐隐传来的疼痛,他都恍然不觉,心中只是殷切地期盼着清洁卫生的伙计们,赶快将休息室打扫完毕了,他好不浪费一丝时间的来抓紧修炼。 说来也巧,不出片刻,他的这些“同仁”们,就像是感受到了,他心中迫切的呼唤一样,纷沓而来。 听到响动,莫小北自是殷勤地迎了出去,随后,找到负责打扫休息室的负责人,便客气的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好在,他在众多伙计当中,也算是有几分薄面的人。 而负责打扫休息室的伙计,也不好为了这点小要求,就驳了他的面子。 因而,也没表露啥怨言,很麻利地就将休息室的卫生给先行清洁了。 见此,莫小北自是感激涕零,一番不露声色的感谢之后,就将这位“同仁”送出了休息室。 随后,也不耽搁,立马盘膝坐下,就打坐了起来。 这些时日,他也摸清了一些酒肆里的规矩,知道休息室是提供给酒保们使用的,平常打扫完卫生之后,一般在这个时间段是不会有人进来的,既是有人进来,见他在修炼,也不会有人恶意地出手,将他的修炼打断。 至于一般的小响动,只要修炼之人不加理会,那也是没啥太大影响的。 所以,他也不担心这个时间段,有人打扰了他的清修,没出一刻钟,他就彻底沉浸在了,那杳杳冥冥之中。 ...... 莫小北这次是从晨时末刻就开始修炼的,距离酒保们上差,足有三个半时辰左右的时间,可以说,今日的修炼时间,还是比较充裕的。 可惜的是,这次他只是修炼了半时辰左右后,便收功停了下来。 修炼也只完成了32个小周天,离他炼气八层72个小周天的极限,将近还有一半的距离。 这倒不是他不想修炼了,也不是奇经八脉的承受力达到了极限,而是他心神上传来的疲惫,让他有些难以为继了。 心神疲惫,那就说明了,精神力不足。 而精神力在元神之力当中,占据着相当分量,如果精神力不足,就会导致元神之力不足。 元神之力不足,那么在炼气过程中,元神之力对吸收进奇经八脉中的天地元气的掌控力就会下降。 到时,奇经八脉中还没有炼化的灵气就会出现失控的情况,稍有不慎,就会对经脉造成损伤,那这样的修炼,真就是得不偿失了。 正是有了这层顾虑,莫小北才果断的收了功法,不再强行修炼。 恰好,这时他肚子中,也传出了咕咕的叫声。 他这才想起,他也是整整一天多没吃过东西了。 随即,皱了皱眉头,睁开眼,拿出浑天仪一看。 见已是午时二刻左右,之后也没多想,就立即起身向街上的粥铺赶了过去。 这个时辰吃粥的人并不多,等他到了粥铺,几乎不用等待,就立马端上了饭碗。 快速地连吃了三碗后,他这才觉得浑身舒坦了不少。 食物中的灵力,是需要人体的五脏六腑来“炼化吸收”的。 至于具体是如何“炼化吸收”的,以人族目前的认识,还是不能完全地解释清这一过程,只能大体的做一个概括。 目前公认的是从人体六腑之中胃的受纳腐熟开始,再到脾的运化布散......直到食物中的精微物质转为人体的“精、气、神”为止。 当然,这个过程不是一脏一腑独立完成的,是需要其他脏腑来配合的。 如果不是人体的五脏六腑,对食物中灵力的“炼化吸收”,有着一定的数量限制和“炼化”负担,以及这项天赋到了一定阶段,还会出现老化和衰退,那么人类的寿元也就不会这么短暂,甚至说,可以达到与天地同寿的地步,更甚至,人族是完全没必要创造出什么修炼功法来的必要。 这其中也包括与人族有着相同五脏六腑的其他天地生灵。 而莫小北把人体五脏六腑的功能,视为是一部“炼气功法”,也并非胡乱之言,也不是没有道理。 从某种意义上说,人体五脏六腑的功能是天地赐予人族的一项本能天赋,而这项天赋还真就是一部“先天级别”的修炼功法,并且还是一部玄之又玄的高级功法。 论精妙还是论复杂,它也都超出了人类的认知程度。 要不是有着几项先天性的缺陷,世间是不会有一部功法会是超越“它”的存在。 就世间目前的修炼功法而言,也都是在模仿它,或是在它的基础上做弥补,或是做调整。 正是通过对五脏六腑的功能和运行规律的总结、分析和琢磨,人类才又结合和利用人体本有的气血经络创造出了修炼的功法来。 而这一套完整的修炼功法,之所以能将一口天地元气,转换为人体的“精、气、神”,其实就是在模仿五脏六腑炼化食物中灵力的过程。 再比如说,洞天境修士的气海,其实就是在人体的丹田上,开辟出一个可以容纳和炼化天地元气的场所来。 这就是做弥补! 这与人体本有“胃”的功能,何其相似。 气海的开辟,在某种程度上,不但解决了本有人体,容纳不了太多天地元气的弊端,同时,还解决了五脏六腑老化和衰退的风险,这就是在做弥补。 从这一点就能明白,五脏六腑“炼化吸收”食物中灵力的速度,为什么要比修士通过功法,炼化“天地元气”形成真元的速度要快得多的原因。 同样的也就能明白,人体的五脏六腑在吸收食物中的灵力后,转换为人体“精、气、神”的速度,为什么也会远胜过修士炼化“天地灵气”形成真元之后,真元转化为“精、气、神”的速度。 这也是为什么吃饭也是有人体能量的消耗,但一般不会出现吃累的现象,但修炼功法却是越修炼越累的原因。 说到底就是两套功法,在“精、气、神”转换的速度上,有着明显的差距。 当然,这也不是说,吃饭就比修炼功法更容易提升修士的修为境界。 其中食物中所含灵气的多少,五脏六腑所能受纳的多少,以及五脏六腑所能炼化的多少,都是限制修为提升的关键问题。 但是修炼不同,等修士到了洞天境开辟出气海之后,无论是受纳的天地灵力,还是储存在气海之中的真元,都不是五脏六腑所能比拟的。 可以说,到了洞天境之后,只要气海不满,你就可以一直修炼下去,只要气海不空,真元转换为”精、气、神“的过程就不会停止。 除非,一个人可以从早吃到晚,那样或许就能赶得上,常人修炼功法的修炼速度了。 因而,修为到了一定境界后,五脏六腑这套先天功法就有点“鸡肋”了。 有人就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辟谷”,当然也有人看在“聊胜于无”的份上,选择一天好吃好喝地招待自己,舍不得丢了这套“靠吃”的修炼功法。 ------------ 渺渺浮生 第七十九章 六道十三艺,该学什么 莫小北从粥铺出来后,无论是眼神中,还是脸面上都渐渐浮现出了光彩来。 “嗯!时间还早,不能什么事都想着靠别人帮忙,自己的事情,还是尽量自己去做吧......” 站在原地张望了一会,思忖了片刻,莫小北便迈开步子,向讲经院的方位走了过去。 不过,他没去过讲经院,只是依稀记得,那日秦晚说过,宗册府、执法堂、万宝楼、还有藏经阁,都处在同一条对称轴上,是前后正对的,藏经阁在宗册府的后面,而讲经院又是在藏经阁的东西两侧。 所以,此时他只能先找到了宗册府后面的藏经阁再说。 虽是身上有伤,但莫小北脚下的步子,却没比平常慢上多少。 也只用了不到两柱香的时间,他便赶到了宗册府大殿后的一处台阶之下。 随即,拾阶而上,大概攀了近百个台阶后,他便踏上了一片青白石板铺就的宽阔广场。 又向前走了片刻,莫小北眼前的视线,赫然被一块高竖的大石给当了下来。 大石形状似碑,高两丈有余,宽也有七八尺左右。背面不知是如何样貌,但面向他的这一面,却是镌刻出了,两行苍劲圆浑的黑色大字来。 石面上的字迹有些醒目异样,定眼细瞧,透过字迹,还能清晰地分辨出石皮和石壤来。 石皮是普通的青灰色,但石壤却是漆黑如墨,且又光洁明润,一看就知此石必定不凡。 莫小北扫了几眼大石,当即停下步子,就照着石面上的字迹默念了起来。 “道之极,技也;技之极,道也。” 不过,默念了好几遍,他也有没弄明白这两句话是何意思。 好在,虽是不明所以,但他也没纠结与此。 随后,看了看大石的位置,又结合大石周围的布置,他也知此处便是广场的中心位置了。之后,目光绕过大石,横穿广场,眼前正前方则是一座比万宝楼还要气派,还要雄伟的七层塔楼。 只是眯着眼瞧了几眼,他便推测到远处的塔楼应该就是藏经阁了。 心中略微一喜,也没在前方的塔楼上多瞧,侧头向两侧一瞥,就见在广场的东西两侧,都是高大的绛红色院墙,远远地便能看出两侧的院墙上都有一处门楼,与大石的位置处在东西一条线上。 心中的推测,逐渐确定了下来,莫小北也没在此处逗留,当即就向左手边的门楼处出走了过去。 果然,如他心中所料,到了门楼处,一眼便看到门楼牌匾处写着“南院东门”。 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莫小北也没再犹豫,当即就跨进了门去。 不过,进门之后,他就傻眼了。 茫然四顾,眼前是笔直大道,左右两侧也是如此,而且入眼所见的建筑群更是长得都一样。 一时间,他竟是拿不定主意,该走那条路了。 恰好,这时他的看到身侧走过了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弟子,心中念头一转,觉得女子心善,心细,问起话来也好说话一点,也能问得细致一点。 所以,也没再多想,当即快步上前,就拦住了她的去路。 “这位师......” 不过,还没等他说完话,这位女弟子就一边慌忙跳开,一边戒备的大声问道:“你干嘛?” 莫小北也是被这女弟子的反应弄的有些错愕不已,到嘴边的话了,愣是被弄的说不出口了。 这女弟子躲开之后,人也镇定了下来。 见莫小北不说话了,上下打量了一遍他之后,才不耐烦地说道:“你倒是说话啊!拦住我干嘛?” 听到女子说话了,莫小北这才回过神来,结巴着回道:“我......那个......我问个话。” 女弟子见莫小北憨傻,更加不耐的说道:“问话,你好好问就是,哪有你这么突然跳出来拦人问话的。” 莫小北脸上一阵红一阵黑,好一阵尴尬之后,才稳住心神说道:“这位师姐,是我莽撞了,实在不好意思。”说完,还急忙拱手行了一礼。 这女弟子见莫小北道歉,脸色终于好看了不少,人也显得越发轻松自然了起来。 “嗯!你要问什么?快点问,我还忙着呢!” “这位师姐,我想问一下,要来讲经院学艺,该怎么去学,有没有什么手续要办,或是指定的学习地方,还有就是该到哪里去找讲学的先生。” “哦!你是新来的啊! 嗯!这个......一两句话,还真说不清。 这样吧!正好我也要去趟教务大厅,你随我一道,到了那里,你自己随便打听一下,就能弄明白了。” “嗯!那就麻烦师姐了。” “嗯!顺路的事。 走吧!”说完,这女弟子便率先迈开了步子,继续向前走去。 女弟子的态度虽是出乎了莫小北的期望,但能得到这样一个结果,对他来说,也是相当满意。 闻言,抖了抖眉头,便也跟上了那位女弟子的步伐。 这之后,那女弟子只顾先前领路,也没再跟莫小北搭话。 而莫小北只好一路走,一路打量起了周围的环境来。 直到差不多走了一炷香之后,莫小北眼里建筑群的样式才终于有了些变化。 不经意地向前方远眺了一下,他便发现远处一座重檐大殿,与之前看到那些殿宇明显有了不同。 不但样式有了很大变化,就连规模气势上也更显恢宏。 另外,先前看到的那些大殿,周围环绕的建筑群,也还是殿宇式的建筑,但这座大殿的周围,却是环立了四座五层左右的阁楼。 远远的就能看出,那片建筑群的对讲经院有着不凡的意义。 对此,莫小北心中也是有所猜测,直觉告诉他,此行的目的地便是那了。 故而他的眼睛也是一直盯着前方的那座大殿,直到他们来到大殿前的广场之后,印证了他心中的猜测后,他才收回目光,专心看起了脚下的路来。 广场跟大殿之间还有二三十阶台阶,直到上了台阶,站在大殿回廊之下,那女弟子才停下脚步,转头对莫小北说道:“这座大殿,就是南院的教务大殿了,所有有关学艺的事务都在此处办理。 进去之后,你自己去问吧!”说完,没等莫小北搭话,就自顾自的走了进去。 闻言,莫小北扫了一眼这座大殿的面阔之后,就也急忙跟了进去。 大殿的面阔大约有十二三间,进深也有七八间之多,大殿内很是宽敞明亮,里面的空间也是用柜台,做了区域性的分割。 进门之后是象征性的一处厅堂,厅堂两侧,都用柜台围隔成了一间一间独立的办事区域,而每一块区域,也都有四到五名青衫弟子在柜台后守候着。 前来的办事的弟子虽是不少,但大殿内却不显拥挤。 见那女弟子独自去了一处柜台,没有再搭理自己的意思了,莫小北识趣的也没再去当什么跟屁虫。 随即,扫了眼周边,找了一位长相帅气,又面相和善的青衫弟子,就也学着那女弟子走了过去。 到了柜台处,见这位帅气的青衫弟子并不忙碌,莫小北与他对视了一眼后,就客气的问道:“这位师兄,小弟前来学艺,请问这手续要如何办理?” “先报名。”青衫弟子面无表情的回道。 “报名吗?请问师兄这名要怎么报?”莫小北愕然地问道。 “第一次来吗?那你准备学什么?”青衫弟子略显不耐的说道。 “师兄,小弟也不知道该学什么,能不能麻烦师兄指点一二。”莫小北恭敬的说道。 “你连自己都不知道该学什么,我怎么指点你?你还是去想好了要学什么了,再来报名吧!”青衫弟子一脸无语的说完之后,就低下头不再理会莫小北了。 莫小北尴尬地挠了挠头,“哦”了一声后,就准备转身离开。 不过,还没等他转身,柜台后左侧的一位面相老气的青衫弟子突然开口说道:“这位师弟,你到我这节柜台来吧!” 闻言,莫小北先是愣了一愣,随后茫然看了看那帅气的青衫弟子后,就盯着那老相一点的弟子说道:“师兄是跟我说话吗?” 老相弟子先是点了点头,随后便又面带微笑地“嗯”了一声。 见状,莫小北连忙向左侧移了两步,随即就恭谨的说道:“师兄,小弟我对“道艺”几乎是一概不知,所以能不能麻烦你给我指点两句。” 老相弟子打量了几眼莫小北后,才笑着说道:“呵呵!没事,小事一件,你不用客气的。 不过,这个细说是没法细说的,师兄我也只能大概说上几句。 如果,你还是不明白,那你还真的回去后慢慢了解了。” “嗯!给师兄你添麻烦了!“说完,莫小北又抱了抱拳。 “好吧!是这样的,虽说修真有百艺相辅,世间流行的道艺也是五花八门,种类繁多,但是朝廷规定,天下“学宫”只能教授阵法,炼器,符箓,炼丹,经学,武学,机傀,驯兽,灵植,营造,厨艺,卜算,音律,棋艺,书画,兵学......十九种道艺。 也就是大家常说的“六道十三艺”。 而我们连云道宗也受凉州学政的监管,所以也只教授这十九种。 同样的,你的选择也只有这些。 我们外宗的讲经院又分为南北两院,南院授“六道”,北院授“十三艺”。 至于,这十九艺具体如何,我是没法向你说清的,只能你自己一个一个去了解了。” “哦!多谢师兄。”说完,接着又道:“对了,师兄,这些道艺哪个最赚钱?” 闻言,老相弟子怔了一怔,就满脸笑容的说道:“呵呵!要说哪个最赚灵石,可以说,那个学好了都能赚很多灵石的,但大家公认的还是阵法,炼器,符箓,炼丹,经学,武学这六种。” “哦!那师兄,这六种里面,那个又更能赚灵石一点?” “嗯!阵法、炼器、符文这三个算是比较吃香的,不相上下。 炼丹一道,也很不错,也很受欢迎。 经学呢!好是好,不过以后只能当教书先生。 武学吗?有时很值钱,有时又会一分不值,说不好。” “哦!是这样啊!”又道:“师兄,那这几个那个又好学一点呢?” 闻言,老相弟子想了想才回道:“呵呵!那个都不好学啊! 没点天分才情,怕是一辈子也不见得能有所成就啊!” “啊!这么难吗?” “呵呵!能不难吗?试问这天下,这么多学艺弟子,有几个能当阵法师,炼器师,炼丹师,又有几个能到宗师级,更不要说大宗师了。” “哦!也是。”又道:“师兄,要是这样的话,那别人是怎么选的?” “嗯!选择适合自己的,选择自己喜欢的...... 不过,这个说起来很简单,但大多数人有可能踌躇一辈子,也不会知道,哪个适合自己,哪个又是自己喜欢的。 所以,大多数人也都是选上一个,走一步看一步,试着来呗。” “哎!这还真是难选。”又道:“师兄,有什么办法可以知道,什么是适合自己的?什么又是自己喜欢的?” “呵呵!这个我可回答不了你。 不过,你可以凭感觉,或是选几个试一试看了。” “对了!师兄,学这几个那个最是花钱?还有这费用是怎么收的?“ “哪个最花钱,还真不好说。 可以说,你要是想学得好,那个都要花很多钱。 我说的不单单是报名费,还有其他的,从某种意义上说,报名费对于学艺来说,那不过是九牛一毛。” “哦!这还真是个难办事。”又道:“师兄,报名费是多少?” “这还是得看你要学什么了?只有你想好了要学什么之后,又选了什么样的学习内容后,这才能确定报名费是多少。” “哦!”说完,莫小北想了一会,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便又说道:“师兄!我想学武学和炼丹,你看这报名费是多少?” “武学和炼丹? 嗯!这两样年轻弟子都喜欢,不错,可以试一试。 稍等,我给你拿两份关于炼丹和武学的课程,你先看看你要学的内容。” 说完,老相弟子便在柜台上拿了两份折子递给了莫小北。 而莫小北接过折子之后,就立马打开其中一份看了起来。 ------------ 渺渺浮生 第八十章 淡定,一定要淡定 《武技精讲》,教习:冯士纶,元丹境,武技武师。 课时:92课时,每课时半个时辰。 报名费:9200贡献点。 开课时间:八月二十八日。 上课时辰:辰时六刻,如有变更,另行通知。 内容概要:武技的修炼也是有境界划分的,分作熟稔、入微、小成、大成、圆满五个水准。 本课程从“武技”之境的划分标准入手,重点讲述武技水平在每一个阶段的特点和修炼技巧。 《术法原理》,教习:肖宏宇,元丹境,术法术师。 课时:72课时,每课时半个时辰。 报名费:7200贡献点。 开课时间:九月十日。 上课时辰:未时一刻,如有变更,另行通知。 内容概要:我们生活在一个丰富多彩的世界里,自然规律就在那里,等着你去发现和探索。 除非你懂得自然界的规律,不然,你不会领会到周围世界的奥秘所在。 术法原理就是学习和掌握这种自然界规律的途径。 另外,术法原理不仅完美地展示了自然界中万事万物是如何巧妙、近乎完美地联系在一起,同时也为我们提供了模仿和利用自然规律的蓝本。 本课程既传授术法的妙用和独特内涵,又突出术法修炼的关键方法。 《武技与术法的比较》,教习:周正祥,元丹境,武学武师。 课时:66课时,每课时半个时辰。 报名费:6600贡献点。 开课时间:八月二十五日。 上课时辰:巳时一刻,如有变更,另行通知。 内容概要:课程通过介绍武技与术法中具有的普遍联系和互相渗透影响,来加深武者对两种武学类型更深层次的认知。 同时,本课程通过实地演练,让大家理解武技与术法配合应用的重要性,能够思辨性地认识到武学的丰富性与多样性,以及用更加宽阔的视野来钻研武学。 另外,本课程从探讨武学的基本概念入手,分析不同类型力量运用形成的背景与基础,由此引申出对“武术”奥秘的初步探讨,继而演示、讲述、分析、对比两种武学类型运用中具有的普遍联系和渗透影响。 课程目标:扩充武者的武学知识,提高武者对“武术”特点的批判理解能力,以及培养武者学习和钻研武学的能力。 《武术探究》,教习:袁志刚,元丹境,武学武师。 课时:54课时,每课时半个时辰。 报名费:5400贡献点。 开课时间:八月十八日。 上课时辰:巳时二刻,如有变更,另行通知。 内容概要:“武术”是打破武技与术法之间的界限,从更高层次的角度重新构建出的一个新的武学概念。 而本课程的主要目的,就在于启迪武者对武学的探究,以及拓展和加深武者对武学的认知层次。 另外,本课程从道、法、术、功、技等不同的层次维度,解读了“武术”体系构建的时代价值,同时,也讲述了一些武技与术法招式的变化、配合和应用规律。 《武学概要》,教习:项易,元丹境,武学武师。 课时:55课时,每课时,半个时辰。 报名费:5500贡献点。 开课时间:八月二十一日。 上课时辰:暂定,等待通知。 内容概要:本课程着眼于“技”与“道”的关系,从根本上改变了传统上单纯的重“技”轻“道”,或重“道”轻“技”的观念。 同时,通过讲述“武学”的基本理论、概念、范畴以及相关武学类型的修炼方法和特点,从而让武者构建起武学修炼的完整体系,使得武者能够从理论高度掌握武学的基本原理、特点、规律和应用。 《五行术法的原理与价值》,教习:洪学究,元丹境,术法术师。 课时:83课时,每课时半个时辰。 报名费:8300贡献点。 开课时间:暂定。 上课时辰:暂定。 如有确定,另行通知。 概要:五行术法的理论体系——是在阴阳学说、五行学说、精气神学说影响下形成的。它是先民对天、地、人三者本身,及三者之间的关系进行深入探究和论证之后的认识结果。 所以,《五行术法原理》先是以人类的天地观、自然观、生命观等为理论基础的,之后融合历代各派“术法大家”的术法观点和创造经验而形成的一门系统化课程。 同时,五行术法广博丰富,深奥精微。它传承着古代先民的智慧,凝练着自然生命的规律,以及指导着人体真元转换为术法的实践,是武学中瑰丽的宝藏。 而《五行术法原理》便是打开这一武学宝藏的一把钥匙,它是术法的入门课和奠基课,也是面向全体宗门弟子的一门基础的武学课程。 内容:本课程以阐释人类的天地观、自然观、生命观为起点,之后以讲述五行术法的基本概念、基本原理、基本规律、基本技能、基本知识、基本思维和基本练习方法为主要目标。 目的:“九层之台,起于垒土”,希望通过学习本课程,大家能够深入系统地理解和掌握五行术法的原理知识,建立武学的术法思维,为以后修炼其他术法,以及研读术法典著打下坚实的基础。 《武技之拳法精讲》,教习:何大平,元丹境,武技武师。 课时:67课时,每课时半个时辰。 报名费:6700贡献点。 开课时间:九月二日。 上课时辰:辰时三刻。 如有变更更,另行通知。 内容概要:本课程通过解析一套完整的拳法,向学习者全方位的展示武学武技的修炼要素。同时,通过演示慢动作、定格、对照、场景、等多种手法,让学习者在轻松愉悦的氛围中领悟武技拳法的精髓。 《武器与武者的关系》,教习:姚建,凝丹境,武学武师。 课时:38课时,每课时,半个时辰。 报名费:3800贡献点。 开课时间:暂定。 上课时辰:暂定。 内容概要:武学水平的高低谓之道,刀枪剑戟谓之器,想成为一名厉害的武士或是术士,没有一件适合自身的灵器、法器是不行的。 俗话说“人靠衣装,骑靠鞍”。 这倒不是说灵器、法器是用来耍酷拉风的,而是要说明灵器、法器对一名习武之人的重要性。 无论是武士或是术士,若是没有一件趁手的灵器、法器傍身,就如同被拔去了爪牙的野兽,任你实力高超,也是不能将自身的实力彻底的发挥出来。 不过,若是你太依赖与灵器或是法器,想凭一件灵器、法器,就可以无所不能的上天入地,称霸武林,这就是你的痴心妄想,也是自身舍本逐末的短视之见。 课程目标:希望通过本课程的学习,学习者能对灵器、法器与自身武学境界之间有一个清醒的认识。 同时,也为自身将来成为一名武士或是术士后,挑选和打造一件适合自身的武器做好知识储备。 《武技之剑诀修炼要点》 ...... 莫小北对折子里的内容一知半解,两条眉毛都被他拧成了一线,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将这一本折子给浏览完了。 随后,合上前一份折子,略一思索,便又皱着眉头打开了另一份折子。 《本草学精讲》,教谕:耿莉莉,元丹境,丹学丹师、草本鉴定师。 课时:82课时,每课时半个时辰。 报名费:8200贡献点。 开课时间:八月二十五日。 上课时辰:午时末刻。 如有变更更,另行通知。 内容概要:本草的性能犹如人之性格的存在,每一株本草也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性格特征。它们不仅有样貌,还有温度,还有味道;不仅能定向,还能定位;无毒者甚少,有毒者居多,甚至部分还有剧毒药哦! 本课程以认识本草为目的,从本草的形态和分类出发,以“性-效-用”为主线,加强对本草的基本认知和掌握常用本草的性能、功效及作用。 课程目标:请跟随我走进神奇的本草世界,我将带你揭开它神秘的面纱,在这里你将领略本草的魅力与奥妙。 《炼丹之炼药过程详解》,教谕:李存玉,元丹境,丹学丹师。 课时:55课时,每课时半个时辰。 报名费:5500贡献点。 开课时间:八月二十四日。 上课时辰:巳时三刻。 如有变更,另行通知。 内容概要:俗话说“炼丹先炼药”。不同丹药对药物的炮制有着不同要求,如果不充分做好炼丹之前对药物的筛选、炮制和提炼,那千里之堤就会溃之于一穴。 本课程通过对不同药物的形态、药性、功效、作用、特殊特点及相关丹药的用法用量和要求的讲解分析,介绍一些常用药物的炮制、提炼和筛选方法。 《丹与火的情结》,教谕:卢缃,元丹境,丹学丹师。 课时:38课时,每课时半个时辰。 报名费:3800贡献点。 开课时间:暂定。 上课时辰:暂定。 如有变更,另行通知。 内容概要:世间火源无数,但能炼制丹药的火源却是屈指可数。本课程通过对丹药炼制过程中对火候的要求分析,分选出世间的一些火种来跟大家进行介绍和讲解。 课程目标:通过本课程的学习,让大家对世间火种有一个清晰的认识,以此为自身以后炼制丹药选取什么样的火源有一个提前准备。 《炼丹之结丹过程详解》,教谕:熊举峰,元丹境,丹学丹师。 课时:42课时,每课时半个时辰。 报名费:4200贡献点。 开课时间:八月二十七日。 上课时辰:未时三刻。 如有变更,另行通知。 内容概要:产在坤、种在乾、入药时、调火功。受气吉、防成凶、穷戍己、定庚甲。调巽风、运坤火、入黄房,成至宝。水怕干,火怕寒,差毫发、不成丹。水真水、火真火、水火交、丹不老。水能流、火能焰、身在中、自可验。真火筌、妙鼎炉、无中有、有中无。鼎气沉、窥天巧、辩塑形、知丹成。识浮沉、明变化、要聚会、莫间隔。火候足、不伤丹、天地灵、造化坚。初结胎、看本命、终脱胎、看方圆。日月合、精芳香、盗天地、夺造化。但至诚,法自然、密密行、句句应。 看到此处,莫小北彻底傻眼了! 每个字他都认识,可是把这些字组合在一起,他就如堕云里雾里,完全懵了。 淡定,一定要淡定! 莫小北拼命在心里告诉已经快抓狂了的自己。 过了半晌,他的情绪才稳定下来,继续看了起来。 《本草鉴定的基础讲解》,教谕:彭泽,元丹境,丹学丹师、本草鉴定师。 课时:43课时,每课时半个时辰。 报名费:4300贡献点。 开课时间:八月二十五日。 上课时辰:巳时三刻。 如有变更,另行通知。 内容概要:本草鉴定是本草学实际应用的一门“手艺”,同时也是炼丹一道的必备手段。 本课程是在本草学的基础上,针对草本鉴定碰到的实际情况,有目的进行学习。旨在让学习者通过对本草的药性,功效,作用,生长习性,生长环境,生长周期、种植、采收、储藏等各个环节的把控,在变幻莫测的本草中找到质量最佳,药效最好的草药。 同时也为本草真伪鉴别、品种整理、质量评价和应用打下坚实基础,以此保障以后在炼制丹药时丹药的品质疗效。 《炼丹纲要》,教谕:陈随清,元丹境,丹学丹师。 课时:77课时,每课时半个时辰。 报名费:7700贡献点。 开课时间:八月二十六日。 上课时辰:巳时三刻,如有变更,另行通知。 内容概要:《炼丹纲要》是根据炼丹的步骤,提炼、升华、总结后的一门综合性理论课程。 本课程通过阐述、讲解、演示炼丹过程中的筛选、炮制、提取、入炉、控火、分解、浓缩、干燥、气化、聚合、纯化、缔合、分离、结丹以及丹药成丹之后的封印等这些主要步骤,以此让弟子们充分的了解和熟悉,炼丹的复杂步骤和炼制过程中药物之间相互作用及发生变化的规律。 课程目标:旨在让学习者熟悉和掌握炼制丹药的步骤和关键要点。 《300种常见本草》,教谕:魏晟,元丹境,本草鉴定师、灵植夫。 课时:71课时,每课时半个时辰。 报名费:7100贡献点。 开课时间:暂定。 内容概要: 《经典丹方的分析方法》,教谕:许济群,元丹境,丹学丹师。 课时:57课时,每课时半个时辰。 报名费:5700贡献点。 开课时间:九月四日。 上课时辰:未时二刻,如有变更,另行通知。 我们为什么要学这门课? 丹方是炼丹步骤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炼丹过程中的主要工具。 而经典丹方的分析,是学习、掌握和提高炼丹水平的重要方法。 本课程通过对十份经典丹方的组成、用法用量、功效、组方配伍,以及炼制方式的解析,来培养弟子们分析经典丹方,组方和配伍规律和运用经典丹方炼制丹药的能力。 课程目标: 一、掌握十份经典丹方组方原则的内涵和丹方变化的形式。 