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于后梁 第一章 礼尚往来 后梁二十四年,冬。 尚书府。 后院。 “啪——” 响亮的鞭声惊起栖息于树的鸟雀,松枝一颤,抖下些许白雪。 这雪不偏不倚地砸到蜷缩着身子的白衣女子后背上,女子眼眶泛红,眼角噙着泪:“三妹妹,你听我解释……” 被唤作“三妹妹”的赵婉婷冷哼一声,目光愈发阴森,打断了女子的话:“解释什么?有什么好解释的?赵婳祎,我警告你,别再靠近天齐哥哥了,因为他只能是我的!” “可是爹爹说了,我与顾天齐是有婚约的,而且我是真心喜欢他,虽然他比较花心……”赵婳祎吸了吸鼻子,寒冷的气息也随着这一吸而进入体内,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同时觉得心里极其委屈。 “婚约?哼,我看是爹爹老糊涂了,才把你许配给天齐哥哥的!不过……”赵婉婷一顿,杀意在脸上浮现,“只要你死了,这门婚约也自然会取消了吧!而我,也就能光明正大地和天齐哥哥在一起了!” 赵婳祎闻言,面露惶恐,身子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不,不要!我不想死!来人啊,救命啊,三妹妹赵婉婷想杀了我!” “别喊了,就算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因为你所住的地方可是常年无人打扫的偏院呢!至于那个对你忠心耿耿的贴身丫鬟小梅,我早就把她打晕,锁你屋子里头了。放心,处理完你,我就立即去处理她,让你们在地下团聚。随后再放一把火,说是意外走水,这样就没人能查到是我干的了。怎么样?我是不是很机智?” 赵婳祎低首,垂眉敛目,一声不吭,似乎已然认清了现实。 “去死吧!”说完,赵婉婷便毫不留情地挥下鞭子。 让赵婉婷万万没想到的是,那条软鞭居然在空中停了下来。 还不等她做出任何反应,软鞭便直奔她的脸而来,精致的脸上瞬间出现了一条深深的血痕,鲜血涌出,不绝如缕。 “好疼!”软鞭落地,赵婉婷双手捂住脸,发出尖细刺耳的惨叫。 “你也知道疼啊。”赵婳祎从地上爬了起来,抬眸,眸内一片清明与冷冽,似笑非笑,“方才你抽了我一鞭,这一鞭就当是我对你的谢礼好啦。不用感谢我,毕竟礼尚往来嘛!” “你,你,你……”赵婉婷“你”了老半天,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出来,许是以为赵婳祎说得不无道理吧,或是已然被怼得哑口无言。 “我什么我?我觉得我很棒呢!精通六艺,还能通过写话本子和画各种图赚取银两。只不过呢,可能脑子一时糊涂,居然被那个渣男顾天齐欺骗了感情。” 赵婉婷意识到了什么,连连后退,声音甚颤:“你何时会你所说的这些技能了?我怎么一直不知?还有我的鞭子为何会突然打向我?你不会被什么妖魔鬼怪夺舍了吧?” “嗯……”赵婳祎单手支着下巴,脑袋微侧,摆出一副思考的模样,少焉,莞尔,“也许吧。” 是了,她的确不是从前的赵婳祎,而是仙界醉壶仙人唯一徒弟赵婧萧。 本来作为仙界第一财迷且轻功极佳的她只想边赚钱边欣赏仙界美景,偏偏那个百年不发布任务的高冷师父忽然给她布置了一个任务,让她来人间走一遭,体验人间烟火气。 她本不愿意,奈何师父说,她需即刻下凡且认真对待,动情随便,不然就没收她全部财产,包括她那个用真金白银搭起来的鸟巢。 所以为了保护好全部财产,赵婧萧只能含恨下凡,并且在心中已经把这个讨厌鬼师父骂了万遍了。 下凡后,穿成了尚书府不受宠的废柴二小姐。 巧的是,这位二小姐赵婳祎的字正是婧萧,与生来无字,只有名的赵婧萧的名一模一样,也在她穿越过来的那一瞬间,将全部记忆传进了赵婧萧的大脑。 赵婳祎明明是尚书府二小姐,却因娘生她难产而死且不懂弦外之音而被兵部尚书这个亲爹视为废柴。 自那以后,大姐姐和三妹妹,还有三妹妹的娘就开始肆无忌惮地明着暗着欺负她。 尚书知晓后,非但没有制止,而是爽快地加入了她们,跟着她们一起欺负赵婳祎。 那些擅长察言观色的丫鬟与奴才们见状,毫不犹豫地借着自家主子的威风,明着抢赵婳祎院内的珠宝首饰,甚至还把她娘逝世前唯一留下的一块金玉当着她的面,瓜分起来。 赵婳祎也不是没有反抗过,只是她的反抗在这些坏人眼里甚是微弱,宛如残烛之光,一吹即灭。 再后来,兵部尚书,亦是她的爹爹,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给她定下了一门婚约。 赵婳祎傻傻地认为这门婚约是幸福的开始,怎料它其实是噩梦的开端。 那婚约的对象顾天齐不仅为纨绔,还是个喜欢说花言巧语的情场高手,心悦他的女子数不胜数,三妹妹赵婉婷就是其中之一。 尽管后来赵婳祎目睹了顾天齐和赵婉婷多次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窃窃私语,但赵婳祎只能当作视而不见,甚至在人前绝口不提,因为她爱着顾天齐,怕他失了颜面。 而今日,不知顾天齐和赵婉婷说了些什么,竟然让赵婉婷对她动了杀心。 好在赵婧萧上身的比较及时,才没让这一鞭打在赵婳祎的身上,不然一定会留下一条深深的血痕,许久难以愈合。 . 记忆是以图文形式呈现,所以赵婧萧能很轻松地认出所有出现于赵婳祎记忆中的人的名字。 我,赵婧萧,一直无字,但谁让你的字和我的名一样呢?况且我还占据了你的身体,所以我一定会让那些欺负过你的人付出代价。 当然,我还会利用我的本事,赚足银子,发家致富,让“赵婳祎”这个名字响彻天下! . 赵婳祎睫翼微颤,双眼微眯,嘴角一扬,双手手指摩擦:“不知三妹妹可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赵婉婷边问,边垂下右手,去捡地上的鞭。 问毕,双膝一软,竟“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双手规规矩矩地交叠于大腿上。 “我为什么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是不是你这个妖怪对我做了什么?你接下来想干什么?你……”赵婉婷说着说着就失了声,任凭怎么动嘴都不能言半个字。 想用肢体语言来表达此刻的心情,却发觉四肢压根就动弹不得,额头上不禁滴落了一滴冷汗。 赵婳祎双手负于身后,眉尾上斜,不紧不慢地走至赵婉婷身前,俯身:“你快猜猜,我接下来想干什么呀?” ------------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于后梁 第二章 此仇已报 风忽吹来,赵婳祎半绾半垂的青丝被吹了起来,似杏核般的双眸一眯:“三妹妹怎么不说话?莫不是我这个问题太难了,三妹妹答不出来?” 一阵无言。 空气陷入了安静。 赵婳祎“哦”了声,微微颔首,嘴角噙着笑:“原来是你现在讲不了话呀。” 纤纤玉指翘起,在虚空中描了一个金色的莲花图案,食指在莲花的某片花瓣上轻轻一点,莲花图案就乖乖地飞向了惶恐不安的赵婉婷额前,没入额头中央。 赵婉婷恢复了自由身,立刻捡起软鞭,速速起身,朝着赵婳祎所占的位置狠狠挥了一鞭。 赵婳祎足尖一点,凌空跃起,身子如燕般轻盈。 还不等赵婉婷做出任何反应,赵婳祎已然如鬼魅般坐在了墙头之上。 身子微侧,细长的双腿前后荡着,白皙修长的食指卷着垂于耳前的一绺长发,调侃道:“真像个令人发笑弄臣呀!若是你能有机会去宫廷中表演一番,估计能听到不少掌声与笑声吧,亦能收获不少的银子呢。哦!这么看的话,这也是一个很好的赚银子的方法呢!” “你居然敢如此羞辱我,你好大的胆子,你不怕……” “哈哈!”赵婳祎的笑声如银铃般清脆,还嫌弃不死人似的,指了指赵婉婷的脸颊,“还疼吗?” 不说还好,这一说呀,赵婉婷就觉着疼了,因为此时此刻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脸上。 赵婉婷面目狰狞,宛如从地狱而来的恶鬼:“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连挥数鞭,一鞭未中,反而还让赵婳祎趁机将关在屋内的贴身丫鬟小梅给救了出来。 赵婉婷累得气喘吁吁:“你的移动速度怎么会这么快?就算真气六品的人也未必能躲过我的鞭!” 真气六品? 赵婳祎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是了,此人间人人皆要修真,以此来增强自身实力,延长寿命。 修真分为一至十二品六星,一品最低,十二品六星最高,唤作化神使者。 人间还有各种各样的职业,例如御兽师、画符师、炼药师、制毒师等。 只是原主不知为何,出生时体内真气连一品都不到,后期修炼也无果。 赵婳祎猜测,这也有可能是原主被渣爹赵怀仁认定为废柴的原因之一。 这般看来,这人间还蛮有意思的,赚取银子的方式也挺多的。 “小梅。”赵婳祎拍了拍小梅的肩膀,“你的脸颊微微肿起,应该是被赵婉婷扇了巴掌吧。我问你,你想不想给自己报仇呀?” 小梅目光闪躲,不敢与赵婉婷对视,怯声:“……想。” 赵婳祎拧眉:“声音高一点,我听不见。” 小梅用眼角余光悄悄瞥了一眼赵婳祎,她感觉眼前的小姐好像跟以往不太一样,似乎比以前强大了许多。 “我,我,我……”三个“我”字小梅的声音小弱蚊叫,但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坚定地大喊,“想!” 赵婉婷将手中的鞭子重重一挥,覆在地上的雪瞬留下一条鞭痕:“想什么想?难不成你想扇我巴掌?你可别忘了,我是赵府三小姐,身份地位比你高的不是一点半点!你要是敢扇我巴掌,我要你好看!” “我……”小梅毕竟只是个丫鬟,深知没有身份和地位的她根本斗不过赵婉婷的,所以垂着头,默默躲到了赵婳祎的身后。 “赵婉婷,你这副样子,像极了某种东西在跳墙,可笑至极。”赵婳祎嗤之以鼻道。 右手伸出,在虚空中这么一握,赵婉婷的双脚就不受控制地朝着赵婳祎走来。 走到赵婳祎面前时,停下,双膝跪了地。 “你别以为你能操控我的身体,我就会害怕你!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会想着各种办法弄死你!”赵婉婷心中甚是慌张,表面上却还是凶巴巴的,“还有,别以为我傻,不懂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刚才那句话,分明就是在骂我是犬。” 赵婳祎将小梅推到了身前,将一条胳膊慵懒地搭在了小梅的肩膀上,另一条胳膊伸直,指尖指着赵婉婷的鼻子:“哎呀,我可没说呢,我只是打个比方,你怎么就自动带入自己了呢?还是说,你希望你是犬,想时不时就狗吠几声呀?” “找死!”赵婉婷依旧嘴硬,大声咒了赵婳祎好几句话。 赵婳祎漫不经心地将搭在小梅肩膀上的胳膊收回,自然下垂,身后忽的生出一双火红色的翅膀,翅膀扇动两下后,凭空消失。 赵婉婷吓得花容失色,嘴巴也硬不起来了:“妖……妖怪啊!” 尽管小梅站在赵婳祎身前,没有看到那一双火焰颜色的翅膀,但是从赵婉婷脸上的表情推断,其看到的东西一定很恐怖。 “小梅,知道什么叫做礼尚往来吗?”赵婳祎又将小梅往前推了推,“她既然扇了你巴掌,那咱们肯定也不能客气她呢!你说,是吧,赵婉婷?” 赵婳祎咽了一口口水,连忙道:“是是是!” “那我……扇了!”小梅抬起右手,拉开一段和赵婉婷的脸的距离,飞速抽出,“这是还你的第一巴掌!” 万事开头难,有了这第一巴掌后,小梅就开始咬着牙扇第二巴掌、第三巴掌……直至第十八巴掌! 小梅扇完后,拂袖,感受到了从未拥有过的爽感,语气逐渐变得坚定起来:“你扇我的十八巴掌,还给你了。” “干得很不错!日后若是还有谁敢欺负你,你就待实力足够时,像今日这般报仇回去,千万别忍着!忍,只会让这些浑蛋变得变本加厉罢了!”赵婳祎及时给予了赞许的目光及言语,并说出了深刻的道理,伸手抬起双颊甚肿的赵婉婷的下颚,“现在你应该明白,我方才说接下来要干的都是些什么事情了吧!哦对,我先前要跟你说的话是,人在做事,天在看,百因必有果。” “赵婳祎,我真的记住你了!我日后……” 赵婳祎笑嘻嘻地听着赵婉婷的好笑之言,听着听着,身子一顿,因为她感受到跟她类似的气息。 挽起臂弯,扭头,目光盯着屋檐:“谁?出来!” ------------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于后梁 第三章 少年武痴 一道黑影从屋檐后翻出,侧着身子,一手垂下,握着墨色剑鞘,一腿支起,一腿伸直,潇洒坐于屋檐之顶。 另一只手从身侧拿出酒壶,咬开用细绳绑着的塞子,高举,嘴巴微张,酒水大部分入喉,喉结滚动,应是喝了下去。小部分从嘴角淌下,形成一片小小的雨帘。 荷花状的冠把如墨般漆黑的发高束了一半,许是这黑发生来就带有几分卷,那另一半自然垂下的发竟看着有些像是由成千上万条黑色弯曲的小蛇组成的。 额前飘着两缕弯弯的刘海,风吹来时,两缕刘海就歪向同一边,仙气飘飘,不失优雅。 然而此人接下来的话与举动将这份优雅打碎。 他缓缓起身,将酒壶别在腰间,抬手遥指赵婳祎,跺了一下足:“喂!小爷要跟你比武!” 赵婳祎在原主的记忆里仔细搜索了一番,确认查无此人后,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要。” 节外生枝这种事情,她才懒得干呢! “你这是瞧不起小爷吗?”谁料少年误解了赵婳祎的意思,长剑出鞘,从屋檐顶端一跃而下,一字一顿道,“比、武!” 赵婳祎在心中寻思着这个少年为何会这般执着,表面上却装傻起来,也悄悄施了个法术,让闲杂人等赵婉婷一脸懵地走出了后院且抹除了她关于眼前少年的记忆:“比什么武呀?我就是一废柴,根本不会武功的!你手中的长剑,一看就很锋利吧,估计一下子就能把我劈成两半啦,我好怕怕呢。” “别装傻!”少年一眼就看出了赵婳祎是在装傻,哼了一声,“我都看见了。” 赵婳祎问:“都看见什么了?” “你出手教训赵婉婷这个恶人的全过程!” 赵婳祎无言。 好家伙!这么说的话,这个少年应该躲在房檐后很久了,而她竟然到方才才察觉到,那说明眼前的少年的实力深不可测! 要小心应对了,毕竟这个执着比武的少年是敌是友目前还不清楚。 少年目光深邃如星辰,桃花般的眼睛眯了眯,继续说:“赵婉婷虽然表面上是个好人,但实际上是个朝三暮四的女人!我好兄弟都差点被她骗了,所以,我很讨厌她!” 赵婳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八卦地问了一句:“方便问问,你的好兄弟是谁?你又是谁?什么身份?” 问毕,心中自嘲一笑,呵,她问的都是什么问题?哪有谁会傻到第一次见面就自报家门呢? 怎料少年拍了拍胸脯,直接自报家门了:“小爷我姓邓,名落枫,字子林,锦衣卫指挥使的儿子。我的好兄弟是某个老锦衣卫的儿子。他叫李闻竹,字子州,我和他从小就一起玩,是很好的朋友。还有,我的住所就与你一墙之隔,翻过你这个院子的墙,就能到邓府了。” 赵婳祎:“……” 这孩子真单纯,看起来不像那种“坏”都写在脸上的坏人,有极大的可能会被爸爸桑骗去红楼卖艺卖身。 不过他身上类似的气息该怎么解释呢?莫非他也是妖,或是仙界中的仙妖,跟自己这只炙炎鸟妖一样? 还有他怎么就住在隔壁?那日后要是他追着自己比武的话,那她岂不是连院都不能回? 啧! 不行,绝对不行,得速速想个办法! “那个邓子林啊……”赵婳祎没仔细听邓落枫的介绍,所以不太记得他名什么了,只记得他的字。 话未说完,邓落枫就打断了:“不许喊小爷的字!小爷的字是留给喜欢的女子喊的。” “好的,邓子林。”赵婳祎也不想喊邓落枫的字啊,奈何实在想不起来他名什么,又碍于面子,不好意思问小梅和邓落枫,只好继续念字。 “夏虫不可语冰!你简直就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坏人。”邓落枫耳根子一红,稍稍垂头,以掩泛红的脸颊。 “怎么还害羞上了?”赵婳祎被这一幕弄得有些手无足措,呆呆地将目光挪到了小梅身上,“话说……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意思来着的?” “回小姐,他说的是,是,是……”小梅前面的那些话说得还挺顺溜的,说到“是”时,开始结巴了。 赵婳祎迟疑几秒,甩了甩头:“但说无妨!本姑娘心胸开阔,什么话听不得呀?” 小梅支支吾吾:“他的意思是,他和小姐没有共同语言。这,这,这明摆着就是在骂小姐。” “岂有此理!”赵婳祎宛如爆竹一般,一点就炸,眼珠子转了转,“喂!我答应和你比武,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邓落枫扬声。 赵婳祎心中的小算盘已经打好了:“要是你输了,你就给我银子,因为我是小财迷啦!如若我输了,任你处置。” “一言为定。”邓落枫说完,就摆出了进攻的姿势,“吃我一剑!” 然而下一秒就发现动弹不得了,原来是几个穴位上被扎上了银针。 “你会点穴?”邓落枫的语气里带着惊讶,随后犟了几句,“不算!这次不算!小爷说的是和你比武,而不是比卑鄙手段的!你用点穴,你是在玩赖!” “谁说点穴就不是武功了?”赵婳祎得意一笑,“要怪就怪你不小心,轻轻松松被点穴上了。” 啊哈哈,其实也不完全算是点穴了,因为这些银针是赵婳祎用法术变出来的。 邓落枫身子不能动,嘴巴可一刻不停,聒噪至极:“我不管,你就是卑鄙,玩赖!小爷才没有输呢,有本事我们堂堂正正地再比一次!” 赵婳祎摇了摇食指:“不比,你就是输了!说吧,你身上带钱没?” “就算带了,小爷也不会给你的。”邓落枫咬紧了后槽牙,少焉,脸颊红若熟透了的林檎,“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快把你的脏手从小爷身上拿开,别碰小爷!” 原来是赵婳祎懒得继续废话下去了,直接上手去搜邓落枫的身了。 “哦!摸到了!”赵婳祎摸了好一阵,终于摸到了一个沉甸甸的袋子,在半空中抛了几下,莞尔一笑,“这个袋子里面装着的绝对就是银子,错不了!” 迫不及待地打开袋子,却直接傻眼了:“怎么不是银子?” ------------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于后梁 第四章 笑面之虎 邓落枫闻言,语气里带着几分骄傲:“还好小爷我聪明,出门没带银子。” 赵婳祎摇首轻叹,杏眸微敛,轻言细语,温柔尽显,说出口的话却锋利如刀剑:“可这明明是装钱的袋子呀,你却在里面装满石子,怕不是准备去哪家店中白食霸王餐?没想到呀,表面上玉树临风的小公子,肚子里却是坏水满满呢!” 谁让你这袋子里面不装银子而装小石子,让本姑娘扫兴了呢? 阴阳你几句,是你活该! 邓落枫立即反驳:“你这个卑鄙的妖女,胡说什么呢?小爷我才不是这种人呢。” “我……” 一语未尽,赵婳祎的双耳动了动,立马噤声,对着小梅使了个眼色。 小梅心领神会。 “别过来!你们要干什么……唔唔唔!”邓落枫说着说着,看到了赵婳祎不怀好意地笑,话未言毕,就被小梅用帕子堵住了嘴。 邓落枫自以为武功高强,迟早有一天能成为武林第一,哪受过这般屈辱呢? 奈何身子被点穴,一动也不动了,只能干瞪着眼,眼泪都快急出来了。 “小梅,真有你的,还好你随身带着帕子。”赵婳祎轻笑了一声,“先跟我一起把他抬我屋里去吧。我刚才隐隐约约听到了脚步声,也许马上就会有人来。如果被人撞见有婚约在身的我与孤男共处一院,清白恐会失掉。” “是,小姐。” 在邓落枫愤怒且害怕的眼神中,赵婳祎和小梅二人合力将其抬进了屋子。 “话说小姐……你为何不给他解穴,随后放他走呢?”小梅心有疑惑,思索良久,还是问出口来。 “你以为我本姑娘不想啊?”赵婳祎无奈扶额,“如若我真给他解穴了,你觉着按照他的性格,会干什么呢?” 小梅听了赵婳祎的一席话,犹如拨开云雾见青天:“据小梅的观察呀,他这人是个武痴!小姐给他解开穴道的那一刻,他非但不会走,反而还会继续嚷嚷着要跟小姐比武的!” 赵婳祎带着小梅出屋,关上屋门,斜倚门框:“那不就得了?给他解开作甚?自找麻烦吗?” 话音落时,熟悉的尖细女声从后院门口响起:“赵婳祎,出来。” 是赵婉婷! 她怎么还敢来?还嫌被自己吓得不够多? 赵婳祎双手环胸,慵懒,看得出丝毫不把赵婉婷放在眼里:“找我何事?” “你以为是我想主动找你吗?你这个……”赵婉婷本想随口骂出一句脏话的,奈何赵婳祎的眼神里一片冰凉,寒气逼人,只能把话咽回肚子里面去了。 “谁派你来的?”赵婳祎伸了个懒腰,悠然道,“爹爹吗?” “你怎么知道?”赵婉婷的语气里带着不可置信。 赵婳祎:“猜的呗。” 还真是随便猜的,没想到她的运气不错,居然猜对了。 “反正爹爹的意思是,让你现在去书房见他,有事找你。话已经传完了,我先走了。” 赵婳祎留意到赵婉婷说话之时表情极其不自然,双手时不时往下压,像是在做深呼吸一般。 “浅猜一下,是关于顾天齐的事?”赵婳祎用一只手的手背支起下颚,问道。 “才、才不是呢!”赵婉婷语气生硬且轻颤,红色在脸上汹涌,这是赵婳祎头一次见到她脸红。 “知道了,你走吧。” 赵婉婷提起裙摆,跨步后又收回,最终咬紧了唇瓣,流着眼泪跑远。 “小姐,恕小梅直言,婉婷小姐其实就是一个深陷爱情不可自拔之人……” 赵婳祎微微侧头:“同情了?” “不是同情。”小梅摇头,“是觉得可悲与可笑!明明是一位有真才实学的女子,却因为坠入爱情不可自拔,变得面目全非了。” “呼!”赵婳祎见小梅并非对赵婉婷心生同情而松了一口气,勾唇,“我打算去书房了。” 小梅绕着赵婳祎走了一圈,发觉白衣上面血痕甚多,皱了皱眉头,拦住了赵婳祎:“就这身吗?会不会有些不成体统?毕竟这是赵老爷这么些年来第一次主动要见小姐呢,虽然可能没安好心。” “正因为是首次,所以务必要重视,定要让我这个名唤赵怀仁,不,赵坏人爹爹留下深刻的记忆!而且这次你就不要跟着我了,我要一个人去见他。” 小梅欲言又止,片刻后,道:“那个小姐……我虽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可我也略懂些观察人的法子。据我观察,赵老爷是只笑面虎,绝非善茬,小姐您一定要小心!这次找小姐聊顾公子的事情,很可能就是个幌子,真实目的也许是其他……” “不必多言了,谢谢你的提醒。不过这回要小心之人不是我,而是我爹爹了呢!” “此言怎讲?”小梅的好奇之心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 “秘密。”赵婳祎食指放在唇前,眨了一下右侧眼睛,“对了小梅,你想不想看犬打架?” “犬……打架?”小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就这样愣在了原地。 “你这小丫头,怎么就听不明白我的意思呢?”赵婳祎无奈,“算了,还是说直白点吧,也许说直白点你就能明白了。我的意思是,你想不想看赵婉婷和顾天齐两只狗打架?” “这真的能看到吗?” “不要问能不能,这是后话!先回答我,想不想看?” 小梅把首点若捣蒜一般:“想!” “很好,那就帮我调查一下。” “调查什么?小姐尽管吩咐就好!” “查一查顾天齐与哪位女子走得最近。”赵婳祎心中的小算盘打得甚想,“只有让赵婉婷目睹顾天齐和其他女子亲密至极,才能激发她心中的嫉妒,然后狗咬狗的好戏就开始了。哈哈哈,当然,这也是我为何要一个人去见坏人爹爹的理由,因为你现在要帮我调查。刚刚看你欲言又止的样子,应该就是想问我,为何你不能跟我一起去见赵老爷吧!嗯?现在懂了吧?” “原来是这样!小梅听懂了!”小梅比了个大拇指,撸起袖子,“调查之事包在我身上。” “嗯,去吧。”赵婳祎挥了挥手。 小梅脚下生风,飞也似地冲向某处墙。 待和墙还有些许距离之时,纵身一跃,身子微斜,双足在树干上用力一蹬,借着这股力量,顺利翻上了墙,很快就消失在了赵婳祎的视线之中。 这小丫头看上去功夫不赖嘛,应该比她这个只精通轻功和仙界学堂所教的全部仙法且不懂其余武功的菜鸟强。 ------------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于后梁 第五章 不同意退 书房。 忽的,一阵哭声从屋外传来。 赵怀仁放下手中的拿倒的书,挥了手,吩咐给他研墨的奴才去开门。 奴才“喏”了声,开了门。 赵婳祎侧趴于地,衣白若雪,数条触目惊心的血痕让白衣增添了几分血腥之感。 见门从里面被打开,赵婳祎止住哭声,剧烈咳嗽起来,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费力支起看似虚弱的身子,嘴唇翁张,却半字未言。 目光环顾了一周屋内的一切,心中冷笑,呵,还真是能装,乍一看,还真会以为是个人如其名的好人呢! 可不是吗? 书房中央摆着纹理凌乱复杂的紫檀木桌,距桌几步距离的地方摆着一个由金丝楠木而制的书架,各种兵法书籍整齐地摆放其上。 角落里还放着两个象牙白的瓷盆,盆中生着墨绿色的植物,像是莲。 赵怀仁满脸堆笑地朝着赵婳祎狂奔而来:“哎哟!我的女儿啊,你这是怎么了?” “爹爹,我没事。”赵婳祎往后边挪了挪,一副楚楚可怜地样子,“不过是三妹妹可能有些调皮,喊我来的方式有点粗鲁罢了,女儿没事的,早就习惯了。” 赵怀仁看到奴才投来同情的目光,立即悄悄掐了一下大腿上的肉,挤出几滴眼泪:“我的女儿啊,让你受苦了!日后有机会爹爹一定严惩她,为婳祎讨一个说法!”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赵婳祎在心中想,表面上却笑了一声:“爹爹不要!婉婷她毕竟是我的妹妹,我这个作为姐姐的怎能和妹妹计较呢?所以方才是女儿说错了话,不该提及三妹妹的。至于哭,就是跑急,摔了一跤,有些疼,还请爹爹当作玩笑一笑了之。” “哈哈哈,我家女儿就是不一样啊,这胸怀可真是开阔,以后必成大事!” 这句虚假的赞美自然不是说给赵婳祎听的,而是给那个奴才的。 只是那个奴才似乎心里清楚赵怀仁这人表里不一,只是默默摇了摇首,敛了目光,继续研墨。 “多谢爹爹夸奖。”赵婳祎点了一下头,“对了爹爹,婳祎突然想起一事。” 前面说这些话是为了展现出赵婉婷此人年纪虽小,却十分恶毒和她的胸怀开阔,不会和妹妹斤斤计较。 而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是今日的重头戏——退婚! 被这个该死的婚约束缚,到底还是不太舒服的,所以还是早点退掉好了,省得日后一想到这门婚约,就头疼。 “什么事呢?”赵怀仁问。 “婉婷是我的好妹妹,所以我这个做姐姐的,定然要宠着她,让她在爱里面长大,对吧父亲?” “自然是对的,怎么了?”赵怀仁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一步步走入赵婳祎设好的局中。 “那三妹妹想要什么,我这个当姐姐肯定要满足,对吧父亲?” “自然。” “那婉婷心悦顾家独子顾天齐,女儿是不是也应该满足一下三妹妹,让她抱得顾公子归呢?” “什么意思?”赵怀仁已然意识到不对劲了,可具体是哪里,暂时还想不出来。 “把我与顾公子的婚约作废,重新定下婉婷和其的婚约。或者爹爹嫌麻烦的话,提前通知婉婷,让婉婷在我大婚之日替嫁过去。” 呵,不过是顺水推舟送个人情罢了。 因为这样的话,就可以让赵婉婷这个深陷爱情不可自拔的傻子安心和她的天齐哥哥好去,没时间来骚扰自己。 当然,这样也能让赵婉婷有正当理由和顾天齐多些见面相处的机会,没准儿哪天就正好撞见顾天齐私会女子了呢! 然后就有狗咬狗的好戏看了! 到时候吃瓜之人定然不会少,而前排的好位置只有交银子才能坐。 嘿嘿,边坐着看戏边收钱好快乐呢! “简直荒唐!”赵怀仁气得胡须都抖了抖,“笑什么?你不会觉得我会同意吧?婚约是两家很早就定下了的,此时修改,会显得我赵家言而无信!” 哦!搞得你言而有信一样! 如果你真的言而有信,从不画饼,原主也不会过得这么惨! 赵婳祎腹诽起来,面上波澜不惊,还轻轻挑了眉,望向研墨的奴才,“不知研墨的那位可否先出去一会,本姑娘和爹爹有重要事情要谈呢!” 奴才放下了手中研墨的东西,抬眸,看向赵怀仁,像是在等他下令。 还不等赵怀仁开口,赵婳祎便继续言:“知道的越多……” 有时候点到为止就好,所以赵婳祎没有继续往下说。 那位奴才立马反应过来,匆匆对着赵怀仁行了个礼,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赵婳祎从地上站了起来,大步跨入书房:“爹爹,人都走了,不如敞开天窗说亮话?” “正有此意。”赵怀仁也不装了,脸上的假笑瞬间消失,关上了门,还插上了木栓。 赵婳祎微微眯了眼睛,还真善于易人面,去戏园表演抹脸应该能赚不少银子吧,呆在这不大不小的尚书府还真是委屈了这个人才呢! “爹爹,你这里的书好多呢,还都是跟兵有关的,看起来就知道爹爹是个很合格的兵部尚书。” 赵怀仁是一点也不谦虚:“哼,不用你说,老夫自然知道自己非常合格。” “可是这些书爹爹多半都没有看过吧,阅读痕迹甚少。”赵婳祎的指尖一一划过书架某层的书,“哎?怎么还有几本是和那种本子有关的内容呢?不知是爹爹购书时未看书名或不懂书名之意,还是爹爹有那种癖好呢?还请爹爹为女儿解答一下!” “拐弯抹角有意思吗?不是你先说的说亮话吗?”赵怀仁深知他大脑转得慢,短时间根本无法理解赵婳祎所言都是什么意思,所以跺了脚,怒气冲冲道。 “爹爹怎么就这么轻易急了呢?活像一只见人就咬的疯……啊!好像不太文明呢,那就不说了,而且说出来,爹爹会更急的吧。”赵婳祎双手一摊,眸中一轮精光闪过,“爹爹,要是女儿哪次糊涂了,在家中来客之时,把父亲书房里的书的事情随口说出了,那爹爹岂不是很没有面子?对了,女儿我呀,喜欢跟人分享,说不定回去之后,就和贴身丫鬟说了,丫鬟和奴才们都喜欢八卦,万一传开了……” “你这是威胁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赵婳祎言简意赅:“退婚。” “不行!”赵怀仁脱口而出,拧眉,“还有,你根本就不是我的二女儿赵婳祎!” ------------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于后梁 第六章 是胆小鬼 “爹爹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是赵婳祎,一直都是。” 赵婳祎嘴上是这么说着,心中警铃大作。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赵婳祎那个贱人可没你这么伶牙俐齿!” 笑死,原来是虚惊一场。 赵婳祎用食指勾着青丝,眼睛余光不经意地瞥了数眼赵怀仁:“是吗?可据我所知,人都是会成长的。有些人长着长着就聪明了,而有些人呢,可能长着长着连物种都不一样了。” “你是在骂我?”赵怀仁此时满脑子都是赵婳祎那没有完全骂出口的“疯狗”,竟不自觉地自动代入了进去。 “爹爹,对号入座的习惯可不好呢。如若我说猪狗不如,那爹爹也对号入座的话……”战术性停顿了几秒,“那就不太好了呢,还会显得我这个女儿不孝,你说对吗,爹爹?” 赵怀仁还是头一次被怼得不知说点什么好,只能跺足多下。 “爹爹,光跺脚只会显得您无能……” 话未说完,赵怀仁就扑了过来。 赵婳祎灵活地闪到一边,眼睁睁地看着赵怀仁扑了个空,额头还撞上了桌角,流出了血。 还嫌气不死赵怀仁一般,补刀起来:“爹爹小心一点呢,若破了相……不不不,看您的伤口大小,好像极大可能会破相呢。可是爹爹方才的模样太可怕了,感觉不是人,像禽兽,所以女儿才躲开的。只是没有想到,爹爹会因此而可能破相,说起来,都是女儿的错,呜呜……” 赵婳祎的眼角滑落几滴晶莹的泪,委屈全部写在了脸上。 “说到底,你就是想退婚是吧?”赵怀仁站直了身子,扬声。 “是。” “爹爹答应你,就安排在明日午时,到时候爹爹会把顾家人都请来。”赵怀仁咬了咬牙,眼珠子转了一圈,“还请我的宝贝女儿管牢嘴巴,不要将爹爹书架上的书之事乱说,其余丑事也不要瞎说,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女儿明白。”赵婳祎行了一礼。 刚刚还不同意,一点都没有商量的余地呢,怎么忽然间就同意了呢? 这里肯定有鬼!说不定赵、坏、人就想在明日午时的退婚搞事,所以赵婳祎,你明日可一定要小心呢! 赵婳祎在心中将警惕之钟敲响。 “女儿的请求爹爹已然答应,女儿很是开心!就是不知爹爹因何事要找女儿呢?” “没事了。”赵怀仁道。 “真的是没事了吗?”赵婳祎将一只手背在身后,指尖微转。 “当然是,不然……”赵怀仁说着说着就感觉嘴巴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控制住了,不再受他的控制,居然把心里话都讲了出来,“怎么可能是没事了?你三妹妹说你是妖怪,所以我才喊你过来,想看看你究竟是人是妖!还有就是想告诉你和顾家公子的婚事得尽快办了,毕竟顾家人已经催促了不止一遍。” “原来爹爹是听信了三妹妹赵婉婷的话才要见我的呀。哎,我还以为爹爹是多年不见我,想我了呢,终究是女儿想多了呗。”赵婳祎口吻轻柔,却满满是指责赵怀仁这个当爹的不负责之意,话锋一转,抛出来一个反问,“那爹爹如今觉着女儿是人是妖呢?” 问毕,不经意地甩了甩手,甩动的同时两三根指头动了动,将“直言术”解开了。 赵怀仁面不改色:“那定然是人呀。” 赵婳祎的鼻子嗅了嗅,皱起眉头,低头看向某处。 啧,还真是个不惊吓的坏人,一点小小的“真言术”竟然都把他给吓尿了呢。 “那女儿先告辞了。”赵婳祎将木栓重重地扔在地上,拉开门,一脚跨过门槛,另一只脚并没有急着跨,而是微笑着提醒,“爹爹,尚书府,不,整个后梁国风雨将至,做好迎接的准备吧。” “啊?什么意思?”赵怀仁反应着实太慢,好久都没有想明白赵婳祎说的是什么意思。 赵婳祎没有回答,潇洒地往她的后院走去。 走至后院时,天空忽的黯淡下来,还打了好几声雷。 呵,看来她这个风雨还没至,老天的风雨倒是要先下了。 赵婳祎抿嘴一笑。 推开屋门。 邓落枫穴位还被银针扎着,嘴里还塞着那块帕子,不能动弹且出声。 看到赵婳祎来了,邓落枫双目放光,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唔唔唔!” “别叫了,吵死了。”赵婳祎抬手掏了掏耳朵,摘去了那块帕子,“邓落枫我问你,给你解开穴道之后,你要干什么?” 谁料邓落枫脸色惨白,说出了几个看似毫无关联的词语:“雷、雷……怕……快死了……” 赵婳祎单手叉腰:“喂喂喂,别转移话题,本姑娘问你话呢!” “我怕,我害怕……” 赵婳祎歪头:“怕?你怕打雷?” “嗯,怕,怕,怕……” “哎?人家话本子里面武痴不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你怎么回事?怎么害怕打雷?嘁嘁嘁,你不行,打雷这种事本姑娘都不怕……”说着说着,赵婳祎看到邓落枫眼神朦胧了起来,眉头一拧,连忙用仙法将银针收回。 银针离开穴道的那一刹那,邓落枫的身子摇晃了几下,一下子就砸入了毫无防备的赵婳祎怀中。 要不是赵婳祎及时稳住身子的重心,可能就会后脑勺着地,被邓落枫压在身下了。 赵婳祎顿住,伸手拍了拍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的邓落枫的后背:“喂,醒醒,别睡了,你很重呢!” “……” 赵婳祎蹙眉,将手放到了邓落枫的额头上。 好烫!应是生了热病。 虽说呢,你生热病可能因为自身身体不好,和本姑娘无关。但毕竟本姑娘也让你“面壁思过”了好久,心中难免生了些愧疚,所以就发个善心,治一下你的热病吧,你醒来时可千万不要误会什么哦! 赵婳祎废了好大的功夫才将邓落枫横抱而起,踉踉跄跄地走到了她那灰尘满满的床前。 轻轻把邓落枫放下,让他仰面平躺。 . 小梅回来之时,看到这样一幅画面。 赵婳祎坐于掉了漆的圆椅之上,脑袋枕在满是灰尘的床边,双眸闭着,隐隐有鼾声传来。 床上躺着的邓落枫亦是双眸闭着,额头上顶着一块用冷水打湿的白布。 小梅连忙背过身子,脸上的笑意怎么藏都藏不住:“懂啦懂啦,非礼勿视!” ------------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于后梁 第七章 小梅与她 “嗯?”邓落枫睡得并不是非常熟,因此听到小梅的声音后,猛然睁开双眸,坐起身来,警惕地环顾四周,望见赵婳祎枕在床边,立刻大叫了一声。 赵婳祎的脖子扭了扭,迷迷糊糊地道:“别讲话,别讲话,本姑娘马上就要拿到一大箱银子了。” 邓落枫认为赵婳祎是在说梦话,翻身下床,额上的白布掉落,单手拿起长剑,另一手用力推着赵婳祎的后背:“醒醒,快醒醒!什么银子?你这个卑鄙妖女为何会趴在小爷的床边?” “不许打扰我家小姐休息!”小梅见不得自家主子受一丁点委屈,上前拉住了邓落枫的一条胳膊,“还有,什么叫你的床边?这明明是我家小姐的床,你这个大武痴能不能瞪大眼睛看清楚了?还有还有,看看掉落在地上的白布,本来是放在你额头上的。依我看呀,应该是你生了热病,我家小姐在好心照顾你呢!你这人怎么能把好心当成驴肝肺?” “小爷我怎么就当那啥驴肝肺了?小爷只是刚醒,没弄清楚状况……” 话未说完,就见赵婳祎睁开了双眸。 “醒了?”赵婳祎站起身来,挺了挺腰板。 邓落枫淡淡道:“嗯。” 赵婳祎深吸了一口气:“醒了还不走?真想住这了?想住也成,先交银子!” 邓落枫怕赵婳祎这个卑鄙的妖女会如同先前那样再次搜身找银子,面色一红,欠身捡起地上的白布,跑了出去,快若天笑。 远远飘来两个字:“告辞。” “这就走了?真没意思!本姑娘还指望他能乖乖交租,让我赚来这人间的第一笔银子呢!” 小梅满脸不解:“小姐,你所言的最后一句话是何意?” 赵婳祎提步又落:“其实方才邓落枫入我梦来,还说本姑娘是什么天上仙人,只会在天上赚钱,不会在人间赚钱。所以我才半开玩笑地说,收邓落枫的交租之银,当做我这个天上仙人的第一笔银子。” 拙劣!简直是拙劣无比! 从嘴巴里说出来时,赵婳祎她这个当局者都不信,更何况作为旁观者的小梅呢? 怎料小梅双眼放光,宛若发现了宝贝似的:“这个梦很有意思呢!小姐,小梅也想做类似的仙梦,可以教教我吗?” ……好吧,是她多虑了。 早凭借原主记忆知晓小梅这丫头有时候会想很的简单,但是真没想到会这么简单,居然连这么笨拙的谎话都信了! “空了吧。”赵婳祎用笑容掩饰尴尬。 小梅,对不起,不能让你知晓此时以及日后的赵婳祎不是本人。不是我信不过你,而是怕你们主仆情深,你会因此而做出傻事来! “对了,你调查得怎样了?”赵婳祎为了不再继续聊这个尬极了的话题,便发起了一个新的话题,眉头紧锁起来。 “收获颇大。” “展开说说?” “是,小姐!”小梅声情并茂地讲了好多,奈何废话偏多,重点迟迟没有出现。 赵婳祎倒抽了一口凉气:“罢了,还是别展开说说了,不然真的有可能从此刻讲到明日清晨。小梅,你还是长话短说吧,讲重点就好。” “重点啊……我想想。” “好,不急。” “想出来了!”小梅的大脑飞速运转,很快就想到了重点,“重点便是顾公子一直和一位青楼女子往来颇多,几乎每日都会见上起码十次。” “一直?每日?”赵婳祎抓住了小梅所言的重点,“可我是今日未时才让你调查的,你怎会知晓顾天齐每日的情况?是你很早之前就在调查了,还是其他?小梅,本姑娘希望你能认真回答。” “前者。”小梅腼腆一笑,“不瞒小姐说,早在顾公子与小姐定下婚约之时,小梅就开始观察及打听关于他的一切了。小梅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自小姐救了小梅后,小梅就将小姐视为可以交心的知己,并发誓不可让小姐受到一丁点委屈。如今看来,是小梅食言了,小梅不够强大,不能保护好小姐……” 之后的字因哽咽而变得模糊,所以赵婳祎没听清小梅说的是什么。 是了,原主记忆里确实是有一段和救小梅有关的记忆。 后梁某年,冬。 万物凋零,如雪白绸缎般的雪落满挺拔的松与独绽的梅,根根树挂呈银色,万分壮观。 勾乐坊。 门口。 身着缝补甚多的布衣男子用又黑又短还粗糙的食指指着一位被五花大绑的姑娘:“这是我家女儿,妈妈桑看看如何?” 闻言,姑娘眉毛朝着眉心一拧,看上去是想说些什么,奈何嘴巴被脏兮兮的布塞住,只能发出“唔”的声音。 “你女儿说什么?”老鸨摇着宫扇问,睨了一眼姑娘。 “不重要。”男子嘿嘿一笑,“快看看啊,我女儿值多少钱?” 老鸨一眼就看穿了男子的目的,毫不留情地拆穿:“怎么?想卖女求荣?” “是的呢。”男子可能还要些面子,将手背贴在脸侧,小声说。 “这个价。”老鸨翘起一根手指头。 “一百两银子?”男子估计是想钱想疯了,一开口就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老鸨不屑道:“十两银子,顶多。这丫头一看便知品相不行,天生媚骨没有就算了,身材也一般。” “十两?太便宜了。”男子摇手。 “那就另寻他处吧。”老鸨摇着扇子,转身欲走。 “……十两就十两吧。”男子心一横,想着总比没有好,便成交了。 随后提着用木箱装着的钱扬长而去。 正当老鸨准备带着姑娘进青楼时,一个偏甜的女声传来:“等等!” 老鸨与姑娘纷纷回首看去。 “吁!”驾车的马夫抓紧缰绳,勒住马,马车就这样停了下来。 马车侧窗的珠帘向上卷了一半,一只手伸出了窗,扔出一个布袋:“这个姑娘我要了。” 老鸨快步上前,打开布袋,发觉里面都是用金子做的精致饰品,喜上眉梢:“好勒。” 言毕,对着身侧的姑娘道:“走吧走吧。” 姑娘被绑着,只能用蹦的方式,一点点蹦跶到马车边缘。 前窗打开,白衣女子弓腰钻出,帮姑娘解绑,边解绑边说:“你自由了。” 说毕,眼底闪过一抹惆怅:“自由真好。” 解绑后的姑娘将嘴里那块布扔在地上,狠狠跺了几脚:“哼!那人才不是我父亲,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山匪!他入室杀了我全家,现在还想把我卖了赚钱,真是个大大的浑蛋!对了,你救了我,没让我进青楼,你就是我的恩人了。敢问恩人,怎么称呼?” “姓赵,名婳祎,字婧萧。” “记住了!我姓梅,恩人唤我小梅就好!从恩人救了小梅的那一刻,小梅就想好了,自由之后哪都不去,要留在恩人身边,为恩人做牛做马一辈子!” 此时的赵婳祎,在小梅眼中宛若照入漆黑深渊的一束明亮的光。 ------------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于后梁 第八章 明日唱戏 后来,在小梅的软磨硬泡之下,赵婳祎终是同意让小梅成了贴身丫鬟。 再后来,小梅知晓了赵婳祎过得十分不好,身边不仅群狼环伺,还几乎身无分文。 而那日给老鸨的金制饰品是赵婳祎剩余的大部分财产。本打算去当铺当掉,换些银两花,奈何赵婳祎的心太善良,不忍看小梅被抓进青楼,就把这些东西给了老鸨。 知道这些后,小梅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心,日后一定要保护好赵二小姐,不能再让她受到苦头了。 为了能更好地保护赵婳祎,小梅背着赵婳祎偷偷习了数年的武功,奈何山外有山,小梅的武功还有待提高,所以赵婳祎也会多次深陷于险境之中。 但赵婳祎从未怪过小梅什么,因为她知道,小梅可能是此世间唯一一个真心待她之人了。 “小姐,你怎么哭了?”小梅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赵婳祎回过神来,指尖轻轻划过眼苔,擦去从眼角滚落的一滴眼泪。 还真是哭了。 也许,她的共情能力比较强,一不小心就狠狠共情了。 赵婳祎并未多想些什么,做了个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小梅,那名青楼女子的底细你可调查过?” “查过。” “可有查出什么?” “并未。”小梅摇首,“我唯一知道的一点就是那位青楼女子所在的青楼正是勾乐坊,就是小姐与小梅初识的地方。” “又是勾乐坊!”赵婳祎勾唇浅笑,梨涡轻陷,“等本姑娘明日退婚之后,定要去那家青楼看看,顺便亲自查查那名女子的底细。小梅,你要一起去吗?” 声音低了下去,眼睛也随之垂下。 “说,还有什么?本姑娘心胸一点都不狭隘,什么话听不得?” “没什么好惊讶的,这个狗男人背着本姑娘撩女子无数,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赵婳祎趁此机会,狠狠吐槽了一把顾天齐,“女子生来自由,怎能被这小小的婚约所束缚?这婚约,本姑娘明日一定会把它退掉。” “这些话是话本子中写的,本姑娘觉得它写得妙哉,就背下来了。” “话本子?小姐您何时看的话本?小梅为何会不知?” “话本这种东西,肯定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看的,你发现不了。” “啊?”小梅连眨三下眼睛,就差来一句,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小姐! “哎呀,好像一不小心暴露了什么呢!”事已至此,赵婳祎只能用笑容来掩饰尴尬。 于心中疯狂跟原主道歉。 原主对不起,本姑娘真的不是故意把你的人设越描越黑的。 若是你在奈何桥畔觉着不爽,待我来奈何桥陪你时,你大可以对我使用类似凌迟的残酷之刑。 我绝不反抗且无半句怨言! 心里说毕,倒抽了一口冷气,好像有点对自己太狠了,亦隐约听到了自身皮肉的哀嚎和抗议之声。 “小姐可是想好了?若是想好了的话,那就去做,小梅会一直在小姐的身后默默陪着的,不管小姐是对是错。” “还是你这个死丫头忠心。”赵婳祎眉眼见喜,伸手轻轻揪住了小梅的耳根子,随即松开,“明日顾家携子来退婚之时,我们俩可能得唱一出戏了。” “唱戏?唱给赵老爷看吗?还是给顾家人?” “两者都给。” 小梅似懂非懂地颔首,随后犯了难:“可是小梅不会唱戏。” “这戏不难,只需要你……”赵婳祎在小梅耳边低语了一阵。 小梅边听边点头:“嗯嗯,好,我知道了。那小姐您要做点什么呢?” “我嘛……”赵婳祎狡诈一笑,“当然是前排看戏了。” “怎么还咬文嚼字起来了?”赵婳祎撇了撇嘴,“放心,我也不完全是看戏,也会有时候小小的推波助澜一下的。” “好!”小梅伸出右手,掌心朝下。 “什么意思?”赵婳祎不解。 “懂了。” 赵婳祎也伸出了一只手,掌心朝下,盖在了小梅的手背之上。 下一秒,两只手一起往下掉,四目相对,异口同声:“明日唱戏加油!” 话刚说完,赵婳祎就嗅了嗅鼻子:“好香,这是什么味道?” “哪里有味道?小梅怎么没闻到?” “自然是呀。”小梅答。 赵婳祎的面上冷意翩飞:“看来明日这出戏会更加有意思。” “此言怎讲?还有小姐真的闻到这种香味了吗?为何小梅依旧没闻到呀?” “都是秘密。”赵婳祎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好吧。”小梅把小脸耷拉了下来。 差点就把“人间”这个词语说出来了,还好还好,及时谨慎了一下下。 “应该是在黑市,不过有些集市上好像也有的卖。怎么了?明日小姐需要用到合欢散吗?需要的话,小梅可以帮小姐去买上几袋。” “不需要。”赵婳祎摸了摸下巴,“本姑娘就是寻思着这合欢的味道好像一直没变,挺熟悉的。” ------------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于后梁 第九章 赵家来访 “小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小梅好像又听不懂了呢。”