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杨桥 “咱这小家小户的，去了能选上吗？” 妇人眉头微颦，狐疑看向眼前鬓角斑白的中年大叔。 其身旁男人十分不悦将其打断道：“你这婆娘，懂什么？那可是鹄山杨氏！全叔既然上咱家来，那就说明臭小子有机会被选上！” 男人口中的全叔，是他们这个小村的村长，此行前来的目的，是要与他们夫妇二人商量，将他们的儿子送去鹄山杨氏。 鹄山杨氏，乃是鹄山方圆万里范围内的霸主之一，每年初春，鹄山杨氏都会发放名额至下属杨氏部族村落，邀请青年才俊参与试炼。 凡通过试炼者，便可在杨氏旁系子弟的称呼上，加上内门二字，以此便可摇身一变，成为杨氏内门旁系子弟，届时家族不仅会提供修行资源，还会择优选取好苗子，拜入高人坐下，自此修行一途，事半功倍，平步青云。 村长全叔轻叹一声，摆了摆手示意男人稍安勿躁：“咱们这几十户的小村子，不知要隔上几年才能得到一个名额，根据招收条件来看，也只有把这个名额用在杨桥身上才不算浪费。” “杨桥这小子，脑袋瓜好用，就是有些不爱说话，但我听说，有些高人就喜欢这种性格，万一咱就碰上了呢！”村长眼神炯炯，好似即将前往鹄山杨氏的是自己一样。 听完全叔言语，他们夫妇二人心中一番权衡之后，脸上皆挂上了难以掩饰的期待。 这个世界上，无数底层人族苟延残喘，哪怕听说有一丝翻身机会，都会毫不犹豫跻身尝试。 最近几年，妖患四起，他们这种凡人村落，只能生活在鹄山杨氏的庇护之下，虽然每年都会上缴钱粮寻求杨氏保护，但十几处村落加在一起凑出的钱粮，也才勉强请得动一位杨氏子弟。 如果杨桥真如全叔所料，进入杨氏内门修炼，那对他们村子来说，好处自然多多，多的不说，肯定会有至少一位杨氏玄甲卫驻地守护，他们也不必太过忧心妖兽之祸了。 然而他们口中的正主杨桥，此刻正在村里的议事堂清算去年账务，十四岁的少年，穿着一身带有少许补丁的粗布麻衣，一丝不苟，面色凝重的看着眼前的账本。 “三爷，这帐本上的数字对不上啊。” 那被尊称三爷瘦削老头闻言，立刻伸出枯槁手掌从少年面前拿过账本，仔细端详。 “去年秋末，杨康家老三牵着骡子拉了六百公斤粮食前往集市，总共换了二十金，却在回来路上老骡子累死在了半道上，因为老骡子是他们村里公家的，所以村里便拿了一金给他重新买骡子。” 三爷将手上账本放回杨桥身前桌子上，双手背在身后，继续解释道： “当时我有些跑肚，便让一旁的小柳子帮忙记账，谁想到这小子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说完，三爷面带气闷，使劲哼了两声。 麻衣少年闻言叹息一声，面露难色对着三爷又道： “去年村里总共收入二十金，还完集上的赊账，总共剩余十金，刚好可以抵上今年忙上就要征收的庇护费，如今账上少了一金，这该如何找补？” 闻言三爷眉头皱的更深，来回踱步。 他在村里做了三十年的账房管事，三十年来无一纰漏，如今竟在这新旧账房管事交替之际出了差错。 这一金若是从村民们之间众筹，那估计今年每家每户都要食不果腹了。 然而就在一老一少正为此事焦头烂额之际，议事堂半掩的木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向内推开。 接着一位鬓角斑白的中年大叔，大步流星面带红光，在来到杨桥身前时，身子微微前倾，一把将杨桥光滑的小手攥在手中。 “好孩子，快跟我来，爷爷有话跟你说。” 杨全上台阶时，扭头朝着站在身后丈余的三爷喊道：“老三！你也过来听听，别墨迹，有好消息！” 三爷听闻此言，内心十分复杂，心里盘算着，要不要趁着村长心情好的时候把这个坏消息说出来？ 可当他看着村长手舞足蹈的将消息公布后，内心的一块大石虽然落地了，但这本该值得高兴的事情，却让三爷心头有着一丝惴惴不安。 三爷年轻时，那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文化人，读过许多地方县志，了解许多风土人情，至于修仙求道，他年轻时，也曾火热追求过一段时间。 也正因如此，他深谙其中坎坷，修行者，一路披荆斩棘，修的可不仅仅是修为功法，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明枪暗箭，人与妖之间的种族竞争... 三爷对于杨桥的资质悟性有着十足自信，但至于城府和揣测人心，对于眼前这个十四岁古道心肠的少年来说，终究经验太少了。 “杨桥，修行之人身边伴随的不仅仅是花团锦簇，更多的，是为了一处机缘、一颗奇药而勾心斗角你死我活的血腥。” 三爷缓步上前走到少年身后，用手轻拍少年肩膀，轻声道： “孩子，你未来的路是要靠自己的脚走，没人能够替你作选择。” 站在对面的杨全狠狠刮了三爷一眼，示意其该闭嘴了。但这一次，一向在杨全面前唯唯诺诺的三爷却挺起了胸膛，直视杨全爽朗笑道： “人人都希冀寒门出贵子，鸡犬升天，但你三爷我呀，偏爱抓住眼前能抓住的东西，比起那虚无缥缈的仙人，我更想留下一位账房天才，一位能造福村子一甲子的算筹先生。” 少年沉思良久，眼神清澈的看向三爷，缓缓道：“三爷，我想去试试。” 闻言，杨全顿时笑逐颜开，由此一来，他们村子便可特赦一年的庇护费。三爷也不必再因账本上的失误而担责任。 “好孩子，俗话说，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你适合更大更广的舞台，再说了，鹄山杨氏乃是咱们的老本家，你若真能入得其中，也算认祖归宗了！” 村长杨全眉毛龙飞凤舞，口中言语喋喋不休，最后挑眉看了眼三爷，耀武扬威似的再次挽起少年臂膊。 事已至此，三爷自然尊重少年慎重做出的决定，比起少年父母，三爷跟少年的感情早已胜似亲爷孙，少年平日寡言少语，但还是懂得基本的礼数，这一点就深得三爷喜爱，便让其将原本三爷爷的称呼改作三爷，以此让少年心思多了一丝灵动。 “依你村长爷爷所言，赶去鹄山城快则十日慢则半月，如今正是月中，试炼开启在下月初，你快些回家好好收拾一下行李，今日早早歇下，明儿一早，我们在村口给你饯行。” 听完三爷言语，杨桥重重点头，在跟村长告别之后就匆匆赶回了家。 一进家门，杨桥父亲杨军山便笑容可掬得快步走到杨桥身前，似乎将憋了半月没说出口的话，今儿一次性全吐了出来。 杨桥垂着脑袋，在经过母亲赵秀可身旁时，才勉强抬起脸来挤出笑脸，打过招呼后便自顾自进屋收拾行李。 杨桥永远忘不了四岁那年，那是他最早的一段记忆，家徒四壁的光景，似乎院内枣树的枝叶都比别家纤细，时值入伏，他身上仅仅穿着一条肚兜，当时家里来了许许多多凶神恶煞的男人，他们先是殴打了杨军山，而后便要将他们母子带走。 “没钱你赌什么啊？今日赌债不清，便拿你妻儿还债！” “海哥！我发誓我再也不赌了，您放我一马，这钱我以后一定还上！”杨军山似乎被吓破了胆，鼻涕眼泪掺到了一起。 “哼！你要多亏你婆娘有几分姿色，弟兄们不跟你一般见识，再敢说那些不实诚的话，有你好果子吃！” 海哥说着此话，目光毫不避讳自上而下打量起了赵秀可，情不自禁点头舔唇。 “这穷乡僻壤的，怎地还能生出如此鲜花，可惜到底还是插在了一坨狗屎上面。” 杨桥清晰记得母亲当时看向他那不舍却又生无可恋的眼神。 当听到那名叫海哥的男人，说要将杨桥卖掉的时候，一向柔弱忍气吞声的女人，迸发出来拼死的勇气。 杨桥十分确信，那时的母亲，真的会为了自己豁出性命。 然而化解这场悲剧的人，却是一位身着长衫，身负书生气的中年男人，那时的三爷，腰背挺直目光锐利，以一种不输对面众人加在一起的气势，将一大袋钱丢给了海哥。 所以从那时起，三爷在杨桥心中的形象，已经不能用高大伟岸来形容了，那简直就是稚童杨桥眼中的天神，是老天爷派给他的守护者。 时光荏苒，十年已过，所有人都认为杨桥对当时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也从未有人跟他讲起。 但只有杨桥自己心里清楚，这些年过去，三爷依旧还是当年的那个三爷，满腹书生气，一片赤子心，杨军山虽然不再赌了，但这些年来一直游手好闲，于外于内，他做的都不称职，杨桥早已对其失望透顶，若非有着血脉牵连，他都想建议村里将兵役名额给到杨军山头上。 而母亲赵秀可，迫于生计的压力，她所有的表情中都透着一股麻木，这种压迫的母爱，杨桥既感激也排斥，所以在得知鹄山杨氏之后，杨桥便下定决心从此与这里做一个切割，他内心依旧燃着火焰，而火焰照出的光亮，指引着他脱离。 “日后若能飞黄腾达，当上那人人艳羡的仙人，我才算真正拥有改变这一切的能力。” 少年默默将衣服叠螺整齐放进包裹，手指止不住轻轻颤抖，对于未来前路，他渴望探寻，却也忧心忡忡，只能心中不停默念： “必吉人自有天相！必吉人自有天相！” ------------ 2.赤潜城 时间很快来到第二天清晨，伴随着朦胧夜色，来不及等待今天第一缕阳光普照大地，杨桥便轻声推门离开了家。 只是刚走了没几步，身后便紧接着传出木门吱呀声响，转身看去，原来是母亲赵秀可仓促披了一件衣服追了出来。 赵秀可来到杨桥身前，将手中紧握的一小袋铜钱塞给杨桥。 “孩啊，穷家富路，出门在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这些钱是你爸跟我商量拿出来的，在路上自己买点好吃的。” 这般说着，赵秀可眼中又止不住泪水开始抽噎。 “你父亲跟我都没本事，能做的只有这些了，你三爷爷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说的话你要牢牢记在心里，出门在外，咱别跟人置气，能忍则忍，只要能熬出来，那就都不亏。” 闻言，杨桥安抚拍了拍母亲后背，将那袋铜钱放进胸袋，言语平和道： “母亲放心，孩儿去那里不与人争强，踏踏实实修练，等我在鹄山杨氏站稳脚跟，便将你跟父亲还有三爷一块接过去享福。” 说完，杨桥拥抱了一下赵秀可，接着便头也不回转身朝着村口走去。 清晨的大街，空气格外湿润，少年独自走着，只是眼中突兀的出现些许晶莹雾气。 当来到村口时，杨桥便看到了精神矍铄的三爷以及睡眼惺忪的村长。 二人似乎在此已经等待良久，见到杨桥到来，便忍不住上前相迎。 “好孩子，你怎的才来，都快把爷爷给等睡过去了。”村长虽然嘴上抱怨，但脸上仍旧挂满笑容。 杨桥歉意的抿了抿嘴，并未出声作答。 “杨桥毕竟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耽搁一会也正常，村长你就别抱怨了，如今也还不晚，况且那马夫未到，三爷我便多嘱咐你几句。” 三爷今日着装很是精神，昔日那件只在重大日子才穿的绸缎长衫今日也穿上了。 杨桥十分尊敬的点头等待下文。 “在外不比在家，俗话说，逢人只说三句话，未可全抛一片心，你是个善良孩子，但外面有的是花花肠子，不算计别人，咱也不能被人家给算计了，遇事三思而后行，凡事别脑袋发热做出傻事，不然事后可没人给你擦屁股。” 三爷捋了捋已然全白的胡须，随即又道：“善与人交，久而敬之...” 不待三爷把话讲完，不远处便传来一阵急切的马蹄声，三爷视线朝着远处望了一眼，转身看向杨桥不再说教。 “杨桥，过去我一直把你当我的接班人，咱们虽然没有师徒之名，但却早有师徒之实，不管你承不承认，今天三爷送你一物，给你饯行。” 突如其来的伤感，不禁惹得杨桥鼻子一酸，但他仍旧强忍回去。 三爷从怀中缓缓取出一物，而后摊开手掌，一枚镌刻鸟状线条的墨色玉符出现在杨桥眼前。 “此鸟名为玄鸟，有驱邪避煞之功效，愿它可以保佑你这小家伙。” 不等杨桥回答，三爷便做主将玉符挂在少年脖颈，不得不说，这墨色玉符在朦胧暗色的衬托下，竟显得有些熠熠生辉。 村长瞧了眼愈发接近的马车，赶忙上前将一小袋递给杨桥。 “快些收起，有了这些盘缠傍身，足够你自力更生一年有余。熟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跟朋友在一块该花的钱别吝啬，多交几个靠得住的兄弟，对你以后的路有帮助。” 杨桥略微掂量一下，大概明白其中是何东西了，旋即放入内层衣衫深口胸袋之内。 杨桥后退一步，郑重看向二位长辈，双手作揖举过头顶，深深鞠了一躬。 村长见状摆了摆手，畅快笑着将杨桥扶起，只道是血脉相连血浓于水，不必如此客气。 又见到那双驾马车缓缓停稳，村长便迎着那人快步走去，高声招呼着便又从怀中取出一袋铜钱交予那车夫，在聊了几句家常后，便伸手招呼三爷与杨桥过来。 当二人到了跟前后，马夫便郑重其事侃侃而谈起来。 “此行前往鹄山杨氏，路途共有一万一千里地，我座驾可日行千里，约么半月便能赶到。” 说完那车夫又看了看杨桥，说道：“你家长辈担心你的安危，要你到达后书写家书一封让我带回，这一来一回，至少一月，到时你们估算着大概日子前去俊山驿站取信。” 车夫语气十分耐心，似乎见惯了这般情景，说完又与村长寒暄几句，接着便招呼杨桥上了马车，随着一阵紧促的‘洽！洽！’，杨桥便正式启程前往了鹄山杨氏。 而俊山驿站，则是整个鹄山都十分出名的做长途拉人生意的驿站，想要成为其中车夫，则至少拥有玄阶武夫实力。 至于武夫，共分天、地、玄、黄四阶，凡夫俗子稍加训练便能到达黄阶武夫的标准，但若想到达玄阶高手水准，则需有名师指导，生出内劲，拳断木石方可达到。 地阶武夫，便是已经将内劲修炼到登堂入室的地步了，他们可以凭此隔山打牛，凭空依靠劲力击中外物，而天阶武夫，则是已经将内劲修炼到劲随心指的炉火纯青之境，只需不断积累，等待时机，便可命泉开启，正式踏入修行之门。 当然，杨桥目前对此仍旧一无所知，他现在关心的，除了到达鹄山杨氏后的遭遇，便只剩下临走时村长交给他的那一个小袋子了。 杨桥坐在车厢，不敢拿出小袋子确认，只能在心中回忆着小袋重量，心中默道：“应该是今年本该缴纳的庇护费中的金子，这个重量，估摸着应该在六七金左右。” 这般想着，便听到车驾车夫声音传来：“你家长辈出手果然阔绰，明明我家主人已经嘱咐过了，送你前往鹄山杨氏分文不取，可他硬是还将一袋铜钱塞到我的手中，看来对你是期许颇高啊。” “嗯。” 杨桥也想说些什么，可喉咙处似乎被一股无形之气堵塞，话到嘴边却只蹦出了一个嗯字。 那马夫见状也不再自讨没趣，继续专心驾车。 这万里路程，二人紧赶慢赶星夜兼程，也仅仅比预计期限早了几个时辰。 鹄山杨氏，占据着一座纵横三十余里名叫赤潜城的小型城池，城内常驻人口加上过往商贾，约么有十多万人口。 看着面前高达十丈的巨大城墙，以及宽约四丈高约六丈的巨大城门，杨桥震惊的呆立当场，这雄伟至深的魄力，竟让这个从未走出村镇的少年，一时间失了神。 “小兄弟，我就把你送到这了，待会拿着镇上给你的推荐文书，直接交予戍城守军，他们自然会将你带往集合之处。” 马夫打断少年思绪，接着便从腚下面的盖板机括中取出一柄尺长小剑，当着杨桥的面，随手扯出一条破烂布条，将那小剑整个包裹起来。 “喏！既收了你家长辈的好处，我便投桃报李，赠你一把淬毒小匕，拿着防身用吧。” 杨桥看着对方丢来的裹布匕首，原本不想要的，但又不愿对方的好意掉在地上，便只能伸手接住。 不待杨桥回答，那车夫恰了一声，马车车轮也开始朝着来时方向转动，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杨桥悠悠听到了来自车夫高昂的声音。 “那封书信我会给你完整带到，你小子在杨氏好好混，一定出人头地！” 望着逐渐远去的马车，杨桥内心颇为感动，只是仍旧有些纠结手中淬毒匕首。 三爷说过，男子汉大丈夫，为人做事要光明磊落，如此一来，才能无愧于天地本心，淬毒一道，则与三爷道理背道而驰。 “这匕首估计我也用不习惯，但既是别人心意，我便好好收藏起来，不用就是了。” 少年不忘长辈教诲，将匕首放入包裹隐藏后，接着迈开步子朝戍城士兵走去。 戍城士兵看到杨桥递来的推荐文书，仔细上下打量一番，而后递还给杨桥，接着朝身后凉亭大手一挥，似乎是最近几天接待多了，此刻双方无需言语，仅仅一个手势，那凉亭中便走出一位专门接待前往杨氏试炼子弟之人。 来者在赤潜城诨号春哥，身高不过五尺，走起路来却虎虎生风，脸上带着标准式的微笑，简直与那龟公模样如出一辙。 然而杨桥从不以貌取人，加之这诨号春哥的五尺男人聊起天来似乎有种特殊魔力，竟然打开了一向好似闷葫芦杨桥的话匣子。 通过春哥口中得知，鹄山杨氏这次选拔试炼名单中，有八十九人出于內选，五十七人来自外召，而杨桥正是这五十七人中的一位。 “据说这次参加试炼的杨氏子弟天赋都极高，仅我知道的，就有黄阶武夫十三人了，最主要的，这些还都是来自外召的旁系子弟！” 春哥脸上笑容微收，一本正经道：“小兄弟明面上虽看似衣衫褴褛，但依我阅人无数的毒辣眼光来看，此次试炼，小兄弟必然吉人自有天相，定能通过试炼，拜入名师门下！” 杨桥并不在意春哥后面说的一些场面话，倒是对其口中所说黄阶武夫十分好奇。 “那小弟便借春哥吉言，他日若真能进入杨氏内门，必当登门相叙！” 杨桥从怀中取出两枚铜钱，塞到春哥手中， “劳驾春哥一路陪送，小弟无以为谢，只能请春哥喝杯茶水，还请春哥收下！” 春哥看着手中色泽暗淡的铜钱，又极为隐晦的瞧了眼少年装扮，旋即坦然一笑。 “小兄弟客气了，这本就是城主安排之责，我当义不容辞才是，但这既是小兄弟心意，那我便收下，日后若是常驻这赤潜城，大小诸事如有疑惑，尽管来问，你春哥我在这赤潜城可还有着顺风耳的诨号呢！” 其言外之意，便是你小子若是入得了杨氏内门，那才值得我交这个朋友，今日收你这两枚铜板，并非我瞧得上这一杯苦涩便宜茶，而是我对你抱有期待。 对于春哥这种老油条的心思，杨桥自然不懂，他所说的话皆发自肺腑，如今听到春哥如此言语，刚好借坡下驴，问出了心中所惑。 “春哥，这黄阶武夫有何了不起的地方？” 闻言，春哥忍不住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向杨桥，好似再说，你小子该不是在逗我吧？连黄阶武夫都不了解，那你来试炼不就是单纯为了凑人数吗？ 但春哥很快便调整了回来，看着少年那清澈诚挚的目光，春哥语气平淡开始解释。 “所谓黄阶武夫，就跟你打个比方，咱们一般人的力气大概可以搬动百十斤的物件，但黄阶武夫呢，他们有着更强大的身体力量，即便最弱的黄阶武夫，也有搬动三百斤巨石的力气。” ------------ 3.鸿山湖 春哥平静的语气，落在少年心头，犹如抱起巨石的投入古井，迸溅出巨大的水花。 少年一瞬间仿佛走路都没了气势，这些事情，在他来到赤潜城之前，从未有人与自己说过，如今他要面对的，却是要以自己这孱弱之躯与所谓的黄阶武夫竞争进入鹄山杨氏的资格。 眼看前方不远处便是春哥口中的鹄山杨氏试炼弟子的聚集地--穿云广场，杨桥脚下一软，竟打了个趔趄。 脖颈上佩戴的墨色玉符顺势滑出，垂在尚未起身的杨桥眼前。 “孩子，你未来的路是要靠自己的脚走，没人能够替你作选择。” “是啊，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对手再强又如何呢？我原本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穷乡僻壤出来的小子，我既然能从家里走出来，那我也一定能从这赤潜城走进鹄山杨氏！” 三爷说出的每一句话，杨桥都奉若圭臬，此刻的少年，眼中懦弱退却，直起身来，朝着那人头攒动的穿云广场，大步走去。 春哥瞧着走到自己前方，犹如换人一般的少年，不由撇嘴摇头，眼神中多了一丝不解和不屑。 在他看来，少年总会在一次次的磨难打压后弯下脊梁骨，一时的内心鼓舞，撑不住多长时间，但仍旧大声鼓励道：“小兄弟！祝你得偿所愿！我在春风酒楼，坐等你的好消息！” 杨桥听到此话，并未回头继续前走，只是高举左手摆了几下，示意再见。 广场四周皆由重兵把控，独留正西方向一处入口，此时那入口处摆放着一条高案方桌，一名枯槁老人手捏狼毫，在面前红色册簿挥毫泼墨，身旁站立两名玄甲卫，皆面色肃穆，手持长戟。 看着大步朝自己走来的褴褛少年，枯槁老人眉毛一挑，动手将那簿子翻过一页，静待少年走近。 杨桥将手中推荐文书递给老人，言语尊敬道：“杨家村-杨桥，前来报道。” 老人摆了摆手，声音嘶哑：“这儿来的人，那个不是杨家村、杨家庄的，直接报来修为年纪，老夫为你登记造册。” “杨桥，十四岁，没有修为。” “嗯。”枯槁老人眼中古井无波，十分整齐将杨桥所报信息记录在册。 “你是第一百四十五位，先进去找地方等着吧。” 杨桥点头，转身从玄甲卫身旁过去，径直走进了穿云广场。 “春哥说过，此次试炼內选外召加起来共有一百四十六人，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要正式开始了。” 杨桥在心里这般盘算着。 “喂！” 一道声音自身后响起，杨桥却并未理会，在他看来，自己在村里都没几个朋友，如今在这赤潜城中就更不可能遇到熟人了。 但当那声音再次响起时，杨桥终究还是忍不住转身看去。 “背包的乞丐小子，叫你呢！” 少年身着光滑的绸缎衣裳，脚踏一双黑色锦靴，面色倨傲，盛气凌人朝着杨桥快速走来。 杨桥不明就里，努力回忆着是否与对方有过照面，无果后只得站在原地等待对方下文。 “小子第一次来赤潜城吧，估计你也不认识我。”锦衣少年说完，便朝着来时方向招手几下。 只见其身后顿时蜂拥而至围上来十几位同样衣着不菲的少年，这番动作，让杨桥有些更加摸不着头脑，刚想开口询问，便被对方抢了先。 “我呢，叫杨坤，人送外号赤潜城小霸王！我看你孤身一人，不如加入我的队伍，有我罩着你，这次试炼定然让你顺利通过。” 杨桥闻言不置可否，接着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名叫杨坤的少年，锦衣少年年龄与自己相当，却无半点高手气度，然而对方既然敢放出如此豪言，难道便是春哥口中所说的內选黄阶高手之一？ “不论如何，即便他不是黄阶武夫，有这么多人抱团取暖，想来若是真能如此参加试炼，定然比我孤身一人好的多。” 杨桥很快便做出决定，朝着杨坤略一抱拳， “杨桥。” 那名叫杨坤的少年，见状直接搂起杨桥肩膀，面向身后的一众少年道：“咱们以后就都是兄弟了！” 听着周围你来我往的兄弟义气，仿佛已经共同经历过生死磨难，杨桥第一次跟这么多人一起称兄道弟，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就在这时，原本面朝场外的玄甲卫统一立定转身面向场内，这整齐划一的军风，着实给在场没见过大世面的少年又一次震撼。 伴随着全场突然安静下来的气氛，一位少女正从入口处脚步轻盈走来。 少女长着一张俊俏的鹅蛋脸，梳着两条透亮的羊角辫，面如美玉，眸似新月，身披一件裘绒披肩，脚踩一双绒球软靴，给人一种既调皮精怪又落落大方的反差。 杨桥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气质不凡的少女，内心不免生出一丝期待和自卑，少年情窦在这一刻被周围少年爱慕的眼光渲染，心中生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占有欲。 只是这股欲望刚一出现，便被少年立马遏制。 “杨桥！这姑娘的美好可不是现在的你所能拥有的，与其把心思放在这虚无缥缈的事情上，还不如好好准备如何进入鹄山杨氏内门！” 少年那深入骨髓的自卑，此刻再次出现作祟，杨桥本能做出所谓日后再说的逃避决定，并想要以此欺骗激励自己。 但很快，少年的注意力便被另一道声音吸引，那是来自锡川广场最中央处，高台之上的一名中年男子的声音。 “各位来自鹄山杨氏各地的子弟少年们，欢迎你们来到赤潜城。” 洪亮的声音，使得在场的每一位，都听得一清二楚，在吸引到所有试炼少年的目光后，中年男人缓步登上高台的最高处，俯视着所有人。 中年男人身穿黑缎长袍，其黑袍之上印着许多金丝纹理，即便不懂行的人，也能一眼看出其价格昂贵。 “此次试炼，你们中有消息闭塞者，不知试炼关键，现在，我便再说一次，希望你们能够牢记于心。” 中年男人正说话间，杨桥便听到身旁传来小声议论，主题便是高台之上的黑袍中年人。 “这是杨宁长老！听我父亲说过，十六年前妖兽来袭，杨宁长老一人独守，硬是将那聚引大妖打的重伤逃离，虽说那一战杨宁长老也受了伤，但经此一役，杨宁长老的威名才算真正名震鹄山。” “咱们试炼怎么连杨宁长老都来了，莫非试炼之地十分危险？” 听闻此言，杨桥心中同样好奇，按理来说，像这种坐镇一方的大人物，基本不会与他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小子打照面。 至于他们口中所谓的聚引大妖实力究竟如何，杨桥未太过关心，总归是能与长老拼伤的角色，自己估计要修炼很长时间才能达到那种境界。 “试炼之地的所在，乃是整个鹄山最为凶险之地的鸿山湖，尔等需要谨记，只可在鸿山湖外围百里范围活动，以三月为期，无论你们使用何等办法，只要待够三月，都可进入杨氏！” 杨宁长老的话语，顿时引得周围少年骚动不已。 “除此之外，你们还需切记，鸿山湖外围虽比不得鸿山湖腹地危险，但也同样危机四伏，机遇颇丰，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凡在鸿山湖所得奇珍异物，皆归你们自己所有，无需上缴。” 杨宁言语间便将此间所有少年的心性反复拧握，既完成了自己作为杨氏长老的告知义务，又将台下这群血气方刚的少年激得好胜贪婪。 眼看时机差不多了，杨宁两只手掌轻轻一拍，守在一旁的玄甲卫即刻会意列为一排长队。 “城外早已准备好了吃食坐骑，小伙子们，咱们即刻启程，待到夏雨洒赤潜，咱们内门弟子便可把家还了。” 来到城外，足有两百头肩高四尺，体长一丈的青色异兽，十分听话的原地待命。 此兽名为青鬃兽，单人骑乘可日行千里，乃是鹄山杨氏亲军玄甲卫的坐骑，即便内门弟子，也鲜少可以拥有一头属于自己的青鬃兽，如今拉了出来供试炼弟子骑乘，也足见鹄山杨氏对此次试炼的重视了。 杨桥找了一头距离较近的青鬃兽，拉紧缰绳，一跃而上，仿佛少年们对于骑乘坐骑都十分天赋异禀，饶是杨桥这般连马都没骑过的人，也很快就上手适应了。 一百四十六位试炼弟子，五十位玄甲卫，三名杨宁长老的贴身仆从全部就位，伴随杨宁长老的一声长呼，二百头青鬃兽载着骑乘者，如同一支军队般，浩浩荡荡朝着鸿山湖奔去。 赤潜城距离鸿山湖约莫一千五百里，属于距离鸿山湖最近的一座人族城池。 自初入晌午十分出发，于次日朝阳升起时到达，届时青鬃兽们皆累的气喘吁吁，倒是奔波一夜的试炼少年，此刻尚有余心好奇打量四周。 他们停在一处空旷平整之地，但前方，是此起彼伏的浓密山林，而山林中心地带，便是有着赫赫凶名的鸿山湖了。 杨宁长老的三名素衣仆从，十分利落的搭建起一座大帐，至于玄甲卫，则以十人一组，协力组建了五座帐篷。 杨桥此刻正小心翼翼将青鬃兽驮包中的吃食转移到自己包裹中，还未装完就听到那其中一位素衣仆从高声呼喊集合。 等到众人集合完毕，杨宁长老又派人再次清点一番，确认无误后，这才开口。 “等会进入林子之前，你们每人都要领取一枚任务木牌，按照木牌之上的提示，在林子里找到其中所需的相应物品，便算完成了此次试炼的一半了。之后你们要做的，便是想尽办法，在林子里待满三月。” “我知道，你们之中，有些人已经突破凡俗桎梏，踏入黄阶武夫之列，所以，在进入山林之前我给在场的各位两个选择。” 杨宁长老仪态平静放松，放眼扫过面前所有试炼弟子。 “其一，你们可选择单独行动，毕竟独自一人目标小，不会引起太多妖兽注意，其二，你们可选择各自组建小队，但小队人数最多不可超过九人。其三，不得靠近营地十里范围。” 听闻此言，杨桥忍不住将目光看向站在一旁的杨坤，后者目光同样朝他看来，二人视线相交，杨坤眼神中顿时露出一股遗憾之色，因为在找到杨桥之前，他们刚好九人，如今这突发情况，迫使他们不得不抛弃本就不太熟悉的杨桥了。 杨桥倒也没有太过失望，在他看来，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之所以看杨坤，也仅仅是为了确认一遍。 杨宁长老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虽说三月为期，倒也并非要你们死撑着，倘若真觉得自己再呆在里面有性命之忧，随时可以来到此地弃权，年轻人嘛，没有必死的决心，就得做好不怕没柴烧的觉悟。” ------------ 4.逢凶化吉 说着，杨宁长老伸出食指朝着众人身后指去，众人纷纷转头，只见原本空旷的后方，此刻竟凭空建起了一座巨大营帐。 “那儿，便是为弃权者准备的营帐，你们可安心无虞在此度过三月，待得三月期满，我定会将尔等完好如初带回赤潜城。” 杨宁长老说完，接着大手一挥示意众人解散，自己则是朝着大帐中的茶台走去，留下一位仆从传达自己的最后指示。 “决定独行者，此时便可进入山林，打算组队的人，你们有一炷香时间找寻自己伙伴，一炷香后留在此地未入山林者，则视为弃权！” 素衣仆从传达完杨宁长老的最后指令，接着便跟随杨宁长老的步伐返回大帐，玄甲卫们七人一组，也从此时开始轮班值守。 杨桥现在也要为接下来的路如何走，如何顺利进入杨氏内门，做一个详细的规划了。 “按照杨宁长老的意思，只要在鸿山湖范围内待满三个月，便能进入杨氏，若是在这三月之内再根据木牌找到相应物品，便能直接进入杨氏内门。” 杨桥瞧了眼不远处正在入口处摆放着的黑色木桌子，缓步走去。 桌子上原本背面朝上摆满了一百四十六块精致令牌，如今杨桥拿的时候已经有了七处空缺，在这已经取走令牌的七人里面，杨桥只识得昨日那灵动漂亮的少女，其余六人，杨桥几乎没有任何印象。 杨桥伸手将最右下方的一块木牌取了出来，只是略微扫了一眼，就放到外层胸袋，接着迈开步子走入了鸿山湖山林。 “倘若只是熬过三月，我一人独自试炼，似乎并非难事，可若要进入内门，那就不太容易了。” 杨桥此行目的便是进入杨氏内门，倘若熬过三个月，是为了成为类似大族旁系杂役子弟，那他杨桥倒真不如留在村里跟三爷学习来的舒坦。 此时的杨桥内心不免有些忧心忡忡，从包内小心取出淬毒匕首，别在腰间以备不时之需。 这山林中并非人迹罕至，杨桥沿着被人踩踏形成的没有任何生机的土黄窄路，随心而走，接着又从胸袋中取出木牌仔细查看起来。 “断心莲-炼制气血丹主要材料，花瓣呈灰褐色，花蕊枯黄，得三株进入内门。” “庭兰花-炼制回阳丹主要材料，单枝双叶，叶绿花蓝，得十二株进入内门。” “行止菊-熬炼洗髓液重要药材，十丈之内，香气刺鼻，闻久了会有头晕呕吐之感，得一株即可进入内门。” ...... 因为自小呆在三爷身边，耳濡目染，对于文字以及数字方面，杨桥思绪极为活跃，即便未能过目不忘，但也将这木牌之上大概信息都记下了。 对于这些价值不菲之物的获取，杨桥并不贪婪，只求可以勉强完成任务即可，他不指望依靠这些东西能够使自己大富大贵，尽管杨宁长老说过，所获之物皆可自行处置，但那也得有命出去才行啊。 “这林子内妖兽猖獗，凡宝物所在之地，估计多半都有妖兽守护，我还是得小心行事。” 约莫走了数个时辰，杨桥抬头看了看上方那遮天蔽日交叉盘错的古树枝叶，又朝着四下打量一番，此刻除了杨桥来时踩踏着的一条极为窄小的土黄小道，周围已经遍布灌丛荆棘。 静，太静了，静的仿佛不是身处鸟兽横行的山林，好似一座密不透风的寺庙一般。 杨桥从腰间取出匕首，一则拿在手中防备未知而来的危险，另外便是用来砍断杂草，便于前行。 走着走着，杨桥看向前方的目光中忽然闪出一丝光亮，他顾不得荆棘缠身，赶忙淌断前方杂草，快速来到一棵巨大古树前面。 古树周围两丈之内十分整洁，地面之上只有翠盈盈的小草，以及一颗圆盘般大小的灵芝。 “通体土褐色，状如灵芝，伴生于千年古树之侧，这定是青蟒果了！” 原本一向冷静的少年，此时难免心头激动，一股脑扑到青蟒果上方，仔细闻了起来。 “远闻玄香扑鼻，近嗅腥臭无比！” 杨桥此刻可以完全确定，眼前之物，便是那木牌之上所述，得到一枚便可苟活三个月，直接进入内门的青蟒果了。 只是还不等杨桥伸手采摘，他的耳边便响起了巨大的摩擦声。 少年背后瞬间惊起一身冷汗，握住淬毒匕首的右手，不禁加重了几分力道，仅仅几个呼吸，那巨大的与树木草丛的摩擦声便已充斥四面八方。 杨桥冷眼打量着四周，却不见任何风吹草动，直到头顶上方滴下一滩腥臭难闻的粘稠液体，杨桥猛地朝头顶看去，紧接着一股寒气从脚心直冲头顶，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跑！ 那是一颗丈许长短的巨大蛇头，穿过古树枝干俯视着杨桥，看到少年被吓得转身逃跑，它虽并未直接追赶，可那寒冷的竖瞳中，似乎早已将少年当作了砧板鱼肉。 果然，少年跑了大概十多米便停下了脚步，惊慌转身朝着四周观察。 巨大蛇身早已将这古树周围圈住，一丈多的蛇体高度，对杨桥来说，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 “难道，我要死了吗？” 杨桥满眼绝望，盯着面前那立起足有阁楼般大小的蛇身，他心中恨呐，一时间种种过往心酸从心头滑过，三爷、父母以及邻里的脸庞一个个飞速闪过。 面对这种庞然大物，杨桥此刻已然失去了反抗的勇气，即使反抗，他也没信心用手中匕首破开巨蛇的鳞甲，如此一来，好似只剩下引颈受戮，身死蛇腹中了。 一股不甘的情感憋在心头，杨桥忍不住仰天长吼。 就在这时，不远处出现了一道黑衣身影，他的身形在丛林中闪转腾挪，飞速朝着杨桥所在方位前进。 杨桥吼过之后，整个人直接脱力瘫跪在地，仿佛刚才那一吼，直接将他的魂魄都吼散了，此时的状态，犹如一捆蔫巴的杂草。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只觉前方有一巨物重重落下，引得周围大地震颤，泥土四溅。 少年身子跪在地上缓缓抬头，接着便看到一双纤细柔嫩的手掌出现在自己面前。 杨桥想要看清对方模样，但由于刚才巨大蛇蟒的倒落，恰好将上方枝叶震散，此刻毒辣的阳光恰好照射在杨桥身上，迫使他的视线根本无法看清对方面容。 “我得救了？此人救我一命，我命不该绝啊！”杨桥内心大喜旋即又想到三爷常说的那句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杨桥想起身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喉咙干痛，四肢也已麻木。 那人见杨桥并无反应，以为是被蛇蟒吓傻了，便收回手掌不再理会，一个箭步跃至蛇蟒七寸处，手中长刀长进短出，干净利落在蛇蟒身上弄出来了一个巨大口子，接着便伸出手臂朝里面摸去。 看着眼前景象，杨桥内心早已把对方惊为天人，看着蛇蟒七寸处不断流到地上的鲜血，杨桥赶紧吞咽了几口唾液湿润喉咙，接着双手撑地勉强站起身来，踉踉跄跄朝着恩人走去。 就在快要到达之时，只见那人猛地将手臂从蛇蟒体内抽出，带出一道浓黑蛇血的同时，其手掌之中赫然抓住了一颗拳头般大小的青色之物。 杨桥停住脚步，正色开口道：“多谢恩人救命之恩！” 说完便朝着那人所在方向，双手作揖举过头顶，深深鞠了一躬。 那人听到声音，便随手将手中青色圆珠收入锦囊，接着一个跳步，来到了杨桥身前。 “恩人倒也不必，想来你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这成年磐青蟒我在这都找了半个月了，若非你之前那一嗓子，我估计很难能找到它。” 杨桥先是震惊面前此人修为高深，来此目的竟是为了猎杀此等妖兽，实在令人佩服，接着便又疑惑对方声音柔细，仔细打量几眼后，才发觉面前之人，乃是一位英姿飒爽面容清秀的女侠。 面前这人脸上秽血很多，个头年纪看起来与自己相仿，杨桥打心底里感激敬佩，接着便想起那古树旁的青蟒果。 “恩人稍等，我去给您取样东西。” 此时杨桥手脚酥麻感已经消退，不等对方回答，便快步走到那古树旁，弯腰轻轻取下青蟒果，接着便小跑回到黑衣人面前，双手呈上。 “先前被这宝物冲昏头脑险些丧命，如今绝境逢生，这性命是恩人所救，无奈我实在身无长物，只能将这青蟒果摘下拿给恩人，还望恩人收下。” 见面前少年态度诚恳，黑衣女侠伸手接过青蟒果，仔细查看一番后，开口道： “你叫什么名字？” “杨桥。”少年面容恭敬，正色回答。 少女颠了颠手中的青蟒果，竟直接随手抛到少年怀中，少年稳稳接住，接着耳边便传来了少女清正嗓音。 “杨桥，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拿着这颗果子，赶快离开吧。” 说完，不等杨桥回话，少女便拔出地上长刀放回刀鞘，眨眼功夫便腾挪身子与杨桥拉开十余丈距离。 看着逐渐消失视野的黑衣少女，杨桥朝着对方离开的方向口中轻轻呢喃道：“救命之恩，永世不忘。” 将青蟒果小心收入包裹之中，杨桥一扫先前生死瞬间的阴霾，想到只要在此苟活三月，便能直接进入杨氏内门，杨桥心情一片大好。 现在他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找到一处安全可靠的庇护所，而后储备些粮食，静待三月期限来临。 这般想着，杨桥便回忆起了来时所经过的一处洞穴，那里周围树木茂盛，现在看来就是一处天赐的隐蔽之所。 经过青蟒果事件之后，杨桥对这鸿山湖森林法则也多了许多了解。 越往里面走，遇到的妖兽实力便越可怕，他们的领地意识会使周围弱小妖兽躲避，反而越是嘈杂的地方越安全。 再者就是，凡珍惜材宝所处之所，多半有凶兽相伴。 经此一事，杨桥手中淬毒匕首便再无离手，始终拿在手上，警惕朝着来时方向返回，直到熟悉的虫兽声音驳杂入耳，他紧绷的心神这才稍稍放松。 约莫走了大概两个时辰，天色已经渐渐变暗，杨桥身心俱疲，他很想随便倚靠在一棵大树旁休息过夜，可内心直觉告诉他，如果真的这样做了，那自己估计会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然而就在这时，杨桥猛地发现，前方不远处正站着三道人影，因为天色灰暗的缘故，他瞧不清对方面容，只是本能认为对方来者不善，便想着转身绕行。 却不料自己刚一转身，紧接着便看到三丈处正站着一位身着褐色罗衫的精壮少年，罗衫少年正虎视眈眈地瞧着杨桥。 这次的杨桥并未选择转身逃跑，如今被人前后堵截，显然是被人算计了，贸然行动甚至还会中了对方设下的圈套。 与其将后背暴露给对方，倒不如冷静下来思考应对之策。 “对方是人，我亦是人，他若找我麻烦，我定也让他们痛快不得！” 杨桥内心暗暗发狠，手中短刀又握紧几分，警惕看着不断朝自己包围逼近的四人。 杨桥找了一棵大树作为倚靠，双手握刀，目光凶狠地看向站在自己面前两丈外的四位少年。 “你们要干什么！”杨桥声音歇斯底里，他如今的状态早已十分疲倦，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感官清晰。 为首之人双手抱胸，挑眉看着面前宛如惊弓之鸟的少年，语气平淡缓缓开口： “不干什么，老实的让我们检查检查你的包裹，没问题自然让你离去，别逼我们动手，到时候缺胳膊少腿可不值当的！” 为首少年语气稍一发狠，身旁两位少年便从腰间抽出来长刀，虎视眈眈盯着杨桥。 见倚靠大树的少年一副不语搏命的架势，那为首少年身侧未拔刀的少年上前一步，皱起眉头看向杨桥，语气恳切道： “朋友，我知道你裹中灵材来之不易，但若因此赔上性命，未免不值，我们观察你很久了，你并非在那黄阶武夫之列，倘若以命相搏，你根本毫无胜算。” ------------ 5.险象环生 听闻此言，杨桥持刀的手臂竟缓缓垂下，仿佛是在静待下文。 那说话少年见状，瞧了左右两眼，面带稍许自得神色继续开口。 “常言道，万事万物皆有定理，倘若你有进入杨氏内门的命，即使将你裹中灵材交给我们，那你定然也能再遇契机，取得灵材进入内门。” 说完此话，少年眼中带着几分期待，朝着杨桥试探开口道：“兄弟，考虑得如何？” 杨桥一副垂头丧气神色，漠然点了点头，接着解下身上包裹，平铺在地上。 包裹内吃食丰富，一部分来自在赤潜城外分配所得，另一部分是杨桥自家带来的干粮，至于青蟒果，杨桥则是随手放到一旁，自顾自拿起一块干粮吃了起来。 眼看杨桥将匕首都丢到了一旁，那四名少年这才缓缓来到杨桥身侧，那壮实少年直接伸手将青蟒果拿在手中，接着递给那并未拔刀的少年查看。 少年一番查探过后，面色顿时大喜。 “这是青蟒果！得此一枚，便算有了一位内门资格了！” 其余两位拔刀少年，面色同样大喜，只有那为首少年面色倨傲，居高临下看向坐在地上大口吞咽的杨桥。 “这东西你在哪得来的？” 杨桥并未回话，而是张大嘴巴同时伸手指向自己喉咙处，示意自己现在被噎住了。 未拔刀少年见状，直接从身旁背负吃食的少年身上取出水袋递给杨桥，杨桥接过水袋，仰头离口倒灌两口后这才开口。 “沿着这条小路一直向前，等到不见小路痕迹，你们就能看到我先前踩踏过的荒草，届时再走一会儿，你们就能看到一棵巨大古树。” 杨桥缓了口气，继续说道：“那儿是一处巨蟒的地盘，周围有着不少灵材，那巨蟒着实可怖，我一人没把握降伏，取得青蟒果后不敢逗留，便想着找个离营地近点的地方熬过这三个月，可谁曾想碰到你们四位。” 听完杨桥话语，那为首少年单手抱胸沉思良久，接着开口：“既如此，你便再随我们去一趟，若是取得灵材定然补偿与你。” 杨桥只是摆手，摇头道：“要去你们去吧，反正还有三个月，我总不能今天就把自己累死吧。像这位兄弟说的，进入内门靠的是命。” 杨桥语气中带着些许鄙夷语气，但却并未引起对方不满。 杨桥如今的种种表现，给人一种摆烂自暴自弃的感觉，但也正因如此，为首少年相信了杨桥所言。 在从杨桥手中夺过水袋之后，他们一行四人，便朝着杨桥来时的路，星夜兼程出发了。 看着四人渐行渐远的身影，杨桥瘫软身子靠在大树上，眼中露出一股极其坚定的杀意。 杨桥抬起手掌对向月亮，只觉这山林之内的月色，比之白天的日光都更为耀眼。 稍作休整之后，杨桥从包裹中取出一件粗布麻衣套在身上，接着捡起地上匕首，循着四人踪迹，缓步行进。 杨桥轻装上阵，只将匕首别在腰上，慢慢悠悠朝着古树磐青蟒尸体所在地前行。 比起灵材四周潜伏的强大妖兽，在杨桥看来，将青蟒果从对方手中夺回来风险更小，在这荒野山林之中，对方既然有过将自己谋财害命的打算，那杨桥自然不会对他们心生怜悯。 “我已经将毒涂到水袋的塞子之上，只要他们喝水，即便毒不死，但只需影响其中一两人行动，我便可伺机夺回青蟒果！” 杨桥心里其实也没底，这淬毒匕首自打入了他手，一次都未见过血，如今虽说有赌的成分在里面，但好似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 午夜时分，月亮高悬，月光零散洒在山林之内。 杨桥屏息凝气匍匐在三尺多高的灌丛之中，竖起耳朵的同时，仔细朝着十余丈外的一处空地查探。 这儿，正是白天黑衣女孩斩杀磐青蟒之地。 “信哥，你怎么样了？” 当初那未拔刀的少年，此刻急得满头大汗，不停询问着他们一行少年中为首的那名少年。 火光忽闪，为首少年气息孱弱，挣扎着开口道：“石敬石礼伤势如何？” 看着面前嘴唇乌紫的少年，未拔刀少年带着哭腔说道：“石敬已经没气了，石礼状态还行，但一时半刻也很难恢复过来。” 听到这个消息，石信闭起双目，轻叹一声道：“石宝啊，我辜负大哥信任了啊，都怪我贪心不足蛇吞象，贪功冒进，这才落得此般下场。” “信哥，我觉得有些不对劲，若是真被妖兽所累，那为何我没事呢？” 石宝收敛情绪，仔细回忆着一路走来的蹊跷之处，忽然，他似乎想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然而，并未等他开口，只听不远处传来悉窣之音，接着很快便借着月光看清了来者模样，那是一位身着略微臃肿粗布麻衣的少年。 “把青蟒果还给我。” 少年冷冷开口，手中匕首泛着寒光，一步一步朝着石宝走去，期间匕首折射月光几次照在石宝脸上。 “是你！你为何如此狠毒！我们都已经放过你了，你为何还要谋害我等兄弟性命！” 石宝语气怒极，但很快他的语气便弱了下来，虽依旧带着愤恨，可多了几分乞求。 “灵材给你，你能不能救我兄弟一命，求你了！” 说着，他便赶忙从包中取出青蟒果，用力朝着杨桥方向抛去。 杨桥弯腰捡起滚落在脚边的青蟒果，稍稍擦拭几下，便又放到了地上。 “救他？让他恢复了再来杀我？开什么玩笑呢。” 杨桥目光阴冷扫过石宝，握紧匕首，接着猛地一个加速直接朝对方杀去。 石宝见状，终是本能压过了情绪，连滚带爬直直朝着身后漆黑山林跑去，边跑边哭，在这深夜中显得尤为凄惨。 杨桥并未追赶，目送着石宝淡离自己视线，转头看向了瘫在地上的石信，目光冰冷。 “这四人皆为石姓，今日若不除了，日后极可能会引来报复。” 杨桥心中盘算着，而后瞧了眼不远处被撕咬过的磐青蟒尸体，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他将石敬尸体衣物剥下，而后用匕首割作长条，绑住石礼石信二人手脚后，再分别拖到磐青蟒尸体之上。 期间被绑住的石姓兄弟二人也醒来过，但看清杨桥面容之后并未开口求饶，接着没大会儿便又沉沉昏迷。 不远处，传来了几声狼嚎，接着又有野猪哼唧之声传入耳畔，一切都已收拾完毕的杨桥，捡起青蟒果放入怀中，轻叹一声，接着便迅速离开了此地。 他虽一心想要灭口，以绝后患，但身临其境终究还是没能狠下心来，只能将这几人捆住手脚，自生自灭。 至于逃亡林子深处的石宝，杨桥也是有意为之，如其所言，山林之中强大妖兽肆虐猖獗，能否活下来就看他的造化了，但依杨桥判断，那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的石宝，估计今晚就得被妖兽吞入腹中。 “这一线生机，便算是偿还当初你给予我机会夺回青蟒果的赠礼了。” 约莫数十丈后，杨桥便听到身后来时方向，传来阵阵妖兽争夺的嘶吼之音，他闭上双眼，重重叹息一声。 接着便倾斜方向，朝着无人踏足的丛林走去。 有了前车之鉴，这次杨桥不敢再冒被人打劫的风险，等到三月期限来临，再返回营地也不迟。 少年行止随心，在山中一月有余，期间曾露宿岩石树干，也曾下水捉鱼，这般安逸自由的体验，一度差点让杨桥忘记所处之地乃是赫赫有名的鸿山湖。 直到半月之前，当时鸿山湖山林下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无处躲藏的杨桥误打误撞地闯入了一处岩穴，起初并无异样，但平复心情后的杨桥，很快便闻到了一股闷臭。 那是一处虎穴，幸好当时母虎外出觅食杨桥才躲过一劫，看着一窝三只蠢萌小虎，杨桥只觉背脊发凉，赶忙闯入大雨之中，赶在母虎回来之前离开了岩穴。 这一月时间，虽说偶有凶险，但总能逢凶化吉，不仅如此，杨桥还意外收获了一株庭兰花，说来着实让人惊奇，这庭兰花自打杨桥摘下也有半月时间了，但如今这花瓣依旧饱满，毫无枯萎之态。 杨桥将庭兰花取出，轻轻嗅着花香，以此打发着时间。 蓦地，蓝色花瓣猛地一颤，准确地说是杨桥身子剧烈颤动了一下。 如地震般的动静一出现，杨桥便赶忙将庭兰花收入怀中，转头朝着远处望去，只见约莫百丈之外，树木枝叶剧烈摇颤，显然是受到不小的外力。 与此同时，沉闷的砰砰声传来，犹如两头体型巨大的妖兽缠斗，打得周围树木震颤。 杨桥本想即刻远离这是非之地，但他这念头刚一产生，那远处的打斗声也消失了，正在杨桥疑惑之时，他的视野之中便出现了一群黑点，黑点移动迅速，在杨桥瞳孔中倒映出渐渐放大的一群人影。 对方来势迅猛，眼看躲避不及，杨桥便就近躲到一片岩石堆中。 杨桥探出半个脑袋，谨慎观察着对方这一群人的来路，她们是一群十七八岁的少女，如今正停留在杨桥前方十余丈处。 其中一位身着素衣，面如冠玉，唇红桃眼，腰细如柳枝，此刻嘴角沁出一丝血迹，皱着柳眉看向眼前六人。 “白芷！你当真要赶尽杀绝吗！” 那被称作白芷的少女，乍一看同样灵动可人，但说出话来，却是不禁惹人生厌。 “辛夷，这可怪不得我，你的作风可是早就惹得姐妹们恶心了，如今境遇，你只能怪你自作自受！” 闻言，辛夷冷哼一声：“屠戮同门，此事若被掌教知晓，尔等皆要受剥皮剜心之苦！” 白芷同族姊妹白蔹轻声冷漠开口，直接将辛夷威胁言语一拍而散。 “今日之事，即便传回教中，那也是我白氏三姐妹会同马绵、黄芪、贯众三位师姐，拼死相救辛夷师妹，虽未救下，但这同袍之情却是教中上下皆能看到的。” 话音刚落，只见白蔹身后走上前一位瘦小少女，少女一头凌乱短发，眼神犀利，直勾勾看向身负重伤的辛夷。 “辛夷师姐突破地阶武夫已有二年，白及仰慕已久，还望今日不吝赐教！” 白及话一说完，便收手化拳，踩着轻灵身法，裹着凌厉拳风杀向辛夷。 “我的飘摇十三拳，可是被掌教都承认登堂入室了，辛夷师姐可别大意啊。” 辛夷好似被那白及的气势吓破了胆，此刻竟然束手待毙，直至白及拳头落到胸口，辛夷顿时喷出一大口鲜血。 接着一拳、两拳，直到白及在辛夷身上打出一整套飘摇拳法，白及轻稳着地，辛夷却是犹如断线纸鸢倒飞而出，最终落在一块岩石之上，激荡起不少尘土。 对于白及的身手，她们一行六人十分信任，换作她们任何一人硬抗一套飘摇拳法，即便不死那也得重伤，更何况辛夷本就重伤在身，故而她们虽未明言，但都已默认了辛夷的死亡。 这可是一位地阶高手的倾力攻击，换作玄阶武夫，估计挨第一拳的时候就得暴血而亡了。 一行六人来得突然，如今事了，走的也很干脆。 约莫过了一炷香功夫，杨桥确认对方走远后，便赶忙起身来到辛夷身前，伸手探了探鼻息。 “你这姑娘当真可怜，被同门所迫，如今竟还要暴尸荒野。” 杨桥摇了摇头，本打算若是这姑娘一息尚存，他为着同病相怜的境遇也要挽救一下。 可他没有让人起死回生的本领，如今只能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了。 然而刚走两步，杨桥步伐便停在原处，接着转身看向那面色惨白的辛夷尸体，脑海中忽然想象出这具尸体晚上被妖兽分食的惨烈光景，心中忽地一软，自顾自道： “你够可怜的了，我便好人做到底了。” 杨桥记得清楚，三爷曾经说过，这人啊讲究落叶归根，归于尘土，不然死后魂魄便找不到投胎的路，只能苟活阳间成为孤魂野鬼。 ------------ 6.辛夷 至于他当初将石家兄弟葬身兽口，只是两权相害取其轻，迫不得已之举罢了。 眼看时候尚早，杨桥便找来许多干燥树枝堆放在一起，而后生火将其烧成灰烬，以便用来掩藏尸体气味，免得再被妖兽挖出刨食。 与此同时，他便找了一处土质相对松软的地方，照着少女身体尺寸画好范围，接着便拿着匕首挥汗如雨地刨坑。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杨桥仰着身子双手撑地，此刻的他已经竭尽全力了，无奈越往下挖地质越硬，只刨出了个一尺多深的浅坑。 略微调整一番，杨桥便起身将那辛夷姑娘的尸体抱来放到坑内，看着眼前长短深浅刚好合体的坟坑，杨桥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笑容，接着便开始着手将之前制作的灰烬填入坑内。 杨桥从脚往头处填埋，起初十分正常，然而当他将一捧灰烬盖到少女脸上之时，少女蓦地轻咳了一声，顿时草灰激荡，杨桥心里同样咯噔一下。 就在杨桥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之时，辛夷又连续咳了几下，他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将少女从坑内抱了出来。 “先前定是这姑娘自知敌不过对方，这才用了假死之术迷惑对方，哎呀，好在我用草灰铺盖一层，若是直接填上泥土，这人估计假死就变真死了。” 看着眼前极度虚弱的少女，杨桥从一旁枯树上面取下一大块树皮，接着小跑来到溪流之旁，取了些许清水喂给少女。 直到半夜，少女辛夷这才虚弱醒来，她先是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在未发现白氏姐妹她们后，提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 接着，她便看到睡在身旁三尺外的麻衣少年，又看了眼面前依旧燃着的底火，她长呼一气，看来自己是被眼前这少年救了。 她那原本洁白的素衣，此刻已然成为一件崭新的灰衣，并伴随着浓厚的草灰味道，辛夷并不在意这些，相反，如今落入窘境的她，此时竟体会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踏实，这般想着，她又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林中起了淡薄雾气，杨桥仍旧起得很早，约莫天蒙蒙亮他便起来了，在确认身旁少女情况稳定后，他先是去溪流旁洗了把脸，接着便去之前摘过野果的地方，摘了不少果子。 这一去一回，用了大概半个时辰，等他兜着果子回来时，天色已然亮了不少。 杨桥老远就看到少女正在昨夜休息之所盘坐调息，心中不禁有些打鼓，万一自己贸然过去，被那少女一掌拍死可就太不值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道理，三爷很早之前就教过他了。 就在杨桥踌躇之际，那远处的少女显然已经注意到了他，二人四目相对，那少女率先开口。 “你怀中那是何物？” 声音绵弱，显然伤得很重，可那语调却是轻柔许多，杨桥这才放下心来，倘若对方真是那杀人不眨眼的主，此刻估计不会跟自己客气。 “这是我在东边果树上发现的绿果，你要不要尝一下？” 杨桥试探问道，同时迈开小步，缓缓朝着对方走去。 “嗯。”少女辛夷脸色苍白，轻轻点头。 看着对方弯起来的眼睛和微笑，杨桥脑海中又想起昨日那震撼人心的打斗场面，怎的好似猛虎变家猫，莫不是伤势太重，失忆了？ 杨桥来到辛夷身边，屈身将怀中兜着的果子悉数放到地上，而后拿起一个品相较好的绿果，在腰间衣衫擦拭几下，递给辛夷。 “这山里的果子每一个都汁水充足，而且饱腹感很强，虽然你可能会吃不习惯，但你伤势毕竟很重，先吃些填填肚子，等下午鱼儿惫懒之时，我便去那河里捉几条斤重的草鱼，以便你能早日恢复。” 少年语气诚恳，只是在递给少女绿果之后便很自然地拉开了距离，目不转睛地看着少女将那绿果送入口中。 嘎嘣！ 少女艰难张开大嘴，接着狠狠咬了一口，顿时汁水不住从她嘴角流出，若是搁在以前，辛夷从来没想到过自己能做出这种吃相，绿果汁水很足，但味道很淡，好似一颗被果皮包裹住的水球。 看着少女将那味道平平的果子吃得津津有味，不知为何，杨桥内心对辛夷不再畏惧，眼看少女快把手中绿果吃完，杨桥便接着又将一枚绿果擦净递了过去。 然而这一次递完果子后，杨桥就在原地蹲坐下来，安静看着面前脸色惨白的狼狈少女继续吃食。 一连吃过四颗绿果，辛夷这才满足地擦拭嘴巴，而后径直躺在地上，声音虚弱且慵懒。 “昨天是你救了我？” 杨桥认真回答，只是视线从辛夷身上移到了正前方的一棵大树躯干之上。 “昨日见你在那岩石之上没了气息，我本以为你死了，便打算在此给你挖坑下葬，却不料在回填土灰之时，你竟又活了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要无故埋葬一位陌生人？”辛夷盯着少年后背，轻声开口。 杨桥扭头看了辛夷一眼，接着便转回视线继续道：“我叫杨桥。” 少年声音略微停顿，又道： “其实昨日你们打斗之时我就藏在岩石后面，那些人仗势欺人想把你置于死地，根本就没有道理，可我也不敢上前替你说理，便只能想着事后给你收尸，免得你死后成为孤魂野鬼无法转世。” 在说完这些话后，少年原本挺直的后背，在此刻稍稍弯了一些，好似在女孩面前露了怯，心里着实有些不自在。 却不料引来少女扑哧一笑。 “你人还怪好的嘞。”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怂啊？”杨桥转身看向辛夷，伸手挠着脑袋苦笑道。 少女惨白脸庞之上带着许多土灰，此刻艰难端坐起身，把脸凑到杨桥面前，一本正经说道： “杨桥，你确实够怂的！” 接着便又躺回地上，继续说道：“不过就你这点本事，不怂估计得死，且不说那白及用的飘摇拳法，即使是随手一掌，也能将你整个人拍散架，毕竟你可没本姑娘的道行，所以说，你这家伙是个怂蛋，但也是个聪明的怂蛋！” 杨桥内心着实有些无语，暗道自己这是被夸了还是被嘲讽了？不过都无所谓，他不在乎面前这女孩对自己的评价。 辛夷这一修养，就修养了大半个月时间，这段时间二人终日相伴，每天都是杨桥负责找寻吃食，其余时间他们便天南地北地聊了许多，如此一来，二人关系熟络很多。 伤势的慢慢好转，也使得少女脸上恢复了几分气色，另外又凑时间将那原本被草灰沾污的素衣洗净，如今杨桥与辛夷坐在一起聊天的场景若是被外人看到，怕是会被误以为是，佣人陪千金小姐出门散心的情景。 这一日，杨桥如往常般与辛夷聊天。 “杨桥，我身子恢复的差不多了，所以，我要走了。” 辛夷满心失落，却也面带微笑，这段时间跟杨桥的相处，少了平日的钩心斗角，多了许多人与人之间的坦诚以待，她内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和舒适，如今分别，虽有不舍，却也无可奈何。 她与杨桥一样，都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嗯！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不要想着报仇，如今你伤势未愈，她们人多势众你讨不到好处，留得青山在，咱不怕没柴烧。” 对于分别，杨桥早就做好准备了，如今话说出口，显得十分轻松自然。 少女闻言洒然一笑，单手掐腰面露气愤道：“我辛夷在寻江教可不是什么软柿子，这仇我先记下，早晚得报了！” 辛夷说完转过身去，长舒了一口气又道：“每年鹄山各大势力都会举行比武，我希望到那时可以再见到你。” “那就借你吉言咯，辛夷，一路顺风！”杨桥朝着辛夷背影，拱手抱拳道。 少女闻言不再多言，使出矫健身法，很快便淡出杨桥视野之中。 看着这熟悉无比的一幕，杨桥心中不禁想起先前那救了他性命的少女，二人身形不同，身法却是极为相似，难不成二者师出同门，都是那寻江教门人？ “可惜当初没能问出恩人名讳，不然下次碰到辛夷还能打听一番。” 这段时间，杨桥见过不少尔虞我诈，以势压人，杀人取宝的情景，也正因如此，当初那少女救他之心才弥足珍贵，杨桥调整情绪，捡起地上散落野果放入怀中，接着便离开了此地。 一处地方，若是呆的太久便很有可能会招来妖兽窥伺，这是杨桥在遇到辛夷之前总结的规律。 虽然这段时间没受到妖兽侵扰，但杨桥心知肚明，那全是依仗了辛夷的功劳，如今辛夷离去，他也该挪窝了。 “还有不到一个月期限便要到了，如今我所处位置距离回到营地，约莫有个两天路程，是有些深入鸿山湖了，也该往回走了。”杨桥这般盘算着，脚步朝着营地所在大概方位，慢慢走去。 他决定在距离营地十余里的地方，找个安适之所，那儿妖兽都很笨弱，即便遇到，杨桥自信自己也能应对。 如今鸿山湖内剩余的试炼子弟不足来时的四成，在这偌大的鸿山湖内，两方相遇的机会，可以说极其小了。 然而地域再大，也挡不住缘分的牵引相接，就在杨桥按照既定计划往回走的时候，竟意外地碰到了赤潜城小霸王杨坤。 此时的杨坤，落魄至极，身上衣衫破烂不堪，比之杨桥的粗布麻衣还要磕碜，另外让杨桥比较意外的是，他那些入鸿山湖之前认的兄弟们，此刻无一伴其左右。 杨桥见状本想不予理会，无奈那杨坤听到动静后，扭头看到了他，便一路小跑来到杨桥身旁，可怜巴巴地吧唧地两下嘴巴。 “兄弟，你身上有吃的吗？能不能分我一些，我身子快饿的没力气了。” 杨桥瞅着对方那炙热的目光，从怀中取出三枚绿果递给杨坤，对方赶忙接过，接着便狼吞虎咽啃食起来。 杨桥默默看着，并未开口询问对方如何落得这般田地，待得杨坤将那三枚绿果吃完之后，对方又将目光望向杨桥胸袋之内，似乎有些意犹未尽。 杨桥见状赶忙捂住胸口，直接拒绝了他，杨桥也是第一次来这儿附近，在找到稳定食物来源之前，他必须留够充足的口粮。 见状杨坤只好擦擦嘴巴，不舍地将目光收回，此时肚子里有了食物，杨坤说起话来也恢复了原先的一些气势。 “兄弟，你也是要准备放弃了吗？我这段时间可没少遭罪，如今剩我孤身一人，属实是熬不下去了。” 杨桥并未回答他的问题，直接反问道：“之前你们进入山林不是有九人吗？为何如今只剩下了你一人？” 见杨桥态度冷淡，杨坤只好收敛起自己准备套热乎的话，老实答道：“唉！说来不怕兄弟你笑话，我这算是被猪油蒙了心了，净交到些趋炎附势，没有江湖道义的狐朋狗友！” 原本他们抛下杨桥在先，杨坤是不准备说这些话的，可事已至此，他的话匣子既然打开了，便索性一吐为快，毕竟为这事，他可窝了一路的火气。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咱们那令牌之上的灵植品类应该都大同小异，只是根据数量不同，便分出了完成试炼的难易程度，所以呢，我便提议兵分三路，按照索引分别寻找三种灵植。” “起初都十分顺利，也有不少所获，但距离我们九人全部通过还差得很远，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们发现了一处行止菊繁衍之所，那儿行止菊的数量刚好可以使我们全部通过试炼。” “就在这时，那可恶的裴泽知出现了！他仗着自己黄阶武夫的实力强行夺走一份，还鼓动让我们争夺剩余行止菊，还说只要能获得通过试炼的资格，便就是他裴泽知的朋友，你知道的，那种情况下，没人会大度谦让，我是看清了，所以就跟他们分道扬镳了。” 杨桥看了看面前狼狈不堪的杨坤，内心不禁腹诽，这家伙估计是没抢过，甚至还被人教训了一顿才赶出来的吧。 ------------ 7.再见石宝 “若真如杨坤所言，这裴泽知绝非善类，而如此心性狡诈之人，又岂会善待比自己弱小之人呢？” 杨桥摇了摇头，一番思忖后，继续开口道：“距离三月期限还有二十多天呢，指不定运气爆棚就取得灵材了呢，总之你要放弃自己回去就是了。” 杨桥不愿继续与这杨坤浪费时间，暗示自己并未取得灵材且不愿放弃的意愿后，便打算与杨坤分道扬镳。 却不料对方真将杨桥所言听到了心里，歪头思忖一番后，以拳捶掌，炯炯有神地看向杨桥道： “兄弟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啊！我如今已在这破地方呆了两月了，此时放弃未免太亏了，况且我赤潜城小霸王这般落魄回去，岂不被人笑掉大牙！” “所以，我决定了，从今日便要与兄弟你同甘共苦了！” 这中二的言语，听得杨桥有些无可奈何，只觉这杨坤好似狗皮膏药般，沾上便甩不掉了。 “对了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我这记性不好给忘记了。”杨坤一脸憨笑看向杨桥，让后者不禁有些无奈。 “我叫杨桥。” 如第一次见面一般，杨桥回答的惜字如金。 对于面前这位城里的公子哥，对方虽然嘴上说的话有些不靠谱，也不会识人，但那骨子里的脾性却是好的，与这样的人相交，杨桥并不反感。 “咱们朝南边走走，那边没有被踩踏过的痕迹，说不定就能找到所需灵材。” 杨坤跟在杨桥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嘴里始终不曾停歇。 “杨桥，你这脑瓜好用，也有胆色！换我绝对不会走这没路的路，也怪不得找到的东西都是别人吃剩的残羹冷饭。”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仓促打叶之声，杨桥顿时身子一僵，赶忙将杨坤拉到身边，二人同时蹲下，杨桥朝着杨坤做了嘘声手势。 这是武夫施展身法之时的摧藤打叶之音，杨桥几次历经生死，对这声音可谓是极为敏感。 果不其然，在他们隐藏起来没多久，旁边十丈距离之外便有一人影飞速穿过，杨桥谨慎起见并未起身，以防对方身后再有追兵，杨坤见状，并未多言，只是按照杨桥指示乖乖隐蔽。 约莫十多分钟后，杨坤脚都要蹲麻了，便想要起身活动活动，杨桥并未阻止，在他看来，外面这么长时间没动静，估计先前那人应该只是路过。 然而刚刚站起身来的杨坤，还未舒展便又慌忙蹲坐下来。 “杨桥！来人了，我们还躲不躲？” 声音细弱蚊蝇，杨桥闻言则是缓缓起身半蹲而观。 只见远处三十丈外，出现了一位少年身影，少年一副失落沮丧之态，正慢慢循着先前飞速而过之人的踪迹，缓步而行。 杨桥看那少年穿着，只觉有些似曾相识，却又无论如何想不起来。 一念至此，杨桥示意杨坤坐下来，待得对方走近后，仔细打量一番后再离开。 “杨桥，我们是不是有些小心过头了？万一对方只是放弃试炼呢？” 杨桥只是朝着杨坤抿嘴摇头，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在这鸿山湖内生存，没有实力，就得小心谨慎些。 “小心驶得万年船，咱们不差这点时间，等他过去咱们再走。” 待得那人走近些后，杨坤终究没能按捺住性子，悄悄抬起头来观望一番后，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对杨桥轻声道。 “我认得他！幸好咱们刚才没出去，不然麻烦可就大了。” 杨桥有些好奇，用仅能他们二人听到的声音轻声问道：“谁？” “石宝！说出来你也不认识，这次试炼他们堂兄弟五人一块参加，这石宝排行老三，资质平平，是个普通人，老二石信最喜欢恃强凌弱，估计待会便过来了，最重要的是他们大哥石寻，那在赤潜城也是出了名的狠角色，估计刚才过去的就是他大哥石寻了。” 眼看石宝走的离他们二人越来越近，杨坤也就闭嘴不言了。 石宝？ 这两个犹如一柄铁锤，狠狠锤到杨桥胸口。 杀人灭口。 这四字一瞬间便涌上心头，杨桥目光阴冷望向不远处，手掌同时摸向腰后匕首。 时间貌似有些久了，当初石宝逃进山林，杨桥一直以为石宝已经命丧兽口，所以这两月以来，他从未考虑过自己还会有这般处境。 若真如杨坤所言，之前过去那人是石寻，拥有这种程度的身法，定是黄阶武夫无疑了，而且石宝绝对把自己杀害石家兄弟的事情全部告诉他了，说不好那石寻此刻正在寻找自己，杀之偿命。 几个呼吸间，杨坤便明显感觉到，眼前这位人畜无害模样的少年，在看到石宝的那一刻，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仿佛一头嗜血猛兽，潜伏待发。 不远处与草地摩擦产生的沙沙声，预示着对方已经走到离他们很近的距离了，潜伏着的二人，一时间都摒住了呼吸。 看着面前不足十丈距离的石宝即将远离，杨桥握紧匕首，一个箭步便窜了出去，径直杀向石宝。 等到石宝反应过来，杨桥已经将他们之间的距离缩到了五丈。 看着眼前这张令他永生难忘的面孔，石宝脑子里满是恐惧，他拼了命的逃跑，同时口中不停嚎叫着： “大哥！大哥！大哥！” 这一瞬间激发出来的潜能，竟直接又将他与杨桥之间的距离拉开了些，杨桥仍未放弃，一直追赶了约莫半炷香。 杨桥停下身来，大口喘着粗气，耳边依旧响着石宝那拼了命的嚎叫，他不甘的看了眼石宝背影，接着转身朝着杨坤所在方位小跑回去。 他现在可以十分确定，先前那疑似黄阶武夫之人，定是石宝在危难之时脱口而出的大哥。 现在踪迹暴露，又无法灭口的情况下，杨桥只能竭尽全力躲藏起来，亦或者，找到一位可靠靠山寻求庇护，以此熬过这最后二十多天。 杨桥心中有数，若是石宝与那石寻碰面，凭借黄阶武夫的身法速度，很快便能赶回这里。 “此地不宜久留，我必须尽快离开！” 当杨桥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后，发现杨坤呆在原地并未移动丝毫，杨桥倒是有些意外，他本以为凭借对方脾性，自己往回跑应该会遇不到了，却不曾想他还在这儿等自己。 “杨坤，我要逃命了，咱们恐怕不能一块走了。” 杨坤再单纯，此刻也将个中缘由猜出个大概了，但却并未与杨桥划分界线，反而小跑跟到杨桥身后，加快语速说道： “杨桥！不如你去投奔那裴泽知吧，那家伙虽然我挺烦他的，但你若真能让他接纳，就不用这般怕那石寻了！” 杨桥扭头看了他一眼，接着缓缓停下脚步，认真看着杨坤眼睛道：“杨坤，你若真拿我杨桥当朋友，便沿着刚才那条小路回去，若是遇到石家兄弟，帮我隐瞒一番，如此，便算帮了我杨桥一个大忙了！” 杨坤面露难色，蓦地将手掌拍到杨桥肩膀之上，好似下了很大决心一般。 “放心兄弟！你快些跑吧，我回去帮你挡挡！” 杨桥重重点头，擦了一把额头汗珠，略一抱拳后，转身便跑。 刚才杨坤所言，杨桥知道他是好意，但他不会把自己性命交到一个只会玩弄人心的家伙手中，这裴泽知，杨桥只会敬而远之。 “这杨坤当真是个性情中人，倘若真能帮我阻挡一二，他日出了这鸿山湖，我定要好好感谢他！” 这一跑，杨桥足足跑了一天一夜，期间多次转换方向，待得次日晌午，他才筋疲力尽的趴在草丛之中睡了一觉，之后醒来匆匆填了肚子，便又接着逃跑。 直到第四日傍晚，杨桥来到了鸿山湖山林外围与深处的交界之地，杨桥看着不远处飞流直下的瀑布，内心紧绷的情绪，在听到潺潺水声之后，瞬间便被舒缓下来。 眼前景色旖旎，空气清新，杨桥决定了，在期限到临之前，自己就呆在这儿了，料那石寻也不会如此深入寻找自己。 就在杨桥心旷神怡的感受鸿山湖美景之时，另一边，却因杨桥这个名字，闹出了不小阵仗，然而造成这一切结果的始作俑者，正是那向来不靠谱的杨坤所为。 起初杨坤朝着小路返回，没过多久确实遇到了追赶而来的石家兄弟，那石寻口不留情，仗着实力对杨坤威胁恫吓。 “速速告知你可见过刚才那人？倘若隐瞒不报，定要你好看！” 杨坤原本打算草草敷衍一番，而后随便指个方向误导，此刻听得对方如此不客气，加之他原本就对石家兄弟的成见，此刻开口，便是添油加醋了一番。 “石大哥别急！弟弟我不仅见到了你口中所说那人，还因此事被其恫吓一番呢！” 石寻闻言，不禁挑眉看向身旁石宝，后者联想当初杨桥那杀人不眨眼的作风，便朝着大哥狠狠点头，示意这是杨桥能做出来的事。 “接着说！别墨迹！”石寻语气不耐烦继续道。 见状，杨坤表现得更加气愤，接着道： “他说自己是裴泽知的兄弟，若是我将今天见过他的事胡乱往外说，下次见到我就要打断我的双腿！” “裴泽知？没听说过啊，也是黄阶武夫么？”石寻眼神阴狠，看向杨坤问道。 眼看鱼儿吃钩，杨坤觉得，是时候再添把柴火，让火烧的更旺一些了。 “他就是个大流氓！抢了我的灵植不说，还把我的那些兄弟都给拐跑了！石大哥，你一定要给弟弟做主啊！” 说完此话，杨坤便不再言语，静待对方抉择，不管怎样，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完美拖延了时间。至于有没有意外之获，那就随缘了。 石寻石宝兄弟二人相视良久，最终相信了杨坤所言。 “你可知那裴泽知身在何处？” “今天早上还见过，他就在西边的那三颗大树旁边驻扎！” “走！带我过去！” 杨坤乖乖领路，很快便来到了那裴泽知所在。 当杨坤之前那些兄弟们再次见到他时，眼中不仅没有丝毫情谊，反而还有两人直接上来挑衅，一言不发便要动手。 然而就在对方拳脚快要落到杨坤身上之时，啪啪两道响亮耳光声，清脆响起，正是站在杨坤身旁的石寻出手了。 他两耳光便将挑衅的二人抽晕倒地，口中冷喝：“找死！” 这一举动，无疑将在场所有人全部震慑，石寻目光扫视着所有人，身旁石宝则是轻轻摇头表示杨桥并未身在其中。 就在这时，只听树顶之上传来几声轻笑，一道人影从那七丈高的树枝之上一跃而下。 “呵呵，打狗还要看主人呢！阁下这么狂，是真没把我裴泽知放在眼中啊。” 看着面前比自己矮了足足一个脑袋的裴泽知，石寻压着心头怒火，冷冷开口：“裴泽知，把那家伙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裴泽知心头也是恼火，看着面前蛮不讲理的傻大个，愤愤开口道： “不客气？自打你来到我这地方，还真没见你客气！你要真想跟我比划比划，我奉陪就是，说甚废话！” 石寻咬紧牙关，暴喝出手。 “好啊！你找死！” 裴泽知顿时傻眼了，没想到自己今儿真遇到不讲理的主了，无奈之下只能出手应对。 四周之人见状纷纷退散，给他们两人留出来了足够的空间，这一交手，便足足打了三炷香时间，二人实力相当，眼看难分胜负，便极有默契的对完最后一招，便不再出手。 石寻仍旧眼神凶狠的看向裴泽知，大有以命相搏之态，裴泽知则是在发泄过自己心头郁结后平静了下来。 “兄弟，咱们坐下来好好说道说道，我不记得得罪过你吧？” 石寻并未说话，眼神一直留在裴泽知身上，十分戒备，石宝则是上前一步，带着哭腔朝着裴泽知嘶吼： “没得罪？你那兄弟杨桥，杀我三位兄弟的帐怎么算！？你敢说没你的包庇他敢这么干！” 直到此时，石宝内心也慢慢相信，造成这一切惨剧之人的庇护者，就是眼前这位矮小少年，若非如此，那杨桥一身破破烂烂，行事怎敢如此肆无忌惮？ ------------ 8.想家了 听完石宝所言，裴泽知这才后知后觉，貌似自己与这石家兄弟的矛盾，是被人栽赃而来的，一想到这儿，他内心顿时升起一股无名之火。 “哎呀！咱们都被人骗了！领你们来的那个家伙，此前与我有过节，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他的有意栽赃啊！” 裴泽知担心自己说的话没有信服力，赶忙招呼过来围在不远处的八人，向石寻石宝兄弟解释。 此举倒也并非裴泽知服软，他只是不愿被人当枪使，想来只有他裴泽知戏耍别人，现在被人这般嫁祸，他也是十分恼火。 在听完面前八人大致相同的叙述后，石寻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同在赤潜城生活，又是同龄人，他对这位名叫杨坤的少年，倒是有些印象。 “杨坤何在！” 石寻大声道，然而并未得到回答。 “裴泽知，这次对不住了！他日出了这鸿山湖林子，我定摆下宴席与你赔罪，只是如今还有要事在身，恕我不能久留！”石寻朝着裴泽知拱手抱拳，后者只是点头示意。 “石宝，我们走！” 这个闷亏，石家兄弟注定不会轻易咽下，但也只能先往后放一放，待得出了林子后再从长计议。 裴泽知一脸阴冷的看着石寻背影，心中怒气难消，比起那假借自己名声的杨桥，他对嚣张跋扈的石寻以及戏耍他们二人的杨坤，更加恼火，心中暗暗发狠：“别让老子逮到机会，不然让你这家伙死的灰都不剩！” 此时的杨坤，身影早已不在了林子，他悠哉游哉的走入失败者大帐，搬出一条躺椅放在门口，朝着山林方向躺了下来，脸上非但没有失败者应有的沮丧，反而带着几分自得神色。 “杨桥啊，兄弟我这次可尽全力了，等你出来可得好好谢谢我。” 至于杨桥，此刻正惬意生活于山水之乐，四周偶有猿猴相见，但都十分友善，并未有过危险发生。 四周果树繁多，瀑布直下好似水帘，杨桥起初对此并无太多感慨，但时间长了，体会一深，便不禁想起当初三爷所描绘出的悠然自得之景。 “若是此时三爷也在，面对此景肯定会吟诗一首。” 想到这儿，杨桥眼眶不禁有些湿润，他本打算小声呢喃，但一出口声音就失控了。 “三爷，我想家了，母亲，孩儿想你！” 这一路走来，所经历遇到的事物，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和承受，此时身心稍一放松，各种情感便铺天盖地涌上心头。 少年哭的委屈，哭的一发不可收拾，但好在有瀑布冲刷水石之声掩盖，不至于引起妖兽注意。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三月期限便已然来临。 少年估摸时间，动身返回，这一路上走的十分小心谨慎，逢人绕道，昼伏夜出，最终安全走出鸿山湖山林。 在将身上青蟒果以及令牌出示认证之后，杨桥便在一名玄甲卫的带领下，走进了杨宁长老的大帐。 大帐之内，末端大案主座之上，杨宁长老微阖双目，假寐等待着剩余试炼子弟的回归。 主座两边，则是相对摆放着许多椅子，此刻已经有不少人落座。 杨桥刚一走进大帐，便听到门口一位素衣仆从高声大喊道： “杨氏杨桥，得青蟒果入通过试炼，正式成为杨氏内门子弟！请落座右方！” 杨宁长老缓缓睁开双目，略一打量杨桥，轻轻点头示意，接着便又闭上了双眼。 杨桥压着心头晋级后的激动，缓步走到右侧椅子的最后一排，端正坐下，接着便抬头观望，如今通过试炼的，有哪些人。 很快杨桥就对上了一双阴狠眼眸，后者扭身盯着杨桥，眼中带着不小的杀意。 杨桥一开始并不识得此人是谁，但当他看到对方身旁坐着的文弱少年之后，便瞬间知晓了此人身份，定是那石寻无疑！ 如今既然有了杨氏内门弟子身份，杨桥便不再担忧自己的安全，况且与对方有生死大仇，他若表现得怯懦，那定然会被对方看为软弱。 杨桥直视石寻，眼中不带丝毫惧意，但很快他的视线便从石寻身上转移到了另外一人身上。 杨桥发现，不远处那身材矮小的少年，与自己素未谋面，却也为何一直盯着自己？ 裴泽知目光中带着考量，其中还夹杂着几分好奇，与那不远处正襟端坐的少年四目相对。 恰逢这时，帐外传来一阵淅沥沥的声音，狂风大作，鼓荡着大帐猎猎作响。 杨桥收回目光，换了一个放松点的姿势，静静等待着最后期限的到来。 这期间陆陆续续来到大帐右侧坐下的有不少人，其中便有当初从赤潜城出发之时，杨桥印象深刻的那位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少女。 这少女，姓青，单名一个牡字，一身打扮十分夺目，加之长相可爱灵动，引得不少少年注目。 杨桥自然也是其中一员，但相较于其他少年勇于表达自己的爱慕之心，杨桥则是连直视对方的勇气都没有。 待得正午时分，帐外小雨依旧淅沥沥下着，帐内却是变得十分安静下来，杨宁长老起身伸了个懒腰，目光将大帐内所有人扫视一番。 “少年们，三月之期到了！如今夏雨垂落，凉风习习，倒真是个回家的好天气啊！” 杨宁长老饶有兴致，似乎这三月时间对他而言，同样是种煎熬。 “我宣布！此次试炼者共一百四十六人，进入内门者有二十九人，外门者四十三人！自愿放弃者三十八人，其余三十六人，生死未知！” 言下之意，便是有三十六人葬身鸿山湖了，对于这一结果，有人不以为意，甚至还觉得死的人有些少了，但终究会有人为他们伤心默哀。 杨宁长老眼神示意身边仆从，后者直接小跑出了大帐，没大会儿便听到帐外传来一阵喧闹。 “少年们，咱们开始回家喽，内门弟子跟在我后面，外门弟子次之，最后便是那群未通过之人，大家一定要保持秩序！” 杨宁长老说完此话，便带着一众少年走出大帐，他率先骑上青鬃兽，而后吩咐两队玄甲卫善后，其余则是有条不紊的保护着试炼少年们返回赤潜城。 ------------ 9.鹄山杨氏 归程速度不快，但无论是人还是坐骑，都显得十分轻松，故而两日光阴一晃而过。 杨宁长老在距离赤潜城百余里的位置停下，他吩咐一位仆从以及十余名玄甲卫，继续带领未通过试炼的少年返回赤潜城。 而他本人则是调转方向，带着众人朝着西南方向的一处大山走去。面对这一中途变换行程行为，似乎除了杨桥，所有人心中早就做好了准备。 赤潜城是属于鹄山杨氏，但却并非鹄山杨氏的总部，鹄山杨氏起源之地，乃是赤潜城西南方向一处绵延千里的山脉，名曰：穿云。取意，穿云而上，杨氏当兴。 这同样也是赤潜城穿云广场名字的由来，除去正常地宣示主权以外，穿云二字，已经成为鹄山杨氏的代名词了。 骑着青鬃兽度过约莫半日行程，期间行走过一条曲径通幽的密林，直至到达一处山门之时这才停下。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这古朴充满岁月痕迹的山门，有人面容感慨同身边人小声点评，有人则是一言不发，怔怔看着，好似被鹄山杨氏的悠久岁月惊叹。 山门不小不大，高约两丈，宽一丈有余，山门之后，坡势渐陡，长宽高低各不相同的青石台阶直通正殿。 由于青石台阶道路逼仄，众人便只能在杨宁长老示意之下，徒步登山，此时便又分出一名素衣仆从，带领剩余玄甲卫，赶着所有青鬃兽，进入旁侧密林。 待得众人跟随杨宁长老来到鹄山杨氏内院之时，天色已近傍晚，周围坐落于山顶之上的阁楼殿塔，鳞次栉比，此时已然不少燃起灯光，加之断断续续嗅入鼻内饭菜香气，一时间大部分人都感觉到了疲倦困饿。 这爬了两个多时辰的山，刚上来时，杨桥确实感到双腿发胀，脚板刺痛，然而当他的目光被周围宛如梦幻仙境一般的景象吸引时，他的脑海中便只剩下了兴奋。 “三爷！我成了！我一定要在这里多学一些本领！” 杨桥取出脖颈之上挂着的墨色玉符，轻轻抚摸，嘴角不禁扬起。 此时杨宁长老身边已经聚集了不少杨氏少年，他们统一穿着灰色袍衣，面色肃穆站在杨宁身边，听候指示。 “四十三名外门弟子们听好了，我身边这些人，日后便是你们的师兄了，以后一定要处好关系，有不懂的地方多看多问。” 杨宁大手一挥，示意那四十三名外门弟子分列而出。 “你等新晋弟子先听从你们师兄安排，其余事情，待得明日，自有专人前去讲习。” 话音刚落，杨桥便看到身边之人走去一大半，空地之上，只剩下包括自己在内进入内门的二十九人。 杨宁瞧着眼前剩下的内门子弟，他笑容和煦道： “知道你们困倦想要休息，但还有重要的事没做，你们得先跟我去一趟主殿。” 见没有异议，杨宁长老便转身带领众人朝着百丈之外的主殿走去，期间遇到的所有杨氏子弟，见到杨宁长老都纷纷恭敬行礼。 主殿之内，此时灯火通明，偌大的厅堂内，只寥寥摆放着六把石倚，石倚之上雕刻着许多图理不明的纹理，好似木匠为了省事胡乱雕刻的一般。 主位之上，一张朴素宽椅后方，挂着两颗巨大的妖兽骸骨头颅，一颗类似人族头颅，但其口处却有着巨大犬齿，另一颗类似狗头，却又比寻常狗的脑袋大上很多。 此刻主座之上，正坐着一位，头发灰白，面色圆润，却形似枯槁的老人，而此人也正是鹄山杨氏的现任族长。 古往今来，部族族长一职，多由族内实力最强者担任，尤其像鹄山杨氏这般势力不算广的部族来说，族长就是族内的顶天梁柱。 传闻鹄山杨氏族长杨潜山，是个活了四百多年的老怪物，一身修为深不可测，更有传闻其近几年实力锐进，已然踏入那传说中的仙人筑基境界了。 杨宁踏入正殿之后，轻然一跃便来到了杨潜山前方三丈处，面露喜色的汇报着此次试炼的成果，杨桥等人跟在其后，不急不慢的来到那六张石椅中间。 “此次试炼通过内门选拔的人数，乃是历年之最，足有二十九名！还请族长点阅！” “嗯，三长老辛苦了，此次历练你居功至伟，待会儿便由你先挑选你宁字门弟子吧。” 杨潜山笑容和蔼，轻声道。 杨宁眼神恭敬，略一抱拳，谢过之后便回到右侧末端石椅之上。 “多谢族长！” 杨潜山扫过殿内二十九位新晋弟子，拂袖轻轻一挥，只见便有十人分离而出，被一股劲风裹挟着来到杨潜山面前三丈处。 “你们这些小家伙都叫什么名字呀，这般年纪便已迈入黄阶武夫之列。” 众人从左到右，挨个恭敬答道：“青牡，柴广，杨兴，裴泽知，石寻，乌麦，杨行秀，黄山，赵智开，余丹州。” 杨桥看着前方的裴泽知，确定自己跟这个人没有交集，但一想起当初在鸿山湖时，对方用那种眼光一直瞧着自己，杨桥心里总有些不自在。 这十人中，有四人拜在了大长老杨丰祈座下，分别是青牡、乌麦、杨行秀以及余丹州，成为了丰字门新晋弟子。 柴广、杨兴以及赵智开则是拜在了三长老杨宁座下。 至于石寻和裴泽知二人，伙同一位名叫黄山的少年，三人一同拜入了二长老杨廷烈座下，成为了不是冤家不聚头的烈字门亲师兄弟。 在杨潜山眼中，面前这十位身为黄阶武夫的少年，皆是潜力不俗之辈，务必要收入自家门下好好教导，至于剩下十九人，若真有客卿供奉相中，打算收为徒弟，他也不会横加阻拦，毕竟每年都会新晋一些弟子，他对那些资质平平的少年，并未放在心上。 “今年这些孩子们的资质都不错，三位客卿如有喜欢，不妨尽管开口，老夫定会成人之美！” 杨潜山面色红润，扫过左侧三把石椅，轻笑开口。 ------------ 10.开山大弟子 左侧首位坐着一位留着尺余青髯，着一身青碧道袍，气质脱俗的中年男人。 闻言面带笑容淡然开口：“族长美意，落华心领了，只是如今专心修道，再无旁心教授。” 杨潜山微笑点头，不再勉强，目光则是顺着看向了左侧次位的矮小老人。 这老人刚一开口，便得到杨桥不少好感，对方说话的语气，仿佛一位慈爱长老，历经沧桑，却仍不忘初心。 “潜山族长，林道友既已弗了美意，那老朽便不好推脱了，况且老朽年事已高，确有找寻衣钵传人之意了。” 杨潜山笑道：“许九江啊，你这老小子还没我大呢，怎么搞得跟快要死了似的，莫不是，你老小子在点拨我，怕我朝不保夕，让我赶紧收徒授业！” 许九江闻言则是挑眉回怼道：“族长非我，却知我，不错，在下正是此意！” 此话一出，倒像极了一位善言语的外乡人，与本地人拌嘴的场面。 殿内顿时传起一阵憋笑声，饶是原本紧张肃穆的新晋弟子，此时也不禁放松下来。 这哪是道行高深的修士啊，活脱脱的市井小民心态嘛，这样看来，他们这些没修炼过的愣头青，与那些修炼多年的老油条，本质上还是相同的嘛。 杨桥对这位名为许九江的老者，十分喜欢，只期盼对方选徒之时能选到自己。 “安静。” 杨宁朝着四周眯眼扫去，顿时殿内肃静下来。 杨潜山见状并未言语，而是看着许九江，做了个请的手势。 许九江大刺刺站起身来，朝着面前十九人，故作高深轻声开口。 “你们所有人，都在心中默想一个字，带我走至身边，写于我的手掌之上即可。” 众人不明就里，但仍旧照做，在许九江到达身边之时，在其手掌之上画下字样。 杨桥脑海中，最先出现的是自己名字，其次便是三爷，思前想后最终决定在许九江手掌上划了三条横，无他，这个字最好写，也是对杨桥意义重大影响深刻的人的称呼。 而许九江在得到杨桥答案之后，其淡然面容之上竟生出一丝好奇，忍不住瞧了眼面前站着的少年。 杨桥与其对视，外表强装镇定，心跳则是不禁加快几分跳动，只觉耳内噔噔作响。 好在对方很快离去，这才使得少年心态慢慢平复。 待得将所有人结果全部收集之后，许九江古井无波的坐回石椅之上，手掌朝着众人所在位置，掌心朝上，轻轻一抬，一名少年身体便不受控制飘然来到许九江面前。 当杨桥感觉自己身子被一股无形力量裹挟到许九江身前时，他的内心是极为激动的。 对方此等做法，无疑是选中了自己，而他杨桥能拜入这等高人座下，说三生有幸都不为过，更何况这位未来师父，是自己本就心有所属。 “孩子，告诉大家，你刚才写的什么字。”许九江起身拍了两下杨桥肩膀，和蔼说道。 “三...”少年因为情绪紧张的缘故，字出口时竟带出了颤音。 “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许九江负手而立，面向众人：“这孩子与其说与我有缘，准确来说，他是跟道有缘呐。” 此话一出，不禁惹来众人目光集聚，少年被这么多人一同打量，心虚的腿肚子都有些发抖。 这种评价，对修行求道之人来说，无异于最高评价，比起根骨卓绝，肉身惊艳之词，有一颗道心，更为难得。 原本端坐在主座之上的杨潜山，此刻也不禁仔细打量，心中有些不舍将杨桥送于许九江门下，但无奈他作为一族之长，说出口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只能强装镇定恭喜道： “道友缘分所致，收得爱徒，也可将你这一身绝技发扬光大了。恭喜恭喜！” 杨潜山道完喜，四座长老客卿，也都纷纷抱拳恭喜。 许九江笑容满面，一一回礼之后便一脸正色地看向杨桥。 “孩子，你可愿入我许九江门下，当我许九江门下开山大弟子？” 杨桥闻言，学着先前之人的拜师礼仪，直接双膝跪地，磕过一个响头后，颤声道：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接着又是连磕两个响头，这才在许九江欣慰笑声之中，站起身来。 待得许九江落座，杨桥站其身后，杨潜山这才再次轻声出口。 “申徐明道友，许客卿如今收得爱徒，你就不眼馋？若有相中之人，尽管开口便是。” 申徐明虽坐在客卿末位，但相较于林落华和许九江而言，他这一支旁系客卿，可算得上最为枝繁叶茂了。 “谢过族长美意。”申徐明略一拱手，便十分自然地指向前方人群说道： “早在许道友收徒之时，在下便已相中了二人，打算收为徒弟。” 伴随着申徐明言语，他所指方向，便有二人直接轻身来到了他的身边。 这二人中，石宝与杨桥算是旧相识，至于另外一位少年，身材刚好，面容白净，颇带一股闲适淡雅气质，此人名叫顾综图。 “在下收徒，不似许道友那般严谨，只是觉得有眼缘，便就收了。” 此言说罢，杨潜山那爽朗年迈的笑声便又传遍大殿之内。 “何谓严谨？申道友切勿菲薄，说到底，九江也是跟你一样，收了合心意的弟子罢了。” 这种场合，杨潜山让客卿收徒，主要是为了拉拢对方，借助收徒之事，让对方在鹄山杨氏授业解惑，故而慢慢产生归属感。 作为杨氏客卿供奉，在面对杨潜山这般示好拉拢之时，则是进退随心。 不收也不会影响双方关系，但收了杨氏子弟为徒，便代表承了杨氏之情，不觉间便拉近了双方距离。 所以说，每年收徒，第一轮选拔，一定要经过客卿，这是鹄山杨氏，长老与客卿之间，默契达成的共识。 一轮收徒结束之后，剩余弟子便很快被杨氏三位内门长老平均分配，除去一轮收徒之外，其余弟子则会挂着一个记名弟子的称谓，由所谓的师兄姐，代为授业。 ------------ 11.伏魔拳法 在得知这一差别之后，杨桥内心是有些窃喜的。 “师父实力较之三位长老，应该不分伯仲，我能成为他的关门弟子，想来进步会比其他人更快一些！等到日后进入黄阶武夫行列，我就不必再担心石寻的复仇了。” 天色已经很晚，当杨桥跟随许九江从大殿内走出之时，外面天空已经月亮高悬，繁星满天。 杨桥跟在许九江身后，盯着前方矮小老者的略微佝偻的背影，对方身材虽小，却仍给他一种伟岸感觉。 这般走着，许九江走在前方开口道：“杨桥啊，今日时辰不早了，到了破角峰之后你吃些吃食便早早歇下，待得明日，我再正式授你武功。” “嗯！听师父安排。” 尽管与许九江有了师徒之名，但此刻杨桥依旧拘谨，说起话来惜字如金。 鹄山杨氏作为穿云山脉首屈一指的势力，占据着不少灵气浓郁的山峰，像客卿供奉这般族内顶梁战力，则可自行选择山脉，随心命名，届时鹄山杨氏便会派遣仆从甲士打理驻守。 破角峰名字由来，后来杨桥问过许九江，对方只道是，心中偶有所感，随心取之。 待到第二日清晨时分，曙光照亮破角峰屋舍，杨桥便顶着两个微肿的眼袋，走到水池旁，捧起清水，狠狠泼洗几下，这才状态清醒过来。 “昨晚太过兴奋了，直到鸡鸣时分才睡着。今日师父若是传我武功，就算将大腿扭的发黑，我也不能走神半刻！” 少年心中对自己暗自发狠，蓦地，正屋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瘦小老人打着哈欠，双手握拳高举，伸着懒腰跨出门槛，手中拿着一本薄薄泛黄的书册。 少年见状，赶忙上前几步，恭敬行了一礼。 “师父，昨儿睡得可好？” 这是杨桥发自内心，同样鼓了一些勇气，才说出口的话。 许九江闻言，并未直接答话，而是将手中书册交到了杨桥手中，这才缓缓开口道： “我睡得还不错，倒是你这小子，怎么顶了两个大黑眼窝？” 杨桥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只能如实说道：“不瞒师父，弟子昨晚太过兴奋，以致难以入眠，直至鸡鸣时分这才睡下。” 此话说完，似乎是怕引起许九江不悦，便又赶忙补充道：“但是弟子保证，今日定然不会走神半分，一定悉心参悟师父所授武功！” 许九江闻言则是爽朗笑道：“不急这一时半刻，你且回房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后，将手中秘籍仔细参阅，全篇记下后，重复练习第一篇，待得五日之后，我回来时，检验你的成果。” 许九江言毕，便身后拍了两下少年肩头，接着便一脚踏空，瞬间走出十多丈距离，少年转身，已然不见老人身影。 随着老人身影的消失，杨桥原本紧绷的精神一瞬间就松懈下来，强烈困意席卷心神，杨桥抬起手中书籍仔细端看，只见其上赫然写着八个古朴大字——《金刚伏魔七十二拳》。 一边粗略翻看大致内容，杨桥脚步同时不受控制朝着自己房间慢慢走去，待得将这一整本拳谱翻看完毕，他也已经走到了床边。 好似这一番走马观花似的翻阅，给了自己极大的心理慰藉，杨桥随即便合上拳谱抱在胸间，倒头睡去。 《金刚伏魔七十二拳》这本拳谱，是由五百年前，金刚门祖师自创的一本炼体强攻的秘籍。 习得前二十四招拳法精要，便可强健筋骨，神清目明，届时拥有几百斤的劲力，便算是踏入了黄阶武夫之列了。 中二十四式拳法精要，主在淬炼强体，打通经脉，以此拳开木石，打破肉体桎梏，此一阶段，便算是入了玄阶武夫行列了。 后二十四式拳法精要，意在感悟气脉，汲取灵气供给，以达到隔山打牛，凭空击物的效果，如此，便算得上地阶武夫了。 至于所谓天阶武夫，那便是能将所修功法，融会贯通，劲随心指，无一外泄，以此圆满之境。 此后，便可摒弃武夫称谓，开启命泉，修为聚引，方正修士之道。 杨桥醒来时已是正午时分，山顶此刻大日当空，好在有凉风袭过，这才打消了杨桥身上的一些不适燥热。 杨桥一手扇着蒲扇，另一手翻过书页，仔细将前部拳谱研究了一个多时辰，这才合上拳谱，走到房外空地处。 拿过一块巴掌大的青石，翻开拳法第一页，而后将青石压在拳谱之上，杨桥照葫芦画瓢，开始实践起来。 “第一招，讲究膝肘相对，拳头外守内攻。” 杨桥努力摆好站姿，按照拳谱所画，站桩出拳。 待得打了足足半个时辰之后，杨桥薄衫此刻已被汗水浸透，但脸上却彰显出一股从未有过的痛快感觉。 “这几轮拳招打完，我身心都大感轻愉！果然是好拳法。” 歇过盏茶功夫，杨桥便又要起身继续打磨拳法精要，可刚一起身，站桩姿势还未摆好，腰胯膝肘处便传来剧烈刺痛，迫使他不得不坐回原处。 “学功夫当真不是朝夕之事，我底子差，直接练习这上等拳法，对我的身子负担太重了。” 杨桥用手轻轻按揉腰胯，不禁轻言感慨道：“原本以为鸿山湖试炼已经将我的体格磨砺好了，如今看来，还是远远不够啊，我得想办法增强一下自己的体能了。” 这拜师上山学艺的第一天，便以杨桥负轻伤而告终了。 待得第二日清晨，天色一片青灰色，太阳未升起之时，杨桥便早早起床洗漱完毕，经过一夜休整，昨日伤痛已经完好如初。 他站在破角峰入口处的台阶，深吸了一口气，接着便小跑慢慢朝着山下跑去。 一个时辰之后，杨桥满头大汗回到原地，他眼神凶狠的盯着眼前五十多斤的青石，接着便一声不吭的咬牙将其抱起，绕着小院边缘，面容狰狞吃力的开始绕圈。 杨桥不敢直接盲目练习《金刚伏魔七十二拳》了，他如今重心，主要放在了打磨拳法细节，以及提高自身体能，至于其他，只能等师父回山再说了。 ------------ 12.肉身根基 少年花了四天功夫，在许九江返回之时，终于成就了自己酸痛紧绷，但较之以前较为强健的体格。 许九江一看杨桥神态，便已将少年所做之事了然于胸，他面容轻松，道： “将前二十四招拳招给我完整打一遍。” 杨桥面无惧色，点头应是，接着走上前几步，摆好站桩起手式，徐徐打来。 拳招不快，但能看出少年在这上面下了不少功夫打磨，老人见状也是面露欣慰。 待得将最后一拳打出，少年便好似脱力一般，瘫坐在地，眼神期待的看向老人。 “杨桥，为师当真是小瞧你了。” 许九江满脸动容之色心中暗道，接着他大手一挥，不远处的木桶便迎风飘到了他的面前。 “劳逸结合，动静相持方为道。” 许九江从包裹中取出几种草药，接着凭空一捻，那些草药便化作碎片落入桶内。 “你刚才那一套拳法，规矩得当，能看出来，你小子下了不少功夫，但练功可不是这么练的。” 许九江卖了个关子，并未直接说出下半句，而是让杨桥烧了半桶热水倒入桶内，接着兑入少许冷水，二者相互融合之际，那本在水中漂浮的草药，也开始慢慢萎蔫，发挥功效。 师徒二人静静看着逐渐变为紫红色的药浴，许九江淡淡开口：“脱了衣服，进去泡一个时辰。” 杨桥乖乖照做，在那药水没过臂膀之后，紧随而来，杨桥身体便刺痒非常，他刚想起身出去，便被许九江一把又摁了回去。 “这算是最温和的洗髓伐骨的草药了，每日坚持泡之，可去除你身体杂质，日后练功也能事半功倍。” 杨桥闻言，明白这是师父好意，便只能继续蹲坐在药桶内，听师父点拨。 “凡武功道法，欲入门，需先筑基。你可知为何要筑基？” 杨桥闻言，强忍身体刺痒，思虑一番后摇了摇头：“弟子不知。” 许九江耐心开口解释道：“这就好比你要种一棵树，首先你要明白自己为何要种它，之后它会给你带来什么，然后就是你要给他选择何种土壤、何种肥料。” “练拳练功亦是如此，首先你要清楚，那所谓的一招一式，之所以打的漂亮，打的合乎情理，究其根本，全归于底子打的牢固，故而无论施展何种拳脚，都能游刃有余。” “方才你所施展，拳型不错，但少了拳意根本，简而言之，是你底子太薄，生搬硬套固然能让你学到东西，但若想有大的精进，你还得从头做起。” 这番言语，于杨桥而言，无异于醍醐灌顶，他前几日所遇难题难点，在此刻豁然开朗。 尽管身子仍旧刺痒，但杨桥已然不在乎，他看着瘦小老人，迫切开口。 “师父所言，字字皆是弟子所惑，现在听来豁然开朗，只是还望师父指点迷津，教我如何从头做起，打下根基。” 许九江开口道： “从明日起，你每日练拳之前，须将十斤铁片各绑缚于手脚腕，之后站桩马步两个时辰，而后方可继续练拳，待练完一套前篇拳招之后，山下山上各跑一个来回，只是铁片不得卸下。” 许九江伸手放入水桶中，舀出一捧水，仔细看了看，又道： “闲余时间，你便专注打坐调息就好，我会每隔五日校验成果，同时也会根据你的进度适当调整。” “好了，出来吧，这药效已经没了，穿好衣服去给为师做些可口饭菜！” 许九江轻拍杨桥臂膀，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厨房。 杨桥站起身，恰逢微风吹过，杨桥只觉疲惫都被冲刷殆尽，浑身气孔都在贪婪呼吸着，他爽利穿上衣服，欣然走向了厨房。 饭菜偏素，好在师徒二人并不挑食，在吃完饭之后，杨桥洗净碗筷，便按照许九江的指示前去打坐。 在许九江所命名的练功房内，摆放着一个巨大蒲团，杨桥脱掉鞋子，盘膝而坐，脚边摆着一页发黄竹简，上面刻着一行小令，许九江美其名曰静心诀。 “我是一，一个鼻子一张嘴，我是二，两只眼睛两条腿，我是双，一双耳朵一双手。” 杨桥乍看之时，只觉这些话有些滑稽，但真当他闭目盘膝而坐，心中默念之时，内心便很快平静下来。 许九江告诉自己，要在念诀之时，心随意动，如此一来才能专注于打坐。 “师父当真是高人，竟能想出这般精辟静心口诀。” 饶是外面有些暑热，杨桥此刻已然静下心来，丝毫不为外界所扰。 接下来两周时间，杨桥每日除了练体打拳和打坐外，许九江每晚都会采集药材，以洗髓伐污垢的名义，让杨桥在木桶内泡到药效全无。 这般高强度的训练，着实让杨桥进步飞速，仅仅半月，他的筋骨就已得到强健，目明神清。 劲力虽仍未达到黄阶武夫水准，但已经能将《金刚伏魔七十二拳》前二十四式打得流畅，照许九江所言，按照这般进度继续练习，不出一月，便能达到黄阶武夫水准。 看着自己有些黝黑的肤色，以及那肉眼清晰可见的肌理，杨桥一直紧绷无比的心神这才稍稍松缓。 “我现在，与那石寻的差距越来越小，相信过不了多久，我就不用像之前那般忌惮他了。” 石寻这个威胁，同样也是杨桥起早贪黑，夜以继日的动力，石寻就是他现阶段的目标，杨桥从来不喜欢空谈远大抱负，他能做的，就是把握住自己的现在，扫清自己前进道路上的威胁。 杨桥目光远眺，手指抚摸着脖颈上的墨色玉符，心中默道：“三爷，我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等我回去孝敬您。” 蓦地身后传来节奏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杨桥收回思绪转身看去，只见许九江慢慢悠悠朝他走来。 杨桥见状，动身相迎，走至身旁之时，便拱手恭敬道： “师父。” 许九江点了点头，目光却是从少年身上挪到不远处的草棚上面。 ------------ 13.宝房偶遇 “你那棚子上面晾晒的青蟒果，如今已经晒成果干可以入药了，趁着如今天色尚早，你且收了青蟒果，前去宝房兑现了吧。” 杨桥闻言有些不解，问道：“师父，什么是兑现？” 许九江接着道：“这东西你没条件长久保存，拿到宝房可以换取等价物品，或者直接换作钱财，总之无论哪种，都比放在你手中坏掉要好。” 杨桥恍然大悟，脑海中想到之前杨宁长老说过的话，便赶忙找来一条手帕，将那青蟒果包裹好之后，向师父问了宝房大概位置，便匆忙下山前往主峰宝房了。 一路上见到不少同辈师兄弟，其中一些杨桥看着还有些面熟，想来应是当初与自己一同上山之人，但他们大多行色匆匆，貌似手头都有着极为重要之事。 至于嬉戏玩闹，信步赏玩之人，杨桥猜测，该是受师承长辈青睐宠溺的师姐妹，这一路到宝房，杨桥走得很快，虽然没和任何人言语，但也用心体会着鹄山杨氏的风情人文。 宝房，听名字该是一处内里藏着珍宝的大房子，但当杨桥按照指引到达门前之时，仍旧被震惊当场。 宝房，这名字由来是起于门前立着的两座銮玉晶柱子，柱子上方有着两颗硕大珍珠，左侧题字为宝，右侧题字是房，其后便是一座站其门前，无法观其规模的三层阁楼。 杨桥收敛心神，迈步朝内走去，进入其内，这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在杨桥看来，这第一层布置，与自己家乡集市大同小异，除市井小玩意之外，这儿还有一些弟子摆摊贩卖着自己外出寻来的灵植。 杨桥走近一处摊位，从正在打算还价的师兄口中，打听到了回收灵植的所在。 宝房二层，则是分门别类开着许多店铺，杨桥手中青蟒果，性寒主阴，是阳性药方的一种主要辅料，杨桥根据指示，进入一家名为千叶铺的店内。 千叶铺内，此时人并不多，只有两名少女在与店铺老板谈价。 店铺老板是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此刻正面色红润嘴角挂笑的跟面前两位少女讲解。 “这玉明清可是洗经伐髓的不二之选，两位眼光那是没得说，但这玉明清炼制苛刻，须有主辅两味阴阳相当的灵材混合熬制，才能做得出来。” 青年讲完这话，便看到杨桥迈过门槛走进铺子内，但他并未理睬，依旧兴致勃勃的给眼前二女继续解释，杨桥见状，只能立于一侧，静静等待。 “但很可惜的是，小店内如今独独差了一味重要阴性灵材，今日恐怕得让两位师妹败兴而归了。” 其中一位少女问道：“缺哪一味灵材？别的店铺没了么？” 青年故作遗憾的摇头道：“这类灵材专供专卖，只有小店收，也只有小店内有卖，师妹也可出门打听，看到底有无名为青蟒果的灵材。” 杨桥闻言，心中不禁一喜，他迫不及待开口道：“师兄，我要卖青蟒果！” 此言一出，顿时将青年与那两位女孩的目光吸引而来。 那青年见状，仔细打量了一番站在门口的麻衣少年，起身走到少年身边，用审视的目光又看了几眼，将信将疑开口道： “青蟒果呢？拿出来给我瞧瞧。” 杨桥将手帕展开，其中果实展示在青年面前。 青年俯身凑到灵材上方，轻轻嗅了两下，这才直起身子点头，确定道：“确实是青蟒果。” 此言一出，那原本坐着观看的两位少女便坐不住了，她们瞬间围到杨桥身边，仔细打量着杨桥手中灵材。 一位少女率先开口道：“师兄，这灵材能卖给我吗？” 闻声看去，杨桥只觉面前少女有些面熟，但仔细端看后，便记起了此人身份。 她是当初拜入杨丰祈大长老门下的青牡，与当初入门相比，如今的她将羊角辫换作了两个麻花辫，这才让杨桥一时没能认出。 杨桥面色微红，但好在此时杨桥肤色黝黑，常人不易察觉变化。 “当然可以，只是不知这青蟒果价格，还得劳请师兄了。” 杨桥见到当初仰望的女孩，心态固然有些波澜，但他可不会做出脑子发热的事情，这青蟒果可沾了不止一条人命，杨桥对待起来，十分看重。 那青年闻言，正了正脸色，认真开口道：“现在青蟒果若是按照以前的行情，一颗能值个十五金，但最近这种货比较短缺，价格也上浮不少，你要卖的话，我可以出二十金收。” 听到这个价钱，杨桥脑袋都有些懵掉了，二十金？整个杨家村，一年收成加起来都比不上，这可是他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 修行果然才是最烧钱的，这还只是一味药，若是将药方上面的药全部集齐，那估计能比上四五个村子一年的收成了。 “秦师兄！君子不夺人所好！” 青牡身旁少女，故作愤懑开口道。 “哈哈哈！放心，我自然不会跟你们抢，只是刚才这位师弟让我估价，师兄我顺嘴说了句心里话罢了。” 此时的杨桥，还未完全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来，便听到青牡轻声开口道：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应该是...杨桥，杨师兄吧。” 杨桥忍不住心中诧异，他有些好奇问道：“我记得与师妹并无交集吧，师妹如何识得我呢？” 青牡闻言轻羞赧一笑，道：“青崖峰与破角峰相距不远，自上山以后，其余师兄弟大多稍作松懈，唯有师兄你，每日勤恳修炼，甚少与人结交，青崖峰许多师姐都曾谈论过你，况且破角峰除了许供奉外，便只剩下大弟子杨桥，杨师兄了。” 杨桥听完青牡所言，不自觉伸手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 “青牡师妹，你若急需要这青蟒果，那你就先拿去用便是，我如今在山上也花不到钱，等你哪天手头宽裕了再说吧。” 少女微抿嘴角上扬，眼神似有繁星点缀般，看了看面前少年躲闪的眼睛，蓦地从腰间洒然掏出钱袋，一把取出足量金交予秦师兄手上。 ------------ 14.囊中羞涩 剩余部分，则是将钱袋一同拍到杨桥手中，接过杨桥手中由手帕包裹着的青蟒果，嬉笑道： “我可不喜欢赖账，来时我可是将钱算好了才来的，至于钱袋，权当换这包裹青蟒果的手帕了，不然师兄与我各不方便。” 不得不说，青牡这番言语，实打实让少年对其好感度升高很多。 看着手中镶嵌青丝的碧绿钱袋，杨桥直接免了查看数目，将其小心放入胸袋之内。 “师兄难道不看一下嘛？”青牡再次开口。 杨桥摇头回道：“我自小便在算盘旁边学习，这钱袋一入手的重量便已不下二十金，我就不再多此一举了。” 少女闻言会心一笑，只将那素色手帕也好生放入腰间悬挂锦包之中。 既已出手青蟒果，杨桥便不再打算继续逗留，告辞之后，便直接返回了破角峰。 破角峰依旧冷清，除了周遭叶声虫鸣鸟叫，再无其他声音。 在未找到许九江身影后，杨桥便直接返回了自己房间，他将今日所得锦囊取出，小心放置于床铺之上。 接着又将当初从家里带出的六金一同放入锦囊之中，不算当初母亲临走时给他的那小袋铜钱，如今杨桥手上也算有了一笔不小的存款。 足足二十六金，若是没来鹄山杨氏，杨桥感觉自己这一辈子都存不了这么多钱。 “这些钱我在山上也用不着，便全部先存着，等再过段时间，我成为黄阶武夫，便写封信，顺带着将这些钱都寄给三爷。” 杨桥把钱袋小心收好，接着一个跳步，单手拉住梁木，另一只手，轻轻将钱袋放于其上。 这般做法，倒也不是为了防人偷盗，毕竟这破角峰只有他们师徒二人，而师父许九江那般人物，自然更加不会瞧上他的这点家底。 这只不过，是贫苦少年在得到好东西后的本能反应做法罢了。 在将这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杨桥便兴高采烈的走出屋门，又打了一遍《金刚伏魔七十二拳》前篇二十四式。 许是心情大好，心神通透的缘故，这一遍的前篇拳法，杨桥自觉是较之以往，更加得心应手，使他打完之后并未产生过去那种身体不适之感，反而觉得全身上下，通透舒畅无比。 杨桥心中捉摸不定，再次摆好站桩，脑中不再刻意记忆那些册上招式，只凭感觉，加之身体记忆，毫不卡顿，一气呵成的打完了所有前篇招式。 这一次收拳之后，杨桥盘坐在地，闭目调息，过了有一炷香时间，这才缓缓睁开双眼。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轻声呢喃道：“这便是师父口中所说圆满之境，不拘泥于定势，一切由心而定，由拳而发。” 就在少年心如止水，静若磐石之际，蓦地一声夸赞，打破了少年仔细回味的状态。 “不错不错。” 许九江此刻正站于房顶屋脊，看着坐于院中打坐的杨桥，称赞一声，接着便蜻蜓点水般来到杨桥面前。 “有了这圆满拳意，你比之拥有几百斤劲力的黄阶武夫可就一点也不差了。” 许九江双手负后，身形略微佝偻。 “师父，那我现在算是黄阶武夫了吗？” 杨桥站起身来，看着眼前老者，开口道。 老者点了点头，说了段意蕴深刻的言语。 “人无定势，水无常形。所谓黄阶武夫几百斤劲力的标准，那是给一般人看的，你修炼伏魔拳法前篇已然圆满，便代表着你已经进入黄阶武夫行列，自然可以接着修炼中篇。” 这番话传入杨桥耳中，如同一块石子丢入平静湖面，让杨桥失去了刚才的那份淡然。 “师父，弟子今日踏足黄阶武夫，心头高兴，想请师父吃顿饭！” 思来想去，杨桥心中能想到报答恩师之事，只剩下做顿好吃的慰藉对方了。 不料许九江闻言之后，却是轻轻摇了摇头，道： “为师这几日辟谷，恐享不了这个口福了，你的心意我收下了，如今天色尚早，你可以出去与朋友庆祝一番，只是仍需切记，不可饮酒。” 杨桥乖巧点头，只是心头还是有些失落。 倒不是因为许九江不能与他共餐，而是因为，他在这鹄山杨氏，貌似只有仇家，没有朋友啊。 “总归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没人陪，我自己去也是一样的。” 心中这般想着，杨桥回屋取了两金，接着便朝着山下荟萃楼走去。 这些天来，杨桥每次训练路过时都能闻到浓厚香气从里面传出，今日得去，当真是心仪许久，得偿所愿了。 临近傍晚，鹄山杨氏子弟大多都结束了各自修炼，而在这穿云山脉中，结伴放松的圣地，无疑就是这荟萃楼了。 荟萃楼，乃是一处正经的吃喝场所，其内汇集着天南地北的大厨，烧出的饭菜十分可口风味，更有一些凡俗戏子，为了讨生活，在这荟萃楼台子上演唱，可以说，这是最具烟火气之所了。 荟萃楼大门正前方站着两位衣着板正的青年，其后则是站着两列衣装得体的姑娘，加之四周悬挂着的七彩小灯，显得好生热闹。 少年站在荟萃楼匾额正前方十丈处，前方不断有人经过，听着楼内传出的优美声调旋律，少年一时变得有些踌躇。 “如此高端之所，比之镇上的丽花园气派无数倍，且不说我带的这两金够不够花，即便是够，那估计也不会剩下多少，如此一来，若只是因为吃顿好饭就花出这么多钱，还真不如省下来寄回家去，让爹娘和三爷去丽花园吃顿好的。” 这般盘算一番，杨桥很快就做出决定，自己还是去宝房买些肉食，回破角峰罢。 只是刚一转身，就看到远处有一熟悉身影正朝自己小跑而来。 待对方走近些后，杨桥这才看清对方面容，正是之前在宝房遇到的青牡。 “好巧啊师兄，你也来荟萃楼吃饭吗？” 青牡手中提着两壶佳酿，眼神惊喜的看向杨桥。 看着对方那期待的眼神，杨桥有那么一瞬间想要说谎，可话到嘴边，却又变了回来。 “原本是想的，只是担心钱为带够，便打算自己去买些菜了。” ------------ 15.石寻邀战 青牡闻言，当即把拎着酒的左手换成右手，用左手挽住杨桥胳膊，拉着杨桥朝那荟萃楼走去。 “师兄今日不必破费，你就跟我一同进去，就当陪师妹吃顿饭罢，待会儿自有人会去结账。” 杨桥有些不明就里，但着实有些盛情难却，只能亦步亦趋跟着青牡走入荟萃楼。 “十尊房间，谢谢！” 青牡一边拉着杨桥胳膊，同时对迎上来的小厮轻声开口。 二人便在小厮引领之下，来到了所谓的十尊房间。 青牡侧头在那小厮耳边低语几句，接着便带着杨桥推门入了十尊房间。 十尊房间，陈设华贵，给人一种富丽堂皇的感觉，当杨桥青牡二人落座之后，十人桌子就只剩下一个空席了。 杨桥这才发现，青牡的人缘很好，在场的所有人都对她十分友好，在看到青牡带着外人到来之时，都未表现出任何不悦，反而都在翘首期待着青牡的介绍。 “这位师兄呢，便是当初在大殿内被许供奉收做开山大弟子的杨桥师兄，我的那玉明清的灵材，也是全靠杨桥师兄才得以凑齐，今日在荟萃楼外恰巧碰到，我便邀请杨桥师兄一同过来了。” 杨桥一身粗布麻衣，与周围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并未有人因其着装而生轻视之心。 在青牡介绍完之后，一位女孩俏声打趣道： “哎哟哟，青牡师妹这介绍总共没说多少话，可单这杨桥师兄四字可就说了三遍，别怪师姐多嘴，小师妹与这杨桥师弟的关系可不像你口中那般平平无奇啊。” 她这一起哄，顿时有人也附和起来，房间内顿时热闹非凡，而青牡的白嫩脸蛋，在此刻竟也有些稍稍泛红。 青牡羞赧，用手指了所有人一遍，娇羞道：“人家就是实话实说而已，不许师姐添油加醋乱说！” 原本杨桥对这些打趣言语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但此刻见到青牡这般状态言语，内心也是不禁有些小鹿乱撞，一时间竟也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好在气氛很快就被打破，房门被人从外推开，两位少年在小厮引领之下，进入房间。 杨桥在看到来者面容之后，本能心神一震，接着眼神便冷了下来。 来者无他，正是杨桥的死对头——石寻。 后者在看到杨桥身影之时，眼中同样迸发出缕缕杀机。 石寻身后的裴泽知见状走上前来，单手指着杨桥，面带笑意的扫过众人，开口道： “我不记得邀请这位师弟了啊，请问他为何会出现在这儿呢？” 杨桥刚想起身，但被青牡拽了回来，接着便听到石寻那沙哑声音开口道： “起来，这儿可没你的位置。” “杨桥师兄是我邀请来的，石寻师兄，你不是说有事不能来了吗？”青牡起身挡在杨桥身前，皱眉开口。 “青牡师妹，我劝你别淌这个浑水了。”裴泽知站在一旁提醒道。 “无论我来与不来，这个位置谁都能做，独独这小子坐不得！”石寻面色铁青的开口道。 青牡闻言也是明白过来，他们二人之前定是有过节，既如此，她也不再多费口舌。 “杨桥师兄，咱们走，去外面吃。” 杨桥闻言站起身来，与那石寻四目相对，看着对方那目眦欲裂的神情，杨桥内心同样有些跃跃欲试。 石寻压低声音对青牡开口道： “师妹，不关你事，你且坐下。” 而后又对着青牡身后的杨桥喊道：“杨桥！你要是个男人，就别躲在女人身后！” 之前逗笑青牡的那位师姐，此刻一双眸子满尽笑意，他们这一群人平日就喜欢一同切磋交流，互相之间也都了解颇深。 尤其是石寻对自家丰字门小师妹的心意，在座众人早就心知肚明，如今这名为杨桥的师弟横插一脚，她是打心底想看完这场好戏。 于是她便站起来打起了圆场：“大家都是同门，关系没必要搞得僵了，既然两位师弟之间有矛盾，那就痛痛快快打上一场罢，只是正常切磋，点到为止。” “柳青师姐，你怎么...” 青牡话未说完，便察觉到身后杨桥拍了拍她的肩膀。 少年一脸歉意地看着她，眼神中却是透着一丝坚决。 “青牡师妹，今天搅了饭局我很抱歉，等过两日，我再单独在荟萃楼请你吃饭。” 说完，杨桥便看向石寻，淡淡道：“当日之事，想必石宝已经给你说了，那种情况下，我根本就是迫不得已，如果你仍要不讲道理，那就打一架。” “呵呵，迫不得已？你跟踪数十里，哪来的迫？我今日给你个一笔勾销的机会！咱俩光明正大的打一场，只要你能接下我三十招！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石寻脸上有悲戚，有愤恨，以至于说出这些话时，脸庞已经接近扭曲。 杨桥并非黄阶武夫，在他眼中，十招就能将其打杀，说三十招，他也是担心杨桥这段时间练武有成，万一抗住，他就痛失报仇良机了。 三十招，石寻是抱着必杀之心。 “好！三十招就三十招，也请诸位师兄姐们做个见证，还望到时石寻师兄莫要耍赖不认账！” 杨桥回答的干脆，他如今虽已是黄阶武夫，但实战经验实在太少，面对石寻这般老牌黄阶武夫，他没抱着必胜决心，但也自信能无虞挡下三十招。 裴泽知见状，便毛遂自荐道出合适场地，满脸兴奋道：“如今西场正有烈字门师兄在比武，到时我知会一声，便可直接腾出一块场地。” “诸位，随我来吧，饭咱们什么时候都能吃，但这精彩的观摩机会可少见啊。” 包括杨桥在内的众人，并无异议，跟随裴泽知前去了西场。 这一路上，裴泽知与石寻二人走在最前面，两人关系，貌似在拜入同门之后，从那原本不打不相识的基础之上，更见密切牢靠了。 青牡则是小声提醒着杨桥，石寻的一些看家功夫，以及对方打斗时的习惯作风，这些对杨桥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 这一战，本就是杨桥以弱者之姿对战石寻，能多了解对方一些，便能多一分把握。 ------------ 16.以巧胜强 在众人来到那西场之后，裴泽知就先行一步前去打点了，待得众人进入场地，那离地两尺的石台之上，已然空无一人。 杨桥石寻二人同时登台，拉开距离，四目相对，柳青师姐则是登台，做起了二人比武的裁判。 “门中规矩，开打之前我还是要再说一遍，禁止同门相残，如若发生，从重处理！” 接着先后看向二人，在看到两人点头之后，柳青面色严肃的宣布了比武的开始，她从容退至石台边缘，静待着二人交锋。 台下蓦地传来一道高声呐喊， “大哥！” 杨桥闻声看去，心中苦笑一声，竟是不知何时，那石宝也来到了现场，看来这两兄弟对自己的恨意，从未减弱半分啊。 “不管怎样，我心无愧，对我出手那就得做好被反杀的准备。” 杨桥看着石寻慢慢拉开的架势，他也摆出了拳桩起手式，聚精会神观察石寻动作。 “嗦！”石寻率先出手，他的身法极快，身形挪冲之时，衣衫都鼓荡起来发出声音。 杨桥平心沉劲，看着石寻快速靠近的身形，身体本能做出反应。 收拳转腰，沉肩松拳，待得石寻拳至，杨桥迅猛一拳递出，二者拳拳相碰，顿时发出一声沉重闷响。 接触的一瞬间，杨桥便依靠着金刚伏魔七十二拳前篇的泄劲技巧，卸掉了石寻拳锋的一些劲道，但仍被一拳击退三四步。 杨桥手臂发麻，好似筋骨断裂一般疼痛难忍，然而不等他缓解，石寻便又冷脸握拳，欺身而至。 这一次，杨桥不敢硬刚，只能凭借前篇迎敌拳法，且战且退，暂避锋芒。 尽管石寻拳劲刚猛迅捷，但都被杨桥凭借拳法堪堪挡下，一连十五招都未能取得战果，不由让石寻心头烦躁。 他原本是打算以最简单粗暴的方式，不带一丝技巧，直接将杨桥碾压打死，但如今看来，他的想法怕是要落空了，无他，杨桥防守的太好了，即便是黄阶武夫，也很难能做到防守的这般完美。 “这厮除了第一拳与我进攻之外，根本就没再想过与我正面打斗，倘若这般继续下去，三十招之内，我未必能将其打杀。” 石寻眼神平静盯着不远处杨桥身影，眼神愈发阴冷。 “炽阳拳法！” 石寻拳头之上，似有丝缕烟气，拳锋所过之处，周遭温度都升高了几分。 杨桥也看出对方这是跟他动真格了，便也换了拳势，只是这一拳，杨桥脚尖朝前，胯膝齐肩，全然不似之前那般防守姿态。 “石寻师弟的炽阳拳法如今已经登堂入室，倘若杨桥师弟道行不够，摆出这般以攻为守的姿态，只怕是自讨苦吃了。” “啧啧，这一拳砸到身上，怕是筋脉都能打断。” “大哥！不要手下留情！” 四周嘈杂议论声不断，大家都在讨论着杨桥的下场，青牡讲这些话听进耳中，手掌不自觉攥紧起来。 就连在石台边缘之上，作为临时裁判的柳青，此刻也是做好了随时出手制止的准备。 然而就在众人期待杨桥重伤倒地之际，两人拳头，已然打到对方身上。 杨桥被那灼热拳劲打的滚出去三丈远，而后痛苦挣扎站起身来，艰难看向三丈外，蜷缩倒地，抽搐不止的石寻，他忍不住笑了。 只是这一笑，又不禁扯动身上伤处，痛的他直咧嘴。 在面对对方那杀意满溢的全力一击时，杨桥内心十分平静，他之前的所有防守，为的就是能够让自己这换伤一拳，出奇制胜。 杨桥此刻浑身酸疼无比，但看着石寻那无法起身的身形时，内心又忍不住欢愉，自己可是光明正大的打败了一位实打实的黄阶武夫。 说到底，这场比试，他杨桥没用到那三十招的约定，直接从正面打败了石寻。 结果已出，柳青赶忙宣布了杨桥的获胜。 石宝再一次涕泪满面，他上台跑到石寻身边，抱着石寻身体哭泣不止。 青牡则是搀扶着杨桥，返回了破角峰。 这场比试，并未在鹄山杨氏泛起浪花，但却在裴泽知心中，对杨桥的看法，完全转变。 他只是冷眼瞧了眼瘫倒地上的石寻，并未上前查看状况，而是自顾自直接返回了烈字门。 这一幕落在旁人眼中则是大为不解，昔日石寻裴泽知二人情同手足，甚至在比试之前，两人都十分要好，为何会在看到石寻战败之后，裴泽知会像个陌生人般，丝毫不挂于心。 青牡轻松将杨桥送回了破角峰，这一路上，她不时询问杨桥伤势，杨桥偶尔回个一两句，但大多数时间都被伤痛折磨的说不出口。 可以说，杨桥这一路走回，是碍于面子才憋着没叫出声。 直到杨桥被交到许九江手上，青牡离开之后，许九江再次给杨桥调好药浴，待得杨桥进入木桶之内，寂静夜空中，便响起了一道道惨绝人寰的叫喊。 那丝丝缕缕的药力，犹如丝线一般，纷纷钻入伤口淤青之处，搅动着他的血肉，滋养着他的筋骨。 “刚才那小姑娘跟你什么关系？弄这一身伤，难不成出去英雄救美了？” 待到杨桥喊叫声消失，许九江满脸好奇的打量着蹲坐在桶内的杨桥，问道。 杨桥依旧疼的呲牙，但好在已经适应，可以硬撑着不再喊叫了。 “师父，刚才那位师妹，是大长老今年新收弟子，我与她也是今日才相识，至于这伤，唉，乃是和石寻切磋导致。” 杨桥一五一十把事情经过说出，但并未说明他与石寻之间恩怨。 许九江见状也是明白自己这位大弟子有难言之隐，遂不再追问，只是嘱咐几句后，便要转身回屋子。 杨桥酝酿一番，终于开口道：“师父，弟子想学身法！” 许九江闻言则身子一顿转过身来看向杨桥，只听杨桥又道：“今日若有身法傍身，我不至于落着这般伤累，弟子恳请师父，教授徒儿身法！” 许九江说道：“并非为师不愿教你，只是如今你的底子尚薄，再学身法恐会拖累伏魔拳法，待你将伏魔拳法练至精通，入了地阶武夫行列，到那时根基已成，学起身法便是如鱼得水，不急这一时。” ------------ 17.鹄山比武 闻言杨桥只好作罢，许九江讲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况且杨桥也觉得师父自有用意，便不再多言。 之后五日，因为受伤的原因，杨桥在许九江的授意之下，暂缓了金刚伏魔七十二拳中篇的练习，每日半数时间打磨拳意，剩余半数时间，则重在打坐调息，固本培元。 不得不说，在许九江每日各种灵材供应之下，杨桥不仅感觉身体强度日益见长，就连精神也都更加集中。 平日打坐，讲究心无杂物，心气平复，若是参悟典籍，多半能得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而这一次，杨桥在练完前篇拳法之后，便紧接着盘膝而坐。 杨桥脑海之中，映出金刚伏魔七十二拳前篇各路拳法，心思沉稳，注意力始终集中在每一拳的落点之处。 脑海中一遍遍的演示，蓦地杨桥呼吸时长时短，蓦地急促，接着又长缓数秒，简直与起身打拳之时的呼吸频率如出一辙。 杨桥并未发觉自己呼吸的变化，在这种入定状态之下的杨桥，心中世界的虚实，已然将他深吸如泥淖，就算此刻有人在其身后一剑刺出，他也不会躲闪。 “拳脚之势，非以弱胜强之理，我劲力不如别人，一味寻求拳脚刚猛对拼，不得侥幸，必然重伤。” 眼中倒映着那日与石寻交战的场景，杨桥心中忽地明悟起来，心中世界中，两个小人模仿着杨桥和石寻，只是拳招快慢皆随杨桥心意，以至于拳锋落点清晰可见。 “握拳之理，在于击其软弱，倘若这时凭借身法偏转半分，我便能避开石寻大部分拳锋，击其中胸，虽仍旧以伤换伤，在将其打倒之后，我决不至于受伤如此深重。” ....... 这般入定，足足持续了四个多时辰，待杨桥睁眼醒目之时，天色已然红彤彤一片。 遥望着天际，傍晚的火烧云恍若火焰山一般，杨桥口中吐出一口清气，心中依旧有些不解。 “师父用意，徒儿如今当真是捉摸不透啊。” 杨桥起身前去厨房，这般入定耗掉不少体力，如今醒来，只觉肚内空空，在喊了两声师父之后，发现无人应答，杨桥便只打算做自己的饭菜了。 许九江整日行踪不定，之前还会亲自给杨桥调好药浴，如今只会在木桶内提前放好灵材，待得晚间便让杨桥自行冲泡。 杨桥心中也能大概猜出许九江身在何处，破角峰后山有一幽深山洞，有一次杨桥训练偶然发现，初见只觉那洞幽深无比，好似一张吃人不吐骨头大嘴。 一开始杨桥确实想要进去一探究竟，但那山洞周围安静的太过诡异，不由让杨桥联想到当初在鸿山湖遇到磐青蟒的情景，便不敢孤身犯险了。 然而就在他将所见告知许九江之后，换来的却是对方一阵极为严厉的警告，杨桥每每想起，仍旧记忆犹新，那是他拜入许九江门下以来，第一次见对方如此认真。 “从今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得踏入后山半步！”许九江面色阴沉，措辞全无之前那般随和可亲。 “后山原本有一名为巨火兽的强大妖兽，我念其灵智已开便饶其一命，将其圈养于那山洞之内，巨火兽性情善变，极易猜忌生疑，我一直努力将其驯服，如今正处紧要关头，一旦见到活物，这家伙就会反性，我之心血也就功亏一篑了。” 从那之后，杨桥便再未去过后山，但每次杨桥只要见到许九江从后山方向回来，便也能大半猜出对方去向了。 次日清晨，杨桥如往常般早早起来练功，只是还未等他打完一套拳法，破角峰清晨的清静，便被一道陌生声音打破。 来者是一位与杨桥年龄相当的少年，对方登顶之后见到杨桥之时，已是满头大汗，显然在来到破角峰之前，他已经跑了不少山路。 “师兄！我是外门弟子周凯远，奉杨宁长老之命，将消息传至各大峰！” 杨桥闻言，收了功，上前来到那人身边，抱拳客气道：“辛苦周师兄！只是是何要紧事，让周师兄这般紧急？” 那名为周凯远的少年，擦了擦额头汗珠，道：“一月之后，鹄山便会举办一场新晋弟子比武，届时整个鹄山各大势力的新晋弟子都会参与角逐。杨宁长老让我传讯所有内门弟子，届时比武都要参加不得推脱。” 听闻此言，杨桥有些皱眉，他本就不在乎这些所谓借助比武之举，以名次论修行，更何况，许九江已经给他安排好了接下来的练功日程。 然而就在杨桥打算拒绝之时，许九江罕见的出现在了小院之中。 “鹄山比武，确实值得一去，这一月你也不必刻意准备，正常练功即可，到时跟随大家一同前往就是了。” 许九江很快替杨桥做出决定，周凯远闻言则是朝着许九江躬身拱手，在得到确切回答之后，便匆匆离开了破角峰。 许九江面色轻松，走到杨桥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鹄山杨氏对各峰弟子没有固定考核，故而各峰弟子实力高低不明，你如今修练伏魔拳法时间也不短了，闭门造车可出来好东西，也是时候出去跟人切磋切磋，印证一下你的武功了。” 许九江这般开导过后，杨桥心头同样豁然开朗。 是啊，十年磨剑，总归是要看看自己磨得锋利否，况且杨桥如今偶尔能够进入入定状态，反复打磨自身不足，正是需要大量实战经验的时候。 杨桥想通这一点，便说道：“既是印证武功，那弟子自然不能甘为人后，罔顾师父悉心栽培。” 许九江闻言轻轻点头，并未再多言，转身朝着后山掠去。 “最近师父去后山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莫非是那巨火兽出了岔子？还是巨火兽快要被驯服了？” 杨桥心中猜测，但许九江不说，他自然也不好多问，只能按部就班，做好自己眼前事。 自从鹄山比武的消息传开之后，不仅鹄山杨氏，整个鹄山各大势力的新晋弟子们，都开始精心筹划着最后一月的练功日程。 ------------ 18.赌约 毕竟，若是能在比武中取得前茅，说不好就能被高人收入门下，自此一骑绝尘。 然而，作为聚引后期修士许九江的开山大弟子，杨桥是没有这方面的压力，他只是日复一日，修练着金刚伏魔七十二拳中篇拳法。 略有不同的是，自从当日在石台之上击败石寻之后，青牡主动上山寻他的次数逐渐变多，在鹄山杨氏其他子弟眼中，这是极为暧昧的表现。 因此，许多暗恋倾慕青牡的子弟，不由对杨桥产生敌对情绪，加之青牡总打着探讨武功的名义上山，一部分不明就里之人，便开始期望在擂台上击败杨桥，以此捕获少女芳心。 总之，杨桥这一月，过的很不清净，隔三岔五，就会有人送来战书。 “青牡师妹，杨氏可有不少你的追求者，你这些天总往破角峰跑，我可是战书都收了一大摞了。” 少年少女对坐在破角峰石亭下，少年一脸苦笑看向少女。 少女闻言则是端起茶杯，轻抿一小口，缓缓放下后，满脸调皮看向少年，问道： “师兄意思是，我给师兄添麻烦了？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我这次回去后，便再也不来了。” 少年听后连忙摆手，好似不打自招一般，将心头话吐了个一干二净。 “他们那是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况且这些天与师妹切磋，对我打磨拳意裨益甚广，等鹄山比武结束，我就拿着这些战书，挨个给他们打一场，到时不论输赢，反正都能堵住他们的嘴了。” 青牡掩嘴微微仰身，笑道：“师兄言之有理，我觉得，到时候师兄你一定能把他们打的满地找牙。” 杨桥挠头傻笑，他看着面前五官精致，随和洒脱的少女，内心深处产生了一种特别的情感。 如果说当初在赤潜城初见，杨桥是满心惊艳，心中想法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那在此时此刻，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之后，杨桥已经不愿只是远观，他是发自内心想要守护眼前少女。 “不论以后我能修炼到哪一步，只要她有危险，我一定要保护好她。” 杨桥心中暗下决心，这是他如今，所能想到的最为直接抒发内心情感的方式，即便拜了许九江为师，他的内心仍旧自卑，不敢奢求抓住面前明珠，只愿可以时常擦拭，不让其蒙尘。 看着面前傻笑扭捏的少年，青牡眼中流光溢彩，作为女孩，自然清楚对方这番作态是何含义。 青牡对杨桥有好感，这是在整个鹄山杨氏都不掩饰的事，但她并未在此刻直接讲话问出口，其实，她自己也不甚清楚，自己对面前少年的情感，到底是何情愫，只能转移话题，开口道： “杨桥师兄，再过三日，我们就要动身前往比武了，你现在准备的怎么样？” 闻言，杨桥面色稍作轻松，缓缓道： “若是今日再与师兄比试，即便不取巧，我也能在十招之内将其击败。” 这句话，青牡听的平静，可若是传入外人耳中，那绝大多数都会认为杨桥太狂了。 当初那一战，直到现在，仍有许多人认为，光明正大的打，石寻不着急不轻敌的情况下，杨桥胜算为负。 只有青牡知道，杨桥不是在吹牛，这些天来，她时常与杨桥切磋，最终总结出了杨桥如今的大概实力。 黄阶武夫的巅峰之姿，若是再掌握一门身法相辅，杨桥即便面对玄阶武夫，也不会落入下风。 “如此一来，那到时我与师兄交手之时，可不会手下留情了。”青牡笑道。 杨桥闻言则是摆了摆手，叹了口气，说道：“师妹实力深不可测，这段时间以来，每当我觉得能够打败师妹之时，师妹武功就又会提升一筹，与师妹你放开手脚大打一场，我当真是心中没底。” 杨桥说的是实话，青牡的功力在他之上，这是杨桥的切身体会。 青牡闻言则是略一挑眉，抿嘴道：“师兄所言，也正是我心中所想，总之，到时候如果有机会，咱两个就痛痛快快打一架，谁输了，谁就得答应对方一个条件！怎么样？” 杨桥思忖半刻，很快作出回答，他笑道：“好！” 二人赌约自此立下。 时间很快来到鹄山比武当日。 鹄山杨氏内，二十九位新晋内门弟子，此刻正穿着统一服饰，整齐队列，听后领头之人的指示。 为首青年，眼角处有着一道贯穿疤痕，加之身材魁梧，即便不穿那代表着鹄山杨氏地阶武夫的橙色服饰，仍旧能给人一种不好惹的印象。 青年师兄清了清嗓子，声音浑厚，道：“师弟师妹们，此次比武是由鹄山各大势力共同组织，虽说友谊第一，但咱们也不能太不当回事儿，这关系着鹄山杨氏的名声，希望诸位师弟师妹们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全力以赴！” 看着面前统一穿着浅蓝色道袍的少年们，此刻脸上都无比严肃，青年师兄继续道： “我姓段，单名一个奉字，你们可以喊我段师兄，也可叫我段奉师兄。至于我身边二位，一位是你们许箐师姐，另一位是你们赵莲游师兄，此次前往比武之地，我三人奉杨宁长老之命，带领护送。” 说完，他身边一男一女，皆是朝着面前少年们右手抱拳，略施一礼。 鹄山四大势力，分别是鹄山杨氏、黑石氏、金铁氏和寻江教。 而此次比武之所，便设在了金铁氏地盘之内，一处名为雷萤的小镇之内。 一路上，众人骑着青鬃兽的速度并不快，杨桥与青牡两人并肩骑行，得益于此，杨桥从青牡口中得知了不少鹄山各大势力的传闻。 黑石氏占据着一处专门制作药引的黑石山脉，千年之前，第一批黑石族人便以此为根基，循序发展，从而造就了如今黑石氏鹄山霸主之一的地位。 至于金铁氏，发迹历程倒与黑石氏大同小异，只不过他们守着一处可以锻造利器的金铁矿藏，千年来，金铁族祖先，先是通过开采贩卖金铁，攒下来不少资产，之后又通过吸纳锻造师，提炼材料，请炼器师炼制上等法器，如今已然成为鹄山最为富有的氏族。 ------------ 19.再见故人 而寻江教，青牡只说背景深厚，如今鹄山寻江教分支，只能算是寻江教众多分教中，最不起眼的，然而即便如此，也是在鹄山抢了一块方圆万里的地盘作为根基，蓬勃发展。 杨桥在听到这些秘闻后，先是感慨这些霸主势力的立身曲折，但他更惊叹青牡能够知道这些不为人传的秘辛。 杨桥看向快过自己半个兽身的青牡，心中暗叹：“这等消息，怕是除了自家族内高层，外人很难得知吧。” 不等少年收回心绪，前方少女便减速来到少年身边，再开口道：“此次比武，我问过师父了，他老人家说是在雷萤，那儿是金铁氏的地盘。” 青牡脸上露出一抹期待之色，又道：“金铁氏凭借炼器闻名，杨桥师兄，我可是提前就把情报收集好了，那雷萤小镇，可是金铁氏锻造炼器最有名的地方！我们到时候可得好好逛逛，万一碰到合适兵器，那这一趟就不算白来了。” 听闻此言，杨桥内心同样有些期待，那些传闻中可以吹毛断发，锋利无比的兵器，过去他只从三爷口中听说过。 看着对方那丝毫不为金钱烦恼的表情，杨桥心中却是又一颓，是啊，看了又如何呢，自己如今这点家底，哪能和面前这位一掷千金的大小姐比呢？ 杨桥道：“既然雷萤小镇远近闻名，那就一定能让青牡师妹寻到心仪兵器，到时我就跟着师妹你开开眼界就好了，如今我还未将拳法精通，便不宜分心其他了。” 石寻看着前方几丈外聊的热火朝天的杨桥二人，心中顿时又升起一股无名之火，自从伤好之后，他夜以继日修练，为的就是，从正面击败杨桥，重获少女芳心，再者就是，在机会合适之时，击杀杨桥，为兄弟报仇。 如今的他，自信有实力轻松拿捏杨桥，一念至此，他便一夹兽肚，提速去到了杨桥前方，不发一言，直接将手中信纸丢入杨桥怀中，接着便与二人拉开距离，显得十分傲气。 杨桥打开信纸，只见其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与我一战，败者放弃青牡。 青牡好奇想要查看，但杨桥只是将其团作一团，随手丢掉后，说道：“石寻不服，想要再和我打一架。” “那师兄什么意思？” “我不惧手下败将，他想打我就陪他打呗。” 少女闻言则是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显然十分认可杨桥所言。 傍晚时分，众人抵达了目的地-雷萤小镇。 因为是傍晚的缘故，小镇此时已是炊烟袅袅，偶有饭香扑鼻而至，惹得众人空肚咕噜作响。 好在很快便有接引弟子前来，引领鹄山杨氏子弟前往了客栈食宿。 风云客栈，乃是雷萤小镇名气、场地、食宿三者最佳的客栈，在得到金铁氏长老授意之后，便顺理成章成为了比武弟子的招待之所。 两人一个房间，刚好开出十六间房，与杨桥同睡一房之人，名为杨兴，是杨宁长老座下弟子，杨兴因为性格比较随和，再加上与杨桥同为杨姓，因此二人都互感不错。 分完床铺之后，杨兴就要出门寻找好友一同下楼吃食，临走之前问杨桥要不要一起，但被杨桥婉拒了。 早在分开之前，青牡便与杨桥约定好了，等收拾完之后，要杨桥在房间等她，之后二人再一同下楼吃饭。 杨兴心领神会，不再多言，直接出门下楼了。 当杨桥二人来到楼下之时，大厅内的人并不多，零零散散、三五成群，空留出来的桌子还有很多。 两人随便找了一处坐下，边聊边吃。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接着便有一女两男，带领着一群少年少女，从容走入风云客栈。 为首少女，年龄约莫十八九岁，身材高挑，肤色白皙，脸蛋精致可人，在她走进门那一刻，强大的气场就几乎吸引住了所有面朝她的少年。 许是出于少女的攀比之心，青牡在看到那女人后，就对杨桥开口道： “师兄，你身后有个大美人儿。” 语气中似乎带着某种期待。 杨桥闻言十分自然的转身看去，只是这一看，目光便似乎就被那迎面走来的女人深深吸引住了，青牡瞧在眼里，脸上的笑容正一点点流失。 就在青牡打算对杨桥兴师问罪之时，杨桥看着那迎面而来的女人竟是直接招手喊道：“辛夷！怎么是你？” 辛夷大方走到杨桥面前，并未直接回答杨桥所问，而是看向身旁青牡，反问道：“杨桥，你身边这位是？” 杨桥刚欲开口，但青牡已然站起身来，面带微笑伸出手道：“我是青牡，杨桥是我师兄。” 这气氛的转变，让杨桥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他第一次听青牡这般叫自己名字，还有些不适应。 “哦~你好啊，青牡师妹，我叫辛夷，你可以喊我师姐，或者喊我辛夷师姐，总之，我与你杨桥师兄是旧相识，咱们之间不必拘谨。” 辛夷说起话来，脸不红心不跳，俨然一副大姐姐对待小妹妹的姿态，这一幕落到与她同行而来的那一男一女眼中，却是极其不可思议，仿佛与之前教内的辛夷师妹不是同一个人。 眼看辛夷并非只是简单叙旧，似乎要打算呆很长时间，他们二人便给辛夷打过招呼后，就带着其余师弟师妹们分房去了。 青牡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不仅仅是因为对方忽视了自己伸出的手掌，她心头有种莫名危机感，好似如果自己不阻拦，杨桥师兄就会被眼前这个女人抢走似的。 “我与杨桥师兄正在谈要紧事，辛夷师姐，您要是没什么事，我就不留您了。” “不碍事，我早就跟杨桥约定好了，想来应该在你们认识之前，这个约定就有了，青牡师妹，别站着了，咱们坐下一块吃吧。” 看着辛夷反客为主的坐在了自己身边，杨桥只能朝旁边挪动椅子，这样一来，二女就面对面了。 ------------ 20.比武开始 其实杨桥是想向辛夷询问当初那黑衣少女的身份，但如今餐桌之上的气氛，实在有些剑拔弩张，他只能默默低头吃饭，竖起耳朵，旁听二女对话。 这顿饭，本该早就结束，但硬是被二女谈话，拖了足足三个时辰，杨桥越听越懵，气氛却是越来越好，两女笑声不时发出，谈的大多都是，杨桥在鸿山湖山林糗事，以及在破角峰的趣闻。 当然，这些在好笑的话传到杨桥耳中，并不好笑，他如今只好奇一件事情。 为何这两个人，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为何聊得好像自己才是那个局外人。 期间杨桥曾多次想要搭话，但都被二女无视，他只能不停喝着茶水，心中反思金刚伏魔七十二拳中篇拳法，以此消磨时间。 到了最后，看着两人直接联袂而走，杨桥无奈苦笑，只能独自回房。 次日清晨，杨桥如往常般早起，在打完伏魔拳法前中篇各一遍后，便回到房间继续打坐静心，这些修炼，现在已是杨桥生活中的一部分了。 杨兴起的也很早，但并未修练拳脚，而是一直在打坐清心，直到客栈小厮敲响房门，告知段奉师兄集结子弟，前往比武场地之时，二人这才穿鞋出门。 比武场地不在雷萤小镇里面，而是在郊外十里外的一处矿坑旁边，那是一处方圆百余丈的岩石地面，如今已被层层座椅包围起来，静待各族子弟入场。 在场地之外，还特别建了一处七丈高，三丈长宽的木台，上面摆着四张奢华宽椅，条案之上，更是摆满美酒佳肴，显然是为了身份尊贵之人准备。 不多时，场地内人已经到来齐全，主事人是一位身材高大的白发老人，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却并未改变他的精气神。 声音一出，顿时震撼住了全场的少男少女们。 “年轻的少年们！今日比武，是你们崭露头角的好机会！是你们证明自己的良机！” 声音浑厚无比，听的杨桥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这说话的声音能做到如此地步，可以看出那老人绝非一般人，说话时定运用了真气灵力。 “十进一选拔，十人同时上台比试，最终只能有一人通过，待得十场比试结束，选拔出的前十名，便可得到鹄山比武的胜者奖励了，之后再是一对一，通过打擂的方式，决出第一。” “师兄，这样看来，咱们有很大概率能一分高低呀，到时你可不能忘了约定啊。” 青牡看着面前听完规则后皱起眉头的杨桥，眼带笑意。 杨桥闻言笑道：“自然不能忘。” 在讲完规则之后，高大老人便差人送来一个摆满木牌的巨大条案，并让各族子弟分批前来领取木牌，待得木牌全部分发下去之后，便用那浑厚嗓音，继续开口道： “木牌之上，从一到十，抽中相同木牌之人，便代表着你们在同一交战场地，好了，现在听我号令，抽到一的少年，前往东南方向圆圈之内准备......” 杨桥看着自己手上的木牌七，又看了眼青牡手上的木牌九，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比起赌约，他更希望两人可以一同领取到那老人口中的神秘奖励。 百丈场地，各个方位都画着十丈方圆的圆圈，杨桥的区域在正北方，青牡则是在他的正南方紧挨着，两人可以清楚看到对方状态。 伴随着声音浑厚老人的喊声响起，鹄山比武，正式拉开帷幕。 此次比武，仅有半数弟子在黄阶武夫行列，剩下弟子都仍在不入流的凡俗阶段，故而有些场地的比武，结束很快。 如那第一场地的来自黑石氏的黑渊，凭借宛如小山一般的体魄，横冲直撞下，就通过蛮力淘汰了所有对手。 令人颇感意外的是，第五、第八场地的胜出者，与这黑渊同出一宗。 石清泉比起黑渊的碾压之姿，他在第五场地的战斗可是花了不小力气，他这一组共有三位黄阶武夫，分别是来自黑石氏的石清泉、鹄山杨氏杨兴以及金铁氏金通。 那金通倒还好说，一副空架子，开始时就差点被人围攻淘汰，杨兴才是真正的硬骨头，一身筋骨打磨的宛如玄铁精铸，若非他如今已经摸到一些以柔克刚，劲力归一的门道，说不定，这场胜者就要落到鹄山杨氏手上了。 至于第八场地，胜者乃是杨桥的老对头-石寻。 石寻出身本就是黑石氏族人，但他本人并不喜欢呆在长辈羽翼之下成长，故而在得知鹄山杨氏收徒之时，他就很快集结到一群志同道合的好友，相约一同入鹄山杨氏。 然而世事难料，与兄弟天人永隔的打击，虽未使他消沉，但却让他变得有些偏执，杨桥的杀弟夺爱，已然让他的本心受挫，这一场虽独战四位黄阶武夫取得胜利，可若日后不能重拾本心，修道之路，注定不会走远。 第九场地的战斗同样颇有看点，在解决掉场地内的凡俗少年之后，场地内便只剩下了两男一女，金铁氏金津，寻江教翟江以及鹄山杨氏青牡。 相较于金津和青牡二人中规中矩的拳脚掌印，那来自寻江教的少年，一手指法却是使得出神入化，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指，却能将人弹出三四丈距离。 青牡修练的《挪移相功》，恰好就是专门用来以柔克刚，运用小劲力接受对方强大劲力，而后反击，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才是《挪移相功》的根本宗旨。 翟江在没有防备之下，使出全力的一指打在青牡掌心之中，只见对方手肘微弓，猛地一绷，顿时一股庞大劲力直冲指尖，猝不及防之下，翟江手指直接就被这股劲力震得手指上翻，筋骨相错。 这一击虽未直接将翟江打出场外，但也算是废了对方的武功依仗，无缘继续角逐胜者，只能不甘走至场外。 这番场景落在辛夷眼中，她并未对翟江多说言语，而是对台上少女，有了一番新的认知，对方并非只是中看不中用的瓷器，相反，青牡这般年纪和身手，足以称得上才貌双全了。 ------------ 21.挪移相功 金津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满脸凝重之色看向背对着他的少女，低声开口：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如果我没猜错...” 然而青牡并不打算留给对方时间理清思路，而是蓦地猛然发难，打算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只是这样一来，挪移相功的优势便被缩小了，无他，青牡本身劲力并不大，多半都是巧劲，如果这一击没有成效，她便只能以守待攻了。 金津瞳孔猛地一缩，脚尖微抬，本能通过身法躲过青牡攻势，借势身子一跃，又与青牡拉开数丈距离。 “这一战，你没胜算了。”说话间，金津轻抬步子，围绕青牡慢慢而走。 “刚才我与那人交过两招，他的指法很强，如果硬接起码有六百斤的劲力，而你却能轻松挡下并将其直接打残，然而刚才你的身法劲力，并未超过黄阶武夫范畴，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金津说到此处，便停步不前，鹰视般看向青牡，淡淡开口：“你只能被动迎敌，然后运用你那特殊武功，以柔克刚。” 说罢，金津便不再多言，鞋掌轻踩地面之时，身形就已如弯弓般，爆冲向青牡。 看着对方那来势迅猛的劲头，收拳于胸的架势仿佛要凭借劲力，一击打倒自己，青牡便赶忙凝聚浑身劲力于一处，准备迎接这势如破竹的一招。 然而，金津拳锋至，青牡含掌出，对方劲力并不大，青牡这般准备，好似杀鸡用了牛刀，周身劲力顿时卸去大半。 只是在她准备收力反攻之时，掌心竟又传来一股浩荡不绝的绵延劲力，这股劲力，已然并非卸掉劲力的青牡可以挡下的了。 青牡被这股后劲崩飞十丈远，第九场地之内，只剩下了金津一人。 即便取胜，金津仍旧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根本不足以庆贺。 青牡与金津的交手，从头到尾全部都被杨桥收入眼底。 第七场地，除杨桥外，其余九人全部都是凡俗子弟，故而杨桥很快便结束了战斗，之后目光便一直停留在第九场地。 此刻见青牡被人打的倒地不起，杨桥却只能看着她被师兄弟们搀扶而出，心头略微有些担忧，看向金津的眼神也是逐渐冷了下来。 在比武结束之前，胜者不得出场地，这是高大老人讲好的比赛规则。 半个时辰之后，十个场地的胜者已经决出，鹄山比武选出前十的混战比武，也已落下帷幕。 黑石氏黑渊、石清泉，金铁氏金津、金羚，鹄山杨氏杨桥、石寻、裴泽知，寻江教柳元通、白皙然、伏星。 伴随高大老人宣布完晋级之人，比武也算暂告段落，只待三日之后，重聚于此，高台之上，打擂争霸。 至于前十名所获奖励，待得三日后，比武结束之后再一同发放。 杨桥在离开场地之后，便很快赶到了青牡身边，看着对方那嘴角仍有血迹的脸蛋，杨桥有些心疼。 “师兄，我无大碍的，你不必担忧。”看着少年有些担忧的面孔，青牡开口道。 “杨桥师兄，那人劲力绵延不断，好似山崩一般，先缓再急，后劲犹如排山倒海，你若对上他，可千万要小心应对。” 青牡并不在意自身伤势，而是赶紧将那金津的拳法招式，受招体会讲给杨桥。 杨桥闻言轻轻点头，他心中清楚，这是比武，招无轻重，互有受伤在所难免，可若真让他对上那金津，他一定要竭尽全力，将对方暴打一顿，好给青牡出气。 这般聊着，场地那边便徐徐走来一位少年身影，直到少年打招呼，杨桥二人这才注意到他。 少年朝着杨桥略一抱拳，脸上带着还未擦净的土灰，尽管狼狈，但笑容却是十分轻松。 “杨桥师弟，自当初与石寻比试之后，你的功力又有不小长进啊。” 这番言语，似乎互相十分熟悉，但杨桥对他印象并不好，除去在杨氏零星见过几面，最深刻的一次，就是在那鸿山湖临走之时，对方那不好不坏的打量。 杨桥于是问道： “师兄是？” “在下裴泽知，当初可是与师弟一同入的山门。” 裴泽知，怪不得当时那高大老人宣布晋级之人时，杨桥就觉得耳熟，如今再见，他才想起自己熟悉的缘由了。 他就是当初掠夺杨坤灵植的恶人了，未谋面之时，杨桥便觉得对方是个心机深沉之辈，现在将之前种种联系起来，杨桥心中顿时对其再无半点好感。 “原来是裴师兄，恭喜裴师兄今日冲入前十，到时候咱们在擂台上可要好好切磋一下，共同砥砺武学！” 裴泽知闻言接着又道：“师弟所言，字字珠玑，说到底，咱们都是为了杨氏争光嘛。” 杨桥微笑点头称是，他并不打算继续与其交谈下去，可对方一直这般死乞白赖和自己聊，他一时间竟也不知如何回绝。 瞧着杨桥对裴泽知兴趣不大，青牡便笑着看向杨桥，开口道： “师兄，昨儿可是与辛夷师姐约好了，咱们再不过去，师姐估计就要等着急了。” 杨桥还未反应过来回答，那裴泽知则是率先开口：“既是师弟有约，那我便不叨扰了，等比武结束，我再来找师弟。” 杨桥闻言，微笑点头，在目送裴泽知离开之后，他才一脸疑惑看向青牡。 后者轻笑一声，缓缓道：“师兄心思，我可是心有灵犀，你不愿继续聊下去，可有苦于没找到好的理由拒绝，那只能由我出马咯。” 杨桥不由对其竖起大拇指，心中暗叹，知我何愁，唯有青牡也。 “既然你身体无恙，如今时候尚早，咱们去那雷萤镇上看看吧。” 想起来时路上青牡与他聊的雷萤小镇，杨桥当真有些好奇，那些名声在外的神兵利器，到底长得哪般模样。 “好啊，难得师兄今日有此闲情逸致，我当然要奉陪了。” 少女脸上笑容更甚，兴致已然勃勃。 就在两人准备乘兴出发之时，身后却又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 22.青火剑 辛夷清秀俏丽的面容一出现，顿时让不少鹄山杨氏少年们瞩目，只是在听到这位绝美少女口中喊出杨桥名字后，心中多多少少都有些不痛快。 “杨桥，青牡，你们准备要去哪？” 说完不等二人回答，她又自顾自接着道：“如今雷萤镇上，可有不少兵器铺子没关门，怎么样，要不要一块去瞧瞧？” 两人闻言相视一笑，杨桥笑道：“你这甩手掌柜做的，当真炉火纯青。” 辛夷闻言白了杨桥一眼，撇了撇嘴，遂走到青牡身边，挽起胳膊，不再搭理杨桥。 “走吧，青牡妹妹，我来之前就打听过了......” 杨桥跟在后面，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为啥这辛夷每次一来，就刻意不理自己呢？记得当初在鸿山湖她也不是这样啊。 关键只要一这样，他杨桥就当真是变成了局外人了，不仅插不上话，甚至还要不时旁听二人对自己的调侃，这让杨桥内心很是不爽。 但杨桥也不敢发作，毕竟辛夷的道行比自己高太多了，若真惹得对方不痛快，一巴掌过来就够自己受的了。 总而言之，碰上辛夷，杨桥憋屈得慌，明明自己救她一命，却好像什么都欠她似的。 雷萤小镇，兵器街。 街道两边，鳞次栉比有着许多其貌不扬的小屋，只是每间小屋门前都会摆放许多器物架子。 架子上刀剑锤斧，枪弓鞭棒，各种武器，应有尽有。 大街上，少年跟在两位少女身后，走马观花不停看向两侧精美兵器，但只要步子稍慢被少女察觉，就会引来一阵催促。 杨桥很是无奈，但转念一想，自己毕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感兴趣的未必就是好物件。 二女毕竟见多识广，尤其辛夷早就了解过雷萤兵器街，此时到来，目标十分明确。 在兵器街最里面，一座小楼宛如君主，两侧铺子仿佛臣子般，毫无违和感，看着两女并无停顿直接走进，杨桥瞧了眼门头匾额。 藏兵阁，三字平淡无奇，可里面兵器，数得上兵器街种类最全，品质最高。 步子刚一迈入屋内，杨桥便感到了一股凉意，再看墙壁之上明码标价的绝美刀剑，杨桥眼睛就挪不开了。 “寒冰剑-二百五十金，取材天山寒铁，由玄冰冥水锻造冷却，曲冥大师制。” “天霸刀-五百五十金，取材金晶髓打造刀胚，乌金铜炼制外形，白山血泉锻造冷却，幺柏大师制。” ...... 看着这一件件让人垂涎不已的利器神兵，杨桥不禁吞咽口水，这价格，即便最便宜的，他也买不起。 “啧啧啧，怪不得铺子在最里面，合着一般人根本就买不起。” 杨桥心中腹诽不已，不远处传来青牡声音，杨桥赶忙收回目光，朝着二女方向走去。 “这青火剑乃是本店排得上前三的宝器，一鞘双剑，阴阳互育，更有温养剑意心神之效。” 店家是一位身材略微肥胖的中年男人，他笑容可掬与辛夷介绍，剑一出鞘，顿时发出一阵清灵回音。 辛夷眼神平静接过青火剑，真气输送后，那剑尖似有水火两蛇吞吐剑气，显然威力不凡。 “姑娘这身修为，恐怕比之天阶武夫都不遑多让吧。” 店老板慧眼如炬，仅通过辛夷略微释放的些许真气，就能猜出大概修为。 辛夷点了点头，并不否认，将青火剑放回剑鞘，淡淡开口：“这柄青火剑中规中矩，当真算不得上乘法器。” 杨桥闻言，不由惊讶，他将目光看向青牡，发现后者此刻竟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接着就听到她附和道：“青火剑属于法器范畴，但其能容纳真气实在不多，顶多算个刚入阶的法器，若是体内真气数量不多，用起来只怕跟普通兵器并无两样。” 那店老板眼睛瞥看辛夷脸上，接着不禁讪笑一声，赶忙改口：“看来诸位都是诚心来的，那我也就不再藏掖了。” 脸上笑容一收，缓缓开口道：“想来几位也清楚，咱们这雷萤镇上，真正好的法器，凤毛麟角，某人敢说出此话，只要是入阶法器，全部都是从外面低价买来高价卖的。” 辛夷认可对方话语，点了点头，静待下文。 “看几位如此年轻，某人也不图挣钱，权当交个朋友了，我这儿，确实有件入阶法器，只是怕各位大钱不够啊。” 只见辛夷大手一挥，一袋碧绿晶石就放到了店老板面前，后者一脸的大惊失色。 “这些够吗？” “够了，够了，大人赶快收起来吧，我这就将东西取来。”店老板明显有些慌张，火急火燎便进了内房。 杨桥不明所以，然而青牡确实有些惊讶开口道：“辛夷姐姐，你真是深藏不露啊，这袋子翠源石，买下来这个铺子，那店家都得还你一辈子债。” “啥是翠源石？”杨桥惊奇问道。 “一种比金子更加昂贵的货币。”辛夷挑眉看了眼杨桥，笑道。 青牡见杨桥仍旧疑惑，于是就打起了比方： “师兄，这么给你解释吧，翠源石本质上并非货币，它的用途很广，炼药、炼器、布置法阵等等还有很多，总的来说，它是适用于修士之间的一种被多数人接受的一种资源，久而久之，便有了具体的价值。” 杨桥再问：“那一块翠源石等于多少金？” 青牡摇头看向辛夷，翠源石她虽然知晓，可并未使用过，至于换作金子，她就不得而知了。 辛夷闻言，略一思忖，缓缓开口：“约莫能换个五百金吧。” 杨桥愕然，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在店老板很快赶了回来，怀抱着一件约莫四尺的长匣子。 店老板也不啰嗦，将那长匣子放在桌上后，便迫不及待的先将其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柄三尺多长的灰色长剑，古朴非常，剑气内敛，仅从外观来看，比之街旁摊位之上的长剑，并无两样。 只是这一次，辛夷并未直接上手尝试，反而将站在一旁呆看的杨桥拉到身边，轻声道： “你拿起来，看看顺不顺手？” 杨桥反问道：“怎么？我试的顺手，你送给我啊？” ------------ 23.进阶玄阶 杨桥不明白辛夷用意，但还是将那长剑握于手中，沉劲劈砍几下。 在将长剑放回剑匣之后，杨桥这才评价起来。 “确实是好剑，这柄剑重量合适，挥砍之间，毫不费力。” “那好，这柄剑，买了。”辛夷淡淡开口，将那长剑握在手中，感受一番后，便放回剑匣，合上盖子，接着便交到了杨桥手上。 “喏，这就当作，咱俩久别重逢的赠礼了。”辛夷面色平淡。 杨桥可是亲眼看着她掏出十颗翠源石付给店家，貌似自己这幸福来的太突然了，一时间，杨桥竟有些抗拒起来。 “三爷说过，不能夺人所好，我即便再喜欢，也不能收你如此大礼。辛夷，我知道你想报恩，可来日方长，没必要如此破费。” 杨桥心知，自己若是将这贵重东西收入囊中，恐怕以后再面对辛夷之时，自己心里的那份淡然坦荡就会失衡了。 辛夷盯着杨桥略微黝黑的脸庞，停顿几秒，再开口时，语气随意道：“不要拉倒，我还不想给了呢。” 杨桥不知为何，听到辛夷这般回答，内心竟松了一口气。 “师兄，三爷是谁啊？很有名吗？”青牡则是岔开话题，问道。 辛夷闻言同样有些好奇看向杨桥。 只见杨桥脸上不禁露出尊敬之色，二女见状，竟也同时不再多言静待下文。 天色不早，杨桥三人走出铺子，缓缓走在大街上，两女分别站在杨桥两侧。 “三爷是我的长辈、老师，他在我们村乃至我们小镇上，名声都很好。” 少年讲起家中敬重长辈，如数家珍，即便身边站着的，是两位见多识广的女孩，在少年心中，三爷比之师父许九江都要重要，都更值得自己珍惜。 杨桥蓦地想起当初鸿山湖就自己一命的黑衣少女，故而将其容貌身材叙述一番，无奈辛夷只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无印象，杨桥也只能就此作罢。 接下来两天时间，杨桥在赵莲游师兄的帮助下，寻得了一处安静修炼之所，因为比武的缘故，这两日练功，比之在破角峰还要刻苦。 期间青牡与辛夷也曾多次寻过他，但见到少年争头筹之心坚决，便没再坚持打扰。 在比武前一天，杨桥放下练习拳桩，转而静心打坐，比起按部就班练习中篇伏魔拳法，一天时间实在难有大长进，故而想要赢得比武，他决定将精力放到研究拳法细节之上。 古往今来，成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过去每日不曾停歇的练功，以及浸泡药浴，成就了如今的这副好身体。 加之恩师许九江倾力栽培，杨桥全身经脉已然悉数打通，此刻冥想之间，体内竟有一丝孱弱内劲产生，伴随心之所想，游走于全身气脉之中。 对于这一变化，杨桥毫无感知，他的心神，全都放在拆分拳脚之上，每一招一式，该如何打出，又有那些破绽，他心中这般想着，内劲游丝也在逐渐集聚，等到聚集一定数量后，杨桥双手之上，竟有了丝缕真气环绕。 这一切，水到渠成，以至于杨桥在结束打坐后，心中同样惊喜不已。 “我的经脉早在破角峰时就已打通，如今按部就班修炼，竟能让我在比武前突破成为玄阶武夫，如此一来，明日比武武魁，岂非探囊取物？” 经脉通，内劲生，这是成为玄阶武夫的标志，一般来说，内劲是需要通过慢慢积累到一定程度，才能打破筋骨经脉的桎梏，继而吸纳真气灵气，隔空击物。 而这，已是地阶武夫的门槛，杨桥对此也是不甚理解，在他的认知里面，寻常黄阶武夫突破到玄阶，一般最少都要修炼一年半载，至于地阶，没个三年五载的积累，几乎不可能达到。 可他竟然在短短数月之内，就从一个凡俗，修炼到了玄阶武夫，且不说此事说出会让多少人惊掉下巴，就连他自己，也有些怀疑自己是否有些天赋异禀了。 “过去三爷总说我是百年难遇的天才，莫不是真让三爷一语中的了，我在这修炼一途上真有天赋。” 少年过去很少如此审视自己，如今仔细想来，他顿感此事定是如此。 “我如今一入玄阶武夫境界就能摸到地阶武夫的门槛，抛开师父于我用的那些灵材，归根结底，应是我自己的原因占了大头。” 一念至此，少年心情很是舒畅，记得许九江之前说过，此次比武重在体验，而非名次，说到底，还不是怕自己修炼不够磨损道心嘛，此次回去，他定要在许九江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待得第二天日上三竿，各族子弟再次齐聚比武场，此时的比武场，相较于之前，中心地带则是垒起了一座高丈许，方圆二十丈的大型擂台。 其正前方，则是有一比之擂台略高丈许的观看之所，看其制造材质，应是之前看台拆装而成，一如既往摆着四套桌椅。 只是相比于三日前，那奢华桌椅上此时已然座无虚席。 从左到右，杨宁长老坐在第三把椅子之上，面色从容，审视着比武场地内站着的十位少年，接着便剑眉抖动，笑出了声，无他，这十位少年之中，竟有三位是来自鹄山杨氏，这让他如何不喜呢？ 杨宁身边的寻江教长老，同样眉开眼笑，他与杨宁的心情可谓一般无二了。 至于剩下两位面色古井无波的老者，分别是黑石氏长老以及金铁氏长老，两人表情看不出喜怒，在他们这些修士眼中，小辈们能夺魁固然值得喝彩，但若真是技不如人败下阵来，那倒也无所谓，毕竟氏族安危，还不需要这些少年来守护。 比武裁判，仍旧是之前那位身材高大，实力不详的老人。 在重复一遍比武规则之后，最终比试，正式开始。 “为了保证比武的公平公正，连续守擂之人可在打完一场之后，休整一个时辰。在此期间，若是感觉无力应对接下来的挑战，可随时与我沟通。” “好了，开始抽签吧。”抽完木牌之后，众人便退回各自区域，等待自己上场。 ------------ 24.一招制胜 木牌依旧，只是其上字体含义变为了出场顺序，杨桥抽到了一个大写的二，意味着，他要首先与另外一人在擂台之上交手。 眼看擂台之上其余众人逐渐退去，杨桥仍旧站在台上，与另外一位体态健硕的少年对视，台下众人自然心知肚明，这第一场的比试，就是台上二人了。 “师兄！加油！” 听到青牡声音，杨桥转头看去，微笑示意。 伴随着高大老人声音响起，战斗一触即发。 “金铁氏，金羚！”健硕少年略一抱拳。 杨桥同样回道：“鹄山杨氏，杨桥。” 互道姓名之后，二人表现得都很谨慎，毕竟都是能从混战之中杀出重围的对手，实力一般不会相差太大，贸然出手，极有可能会乱了阵脚。 杨桥左腿后拉半步，伏魔拳法拳桩已然摆出，金羚见状，则是摆出防守姿势，打算以守待攻。 在看到杨桥身形冲来之后，金羚并未选择躲闪，在他看来，只有先正面碰撞一次，他才能摸清对方路数，以便更好调整接下来的战术。 然而当他与杨桥掌拳接触之时，一股绵延不绝，势如破竹的力道，竟是直接将他的全力防御轻松瓦解，两人一触即分，金羚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身形倒飞而出。 这一招虽未直接将他打出擂台范围，可金羚单手撑着坐在地上，并未选择再次起身，看着对方那缓缓收起的拳桩，金羚震惊呆立当场，数息过后，他这才眉头紧皱看向高大老人，开口道："我认输！" 高大老人微微皱眉看向金羚，心中不禁腹诽：“这小子怎么从十人混战胜出的，这水分也太大了吧。” 高大老人清了清嗓子，高声道：“第一场，鹄山杨氏杨桥对阵金铁氏金羚，鹄山杨氏杨桥获胜！” 台下东北方向顿时哗然一片，那是金铁氏弟子集聚之地，这种结果，显然让他们很难接受。 “金羚师兄可是黄阶武夫巅峰，那人该不会是玄阶武夫吧，这样可就犯规了！” “一拳！从未见金羚师兄如此狼狈过！” ...... 台下议论声不断，那高台之上坐着的四位长老，此刻也是有些坐不住了。 “杨宁长老！比武规定，可是不容许玄阶武夫上场的，你鹄山杨氏怎能坏了规矩？”金铁氏长老紧皱眉头。 杨宁闻言轻声一笑，缓缓道：“铁山长老何出此言？比武之前，所有弟子修为可是由你金铁氏一一验证过的，如今杨桥突破，属实是机缘巧合。” “那怎么办？取消比武？”黑石氏长老石敬峰问道。 寻江教长老白晓则是正色道：“比武规则各位都清楚，这是新晋弟子比武，如今看来，这少年资质确实出众，既是临阵突破，那自然也算实力的一部分，诸位莫要争执。” “还是白晓长老明事理。”杨宁脸上笑容不减。 就在几人谈话间，擂台之上，杨桥又一拳结束了战斗。 石敬峰看着自家弟子石清泉被一拳打的不省人事，脸色顿时黑了大半，然而当他看到接下来是石寻上场时，眼中又不禁露出期待之色。 石寻这小子可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论天赋实力，在整个黑石氏可以排进前三，两年前就已进入黄阶武夫行列。 “这么长时间过去，而且也在鹄山杨氏修炼了一段时间，想来实力应该能与这叫杨桥的小子，打个旗鼓相当。” 高大老人也不再询问杨桥是否需要调息，在得到杨桥眼神示意之后，他便直接宣布了石寻上台比武。 石寻脚步很轻，眼神之中透着坚定，再走到杨桥面前一丈处停下身形，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道：“杨桥！今日一战，既分高下，亦决生死。” 声音平淡，眼神也不再像之前看杨桥时那般怨毒，先前两场比武，他已经彻底明白，眼前少年的实力已经高过自己很多，可他高傲倔强的性格，不允许他因为畏惧强敌，从而将兄弟之仇、夺爱之恨抛到脑后。 与其那样，他甘愿一死。 杨桥冷眼打量石寻，平静道：“出招吧。” 随即摆出拳桩，这一次杨桥打心底要将这个一直敌视自己的少年，彻底打服、打怕！ “炽阳拳法！第七式-怀阳！” 石寻瞪起双眼，双手内托，双臂夹紧，杨桥已经可以感受到对方那双手之上散发着的炽热气息。 两人相距一丈，石寻身形转瞬即至，在距离杨桥两尺距离之时，瞬间化掌为拳，周围空气都变得炙热。 杨桥面色仍旧古井无波，这招拳势他早就领教过了，相比上一次，石寻双拳裹挟着热浪，拳势拳意都已经达到顶点。 换作任何一位黄阶武夫，绝不敢硬接石寻这招拳锋。 杨桥手臂之上，丝缕清气缠绕，在那拳头临近之时，暴喝而出，二人拳拳相撞，感受着对方那拳头上传来的巨大劲力，杨桥通过经脉顺行，倾泻而出，反观石寻，同样保持着出拳姿势，但其手腕之处，却是出现了一个范围不小的隆起鼓包。 石寻脸色无比难看，显然在承受着巨大痛苦，尽管如此，他仍在苦苦支撑。 杨桥却并不打算与其继续耗下去，他单脚猛一踏地，全身劲力又再次集聚拳锋，一拳打出，石寻便再无招架之力。 看着石寻狼狈倒地不起，杨桥走到他的身边，淡淡道：“你我之间不必你死我活，我只杀该杀必杀之人，至于你，我不想杀。” 石寻疼痛的眯起眼睛看着杨桥，抬起头来刚想回话，不料对方竟是直接一脚将他踢出了擂台。 “此战，鹄山杨氏杨桥再胜！守擂成功。” 高大老人看向杨桥之时，目光中多了几分欣赏。 “杨桥，是否需要休息调整？” 杨桥摇了摇头，道：“不必。” “那好，接下来，让我们有请下一位挑战者！黑石氏，黑渊！” 黑渊练的武功乃是一部有名的外家肉身横练功夫，名为铁布衫，传闻铁布衫练到大成之后，劲力游走于经脉之际，全身皮肉便会紧固如壁垒，外界劲力根本不能穿透。 ------------ 25.比武魁首 但黑渊如今的铁布衫只能算是小有所成，即便如此，杨桥也是多费了不少功夫，直到使出第四招-环鹤引路，这才将其击败。 至此，黑石氏弟子全军覆没。 至于接下来上场的裴泽知，只是与杨桥象征性的交了下手，感受到杨桥高深实力之后，就主动认了输，临走之际，裴泽知竟还不红脸的说了句：“师弟天资卓绝，我甘拜下风！” 引得不少台下看众唏嘘，毕竟之前几位，全都拼尽全力方才落败，裴泽知倒好，一触即分，果断认输，虽然没落下伤痛，但却被不少人叫做了软骨头。 剩余几人，多半也都如裴泽知一般，见好就收，明知不可为而不为，试探过后便没了争头筹的心思。 令杨桥十分失望的是，那将青牡打伤的金津，没与他交手就认了输，应该是不知从何处听闻了消息，知晓了杨桥与青牡的关系。 尤其是见到杨桥的神勇表现后，他瞬间就坚定了想法，不交手就不会受伤。 就这样，杨桥实至名归的拿到了鹄山比武的武魁。 这一战，注定杨桥会一战成名，不多时，杨桥二字，便会传到各处城镇，引得许多少年崇拜，俘获不少少女芳心。 至于高大老人先前所说的奖励，则是分给了每人八百金，对于这等收获，有人撇嘴唏嘘，有人不以为意，但杨桥内心很是满足了，有了这些钱，他能做很多事，出门在外，他的底气也足了。 在将八百金分发完之后，高大老人洪亮声音再次响起。 “经过四位长老商议，最终决定，赋予武魁一件特殊奖励！” 此言一出，台下原本渐小的议论声再次增大，青牡等鹄山杨氏子弟，脸上大多露出激动之色。 杨桥站在高大老人身边，心中也是颇为忐忑。 “我鹄山能出此等少年俊彦，乃是鹄山之幸，俗话说，好马配好鞍，宝剑配英雄！这特殊奖励，乃是一柄入阶法器，青火剑！” 高大老人话一说完，只见台下缓缓有一中年男人走上台来，离近一看，杨桥发现竟是熟人。 藏兵阁店家笑容可掬，抱着剑匣走到杨桥面前，高兴开口道：“少侠可曾还记得这青火剑嘛，这缘法果真妙不可言，几番周折，这青火剑最终还是与少侠有缘。” 杨桥接过剑匣，忍不住打开查看抚摸，这青火剑的价值恐比八百金要高出数倍不止，这让杨桥如何能按捺住激动之心？ 店家送完剑后，本还想着多言几句，却被那站在身边的高大老人直接打断。 “这青火剑，品阶算不上高，但也足够你使用到天阶武夫了。” 高大老人和蔼微笑，看少年喜露于色的表情，他似乎有些触动，便又道：“不论修炼还是修行，只要肯狠下心做功夫，最后都会拨开云雾见青天。” 杨桥闻言，合上剑匣，认真点了点头。 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赶快回到破角峰，书信一封，与一百金一同寄到家中。 杨桥虽对父亲十分失望，但毕竟骨肉相连，更何况他也不愿母亲太过受累，他在外面一切都好，甚至比预期还要光耀夺目。 少年心中不免有些显耀心思，他想让那些看好自己的人知道，他们没看错人！ 鹄山比武到此结束，杨桥带着青牡，与辛夷道别之后，便跟随着队伍，朝着穿云山脉返回。 这一路上，鹄山杨氏子弟们欢声笑语不断，因为杨桥夺魁的缘故，他们这些同门师兄弟大都一荣俱荣，故而气氛不错。 就连带队的三位师兄姐，也是紧挨着杨桥，不停讨问着一些武学精要、比武战斗细节，杨桥只能不停作答，这一路畅谈，倒显得时间过得很快。 青牡相较之前显得十分安静，在师兄姐们提问之时，她也偶尔插话两句，虽没了与杨桥单独相谈的机会，但见师兄姐们对杨桥态度变化，她的内心同样十分愉悦。 回到鹄山杨氏，新晋弟子们便唤做鸟兽散，三位师兄姐奉命去杨宁长老那边回话，尽管杨宁长老当时在场，但没得到杨宁长老明确表示，他们还是要按照规矩办事。 杨桥怀着激动心情，快步朝着破角峰走去，他期待许九江此时呆在山上，他好将自己事迹一吐为快。 仿佛是许九江算好了日子，平日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他，在杨桥登上峰顶时，他正坐在凉亭之下，品茗观峰。 杨桥三步并作两步，大喊一声师父，接着很快来到许九江身边。 杨桥站在许九江身边，神色期待。 许九江面色依旧古井无波。 “你的事，杨宁长老已经告诉过我了。” 说完此话，他的笑容似乎被挤出来，又道：“做的不错，短短数月，就已是玄阶武夫，也算没给你师父我丢人。” 说到此处，杨桥这才身子放松，但脸色拘谨笑道：“师父下大心血栽培，我夺得武魁，才算不辜负师父传功之恩。” 原本想好的话，虽然一句没说，但得到许九江的认可，他打心底里高兴。 许九江眺望群山，缓缓道：“你能临阵突破，夺得武魁，自然可喜可贺，但武夫境界，重在打磨根基，一味寻求境界的突破，到了后面，就会破绽百出。” 许九江顿了顿，吐出一口气，又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从明日起，你便下山去，七日后回山，在此期间，除非迫不得已，你不得修炼伏魔拳法。” 听闻此言，杨桥内心满是疑惑，倘若是担忧根基不稳，就更应该勤加多练才是，为何师父不许自己练功呢？ “师父他老人家懂得多，此举定然对我有利无弊，与其思考这些无益之事，倒不如做顿好吃的孝敬师父！” 思忖一番，杨桥乖巧点头称是，同时一边解开袖子，撸起袖管，同时开口问道。 “师父待会不出去了吧？既然徒儿明日下山，那今日便多做些饭菜孝敬师父。” 许九江神色慵懒开口：“好啊，挺长时间没吃你做的饭了，今晚多做几个菜，陪为师喝两杯！” ------------ 26.下山寄信 杨桥欣然同意，他虽从未饮过酒，但既是师父要求，他做徒弟的，自然是硬着头皮也得上。 在将剑匣放回屋内之后，杨桥便风风火火走进了厨房。 不多时，炊烟袅袅，诱人饭香扑鼻而来。 炒山鸡、拌野菜、蒸青鱼，再就是调了个面豆角，菜很普通，杨桥用的都是破角峰土生土长的食材，可放在破角峰吃饭木桌之上，却显得十分难能可贵。 在杨桥来之前，破角峰烟囱内没有一丝黑灰，许九江餐食野果，渴饮山泉，杨桥来到之后，因为修炼缘故，平时做饭也都十分简单。 今日饭食，委实是丰盛美味。 许九江在一棵树下取出一壶窖藏好酒，杨桥麻利的从屋内取出两个酒杯，接过酒壶，满杯倒上。 师徒二人，畅饮畅聊，直到杨桥喝的醉醺醺，摇摇晃晃倒地不起，许九江将杨桥送回房后，自己又独饮许久。 第二日清晨，杨桥这才悠悠醒来，心下感慨酒液当真是避世良药，又有些理解，为何酒会被称作琼浆玉液了。 “此次下山远行，回来时一定要给师父带几坛好酒。” 杨桥闭眼长舒了一口气，小声呢喃着。 一如往常，对于杨桥出远门这件事，许九江便显得很是放心，甚至都懒得送别。 当然，这些对杨桥来说，显得又似乎十分理所当然，许九江如今要事在身，昨儿能与自己见一面，已经让杨桥十分开心了。 写完家书之后，杨桥又取出一百五十金，分作两个钱袋。 他打算将家书以及装着一百金的钱袋，一同寄回杨家村，所以，这下山第一件事，便是前往赤潜城，找到一家靠谱镖局，送完东西之后，再考虑接下来的去向。 去鹄山杨氏山脚处领了一头青鬃兽，少年背着剑匣，腰间别着匕首，朝着赤潜城方向，徐徐而去。 “这次下山，就不跟青牡打招呼了，毕竟她自己也要修炼，总归时日不多，回来时给她捎点山下的稀罕物件罢。” 正午时分，艳阳高照，麻衣少年再次来到赤潜城城门口，几个月过去，这儿景象一如往常，熙熙攘攘，三三两两，只是撤去了当初迎接考核弟子的棚子。 赤潜城内，不允许骑乘妖兽，杨桥向守城兵家出示了自己鹄山杨氏内门弟子的身份令牌，继而将青鬃兽寄养于城外，自己孤身一人入了城。 赤潜城很大，周围热闹非常，有人圈养妖兽于市集大街杂耍卖艺，每有难度动作完成之时，就会引来周围叫好声一片，杨桥出于好奇，也在外围观看了好大一会儿。 街道两边，有卖糖葫芦的小贩，烙饼摆摊的商家，也有衣着神秘之人为人起卦占卜。 赤潜城作为鹄山杨氏最大的人族城池，绝对不允许妖族入内，一旦发现，格杀勿论。 妖兽之名，乃是两族统称。 妖族灵智开化，已与人族无异，甚至修行方面，比之人族还要迅速，它们无需刻意修行功法辅佐，每日汲取天地日月精华，即可长进修为。 至于兽族，可以说，它们是一群开化灵智失败的妖族旁支，故而能被人族奴役驯服，它们依靠本能精进肉体，虽然修为大多数不如妖族，但也有兽族皇者，在将肉身修炼到极限之后，夺得天地造化，灵智开启，号令万兽。 总而言之，妖族比之兽族，同等境界下，兽族凭借强横肉身一般都能碾压妖族修士，但妖族可以修行术法辅助，真正生死搏杀起来，生死实在难料。 杨桥沿路经过许多镖局，但问过之后，始终没能找到可以前往俊山驿站的镖局。 就在杨桥打算放弃，找个地方先歇歇脚的时候，他的正前方，一面写有天南镖局的红色大旗映入眼帘。 杨桥缓步走到那镖局门口，一名少年模样的小厮见状便主动走上前来询问。 “客人可是有东西要送？” 杨桥瞧着对方那透着机灵劲的耳目，点了点头。 “嗯，小哥，你们镖局可去秀水镇俊山驿站？” 少年小厮面带笑容，当即点头道：“客人有所不知，天南镖局，只要报酬给够，哪里都去。” 杨桥闻言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可算找到地方了，经过这一路询问，他现在不在乎多花点钱，想来是秀水镇实在太远了，小镖局都不接这种生意。 跟着小厮走入镖局之后，杨桥便坐在木椅之上喝着茶水，静待小厮去叫管事。 没大会儿，便有一三十岁左右的青年，大步走到杨桥面前。 对方先是瞧了眼杨桥身边的木制剑匣，又看了看少年身上穿着的质朴麻衣，面露笑容道： “少侠要将什么东西寄去俊山驿站？” 杨桥闻言便从胸带之中取出一袋金，以及折好的家书一封。 “一袋钱和一封信。” 青年闻言坐到杨桥对面，脸上笑意不减道：“小兄弟这是寄回家里的吧。” “没错，只是这信还望大哥可以赠我一个信封，出门着急，没能找到信封。” “这不打紧，只是秀水镇距离有些远，这费用我还是要先给小兄弟说清楚的。” “嗯，大哥你报个价吧。”杨桥如今不差钱，说起话来自然也大气起来。 青年从腰间取出一个小号算盘，手指来回拨弄几下，之后面色正经说道：“因为小兄弟东西较少，所以我建议只派一位玄阶镖师前去即可，算上这来返路程，总共是七金零六十三钱。” “我给小兄弟你抹个零头，拿七金就好了。”青年挑了挑眉，笑容依旧。 杨桥从怀中取出七金，交予青年，他心中清楚，若是让黄阶武夫押镖价格会很便宜，但若是真遇到麻烦，就得不偿失了，故而杨桥虽然有些肉疼，但还是决定听从对方建议。 出了镖局，杨桥无事一身轻，随心选了一处方向，起身而去。 接下来也没什么必须要去做的了，杨桥就计划溜达找个落脚的地方，再顺便品尝一下赤潜城美食。 杨桥脚步不停，可越是向赤潜城里面走，这道路两边的流浪乞丐便就越多，杨桥停到春风酒楼门口，发现这春风酒楼地处核心地段，周围竟然连一个乞丐都无，好似被打扫过的厅堂一般。 ------------ 27.再见春哥 之所以去春风酒楼，是因为杨桥想起了一位故人，那自诩诨号顺风耳的春哥，就在这春风酒楼当差。 想当初杨坤跟自己也算是患难之交，杨桥打算找到春哥，然后向对方打听杨坤下落，从而当面感谢一下这位帮助过自己的少年。 杨桥穿着麻衣，背着剑匣，与周围出入酒楼衣着光鲜之人，形成鲜明对比。 在向小厮打听春哥之后，杨桥便找了一处安静位置坐下，等待春哥到来。 没多时，杨桥便再次听到了那熟悉且让人心生好感的声音。 “小兄弟！恭喜！” 春哥笑容可掬，朝着杨桥紧步抱拳走来。 “那日初见我就觉得小兄弟不是一般人，如今拜入鹄山杨氏门下，也算是在我意料之内。” 春哥坐在杨桥对面，刚一坐下，便又招手示意小厮走上前来。 “好吃好喝先上着，今儿我请我兄弟吃顿好的。” 待得小厮退下，杨桥这才开口。 “当初承春哥吉言，小弟侥幸拜入鹄山杨氏，如今前来，又怎能再让春哥破费...” 杨桥话未说完，便被春哥摆手打断道：“你我之间，说这些岂不见外？今日便让哥哥尽地主之谊，休要客套。” 春哥此时俨然摆出一副大哥之态，但这对杨桥来说却很是受用。 杨桥将剑匣放在桌上，二人一问一答，交谈甚欢，待得酒过三巡，杨桥这才开口询问。 “大哥，我向你打听个人，赤潜城小霸王杨坤，你可知道他？” 闻言，春哥脸色顿时正经起来，小声问道：“怎么？你与他有恩怨？” 杨桥点了点头，道：“当初在鸿山湖帮过我，如今来赤潜城，我是想当面感谢一下他。” 春哥这才松了口气，道：“原来如此。” “这杨坤我倒还真听过他的名号，这样吧，我这就派人出去打听，等有他消息，我就差人前去通知你，待会我与那奇峰客栈老板打声招呼，你就先下榻在那儿，正好离得近，咱哥俩没事也好说说话。” 杨桥闻言，欣然同意。 相较于没见过的山珍海味，美酒对杨桥的吸引力就弱了许多，两人吃饭并未花费太长时间，之后春哥便带着杨桥入住了奇峰客栈。 离开之际，春哥还不忘邀请杨桥，说是晚上春风酒楼内有精彩节目，要是他无事可做，春风酒楼可是个消遣时光的好地方。 杨桥并未表示同意或拒绝，只说有时间的话就去看看。 实在是春哥太过热情，杨桥倘若这时答应下来，晚上又不免让对方破费，他与春哥的交情，在杨桥看来，只是互有好感，若是一味让其破费，杨桥内心会很别扭。 躺在精致木床之上，感受着身下柔软的锦帛，杨桥身心不免松懈，思绪放空，接着便沉沉睡去。 春风酒楼内，此刻正紧锣密鼓的准备着晚上节目，天井中间，红色绸缎交错相织，最终在最高处交织成了一个巨大红色锦球，从下向上看去，宛若天女散花一般。 春哥担任着布置场地的总指挥，此时的他手中拿着折扇，一丝不苟的继续指挥小工，在那散花红绸下方，搭建起一座绣花幕布围绕的三尺舞台。 在赤潜城西北方向，一处深宅大院内，一位身穿姜黄色罗裙的女人正与一位少年交谈。 少年时而皱眉时而撅嘴，显然心中不快，女人则是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姿态，一手掐腰，不时指点。 “大姐，你回来怎么不告诉父亲一声？” “哼，我来又不是来看他的，再说了，你小子少自作多情，我只是跟随师父恰好路过赤潜城，在春风酒楼赚点钱，若非娘亲嘱咐我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我才懒得踏进这个门。” “其实，二娘人也挺好的，前些日子还说，要去甘家村把你和娘亲接来。” 少年这本想缓和气氛的言语，说出口后，就变成了火上浇油。 “嘁，你个小浑蛋，你忘了那狐媚子当初是怎么勾引你爹，把你娘跟你姐姐抛弃的了？还二娘，我真该当初就把你闷死。” “爹也是迫不得已，当初若非柳珂棐父亲相助，爹的那些仇人怎么会投鼠忌器，放过咱们一家？” 少年不再称呼二娘，而是直呼其名，但仍想让姐姐与父亲的关系破冰。 “说这些做什么？老子没本事，让你这个当儿子的给他找理由？还有，我叫甘恬，跟你们杨家十年前就没关系了！” 说完这话，女人便头也不回的走出大院，来这一趟，她没能听到半句自己想听的，还窝了一肚子的气。 傍晚黄昏，春风酒楼内张灯结彩，靡靡红光仿佛将整座酒楼包装成了一个大灯笼。 杨桥睡醒之后，透过窗户便看到了路对面春风酒楼的变化，想来既然不能修炼，与其在房间内枯坐，倒不如去那酒楼见见世面。 “这次去春风酒楼就不知会春哥了，毕竟搞这么大阵仗，春哥定然应接不暇，我找个桌子随便吃点罢。” 一念至此，杨桥也不拖沓，背上剑匣便出了门。 他本想将青火剑放在房间，可一想到青火剑的价值，他便有些不放心，故而虽然不便，但杨桥还是决定剑不离身。 在进入春风酒楼时，看门青年见杨桥衣着低贱，还背着一个木盒，心中轻视之际，便开口阻拦道： “停停停！” 杨桥被对方这一顿急切声音，叫停住了脚步。 “看你穿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还背着个大木盒子，不准进去！这儿哪是你这种人该来的地儿，哪凉快哪呆着去，别在这碍眼！” 青年趾高气扬，居高临下的贬低着面前的麻衣少年。 杨桥目光疑惑打量一番青年，他并不恼怒青年所言，所谓不知者无罪，他不懂自己这一身装扮的意义，杨桥可以理解，但作为这么大的一座酒楼的门童，如此看人下菜碟，实在是有些鼠目寸光。 “我自然是去里面吃食，酒楼开门迎客，我不曾见衣冠不整谢绝入内的提示，你又何故阻拦我？” 见眼前少年与自己讲起道理，那青年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刚要发作，只听从楼内跑出一小厮，恭敬叫道：“少侠！” ------------ 28.蝶恋花 杨桥定睛一看，原来正是过午吃饭时，站在一旁侍候的小厮，待其走到近前，杨桥开口道： “不必通知春哥了，让他忙吧，我就随便看看。” 小厮欣然领命，之后又将目光看向那守门青年，面容严肃道： “这位是春哥的朋友，再有不敬，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青年闻言，脸色顿时如丧考妣，在这春风酒楼，春哥可是他头儿的老大，如今得罪面前这麻衣少年，自己说不好明儿就得卷铺盖走人。 想到此处，青年脸蛋瞬间垮了下来，刚欲开口求情，杨桥见状则是率先开口道： “今日之事，我不计较，但也要奉劝你一句，安分守己做好分内事，不然下次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还不快谢谢少侠！” “少侠大人不记小人过！谢谢少侠！” 杨桥不再理会，自顾自走入酒楼，身边小厮原本还想跟随侍候，但被杨桥拒绝了。 此时酒楼内桌椅还有不少空余，杨桥随便找了一处偏僻小桌，点了两道吃食，又要了一小壶烧酒，静待着春哥口中精彩节目的开始。 对于美酒，杨桥当真算得上是一回生二回熟了。第一次喝，只觉喉头辛辣胸口发闷，到第二次，他便感受到不同滋味，好似除了辛辣之外，淡淡醇香同样十分诱人，他虽不懂品酒，但琼浆入喉被内力炼化后的香气，当真是比喝水有滋味多了。 菜已上齐，杨桥边吃边喝，心中盘算着，到时回破角峰的时候，是让春哥给自己推荐好酒，还是自己亲自品尝，再决定带哪种酒给师父。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春风酒楼的客人来的差不多了，那舞台之上，一位看似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腰背微弓，面带笑容的对着四周拱手抱拳。 周围喧闹声逐渐变小，中年男人直起腰杆开口道：“古往今来，唱曲舞台之辈最需要的就是看官看客，如今各位赤潜城的朋友，赏脸前来春风酒楼，邹某当真是不胜感激！” “闲话不说，今晚第一个节目，伏休斩蛟！现在开场！” 伴随邹姓中年男人下台，台上登场出现一群各式装扮浓妆艳抹的戏子，手中持着各式兵器，你方唱罢我登场，惹得整座酒楼都被优美婉转的嗓音包围。 杨桥认真听着戏，大概明白了这戏唱的什么故事。 妖蛟祸害百姓，惹得周围城镇民不聊生，就连修为高深的修士们也都对其束手无策，就在众人心如死灰准备逃亡他处之际，一个名为伏休的少年，手拿一杆长枪，独战妖蛟三百回合，最终斩下妖蛟头颅，为民除害。 类似故事，杨桥在秀水镇也听过不少，但从未有今日看的这般动人心魄，那台上戏子，各个都表演得出神入化，杨桥看得入神，以至于有些身临其境的感觉。 耳边传来议论声，杨桥听的仔细。 “据说这伏休至今还活着呢，应该得有六七百岁了吧。” “可不嘛，我还听说，当初闹妖蛟的地方，就在鹄山，这位当初的少年英豪伏休，如今正是寻江教的太上长老。” ...... 表演仍在继续，只是伴随着一个又一个节目的更换，一些看客的新鲜劲儿一过，就开始对着台上演员开始评头论足。 更有甚者，还会拿着手中铜钱逗趣般扔向台上戏子，对于这些，杨桥心中虽然有些反感，但也不至于心生怒意。 不说在赤潜城，就算是在秀水镇，戏子的生活也同样坎坷，没办法，在江湖上讨生活，不仅要消化流言蜚语，更得学会忍让退步。 然而对于这种状况，那戏班子邹老板仿佛早有准备。 当这一场戏唱罢后，他就再次登台，如往常一般朝着周围拱手略一行礼后，这才开口道： “今儿压轴好戏，名为，蝶恋花。” 邹老板说完，待得气氛稍稍缓和，便又接着道：“上场之人，乃是我们班子里崔师傅的得意门生-甘恬！大家鼓掌欢迎！”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酒楼内不小骚动，显然对于这名叫甘恬的女子，酒楼看客中有不少人听过其名，杨桥被这周围的气氛感染，兴致勃勃朝着台上看去。 乐器声响起，古典而优雅，一位女子，身着红色绮绣罗裙，从天而落，手握红色绸缎，随风而荡，好似仙女下凡。 酒楼内嘈杂声断绝，但仍有蚊蝇般的议论声不绝于耳，春风酒楼二楼包房雅阁，恰好可以先睹美人容貌，随着甘恬身姿缓缓飘落，那些世家大族公子们的椅子就坐不住了，纷纷凭栏向下看去。 蝶恋花，蝶恋花，描述的便是恋人之间至死不渝的忠贞爱情，尤其美人单独成舞，让那原本飘渺无踪的爱情甘果，又增添了些许神秘。 一时间，杨桥竟是有些不知，自己到底是被这女人容貌吸引，还是被这意境美好的舞姿所俘获，亦或者两者兼有。 少年本就是情窦初开，心中不禁将自己代入其中，反问自己，自己与青牡之间的感情，会如同这蝶恋花般至死不渝牢不可破吗？ 半个时辰后，随着甘恬收起红袖，意味着这段蝶恋花舞收尾结束。 酒楼内，霎时间吵闹起来，有人大声吹起口哨，也有人走上台去，总之现场变得有些混乱。 杨桥见状，心生离去之意，所谓混乱之所必有纠葛，他对那些争执之事不感兴趣。 就在这时，酒楼内传出一声雄厚嗓音。 “台上的那些贱胚子，速速退去！敢有不从，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言罢，只见一名身高九尺有余，宛若铁塔一般的男人从二楼一跃而下，舞台之上，来不及逃走的看客们，都被其粗暴打飞。 一时间，场内安静下来，目光全部汇聚到那铁塔男人身上，静待着对方下一步动作，杨桥同样也不例外，对方有此身手，显然至少已是玄阶武夫。 杨桥心中思量着，师父不许自己练功，但没说不让自己观察他人武艺，一念至此，杨桥反倒期望有人可以上去与这个铁塔男人交手，自己也好仔细观看一番。 ------------ 29.相逢出手 在将台上闲杂人等驱逐干净后，那铁塔男人看向甘恬。 “甘恬姑娘，我家公子请您楼上一叙。” 说罢，他单手朝着二楼方向，做了个请的姿势。 “没兴趣！” 甘恬顺着对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冷言道。 说完就想转身下台，但那铁塔男人瞬间就挡住了她的去路。 “驳了齐公子面子，你们可能走不出这赤潜城。”铁塔男人面无表情，威胁道。 至于台上手持折扇的齐宣礼，此刻正笑脸吟吟看着下方。 “嘁！什么玩意儿，我怎么没听说这赤潜城改姓了？莫不成，你们齐公子想造反？” 甘恬显得很是不耐烦，仿佛并未将齐宣礼放在眼中。 齐宣礼笑容不减，从二楼一跃而下，身后四位仆人紧随。 “赤潜城从始至终都姓杨，这点毋庸置疑，姑娘才貌双全，在这戏班太过屈才，我只是愿意给姑娘一个好的归宿，多的不敢说，但在这赤潜城，我齐家当得起二把手。” 言语中威逼利诱显而易见，在齐宣礼看来，一般女人听到这儿都不会拒绝他。 “滚蛋！没工夫搭理你！” 甘恬言语不耐，蹙眉看向齐宣礼，道：“快些让这大个子滚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齐宣礼深吸口气，脸色已然开始变得难看起来，刚想发作，只听台上传来一道少年声音。 “齐大哥！” 少年从二楼一跃而下，小跑到齐宣礼身前，歉声开口。 “息怒，齐大哥，这女人不知好歹，别因为她扫了兴，这样，今晚齐大哥所有花销，都算在小弟头上。” 然而齐宣礼并不吃这一套，因为少年的打断，反而有些更生气了。 啪！ 一道响亮耳光抽到少年右脸之上，少年被这巴掌打的踉跄了好几步，脸上手指印清晰可见，少年见状，噤若寒蝉。 “小孩乱打什么圆场，这没你说话的份。”齐宣礼声音平淡，但也彰显了自己的权威。 见少年被打的不敢出声，甘恬气上心来，伸出手掌便要打回去，可她手掌刚一举起，就被身后铁塔男人死死抓住，动弹不得。 甘恬怒极，对着齐宣礼吼叫：“你凭什么打他？” 