二、熟悉十份经典丹方演变和发展的重要规律。 三、了解十份经典丹方的分类和炼制方法。 《矿物及鸟兽鱼虫的入丹须知》,教谕:范立伟,元丹境,丹学丹师、武技武师。 课时:32课时,每课时半个时辰。 报名费:3200贡献点。 开课时间:暂定。 上课时辰:暂定。 如有变更,另行通知。 ...... 莫小北越看眉头皱的越紧,感觉眉心处都快要挤出水来了。 好在,一炷半香之后,两本手掌般厚的折子,终于还是被他给看完了。 随后,长舒了一口气,抬眼扫了眼那老相弟子,就一脸愁容的说道:“师兄,这里面写的东西有点多,我也有些看不太懂,还是不知道该选那个,还请师兄指点。” ------------ 渺渺浮生 第八十一章 课程报名 老相弟子的耐性也是极好,愣是在柜台后笑眯眯地等了好半天。 闻言,他还是一如既往,一脸和气的“呵呵”一笑后,就立马回道:“指点算不上,实际上等你想好了要学什么的时候,事情就好办多了。” 说完,略一停顿后,就继续说道:“刚开始学习呢!一般都是从各类道艺的《概要》、《基础》、《原理》、《纲要》、《概论》等入手,等你学习完这些内容之后,你就能清楚的明白,你接下来要选择学什么了。 比如你现在选择了武学和丹道,那么你刚开始最好的选择,就是《武学概要》和《炼丹纲要》作为你的初学课程。 等你学完了这两门课程,弄明白了武学和丹道的内涵以及外延之后,你就可以根据它们的内涵和外延内容,有目的选择学习一些相对独立,但又跟武学和丹道相关的课程。 比如《武技精讲》、《剑诀专讲》、《五行术法解析》、《炼丹实操》等类的课程。” 莫小北一听这话,便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随后想了想,就也明白了每一类道艺的学习,那都是一层层逐渐累积起来的道理。 不过,他心中还是有点疑惑,“哦”了一声后,就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师兄,我看每趟授课的时辰,只有半个时辰左右,我想问一下,一类道艺能不能同时选择两种,或两种以上的课程一起学吗?” “倒也不是不可以。”说完,老相弟子思索了片刻又道:“这个怎么说呢!我这样说吧! 外宗讲经院教授的确实是一些基础类的课程,而且每一门也都有一个相对完整的体系和脉络,对于初学着来说,理论上那一门都是可以提前学的。 不过,每一类道艺的课程虽说独立,但其实它们之间,或多或少还是有联系的。 有时候环环相扣,有时相互渗透,有时又相互关联。 如果,你没有前一门课程做基础,贸然选择到两门环环相扣的课程,那你到时就会面临一个,你能听懂多少,又能理解多少,或是最后又能学到多少东西的问题。 如此一来,同时选择两门课程的结果,那可真就不好说了。” 闻言,莫小北皱着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回道:“看来只能这样一步一步来了。” “嗯!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贪多了嚼不烂,你能如此想那就最好不过了。 不然到头来,花了钱不说,弄不好还会打击的自己连继续学下去的信心都没了。” “好的!我听师兄的,多谢师兄教导。”莫小北说完,拱手行了一礼。 “呵呵!举手之劳而已,师弟太客气了。 对了,师弟是打算现在就报名,还是等过些时日再来?” “师兄,这报名费是一次性交齐了,还是可以等到以后学完了再补缴。” “呵呵!这个当然是开课以前就得交齐了。 不过,要是你只是报个名的话,暂时可以先交一点,等到开课前三天补齐就行。” “哦!要是这样,那我就先报个名了。 行!那我就报那个《炼丹纲要》和《武学概要》吧! 对了,师兄,我身上带的贡献点不多,你这收灵石吗?“ “你稍等,我看一下这两门课的开课时间和报名费。” 老相弟子说完,便也从柜台上重新拿了两份折子看了起来。 见状,莫小北也是同样的再次打开了手中的折子翻看了起来。 如此过了片刻,两人不约而同地同时抬起了头来。 老相弟子同莫小北对视了一眼之后,就先开口说道:“嗯!两门课开课的日期刚刚好,不用让你等太久。 就是《武学概要》的上课时辰没有规定,到时就看两门课程在上课时辰安排上有没有冲突了。 嗯!开课前三天会给你通知,到时如果有冲突,你自己做个取舍。 另外,你也不用担心你提前交付的报名费,到时如果你有了取舍,我这边也会如数退还给你的。 对了,这《炼丹纲要》的教谕,陈随清,授课很有意思的,讲得也很好,到时要是有取舍,师兄我建议你留下这门课。 大多数的课程,每过半年,虽说都有人出来讲授一次,但授课的人却不是固定的,有时候能不能碰到好的教谕,也得看个人运气。” “嗯!师兄,我记住了。” “嗯!《武学概要》八月二十一开课,报名费5500贡献点。 你最少要先交500,剩下的也就是最迟明天你就得补齐了。 《炼丹纲要》八月二十六开课,7700贡献点,你最少先交700,八月二十三补齐。 灵石,我们这是不收的,1200贡献点,要是不够,师弟只能先去趟贡献阁了。” 莫小北记得自己的身份令牌还有1700左右的贡献点可以动用,想了想,便点头说道:“师兄,我现在能动用的贡献点有1700多。 你刚才不是说,我选的这两门课,上课时辰上可能会有冲突不是吗? 所以,我想我能不能用剩下的500贡献点,再报一门《本草学精讲》,这门课的上课时辰是规定好的,跟《炼丹纲要》没冲突。” 闻言,老相弟子先是皱了皱眉头,随后,又略显惊讶地回道:“《本草学精讲》? 课程的学习,如何选择,我想我应该讲得很明白了,我相信师弟你应该也听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事到如今,师弟还有此选择,难道是说,师弟有学习过本草的基础不成?” “不瞒师兄,我刚才之所以选择炼丹,也是因为自己学过些本草,听说过一点点炼丹跟本草之间的瓜葛。”莫小北挠了挠头,略显尴尬地说道。 “嗯!有点基础就行,系不系统倒也无所谓。 只要你懂一点,或是接触过,确实可以撇过其他的基础类本草课程,直接学习这个《本草学精讲》。 既是有所欠缺,你也可以自己去藏经阁寻找些典籍,来做个补充。” 说完,又道:“嗯!这个其实也不用着急,反正你明天还要过来补缴《武学概要》的报名费,到时说不定这门课程的上课时辰也就公布了。 你明天下午迟点过来,到时看看情况再做决定也不迟,一天学习两门课就好了,无要贪多。” “嗯!”又道:“对了,师兄你给我你这边的账号,我传送消息给贡献阁,让他们给你转账过去。” 莫小北也是在无忧酒肆当差期间,才弄明白了身份令牌转账贡献点的使用方法,这会说完,立马就拿出了自己的身份令牌来。 见状,老相弟子摇了摇头,笑了笑回道:“师弟,转账的事先不急,我先给你把课程报名的登记做了再说。”说完,又道:“师弟,你令牌号是多少?” “哦!师兄,我令牌编号:100856。” “好的,师弟,你稍等片刻。” 老相弟子低头登记好了莫小北的令牌编号后,就一边抬头一边继续说道:“对了,师弟,开课前会有通知,你记着查看令牌。 另外,到时进入“学堂”都需要核对令牌编号的,千万不能把令牌编号给我报错了。 你的令牌编号,100856。报名课程,《武学概要》和《炼丹纲要》,你确认一下。” “师兄,小弟确认。” “师弟,你的报名费总计:13200贡献点,预收:1200。 南苑教务大厅23号柜台账号是:2000023。” “20023,好的,我这就将转账的消息传送给贡献阁。” 莫小北说完,就立马动手就在令牌上以指代笔在令牌上指画了起来。 随着莫小北将令牌收进储物袋之后,差不多过又一盏茶的功夫后,老相弟子手边一块与莫小北的令牌极为相似的紫色令牌,突然闪过一阵黄光。 老相弟子见此,低头瞧了几眼紫色令牌后,便对莫小北说道:“师弟,1200贡献点,已经收到。” “好的!”又道:“对了,师兄,开课以后,我应该到哪里去上课吗?” “这个,开课前三天,都会有人传送消息给你,到时你只需按他们通知你的地方,去找对应的“学堂”就成。” “师兄,我对讲经院不熟,到时不知道该怎么找,你看,你这有没有讲经院的布局图卖我一份。” “呵呵!哪用得着什么布局图,不论南院北院,讲经院的布局都是很规整的,找处地方,那是闭着眼都能找到的。” 说完,又道:“想必你进来时,应该也发现了,这里的建筑群有些特殊吧! 是不是,大都长得一模一样?” “嗯!确实如师兄所说,除了这座大殿周围不太一样外,其他地方的建筑群,好像都是一座大殿,配四座小殿的布局,而且建筑群之间还都很对称。” “嗯!这就对了,就怕你没发现这一点,不然,我还真就不好给你解释了。”说完,顿了一顿又道:“南苑除了教务大殿,以及周边的四座阁楼之外,其他地方的建筑群,都是以教务大殿为中心,展开布局的。 其中教务大殿的西北方位有6座大殿,24座小殿,且都是一座大殿配四座小殿。 东北,东南,西南也都是如此布局。 这些大殿小殿加起来总共有24座大殿,96座小殿,而这24大殿96小殿就是南苑的全部“学堂”了。 我们将西北方位离教务大殿最近的那座大殿叫为“南院西北壹号学堂”,而它周围的四座小殿则为它的附属学堂,叫为“南院西北壹号甲、乙、丙、丁学堂”。 而西北方位的其它5座大殿分别就叫“南院西北贰号、叁号、肆号、伍号、陆号学堂”,它们的附属学堂则叫为“南院西北贰号甲、乙、丙、丁学堂”、“南院西北叁号甲、乙、丙、丁学堂”...... 其他三个方位的学堂也是按“南院加所在方位加几号加甲、乙、丙、丁加学堂”的叫法。 到时如果通知你去“南院东南伍号丁学堂”,你就直接去东南方位找就行了。 每间学堂前都有标志,只要你别弄错了方位,一般都可以轻松找倒的。” “师兄如此一解释,小弟这下算是彻底弄明白了讲经院的格局,真是太感谢师兄了。”莫小北一脸感激的揖礼说道。 说完,又急忙接着说道:“小弟失礼,刚才都忘了请教师兄大名,还望师兄告知。” “呵呵!都在一处地方学艺,大家都是同门的师兄弟,师弟莫要再客气,不然就见外了。 鄙人陆大有,不知师弟贵姓啊!” “小弟方寸,见过陆师兄。”说完,又施一礼。 “呵呵!陆某也见过方师弟。”陆大有也是立马起身后,边还礼边说道。 “呵呵.......” 两人相视一笑后,莫小北一边收身一边又说道:“陆师兄,小弟的令牌编号你这里已经有了,请你得了空闲,一定要通知小弟一声,到时我好请师兄去吃几杯酒。” “呵呵!吃酒啊!那我就不跟师弟你客气了,等得了空,我定去找师弟讨上几杯的。” “那真是太好了!如此,我就恭候师兄的大驾了。”莫小北虚抱一拳说道。 “呵呵!到时还望师弟不要嫌弃师兄我量大,掏空了你的家底。”陆大有笑着打趣道。 “只要师兄肯给小弟面子,小弟高兴都来不及呢!怎会嫌弃师兄你量大。 师兄到时尽管敞开了吃,不用担心好酒不够,也不用替小弟节省。 只管吃个够,不醉不归。” “好!有师弟这就句话,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到时得了空,一定知会你一声。” “行!那咋们就这么说定了。到时我摆场子,师兄可定要来捧场。” “呵呵!一定到,一定准时到场。” “好的!那陆师兄,这会我就先回去了,等明日我再过来叨扰你。” 说完,莫小北将手中的折子送回到柜台后,虚抱一拳,便转身离开了。 ------------ 渺渺浮生 第八十二章 强行突破 莫小北从南院的教务大厅出来后,忍不住的就是一阵唏嘘。 “乖乖!单单是两门课的报名费就要13000多贡献点,就这还不知道能学会多少东西。 这要是等到学会炼丹了,那还不知要花费多少? 这样的花销,还真不是一般人能负担得起啊! 要是没有老爷的支持和资助,仅靠自己赚钱学习肯定是不行的。 我一个月的工钱是800贡献点,一年不吃不喝,才堪堪够学上两门。 而每一种道艺,就有那么多的基础课程,这要是靠自己攒钱学下来,没个十年八年还真是学不完的。 呵呵!等学会了炼丹,我估计我胡子都白了。” ...... 就这样一边乱想,一边嘀咕,不多时,莫小北就从讲经院南院的南门处走了出来,而后,便直接去了贡献阁。 好在,今日贡献阁大殿内的人员不是太很多,他只花一炷香左右的时间,就顺利的将曾柔转交给他的那500块灵石,都兑换成了贡献点。 之后,等着贡献点已经全部到账,就回了酒肆。 这一趟来回,莫小北将近走了20几里路,等他回到酒肆后,满脸都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人也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本想,再去休息室里“猫”一会的,不曾想,还没等他钻进休息室,就迎面碰上了刚进大厅的秦掌柜。 “掌柜的!” 莫小北连忙跟秦掌柜打了声招呼。 闻言,秦掌柜只是点了点头,便与莫小北错身而过。 不过,向前没走几步,他突然又转头说道:“方小子,这月的账还没处理完吗?” 听到秦掌柜提及工作的事,莫小北这才想起,这月的账还没有交,随即,便赶忙回道:“已经完了,我这就拿给掌柜的你过目。” 说着,莫小北便紧随秦掌柜的脚步,也去了柜台后的会客厅。 这一进去,又是半个多时辰。 等他出来后,当真是有些身心疲惫了,有心去休息室里扯展了大睡一觉,可看了看时辰,距离酒保们上差也只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了,他就没再好意思进去。 随后,强打了一分精神,就又去了粥铺。 强迫自己吃了两碗粥后,莫小北略微在粥铺里休息了片刻,就再次甩开膀子,向住处赶了回去。 等他回到住处,虽是刚到戌时二刻,但他也没有精力再折腾别的了,当即合身躺倒在床上,倒头便睡。 直到三个时辰后,莫小北才猛然从梦中惊醒,随后,看了看时辰,见这时刚过丑时三刻,不过,他也没再让自己回到梦中去,揉了揉脸面,当即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之后,到屋外打了一盆凉水,胡乱擦了两把脸,就坐在床上专心打坐了起来。 没过一会,莫小北就进入到了杳杳冥冥之中,开始运转起了《炼气九篇》的心法来。 丝丝缕缕的天地元气被他张口吞下,快速地涌入他的体内,随后又聚集在他的中丹田之中,接着他双手上的指法,也是随之一变。 与此同时,他丹田之中的这团天地元气,在他指法的变化之下,便以微不可察的速度开始缓缓运转了起来。 之后,他指法再变,这团元气又以肉眼难见的速度,奔向了他的任脉之内。 从曲骨到中关再到关元直到承桨,这团灵气在他的任脉中来回走了两个循环之后,他手上的指法又是一变,随之便又将这团元气送入到了他的阳维脉之中。 直到这团灵气从他的督脉循环而出,汇聚到他的下丹田之中与自身真元所容后,他终于炼化了一口天地元气。 炼气一层境,一次修炼只能吸收炼化一口天地元气,而炼化一口天地元气,需要在体内如此运转九个循环。 炼气二层境,一次修炼可以吸收炼化两口天地元气,而炼化两口天地元气,则需要人体的奇经八脉承受如此十八个循环。 而炼气三层境,一次修炼便可吸收炼化三口天地元气,则需要运转三十六个循环! 循环的多少,可以检测出人体经络的坚韧程度,是否有足够的承受力,掠夺到更多的天地元气,化为自身真元。 磨砺天地元气秉性,洗涤经络,滋养气血......如此周而复始,这就是炼气,这就是修炼! 一个奥妙无穷,又枯燥,又蕴含风险和收益的奇幻之旅。 ...... 一个半时辰之后,随着莫小北炼化的天地元气愈发增多,他经脉中传达到元神上的胀痛和麻痒,也是愈来愈强烈。 这也标志着,他已经修炼到了他炼气八层的极限。 然而,此时他的心神被他心中强烈的突破执念所干扰,完全的沉浸在了修炼之中,不可自拔。 这也导致他元神上附着的记忆,虽是让他感受到了不适的感觉,但没有心神意志主导的元神,充其量也只是一种能量而已,那是无法做出应有的抉择。 就这样,莫小北下意识地就张口吞下了第九口天地元气。 接着,他便继续变动指法,缓缓运转起了《炼气九篇》的心法。 吸入这口灵气时,他心神上确实没啥警觉,可是当这第九口天地气被送入到任脉之后,他的元神上就产生了强烈的震动。 随即,他的心神就被惊醒了过来。 惊醒的刹那,他就明白是自己孟浪了。 要知道,他距离突破练气八层,也只短短两三个月时间。 不过,此时这口灵气已经开始炼化,在这种情况下,也容不得他多想。 就此打住,还是继续? 没有迟疑,转瞬间,他就做了孤注一掷的决定。 强行突破! 既然心中有了决计,莫小北自是不再分心多想,就此专心一致的炼化起了这口灵气来。 很快,他的额头上就渗出了汗水。 好在,他并没有将这口元气给吐出来。 接着,两盏茶的时间过去了。 莫小北额头上已经可以看出暴起的经络了,不过,他还是没打算就此放弃。 因为,这口灵气已经在他经脉内完成了五个小周天。 他明白,他已经算是度过了,最艰难和最危险的时刻。 所以,没有理由让他在此时放弃。 时间继续流逝,差不多又过一盏茶的时间。 莫小北已经完成这口元气的第八个小周天。 此时,他浑身已经被汗水打透,额头上暴起的经络也越发狰狞。 按理说炼化一口天地元气,越到后面越轻松。 但莫小北这些年却是深刻的体会到,往往是越到后面越容易出问题,尤其是这“第九转”最是危险不过。 因而,此刻既是心神上有所激动,但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心中明白,不将这最后一个小周天做圆满了,他都不算是进入到了炼气九层的境界。 将心神上的激动压了压,莫小北继续调动心神,缠裹上这口元气,就运行起了这口元气的最后一个小周天。 片刻之后,莫小北最终还是成功完成了这最后一个小周天。 收起功法,徐徐地吐出一口浊气后,他倒也没有立即起身,而是继续坐在床上调息了起来。 修为的突破讲究个“水满自溢,顺其自然,顺势而为”,强行突破极容易造成修炼根基不稳,对以后修行将产生极大隐患。 而莫小北的这次突破,对他来说实在有些勉强,承担了很大风险。 如果按他往常的修炼情况来看,刚开始修炼时状态最好,因而第一口元气的炼化也是最为容易,平常大约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完成炼化。 此后,越到后面,炼化一口元气所用的时间就会逐渐增加,往往到了最后阶段,一口气就要用到半柱香左右的时间。 以此推理,如果莫小北是水到渠成的突破到炼气九层,那他炼化最后一口元气,应该最多就是用去半柱香以上多一点的时间而已。 然而,此次他炼化这第九口元气可是花了将近一柱多香的时间,是正常情况下的一倍左右。 或许因为尝试突破的缘故,可能要比正常突破起来所用的时间多一点,可即便如此,那多出将近半柱香的时间,都超过他平日炼化第七口元气的时间了。 由此,不难看出,他的这次突破有多危险,多侥幸,要不是上次经历过一次气血逆行,吃过一枚三阶养元丹,这次他是绝难成功突破的。 好在,这一切都有惊无险过去了。 而他炼气九层的修为境界,不但让他距离炼气圆满和洞天境的境界又向前迈进了一步,在修炼的路上有了新的成长。 同时,也让他离心中潜藏着的那份期盼和期待更近了一点。 所以,这样的突破虽是危险,但对他来说,这样的风险也是值得冒的。 又过了一会,莫小北自打坐中悠悠醒来,只觉浑身气血沛然,两只眼睛里神采奕奕的,面上也露出一抹欣喜的笑意来。 而他体内,那一条条经络已然发生了些许变化变化,竟隐隐有精芒流转,比之以往更是多出一股凌然之意,恰似锋芒出鞘,让得周身气血也与之呼应澎湃。 这便是修炼突破的结果,每前进一步,就会让修者周身的气血经络发生一次蜕变。 此时,黎明的曙光已经穿破黑暗照射进了屋内。 而屋内的夜光石也不再那样的晶莹明亮,闪闪发光。 莫小北撇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是微亮,有心到院里再去修炼一会拳法。 不过,转念一想,他还是立即掐灭了这样的念头。 此时他身上的伤还在愈合中,还没结疤,既是不顾及身上的这些皮肉伤,也得顾及为了疗伤所花去的那些灵石。 在床上静坐了片刻,思索了一会他便下了地。 随后洗漱了一番,在院中生火熬了一锅粥,就拿了个蒲团坐在火炉边,一边看锅,一边揣摩起《八部天功》第二部的拳谱。 饭后,莫小北记得今日还得去趟南院的教务大殿,因此也没了静养一日的打算,又看了一会拳谱之后,就慢悠悠地又赶去了无忧酒肆。 ------------ 渺渺浮生 第八十三章 学堂开课 转眼便是三日! 三日前,莫小北听从陆大有的叮嘱,到了申时左右才去了南院的教务大厅。 果然,如陆大有所料,《武学概要》具体的上课时间,也在他到去时便已公布了出来。 《武学概要》是辰时六刻开讲,巳时二刻结束,而《炼丹纲要》是巳时三刻开讲,两者上课的时间间隔有点短,只有一刻钟的时间。 为此,莫小北当时还颇为纠结了好一会。 好在,两者的上课时间并不冲突,因此他便也没再更换课程,也没有再报其他课程,最终还是确定下了《武学概要》和《炼丹纲要》作为近期的学习课程。 而今日正是八月二十一日,也是《武学概要》开课的日子。 一早,莫小北麻利地洗漱一番后,早早地便出了门。 莫小北收到的通知告诉他,《武学概要》的学堂在南院的西南肆号学堂。 这是一间大学堂,所以他几乎没有浪费多少脚程,也没有动嘴问过别人,就找到了地方。 正因在找学堂的事上没有浪费什么时间,等他到了西南肆号学堂时,才刚刚辰时三刻。 这时学堂大殿的殿门还没有开启,莫小北只好待在大殿门口的回廊下等了起来。 好在,来早的不止他一人,倒也没让他显得那么形单影只。 又过一会,大殿的回廊之下人越聚越多。 莫小北先前还能来回踱几步,此时已经只能在原地站着了。 周围也是嘈杂不已,被围在里侧的弟子,难免都有些急躁不安了起来,有几个甚至已经面露不耐,虎视眈眈看着周围,大有一念不爽,就要找人泄愤。 然而,就在这样一个微妙时刻,走廊外侧突然传来了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 “来!都让一下,都别堵在门口了,向两侧散一散。” 众人应声望去,只见说话之人身着一身赤色的锦衣劲装,看样貌有二十七八出头,人长得不是很英俊,但有这身锦衣劲装配着,倒也显得有些英俊帅气。 不过,众人虽是回头看向了他,但却没人主动给他让出条道来。 “呵呵!你以为你是谁啊!不知道先来后到吗?懂不懂的啥叫排队?” ...... 见半天没人动身,这赤衣弟子阴厉的扫了扫众人,沉了脸色便继续说道:“不让道是吧!行!那你们就在外面继续站着吧!” 闻言,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了,立马就挪动身子向这赤衣弟子的两侧散了开来。 当然也有人没听明白,不但站着不动,还出声问道:“靠!你谁啊?哪来的这么个傻货玩意。” 赤衣弟子听到这话,脸色更加难看了起来,向里侧扫了一眼后,就厉声回道:“是谁说的,给我站出来。” “我说的,咋了,有意见?”说着,莫小北身前一位穿着不俗的圆脸弟子,拨了拨前面的人便要走出。 眼看一场热闹,就要展现在众人眼前了,然而,不等那圆脸弟子从人群中走出,那赤衣弟子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师弟!戒躁!戒怒!” 说话之人,三十六七左右,面白无须,身穿一身青衫弟子服。 这青衫弟子说完,不等赤衣弟子搭话,看了看那圆脸弟子,就抱拳又说道:“诸位,我师兄弟二人是《武学概要》这门课的助教,家师还没到,诸位先让条路出来,让我二人上前先替你们打开殿门再说。” 见此,那圆脸弟子脸上顿时就没了气色,讪讪一笑,摸了摸脑门,转身就窜进人群,藏在了莫小北身后。 而莫小北扫了眼身后,也没在意,转身就认真听起了周围的议论声。 “什么?他两人是助教。” “靠,刚才是那个混蛋出言不逊的,惹恼了助教,我们以后都没好果子吃。” “诸位!别站着了,赶快向后退退,让条路出来。“ ...... 一阵七嘴八舌之后,大殿门口前终于是让出了一条道来。 见状,那助教二人倒也没再说别的,顺着众人让出的道,很快就到了大殿门口。 随后,那青衫弟子一拍储物袋放出一张条案一把椅子,在椅子上坐定后,才对莫小北等人说道:“诸位,就按你们现在站定的顺序,门口两侧一边一个,陆续过来核实身份编号。 拿出令牌,不要捣乱,不要插队,违者不许入殿。”说着,拿出一本花名册和一套纸笔后,就又侧头对旁边的赤衣弟子又说道:“师弟,开门。” 说完,看了眼左侧一列的第一位弟子后,就继续说道:“来,现在开始!左边先来。” ...... 这是一座面阔九间进深七间的大殿,比起南院的教务大殿也只小了一点点而已。 然而,这么大的空间里,除了开间的立柱外,入眼全是土黄色的蒲团,竟是看不到一件家具。 莫小北心目中的讲台,课桌,他一样也没见到。 眼前的学堂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愣了片刻后,他才回过神来。 随后扫了眼先进来的弟子,又看了看地上的蒲团摆放位置后,他才发现,这些蒲团摆放的还是挺有规律的,略微一琢磨,他才恍然间有些明白了过来。 这些蒲团大约有两三百左右,它们摆设成了一个中空的葫芦造型。 在他想来,这样的布置,应该是为了方便教谕在讲课时走动,同时,如果有演示的需要,也可以根据演练幅度的大小,选择在葫芦腰或是在葫芦底进行。 发现了这一特点后,莫小北会心地笑了笑,就立马走到葫芦腰的位置处,找了一个略微靠边的蒲团坐了下来。 大殿内人越进越多,快到辰时六刻的时候,差不多已经不下百人了。 这些人有男有女,看样貌最小的只有十四五岁,大的也有四五十左右的,他们穿着打扮各不一样,有穿素色麻布短衣的,也有穿锦缎长袍的,有穿宽袖甩袍的,也有束腰束袖穿劲装的...... 有些人的服式,细腰细胳膊细腿的,跟个螳螂似的,莫小北甚至都没见过。 五颜六色的头发,千奇百怪的发型,有光头的,有梳辫的,有束发的,也有披发的....... 形象各异,莫小北看得也有些咂舌不已。 今日能不能学到东西不说,至此一幕,就让他大涨了见识。 此时,由于授课教谕还没到,那两位助教也还守在大殿门口核查令牌,故而殿内也是乱哄哄的一片,嗡嗡声和嘈杂声吵得莫小北耳膜生疼。 就这样,差不多又过了一盏茶之后,殿内突然走进了一位气质不凡的老者。 说是老者,其实也不尽然,他头发胡须虽是花白,但那红润明亮的肤色、坚挺的身板以及铿锵的步伐,很难将他视为一位老者,最多只能说是位须发早白的中年人。 此人剑眉星目,身量不是很高大,但却显得精悍异常。 虽是一身朴素的青布长袍,但举手投足间,却与殿内众弟子,迥然不同,让人一眼就觉得此人非同凡响。 已然,有人同莫小北一样,看出了此人的非凡之处来,心有猜测后,便立马肃然静坐。 但也有个别弟子,仍然未觉,还在与人交头接耳,低声私语着。 而白发中年人入殿之后,只是随意地扫了眼殿内众弟子一眼,便自顾自地走到了蒲团摆成的“葫芦嘴”处站定。 随后,也没理会众弟子怪异的眼神,当即双眼一闭,眉心一紧,就见他的额前突然就冲出了一件指盖大小的金色铃铛来。 随即,就又见铃铛在他额前一边滴溜溜乱转,一边便以肉眼难见的速度变大了起来。 “去!” 两息之后,铃铛已有手掌般大小,这时,白发中年人猛然的双眼一睁,袖口向后一甩,就对着铃铛喝道。 之后,就见这手掌大的金铃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冲向了坐在“葫芦腰”处弟子的头顶上方。 当金铃再次现出原形稳定之后,白发中年人突然双手结出一个复杂无比的手印点向了自己的眉心之处。 与此同时,那金玲突然间就极有节奏的摇动了起来。 紧跟着,金玲深处便传出了一声肉耳难辨的“叮咚”之音。 随之一层层,波纹一样,肉眼难寻的神识之力,便围绕着金玲荡漾开来。 很快,金玲下方的众弟子便觉察到自己的元神之上抹过了一道惊雷,心神上更是感受到了一阵莫名的惊悚。 而感受到心神上异样的众弟子,莫不都是神情一愕,发起了愣了。 莫小北虽也是神情一愕,只不过,他与其他人略有不同。 