小梅挠头,满脸疑惑。 “无妨,随口说说而已。” 不能再继续说下去了,再说可能就要复刻方才越描越黑的场面了。 赵婳祎之所以觉得味道熟悉,是因为以前在仙界之时,她曾做过些正当的买卖。 而她隔壁的小贩,卖的正是从人间带回来的合欢散。那个小贩为了能让合欢散更加好卖,还特意改了个名,具体叫什么名字赵婳祎忘记了,因为很长且文艺。 见小梅还想问些什么,赵婳祎含笑摇头:“不必多问了,再问就没有神秘之感了,还是安心等明日午时的到来吧。” . 翌日。 午时。 赵怀仁满脸堆笑地带着几个奴才站在门口。 顾家人的马车很准时地出现在了赵府门口。 驾车的车左勒紧缰绳,骍的两只前足猛然抬起,又重落于地。 车左从车上跃下,放好马凳,轻叩前窗。 前窗自里边而开,鬓发黑中有白,肤起数褶的赵家家主弯腰而出。 踩上马凳,随后抬足,平稳地站到了地上。 他的身后,顾天齐摇着绣满鲜花图案的折扇而出,未踩马凳,而是选择直接从马车沿边跳下。 “顾家家主和小公子,这边请。”赵怀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顾家家主抬起下颚,看都不看赵怀仁一眼。 赵怀仁气得牙齿都咬紧。 如若不是顾家和当朝皇帝走得比较近,自己也不至于如舔犬般舔着他们家。 待顾家家主和顾天齐的足都跨过赵府的门槛时,小梅满面慌张地迎面跑了过来,气喘吁吁:“老爷不好了。” 道毕,小跑一两步,跑到了顾家家主和顾天齐的身前,满脸假笑:“见笑了,是老夫管教不佳,让府中有了不懂规矩的丫鬟。” “笑得可真假。”顾天齐不紧不慢地扇着扇子,毫不留情地拆穿了赵怀仁的假笑。 赵怀仁:“这……” 气氛一下子陷入了尴尬之中。 顾家家主微侧过头,给了顾天齐一记眼刀,示意他不要再乱讲话了。 顾天齐“切”了声,撇了撇嘴:“没劲。” 这是什么世道?真话还不让人说? “赵大人呐!”顾家家主双目含着歉意,唤了一声赵怀仁。 “哎哟,不敢当,不敢当。”赵怀仁连连摆手,嘴角却不自觉地向上扬起,可能是觉得被有权有势的顾家家主喊了声“赵大人”很有面子吧!毕竟他最爱面子了! 顾家家主尬笑两声:“哈哈,我这小儿性子比较直,许是有些口无遮拦,可能是我这个当爹的疏于管教。” “怎会是呢?”赵怀仁浅笑一声,还不忘拍一下顾家家主的马屁,“这当父母的也不容易呢。老夫觉着顾大人这个当父亲的很成功,只能说是你家公子可能目前还不懂顾大人的一番苦心呐!” “哈哈哈,你这话算是说到点上了。”顾家家主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 赵怀仁:“言重了。” 顾天齐再次“切”了声,干脆背过了身子,因为这两人的虚情假意令他感到恶心。 “私会?”顾家家主瞬间觉得面子挂不住了,声音一下子高了不少,“那你还有脸说请老夫和我儿来赵府吃个便饭?赵怀仁,莫非你是想趁此机会,好好羞辱一番我顾家不成?” “凡事好商量,顾大人莫急!”赵怀仁真希望时间能倒流,收回他那句该死的话。 因为他今日喊顾家父子来府中吃个便饭,并不是想如了赵婳祎的愿,让她成功退婚,而是想设计让她出丑,给顾家父子留下不好的印象。 所以他还特意于昨日准备了合欢散,为的就是让赵婉婷能于午时之前去赵婳祎住的院子,给赵婳祎假装服软且道个歉,然后悄悄打开装着合欢散的香囊,在屋角悉数倒出。 午时一到,药效就该起了,而赵婳祎就会出现浑身燥热的症状。 到时,他再找个理由带着顾家父子去后院,就能看到衣衫不整的赵婳祎了。 想想都觉得这个计划天衣无缝呢! 赵怀仁心中喜滋滋的。 所以应当即刻就去后院! 待赵怀仁回过神来之时,发现小梅已然领着顾家父子二人朝着后院去了。 心想着马上有好戏看,赵怀仁乐得嘴都合不拢了,跑得飞快:“等等老夫!” . 后院。 入目尽是萧瑟与残败。 屋檐简瓦残缺,两侧角花均只剩一半,右侧的走兽与脊兽均不知所踪,博缝头上挂着数张蛛网,几只漆黑的蜘蛛正于蛛网上缓慢爬行。 檐柱上原有的漆已然掉光,檐础和踏跺上也是坑坑洼洼的,看得出来饱受岁月的摧残。 两只由石而制的坐兽也已经无了初始的风光,只因脑袋处都有破损。 院内的梅花与竹叶生得弯弯扭扭,像得了什么治不好的怪病一般。 顾天齐无心赏景,他能隐隐感受到脑袋上顶了一大片长满青草的原野,几乎都快散发出如竹叶般的光芒,因此心慌无比。 上前扯住门环,用力一拉。 顾天齐虽心有准备,但还是被眼前之景吓了一大跳,“啊”了一声,晃了晃脑袋,疑惑道:“等下,这位正和野男人这样那样的女子好像不是赵婳祎!” ------------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于后梁 第十章 官大多极 “不可能。”赵怀仁接受不了这个现实,走上前将女子拉到了一边,反手就是一巴掌,“赵婳祎,你……” 一语未毕,就见女子微微抬首,眼神迷蒙。 这哪里是赵婳祎呀?分明就是赵府三小姐赵婉婷的脸呀! 赵怀仁大惊失色,身子摇晃,险些站不稳了。 顾家家主微微前倾了身子,问:“赵大人,这一幕是?” “恶毒的野男人!别靠近我女儿!”见那位野男人还在往赵婉婷身边爬,赵怀仁气不打一处来,装起好父亲人设,一脚便将那位野男子踹翻在地。 踹完,后悔了,因为他口中的“恶毒野男人”正是当朝国师南宫琼茶之友,亦是同朝为官的礼部尚书崔劳邓。 这崔劳邓其实并没什么用,就是个混吃等死的官,平日里最喜用色眯眯的眼神盯着未婚女子看,有时还会偷偷摸摸地爬上女子们的床,毁了其清白。 但这国师南宫琼茶就不一样了。 他生性清冷且不爱笑,做事认真,深得圣上的信赖与宠爱。 据坊间传闻,圣上还明目张胆地追求过南宫琼茶多次,奈何都被其拒绝了。 秋皇后得知此事后,气愤不已,连夜跑出冷宫,去了圣上的寝宫,说是要为她讨个说法。 可换来的却是圣上的冷笑以及永久的禁足—— 不得踏出冷宫半步! “怀仁兄,这一幕笑话着实让我有些意想不到呢,这一顿饭不想吃了。”顾家家主摇了摇头,转身欲走,“天齐,我们回府。” “等下!”赵怀仁拉住了顾家家主的袖子,“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奇怪?”顾家家主问。 小梅再度跪下,连磕几个响头:“还望老爷明察,我家小姐绝非这般心机颇深、善于算计之人!” 顾天齐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了,直接对着赵怀仁这个假面之人一顿言语输出:“就是就是,婳祎她才不会干出这种事情呢,我相信她!还有,她可是我未来的夫人!赵怀仁,你难道不清楚污蔑是大罪吗?也不怕我让我爹去圣上面前参你一本?” 小梅略微抬头,咬了下牙齿。 还好我家小姐现在醒悟了,不然日后她可能连怎么死于你的温柔乡中的都想不通。 心口不一的东西,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收拾你,让你为欺骗过我家小姐感情而付出代价! 昨日的计划里好像也没有小姐不见这一出呀! 是她临时加上这出戏,还是真出什么事了呢? “爹爹,我在这儿。” 忽的,赵婳祎的声音从墙头传来。 众人寻声望去。 只见赵婳祎被邓落枫横抱于怀,正双眸含笑地看着所有人。 赵怀仁伸出手指指着赵婳祎:“不知廉耻的东西!你明明已有婚约在身,怎能还和其他男子这般亲密?” 赵婳祎双眉往眉心处一拧,狠狠瞪了邓落枫一眼,似乎在说,做戏归做戏,怎么还咒我摔下去,还要摔得粉身碎骨? 邓落枫自然留意到了赵婳祎的眼神警告,咂了咂嘴,“赵大人啊,您可能不知道,我是个爱武之人,时常为了练轻功在屋檐上行走。这不,今日走着走着就望见了有趣的一幕。” 赵怀仁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大声道:“这一幕一定不重要,别说了。” 赵怀仁狠狠跺了几下脚:“老夫骂的不是你,是我家女儿赵婳祎!” “带回府?”赵怀仁自认抓到了什么把柄,冷笑连连,“谁知道你会不会动什么坏心思呢?没准你就……” “大胆!”邓落枫大喝一声,“赵大人,您这是在怀疑我邓府的风气吗?还是说您压根就没打算把我爹这个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放在眼里?” 官大一级都能压死人,而锦衣卫指挥使这个身份比赵怀仁高了很多级,所以赵怀仁只能把气往肚子里吞。 “这哪敢啊?老夫知道邓大人两袖清风,是个好官,亦是圣上身边的大红人。”赵怀仁又开始假笑连连了,“方才不知你是邓家公子,无意顶撞了,真是不好意思!来日我必定亲自登门送礼。” “送礼?赵大人是想贿赂家父?我朝的律法明确写过,禁止贿赂,赵大人难不成是忘了?还是说,赵大人连陛下所定下的规矩都不打算放在眼里了?” ------------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于后梁 第十一章 令人发笑 “啊对对对。”赵怀仁只是粗略地听了一下邓落枫说的话语后,附和起来,附和着附和着就意识到了不对劲,慌忙改口,“不不不,邓小公子此言差矣!就算给老夫一万个胆子,老夫也不敢这样做呀!” 邓落枫从墙头跳下,眼神示意小梅站起身来。 小梅秒懂,起身,从邓落枫怀中抱过赵婳祎,让她的双足落地,再一把揽过腰,让她的脑袋倚在自己的肩头。 邓落枫垂下视线:“话说回来,小爷我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玩笑话,赵大人怎么还真上心了?” “这种玩笑话可不兴说呐!”赵怀仁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抬袖,轻轻擦去额上的汗。 “爹爹。”赵婳祎的声音虚弱,“女儿有一个不情之请。” “既然你自知是不情之请,为何还要说出来?”赵怀仁盲猜赵婳祎是想在此时向顾家提出退婚,可眼下的局面已经对他不利了,此刻再提出退婚,那不就是把他这个赵府主人逼向绝路吗? 所以,肯定不能让赵婳祎说出来! “爹爹,女儿只是想问问三妹妹为何要用合欢散陷害我?还有,这合欢散是何人给的呢?”赵婳祎的睫翼轻颤,抖落几颗豆大晶莹的泪珠。 “小姐,您为何而哭?”小梅看着顾家父子的目光都落到了赵婳祎身上,立刻吸了吸鼻子,眼泪汪汪地问,“看到您哭了,小梅好心疼呢,也想跟着小姐一起哭呢!” “因为我只是想为我的三妹妹讨回一个公道罢了。婳祎知道,我的三妹妹赵婉婷平日里为人善良,绝不可能是主动陷害我!婳祎斗胆一猜,这背后一定是有人在捣鬼,还请爹爹允许我去问问三妹妹,让她亲口说出这背后之人,还三妹妹一个公道!” 说毕,泪如雨下,把小梅的眼睛都看直了。 小姐实力深不可测,好厉害呀,居然能说哭就哭,还哭得这般真实。 赵婳祎自然注意到了小梅的表情,心中一喜,看来我的表演还是很成功的,日后若是想赚更多银子了,去街头卖变脸之艺,倒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背、背后之人?怎么可能会有?”赵怀仁心头一紧,猛吸一口气,顿足捶胸,后悔不迭,“只能说是老夫这个当爹的管教失误,让这生来就恶毒如蛇蝎的赵婉婷有机可乘,做了很多有失赵府颜面之事。实不相瞒,赵婳祎昨日也来找老夫诉过苦,说是赵婉婷拿鞭子抽她。” 一顿,话锋一转:“可是据我所了解,婉婷出手抽婳祎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赵婳祎说想退婚,随后处处抹黑顾家公子呢!” 赵婳祎听完,心中冷笑不止。 呵,赵坏人也没她想象之中这么笨嘛,竟然还会一石二鸟—— 在把赵婉婷拉下水的同时,还不忘重重踩她一脚。 不对呀,这种一石二鸟做法并不是聪明,而是傻才对。因为赵怀仁他这么做无疑就是让赵府更失面子。 而根据原主的记忆,赵怀仁是一个极其在乎面子的渣爹,今日干出这么让赵府没面子的事情,不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应该……也不会有这般愚蠢至极之人吧! 因为婳祎是下凡之仙,所以思维会比土生土长的凡人更加开阔些。 她大胆猜测渣爹赵怀仁有可能跟她一样,已不是本人了! 但这仅仅是个没有实质的猜测,具体是真还是假,还得通过日后长时间的仔细观察才能看出。 赵婉婷这会因药效过了,所以意识清醒过来,但可能脑子还没有清醒:“什么?什么退婚?我要和天齐哥哥成婚!爹,我要和天齐哥哥成婚,我要做全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闭嘴!”赵怀仁再度给了赵婉婷一记响亮的巴掌。 “爹……您打我?”赵婉婷被这一巴掌扇愣了,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赵怀仁扬起了手,看起来又要给赵婉婷一巴掌:“打的就是你!都多大的人了,说话怎么一点分寸也没有呢?你知不知道你这些没有分寸的话会损了赵府的名声?” 赵婳祎眼疾手快地握住赵怀仁的手腕,装起了“好姐姐”人设:“爹爹且慢!女儿以为,三妹妹应是药效刚过,脑子有些不清醒罢了,还请爹爹放她一马。” 嗯?这会渣爹又要起面子来了? 那方才是怎么回事? 莫非是被什么邪祟附身了不成?只是可能因为邪祟附身的并不完全,所以导致赵怀仁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被控制? 邓落枫将赵婳祎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嘴角一扬! 出手这么快,卑鄙妖女果然是会武功的! 等此事结束之后,可千万别忘记你答应和小爷堂堂正正比武之事哦,毕竟忙也不是白帮的! 如果你这卑鄙妖女敢悄悄跑掉,小爷就算踏遍山河万里,也要追到你,逼你跟小爷比武! “赵婳祎,你装什么装?我不需要你帮我说话,闭起你的臭嘴吧!”赵婉婷甩了甩脑袋,从地上爬起来,丝毫不领情。 注意到赵婳祎的脸上的笑意敛了起来,冰冷的宛若罂粟绽放,立马害怕地咽了一口口水,垂眉敛目,不敢与其对视。 然而下一秒,脑袋就抬了起来,双脚不受控制地走向赵婳祎,伸手将她用力推倒在地,连揍了数拳,边揍边说:“你必须和天齐哥哥退婚,不退婚我就揍死你!你们谁敢阻拦她退婚,我就杀了谁!” 丑态尽露。 赵婳祎拿手护住脸:“三妹妹,可是这毕竟是家父和顾家家主给我定下的婚约……”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赵婉婷打断:“不管,反正这婚你必须给我退!” “别打我家小姐!”小梅上前拉赵婉婷了胳膊,却因实力不如赵婉婷,被赵婉婷一脚踹飞。 见赵婉婷欺负到自家丫鬟小梅身上来了,赵婳祎觉得这个苦肉计也差不多该结束了,便伸脚,偷偷绊了一下赵婉婷,让赵婉婷直接来了个平地摔,脸都磕破了一小块。 武功极佳的邓落枫自然瞧见了赵婳祎的小动作,笑得合不拢嘴了。 赵婉婷站起身来,发现身子已然重获了自由,立刻一手捂着磕破的脸,另一手指着缩在一棵树后,浑身颤抖的赵婳祎道:“贱人,老实交代,你对我的身子做了什么?” ------------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于后梁 第十二章 退婚成功 “不要揍我!不要过来!”赵婳祎的双目失神,十只手指蜷起,挡在身前,口中不停重复着这两句话,像是被吓傻了一般。 赵婉婷丝毫不信:“她是装的,绝对是!” “啪——” 赵怀仁甩手就是一巴掌。 “赵怀仁,你不信我?你怎能不信我?”赵婉婷单手捂着被扇了一巴掌的脸颊,面上瞬间怒意浮现。 见赵怀仁迟迟不语,赵婉婷继续道:“懂了,我懂了,是因为我没能完成您的任务,没把您给我的合欢散用好,没能让赵婳祎成功出丑,所以此时我在您眼里,就是一枚弃子了,对吧?您又是教育我,又是扇我巴掌,为的就是让我替您背一下黑锅——让顾家父子和这位邓小公子明白,其实根本没有赵婳祎方才所言的背后捣鬼之人,因为这一切都是我自导自演的,对吗?” 赵怀仁一掌推出,立起“好父亲”的人设:“婉婷,不可胡言!爹爹一向爱女如命,怎会干出如此龌龊之事?” 顾家家主默默观察许久,终于开了口:“赵怀仁,这门婚事,我看还是取消好了。赵府太乱,我怕我这单纯如白纸的儿子会受苦。就是可怜了赵婳祎,要继续在这个府里头受苦。” 赵婳祎没料到退婚会这般容易,便想着再装装懂事的小白花人设:“让家主和天齐见笑了,其实我们赵府平日里不是这样子的,这婚……” “赵二小姐,不必多言,此事就这么定了。”顾家家主负手,另一手拂袖,率先迈开步子,“天齐,我们走。” 顾天齐渣男的本性难移,还多次回过首,用依依不舍的目光去看赵婳祎,似乎是极其不愿就这样取消婚姻了,只是父命难为。 赵婳祎自然留意到了顾天齐的目光,视线交汇的那一瞬间,她的眸中满是寒意与厌恶,像是在看一只丑陋的蟾蜍一般。 我生来便是白鸟,洁白肥泽,向来高贵,能翱翔于天,亦能遨游于水,自由无比,怎可被你一只小小的蟾蜍拉入肮脏不堪的泥潭呢? 顾天齐,且等着吧,我必定会让你一点一点偿还对原主的亏欠,让你明白身为渣男的代价是什么! 赵怀仁立马追上顾家家主和顾天齐:“顾大人,让怀仁送送您和顾小公子吧。” 顾天齐虽唤了一声“赵大人”,但不难看出眼底有一抹鄙夷闪过:“不劳赵大人费心,我和我爹有脚,能自己走。” “赵怀仁呐。”顾家家主脚下一顿,停了下来,“来赵府时,我就说了,我这儿子性子比较直,说话也有些口无遮拦,还望怀仁兄不要在意。不过有一说一,怀仁兄日后还是做个真人吧,不然难免会遭人非议。” 说毕,就带着顾天齐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赵府。 “既然这位小姑娘看起来无事了,那小爷就先去忙了。”邓落枫见这出戏差不多结束了,便偷偷瞄了眼赵婳祎,挥了下手,以示告别。 后身子高高跃起,他的背影在某个瞬间将洒下的日光完全挡住,很快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来人。”看到后院之内只剩下崔劳邓这个尚未完全清醒的闲杂人等,赵怀仁心一横,勾了勾指,两名奴才毕恭毕敬地上前,“将崔大人抬出赵府,丢到大街上去。对了,丢的时候小心一点,别让人看见,免得污了我赵家的名声!” “喏。”两名奴才异口同声。 赵婳祎见状,两条漆黑细长的眉毛一皱,悄悄“啧”了声。 这崔大人可是她用仙法给引来的好棋,可不能就这样白白浪费了。 上齿轻咬下唇,唇瓣隐隐有血现。 左手擘指轻擦于唇,血染其上,阳指指尖划过其上,轻轻一弹。 此血竟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在虚空中成球,飞入崔劳邓翁张的嘴唇中。 崔劳邓浑身一震,双眸恢复了清明,看到双手和双脚被两个穿着奴才之衣的人高抬着,怒斥:“你们两个谁呀?还不速速放本大人下来?” 起效真快!看来本姑娘的血就是厉害呀! 赵婳祎喜上眉梢,那种自豪之感怎么藏都藏不住。 是了,自从她有记忆开始,她那个讨厌鬼师父就日日跟她说,她的血能解这世间所有毒,唯独不能解自身的,跟医者不能自医一个道理。但至于为何能解所有毒,醉壶仙人并未过多解释。 赵婳祎也没多想,因为师父一直和她相依为命,她相信师父不可能害她,不解释也许只是他有难言之隐罢了。 “哎哟,崔大人!这里面可能是有些误会。”赵怀仁“哎哟”了一声,笑脸盈盈地跑到了崔劳邓身侧,用眼神示意那两名奴才放下崔劳邓。 心中气愤不已。 老而不死是为贼! 崔劳邓你这个大大的祸害,怎么就醒这么快呢?还偏偏是在那两个奴才即将把你抬出后院的那一瞬间醒来的! 若是你能晚些醒,该多好啊! 因为这样就能把你丢到大街上且可以说明你和我赵府一点关系都没有。 而那些人只会傻傻地以为是崔劳邓你酒后犯困,倒头就睡,还偏偏睡在了大街上,丑态尽露。 “嗯?你是赵怀仁,对吧?”崔劳邓一眼就认出了赵怀仁,大声嚷嚷起来,“好你个赵怀仁,胆子不小啊,竟然敢让两个奴才把本大人架起来!说,你想对本大人做什么呀?不会又是想把本大人扔到大街上去吧?” 这些话把赵婳祎这个天上下凡的仙子都震惊到了。 哇塞!这崔大人不会有什么读心之术吧,居然能猜到赵怀仁的想法? 下一秒,就于心中否认了这个想法。 崔劳邓看这两名奴才好像有点呆呆的,完全没有放下他的意思,双手握拳,臂上青筋暴起,发动体内真气,将两名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可怜奴才震飞好远。 手腕微转,敛起真气:“赵怀仁,你要点脸吗?本大人总共就来过你赵府七、八次,结果每次酒醒,都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地躺在大街上。那些路过之人都会对我我指指点点几句!本来本大人一直没有多想,寻思着可能此事与你无关。可今日一瞧,本大爷可算明白了,与你无关个屁,分明就是你干的!” 赵婳祎微微颔首。 哦哦,原来是这样,懂了懂了。 不得不说,这前排吃到的瓜真香。 不过话说回来,这崔大人挺惨啊,居然被渣爹丢过这么多次! 赵婳祎在心中默默为崔劳邓心疼了一秒。 “崔大人误会了,老夫从未丢过大人七、八次!”赵怀仁用双手拉住了崔劳邓的衣袖,眼神真挚。 嗯?从未? 这是怎么回事呢? 是赵怀仁又在演吗?可他的眼神那么真挚,不太像是演的。 况且结合他平日的演技来看,他的演技不可能突飞猛进,除非他一直都在扮猪吃老虎! 赵婳祎双手环抱身前,略伸了舌头,用舌尖去舔唇瓣上残留的血液。 本姑娘的血可是个好东西,哪怕自食,也不可浪费! ------------ 第十三章 和我比武 “赵怀仁,你居然还敢狡辩?你怕不是忘了我于国师南宫大人有救命之恩,亦是来往多年的好友?”崔劳邓脸色一变,恼怒至极,“依我看,汝首盛黍汤矣。” 赵怀仁被这句骂人之言气得浑身都在抖,连做十几次吐纳,才没让假笑从面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离开:“崔大人这说的极有道理,那老夫也送一句话给崔大人好了,毕竟礼尚往来嘛!不知崔大人想不想听?” 崔劳邓自认赵怀仁没胆量用言语攻击他,便不屑地一笑:“听,你说。” “汝脑进水乎?”赵怀仁说了个问句,做了个“请”的动作,“时候也不早了,崔大人还是早些回家吧,如果被家中夫人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是了,由于崔劳邓娶了个脾气火爆的娘子且他自身是个不折不扣的妻管严,所以他每次出来和姑娘家这样那样都是背着自家夫人的。 可能天生运气比较好吧,屡战屡胜,无一次被夫人发现或亲手抓到外出干那样的龌龊之事。 “赵怀仁,算你狠!”崔劳邓语塞,边走边回首,“我今日且不与你计较了。若你还有下次,等着被我参一本吧!” 赵婳祎默默注视着一切,嘴角微微抽动了几下,哎呀,就这么走了,真没意思。 “那崔大人慢慢走,不送了。”赵怀仁冲着崔劳邓的背影挥了挥手,面色冷了下来,一把揪住赵婉婷的青丝,“从今日起,你就搬来这后院住,别出来丢人现眼了,而你的姐姐赵婳祎会搬到你原来的住所去。” 言毕,猛然提膝,顶在赵婉婷的小腹上,后冷冰冰地撒了手。 赵婉婷吃痛,跌坐于地。 随后,赵怀仁还用脚在赵婉婷身上踩了好多下,眼神里充满了嫌弃。 当一枚棋子变为弃子之时,那它就对赵怀仁没有任何意义了。 赵婳祎以为赵府和动物世界没有丝毫区别,因为肉弱强食在这里被诠释着淋漓尽致! 见赵婉婷咬着牙,双眸死死盯着他,赵怀仁便一把将赵婉婷拉了起来,猛地推了一下她的后背:“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去搬你的东西!怎么?难不成要我这个当父亲的帮你搬?” 赵婉婷“哦”了声,跑远。 赵怀仁的假笑再次爬上了脸:“赵婳祎,老夫很期待你日后的表现,可千万别让老夫失望。” “好呢,父亲。”赵婳祎盈盈福身。 “老夫倦了,先去补个觉。” 赵怀仁说毕,就离开了。 等赵怀仁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小梅忍不住开口:“小姐,赵老爷一反常态,这里面绝对有鬼。” “我知道。”赵婳祎阳指勾起被风吹起的几根青丝,另一手竖起了一根手指头,晃了晃,“他的态度之所以会改变,是因为我于他有了价值!” “价值?小姐可否细说?” “你想,今日谁丑出得最大,除了赵怀仁?” 小梅“啊”了声:“那只有三小姐赵婉婷了。” “是啊,她的一言一行甚是给赵府丢脸,而我却与之相反,你觉得赵怀仁……” “那赵老爷肯定会觉得小姐您聪慧,会讲话,有价值!这一出戏小姐唱得很成功呢!” “是很成功,但是……” “但是什么?”小梅问。 赵婳祎故作恼怒,轻轻跺了跺脚:“下次能不能别打断本姑娘的话?很不礼貌哎!本姑娘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帅气台词因你的打断,忽然忘记了!” “懂啦,这次是我的错,没有下次!”小梅微侧过身子,吐了吐舌头。 就在这时,邓落枫的声音传来:“呼,总算走了,累死小爷了。” 小梅与赵婳祎纷纷循声看去。 载着厚厚一层白雪的墙头上突然出现了十根弓起的指头,指尖被冻得通红。 十指一起用力,邓落枫的脑袋冒了出来,和一旁出墙的梅枝放在一块,毫无违和之感。 这个动作……有些像正在对着主子撒娇的大狗狗,竟有些可爱? 赵婳祎发觉心中产生这样的感觉后,立刻甩起头来,青丝凌乱飞舞,宛若细到极致的绸带在起舞。 赵婳祎,冷静一点! 你可是要走发家致富的大女主路线,怎能被一个少年,还是一个纯情傲娇的武痴少年绊倒? 赵婳祎发现一和邓落枫对视就会产生这样奇怪的感觉,干脆背过身子,吐槽起来:“上个墙怎么这么慢?能不能快些?” 邓落枫爬上了墙头,跳下,拔剑,指着赵婳祎:“什么叫这么慢?小爷这叫稳中求胜!还有,卑鄙妖女你背过身子作甚?是觉得小爷我不行吗?我告诉你,我行,我可行了。” 小梅护主心切,毫不犹豫地挡在了赵婳祎的身前:“喂,你要干什么?不许拿着剑指我家小姐!” “比、武。”邓落枫一字一顿,挑眉,“卑鄙妖女,你不会想放小爷我鸽子吧?” “啊哈哈,你说比武这件事啊!”赵婳祎缓缓转身,将小梅推到一边,眼珠子转个不停,应该在想用什么理由推掉比武。 因为她真不会武功,除了保命用的轻功。 “现在就比?”邓落枫没有握剑的那只手的手腕转了转,把剑鞘往半空一抛,随后稳稳抓住了剑鞘中央。 “不可!这事不可操之过急!”赵婳祎急中生智,说出了一句典型的拖延时间的话语。 “为什么?”邓落枫不解。 “因为,因为……” 因为个头! 本姑娘还没有想好推掉比武的理由呢! 话说比武这件事,还是赵婳祎她自己惹出来的。 当时赵婉婷拿着合欢进来后,就直接往赵婳祎身上倒。 赵婳祎没想到药效会起得这么快,就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屋,恰好看到要来找她比武的邓落枫。 灵机一动,就以答应比武为由,让他帮忙演戏,同时让小梅去喊赵怀仁来后院看戏。 但万万没想到,这个邓落枫大脑可能缺根筋,为了给赵婳祎迅速解热病,居然取了一瓢和着冰块的冷水,然后没有半分犹豫地把这水从赵婳祎的头顶上方泼下,从头至脚,没有一处是干的,让赵婳祎顺利成为了落汤鸡子。 虽说被邓落枫横抱着的时候,赵婳祎的头上还有些余热,但确实是比起淋水前好多了。 尽管如此,赵婳祎还是以为“被淋冰水”之仇不算小事,要报,便在心中大声表示,好你个邓落枫,本姑娘记住你了,竟然敢用含有冰的冷水浇本姑娘!日后如若有合适的机会,我一定要狠狠报复回来! 见赵婳祎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且时不时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邓落枫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十分硬气,和身体做出的反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到底因为什么?快说!不说,小爷杀了你!” ------------ 第十四章 歹人猝了 “我说,我说,我说!”赵婳祎听出来了邓落枫语气里含着愤怒,担心后者一怒之下真把她的性命取走了,便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哎,因为……” 说着说着,某处有烟花升空,在虚空中绽开紫藤花的形状。 赵婳祎心中窃喜。 原本她正愁着万一邓落枫耳力极佳,听出她在胡说八道,恼羞成怒,想动真格怎么办,就正好碰上了烟花绽开。烟花的声音极高,完美地盖住赵婳祎语速飞快的胡言乱语,简直是幸甚至哉。 回过神来之时,邓落枫已然不知所踪。 “不得不说,他的武功很厉害,离开之快连残影都看不清。”小梅偷偷瞟了一眼赵婳祎,“小姐,恕我直言,您跟他比武,没有一丁点胜算,除非您用上次的奸计。” “奸计?点穴才不是奸计呢,不懂别瞎说。”赵婳祎撇了撇嘴。 小梅捂嘴轻笑:“好好好,不是不是。” 与此同时。 与赵府间隔几条小巷子的竹林。 雪压墨绿竹,竹枝挺且直。 忽的,一根竹枝弯了好多,原是一名皮肤黝黑的粗布衣男子立于其上。 “你这个锦衣卫也不过如此嘛,还以为会多厉害呢!”男子甚是慵懒,不紧不慢地打了个哈欠,“看到你摇人了,希望你摇来的人能强些吧。” 话音刚落,眸内慵懒退去,跃起,稳稳落于另一根竹枝之上。 先前所立的那根竹子被凌厉的剑气劈成了两半。 “偷袭都这么厉害,真是好剑。”男子自认这话达成了一语双关,满意地笑了笑,随后认真了几分,“有些本事,看来这个只会摇人的废物给老子摇了个有趣之人呢!” 男子口中那名“只会摇人的废物”费力地支起身子:“邓落枫,你来得可真慢。” 说毕,咳出一大口血。 “来迟了,抱歉。”邓落枫奔至那名锦衣卫的身前,半蹲下来,将其抬上了后背,让其的双臂垂于他的身前,起身,转身欲走,“李闻竹,小爷带你回去。” “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陪老子好好玩玩啊,剑眉星目的小美人。”男子足下一蹬,双臂伸直,宽大的袖子宛若展开蝶翼的凤蝶,身体在虚空中旋转了几圈,落到了邓落枫身前。 双手负于身后,悠哉悠哉地向前走了几步,蓦然转身,面上明明带着笑,却给人一种阴森寒冷的感觉。 “邓落枫,你走,你快走,别管我了。”李闻竹向上提起一条腿,弓起脚背,用脚背轻轻踢了踢邓落枫的腰,“背我,只会拖累你的。” 不等邓落枫回答,李闻竹就自顾自地垂下眼帘,伤感起来:“可惜啊,这世上还有好多八卦来不及听了。邓落枫,你一定要平安回去,然后帮我好好问问那些同僚,为何看到信号弹不赶来救我?” “说什么丧气话呢?小爷我可不帮你问,你知道的,我一般不喜欢节外生枝的。不过……你若真想问,就活着回去亲自问!手上还有力气吧?有力气的话,就紧紧搂住小爷我的脖子。”邓落枫的右脚迅速向右横滑一大步,滑过之处,枯叶断枝与少量白雪上下纷飞,执剑之手向上抛了一下长剑,长剑落下之时,稳稳握住,剑尖遥指男子。另一只手横握剑鞘中央,攻防皆备。 邓落枫压根没有把男子放入眼中,继续言:“小爷我剑气凌厉,能劈竹,亦能破天,你以为凭你一己之力能拦住我的去路不成?可笑,着实可笑!” “真是个有趣还狂妄的小子。”男子饶有兴趣道,甩袖,数枚暗器飞出,“且看看你的实力到底如何吧!吃老子一招!” 邓落枫有条不紊地用剑击落暗器,歪头:“就这点本事吗?若当真如此,你未免也太弱了,不配当小爷对手。” 一语刚落,双眉一皱,凌空跃起,后腰向后仰了仰。 只见一条竹鞭从他的上空掠过,数枚暗器自身下而过,原先所站着的位置已然凹了下去,形似深坑。 邓落枫落于一根矮竹之上:“方才是小爷我掉以轻心了。接下来,我要动真格的了!” 男子闻言,半扎马步,缓缓收拳,边调整呼吸边说:“奉陪到底,就是希望你的身体够硬,不会像这地一样被我的拳头砸出一个深坑来。” 话音落下之时,一股无形的威压如潮水般涌向邓落枫。 “八品或八品以上?”邓落枫周遭的竹叶纷纷落下,连同覆盖其上的白雪,但他却纹丝不动,还忍不住夸奖了一句,“厉害。” “哈哈,吓到了吧,我可是九品高手。”听到邓落枫的夸赞之后,男子笑得合不拢嘴了,满面骄傲,自夸起来,“想当初老子凭一己之力,就将一户人家屠杀殆尽,还把那户人家的女儿卖去了青楼,赚了笔银子……” 邓落枫打断了男子的话,情绪有些激动,可能是在为这无辜惨死的一家和这位可怜的女儿打抱不平吧:“无父无君,是禽兽也。赚取不义之财,难道你不怕遭天谴吗?”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就算真有天谴,老子也不怕,因为老子是九品高手,哈哈哈……” 笑声未毕,就望见邓落枫已经不在那处矮竹之上了。 后颈一凉。 男子眸光微转:“大人的修为应在九品之上,对吧?” “那是!小爷我的修为可是十二品六星哦!你大可以称小爷一声化神使者,因为这是十二品六星的专属称呼。放眼整个后梁,像小爷这样的天才少年恐怕不超过十个,不,五个!”邓落枫沾沾自喜起来,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男子以为这是脱身的机会,立刻狠狠踩了邓落枫一脚。 邓落枫撒手,嘴角却向上扬了扬。 男子见状,连忙往前跑,想离邓落枫这个高手远一些。 可跑了不到二步,瞳孔便震了震,连吐了数口血。 还不等他大声呼救,身上就出现数条纵横交织的血痕,远远望去,像极了一张血红色的鼄罗。 喷出的鲜血将邓落枫的大半张脸都染红了,但邓落枫却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只是平静地看着男子。 “我这伤势跟武林话本所描述的一模一样,难道你是那位……” 男子话未说完,就一头栽在了地上,双目圆瞪,没了气。 邓落枫冷眼看着这一切,默默地将两把沾血的短匕用袖子擦拭干净,收回袖中,长剑也插入了墨色剑鞘之中。 将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不清的李闻竹放下,让其的后背靠着竹:“李闻竹,埋了这歹人的尸身后,我就带你回南天鸾司,你必须给小爷我撑住啊,不然别怪小爷对你的尸身不客气。” 随手折了一根粗竹,以竹为锸,挖了个大土坑,将男子的尸身丢了进去。 提竹挖土,将坑填上了。 就在这时,后上方传来一声尖叫,声音偏甜,是姑娘的声音。 邓落枫以为是有人跟踪,反手将长剑拔出,扔出。 ------------ 第十五章 闻竹醒了 “邓落枫,汝乃天骄,何不上九霄?还好本姑娘轻功极佳,躲过去了,不然就要死在这里了,因为你剑对准的位置正是我的心脏!”姑娘的声音再度响起,听起来嗔怒无比,又阴阳怪气起来,“我看你扔出的这一剑真是好剑呢!” 邓落枫循声而望,看到来人是赵婳祎,略微狐疑:“卑鄙妖女,怎么是你?” 不等赵婳祎回话,邓落枫就走到了剑旁,把剑捡了起来,面色如柰子般通红,耳廓垂下部分也在悄然之间染上了一抹赤色,“你不会是在跟踪我吧?那这样说的话,你是心悦小爷?虽然小爷知晓自身聪颖仁慈,诚笃坚强,武功高强,是诸多姑娘眼中可以相守一生的良人。所以你说你心于小爷,我也能理解。但小爷我今日可以明确地告知于你,我,邓落枫,绝对不可能喜欢上你这个放鸽子的卑鄙妖女的。” “我什么时候亲口说心悦你了?我何时放了你鸽子?我又何时变成你口中的卑鄙妖女了?我看你是在胡思乱想!”赵婳祎从竹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地,脸上露出愠怒的表情,“还有,本姑娘是因为调查事情才来此的,你这个武痴能不能不要自作多情?” “懒得与你多费口舌。”邓落枫随口应答了一句,薄唇抿了抿,“救人要紧,先行一步,告辞。” 话音还未落下,赵婳祎就轻启了唇:“依本姑娘看,你背上之人气若游丝,应该快不行了。待你赶回那个什么司,他可能早已气绝身亡了!” 邓落枫是习武之人,怎会不知李闻竹的情况,只是内心与嘴巴上不肯承认罢了:“瞎说什么呢?他好的很!” “嘴犟有何用?人活着,是靠本事的,而不是靠嘴巴的。” “用不着你这个卑鄙妖女来教育小爷。”邓落枫不屑,睫翼一垂,气从鼻出,一个由气构成的“哼”传入了赵婳祎的耳朵之中。 赵婳祎嗔怒:“哼什么哼?你还想不想救他了?” “怎么?难不成你这个卑鄙妖女能救?”邓落枫挑眉。 “能!”赵婳祎伸出右臂,掌心向上一翻。 “什么意思?”邓落枫疑惑。 “给钱才救。” 邓落枫凝视了赵婳祎好一阵,没有开口。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怎么?难不成你以为天底下有免费之餐吗?”赵婳祎的柳眉轻轻上挑,狡诈一笑,“给银子,或是取消你我比武之约,选一个呗。” “银子。”邓落枫没有犹豫,答案几乎是脱口而出。 “嗯。”赵婳祎把手掌往前伸了伸。 邓落枫自摸了一会,终是从衣袖中掏出了几两碎银,放至赵婳祎手上。 “怎么就这点?”赵婳祎的嘴巴嘟了起来,明亮的双眸眨了眨。 邓落枫刚想冲着赵婳祎发脾气,就听见了李闻竹咳嗽的声音:“咳咳……” 小心翼翼地将李闻竹放下,让他的后背倚着一根稍微粗一点的竹子。 又将厚厚的衣脱下,盖在李闻竹身上,像是生怕他被冻着了。 当寒风拂过时,单薄的白色里衣立即贴紧了邓落枫的身,将腹部两侧的线条完美勾勒了出来。 由此可见,邓落枫跟“垂腴”这个词语一点边都不沾。 赵婳祎别过头:“他没事了,过会儿应该就会醒了,不信的话,你可以亲自……” 话未毕,李闻竹便悠悠转醒,还“啊”了一声。 结合情境,此字此时应读为阳平,却因刚醒过来可能还有些发懵,竟一不小心读为了阴平。 “字的声调念错了,是第二声。”邓落枫看到李闻竹醒了,半蹲下来,一把将李闻竹拥入怀中。 “邓落枫,你是不是借机在讽刺我学院考试没过及格线?”李闻竹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悲伤,一把推开邓落枫,像是在生气一般。 后站起身来,将衣还给了邓落枫,眼角余光落在笑得前仰后合,看起来欢欣至极的赵婳祎身上:“这位姑娘是谁啊?邓落枫,她是你的小娘子吗?” “嗯?她?”邓落枫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随后皱着眉摇头,“她……算了吧。” 赵婳祎自是听到了邓落枫的话,亦留意到了邓落枫脸上的表情,抬起一根纤纤玉指,指着邓落枫的脸:“邓落枫你皱眉头什么意思啊?还有,你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呢?你最好给本姑娘解释清楚,不然……” 赵婳祎的这些话正中邓落枫下怀,笑容即刻爬上脸:“不然什么?是想出手教训小爷?可以,完全可以,小爷没有一丁点意见。但是有句话我得说在前头,你教训归教训,不能不允许小爷还手哦。因为小爷还想趁此机会跟你好好切磋一番,一决高下呢!” 赵婳祎:“……” 无语,实在太无语了。 他的嘴巴好生厉害,逻辑还强,突然有种占下风的感觉。 邓落枫把剑拔出了一节,不耐烦地催促起来:“怎么不说话?卑鄙妖女,你快点讲话啊,小爷我等着你的回答呢!” “你的身体怎么样了?”赵婳祎不想搭理邓落枫这个不懂得变通的大武痴,便把目光投向了立于邓落枫身侧的李闻竹,一溜烟跑到了李闻竹身后,双手死死攥紧了李闻竹的衣角,垂泪起来,“呜呜呜,给你治疗的时候,我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不小心就让你永远离开了……” “怎么还哭了?”李闻竹伸手,将赵婳祎拉到了身前,用手不停揉着她的脑袋,“乖,不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多谢你的医治和悉心照料,我……” “把手撒开。”邓落枫的脸色如墨一般黑,能明显看出不悦。 一记迅捷的手刀打在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李闻竹的手背上。 李闻竹吃痛,收了手,使劲甩了好几下:“邓落枫,你发什么疯?为什么打我?” “因为你欠收拾。”邓落枫的回答没有半点犹豫,应该是很早就想好了的台词,“喂,卑鄙妖女,你何时治疗的他?为什么小爷我没有看见?” “这……” 总不能说是她用仙法悄悄治疗的吧。 邓落枫轻轻推了一把赵婳祎:“问你话呢。” “对姑娘家不能温柔点吗?”李闻竹看不下去了,“不对呀,邓落枫你今日怎么回事?我记得你以往不会给姑娘家起绰号,更不会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啊!难道……你对这位姑娘产生了情愫?” 邓落枫怀疑李闻竹最后那个问句是存心的,因此紧紧蹙眉,生气全部写在他脸上:“不会言,可以不言,没人把你当成口不能言的暗哑!” 李闻竹双手一摊,耸了耸肩:“行,那我不说了。哎哟,不就是随口问问,想讨个瓜吃嘛,你至于那么发大脾气吗?” 邓落枫没有搭理李闻竹,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赵婳祎看:“回答我,你是怎么治的李闻竹?还有,你说你不是在跟踪小爷,而是来此调查事情的。那我问你,你是来调查什么事情的呢?” ------------ 第十六章 又被点穴 “想知道?”赵婳祎上挑一侧眉毛,“哦,就不告诉你。” 邓落枫把剑拔了出来,抵住赵婳祎的脖子:“不行,你不告诉我的话,你就不许走!虽说那日你照顾了我,但你的行为有些太过于反常了。” 赵婳祎不想继续和邓落枫逼逼赖赖下去,左手背到身后,手指微转,几枚银针出现在手中:“那你倒是说说,本姑娘具体哪个行为让你觉得反常?” “……说不上来,仅是直觉。” “仅是直觉?邓落枫,我希望你能了悟,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随随便便怀疑一个人,是错误的,亦是很没有礼貌的。” 赵婳祎话音落时,手中的银针飞快甩出,准确地扎在邓落枫的穴位上。 就这样,可怜的邓落枫又被赵婳祎点穴了。 “卑鄙妖女,你厚颜无耻,竟然又点小爷我的穴!”邓落枫忍不住骂了一句,咬紧皓齿,明眸微转,“李闻竹,你还不出手?你的好兄弟我都快被针扎死了!” “放心,点穴而已,死不了。”李闻竹上下打量了一番邓落枫,拍了拍他的肩膀,眸光落在赵婳祎的身上,眨了一下眸子,“况且,我不像你,我可从不对姑娘家动武。” 邓落枫差点被李闻竹的话气到吐血。 奈何被点了穴,一动也不能动,不然他绝对要把李闻竹往死里揍,把其变成大猪头! “邓落枫,本姑娘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回答一下你问的问题。”赵婳祎本想转身就走,但是想到邓落枫这个大武痴是那种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怕日后天天来问,只能叹了口气,“哎!实不相瞒,这里是通往勾乐坊后院的必经之路,本姑娘要去这家青楼办点事。” 邓落枫问道:“办什么事?” “办你那日见到的顾家公子,亦是我前夫哥的事。” 邓落枫“哦”了声,随后瞳孔震了震,说话的腔调都变了:“你一个女子要为了前夫哥去青楼?”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赵婳祎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没好气地道,“拜托,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呢!你别用这种语气跟本姑娘说话,不然搞得本姑娘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奇怪癖好一样!” “呼!”一旁的李闻竹听到赵婳祎说了这样的话之后,松了一口气,使劲拍了两下胸脯。 赵婳祎感受到了心累的感觉,嘴角泛起一抹苦涩:“不是啊,本姑娘看着很像那种有特殊癖好之人吗?你们为何都要做出这样的反应?” “这……不可言。”李闻竹率先回答,“是我的反应唐突了,还请姑娘不要在意。” “行,那就不在意吧,谁让本姑娘心胸开阔呢?”赵婳祎拂了双袖,“那本姑娘就先走了,告辞。” “等下!我的穴还没解呢。”邓落枫看到赵婳祎抬足后,大喊了一声,面色慌张。 小爷我可不能再如上次一样,被你这个始乱终弃的卑鄙妖女抛下,然后可怜兮兮地罚站! 虽说这次比上次多了一个李闻竹,但小爷我跟他一直都是损友关系,估计他不但不会帮小爷解穴,反而还会在一边拍手叫好,把小爷的丑态当做好戏来看,甚至有可能在外边瞎传,毕竟李闻竹的嘴巴可一点都不严呢。 嘁,这个关乎到小爷江湖上的名声,绝对不可以。 “哦,差点忘了。”赵婳祎落足,回首,莞尔一笑,“这次点穴的针跟上次不太一样呢,它到了时间会自动消失的。” “消失?这又是什么邪术?卑鄙妖女,你不会真是那种喜欢强抢民男的邪教女魔头吧?”邓落枫言毕,安静了片刻,面露慌张,“我警告你啊,你可别乱来!你要是敢像上次一样,对小爷我的身子摸来摸去,我一定会要你好看!” 李闻竹像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瓜一般,把脑袋往后缩了缩,咂了咂嘴,但是心中却莫名泛起了一丝不爽。 “要本姑娘好看?你觉得本姑娘会信吗?瞧瞧你,耳朵和脸蛋红得像苹果一样了,一点说服力都没有。”赵婳祎被邓落枫的话逗乐了,“本姑娘若真是妖女,你恐怕已经不清白了!” 赵婳祎的话语让邓落枫浮想联翩,脸色都变得苍白起来:“你不会是打算把小爷养大了,然后再对我图谋不轨吧?卑鄙妖女,我警告你,就算你霸王硬上弓,强行毁了我清白,我的心也永远不会属于你的!” 李闻竹双眉一皱,双目肃然,语气隐隐有些严厉,像是长辈在教育晚辈一般:“邓落枫,过了啊,怎么跟姑娘家说话呢?” “你闭嘴,你也好不到哪里去,用不着你来教育我!”邓落枫冷哼一声,忽的想到了什么,目光在赵婳祎和李闻竹之间徘徊,“卑鄙妖女,你是怎么治的他?若是小爷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个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赵婳祎:“……” 啧!这个大武痴的记性怎么这么好?怕不是小时有专门训练过? “哦对,想起来了,你还有个问题没回答小爷我呢!你那时为何不答应立刻比武,还说不可操之过急?小爷记得,你当时因为了老半天,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出来。然后因为我看到李闻竹的信号弹,就先辞去了。嗯?怎么这个表情?你不会是以为小爷忘了此事吧?” “我……”赵婳祎吞吞吐吐了老半天,就言出了一个“我”字,看到邓落枫似乎对这个答案不满意,眼珠子转了转,就又加上了一个字,“菜。” “你菜?不信。”邓落枫摇头,又问出一个问题,“还有,你是怎么治好他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还是蛮好编的,所以赵婳祎几乎是脱口而出:“用针,跟点你穴差不多。” “这个问题算你过关了。”邓落枫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咄咄逼人,“前面一个问题,给一个能让我信服的答案,快点。” 