齐宣礼脸上笑意更甚，刚欲开口，便又被台下一道声音打断，他不耐烦朝着声音源头看去，只见一位身着麻衣背负木盒的少年朝他缓步走来。 “对啊，你凭什么打他？” 齐宣礼怒极反笑，对着缓缓朝他走来的杨桥，摇头冷笑道：“今儿到底怎么了，这赤潜城不怕死的真多，个个都来挑衅我。” “杨桥！”被打少年惊呼出声，眼中带着震惊，但更多的还是担忧。 看着前方三丈处，那齐宣礼的四位仆从正虎视眈眈看着自己，杨桥停下步子，脸上挤出一丝微笑，道：“好久不见，杨坤，没想到久别重逢，先看到的，还是你被欺负后的样子。” 杨坤听到这话，丝毫不觉得好笑，他是把杨桥当真兄弟，可杨桥今日在齐宣礼恼怒之际现身，显然是不好收场了。 一念至此，杨坤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对着齐宣礼大声道：“齐宣礼！今日之事，你有什么气尽管往我身上撒，不关他人之事！” 齐宣礼并未理睬杨坤，而是在听到杨桥二字后，眉头不禁皱起。 前些日子，鹄山比武的武魁，貌似就叫杨桥，想到此处，他又打量了一番杨桥衣着，以及背后背着的剑匣，试探开口问道： “你是鹄山比武魁首？” 杨桥冷眼看着他，平静开口道：“是与不是，有何相干？你辱伤我朋友，莫非还想让我与你化干戈为玉帛？” 此话一出，台上台下，目光全都汇聚到杨桥身上。 那原本站在三楼，打算冷眼旁观的春哥，此刻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想不到当初的毛头少年，短短几月就已名震鹄山。 “你只需回答，是或不是。”齐宣礼眉头皱的更深。 那铁塔男人见状，也是放开甘恬手臂，严阵以待看向杨桥。 杨桥并未言语，直接将背后剑匣打开，手持青火剑看向齐宣礼，冷声开口。 “多说无益，我要给我兄弟讨回公道。” 齐宣礼看向身后铁塔男人，略一示意，那铁塔男人瞬间暴起，身法腾挪间，便已杀至杨桥面前。 若杨桥开口承认，那对于鹄山杨氏这位比武魁首，他自然不好出手，可杨桥不说，那就怪不得他出手了，打杀之后，即便追究，那他也有正当理由辩驳。 铁塔男人身法极快，掌刀劈出之时，杨桥甚至来不及挥剑，迫不得已只能抽身退后数步，待得稳住身形，那铁塔男人掌刀化拳，再次杀向杨桥。 铁塔男人身为玄阶武夫，一身劲力内化，运用起来炉火纯青，刚才一击虽未取得战果，却也让杨桥受了些许皮外擦伤。 杨桥下巴处，火辣辣一片，半块下巴都已红肿，杨桥心中断定，对方刚才那一记掌刀若是自己不闪不躲，恐怕此刻就是躺在地上的一具尸体了。 青火剑剑锋，早在杨桥抽身落地之时就已被淡气包裹，杨桥眼神锐利，单手握剑，在那铁塔男人距离自己一丈之时，提前朝着持剑方向，猛然劈砍。 而那铁塔男人好似主动迎接一般，眼看剑锋将至，只能被迫双拳化掌，在旁观者眼里，这铁塔男人乃是用了一招空手接白刃的招式。 只是这招用的并不熟稔，失败之后，伴随着一道血线凌空飘洒，他自己倒飞数步，竟是直接倒在了血泊之中。 杨桥手持青火剑，眼神漠然看向挡在齐宣礼身前的四位家仆，慢慢靠近，这气势，俨然有种一言不合就要大开杀戒的冲动。 齐宣礼见到这场面，一时间也是慌了神，当初父亲可是亲口跟他承诺过的，只要有铁塔男人刘权深在身边保护自己，整个赤潜城没人可以伤的了他。 仅仅两招，刘权深便被一剑斩杀，齐宣礼此时早已心乱如麻，再想到麻衣少年的身份，当即心一横，推开仆从，朝着向他缓步而来的少年，扑腾一声，竟是直接跪了下去。 “饶我一命！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声音惶恐，带着乞求之色。 ------------ 30.百草会 主要杨桥在杀掉刘权深之后表现得太过淡然，齐宣礼心中不禁怀疑，面前这人畜无害的少年，骨子里乃是个嗜血杀伐的小魔头。 若真被其一剑斩杀，只要这少年亮明身份，那么，没人会为了一个死去的纨绔公子，问责一位可能肩挑鹄山杨氏未来的少年。 感受着下颚处传来的冰寒剑气，齐宣礼顺着力道抬起头来，与杨桥对视。 “冤有头债有主，今日之事，我朋友还给你一巴掌，就算了结。” 杨桥面色平静，轻声开口，随即又看向一旁血泊之中的刘权深。 “至于那人，是他想要取我性命，我杀他是迫不得已之举。” 这些是杨桥的心里话，至于为何能一剑斩杀一位玄阶武夫，杨桥其实也很意外，他只是根据对方出手习惯，猜测对方会攻向自己不好防御的一侧，一剑挥出，本意是将其逼退，再不然自己也能进退有据。 却未曾料到，那刘权深出手，愣是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只能说，死的不冤。 杨桥收回青火剑，随手拿过一条桌布，将上面的血渍擦净，在将青火剑重新放入剑匣之后，这才朝着还没缓过神来的杨坤挥手。 整个过程，饶是酒楼内人满为患，杨桥擦剑之声，清晰无比。 “杨坤，刚才他怎么打的你，你就怎么打回去！” 杨坤这才如梦初醒，木讷朝着杨桥身边走去，大脑内一片空白，他怎么都想不到，当初对黄阶武夫石寻望风而逃的少年，短短几月，竟然可以轻描淡写打杀一位扬名已久的玄阶武夫。 “杨桥，这辈子能有你这样的兄弟，值了！”少年杨坤泪眼婆娑，嘴角有些抽噎。 杨桥微笑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并未多言。 “但是杨桥，这巴掌我就不还了，本来也不疼，还没我爹打的狠呢。”杨坤边哭边笑，显得很是激动。 就在这时，站在楼上的春哥见机开口，声音响彻酒楼。 “各位没事就请回吧，节目已经演完，春风酒楼马上闭门谢客。” 此情此景，如若他再不干预，待得明儿齐宣礼身败名裂，他们春风酒楼自然首当其冲，待人接客，最讲究眼力劲，而春哥多年来在酒楼内摸爬滚打，已然练就了一副火眼金睛。 他要把宝压在杨桥身上，并不仅是因为此时的杨桥处于上位，也并非其实力高深，而是因为，一个深藏不露的麻衣少年，竟能让在赤潜城呼风唤雨的齐公子，下跪求饶。 待得众人离散的差不多，酒楼内，便只剩下杨桥三人、齐宣礼的四位仆从、春哥还有那在台上未离开的甘恬。 见春哥走下楼，杨桥跟其打过招呼，介绍眼前哭啼少年，便是自己先前托他打听的杨坤，而后便又正色看向杨坤，道： “此人你无需畏惧他的背景来历，在这赤潜城，真正管事的，可不姓齐。” 见杨坤眼神坚定，杨桥遂不再劝说，转头看向齐宣礼。 “既如此，你便起来离开吧。” 齐宣礼闻言，如蒙大赦，但脸上却是带着些许屈辱神色，他斜眼看向春哥，不再多言，带着家仆赶忙离开。 在齐宣礼离开之后，春哥同样识趣借故离开，只是临走之际，他又命人送来了几壶好酒，方便杨桥饮酒叙旧。 甘恬从头到尾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好似自从杨桥出现之后，这件事情的主角就换成杨坤了。 见杨桥二人对坐而饮，她这才整理思绪缓缓下台，慢慢走到杨坤身边，打断二人谈话。 “杨坤，这位少侠怎么称呼？” 杨坤这才想起甘恬的存在，于是赶忙兴奋介绍道：“大姐，这位是我在鸿山湖试炼中结识的好兄弟，杨桥！” “杨桥！这位是我姐姐，甘恬。” 杨桥闻言，略一拱手，顺着杨坤尊敬称呼了一声：“大姐！” 甘恬听完，竟是表现出一副小女儿姿态，开口道：“今日之事幸好有杨桥你在，不然可就麻烦大了，你要是不介意，直接叫我甘恬就好，莫不是我看着很老？这才引得你以大姐相称呼？” 气氛陡然变化，杨坤眼睛瞪大看向甘恬，十分不可思议，这还是自己亲姐姐吗？ “大姐！你...”杨坤尚未说完的言语，被甘恬一个眼神硬生生憋了回去。 杨桥心中苦笑，自己只是客气称呼一声大姐，竟被人如此误会，又联想之前这位绮绣罗裙女子，用性情刚烈形容都不为过，难不成女人都是这般善变？ “甘恬姐的绫罗舞姿曼妙非常，不仅是我，当时几乎所有人都被吸引住了，若是甘恬姐不够动人，又岂会引得那齐宣礼试图强抢呢。” 这个回答，甘恬似乎很是满意，她主动抱起酒壶，给杨桥斟满，而后又拿过杨坤酒杯，给自己倒满。 “这杯酒，敬你的眼光！”说完便直接仰头一饮而尽。 杨桥见状，杯中酒赶忙跟上。 三人推杯换盏，从鸿山湖聊到穿云山脉，从甘家村聊到赤潜城，直到后半夜，这才尽兴而归。 杨桥回到客栈，想起杨坤说的那些鸿山湖经历，这才明白，杨坤为了帮自己的忙，可是差点丢了性命，若是在裴泽知和石寻面前败露，那他恐怕走不出鸿山湖山林了。 越是这样想，杨桥就越觉得杨坤此人心性，十分对自己胃口，想着如果真有一天，自己成为像师父那般的聚引修士，一定要帮杨坤走上修炼之路。 次日早上，杨桥难得没有早起，许是昨日饮酒过多，他今日起来时头还有些发懵。 想起昨晚喝到尽兴之时，甘恬提议，说好今日一同去逛一下赤潜城的百草会。 在鹄山地界，比较有名的东西，其一乃是金铁氏的兵器，再就是黑石氏的矿石，最后则是鹄山杨氏的灵材。 鹄山杨氏的灵材之所以闻名于外，大半功劳都是百草会创建而来。 百草会的成立，乃是赤潜城内做灵材买卖的商家，共同参与创建，他们会共同出钱，从外地大肆收罗珍贵灵材，待得时机成熟，就会在赤潜城内举办百草会，以求低买高卖，共同获利。 所以说，百草会既是一个闻名鹄山的大型交易，同样也是代表着鹄山商界的联盟。 ------------ 31.竞拍 杨桥背上剑匣，推门而出，却是发现杨坤、甘恬姐弟，正在客栈大堂内吃着早饭。 甘恬同样看到杨桥出门，就率先打招呼道：“杨桥！快些过来，我们买了些粥和油条，把你的那份也一块买出来了。” 杨桥走上前去，也不客气，搬过凳子坐下就开始大快朵颐。 看着狼吞虎咽的杨桥，甘恬面带微笑，眼看杨桥一根油条即将下肚，她便又拿起一根，递到杨桥手上。 杨坤咧嘴看向自己亲姐，心中不免有些腹诽，难不成姐姐当真相中了自己兄弟？那以后杨桥岂不变成自己姐夫了？ 果然，还是应了那句老话，美人难过英雄关，古人诚不欺我。 昨夜实在是饮酒太多，以至于今早起来肚中空空，杨桥风卷残云般将桌上美食全部收入肚中，这才心满意足的伸了个懒腰。 甘恬见状，面带笑意撅嘴道：“要是没吃饱，待会儿到了百草会，我再给你买些好吃的。” 杨桥摆了摆手，放下手中碗碟，道：“已经吃好了，咱们什么时候去百草会？” “算算时辰，此时百草会已经开始了，咱们现在就去吧。” 甘恬起身说道。 杨桥点了点头，同样起身，跟在其后朝着客栈大门走去。 杨坤拿着手中尚未吃完的半根油条，眼巴巴看着两人渐行渐远，赶忙离开座位，朝着二人追去。 这一路上，甘恬显得十分能言善道，加之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世面，与杨桥这一路相聊甚欢。 倒是杨坤，每每想要参与进二人谈话之时，所问所答，皆同自言自语，期间杨桥有意想要应付几句，但话未出口，就会被甘恬下面所言吸引，分身乏术之下，杨坤问题一多，杨桥自然不知该从何说起，久而久之，杨坤就仿佛被孤立出去了。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杨坤心知肚明，他幽怨的看着不时掩嘴轻笑的甘恬，心里有忿，但也不敢直接发作，只能不停自我安慰。 “甘恬是我姐，杨桥是我兄弟，我此时少说一句，他们就多聊几句，等到以后姐姐出嫁，定然会对我不胜感激。” 百草会，并非如秀水镇集市那般，商贩各自摆摊，自由售卖，这也是杨桥到了之后才明白过来。 相比于百草会这个名字，杨桥觉得，叫拍卖会可能会更加合适。 展台之上，摆着许多价值不菲的珍贵灵材，灵材旁边都站着位实力不俗的护卫，杨桥三人找了一处视野较好的观看之所，安静坐下。 “接下来这件灵材，名为合欢草，有调谐阴阳，滋养互补之效，起拍价，五百金。” 一位清秀俊丽的女人，穿着艳色长裙，款款走到一位护卫身旁，掀开灵材之上盖着的红色秀布，朗声开口道： “修行修炼，自身的气难免会有损耗，采阴补阳，采阳补阴，皆是不得长久的害人之术，双修功法，奇妙无穷，可若遇阴盛阳衰亦或阳盛阴衰的情况，时间一久，弱的一方便会逐渐无法满足对方的需求，而合欢草的妙用，可以将双修之人的真气调和平衡，从而达到稳定长久的修行。” “七百金！” 女人话音刚落，远处便有一人起身出价，显得极为迫切。 “一千金！”另有一人大喊出口。 只是还未等台上女人问出口那句，是否还有人加价，就听到台下正前方，一位气质雍容的华贵妇人，淡然开口道：“两颗翠源石。” 这道平淡声音出口就已经决定了合欢草的最终归宿。 “这百草会里，果然有高人，竟能用得起翠源石，想来背景非同一般。” 杨坤自顾自开口道。 杨桥认同点头道：“但既然这么有钱，为何还要买这合欢草？买些其他的灵材岂不事半功倍？” 甘恬闻言脸蛋之上露出一抹绯红，她虽仍是处子，也不懂修行修炼，但作为女孩，天生就要比男孩心智成熟的早，何况她本就大杨桥几岁，只是一听，便也大概猜出了使用合欢草修炼之人的想法。 天生万道，道道崎岖，对有些修行之人来说，喜欢要比适合更加重要，明知前方路短，可那奋勇向前的决心，在外人看来，却是自绝前程，其中真意，恐唯有亲历者自知罢。 接下来几件灵材，都卖出了不低的价格，但杨桥意兴阑珊，全然没了刚来时的那份心劲，无他，这百草会所卖之物，既无己需，也没有让他眼前一亮的感觉。 一念至此，杨桥就与杨坤甘恬姐弟二人会意，三人想法顿时一拍即合。 只是杨桥刚欲起身，耳边同时传来那台上女子熟悉声音。 “这件拍品，乃是一块上品鸡血石......” 伴随着那女人将暗红色石头之上的红布掀开，杨桥忽然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当杨桥将目光看向展台，心跳瞬间又快了几分，好似那鸡血石有着一股特殊魔力。 其中缘由，杨桥不得而知，只是凭借本能再次安稳坐下，单手扶胸，感受心跳的同时，专心听着台上女人的讲解。 见杨桥看的这般入神，两姐弟自然没有出声打扰，只是安静等待。 “各位懂行的朋友都知道，这鸡血石乃是妖兽精血孕育而成，同样的，一颗鸡血石的出世，也代表着旧死新生，对人而言，此物乃是大补的气血之物。” 女人说完之后，便再次将鸡血石重新盖起，杨桥心头那股激动便随之消失，好似那红色秀布有隔绝之效。 “这上品鸡血石个头比之一般鸡血石要大上许多，故而价格便定在三百金，好了，客人们可以出价了。” “三百五十金！” “四百金！” 鸡血石这种东西，修为低的用不着，修为高的又不需要，故而只有那些气血先天不足之人，需要依靠外物者，才会选择购买。 尽管如此，能与之等量替换的灵材实在太多了，且价格比之鸡血石还要实惠不少，故而四百金的价格，差不多已经到顶了。 杨桥站起身来，朗声开口：“四百五十金！” “四百五十金一次！四百五十金两次！” 就在台上女人即将喊出成交之时，兀的展台前方又有一人开口叫价。 “五百金！” ------------ 32.千金一掷 杨桥皱眉看向那出价之人，不禁肉疼再次开口：“六百金！” 不料杨桥话音刚落，那竞价之人又毫不犹豫直接开口：“七百金！” 杨桥将手放到胸口上，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心一横，道：“一千金！” “看来这位先生对鸡血石势在必得啊，不知道还有没有继续竞价的？” 女人声音透亮，目光盯着杨桥继续开口道： “俗话说得好，千金难买我喜欢，不知可否还有中意这鸡血石的客人？” 这一次，那竞价之人明显放弃了，直到台上女人宣布出结果，杨桥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从小到大，刚才那种心跳加速的迫切获得感，从未有过，杨桥相信自己的直觉，正如他当初决心参加鹄山杨氏试炼一样。 “糊涂啊！一千金都够买五块鸡血石了！” “这小子难不成是散财童子？” 周围议论声不断，杨桥却并未放在心上，想来此时只有完成交易的双方，内心是畅快的。 与杨坤甘恬会意之后，三人便离开座椅，朝着西北方的一处阁楼走去。 阁楼之上，那原本在台下负责看守鸡血石的护卫，已经将鸡血石交到了一位白发老者手中。 白发老者身着宽大黑袍，有着一双狭细眸子，在接过鸡血石后，只是抬手略一打量便又放回盘中，继续闭目养神。 没多时，阁楼雕刻镂空的红色木门便被人从外推开，白发老者闻声看去，恰好与为首少年，四目相对。 杨桥略一抱拳，开口道：“在下刚才拍得鸡血石一块，现在可否交接？” 白发老者上下打量一番少年，点头道：“自然可以。” 言罢，白发老者就顺手掀开了鸡血石上盖着的红布，果不其然，在看到鸡血石的那一刻，杨桥平静的心态再次起了波澜。 杨桥这次更加确定，这鸡血石对自己而言，定有大用！ 虽说鸡血石功效于杨桥而言并无裨益，可这等能引起自己心灵感应之物，当真是可遇不可求，杨桥打算将鸡血石带回破角峰，让许九江长长眼，说不定就能解开他与这鸡血石之间的关联。 一念至此，杨桥直接开口道：“此次远行，并未随身携带太多财物，不知百草会可否允许抵押？” 白发老者点了点头，道：“东西拿出来瞧瞧，先说好啊，抵押之物的价值，不得低于竞拍价。” 杨桥点头不再多言，将身上剑匣取下，放于老者面前。 “这剑匣内，是一柄入阶的青火剑，先生可打开剑匣自行查验。” 白发老者取出青火剑，用手指在剑锋上摸索几下，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容察觉的震惊，他疑惑问道： “既是随身法器，怎舍得拿来抵押？何况这仅仅只是一块鸡血石。” 见杨桥默不作答，白发老者旋即笑道：“罢了罢了，俗话说千金难买心头好，既是喜欢，那便是有缘，老夫便也不再多问。” 杨桥点头，从桌上取过鸡血石放于掌心，奇怪的是，那原本悸动之感却又不复存在，杨桥心头疑惑之际，只听那白发黑袍老者，再次开口道： “这青火剑价值不菲，百草会也不会一直给你保管，咱们以三月为期，届时你若不来赎回，那就休怪百草会据为己有了。” 杨桥道：“这是自然，既然交接已经结束，那我们便不再逗留了。” 言罢便又朝着白发老者拱手抱拳，后者微笑点头，目送杨桥三人离开阁楼之后，这才满怀欣喜拿起青火剑，仔细观摩起来。 越是查看细节，白发老者心里就越是喜欢，像他这般年纪的天阶武夫，修行之路往往就是止步于此再难精进。不然他也不会选择放弃修炼，来百草会做这种苦差事。 想到自己修炼一生，到最后都没混上一柄入阶法器，白发老者心头就越发期待，希望这少年是个记性差的，待到三月之后，他就自己出钱一千金，自卖自买，从而捡个大漏。 出了百草会，三人走在大街之上，杨坤忍不住开口问道： “杨桥，你如今出手怎么这般阔绰？我一个月才有十金，折算下来，你刚才可是一次性花掉了我十年的积蓄，莫不是入了鹄山杨氏后，你还做起了打家劫舍的生意？” 对方好奇不已的眼神中，貌似还带着几分期待，这让杨桥有些忍俊不禁。 甘恬则是没忍住，伸手敲了下杨坤脑袋，骂道：“你见谁家靠打家劫舍能一掷千金？说话也不动脑子！” 看着杨坤委屈的表情，杨桥就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从头到尾大概说了一遍。 听完杨桥的遭遇，甘恬表现得还算淡然，毕竟在她眼里，杨桥本就是本事极大的少年英雄，与自己心中的良配夫君如出一辙，虽说年纪小了自己几岁，但江湖儿女，达者为先，她可不在意那些世俗目光。 就在甘恬脑补着自己与杨桥日后的美好生活之时，杨坤崇拜之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桥哥！你就是我爹口中常说的，人不可貌相的人，想当初第一次见你之时，我还妄自尊大，现在看确实有点鼠目寸光了，桥哥，你以后就当我大哥吧。” 杨桥闻言无奈苦笑，道：“你我本就是朋友兄弟，哪个当哥哪个当弟，不必分得清楚。” 杨桥从小到大，没少被人称赞，但如今被人如此崇拜，当真是第一次，故而感觉到有些别扭。 杨桥的这般言语，当真是让杨坤有些不知所措，就在他疑惑杨桥此话深意之时，大姐甘恬却是开口帮他解了围。 “杨桥，这小子蠢得要死，唯独喜欢江湖道义，你要真不喜欢他这个小弟，就当他方才所言是胡言乱语，不必在意。” 对于杨坤要拜杨桥为大哥，甘恬是乐见其成的，此般推波助澜，她相信杨桥断然不会拒绝。 事实的确如她所料，在杨桥看来，杨坤是有助过自己的，二人关系不必太过拿捏，可对方既然欣喜认自己大哥，他也不会拒绝。 “哈哈，我二人本就情深义重，如今非要分出哥弟，也不过是兄弟的位置互换一下，我自然乐见其成。” 杨桥故意开起玩笑，当初杨坤可是趾高气扬的要把杨桥收为小弟，怎料光阴流转，最终调换了位置。 ------------ 33.少年志满 听闻此言，杨坤耳根一下便红了，他挠头腼腆笑道：“桥哥，当初不是没挨过揍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计较。” 杨桥心情很好，搂着杨坤肩膀，快走几步，与甘恬拉开一些距离后，这才说起来悄悄话：“当时我觉得，你就是个财主家的傻儿子！” 杨坤听的十分尴尬，但看自己大哥笑得这般开心，他只好附和笑了几声。 甘恬走在后面，脸上同样挂着笑容，看着自己中意之人与亲弟弟这般融洽，她的记忆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十年前，那时父亲尚在身边陪伴，一家四口日子虽然艰辛，但生活中的快乐，当真是色彩十足。 光阴荏苒，岁月变迁，往日不复，她的幸福，自父亲弟弟离家之时，就已褪去颜色，作为大孩子，她不得已穿起坚强外衣，十年如一日，在外衣之上涂上色彩之时，其内里也越发坚硬。 直到遇到杨桥，春风酒楼内，一剑解围，自那一刻起，那坚硬如磐石的内里，逐渐土崩瓦解。 接下来几日，赤潜城内仍旧热闹，每日清晨，杨桥推门而出之际，总能看到甘恬杨坤姐弟二人，在楼下等待，三人几乎形影不离，杨坤也是十分大方的尽足了地主之谊，带着杨桥吃遍了赤潜城大街小巷。 到了最后一天，他的钱袋已然空空如也，杨坤不得已向甘恬打了欠条，甘恬知道自己这位‘义字当先’的亲弟弟，心里打的算盘，故而将利息提高些许，杨坤为了不在杨桥面前掉面子，只能认栽吃闷亏。 总而言之，杨桥这次赤潜城七日游，后面几天一分钱都没能花出手。 临别之际，在得知杨桥还要捎着几壶好酒回去，杨坤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他只恨自己当初借得少了，如今捉襟见肘，已然无力再帮杨桥付账。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甘恬则是驾着一驾驴车，从远处缓缓而来。 驴车上所载，乃是两大坛用红纸包裹的美酒。 甘恬身着淡红锦绣罗裙，精心打扮后，显得十分动人，仅这一路而来，就吸引住不少男人的目光。 待得甘恬近前，方才开口：“杨桥，临别之际，我送你两坛好酒，没事了想喝酒的时候，或者有烦心事想要借酒消愁，你就喝一些。” 杨桥眼前一亮，这甘恬送来的两坛酒，果然是雪中送炭，他正愁不知该买哪种酒带给师父，想来甘恬这般混迹江湖的女子，眼光定然比自己要好得多。 “谢谢你，甘恬，我正想带两坛酒回去！” 说到这，杨桥顿时觉得，对方这般用心赠礼，自己也当有所表示，可想了又想，自己身上，除了三爷赠的玉符，貌似就只剩下钱了，一念至此，杨桥自责开口道： “说来惭愧，此刻我竟不知该如何回礼。如果你们不介意，等我下次来赤潜城，再给你们带过来。” 杨坤一本正经，道：“桥哥，我是你小弟，说这些就生分了，当然，你要执意送，我也不介意。” 甘恬嘴唇微翘，上下打量一番杨桥后，开口道：“你脖子上带着吊坠不错，能送我吗？” 杨桥正色摇了摇头，道：“这是家中长辈所赠，不能送人。” 杨桥玩笑道：“我身上，现在除了这身衣服，就只剩下钱了，你们想要，尽管拿去。” “那你回来时，可别弄些大街货糊弄人！”甘恬撇嘴道。 “放心！”杨桥笑着点头。 两姐弟驾着驴车，一直将杨桥送到城外，青鬃兽这几日的伙食貌似不错，杨桥牵出来时，毛发柔顺发亮。 从驴车之上将两大坛酒取下，分别放到青鬃兽两侧绑缚的兽皮袋子之内，杨桥晃动几下，发现酒坛密封很好，兽皮袋子也牢固可靠。 于是又与两姐弟寒暄几句之后，他就翻身骑乘青鬃兽，朝着穿云山脉方向而去。 这七日光阴，杨桥收获颇多，虽说伏魔拳法未有精进，但他尝过了赤潜城美食，看了绝美舞姿，认了个小弟，最后还得到一块与自己有心灵感应的鸡血石。 这些东西，与修炼无关，可对于一位十四岁的少年，却是记忆深刻，这些新奇惹眼的事物，会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让他不断回味，留恋。 杨桥骑着青鬃兽，漫步而行，比起当初刚入鹄山杨氏，他此时的状态，十分放松惬意。 “三爷过去常说，男怕选错行，女怕嫁错郎，回首过往，修炼一途，有名师指导，修炼并不困难，我如今十四岁入玄阶武夫，假以时日，定能超过辛夷！” 少年修行，一路走来，皆是坦途，又逢年轻气盛的年纪，此时话说出口，自信中带着三分骄傲语气，许是过去被世事所压太久，如今说起话来，不免有些狂。 辛夷是什么人？那可是寻江教最为杰出的弟子之一，年纪轻轻的地阶武夫圆满之境，稍加时日，便能一步踏入天阶武夫境界，从而着眼聚引之人。 回到破角峰后，杨桥照旧喊了几声师父，紧接着便将酒坛存入了地窖中。 师父行踪不定，杨桥早已习惯，毕竟后山的东西，对于许九江而言，如同心血，杨桥不敢多问，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师父最终马到功成。 休息一夜之后，次日清晨，杨桥又恢复到以前的状态，破晓前练功，上午练拳，过午静心。 杨桥照着《金刚伏魔七十二拳》后篇拳法，逐字细读，领悟真意后，这才放下秘籍，摆出起手式。 只是这第一遍打完，杨桥虽然身无不适，可心底却感觉空落落的，仿佛这武功至关重要的一条线，虚无缥缈，有意无形，他说不出也抓不到。 这种感觉十分折磨，无奈之下，杨桥本着熟能生巧的心态，开始不知疲倦练习伏魔拳法后篇武功，只求水滴石穿，功夫不负有心人。 从清晨到晌午，少年下足了功夫，即便练得满头大汗，白气蒸腾，眼神中始终带着一丝不解。 无它，只因这一遍遍的拳打，使得杨桥劲力越发流畅，他心中确信，自己玄阶武夫的实力，到此可算稳固，可心头那股疑惑，仍旧填充其间，丝毫未减。 ------------ 34.何谓气脉 “伏魔拳法后二十四式的拳法精要，我如今了然于胸，施展起来也还算得心应手，可心头为何总有不适抵触之感呢？” 杨桥停下拳脚，坐在石头上，盯着地上爬行的蚂蚁，自言自语。 “这气脉又该如何打通？如今师父不在，我修炼起来果然如同盲人摸象，只知其形不懂其意。” 随即转念一想，杨桥目光如炬，捏起蚂蚁，放于掌心端看，又道：“我如今全身经脉尽皆打通，莫不是这所谓的气脉，并非真正存在？” 就在这时，许九江不知从何而来，杨桥听到脚步声后，看到时，许九江就已经漫步来到了他的身前。 许九江一脸倦意，但话一出口，依旧耐心十足。 “徒儿，怎地坐此沉思？莫非这微微蚂蚁，有何不凡之处？” 杨桥将手中蚂蚁弹开，起身开口：“师父，何谓气脉？” 许九江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武夫修炼，重在淬体，修士修行，主在练气，凡俗踏上修行路的重要条件，便是打通气脉。” “至于何谓气脉，只须知，天地灵气，天生地蕴，生而无属，去则有主，气脉一开，灵气自来，来虽有主，去则无属，待到，取之无主，用之有属之时，灵气化真气，武夫脱凡俗，继而聚引之，方可称聚引修士。” 许九江一本正经解释，可话说完后，再看杨桥呆愣眼神，顿时轻笑道：“此乃玄黄经所述，踏顶修仙口诀，你如今不必刻意体会，只需知晓，气脉的开启，有两个先决条件，其一，修炼劲力淬炼身子，在达到灵气入体最低门槛后，自然而然，你就能稍稍感悟气脉的存在。” “气脉开始时不会恒久不变，但它会随着你的修炼，逐渐完整显现，总之，开气脉是个水磨功夫，日后修炼不必焦躁，时机成熟时，自然水到渠成。” 后面这些话，杨桥才大概明白过来气脉含义，他躬身朝着师父，拱手谢道：“多谢师父指点迷津！” 许九江点了点头，走到杨桥身后，面望群山，平静开口道：“往后药浴对你的帮助微乎其微，你是个有灵性的孩子，勤能补拙，日后成就不一定就比不过那些大族子弟。” 杨桥听闻此言，心中也是不禁有些飘飘然，心生欢喜之际，蓦地便想起了鸡血石之事，于是便走上前几步，开口道： “师父，徒儿前些日子在赤潜城百草会拍卖中拍得一物，想让您老人家给徒儿长长眼。” “哦？拿来瞧瞧。” 许九江并未因为少年言语大煞风景而不悦，反倒是提起了不小兴趣。 待到杨桥将鸡血石拿来之后，许九江仔细端看一番，笑着摇头道： “这是一块大点的普通鸡血石，有滋补气血之效，这东西花了多少钱拍到的？” 听到这个答案，杨桥心中的期望落空，他本以为像师父这般高人，可以看出这鸡血石不同凡响之处，到最后却得到这是一件凡物的答案。 杨桥感觉自己心在滴血，终究是冲动了，师父见多识广，此物真正来历断然不会看错。 回想自己拿青火剑抵押换取鸡血石，杨桥脸色难看开口道：“师父，花了一千金拍下，用青火剑抵押换来的。” 许九江闻言，少见的皱了皱眉，道：“一千金虽然不多，但买这鸡血石确实亏了，青火剑价值不菲，你最好将其换回来。” 许九江话一说完，只见杨桥脸蛋微微涨红，开口道： “师父，徒儿如今凑不出一千金，不知师父可否先借些钱与徒儿？” 听到这话，许九江也是明白过来，自己这位徒儿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先前铺垫原来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许九江哈哈笑道：“好徒儿，为师不是不借，实在是囊中羞涩，无能为力，但是为师可以给你指条明路，先前那经常上山的女娃，姿容气度显而易见，想来这区区一千金，她不会放在眼中。” 老人笑看少年，少年低头不语。 杨桥自是相信，只要自己开口，青牡定然不会拒绝，但他也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他喜欢青牡，这件事杨桥承认，可青牡来历不凡，这也让一个从村里走出的少年，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谈起金钱家境，这些都是杨桥自卑的根源，尤其是在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孩时，他更加不愿展现自己的薄弱之处。 许九江见杨桥内心颇为挣扎，便不再多言，嘱咐杨桥几句要勤加修炼后，便自顾自回了房屋。 杨桥很快收拾好心情，他自我开导道：“总归就是取舍罢了，剑没了还能再买，人丢了可就不好找了。” 一念至此，少年心头阴霾散尽，阔步走到院内空阔处，摆好拳桩，从头到尾，将整套伏魔拳法，打了一遍。 许是心头琐事有着落的缘故，这一遍伏魔拳法从头到尾打完之后，杨桥只觉得酣畅淋漓。 看着日头高挂，俨然到了正午时分，杨桥收拾一番，便准备前去厨屋做饭。 路过师父房屋之时，杨桥得知师父仍在辟谷，便只做一人餐，草草吃过饭后，杨桥回屋休息了一个多时辰，待得倦意退去，他便再次起身回到院中，盘坐于凉亭下静心。 夏风微燥，少年盘坐间，额头汗水凝聚成珠，杨桥内心平静无比，一呼一吸间，感受着气息在周身经脉中流动。 就这样过去了两个多时辰，破角峰西侧已是树荫一片，蓦地山门处传来一声轻灵女声，杨桥缓缓睁开双目，闻声看去。 “杨桥师兄！”青牡见杨桥朝自己看来，喊道。 接着小跑来到杨桥身边，杨桥起身相迎。 “这几日你去哪里了？我来山上好几次都没见到你。” 杨桥挠了挠头，微笑道：“鹄山比武结束后，一回到山上，师父就令我下山散心了，直到昨日才回来。” 见到青牡之后，杨桥这才想起，当初不辞而别，本想着从赤潜城捎些礼物带给青牡，只怪后几日玩的太过放纵尽兴，竟将如此重要之事，全然忘得一干二净。 “哦，原来如此，我说师兄为何不辞而别，原来是有师命在身，既如此，那师兄此次下山可有收获？” 青牡原本有些皱起的眉毛，重新舒展开来，一双精灵透亮的杏眼，充满好奇看向杨桥。 ------------ 35.少年心思 见青牡这般善解人意，杨桥心里松了口气，他带着青牡坐到凉亭下的石凳上，端起茶壶给其倒了一杯凉茶，才道： “这次下山，见到了之前在鸿山湖交的一些老朋友，也认识了一些新朋友，他们带我见了不少赤潜城的世面。” 少年一脸回味神色，虽只说了只言片语，但也能让人联想到，少年此次的赤潜城之行，体验极好。 “想来师兄愿意结交之人，定是品行端正之辈，下次下山，师兄定要叫上我一起，我也很想结交一下师兄的朋友呢。”青牡笑道。 杨桥哈哈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道：“青牡，这次下山实在匆忙，下次再去赤潜城，我一定邀请你一块去。” 说完，杨桥便又想到些关键所在，开口道：“可大长老能允许你下山吗？” 青牡眼珠左右转动，单手托腮，看向杨桥，故作神秘轻声道：“这几日师兄不在，我自然就把心思全放在修炼上了，如今我已是黄阶武夫圆满，师父承诺过，只要突破玄阶，便可自由出山，到时候打声招呼就行。” 说到这儿，青牡又想起一件事情，随即一脸正色看向杨桥，道： “师兄，这几日鸿山湖貌似有大动静！” 杨桥闻言有些好奇，问道：“鸿山湖里面不是一直都挺乱的吗？” 青牡摇头，解释道：“从咱们鸿山湖试炼结束后，约莫不到一月的时间，整个鸿山湖可以说是物是人非了，这些也是我最近才旁听得知的，过去鸿山湖混乱，那也仅限于妖兽之间争夺领地资源产生的争斗，但这次不一样，原本生存在鸿山湖腹地的大妖，竟开始舍弃灵气充足的宝地，纷纷在外围占领地盘。” 看着面前少年皱眉深思，少女故作轻松，继续说道： “也就是说，原本人族和妖族之间的平衡要被打破了，那些蛮横乖戾的大妖，绝对不会容忍人族在自己地盘上掠夺资源，若不想到应对之法，恐怕以后整个鸿山湖都会成为人族禁地。” 杨桥沉思片刻，开口道：“鸿山湖内的灵植，是人族修炼修行不可或缺之物，倘若一直被妖兽霸占，过不了多久，鹄山人族武夫就会举步维艰，长此以往，几百年后，这鹄山恐怕就要沦为妖族领地了。” “对啊，前几日师父在厅内议事，我也旁听了，所说的大致意思与师兄差不多。” 青牡认可点头，而后接着道： “当时许多几乎所有天阶师兄都到场了，说是要准备与妖族开战，到时候，鹄山四大势力会共同组建一支军队，趁着妖族逃窜根基不稳，一鼓作气，将鸿山湖归属一锤定音！” “要出大事了。” 杨桥眼神凝重，这些事师父肯定早就知道了，师父不告诉自己，那就表明，这场战争，或许他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 “师兄，不必忧虑，反正天塌了还有个高的顶着呢，咱们做好眼前事就行了。” 青牡出声宽慰，但杨桥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沉声道：“这事儿，恐怕没想象的那么简单。” 杨桥抬头看向青牡，后者正聚精会神的看向自己，似乎在静待下文，杨桥见状，洒然笑道： “我这是杞人忧天了，多大的肚子盛多少饭，这一点，我还没师妹想的通透呢。” 见杨桥故作洒脱，青牡却是轻叹一声，她大概是明白杨桥为何担忧了，便试探问道： “杨桥师兄，你不担忧秀水镇吗？” 杨桥闻言轻叹一声， “倘若全面开战，最先遭到冲击的，肯定是防守最为薄弱的村镇，这让我如何放心。” 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孩，杨桥不愿潜藏心思，只是说完心中担忧后，杨桥起身离开石凳，如师父般走到山崖前，面向群山。 待得少女在少年身后停下步子，少年眺望远处，轻声开口： “过去在村里，三爷跟我讲过很多道理，所以我明白，倾巢之下，没有完卵。若是真到了那一天，妖族携大胜之势荼毒鹄山，我定会拼死相抵，虽然能力微薄，但总归不能辜负三爷和师父对我的栽培。” 少年衣摆被风吹的猎猎作响，忽地，少年手臂处传来被人拥握之感，杨桥侧头一看，只见原本站在身后的青牡，此刻已然挽起他的臂膊，满含柔情看向自己。 “师兄不必忧心，且不说鸿山湖妖族几百年来一直被鹄山人族压制，就算真有不敌，相信毗邻领地的人族修士也会伸出援手，人族可以自相残杀，但领地绝不会允许落入妖族手中，顶多事后分些地盘以作谢礼，根本不会伤了元气。” 少女眼中好似带着点点星辰，那双眸子中尽显含情脉脉。 杨桥脸色微红，那原本在山上晒黑的皮肤，早就恢复过来，故而少年羞赧之色，尽入少女眼底。 杨桥抽出手来，言语不慢对青牡说道：“青牡，我有一物，要送给你，你且稍等片刻，我回屋取来。” 少女乖巧点头，少年见状，便脚步慌张跑回屋内，待其出来时，手中则是多出了一块拳头大小的暗红色晶石。 杨桥将鸡血石赠与青牡，实在是少年表达喜欢的本能反应，面对青牡这般表达心意，他心里其实是有些猝不及防，尽管两人关系早已如隔一层窗户纸，但当青牡将其捅破之时，杨桥打心底想把自己最贵重的东西当作定情信物送与青牡。 故而一瞬间心中便有了决断，作为男人，内心不容许此刻在自己喜欢之人面前露怯。 “青牡，从我第一眼见到你时就被你深深惊艳，像你这么好看的姑娘，我从未见过，你就好比是那天上的星星，于我而言，原本是可望而不可即，或许是老天开眼，让你这颗星星只为我一人闪耀，所以，青牡，我喜欢你，你以后能跟我回家，做我媳妇儿吗？” 少年说起话来，腿肚子微颤，耳朵一直红到了耳根。 青牡在杨桥说完话的一瞬间，扑哧一笑，一双杏眼化作月牙，她走到杨桥面前，微微弯下身子，笑看向杨桥那躲闪的眼神，开口道： “不能！” ------------ 36.感悟气脉 杨桥眼神一瞬间落寞，就在他思考该如何化解尴尬局面之时，只听青牡声音接着响起。 “娶媳妇儿那是凡俗之人的习俗，我与师兄拜入杨氏，自然便不算凡俗了，对于咱们而言，道侣二字称呼更为贴切！” 少女目光流转，三言两语之间，就让杨桥心境起伏不定，杨桥年纪虽小，却已知晓道侣含义，听闻此言，这才松了一口气，挠了挠头笑道： “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见杨桥话说一半，青牡笑问道。 “没什么。”杨桥没说自己担心青牡拒绝自己，而是扯开话题，拉过青牡娇嫩手掌，将鸡血石放于青牡手掌中。 “这块鸡血石看似普通，但却与我心心相印，当初百草会出现之时，我心狂跳不止，故而便花了大价钱将其买下，现在我心有所属，那这块鸡血石便交与你，就当...” “定情信物？”青牡期待问道，在看过鸡血石个头后，她确信这是杨桥花了大价钱买下的了。 少年闻言点头肯定。 青牡则是拿起鸡血石仔细观看一番后，问道：“师兄，这鸡血石花了多少钱啊，怎的个头如此大，成色这般透彻。” “一千金。”杨桥脸上挂着少许难言之色，毕竟这话说出来，无疑是承认自己就是冤大头，任谁都不会开心。 果不其然，青牡在听到这个数字后，脸上惊讶之色只是一闪而逝，随即便开口称赞道： “贵是贵了点，但毕竟师兄难得遇到中意之物，这一千金倒也还算值。” 杨桥心中有些欢喜，青牡言语总能让自己如沐春风。 杨桥和青牡，两人于破角峰山巅，结成道侣，一切都好似水到渠成，两情相悦，根本无需过多形式的佐证，毕竟修行之人，修的是己心，而非他物。 蓦地，青牡想到一件极为重要之事，便问道：“师兄，你怎么这么有钱了？莫非是发了笔横财？” 杨桥只能将事情原委娓娓道来，青牡听后明白杨桥如今窘境后，便表示要先借给杨桥一些钱，等把青火剑赎回来后，剩余钱财可慢慢偿还。 杨桥并未拒绝，毕竟如今鹄山形势不明，风雨欲来，大战之前的平静不知还能维系多久，有青火剑傍身，杨桥战力也能拔高一个档次，单论这一点，即便二人今日没有结成道侣，杨桥同样会有极大可能会开口借钱。 事不宜迟，杨桥次日清晨便只身骑着青鬃兽，出了穿云山脉，奔着赤潜城方向，一路狂奔。 这次赶往赤潜城，杨桥并未打扰甘恬杨坤姐弟，在换回青火剑后，便马不停蹄赶回了破角峰。 之后一连半月，破角峰之上除了杨桥身影外，便只有隔三岔五前来看望杨桥的青牡了，至于许九江，终日行踪不定，这也让杨桥请教剑法的计划落空。 虽然杨桥见不到许九江，但青牡每次上山与杨桥闲聊之时，总会聊起许九江在议事堂出现。 杨桥只是略微联想，就能猜到，师父定是后山之事同样迫在眉睫，故而这才分身乏术，无法顾及到自己了。 当然，对于这些，杨桥并无怨言，剑法一事虽然只能自己摸索，可修炼肉身之功，当初师父可是说过不少金玉之言，他都记在脑海里，而且尚未完全消化。 “感悟气脉是水磨功夫，短时间内不会将我的战力提升，与其枯坐静守，倒不如找些剑谱来看，如今大战在即，我还是要将自己的实力提高一些。” 自从鹄山比武结束之后，鸿山湖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鹄山杨氏，许是在生存方面有压力的情况下，迫使原本还在安逸修炼的武夫，个个如芒在背，拼命修炼。 仅仅不到一月，就有百余人入了黄阶武夫，而像石寻、裴泽知、青牡这些原本就在黄阶武夫巅峰境界之人，也都陆陆续续突破屏障，进入了玄阶武夫境界。 至于地阶武夫境界之人，也有不少，但大多是在玄阶沉淀了十年、二十年的老弟子们，他们从少年经历青年，见证了不少天资卓越的后来者居上，如今年至中年，终于可以望其项背。 而天阶武夫和聚引修士的数量，则是并未发生变化，此二境界，实乃凡俗挣脱枷锁，踏步修行之门槛。 大道无情，使得许许多多的修者，究其一生都未能探到一丝真正的修行契机。 演武场上，几乎每日都人满为患，其中不乏地阶武夫师兄们，检验自家师弟师妹修炼成果，若是真有别字门师弟想要讨教几招，他们也都乐意奉陪。 但最多的，还是像杨桥一样，处于黄阶玄阶武夫之境的弟子，平日修炼已无明显精进，只能通过切磋交手的方式，一边增加实战经验，同时砥砺武学。 “青牡，今天是丰字门刘师兄坐场吗？”少年跟随着少女脚步，穿过人群，朝着一处人员密集之所前行。 “对呀，我可是跟刘师兄打好招呼了，你来到之后，就先与你切磋一番。”少女微笑道。 杨桥点了点头，正色道：“刘师兄确是地阶武夫中的佼佼者，自上次一战后，我受益匪浅，许多晦涩之处，交手过后也都茅塞顿开。” 青牡闻言灿烂笑道：“师兄！现在整个鹄山杨氏，杨桥二字，可谓是如日中天呐。且不说新晋弟子中，即便是那些混迹多年的玄阶弟子，能在刘师兄手下撑过十招的人，简直都是凤毛麟角，不超五指之数！你那硬抗三十招的壮举，恐怕都算开了鹄山杨氏的先例了！” 说起此事，青牡面容之上难言自豪之色，眼前少年是自己选定的道侣，于微末之中相识相知，再到互相喜欢，每每想起此事，青牡都有些佩服自己的眼光。 杨桥则是摇了摇头，并未作答。 当初与刘师兄交手，外人看来是他杨桥凭借天纵之姿，于三十招内与刘师兄交手平分秋色，但只有他自己清楚，若非刘师兄刻意磨砺，只怕在第十五招的时候，他就已经败下阵来了。 如今再来，杨桥实力亦是有了不小精进，对于气脉，杨桥施展伏魔拳法之时，只要契机得当，便能纳入灵气轰发而出，相较之前，如今的杨桥，肉身方面已经趋于完美，修行根基种下，假以时日，可随心所欲将灵气纳为己用之时，便可踏足地阶武夫之境。 ------------ 37.五师兄刘擎 演武场丰字门弟子，几乎全部都聚集在一处演武台旁边。 演武台之上，站着位身形壮硕的青年，青年一头灰白短发，双手环胸，泰然自若。 “刘擎师兄！什么时候开始啊？” “对啊！都等了半个时辰了。” 对于这些师弟的抱怨之声，刘擎置若罔闻，仍旧闭目冥思。 不多时，伴随一道女声，周遭丰字门子弟的目光便被齐齐吸引而去，丰字门最为灵动的小师妹，就吸引力而言，比之刘擎只多不少。 “五师兄！” 刘擎双目缓缓睁开，在看到青牡带着杨桥赶到后，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容。 见青牡亲昵拉着杨桥臂膊，周遭不少审视嫉妒的目光便聚焦到杨桥身上。 感受着周围充满敌意的眼神，杨桥跟着青牡走上演武台，而后朝着刘擎略一拱手。 “刘师兄久等了！” 刘擎闻言则是摆手道：“鹄山新晋武魁，这点面子我刘擎还是要给的。” 见杨桥有些想要强颜欢笑的势头，刘擎遂不再开玩笑，转而笑道： “最近可是好长时间没见你来演武场了，此次让青牡师妹与我招呼一声，莫非武功又有精进？” 杨桥点了点头，正色道：“刘擎师兄，偶有所获，只是不知实战如何。” 刘擎情不自禁鼓掌两声，笑道：“杨桥，我都有点佩服你了，真不知是老天爷赏饭，还是你底子好练功刻苦。” “既如此，咱们就闲话少说，也让我瞧瞧，你所谓的所获，到底如何？” 眼看台上两人气氛逐渐正式，青牡便赶忙退到演武台边缘。 这一次，杨桥并未摆出拳桩起手式，如今的他，早已将《金刚伏魔七十二拳》练的炉火纯青，每一拳都可起手。 “刘师兄，这一次，换你先出招吧。” 杨桥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刘擎盯着杨桥，口中轻吐二字。 “看招。” 言罢，那身形便犹如离弦之矢，朝着杨桥横冲直撞而来，只是并无拳掌之势。 眼看刘擎欺身而至，杨桥不知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三尺距离之时竟毫无攻势可言，好似要将自己硬撞击溃一般。 杨桥眼神冷冽，在对方即将接触自己的一瞬间，瞬间化掌为拳，打出伏魔拳法后篇怀柔拳势，以期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怎料在他递出拳头之后，刘擎竟后发先至，侧身躲过杨桥拳锋之后，一掌拍在杨桥肩头。 顿时火辣辣宛如炙烤般疼痛从肩胛处蔓延全身，饶是杨桥定力十足，仍旧忍不住嘶的一声疼痛出声。 不待杨桥调整，刘擎便再次欺身而至，杨桥见状赶忙抵挡，沉肩出拳，这一次他不敢抱着以巧取胜的念头，刘擎仗着身法优势，伏魔拳法怀柔招式压根取不到半点好处。 只能硬碰硬！有了上一次惊艳，杨桥侧身回击，即便出拳无功，防守起来仍旧可以得心应手。 刘擎见状，嘴角则是勾起一抹笑容，眼看杨桥拳锋将至，他竟不躲不避以肩头迎了上去。 拳肩相碰，声音十分沉闷，紧接着，杨桥便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被震出了三丈距离。 “杨桥，这次我可是出了八分力，你如果想不到应对之法，恐怕不出十招，你就无力再战了。” 刘擎停在原地，盯着对面少年的坚毅目光，缓缓开口。 “刘师兄，接我一招！” 杨桥调整气息，眼中迸发出强烈战意，先前两招，他也只是试探，并未出尽全力，如今面对这云飞泥沉般实力上的巨大差距，杨桥不敢再做试探，只能拿出压箱底的本事了。 感受着手臂之上气脉的出现，杨桥双手一震，周遭灵气便迅速渗入少年臂膊，蓄势待发。 刘擎看到这一幕，比起在场围观的黄阶玄阶弟子，他能称得上行家看门道，自然明白杨桥接下来这一拳的含金量，心中不禁感慨。 “这小子果然是老天爷赏饭的那类人，这才突破玄阶多长时间？胳膊就能存纳灵气了，且先试试有无水分，若是还算可控，给他喂喂招也无妨。” 一念至此，刘擎在看到杨桥拳锋将至之时，遂不躲不避直拳迎了上去。 只是刚一接触，刘擎便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拳拳相交，对方那劲力宛如排山倒海，如不引入灵气相抵，自己恐怕就要在众多师弟师妹面前下不来台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刘擎臂膊回退间再一发力，局势瞬间反转，杨桥被对方那不留余力的一击直接震飞。 在空中飞了约莫三丈，这才狠狠摔在地上。 感受到一旁气愤的目光，刘擎看了青牡一眼，便赶忙收回目光，小跑来到杨桥身边，将其搀扶起身。 “杨桥，别怪师兄出手没轻重，你现在要想找人给你喂招，那我肯定不行了，再者说了，你现在已经可以对气脉控制少许，不多时便能打通全部气脉，你现在最好是闭关一段时间，指不定啥时候就能突破地阶了。” 刘擎此话说的也不假，对于灵气释放的控制，他现在做不到游刃有余，尤其是面对杨桥这般势大力沉的攻势，分界点很难把握，故而交起手来，非己伤即他伤。 “刘师兄，承蒙赐教了，你说的话我都记下了，过段时间我再来找你切磋！” 被刘擎击败，杨桥现在可谓是灰头土脸，但那颗力求上进之心，依旧未减。 倒也不是杨桥钻牛角尖，实在是他也有难言之隐。 感悟气脉之事，重在感受灵气与自身贴合，这一点上，依靠平时修炼便能逐渐感悟参透，可问题在于，杨桥未修身法，以至于只能将精力全部放在拳法劲力的修炼之上。 从这点上来看，亦是有利有弊，若非如此，杨桥也必然不会在短时间内悟出双臂气脉，但也正因如此，身法关系着双腿之上的气脉，他迟迟不修，日积月累下来，日后达到均衡之境突破地阶，只恐会难上加难。 想到这，杨桥心中不禁有些抱怨，师父为何就是不肯传自己身法呢，莫不是害怕自己跑路？ ------------ 38.不工剑术 对于这些，杨桥也只能在心中腹诽几句，师父许九江毕竟是高人，此举深意，或许还不是他现在所能理解。 见到杨桥这般罕见狼狈模样，几乎所有人都是幸灾乐祸看着杨桥。 可当看见青牡搀扶着杨桥离开之时，那些幸灾乐祸之人，心中不禁又悲喜交集，只能暗自咒骂，这小子定是吃了狗屎运，这才演武场失意，情场得意。 这一路走回破角峰，杨桥原本被震的发麻的双臂，已经缓和很多。 青牡将杨桥搀扶到凉亭坐下，这才开口道：“师兄，今日与五师兄切磋，说到底，你还是吃了身法上的亏。” 瞧着少女一脸的愤懑，杨桥洒然笑道：“今日与刘擎师兄切磋，我想验证的东西都已验证，至于身法，或许是时机未到吧。” 听闻此言，青牡皱眉看向杨桥，粉唇轻启。 “时不时机我不清楚，可你现在身法本就落后，若是一拖再拖，恐怕差距只会越拉越大。” 青牡说完叹息一声，轻声接着道：“再者说，如今鹄山形势不明，身法是保命技，许客卿他不教你，我都有点怀疑他的用意了！” 杨桥看着少女那挂满担忧的脸蛋，旋即正色道：“青牡，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师父用意，岂容妄自揣度？” 青牡这些话也是杨桥心里话，可心里话就只能放在心里，一旦说出来，就不合时宜了。 “放心吧，身法一事，见到师父时我会提起，再说了，除去身法，我如今也可研习剑法一脉。” 杨桥声音稍缓，道出接下来的打算。 “如若在开战之前，习得一篇上好剑法，加之青火剑本就是入阶法器，真正临阵施展，不会逊色有身法加持。” 青牡也明白，自己刚才是有些言语过激了，不管怎样，作为晚辈，像刚才那般评论前辈，总归是有些不妥。 “师兄，我刚才言语可能有些过激，却也都是为你考虑，如今你既已有了决断，那事不宜迟，过午就去藏经阁，找几本上等剑法拿来研习吧。” 杨桥点头表示同意。 临近中午，杨桥留下青牡，午饭简单做了两道菜，两人共饮了几碗酒。 喝着杨桥从赤潜城带回的米酒，青牡赞不绝口，只道杨桥识酒的本领实在是一绝，这坛女儿红，至少已是十二年的陈酿。 杨桥虽然不懂这女儿红是何种酒，但见青牡能这般夸赞，他的心情亦是极好。 酒足饭饱之后，青牡表示要跟杨桥一同前往藏经阁挑选剑谱。 杨桥思忖再三，仍是婉拒了青牡的好意。 青牡见多识广，有她伴着一同前往，想来肯定事半功倍，可如今鹄山形势风雨欲来，尽快突破玄阶武夫境界，这才是青牡如今的当务之急。 比起形影不离朝夕共处，杨桥更加希望青牡能够将心思多多放在修炼之上，毕竟现在多修炼一刻，他日战斗便会多一丝生机。 因为之前陪着青牡来过几次，现在前去杨桥已经轻车熟路。 鹄山杨氏藏经阁内，收纳了许许多多的珍贵秘籍，从最基础的根基拳脚，到聚引修士们施展的真气拳法，一应俱全。 但藏经阁并非擅入之地，在鹄山杨氏，一般只有长老客卿可以随意进入，其余弟子，想要进入，则需获得师长手谕，亦或宗门贡献。 至于杨桥，那日鹄山比武成为武魁之后，杨宁长老上报族长杨桥为族争光之事，杨潜山便允许杨桥，可随意查阅藏经阁七层以下全部秘籍，此话一出，杨桥在鹄山杨氏的地位，无形间就水涨船高起来，比之地阶武夫都不遑多让了。 见杨桥走进藏经阁，门童赶忙迎了上来，恭敬说道：“杨桥师兄，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杨桥直截了当说明来意， “藏经阁收录剑法剑谱的柜子，在何处？” 门童闻言便伸手指向藏经阁里面深处，轻声道：“师兄顺着此列书架，走到最里面后，有一木梯固定于一二楼之间，师兄借此登上二楼，到时左手边第三个书架，就摆放着数百年来藏经阁收录的所有剑法秘籍。” 杨桥闻言略一拱手，不再言语，按照指引，缓步而去。 登上二楼，杨桥来到摆放着剑法秘籍的架子旁边。 杨桥大致扫掠一眼，而后伸手从写着剑术字样的木牌下方，取出一本线缝秘籍，翻开首页，一行小字映入眼帘。 “奔雷剑法，取无形之气，化有形之意，剑气施展，宛若雷震。” 这本奔雷剑法，练至高深之境，可剑气化雷霆，荡灭妖邪，杨桥有些遗憾将其放回原处，他此行前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找到一本适合防御的剑法，这奔雷剑法旨在修炼刚猛真气，大开大合，是一门攻击类剑术。 于是，杨桥又取出一本仔细观看， “灵炽剑，取五行灵气，淬炼剑身......” 每一次的满怀期待，到最后都得失望放回，约么这般挨个查阅了一个时辰后，杨桥一如既往随手拿到手一本秘籍，只是这次并未直接翻看，他一屁股坐到地上，脸上略微带着些许沮丧。 “莫非这剑法一路，走的全是杀伐不守？” 少年苦笑摇头，继而将手中泛黄秘籍轻轻掀开，伴随着一股浓烈的霉味，杨桥心中确信，这本书定是太久无人问津，以至于搁放到有些发霉了。 “不工剑术，这名字起的就挺没有气势，怪不得无人阅览。” 杨桥没忍住吐槽一声，翻过首页，接着古朴四字映入眼帘。 “何谓剑术？” 杨桥好奇心起，翻过这页，本以为此人会对于剑术做出论述，不料又是几句问话，这让杨桥好奇心更盛。 “汝在观看之前，可曾想过这个问题。剑术之根本，何谓？剑法之精伦，又出何理？” 杨桥扪心自问，对于剑法，他所理解的皆是别人之概论，在看到这几句话之前，杨桥毫不怀疑，剑法就是杀伐之道。 “莫非这创出不工剑术的前辈，对于剑法一途，别有他解？” 杨桥带着疑惑，继续翻过书页。 ------------ 39.大战将起 “剑者，器也。器者，补不足也。是故用剑之人，扬己之长，补己之短。人之心意驱使，赋予剑之灵魂，攻防剑意，自握剑之时，已然分晓。若以防守之心行杀伐剑意，久之，反噬其心，大道闭塞，是故提剑之时，当有浩然风气存于心口，攻则杀至，守则迂回，至此剑心磨砺，大道可期。” 此番讲解，杨桥当真是看得入神，收获不菲，这《不工剑术》外简而内秀，字字珠玑，这位前辈深意，志在引领后人踏入剑道，而非简单传授剑法。 杨桥如饥似渴继续翻看。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那门童轻手轻脚爬上二楼，轻声招呼了一声，杨桥这才回过神来。 “师兄，按照规定，藏经阁到晚上关门的时候了，若是师兄仍未找到心仪秘籍，可明日再来看寻。” 门童言语恭敬，杨桥瞧了眼窗外漆黑如墨的夜色，起身走到门童身边，歉声道： “着实是看的有些入神，这才忘了时间，师弟勿怪。这不工剑术可否给我拓印一份？” 门童欣然笑道：“自是可以，只是今日拓印房关门，待得明日，我与杨宁长老汇报一声，约么不到晌午便能完成。” 杨桥闻言拱手谢道：“那就麻烦师弟了。” “此乃分内之事，师兄不必如此客气。”门童面带笑意。 言罢，杨桥将手中《不工剑术》原本交予门童，接着便返回了破角峰。 破角峰山顶，月明星稀。 少年持剑立于月光之中，横挥竖劈，一挑一刺，身法稍显笨拙，但那每一剑的刺出，落点都恰到好处。 万法归一，大道至简。即便是最简单的拳脚，日积月累下来，临阵对敌一拳轰出，亦能发挥莫大威力。 不工剑术，以有形剑修无形剑意，攻则不守，守则不攻，磨练持剑之人临阵对敌应变之心。 这般约莫练了一个时辰后，少年就收剑回房歇息了。 到后半夜，万籁俱寂之时。 许九江的身影出现在杨桥房门外，盯着地上少年修炼剑法遗留的痕迹，面露纠结之色。 约莫过了半炷香的时间，老人脸上犹豫之色消失殆尽，转而挂回了原本云淡风轻的姿态。 黑袍袖中钻出一只巴掌大小的黑色老鼠，米粒般大小的赤色眸子，抬头带着讨好意味，急促嗅着许九江衣襟。 许九江枯瘦手掌稍稍一抬，那老鼠便再次钻回袖袍之内。 半月光阴，一闪而逝。 这期间，破角峰倒是显得十分安静，青牡如今处在突破玄阶紧要关头，无暇顾他可以理解，但许九江这个做师父的，竟也一次都未出现。 对于这些，杨桥并不挂心，在他看来，许九江作为鹄山杨氏供奉之一，如今大战在即，他分身乏术也实属正常。 这日，少年一如既往在山上练习伏魔拳法，许九江则是罕见的出现在了破角峰山顶。 杨桥见到师父到来，赶忙收功迎接。 许九江带着和蔼笑意，轻声道： “嗯，这伏魔拳法如今也算是登堂入室了，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也未松懈半分呐。” 杨桥恭敬回道：“师父近来可好？” 许九江点了点头，杨桥见状，赶忙拱手接着道：“师父，徒儿如今尚有不明之处，还望师父指点。” “哦！说来听听。”许九江道。 “师父，从玄阶武夫到地阶武夫，您说过要感悟气脉，如今我双臂气脉已开，且能完全掌握，故而这气脉的水磨功夫，在于将周身劲力锤炼全身。” 说到这儿，杨桥继而坦然说道：“师父，我想跟您学门身法，以此磨砺全身气脉。” 这一次，许九江并未拒绝，他笑呵呵看向杨桥，笑道： “徒儿啊，为师此次来，便是传你身法之道。过去不让你练习身法，是为了让你可以将大部分精力放在伏魔拳法之上，伏魔拳法乃是你未来修行的根基，如若不花大心血打的扎实些，到后面弊端显现，可就是亡羊补牢了。” 杨桥激动抱拳，朝着许九江深深一拜，道：“师父！徒儿能拜您为师，简直三生有幸。” 看着杨桥低下的脑袋，许九江眼神中闪过一丝淡漠，旋即又换作欣慰之态，将杨桥扶起身来。 “娃儿啊，老夫听说你最近从藏经阁拓印了一本剑术秘籍，可有此事？” 杨桥郑重点头，道：“没错，前些日子传来风声，说鹄山将与鸿山湖妖族决斗，徒儿想多提升些实力，届时真开打之后，也好有能力守护鹄山。” 见许九江并未接话，杨桥赶忙又道：“师父放心，徒儿并未耽搁伏魔拳法修炼，练习剑术只在夜里，白天时间仍旧还是练拳。” 许九江闻言大笑一声，安慰道：“你这小子，何必如此紧张，守卫鹄山，可不仅仅是我们这些老家伙的责任，此次鸿山湖来势汹汹，你能有此筹谋，为师高兴还来不及呢。” 听闻此言，杨桥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之前因为未经允许练习《不工剑术》，杨桥心里还有过担心。 “你且展示一下所练剑术，让为师看看。”许九江又道。 杨桥欣然应允，拾起青火剑后，又往前走上几步，从容不迫将这些日子所练所得悉数展现。 起初是最简单的刺剑，再是横扫、下划，再到组合起来的一整套连招，杨桥熟能生巧，故而剑法使得行云流水。 待得杨桥收剑之后，许九江这才鼓掌称赞道： “不错不错，老夫虽不精通剑道，但也从你这一招一式之中，看出你下了不少功夫。” 得到认可的杨桥，腼腆笑道：“也是多亏了伏魔拳法将根基打的牢靠，不然用起剑来也不会这般如臂指使。” 这些并非奉承之言，许九江当初药浴改善杨桥体质，后传授伏魔拳法打下修炼根基，这一切，就好比将一处破烂不堪的地基重新翻盖，夯实打牢，使其不论是淬炼肉身还是修炼武功，都事半功倍。 许九江带着杨桥坐到凉亭之下，拿出两个茶碗，分别倒满后，自顾自端起一杯一饮而尽。 “杨桥，你来鹄山杨氏多久了？” ------------ 40.修炼身法 杨桥摇头道：“具体徒儿不知，想来也有半年光阴了。” “想家吗？”许九江目光延伸远处，淡淡开口道。 杨桥实话实说， “自然是想的，可一想到家中光景，即便是想也不可以想了。” “为何？”许九江有些疑惑。 “当初鹄山杨氏试炼，我们村子唯一的名额用在了我身上，我若是混不出个名堂，岂不枉费大家的一片苦心嘛。” 说到这儿，少年情绪不降反增，显得十分乐观。 “原来如此。”老人目光平淡看向少年，又道： “你也算是全村子的希望了。” 少年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许九江示意少年喝茶，待得少年将碗中茶水一饮而尽之后，他这才正色开口道： “估计最多还有两月，鹄山人族和鸿山湖妖族的战争就要开始了，届时鹄山大地，会生灵涂炭。” 许九江言语一顿，看了看杨桥脸色，发现后者只是一副仔细聆听神态，便继续说道： “修习身法，于你而言已经迫在眉睫，我会传你《飞雁行》，接下来直到大战开始，你要尽快学会，到时才算有了自保之力。” 杨桥重重点头，并未多言，静待许九江继续开口。 “有些话，做师父的不得不说，倘若战争开始，你放心不下家人村子，可鹄山又需要你上阵杀敌，你该作何抉择？” 许九江认真道。 这个问题，少年从得知大战消息之时，就已经考虑出答案了，故而此时许九江问起，回答十分了当。 “徒儿自是随军上阵杀敌！” 看着少年坚定的眼神，许九江似乎是没想到杨桥会这么快做出选择，故而愣了一两秒后，这才轻声赞叹。 “不错！有大将风范！” 师徒二人，虽是许久未见，但也并未多聊，许九江在得知杨桥态度之后，很快便将《飞雁行》身法的核心要领，悉数传授。 杨桥听的仔细，学的认真，很快就将《飞雁行》参悟了个通透。 身法类秘籍，基本都是口口相传，言传身教，故而一代代的经验相授，后人练习起来，许多不明之处如今早已开朗。 杨桥看完许九江施展飞雁行，再结合对方所说要领，豁然开朗之余，甚至还有种特殊感觉，仿佛这创出《飞雁行》之人，乃是个得天独厚的有福之人，机缘巧合创出。 之所以这么想，完全是因为对于杨桥而言，修炼这《飞雁行》，简直是如履平地，毫无坎坷。 《飞雁行》，讲究身心合一，知风流形，简而言之，修炼这门功法，不论是蹦是跳，亦或飞檐走壁，踏水走江，讲究的是心要跟着身子走，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最后把自己想象成一阵风，存在但不拘于形态。 杨桥有十足信心，可在短时间内，将这《飞雁行》练至精通。 再传授完《飞雁行》之后，许九江就要离开，临别之际，杨桥忽地想起，那坛女儿红师父还没有尝过，于是便让师父稍等片刻，自己则是前往地窖，搬出一坛女儿红出来。 许九江仅是掀开酒塞，挥手闻了闻，就又重新盖了回去，笑而不语看着眼前少年。 杨桥有些不明所以，这酒应该没问题吧，毕竟当时自己和青牡也都喝过，而且青牡还称赞过酒不错。 可若不是酒质，那是何缘故？杨桥见状，开口问道：“师父，怎么了？这酒不合您的口味？” 许九江闻言则是轻声笑道：“非也，这酒是不错，新红纸包裹陈酿，清香扑鼻，估摸已有十年沉淀，显而易见，这酒乃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送与情郎的相思酒啊。” 说完，许九江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师父您想多了，这酒只是一个朋友赠的，根本没有那么多想法。”杨桥解释道。 “罢了，罢了，你这愣头小子，好生修炼吧，为师只倒一葫芦，剩余酒酿，你自己喝吧。” 许九江拿出腰间悬挂的黄色葫芦，将女儿红倒满之后，又嘱咐杨桥几句，这才离开破角峰。 接下来几天，杨桥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飞雁行》之上，至于《不工剑术》杨桥则是暂且搁置下来，打算等《飞雁行》练成之后再重拾。 修炼《不工剑术》的初心，杨桥是想通过提升剑术，弥补身法不足，现在有身法可以选择修炼，杨桥自然不忘初心，毕竟练好身法，打不过能逃走也算本事儿。 仅不到三日，杨桥的《飞雁行》就已初窥门径，这样修炼了约莫不到十日，杨桥的身法，就已经算得上登堂入室了。 待得青牡破关而出进阶玄阶武夫之时，又过去了一月，而此时的杨桥，已然将《飞雁行》练至炉火纯青之境，周身气脉十之八九，悉数开启。 麻衣少年面朝群山，盘腿闭目打坐，身后凉亭下，正端坐着一位，身穿翠绿罗裙，相貌俏丽的少女，含情脉脉望着少年一动不动的背影。 一炷香后，伴随着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杨桥睁开双目，眼神中平淡如水。 青牡见状，轻声唤道：“师兄。” 杨桥这才注意到，青牡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凉亭之内，于是便赶忙起身走了过去。 “恭喜啊，青牡，短短一月就已突破玄阶武夫。”一段时间不见，杨桥内心十分想念，可话到嘴边，仍旧没能直抒胸臆。 少女闻言嫣然一笑，杨桥说出此言，就说明平日对自己的消息十分关注，但她仍旧问道：“师兄是怎么知道我突破玄阶武夫的？” 不待杨桥回答，她又道：“我当初只说闭关，可并未说不突破不下山啊，莫不是师兄与我心意相通，猜出来的？” 听着少女带着暧昧的言语，杨桥罕见的没有不好意思，一本正经道： “最近鸿山湖妖族日益猖獗，周围不少村落已经遭受荼毒，自你闭关之后，师父他们联系好鹄山其余势力，准备下月初五，正式展开对妖族的剿灭。” 杨桥言语稍顿了下，又补充道：“这些日子我经常去演武场，你突破的消息，也是刘擎师兄告诉我的。” 看着少年满脸郑重神色，青牡打消了吐槽杨桥不解风情的言语，从茶桌上端起一杯茶水，递给杨桥。 ------------ 41.鸿山湖妖王 见杨桥一饮而尽后，她方才缓缓开口。 “师兄，鹄山人族与鸿山湖妖族的战争不可避免，我听师父他老人家说过，此次鹄山杨氏参与剿灭妖族，共分成两支队伍。” “其一是由二长老率领的烈军，再就是杨宁长老率领的宁安军，我师父和林落华客卿负责留守穿云山脉。” 闻言杨桥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整个鹄山杨氏，除族长外，实力最强的便是杨丰祈大长老的丰字门，但若论个人修为，林落华只怕比之杨潜山都不遑多让。 “林落华前辈门下无人，留守鹄山另当别论，可大长老门下人才济济，此等战事，应该不会作壁上观吧。”杨桥看向青牡问道。 后者点头认可道：“这是自然，师父他们已经商榷好了，让丰字门派出弟子并入宁安军，对了师兄，你和许客卿也在宁安军之列。” 听到这儿，杨桥心中已经将出兵筹划猜出了个大概。 “将申徐明供奉以及门下子弟并入烈军，如此一来烈军和宁安军的实力就旗鼓相当了。” 少女认可的点了点头， “族长和长老们也是这般考虑的，如此一来，杨氏的两支军队，均可作为插入鸿山湖的两柄利剑，对大战的整体而言，就成了一股不可或缺的强大主力。” 说完这些，青牡话锋一转，又道：“师兄，到时候估计咱们都得参与到战争里面，到时我可就一直跟着你了。” 杨桥闻言微笑道：“这是自然，只要我杨桥一息尚存，绝不允许你受到半点伤害。” 听到少女这般言语，杨桥也是自信拍着胸脯保证。 接下来的日子，整个鹄山都被一股紧张氛围覆盖，在距离大战开启还剩半月的时候，杨桥按照许九江的意思，搬到了军队营帐，每日与玄甲卫一同训练。 他们这些新晋弟子不能主宰战局走势，主要任务便是在战斗胶着之时，清理附近妖族之患。 虽说妖族散勇实力不高，但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不懂得协同作战，蚂蚁多了也能吃掉狮子，故而进入玄甲卫中，与战友朝夕相处沟通修炼，是最简捷提升默契的方式。 鹄山人族共谋剿灭妖族壮举，鸿山湖妖族仍旧各怀鬼胎，表里不一。 鸿山湖核心边缘地带，有着一处绵延十余里的苍翠小山，高百尺，外表一片宁静祥和，虫鸣鸟叫，怡然非常。 就在这一片祥和的景象下方，苍翠小山内部，却是有着一处鬼斧神工的天然巨大山洞。 山洞入口，宽三丈二尺高六丈三尺，其上刻着三个巨大人族文字——坤元洞，门口守着两个头生犄角，青黄鬃毛的凶煞妖族。 从入口到主殿，足有四十丈的距离，每隔一丈皆立着两头妖族对向守卫。沿着昏暗火光的指引一直走到坤元洞主殿，在最深处摆放着一座巨大石椅，石椅之上，正斜躺着一头状若凶虎的成年男子。 他眼神睥睨，扫过下方端坐着的九人，低沉开口：“人族已经开始调兵遣将，不日便要杀入鸿山湖了，诸位，咱们今日得商量出个对策才是。” 一名眼角旁长着彩色鳞片的肥胖中年男人淡淡开口：“啸元，我们五个一向独来独往，此次人族争抢鸿山湖归属，我们来之前态度就很明确，协力击溃人族，届时咱们照样各自修行便是。” “鳞蟾，你年纪也不小了，怎的想事情会如此简单？那人族要的是鸿山湖吗？”红脸青年模样的妖族，讥讽道。 “赤尻所言不差，他们人族是想将咱们赶尽杀绝！依我看，咱们不如趁此机会，一举将鹄山整个拿下，届时老猪也好大快朵颐。”肥头大耳，脖颈间生着粗硬鬃毛的中年男人，兴奋道。 不料他话一说完，旁边一位眼角处眼角处带着三道深刻疤痕，眼神锐利的中年男人，皱眉骂道： “死猪，脑子里只装着吃！别忘了当初游风狮子怎么死的，真到了那一天，顶多让你圈养一些人族，绝对不能让你连累我们！” 啸元坐直身子，看向一直未开口的白发老者，问道：“恶怀，你怎么看？” 那头顶两根细长兽角的白发老者闻言，拿起拐杖站直起身，环视一圈后，这才轻声开口：“此战无比避免，关系着未来鹄山与鸿山湖妖族和人族之间的主次地位。” “鳞蟾、行壁、蜈甲、幽牙和赫尾，你们五人平日闲云野鹤，如今怀着大义回来相助，已是仁至义尽，你们既无意争夺鹄山地盘，待得鸿山湖形势安定，便可自行离去。” “至于皎狞、囚亥、赤尻、啸元还有我，待得人族溃散之时，一举将整个鹄山控制，但有一条，各位需得谨记，切勿弄得天怒人怨，若是惹得人族大修士前来讨要道理，可休怪我等大义灭亲了。” 言罢，便朝着囚亥方向看了一眼，后者对上恶怀目光后，面露狠厉冷哼一声，显得十分不爽。 啸元轻笑一声，笑问道：“恶怀所言，诸位可有异议？” 那双阴冷眸子扫过在场众人，旋即拍板道：“既无异议，那即日起，各位便返回各自地盘吧，如若发现人族风吹草动，及时通信。” 他们都是成名已久的大妖，平日作威作福惯了，如今应对这种场面，也唯有公认实力最强的坤元洞主方能服众，将他们聚到一起商量对策。 而另一边，人族军队已经全部集结到距离鸿山湖最近的函锦山，鹄山人族四大势力齐聚一堂，为首者，乃是一位苍髯高瘦的老人，他坐于主位之上，不怒自威。 “白羯、伏菁两位长老，此次会战，你寻江教出人最多，真是让老夫意外啊。” 苍髯老者胡子微颤，面带笑容开口道。 那美妇人装扮的高挑女人闻言款款起身，先是朝着苍髯老者略施一礼，而后又朝着四周前来会战的各族长老略一点头后，这才开口道： “在鹄山，属我寻江教资历最浅，当初教主一剑斩蛟为民除害创建寻江教分教，如今鹄山又逢大劫，我等身为寻江教众，自是义不容辞。” ------------ 42.妖族祸乱 美妇人话音刚落，身旁一位姿态懒散的青年，顺势接过话茬，道： “金族长，从古至今只要是关系与妖族大战，每逢战事，哪次不是众志成城？实话说，这件事上面，有多少本事出多少力，我们寻江教早就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打算，只待金族长一声令下，我等为了护卫鹄山安宁，在所不辞。” 白羯这番言语，此时说出最是鼓舞人心，金铁善闻言大笑一声，叫了一声好。 “临阵杀敌，此等言语无比畅快，白羯道友，他日剿灭妖族后，老夫定要与你痛饮一场。” 此时屋内，除去端茶送水的仆役，无一不是聚引修士。 虽说人族和妖族之战，与整个鹄山人族息息相关，但金铁氏地盘毗邻鸿山湖，大战起自然首当其冲，故而金铁善才会亲自上阵，指挥作战。 函锦山一旦沦落，届时妖族长驱直入下，金铁氏千年根基毁于一旦，这种后果他赌不起也不敢拿做赌注。 对于这些事情，小辈们自然不会考虑得如此详细，他们心中对于大战，除去那内心深处的生死忧虑外，就只剩血气方刚，捍卫氏族的期待勇气。 现在整个函锦山，已经集聚的人族已经不下十万，鹄山杨氏的玄甲卫，金铁氏的金灵军，黑石氏的赤血军以及寻江教的万千武夫。 但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这一次大战，会如同一个巨大的绞肉机，眼前这十万大军看似威风凛凛，真正交战起来，最终归宿恐怕都得马革裹尸。 除去寻江教的教众武夫们被单独安置在一处营地，其余三族武夫子弟，则是共同被安置在另一处营地之内。 夜晚篝火升起，或许是因为这是大战前最后的和谐，这值得珍惜的最后时光，让不少年少女坦白心思，他们草率的表达心声，在得到肯定回答后，倒像极了一对对的苦命鸳鸯，明知前途命运多舛，但仍义无反顾。 青牡依偎在杨桥身边，眼中倒映着篝火起落，她轻声开口道： “师兄，我有些害怕。” 杨桥此时内心无比平静，望着远处那黑压压一片连绵不绝的恐怖山林，他轻声回道：“没事的，天塌下来还有个高的顶着呢。师父跟我说了，咱们只是负责周围清剿任务，正面进攻用不到咱们。” 考虑到要对付妖族派出的祸乱妖兵，四大势力便决定临时组建一支专门处理这方面事情的队伍。 队伍成员不宜过多，实力不宜超过地阶，这是综合考虑的结果。 每个势力各自出二十人，作为机动队伍，处理大军攻杀之时顾及不到的地方。 “杨宁长老虽说过那些祸乱妖兵的实力不会太强，可万一呢？万一混进来一头地阶乃至天阶的妖兽，咱们若是遇上，只怕是凶多吉少。” 少女脸上面带忧虑，不复往日那般乐观。 少年搂过少女臂膀，用了些许力道搂入怀中，微笑开口道：“如果妖族真的这般大材小用，那我们更应该高兴了，这说明妖族首领不会带兵，最后胜利必然属于鹄山！” 青牡顺势凑到杨桥耳边，压低声音轻轻开口道：“桥哥，要是真能跟你死一块，我青牡不后悔。” 少女紧贴着少年耳畔，说话的气息让少年感到有些发痒，但少年仍旧强忍不适听完。 杨桥呲牙强作镇定笑道：“放心了青牡，不会有那一天的，我会保护好你的。” 经过前些日子与刘擎师兄不断切磋，如今杨桥的飞雁行早已练至炉火纯青之境，加上如今对气脉的不断掌握，杨桥有自信，只要碰到的妖族不到地阶，他都有自信斩下对方头颅。 然而就在此时，一声急促的脚步带着哭声，打断了二人之间的温情。 来者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面容狼狈，脚步不停直接跑到大帐外侍卫身前，慌张说了几句后，侍卫便面带慌张小跑前去禀告。 很快刘擎便被人引入帐内，约莫不到半炷香，刘擎便神色匆匆走出大帐，继而朝着杨桥二人走来。 待得走至杨桥身前，刘擎急切开口道：“杨桥，带上你的人速速跟我走。” “刘擎师兄，发生什么事了？”杨桥见对方朝自己走来之时就已站起身来。 “你先去召集人手，具体事情我路上与你细说。” 见刘擎面色焦急，杨桥也不再啰嗦，将自己手下那十二位鹄山杨氏子弟召集好后，骑上青鬃兽便马不停蹄跟着刘擎出发了。 “西山留村受到妖族袭击了！”路上不等杨桥开口询问，刘擎便将事情直接说出。 “西山留村，距离鸿山湖足有千余里距离，妖族怎会舍近求远，祸乱如此深入的人族村落呢？” 杨桥想到这儿，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莫非...这西山留村有何特殊之处？” 刘擎闻言沉重的点了点头。 “鹄山所有的粮草供给都是由黑石氏提供，这西山留村乃是供给大军的最后一处转运之所，那群崽子定是提前就在西山留村蹲守了至少半月有余，这才摸清了轮守队伍的空当，一把火点了咱们的大军粮草。” 后方起火，这是行军大忌，何况正式交兵之际，极易动摇军心。 想到这儿，杨桥不禁问道：“师兄，既然已经发生了，咱们现在去不是亡羊补牢吗？” 刘擎目视前方，轻斥一声‘恰’，方才开口：“那群崽子并未撤离，相反，他们朝着逃向了鹄山深处，如若不将他们处理干净，以后恐怕会更加难缠。” 杨桥这才明白过来，难怪从那斥候传信到出兵都如此隐秘，军心一旦动摇，那就离大败不远了。 “看来这妖族也有极善韬略之辈啊。”杨桥不禁感慨，此等料敌于先的手段，显然是身经百战之辈。 “此话不假，能率先料想我军安营之所，此人非等闲之辈。”刘擎又道。 “五师兄，你可知那群妖族，实力如何？”青牡在一旁趁机问出此行关键。 “估计会有地阶妖族，但也不会太多，到时配合西山留村的守军，击溃他们不难。”刘擎对此也不清楚，但毕竟是在自己主场，他还是有十足自信，可以完成任务。 见两人仍旧有些担忧，刘擎又道：“师弟师妹尽可放心，杨宁长老可不会把没把握的事交给不靠谱的人，更何况，我带着两位未来鹄山杨氏的栋梁之才。” 刘擎此言一出，紧张气氛这才稍稍缓和，杨桥回头朝着弟兄们招呼一声，又加快了几分速度。 二而另一边，鸿山湖坤元洞内。 啸元身前正坐着那头顶双角的白发老者，后者手持一柄羽扇，眸子细长满含恶意。 “恶怀，这一支奇兵可谓是大快人心呐，虽说不会给人族造成重创，可对我妖族大军的士气，鼓舞甚大啊！”啸元满脸兴奋开口道。 “如今鸿山湖妖族众志成城，幽牙更是屈尊身先士卒，我妖族称霸鹄山，只是时间问题。”白发老人细长眸子微微弯曲，有种难以言喻的诡异。 “明日之战，诸位妖王无需亲自下场，只派手下统领率兵参战，将战线拉长一些，待到人族兵粮寸断，幽牙归来，便是我等鲸吞鹄山之时。” 说完此话，四座再无异声，连幽牙都听命深入人族腹地了，他们自然不好再出不宜之语，就连脾气最为残暴的囚亥，如今也只是大口吃着桌上吃食。 不论人族还是妖族，大战之时，顶尖战力首战身先士卒，总能将异议之音消弭。 西山留村，守将是一位人高马大的黑甲男人，如今早早便等候在营寨大门外。 见刘擎领头带着十三骑，风尘仆仆赶来后，他便赶忙上前迎接。 刘擎下青鬃兽，杨桥青牡二人紧跟其后。 “黑晋将军。”刘擎略一抱拳，招呼道。 黑晋紧皱眉头，抱拳回礼道：“道友星夜兼程赶来，车马劳顿，在下早已在帐内摆下酒宴，咱们边吃边聊。” 说完便上前一步来到刘擎右手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众人进入帐内，席地而坐，胡吃海塞的吃着备好的吃食，盏茶过后，黑晋这才叹息一声开口道： “刘擎兄弟，这次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昨夜击溃妖族之后，见那妖族溃散而逃，我就先入为主报了上去，如今细细想来，此次放火烧粮，貌似是早有预谋，所以，我不得不怀疑，撤军乃至深入腹地，都是妖族的计谋。” 刘擎点头表示认可黑晋想法，郑重道：“无论如何，此等料敌于先的阳谋，如今只能见招拆招。” “可是...万一是那妖族诱兵之计，我黑晋可就坑了兄弟们了。”黑晋话一说完，不禁扫过刘擎身后那十三位少年。 又道：“保险起见，我还是分调一支小队，协同你们完成这次清剿。” 刘擎摆手道：“黑晋兄，如今战事吃紧，一兵一卒更应当各司其职，这本就是我等分内之事，粮草后方乃是重中之重，再说了，咱们这些也都只是猜测，黑晋兄莫要多虑。” 杨桥瞧着刘擎师兄那故作轻松的神态，心里蓦地升起一丝不祥。 “刘擎师兄说的不错，此乃我等武夫分内之事，大战本就是将士各司其职，即便真遇到那敌不过的妖族，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少年眉头舒展，不再担忧心中不祥，大是大非面前，杨桥在三爷身边耳濡目染，早已有了自己对待这种事的决断。 待得众人休整完毕，刘擎不再拖沓，命人备好物资后，又从黑晋手中要来一份西山留村附近的地图，接着便带领众人朝着妖族溃逃方向追去。 “从西山留村往里走，最近的一个村子叫牝郭村，咱们先去那看看。” 路上刘擎拿着地图，仔细看后对杨桥说道。 杨桥点了点头，刘擎带队之后，杨桥乐意听从刘擎的指导。 “兄弟们，前往牝郭村，之后三人一组，分别打探，切记不得落单，一旦遇到危险，先汇报！” “是！” 身后十一骑齐声回道。 青牡则是在一旁若有所思，似乎是想到了一些重点，但也只能到达牝郭村后，她的心中猜想才能验证，现在还不是开口的时机。 一个时辰后，众人来到了牝郭村。 打听一番后，众人仍旧回到村口集合，瞧着众人脸上失望神色，杨桥心中猛地一沉。 “师兄，打听过了，牝郭村一切如常，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即将大战的消息。” “有个老头说，三个月前，北边山上的一头狼妖来祸害过村里的六畜。” ...... 消息不少，但没有他们想得到的。 青牡走到杨桥身边开口道：“师兄，或许我们的思路从一开始就错了。” “哦？小师妹看出端倪了？”刘擎侧身看向青牡问道。 青牡点了点头，再次开口： “现在倒也印证了一个事实，那群妖兵并非溃散而逃，往鹄山内地逃跑只是假象，他们肯定还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杨桥点头表示认可，道：“若是溃散逃兵，这牝郭村恐怕会鸡犬不留，如今一切如常，说明他们志不在此。” 沉思片刻，三人几乎同时开口。 “切断粮道！” 现在也只剩下这一种可能了，现在这种情况，妖族要么祸乱凡俗，再就是动乱军心！ “五师兄，快些看看地图，西山留村上一处转运粮站是何处！”青牡急促开口。 三人围到地图边上，看着与西山留村连接的那处红点——牛孟村，再往后就是金铁氏的乱金城了。 妖族绝不会在鹄山地盘与人族硬碰硬，那他们的去向便只剩下牛孟村了。 三人赶忙翻身上马，杨桥同时大声开口：“兄弟们，来不及了，咱们必须进快赶到牛孟村，妖族目的是粮道，倘若不能在换防之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乱金城。 城主金城至此刻正躺在长椅上，身旁婢女小心将手中葡萄喂给眼前的城主大人，而金城至的目光中满含春色，微笑瞧着两丈处那些衣着蝉丝，春光乍泄的美艳舞姿。 “你，过来给本城主捏捏肩。”金城至命令那领舞美人来到身边，后者自然不敢违命，刚一来到金城至身边，就被金城至一把搂入怀中，上下其手。 仿佛对此早就习以为常，包括那领舞美人在内，亭内其余人依旧各司其职。 ------------ 43.乱金城之殇 金城至好色，这在乱金城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因为从不避讳，不少人为了攀上关系，也以此作为敲门砖，最终都得偿所愿。 如今金城至府邸内，还囚禁着三头化形妖族供他享乐，至于人族，他现在早已对凡俗失去兴致，唯有兴起之时偶尔把玩。 自从有人从合欢教送来一部双修功法后，他现在对于采阳补阴之事，热切非常。 金城至摊开手掌，掌间瞬间形成一股气旋，他满意的瞧着气旋不断变换，有了双修功法的辅佐，他如今已经站在天阶武夫圆满之境，只差临门一脚便可踏足修途，问道聚引。 “五十年了，终于圆满了。”金城至满脸赤诚。 “待我修成聚引，汝等美玉我不会亏欠的。” 说完，只见他褪去身上宽袍，大手一拍座椅，顿时那群舞女脚下出现了蓝色幽光，舞女们对此也不意外，见此情形也纷纷盘坐而下，运转功法。 这些女人，最低也都是地阶初期的修为，如今被金城至召来，不仅是供其享乐，最重要的，她们要配合金城至完成最后的聚引。 因为双修功法的缘故，她们在裨益金城至的同时，也会伴随着金城至实力的精进而得到反哺，对于这些久滞不进的女修来说，这简直就是无本买卖。 金城至闭起双目，仔细感受着身上气脉的凝聚，周遭灵气几乎化作实质，周围放下的锦布被鼓荡起猎猎作响。 乱金城外，一伙人头戴斗笠，混迹在人群中，想以此混进乱金城。 他们这群人中，为首者是位身高九尺，面容白皙，脸色煞白的青年，一袭红袍看似诡异，但一和他身边人比较，就会发现这青年公子实在是太正常了。 无他，他周围众人，无一不是天残地缺，额头生角，青色皮肤，空洞竖瞳只是标配，其中一位身高足有两丈的铁塔男子，鼓荡的黑袍后面，竟还隐隐有着一条约莫丈余的长长隆起。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这群人太过另类惹眼，红袍白皙男子停顿下来，抬头看向远方，这一抬头，那双狭长眸子中，透出一股冷意，穿过城墙望向了金城至府邸。 “孩儿们，自由活动了。” 声音极细刺耳，仿佛刀片划玻璃般。 他话音刚落，其身旁二十余位天残地缺瞬间兴奋起来。 “大王！我要吃掉一百人，吃不完我要带走回去吃。” “嘶嘶，大王，那城墙上好像有个灵气颇为浓郁的人，我好想吃。” 铁塔男子已经将身上黑袍褪去，身上鳞甲密布，其尾部更有一条丈余的粗大尾巴。 红袍白皙男子并未多言，身形恍惚间就已出现在了城墙之上。 守军中唯一一位玄阶圆满武夫，最先发现这一变故，可不等他做出反应，下一瞬，一股强大的吸力迫使他朝着那红袍男人急速飞去。 “妖族！有妖族！警...” 警戒二字尚未出口，他的脖颈已经瘫软，接着被那红袍男人如同丢垃圾般，随手丢到城下。 城下早已乱作一团，残肢断臂随处可见，可当看到那玄阶武夫掉落之时，瞬间就将所有妖族目光吸引，他们争先恐后朝着尸体落点跑去，好似在争抢一块肥肉。 红袍男人并不理睬，他再次看向城主府方向，眼中却是多了一丝戏谑。 就仿佛猎人打猎，碰到了意外之喜。 红袍男人身形虚幻，下一瞬便已出现在城内大街之上，脚步缓缓向前，所遇凡俗，纷纷倒地。 城主府内，一名盔甲染血的青年兵卒，噤若寒蝉立在金城至十丈外。 “传令乱金十将，让他们死守住！老夫只消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定让这群妖族杂碎有来无回！” 金城至满脸虚汗咬牙切齿道。 他现在正处在聚引的关键时刻，被打扰时他就已经动了杀心，可又不得不分心下令。 那兵卒闻言慌忙退去，连滚带爬朝着乱金十将所在而去。 在距离城主府不足一里地的地方，十金将身披金甲，严阵以待看向面前不远处深不可测的红袍男人。 “妖族！再上前一步，杀无赦！” 十金将之首，乃是一位天阶后期武夫，可此时面对那红袍男人，他的心底竟生出一股无法遏止的寒意，直冲灵窍。 “三百年了，本王可太久没尝过天阶武夫的味道了。”红袍男人舔舐着猩红嘴唇，声音狭细感慨。 声音虽小，但落入十金将耳中，却犹如死神低语，这语气，实在是太理所当然了，好似天阶武夫就该是他的食粮。 “妈的！这大妖恐怕已经聚引，弟兄们，跑是跑不掉了，拼命吧！”十金将之首骂了一声，同时抽出腰悬着的宝剑。 瞧着不远处朝自己冲杀而来的十人，红袍男人冷漠看着对方攻杀而至，在刀剑即将劈砍到他身上时，陡然一股强大妖风卷过。 轻飘飘的感觉，好似妖风吹起时，连同他们的血肉一同带走了，十金将全部瘫倒在地，发不出一丝声音，但每个人都很清醒，他们仍能看到红袍男人慢步走来。 伴随红袍男人脚步停下，刺耳声音传入耳中。 “人族，你们生来就只是为了满足我的口腹之欲。” 说完，他便将那十金将的领头者一把抓起，众目之下，只见红袍男人张开血盆大嘴，竟一整个将十金将活吞入腹。 “这是人族的宿命，你们生来就是猎物。” 剩余的九人几乎全部闭上了双眼，静待着死亡的到来。 可等了一会儿，仍旧没感受到被拿起，他们睁开眼后，才发现那红袍男子已经朝着城主府缓步而去。 就在他们惊惧自己躲过一劫时，不远处又出现了三头妖族大妖，他们在来到十金将身边时，并未停顿，顺嘴便将这些人分吃殆尽。 城主府大门无风自开，红袍男人平静踏过门槛，金城至在门开的一瞬间就已经注意到了红袍男人。 “你是鸿山湖妖王之一吧。”金城至淡笑道， “妖族果然是大手笔，竟然敢让一位妖王如此深入腹地，就不怕我人族留后手，说不定你今天都走不出乱金城。” “人族粗心大意，落败已是定局，本王此行也算是先享受一番了。”红袍男人轻笑道。 金城至冷笑一声，道：“口气不小，你们这群东西，根本就不知轻重，冒然打破鹄山和鸿山湖的平衡，我人族大能的怒火，可不是一个小小的鸿山湖可以承受的！” “那你猜猜，我等为何会从鸿山湖核心退至外围？嘻嘻，人族愚昧至极，我族皇者即将诞生，人族强者终将选择让步，你们的死亡，毫无价值。” 红袍男人一脸认真瞧着不远处的金城至。 “哈哈哈哈哈！” 金城至猛地大笑起来，与此同时，他周遭灵气退散，皮肤之上偶有白气升腾，如今的他方才真正脱离凡俗，灵气化真气，踏上修仙路。 “当真是愚蠢，现在老夫要为十金将报仇了！” 金城至身形晃动，一件崭新白袍就已穿在身上。 “终于突破聚引了，本王可都有些急不可耐了。” 红袍男人眼神中带着些许疯狂，刚才所言，他也是在给金城至时间，妖族的血脉之力，可将血肉中的精气灵气化为己有。 “人族精血虽不足妖族旺盛，可一名聚引初期的人族修士，足够助本王修到圆满了。” 金城至却是冷笑一声不再言语，两者看向对方的眼神中都带着些许嘲笑。 蓦地，金城至眼神一冷，掌间顿时出现巨大吸力，周围那些地阶舞女纷纷面露痛苦，精气不由自主朝着金城至掌心汇聚。 伴随着所有人应声倒地，金城至手中多出了一枚灰色丹丸，他毫不犹豫一口吞下，几乎是在一瞬间，他的气息不断攀升，竟是直接稳固了聚引修士的境界。 突破不到半炷香时间，金城至已是聚引前期修士。 “老夫苦修数十年，为的就是这一刻。” 金城至眼神犀利看向红袍男人，眼中杀意满溢。 红袍男人见状也是微微蹙眉，他并未料到，眼前老头竟还藏了一手。 “真是麻烦。” 言罢，他一步踏出，瞬间便已出现在金城至身后，眼中红光一闪，掌心则是出现了两块实质血晶，猛地朝金城至后背拍下。 滋~ 金城至整条手臂犹如青色岩石，他不敢托大，一出手便已是现如今的最强招式。 仓促抵御，金城至一触即分，身形急退十余丈后方才稳住身形。 看着掌心出现的焦黑，金城至心中猛地一沉。 “我的《青岩诀》如今已是真气催发，按理来说，即便硬刚不过，也不该受损！除非...” “该死！这家伙莫非是聚引后期大妖！” 红袍男人猩红嘴唇开合道：“虽然有些麻烦，但还算意外之喜呢。” 清冷声音传入金城至耳中，他深知，逃跑只会死的更快，此时唯有死战，等到援军驰援，方有一线生机。 “青岩诀，岩石化！” 金城至整个身子都散发出淡淡绿光，很快他的皮肤上出现斑驳点点，接着绿光消散，此刻的金城至从外表看，甚至已经算不上人族了。 红袍男人身上升起一圈红色烟雾，烟雾扩散，几乎将整个城主府覆盖。 化身青岩状的金城至，严阵以待感受着周围气息变化，在他看来，红袍男人的这种手段，多半是掩耳盗铃。 不论人族还是妖族，只要聚引，对于真气的感知就会变得极其敏锐，这等障眼法，根本隐藏不了自身行踪。 烟雾中一条巨大鳞甲尾巴，横空而至，仿佛凭空出现，转瞬间就已出现在金城至面前。 金城至一拳挥出，并未阻挡尾巴横扫的势头，他被抽飞到了墙壁上。 不等他站起身，那尾巴又以极大力道将其打趴下，一连半个时辰，金城至每次想站起身都会被那横空出现的尾巴打趴。 期间他也曾依靠身法改变方位，可那红袍男人速度比他快太多了，好在青岩诀是主防御的功法，即便红袍男人攻击不断，但始终没对他造成实质伤害。 “杂种，这点力道可伤不到爷爷。”金城至青色皮肤上已经满是灰土，他趴在地上大声道。 “嘶~人族修士还是一样麻烦，哪怕你是个刚聚引的新人，凭借蛮力还是很难将你打死啊。” 红袍男人从烟雾中现出身形，站在十丈外冷眼看着金城至。 “杂种，就这点本事了？”金城至冷笑道。 “别急，你马上就会闭嘴了。” 说完，红袍男人摘下斗笠，口中轻吐出一口紫色烟气。 待那紫色烟气来到眼前，金城至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糟了，这气在腐蚀我的皮肤，我的真气似乎有些凝滞！” “说了，你只是本王此行的盘中餐，先前是为了让你活络一下，免得影响口感。” 红袍男人平静如常，对于眼前这个出言不逊的人族老头，他心中不起一丝涟漪。 就像人族煮饭，火候到了饭菜才能熟透，珍贵的食材，总归是要费些心思去打理的。 “呵呵，老头子果然还是托大了，妖族，今天我是栽到你手里了，临死前，告诉我你的名号，老夫来世也好找你报仇。” 金城至面色艰辛，盯着对面的红袍男人。 “放心，入了本王肚子，你不会有来世的。”红袍男人言罢不再啰嗦。 金城至身上青灰色皮肤逐渐褪色，在那红色烟雾的逐渐侵蚀下，他的真气已经不足以维持青岩诀的运转。 透过红色烟雾，他隐隐看到，一颗巨大蛇形脑袋，缓缓吐着蛇信，出现在他的视野内。 “鸿山湖妖族，本尊如此模样的，只有那五毒幽牙了。” 金城至摇头叹息一声， “聚引成，血劫至，哈哈哈哈！” 随着蛇头扫过，金城至真气耗尽，命丧妖腹。 天色已晚，杨桥等人到达牛孟村后，选择暂时休整一晚，明日清晨再赶赴乱金城。 “队长，你说这妖族到底有什么阴谋？莫非是咱们想多了，这妖族真是慌不择路才逃亡腹地。” 众人扎营牛孟村外十里外的一处山岗，火堆前，一位少年看着杨桥道。 杨桥只是摇了摇头，并未作答。 “乱金城是一座人族城邑，妖族如果实力很弱，选择入侵乱金城，只有死路一条，若是抱着十足把握真去了乱金城，那他们这些人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 44.刘擎身死 想到这，杨桥看向刘擎道：“刘擎师兄，乱金城守军实力如何？” 刘擎摇头道：“乱金城是金铁氏地盘，我只清楚咱们鹄山杨氏的守备。” 青牡心有灵犀道：“师兄，莫非你觉得妖族溃军去了乱金城？” 见杨桥点头，青牡叹息道：“乱金城主可是一位天阶后期圆满武夫，妖族这次行动显然是早有预谋，如果真去了乱金城，恐怕咱们得做最坏的打算了。” 此话一出，围坐在火堆旁的众人，都心情沉重起来，他们都清楚青牡这句话的深意。 “事已至此，大家表个态吧。”刘擎思忖一会儿，开口道。 “是前往乱金城查探情况，还是原路返回如实汇报。” “杨桥，你先来吧。” 众人将目光看向仍在思索的杨桥，后者停顿片刻缓缓开口：“畏缩不前，恐会贻误战...我选查探情况。” 言罢青牡接着表态道：“这件事已经超出我们的能力范围，最好从长计议，让长老们拿主意...我认为该回大营。” 刚才最先开口的少年，此刻脸上先露出挣扎之色。 “那些妖族实力不祥，我认同青牡师妹看法。” ...... 一直到刘擎最后收尾发言，杨桥作为这支小队的队长，竟没有一个与他想法一致。 “兄弟姐妹们，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直面妖族，心里也怕，可如果咱都退缩，谁来守护咱们的父母家人？且不说咱的命到最后保不保得下...” 不等刘擎话语说完，杨桥沉声打断道：“刘擎师兄，我相信各位师兄弟们说出的话都经过深思熟虑，况且这本就是表态，代表个人看法。” “我有个提议，刘擎师兄，你听听是否可行？” 刘擎皱着眉头，点头示意杨桥接着说。 “事已至此，咱们就少数服从多数，回去禀告长老从长计议，但在这之前，乱金城现在是何情况，我们必须清楚，不然长老问起，岂不显得咱们有些风声鹤唳了？” 刘擎点头认可道：“杨桥师弟所言不错。” “师兄，明日我与你一块去乱金城走一遭，是好是坏，咱们得心中有数。” 刘擎目光灼灼看向杨桥，重重点头，这个年仅十四岁的少年，能有这等勇气，加上那恐怖的修炼速度，说不定真能挑起鹄山杨氏的大梁。 “明日咱们只是打探消息，能见到城主自然最好，无论如何，明日晚上前咱俩定要返回此处，大战之中无小事，即使禀报也好让长老们早做安排。” 