当金铃之上传来的神识之力冲进他的“紫府”(紫府,元神之府,神识之海,人体一窍穴,又称上丹田),还没触及到他的元神,就被他紫府之内的一股神秘力量给弹了开来。 而他也是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紫府当中一阵动荡。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有些不明所以,因此一时间他也如其他人一样,呆愣了下来。 同样的,就在金玲之上传出的神识之力被莫小北紫府当中的神秘力量弹开之后,那金玲像是受到了攻击一般,猛然间金光一闪就剧烈地抖动了起来。 与此同时,远处操控金玲的白发中年人也是在这一瞬间元神之上猛然一颤,随即他的心神便也感受到了金玲上的变化。 然而,对此他也有些不明所以。 此时,大殿内顿时一静,喧嚣尽去,落针可闻。 一时间,众人也像是被定格了下来一样,无一不是一脸的愕然神色。 好在,白发中年修为高深,神魂之力也是精纯浑厚,略微一愣,就率先反应了过来。 随后,他立即解开手印,一边召回金玲,一边就嘀咕道:“神魂秘宝吗?哪里来的小辈,竟然有这样的秘宝在身,是宗外来的,还是宗内那个长老的后辈? 算了,我已经有一件了,还是别乱打注意的好。” 一念至此,他便不再嘀咕,随后将额前的金玲收回紫府后,就看向殿内众弟子。 然而,他扫了一眼众人后发现,所有的弟子都还没回过神来,而且众人神情大都一样。 他心中疑惑,不由得再次嘀咕道:“咦!竟是看不出是哪个小辈身怀宝物。 哎!罢了!罢了!贪心不足,祸不远矣!“ 刚嘀咕完,他神情一肃,便又大喝道:“诸位!还不醒来。” 从白发中年放出金玲到他喝出这一声,这期间不过短短十几息左右的时间,虽是有十几个洞天境的弟子,在白发中年收回金玲时已经迷迷糊糊的回过了神来,但大多数的人还沉浸在那一道惊雷上,不明所以。 此时,听到喝声了,才一个个反应了过来,望向了他。 莫小北在听到白发中年的声音后,也是立马就回过了神来。 随后,想了想,觉得自己紫府动荡是这白发中年施法所致,也就没再纠结紫府动荡的原因,之后,摆了摆身型,就也抬头望向白发中年人。 见大多数弟子已经正襟危坐,白发中年人略一沉吟,就说道:“诸位,本人项易,是《武学概要》这门课的教谕。” 说完,顿了一顿就继续说道:“下面开始讲课。” 项易话音一落,众人无不一个个屏住呼吸,翘首以待,眼神热切。 然而,项易站在那却是闭口不言了。 ------------ 渺渺浮生 第八十四章 第一堂课(上) 直到那两位助教在项易前面的蒲团上坐下后,项易才开口说道:“他们二人是本门课的助教,也是本人的两名入室弟子,以后有关本课程的一些相关事务,都有他二人负责跟你们联系。 如果需要本课讲义的,可以到他二人处购买。 当然,课上如果有听不懂的,下来也可以找他二人请教。 好了!闲话到此,现在开始讲课。 说完,清了清嗓音,就继续道:“我这门课叫《武学概要》,我想这个课名大家都能看得懂,也听得懂。 但看得懂,听得懂,不见得就真的懂。 所以,这门课就从本课程的课名讲起。” 说着,项易绕过那两位助教,就边走边又说道:“所谓的“概要”就是大概情况的意思,这很好理解,我就不多解释了。 那什么是“武学”呢? “武学”就是研究“武”的学问,“学问”是指认识和理解事物的系统知识,这个也很好理解,那我想问问大家,“武”什么? 诸位,谁可以回答我的问题? 请举手示意。” 除了那两位助教,闻言,众人先是不约而同的面面相觑一会,随后,便又各自摇起了脑袋。 项易见此,就又接着说道:“大家可以独自想一想,也可以互相间讨论讨论,待会我找几位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项易说完,便又走回到了葫芦嘴处。 学堂内先是短暂的一阵沉默,随后,便慢慢的响起了嗡嗡的议论声。 又过了片刻,如莫小北一般胆小的弟子见项易并未制止这种场面后,便也放心大胆的围团,或是交头接耳地参与起了讨论来。 学堂内顿时一阵混乱,嘈杂不已。 对此,项易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坐在脚下的蒲团上闭起了双目。 如此过一盏茶左右的时间后,项易突然睁开双目朗声说道:“好了,讨论的时间到了,诸位速归原位静坐。” 这话,夹杂了几分神识之力,众弟子听到后,立马神情一肃,也不敢再多加言语,就迅速回归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盘膝坐了下来。 等场面肃静了下来之后,项易边起身,边又说道:“有没有人自愿回答一下刚才的问题,请举手示意。” 闻言,众人弟子又是不约而同的面面相觑了起来,然而,过了片刻,也没有一人举手自荐。 见无人自告奋勇,项易神情一肃后,就冷声喝道:“怎么?今年的弟子,连这样一个问题,都没人敢出来回答吗?” 说完,又道:“连挺身而出的勇气都没有,就你们这样的还习武,还谈什么“武”,我看还是请诸位回去找个大姑娘学绣花吧!省得在我这浪费了钱财光阴,埋没了天分才华。” 听到项易的埋汰,诸位女弟子神情还算泰然,不过,一帮男弟子就没法泰然处之了,个个被说得面红耳赤,面皮薄的已经被说得低下了头去。 好在,也有部分脸皮厚的,脸上红了一红,就立马神色如常了。 然而,也有脸皮薄,胆子大的,脸上羞恼之色一闪,就立马神情不忿了起来。 其中一位三十五六出头,穿着黑色劲装的弟子,更是不忿地腾的一下站起了身来。 不过,不等这位弟子开口说些什么,项易目中精光一闪,就盯着他说道:“怎么?你要回答? 如果不是,那我可就要请你出去了。”说着,指了指大殿门口。 这弟子先前还一脸的不忿之色,此时被项易的眼神一盯,立时就打了一个冷颤,随后微一冷静,想了想项易话中的意思,就赶忙恭敬地回道:“回教谕,学生愿意回答刚才的问题。” “哦!好,那我问你,什么是“武”? 或者说你觉得“武”应该是什么样的?”项易神色一松,语气一缓说道。 “回教谕,学生觉得,“武”就是打架和战斗。”这弟子憋了好半天,才尴尬地回道。 “哈哈哈......” 然而,项易对众人的笑声却有些不置可否,眉眼一抖,就很是干脆的说道:“嗯!回答得很好,理解得也没错。” 说完,环视了一遍周围后,就又说道:“还有没有人有别的理解,或是不同的看法,或是在“打架”和“战斗”的基础上做些补充的。” “这也行啊!” 项易的话,出乎众人的意料,而他的态度,更是犹如定海神针一样,他话音刚落,那黑色劲装弟子旁边,一位二十五六的蓝衣弟就突然起身说道:“教谕,学生也认为“武”就是格斗、技击和搏杀。 准确地说应该是格斗、技击、搏杀的技巧和方式,其中包括练习这种技巧的方式和方法。” 闻言,项易轻笑着点了点头后,就没理会这蓝衣弟子。 随后略一沉吟,扫视了众人一眼便继续说道:“他说的也没错,还有没有不同的看法,不用站起来了,直接说。” 他话音刚落,就有人说道:“回教谕,学生觉得,“武”应该是指功法,就是指“武功”。 像炼气功法,武技功法,还有术法法诀......” “很好!还有没有。” 项易这话刚说完,众弟子就是一阵骚动,很有一石激起千层浪的效果。 “我认为,武就是指武力,它是一个人“能力”的一种表现。 同时,它也是一个势力,一个团体、一个组织,也可以说是一大群人“能力”的一种表现。” “我觉得“武”是一种精神,一种吃苦耐劳,大无畏的勇敢精神。” “我同意”武“就是打架、格斗、战斗的看法,它说到底就是一种攻防格斗的技巧。” “我赞成“武”就是指一个人“能力”的观点,更确切地说,它是一种“实力”的表现。” “我也赞成“武”就是打架的说法。” “我也赞成.......” ...... 众弟子越说越激动,此起彼伏的。 当然,也有如莫小北一般学识不足的,心里听得如猫抓一般,但却又给不出自己的看法来,只能在旁边一脸羡慕的看看热闹。 就这样,又过了盏茶工夫后,项易突然双手一压,示意说道:“好了!回答到此为止。” 见场内安静了不少后,项易接着说道:“好!诸位回答的都很好,也没让我失望。”说完,略微一顿,又说道:“不过,我听大多数人都赞同”武“就是打架和战斗的看法。 那么我想问问这些回答“武”就是“打架”的弟子们,那打架又靠什么?” 说完,扫了眼先前的那位黑衣劲装弟子后,就接着说道:“嗯!既然是你先回答的,那就由你来回答了。” 闻言,这黑衣弟子很是干脆的回道:“回教谕,打架自然是要靠“武器”了。”说完,略一停顿之后,就又急忙补充道:“还有功法、武技和术法。” “还有没有要补充的了,或者说你觉得打架除了要靠武器和功法之外,还需不需要靠一些其他人说的东西,比如说勇气、攻守策略、格斗技巧、还有其他个人实力之类的东西。” “啊!这个......回教谕,这些也需要。”黑衣弟子结巴了一下回道。 “其他人呢!是不是也是如此认为的? 有没有人觉得不需要。” 闻言,众人无不点头称是! 如此过了三四息之后,见无人再开口,项易边走边又接着说道:“好!既然大家都赞成了彼此的观点,达成了共识,给出了一致的看法。 那我总结一下大家的观点,就可以将“武”解释为,拿着武器或是赤手空拳,运用某项武功,有技巧,有勇气,有方法,有策略......的去打架或是战斗。” “哈哈!” 项易说完,众人便是一阵哄堂大笑。 项易见此,圆眼一睁,向众弟子一扫,就一脸疑惑的问道:“怎么?你们是觉得我总结的不合你们的意,还是觉得你们的观点可笑。” 说着,项易的目光便又盯向了那站着的蓝衣弟子和黑衣弟子。 那蓝衣弟子见项易盯着他看,心中无奈,只好略显尴尬的说道:“回教谕,我们觉得是我们的观点太浅薄,太幼稚了才发笑的。” “哦!我可不觉得你们的观点浅薄,幼稚。 恰恰相反,我也很赞同你们的看法。 并且,我这门课的大部分内容,就是围绕着你们的这些观点展开的。 所以,你们也不要太过妄自菲薄。” 说完,又道:“好了!这个问题到此结束,你们两个也坐下吧! 至于“武”到底是什么?我不给你们具体的答案,这个要随着你们在以后的习武过程中,慢慢的去总结。 直到有一天,你们自己告诉自己答案。” ------------ 渺渺浮生 第八十五章 第一堂课(下) “好了!既然大家对什么是“武”有了这样一个认识,那我就按照你们的认识,将这门课程的名字做个更改。 大家都知道世间种族万千,除了我人族之外,像妖族、精怪、半兽人、野兽飞禽、虫兽等等其他种族,他们也“打架”,也“战斗”。 他们同样有打架的技巧,打架的功法,打架的智慧,可以说他们也有与人族一样的“武学”体系。而以我之能是没法将世间所有种族的武学都讲到,所以我们这门课仅限于人族武学。 然而,我人族武学又是何等的丰富异常,博奥艰深。这世间除我道家武功之外,还有佛功、蛮功、血脉之术、巫术、御灵、机傀、图腾秘术、铭纹之术等等,以及还有其他旁门左道的功法,甚至还包括邪魔外道的功法。 一个人穷其一生,也不见得能精通一样。 同样的以我之能,我们这门课也只限于道家功法。 呵呵!很不幸的是,我道家功法也是浩如烟海,博大精深。 本人不才,略通着也只有平常的炼气心法、武技和术法。 所以,本人只能将符箓之道,阵法之道,以及道家功法里可以用来“打架”的其他武学内容也排除在外了。 另外,先前还有人提出过,说“武”不但局限于一个,还可以是一群人。 而本人不才,能讲授的也只限于一两个人之间的“打架”。 所以,综合下来这门课的名称只能称为《一个人拿着武器用道家功法中的武技或是术法有智慧地去打架》。” 说完,项易也不理会众人茫然的眼神,略微停顿了一会,走动了几步,才又接着说道:“好了!课程名称改好了。 我想,现在大家最关心的问题也来了。 这门课到底学什么?这门课能学到什么? 特别是有人现在就想问我,这门课能不能学到几招几式的绝招呢!” 项易自问自答地回道:“学什么待会再讲,至于能学到什么,这个不是我说了算,而是你们说了算。 那能不能学到绝招呢? 我怕是要让大家失望了,这门课教授不了绝招给你。 不过,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这门课可以给诸位一个创造武林传奇和武林神话的可能。 我想大家对于武林传奇,武林神话都听了不少了。都知道这些传奇人物,神话人物,都是突然间得到一本绝世武功后,就一飞冲天,一鸣惊人,从此称霸武林,不可一世。 那么,我想问问诸位,大家有没有考虑过,一本绝世武功应该是什么样的,它既然被称为“绝世武功”,那它到底“绝”在什么地方,跟普通功法到底有什么区别,有什么独特的特征可以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不凡来。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好多的武林传奇人物,神话人物,都是在微末之际,刚踏入武学之境时,就得到了一本绝世武功。 那大家有没有想过,在无人指点之下,这位武学天才是如何甄别出自己所修炼的就是一本不可多得的绝世武功呢! 那他又是如何练就这本功法的,又是如何揣摩功法的,甚至可以想一想,他是又如何看懂这本绝世武功的。 实话告诉诸位,以本人习武的经验来看,一部上好的绝世武功,没有一定的武学造诣是看不懂的,更别说是修炼了。 这或许是本人的武学天分不及这些传奇人物,但我想此时在座的诸位,如今同样没有一人的武学天分,可以将一本绝世武功在无师指点的情况下练就成功。 当然,如果有人觉得自己的武学天分极高,足以堪比传说中的武学天才,目前就能看懂一部绝世武功。 那恭喜你,你可省下这门课的报名费了,同时,你现在就可以起身离开了。” 说着,项易圆眼一睁,就扫向了众人。 几息之后,见众弟子无人动身,项易才接着说道:“怎么?今年弟子中,没有这样的武学天才吗?” 又等了几息之后,见众人还是无动于衷,项易似笑非笑的抖了抖眉梢继续说道:“好!既然没人觉得自己是武学天才,那就请诸位认真听讲,学好这门课。 不然,将来一本绝世武功摆在你面前的时候,你也只能两眼抹黑无从着手,徒叹奈何! 很有可能将一本江湖流传的《蛤蟆功》当成一部绝世神功,也有可能将一部绝世神功《天蟾功》练成了《蛤蟆功》。” “哈哈哈!” “诸位莫笑,事实如此。 如果,你没有一定的武学造诣,或是在武学方面没有一定的积累,那你还真就很难分辨出,什么样的功法属于黄阶功法,什么样的功法又可划分为玄阶功法......什么样的功法是好功法,什么样的功法适合自己修炼...... 同样,不弄明白一部功法是怎么来的,那你同样不明白,一部天阶的功法应该具备什么样的特点,而什么样的天阶功法,又才够资格称得上是绝世神功呢! 而本门课的主要一部分内容,就是向大家讲述和解析一本功法的体系,原理,结构和特点。 只有从一本功法最本质的内容处着手学习,你才能真正弄明白,他们之间有什么相同的地方,又有什么样的不同之处。 所以,为了不让一部绝世神功埋没在诸位手里,让诸位有可能创造出一段新的武林传奇和神话来,请大家务必学好这门课。 好了!回答完了诸位心中的两个问题,那剩下我就说一下本门课主要讲述的内容。” 说完,项易咽了唾沫,继续边走边说道:“第一部分内容,也是我这门课的导学部分。主要讲述武学的内涵与外延,以及道家武学的由来、演变和发展,以及他的特征和特点。 第二部分内容,我们讲“武”的主体“人”。 既然大家都说,武学是打架的学问,那不搞清楚了谁打架,那后面的内容就是空中楼阁。 所以,第二部分内容也是我们这门课真正意义上的起点内容。 我知道大家都最少都是炼气七八层的修为了,多少也修炼了好几年,对人体的结构和功能,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和认识。 不过,我要告诉大家的是,凭你们如今掌握的这些关于“人”的内容,距离学好武学还远远不够。 可以说,一个人的武学造诣有多深,那他对人体结构和功能的认识就有多深。 因此,奉劝大家,想要学好武学就得加深对“人”的认识,当然,这不仅包括人体的结构和功能,还包括,心神,意志,心理等等层面的认识。 可能有人要问,这部分内容不该归“经学”类的教谕讲吗? 对,这部分内容确实归“经学”,但谁也没说过武学里面不包括经学的内容。 想必大家都听说过,以武入道,以武悟道,以武证道的名言。 之所有这样的说法,就是因为“武道同源”,武学与经学之间有着很深的渊源和千丝万缕的联系。 正因如此,这也造成了,不论是武学,还是经学都有着非常丰富的内容。 不过,鉴于本课程课时有限,本部分内容只在你们原有的基础上,加深对筋骨皮肉,气血经络,以及元神方面的讲解。 至于想要学习的更深入,就需要你们下来自己想办法,通过其他途径来学习了。 好了,第三部分内容,我们讲“武器”与“武”之间关系。 这部分内容,我不做过深的讲解,只限于武器的分类介绍和一些简单的“武器”与“武”配合使用的原则和方式。 第四部分内容,是关于对道家武功的讲解,其中主要以心法功法、武技功法和术法法诀的体系、结构、原理、特点和修炼方式方法等为讲解要点。 而对功法讲解,我分别选取炼气境、洞天境、元丹境心法、武技和术法各一套,来做分析和讲解。 这部分内容是本门课的核心内容,内容最多,也是最为难学的部分,大家要格外的用心听讲。 不然,这门课等于白学。 第五部分内容,主要是对”武“的修炼方式方法,实战技击规律,入阵思维方式、攻防态势掌控等等的讲授,旨在通过本部分内容的学习,使得大家在学武学的基础上来提高大家的武艺水平。 第六部分内容,我们讲武学修炼之道的武学境界划分,重点让大家对武学境界划分的原则,特点和标准有一个大体的认识,以此让大家在追求武学过程中,有一个明确的目标。 第七部分内容,我们通过实战演练,来向大家综合性的讲述和解析“武”的内涵和它特有的精髓。 好了,今天的课就讲到这里,明天咱们讲本课程的第一部分内容,导学。” 项易说完,扫了眼众人后,就低头对着那两位助教又说道:“你们俩忙完这边的事了,就也去训练吧!别因为这些琐碎事耽搁了正常的修炼。” “是,师父。”两人急忙起身回道。 得了他二人的回复,项易随意的冲二人点了点头后,就背了双手,迈开步子,向殿外走去。 而等项易刚一离开,一众弟子就立马把那两位助教给围了起来。 “两位师兄,本课的讲义怎么卖?” “50块灵石一份。” “二位师兄,有没有空出去吃几杯啊!” “没空,不去。” ...... 一堂课,半个时辰,一块灵石。 莫小北也说不出,这一块灵石花的值不值当。 他上过四到五年的私塾学馆,年掌柜也手把手的教了他两年多的记账方法和本草知识,另外方老爷也言传身教的教了他两年多做人处事的方式方法。 他觉得他以前学的这些东西,都很具体,学一点是一点,理解了就会了,让他学得很踏实。但今天这堂课,却让他听得似懂非懂,云里雾里的。 说是没学到一点东西吧!但好像又学到了不少东西。 他也说不清,这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不过,有一点,他感受很深,那就是项易在他眼前开辟了一方天地,并将他送了进去。他感受到了这方天地是那样的广袤无垠,无边无际,同样的,他也认识到了自己的渺小无知。 好在,虽是有点迷茫,却也勾起了他对未知的探索欲望。 他也没有因为认识到了自己的渺小无知而顿生踌躇,就将自己吓得望而却步。 就这样,从项易离开后,他就呆坐原地,琢磨起了今天这堂课的得失来。 直到殿内变的冷冷清清了,他才忽然惊醒了过来,随后看了看周围,见还有十几个弟子,围着那两位助教,他当即舒了口气,便也挤了过去。 不过,当他听说,一份讲义要50块灵石后,他吐了吐舌头,就立马又挤了出来。 之后,也没再在大殿内多待,惭惭地摇了摇头,就也回了酒肆。 ------------ 渺渺浮生 第八十六章 特别的看法 秋天,本是一个丰收的季节,但对莫小北来说,他耕耘播种的日子才刚刚开始。他不怕在耕耘的日子里洒下辛勤的汗水,他只希望在收获的季节里能采撷到丰硕的果实。 接下来的几日,莫小北虽是比平日更加忙碌了一点,但他也感受到了一种不一样的充实感,隐隐地喜欢上了这种学习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不但让他稍稍缓解了对家里和方府的思念之情,同时也让他在获得知识的过程中感受到了别样的喜悦。 舒心的好日子,向来就过的快,转眼,便是八月二十六日。 这日也正是《炼丹纲要》开课的日子。 有了《武学概要》这门课的体验,莫小北很是期待今日的这门新课程。 故而,此时项易虽是还在殿内迈着步子,苦口婆心的讲授着道家功法的流传、演变和特点,但他却是已经有些心不在焉,无法专心听讲了,心思也是早已飞出了大殿去。 好在,差不多盏茶工夫后,项易便结束了今日的讲课,让他没有为此浪费太多的灵石。 大叹一声“损失不大”之后,见项易前脚刚出殿门,他便也从地上跳了起来,随后,顾不得其他众人弟子诧异的眼神,就也一阵风似的向殿外冲了出去。 出了殿门,一边心中祈祷自己不要迟到,一边就撒开脚丫子狂奔了起来。 《炼丹纲要》上课的地方在西北贰号丙学堂,倒也与西南肆号学堂没有出现南辕北辙的情况。 一路畅通,莫小北终于在一刻钟内赶到了上课的地方。 随后,在一男一女两位助教面前核实完身份后,便急忙冲进了殿内。 由于,他来得晚,再加又是风风火火的跑进来的,所以立马就引得殿内众人向他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此刻,门口处已经坐满了人,眼见无处可去,莫小北讪讪一笑后,只好尴尬地挠着头皮,站在殿门口打量起了殿内的布置来。 这间大殿虽是比先前上课的那间大殿小了一点,但殿内布置的却是很紧凑,也很有讲究。 整个布局以大殿中心为起点,划出了一太极位置,之后沿着太极位置向外一层层用一张张低矮的条案课桌,布置成了《先后天八卦通气图》。 内部先天八卦,外层后天八卦,各方位的间距是四个身位左右,而各卦爻之间的间距也都在两个身位左右。 正北方位最外层后天八卦的坎卦处,只摆设了一张稍大一点的条案。 想来,与太极中心处的位置一样,也是留给教谕讲课用的。 这样的布置,虽说不是很适合用来授课,却胜在灵活多变,方便授课时根据需要做出临时改变,同时,也是便于弟子和教谕的行走出入。 莫小北向里粗略地扫了一眼这个图案后,发现此时只有正西和正东两个方位,由于弟子听课时需得侧身就坐,有所不便,还留有空位外,其他方位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想了想,他便在正东方位后天八卦的震卦处,随便找了个空位一屁股坐了下来。 之后,就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看向了正北方位。 此时,正北方位最外层后天八卦坎卦处,正盘膝坐了一位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 这男子看面相有三十八九左右,是个面若冠玉,凤眼浓眉的“美丈夫”,比起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来,更有一番别样的成熟味道。 他半束着头发,无簪无帻,一袭宽大的白袍青衫,飘然物外,虽是盘膝而坐,但还是给人一种鹤立鸡群之感。 殿内的不少女弟子,无论年岁大小,一个个犹如花痴一般,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他。 有几个甚至已经看得面色桃红,美眸含情。 这时的殿内比起当日《武学概要》开课时,不知安静了多少,静的莫小北都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了。 顺了顺胸口,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然而,不等他过多疑虑,也就在这时,那“美丈夫”突然睁眼扫向了殿内众人。 星辰般的眸子,开阖间,精光逼人,让人不敢直视。 不过,他只扫了众人一眼,就立马将目光转向了大殿门口。 “小凤,你跟你师兄也都进来吧!” 他声音和缓,并不如何洪亮,但胜在他修为深厚,落在众人耳中,无不清晰可闻,如同在耳边轻语一般,令人舒适无比。 过了七八息之后,门口的一男一女两位助教,便关了殿门走了进来。 随后,二人一起躬身向着那“美丈夫”行了一礼后,就各自到了阴阳两个鱼眼处盘膝坐了下来。 美丈夫见二人坐定后,便也缓缓起了身,随后甩了甩衣袖,就向着殿内众人轻笑着说道:“诸位,本人陈随清,想必大家已经念叨了很久,也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所以,这里我就不过多的自我介绍了。 不过,这门课的两位助教,我要隆重的介绍给诸位。” 说完,顿了一顿后,就一边迈动脚步,一边继续笑着说道:“他二人,都是本人的亲传弟子,英俊潇洒的叫张震,貌美如花的叫徐小凤。 诸位中要是有爱慕他二人的,尽管放心前去追求,我是不会寻诸位麻烦的。 当然,本人也有个小要求,那就是以后有关本门课程的相关事宜,也请诸位不要来寻我的麻烦。 有啥问题,下来找他二人的麻烦即可。” 众弟子一阵轻笑。 那两位助教倒是面不改色,想来,这样的打趣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陈随清见殿内气氛有些活跃了,随即抬起一手,向前虚按了一下后,就接着说道:“诸位,今日是本课程的第一趟课,难免多说了几句废话。 现在废话说完了,那接下来,咱们就该说点咱们的正事了。 那什么是正事呢!当然是关于炼丹的事了。 好了!我想,大家多多少少都接触过丹药,对丹药也应该有一个模糊的认识。 所以,我们的这门课就从“丹药”二字讲起。 我想,如果我问大家什么是“丹药”?或是“丹药”是什么? 按本人以往的经验推断,大家一定会给我一个统一答复,说“丹药”就是“药”炼的“丹”。 如果,我再问,那什么是”药“呢! 我想,大多数人就会回答我,“药”就是本草草药。 姑且,我们就将“药”当作本草草药来解释。 那现在我想继续问问大家,那什么“丹”呢! 这个问题我每次讲授这门课都会提出来,但向来没有统一的答复,而且回答的也是稀奇古怪,五花八门。 所以,现在我很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好了,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独自琢磨,不许讨论。 之后,我会随机找人来回答。 到时,不论是何样的答案,被提问之人,必须得有答复,不然......后果很严重,希望诸位能好自为之。” 说完,陈随清便走回自己先前盘坐的位置,坐下闭目养神了起来。 一盏茶的时间,转眼即过。 陈随清睁眼之后,边起身边说道:“好了,时间到,大家做好准备,我要点人了。” 说完,扫了眼众人后,就对着西南方位又说道:“西南方位外八卦坤卦中爻六二位置,那位穿蓝衫的弟子,你来回答,你理解的“丹”是什么样的,或者你也可以说一样与之相似的事物。” 众人从小都是进过私塾学馆的,大都对先后天八卦很是熟悉,所以,当陈随清话音刚落,那位被他叫道的蓝衫弟子就立即起身回道:“回教谕,学生觉得“丹”应该同“蛋”,它们不但形似,而且结构上也很是相似,都像是一件容器,有壳,壳里又包含能量。” 陈随清听完之后,略微皱了皱眉头就回道:“哦!那这么说来,我们应该将“炼丹”称为“炼蛋”,将“丹药”称为“蛋药”了。” “哈哈!” 众人听得大笑,那位回答问题的蓝衫弟子也是闹了个大红脸,一时间尴尬不已。 陈随清见此,也没太在意,扫了眼众人后,就对着蓝衫弟子继续说道:“你考虑的方向没错。 我之所以这样说你,就是要提醒一下你,我们在认识事物,或是在考虑问题的时候,不能单单从他们的外形结构去考虑,还应该要从他们的本质处着手,你这样的思考方式太过单一,认识事物的时候就会出现很片面的结论,你以后要注意。 嗯!总体说来你的答案,我也是满意的。 好了,你坐下吧!”说完,陈随清一边向太极位置处走去,一边就将目光扫向了其他方位。 