赵婳祎:“……” 邓落枫,知道爱刨根问底的你很烦,没想到你会这么烦。 本姑娘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所以别怪本姑娘要对你不客气喽! 赵婳祎小心翼翼地绕过抵着脖子的剑,伸出双手,十根指头的第二节指骨处都弯了弯,坏笑几声。 在邓落枫惊恐的目光中,赵婳祎飞扑到邓落枫身前,摇晃着脑袋,双手一顿乱摸。 此举着实给一边的李闻竹惊得大脑直接宕机。 邓落枫咬牙切齿:“李闻竹,还站那作甚?还不快点来帮小爷?” ------------ 第十七章 青楼花魁 “咣当——” 剑落地的声音。 原来是李闻竹一掌劈掉了邓落枫手中的剑。 “李闻竹,你干什么?”邓落枫用那双眼尾长且微弯的桃花眼死死瞪着李闻竹,怒意满满。 李闻竹将掉落的剑捡起,插入邓落枫手中的剑鞘中:“不干什么,帮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欺负欺负你。” “她?手无缚鸡之力?你何以见得?”邓落枫怔然。 李闻竹耸肩:“因为这位姑娘说了她菜,只不过你不信呗。” “多谢。”赵婳祎闻言,后退了几步,双手指尖交叠放至左腰侧,弯腿屈身,对着李闻竹行了一礼。 “不必多礼,应该的。”李闻竹被赵婳祎这突如其来的一礼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了,“邓落枫这人啊,就是欠收拾,哈哈!” 邓落枫骂骂咧咧起来:“李闻竹,亏我拿你当兄弟!你居然为了这个卑鄙妖女,胳膊肘往外拐!” 李闻竹不以为然:“是又怎么样?你打我呀!前提是你能打的到呢!” 邓落枫忍不住捏紧了一个拳头。 嗯?能动了? 看来这邪术还真如卑鄙妖女所言,跟时间有关! 既然穴已解,那么…… 邓落枫毫不留情地飞起一脚,踢在李闻竹的腰间。 李闻竹吃痛,单手捂着腰,表情狰狞:“啧!痛死我了!邓落枫,你敢踢我?难道你的穴解了?” “对啊,时间一到,解了!”邓落枫剑眉上挑,“再吃我一拳!” 李闻竹擦去嘴角挂着的血:“邓落枫,又打我是吧?那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 趁着二人在互殴,赵婳祎拔腿就跑。 她可不能在这里继续耽搁下去,她要潜入勾乐坊去查跟顾天齐好的那位青楼女子的底细,以便日后能小小利用那位青楼女子一下,让前夫哥顾天齐和赵婉婷互撕。 哎呀,要是撕的很厉害的话,她完全不介意在前排置椅。 站着围观多累啊,站久了定然会想坐下吧。她的那些椅子就是为围观看戏者准备的,只不过可能要收点银子啦,毕竟天下没有免费之饔。 待这出好戏结束,她也许能腰缠万贯,达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一举暴富! 赵婳祎乐得都合不拢嘴了,脚下一滑,美目瞪大,就这样跌入了一个院内,还是臀部先着的地。 赵婳祎缓缓起身,双手背在臀后,五官都快拧到一块儿去了。 好疼!我的臀,好疼啊! 可能是赵婳祎落地的声音太大了,惊动了屋内正在绣字的姑娘。 “吱呀——” 木门被推开。 一位身着茶白色暗花梨花纹衫的姑娘跨过下槛,走了出来,警觉的目光迅速扫视着院子,最终定格于一块假石之后。 姑娘松了口气,捂嘴轻笑:“哦,原来是个姑娘。” 躲在假石后面的赵婳祎立即屏住了呼吸。 我现在用隐身术还来得及吗? 姑娘向前徐行三步:“姑娘别躲了,出来吧,看见你了。” 赵婳祎:“……” 啧,不能弄隐身术,不然吓到人家可就不好了,毕竟人家和她是无冤无仇的。 所以只能——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我就爱掩耳盗铃,怎的? “姑娘,你的衣角没藏好,露在假石外边了。” “……” 扭头看了一眼衣角,确实如这位姑娘所言,露在外面了。 赵婳祎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一咬牙,从假石后走了出来,面露歉意:“打扰到了姑娘,真不好意思。敢问此地为何处?” 问毕,环顾四周。 院内的雪均都被铲尽,各处都植满了冬日盛开之花,格外美丽。在某个角落里还长着一棵树,只剩下棕褐色的树干与枝,不知是何名。 “这里是我的住所,亦是勾乐坊……” “勾乐坊?你确定吗?”赵婳祎雀跃了好一阵子。 姑娘的脸上带着几分不解,但还是回答:“确定,我毕竟是勾乐坊的花魁,怎会……” “哦!本姑娘简直是太厉害了,简直宛如锦鲤般幸运哈哈哈……”赵婳祎捧腹大笑起来,因为她完全没有料到她的运气会这般好,随随便便地脚下一滑,居然就误打误撞地滑入了勾乐坊,还不偏不倚地落于花魁的住所。 换做是别人,绝不可能有这种类似于“瞎猫碰到死耗子”的幸运。 花魁几度想开口说点什么,却都被赵婳祎的笑声打断,只能用笑容掩饰着脸上的尴尬。 “哦,对不住,对不住,笑得有点大声和忘我,忽略了你。”赵婳祎笑了好久才停下,给花魁鞠了一躬,以示歉意。 “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被无视和冷落了,无碍。”花魁眼角噙着泪,看起来有几分难过,“你能在意到忽略了我,我已经……很满足了。” 赵婳祎抿唇,若有所思。 这个花魁身上看起来有很多故事呢,有点忍不住想知晓她的故事,然后好好帮她一把。 转念一想。 毕竟自己来勾乐坊的目的是查和顾天齐好的那位青楼女子的底细,还是先别枝外生枝为妙。 “姑娘,我想向你打听件事。”赵婳祎打算直奔主题了,左手从怀中掏出几枚银子,放在右手手心中央。 她的脸上有明显的不舍之情,但还是狠下心来,把右手伸了出去:“这些够吗?” 花魁摇首,温婉一笑,给人一种如同潺潺溪流般的感觉:“我不要银子。” “不要银子?” 赵婳祎甚是疑惑。 按照话本中所写,一般青楼女子都是为了赚些快钱才不惜卖艺、卖身的。 可眼前这位花魁却说她不要银子唉,那她会想要些什么呢? 赵婳祎绞尽脑汁,语气带着不确定:“那帮你找一位夫君?” “不用。”花魁轻摇玉指,“还是让我先听听你的问题吧。” “不行!本姑娘才不是那种喜欢占人便宜之人呢!今日,你必须说出你想要什么,不然,不然……我问题也不问了,我也不走了!” “好吧。”花魁玉指支额,轻叹一声,袖子一挥,“我想要姑娘带我从这勾乐坊出逃一日,让我体验一下青楼之外的人间烟火。” “可以。”赵婳祎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不就是带她出个青楼,游玩一日吗? 简单,太简单了!毕竟她可是有仙法的人呢! “那……姑娘想问的问题是?”花魁嘴角勾起笑意,问道。 ------------ 第十八章 花魁故事 “顾家独子顾天齐是否来过你们勾乐坊?”赵婳祎问。 “来过。”花魁点头,补充了一句,“仅是听曲,应该没有和哪位姑娘谈情说爱过,至少我没有看见。” 赵婳祎微微挑眉,面上却风轻云淡:“这样啊。” 花魁有问题。 明明她只是问了一个是否的问题,但这位花魁却在回答了是否问题后,还补充了一句话且说话之时语速飞快,眼神飘忽,像极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赵婳祎话锋一转:“然……我怎么听街坊传闻说,顾公子好像和你们坊内某位女子好上了?” “街坊传闻?不好意思姑娘,我身为花魁,是不允许出楼的且那些来找我的公子多半都是想强占我身子,而不是和我谈八卦,所以我恐怕不太知晓那些传闻。”花魁抿了抿唇,声音一点点低下去,后又高了起来,“可假如顾公子真的做了对不起你……赵婳祎的事或行为,我一定会暗中收拾他的,还请姑娘放心。” 让花魁没有料到的是,赵婳祎良久未言半句,开口即是语出惊人。 赵婳祎问了一句:“我们认识吗?” 花魁双手死死捏住了衣角,因用力过度,玉甲前端都有些微微泛白:“我们……” “适才你下意识地说了一个‘你’字,而你对我的称呼一般都为‘姑娘’,这点引起了我的怀疑。接着你应该是为了掩饰什么,就报出了本姑娘的名字。可是你前边的话有提过,你并不知道那些街坊传闻,那你是怎么知道本姑娘与顾天齐曾有婚约,还言出类似帮我盯着顾天齐……” “曾?你们的婚约是取消了吗?是谁取消的?”花魁受惊,面上失了色,跌跌撞撞地往赵婳祎身上扑。 赵婳祎侧身避开。 花魁见赵婳祎一直不回答,觉着是默认了,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小婳,到底是谁帮你取消婚约的?我一定要杀了那人!” 赵婳祎:? 你要不要看看,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呀?莫非你是想让本姑娘自己刀自己? 还有,虽然听完你全部所言,本姑娘以为你必然与原主相识,但毕竟原主记忆中没有你。 所以抱歉,我只能用对待普通朋友的态度去待你且不得不时刻对你有所提防。 花魁往后退了几步,与赵婳祎拉开了一定距离,落下汗颜:“小婳,对不起……” “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赵婳祎问毕,悄悄地勾了勾食指,一只鹈鴂赫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花魁身后,喙轻轻啄了下花魁的后颈。 花魁一怔,眼神逐渐变得呆滞。 “花魁姑娘啊……是你一直把话题绕来绕去,始终不肯告知我和顾天齐有关的那名青楼女子叫什么,本姑娘才出此下策的。你醒来时可千万别怪本姑娘对你用仙法……不对呀!醒来时,你是没有被仙法控制时的记忆的!哦!这样就好!不然总感觉心中有些莫名的不踏实,哈哈。” 赵婳祎一个人自言自语了好久,挠了挠首:“接下来,我问你的每个问题,你都要如实回答,知道了吗?” 花魁呆呆道:“知道!” “首先是第一个问题,你叫什么?” “单恋依。楼内的其他姑娘和花重金来我住所的公子们都唤我小依。” 赵婳祎隐隐感觉这个名字会有隐情,便随口问了一句:“你名字有什么由来吗?” “有。” 赵婳祎是真的没想到自己的感觉会这般准,微微一愣,回神后开口:“……讲。” “单,通假字,也可以理解为‘单恋一枝花’的‘单’。恋,为心悦之意。依,是赵婳祎的最后一字的同音字,所以……” “所以你单恋赵……我?”此消息有些太过于劲爆,赵婳祎一时有些接受不了,下意识地想喊“赵婳祎”的名字,但想到原主已被她所代,便说了个“我”字。 还好花魁单恋依处于被仙法控制的状态,不然被她发现自己改口时的神情有些不太自然,肯定会引起怀疑的,那自己就会处于一个被动的局势了。 赵婳祎松了口气,吐了吐舌头。 “是暗恋。”单恋依左右扭动着脑袋,“以前用半开玩笑的话语同赵婳祎表达过我的心意,但是她说……” 单恋依在眼眶里流下两行热泪,善良的赵婳祎多次伸手去给她擦泪,可发现根本擦不完,因为此泪一直流个不停,仿佛永远不知疲倦。 赵婳祎做了个踵息,问:“说什么?” “都是女儿身,何来谈婚论嫁这一说呢?” 赵婳祎沉默。 “所以,我便说,既然你介意我们都是女儿身这点,那我便不会再强求了,我只求你幸福。” 赵婳祎叹息一声:“那你知道顾天齐其实是个渣男吗?” “懂,也劝给赵婳祎,希望她可以三思,可……” 赵婳祎追问:“可什么?” “可她不听,还说此生非顾天齐不嫁。如果我再进行言语或行为上的阻拦,她便要同我决裂。” “她还真是个傻丫头。”赵婳祎忍不住吐槽了一下,随后双手死死捂住了嘴巴。 过了一阵,撒手。 心中纳闷起来。 为何我要这么紧张?她是被仙法控制的状态,我应该不慌张才是呐!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做贼心虚? 不,这个成语好像不太适合用在这,因为用着用着就感觉是我在骂我自己是“贼”。 …… 良久之后,赵婳祎问:“那你之后还阻拦过吗?” “阻拦过,所以我们分开了。我一个从小在江湖中长大的孤儿,与赵婳祎决裂后就无人可依了,只能来青楼当妓,赚些快钱来维持生计。而且我的心上人不要我了,我留着清白的还有什么意义呢?还不如把它毁了,自甘堕落。” 赵婳祎听完表示,怎么又是一个深陷爱情不可自拔的女子呢? 也难怪单恋依和原主能玩到一块呢,因为她们两个有共同特征。 赵婳祎刚想着安慰她几句,让她别再做一个卑微到极致的依旧暗恋者,就想到她这会还是被控制的状态。 还是……不说了吧。 “问你最后两个问题。”赵婳祎这时才想起来青楼的真正目的是查一查与顾天齐好上的那位青楼女子的底细,“回答我,和顾天齐好上的那位青楼女子叫什么?一般和顾天齐见面是在每日何时?” ------------ 第十九章 邻国机密 单恋依回答:“是香儿姑娘。顾天齐公子和她见面的时间差不多是每日的戌时至亥时。” 赵婳祎仰首望天。 天似徽墨,月明星稀,几只晚归的轻禽与高鸟发出悦耳的飞鸣,如灵晔般划过天际,直奔其巢。 看样子,亥时已至。 这时,顾天齐的声音于勾乐坊外响起。 “哈哈,妈妈,我又来了。老规矩,我还要香儿姑娘陪我。” 老鸨笑得那叫一个真开心,因着顾天齐每次来都要在香儿姑娘身上砸好多钱呢! “里边请,里边请。”老鸨招呼着顾天齐入了楼。 赵婳祎立即用仙法匿去了身形,解了给单恋依施下的法术,如鬼魅般闪到了顾天齐身后,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进了勾乐坊。 嘿嘿,比起狼狈地滑入勾乐坊,还是走正门舒服。 赵婳祎在心中感慨的一声,目光变得坚定,笑容却略带猥琐,尽管没笑出声来。 本姑娘倒要看看,这个香儿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顾天齐这个渣男三番五次地往勾乐坊跑,还花了好多银子? 调查清楚后,本姑娘就能如那日和小梅所言一样,带着小梅一起看赵婉婷和顾天齐狗咬狗的好戏了。 “香儿!” 顾天齐的这声惊呼将赵婳祎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香儿自二楼的踏道缓缓而下。 一袭白衫及地,墨绿色的瑞草魁团案凌乱缀于裙摆和宽大的衣袖上,领口处纹着几株青草。 一把团扇执于右手,左手提着裙摆,嘴角笑意尽显,声音又嗲又细,但总让人觉得此声音不太真实:“顾哥哥,你可算来了,人家想死你了呢!” 呕! 茶香四溢!受不了了! 赵婳祎听到香儿的声音后,半弯了腰,差点没吐出来。 但顾天齐却宛如见到了什么绝世珍宝一般,立刻凑了上去,抱着香儿便是一顿猛亲。 香儿别过头去,像是害羞,声音却依旧嗲且细,只是能微微听出来气息有些不太够用:“哎哟,顾哥哥怎么这么心急呢?香儿还没有准备好,而且……这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呀!” 真……不忍直视! 赵婳祎面色复杂。 要不是想摸摸香儿的底细,好用其来激发赵婉婷咬顾天齐的斗志,赵婳祎是死也不会进青楼这种是非之地,更不会明目张胆地看人家翻云覆雨! “顾哥哥,我们还是去屋子里头吧。”香儿推开顾天齐,满脸娇羞。 顾天齐被迷得神魂颠倒:“好,听你的。” “哥哥抱。”香儿伸开双臂,冲着顾天齐撅了撅嘴。 顾天齐将香儿横抱起来:“好勒,哥哥给你抱起来了。” 说毕,上了楼,走入了一间屋内。 赵婳祎紧随其后,在顾天齐放下香儿,去关门之时,快速蹲在了一个墙角。 门关上后,香儿翻身上桌,双腿上下交叠,语气冰冷了下来,声音也变得低沉了许多,丝毫没有方才那种嗲和细的感觉,气息也足了许多:“顾天齐,你让我太失望了。” 这是什么情况? 赵婳祎嗅到了瓜的味道,目不转睛地盯着香儿和顾天齐二人。 顾天齐耸了耸肩,不以为然:“我让你失望?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呢!” 香儿双目圆瞪,嗔怒:“那你觉得……你这样对得起死去的殿下吗?” 顾天齐:“……” 殿下?还是死去的? 他们这说的是谁来着? 根据原主记忆,这里是后梁国,可后梁国好像并没传出什么皇子死讯呀,难道他们说的是其他国吗? 后梁国三面环海,一面邻锡落古国和无乱城。 其中锡落古国好似在深不见底的瀑布之下,据说只有武功高强之人才会去那,因此城内几乎都是修为八品以上的高人。 所以,锡落古国可以算作是一个小江湖。 无乱城和后梁之间仅隔一条小溪,总体实力与后梁差不多,是一个以女为尊的大国。 二国为了维护表面上的友好往来,经常派使者去给另一国送一些特产和金银过去。 但是好像原主记忆中有说过,太子谋反未遂,于后梁二十二年被女皇杀死。 自那之后,太子之位便一直空着了,因女皇始终没立人为太子。 嗯?原主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兵部尚书之女,怎会懂这些? 虽说兵部和打仗有些关联,可能会在上朝议论朝政之时讲到一些各国的情况,但赵怀仁这种早就摆烂之人,应该也不会主动参与交谈,更不可能让把交谈的内容讲给原主这个不关心朝政的废柴小白花听的。 那原主是怎么知道的呢? 哦!想起来了! 据原主的记忆……好像是顾天齐跟其讲的来着? “听说,你被退婚了?”香儿伸了个懒腰,略带八卦地问。 “是。”顾天齐微微颔首,攥紧了拳头,“但别以为我被退了婚,不能和赵婳祎成亲,不能时时刻刻在她身边保护她了,你们就可以对她为所欲为!我警告你们,你们要是想打她的注意,就必须先过我这关。” “顾天齐啊顾天齐,你还真是个可笑又可悲的男人。”香儿从桌上跳下,踱步,“你要是当初不告诉赵婳祎那么多,或许她也不会被我们盯上。要怪就怪她知道的太多了。” “是,我是不该多嘴告诉赵婳祎我们国太子的情况。但是太子谋逆未遂,还被女皇大人杀了这件事,现在不是很多人都知道了吗,那……” 顾天齐的话还没有全部言毕,香儿就拍了一下桌子:“很多人?你确定?据我所知,知道这件事的就只有我们这几个当年跟随太子的余、孽,女皇派去追太子的人和你那个小情人赵婳祎!莫非你在暗中又悄悄告诉了他人不成?” “我没有。我以为众人皆知,是因着我不太清楚眼下的情况罢了,毕竟我常年用这个假身份住于后梁,我们国家的消息也都是从你口中知道的。”顾天齐越说越激动,忽的一顿,就是想到了什么,补充了一句,“对了,我以为萧兄是被女皇杀死的,因为他那夜失踪前跟我说了一些话。” “说什么了?”香儿问。 面色凝重的赵婳祎也竖起了耳朵。 ------------ 第二十章 再遇于楼 “女皇不知从哪听了谗言佞语,竟觉得我是皇家内鬼,还一直明着暗着说要弄死我,我这才不得不先下手为强。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确实是谋反。如若我今夜未归,那我便是死于了女皇之手。假如我真的死了,你可千万别给我报仇,好好活着就行。”顾天齐咬紧牙关,把萧知晏的原话复述了出来,“这些是萧兄的原话,信不信由你!” 香儿叹了口气:“那按照你所言,太子难道真是死于女皇之手,而不是如女皇所言,是梦游时失足摔死?” “梦游时失足摔死?这种鬼话你也信?愚蠢至极。”顾天齐冷笑了一声,挑眉,“首先,那夜打着保护的名义去追太子的那些人都是女皇的人,当夜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这些人也不知。其次,次日女皇就找到了你们几个,告诉你们太子昨夜梦游时失足摔死,还希望你们不要对外声张,以免造成人心惶惶的局面或给后梁有机可乘,突然对我国发动进攻。但你不觉得女皇这么做是在欲盖弥彰吗?” 香儿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时间和动机都不对。” 香儿美目圆瞪,隐隐有怒火在燃烧:“顾天齐,你能不能把话说完整?你这样说一半我很难懂哎。” “如你所言,女皇对外皆说太子未死,只是羞于见人,所以一直躲在屋内不肯见人。可女皇为何却要告诉你们,太子死了,还让你们保密?” “因为我们对太子好。” “是这个意思,但得换个说法。”顾天齐竖起食指摇了摇。 “什么说法?” “你们是太子的人。女皇深知朝堂之上有很多人是太子手下的,如若让他们知晓太子已死,那他们肯定会去查,万一这一查就查到女皇自己头上了,那……” 香儿恍然大悟,有一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那女皇的位置可能就保不住了,因为太子的那些手下定然要起兵造反呀!” “是这样的。所以女皇才会先下手为强,跟你们说太子已死,还让你们不要声张。也许她是怕你们中有谁有点脑子吧,想到这一点,才把不要声张的理由说得如此冠冕堂皇。”顾天齐嘴唇翁张,语速快如白驹过,“虽然我那夜未等到太子归,就即刻出城,来后梁游山玩水了,但依旧能从你的情报之中分析出一些重要之事……” “你想表达什么?不必再拐弯抹角了,直说。” “尔等甚愚,犹如亥边翻滚于淖,边食亥食。”顾天齐打了个呵欠,半阖着眸,懒散斜倚门框,“回去同你大家说一声,我退出,日后我的一切行为举止和你们无关。” “顾天齐!别以为你有个聪明的脑袋就能为所欲为了!我们当初说好是要一起……” 顾天齐不屑:“不好意思,我不喜欢和愚笨者一起行动。” 香儿觉着他们这些余孽离不开顾天齐这个头脑聪颖者,便尝试着威胁:“那赵婳祎……” “无碍,反正我会保护好她的,你们休想动她一根汗毛。”顾天齐拉开了门,扔了一袋银子于桌上,大步向外走去,“走了。” 香儿顾不得去拿银子,连忙追上顾天齐,纵身一跃,跃上了顾天齐的后背,低语:“确定不好好想想吗,顾哥哥?” “不用想了,心意已决。”顾天齐冷言相对,“还有,下来。” “……好吧。”香儿依依不舍地从顾天齐的后背跳了下来,目光变得狠厉,声音小却听起来甚凶,“离开我们,你会后悔的,绝对!” 与此同时。 赵婳祎将仙法取消了,眼疾手快地将那袋银子揽入自己怀中,然后鬼鬼祟祟地打开了窗。 二楼…… 不高! 一点也不高,好吧! 做完心理暗示后,赵婳祎一跃而下。 和想象之中完全不同,她觉着身下并不是硬邦邦的地面,而是有着温度的…… 微微向上抬了些许身子,定睛一看。 “邓落枫?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赵婳祎一问三连,以天闪一样的速度站起身来,跳到一边,目光转动,“李什么来着,你为何也在这?” 李闻竹的名字赵婳祎暂时还没有记住,因为她只是听邓落枫那日和李闻竹拌嘴时,提过几次其名。 “又见面了。”李闻竹温柔一笑,将狼狈不堪的邓落枫从地上拉了起来,“陪他一同来的。” “你们两个大男人来青楼干什么?不会是……”赵婳祎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懂了,懂了。” 邓落枫一看赵婳祎这个笑容就晓得她定然是误解了什么,即刻辩解:“卑鄙妖女,你懂什么了?小爷我才不是那种纨绔之人,怎么干出这般令人,令人……” 脸又“刷”的一下红了,别过头,像是接下去的话有些难以启齿。 李闻竹默默观察了一阵,骤然开口:“赵婳祎姑娘,不要为难落枫了,还是由我来告诉你,我们为何出现于此吧。” 赵婳祎微微一愣:“你……怎么知我的名字?” “小爷说的。”邓落枫抢在了李闻竹前头开头,拖着腔调,语气听起来有些欠,“卑鄙妖女你的名字是多尊贵吗?还不能告诉他人了?啧啧啧,我看你是……” 是可忍,孰不可忍! 真的吵到我的珥了。 嘁,邓落枫这个贱到极致的嘴是时候该给本姑娘闭上了。 赵婳祎的面色如墨般漆黑,抬起右纤珪,手缝间不知何时出现了四根鑱针,针头闪着寒光:“想念它了?” 邓落枫:“……” 沉默的速度快若脱兔。 李闻竹见此时的气氛略显尴尬,自作聪明地发起了一个新的话题:“赵姑娘,你前夫之事办完了吗?” 孰料,此话题让气氛变得更加尴尬。 因着赵婳祎目光徘徊于邓落枫和李闻竹之间,用着不确定的语气道:“应该……办完了?” “应该?办完了?”邓落枫每一个字的声音都比前一个字大,眼睛瞪得像单翼铜铃。 就在这时,一道女声于不远处响起:“谁?谁在那?” ------------ 第二十一章 黑暗一面 赵婳祎拧眉,刚想用一个隐匿身形的仙法,胳膊就被邓落枫使劲拽了一下。 “李闻竹,辛苦你了。”还不等李闻竹说些什么,邓落枫就毫不犹豫地踹出一脚,收脚,掏了掏耳朵,自动屏蔽了李闻竹说出的那些难听之话。 “嗨,美丽的姑娘。”李闻竹寻思着既然已经被邓落枫踹出来当诱饵了,便送佛送到西,把这个姑娘引走吧。 至于引走之后……邓落枫,你给我等着! 那名姑娘看清李闻竹的样貌后,没有第一时间选择逃离,而是露出了楚楚可怜的模样:“你是谁?能不能不要抓我?我不想回去,不想被打!” “哈?”李闻竹愣住了。 与此同时。 墙角。 邓落枫的一条胳膊竖起贴壁,另一条胳膊略微抬起,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阳指轻抵于赵婳祎的唇瓣之上,脖子一点一点向着赵婳祎的脸伸去,直到距离还剩一丁点时停下。 脑袋往一侧一歪,微抬下颚,用气声道:“别动,他们还没走。” 赵婳祎重重颔首,后别过头,垂了眼帘,长睫也跟着垂下,脸颊炙热且在此刻变得通红,不知内心在想些什么。 天空乌黑,云当空飘。 月色亦溶溶,洒落一层带有神秘色彩的银辉,似是薄薄一层银色之纱,将赵婳祎和邓落枫二人盖住。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的起了一阵风,树影摇曳,和着斑斑墙影,强行让这薄薄的银纱在一瞬间变得支离破碎。 “姑娘,你别走啊,我话还没说完呢。”李闻竹极高的声音传来,最后几个字的尾音扬得老高,带着藏不住的喜悦与骄傲。 “她走了,你们可以出来……啊!”李闻竹边走边说,走到墙角时,整个人都宛如遭到了晴天霹雳一般,大叫了一声。 邓落枫迅速和赵婳祎分开,没好气道:“叫什么叫?不怕你的大叫再引来人啊?” 赵婳祎垂头,单手捂着脸,脑袋使劲摇晃,像极了鼗鼓:“那个……李什么来着的哥们,真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我们清清白白的!你不要误会,千万不要误会……” “赵姑娘这是害羞了?”李闻竹嗅到了八卦的味道,试探性地问。 赵婳祎把首垂得更低了,小声的“嗯”了一声。 “哟,没想到你这个卑鄙妖女也会害羞啊!”赵婳祎的举动让邓落枫抓住了机会,欠欠的嘴巴又开始疯狂输出,甚至还把赵婳祎上回调侃他的原话给搬了出来,尽管这句话用在这里挺莫名其妙的,“瞧瞧你,耳朵和脸蛋红得像苹果一样了,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赵婳祎猛然抬头,伸出指头指着邓落枫:“你!” “嗯?我怎么了?你是不是想说小爷帅气逼人……” 赵婳祎也不惯着邓落枫,狂怼起来:“相鼠有皮,人而无仪!尔之此举,着实以味尝之,其味甚辛!” 邓落枫还是很在意自己形象的,连忙道:“请汝勿聒噪扰视听。” “你什么形象,我懂。”李闻竹把一只手搭上了邓落枫的肩膀,冲他点了点头。 “你懂个椎!”邓落枫转头吐槽了一句,神情严肃起来,“话说那姑娘是什么情况?” 李闻竹咂了咂嘴:“佳人在侧,你还有空关心其他姑娘?邓落枫,你不对劲。” 邓落枫见李闻竹还在说着半开玩笑的话,一掌拍掉了李闻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目光如炬:“那姑娘语气听起来慌张,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李闻竹,你还记得我们来这青楼的目的是什么吗?” “目的是调查……”李闻竹正要把目的说出来,邓落枫就一把捂住了其嘴。 邓落枫警惕地环顾四周,最终把目光定格于赵婳祎身上,撒了手,叹了口气:“卑鄙妖女……不算外人,你但说无妨。” “调查这青楼背后的黑暗一面。”李闻竹说了出来。 邓落枫双手环抱,盯着赵婳祎的双目,补充道:“那日你出现于竹林,应该看到我那是在埋尸身了吧?死去之人是一名歹人。长话短说就是……他无恶不作,以前还入室杀过人,还把人家的女儿要卖来勾乐坊……” 赵婳祎想到了什么:“你说的这个女儿是小梅?” “小梅?” 见邓落枫一脸茫然,赵婳祎道:“就是我的贴身丫鬟。” “对,应该就是她,跟你脾气性格一样的。” 赵婳祎咬文嚼字过后感觉不太对,紧锁了眉头:“一样?怎么个一样法呢?我怎么感觉你这句话是在骂本姑娘呢?” “有吗?也许吧。”邓落枫轻描淡写道,“埋尸时,我注意到那名歹人的身上有一个龙图腾,像是用针与银线绣于肌肤之上的。而这个图腾只可能出现于一个地方。” 赵婳祎的好奇之心被勾了起来:“哪里?” 李闻竹寻思着此时再不言就没有自己的戏份了,于是抢在邓落枫前头开口:“飞龙教,后梁第一邪教,其教的图腾就是龙!其教徒众多且那帮人都爱与毒打交道,还喜欢强拐各大宗门里的药理天才,因此飞龙教也被世人称之为‘毒天下’。” “那这个什么毒天下和勾乐坊有什么关联?” 赵婳祎问毕,邓落枫就用双手死死捂住了李闻竹的嘴巴,生怕他再一次抢在自己前头说话,语速飞快:“勾乐坊的妈妈桑是飞龙教的骨干成员之一。” “这样啊。”赵婳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嘶”了一声,“但是我有个疑问。邓落枫,你我初见时,你自报家门了。在我印象中,你说你是锦衣卫指挥使的儿子,还有个玩的很好的朋友,叫李闻竹,字子州……” 停顿了几秒,发出一声长长的“哦”,看向李闻竹的双目含着歉意,似乎在说,抱歉,直到这会儿,我才记起你的名以及你的字。 “你说这些是不是想问小爷,为何锦衣卫会管这些江湖之事?”邓落枫黑眸微转,问道。 赵婳祎脸上诧异尽显:“嗯?你是如何得知我想问的问题的?” ------------ 第二十二章 教育不同 “猜的呗。至于为什么能猜对,原因很简单,靠的是这里。”邓落枫抬指点了点脑袋,“小爷我聪明至极……” 李闻竹受不了又开始疯狂自恋的邓落枫,牵过赵婳祎的手,拉着她走到一边,解答她方才问出的问题:“落枫他爹虽是锦衣卫指挥使,可他并不是一名锦衣卫哦……” “怎么还牵手呢?”邓落枫面露不悦,打断了李闻竹的话,在赵婳祎莫名其妙的眼神中一把将她拽入了自己的怀中,“男女有别不知道?” 李闻竹和邓落枫又杠了起来:“邓落枫,你这话说得还可真好听。那你此举又是何意呢?” “我……”邓落枫垂下眸子,看到被他单手搂着腰的赵婳祎后,慌忙撒手,连连后退,还甩了几下手,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小爷怎么会做出这种举动,而且还是下意识的?不,不可能,一定是我在做梦。” “啪——” 响亮的巴掌声后,是五官紧皱在一块的邓落枫的惨叫:“啊!” “你还觉得这是梦吗?”李闻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幸灾乐祸,还吐槽了邓落枫几句,“我还以为只有话本里的傻子会为了证实真假去扇自己巴掌呢!没想到呀,邓落枫你……” “住口!”邓落枫感觉失了面子,脸涨得通红,目光迅速移到了赵婳祎身上,“卑鄙妖女,小爷跟你说,我虽不是锦衣卫,但却有一颗锦衣卫的心!因为我想惩恶扬善,让天下百姓都平安幸福。嗯,这也是我为何习武的原因。和他人比武,只是想更好地提升自己。” 话锋一转,问出了一个让赵婳祎最为头疼的问题:“所以,卑鄙妖女你何时与我堂堂正正地再比一次?” “我……”赵婳祎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邓落枫这孩子人品挺好,脑子也不错,怎么就是不懂得变通呢? 邓落枫催促起来:“说话!别当哑子。” 赵婳祎扶额,无奈的神情尽显:“邓落枫,比武这件事我答应你,但不是现在。眼下……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问。” “你爹为何不让你当锦衣卫?” “他的原话是,锦衣卫是官职,一入官场深似海,我这种只知道习武的笨蛋容易受到伤害。他是锦衣卫指挥使,财力还算雄厚,可以养我,我只要日日开心,能去做我喜爱之事足矣。”邓落枫言毕,黑眸一转,“为何问这个?” 赵婳祎的神情有些低落:“好奇而已,随便问问。” 邓落枫察觉到了什么:“你……不开心吗?” 赵婳祎转过头去:“没有。” 在赵婳祎很小的时候,她的爹娘为了让她成为醉壶仙人唯一的徒弟,会日夜不停地逼迫她练习仙法,稍有出错,便以荆条抽之。 假若发现她未和爹娘汇报,就偷溜出家门玩耍,那么等待她的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和咒骂。 有时候赵婳祎觉着委屈至极,会忍不住出言反驳,可换来的却是爹娘的一番自我感动的发言和道德劫质。 时间久了,好像习惯了,但……看到其余爹娘对孩子的宽松的教育方式,还是会孤身一人走到角落去偷偷落泪。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成为了醉壶仙人唯一的徒弟。 幸运的是,醉壶仙人和爹娘的教育完全相反,和前者相处起来,让赵婳祎感觉十分舒服。 渐渐的,赵婳祎也在醉壶仙人的谆谆教诲下变得开朗乐观起来。 后来,爹娘正常逝去。 立于坟前,赵婳祎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出,她也不知为何。 嗐……又想起从前那些事儿了。 也不知道师父这些日过得如何?有没有想她这个宝贝徒弟啊? “想什么呢?”邓落枫把手伸出,在赵婳祎眼前晃了晃。 “没什么,与你无关。” 赵婳祎自认为她是那种好面子的人,不到迫不得已,是绝对不会把心里话同外人讲的。 所以啊,在她看来,邓落枫问了也等于白问。 邓落枫着实是自讨没趣,只能“哦”了声来缓解尴尬。 赵婳祎思索片刻,开口:“对了,你怎么看?刚刚你告诉我的是你父亲的原话,我想知道你对你父亲做法的看法。” 邓落枫“哼”了一声:“我的看法?那还用说?我觉得他不信任我,他总把我当小孩看。但,但,但其实小爷我厉害的很呢!他……怎么就看不到呢?” 说着说着,邓落枫也有点丧丧的了。 破天荒的,李闻竹这次竟然没有怼邓落枫,反而还帮着邓落枫补充了一句:“是这样的,所以邓落枫才格外努力,想用实力一次又一次证明给他的父亲看。” 赵婳祎神色复杂:“你父亲……会看到的。” 好像在这世间,每个人都活得不容易。 有些人偶尔会去羡慕他人,想活成他人的人生,可那些人不知道的是,也许他人的人生也没有想象之中那么美好。 哇! 本姑娘说得好深奥啊! 赵婳祎在心中沾沾自喜,寻思着等满头白发之时,就可以去当个说书的了,这样不仅日子过得自在休闲,还能赚一些银子呢! 就在这时,老鸨的声音从东边响起:“想逃跑?我打死你个死丫头!” “我去看看。”赵婳祎足尖一蹬,身子轻盈似飞鸟,迅速跃上了屋檐。 紧接着就是一段身形如鬼魅般的飞檐走壁。 李闻竹双眸盛满愕然,上下唇间的距离足以吞下一个椭圆形的鸡子:“赵姑娘的轻功原来这么厉害啊!” “自然。”邓落枫的唇角小幅度向上扬了一下,眉梢轻挑。 “你得意个什么劲?我又没夸你。”李闻竹扯了下唇,目光复杂。 邓落枫懒得再与李闻竹拌嘴,轻轻松松地跳到一棵矮树上:“我们也去看看呗。” “等等我!”李闻竹大喊一声,随后撸了撸袖,摆出要爬树的模样。 邓落枫“啧”了声,从树上跳下,一手捂住李闻竹的嘴,一手揽住李闻竹的腰:“就你这样的身手还能当锦衣卫?小爷我看这锦衣卫是如老者一般,瞎了眼了。” 李闻竹被捂着嘴,不能发声,只能发出一连串的“唔唔唔”,以示不满。 与此同时。 老鸨面露惊恐:“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 第二十三章 英雄救美 “这位姑娘虽是你楼内的,但你也不能对她擅用私刑吧。”赵婳祎语气冰冷如寒铁,手执一根棕色的树枝,枝头染血,血珠子一滴接着一滴往下落,“我划伤你的脸,也是你罪有应得。” 老鸨狼狈地趴在地上,双手捂着满是鲜血的脸:“你敢伤我?你可知我背后的大人是谁?你不怕我背后的大人……” “那就放马过来!难道本姑娘还会怕了你背后之人不成?” 一语言完,赵婳祎弯了腰,伸手去搀扶挨了数棍的姑娘,微微一笑:“地上凉,快起来。那该死的老鸨动用私刑之仇本姑娘也帮你报了,不必多谢哈!实在要谢的话,给我一些碎银也成……噗!” 血从口中喷溅而出,血腥味弥漫于口齿间,赵婳祎满脸的不敢相信,像是在问这位姑娘,为何要用刀子捅我? 姑娘拔刀,还重重在赵婳祎的小腹上踹了一脚:“我本无心捅你,要怪就怪你挡了我的财路!我是故意逃跑的,为的就是让妈妈打我,最好还能留疤。因为只有这样,常来看我的那几位公子才会觉得我可怜,赏我些银子。而你居然出手伤了妈妈,还是伤了她最引以为傲的脸蛋!若是妈妈今日过后真破了相,不好意思去门口揽客,那我的钱也就没了。” 见赵婳祎看她的眼神复杂,姑娘补充起来:“怎么?不相信呀?还是你觉得我做法很下贱啊?实话告诉你吧,我们这种青楼女子呀,说白了,都是想捞点银子。谁断我们的财路,就是要和我们拼命。” “不是这样的,赚银子是有很多种渠道的,你这样……” 赵婳祎的话还没有说完,姑娘就打断了:“我想我应该说得很清楚了。我就是一名普普通通的青楼女子,我赚银子的方式就是这样的。你管得着吗?” “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也!”被捅一刀及听了姑娘的发言后,赵婳祎算是彻底看清了这名姑娘,憋于心底的话终是骂了出来。 赵婳祎本想着让眼前之人不要再继续深入歧途了,奈何总有些人不能理解她的善举,还恩将仇报,比如这名姑娘。 “妈妈,此人留不得。”姑娘的眼底闪过一抹狠辣之色。 老鸨被姑娘的眼神吓得瑟瑟发抖:“好好好,你随意。” “那么……永别了。”姑娘握着刀向着赵婳祎冲去。 赵婳祎暗道不妙。 她已经把能用来治疗的仙法都用了,可身子却依然虚弱。 赵婳祎猜测,可能是因为姑娘这刀正好不偏不倚地扎在她的心口处,还扎得老深了。 如果把她换做常人,可能这会都已经死透了。毕竟连她这个精通仙界学堂所教的全部仙法的仙子也仅能维持站立姿势,迈出一步都觉得很困难。 难道……今日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死了之后,她会回到仙界,就能见到师父了。 可就这样回去,师父会不会怪她不认真历劫呢? 还有原主,明明心中暗暗答应其要让“赵婳祎”这个名字响彻天下,还要凭本事赚好多好多银子,发家致富。 但假如现在就死了,那两者便皆是空话了,她也会变成言而无信之人。原主在天有灵的话,应该也会恨透了她吧。 “小心!” 忽的,赵婳祎耳边传来清晰且稍带磁性的嗓音,甚是熟悉。 定睛一看。 一只手死死抓住了刀尖,鲜血从手掌边沿下落,汇成一条涓涓细流,只不过是血色的。 “邓落枫!”赵婳祎的鼻子瞬间酸酸的,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哭腔。 “我在。”邓落枫回头一望,一双桃花眸里温柔尽显,往日里的桀骜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转回了头,单手劈了下姑娘的手腕。 姑娘吃痛,松开了匕首,连退数步,扭动着甚疼的手腕:“你又是谁?” “小爷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马上要完了。”邓落枫顾不上去处理掌心的伤口,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去摸了摸赵婳祎的头,像是在安抚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兽一样。 “危言耸听!”姑娘莫名地心慌起来,搀扶起老鸨,“妈妈,他肯定是在吓唬咱们。而且他与这个姑娘不是我们青楼中人,我们还可以去大理寺去告他们强入青楼,说不定还能给他们判个盗窃之罪!” 邓落枫的两只黑眸幽寒,宛如至了什么阴寒之地,反问道:“是吗?” 话音刚落,勾乐坊就亮了起来,原来是出现了数名手持火把之人。 大晚上的,勾乐坊内接二连三的出现不是坊内之人,老鸨心甚慌,总觉得今夜要有什么对她不利的事发生:“你们,你们又是谁?” 一匹白马从持着火把的那群人的中央穿过,到老鸨身前时,骑马之人“吁”了声,白马的两只前蹄立刻高高抬起。 骑马之人翻身下马,从怀中掏出一个牌子,大喝一声:“大理寺办案!” “邓落枫,我办事还是很给力的,对吧?”李闻竹从一名大理寺之人身后慢悠悠地走了出来,“不过你为何不让我去咱们南天鸾司搬救兵呀?我觉得咱们这些锦衣卫到勾乐坊的速度应该不亚于大理寺的呀!” 赵婳祎默默地听着李闻竹的话。 听完蹙眉,下一秒眉头就舒展开来了。 懂了懂了,南天鸾司就是锦衣卫聚集办公之地。 邓落枫对着李闻竹伸出手,除去大拇指外的四根手指朝着自己的方向卷了卷:“你先过来。” 李闻竹闻言,立马把走改成了小跑,很快就跑到了邓落枫身前,侧过身子,竖起耳朵:“说,你快点说。” “因为……”邓落枫停了下来。 “因为什么?”李闻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原因。 赵婳祎也想知道,所以跟在李闻竹的后头也问了一句。 邓落枫无情吐槽:“因为你们锦衣卫,弱。” 李闻竹急眼了:“弱?你说谁弱呢?我承认我是有一点点弱啦,但不代表所有锦衣卫都如我这般弱!” 邓落枫露出了计谋得逞的坏笑:“哦,你终于承认你弱了,小菜鸡。” 李闻竹瞬间无语:“……” 嘁,又是套路! 邓落枫你变了,你和小时不一样了,那会的你是不会这样对我的! ------------ 第二十四章 背后有人 就在这时,老鸨满脸堆笑地朝着手执牌子的大人走去,边走还边侧过身子,将手伸向另一侧袖子里,像是在掏什么东西:“大人啊,我这勾乐坊开了这么多年了……” 言语被“吧嗒”声打断。 只见一袋鼓鼓囊囊的银子掉落在地上,老鸨的手还伸于半空,其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贿赂朝廷官员?妈妈桑,你胆子可真大呢!”大人将牌子塞入里衣,“还有,你动作这般娴熟,莫非是以往经常贿赂朝廷官员不成?” “大人冤枉!”老鸨“扑通”一声跪于地上,连连叩首。 大人眉尾上斜,打量片刻,开口:“起来说话。” “是是是!”老鸨缓慢起身,单手握拳,一下又一下捶着腰,应该是跪久了,腰有些发酸。 大人冷哼一声,言语似锋利的刀剑,像是要一剑劈开这黑漆一团的苍穹:“哼,我不知道其他大人是否真的被你贿赂过,我也不想知道。但是我想告诉你,我,大理寺少卿言里邱,是绝对不会做出收你钱财,打算与你同流合污之事,懂?” 老鸨微弓了身子,像一只猧子:“懂懂懂,大人说的是。” “言少卿,算小爷求你了,你能不能赶快把这个可恶的老鸨和青楼姑娘给抓了?你看看卑鄙……这个姑娘,她因为这个老鸨和那个青楼女子,都受了这么严重的伤。”邓落枫的声音忽地响起。 只见他横抱起脸色惨白的赵婳祎,跌跌撞撞地冲到了言里邱的身前,“还有……能不能救救她?她快不行了!” “你才快不行了。”赵婳祎回怼了邓落枫一句,话音刚刚落下,嘴角就溢出了一抹殷红。 邓落枫的语气焦急:“住口,别再讲话了!你要是真那么想死的话,小爷我,我,我……” 赵婳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有兴趣地问:“你什么?” “我……与你无关!”邓落枫的脸颊上飘上一层绯红,眼神慌乱至极。 “来人!”言里邱挥了下手臂,立刻有两名大理寺中人走上前:“你们,带这个姑娘回大理寺治疗。” 二人齐声道:“喏。” 看着二人将自己怀中的赵婳祎抱走,邓落枫忍不住道:“小爷要一起去。” 李闻竹闻言,拉住邓落枫的袖子:“你去干什么?” 邓落枫思考片刻,嘴唇翁张不停:“我去保护她呀。万一她被歹人杀了,那日后就……没人跟小爷比武了呀。” “大理寺怎么可能会连一个姑娘护不住?你在瞎想些什么呢?你不会是对赵姑娘动心了吧?”李闻竹扯了一下唇,略带八卦地问。 “怎么可能?”邓落枫微抬下颚,拖着腔调道。 风吹来,邓落枫的眼底闪过一抹慌乱,为了不被李闻竹看出来些什么,赶忙用大拇指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墨色额发。 望着赵婳祎逐渐变小的背影,邓落枫大喊了一句:“你们一定要保护好她呀!” 言完,眸光渐冷,扭头,看向老鸨和那名青楼姑娘:“大人,我是人证,我可以证明这两人有问题……” 青楼姑娘的脑子动得飞快,很快就说出了一个很合理的说辞:“问题?我们没有问题!我们只想好好地做生意,可这名姑娘却倏然间闯入楼内,把我们都吓到了,我们这才不得不防卫一下罢了!还请少卿大人明察!” “好一个防卫一下!”邓落枫被气笑了,“依小爷看,何不以溺自照?” 老鸨帮着青楼姑娘怼了邓落枫一句:“汝之属,令尊知否?” 青楼姑娘的睫翼垂了垂,藕臂环抱,右柔荑的阳指的第二节指骨微弯,指尖一下又一下敲击着肘窝,像是在计时一样。 指尖一顿,青楼姑娘露出了胸有成竹地笑容:“来了。” 话音刚落,一只浑身雪白的飞奴便朝着言里邱飞来。 言里邱把手臂抬起,手肘弯曲,这只飞奴就如凶猛的鹞鹰般落到了他的后臂之上。 言里邱从爪上取下一张字条,双眉不禁蹙了起来。 字条上写着: 切勿继续查勾乐坊,人事勿绝。 这字迹……分明就是家父,亦是大理寺卿言禹所写。 “老大,我们要回去吗?”站于言里邱身侧的主薄眼睛蛮尖的,一下子就看到了字条上的字,用胳膊肘顶了顶言里邱。 言里邱抿唇。 经过他的观察与判断,老鸨和这位青楼姑娘都不像好人。再加上父亲的飞鸽传信,言里邱确信,这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的勾乐坊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但父亲为何不让他继续查了?是因为这勾乐坊背后有人且此人有权有势吗? 可怎么能因为背后之人有权势,就怕了呢?那这样的话,公正何在? “老大。”主薄见言里邱发了好一会呆了,再次用胳膊肘顶了一下他。 言里邱回过神来,咬紧了后槽牙:“……先回。” 嘁!不能冲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但这勾乐坊,他是一定要查的,只是这查的方式可能就不能这么光明正大了。 “不是,怎么就回了?”眼下的状况完全是在邓落枫的意料之外,他一把拉住了言里邱的胳膊,“你们大理寺办事怎么能这么不靠谱?起码也得把我们都抓去大理寺对质一番吧,你……” “撒手,不然告你袭击朝堂官员了。”另一名大理寺中人对邓落枫予以警告。 “朝堂官员?小爷以为,配得上这四个字的只有公正廉明的好官,你这种……”邓落枫越说越激动,另一只手都快指到言里邱的脸上去了。 李闻竹觉得邓落枫有些太冲动了,就趁着邓落枫把注意力都放在言里邱身上时,赶忙给他的后颈来了一记手刀,将他打晕,往勾乐坊门口拖:“打扰各位了,我们这就离开。” 腹诽起来。 邓落枫,汝首入水乎? 现下的形势对我们不利,你怎么还这般冲动? “大人,请回吧。”老鸨一脸平静,像是早就知晓自己会平安无事一般,不紧不慢地伸出一只胳膊,做了个“请”的手势。 青楼姑娘则微笑着对着言里邱挥了挥手,唇动了动,说出了言里邱最讨厌的四个字:“同流合污。” 言里邱攥紧了双拳,翻身上马,“驾”了声,带着手下火速离开了勾乐坊。 “妈妈,你觉得我方才表现如何?”青楼姑娘的玉目微转。 老鸨双手一拍,笑容灿烂:“很好,表现的非常好!我必须得赏你!你希望我赏你点什么呢?” 青楼姑娘的目光变得森寒,凑到老鸨耳旁,低语。 