杨桥看向身边面色担忧的青牡，轻声道：“青牡，明日你带着师兄弟们在此等候，倘若我和师兄晚上赶不回来，后日清晨你便出发返回大营，将最坏结果告知我师父和杨宁长老。” 这些话杨桥说的轻松，但青牡听得却极为后怕。 “呸呸！师兄尽说丧气话，我不管，最迟晚上，我一定要看到你回来，不然我就自己去找你！” 少女一脸认真盯着面前少年略微晒黑的脸庞，少年闻言只能自信一笑，他不能保证什么，但听到这话心里瞬间底气十足。 “放心，我还没带你回家见三爷呢，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杨桥内心也没底，但并不恐惧，只有尽快结束战争，他才能确保三爷和父母的安全。 很快来到第二天，天色将明未亮之时，杨桥二人就已骑上青鬃兽，朝着乱金城方向奔驰而去。 当两人赶到乱金城的时候，已是正午时分。 看着城门外遍地的甲胄军士尸体残骸，两人心头均是一沉。 “还要进去吗？” 起初刘擎只把杨桥看作弟弟，可经过昨日杨桥的一番规划后，刘擎知道，眼前少年虽有少年意气，但考虑事情十分谨慎，故而问道。 不知是因为光线刺眼，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杨桥眯起眼睛朝着城内瞧了几眼后，道：“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吧。” 两人骑着青鬃兽，缓缓朝着乱金城内走去。 “照这个场面看，乱金城内应该被祸害的差不多了。”刘擎道。 “这已经是最坏的情况了。”杨桥第一次见到这等尸横遍野的场面，心中有些不适。 “直接去城主府吧。” 半个时辰后，两人出现在城主府外，透过大开的大门，庭院内的狼藉尽收眼底。 庭院内，只有一众舞女的干瘪尸体，除了混乱，几乎没看到半点血迹。 “乱金城主尸体不在，莫非逃走了？” “不好说，除非妖族派出聚引妖王，不然一位天阶圆满武夫执意要走，没人能拦住。” 就在两人讨论之时，不远处宽大躺椅下方传来了动静。 “谁！”刘擎登时抽出剑来，眼神凌厉望向椅子下方。 杨桥心头猛地一冷，若真是有妖族埋伏，此行恐怕真就凶多吉少了。 好在那动静传出片刻后，一道虚弱女音就传入二人耳中。 “救救我！城主他老人家被大妖给吃了，我不想死！” 接着就看到一位衣着简单婢女模样打扮的少女，从那椅子下方钻出来了。 若非在这尸体遍地的乱金城，换作平时杨桥看到这婢女装扮定会脸红，但此时他冷声道： “站住！再上前一步别怪我不客气！” 没跟真正妖族打过交道，杨桥还是很谨慎的，保不齐这女人就是妖族留下的陷阱。 “城主既然都被吃了，为何你没事？” 那婢女此刻颤抖站在原地，不敢上前，惊恐道：“那大妖来到之后，注意力全在城主身上，我躲在椅子下没被发现！” 刘擎冷哼道：“胡说八道！你也不看看你身后那些女人，既然注意力全在城主身上，那为何他们会死，你却活得好好的？” 婢女不假思索，急忙回道：“他们是城主大人所杀，城主大人境界突破后，为了与那大妖战斗，便将这几位姐姐献祭了，我因为没有修为，这才幸免。” 杨桥刘擎二人相视一眼，对于女人的回答仍旧心存疑虑，然而不等他们继续询问，楼顶上方便传来一道极为刺耳的声音。 “嘶～人族。” 杨桥闻声看去。 一头浑身斑点，黄毛附体的妖族，此刻站在屋顶上放，垂涎欲滴瞧着他们三人。 不等杨桥三人做出反应，那妖族一个闪身，速度极快就冲到杨桥面前。 利爪犹如钢刀般，狠狠朝着杨桥抓去。 若是没有修炼飞雁行，杨桥估计会受伤，但有了飞雁行的加持，杨桥一个闪身便已躲开妖族攻击，闪身拉开距离后，拔出身后青火剑，冷眼盯着面前站立的妖族。 “这是头豹妖！刘擎师兄小心，这厮速度极快。”杨桥提醒道。 “啊！”凄厉声音响起。 豹妖一击无果，转而就将眼前凡俗女子一爪割喉，舔舐着指尖鲜血，豹妖将目光再次看向杨桥二人。 “有些棘手啊，会身法的人族。” 听着对方那尚不熟练的言语，刘擎冷声开口道：“这是头刚开智的妖族，约莫有玄阶后期的实力，杨桥你小心。” 在聚引之前，人族无法修习术法，仅凭肉身而言，较之妖族存在劣势，故而一头玄阶后期的豹妖，已经有可以跟地阶武夫刘擎扳手腕的实力。 “玄阶后期，刚好磨砺剑锋！”杨桥暗道。 不工剑术核心要义早已烂熟于心，剑术主管杀伐，不经历真正的生死搏杀，终究只是纸上谈兵。 “妖族，受死！” 言罢，杨桥手持青火剑，施展飞雁行，速度极快冲向那豹妖，待得还有三尺距离时，手中青火剑瞬间挑起剑花，直接刺去。 这个距离，杨桥有自信将一击即中。 豹妖身形虚幻，在那剑锋抵达之际，竟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瞬间躲开杨桥攻击。 背后传来冰冷凉意，杨桥明白，自己与妖族的战斗经验太少了，这一招无果，他就要面对妖族的突袭了。 好在刘擎观察着豹妖动向，及时出手，这才帮杨桥挡下豹妖反击。 “杨桥，不要大意，这豹妖实力不下于我。”刘擎提醒道。 “这速度，不像身法！”杨桥内心惊叹， “师兄，玄阶妖族就有这般实力，怪不得乱金城主没能守住，依我看，这城内恐怕留下的不止这一头！咱们得速战速决，搞不好时间一久，引来其他妖族就麻烦了。” “先合力将他杀了，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得尽快回去！”刘擎面色凝重道。 然而不等他们二人行动，那豹妖竟直接一个转身，迅速朝着城内西方逃去。 二人见状，心中一紧。 “该死！杨桥咱们快走！” 两人也不拖沓，见那豹妖遁走，自然明白对方是去搬救兵了，一个豹妖都这么难对付，一旦等到对方帮手到来，到时两人只有死路一条了。 飞速朝着城东边跑去，所见之处，遍地尸骸残肢，这乱金城，恐怕已经是一座死城了。 “这等妖祸，已经不是你我二人能够插手，不管怎样，这边的消息一定要传回去，否则后患无穷！” 刘擎眼神凌厉，警惕四周。 杨桥并未作答，同样警惕四周，心中暗道。 “妖族修行，增长的不仅仅是自身修为，伴随着修为实力的提升，他们本身原本的天赋，才是搏杀时最可怕的依仗，日后若是再遇到，绝不可再像今日这般鲁莽了。” 妖族的这个特性，除了杨桥，几乎每个鹄山杨氏弟子都知道。 或许是许九江有自信杨桥不会在与妖族战斗中落于下风，也有可能是忘记了，总之，杨桥因此差点丢了性命。 “师兄，咱们后边有动静！” 杨桥扭头朝身后看去，街道上仍旧死寂一片，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刘擎眉头皱的更深，开口道：“他们已经来了，我能感觉到他们的灵力波动。” 作为地阶武夫，掌握灵气运用的同时，也能感受到周围的灵气波动。 人族练气，妖族修力，差别在于灵气的转化。 “来不及了，这样下去咱们都走不了。”刘擎面色阴沉，开口道。 “杨桥，记住我之前说的，把这儿的消息带回去，让长老们来给我报仇！” “刘擎！” 杨桥话未说完，刘擎就已经提起缰绳，转身面对赶来的妖族。杨桥转头凝视着刘擎那苍凉背影，心中暗暗发狠。 “妖族！我定要你们给我师兄偿命！” 杨桥夹紧兽肚，青鬃兽速度不减，很快便出了东城门。 如果刘擎不舍身抵挡，两人中即便有一人能活，那也绝对不会是自己，杨桥心里清楚，刘擎这是舍生取义。 杨桥和刘擎师兄的关系很好，这不仅是因为对方陪自己过招，更多的，是那种哥哥对弟弟的期待，每逢演武场比试，刘擎总会特别对待自己。 让杨桥感觉亲近的人不多，但这刘擎算一个。 “是我的自大害死了刘擎师兄！” 路上杨桥有些懊悔。 “稍有成绩就沾沾自喜，没把妖族放在眼中，倘若当时我也选择撤退...” 杨桥将这一切过错全部归结到自己身上，第一次感受生死离别，少年心中满是挫败懊悔。 荒蛮大地上，少年一人一骑狂奔着，殊不知，在其身后，一头青色苍鹰正盘旋天际，虎视眈眈盯着自己。 前方渐渐出现村落，少年赶回到牛孟村，很快就来到村外山岗，与众人汇合。 “师兄！”不等杨桥下来青鬃兽，青牡就喊道。 少年一脸凝重，并未停歇，对众人焦急道：“快些骑上青鬃兽，随我返回大营！” 他心里有种不祥，这个念头一直萦绕心间，挥之不去。 “师兄，五师兄怎么没跟你一块回来？” 见杨桥这般急切，不明所以的少年上前询问。 “刘擎师兄凶多吉少了。我们必须尽快回去，妖祸我们已经插不上手了。” 青牡清楚杨桥言外之意，心思猛地一沉，但还是对众人道： “咱们早些回去，五师兄便多一丝生机，师兄弟们别在墨迹！” 一声尖啸响彻上空，众人急忙抬头看去，只见一头巨型苍鹰，朝着他们俯冲而下。 速度快到大部分人都来不及做出反应，一名黄阶武夫师弟就已被鹰爪贯穿胸膛，眼睛凸出，身死当场。 鹰唳消失，一位身着灰袍羽衣，面容消瘦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 他手上猩红一片，流的是那位死去师弟的鲜血。 “你这只小老鼠，怎么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 45.接踵而至 对方目光咄咄逼人，杨桥眼神一冷，翻身下来拔出青火剑，只要这妖族一有动作，杨桥就会欺身杀向对方。 “鹰妖！” 身边师弟见状内心一颤，不由惊呼道。 妖族化形，至少得有玄阶后期的实力，眼前这鹰妖已经可以完全显化人族躯体，这说明，鹰妖灵力已经足以支撑身形变化，至少已是地阶初期修为！ 妖兽两族，兽族主修灵力，凭借强横肉身立足万界，妖族灵智开化，感悟万道修行，修行首要就是运用灵气化形，以求天人合一，吸纳转化灵气事半功倍。 “地阶大妖！我们今天死定了！” “你他娘的，还没让你上战场呢，这就把胆子吓破了？” “这大妖已经可以熟练运用灵气，我等凡俗武夫与其对抗，无异于螳臂当车...” 听着身后师弟们的议论，杨桥充耳不闻，有了对抗豹妖的经验，杨桥是一点也不敢松懈，本就存在实力上的悬殊，此时若是疏忽半分，下场就是身死道消。 “师兄...” 青牡神色虽然紧张，但其举止却未表现出太多慌张，她走到杨桥身边，轻声开口道。 “这鹰妖实力远超我等，硬碰硬我们会全军覆没。” 杨桥皱眉，青牡所言不假，可他现在是打算与对方拼命，故而听到这般丧气言论，心中很是不悦。 两方对峙，鹰妖似乎并不着急动手，深邃眸子将在场所有人笼罩其中，蓄势待发。 压抑的氛围逐渐蔓延，杨桥掌心已经沁出些许汗水，他开口道： “这是作何？莫非是怕了？不过即便是怕了，我等也断然不会饶恕你，妖族，你要给我刘擎师兄偿命！” 他不准备继续僵持了，再这样下去，过不多久自己这边就会有承受不住压力的师弟失去理智逃跑。 一旦到那种时候，被这鹰妖逐个击破，那当真是毫无胜算了。 “兄弟们，咱们一块上，定能将这妖族斩首！” 杨桥说这话的时候，时刻注意着鹰妖举动。 “这鹰妖速度奇快，如果逃跑，都难逃一死，背水一战，尚有一丝生机！” 该说的都说完了，杨桥也不打算等了，万一拖到妖族援军赶到，那也是死路一条。 杨桥要搏一搏，他的这番言语很快得到响应，身后少年们，眼神中畏缩退散，被一股搏命的疯狂眼神取代。 “给刘擎师兄报仇！” “拼了！” 青牡手中攥着一个锦囊，不再多言，事已至此，她深知已经劝不动了。 见杨桥手持青火剑朝着鹰妖冲杀而去，青牡众人紧跟齐上。 见众人冲杀而来，鹰妖僵硬脸庞勾起一抹戏谑笑容，只见似有冥火环绕，幽绿灵气缠绕其上，静待众人到来，他有自信可将众人杀个干净。 “既然已是人族必死的局面，我不介意将这种恐惧在你们血脉中加深一些。” 杨桥冲在最前面，剑尖处有着一丝白色剑芒，那是杨桥将自身气脉集合一处，满溢覆盖到青火剑上面的效果。 就在两方短兵相接之际，青牡手中锦囊猛地打开，朝着前方鹰妖方向，挥洒而尽。 伴随白色烟雾迎风吹散，包括青牡在内，所有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沾染。 青火剑剑尖白芒散去，杨桥心中一惊，他几乎一瞬间就明白青牡所作何为。 “气脉被封堵住了，既然如此，想来那鹰妖也是一样。” 金铁交接声响起，杨桥青火剑劈砍在一扇巨大羽翼之上，紧接着一股巨力袭来，杨桥止不住身形倒飞而出。 半空中的杨桥不惊反喜，盯着那已经化为原型的鹰妖，急忙调整姿态，稳稳落地。 “有效果！鹰妖既然选择恢复原形，那就足以说明一切了，硬碰硬，我们当真仍有一战之力！” 没有了灵气加持，鹰妖如今只能算作一头劲力强大的玄阶妖兽。 仅就如今的实力而言，杨桥他们这边，占据着碾压优势。 “师兄！化气散只有一炷香功效！一旦鹰妖恢复过来，咱们没有任何胜算！” 青牡声音传来，杨桥愣了一下，旋即将青火剑丢到一旁，刚才动用不工剑术的一击无果，现在没了灵气加持，青火剑最多算是一柄锋利些的普通兵器。 “既然破不了羽翼防御，那就用伏魔拳法，用内劲把他打死！” 鹰妖此刻不停忽闪着羽翼，将一个个人族拍飞，凭借此等防御，他进退随心，自己灵气虽然丧失，可灵力存于体内，力竭之前，他自信可以凭借锋利羽刃，将眼前这些异想天开的人族杀干净。 “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老鼠，我即便站在这儿让你们打，你们累死都不可能破开我的防御。” 砰！ 伴随杨桥蓄力一拳轰击在鹰妖翅膀，后者脸色瞬间一变。 外劲刚猛，内劲绵延不断，翅膀发出闷响之时，一股宛若游蛇般内劲，透过防御直捣黄龙穿过整条臂膀。 杨桥不舍昼夜修炼《金刚伏魔七十二拳》，如今每一拳打出，拳意至，拳劲出，连绵不绝的拳头犹如在世仙佛前赴后继共同降魔。 “该死！”鹰妖面色痛苦，他的一条臂膀此刻已被杨桥打的疼痛难忍。 呼哧一声，鹰妖用尽全力退散众人，飞到天上。 狞声道：“你们逃不掉！我会回来的！” 言罢，鹰妖果断逃离，他并不会跑远，在他看来，那限制自己动用灵气的白烟，肯定不会持续太长时间，只需静候，灵气恢复之时，便是这群小老鼠身死之时。 杨桥等人见鹰妖逃走，虽松了口气，但心中警惕仍不敢松懈。 “兄弟们，快些骑上青鬃兽，趁那鹰妖恢复前，咱们得赶快逃！” 杨桥拾起青火剑放入剑鞘，招呼道。 这一战鹄山子弟虽有负伤，但好在并无伤亡。 如今鹰妖负伤，短时间内定然不会妄动，可一旦他发现众人再无手段，定会毫不犹豫再下杀手，到那时候，鹰妖断然不会如此次一般，出手就是必杀技。 青牡仍旧紧跟杨桥，只是表情有些不自然。 杨桥面容平淡，用仅能两人听到的声音开口道： “青牡，化气散珍贵非常，你可还有？” 见青牡摇头，杨桥心中忽地明白过来一件事，但他并未开口，只是目光盯着前方，驾驭青鬃兽。 “师兄，化气散是师父临行时给我的保命物，仅此一份，倘若那鹰妖再追来，咱们只能听天由命了。” “先赶去西山留村，那儿有守军，在那鹰妖追来前到达，咱们就没事了。” 杨桥平静开口，他心中有些不舒服。 “倘若当时不与那鹰妖对抗，在鹰妖追击之时洒出化气散，我与青牡活下去的几率会大大提升，可这样一来，来不及逃亡的师弟们，定然会命丧妖族之手。” 扪心自问，当初刘擎师兄殿后，是为了保他们小队所有人的安全，若让杨桥踩着师弟们的尸体逃跑，他做不到，倘若做了，他从今往后也没脸回杨家村，没脸面再见三爷。 可青牡所做，皆为自己考虑，杨桥也找不出问责的理由。 距离西山留村不足五十里，众人原本紧绷着的神经这才稍缓。 这一路上，杨桥再没跟青牡说过一句话，后者似有所感，现在情绪略一放松，便开口道： “师兄，青牡不懂大义，我只知道你是我的道侣，我们应该同生死共进退，战争死伤难免，我二人活下去，不论是于大局还是于情势，都没有错！” 听着对方那义正言辞的话语，杨桥摇头道： “我们都希望对方能够好好的，可这是战争，长老让我当队长，我怎能辜负长老和大家对我的信任。” 少年眼神坚定看向少女，道： “青牡，先前比武没能交手，赌约作废，如今后有追兵，我想跟你打个赌。” 青牡疑惑看向杨桥，好奇他在这种时候，怎会有这般闲情逸致。 “师兄想怎么赌？” “就赌我能不能将这些人一个不落下平安带回去。” 少女闻言轻笑道：“师兄，那你可输定了，前方不足四十里就是西山留村，一旦咱们这儿有任何风吹草动，顶多一炷香时间，金铁氏军队就能抵达。” “那鹰妖修为虽高，可还没有独闯人族大营的胆量。” 杨桥露出笑容，回道：“既如此，那我就赌不能。” “等等！师兄，这可一点都不公平。依我看，公平一些，你带着师弟们回去，我带着你回去，怎么样？” 青牡总感觉杨桥话里有话，可想不通到底为何，只能道： “如果咱们都平安回去，那就是平局！即便真遇到妖族，师兄死战不退，我陪着就是了，大不了咱们做个亡命鸳鸯。” 听到青牡此言，杨桥看着对方那真挚笑容，不禁苦笑一声。 “不管怎样，青牡对我的感情是真，我断然不可辜负她。” 杨桥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不行！”青牡话说一半，顿时打住，思忖一番后，这才开口道：“总不能次次都平局，这样太没意思了，这样吧，平局也算我赢，师兄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看着少女露出过去那般灵动笑容，杨桥毫不犹豫答道：“可以。” 在距离西山留村不到十里，包括杨桥在内，死里逃生的感觉洋溢心间，西山留村现在有重兵把守，即便那鹰妖追来，他们也不惧了。 这等距离，不需盏茶时间，就能抵达。 就在此时，一声鹰唳响彻天空，众人心头微颤，松下的弦瞬间紧绷。 杨桥和青牡走在队伍最后面，只见一道黑色身影刚一出现在视野中，下一瞬就已经挡住了众人路线。 来不及思考，众人凭借本能四散而逃，他们心里都清楚，这次的鹰妖不会墨迹，出手即杀招，西山留村近在眼前，跑回去就活下来了。 眼看局势控制不住，杨桥并未多言，提起青火剑，朝着鹰妖直接冲杀而去。 在看到鹰妖的一瞬间，青牡就已朝着西山留村发出求救信号，之后，他便跟随杨桥一同杀向鹰妖。 然而这一次，鹰妖似乎对青牡有些忌惮，在两人冲杀的时候，他振翅呼起大风，黄沙漫漫，挡住二人视线。 趁此时机，鹰妖身形飞速移动，那些落单的鹄山子弟本就实力不济，如今将后背留给鹰妖，几乎都被一招杀害。 望着这一幕，杨桥身形抖若筛糠，他并不怪师弟们逃跑，都是十四五岁的少年，面对鹰妖逃跑是本能，他恨自己没本事保护他们。 在鹰妖面前，他们所有人都只能任其宰割，甚至连拖延都做不到。 “师兄，那鹰妖似乎并不打算攻击我们。”青牡冷静道。 “该死！”杨桥咬牙切齿道：“绝不能让他走了！杀了这么多师弟，这鹰妖该死！” 西山留村在收到求救信号的那一刻，很快便派出了增援，一名地阶武夫带队，十位玄阶老兵，这个配置，已经足以应对大多数可控事件。 所以，杨桥要做的，就是拖住这鹰妖，等到援军到来，将这妖族杀之。 感受着自身气脉的打开，周围灵气逐渐汇入脉穴，杨桥劲力增长的同时，飞雁行也在灵气加持下，几个呼吸间就已杀至鹰妖身前。 这时的鹰妖刚刚吃掉一位师弟的身体，嘴间仍残留着猩红血液。 杨桥闪身出现在鹰妖身后，手中青火剑停于腰间，不工剑术-大巧不工，这是不工剑术的根基法诀。 鹰妖翅膀坚韧无比，即便有灵气加持，杨桥仍旧无法破防，故而思路转变，攻击其最薄弱的腹部，为了避免正面受击，杨桥背后偷袭，一剑刺出。 泛着白芒的剑锋瞬间从鹰妖背后贯穿而入，大巧不工，剑锋直来直去，直捣黄龙，鹰妖眼睛瞪得抡圆。 鹰妖最脆弱的地方是屁股，但同样的，那儿也是防御最为坚固之处，周身半数羽衣包裹。 他没料到，这个之前还只会使用蛮力的少年，如今竟能一剑刺入自己罩门。 原本游刃有余的鹰妖，扭头看向杨桥，那双眼睛冰冷异常，已经不再是猎人看待猎物，他要将眼前的小老鼠大卸八块！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鹰妖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罩门被破，他的生路已经被杨桥断了。 几乎是在一瞬间，鹰妖周身灵气猛地暴虐，灵气混乱，杨桥感受到的同时就已决定抽剑后撤。 ------------ 46.斩妖 几百斤的劲力全部施展，竟未将青火剑拔出来。 杨桥心中暗道不好，只能舍弃青火剑，抽身退去。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杨桥身形退去之时，数道黑色羽箭，夹携着黑色灵气，激射而来。 黑色羽箭速度奇快，瞬间就已到达杨桥身前。 此刻躲闪，已经来不及了。 杨桥咬牙硬抗，本能的将自身所有灵气全部汇聚胸前。 嗖！嗖！嗖！嗖！嗖！ 五道黑色羽箭，瞬间将杨桥身体贯穿，留下五个透明窟窿，但很快透明窟窿就被暗红色血液掩盖。 这黑色羽箭似乎带着某种压制，将杨桥气脉瞬间打散，杨桥伤口处鲜血止不住流淌，可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感受着生机的不断流失，杨桥缓缓闭上了双眼。 “我要死了么？好晕，身体好冷。” “三爷，母亲，我想你们。” “青牡，对不起了。” 这一瞬间，仿佛过了很久。 作为队长，以身殉职，杨桥不悔。 “三爷啊，孩儿下辈子还想跟你学算筹，只是这辈子，就由着孩儿性子来吧。” 杨桥趴在地上，周围已经殷红一片，黄沙被血染成泥块，青牡涕泪横流跑到杨桥身边，抱起杨桥不停呼喊他的名字。 但并无回应，感受着杨桥心跳的逐渐消失，青牡哭的更大声了。 鹰妖庞大身躯，隼眸死死盯着已经昏迷的杨桥，他到死都没能想明白，这个人族玄阶少年，凭什么能用一把剑捅破自己的罩门。 伴随着鹰妖身躯倒下，周围黄沙弥漫，众人危机终于解除。 ...... 当援军赶来，惨烈场景不禁让他们倒吸一口凉气，当他们看到那巨大鹰妖尸体时，心下大骇。 这鹰妖当初可是一块袭击过西山留村，实力如何，他们心中都十分清楚。 即便是赶来的地阶武夫，也没把握可以独自面对，到底是何人手笔？ 不远处十丈外，一位少女哭的撕心裂肺，怀中抱着一位满脸血污的少年。 少年浑身浴血，此刻身体内的血液似乎已经干涸，不再流出。 “这地方活下来的人都无太重伤势，死者都无全尸，只有那少年浑身浴血，莫非...是这少年独自斩妖？” 那援军地阶武夫想到这，心中惊叹，赶忙来到青牡身边。 “姑娘，我是西山留村守军统领，冯光，可否让我看看这位小兄弟伤势？” 青牡伤心至极，失神望着染血黄沙，轻声呢喃：“杨桥，你骗人，你死了，又是平局。” 她没把杨桥带回去，杨桥也没将所有鹄山子弟带回去，原本的赌约，如今两人都输了。 冯光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杨桥脉搏，旋即眉头紧皱再次起身。 “禀告冯统领，只找到三人。” 冯光身边一位身披甲胄的青年，满脸漠然开口道。 他们这些平日里经常与妖族打交道的军士，对于生死早已看淡，对于死者他们会感到惋惜，但绝不会肆意产生悲伤。 “姑娘，人死不能复生，咱们活着的人，更应该好好活着，相信他的在天之灵会保佑你的，你应该振作。” 再怎么看淡生死，冯光依旧忍不住开导，眼前这个小姑娘，抱着的是她的哥弟还是情郎？不管怎样，这都让他有些触动。 与妖族血战，终有一天，自己会变成这少女怀中少年，到那时，又有谁会为自己痛哭流涕呢？ 见少女仍旧不搭理自己，冯光遂不再多言，留下两人看护，而后便带着活下来的三人，返回了西山留村。 一直到后半夜，黑夜最黑的时候，负责看护的军士都有些疲惫的打起了盹。 青牡自顾自缓慢起身，她将杨桥背在身上，缓缓朝着西山留村走去。 在青牡起身离开之时，冯光留下来的甲士已经醒来，看着少女单薄身子背起少年，他们好意上前帮忙，但被少女直言相拒。 无奈之下，两位甲士只能守护一旁，跟着青牡脚步返回西山留村。 西山留村内，杨桥小队活下来的三位鹄山杨氏子弟，已经将心神平复下来。 作为少年武夫，在面对险境时胆气或许不够，但死里逃生后自我调整，还是轻而易举的。 “杨桥师兄舍命救下我们...他本可以独自逃命的...” 瘦小少年名为杨善，鹄山杨氏旁系子弟，性子有些怯懦。 “咱们还是去看看小师妹吧，杨桥师兄是她的道侣，以她现在的状态，保不齐会做傻事！” 杨顶逡面色沉重道，推己及人，换作自己遭遇这等变故，要么一蹶不振，不然定会去找那妖族报仇。 最后一位皮肤白皙，身材壮硕的少年，是鹄山杨氏本家子弟，名为杨洪清。 “顶逡师弟言之有理，杨桥师兄舍生取义救下我等性命，我们如今能做的，唯有帮师兄照顾好青牡师妹，然后多杀些妖族孽畜，以此慰藉杨桥师兄在天之灵。” 当时鹰妖大开杀戒时，杨洪清起初是打算联合杨桥一同抗敌，作为一位玄阶后期武夫，见到另一位同等修为的师兄弟被那鹰妖随手虐杀吞食。 他的心理防线一瞬间就被击破，顾不得其他，拼命逃生。 如今回想起来，他有些羞耻，毕竟杨桥也与他修为相当，后者却敢以命相搏，舍生为他们这些不值得拼命的人换取生机。 “我杨洪清一生无愧于心，唯独愧对杨桥师兄。” 杨洪清作为如今小队中实力的最高者，不言而喻代队长之职。 “找到师妹后，就算她要去报仇，我杨洪清大不了舍命奉陪，至于两位师弟，人各有志，无需多言。” 有些人在经历生死后，会想明白很多事，杨洪清清楚，如若自己遇到妖族再退缩，即便苟活到聚引，心中愧疚也是会不减反增。 这种愧疚会随着他的修为逐渐提升，慢慢变做心魔，最终会在某一刻，彻底断绝前路。 三人骑上青鬃兽，离开西山留村，黑夜即将退去，天边出现一抹鱼肚白。 走了约莫两里路，他们就看到远处出现了一道熟悉身影，正缓慢朝着他们走来。 不到盏茶时间，三人就来到了青牡身边。 青牡似乎已经调整过来，穿着被鲜血浸湿的衣衫，朝着三人露出一抹生硬笑容。 “师妹，我来抱着师兄吧，让杨善跟顶逡一骑，你骑着顶逡坐骑，咱们先回去西山留村。” 杨洪清表情复杂开口道：“等师妹调整好，我与师妹一块去给师兄报仇！” 杨顶逡和杨善闻言皆是一愣，他们也想给杨桥报仇，但绝不是在这时候，故而杨洪清说完后，两人很默契的并未接话。 “洪清师兄的心意我领了，但我想最后陪师兄走这最后一段路。” 青牡摇头拒绝，杨桥尸体已经冰冷一片，天气炎热，必须早日下葬。 “逝者已去，生者已矣。我知师兄期待，唯有驱除妖族，永固鹄山，杨桥方能安息。” 闻言，杨洪清不再言语，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爱屋及乌，现在他对青牡的话，奉若圭臬。 ...... 当日早晨，杨桥和刘擎的死讯就传回了函锦山大营。 杨宁最先得到消息，对于这位前些日子名震鹄山的比武魁首，不仅是他，就连族长杨潜山也是十分关注。 至于刘擎，他并未产生过多悲伤，战争，死伤无可避免。 冉冉升起的新星，初历风雨便夭折陨落，他心中叹惋，但也仅限于此。 “唉，天妒英才，尚未崛起便客死他乡，只能说你这小家伙，与我杨氏无缘呐。” 昨日一战，人族大胜，将战线推进了百里范围，但死伤颇大，仅黄阶武夫，昨日一战就损失了近千名，至于普通甲士，死伤无数。 作为宁安军统帅，杨宁现在根本无暇顾他。 随后，许九江也得到杨桥死讯，作为杨桥的师父，许九江并未表现出太多悲伤，甚至踌躇过后竟还大笑了几声。 乐极生悲，悲极则笑，作为师父，这等举动在有心人眼中，这位修为高深的聚引修士，因为爱徒身死，故而悲愤至极。 只有许九江自己知道，他气极反笑的原因，非是妖族凶残，而是自己数月来的辛苦培养，如今付之一炬。 这对大局没有影响，但却彻底将他的计划打乱。 “该死的！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让这小子跟来！” 矮小老人身上，出现一股从未有过的凶虐，好似性情大变。 ...... 西山留村。 冯光得知青牡将杨桥尸体带回来后，便命人特地安排了一处住所，青牡接受了对方的好意，将杨桥安置在小院内。 杨洪清三人自从跟随青牡一同返回后，便帮着青牡着手办理杨桥的丧事。 现在的杨桥，安静躺在一张木板床上，青牡呆坐在杨桥身边，杨洪清三人则是出门置办物品去了。 这是凡俗缅怀逝者的方式，也是与逝者做最后的告别，少年少女只能学着长辈们的方式处理。 “桥哥，乱金城的事已经传回函锦山了，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处理那些妖族，我现在还不能回鹄山杨氏，等到大战结束，将那些妖族全部赶回鸿山湖深处，我会去杨家村，帮你照顾好三爷他们。” 被白布遮盖的杨桥，胸口处闪烁起暗淡墨光，伴随着墨色玄鸟玉符剧烈忽闪，墨色玉符彻底化作黑色雾气。 黑色雾气钻入杨桥胸口处的五道洞穿性伤口之中，仿佛带着某种指引，将伤口逐渐修复。 除此之外，那原本溃散的气脉，竟也在墨色玄鸟的帮助下，重新聚拢。 将这一切全部修复后，黑色雾气仍旧浓郁，竟重新化作玄鸟玉符，系于杨桥惨白脖颈。 少年原本冰冷的身体生出一丝温度，渐渐的，少年呼吸气若游丝，这一切迹象都表明，杨桥死而复生了。 亦或是说，杨桥吉人自有天相，大难未死。 墨色玉符，是三爷所赠，杨桥每次思念时才会拿出来睹物思人，如今阴差阳错竟救了他一命。 当杨桥再次睁开眼时，周围漆黑一片。 他伸手摸索一番后，终于确定，天色未黑，自己被人关起来了。 回想当初被鹰妖羽箭穿心，杨桥心中不禁有些担忧。 “我如今被困，莫非在我昏倒后，援军赶来之前，又有妖族赶来？可按照妖族习性，我该被吞杀才是...” 想到这儿，杨桥试探性敲击了几下周围。 沉闷的声音想起，联想起这限制空间的材质，杨桥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这是木头做的，大小与我相当，这东西莫不是我的棺材？” 一念至此，杨桥也想通了前因后果，定是自己当时伤势太重，一度生机全无，这才被人下葬。 “究竟过了多久了？罢了，先出去再说。” 杨桥催动外劲，想双手用力撑起面前棺材盖，身为玄阶武夫，又有伏魔拳法加持，杨桥如今单论劲力也有两千斤，但这棺椁仅仅撑起一丝，便不再活动，好似上面压着极重的东西。 “看来我这坟坑挖的还不浅，想来定是青牡的功劳。” 杨桥并不慌张，他既然能在这棺材中苏醒，短时间内定然不会有事，况且，他右手已经摸到了出去的关键。 青火剑作为杨桥的陪葬，被放在了身边。 青火剑是入阶法器，用灵气催动，威力甚大，出这深坑易如反掌。 拔出青火剑，杨桥催动气脉，将灵气全部汇聚剑锋，一剑就将棺材板打烂，青火剑剑芒吞吐，上方泥土瞬间松懈瓦解。 杨桥满身泥污站在一处墓碑前，面露欣然之色。 丝毫未注意到，原本催动灵气后青火剑之上的白色剑芒，如今催动已然变得灰暗一片，状若深渊。 “鹄山杨氏——杨桥之墓，生于杨家村，客卿许九江门下开山大弟子，宁安军斥候六队队长，斩杀地阶大妖于西山留村，死于西山留村，葬于西山留村。” 杨桥突然有些想笑，毕竟能看到自己的碑文，实在是前无古人。 “妖族尚未退去，我杨桥还没到死的时候。” 言罢，杨桥用青火剑将墓碑上碑文清除，而后仔细用剑尖刻写出一段碑文。 “斥候六队，得知妖族祸乱，入乱金城查探，中妖族埋伏，死伤惨重，刘擎、冯玖、杨闪、杨明珍、杨旭......等人以身殉职，其余人在掩护下最终将消息带回，破除妖族计谋！” 这些人，都是杨桥确定身死者的名字，至于其他人，当时情况混乱，他也记不太清了。 ------------ 47.地宫 这场战争，注定会有无数人身死道消，暴尸荒野，身首异处，到头来又有几人能落叶归根魂归故里？ 有个全尸，已是这群陷阵杀敌者的奢望，唯一的慰藉，就是保住了鹄山，护住了身后家人朋友。 杨桥叹息一声，自己又何尝不是他们中的一员呢？与他们这些寂寂无名的人相比，只是运气好些罢了。 “消息应该已经传回函锦山了，现在还不是缅怀的时候，说不定我这捡回来的命，不知何时会被收回，等到战争结束，我再来接你们回家...” 少年脸上的稚嫩，在这一刻开始真正褪去，历经生死，总会让人看开一些东西，杨桥也不例外。 确定西山留村方向后，杨桥不再拖沓，不吝开启气脉，运转灵气施展飞雁行，朝着西山留村而去。 感受着四周树木的飞速倒退，杨桥速度飞快的在林中穿梭。 只要出去林子，再往正南方向前进两里地，就能到达西山留村。 扫了眼自己有些干瘦的手臂，杨桥同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起死回生后，他注意力全部放在别处，这才发现，自己如今的身材，用瘦骨嶙峋形容，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除了瘦的有些夸张，其他方面倒是没有不适，甚至气脉吸纳灵气比之前都要强上几倍，气脉收放灵气也越发自然。” 过去施展飞雁行，以内劲为主气脉灵气为辅，如今再施展，杨桥已经不需要投入太多劲力，气脉吸纳灵气的速度，已经可以维持平衡施展飞雁行。 “这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么？” 按理来说，那种伤势对于玄阶武夫来说已经是毫无生路，自己如今不仅活过来了，实力也突飞猛进。 “过去行气的桎梏感消失了...这才是真正的玄阶武夫圆满境界。” 想不明白的事，杨桥决定不再去想，切身体会的事情不会出错，他确实达到玄阶武夫大圆满了。 “现在的我，即便不偷袭，也有与那鹰妖正面碰撞的实力了。” 当杨桥一身泥土来到西山留村驻军营地时，营地内一片紧张有序，这是之前妖族袭击后留下的后遗症。 “军营重地！闲人勿近！” 两位身着重甲的巡逻士兵走上前来，面色不善冷喝。 “宁安军——杨桥，还请两位大哥通报一声，我来此寻人。” “宁安军？” 两人皆是一愣，他们虽不认识杨桥，但宁安军的名号，在这西山留村重地可以说是大名鼎鼎，前些日子，可是有个宁安军斥候小队围杀了地阶鹰妖。 “你且在此稍候，我去禀告统领。”一名士兵态度稍缓，语气郑重道。 冯光身着一身轻甲，躺在椅子上小憩，当听到手下禀报杨桥到来的消息后，瞬间清醒起身，朝着营地外走去。 当初他曾派人关照青牡等人，自然知道与鹰妖同归于尽的少年，就是叫杨桥，一个宁安军有两个叫杨桥的可能性很大，但都来他西山留村重地的可能很小。 他不得不怀疑，当初无药可救的少年，莫非身怀长辈赐予替死之物？如今死而复生故而寻来。 当看到瘦骨嶙峋的少年后，冯光眸子瞬间一缩，杨桥死而复生，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实实在在发生在眼前。 忍着激动走到杨桥身前，道：“杨桥小兄弟，你怎的又活过来了？” 杨桥有些疑惑，他对冯光并无印象。 “大哥认识我？” 冯光平复心情，解释道：“我叫冯光，是这儿统领之一，当初青牡姑娘求援信号发出后，大统领便命我前去救援，可到底是晚了一步，当我们赶到时，那鹰妖已和小兄弟你同归于尽...哦不，已被你斩杀。” “后来杨顶逡小兄弟带着消息返回函锦山，直到昨日，上面派的人已经赶去了乱金城。” 杨桥若有所思点了点头，看来接下来的妖祸很快就很能解决了。 “冯大哥，我那些兄弟们，最后活着几人？”这才是杨桥如今最关心的。 冯光叹息一声，道：“除了青牡小姑娘，我们只找到三个小伙子。” “冯大哥，青牡他们如今身在何处？”杨桥黯然开口道，尽管心中早有预感，可当亲耳听到这种沉痛消息时，还是忍不住动心。 “不瞒小兄弟，当初你被下葬后，青牡他们被我安排在西山留村一处别院，这几天军务繁忙，还未抽时间前去看望。” 冯光轻声开口，只是语气中夹带着几分汇报的意味。 他本能认为，眼前这个满身灰土的少年，小小年纪就能斩杀地阶鹰妖，如今大难不死，日后成就定然不凡。 如果与妖族打持久战，说不定哪一天，他就要听从眼前少年的军令了。 “既如此，麻烦冯大哥将别院地址给我，我就不打搅冯大哥了。” “小兄弟不急，先去伙房吃顿饱饭，休整一番，我派人去西山留村将他们请来便是。” 冯光看着眼前骨瘦如柴的杨桥，忍不住开口。 “冯大哥心意我领了，但还是不必了，我想快些见到他们。” 杨桥拒绝了冯光的好意。 “既如此，你们二人就跟杨桥小兄弟走一趟吧。” 冯光跟两个士兵交代一番后，两位士兵牵来坐骑，带着杨桥前往了西山留村。 来到西山留村别院，小院内空无一人，庭院内用于吊唁出殡的家伙什还未取下。 杨桥朝着院子喊了几声，但未得到回应。 “青牡他们走得很匆忙，以至于这些东西都没收起来，他们会去哪儿呢？” 院子里被使用过的痕迹十分明显。 “函锦山那边派人来解决妖祸，肯定会找知情人领路，这一人选不出意外会让杨顶逡带路，可...若是青牡主动请缨，说不定他们已经去乱金城了！” 依着青牡性子，十有八九会借此机会给自己报仇，想到这儿，杨桥急切道： “在下有要事需要赶往乱金城，就此别过！” 朝着两人略一抱拳，杨桥翻身上马，直接离开了西山留村。 红棕角马，是金铁氏给士兵们配备的战马，速度比之青鬃兽还要快上几分。 “乱金城主可是天阶武夫大圆满！这种实力的高手都没能活下来，保不齐妖族还有后手！” 乱金城细节杨桥并未细说，一旦函锦山对于此次妖祸评估失误，那后果不堪设想！ 是否有妖族聚引修士，杨桥不敢细想，总之他不会让青牡独涉险境。 当红棕角马载着杨桥刚到达乱金城门前，红棕角马便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这一路上夺命狂奔，红棕角马早已是濒死状态，如今气力双竭，吐沫而亡。 借着红棕角马倒地的惯性，杨桥直接施展起飞雁行，朝着城主府方向狂奔。 乱金城的景象，已经从当初的惨烈光景逐渐变得破败荒芜，当跑到城主府附近时，地上多了几头妖兽尸体。 杨桥减缓速度，朝着另外一处方向看了过去，但那边空无一物。 妖兽尸体伤痕各异，但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是被人一击毙命，杀妖者实力深不可测，不知是一刀还是一剑，让这些妖族死的极其惨厉。 “若真是此人带队，我倒也不必太过紧张了。”杨桥紧绷的情绪稍稍舒缓。 “能击杀乱金城主的妖，绝对不是死去的这些，他们离开了乱金城，接下来会去哪儿呢？” 就在杨桥思考之时，不远处城主府内，传来了一阵痛苦呻吟。 杨桥十分确定，这是一位女子声音，这乱金城还有活人？ 可当杨桥走进城主府后，那痛苦声音戛然而止，周围寂静无比，杨桥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杨桥确定刚才声音是从城主府传出来的，绝对不可能听错，站在城主府内，杨桥朝着那声音传出的方向看去。 一座假山，假山后面藏着一口石井，井口方圆六尺左右，这个大小，大部分人都能进去。 莫非之前妖族祸乱，有人躲入井内，侥幸活命？ “有人吗？我是宁安军士，你现在安全了。”杨桥俯身对着井口喊道。 除了回音，井内再无声音传出。 杨桥又喊了几遍，仍旧无人回答。 如果不是惊吓过度的人族，那这里面藏着的，就是妖族余孽了，毕竟这乱金城妖族也是被肃清过的。 杨桥眼神瞬间冷下来，毫不犹豫跳入井内。 “能被这一口井难住，这妖，我应该能对付。” 几秒后，杨桥稳稳落在地上，从上面下来，这口枯井到地面约莫有七八丈高度。 这是口枯井，井下更是别有洞天，杨桥朝着深处走去，杨桥心中就越发震惊。 “这儿简直就是一座地宫！” 墙壁上的琉璃灯盏，脚下的青石地砖，墙壁侧方用于排水做的沟渠，这一切都让杨桥大开眼界。 走过灯火摇曳的通道，映入眼帘的是一处极为空旷的场地，场地中央，有着一座方圆五六丈的古朴石台，石台周围被烛火点亮。 杨桥不懂这是何意，但本能认为，这像是某种修行的场地。 周围岩壁上，有着许多空洞的洞口，就像一扇无形的门，显得极为神秘。 “这儿应该是乱金城主修炼的地方。” 杨桥心中已有考量，就在这时，他的目光看向右边的一处不同之处。 那里的洞口被一块木板遮挡住大半，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杨桥警惕走上前查看，不等他推开木板，那洞内就传出极为惊恐的嚎叫。 这声音杨桥十分熟悉，正主找到了。 “是人是妖！速速出来！”杨桥站在洞口厉声喝道。 声嘶力竭的嚎叫声，断断续续，这种回应迫使杨桥不得已走进洞内，一探究竟。 这声音，实在是太扰人心神了，杨桥听的有些心烦意乱。 可当他看到声音来源后，心中却是猛地一震。 三个小笼子，三个女人，蜷缩在笼子里，在这种环境里，想转身都是奢望。 少年感觉如坠冰窖，三个大活人，被人像养狗一样关在笼子里。 他本能拿起青火剑，朝着那笼子上的铜锁砍去，剑铁交接声响起，铜锁并未损坏。 灵气集聚剑尖，伴随杨桥全力一击，铜锁这才应声而断。 笼子门已打开，那衣不蔽体的女人满脸疯狂之色，且随着她逃脱笼子，她的脸上竟显现出缕缕白毛，口中獠牙毕露。 见此情形，杨桥心中一团乱麻，他又扫了眼旁边两个笼子。 似乎是在给脱困的同伴打气，另外两个笼子内的妖族，同样面露凶性。 杨桥皱眉，看着迎面而来的利爪，他不敢大意，身上气脉全开，闪身躲过妖族攻击，手中青火剑剑锋灵气吞吐。 不工剑术——羽剑封喉！ 剑尖被灵气裹挟着，势不可当，一剑就将那化形妖族头颅斩下。 “这妖族已经化形，实力应该与那鹰妖相当，可给我的感觉，就像一头没有灵智，只会凭借本能的妖兽。” 杨桥转过身去，眼神复杂看向另外两头妖族。 “简直像疯了一样！” 既然这洞内关着妖族，那其他洞呢？莫非... 一个可怕想法出现在脑海中，杨桥迫不及待冲出山洞，又进入木板旁边的一处山洞。 这个山洞内只关着一位衣着鲜艳的妇人，当他看到来者是个少年时，眼中有些不解，但很快就被激动掩盖，只是不等她开口，那少年就行色匆匆转身离开了。 这一个个山洞，深处都关押着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这些女人的共同之处，样貌俊美，身材丰腴。 少年心事重重走回那关押着妖族的山洞。 盯着面前呲牙的妖族，他颤抖开口：“告诉我，你们为何会在这儿？” 化形妖族，开灵智了。 “呜呜！” 回应他的只有压抑愤怒的低吼。 这一次，少年手起剑落，两个妖族生机彻底断绝。 杨桥眼神麻木，提着剑朝着下一个山洞走去。 这些妖族神志不清，放任不管，终会荼毒鹄山，杨桥不嗜杀，但也不会手软，合乎情理，他会动手。 “告诉我，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少年表情漠然，盯着面前美艳妇人淡淡开口。 滴答~ 剑尖上鲜血还在滴落，每一滴仿佛都滴在美妇人心弦之上，迫使她只能强压激动，哆哆嗦嗦开口道： “我等皆是金城主的玩物，当初被送到城主府后，金城主就把我关在这儿了，除非他有需要......” ------------ 48.迷惘 杨桥心里有些发堵，他打断美妇人言语，道： “你是人是妖？” 美妇人闻言慌忙开口回道：“大人！我是人，我是人！” “怎么证明？”杨桥平静开口道。 说完，那美妇人竟摊开手掌，瞬间一股微弱气旋聚于掌间，掌心处，孱弱气脉若隐若现。 眼前被人囚禁起来的妇人，是个货真价实的玄阶武夫，少年眉头皱得更紧。 “这种程度的气脉，根本不足以支撑妖族化形，较之先前那三头化形妖族，差距太大了，这女人是位刚突破不久的人族。” 美妇人见眼前少年眉头紧皱思忖，心头更加慌乱，自从这少年走进洞内，他已经很长时间没听到隔壁化形大妖的嚎叫声了。 “大人！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妇人，平生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自从被金城主关在洞里后，奴家连日月都不常见，求大人可怜可怜我，饶我一命！” 美妇人啜泣开口，她是真的害怕，此刻少年在她眼里，与那索命骷髅魔头无二。 伴随着精铁断裂声响起，杨桥仍旧保持着出剑的姿势，困住美妇人的枷锁已被斩断。 “最后一个问题...身为武夫，你怎甘心沦为他人玩物？” 美妇人紧张看向杨桥，战战兢兢回答：“不瞒大人，奴家这身修为，都是金城主所赐。” “金城主修炼需要采阴补阳，加上喜欢美女，我们这些人与其说是玩物，用礼物二字来形容才更为贴切，自从进入城主府，我们的命就已注定，随着金城主修为不断提升，我们这些原本的普通人已经不能满足他的修炼。” 说到这儿，美妇人情绪稍稍平复， “自那以后，入城主府的女人，至少得是黄阶武夫，我们这些无用之人，被关起来的同时也被传授了一本双修秘籍修炼，只要满足金城主的修炼需求，还是有机会重见天日的。” 美妇人的声音已经细弱蚊蝇，显然这番说辞，她自己都不太相信。 随着金城主对于双修人选的要求提高，他们这些人最终都会老死在不见天日的山洞内。 金城主的死亡，提前了他们这些人的死期，在没有食物供给的情况下，地阶武夫之下，根本活不过半月，若非杨桥被那妖族嚎叫声吸引而来，她们这地宫内的人族，死了也没人知道。 “如今看来，金城主倒也算死得其所了。” 少年干瘦的脸庞出现一抹释然苦笑表情。 金城至死战未逃，也算是还了乱金城人族的供养之情，至于如何权衡利弊，杨桥不懂，他只记得三爷说过的一句话。 “人这一辈子，不管走什么路，大胆去走就是，不论哪条路，奉行的都是天道，走的都是人道。” “三爷，您说的道理孩儿都懂，只是这世上不公之事，究竟何谓对错，修行一途，明枪暗箭尔虞我诈，我懂，但为何会有这等有违人道的修士，如若遇到，孩儿该怎么做。” 杨桥眼神黯然，当得知这一切的真相之后，他忽地发现，自己对这个世界，太陌生了。 呆在杨桥身边，美妇人感觉时刻都被压力包围，她鼓起勇气试探问道： “大人，奴家还有好些姐妹也被关押，我想去把她们放出来一块走，行吗？” 杨桥平静开口道：“这儿人太多了，每个都被精铁囚笼困着，我现在还有要事在身，不能把力气全部浪费在这儿。” “无需大人费心，奴家知道钥匙在哪放着，只要大人同意，我这就去取钥匙，把她们放出来。” 听到杨桥并未拒绝，美妇人趁热打铁继续说道。 “如今整个鹄山都在和鸿山湖妖族战斗，这里的人你都可以放，但有一点，不可将妖族放出，否则一旦出了妖祸，你的下场，只怕会比在这山洞里还要可怕。” 杨桥言语中仿佛不带丝毫情感，美妇人闻言赶忙拍着胸脯保证道： “大人尽管放心，我算是第二批被金城主带来地宫的人，现在这里被关着的，是人是妖我可以分清，若真有从奴家手中放出去的妖族，到时即便千刀万剐，奴家也绝不吭声！” 听完美妇人神情激动地保证言语，杨桥没有多言，走出山洞后，打算原路返回，离开城主府。 美妇人站在他的身后，大声喊道：“大人！这边有条通道，直通城主府别院凉亭！” 井口到地面足有八丈距离，且周遭并无借力之处，美妇人也是好心提醒。 杨桥朝着她手指方向看去，确实看到一处材质简朴的红色木门，那是在石台的东北方。 “不必了。” 杨桥拒绝对方好意，七八丈的距离对于杨桥来说轻而易举，况且，从那井口出去，杨桥也熟悉周围环境。 当杨桥从地宫内出来时，天色已经接近傍晚，瞧了眼远处红彤彤的火烧云，杨桥明白，凭借跑死红棕角马争取来的时间，早被抹平。 “倘若青牡他们继续沿路寻找妖族，凭借我现在的速度追赶，距离只怕是会被越拉越远。” 一念至此，杨桥只能无奈走向乱金城守军驻地。 只希望乱金城营地内，坐骑还在，不然凭借脚力，他就不用再想着追上青牡了。 乱金城营地距离乱金城约莫有六里地，根据地图索引，杨桥很快出现在乱金城军队营地前方。 天上红霞变得暗沉，营地狼藉一片，随处可见干涸的血迹，残肢断臂，对于这些，杨桥已经适应了。 “这处营地，至少可以容纳千人，被妖族血洗，定是袭击乱金城之前的事了。” 当走到粮仓前方时，眼前景象让杨桥愣在了原地。 “怪不得饲兽房空无一兽，原来都在这儿...” 粮仓内粮食散落一地，数百头妖兽战马聚在一起，正在分食军粮。 “看来，妖兽两族终归是同出一脉，不管怎样，有这些战马，赶起路来事半功倍。” 妖族残暴，但对于兽族仍怀一丝怜悯容忍，见此情形，杨桥不禁有些唏嘘感慨。 找来车架，杨桥牵过来四匹战马，简单做了个四驾马车，又从粮仓内取了些简单口粮，作为自己和战马的粮食，路上备用。 他现在虽然不饿，可即便是玄阶武夫大圆满，还是要吃饭的，杨桥不知道自己如今这种情况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但如果不饿就不吃，自己恐怕得出事。 根据地图指示，青牡他们查探完枫叶村，下一步肯定是前往红原城，跟着地图走十有八九追不上，杨桥决定直接抄近道，前往红原城。 红原城历史悠久，不属于四大势力，地处鹄山杨氏、金铁氏和黑石氏交界之处，是一座极其繁华的大城。 红原城可以屹立不倒，究其根本，还是靠着柳红原老城主的关系人脉，一位活了好几百年的聚引修士，红原城是他老人家一点一点抢来的。 夜幕降临，四匹战马拉着马车在坎坷小路上风驰电掣，其后拉起一道长长的黄沙土气。 少年手中拿着啃剩下的半个苹果，一只手拿着缰绳，眼神望向远处，好似出神一般。 就这般姿势走过数十里后，杨桥猛地将手中苹果又咬几口，果核随手丢出，兀地大笑起来。 “三爷！我懂了！何谓人道？人走的就是人道！高高在上的天道，凡俗哪能影响？所以说，不管走什么路，只要是人走的，那就是人道。” 他不知道，自己理解的与三爷讲的，意思是否相同，但都不重要了，他现在已经接受了这些现实。 “即便如此，倘若以后让我遇到像金城主这样的败类，我绝不会手下留情！无他，这种人不配活着！” 那些被囚禁起来的女人，即便嘴上说着自愿无所谓，可生而为人，又有谁甘心失去自由？ “这种人是双修的邪修，倘若任其发展，危害只会越来越大，他只关心自己！恐怕护卫鹄山也是不得已之举！” 这些话看似武断，但都是杨桥深思熟虑后的总结，他相信即便三爷在自己身边，也会认可自己所说。 星夜兼程，直到第二日清晨，天边出现靛青色，杨桥一夜未眠，不远处一片黑压压，杨桥视野中出现了一个村子。 杨桥看了看地图，这村子叫甘家村，到这就说明距离红原城仅有五百里了。 甘家村，一处青瓦小院。 一位妇人系着围裙，正在院内拾掇着晒好的地瓜，屋檐下呆坐着一位十八九岁的俊美女孩。 “恬恬，邹老板前两天来找过我，他说红原城有个公子，托他给你说媒，你现在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过了这个年龄，以后可不好找了。” 妇人停下手头活计，扭头看向少女。 女孩撇了撇嘴，道：“娘！您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人心不诚，我对他们也没感觉。” “哎呀！你这女子，过去你说不急我也不催你，可现在外面在打仗，你不去赤潜城找你爹，那就找个靠谱的婆家，有好处！” 妇人语重心长说道：“咱们女人呐，不一定非得找个称心如意的郎君，能踏实过日子，不离不弃就行！” “所以这才是你们分开的原因？”女孩一本正经看向妇人，道： “哪个男人不会说山盟海誓？我可不会跟您一样，到最后被人骗得那么惨！” 似乎是被说到痛处，妇人言语不耐烦道：“那你说！你想找个什么样的？总得有个目标吧！” “不用找，已经找到了。”说到这儿，女孩脸上出现了一丝羞赧。 妇人见状，急忙摘下围裙，小跑到女孩身前，轻声笑道：“来，给娘说说，那小伙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嗯...他跟所有人都不一样，年龄比我小上几岁，但像个盖世英雄。” 思考片刻，女孩脸上不觉挂起笑容说道。 妇人听完顿时笑得合不拢嘴，道：“你这性子，我还以为天底下没人能压得住，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降伏了，啥时候带回来给我瞧瞧，为娘给你长长眼！” 女孩羞赧笑道：“人家现在还没表露心意，等下次见面，我就跟他表白！” 幸福总是靠自己争取来的，遇到个这么称心如意的人儿不容易，女孩决定下次再见少年的时候，要直接表露心意！ 路过甘家村，通往红原城的路一马平川，道路宽敞，战马沿着路线飞驰前行。 训练有素的妖兽战马，很好驾驭，杨桥不用太费心神，走上大路后，直接信马由缰，坐在马车上调息静心。 墨色玉符不仅让杨桥起死回生，还打通了玄阶武夫行气的桎梏，杨桥现在，距离地阶武夫只差一步距离。 这看似临门一脚的一步，想要迈过去，就必须彻底掌握气脉间的灵气流转，玄阶武夫突破地阶，是个水磨功夫。 灵气入体，每一次吸纳运用，都是对肉身的磨砺，行气时过丹田，这个过程，最重要的便是，依靠灵气锻炼丹田耐性，以便突破地阶武夫后，丹田内可以存纳更多灵气。 故而有不少武夫，在达到突破地阶的条件后，仍旧有意压制修炼丹田，厚积薄发，丹田底子打得好，地阶入天阶就会事半功倍。 这同样也关系着日后聚引的成败。 “这就是丹田么...”少年脸色有些疑惑，丹田是行气中军，凡俗行气，第一步就必须纳气入丹田。 “可我过去怎么感觉不到呢？” 自从进阶玄阶武夫，杨桥就掌握了一丝行气技巧，起初他以为丹田并非实质，只要用气脉导引，自然而然就能行气。 可现在，他竟然感受到了小腹处，出现了拳头般大小的气旋。 许九江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有些事情，杨桥便先入为主的理解了，但现在看，自己过去大错特错了。 “那我过去为何可以不通过丹田直接行气？” 太多的疑问，一瞬间接二连三涌上心间，少年摇了摇头，暗道：“这些事情，等见到师父后，再详细问问吧。” “这段时间，确实有些浮躁，太多不懂得东西都自以为是的理解了，如今出现问题，冷静下来想想，确实漏洞百出。” 杨桥现在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这玄阶武夫大圆满，是真是假？ 毕竟许九江不在身边，有了前车之鉴，他不敢妄下定论。 想到这儿，杨桥便不再浪费心神在这上面，自从鹄山比武结束后，他已经太久没自省了，一切都太顺利了，若非遭遇先前危机，杨桥毫不怀疑，自己的路会越走越偏。 ------------ 49.红原城 脑海中，回想起当初与那鹰妖战斗的场面。 “凭借我当时的修为，那鹰妖全身都被灵气覆盖，即便是偷袭，我应该也极难将其斩杀。” 冷静下来仔细回想，杨桥察觉出，当初一战鹰妖被自己一剑斩杀，肯定还有隐情。 “除非...那地方正是鹰妖灵气最为薄弱之处！”杨桥很快便找到关键点。 “当时场面，几乎所有人都被吓破胆，宛若精铁的羽甲，根本无法攻破，也许正是因此，那鹰妖才会漏出破绽...尾端羽毛看似驳杂，每一根都似长枪一般让人不寒而栗，这看似攻防兼备的地方，同样也是它最脆弱的地方！” “当时若有丝毫犹豫，一旦那鹰妖反应过来，随手便可挡下...”想到这儿，杨桥身临其境，仍旧有些后怕。 “比起当初那出现在城主府的豹妖，这鹰妖灵智显得有些刻板生硬，总而言之，这次算是吉人天相，再有下次，定要谨慎一些。” 他并不是怕死，只是想到一条更加妥当的处理方式，如果当时想到鹰妖去而复返，分散而行，伤亡人数会极大减少。 这是在面对毫无胜算时的良策，被大妖盯上，死伤在所难免，说到底，杨桥还是高估了自己，他不经世事，凡事都想的太过完美了。 正午时分，日头高照，红原城门外，一批批训练有素的黑甲士兵，有条不紊交叉巡逻。 杨桥出示宁安军的调兵令牌后，守门士兵查验完真伪后便放杨桥进了城。 大街上，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每条街道上只有零星几家米面铺子开门营业，其余商户皆挂起了谢客牌子。 “看来红原城已经得到乱金城的消息了。” 杨桥缓慢驾着马车，走在空旷的街道上，感觉有种人去楼空的空寂。 “这样看，红原城主还是比较靠谱的。妖族一旦来犯，他们减少伤亡的同时，也能及时得到消息了。” 现在的红原城，已经彻底进入战备状态。 沿路询问买卖米面的过往路人，杨桥得知了城主府的大致方位，随着距离城主府越来越近，杨桥发现，自己见到的人也越来越多。 直到距离城主府五十丈距离时，杨桥不得已下马徒步走向城主府正门。 四周皆是身穿黑袍的武夫，在看到杨桥驾马而来时，很快就有人挡住去路，直到杨桥亮出令牌，这才允许杨桥徒步前往。 在城主府门前约莫等了盏茶时间，通禀奴役这才将杨桥引入城主府内。 “主人与几位客卿供奉正在大堂论事，还请小哥在客房稍候。” 这奴役约莫四十出头的样子，说起话来极为卑谦。 “烦请告诉城主，我是宁安军斥候六队队长杨桥，此前遭遇妖族伏击，乱金城已被妖族屠城，我所说之事，十万火急。” 杨桥停下步子，面色严肃道。 “乱金城的事情主人已经知晓，主人说过，大人如若心焦，可在堂外稍候。” 言罢，那奴役便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 杨桥跟着来到大堂外，不等中年奴役离去，杨桥便大声朝内喊道：“宁安军杨桥，有要事询问城主大人！” 听那奴役言语，杨桥有些怀疑，青牡可能先自己一步已经来过这红原城了，若真是如此，他自然不愿在此浪费时间。 杨桥上前一步，已经可以看到那坐于堂前的端正中年人，后者闻声看去，也看清了杨桥模样。 执掌红原城之人，是一位外表看起来四五十岁的男人，红原城主一袭加长黑袍，不怒自威。 这种立于台前的人物，要么自身实力本就强横，要么就有强大后台支持，红原城主两者皆占，他本身就是一位天界大圆满的武夫，其祖父，便是老城主柳红原。 伴随着四座客卿闻声看去，红原城主柳峰云沉声道：“年轻人要学会沉得住气，这般莽撞失礼，你家大人怎么教的你？” “罢了，既然来了，就上前来将你口中要事，说出来吧。” 这般教训语气，杨桥听的很不舒服，但他仍旧不卑不亢走到大堂内，朝着柳峰云拱手作礼，道： “城主既已知晓乱金城惨事，那在下就不说废话了，按照妖族行进路线，他们从西山留村一路南下，祸乱之处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想切断前方大军的供给。” 此话一出，柳峰云眼神中的轻视消失，他一脸正色道： “不错，红原城乃是汇集鹄山各地军粮，发往前线阵地的中转集结之地，按道理来说，妖族攻破乱金城后，红原城确实有很大可能会成为妖族接下来的目标。” 柳峰云故作皱眉看向面前瘦弱少年，又道： “红原城虽算不上鹄山霸主势力，可我家老祖宗也是实打实的聚引修士，单这一条，那群妖族就不太可能自找麻烦。” 他的话音刚落，坐在他左手前方的青年，看起来约莫三十出头，轻哼一声开口道： “若真有聚引大妖孤军深入，且不说这行为是自掘坟墓，一旦聚引大妖死在鹄山，平衡就会被打破，这是影响战局的战力，妖族灵智虽低，却也不至于这般蠢笨！” 这位年轻供奉话语一出，顿时引起同僚共鸣，杨桥见此情形，心中不禁摇了摇头，但表面仍旧不动声色。 “在下只是好心提醒，我也相信，城主大人心中早有决断，此次前来，还有一事。” 杨桥看向柳峰云，后者舒展眉目，神态自若，在柳峰云看来，这个少年或许有些城府，但真论到事情上面，还是太过稚嫩。 “直说无妨。” “最近几天，大人可曾见过函锦山派来处理妖祸的援军？” 柳峰云摇了摇头，好奇道：“这倒没有，只是开战以来，整个鹄山所有关于妖族的消息都是公开的，那群祸乱乱金城的妖族，可都不是普通杂鱼，你一个玄阶武夫，乱凑热闹就不怕死么？” 听到这个答案后，杨桥就不打算继续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倘若人人畏死，这鹄山拱手相让就好了，鹄山不存，我等皆难逃一死。既然大人还有要事处理，那在下便不叨扰了。” 看着少年快步离开，柳峰云闭目思忖片刻后，睁眼再次看向杨桥消失的背影。 “前些日子，鹄山新晋弟子比武，武魁也是叫杨桥，诸位可还记得？” “难不成刚才走的这小子就是那个声名鹊起的后起之秀？” “各方面都挺匹配的，我能感觉到，这小子的气，很是浓郁，最少都是玄阶后期。” 听着客卿们的评论，柳峰云自顾自轻笑出声，眼角处褶子形成扇形。 少年意气，为了一些事挺身上前，并不罕见，可若真直面生死，还是会有人临阵退缩，如杨桥这般上赶着找危险的，柳峰云竟还有些欣赏起来。 “这小子若能活到战争结束，到时候去鹄山杨氏走一趟，让他做个便宜客卿也不错。” 红原城之所以能在鹄山站稳脚跟，除了老祖坐镇，有半数功劳还要归功于后来的每一任城主的悉心经营。 弱肉强食一直都是生存的本质，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圈外之人自以为看得通透，其实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真把他们摆上去，定会捉襟见肘。 出了城主府，杨桥找来自己的马车，径直朝着城外走去。 他现在只能根据地图，向枫叶村赶去，如果遇不到青牡，他也只能先返回函锦山了。 作为乱金城原本的战马，这群妖兽的耐力当真不错，杨桥不禁打起算盘。 “回去时候路过乱金城，到时候再多带几匹妖兽战马回去，这东西比青鬃兽速度要快，耐力也足，奔袭赶路再合适不过了。” 走出红原城城门，杨桥根据地图指示，向西北方向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 远处出现两道身影骑着战马，飞速朝着杨桥方向奔来。 杨桥眯眼看去，顿时确定下来，来者骑的是青鬃兽，定是鹄山杨氏子弟。 一念至此，杨桥策马扬鞭，驾驭马车也向他们跑去，待得近些，杨桥才认出来者身份。 在距离还有不到十丈距离的时候，杨桥勒马停车，徒步走上前去。 来者是杨顶逡和杨善，他们面色慌张，当看到前方有人下车拦截时，瞧了一眼后，非但没有减速，反而继续挥鞭。 杨桥见状，一边大喊两人名字，同时施展飞雁行，打算如果两人不停，他就出手将他们拦下。 好在听到杨桥声音之后，他们二人最终将青鬃兽停在了杨桥前方一丈处。 “杨桥师兄！你怎地又活过来了？” 杨善小心警惕的看着面前的瘦削少年，试探开口问道。 杨顶逡则是面色难看的开口道：“当初师兄下葬，你我二人皆是亲眼所见，况且当时那么多大夫都确定了杨桥师兄的死亡，眼前这人...” 传闻妖族有驾驭尸体的手段，眼前的杨桥师兄，莫非是一具被妖族操控的傀儡尸身！ “当初我应该是进入了一种假死状态，前天醒来时，就发现自己在棺材里了。” 杨桥继续说道：“总之，我现在没事了，你们两个现在要去哪儿？知道青牡在哪儿吗？” 听到杨桥这话，两人这才放松下来，妖族操控尸身，只能简单操控身子，魂魄记忆无法篡改。 杨顶逡下马小跑到杨桥面前，带着哭腔说道：“师兄，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慢慢说！”瞧着对方表情，杨桥心中猛地一沉。 “函锦山派来的天阶武夫...被那大妖一掌拍死了！”杨顶逡仿佛是找到了主心骨，将这一切本该他承担的压力，一股脑全甩给了杨桥。 “青牡呢！”杨桥抓住杨顶逡臂膀，忍不住大声道。 果然，最坏的情况出现了，能这般随意杀掉一位天阶武夫，说明这次妖祸的真正根源，是一位聚引大妖！ 如此一来，乱金城的事情也说得通了。 “唉！早该想到的！没有聚引大妖带头，妖族根本没那个实力屠城！” “青牡师妹...我不知道，当时场面太混乱了，我俩走在最后面，一瞧情况不对，便想着赶紧来红原城搬救兵了。”杨顶逡低着脑袋，不敢直视杨桥眼睛。 “走！你带我回去看看！”杨桥闻言直接解开缰绳，翻身骑上妖兽战马，但杨顶逡只是愣在原地，并无动作。 “师兄，我们即便是赶到，也束手无策啊，那大妖一个手指头就能把咱们摁死！”杨顶逡皱眉看向杨桥。 杨桥终于明白过来，也不拖沓，继续道：“既然这样，你且告诉我大致方位，咱们兵分两路，你们两个继续去红原城搬救兵，我先行一步，查探情况。” “沿着此路，约莫百里脚程，师兄赶路慢些，我俩快马加鞭，争取搬完救兵，能和师兄一块赶到！” 杨顶逡一脸的关切，但杨桥并未多言，夹紧马肚，朝着他所指方向奔驰而去。 杨桥清楚，自己前去，会像杨顶逡所言一般，非但毫无作用，甚至还会搭上性命，但他必须去，青牡是他最重要的几人之一，值得他去拼命。 一路上，杨桥心无杂物，口中时而发出‘洽洽’声，妖兽战马似乎是感受到杨桥的迫切心情，速度比之四骑共拉一车还要快上不少。 “前方山谷，便是与妖族遭遇之地了。”杨桥心情有些紧张，战马速度也变缓几分。 距离山谷已经不足五里，从山谷里可以战马奔跑时的踢踏声，就在这时，杨桥头顶飞过一道身影，那人背影略显佝偻，双手负后，脚下踩着一柄细剑，速度极快朝着山谷方向飞去。 “这是红原城老祖吗？”能御剑飞行，说明体内已经有了真气，这附近能有此修为之人，定是红原城老祖了。 当杨桥临近山谷之时，山谷深处不时传来岩石崩裂之音。 杨桥赶忙朝内走去。 山谷内，此刻已是黄沙滚滚，浓烟弥漫，好似大雾一般，让人无法视物，瞧了眼脚下碎裂一重的黄土，杨桥心下震惊，赶忙靠近岩壁，先找了个角落，躲了起来。 聚引修士之间的战斗，仅是余波，也足以杀死大部分凡俗了。 杨桥只能祈祷，这位红原城老祖可以大显神威，将这妖族聚引修士杀死，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探寻青牡下落。 ------------ 50.聚引修士 离地约莫七八丈，柳红原手持本命飞剑与红袍男人遥相对峙，这个距离，他们眨眼便可杀至。 “幽牙！现在离去，老夫饶你一命！”柳红原脸色云淡风轻，气息均匀开口道。 先前交手，他们都奈何不了对方，柳红原清楚，再打下去谁都讨不到好处，他身肩红原城命运，不愿拼死。 “嘶嘶~柳红原，莫不是怕了本王？”红袍男人眼中竖瞳化作一条细线，犹如毒蛇盯死猎物一般。 “你可知本王深入鹄山，目的作何？” 柳红原皱眉，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瓶丹药，他将丹药倒出两颗，填入嘴中，并未多言，冷眼瞧着毒蛇红袍男人，静待下文。 “只要你死了，红原城瞬间就会成为无主之地，且不说鹄山其他势力是否会出手抢夺，你的家人定会猜疑忌惮，时间一长，谁都说不准会发生何种变故。” “只要红原城粮道中断，战线稍一拉长，函锦山人族肯定败退，此战，我族胜局已定，而我要做的，便是取你老匹夫的脑袋。” 说完此话，只见那红袍男人衣袍逐渐鼓荡膨胀，几乎是在一瞬间，那红袍妖族就化作一头十丈红蟒，吐着信子，蓄势待攻。 “口气不小，幽牙，你这是自寻死路！” 柳红原眼神一冷，手中长剑凌空一划，顿时凝成数道剑气，天空中雷声响起，伴随一道雷电劈下，原本虚幻的剑气，似乎在有了雷电加持后，变成实质雷霆之剑。 幽牙身形腾挪，蛇身之上，多出密密麻麻的红色血晶，且随着巨大蛇头开合间，红色烟雾瞬间弥漫整个山谷上空。 从下向上看去，天色血红一片，偶有闷雷声响起，但最终都被红色烟雾覆盖。 柳红原大手一挥，身上剑气被雷霆包裹，速度极快劈向幽牙。 幽牙来不及闪躲，身上被剑气碰到的地方血晶崩裂，但很快便又复原，红色烟雾是他的本名秘术，干扰对手视线的同时，还能削减对方的灵气汲取。 “老匹夫真气耗尽之后，便是我取他性命之时。” 这种程度的血雾覆盖迫使他必须现出原身，身躯庞大，导致应对柳红原攻击闪躲不及，但这些还在承受范围之内。 因为是本命秘术，施展起来对于灵气的消耗并不算大。 “号称鸿山湖最善刺杀的妖王，就只会被动挨打吗？” 柳红原大笑嘲讽道。 有这血雾削减真气，只要幽牙与自己保持好距离，他很难伤到对方。 柳红原将剑气笼罩自身，守株待兔，维持这种状态还要时刻提防幽牙的偷袭，真气消耗极快。 血雾中兀的射出数道血晶，但都被柳红原挥剑挡下。 “人族善诡，我才不会做无用功，只要耗下去，你终究会撑不住的。”幽牙一击无果，语气确实十分淡定。 “哼！招风符箓！”柳红原手中出现一张黄纸道符，随着真气注入，那道符光芒一闪，瞬间消失不见。 紧接着，血雾中雷霆声响起，四面八方吹起大风，这场景，好似暴风雨即将来临。 杨桥躲在一处狭小岩洞中，当柳红原用出招风符箓后，整座山谷狂风大作，若是普通凡俗遭遇如此大风，轻而易举就会被卷上天。 杨桥施展劲力，这才稳住身形。 天空之上，血雾仍旧存在，招风符箓并未产生显著效果，只是相较于原本颜色浓郁的血雾，如今在被参入黄沙飞石之后，颜色变得有些暗沉。 幽牙脸色十分难看，这招风符箓虽未直接将他的血雾破除，可威能削减后的状态，于柳红原而言，已经不足为惧了。 “人族当真是麻烦至极！”幽牙一咬牙，瞬间撤去血雾，伴随着血雾归于身体，幽牙露出真身，冷眼看向柳红原。 “妖神变！” 伴随着幽牙说出这三个字，他的身躯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浓缩变小，很快便生出四肢，立于柳红原对面，此刻的他，身长三尺有余，身体四肢都被红色鳞甲覆盖，修长尾巴抵过他的两个身高。 “妖神变么...有些棘手了啊。”柳红原面色凝重，天空之上，雷声滚滚，仿佛正在孕育恐怖雷霆。 妖神变，对于妖族来说，算是本命神通了，只是修习条件极其苛刻。 一旦习成，施展之后，自身的综合实力都会翻上好几倍，盯着幽牙掌心中凝聚而成的透骨血钉，虽然只有指甲盖大小，但柳红原清楚，若是被这东西打中，里面的恐怖妖力会瞬间化解他的真气。 这般想着，幽牙身前已经凝聚了密密麻麻的无数透骨血钉，一旦催动，柳红原避无可避。 仿佛是想好了对策，柳红原在看到幽牙施展妖神变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应对了。 “乾坤无极，奔雷引至，撼雷引！” 声音落下的那一刻，早已被氤氲成浓墨的天空中，闷雷炸响，一道银色闪电顺着柳红原手中长剑，引入体内。 柳红原先发制人，一道光耀无比的刺眼剑气，朝着幽牙横扫而去，后者也是完成蓄力，无数透骨血钉后发先制。 威力强大的两道秘术，在此刻短兵相接，这时候，拼的就是消耗，柳红原手中补气丹出现，直接填入口中。 只是不等他将药效炼化，幽牙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口中血雾喷吐而出，两颗獠牙泛着森冷血气，一旦得手，只怕此战胜负就可分晓了。 柳红原周身光芒大盛，白色真气喷薄而出，将那血气格挡。 感受到身后传来的莫大危机，柳红原已经来不及正面抵挡了，几乎是在一瞬间，他的手中出现一张巴掌大的符箓，上面铭文晦涩难懂，显然是柳红原保命之物。 “遁地千里！” 随着一道残影消逝，幽牙夺命一击落空，柳红原付出极大代价逃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当杨桥视野清晰的时候，发现整座山谷都被摧残的破烂不堪。 至于这场战斗的主角，已然不见踪迹。 扫视了一眼地上被黄沙碎石掩盖的尸体，杨桥一个个扒开确认身份，直到最后都没能见到青牡。 若是没见过聚引修士战斗，杨桥此刻肯定认为青牡已经命丧兽口。 ------------ 51.红色小蛇 但刚才所见，让杨桥心中升起一丝期待，青牡身份一直都很神秘，仅凭那份见识眼光，整个鹄山都屈指可数。 “说不定青牡手中有保命之物，不管怎样，杨顶逡二人也未亲眼见到青牡身死，聚引修士能有这般大神通，那这世上，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如果青牡没事，最终肯定会回去函锦山。” 杨桥不打算在此久留，计划顺着这条路走出山谷，然后原路返回，回函锦山。 只是刚走没几步，地上一条红色小蛇就引起的他的注意。 小蛇长约三尺，通体暗红，看起来奄奄一息，只是有一点很奇怪，照理来说，刚才黄土弥漫，或多或少这小蛇身上都不该如此一尘不染。 杨桥蹲下身子仔细查看后，顿时心惊肉跳起来。 这小蛇躯体周围，好似有淡淡灵气包裹，故而灰尘尚未落下，就已被弹开。 “这小蛇，竟还活着！” 联想刚才红原城老祖与那聚引大妖的战斗，这小蛇所处位置貌似就在核心之处。 “这东西，该不是...” 杨桥赶忙摇了摇脑袋，否定道：“刚才雷声消失之后，那血雾又出现一段时间，显然是红原城老祖战败了，一位聚引修士的大妖，怎么可能会是这条小蛇。” “倒是听师父说过，有些妖兽天生就能吸纳灵气修行，若是在其灵智未开之时，将其驯养认主，日后修为提升起来，也是不俗战力！” 破角峰后山就有许九江圈养的妖兽，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连师父那般聚引修士都这般看重，杨桥不免产生恻隐之心。 少年小心翼翼抱起小蛇，大步朝着山谷外走去，还未出山谷，只听身后战马嘶鸣一声，杨桥这才注意到，自己骑乘而来的妖兽战马，此刻仍在山谷入口处等待自己。 杨桥吹了声口哨，那战马便极为听话的朝自己奔跑而来，只是在距离两三丈的时候，战马忽然停下，杨桥发现，战马大腿竟有些发颤。 杨桥将沉睡小蛇放到怀中，朝战马走去，见战马有些想要后退，杨桥赶忙一把拉住缰绳，翻身跃上，驾驭战马朝着函锦山方向出发。 同为妖兽，这战马竟在见到红色小蛇后表现出本能的畏惧，由此可见，红色小蛇定然来历不凡，杨桥心中这般想着，打算见到许九江后，让他给自己长长眼，再顺便传授一些御兽方法。 瞧着妖兽战马毛发仍旧发亮，杨桥十分确信，当时大战之时，这妖兽战马定然早早便躲开了，等到尘埃落定后，这才凭借本能回来寻自己。 从红原城到函锦山，杨桥用了差不多十日。 于傍晚时分到达函锦山营地，瞧着营地内燃起的篝火，少年感受到一种久违的安全感。 当他脚步踏入函锦山大营之后，杨宁和许九江几乎同一时刻得知。 对于杨桥的死而复生，两人表现得都十分高兴，在跟杨宁述职之后，杨桥便脚步不停赶往了许九江的营帐。 当杨桥身影出现在营帐前时，负责看守的玄甲卫通禀一声后，杨桥便入了营帐。 相较于杨宁长老营帐内的诸多摆设，许九江这儿住的地方，略显寒酸。 杨桥知道，师父并非贪图享受之辈，毕竟破角峰相较于其他各峰，同样简单随心。 坐于蒲团之上闭目调息的许九江，在感知到杨桥进来后，缓缓睁开双目。 “徒儿拜见师父！” 杨桥走上前去，单膝跪下，行礼道。 “此行凶险，杨宁长老已经与我说过了，你能险境还生，实力占三成，运气占七成。” 许九江示意杨桥搬来旁边木凳，待其坐下后，这才平静开口道： “你如今年纪尚小，少年血气方刚，有时候头脑一热，就会不顾后果，如果下次再做决定，你要想一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一身修为来之不易，且行且珍惜。” 说完这些，似乎是感觉气氛有些过于严肃，许九江展颜笑道： “我许九江首徒，将来注定会名震鹄山，徒儿啊，这天塌了，不还有师父顶着呢嘛，人力有穷时，该干干该歇歇，鹄山大战，粮道被断，还左右不了战局。” 这些话乍听像是许九江在安慰自己，但杨桥细想之下，只觉师父刚才所言，字字珠玑。 是啊，这种规模的两族战争，双方都保有多手打算，属实是再正常不过了。 “徒儿受教了！” 杨桥点头道：“徒儿今日过来，除了思念师父，还有一事想让师父拿个主意。” 许九江闻言挑眉道：“你这小子，为师刚给你说完这些，你就让我拿主意，莫不是有意捧我呢？” 瞧着师父一脸认真模样，杨桥赶忙否认，接着从牛皮袋子内取出红色小蛇。 “师父，这儿小蛇是徒儿回来时在路上捡的，您给徒儿长长眼。” 袋子内散发着微弱灵力波动的红色小蛇，仿佛是陷入沉睡，两人说话声不能影响其半分。 许九江大手一挥，红色小蛇从那牛皮袋子内飞出，被真气裹着来到许九江手中。 盏茶之后，许九江将那红色小蛇送回杨桥身前。 “这小家伙是一头幼年期的小兽，既然被你捡到了，那就好好养着吧，以后成长起来对你有不小的帮助。” 杨桥欣喜抱起红色小蛇。 “师父，那我具体该怎样做？” “在这小家伙沉睡期间什么都不用做，先天妖兽，会凭借本能获取资源，等它睁眼之后，准备些生肉，亲自喂养就行，驯服这种小兽，最重要的就是培养感情。” 许九江顿了顿，又道：“有一点，你需谨记，幼年期的小兽，多数行为都是凭借本能，你要分清主次，也必须让他分清主次，若是模糊不清，日后反受其累就得不偿失了。” 对于驭兽，杨桥可谓是一窍不通，故而接着问道：“师父，怎么分主次？” “让它明白，跟着你才能顿顿有肉吃，它的一切都是你的赐予，而非赠与，待其长大成熟，培养感情自然水到渠成。” “这就跟养狗一个道理？”杨桥试探问道。 “哈哈，狗虽是家畜，但驯养之法大致相同。” 杨桥这一类比，倒是让许九江有些刮目相看，学习本领，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触类旁通的天赋，在这一点上，杨桥确实出类拔萃。 ------------ 52.符箓 许九江起身走到桌子旁，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好了，没别的事，你就先回去吧，这几日好好休整一下，过不多久，你也会跟着大部队一块进入正面战场了。” 杨桥闻言上前一步，又道：“师父，徒儿修炼方面，尚有一事不明。” 许九江转身看着少年一脸认真的模样，开口道：“说来听听。” 杨桥把自己死而复生后，气脉的变化，丹田的感受，全部说了出来。 许九江罕见皱眉沉思，千万年来，修士层出不穷，杨桥这种情况，前人早就遇到过，许九江也明白是何原因。 为何沉思？实在是杨桥的表现超出了他的预期，导致他现在有些动摇了，他一直都藏着一个秘密，人前人后，他所谋所图，无人知晓。 “寻常人感受丹田先于气脉，相较于你先感受气脉后丹田，两者区别在于，前者重在存取灵气，滴水穿石，从内向外打通气脉。” “而你则刚好反过来，灵气直接入气脉，最后再汇聚丹田，这一过程犹如涓流入海，突破地阶前，你的丹田所能容纳灵气的量，往大了说，决定着你以后的成就高低。” 许九江眼神平静，平静开口道：“丹田一开始都是指甲盖般大小，大部分玄阶武夫会在丹田扩大到拳头大小时，到达圆满之境。” “你与他人不同之处在于，即便丹田如指甲盖般大小，你同样是玄阶武夫大圆满，两年时间，你要压制修为，不可突破地阶，丹田乃是聚引根基，慢慢你就明白了。” “徒儿谨记！” 杨桥抱拳恭敬行礼道。 话里话外，都是在讲，杨桥与他人修行的不同处，注定大器晚成。 只要自己不突破地阶，丹田就能一直扩大，两年时间，只是师父给的大概时间，两年之后，若再无精进，也无需浪费时间了。 “你如今血肉精气匮缺，将这些灵材带回去，跟在山上一样，晚上泡一下。” 许九江手中凭空出现一个大袋子，里面装着各样灵材，正是杨桥药浴所需。 “最近这段时间，我会出去一趟，有什么事，多找杨宁长老拿主意。” 将灵材袋子丢给杨桥后，许九江继续盘坐调息起来。 杨桥见状，收起小蛇，拿起袋子轻声轻步离开许九江营帐。 “徒儿告退！” 刚一离开许九江营帐，杨桥没走两步，就听到一道熟悉声音自旁边响起。 “桥哥！” 这是青牡的声音，杨桥扭头看去，只见一身黑袍的俊俏少女，神色激动朝他跑来。 “青牡。” 见到青牡平安无事，杨桥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少女挽起少年臂膊，心情愉悦朝着偏僻篝火处走去。 少年道侣，历经生死后，有太多话想要互相倾诉，这一夜，终将彻夜不眠。 在少年少女离开后，盘膝而坐的许九江猛地睁开双眼，盯着杨桥离开的背影，内心颇有挣扎，起身离开了营帐。 “桥哥，当时大夫们可都给你判死刑了，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青牡看着杨桥削瘦脸庞，好奇开口道。 “当时应该是陷入某种假死状态，具体怎么回事，我也搞不清楚。” 说实话，这件事杨桥自己也搞不清楚，故而也未询问许九江。 “过去师父每日都让我药浴，想来应是原本血肉中存储的血肉精气发挥作用，这才让我死里逃生一次。” “倒是你，怎么从聚引大妖手下逃走的？我去寻你的时候，碰到了杨顶逡和杨善，他们说遇到了聚引大妖。” 青牡叹息一声，道： “当时从家里出来，爷爷给了我一张符箓，上面有我的精血印记，只要少许灵气催动，便可瞬移到千里内的任何地方...” 看少年一脸的震惊模样，青牡明白，对于修士常用的一些手段，杨桥有些仍是闻所未闻。 “对于符箓，我也不是很懂，我只知道，每种符箓，真气属性不同，催动后发挥的威力作用也大不相同。” 杨桥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旋即笑道： “不管怎样，能让你安然无恙化险为夷，这符箓也算物有所值。” 少年一笑，颧骨顿时突出。 青牡俏脸上露出关切神情，接着从口袋中取出鸡血石，放到杨桥手中。 “桥哥，你如今血气亏损，普通灵材很难帮你快速找补回来，鸡血石意义深重，但你我心意早已不需外物见证，桥哥快些恢复，我也能早些安心。” 听着身边少女的温柔言语，少年思忖片刻，最终接受了鸡血石。 战事紧急，尽快提升实力是当务之急，倘若能活下来，以后有大把时间补偿青牡，来日方长，前提是能活着回赤潜城。 将鸡血石放到胸袋后，杨桥搂住青牡肩膀，轻声道：“青牡，这场战争，得打到什么时候？” 少年语气有些落寞，他想到死去的刘擎师兄，还有小队里死在妖族手上的杨氏子弟。 “上一次鹄山与鸿山湖大战，打了三年，最终把妖族打回鸿山湖深处。” 青牡倚靠在杨桥肩膀上，盯着面前篝火道：“但这一次，妖族来势汹汹，大有拼死一战的势头，我估算不准，但总感觉，会比三年更长。”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直到底火暗淡，这才决定返回营帐。 营帐内，一个一人高的木桶摆在中央，杨桥将灵材按照比例添入其中，帐外，青牡正烧着热水。 借着这个空当，杨桥把鸡血石取出，双手托于手掌之上，盘膝而坐，运功调息。 随着周围灵气被气脉吸纳，最终流向腹部丹田，鸡血石气血之力，伴随掌间气脉开启，开始发挥效用。 鲜艳血红之气，于周身上下所有气脉内穿行，所过之处，原本干瘪的脉穴，有了恢复起势。 前后不到一炷香时间，杨桥手中鸡血石变作灰色石质，杨桥睁开双眼，手中略一发力，鸡血石就化作了齑粉。 “这么一大块鸡血石，这么快就全部吸收了，看来我的身体确实匮缺严重啊。” 他不知道的是，在鸡血石气血之力周流脉穴，最终填入丹田之时，气血之力分出一个旁支，由墨色玉符吸引，最终为玄鸟所获。 ------------ 53.斥候三队 补充过气血之力的墨色玉符，再次散发光泽。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少女招呼声，青牡已经将热水烧好了。 直到杨桥将药浴调好，青牡这才恋恋不舍离去，虽然已是道侣，但两人内心中的世俗规矩仍在，不敢逾越半步。 药浴的配方杨桥早就烂熟于心，因为很长时间没用过的缘故，如今浸泡，不免心中感慨一句，这酸爽感觉，当真让人回味无穷。 泡过药浴后，杨桥终于感觉到困意来袭，便顾不得收拾，直接上床睡去。 当初从坟墓中出来后，他似乎就感觉不到困累，如今睡去，方才觉得，自己伤势开始有了好转。 次日清晨，杨桥神足意满醒来，耳边紧接着就传来帐外军队集结声。 如今战线早就推进到鸿山湖外围向里百里，为了首尾相顾，鹄山军在两地间设了不少驰援阵地，以便不时之需。 见杨桥走出营帐，顿时一名玄甲卫上前几步走到杨桥身前，行了军礼道： “大人，杨宁长老有令，让大人醒后前往大帐议事。” 闻言杨桥不再停留，径直赶去杨宁所在大帐。 大帐内，聚集不少人，几乎所有宁安军的统领全部到场了，但杨桥并未看到许九江身影。 “人既然到齐了，那咱们就开始吧。” 杨宁表情一丝不苟，面容略显憔悴，显然大战期间，没少废了心神。 众人席地而坐，面朝杨宁，静待指示。 “之前大战，虽有战果，但还没到可以高兴的时候，现在战线向前推进，函锦山已无需屯兵，会议结束后，你等通知各自部下，即日开拔，前往鸿山湖，与烈军汇合。” 杨宁扫视一眼众人，声音放缓。 “先前大战，我宁安军参与不多，所以有些事情没有公布，但这次作为主力军，这些事情你们必须铭记于心。” “妖族虽是战败，但进退有据，死伤也都在可控范围内，之所以撤退，不排除诱敌深入的嫌疑，但你们也不必太过忌惮，如今形势，优势在我方，只要不出大错，是有很大机会提前结束大战的。” 众将欣然领命，有序退去。 “杨桥，过来。”杨宁声音清晰落入杨桥耳中，见对方朝自己招了招手，杨桥才穿过人群走上前去。 “斥候六队如今还剩几人？” “禀告长老，连我在内，还剩五人。”杨桥认真道。 杨宁从袖口掏出一枚暗铜色火焰令牌，递给杨桥道： “斥候六队并入斥候三队，队长还是由你来当。” “长老，六队可以并入三队，但这队长一职，我终究资历太浅，还是由段奉师兄来当比较好。” 杨桥记得，这斥候三队，一直是由当初带领他们新晋弟子前往雷萤的段奉师兄带领的。 “段奉已死，你的任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杨宁言语平淡道。 “斥候本职是打探情报，但最关键的一点，是要将情报送回来，段奉行事乖张，孤身涉险，死不足惜！” “西山留村妖祸，你与刘擎做的都不错，让鹄山及时止损，如今刘擎身死，你活了下来，这队长一职，舍你其谁？” 杨宁长老着眼大局，不会因为死掉几个鹄山子弟而悲伤，可杨桥不一样，先前队员的死去，让他久久不能忘怀。 杨宁见他表情犹豫，便又开口道： “杨桥，有何顾虑，尽管说来。” “长老，以我如今实力，再遇危险，做到独善其身都很难。”杨桥面露难色道。 “与其让他们跟着我，不如找个实力高些的师兄...” 杨宁见状，轻笑一声道：“你无需给自己太大压力，现在各方面用人都很紧张，而你能从上次妖祸中活下来，还保住了四个队员，就足以服众了。” “相较于把三队交给别人，在你手中，能活下来的几率更大一些，不是么？” 当初杨桥硬抗地阶鹰妖，保护队友的壮举，在斥候队伍中早已传开。 杨宁话说到这份上，杨桥不好拒绝，只能接过火焰令牌，沉声道： “杨桥领命！” 出了大帐后，杨桥马不停蹄赶回自己帐中，将重要东西简单收拾后，刚一出营帐就看到了青牡与杨洪清。 “师兄！” 杨洪清见到杨桥的一瞬间，就赶忙躬身拱手行了一礼。 杨桥微笑将其扶起，青牡跟他讲过，这杨洪清品行不错，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师兄逢凶化吉，日后定诸事顺达！” “借洪清师弟吉言！”杨桥抱拳，旋即又看向青牡道。 “顶逡和杨善二人回来了吗？” “已经在路上了，相信这两天就能到。”青牡回道。 杨桥闻言点了点头，看向二人，又道：“杨宁长老下令，让我接管三队，现如今宁安军开赴鸿山湖，都在这儿等他们肯定是不行。” “这样吧，咱们先去三队，汇合后我们跟着大部队先行，洪清你就在这儿多等两天，等到他们两个再来与我们会合。” 杨洪清抱拳领命，当三人来到斥候三队营房时，斥候三队仅剩的八人早早得到调令，列队待命。 三队，经过战争消耗，如今活下来的，还剩八人。 这八人里面，杨桥见到了几个熟悉面容。 石寻、石宝以及裴泽知都在三队。 见众人整装待发，杨桥亮出火焰令牌，表示自己接管三队。 “奉杨宁长老之命，三队六队并作三队，由我担任队长，诸位可有异议？” “师兄！没有异议！”裴泽知站在队伍边缘，率先开口。 接着其余几人也都附和出声，只有石氏兄弟，面色冷峻，一言不发。 石宝嘴角一撇，鸿山湖事情已经过去半年多，他现在见到杨桥，仍旧有些恐惧。 石寻盯着杨桥，大声道：“杨桥！你的事迹我都知道，我想问你一句话！” “直说无妨。”杨桥平静回道。 “倘若遇到危险，你能做到一视同仁，毫不偏颇吗？” 杨桥明白石寻言外之意，他是担心自己给他穿小鞋，毕竟当初的事情，杨桥释怀，但有人耿耿于怀。 “石寻，这是与妖族之间的战争，咱们斥候三队，未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杨桥承长老信任，带领三队，定会尽最大能力，护好三队的每个人！” ------------ 54.幽冥血礼 见杨桥信誓旦旦抬手抱拳对天，石寻死死盯着杨桥眼睛。 “你若真能做到，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石寻表情坚决，朝着青牡所在方向，看了一眼，决绝收回。 石寻喜欢青牡，这是早就传开了的事情，但今日之后，所有人都明白，即便杨桥青牡未结成道侣，石寻也是输得彻底，没有半点机会了。 如今形势，迫使人做出改变，这是识时务同样是知天理。 杨桥将一些行军事宜讲过，又嘱咐了杨洪清几句，让其接到杨顶逡和杨善后，尽快与自己会合。 之后，杨桥率领斥候三队汇入宁安军，前往了鸿山湖。 鸿山湖，坤元洞。 啸元脸色有些难看，他看向一旁闭目小憩的恶怀，冷声开口道： “幽牙失联，人族推进鸿山湖，难道幽牙被人族杀了？” 囚亥吃得满嘴流油，冷笑道： “他若没死，人族怎会安心进入鸿山湖？依我看，咱们这些人里边，绝对有人族奸细，让幽牙孤军深入，跟送死有什么两样？” 说完，囚亥大嘴咧开，面容不善看向恶怀。 “你说是吧，恶怀？” 恶怀置若罔闻，仍旧老态龙钟般坐在原地。 身穿一袭贴身黑衣的高瘦男人，站起身来，瞪圆眸子看向恶怀。 “幽牙是我兄弟，他若死了，你得给他偿命。” “稍安勿躁，赫尾你先坐下。”眼角旁长着彩色鳞片的中年肥胖男人，淡淡开口。 “幽牙没死，他如今化为原形沉睡，被一个人族少年捡走了。” 赫尾瞪圆眸子看向鳞蟾，沉声道：“可是施展了妖神变？” 鳞蟾点了点头，道：“幽冥血礼不会出错，我看到他施展妖神变了，那捡到他的人族少年并无杀心，只要等幽牙苏醒，他可自行脱身。” “行壁，你去救幽牙回来！”赫尾看向身侧黄衣男子。 黄衣男子点了点头，刚想开口，恶怀却是缓缓睁开双眼，将其打断道： “不可，天道轮转，因果循环，幽牙蛰伏，利大于弊。” “恶怀，你这样是不是太坏了点，真把人玩死了，赫尾跟你拼命我可不会帮你。”红脸青年模样的赤尻嬉声道。 “嘿嘿，真到那一天，赫尾，我帮你杀了他。”囚亥咧开大嘴，舔了舔嘴唇道。 “人族大军将至，野猪林首当其冲，届时不可力敌，只派几千残兵驻守即可。” 恶怀似乎并不在意他人言语，眼眸深邃道： “我们与人族最终战，要在暴风峡谷，那儿位于鸿山湖核心边界，无论胜败，都可进退随心。” 啸元点了点头，同意了恶怀方策。 鸿山湖核心，是真正的鸿山湖。 方圆数千里，灵气氤氲浓郁，他们十大妖王本就是在鸿山湖修行，但前些日子，鸿山湖湖底有大事发生。 数千里范围内的灵气纷纷汇聚鸿山湖湖底，导致鸿山湖核心的灵气匮乏严重，重回鸿山湖外围，妖族亦是迫不得已之举。 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即便是十大妖王，也都讳莫如深，虽然都心知肚明，但没有敢放到台面上讨论的。 一位脾性不知的妖族皇者，一句错话，就可能导致神魂俱灭。 重回鸿山湖，杨桥看着眼前有些熟悉的景色，内心有些唏嘘。 身为斥候三队队长，在凡俗眼中，就已是救世主般的存在，鸿山湖危险重重，杨桥这点实力，仍旧还不够看。 当初就自己一命的黑衣女侠，如今可还安好？辛夷在寻江教，一切又可否顺利？当初想要谋害她性命的恶毒女子，现在下场如何？ 故地重回，杨桥有些触景生情。 当真是，物是人非，前途未卜。 “有了前车之鉴，如今鹄山人族各城，都派出至少三位天阶武夫驻守，若那聚引大妖再找上门，即便不敌，也能将消息传出。” 杨桥骑着青鬃兽，脑海中不禁回忆起当初红原城外，山谷内聚引修士的战斗场景。 “聚引修士，杀凡俗武夫，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杨桥内心中升起一丝无力感。 “不到聚引，终究上不了台面，我等武夫，不过是马前卒，无法决定大局。” 聚引修士临阵拼杀，说到底，比的是真气浑厚，一旦将真气肆意挥霍，就会给妖族可乘之机，这一系列引发的后果，没人能承担得起。 杨桥原以为成为武夫，就能拥有保护家人的能力，现在看来，当初所想，不过是凡俗一叶障目。 “杨桥大人，杨宁长老召见。” 一名传讯骑兵，来到杨桥身边，勒马抱拳道。 跟上大部队后，斥候三队便从侧方跟随，如今杨宁召见，定是有要事交代，杨桥得令后，就赶忙驾驭青鬃兽来到杨宁身边。 见到杨桥后，杨宁先是问了杨桥，将斥候三队的关系处理的怎么样，在得到后者肯定言语后，他这才开口道： “过去都是妖族入侵鹄山，现在咱们入了这鸿山湖，只有知己知彼，才能增加获胜几率。” 杨宁言语平淡，目视前方。 “虽说鹄山收集过这方面的情报，但这关乎生死的东西，还得让咱们自己人确认一遍。” 这般说着，杨宁从袖中取出一个册子，交予杨桥手中。 “带领三队，按照这册子上标注事项，一一查实，给你一月时间去办，切记一条，此行任务主要是打探消息，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月之后，我要得到这册子上的确切消息。” 在杨宁说话间，杨桥已经将册子翻开，把大致内容扫视一遍后，便将册子收入胸袋之中，骑着青鬃兽拱手行礼道： “保证完成任务！” 这册子上，写着鸿山湖所有妖王的大致信息，以及其手下管辖地盘，杨桥现在要做的，就是按照标注，探清行军路线上，最近几处的虚实。 回到斥候三队，杨桥将人聚在一起，宣布了接下来的任务。 少年们经历过生死逃亡，如今再听宣，起初的兴奋劲头，早已被担忧取代。 “诸位师弟，此行重在隐蔽打探，并无太多凶险，咱们不随大军正面冲杀，打探消息之事做好了，也能为其他兄弟们减轻压力。” 杨桥面色郑重道：“齐心协力，才能尽早结束战争。” ------------ 55.探路石 “杨桥！直接说该怎么做！道理大家都懂！” 石寻面色冷峻开口道：“真有吓破胆不愿去的，我这就去禀报杨宁长老，直接让其上阵冲杀！” 石寻这番直白恫吓，效果卓著。 不论是装出来的，还是想明白了，总之所有人现在的眼神都十分坚定。 见此情形，杨桥对石寻也是有些刮目相看，作为队长，这些话从他口中说出，难免容易引起恐慌。 “白石泉附近已被烈军占据，到达白石泉后，咱们兵分三路，先把附近百里的情况摸清，之后等杨洪清他们回来，咱们再另行分组，向深处打探。” 杨桥扫了眼面前站着的八人，旋即开口道： “石寻，你带着石宝、莫庆云、柳明桓向西摸清百里情况，杨权治，你带着许攸原、杨久秉和李锋向东摸清百里情况，我和青牡探清北边百里。” 众人无不应允，现在斥候三队，杨桥实力最强，杨权治玄阶后期实力位居第二，青牡和石寻都是玄阶中期。 白石泉东西方向，因为靠近鹄山方向，随着鹄山军队推进，妖族几乎全部朝着北方退去，杨桥让他们打探这两个方向，主要是为了给他们树立信心。 这种事儿，大家都心知肚明。 到达白石泉后，两军合并，事务繁忙，杨桥就不打算去请示杨宁，召集斥候三队后，再次嘱托一番后，带着青牡就要转身离开。 然而临走之际，杨权治却是将他叫住。 “杨桥师兄，东边用不着这么多人，我还是跟你们一块去吧，多少有个照应。” 看着眼前青年一脸赤诚，杨桥笑道：“权治，这东西两处，虽说已被大军恫吓，但指不定还有性子偏激的妖兽驻守，你和石寻带着师弟们查探，我也放心。” 说完，杨桥语气一变，又笑道：“再者说了，查探情报真伪，人不在多，够照应就行了。” 少年语气随和，却让其余少年，心生敬意。 在这危机四伏的鸿山湖，跟着一位愿将危险留给自己的队长，他们这些队员，由衷生出敬意。 分配完之后，杨桥带着青牡并未多做停留，骑着青鬃兽，离开了白石泉。 “往前一百里左右，就到野猪林了，咱们只需将两地间地势确认，无需深入。” 少年脸色有些郑重，册子上说了，野猪林可是一位聚引大妖的地盘，其中至少还有数头天阶妖兽驻守，整个野猪林方圆数百里，是人族修士们的禁区。 “桥哥，杨宁长老的意思，当真如此？”青牡眉头微蹙，开口道。 “嗯，现在妖族犹如惊弓之鸟，想来这一路上不会遇到麻烦。”杨桥点头回道。 青牡闻言则是摇头，叹息一声道。 “桥哥，妖族不同于人族，他们地盘观念很重，未经允许擅自闯入只有死路一条。” “即便是如今人族与妖族大战之下，那些原本栖息外围的妖族，可能仍会潜藏起来，伺机而动。” “在这种紧张氛围之下，这些潜藏着的妖兽，有极强的攻击性！” 闻言，杨桥不禁放缓速度，从白石泉一路奔行至此，约莫已有二十余里，这一路上确实十分安静，除去虫鸣鸟叫，再无其他声音。 换作平时，这很正常，可现在他们已经处于靠近鸿山湖内部之地，按照妖族数量习性，这就显得很反常了。 “杨宁长老，是在拿三队，当探路石子儿...” 青牡话未说完，四周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树叶摩擦声。 “看来，咱们这是落入圈套了。”杨桥勒停青鬃兽，仔细观察四周，淡淡开口。 声音越来越大，杨桥与青牡靠背相依，准备迎接随时到来的攻击。 但声音在驳杂一会儿后，就戛然而止，好似原地待命一般，就在这时，杨桥前方草丛中，传出窸窣声。 那是一头等人高的麋鹿，眼神漠然看向杨桥，杨桥不知其意，但他知道，一旦平衡打破，周围埋伏的妖兽瞬间就会一拥而上。 这头麋鹿，是妖兽头领。 麋鹿缓缓上前，银白色鹿角宛若刀刃般锋利，最终在杨桥面前三丈处停了下来，它俯下身子，低头将鹿角对着杨桥，作势进攻。 杨桥本能将青火剑拔出剑鞘，眼前妖兽虽未化形，实力应该还不到玄阶，一旦动手，杨桥要将这个领头鹿瞬杀。 在不知道周围埋伏多少妖兽的情况下，让它们这些妖兽群龙无首，是最快的解决方式，否则，群起而攻，妖兽仗着结实肉身，不顾一切冲杀，再想脱身可就难了。 “桥哥，将这东西涂到身上，妖兽多半是不会攻击我们。” 青牡伸手递给杨桥一个墨绿瓶子，杨桥打开瓶塞，顿时一股冲鼻臭气席面而来。 “这是啥东西？” 杨桥一边将黑色粘稠糊状涂在手臂上，一边开口问道。 “驱兽药，据说是收集了数百种妖兽粪便尿液，混合熬制。只要不碰到地阶妖兽，效果都很卓著。” 如其所言，在杨桥涂到手背上后，那银角麋鹿茫然抬起了双眸，对着空气嗅了嗅，继而转身离开。 四周再次传来声响，只不过这次是越来越远，显然妖兽已经远去。 “青牡，这东西果真有效果，你简直就是个百宝箱！”也不嫌臭味难闻，杨桥并未擦去驱兽药。 青牡则是赶忙捏住鼻子，道：“桥哥，赶紧擦去吧，太臭了！” “其实根本就不用涂这么多，只蘸一点，效果就足够了。” 杨桥看着少女嫌弃表情，顿时哈哈笑道： “让你不提前跟我说，味道虽然难闻些，但总归是利大于弊，还是先不擦去了。” 少女闻言，顿时朝着少年翻了个白眼。 当初离家之时，若非大哥硬塞给自己，她死也不会带着这东西，鸿山湖试炼没用上，现在倒发挥大作用了。 因为涂了药的缘故，妖兽并不排斥两个人族在自家地盘大摇大摆走动，三日时间，杨桥二人就将白石泉以北百里范围，探查清楚。 “与这册子上基本一致，妖兽土著如今也已记录在册，是时候回去了。只是不知石寻与杨权治两人，顺利否。” 杨桥打算先将这些情报带回，之后刺探野猪林，等杨洪清来到后，再从长计议。 ------------ 56.野猪林 有了前车之鉴，野猪林内，危险程度恐会更甚数倍不止，他们必须做好准备，才能将危险程度降到最低。 回到白石泉营地，杨桥将情报报告给了杨宁，对于杨宁把他当探路石子儿的事情，杨桥并不生气。 总归这件事得有人去做，他能全身而返，侧面也说明杨宁用人得当。 晌午时分，杨洪清带着杨顶逡和杨善抵达了白石泉。 现在的斥候三队，算上杨桥，已经有十三人。 找来两张大桌子，斥候三队举办了第一次全员聚餐，联络感情的同时，杨桥也借着轻松融洽的氛围，道出了接下来的行动。 “大军接下来要攻打野猪林，在这之前，咱们得先行一步去摸个底。” 先前行动的顺利，尽管已经建立起些许信心，可野猪林三个字一传入耳中，除杨桥外，所有人都表现得忧心忡忡。 聚引大妖的地盘，若是运气不好，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害怕归害怕，他们这些人，终究还得在其位谋其政，硬着头皮也得上。 休整半天时间，杨桥决定趁夜出发，临行前，杨桥将驱兽药平均分发涂抹。 “这东西闻着臭，却能消除地阶妖兽以下妖兽的敌意，涂一次效用大概是三天，三天后，一定要记得找我复涂。” 墨绿瓶子是特制的容器，可将驱兽药药效很好保存，缺点就是，每隔三天，他们都得来找杨桥复涂。 众人趁着夜幕，骑着青鬃兽来到目的地后，杨桥翻身而下，众人同样照做。 骑着青鬃兽，目标太大，杨桥将青鬃兽藏在一处山洞之内，返回时再来骑乘。 夜晚的野猪林，有皎月照映，显得十分皎洁。 野猪林，顾名思义，是一群黑鬃刚毛野猪的地盘，方圆数百里，树木丛生，百草丰茂。 “师兄！” 杨洪清小跑来到杨桥身边，兴奋开口道： “西边有三四头小野猪！” 杨桥疑惑看向杨洪清，道：“野猪林看到野猪，不正常么？” “正常！我刚才试探过了，这群都是普通小野猪！” 杨洪清吞咽下口水，继续说道：“这段时间，每日啃些剩干粮，吃些白菜土豆，我这儿肚子都快淡出来鸟了...” 他这话一出，包括青牡在内，所有人都充满期待看向杨桥。 “太危险了，稍有差池，咱们会有大麻烦的。” 杨桥苦笑道，他没想到杨洪清目的在此，但仍是拒绝了他，毕竟吃的差些不会有麻烦。 “桥哥，我也想吃...” 青牡同样面露期待开口道。 杨桥闻言，叹息一声，道：“你们都想吃吗？” 众人齐齐点头。 “好在还未深入，既然都想吃，那就满足一下口腹之欲！”杨桥笑道。 有了杨桥允许，杨洪清眼睛放光，直接施展起身法，将那几头小野猪捉了过来。 火光摇曳，肉香扑鼻，众人吃的皆是满足无比。 穿过一片竹林，众人来到一处水池旁。 这是青竹池，册子上标注的灵气浓郁之地，杨桥一行人，一路走来至此，并未发现妖族修士。 “这妖族到底唱的哪一出？怎么都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咱们这一路走来，就只见了些没开灵智的畜生。” 杨权治走到杨桥身边，抓起一颗石子，丢入池中。 “保持警戒，咱们无需考虑太多，记录在册，如实相告给杨宁长老。” 杨桥将目光看向石宝，开口道：“石宝，把你记的东西拿过来我看看。” 石宝闻言，见杨桥看着自己，眼神躲闪合上册子，低头来到杨桥身边，将册子递上。 “言简意赅，记得不错。”杨桥微笑道，将册子还给石宝，后者并未多言，接过册子后，就赶忙返回石寻身边。 当初杨桥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他这一辈子都忘不掉，在他看来，杨桥的每句话都不可信，他就是个会审时度势的冷血杀手。 如果真遇到生死之难，石宝丝毫不怀疑，杨桥会舍弃他们这些人的性命。 青竹池内，原本平静的水面，突然好似沸腾起来，不断有气泡冒出。 这一变化，将所有人视线全部吸引过来，杨桥蹲下身子，用灵气包裹指尖，放入池中。 下一瞬，杨桥收回手指，面露震惊望向池水深处。 池水，冷的冒泡...杨桥接触的瞬间，彻骨寒冷，直接撕开灵气，直入骨髓。 “这池水有猫腻！” 杨桥话音刚落，只见水池中间拱起一道细长水柱，好似龙吸水般，一直维持到三丈高，然后仿佛失去支撑，砰然散落。 青竹池中央，漩涡形成，疯狂吞吸着四周池水，尽管漩涡只有拳头大小，但那恐怖的吞吸速度，就好似一座无底深渊。 斥候三队全部立在当场，那池中漩涡的吸力，竟扩散到了岸上，此时人人仿佛深陷泥淖，动弹不得。 池中水量不减，岸边树木被连根拔起，混同泥土，一同进入漩涡之中，此刻的青竹池，已是一片泥浆。 澎湃泥水已经将杨桥裤腿打湿，汹涌水势将大片土地冲塌，最终波及杨桥所站位置。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所有人都被卷入青竹池。 一番天旋地转，众人视野恢复之时，已然身处于一座巨大石室之内。 “桥哥，咱们好像进入秘境了。”青牡面色凝重，站在杨桥身边，打量着周围环境。 这藏于青竹池下，岁月悠久的石室，墙壁之上刻写着不属于这个世上的文字，凹凸不平的脚下青砖，犹如一头匍匐酣睡的卧龙。 这间石室，高千丈有余，长宽各约千丈，比之鹄山杨氏的演武场还要大上数倍。 杨洪清小跑几步靠近杨桥，沉声道：“传闻秘境都是仙人手段创造出的小世界，这儿寸草不生，简直如同一间牢狱，依我看，更像是鸿山湖大妖的栖息之所。” 杨桥心情沉重，不论哪一种结果，与当下而言，都不是好事儿。 福祸相依，仙人秘境若真有让人一步登天的机缘，那肯定也会有让人十死无生的凶险。 “啊！师兄！快来看！” 杨善忽然大叫起来，用手指着一旁阴影处，同时朝着杨桥方向退去。 ------------ 57.鸿鹄仙府 那是一具身穿精致宝具的骷髅，杨桥刚一触碰，骷髅瞬间化作齑粉，无风自起，消失的一干二净。 盯着那光泽暗淡的宝衣，杨桥看向青牡，后者走上前来，细细察看后，皱眉开口。 “这是一件人阶法衣，从外表上看，这人阶法衣并未破损，先前那人，极有可能是老死的。” 众人闻言瞬间倒吸一口凉气，拥有人阶法衣的修士，老死在了这儿，那他们这一行人，岂不毫无生机？ 能用得上人阶法宝的修士，最少也得是聚引修士。 “分散探寻！”杨桥开口道：“时间过去这么久了，这石室毫无动静，咱们分开探索一下，看看能否找到有用的东西！” “这儿不像大妖栖息之地，反倒像...书中描述的仙人洞府！” 看着周围墙壁上散发着古老气息的文字，杨桥脑海中忽地想起，当初在三爷家看到过的一本杂书。 那书上记载，仙人洞府，修行传道之所在，有些仙人喜欢书法，便会在自家洞府内，施展法力，刀剑作笔，从而写下蕴含真意的字迹，供弟子观摩。 如今墙壁之上，有书法真迹，亦有刀剑残踪，联想起来，杨桥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仙人讲道之地，照理来说，不会有大凶险。 “杨桥！这儿有三具尸体！”石寻带着石宝，站在远处黑影中喊道。 “还有几个匣子。” “师兄！这儿好多入阶法器！”杨顶逡狂喜大喊道。 ...... 整个昏暗的石室内，法器法宝，随处可见。 这本该令人振奋的消息，也随着尸体残骸的不断发现，让人逐渐变得麻木绝望。 死在这儿的人，随便一个都是拉出去响当当的存在。 众人重新回到原处，面前法器、法宝散落一地，却无法吊起他们的兴奋。 唯独杨洪清，仍旧兴致勃勃，四处乱逛，身后兵刃，早就背的满满当当，他现在就像熊瞎子掰玉米，捡一个掉一个。 杨桥正在不停查看死去修士们的遗体，相较于无用武之地的法器，他更希望可以从这些人身上，得到这座洞府的信息。 沿着墙壁，杨桥一直走到了石室的最深处，环境一如既往的昏暗，只是墙壁上的字体，与先前两侧墙壁上的有所不同。 如果说两侧石壁上字体锋芒毕露，那么这块墙壁上所书写的，就有些饱满悠扬了。 只知其形不知其意，杨桥无奈只能继续探寻，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眼前三丈处的一位黑袍人身上。 黑袍人头颅低沉，气息死寂，对着墙壁一动不动。 杨桥心脏疯狂跳动，他看到那黑袍人仍是血肉之躯，不禁猜测，莫非在他们来之前，也有人被卷入到此？ “在下杨桥！敢问阁下姓名？” 一连喊了三遍，仍未有人回应，杨桥忍不住上前几步，可直到走到黑袍人身前，对方仍旧不为所动。 杨桥轻拍他的肩膀，触感就好似在拍一块磐石。 蹲下身子后，这才发现，这黑袍人眼神空洞，面容木讷，显然死去不知多久了。 杨桥上下其手，将这黑袍人里里外外翻了一遍，最终只在其手中得到一支玉简。 玉简并无字迹，就好似一块装饰之物，杨桥心意一动，握紧玉简，灵气将玉简瞬间包裹住。 霎时间，玉简之上开始出现密密麻麻文字： “天道不仁！我鸿鹄于微末中崛起，百气筑基，玄丹辟府，虚灵显象，聚元婴，凝元神，这都是我与天地争夺而来的造化！直到涅盘返虚，我才感觉到，有那么一丝超脱感觉，可也仅仅只是一丝！天劫来临，肉身崩散，面对神魂俱灭的危机，我道心动摇，元神溃逃。” “虽然侥幸活下来了，但我的元神开始慢慢消散，相信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死去，我不甘心！却不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天道不仁！当初若是硬抗天劫，拼他个神魂俱灭，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我这一生，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扛过天劫，只要通过考验，我会赠与你一份机缘，得此机缘你可算做我鸿鹄仙人的记名弟子，因果之理，我怀着期待，于九幽之处，静候佳音。” 收回灵气，玉简重新化为原样。 “这鸿鹄仙人所说收徒机缘，到底在哪？” 洞府内不分昼夜，一直昏暗无比，从进入洞府到现在，没人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 杨桥脸色有些难看，一个极坏的结果出现在脑海之中。 莫不是机缘已经被人取走，眼前之人也是徒劳无功困死于此，若真是这样，那麻烦可就大了。 对于一座仙人打造的洞府，他们这些凡俗，凭借外力根本不可能出得去。 收起玉简，杨桥继续探寻，很快就与一直忙碌不停的杨洪清碰头。 杨洪清脸上带着兴奋期待，道：“师兄，如果咱们能把这些东西带出去，至少能换数千块翠源石！” “拿翠源石买些有助于筑基行气的丹药，咱们也能更快突破地阶！” 在这种生死难料的情况下，杨洪清还能这般充满希望，杨桥对其不禁刮目相看。 “这些法器不必都带在身上，接下来还不知要被困多久，多保存些体力，比什么都重要。” “那我挑几件趁手的，对了，师兄喜欢用什么武器？”杨洪清忙碌起来，叮当声不断。 他挑选出几件人阶法宝，其中一把三尺剑交给杨桥，他自己则是收起一柄长刀，留为己用。 “师兄，这把苍蓝色的剑看起来也不错，要不给青牡师妹拿过去？”杨洪清问道。 “拿上吧，先去跟他们会合，这洞府的来历我了解了一部分，集思广益，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出去。” 杨桥带着杨洪清与众人汇合，并将玉简之上的信息说了出来。 “鸿鹄仙人既然说要赠与机缘，那这洞府之内肯定藏有隐秘，不妨仔细探查一番，说不定就藏着出去的关键！”裴泽知皱眉开口道。 “古书上常说，大机缘都伴着大凶险，仙人机缘，岂是那般唾手可得...” 石宝藏在石寻身后，小声嘟囔几句，但在这空寂环境中，显得十分清晰。 “这一点宝宝说的没错，既是收徒，那肯定就会有门槛，尤其是这能够让人一飞冲天的资格，不说万中无一，但至少也得是百里挑一。” 石寻沉声开口道。 ------------ 58.神鸟机缘 少年都曾期盼过，有朝一日气运加身，得无上秘法，凌驾众人之上。 可当身临其境之时，又不免有些矛盾，昔日高高在上的修士都困死于此，他们这些尚未筑基聚引的凡俗，又哪敢抱太大希望？ 杨桥坐到青牡旁边，盘膝打坐。 在不知危机何时到来之时，沉心打坐，增进修为，以不变应万变，乃是妥善之举。 此地灵气尚算浓郁，杨桥借此吸纳灵气，拓展丹田气脉。 因为气脉打通的缘故，杨桥现在只需将灵气通过丹田，于全身上下运转一个周天，便可强大丹田。 行气有先后顺序，故而杨桥心神不敢有丝毫放松。 不知过去多久，当杨桥再次睁眼之时，周围已经彻底昏暗下来，仿佛没有一丝光亮。 “青牡？” “我在呢，桥哥。” 身边响起青牡声音，杨桥这才放下心来。 方才实在太过安静，就好似自己被关在一座密不透风屋子内，让杨桥有种短暂的脱离感。 “他们人呢？”除了青牡，杨桥感觉不到任何人的气息。 “你打坐没多久，他们就四散查找去了，随着这光亮从刚才开始变暗，他们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直到全黑之后，我就再也没听到他们的声音了。” “兴许他们是走远了？” 黑暗中，杨桥自顾自摇头站起身来，拉着青牡走到墙壁旁边。 “实在是太黑了，难保这洞府内会出现一些未知的东西，背靠墙壁，总好过到时腹背受敌。” 杨桥拉着青牡手腕，缓步搜寻着队内其他成员。 很快，杨桥就震惊发现，如今行走，他竟连自己的脚步声都听不到了。 就像被人堵住了耳朵一般。 墙壁上，晦涩难懂的字迹，在黑暗中不停重组，笔走龙蛇间，竟绘出一副眼神睥睨的神鸟图案。 脚下形似卧龙的地砖，好似活过来了一般，腾飞于黑暗中。 对于这一切，牵手而行的两人丝毫没有察觉。 当杨桥来到那本该保持枯坐的黑袍死尸身边时，墙壁之上，微弱黄光闪烁，神鸟张开羽翼，扑朔之间，周围景象飞速变换。 杨桥抵挡刺眼光芒，恢复视野之时，眼前景象有些振奋人心。 他们从原本昏暗压抑的石室，转移到了一处富丽堂皇的真正仙家洞府。烛台火光摇曳，将周围环境映照清晰。 斥候三队所有成员的身影重新出现，还有...那具黑袍人的尸体。 此时的黑袍人，宛如亡灵重生般站直起身，双眼空洞的盯着面前石壁。 杨桥等人这才发现，四周墙壁上的文字已经全部消失，一头神鸟英姿显现，神鸟于墙壁之上，灵巧起落，举止间蕴含道之真意。 黑袍人头颅随着神鸟游动而转动，手中结出空荡法印。 “这应该是此人死前执念太深，死后保留了一丝魂魄，期待这神鸟再次出现。”青牡若有所思道。 “这神鸟，看来就是鸿鹄仙人所留机缘了。”杨桥盯着神鸟行动，忽然有种众人身处鱼缸之中，这神鸟才是方外之物的感觉。 “这神鸟模样，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杨桥取出脖子上的玉符，借着烛光仔细比对，除了颜色不同外，这玄鸟玉符竟与神鸟一般无二。 “三爷说过，玄鸟有驱邪避煞之功效，莫非...这玄鸟模样就是按照这神鸟所做！鹄山，鸿山湖，鸿鹄仙人，联系到一块，一切就好像都能解释得通了。” 杨桥道：“看来鹄山和鸿山湖名字的由来，就是取自于此了。” 众人很快聚集到杨桥身边，只是手中都拿上了入阶法器。 “这儿法器数量已经不下千件，师兄，在咱们来之前，到底有多少人来过啊！那边还有好大一片地方没看呢，估计还能找到不少...”杨顶逡担忧轻声开口道。 “最关键的是，这儿根本就没有不入阶的法器！”裴泽知皱眉开口。 “诸位弟兄，这神鸟出现或许就意味着鸿鹄仙人所说机缘的出现，观察参悟这神鸟，是咱们现在最好的选择。”杨桥看向众人道。 神鸟出现引发一系列变化，追本溯源，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 起初神鸟位置飘移不定，杨桥等人也只能随着神鸟位置的变换转动头颅。 最后不知是神鸟转累了，还是鸿鹄仙人秘法所致，神鸟仍旧保持着灵动，只是停留在众人最近的一面墙壁之上。 斑斓羽翼，眼神睥睨，被这神鸟盯着，杨桥内心深处，生出一种想要顶礼膜拜的感觉。 下一瞬，神鸟化作万千光丝，重新回归洞府石壁，光辉依旧，整座洞府被映照的金碧辉煌。 字体晦涩难懂，联系先前神鸟所化，杨桥心中偶有所感。 “神鸟仙韵，仅凭文字根本无法描述，难不成...这石壁所刻并非文字，而是神鸟身姿显现！” “此前朦胧中不知何时文字具化神鸟灵体，方才神鸟化身万千，印于石壁，如今细看这字体，反倒更像一幅幅简化神鸟英姿图！” 一念至此，少年静心盘坐而下，脑海中，一头拥有五彩羽翼的巨大神鸟现身其中，凭借脑海中仅存记忆，少年于脑海之中复刻起了刚才景象。 杨桥此时状态，与那黑袍修士简直如出一辙。 青牡、杨洪清二人见状，心有灵犀为杨桥护法，他们相信，杨桥此刻定是发现了些许端倪，故而投身其中，逐渐忘我。 石寻同样也在仔细观察墙上刻迹，神鸟化为字迹的情景历历在目，任谁都能猜出，那神鸟定是获取机缘关键所在。 “只要能将鸿鹄仙人机缘拿到手，我突破地阶乃至天阶武夫，都指日可待！待得战争结束，报仇与否，皆由我心！” 别无选择的妥协，最终会在野心疯长时土崩瓦解，尽管只是看到一丝希望，石寻心中仇恨之火，隐有死灰复燃的趋势。 裴泽知表面仍旧保持着云淡风轻，他尝试过融入到杨桥身边，青牡倒是没意见，但那可恶的白皙少年，竟对他说了句‘师兄沉思期间，外人不可靠近！’ 外人？裴泽知内心愤懑，他自认为自己和杨桥的交情，远在这愣头小子之上。 无奈青牡并未表态，他也只好装作无所谓。 ------------ 59.记名弟子 对于杨洪清多管闲事之举，裴泽知暗自发誓，找机会定要让这小子吃些苦头！ 其余人则是没这么多心思，他们学起杨桥模样，盘膝而坐，目不转睛盯着石壁上晦涩文字，期待可以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届时也好揽获一份机缘。 脑海中浮现记忆，以第三者的目光观察，这需要极其强大的专注。 自幼跟在三爷身边，杨桥养成心随意动的强大执行力，后来拜师许九江，每日打坐静心，最终养成意随心至的专注忘我之境。 对于这些，杨桥并未刻意追寻，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神鸟举动，我虽能观，但不通其意，三爷说过，书读十遍不如写一遍，何不学这神鸟举止，双臂为翅膀，双脚为趾爪，学着做做看。” 脑海中，与杨桥一般模样的小人，身边立着神气无比的神鸟，随着少年心意一动，两者举止同步，犹如一幅人鸟共舞图。 一遍遍仔细观摩，不知过去多久，杨桥已经不需要思考，凭借习惯就能幻化出下一步动作。 速度变快，神鸟几乎快要化作残影，在这种状态下，为了能够清晰看到小人动作，小人身体被木棍代替。 终于，在某一刻，一直观察着小人举止的杨桥，脑海中忽然出现一个晦涩文字。 那是位于最初墙壁左侧的一个文字，因为文字难以联想记忆，杨桥记住的不多，但印象却是极为深刻。 保持着这种状态，小人再次显化出刚才动作。 “原来如此。”杨桥心头无比兴奋。 “墙壁所刻，哪是什么晦涩难懂的文字，全部都是神鸟形神具化而已。” 杨桥猛然睁开双眼，如饥似渴跑到面对墙壁的最左方，那儿是神鸟现身之处，其上所刻，同样是神鸟形神之始。 一遍又一遍，杨桥进入忘我之境，他的脑海中，保持着神鸟显化，与那石刻一一对应，杨桥时而激动大笑，时而颤抖疑惑，最终又会在豁然开朗时哭笑不得。 这一幕落到众人眼中，有人担忧，有人好奇，也有人幸灾乐祸。 “师妹，杨桥师兄这般疯癫，该不会走火入魔了吧......”杨洪清一脸担忧道。 “不会的。”青牡同样皱眉，她还从未见过杨桥这般失态。 “师兄定是发现鸿鹄仙人所留机缘，这才心无旁骛，入迷其中。” 青牡这般说，同样也是在安慰自己。 洞府内不知外界时间，众人只在困倦时才会休息，但随着时间一长，石宝和另一位修为较低的师弟，开始逐渐变得嗜睡，对于这一情况，众人并不在意，因为...杨桥开始操练起了一种陌生‘武功’。 他毫不吝啬使用灵气，时而吸墙而上，又忽的自顾自躲闪冲刺，有时又会盘膝而坐，手中结起陌生法印。 直到杨桥彻底安静下来，众人这才放松心神瘫倒坐地。 “聚气！聚世间五行之气筑基！” 感受着气脉中源源不断的灵气，丹田已经有了一拳大小。 “不愧是仙人所赠机缘，这神鸟显化，形意兼具，照此身法无论攻防，皆有源源不断灵气供应......” “气脉丹田，仿佛也被迅速改变，这个过程并非主动，一切都好似水到渠成......” 杨桥握紧拳头，朝着空气施展出伏魔拳法的刚柔并济招式——撼武乾坤。 安静无比的洞府内，一声闷雷般的炸响，回荡不止。 “这...灵气外放，这已是地阶武夫的手段了。” 杨洪清坐在地上，崇拜看向杨桥背影，忍不住开口道。 众人都被声音吸引，对于杨桥突破地阶，有人喜闻乐见，也有人各怀鬼胎。 虽然机缘错失，但总归是看到走出洞府的希望了。 杨桥并未因为突破地阶武夫而感到太过兴奋，他现在对于凡俗武夫，有了一种新的认知。 “所谓的天地玄黄四阶，都是后来者对于筑基的细分，我现在虽是地阶，但气脉丹田仍有很大进步空间，鸿鹄仙人百气筑基，我虽不知其意，但也能猜出，定然不是一般人能够达到的程度。” 洞府内光影交错，一位身着七彩霞裙，披散长发的七尺女童，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 “你叫什么名字？”女童看向杨桥问道。 “在下杨桥！”对方虽是女童模样，杨桥却不敢掉以轻心，抱拳恭敬回道。 “杨桥，你现在是我主人三千弟子中的一位记名弟子，我奉主人之命，授你功法。” 这般说着，女童凌空一指，一道光芒射入杨桥眉心。 霎时间，一道磅礴信息被硬生生植入杨桥记忆之中，杨桥只觉有些稍稍疼痛，不等他查看记忆，就听那女童再次开口。 “他日突破虚灵境，方可成为主人入室弟子，到那时你可再来此处，取走一件主人所留人阶极品法宝。” 闻言，杨桥看向那件穿在杨善身上的人阶法衣。 “那等货色，只能勉强称作法宝，主人所留人阶极品法宝，不差于一些地阶下品法宝。”彩衣女童哼声道。 “师父他老人家如今在何处？”杨桥问道。 “不知，当初主人元神消散之初创建洞府，后来应该是找仇家报仇去了，反正自那以后我就没再见过他。”女童声音有些低落。 “敢问前辈大名？”杨桥恭敬道。 “你叫我小七就行，一万年了，我只见过你们两个人，我虽是主人创造的洞府之灵，但也会很孤独的，所以杨桥，你以后没事就多来找我玩。” 女童声音糯糯，有些委屈的看了眼不远处的黑袍人。 “这儿有聚灵阵，灵气比外面浓郁，你修行起来会事半功倍！” 杨桥点头问道：“如此甚好，只是我该如何进入这洞府呢？” “你只要靠近这儿附近，我感知到自然会将你拉进来的。”女童脸上露出神气道。 二人谈话，被所有人听入耳中。 似乎是注意到这一点，女童屈指一弹，数道精光凌空一闪，瞬间没入除杨桥外所有人眉心之中。 “这些人都是你的朋友，我不会伤害他们，可既然没通过考验，不算主人记名弟子的话，将这儿消息传出去，会给你带来很大麻烦的，所以我将他们关于洞府的记忆抹除了。”女童一脸认真道。 ------------ 60.衍气诀 杨桥笑道：“这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三爷说过。” 考验规则都是鸿鹄仙人制定，如果可能，杨桥还是很想给青牡也争取一下的。 “小七，我能不能将感悟要点说给他们，让他们自行参悟？” 女童摇了摇头，道：“主人这是选徒弟，言传身教根本无法体会，还有刚才传给你的那部功法，有禁制在，即便有人对你搜魂，也根本无法得到。” 杨桥点了点头，终究是他想的太简单了。 “小七，我从进入洞府到现在，过去多长时间了？” “快九天了。”女童眼神清澈，她并不关心外界发生之事。 既已成为鸿鹄仙人记名弟子，想必这洞府之灵，也该理所当然送自己出去。 杨桥声音略显急切道：“小七，我身上还有事儿，不能久留，等有时间，我再来洞府与你一叙。” “那好吧。”女童声音有些失落道。 无风自起，所有人身子凌空而起。 “嗯！杨桥，你可要保重啊，一定要记得，别让我等太久！”女童声音糯糯道。 “小七，后会有期！” 杨桥拱手道别。 一阵光景变换，斥候三队所有成员出现在青竹池边。 此时的青竹池，清澈依旧，众人站在池边，对于刚才所遇之事，毫无印象。 “师兄，青竹池这边没什么异常，咱们接着走吧。” 杨洪清四处打探一番后，朝着杨桥喊道。 斥候三队继续前行，算算时间，距离当初杨宁长老立下的一月之期，如今只剩下不到八天了。 再除去赶路回去花费时间，留给他们继续侦查的时间，最多还有六天。 “得重新制定一下计划了。” 杨桥将众人聚到一起，道： “兄弟们，我们只有六天时间，野猪林内部妖兽聚集，我等不必深入，周围地带，仍旧分为三组探查，六天后，不论结果如何，一定要回到青竹池会合！” 跟之前一样，只不过杨洪清跟着杨桥，杨善归于杨权治，杨顶逡归入石寻一组。 将驱兽药分发之后，众人朝着各自目标方向进发了。 三日时间，杨桥带着青牡和杨洪清两人，一路向北，因为时间紧迫的缘故，三人几乎从未歇脚。 一路上，倒是见过不少未开智的兽族，因为涂抹了驱兽药的缘故，并未遭到攻击。 除此之外，杨桥顺便将小七代鸿鹄仙人所传功法，在脑海中仔细过了一遍。 《衍气决》，衍化五行灵气，聚结百气化身，行天地造化，果修行根基。 “这衍气决共分上中下三部，上篇筑基，中篇辟府，下篇显象。” “相较于如今修行，这衍气决所讲筑基，不是简单凭借灵气冲击，扩张气脉丹田，而是通过分辨灵气属性，分开聚结，于丹田内凝聚五行灵根，灵根种下，行气之时，灵气循环往复，生生不息，威力强大。” “以此方式筑基，可将灵气分为百气，也就是五行灵气的相互杂糅，只要聚引，灵气转换真气便是水到渠成！” 想到这儿，杨桥不禁暗叹一声。 “虽是厚积薄发，可这凝聚五行灵根所需之物，我连听都没听说过，但能被衍气诀记录，想来定然价值不菲，只能找机会托人打听了。” 凝结五行灵根，需先炼化不同五行灵材。 “师兄！” 就在杨桥深思之时，杨洪清忽然停下脚步，低声喊道： “从这儿再往前走，地图上已经没有具体标记了，一片红叉，前边定是十分危险！” “红叉范围有多大？”杨桥问道。 “约莫也有三十余里，野猪林范围不限于此，再往北还有不小面积，许是因为危险的缘故，根本无人能够踏足。”青牡看向杨桥，轻声开口道。 “三十里，一天时间足够了，咱们此次的目的，说白了，就是来找凶险的。” 杨宁长老言外之意，就是让他们来踩雷的。 几个时辰后，一座低矮隆起的山坡后方，传来一阵尖锐嘶哑的喊叫声。 “大王命我来巡山呐！巡完北山我巡南山啊呐！” 隔着山坡，三人听到这声音，脸色都很凝重。 “先躲起来，让他先过去。”杨桥沉声开口道。 当三人各自爬到相邻树上之后，声音主人翻过山坡，悠闲朝着杨桥三人方向走来，身后则是跟着九个瘦弱妖族。 “我看看地哟，再望望天！最后瞧瞧树上呐，有没有藏着小瘪三！” 狼妖声音嘶哑，说话间，摇头晃脑朝着四周乱看。 杨桥看那狼妖滑稽长相，又听着对方言语滑稽可笑，顿时有些想笑。 但他还是忍住了，毕竟这狼妖乃是化形大妖，又能作为这巡山小队之首，实力不会太差。 好在对方注意力分散，巡山也只是应付公事，三人即便隐藏不佳，仍旧没被发现。 等巡山小队走远之后，三人这才从树上跳下，飞速翻过山坡，继续向前探行。 随着往里深入，几乎每隔两里地，都会碰到巡逻妖族，只是数量多寡不同。 基本摸清地图上红叉标注的具体情况后，杨桥带着青牡杨洪清便开始返回了。 一直到过去最初的那个山坡，这一路上都是有惊无险，三人心神也稍稍放松下来。 当初是过了山坡之后才遇到的巡山妖兵，现在脱离那个范围，即便是杨桥，都有些理所当然的认为，不会遇到成群妖族了。 两个时辰后，三人几乎就要走出红叉范围时，那熟悉沙哑嗓音再次出现，只不过这一次，是出现在三人身后方。 “小的们，不怕死的人族找上门来，是给咱们当点心了！” 狼妖手托令旗，不动如山，狭长眸子闭合间，身后妖兵争先恐后朝着三人冲杀而来。 九头化形妖族。 杨洪清抽出身后佩剑，上前一步挡在杨桥身前。 “师兄！你带着师妹走吧！我能拖住他们一会儿！” 杨桥并未多言，他明白杨洪清并非做作，可自从刘擎身死之后，他就绝不允许自己再独自逃亡。 伸手上前一步，将杨洪清和青牡挡在身后道： “行踪暴露，不把这些家伙解决，麻烦会更多！” 说完，杨桥拔出青火剑，脚尖轻点地面，身形如燕般迅速掠出，朝着妖族杀去。 ------------ 61.五行灵材 杨洪清见状也不含糊，身法虽然没杨桥快，但也是拼命朝着妖族冲杀。 青牡同样紧跟其后，她身上没有兵器，只能施展挪移相功，为两人掠阵。 施展不工剑术，加之如今地阶灵气供应，每道剑花挽起，都会划破周围妖族血肉。 交手之后，杨桥对这些妖兵的实力瞬间了然，只是玄阶中期水平。 于是，杨桥不再试探，不工剑术配合神鸟真意，于敌阵之内宛若游龙般，飞速斩下妖族头颅四肢。 九头化形大妖，十息时间，全部身死道消。 杨洪清呆愣看着杨桥，他不明白，为何在短短不到一月的时间，杨桥竟可以杀化形妖族如同草芥。 青牡也很好奇，但并不惊讶，杨桥的天赋悟性有目共睹，她为自己的眼光感到自豪。 最后那头领头狼妖，眼见情况不对，竟是毫不犹豫转身就逃。 杨桥并未追击，狼妖速度不慢，短时间内没办法追上，而且在没与狼妖交手的前提下，不排除狼妖是故意示弱。 “咱们得尽快回到青竹池，留下消息，自由返回！”杨桥正色开口道。 谁都不能保证，那狼妖报信之后，是否会有强大妖族追杀，杨桥只能选择最稳妥，不会被一网打尽的方式。 当回到青竹池的时候，有一人正在池边等候，走近一看，正是杨顶逡。 “顶逡石寻怎么没跟你在一起？”杨桥问道。 “嗐！别提了，遇到一群妖兵，石宝跑得慢被追上，石寻就让我带着消息返回，他们与妖族拼命了。” 杨顶逡悲恸开口道。 闻言，杨桥手持青火剑，于青竹池边岩石之上，刻下一句话。 “情况有变，各自回营！” “师兄，咱们还去救他们吗？”杨洪清沉声开口道。 杨桥摇头叹息道：“深入险地，优柔寡断只会连累更多人，这儿是妖族阵地，贸然前去，无异于飞蛾扑火，况且我等任务在身，交接之后再从长计议罢！” 之后便带着三人原路返回，直到回到圈养青鬃兽所在，路上一如既往平静。 骑上青鬃兽，朝着白石泉方向飞速行进。 杨顶逡表现，已经表明石寻等人凶多吉少，加上如今打草惊蛇，野猪林已经不是久留之地。 对于石寻，杨桥谈不上仇恨，只是偶尔被其仇视时会感到厌烦。 日夜兼程，当杨桥回到白石泉时，比一月之期早上一天。 将情报汇报给杨宁长老之后，杨桥又将石寻之事说了出来，至于杨权治，倘若一天之后尚未返回，那多半也是凶多吉少了。 杨宁听闻此言，并未有太大情绪波动，他平静开口道：“野猪林妖族兵力部署我基本可以推算出来了。” “杨桥，这段时间辛苦了，接下来好好休息一下吧，接下来七天时间，你们斥候三队可以自由活动，对了，你师父最近刚从杨氏回来，可以去跟他问候一下。” 说完便下了逐客令，杨桥退出大帐，略一犹豫，便起身前往了许九江营帐。 他打算将红色小蛇交给师父，如今有了鸿鹄仙人传承机缘，他正好向许九江打听一番。 再见到许九江时，原本瘦小憔悴的老人，已经容光焕发，在见到杨桥之后，脸上难掩笑意开口道： “了不起啊，娃！你的事情杨宁长老已经跟我说过了，这次野猪林侦察，做的不错。” 杨桥恭敬开口道：“师父教诲，徒儿不敢忘，尽职尽责，乃是本分。” 许九江满意点头笑道：“最近修炼如何？” “丹田已有拳头大小，气脉也有精进。”杨桥道。 “师父，徒儿想将红色小蛇交给师父，这段时间，我已无心与其培养感情，只怕时间一久，这红色小蛇非但不能成为我的助力，最后还会变成麻烦，思来想去，唯有师父可以妥善处置。” 许九江点头应道：“如此也好，两全之策。” “师父，徒儿还有一事，玄潭冰髓，去哪可以获得？”杨桥道。 “这玄潭冰髓乃是水寒之物，你打听它作甚？”许九江问道。 听到这话，杨桥有些后悔问出口了，鸿鹄仙人之事万不能说出，如小七所言，面对这种诱惑，寻常修士根本难以抵挡。 “青牡托我向师父打听，我也不知道她要作何用处。”杨桥只能说谎道。 许九江转身看向别处，轻声开口道：“玄潭冰髓是人阶灵材，如果百草会没有，那就得去郡城买了，除此之外，也只有至阴至寒之地才会生出此等灵材。” 杨桥闻言，恭敬告辞离去，许九江望着少年离去背影，自顾自摇头轻笑道：“到底是藏了什么秘密，会让你对我撒谎呢？” 离开营帐，杨桥径直返回斥候三队营地所在。 营地内，众人正在等待杨桥述职回来，剩下两个小组仍未返回，他们是否需要前去接应，这些都得等杨桥定夺。 杨桥尚未踏入营地，就注意到三人注目看向自己，他快走几步，近前开口道： “没什么事儿了，各自歇息去吧。” “青牡，有件事得跟你打听一下。” 青牡留下，杨洪清和杨顶逡则是各自返回营帐。 “桥哥，什么事儿呀？” “你见识比较多，有几样东西向你打听一下。” 杨桥微笑道，青牡螓首微收，静待下文。 于是，他将修行衍气决所需五种五行灵材，仔细说给青牡。 “玄潭冰髓，原火兽丹，碧静藤，黄晶石和坠土晶，这些东西，你可知道？” “这些东西倒还算常见，桥哥，这五样东西蕴含不同属性灵气，师兄是要用来修炼吗？”青牡道。 杨桥并未否定，他现在有些后悔对许九江撒谎了，这些东西连青牡都能猜出来用途，师父又怎会不知呢？ 与其说后悔撒谎，杨桥其实是有些后悔将这事儿说出来了，但师父既然没有点破，杨桥便也只能将错就错了。 “师父刚刚传授我一门功法，修炼起来确实需要这些东西辅助。”杨桥面不改色平静道。 “这些都属于修行资源，鹄山即便是有，也不会流通世俗，想买的话，得去亘巨城了。”青牡仔细分析道。 杨桥这是第一次听到亘巨城的名字，联想起来，应该就是师父口中所言郡城所在了。 ------------ 62.死伤惨重 亘巨郡距离鹄山十万八千里，统治百亿人族，鹄山四大势力加在一块，在整个亘巨郡内也就是沧海一粟。 得知这一消息后，杨桥心中有些沮丧，他万没想到，修炼衍气诀所需之物，竟如此难得。 “只能找机会再去一次洞府，问问小七有没有别的办法，去亘巨郡太不现实，只能另寻他法了。” 少年微笑道：“找机会再去问问师父，亘巨郡太远了，根本去不得。” 少女则是翻了个白眼道：“总归是辅助修炼的灵材，五行属性，找相同属性的替代一下就好了。” 这点杨桥也考虑过，但毕竟是鸿鹄仙人所授功法，在没得到小七亲口确认之前，他不敢擅自修炼。 一夜平静，次日清晨，杨桥早起练功修行，在即将收尾之时，大军也开始调动起来，整齐队列分批开拔，朝着野猪林方向开始推进。 杨宁懂得兵贵神速的道理，杨桥之前已经打草惊蛇，拖延时间，只会让妖族防御变得更加严密。 恍惚间，杨桥似乎看到三位熟悉身影，穿过鹄山大军，朝着自己这边走来。 石寻竟还活着！他搀扶着石宝，左手边跟着杨权治，三人竟然一块活着回来了。 三人身上甲衣，都有很大程度的破损，最严重的莫过于石宝了，他的半边身子都被鲜血染透，右边臂膀空空如也。 “回来了......”杨桥上前相迎，语气沉重开口道。 石寻并未接话，搀扶石宝朝着军医营帐方向走去，他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十分淡然麻木。 “队长，剩下的人都死了，我们遇到化形大妖了......”杨权治强压激动开口，眼角发红。 “人各有命，他们的死是有意义的，至少你们或者把情报带回来了。” 杨桥明白，他们三人在回三队营地前，已经被杨宁长老叫去问话了。 “先好好休息，等睡醒了，我去找你。” 杨权治失魂落魄朝着营帐走去，看着这一景象，杨桥心生悲恸，他本以为其他两组全军覆没，如今伤痕累累出现在自己眼前，顿时有些触目惊心。 他能想象得到，他们在面对巡山妖兵时的无力感，定然与自己当初面对鹰妖之时一样。 “让青牡跟我一起，去买些化气散之类的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这般想着，杨桥就朝着青牡所在帐篷走去，但没走两步，石寻竟突兀出现，挡住了他的去路。 “杨桥！这一切，是否都在你的预料之内？借妖族之手，将我们彻底铲除！”石寻声音低沉悲愤。 “石寻！你想太多了！之前比武我就说过，咱俩之间的恩怨，远没到那种程度，何况这是与妖族之间的战争，你我之间的私怨，根本不值一提。”杨桥皱眉，石寻这般言语确实令他感到不数服。 “不值一提？我石氏兄弟的性命在你心中，也是不值一提吧！”石寻双眼瞪大，怒不可遏。 “你到底想怎么样？” “给我一个交代！” 杨桥无言以对，石寻这般咄咄逼人，显然已经失去理智了，所言他不打算再浪费口舌。 然而他的身子一动，石寻竟直接将腰间长刀抽出，对准了杨桥。 “我的这些堂弟，全都伤亡于你一人之手，若不替他们讨回公道，我无颜面对族中长辈！” 杨桥轻身拉开距离。 “我劝你冷静一下！”杨桥也是被逼出了火气，压低声音冷眼看向石寻。 说话间，石寻已经彻底失去理智，提刀砍向杨桥面门。 感受到对方刀锋之上包裹的淡淡灵气，杨桥明白，石寻应该是在战斗中突破了。 若是没有接受鸿鹄仙人传承，面对拥有玄阶后期实力的石寻，杨桥还真有些不好对付。 可如今杨桥已经是地阶武夫，面对石寻攻势，杨桥施展飞雁行，灵动身姿直接绕到石寻身后，继而一拳轰出。 伏魔拳法在进入地阶武夫之后，早已融会贯通，现如今杨桥出拳，已经无需特定拳架拳势，任何一拳，都包含伏魔拳法核心拳意。 也就是说，杨桥的每一拳，都是伏魔拳法。 灵气游走于气脉内，杨桥五分力的一拳，直接将石寻打的倒飞而出，加上原本石寻本身尚未收回的力道，石寻最终飞出十丈远，闷声落地。 “别挑战我的耐心，这儿没人给你玩过家家，真想死就去前线，没人拦你！” 不管石寻死活，杨桥直接转身离开。 石寻挣扎抬起脑袋，盯着杨桥远去背影，百感交集。 “石寻。”杨洪清冰冷声音在石寻耳边响起。 不知何时，杨洪清悄无声息来到了石寻身后。 “师兄脾气好，给你一条活路，那是他仁慈，但你若是不长记性，我会把你打掉，你这种不识好歹的家伙，喜欢给人使绊子，我可不想后悔莫及。” 石寻盯着杨洪清白皙脸蛋，没有再说一句话，二人并不相熟，但他能感觉到对方言外杀意。 鸿山湖外围边缘，有不少做丹药生意的武夫，他们并非鹄山势力，来鸿山湖贩卖丹药，是为了发笔横财。 杨桥带着青牡离开营地，青牡见多识广，交易丹药能帮自己省下不少。 来到鸿山湖外围边缘，一处山坡之上，犹如坐席吃饭一般，三五个人围绕高脚方桌而坐，身边都立着一杆招牌。 “这些人代表着鹄山附近势力，他们身上都有可以容纳物品的法器，想要与他们交易，可直接坐过去谈。”青牡跟在杨桥身边，轻声开口道。 杨桥点了点头，直接坐到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张桌子上。 “小哥要买何种物品？尽管说来，聚药阁应有尽有，前提是小哥能出得起价钱。”白褂子男人，身姿端正，面带笑容开口道。 见杨桥装扮，就能知晓杨桥是鹄山大军中的一员，如今前来采买，指不定就是一桩大生意。 “可有消散灵气之类的限制妖兽的宝药？”杨桥认真开口道。 白褂子男人轻摇脑袋：“与妖族作战，散去灵气，比拼肉身，人族可占不到好处，故而这种宝药，是费时费力不讨好。” “我们这儿，凝血丹，补气丹，回元丹，聚灵液......存货不少，小哥可有需要的？” ------------ 63.野猪林大战 青牡站在杨桥身边开口道：“桥哥，咱们再去别的地方问问。” 杨桥闻言起身抱拳离去。 化气散之类宝药，于大规模作战确实无用武之地，但对他们来说，却是可以救命的宝药。 两人将所有桌子都逛完一遍，最终仍旧没能寻到化气散。 “既然化气散买不着，那就退而求其次，只能买些补气丹和凝血丹了。” 补气丹弥补灵气供给，凝血丹恢复伤势，面对强敌，也是有很大帮助的。 两人再次回到聚药阁摊位，杨桥直截了当开口道： “补气丹和凝血丹单价多少，优惠如何？” 这些都是向青牡请教后，杨桥才开的口，他很少有交易灵药的经验，故而总是不耻下问于青牡。 “补气丹和凝血丹单价都是一颗翠源石，如果小哥买的多，只要超过一百颗，聚药阁买十赠一！” 白褂子男人后面的话，杨桥已经不在意了，与妖族开战以来，杨宁长老的确给过不少奖励，但全部加起来，价值也就十颗翠源石。 看了眼青牡，后者轻轻点头，表示价格合理。 于是，杨桥便咬牙开口道：“两种丹药，各来五颗！” 白褂子男人面容依旧，手中多出两个瓷瓶，交予杨桥手中，同时接过杨桥递来的十颗翠源石。 待杨桥两人离开山坡之后，白褂子男人这才看向身边两人，叹息摇头道： “这些人，拼命赚取翠源石，但最终都得花在保命上面，真是可悲。” “呵呵，总要有人愚昧，修行路人人可走，痛苦孤独前行未必是好，蒙在鼓里乐安天命，也未必是错。”蓝缎长衫的儒雅男人微笑开口道。 “哎呀！都一样！”最后一位聚药阁修士开怀笑道：“人嘛，总归都要死的，开心就好，我看咱们在这鸿山湖也是寂寞久了，随便来个毛头小子，都能让你们这般感慨！” 回去路上，杨桥将两种丹药各分出一粒交给青牡，按照每人两颗根本不够分，想到石寻先前所作所为，杨桥顿时就想把他排除其外。 但仔细一想后，他还是否定了这个想法，毕竟石氏兄弟还在斥候三队，自己仍旧是他们的队长。 “剩余丹药就先不分了，真有需要的时候再统一调配。” 回到营地之后，杨顶逡早早站在外边等候，见杨桥二人归来，他火急火燎上前迎接。 “出大事了！师兄。” “怎么了？”杨桥道。 “前线战事不利，杨宁长老令你回来后，尽快前往中军大帐！”杨顶逡急切开口道。 杨桥点了点头，让青牡和杨顶逡先回营地休息，他马不停蹄便赶去了中军大帐。 中军大帐内，杨宁和杨廷烈高坐首位，十位天阶武夫对坐于客座。 “此前一战！我军损失惨重！”杨廷烈眼神凌厉开口道。 “杨明器，杨徒死于妖王之手！” “鸿山湖妖王已经出手，接下来战术要改变了。”杨宁道。 与此同时，杨桥走进大帐，与杨宁对视一眼后，就赶忙坐到末座。 “我鹄山大军，从东西南北四方同时进攻，且每支大军都由聚引修士统帅，如今妖族聚引大妖上场，这说明，他们已经避无可避！” “我已将消息传至其余三军，届时大军共同进攻，妖族定然首尾难顾，最终之战，近在眼前，鹄山大军最终集结之时，就是妖族灭亡之日！” 陈词慷慨激昂，帐内众人无不听的振奋期待。 杨宁继续开口道：“斥候队长们已经全部到齐了，接下来时间，你们要辛苦一阵子了，最终之战，你们就是鹄山军的耳目。” 杨桥心头巨震，他没想到战争节奏瞬息万变，他出去买丹药不到七天的时间，回来竟然就要发起总攻了。 “定不辱使命！”包括杨桥在内的十人，异口同声道。 回去之后，杨桥将所有人聚到一块，此刻的石寻面色冷静，好似之前一战，让他彻底冷静下来了。 “最终大战即将开始，我等任务，便是联合其余斥候队伍，跟随大军，打探军情！” “或许我们之间有私怨，但一切要以大义为先，战争结束后，我奉陪到底！”杨桥看向石寻道。 石寻不为所动，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石宝空荡的臂膀处。 经过大夫的精心医治，加上石宝本身玄阶武夫强大的生命力，如今早已行动无碍，唯独断臂不可复原。 这次的侥幸逃生，石宝改变很多，看向杨桥时，眼中不再带有恐惧。 见状，杨桥也不多费口舌，命令众人回帐内收整行囊。 于三日后，正午时分，艳阳高照，烈军与宁安军并作杨家军，由两位长老共同统帅，全军开赴野猪林。 斥候队伍走在大军最前面，负责提前侦察，一有风吹草动，即刻鸣旦示警。 有了先前斥候三队带回的册子，这一路上十分顺利，至于那些性情暴躁的妖兽，在感受到人族大军的压迫后，也都望风而逃。 所有斥候队伍内，如今全部都是经历过生死一线的老兵。 野猪林山坡之上，人头攒动，数之不尽的妖族站满山头，山坡前方，尚未化形的妖兽暴虐至极，卷起漫天风沙。 人族有斥候，妖族同样有眼线，在人族动身发兵之时，情报就已经传回了野猪林。 山坡后方，两张巨大竹椅之上，正慵懒坐着两头身躯庞大的猪妖。 “人族来势汹汹，搞不好咱兄弟俩的性命就得搭在这儿！” “怕甚！大王说了，必要时他会出手的！” 野猪林的王者，名震鸿山湖千年的野猪王囚亥，让手下死守野猪林，自己则是带着几名亲信前往了坤元洞。 作为先遣部队，斥候三队与斥候四队联手执行任务。 “野猪林妖族恐怕都在这儿了吧。” 四队队长罗田奇，货真价实地阶中期高手，面容黑瘦身材高大。 前方两里，山坡之上，黑压压如同乌云密布般的妖族大军，站满山坡。 “此般阵仗，妖族是想跟咱们一战决胜负啊。”杨桥也是有些感慨，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妖兵。 ------------ 64.罗田奇 “顶逡，速将此地消息报给杨宁长老。”杨桥道。 看着杨顶逡逐渐远去的背影，杨桥估算着，约莫不到一个时辰，大军便能来到此地。 “接下来就跟咱们没多大关系了。”罗田奇心情不错，开口道。 “罗师兄所言何意？”杨桥有些疑惑。 “行军打仗，各司其职，倘若是阵地战，咱们是得冲在前面探查情报，但现在妖族选择一战定胜负，那就必然会将兵力全部集结于此。”罗田奇解释道。 “交兵之后，咱们从外围埋伏策应，无需出手，留意记录妖族动向，及时禀报就行。” 此前行军，罗田奇一阵跟随，加之他原本就服役多年，对于战场形势判断，经验要老道很多。 “罗师兄经验丰富，如有想法，还请及时沟通！”杨桥郑重抱拳道。 “好说，好说。”罗田奇愉悦笑道。 在斥候队伍中，杨桥已经小有名气，所以之前杨桥的一些事情都被传出来了，比武魁首，修炼天才。 在得知与杨桥配合后，罗田奇一度有过担忧，担心少年太过年轻气盛，意气用事。 现在看来，这位少年成名的斥候队长，还算是比较谦逊的。 后方踏步声由远及近，杨宁与杨廷烈已经率军赶到，杨顶逡也返回了斥候三队。 杨宁与杨廷烈并驾齐驱，最终距离山坡一里处，停了下来。 “无需休整，大军体血正是活络，正面冲杀有好无坏！” “嗯，我们只需关注那头妖王即可，一旦现身，你我二人便出手将其击杀！” 这个距离，只要鸿山湖妖王胆敢现身，杨宁和杨廷烈便可瞬间钳制住。 “只有一条，杀光所有妖兽！儿郎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杨宁朗声喊道。 “冲！” “杀啊！” ...... 在看到鹄山人族军队全力冲杀后，妖兵也不含糊，默契十足从山坡之上冲杀向下，很快就与人族交融到一起。 一时间，尘沙漫天，草木脆断，血流如河，哀号遍野。 看着眼前景象，杨桥感觉脑袋有种酥麻感，这种数万人瞬间生死搏杀的场景，就好像漫天雷震不停落下夺命雷霆。 管你修为多高，经验多足，一个运气不好，直接殒命当场，倘若战争溃败，不说死无葬身，最终都会沦为妖兽口粮。 山坡之上，六位气息霸道的魁梧猪妖，聚在一起。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息，将他们刺激的原形毕露。 “大王说了，这一战只能赢不能输！” “大王会在关键时候出手！在这之前，人族聚引修士不会下场的！” “大开杀戒！血气狂涌！” 霎时间，六头天阶大妖浑身气势暴涨，眼中似有血光喷发而出，转瞬之间，就已配合杀向人族大军。 战场平衡在他们加入的瞬间被打破，数不清的人族来不及发出哀嚎，就被直接拦腰扯断。 见此情形，人族天阶武夫也加入战场。 妖王不出，天阶对抗，人族占据人数优势。 杨桥看的心惊胆颤，天阶武夫们挥出的灵力剑气，每一道都威力莫测，随便一招，都能让自己失去反击能力。 然而无数剑气劈砍到天阶猪妖们身上，就犹如钝刀子割肉，虽能破开妖族防御，但妖族很快就能凭借蓬勃血气恢复如初。 “人族小儿！躲躲藏藏，你是在跟本王挠痒吗？”一头猪妖仰天长啸。 “都是缩头乌龟之辈！不敢与大爷正面拼杀！” 面对妖族这般嘲讽，人族天阶武夫毫不在乎，妖族血肉精气本就比人族强盛，换伤之后，人族受限很大，但妖族能很快恢复。 况且这是战争，只讲输赢，妖族激将法根本不起作用。 半天之后，两军阵后不再有援军增援，整片战场，覆盖了鸿山湖数十里。 “杨桥师弟，看这情况差不多了，咱们该活动活动了。”罗田奇从高大树木之上一跃而下，来到杨桥身边道。 杨桥明白，罗田奇的意思自然不是加入战场。 “妖族兵力穷尽，我们该去山坡后边看看了。”罗田奇道。 所谓，一步快，步步快，杨桥不知道这是杨宁长老提前叮嘱，还是罗田奇自己的经验，总归这种战术，能极大提高行军效率。 “鸿山湖妖王还未出手，这时候贸然前去，风险很大啊！”杨顶逡站在一旁，忍不住开口道。 “这位师弟有此担忧可以理解，但眼下形势，妖族败势已显，鸿山湖妖王此时还未出手，之后出手的可能就不大了。”罗田奇摇头道。 “听罗师兄的，从侧面过去。”杨桥沉吟开口道。 “即便妖王未走，注意力也不会放在咱们身上，咱们大胆去吧，有两位长老给咱撑腰呢。” 结合罗田奇的话，再加上杨桥见过聚引修士的手段，于是心里也有了不少底气。 只要稍有变故，这种距离，聚引修士瞬间便可抵达。 “石宝，你如今尚未恢复，山坡之后，变数太大，回去养伤吧。” 若非石宝一再强求想要跟着，杨桥出发的时候就把他留在营地了，如今深入腹地，再带着这个拖油瓶，就显得有些愚蠢了。 “是啊，这位小兄弟，此战你的功绩会与三队一同记录，没必要再跟着走下去了。”罗田奇皱眉附和开口道。 “大哥！接下来再跟着，我就真是累赘了，我回军营养伤，等你回来接我。”石宝看向石寻，眼神坚毅，理智开口道。 “你这种状态，随便一个妖兵都能要了你的性命，你独自回去，我怎能放心？”石寻皱眉开口道。 “我去送石宝兄弟回去！”紧接着，杨顶逡自告奋勇开口道。 谁都清楚，这一来一回耽搁时间不短，时间上不允许他们等待。 石寻瞧了眼杨顶逡，又看向杨桥。 “那好，你送他回去吧，之后你就跟着大军，听从杨宁长老安排！”杨桥道。 “贪生怕死！” 等杨顶逡和石宝走远之后，杨洪清朝着二人方向呸了一声。 杨桥并未回应，而是看向罗田奇开口道：“咱们走吧，罗师兄。” 罗田奇应了一声，众人隐蔽朝着山坡后迂回绕去。 “杨师弟，你这人不错，就是心太软。” “哦？” ------------ 65.许九江出手 “咱们搞侦察的，缺的最多的就是人，有时候遇到一些事儿啊，就得拿命去填，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两人走在队伍的最前面，青牡跟在杨桥身边，中间跟着四队成员，杨洪清和石寻负责殿后。 “我没想过那么多，大战以来，我只靠自己，或许师兄说的不错，但我狠不下那个心。” 看着杨桥思忖叹息，罗田奇嘿笑几声，便不再多言了，一开始，他就看出杨桥性格仁慈，此番言语，不过是印证一下。 他也只是纯属好心提醒，杨桥接受与否其实无所谓，另外，与这种人搭伙执行任务，罗田奇还是很高兴的。 天色完全昏暗下来，杨桥等人已经深入山坡后野猪林近百里，一路走来，别说妖族，就连兽族都没看到几头。 “前方不远就出野猪林了，到这里都没啥事儿，可以给长老禀报了。”罗田奇沉声开口道。 杨桥点头表示同意。 罗田奇从四队中选出一人，将此消息带回禀报长老，其余人原地隐蔽休息，等待杨宁长老下一步指示。 当杨宁收到消息后，脸色阴晴不定，山坡之后，空无一人，这种情况表明，眼前这群消耗人族战力的妖兵，就是一支负责拖延的死士大军！ “许道友，劳烦出去一趟，把那几个天阶猪妖清理掉。” 许九江一步跨出，身形腾挪之间，几个呼吸就已出现在战场之上。 望着脚下被天阶武夫围攻的六头猪妖，许九江手中血色葫芦凌空悬浮，随着一点真气输入，葫芦内开始出现数之不尽的黑色小虫，黑压压一片，冲入战场之中。 黑色小虫速度极快，所过之处，须臾之间，妖兵徒留一地白骨。 而后，许九江手中法器宝剑，朝着六头天阶大妖虚空一斩，无形剑气转瞬即至，六头大妖依旧保持着进攻姿态，可下一瞬，脖颈间出现一丝红线，竟是身首异处。 黑色小虫蜂拥而至，将大妖尸体啃噬一空，许九江催动血色葫芦，黑色小虫尽皆飞回葫芦之内。 战场之上，已无妖族活口。 “申徐明道友，接下来善后之事，还得由你来做，野猪林方圆百里，不可再有妖族残余。”杨廷烈含笑看向申徐明道。 “二长老放心便是，这种事情，我早已是得心应手。”申徐明道。 整备大军，此一战，人族武夫损失将近三万，鹄山杨氏子弟，死了将近五千。 大军继续北上，妖王不战而退，此刻乘胜追击才是上上之策。 缓步前行，一则为了让士兵们恢复体力，另一方面，杨宁已经派人前去其他大军探风。 所得到的情报，各处战场所遇情况基本一致，妖族留下大量死士，拖延人族进军。 “过去那些妖族，绝不会这般愚蠢行事，这样的打法，简直就是自损一千杀敌八百！” “倘若只是偶然，那还算说得过去，但现在看来，妖族真有可能在筹备大动作。” 杨宁和杨廷烈脸色都很难看。 “从开战到现在，妖族都好像早有预谋，我心中，竟有一丝隐隐不安出现。” “杨宁，别想太多，等大军汇集，咱们八位聚引修士在一块，妖族即便有手段，咱们也能一力破万法！” 接下来的一月，所行路上风平浪静。 杨桥和罗田奇好像从斥候变成了开路先锋，尽管这一路上并未遇到妖族。 暴风峡谷。 凛冽寒风将整个山谷内吹的寸草不生，不见松软黄土，遍地碎岩巨石，好似万丈神人，捡起山岳般大小的石子儿，随手砸在地上而形成如此景观。 暴风峡谷将一片巨大的湖泊包裹，周围绵延山峦，搭配在一起，就仿佛一尊青碧色的巨大熔炉。 鸿山湖所有妖王麾下妖兵，全部潜藏在峡谷之内，以虎妖啸元为首的九位妖王，齐聚于一处天然水洞之内。 “恶怀，这一切可还在你的预料之内？”赤尻眼神冰冷，整个鸿山湖妖族一败再败，如今只剩下他的地盘猴山了。 “诸位，我等反扑时机马上到来，此一战，务必让这些人族聚引修士全部死在这儿！” 恶怀脸上不复往日平静，而被一种疯狂替代。 “这些人一死，千年之内，人族绝不敢对鸿山湖再有图谋！” “老羊，我都有些好奇了，你这底气哪儿来的？”皎狞轻笑开口道。 “此战胜负之关键，就在幽牙身上，人族经历连胜，心态已骄，于人族松懈之时，幽牙出手，我等里应外合，何愁大事不成！” “况且......暴风峡谷的灵风，会减弱人族聚引修士的真气，更别说那些人族武夫，真正开战以后，场面会是一边倒的屠杀。” 这些，就是这头老谋深算羊妖的布局，先示敌以弱，再让幽牙身陷险地，即便人族会有所怀疑，可人性如此，煮熟的鸭子根本不会放手。 绝地反击，置之死地而后生，于敌人以噩梦般的打击，给己方以无穷尽的勇气。 虽为妖族，但恶怀洞察人性，也正因如此，才让啸元如此信赖。 ...... 强劲大风将少年身上软甲吹起，身上披着的黑袍鼓荡不止，望着不远处巨大的峡谷，少年心情有些澎湃。 “鹄山大军整合一处，只有明日将那暴风峡谷攻下，这场战争才算落下帷幕。” “桥哥，等大战结束，我跟你回杨家村一趟吧。”身边少女发丝被吹的凌乱，她单手压着衣袍，用另一只手将头发捋到耳后。 杨桥对上青牡温柔眼神，轻声笑道：“你这样跟我回去，我娘会问我啥时候娶你的。” 青牡羞赧开口道：“我与桥哥早就结成道侣，已于凡俗夫妻无异，到时桥哥若想奉父母之命娶我为妻，我也很乐意体验一番。” 听到青牡说出这些话，杨桥打心底里高兴。 当初作为村子里的希望被送去鹄山杨氏，如今平定妖族战争荣归故里，若是再当着父老乡亲的面，把一位俊俏少女娶回家，杨桥心灵深处会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没有不虚荣的少年，如果有，那也只是时机未到。 ------------ 66.决战（1） 这段时间，杨桥很少有机会能像今天这样，完全放松下来，说一些自己的心里话。 他很享受这种氛围，故而拉着青牡，一同躺在斜坡上，面朝大军营地方向。 “青牡，去完杨家村，见过三爷他们之后，我也得找机会去你家一趟。”少年眼中带着憧憬之色。 “不用！桥哥，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主，根本不用让他们知道。”青牡声音平静道。 杨桥转过脸看向青牡，发现对方表情很认真。 他有些不解，刚欲开口询问，远处营地之内，竟升起一团红色烟雾，与此同时，那团红色烟雾，正以一种极快速度，朝着暴风峡谷方向，飞速移动。 “妖王！” 杨桥心头惊颤，赶忙拉着青牡趴到地上，等那红色烟雾走远后，这才站起身来。 当初红原城老祖与那妖王大战的场景历历在目，这红色烟雾，杨桥不会认错。 “当初祸乱鹄山的妖王又出手了！” 杨桥带着青牡，朝着军营地飞速返回。 事发突然也太过蹊跷，如今营地内，聚引修士不下双手之数，若是妖王从外部偷袭，根本毫无可能。 若是从内部......杨桥瞬间就想到，自己当初捡到的那条红色小蛇。 “红色小蛇来历不明，当初抱着侥幸带回，如若真是妖王化身，那可就惹大祸了！” 杨桥心中焦急，红色小蛇在恩师手中，倘若真如想的一样，许九江自然首当其冲，一想到自己好心办了坏事，杨桥顿时有些担忧懊恼。 西侧营地之内，许九江营帐所在。 侍卫甲士死伤一片，许九江披头散发，眼中噙满血丝，红色血晶刺在胸口之上，鲜血已经将他的道袍染红。 当杨桥二人赶到营帐时，帐内已经围满了前来支援的修士武夫。 许九江嘴唇发紫，显然是中了某种剧毒，气息极其紊乱。 “此种手段，应是那幽牙无疑了。” 之前妖族祸乱，红原城早已传来消息，柳红原与一头名号幽牙的聚引大妖交过手了。 “这幽牙体内存有一丝上古魔兽血脉，与红原道友交手时施展出了妖神变。而后故意来到我族大营，为的就是打咱们个猝不及防，由此可见，妖族这一切的行动，都是早有预谋。” “这些话听着在理，可如今决战在即，这幽牙提前动手，没道理啊！” “诸位！”许九江声音浑厚，好似平息伤势。 “妖族行事，左右不过形势所迫，这幽牙按捺不住提前动手，恰恰说明妖族败颓，他可能考虑过，一旦开战前不出去，他很有可能陨落于此。” “许道友之意，是说妖族已经自乱阵脚了？”杨宁皱眉开口，他觉得事有蹊跷，可又找不到反驳理由。 如今营帐之内，来的全都是鹄山杨氏亲信，为了避免妖族声东击西，其余势力聚引修士并未赶来。 “我觉得许道友说的不错，妖族的确喜欢依靠本能行事，再者说了，如今大军压境，胜势在我，阴谋诡计一流，在绝对实力面前不堪一击。”杨廷烈道。 “今日偷袭之仇，明日战场之上，我等协力诛杀那幽牙大妖，给许道友报仇！” 见许九江并无大碍，借着鹄山杨氏大部分战将齐聚，两位长老又慷慨陈词一番，一者表明态度不让自家客卿寒心，再者战前动员，鼓舞士气。 可以说，许九江遇袭受伤，身无大碍的前提下，妖族这次偷袭，反而增加了不少人族士气。 等到人走的差不多了，杨桥带着青牡这才走上前去，细心问候许九江。 这才知晓，那名号幽牙的聚引大妖，就是当初他从红原城带回的红色小蛇。 “师父！徒儿......” “娃啊，不必自责，妖族隐匿极深，即便是我也未觉察。”见杨桥面带自责，许九江嘴唇红紫开合，展颜笑道。 “明日成败之战，届时所有鹄山人族大军会全力冲杀，你们负责解决小妖，我与杨宁杨廷烈两位长老，对抗那些聚引修士。” “唯有一点，你要切记，此一战，你只跟随大军冲杀即可，敌弱则攻，敌强则退，身家性命首先要放在第一位，胜负之关键不系于万千人族武夫，而在于我等聚引修士之间的生死较量。” 为了避免杨桥冲动上脑，许九江言语直白，道出此战胜负手。 “徒儿谨记！” 见少年躬身行礼，青牡站在身后如出一辙。 “你小子从赤潜城带回来的女儿红，老夫还指望你能亲手给我斟满呢。”许九江走到杨桥身边，拍了拍少年臂膀，此番言语，透露出老人对于此战的自信，在少年看来，还有对自己的期待。 另一方面，许九江还是担忧杨桥，毕竟是自己的一番辛苦培育，死在这儿，可真就是血本无归了。 次日。 两族对阵，按照惯例，双方都会派出聚引修士斗法，一来振奋军心，再就是探清对方虚实。 这第一战，两边都不会派实力太弱的人上场，因为最终结果，会影响双方对于局势的判断。 杨桥与罗田奇位于大军靠左侧，前方则是站着来自四大势力的所有天阶武夫，最前面，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身边站着八位来自四大势力的聚引修士。 身后则是站着来自各家势力所供奉的聚引客卿，单从聚引修士人数上来看，人族完全占据压倒性优势。 “这个头阵，诸位可有自告奋勇？”老人轻笑开口道。 “金族长，这个头阵就让我寻江教来打吧。”懒散青年白羯摆正姿态，正色开口道。 “我与师兄心意相连，联手之下，即便是聚引圆满也能斗上一斗！”高挑美妇人伏菁自信道。 “那好！这至关重要的头阵，就交给寻江教的两位长老了！”金铁善朝着两人抱拳行礼道。 白羯伏菁，抱拳回礼。 接着二人相视一眼，脚下凌空一点，身姿成双上前，居高临下，御风看向妖族阵营。 紧接着，只见暴风峡谷之内，一头体型硕大的黑影，飞速朝着二人冲来，速度极快。 待其停下，站在地上仰天长啸一声，目光咄咄望向空中两人。 “人族！” ------------ 67.决战（2） 这是一头身高三丈，有着巨大脑袋的恐怖猪妖，巨大獠牙宛若锈刀，黄白相间。 “杀了我那么多孩儿，今天你们都得死在这！” “孽畜！还不报上名来！”伏菁冷喝道。 嘣！ 囚亥猛踏大地，长啸一声，几乎将杨桥耳膜震碎，手中碎骨大棒猛地抡出，狂风退避，转瞬即至。 白羯眉头紧皱，轻喝一声，手中银枪后发先至，挡在伏菁身前。 两者刚一触碰，白羯掌心虎口处顿时传来一股撕裂感，银枪几近离手，囚亥的恐怖劲道，仿佛能将一座小山直接撞碎。 伏菁眼神一冷，手中红绫迎风暴涨，瞬间化作铺天盖地的红色绸缎，真气导引之下，红色绸缎随心而动，穿过碎骨大棒，直接将硕大猪头整个包裹。 眼看猪妖视野受限，白羯左手持枪，眼神犀利，一招回首望月，竟是直接将囚亥胸膛贯穿。 出枪如龙，收枪如风，红菱见血，顺带着囚亥的一些内脏都被一同击碎。 猪妖身子失衡，重重朝下坠去，伏菁找准时机，手中红色绸缎瞬间收紧，指尖同时出现数十根透骨银针，真气包裹之下，朝着囚亥暴射而出。 银针全部没过囚亥头颅，穿透而出。 这一招得手正中要害，不出意外，眼前猪妖定然再无还手之力了。 被吊在半空中的猪妖，松软四肢忽然绷直，身上血肉迅速粘连，双手猛地扒在红绸之上，灵力迸发，下一瞬，红绸断裂，化作碎片飘落而下。 伏菁顿时口中喷出一口鲜血，眼神凝重望向立于半空之中，逐渐开始暴虐起来的骇人猪妖。 “就知道没这么好对付！菁儿，用秘术！” 硬抗两人必杀一击，单论肉身，这囚亥至少已是聚引大圆满，再藏拙，就是自掘坟墓。 高挑夫人咽下口中鲜血，掌中开始疯狂结印，霎时间，原本化作碎片飘落而下的红色绸缎，被再次引动。 每一个红绸碎片，都化作崭新红绸，犹如海草般疯狂缠向囚亥。 此刻白羯，从头到脚，全身皮肉都泛着闪烁红光，气息持续暴涨，竟将修为从聚引中期拉升到了聚引后期。 使用秘术有诸多限制，多是一些消耗巨大真气，气血以及生命的压箱底招式，这些条件注定了秘术的时效性，所以，当一位修士选择施展秘术之时，不是拼命，就是逃命！ “血魂燃烧！”囚亥眼中被疯狂充斥，肥大的身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 红绸不断绑紧，囚亥嘴角竟开始出现笑容，眼中倒映出白羯持枪杀来的景象，浑身灵气瞬间喷薄爆发。 一团血雾，自囚亥四周腾起，白羯始终保持着出枪姿势，可长枪刺入血雾，就如同凌空一斩，只刺到了空气。 四周两族大军，嘈杂声响起，白羯内心一颤，当他将目光看向伏菁所在之时，后者胸膛之上，两根粗大手指洞穿而出，将高挑女人钳制。 “住手！”白羯声嘶力竭大喊。 碎骨大棒飞速落下，美妇人身躯瞬间化作两节，囚亥双手带血，将伏菁两口吞入腹中。 原本瘪下去的肚皮，疯狂蠕动，当他再次动手之时，已经恢复如初。 这一幕，让在场所有人看的心惊胆寒。 威震鹄山的聚引修士，竟也沦为妖族口粮。 “你该死！”白羯牙缝中渗出血丝，周身气势再次暴涨，他不惜透支生命，强行将自己修为提升到聚引大圆满。 天空中打斗声不断，两位聚引大圆满修士的搏命之战，地阶武夫之下，只能看到模糊残影。 “白羯长老此时占据上风，但那猪妖防御惊人，相持之下，白羯长老很难将其击杀。” 杨桥可以分清如今战斗局势，久攻不下，胜利天平就会倾倒于另外一方。 果不其然，约莫一炷香时间，白羯虽仍旧保持进攻姿态，但其气息已经极其沉重，身上蓬勃血气逐渐退散，气势也从聚引大圆满跌落到聚引后期。 “金族长，要出手救下白羯长老吗？” 此等惨烈情景，有人忍不住开口道。 “在伏菁死后，白羯就已斩断自身生路，即便救下没有续命丹药，也会很快死去，与其如此，不如战死！至少还能鼓舞我军士气！” 金铁善漠然看向白羯，淡淡开口道。 “号令三军！在白羯长老倒下的那一刻，全军冲杀！灭绝妖族！” 很快，伴随白羯长老尸体轻轻坠地，囚亥也感受到来自后方人族呼之欲出的可怕战意，遂顾不得吃掉白羯尸体，赶忙抽身逃向己方阵地。 妖族守在暴风峡谷入口，声势震天，只是静待人族兵士到来。 进入暴风峡谷范围之后，峡谷内吹出的彻骨烈风，让几乎所有的人族武夫兵士的修为，全部掉了一截。 这一变故，让很多头脑空白只知冲杀的士兵们尚未反应，但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已经与妖兵战斗到一起了。 人族如今还剩十四位聚引修士，他们与妖族聚引妖王隔空对视。 暴风峡谷内，足以吹散灵气的罡风肆虐无比，鸿山湖妖王将决战之地选在此处的用意，已经不言而喻了。 “这几位聚引妖王，实力估计最少都是聚引后期......”杨宁沉声道。 “之前那些聚引前期的妖王身影，竟然一个都没看到，这妖族，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能影响真气施展的罡风...这地方不简单呐。” “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此前一战，那猪妖受伤不轻，如今实力最多还剩五成，况且许道友也说过，那幽牙修为也尚未恢复，我们即便真气有影响，优势仍旧是大优势！” “诸位莫慌！”金铁善手中托起一柄巴掌大的小型令旗。 “此乃聚灵阵旗，阵旗所在，方圆两里之内，可提升真气强度。” 许九江站在一旁，轻笑开口道：“金铁善前辈当真是大手笔，这等法宝一出，此地罡风之忧，云散一空。” 其余人纷纷尝试运转真气，惊讶发现，身处在这阵旗范围之内，利弊相抵，原本实力恢复了。 妖族算盘落空，于人族而言是好事儿，这一次又一次的失策，都让人族聚引修士们更加确信，那妖族谋划之人，就是一个自大愚蠢之辈。 ------------ 68.恶怀、幽牙 望着不远处朝着己方冲杀而来的人族修士，啸元眉头微皱。 “照计划行事！” 好似这一切在他们眼中，都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人族善诡，是妖族千万年传下来的祖训。 ‘与人族生死搏杀，若没做好一击无果而被反扑的准备，结局定然凶多吉少。’ 鳞蟾、赫尾、幽牙、蜈甲、行壁，五头聚引妖王，熟稔摆出合击阵势，霎时间暴风峡谷之内，暗紫色气流疯狂涌动。 只要被这股气流所波及，无论人族还是妖族，尽皆化作粘稠血水，五毒阵法，原本是最简单的群攻阵法，可五头妖王本就是剧毒之体，五种毒力揉捏之后再分别引入体内，一毒同源，全部实力大涨。 啸元则是带着囚亥、恶怀、赤尻、皎狞，施展出流传甚广的龙象大阵，此阵分为五座阵眼，当有五名实力相近之人灌输灵力，一人为主，四人为辅，同气连枝，提升数倍实力。 十位妖王施展这般手段，完全可以横扫玄辟府境以下所有修士！ 望着峡谷内妖气冲天的阵仗，金铁善冷哼一声。 他们人族也不止做了这一点准备！ 金铁善将黑色阵旗拿出，分别交给身边十三位修士。 “诛妖大阵！” 拿到阵旗后的修士们，十分默契分散而动，有了阵旗在手，只要把妖族拉进大阵距离，他们十四人真气修为可集结于一人身上，即便是玄丹前期，他们也能斗上一斗。 天空之上，两边声势浩大，且都认为己方有十足自信吃掉对方。 故而刚一接触，各种震天术法肆意对轰，聚引修士不遗余力拼死搏杀，随便一道余波，都能让凡俗武夫身死道消。 双方都是身经百战之辈，均衡状态之下，比拼的就是耐力，真气灵气耗尽之后，便是此战胜负分晓之时。 杨桥时刻注意战场变化，看着诡异的紫色气流渗透战场，两族交战士兵纷纷倒地哀嚎，心中惊骇之际，拉住青牡，迅速朝后方退去。 “聚引修士的手段...凡俗一碰即死！这场战争已经到了不需要我们的时候了。” 杨洪清站在杨桥不远处，见杨桥后退，他也赶忙跟随。 “太可怕了，这最终结果不论胜负，咱们退回去才最安全。” 天空之上，金铁善施展诛妖大阵，已经取得不小优势，五毒阵紫色气流回缩，啸元施展龙象大阵也被打的节节败退。 杨桥站在山坡之上，极目远眺见此情景，心中大喜过望，可下一刻，峡谷尽头传来一阵震天啸声，让其下意识打了个寒噤。 霎时间，鸿山湖之上，天地变色，好似鸿山湖之内有什么东西要孕育而出。 啸元眼神不甘，瞥了眼鸿山湖方向，下一刻，他就要切断灵力，抽身出去。 但...灵力失控了，在他有了这个动机之后，身上灵力瞬间就如洪水倾泻般，一发不可收回。 啸元惊恐看向自己正后方的羊角老妖，嘶声开口：“恶怀！你在干什么！” “嘿嘿！别急，你们都会派上大用场的。”恶怀嘴角勾出一丝诡异。 “该死的！你做了什么？” “老羊，为何这样！” “我早该把你吃了！” 四大妖王，嘶吼的同时，身上皮肉迅速干瘪，五色灵力纷纷汇向恶怀干瘦身躯，随着灵力的不停输入，恶怀身躯逐渐膨胀。 随着一声压抑的怒吼声，恶怀显露真身，通体七彩玄纹，脸颊凹陷，锋利羊角直插天际，化作一头十余丈的庞然大物。 与此同时，五毒大阵之内，幽牙凭借魔兽血脉，再次施展出妖神变，紫色气流全部被其吞噬入体，其余四位妖王被迫献祭。 五毒相通，幽牙在吸收过他们的灵力之后，无师自通便可施展其余四位本命秘术。 五位妖王，千百年来一向同气连枝，幽牙今日背信弃义，包括赫尾在内的四头聚引大妖，疑惑、愤怒、悲哀充斥心头。 被吞噬的妖王，都做过反抗，但都被那不可抵抗的诡异之力敕服。 战场之上，局势风云变幻，前一刻节节败退的聚引大妖，又在此时反压气势，左右夹攻而来。 这一次，交手不到十个回合，诛妖大阵就已经出现败端。 金铁善面色铁青开口喊道：“该死的！场面失控了！诸位道友，诛妖大阵撑不了太长时间，与其到时任人宰割，不如干脆一些，趁妖族不备，我等相机分散而逃！” “我等一走，鹄山大军庇护全无，会被赶尽杀绝！”杨宁咬牙道。 “顾不得这么多了，至少咱们得活下去！” ...... 意见很快统一，放弃人族大军让其听天由命，毕竟鹄山的根基仍旧在聚引修士身上，聚引修士活下去，才能卷土重来，将妖族赶尽杀绝！ 当初的一声震天咆哮，几乎将杨桥吓得半死，鸿山湖内孕育的大恐怖，让他根本来不及思考，凭借本能向后逃去。 至于青牡和杨洪清，两人对杨桥的判断奉若圭臬，况且，少年脸上的惊恐说明很多不言而喻的问题。 两人只管紧跟步伐，不问缘由。 直到杨桥感觉身子一轻，他整个人被一股强大力量托起离地，凌空飞行，朝着鹄山飞速逃遁。 “师父！” 杨桥惊呼一声，旋即看向后方逐渐消失的青牡身影，急切道：“师父，可否带上青牡他们一起！” “闭嘴！”许九江斥道：“带上你已是极限，妖族彻底反扑，慢一步就很可能走不出这鸿山湖！” 杨桥愣住了，紧接着心中开始无比慌乱。 “妖族反扑，师父他们已经落败，聚引修士都得落荒而逃......” 想到这儿，杨桥坚决大声喊道：“师父！放我下去！我要去救青牡！” 慌乱情绪压下之后，杨桥绝不能允许让青牡只身犯险，如果可以选，他要与青牡共患难。 但许九江不为所动，之后觉得杨桥哀求之声太过烦扰，于是许九江一掌将少年拍昏过去，继而全力飞向穿云山脉。 ...... 当杨桥再次清醒之时，时间已经不知过去了多久。 ------------ 69.绝望 他处在一个极为黑暗的环境，四周好似密不透风，除了自己的心跳呼吸声，什么都听不到。 “为什么？” 杨桥尝试活动身子，可全身气脉甚至丹田都拥堵无比，根本无法行气，四肢皆被铁链束缚，他能活动的范围，只有六尺左右。 “师父为何要将我关在这里！” 仔细一想，杨桥认为肯定是师父手笔，若是妖族手段，根本不可能平安醒来。 杨桥恢复理智之后，触摸感受着四周环境，略显潮湿的泥石，凹凸不平的墙面，这儿，像极了一处山洞。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杨桥重新稳固心神，环境无法左右，他能做的只有调整心态面对。 就在这时，耳边却是响起一道苍老声音。 “娃啊，冷静下来了？” “师父？” 微弱烛光摇曳燃亮，将杨桥周围一丈距离照的昏黄，许九江面庞倒映在少年眼中。 老人浑身气势跌至谷底，满脸疲态，一副油尽灯枯的惨淡光景。 “这儿，是破角峰后山，当初你最好奇的地方。” “这个就是当初的巨火兽。” 顺着许九江手指方向看去，那儿摆着一摞堆得很高的白骨。 杨桥警惕看向许九江，他不太敢回话，师父如今所作所为，一反常态。 “娃啊，师父就要死了，你得帮为师一把。” 说着，佝偻老人挣扎站起身来，屁股下方原来坐着的是一个黄木盒子，提起黄木盒子，许九江来到杨桥面前蹲了下来。 盒子打开，里面竟然全是一些让人揪心无比的刑具。 杨桥眼中的警惕已经变成惊恐，此情此景，他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但还是忍不住喊了出来。 “师父！你要做什么......” “啊！” 凄厉惨叫声被深邃山洞完全吞噬，少年十根手指上，指尖全部被扎上了钢针。 十指连心，少年痛不欲生。 “娃啊！忍一忍就好了，我也不想让你这般痛苦，可真气消散，我帮不了你了。” 等少年适应疼痛之后，老人又将钢针一根根拔出。 杨桥咬牙颤抖轻声开口：“你到底要干什么？” 许九江从腰间掏出血色葫芦，强撑眼皮解释道： “这里面的虫子，都是我的身家性命，它们死了，我也活不了。” “那你为何要折磨我啊！”杨桥声音中带出哭腔喊道。 “只有恐惧绝望，才能使它们被动进食，我如今气血亏空殆尽，此法是我唯一活路。” 许九江脸上强撑起一丝微笑，道：“你这具身子，早就被我温养好了，本来想着等你进入天阶后再来饲虫，到那时，于我而言的裨益更大。” “天不尽人意呐，大道无情，虽有遗憾，但也算不上太亏，毕竟能救我一命，天长地久，日后再找一人替补便是。” 老虎钳夹住少年脚趾盖，用力拔出，一道血条溅到泥墙之上，许九江面色平静，挨个将杨桥所有指甲全部拔出。 勾断手脚筋，敲碎膝盖，杨桥脑袋被疼痛占据，好似要炸开一般，因为气血旺盛，让他在承受这些之后，并未昏厥。 “若非与我走的路不同，娃啊，老夫是真的想收你做关门弟子。” 许九江把烛火拉近，火光辉映照亮少年胸膛，随着小刀划下，胸膛之上瞬间鲜血四溅。 “嗬~嗬~” 喉咙内鲜血与唾沫混合，杨桥眼神麻木，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与许九江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飞速回忆。 那个平日里与自己讲道，和蔼可亲，受人尊敬的师父，竟都只是一场精心谋划的骗局。 少年扪心自问，倘若真遇到必死局面，他会为了师父甘愿赴死，以报授业解惑之大恩。 但现在杨桥所经历的一切，一切的美好都化作泡影，少年心弦被一次次割裂，绝望、窒息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死吧，一了百了，或许从我决定参加试炼的那一刻，我就注定要死......” 残破身躯一动不动，许九江期待掏出血色葫芦，拔出塞子的一瞬间，密密麻麻的黑色小虫前赴后继爬向杨桥身体。 直到将杨桥全身各处覆盖，老人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后退两步，盘膝坐下调息。 黑色小虫吮吸鲜血，啃噬皮肉，由内向外，眨眼间就已全部没入杨桥身躯。 许九江状态急剧好转，脸上已经有了一丝红润。 杨桥脖颈间，墨色玉符疯狂闪烁，接着，瞬间化作一道墨色灵气，没入少年身体之内。 墨色灵气蛮横无比，所经之处，黑色小虫纷纷退散，最终汇聚丹田，由丹田导引，通达气脉各处。 杨桥体内那些原本没有属性的灵气，被逼出气脉，见此情形，黑色小虫凭借本能疯狂吞噬，出了血色葫芦，它们就只会凭借本能吞噬。 除非许九江施法召回，但此时的许九江，仍旧沉浸在恢复修为的愉悦当中。 杨桥体内灵气被黑色小虫吞噬一空后，黑色小虫抵挡不住诱惑，就开始尝试吞噬墨色灵气。 当许九江反应过来时，黑色小虫，已经彻底跟他断了联系，但以身饲虫的本命虫，至死都不会脱离主人掌控。 “如今尚未完全恢复血肉气脉，可千万不能出岔子啊。”许九江脸上有些阴沉，起身前去查探。 被铁链束缚的杨桥，周身若有若无萦绕着墨色灵气。 似乎是觉察到一丝不对，许九江眼神阴冷，手指一弹四周火烛又燃起数道光亮，昏暗山洞之内，少年躺在血泊之上。 少年从血泊中挣扎起身，起初眼神有些木然，但当他看清许九江面容之后，悲恸感觉又再次袭来。 杨桥尚未开口，许九江就已施展手段，欺身而至，手中真气吞吐不止，随时可以拍碎眼前少年的脑袋。 这一瞬间，杨桥心中猛然惊醒，此师非彼师，眼前之人，是想夺害自己性命之人。 本能运转灵气，铁链脆声断裂，杨桥抽身急退，但仍未躲过许九江试探一击。 杨桥撞在洞内石壁之上，对方裹挟真气的一拳，着实让他无力抵挡。 许九江十分谨慎，黑色小虫失去联系，杨桥起死回生，这一切都细思极恐，他要将威胁扼杀在摇篮之内。 方才是试探，接下来，他要将杨桥这个不确定的威胁，彻底抹杀。 ------------ 70.储物法宝 望着缓步朝自己走来的许九江，杨桥心如死灰。 就在这时，杨桥身体之内喷薄而出一团黑雾，细看之下，这黑雾竟是由一只只墨色飞虫组成。 飞虫速度极快，片刻间，就已将许九江层层围住。 这位聚引后期的人族修士，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在那飞虫围住的一瞬间，就身体僵直倒地不起。 这一次，飞虫并未吞噬许九江血肉，而是在解决掉许九江之后，纷纷飞回杨桥身边。 杨桥似有所感，仔细感悟过后，发现自己如今竟与这些墨色飞虫，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密切联系。 好似...只要自己一个念头，这些飞虫便会随其心意却做任何事。 一念至此，杨桥将目光放在地上的血色葫芦之上，紧接着，无数墨色飞虫，井然有序全部飞回血色葫芦之内。 “师父，你这也算是自食恶果了，此前之事，就当我还了你的授业之恩，从今往后，你我之间再无干系。” 杨桥面容悲恸，苦笑道。 一时间，他最先想到的，仍是感激许九江让他走上修行路。 但不管怎样，过去的都过去了，没什么放不下的，换作过去，杨桥或许还会苦恼一段时间，但从今以后，没什么再能困扰到他了。 许九江用命给杨桥展示了修行大道之上，最真实的一面，所有的虚伪隐忍，都只为达成自己的目的。 休整几个时辰后，杨桥这才恢复过来，不知何时，他身上伤痕已经悉数痊愈。 走到许九江身边，杨桥捡起血色葫芦，忽地又想起先前许九江凭空变物的把戏，好奇之下，便开始翻找起来。 最终，一条散发着淡淡真气的锦缎玉带被杨桥拿在手中。 “凭空取物，也只有法宝之类可以做到，这玉带......” 调动灵气集中到手掌之上，运用法宝首先需要灌输真气，杨桥没有真气，就打算用灵气试探一番。 看着掌中出现的淡墨色灵气，杨桥这才发现，现在的他除了意识，身体中很多东西都已改变。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当初的西山留村也是如此，莫非自己是不死鸟转世？越死越厉害？ 杨桥心情有些澎湃，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所有事情都超乎常理，两次‘复活’，让杨桥有种大道可期的错觉。 “还是先把眼前的事儿解决！” 杨桥收回心神，是自己的跑不掉，不是自己的也留不住，还是先把眼前事干完再说。 墨色灵气侵入玉带之中，但很快就遭到一股不可撼动真气的阻挡，杨桥尝试将所有灵气凝结成一根丝线，但始终不能突破。 真气与灵气之间，距离犹如天堑，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能量。 “看来聚引修士的东西，即便是无主之物，也不是凡俗武夫可以染指的。” 沉吟片刻，杨桥拿出血色葫芦摆在面前。 墨色飞虫吞噬许九江的场面历历在目，杨桥心思顿时活泛起来。 “能突破许九江的真气，想来破除这法宝真气应是易如反掌吧。” 他这念头刚一出现，无数墨色飞虫自葫芦中飞出，纷纷贴附到玉带之上。 随着玉带光芒一闪，神奇一幕出现，无数飞虫飞入玉带之内。 当墨色飞虫再次出现时，玉带之内的物品被悉数带出，紧接着，一种强大的虚脱感，迫使杨桥瘫坐在地。 “这就是驱使这些小虫子的代价么......” 灵气被抽光的感觉，简直跟女人生孩子一样......不知为何，杨桥心头忽然冒出这句奇怪的感慨。 地面上摆放着许多物品，杨桥定睛一看，瞬间激动匍匐爬了过去。 山洞之内，被密密麻麻的碧绿晶石覆盖，望着眼前几乎要把山洞堵住的翠源石，杨桥心脏狂跳不止。 脑海中一片空白，本能的就像把这些翠源石全部放回玉带之内，但丹田内的灵气根本不足以支持墨色飞虫活动。 杨桥只能边恢复灵气，同时查看散落身边的其他物品。 两柄青色飞剑、各种被妥善保存的灵材、几件崭新衣服和空空如也的药瓶，一枚玉简、两个竹简，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青色飞剑能被许九江留着，定非凡物，可这毕竟是许九江的东西，拿出去使用不太方便，抹除真气残留后还是先放回玉带，不可肆意使用。” 杨桥直接略过灵材和杂物，拾起玉简想要一探究竟，但这玉简仿佛就是普通玉石，不论杨桥如何尝试，都没有任何变化。 能被入许九江法眼的东西，杨桥尝试不出结果，并不意味着没价值，杨桥打算找机会再去青竹池一趟，让小七给自己长长眼。 剩余两个竹简，一个是名为《破绝练气诀》的练气功法，另一个则是名为《九绝剑》的剑法秘籍。 杨桥如今有了鸿鹄仙人传授的《衍气决》，在略一查看后便将破绝练气诀放在一旁，转而拾起九绝剑仔细翻阅。 这九绝剑总共分为九大绝招，杨桥如今有不工剑术的底子，领悟起来事半功倍，可越看，就越觉得创出九绝剑的前辈，对剑法一道造诣极深。 如果说创出不工剑术的前辈，是凡俗练剑的引路灯，那这九绝剑，就是指引迷途知返的灯塔，此前心中模棱两可的桎梏，在读完九绝剑后，犹如醍醐灌顶。 少年将体内灵气恢复如初后，操纵少许墨色飞虫，分批次将翠源石送回储物玉带之内，有了前车之鉴，杨桥运转灵气虽仍是入不敷出，但好在不会虚脱倒地。 将杂物清理的差不多之后，杨桥先是走出山洞，在破角峰后山寻了许多野果，之后再次返回开始闭关。 穿云山脉虽然风平浪静，但这一战毕竟是人族战败，要想在这场战争中活下来并守护住自己要保护的人，先要强大自身。 青牡的安危他已无法顾及，杨桥根本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他祈祷青牡平安，但也必须把该做的事做完。 七天时间，杨桥将九绝剑第一剑跑风，练到小有所成，至此杨桥剑法攻杀一道，初窥门径。 ------------ 71.青风剑意 半月光阴，又将第二剑走雨，练至精通，至此剑法防御一道，登堂入室。 第三式奔雷，一月光阴，入得剑法刺杀一道。 九绝剑中三式是基于这前三式的基础，引动丹田呼应，形成的可怕杀招。 分别是，巽风跑马，兑雨连连，电闪雷震。 杨桥又用了半年时间，才将这上中六式剑法融会贯通。 大半年时间，少年每日除了练剑就是修炼衍气诀，以至于如今状态，周身灵气内敛无比，青色飞剑朴实无华，但随着少年每一次施展剑法，凌厉剑气都会摧毁前方一切阻碍。 丹田的一次次枯竭，见证着少年茁壮成长，许是因为练剑的缘故，每当感觉到丹田内容纳灵气数量增加时，少年心情不复昔日那般沾沾自喜，而是更加迫切期待自己实力的提升。 “只能是这种程度了么。”杨桥声音有些嘶哑，长时间的不与人交谈，已经让他有些不适应开口说话。 此时的丹田足有双拳大小，若非不是实质，早已将他的肚腹占满。 “我如今......应该算是天阶武夫了吧。” 于凡俗武夫而言，能够御气于外，就是天阶武夫的标准。 衍气诀上面并未具体划分凡俗武夫的阶段，现如今划分的天地玄黄四阶，统称淬体，待得肉身修炼达到一定程度，体内灵气足以聚引，便可聚引筑基。 按部就班修炼，杨桥凭借衍气诀，有自信可以在三年之内达到天阶大圆满，继而着眼聚引。 “鸿鹄仙人百气筑基，吸纳那么多天地材宝都未能扛过天劫飞升，我若只是一味追寻境界修为提升速度，短时间看成效明显，但只怕越往后修炼，弊端就会显现。” 杨桥盯着眼前倒下的巨大古树，眼神犹如利剑一般，锐不可当。 “哪怕到不了当初鸿鹄仙人的层次，我也要尽力朝着他的标准靠拢！” 衍气诀与九绝剑，让杨桥有了踏足修行路的底气，随着进阶天阶武夫，杨桥也终于触摸到了修行的门槛。 “我这个摸着石头过河的人，也算找到了桥绳，前方固有危险，但我已有依仗，纵是万丈深渊，我也巍然不惧。” 十五岁的少年，这一年多的时间，改变的不只是他的容颜，所经历的种种，都好似有一只无形大手促推着他往前。 “九绝剑后三式，并无具体修炼实招，那是一种境界，一种与天地共鸣后从而产生的真意。” 杨桥双手举起青色飞剑，放空思绪，自由施展着九绝剑。 破角峰后山树林之中，剑气锋锐，草木寸断，一些尚未开智的妖兽，离得老远驻足观看。 平日里，杨桥没少吃过它们的同类，昔日见到杨桥，那真是老鼠见了猫，今天不知是何缘由，竟让它们不再惜命。 风中传来苦咸，少年的剑放缓下来，狂风不绝，树叶飒飒，衣衫猎猎作响。 妖兽望风而逃，直到跑出数百丈，风力减弱。 回首望去，以人族少年为中心，百丈范围之内狂风四起，中心地带，甚至形成了一股龙卷，引得飞沙走石，灰烟弥漫。 “这招就叫...青风剑意！” 杨桥心绪在百转千回后大彻大悟，一举悟出青风剑意，如此九绝剑，已成七绝。 杨桥如今虽是天阶初期，却不弱于寻常天阶中期武夫，如今有了青风剑意，即便是天阶后期，杨桥亦有一战之力。 “也该出去了。” 召出墨色飞虫，将青色飞剑送回储物法宝。 丹田内的灵气储备，足以支撑杨桥将所有东西拿出来二十余次，如今放回青色飞剑所耗费灵气，简直九牛一毛。 少年用束腰遮掩储物玉带，而后便朝着破角峰山顶走去。 消失时间太长，他要想返回鹄山杨氏，总得做做样子，免去猜疑，其次，破角峰地窖内还存着他之前放的女儿红。 许九江没这个口福，杨桥可不愿浪费，那毕竟是甘恬和杨坤的心意。 当初的赤潜城之行，是他最无忧无虑时光，所交之人，所遇之事，都让杨桥回味无穷。 ...... “什么？杨桥回破角峰了！”杨潜山不可思议道。 前来向他禀报的玄甲卫正色回道：“奉杨宁长老之命，我等九人负责看守破角峰，就在半炷香之前，杨桥已经返回了破角峰。” “怪哉怪哉！当初许九江可是带着这小子一块返回的，怎的就这小子一人回来？” 杨宁皱眉，当初溃败之后，参与战争的九成以上人族战士被屠戮殆尽，鹄山杨氏损失惨重，先后折损三位聚引修士，只有他一人逃出生天。 “速速将他带来！”杨宁命令道。 “遵命！”甲士恭敬领命。 很快，杨桥便被两位甲士搀扶带进大殿之内，杨桥面色微红，手中还攥着一个大号酒葫芦。 大殿之内，杨潜山坐在主座，杨宁和林落华坐在杨潜山两侧。 “杨桥，这段时间你去哪儿了？”杨宁平静道。 不料话一说完，杨桥竟直接坐到地上，嚎啕不止。 直到看见三位聚引修士面露不耐，杨桥这才故作抽噎开口道：“我与师父返回路上再遇妖族，那是一头天阶大圆满的妖族，师父真气耗尽之际，自知逃不掉了，便独自引开妖族，但不到片刻，师父就被天阶大妖吞吃了。” “那大妖在吃掉师父后，不知为何竟饶我一命，直接转身离开了，这些日子，我流离鸿山湖，为了躲避妖族搜查，有时一躲就是十多天不敢动弹......” 看着少年声泪俱下，林落华摆了摆手，皱眉道：“别哭了，总归或者回来是件好事，人死不能复生，与其放肆哭泣，不如勤加修行，他日也有实力为你师父报仇！” 杨潜山与杨宁对视一眼，显然有些不相信杨桥言语，若说许九江拿他喂妖，这还说得过去，舍生取义，他们师徒之间的情谊，真能如此深厚？ 杨桥哭声渐缓，蓦地一声干笑传了出来。 看着少年这大悲大笑的场面，杨宁忍不住开口道： “行了，来人把他送回去休息吧。” 杨宁终究还是相信了杨桥所言，他并不是被杨桥所述事实打动，而是他不相信，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能将悲痛演绎至此。 ------------ 72.回乡祭拜 自从进入大殿，暴露在三位聚引修士目光之下，他先前所言，都是故作镇定的表演，所说一切，也都是早就准备好的托词。 至于临场一笑，是在不经意间扫到杨潜山与杨宁怀疑目光后，剧烈紧张下发出的苦笑，但好在及时收住顺势而为，这才逢凶化吉。 回到破角峰后，杨桥并未着急下山，虽然挂念青牡安危，但演戏还得演全套，一旦被杨宁察觉，再牵扯出事情真相，那他估计会死的极惨。 聚引修士的心机手段，他见识过了。 虽然自己可能有涅槃重生的能力，但那种濒死前的痛苦，杨桥不愿再次体验。 三天时间，杨桥回归的消息就已传遍鹄山杨氏。 新晋鹄山杨氏弟子，对于杨桥二字，有的陌生，有的早有耳闻，鸿山湖之战，死去的杨氏子弟很多。 那些未参战的鹄山杨氏子弟，将杨桥过去事迹与鸿山湖惨烈一同说出，顿时激起不少热血少年崇拜之意。 这些，都是杨潜山的有意为之。 都是十四五岁的少年，热血澎湃的年纪，有一个年龄相仿的榜样，很容易激起好胜心，这有利于鹄山杨氏发展壮大。 七日之后，杨丰祈坐镇的丰字门，一处风光绮丽的峭壁之上，一位披散头发的少女缓缓睁开双眼。 “师父，我的修为已经稳固住了。” “不错。”杨丰祈欣慰笑道，眼前少女，可以说是整个年轻一代中的翘楚，入门不到两年，凭借挪移相功步入地阶武夫。 “有件喜事儿，你要不要听？”杨丰祈故作神秘道。 “师父想说便说，不说我就继续修炼了。”少女神色平淡道。 鸿山湖战争结束后，她没日没夜修炼，提升实力，就是为了斩杀妖族，为某人报仇。 “杨桥回来了。”杨丰祈面带笑意轻声道。 少女手指颤抖一下，停下手中动作，扭头不可思议看向一旁老人。 好似...要再确认一遍。 “那小子如今在破角峰，其实前些日子就回来了，你突破在即我就没告诉你。” “多谢师父！我现在要去破角峰。”少女喜极而泣，朝着杨丰祈略一抱拳，就赶忙朝着山下跑去。 破角峰山顶之上，景色依旧。 杨桥坐在凉亭下，面朝群山，举杯饮酒。 身边站着一位白皙少年，躬身伺候。 “洪清，怎得如此拘谨？坐下陪我喝酒。”杨桥看了眼身旁的少年，放下酒杯。 杨洪清斟满酒杯这才坐下，坐立不安开口道：“师兄。” “我知道的，这些日子你肯定吃了很多苦，我和青牡师妹也曾出去找过你......” 杨洪清很想跟眼前少年拉近距离，但此时杨桥身上的气质，与他有些格格不入。 就好像...他是一柄未开刃的剑，而杨桥已经剑锋磨砺，锋芒毕露。 总之这种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好在紧张氛围很快被一道熟悉女声打破。 在见到青牡之后，杨桥是打心底的高兴，两人相拥在一起，而后并肩而坐，面向群山，互诉相思。 直到这时候，杨洪清这才找回过去呆在杨桥身边的感觉，自顾自倒满酒杯，一饮而尽。 之后，青牡将自己去过杨家村事情告诉了杨桥。 她前往的本意是想将杨桥亲人接到赤潜城，方便自己照顾，可当到了之后，一打听才知道，三爷竟已驾鹤西去，三爷没有子女，他的丧事还是村长杨全一手操办。 至于杨桥父母，虽然平安无事，但却婉拒了青牡接他们前往赤潜城的想法。 杨桥脑袋一片空白，他望着远处怔怔出神。 三爷死了，玄鸟玉符也没了，这个从小教诲自己，视若己出的老人，就仿佛不留痕迹的被这个世界抹除了。 “出来这么长时间，我也该回家看看了。” 看着杨桥悲伤落寞，青牡和杨洪清两人同时开口道： “桥哥，我陪你。” “师兄，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杨洪清这辈子跟定你了！” 相较于青牡顺其自然的表达，杨洪清说起话来，带着表态的语气。 当初因为杨桥的先见之明，青牡和杨洪清这才侥幸逃出生天，生死之间，有人大彻大悟，也有人消磨沉沦。 杨洪清性情耿直，再加上少年心性本就慕强好胜，他对杨桥是发自内心的钦服。 当天晚上，杨桥便前往了杨宁所在的山峰，表达过自己想要下山的意愿和原因后，杨宁批准的十分爽快。 一夜无眠。 次日清晨，天空仍旧靛青一片，三人就已骑上青鬃兽，在穿云山脉山脚汇合。 并未多言，三人朝着秀水镇方向，挥鞭前进。 本是一年春来好，只因战乱霜上瓦。 开春时节，冷风依旧，秀水镇的街道，显得格外冷清。 