有了这位蓝衫弟子的前车之鉴,其他人也显得有些紧张了起来,各个如临大敌,生怕叫到的人会是自己。 陈随清见此,脸上笑意一闪,随即就笑着说道:“诸位,不要紧张,刚才我不是有意针对他一人,我同样也是提醒其他人。 好了!正东方位,内八卦离卦下爻初九位,那位白衣弟子,你来回答看看。” “回教谕,五色配五方,南方属火,火之色赤也,赤色者,丹也。 丹由火炼,丹属五行为火。 因此,学生觉得,“丹”之所以称为“丹”,是跟它的五行属性和炼制方式有关。 另外,丹药大都是以赤色为主,或赤红、或赤黄、或赤橙。 这应该也是它称为“丹”一个主要原因。” “嗯!回答得不错,也讲的通,很有道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让大家也认识一下。” “学生,王秋生。” “嗯!不错,坐吧!”又道:“那旁边这位弟子,你是如何看法?” “回教谕,学生认为,“丹”“之所以为丹,是跟我们的“丹田”有关。 我曾吞服过“养元丹”来锤炼道基,知道丹药入体之后,药力都是先自主汇集到丹田之中,之后才会通过经络布散周身发挥出它的作用来。 我认为把它称作丹药,就是因为它是提供给人体丹田来使用的药物,因此把它叫做“丹药”,就再合适不过了。” “嗯!很好!虽然是一个稀疏平常的道理,但如果不是细致的观察和思考,也给不出这样的答案来,这说明你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是个学习“炼丹”的苗子。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也让大家认识认识。” “学生,李梓清。” “嗯!坐吧!好好努力,将来希望你能跟我成为同道中人。”说完,陈随清抬了抬目光,就对着莫小北的方向又说道:“坐在震卦上爻九五位的那个黑脸弟子,你也来说说你的看法。“ 莫小北对这几人的回答听得极为仔细,同时,也在聚精会神的思考着自己的理解,因此,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兄弟!教谕让你回答问题呢!你还发什么愣呢!”莫小北左右两侧的“同窗”扭头向他提醒着说道。 听到旁边传来的声音,莫小北这才回过神来,随后茫然地看了看左右,拿手指指了指自己鼻尖,就低声对他左侧的那位弟子问道:“是叫我回答吗?” 不等那弟子向他示意点什么,陈随清便又开口说道:“别问了,我找的就是你。 你来得最晚,想来是有点特殊之处,就是不知,在这个问题上,你有没有点特别的看法了,说出来,也让大家见识见识。” 闻言,莫小北怵然一惊,随后也不再理会左右两侧的弟子,急忙站起身来就结巴着说道:“那个......我......那个教谕.......回教谕,我觉得“丹药”像灵石.......” 没等莫小北结巴着说完,殿内众弟子就是一阵哄堂大笑。 见大家笑得有点大声,莫小北无奈的抿了抿嘴唇就也没再说下去。 陈随清见众人笑得前俯后仰,有失体统,随即抖了抖眉梢,眼中精光一闪,就抬起双手虚按一下后,轻喝道:“好了!诸位。”说完,缓了缓语气接着说道:“诸位先别笑,他这看法确实新异,大家让他把话说完,听听他有没有独到的见解之处。” 说完,淡淡的扫了眼莫小北,就又轻笑着说道:“小伙子,你也看到了,今日你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怕是很难服众了。 别紧张,想好了,慢慢说。” 这样的变故,倒也没让莫小北感到太过窘迫,反而让他得一喘息之机,从先前的慌乱中镇定了下来。 此时,听到陈随清让他继续说下去,他略一沉吟,整理了一下思路后,便不卑不亢地说道:“回教谕,弟子之所以有这样的看法,主要也是对比了灵石和丹药的一些外在特征,以及内部特点后才给出的答案。 大家对灵石较为熟悉,那我就先从灵石说起。 众所周知,灵石质地坚硬犹胜顽石,没有洞天境的修为是很难将它捏碎的。并且,灵石碎了之后,便会转化为灵气团,如果不能及时的运用器皿,或是阵法将它控住,那它也会在很短的时间内,与周围的天地元气融合为一体,消散一空。 另外,大家也都知道,灵石是可以用来修炼的。而吸收灵石中的灵力,主要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将灵石捏碎后,用口鼻来吸入灵石转化的气团。另一种,则是手握灵石直接运转炼气心法,通过手臂上的十二正经,来吸收灵石中的灵力。 通过第二种方式就不难看出,人体是可以直接从坚硬的灵石之中,轻松无比的抽离出灵气来的,而想要毁坏一块灵石,其实最轻松的办法,就是手握灵石然后运转练气心法。 我说的这些虽然只是一些常识,但通过这些常识,我想大家应该同我一样,也能总结出一些灵石的外在特征和内部特点来吧! 说到此处,莫小北觉得自己说话时思维有点混乱,想了想,便又停了下来。 之后耸了耸喉咙,咽了几口唾沫,念头转了转,才又接着说道:“只从认识到灵石的这些特征和特点后,我就对灵石的内部结构和它是怎样来的产生了很大的疑问和好奇。 可惜的是,时到如今我也没能想得明白。 不过,刚才听了前面几位师兄对“丹药”的见解后,我突然受了些启发,觉得灵石和丹药虽然在外在形状上有所不同,但是他们表现出来的特征和特点却是极为的相似。 我想大家应该也发现了,丹药虽然看起来玲珑剔透,但它的质地却也又非它表面表现的那样,晶莹易碎。 我虽然没有尝试过捏碎一个颗丹药,但我能感觉得出来,以我的修为境界想要拈拈手指就让一枚丹药破碎,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然而,就是这样一件质地不俗的物体,却是入口即化,而且化了之后,同样也会转变为气团,进入到人体的丹田之中。 如果,对灵石和丹药仔细比较的话就能发现,它们两者从外部特征看,都是晶莹剔透的坚硬物体,但内部却又是以气态能量的形式存在。并且两者又都可以被人体以轻易的方式,吸收进丹田,并加以利用。 我想,通过这样一比较,大家应该也与我一样,联想到了些什么吧! 对,那就是两者之间的内在性态和结构,应该存在着很大的相似度才对,不然不会表现出这些相同的特征和特点来。 而我也正是基于灵石和丹药的这样一些共同特征和特点,才说出丹药像灵石的看法。 另外,我觉得它们相似的地方还不止于此。 比如,灵石的大小形状都是一样的,而我见过的丹药也都是一模一样的形状和大小。 由于我对灵石和丹药的内部结构和它形成的过程不太了解,也只能总结出这些常识性的特征和特点来进行比较,观点难免有点偏颇。 不过,我现在隐隐觉得,它们二者在形成的过程中,应该也有些共通之处才对。 还有,我也赞成先前那位师兄所说的,“丹药”之所以称作“丹药”,就是因为它是提供给人体丹田来使用的药物,这一说法。” 莫小北说完,殿内顿时安静了不少,不少弟子听得瞠目结舌,诧异无比,有几个更是向他投来了刮目相看的眼神。 ------------ 渺渺浮生 第八十七章 以技证道,师法自然 莫小北的这一番说辞,也是让陈随清大感意外,目光如炬地在他身上来回打量了好一会之后,才略显惊讶的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教谕,学生,方寸。” “嗯!说得很好,想法也很独到,而且说得也很有道理,几乎就说到了丹药的本质特点。 小伙子相当不错! 小小年纪能给出这样的“见解”来也是相当难得,你善于观察,善于思考,“悟性”也不错。好好努力,好好学下去,将来即便没有炼丹天分,单凭你这份悟性以后在炼丹一道上的成就,想来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说完,扫了眼其他人之后,就又说道:“诸位,刚才你们这位小师弟有一个问题,说不知道灵石是怎么形成的?那大家有没有人出来给他解惑一下。” 这一刻,场中气氛罕见的变得有些沉寂了起来。 所有望向莫小北的目光,都带上了一抹难以名状的复杂,有羡慕,有钦佩,也有不甘,但更多的则是“不以为然”。 莫小北对陈随清的夸赞,也有些不置可否。 自己几斤几两他还是有数的,他觉得他就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对自己没有出丑已然很欣慰了,能得到陈随清如此夸赞,他自己也挺意外的。 所以,此刻的他并没有感受到一丝自豪感,满眼都是意外之色! 如此过了四五息之后,陈随清见没人起身,略一皱眉,就接着说道:“怎么?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吗?还是在场众人,没有一人知道灵石是怎么形成的?” 陈随清话音刚落,与莫小北正对的正西方位,外八卦兑卦处,一位十八九岁的女弟子,突然站起了身来。 这女弟子站起的一瞬,就让众人眼前一亮,随即殿内一众弟子便被她牢牢的吸引住了目光。 她身着一身鹅黄色的轻纱衣裙,身姿修长,明眸皓齿,相貌清纯可人,但神情却略显忧郁,与莫小北先前见过的那曾柔倒是有几分相像,不过,比起曾柔的呆傻木讷样来,这位就显得灵动多了,一看就是个聪慧伶俐之人。 虽是被众人火炬般的目光直视,但她的眼神中,却是无一丝一毫的慌乱和羞怯,白皙的脸庞上也是波澜不惊,没有显露出任何的异样来。 没刻意的躲避众人的目光,平静的与众人对视了一眼后,她就轻启红唇,从容不迫的说道:“灵石也算是精金矿石的一种,但它的形成条件和形成过程,就要比一般的金精矿石更加的苛刻和复杂了。 一处地方想要形成灵石,首先满足的第一个条件,就是该处地方必须得有“地脉”。 俗话说“人有经络,地有地脉。” 而灵石就是“地脉”吸收了“天地元气”之后形成的。 然而,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有地脉。 大地上的地脉虽说与人体经络一般,错综复杂,有很多,但它也有自己分布的规律。 因此,只有分布了地脉的地方才会凝结出灵石来,才有可能形成灵石矿。 这是灵石形成的第一个条件,就是先的有地脉。 第二个条件,有了地脉之后,还需要该处地方有充沛的天地元气,供地脉吸收。如果,没有充沛的天地元气,同样是无法凝结出灵石来。 这好比一个天赋异常的人,却出生在一个没有天地元气的地方一样,那他既是天赋再出众,最终也是无法修炼的。 如果一处地方有了地脉,又有了充沛的天地元气后,那地脉就会经年累月的慢慢吸收天地元气,直到地脉中的天地元气浓郁到一定程度后,就会凝结出灵石来。 不过,这里还需要一个条件,那就是当地脉吸收到天地元气后,这些天地元气,还需要受到地气、地温和地压的几重压迫,以此使得地脉中的天地元气被不断地压缩,不断地凝炼,最后才能凝结出灵石来。 另外,这里需要的也不单单是地气、地温和地压这几个条件,可以说这一过程需要的条件是非常的复杂,需要的是地下的综合环境对地脉中天地元气的一个综合作用,有点像是一块干纱布想要让它渗出水滴来,只有让它先吸收了一定的水分,之后还要使劲拧它,他才会渗出水滴来的道理是一样的。 这也是,为什么每一块灵石都是“六方晶体”的矿物晶体,而且长得一模一样的原因,同时,也是为什么每一块灵石,都会有一个面,出现一个晶尖的原因。 说的更形象一点,这个过程好比炼气境和洞天境修士将灵气炼化为真元的过程,不但要修士的奇经八脉,也需要有天地元气,还需要有炼气功法。 当然,不是说有了这三个条件,就能将天地元气炼化为真元,如果失去了人体,失去了人体内的其他部位,那这个过程还是无法进行的。 同样的,不是说满足我刚才说的几个条件就一定能形成灵石,这只是我所说的必要条件而已,至于其他的条件我也说不清楚。 还有,世间存在的灵石,也不单单是现在市面流通的这种“下品灵石”,至于中品灵石、上品灵石是怎样形成的,是不是跟下品灵石的形成条件和形成过程一样,我也是不得而知的。 另外,这个过程也是及其的漫长。虽然不知道一条地脉凝结一块灵石需要多长时间,但每一条灵石矿的形成,都是经过几千万年的时间后才能形成。” 说完,这女弟子轻轻蹙了蹙眉稍,就又说道:“刚才那位师兄说,灵石和丹药有点像,而且感觉两者的形成过程也很相似,他这个观点我也是赞成的。 另外,我听我爷爷说,灵石乃是天地之精所化,是“石”中之“精”。听了刚才那位师兄的说法后,我突然觉得灵石的形成过程,还有修士修炼的过程,以及丹药的炼制过程,应该是殊途同归的。 如果说“灵石”是石中之精,那“真元”就是人体之精,而“丹药”就是药物之精。 至于,为什么叫“丹”,我觉得那只是个称谓,并没有实际的意义。”说完,这女弟子也没理会众人异样的眼神,淡淡地与陈随清对视了一眼后,便自顾自的默默坐了下来。 见这女弟子不再说话,殿内的其他弟子,不论男女无不深吸一口气后,就各自屏住了呼吸,随后一个个犹如痴呆了一般,齐齐望着她,竟是发起了愣来。 而那女弟子在这一刻却显得极其平静从容,宛如置身事外,那淡然自若的姿态,不但不让人反感,反而还让不少男弟子眼冒金星,神情热切,满眼间流转的都是深深的爱慕之意。 莫小北也不例外,他真是被这个年轻貌美,而又满腹学识的女弟子给吸引住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神中也是满含钦佩和崇拜。 此时,不要说是这些普通弟子了,就连陈随清一时间也有些愣神了。 就这样,殿内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如此,过了四五息之后,陈随清凭着过人的见识和不俗的修为,便率先反应了过来。随后,就一脸欣喜的一边鼓掌,一边笑着说道:“本以为你能说出灵石是地脉吸收了天地元气之后凝结而成就很不错了,不想,你竟能解释得如此细致。 小姑娘,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学识,真是让我又惊又喜啊! 诸位,你们是不是也很涨见识啊! 来,给你们这位小师妹,鼓鼓掌。” 众多男弟子早就有点心痒难耐了,此时得了陈随清的号召,哪还有片刻的犹豫,当即就一个个不知手疼的,使劲地拍动起了手掌来。 “呱唧!呱唧!......” 听到众人的掌声后,那女弟子忧郁的眼神中终于起了变化,脸上也微微闪起了一丝红晕,霎时间,越发显得清纯动人。 如此,过了七八息之后,陈随清见掌声依旧,无奈地笑了笑,就再次双手虚按,制止起了众人来。 直到,场内喧嚣尽去,他瞥了眼那女弟子之后,才又笑着说道:“小姑娘!来,告诉大家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弟子,起身向陈随清敛衽一礼后,就略显羞怯地说道:“学生,叶子菡。” 闻言,陈随清一脸讶然的问道:“哦!姓叶吗?那“凉州学政使”叶檀叶大人是你什么人?” “是学生,祖父。” “哦!难怪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学识。”说完,顿了一顿,就继续说道:“嗯!既然来了我们连云道宗,就要好好学,万不能在你祖父面前落了宗门的面子。” “学生定会努力!” “嗯!以后关于炼丹一道上,有啥不明白的或是有啥疑惑的地方,可以直接来找我。” “是!” “嗯!先坐吧!” 见叶子菡坐下,陈随清本想继续说下去,可忽然又想起了莫小北来。 转头瞥了一眼后,就对着莫小北说道:“小伙子,你也坐吧!” 莫小北连忙回了一声“是”之后,便也坐了下来。 见此,陈随清走回到先前的位置后,就接着说道:“诸位,灵石的形成过程确实与我们的修炼方式以及炼制丹药的方法有相通之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的炼气功法和炼丹方法,就是先辈们通过对灵石形成过程的解析、研究和借鉴之后,才创造出来的。 这也是“道法自然”、“丹道同源”、“以丹悟道”、“以丹证道”这些说法的由来。 其实,不但是炼丹,事实上“修真百艺”,都源于“师法自然”,每一门都是先辈们通过观察和借鉴自然之后总结出来的,因此它们都会或多或少的触及到”天道”的问题。 至于像阵法、符纹、炼丹、武艺、炼器这些道艺,之所以名列前茅,就是因为它们从根本上,都更加的接近于“天道”和“自然”。 另外,“技之极,道也。”当一门道艺达到一定的境界后,就会追溯到产生它的根源之上,触及到“天道”,回归到自然。因而,道艺的学习,不仅仅是掌握一门技能,它也是我们认知天道和自然的一种途径。 说的直白一点,就是各种道艺的终极目标,都是“以技证道,回归自然。” 也正是由于各种道艺,不但都“师法自然”,同根同源,而且它们的终极目标也是回归自然,殊途同归,因此,它们之间难免就会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以及互相渗透的影响。 所以说,炼丹的方法不但与修炼的方式相同,它甚至与炼器的方法也有相似之处,更甚至它还与符纹也有密切的联系。继而,想要学好一门道艺,大家不但要精研于一艺,同时,还要学会互相借鉴,博采众长。 好了,关于这个问题,因涉及到天地奥妙,我就说这么多,说的太多或是太深,以你们如今的修为境界,也是无法理解的,说多了也不过是浪费大家的灵石和时间。 另外,关于灵石的问题,刚才的那个小姑娘已经说的很好了,我也就不再过多解释了。 大家要是对这方面的知识感兴趣,下来自己去藏经阁查看相关的典籍,或是将来等修为境界上来了,成了内门弟子,“证道院”会有一门叫《天地洪炉》的经学类课程,是专门讲述这方面知识的。 好了!现在咱们回归正题。 对于“丹”的解释,大家还有没有其他的看法了?要是有,可以直接站起来回答的。” 过了片刻,见众人只是面面相觑,再无一人起身,陈随清谈谈的笑了笑,就继续说道:“看来,诸位和我一样,很难再给出比刚才那两位更加贴切和深刻的答案了。 “丹药像灵石,丹药是药物之精,”这样的看法,确实已经揭示到了丹药的本质特点,可以说,已经算的上是这个问题的终极答案了。 不过,“丹药”这个概念,也非他二人理解的这样简单。 事实上,它的内涵是非常广泛的,广泛到从古至今还没有人能给它一个明确的定义。 而先前几人的观点也没错,他们的看法虽然有失偏颇,不能全面和深刻的反映出丹药的本质特点来,但他们的看法也是触及到了丹药的内涵,也是包含在丹药这个概念之内的。 所以说,大家对“丹药”这个概念的理解也不要局限于此,以后还要继续进行深入的思考。 好了,话虽如此,但我们这门课毕竟是一门系统的课程,是一门道艺,如果对“丹药”不给出一个明确的定义来,那就无法进行下去了。 所以,在讲述这门课的内容之前,我们要先给丹药下一个明确的定义。 那什么是“丹药”呢! 所谓的“丹药”,就是指运用一定的方法从自然产物中提炼而成的“药物”。 而一定的方法就是指炼丹的方法,而自然产物,就是我们所说的“本草”,那么最后炼制而成的药物就是我们的“丹药”。 这个定义虽然还是很模糊,很笼统,但它却也概括出了“丹药”这个概念,最核心的内涵来。 而我们这门课就是围绕着它的核心内容,炼丹方法、本草以及最终炼制而成的“丹药”,而展开讲述的。 不过,本课程只是一门基础类的纲要课程,因此,我们是无法对所有涉及到内容都讲解的面面俱到。 因而,大家的学习目标也是旨在通过这门课的学习,从整体上对炼丹一道,有一个整体性的把握和认识。 好了,接下来我就说说,我们这门课具体讲述那些内容。 总的来说,我们这门课共有五大块的内容。 第一块内容,是我们的总论部分。 这部分内容,我们主要是通过讲述”丹道“的流传、演变和发展过程,以此让大家对炼丹的理论体系有一个系统的认识。 第二块内容,是关于可以用来入药炼丹的”自然产物“的讲解,这部分内容是炼丹的核心内容之一,也是我们学习炼丹的基础中的基础。 只有弄明白了,”自然产物“对人体使用的规律和原则,我们才能选择出合适的”药物“来入药炼丹。 当然,自然界中可以用来入药炼丹的产物何其之多,我们不可能全都讲到,所以我们这里还是以“本草”为主,“矿物”为辅,进行举例分析。 第三块内容是关于炼丹方式、方法和步骤的讲解。 这部分内容是炼丹的另一核心内容之一,也是我们这门课的重点,同时,他也是我们学习“丹道”的主要目标。 所以,我希望大家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学习这部分容。 第四块内容是关于“丹药”的分类,用途、以及品质划分的讲解。 第五块内容是我们的实操部分。 这部分内容主要是由你们的两位助教来完成,他们二人会向你们演示几次丹药炼制的完整过程。以此,尽可能的让每一个人,都能熟悉和掌握炼制丹药的步骤和关键要点。 由于这门课的课时有限,而“丹道”的内容又太过博大精深,所以,在本课讲述过程中,我是无法对所有的内容都做出太深或是太细的讲解来,希望大家,能谅解! 好了,今天的课就讲到这里了。 明天,咱们正式讲述第一大块的内容。” 说完,陈随清向殿内众人微笑着示意一番后,便华丽的退场离开。 ------------ 渺渺浮生 第八十八章 冤家路窄 随着陈随清离开,大部分的弟子也如同潮水一般,纷纷起身离去。 不过,也有少部分人坐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来。 而莫小北也是拿出笔墨纸砚来一边静静的回忆着刚刚陈随清所讲的内容,一边就将自己觉得重要的内容给整理了下来。 直到,确认将所有的重要内容都整理下来之后,他才满意的站起了身来。 随后,将桌上物品一齐收入储物袋中,看了看殿内仅剩七八人之后,便向殿外走去。 今天的这一趟课,对他来说意义重大,同样的一扇宽广的大门正向他缓缓打开。 他心情大好,出了殿门站在回廊之下,眯眼向远处眺望了几眼后,就面带笑意的准备回酒肆去。 不过,刚收回目光,还没来得及迈动脚步,耳朵里就传来了一道略显熟悉的声音。 “马少,是那个黑小子。” 莫小北应声向殿门左侧看去。 只见左侧回廊之下七八步左右的地方横摆了一张方桌,两把圈椅。 而内侧椅上坐的正是马维,他慵懒的单腿盘坐在椅上,眯着眼嘴里嚼着灵果;而外侧椅上拓跋焘正手握茶盏,翘着腿,低着头悠闲地品着灵茶。 两人身后则站着四个人,除了赵寒山外,还有一位身穿灰色短衣的少年,和两位穿着劲装的男子。 莫小北撇头扫了一眼后,就皱紧了眉头。 “马维、拓跋焘,赵寒山,他们怎么在这里?难道是来寻我麻烦的。” 就在莫小北暗自嘀咕的时候,拓跋焘和马维听到赵寒山的提醒后,也是瞬间就抬起头来看向了莫小北。 拓跋焘在看清莫小北的样貌后,明显还有些错愕。 而马维却是一下子就正坐了起来,随后将手中一颗鸡子大小的紫色灵果往旁边的方桌上一丢,就拍着双手一脸惊喜的看着莫小北的方向说道:“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要闯进来。” 说完,向后瞥了瞥头,就脸色一肃地继续说道:“阿荣,过去把那小子给我带过来。” 这叫阿荣的弟子二十五六出头,脸型修长,颧骨高凸,身材也是高大异常,比平常成年男子差不多高出一个头来。 听到马维的吩咐后,他二话不说,绕过拓跋焘位置,几个跨步就到了莫小北的面前。 ”兄弟,请吧!“说完,还用他那蒲扇般的大手,向莫小北做了个请的动作。 莫小北眼前一暗,抬头看着这个瘦骨嶙峋,却又像标枪一般的男子,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家伙,看着像根朝天棍,但下盘却是极稳,绝对是个练家子......” 阿荣见莫小北对他的话无动于衷,皱了皱眉头,就轻喝道:“小子,别让我为难。”说着,就将他那大手按向了莫小北的肩膀。 莫小北没有反抗,左肩一矮,感受了一下阿荣手掌上传来的力量后,就淡淡说道:“这位师兄,我不想跟你动手,请你将手拿开。” 阿荣微微一愣后,就轻笑着说道:“吆喝!想跟我动手吗?”说着,手上的力道就加重了不少。 此时,莫小北虽也感觉到了肩头上的力道越来越沉,但他心中却也为此暗松了一口气。 而阿荣越是使劲,他就越有底气! “炼气圆满吗?” 一念至此,莫小北迅速抬起右手,一边抓住阿荣的手腕,一边也是轻喝道:“请你别动手动脚的,我自己会过去。”说完,手上一用力,就将阿荣的大手从自己肩旁上提了起来。 阿荣感受到莫小北手上传来的力量后,本能的就与莫小北较起了劲来,不过,看着自己的大手被莫小北一点点的抬开后,心中也是不由吃了一惊。 不过,他也没跟莫小北继续较劲下去,紧皱着眉头,重新眯眼打量了一下莫小北后,就一边掣肘一边说道:“小子,看不出你还有几分力道吗?不过,你也别以为凭此就能从我手里翻起浪花来,劝你还是识相点的好。” 莫小北见阿荣收手,便也立即松开了自己的手掌,随后,又跟阿荣对视了一眼,抖了抖肩旁,就向着马维他们走了过去。 “不知二位少爷叫小的过来所为何事?”莫小北抱了抱拳,有些无奈的说道。 马维和拓跋焘听到此话,以为是自己耳朵不好使,听错了什么?瞬间就呆愣在了一旁。 过了两息之后,还是马维率先反应了过来。随后,错愕看了看莫小北,就气笑道:“我靠!所为何事?你他娘的,是装傻,还是心里没点逼数。” 不等莫小北搭话,拓跋焘突然接话说道:“呵呵!真不知道是该骂你是头蠢猪好,还是夸你天真无邪好呢?” “两位少爷,先前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你们二位何必为了那一点小事追着小的不放。” “靠!那是一点小事吗?那是老子们的脸面,脸面你懂吗?” 那天的事,马维可以说是面子丢尽,这些天来如鲠在喉,让他难受至极。说完,他拍了拍自己白皙的脸面后,就继续冷声说道:“敢对我们两个动手,你他娘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闻言,莫小北虽是恼火,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但想到彻底得罪了马维他们的后果后,他还是抱了抱拳,态度恭谦的说道:“马少爷,那天的事,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放小的一马如何?” “操!你不是很硬气,很威风,很能耐的吗?怎么,现在知道认怂了,早他娘的干啥去了,现在才认怂,晚了。”马维一拍圈椅扶手,狠声说道。 莫小北见马维语气坚决,知道仅靠言语怕是很难化解这场冲突的了。心里突地有些发凉,紧蹙了眉心,想了想,便叹气道:“马少爷,你划个道出来,要如何才能将先前的事,一笔勾销。” “哈哈!一笔勾销?” 马维冷笑了一声后,就眯着眼打量起了莫小北来。 如此过了片刻,他才一脸风轻云淡的回道:“行啊!想一笔勾销也不是不行。 这样吧,本少爷也给你一个机会,免得说我们世家子弟仗势欺人,不体恤你们寒门子弟了。 好了,你过来给我们叩个头,认个错,将我们的鞋面舔干净了,然后自己拧断一条胳膊,挑了手筋,这事就这么算了。 要是,我满意了,高兴了,看在你还有几分本事的份上,说不定我还可以给你一个留在我身边做事的机会。” 莫小北听得心中顿时火起! 炼气境那是修道之基,别人都在苦心积虑的夯实道基,打熬根骨,却要让他做出自损道基的要求来,这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磕个头,丢些骨气,受些皮肉之苦不要紧,若是被弄残了,这就会伤及到根骨,损伤到道基,到时即便是有灵丹妙药,救急及时,也不一定能回复到以往的状态。 这样的伤残,不但影响到他目前的修炼,弄不好还会留下暗伤,直接影响到以后的筑基成功与否,要是筑基不成,那他向往的洞天境修为,这一辈子也就别再想了。 可以说,这样的后果,对现在他来说是很严重的。 另外,还要让他去舔他们的靴子,这就更加让他难以接受了。 想了一会,莫小北自己都觉得自己窝囊,心中的火气也是越窝越大,没再多想,把心一横,就冷声道:“你这要求太过分了,我做不到。” “靠!这点要求还过分?小子,你他娘的是诚心拿我寻开心了是吧!”