语毕,老鸨面露不安,根根寒毛倒立,连忙往后退去:“不,不要啊!” ------------ 第二十五章 青楼命案 翌日。 卵时。 天空刚翻起白肚皮,炙热的日便跃出了天涯,给大地带来了温暖与光明。 然而,一件无头尸案将这么一个美好的时辰打的七零八碎,宛若摔碎的璎琳。 勾乐坊门口。 好奇心极重的百姓们将勾乐坊团团围住,还时不时去探一探脑袋,像是以为探了脑袋就能更清楚地看清里头此时在干什么了。 “别看了,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一名头发乱蓬蓬,衣服穿得也不整齐之人走了过来,摇了摇手,不允许那些百姓继续探头去看。 若不是此人的腰上别着刻着“南天鸾司”这四个字的木牌,身上穿着的衣服也蛮像官服的,百姓们定然不会以为这人是锦衣卫中的一员。 就在这时,邓落枫嘶哑的声音于人群中响起:“让开,都让开。” 不一会儿,他就挤到了最前头,面色疲惫,原本深邃的双眸里已然布满了血丝,像是一夜未眠。 “邓小公子,您怎么来了?”这名懒散至极的锦衣卫一眼就认出了邓落枫,立马对他行了个礼,连称呼都变得尊敬起来,“您是要进去吗?但是不可以哦,指挥使吩咐过……” 邓落枫打断了这名锦衣卫的话,扯着嗓子大喊:“我不进去,我要报案!” “报案?那您可以直接去南天鸾司……” “小爷去那儿有何用?但凡稍微有些本事的,应该都被李闻竹抓来勾乐坊了调查了吧。而那些留在南天鸾司的锦衣卫……我想应该不用再多说什么了吧,毕竟多说无益。” 这名锦衣卫闻言,跟着道:“是的是的,多说无益。那请问邓小公子要报什么案呀?” “有人失踪了。”邓落枫开口,抬手揉了揉疲惫的双目,“是赵家二小姐赵婳祎。” “赵家二小姐赵婳祎?”这名锦衣卫把邓落枫的话念了一遍,只不过是用略带好奇和慵懒的口吻念的,“有这人吗?邓小公子,这位姑娘和您是什么关系?” 邓落枫的眉头一拧,双手死死揪住了这名锦衣卫的衣领,眼神冷若寒冰:“别问这些有的没的了,赶快调一批人去查。” “邓小公子,你这是在为难我啊!我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锦衣卫,我怎能调动其余锦衣卫呢?” 邓落枫“嘁”了声:“假如我回府去把我爹的令牌偷来给你呢?” “万万不可!”这名锦衣卫的双眼猛然睁大,看上去很是害怕,“且不说偷令牌这事要是被指挥使发现,我与您都要完蛋,也不说这些锦衣卫平日里懒散惯了……” “懂了,就是不想去呗。”邓落枫撒手,冷眼看着这名锦衣卫,“下次不想去就直说,不必找这么多理由,小爷不喜欢。” 言毕,邓落枫转身就走。 既然锦衣卫靠不住,那就只能靠小爷自己了。 卑鄙妖女这人,我是一定会找到的,哪怕要翻越千山万水,或遭遇重重险阻。 与此同时。 勾乐坊内。 老鸨悠闲地坐于一张圆凳上,一只手摇着扇子,另一只手端着精致的杯子喝茶:“各位爷,有查到什么线索吗?实在查不到的话,要不先回?别打扰我这勾乐坊做生意!” “妈妈桑,你这些话是何意呢?”李闻竹闻言,将手中的瓷瓶小心翼翼地放回原处,直起身子,“我们已经查明这具无头女尸的主人便是昨夜和你在一块的青楼姑娘小桑。经过调查,你是最后一个见过小桑之人,所以你将其残忍杀害的嫌疑最大。而你此时这般急切地要赶我们走,是怕我们在你的寝室里查出什么吗?还是说,你的寝室里藏着凶器或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大人说的可真有道理,我都快信了呢!”老鸨放下杯,站起身来,朝着李闻竹走去,边走边摇晃着手中的扇子。 若不是年龄比那些姑娘大上了些,应该也是一位貌美如花的女子吧。 “可是……”老鸨将唇贴近李闻竹的耳朵,轻轻吹了一口气,“证据呢?没有证据,就随便怀疑一个人,这恐怕不太好吧。” “证据……会找到的。”李闻竹和邓落枫不同,没那么容易脸红,仅是把头别了过去,不与老鸨对视,“还请妈妈桑自重。” “切,你们臭男人啊,都是一个样。”老鸨双眉皱了一下,往后退了几步,挺了挺腰板,声音拖得长长的,“假正经。” 几名锦衣卫粗略地搜索了一下,异口同声:“大人,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异样。” “你们有仔细搜吗?没有的话,给我仔细搜。”李闻竹厉声道。 那些锦衣卫的唇角向下压了压,纷纷白了李闻竹一眼。 两名锦衣卫对视了一眼,装作发现了什么疑点一般,向着同一处跑去。 跑到该处时,将两个脑袋凑在了一块,悄声议论起来。 “这李闻竹算哪根胡葱?不就是靠着他爹跟指挥使是好哥们儿吗?可就算如此,他也不能把我们这群人当枪使吧!你看啊,他要我们去戳哪,我们就得立马去戳哪,不然就是违抗命令。不公平,这简直太不公平了。” “可不是吗?这李闻竹要功夫没功夫,要脑子没脑子,来当锦衣卫,还真是委屈了他这只聪慧无比的野亥呢!哈哈哈,我这个形容怎么样?是不是很恰当呀?” “嘘,小点声,别被他听到了!毕竟人家的好哥们邓落枫是咱们指挥使的亲生儿子!万一这李闻竹卑鄙无耻,去邓落枫那告我们的状,那我们不就死定了?” “怕什么?李闻竹他弱得跟个菜鸡一样,耳力定然也是不行的。我们说的话,恐怕他连半个字都听不见吧。” “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那我们就可以大胆地说他不好了,对吧?” “是呢!” “哎,对了,我前几日听到一个消息,好像说是李闻竹他爹失踪了多日,音讯全无。” “你从哪儿听到八卦?我怎么不知?话说这事……李闻竹本人知道吗?” “他应该也不知吧。反正我是从副指挥使的手下那听说的,也不知这消息是真还是假。” …… 李闻竹的耳朵动了动,不由地攥紧了拳头。 他的武功是差,但并不代表他的耳力也差。 相反,他的耳力在锦衣卫中算是中等偏上的。 因此,他们所言的那些话,李闻竹是一字不落地听入耳中。 “大人,您出神了,在想什么呢?”老鸨又走到了李闻竹身旁,扇了下扇子,“我呀,好像忽然想起了一个蛮重要的消息,就是不知道它对这件案子有没有用。大人,需要我讲出来吗?” ------------ 第二十六章 一条暗道 李闻竹回过神来,满面严肃:“讲。” “这个消息我要是说出去了,可能会掉脑袋,所以……” 李闻竹抬手拍了拍老鸨的肩膀:“我们会保护好你的安全。” “我不要他们保护,我要你。”老鸨用舌尖抵着上齿,尽量让声音听起来甜美且尖细。 老鸨的声音让李闻竹心里泛起一阵恶心,险些要呕吐出来,但脸上却还是维持着笑容:“……行,我保护你,说吧。” “那你跟我来,我要先给大人看一样东西。哦对,让他们别跟着我们,因为这样东西和消息一样重要,我只想给你一个人看。”老鸨微微向前倾了腰,像是要为李闻竹献上一吻。 李闻竹避开:“请自重。还有……你让我单独跟你走,不会是想对我做些什么吧?” “大人,您觉得呢?”老鸨神秘一笑,将一个掉了一半漆的檀木柜子打开,手指在柜壁上飞快地跳跃,很快,一道向下的暗道就出现了,“这边请。” 暗道看上去很深,一眼望不到头。 老鸨语调闲散,若是身为男子,应该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纨绔吧:“大人怎么不走?是害怕我真会对您做些什么吗?” 李闻竹沉思片刻,摇头。 “这就对了,来,跟我走。”老鸨领着李闻竹沿着暗道往下走去,上方的柜子也随之关闭。 柜子刚关上,那些锦衣卫均一屁股坐在地上,唠嗑起来。 “李闻竹是不是脑子不好使?这明显就是陷阱!” “你把你的第一句改成陈述句,他就是脑子不好使,笨得跟亥一样。” “可是你们明知他会有危险,为何还不提醒他呀?”一名看上去有些胆小的锦衣卫也凑了过来。 “提醒?为何要提醒他?他这叫自作自受,谁让他平时对我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但他毕竟也跟我们朝夕相处呀……” “这话说的,那你去提醒他呀!你怎么不提醒啊?还是说,你希望他真的死了?” “哎哟,我们毕竟是同僚一场,我怎会呢?还有啊,我这人行事低调,喜欢随大流,你们说什么便是什么……” “这样啊,那我懂了。你就是草,还是墙头草那种,风往哪边吹,你就往哪边倒。啧啧啧,这般看来,你比那李闻竹还要没用,起码他还有一点自己的想法。” “你别胡说八道,我只是有一丁点的随大流,才不是墙头草呢!” “是吗?那你就是跟风犬。只要一只犬叫了,就会有诸多之犬跟在后头犬吠,比如你。想当墙头草,还是跟风犬,随便你,因为这两者的意思其实用在你身上是差不多的。” “你休要侮辱人。” “急什么?我又没侮辱你一个人,我侮辱的是锦衣卫的所有人,除了个别几个有点自己想法的。” “那搞得你很有自己想法一样!你叫什么名字来着?你敢自报家门吗?” “风吹离。” “……你就是我们南天鸾司锦衣卫里面的第一天才少年风吹离?” “是。”风吹离把系在腰间的木牌翻了个面,上面赫然刻着“风吹离”三个字,“丑话说在前头,我讨厌三种人。一,武功菜。二,明明没本事,却偏偏要靠着背后有势力搁那逼逼赖赖的。三,没有自己主见的。然后至于我为何讨厌李闻竹,很简单,他占了前面两点。” 风吹离一顿,目光一一扫过每一名锦衣卫:“至于第三点,李闻竹没有占。虽然在不清楚敌人实力的情况下就盲目地跟她走是错的,但是勇气可嘉,至少跟你们这些人不同,不会一味地跟风。所以嘛……这一点还是值得我敬佩的,虽然他占的前面两点让我甚是不喜,因此平日里连一句闲话都不想与他多讲。” 良久之后,风吹离起身,叹了一口气:“哎……你们守好现场,我去看看。这个笨亥,别真死里头了。” 那名被风吹离说是跟风的锦衣卫忍不住开口,还把风吹离方才所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可是你刚才不还是说……提醒?为何要提醒他?他这叫自作自受,谁让他平时对我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风吹离被这些话缠得有些不耐烦了,挑了一下眉:“那些是气话。你不会是当真了吧?如若是,那你可还真是个人才。” 想了想,风吹离笑着补充了:“不可多得的人才。” 那名锦衣卫的脸色铁青,眼底闪过一抹杀意。 风吹离,我看你是威风惯了,不知道什么叫做树大招风了,对吧? 那行啊,我有机会一定派人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尝一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到那时,我倒要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风吹离走到柜前,指尖精准无误地点在老鸨刚才点过的每一个位置。 暗道出现。 风吹离大步走了下去。 那名锦衣卫咬了咬牙。 脑子这么好用,不愧是南天鸾司锦衣卫的第一天才少年,亦是咱们门面呐! 但……假如某日你的脑袋不好用了,成了个傻子或者疯子,会不会很有意思呀? 想着想着,嘴角就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似是在冷笑。 坐在他旁边的锦衣卫不禁打了个寒颤:“忽然有点冷是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 老鸨带着李闻竹来到了一扇紧锁的大门之前。 老鸨熟练地开了锁,冲李闻竹一笑:“刚刚你说什么来着?” “嗯?” 李闻竹还没有反应过来,小腹就传来了痛感。 原来是老鸨一脚踹在了李闻竹的小腹上。 李闻竹当即就跪倒在地,双手死死地捂住小腹。 “我确实要对你做些什么,不然那些锦衣卫绝不可能这么轻易地离去,更不会停止对勾乐坊的调查。”老鸨露出邪恶的笑容,“所以呀,我只能当个恶人,让你受些皮肉之苦,随后用你的性命去威胁他们……” 李闻竹闻言,抬起眸子,苦笑:“我的性命?实话告诉你,我的性命在他们眼中一文不值。” “住口!你是在骗我!我不会信你的!”老鸨的目光阴森,又重重地踹了李闻竹一脚。 这一脚把李闻竹直接踹入了门内。 李闻竹暴露在衣衫之外的皮肤多处都涌出了一抹血红之色。 喉咙一紧,一股血腥味涌了上来,咳出一大滩血,把部分地面染红。 老鸨锁上门,愉快地转身:“李闻竹,你就在这里好好呆上一阵吧,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李闻竹一阵无言。忽的嘴角一扬:“是吗?” 也就在此刻,两把交叉的短剑死死卡住了老鸨的脖子,像极了锋利的交刀。 老鸨的额上冷汗直冒。 ------------ 第二十七章 婳祎归来 “风吹离,你来了啊。”李闻竹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骨节分明的双手握住了冰冷的兽槛,嘴角渗出了血丝。 风吹离眉尾上斜,语气冰冷,像千年、万年都不会消融的冰山:“这么确定我会来救你?万一我跟那些人一样袖手旁观,你今日就会……” “那你不还是来了吗?哎哟!”李闻竹咂了咂嘴,把“哎”这个字拖得老长,随后又说了个“哟”字,短促至极。 “哎哟什么哎哟?我不来,你真的就死定了,好不好?不是我说啊,李闻竹,你就这么不怕死吗?”风吹离的声音听着没什么温度,但语气却十分急促。 “怕,当然怕。”李闻竹拍了拍心口,耸肩,“只是……” 风吹离追问:“只是什么?难道还有什么比生死更重要的事吗?” “有啊,惩恶扬善,将坏人绳之以法,比如她。”李闻竹伸长手臂,拍了拍老鸨的肩膀,又收了回来。 风吹离“啧”了声:“那你也不能以身犯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这不是以身犯险,而是聪明,好不?”李闻竹得意一笑,“再说了,我身上这些伤都是出自老鸨之手,她……” 风吹离不耐烦地打断李闻竹的话语:“光凭这些伤仅能说明她对朝中官员出手,顶多是关押牢房几日,受点小刑就会被放出来。你想证明她是杀害小桑的凶手,凭你身上的伤是绝对不够的。” “是啊,所以我也没有想一次性就将她置之于死地呀,我想……” 风吹离似笑非笑:“拖延时间?借着她被关押的那几天,你可以好好搜集证据?” “对。” 风吹离摇首,唇线拉直,不同意李闻竹的方法:“那你何不去寻个人证呢?这样不比你兜这么一个大圈子来得方便?” “你说的倒是轻松!你觉得我应该上哪儿去找人证?” 李闻竹话音刚落,暗道内就传来了一道女声:“来这。” 李闻竹被吓得一激灵:“谁?谁在说话?这仅有微光的暗道里不会有女鬼吧?” 那道女声的语气里满是无奈:“女鬼?李闻竹,你是不是跟邓落枫玩多了,怎么这嘴也变得欠起来了?啧啧啧,人不可貌相呢,亏本姑娘当初还以为你与邓落枫不一样呢!” “哦!原来是赵婳祎姑娘!”李闻竹总算是听出了那道声音的主人是谁,再次“哎哟”了声,“赵婳祎姑娘还请不要介意,我这人怕黑,一到比较黑的地方就会胡言乱语……” 说着说着,隐隐意识到了什么不对:“赵姑娘,你怎会于此?你不是被大理寺的人带走了吗?邓落枫那个呆子还担心你,怕那些大理寺的人对你怎么样,所以一夜未眠,一直守在大理寺门口。他说后来有个好心的大理寺中人,跟他说,让他别等了,因为一直都他口中的人被送来。他疯了,到处寻你……” 赵婳祎的声音没有响起。 过了许久才响起:“你们来暗道尽头吧。到了尽头,你们就会明白人证和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风吹离闻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两柄短剑插入身后交叉的剑鞘之中,一手揪住老鸨后脑勺的头发,一手按着老鸨的后背。 提膝,重重地踢在老鸨的肚子上,厉声:“开锁,别耍花招!” 老鸨明显感觉到身后的风吹离的武功和头脑都很强,与那个被她反杀的小桑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想什么呢?开锁。”风吹离的耐心不好,一脚踹在了老鸨的左膝上。 老鸨发出了一声惨叫,还喊着:“我的膝都快要被你踢断了!我一定要报更高的官来抓你!” “行啊,那就让更高的官来抓呗,前提是你能有机会去报!” 老鸨听到了风吹离这些话后,不再言语,老实地开了锁。 待风吹离和李闻竹共同压着老鸨来到暗道尽头时,他们看到了这样一幕。 那是一座由尸体堆成的小山。 赵婳祎坐于山顶,两条纤细白皙的大长腿前后晃着,自在无比。 身上均沾满了血,一些溅到脸上的血还未干,像涓涓细流一般向下流着,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这样看来,赵婳祎像极了一个自酆都而来的恶鬼,正在人间大杀四方。 粗糙的石壁上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火折子,忽然徐来一阵清风,火光摇曳,让赵婳祎看上去更加恐怖。 赵婳祎从身后拉出了一名瑟瑟发抖的矮子:“他,是人证之人。其余那些人证对本姑娘起了不该起的念头,所以我就想小小惩罚他们一下,没想到他们就这么死掉了。生命还真是脆弱呢!” 赵婳祎只是想吐槽一下这些自称厉害的人其实有多么菜且还妄想强占她身子,没想到说出口的这些话到了李闻竹他们耳中,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赵姑娘,你杀杀杀杀杀……了那么多人?”李闻竹也不知道他到底说了多少个“杀”字,只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对啊,怎么了?”赵婳祎用手背擦了擦脸颊,可这一举动不但没让她的脸颊变干净,反而使她变得更像嗜血怪物了,“他们一口一个他们很厉害,还说想趁着我受伤占便宜,我忍无可忍,就出手惩罚他们了……” “我知道你为何要出手,你刚刚已经说过了,只是……”李闻竹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喉结滚动,仿佛置身于一片冰雪之地,寒冷至极。 赵婳祎伸了个懒腰:“什么?你说呀。” “不说了,有点想……”李闻竹话未说完,就往后跑了几步,弯腰,吐了出来。 “原来是想吐啊。”赵婳祎从尸山顶一跃而下,对着那个尸山顶上缩成一团的矮子招了招手。 那个矮子见状,迅速溜到了赵婳祎的身边。 “你……把老鸨让你们做的事情跟他们说说呗!”赵婳祎微笑着拍了拍矮子的肩膀,“别怕,他们是官,能护你周全。” 矮子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赵婳祎,拔腿就跑,一下子跑到了看着比较面善的李闻竹身后。 矮子深吸了一口气,从李闻竹身后探出了半个脑袋:“我说我说,我全部都说!这个坏老鸨一开始说让我们这些山匪去劫这位姑娘,然后给她送来。哦对!她还说护送这位姑娘的大理寺中人是不会为难我们的,因为他们其实并不是言少卿的人,而是他爹大理寺卿的人。我们这些弟兄就按照了,只是万万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李闻竹问道,还摸了摸矮子的后背,以示安抚。 ------------ 第二十八章 老鸨之死 “没想到老鸨居然把我们和这位姑娘一起囚禁起来了,还说要我们揍她,逼她承认是她杀了一名叫做小桑的青楼姑娘,让她成为老鸨的替罪羊,不然就不让我们几个重见天日。”矮子如实交代,又胆怯地瞥了一眼赵婳祎,“但是他们几个对这位美丽的姑娘动了坏心思,这位姑娘忍无可忍,就把他们杀死了。我个人觉得哈,他们死不足惜!” 一听这些话,老鸨慌了:“大人,不要听他瞎说,小桑真不是我杀的,我也压根就没想让这位姑娘成为我的替罪羊。” 李闻竹双手环在身前:“妈妈桑,不打自招,可真不是个好习惯。” 老鸨能感受到自己的脉搏明显加快,下意识地挠头:“什么不打自招?你可不要诬陷人。” “妈妈桑还真是健忘。”李闻竹勾唇,“你是不是忘记你刚刚说过什么话了?罢了罢了,看你的表情应该是忘了,那我帮你回忆回忆吧。你刚才说,我的替罪羊。那我请问,你犯了什么罪?为何要用替罪羊呢?是因为此罪会让你掉脑袋吗?” 老鸨彻底慌了神,使劲摇头:“我不是,我没有!” “挠头,心虚之举。你若不撒谎,怎会心虚?”风吹离将手掌压上了老鸨的肩膀,阳指微弓,在老鸨的肩头点了四下,笑容阴冷下来,“懂了吗?” 老鸨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惨白,因为点了“四”下正好和“死”同音,其意再明显不过了。 听闻他们飞龙教的教主封无名有个习惯,每次杀人之前都会露出真容且喜欢在那人的肩头上点四下,似乎是在告诉那人,你将死了。 所以,见过教主面具之下真容的人都死了。 老鸨见难逃一死,便开了口:“大人们,我认罪,人是我杀的,想让这个姑娘成为我的替罪羊也是我心中所想的,你们快抓我,只求……” “求什么?”风吹离不经意地歪头。 老鸨咬紧了下唇,铆足了劲,冲向墙壁。 “不好,她想自杀,快拦……”李闻竹的话未说完,就瞪大了双目,因为老鸨已经一头撞到壁上,缓缓向后倒去,额上一片血红。 尘埃四起,老鸨躺在冰冷的石板上,大喊了一句:“解脱了。” 含笑而终。 “你为何不拦她?你离她是最近的,而且以你的身手……”李闻竹质问起风吹离起来。 风吹离眼眸漆黑,似乎一点感情都没有:“因为她一心求死,我只是想如了她愿。” “如了她愿?可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是锦衣卫?锦衣卫的职责是先带她回去,审一审,再定她的罪!到那时候,再让她死也来得及呀……” 风吹离白了一眼李闻竹:“那结果不都还是一样吗?还是说,你想暗中帮着她,让她脱罪,让她活着?”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闻竹没有想到风吹离会突然和他说上那么多话,而且这些话隐隐有种想要他背锅的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风吹离追问。 “这位兄台,还请你不要这般咄咄逼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有一肚子怨气之人呢!”赵婳祎看不下去了,唇一开一合多次且飞快。 随后转移了话题:“要不先上去?在这里呆着怪阴森的。” 李闻竹被忽然讲话的赵婳祎吓到了,捂着胸口,喘着气:“吓死我了!赵姑娘,你能不能先别讲话了?你此刻的样子实在太恐怖了。” “哦,好吧。” 言毕,赵婳祎于那座尸山上一顿翻找,将衣服撑得鼓鼓的,率先台阶而上:“走呗,上去。” 其他几人点了点头,以示赞同。 赵婳祎走着走着,忽然一顿:“这楼内……” “怎么了?”李闻竹问道。 “无事,继续往上走吧。”赵婳祎抿唇,抬脚,踩在上面一级的台阶上。 这里怎么会有仙气? 难道有其他仙人历劫下凡了? 而且这股仙气好熟悉,但是又有一种陌生之感。 . 一会后。 暗道打开的声音让那些昏昏欲睡的锦衣卫均站了起来。 然而,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浑身上下均有血的赵婳祎会第一个走出来。 有几名晕血的锦衣卫当场就晕了过去,还有几名锦衣卫摆出如临大敌的表情,纷纷拔剑。 “她不是坏人,把剑收了吧。”跟在赵婳祎身后出来的风吹离说。 那些锦衣卫闻言,默默地把剑收了回去。 赵婳祎不经意地扭过头,恰好看到了铜镜中她的模样,尖叫起来:“啊!这是我?” “是你。”李闻竹给了赵婳祎脆弱心灵的致命一击。 赵婳祎双手抱首,飞也似地往门口跑:“我美丽的脸蛋呀!我不活了!” 可能是奔跑速度太快的缘故,好几袋染血的银子被甩飞出来。 赵婳祎感觉身子轻了些,猛然停下,回头。 看到有好几袋银子掉落在了地上,“哎哟”了声,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捡起,揣在怀中,继续狂奔。 与此同时。 花魁住所。 单恋依痛苦地趴于地上,艰难地将手中已然染成红色的白帕举到嘴下,因为又有一口血从口中吐出。 反噬终于开始了…… 我的生命,终于要进入倒计时了吗? 以前在仙界之时,她被虎仙追着跑,是四大神兽之一的朱雀救下了她。 朱雀可能是怕自己庞大的真身吓到她,便化作了人形。 柳叶眉,杏眼,个字也不是很高,甚是可爱。 朱雀说,自己叫做赵婳祎,字婧萧。当赵婳祎问到她叫什么名字之时,她沉默了,因为她本就是仙界的一株野草,无名无姓,甚至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竟然和赵婳祎玩到一块去了,还成了很好很好的朋友。 后来的某夜。 苍穹一片漆黑,弯月如钩,小雨绵绵。 她们相聚于一家酒馆,互诉衷肠。 几坛酒下去,二人脸上均泛起的一抹红晕,醉意满满。 赵婳祎率先开口:“假若上苍能给我一次重新选择身份的机会,我宁愿不当这万人瞩目的朱雀,哪怕当朵平凡的凫公英也好,至少能被风带去远方。因为我渴望自由,不想当棋子。” “什么棋子?” ------------ 第二十九章 起名小依 “仙帝用来发动仙魔二界大战的棋子,亦是彻底灭了魔界的棋子。”赵婳祎苦笑,“不过幸好,我的魂失了一半。” “为何这么说?” “因为仙帝担心我失了一半魂,自曝起来的威力可能没那么大。所以啊,仙帝一直在仙界寻我另一半魂,还说什么,找不到就不开战。”赵婳祎晃了晃首,又提起一坛酒,高举,嘴巴大张。 过了会,感受到手中的酒坛子一轻,赵婳祎把它往桌上重重地一扣:“爽!跟你说呀,以前我也会好奇我失去的魂魄在哪里,然后也会觉得少了一半魂和别人不一样,会自卑。但是眼下想到失了一半魂就可以阻止一场大战,便一点也不觉得自卑了,甚至还有点小骄傲呢……” 赵婳祎喝酒之后,话特别特别多,宛若打开了话匣子一般。 “你的故事好多哦,比起你,我的故事好像少得可怜呢。” 赵婳祎醉呼呼道:“哈哈,没关系啦!话说,你叫什么?好像我们当了这么久的知己,我好像不晓得你的名字呢。” “我没有名字,我是一株孤独的草,没有可以依靠……” “没名字?没事,我给你起啊!”赵婳祎双手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踱步,“我叫赵婳祎!嗯……你要不叫小依?依靠的依,不仅和我的祎同音,也代表从今往后你有了我这个依靠!只要有我还有一口气,我就永远是你的依靠。” “扑通——” 小依的心脏跳动了一声。 轻风拂面,酒好像忽然醒了,可脸上的那抹红色为何没有褪去呢? 赵婳祎久久没有等到回答,有些着急了:“怎么不说话?不喜欢呀?本姑娘跟你说,这名字挺好的……” “喜欢,我很喜欢你……起的名字啦!” 哎呀呀,瞎想什么呢? 都是姑娘家,心跳狂跳不止应该只是知己间的吧,绝对不是那种情爱! 小依在心里迷惑着自己。 “赵婳祎。”小依抿唇,轻轻唤了一声赵婳祎的名字。 赵婳祎的目光扫了过来,歪了头:“喊我干嘛?告诉你吼,喊我名字可是要收钱的!喊一次收一次的那种。你不要嫌贵……” “不嫌贵,为了多喊喊你,我愿意。” “……”赵婳祎一阵无言,转而肆意大笑,“哈哈哈,你这人还真有意思!本姑娘跟你开玩笑呢,名字随便喊哦,谁让我们互为知己,是好朋友呢!” “好。”小依点头,耳根却越来越炙热,宛如被火焰燃烧,而其也不小心染上了火焰的颜色。 过了好一阵子,小依的首斜倚着窗沿:“赵婳祎,我的故事……” 赵婳祎闻言,兴冲冲地坐回了位置上,双手托腮:“你的故事?来来来,速速说给我听听。” “我的故事就是……自遇到了你后,变得精彩了。”一不小心,小依把内心的话给说出来了。 遭了,怎么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不过……赵婳祎这幅样子,明显还是醉着的,她肯定不会察觉到什么的。 小依别过头,心中遭遇了一场兵荒马乱。 “不好玩!赵赵想听好玩的故事,呜呜呜……”赵婳祎嘟起嘴唇,双手握拳,在眼前轻轻甩动,跟哭泣的孩童几乎没有什么两样,甚是可爱。 “那我可要认真讲咯!”小依像哄小娃娃一般把语调放得很温柔,语速也放得很慢很慢。 “好呀好呀,我的两只耳朵已经竖起来啦。”赵婳祎把她的两只珥向上拉了拉。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株小草长出来了,她的爹娘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让她成为醉壶仙人唯一的徒弟……” “这个故事好真实哦。小依小依,这些是你的亲生经历吗?如果是的话,那你就是大坏蛋,因为你骗我你没有父母,还白占了一个我起的名字!” “我……没骗你。”小依是首次撒谎,眼神飘忽不定,漏洞满满。 “我就知道你不会骗我,嘻嘻。”赵婳祎突然把脖子向前伸去。 小依愣住,上齿紧咬着下唇。 她为何要伸脖子?难不成她想做点大胆的事情……比如亲亲?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赵婳祎只是仔细打量了小依一番,随后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我们家小依长得真好看!所以善良美丽还特别特别大方的小依,愿意……” 赵婳祎的话未言完,小依就迫不及待地打断了,脸涨得通红,一字一顿:“我、愿、意!” 赵婳祎“哎”了一声,是第二声:“可是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啊!” “咳咳。”小依故作深沉,还轻咳了两声,“什么事情我都愿意,只要是你提的。” “不愧是小依,本姑娘真的越看越顺眼了呢!那就劳烦你去找小二结账吧。”赵婳祎的酒意还未消,笑嘻嘻道,“谁让你自己说愿意的,这可怨不得我了哦!” “……好,我去结账。”小依无奈,但最终还是起身,宠溺一笑,感叹了一句,“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财迷!” “你才知道呀?”赵婳祎伸出指头,对着小依指指点点起来,“你怎么能如今才知道?不行不行,你应该早点知道的!” “好好好,我其实早知道了,就是不想告诉你。” “那你是在跟我玩欲擒故纵吗?”赵婳祎问道。 “可以这么说。话说……你觉得好玩不?” “很好玩,可下次别玩了,毕竟我们都是女子。”赵婳祎说毕,脑袋一沉,就这么枕着硬邦邦的桌角入眠。 小依见状,迅速找小二结了账,然后将赵婳祎轻放到了她的后背上,背着她出了酒楼。 雨停了,隐隐还能听到几声寂寥的虫鸣和鸟啼。 “小依。”赵婳祎迷迷糊糊地开了口。 小依步子一顿:“我在。” “今晚好开心啊,好久没有那么开心了。小依啊,我是不是挺烦的,还聒噪?陪我玩是不是很累呀?你吃得消吗?”赵婳祎的唇不停翁张,“辛苦你了哈,还有谢谢你。” “不用谢哦,我们是……朋友嘛,没什么的。”小依在说得“是”这个字的时候停了好一会,纠结无比,最后还是说出了“朋友”二字。 “假如你是男儿身该多好……” 闻了此言,小依的瞳孔猛然睁大:“你说什么?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是醉着的,还是醒着的?” ------------ 第三十章 往事依依 赵婳祎的脑袋重重地落在了小依的肩膀,看样子是又睡了过去。 “哎——” 小依叹息,仰起头。 夜啊,还有这条路啊,求求你们长一些,再长一些,最好长到永远没有尽头。 因为我想背着我的赵婳祎一直一直走下去。 那夜过后,赵婳祎每次见到小依便会跑,关键跑的速度快若脱兔,像是见到了瘟神般。 小依百般不解。 直到有一次逼问赵婳祎,才知晓了其中的原因。 原来是赵婳祎总感觉那晚喝大了,说的话和做的事应该挺傻的,有些羞于面对小依,因着尴尬。 “只要你与我都不尴尬,尴尬的便是其他人。”小依拍了拍赵婳祎的肩,一脸严肃。 “真的?” “真的!” 赵婳祎连连颔首:“那我信。” 小依本以为这样快乐的日子会一直继续下去,直到有一天师父醉壶仙人找到她,跟她说,仙界魔界大战在即。 小依本是不信的,因赵婳祎跟她说过其失了一半魂,仙帝是不会开战的,但师父一脸严肃的表情让她陷入沉默,最后选择接受了这个事实。 师父还说,赵婳祎也会死,因为仙帝的最终目的就是让赵婳祎自曝元神,将整个魔鬼夷为平地。 小依当即就道:“仙帝怕不是疯了?突然发起仙魔大战就算了,可夷为平地就过分了啊!毕竟那些魔界的那些子民是无辜的呀!还有赵婳祎,她也是无辜的。话说我记得她那日也说过自曝……” “你认识朱雀?”醉壶仙人看起来有些意外。 “认识啊!我们还是好朋友呢!”小依拍了拍胸脯,抬起食指,摇了摇,“师父你不行,怎么连我和谁玩的好都不知道呀?” “没去关心,你懂的,为师只爱……” “只爱酒!”小依抢答,把整张脸都耷拉了下来,“这句话,你每日都挂在嘴巴,我的珥里都要生出茧子了。” “忘却烦心之事,能长醉酒而不醒。”醉壶仙人文艺了一句,“是我称号的解释。好听不?反正为师对这个解释挺满意的。” “你满意就行。”小依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赵婳祎的生死也,“师父,你可以救赵婳祎吗?我不想她白白送死,哪怕让我付出任何代价都行。” “原来你也是痴情的人儿啊,这点……和为师倒有些像了。为师本是下棋之人,却在某日对着棋子怦然心动,从此甘愿互换身份,自己为棋……” 醉壶仙人的话在小依听起来有些云里雾里的:“什么棋不棋的,简直是乱七八糟!” 一语言完,想起赵婳祎醉酒时也提到过“棋子”一词,立刻眯了眯眼睛:“师父,你的棋子是谁?该不会和仙帝一样也是把赵婳祎当做了棋子吧?” 醉壶仙人默了良久:“是。” 小依憋了好久,还是骂出了口:“……畜生!你和仙帝就是两个畜生!” “嗯,骂吧,我本就是,但是我和仙帝还是有一点不同的,那就是我爱赵婳祎。而那仙帝不爱,他只是把她当成一颗棋子罢了。”醉壶仙人眼睑一耷,垂下眼,“她丢失的一半魂是我弄的。为师把她的魂弄到凡间的那一日,便是动心之日,因为我早就料到仙帝会开战……” 小依打断了醉壶仙人的话:“所以就是有救她之法,对吗?” “对。” 小依目光坚定,“师父快说吧。” “我会封印她有关朱雀和你的记忆,把你除了真身以外的全部记忆给她。然后等大战那日来临时,找个理由要她下凡且认真对待。等她于凡间死后,就会回到仙界,封印的记忆也会随之解开。而那时……这场大战定然结束了吧,她这颗棋子也安全了。” “那我呢?” “你若是想,就去人间陪陪她的另一半魂魄吧。那一半魂魄也叫赵婳祎,是赵府二小姐……” 醉壶仙人的话还没有说完,眼前的小依就不见了。 醉壶仙人不用猜就知晓,那个丫头一定是下凡去找赵婳祎的另一半魂魄去了。 后面的故事是小依和“赵婳祎”相遇在凡间遇到。 相遇没多久,小依就看透了自己的内心,悄悄把名字改成了单恋祎,其意再简单不过了,悄悄地单向暗恋赵婳祎。 结果后边告白失败,名字就变成了单恋依,意思就是,单向暗恋的可怜小依。 再后来,赵婳祎看上了渣男顾天齐,为了顾天齐跟小依决裂。 小依的心都快要碎了。 当初醉酒的赵婳祎说出来的那一句“只要有我还有一口气,我就永远是你的依靠”在小依此时听来格外刺耳。 所以……醉酒时说的都是假的吗? 自那以后,小依便自甘堕落,成了青楼女子,因长得漂亮且接客数遥遥领先,成为了花魁。 后来的某天,小依运用仙界的禁术,抹去了这另一半魂魄有关她的记忆,也自断了仙脉,甘愿成为一介凡胎。 既然都决裂那么久了,我的那些记忆肯定只会让你不悦吧。 所以呢,你可千万别怪我自着主张哦。因为你自己说过想“自由”,所以我这一举会让你不再被这些不好的记忆束缚。 这样的话,你就能自由,亦能快乐了吧。 再后来……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无形的神明居然让她们再次于人间相遇,只不过再遇之时的赵婳祎看起来是有一个完整魂魄的,因着和初遇时的感觉不太一样了。 那就说明仙魔大战开始了吧。 醉壶仙人那个家伙最好别这么轻易死掉,毕竟他死掉之后,他那个一直系在腰间的小酒壶就没有主人了,万一被人偷去了…… 呸呸呸,瞎想什么呢! 师父那么厉害,不会死的,小酒壶也不会被偷。 嗐……赵婳祎的仙法还是这么厉害,一下子就把我控制住了呢!不过,被控制这件事也是我的心甘情愿! 哎呀呀,后边一不小心清醒过来了呢,但为了赵婳祎那小小的自尊心,还是跟她醉酒那日一样,继续陪她演吧。 只不过嘛……单恋依的解释要简单地改一下,有些小心思还是不能给她知道的,嘿嘿。 “禁术反噬会让我吐血,直到吐到死,好像还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让我一点点忘了你呀!可是我真是好喜……不想忘掉你,我想一直记得你,直到最后一刻。赵婳祎,你此刻在哪里呀?也不知道带我出逃一日之话,还算不算数?”小依一个人喃喃了起来。 “算数。” 最期待听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依立刻用两条小臂支起身子,回首。 ------------ 第三十一章 故地重游 来人正是赵婳祎。 眉柳柔美纤细,大而有神的杏子眼含着笑,挺鼻薄唇,青丝于脑后垂下,其中下间位置被一根红绸所系。 红衣张扬,如火焰般炙热。 小依的脸颊一下子就被这团火焰给烧红了,腼腆地低下头:“姑娘……你真好看。” “你也好看。”赵婳祎道。 还好我聪明,用仙法给自己换了一身衣裳,还将身子上的血迹擦去,不然肯定会吓到这位花魁姑娘单恋依的。 侧了身子,一只高大的骊就出现在了小依的眼前。 嘿嘿,这只马是本姑娘用仙法变出来的。这样的话,把买马的钱省下了。 我可真是一个小机灵鬼! 赵婳祎在心中狂夸自己。 “方才只顾着看你,完全没有注意到你还牵马了哎。”小依费力地站起身,将那块帕子藏于袖中,伸出舌头,舔去嘴角的殷红。 “你的身子还扛得住吗?” 听到赵婳祎这话,小依微微一愣。 她……是在关心我吗?她是在关心我吧! 只是可惜这应该是善良的她下意识说出的一句关心,而不是说真的记起自己来了。 唉……自己究竟是在期待点什么呢?明明自己已经用了禁术,现也遭到反噬,赵婳祎怎么可能还会想起来呀? 这种不切实际的期待,以后还是别想了吧。 不对,好像今夜过后,就没有以后了,因为今日就是她于世的最后一天。这也是禁术的反噬,亦或者说是她应得的代价之一。谁让她心悦上了不该心悦的人呢? “那单恋依姑娘……抓紧我的手。”赵婳祎看小依迟迟未言,便率先翻身上马,对着马下的小依伸出了一条手臂。 “喊我小依吧。”小依伸手。 既然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天,那就把名字改回来吧,也算是……回到最初的美好。 待赵婳祎将她拉上马背后,双手下意识地环住了赵婳祎纤细的腰。 赵婳祎愣神,片刻后回过神来:“好,小依。” . 二人一马从乱作一团的勾乐坊内冲了出来。 小依回眸。 勾乐坊内好多名姑娘因着老鸨死去,青楼也要关了而痛哭流涕,因为常年被黑暗束缚的她们早已迷失了年少时天真快乐的自我,只剩下一个念头,她们的生计来源被断了,她们该何去何从? 有几名脾气暴躁似蕃椒的姑娘竟直接将手边的东西扔向了锦衣卫们,还说着类似于“是你们毁了我的家,断了我钱财来源”的话。 看来勾乐坊这矮的墙,她们是很难翻过去了,亦或者是……需要很久的时间才能翻过去。 真是可笑又可悲。 小依的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收回了眸。 “你看见什么了?”赵婳祎边驾着马边问。 “那些姑娘。”小依答道,答完,思索一番,补充,“离了青楼,就活不下去的姑娘。” “……你说的很对。”赵婳祎手中缰绳一紧,让马停了下来,“曾经我也试图想让她们中的一员改变,可是我失败了,还被捅了一刀……” “被捅刀子了?”小依紧张起来,顾不上再去称呼赵婳祎“姑娘”了,而是选择直接称呼赵婳祎“你”,“何时捅的?你的血眼下止住了吗?若是没止住的话,一定要及时止,知道吗?还有,伤口肯定会疼,你要小心一点……” “谢谢你关心我这个与你萍水相逢的人,我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不过呢,捅刀子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改变不了那些人,只能眼睁睁地听着她们去抱怨。但明明她们会的才艺也不少啊,就算去街头卖艺,也能赚一些正当的钱财,就这样无助地哭泣……我不能理解。” 听完赵婳祎的长篇大论后,小依叹了口气:“哎,人各有命且生来就是不同的。别妄想去改变,你做不到,她们也做不到。” “走吧,喝酒去。”赵婳祎在虚空中挥舞了多下拳头,像是在发泄,然后从马背上跃下,“要我接着你吗?这马有些高,我怕你摔着了。” “……不了,不麻烦你。”小依含笑婉拒。 有风路过,小亦好看的双眸内好像有着什么光在闪烁。 待小依双脚落地,赵婳祎抬手指着酒馆的名字:“小依,你看这家酒馆的名字如何?本姑娘觉着还挺好听的,主打的就是一个接地气。” “一家酒馆?”小依用正常的语速念出酒馆名字后,脸上泛起一丝波澜,“你为何选这?是因为……你以前来过吗?” “应该不是。”赵婳祎单手支着下颚,“哎哟,我不是答应了你,要带你出逃一日吗,但我……平日很少出门,对这些店铺可能都不太熟悉。所以我就边走边看,觉得这家酒馆名字好就停下来了,想带你进去喝酒来着呢的。哦!你要是不能喝酒,也不强求,我们可以换一家的。” 哎哟!总不能说是原主常年呆于赵府,有些鼠目寸光少吧。 “能喝,走吧。”小依推搡着赵婳祎往酒馆里面走。 赵婳祎你可能忘了,当初我们喝酒的那家酒馆就叫“一家酒馆”,就是这里啊! 你还跟我说过,这家酒馆的生意乃人间最好,里面每一种酒的口感皆是极佳的。 所以……这应该算是故地重游吧。 可重游故地,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小依在心中抛出了一个问题,垂下眸子。 思考了一阵子,在心里答道:“故地重游的感觉,我可能一时半会答不上来。但重游之时,有熟悉的赵婳祎陪在身旁,无憾足矣。” “酒来了。”小二的声音和酒坛子轻轻搁置于桌上的声音把小依的思绪拉了回来。 点酒的速度依旧是那么快。 小依望着赵婳祎的脸,勾唇。 小二上完酒,准备离开之时,“咦”了声,是第二声:“你们好像有些眼熟。” “眼熟?”赵婳祎疑惑道。 小二的头发白如雪,脸上布满了皱纹,显然是经历了岁月的摧残,伸手指了下小依:“我记着你们以前来过这,那会还是这位姑娘付的钱。别问为何记得清楚,问的就是这位姑娘给多了,说是看我衣着破旧,想让我买新的。姑娘啊,你可真是个善良的人,原本那时候我就想感谢的,但是你背着这位姑娘跑得太快,我没追上啊……” “你……认错人了吧!”小依抿唇,手指摩擦,“若是你当时见的人真是我和她,那眼下的我们绝不可能还是当时的样貌!不然,我俩不就成千年不死的老妖怪了吗?” 小二若有所思,微微颔首,目光从小依身上转移到了赵婳祎身上,“姑娘啊,你看上去是比那时老了很多,但是她……一点都没老!她不会真是什么妖怪吧?” ------------ 第三十二章 小依之死 “她可能只是单纯长得像而已啦,才不是什么怪物呢!你认错人了吧。”小依见赵婳祎面色一沉,好似有些不开心,立刻冲着小二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 小二重重地叹息了一声,离去。 望着小二的背影,赵婳祎斜倚窗沿,神情略显疲惫:“……小依,有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讲。” “讲呗。”小依端起一坛子酒就喝。 赵婳祎犹豫了一下,也端起一坛子酒,浅啜:“好熟悉,我或许真的来过,可能在梦中……” “别瞎想了,你没来过。”小依斩钉截铁。 “这么肯定?有鬼!”赵婳祎的眉毛一挑,随便猜了猜,“我不会以前真的来过,只是记忆被你抹去了,你做贼心虚。” “……” “怎么不说话了?不会真被我猜中了吧?我真的只是随便猜一猜的,因为无依无据哈哈哈!” “……” “嗯?为何还是不言?你不会是因为我的瞎猜测生气了吧?那样的话,我给你道歉,我真的只是随便猜猜的。” 小依的五官紧皱在一起,但还是使劲摇了摇头:“……” “不是?那你怎么了?你的脸色好像有点苍白,是因为我来接你那会你吐血的缘故吗?你不会是身体不舒服吧?你要是不舒服的话,你就点头,本姑娘可以立马结完账带你去医馆的,毕竟身子是最重要的。” 小依仍然摇头。 “还不是?那会是什么呢?本姑娘的脑子都快……” 话未说完,面上一热,粘稠的液体从脸颊淌下。 这个感觉……是血! 小依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对不起,我的脏血喷到你的脸上了,它把你的脸弄脏了,对不起,对不起……” “不用道歉,它不脏,我不在乎。”赵婳祎下意识地就说出了这句话,说完,歪头,“我为何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赵婳祎,你有什么喜欢的景物吗?”小依又咳了好几声,鲜血喷到了酒坛上,“好奇,想问问。” “云。”赵婳祎脱口而出,“因为它自由,不被束缚,可以在天空上飘来飘去。我这人呀,生性爱自由,最讨厌被束缚了。” “一模一样……跟以前。”小依笑出了声,后边三个字语速飞快,像是不想让赵婳祎听清。 “先不说别的了,我去结账,我马上带你去医馆……” “别走。”小依抬起右臂,右手死死扣住了赵婳祎的手腕,“不必了,这病治不好,只是我没想到这代价来得也太早了,比书上记载的要早好多时辰咳咳咳……”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完,小依大口大口喘着气,眼睑都快要耷拉下来了,松开手:“能坐在我旁边,让我的脑袋搁在你的双腿上吗?” 赵婳祎的拳头攥紧了,但还是无奈地撒手,乖乖地照做。 “你的眼睛好大,装着蓝天白云,碧水草地,还有一个我。”小依抬手,指尖抚摸着赵婳祎的面庞,“你答应我的是出逃一日,可我肯定熬不到一日结束。所以嘛……这可以算你食言,我要惩罚你。” 赵婳祎“嗯”了一声。 “你说你喜欢云,那我死后就一定会变成你喜欢的云。你想我了就抬头看看,也许我正冲着你笑或者对你做着鬼脸呢!”小依垂目,略带自私道,“所以啊,就罚你永远不要忘记我,好不好?” “……好。” “好什么好?这是我瞎说的,我的真实想法是……”小依阖眸,摇头晃脑,“我要罚你遇到真正想嫁之人,然后和他共度余年。” “嗯。还有吗?” “有,没说完呢!我还要罚你平平安安,永生无忧,能有能互诉衷肠的知己,有可以依靠和信任的朋友。” “这哪里是罚?这分明就是……” 赵婳祎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小依用细长的阳指抵住:“别说了,在我看来,这些就是罚。” “小依,你别动,我其实会些医术,我可以救你……”赵婳祎把一只手悄悄背在了身后,指尖动了动。 小依……其实从你说出“出逃一日”这个词开始,本姑娘就感觉你和其他青楼女子是不一样的,你是孺子可教! 眼下,青楼没了,本姑娘愿意带着你这个可教之人一起赚钱,发家致富。 而且说不定我们在赚取银子的过程中能发现彼此之间有很多共同语言,能逐步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所以,我会用仙法救你的,拼尽全力。 