先前一战，从鹄山各地征调不少兵卒，秀水镇亦在其中。 见杨桥三人骑着青鬃兽，偶有守镇兵卒见到后，都会恭敬行礼。 玄甲卫私事外出，不被允许骑乘青鬃兽，而杨桥三人身着便装大摇大摆，恐至少都是鹄山杨氏内门子弟。 触景生情，杨桥忽地想起，自己当初从赤潜城寄出的那封家信。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本以为自己这一路走来，可以将思念之情完全消化，直到身临其境，杨桥眼眶竟还是有些湿润。 “先去给三爷上柱香。” 三人走进商铺，买了香和诸多贡品，绕过杨家村，在离村约莫二里路的一个树林内，杨桥上香磕头。 看着墓碑上三爷的信息，杨桥心头百感交集，从小到大，点滴之事飞速从脑海中闪过。 “三爷，一路走好。” 青牡和杨洪清，安静站在杨桥身后，不敢出声打扰。 一年之内，人生中两位至关重要的恩师，双双离世，经受这种打击，不论杨桥做出何种举动，两人都能理解。 杨桥转过身来，朝着二人轻松微笑道：“走吧，回杨家村。” 少年轻松的表情，不似伪装，当如是，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杨家村内，村长杨权正紧锣密鼓的张罗着，村口处两棵白杨树之上，已经挂上了大红绸缎，换作平时，即便是镇长亲临，也没有这等排面。 ------------ 73.于礼求助 “哎呀！多谢于镇长将这个好消息带来！”杨全眼角笑出褶子，挺直腰板道。 穿着正装的清瘦中年人，就是秀水镇现在的镇长，姓于，单名一个礼。 “全叔不必如此客气，杨桥荣归故里，可不仅仅是你杨家村的事儿，若非突然回来，我定会在整条街上，挂满大红灯笼。” 于礼面带笑意，下巴微微收起笑道。 村长杨全也算是老江湖，自然懂得于礼言外之意。 “要说杨桥这小子能有今天这番成就，于镇长当初功不可没，这些事儿我会找机会跟他聊。” 于礼见杨全上道，便继续开口道：“前方战乱不止，那群鸿山湖的妖族，貌似已经占了不少鹄山土地，杨桥好不容易回来，全叔可得多留他些时日。” 感受到对方眼中暗示意味，杨全好奇问道：“于镇长是有事儿？” 于礼上前一步刚想开口，就听有村民大声喊了起来。 “杨桥回来了！” 乡土小路之上，三人骑着青鬃兽出现，速度不慢朝着这边赶来。 “确有要事！全叔若能帮我牵上线，不论事成与否，我都欠您一个人情！”赶在杨桥到达之前，于礼赶忙吐出心中所求。 杨全看了眼于礼，眉毛一扬连声道：“好说好说！” 接着，两人走到人群最前方，上前迎接杨桥下马。 在看到村长后，杨桥直接掏出一个钱袋交到杨全手中。 “村长，这里面是一百金，打理村子的费用，以后就从这里面出吧。” 这一刻，身为老江湖的杨全有些泪目，发自肺腑称赞这孩子出息懂事儿。 得到许九江留下的大量翠源石后，这些凡俗货币早已无足轻重，这一百金是杨桥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些钱不至于让一位玄阶以上武夫铤而走险，但却可以很好改善整个杨家村的面貌。 至于父母，血缘至深不假，但打理钱财，还真不是那块料，将这些钱交给杨全，他会让自己父母无忧平安。 “直接去议事堂吧，有些事儿我得跟您说一下。” 杨桥郑重看向杨全道，他在杨家村待不太久，一些下面人接触不到却至关重要的消息，有必要提醒一下。 杨全无一不从，走到前面开路，于礼见状，同样走上前去，他对杨桥口中即将说出的事情，十分关注。 两位秀水镇的管理者，一左一右，充当起杨桥前往议事堂的开路先锋。 到这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言一行所代表的能量，已经可以左右秀水镇的现状了。 议事堂内，除杨桥三人外，就只有杨全和于礼陪在一旁。 “这是金刚伏魔七十二拳秘籍，让村里所有孩子都练起来，鹄山形势不明，要想杨家村和秀水镇长久发展，绝不能把所有希望全部压在鹄山杨氏身上。” 杨桥从怀中取出一本古朴书册，放在桌案之上。 “于镇长若有兴趣，也可拓印一本，自行修炼。” 许九江死后，对于先前所练武功秘籍，杨桥拥有百分百的处置权。 杨全喜上眉梢小跑上前，仔细端看起伏魔拳法，没翻几页，就一拍大腿感慨道：“得此绝学，何愁妖兽祸乱！” 未来一年，杨家村估计会多出数十位黄阶武夫，甚至还能有突破玄阶武夫的潜力股，杨家村已经拥有成为秀水镇霸主的资质。 于礼瞳孔一缩，外边传言，杨桥所修秘籍，就是伏魔拳法。 “大人对秀水镇所做贡献，定会流传百世！” 一部能修炼到聚引的秘籍，其价值对于凡俗而言，简直不可估量。 “过去大战，聚引修士和天阶武夫也死了不少，究其根本，就是对自己力量认知的不足。”杨桥摆手示意两人安静，继续说道： “不论修炼还是修行，首要目的要先保证自己活下来，不能稍有起势就沾沾自喜，否则必定大祸将至。” 闻言两位秀水镇台面人物，纷纷郑重点头。 “好了，该说的该做的，我都讲完了，你们还有事吗？没事儿我就回家了。”杨桥问道。 于礼与杨全两人对视一眼，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于礼上前一步，拱手抱拳道： “大人！在下还有一事相求！” 从杨桥所作所为不难看出，这个少年对他们这些老人的容忍度还是很高的，故而于礼才敢开口。 “直说无妨。” “最近秀水镇有怪异！约莫从一月前开始，秀水镇武夫们就开始接二连三失踪，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帮你把他们找回来？”杨桥皱眉道。 杀人还行，找人太麻烦了，他接下来还要想办法回青竹池一趟，向小七请教一些疑惑。 “不不！因为失踪的都是武夫，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消息，估计也都凶多吉少了。” 于礼咬牙道：“我怀疑做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极有可能是妖族！大人实力莫测，如果不抓住您这根救命稻草，相信用不了多久，整个秀水镇都会岌岌可危。” 杨桥思忖片刻，平静开口道：“给你一天时间，把这些人失踪的时间地点整理出来交给我，我时间有限，倘若没有靠谱消息，那我也爱莫能助。” “谢过大人！一天时间，足够了。”于礼惊喜开口道。 于礼早已将失踪武夫的信息整理完毕，随时可以交到杨桥手上，但既然杨桥给了他一天时间，那他也不着急，打算再找找蛛丝马迹。 毕竟杨桥刚回来，也有自己的事儿要处理，这事情本就有求于人，于礼还是十分识趣的。 刚出议事堂，杨桥便在门口见到了等待的父母，杨军山一身深蓝色崭新褂子穿在身上，面容干净，腰杆直挺。 赵秀可仍旧一身粗布麻衣，两人对比鲜明，杨桥只是扫了一眼，招呼一声，就挽住赵秀可手臂，朝着家中返回。 得知自己儿子如今飞黄腾达，杨军山心思活泛，吃饭期间多次提及，想让杨桥走关系将他安排到镇里当差。 杨桥对此置若罔闻，权力和责任从古至今都密不可分，杨军山不是那块料，即便坐上那个位置，也不会有好的结果。 ------------ 74.起身渔山 餐桌上，赵秀可眉开眼笑，一边听着儿子言语中的关心，同时不停将桌上饭菜给青牡加到碗里。 “青牡姑娘，你对我家杨桥的心意，我们都看在眼里，现在你们也都不小了，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青牡尚未开口，坐在身边的杨洪清咽下饭菜，认真回道：“婶婶，青牡和师兄早就结成道侣了，按照咱们家里的说法，就跟拜过堂差不多。” 此话一出，杨军山和赵秀可笑意更浓，青牡举手投足都能看出家世很好，此前独自前来探望，也足见这姑娘对自家儿子心意，寒门贵子又找到这样的好媳妇儿，何人不羡？ “等一切彻底稳定下来再讨论拜堂成亲之事，现如今妖祸不断，前线将士奋勇杀妖，我们时间宝贵，不该把精力浪费在世俗礼节之上。”杨桥表情认真道。 “桥哥说的不错。”青牡心中有些失落，在鸿山湖时，杨桥还曾信誓旦旦的表示过要娶自己过门，如今改口，她也明白，杨桥肯定是有自己的考虑。 赵秀可刚想再加劝说，杨军山则是狠狠瞪了她一眼。 “儿子现在长大了，凡事都有自己的想法，你别瞎掺和！” 吃过饭后，赵秀可将青牡拉到门前坐下，闲聊起来，杨军山作为父亲，也想跟杨桥单独聊聊，但尚未开口，杨桥就已经带着杨洪清出了家门。 骑上青鬃兽，二人前往镇衙。 这顿普通的家饭，让杨桥有些心乱，他本意是想用一天时间，陪伴一下父母，可计划很好，结果却不尽人意。 武夫修士的世界，危机四伏，杨桥经历数次生死考验，才将心态调整好，可这一顿饭下来，家长里短，淳朴关心，让杨桥有些动摇依恋。 “现在可不能放松！我这点儿微末道行，在凡俗眼中确实厉害非常，可若遇上真正强大的修士，对方一个弹指就能将我打的魂飞魄散。” 杨桥不敢懈怠，修行如逆水行舟，根本无法独善其身，你不杀人，也有人来杀你。 秀水镇，镇衙之内，于礼身边站着九位身穿锁子甲的高大衙卫。 杨桥坐在椅子上，面前桌案之上，一摞竹简整齐堆在一起，青牡和杨洪清一同协助杨桥翻阅。 约莫半炷香时间，杨桥将手中竹简放下，看着仍翻查的两人道： “不必看了。” 杨桥挑眉看向于礼道：“于镇长，这竹简记的很详细，就差直接把那妖族所在报出来了。” “我还以为只是巧合呢，原来师兄也是一样，从这竹简上看，失踪武夫所在都指向一处名为渔山的地方。”杨洪清抬起头来，脸色认真道。 于礼闻言讪笑一声，道：“大人慧眼如炬。” “罢了，如此倒也省事，只是我要提醒于镇长一句，跟我打交道，直来直去最好，小心思太多，容易起到反作用。”杨桥看向于礼，后者噤若寒蝉。 “不瞒大人，在这之前，我已经派进去将近十位玄阶武夫进去了，但都无一例外全部失联，渔山地界，如今就跟个无底洞一样，镇衙人员已经捉襟见肘，在下实在不敢再做尝试......” 杨桥点了点头，秀水镇最强者也才地阶武夫的实力，敌人如今并未光明正大对抗，一旦派出最强的一批人进去，解决最好，可若适得其反，秀水镇就会大难临头。 于礼作为一镇之长，有此考虑实属正常。 “在我回来之前，保护好镇子，如果七日之后我没传回来信儿，你可以着手准备迁徙事宜了。” 杨桥必须要做两手准备，渔山那位，只劫掠玄黄两阶武夫，实力不会太强，但保不齐对方会设下陷阱，趁着困住自己的时间祸害秀水镇...... “好！我明白...”于礼面色艰难点头道：“这九位衙卫，皆是黄阶武夫圆满，大人一同带去，或有帮助。” 杨桥拒绝了于礼的好意，这些人对杨桥的帮助，也就能当个探路石用。 有青牡和杨洪清在身边，只要对方不是聚引修士，杨桥有自信可以摆平。 渔山，是一处傍水的大山，站在山脚下，一眼望不到尽头。 大河连通两座城池属地，周围有不少大山环绕，这些大山被鹄山杨氏定义揽苍江，渔山便是揽苍江的一处子山。 “这河里的大鱼可真不少，若非妖族荼毒，这儿渔民肯定人满为患！”杨洪清抽出长剑，将一条鱼儿刺穿肚膛，挑上岸来。 “严格意义来说，这鱼儿也属于兽类，这种地方，确实很有可能产生大妖。”青牡警惕盯着水面，担心下一刻就会有化形妖兽上岸偷袭。 “源头不在这儿。”杨桥摇头道，自从进阶天阶武夫后，他已经可以感受到方圆十丈内灵气变化。 “青鬃兽目标太大，咱们徒步进山。” 将青鬃兽栓到一处大树旁后，三人朝着渔山内部走去。 两个时辰后，杨桥三人在一处陡坡前方驻足停下。 “师兄，渔山灵气稀薄，怎么看都不像妖族栖息之所，况且，咱们这一路走来，所见所闻，都表明这只是一处普通山林。”杨洪清见杨桥驻足沉思，就说出来心中所想。 “这儿附近有灵气波动...”杨桥道：“妖族行事诡谲，此地异常许是有意为之，咱们小心为上。” 杨洪清不可思议看向杨桥，师兄如今到底是什么实力？这番话的含金量，简直已经超出了地阶武夫的范畴。 青牡清楚，杨桥所言皆有理可据，于是便毫不犹豫抽剑出鞘，拿在手中警惕起来。 三人谨慎上坡，与此同时，渔山后方，一处巨大山洞之内。 “小师弟，所言当真？” 齐耳短发的女子，眼前站着一位十二三岁的少年。 “当真啊！我与那人相隔十丈，即便施展隐匿功法，也被他觉察到了！” 少年担忧开口道：“师姐，大师兄去哪儿了？要是被那人找上门来，咱俩可挡不住。” 这种感知力，他们师兄弟七人里边，也就大师兄能达到这种程度。 大师兄是他们的主心骨，十年前就能跟天阶武夫过招，如今实力更是深不可测。 ------------ 75.迷阵 “大师兄被师父派出去了，其余四位师兄在跟师父修炼，若在关键时刻被咱俩打断，就算这三个人被杀，咱俩也会遭到惩罚！”短发女子略一思忖，开口道： “你在这守着，我先去会一会这几个人。” “好的，师姐小心。”少年乖巧点头。 爬过陡坡后，接下来就是一片丛林遍布直通山顶的缓坡。 “来了！” 杨桥眼神看向西方，一道身影正飞快朝着三人赶来。 女人面色惨白，留着一头齐耳短发，纤柔手掌中提着一捆黑色轻鞭。 杨洪清上前一步，本能挡在杨桥身前。 青牡紧握长剑，蓄势待发。 杨桥手中多出一柄制式长剑，这是从宝房花了十五金买来的。 林中沙沙声响起，从小变大，树枝被吹的飒飒乱颤。 与此同时，惨白女人手中长鞭施展开来，卷起数道青石块，朝着杨桥所在方向，激射而来。 砰！ 在青石距离杨桥还有一丈距离时，瞬间就被狂风碾碎，化作飞灰。 九绝剑—青风剑意。 杨桥挽起一朵剑花，朝着惨白女人所在方向，凌空横扫一剑。 霎时间，飞沙走石，凌厉剑气化作实质，犹如一道狂风斩击，转瞬即至，惨白女人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剑气击中，喋血倒地。 施展身法，杨桥来到半死不活的女人身边，居高临下，冷漠开口： “不想死就老实交代，回答的让我满意，我会考虑饶你一命。” 惨白女人受到重创，嘴角不停流出血水。 但他看向杨桥的眼神，却是十分怨毒。 “你...自寻死路...活不长的。” 艰难说完这句话，嘴里发出两道痛苦喀喀声，直接自绝气脉，命陨当场。 杨桥皱眉，一位地阶武夫，甘愿自杀也不愿透露消息。 “看来秀水镇失踪武夫并非妖族所为，这应该是某个势力，这个幕后之人，能让一位地阶武夫不敢升起丝毫反抗之心......” 青牡和杨洪清安静站在杨桥身边，麻烦来的快去的也快，被杨桥一招制服。 “这渔山情况，远比想象之中严重，笼络地阶武夫，抓捕凡俗武夫，这种人物，远比相同实力的妖族更加难缠，咱们得从长计议。” 一念至此，杨桥就打算带着青牡和杨洪清离开渔山。 但下一刻，周遭兀的升起浓烟，将三人全部笼罩其中。 “注意警戒！” 杨桥大声道，三人背对背，预防即将到来的攻击。 视野受限，只能看清周围不到三尺距离。 可等了很长时间，三人朝着同一方向，至少走了数十丈距离，可仍旧没能走出浓雾范围。 这场浓雾，就好像天然形成，将整片林子全部覆盖。 “桥哥，如果没猜错，我们现在应该是处在一处阵法之内，我们的感官已经不可信了。” 青牡冷静开口道。 仔细一想不难推测，从开始到现在走了数十丈，不可能脚下坡度没有丝毫变化。 而且很重要的一点，方才惨白女子的尸体不见了，种种迹象都足以表明，他们已经身处在一处困敌阵法之内。 “这阵法应该可以随意改变阵中之人的方位，如果我猜得不错，咱们从方才到现在，应该都还在同一处打转。” 杨洪清闻言，折断一根树枝立于地面之上，三人接着上前走动。 片刻之后，树枝再次出现在三人视野之中，青牡这才将这个阵法大概情况彻底摸清。 “我并未研习过阵法一道，但从别人口中听说过，这种阵法是一种提前布置，只需一杆阵旗当作核心，就可将一小块范围圈禁，这种阵法统称迷阵。” “一般来说，这阵旗会布置于阵法边缘，如今咱们方向尽失，根本无从寻找。” “难道只要将这阵旗找出，便可破得此阵？”杨桥不由问道。 “这是自然，这种阵法门槛很低，只需灵气侵入，将原主人灵气抵消，此阵便算破了。”青牡道。 杨桥心里有了一个尝试想法，他催动灵气，召出数头墨色飞虫，朝着四周飞行探寻。 墨色飞虫可以吞噬灵气，这阵中本质，说白了也是灵气所化，应该不会影响墨色飞虫。 果不其然，盏茶过后，雾气消散，一杆红色令旗出现在杨桥视野之中。 墨色飞虫悄无声息重新飞入葫芦之内。 “桥哥，你是怎么做到的？”青牡好奇问道，杨桥如今实力不详，她着实忍不住开口询问。 显而易见，杨桥消失的一年，发生了很多事，不管好坏，这让杨桥实力突飞猛进。 杨桥朝着青牡微微一笑，并未直接回答。 “天阶武夫可以灵气外放。” 杨洪清闻言，震惊瞪大眼睛，他有想过杨桥突破天阶，可听到对方亲口承认，仍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青牡则是不以为然，她也为杨桥突破而高兴，但想要单凭灵气突破阵法，至少需要摸清阵法运行规则，否则一切尝试都如同盲人摸象。 方才杨桥的举动，显然对于阵法一窍不通，但既然杨桥不愿说出，青牡也就不再多问。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桥哥。” “追根溯源，将这布阵之人老巢找出来。”杨桥眼神坚定道。 布阵之人的出现，费尽周章带走那女人尸体，两人关系，不亲密便是有仇。 若是有仇，大可等他们三人离开之后再出现收走，故而只剩下一种可能，两人情谊非常。 “选择动手却不下杀招，你是黔驴技穷还是故意试探？” 杨桥已经动了杀心，这群人活捉人族武夫，如今被自己撞破还杀了他们的人，两方关系已经无可挽回，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至少，也得将这布阵之人除掉，杨桥才能高枕无忧。 朝着当初惨白女人冲杀而来的方向，三人徐徐前进，时刻注意周围情况。 半路上，杨桥悄无声息放出数头墨色飞虫，在周围三丈外巡守。 “若是那人再布阵法，我也能第一时间察觉，这种程度用灵气维持飞虫巡守，至少能够保持十天！” 接下来再遇到敌人，就不会单单只是迷阵了。 前方天色有些阴暗，好似被一块巨大幕布遮盖住，只留下一面开口。 ------------ 76.贝罡来了 “师兄，前方不对劲...”杨洪清有些紧张开口道。 两边天色，黑白分明，阴暗环境之中，藏着一处深邃无比的山洞，再向前走，仿佛就要被一头张着血盆大口的妖兽吞噬。 “洪清，事已至此，由不得咱们退缩。” “洪清师兄，桥哥有破除迷阵的手段，不必担心。” 杨桥瞧了眼青牡，并未多言，从血色葫芦内召出一头墨色飞虫，飞入那阴暗之地。 片刻之后，杨桥正色开口， “跟紧我。” 言罢，身先士卒直接进入阴暗范围，青牡二人紧跟而入。 里面场景与从外面看的一样，只是颜色稍显昏暗，可越向里面走，四周温度开始明显降低，在这紧张阴冷的环境中，青牡二人不由自主朝着杨桥靠近。 “啊！杀了我！” 一道惨绝人寰的叫声，从幽静山洞深处传来，起初细弱蚊蝇，但随着三人的不断深入，惨叫声变大不断的同时，也变得混乱起来。 痛不欲生的惨叫声，让杨桥听的有些心烦意乱。 随着不断深入，山洞空间逐渐变大，内部更是别有洞天。 他们看到不少人族生活过的痕迹，偌大的石室之内，一共摆放着七个蒲团，诸多法器陈列在石壁一侧。 这儿空无一人，在墨色飞虫探寻之下，杨桥自顾自走到一处石壁面前。 蓄力一拳，直接将这石壁打碎，不难发现，这石壁其实是一座机括，连接着内外两层区域。 三人刚一踏入内部区域，霎时间，周围环境瞬间变幻，三人眼前景象已经变成一处炼狱火山。 感受到两人贴到自己身上，杨桥淡定开口道：“不必惊慌，这也是一座迷阵。” 先前负责探路的墨色飞虫如今正处于阵法之外，杨桥可以感受到，两者距离不远。 可当他带着青牡二人走到墨色飞虫位置之时，迷阵并未消失，杨桥尝试将墨色飞虫收回血色葫芦，但失败了。 这阵法真正意义上隔绝外界，连墨色飞虫也无法突破，杨桥这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要知道这墨色飞虫可是能把许九江真气都吞噬的主。 “此阵内，依旧是凭借灵气运转，飞虫可以吞噬灵气，却无法与我汇合，只能是...这阵法灵气太过浓郁，一只小虫根本无法突破。” 一念至此，杨桥又放出数十头墨色飞虫，与在阵外的墨色飞虫专于一处，共同吞噬。 三炷香的时间，迷阵之内灵气始终不见变弱迹象。 控制墨色飞虫吞噬灵气，于杨桥而言消耗极大，按照这种速度吞噬，最多五天，杨桥就会灵气枯竭，到时处境会变得极为危险。 “这法阵凭借灵气维持，那一定是按照一定规律进行补给，小虫吞噬速度比不过法阵补给......” 杨桥手中顿时出现两把青色飞剑，炼狱火山内，大风呼啸，随着风势不断变大，在这迷阵之内，出现了一条巨大的火焰龙卷。 通过青风剑意影响法阵，同时分出精力控制墨色飞虫吞噬法阵。 “此地地貌受到影响，灵气波动剧变，果然可以影响法阵补给。” 感受着两边墨色飞虫初显成效，杨桥估计，最多半天，他就能将这法阵完全击破。 杨桥从储物玉带内取出从宝房买来的补气丹药，囫囵吞枣全部填入嘴中。 山洞深处的另一间石室内，十二岁少年面色痛苦紧张，抖若筛糠，盯着一具女尸自言自语道， “大师兄，你快回来，童井害怕啊......六师姐被外边的人杀掉了，那人已经找到阵法的破解之法，过不了多久就会闯进来，我不想死...” “师父他们已经闭关半个多月，怎么还不出来......” 童井道行微末，当初只是在阵法一途上颇有资质，才被螟元子看中收为徒弟，如果连阵法都不能困住杨桥，真动起手来他根本就不是一合之敌。 但即便如此，他仍不敢打扰螟元子修炼。 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当初与他一同拜入螟元子门下的一位师兄，就是因为扰到螟元子修炼，最后落得个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的下场。 阴影山洞之外，一位披散头发，身穿灰蓝色道袍的高瘦青年，右手拎着一个麻袋，皱眉看向阴影山洞之内，他的眼神无比深邃，好似能够穿透黑暗，直达内里。 “这种程度的灵气波动...看来小师弟他们遇到麻烦了呀。” 青年表情阴冷，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身形飘忽间，就已出现在山洞前，接着一步踏入，片刻之后，他出现在迷阵外面，略一停顿，便继续朝山洞深处走去。 童井蹲在女尸后面，面朝山洞入口方向，上一秒还在战战兢兢，下一刻青年面容出现，童井顿时喜极而泣。 “贝罡大师兄！” 看着童井涕泪横流朝自己跑来，贝罡略一挑眉，手中麻袋直接抛向对方。 “这个袋子先收起来，师父点名要的地阶武夫，你呢就在这儿老实呆着，我去将麻烦解决。” 童井勉强接稳麻袋，乖巧点了点头。 “贝罡大师兄，那人修为恐不下于你，师兄一定要小心呐。” 言罢，童井手中多出一块刻着铭文的白色玉石，交到贝罡手中。 “执此令牌，师兄可随意进出迷阵，不会受到影响...” “好了，多谢小师弟，我去了。”贝罡笑着摸了摸童井脑袋，接着身形一闪，转瞬间就已再次到达迷阵边缘。 迷阵之内，通天龙卷铺天盖地，似乎要将整个炼狱火山全部吞噬。 贝罡站在山顶之上，遥遥望向正在奋力破阵的杨桥。 “竟将剑法修炼到天人合一的境界了...你这个小家伙，当真是无知者无畏呐。” 远处火山顶端，一道血柱子直通天际，下一瞬，就犹如火山喷发般，血如雨下，血流千里。 这等声势浩大的变故，刚一出现杨桥就已注意，但他现在根本无暇顾他，一旦中断破阵，迷阵自动修复，到时一切前功尽弃。 “青牡洪清！抵挡一炷香时间，最多一炷香，此阵必破！” 杨洪清反应过来，眼神坚定上前一步。 “师兄放心，我不死，他休想打扰打你！” ------------ 77.飞虫护主 “不要主动出击，撑到桥哥破阵！”见杨洪清有些冲动势头，青牡赶忙开口道。 敌暗我明，以静制动，以逸待劳，是他们最好的应对方式。 血水蔓延速度很快，几乎眨眼间就已蔓延到三人脚底，贝罡站在远处，左手拿着一柄弯刀，玩味看向杨桥。 “既然分身乏术，那我就先当着你的面把你朋友杀了。” 贝罡速度极快，一步踏出，就已来到三人面前不到一丈。 杨桥瞳孔一缩，身出迷阵之内，方向感尽失，但若不受影响，真实距离是不变的，这个灰蓝道袍青年，似乎处在迷阵之内未受影响！ 青牡和杨洪清同样脸色极为难看，他们双脚已经踩在了血水之上。 “狂刀血海。”贝罡手起刀落，一道猩红刀光朝着挡在杨桥身前的两人飞去。 “该死！这血水能够限制行动，我的脚上好似绑缚千斤巨石！”杨洪清咬牙开口，同时挥动兵器，拼力使出自己的压箱底手段。 “起煞！”幽碧清光如同水蛇，迎向猩红刀光。 青牡施展挪移相功，一只手搭在杨洪清后背之上，霎时间，杨洪清就感觉到源源不断的灵气供应。 砰！ 清光剑影挡下了猩红刀光，杨洪清和青牡两人想要退后卸力，但脚下血水异常牢固，原地硬抗之下，青牡受到些许震荡，情况还好，但杨洪清则是被反震之力，逼出了一口鲜血。 “杀掉他们，何需一炷香，你若袖手旁观执意破阵，这接下来的一招，你们就是永别了。” 贝罡撇嘴看向杨桥，手中弯刀泛起黑光，蓄势待发。 “如今与妖族战斗如火如荼，你身为人族，非但不上阵杀敌，反而残杀鹄山武夫，一旦人族战败，于你有何好处？” 杨桥冷静开口，同时又放出百头墨色飞虫，灵气消耗增大之下，杨桥额头也沁出些许汗水。 “哈哈哈哈！若是连鸿山湖的聚引妖族都无力解决，那你们这群鹄山土著就该死。” 贝罡语气嘲讽，接着运转灵气附加刀身，浓郁血色汇聚成黑色，化成刀光，朝着杨桥三人激射而来。 感受到对方必杀一击的灵气波动，杨桥明白，即使青牡和杨洪清使出全力，也接不下这一招。 杨桥收回墨色飞虫，脚下一点，瞬间闪到两人身前。 风声停止，青色飞剑之上裹挟了一层淡白光晕，随着杨桥一剑挥出，白色匹练随风暴涨，很快就将黑色刀光完全包裹。 贝罡眼中玩味消失，他提着弯刀，阔步朝着杨桥攻杀而去。 杨桥身姿轻盈，单手持剑，同时掌印变换，若是躲过攻击再还手，自然成效显著，可他一旦躲闪，青牡和杨洪清必定遭难。 刀剑碰撞声轰鸣不绝。 随着不断交手，贝罡脸上疯狂之色逐渐显现，眼前这个战斗技巧生涩无比的毛头小子，竟然也是天阶武夫。 想他贝罡修炼三十年才步入天阶武夫门槛，如今竟与一个少年打的不分高下，想到这里，贝罡就恨不得赶快将杨桥大卸八块。 “靠灵材堆出来的家族子弟，我会让你后悔出来逞英雄！” 杨桥已经无暇顾他，周边全是刀光，容不得一丝分心。 “血水退了！”杨洪清惊喜万分。 追本溯源，看着血水全部回归贝罡体内，青牡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得想办法帮桥哥！” 收回血水后的贝罡，攻势愈发凌厉，杨桥难以招架，被打的左支右绌。 如果收回墨色飞虫，即便无法击败眼前男人，杨桥也有自信立于不败，但他不能这样做，一旦迷阵彻底恢复，他们同样死路一条。 从贝罡语气不难推测，说明他后面至少还有一个媲美聚引修士的存在。 补气丹药已经消耗殆尽，杨桥只能竭力拖延，只要迷阵一破，他就能用墨色飞虫拖延时间，然后带着青牡二人离开此处。 渔山之事，他们已经无力插手。 就在这时，一道浓郁白气从后方射入杨桥体内，霎时间，原本有些不支的灵气再次得到补充，杨桥扭头看去，只见青牡和杨洪清都瘫倒在地。 方才的浓郁白气，乃是青牡进阶地阶后，挪移相功的手段，吸取他人灵气可以转换为纯正灵气，补给供应。 若是留为己用，消耗还不算大，但若想供人汲取，自己也会消耗巨大，方才所施，已经将两人全部灵气消耗一空。 毫不夸张地说，如今他们两人状态，当真是手无缚鸡之力。 在得到灵气供给后的杨桥，再次施展出全盛状态下的青风剑意，炼狱火山内再次掀起火热狂风。 半天时间，杨桥拼命抵挡，身上早已伤痕累累。 贝罡拉开距离，冷眼抉择，就在方才，他身上的迷阵令牌已经破碎。 “这小子竟还有手段分心破阵！” 方才占据地利都奈何不得杨桥，只怕再拖下去，形势会越发不利。 一念至此，贝罡全身红光乍现，直接施展出燃烧精血提升修为的秘法。 与此同时，杨桥艰难直起身子，看对方表现，这是准备拼命了，但他的心里着实没底，之前战斗手段尽出方才堪堪支撑不败。 “拼了！就看是你的秘术厉害，还是我的命硬！” 就在杨桥打算拼命之时，腰间血色葫芦内骚动不断，杨桥似有所感，打开瓶塞，霎时间，无数飞虫鱼贯而出，黑压压一片，朝着浑身泛红的贝罡飞去。 贝罡冷哼一声， “这小子恐怕已经黔驴技穷了，这才放出虫子虚张声势！” 一念至此，贝罡身上红光大闪，速度奇快朝着虫群冲杀而去。 但下一瞬，冲入虫群内的贝罡就传出了凄惨无比的声音。 不到盏茶时间，一具尸体从天上落下，重重摔在地上，与此同时炼狱火山的场景逐渐消散，微弱烛光照应在整座石室之内。 看着千疮百孔的尸体，杨桥并未迟疑，赶忙叫上青牡和杨洪清，朝着洞外跑去。 墨色飞虫尽皆飞回葫芦之内，方才变故，杨桥也不懂原因为何。 墨色飞虫灭杀许九江，杨桥以为是凭借自己指引，但这一次，明显是墨色飞虫凭借本能自主飞出。 ------------ 78.邪恶修士 这些虫子与杨桥有种特殊的联系，就好像一根绳子。 他可以通过这根绳子引导飞虫为自己做事，但飞虫也会凭借本能被动吞噬灵气。 但能让飞虫被动吞噬的诱因，杨桥想不清楚。 杨桥心中忽地闪过一个恐怖念头。 万一自己无意间触发飞虫被动吞噬的诱因，这些墨色飞虫是否会不顾两者之间的联系，把自己无情吞噬呢？ “在搞清楚这些飞虫来历之前，真不能随意使用了。” 一直到冲出山洞，再无危险发生，三人直接朝着青鬃兽方向狂奔逃跑。 与此同时，山洞深处，一座由原木搭顶的木室之内。 邪魅中年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戾气，他扫视一眼身边四位仍在闭目打坐的少年，旋即再次闭上双眼。 巨大的青铜色玄铁熔炉内火蛇摇曳，熔炉之上，一杆血色旌幡无风晃动。 旌幡之上，无数人脸闪烁其上，发出凄惨嚎叫。 每逢快有怨魂冲出旌幡之时，邪魅中年男人都会屈指将一团真气弹入其中，继而怨魂消歇。 长此以往，只消祭炼九九八十一天，期间不停投入怨魂，最后就可得到一件威力恐怖的罪恶法宝。 万鬼幡，将活人折磨至死，取出怨魂祭炼鬼幡。 冤魂的食物就是怨魂，故而需要不停投入新的怨魂喂养，在来到鹄山杨氏领地之前，邪魅男人已经去过很多地方，如今怨魂集齐，只等神兵出世，他即便是聚引修士，也能有与玄丹修士一战的资本。 秀水镇镇衙，杨桥三人马不停蹄赶到镇衙后，于礼赶忙放下手中事情前去迎接。 “大人雷厉风行！真乃小镇之幸！”于礼见到杨桥后，顿时喜上眉梢。 “如今才过去三两日，大人就将大患......” 不等于礼说完，杨桥直接打断话说道：“这件事儿我管不了。” “秀水镇距离渔山太近，一有灾祸必定首当其冲，你等根本无力阻拦，最好赶快搬离此地！” 于礼仔细看了看杨桥满身血迹的衣衫，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大人，我们这些镇子，最高都是地阶武夫，倘若妖族大开杀戒，逃去其他地方也是一样。” 直到此时，于礼仍旧以为是妖族所为，杨桥也没多做解释，开口道： “我不管你去哪儿，如果不想秀水镇血流成河，就赶快照着我说的做！” 说完这些，杨桥也不在多费口舌，直接返回了杨家村。 于礼呆呆愣在原地，身旁一位地阶武夫面色凝重开口道：“于礼，那少年修为远高于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有活下来，才能重建秀水镇。” “唉，道理谁都清楚，秀水镇我操守半生，岂是说抛掉就能全部抛掉的啊。” 于礼落寞走出镇衙，目光望向长街尽头，最终叹息一声开口道： “着手准备逃离吧，将消息散发出去，逃离与否，全凭自愿。” 另一边，杨桥将杨军山和赵秀可一块带到杨家村议事堂。 当着村长杨全的面，把此次危机简单陈述，然后又将一枚令牌交到杨全手中道： “即日出发，村长爷爷带着村民前往赤潜城，那这令牌，一路上只走大路，执此令牌，可得各处守军相助，待到了赤潜城后，你去找杨坤，他会把你们妥善安置。” “孩子，你不跟我们一块吗？”杨全沉声开口道。 “青牡，你带着洪清和村民们一块回去吧，我还有些事要去处理，等一切妥当之后，我自去寻你们。”杨桥并未回答杨全，而是看向青牡说道。 少女闻言有些担忧看向杨桥，后者上前一步，将少女抱住。 “来日方长，我所做，都是为了能够长久与你相伴。” “那你一定不要犯险！我在破角峰等你！” “嗯。” 目送青牡带着众人离开之后，杨桥牵来青鬃兽，朝着北方扬鞭急行而去。 原本以为不舍昼夜修炼到天阶武夫之后，可以短暂放松一下，可危机接踵而至，一个疑似聚引修士的敌人，让杨桥十分迫切想要提升实力。 “必须尽快回到鸿鹄仙府！” 马不停蹄奔波数日后，杨桥终于进入了鸿山湖范围。 当初一战人族溃败，妖族携着大胜之威，攻城掠地鹄山近万里，可如今一路走来，冷清非常。 “正面战场妖兵不断滋扰，可这夺下来的大片土地竟连个兽族影子都看不到。” 杨桥驾驭青鬃兽继续赶路，眉头忍不住皱起。 “完全想不通。” 鸿山湖灵气浓郁，适合妖兽修炼，照理来说，大胜之后追杀逃兵，伤到鹄山人族元气后，就该返回才是。 可如今深入鹄山万里之遥，那些处于正面战场的妖兵，根本没给自己留下后路，就像一群杀疯了的妖魔，脑袋里只剩下战斗。 “这些消息估计早就已经传回去了，这些大人物们，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人族虽然大败，但若心向一处，解决这些妖兵轻而易举。” 现实情况确实如杨桥所想，只不过如今鹄山聚引修士们已经向亘巨郡求援，而且亘巨郡已经答应派人前来相助。 倘若在那位神秘人物到来之前，就把人当猴耍的将妖族全部解决，表面上无伤大雅，可一旦引起对方不悦，觉得白跑一趟，这种后果，鹄山四大势力没一家可以承受得起。 七日后，杨桥在距离青竹池十里距离处翻身下马，他不能保证小七是否能将青鬃兽一块带入洞府。 当初一战，青鬃兽已经被妖族敌视，杨桥将青鬃兽身上披挂卸下，让其看起来更像是一头纯正野兽，杨桥拍了拍青鬃兽胸脯，轻斥一声，青鬃兽便朝着来时方向飞速跑去。 “老伙计，一路走好。” 望着青鬃兽消失在视野之中，杨桥转过身，朝着青竹池飞速跑去。 在距离青竹池还有两里距离时，一股熟悉的失重感袭来，毫无征兆的杨桥出现在洞府之内。 “杨桥！你真守信呀！没想到这么快就来找我了。” 熟悉声音响起，身穿七彩宝衣的女童出现在杨桥面前。 ------------ 79.吞吞 这么快？从当初离开到现在回来，至少都快一年了，杨桥搞不懂女童时间观念，只能客气附和道： “手头之事处理完了，自然便要履约前来。” 女童哼了一声，然后又仔细打量杨桥几眼，惊讶道：“杨桥，感觉你比上一次来，帅了不少呀。” 对上女童那无邪目光，杨桥有些不好意思的抱拳道：“谬赞。” 这一年来，身心双倍的磨砺，确实让少年更加棱角分明，加之幼稚心境发生变化而让气质显得有些超脱，整体而言，确实有那么点英俊潇洒的味道。 “那你娶媳妇儿了吗？”女童又瞪大眼睛好奇问道。 杨桥闻言不禁扯了扯嘴角，小七当真是太过寂寞，这才对自己私事如此关心。 “呃...媳妇儿没娶呢，但已经有道侣了，当初洞府之内你见过的。” 时间宝贵，杨桥直接切入正题开口道：“小七，有几件事，我要向你请教。” “唉，主人当年到死都是孤身一人，真为他能有你这样的弟子感到欣慰，小小年纪就已经觅得良人。” 女童一本正经感慨，旋即又看向杨桥道：“说来听听。” 杨桥不再多言，拿出血色葫芦，打开瓶塞，旋即飞出数头墨色飞虫。 墨色飞虫悬停于女童眼前，好似被定住一般。 “哇，这些蛊虫...身上味道有些熟悉啊。” 小七抬起脑袋，目不转睛问道：“杨桥，你这东西从哪儿得到的呀！” 杨桥并未说明自己与许九江的关系，除此之外，和盘托出墨色飞虫来历。 “这些小虫应该是之前那人的本命蛊，你有修炼过驭兽法诀吗？”小七认真道。 见杨桥摇头否定，小七又道：“不应该啊，本命蛊与炼蛊之人一体同命，你能无缝连接，定是创造了某种媒介，才让蛊虫脱离原主人掌控重新认主...” “而且，这些蛊虫身上，有一种特殊能量......” 说到这儿，小七眼神无比犀利走向杨桥，贴在其身上仔细嗅了嗅。 沉吟片刻，沉声开口道： “这些虫子的味道跟你身上一模一样！” 这个味道并非指的体味，而是身体气血之力。 “真的太好闻了！” 对上小七那略带崇拜的眼神，杨桥有些无所适从，眼前这位不应该是高高在上的神鸟显化吗？怎会对他一介凡俗露出这种神色？ “小七...我现在就想知道，这些小虫子，会不会突然发疯把我吞噬？” “自然不会！他现在与你血脉相连，你死它死，说白了，这些小家伙现在就是你的亲骨肉，你不离不弃，它们肯定会生死相依滴！” 杨桥闻言顿时大喜过望，若真如小七所言，墨色飞虫吞噬万物，完全能做自己的杀手锏！ “杨桥，快给它们取个名字吧！这些小家伙渴望得到你的认可！” 小七一本正经对杨桥说道。 “你能听懂它们说话？”杨桥好奇道。 “不能，但可以感受它们的情绪，而且它们现在就像刚出生的婴儿，所有行为都是凭借本能，至于你能凭借心意驱使，也是因为他们感受到了你的情绪。”小七稚嫩脸蛋上，露出极重期待道： “杨桥，将这些小家伙养大，它们会帮你成为这片大陆的风云人物。” “那就叫...吞虫？”杨桥想了半天，还是觉得这个名字比较合适。 小七闻言则是黑了脸，讽刺道：“吞虫？那我是不是要叫你桥人？” “那你说该叫什么？”杨桥道。 “就叫吞吞！或者...小吞。”小七满脸宠溺道。 此话说完，墨色飞虫恢复自由，十分乖巧地停在小七手掌之上，好似在感激... 见此情形，杨桥不禁笑出声，想不到这小虫还真有自己的想法，或许这就是没有沟通障碍的好处吧。 解决这一心事之后，杨桥又赶忙拉回正题，道： “小七，关于衍气诀修炼之法，我还有不懂之处。” “直说就是了。”小七扑闪大眼睛，拉着杨桥坐在蒲团之上，她是真心喜欢杨桥身上味道。 这种感觉，就好像...落叶有根，霞光追日。 “衍气诀转化灵气我已修炼的炉火纯青，只是接下来的集聚五行之气，所需灵材实在是太过稀少难得，有没有常见的替代之物？” 杨桥任由女童将脑袋靠在自己臂膀上，轻声开口。 “嗯？那些不都是常见的灵材吗？” 话一出口，小七就明白，今非昔比，当初的常见灵材，如今已经变得稀有。 “衍气诀集气筑基，之所以要吸纳五行灵材，就在于单独吸纳某种五行之气，对身体冲击较小，调和起来也相对容易。” 小七调整姿势，靠在杨桥后背上，又道：“通过汲取外界五行之气，最终达成体内阴阳调和，是通过衍气诀筑基的基础。” “除去灵材辅助修炼外，最常见的，就是通过吞噬兽丹修炼。” 杨桥闻言，脸色瞬间一黑，能结丹的妖兽，只怕一口唾沫都能把自己淹死。 见杨桥表情尴尬，小七赶忙解释道：“妖兽同出一脉，但经过漫长演变，如今几乎可以说是两个种族了。妖族凝聚妖丹，是需要修炼到玄丹境界，但兽族只要达到地阶，体内就会自然而然生出兽丹。” “这也是同等境界下，单凭修为而言，兽族碾压妖族的原因所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兽族血脉要比妖族更加纯正。” 听闻此言，杨桥这才松了口气，他忽地想起，当初试炼之时，遇到蛇蟒危机，自己那仅有一面之缘的救命恩人，就是杀妖取丹。 斩杀地阶妖兽，杨桥还是信心十足的。 心中大半愁思解决，杨桥心情大好。 “小七，我最近学了一套剑法，如今也算小有所成，我给你打一遍，你来给我指点指点不足！” 小七饶有兴趣站起身来，退到远处，翘首以待杨桥施展剑招。 双手中落下青色飞剑，随着少年凌空施展剑招，洞府之内灵气瞬间就被牵动，须臾之间就已形成可怕剑气风卷。 九绝剑—青风剑意。 身穿七彩宝衣的女童，见状凌空一展，硕大羽翼遮天蔽日。 飞快进入剑意范围，杨桥自然明白，小七这是打算给自己喂招，遂不再藏拙，尽力施展起来。 ------------ 80.炼化玉带 两个时辰后，杨桥筋疲力竭倒地，手中青色飞剑掉在地上。 方才一战，当真是酣畅淋漓，杨桥无所顾忌施展浑身解数，只顾进攻无需防守，虽然都被小七巧妙化解，但也总结了不少战斗经验。 “杨桥，想不到短短时间，你就将剑法练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小七走到杨桥面前，说道： “这招剑法，只主杀伐，你所练剑术，应该还有后招！” 杨桥并未否认，如小七所言，九绝剑中，基于巽风、兑雨、雷震三式为基础，最终走向攻击、防御、刺杀三条大道。 洞府内设有聚元法阵，灵气浓郁，杨桥很快就将丹田中的灵气补足。 既然知道了衍气诀集气之法，杨桥打算即日动身，猎兽取丹。 得知这一点后，小七在杨桥临走之前，将一大堆各式各样入阶法器，以及零星几件人阶法宝摆到了杨桥面前。 “修炼剑法，以气御剑，这些东西迟早都能用到，虽然不是统一制式法器...如果真的用不顺手，你还能拿去卖掉，反正留在这儿也没什么用。” 望着眼前这一堆，能让聚引修士们眼红的法器，杨桥只能苦笑摇头，他的玉带储物空间确实能够容纳下这些东西，但若使用吞吞收纳进去，还会浪费不少时间。 “我现在还没炼化储物法宝，这些东西恐怕真不好带。” 小七闻言好奇看向杨桥，道：“凭借你如今灵气底蕴，炼化一件储物法宝应该不难吧。” 当杨桥将玉带取出放在小七眼前时，后者顿时满脸无语看向他。 “这玉带早就已是无主之物，你能在不炼化的前提下依靠吞吞从中取物，杨桥，你真是聪明啊！” 杨桥以为小七是在夸赞自己，遂轻笑两声。 “把头低下来！”小七命令道。 杨桥闻言照做，只是脑袋刚一低下，小七手指触碰杨桥额头的一瞬间，后者顿时明白如何炼化法宝。 “以精血为引，辅助灵气设下烙印......” 在此之前，杨桥有些想当然地认为，是自己没能聚引转换真气的原因导致，现在看来，一些没接触过的事物，太过想当然的去理解，当真是自设围栏。 盏茶过后，杨桥将玉带彻底炼化，从此以后，可以随心所欲收放物品，不用再耗费灵力驱使小吞。 如今的杨桥，心思活络起来，入阶法器无需炼化可直接使用，但法宝只能炼化之后方可使用，一些强大法宝，其内还会设下诸多禁制，施展起来威力无穷。 人阶法衣，以及一柄人阶黑色三尺长剑，杨桥耗费十日光阴，才将两件人阶法宝尽皆炼化。 “法宝当真不是凡物，凭借这两件法宝加持，我的实力至少提升一倍不止。” “小七！送我出去吧。” 杨桥信心满满，对于猎杀妖丹，他现在跃跃欲试。 “早去早回呀，杨桥。”小七眼中不舍，这几日，她都陪在杨桥身边，实在是杨桥身上，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吸引，太过难以抵挡。 若非身为洞府之灵不得脱离外出，小七一定会毫不犹豫跟随杨桥离开鸿鹄仙府。 熟悉的眩晕感传来，恢复视野时，杨桥已经出现在青竹池北方二里地处。 确定自己方位之后，杨桥根据过去经验，直接朝着北方赶去。 “相比于外围，鸿山湖北边妖兽会更加强大，但同样的，地阶妖兽肯定不少。” 接下来三日，少年争分夺秒，将整个青竹池方圆百里妖兽势力信息全部掌握在手。 过去十大妖王统治期间，一些实力较弱的聚引妖兽全部缩首不出，事到如今，十王剩二，这些土著散妖也开始积聚起各自势力。 如今的鸿山湖，除去恶怀和幽牙之外，新增了十三位妖王，他们聚在一起订下盟约守望相助，这群大多都是聚引前中期的妖族修士，占据着暴风峡谷以外的所有地盘。 不知是恶怀和幽牙的有意为之，还是被迫无奈，两头聚引后期大圆满的聚引大妖，竟甘心做起了暴风峡谷的守门人。 杨桥如今所在区域，就是十三妖王中狮山妖王领地，而野猪林和青竹池范围领地，是由一头天阶妖族镇守。 一座悬崖之上，杨桥极目远眺山林深处，低声呢喃道：“不知道青牡他们是否回到了赤潜城，来鸿山湖有些日子了，挨个猎杀地阶妖兽实在太浪费时间了。” 得知此地驻守只有一位天阶妖族之后，杨桥心中产生一个冒险想法。 “若是能让地阶妖兽全部聚集到一起，岂不事半功倍？只要在那些妖兽赶来支援之前，把那头天阶妖族斩杀，衍气诀修炼所需五行妖丹，基本就能凑足大半了！” 有了人阶法衣以及人阶法宝飞剑的加持，攻守兼备，再者还有小吞作为杀手锏，杨桥自信，斩杀一位天阶妖族修士轻而易举。 施展鸿鹄身法，杨桥形似鬼魅穿梭于山林之内。 林子深处，杨桥方才眺望方向，一座不修边幅的巨大洞府，占据着周围山林数里，其上天狮洞三字写的虎虎生威，这儿，正是妖族修士狮山的洞府所在。 片刻之后，一位身穿锁子甲衣的人族少年，堂而皇之站在天狮洞三字面前，驻足观看，随着少年拿出三尺剑，一道剑气紧接着从中射出。 下一刻，天狮洞三个字中的狮字瞬间就被抹平，产生的巨大动静，很快就引出数十妖兵。 杨桥也不废话，剑起剑落，数十玄阶妖兵瞬间就被横扫。 相较于灵智低下的兽族，妖族首领还是更加喜欢让一些实力弱小的兽族负责看守。 毕竟在妖族眼里边，强者为尊，首领老大就是最强者，他们这些喽啰负责跑腿卖命，但若真有人打上门来，这些喽啰也会被主人看作自身资产，从而得到庇护。 山洞内部，熟睡的狮山被惊慌吵闹声扰醒，他有些疑惑的盯着山洞入口方向，按理来说他作为妖王手下干将，鸿山湖不该有这么不长眼的妖族自找麻烦才是。 ------------ 81.猎取妖丹 当他看到少年容貌之后，心中疑虑烟消云散，手中则是多出两柄闪着点点寒光的巨骨战斧，战斧之上刻画着许多古老铭文，显然不是凡物。 “人族少年，来这儿你可是自寻死路！”狮山獠牙毕现，冷漠开口道。 “不错，我来这儿，就是来取你的命的。”杨桥嘴角勾起，淡淡道。 “方便问一句，你手下有多少地阶妖兽？” “什么意思？”狮山眉头紧皱。 眼前人族少年见到他仍能侃侃而谈，那语气好似杀掉自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让他不由冷静警惕起来。 “等你死后我懒得一个个去找了，方才放出消息出去，过不大会儿你的那些手下都会赶来，到时杀妖取丹，也好心中有数......” 未等杨桥把话讲完，狮山愤怒开口将其打断道：“人族小儿！欺人太甚！” 言罢，狮山提着手中双斧，瞬间跃向杨桥所在，挥斧之间，似有狮啸震耳欲聋，眼看巨斧泰山压顶般朝着自己脑袋皮下，杨桥眼神一冷，施展鸿鹄身法，游刃有余躲过势大力沉的一招。 与此同时，三尺黑剑之上剑锋流转，一道灰色剑花迅速掠起，朝着狮山小腹位置狠狠刺去。 狮山冷哼一声，躲避不及竟直接选择肉身硬抗，同时手中巨斧朝着杨桥所在横扫而去，若以伤换伤，有灵力滋养肉身的狮山乐见其成。 换作平时杨桥肯定会选择躲闪，但如今有人阶法衣在身，他还真不怕与这妖族肉身缠斗。 滋！ 嚓！ 两人都被巨大劲道崩飞数十丈，杨桥很快恢复如初，他的身边悬浮起两柄青色飞剑，山洞内，无风自起，这些微风可将凡俗体肤轻易割破。 随着风势变大，杨桥身边两柄飞剑顿时激射而出，朝着狮山方向飞速攻去。 狮山小腹处鲜血不止，但随着他的皮肤收紧，血液流速逐渐减缓，可周围狂风，正不停撕破他的全身各处，见杨桥抬手间，两道剑芒将至，狮山仰天长啸一声。 “血海尸山！” 狮山身旁不再受到青风剑意影响，他的双斧之上，两道血光乘势劈出，迎着两道剑芒而去。 几乎是在一瞬间，杨桥竟已欺身而至，手中黑色三尺长剑，剑芒吞吐不止，狮山瞧得胆战心惊，赶忙横斧防御。 金铁交接声响起，狮山被一股强大无比的劲道直接掀飞出去，与此同时，杨桥袖口之间，无数墨色飞虫蜂拥而出，抢在狮山落地之前，将其全部包裹。 “必须速战速决了，这家伙肉身很强，一旦拖到援兵赶来，就不好收场了。” 杨桥身前，悬浮起六柄飞剑，以黑色三尺长剑为首，两柄青色飞剑为辅，三把入阶飞剑法器次之，彼此形成交合歼敌之势。 这是杨桥如今所能使出威力最强的杀招，狮山被吞吞钳制，正好弥补了三交剑阵灵活不够的劣势。 伴随少年轻敕，六柄飞剑转瞬即至，将狮山整个钉在山洞石壁之上。 剑气不断破坏着狮山体内气脉丹田，盏茶之后，狮山眼神彻底暗淡下来，但仍留着一口气，毫无生气盯着眼前的人族少年。 到此刻，原本归入血色葫芦的吞吞，又开始不由自主顶撞着葫芦塞。 见此情形杨桥心意一动，吞吞一放出来，瞬间就将狮山包裹，感受着狮山凌乱气息逐渐湮灭，杨桥恍然大悟， “如此看来，莫非吞吞只会被动吞噬灵气浓郁，且气血虚弱之人......” 这些目前都还只是杨桥的猜测，只能以后留心一些，吞吞可以通过吞噬变强进阶，若能确定触发吞噬的条件，这吞吞日后肯定大有作为！ 杨桥盘膝坐地，打坐调息，一边恢复灵气，同时感受着洞外动静。 方才一战，灵气损耗颇大，为了将即将到来的地阶妖兽一网打尽，杨桥还是要恢复一下才行。 约莫一炷香时间，山洞内开始出现轻微颤抖，杨桥缓缓睁开双眼，有些兴奋起身朝外走去。 能让山洞内出现这般震动，来的地阶妖兽肯定不少！ 天狮洞外，山林之内，黑压压站满了妖兽，杨桥立于山头之上，略一估计，约莫至少得有上千头妖兽。 青风剑意席卷山林，随着杨桥丹田内灵气质量提升，如今所能施展青风剑意的范围也从最初的十丈，扩大到如今的二十丈范围。 青色飞剑宛若游龙，随风出现，湮灭生机，妖族瞬间大乱，他们拼命四散逃离，但每逢快要逃出狂风范围之时，就会被青色飞剑夺取性命。 杨桥取出血色葫芦，吞吞在里面安静无比。 “你这是吃饱了？还是没能触发你的吞噬条件？” 杨桥一手托葫芦，一手持剑出现在一头地阶妖兽身前，猛刺几剑之后，那地阶妖兽瞬间气脉全断，气血两亏，眼看即将死去，吞吞仍旧没有反应。 “怪哉！” “莫不是遗漏了一些东西？触发吞吞行动还有别的条件？” 杨桥仔细回想吞噬细节，接着猛拍额头，恍然大悟道：“难不成...你这小家伙真是挑食？不达标准的灵气不吞噬？” 想到这儿，葫芦内众多吞吞齐齐给出回应，接着又沉寂下去。 杨桥苦笑一声，幸好当初吞吞在许九江手中时还没有这般吞噬之力，不然凭借一位聚引修士的手段，自己哪还有生路？ 一炷香后，杨桥解除青风剑意，血气漫天的山林之内，躺着一地的妖兽尸体。 杨桥身上早已被兽血染红，他兴致勃勃的缴获妖丹，盏茶过后，杨桥手中提着一个麻袋，里面装着颜色各异的地阶妖丹。 “两百四十二颗妖丹！终于可以正式修炼衍气诀了。” 杨桥心头激动，恨不得马上就地炼化这些妖丹。 “先回洞府，有小七指导，也能事半功倍！” 这儿毕竟还是妖族领地，杨桥闹出的动静不小，万一引来聚引大妖，这麻烦对他来说凶多吉少。 就在这时，杨桥忽然面色一凛，不远处穿林打叶之声虽然轻微，但节奏感十足，若非人族武夫身法卓绝，就肯定是擅于身法速度的妖族一类。 “朝着天狮洞方向而来，难道又是一个来送死的？” 杨桥躲上树梢，收敛气息，静待对方靠近。 片刻之后，树下出现一位黑衣少女，反握长刀，警惕打量四周。 ------------ 82.伏苏 熟悉的长刀和着装，杨桥在看到少女的一瞬间，惊喜万分。 当初把自己从磐青蟒口中救下的黑衣少女，未留下姓名就转身离去，如今时过境迁，再次相遇之地，竟在这鸿山湖内地。 “恩人！” 杨桥大喊一声紧接着从树上一跃而下，但迎面而来的，却是两道危险刀光，因为身体下坠不便施展身法，杨桥只好拿出黑色长剑抵挡。 见对方根本没记起自己，杨桥有些无奈，落地之后，只能不停接招。 “怪不得当初能一剑斩杀地阶妖兽，原来是为货真价实的天阶武夫。” 感受着对方释放的雄厚灵气，杨桥感慨万分，当初的自己，在她眼中可不就是如同蝼蚁一般么，又怎会刻意记下？ “恩人！可还记得当初从磐青蟒手中救下的杨桥？” 听闻此言，那黑衣少女这才停手。 两人相隔十丈，黑衣少女若有所思，旋即舒展眉毛，上前走上几步，试探问道：“你是拿走青蟒果的那个人？” 杨桥很意外，对方竟然真记得自己。 “是我，今日再见，恩人可要告诉我名字了。” 少女闻言展颜一笑道：“你怎么从鸿山湖活着出去的？而且这才多长时间，你就已经是天阶武夫了，这遍地妖兽尸体，莫不是你的手笔？” 见杨桥并未否认，黑衣少女这才睁大眼睛，开口道：“乖乖隆地洞！你这天赋，都快赶上我爷爷了。” “哦对了，我叫伏苏。” “伏苏姑娘，先前动静搞得太大，要不我们先离开此处？”杨桥上前几步，开口询问道。 伏苏并未开口，而是检查起来妖兽尸体，发现妖丹全部消失之后，她将目光再次放到杨桥身上。 “是该走了，你这家伙把这儿附近妖丹全都取了，害我白跑一趟。”伏苏撇嘴道。 “杨桥，能不能把妖丹卖给我？”少女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少年有些犹豫，按理来说救命恩人提出的要求，自己应该尽力满足，况且对方提出的是买，并非索取。 思忖片刻，杨桥从储物空间内取出十枚妖丹，交到伏苏手中。 “妖丹如今对我有大用，但你既然开口，我便不会拒绝，这些妖丹算我送给你的。” “哎呀！都说了咱们两不相欠的，你既然有大用那就不必给我！”伏苏正色开口道。 说完此言，伏苏顿时有些后悔，旋即折中开口又道： “呃...要不你还是把方法告诉我，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嘛，嘿嘿。” 杨桥苦笑摇头，这种方法含有赌的成分，一旦玩脱了，那可就是好心办坏事儿。 “这样吧，给我半月时间打探消息，半月之后你来青竹池找我，咱俩一起去干一票，凡有所获悉数平分，怎么样？” 伏苏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呢喃道：“爷爷说过，长得帅的男人最会骗人了，我虽救过他一命......哎算了，人为财死，跟他干成这票大的，我就不用再一直来鸿山湖了。” 旋即朗声回道：“杨桥！半月之后，青竹池不见不散哦！” 望着少女逐渐远去的背影，杨桥嘴角不自觉勾起弧度。 与这般心思纯粹之人交往，杨桥感觉十分放松，一想到对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顿时又有些窃喜。 “这姑娘...像一个被人精心呵护的花朵。” 回到青竹池，小七将杨桥拉入鸿鹄仙府之内。 这时的鸿鹄仙府，仍旧宽阔无比，小七有意将其按照杨桥描述场景稍作改观，身为洞府之灵，可随意改变洞府内的一些场景。 “小七，当初只是随口一说，你竟能将洞府改造成这般模样，真是神通广大！” 看着站在身边，一脸邀功模样的小七，杨桥忍不住称赞。 脚下波光荡漾，头顶水光粼粼，中间围着一座巨大青石圆台，杨桥跃步而上，径直坐到圆台中心的蒲团之上。 鸿鹄仙府，改头换面，在杨桥眼中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座仙韵非凡的水下仙府。 “这只是最简单的障眼法，若你以后炼化仙府，别说改变府内环境，就算变成一块石子儿都轻而易举。” 小七身形一闪，出现在杨桥身边。 “杨桥，你要好好修炼呀，主人当初留下很多宝物，因为限制的原因，只有等你达到特定条件，我才能慢慢把洞府内的秘密告诉你，总之，在你成为仙人之前，实力越强，这洞府对你的帮助就越大！” 听着小七恳切言语，杨桥重重点头。 当初决心离开村子，前往鹄山杨氏踏入修行路，为的就是能有掌控自己命运的能力。 机缘巧合之下，领悟鸿鹄仙人传承，成为仙人记名弟子，拜师许九江，淬炼肉身修炼功法，修为一日千里，这些仅仅只是自己运气好么？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我之所得，皆该我所有！凡我所失，皆非我所得！” 杨桥心如止水，将妖丹悉数取出置于蒲团之上。 “万物相生相克，妖丹乃五行之精，正应了生生不息之理，衍气诀聚五行之气，涤荡气脉丹田，种下五行之根，此乃筑基之法。” 捡起一颗墨绿色妖丹，填入口中，杨桥闭上双眼，体内灵气充斥气脉。 妖丹蕴含巨大灵力，狂躁暴动的灵气顺着气脉进入丹田之内。 片刻之后，丹田内恢复平静，杨桥缓缓睁开双眼，手下动作不停，直接将十枚各色妖丹依次填入口中，继而炼化。 妖丹蕴含五行之气，但其主属性由妖兽生前修炼偏好所定，杨桥这一次好巧不巧，直接将十枚火系妖丹同时炼化。 丹田之内，丝丝灼痛，但还在杨桥忍受范围之内，瞧着杨桥有些发红的脸颊，小七手中法力真元流转，一道水柱从天而降，朝着杨桥当头落下。 冷热交替，杨桥滋味苦涩，只能尽快将体内火属性灵气转化。 盏茶过后，杨桥如同落汤鸡般站起身来，小七好心办坏事，杨桥并不生气，但还是叮嘱一番，让小七不要自作主张，不然两股相斥之力将他的身体作为战场比拼，对杨桥而言有害无益。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在适应转化五行灵气之前，还是不能一次性炼化太多妖丹。” 这一次，杨桥量力而行，将四枚妖丹吞入腹中。 ------------ 83.联手战聚引 随着妖丹不断炼化，杨桥丹田之内，灰白色的灵气已经与五行之气势均力敌，黑白混杂五彩相间。 十日后。 盘坐在圆台之上的杨桥睁开双眼，身上妖丹已经炼化一空，他眼中似有流彩光芒，单手托起之间，一团淡淡的五彩灵气出现在他的手中。 “嚯哈哈哈！”一道粗犷笑声在洞府内回荡。 杨桥神色兴奋，眼神中带着一丝狂傲： “小七，快些出来！来看看我这几天的修炼成果！” 下一瞬，女童出现在圆台之上，表情惊讶道：“哇，杨桥，衍气诀进展不错啊。” “嚯哈哈哈！”杨桥闻言，不由大笑几声。 “不对劲！”小七皱眉看向杨桥，小声开口，下一瞬，她便大笑起来。 “哈哈！一次性炼化这么多妖丹，不被影响才怪呢！杨桥，仔细看看，你现在性情真与妖兽有几分神似了呢。” 杨桥有些不明所以，瞪眼疑惑开口问道：“小七，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这样也挺好玩的，反正过段时间就好了。”小七俏皮对着杨桥做了个鬼脸。 “虽然还不足以筑基五行，但你已经可以尝试修炼筑基之法，早做准备，日后五行之气凑足之后也省去大把时间。” 说完不等杨桥回话，小七身形飘散，消失在了洞府之内。 “所言不错！按照衍气诀筑基标准，约莫再有个三百颗妖丹，我就能筑基五行了！” “呔！” 杨桥大叫一声，接着盘膝而坐，脑海中出现衍气诀筑基五行方法。 “木春怒目酸肝胆，火夏喜舌苦心肠，土长夏思甘脾胃，金秋悲鼻辛肺肠，水冬恐耳咸肾胱。” “金修皮，木长筋，水守骨，火炼筋，土就身。” 杨桥尝试按照衍气诀的方式，将灵气分散进入相应脏腑之内。 “修炼衍气诀筑基之法，不仅要聚集足够灵气，还要将身体脏腑完全适应五行，如此施展手段，方得生生不息遥相呼应之诀窍。” 半天时间，杨桥尽管不停尝试，但没有丝毫成效。 灵气一入脏腑就被悉数接纳，这是人之本能，毕竟同出一体，杨桥身体各处气脉脏腑，对于灵气早已来者不拒。 “只能以后再慢慢尝试，让五脏六腑分别吸纳五行灵气，最终保持平衡，终究是个水磨功夫，急不来啊。” 杨桥起身唤来小七，而后出了洞府，在伏苏来找他之前，他要先去踩点，以免踢到铁板。 在洞府内修炼的这几天，野猪林周围镇守各自地盘的数位天阶妖族，都战战兢兢，无比忧虑。 狮山被神秘人杀害，地盘内妖族被屠戮殆尽，从致命伤口不难看出，他们都是死于一位剑法卓绝之人手上。 墟升妖王得到消息后，大为震怒，不论对方是人是妖，这种行为都是在挑战他的权威！ 于是乎，墟升妖王屈尊亲临，他在天狮洞一连呆了两日，一无所获后，只能前往距离最近的飞石瀑以逸待劳。 整个鸿山湖都在妖族联盟统治之下，即便对方是一位聚引修士，墟升妖王也有信心能让对方死无葬身之地。 ...... 杨桥行踪隐蔽，按照他原来的计划，是打算前往夜游湖附近，那儿是由一位天阶蛇妖统治。 可这一路走去，路上不断有巡逻妖兵来回巡查，且越往深处走，妖兵巡查频率就越大。 “嚯！这巡查力度比战争时候都大！” 杨桥也算出身行伍，再加上做过斥候，自然懂得目前情况原因作何。 “罢了！大爷日后再来收拾你这吓破胆的小蛇，西边还有个飞石瀑，那老猴一把年纪虽然不好对付，但毕竟还有伏苏帮忙！” 在前往夜游湖之前，杨桥已经将飞石瀑情况探查的差不多，毕竟要聚歼妖兽取丹，直捣黄龙事半功倍，这样才能尽早把五行之气修到圆满。 半月之期已满，清晨时分，青竹池旁一片水雾弥漫，一位黑衣少女坐在池边灰岩之上，兴高采烈抓着一把石子儿打水漂。 没多时，一道粗犷之声，将少女手头动作打断。 “嚯哈哈！伏苏恩人，久等了！” 杨桥大刺刺朝着少女走近，脸上笑意不断。 “杨桥？”伏苏含笑挑眉，这少年如今粗犷姿态，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半月不见，你怎的...如此成熟了？” “有吗？嗨呀，闲话少说，我已计划好了，你待会儿跟着我按照计划行事，这一次，定让你把妖丹拿到盆满钵满！”杨桥一本正经，瞪眼开口。 听着杨桥如数家珍般将计划说出，获取妖丹，仿佛倚马可待。 伏苏听的认真，不时出言附和几句，等到杨桥讲完，她学着杨桥大笑几声。 “老天开眼！你我刀剑合璧！定能将这鸿山湖搅个天翻地覆！” 当两人来到飞石瀑的时候，出于本能，杨桥又将周围情况再次探查一番，确认无误后，两人这才肆无忌惮朝着飞石瀑门头走去。 不等两人靠近，飞石瀑之内，一道黄色凌厉匹练迸射而出，锁定两人，转瞬即至。 杨桥手握黑剑冷哼一声，施展青风剑意，夺步上前抵挡。 未等伏苏反应过来，杨桥就犹如飞石一般，被那黄色匹练击飞出数百丈。 紧接着，一位黄发中年人，御风出现在飞石瀑正前方，居高临下看向伏苏。 “人族，敢来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伏苏面色紧张，手中灵气不断积聚。 然而，未等墟升把话讲完，只听远处传来一声愤怒之极的喊叫。 “格老子的！死猴子你敢偷袭！” 声音出现的一瞬间，两柄青色飞剑，接踵而至，携着五彩灵气，直攻黄发中年男人面门。 幸好有人阶法衣将那黄色匹练剩余威能消化，杨桥虽然看着狼狈，实则并无大碍。 “青风剑意！” 轻风吹落叶，碎石尽腾空。 无名怒火，让杨桥一开始就使足了全力，黄毛老猴子打扮的这般衣冠禽兽，更加让他火大。 下一刻，伴随着砰的一声，伏苏惊愕望向少年被再次轰飞的身影，未等少年身形落下，其身形竟借风扭转，重垂落地，卷土又来。 ------------ 84.逃命 “伏苏！快上啊！这老猴子我一个人对付不了！” 直到此时，杨桥仍旧先入为主地认为，面前黄发人形的妖族就是飞石瀑的天阶猴妖。 伏苏虽然看出些许端倪，但见杨桥悍不畏死冲锋，只能安慰自己判断错误，不再犹豫，长刀出鞘，一同杀向黄发中年男人。 “一口一个老猴子！还真是没把本王放在眼里啊。”墟升眼中寒光一闪。 “自寻死路，我就成全你！” 墟升妖王手中出现一把拂尘，随着真气灌入，拂尘瞬间化作万千白丝，朝着杨桥包裹而去。 “大王！这女子就交给我吧。” 灰袍老人拎着长棍，径直迎上伏苏长刀，两者实力相当，一时间难分胜负。 万千白丝已经将杨桥密不透风包裹起来，墟升冷漠再次施咒，其余白丝瞬间化作白毛尖针，朝着宛如蝉蛹的拂尘内部狠狠刺去。 望着天空中宛如刺球的白毛拂尘，伏苏咬牙切齿，此等威力手段，说明那黄发男人，是一位货真价实的聚引妖王。 他们这一次，当真是踢到铁板上了。 但青风剑意仍在，说明杨桥尚无性命之危，伏苏手中出现各式各样的黄纸符箓，她驱动灵气，将所有符箓一股脑儿全部施展而出。 一部分砸向面前灰袍老人，迫使老人首尾难顾，无心恋战专心应对符箓之威。 剩余部分，则是全部砸向天空之上的巨大拂尘之上。 霎时间，熊熊烈火自拂尘之上燃起，风助火势，有青风剑意加持之下，符箓大火几乎要将方圆十丈的灵气蒸发一空。 墟升阴狠看向伏苏，手中出现一柄长剑，刚欲催动，只见伏苏又从腰间取出两枚黑色圆球，随着伏苏灵气注入其中，一股磅礴恐怖的威势，弥漫在整个飞石瀑周围。 伏苏毫不犹豫将手中黑色圆球投向墟升，黑色圆球仿佛跨越空间，瞬间就已抵达墟升面门，无奈之下，墟升只好收回拂尘，施展术法竭力防御。 黑色电蛇吞吐不止，终于在某一刻，砰然爆发，法器碎裂，白色拂尘损坏殆尽，空留一杆把手，墟升灰头土脸，受伤不轻，心有余悸望向少女离开方向，踌躇不定。 “传令下去！如若在遇到方才两人，能逃就逃！切记不能交恶！” 他们这后起的十三妖王，个个都是会见风使舵的主，墟升虽然觊觎伏苏手上剩余宝物，但刚才黑色圆球之上游弋的黑色雷电，若非防守及时，此刻不死也是重伤。 “能随手扔出这等宝物之人，岂是寻常人族？我已苟延残喘数百年，犯不着自找灾厄。” 从鸿山湖底层成长起来的妖族，隐忍退让是他们生存的必修课，野心勃勃之辈，会被恶怀等过去的鸿山湖十大妖王早早扼杀。 墟升离开了飞石瀑，接下来他要销声匿迹一段时间，只有把伤养好，这妖王交椅才能稳坐。 另一边，伏苏背着杨桥，拼命朝着鸿山湖外围方向奔去。 杨桥强撑眼皮，歉意开口道：“对不起啊，连累你了。” “这也不怪你，对方毕竟是聚引大妖，我还挺佩服你敢悍不畏死跟聚引大妖动手，只是可惜了我那对子母雷...” 伏苏这般说着，从口袋中掏出数枚丹药，塞入杨桥口中。 “你身上被戳出这么多血窟窿，先止血，不然还没走到外围，你就要死在半路上了。” 杨桥面色苍白吞下丹药，引动灵气炼化药效。 “往东边走，白石泉附近有藏身之所。” 白石泉作为先前鹄山军的营地，预留了不少可以藏身的隐匿之所，杨桥作为斥候队长，对那些藏身之地了如指掌。 伏苏并未多言，按照杨桥所指方向，飞速狂奔。 “幸好那拂尘只是入阶法器，不然真气加持之下，我这人阶法衣恐怕难以抵挡。” 药力充斥经脉脏腑，杨桥气色略好一些，之前吞噬妖丹产生的副作用，在被墟升插成马蜂窝后，心神现在已经恢复如初。 “伏苏能带着我从聚引大妖手下逃生，付出的代价定然不小，刚才所说的子母雷，肯定极为珍贵，只能日后多搞些妖丹补偿她了......” 不知是伏苏身法缘故，还是妖族心存忌惮，直到两人来到白石泉，一路上都未看到妖族追兵。 如今的白石泉，表面上一片废墟，但仔细查看下仍能找到之前人族生存过的痕迹。 经过一路调息恢复，杨桥已经可以下地行走。 带着伏苏来到一处虚掩的洞穴旁，杨桥简单解释一番，表示这是之前存放粮草的预留地，因为建设隐蔽，这才躲过损毁保留下来。 “杨桥，你不能故意坑我的吧！跟聚引修士硬碰硬，你是嫌自己活得长了，还是想让我死呀？” 处境安全后，伏苏走到坐着的杨桥面前，双手掐腰责问道。 “呵呵，抱歉啊伏苏，我真不知...” 不等杨桥解释，伏苏便诧异问道：“咦，我这才发现，你风格怎么又变回来了？莫非...你是被人夺舍了！” 伏苏瞬间与杨桥拉开距离，手中顿时出现两枚黑色珠子，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将子母雷丢向杨桥。 杨桥见状赶忙摆手，解释道：“绝无可能！可能这段时间跟妖兽打交道太久，被影响了，不过我现在已经恢复了，你千万要冷静！” 伏苏这才缓缓收起子母雷，自顾自道：“说来也是，即便你被夺舍，可我毕竟救过你性命，你应该不会恩将仇报。” 听着对方仍旧怀疑的语气，杨桥有些无奈，但好在伏苏打消了对他的敌意。 这等心思单纯的女子，究竟是如何修炼到天阶武夫的？ 但别的不说，伏苏天性还是善良的，在杨桥疗伤的这七日，伏苏不离不弃为他护法，杨桥才得以全神贯注将身体恢复。 待得杨桥伤好，伏苏便迫不及待让杨桥带自己猎取妖丹，虽然第一次合作并不顺利，但杨桥无论打探情报还是自身修为水平，都达到成为伏苏伙伴的水准。 ------------ 85.狼妖玩月 在外围逛悠，能碰到地阶妖兽已是万幸，有无妖丹还得另说，富贵险中求，当杨桥把再入鸿山湖内地的想法说给伏苏后，两人顿时一拍即合，当即动身前往。 两人身影相隔数十丈，飞速穿梭于鸿山湖山林之中，这一次，杨桥卷土重来，带着伏苏再次北上。 “伏苏，之前的那套办法已经行不通了，倘若再遇到聚引大妖，对方一旦有所准备，咱们可就插翅难逃了。” 杨桥放慢步子，等伏苏追上来后，与其步调一致开口道。 伏苏控制气息，保持身法，平静开口道：“这事儿你在行，我都听你的。” 杨桥已经熟悉伏苏脾性，继而接着道： “直捣黄龙既然行不通，那咱们这一次，就引蛇出洞！” 听完杨桥口中缜密计划，伏苏皱起眉头，不可思议看向杨桥。 “杨桥，你还是变回去吧，你这么聪明，我真害怕被你卖掉......” "......"杨桥有些语塞，女孩所言皆所想，说明在她心中，是真的担心过自己被卖掉。 无奈之下，杨桥只能违心开口，以此打消少女担忧。 “伏苏，你信不过咱俩关系，还信不过我的人品吗？再说了，你这般聪慧，我就算再聪明也骗不到你呀。” 少女闻言，眉目舒展开来。 即便如此，伏苏仍执意让杨桥发誓才行，瞧着少女认真无比的表情，杨桥只好发誓，一旦自己对伏苏图谋不轨，就会被伏苏手中的子母雷炸死。 如此，方才重获少女信任。 夜游湖，妖兵轮换巡查，自从飞石瀑消息传开之后，天阶妖族统领们对各自地盘的巡查力度加大几分，听命墟升大王，找出人族踪迹，派人追踪敬而远之，直至离开墟升统治范围。 如此一来，既能防止手下再遭毒手，又能避免再与那两个人族交恶。 伏苏之前施展法宝符箓，如同倒豆子般，着实让墟升有些后怕，像这种人族小辈儿，一般都会有生符让专人照看，而能用得上生符的人族，即便十三妖王算在一块，也得罪不起。 所谓生符，就是一种消耗类法宝，将特定之人精血引入白色符箓之内，生符便可显示其主人身体状态，一旦生符变黑，就表明生符主人已经陨落。 杨桥思忖再三，最终还是带着伏苏来到了夜游湖。 他不清楚鸿山湖如今势力格局，贸然前往其他地方，将会承受难以估量的风险。 “料那妖王也想不到我这灯下黑的一招！如果真的暴露，引来妖王追杀，那就顾不得洞府暴露了，带着伏苏返回也能躲过一劫。” 杨桥也想过危急关头抛下伏苏，独自躲到洞府，因为他不能保证小七是否能抹除伏苏记忆，亦或抹除记忆后，是否会被他人察觉？ 这不能怪杨桥过度谨慎，毕竟伏苏可是把他从聚引妖王手中救下的人物。 但也正因如此，救命之恩大于天，何况伏苏还救过他两次，杨桥终究狠不下心，他知道鸿鹄仙府被人发现的后果，但他不敢细想。 “这种情况，小七应该遇到过，一定会有两全之法！” 两人躲于粗大树枝之上，守株待兔等待巡查妖兵经过。 “大王叫我来巡山啊......” 熟悉声音传入耳中，杨桥定睛一看，发现巡查妖兵领队之人，正是当初囚亥手下的巡山狼妖。 “伏苏，动作要快！把这领头狼妖留个活口。” 长相滑稽的狼妖，一首巡山口水歌尚未唱完，只见队伍前后出现了两位人族，一言不合直接下杀手。 呆愣望着两人风卷残云般将自己手下全部解决，狼妖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作为领头儿，在看到杨桥二人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两人身份，故而在看到杨桥朝自己走过来时，直接痛哭求饶起来。 “呜～饶命！” “闭嘴！不想死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杨桥凶狠开口道。 “呜～大人问什么我答什么！我说谎不得好死！”狼妖长相本就滑稽，现在臊眉耷眼下来，让人看了忍俊不禁。 “这儿与飞石瀑是不是都归黄毛妖王统治？” “没错，这方圆数千里，都是墟升大王的地盘。” 杨桥觉得有些不对劲，贪生怕死情有可原，但这狼妖貌似一开始就没有动手的想法，直到手下全部战死，这才跪地求饶。 杨桥缓言喝道：“说！是不是黄毛妖王又有谋划！” “这小的真不知啊，小的只听命栾黥统领，大王饶命啊！” 见杨桥杀气腾腾，狼妖小便失禁，哀求声不断。 伏苏等待着杨桥决定，手中长刀已经横在狼妖脖颈。 “你叫什么？”杨桥蹲下身子，把手搭在狼妖肩膀之上，微笑开口道。 “玩、玩、玩月！”狼妖哆嗦嘴皮子。 “玩月，只要接下来的事儿你能办好，你不仅不会死，还有机会能坐上这夜游湖的统领交椅。” 瞧着杨桥威逼利诱的表情，玩月心如死灰，脖颈处冰凉传来，他感觉自己随时会脑袋搬家。 “大王！以后玩月就是你的狼了，你指东我不往西，你让我打鸟我绝不撵鸡！” “好！要你做的很简单，分批次传两个假消息，先把栾黥骗出来，再集结夜游湖附近所有地阶兽族，按照我给你的位置，把它们引过去。” 杨桥眼神微微眯起，又道： “若是胆敢欺骗于我，到时候就不单单是死那么简单了...” 望着凭空出现在眼前的木匣子，杨桥拉开的一瞬间，各种刑具出现在玩月眼中。 “只要被我逮到，你会生不如死！” “大王放心！我玩月绝不是两面三刀之狼！最多半月！我定给大王你个交代！” 玩月眼神清澈无比，拍着胸脯保证道。 目送玩月离开视线之后，伏苏这才咋舌开口：“杨桥，好人哪有随身带着刑具的呀！” “这些东西在你们眼中是刑具，但于我而言可以是兵器，也可以是治病救伤的工具，水无常势嘛。” 跟伏苏待得时间久了，杨桥现在扯谎，脸不红心不跳。 瞅着杨桥诚挚的眼神，伏苏摊了摊手，她的疑惑总会得到杨桥有理有据的合理解答。 “如果狼妖刚才只是演出来的，转头就把我们出卖，那到时候，咱们岂不是被人反将一军？”伏苏狡黠笑道，她终于找到杨桥计策的漏洞。 ------------ 86.均分战果 杨桥却不以为意，轻笑道：“来一个咱们就打，来一群咱们就跑，妖族真想动手，必然顾此失彼，咱们总会有机会的。” 大巧不工，大智若愚。 伏苏对杨桥佩服的五体投地。 “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如果真的行不通，那就一个个去猎取妖丹？” “聪明！一口吃不成胖子，咱们还是得做好留得青山在的觉悟。” 接下来七天时间，杨桥时刻关注着夜游湖附近的妖族动向，起初三日时间，一如既往风平浪静，但从第四日开始，妖族分散出去的巡山妖兵开始被陆续召回。 杨桥明白，这少不了玩月参与其中，如果只是妖兵聚集，局势就不算坏，顶多栾黥龟缩不出。 但如果墟升手下其他天阶妖族统领赶来，杨桥与伏苏就该撤退了。 又过七天，玩月按照当初与杨桥约定的时间，赶到约定地点。 确认只有玩月孤身一人后，杨桥这才现身。 “大王啊！那栾黥谨慎至极，无论我如何劝说，他都置若罔闻，甚至还不让我们巡山了，这该如何是好。”见杨桥出现，玩月满面苦涩开口道。 杨桥沉思片刻，淡淡开口道：“地阶妖兽呢？也被一同召回了吗？” “这倒没有，那群家伙脑子不够用，聚在一块不好管理......” “所以你就没有按照计划行事。” 听着杨桥声音渐冷，玩月赶忙开口解释道：“不是啊大王，我以为第二步要等第一步顺利实施后再进行，绝不是有意。” “大王给我三天时间，我定能将它们聚到一块！” 杨桥手中出现一柄柴刀模样的入阶战刀，接着递给玩月。 “事成之后，这把战刀就归你了。” “中品入阶法器？”玩月没料到杨桥出手这般阔绰，这让一直夹缝求生的玩月，忽地有种死心塌地的感觉。 这是玩月梦寐以求的法器，但在如今杨桥眼中，已是无足轻重的物件，洞府内法器无数，他只是随便拿出了一把不喜用的刀兵。 伏苏目光微动，中品法器对散修而言也是不可多得的兵器，杨桥随手送人，其身价底气可见一斑。 “大王！你身边尚无跑腿端茶，牵马坠镫之人，小狼斗胆，愿追随主人！” 扑通一声，玩月朝着杨桥跪拜，手托战刀举过头顶。 伏苏和杨桥面面相觑，没料到玩月竟来此一出。 “杨桥，他所言不错，你若有心，收了他也无妨。”伏苏挑眉正色道，这种情况在伏苏眼中十分常见，弱者追随强者，自然法则。 杨桥伸手接过战刀，轻声开口道：“我有手有脚，无需人帮我牵马坠镫，你若真想追随我，就体现出自己的价值。” 言外之意，这次聚歼地阶妖兽的行动，好坏与否，便算做玩月的投名状了。 玩月面色决绝，起身朝着杨桥再拜，只是气质不同以往，就好似一个苟且偷生的小人，在此刻决心成为谦谦君子。 杨桥不在乎玩月如何改变，虽说善变之人大多不可信，但只要玩月踏实追随，他自然也不会亏待。 自玩月走后调集地阶妖兽，杨桥便带着伏苏提前赶往了约定地点。 约定地点距离青竹池不足五百里，遇到变故可随时脱身青竹池，无需费神探查虚实。 自从玩月与杨桥二人分开，返回夜游湖地盘聚拢地阶妖兽，已有两日有余。 “杨桥，那头狼妖不能反悔了吧？杳无音讯...莫不是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又觉得跟你混没前途了？” 粗壮的古树之上，伏苏蹲在树干之上，折断木枝丢向杨桥。 “真不好说，在等半日，如果再没消息咱俩就不等了。” 躺在树干上闭目养神的杨桥缓缓睁开双眼，眯眼望向天空，淡淡开口。 “之前威逼利诱，就是图个事半功倍，但狼性本就狡猾，何况是一头活了近百年的狼妖。” “你知道就好，省得提醒你了。”伏苏撅嘴道，旋即坐下斜靠树干，闭目养神。 ...... 两个时辰后，正午将至，就在日头最盛之际，天空之上一片乌云将太阳遮盖。 藏匿于古树之上的杨桥伏苏两人同时睁开双眼。 五十里地之外，正有大批人马正在朝着己方靠近。 天阶武夫对于空气中灵气波动十分敏感，能在一定范围之内，大概推测距离内修士的实力。 “杨桥！它们来了！” “嗯...约莫有个两三百头，平分还是各凭本事？”杨桥盘膝坐着，抱胸看向少女。 “哼！随便！”伏苏白了杨桥一眼，轻哼一声道：“你还真不一定有我杀的快！” “那就比比？” “比就比！” 言罢，伏苏直接跳下古树，与杨桥拉开百丈距离，严阵以待。 盏茶过后，一片黑压压的妖兽群，飞速朝着二人所在方向奔驰而来。 一头身长两丈的大型灰狼，奔跑在兽群的最前方，忽地，林中起了风。 阴沉天空之下，狂风大起，仿佛随时都会落下豆大的雨点。 在到达约定地点后，玩月赶忙化作人形，抬手一挥，身后妖兽顿时停下步子，目光汇聚到玩月身上。 “主人！” 玩月扯起嗓子朝天喊去。 下一刻，狂风聚集，飞沙走石，将玩月与地阶妖兽群隔绝开来。 伏苏提着长刀，速度飞快直接冲进龙卷之内，霎时间，嘶吼不断，惨叫不止，在看到人族出现的那一刻，这群妖兽就已明白中了圈套。 它们想逃，可周围狂风已将后路封锁，碰之犹如利剑割肉。 数十头地阶妖兽悍不畏死，冲出龙卷范围，径直杀向玩月，就在即将接触的刹那，两柄青色飞剑宛若游龙，风卷残云般将妖兽屠戮殆尽。 杨桥御剑居高临下，两柄青色飞剑与青风剑意相辅相成，二百七十一头地阶妖兽，盏茶之后，空留一地尸体。 杨桥吩咐玩月打扫战场，最后将所得妖丹悉数奉上。 “一共有二百零九颗妖丹。” 杨桥含笑看向伏苏，笑道：“伏苏，你可记得自己斩了多少妖兽？” ------------ 87.重新谋划 “嗯...一百头左右吧。” 伏苏认真道：“也不一定每头妖兽都有妖丹，杨桥，就按比例分吧。” 杨桥摇了摇头，直接拿出一百零四枚妖丹划到伏苏身边。 “人无信不立，我当初说过所得妖丹平均分配，又怎会言而无信？” “杨桥，你真是个好人呀！”少女闻言兴奋开口道：“如此一来，我就可以回去了！” 杨桥微笑看向少女，早在白石泉的时候，伏苏就将猎取妖丹的目的告诉他了。 猎取妖丹，是为了完成自己的成人礼考验，为了保证安全，此次单独外出，伏苏带了不少保命之物。 伏苏经验不足，这两年在鸿山湖东奔西走，也才仅仅获取两百六十颗妖丹，现在有了杨桥的雪中送炭，她完成考验也可回去交差了。 “杨桥，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山水有相逢！咱们有缘再会！”伏苏收起妖丹，朝着杨桥摆了摆手。 “一路顺风。” 伏苏归心似箭，不加掩饰，杨桥微笑与其告别。 望着伏苏身影逐渐消失在视野之内，身旁玩月小声嘀咕道： “原来那人不是主母...” 一柄柴刀模样的战刀法器丢了过来，玩月手疾眼快稳稳接住，两眼放光摩挲着刀身。 “玩月，接下来任重而道远，你需要配合我再猎取一些妖丹，如有需求，尽可直言。” 杨桥平淡开口道。 “主人说的哪里话，玩月既已拜过主人，所做之事自当竭力，哪怕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玩月将战刀背在身后，挺直胸脯表态。 杨桥点了点头，又道：“夜游湖你就别再回去了，在我将妖丹炼化之前，你来为我护法。” 玩月自无不从。 回到青竹池后，玩月在青竹池十里外负责警戒，杨桥则是被小七带入洞府之内。 洞府依旧，杨桥与小七打过招呼后，径直坐到蒲团之上，运转衍气诀，炼化妖丹。 妖丹中聚集浑厚五行灵力，杨桥一次性吸纳太多，难免不被干扰性情，但好在一段时间后就会自行恢复。 “炼化妖丹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丹田内五行灵气逐渐扎实，杨桥丹田已经适应了五行转化，故而炼化妖丹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五天时间，杨桥就将百余枚妖丹悉数炼化。 青竹池附近，每到夜晚时分，都会传来刺耳的磨刀声。 杨桥离开洞府，循声来到正在磨刀的玩月身后，尚未开口，后者凭借本能直接朝后一刀砍出。 杨桥捏住刀刃，面色不善看向玩月。 玩月顿时惊慌道：“主人，我不是有意的，实在是磨刀磨得太入神了，察觉身后有灵气波动，以为是有敌人上门，这才果断出手......” “磨刀？你很悠闲吗？而且我告诉过你，我炼化妖丹期间不容打搅，这般做法，让我不得不怀疑你的动机。” 杨桥眼神渐冷，只要玩月回答没让自己满意，他不介意亲手处决自己的第一位追随者。 “冤枉呐主人，狼族依靠吸食月之精华修行，乃是祖先传下来的本能，今日月明星稀，我不敢擅离职守，只能想法子消耗精力......” 感受着对方躁动非常的灵气波动，杨桥知道玩月并未说谎，妖族习性各异，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杨桥不会扼杀掉他们的天性。 “妖族吸收天地灵气，吞吐日月精华，质朴归元，故而得已肉身强横，却免不了被天地日月所影响...” 杨桥沉思片刻，脑海中忽地响起储物法宝内，仍存留着许九江的一部《破绝练气诀》。 “练气功法可助妖族转化灵气，迅速提升稳固修为，日积月累之下，天地日月的影响就会变得微乎其微。” 但杨桥并不打算直接把破绝练气诀传给玩月，日久才能见人心。 接下来半月，杨桥和玩月分头行事，打探起周围方圆千里地阶妖兽分布。 但最终结果令人沮丧，自从栾黥地盘内地阶妖兽全被猎杀之后，其余妖族统现在已经把麾下地阶妖兽全部聚集。 如此一来，也将杨桥逐个击破的想法断绝。 “主人，按照我对栾黥等人的了解，聚拢妖兽就等同于放弃地盘，这件事儿没大王的示意，他们可不敢擅作主张。”玩月沉声开口道。 “你意思是说...妖王已经注意到我们了？”杨桥开口道。 “这可不像要准备动手的意思，不管怎样，在搞清楚他们意图之前，不能贸然出手。” 若真被妖王算计，一旦自己傻乎乎的中了圈套，估计插翅难逃，杨桥只能另谋别法。 沉默好一会儿，杨桥终于做出决定，坚定道：“往里走，我不信这种小事能让所有妖王全部联动。” 尽管深入会有风险，但杨桥必须赶在渔山修士找到他之前，尽快筑基五行灵气，五行筑基，他就拥有天阶武夫大圆满的实力了。 如若不然，见到聚引修士，就是十死无生。 “主人，距离最近的是明净大王地盘，要去吗？”玩月眼神坚毅，看向杨桥。 “距离暴风峡谷最近的地盘，是谁统辖？修为如何？”杨桥问道。 “是...贲胜大王，当初十三妖王聚首，我见过一面，当时的他是坐在首位，妖族实力为尊，贲胜大王修为应是十三妖王之首。” 玩月罕见皱起眉头，他有些担心杨桥会脑袋发热，一旦闯入贲胜大王地盘，他们想逃可就真的是入地无门了。 “最近传闻湖里有新皇即将面世，贲胜大王已经代管暴风峡谷......” “地阶妖兽数量如何？”杨桥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很多，如今鸿山湖三成地阶妖兽都在暴风峡谷周围，除此之外，一些活下来的人族，仍被困在暴风峡谷之内。”玩月摇头道。 当杨桥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暴风峡谷是非去不可，但还是提醒道： “主人，这些都是为妖皇准备的祭品，肯定会有重兵把守，您是否已经想好对策了？” 杨桥坦言道：“见招拆招，妖兽三千，我只要两百，小心行事无大错，况且他们根本想不到，现在会有人敢自投罗网。” 玩月瞪眼，但还是点头遵命，心中腹诽，这根本就不是不知者无畏，自己这是追随了一位疯子。 ------------ 88.声东击西 这人族少年不懂什么是害怕么？方才所言看似条理清晰，但在玩月看来，就是赤裸裸的自我欺骗。 玩月浪迹鸿山湖，两族战争参与过两次，之所以能活到现在，明辨局势居于首位，再就是善于卧薪尝胆。 倘若跟着杨桥平安无事，玩月定会踏实追随，若真到生死一线，他可不会舍生取义。 几日奔赴，期间也曾遇到数波妖族巡守小队，但都被杨桥巧妙避开。 一直到踏入贲胜妖王领地后，杨桥这才放缓脚步，确认地阶妖兽都被聚集到暴风峡谷附近后，杨桥来到暴风峡谷附近。 从峡谷内吹出的罡风依旧凛冽，同时传出的，还有毫无规律的沉重鼓声。 暴风峡谷之上，乌云密布，不时有闷雷声响起，与沉重鼓声前后呼应。 “鼓声雷声，倒还真有种庆生意味。” 嘴上带着笑意，杨桥心神却是紧绷，出世引动天地变化的妖族，只怕整个鹄山无人能挡。 放出数十头吞吞，感知周围变化，值此妖皇出世紧要关头，保不齐妖族会设下迷阵，杨桥每一步都要保证万无一失。 “主人，前边那些，好像都是天阶统领。”两人匍匐在山坡上，玩月压声开口道。 前方千丈处，出现了一座巨大深坑，从声音不难判断，深坑之内，囚禁着许多妖兽。 “这儿就是聚集妖兽之地了。”杨桥仰起身子，平静开口道：“妖兽献祭并非自愿啊。” 暴风峡谷内的狂风，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修士的感知。 看着远处驻守的天阶妖族，杨桥心思有些活络起来，从怀中取出驱兽药，全部涂到身上。 “半炷香后，不管你想什么办法，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后面的事你就无需插手了，顾好自己即可。” 玩月面色挣扎开口道：“主人，我能实话实说吗？” 杨桥思考片刻点头道：“可以。” 很现实的问题，一旦玩月漏出马脚，瞬间就会殒命。 没有密不透风的谎言，如果有，那一定是藏拙真相的实话。 九位天阶妖族统领，杨桥只能选择智取。 来到暴风峡谷之前，杨桥并未将妖皇出世放在心上，可眼前严峻形势，一旦妖皇嗜杀成性，妖族借此总攻人族，那么亿万鹄山人族避无可避大难临头。 杨桥做不到阻止妖皇出世，但能设法拖延妖皇实力提升。 在看到玩月起身跑向深坑方向后，杨桥打开血色葫芦，放出吞吞将全身包裹，宛如穿上一件紧身外衣。 下一刻，杨桥直接施展鸿鹄身法，外溢灵气全被吞噬，继而朝着深坑飞速移动而去。 另一边，玩月满面焦急之色，将杨桥孤身一人闯入暴风峡谷的消息说出，顿时四位天阶妖族统领四散而去，分头找寻杨桥踪迹。 找准时机，杨桥直接飞身一跃，跳入深坑之内。 深坑下方，密密麻麻站着无数妖兽，肆虐灵气波动从下方传来，杨桥召出黑剑，御剑于空。 妖兽焦躁无比，它们已经有所感悟，在不久的将来，某个时机来临，他们全部都会被夺走性命。 故而在见到杨桥跳入深坑后，一些妖兽露出悲哀神色，涂上驱兽药的杨桥，在妖兽眼中，已与同类无异。 尽管一些妖兽有能力跳出深坑，但前车之鉴都被上方驻守的天阶妖族统领斩杀，除非大家一同出去四散而逃，否则只能坐以待毙。 就在这时，深坑之内，一股狂风向上窜起，黑衣少年手中黑剑，好似这股狂风源头。 随着少年一剑挥出，从下至上的恐怖剑气，竟是直接将深坑砍出一道缺口。 巨大动静将深坑之外的五位天阶妖族统领吸引而来，只是不等他们靠近，一道五彩剑光已然穿破地面，剑气余威将罡风切断。 妖族统领大惊失色，望着已成斜坡的竖直坑壁，顿时心如死灰。 下一瞬，无数妖兽鱼贯而出，冲出深坑之后，四散而逃，妖族统领竭力阻挡，无奈妖兽求生势头太盛，所施手段已如竹篮打水。 “该死！这些畜生悍不畏死！根本拦不住！” 这些贡品是要活到妖皇出世，过去深坑之外杀鸡儆猴之所以成效显著，完全是因为大部分妖兽没有跳出深坑的能耐。 杀又不能杀，拦又拦不住，妖族众统领顿感颓丧。 杨桥吸附于一头牦牛妖兽肚皮之下，有驱兽药和吞吞遮掩，杨桥还能偷偷出手当下攻击。 这般夺命狂奔两个时辰之后，杨桥观察已经走出暴风峡谷范围之后，这才一跃翻身骑在牦牛兽背上，收回吞吞，调息恢复灵气。 至于玩月能否活下来，那就看他的造化了，杨桥管不了那么多。 似乎是惊吓过度，杨桥所骑乘的这头牦牛兽，一路向南狂奔不止，嘴角已经带出大量白沫。 “妖兽情况应该都差不多，待会儿取了妖丹，再去猎杀别的妖兽。” 杨桥要通过牦牛兽奔跑的极限距离，来推测其他妖兽的分布情况，现在已经打草惊蛇，必须尽快搜集妖丹返回青竹池。 三天后，牦牛兽倒在了赶往鸿山湖外围的路上，杨桥取出妖丹收入玉带之内。 正常来说，地阶妖兽即便一直奔跑也绝不会出现累死的情况，杨桥怀疑这群妖兽被放入深坑之前，身体就被动过手脚。 “如此一来，倒也不用大费周折。” 此地仍是贲胜大王地盘外围，杨桥行事仍需谨慎。 同等妖兽对比之下，牦牛兽耐力偏弱，杨桥只需沿着向南探寻，获取妖丹的同时，也能离洞府近些。 十天时间，杨桥零零散散碰到百头逃亡妖兽，获得了六十三颗妖丹。 又过五天，杨桥也不知道如今是在哪位妖王地盘之内，但能看到正常地阶妖兽。 远离贲胜妖王领地之后，杨桥紧绷的心弦这才有些放松。 “我现在最好返回青竹池躲藏一段时间。” 现如今鸿山湖所有妖王都在为妖皇出世做准备，杨桥所做之事，客观来说，是在玩火找死。 “妖皇能让聚引妖王拜服，修为深不可测，若被其盯上，这鸿山湖可就真呆不下去了。” 杨桥不得不考虑，赶在妖皇出世之前获取足够妖丹，很可能是他此生仅有的机会。 ------------ 89.根基已成 在不清楚渔山邪修动向之前，杨桥只能做最坏打算。 妖兽经过长途奔袭，杨桥找到它们时，毫不费力就将妖丹取出，几天猎取，杨桥吉人自有天相，平安回到鸿鹄仙府。 至于暴风峡谷深坑之处，贲胜妖王面容狠厉，九位妖族统领大气不喘，听着贲胜训斥。 这件事儿从发生到结束，负责留守的五位妖族统领也很疑惑，缺口不难看出是刀剑劈砍所致，但他们掘地三尺都未能找到罪魁祸首。 这年头，妖兽都会使用刀剑了？想象很丰满，现实却很古板，这有这样的角色，也不会被丢入坑内了。 ...... ...... 杨桥把妖丹取出放于身前，重新清点一遍，最后总共获得五百余颗地阶妖丹。 小七站在一旁，面露欣喜道：“杨桥，有了这些妖丹，五行筑基就指日可待了。” “打下五行根基之后，我也算真正踏上修仙路了。” 杨桥面容平静，但心底还是十分激动期待的。 “小七，在我闭关筑基之时，劳烦你帮我注意一下青竹池周围情况。” “你放心去吧，这儿没我的允许谁都进不来。” 杨桥点了点头，他本意是想让小七帮他关注一下鸿山湖局势，但见女童心思如此纯粹，他便不再多言，出关之后自己再慢慢探查吧。 催动灵气，杨桥将面前十枚妖丹粉碎，磅礴五行灵气瞬间爆开，杨桥张嘴一吸，赶在妖丹灵气消散前，悉数引入体内。 这种做法可以大大提高炼化妖丹的速度，但比之吞服炼化，损耗妖丹灵气在所难免。 但现在的杨桥财大气粗，手中妖丹筑基五行根基绰绰有余，自然更加注重炼化速度。 七天时间，杨桥将所获妖丹全部炼化，腹部丹田位置，五色灵气充斥其中，躁动异常，气脉中灵气逆行，源源不断朝着丹田汇聚。 杨桥施展衍气诀筑基法门，乾坤颠倒，阴阳相冲，让气脉适应五行灵气的同时，又让五行灵气不断在丹田之内转换。 无形无色的丹田，随着五色灵气一遍遍汇聚释放，开始逐渐产生颜色。 金黄、木绿、水蓝、火红、土灰，五种色彩代表五行最本质的颜色。 杨桥丹田之处，逐渐形成五个颜色分明，遥相呼应的拇指大小的铭文法阵，法阵图案打眼看去，就好似五指纹路。 “五行之基已成！” 压下心头激动，平复心情，杨桥要完成筑基五行的最后一步。 气脉内明暗不一的五色灵气，在杨桥控制之下，纷纷朝着丹田狂涌而去。 丹田之内，五色灵气各自分散，纷纷进入对应属性‘指纹’之内。 杨桥睁开双目站起身来，手中出现一道五彩灵气，下一刻，五彩灵气化作长蛇，径直撞向面前石壁。 沉闷声响起，石壁毫发无损，杨桥轻笑出声。 “筑基五行后的灵气，本质已经开始改变了。” 杨桥体会极深，过去修炼是练气，筑基之后才是修行。 “唔...主人过去是集百气筑基，之后所用灵气才转化为真气，你现在还差得远呢。”见杨桥五行筑基成功，小七反而担心杨桥会骄傲。 “杨桥，你今年几岁了？” 杨桥思考片刻道：“确切来说，十六岁有余了。” “十六岁的筑基修士...”小七忽地语塞。 “不得不说...你小子确实修行天赋很高。” “比之师父他老人家如何？”被小七夸赞，杨桥心情不错，继而问道。 作为鸿鹄仙人创造的洞府之灵，小七自然不会告诉杨桥，鸿鹄仙人七十岁筑基，三百岁聚引的壮举。 “只能说你要再接再厉，一些真正的大族子弟，培养出一个年轻的筑基修士轻而易举，你现在也就勉强跟他们拉到同一起跑线之上。” “至于主人，主人可是仙人，亿万人难出一个的仙人！你就不要对比主人了。” 瞧着小七绘声绘色的讲述，杨桥不禁苦笑。 “自修炼开始到现在，不曾一日松懈，险象环生家常便饭，还死过两次，如今依靠鸿鹄仙人留下的机缘，才与那些大族子弟拉到平齐。” 杨桥走到水幕下方，抬头望去，池水平静依旧。 “小七，我现在明白了一件事儿。” “什么事？” “仙人并非长生，只有长生才能成为仙人。” “杨桥，你说话好绕哇，这不都是一回事儿嘛。” 少年不再多言，走到小七身边，取出一头吞吞。 “不出意外的话，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不能再回仙府，将这只吞吞留给你，也好替你排解寂寞。” “一头？你也太小气了吧杨桥。” 女童面色有些鄙夷，但接过吞吞之后，脸色瞬间又兴奋起来。 “一头就一头吧，总比没有的好。” 杨桥无言，小七这般又嫌弃又喜爱的表现，性格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等杨桥开口道别，小七小手一挥，直接将杨桥送出洞府，开始享受与吞吞的二人世界。 所谓集气筑基，本质上是在已经固定的五行根基之上，杂糅汲取五行精华，通过炼化大量相同属性的灵材，逐渐壮大根基，待得圆满之后，方可聚引。 杨桥仔细考虑过，能满足衍气诀的修行材料，除了天生地长的珍贵灵材，丹药凝练五行精华，同样也是集气筑基的不二之选。 小心朝着鸿山湖外围走去，杨桥做出决定。 “如果爹娘在赤潜城安好，那我也该去亘巨城走一遭了。” 许九江留下来的巨量翠源石，刚好助杨桥集气一臂之力。 “即便妖皇面世，鹄山危急，在这之前我已尽力而为，在这之后，也与我关系不大了。” 杨桥明白，真正能决定战局的，从来都只是修为最高的那一批人，捧着一腔热血，笑面死亡，看似死得其所，实则都是迫不得已之举罢了。 鹄山的安危，不系于杨桥身上，许九江是他的引路人，鸿鹄则是指路灯，少年道心向往更宽广的天地。 这般走着，不远处竟传来一声熟悉的啼叫声。 闻声看去，竟是一头野性十足的青鬃兽，朝着杨桥奔赴而来。 杨桥大感意外，想不到青鬃兽不仅没死，竟还在这儿等着自己。 驯兽之道，为的是灭绝天性，灌输服从护主思维，青鬃兽作为人族坐骑十分完美，但已经不能算作妖兽之列。 ------------ 90.溪湖公子 杨桥骑着青鬃兽，昼夜兼程，回到赤潜城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 赤潜城内，一片喜庆热闹，这种场面放到过去，只能在过节的时候才能看到。 返回途中，杨桥发现，之前还在交阵进攻的妖族，已经退去，鹄山又恢复往日平静。 杨桥先入为主认为，老百姓是在庆祝战争结束，可走着走着，对向则是走来一支车队。 车队之中，花团锦簇，一位身穿白鹤宝衣的儒雅少年，满脸惬意躺在鲜花满载的轿椅之上。 