马维觉得莫小北不讲诚意,在有意戏耍他,气急败坏的一边从椅子上站起,一边就手指着莫小北吼道。 “我现在没钱,弄残了没法及时疗伤,到时留下暗伤,这辈子就彻底毁了。”莫小北略微冷静了一下后,有些气弱道。 马维真是被莫小北的这句话给逗笑了,一边转头扫了扫身边众人,一边就大笑着对莫小北说道:“靠!听你的意思是,我还得先给你支付上一笔疗伤费喽!” 闻言,拓跋焘等人微微一怔后,也是哈哈大笑起来。 “真有意思,这小子真他娘的是个极品啊!”拓跋焘也是笑着说了一句。 “我不是那个意思......“莫小北蹙着眉稍,想解释一番,不过说了一半,他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下去了。 “呵呵!那你是什么意思?”马维有些玩味的问道。 “我的意思是,我不会自......” 就在莫小北说话的同时,大殿正门回廊之下,突然闪出一道靓丽的身影来。 而马维站在椅子之上,高瞻远瞩,只是不经意向眼前瞥了一眼,便被吸引住了目光。随后,定睛一瞧,不等莫小北说完,两眼精光一闪,就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之后,也不理会其他人诧异的眼神,便一脸欣喜的向那道身影追了过去。 ------------ 渺渺浮生 第八十九章 我跟你也不熟啊! 当在场的其他人反应过来之时,马维已经到了那道身影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子菡,你怎么才出来。” “咦!马维哥,你怎么在这?” “请你去吃饭喽!” “哦!前几天,不是刚聚过了吗?怎么又要聚会啊!” “不是聚会,你忘了啊!前天你不是跟我们说,你今日有一门新课在这开课吗?我跟涛哥这段日子也没开新课,没啥事,所以就来找你了。 顺便,请你吃顿饭,犒劳犒劳你了。” “哼!还请我吃饭,我看你们俩呀,就是闲的。 在这,没人管束你们了,你们就开始荒废学业了。” “哪有啊!我跟涛哥是那种无所事事,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吗?放心了,我们只是偶尔出来闲逛一会。” “哼!最好是这样,要是让我发现你们两个“不学无术”,一天天只是出来瞎混,小心我告你们的状。“叶子菡鼓了鼓嘴,有些娇嗔的说道。 马维对她的说教也不恼,依旧嬉皮笑脸的说道:”别啊!子菡。 咱们好歹是多年的朋友了,你告我们的状,不就是出卖朋友吗?“ “就因为是朋友才说的,不然我都懒得管你们。” “呵呵!子菡说的是。得嘞,明后天我就跟涛哥闭关突破境界去。” “咦!还好意思说这事,炼气圆满都快一年多了,次次都说要闭关了,就没见你行动过。涛哥更是,都在炼气圆满待了快两年了。” “我们这么拖延,不也是为了夯实道基吗? 再说,我们两都有灵根,迟上一两年也不打紧的。“马维很敷衍地笑着应道。 叶子菡见马维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白了他一眼后,就气呼呼地说道:“哼!分明就是受不了那四个月的闭关之苦,才编排的理由。 算了,我也说不过你,反正我说什么你都能找到借口。 对了,涛哥坐哪,干嘛呢!怎么没过来。” 说完,正好看到莫小北也正扭身看着他们,蹙了蹙柳眉,就又急忙补充道:“还有,他前面站的那个,看侧脸好像是跟我刚才一起上课的一个弟子,你们是认识吗?” “涛哥在那边有一点小事要处理,至于那小子,见过一次,算不上认识。” “那你们,这是......“说着,抬起下颚,指了指莫小北几人,就没再说下去。 叶子菡的话虽没说完,但马维还是明白她要说什么,皱眉思忖了一下后,便收起笑脸,一本正经的说道:“哎!说来惭愧,前段时间,我跟涛哥在外面吃了几杯酒,没想到回去的路上,碰到了温多娜那个疯女人,她一点面子都没给,就将我们给关到了戒律院。 那黑小子,当时也被关了进去。 我们被关在同一间屋内,他仗着练过些拳脚,在里面横行霸道,撒酒疯,我跟涛哥看不惯,就出面制止,没想到我们两个一起出手,都没制服他,反而还在他手里吃了亏,被他折了颜面。 好巧,刚才在这里碰到了,所以,我跟涛哥就想找他讨个说法,让他给我们道个歉。” 马维身为豪门氏族的庶子,自小在眉高眼低中成长起来,这样的花花肠子可以说是与生俱来的。 叶雨菡闻言,黛眉一蹙,思忖了一下,就回道:“嗯!多娜姐确实是那个性子,做人从来不讲情面。 她比我们年长,来这里早,就是宏大哥的面子她都不给的,平时你们俩少招惹她,在这里吃了亏,我们也拿她没办法的。 行吧!既然这样,你们给他点教训就行了,别为这点小事,让别人说咱们世家子弟的闲话。” “明白,子菡你在这稍等一会,我跟涛哥处理完了,咱们就去吃饭,饭菜都已经订好了,珊姐也来。” 见叶子菡撅着嘴点头示意,马维腼腆一笑后,就立马转身向莫小北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小子,我们没时间跟你耗,给句痛快话,是你自己动手,还是请我们帮忙。”马维走到莫小北身边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莫小北在发现叶子菡和马维相熟的时候,心里就打起了小算盘。 之后,便一边观察着他们,一边琢磨起,如何请叶子菡出面,调解一下他与马维他们之间矛盾的法子来。 此时,见马维旧话重提,他犹豫了一下,就抱拳说道:“马少爷,一看就知道,你跟叶小姐关系不一般,不瞒你说,我跟叶小姐也是认识的,看在大家相熟的份上,你看先前的事,能不能就这么算了。” 马维听的一愣,不过,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之后,低声嘿笑了两声,就突然沉了脸色,厉声说道:“你说你跟谁认识?靠!你他娘的,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啊!”说着,便抬手,一个巴掌向莫小北侧脑门拍了过来。 莫小北赶忙一边抬臂护住脑门,一边回应道:“马少爷,我真的跟叶小姐认识啊!不信,你问。” “靠!我让你认识。“说着,马维出手的速度越来越快,乓乓又是几下。 莫小北心中虽然屈辱不堪,有心还击,但考虑到如今还有一线希望能化解这场矛盾,因而,还是忍住了出手还击的冲动。 之后,想了想,便在马维的打击之下,一边护住脑袋,一边向叶子菡那边慢慢退了过去。 马维见连续几下,都没能命中莫小北脑门,一时间气的龇牙咧嘴,随即也是改手换脚,边踢边骂道:“靠,我让你防着了吗?你再给我防......” 莫小北只是向后退步,并没有刻意的躲闪,接连吃了几脚后,他也是抓住机会,趁势来到了叶子菡身边。 “叶小姐!” “操!这小子,真他娘的狡猾。” 闻言,马维心中暗骂了一声莫小北后,就一边收手,一边语重心长对叶子菡说道:“子菡,这小子不是个好东西,那天在戒律院的时候,那叫一个威风凛凛,今天见我们人多势众,他就见风使舵装孙子,想搏你的同情。你别被他骗了,别搭理他。” 说完,大有深意的看了看莫小北后,就继续说道:“兄弟,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一点小事,就来求人,也太没点骨气了吧!怎样,是男人就跟我过去。”说着,竖起拇指,向后指了指。 马维的一席话,不但道破了莫小北心中的想法,同时,也让莫小北羞愧地有些无地自容。不过,如今箭在弦上,也不得不发,偷偷瞄了眼叶子菡后,他还是厚着脸皮,说道:“叶小姐,我跟马少爷他们之间只是一点小误会,你看在大家相熟的份上,烦请你出面做个“和事佬”。” 由于先前课堂上莫小北不错的表现,叶子菡对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不过,经过马维精心的编排和抹黑,此时,那一点点的好感,已经荡然无存。 因此,她也没给莫小北好脸色,撇了撇头,便有些厌恶的回道:“你是谁啊!我跟你认识吗?” 马维听的暗呼过隐,心中也是痛快极了。而莫小北却是像吃了苍蝇一样,被呛得愣是半天没反应过来。 足足过了三四息之后,莫小北才皱着眉头,挠着头皮,尴尬的说道:“那个......叶小姐,我那会也在这里上课,课堂上我也起身回答过问题,我姓方,你忘了啊!” 闻言,叶子菡眨了眨眼皮,漫不经心的回道:“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方寸是吧!” “叶小姐,你记起来了啊!”莫小北略显欣喜的回道。 “记是记起来了,不过,我跟你也不熟啊!” “叶......” 莫小北抽了抽嘴角,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他本想跟叶子菡继续纠缠下去,但年轻骚动的心还是让他改变了心中的想法。 之后,盯着叶子菡瞧了几眼,突然侧头对着马维说道:“马少爷,我自己是不会动手的,但我也不会束手以待,任人宰割,要动手就叫你的人过来吧!” 马维听的微微一怔,旋即眼睛一亮,就正色道:“好样的,有骨气,像条汉子。”说完,又对叶子菡说道:“子菡,要不你先回殿内等会。” “我又不碍事,干嘛让我回去?放心啦!就当我是瞧热闹的,你今天的事我不插手,也不多管闲事。” “行吧!那你过去跟涛哥坐会,我这边很快就能处理好,不会让你们久等的。”马维,犹豫了片刻后,还是笑着说道。 “阿荣,过来。” 见叶子菡去了拓跋焘那边,马维邪笑着扫了眼莫小北后,就边招手,边高声喊道。 闻言,阿荣答应了一声,几个跨步就到了马维身边,随后,抱了抱拳,就嗡嗡道:“马少,是要跟这小子碴一架吗?” “是他自己作死,给我废了他。”马维点了点头,低声道。 “好的,马少。” “嗯!速度快点,我赶时间,不用留手。”说完,便闪身到了一旁。 “明白!” 阿荣应了一声后,便眯眼看向了莫小北。 “小子,是你自己不识相,待会要是有个好歹,也是你自找的,别怪兄弟我。”说着,循环捏了捏双手,便亮出了抱门来。 ------------ 渺渺浮生 第九十章 打架的博弈 就在阿荣前来与马维说话的空当,莫小北也是暗中积聚力量,精心做起了准备。 他不是没想过逃走,可是认识到马维睚眦必报的性子后,他就明白,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既是今天趁机逃走了,过后马维也是不会让他安生的。 而他以后,想要踏踏实实的在这里学习下去,那就只有一条路,就是跟马维他们之间,尽早的彻底做个了结。 想明白这点后,他心中便也有了决然之意。 知道今天怕是很难全身而退了,那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不要让自己伤得太重,活着回去。 所以,对于阿荣的几句客套话,他也是懒得理会了,没有虚言委婉,只是冷眼瞧了瞧阿荣的抱门后,便也直接拉出了自己的架势来。 阿荣是左前马步,曲肘亮掌的架势。 这样的起手步法,双脚均分持中,降低了身体重心,增加了身体的稳定性,能够抵挡突发而来的外力。 不过,这样的架势,它并不灵活,不易闪躲,是拳法中最基本,也是最简单的步法,实战中一般是不会有人使用的。 但莫小北没敢小瞧,他知道,阿荣之所以这样做,一方面是考虑到自己身高带来的弊端,另一方面,则是向他展露自己的狂傲和自信。 同时,也是告诉他。 “小子,你先出手吧!我让你一招,绝不后撤一步。” 莫小北自是不会被阿荣的架势给震慑住,他心知马维他们人多势众,如果陷入被围攻的局面,那他也只有被动挨揍地份。 此时,马维既然给了他单挑的机会,那他就有了逐个击破的可能,因此,他不能久战,只能速战速决,不然,又会面临车轮战的危险局面。 所以,阿荣是跟他客气了,但他却没想过跟阿荣客套。 再加,先前跟阿荣有过一番试探,因此,略一思量,他就毫不犹豫出手了。 由于,莫小北拉出的是右前虚步,提膝亮掌的架势。 而这个起手架势,它有个优点,那就是一个”活“字。 它进可以变式为弓步,退可抽脚后撤为马步,同时,也可以提脚变前踢,灵活多变,可攻可守,以至于可以让对手摸不清,对阵之人下一步的,攻防意图来。 而此刻的莫小北就是选择了提脚变前踢的变化路子,不过,由于两人都在各自的攻击范围之外,他也只能快速地垫步上前将阿荣拉进自己的攻击范围之后,才使出一击“弹腿封喉”来。 莫小北修炼的《地龙拳》虽不善腿法,但练拳好几年了,跟人也对练过,这样的基础腿法,他也是掌握的。 期间,虽然有一个垫步的耽搁,但他这一击“弹腿封喉”,出击的也是又快,又准,又狠,已经不下与他出拳一击了。 再加,阿荣是扎着马步被他打,他相信,阿荣已经避无可避,只能硬接了,到时既是阿荣耕手格挡,防护住咽喉的致命部位,他也有信心,凭着他法体的强度,将这一脚送到阿荣的下颚处。 那时,能不能踢碎阿荣的下颌骨,他不敢保证,但磕碎阿荣几颗牙,他还是肯定的。 可以说,他这一出手就是杀招。 武艺的教技,或是对阵厮杀,其实与棋艺的切磋有着相通之处,都需要“走一步,看三步”,乃至是更多步。 棋艺对弈,每一步棋都不是无的放矢,不但要考虑自己接下来如何走,同时还要考虑对手如何走,而武艺对阵,同样需要如此。 这是一种本领,也是一种思维方式,它是一个习武之人应该必备的能力,也是武艺水平衡量的标准之一,它贯穿于武者的习武生涯,需要在平时的练习中,一点一点地慢慢培养起来。 对阵中衡量双方实力,确定攻击目标(身体部位),选择打击方式(招式、力量、速度),预测对手的反应(应对方式),推演对抗过程(双方招式的变化途径),检验、评估出击效果,分析双方得失,调整攻防态势,安排后续攻击...... 这些都是需要入阵之人,提前考虑到的,不然,那就是瞎打,乱打。 因此,莫小北在选择用“弹腿封喉”打出这一击时候,就坚定地认为,对于扎下马步的阿荣来说,应对这一招的最好方式,就是“耕手”对攻消力,硬接他的攻击。 然而,让莫小北没想到的是,阿荣竟然在他垫步而来,撑腿的同时,突然仰身后倒,弓身搭桥,做出了一个标准的“铁板桥”身法姿势来。 瞬间,就将他们两人的身体一下一上,拉开了距离。 就这样,阿荣不但没用手格挡,而且还一步未撤的躲过了他的这击杀招。 这样的躲闪方式是莫小北始料未及的,一来是他觉得“铁板桥”最是考验腰背之力,以阿荣的身高和身型,是很难做出这种有点难度的身法姿势来。 二来,这样的躲闪身法,在普通人看来,虽是极尽巧妙,但对他们“练家子”来说,在如此短的攻击距离之内,摆出这种身法来,那就是“花拳绣腿”,是耍“花招”的做派。 习武之人都明白,同等的武艺水平之下,身法的变化速度,绝对是赶不上拳脚的变招速度的。既是阿荣躲过了这击“弹腿封喉”,那接下来,阿荣还是会面临莫小北变招之后“劈腿”或是“钉脚”,又或是“寸腿”的重击。 到时,哪怕阿荣还有“凌空翻转”的身法,莫小北也有信心不会给阿荣这个变化身法的机会,而阿荣最终将面临被他打倒在地的下场。 一旦倒地,阿荣再想起身,那他付出的代价,绝对不会比硬接“弹腿封喉”轻。 这也是伯仲相见的对手之间的打斗,为什么很难出现炫酷场面的原因所在。 就因为他们很少会耍“花招”,几乎一招一式都很朴实无华,没有“废招”。 除非对阵的两人,在武艺水准上有着绝对的差距,其中一方,对另一方有着绝对性的压倒优势,不然,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卖弄身法,耍炫酷,摆身姿。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莫小北可不觉得,阿荣的武艺水准比他高出一截来,对他有着绝对的压倒性优势。 正因如此,莫小北也是想当然的便认定,阿荣是不会使出这种愚蠢的身法来躲闪自己的攻击的。 然而,推演就是推演,预测就是预测,既是领兵打仗的常胜将军,九段的围棋高手,也不敢保证,次次都能准确无误地料敌于先,将对手的反应全都计算在内。 俗话说“乱拳打死老师傅!” 这样的道理莫小北也是明白的,他虽然不知如何带兵打仗,如何下棋,但他知道入阵厮杀,不但是双方力量、速度、技巧的比拼,同时也是双方心理博弈的过程,有些对手就是故意不按套路出招。 既然判断失误,上上策对上了下下策,导致博弈策略出了差池,那就得接受现实,承认错误,迅速地做出调整来,这就叫“随机应变”。 因此,阿荣的举动虽然出乎意料,但莫小北还是在瞬间就做出了新的应对之策。 “哼!看来是高估你了,既然你摆身姿,耍“花招”,唱大戏,那你就是找揍。”莫小北一边暗哼一边就变换招式,顺势发动了新的攻击。 考虑到自己不善腿法,莫小北这一击没有做复杂的腿法攻击,直接就是顺势向下,一个“劈腿”,砸向了阿荣的小腹处。 简单,直接,暴力,莫小北就是要用最快的速度,一击将阿荣砸倒在地。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就在莫小北变招的瞬间,阿荣像是已经料定了他接下来的招式,竟然率先冚位(判定对手攻击途径,先一步做出防守),一脚驻地,一脚抬腿倒踢,来了一招“卧地冲蹄”。 转眼,莫小北蓄势而来的“劈腿”,还没来的及落下一半的距离,就被阿荣的抬腿一脚给拦截在了半路。 此时,阿荣的身法,比先前的“铁板桥”不知难了多少,在莫小北看来,比之传闻中的“一指浮身”也不遑多让。 《八部天功》中就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招式身法,要不是他已经练习完了第一部,他都一度怀疑,《八部天功》就不是给人练的。 正是有着这层经验,他深知有些身法对练习之人的身型,有着难以克服的局限和苛刻要求。 如果换个玲珑小巧的人,或是换成赵寒山那样的习武之人,做出这样的身法来,他还能理解,但此刻被阿荣使出来,就让他有些难以置信了。 更何况,还被运用到了实战当中。 莫小北被惊艳的同时,也让阿荣给他实地上了一课,让他对《八部天功》也有了更深一层认识。 不过,他也明白,此时不是总结经验的时候,因此,微微一怔后,就立即考虑起了应变之策。 念头一转,他就想到,这样的身法应该很难保持长久,只要他收腿,攻击阿荣下路,或是变招蓄力,等待阿荣起身后,“高位点腿”,都能收到不错效果,甚至是将阿荣击倒。 一念至此,莫小北便果断收腿,准备变招攻击下路,来个“低位扫腿”。 连续两次预判失误后,莫小北像是被碾压了,明显已经有些慌神了,下意识的就将阿荣的应对之策给忽略了,只是单向地从自身立场出发,来制定攻击策略了。 同时,他也忘记了札木合对他千叮万嘱的话。 “不考虑对手的博弈策略,最终都不会是自己的上上策。” 果然,他的计划没赶不上阿荣的变化。 就在他收腿之际,阿荣也是迅速用脚一钩他的膝腕,顺势就缠住了他的小腿。 接着,就见阿荣凭借这缠绕之力,欲要仰身而起。 见此一幕,莫小北当即就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深知,此时的阿荣已经完成了“顺逆缠”,当阿荣起身的那一刻,他就会面临阿荣一招完整的“顺逆缠断腿”。 到时,阿荣只需一个下蹲,他这条腿就算是废了。 千钧一发之际,已然容不得他考虑应对之策。 就在阿荣刚刚起身,还未站稳脚跟时,他也是凭着身体记忆,凌空翻身,来了一招《地龙拳》中的经典招式,“游龙翻身”。 ------------ 渺渺浮生 第九十一章 犯错就要挨打 莫小北能在如此关键时刻的使出这一式身法来,也多亏这一招有难度,让他在练习此招时,苦练了良久才掌握下来,以致让身体都产生了应激反应。 不然,刚才那种境地,他是绝难脱身的。 事实上,入阵厮杀,双方的形势就是这样瞬息万变的,大多数时候,入阵之人其实是根本来不及思考的,只能靠身体的本能意识来做随机的应对之策。 而习武之人,之所以每日都勤练不辍,就是要将功法武艺记在身体里,而不单单是记在脑海里。 只有将功法武艺融入到身体里,形成身体的一种本能反应,才能在实战当中发挥出它应有的威力来。 不然,再好的功法,也只是一部功法而已。 见莫小北游身翻转,阿荣也是吃了一惊,同时,也不得不承认,莫小北已经化解了他这招“顺逆缠断腿”。 心知要是继续缠着莫小北的腿不放,那等待他的将是被莫小北带翻在地。 因此,阿荣惊叹之余,也是果断的放开了莫小北的小腿,随后,略显不甘的一边收腿,一边便赶忙闪身后撤。 没了阿荣腿部力量的束缚,莫小北的“游龙翻身”也是施展得相当顺利,翻身落地之后也没考虑变招继续攻击,而是同阿荣一样的打算,急忙再次转身后撤一步,拉出了阿荣的攻击范围之外。 随后,两人相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神中的震惊和赞许。 “小子,身手不错吗?” 莫小北也不得承认,是他有些小看阿荣了,想了想便也赞许道:“你也不赖。” 阿荣觉得莫小北在讥讽他,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哼!口舌之利。” 说着,大步一跨,便是一击“箭步杀”,直袭莫小北胸口。 此刻的莫小北也发现阿荣一身的武艺都在腿法上,所以,他也没敢“接腿抡摔”,而是选择了一边“拍手”格挡,一边后撤躲闪。 阿荣的“箭步杀”虽未建功,但也将莫小北拉进了他的攻击范围,之后,也是迅速变招,接连就是两击“转身摆腿”。 像“箭步杀”这样的正面腿法,以防出招后被对手反击,一般都是组合进攻的,少则两三招,多则可以连续踢出六七招的完整组合招式。 对此,莫小北虽也是心知肚明,但以正面腿法发起的组合进攻,向来变化很多,要不是熟悉出招之人的拳法招式,一般人是很难准确的预判到对手后续的招式变化来。 所以,面对不熟的对手,在此等情况下,常规来说一般会有两个选择,一是稳住重心,提前护住要害部位,硬吃对手攻击,与此同时,可以暗中蓄力,待到对手攻击结束,趁机反击。 第二,要是对自己“眼法”自信,在看到对手变化为何样招式后,还能自信的认为,自己出招的速度,不会比对手变招后的攻击速度慢,那就可以选择不用吃亏地跟对手硬碰硬对攻消力,或是单纯的格挡防守,采用高手风范,“见招拆招”。 莫小北自认不是一般的“小菜鸟”,果断选择了后者,但让他没想到的是,阿荣的两击摆腿竟然衔接得又快,又猛。 以致,他在“横拳”硬挡了第一击摆腿后,第二击还没防守到位,阿荣“转身摆腿”之后的“转身后摆腿”,就已然蓄势而来,先他一步到位。 就这样,莫小北很自信的,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吃了一脚。 好在,突破炼气九层后,他的法体有了很大提升,而阿荣法体的力量明显不及他的,没能将他裹翻在地。 但即便如此,莫小北还是被打得左摇右晃了起来。 阿荣见此,暗叹了一声可惜后,就趁莫小北立身未稳之际,再次顺势变招,使出了“蹶子腿”。 “蹶子腿”是腿法中比较独特的腿技,它以膝关节为轴,用小腿带动脚,脚尖勾起,力达脚跟,向后上方倒踢。 这一招,是向身后发起攻击,与正面进攻的“变线踢”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就是让对手摸不清后续的进攻招式,易造成对方麻痹大意,上当受骗。 同时,它也可以作为变招前,为保护身形调整的防守招式。 阿荣使出此招,一方面是顺势而为,为了调整刚才施展“后摆腿”后的身形,另一方面,也是想混淆莫小北的判断,为后面变招做准备。 莫小北也是看出了阿荣的用意来,只是急忙“拍手”拦截了一招后,就边后撤边戒备了起来。 见此,阿荣也不意外,他也知道“蹶子腿”只有在出其不意之下,才能突袭建功,所以,连续出击了四招之后,他便突然变招,转身一击“高位鞭腿”,攻向了莫小北侧脑勺。 “高位鞭腿”需要有超出对手足够的力量和速度,才能做到有效打击,不然,只会被对手轻松潜身躲闪,或是轻松格挡下来,甚至还有可能被“接腿反击”。 更可况,此时阿荣还需要一个半身位的转身蓄力。 所以,在莫小北的预想下,阿荣最好的变招方式,应该是将蹶子腿直接顺势转变为“高位蹬腿”,攻击自己中路胸口,或是直取自己元阳(门面)。 到时,他提前冚位,双耕手拦截格挡,或是冒险抱腿抡摔即可。 此刻预判虽然再次失误,对阿荣变招后的招式也颇感意外,但莫小北还是有些欣喜不已。他深知自己出手的速度,他有绝对的信心,在阿荣这一招打到自己之前,将他格挡下来,甚至是“捆住”阿荣的腿脚。 莫小北有些迫不及待了,欣喜的同时,直接抬起双臂合拢而来,打算捆住阿荣的腿脚后,对其近身一顿暴揍。 然而,意外再次发生,就在莫小北快要捆住阿荣腿脚的时候,阿荣却是猛然收势,硬生生止住腿脚,再次变招,将本来的“高位鞭腿”,轻轻拧转了一下腿脚后变为了“高位蹬踢”。 莫小北暗呼一声“糟糕”,来不及有啥太多考虑,本能偏了偏脑袋后,阿荣的大脚板,就蹬在了他的侧脸上。 这样的中途变招,练家子们大都会几招。 这种招式胜在“诡变”,容易让对手意想不到,不过,他有一个要求和一个缺点,就是需要两招之间,变招要快,衔接要顺,不给对手反应的时间。 也正是这样的要求,就会造成后一招蓄势的距离太短,蓄力时间不够,最后打击在目标上的力量就会稍显不足。 这好比,本来向你打来的是一击重拳,但攻击之人却是在快要打到你脸面的时候,突然,将拳头硬生生换成了巴掌,虽然让你意想不到,吃了一个大嘴巴子,但这一巴掌力量绝对要比先前那一拳的力量小很多。 所以,这种“诡招”,在对阵同等武艺水平的对手时,就纯属“鸡肋”,用了跟不用没多大区别。 但万事都有例外,阿荣这一击诡招,当真就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效果。 他变招之后的蹬脚,是直奔莫小北下颌骨来的,要不是莫小北偏了偏脑袋,这一脚蹬在了他的侧脸上,不然,就如莫小北的第一招弹腿封喉一样,既是这一脚力量的稍显不足,踢碎不了他的下颚骨,但磕碎他几颗牙齿那也是毫无问题的。 此时,走廊之下,不知不觉已经聚集十几人之多,看到这一幕,有两个年轻弟子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为阿荣高声喝彩道:“好!打得好,打得精彩。” 而马维也是跟着莫小北和阿荣的身影来回走动,又激动,又兴奋,听到有人喝彩,他也急忙鼓掌附和道:“阿荣,好样的,就这么打。” 莫小北吃了阿荣一脚后,又羞又恼,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把心一横就准备抱紧阿荣的腿,给他也来一击“顺逆缠断腿”,以解心头之恨。 经此一击,事实上,此时的莫小北已经彻底陷入到了被动挨打的局面,不论阿荣是连续用相同招式,继续“高位蹬踢”,还是快速变招,主动权都掌握在他的手里。 而莫小北最佳的选择,就是赶紧放手后撤,应对阿荣的后续攻击,做防守准备。但他不知是被打昏了头,还是被气昏了头,竟然选择了主动发起攻击。 如果换在平常状态下,莫小北是不会出此“昏招”的,但失去了理性的人,其实跟野兽是无疑的,只会靠本能行事。 一步错,步步错。 果然,阿荣在莫小北双臂合拢一刻,单脚驻地,拧腰转身,靠着腰腿同时发力,硬生生从莫小北双臂中间将腿脚旋转了方向,之后,背面相对,顺势勾脚向下,将莫小北拉跪了下来。 阿荣的此番操作,虽然没有莫小北先前施展的“游龙翻身”那样花哨,但却也达到了同样的效果,化解了对方的“顺逆缠断腿”,甚至效果更好。 莫小北这时才知道,自己出了昏招,犯了大错,一边连呼“不好”,一边就赶忙思索起了应对之策来。 然而,临渴掘井,怎么能比的上未雨绸缪。 就在莫小北单膝跪地的一瞬,阿荣被抱着的脚也是跟着同时落地,随即,不等莫小北有啥动作,阿荣便换腿柱地,提起另一只脚,再次一招“蹶子腿”,踢向了莫小北的脸面。 莫小北也明白,自己躲不过了,只好仓促抬头,避过了头面受击。 阿荣见自己一脚,只是踢在了莫小北胸口,也没在意。 他的“蹶子腿”就如“近身冲拳”一般,可以快速的连续出击,所以,也没犹豫,一脚不够,那多来几脚便是。 先前的“蹶子腿”莫小北是站着防守,是“耕手”格挡,还是退步后撤,都来得及,都有的选,但此时,他没得选,只能跪着被揍。 