只是因着怕你被我的仙法吓到,因此才会把仙法说成医术。 “你的医术……”小依瞥了一眼赵婳祎背在身后的手,秒懂,轻轻摇头,“定然厉害!用在我这种青楼女子身上,不值!” “值!为什么不值?” 小依愕然:“你为何这么说?” 赵婳祎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因为我觉得你跟其他青楼姑娘是不一样的,如若你能活下来,我们也许能成为朋友。我愿意跟你这样的人做朋友。” “若有来生,再说吧。”小依吸了吸鼻子,不争气的眼泪从眼眶里涌出,又吐出了好几口血,“我腰上有钱袋子,你拿我的钱去付酒钱就好,让我最后为你做一点事吧。” “我有钱!这酒钱我来付!”赵婳祎的双袖抖了抖,抖落一大堆装着银子的袋子。 “你上哪来那么多钱?” “哦,这些是从坏人尸体上身上拿的。那些坏人死了,但这钱总不能一直放在那吧!我想让它起一些作用吧,比如今日我请客。” “真是个小财迷,一点没变。”依依往事在小依的脑海中浮现,她觉得这是死前走马灯,“但是呢,我怎么会让你这个小财迷请客呢?这酒钱,让我付,这些银子你收回去。” “……好吧。”赵婳祎默了声,最终还是妥协了,默默地将那些袋装的银子塞回了双袖之中。 见状,小依脑袋点了点:“赵婳祎,再会,还有,我喜欢……” 手垂下,呼吸一窒,此生终了。 “小依,你未说出口的话,我想我知道。应该是,我喜欢你,对吧?”赵婳祎低下头,温柔地抚摸着小依的脸颊,“毕竟那时用仙法控制你时,你说过你心悦赵婳祎,就是那个原主。” 只是为何原主的记忆里没有你呢?难道真的如我所猜,是被你抹去了吗?或者是其他的原因造成的? ------------ 第三十三章 不入邪教 赵婳祎牵着马,徐行。 忽而仰首,盯着苍穹中的云彩看上几秒。 低首,长睫低垂,美眸中蒙上了一层迷蒙的水雾。 “姑娘,等等!” 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道男声。 赵婳祎止了步子,转身。 “你是那时跟着李闻竹一道来的人?”赵婳祎打量了一番那人,问,“你找本姑娘所为何事?还有,你姓甚名谁?我忘了。” “我叫风吹离。我找姑娘也不是什么大事昂,就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问完本姑娘就要回府了。” “姑娘觉得……”风吹离拖着尾音,像是想不起问题来似的,左右摆首,突然顿住,“啊”了声:“想起来了!我想问的是,姑娘觉得勾乐坊的老鸨该不该死?” “为何这么问?” “青楼里的那些姑娘都以为老鸨不该亡,但姑娘应该与她们的想法不一样吧。” 赵婳祎放慢语速,咬字清晰:“万一一样呢?” “万一不一样呢?”风吹离也放慢了语速,饶有兴趣,“那姑娘的想法是?” “该。”赵婳祎似笑非笑,“因为这是你想听到的回答。” 风吹离听到这样的回答,愈发地感兴趣:“姑娘这句话是何意?” “你以为老鸨该死,所以就希望有人懂你,能跟你的想法一样。而我这个人呢,心善,就想着如了你的愿好了。”赵婳祎双手往上一翻,两侧的肩膀耸了耸。 话音落下后,赵婳祎的眼神逐渐冰冷,朝着风吹离的方向迈出了一步:“可你不觉得老鸨之死有点蹊跷吗?” “蹊跷?哪里啊?” “明知故问,真有意思。”赵婳祎并没有把话挑那么明。 “嗯?什么意思?”风吹离装傻。 “在老鸨的肩头上敲了四下,此举何意?”赵婳祎的唇角小幅度地扯了一下,挑眉,“还用继续说吗?懂了吗?” “……” 风吹离无言。 后退半步,双手大幅度且缓慢地鼓起掌来:“聪明,太聪明了。” “说吧,究竟找我何事?我不信你来找我,只是为了问我一个问题这么简单。” “赵婳祎,我好像听闻,你以前可是什么都不会,脑子也不好使,怎么忽然之间就那么聪明伶俐了呢?你还是原来那个赵府二小姐吗?” 风吹离的问题让赵婳祎的心跳猛然加快,面色平静地呼出一口气:“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们之间的气氛好像有点太紧张了。”风吹离的嘴角咧了咧,尬笑了两声,“哈哈,毕竟人都是会成长的,我刚刚只是随便说说,你不要在意呀。然后你可以猜猜,我是如何得知你的一些消息的?” “街坊传闻?” “哦?你又是如何猜到的?赵婳祎,你真的比以前聪颖了不少呀。” “直觉。”赵婳祎尽量让自己做到心如止水,面上波澜不惊,“你信吗?” “信啊,当然信。”风吹离笑了笑,话锋一转,“所以你愿意入我飞龙教吗?” “本姑娘以为这才是你来找我的真正目的吧。” “是。”风吹离颔首。 赵婳祎毫不犹豫地拒绝:“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抱歉,本姑娘爱自由,不想入你这个飞龙教。” 废话,本姑娘这么正直的人,怎么可能会与这种邪教为伍? “入教就给你银子。假若日后你事情办得好,大堆大堆的银子等着你呢!” “我……不要!”最后两个字,赵婳祎几乎是吼出来的。 是了,在钱财面前,她犹豫了。但她的良知告诉她,她不能赚取这种不义之财。 “财迷不要银子?真少见。” “确实少见,因为像本姑娘这种只爱赚非不义之财的财迷不多!” “既然如此……”风吹离一顿。 他想干什么?他不会想杀人灭口吧? 不能吧,本姑娘只是拒绝了他的入教邀请啊,不能因为这个就杀人灭口吧。 但是,李闻竹说过飞龙教是后梁第一邪教。邪教……应该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吧! 赵婳祎的双手往身后一背。 嗯,本姑娘要见机行事,只要他做出发起进攻的姿势,我就借着甚好的轻功直接开溜!毕竟三十六计走为上。 “你总有一天会答应的,在此之前,我会派人好好磨练磨练你。” 风吹离丢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离开之后,赵婳祎隐隐望见了一个唯有不是人族才能看见的毒蝎子的图案。 嗅了嗅鼻,浓烈的妖气瞬间涌入,赵婳祎忍不住蹙眉。 “毒蝎子?原来这就是他的真身啊!”赵婳祎若有所思地微微颔首,颔着颔着,首停了下来,“不对呀,若他真是妖或下凡历劫的仙,应该会如她一样把自己的真身和气息隐藏,压根就不会暴露出来。那他这么做是何意呢?是不会隐藏真身和气息,还是故意暴露出来给她看的呢?” 正当赵婳祎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一只暗箭便朝着她射来。 赵婳祎闪身躲过,用仙法命令马儿跑远,待四下无人之时,凭空消失。 于街信步的百姓见状,宛若热釜上蚍蜉,团团乱转。 “谁?出来!”只会轻功却极佳的赵婳祎轻松地跳上了屋檐。 无人应答。 回应她的是几条忽的勾于檐边的飞爪。 下一秒,系着飞爪的绳微动,数名身着黑衣且蒙面之人肘窝勾绳,一手握弓,一手拉弦,弦上之箭的箭尖均对准了赵婳祎所站的方向。 赵婳祎自信扬唇。 本姑娘虽不会武功,但我还有仙法呀!只是眼下街上的百姓众多,万一伤及无辜就不好了,还是得找个无人之地。 明眸扫视一周,最终锁定了不远处的林子。 且先去那看看吧。 足尖一蹬,凌空跃起,身轻如燕,身下是密密麻麻如牛毛般的箭,原先站着的位置已然变为了一只大大的刺饭。 呼!还好本姑娘轻功好,跃得高,不然估计会落得和屋檐一样的下场。 赵婳祎松了口气,向着那片林子而去。 途中,有一袋银子不慎掉落。 赵婳祎面露难色,但还是冒着被箭射成丛山的风险,捡回了那带银子,还贴在脸颊一侧摩擦了几下。 就在这时,林子的方向冲出了一大批手执利剑之人,为首之人大声喊道:“那就是赵婳祎,和画像上是一样!兄弟们,随我一起杀了她!” ------------ 第三十四章 林中杀戮 “这些人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赵婳祎在心中直嘀咕。 嘀咕毕,双足蹬地,向着正上方一跃,躲过横扫过来的长枪。 双眸微眯,轻盈的身子迅速落到了枪尖之上。 还不等耍长枪的男人做出任何反应,赵婳祎的膝已然在眼前无限放大。 男人刚想着做出反应,下颚就被赵婳祎的膝向上一顶,目光所及皆是九霄。 下一秒,眸内的九霄便不见了,原是赵婳祎的双足踩于了他的脸上。 赵婳祎勾唇浅笑,双足在男人的脸上使劲一蹬,毫不费劲地飞上了一棵松树之顶。 松枝轻摇,枝间残留的白雪被抖落,砸于几个倒霉蛋的头颅之上。 赵婳祎双臂环于身前,咂了咂嘴。 啧啧啧,这关键时候啊,还得靠本姑娘的轻功。 不得不说,我的轻功还真是厉害!换做他人的话,定然不能如我这般,一跃就跃上树顶吧。 你们这种奈何不了我的表情真是有趣至极,好想找个画师给你们画下来呀! 不过,找画师画画好像要花了不少的银子啊。 嗐……罢了,不画了。画画哪有银子重要? “你个死丫头,有种你从树上下来,缩在树上算什么本事?”树下的一名男子嗓门极大,看上去想用激将法把赵婳祎骗下来。 “那你上来呀,这树很好爬的。”赵婳祎边说边把身上的钱袋子全部卡在了枝桠间,卡完还用手掌托了托每一个钱袋子的袋底,生怕其中哪个没卡牢,等会掉下去,让下面这些追杀她之人占了便宜。 不过要是真掉下去了也无妨,毕竟下面这些人一会都会死。 从死人手里抢,不,拿东西,有何难呢? 方才讲话之人不死心,继续说道:“死丫头,激将法对你不管用是吧?可是你就不怕这树上有虫,还是那种毒虫……” “叽叽歪歪吵死了,本姑娘的珥都快起茧子了。”赵婳祎打断,不耐烦地掏了掏珥,“只要本姑娘离开这棵树就行了吧?” “是的呢!” “行吧,那你们可别后悔。” 言毕,赵婳祎向着斜上方一跃,一双徘徊花色且羽翼丰满的大翅翎凭空出现,由收至展。 下一秒,数团火焰就这样悬于虚空,奋翅鼓翼,那些火焰就如漆黑墨汁滴落于白色宣纸之上一般,迅速扩散开来,不一会就染红了大半个天空。 紧接着,一声高亢的鸟鸣传出,那些人纷纷捂住了耳朵,表情痛苦。 其中两人强忍着疼痛,交流起来。 “大人不是说,这赵婳祎跟画像上所画一样,是个眉若远山如黛,眸似璀璨星辰,肤像皑皑白雪,发如墨染画卷的笨蛋废柴美人嘛,她怎会……” “因为她不是人!你看啊,这巨大的鸟头,不停煽动的翅膀,还有九条长且红似火的尾羽,明显就不是人呀!依我看,有点像传说中的四大神兽之一——朱雀。” “你可别瞎说,若她真是朱雀,那我们肯定就死定了!” “可就算她不是朱雀,我们也照样死定了。你看,她仅用一声鸣叫就让我们所有人痛苦不堪,如若她发起进攻的话……” “别说了,别说了,我怕!都怪那个檀香,说什么杀了赵婳祎就能领大笔钱财。我跟你说,我当时就觉得奇怪,还寻思着为何杀一个小姑娘能拿到这么多的报酬,现在算是明白了。” 檀香? 赵婳祎眨了眨眼。 这就是这两波人马背后的人之一吧!但原主记忆里好像没这号人啊。 等等!这名字怎么有些耳熟? 檀香,檀檀,香香…… 香儿! 赵婳祎猛然记起勾乐坊内和顾天齐假装好上的那名青楼女子。 假如是她想杀自己,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毕竟顾天齐这个渣男大嘴巴,什么事情都喜欢跟原主讲,包括但不限于邻国无乱城的太子谋逆未遂,被女皇大人杀了这件事。 忽的,下方响起了一道声音:“赵婳祎,别以为你装神弄鬼,我们就会怕你!我告诉你,今天我们大家绝对会取下你的首级,去勾乐坊找香儿姑娘领赏去!” “香儿姑娘是谁?”赵婳祎装作不知。 “告诉你也无妨,香儿姑娘就是发布悬赏令的檀香大人!别怪我没提醒你,就算我们今日没能杀了你,日后也会有无数的人前来杀你,因为檀香大人的悬赏力是永久的!” “这样啊,多谢你的提醒。”赵婳祎的鸟首点了点,锐利的眼睛望向另一拨人,“你们背后之人是谁?不妨也说出来吧,反正我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姑娘家肯定打不过你们的。” 赵婳祎以为她的这种话只有傻子才会信,毕竟她的真身都已经露出来了。 谁料,她天生锦鲤体质,居然还真有个傻子蹦出来了:“实话告诉你,我们老大就是飞龙教教主,他叫风吹离!怎么样?怕了吧?怕了的话,就识相点!” 赵婳祎面无表情的“哦”了声:“原来是别名毒天下的飞龙教教主风吹离啊,还真是好怕怕呢!” 看来风吹离辞去之时,说的都是真的。 只可惜,邪与正本就是两立。 她一个正义之人,怎会主动入邪教? “大家别怕,我们一起上!”其中一个人不知从哪找来一面破旧的旗帜,挥舞起来。 其余人也纷纷使自己的脸色看上去阴森可怖,纵身一跃,举着武器就朝着赵婳祎所在的方向飞去。 一些人的轻功不是很好,飞到一半就从半空中掉落,当场摔死。 “何必呢?”赵婳祎未动,叹息一声。 猛地扇了一下翅,一层无形的威压自体而出。 威压所到之处,枝桠尽断。 那些人均在威压的挤压之下,爆体而亡。 远远望去,像一个个血红色的烟花正于血色苍穹中绽放。 须臾之间,林中已经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赵婳祎变回人形,缓缓落到先前站着的松顶,边哼着悠扬的小曲,边将钱袋子塞入怀中。 “原来你这么强。”就在这时,树下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你为何不和小爷比武?说,你是不是瞧不起小爷?” ------------ 第三十五章 又互怼了 一袭红衣的赵婳祎将目光落在了树下言语之人身上,衣裾纷飞,猎猎作响。 将右手搭在听户旁,想要努力听清其说的话:“邓落枫,你说什么?风太大,本姑娘没听见。” 邓落枫默了片刻:“卑鄙妖女……你定然是听见了的!小爷我不信你没听见。” 赵婳祎“啧”了声:“本姑娘真就没听见,爱信不信!还有这个称呼,能不能改改了?” 自她首次用银针给邓落枫点穴之后,邓落枫就像改不了口一般,一口一个“卑鄙妖女”。 无人时这么喊也就罢了,有人时还这么喊……这个纯情傲娇的武痴是不知晓什么叫做尴尬吗? 嘁,真是烦死了! “不改!小爷凭什么要改?”邓落枫把身侧插在剑鞘中的剑拔了出来,“小爷我都看见了……” 赵婳祎没有搭理邓落枫,默默将最后一个钱袋从枝桠间拔了出来,塞入袖中,从树顶跳下。 松枝摇颤,些许未消融的雪随之从树上掉落,重重地砸在地上。 赵婳祎双足落地之时,掀起阵阵尘埃。 邓落枫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赵婳祎的身前,伸出一臂,拦下了赵婳祎:“卑鄙妖女,你到底有没有听小爷说话?” “听了听了。”赵婳祎十分敷衍,因着她的心思完全不放在这,而是放在如何摆脱邓落枫这个麻烦,早些回府。 眼下天色渐晚,如若再不走出这片林子的话,可能会因天色黯淡下来而迷路或遭遇林中猛兽的袭击,毕竟大部分猛兽都喜欢在夜间捕食。 “那小爷考考你,我刚才都说些什么了?”邓落枫察觉到了赵婳祎的心不在焉,挑眉。 赵婳祎风轻云淡:“忘了。” “小爷不信!依我看,你根本就不是忘了,你是压根没听!” 赵婳祎“哦”了声,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心里却道,你还真说对了。 “卑鄙妖女!”邓落枫猛吸一口气,道。 “在呢。有事?” “……”邓落枫的唇线渐渐拉直,表情严肃起来,“小爷赶到之时,这些人都死了,现场只有你一人还活着,在树上。所以肯定是你杀了这些人,对吧?” 赵婳祎心中暗道不妙,便打算转移话题:“你怎知我在这?” “不许转移话题!给小爷老实交代!” “老实交代?行啊。那本姑娘就说,是有一位神秘高人相救,你信吗?” “你这是在骗三岁小孩呢?”邓落枫想将手臂抬起,用剑尖指着赵婳祎,威胁她说实话,却不曾想身子一动也不能动。 语气里隐隐带着怒气:“卑鄙妖女,又给小爷点穴,是吧?” “是。”赵婳祎实话实说,双手背于身后,在那些死尸之间来回穿梭,最终弯下腰,捡起了一根粗粗的麻绳,跑到了邓落枫跟前。 邓落枫面露慌张:“卑鄙妖女,你要干什么?小爷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对我做出不可描述之事,小爷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喂!” 只见赵婳祎直接上手了,双手贴在了邓落枫的腰的两侧。 “男女有别,还请你自、重!”邓落枫想将首转向一边,奈何已然被点穴了,动不了。而他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了一层绯红,最后两个字是一字一顿说的,是在强调。 “瞎想什么呢?本姑娘是那种人吗?”赵婳祎跳了起来,单手拍了一下邓落枫的后脑勺。 “是。”邓落枫已经被打,但还是一本正经地回答了赵婳祎的问题。 “是什么是?”赵婳祎恼羞成怒,抬起一只手,使劲拽了拽邓落枫的耳根子,拽着拽着,惊呼一声,“挺软的,好摸!” “你够了呀!”邓落枫的眼睛里装满了怒火。 赵婳祎后退几步,双手抓着衣领,稍稍嘟起唇,眨了下眼,瞬目的过程中,长睫轻刷下眼睑。 无辜至极。 邓落枫“啧”了声,不再说话。 赵婳祎将绳的一端牢牢系在自己的腰上,另一端系在了邓落枫的腰上:“你听本姑娘解释嘛,我只是想看一下你的腰宽,方便这会系绳子的。” 邓落枫等赵婳祎说毕,开口:“……那为何系绳?” “那是因为怕你丢。天快黑了,如若不系绳的话,万一本姑娘粗心大意,把你丢下了,你一个被点穴之人,有可能会遇到危险!虽说这穴也是本姑娘给你点的,但谁让你不分主次……” 赵婳祎说出来的话,邓落枫并未听全,他满脑子都是“遇到危险”这四个字。 “咳咳!”邓落枫轻轻咳了两声,“你这是在……关心小爷吗?” 赵婳祎:“?” 本姑娘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他在瞎想什么呢? “不说话代表你默认,懂了。”邓落枫下意识地颔首,颔毕,发觉能动了,“多谢你关心啊。” 赵婳祎唇角渐深,懒洋洋地开口:“哎,把你穴解了,反正有绳绑,你也应该逃不了吧。还有,我想说……” 话未说完,就被邓落枫打断了:“你是首个这么关心我的人。李闻竹他总觉得我无所不能,也比较没心没肺。我爹觉得只要我快乐就行,却从未真正关心过我,不知小爷想要的是什么……” 邓落枫说的话很多很多,还隐隐带着哭腔。 赵婳祎停了下来,没有再继续走,转身,走到了邓落枫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应该多哭哭的。” 邓落枫满面不解。 “哭起来真帅。” 邓落枫的拳头硬了。 “难道你没有听说过,男人的泪能让女人兴奋吗?” “这种话……小爷怎么可能听过?”邓落枫的脸红若苹果,“你这个卑鄙妖女,在胡说八道点什么呢?” “心情好点没?本姑娘看你的眼泪好像止了。” “卑鄙妖女,你往日都是这么安慰人的吗?”邓落枫咬牙切齿,但还是将手中的剑插回了剑鞘之中。 “本姑娘没怎么安慰过人……” “安慰得很好。” “真的?”赵婳祎心中一喜。 但邓落枫的后一句话就让这份喜被大雨浇透。 “下次别安慰了。” “你……有病。”赵婳祎拖着尾音思考了一下,一脚踹向邓落枫的小腿。 邓落枫完全没有躲,甚至还把小腿伸直,像是故意让赵婳祎踢一样。 赵婳祎踢完,收腿:“所以……你怎知本姑娘在这?” ------------ 第三十六章 落枫实力 “那还用问?小爷四处找你,找了好久都没合眼了。然后吧……有个知情人跟小爷说,你在这……” 赵婳祎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知情人”,双眉一蹙:“你口中的这位知情人长什么样子?” “戴了个面具,还是修罗样……”邓落枫说着说着,一顿,“啧!小爷真是急糊涂了,当时就应该把知情人就地正法了,因为他是飞龙教教主啊!江湖上,只有飞龙教教主封无名会戴修罗面具,其余戴类似面具之人都已然被他杀了,因为他想做江湖里独一无二的存在!” 赵婳祎听完,垂下眼眸。 这么说来……知情人便是风吹离了。 但他为何要这么做? 是觉得她的实力不够,有可能会被这些人杀掉,所以故意把武功高强的邓落枫引到这边来,想让邓落枫在关键时候救她一下吗? 那这么说的话,风吹离是铁了心要磨炼磨炼她,却不想让她死掉,只因日后要让她加入邪教。 嗐……单这么看的话,风吹离和邓落枫这两人还蛮像,都十分一根筋! “对了。”赵婳祎想到了什么,嘴唇翁张,“你还欠我银子呢,没忘吧?就是上次本姑娘出手帮你救李闻竹的……” “怎会忘?”邓落枫的眼底写满无奈,吐槽了一句:“真是个小财迷,时时刻刻都想着银子。” “那这笔银子……本姑娘不向你要了,我们之间两清了。”赵婳祎边说边把五官紧紧皱在了一块,看得出来很是不舍,“你寻我肯定很辛苦,李闻竹也有这么说过,所以这些银子你留着自己用,本姑娘不缺!” “你是担心小爷的钱不够花吗?” 赵婳祎想都没想,直接答:“想多了。” 邓落枫若有所思地点头,淡淡一笑,学着赵婳祎的语气,慢悠悠地说:“想多了。” “学本姑娘说话做什么?”赵婳祎双手叉腰,把下颚高高一抬,“你不会暗恋本姑娘吧?” “……才、才没有呢!像你这种卑鄙妖女,才不值得小爷那么优秀的人去暗恋呢!小爷就算去喜欢一头亥,也不会暗恋你的!” “邓!落!枫!”赵婳祎抬起右手,手腕一转,手背对着邓落枫,指缝间的根根银针闪着寒光,“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说,是不是想念它了?本姑娘告诉你,这针,我多的是呢,随时都能给你点穴!” 邓落枫立马老实:“错了,不敢了。” “真的不敢了?”赵婳祎有些不信。 “真的……”邓落枫侧头,“才怪呢?” “你找死!本姑娘今日……”赵婳祎气不打一处来,话尚未说完,身子就一软,眼前一黑。 邓落枫把击打了赵婳祎后颈的手收回,揽过赵婳祎纤细的腰,将她横抱而起。 半蹲下来,将系在赵婳祎和他身上的绳子解开,随意一扔。 起身,黑眸微转:“卑鄙妖女,有句话你倒是说对了,天快黑了,这林中不安全。所以……你可千万别怨小爷不陪你继续唠下去,而是选择将你打晕哦。” 出林之时。 九霄漆黑,圆月高挂,星稀云多。 隐隐还能听见几声虫鸣,虽然邓落枫不知道是哪种种类的虫发出的。 走着走着,步子一顿,左耳动了动,迅速往后退了数步。 下一秒,数支箭划破长空,硬生生地撕碎了夜的宁静,而原先所在的位置与后退每一步这个位置均插满了箭,箭末还插着几根白色羽毛,羽毛上画着龙的图腾。 望着龙的图腾,邓落枫一下子就想到了飞龙教,毕竟此图腾一直代表的就是飞龙教。 “都给小爷滚出来!放冷箭有何意思?”邓落枫敛眸凛声道,随后将赵婳祎小心翼翼地放下,还理了理她微乱的长发,语气温柔,“卑鄙妖女,你先休息一阵,一会就送你回府。” 安顿好赵婳祎后,邓落枫并未把剑,而是从双袖中摸出了两把短匕:“本来对付你们这些人,小爷用剑足矣,只是怕这夜晚风凉,冻着了卑鄙妖女。所以,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武林话本中所写的……天下第一的厉害。” 足尖点地,身子前倾,身形如鬼魅般穿梭于两侧屋檐之后。 所到之处,皆有飞龙教之人的首级落下,甚至还有几个特别圆的首级直接沿着屋檐滚落,砸于地面,白色与红色的液体四溅。 仅是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现场的活口便只剩下一人。 邓落枫的脸上沾满血,双眸阴冷,勾起的嘴角宛若罂粟绽放。 那个宛如待宰羔羊一般的活口吓尿了,一屁股坐于屋檐上,连连向后挪:“不要过来,不要杀我,求求你了。” “两个问题,说完就放你走。”邓落枫一把拎起活口的衣领。 活口双足悬空,一直胡乱蹬个不停,心脏一下接着一下,狂跳不止:“好好好,我说我说,我一定会实话实说……” 邓落枫睨了一眼活口,像是看不惯其贪生怕死的德性,轻嗤了声:“呵。第一个问题,你们是飞龙教的,没错吧?” “没错,没错。”活口把首点得跟捣蒜一般,拍起邓落枫马屁来,“不愧是天下第一啊,功夫好,脑子也好!虽说不知为何销声匿迹了好久,但……” “第二个问题!”邓落枫像是不想继续听活口拍马屁了,不耐烦地打断,声音也抬高了多度,伸手指着赵婳祎的方向,视线却没有看过去,“你们这次来,是想杀我,还是想杀她?还是说,你们是想试探我或者她其中一人实力?” “这个我哪知道啊,这种……” “那就把你以为的说出来。” “大人,我只是这封无名的手下之一!这种事情,我们这些小卒哪能知道?我也不敢擅自去猜我们教主的心思呀。大人啊,您大人有大量,求求您放我走吧……” “走呗。” 邓落枫将活口放了下来。 活口连连道谢,转身就溜。 邓落枫不紧不慢地抬起了左手,匕首发出划破空气的声音。 活口应声倒地,死不瞑目。 邓落枫快步走到尸身边,弯腰,拔出穿透活口脖子的匕首:“要怪就怪你们的人虐杀了我江湖中的好兄弟吧。所以,小爷就算死,也要为好兄弟报仇,杀光你们飞龙教的每一个人。” “好大的口气,不过我喜欢。”就在此时,邓落枫听到了一道陌生的男声,“你这样的高手,我甚是喜欢。” 邓落枫寻声望去,十分警惕。 只见说话之人戴着修罗面具,手中执着一把小刀,小刀的刀尖抵住了尚未醒来的赵婳祎的脖子:“跟我走,亦或者她死,选一个吧。” ------------ 第三十七章 大姐怕鬼 次日。 迢远的天边悄然被一抹橘黄覆盖,金乌将整个首探出了天涯,如一盏明烛,将云雾缭绕的远山照亮。 忽的,淡淡的蓝色如巨浪般打入了整片苍穹,将九霄洗涤,却唯独没能洗去那抹橘黄。 因此,眼下的穹宇中有了两种颜色,橘黄与淡蓝。 赵府。 赵婳祎住所。 “小姐!”推门而入的小梅看到了侧躺于床的赵婳祎后,涕泪交加。 赵婳祎翻了个身,双手死死捂住耳朵:“小梅,别嚷嚷,让本姑娘再睡会。” 小梅赶忙上前去推赵婳祎,语气急促:“小姐,您可千万不能再睡了,再睡您就要入土了!” 赵婳祎晃了晃首,唇角一勾:“入土?谁敢让本姑娘入土,我就先用仙法弄死他。别说话了,我真的快困死了。” 昨夜赵婳祎醒来之时,四下无人,唯有偶尔吹来的瑟瑟寒风会发出声音。 赵婳祎不禁拢了拢衣襟,同时在心中把邓落枫这个“一言不合”就用手刀打晕她的鳖蛋骂了一顿且声音极高。 邓落枫,你最好如耗子般乖乖藏好,别被本姑娘找到了,不然……要你好看! 骂毕,觉着应该回赵府了,奈何原主记忆中压根就没有回府的线路。 赵婳祎无奈至极,只能一路摸爬滚打。 偏偏那晚的运气还不行,不是掉坑,就是落水。 反正当她回到赵府之时,仅能看出有个人形了。 赵婳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连忙趁着眼下无人,用仙法将她的身子清理了多遍,还换了件干净衣裳和履。 那些原先的衣着被她的仙火烧了,一丝灰烬都未留下。 一切处理妥当,赵婳祎拖着疲惫的身子倒在了柔软的床上,很快进入了梦乡。 “小梅,二妹妹的遗存之物收好了吗?该让这些遗物随着二妹妹一块入土了,虽然我这二妹妹的尸首还没找到。” 屋外传来的女声让赵婳祎不禁蹙了眉。 这人的说话态度怎么这般尖酸刻薄? 等等!这人喊“我”什么? 二妹妹?莫非她是原主记忆里的那个赵府大小姐赵小柔? 赵婳祎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睡眼惺忪,小声道:“小梅,她是我大姐姐赵小柔,对吧?” 小梅点了两下头。 “小梅,收拾好没有?啧,慢死了。”屋外的赵小柔不耐烦地催促起来,边催促还边当着面嚼起了舌根,“小梅啊,你本应该是个聪明伶俐的小丫鬟,只可惜跟错了人!赵婳祎,一直都是一个蠢人,连犬见了她都要绕道走呢!” “不、不许你这么说我们家小姐。”小梅的上齿紧咬了下唇,腰板挺得笔直,声音也蛮高的。 “这么维护那个废物?没想到呀,你居然还是个挺忠心的小丫鬟。”赵小柔颇显意外,冷哼两声,“可惜她已然一夜未归,没准就死外头了……” 小梅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挥舞着拳头就要往外面冲。 赵婳祎急忙伸手将小梅拉住,压低声音:“小梅,别急,一会有她好受的。” 赵婳祎说完,将发弄乱,又把白色的里衣弄得皱巴巴的,赤着足,快步走向门的方向。 原主记忆里,这赵小柔自小天资聪颖,被赵怀仁这个渣爹宠坏了。 她想要什么,渣爹就给她买什么,买不到的就靠抢。 所以赵小柔从小就像个小霸王一样,看上去天不怕地不怕。 然而某次,原主和赵小柔一道去街上赏花灯。 花灯各种各样,甚是好看。 然,当一个老婆婆提着如鬼般恐怖的花灯出现于赵小柔面前时,赵小柔直接被吓得哭爹喊娘,空气里还隐隐弥漫着一股难闻之味,像是溺味。 故此,原主便知了赵小柔怕鬼。 自那之后,这赵小柔就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处处针对原主,还多次对原主痛下杀手。 好在原主比较幸运,仅是受了皮外伤,每次均无性命之忧。 . 赵婳祎拉开木栓,紧握于手中,一只玉足重重地将木门踢开。 见到赵小柔后,毫不留情地用木栓给了其当头一棒。 赵小柔被这一棒敲得有点懵,随后反应过来,破口大骂:“你是谁呀?竟敢对我这个赵府大小姐动手?还有,在我赵府披头散发,成何体统?” 赵婳祎知晓到了该发挥演技的时候了。 垂着的首忽的一抬,双臂伸展,在赵小柔面前轻盈转圈,但眼神里却始终带着杀气:“我是谁?我是自九泉之下而来,特意来找你复仇的!像你这种心思歹毒如蛇蝎且对你妹妹赵婳祎十分不好的恶毒女人,我是最喜欢吃的。因为我是恶的源泉,我需要吃好多好多的恶人才能饱。” 脖颈放松,首向下一垂,还点了几下。 赵婳祎忍痛咬破了舌尖,一股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 “噗——” 赵婳祎张嘴,将一团血喷在了赵小柔的面颊上,猛地伸手,将手搭在了赵小柔的肩膀处,嘴角一点点向着耳根咧去,边咧还边发出诡异且嘶哑的笑声。 见赵小柔还一言不发地站着,赵婳祎心生奇怪。 怎么回事?按照原主记忆来说,她不应该甚是害怕吗? 自己的演技应该挺好的吧!反正赵婳祎自己觉得这演得挺像鬼怪的。 不经意地将几缕额前的发往耳后别了下,赵婳祎“哦”了声且拖得很长很长,冲着屋内的小梅招了招手:“小梅你快点来看呀,赵小柔居然被吓晕了还能站着,好神奇!” 小梅从屋内走出,盯着赵婳祎看了好几秒,抿了抿唇:“确实神奇!但是小姐,您想怎么处理赵小柔呢?” “这还不简单?”赵婳祎在一侧袖子中掏了掏,竟掏出了笔墨与砚台。 这一操作让小梅目瞪口呆:“小姐您的袖子……还真不可思议。小姐您真厉害!” “多谢你夸奖啦。”赵婳祎随口道。 研完磨,赵婳祎执起管城侯,毛料细腻、聚锋甚强的笔尖轻点黑墨,在赵小柔的面上画了起来。 “小姐。” 赵婳祎听到身侧的小梅在唤她,笔尖一顿,抬眸:“嗯?怎么了小梅? “小姐……您还是原来的您吗?小梅觉得您好像变了。”小梅咬着唇,终是问出了压于心底已久的问题。 ------------ 第三十八章 蓝色幽梦 “小梅,我……”赵婳祎的长睫上下摇曳,不知该如何去说。 “小梅懂了,小……大人不必说了。”赵婳祎的反应印证了小梅心中的猜想,“虽不知大人是如何变成我家小姐的,但小梅以为,大人所做之事都有利于我家小姐,所以日后小梅依旧会向从前那般对待大人,继续称大人为小姐。” 赵婳祎轻启了唇:“小梅……” 小梅稍稍弯腰,在赵婳祎的腰上打了一下:“小姐,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还是快些在大小姐脸上做画吧。画完,就该想想如何处置大小姐以及如何和赵老爷交代未死于外头。” “言之有理。”赵婳祎微微颔首,右手在赵小柔的脸上挥动数下,一个丑陋且步伐可爱的亥头图案出现在了赵小柔的脸上。 话毕,将“作案工具”都塞入了袖中,绕着赵小柔转了几圈,愉快地欣赏着她的画作,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了一会,勉强止住嘴角的笑意,正色道:“小梅,把本姑娘入土这件事展开说说,我倒要听听这赵小柔是如何说我的!” “大人……呸,小姐这真的要说吗?可能听起来会比较……” “说!为何不说?”赵婳祎双手环起。 “大小姐是前日回来的,说是在簪花大会上一举夺魁,锋芒尽显……” “说重点。” “重点就是,大小姐说亲眼看见您入了青楼,就在赵老爷面前说了好多小姐的坏话。然后小姐几日不在赵府,大小姐就抓到了把柄,跟赵老爷说,小姐可能死于外头了,没准就死在那勾乐坊内……” 赵婳祎听到此处,语气闲散却意有所指:“赵怀仁不会连这种扯淡的谎话都信了吧?” 小梅“嗯”了声。 “……也是,毕竟那是他从小就捧在手心上的明珠啊,他怎会不信?”赵婳祎的心中生出了羡慕。 如若在仙界之时,她的亲生父母也是这样就好了。 “罢了。”赵婳祎叹了口气后,眉眼含笑,宛若鲜花怒放于春日,“小梅,你想看戏吗?” “当然想啦。”小梅的眼睛里都快放出光芒了,随后重重地把首垂了下来,“可是……您上次说的好戏小梅还没有看到呢!” 言毕,生怕赵婳祎想不起来似的,还好心补充了一下:“上次您说让小梅看赵婉婷和顾天齐狗咬狗的好戏,还亲自去勾乐坊调查和顾天齐好的那位青楼女子的消息……” 赵婳祎装出一副才想起来的样子,拍了几下首:“啊!你说那个呀!哎哟,心急吃不着烫菽乳,你可千万不用心急呀。但是本姑娘保证,以后一定会带着你把这出好戏看一下的。” 那位勾乐坊的姑娘香儿绝非善哉,且不说她像漂浮于邻国已故太子与女皇这两片海之间的木板,秉持着中偏已故太子的态度,就连她知晓顾天齐和自己讲了邻国秘密后,毫不犹豫地对自己下达悬赏令这一点,足以证明此人心狠手辣。 如果自己眼下傻乎乎地带着小梅去看利用檀香制造出来的好戏,还把邻国秘密给说漏嘴了,那这位对原主忠心耿耿的无辜小丫鬟小梅绝对会死得很惨! 所以……抱歉小梅,这个戏暂时还不能带你看,为了你的安全。 “行吧。”小梅的表情有些沮丧,“那小姐您倒是说说,您今日想给小梅看的戏又是什么呢?是和赵小柔有关的吗?” “对了一半。”赵婳祎单手背在身后,指尖弯了弯,“给你看个好玩的。但是你可千万不能跟其他人说,知道吗?” “知道。” 赵婳祎满意地颔了颔首,一只蓝色的玉腰奴便飞到了赵小柔的头颅之上。 小梅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这只蛱蝶:“花贼?这是小姐您弄出来的吗?好好看呀!” 可不是吗? 这只幽梦通体呈蓝色,薄且如玛瑙般晶莹剔透的翼上纹路纵横交错,看上去神秘且复杂至极。一双湛蓝色眸子向外凸出,又大又圆,甚是深邃。两根触须像会变戏法似的,时弯时直,亦能变出各种各样的形状。 玉腰奴的触须轻轻碰了一下赵小柔的首,赵小柔的双眸便睁开了,只是眸内白眼多黑眼少,外眦处还冒着黑烟。 “好吓人!”小梅不敢继续看了,慌忙将首靠上赵婳祎的后背,双眸紧闭,说话也不利索了,“小姐,您,您,您都干了些什么呀?为何这大小姐会变得这般恐怖,宛如话本子里所写的走尸一样?” 赵婳祎指操纵着玉腰奴一次又一次用触须碰赵小柔的首,唇角向上一挑:“本姑娘干了什么,你不都看见了吗?不就是让幽梦碰了一下赵小柔的脑袋吗?还有啊,刚刚你还说我的幽梦好看呢,我还记得呢!” “这个不好看,这个好恐怖呀!”身后的小梅吓得发抖,声音里隐隐带哭腔,像是被吓哭了。 “嘁!胆子真小,没劲!”赵婳祎吐槽了一声,双手合十,“天灵灵,地灵灵,请务必保佑本姑娘这咒有用,毕竟这咒是我花了好大价钱买来的!” 提到钱,赵婳祎觉着她的心都在滴血。 半盏茶后。 赵小柔的双眸恢复了清明,只是四肢看起来还略显僵硬。 “赵小柔,你立即给我去找赵老爷,跟他说……”赵婳祎凑到了赵小柔耳边,压低声音说了好多话。 说完,挥了挥手:“去吧!说完这些话之后,你就会清醒过来。” 赵小柔“喏”了声,飞奔着离开。 等赵小柔的背影完完全全消失在了赵婳祎的视线内,赵婳祎将小梅从身后拉了出来:“小梅,等个约莫五分钟,这出戏就会进入高潮部分。等到了高潮,我带你去看呀,绝不食言。食言的话,我……” 小梅抬指,抵住了赵婳祎的唇:“不必下那些恶毒的诅咒,我信原来的你,也信……眼下的你。” 话音刚落,墙角就传来了重重的落地之声。 赵婳祎转过了首:“李闻竹,你怎么来了?” ------------ 第三十九章 怪事频频 赵婳祎话音落下后,双眉一拧,补充了一句:“还是以这种不堪入目的姿势。” 可不是吗? 李闻竹的脸颊贴着地,撅着的腚朝着天,毫不狼狈。 闻了赵婳祎所言,李闻竹迅速爬了起来,可能是不愿让面子继续丢下去了。 “赵姑娘,我来找你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李闻竹用双手拍了拍腰,扭了扭脖子,正色道,“邓落枫有些怪。” “怪?什么意思?”赵婳祎的双眉拧得更深了。 “昨日从勾乐坊出来之后,我就用飞鸽给他传信了,跟他说,找着你了。” “然后呢?”赵婳祎追问。 “信的最后,我写了一行字。我说,让他来寻我,我带他去找你。但是他没有回信。” 赵婳祎的心中咯噔了一下,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可还是故作轻松,问道:“会不会鸽子迷路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只鸽子是我与他从小一起养大的,它认主的……” 赵婳祎打断了李闻竹的话:“那你说的怪仅仅是指没给你回信吗?他还有其他什么怪吗?” “有!很多呢!比如我没收到信,就在夜里去府中寻他,但他的行为举止都好似变了一个人,声音也少了些阳刚之气,像是女人易容……” 赵婳祎愈发觉得心里的预感要成真了,抬起一手,重重地落到了李闻竹的肩头:“李闻竹,那日与你一道来的另一个人风吹离,他眼下在哪?还有,他是你们锦衣卫里面的吗?” “你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莫非你经常八卦,知晓他是我们南天鸾司的第一天才少年?” “是是是,我八卦。”赵婳祎敷衍了下,跺了跺足,“快回答我的问题。” “他是锦衣卫里面的,还是第一天才少年,这个我刚刚说了。他现下应该在南天鸾司吧,他这人一般喜欢待在那,还喜欢看看武林话本……” “好,那你我们现在就去见他。” “见他做什么?不应该是……” “没时间废话了,快点!”赵婳祎推了一下李闻竹,扭头,望向小梅,“小梅,五分钟差不多到了,你若要看戏的话,可以去看了。本姑娘去去就回,等我回来,你记得要把你看到的好戏讲给我听啊!” 小梅还来不及“喏”一声,赵婳祎已然揪着李闻竹的衣领远去。 小梅呆呆地望着赵婳祎离去的方向,神情复杂。 凛冽的寒风刮过面颊,是刺骨的疼。 但小梅觉着这份疼如墙角梅花所散发出的香气一般,会从面上不停扩散,直至扩散到心脏才会停下。 小姐,不,大人,您为何又要食言?不是说好了要与我一同去看赵小柔的好戏吗?难道说您已经厌倦了我,厌倦了小姐的身份吗? 那既然是这样的话,对不起了。 小梅的双拳握紧,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与此同时。 南天鸾司。 赵婳祎双手撑在棕色的案上,用极大的声音道:“你们到底有没有在听本姑娘说话呀?” 话音落下后,那些锦衣卫纷纷抬了头,下一秒又低了下去,继续做手头上的事。 “李闻竹,你们锦衣卫是怎么回事?怎么跟本姑娘想象之中的不一样?”赵婳祎被那些锦衣卫的态度气得不轻,“在我想象之中,锦衣卫不应该是十分忙碌且很有秩序吗?你看看他们一个个的,不是在抚琴,就是在踢蹴鞠,还有没有一点点锦衣卫的样子了?要不是这南天鸾司的大门口还站着几名锦衣卫,本姑娘都要以为这里是什么热闹的集市了!” “哎呀,我朋友她不太懂规矩,大家继续玩啊。”李闻竹冲着四周的锦衣卫挥了挥手,尽管无一人搭理他,然后微微弯了腰,凑到赵婳祎耳边,“你过来,我跟你说个事。” 说毕,拉着赵婳祎走到了墙角。 “其实这里以前不是这样的。”李闻竹用眼角余光瞥了瞥那些锦衣卫,把手放在脸颊一侧,“风吹离来之前,大家都十分上进。但是他来之后啊,怪事不断……” 赵婳祎问:“比如?” “经常有同僚失踪、中毒。” “然后呢?” “发生这些怪事之后,风吹离就会出现,还说他有办法。起初大伙都不信,但没想到这风吹离还真挺神的,那些失踪的同僚居然回来了,那些中毒的也恢复健康了且体内一丁点毒素都没了……” 赵婳祎似笑非笑:“那你有想过是他在自导自演吗?” “没有。”李闻竹实话实说,双眸微眨,“因为没这个必要。” “没这个必要?你确定?万一他就是想靠着这样的方式让你们大家信任他,觉得他有能力,从而从内部搞垮整个南天鸾司呢?” 李闻竹的双眸睁大,满脸的不可置信:“应该,应该不会吧?我与他做了这么久同僚,我觉得他人虽狂吧,但是也不像是那种坏人吧。”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赵婳祎的话意有所指,两侧的唇角向上一扬,“你们也许都被他骗了……” “不可能。”李闻竹不相信,“那日如若不是风吹离及时赶到,那个老鸨可能已经把我……” 听到“老鸨”二字,赵婳祎心中一喜,觉得能靠此二字点醒李闻竹,就自信开口:“说的老鸨,你就应该记得,那日风吹离在其的肩上点了四下,而四是死的谐音,那么……” 然,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李闻竹居然直接怒了:“你这是在跟我玩咬文嚼字的游戏。” “不是,我什么时候跟你玩咬文嚼字的游戏了?本姑娘是在说事实!而且你那人不也觉得风吹离有问题吗?你好像说什么,应该带回南天鸾司,再处置什么的……哎哟!你原话本姑娘不太记得,但就是这个意思!” “赵婳祎,你今天很有问题啊!本来我是来跟你说邓落枫的事情的,可你却一直在扯风吹离……不会是你真把邓落枫怎么样了吧?” “什么叫做本姑娘把他怎么样?我是那样的人吗?李闻竹,我不想跟你吵架。”赵婳祎的唇角大幅度地扯了一下,“罢了罢了,实话告诉你吧,其实风吹离他还有一个身份。他是……”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李闻竹的身后就站了个人。 那人稍稍偏头:“你们在聊什么呢?带我一个呗。” ------------ 第四十章 疯批吹离 “风吹离?”李闻竹回首,笑了笑,“你来得正好,我们正在说你呢!她还说你是坏人什么的。对了,你对她可还有印象?那日,我们从勾乐坊的暗道出来时,她也在……” 风吹离着实不想和李闻竹废话,视线绕过后者,落到了赵婳祎身上,轻唤了声:“赵婳祎,考虑得怎么样了?” “此时出现于此,还问这样的问题,你不觉得太巧了吗?”赵婳祎的双眸含着笑,却给人一种置身于冰天雪地的感觉。 风吹离的脸上波澜不惊:“是呢,真巧。” 赵婳祎的双眸眯了一下:“是你干的?” 风吹离耸肩:“我可什么都没说。” “你们在聊什么呢?我怎么一句没听懂?”二人的对话让李闻竹听得云里雾里的,“还有还有,听你们的对话,感觉你们还挺熟的。” “熟?我跟他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见了一面,又以另外一种方式见了一面罢了。”赵婳祎后退半步,让后背靠上了壁,单手往身前一环,另一手的手肘搭于环着的那只手的手背之上,指尖绕着垂于额前的额发。 是了,确实是另一种方式见的—— 风吹离派手下来杀我,不,磨炼我。 “那按你这么说的话,今日应该是我们第三次见面,对吧?”风吹离绕过李闻竹,距离赵婳祎还有半步之时停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赵婳祎。 “对。”赵婳祎尽量使自己的双眸更瞪大,露出恶狠狠的模样,“所以呢?” 风吹离笑着发出了邀请:“吃顿饭去?” “我与你?” 风吹离用冷冰冰的眼神瞟了一眼李闻竹:“你想带他吗?” 赵婳祎扭头看向李闻竹:“你要去吗?” 李闻竹寻思着能白嫖一顿饭,毫不犹豫地回答:“去!” “好。”赵婳祎扭回了头,“不带他去,行吗?” 风吹离乃邪教飞龙教的教主,这顿饭绝对不简单。 所以……李闻竹你可就别去了,小心性命不保!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真是个美人呢!”风吹离忽地对着赵婳祎一顿猛夸,“连我也不小心被迷住了呢!因此就答应了你吧,不带李闻竹。” “你们两个搞什么?是想给我欣赏一出双簧戏吗?”李闻竹此刻的怒气甚重,他真想给这两人一人一拳头。 “哎呀,忽略了你的意见呢,真是不好意思。”风吹离满脸无辜,“下回请你吃饭,如何?” 赵婳祎听后,连忙道:“下回还是请我吧,李闻竹,他……不喜欢吃饭。” 风吹离问:“怕我对他做什么?” 赵婳祎莞尔一笑:“也许吧。” “喂喂喂,你们是不是当你们面前没我这个人啊?我这个子白长了?啧,简直欺人太甚!”李闻竹听不下去了,唇角逐渐压平,“你们两个……立刻给我滚!” “他好像生气了。”风吹离若有所思,扭头望向赵婳祎,“怎么办啊?” 赵婳祎率先走出了南天鸾司的大门:“那就走呗,吃饭去。” 走了两步,一顿,闪到了一边,立马看向风吹离,眸光闪烁:“风吹离,想偷袭啊?” 风吹离的左手还高举着,很明显是手刀的动作。 尬笑了几声:“哈哈哈,被你发现了。” “不是说请我吃饭吗?怎么还想偷袭我呀?”赵婳祎明知故问。 “开个玩笑而已。”风吹离收手,朝着赵婳祎缓步走来,“但是我有说过……饭,就是你理解的那个饭吗?这个饭有没有可能是邓落枫的血肉呀?” “他怎么了?你对他做了什么?”赵婳祎一下就紧张了起来。 “他……”风吹离侧头,挑眉,“你与我是何关系?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你想用他逼我入教?” “对了一半。”风吹离慵懒地打了个呵欠,“还有一半是因着他武功厉害,我崇拜他。然后吧,我知道他喜欢比武,所以就打算每日都安排高手与他比。昨夜,就安排了一个跟他比,他挺开心的,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比武哪能不见血呀?”风吹离笑了起来,笑声由低及高,“邓落枫是赢了,可他以为点到为止是对的,不想取那名高手的性命。但我不一样,我以为比武必须要见血呢,所以……当着他的面,把那名高手的肉一片一片割了下来,大概割了将近一千多刀的时候,那名高手断了气。” “疯子!”赵婳祎忍不住骂了一句。 风吹离的笑意仿佛止不住一样,唇角仍然带着笑:“哈哈哈,真好听,我爱听。” “本姑娘警告你,赶快把邓落枫给放了,不然……” “不然什么?”风吹离双臂平展,微微仰着头,像是在沐浴着冬日的寒风,表情十分享受。 “你不怕你的邪教如暗道里面的那些人一样,通通死在本姑娘的手上吗?” “你敢吗?不,你敢赌吗?” 赵婳祎抿唇:“什么意思?” “你敢不敢赌,是你先灭了我的邪教,还是我先让邓落枫死呀?” 诸多骂人之言已经到了赵婳祎的嘴巴,但她还说咬紧了后槽牙,从牙缝间挤出了一个字:“你!” “看来你不敢。真没劲啊,还以为你能跟别人不一样呢。”风吹离白了一眼赵婳祎,“你要不要猜猜,我为何会盯上你?” “没兴趣。” “那我偏要说。”风吹离拖着腔调,“因为我觉得你那日杀了人后,坐于尸山上的模样,和我有几分相似。” “我与你可一点都不相似。” “是吗?是吗?”风吹离连问了两下,“可我感觉我们很相似呢,都是那种极度缺爱,想被人关注到的可怜人。你以前没什么实力,不能被你爹爹和家中姐妹注意到。可现在就不一样了,他们好像注意到你了哎。” 赵婳祎不想再继续同他说下去了:“说了这么久,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不要你入教了,邓落枫我也会放。