儒雅少年左手边站着一位黑袍蔽体的佝偻男人，黑袍之下的身材让人好奇，但人们也只能从其摆动的黑袍之下，看到一块黄褐色的皮状物，鼓荡着黑袍。 儒雅少年右手边，则是站着一位折扇别腰的讨好青年。 杨桥不愿多生事端，侧身打算避开车队。 只见言语讨好的青年，低声在儒雅少年耳边低声几句。 “你！过来。” 儒雅少年话一出口，车队旋即停了下来。 杨桥皱眉，他与这儒雅少年素昧平生，对方莫非是要想自己问路？ 杨桥并未挪步，站在原地道：“何事？” “听说你是整个鹄山年轻人里面，修为最高者？” “如若有事直言便是。”杨桥并不打算在这儿浪费时间。 “呵呵，果然桀骜不驯。”儒雅少年笑看向杨桥。 “这位可是来自亘巨郡的溪湖公子，杨桥，还不上前拜见！”少年身边青年冷喝道。 “齐宣礼？” 怪不得从看到这青年第一眼开始，杨桥就觉得似曾相识。 “不必了。”溪湖公子抿嘴笑道： “先去鹄山杨氏，杨老头儿可还候着呢，别让他们等着急了。” 话音刚落，车队再次向前行进，杨桥皱眉看着对方从自己身旁经过。 齐宣礼此人，仗着家中长辈坐镇赤潜城，整个鹄山杨氏同辈之中，根本就没人能让他步撵跟随。 “那人口中的杨老头，莫非......” 杨桥揣测片刻，旋即转身朝着春风酒楼方向继续行去。 管他来头多大，跟自己没半毛钱关系，杨桥懒得结交，虽然不能保证齐宣礼会说自己的坏话，但杨桥身正不怕影子斜。 水来土挡，火来水淹。 春风酒楼内，春哥如今已是春风酒楼真正的二把手人物，当得知杨桥到来之时，仍旧满面春风亲自相迎。 杨桥从其口中得知，杨家村村民已被安置在赤潜城南城的荒僻之地，赤潜城寸土寸金，能被这般安排，杨桥打心底里感激杨坤。 当然，这里面青牡和杨洪清肯定也出了不少力。 过去的荒僻之地，现在已被改造成了新的杨家村，村长全叔春风得意，每天都坐在村口的石墩子上，惬意观看人来人往。 杨桥与杨全稍微寒暄几句，接着便马不停蹄赶往了杨坤家中。 得知杨家村迁徙赤潜城，杨坤作为杨桥的小弟，自然是要把杨桥父母照顾好。 所谓远亲不如近邻，杨坤在征得父亲同意之后，便在自家府邸旁边，买下一座新房，接着便将杨军山和赵秀可接了过来。 当杨桥叩响大门之时，房内顿时传来一句少年声音。 “来了！” 木门一开，日思夜想的面容出现在自己面前，杨坤顿时激动无比，直接飞抱过去。 “桥哥！” “好久不见，你现在怎么跟个胖墩似的？” 见杨坤身材偏胖，杨桥挑眉打趣道。 “怪我姐咯，隔三岔五让我寄东西给你！可赤潜城不能寄东西去鹄山杨氏，所以我就自己去了一次，但根本就没桥哥你的消息啊，好东西咱也不能浪费，吃着吃着就变成这样了...” 杨坤心情不错，千言万语想要一次性全部吐出。 “杨桥来了？”母亲赵秀可的声音传来。 “臭小子，回来啦！”杨军山说话，底气十足。 自从被杨坤接到这赤潜城最繁华地段后，是不是就会有人前来拜访，被人奉为上宾的感觉，又让杨军山找回了当初的自信。 “父亲母亲，近来可好？”杨桥微笑道。 “好！很好！你这位朋友很不错！”杨军山嗓门粗壮，夸赞起杨坤，后者闻言，一脸憨笑。 “这段时间，多谢你了，杨坤。”杨桥道。 “说什么呢桥哥，这是小弟该做的，对了桥哥，你这次出门儿，能不能带上我啊，一直在家待着，只长膘会折寿的。”杨坤兴奋道。 “对了桥哥！你先陪伯父伯母，我得回去传信儿，若是被姐姐知道，我没把你回来的消息告诉她，我会被她打死的。” 杨坤火急火燎朝着北面跑去，杨桥苦笑摇头。 “孩儿啊，甘恬姑娘我们都见过，虽然年龄大些，但对你可是真情实意，你可以考虑考虑！” “你这婆娘！甘恬姑娘是不错，但青牡那小女孩更适合啊！” ...... ...... 吃过饭后，杨桥应邀出门，春风酒楼内人满为患。 杨坤坐在舞台靠前位置，桌上摆着几碟下酒菜，只等杨桥一坐下，刚欲询问甘恬何时来到的时候。 红台之上，九尺红绫如天女散花般分散而下，仍旧是甘恬，依旧是蝶恋花。 只是杨桥如今心境不同，心中波澜不惊，平静如常，只等演出结束，台下掌声雷动之时，也附和鼓掌几下。 自从当初齐宣礼调戏甘恬吃亏之后，现在甘恬演出，来的看客再无肮脏心思。 “桥哥，怎么样，我姐功力不减当年吧！” “有点不一样，比上一次看多了几分神韵！”杨桥衷心评价道。 “怎么会...”杨坤想要解释，这支舞自从当初春风酒楼之后，这是第一次再跳。 甘恬已经来到酒桌旁。 “好久不见呀，杨桥。”甘恬依旧大大咧咧开口招呼。 “让我猜猜，这蝶恋花的蝴蝶，找到属于自己的花儿了？”杨桥眼含笑意道。 甘恬没料到杨桥这般直接，竟一时有些羞赧，原本打算铺垫说出口的话，在这一刻全部乱了阵脚。 “这支舞是跳给有心人的，也只有有心人能看懂。” 甘恬鼓足勇气，开口道：“杨桥，你喜欢我吗？” 杨坤同样紧张看向杨桥，答案虽不影响他与杨桥关系，但决定着自己亲姐姐的幸福。 ------------ 91.再次启程 “甘恬，咱们一直都是朋友，现在和以后都会是。” 杨桥沉思片刻，轻笑开口又道：“况且，咱们在一起，开开心心最重要，不是吗？” 甘恬直接斟满酒杯，高高举起，道：“来，走一个。” ...... 酒过三巡，甘恬迷离开口道：“方才所言，道理不错，但你也太拽了，喜欢又不是爱，搞得跟我要倒贴似的！” 杨桥只能将杯中酒喝下，苦笑摇头。 以前杨桥有个想法，等自己有一天有能力了，便让身边亲朋都踏入修行之路。 但在经历过诸多生死之后，保留一丝幻想，以凡俗之躯懵懂过活一生，也是不错。 “桥哥...”杨坤依旧神采奕奕，他将板凳往桌前挪了挪。 “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深思熟虑很久了桥哥，与其醉生梦死，倒不如跟你仗剑天涯，哪怕半路死了，这辈子不也就那样了么？” 杨桥认真看向杨坤，后者脸上赤诚无比。 接着，一本武功秘籍出现在杨桥手中。 “这本伏魔拳法你且看着，我身边危机四伏，自身都难保，同意你跟着如同拉你下水，若将这伏魔拳法练至精通，再去鹄山杨氏找寻杨洪清，他会传你练气功法，只有这样，你才能有自保之力。” 杨桥没把破绝练气诀交给杨坤，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去亘巨城之前，杨桥打算将破绝练气诀留给杨洪清。 在确定父老乡亲无事之后，与杨坤甘恬姐弟喝完酒，次日清早，杨桥便骑上青鬃兽，赶往了鹄山杨氏。 正殿之内，杨潜山作为族长仍居首座，只是首座之旁，加了一张极为奢华的长椅，儒雅少年泰然处之。 儒雅少年名叫溪湖靖，来自亘巨城溪湖氏，溪湖氏位列亘巨城八大势力之中，溪湖靖深得溪湖老祖青睐，平日横行霸道，联合其余势力中的纨绔子弟，被人称作亘巨城七公子。 “溪湖公子莅临鹄山杨氏，乃我鹄山杨氏的荣幸。” “杨老族长，闲言少叙，我要知道现在鸿山湖的具体情况。”溪湖靖微笑开口道。 “溪湖公子雷厉风行，老朽佩服！”杨潜山依旧奉承开口，接着道：“我们基本可以确定，鸿山湖内将有一位辟府大妖突破，如今妖族聚集鸿山湖核心，正在为那头大妖护法。” 溪湖靖眼神犀利，言辞干脆开口道：“看来时间很紧呐，杨老族长。” “休整一天，明日清晨前去鸿山湖，杨老族长，你要给我选两个熟悉地形的领路人啊。” 溪湖靖起身丢下话语，不等杨潜山回答，就自顾自带着黑袍男人走出大殿。 “这溪湖公子，为何偏偏来我鹄山杨氏？”杨宁脸色有些阴沉，他并不喜这大族公子做派。 旁人眼中，这是与亘巨郡霸主势力拉上关系的良机，溪湖靖有望成为溪湖氏下任族长的继承人，依附大树，百年千年后，鹄山杨氏称霸鹄山，基本已经板上定钉。 “总而言之，鹄山杨氏仍是属于杨氏的一条分支，如今溪湖氏与杨氏联姻在即，借解决鹄山人族危机向杨氏示好，也在情理之中。” 杨潜山古井无波开口道：“杨宁，你心中可有领路人选？” 杨宁思忖片刻，咬牙道：“倘若这般重要，明日我跟着去吧......” “不可。”一直从未开口的林落华，站直起身。 “那黑袍人修为高深，溪湖靖安危无需我等出力，就照他的意思，找两个熟悉地形的小辈即可。” 杨潜山同样点了点头，溪湖靖对鹄山杨氏的态度显而易见，他们入不了对方法眼，好心陪同固然容易拉近关系，但若因此丧命，无异于自断臂膀。 自己的班底以后若不牢靠，背靠大树也无以为继，关照杨氏分支，溪湖氏只不过做样子罢了。 “就让青牡和杨洪清去吧。”大长老杨丰祈开口道。 “这两个小辈儿还算有些眼力见儿，带个路绰绰有余。” 有价值的人，才有被保护的权利，这是杨丰祈放心青牡一同跟随的原因。 就在这时，大殿外一位玄甲卫跑进来禀报。 这是溪湖靖派来传话之人。 “禀告族长，溪湖公子点名让杨桥带路。” “杨桥？这小子不是还没回来么？”杨潜山皱眉。 “已经到赤潜城了。”杨宁同样站起身来道。 “这小子最近行踪莫测，不知在搞什么名堂，要说鸿山湖地形，只怕没人能比杨桥再熟悉了，这溪湖公子的情报搜集，倒是细致入微啊。” “那就派人通知杨桥，明日务必赶回来，随溪湖公子一同进入鸿山湖。” ...... 次日清晨，远处天边依旧是靛青色。 儒雅少年骑着长鬃烈马走在队伍最前，黑袍男人伴其身侧。 杨桥三人紧跟其后，至于齐宣礼，则是担当起狗腿子的职责，为溪湖靖牵马坠镫。 另外，杨潜山为了方便溪湖靖，加派五十名玄甲卫听其号令，只需一声令下，就会如同死士一般冲锋陷阵。 一路上风平浪静，溪湖靖点名道姓让杨桥跟随，似乎真就是为了让其带路而已。 鸿山湖内行走，偶有不知死活的妖兽骚扰，那黑袍男人只是大手一挥，就让妖族迷途知返惜命无比。 至于鸿山湖内新晋的十三妖王，好似提前得到消息般望风而逃。 跟着溪湖靖，众人在鸿山湖内，难得的可以观赏沿途风景。 杨桥原本做好被齐宣礼刁难的准备，可一路走来相安无事，便也慢慢放下了戒心。 贲胜妖王的地盘属于鸿山湖较为核心位置，但溪湖靖依旧轻松惬意，貌似这场拯救鹄山大局的行动，在其眼中不过就是一场闹剧。 溪湖靖走走停停，到达暴风峡谷周围时，已经过去十余天。 每日相处之下，溪湖靖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杨洪清对其印象很是不错，但碍于大哥杨桥态度不冷不热，他也只好一问一答，从未过多言语。 相反青牡在与溪湖靖熟悉之后，表现得十分热情，这让溪湖靖不由称赞： “青牡妹妹知书达理天赋又高，简直是不可多得的良人眷侣。” ------------ 92.青玄蛇妖 听到这话，杨桥内心很是不舒服，他本以为青牡会大方说出与自己的关系，但对方却故意岔开话题，继续聊得火热。 见杨桥面色冷硬，杨洪清善解人意，当即朝着溪湖靖开口解释道：“溪湖公子，青牡师妹已经与我杨桥师兄结为道侣，还望公子莫要再开此等玩笑。” 溪湖靖眼中流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机，过去在亘巨城，像青牡这般小族女子，他即便强行做些什么，也没人敢当出头鸟。 “杨洪清！你这厮脑子不好用啊，人家青牡都没说什么，显着你了？”齐宣礼扯起嗓子皱起眉头，呵斥道： “再者说了，有人愿意当缩头乌龟你又何必多管闲事？” 黑袍男人顿足，看向溪湖靖，过去这般时候，已经需要他出手了。 “阳叔，没事儿！”溪湖靖语气轻巧开口，示意继续向前。 杨桥眼睛止不住抖动，士可杀不可辱，他想一剑刺死这走狗。 似乎看出杨桥的怒不可遏，青牡来到杨桥身边，轻声安慰道： “桥哥...这就只是个玩笑，谁都不会当真的，大族子弟口无遮拦很正常。” “正常！？”杨桥顿时觉得眼前少女有些陌生。 “......”对方明显就没把杨桥放在眼里，青牡不可能听不出来。 “溪湖氏在亘巨郡势力极大，更是有一位元婴老祖坐镇，与其交好，不论是于鹄山杨氏还是咱们自己都有莫大好处！” 青牡细声解释起来。 “这关我何事！”杨桥愤懑开口，他没想到青牡竟是要让自己妥协。 自己的道侣却让自己向别的男人妥协，不论什么原因，杨桥都无法接受。 “桥哥！你可还记得当初赌约？”见杨桥仍旧气愤非常，青牡只好拿出杀手锏。 “你平安无事，这赌约是我赢了！我现在要你答应我，一定要平平稳稳返回穿云山脉，这不论对你还是对我，都很重要！” 回想当初点点滴滴，杨桥终究还是点头同意。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三爷所言君子，非向外取，是向内求，守着一颗坚定之心，才能无惧狂风骤雨。 事实上，这些年来杨桥一直努力去做，但总有迫不得已之时，这一次，他忍下来不是因为三爷，而是他相信青牡。 ...... 峡谷内的狂风仍旧可以吹散灵气，过去阴沉无比的天空已然大晴。 当初被杨桥砍出缺口的深坑依旧在那儿，唯独缺少了驻守妖族的那丝生气。 “公子，咱们已经来晚了。”黑袍男人望向远处，浑浊眼球不带一丝生气。 “阳叔这是感到压力了？”溪湖靖笑吟吟道。 “土著妖族不值一提。”黑袍男人脱掉帽子，圆滑青黄的脑袋上方带着个尖儿，肿大眼袋之上沟壑丛生，好似被刀割一般。 暴风峡谷深处，传来一声嘶鸣，紧接着一团红色血雾迅速升起，朝着众人所在方向飞速而来。 距离百丈之处，这已是聚引修士瞬间可达的距离，血雾遣散，面色惨白的幽牙身后，正站着十三位新晋妖王。 居高临下，贲胜妖王冷哼道：“你便是横扫我族前军之人？” 声音如雷贯耳，灵气无比浑厚，除此之外一股威压弥漫开来，杨桥不禁后怕，当初若真对上这贲胜妖王肯定在劫难逃。 “一群爬虫何谈横扫，老夫一口气都能把他们憋死。”高大黑袍男人露出满口黄牙，平淡开口。 “龟阳！！” 幽牙皱眉咬牙道。 “你这小蛇倒有几分眼力，既知吾名，还不退下！”龟阳睥睨开口。 “你怎沦为人族走狗！？”幽牙忍不住问道。 “找死！” 龟阳眼神一冷，大手朝着幽牙所在方向狠狠一握，霎时间，血雾周围灵气受到压制，由外向内迅速合拢。 旁观看之，一张青色大手如网般盖住幽牙血雾，一众妖王面露绝望，在这手段压制之下，他们甚至无法脱身。 “大王！怎么办！”贲胜忍不住大吼。 下一刻，一束流光突兀出现，瞬间击溃青色大手，众妖王恢复自由。 “堂堂渠江之主，怎么还在欺负晚辈？” 所有人寻声看去，只见龟阳头顶之上，一位青衣玉立的中年黑发男人凌空而立，居高临下淡淡开口。 “皇！”众妖王皆大喜。 “青玄蛇妖，原来是你。”龟阳眼神阴冷。 “修行不易，你若离去我不会追杀...” 青玄蛇妖极善逃遁，一头刚踏入辟府境界的青玄蛇妖，一息可达千里，同等境界无人可及。 “闲话少说，看你的龟壳能不能挡下我的攻击！”青玄蛇妖冷笑一声。 周围空气瞬间变得有些凝固，青玄蛇妖化作本体青玄蛇，十丈长短，獠牙毕现之际，无数流光朝着众人激射而来。 感受着流光蕴含的恐怖威力，毫无疑问，这青玄蛇妖随手一击的恐怖流光余波，可以撕碎任何一位武夫。 若被正面击中，即便是玄丹修士也要重伤。 玄甲卫们几乎在一瞬间尽皆倒地，至于杨桥等人，则是被一块巨大黄褐色古朴盾牌保护其中。 “公子！”龟阳咬牙道：“青玄蛇擅长速度，这头辟府青玄蛇，甚至领悟本命神通了！” “若其一心想逃，我根本无法阻拦。” 无数残影攻向巨大龟壳，虽未造成实质伤害，但明眼人能看出，龟阳一身蛮力和防御，此时只剩挨打的份。 溪湖靖笑容依旧，轻声开口道：“这还不简单。” 只见一柄土褐色阵旗自溪湖靖手中升向天空，下一瞬阵旗消失，方圆千里的天地好似被封锁一般。 “封锁天地。” 龟阳冷笑一声：“看你这小蛇如何逃！” 留下这句话，龟阳把龟壳留给溪湖靖，独身一人走出，周围土褐色真气波动将周围百里覆盖，以此捕捉青玄蛇妖踪迹。 原本旁观的聚引大妖，在此刻也慌了神，皇的攻击都被化解，他们想要遁逃可周围天空好似泥淖，根本无法施展秘法。 青玄蛇攻击无果，龟阳防守游刃有余，优劣显而易见。 迫于青玄蛇速度太快，龟阳便将目光放到不远处幽牙等人身上。 被龟阳盯上，幽牙咬牙，周身血雾喷薄而出，聚引大圆满的修为尽显，想带着手下聚引大妖远离。 ------------ 93.虞山境域 “晚了！”龟阳冷漠开口，身上黄光大盛，下一瞬就已出现在血雾前方，随着手臂深入，周围血雾退散消弭。 他想要速杀一众聚引妖族，以此胁迫青玄蛇正面与他一战。 然而当青玄蛇身形显露之时，龟阳面色瞬间凛起。 青玄蛇凝聚的恐怖灵气箭矢，让他感觉到极强的威胁。 这一刻，他想要拿回龟甲防御，但溪湖靖不容有失，于是只能将全身妖气汇聚一起，打算针尖对麦芒。 龟阳妖气浑厚，正常来说不该有此反应。 但青玄蛇突破辟府，领悟的本命秘术并非速度，而是穿透性极强的攻击秘法。 强大的灵气波动，让杨桥感觉有些脑袋昏沉，他望向远处，暴风峡谷内无数碎石迎风激起，俨然一副末日景象。 两位辟府大妖集聚能量完毕，对轰之间，只见一束白光闪过，鸿山湖内湖水涌出，冲塌暴风峡谷，势如破竹摧毁沿途一切，杨桥众人躲在龟壳之后，躲避不及，被一块裹挟其中。 龟阳见状，赶忙回身跳入湖水相救，下一瞬，光景变换，众人视野恢复之时，依然处在一处陌生环境。 火红色的天空没有太阳，脚下一望无际的黄沙掩盖。 没多时，一道身影自远方快速朝着众人逼近。 原来是龟阳，凭借与自己龟甲的本命联系，他奔跑千里最终赶来与溪湖靖会合。 “看来传说是真的...”溪湖靖面色冷静，又道： “这儿应该就是那座隐藏起来的魔窟—虞山境域。” 闻言，杨桥不禁皱了皱眉，虞山境域？魔窟？这让他联想起一些事情，鸿鹄小七亲口向他解释了这个世界的来由。 神魔是这个世界最初的统治者，由天地孕育，受天地喜爱领悟诸天万道，其中就有一位元初神魔领悟生命天道，创造人族。 元初神魔创造人族，初心是为了印证己道，人族强大的繁衍能力，以及对于大道领悟能力，在当初那个灵气浓厚的时代，造就了不少时代强者。 随着人族越来越多，一些顶尖人族修士，甚至有了与元初神魔相抗衡的实力。 这种江山易主的危机感，迫使元初神魔想要遏制人族，但大势已去，单凭一己之力已经无法压制人族成长。 长此以往，多年以后，主仆换位是迟早的事情。 于是，当初创造人族的元初神魔，只能选择折中办法—创造另外一个物种，与人族争夺。 妖族自此诞生，神魔虽能创造，但却不能改变生命自身的本能，不出意外，百万年后妖族同样不受神魔管制。 但物竞天择，人妖两族至今依旧在为领地进行竞争。 得益于此，神魔们得以作壁上观，人妖两族争斗不断，但数百万年来乃至千万年来，两族损耗不断趋于平和，但最终压缩的还是神魔生存空间。 至此，原本喜欢安逸的神魔只能联合起来，联手创造出了可以更改脾性的神魔禁水，不论人妖只要浸泡，之后就会从心灵深处对神魔产生敬畏之心。 被浸泡过的人族妖族，崇尚神魔间以实力论高下的脾性，弱者挑战强者，凝聚势力吞噬地盘，他们有了一个新的名称—魔族。 ...... 火红色天空之上，稀薄云彩开始急剧流动，众人本以为只是正常变化，但随着一声响彻天地的叱声响起，众人瞬间汗毛倒立，冷汗迭起。 身高千丈，背生遮天蔽日双翼，黑羽黄喙，手持云纹长枪的巨大神魔于云中显现。 数之不尽的魔兵一字排开队列整齐，黑色制式铠甲灵气相通，似乎将整座天地镇压。 “麻烦了...虞山境域的土著魔族！”龟阳眼角抽动，沉声开口道： “公子快跑！” 龟阳抱着溪湖靖舍命奔逃，丝毫不顾其余人的安危。 杨桥站在原地，身旁杨洪清声音颤抖开口道：“师兄，咱们不跑嘛...” 青牡也被吓住呆立当场。 “辟府大妖都被吓得逃命，你我这般凡俗武夫，根本逃脱不掉。” 生死危机面前，杨桥反而十分冷静，当知道自己逃不掉的时候，反而不会恐惧。 然而就在这时，天空之上魔族隐退，又恢复云淡风轻的场景，好似方才景象只是一片虚幻。 这反而让杨桥皱起眉头， “刚才的灵气波动不是假的...只威慑不动手是为什么？” 溪湖靖身影已经消失，杨桥正色开口道：“先追上溪湖靖，魔族不动手，咱们自然也不能坐以待毙。” 龟阳毕竟是辟府大妖，找到他或许能了解到虞山境域的一些消息。 动身之前，杨桥目光看向齐宣礼，这家伙与溪湖靖分开，如今孤身一人。 “齐宣礼。” 齐宣礼顿时一个激灵，他刚从惊慌中缓过来，在听到杨桥声音后，本能环顾四周寻找溪湖靖身影。 “杨...杨桥，怎么了？”靠山不在身边，齐宣礼惊恐万分。 “你可以去死了。” 剑光掠过齐宣礼脖颈，后者瞳孔放大尸首分离，杨桥表情冷漠，当初因为甘恬，导致齐宣礼对自己怀恨在心。 留他一命保不齐之后还会整出什么幺蛾子，一剑杀了倒也省去不少麻烦。 “这小白脸早该去死了！” 在杨洪清看来，以杨桥现在修为，即便赤潜城主都得以礼相待，这齐宣礼狐假虎威出言不逊，下场就该如此。 青牡默不作声，虽然她也觉得齐宣礼该死，但杨桥擅作主张将其斩杀，无疑也是在向她表达自己的不满。 一边跟着杨桥行走，青牡也正式审视起自己与杨桥的这段感情。 亘巨郡相邻郡城名为皓英郡，皓英郡青氏与鹄山杨氏实力相当，在当地都是首屈一指，青牡的爷爷正是如今青氏族长。 青氏内忧外患极其严重，若非如此青牡也不会被送往亘巨郡鹄山。 随着年纪不断长大，青牡也开始有心分担家族压力，当初与杨桥纯洁海誓山盟是真情实意，现在与杨桥若即若离同样也是本能驱使。 与杨桥相识相知两年时间，其中一年多杨桥都不在身边，她确实有些累了。 ------------ 94.响云大尊 不管多么亲密的关系，时间总能让其产生罅隙。 当青牡发觉这一点的时候，她的心与杨桥早已远离。 ... 虞山境域之内不分昼夜，天空始终火红一片。 当杨桥循着踪迹找到溪湖靖的时候，溪湖靖正朝着面前石门释放真气。 从下方望不到顶点的石门，散发着一种古老气息，龟阳表情阴翳摆弄着手中巴掌大小的龟甲。 随着龟甲不断被拨弄，最终方向正确，一道精光射向石门之上。 与此同时，溪湖靖手中也多出数道符箓，随着灵气注入其中，符箓光芒大盛，贴附于石门之上。 杨桥并未开口打扰，瞧这阵仗他们二人应该是在破解阵法。 “这虞山境域应该与鸿鹄洞府类似，远古大能开辟此地隔绝外界，应该会留下出口！” 半个时辰后，一道震碎天地的轰隆声，巨大石门自行缓缓打开。 一股凉气从门内传出，从众人脚底直冲而上。 “走！都进去！”溪湖靖脸上露出喜色，开口道。 随着众人踏入门内，宽阔无比的廊道两侧燃起光亮烛光，一直延伸到走廊尽头。 走进这儿之后，溪湖靖心情貌似不错。 “既然你们能从魔族手中活下来，那就跟你们普及一下这儿的常识。” 闻言众人都忍不住侧耳倾听。 “不论何种秘境，只要是被创造出的就必然有阵眼，而这魔窟的阵眼，应该不止一处，只有将此地炼化，方能感应出其余阵眼所在，也唯有炼化所有阵眼，方能打开境域之门逃出去。” 溪湖靖转头看向身边杨桥三人道：“魔族土著虎视眈眈，诸位若想脱离险境，定要齐心协力召出找到阵眼助我炼化。” 这种方法是溪湖靖目前为止所能想出的最好办法，遁逃符箓不可穿梭于独立空间，溪湖靖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此。 至于阵眼是否能够炼化，那只能任凭天意了。 穿过长廊，内部空间十分广大，由无数个石室组成。 “好了，分开行动吧。”溪湖靖留下一句话后，便自顾自走入一间石室之内，龟阳跟着溪湖靖走入旁侧石室探查。 杨桥三人眼神会意，分开探寻起来。 魔窟主人分门别类将物品分别放置于石室之内，但大多都是些灵材宝石之类，神兵利器奇宝丹药则是一无所获。 杨桥一间间探寻石室，起初还会将所遇灵材宝石收入储物玉带之内，但迫于数量实在太多，到了后面杨桥只能惋惜跳过搜寻。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 一道灵气波动扫过整座魔窟洞府，杨桥似有所感，尽管还有石室未曾挖掘，但还是掉头朝着波动传来方向奔去。 “魔窟被炼化了...” 在被灵气波动扫过之后，杨桥就有种被人监视的感觉，挥之不去，一举一动被人了如指掌。 空荡的廊道中，溪湖靖熟悉声音响起。 “三位跟随风行方向，速来与我会合。” 话音刚落，洞府内一阵微风吹起朝着一个方向汇聚。 当杨桥来到指引地点之时，只见溪湖靖站在一处巨大牛角旁边，真气不断灌输其中。 “此物是魔窟主人手下负责传讯之物，只需消耗真气便可使用，至于洞府阵眼所在，则是由此五样东西共同构成。” 龟阳声音低沉开口道。 杨桥则是随着手指方向看去，巨大牛角、琉璃灯盏、笔洗、长卷画布以及一根立着的手臂长短的铁柱。 “要想将这五样东西分别炼化，只能由一人负责炼化，其余四人牵制另外四件物品。” 龟阳走到铁柱旁边，眼睛微微眯起，又道： “五样东西同气连枝，除非一鼓作气全部侵入，不然只能分散其修复抵御之力，而且还不能由相同灵气真气，否则相互贯通，只会徒劳无功。” “待会儿等其余两人到来之后，你们挑选其中三样，由公子负责炼化。” 杨桥闻言点了点头，看来魔窟主人设下的手段非同一般，辟府大妖也只能取巧。 待得青牡与杨洪清赶来之后，溪湖靖便停手给他们二人介绍一番。 五样阵眼，兼顾使用之人日常所需，使用门槛极低，只要可以使用灵气便可施展。 五人分别站到最近距离的阵眼位置，随着溪湖靖一声令下，五人同时出手，各自面前阵眼瞬间发出淡淡光晕。 洞府内没有可以感知时间的东西，直到杨洪清灵气衰竭，溪湖靖所炼化牛角仍旧没有丝毫变化。 龟阳见状，手中顿时出现一个装满补气丹的小型丹药葫芦，丢给杨洪清后，淡淡开口道： “把补气丹含在口中炼化，切勿吞服，足以支撑你的灵气输出。” 说完又拿出两瓶丹药扔给杨桥青牡， “小女娃你也一样不要吞下去。” 龟阳作为辟府大妖，可以清晰感知他们所有人的灵气存储，杨桥作为天阶武夫，距离灵气枯竭还得好一会儿。 ...... 杨洪清身旁丹药葫芦已经见底，杨桥也吃过小半葫芦丹药，此时灵气虽无后顾之忧，但长时间的精神专注，让青牡和杨洪清感到有些吃力。 终于，随着一声低沉号角声响起，溪湖靖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兴致勃勃离开牛角位置，开始下一座阵眼的炼化。 ...... 背生双翼的黄喙魔族，忽闪着双翼停留在天空之上，身边凌空站着一位身披金甲，手臂挂鳍满脸乌青色的金甲巨人。 “都不记得过去多少年了，这群人族小将闯入此地，许是咱们出去的契机。” “当初一战主人带兵倾巢而出，徒留你我二人驻守此地，还不是因为实力太过低下，根本没资格参与其中？” “响云，自我等追随主人那天起，就已做好此等觉悟，可如今万年已过主人音讯全无，不论最终胜败如何，你我也不该继续龟缩此地了。” “不错！金沙，战死沙场也好过苟且过活！” 黑羽黄喙手持云纹长枪的魔族名为响云大尊，统领虞山境域所有魔族飞禽。 身披金甲手拿浪花三叉戟的魔族名唤金沙大将，统领虞山境域所有魔族走兽。 “金沙，这群人族小子靠谱么？他们真能炼化主人留下之物？”响云大尊皱眉开口。 ------------ 95.圣将台 “主人怎会忍心让你我困死于此？这人族便是咱们出去大杀四方的机会。”金沙大将腮帮褶皱，接着笑道： “得亏当初你未出手，不然咱们不知何时才能再等到这种良机” “玄丹辟府，这两个无论谁炼化阵眼，咱们都能逼其立下天道誓言。” “哈哈！” 大笑声响彻天际，与此同时，巨大石门再次发出轰隆声响，杨桥一行五人出现在洞府之外。 天空中似有轰隆雷声，但抬头看去却不见半片乌云。 众人毫不在意，溪湖靖正色开口道：“以此洞府位置做东处基点，正西正北方向万余里处各有一处阵基所在，还有最后一处阵基是在西北方向。” 按照溪湖靖所言，之前天空中出现的巨大魔族是在正北方向。 “那就先去西方，如若到最后势必与那魔族会面，多炼化两座阵基也能多了解一些此地玄秘。”龟阳沉声开口道。 之前响云大尊一个眼神就让他有种濒死感觉，龟阳确实有些怕了。 “那就依阳叔所言，咱们先去西方。” 溪湖靖兴奋开口道，相比于潜在的巨大威胁，炼化洞府后的好处，让他对接下来的路程极为期待。 凭借炼化阵眼，他可以出现在阵基中的任何一处，倘若全部炼化，而后掌握进出之法，凭借这魔窟内灵材储备，溪湖氏便可一跃轻松成为亘巨郡头号氏族！ 溪湖靖也曾对杨桥等人做过保证，表示出去之后会重谢三人，甚至如果他们有意愿加入溪湖氏，他也会亲自开口促成此事。 凡有重谢必有重利，杨桥明白溪湖靖这是打算将虞山境域占为己有了。 “溪湖氏在亘巨城势力虽大，但仍未做到首屈一指，更别说其他那些占据一整个郡城的超级氏族，倘若走漏风声，溪湖氏绝对吃不下这一整个魔窟的资源。” 只要杨桥他们活着，溪湖氏就永远无法放心，所谓招入溪湖氏成为一家人，也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如今形势不明，说不定还会有用得到他们三人的地方，一旦等到阵基炼化完毕，杨桥一点儿也不怀疑，溪湖靖绝对不会让他们活着走出虞山境域。 但眼下如果脱离溪湖靖，且不说能不能找出脱身之法，甚至溪湖靖压根就不会同意。 杨桥现在能做的唯有静待时变。 当溪湖靖带领众人前往西方之地，渐渐的，一座黑色大山映入眼帘，然而走近后才发现，所谓的大山，竟是峭壁光滑，横绝天地的一座将台。 众人站在基层阶梯面前，心中无不震撼，每层阶梯都有将近百丈高度，宛如一面巨大城墙，能用上这般将台的人物，定然身躯十分庞大。 阶梯一侧，立着一块巨大无比的石碑，其上只能看出刻写下模棱两可的三个古老文字，杨桥见过鸿鹄仙人所写文字，虽然晦涩却也能从如今文字中瞧出一丝演变踪迹。 但这三个字有形无意，杨桥认为可能是魔族特有文字。 好在阶梯只是侧壁光滑，台阶之上仍有凹凸之处可以借力，龟阳打头阵轻松越到上一层台阶之上，确认没有威胁后，这才返回提起青牡和杨洪清，直接来到二层。 溪湖靖身为玄丹修士，一跃百丈轻松至极，杨桥虽然做不到一步跃上，但总体还能跟上众人速度。 龟阳负责打头阵，确认无误后，溪湖靖才会带领众人跟上。 跃过九层阶梯，来到巨大平台之上，一切都相安无事。 站在千余丈的高台之上，火红色云彩触手可及。 站在高台之上，杨桥身子忽地有种燥热感觉，就好似灵气止不住沸腾起来，杨桥扫看其他人却并无发现异常。 就在这时，龟阳将整个高台巡视一遍回到溪湖靖身边开口道： “公子，这高台并无特殊之处，莫不是咱们来错地方了？” 回想起这一路走来实在太顺利了，龟阳一时间也有些游移不定。 “绝无可能！”溪湖靖面色冷静道：“炼化天魔洞后，我对其余阵基存在感知，这儿！叫圣将台，是帮助魔族进化之地，一定是没找到触发条件！” 说道最后，溪湖靖声音都有些激动，他对虞山境域基本情况已经了如指掌。 “分开仔细探找！一定能找出来！” “靖公子，既是魔族进化之地，想来即便有主动触发的条件，我等身为人族，也未必可以触发，况且...” 青牡蹙眉开口道：“圣将台又是否对我们产生威胁？” 闻言，溪湖靖这才冷静下来，淡淡开口道：“可如果不尝试，岂不坐以待毙？” 青牡抿嘴轻笑道：“既然此地有阵基是确定之事，靖公子何不尝试将整座高台全部炼化，如此一来，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小姑娘所言不错，公子可以尝试一下。”龟阳舒展眉目，笑意开口道。 溪湖靖反应过来，方才确实先入为主了，以为这圣将台会如同天魔洞一样存在阵眼。 一念至此，溪湖靖飞身来到高台中央，盘膝而坐，周身真气释放而出，不多时他的额头之上出现汗滴，但嘴角却出现一抹微笑。 青牡所言不错，这圣将台之阵眼所在，就是整座圣将台。 与此同时，杨桥身上燥热感越发难忍，这让他甚至有种想要脱光全身衣物的冲动。 杨桥尝试运转灵气中和调节，但随着他的灵气运转，体内精血都开始沸腾起来，此刻的杨桥，面色火红。 “师兄！你怎么了？”杨洪清注意到杨桥身体变化，轻声开口问询。 青牡与龟阳注视着溪湖靖的状态，与杨桥所距甚远尚未察觉。 “体内血气不知怎地突然躁动，洪清你来给我护法，我必须想办法压制一下！”杨桥表情凝重开口道。 旋即盘膝坐下，心中默念起清心诀，杨洪清神色郑重守在一旁，万分关心杨桥身体状况。 可一连念完十余遍，仍不见好转，杨桥这才发现，他的心境并非混乱，之所以感到急躁乃是因为燥热缘故引起。 于是杨桥闭上双目，从头到尾仔细检查自身。 ------------ 96.进化仪式 “怪哉！” 一番检查下来，杨桥发现自己气血充盈，身体毫无损伤之处。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如果不想办法缓解，搞不好会爆体而亡。” 此时的杨桥皮肤暗红一片，仿佛随时都能滴出血来。 随着杨桥心意一动，腰间血色葫芦胡塞开启，无数吞吞飞出，旋即没入杨桥身体之内。 让小吞来解决血气沸腾，杨桥也是想起当初许九江让小吞飞入自己体内，虽然血气被小吞吃掉不少，但杨桥最终无碍，这才放手尝试。 杨洪清表情震惊，这墨色飞虫当初在渔山他就见过，没想到竟是师兄手笔。 又见杨桥脸上潮红逐渐褪去，他这才放下心来，安心护法。 与此同时，正在炼化圣将台的溪湖靖，脸上笑容全然不在，好似遇到瓶颈般咬起了牙关。 龟阳见状召出龟甲披在溪湖靖身上，后者得到帮助，脸上也是露出一丝轻松神色。 一个时辰后。 杨桥脸色已经恢复正常，体内气血沸腾变故恢复如初，但他仍旧闭目盘膝而坐。 就在小吞吸食气血之力的时候，杨桥发现了造成自己紊乱的源头。 其实随着杨桥放出小吞的那一刻，气血的躁动感就已经开始慢慢消退，即便不让小吞吞噬气血，杨桥也能逐渐恢复。 当初吞食过杨桥气血之后，小吞就与杨桥产生了一种血脉上的联系。 这种联系直到今日杨桥才彻底明白过来，从一开始躁动的就并非自己，吞吞在葫芦内没得到杨桥允许无法脱身，自身躁动非常这才引起杨桥的气血变化。 “自从来到圣将台之后，吞吞便开始躁动不安...” 小吞除了听从杨桥命令，其余便只会依靠本能吞噬一切，杨桥心头顿时产生一种预感。 圣将台让小吞产生本能冲动！ 一念至此，杨桥睁开双目，朝着溪湖靖所在扫过一眼后，在确认对方没有注意自己后，全身灵气透过每个毛孔喷薄而出。 与此同时，小吞从杨桥体内全部飞出，几乎在一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师兄！”杨洪清关心走上前来问候道：“你没事吧？” “方才灵气使用太多，气血上涌，现在已经没事了。”杨桥笑道。 “那些飞虫...”杨洪清试探问道。 “哦！那些是当初师父传给我的养虫之术，可以帮助修行。”杨桥表面依旧笑容，但心底却生出一丝杀意。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在杨洪清点明此事之前，杨桥还未考虑到，可一旦被有心人知晓此事，杨桥顿感会惹来不小麻烦。 毕竟是当初许九江都视若至宝的东西，对聚引修士而言诱惑极大。 但杨洪清能相信么？杨桥回想与杨洪清一起共度之事，发现对方真心实意，貌似从相识到现在都是站在自己这边，即便是面对溪湖靖。 “那就好，若非看到师兄气血好转，我都想喊他们过来了。”杨洪清露出诚挚笑容道。 杨桥点了点头，问道：“他们现在进展怎么样了？过去瞧一眼。” 闻言，杨洪清十分听话朝着溪湖靖所在跑去，杨桥见状，内心不禁暗叹。 这杨洪清我始终只是把他当成老班底，从未过多在意，这人为何对我如此心悦诚服？但不管怎样，没道理杀掉这样一个对我好的人。 凭借血脉联系，杨桥可以清晰感知到吞吞如今分布，整座圣将台已经被吞吞全部包围。 “就这样蛰伏着？吞吞到底要干什么？” 杨桥同样十分好奇，现在的吞吞好似休眠一般。 “如果在溪湖靖炼化结束之时仍未有动作，那就只能先将他们召回了。” 圣将台的炼化虽然不需要其余人辅助，但炼化难度也不亚于天魔洞，看溪湖靖这个状态，最终炼化成功所耗时间不会比之前少。 不知过去多久... 随着溪湖靖不锻炼化，整座圣将台都开始产生一丝变化，这段时间，杨桥留在原地修炼衍气诀，杨洪清则是也练起了破绝练气诀。 随着溪湖靖呼出一口长气，圣将台的炼化已经接近尾端。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突起，原本平静火红的天空，在此刻风云变幻，一轮血红色的圆月自东方升起，挂于天际。 起初不分昼夜的虞山境域，终于在此刻夜幕降临，稍显昏暗的环境，让众人都十分警惕起来。 待得圆月即将升到圣将台平齐高度之时，整座圣将台开始震动，一座沙黄色的巨型罗盘，其上刻满无数晦涩魔文，将整轮圆月全部遮住。 溪湖靖仍旧不停注入真气炼化，尽管他也对这种变故十分紧张，但毕竟龟阳在身边守候，他不可能半途而废。 黄沙罗盘随着圆月不停上升，直至将整座圣将台全部遮盖。 与此同时溪湖靖炼化也已结束，但他却不能控制黄沙罗盘，好似这场魔族进化仪式已经开启，无人可以打断。 昏暗压抑的圣将台之上，众人正在考虑要不要撤退，毕竟目的已经达成，没必要为了满足好奇心而冒险。 黄沙罗盘开始转动，一种奇特能量将整座圣将台全部覆盖，龟阳尝试突破但丝毫没有办法，他们全都被困在圣将台之上，等待着进化仪式的结束。 ... 天空之上，响云大尊和金沙大将的身姿显现，他们遥望着圣将台方向，并不打算动身前去。 “竟能启用圣将台！这群人族到底什么来头！”响云大尊面容冷峻开口。 “莫不是人族已经找到这儿了！这些人族是被有意派来的！” “响云，放松一些，圣将台只会对我族有用，也只会对我族有益处。”金沙大将眼中带着一丝激动，又道： “圣魔仪式...即便是你我如今躯体也承受不起，虽说咱们出去的机会失去了，但在有生之年能够再看一次圣魔仪式，也死而无憾了。” “......”响云大尊眼神阴冷，继续开口道：“你难道忘记开启圣魔仪式的条件了？” “那儿定有纯正血脉！” 金沙大将恍然大悟，开口道：“你的意思是他在帮人族？” ------------ 97.将台修力 “哼！定是如此，如若是来解救我等，又岂会这般行事？”响云大尊眼神愈发冰冷起来。 “看来计划得变一变了，金沙你去魔池，我在天地园守着，不论他们接下来去哪儿，务必将他们擒拿住！” 圣魔仪式进行前后，他们这些魔族一旦靠近就会被动献祭真气，故而在无法确定杨桥等人之后踪迹的前提下，他们只能选择守株待兔。 ... 黄沙罗盘中央开始出现一个光点，且随着罗盘不断旋转，光点开始被迅速扩大，血红色光柱透过黄沙罗盘照射在圣将台之上。 霎时间，整座圣将台开始抖动，过去被黄沙掩盖的玄奥纹理也在此刻显现。 被血红色光芒照射的众人，眼睛开始变得血红七窍之中也开始渗出鲜血，一股强横霸道的力量在摧毁他们的血肉。 龟阳口中法诀呢喃不停，接着龟甲开始不断放大，将溪湖靖与青牡一同笼罩在内，龟甲表面升起一丝淡灰色光晕，抵挡着血红色光芒的入侵。 杨洪清牙缝中有血丝渗出，艰难开口道：“师兄！那溪湖靖是想借此除掉咱们！” 在看到溪湖靖躲入龟甲之后，杨洪清更加深信不疑，但当他看向杨桥时，后者眼睛瞪得很大，直勾勾盯着黄沙罗盘，似乎并未将自己的话听进去。 “西坡撒”“嗡啷磕可” ...... 耳边响起听不懂的声音，好似神魔低语。 杨桥出神望向黄沙罗盘，丝毫没注意到，此时的小吞已经沿着圣将台的纹路，悉数停留其上，一动不动好似沉睡一般。 此前墨色玉符化作的灰色灵气于此刻再次显现，杨桥眉间出现一道宛若竖瞳的红色印记，自出现开始，就疯狂吞吸着四周血红色之气。 伴随着血色之气涌入体内，杨桥身体也开始发生变化，最明显的地方莫过于丹田。 原本小有所成的五行根基，在被血色之气侵入后，在其之上开始逐渐凝聚一颗血色魔核，随着魔气不断吸入，魔核数量迅速增多。 随之杨桥逐渐回神，感受到体内魔核的出现，他不禁皱起眉头。 眉间红色竖瞳纹路将魔气源源不断吸纳入体，杨桥只觉得身体正在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当体内魔核数量达到一百零八颗的时候，全部轰然爆开，强大魔气将杨桥丹田折腾的破烂不堪。 除此之外，杨桥已经开始感觉不到气脉的存在了... 过去粗壮筋脉也被寸寸撕碎，但紧接着在魔气作用下，筋脉逐渐修复，只是修复后的筋脉散发着蓬勃血气生生不息。 “这圣将台机缘为何会落在我的身上？” 魔气将杨桥身体彻底改变，他的身体已经变成再生能力极强的魔族之体，五行根基犹在，这代表着杨桥日后可以仙魔兼修。 接踵而来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愤懑之气，逼迫他去战斗，与强者争高低，将仇人碎尸万段。 这种心气刚一出现，杨桥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这就是魔性么？倘若不加控制任性而为，相信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变成一个真正的魔了。” 随着天空之上最后一缕魔气收入杨桥体内，圣魔仪式宣告结束，杨桥眉间红色纹路消退，他拿出血色葫芦，心意一动，小吞悉数飞速聚集。 吞吞聚集起来飞向杨桥，宛如被一团血雾，当飞入血色葫芦后，葫芦口处竟出现了一丝裂纹。 这可是许九江拿来眷养虫兽的法器，现在却有了崩坏迹象。 “看来吞吞也受魔气影响实力大增，这法器葫芦已经达到极限了。” 收起葫芦，杨桥起身正欲前往龟阳所在，一侧头竟发现杨洪清正背对自己，双膝跪地，脑袋低沉。 杨桥一个闪身来到杨洪清面前，伸手抬起后者下巴。 此刻的杨洪清，双眼泛白布满血丝，嘴巴鼻涕混着血丝流满衣襟。 “该死！” 杨桥扶正杨洪清身姿，手中出现五彩灵气，顺着手掌输入杨洪清体内。 先前仪式，杨洪清避无可避，被摧残的奄奄一息。 “呼~” 将灵气输入杨洪清体内后，杨桥这才长舒一口气，能接受灵气，就证明杨洪清还有活下来的希望。 杨桥瞥了一眼远处龟甲，圣魔仪式过去这么长时间还没动静，看来即便是辟府大妖，在面对这魔族班底的时候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天空之上，血月当空，巨大黄沙罗盘已经退去，杨桥伸手将杨洪清满脸血污除去，后者表情仍旧无比僵硬。 随着灵气不断输入，杨洪清终于有了一丝起色，泛白眸子逐渐恢复，身子也逐渐软和，唯有下巴始终合不上去。 “阿...巴！” 杨洪清嘴唇开合间，蹦出生涩的两个字。 “洪清，感觉怎么样了？”杨桥关切问道。 “阿...巴，阿巴。” 杨桥不仅皱眉，杨洪清眼神呆滞，口中一直重复阿巴二字，莫非是魂儿丢了？ “杨洪清！” 杨桥大声喊道，但却并无回应。 杨桥过去在杨家村当差的时候，就曾见过一些所谓丢魂儿之人，被相识之人大喊名字就能恢复，俗称叫魂儿。 “唉...傻就傻了吧，傻人儿没烦恼。” 如此一来，杨桥倒也不必担心杨洪清会将吞吞之事暴露。 杨桥惋惜看了眼仍旧跪在地上的杨洪清，抓住他的脖领子，直接奔向龟甲所在。 杨桥喊了几声，但龟甲似乎有隔音之效，无奈之下，杨桥只能用力锤击龟甲。 当龟阳把龟甲掀开一条缝隙，杨桥探下身子朝里望去之时，后者瞬间就将龟甲重重放下。 片刻之后，龟甲先是放大，而后迅速缩小至巴掌大小落入龟阳手中。 溪湖靖满脸云淡风轻，在确定危险过去后，他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喜乐，但杨桥总感觉有一丝不对劲。 青牡表现依旧，在溪湖靖面前，她总与杨桥表现得貌合神离。 杨桥将杨洪清情况解释一番后，溪湖靖倒是出奇没问杨桥为何无事，只是叹息表示，好生生的修炼苗子可惜了。 听到这话，杨桥知道自己为何会觉得溪湖靖为何有些不对劲了。 此前溪湖靖虽然道貌岸然，但也只会言谈大局，根本不会刻意表现出其余情感。 ------------ 98.金沙大将 在他们这一群人里面，无人值得堂堂溪湖公子放低姿态，在他眼中，除了龟阳，其余人都是可生可死。 “这种表现...莫不是真的良心发现了？” 杨桥暗自摇头，他宁愿相信妓女从良，也不相信溪湖靖变善。 稍事整顿，众人再次踏上行程，朝着正北方向赶往下一处阵基所在。 一望无际的黄沙之上，有一条浑浊大河贯穿南北，黄色河水之上，偶有鱼虾跳跃，亦有锦鲤翻腾。 当杨桥等人来到河边之时，不由升起一丝渴意，尤其是杨洪清，在看到河水的那一刻，就情不自禁跑到河边，俯身喝水。 这段时间，得益于龟阳携带的瓜果之类，众人并不缺水，但在这一望无际黄沙之上行走久了，见到河水有种忍不住喝两口的亲切。 就在杨洪清俯身喝水之时，河面之上，一双鱼眼正翻白看向众人，旋即悄悄沉默河底。 众人毫无察觉，只是盏茶过后，原本波涛不断的河水之上，竟激起一道高约百丈的巨大水花。 杨桥见状，赶忙上前将正在玩水的杨洪清拉开河水范围。 “吾乃金沙大将，你等人族擅闯圣地已是死罪，不臣服于我，尔等即刻就会烟消云散！” 化身千丈的金甲魔族，声威震天，如此近的距离面对，杨桥手脚都忍不住冒出冷汗。 扑腾！ 一向高傲的溪湖靖，于此刻毫不犹豫双膝跪地，身边龟阳见状同样如此。 “我愿臣服！魔主有事尽管开口，小的在所不辞！” 见状，青牡同样跪地，到这时候，杨桥腿脚甚至已经开始发软起来。 显象大魔，一巴掌就能拍死辟府大妖的存在，这是人族发自心灵深处的恐惧。 恍惚间，杨桥双腿一软，就在即将跪地之时，杨洪清竟直接抱住了他的膝盖，望着对方清澈眼神，杨桥眼神坚定站起身来。 “阿巴！” 杨洪清抓起一把沙砾，直接丢在金沙大将金甲之上，虽然神志不清，但杨洪清灵气尚存，故而这一把沙子丢出，力道准度拿捏很好，相隔十余丈直接丢中目标。 下一瞬，当金沙大将目光扫来之时，杨洪清眼神生机涣散，竟是直接身死当场。 “傻子不跪，你又为何不跪？”金沙大将声音宛若晨钟。 看着杨洪清直挺挺倒地不起，杨桥眼角抖动，巨大声音将他的耳膜震碎，但心头却是不知为何燃起一股怒火。 “我跪你个死人球！” 在杨桥把杨洪清救回来的那一刻，他心里就已经把这个呆傻少年看成自己人了。 杨桥眉心处红色竖瞳纹路显现，摆出一副随时拼命的架势。 而听到杨桥这般挑衅言语后，跪着的三人则是不约而同的恨不得把脑袋埋入沙地，万一金沙大将迁怒于他们，那可就太倒霉了。 “嗯！？” 望着少年眉心出现的魔纹，金沙大将似乎想到一些事情，千丈身躯缩为两丈大魔，言语雄浑开口道： “死人球是何物？” 杨桥身边已经悬浮起三柄飞剑，飞剑之上包裹着血红剑气，剑光吞吐蓄势待发。 “是你的死人脑袋！” 三柄飞剑应声朝着金沙大将激射而出。 “小兄弟，你这性子比我还暴躁，咱们可以静下心来慢慢聊嘛。” 三柄飞剑在距离金沙大将不足三寸的地方停滞不前，金沙大将面带欣赏开口道：“你若因我杀了你的朋友而感到愤怒，那我就让你杀一次！” 话音刚落，三柄飞剑穿过金沙大将脑袋胸口，但下一瞬，金沙大将伤口愈合，神色如常开口道： “你这朋友还未死绝，倘若你能回答我三个问题，我可传你解救之法。” 听闻此言，杨桥原本非常暴躁的情绪这才稍缓，可冷静下来之后，杨桥又有些疑惑，自己不过是一位凡俗武夫，这修为通天的大魔为何对自己这般客气？ 莫不是...杨桥瞬间想起当初圣将台之上发生的变故。 “嗯！”杨桥看向金沙大将，点头回道。 “第一个问题，你为何来到虞山境域？”金沙大将面带笑容开口道。 杨桥毫不犹豫回答道：“机缘巧合罢了，在这之前我都不知道有这地方！” “那好，第二个问题，你今年多大了？”金沙大将脸上笑容更甚。 杨桥不禁皱眉道：“十六岁。” 在进入虞山境域之前杨桥确实是十六岁，虞山境域时间概念模糊，杨桥只能模棱两可回答。 金沙大将脸上笑容收了回去，但也仅仅只是一瞬，便又展颜笑了起来。 “十六岁才筑基，天赋虽然差了些，但好在血脉纯正，日后只要勤加修行，未必会比别人差。” “金沙大将，你也不必与我绕弯子，如我这般修为在你眼中不过是随手捏死的蚂蚁。”杨桥盯着金沙大将肿眼泡道。 “你能心平气和与我交流，定是我身上有能入你法眼的东西，既如此不妨直说。” 金沙大将笑露出一排尖锐牙齿，表面上不露声色，心底却是思忖起来。 “这小子表现不似伪装，如此看来，只能是与人族混淆一起的纯正魔族遗种...是圣将台彻底激活了他么？” 作为见多识广的大魔，金沙大将很快调整好情绪，继而道： “哈哈！果然心思玲珑，实不相瞒确有一事需要你的帮助，我可以承诺，只要你将这件事完成，我不仅可以帮你复活他！还能让你修为大增！” “你倒也不用太过忧心，之所以选择你前去完成，全在于你的体质特殊，别人拼死都不一定完成之事，对你而言就是探囊取物。” 见杨桥蹙眉，金沙大将赶忙补救开口解释，但面上仍旧摆出自信架势。 “好！我答应你，具体该怎么做？” 杨桥这次回答的十分干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何况是与这种不知活了几千年的大魔打交道。 但回首望去，除了答应金沙大将貌似已经无路可走。 金沙大将秘法传音，只容杨桥一人听到。 杨桥看了眼已经失魂半死的杨洪清，又看向不远处依旧匍匐跪地的三人，淡淡开口道： “让他们起来吧，帮我照顾好他的尸体。” ------------ 99.天道誓言 金沙大将大手一拂，三人瞬间站起身来，只是龟阳的本命龟甲也随之来到金沙大将手中。 把玩着玄纹龟甲，金沙大将哈哈一笑， “在你回来前，他们一根汗毛都不会少！你答应我的事儿也要尽力完成！” 杨桥轻轻点头，旋即朝着黄沙翻滚的黄沙河中一跃而入。 ... 作为村里长大的孩子，游泳戏水可是必备的生存技巧。 杨桥凭借如今的天阶修为，在水下潜游如履平地，不仅如此，杨桥还可通过灵气在水中实现换气。 一直下潜，随着下潜的深度急速加深，杨桥也开始感觉到了一丝压力。 就好似数千斤的巨石从四面八方朝他挤压而来。 但这仍在他的忍受范围之内，随着不断下潜，下方河水开始变得昏暗平静。 “这厮只说河底最深处！如今已近万丈还未到底，最多再下潜两千丈！找不到必须得回去了。” 杨桥暗道。 周身压力已如小山般沉重，迫使他必须拿出大部分灵气来抵消，久而久之，闭气时间一长入不敷出，他很可能会憋死在河底。 好在盏茶过后，杨桥下潜至黄沙河水下万丈之时，一滩幽暗深邃方圆不过数十丈的神秘洞口，出现在杨桥视野之中。 “魔池！” 杨桥拼尽全力游进深邃洞内，霎时间，周身压力消散一空，杨桥差点打个趔趄。 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这儿被金沙大将称为禁地，不论修为多高的魔族在没得到允许的情况下，擅自进入都是死路一条。” 杨桥打起十二分精神，将吞吞放出代替自己的感知。 “他为何敢打包票说我进入此地无事？” 带着心头疑惑，杨桥只能谨慎朝着山洞里面走去。 吞吞的感知告诉杨桥，身后入口已经不见，一堵厚重不可破坏的墙壁在他进入此地之时，就已将他的后路完全封死。 为了避免触碰机关，杨桥只敢让小吞探查周身十丈距离。 约莫不到半炷香时间，负责最前方探查的吞吞就已经再次碰触墙壁，这个地方远没有杨桥预想中的大。 “蹚！” 杨桥脚步不停，下一刻一只脚便踏入水中。 心头大骇之际，杨桥便想抽身退后，可此时已经深入泥淖之中，一股强大的吸力让杨桥不退反进。 “该死！” 杨桥面容狰狞，情急之下，脑海中最先出现的就是断腿保命，终究是百密一疏，只顾着让小吞探查四周，最终竟是败在了地面之上。 青色飞剑悬浮于杨桥膝盖之上，杨桥一个念头便可斩下小腿。 忽地，杨桥眉间红色竖瞳魔纹显现，从这一刻开始，杨桥已经不再需要小吞探查周围情况。 魔纹的血红色将整片空间全部浸染，唯有杨桥面前数十丈的黑色魔池保持依旧。 随着杨桥魔纹显现，脚下那股吸力荡然无存，杨桥心念一动收回飞剑，一个越步就远离魔池三丈远。 “这魔池形状...与水底下见到的如出一辙！但为何那只是个洞口？这般设计意欲何为？” “而且...这儿并无所谓的神兵利器！那厮莫不是要让我进入魔池里面找寻？” 杨桥这次有些犹豫了，倒并非害怕，只是金沙大将并未告诉杨桥，这魔池之内还有魔池，对于未知的恐惧是与生俱来，即便是杨桥，一时间也不能完全克服。 “或许那金沙大将也不知罢！”杨桥安慰自己道。 十头吞吞出现在魔池边缘，随着少年心意一动，皆悍不畏死冲入魔池之内。 “消失了？” 血脉之间的联系被瞬间斩断，十头进入魔池的吞吞好似被传入到独立空间之内。 杨桥不甘心又召来百头吞吞，挨个进入魔池尝试，他试图用这种方式来证明刚才只是一种巧合... 感受着百头吞吞悉数覆没，少年神色反倒露出一丝坚决。 “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无功而返同样死路一条，方才接触过魔池仍旧无事，这也给杨桥舍命尝试的勇气。 随着少年心意一动，魔池外的所有吞吞全部回到血色葫芦之内。 杨桥纵身一跃，直接跳入魔池之内。 ...... 黄沙河外。 响云大尊与金沙大将共聚一处，巨大桌案之上摆着一壶玉液琼浆，粉红色的液体被两位大魔喝的津津有味。 至于站在一旁的青牡，则是忍不住干呕起来。 同族相食，简直罔顾人伦。 “金沙，把自己的未来压在一个才筑基的小子身上，是不是有些草率？”响云大尊皱眉道。 “而且他才觉醒，即便把魔池内的好处一并拿了，也未必可以炼化整座虞山境域！” “哈哈！我又岂会没想到这一点！”金沙大将大笑一声，伸手指向溪湖靖所在，道： “如当初所想，那个白净人族小子已经炼化了两座阵基，待杨桥把魔池力量腾空之后，你我二人合力，帮助那小子完成这第三座阵基的炼化！” 两人谈话毫不避讳，声如雷霆的话语，让溪湖靖遍体生寒。 下一刻，溪湖靖身子腾空而起，转瞬间就已来到响云大尊面前。 “你！现在立下天道誓言！发誓永生永世侍奉于我，如若不从，现就叫你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响云大尊隼眸寒气逼人，溪湖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敢说一个不字，下场肯定就是身死道消。 “我愿立下天道誓言，永生永世追随侍奉响云大尊！如违誓言，天打雷劈，不得超生！” 溪湖靖声音刚落，伴随着一股天道之力降下，火红色天空都为之一颤，冥冥之声传入立誓之人耳中。 天道是誓言的见证者，同时也会抹杀一切违背誓言之人。 凡俗立誓，朝令夕改也无妨，但只要结成玄丹，便算窃天地造化，与天地紧密连接。 违背天道誓言，轻则走火入魔修为尽废，重则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除此之外，若想强行立下天道誓言，就必须找到一种名为誓言石的法宝，将所想誓言通过真气篆刻其上，而后滴加双方鲜血，以此通过秘宝之威沟通天道完成誓约。 炼制誓言石代价极大，即便如金沙响云这般显象大魔，也只耳闻没见过实物。 “既如此，我便带着这小子前往天地园，争取赶在那小子出来之前炼化。”响云大尊心情大好道。 ------------ 100.魔池化体 金沙大将笑着点了点头，当初决定联手之时，他就与响云大尊共同立誓，不得背叛对方。 响云大尊拎起溪湖靖，面朝天地园所在东方，接着消失在了原地。 金沙大将继续将目光看向黄沙河，期待杨桥破水而出的场面。 此时的龟阳心如死灰，当初与溪湖氏老祖立下誓言追随，倘若立下另一誓言，无异于自掘坟墓，但若金沙大将没有让他立誓的打算，他心知自己绝对活着走不出虞山境域。 青牡表面依旧平静，但心底早已是悔恨莫及。 “早知如此，当初圣将台之上...我不该从了那溪湖靖！现在师兄的价值重于溪湖靖数倍，不论如何，我绝不能让师兄知晓此事！” 圣将台之上，龟甲之下，溪湖靖彻底暴露本性兽性大发，对青牡行了龌龊之事，如今形势，即便借给溪湖靖十个胆子，他也不会自寻死路说出此事。 如此一来，青牡就可以放下心来，一心一意死心塌跟随杨桥，虽然之前有过些许不和，但青牡自信可以抚平裂痕恢复如初。 “青牡姑娘...” 龟阳嘶哑声音在青牡耳边响起。 青牡闻声看去，只见龟阳在沙地之上，用手指画出一幅龟甲模样，还有...龟甲之下的两个人。 这一瞬间，青牡心中杀意止不住蔓延开来，尽管对方是一位货真价实的辟府修士。 “必要关头，救我一命！” 龟阳将所画抹除，又写出八个小字。 青牡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并未回话。 他们的一言一行，根本逃不过金沙大将的耳目，借着金沙大将注意力不在他们身上，才能凭借沙画沟通达成共识。 ...... 漆黑如墨的魔池之下，少年宛若婴儿般蜷缩悬浮于魔池之中。 当初跳入魔池之后，对于吞吞的感应一瞬间便全部找回，只是不等杨桥心意召回，一股强大困意便涌上心头。 这股困意就好似...紧绷很久的心弦在这一刻完全松弛，这股让人无法拒绝的安全感，就如同儿时依偎在母亲怀抱之中。 杨桥的思绪彻底放空，翘起甜蜜微笑进入梦境。 血色葫芦胡塞打开，吞吞倾巢而出，与先前最先进入魔池的吞吞一起，共同沐浴在魔池洗礼之中。 不知过去多久，杨桥仍旧沉醉温柔乡中，身上衣物已被魔池腐蚀干净，后背肩胛中央出现一轮巴掌大小魔纹残月，黑色残月之上，数道玄奥魔纹攀附其上。 小腹丹田位置，则是在魔池影响之下，出现一轮魔纹大日，大日之上所生魔纹与残月互为对立，好似日月对照一般。 魔纹刻画完成后，吞吞似乎是受到某种指引，悉数飞到杨桥身边，犹如贴身甲胄般把杨桥全部包裹起来。 时间又过去很久，直到所有吞吞身体之上，皆被刻满玄奥魔纹之后，杨桥这才缓缓睁开双眼。 一股强烈的窒息感传来，杨桥赶忙运转灵气进行换气。 “我怎么出来了？” 望着身下不足十丈的魔池入口，杨桥有些讶异，一想到金沙大将交给自己的任务尚未完成，杨桥就赶忙朝下方潜去。 但这一次，原本触手可入的魔池，已经变成坚硬石壁。 魔池，消失了... 一时间，杨桥脑海中便只剩下了担忧，耽误这么长时间无功而返，只怕金沙大将的耐心也快磨完了。 然而杨桥丝毫没有留意，原本沉重如山峦的压力已经让他毫无感觉。 “当初潜入魔池内部，的确没找到神兵利器，如实相告便是！” 杨桥仔细回想前因后果，顿时感觉金沙大将应该是被人蒙骗。 “若不相信我说的话，大不了带他下来一遭，总归石壁是不会骗人。” 一念至此，杨桥朝着黄沙河面飞速游去。 迟则生变，杨桥不敢保证这诡异魔池是否还会发生变化，必须尽快将魔池情况告知金沙大将。 扑通！ 杨桥将一件灰袍裹在身上，冲出水面。 破水声响起把众人目光皆吸引而来。 顾不得与青牡打招呼，杨桥赶忙来到金沙大将面前，将河底魔池所遇之事悉数告知。 金沙大将仰头大笑道：“干得漂亮！” 金沙大将大手一挥，杨桥不由自主靠近，旋即被金沙大将一把抓住胳膊。 “不错！果然如我所料！” 金沙大将本就水肿的眼袋在此刻化作椭圆，满面享受的感受着杨桥身上精纯无比的魔力。 完整接受魔池洗礼、圣将台进化仪式...... 这是只有血脉极为纯正之人才能做到的事，如今竟都被一个刚刚觉醒的小子完成了。 金沙大将眼角忽地有了一丝氤氲，往事再次涌上心头，他长呼一口气压下，正色道： “魔池化体，将台修力，这是我等梦寐以求的机缘，唉！” 金沙大将叹息一声，又道：“不过能亲手促成完美魔族的诞生，实乃万分荣幸之事。” 杨桥有些难以理解，明明自己没完成金沙大将交给自己的任务，为何惹得这不知活了几千年的大魔老泪纵横？ “你没事吧？”杨桥问道。 “没...没事。”望着少年稚嫩脸庞，金沙大将有些恍惚。 “金沙大将，我朋友还能活么。”杨桥声音平静并未抱太大期待。 杨桥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但依旧没忍住再争取一下。 “自然！他的生死握在你的手上。”金沙大将理所当然道。 “创造魔仆，是每个魔族与生俱来的天赋。” 他口中魔族，指的是拥有纯正血脉的魔族，而经历过两重考验的杨桥，已经符合这个条件。 “握在我手中？我是魔？”杨桥有些不解，忍不住反问道。 “是与不是，一试便知。”金沙大将抿嘴轻笑。 当杨洪清身躯悬浮到自己面前时，杨桥按照金沙大将的指引，凝聚灵气自杨洪清眉心传入，途径四肢百骸，最终汇聚丹田之处。 失败了... 杨桥停止输入灵气的一瞬间，最初停留在杨洪清体内的五行灵气顿时犹如无根之木，顷刻间离散于体。 金沙大将屈指一弹，一道精纯魔气从后背进入杨桥体内。 ------------ 101.魔仆 杨桥丹田之内五行根基潜藏，眉心间血色魔纹显现，周身气势大变，魔气翻腾不止。 龟阳见到这一幕，赶忙低下头颅噤若寒蝉。 他太懂这意味着什么了，难怪显象大魔区别对待，原来他们这群人里边，藏着一个小魔头。 青牡目瞪口呆望着距离自己不足十丈的少年，心思百转千回，好似重新认识一般。 “现在再试试。” 金沙大将轻声开口，对杨桥爱护有加。 “嗯。” 精纯魔气顺着少年手指传入杨洪清身躯之内，顿时黑色雾气将杨洪清整个包裹起来。 约莫盏茶功夫，杨洪清僵硬四肢逐渐柔软下来，眉心间则是多出一个黑色细小魔纹。 随着魔纹变得完善，杨洪清紧闭的眼皮开始有了一丝抖动。 杨桥见状不觉加大魔气输入，随着时间推移，杨洪清面露痛苦之色，杨桥这才松缓下来徐徐输气。 心头有种急躁，让杨桥想要尽快完成此事，若非杨洪清表情痛苦，他自己压根儿觉察不到。 半个时辰后，杨洪清睁开双目，当他看到杨桥的第一眼时，就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敬畏之色。 从此刻开始，杨洪清的世界里就只剩杨桥，再容不下其外之物。 杨桥收回魔气，仔细打量起如今的杨洪清。 一动不动好似木桩的杨洪清，虽然是活过来了，但杨桥总感觉他身上少了某样东西。 “主人。” 听着木讷声音，杨桥感觉现在的杨洪清已经不能算人了，最多算是一具听话的傀儡。 “成为魔仆之后，他此前记忆也都被全部抹除了？”杨桥询问道。 “只是被封存起来了，魔仆不需要太多情感，他现在的身心皆系于你，身上流淌的每一滴血也都是由你馈赠...”金沙大将解释道。 对于这个答案，杨桥有些难以接受，忠诚之人不该落此下场。 “有办法让其恢复神智吗？”杨桥道。 “自然是有，但需要秘法相助，想让这小子恢复神智，且看你日后有无本领寻来秘法了。”金沙大将点头道。 杨桥点了点头，若有机会他还是希望杨洪清恢复如初，但好在杨洪清现在对自己言听计从，即便出去也不会惹来大麻烦。 但现在还有一些问题，杨桥想问个明白。 “我既是魔，为何还能使用灵气？” 金沙大将依旧耐心解释，在响云大尊回来前，他的时间十分宽裕。 “魔气也是灵气的一种，大道至简灵气为本，所谓称呼不过是后人强加之词罢了。” “但你现在这种状态，也许称为半魔更为贴切，因为你现在并不能随心施展魔气。” “的确如此。”杨桥皱眉道。 “我能感受到这股力量的强大，但并不得心应手。” “哈哈...等你哪天发自内心想要拥有它的时候，就一定能够随心所欲驾驭这种力量。”金沙大将哈哈一笑，道： “世俗的成见迫使你无法完全接受自己成为魔，这不怪你，但这股力量终究会成为你至暗时刻的一道曙光，咱们不妨拭目以待！” 杨桥仔细思考金沙大将的言语，但实在太过模棱两可了，之前几次使用魔气，皆因触碰魔族之物所致，何来至暗一说？又何来发自内心？ 杨桥不懂，但金沙大将似乎并不打算多言，招呼杨洪清跳入黄沙河洗净血污，杨桥抬脚朝着青牡走去。 有金沙大将照拂，他现在已经无需再顾虑溪湖靖和龟阳。 当初青牡以赌约让杨桥屈身溪湖靖，这让杨桥心里很是别扭，现在刚好与青牡把话说开。 “当初的赌约我没违背，青牡，咱俩之间好像不一样了...” 杨桥皱眉道：“我觉得...咱们可以分开一段时间，重新考虑一下这段感情。” 自许九江身死之后，杨桥看开了许多事情，心性也发生很大变化，他对青牡已经没有了过去的那种强烈依恋。 入鸿山湖时青牡被溪湖靖轻薄羞辱，杨桥之所以怒上心头，现在冷静仔细想来，所怒缘由不过是溪湖靖侵犯了自己作为男人的尊严。 故而，杨桥借着化魔状态下果断情绪，将心中话说出了口。 “桥哥...你不喜欢我了么？” 青牡楚楚可怜，眼角噙满眼泪，声音颤抖开口。 “我...”杨桥见到这般可怜模样，虽有心软，但仍未改口。 “咱们都长大了，你有自己的考量，我又何尝不是？” “桥哥，你是不是在怪我...” 不等青牡说完，响云大尊身形出现在黄沙河边。 大笑声将所有人目光吸引，只见溪湖靖如同小鸡儿般被随手丢在地上，显得狼狈至极。 “金沙！虞山境域天地园已被炼化，就只剩下魔池了！” 响云大尊气势凌人，一时间杨桥都倍感压力。 “先前进入魔池的小子呢？怎么样了？” 金沙大将手指向杨桥所在，轻笑开口道：“杨桥小兄弟全身而退，方才我已检查过了，魔池亏虚，正是炼化的最好时机！” “如此甚好！”响云大尊心情大好，朝着杨桥招手道： “我魔族好以兄弟相称，离开虞山境域，杨桥小兄弟功不可没啊！” 杨桥身上散发出的丝丝魔气，让响云大尊极为认可。 “如今你已是圣魔之体，我没什么东西拿来与你庆贺！但这小子身上倒有几样不俗之物，你且收下，算作贺礼！” 言罢，只见一个金丝镶边的储物袋自溪湖靖腰间飞出，响云大尊随手炼化，继而数样物品依次飞出。 见此情形，溪湖靖如丧考妣，却也不敢言半个不字。 散发着淡淡灵气波动的绿色玉符、暗紫色玉符，当初溪湖靖施展的封禁阵旗，以及一件宛若黄金铸造的金钵。 土褐色阵旗封锁天地，当初连青玄蛇妖都没能突破，另外几样东西能与封禁阵旗摆在一起，定然同样不凡。 “这小子身上还有件避水法衣，待将魔池阵基炼化，之后再扒下来给杨桥兄弟。” 赫赫凶名的显象大魔这般示好，杨桥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话，三爷曾说过，妖魔脾性乖戾要敬而远之。 但在这世上，又有何人会拒绝一位显象大魔的示好呢？关键人家屈尊降贵的跟你称兄道弟！ “多谢！”杨桥只能抱拳感谢。 ------------ 102.溪湖靖的底牌 “在这虞山境域之内生活实在无比乏味！数千年来，我与金沙之间的打斗也不过是一种消遣...” 响云大尊脸上带着期待，又道：“兄弟，能否与我讲讲如今外界形势？当初一战，主人他们赢了吗？” “来这儿之前，我从未见过魔族...”杨桥摇头道：“魔族式微，现在天下是人妖角逐。” 尽管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可当听到杨桥亲口说出之时，金沙响云两人神情仍旧黯然。 “响云，出去之后咱们恐怕会成为过街老鼠了...”金沙大将表现出一股悲凉笑意。 属于魔族的时代已经终结，接下来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怕甚！比起无尽漫长岁月的折磨，临死前痛快厮杀一番也算快活！”响云大尊眼神坚定开口。 金沙大将有些踌躇不定，照着响云大尊想法行动就是自寻死路。 “这样吧！响云你且先去炼化阵基，容我思考一下...” 修行数千年，即便再枯燥无趣，金沙大将也不愿这般毫无意义的送死，冥冥之中有种感应，相信定有两全之策可保自身无虞。 响云大尊消失在水面之上，杨桥仔细盘点起溪湖靖家当，金沙大将自顾自盘坐在原地沉思。 “桥哥，这枚玉符是传说中的小挪移道符，灵气催动可前往万里之内任何一处！当然秘境这种超然之处例外。” 青牡上前几步来到杨桥身边，面容惊喜开口道。杨桥只说要重新思考两人感情，并未言辞断绝。 她的心里依旧盼望能与杨桥重修于好。 这小挪移道符珍贵无比，整个青氏也仅仅只有一枚。 “这暗紫色的玉符...应该是与小挪移道符同样珍贵的杀伐道符，桥哥，有此玉符在手，即便是辟府大妖，也得退避三舍呀！” 杨桥只是点了点头，并未答话，紫色道符内含恐怖灵气波动，或许能让辟府修士忌惮，但退避三舍？有些夸张了。 至于封禁阵旗，外表虽然朴素无华，但却能封禁方圆千里的天地，而且可以重复使用。 “这种阵旗显然远超当初渔山迷阵，实用价值比起小挪移道符只高不低！” 杨桥将这三样东西收回储物法宝之中，目光定格在金钵之上。 拿在手中就如同一个普通金制钵碗，青牡看的连连摇头，杨桥如今眼力涨了不少，却也看不出此为何物。 就在杨桥打算先收起来，日后再慢慢研究的时候，一旁宛若木桩的龟阳开口道： “此物名为归元钵，想要使用至少得由真气催动，是一件人阶极品法宝！” “哦！？”杨桥看了过去，问道：“有何用处？” “攻防兼备，可分散聚集灵气。”龟阳道。 就这？ 杨桥十分失望，随手将归元钵收回储物法宝之内。 黄沙河内，杨洪清仍旧漂浮其中，眼巴巴望着杨桥，一言不发。 “呆子！” 杨桥暗骂一声，开口让其上岸。 瞧着对方湿漉漉的衣物，杨桥顿感脑袋疼，这魔仆当真没有一丝神智，痴傻至此，好坏难评啊。 现在的杨洪清魔气缠身，即便带出去也活不久。 杨桥分出一丝魔气进入杨洪清丹田之内，随即在杨桥有意牵引之下，外溢魔气逐渐汇聚到杨洪清丹田之处，继而形成一个指甲大小的墨色圆珠。 “杨洪清现在如同一张白纸，将其魔气封存之后，他压根不会使用灵气。” 如杨洪清这般魔仆，只会被动吸收转化使用魔气，要想让其与凡俗无异，只能重新开始修炼。 “从今天开始，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使用那颗圆珠的力量，这本破绝练气诀好好修炼，他日也方便与我一同出行。” “好！”杨洪清重重点头，拿着破绝练气诀功法，直接开始修炼起来。 解决完杨洪清的事儿，也该考虑一下自己了。 杨桥朝着金沙大将大步走去，待得走到其身边，礼貌开口道： “金沙大将，我现在还有一事不明，不知前辈可否解惑？” 金沙大将抬头看向杨桥道：“直说无妨，还有啊，你若心头不愿大可不必叫我前辈，叫我一声金沙大哥也无妨。” 杨桥点头道：“金沙大哥！我这种状态保持很久了，如何才能退去？” 一身魔气离开虞山境域，杨桥下场只会和两位大魔一般无二。 “你如今这种状态的保持，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呆在我的附近。”金沙大将平静开口道： “魔气由我激发而出，便一直在受我的影响，你如今情绪稳定，只要我将气息全部收敛，自然就会恢复回去。” 果不其然，当金沙大将收回魔气之后，杨桥身上的魔气伴随着眉心魔纹逐渐消退。 “那我如何主动使用这股力量？”魔气收敛，杨桥欣喜之际又想到一个问题。 “等等！” 金沙大将瞪大双眼忽地摆手，接着大笑几声，激动道：“哈哈！我想到了！兄弟啊，一语点醒梦中人！这个办法一定可行！” 似乎是注意到自己的失态，金沙大将平复心情，开口回答道： “主动使用...所谓万事万物皆由心定！还是当初那句话，如果你把它当成灵气看待，你现在就可随意使用。” 金沙大将所言已经很清楚了，杨桥回到杨洪清身边，盘膝坐下修炼起衍气诀。 只有魔才能使用魔气，要想抵挡这股力量的诱惑，杨桥就必须努力修炼衍气诀，早日集气筑基。 虞山境域内时间概念模糊，等待响云大尊带着溪湖靖回来的这段时间，青牡在感受到杨桥不冷不热的态度后，也不再热脸贴冷屁股。 杨洪清修行破绝练气诀的进展神速，当响云大尊回来时，他的气息已经达到地阶大圆满。 本身底子打得好，加上现在心思单纯，杨洪清修炼起来事半功倍，实力还从地阶中期突破到了地阶大圆满。 响云大尊兴致勃勃来到金沙大将身前，只待对方一声令下，他就让溪湖靖打开虞山境域，大家一同离开此地。 但金沙大将则是眼神锐利开口道：“响云，我找到咱们出去的两全之法了！” “你的意思...”响云大尊怀疑皱眉看向金沙大将。 “咱们出去后能不被发现？” ------------ 103.屠魔卫 金沙大将轻点脑袋，旋即将目光看向杨桥，沉声道： “人族修士可以凭借气息感知我们，只要将气息遮掩，便可无忧。” “仔细说来！他们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杨桥圣魔之体，却可做到与普通人族无异，原因作何？”金沙大将卖个关子道。 “你是说...他的气血本就难以分辨？”响云大尊惊呼开口道。 “莫非他与主人一样？” “是与不是，一试便知。” 金沙大将与响云大尊的谈话毫不避讳。 当二人朝着杨桥招手之时，杨桥虽有不解，但还是来到二人身前。 “兄弟！这一次得求你帮个忙了。”响云大尊开口道。 “为了避免出了虞山境域后被屠魔卫追杀，我们只能出此下策。” 所谓精血，意思是血乃精气聚足之所。 两位大魔的意思，是想通过得到杨桥精血的方式，达到掩藏自身的目的。 要想离开虞山境域，必须要得到两位大魔允许，别看他们现在客气，可若杨桥拒绝，保不齐就会撕破脸皮。 “两位待我如同手足，几滴精血而已，我怎会吝啬？”杨桥正色开口道： “但我有个要求，如果两位不答应，即便是死，我也绝不会放你们出去祸害苍生。” “你乃圣魔之体，未来我族振兴的希望，即便不给我们也不会威逼，这一点你要相信。”金沙大将道。 “兄弟，你可能不太清楚圣魔之体的含义，你只要明白，我等所做一切皆为魔族！”响云大尊道。 “我的条件就一条，出去之后不可胡作非为祸害人族百姓。”杨桥并不知道天道誓言，他想要的只是对方一个口头承诺。 任他们说的天花乱坠，杨桥只知道，不论人妖魔皆唯利是图。 得寸进尺乃是常理，想要进退有据，必要时就应拿出自己的态度。 ...... 当十滴精血凝聚成十颗血晶之后，杨桥面色发白，额头虚汗冒出。 为了满足显象大魔的需求，这十滴精血几乎耗掉了杨桥十年寿命。 响云大尊激动的将其中五颗握在手中，仔细体会一番后竟是直接吞入腹中。 金沙大将闭上双目仔细感应，盏茶过后，面露欣喜接过剩余五颗血晶吞入体内。 “如此一来，你我便可大胆探寻主人下落了。” “让那人族打开出口罢！”金沙大将笑道。 “金沙，这种情况下可就不好带着他们了。” 顺着响云大尊手指方向看去，只见云端之上黑压压一片小魔聚集，约莫已有数千之众，河面之上，亦有许多魔族探出脑袋， “小家伙们，安心在这儿等着，我们会回来接你们出去！” 声音响彻天地，传入所有魔族耳中。 ...... 溪湖靖联动四座阵基，天穹之上瞬间射下一道耀眼至极的光束。 众人进入其中，随着光芒散尽，虞山境域之内，天空再次恢复火红，黄沙河仍旧浪涛不断。 被留下来的小魔，一如当初两位大魔般，期待着有朝一日离开此地。 众人身影出现在暴风峡谷之内，凛冽狂风呼啸无比，有种想要吹散修士玄丹的势头。 金沙大将大手一挥，将狂风隔绝。 “兄弟，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临走之前，你可有未了之事需要帮助？” “对啊！有就说出来，力所能及还是要帮一下的。”响云大尊道。 听着对方诚挚言语，杨桥直接道： “鸿山湖妖皇该杀！这两人也该杀！” 一道强大无比的神识，将整座暴风峡谷全部笼罩，响云大尊开口道： “顺手的小事，只是那老龟死便死了，这小家伙留着还有点用处。” 话未说完，龟阳竟是直接化作齑粉，神魂俱灭。 现在的溪湖靖掌握虞山境域进出的钥匙，两位大魔跟小魔之间的约定，终有一日是要兑现的。 青牡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是有些窃喜，龟阳一死，她的丑事便不会再被第三人知晓。 “至于青玄蛇么，逃命手段确实让人有些头痛，我俩现如今境地，需要抓紧时间找寻主人踪迹，若是半路遇上，我会出手将其解决的。” 响云大尊话音刚落，金沙大将气息瞬间收敛到了极致。 千里之外，五道气息雄浑的身影出现在天空之上，飞速赶来两位大魔所在位置。 “该死！屠魔卫找上门了！响云，咱们得赶快离开这儿！” 来不及说再见，两道流光飞向天际，朝着鸿山湖北面遁逃。 “屠魔卫？” 杨桥疑惑。 专门杀魔的组织么？听着还挺顺口的。 “桥哥，我们要不要离这儿远一些？” 青牡忍不住开口提醒，方才两位大魔离开，溪湖靖直接选择一个方向遁逃而去，如今已经看不到踪迹了。 “来不及了。” 溪湖靖作为玄丹修士，能在屠魔卫赶来前远离此处，但杨桥作为天阶武夫，跑不迭估计真会惹上嫌疑。 “杨洪清，如果有人找你问话，就像你之前一样，说阿巴就好。知道什么是装傻吗？” 杨洪清木讷点了点头，杨桥也顾不得考验他是真懂假懂，因为...一股不加遮掩的磅礴气势，降临在了整座鸿山湖。 穿着统一制式血红战袍的屠魔卫，给人一种遍体生寒的压迫。 领头之人是个中年男人，满嘴粗硬胡渣。 “小子，方才可曾见过魔族在此？” 一双隼眸盯住杨桥，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他察觉。 “见过！大人，晚辈与一位前辈来此历练斩杀青玄蛇妖，可刚一来到此处，两个身高数丈的家伙，一言不合就将那位前辈灭杀，临走时嘴里还嘟囔着屠魔卫。”杨桥手指向龟阳灭杀之地，此刻那里已经空无一物，连个碎渣都没有。 “莫非...两位大人就是传说中的屠魔卫？晚辈仰慕已久！今日若诸位前辈出现吓退魔族，只怕晚辈也难善终了。” 杨桥说完后退几步，朝着胡渣男人恭敬行个大礼，又道：“救命之恩，前辈与我回家一叙......” “你，来告诉我，那魔头长什么样子？” “阿巴！阿巴！” 胡渣男人不耐，又看向青牡道：“你！来说说他们朝哪边去了？” “北边...”青牡小心翼翼指向北面。 ------------ 104.亘巨城 胡渣男人这才轻轻点头，转面轻哼道：“对的上，我们走！” 来势汹汹走的也很干脆。 杨桥一瞬间瘫倒在地，杨洪清闪身将他扶起。 方才那名屠魔卫所释放出压力，不在金沙之下，显象真人的有意审视，在这种高压氛围里说谎很容易就被识破。 杨桥添油加醋的把实话说出，一方面洗脱己方嫌疑，同时也帮两位大魔争取了不少时间。 响云大尊帮他灭了龟阳，扫视鸿山湖寻找青玄蛇踪迹，这才暴露方位，杨桥帮忙遮掩也是理所应当。 “溪湖靖去向不知，现在回鹄山杨氏肯定不被待见，与其自讨没趣，不如动身前往亘巨城。” 杨桥现在需要集气聚引，迫切需要天材地宝，也只有亘巨城能满足他接下来的修行所需。 “去亘巨城！” “阿巴！” “？” “桥哥，咱们是不是得搞两匹马？” 青牡跟过去一样，不论杨桥做什么决定她都支持。 ...... 一路向南，走出鹄山，十万八千里之外，一座宏伟至极，气势浩荡的大型人族城池。 亘巨城——一座海纳百川的人族郡城，城内人口常年维持在七十亿，东西长万里有余，南北宽两万里余。 “桥哥！那是巨人族，我过去只从书里看过！” 顺着青牡手指方向看去，两位身高二十丈的巨大人族，手持斧钺，守御城门两侧。 “这儿为何会有妖族？” 瞧着身边不时走过的毛绒妖族，杨桥不禁皱眉，人妖不两立，这是鹄山千百年传下来的祖训。 “阿巴。”杨洪清认真道。 “其实有个传闻，就是说魔族之所以覆灭，还是源自于人妖两族联手的结果。” “你的意思是，两族之间一直都很和谐？”杨桥有些难以置信，这些东西太荒谬了。 “亘巨郡我不清楚，但在皓英郡，人妖通婚不是个例，他们的孩子生下来都被叫做半妖。”青牡解释道。 少年不说话，快步朝着亘巨城门走去。 震碎三观，人妖结合叫半妖，那人魔结合岂不应该叫半魔？ 杨桥愣在原地，跟在身后的杨洪清一头撞在他的后背上。 “怎么了？桥哥。”青牡关切道。 这一瞬间，过往种种涌上心间，杨桥记得金沙说过，他现在的状态应该称作半魔，难道说杨军山是魔族？ 回想起小时候杨军山的窝囊样，像极了战败后魔族忍辱偷生的惨状。若真是如此，好像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人也好，魔也罢！这对他影响不大。 “没事，方才想起一些事情，咱们进城吧。” 人统治的时代，想要生存就得做人。 亘巨城内，在天上飞来飞去的修士比比皆是，一个个气息无比强大。 这些人随便一个放在鹄山，都是可以称霸一方的人物。 凡俗武夫们，皆做着拉车行当，亘巨城内有两个死规矩，谁碰谁死。 其一，不得杀生，若有私怨需要搏命，可向决斗场申请立下生死状。 其二，不得骑乘兽族，城内妖修众多，在他们一些人眼中，骑乘兽族无异于是一种侮辱，因此发生过不少流血事件。 即便如此，角斗场内每天被虐杀的兽族不计其数，却从未有妖为其发声。 ...... 福来客栈，单凭这个名字，每日就引来无数散修下榻。 当杨桥三人来到客栈时候，客房仍有许多，杨桥定下两间普通客房。 “多少钱？” “三十块。” 杨桥掏出三十金正欲给出，管账青年歉意开口道： “是一间三十块。” 就在杨桥暗叹黑店的时候，青牡毫不吝啬丢出一袋钱。 “这些钱先压着，多退少补你且记下，另外准备些吃食送到房中来。” “得嘞！人字号上房两间，三位楼上请！” 不知什么时候，客栈小二已经候在了他们身后，管账青年一个眼神，他便扯开嗓门喊了起来。 隔墙的两间屋都是单人房。 要么两个人睡一张床，要么就得有人没床睡。 待小二走后，青牡羞赧开口道：“桥哥，洪清现在伤势还未痊愈，让他单独一间，环境清静也便于恢复。” 杨洪清歪头看去很是不解，但只要杨桥点头，他就会听话独自回房。 “他现在身体比以前都壮实，睡地板都没事儿。”杨桥笑道。 “赶快回屋歇息一会儿，这一路上奔波不停的，我都有些累了。” 闻言青牡只好作罢，她本想借此机会与杨桥修复感情，可杨桥并没给她这个机会。 回到房内的青牡，端坐在木凳之上，嘴唇微颤。 真就这般决绝？这一路走来我做的够多够好了！为何非要揪住那件事不放！ 在青氏她是族长之女，掌上明珠，聪明伶俐，无论到哪都是受人追捧！ 即便是孤身来到鹄山，进入鹄山杨氏后，哪个少年不对她垂涎三尺？这些她都可以感受到，可现在呢？ 她屈尊降贵低三下四的讨好一个毫无背景的小子，竟还被这般羞辱！ 发泄完情绪，青牡冷静下来。 行百里者半九十，青牡绝不允许自己所作努力付诸东流。 “我能让你喜欢上我第一次，也绝对能让你爱上我！” 之所以死抓着杨桥不放手，青牡也有自己的苦衷。 青氏老祖是一位大限将至的聚引圆满修士，如果百年内不能结丹，青氏青黄不接无人便可以独当一面，就绝对会被余下势力分食殆尽。 除此之外，便只能寻找靠山。 作为族长候选人，青牡自认有义务去做成此事。 当初纯洁至上的爱情消弭无影，但杨桥的潜力再次将青牡吸引。 在两位大魔出现之前，溪湖靖是最佳人选，但世事难料，她已别无选择。 ...... 杨桥久违的睡了一个安稳觉，当他起床向窗外看去时，幽暗夜幕下黄光摇曳，亘巨城是一座不夜城。 “阿巴！” 杨洪清手指向隔墙青牡房间，暗示青牡在房内等待。 ‘这就是心灵感应么...’ 明明杨洪清表达的十分粗糙，但杨桥总能瞬间会意。 “从今天开始，你不叫杨洪清了，若是碰到可以叫出你名字的人，不论好坏，皆不做理会。” 见杨洪清点头，杨桥思忖片刻，又道：“以后就叫青洪。” ------------ 105.夜逛遭抢劫 当初小七曾提过搜魂一事，掌握搜魂之术可以强行查看他人记忆，杨桥孤身在外，有些事不得不防。 青洪成为魔仆后，只是将无用记忆封存并非消失，若被有心人掳走搜魂，杨桥必定遭累。 三人身影并列走在大街之上。 漆黑夜晚被灯火点亮，欢声笑语一片祥和，杨桥忽地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这世界...原来一直都是这样的。” 本以为进入鹄山杨氏就能离这个世界的本质更近一些，可当看到人妖和谐共处，昔日形踪难觅的聚引修士在这儿抬头可见，这种感觉就好似来到另外一个世界。 “这还仅仅只是郡城，王城皇城之内，又该是何种景象？” 杨桥感受着亘巨城风情，不由感慨万千。 在这世上，要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就必须努力修行。困于囚笼之内，所念所想皆是外界美妙，殊不知，踏出囚笼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迈向死亡。 “桥哥，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先找个典当行，我有些东西需要处理。” 鸿鹄仙府内的遗留法器如果全部卖掉，也是一笔不小财富。 青牡虽然仅仅只来过一次亘巨城，但充当向导也是绰绰有余。 “桥哥，如果是贵重东西，那咱们就找个拍卖会，若是一般物品，可以根据品类去对应铺子。” “拍卖会大多建在中心地带...” “就找个卖法器的地方处理吧。”杨桥打断青牡言语，直接道。 这些都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一件顶多也就值个四五枚翠源石，去拍卖会小题大做，况且人家还不一定收。 宝贤阁。 铺子内环境十分昏暗，里面仅点燃两个油灯。 看店之人见到杨桥三人在自家铺子门前时，笑呵呵的将三人引入其中。 房内墙壁似乎是吸光材质，尽管灯火摇曳，就是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墙壁上罗列挂放着许多蒙尘的刀剑法器，但柜台之上的几件‘镇店之物’却被打理的锃亮。 “几位可是要买法器？”店家笑呵呵询问。 “不买，你收法器吗？”杨桥道。 “哎呀，本家生意当然做了，小兄弟不妨拿出来让我瞧瞧，也好给你个公道价。”店家大手一挥，坐到太师椅上。 杨桥从储物玉带内取出一柄入阶战刀放在桌上，店家拿在手中仔细观察片刻。 “品质品相都不错，你是要翠源石还是金子？” “翠源石。” “值个三块！”店家手指比出个三，缓缓道。 “你能收多少？”杨桥问道。 “这要看小兄弟你有多少？”店家面上笑容不减，眼睛则是眯了起来。 杨桥不禁皱眉，这店面实在太小了，真能有这般本事？ “一百件。”杨桥语气坚定试探道。 “没问题！” 旋即杨桥大手一挥，一百件入阶法器整齐堆放在桌上。 店家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只是打眼一瞧并未上手，开口道： “一口价还是挨个看？” “一口价吧。” “那就给你算三百五十块翠源石！小兄弟日后再有生意可要再来。” 店家言罢，干净利落丢给杨桥一个袋子。 这些东西单卖不值几个钱，但若打包卖给兵家，又是一笔名利双收的买卖。 杨桥有些犹豫，俗话说财不外露，但能在这亘巨城做买卖的，应该瞧不上这几个钱吧。 “你还能再要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万块翠源石之下，我眼睛都不眨一下！”店家自信道。 旋即，咣啷声不断，宛若小山般的法器堆放在宝贤阁内。 “这些是六百二十柄入阶法器，与之前质量相当。” “一口价？” 见杨桥点头，店家赶忙报价道：“三千翠源石！多出来那些，就当跟小兄弟交个朋友了！” 接过翠源石，杨桥拱手一谢，三千翠源石对杨桥而言并不算多，加上许九江留下来的那些，杨桥身价至少有十万。 但这毕竟是人家好意，杨桥自然不会推脱。 然而送走杨桥三人之后，宝贤阁内屋则是走出一位面相不善的青年。 “海叔，今天生意不小啊。” 青年称呼店家海叔，打趣道。 “少说废话，手头利索点，那小子方才看见翠源石眼睛都没眨一下，这次绝对是个大货！”店家冷哼一声，眼神阴狠道： “还是老样子，进四出六，季军和溪军一定要打点好！” “放心，您别半路掉链子就行，若是哥几个真被抓进去了，您老可别袖手旁观！” “抓紧！待会儿走远了！”海叔催促道。 ...... 走出宝贤阁，杨桥带着青牡二人朝着最近的一个宝物铺子走去。 经过魔族进化洗礼仪式后的杨桥，肉身强横至极，比之聚引大妖都不遑多让。 但有得亦有失，现在的吞吞不能随便放出吞噬成长，血色葫芦到承载极限，总之花钱的地方很多。 这间铺子名为宝聚阁，店如其名，卖的也是真贵！ 一件入阶极品御兽葫芦竟开价两万！五行灵材单价虽低，但能买来的都是些灵气微弱的大街货。 杨桥现在虽然不缺翠源石，但也经不起这般挥霍，钱得花在刀刃上。 故而只是大概了解了一番行情之后，杨桥就带着两人走出来宝聚阁。 “青牡，你有没有办法能低价收来五行灵材？” 事已至此，杨桥甚至都不打算询问丹药价格了。 青牡想了想，摇了摇头。 “市面上灵材价格几乎不会有太大波动，拍卖会会有更高质量的灵材，但价格至少会比这儿高两成。” 杨桥苦笑一声，无奸不商，灵材价格都是这些人商量好的，却别处意义不大。 一念至此，杨桥便不打算再逛了。 “回去吧，明天争取把亘巨城逛个差不多。” 夜已深，小商小贩也都开始关门歇业。 寂静幽暗的小巷内，二十位身穿夜行衣的天阶武夫，早早便埋伏在杨桥必经之路上。 当一杨桥踏入小巷的那一刻，他们便前后包抄将三人堵在巷子内。 “是乖乖给钱？还是让弟兄们自己动手？” 黑布遮面的青年浑身散发着天阶大圆满的气息，手中把玩着一柄入阶极品短刀，态度倨傲开口道。 ------------ 106.合兵会、杨氏 “阿巴！” 青洪气愤开口上前一步，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 杨桥伸手将其拉回身后，叹息道： “别瞎逞能，你才地阶圆满，打不过的。” 亘巨城内禁止杀戮，但没说不能打斗。 “看这样子，我这财还是引来麻烦了。”杨桥眼神冷淡看向倨傲青年。 青牡小心扯了扯杨桥衣摆。 “桥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给他们点钱打发了吧。” 足足二十位天阶武夫，这种压力对于青牡而言，与面对一位聚引修士差不多了。 “朋友，划个道出来吧。”杨桥思忖片刻，决定破财消灾。 这些地头蛇关系盘根错杂，杨桥接下来还要在亘巨城很长一段时间，不愿树立强敌。 倨傲青年伸出手掌朝向杨桥，淡淡道： “五千块。” 杨桥试探问道：“五千金？” “哈哈哈哈！” 周围瞬间传来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声。 “每人五千块翠源石，否则你们绝对不会完整走出去滴！”青年一副吃定杨桥的模样。 “找死！”杨桥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他不打算花钱消灾了，一万五千块翠源石普通人哪里拿得出？这群人分明狮子大开口，根本就没想善了！ 二十位天阶武夫，杨桥即便不敌也可进退随心，可有青牡和杨洪清在身边，他必须拖延时间让两人回到客栈。 “青洪，一会儿打起来什么都别管，带着青牡返回福来客栈！” “阿巴！”杨洪清重重点头。 “桥哥！”青牡不可思议看向杨桥。 危急关头，杨桥果然还是关心自己的。 “小杂种！你找死！”青年额头青筋暴起，感觉受到奇耻大辱。 随着一声令下，二十位天阶武夫齐齐动手，朝着杨桥所在杀来。 周边房屋不少，所有人都收着手以免动静闹得太大，引来巡视的溪军和季军。 小巷本就是出风口，但随着少年身形一动，风势骤然变大，将周围房屋吹的蹦蹦作响。 望着凌空浮起的持剑少年，为首青年脸色一沉。 “还真是个硬茬子！” 宝贤阁海叔只说是一位天阶武夫，谁能料到竟是位能使出天人合一剑法的武夫！ 他这个配置，根本做不到让对方束手就擒。 杨桥也瞧出对方顾忌，故而青风剑意所指，周围房屋甚至都开始摇晃起来。 一时间居住其中的亘巨城居民纷纷惊慌大叫。 不远处，甲铠碰撞声急促接近，青年摘下黑布，朝着杨桥厉色道： “这个梁子咱们结下了！合兵会将把你大卸八块！” “弟兄们！撤！” 随着青年一声令下，黑衣人瞬间消失于夜色之中。 听着逐渐靠近的兵甲声，杨桥并未选择离开，能让黑衣人忌惮，至少说明这亘巨城守军明事理。 人高马大的精壮汉子，身穿灰白色锁子甲，身后跟着十余位卫兵。 “此地发生何事！为何如此喧闹！” 青牡和杨洪清来到杨桥身后，方才根本没机会逃离，此时自当与杨桥共进退。 “大人！方才有一伙黑衣人打劫！他们口中还嚷嚷着什么合兵会！”杨桥直截了当开口道。 没必要绕弯子，这群人真想管自然会管，不想管他也没必要继续浪费时间。 “合兵会！又是这群目无法纪的散修！”高大汉子面色阴沉道：“这合兵会鱼龙混杂，没掌握实质把柄之前，我们对其也是无可奈何。” 旋即声音关切开口道：“小兄弟，我看你对亘巨城也不太熟，好心提醒你一句，这合兵会睚眦必报，你日后恐有麻烦缠身，最好哪儿来回哪儿去。” 杨桥皱眉问道：“一个帮会？亘巨城守军也处置不得？” 高大汉子叹息摇头：“这不是一个帮会，合兵会是亘巨郡四大门派之一。” 声音中透着的无奈，仿佛合兵会手下给他们制造过不少麻烦。 高大汉子旋不再多言，带着手下离开了小巷。 亘巨郡四大门派？应该算修仙门派了吧。 杨桥回想着高大汉子言语，欺行霸市，强取豪夺，这种门派和邪修有何两样？ 他心里确实有些犹豫，与修仙门派结怨，即便是对方没理，那他在亘巨城的路也走窄了。 “罢了！明日买完灵材，就离开亘巨城！”杨桥暗叹一声，他犯不着意气用事螳臂当车。 三爷说过，做人当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也当有明知不可为而不为的魄力。 一路平安回到福来客栈。 次日一早，一位身着白衫的少年出现在客栈门口。 屋门被叩响，杨桥起身开门。 当看到少年胸口处刻印杨氏印花字案时，杨桥心头顿时忐忑起来。 “鹄山杨氏杨桥？”白衣少年带笑率先开口道。 “是我，你是？”杨桥道。 “我名叫杨礼旬，奉执事之命，特将杨氏令牌送于你手。”杨礼旬将令牌交到杨桥手中，又道： “执此令牌，亘巨城内无人再敢对你出手，你可安心停留于此，合兵会不会再来找你麻烦。” 杨桥有些懵了，亘巨城也有杨氏？ “礼旬兄弟，快进来屋里坐。”杨桥将少年迎到屋内，赶忙又道： “莫非咱们都是本家？” “不错，鹄山杨氏乃是杨氏的一条旁支血脉，在整个亘巨郡，这种旁支血脉还有万余。”白衣少年坐在板凳上，款款说道。 杨桥心头激动，又问道：“礼旬兄弟，杨氏比之四大门派，如何？” “嗯...旗鼓相当吧。”杨礼旬道： “亘巨郡有四大宗门和八大家族，虽然竞争不断，但若真遇到外界危机，每一个都是亘巨郡的中流砥柱。” 说着，杨礼旬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交予杨桥。 “你想知道的都在里面，对了，执事还有句话让我捎带给你。” “什么话？” “既然来了亘巨城，那就想办法在这站稳脚跟，不管你回杨氏还是选择加入其他宗门，杨氏永远都是你最坚实都后盾。” 杨桥感激万分，迫不及待查探起玉简内容。 “话已经带到，后会有期杨桥。”杨礼旬拱手道别。 “后会有期！”杨桥闻言起身相送。 “背靠杨氏，倒也不惧那合兵会了。” ------------ 107.川聚堂 望着杨礼旬逐渐远去的背影，杨桥心情一片大好。 将玉简之上信息大致看过一遍后，他对亘巨郡霸主势力有了一个大概了解。 “亘巨郡的统治者是季溪氏，受武皇敕封，手下有季军和溪军两支大军，虽位列八大家族，但其实力早已超脱于外。” “剩余七大家族分别是杨氏、梦氏、尧氏、叶氏、墨氏、溪湖氏以及云氏。其中梦、尧两族是扎根亘巨城已久的妖族氏族，剩余包括季溪氏在内的六大家族为人族势力。” 少年回到房间，心情已经缓和下来。 玉简记载的信息表明，四大门派除合兵会外，其背后或多或少都有八大家族的影子。 “合兵会做事虽然蛮横，但确实是有本事！” 孤立于宗门氏族之外，海纳百川吸引散修加入，千年沉淀就成为了亘巨郡一霸。 将玉简收回储物玉带，杨桥带着青洪，叫上青牡一同出了门。 玉简之上的信息也不能盲信，若要加入门派，他还得现场考察一下。 但在这之前，杨桥还是打算先将集气之物尽快落实。 “灵材之类的物品不比丹药，只要运气够好，凡俗武夫也能搞到几棵。” “桥哥，你的意思是...从灵材源头去买？”青牡问道。 “那样太费时间，与其费力找他们，不如想办法让他们主动送上门！”杨桥道。 “咱们今天就找房子，开个铺子，让那些专收那些被压价的零散灵材！” 集气所需灵材甚多，故而前期对于灵材属性并不看重。 “这样做岂不是与所有铺子为敌？会引众怒的。”青牡担忧道。 “这个我也考虑过，但咱们只买不卖，这对于那些大批收购的店家而言，只不过是少赚了我这一个人的，问题不大。” 杨桥之所以想出此法，还得得益于杨礼旬送来的那枚杨氏令牌。 届时打着杨氏招牌收货，定能震慑宵小。 见杨桥胸有成竹，青牡遂不再劝说。 三人最终停在一条人迹寥寥的小巷之内。 这巷子名为凤鸣巷，百丈长的巷子只有寥寥几家铺子开门迎客。 杨桥从路边摊贩处买了些油条茶蛋，接着便开始挨家挨户打听起来。 “整个亘巨城内铺子开张，必须得到城主府批准。” “小兄弟年少有成，我这刚好有几处店面需要出租。” “咱这儿没客人，租金再便宜也别租！你租了一准儿后悔！” ...... ...... 