连吃了三脚后,莫小北胸口气血翻腾,脑子也有些迷糊了,好在,他也在这个期间,调整好了双手和身型,就等阿荣下一击到来后,趁自己双手格挡之时,趁势而起。 不过,没有代价的犯错,那就不叫犯错了。 入阵厮杀,犯错就要挨打,甚至是搭上性命。 莫小北是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了代价,也想尽力弥补自己的错误,但阿荣却觉得莫小北付出的还不够,也没打算给莫小北弥补错误的机会。 就在莫小北的期待中,阿荣的第四击如期而至,只是与先前“蹶子腿”有一点不一样,这招叫“反取元阳”。 两招,虽然都是提腿向身后攻击,但“蹶子腿”是立身攻下路,而“反取元阳”却是要弓身下俯,两手驻地,高位抬腿,“撩踢”攻上路。 正常情况下,阿荣此招,对此刻跪在地上的莫小北来说,无疑就是废招。反而是继续使用“蹶子腿”再好不过,攻下就是攻上,只需再来上那么两三击,莫小北绝对要被打到吐血不止。 如果,莫小北胆敢起身,那么在他立身未稳之际,补上一击“转身扫腿”就会将他再次击倒,他想起身也绝对不会那么容易,不需要多此一举的徒增变数。 不过,阿荣还是坚定不移的使出了此招,而莫小北就像是为了不让阿荣的这招成为笑话,竟然在阿荣起腿后,他也是按他心中的计划,迅速的一边“耕手”护胸冚位,一边两脚尖勾地发力,拔地而起。 ------------ 渺渺浮生 第九十二章 接连吃瘪 一切都像是在阿荣的算计之内! 而莫小北也像是为了配合阿荣一般,耕手格挡,挡在了空位,与阿荣斜上而来的腿脚错位而过,而他起身后的门面,则与阿荣蓄势而来的撩脚撞个正着。 砰! 瞬间,莫小北就倒仰着被撩飞了出去。 接着,“噗通”一声,便落在了刚在身后的三四步之外。 “好......” “漂亮......” “精彩......” 周围的喝彩声再次响起。 阿荣虽然对周围的喝彩声没加理会,但他心里其实对自己的这一击也是相当满意。 不过,他也明白,凭此一脚,还不足以将莫小北彻底解决。 与马维对视了一眼后,就立马向莫小北身边赶了过来。 另一边,莫小北仰身躺在地上,只觉得脑袋里轰隆隆一阵乱响,意识都有些错乱了,好在,满脸火烧一般的疼痛,也是瞬间将他刺激的清醒了过来。 趁你病,要你命! 莫小北也是深谙此道,眼看阿荣欺身而来,吓得他来不及喘口气,就也立马打挺而起。 阿荣刚向前走了两步,见莫小北竟然站了起来,当即就垫步而起,向莫小北飞身而去。 另一边,莫小北也心知,飞身而来的腿法变化多端,再加,阿荣腿法了得,力量、速度都不差,此外,他此时状态也不是很好,所以,念头一转,将嘴里的血水吐出口外后,就连忙抬起双臂护住脑门,闪身后撤。 见莫小北护住了脑门,阿荣凌空变招,使出“凌空二连踢”,直击莫小北胸口。 好在,莫小北已经提前做了后撤步法,这凌空两脚,只中了一脚后,就被他躲开了。 阿荣自是不肯罢休,落地之后,顺势转身,又是一招“转身后旋踢”,再次攻向莫小北上路。 一寸长,一寸强! 莫小北后撤的距离被阿荣一个转身就抵消了,再次落入了被攻击的范围之内,没办法他只能“交叉手”护住胸口,硬挡这一招。 噔!噔!噔! 还好,莫小北只是倒退了三步,没被再次踹飞出去。 阿荣则是趁势追击,跃步弹起,一招“飞云腿”再攻莫小北上路。 而莫小北眼快身活,赶忙潜身摇闪。 对此,阿荣也是早有预料,刚一落地,便再次弹地而起,顺势再使一招“旋风腿”,攻击莫小北头顶空位。 另一边,莫小北低身之后,此时刚刚摇身而起,不想,刚一起身,侧脑勺就再次撞上了阿荣的飞脚。 伴随着一声闷响,莫小北脑袋里嗡嗡一响,立时重心失控,不由自主的就晃着身子向侧后位踉跄退去。 可阿荣却还嫌不够,当即一个顺势转身,一招“转身后摆莲”继续补在了他的脑门上。 三招腿法,一气呵成! 而莫小北当即就被踢得晕头转向,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好在,迷迷糊糊中,他依靠在了廊柱上,没有倒下去。 虽然如此,但在阿荣眼里,此刻的他也已是砧板上的鱼肉。 回廊外,再次传来一阵阵刺耳的唏嘘声和喝彩声。 拓跋焘本来还与叶子菡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但看到莫小北神情恍惚,左摇右晃的被打靠在廊柱上后,竟然激动的一声不肯的将叶子菡撇下,跑到了马维身边。 两人也没搭话,只是不敢置信的互相对视了一眼后,就兴奋的看向了阿荣。 两人都是亲眼目睹了莫小北和赵寒山那一战的,见识过莫小北的厉害,没想到今日的莫小北竟然如此不堪,没几下就被打成了这般模样,意外的同时,也双双向阿荣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顺便,也不忘示意阿荣下手麻利点,早点“废了”莫小北了事。 阿荣也是为自己只凭几招腿法,就将莫小北打到此番境地感到自豪,邀功般地向马维和拓跋焘笑了笑,就沉了脸色向莫小北靠了过去。 然而,阿荣有所不知的是,莫小北从跟人对练的那天开始,他的对手就不是一个水平的,每一个都强过他。 对练之时,他们虽然有所留手,但时不时的失手之下,都会将他打个七荤八素的,久而久之,也将他的抗打能力给培养了出来。 胡彪等人都是二十好几,快近三十的年岁,之所以将他一个十来岁的娃娃当朋友对待,并不是因为他是方老爷的随从那么简单。 按胡彪的话来说,“这小子,人狠,脾气倔,能抗揍,合我老胡的胃口。” 而用黄眉儿的话说,“我他娘的是个大疯子,这家伙就是个小疯子,你要是一击不把他给打晕,打昏了,只要给他喘口气,他肯定能从地上爬起来,缠死你。” 练拳脚的,哪个不是被打出来的! 阿荣不是呆傻之人,心中不是没有这方面的考量,但胜利来得太容易,不免让他有些骄傲,放松了警惕,以至于在关键时刻,不但没有以迅雷之势连番攻击,让莫小北彻底失去战力。 反而以胜利者的姿态,慢悠悠的迈步上前,给了莫小北一线喘息之机。 所以,等阿荣迈步上前的一刻,莫小北也像是心有所觉,打了一个激灵,瞬间便睁开了眼睛。 之后,摇了摇脑袋,耸了耸喉咙,便赶忙扶柱而起,做出了戒备之式。 见莫小北这么快醒来,阿荣微微怔了一怔后,便一边走,一边不屑的说道:“小子,你让我有些失望啊!看来,是我高看你了。” 说完,便弹地而起,凌空一招“鹏举宇内”,准备补满输出,完成马维交代给他的任务。 “鹏举宇内”是阿荣腿法中比较高级的腿法,他是有飞云腿,垫跳弹阴脚,骑马插腹锤,箭弹腿三式腿法,一式拳法,组合衔接而成。 飞云腿攻面门,箭弹腿攻咽喉,骑马插腹锤攻中路,垫跳弹阴脚,踢裆攻下路,这种腿法,别看他复杂,只要练习到位,他衔接的速度绝对不会慢于勾、摆、直组合拳的出招速度。 攻击方位全面,这还只是其一,而他真正的威力还在于他的组合变化,出招者可以根据自己的练习习惯,或是实际情况,随机组合,也可以用箭弹腿,踢裆攻下路,也可以用垫跳弹阴脚,攻咽喉...... 变化之多,如若不是碰到熟悉此招之人,几乎算得上是防不胜防的绝招了。 莫小北虽然不识此招,但也是识货之人,一眼便看出阿荣凌空身法怪异,不似基础腿法的单招出招身型。 念头一转,就想明白,阿荣要使用组合招式,或是连环招式了。 同时,他也明白,这种组合招变化多端,防不胜防,只能格挡硬接。 没有犹豫,当即他也拿出了自己的攻防三板斧,摊,膀,伏组合拳的起手招式,“问路手”。 莫小北的防守三板斧,就是有摊手、膀手、伏手组合而成的防守技法。 摊手从下往上,靠肘部支撑力防守,伏手从上往下,靠压制力防守,膀手使用肩肘之力左右横向防守。 用札木合的话说,“三种结构形成纵线和横线的防守格局,虽少却全,足以应付一切的攻击形式。” 事实上,莫小北的三板斧,是攻防兼备的组合招式。 他的拳法以崩,寸,炮,钻短拳为主,所以一旦三板斧防守成功,那他就可以近距离的,顺势由掌变拳展开反击。 要是运用得好,甚至可以连防带打,或是连消带防,又或是连打带消。 砰!砰! 一阵拳脚之后,莫小北胸口中两脚,肩胛一脚,胯下大腿内侧一脚。 好在,阿荣这四招,都未能打在他的要害部位。 这样不俗的一招,之所以收效甚微,一来是阿荣虽然习得该式,但火候未到,无法做到游刃有余。 二来也是莫小北心有重视,迅捷灵敏的躲闪,使得阿荣没法精准打击。 对于同水平的对手来说,像这样的高级腿法,一击之后,如果不能取得很好的打击效果,往往就会被对手逮住调整身形的空档,转守为攻。 可惜的是,莫小北虽也看到了发动反攻的时机,但奈何,他此时身位不佳,如果反击之后,同样收效甚微,那他也会再次面临险地。 念头一转,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只守不攻。 不过,莫小北虽然没有趁势反击,但他也借着这对攻的空当,将自己的身位调整到了有利方位,后续是进是退,都有了余地。 另一边,阿荣正占上风,眼见自己的绝招,攻击效果不太理想,一时间羞愤不已。 随即二话不说,一个“起脚弹踢”,便佯攻莫小北上路。 莫小北刚抬臂上挡,阿荣却是急势变腿,连抄带钩,转势攻下路。 而莫小北单腿提膝抬脚,防了抄脚,但却被勾脚带翻在地。 好在,他反应及时,倒地的同时也是急忙滚身消力,没摔的太重。 阿荣趁势追击,“踩脚”、“钉脚”,接连输出,不给莫小北起身机会。 莫小北无奈,只能一边翻滚,一边吃脚。 其他部位还好,但踢在腹部的几脚,让他肚子里翻江倒海,嘈杂欲呕,直泛酸水,一时间难受得要死。 就这样,连吃了八九脚后,阿荣攻势衰减,莫小北逮住时机,强忍疼痛,双手向背后撑起,转动身躯,来了一招“地煞旋风”。 刹那间,就见莫小北像一个旋转的陀螺一样,攻向了阿荣。 可惜,这击“地煞旋风”虽然有些出奇不意,但它速度并不是很快,阿荣见此,只是诧异了一瞬,便弹跳着躲了开。 打退了阿荣的攻势,莫小北也趁着阿荣抬腿躲闪的机会,犹如旋风一般的旋地而起。 ------------ 渺渺浮生 第九十三章 逆风翻盘 “地煞旋风”这一招虽是《地龙拳》中的固定招式,但莫小北平时练习的并不多。 如果,按熟稔、入微、小成、大成、圆满,五个功法掌握的程度层次来衡量,他对此招的掌握和运用,其实连“熟稔”都算不上。 而他之所以能在如此关键时刻,福至心灵的下意识用出来,这还得多亏《八部天功》修炼,要不是练习《八部天功》中那些复杂怪异的招式,让他对自身躯体的掌控力有了很大的提升,他是绝难在这样的实战当中,施展出练习不到位的招式来。 阿荣见莫小北在如此境地之下,还能进行反抗,并打出了反击,心中也是又惊又悔,但事已至此,他懊悔也是无用,无奈,只能咬着牙继续打出攻击,再接再厉。 另一边,莫小北被一顿胖揍之后,也是气的银牙直痒,看着阿荣的眼神都要凝出水来了。 不过,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此时状态不佳,起身之后倒也没急着报仇雪恨,而是急忙行肘低劲,运气调息,将腹中翻江倒海的酸水和满身的疼痛压了压,才劈挂拳立地双炮混劲全身,迎上了阿荣的攻势。 很快,就见阿荣一个垫步上前,将莫小北控制在自己的攻击范围之后,便打出了连环攻击。 前点腿,变线踢,高位扫踢,转身后旋踢,前腿侧踢,后脚高位鞭踢,跃步二连踢,低跃式扫腿,撩脚足刀侧踹,腿法一招接着一招,犹如滔滔江水一般,连绵不绝。 而莫小北仰身躲闪,右摊手格挡,拍手、膀手组合防守,左右横拳格挡,横拦肘架挡,交叉手下栏阻击,伏手提膝,弹跳躲闪,虽然没逮到反击时机,但也防守的滴水不漏,要害部位一脚未中。 砰...... 一浪一浪气劲从两人身边溅射而出,掀起一阵阵闷声的空气爆音。 就这样,一攻一守,连续十招之后,两人胸膛起伏,各自拉出了被攻击的范围,局面陷入了胶着。 随后,两人一边戒备,一边就各自皱紧眉头,思量起了破局的法子。 下一刻,阿荣心中便先有了决计。 无须犹豫,跃步起跳,凌空翻身,使出一招“天刀旋风腿”,就像从天而降的大闸刀一样,对莫小北的脑袋展开了雷霆一击。 这样“空门大开”的腿法进攻,用在脑袋清楚的对手身上,事实上,风险是很大的。 无奈,阿荣也有自己的苦衷,打斗至此,他也发觉了自己的力量稍显欠缺,普通打击对莫小北造成不了实质性的伤害,这样不温不火的打下去,既是自己仗着身高和腿法,压着莫小北打,最终也很难将莫小北彻底击败,所以,他还是决定冒险一试,想用雷霆手段,尽快解决战斗。 先前一阵酣畅淋漓的对攻,让莫小北很是发泄了一通,此时人也冷静了不少,脑子里也没有先前那么急躁了,面对眼前的攻击,他也是痛定思痛,重新做起了新的思量。 “不能这么下去了,必须得攻进他的“内围”,与他内围缠斗,哪怕是以伤换伤都行,不然,走廊再长,那也不够自己退的。 对,既然摸不清你的套路,那么就“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我也让你摸不清我的套路。 哼!我的法体比你强出一点,硬拼下来,我也吃不了太大亏,到时大不了以伤换伤,我也让你尝尝我的拳头。” 莫小北念及此处,心中也是有了抉择,看着阿荣疯狂而来的雷霆一击,他没有选择后撤躲闪,也没打算硬接,而是如阿荣一样的疯狂,一个跨步便钻在了阿荣的两胯之下。 如此一来,阿荣劈向莫小北脑门的腿脚,却硬生生砸在了莫小北后背。 而莫小北也如遭锤重击,差一点就被砸趴在地上。 好在,他心有准备,只是猛哼了一声后,就“力从地起,劲有脊发”,架住阿荣双胯,一招“逼马”,便将阿荣顶飞了出去。 阿荣倒地之后,反应也是及时,不等莫小北上前,就一招”鲤跃龙门“从地上翻了起来。 只可惜,还没站稳脚跟,莫小北一击“凌空飞膝”,便将他再次砸倒在地。 仓促之下,阿荣只能两臂交叉,护住头面,蜷缩起来,迎接莫小北的攻势。 如此难逢的战机,莫小北自是抓住时机,以牙还牙,跪膝压住阿荣的双腿后,就如雨打荷叶一般,连续冲拳重击他的侧肋。 砰!砰! 走廊之下,又是一阵闷响! 直到莫小北拳势衰减,阿荣再次施出“鲤跃龙门”,一边蹬开莫小北,一边便赶忙翻身而起。 只是让两人谁也没想到,阿荣起身的这一脚,竟然蹬在了莫小北的咽喉处,让莫小北一时间,差点没喘不过气来。 阿荣被莫小北一顿捣肋之后,那滋味,与莫小北先前所遭受的也差不了不少,但看到莫小北捋着脖子,只顾喘气,他还是强忍疼痛,呲牙裂嘴的一击“足刀”踢向了莫小北侧肋。 阿荣这一反击,虽然打了莫小北一个措手不及,但由于他也是起身后的仓促一击,蓄力明显不足,导致力量速度都比先前差了一截,反而被莫小北单臂捆腿,一个转体,绕之身后,一击大摆拳,抡在了后背上。 眼看阿荣踉跄着步子向前栽去,莫小北大喜不已,知道机会难得,也不管自己是否气顺,当即,一个垫步上前,拉住阿荣向后甩起的胳膊,就是一轮“擒手击腋”。 拳法有云:“来留去送”,就是说敌人来了,就把他留下,把敌人控制在自己的攻击范围之内,再对他进行持续打击。 阿荣先前虽然也践行了这句话,但比起此刻的莫小北来,就小巫见大巫了。 直到莫小北觉得自己拳头酸软,阿荣已经摇晃的站立不住时,莫小北突然松开阿荣的手臂,一击重拳补在阿荣的腹部,将阿荣再次打翻在了地上。 在同水平的实际搏杀中,攻防契机一般是很难把握的,一切得看实际情况和对手是否给你这个机会。 无疑,阿荣给了莫小北这个机会,居然在那样弱势的情况下,被莫小北打出了转机,可以算得上是反败为胜了。 莫小北没有再攻击阿荣,直到阿荣眯着眼,晃着身子再次站起身后,莫小北才以胜利者的姿态,喝问道:“还打吗?” 大好的局面,瞬间就荡然无存,阿荣心中也是羞愤不已,听到莫小北的话,更是气的无话可说,怒眼一睁,一组快拳直攻莫小北中路。 别看阿荣在先前的攻势中站得上风,但围观的众人中不乏赵寒山这样眼光毒辣的,从两人的对战中就不难看出,阿荣要不是靠着腿法和身高将莫小北压制住,让莫小北没有近身出拳的机会,不然,刚才的一番打斗,莫小北不至于连一拳都没打到他。 然而,此时的阿荣已经被心中的懊恼,冲昏了头脑,气恼之下,竟然忘记了自己的优势,选择了近身出拳攻击。 更何况,还是以他强弩之末的状态。 所以,这一组快拳放在莫小北眼里,毫无威胁可言。 “耕拦手”挡下阿荣的冲拳后,莫小北就选择了“黐手粘打”与阿荣对攻消力。 直到阿荣拳力不济,想起出腿的一刻,莫小北却先他一步突然撤掌,转身到了他侧身,之后,一手擒臂,一手击颈,一击“杀颈拳”,就打在阿荣脖子上。 拳法有云:“有头打头,无头杀颈”。 人的颈部,血管密集,经络密布,杀颈手一旦得手,轻则被击之休克昏迷,重则喉结破裂而亡。 不过,由于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距,莫小北这击“杀颈手”,准度明显差了一点,再加莫小北也不是要跟阿荣一决生死,所以也没太敢用力。 但即便如此,阿荣受此一击,精神也是一阵恍惚,随之,身形也开始摇晃不定了起来。 而莫小北也是趁此机会,果断一掌击颊之后,就是一阵冲拳再次“捣肋爆肝”。 肝为藏血之脏,气为血之帅,血为气之母,气滞则血瘀,血瘀则气滞,肝气调和则血行通畅,肝气郁结则气滞血瘀,气血瘀滞则不通,不通则痛。 短时间“爆肝”,轻则疼痛剧烈,抽搐痉挛,重则也会昏厥,虽不致命,但也非常人能以忍受。 最后,莫小北担心阿荣绝地反击,不放心的补了一击“冲天炮”在阿荣下颚,便将阿荣彻底放倒在了地上。 对这个始料未及的结果,围观的众人,也是既意外又兴奋,而马维和拓跋焘则是完完全全的愣住了。 莫小北居然赢了?而且是在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情况下击败了阿荣,更是将他打的吐血昏迷,站不起身来吗? 刺耳的唏嘘声和喝彩声,再次响起,袅袅回旋。 不过,莫小北对此却是置若罔闻,扫了眼远处的赵寒山,又看了看蜷缩在地上的阿荣,他脸上闪过一抹凝重之色,他知道真正的恶战还没开始。 或许,待会他也会和阿荣一样,躺在地上抽搐呻吟。 “马少爷还打吗?”莫小北抬了抬下巴,带着些年轻人胜利后的锋锐向马维问道。 拓跋焘看了看地上的阿荣,望着莫小北,喉结狠狠的抽动了一下,最终一句话也没说。 怎么会这样?马维本来还期待着阿荣废了莫小北的,可转眼间就出现了这样的结果,得而复失的失落,让他心中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直到,莫小北开口问话了,他才恍惚着回过神来,随后,看了看莫小北,就面色阴沉的一边鼓掌,一边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来。 “好!很好,你厉害。”说着,便近直走到阿荣身边,边踢边又说道:“真他娘的是个废物,给老子滚到一边去,丢人现眼的东西。“说完,又扁头望了望身后,便高声喊道:“赵寒山,你过来。” ------------ 渺渺浮生 第九十四章 组合招式的解析 在莫小北的印象里,赵寒山是个有“傲气”的人,然而,让他不解的是,为何这样一个人,会在接受了温多娜的招揽后,又投靠在了马维手下。 心中虽然有此疑问,但莫小北也清楚地明白,此时不是替别人考虑人生前途的时候。 所以,念头一转,便考虑起了自己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这场恶战。 “我与他上次一战时,他的法体强度高我一线,好在,当时我是炼气八层的修为,而他是炼气圆满,既然是炼气圆满,那他短时间内就不会再有提升。 而我如今已经到了炼气九层,从刚才的情况来看,确实比先前有所提升,应该能跟他站在一条线上了。 不过,跟他打,目前我还是没有优势,取胜的机会依旧很渺茫。 哎!无论是拳脚功夫,还是打斗经验,他都比我强出不少来。 更头疼的是,他拳法里还有擒拿和摔跤的技法,既是欺身跟他硬碰硬,以伤换伤,最后的下场,只怕跟上次也差不多。 先拳后腿次擒拿,兵器内家五合一! 就是不知道,他使用的是一套拳法,还是修炼了好几套拳法? 要是前者,那么他不但拳法功法比我的厉害,而且也说明他对功法的掌握和运用,也要比我好很多; 要是后者,那就太可怕了,能把好几套拳法都掌握到“熟稔”程度,并且运用到实战当中,那他这武学天分也太高了点吧! 他最多也就二十三四左右,他这是几岁就开始习武了? 哎!要真是这样,那他不但练习拳脚的时间比我长,并且他的拳路也会复杂多变,很难琢磨,一旦打起来,想要预判他的招式路子,可就比预判刚才那阿荣的要难得多了。 行吧!既然正面打不过,那也只能跟他死耗了,到时,就看谁先力竭。 哎!目前看来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 马维见赵寒山已经接近了自己,也没多余的废话,拿下巴指了指莫小北就对他说道:“知道怎么做吗?” “明白!” 赵寒山对着马维很干脆的回了一句后,突然一个侧身,一双深邃幽冷的眼神就盯住了莫小北。 见此,莫小北也毫不示弱的盯了回去。 两人已经交手过一次了,按理说无须再做试探,但奇怪的是,赵寒山不知是何缘故,竟然没有主动出击,只是盯着莫小北也不说话,也不动手。 莫小北心中奇怪,见赵寒山不动手,他也没敢冒然出击。 就这这样,两人站在场地中一动不动,谁都没有主动出击,只是盯着彼此连眼都不眨一下。 时间好似停止了一般,慢慢的赵寒山身上像是传出了一种无影无形的力量,让莫小北深感压力,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没过多久,他额头的汗水就一滴接着一滴,从额头处开始滑落,有的甚至已经滴落进了眼里,但他却不敢轻易擦去,深怕他一眨眼的功夫,赵寒山就会来到他的身前。 又过了一会,莫小北感觉他已经有些顶不住赵寒山的目光了,有种想要躲闪的冲动。 如此也就罢了,与此同时,他心中竟然产生了一种,不敢与之一战的念头。 临阵怯战,不但是兵家大忌,这也是武者大忌。 莫小北也察觉到了自己状态不好,知道要是自己再跟他对视片刻,怕是连出拳的勇气都没有了。 “这是什么情况?” 莫小北暗问了一声后,就准备主动出击。 不过,没等他出手,赵寒山突然一脸高深的说道:“这叫“势”,是我最近几天刚琢磨出来新的玩意,你小子运气不错,偿了个“鲜”。” “阿劲师傅不是说,拳法讲“意”,刀法讲“势”?怎么,练拳也能练出“势”来吗?” 赵寒山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莫小北听得不由一楞,而他愣神之际,刚刚准备的拳架,却也为此散了一半。 然而,赵寒山却是在他愣神的间隙,突然一个箭步上前,一击“登山前冲拳”,就向他的门面发起了攻击。 眼见赵寒山突袭,莫小北猛然一惊! 而等他反应过来时,想用拳式格挡,已然来之不及,仓促之下只好本能的扁头躲过。 可惜,不论是莫小北本人,还是周围的练家子,都明白,这样简单的冲拳招式,从来都是组合进攻,眨眼之间,就是好几个连招,躲得了第一招,不见得就能躲得了第二、第三招。 果然,赵寒山的拳头刚与莫小北的脸面擦颈而过,他就顺式变招,一招“横扫鞭捶”,击向了莫小北的侧脸颊。 这样的变招,如果在有准备的情况之下,莫小北本是可以继续顺势仰身躲闪,但奈何,他在躲闪前一招时太过仓促,身形有点扭曲,此时,已然很难再做出躲闪的身法来。 所以,当赵寒山这拳打来时,明知招式格挡会慢,但他也只能选择出手格挡。 就这样,慌忙之中他刚要抬手拍防,赵寒山的拳头就已经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砰! 随着一声闷响,莫小北先是觉得自己脑袋里一阵空白,随后,就感受到了钻心的灼烧感,再接着,他就看到从自己嘴里飞溅而出的血水和牙齿。 这一拳的打击效果虽然很明显,但也不至于将莫小北打倒在地,所以,赵寒山手上招式再变,顺式由拳变爪,一手扣肩,一手擒腕,就准备用擒拿技法,卸了莫小北这条胳膊。 另一边,莫小北回神之后,见赵寒山已然擒住了自己的胳膊,吓得他一边连忙抬手扳扯赵寒山扣在自己肩头的手爪,一边混劲在被擒住的胳膊之上,与赵寒山较起了劲来。 好在,莫小北如今的法体强度,已不同往日,没出三息,就硬生生的将快要转到他身后的赵寒山给扳回到了自己身侧。 赵寒山见此,也只能暗叹了一声“可惜”后,迅速撤手。 遭此一击,莫小北也是气的牙根又疼又痒,当即,一边反击,一边怒吼道:“你卑鄙......” 赵寒山一边格挡,一边不以为意的轻笑道:“幼稚,你师父没教你,什么叫“兵不厌诈”吗?要是没教,改天你磕头拜师了,我或许看在你“乖”的份上教你几句。” 与赵寒山这一战,莫小北本是做好了只守不攻,与他“缠斗”,比拼“体力”的策略,然而,赵寒山一个突袭,几句话,就将莫小北给彻底惹恼了。 此时,他也不管什么策略不策略的了,直接就拿出了一式七招组合拳,来了个只攻不守。 第一招“迎门锤”。 另一边,赵寒山仰身躲过迎门锤之后,就迅速一招“十字捆手”抓向了莫小北的手腕。 这样的攻守方式都是常规套路,既然莫小北打出的是组合拳招式,那么将对手的常规防守,一般都是考虑在内的。 所以,不等赵寒山的双手抓紧莫小北的手腕,就被莫小北接下来的变招,“挑手炮”给挑开了。 而赵寒山“十字捆手”一破,也正是他中门大开之际。 莫小北也是再次顺势变招,一组“连环炮”,直攻赵寒山胸口。 等赵寒山抡回双手,拍手阻截时,已然是晚了一步,当即,就连中了两拳。 俗话说”偷展打中堂“,莫小北这击“挑手炮“的目的也正在于此。 赵寒山虽然身中两拳,有点气闷,但他也趁着这两拳的力道,借势迅速的向后撤去,以致莫小北后续的”连环炮“都打在了空处。 见此,莫小北并没感到意外,因为,这一幕同样也是在他的组合拳招式计算之内的。 故而,没等赵寒山退上几步,莫小北也是突然一个“碾步转身”,转瞬间,便将赵寒山再次拉进了他的攻击范围之内。 接着,便顺势”展臂劈捶“,攻向了赵寒山的侧脑勺。 这一招,无论是变招,还是攻击,速度都很快,赵寒山眼见躲闪不了了,也只能仓促的抬臂竭力抵挡,但奈何,莫小北手臂上的力量太过刚猛,以致两击劈捶,竟是连带着他的胳膊,一起打在了脑门上。 什么是“步法”? 我退一步你伤不了,你退一步却跑不了,这就是步法。 同时,拳法讲究,身、手、步合一,而莫小北这里的“碾步转身”与“展臂劈捶”,事实上,只是一招单式招式,叫“转身连环劈捶”。 他的身法,步法,手法几乎同时施展的,这也是赵寒山没能躲闪出去的主要原因。 遭此一击,赵寒山立时就神情恍惚,摇摇欲坠。 不过,他也非一般练家子,微微恍惚了一下,转瞬之间,就恢复了过来。 回神之后,赵寒山也是痛定思痛。 一时间,脑中电光流转,转念间,他便猜测到莫小北要再次变招了,并且他还预判到,这样的“转身连环劈捶”之后,最好的变化,就是顺势使用单式的“左右劈拳”继续进攻。 赵寒山也是个玲珑剔透之人,他之所以有此推断,也不是无敌放矢的瞎猜,细思之下,其实是有一定依据的。 莫小北这样的招式,就如腿法中的“临行鸳鸯脚”一样,看起来势大勇猛,其实就那么两脚,踢完就完了。 出拳者后续即便还能连续使用此招攻击,但那时,不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会比先前差上一大截,到时,既是打到了,也会打得不痛不痒,要是对手反应够快,甚至还会将自己置身险地。 另外,腿脚较量,只要双方碰在一起,说到底,还是身架的对抗,出拳之人,不光得招好,更得身稳。 身体重心是拳脚本营,不宜动摇,动摇即失去“上步之能”。 而莫小北这样的招式,出招之后,是很容易造成身体重心不稳的。 一旦身体重心不稳,拳架就散了,这时不但不能为后续的攻击,很好的积蓄力量,搞不好,还会在后续的对抗中,被对手逮住时机,掀翻出去。 这就是“身形”的重要性。 其实,实战中身形步法对于拳脚功夫,都至关重要。 好比上步落步,哪只脚在先,哪只脚在后,是顺步出拳,还是拗步出拳,这关系到后一手的变化。 身形也是如此,身形出不来,一些拧转就做不到,拳路也就少了变化,就很容易被对手预判冚位,或是直接封死拳路。 要是被封死了拳路,拳脚就会失去技巧,失去了技巧就得硬拼力气,那所谓的拳法,也就失去了意义。 