你能当我师傅吗?” “哈?你想让本姑娘教你什么?事先说好,假若你想让本姑娘花钱养你这个徒弟,我是死都不会答应的!” ------------ 第四十一章 想要关注 “你这是同意了?”风吹离的脸上露出了喜悦之情。 “本姑娘何时同意了?我只是打算先把我的为师的原则说出来好吧!”赵婳祎的脖颈向后缩了缩,“还有,你想让我教你什么?” 风吹离一脸严肃:“如何能被人注意到。” “这个……”该怎么教? “怎么?不教?还是说,你看不起我这个徒弟?”风吹离的双眸之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既然如此,那邓落枫也留不得了……” “别!”赵婳祎打断了风吹离的话,“我教我教!我教还不行吗?” “算数?你要是敢忽悠我,那邓……” 赵婳祎双手合十,拜了拜风吹离,像是在拜一尊大佛一样:“绝对是算数的,你放心!” “好。”风吹离的嘴角荡起了一抹笑容,好似没方才笑得那么冰冷了,反倒有些像那种计谋得逞的笑容。 话音刚落,双膝便跪在了地上,给赵婳祎连磕三个响头:“师傅在上。” 好巧不巧,一肚子怒气的李闻竹正好从南天鸾司的大门走出,撞见了拜师这一幕,快步走到了风吹离的身边:“你……喊她什么?还有你们不是去吃饭了吗?” 风吹离的身子一僵,赵婳祎也不知如何开口去答。 空气一下子变得甚是安静。 最终还是风吹离打破了这份安静,站起身来,一把扣住了赵婳祎的手腕,将她拉走:“走了。” “去哪?”赵婳祎的心悬了起来。 风吹离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像是生怕后头的李闻竹听见:“见你的邓落枫去。” . 飞龙教。 地牢。 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腐烂的老鼠尸体的味道,时常有不知从何而来的水滴从缝中渗过,一滴接着一滴落于地,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双臂上斜而举,手腕与脚踝均被粗粗的铁链子缠住的邓落枫缓缓抬了凉如水的双眸,下意识地道:“又来折磨小爷了?” 说毕就愣住了,声音颤抖了起来:“卑鄙妖女……怎么是你?你怎会出现于此?这里很危险,你快逃!” 赵婳祎的双手使劲推了推牢门,牢门纹丝不动,汗水却已经悄然打湿了单薄的里衣,里衣像皮糖般紧紧粘着身子,曼妙的身姿被完美勾勒了出来。 邓落枫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结喉滚动,颈转向一侧,宛如酡颜,小声骂了句:“不知羞耻!” “骂我什么呢,本姑娘没听见!有种你再说一遍呢?” 赵婳祎一语言毕,左右摇晃了数下,一头栽倒在风吹离怀中。 邓落枫见状,大吼了起来:“风吹离,你有什么事情你冲小爷来,你别碰她!” “为何要用这么大的声音跟我说话?邓落枫,你是在因着她而关注我吗?”风吹离若有所思,望着怀中昏过去的赵婳祎,“我方才拜她为师了,我以为她跟我是一类人,她能教我怎么获得他人的关注……” “你放屁!赵婳祎和你才不是一种人呢!”邓落枫语速飞快,随后嗤笑,“呵,风吹离,你不觉得你的一举一动很可笑吗?” “什么意思?” 邓落枫勾唇冷笑:“明明是身处于黑暗之中的邪教教主,却为了能获得一丝光明的关注,不惜委身于小小的锦衣卫之中。然,世人皆如你所愿,关注到了你这个南天鸾司的第一天才少年,可你还不满足,还想要更多的关注。在你看来,关注就那么重要吗?” “是,关注对我而言就是很重要!没了关注,我活不了。”风吹离实话实说,目光逐渐变得狠厉,“所以我派人虐杀了你江湖中的兄弟,我以为这样我钦佩的真神就能注意到我!事实证明,我成功了!你那晚不还说要灭了我的飞龙教吗?我记得,记得一清二楚……” “夏虫不可语冰!”邓落枫的唇角向下而压,忍无可忍之时,骂了出来。 “没事的,你这是在关注我的表现!”风吹离疯疯癫癫地将双臂高举,仰面朝天,兴奋至极。 但是他没有注意到怀中的赵婳祎的长睫轻摇,下一秒,双眸猛地睁开,眸内一片冷酷与明亮。 赵婳祎的手腕转了转,一把如烈焰的颜色的小刀就出现于手中,身形如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到了风吹离身后,小刀架在了后者的脖子上:“别动。” 对于赵婳祎能于此时醒来,风吹离颇为惊讶:“你怎么会醒来?我的毒连邓落枫这样的天下第一都解不开……”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本姑娘根本就没晕,是在演给你看呢?”赵婳祎反问,语气里还有些沾沾自喜,“没想到本姑娘的演技和骗术那么高超呀,连这毒天下的教主都被我给……” “住口!”风吹离觉着面子尽失,毫不犹豫地打断了赵婳祎的话。 “放人。”赵婳祎的首朝着邓落枫的方向伸了伸。 “不放。”风吹离嘴硬,“我,身为南天鸾司第一天才锦衣卫,飞龙教教主,毒蝎妖王的一缕分魂,我也是有尊严的!” “是吗?”赵婳祎冷笑了一声,弓起指头,朝着邓落枫的方向弹了一些粉末,邓落枫“阿嚏”了一声,沉沉睡去。 “这粉末里有和妖气类似的气息,你也不是人?”风吹离蹙了眉头。 “什么叫本姑娘也不是人?你不是人就算了,本姑娘怎么也不是人呢?”赵婳祎下意识地反驳,反驳完,唇线拉平,自言自语起来,“好像你说得对哦,我是仙界的小仙,确实不是人。” 说完,手中的小刀凭空消失,一双巨大的翅膀从后背长出,单手成爪,死死卡住了风吹离的脖子:“所以……到底放不放人?放,则活;不放,则死!” 风吹离诡异一笑,伸出了舌头,飞速的咬舌自尽了。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赵婳祎直接愣在了原地。 他……就这样死了? 还不等赵婳祎继续想,藻井就出现了裂缝。 数秒后,一井坠落,而坠落的方向正是邓落枫所在的那个方向。 ------------ 第四十二章 终于比武 不好! 赵婳祎心中暗道不妙,下意识地产生了担心的情绪。 左手一挥,一团仙火就飞出,将牢门和缠着邓落枫手腕和脚腕的铁链炸了个粉碎。 赵婳祎火速赶往了邓落枫的身旁,大翅一张,像一把八角形的大伞,将邓落枫护在了里头。 一井重重地砸于翅上,赵婳祎闷哼一声,血液顺着唇溢了出来。 “大武痴,你可又欠本姑娘一个人情哦!这个人情你到时记着用银子还我。” 赵婳祎丢下一句话后,就化为了鸟形,用喙叼起邓落枫的衣领,向后一甩,甩到了后背上。 脚爪蹬地,口中喷出一道带着火光的天笑,将地牢的壁炸了个大窟窿,随后从大窟窿中飞出,振翅高飞,飞往高高的苍穹。 已至巳时。 日至于衡阳,万里无云。 向下而望。 下方一切皆如玄驹一般小,小到需将双眸眯成五彩长命缕的样子才能看得清。 俯冲而下,一切变得清晰起来。 山岗上的冬日花草甚齐,不畏寒冷的幽蓝东西飞。视线无意间落于郊上,只见郊埂像一条一条的直线,田里的水好似并未完全冻结,因其还泛着粼粼的波光。 这人间的冬日还挺美的! 赵婳祎不由地在心中感叹了一声。 最终,她降落于一个无人的小巷,将邓落枫放下,让他的后背靠着一块废石后,才变回了人形。 睡眠粉的解药…… 赵婳祎在大脑中想了片刻,用仙法配置起来。 过了许久,一枚形状怪异的仙丹出现于了赵婳祎的手心之上。 应该是这个吧…… 赵婳祎的柳叶眉皱了皱,最后还是掰开了邓落枫的嘴,将这枚奇形怪状的仙丹喂了下去。 片刻之后,邓落枫睁开了眼,只是眼神迷离,看上去意识不太清醒。 赵婳祎试探性地唤了一声:“邓落枫。” 邓落枫的首微微颔了颔:“嗯,在。” “你现在是什么感觉?”赵婳祎的唇抿了抿,“这是本姑娘首次炼解药,如若不好,还望你多多包涵。” “会包涵的。”邓落枫又颔了下首,“小爷感觉脑袋晕乎乎的,仿佛随时都会散去……” 听完邓落枫好长一段话,赵婳祎单手扶额,完了,果然弄错解药了!一不小心弄成真言丹了! 真言丹也能使人清醒过来,只不过需要二到三盏茶的时间。 罢了罢了,既然错了,那就将错就错好了,正好本姑娘有些话想问你! “邓落枫,本姑娘问你,那晚你为何打晕我?” “玩够了,该送你回府了。” 邓落枫话音刚落,赵婳祎就听到了“噗通”的声音,应是谁的心脏跳动了一下。 “之后发生什么了?” “遇到了一批人,是风吹离的手下,就是不知他们为何而来。”邓落枫说着说着,嘴角就高高翘起,像是很得意一样,“小爷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们这些小菜鸡干掉了。但是后来风吹离突然出现,用你威胁小爷,让小爷跟他走,不然就要了你的命,所以我果断选择了你。” 赵婳祎的脸上忽然炙热无比,她连忙低下了头,双手按在了心口处。 心脏跳得好快! 本姑娘这是……生病了吗? 是因炼这真言丹而病吗?可明明书上记载,这真言丹不会让炼制者病呀!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赵婳祎别过头,不让视线和邓落枫对上:“邓落枫,你……对我什么看法呀眼下?” 这个问题,邓落枫回答的速度可快了:“卑鄙妖女!” 赵婳祎:“……” 真是气死我了,我还以为能变为好人什么的呢!白期待了! 邓落枫你还本姑娘的期待。 然,邓落枫的唇又启了:“话虽如此,但她其实是一个很勇敢、很温柔、很可爱、很聪明的姑娘。从一开始不情不愿地被点穴,到后面心甘情愿被点,尽管因我的傲娇,嘴上会吐槽个几句。” “噗通噗通——” 心跳的声音……在赵婳祎听起来,好像变大了。 难道……邓落枫也病了?还是被她传染的? 赵婳祎心中生惑,将首伸向邓落枫,将一只耳朵贴在了邓落枫的心口上。 “嗯?小爷怎么睡觉了?这又是哪里?”好死不死,真言丹的药效到时间了,邓落枫清醒了过来,一低头,就看到了在仔细地听他心跳的赵婳祎,连忙一把将赵婳祎推开,“卑鄙……卑鄙妖女,你无耻!” “无耻?我才没有!”赵婳祎站起身来,大声反驳。 邓落枫也站了起来,连连后退,耳根染上了一抹红色:“那你为何,为何贴在小爷身上?” “听你心跳。” “好端端的,听什么心跳?”邓落枫将身侧的酒壶举起,扒开塞子,咕噜咕噜喝了起来,看起来是在缓解紧张。 “因为我以为你也生病了。”赵婳祎觉着自己有理,把腰板挺得笔直,“本姑娘的心脏狂跳,定然是病了。而你的心脏好像也……” 话未说完,就看到邓落枫飞也似的跑掉了,就丢下一个“哦”字。 “哦什么哦!你也太敷衍了吧!邓落枫,本姑娘和你比武,你回来听我把话讲完!” 这招果然有效,邓落枫真的跑了回来,嘴角是藏不住的笑意:“此言当真?” 赵婳祎看了邓落枫好一阵,无奈一笑:“真。但是话先说在前头,不论输赢,就比这一次。” 早比,晚比,早晚都要比,还不如早点比了算了。 至少比完,他就能认真地听她把话讲完了吧。 赵婳祎在叹息了一声。 忽而忆起初遇之时在心中说过,谁比武谁就是小狗。 哎……本姑娘是小狗,是小狗行了吧! 汪! 十分不情愿地在心中狗叫了一声。 “好!”邓落枫拔剑。 看着邓落枫的剑,赵婳祎犯了难:“我用什么武器好呢?” 盯着地上的树枝看了一会,弯腰捡起:“我用它吧。” “不行。”邓落枫大步走到了赵婳祎面前,一把夺过了她手中的树枝,把剑交到了她的手上,“你用小爷的剑。喂,你可是第一个用小爷的剑的人,你要好好发挥,不许放水,知道吗?” “知道。”赵婳祎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出了一个傻乎乎的问题,“话说……你为何不让本姑娘用树枝?” ------------ 第四十三章 精神错乱 “卑鄙妖女,你以为你很厉害吗?我告诉你,就算九品以上的高手来了,都不敢用树枝跟小爷的剑打,因为小爷的剑术实在太厉害了……”邓落枫说着说着就自夸了起来,虽夸的都是事实。 “瞧不起谁呢?”赵婳祎听不下去了,因着这些话在她听来是满满的挑衅。 是,她是不会武功。仙界武功大比也是毫无悬念夺了魁——倒过来的魁,但……对付邓落枫这个凡人应该也够了。 赵婳祎率先发起了攻击,结果没打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 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把剑递给邓落枫:“我输了。” 比武之时,邓落枫身上的气息愈发地浓烈,和她的类似。 但她好像从未见邓落枫用过仙法或者妖法,亦未见过其真身。 他究竟……是人,是妖,还是仙? 赵婳祎拧眉,陷入了沉思。 邓落枫将树枝随手一扔,接过赵婳祎递过来的剑,让其入鞘。 扶起赵婳祎,关心地问了一句:“还好吗?” 赵婳祎傲娇地撅起了嘴巴:“本姑娘不用你管!对了,你最好快些回府。李闻竹说,有个人易容成了你的模样。” 邓落枫的脸上先是闪过了几分惊愕,随即变为了怨恨:“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易容成小爷的模样,看我不把这家伙训斥一顿……” 赵婳祎见状,嘴角一扬,露出一排白色的皓齿,像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般,直接火上浇油:“对了,李闻竹还说,声音少了些阳刚之气,像是女人……” “易容”二字赵婳祎还没来得及从口中说出,邓落枫就泄愤似的重踩了一下地面:“这个鳖种……小爷要给他千刀万剐!” 言完,直奔邓府去了,独留赵婳祎一人在风中眨了眨双眸。 跑得真快。 本姑娘还有好多话没说呢! 比如,我救了你,你还欠我一个人情,或者说是一大袋银子呢! 罢了,此事之后再提也不迟,只要不要忘了就好。 先回赵府吧,该让小梅给她讲赵小柔的戏了。 . 赵婳祎回到赵府之时,赵怀仁正双手负于身后,在府内走来走去,时不时还边摇首边长长叹息。 “婳祎,你回来的正好。”赵怀仁望见赵婳祎后,喊住了她。 “爹爹。”赵婳祎的步子一顿,藕臂环抱,“有事?” “有有有,自然有事。”赵怀仁拍了拍赵婳祎的肩膀,对着她狂赞不止。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赵婳祎压着声音吐槽了一句,“说吧,什么事?” “哎哎哎,我说我说。”赵怀仁环顾四周,见下人们都专心致志地忙活着,丝毫没有把目光落到他身上,长舒了一口气,低语,“你大姐姐赵小柔可能是近期参与的活动甚多,精神有些不正常了。你是她的妹妹,也是我的女儿,所以……” 赵婳祎听懂了赵怀仁的意思:“要我帮她,是吧?” “我们婳祎真是聪颖至极,善解人意,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赵怀仁开始谀了,四字习语一个接着一个从他的嘴里蹦出。 赵婳祎的眸光一冷:“可本姑娘有说要帮你吗?” “啊?”赵怀仁一愣,凝视赵婳祎良久,像是在踟蹰什么。 最终道:“赵婳祎,你上次能把退婚之事处理得这般好,爹爹看出你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丫头。那次若不是赵婉婷胡闹……” “爹爹,我生来心冷如冰,你若是跟我打感情叶子戏,无用。” “……说吧,你想要什么。”赵怀仁选择了妥协。 “银子以及让我出名的机会。” “可以,完全可以!这些爹爹都可以答应你,只求厉害的你可以帮一帮赵小柔,让她的精神正常一些。”赵怀仁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一言为定。”赵婳祎微微颔首,“那就劳烦爹爹给我讲讲,她的那些行为举止能体现出精神不正常。” “爹爹给你讲讲你回来之前的她吧,讲完,你就知晓她哪些行为举止不正常了。” “嗯,愿闻其详。” 小梅啊……本姑娘可能要先听赵怀仁这个大坏人讲一遍赵小柔的好戏了。 不过你放心,一会我还会来找你,缠着你给我讲的。 因为……我不想再对你食言了。 “那爹爹开始讲了。” 从赵怀仁的口中,赵婳祎听到了这样一出戏。 书房。 赵怀仁捧着一本拿倒了的兵法书看,首点啊点的,仿佛下一秒就会睡过去。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 赵怀仁挥了挥手,让一个奴才去开门。 门刚开,赵小柔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一言不发,直接开始搞破坏,嘴里还说着:“我是贱人,不好玩,根本没死,我在瞎说八道呢……” 一阵常人无法理解的胡言乱语后,赵小柔狂笑不止。 这一举动把赵怀仁都给吓到了,困意瞬间全无,连忙起身,双掌按在赵小柔的双肩之上:“小柔啊,你都在说什么呢?还有啊,爹爹已然派人去挖坑了,等会就将赵婳祎的那些东西扔坑里……” “爹爹,她没死在外头,她活着呢,是我在造谣。”赵小柔的眼神变得呆滞,“我觉得这样好玩,所以就骗爹爹,她死了。爹爹还真是愚笨,竟然被我骗到了,还派人去挖坑了。” 赵怀仁气得高举了一只手,咬了咬牙,还是打在了赵小柔的脸上,“你怎么和你老子说话呢?” “怎么?看不惯你,还不能说了?赵怀仁,你的名字就寓意着你是坏人,一般坏人的下场都很惨呢!我等着你惨兮兮的死去。” 一旁的奴才见状,凑了上来:“小姐,我们老爷最好面子,您这样……” “我这样什么呀?你一个小小的奴才也配指责我?我呸!”赵小柔的眼神依旧呆滞,随后伸手点了点赵怀仁的额头,“怎么不笑了?爹爹是生性不爱笑吗?可我记得……爹爹以前最爱假笑了呢,特别是对朝廷官员!” “能不能别说了?”赵怀仁跺了好几下脚。 “不能!”赵小柔使劲推了一把赵怀仁,眼神恢复了清明,“哎?我怎么会在这里?” ------------ 第四十四章 虐渣爽爽 “呵。” 赵怀仁冷笑一声:“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能不知?” “我知什么?”赵小柔一脸懵,“我只知我去了赵婳祎的院子,随后就无了意识,我……” “你什么你?你这么会演,怎么不去戏园唱戏啊?” 赵小柔自以为身份高贵,当即指着赵怀仁的鼻子就骂了起来:“爹爹,有你这么说亲生女儿的吗?” . 一阵风来,如无形的钩,勾起叶片形状独特、颜色丰富的羽衣甘蓝,让其在风中摇曳,亦勾起了赵婳祎的八卦之心。 “然后呢?”赵婳祎问道。 “我把她从我的书房里轰了出去。”赵怀仁越想越气,“后边想了想,许是她压力太大,精神上有些错乱了,所以才会对我这般无理且说话毫无逻辑。我一个做长辈的,怎能跟我的小辈计较呢?” “这样啊。”赵婳祎若有所思。 赵怀仁做了个吐纳,把赵婳祎拽到一处墙角。 东张西望了一阵,见眼下四下无人,跪了下来:“婳祎啊,求你帮帮她!” 赵婳祎冷眼看了一阵。 不愧是大小姐赵小柔,居然能让渣爹为了她这颗还有利用价值的明珠下跪。 而可怜的原主…… 嗐,人与人之间果然是不能比较的! 不过很快,赵小柔就嚣张不起来了。 因为……嘿嘿嘿。 赵婳祎的眼珠子转了几圈,计上心头。 赵婳祎左脚绊右脚,来了个平地摔。 这一操作把赵怀仁给看愣了。 赵婳祎利用仙法,把声音放的无限大:“爹爹,你这又是何必呢?” 几秒后,那些热爱吃瓜且嘴巴甚大的下人们纷纷围了过来。 赵怀仁见来人了,立即想站起身来。 谁料,这双膝跟涂了一层浆糊一般,死死地粘于地面。 面子失了,赵怀仁顾不得维持好人人设了,双目圆瞪,怒意满满:“别看!不许再看了!再看我打断你们的狗腿!” 那些下人们纷纷往后退,但视线依旧都落在赵怀仁身上。 议论纷纷。 “这赵老爷的言行举止怎和旁人说的完全不一样啊?你们瞧瞧他说的那些话,跟个莽夫有什么区别?” “哎哟,你是新来的吧。我跟你讲,赵老爷,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可以用一个四字词语来形容他,那就是表里不一。” “那按你这么说的话,他不就是个笑面虎吗?这种人又危险又恶心。” “可不是吗?要不是看在他给的俸禄比其他府的高一点,谁愿意留在赵府给他做牛做马呀?” “你们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你们快看看赵二小姐啊,她的模样,看上去好可怜啊!” 大大的旧鹤氅遮盖住了小小的身体,唯独露出了一个首。 青丝凌乱,双眸红肿,薄唇微张:“爹爹,我只不过想要一个平等罢了,有那么难吗?您都可以为了大姐姐下跪,为何不能为我……噗!” 一口用仙法变出的血液从口中喷出,染红了墙角的血。 “我……”赵怀仁刚想为自己辩解,却发现事实就是如此且一时半会想不到什么反驳的话语,只能说,“你先起来,有事好商量,不要伤害你的身体。” 赵怀仁话音刚落,一个带着怒气的女声响起:“什么叫不要伤害她的身体?爹爹,你居然关心她这种东西?” 看到赵怀仁还跪于赵婳祎的前头,那道声音的主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爹爹,你为什么还要给她下跪?她算个什么东西啊?” 赵婳祎微微眯了双眸。 嗯?这不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赵小柔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 哎呀呀,本来还想着一会再收拾她的呢。 不过既然来了,那就别急着走吧,至少……让这出戏更加精彩一点。 “小柔,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呀!”赵怀仁的双膝不能动,所以只能把脖子向后扭曲,用眼角的余光望着赵小柔。 “我……”话未说完,闷哼了一声,癫狂地笑了起来,“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个怂逼吗?我做过的事,我就敢大胆地讲出来!比如,我说赵婳祎死外头了……” 听着听着,赵婳祎的心情就变得沉重起来。 赵府里头的“畜牲”还真多,很难想象原主是怎么活至她其实上身的那日的,又是以何种心态去活的。 所以……干脆让赵小柔颜面尽失好了! 指尖点了点地面,一缕红光闪过。 赵小柔的面目变得狰狞,把双臂向着苍穹的方向高举。 片刻过后,缓缓向下放,浑浊的双目盯着双掌看了一阵,就毫不犹豫地用双掌抽起自己的巴掌来。 抽着抽着,神智恢复了正常,双眸内露出了惊恐:“啊!我为何会在抽自己的巴掌?我的身子为什么不听我的控制了?我,我,我是不是被什么恶鬼附身了呀?不要!我最怕鬼了。” 趁着众人的目光都被赵小柔吸引过去了,赵婳祎的脸上冷意翩飞,唇线上挑,对着赵怀仁道:“赵怀仁,大姐姐的表情甚美,对吗?” 赵怀仁把头转了回来,说话都不利索了:“婳,婳,婳,婳祎,这……都是你干的吗?你,你,你还是人吗?”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 赵婳祎慵懒道:“爹爹,我不喜欢别人骂我不是人,所以这只耳光就当是我赏给你的了。” 赵怀仁双手死死捂住了一侧脸颊,说话又利索了,因为此时气急败坏:“反了啊你!你竟敢打我?” “就打你怎么了?”赵婳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嘴里吐出一个“啪”字,随后一掌扇在了赵怀仁另一侧的脸颊上。 “这会好像突然有力气了呢。”赵婳祎活动了一下手腕与脚腕,莞尔,“对了,还望大家不要误会。这一巴掌不是我主动扇的,是我的爹爹赵怀仁逼迫我扇的。如若我不扇的话,就要找机会弄死我!我说得句句属实,不信你们可以问爹爹!” “她说的完全都是……”放屁! 那两个字迟迟没有从口中蹦出,而口中说出的却是另外两个字:“真的。” 赵怀仁的脸色大变,压低声音:“赵婳祎……不不不,你不是那个蠢货,绝对不是!” 赵婳祎:“哦?” 赵怀仁吞咽了一口口水:“还有……你究竟想做什么?” ------------ 第四十五章 恶的一面 “我想……”赵婳祎一顿,首垂了下去,眼睑也耷了下来。 赵怀仁眉头一拧,催促起来:“你说啊,你想干什么?” 赵婳祎猛地抬首,双目变为了血红色,两行血泪从眸角淌下,爪甲疯长,长如木箸。 锋利的爪甲对着双膝跪地的赵怀仁一挥,赵怀仁的下颚处就出现了触目惊心的五条血痕:“闭嘴!吵死了!” “你果然不是原来的赵婳祎,看来我猜对了!”赵怀仁因猜对而自喜,转而害怕起来,“但是你是谁啊?你想干什么?” “桀桀桀——” 赵婳祎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后,默了片刻。 开口之时,连声音都因情绪激动而变得颤抖:“我是谁?我想干什么?赵怀仁你好意思问啊?我是赵婳祎,你的女儿啊,只不过我是她恶的一面!从前,她善,你们欺她辱她,让她的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可从今往后,她那些痛苦的日子结束了。因为我于今日觉醒,我将完完全全地掌控这个身体!在场的各位,听懂没?” 她上身原主已经很多日了。这些日她用仙法做了不少让她甚爽之事。只是这些事很有可能会让有心之人觉着“赵婳祎”性格大变,从而大做文章! 与其日后有这样的情况出现,倒不如于今日“坦白”身份,让这些大嘴巴的丫鬟与奴才把她的新身份传出去。 奈何赵婳祎的模样太过于可怕,那些下人们都吓傻了,赵怀仁和赵小柔更是直接吓尿了。 “听懂了吗?”赵婳祎无奈,只好咆哮了一声,如雷霆一般,击碎了几根梅枝。 众人回过神来,异口同声:“懂懂懂!” “不过若是你们老实一点,不要经常打我的算盘,我是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因为我内心还有着一块名为‘善’的土地。”赵婳祎低首,看着她的指头,“理解不了本姑娘所言也无事,你们只要记住一句话就行。那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记住了没?” “记住了!”众人这回回答得很快,可能是怕赵婳祎大怒吧。 “很好。”赵婳祎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了,你们那些以前亏欠过本姑娘的,如若有了后悔之意,我不介意你们给我送点银子,因为我爱银子。当然,不送也行,我只是随口一提。”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用心灵之窗——眼睛开始了交流。 “哎哟,看看她那看似漫不经心却暗藏杀意的表情,怎么会是随口一提呢?肯定是在强调啦!” “我也觉得!我这会还寒毛卓竖呢!” “加一,我亦是。这赵婳祎没想到还有两副面孔啊。不过她今日所言都是真的吗?” “嘁,你若是不怕死,你大可以不相信。反正我怕死,我绝对信她所言的每一句。日后我也会从我的俸禄里拿出一些银子给她,把她当大神供着。嗯,这样也算是弥补了我以前对她言语上和行为上的伤害吧。这样的话,她应该就不会来找我算账了吧!” “我觉得不会了。” 赵婳祎环视一周,道:“我平日里还是喜欢伪装成善的我的样子,因为这样甚美哉!” 言毕,用手背擦去了那两行血泪。双眸里的红色如潮水般迅速退去,很快恢复成了正常的颜色。爪甲缩短,也变为了常人的长度。 “对了爹爹,你先前问我什么问题来着的?好像有些忘了。”赵婳祎懒洋洋地偏过头,目光落在赵怀仁身上。 赵怀仁的大脑眼下被吓得一片空白,只能不停地重复一个字:“我,我,我……” 赵婳祎“啧”了声:“真是没劲!不过爹爹应该记得,我退婚前一日说过一句话。那就是,爹爹,尚书府,不,整个后梁国风雨将至,做好迎接的准备吧。” 一语完时,忽而风起,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落下。 红衣似火,被风吹起,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好似要烧尽这黑暗土地上的每一株草。哪怕草会再生,也抵挡不住这永久不息的火焰的灼烧! 赵婳祎抬手,接住雨滴,唇角上扬,一个四字之词浮现于脑中。 风雨欲来。 雨,很快将赵婳祎的青丝打湿,让其变得粘稠,竟然就这样粘在了后背与身前。 赵婳祎双眸含笑:“爹爹,‘我是谁’和‘我想干什么’这两个问题你现在知道答案了吗?” 赵怀仁如实回答:“第一个懂了,第二个还有些不太懂。” “哦,看来是我没说清楚。”赵婳祎低首,看着正反翻着的手,“那长话短说就是,我会继续向赵府里面的人复仇。至于那些狐假虎威的下人们……就算了,只要你们意识到了自身的错误就好。假如送点银子,更好。” “还,还要复仇?”赵小柔吓得浑身发抖。 “怎么了?不行吗?”赵婳祎缓步走向赵小柔的方向,赵小柔一步步往后退。 赵婳祎不屑地冷哼了一声:“退什么呀?以前不是狂得很吗?” 赵小柔以为赵婳祎要在此时收拾她,连忙说:“我错了!我以前确实做得不对,我给你道歉……” “道歉?”赵婳祎抬眸,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可惜我耳朵不好,听不见。” 说完,正色道:“如若道歉有用的话,那还要锦衣卫与大理寺做什么?” “那,那,那这两个地方中的人也不都是摆烂的嘛,我听朋友说,那里面啊……” “摆烂?这只是一时的,因为有我在。” 既然今日已然做好了把身份传出去的准备,那便把这个光芒万丈的好身份维持到底吧! 这世间的公平与光明,就由她来开辟! 忽的,仰面朝天。 师父,你说我这样做,是不是在认真历劫呀?反正我觉得是! 所以,你可不能趁着本姑娘不在,偷偷毁了我用真金白银搭起来的鸟巢哦!不然……等我历劫归来,定要找你算账! “不好了,不好了!”就在这时,一名丫鬟跌跌撞撞地跑到了赵婳祎面前,“听完二小姐所言后,我感悟颇深,当即就去二小姐的住所了,想着送点银子,以示心意。可是,可是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赵婳祎问道。 ------------ 第四十六章 小梅自杀 “没想到院内的一棵树上挂着一个人,那个人的身下还摆着一张凳子……” 还不等那名丫鬟把话说完,赵婳祎就暗道不好,向着所住的院子的方向狂奔,浑然不顾雨水和着泥土将她的衣角弄脏。 赵婳祎住所。 一棵不知名的树上,一条白绫缠绕着一名少女的脖颈,少女的尸身在风中摇晃,身下的凳子也被风吹倒了。 赵婳祎看到这具尸体后,惊呼一声:“小梅!” 迅速地把小梅从树上放了下来,让她首枕上自己的一条。另一条胳膊举起,指头颤抖着伸到了小梅的鼻下。 一点气息都没有,确实是死了。 “小梅,你醒醒!你绝对没有死,你肯定是在骗我,对不对?”赵婳祎接受不了残酷的现实,抱着小梅痛哭。 从上了原主的身子起,赵婳祎就知晓小梅对原主很重要,是此世间放心不下的人。 于是她就在心中发誓,必须要替原主保护好小梅。 然而……今日还是被死神这个可恶的家伙钻了空子,让小梅与她阴阳两隔了。 过了好久好久,赵婳祎才完全接受了事实。 想说些迟来的道歉之言给小梅听,但是当那些话到了嘴边之时,就觉得词不达意了,只能将那些话咽回了肚子。 “小梅,我……”赵婳祎启唇,无意间抬了眸,眸光落在了还挂于树上的那条白绫上,自语起来,“嗯?那条白绫为何看起来有些鼓鼓的?不会是塞的什么东西吧?看看吧!” 将小梅平放于地,站起身,手一挥。 雨停风未止,白绫随风起。枝上鸟雀惊,冲入九霄里。绫舞若长蛇,其周现银奇。银从天而落,置身大雨矣。斯雨应欢喜,然唇无笑意。 忽而,一张白纸飘入了赵婳祎的视线里。 伸出左臂,中指与长指形似剪刀,用力一夹,随后迅速收臂。 发觉纸张是倒着的,便把其转了一圈。 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字,是一封信。 信的内容摘录如下。 大人,当你见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然去陪我家小姐了。 因着大人一直瞒着小梅,不告诉小梅您的真名。所以很抱歉,这封信里面对您的所有称呼全部都是大人。 大人,小梅跟了小姐很多年,始终把小姐当做了可远观而不可亵渎的光,亦是我的心上之人。 是了,您没有看错,是心上之人,是那种喜欢。 但是世俗的眼光会将我的爱和我所爱之人伤得遍体鳞伤,因此我只能独自将爱埋在心底,让它像孤独的植物一样,在万里无人的荒野里随着时间慢慢枯萎,直至枯到这份爱连我自己都快不记清了。 可是,究竟是大人与小姐长得太像了,还是小妹太想了呢?每每看到大人,我总会以为是过去的小姐,尽管你们的性格截然不同。 写到这儿,小梅觉得应该向大人道个歉。小梅不应该把大人当成小姐的替身,对不起。 大人,我还想跟您说一声对不起。我不该因着大人放了小梅两次半天娇就心中不悦,甚至对大人起了杀心,毕竟小姐与大人本就是两个人,是我太贪心了。 对了对了,记得把我埋在树下,我要永远望着院子,期待着从屋内走出来的少女。 这封信您就烧了吧,毕竟上面写着“大人”,小梅怕居心叵测之人会怀疑您的身份。 大人,小梅文笔不佳,不知道再写点什么了,那就写个结束语,与大人好好道个别吧。 小梅知道大人爱财,便将这些年赚到的银子塞于白绫里了。只要大人大幅度地摇晃白绫,银子就会如大雨一般落下。 小梅觉着,看到这么多的银子,大人一定会很开心的。 小梅虽无了,但银永生相伴。 最后祝大人,每次和隔壁的邓落枫互怼都能获胜,亦能将正义的光辉洒满所有黑暗之地。 信已至此,完矣,勿念。 小梅。 赵婳祎的双手死死握紧了纸张,一团火焰凭空而生,将其烧毁,一丝灰烬都没有留下。 赵婳祎从屋内翻出了个洛阳铲,在树下挖了个大坑,把白绫与小梅放入了坑内,把土填上。 念了个仙咒,那些银子就凭空消失了。 赵婳祎拉了拉袖子,因为那些袖子都藏于她袖子里的仙囊之中。 这个仙囊是她在仙界集市上淘到的大宝贝。 其外观上看上去和普通的钱袋子并无差异,但袋里面的空间却是无限大的,不管塞入多少的东西都塞不满。 且该仙囊和和其主有心灵感应,只要主心中想什么,仙囊就会吐出什么,只要囊中有此物。 之前在赵小柔脸上画画之时所用到的东西,都是她从仙囊中取出来的。 这时,墙头上传来邓落枫欠欠的声音:“喂,你装神弄鬼的本事挺大。” 赵婳祎眼下心情不好,不想搭理邓落枫这个烦人的家伙。 邓落枫不以为意,十分自来熟地从墙头跳下,慢悠悠地走到赵婳祎身边,把身侧的酒壶取下,拔了塞子,递了过去:“喝吗?” 赵婳祎下意识地扭过头:“不喝。” 邓落枫死皮赖脸地把酒壶往赵婳祎的脸上凑:“喝一口吧,喝一口你心情会好点的。” “……行。”赵婳祎抵挡不住邓落枫的热情,只能接过酒壶,将里边的酒一饮而尽。 喝毕,把酒壶倒了过来,晃了晃,双眉一拧:“你这里面……装的是酒吗?它怎么与太和汤的味道一模一样?” 邓落枫尴尬地别过头,挠了挠脑袋:“是太和汤没错,因为小爷不能喝酒,一喝就醉。” 赵婳祎当即就怼了一句:“哦,你不行啊。” “你才不行呢!”邓落枫好面子,一把夺过赵婳祎手中的酒壶,盖上了塞子,系回了腰间。 赵婳祎浅笑:“是吗?本姑娘可是千杯不醉,你……” “我什么我?”邓落枫打断,咬牙,“小爷要跟你比!” 赵婳祎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又比?比什么?该不会又要和本姑娘比武吧?” ------------ 第四十七章 互怼不停 “比、酒!”邓落枫一字一顿,生怕赵婳祎听不清一样。 “此言当真?”赵婳祎以为邓落枫是在开玩笑,毕竟后者先前已然坦白了其不能喝酒,一喝就醉。 邓落枫“嗯”了声,眼神炙热,不像是在开玩笑。 “……不比。” 比什么比?万一这个武痴真如他所坦白的那样,一喝就醉,那这酒钱……不就得让她来付了吗? 啧啧啧,这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情,本姑娘是死也不会做的。 “那……” 邓落枫想说些什么,却被赵婳祎打断。 “哦,对了,是本姑娘把你从飞龙教救出来的!所以,你还欠我一个人情。至于如何还我这个财、迷的人情……我想你懂的。” 赵婳祎在说到“财迷”二字时,不由地加重了语气且放慢了语速,像是在特意强调点什么。 “懂,还你钱!”邓落枫无奈,摇首叹息,“赵婳祎,你这财迷属性,何时能改呢?” “改什么改?本姑娘觉得这个属性挺好的呀!”赵婳祎单手插着玉腰,下颚上挑。 忽而眉头一拧:“不对呀,你不是一直都是喊我卑鄙妖女的吗?你怎么这会改口了?你不会是冒充邓落枫的那个人吧?” 邓落枫勾了勾唇,语气不太正经:“哟,卑鄙妖女怎么这么关注小爷的说话方式?不会是……” 赵婳祎隐隐猜到了邓落枫接下来要说些什么,立马用双手捂住了邓落枫的嘴:“住口,休得胡言!” 邓落枫明显想继续言语下去,奈何嘴被捂住,只能发出一连串的“唔唔唔”。 “本姑娘可以收手,但是你得跟我保证,收手之后,不许乱说话。”赵婳祎的美目看起来有几分嗔怒之意。 邓落枫把首点的飞快,如用杵去捣蒜碓臼里的胡蒜一样,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懂懂懂”,但是这三个字在赵婳祎听起来更像是“唔唔唔”。 “行,这可是你说的哦。不许骗人!” 赵婳祎说完,就收了手。 结果,邓落枫直接来了一句:“卑鄙妖女,你心悦我。” “我……呸!”赵婳祎微愣,随后就“呸”了声。 “愣住了几秒,你在想什么?”邓落枫微微挑眉,冷哼一声,“哼,小爷不管,你就是心悦我。” “你再胡说八道,本姑娘就……” 邓落枫把声音拖得好长,甚欠:“就怎么样呢?” 赵婳祎攥紧双拳。 不生气,不冲动,不然会出人命的呢! 因为赵婳祎真的很想用她的大翅翎扇邓落枫一巴掌! “怎么不说话了?是觉得无言可反驳了吗?”邓落枫完全没有注意到赵婳祎的忍耐快要到极限了,说着说着还自恋起来,“看来这次互怼使小爷更胜一筹呢!以前总觉得你嘴巴厉害,今日一见,你也不过如此,是小爷以往看高了你……啊!” 邓落枫的惨叫甚高,让赵婳祎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撇了撇嘴:“邓落枫,不是本姑娘说你,不就是踩了你一脚吗?至于惨叫声那么高吗?不知情的还以为你受了多重的伤呢!” 邓落枫单手抱脚,另一只脚像固定好的木人桩一样牢牢地踩在地面上,看起来平衡保持得甚好。 “嗯?平衡倒是不错!”赵婳祎随口夸了一句。 邓落枫白了赵婳祎一眼,片刻之后放下脚:“卑鄙妖女,你救小爷不假,但是——小爷失去意识之前,看到你对我弹了一下指头,好像还有粉末……” 赵婳祎面色沉静:“你记错了。” 邓落枫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不依不饶:“不可能,绝对没有记错!” 赵婳祎的心一沉。 寻思着邓落枫那会不会是半醒的状态吧?要是真是半醒的状态,那她的真身……邓落枫应该就知道了。 今日,她当众说明她是原主恶的一面,但并未说明她是从仙界下凡历劫的炙炎鸟妖啊! 若是邓落枫的嘴巴不严,传出去了,那会不会有一些除妖师把她当作妖,来除她呢? 此世间的职业甚多,应该也是有除妖师这个职业的。 那为了日后少些麻烦,邓落枫这个人……可能就留不得了。 赵婳祎的眼里藏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杀机。 然,邓落枫后边的话让赵婳祎眸中的杀机退去。 “卑鄙妖女,你让我昏睡过去,也算是对小爷的一种伤害!而且在我看来,这种伤害不大,却侮辱性极强!你是觉得小爷没办法逃离这邪教吗?小爷我武功高强,区区毒天下,哪能拦得住我呢?” 赵婳祎淡淡的“嗯了声:“所以?” “你伤害了我。” “哦。然后呢?” “你要赔偿我!不过——你救了我,那赔偿就和它抵消了吧。” 赵婳祎没反应过来这是个坑,还一脸无所谓地说:“行啊。” 反应过来之时,双臂在虚空中狂舞:“不行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本姑娘口误了!要是抵消的话,本姑娘救你的人情,不,银子不就没了吗?这我可不答应!”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邓落枫露出计谋得逞的笑容,缓缓垂睫,语气有些吊儿郎当,“怎么?莫非你不是君子,是小人?没想到我们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赵婳祎姑娘居然是小……” “我才不是小人呢!”赵婳祎当即反驳,鼻子一酸,几颗眼泪掉了出来,哭了起来,“这银子……本姑娘不要了,呜呜呜!” “怎么哭了?是小爷的戏言把她弄哭的吗?”邓落枫歪头,拖着语调思索了一番,拍了拍赵婳祎的头,“别哭了,喝酒去吧。” 赵婳祎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哭腔满满:“不去!” “必须去!一醉解千愁!” 赵婳祎一掌拍过拍着她头的邓落枫的手,背过身去:“你要去你自己去,本姑娘才不要跟你去。我讨厌你。” “你别讨厌我。小爷错了,我跟你道歉。” 赵婳祎阴阳怪气起来:“道歉?你又没错,你道什么歉呀?你一直都是对的,你一直都老厉害的呢!还有这酒,你自己去喝呗。觉得无聊的话,你大可以随便拉一个姑娘家。你找我做什么呀?” 邓落枫细细思考着赵婳祎的每一句话,若有所思地微一颔首:“那假如这酒钱小爷来付,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喝酒吗?” ------------ 第四十八章 落枫告白 “真的?”赵婳祎把身子转了回来,脸上尽管还残留着泪珠,但嘴角上勾,欣喜压根就藏不住。 “不骗你。”邓落枫一脸严肃,语气十分震惊,“你懂什么叫做一醉方休吗?你……” “别说了,别说了,快去喝酒!”赵婳祎像是会变脸一样,脸上的眼泪被双手快速擦去,只留下满满的笑意。 邓落枫望着望着,就陷了进去。 赵婳祎……好有趣,好可爱,好喜欢。 “看什么呢?是本姑娘的脸上还有泪珠吗?不可能呀,我应该擦的挺干净的了。”赵婳祎见邓落枫一直盯着她看,歪头,杏眸眨了眨。 “啊!”邓落枫回神,连连摆手,“你脸上挺干净,是小爷在……在发呆!对,就是在发呆,赵婳祎你不要多想!” 赵婳祎察觉到了什么:“你跟本姑娘解释这个做甚?不会是你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吧?” 邓落枫猛吸一口气:“小爷怎么会喜欢上你这种卑鄙妖女?” “行行行,知道知道。我们眼下顶多算朋友,离恋人那种关系远着呢!”赵婳祎咂了咂嘴,“快带路,喝酒去!” “好。” . 逢椿酒馆。 屋顶样式为庑殿,共有五条脊,一条正脊和四条垂脊。比起垂脊,正脊会短些,两端的鸱吻是鸱尾形象,而不是鸱首。 前后左右总共有四个斜坡面,每个斜坡面上都有着粗细不匀的玄色线条,远远望去,像极了一条盘旋欲飞的巨龙。 窗穿壁,为六边形,其线条转折硬朗,棱角分明,颇为好看。 除此之外,还有几扇上可,下可摘的支摘窗,纹路纵横交错,复杂至极。 “这酒馆里面的酒……”赵婳祎驻足于酒馆前,眉头紧锁,“应当很贵。” 邓落枫抬起手,指着眼前繁华的酒馆:“那是自然!不然这酒肆的老板如何回本呢?” 眼睛极尖的小二留意到了邓落枫和赵婳祎二人,立刻跑了过来:“二位客官可要进来坐坐?” “坐。”邓落枫率先走了进去。 赵婳祎紧随其后。 二人挑了一张靠窗的桌子,面对面而坐。 那名招呼二人的小二拿了一张菜谱,小跑而来。 将挂于肩头的抹布取下,认真地擦了一遍桌子,给人一种宾至如归之感。 随后将一张菜谱放于桌子中央:“二位看看,吃点什么?咱们家除了好酒,也有好菜。” “菜我就不用了。”邓落枫道,道完,望了一眼赵婳祎,“你要吃吗?” “吃!为何不吃?” 赵婳祎是记仇的性格,满脑子都是她欠邓落枫的“人情”和邓落枫自以为受到伤害抵消了,她拿不到银子了。 邓落枫歪头,单手支着脸颊:“听你这口气,还在生气呢?” 赵婳祎把双臂置于桌上,下颚轻放于交叉的十指之上:“不然呢?” 邓落枫不解为何赵婳祎还会生气,十分认真道:“小爷不是已经跟你道过歉了吗?你怎么还生气?卑鄙妖女,你小鸡肚肠!” 赵婳祎想来想去,觉着生闷气不是办法,就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你才小鸡肚肠呢!还不是你说要抵消,还用‘君子’这个词刺激我,所以本姑娘才没能从你手上赚到银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本姑娘最喜欢钱财了。” “原来你是在意这个啊。”邓落枫明白了,上下打量着赵婳祎,“那小爷把钱给你就是了。” 赵婳祎嘟起了嘴巴:“我不要。你直接给我的话,本姑娘就不是君子了,我才不要当小人呢!” “谁说这世上不是君子,就是小人了?”邓落枫语调闲散,看上去又在埋什么坑。 “我……不行,我不能说。”赵婳祎害怕邓落枫再坑她,摇了摇首,“你肯定又在给我挖坑,等着我跳呢!待我跳后,邓落枫你一定会无情地嘲笑本姑娘,对不对?” “在你眼中,小爷的性格有那么恶劣吗?” “有。”赵婳祎的表情严肃至极。 “……好吧,哈哈哈。”邓落枫只好尴尬的笑了三声。 赵婳祎察觉到了邓落枫的尴尬,长长叹息:“罢了罢了,我回答你好了,免得你尴尬。我觉得这世界上还有很多人,比如好人,坏人这样的。” “还有吗?” “有吧,但是本姑娘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 “还有——”邓落枫停顿,似笑非笑,“我的心上人。” 此言一出,赵婳祎慌乱无比,双眸都不知道往哪看好了:“哦,你的心上人?邓落枫,你出息了呀,你什么时候有心上人了?啊,不过也挺好的,因着你可以体验到爱情的甜蜜了。” 邓落枫把脖子向前一伸,语调闲闲:“小爷的心上人呢,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谁,谁,谁………啊?”赵婳祎也不记得她到底说了多少个“谁”字,反正远不止两只手的指头加起来的那个数字。 邓落枫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笨。” 赵婳祎一听这话,立即像一只炸了毛的狸奴,双手一拍桌,站了起来:“你说谁笨?本姑娘聪明的很!不聪明的话,怎么赚银子?” 邓落枫不紧不慢地说:“你若是聪明,就已经明白小爷我的意思了。” “哎呀,你的意思我懂,就是……” 赵婳祎怎么会不知邓落枫的意思呢?就是感觉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像是在做梦一样。 “就是什么?”邓落枫也站了起来,慢悠悠地问。 赵婳祎感觉眼下特别尴尬,只能硬着头皮道:“就是听过一句话没?强扭的瓜不甜!我目前……不喜欢!邓落枫,你要是急着想找未来娘子的话,我真心不建议选我,因为我在爱情里会比较慢热。” “小爷可以等啊,没关系的!” “假如你等不到呢?假如你到死都没有等到我的一句‘喜欢你’呢?那你不觉得你是在浪费时间吗?邓落枫,我说这些是为你好,我不想你在本姑娘身上浪费无用的时间。” “这不叫浪费,这叫爱。因为小爷爱你,所以哪怕是等不到的等待,我也愿意!” “可假如一个人的寿命远在你之上呢?你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 第四十九章 巨大兔妖 不等邓落枫回答,赵婳祎接着说:“不用想了,这个问题的答案……本姑娘告诉你好了。待你死后,那个人就只能孤独地活于世了,定然会时常以泪洗面,因着那人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心里却敏感至极!