打听一圈，杨桥总结了几个要点，凤鸣巷租金便宜，适合居住，不宜做生意，开铺子得去城主府走流程。 “这儿简直就是为咱们量身定制的！” 杨桥喜上眉梢，这地方的各种条件都符合他的预期。 “桥哥，一间铺子卖五千翠源石，这价格是不是有点坑人？” 青牡不解杨桥为何笑得出来，一枚翠源石抵过千金，这五千翠源石可是五十万金！ 而且，这些钱杨桥能拿出来吗？ “这样，青牡你带着青洪先回客栈，我去城主府一趟。” “青洪？怎么跟我一个姓！”青牡瞪眼道。 “洪清现在不适合再用之前名字了，你将就一下，权当...洪清是你本家弟弟。”说到这儿，杨桥有些忍俊不禁。 “那你注意安全早些回去，咱们走吧青洪。” 见杨桥对自己态度逐渐好转，青牡表面不露声色，心里则是十分欣喜。 ...... 城主府位于亘巨城中心地带，旁边不远便是亘巨城内最权威的拍卖会—麒麟拍卖会。 在经过麒麟拍卖会的时候，杨桥不由停下朝里观望几眼。 奢华装潢从内到外，处处散发着翠源石的气息，就连门童都是天阶圆满武夫。 杨桥收回目光，刚打算继续前往城主府的时候，一个面相不善的青年将他的去路挡住。 只觉这人有些似曾相识，杨桥尚未开口，对方便冷声道： “昨晚算你小子走运！今天还敢出门乱逛，我看你是真没把我们合兵会放在眼里啊。” “原来是你。” 杨桥眼神平静看了过去。 “你代表不了合兵会，而且我与你并无仇怨，何必咄咄逼人？” 说着，杨氏令牌握在掌中，示向青年。 “我乃杨氏子弟，你若诚心与我过不去，我现在就跟你去决斗场一决生死。” 真进了决斗场，杨桥有信心让他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哈哈！”青年讪笑一声，他只为发点横财，犯不着玩命。 “大水冲了龙王庙，之前都是误会，若知你是杨氏子弟，我就不会动手了！说起来咱这也是不打不相识，我叫周瓶，兄弟交个朋友？” 合兵会内鱼龙混杂但不论大小一致对外，但最讨厌的就是这些所谓的氏族子弟，关系错综复杂，一个不小心就会成为合兵会息事宁人的牺牲品。 “杨桥！” 杨桥上前一步主动伸出手掌。 这倒让周瓶诧异不已，这与方才一言不合就进决斗场的是一个人吗？这氏族少年果真有趣，与杨桥握手言和。 “今日还有要事，来日有时间再叙！”杨桥略一抱拳，接着便绕过周瓶，前往城主府。 在杨桥眼中，周瓶是个真小人，想到日后还要再亘巨城内开铺子，与这种地头蛇浅交还是有好处的。 这种人门道多路子广，只要付足价钱，一切都好商量。 城主府。 三个字宛若虬龙抓地，苍劲有力。 进入城主府，一路畅通无阻，通过询问扫地小厮，杨桥最终来到城主府内一处名为理房处的地方。 门扇大开，杨桥站在门前轻敲了两下。 “进来。”慵懒声音响起，这是一位书生气十足的八字胡老朽。 杨桥站在桌前，静待对方从躺椅上缓慢挪到办公处。 “所来何事？” 杨桥如实相告，并将相中铺子一并说出。 “这儿只管租卖铺子，贩卖许可得去商理处办理。” 老朽掀开账簿，选择一处空白开始熟稔填写起来，口中念念有词。 “凤鸣巷铺子，五千翠源石，童叟无欺，随时入住。” “老先生...既然不在一处，晚辈是否应该先去那商理处一趟？” “不必。” “？”杨桥顿感这老头有些不靠谱。 “商理处也是由我负责。”老朽大手一挥，数道印章盖下，一张房契便做好了。 ------------ 108.建立合作 走出城主府，杨桥瞧着房契上盖章之名陷入深思。 叶剑尊？ 名字起的果真霸道，难怪身兼数职，试问除了叶氏，普通人家哪敢起这种名字？ “不简单呐，亘巨城到处藏龙卧虎...” 当杨桥返回福来客栈的时候，已然将近黄昏。 招呼青牡负责退房，当天晚上杨桥便带着两人入住了凤鸣巷。 “咱们将就一晚，明早再去置办东西。” 买下铺子后，杨桥内心压下的世俗欲望，让他有些迫不及待搬进来。 青牡心细如丝，认真道：“桥哥，从今天开始，咱们就有属于自己的房子了。” “但既然是铺子，总归得想个容易被人记住的名字才行！” “说的不错，青牡你见多识广，也帮我一起想想。” 杨桥心情不错，并不计较青牡言语中的‘咱们’的含义。 自从出了虞山境域之后，青牡对他关怀备至，到现在为止不论何事都是百依百顺，杨桥确实有些动摇，但有了前车之鉴，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冲动行事。 “嗯...叫川药阁？”青牡道：“寓意海纳百川蒸蒸日上之意！” “阿巴！” “......” ...... 修到地阶武夫境界，只要没有太过消耗灵气，精力足以维持十日不眠。 一夜未眠，杨桥和青牡各抒己见，青洪有时忍不住也会插上两句，空旷屋内显得十分热闹。 伴随着司晨啼鸣，破晓晨色浸染大地。 杨桥双手一拍，屋内顿时归于平静。 “川聚堂！” “回到最初的想法，让灵材百川入海，汇聚于川聚堂内！”杨桥说的斩钉截铁。 “就叫川聚堂！” “阿巴！” 前后拢共花费半月时间，川聚堂改头换面的同时，终于迎来了第一位出售灵材之人。 身高五尺有余的佝偻老人，背着一个背篓，颤颤巍巍走进川聚堂内。 最终，杨桥以一百五十金的价格收购了老人卖出的两株灵材。 但从这之后，一连半月，再无一人登门，加之凤鸣巷本就偏僻，川聚堂门可罗雀。 就在杨桥为此事头疼的时候，周瓶却是意外地找上门来。 “杨桥兄弟，近来生意可好？” 自当初一别后，周瓶无意间听海叔聊起，说是有个傻小子在凤鸣巷开了个灵材铺子。 派小弟打探后这才知道杨桥开店做生意的事情。 “别提了，我每天出门宣传，到现在就来过一位客人。”杨桥苦笑道。 “我这儿倒是有个大生意，感不感兴趣？” 杨桥眼前一亮道：“说来听听！” “青牡，拿壶好酒！” “你像我们这些散修，加入合兵会就是抱团取暖，真要想继续修炼，那还是得靠自己。” 周瓶坐在椅子上，眯起眼睛道： “这就免不了外出历练...” “周兄意思是？”杨桥已经大致猜到周瓶来的目的。 “所获灵材除去需要上缴的部分，其余全部都会流到亘巨城灵材贩子手里！” “我早就打听好了，兄弟你出价公道，你若信得过我，从今往后你这灵材生意我就包了。” 杨桥接过青牡递来的酒壶，给周瓶倒上一碗。 “周兄，我的价格不变，你能收多少过来，全看你的本事。” 说完杨桥便举起酒碗，周瓶端起酒碗碰后一饮而尽。 “兄弟做事痛快！后日后半夜，我再来登门！” 看着周瓶风风火火的离开，杨桥知道自己当初的决定果真没错。 但仅凭周瓶一人之力，凑够集气所需灵材还是太慢，通过这次交谈，杨桥也得到了一些启发。 还是得找武夫修士们收集灵材！ 而最接近武夫修士，又能迅速建立联系的地方，非宗门莫属！ “届时只需将川聚堂交给青牡打理，我亲入宗门之内，除去收灵材外还能学习术法，简直一举两得！” 杨桥手中玉简再次出现，他打算详细了解下四大宗门。 “桥哥，谈的怎么样？看你心情不错呀！”青牡从内屋走出来到杨桥身边。 杨桥收起玉简，趁机将心中所想与青牡道明。 但青牡听完之后，眉目却是蹙起，若是不能与杨桥朝夕相处，一旦重蹈覆辙，那可就真的鸡飞蛋打，到最后啥都落不着。 “桥哥，川聚堂门头就在这儿，你想加入宗门我能理解，但我独守此处意义并不大。” 青牡接着道：“还不如同你一块加入宗门，届时只要约定期限，一并交易就是。” “言之有理！”杨桥道：“既然如此，等收完周瓶这批货，咱们就一块去拜山门！” ...... 周瓶如约而至，杨桥用九百五十翠源石买下价值九百翠源石的灵材。 五十块辛苦费，加上差价所得，光这一趟周瓶就空手套白狼进账三百翠源石。 临走之际，周瓶表示下一次再来，要等下一批历练的兄弟们回来。 送走周瓶，杨桥吩咐青牡二人为自己护法，而后进入内屋开始修炼。 将归元钵取出，杨桥分门别类将灵材规整，井然有序添置其中。 当同种灵材数量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除凝聚精纯五行之气外，还可蕴化灵材本身之气。 所谓集气聚引，其原理就是通过化整为零，继而深度掌握五行属性变化之理，最后杂糅聚引。 传闻一些天赋异禀的妖族，聚引之时还可集气整座山林之气，归根结底，都源自对于天地灵气的熟练掌控。 循规集气之法，与当初杨桥五行筑基大同小异，现在有了归元钵加持，杨桥逐渐开始变得得心应手。 即便如此，全神贯注之下，仍耗费五天时间才将所有灵材炼化一空。 杨桥五行之基上方已经出现了一缕微弱气旋，这是灵气浓郁的显现。 川聚堂内，忽地无风自起，彩色灵气好似活物般，将桌上酒壶托入半空，颤颤巍巍朝着内屋飞去。 就在触碰到门帘之时，忽地微风散去，酒壶重重落下，碎裂声将青牡引出。 杨桥一个闪身出现在大堂之内，不等青牡开口，他就将酒壶碎片清扫干净。 灵气御物，乃是聚引修士才能施展的手段。 ------------ 109.青洪突破 虽然灵气最终后继无力没能把酒壶收入手中，但也足以表明集气后灵气正开始慢慢朝着真气转变了。 “桥哥，恭喜出关！”青牡温柔笑道。 “这几天辛苦了！”杨桥微笑道。 “说这话就见外了桥哥！” 见杨桥心情不错，青牡借机便想多些肢体接触增进感情。 她握住杨桥手掌，见对方没有抗拒，刚想贴到胸膛之上却被杨桥侧身躲开。 “三大门派我只是大致了解，但这还远远不够，咱们得抓紧时间仔细了解。” 杨桥拿出玉简，放在青牡面前。 “输入灵气便可查看玉简内容。” “合兵会就不用看了，你负责查看古玄宗，我来查看玄阳派，天亮之后咱们就去这两个地方走一遭。” 杨桥扪心自问，他并不讨厌现在的青牡，但对方投怀送抱的举动，让杨桥觉得有些太急了。 ...... 北山玄阳，方圆数千里，常驻门内弟子万余，在外历练者不计其数。 玄阳派，地处于亘巨城北山之上一处灵气氤氲之所，掌门蛉真子，是一位低调无比的显象真人。 杨桥选择先去玄阳派，就是想亲眼见证一下，这位低调的掌门，到底能将门派打理得如何。 “一个门派的兴衰，与掌门的治理密不可分。” “桥哥，你说咱们这次上去，能见到传说中的元婴道君吗？” 远处数道身影飞速靠近，这是玄阳派的护山弟子，蓝袍之上绣着几个黑色图案。 当感应到对方靠近之时，杨桥二人便停下脚步静待对方到来。 “玄阳属地，生人勿近！” 领头的是一位身材匀称，约莫二十出头的青年，腰挂佩剑，正色凛然，全身散发着天阶圆满武夫的浑厚气势。 “见过诸位师兄！”杨桥先是拱手抱拳施了一礼，旋即又道： “我二人对玄阳派神倾已久，此次前来是想拜入玄阳派门下。” 佩剑青年上下打量几眼，态度稍作缓和道： “原来如此。” “此处往西约么百里左右，那儿有一资质检验处，每日都有师叔坐镇于那儿，校验拜山弟子资质，凡合格者便可算作外门记名弟子。” 佩剑青年言语变得和善起来，杨桥年纪不大，浑身散发出的气势与他不遑多让，这种资质与他成为师兄弟轻而易举，故而又道： “这只是第一关考验，倘若你能将考验悉数通过，就能成为真正的玄阳派弟子了。” 只有通过考验之人，才会被玄阳派承认，至于所谓的记名弟子，说直白点，就是些打扫宗门的杂役罢了，衣食无忧外，根本没有任何修行资源。 “多谢师兄指点迷津！” 杨桥再一抱拳，不再拖沓，带着青牡朝着资质检验之地而去。 经此一事，杨桥对玄阳派好感增加不少，倘若玄阳派大部分人都如那青年般诚善待人，便足以说明，蛉真子是位深耕内里的绝好掌门。 “唉！” “桥哥何故叹息？” “鱼和熊掌不可得兼啊。” 青牡对杨桥的回答有些摸不着头脑。 望着远处已经排起长龙的队伍，杨桥二人来到队伍最后方排起队来。 不愧是四大宗门，这种情况每日都在上演，由此可见，凡玄阳弟子，个个都是千里挑一的资质。 待得近些之后，杨桥方才看清台上检验的具体情况。 百丈长的台上，设有三十座石碑模样的测试之物，每个站到石碑前的人，都会运足力气轰然其上，只要石碑发出彩色光芒，便代表着通过。 石碑之后十丈处，摆放着一块平整光滑，好似吹弹可破的宝玉，通过第一关的人只需将灵气输入其中，宝玉便会散发出莹白光辉。 到这时候，那坐在太师椅上的中年道人点头或是摇头，便代表了测试的通过与否。 杨桥和青牡同时登台，面朝着石碑，蓄势待发。 “开始！” 负责传话的青年，一声令下过后，便有人开始陆陆续续验证起来。 杨桥却是有些犹豫，拳头使出三分力道打在石碑之上。 石碑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青牡使出全力，但仍未激起一丝涟漪。 离开测试之地，青牡迫不及待开口道： “桥哥，刚才为何不出全力？莫非...这玄阳派不合心意？” 杨桥摇了摇头。 “如果我猜的没错，那石碑和宝玉，只要是天阶武夫都可触发。” “如此一来，倒也不必太过着急，咱们再去古玄宗瞧瞧。” 青牡闻言心中不由暗喜，杨桥果然还是在意她的。 “桥哥，三大宗门并驾齐驱，想来招收弟子的条件不会有明显差别，凭我现在地阶修为很难进入。” 青牡微笑道：“桥哥，你要觉得合适就先去嘛，大不了我边看铺子边修炼，等哪天修炼到天阶了，我再去寻你便是。” 听闻此言，杨桥不由侧目，微微点头。 “且先走完这些山门，如若不行那也只能委屈你了。” 青牡乖巧点头，她现在想要的就是杨桥的一个态度，这等同于吃了一颗定心丸。 西山古玄，相较于北山玄阳，此地山峦更加陡立，排队等待测试的人从山顶一直排到山脚。 测试仪式与玄阳派大同小异，石碑换作青石，宝玉换作铜镜。 结果也与玄阳派如出一辙，天色渐暗，杨桥决定先回川聚堂休整一晚，明日再去道元宗一趟，之后决定拜入何处。 川聚堂内，屋门紧闭，青洪盘膝坐在大堂内，周身气势不断攀升... 凤鸣巷外，灵气穿透门扇，纷纷朝着青洪涌去，久而久之，竟形成了一丝气旋，醍醐灌顶般从青洪头顶钻入。 刚一进入凤鸣巷的杨桥二人，瞬间就感受到了周围灵气的变化，当看到灵气汇聚于川聚堂之时，杨桥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当初虞山境域内，杨洪清成为魔仆之后，心无旁骛修炼破绝练气诀，短时间内就突破到了地阶大圆满。 如今相隔数月，从鸿山湖到亘巨城，这一路上都毫不懈怠修炼，凭借这份心境天赋再加上破绝练气诀的加持，杨洪清绝对达到了突破天阶武夫的条件。 “为青洪护法吧，他应该是要突破天阶武夫了。” 杨桥笑道。 青牡内心五味杂陈，说起来虞山境域内发生之事对杨洪清而言也是一场机缘，若非如此，他绝对不可能这么快就摸到天阶武夫的门槛。 ------------ 110.拜山门 半个时辰后，凤鸣巷内灵气归于平静，川聚堂的大门被迫不及待打开。 望着傻笑跑向自己的青洪，杨桥也笑着走了上去。 作为魔仆，青洪不仅可以感知杨桥情绪变化，更能在一定距离内，感知到杨桥所在具体方位。 感受着青洪散发出的天阶武夫气息，杨桥心中油然产生一个想法。 既然已经是天阶武夫，青洪也就有了进入宗门学艺的资格。 “青洪无需帮我收购灵材，只要能在宗派内学到些本事，日后也能成我的一大助力！” 把心中打算说与两人之后，两人并无异议，只是如此一来，青牡便要独自看着铺子了。 道元宗地处于亘巨城南方，毗邻一条长河。 照理来说，相同年龄情况下，修为高低能彰显修行资质。 但道元宗别出心裁，秉持着挖掘璞玉的原则，在将天阶武夫招入宗门之后，还会分类细挑一些地阶武夫作为外门弟子。 当然，这些负责‘精挑细选’的评判，是交由天阶弟子来完成的。 在得知这一情况之后，杨桥和青洪就没再参与进去。 青牡在天阶考验失败后，转而尝试起地阶弟子的考验。 这一次，她兴高采烈的找到杨桥，表示自己通过考验，成为了道元宗外门弟子的一员。 对于这个结果，杨桥并不意外，依青牡资质进入外门是绰绰有余。 但杨桥不知道的是，负责考验青牡的道元宗天阶弟子，之所以选择让青牡通过，资质只是占到了一小部分，更多的，是相中了青牡身上那股脱俗诱人的迷人气质。 “呼！” 杨桥心情大好，现如今周瓶在合兵会替他收集灵材，青牡又入道元宗，如果他和青洪分别进入玄阳派和古玄宗。 这意味着，间接通过四大宗门的资源，来帮助自己集气聚引。 灵材来路虽然不用愁了，但又有一个新的问题摆在面前，许九江留下的那些翠源石，足够杨桥集气聚引吗？ “青牡，每月初七，川聚堂相见，如果在道元宗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及时找我！” 杨桥面色郑重，又道： “接下来，我会安排青洪进入玄阳派，而我则会进入古玄宗，如此一来，不论你二人谁有麻烦，我都能尽快赶到。” 古玄宗位于亘巨城西方，距离玄阳派和道元宗都不算太远。 “桥哥，我现在能问你个问题吗？” “直说就是。” “你为何需要那么多灵材，是因为‘魔’的缘故吗？”这个问题憋在青牡心头好久了。 “不是，这一切的打算皆为聚引准备。”杨桥坦白道。 但也没有过多解释，鸿鹄仙府牵扯太大。 “那就好。”青洪长舒口气，一旦杨桥成为魔修，必然会变得人人喊打。 到时候就必然会面临一个巨大抉择，是赌上一切奋不顾身？还是斩断联系先前付出付诸东流？青牡只希望杨桥没骗自己。 ...... ...... 青洪现在说话依旧只说‘阿巴’二字，但玄阳派负责收弟子的聚引修士，则是一眼瞧出他的不凡。 旺盛至极的筋骨气血，一拳捣出，竟是将石碑都打的嗡鸣声不断，宝玉之上，尚未稳固的天阶灵气，不断破灭再生绵绵不绝，更是让那位聚引修士眼冒精光。 “破绝练气诀！” 这少年定是他的某位师兄弟，在外历练时收下的关门弟子！ 虽然说话只说阿巴二字，但却能从其口中感受到真诚无比的情绪输出，不由暗叹一声，此子当真是心思纯正的修行苗子。 这聚引修士不敢误人子弟，打算将青洪引入内门，再由长老们定夺。 这样一来，青洪就来不及与杨桥亲口告别，只是眼神会意一番后，便被那位聚引修士看成宝贝似的拉在跟前。 见此情形，杨桥会心一笑，转身朝着古玄宗方向而去。 他不知道的是，许九江便是出身于玄阳派，因为修炼邪魔外道才不得已用下山历练的借口来到鹄山杨氏。 因果循环，青洪因为修炼破绝练气诀的缘故被郑重收入玄阳派。 来到古玄宗，杨桥熟门熟路排队等待考验。 当杨桥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拳打碎青石，使得铜镜焕发出耀眼的五色光芒之时，瞬间震惊四座，就连那本在瞌睡的聚引修士，都赶忙擦亮眼睛仔细打量起站在面前的少年。 “好好好！” 聚引修士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皮肤有些暗黄，道号君亭，古玄宗弟子见到他都得敬称一声君亭师叔。 “你叫什么名字？” “杨桥！”杨桥道。 “杨氏子弟？”君亭问道。 “杨氏鹄山分支。” 三大宗门背后或多或少都有八大家族的身影，宗门内各族子弟不在少数，但在他们眼中，真正能够值得栽培的，仍旧是那些天资卓越的背景简单之人。 杨桥之所以说的详细，原因就在于此，既能与古玄宗内杨氏子弟拉近距离，又给古玄宗可以倾力培养的感觉。 被杨氏放养的一条分支，其门下子弟，又能与杨氏建立多深的联系呢？不然也不会来他们古玄宗了。 “你且在此稍候，一个时辰后，我带你们一块上山。”君亭欣赏微笑道。 杨桥乖巧点头，默默站到君亭身后。 ... “今日测试结束！剩下的人明日再来！”古玄宗天阶弟子声音洪亮。 继而出现一批二十人左右的天阶武夫，开始将人驱赶下山。 这些人中有不少没能达到天阶武夫标准，但他们总是心存侥幸，期待自己大器晚成的资质能被聚引修士相中，从而破格收入古玄宗内。 黄昏时分，杨桥一众九十人，跟随君亭来到新人弟子的住所。 一间通铺大房子，其上干草铺设，好似马棚一般。 “你们在这儿休息一晚，明日还有考核，通过之后，你们才能成为古玄宗内门弟子。” 明日考核，便是内外两门的分水岭了，这决定着日后修行资源的分配问题。 “杨桥，你跟我来，其余人，散了吧！” 君亭带着杨桥走出住所，踏着小径穿过树林，最终停在一处青砖绿瓦干净整洁的院子之内。 ------------ 111.聚阳丹 这儿是通过考验后，内门弟子所住之地。 “九峰！”君亭朝着屋内喊道。 “来了师父！”一个人高马大身高九尺有余的青年快步来到面前。 “好生照顾你的这位小师弟，明日清晨，来养心殿找我。”君亭笑道。 “遵命！师父。”九峰恭敬应道。 对于君亭的区别对待，杨桥心知肚明，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修仙门派，除去可以学到专门的练气聚引功法外，还会有许多强大实力的秘术传承。 杨桥不缺修行法诀，但对那些威力强大的秘法十分渴望。 不论是当初寻江教长老殊死搏命时的视觉震撼，还是妖族修士的滔天妖气，都是通过秘法才能做到。 只有自己出色的足够引起古玄宗重视，才能尽快接触到不传秘辛。 君亭走后，九峰十分热情的介绍杨桥与诸位师兄弟相熟，对于这位师尊亲自送来的小师弟，众人也是显得十分好奇。 相谈甚晚，直到司晨打鸣，众人这才开始休息。杨桥并无困意，便出屋修炼衍气诀直到天亮。 当清晨的第一道曙光普照大地，九峰便出门来到独坐院内的杨桥身边。 “九峰师兄！” 杨桥收功起身，随着九峰一同前去了养心殿。 养心殿，顾名思义，打坐静心之地，聚引修士无需睡眠，故而君亭除去修炼外，多数时间都会呆在养心殿。 养心殿内，座无虚席。 清一色的玄丹聚引修士。 “杨桥师弟，切记我刚才说的话。” 走到养心殿门口，九峰停下开口提醒， “宗门之内，武夫是同一辈，玄丹聚引是平辈，倘若碰面要管叫一声师叔师伯，辟府显象又是另一辈分，见到了要称呼师祖长老。” “多谢师兄！我记下了。”杨桥抱拳谢道。 在古玄宗，只有聚引之后，才能正式拜师。 鱼塘的鱼儿，只有上岸才能入大人物的法眼，饵料就摆在那，能不能有机会吃下，那就各凭本事缘法。 新收弟子会被集中到一块修炼，待得聚引之后，辟府显象的大修士便会出面，统一分配弟子所属。 君亭私下收徒，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这也算代师授业，这些现在叫他师父的天阶武夫，最终都会一同拜入炼火真人朱贺门下。 朱贺门下的褚华，正是君亭如今的授业恩师。 每日负责选拔新人弟子的聚引修士都会进行轮换，劳苦功高做些近水楼台之事也是情有可原。 这些都是古玄宗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就在二人谈话之时，君亭已然感觉到了两人的到来，他走出养心殿，将杨桥二人带到一处凉亭之下。 “昨晚休息的如何？”君亭坐在石凳上，微笑道。 “很好，多谢前辈关心。” “关于古玄宗的基本情况，你现在还有需要了解的吗？” “昨日九峰师兄他们说的很详细，宗门的基本情况都有了解。”杨桥如实相告。 “呵呵，今日将你与九峰叫来，是有一个机缘送给你们。”君亭表情神秘笑道。 他‘门下’目前实力最强的天阶武夫，就是面前的杨桥和九峰。 九峰目光火热看了过来，杨桥心中则是有些警惕。 福祸相依，自他决心踏上修行路，第一课就将这个道理检验过了。 “马上临近年末，按照惯例，宗门内会举办一场比武，过去只允许聚引之后的弟子参与，但这次为了检验新收弟子的尖子水平，便允许我等负责选拔弟子之人，从各自所收弟子中选出两人，共同参与到比武之中。” 君亭正色看向杨桥二人，接着道： “比武的天阶武夫，至少得是天阶武夫后期修士，你们都是印着各位师祖名字烙印的人！所以你们的表现，也关乎着师祖的脸面！” 看着对方严肃无比的神情，杨桥不禁腹诽暗道几句。 辟府修士和显象真人会因为他们这些素未谋面的天阶小子感到丢脸？来不来看都说不准呢！ 所谓比武成绩，也不过是为了凸显他们这些身为弟子，没有玩忽职守的佐证罢了。 “师父放心！绝对不会给您丢人！”九峰拍胸脯保证道。 杨桥同样附和保证几句。 “除去比试给的彩头，我个人也会拿出一份丰厚奖励，你们两个，我不求能争第一，但只要能把鼎旭那边派出的人拿下！都有重赏！” 这一年时间，古玄宗收了几个极为出色的弟子，单就测试一方面，都与杨桥不相上下。 在遇到杨桥之前，君亭已经做好了退出比武的打算。 许是天可怜见，不愿让君亭这般狼狈，才将杨桥送到了他的身边。 “君亭师弟！这么激动是有什么好事儿吗？” 轻佻声音传来，定睛看去，只见一位身姿挺拔，穿着白色道袍的中年修士，自养心殿方向款款而来。 君亭闻言并未起身，招呼一声， “鼎旭师兄，怎的有雅兴来关心别人了？” “听闻昨日有一少年拳碎青石，使得铜镜光芒四射，莫不是...” 这般说着，鼎旭已然来到杨桥身边， “就是眼前这个小家伙？” “关你何事？”君亭皱眉道。 “师弟且先听我说完，我已经打听过了，上边为了激励咱们，可是拿出十三枚聚阳丹作为头名奖励！咱们师兄弟若不联手，就要与这近在咫尺的聚阳丹失之交臂了！” 鼎旭传音到君亭耳中。 “若是能有两位天阶圆满上阵，这事儿才算有五成把握。” 拳碎青石，乃是天阶圆满武夫的标准。 君亭闻言直接站起身来，面色阴晴不定，运用传音之法。 “哼！同样的套路，你休想在我身上用两次！” “当初那件事也不是我能作主，师尊亲赐破障丹让我服用，我也是无奈之举啊！”鼎旭苦笑，继续传音道， “这次就当给我一个弥补机会，若真得了聚阳丹，你拿大头，你九我四！” 三品丹药的聚阳丹，有着凝聚精炼玄丹的效果，在玄丹修士圈子里是实打实的硬通货。 按照市面上的价格，一颗聚阳丹可抵一万翠源石。 君亭表情逐渐放松，鼎旭确实抓住了他的痛点。 当初两人都是聚引圆满，只需一颗破障丹，凝聚玄丹基本就十拿九稳，鼎旭通过背信弃义得到破障丹突破玄丹境界，两人自此反目。 聚阳丹虽比不上破障丹的效果，但也能增加结丹几率，君亭已经别无选择。 ------------ 112.半兽人郝恒 这一次，君亭没再拒绝，没人会跟丹药过不去。 两人立下天道誓言见证这次约定。 然而鼎旭的诚意还不限于此，他手底下唯一一位天阶圆满的武夫—郝恒，将在下午送到君亭手下。 因为事前说好让九峰参加比武，故而郝恒的到来也把九峰换了过去，尽管鼎旭并不乏天阶后期弟子，可毕竟无足轻重，他不会拒绝君亭。 对于两人之间的小九九，杨桥看出些许猫腻，但并未放在心上。 他的目标是在比武中崭露头角，一方面提高自己在同辈弟子中的知名度，同时让观战的宗门高层注意到自己。 ...... 日头微斜，杨桥坐在练功场边缘，仔细观摩着场内弟子互相切磋的身法武功。 单凭魔体的强度，杨桥就能在比武中碾压同阶对手，可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力量只能凸显天赋，技巧更能体现出一些宗门更加关注的品质。 既然决定去做，杨桥打算把这当成自己的一场表演赛，全方位展示自己，博取关注。 “你就是杨桥？” 毫不起眼的少年停在杨桥身旁。 穿着一身朴素麻衣，满面粗糙坑洼，若非声音稚嫩，单凭外观来看至少已是二十五岁以上。 “我是杨桥，你是？”杨桥疑惑道。 第一次见面，对方就能叫出自己名字，看来拳碎青石的效果不俗。 “郝恒。”麻衣少年平淡道， “七日之后比武，君亭师叔让咱俩多切磋。” 对上郝恒坚定目光，杨桥微笑起身，道：“宗门规矩，只允许在练功场比试。” 如今的练功场人满为患，这时候想找个现成的地方很不现实。 听闻此言，郝恒并未言语，径直朝着最近的一处正在比武之地走去。 弱者要给强者腾地方，这是练功场心照不宣的规矩，一般来说，是需要交手切磋过后败者才会离开。 但郝恒只是一上台，那台上原本正打得火热的两位古玄宗天阶武夫弟子瞬间停手，接着悻悻下台。 迎着郝恒投来的目光，杨桥起身朝着场地走去。 这种威慑不是一天两天能形成的，想来这郝恒平日也是练功场的常客。 “怎么比？” 杨桥率先开口。 “不用灵气，第一局就比肉身手段！” 郝恒眼神锐利，淡淡开口，他最喜近身搏杀，练功场台子的距离限制，能让他的优势发挥到最大。 “好！”杨桥果断回道。 郝恒平日在练功场打出的名声，如果用一个字来概括，那就是‘狠’，切磋不分轻重，将许多来不及认输的同门，打的筋骨断裂。 他的名声极坏，臭名远扬。 “唉！这位新来的师弟要遭罪咯！” 见杨桥模样陌生，显然平时没怎么来过练功场，要不然怎会与这个狠辣的少年切磋嘛。 “啧啧！这不好说，你啥时候见过郝恒主动邀请人了？一看两人之前就有瓜葛！” “咦，我认得那人！那家伙当初入门测试拳碎青石，直接被君亭师叔单独带走了！” “有好戏看了...” ...... ...... 一看比试主角有郝恒，台子瞬间就被围满。 听着台下的七嘴八舌，杨桥不禁正色看向郝恒，这家伙不是个善茬呀。 “放心，我不会下重手的，毕竟咱们只是切磋。” 郝恒声音平淡，可其眼中疯狂之色逐渐变得难以抑制。 郝恒黢黑的身体开始散发出蒸气，眼中攀上血丝，杨桥忽地有种面对狂暴兽族的感觉。 他的血液也在沸腾，魔族本就喜欢争强好胜近身搏杀，当面对一头蓄势待发的狂暴妖兽时，本能驱使杨桥要使出全力将其撕碎。 “该死！要冷静些！” 杨桥手指关节因为发力的缘故变得煞白，他万没料到郝恒竟能引动自己的情绪失控。 看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身形有些怪异的杨桥，郝恒嗜血眸子中闪过一丝淡漠，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已出现在杨桥腰间左侧，继而一拳轰出。 如果连他一招都接不下，那就没必要联手了，郝恒会直接找到鼎旭告知原委。 刹那间，杨桥果断出手，在郝恒拳头抵达腰间的前一刻，他的手掌好似虎钳一般，将郝恒死死握住动弹不得。 台下惊呼声迭起，郝恒脸上的疯狂之色更盛！ 借着被杨桥强行压制住的惯性，郝恒另一只手瞬间化作龙爪，速度更快攻向杨桥脖颈。 这一招一旦得手，除非杨桥肉身无比强横，否则不死也得重伤！ 嘎巴！ 清脆的关节错位断裂声响起，杨桥将郝恒攻来的龙爪手拧成了麻花状。 砰！ 干脆利落地一脚，直接将郝恒踢到了台子边缘。 “差不多了吧。” 堵不如疏，杨桥发现真打起来之后，那股子躁动感竟然开始平静，只不过一停手就又开始反复起来。 而且比刚才还要强烈！ 体内的战斗因子好似被点燃一般。 咔咔！咔！ 郝恒挣扎起身，通过灵气将错位断裂的骨节复位。 这种程度的疼痛，让郝恒逐渐变得疯狂，他的身子开始止不住颤抖起来。 狂野的力量将周围空气点燃，郝恒身上肌肉开始疯狂生长，兽族特有的毛发出现在他的脸上。 “怪不得这般凶残！原来是个半兽人！” “角斗场才最适合这种家伙！” ...... “自从逃出来加入古玄宗，我已经有两年没彻底放开手脚打架了。” 身上伤势都被强大生机修复，郝恒声音变得粗犷，天阶妖兽的气息弥漫台上，他的情绪反而冷静下来。 “角斗场的生死考验我经历过无数次，一般人很难让我享受到战斗的乐趣，你不一样，杨桥，我们是一类人！” 感受着对方流露出的实质杀气，杨桥瞬间冷了下来。 妖兽身上浑然天成的杀气是迫于生存压力，郝恒身上的杀气更像是杀生取乐积累而成。 “你在想什么！？难道被我吓到了！” 在郝恒看来，面前这个尚未成年的人族少年，只是有一身蛮力，真正的生死厮杀没经历过多少。一遇到真正的杀气，瞬间就会被吓尿。 “我怕失手把你打死。” ------------ 113.怒气 “哼！好大的口气！” 郝恒冷哼一声，矫健身形瞬间弹射而出，他要让这群人族看清楚，角斗场银牌角斗士的真正实力！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杨桥猛地一踩地面，施展鸿鹄身法，形若离弓之矢，后发先制直接来到了郝恒身侧。 一拳打在郝恒腰间，接着身形急退瞬间拉开距离。 郝恒保持着惯性继续向前冲出一段距离，但很快整个人如同无根之木，直接跌落在地滑行十余丈。 望着倒地不起的郝恒，杨桥并未第一时间前去查探情况，在通过五行灵气压制魔体躁动后，这才缓步朝着郝恒走去。 天阶圆满之间亦有差距。 方才一拳，杨桥是朝着腰子打的，不出意外的话，郝恒的腰子已经炸了。 “我们不是一类人，至少正常的同门切磋我不会下重手。” 站在恢复正常人族形态的郝恒面前，杨桥平静开口。 天阶妖兽即便五脏俱碎，只要安稳修养也能修补回来。 “你确实有比武夺魁的实力......” 郝恒喘着粗气仍不忘‘称赞’杨桥。 “但我还是不服你...” 郝恒过去在角斗场被击败过很多次，但那些击败他的人，最终都被他踩在了脚底。 他坚信，被击倒多少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多少次站起来！ “这是第一局，还要接着打么？”杨桥接着道。 疼痛迫使郝恒伏在地上，额头青筋暴起。 “不打了，气力上输了，再打下去意义也不大了。”郝恒轻声苦笑。 声音虽小，但落到台下一众天阶弟子耳中却是真真切切。 “我滴乖乖，以后记住那个人，他比郝恒还狠！” “把半兽人都打瘫了，要换作不认识他的师兄弟，这一拳下去不得飞升了！” “我建议咱们联名上议！以后禁止此人进入天阶练功场！” 台下观战的天阶弟子不明就里，只觉得杨桥是个比郝恒还要凶残狠辣数倍的人物。 经此一战，杨桥名字会在同阶弟子中传播很久，尽管不是好名声，但至少提高了知名度。 殊不知，日后杨桥准备大展手脚收购灵材的时候，会因此受到不小阻力。 ...... ...... 把郝恒带回青瓦房，接下来时间杨桥没再去练功场。 独自找了处僻静地方，杨桥开始认真琢磨起来。 “我身体里的魔，能被郝恒身上的妖气勾出...” 但杨桥很快推翻自己这个想法，毕竟当初在鸿山湖见到的妖兽比郝恒强的比比皆是。 “如果不是妖气，那就肯定是杀气了！但郝恒一开始并未露出杀气......” 这让杨桥百思不得其解，联想起当时所处环境，杨桥内心忽地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除此之外，莫不是站上比武台的缘故？抑或是周围有人参观的原因？” 这魔族好战是公认的事实，说准确些，魔族身上都刻着挑战的基因，身临其境的境域，会激发出潜藏的战斗欲望。 为了验证这一点，杨桥又去了一次练功场，这一次与他交手的是一位天阶前期师弟。 杨桥心态如常，没有感觉到丝毫狂躁之气。 “不行...还不能这么片面。这种从心理上已经碾压胜利的战斗，根本勾不起我的战斗欲望。” 其中关键，代表着七日后比武台之上，杨桥的最终表现。 于是，杨桥兜兜转转，最终来到一处围满天阶弟子的战斗场地。 台上，正有一男一女，两位天阶圆满武夫切磋交手。 不限气力和灵气的情况下，多数武夫修士都会选择通过功法灵气对拼。 台上两人也不例外，代表两人各自属性的红白灵气纠缠消减，空气中传来不绝响动。 同为天阶圆满武夫，杨桥心中忽地闪过一丝想要交手的冲动。 尽管一闪而逝，但也让杨桥抓住了这丝不同之处。 “还未上台，就已经开始有产生冲动的势头了...” 经过圣将台和魔池的洗练，杨桥现如今的身体已是圣魔之体。但只要不释放魔气彻底压制五行根基，单凭气力方面，无人可以判断魔体。 “这其中关键，在于向强者挑战，向同级武夫发起决斗。这种发自本心的战斗欲望，根本无法掩盖！” 倏地，杨桥似乎明白了所谓魔族为何会被人族和妖族排斥了。 “换成人妖两族，很少会有见面就决斗厮杀的疯子，但魔族纯粹的以战斗论强弱的方法理念，却被另外两族冠以邪魔称谓。” 如果杨桥没进入虞山境域，没见过金沙大将等魔族大魔，恐怕就会被这种传言洗脑。 但事实却是，在有限的生存之地面前，魔族‘异类’最终被清算扫除。 “这种战斗方式，只有在斗场会被允许。” 想到这儿，杨桥对接下来的比武，有了大致准备。 人妖与魔最突出的区别就在于怒气的产生，杨桥可以恰当利用这一点，将战斗伊始的怒气，掩饰成积攒起来的怒气，如此一来，根本不会有人察觉。 ...... 当得知郝恒因为重伤无法参与比武后，君亭首先表现出的并非遗憾，杨桥所表现出的强悍实力，让他有了跟鼎旭再次讨价还价的本钱。 他无比庆幸这场比试发生在正式比武之前。 当君亭找到鼎旭后，将郝恒情况说出，表示即便没有郝恒帮助，杨桥独自夺魁的可能性丝毫不减。 为此两人进行过激烈的口诛笔伐，因为立下天道誓言的缘故，一旦杨桥夺魁，两人想要分聚阳丹，就必须按照誓言来定。 见鼎旭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君亭当时同样动了火气，表示如果不重新规划，他就会将奖励的聚阳丹全部送给杨桥。 比试所得聚阳丹，名义上仍旧属于比武魁首，故而天道誓言根本无法约束。 两人之间的暗箱操作，不过是所有聚引导师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约定。 此话一出，鼎旭却是有些慌了，但事已至此，尽管聚阳丹对半砍，夺魁后的两枚聚阳丹变成了封口费，鼎旭也无可奈何。 天道誓言亦有漏洞可钻！何况对方还是有理可据。 回想当初独吞破障丹，现在上演之事只能说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若是换成对方角度，鼎旭扪心自问，所做不会比君亭更好。 ------------ 114.首战告捷 七日光阴，一闪而过。 彼时被数量众多的小武台分割的练功场，此时已在中心处建立起一座巨大擂台。 杨桥独自跟随君亭来到备战席，场内此刻已经人满为患。 处于内圈的是一众负责轮值看守入门考验的聚引修士，大概有五六十人，他们身边都带着一两位备战的天阶武夫。 至于无缘角逐的内外门天阶弟子，便充当起了围观群众，将整座擂台外部位置围了个水泄不通。 擂台比武时间是一炷香，天阶弟子比武的时间规划是两天。 基本上除了吃饭睡觉的时间，包括裁判在内的所有参赛之人，都要加班加点的进行比试。 至于作为压轴人物的辟府修士，只会在最终角逐魁首的时候才会出现。 “古玄宗第一届武夫大比，现在开始！” 相较于聚引修士之间的比试，武夫这边显得有些粗糙随意，别说擂鼓助威，就连鞭炮都没放几挂。 台上站着的聚引修士，正是这一次比武的主持加裁判。 “接下来凡是被叫到名字的人，两两上台进行比武，时间是一炷香，凡主动认输或被击落台下者皆被淘汰！” “倘若一炷香内没能分出胜负，看到这个红圈了吗？你们接下来就要在这个红圈里面继续打！谁出圈谁淘汰！” 方圆数十丈的擂台之上，中间位置有着一个直径三丈的红圈。 “如果没有问题，你们接下来可以调整五分钟，五分钟后，比武正式开始！” “杨桥，待会儿上台正常发挥就好，你能击败郝恒，今天初试基本就十拿九稳了。” 君亭轻笑道，只要不是遇到那几个特别逆天的，杨桥肯定能够轻松拿下。 看着身边站着的九峰和赵渠，鼎旭轻笑开口道：“这场比试比你们厉害的人不少，故而重在体验，仔细享受比赛的过程，对你们而言，这比结果更重要。” ... “第一场！杨桥对战溪湖鹏鹏！” 台上聚引修士话音刚落，君亭和鼎旭不禁皱眉。 这溪湖鹏鹏是溪湖氏年轻一代中属于拔尖的天阶子弟，之所以送到古玄宗修炼，不过是八大家族之间达成的共识。 温室之内只能提供好的养料，但很难培育出能够历经风雨的大材，故而送到三大宗门进行历练，是这些家族子弟的必修课。 而溪湖靖与之又有不同之处，被定为少族长候选人的这一批年轻子弟，其大多都有着最强劲的后台，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被长辈安排好的镀金之旅，压根不会有任何差池。 溪湖鹏鹏身穿银色锁子甲，手中握着一杆红缨长枪，剑眉星目，身高九尺有余，给人一种英姿飒爽的感觉。 反观杨桥，一身朴素蓝袍，空手上台，面庞虽然清秀，但落入观众眼中，却是从气势上直接弱了一筹。 “开始！” 闻言，杨桥从玉带之内取出黑色长剑握在手中，对方手中长枪是一件不俗的入阶法器。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若是空手对白刃，杨桥肯定会落下风，但有飞剑在手，兵器长短的差距就没那么重要了。 黑色飞剑凌空悬浮，剑锋处已被五色灵气包裹，左右摇晃间，剑气吞吐不定。 高手过招，最讲究先发制人，杨桥仗着飞剑的速度优势，打算先行试探一番。 朔！ 割破空气，飞剑瞬间抵达溪湖鹏鹏身前一丈处，后者同样早有准备，在看清飞剑轨迹的前一刹，手中长枪瞬间挽起一朵晶莹枪花，与剑锋正面碰撞。 自古长枪善远攻杀伐，但溪湖鹏鹏的防守枪法同样不俗。 一击无果，杨桥瞬间改变策略，黑色飞剑瞬间飞回，与此同时，杨桥握住剑柄欺身而上，对比起灵气御剑，他本身催动气力施展九绝剑，效果更佳！ 溪湖鹏鹏瞧出杨桥心思，心思婉转间很快做出对策，一寸短一寸险，一旦被对方持剑近身，他的枪法必定受限。 然而学习枪法的第一课，就是如何拉扯距离，攻守随心！ 肉眼可见的两股灵力旋风，一团将溪湖鹏鹏完全包裹，周遭空气纷纷避退，另外一团旋风笼罩于枪身之上，随着他的舞动，其身前两丈，开始出现了一堵混乱风墙。 哧！ 杨桥一剑无果，这感觉就像使足气力的一拳捣在棉花上，但紧接而来的便是那来去无规律的枪影。 凭借鸿鹄身法，杨桥躲闪起来还算游刃有余，只是战局一时间僵持住了。 两人谁都奈何不了对方。 “怎么感觉溪湖鹏鹏藏了一手啊，他平时战斗可不是这样！” “这都看不出来？那蓝袍少年在身法上占据明显优势，溪湖鹏鹏绝对不能失误一次，一旦被他近身，这场基本就快结束了！” “僵持下去，优势依旧在那杨桥手中！一炷香到了，溪湖鹏鹏就必须跟他硬碰硬了。” ...... 台下议论纷纷，尽管明面上杨桥不占上风，但大多数人都认为再拖下去，溪湖鹏鹏马上就会山穷水尽。 总归来说，溪湖鹏鹏的战斗经验是介于切磋中的积累，而杨桥是经历过真正的大战，从生死间悟出的战斗技巧。 这就好比一个想到第三层的人拿着武器，对付一个手无寸铁却站在第五层的人。 他的每一刀都落在对方的意料之内，就注定了这场对决的结果。 况且，对方并非手无寸铁，而是拿着一柄品质不俗的入阶飞剑。 溪湖鹏鹏正是因为注意到这一点，才分出大部分精力以守待攻，只要抓住一丝破绽，他就仍有转败为胜的机会。 但杨桥并未给他这个机会，两人一直僵持到一炷香结束，由裁判介入，进入红圈之内比试。 这场比试，明眼人都能看出，两人各自都有底牌未出，一个是不想出，另一个是被打的应接不暇，根本无法施展。 故而当溪湖鹏鹏淘汰之后，他的内心是十分憋屈不爽的，但毕竟是技不如人，再放狠话就是自欺欺人了。 “杨桥，你的战斗经验不少啊。” 待杨桥落座身边，君亭忍不住开口称赞。 兵不血刃淘汰一位天阶圆满武夫，同阶之间极难做到。 这需要的不仅仅是稳如泰山的淡定心气，还要具备可以完全拿捏对方的实力。 很明显，杨桥具备这两点。 “那人实力一般，就算郝恒上场也能轻松拿下。”杨桥一脸认真道。 ------------ 115.墨族子弟 闻言，君亭只是笑了笑并未继续言语。 郝恒上场也许能够胜出，但绝对不会像杨桥这般轻描淡写无伤拿下。 可以想象到的场景，郝恒化身半妖，身上被捅出好几个透明窟窿，最终凄惨胜出的场面。 接下来的数十场比武，杨桥观看的很仔细，还是那句话，这种顶尖天阶武夫比武的场面，对任何人而言都是难得的观看机会。 人无完人，但同样的，每个能够修炼到天阶的武夫，都有各自内心值得骄傲的优点。 杨桥的天赋，就是能够记下他们的战斗过程，而后从脑海中拆招演练。 只要能将这些来自八大家族的人身上归纳总结武功的相同点，杨桥便能变相理解八大家族各自所修功法偏好。 “三爷说过，看人之短，则天下无一人可交，看人所长，则天下尽皆吾师，我能做的便是博览群长。” 就在杨桥聚精会神分析先前比武之人所施展的招式的时候，台上聚引修士的言语，瞬间引起杨桥的注意。 “这一场，伏柳对战墨亥！” 那名为伏柳的弟子，是一位白皙高挑少年，只是相较于其他师兄弟，这伏柳身上透着一股子阴柔之气。 而那墨亥，一身粗暴肌肉显露在外，赤膊上场，黝黑肤色与那粗犷面庞与伏柳形成强烈对比。 “伏柳，伏苏...” 杨桥想到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伏姓本就不多见，说不定两人之间就有关联，他打算等到比武结束，借机定要找这伏柳打听一番。 两人战斗一触即发，望着台上闷响不断的打斗，杨桥眼前不禁一亮。 伏柳体相虽然阴柔，但其打斗攻击却是显得十分正派，尤其是施展剑法的时候，每一剑都恰到好处，只割破墨亥皮肤，不伤其筋骨。 许是飙血不止的缘故，让墨亥看上去有些骇人，再加上带伤仍旧一副死战不退的架势，两人正邪气势十分鲜明。 尽管看上去狼狈不堪，但最后的胜者仍旧是墨亥。 所谓百密一疏，在最后关头，面对墨亥横冲直撞的一拳，伏柳没能躲闪过去，被一拳击飞武台范围。 望着站在台上仰天大笑的墨亥，杨桥内心忽地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就好像...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这感觉发自内心，却又无从考量。 陌生的熟悉感并没让杨桥耗费心思考虑，他将目光很快放到接下来的比试之中。 接下来几场比武，都有墨族子弟身影，杨桥很快就发现他们之间的共同点。 每一个墨氏子弟都十分有血性！不论对手实力强弱，他们大都怀着悍不畏死的冲劲儿！ “这股子作风，简直就像魔族！” 杨桥不禁暗叹，但接着就被自己的想法震惊到。 普通人族未接触过魔族，就会单纯理解成这是墨氏特有的家族作风，但杨桥可是与大魔共处过很长一段时间，对于魔族脾性不说了如指掌，但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当初人妖魔三足鼎立，均分天下，即便魔族式微销声匿迹，但并不代表着魔族彻底灭族。 虞山境域就是最好的佐证！ “这墨氏...可能与魔族有瓜葛。” 数万年的适应，只要能活下来的魔族，定然找到了能与人妖两族共存的办法。 甚至是...伪装成同族。 杨桥如今虽是圣魔之体，也得到过两位显象大魔的认可，但谁也不能保证，那些与人族融为一体的魔族残余态度是否会发生变化。 所以，相较于与人妖两族接触，杨桥与看似魔族的‘人’接触要更加谨慎。 只有魔最了解魔。 天色完全昏暗下来，比武台周围已经燃起火把，清风吹过，火苗摇曳，与天空之上的繁星呼应。 这场比武，似乎也得到了天地的关注。 那些早在天阶武夫沉淀一两年的成名强者，似乎被刻意安排到压轴出场。 通过这种方式，也将周围热闹氛围牢牢抓住，把前来观战的弟子们的期待直接拉满。 但对于静待宣读名字上场的少年来说，也算是一种折磨。 于普通弟子而言，能够登台就已证明强过大多数人，故而在登台之后，他们也想借此施展全部武学，从而得到高人青睐。 可若是真对上那能够一招秒杀他们的对手，这场扬名之战取得的效果很可能适得其反。 一直到后半夜，略显枯燥的比武，开始了最后阶段的好戏！ 杨桥这才知道，所谓成名已久的天阶武夫，大多数竟是由半妖组成！与那郝恒如出一辙。 “妖族修力，人族修气，这取决于两族受到的天地福泽，而人与妖结合产生的半妖，则是完美中和了两族的长处。气力双修厚积薄发，以至于到了圆满境界，会明显拉开同阶之间的修为高低。” 接下来几场，几乎都是人族圆满修士与半妖战斗，最终结果基本都是半妖取胜，杨桥联想当初与郝恒一战，很快得出结论。 一直到天色明亮，晨钟响起，第一轮的选拔这才告一段落。 除去那些气力双修的半妖，还有一位名为叶昀的人族修士让杨桥记忆很深。 叶昀使用的是两把黑色短刀，战斗起来竟能凭借人族之躯与半妖近身搏杀不落下风，最后更是将那半妖打的高声投降这才罢手。 听身旁议论声得知，这叶昀是叶氏根正苗红的子弟，按理来说他根本不需要进入三大门派‘镀金’，只待成年之后，就能顺理成章的接管一些无需亲身涉险的家族事务。 但有的人，天生就是为了寻找刺激，安逸祥和的平静生活于他们而言与折磨无异，很显然，叶昀就属于这一类人。 他的刀法很能反映他的性格。 除叶昀之外，也有数位击败半妖晋级下半场的人族武夫，但比起叶昀表现，实在是太过于中规中矩，甚至还有一位凭借运气侥幸取胜的武夫。 在杨桥眼中，这些人充其量能够对自己产生威胁的只有五人。 来自妖族尧氏的半妖尧琯，妖族梦氏的半妖梦诤，人族墨氏的墨乌，人族云氏的云光河以及人族叶氏的叶昀。 虽说三大宗门有教无类，但纯正妖族实在不适合修行人族功法，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接纳这些归于妖族氏族的半妖。 “凡晋级今日比武之人，你们都有两炷香时间来休整恢复！”高昂声音再次响起，意味着最后阶段的比武即将开始。 ------------ 116.激烈角逐 晋级接下来比武的人共有五十三位，聚引修士裁判继而讲出规则。 “木箱之内，共有五十三枚木牌，谁能拿到刻有古字的木牌，便可无需比试，直接进入最终决战！” “至于剩下的五十二位，你们来要进行两轮比试，决出十三强后，便可与那位‘幸运儿’共同比试决出七强！” “至于八强的最后席位，将有止步十三强的剩余十三位弟子，进行打擂决胜！” 规则显而易见要比第一天比武缜密许多，除此之外，当裁判说出进入八强的好处时，瞬间就将整片练功场氛围点燃，就连一众聚引修士都忍不住动容。 “经过长老们的同意！还有一事要事先告诉你等，凡入八强者！可入秘术殿一层自选一门一阶秘术！” “入四强者，可入秘术殿二层自选一门二阶秘术！” “至于最终决赛的两人，皆可获得一门三阶秘术！” “而本次比武的魁首！可拜入任意一位长老们下！成为记名弟子！” 这最后一句话刚说出口，台下顿时骚动一片。 长老的记名弟子？那以后岂不是能和辟府修士称兄道弟了？ 若是成了长老弟子，不论修为高低，玄丹聚引修士们见了都要尊称一句师叔。 杨桥不禁咂舌，且不说那高高在上的显象真人是否会亲自教诲，但就这个称呼，日后在古玄宗内那也是横行无忌的存在。 ...... 抽签开始，六尺长短的木箱之内，整齐摆放着五十三枚木牌。 杨桥抽到的木牌之上，篆刻上十八二字，这意味着他是十八号，也就是第九组上场比武之人。 待得木箱内木牌全部被抽空，裁判这才朗声开口道： “拿到古字木牌的幸运儿，可以先行前往侯战席位！” 随着裁判手指方向看去，十四把藤木座椅，整齐摆放在武台正后方，此时的座椅之上空无一人。 就在这时，一道清澈稚嫩嗓音响起，几乎场上所有人都闻声看去。 “师叔！我拿到古字木牌了！” 杨桥印象很深，他就是当初凭靠运气胜出的那位武夫，来自季溪氏的季辽。 接二连三的好运气，惹得旁人艳羡。 待季辽坐到藤椅之上后，真正的角逐正式拉开序幕。 如今的武台之上，火药味十足，每个人都迫切想要得到一门秘术傍身！ “抽到一二号的弟子上台！比武规矩不变，投降认输，掉台出圈都算输！” 第一场，一号尧琯对阵一位来自叶氏的天阶圆满子弟。 结果不出杨桥所料，尧琯三下五除二干净利索结束战斗，成为第一个进入二十六强的弟子。 相较于其他人，杨桥看人的眼光还算毒辣，此前被杨桥记住的五人，都有远胜于同阶弟子的实力。 这第一轮比武总体来说波澜不惊。 杨桥对上的是一位名为梦一的半妖，相较于大多数半妖解除限制后的气血力量增长，梦一的变化则是体现在速度上。 杨桥自从修炼鸿鹄身法后，鲜有同阶人或者妖能够在身法上与他比肩。 但所谓有得必有失，在选择增强速度的同时，他的防御就成了短板，这一点，杨桥在观看梦一上一场比武的时候就已经总结出来了。 在摸清梦一身法规律后，杨桥一边故意漏出破绽诱敌深入，同时驱使黑色飞剑守株待兔，在梦一把尖刀刺入杨桥胸膛的前一刻，黑色飞剑率先一步贯穿了他的胸口。 相比于前面几位干净利落的解决对手，杨桥的这点战斗技巧就显得有些平平无奇。 在多数人眼中，一力破万法才是取胜之道。 而杨桥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施展青风剑意和鸿鹄身法配合，固然可以轻松取胜，但同样也有被人想出对策的风险。 在自信可以取胜的前提下，杨桥还是会选择藏拙一些底牌。 底牌，在旗鼓相当时是胜负手，在危急关头是力挽狂澜的关键。 尤其是在得到溪湖靖的家当后，这种藏拙的精髓，杨桥可以说是无师自通。 一攻一守两枚玉符，给杨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底气。 鸿鹄仙人传承给予杨桥勇攀高峰的自信，归元钵是修炼衍气诀的助力，吞吞的成长属性，在未来也一定能够成为自己的强大助力！ 但这一切的前提，就是杨桥一定要苟住... 也正是因为把这一点想的透彻，杨桥两轮比武甚至连青风剑意都未使用。 所谓有得必有失，自从在虞山境域成就魔体后，杨桥心思近乎全部放在衍气诀之上。 肉身强横加之青风剑意攻击卓绝，自然而然就荒废了九绝剑最后两绝‘刺杀’‘防御’的剑法领悟。 “我此前战斗，防御大多凭借肉身和身法，确实有些草率，倘若兑雨连连和电闪雷震能够领悟其一，这场比武也就不必畏首畏尾了。” 过去行走于鸿山湖，根本没机会让杨桥静下心来仔细修炼九绝剑，如今入了古玄宗，倒是有时间可以安心打磨剑意了。 最终决出的二十六强，与杨桥预估的结果没差多少，他留意的那几个都成功晋级了。 “你们依旧有一炷香的休整时间，而后两两比试，决出十三强！” 聚引修士裁判声音不再高亢，十分平静道： “秘术殿就在眼前，接下来的路凭借运气很难走过去，所以，从现在开始，放开手脚一展真材实料的时候到了！” 声音不大，却让每个参与比武的弟子热血沸腾。 习得一门秘术，才算真正拥有与同阶弟子拉开差距的本钱，一个人的上限取决于天赋，但下限却与外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修炼威力莫测的秘术，就是每个修行者提高自身下限的最佳方式！ 这一次的二十六进十三的比武，采用随机抽号的方式决定对手。 裁判面前整齐排列着五十二枚背面朝上的木牌。 随着裁判的手臂起伏，两枚木牌被翻开。 “七号”“二十九号” 来自梦氏的半妖梦诤对上了来自墨氏的墨乌。 这二人实力旗鼓相当，梦诤和墨乌都属于本次比武弟子中气力方面的佼佼者，除此之外，灵气修行方面也达到了天阶圆满的顶尖水平。 最关键的一点，两人脾性都十分狂暴，换作平时也都是人人敬而远之的人物。 ------------ 117.高雨桐 当一袭白衣的梦诤风度翩翩掠至台上，霎时间就引起台下众多少女惊呼。 棱角分明的面庞五官，一头银白长发，身材高挑面容白净，再加上手中握着一把银白长剑，俨然有了一副素衣剑仙的身姿。 妙龄少女同门师兄，这些种种光环加身，倒使得其本身的实力是锦上添花了。 “梦诤，要不你叫我一声爷爷，待会儿击败你时，我自会顾忌你的脸面，免得经此一战，你那些追求者可要哭的涕泪横流了！哈哈！” 墨乌身高六尺，中等身材却手提两柄三尺小锤，小锤之上暗纹涌动，显然品阶不低。 “矮冬瓜，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别耍锤的时候扭到脖子！” 梦诤冷笑一声，手中长剑横于面前，口中低声呢喃， “苍狼剑法！” 两人一言不合直接开打，裁判见状指尖灵气一弹，长香瞬间点燃。 灰白色的剑芒肆意穿梭，西瓜大小的铁锤从容应对。 二人一时间打的有些僵持不下，这场景落到旁观者眼中，却显得极为惊世骇俗。 众所周知，锤兵乃为钝器，使用者本身就应具有强大的气力在身，而剑兵是锐器，则更加注重使用者对于灵气的把控。 半妖对阵人族，不应该是半妖通过气力优势打开局面嘛，怎得如今刚好调转过来。 望着武台上身姿不断变换的梦诤，杨桥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墨氏族人的肉身强横与生俱来，何况墨乌还是专门修炼这种横扫千军的功法。 若是拳拳到肉的近身搏杀，梦诤的气血之力大概率是拼不过墨乌的。 眼前局面就是，墨乌的容错很高，梦诤只要失误一次被锤子击中，比武结果也就呼之欲出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台上的墨乌逐渐失去耐心，无他，长时间的防守让他心情急躁，加之梦诤期间找到几次机会把他刺伤，到了此刻，墨乌几乎已经破防。 “时间不多了，若是到红圈内战斗，你根本没有一丝胜算！” 墨乌大声吼道。 他与梦诤交手过很多次，但这苍狼剑法当真是第一次感受，那虚实变化不停的灰白剑气，无时无刻都在消耗着巨大心神。 “哼！” 梦诤轻蔑哼了一声，丝毫没将墨乌言语放在心上，继续施展剑法。 他早已有了对策，长香燃尽之前，即便没能击败墨乌，后者也绝不会再有红圈淘汰他的实力！ 咚！咚！ 两柄战锤被丢在地上，墨乌带上黑色手套，放弃防御，径直朝着梦诤追杀而去。 黑色手套同样不凡，硬抗灰白剑气之余还能卸掉部分气力。 这背水一战的气势，确实在将战局朝着有利的方向带领。 相较于一开始的从容进攻，梦诤现在不得以要分出精力拉扯紧跟不放的墨乌。 很显然，墨乌黑色手套的后手，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看来不止是我，每个人都留有后手。” 望着台上形式变换，杨桥不禁感慨道。 “这墨乌一开始就错了，倘若心静之时掏出手套近身搏杀，此战还有回旋余地，如今山穷水尽之时，单凭气力消耗，胜负已然分晓。” 如今场上两人状态，一个怒极穷尽，一个心静有余，高下立判显而易见。 就在长香燃尽的前一分钟，伴随着梦诤的苍狼剑法，以虚化实的一招，墨乌整条臂膊都被直接削去。 墨乌停止了追击，梦诤拉开身位冷眼旁观。 “终究是百密一疏，没想到你还留着这么一招！” 墨乌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事已至此，再拼下去这比武可就变味儿了。 望着拾起断臂走下台去的少年背影，梦诤挑眉道： “彼此彼此，你那手套也有不少猫腻，倘若不服，等你哪天恢复过来，咱们再来打过一场便是。” “哈哈！我就爱看你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断臂的疼痛并未干扰墨乌心情，他停下步子看了过去，毫不在意大笑几声。 “嘁！输了就是输了，还充什么高手？” “真是的，此前还在大言不惭，真不知道他会不会臊得慌！” ...... 一众观战少女七嘴八舌，言语之间无不表达着对梦诤的拥护，以及对墨乌的厌恶。 望着台上云淡风轻坐到藤椅之上的梦诤，杨桥心头忽地有些好奇。 这小白脸到底是用的什么方法，能让这么多女孩对其心悦诚服？难道真的只是凭借容貌？ 这个猜测并非即兴而发，主要杨桥周围的女孩别管如何称赞梦诤，其开口必是先赞叹一番他的容貌。 对此，杨桥很不理解，在他眼中，梦诤顶多也就算个修为不俗的小白脸... 接下来的每一场比武，都十分精彩，望着上场之人底牌尽出，杨桥观看的十分尽兴。 回想当初生死战斗的场面，对手可不会给你挨个施展的机会，上来就是底牌杀招，接得住就打，接不住就死。 “十八号”“九十号” 杨桥干净利落走上台去，站在比武台的对侧，静待对手上场。 脸色绯红的少女，大大方方一跃台上，只是其桃花眼中含着一汪清水，任谁对视过去，都会忍不住怜香惜玉。 杨桥眉头不禁皱起，这少女名为高雨桐，表面上一副人见人爱的样子，打起架来却是十分干净利落。 此前二十六强的比试，那位与她对阵的天阶弟子，十回合内就主动认输投降。 直到现在，杨桥一直都没搞清楚，这高雨桐平平无奇的手段，如何让一位天阶后期武夫缴械投降？ “师兄！” 少女眉眼含春朝着杨桥拱手道。 杨桥抱拳回礼，人家有礼貌，他也不至于表现得太过生人勿进。 毕竟...以后说不定都能发展成帮助自己收购灵材的帮手呢。 远处香炉之上，长香燃起，比武正式开始。 秉着给台下诸位师兄弟留下好印象的原则，杨桥打算后发制人。 “打啊！你俩在上边处对象呢！？” “糊涂啊，别被儿女情长耽误前途啊兄弟！” “秘术殿的秘术！” ......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分钟，台下观战的古玄宗弟子们先开始耐不住性子了。 “得罪了！” 杨桥轻声开口，黑色飞剑悬浮身侧。 他的本意，是想通过眼神示意，表示自己即将出手了。 只是在看到少女眸子的一瞬间，杨桥的心却是忍不住跳动一下。 ------------ 118.好运气 粉红色灵气自高雨桐周身散发而出，她的手中出现了一捆烈焰长鞭。 黑色飞剑呼啸而过，刺破粉红灵气，直冲少女胸膛。 这个距离还无动于衷...想要防御已经晚了。 蓦地杨桥心头一软，黑色剑尖瞬间止步不前。 “比武而已，若是伤人太狠，岂不显得太过凶残？” 当脑海中出现这个想法的时候，杨桥只觉背后凉气攀升而上，一瞬间就到达了头顶。 竟是不知何时，高雨桐已然出现在杨桥身侧三丈处，手中长鞭挥出，精准无误将杨桥缠绕起来。 感受着长鞭传来不断收紧的力道，杨桥暗道一声不好，他现在知道这女人的手段了。 “竟是修的迷乱人心的手段！果真是邪魔外道！” 粉红灵气已经蔓延过来，不知为何，杨桥心中决定不再心慈手软，可随着不断吸入粉红灵气，他的内心竟开始不由自主地动摇起来。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就在沉沦之际，玉带之内，血色葫芦闪烁不止，俨然有种随时崩坏的迹象。 感受着吞吞的躁动情绪，杨桥瞬间清醒过来，他知道，如果继续沉沦下去，吞吞肯定会不顾一切冲出，将周围粉红灵气吞噬殆尽。 “呼~” 杨桥长呼一气，在这众多聚引修士的眼皮子底下，吞吞一旦出现，绝对会有数不清的麻烦找上门来。 再严重些，自己还可能会被人搜魂，最终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这儿，杨桥眼中的怜香惜玉荡然无存，他现在恨不得将这个小娘皮绑在树上，抽她个八十大鞭！ 整片练功场范围，无风自起。 柔顺清风逐渐朝着武台之上汇聚，粉红灵气在被清风介入后，逐渐开始消散。 与此同时，杨桥周身悬浮起三柄飞剑，一黑二青，皆是入阶飞剑。 看着少年逐渐清澈起来的眼神中夹杂着压抑怒气。 高雨桐不禁疑惑开口， “你方才明明...” 话未说完，她的周身汗毛瞬间竖起，周围流动的柔顺清风，竟夹杂着绵绵不绝的可怕剑意。 “原来如此。” “你现在真有些把我惹火了...” 不等杨桥把话说完，高雨桐直接收起长鞭，继而面向裁判举起手来。 声音轻柔干脆道： “我认输！” 旋即又将目光放到杨桥方向，抿嘴一笑道： “同阶之中能够抵挡住我的魅惑的，你是第一个，杨桥，你的心就跟剑锋一样，我输的心服口服。” 接着，就在众人包括杨桥错愕的目光中，高雨桐头也不回直接跃下台去。 ...... 坐在藤椅之上，观看着接下来的比武，杨桥心头怒气逐渐平和。 “若无吞吞，与那高雨桐一战还真是凶多吉少，此人虽是修的旁门左道，但心性实力皆属上佳。” 高雨桐魅惑人心的手段，尤其是对男人，简直就是见缝插针，不经意间就会沉入温柔乡之中。 “只要持正本心，与其相交还是好处多多呀！” 想起之后的收购灵材，杨桥不禁有了与其结交的想法。 咚咚咚咚咚！ 一连五道鼓声，将所有人的视线再次聚焦武台之上。 聚引修士裁判沉声公布十四强名单，先前比武决出的十三位再加上‘幸运儿’季辽，刚好够十四人。 “原来那鼓不是摆设啊！” “人这是专门为了庆祝十四强诞生设置的！你以为呢？” 对于明摆着的结果，台下观战的古玄宗弟子明显更在意此次比武的其他细节。 “接下来角逐八强，会有两个武台同时进行！十四强的选手照旧一对一单挑，战败的十三位二十六强弟子将会进行打擂方式，决出八强的最后一个席位！” 裁判话音刚落，不远处便传来号角吹奏之声，闻声看去，只见练功场西北方向百丈处，不知何时竟又搭起来一座武台。 作为八强最后名额的角逐之地，尤其还是采用打擂方式，精彩程度绝不下于此地十四强的比拼。 武台最外围的一部分弟子，已经开始纷纷涌向新的武台，他们中有单纯观摩战斗捧场的，也有比武之人的亲朋好友，总之新武台的搭建，分走了不少弟子。 待得场面再次稳定下来，裁判也已通过抽签方式，确定了两两对阵的组合。 “第一战，云光河对战陈封样！” 作为八大家族云氏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人物，云光河自小苦练刀法，如今也已初窥门径悟出刀意，大开大合的刀功，即便是半妖天阶圆满武夫，也很难在其手中撑过三十回合。 而陈封样在这场比武中能够崭露头角，于他人眼中与黑马无异，平日里低调朴素的少年，简直如同外门弟子扫地小厮。 任谁都没料到，就是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少年，竟能使出这般出神入化的棍法，一路杀到十四强。 战斗精彩绝伦，好几次险象环生的情况都被陈封样使用恰到好处的棍法化解。 虽然最终结果仍是云光河获胜，但明眼人都能看出，陈封样只是输在了家学渊源之上。 如若清白较量，云光河还真不一定是陈封样的对手。 “第二战！季辽对战邱火才！” 听到这个结果，杨桥开始擦亮眼睛重新审视起季辽。 单论实力而言，邱火才属于他们十三人中实力最弱的一个，而季辽偏偏能够抽中他当对手。 众目睽睽之下进行抽签，除裁判外，众人只能知道自己的上场顺序，完全可以排除被动手脚的嫌疑。 “接二连三的获得好运，这季辽本身的实力就已经将其涵括在内了。” 望着台上洋溢着温暖笑容的季辽，杨桥不由自主生出这种想法。 从某方面来说，一直保持运气的延续，同样是自身实力的一种体现。 浑身笼罩金光的季辽，下手分寸到位，每一招都留有余地。 面对近在咫尺的秘术诱惑，邱火才动起手来毫无顾忌，甚至直接动起杀招。 但其施展的凌厉攻势，每每都被金光化解，最终结果不言而喻，邱火才败北痛失秘术。 “这就是季辽的底牌么？那金光看起来不像是功法，倒是有种...秘术的感觉。” 相较于其他人，杨桥也算见多识广，故而很快瞧出季辽所施展招式的不同之处。 两人退去，裁判高亢声音响起， “第三战！杨桥对战尧琯！” ------------ 119.棋逢对手 尧琯么？ 听到对手名字后，杨桥脸上同样挂起了一丝正色。 此次比武，杨桥是从头到尾观看过来的。 如果非要让杨桥说出一个最具威胁的名字，那一定非尧琯莫属。 相较于其他人有来有回的分出胜负，尧琯这一路走来可以说是横冲直撞、砍瓜切菜，几乎没人是他的一合之敌。 尧琯眼神淡漠，身高九尺，容貌甚伟，虎背蜂腰螳螂腿，简直是所有男人心目中的理想外表。 “你的实力不俗，之前的伪装恰到好处，除我之外，就算是聚引修士也很难看出端倪。” 尧琯言语中透着一股毋庸置疑的自信。 “如果不对上我，进入八强对你而言易如反掌，但现在，你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了。” 杨桥并未反驳，参赛的所有弟子，唯有这尧琯让人难以捉摸，但他还不至于被人一句话吓退。 “方才你所言，亦是我想对你说的，若辨雄雌，只能手底下见真章！” 随着裁判手中灵气屈指一弹，又一根长香重新燃起，比武正式开始！ 三柄飞剑悬浮环绕于杨桥身侧，剑气吞吐不定，蓄势待发。 整座武台之上清风不绝，剑光夹杂其中，危险莫测。 为了避免山穷水尽时后继无力，杨桥一开始就使出青风剑意，打算速战速决。 与此同时，尧琯也祭出了自己的法器，两柄暗金色的三尺长锏，面对周围充满敌意的清风，他丝毫不在意，持锏淡定以待。 蓦地，武台之上风势骤急，一道凌厉剑光伪装在疾风之中，朝着尧琯后背刺去。 叮！ 铁器交接声嗡鸣不断，尧琯目不斜视，挥出长锏随手挡下。 这一次的交手试探，让双方心里多少都有了些底儿。 杨桥手持黑色飞剑，飞速朝着尧琯攻去，与此同时，两柄青色飞剑一左一右消失原地，匿于清风之中。 只待杨桥心意一动，便会给予尧琯致命一击！ 青风剑意作为九绝剑最后三绝中攻击最强，其中一点就在于，身出清风范围内的敌人，随时都会受到剑气袭击。 于一般武夫而言，在这种高压环境下还要面对杨桥的飞剑袭击，简直是身心俱疲。 然而尧琯则是凭借肉身强横，在青风剑意范围内如履平地，甚至还能精准掌控隐藏于风中的青色飞剑的蓄力攻势。 这确实是杨桥有史以来遇到的最强对手。 “只是肉身就到这种程度了么。” 在鸿山湖之时，单凭青风剑意的剑气就能让地阶妖兽入地无门，面对尧琯，杨桥心里已经开始有些没底了。 “如果你只能做到这种程度，那说明我还是高估你了。”尧琯轻蔑笑道。 手中双锏交叉横置，顿时隐有龙吟之声自锏末端传出，轻松穿过青风剑意的阻拦，一瞬间就到达了杨桥面门。 “亢龙吟！” 杨桥早有所料，防御这么长时间出手攻击，定然是山崩海啸般势如破竹。 故而在看到尧琯手头动作之时，杨桥心中已然有了正面碰撞的决心。 青风剑意消弭，杨桥手持黑色飞剑，眼神凛冽，周身气息收敛到极致，五色灵气汇聚于剑身之上，在尧琯动手的一刹那，青风剑气伴随着五色剑锋，宛若湍流过隙般急速攻去。 璀璨金光犹如一柄利剑，轻易割开剑气冲击，直达飞剑本身。 “怪怪怪！” 杨桥咬牙闪身躲避，下一瞬，直接蹬地暴冲杀向尧琯。 “明明是钝器，为何攻势这般凌厉！” 考虑到尧琯半妖之身，他本打算凭借飞剑远攻的优势先行消耗，却没料到对方竟能使出如此手段，想来亦是领悟了所使法器的一丝真意。 “定是学了什么了不得的功法！要么就是那双锏本身的原因！” 事已至此，原本的算盘落空，远攻失去优势之后，杨桥只能选择近身搏杀。 剑为双刃兵，之所以受到主流青睐，全在于剑招本身千变万化，攻防之间，夹招不断。 锏则是失去锋刃的剑，保持灵活性的同时，舍弃掉剑刃的锋利，也增强了每一击的力道。 每一次的剑锏交接，都会把杨桥虎口震痛不止。 这期间，杨桥曾多次尝试欺身近战，但尧琯压根不给他这个机会，将距离把控的十分到位，意将杨桥拖到疲软之时再一招结束战斗. “看来杨桥要不行了。” 端正坐在席位上的君亭，轻声呢喃道。 他也看出尧琯的不凡之处，按照这个节奏发展下去，杨桥败北是迟早的事。 如此一来，君亭就与聚阳丹无缘了，但他却并不感到惋惜，所谓尽人事听天命，有尧琯在，这聚阳丹是绝对到不了他的手中了。 “这尧琯怎得如此谨慎了？他以前不是喜欢拳拳到肉贴身近搏么？” “这还不能理解？换成是你在上边比武，指不定比他还谨慎万倍！” “毕竟是必胜的局，没必要冒险。” ...... 场下风评，一边倒的偏向尧琯。 与此同时，台上两人的酣战依旧热火朝天。 杨桥虎口已经完全撕裂，鲜血顺着剑柄流到剑锋之上。 杨桥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剑上鲜血滴落舞台之上，他咬紧牙关，单臂用力将黑色飞剑插入武台之上。 “真没想到，这一场比武结束，都没能见到你的真正底牌。” 长香已然燃尽，裁判上台，示意两人休整片刻，接下来便要进入红圈之内，进行加时赛了。 “呵呵，这只是比武而已，能在这儿用出来的，能叫底牌？”尧琯轻笑道。 长时间的高强度对战，让两人十分酣畅淋漓。 “你的实力...哦不，你的灵气的确出人意料，我真的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能够支撑你以全胜姿态完成整场比试，这简直就像一个无底洞。” 两人盘膝相对十丈而坐，一边恢复，同时聊起天来。 “倘若再有十分钟，我会遂了你的心意，贴身肉搏。可是现在你没机会了，红圈决战，我无需顾忌灵气多寡，十招之内你就会被我淘汰！” 依次吞下数枚补气丹，尧琯盯着杨桥淡淡开口道。 杨桥并未答话，只是瞪眼与其对视，通过丹药恢复伤势和补充灵气。 他知道对方并非危言耸听，所以他必须想出一个完美的应对之策，否则就要与近在咫尺的秘术失之交臂了。 “这尧琯不仅修为不俗，心思也极为缜密，尤其是战局的把控，简直天衣无缝。” ------------ 120.酣战尧琯 “要想赢下来这场比试，我必须把他带到我的节奏里面！” 灵气方面的对拼已经毫无胜算，能赢下这场比试的唯一机会，就只剩下肉身气力方面的较量。 尽管从之前的战斗中不难看出，尧琯的肉身也极其强大，但现在的杨桥已经走投无路。 “加时战！现在开始！” 随着裁判高昂悠扬的声音出现，杨桥二人都走入到了红圈之内。 方才二人的战斗，已经获得在场所有聚引修士的认可，他们中不认识台上两人的已经开始多方打听起来，此等良才，若能引入自家门下，那也是大功一件。 “请！” 杨桥伸手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尧琯抿嘴一笑，直接提起双锏，朝着杨桥冲杀而来。 先前一战，他自信已经看穿杨桥所有底牌，如今灵气充沛，正适合真正大展拳脚。 望着立在当场好似引颈受戮的杨桥，尧琯心中惋惜一闪而逝。 但摒弃孱弱情感，是成为仙人的第一步！ 双锏携着排山倒海的气势，将杨桥气息完全锁定，而且这个距离，根本来不及躲闪了。 身后一丈就是红线边缘，杨桥退无可退！ 砰！砰！ 两道沉闷声音响起的同时，台下瞬间尖叫一片，就连稳坐看台的君亭，眼角都忍不住抽搐一下。 杨桥竟凭借肉身之躯，仅用双手就将双锏死死握住。 看着一脸平淡的少年面庞，尧琯一时间有种被戏耍的感觉，怒极开口道： “你到底做了什么！” 被杨桥握住的双锏如陷入泥淖，他的力道根本无法撼动丝毫。 无奈之下，尧琯只能放弃双锏，抽身后退拉开身位。 杨桥看了眼手中双锏，旋即蓄力朝着远处山壁投掷而去。 双锏插入山壁，没入其中，甚至都未发出一丝震响，由此可见投掷力道之大。 杨桥嘴角这才上扬出弧度，比武规定，武台之内什么都能用，武台之外，什么都不可用！ “你身上没有一丝灵气波动，如何能做到赤手夺兵！？” 尧琯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他今日所见，已经有些崩坏认知了。 “其实...练气只是我的爱好，炼体才是我的天赋。” 在比武开始之前，杨桥心中已然确定了一个冒险想法。 他决定放弃灵气使用，将灵气全部收于五行根基之内。 如此一来，可以最大程度上激发出魔体的威力，同时又不必担心魔气和灵气相冲乱串。 结合考虑之前墨族子弟的天赋才学，以及化魔之时五行根基隐避的特点，杨桥也不确定是否会暴露，但相比于近在咫尺的秘术传承，他觉得可以赌一次。 只是单纯使用魔体之力，在如今这个魔族稀少的时代，他不相信有人能够凭借眼力一眼瞧出。 至于事后若是有人问起，杨桥也已想好搪塞之词。 果不其然，在听到杨桥言语后，在场所有人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在这个群魔乱舞互相角逐的草台班子上，最不罕见的，就是一飞冲天的天才。 尧琯咬牙切齿开口，一直以来，只有他凭借实力调戏别人的份儿，如今调返过来，他只觉有些羞愤难当。 想起方才自己大言不惭的消遣言语，他此刻心中只剩下死战到底二字！ 呃啊！ 随着一声凄厉嘶吼，尧琯骨头发出咯咯的声音，继而道袍撕碎，体型肿胀，眉宇之间生出黑黄相间的妖兽纹路。 望着不远处凶气滔天的‘虎人’，杨桥平淡的眼神中终于出现一丝正色。 半兽人恢复真身，一般来说，是山穷水尽，拼命的时刻到了。 凭借强大的生命力，同阶之间的战斗，他们基本都会选择以伤换伤，从而夺得最终胜利。 现在两边的气势比拼，就好似一头食人虎妖，即将要对一位‘手无寸铁’的凡俗犯下杀戮。 就当尧琯抱着不顾一切的架势，欺身杀到杨桥面前之时，后者只是一个闪身接着递出中规中矩的一拳。 这股穿透力极强的拳劲，一瞬间就将尧琯五脏六腑打的颠倒移位。 额头冷汗止不住落到地上，尧琯身体蜷缩一起犹如虾米，这大跌眼镜的一幕，让武台四周顿时鸦雀无声。 就连观战的玄丹聚引修士们，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评价这般局面。 杨桥闲庭信步般走到尧琯身前三尺处，淡淡道： “认输罢，不然我会把你四肢打断。” 尧琯忍着疼痛抬起头来，不甘心的看了杨桥一眼，而后声音低沉开口道， “我认输。” 心有不甘不愿，但事实如此，他现在于杨桥而言，已于任其摆布的玩偶无异。 之后几场比试，杨桥看的有些意兴阑珊，使用魔体虽说仍需谨慎，但清除掉尧琯这个头号大敌后，此次比武魁首唾手可得。 与此同时，台下墨族子弟看向杨桥的眼神开始有了变化，复杂中带着不解，不解中又带着期待... 当另外一处武台打擂结果出来之后，此次比武的八强，终于确定下来。 杨桥、叶昀、梦诤、季辽、云光河、柳翔鸾、尧凡以及...墨乌！ 先前一战虽败于梦诤，但墨乌的实力有目共睹。 当看到高雨桐轻而易举将挑战者击败之时，墨乌心中满是重回擂台一雪前耻的决心。 这是高雨桐第二次失利，一天时间，被两位同阶修士无视，她首先考虑的并非修为退步，而是...与他交战的这两人，属于男人的血气方刚到哪儿去啦？ 杨桥还好说，毕竟一开始却是中招了，但这墨乌...简直如同榆木疙瘩！ ...... 半个时辰后，裁判重新回到台上，其身边左侧，则是站着一位身着深蓝色道袍，形似利剑挺拔的中年修士。 “接下来的八强之战，将由青莲真人座下断荷师叔共同见证！” 真人座下，聚引修士尊称师叔的人物，这名为断荷之人，是一位辟府修士。 杨桥心中不免有些庆幸，幸好这所谓的大人物见证是一位辟府修士，若真是显象真人到来，若再施展魔体，他反倒有些后顾之忧。 断荷扫过进入八强的天阶武夫，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喜色，但很快便不露声色掩盖过去。 自从这个传法差事落到青莲身上后，断荷便开始忙里忙外的准备起来。 身为剑侍，首要职责就是听从主人的一切安排，尤其是青莲最近起了收徒心思，断荷就更得擦亮眼睛，为青莲物色一位心性实力俱佳的徒儿！ ------------ 121.幸运儿的真正实力 多的不说，单论这次比武选出的八强人选，个个都是顶尖的好苗子。 “这些小家伙都是百年难遇的良才，任谁得了这比武魁首，想来主人都会满意的。” 断荷心情不错，上前一步接过裁判话茬，道： “所谓因果际遇皆由天定，即便没能获得魁首拜入青莲真人门下，尔等位列八强皆可研习宗门秘术，假以时日，一旦聚引，仍有机会拜入各位长老门下，自此平步青云，仙路亨通！” 名利二字如影随形，得到秘术奖励的八人，皆是古玄宗年轻一代弟子中的翘楚人物，名声传到大人物耳中的机会多了，保不齐就会对上某位长老的脾气，破格收为弟子。 “经过长时间高强度的比拼，我知道你们身心俱疲，但同样的，坚持耐力亦是实力的一部分！要做显象真人的弟子，自身的综合实力一定要过硬才行！” 断荷此言皆是实话，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尤其像显象真人这般修为高深的人物，平日里本就无暇悉心传授，所以作为弟子，要能从其只言片语中体会真意。 只有悟性高的人，才能在高人座下，展现真正的平步青云。 而坚持和耐心，亦是悟性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方才八强之战，我已悉数看过，接下来，我会按照最公平的方式，让实力相近者对战，接下来的四场战斗...皆是势均力敌的激烈角逐！” 这断荷作为剑侍，倒还挺会照顾围观之人的情绪。 这种方式看似公平，其实漏洞很多，个人意愿的人为因素太过明显。 即便如此，包括杨桥在内的八人，对此毫无异议。 “第一场，由季辽对战墨乌！” 随着断荷声音落下，季辽和墨乌同时上台，相隔四丈对视。 “之后的战斗一律取消时间限制，出黑圈者便作淘汰！” 所谓的黑圈，是在原来红圈范围的基础上，扩大了约莫六丈距离，这于善近战者有利，于善远攻者有弊。 墨乌心头欣喜不已，但他并未如对战梦诤时那般口出狂言，他虽不在乎别人看法，但被打脸确实有损氏族名誉。 黑色手套干净利落戴在手上，手中双锤施展起来又添几分轻盈。 季辽望着对面脸色凶狠的六尺男人，身上金光呼之欲出，与此同时，他的手中多出数道黄符。 随着裁判一声令下，季辽手中符箓倾泻而出，呈包围之势一股脑全部砸向墨乌。 见到这一幕的杨桥，不禁为墨乌捏了一把汗，当初伏苏在鸿山湖横着走，让聚引大妖都退避三舍，用的就是这种手段。 “当真是大族子弟...” 比武台上，凝聚成实质的灵气旋风，将墨乌围在中心，随着一枚枚道符发挥效力，旋风之中自上而下竟开始凝结成了一张莹黄大网。 铺天盖地朝着墨乌笼罩而去。 “你这厮！简直不讲武德！” 墨乌咬牙切齿大吼一声，比武借助外力手段可以理解，但谁能这么不知廉耻的把道符当豆子撒啊！ 砰！ 无可匹敌的劲道，在接触墨乌的一瞬间，就将其狠狠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就在众人以为墨乌会这般被人轻松解决的时候，灵力大网竟开始有了一丝起伏。 季辽见状，眼神中露出不可思议之色，旋即身上金光大盛，朝着墨乌飞身掠去！ “金光经。” 他打算乘胜追击，一鼓作气将墨乌淘汰。 杨桥眼皮跳动，这看似必输之局，却产生一丝莫名期待，对墨乌...同样是墨族的期待。 金色拳头裹挟着穿石劲力呼啸而来，墨乌犹如待宰羔羊般还在极力挣脱灵气大网。 倏忽间，随着墨乌狠狠一踩武台，整座由精石构成的台面竟出现了一个半寸的凹陷脚印。 灵气大网瞬间烟消云散，墨乌挥舞重锤仓促还击。 咚！ 发出沉闷声响的同时，季辽被一锤击飞，险些落到黑圈外被淘汰。 “呸！你小子没道符可用了吧！” 墨乌气愤的吐了口唾沫，继而提起双锤，施展身法欺身而上。 战局瞬息万变，原本胜券在握的季辽，竟差点被对方反败为胜一锤带走。 但面对墨乌杀气腾腾的攻击，季辽在站稳脚跟后，脸色仍旧平静无比。 “金光经—普世掌！” 柔弱无骨的纤白小手探出，竟是一把控制住了墨乌的双锤。 砰！砰！ 两道清脆声响一出，墨乌握在手中的重锤好似被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道击中一处，霎时间，磅礴劲力凶猛传到手掌之中，一个不稳，竟是差点被人赤手打飞法器！ “果然是野路子，隔山打牛能隔着锤头打锤柄！” 杨桥眼前一亮，对季辽愈发好奇，能进入八强的，当真没一个绣花枕头。 墨乌后退闪身拉开距离，重新审视起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对手。 明明有正面硬刚的实力，那一开始丢出的漫天道符是为何？掩人耳目藏拙实力？要么就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墨乌冷哼一声，鼻中呼出绵长气息，接着双锤丢到一边，赤膊上阵。 “单凭肉身！你会后悔的！” 先前与梦诤交手，费尽心思都没能让其贴身肉搏，墨乌自信可以强过顶尖半妖武夫的强横肉身，没道理会栽在一个人族手中！ 但事实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拳拳到肉的近战硬刚，墨乌至少还戴着一双不俗法器手套，但季辽却是实打实的不借外物，交起手来浑身金光收敛起来，好似穿上一件金色外衣。 第十五回合时，墨乌就已出现败相，当又苦苦坚持了五十回合后，伴随着季辽绵密掌法接二连三拍在墨乌胸口，也宣布了比武结果。 季辽成为第一个晋级四强之人。 但这一次，没人再说他是凭借运气，其过硬的近战本领，甚至给人一种媲美尧琯的错觉。 负责救治伤员的大夫上台检查墨乌伤势，结果更是让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墨乌只是简单的昏迷，也就是说方才一战，季辽还有余心把控力道... 之后两场，分别是叶昀对战尧凡，梦诤对阵柳翔鸾。 底牌尽出之下，叶昀和梦诤作为人妖两族天阶弟子中的翘楚，亦是有惊无险赢下比武晋级四强。 而作为压轴出场的杨桥和云光河，引得台下呼声达到最高潮！ ------------ 122.青莲真人 “云光河惨了...” “之前云光河被尧琯打的很惨！你们见过没有？” “你是说他们刚入门那会儿？” ...... 台下议论声不断，天阶弟子中成名已久的云光河，这次被当成了不被看好的对象。 看向身穿蓝色道袍的少年一脸淡定神采，云光河脸上露出一丝释然之色。 当看到尧琯被杨桥击败的那一刻，云光河就已经满足于进入八强获得秘术了。 他心中十分清楚，只要这人不退赛，比武魁首便再无第二人选。 听完裁判高声喊出比武开始，杨桥照旧准备后发制人。 云光河明白杨桥意思，握紧手中长刀摆出起手式，朱红刀气萦绕刀身，他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起来。 蓦地，比武台上云光河身边两丈，竟出现了酒红色的灵气缠绕，且随着云光河长驱直入的身法攻击，酒红色灵气瞬间化作红刀虚影，附身在刀身之上。 “突破了么...” 杨桥眯眼瞧着越来越近的长刀，周身已然悬浮起三柄飞剑，青风剑意加持之下，飞剑行踪莫测，转瞬间就已迎到云光河面前。 云光河仓促应对，但仍被打的左支右绌。 此前八强之战，云光河战的十分狼狈辛苦，在知道对手是杨桥之前，他的心弦紧绷，因为如果换做其他人，他还真有进入四强的机会。 在得知杨桥是自己的对手后，这个紧张情绪反而瞬间烟消云散，明知不可为而不为的心性改变，让其再次施展刀法时，忽地大彻大悟。 “只管尽情施展才学，管他什么四强八强！” 而刀道本身，就带着这股子洒脱不羁的狂放姿态，云光河因此悟出刀意，实力大增，故而能在青风剑意攻势之下苦苦支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云光河逐渐适应了青风剑意的攻击节奏，应对起来不再毫无章法。 台下观战弟子见到这一幕，眼中纷纷露出期待。 相较于理所应当的赢得比赛，他们这群‘看客’更希望见证一场让人热血沸腾的反败为胜的战斗！ 云光河，能创造奇迹么？ 杨桥摇了摇头，三柄飞剑飞回身边，云光河不解看向杨桥。 “是该分出胜负了。” 收回飞剑，杨桥迈步朝着云光河走去，长时间高强度的战斗，一旦让其从那种忘我境界中脱离出来，云光河会瞬间因为精神衰退导致身体惫懒。 砰！ 平平无奇的一拳，将云光河直接打飞出武台范围。 “我宣布！进入四强的，分别是杨桥、梦诤、叶昀以及季辽！” 断荷飞身上台，高声宣布四强名单。 云光河昙花一现的风头，瞬间就被四强武夫盖过。 一旦这四人将二阶秘术学成，其余天阶武夫将会难以望其项背。 杨桥心头有些激动，他对秘术的了解十分浅显，不懂阶级划分之说。 他只知道，凡秘术者，乃窃天地造化逆转阴阳之术也！ 裁判声音响起，将杨桥思绪拉回。 “诸位在此稍候片刻，青莲师祖马上就到！” “在这之前，我便给大家普及一下关于秘术的常识！” 断荷上前一步，走到武台中央，朗声开口道： “所谓秘术，其珍贵之处便在于一个‘秘’字，无形无相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故而所谓的秘术殿，也只是一个传承授法之地，若无高人指点，任尔等寻到天荒地老，也绝不会找到任何传承！” 说到这儿，断荷话锋一转，脸上不禁流露出敬佩之色，又道， “承诺给予你们的秘术传承，将由青莲真人亲自传授！”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武台之上，竟是凭空出现一位青衫黄发男人，一手负后一手放在小腹位置。 给人一种儒雅随和的亲近感觉。 断荷一瞬间就觉察到黄发男人的到来，他赶忙回身拱手行礼道： “主人！” 这人便是古玄宗内长老之一青莲真人。 古玄宗擎天梁柱般的存在。 “如果休整的差不多了，就开始吧。”青莲真人语气平淡， “你，还有你，你们两人来打第一场。” 青莲真人伸手点将，直接点出杨桥和叶昀。 方才八强之战打响伊始，青莲真人就从头到尾目睹了全过程。 之所以点战杨桥和叶昀，全在于两人所使兵器相冲，自古刀剑二字如影随形，于兵家眼中，这就是宿世的冤家！ 也唯有此，方能全面展示杨桥剑法的综合实力。 其实，当看到杨桥使出青风剑意的时候，青莲真人就已动了将其纳入麾下的心思。 此次比武魁首有选择拜入其中一位长老座下的权利，眼下杨桥实力不出意外的话，魁首十拿九稳。 青莲真人作为显象剑修，而杨桥也是一位用剑的天阶武夫，跟着他修行，剑法修为定会一日千里。 他不相信杨桥会舍近求远，在武夫阶段能有如此成绩的，心性大多成熟考虑事情也都比较全面，故而只要他有意首徒，杨桥断然不会拒绝！ “叶昀实力不俗，除对战杨桥外，与另外两人比试，他都有很大机会胜出！唉，可惜了，偏偏对上了毫无胜算的那个。” 台下众人对于场上的比武并无太大期待，杨桥能够击败尧琯，其实力已经不需要用太多言语烘托。 在这之前，尧琯可是魁首最热门的人选。 “杨桥...实力不俗，心性上佳。” 高雨桐平静看向杨桥所在方向，因为修炼功法的缘故，她看待男人的眼光十分高。 所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这是对凡俗而言，于武夫修士而言，尤其是像她这般修炼媚术一类功法的女子，选择一位合适的双修道侣，对于日后修行干系重大！ 阴阳均衡，才是长久修行之道。 “此人能不为媚术所惑，便说明其心坚，悟出剑意足见其天赋，值得争取一下。” 高雨桐修炼媚术以来，从不缺乏男人对他的爱恋，但经历多了总归是觉得有些无趣，从长远角度出发，她内心还是希望找到一个可以长久的相互扶持的道侣。 而杨桥，是她迄今为止遇到的最合适的人选。 武台之上，两人面对面站立，只待裁判一声令下，便会展开激烈对战。 叶昀气血澎湃，他骨子里一直都渴望与强者战斗，这种不服输的精神，让他始终都有一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态度。 ------------ 123.捉摸不透 长时间的战斗以及观摩，让杨桥有些不愿继续浪费时间。 从某方面来说，青莲真人的出现，让杨桥决心干净利落解决战斗。 得知青莲真人是位显象剑修后，他有意拜入其座下，悟出青风剑意，一方面是凭借天赋努力，另一方面与运气也脱不开关系。 若能让一位显象剑修指点一二，这对接下来悟出九绝剑剩余两绝有极大帮助！ 台下古玄宗观战弟子，聚精会神瞧着二人遥相对视，虽说这场比试的结果基本上板上钉钉了，但叶昀可是出了名的战斗疯子，当初天阶中期的时候都能与天阶后期打的平分秋色。 如今这等差距虽说难以弥补，但观赏程度绝不会低！ 武台上充斥着叶昀释放出的强烈刀气，杨桥闲庭信步审视着叶昀，一步一步朝着对方走去。 周身气息收敛到极致，甚至连飞剑都没拿出。 “狂妄！” 叶昀有种被羞辱的感觉，遂不再对峙，操刀杀向杨桥。 下一瞬，蓝袍少年施展诡异身法，竟是直接出现在叶昀身后，借着其惯性冲力，轻飘飘一拳递出。 轰！ 尽管叶昀已经尽量转身抵挡，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排山倒海的劲力，宛若附骨之蛆，让他浑身气血一凝，接着一种说不出的麻木感传来，他的脑袋在这一刻竟出现宕机。 在众人惊骇目光下，叶昀竟被一回合直接秒杀了... 杨桥也没想到，本来还做好打出第二拳的准备，谁料到，与这叶昀交起手来就如同面对一个不留后手的愣头青。 青莲真人将这一切收入眼底，他的眼光微闪，貌似这个衣着朴素的小子，不单单是剑术高超啊。 青莲对杨桥的喜爱程度又加深一分。 待杨桥退下武台，梦诤和季辽便同时走上台。 这一次，梦诤不再藏拙，还未交手就已显露半妖真身，他的本体，是一头毛发皎白若雪的雪狼。 “师兄好帅！” “传说中的雪狼一族！” ...... 台下一些专门为梦诤而来的女弟子，在见到梦诤本体后，非但不惊讶，反而更加激动痴迷起来。 杨桥眼睛微微眯起，原因无他，季辽在看到梦诤上来就打算火力全开的时候，他的手中也开始有了动作。 原本金光笼罩的身躯，随着季辽口中呢喃声响起，那附身金光竟开始逐渐变大，直至变成一座毫无破绽的金钟，立于舞台之上。 梦诤化身半妖后，身体气力和速度都得到极大提升，他仍旧手持雪白长剑，身形变换角度，试图找到季辽罩门所在，而后一举拿下争夺冠军的资格。 金钟上火星四起，清脆响声宛若撞钟般回响在舞台四周，季辽稳如松柏，面对这等激烈攻击，脸上没有丝毫压力。 “这才是你的本事么...季辽。”杨桥忽地有些看不懂这个少年了。 “修行之人不进则退，这人金光术和一切攻防手段，皆在守为先，防为要，此等心态，想来前路不会太顺。” 人族修行，一向都是与天地争，与妖魔斗，凡有名与天地间的强者，哪个不是杀伐出身？ 防御只会被人称赞全面，只有攻伐才能让人折服。 “看来维持金钟对于灵气的消耗并不大，这一场，又是兵不血刃的一局。” 瞧着季辽轻松神色，杨桥对这场战斗的结果已然有了大致推测。 梦诤因为血脉的缘故，不论是战斗还是其他事情，一向都十分条理耐心，但眼下局面，只要季辽一直维持金钟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赢了，浑身解数施展一遍都没能找到突破口，这很让他沮丧。 然而就在这时，季辽忽地开口了， “如果争夺魁首对你很重要，那这一局就让你赢罢。” 声音很轻，却字字如金般落到了梦诤耳中。 接下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不解，季辽竟是主动解开防御，重新化作金光附身，正面硬接梦诤山崩海啸般的一剑。 砰！ 巨大的力道将季辽整个人直接掀飞出去。 但凡战斗经验丰富者都能瞧出，这场胜利是季辽主动送上... “这季辽果真深藏不露...” 杨桥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人，总之感觉很怪，单凭方才施展的‘金钟罩’，杨桥也没有十成把握将其击败。 就这么认输了？是对拜入长老座下没兴趣么？ 还是对三阶秘术不屑一顾？ 季辽虽是出身季溪氏，但相较于其他人，他的后台确实有些不足为外人道。 按常理来说，他该对三阶秘术渴望。 梦诤怔怔看向季辽落下方向，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季辽的内心竟是如此超脱，说到做到。 “接下来的决战，将是梦诤对战杨桥。” 裁判率先反应过来，跳上台后，宣布了接下来的比武。 八强之人即便是被淘汰者，也依旧坐在藤椅之上，只待比武结束，他们便要跟随青莲真人前往秘术殿，接受传承！ 当季辽坐到座位上的时候，身边不禁有人发问。 “季辽，方才明明胜券在握，为何最后选择以弱碰强？” 少年只是微笑摇头， “相比起我，梦诤师兄更需要这个机会。” 这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言语，一度让人以为他们两人私交不错。 然而事实却是，这场比武交手，是两人第一次的碰面。 ...... 武台四周，蓦地响起号角之声，伴随着击鼓声以及高昂乐器吹奏声，一切都不言而喻。 最终决战魁首之战，即将开始！ 伴随着裁判高声喊出两人名字，现场氛围再一次被点燃，只是相比于前两场杨桥一边倒的人气。 这一次有了支持梦诤的女弟子的加入，两边人气几乎势均力敌。 梦诤冷眼皱眉看向杨桥，未发一言。 他与尧琯同是妖族，再加上之前杨桥的战斗他也都看了，此刻对战杨桥，他心里没有一点底儿... 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如果没有杨桥，那他要对阵的对手绝对是尧琯，尧琯在这些天阶圆满弟子中，都或多或少留下过自己对他们产生的阴影。 “总之能够获得三阶秘术，此战胜负已经不那么重要了，这人能将尧琯击败，且看起来脾气不错，就当不打不相识了！” 梦诤心态已经改变过来，他将这场比武看成了结交杨桥的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