而作为固定的组合拳招式,是不允许有这样明显的漏洞和破绽存在的,所以,这样的招式一旦使出,那么接下来,必然是要变招将身形尽快调整回来的。 可以说,莫小北此招之后,身形步法的调整,是势在必行的。 而变招“劈拳”,作为组合拳,这样的变招是顺势而为,不但变招速度快,同时,也能保持继续攻击,并且还可以借着这个攻击机会,将自己的身形重新调整回来。 算的上是一举三得的选择,对于连环进攻的组合拳招式,没有理由,不进行这样的招式组合。 事实也正如赵寒山心中所料,莫小北转身连环劈捶之后,果然变招为“左劈拳”。 而赵寒山既然有所预判,当然也是为此做了准备。 所以,当莫小北这击“劈拳”攻来时,他便一边屈臂格挡,一边摆头摇闪,很轻松的就化解了这击“左劈拳”。 见“左劈拳”无功而返,莫小北接着“右劈拳”再攻。 赵寒山故技重施的同时,也是一边防守,一边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眼见自己的左右劈拳,寸功未建,莫小北大感意外的同时,也是心有不甘的迅速由劈拳变冲拳,直捣赵寒山的心窝。 赵寒山这次,虽然没能预判到莫小北的变招,但由于先前的两击“劈拳”,他都防守的游刃有余,因此,此刻面对突发而来的冲拳,他也略显从容。 没有选择后退躲闪,而是迅速的双臂一裹一封,封住自己要害同时,步子不退反进,连守带攻的使出了一招擒拿术“虎扑双把”,擒向了莫小北的手臂。 然而,让赵寒山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以为已经控制住莫小北的攻势之际,莫小北那冲出的拳头,却像是好友切磋一般,突然一个骤停,来了个点到为止。 而赵寒山本是要借着莫小北的冲拳之势,和他自己的向上“捋”劲,给莫小北来个“分筋错骨手”的。 但是,此刻没有了莫小北自身身体的俯冲加持,就使得施加在莫小北臂手之上的劲道,只剩一个“捋”劲。 仅凭这点“捋劲”,赵寒山既是继续“拧臂错筋”,那力道也是差了一大截。 因而,对同一个“法体”层次的对手来说,这样的手段,将很难再起到任何伤害。 赵寒山对此也是心知肚明,当即,就连忙将“捋手”改为“抓手”,准备紧扣莫小北的手臂,再行擒腕锁臂。 如此一来,虽然无法再继续进攻,但也可以防止对手,变招攻击自己。 赵寒山的反应不可谓不快,然而,就在他“改手”的刹那,莫小北也动了。 借着拳头向里一顶,身子内里一错,腰身一绞一顿就换了胯,接着,横退半步便将身子也抽出了一半来。 赵寒山见此,也是顿觉“不妙”,本能的便要使出浑身的力道,抓紧莫小北的手臂。 然而,这一切已经为时已晚,就在他混劲的当头,莫小北的一击“寸拳”,也是蓄势而发。 ------------ 渺渺浮生 第九十五章 胜负悬置一线 技击形态分独立的单式招式与组合招式,前者重劲,靠功,后者重招,靠速度。 独立的单式招式最大的特点就是威力大,别看它招式简洁,但它却最练功、也最显功,它以练劲、练势、练规律为要,这不但需要时间、勤奋、刻苦,没点悟性,八九年,数十年,也不一定能练到位。 而组合招式以打法为要,练习着,只要力量跟得上,勤奋一点,不要太笨,两三年就能成型,更是至,聪明一点的,临时学个三五个月,都能让实战能力提高一截。 这也是练习组合招式的优势,就是上手快,而且打一般的对手也很好用。 不过,组合招式是按着固定套路去练的,待熟练之后,再要提升,空间就小了,而且容易练成死板套子。 如果不能跳出来,很多人一辈子就卡在这个认知层次上了。 另外,套招打法一旦遇见高手或者强悍之人,那就必须要灵活多变,不然那就真成了“花拳绣腿”。 而要灵活运用,除了不同的套招切换训练之外,其实最好的办法,还是强化练习单式招式。 盖因,单式招式的每一式,又关联上下两式,单独练习时,左右循环,跟套路练法也不冲突,这样不但容易练出变化,而且还能练出功夫来。 所以,单式招式才是力量运用的正真技巧所在,是拳法的根基。 拳练得好不好,关键就看这些单式招式练得怎么样,这就是功力,同时他也是用来支撑高级打法的硬性条件。 这也是练拳之人,为什么持之以恒,经年累月练习单式招式的根源所在。 而“寸拳”就属于典型的独立单式招式,而且是单式招式中比较高级的一种打法,他讲究一个渗透力,利用的就是身体力量的一种传导和汇聚作用。 他由脚尖发力,把力量传到脚踝,再传到膝盖,再传到腰部,再传到肩部,再传到肘部,再传到腕部,最终汇聚到拳头上,用力抖出去,因此也有人叫他“抖拳”。 正因“寸拳”独特的发力技巧和击打方式,使得赵寒山面对这一击时,第一感觉,就是自己抓在莫小北手臂上的双手,握之既旋,瞬间就被裹横了出去。 紧接着,当拳头落在胸口时,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胸口,犹如被一把钝器凿穿了一般,连呼吸都疼。 好在,这一切只是感觉。 由于莫小北练拳的时间太短,这一击“寸拳”,虽然打得有模有样,但也只是虚有其表,欠了几分火候。 因而,此刻的赵寒山虽是看起来被这一拳打得连连后退,面色潮红,上气不接下气的,显得狼狈之极,但事实上,莫小北并未对他造成实质性的内伤,只是让他有些顺不过气来而已。 而他之所以中招,其实与莫小北受阿荣那一脚,有着很大的相似之处,都是太过自信,中了对方的“诡招”,被套路了。 有点区别的是,阿荣的“高位点脚”变为“高位蹬脚”,那是预谋,是计策,而莫小北的“冲拳”变“寸拳”,这倒不是他急中生智,临时变的招,而是《地龙拳》中固定的组合招式,名叫“游龙穿水”。 只可惜,他这招“游龙穿水”,本是取冲拳之势,寸拳之力,来给对手雷霆一击的,但因“寸拳”练得不到家,取得的打击效果,甚至还不如阿荣那一脚,来得痛快解气。 不过,他这一连七式的组合招,还是打的相当不错,很有威力。 迎门锤,挑手炮,连环炮,转身连环劈捶,左劈拳,右劈拳,游龙穿水,七招连环,变式之快,一气呵成,毫无拖泥带水之感。 其豪华程度,比之先前阿荣的那招三腿一拳的“鹏举宇内”来也不遑多让,让围观的众人暗呼过瘾的同时,也是喝彩连连。 其实就连赵寒山也是心有余悸,冷汗阵阵。 心道,这招组合拳要是换在他状态不佳,或是趁他不备,出击时机再好一点,这一组合招之下,他是绝难像此刻这般轻松应对下来的。 心中这般想着,可他面上却是带着不屑的笑意,轻蔑说道:“还有没有更厉害的了,有就拿出来瞧瞧。 呵呵!要是没有,那你今天,怕是再没那么好的运气,再从我手里溜走了。” 莫小北本是想趁胜追击的,但刚才的一轮攻击,虽然效果不理想,可也让他出了一口恶气,心头畅快了不少,略一冷静,便也察觉到赵寒山是在用言语故意激他主动出击,以此寻找破绽,来给他致命一击的。 看明白这点后,他略一琢磨,想了想先前决定的策略,当即就掐了继续主动进攻的念头。 转而冷笑一声后,飒然回道:“哼!大话不要说的太早,能不能拿下我还两说呢!还是小心你自个,别栽在我手里了。” “哼!费点手脚而已,希望你待会还能这般牙尖嘴利。” 赵寒山在莫小北收身换气之时,也是护肘定身,快速的进行了抵劲调息,此刻,话音刚落,便跃步上前,一击“箭步杀”,主动发起了攻击。 箭步杀,又叫跃步上路前踢,与弹腿封喉、前点腿大同小异,都是近身攻击的腿法。 此式一出,如箭离弦,霎那间攻击对手,讲究一招制敌。 要是身法反应慢的,一般都难逃一击。 同样的亏已经吃过一次亏了,莫小北此刻虽是被赵寒山的对阵搭话,分散了一点注意力,但戒备之心却未敢放松丝毫。 眼见赵寒山突袭而来,他也是及时的一边后仰躲闪,一边“双耕手”由上往下,快速的拍防阻拦。 见莫小北防下这一招,赵寒山也不意外,继而变式“转身后旋踢”再攻。 而莫小北见状,先是急忙左手屈臂格挡,随后,见自己防守成功,当即便趁着赵寒山调整身形的空挡,右手迅速直拳进攻,打出了反击。 另一边,赵寒山的反应也不慢,腿脚刚一落地,便也双屈臂中路内格挡,对上了莫小北的冲拳。 中路内格挡,也是连守带攻的组合招式,它展臂冲拳,屈臂格挡,攻守一体,是很基础的组合拳。 正因如此,莫小北攻击无果,收拳回防之际,也正是赵寒山展臂冲拳反击之时。 就这样,两人冲拳对屈臂,屈臂对冲拳,一连对攻了七八招之后,赵寒山见莫小北攻防之际,犹如铜墙铁壁,毫无破绽。 想了想,便调整打法,以自身腿法优势,开始不断的骚扰莫小北。 而莫小北由于腿法不及赵寒山,一时间,接连中招,很快就被打得身形混乱,仓惶后退,没几下就被赵寒山逼出了他的内围。 然而,不等莫小北彻底摆脱出赵寒山的攻击范围,赵寒山突然察觉到致胜的契机已到,当即就趁着莫小北重心不稳,摇摆之际,直接一击“登山前冲拳”,又将莫小北拉进了他的内围。 新的一轮对攻再次开始,赵寒山中路冲拳抢攻,依旧迅捷无比。 莫小北虽然也是不甘示弱,如先前一般刚猛强势的对攻中路,只可惜,对攻没几招,他就被赵寒山打乱了出拳的节奏,再也无法跟上赵寒山出拳的速度,只能被动招架,再无还手之力。 见此,赵寒山也是期待已久,当即便舍身欺身抢攻,连手攻击,不再防守,直接将“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演绎了个淋漓尽致。 很快的莫小北就连招架之力也没了,接连吃了几击重拳后,就被逼到了回廊边缘。 以致,连脚根都立稳不住。 这样大好的时机,赵寒山自是不会放过,瞬息之间,一击冲拳就再度袭向了莫小北。 莫小北的形势变得极度凶险,胜负也悬置一线。 好在,关键时刻,他临危不乱,一边仰身后倒,一边上路黐离手,下路勾脚,顺势黏住了赵寒山,没让他掉下台阶去。 不过,赵寒山可没想过要助人为乐,拉他一把。 没有丝毫犹豫,当即一个跺地之式,双臂混劲一甩,便挣脱开了他的束缚。 对此,莫小北也是心有准备,随着赵寒山的挣脱之力,他也是借力一拉,迅速的调整身形,腾挪到了赵寒山身侧。 见莫小北在如此境地之下,还能化险为夷,赵寒山心中也是又惊讶,又无奈。 不过,念头一转,他也不再多想,立即右手一击后摆拳,就再次展开了攻击。 此刻,莫小北虽说逃过一劫,却也吓得冷汗连连。 “不能跟他这般对攻下去了,出招越多,破绽就越多,迟早要被他逮到机会的......” 小念头一闪,莫小北当即就拿出“三板斧”,一边防守,一边便向走廊内侧退了过去。 ------------ 渺渺浮生 第九十六章 忍一忍,很快就不疼了 就这样,打着打着,赵寒山便发现,此时的莫小北面对他的攻击,来回就那么几招,要么触之即退,要么就只守不攻。 不再像先前一般跟他硬碰硬对攻,看起来,就像是个移动的木人桩,只会挨打,不会反击。 既是故意漏点破绽出来,莫小北也像是看不到一般,不但不会趁机打出反击来,反而还会借机撤到他的外围,摆脱他的拳脚兼施。 一时间,赵寒山有些猜不透莫小北的用意,无奈也只能故技重施,先用腿法干扰,再寻契机。 另一边,莫小北虽然被打得节节败退,但事实上,赵寒山并没有突破进他的防守内线,一轮攻击下来,要害之处一招没中,其他部位虽是吃了点拳脚,却也无关痛痒。 这样的防守效果,让莫小北满意的同时,也更加坚定了他先前的想法。 转眼又是一轮攻击。 莫小北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将自己的策略执行到底,管你什么招式,他就一个原则,能闪的就闪,能接的就接,要是感觉到不能接、不能闪的,干脆就提前跳步逃开,只要不被突破防线,哪怕是丢点面子也在所不惜。 眼见,这一轮攻击下来,莫小北几乎就没吃啥亏,而此刻赵寒山也是意识到了点什么,脸上阴沉之色一闪,想了想,便也不再顾忌自身防御,直接拿出大开大合的腿法,加大了攻击范围和攻击力度。 然而,让赵寒山可恨的是,此时的莫小北像是已经适应他的攻击方式一般,变得如同泥鳅一样,滑不溜手,虽是在他的攻击范围之内,却是怎么也攻击不到要害之处。 多次攻击无效后,他也有些暴跳如雷,出手也越发凌厉。 而莫小北见状,也只是象征性的硬接了几招腿法后,就干脆跑出了赵寒山的攻击范围之外,随后更是不要脸的跟他兜起了圈子来。 赵寒山看到这一幕,心里突然一阵透亮,随即,收了身式,就怒斥道:“小子,你还打不打了!你这么戳着,算什么本事,有种就跟我近身打。” 莫小北对自己耍赖的打斗方式也有些不耻,闻言,心中狠狠一抽搐,脸上浮现出一抹羞愧。 不过,他也知道赵寒山在故技重施,想用言语再次激他对攻,所以,想了想,他便故作哂笑道:“哼!你打你的便是,管我作甚?” 赵寒山被莫小北的浑话整得又气又笑,思忖了片刻,才沉声说道:“练拳之人,讲究个勇猛爽快,你连与我一战的勇气都没有,还练什么武? 哼!我看你小子就懦夫一个,像你这样的,都不配做我的对手。”说道后面,赵寒山轻笑着,一脸的轻蔑之色。 “懦夫吗?” 依稀之间,莫小北仿佛在自己身上又看到了他父亲点头哈腰的样子,他扪心自问,觉得如今的自己还真就是个胆小怕事的胆小鬼,尤其是面对敌人时,是那样的软弱无能,那样的敢怒不敢言...... 不得不承认,赵寒山的言语戳中了他心中的痛楚,击中了他的要害,让他顿时就有些恼羞成怒,脸色也是一阵红一阵青。 “你......好......战就战。” 强烈的耻辱感刺激的莫小北斗志如燃,浑然忘却了一切,也抛开了内心种种的杂念和束缚,说着,他的双手便缓缓紧握了起来! 见莫小北怒了,赵寒山心中窃喜,本想继续给莫小北心头添把火的,然而,不等他发声,一旁的马维却突然狠声道:“赵寒山,你他娘的墨迹什么,跟他废话什么?”说完,顿了一顿,就一脸不耐的又道:“算了!老子没时间给你耗了,你过去把马宝元给我叫过来。” 闻言,赵寒山眼眸中冷芒流窜,本来有几分欣喜的脸色也变得阴沉了起来。 “他娘的,小比崽子,要不是进边军,老子弄死你......” 赵寒山心中虽是暗骂,不过,他倒也没吱出声来,与马维对视了一眼,又撇头看了一下莫小北后,就转身向拓跋焘那边走了过去。 很快,一位三十五六的年轻男子,就到了马维面前。 “三公子!”马宝元边辑礼边道。 “嗯!下手轻点,别给当众弄死了。” “是!” 说完,马宝元便转身看向了莫小北。 “小子!别说我以大欺小,我给你一次出手的机会。” 见马维支走了赵寒山,莫小北本是舒了一口气的,然而,当他看到气息沉稳,目光内敛的马宝元后,放松的身体下意识的又绷紧了起来。 “这家伙怎么感觉比赵寒山还厉害呢!” 正因心里没底,听到马宝元自大的话语,莫小北就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 见莫小北不动,马宝元一边不慌不忙的挽着袖口,一边慢条斯理的说道:“小子,机会给你了,是你自己不....” “先下手为强!” 看着马宝元的高手风范,莫小北心中越发没底了,不等马宝元说完,他牙关一咬,立马就垫步上前,一招“迎门锤”打向了马宝元。 呼~ 莫小北这一出手就是全力,拳面发出的拳劲,震荡空气,竟呈现出一种虎啸山林,猛虎出山的味道来。 然而,面对如此一拳,马宝元却是恍如未觉,动也不动! 直到,莫小北的身影欺近到他的一臂之内后,他才以迅雷之势,抬起了一条胳膊来。 随后,不见他有多余动作,仅仅手掌一抬一转,便如铁钳般,单手扣住了莫小北呼啸而来的手腕上。 见此一幕,莫小北心中一惊,正欲挣扎,却见马宝元手臂轻轻一抖。 而莫小北的手腕也是随着这一抖,向前一下,又向后一下,呈现出一种相反的运动趋势来。 接着,只听咔嚓一声,莫小北的手腕便软绵绵垂了下来。 “小子,再给你一次出手的机会。”马宝元一边松开莫小北的手腕,一边轻飘飘的说道。 直到此刻,莫小北才感到一阵剧痛从手腕处涌上心头。 而后眼睛死死盯着马宝元,心中着实是五味杂陈,震惊、意外、疑惑、愤怒、耻辱、不甘不一而足。 “你......你是洞天境。” 闻言,马宝元哂笑道:“呵呵!我是不是洞天境不重要,关键是你自己不行,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不要给自己找借口。 少废话,出手的机会我给你了,珍不珍惜就看你了。” 莫小北怔了怔,说实话,面对一个洞天境的对手,他着实是没有胆量动手的。这要是换在与赵寒山一战前,那他怕是真就要束手以待了。 可是如果不出手,那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人宰割,而赵寒山那句“懦夫”,此时还如鲠在喉呢! 所以,看见马宝元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他最终一咬牙,腰身一拧,指掌拢拳,一招“左摆拳”还是打了过去。 而马宝元的动作一如先前一般干净利落! 一抓,如镣铐般牢不可破。 一抖,似筛子筛糠,簌簌而抖。 咔嚓! 转眼,又轰的一声,莫小北整个身躯像快被掀起的布帛般猛地剧烈颤抖,而后便狠狠跌在了地上。 而他的左手,也在刚才的一声咔嚓之中,应声被卸掉。 莫小北哪怕他长得再成熟,终究也只是一个十六七岁少年,正是头角峥嵘,血气方刚的时候,爬在地上,脸上写满了屈辱、愤怒、不甘! 不过,也是在这一刻,热血和激昂涌上了他的心头,让他毫不迟疑就爬了起来。 之后,吐气如雷,纵身错腰,一招“地龙摆尾”就杀向了马宝元。 这一招,是《地龙拳》中,很是威猛的一击腿法,他就不信还能被这么轻松化解。 然而,他只觉眼前一花,腿脚就再次被马宝元制住,接着,他整个人就像一块石子一般,狠狠地被抛向了附近的一根廊柱。 轰! 整个大殿突然间闪过一阵流光溢彩的符文。 而莫小北也在此时,重重的砸落在了地面上。虽是没被撞晕过去,但浑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疼得他龇牙咧嘴,倒吸凉气不止。 然而,相较于身上的疼痛无力,马宝元快若闪电的攻击和无穷的力量,则更加让他感到无力,他都来不及反应,就已被打飞出去。 “这就是洞天境吗?这就是差距吗?” 莫小北艰难的爬起身来,有些狼狈的看着马宝元,目光中已再没有一丝其他神情,有的只是满眼的不甘。 “再来!” 莫小北已什么也不顾了,大喝一声,再度冲出。 砰! 然而,很快他就再次被打趴了下来。 到了此时,他身躯已然麻木,浑身的力量像是被抽干了一样,每一寸肌肤、血肉、筋骨都呈现出不堪重负的痛楚。 看着砸在地上的莫小北,就连围观的众人都咬紧了牙关。 当然,也有喝彩叫好,瞧热闹不闲事大的。 而马维与拓跋焘则是相视一笑,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宝元,给点教训就行了,别闹大了。”拓跋焘边说,边拿自己的胳膊转了转。 闻言,马宝元先是看了看马维,随后,见马维点头示意,他便立即向莫小北走了过去。 “小子,机会是给你了,可惜你没能抓住啊!”说着,勾脚挑起莫小北的左胳膊,一脚便踩了下去。 “啊......” “呵呵!别叫......忍一忍,很快就不疼了。” 马宝元说完,转了转身子,便又挑起了莫小北的另一只胳膊来。 不过,没等他一脚踩下,突地传来了一道声音。 “谁让你们在这打架的!” 话音刚落,马宝元眼前便闪出了一道身影。 而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看到大殿阵法被激活后,赶来查看的助教张震。 不过,马维和拓跋焘并不认识张震,各自打量他一番后,便没把他当回事。 随后,马维更是一脸不耐的说道:“你谁啊!少管闲事,滚一边去。”说完,又撇头对马宝元说道:“宝元,继续。” 闻言,张震也是气结,愣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而马宝元则是彻底没了顾忌,当即提脚而起,又迅速落了下去。 “啊......” 莫小北再次惨叫了一声。 与此同时,张震带来的希冀,也在他心里彻底破灭。 另一边,张震见状,立即就对马宝元大喝道:“这里是讲经院,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闻言,马宝元无所谓的撇了撇嘴道:“讲经院怎么了?兄弟,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我们的事不是你能管的。” 说完,马宝元也不再理会张震,当即就将真元逼至手掌处,准备以掌为刀,砍向莫小北的小腿处。 “哼!真是好胆,那就让你看看,我能不能管。” 张震见状,边说,边一拳轰向了马宝元。 而马宝元也是眼疾手快,一个侧身,就指掌拢拳,跟张震的拳头,碰在了一起。 砰! 空气发出沉闷的爆音,刺耳的尖啸骤然四散。 蹬蹬蹬! 张震整个身躯都差点被掀飞了出去,只觉得手指都差点断掉,一股钻心的剧痛席卷全身,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来。 若不是他含怒一击,拼尽了全力,单单这一下,都可能遭受重创! “这家伙是个练家子!” 另一边,马宝元岿然不动,看了看被自己震退到一边的张震后,便一脸不屑道:“呵呵!兄弟,你这样子怕是你管不了啊!” 闻言,张震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 “你......” “怎的,你要继续管下去吗?”说着,便要动身,向张震走去。 “站住!” 然而,不等他迈动步子,一声娇喝,便传进了他的耳朵。 叶子菡已经围观了许久,心中也早已有些不忍了,不过,她答应过马维,不插手今日的事,所以,她便一直没出声干预。 好在,张震的出现让她暗松了一口气,以为张震的出面,能制止眼前的局面。 然而,让她想不到的是,张震竟是把自己也搅合了进来。 看到如此局面,她哪还能坐得住,当即便起身走了过来。 ------------ 渺渺浮生 第九十七章 叶子菡的手段 叶子菡的这一声娇喝,颇有几分威慑,众人闻言,莫不将目光投向了她。 而马宝元则是脚下一滞,不解地看了看她后,就侧头看向了马维。 不过,马维却是没理会他,而是径直向叶子菡靠了过去。 “子菡,你怎么过来了。” 闻言,叶子菡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回道:“马维哥,你怎么不问青红皂白就跟别人动手呢!他是我这门课的助教。”说着,抬起柔夷,指了指张震。 “啊,不是吧!这......罢了,我过去给他道个歉。” “你啊,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说完,又道:“还是算了吧!看他那样子,还在气头上,你去道歉也是抱薪救火,还是我去吧!” “你要替我去给他道歉?哼!他算个什么玩......就一个助教而已,用不着吧!” “你小声点,算不上道歉,我就是过去看看,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跟涛哥先走,我一会去找你们。” “那黑小子的账,我们还没算完呢!” “还找他算账呢!他两条胳膊都被打断了,待会要是戒律院的人过来,又是麻烦事。差不多就行了,别为了出口气,把事情闹大了。” 闻言,马维皱眉思忖了片刻后,才不甘地说道:“行吧!算他小子走运。” “好了,一点小事而已,出口气就行了,你跟涛哥先走,我随后就来。” “好吧!” 说完,马维又向着前面摆放桌椅的方向招手说道:“四喜,收拾东西走了。” 与此同时,叶子菡也向张震那边走了过去。 “张助教,你没事吧!” 从叶子菡走来的方位和她与马维说话的姿态,张震自是看出了她与马维等人就是一伙人,而且关系非同一般。 所以,张震对叶子菡的这句关心话,也没太当回事,甚至他心中对叶子菡的虚情假意还有些鄙夷。 不过,叶子菡身份摆在那,就连他的师尊陈随清都要礼让三分,他又有什么资格给人家甩脸子,因而,思虑再三,他还是忍住心中的不爽,装作若无其事的回道:“没什么大碍,多谢叶师妹关心。” 说完,顿了一顿,又道:“对了,叶师妹,他们是什么人,是你朋友吗?” “呀!张师兄你没事就好,嗯!他们确实是小妹的朋友,所以,刚才的事,还请师兄你别往心里去。” 看着亭亭玉立,花容月貌的身影;听着娇柔软糯,温柔似水的声音,张震的心酥了,怔怔地看了叶子菡好一会后,才恍然回道:“呵呵!他们既然是师妹你的朋友,一点小事而已,师兄又怎么会放在心上。” “多谢师兄给小妹几分薄面,改日订了酒菜,定让他们来给师兄赔罪。”说着,还敛衽一礼。 见状,张震有些飘飘然了,想都没多想,就一边虚抬双手,一边急忙说道:“叶师妹,使不得,使不得......” 说着,觉得自己有些失态,稳了稳神色,就又说道:“呵呵!师妹那里的话,师妹要是有空,晚间师兄请你们去楼外楼吃酒如何?” “这......怎好让师兄破费!我们正好在楼外楼订了酒菜,师兄要是有空,还请现在随我们一道。” 闻言,张震有些受宠若惊,脸上挣扎之色一闪,就为难道:“这......不唐突吧!” 叶子菡也没想到,张震会“顺杆爬”,愣了一愣后,才轻笑道:“怎么会呢!大家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从今以后大家可就是朋友了。” “呵呵!化干戈为玉帛,如此甚好,那就有劳师妹引荐了。”说着,还抱拳一礼。 “师兄客气了!” “应该的!应该的......” “嗯!正好他们刚走,还没走远,师兄要是再没别的事,那我们跟他们一道如何?” 闻言,张震先是撇头看了看莫小北,随后,耸了耸喉咙,犹豫一下后,就干脆道:“好,一道好!” 见张震看向了莫小北,叶子菡也是扫了眼莫小北后,轻笑道:“师兄是不放心他吗?” “啊!没有,没有......”说着,突然又转话道:“叶师妹,能不能稍等片刻,他毕竟在我师尊座下听课,也算半个同门,我过去看看他的伤。” 事实上,即使张震不说此话,叶子菡心中也是打算要去“慰问”一下莫小北的,所以,听到张震的话,她便也点头道:“我跟师兄你一块过去看看。” “好!” 说着,两人便到了莫小北面前。 “这位师弟,让我看看你的伤。”张震一边蹲下,一边说道。 莫小北在马维招呼马宝元等人离开时,钻心的疼痛还刺激得他保留着几分清醒,可是等马维他们离开他的视线后,他就再也坚持不住,昏睡了过去。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昏睡后,有两个围观的好心弟子将他抬靠在了廊柱下。 张震见莫小北闭着眼不搭话,皱了皱眉头,就抬起他的胳膊查看了起来。 然而,他这一动,就将莫小北疼了醒来。 “啊......嘶......” 张震闻言,看了看莫小北的眼睛,就低头一边挽起他的衣袖,一边沉声道:“别反抗,我看看你的伤。” 莫小北强撑着睁眼看清了张震的样貌后,便又迷上了眼。 待张震挽起莫小北的衣袖,看到他的精胳膊后,也是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莫小北手腕软绵绵的耷拉着,小臂处碎裂的骨头已经带着血水,戳破皮肉裸露在外。 张震小心的将这条胳膊放下后,又查看起了另一条来。 见两条胳膊的状况相近,张震皱眉思忖了片刻后,站起身来,对叶子菡说道:“叶师妹,这小子的胳膊伤得有点重,骨头碎得很厉害,在这里没法处理,怕是得送医馆去。” 叶子菡看着莫小北胳膊上的骨头茬子,也觉得脊背发凉,此刻闻言,扫了眼在场的众人一眼后,便立即朗声道:“诸位,谁愿意出来搭把手,将这人送到医馆去。” 此时,围观的众人虽是散去不少,但还有十几人在场,闻言,竟是没有一人站出来。 如此过了一会,叶子菡见这些人只是面面相觑,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蹙了蹙黛眉,思忖一下,便娇喝道:“谁要是愿意走一趟,我出两块灵石。” 这边话音刚落,立马便有两个中年男子挪动脚步走了过来,巧的是,这两人正是先前将莫小北抬靠在此处的那两人。 “呵呵!叶师妹,你要是真出两块灵石,我哥俩愿意走这一趟。” 闻言,叶子菡二话不说,一拍储物袋,捞出四块灵石,便向说话之人抛了过去。 另一边,那说话的中年男子也是半个练家子,眼见四块灵石向自己飞来,也是眼疾手快,一个闪身,嗖嗖两下,便将四块灵石握在了手里。 随后,瞧了眼手中的灵石,将怀中一塞,就嬉笑着向叶子菡说道:“叶师妹,要是没别的事,我们就动手了。” 