邓落枫,你不笨的。换位思考一下,假如你是那个人,你觉得你会愿意接受这份来自邓落枫的爱吗?哪怕……你对邓落枫是有些喜欢的。” 前面的话邓落枫跟没听到一样,欣喜若狂:“你的意思是,你也有些喜欢小爷?” 赵婳祎的唇线拉直,无语至极。 邓落枫盯着赵婳祎看了两秒:“打个趣而已,不必当真。” 赵婳祎坐了下来:“打趣?什么意思?” 邓落枫指尖敲打着桌面,一本正经:“前面的话都是假的,小爷是希望你开心一些。话本上说,跟姑娘家说情爱之事,会让姑娘家开心……” “话本话本……你一辈子跟话本过去吧!”赵婳祎起身就走。 嘁,还以为他个大武痴终于开窍了呢!真是白期待了。 她原本想着,假如邓落枫的回答令她满意的话,她便会偷偷灭了她的仙魂,让她的寿命和凡人一样。 这样一来,她就能和邓落枫白头偕老,压根不会出现她一人独活于世的情况。 可邓落枫的那些话,让她甚是寒心。 “你去哪?” 身后传来邓落枫的声音。 赵婳祎把头垂得更低了些,并未回答。 “下次再来。”邓落枫见状,丢下了一句话,追上了赵婳祎。 小二的嘴角扯了扯,嘀咕了声:“浪费时间。” 邓落枫自然是听到了这句话,折了回去,给了小二一些碎银:“这些银子就算浪费你时间的赔偿。” 小二见钱眼开,愉悦至极:“二位客官慢走!常来啊!” 另一边。 赵婳祎刚出酒肆,滚烫的鲜血就溅了一脸,微愣了几秒,缓缓抬首。 一具从檐上倒挂下来的无头之尸映入了眼帘,其尸的头颅恰好滚落到了赵婳祎的足旁,染红了大片地。 “吱吱——” 尖细的叫声传来。 赵婳祎寻声望去。 一只大如驴且浑身染血的鹓扶趴在酒肆之顶,两只看上去胖乎乎的前爪正往三瓣嘴里塞半死不活的人类。 “它在吃人?”邓落枫的声音响起。 赵婳祎淡淡的“嗯”了声。 邓落枫见赵婳祎的态度对他如此冷淡,伸手抓住了赵婳祎的一条胳膊,前后摇晃起来:“卑鄙妖女,你是不是又生气了?” “我有生气吗?我没有吧!自作多情干什么呀?”赵婳祎一把甩掉了邓落枫的手,说出口的话甚是阴阳怪气,“再说了,我与邓落枫小公子就是两个有过几面之缘的陌生人,本姑娘为什么要因你生气啊?自恋也要有个度吧。你觉得呢?” “小爷我……”邓落枫想都没想就出言反驳,只是刚开口就不知如何往下说了,因为赵婳祎说的好像都是事实。 “小爷不管,反正我们肯定不是陌生人。” 赵婳祎似笑非笑,每个字的尾音都拉得很长很长:“对,不是陌生人,是有过几面之缘的陌生人。” 邓落枫的面上露出了几分不悦之色:“赵婳祎,你有话不能直说吗?你非得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话七拐八拐的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话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以其人之身,还其人之道罢了。”赵婳祎语速飞快。 “你什么意思?小爷好像不太明白。” 赵婳祎仿若没有意料到,眉梢一挑:“不明白?” “对,小爷是不明白。” “……”赵婳祎默了许久,开口,“让一个人的心情由平地至峰顶再到谷底的感觉令你很爽是吗?” “卑鄙妖女,你指的是……小爷于酒肆对你说的那些有关心悦你之言吗?”邓落枫的大脑飞速运转,最终试探性地问。 “不然呢?” “原来你因这个而生气啊!”邓落枫慢悠悠地道,“别气了,别气了。不就是想看话本学些关于情爱的话术吗?简单简单。下次小爷空了带几本话本给你看就行了。” “谁要看你的狗屁话本啊?” “哎——”邓落枫把声音拖长,双眉一拧,“卑鄙妖女,你,你,你怎么还骂人呢?不对,听你这话应该是在骂小爷的话本吧!小爷的话本又哪里得罪你了?你为何要骂它?” “无可救药。”赵婳祎深知邓落枫是大直男,但没想到他会如尺铁般至。 “卑鄙妖女,你说话怎么没头没尾的?你这四个字又是什么意思啊?小爷觉着你这四个字又是在骂我。” “是呢,就是在骂你。”赵婳祎直接承认了,“不与你多说了,本姑娘去收拾那个祸害人间的兔妖了。” 话音一落,赵婳祎就凌空跃起,稳稳当当地落到了酒肆对面屋子的檐上。 背过身去,左掌向上一翻,一张木弓出现在了手中。 右手伸出,一握,一支长箭就这样被握于了手中。 足尖一点,宛若轻捷的叫天子一般直窜云霄。 身子倾斜,箭末卡于细细的弦上。 明眸微动,半带轻笑,撒开了手。 箭直奔鹓扶而去,鹓扶不屑,抬起一只爪,想拍飞此箭。 然,想甚美,现实恰恰相反。 那只仙法变出来的箭不但没有被拍飞,反而还穿透了鹓扶的那只爪,使鹓扶发出了一声惨叫。 惨叫声极高,连刚刚落地的赵婳祎都忍不住捂住了双耳。 鹓扶深吸一口气,用三瓣唇硬生生地将箭拔出,吐在屋檐上,随后用舌狂舔伤口,似乎想利用金津玉液让伤口没那么疼。 良久之后,鹓扶赤红的双目恶狠狠地盯着赵婳祎:“你的箭……为何能穿透我的爪?” “因为本姑娘强呀!”赵婳祎骄傲地将手中的弓往空中一扔,又稳稳接住。 鹓扶冲着赵婳祎大吼一声:“你胡说!你的箭上明明有妖气,我感受到了。所以……要么你是妖,要么你手中的这把弓是妖。假如是后者的话,那只能说明,你这个卑鄙的人族对其用了主仆契约。但假如是前者的话……” “打住,主仆契约是什么?”赵婳祎饶有兴趣地问。 ------------ 第五十章 天下第一 “就是人与妖之间的一种契约。要是记得没错的话,这种契约最早是从芃星院中流传出来的。那所学院里好像还会习各种职业,包括但不限于捉妖师。” 听了鹓扶这番话,赵婳祎的神经紧绷起来。 原来此世间真有捉妖师这个职业呀!看来日后用仙法时需再小心一点,以免被那些蝇营狗苟、毫无人性的捉妖师盯上。 思索片刻,一个疑问浮上了心头,赵婳祎问了出来:“你为何知道得这般多?” “因为我的兄长就是被迫与这所学院里的一个坏家伙签订了主仆契约,后来被那家伙玩弄致死!那个坏家伙我至今都还记着她的名字,她叫万任闲,是个女的!”鹓扶说着说着就龇了龇兔牙,像是想要用牙把这位名叫万任闲的女子咬个粉碎。 万任闲?万人嫌? 还真是名如其人。 不过…… 赵婳祎抿唇,敛眸凛声:“假如你所言皆真,那你确实挺可怜的。可眼下你四处杀戮,还吃人,着实可恨!不得不说,你还真是应了那句‘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我不可恨,我这个做妹妹的只是想要替我的兄长报仇罢了……”鹓扶抬首,巨大的头颅朝向苍穹,狂笑起来,“哈哈哈——” 笑毕,低首,目露凶光:“这些人死不足惜!实不相瞒,我兄长死后,那个恶毒的女人拉着他的尸首在街上游行。而这些百姓,只知冷眼旁观,竟无一人站出来指责万任闲。所以,所以……他们该死!雪流崩之时,没有一片琼花是无辜的!” 还不等赵婳祎去细细思考鹓扶的话,鹓扶就朝着赵婳祎扑了过来:“与你多言真是浪费时间,倒不如你进我的肚子里,我们慢慢……” 话还没说完,身上就出现了数不清的纵横血痕,远远望去,那些血痕像一张鼄罗。 鹓扶的三瓣嘴张了张,喷出一大滩血。 身形一晃,庞大的身躯从屋檐滚下,轰然落地。 落地之时,数人围观,议论不止。 “这只兔妖终于被杀掉了。而杀了它的大英雄居然是一位少年!等等,你们快看那位少年手中的短匕和兔妖的伤势!” “这有什么好看的?” “这当然好看了!因为此二者让我想起了一个人,那个销声匿迹很久的天下第一!那年,他手执两把短匕,打败天下无敌手,成为了天下第一!自那以后,那些武林话本中均是有关他的故事。”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阅读那些武林话本的时候,看到了一首诗文,是形容他的,我还特意背下来了呢!” “背下来了?那你好厉害哦!还不赶快背来听听?” “行行行,那我背了。” 从那人口中,众人听到了这样一首诗文。 无题曲 后梁·无名之人 天色暗若漆黑墨,月明星稀于苍穹。 偶有匪人劫女子,女子惶恐泪不停。 忽而林有风吹过,一人双匕现于林。 众匪不屑笑那人,那人唇角也微勾。 待风吹起叶无数,血四溅于百花上。 匪皆亡于那日夜,女子泪又连如线。 欲要以身许那人,那人摇首笑而去。 女子回后查那人,才知那人乃少年。 “诗应该没有背错,因为这首诗我也背过。但是怎么说这诗人是无名之人呢?人家诗人肯定有名字好吧!” “那你倒是说说,这位诗人叫什么呀?反正我阅读之时,根本就没有看到这位诗人的名字。” “我觉得这位诗人就是那名女子。而这首诗文就是女子为那位天下第一所写的!” “嘁,你这明显是在瞎猜好吧!有本事拿出证据来呀!” “你们两个等会儿再吵,行吗?能先让我问一个问题吗?” “你说。什么问题?” “这位天下第一明明已经在江湖上消失了很久,很多人都以为他隐退江湖或是已死了。可为何他要于今日出现且出手了呢?他是想告诉世人,他回来了吗?” “我觉得应该是的。” “是什么是?依我看,绝对不是。你们瞧见那边那个姑娘没有?” “自然是瞧见了呀,怎么了?” “刚刚那个姑娘和那只兔妖在打,是不是?” “是的呀!所以呢?” “所以咱们的天下第一就出手相助了啊!” “话说你们好不好奇天下第一长什么样子呀?我记得以往江湖中好似无人见过他的模样,只因他一直蒙面!” “肯定好奇呀!而且看这个潇洒的背影我就知道,他一定很帅!” …… 这些议论赵婳祎自然听见了,走到了邓落枫身旁:“邓落枫,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邓落枫横抱而起。 赵婳祎的面颊一下子就红了大半:“邓落枫,你为何要抱着本姑娘跑,还是大庭广众之下?这成何体统呀?” 邓落枫拔腿就跑,速度快若驼鸡:“跑得快!” 赵婳祎的额上落下了三条黑线。 好吧,还是那个熟悉的大武痴邓落枫,情商堪忧。 赵婳祎寻思着一路无言会很尴尬,便率先发起的话题:“邓落枫,你出息了呀,你竟然还是天下第一!” 邓落枫垂下了眸子,盯着赵婳祎白皙的脸颊看了两秒:“你是不是不生气了?话本说,姑娘家主动和男子讲话,是不生气的表现之一……” 赵婳祎打断:“邓落枫,你满脑子除了话本还有什么?” 邓落枫毫不犹豫道:“比、武。” 赵婳祎听了后,就差直接蹦出四个字和一个标点符号来—— 我就知道。 赵婳祎叹息一声,打算换个话题:“邓落枫,我有个问题。” “讲。” “你为何会销声匿迹?” 这个问题一出,邓落枫直接沉默了。 身子剧烈地晃了起来,险些把怀中的赵婳祎摔出去,吓得赵婳祎赶忙用双臂环住了邓落枫的脖颈,还不忘道两句:“邓落枫,你怎么回事?怎么忽然晃起来了?” 邓落枫甩了几下首,面色略显苍白,有气无力道:“卑鄙妖女,小爷无事。” 赵婳祎压根不相信:“不可能,你绝对有事!实话告诉本姑娘,你刚刚到底怎么了?” ------------ 第五十一章 不太对劲 “小爷都记忆有点不太对劲。” “不对劲?展开说说!”赵婳祎说话之时发觉她的双臂不知在何时环住了邓落枫的脖子,面色一变,迅速把双臂收了回来,忸怩地缩于身前,“那个……你跑得其实蛮快的,那些百姓早就被你甩掉了。你也可以把本姑娘放下——” 话没说完,身子一轻,髀臋着地,疼痛至极。 赵婳祎不禁发出了一声:“啊——” 邓落枫蹲了下来,两臂垂于腿前,学着赵婳祎的语气:“啊——” 赵婳祎揉揉髀臋,站了起来:“邓落枫,你有病是不是?” 邓落枫也跟着站了起来,低笑着开口:“小爷健康得很呢,怎会有病?” “你,你,你……”赵婳祎边抽着凉气,边揉着髀臋,“你真把我摔疼了,所以我要诅咒你!” 邓落枫微一颔首,尾音拉得很长:“愿闻其详。” “你以后找不着娘子!” 邓落枫“哦”了声,脸上写着“就这”二字,唇角一扬:“无所谓啊,小爷可以跟剑过一辈子。” “呵。”赵婳祎冷笑一声,欠欠道,“是,你是跟贱过一辈子呢!邓落枫,你这嘴上功夫这么厉害,要不然本姑娘日后唤你邓怼怼好了?” “随便你。” 赵婳祎笑容敛起,正色道:“那言归正传,你的记忆……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你会说不太对劲?” 邓落枫微微挑眉:“嘴严吗?” “那必须的。” “好,小爷信你。”邓落枫思考了下,“我最近的记忆里总是出现一些不属于我的东西,或者说,是我完全没有印象的事。” “比如?” “小爷被一个身穿黄袍的人囚于一间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内。那人每夜都会来我这里,用刀子去刮我的龙鳞和血。” 赵婳祎仿佛完全没料到,眉梢一扬,声音不自觉地高上了几分:“黄袍?那不是当今圣上才能穿的衣裳吗?你的意思是说,你被圣上囚禁过?而且……你还是龙妖?” “是的!但是麻烦你小声点!”邓落枫双眉一拧,咂了咂嘴。 “无碍,四处皆荒,眼下无人……”赵婳祎环顾四周,唇角抽了一下,“邓怼怼,这是哪?为何这么荒凉?连一间屋子都看不见,只有一些高耸入云的枯木和高高的杂草。” “小爷跑的时候没看路,我哪知道我会跑到这种毫无生机之地来?” “唉——” 赵婳祎长长叹息了一声。 邓落枫听见赵婳祎的叹息声后,也跟着叹了口气。 叹气之时,目光无意之间落于了一棵枯木上,若有所思道:“这棵枯木,好似有些熟悉。” “你熟?”赵婳祎脸上现出了一抹笑容,“那就好办了!你就可以带着我……” “不,小爷我……”邓落枫的表情变得痛苦起来,身子也开始抖,“来了,又来了——” 赵婳祎不明所以:“什么又来了?” “那些不属于我的记忆像潮水一般涌入我的大脑,而在一会之后,会如潮水般再退去。啧,每日要反复折磨多次,小爷的脑袋真的快要爆炸了!抱着你时,之所以会摇晃,也是因为记忆来了。” “我……”赵婳祎没有这样的经历,因此不能和邓落枫共情。 想要给邓落枫一个拥抱,却被躲开了。 邓落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起来十分疲惫:“别靠近小爷,滚远点!这次好似有点不一样,我的意识都有点模——” 话未言完,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面朝着下,双眸紧闭。 “邓落枫,你怎么了?”赵婳祎见状,快速跑到了邓落枫身边。 邓落枫:“……” “邓落枫,你别吓我,你快醒醒。”赵婳祎拼命推着邓落枫,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让邓落枫睁开双眸。 然,此乃无效之举。 “邓落枫,你快醒醒吧!醒来之后,你可以继续跟本姑娘讲那些你以为不属于你的记忆!本姑娘绝对认真听。” “……” “那——本姑娘把身上的银两都给你,如何?你知道的,我很爱财,但假如你能醒来,这些钱都可以给你的!我说话算数!” “……” “邓落枫,你是武痴,最喜欢比武了是不是?那只要你把眼睛睁开,本姑娘绝对跟你比上一百回合。” “……” “邓落枫,你再不醒来的话,你就是小狗,还是会汪汪叫个不停的那种!” “……” 说任何言语都未能让邓落枫醒来,赵婳祎的心简直快要碎了。 “我……”赵婳祎还想说些什么,就觉得脖子一紧,身形暴退,后背重重地抵在一棵枯木上。 眸轻眨,浑然不敢相信所看见的一幕。 她喊了好久的邓落枫终于醒了过来,只不过瞳为竖,颜色为金,寒意满满。 而邓落枫的右手此时正紧紧卡着赵婳祎的脖子。 赵婳祎双手乱挥,想画出一个仙符来。 谁料此举被邓落枫望见了,立即用左手扣住了赵婳祎的左手手腕,轻轻一掰,骨头断裂的声音就伴着赵婳祎撕心裂肺的惨叫传入了邓落枫的耳中。 邓落枫甚是满意地听着这些声音,冷笑连连:“人和仙都该死,因为你们总喜欢在背后搞些卑劣的小手段!比如你,手在那晃啊晃地干什么呢?想杀本座啊?” “不是你想的那样……”赵婳祎口中溢出了一抹殷红,从喉咙中挤出了这些字。 “那是怎样?你倒是说给本座听听!”邓落枫撒手。 赵婳祎恢复了呼吸的自由,拼命地吸着空气,时不时还喷出几口鲜血。 “说!为什么不说?”邓落枫飞起一脚,踹在赵婳祎的小腹上。 赵婳祎的五官瞬间扭到了一块:“我,我说!” 邓落枫的脑袋一歪,龇了龇牙,额上就生出了两个黑漆漆且坚硬的龙角。 赵婳祎心中害怕无比,但还是开口道:“本姑娘只是想唤醒你罢了!因着我眼中的你绝非如此!” 赵婳祎的这些话让邓落枫来了些兴趣,用阳指挑起赵婳祎的下颚:“哦?是吗?那你倒是说说,你眼中的本座是什么样的?” ------------ 第五十二章 他的故事 “我眼中的邓落枫是个直男武痴,总想着跟我比武。他的嘴很欠,总是能让我忍不住去反驳或是直接无语。但是……” “但是什么?”邓落枫的耐心有限,一掌拍在了赵婳祎的胸口,“快说!” 赵婳祎胸口一窒,一股甜腻的血气从口中喷出,大片的地都因此染成了红色。 “但是他是个十分正义且有自己思想的少年,他会想着除恶扬善,觉着父亲从未真正关心过他。他……也比较傲娇,也有些纯情,时常会脸红。” “为何你眼中的我会这般好?”邓落枫不敢相信赵婳祎所言出口的话。 “我不知,反正和现在的你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你懂什么?”邓落枫抬眸,“我与他就是一个人!或者说……本座是恢复记忆后的他。” 赵婳祎脸色一变:“邓落枫恢复记忆之后,会变成你这种样子?” “不然呢?”邓落枫勾唇,眸光愈发阴冷,“给你讲个关于本座的故事吧。” 赵婳祎眼下哪有心情去听故事呢?但邓落枫的双眸冷得像要杀人,赵婳祎只能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竖起耳朵,去听故事。 从邓落枫口中,赵婳祎听到了这样一个故事。 数万年以前,一条玄色巨龙出生了。 只是因着他的瞳色是金色,与其他的兄弟姐妹的瞳色截然不同,他的爹娘就以为他是不幸之源,果断抛弃了他,甚至连名都没有给他取。 数年匆匆过去,玄色巨龙已然化成了人形。 游历人间之时,他听到说书先生正在给一群孩童讲着名为“家”的故事。该故事生动且极其感人,那些孩童纷纷流下了泪水。 但玄色巨龙却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出。因着他从未感受过“家”的温暖,甚至连连“家”为何物都不知道。 后来的某天,他正于集市上闲逛,忽而闻到了一股血腥之味。 抬首看去。 只见一群人类正在围猎一群巨龙。 那些巨龙身上均是伤痕累累,很显然都只剩下一口气了。 凭着气味,玄色巨龙判断出这些巨龙就是他的兄弟姐妹以及父母。 虽不知他们为何会被这群人类围猎,但……他们痛苦的样子让玄色巨龙忍不住狂笑起来。 笑毕,见他们的目光投了过来,玄色巨龙的唇线拉直,逼音成线:“想我了吗?” 两只巨龙的首抬起来了,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可玄色巨龙根本不想与他们多废话,顺手从一名人类的腰间夺了刀,三下五除二便把他的家人一一除去。 除去之后,还把玩着手中鲜血淋漓的刀:“你们行不行?杀个龙妖都那么慢?” 说毕,潇洒而去。 自那以后,江湖中就一直流传着关于玄色巨龙的传说,还说他是杀了大妖的大英雄。 再后来,玄色巨龙觉得龙生百般无聊,就开始在人间大开杀戒,直到之后某日被一只名为“朱雀”的神兽打趴下,才不再继续杀戮。 玄色巨龙当然不甘心就这样被打败,因此每日都要缠着朱雀比试。 朱雀不比,他就使出人间话本上所学到的千方百计,包括但不限于想用酒把朱雀灌醉。 可有时,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朱雀还没醉呢,玄色巨龙就醉了,还一个劲地跟朱雀说着自己的故事。 朱雀十分耐心地听完了玄色巨龙的故事,然后对他说,以后就跟着她吧,她可以给他一个家。 恰好此时,玄色巨龙的酒醒了。听到朱雀的这番话后,面色立刻变得通红,一下子躲到了桌子底下了。 朱雀还说,给他赐名为子林,并且此名字只有玄色巨龙喜欢之人才能喊。 玄色巨龙问:“为何?” 没想到朱雀的脑袋一耷,下一秒就发起了酒疯。 玄色巨龙只好重重地叹了口气,打算下次再问。 然而……下次没有了。 只因朱雀自那夜之后突然消失,睡梦中的子林也被一张巨网盖住。 待他睡醒之时,已经身处于一个伸手不见五指之地了。 一位自称是“当今圣上”之人走到了他的身边,毫不留情地用刀子去割他的肉。 子林疼得嗷嗷直叫。 然,他的叫声只让身着黄袍的圣上更加愉悦。 数月后。 圣上跟以往一样,大摇大摆地走到他的身旁,去喝龙血。 然而不一样的是,龙血喝完之后,圣上坐于了他身旁。 “你不好奇你是怎么被我抓住的吗?” 子林不想搭理他。 “你不好奇你那心心念念的朱雀去哪里了吗?” 这个问题让子林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庞大的身躯动了动:“快说!” “这么紧张她呀?你不会是喜欢上她这个棋子了吧。” 子林没有听懂圣上的话:“喜欢是什么意思?” “喜欢的意思大概就是,你想和那个人长相守。” 子林默了片刻,他好像确实有动过想和朱雀过一辈子的念头。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喜欢或者喜欢过她吧。只是可惜呀……朱雀终究只是我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棋子?你要干什么?你不许动她!” “眼下不会动的,她的魂魄不齐,让她自爆的效果不会很大。”圣上微微一笑,“偷偷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朕是那天上的仙帝。而天上的仙帝,是我的心腹易容的。” “你究竟想搞些什么?”子林暗暗感觉有些不妙。 “我想要成为主宰这个世界的神!”圣上癫狂地笑了起来。 “你做梦。” “是吗?那就等着瞧了。”圣上像是不想再与子林多费口舌,丢下一句话后,就离开了。 . 邓落枫像是懒得继续讲述了,长话短说:“后面的你应该懂吧。简单来说,就是本座逃了出去,混入江湖,成为了这天下第一。而本座混江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打听朱雀的下落。” “但是听百姓说,你这个天下第一后边突然销声匿迹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你猜啊。”邓落枫拔剑,慢悠悠地挑断了赵婳祎的手筋与脚筋,“不过……本座害怕你把这些事外传,所以只能送你……” 然而,话还没有说完,邓落枫被一个大翅翎扇飞了数米。 他抬头,满脸的不可置信:“你是——” ------------ 第五十三章 梳理记忆 “朱,朱,朱雀?”邓落枫喉结上下滚动,哑着嗓子道。 “哼,本姑娘才不是那什么朱雀呢……”赵婳祎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阵眩晕感传来,眼前一黑,一头栽在地上。 待赵婳祎醒来之时,邓落枫正一脸迷茫地蹲在她身旁。 见她醒了,立刻道:“卑鄙妖女,你醒了?嘁,一直躺着不动,小爷还以为你没了呢!” 赵婳祎的唇线拉直。 不会说话的话,能不能别说话? 邓落枫抬手。 赵婳祎下意识地往后躲:“别掐我脖子。” 邓落枫把手往前够了够,理着赵婳祎的发丝:“你的发乱了,不好看了。” “原来是理本姑娘的发丝啊,我还以为……你又要掐我脖子呢!你掐我脖子的样子真的好恐怖。”赵婳祎心有余悸地拍了拍心口,锁了眉头,“嗯?为何手筋什么的都完好无损?难道是他干了些什么吗?” “卑鄙妖女,你都在说什么啊?为何小爷有些听不懂?”邓落枫歪头,拖长尾音思考。 “不懂就好。”赵婳祎长舒了一口气,忽的想起了邓落枫说过的一句话,眉头拧了拧,“不过邓怼怼,你为何觉得这棵树有些熟悉?” “因为这棵树好像是记忆里的我和一只名为朱雀的神兽初遇之地。但是这些记忆,小爷真的觉得好奇怪,是那种说不上来的……” 赵婳祎环住了邓落枫的腰,把脸颊贴着邓落枫的胸膛:“那就不要去想那些奇怪的记忆了,做现在的你就好。” “不行!” 邓落枫的话让赵婳祎的心脏漏了半拍,迅速推开邓落枫:“你说什么?” “小爷说不行!”邓落枫退了些,摇头叹息,“我仔细想了一下,那些奇怪的记忆应该也是我的——” 赵婳祎担心邓落枫突然变回刚刚那副恐怖的模样,立马打断:“绝不是你的,说不定是什么邪灵恶鬼的!” “卑鄙妖女,你为何如此肯定?不会是你篡改了小爷的记忆吧!” “不是我。” “那你这么肯定?” 赵婳祎眉尾一扬,转而幽幽叹息。她莫名有一种跳进河中也洗不清的感觉了。 “你快回答小爷!”邓落枫边催促边梳理着他现有的记忆,“我记忆里我是惩恶扬善的天下第一,但好似始终在寻找什么人。而那毒天下教主风吹离对我崇拜至极。之后我被一队身着铁甲且不要命的人马追杀,逃跑途中磕到了脑子,好像自那以后确实忘却了一些事。然后好心的锦衣卫指挥使收留了无处可去的我,我为了报恩,就易容成了他儿子的模样……” “等等!你不是锦衣卫指挥使的亲生儿子?”赵婳祎捕捉到了邓落枫言语中的重点,仿若完全没料到一般,双眸猛然瞪大。 “是。”邓落枫点头承认,忽而向前跨了一大步,歪头,眼里杀气满满,“但请你把嘴巴放严点,因为这事只有你与我知道。” 这股杀气让赵婳祎害怕至极,吞咽了一口口水:“那,那,那李闻竹也不知吗?” “他?”邓落枫挑眉,眸中杀意退去,拖着腔调,“他那么笨,怎会知晓?” 赵婳祎咂了咂嘴:“李闻竹知道你在我这边说他笨吗?本姑娘猜,如若他知道,一定来跟你打架!” “打就打呗,反正他个菜鸡也打不过我。”邓落枫摆出无所谓的样子,懒洋洋道。 说完,话锋一转,眸子里又含了一抹杀气:“所以卑鄙妖女……你可以替小爷保守这件事情吗?” “可以可以,那当然可以的!”赵婳祎疯狂颔首,“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旁人皆不知。” 邓落枫双眸里不再透露着杀气:“好。” “话说……那对人马你觉得是谁?本姑娘觉得应该是皇宫里的人,毕竟这种穿搭十分像宫里的禁卫。而且,你不是说了吗?圣上还囚过你,没准就是圣上发现你逃跑了,派人来追杀你。不过应该是那种追杀,就是不会要了你的性命,只会让你受重伤。因为这样可以便于他们将你带回去。” 赵婳祎本不想帮着邓落枫梳理记忆,但邓落枫早晚有一天是会恢复全部记忆的,因着其十分执着。 所以……还不如现下帮着他梳理梳理记忆,以便他真的恢复记忆之时,可以以此理由求他放她一条生路,因为人间甚有趣还能赚钱,她真的不想英年早逝。 若是此理由行不通的话,她还有第二套方案。 恢复记忆的邓落枫喜欢朱雀。当看到她的大翅膀那一瞬间,邓落枫就误以为她是朱雀了。 所以到时只要说,朱雀与她一体,如若她死了,朱雀也会死。那恢复记忆的邓落枫肯定不会对她下手的。 嘿嘿嘿,这个谎言真不错。不,这个善意的谎言真不错。 “想什么呢?你的口水都快淌下来了。”邓落枫伸手揽过赵婳祎的肩,唇线压平,“你不会……在动什么坏心思吧?例如对小爷图谋不轨这样的?” “邓落枫,你应该多看一些书,少看些话本。有些话本啊,像这里。”赵婳祎抬手点了点头,咬字清晰。 邓落枫不傻,瞬间就看懂了赵婳祎这个动作的意思,双眸漆黑,死死盯着赵婳祎:“卑鄙妖女,你什么意思?你是在说小爷笨吗?” 赵婳祎撩动青丝:“本姑娘说本姑娘的,你听不听都行,但对号入座就是你的不对了。” “好,很好!卑鄙妖女,你真的惹到我了!” “所以?” “我要跟你比。” “又来?”赵婳祎把脸耷拉了下来。 “这次比两样。一,酒。二,学习。”邓落枫竖起了两根指头,“比不比?” 赵婳祎回答:“不比。” “是吗?”邓落枫把下颚一抬,“但我相信,假如小爷跟你说获胜的奖品你绝对喜欢,你愿意比吗?” 赵婳祎来了些兴趣:“两样都获胜,能获得两样奖品吗?” “那是自然的。” 赵婳祎“嗯”了一声,双掌摩擦,摆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对了,你口中会令本姑娘绝对喜欢的奖品是什么?” ------------ 第五十四章 小柔生母 邓落枫语调闲散,意味深长地道:“还能是什么?那当然是银子,你这个小财迷最喜欢的东西。” “比!”赵婳祎毫不犹豫地说。 “好。”邓落枫点头,望了望四周,一拍脑袋,“好像知道怎么走了。” 不等赵婳祎开口说话,邓落枫就自作主张地把赵婳祎扛在了肩头:“既然你不喜欢横抱,那就这个姿势吧!这个姿势跑得也挺快的。” 话音一落,拔腿就跑。 邓落枫没有瞎说,一炷香后,他们就到达了赵府门口。 邓落枫把赵婳祎放了下来:“收拾收拾东西去,小爷在门口等你。” “收拾东西?要出远门吗?”赵婳祎不解。 “也不能算出远门,就是以后你可以把那里当做第二个家。” “什么意思?”赵婳祎没有弄明白。 “芃星院,后梁规模最大的学院!小爷和李闻竹都在那学习。你来之后,我们就是同窗了。”邓落枫似笑非笑,“我们在那比学习呗。” 赵婳祎忽而忆起了什么:“芃星院?那只兔妖的兄长……” “那是万任闲干的好事!其他同窗其实都挺好的。卑鄙妖女,你勿怕,若是谁敢欺负你,你就来找小爷。小爷绝对替你出头!” “嗯。” “那你快去收拾东西吧!小爷也要回府去拿几本话本了。”邓落枫勾了下唇,转而止住笑意,抱怨起来,“上次给那个冒充小爷的家伙逃跑了,他逃跑的时候,还带走了小爷最爱的几本话本!啊啊啊,凭什么啊?凭什么那个浑蛋也喜欢看话本?可就算他也爱,也不能直接拿吧,那些可是小爷的心头之好!” “……”邓落枫的抱怨之声极大,走入赵府内的赵婳祎都能听到。 赵婳祎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自问自答起来:“唉——这么爱看话本却一直不开窍的笨蛋是谁?是邓落枫呀!” “祎儿。”路过一间破旧的屋子之时,窗户从里面被打开,一位苍老至极的中年人叫住了赵婳祎。 赵婳祎步子一顿。 在原主的记忆中,此人是大姐姐赵小柔的亲生母亲叶允柔,亦是赵家主母。 叶允柔虽为主母,却一点没有主母威严的样子。 她对所有人都很好,喜爱养花弄草和绣帕子,还时常会去给原主和赵婉婷送她织的衣裳。 然,好景不长,疑心病极重的赵怀仁察觉到了叶允柔的一举一动,对着她就是一顿暴打,还说她胆子肥了,居然妄想成为一家之主,代替他的位置。 尽管叶允柔拼命解释,解释到嘴皮都发干了,赵怀仁也不相信她所言的话。 赵怀仁收拾完叶允柔后,就把她锁在了这间屋子之内,不允许她出来见人,只允许下人或者赵小柔偶尔去看看她,顺便给她送点吃的和喝的。 堂堂一个主母,过着这样的惨日子,却丝毫没有半句怨言,只因她深爱着赵怀仁。 后来,赵怀仁见其女儿赵小柔天资聪颖,便好好培养她。 为了让她能为赵府争更多的光,赵怀仁便开始挑拨她们母女二人的关系,让赵小柔渐渐地开始瞧不起叶允柔,觉得叶允柔是个废物,和赵婳祎一样的废物。 自那之后,赵小柔就再也没有去看过叶允柔一眼,一直在外边参加各种大会,的确也争了不少光。 “祎儿,你快进来。”叶允柔对着赵婳祎招了招手,“快点快点,别被赵怀仁看到,不然你与我都会受罚的。因为他只让小柔和那些下人们来……他好狠的心!” 赵婳祎想了想,还是进了叶允柔的屋子。 叶允柔关上了门。 “有点乱,祎儿不要在意。”叶允柔胡乱收拾着床上的东西,空出一块来,“坐吧坐吧。” 赵婳祎坐了下来。 叶允柔也找了个垃圾堆坐了下来。 坐下之后,两行眼泪流了出来:“小柔她从小被赵怀仁给宠坏了,压根不知礼数。我这个做娘的,常年被关在这,管不到她,因着小柔一直不来看我。我听那些下人说,小柔经常会欺负你,对不对?那我这个做娘的,替她给你赔罪,可好?” 说完,叶允柔站了起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交叠在额前,给赵婳祎重重地磕了一记响头。 叶允柔还想继续磕下去:“一记定然不够吧,我……” “母亲不必如此大礼,祎儿受不起。”赵婳祎搀扶起叶允柔。 话本中华走向有写,庶女要喊嫡女的生母为母亲,喊自己的生母为娘。 我应该……没喊错吧! 赵婳祎眨了眨眼睛。 “祎儿,小柔她真的很可恶,可恶到让我这个亲妈都希望把她打回娘胎里,相当于回炉重造一下。可是——” “可是什么?”赵婳祎望见叶允柔的眼角又淌下了泪水,急忙伸手去擦。 “可是她毕竟也是我的女儿,是我的亲生骨肉。”叶允柔泣不成声。 “懂的懂的。”赵婳祎拍着叶允柔的后背,帮她顺着气。 “所以祎儿,我不求你原谅她,只求你日后不要伤害她好吗?就算看在我这个可怜母亲的面子上。” “……”赵婳祎沉默了好一阵,长长叹息,“我十分理解母亲的心情,我也很同情你。但是——我也有我自己的原则。简单来说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母亲,假如日后赵小柔不主动招惹我,我可以尽量做到既往不咎,但她……” “明白了,多谢。”叶允柔的眼泪缓缓止住,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意,“有你这些话,我也就放心了。” 赵婳祎不知该如何去接话,索性“嗯”了一声,但不是那种毫无感情的“嗯”。 “祎儿,我听下人们说,你最近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让整个赵府都害怕你,还说你可能被什么恶鬼附身了。但是我不信,我觉得是祎儿长大了,变得甚有能力了。”叶允柔边说边在那个垃圾堆里翻翻找找。 翻找了好一阵,拿出一把伞:“这把伞是我以前混迹江湖用的,现在送给你了,用法你就自行研究吧,因为我的时间不够了。很难想象吧,你眼前这么狼狈的我,以前也是江湖中肆意潇洒的女侠呢!” 言毕,头一歪,身子倒了下去,一口黑色的血喷了出来,但还是咬着牙:“给你念首诗,我写的,只是一直入不了江湖话本,也没能大火。不过……死前能念出且有人听,我这一生无憾了!” “什么诗?”赵婳祎抿唇。 ------------ 第五十五章 枫祎又怼 从叶允柔口中,赵婳祎听到了这样一首诗。 辞江湖 后梁·叶允柔 吾曾一己入江湖,一腔热血除世污。 一伞破空人惊呼,大笑辞去逍遥步。 后有男儿误入目,此误令吾不再独。 谁料爱为人间苦,常常手中酒一壶。 “好诗,确实是一首好诗。只是可惜其中的凄凉之意太浓,完全盖住了首联和颔联的意气风发,不然此诗定能有大火之势且写入热血的江湖话本之中。” “你离开吧,离开得越快越好,因着我能感受到我快不行了。如若我死时你在我身旁,那你会招来一些麻烦的。”叶允柔用尽最后的力气催促着赵婳祎离开。 “……好。”赵婳祎单手指着伞,咬了咬唇,推门而出,声音远远飘来,“如果有下辈子,记得嫁个好人家,别嫁给赵怀仁这种坏人了。” 叶允柔望着赵婳祎渐远的背影,忽而双眸含笑,竟在这一瞬间把赵婳祎错认成了她的女儿赵小柔。 “我的小柔,长大了——” 叶允柔喃喃一声,呼吸窒了。 风从开着的窗钻入,轻轻吹起角落里由五尺见方的红色绸缎织成,四角缀以铜钱与其他饰物的罩红头。 罩红头在虚空中飘啊,飘啊,最终若枯黄之叶,缓缓而落,恰好落在了仰面朝天的叶允柔的脸上。 与此同时。 赵婳祎收拾好行囊,去跟赵怀仁说了声再见,便头也不回地走出赵府。 刚出府门,就望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口。 邓落枫枕着双臂,躺于车轼上,嘴里叼的一片不知名的绿叶。此叶细长,像一株青草。 “来了?”邓落枫的窗笼动了动,坐直了身子,慵懒的目光投向了赵婳祎。 赵婳祎微微颔首,朝着邓落枫走了过去:“来了,走吧。” 待赵婳祎走近,邓落枫的眼里露出几分不可思议:“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赵婳祎歪头:“嗯?你不是说要去那什么院,还要把它当做第二个家吗?” 珠帘半卷,一条曲着的胳膊搭上了窗沿,一个脑袋缓缓斜着探出,在赵婳祎不解的目光中,笑出了声:“噗嗤——” “李闻竹,你笑什么?”赵婳祎愈发不解,她不明白李闻竹为何要去笑。 李闻竹轻咳两声,努力憋笑:“咳咳,邓落枫,你跟赵姑娘说清楚了吗?我怎么感觉你没有说清楚,还带了一丝欺骗之意。” “欺骗?什么欺骗?”赵婳祎的面色有些不悦了,对着邓落枫一顿指指点点,“邓怼怼,你胆子肥了是吧?还敢欺骗本姑娘呢?” “卑鄙妖女,你别听他胡说,小爷才没骗你呢!”邓落枫把口中的叶子拿出,随意地丢在地上,撇了撇嘴,“是你自己理解错了小爷的意思好吗?” “此言怎讲?”赵婳祎问道。 “小爷是说过让你去收拾收拾东西。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的意思是,让你带一些小零嘴,以便饿了的时候吃。” “……那第二个家呢?” “那就说明院里的东西应有尽有,包吃包住,你其实不用带那么多东西的。” 赵婳祎:“……” 片刻之后,转身回了赵府:“等我。”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赵婳祎才从赵府出来。 乌黑亮丽的青丝于脑后如瀑垂下,头上有两个螺形发髻,双螺上均系着粉若桃花的束发带。 身着一袭粉蓝交织的衣裳,外披一件白胜雪的鹤氅。 手中执着叶允柔送于她的伞,还时不时转动几下伞柄。 邓落枫的眼睛都看直了,喉结上下滚动。 肌肤若玉,明眸含笑,走起路来一蹦一跳的,看起来甚是可爱。 李闻竹好像看明白了什么:“邓落枫,你不会——懂了懂了。” 邓落枫下意识的“嗯”了声,随后回过神来,用胳膊顶了顶李闻竹伸出窗的臂:“不懂别乱说话。” 李闻竹把手与首缩回车内,拉下帘子,意味深长地道:“到底是我不懂,还是你在装不喜,也许只有你自己心底清楚喽!” 邓落枫不想和李闻竹继续聊这个话题,朝着赵婳祎挥了挥手:“卑鄙妖女,你怎么这么慢?真是让小爷好等!” “人家李闻竹都没着急呢,邓怼怼,你急什么?”赵婳祎把抬眼,恰好对上邓落枫似笑非笑的双眸,迅速垂眸,气鼓鼓地说,“要不是你解释得不够清楚,本姑娘需要背着重重的东西跑两次吗?嘁,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你背背那些东西看呢?” “好好好,是小爷错了。”邓落枫伸出双手,掌心朝下,向下压了压,似乎是想让赵婳祎别生气了。 奈何接下来口中说出来的话及语气甚欠:“其实小爷也想体验一下背重物的感觉呢!只是可惜呀,刚刚你已经把重物送回去了。要不然……你再回一下府,把那些重物背出来?” 赵婳祎气不打一处来,双眸里装着的怒意满满:“邓怼怼!” “哎——”邓落枫拉长语调,“这邓怼怼是谁啊?” “是你!”赵婳祎的眼睛里都快喷出火焰来了。 邓落枫语速飞快的“哦”了声,拖着腔调道:“可是小爷叫邓落枫,字子林,何来邓怼怼这个名字呢?姑娘怕不是眼神不好,认错人了吧?” 赵婳祎:“……” 邓落枫继续补刀:“为何不言?是觉着小爷说得太有道理了吗?” “呵呵,太有道理了呢!”赵婳祎反手就甩出一些银针。 万万没想到的是,邓落枫竟然全部躲过,还嬉皮笑脸地蹲在马车的车顶之上,对着她吐了吐舌头:“略略略,卑鄙妖女你没想到吧,以前是小爷我让你的。要是我不让你,你根本扎不到我,就像眼下一样。” “给我死啊!” 赵婳祎说完,舞着拳头砸向马车的车顶。 邓落枫闪身躲开:“打不到吧?真菜!” 话音刚落,车顶上裂开了一条缝。 下一秒,整个马车四分五裂,一边的车轱辘还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向侧边倒去。 一脸懵的李闻竹就这样出现在了赵婳祎和邓落枫二人面前。 他摸了摸身下的坐垫,又望了望四周马车的残骸,嚎啕痛哭:“我的马车到底犯了什么大罪,为什么它会落得分尸的下场?” ------------ 第五十六章 赔马车钱 “它没罪其实,哈哈。”赵婳祎面露尴尬道。 如果不是她的那一拳,这辆马车也不会四分五裂。 可是……她方才也没有用仙法呀,为何这一拳的威力会如此巨大? 难道她在不知不觉中误了什么绝世武功? “这一拳,速度极快,有破空之势且击打位置甚佳……卑鄙妖女,你深藏不露啊!”邓落枫在一旁道,道完还给赵婳祎比了个大拇指,“日后有机会,一定要和你再切磋切磋。” 赵婳祎面露难色:“这,我……” 我能说这一拳真的是本姑娘随随便便打出来的吗?真的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李闻竹平复了一下心情,对着邓落枫伸了伸手:“邓落枫,赔钱!” “赔,赔,赔,赔钱?你让我赔?”邓落枫一脸震惊,“不是……你的马车不是卑鄙妖女一拳打坏的吗?为什么要小爷赔?” “邓落枫,你是当我聋了吗?我虽拉着帘子,但耳朵还是好使的!在我听来,明明是你先用言语激怒人家赵婳祎姑娘的,好不好?”李闻竹说得有理有据,“所以当然就是你来赔我的马车钱了!而且你多次跟我说过,赵婳祎姑娘是小财迷……” 李闻竹停下,像是在故弄玄虚一般,过了好久才继续说:“你就不要想着她可以好心帮你赔钱了。” “你这句话还不如不补。”邓落枫没好气地说,“你要多少?” 李闻竹知道此时到了狮子大开口的时候:“一百两银子,一两都不许少。” 邓落枫的双眸猛然睁大:“一百两?李闻竹,你属饕餮的?怎么嘴巴张这么大?你这种行为和歹人上街抢劫无异。” 李闻竹撇了撇嘴:“我这马车当时就是这个价买的,好不?” “我信你个鬼!你个李老头子,坏得很!”邓落枫一听,冷呵一声,微微挑眉。 李闻竹被说得有些心中发虚:“那……九十五两!” “是吗?可是小爷听闻这些马车的价格差不多在五十两到八十两之间——” 李闻竹知道邓落枫是个行家,只能垂了头,看起来有些丧气:“好吧,实话告诉你,这车值六十五两银子。” “撒谎。”邓落枫拍了拍李闻竹的肩膀,“如果小爷记得没错的话,这辆车是我与你一起去黑市上淘来的。当时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是六十两。而你现在却和我说是六十五两,李闻竹啊,你……” “别说了,别说了。”李闻竹寻思着这还有个赵婳祎呢,若是让邓落枫继续说下去的话,面子定然保不住了,“六十两!就六十两!” 邓落枫勾唇:“可是……这车买了也很多年了,万一是年久失修才会被她轻轻一拳——” 李闻竹不悦:“邓落枫,你这人能不能做事不要那么绝?” “打个趣罢了。小爷只是想警告你,以后别把这种算盘打到我身上,因为我小鸡肚肠,是真的会生气的。” 听了邓落枫的一番话后,李闻竹叹息一声:“唉——懂了懂了,以后肯定不会了。我之所以想多问你要点钱,是因为手头有点紧。我其实也是打算办完事后,把多要的钱还你的。” “要就直说啊,小爷是那种小鸡肚肠的人吗? 赵婳祎终于逮到了说话的机会,毫不犹豫地开口:“邓怼怼,你说话就说话,能不能不要自相矛盾?你先前还说,你是小鸡肚肠的人呢!” 邓落枫:“……” “尴尬”这两个大字一左一右写在了他的脸上。 过了一会,邓落枫转移了话题:“咳咳,李闻竹,你为何最近手头上会有点紧?锦衣卫那边,俸禄应该不会很少吧。” “哎哟,邓落枫你是不知道,我们南天鸾司的第一天才少年风吹离今早辞官不干了,说要告老还乡……” 不等李闻竹把话说完,赵婳祎便打断了:“你说谁今早辞官不干了,说什么告老还乡?” 李闻竹说:“风吹离。赵姑娘,你认识的,上回你俩还一块去吃饭呢!” 邓落枫一听,眸光一冷:“吃饭?你和风吹离?” 赵婳祎被邓落枫盯着有些莫名发慌,解释起来:“啊,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跟他压根就没吃饭。就是……他说了一堆奇怪的话,然后带着我来毒天下找你的。” 李闻竹越听越迷糊:“风吹离?毒天下?你们说的毒天下是飞龙教吗?我怎么有点听不懂啊?” 赵婳祎挑眉,用余光瞥了一眼邓落枫:“你没告诉他?” 邓落枫双手环抱:“还没来得及说。” 李闻竹听不懂二人的对话,急得直跺脚:“什么啊?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是。”邓落枫开口,“风吹离就是封无名,飞龙教教主。” “不可能。”李闻竹不信,“他若真是邪教教主,他就不会救我。” “暗道那次?”赵婳祎拉长尾声,像是在思考,“本姑娘之所以到后面才说话,是因为正忙着收拾那些坏人。不过你们的对话,我其实有听到一些。但是我总觉得,他来救你只是顺手,他的真正目的是想要老鸨死掉,因着老鸨可能知道的多,怕抓去锦衣卫审讯会……” 听了这么多,李闻竹依旧以为风吹离是好人:“不必再说了,这些只是你的猜测,反正我不信。风吹离这人看起来冷冰冰的,生得一副坏人模样,但是心肠一点也不坏,真的。” 赵婳祎见说不动李闻竹,只好摇头叹息:“唉——不过,你说你今日早上有看到风吹离本人吗?还是说,你听见大伙在说他告老还乡什么的?” 李闻竹答:“看见了,他还跟我说保重什么的呢!” “那就奇怪了。”赵婳祎凛声,“因为那日我亲眼看到风吹离咬舌自尽的。” “那这样说的话,他会不会是假死脱身?”邓落枫的眉头皱了一下,“就是类似金蝉脱壳的那种!” “我觉得他就是假死脱身!”赵婳祎十分赞同地颔首,“不过……他脱身之后会去哪里?又会干点什么呢?” ------------ 第五十七章 攒钱找爹 赵婳祎眨了眨眼,补充道:“反正本姑娘觉得他是绝对不会回飞龙教的,因为飞龙教已经是一片废墟了。” 邓落枫退了些,盯着赵婳祎看了几秒:“小爷最近确实有听到后梁的飞龙教变为废墟的传闻。不过它是怎么变为一片废墟的?卑鄙妖女不会是你……” “邓怼怼你别盯着本姑娘看,不是我干的,我可没那么大本事!”赵婳祎察觉到了邓落枫的目光,压平唇角,“风吹离死后,整个教就塌了。我费了好大功夫才把你弄出来的!不过风吹离咬舌自尽前的笑颇为诡异,我个人感觉。” 邓落枫敛眸,冷呵一声:“能当上邪教教主的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既然你能觉得他的笑诡异,那就说明他绝对有后手。而据我们目前的分析,金蝉脱壳就是他的后手。但是小爷不明白,他兜那么一大个圈,到底想干什么呢?” “关注。”赵婳祎若有所思,“你的……或是更多人的。” “也许。”邓落枫一顿,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李闻竹,“对了,你——” 李闻竹直接背过了身子:“不想跟你说话。” 邓落枫将手肘搭在了李闻竹的肩膀上:“咋了?生气了?” 李闻竹往边上挪了挪,不让邓落枫把胳膊搁在他的肩上:“对,因为你们冤枉风吹离这个好人。” “才没冤枉,风吹离他就是……”邓落枫的唇线拉直,想骂醒李闻竹这个单纯的家伙。 赵婳祎却拉了拉他的袖子,摇头。 邓落枫不解:“为何?” 赵婳祎逼音成线:“眼下他与我们以为的风吹离不一样是因为他没见到风吹离坏人的样子。待日后哪日他见到风吹离的真面目时,定会明白他是坏人。” 听了赵婳祎一番话,邓落枫觉得有道理,垂了下李闻竹的心口,重重的“嗯”了一声。 李闻竹不明所以,“啊”了一声,是第二声。 邓落枫想起来了什么,咬字清晰:“对了李闻竹,方才小爷问过‘你为何手头有点紧’这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这个问题……”李闻竹垂了首。 邓落枫随口一问:“很难回答吗?” “倒也不是,就是……” “那就说。”邓落枫偏头。 “好吧,摊牌了,我手头有些紧是因为我在拼命攒钱。我要攒钱去我爹执行任务的地方找他,他和一同执行任务的锦衣卫都一直未归,我担心他会不会出什么事……” 邓落枫双手往脑后一抱,懒洋洋地说:“老李头他武功那么厉害,绝对不会出事的。就算他命不好,真的出事了,也能用武功自保或用轻功逃跑。李闻竹,你就别瞎担心了。” 李闻竹皱了皱眉:“可是副指挥使跟我说,让我别问,也别去找我爹,因着这次任务有极高的机密性什么的。他说话时,给我一种笑面虎的感觉。” “笑面虎?可能是因为他是副指挥使?