说完,见叶子菡面无表情的点头示意后,他又侧头向他的同伴说道:“老郭,过来搭把手,我背着他。” 没过一会,这二人就手脚麻利的将莫小北背出了众人的视线。 而众人的目光,很快就又投向了叶子菡。 或者说有几人的视线压根就没离开过叶子菡。 张震算是屈居两者之间,此时的他,看着叶子菡的眼神,明显多了几分痴迷。 “叶师妹,我们现在走吗?” 闻言,叶子菡从远处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张震后,就轻笑着点头道:“师兄,要是再没别的事了,那就走吧!” “没了,没了!”张震急忙道。 “嗯!” 说着,两人便也并行向回廊外走去。 ------------ 渺渺浮生 第九十八章 接骨 外宗,弘文医馆。 “啊......嘶......” 莫小北再次被钻心的疼痛,刺激的清醒了过来。 与此同时,莫小北身边一个花白老者,见莫小北醒来,一边将手中抬着的手臂轻轻放下,一边侧头对身边立着的一位三十出头的年轻男子说道:“阿秋,先给他喂一颗一阶的“麻元丹”。” “是,师父!”说完,年轻男子便赶忙转身向馆内大堂走去。 很快,年轻男子就返身回来了,随后,匆匆将手中的木盒打开,拿出里面的丹药就给莫小北喂了下去。 之后,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见莫小北眨着眼又睡了过去。 见状,老者也是立即说道:“阿秋,扎绷带。” 阿秋像是早有准备,不知何时手中已经备好了绷带,此刻闻言,“嗯”了一声,立马就上前动起了手来。 见阿秋将莫小北上臂用绷带扎好,老者一边不慌不忙的挽着衣袖,一边说道:“准备工具。” “是,师父。” 阿秋说着,便从储物袋中捞出了一个二尺见方的木匣。 随后,打开木匣,拿出一把7寸匕首,就递向了老者。 老者先是单手接过匕首,随后,另一只手逼出真元,用两指在匕首的锋面抹了一抹,便拿刀切向了莫小北手臂的骨折处。 而后,老者边低头干活,边又说道:“持刀切割皮肉是基础,只有掌握了“真元切割”,这才是手艺。 用真元来切割皮肉,不但可以防止血肉坏死,同时,也能边切割边止血,你一定要将真元的操控练到位了。” “是,弟子记住了!” “嗯!接骨,必知伤者体相,认其部位,一旦临症,机触于外,巧生于内,手随心转,法从手出。 手法者,两手安置所伤之筋骨,使其复于旧也。 法之所施,使伤者不知其苦,方称谓手法也。 接骨八种手法,可以灵活地使用于各种不同类型的骨折。 折顶回旋,拔伸牵引,旋转屈伸,端挤提按,摇摆触碰,按摩推拿,手摸心会,夹挤分骨,维“夹挤分骨”最是难学,需要反复地实践,方可纯熟掌握。 眼下这小伙子的情况,就需要用到此法,你要瞧仔细了。” “是,师父。” “嗯!不管那种手法,“手摸心会”是根本。情况越复杂,越要摸仔细了,万不可大意。” ...... 时间就这样不知觉中流失! 直到半个多时辰之后,老者才将莫小北碎裂的骨头拼接到一起。 “化血丹!” 闻言,阿秋连忙将准备好的一颗一阶化血丹喂给了莫小北。 见状,老者继续道:“拿两块下品断续膏。” 闻言,阿秋立马又转身向大堂走去。 等阿秋返身回来,老者接过其中一块,以自身真元将药膏化开之后,就立即敷在了莫小北的手臂上。 “夹板!” 闻言,阿秋又连忙从储物袋中捞出一组“固定夹板”递了过去。 老者接过夹板后,继续一边忙活,一边教导道:“治疗骨折必须以活血化瘀为先,血不活则瘀不能去,瘀不能去则骨不能接,只有去瘀才能生新。 要注意,内用药以活血为主,外敷药要以散瘀为主。” “是,弟子记住了。” “嗯!另外,使用夹板时,松紧要适中,要以“动静”结合为原则,防止关节强直、肌肉萎缩、影响骨质迟延愈合和不愈合等症状的发生。” “是,师父。” “好了,剩下的你来弄。手腕的关节先不急还,等上完了夹板,过会药劲起来再给他还上。” 说完,老者便起身离开了。 ...... 睡梦中,莫小北继续着先前的遭遇,他一次次被那个马宝元打飞出去,又一次次的艰难爬起。 他心中的不屈和无畏,此刻像是被激发了一般,掀动得他浑身一股热血翻涌,一次次的一往无前地向马宝元冲去...... 现实中,此刻的莫小北浑身大汗淋淋,牙关紧咬,脸色痛苦中闪烁着几分坚毅。 随着梦境的继续,莫小北浑身热血翻涌的越来越厉害,而他心中的那一股无畏和不屈也越发强烈,让他哪怕脚踏刀山,身临火海,也是依然不惧、不屈,一往无前。 这一刻,他战胜了自己,战胜了自己心中的胆怯和懦弱。 与此同时,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他心头油然而生,仿佛天下间再无任何事让他畏惧,没有任何人能让他屈服...... 而当他第千百次从地上爬起起来的时候,狠狠地将马宝元一拳打飞后,马宝元的样貌突然一阵模糊,瞬间,就在他的梦境中消失不见。 现实中,莫小北起伏的胸膛也在这一刻平静了下来,气息平稳,脸面上也是浮现出了一丝轻松淡然的笑意。 时间继续流逝! 当莫小北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午时末刻左右了。 左右看了一眼,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已不是先前的位置了,而是在一张硬榻上躺着。 “这里是哪?是谁把我背来的?不知是哪位前辈给我救治的?......” 周围的环境很是陌生,莫小北隐约只记得在意识模糊间,有个花白老者的身影在眼前晃来晃去的。 但那身影实在太模糊,怎么想也想不清楚他的样貌来。 正在他思索间,阿秋突然走了过来。 “兄弟,你醒了啊!” 闻言,莫小北看着阿秋怔了片刻后,才低声回道:“师兄,这是那?是你救治的我吗?” “这里是弘文医馆,我是这的学徒,你的骨折是我师父救治的。”说完,又道:“对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听到此话,莫小北这才又想起了自己的胳膊来。 随即,就立马感受起了自己的手臂。 顿时,一片酸楚困重的感觉就传遍了上半身。 “其他还好,就是有些酸胀。” “嗯!没其他感觉就好,之所以有酸胀感,是断续膏的原因,等过两天就好了。”说完,又道:“对了,这是三颗龙骨丹,你现在吃一颗,以后每过一月,再吃一颗。 龙骨丹,不但有强筋健骨的作用,同时,也有利于骨髓的生成,你一定记着吃。另外,最近一段时间,一定要吃好了,尽量多吃肉。” 阿秋说着,便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三个木盒来。 随后,打开其中一个,拿出丹药就俯身给莫小北喂了过去。 莫小北见状,立马就要坐起身来。 不过,阿秋还是急忙劝诫道:“你身上还有其他瘀伤,气血正虚,还是再躺会吧!” “没事!师兄,你搭把手,扶我一下。”莫小北一边挪动身子,一边摇头道。 “好吧!” 见状,阿秋只好将莫小北扶坐了起来。 随后,莫小北接过阿秋手中的丹药便吞服了下去。 丹药可以运功炼化,也可以让身体自行慢慢消化。 莫小北此刻的状况,自然是没法运功的,吞下龙骨丹后,他就没再理会。 随后,想了想,便对阿秋问道:“师兄,你知不知道,是谁把我送到你们这的?” “嗯!送你来的是两个中年男子,一个瘦高个,无须,穿短衣,一个中等身材,脸面黑黄,穿长衣。” 闻言,莫小北很是肯定的告诉自己,他没见过这两人,更何况是认识了。 “看来是两位好心的师兄了!” 想了想,他便释然了。转而向阿秋继续问道:“师兄,你这边医药费是多少?” 阿秋抬头默算了一会,便回道:“丹药费是101灵石190纹,诊费是10灵石,总共111灵石190纹。” 闻言,莫小北愣了一下后,就惊呼道:“怎么这么多吗?” 阿秋也被莫小北的反应搞得一怔,怕莫小北赖账,想了想,还是耐心解释道:“师弟,你这骨折有点严重,我们用了好几颗丹药。 其中一阶上品麻元丹一颗,这一颗就要18灵石35纹; 化血丹,一阶上品,一颗7灵石20纹; 下品断续膏两块,一块12灵石50纹,总共24灵石100纹; 再加上3颗一阶中品龙骨丹,一颗15灵石,总共45灵石; 另外,还有我师父的诊费是10灵石。 师弟,我们这是正经医馆,不乱收费的,就这还没给你算绷带,夹板的钱。” 莫小北早已听得失神,心里也凉了半截,一种五脏俱碎的疼,让他浑身一阵痉挛。 相较与此,身上的那点伤又算得了什么! “师兄,这两颗龙骨丹,我能不能不要?”莫小北说着,便看向了身边的那两个木盒。 “啊!这......可以是可以,但没有龙骨丹,你骨头愈合的会很慢,并且还有可能会留下暗伤。” 闻言,莫小北挣扎了好一会,才语气坚定道:“既然能退,那这两颗龙骨丹就麻烦师兄你收回了!” “好吧!” 阿秋一边摇头叹气,一边从榻上拿过了木盒。 “师兄,我手不是很方便,还得麻烦你从我储物袋里自行拿一下医药费。”莫小北说着,轻轻用手碰开了自己的储物袋。 阿秋从莫小北的反应之中,已然判断出了他是个穷鬼,心中很是担心莫小北付不出医药费来。 此刻闻言,也不敢再跟莫小北客套,点了点头,当即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捞出一个方盘,就看向了莫小北的储物袋之中。 不过,当他看到莫小北储物袋中不下七八百的灵石后,他还是呆愣在了当场。 好在,阿秋也见过点世面,只是微微一愣神,便回过了神来。 随后,不解的看了看莫小北的眼睛,就皱眉说道:“师弟,师兄我说不该说的话,你这明明有灵石,何必为了二三十块灵石,拿自己的将来开玩笑。 钱财终归是身外之物,没有可以再赚,可要是弄坏道基,那可是有钱也买不回来的。” “不瞒师兄,小弟这些灵石,都是我东家的,如今只是暂时放在我这而已。 说来惭愧,即便是省下了这两颗龙骨丹的药费,其余的我还是支付不起,还得挪用不少东家的灵石才行。” “哦,原来这样啊!”说完,又道:“不过,我还是要劝一劝师弟,要是这几月之内,有了钱,一定要买一颗龙骨丹服下,以防万一。” “嗯!多谢师兄,小弟记住了。” 闻言,阿秋也没再多说,“嗯”了一声之后,便从莫小北储物袋中捞起了灵石来。 等付完医药费,莫小北又跟阿秋询问了一点,有关骨折后注意的事项后,便也离开了弘文医馆。 弘文医馆也在回形街上,莫小北本想吃碗粥,去酒肆找人给秦掌柜带个话,就回住处的。 可是一想,自己目前的情况,吃粥不是很方便,思忖了一会,寻了一个烧饼摊,买了足够六七日的干粮饼后,这才去了无忧酒肆。 ------------ 渺渺浮生 第九十九章 乱点鸳鸯谱 接下来的日子,莫小北过得相当不易。 不说其他,单单双臂骨折带来的生活上的不便,就让他吃尽了苦头。 其中,最让他无奈的,就是无法梳洗。 由于,他舍不得《武学概要》和《炼丹纲要》两门课的报名费,所以,他便拖着伤残之身,坚持去讲经院听课了。 也正因如此,他蓬头垢面的样子,就遭到了不少“同窗”的白眼、嘲笑和嫌弃。 好在,这样的境遇,他只是饱受了七日,就有了改观。 之所以有此改变,盖因,在他受伤后的第三日,秦晚突然传送消息,要约他去回形街余庆楼听戏。 可那时的莫小北正在遭罪,哪有心情陪她去听戏,当即就找了借口搪塞了过去。 不过,刚过了四天,秦晚又约他去畅音阁听乐看舞。 这一次,莫小北明知搪塞不过去了,也有心想去,无奈,已经六七日不洗漱了,再加,又受了伤,人早就邋遢的不成样子,想了想,最终还是又瞎编了个理由,又给搪塞了过去。 不想,第二日下午,秦晚就用不容商量的语气,要求他去见她。 当时的莫小北已然编不出其他理由来,无奈,只能实打实的告诉她,他在讲经院听课,等课程结束,就去找她。 然而,那时的秦晚已经不再相信他,问他要了他上课的具体地址后,便亲自找了过去。 另一边,莫小北本以为秦晚只是威胁,压根也没当回事。 可等他下课,出了殿门,看到秦晚的那一刻,他还是被她的执拗所折服,没了再跟她撒谎的勇气和打算。 而秦晚看到莫小北的那一刻,整个人瞬间就呆愣了下来。 眼前的莫小北,那还是她印象里那个朝气蓬勃,干净利落的黑少年。 在她看来,那时的莫小北,当真是狼狈的有些不堪入目。 好在,她并未嫌弃他!反而,赶忙上前向他嘘寒问暖了起来。 而秦晚如此举动,无疑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上演了一场美女与乞丐的童话。 当时,立即就引得莫小北的那些“同窗”们,平平侧目,咂舌不已。 一些觊觎秦晚美貌的男弟子,更是看的五味杂陈,眼睛里写满了羡慕嫉妒恨。 不过,当秦晚听闻莫小北的胳膊是被人打断的之后,她当场就破口大骂,发飘了,一改先前的温婉贤淑,像个泼妇一样,拉着莫小北就要去给他讨个说法。 秦晚如此不顾形象的做法,不但将那些暗中觊觎之人吓退不少,就连莫小北也是一边感激涕零,一边大感头疼。 好在,经过他苦口婆心的劝诫,秦晚还是压下了心头的怒火,没有逼迫他供出叶子菡与马维等人的关系。 不然,以秦晚当时的心情,只怕立马就要拽着他去找叶子菡的麻烦了。 不过,作为让秦晚就此作罢的代价,就是莫小北要随她去她的住处养伤。 就这样,莫小北在秦晚那个环境优雅的小院中,一住就是二十多天,直到今日。 这天晚饭后,莫小北坐在清新优雅的客厅中,一边摆弄着手中的茶杯,一边对着不远处一位二十出头的俏丽女子说道:“香莲姐,今晚我就回去了,这些天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这俏丽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秦晚的贴身侍女——秦香莲。 此时的她正坐在火炉边,围着红泥小火炉烹茶,闻言,微微愣了愣,就头也不偏的淡淡回道:“哦,你知道就好!” 说完,又道:“你回不回去,跟我说不着,去跟小姐说吧!” 莫小北自是听出了秦香莲话中的冷淡,不过,他也没在意,从他住进这座院子后,秦香莲就没给过他好脸。 他心知肚明,这二十多天,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秦香莲当真是让他体会了一把当少爷的感觉。 可以说,他双臂骨折后带来的大部分痛苦和不便,都转嫁到了秦香莲的身上。 秦香莲所做的一切,莫小北体会在身上,铭记在心里,因而对她不友好的态度,他还真是没理由生出一丝不忿和不满来。 “嗯!一会秦师姐下来,我就跟她说。 对了,香莲姐,你有没有想吃东西,等我攒了钱,我请你去吃。” 秦香莲听到莫小北的后半截话后,才抬头看向他。 不过,她也只是怔怔的看了他几眼,就侧头回来,继续看着火炉,淡淡说道:“你不用想着感谢我,要谢就谢我家小姐去!” “秦师姐自是要感谢的,但你......” 嘎吱!嘎吱! “感谢我什么,你们俩在聊什么呢?” 没等莫小北说完,秦晚突然从楼上走了下来,打断了他的话。 见秦晚下来,莫小北也没在刚才的话题上继续说下去,转而起身向秦晚说道:“秦师姐,我的胳膊已经好了很多,现在也能活动了,我想今晚就回我的住处去。 这段时日,给你和香莲姐添麻烦了。”说着,莫小北很是恭敬地向秦晚和秦香莲各行了一礼。 闻言,秦香莲虽是没显露出什么欣喜的神色来,但她看着秦晚的眼神却是充满了期待。 秦晚倒是变了脸色,顿了一顿脚步,就一边向莫小北走去,一边急忙说道:“不行,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满打满算还不到一月呢!等彻底好了再说。” “这......秦师姐,我现在真的能照顾上自己了,不信,你看。”说着,莫小北还向前比划了两拳。 “昨天才卸的夹板,你急什么?” 莫小北心道:“能不急吗?” 这里的日子虽好,但他也知道,这样的日子不是属于他的,不说与旁人住一处有多别扭,有多不自在,单单这种如梦似幻的不踏实感,就让他每日里如坠云端,头重脚轻,患得患失,极不安心。 “秦师姐,不是我心急,是我在这住的难受。” 闻言,秦晚蹙了蹙黛眉,先是看了看秦香莲,随后,便一脸疑惑地向莫小北问道:“在这住的难受?怎么,是莲儿照顾的你不好了,还是我对你不好了?”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在这住得不踏实,有些不自在。”莫小北连忙摆手说道。 “这有啥不踏实,不自在的,我跟莲儿又没说你什么,也没管着你。” “我......” “好了,这里离讲经院近,你来回也方便,你就当这是你自己的院子,只管放宽心住着便是。” “这......” “真是烦死你了!你要是再废话,小心,我连院门都不让你出了。” 说完,秦晚见莫小北还要叽叽歪歪,便又道:“行了,等你好彻底了,再说。这会,你还是先陪我去听戏吧!” 一听又要听戏,莫小北连自己的正事也顾不得了,急忙道:“秦师姐,你看能不能让香莲姐陪你去,那个我也听不懂,去了就是打瞌睡,纯属是浪费钱。” 不等秦晚搭话,旁边的秦香莲却是抢先说道:“我再也不去听了,那些个戏子,没一个好东西,都是下流胚子,尤其是那个楚江闵,不但勾女人,连男人也勾,他就是个男狐媚子。” 楚江闵? 莫小北虽是跟着秦晚听了两场戏,但没听过楚江闵的戏,对他并不认识。 男狐媚子? 这还是莫小北第一次听说,不由得就来了兴趣,眨眼看向了秦香莲。 秦晚与秦香莲朝夕相处了十多年,两人对彼此那是再相知不过,闻言,错愕的瞪着眼看了秦香莲好一会后,才嬉笑着打趣道:“你丫头不会是“发春”,看上那个楚江闵,现在吃醋了吧!” 闻言,秦香莲先是羞涩的低了低头,随后,便瞠目道:“小姐,你......小姐,这有外人呢!你怎么越来越口无遮拦了,你......你羞死我了。”说着,一边跺脚,一边还瞪了莫小北几眼。 发春吗? 莫小北对秦晚的说话,也大感无语,见秦香莲怒视自己,他便赶忙将目光侧向了别处,表示他没听到。 然而,秦晚却是没拿莫小北当外人,继续看着秦香莲说道:“嗯!眼光不错,那楚江闵确实是长得挺好看。 不过,我劝你丫头还是死了这条心。 那家伙迟早要成“角儿”,连云道宗留不住他,凉州都不见得能留得住他,现在他身边的女人就围成了圈,等他离开这连云道宗出去成名了,那他身边的女人估计就排成队了。 所以,想找男人还得找他这样的,才靠谱。”说到此处,秦晚指了指莫小北。 随后,顿了一顿,便对着秦香莲挤眉弄眼的继续道:“怎样,要不要给他当女人? 要是愿意,我现在就把你许给他,今晚你就可以去找他“圆房”了。” 闻言,秦香莲无力地垂下双眸,黯然失色的目光里,一丝隐隐的绝望之意,暗暗地升起。 不过,当她听闻秦晚要让她给莫小北做女人时,她沉默的眸色里倏然一亮,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警觉之色,目光更是迅疾地扫向了莫小北。 秦香莲本就对莫小北心有不忿,此时秦晚的话无疑将她对莫小北的仇恨值,彻底拉满。 “哼!美的他。” 莫小北听得无语,看着秦香莲怨毒的目光也是无奈至极! “秦师姐,你这......你这就是乱点鸳鸯谱。” “怎么,你是瞧不上我家莲儿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要不我给你当女人,这样不单是我,就连莲儿也会陪嫁给你的。”秦晚说着,还往莫小北身边靠了靠。 莫小北见状,一边赶忙向边上侧了侧,一边就急忙沉声道:“秦师姐,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此时,就连秦香莲也是一边惊呼,一边附和道:“小姐,他说的对,以后这种话可真不能乱说了。” 秦晚见莫小北二人煞有其事的样子,顿时,便沉默了下来。 而屋内本来有些热闹的气氛,也瞬间清冷了下来。 如此过了片刻,秦晚才有些心意阑珊的说道:“好吧!既然你们不识趣,那就不说这个了。” 说完,又道:“我要去看戏了,你们去不去?” 莫小北有心不去,但看着秦晚有些不高兴了,他也不好再扫了她的兴,触了她眉头,想了想,便说道:“秦师姐,我陪你去看戏。” 不想,莫小北话音刚落,秦香莲就接话说道:“他去,我就不去了!” “你确定不去?今儿晚上可是有楚江闵的压轴戏《新天仙配》。” “啊!真的?”说完,又道:“小姐,你们等等我,我去给你拿披风。”说完,就转身向楼上跑去。 “臭妮子!不用给我拿披风了,你把我那双黑色袖套拿上就成。” 闻言,秦香莲回头问道:“小姐,这才九月天,还用不着袖套吧!” “他胳膊刚取了夹子,他用得着。”说着,秦晚用下巴指了指莫小北。 “不用,香莲姐不用给我拿袖套了,我没事,你给秦师姐拿上披风就成。” 秦香莲“哼”了一声,瞪了莫小北几眼后,才又转身向二楼跑去。 ------------ 渺渺浮生 第100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要说回形街是连云道宗最热闹的地方,那么回形街最热闹的地方,就莫过于余庆楼和他对面的畅音阁了。 这里的热闹和别处不同,不是平常意义上的繁盛喧闹,而是一种揉杂了瑰丽的嘈杂。 戏曲、乐舞、乱弹、大鼓、快板评书......都在这里汇聚——高雅与低俗融汇到了同一处舞台。 余庆楼以戏曲胜出一筹,畅音阁以乐舞技高一等。 同时,这两处地方也是连云道宗修炼弟子修炼之余,很是重要的两处消遣娱乐的重要场所。 余庆楼里华灯初上,门口的水牌上,“楚江闵”三个字品字形磊着,正如传闻中的他一样,众星拱月,把楚江闵三个字捧成了一轮海岛冰月——高高在上挂于九天,银光普照,可望不可及,旁边给他配戏的人员名字,细细小小地竖立在一边,十分寒酸可怜。 莫小北三人一到余庆楼门口,就望见了售票处,“售罄”的告示。 “小姐,我们会不会来晚了。 楚江闵的场子,平常的站票炒到一块灵石一张还卖得精光,这会哪儿还有多余的票买啊!” 莫小北睁大了眼睛看看秦晚,又看看秦香莲。 “买不到啦?” 秦香莲白了他一眼说:“自然是买不到啦!你一来就没好事。” “这也怪我吗?” 莫小北挠了挠额头,没有出声反驳。 秦晚看着门口两个检票的伙计,说:“莲儿,你让他们去挨个儿包厢问,只要愿意让位子,钱不是问题。” 秦香莲在门口与那两人交涉了一阵,又进去与酒保、茶小二交涉了一阵,半晌,无奈地回来说道:“问了好几个,人都说了,给多少钱也不让。” 秦晚蹙了戴眉道:“不能吧!是不是价钱没谈好。” “小姐,钱不管用啊!听他们说,今日内宗下来了好些人,都在那里听戏呢,哪儿肯让啊! 再说,有楚江闵的戏,还坐得起包厢的人,财势都可观,断然没有为了三四颗灵石半途卖座的道理。” “秦师姐,要不算了吧!花几块灵石听一场戏,实在不值当。” 莫小北的话,让秦晚顿觉丢了面子! “我就不信没包厢了,我去找他们管事的。”说着,秦晚就准备向楼内走去。 好在,秦香莲急忙拉住她说道:“小姐,你这样去不见得就能买着,不如借借长小姐的光。” “借小姑的光?”秦晚愣了一愣问道。 “小姐,你还记不记得,早些年长小姐带我们来听戏的时候,可从来都没买过票,并且每次来都有座的。” “对啊!小姑跟余庆楼的东家周慷是熟人,对,还有楚江闵的班主。” 说完,秦晚便急忙拿出身份令牌,忙活了起来。 没过一会,就见一位穿着精干的中年男子,从门口走了出来。 随后,扫了眼门口不多的人群,就朗声问道:“请问,那位是秦晚,秦小姐?” 而秦晚与来人亮出身份,马上就得了一间专门留给东家的包厢。 经此一事,莫小北算是看明白了,有些事,光有钱不见的就能凑上一席之地,非得有点门道不可。 一楼大厅里面喝彩声一浪盖一浪,震人肝胆,热闹得好像随时会爆炸似的。 很快,三人就绕过大厅,随着中年男子在二楼包厢坐定。 “三位,茶果酒水要啥样的?” “一坛二阶丝路春,一壶二阶连山毛尖,三盘杏山桃,就先这样吧!”秦晚看着楼下台上,轻飘飘的说道。 “得嘞!三位稍坐便来。” 另一边,莫小北目送着那中年男子出了包厢,回头刚一展眼,就看见斜对面的包厢里浩浩荡荡坐着一堆人,其中赫然就有马维和拓跋焘的身影。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这二十多天,马维并没有再去寻过莫小北的麻烦,所以,在莫小北看来,他与马维他们之间的仇怨算是已经了结了。 至于报仇雪恨,莫小北估计也只能是在梦中想一想吧! 因而,他怔了怔,红着眼,狠狠地盯了他们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然而,就因他多此一举的一眼,对面的马维像是心有所感应,也是在莫小北收回目光的一刻,突然侧头看向了他这边的包厢。 不过,马维的第一眼只看到了秦晚,第二眼便又看到了秦香莲,第三眼虽是看向了莫小北,但他见莫小北是个男子身影,便匆匆收回目光,看向了旁边的拓跋焘。 “涛哥,你看对面。”说着,一边拿手捅了捅拓跋焘,一边就又迫不及待的将目光投回到了秦晚身上。 闻言,拓跋焘茫然的就将目光扫向了对面,不过,扫了半圈,他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事物来。 “你让我看什么啊!” “斜对面,那两个姑娘。”马维头也不回地,边说边指。 闻言,拓跋焘定眼一瞧。 然而,不等他看清秦晚和秦香莲的样貌,就先发现了莫小北。 “咦!是他。 小维,真是那黑小子啊!” “你说谁,你说的那个黑小子?” 马维先是疑惑地回头撇了一眼拓跋焘,随后,也如拓跋焘一样,又回头定眼瞧起了对面来。 “就我们前段时间,打断了胳膊的那小子。” “靠!还真是那小子,这他娘的,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呢!” 说完,又道:“那两姑娘跟他一起的,什么玩意儿,就他也配,走,过去跟他聊聊。” “这......这楚江闵的戏马上就上场了,待会吧!” “一个大老爷们装娘们,有啥好看的?走,那小子身边那两个才是真娘们。”马维说着,就要起身。 不过,马维刚站起身来,他身边另一侧一位三十七八男子,突然说道:“小维,对面是熟人?” 说话之人一身紫袍,补服挺带,面如冠玉,双眉如剑,黑发披肩,双手扶在椅背上,昂藏的身影如一道山岳般,威严十足。 此人正是拓跋焘的大哥——拓跋洪,凉州武安郡郡守拓跋律林的嫡长子,凉州前布政史拓跋奇卢的嫡长孙。 “算不上熟人,就是前段时间,我跟涛哥跟对面那小子打过一架。 没想到,今天在这碰上了,就想着过去跟他打声招呼。” 拓跋焘的双眸幽深而静谧,隐隐透出一丝丝深不见底的莫测之色。 闻言,他目光先是悠然地在马维脸上扫了扫,随后,眼睛里仿佛伸出了两只冷酷的大手,穿梭而过,抓向了莫小北三人。 “哦!要是这样,那就先听戏。” 拓跋洪十二岁时就杀过人,后来长大了不但习得一身好武艺,而且突破洞天境后还跟随家族长辈在边军中历练过六七年,不知是不是真上过战阵,反正年纪轻轻就养出了一身的肃杀之气。 从军中回来后,拓跋洪正赶上拓跋焘与马维几个相熟的世家公子小姐四处打架闹事的年纪。 而他当时刚从军中回来,身上还保留着很多军中年轻人看中的兄弟情义,所以,每当拓跋焘在外面惹事失利,或是吃了亏,丢了面子,他都要出来维护拓跋焘,给他这个二弟找回场子。 就这样,久而久之,拓跋洪凭着杀伐果断和心狠手辣很快就在凉州武安郡的世家子弟圈中闯出了名头——小煞星拓跋洪。 武安郡是凉州首府所在地,汇聚了凉州大部分的豪门富绅和官宦世家,世家子弟不知凡几,而他能在如此多的新生代世家弟子中崭露头角,可见他这个名号的分量。 毫不夸张的说,拓跋洪已然成了他这个时代,凉州年轻一代中的领军人物之一。 只要他出仕做官,凭借拓跋氏的实力,如果不出意外,“明天”的凉州必有一个六品到五品的高官要职是他的。 然而,他却在那时突破到洞天境中期,悄然来了连云道宗,选择了潜心求学。 而后,经过这几年的沉淀,拓跋洪为人处世更显沉稳内敛,让马维,拓跋焘,叶子菡等一众迷弟迷妹,越发的看他不透,在他们心中树立起了很深的威望来。 正因如此,当马维听到拓跋洪话音中不容置疑的味道后,他不但不恼,反而突然间像是变了个人似得,很是乖巧的回道:“是,洪哥。”说完,便老老实实的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