哎哟,小爷也没见过他几面,因着你知道的,只有我过生辰,我爹才会把我带去南天鸾司,平时都不许我进去的。” 听邓落枫这么一说,李闻竹轻叹一声:“唉——这是我的直觉,我也不知笑面虎这种感觉是真还是假。嗐,希望是假的吧。假如是真的话,那我爹……” “别想了。”邓落枫伸了个懒腰,“你有想这些的功夫,还不如去多念点书,别每次学院考试都挂掉。” “邓落枫,你听过灵寿子与狡兔比走的故事吗?”李闻竹咬了咬牙。 “听过,怎么了?” 李闻竹双手环抱,扬起了下巴:“在我看来,你就是那只爱眠之兔,而我是那只勤奋的笨龟。你给我等着,早晚有一天我会在学习上超过你的!” “噗嗤——”邓落枫笑出了声,似乎是不太相信,过了好久才止住了笑意,“行啊,那我就慢慢等你,等你的学习超过小爷。” “你们两个的话为何如此之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马上要经历生离死别了呢!”赵婳祎发出无情地吐槽。 “那就不继续言了。”邓落枫眉梢轻佻,“卑鄙妖女,恐高吗?” 赵婳祎答道:“不恐。” 话音刚来,身子就轻了,原是邓落枫把她和李闻竹一抱一背,带着他们二人飞檐走壁呢! 下一秒,李闻竹发出害怕的大叫声。 此声让被邓落枫横抱于怀的赵婳祎忍不住拧了拧眉头:“聒噪死了!李闻竹你能不能安静些?” 李闻竹双目紧闭,都不敢往下面看,嘴巴却哔个不停:“太高了,我怕!邓落枫,你还是不是我的好兄弟了?怎么一有姑娘家,你就不抱我了啊?我记得以前你经常抱我飞来飞去的。” “邓怼怼,你还抱过李闻竹呢?”赵婳祎的八卦之魂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 “别听他瞎说,没抱过。”邓落枫的面色一黑,“李闻竹,你要是再乱说话,信不信小爷直接给你丢下去?这里挺高,摔下去应该活的几率不高呢!” 李闻竹立马就怂了:“别别别,邓老大,你别摔小弟,小弟知错了。不过……不过你以前确实抱过我,是在我小时候。咳咳,不知你还记得不?” “忘了吧,应该。” “那邓老大这个称呼,你觉得熟悉吗?” “还行。” “那我们小时一起玩过的地方,还有印象没?” “也许吧。” 李闻竹不再继续问了,好一阵后,叹气:“邓老大,你为何回答的都是模棱两可的答案?你还是小时候那个陪我打、陪我闹的邓落枫吗?” “怎么不是?” “……”李闻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可能是此处太高,风吹乱了脑子,竟问出了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来!邓落枫,你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不介意。”邓落枫淡淡的道。 李闻竹睁开了一只眼睛,看向了赵婳祎:“话说……赵姑娘你何时给邓落枫起怼怼这个名字的?我怎不知?” 赵婳祎正要开口之时,却被邓落枫抢了先:“卑鄙妖女别跟他多费口舌,他这人烦死了,什么问题都喜欢刨根问题。” 说毕,邓落枫猛然加速,没一会就来到了一座山的山脚下,把赵婳祎和李闻竹二人丢了下来:“到了。” ------------ 第五十八章 好像吃醋 “这分明就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啊,哪有半分芃星院的影子?”初来此地的赵婳从地上爬了起来,打量着这座山。 邓落枫咂了咂嘴:“卑鄙妖女,小爷我以为你就是孤陋寡闻到至极了。” “邓落枫,跟女孩子说话呢,还是要温柔点的。”李闻竹看不下去了,无奈道,“特别是对赵姑娘。” “莫要多管闲事,听见没?”邓落枫扬了唇,懒懒道。 李闻竹的脸上露出了“不识好人心”的表情,双手用力一拍:“那我还不是为你这个好兄弟的后半生幸福操心吗?” 邓落枫对空打出一掌,左右晃着:“用不着。” “好心当成驴肝肺。”李闻竹不满地撇了撇嘴,将目光投向了赵婳祎,并且拉住了她的手,“赵姑娘,芃星院位于半山腰上,我们需要抬阶而上,要走很久。不过要是在这途中被芃星院的四位长老或院长看中,就不用继续踩阶了,因着他们会亲自下来接你。” “他们走下来吗?”赵婳祎十分好奇。 “自然不是,笨蛋。”李闻竹勾唇浅笑,还用未牵着赵婳祎的那只手轻轻拍了一下赵婳祎的脑袋,“他们会骑着坐骑来接你。邓落枫他呀,当年就是被院长看中了,成为了关门弟子。至于我嘛……资质平平,但人比较善,登顶之后也被院长看中了。” “李闻竹,你莫要胡言!”邓落枫听得牙痒痒,脚下用力一蹬,身子在空中一翻,落到了李闻竹和赵婳祎的前面,抬了一只手臂,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李闻竹不停地对着邓落枫打眼色:“邓落枫,我怎么就胡言了?我顶多算是……省略了重大细节罢了。但是我省略也是情有可原,毕竟我还牵着咱们未来的小师妹呢!” 邓落枫看到了李闻竹的眼神示意,却冷呵了一声。 呵毕,牵住了赵婳祎的另外一只手:“跟小爷走,别听李闻竹废话了。” 这副凶巴巴的模样把赵婳祎吓住了。 邓怼怼这会……应该没有恢复全部记忆吧?为何这眼神、这语气都和那会那个自称是“恢复了全部记忆”的疯批邓落枫一模一样? 本来还对邓怼怼挺有好感的,可经历了命悬一线后,好感全无,剩下的只有害怕。 所以,他们还是处朋友吧,恋人……就算了! “不走?”邓落枫的眼神愈发的冷,缓缓偏头。 赵婳祎被吓得一哆嗦,心脏跳的飞快,连忙甩开了李闻竹的手,声音颤抖:“走走走!” 李闻竹默默摇头:“邓落枫,你吓到人家姑娘了。” 邓落枫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吓吓怎么了?那又不是你的姑娘。” 李闻竹嗅到了八卦的味道,语调拉长,意有所指:“那——赵婳祎姑娘是谁的姑娘?” “……”邓落枫默了几秒,“反正不是你的。” 李闻竹好像明白了什么,把“哦”这个字硬生生地拉出了三声,依次是第二声、第三声、第二声。 “哦”完,还补充了一句:“就算我眼下明白我对赵姑娘只是朋友间的情谊,不是恋人间的喜欢,但赵姑娘这么优秀——定然会吸引甚多的男儿的。” “不必拐弯抹角,小爷知道你想说什么。”邓落枫算是大概听懂了李闻竹的言外之意,“就算那些男儿再厉害,卑鄙妖女也终究不会是他们的娘子。” 赵婳祎听到这些言后,双眸微眨。 邓怼怼的这些话好生奇怪,奇怪到有些像吃醋时才会说出的话。 莫非……他吃醋了? 那这么说的话,邓怼怼不会对本姑娘有那种名为喜爱的感觉吧? 但是不对啊!邓落枫要是真喜欢本姑娘的话,上次在酒楼本姑娘问出那个问题之后,邓落枫就应该给一个明确的答案,而不是尽说些打趣的玩笑之言。 啧啧啧,这般想来,他不会想玩什么欲擒故纵的小把戏吧? 若当真如此,那他还真是个—— 渣男! 赵婳祎不禁用鄙夷的眼神瞟了邓落枫一眼。 邓落枫在此时恰好望向赵婳祎,唇角扯了下:“为何瞟我一眼,还是用那种鄙夷的眼神?” “这个——”赵婳祎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哎呀呀,这种尴尬跟背后说人坏话,结果被人听到的尴尬有何区别? 本姑娘真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说话。”邓落枫朝着赵婳祎走了半步。 “我,我,我……”赵婳祎脚步往后挪了挪,后背贴在了粗糙且冰冷的山壁上。 邓落枫手上使劲,一把将赵婳祎拉入了怀中,另一只手的食指伸出,微微挑起赵婳祎的下颚:“卑鄙妖女,回答我。” “哎呀,这个不好回答,回答了你会生气的。” “无碍,说。” “其实就是……你在酒馆说的那些话让我不太舒服。我寻思着感情哪能当儿戏?你那些玩笑话……” 邓落枫把头向下降了降:“怎么不说了?继续说啊。” 赵婳祎把脸转向李闻竹那边,一抹绯红爬上了面颊:“靠,靠,靠得太近了!” “近?一、一点都不近!”邓落枫的喉结滚动,耳根红若熟透的苹果,面上的温度也愈来愈高,“其实还可以再近点的。” 李闻竹闻言,索性往台阶上一坐,笑嘻嘻地盯着二人的一举一动。 “邓落枫你说什么胡话呢?”赵婳祎的声音低低的,“你冷静点,你的好哥们李闻竹还在这盯着呢!” 邓落枫双手捧起了赵婳祎的脸颊:“既然都到这了,那你不妨把你的那些话说完。说完之后,小爷……也有话想跟你说。” “说话就说话,你别捧我脸。”赵婳祎吞咽了一口口水,双眉微微蹙了蹙,“哎哎哎?怎么还挤我的脸?被你这么一挤,本姑娘吐字都不清楚了!” 李闻竹见二人过了好几分钟依旧僵持着这种姿势,在心中叹息一声。 邓落枫,我是真心把你当好哥们的,所以就让我来帮你这个好哥们儿一把吧! 从身后抽出一壶酒,大喊了一声:“邓落枫。” 邓落枫转头。 李闻竹毫不犹豫地把那壶酒泼在了邓落枫的脸上。 酒水顺着唇缝而入,邓落枫当即觉得大脑有些昏昏沉沉的,收了手,指着李闻竹道:“你……” 话没说完,就朝着赵婳祎的怀中倒去。 下一秒,李闻竹就听到了响亮的巴掌声:“啪——” 眉头皱了皱,可能是不忍直视这一幕,悄悄把身子转了过去:“罪过,罪过。” ------------ 第五十九章 醉酒落枫 “邓怼怼你活该挨本姑娘这一巴掌。”赵婳祎做出生气的模样,像极了虾蟆鼓腮,“就算……就算你真醉了,你也不可以占本姑娘便宜哦,因着我们眼下不是一对鸳鸯。” 邓落枫眼神迷离,单手捂着被打的那半张脸,口中发出一个模糊不清的“唔”字,像是在跟赵婳祎讲话。脚下步子踉跄,多次险些摔倒。 “小心点,别真摔了。”赵婳祎伸手扶了一下差点平地摔的邓落枫,“别以为本姑娘是在关心你,我只是怕你这个关门弟子摔了,我要负责任。啊!不是那种负责任,是会被你师父,亦是该院院长追着打骂的那种负责……不对不对,好像也不太对。救命!怎么越说越乱了呢?” 李闻竹不放过任何一个该他说话的机会,飞快地把身子转了回来,笑眯眯地说:“因为你动心了。” “才、才不是呢!”赵婳祎耳尖泛红,双眸死死盯着邓落枫,“邓怼怼,你觉得本姑娘有没有对你动心?” 邓落枫未言,而是甩了甩头,可能想通过这种方式把那一巴掌的痛和醉意给驱赶走。奈何此举在赵婳祎看来实在太傻,忍不住低笑起来。 “你笑起来好好看。”邓落枫的黑眸里陡然窜过一抹慌乱,垂了眸,说话的音量却丝毫未减小。 “哟哟哟,他绝对心悦你。”李闻竹靠到了赵婳祎的身侧,把手掌贴在脸侧。 “胡说什么呢?”赵婳祎推了下李闻竹的肩膀,“他要是心悦我的话,在酒馆就不会说那些玩笑话。” “那不是玩笑话,是真心话!”邓落枫眉眼含了一抹笑意,“只是你问了这样的问题,小爷就以为你不喜欢我,所以……只能用假话来掩饰尴尬。小爷最爱面子了,你应当知道的。” “原来是这样的。”赵婳祎恍然大悟,轻咳了一声,“咳,那这一关算你过了。对了,你……” 赵婳祎本想趁机套话,再知晓关于朱雀之事,以便日后能轻松地面对恢复了全部记忆的邓落枫。 可眼下还有个李闻竹在场,赵婳祎就深知不能套话了,因着她答应过邓落枫要提他保密的,对谁都不可以讲,包括李闻竹。 “我什么我?我告诉你,我可厉害了。我能于那日夜凭一己之力杀光那些追杀你的毒天下中人,可为了不让那狗教主救你,小爷自愿被抓,这也是为何小爷会被关押在飞龙教的原因!还有啊,那个狗教主没准真就属狗,他干的事真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他,他,他竟然对小爷这个绝世天才下软骨散,让小爷不能挣脱锁链……” 邓落枫说了很多很多未曾同赵婳祎讲过的事,赵婳祎的眼角有热泪淌下:“原来你为本姑娘做了那么多!那,那,那个救你的人情你不用还了!我的意思是,银子你不用给了,本姑娘也不好意思收下了。” 喃喃自语的邓落枫听到了赵婳祎的一番话后,双手按在了赵婳祎的肩头:“为什么不用给?” “合着本姑娘的话……你只听一半啊。”赵婳祎无奈一笑,“我刚刚不是说了吗?你为我做了那么多……” “不多,一点也不多。”邓落枫打断了赵婳祎的话,眼神格外认真,和往昔嬉皮笑脸的模样截然不同,“而且银子什么的,只要你想,就可以全部给你。” 出于好奇,赵婳祎问了一句:“为什么呀?” “因为你是我的娘子!把娘子当做心肝宠着,不是小爷这个当夫君的应当做的吗?”邓落枫说着说着又把脸朝着赵婳祎靠去。 李闻竹见状,隐隐感觉邓落枫又要挨打,立刻好心提醒:“邓落枫,别——” 奈何提醒得有些迟了,话音已然被巴掌声打断。 邓落枫呆呆地望着默默收手的赵婳祎:“是小爷做错什么了吗?娘子为什么打我?” “因为我就不是你娘子!”赵婳祎双手往身前一环,用了些小仙法,将接下来的话只送到了邓落枫耳中,不让李闻竹听到,“你的娘子是神兽朱雀,不是我!虽然不知为何会突然喊我娘子,但假如是因为我跟朱雀有些相似之处才喊的,我奉劝你别喊了,因本姑娘不喜被当做替身。” 邓落枫歪头:“什么替身?你就是你,我邓落枫向来喜欢的姑娘只有你一人。” 没听到赵婳祎所言的李闻竹饶有兴趣道:“你跟他说什么了?什么替身?” “哈哈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邓怼怼日后肯定不会有感情上的交集的,因着我们只是朋友。”赵婳祎把双手往身后一背,“所以李闻竹啊,听本姑娘一句劝,别吃我和邓怼怼的瓜了呗。” “不行!”不等李闻竹回话,邓落枫就抢先说,随后撅起了嘴,撒起娇来,“娘子,让他吃我们甜甜蜜蜜的犬粮,好不好啊?小爷想看他吃后极其不爽的样子,因为那一定很有趣!” 李闻竹的唇线拉得平平的:“邓落枫,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损?信不信我以后也喊你邓怼怼?我忽然理解为何赵婳祎姑娘要给你起这个称号了。” 邓落枫单手叉腰,单手伸出,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摇了摇,语气里还有着一丝骄傲和求赵婳祎表扬之意:“不可以哦,那是我娘子亲、自给我起的称呼,只能我娘子一个人喊!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娘子?嘿嘿,今日我也是乖乖爱娘子的好夫君!” 赵婳祎从未见过这样的邓落枫,还有些小小的不适应,摸了摸鼻:“邓怼怼啊——” “在的,娘子。” 赵婳祎上下打量着邓落枫:“你猜你此时在我看来很像哪种动物?” “嗯……”邓落枫想了一会,“狗狗?” 赵婳祎仿若没有料到,眉梢微挑,惊讶溢于言表:“你怎么一下子就猜到我心中所想啊?你不会有什么话本中所写的读心术这样的金手指吧?你,你,你要是有还用了的话,你就是作弊,就是大大的坏!” ------------ 第六十章 关门弟子 “梦中的是朱……我吗?”赵婳祎说得有些急,差点把“朱雀”二字说出来。 如果真说出来了,李闻竹这个热爱八卦的家伙一定会问到底。万一她不小心把邓落枫吩咐她保密的事情说出来了,那她绝对会觉得很对不起邓落枫的。 邓落枫的脸上闪过略一迟疑,想是在对比梦中人和赵婳祎的长相,微微颔首:“是啊,梦中的人就是娘子!而且我还看到娘子有一双——” 赵婳祎见势不妙,立刻用双手死死捂住了邓落枫的嘴,尴尬地看向李闻竹:“他可能喝多了,尽说些胡话,你……” “懂懂懂,我都懂的,不用解释。”李闻竹露出见怪不怪的表情,“你们小鸳鸯之间的小把戏真的多!” “李闻竹,不是这样的!”赵婳祎收了手,面上的表情略显尴尬。 邓落枫闻言,盯着赵婳祎几秒,笑了下:“娘子不必害羞,小爷会很温柔地……” 赵婳祎心想,这是什么虎狼之词?邓怼怼你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懂这些不能言说的东西! “护你一辈子。” 赵婳祎:“……“ 唉!终究是我春宫图看多了,想得太龌龊了。 也是,邓落枫他就一武痴,怎会懂这些事呢? 这时,略带苍老的声音响起:“护什么护?没有护一世周全的本事就别瞎承诺!” 乌云遮日,豆大雨点驾着风儿,恣意而行,山上植被的枝叶皆被打湿。 忽的,苍穹的正中央被一双锋利的爪子撕了个大洞,一个巨大的黄金龙头从大洞了探了出来,紧接着是龙身与龙尾。 待黄金之龙全部出来之时,那个大洞就悄无声息地闭合了。 龙嘴张开,冲着赵婳祎等人发出来一声响亮的龙鸣:“昂——” 威压无声无息地降临,李闻竹双膝一软,不自觉地跪了下来。 邓落枫的双膝微弯,保持着站姿,五官却皱在了一起,看上去很难受。 赵婳祎倒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掏了掏耳朵,可能是嫌这声龙鸣有些聒噪吧。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一名黑须白发之人凭空出现,缓缓落于龙首之上,“老夫乃这芃星院的院长,亦是落枫的生父邓半昊。” 赵婳祎没有立马回答,而是把目光投向了李闻竹。 现在,威压已散,李闻竹站起身来:“赵姑娘,快报上名!因为这是要被邓落枫他爹,不,院长收为关门弟子的节奏啊!我那会没被选上,是邓落枫在他爹的屋外跪了三天三夜才让他爹收我为关门弟子的!至于为何方才没有坦白说出来,是因着我比较好面子。但是眼下我的面子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想用我的经历好好提醒你一下,以防你错过这个机会,然后要绕大圈子才能被收走!” “多谢啦!”赵婳祎冲着李闻竹莞尔一笑,看向了邓半昊的方向,自信地道出了她的名字:“我叫赵婳祎。” “好!”邓半昊颔首,“那你可愿成为老夫的关门弟子之一?” 赵婳祎想了想,还是问道:“不知这院内能教些什么?能赚钱吗?” “各种技能都会教,比如御兽、控蛊、织梦、制药、炼毒……”邓半昊举了好多例子,“只要你肯学,定能学有所成。然后呢,你可以靠着职业去赚钱。” “了解了。”赵婳祎点头,“不知院长可否再回答一个问题?” “真是个话多的小娃娃,有趣有趣。听名字,你应该是隔壁赵府的丫头吧?哎哟,以前老夫怎么就没能发现你这个宝呢?”邓半昊露出了一副“恨相识晚”的表情,随后挑眉,“问吧问吧。” 赵婳祎问出了她的问题:“那御兽之术可和人与妖之间的主仆契约有关?” “有。” 赵婳祎抿唇:“嗯。”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了。” 赵婳祎话音刚落,一阵狂风就袭来。 风中含沙,虽赵婳祎不知这沙从何而来,但还是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眸,因着沙子入眼的感觉不好受。 待风止后,赵婳祎迅速睁开了眼睛。而她平视之处的景物由植被变为了芃星院的大门。 她的身侧站着李闻竹,而邓落枫和院长不知所踪。 赵婳祎摇了摇李闻竹的胳膊:“邓怼怼呢?” 李闻竹叹息着摇首:“他……应该离死不远了。呜呜呜,好可怜哟!” 赵婳祎被李闻竹的话吓住了,宛若遭受到了晴天霹雳一般愣住在原地:“啊?你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我想打一种比喻罢了!但没想到这个比喻会吓到你,真是抱歉!主要是邓落枫经常会被他爹家法,呸,院法伺候的。每次伺候完他都会说疼得死去活来的,跟死了无异。” 赵婳祎的好奇之心一下子就被李闻竹的话给勾了起来:“为何会被院法伺候,还是经常?他是犯了什么事情吗?” “自然自然。”李闻竹左顾右盼了一阵,确定四周暂时无人,才放心道,“他爹在邓府和院中简直判若两人!在邓府时就是和蔼可亲好父亲,在院中就是不苟言笑的师父,对所有弟子而言。依我看呀,定然是他老爹把在府中没能教训他的遗憾都在芃星院补上了。” 赵婳祎若有所思道:“这样啊!不过你说的是不是有些偏题?本姑娘想知道的是他犯什么事情了。” “哎哟,这个压根说不完啊!” “那举个例子听听。”赵婳祎兴奋地搓了搓手。 她此生最爱干二事。 排于第一的毫无疑问就是赚钱。而这排在第二个就是吃瓜。 李闻竹说:“比如喝酒。” 赵婳祎想了想:“那你那会……” “那还不是想促进你们两个的感情!我真的是好心啊。”李闻竹低头看着赵婳祎,用低沉的语气吐槽了一句,“就是没想到你们两个都这么不争气!” “什么叫不争气?这叫没可能。”赵婳祎双手叉腰。 “怎会没可能?你们两个分明就是特别有可能,好不好?我还想着你俩大婚那日,去参加……” 李闻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声惨叫打断。 赵婳祎的眼珠子转了两圈:“这惨叫声好像有些熟悉?” ------------ 第六十一章 肘往外拐 话音刚落,一道熟悉的人影就从芃星院内的某处冲向苍穹。 “嗯?那个人好像是邓落枫,对吧?”赵婳祎揉了揉眼睛,生怕看错了。 “把好像去了,那明明就是。”李闻竹十分肯定道,“他已经在芃星院飞了一百多次了,都是被他爹踹飞,不,院法伺候的!” 话音落下没多久,邓落枫就重重地落在了二人面前,还是脸朝下的。 伸出左臂,像是想要跟好哥们李闻竹求助,同时口中又发出了一声惨叫:“啊!” 只见他抬起的左臂被从院中快步走出的邓半昊的脚踩了下去:“叫什么叫?被老夫用院法伺候是你活该!谁让你又喝酒的?” 赵婳祎的眸内闪过几秒钟的心疼,转而偷笑了一声:“呵,活该!” 邓落枫此时酒醒了,闻见赵婳祎的话后,忍不住骂了起来:“卑鄙妖女,你还笑,你没有心!” 邓半昊收脚,往院内走去,边走边说:“怎么能骂赵姑娘是卑鄙妖女呢?邓落枫,合着老夫教你的礼数都忘了是吧?那老夫就拿拳头好好揍你,看看你能不能想起来那些礼数,咋样?” “老头,你怎能胳膊肘往外拐?小爷到底还是不是你儿子了?”邓落枫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蹦了起来,扭了扭脖子,“还有,你这会是在院外,你应该维持好父亲人设的。好父亲是绝对不会打儿子的!” “是吗?”邓半昊懒懒扬唇,“转身。” 邓落枫转了身子,整个人僵住了:“你何时……” 邓半昊不想和邓落枫废话:“什么何不何时的?滚过来挨揍!” “小爷不!”邓落枫拒绝。 “不?”邓半昊举起右拳,“邓落枫,老夫耐心有限,就数三个数。一!二!” 没有哪个孩子不怕长辈喊三个数,邓落枫也不例外。 这不,邓落枫连滚带爬地入了院:“爹爹勿急,小爷这不是来了吗?啊!不要打头!不,不要打小爷的脸!我的腰!我的肚子……” 收拾完邓落枫,邓半昊的目光落到了李闻竹身上:“听落枫说,是你用酒泼了他,是吧?” 李闻竹见事已至此,便不再隐瞒,拼命点头:“是的是的。” “念在你主动承认错误,老夫便罚你打扫一周芃星院。” 李闻竹松了口气,嬉皮笑脸:“好勒!” 听到李闻竹的罚如此简单,被揍趴在地上的邓落枫不乐意了:“爹爹,我的好爹爹……” 邓半昊双眉一蹙:“现在是院内,你叫老夫什么?” 邓落枫飞快改口:“哦哦哦,是师父!小爷的好师父啊,为何你不严惩李闻竹?” “因为他主动承认错误了。”邓半昊面上毫无表情,淡淡地说。 邓落枫“啧”了声:“啧,我也!” “你承认错误时的心不诚。” “师父,这就是你冤枉我了!我的心特别特别诚的。” 邓半昊目光在邓落枫的身上短暂停留过后,望向赵婳祎,“那假如老夫说,就是想替这位姑娘打抱不平,收拾一下你这个嘴欠的小兔崽子呢?” 邓落枫嚷嚷起来:“我怎么就嘴欠了?卑鄙妖女的嘴比我还欠呢!” 邓半昊毫不留情地踹了邓落枫一脚,目光依旧落在赵婳祎身上,语气温柔了许多:“赵婳祎,你过来,我亲自带你四处转转。” “亲自?”邓落枫的黑眸微转,唇亦微张,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大消息。 “有问题?”邓半昊瞪了邓落枫一眼。 邓落枫立马不说话了。 等邓半昊带着赵婳祎走远,邓落枫才慢悠悠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没好气地吐槽起邓半昊:“万恶之源邓半昊老头!嘁,气死小爷了,谁家好爹爹胳膊肘往外拐啊?” 李闻竹“哎呀”了一声,拍了拍邓落枫的肩膀,以示安慰:“别气了,你爹那不是胳膊肘往外拐。” 邓落枫的话听起来甚是委屈:“你还向着老头?李闻竹,你变了,小爷的心都要寒了。” “邓落枫,我不是这个意思。”李闻竹用手指戳了一下邓落枫的脑袋,“笨,我的意思是,赵婳祎姑娘对你和你爹来说,可不是外呢!” “你是这个意思啊。”邓落枫把首低垂,脸色肉眼可见地变红,心头一片滚烫。 “喜欢就去追,憋在心里算个什么事?”李闻竹上下打量着邓落枫,“挺好一人,可惜死在嘴巴上了。” “什么叫死在嘴巴上了?”邓落枫抬首,偏头,目光冷冷,“小爷奉劝你最好给我好好解释一下,不然——揍你。” “哎哟,别那么暴力……”李闻竹咂了咂嘴,刚想告诉邓落枫这个武痴别老想着用武力解决问题,就看到其对着自己挥了挥拳头,只能叹气,“唉——邓落枫啊,你醉酒时说出来的话挺好的,如若我是个姑娘,我也绝对会心动的。要是你平日里也这么对赵婳祎姑娘讲话,我觉着不出三个月,她肯定会成为你的囊中之物,不,怀中之人。” “醉酒时……小爷都说些什么了?”邓落枫想记起醉酒时所言所行,奈何酒后断片,一丁点记忆都没有,只能扶额,无奈至极,“小爷我不记得了。” “娘子,你喊赵婳祎娘子了。” “不可能!”邓落枫立即就否认了,“这告白都还没告呢,何来娘子这一说?” “可你真的喊出这两个字了,而且不止一次。” 盯着李闻竹十分认真的双眸,邓落枫皱起眉头:“小爷当时给你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做作。” 邓落枫:“?” 李闻竹颔首:“很做作。” “?” “非常做作!” 邓落枫:“……” 沉默好一会之后,开口:“小爷的意思是,假如你是女儿身,我给你的感觉是什么样子的?” 李闻竹挠了挠后脑勺,像是在认真思考,可说出来的答案却差点把邓落枫气疯了:“可没有这个假如,我是男的。” “……李闻竹,你个杀千刀的家伙,小爷要刀了你!” 李闻竹满眼不解,“我有很认真的思考和回答你问出的问题了,你为何还要刀我?” ------------ 第六十二章 清冷师姐 “因为——夏虫不可语冰!”邓落枫把初遇赵婳祎时怼其的那句名言用来骂李闻竹了。 李闻竹灵机一动:“那你到底是那虫,还是那冰?换做是我,我应该骂一句,人不与犬吠。” 邓落枫感觉受到的羞辱,双拳攥紧,但想着八卦之王李闻竹也许能在日后担任月老以及军师的角色,就只能把这口气往肚子里咽。 “她是小财迷,小财迷非常爱银子对吧?”邓落枫的眸子转个不停,不知在想些什么。 “对啊,怎么了?” 邓落枫摸了摸鼻子:“她为什么喜欢银子?” 李闻竹慢悠悠地说:“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邓落枫轻轻地抬脚,踢了一下李闻竹:“李闻竹,你误解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她会不会是因为那些碎银比较小巧可爱才喜欢的?话本上说,姑娘家都喜欢可爱的东西。” “你要干什么?” 邓落枫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傻跟可爱应该差不多吧。” 李闻竹的心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这里面装的是什么?邓落枫你不会要干什么傻事吧!” “这是我从黑市上淘来的宝贝,据说吃一粒能让人的神智暂时宛若孩童,后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恢复全部的记忆。” 邓落枫说毕,拔开了瓶塞,斜举瓶子,往张开的嘴里倒小药丸,动作缓慢,像是生怕倒多了一样。 “别吃!这药一看就不靠谱!”李闻竹隐隐感觉这药可能会有什么副作用,于是飞快伸了手,想要去夺这个小瓷瓶。 谁料,在他抓住小瓷瓶的瓶身之时,由于冲力,手向上推了下,小瓷瓶斜着的角度更大了些,导致那些药丸全部入了邓落枫的嘴中。 李闻竹产生了一种“好心办坏事”的愧疚感,立马大声道:“邓落枫,你快吐——” 然,此言还未完,邓落枫就一头栽倒在地,双眸紧闭。 “邓落枫!”李闻竹蹲下,将邓落枫轻放于后背之上,“这次换我来背你,也算是还你上回背我的人情了。” 起身,飞速地跑入芃星院内。 没跑多远,李闻竹就觉得耳朵就火辣辣地疼。 下意识地抬手去摸耳朵,结果耳朵没摸到,反而摸到了一个刀削般的下颚。 李闻竹停下,问道:“邓落枫,是你在咬我的耳朵吗?” 邓落枫闻言,并未回答,而是上齿与下齿均发力,咬得更紧了。 李闻竹疼得直叫唤:“啊!我的小祖宗啊,别咬了!疼疼疼!” 下一瞬,一枚果子就从树上落下,不偏不倚地砸到了李闻竹的头上,一道清冷的女声传来:“李师弟,好生聒噪。” 李闻竹仰面。 晚霞夕晖,偶有玄鸟三两轻舞,金光被不知名的树的茂密的树冠挡住了一半,另一半则运用巧计穿过层层叠叠且凌乱的枝桠,投影至坤仪,形成细碎的景。 一名斜倚树干的女子将手中的书田一合,纤纤玉指在身下的棕枝上一拍,身子便从枝而离,飞往虚空。 双臂平展,下颚上斜,双眸之内是满满的骄傲。然那唇线拉平,一丝笑意也没有,所以给人一种冷若冰霜的感觉。 再加上不知从何而来的雪花于她的四周飞舞,寒气凭空而来,李闻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女子身形缓缓而下,玉足轻踮,足尖先行落地。 落地之时,双臂垂下,风雪散去,寒气也淡了些,却没有完全消散。 李闻竹往后退了几步,想离仍有些逼人的寒气远些:“你好,我是李闻竹,敢问姑娘尊姓芳名?为何知晓我的名字?” 女子轻启了唇:“院长关门二弟子,长相帅气,优点颇多,就是话唠至极,欠到极致,甚爱吃瓜且自身有多瓜,是院内的瓜王。” 李闻竹抬眼,对上女子的双眸:“其他你都说对了,可欠到极致和自身有多瓜我可不认。” “时常能看到三师弟揍你,难道不是因为你欠吗?还有你自身和院内诸多姑娘,不,不止姑娘的绯闻很多,要我一一讲吗?” “……”李闻竹略一停顿,摇了摇手,“不用了。” 说完,眉头一皱:“等等,你喊邓落枫什么?” 女子声音冰冷:“三师弟。” 李闻竹想到了什么,语速快若脱兔:“能喊三师弟的,只有我和那位不喜人间热闹,常年孤身一人且来无影去无踪的大师姐才能叫。莫非你就是师父口中的大师姐李紫月?” “是。” 李闻竹抱拳:“方才的话也许多有得罪,还望月月多多包涵。” 李紫月双眉一拧:“你喊我什么?” “月月……不不不!大师姐!”李闻竹下意识地喊出“月月”这个名字,喊完就意识到喊错了,立刻改了口。 啧!为何我会突然喊这位初次见面的大师姐为月月?明明我不认识她啊! 李紫月上前几步,双眸内含了一点属于人间的温度,抬手,想去摸摸李闻竹的脸,却被李闻竹躲开。 李闻竹说:“大师姐,还请自重!” “你……”李紫月像是陷入回忆的一般,过了许久才道,“为何姓李?你有字吗?” 这两个问题让李闻竹愣住在原地。 莫非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师姐对他一见钟情了? 他,李闻竹,何德何能,居然能让大师姐喜欢上他? “想什么呢?” 李紫月的声音传来,李闻竹“啊”了声,回过神来:“没想什么。我的姓随我父亲,不过好巧啊,你也姓李!然后我的字是有的,叫子州!” “子,子州?”李紫月像是不敢相信她听到的话,声音变得颤抖起来,“你没有骗我,对吗?” “我为何要骗师姐?我……” 李闻竹的话还没说完,李紫月就拉住了他的袖子:“你当真姓李,而不是姓常吗?” 李闻竹被李紫月的这个问题弄得有些莫名其妙,眨了下眸:“对啊,我随我父亲姓的。” “那……也有可能。”李紫月抿唇,低下头。 她总感觉她不属于此世间。 但如若问她具体来自哪里和如何到达的这世间,她恐怕都答不上来,因为她的记忆几乎全无,只记得她的名字以及要找一个人。那个人叫常子州,是她的夫君。 而入这芃星院,是因为此院给她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之感。 “你怎么哭了?”李闻竹的声音把李紫月拉回到了现实。 ------------ 第六十三章 闻竹当爹 为何而哭? 有限的记忆并未告知李紫月答案。 李紫月猜测,许是像虐心话本中所写,二人本互生情愫后却一前一后死去,不能把一生圆满地过完。 “你且当作没看见吧。”李紫月胡乱擦去眼角的泪,“你的字是子洲是吧?以后见面,可否让我唤你的字?” 李闻竹想着毕竟李紫月是他的师姐,假如连这种小小的请求都拒绝的话,着实不太有礼貌,就颔了下首:“嗯,可以。” 听了此言,李紫月长舒了一口气,盯着李闻竹的脸,嘴角微微上扬,轻唤了声:“子州。” 我的直觉不会错的,你就是常子州。 而你此生生在李家,应该就是为了使姓氏和我相同,便于我认出你吧。 所以子州,不管你此生是何姓何名何字,我们都要在定情之后共赴白首,好吗? 这时,赵婳祎的声音在李闻竹身后响起,听起来八卦了之意满满:“李闻竹,你何时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姑娘?” 李闻竹转身,连连摆手,解释起来:“她不是姑娘!” 赵婳祎觉着听错,歪头:“啊?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呢。” 李紫月虽未言,脸却黑了下来。 “我说,她不是姑娘。”李闻竹把刚刚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说完就意识到了说出口的话不太恰当,补充了句,“不是我的姑娘。” 李紫月闻言,轻笑一声。 子州啊子州,你怎么说话还是这般不着调? 赵婳祎“啧”了声,面上有几分不悦之色,许是因这瓜没吃成吧。 李紫月走到了李闻竹身侧:“子州,她是?” “哦,她啊,她叫赵婳祎,家住老三隔壁。”李闻竹简单介绍了一下赵婳祎,随后把目光投向李紫月,“赵姑娘,这位是师父的关门大弟子,是我们的大师姐。她叫李紫月。” 赵婳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眉头一拧,“老三是邓怼怼吗?师父好像都给我介绍过了。” 李闻竹不可置信地问:“师父?你已经完成拜师了?这么快?” 赵婳祎的唇线拉直,看上去毫无情绪:“不然呢?” “暗箭,大桶,从上面泼下来的水……”李闻竹列举了很多拜师前要经历的事情,“你都躲过去了?” 赵婳祎“嗯”了一声:“都躲过去了。你呢?” 这些躲起来不是很容易吗?只需会一丁点轻功就可以了呀。 莫非李闻竹他……只躲过去几个? 那确实会有点惨。 李闻竹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把双臂垂了下来:“都没有躲过去,一个也没有。” 赵婳祎:“……” 本姑娘能把方才所言改一下吗? 能改的话,大致就是,一个都没有躲过去,那确实惨到不能用言语形容! 李紫月踮起脚尖,拍了拍李闻竹的脑袋:“别灰心。” 李闻竹是那种比较容易自我感动的人,直接抱住了李紫月,哭得稀里哗啦的:“还是你好!你比他们都好!” 李紫月身形一震,双臂缓慢地环在李闻竹的后背之上,拍了拍,动作有几分僵硬。 “咦!”赵婳祎别过头,“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李紫月听到赵婳祎的话后,脸一红,一把推开了李闻竹:“还有人在呢。” 此时这副害羞的模样与刚刚冷冰冰的样子判若两人。 空气一下子变安静了。 奈何此刻突然响起了一声“爹”,这份安静一下子就被打破。 只见趴在李闻竹后背上的邓落枫抬起了头,用头顶了顶李闻竹的脖子,又喊了声:“爹!” “邓怼怼这是喝多了还没醒?”赵婳祎的嘴角抽了几下。 李闻竹摇头:“不,他的酒早醒了。” “那他……”赵婳祎的目光无意间落到了邓落枫身上,恰好邓落枫回眸,与赵婳祎四目相对,然后凶巴巴地对着赵婳祎龇了龇牙。 李闻竹费了好大的劲把邓落枫从后背弄了下来,用右手紧紧牵着邓落枫的左手,像是生怕他乱跑一样。 叹了一口气,道:“他嗑药了,为了让你感觉他比较可爱。本来他只想吃一粒的,但是因为我不想让他吃,就去抢那瓶子,结果我手滑了,竟然让他全部吃进去了……” 赵婳祎跺了两下脚:“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药有没有什么解药之类的?还有就是这药效会维持多久,有没有其他副作用什么的?” “解药我也不知道啊!”李闻竹扶额,甚是无奈,“多久……邓落枫也没跟我说。副作用好像有一个,但我们在确定那不是不是副作用……” “说来听听。”赵婳祎凛声。 李闻竹仔细回想着邓落枫所言,想毕,几乎一字不落地复述了出来:“据说吃一粒能让人的神智暂时宛若孩童,后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恢复全部的记忆。” “那他全吃下去了,会不会……”恢复记忆的速度会更快? 赵婳祎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是不是离死就不远了? 脖颈处传来一阵冰凉之感,赵婳祎拢了拢衣襟。 “会不会什么?”李闻竹问道。 “没什么。”赵婳祎摇了摇手,语气坚定起来,“师父跟我说我们院里的人才颇多,有没人可以治此症的?只要能治好,本姑娘花多少钱都可以。” “嗯?小财迷肯花钱了?”李闻竹语调闲散,意味深长地问道。 赵婳祎双手往身后一背,腰背挺得笔直:“怎么?不能啊?这银子是本姑娘的,本姑娘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是管得着吗?” “管不着,管不着,但是我懂了呢。”李闻竹的脸上露出吃瓜成功的表情,喜悦地看向邓落枫,“你成功了,她确实是喜欢你。” 谁料,邓落枫对着赵婳祎“呸”了声:“呸,小爷才不要她喜欢呢,因为小爷不喜欢她!” 听到此话,赵婳祎就来气了:“喂喂喂,邓怼怼你怎么说话呢?怎么搞的是本姑娘喜欢你一样?切!我才不喜欢你呢,喜欢你我就是……咳咳,不说了。” 赵婳祎想起来上回心中发誓,不跟邓落枫比武,不然就是小狗,结果……还是比了。 所以这次——还是不轻易发誓好了,免得到时候要学小动物叫。 李闻竹不依不饶地追问:“为何不说?你慌了吗?你是不是怕日后越来越喜欢邓落枫啊?” “才没有!”赵婳祎一字一顿道,呼了一口气,“言归正传,言归正传啊!还是我刚刚那个问题,院里有人能治他吗?” ------------ 第六十四章 主仆契约 “有。”李紫月开口了,语气冷冷的:“老五可以。” 赵婳祎不解:“师父一共就收了四名弟子。你是大师姐,李闻竹是二师兄,邓怼怼是三师兄,我是四师妹。哪里来的老五?” 李闻竹知晓此刻该他发言了,语速飞快地说:“老五比你入院时间得早多了,是芃星院鼎鼎有名的药理天才,就是性格有些让人捉摸不透。师父多次想让他拜师,但是他就是不肯拜。师父气得让他滚蛋,他也不滚。” 赵婳祎问:“那他眼下还在芃星院吗?” 李紫月轻轻启唇:“在,因为师父最终还是没赶他走。师父他老人家最喜欢说气话了。” 赵婳祎十分认真地开口:“那能不能带我去找他?” “我懒得去,让李闻竹带你去呗。”李紫月飞身上了先前的那棵树,打开了书,继续阅读起来。 片刻之后,补充了一句:“就是别对子州动情。” 赵婳祎挠了挠头:“子州是?” 李闻竹回答道:“我的字。” 邓落枫一听,不满地嚷嚷起来:“什么?你怎么能让这个女人喊你的字呢?爹爹,我不喜欢这个女人,我……” 然,话未说完,身子一轻,体验到了何为飞升的感觉。 “邓怼怼!”赵婳祎紧张起来,飞快地朝着邓怼怼可能下落的地方奔去,还不忘骂了李紫月一句,“大师姐,你好狠的心!” 李紫月毫不在意赵婳祎的话,继续看着她的书。 李闻竹用脚踹了一下树干:“你为什么打飞他?他这会的智商也就是普通孩童,童言无忌不是很正常吗?而且他说的也不是那种很过分的话……” 李紫月把书合上,毫不留情地砸在李闻竹的脑袋上:“笨死了!” 言毕,就从树上跳下,头也不回地离开。 李闻竹冲着李紫月离去的背影大叫:“大师姐,你去哪里?你的书不要了?” 几秒后,李紫月就至了李闻竹身前,一把夺过书:“要。为何不要?” 李闻竹趁此机会,问了一句:“那邓怼怼他……不会有个什么事吧?看着好像飞得挺高的。” “能有什么事?在我记忆里,子州你以前好像天天被我踢上天呢。所以——我现在脚下的准头可好了。”李紫月白了一眼李闻竹,“踢的方向,就是老五的住所,这样也省得你带路了。至于为何而踢……只能说他的嘴太欠了!啧,也难怪你俩能成为好兄弟呢!” “我又是何时被你踢上天的?”李闻竹双臂交叉着挡在身前,一步一步向后退,“你别过来!” 李紫月不愿搭理李闻竹了,足尖一蹬,很快就消失在了李闻竹身前。 李闻竹揉了揉眼睛,点头称赞:“哇,消失得好快,好厉害啊!我连她往哪里去了都没看清。” 与此同时。 赵婳祎由于跑得太快,指尖不小心被一片锋利的大叶给划破了,但她心不在此,所以仅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几秒过后,赵婳祎接住了下落邓落枫,但是由于冲力太大,赵婳祎直接被邓落枫压于身下。 赵婳祎眼疾手快地捂住了邓落枫的嘴,将头转向一边:“起来,起来。”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她捂着邓落枫嘴巴的那一瞬间,手指上的血液流入了邓落枫的唇齿之间。 邓落枫下意识地一咽。 下一秒,额头中央就出现了一个血珠的图案,邓落枫抽了口凉气,“啊”了声,站了起来。 赵婳祎感觉身子轻了许多,一个鲤鱼打挺也站了起来。 望见邓落枫额头中央的图案后,双眸猛然睁大:“嗯?这个图案是主仆契约中仆必有的契约?我们什么时候有这个契约了?” 跟着邓半昊参观芃星院时,她好奇地问过邓半昊关于主仆契约细节之事。 邓半昊同她说,这种契约只有双方内心都同意之后才能成功。而成功的表现正是仆的额头中央有一个血珠的图案。 契约达成之后,仆不能伤主,只要做出可能是伤主的动作,就会被弹飞。而且仆平日里也只能离主五步之远,不然会遭天雷之劈。 至于主嘛,主打的一个就是可以为所欲为。比如主受伤了,则疼痛会全部转移到仆身上。比如仆惹主不高兴了,主就可以大喊一声“劈死你”,而天雷就会落下,把仆的发劈成鸟窝。再比如主可以对仆下达一个有关动作的指令,例如”原地转圈”。而仆尽管心有怨言,嘴巴上骂个不停,身体也会不受控制地去完成那个有关动作的指令。 至于解除此契约的方法,邓半昊没有细说,只说解除的方法会让仆人痛苦至极。 邓半昊说得很多很多,唯独没有告诉赵婳祎如何定下这主仆契约。 “你对小爷做了什么?”邓落枫捂着脑袋,目露凶光。 “没什么,一个主仆契约而已。”赵婳祎骄傲地道。 嘿嘿,就算以后邓落枫恢复了全部记忆,本姑娘也可以用主仆契约来保命。 “主什么?”邓落枫仿佛听错了般,眉梢一挑。 “主仆。”赵婳祎双手往胸前一抱,把声音拉得很长,这副嘴脸在邓落枫看来特别特别欠。 “不可能!”邓落枫不相信,挥舞着拳头就朝着赵婳祎冲来。 赵婳祎压根不躲,笑嘻嘻地看着离她越来越近的邓落枫。 等邓落枫的拳头即将挥到赵婳祎身上时,邓落枫就被一个看不见的掌给拍飞了。 许久之后,邓落枫一瘸一拐地跑了过来,脑袋上还挂着几株草。 “你,你,你……”邓落枫伸出一根指头,对着赵婳祎指点起来。 赵婳祎勾了一下唇,语气不太正经:“本姑娘怎么了?嗯?你不会是要说本姑娘欺负小朋友吧?哎哟!” “你真是个卑鄙妖女!” 赵婳祎眨了眨眼,怎么和想的不一样? 不是啊,邓怼怼明明这会是这种状态,怎么还会下意识地喊她“卑鄙妖女”?合着她得跟这个绰号混一辈子,是吧? “你坏,你太坏了,你非常非常坏!”邓落枫咬字清晰,双手叉腰,身子前倾,“你等着!我要告诉我爹去!” 话音刚落,数枚暗器就朝着邓落枫飞来。 ------------ 第六十五章 半昊急了 “小心!”赵婳祎手指一转,变出数枚银针。 扬手,暗器均被击落。 赵婳祎敛眸厉声:“谁?给本姑娘出来!背后丢暗器算什么本事?” 话音落下之时,身后传来森冷的男声:“擅闯,死!” 赵婳祎转身。 一名黑衣少年双手环抱着剑,额前荡着几缕黑发,脑后的发则被一个银色的冠高高竖起。 双眸之内没有一丝温度,看起来像一个从鬼界而来的杀神。 邓落枫盯着黑衣少年看了几秒,破口大骂:“我呸,什么死不死的?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不吉利?” 黑衣少年冷着脸朝着邓落枫缓缓走来。 邓落枫的喉结上下滚动,默默地躲在了赵婳祎身后。 赵婳祎不想第一日来院内就惹上事,只好当了个和事佬:“这位少年,有话好好说,君子动手……不不不,君子动口不动手!” 黑衣少年微微侧头,瞟了一眼邓落枫:“傻的。” 此话一听,邓落枫就不乐意了,探出了半个脑袋:“什么傻不傻的?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毒?” 黑衣少年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无事就请离开。” “有事有事。”赵婳祎想到了什么,双眸一转,“那个……请问你知道老五的住所在哪里吗?老五就是院长的关门弟子之一,只是他还没拜师……” 黑衣少年双眉一拧:“找他做什么?” “帮这个人治病。”赵婳祎指了一下邓落枫,“他药磕多了,才变成了这副傻样。” 黑衣少年抱着剑就往一处朝阳的方向走,俯身,摘了一片草药往嘴里塞,边嚼边道:“老五没空。” 赵婳祎问:“你怎知他没空?” “因为我就是。”黑衣少年扬唇懒懒道。 “你……你就是啊!”赵婳祎给了邓落枫一记眼刀,像是在责怪他刚刚说错了话一样,“那个老五啊,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帮他治治吧!你要是想要银两的话,本姑娘……也是出得起的,哪怕是天价。” “不要钱。” “那要什么?” 黑衣少年的眼里闪过了一抹狠厉之色,故意把声音压低:“你的命。” 还不等赵婳祎说话,黑衣少年的身形就晃了晃,从口中喷出一口毒血:“咳,看来这毒草的毒性还不错。” 赵婳祎下意识地关心了一句:“你怎么咳血了?你没事吧?” 话音才刚刚落下,衣角就被邓落枫扯了扯:“卑鄙妖女,你关心他干什么?” 赵婳祎“啧”了声:“他都吐血了,我能不关心吗?” 邓怼怼,不是我说,你是不是傻呀? 这时候只有让我去关心他,老五才有可能出手治你的病,让你不要随着时间的推移恢复记忆。 不然到时候你真恢复记忆了……那本姑娘不就要玩完了? 不对啊!这会不是已经有主仆契约了吗?我为何还要怕那个完全恢复记忆的疯批家伙? 赵婳祎不禁抬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哎哟“了一声:“忘了忘了,他……应该没什么大碍,不麻烦你治了。” 赵婳祎一把抓住邓落枫的手,飞速逃离了此处:“老五再见。” 黑衣少年望着赵婳祎离去的背影,歪头:“她刚刚的话是在关心我吗?” 另一边。 邓落枫一把甩开赵婳祎的手,双眸死死地瞪着赵婳祎,一字一顿:“你喜欢他。” 赵婳祎被邓落枫的话弄得有些无语:“什么喜欢不喜欢?你现在还是个小孩子家的智商,你懂什么叫做喜欢吗?” 邓落枫一脸认真:“我懂!” “哦?是吗?那你说说呗。”赵婳祎饶有兴趣地道。 “喜欢就是生小崽崽,一个不够,要两个。” 赵婳祎: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邓落枫把手指抵在了下颚上:“两个应该也不够吧,要三个!” 这时,李闻竹的声音响起:“什么两个三个的?你们聊什么呢?” 赵婳祎完全没有想到李闻竹会出现在这里,脸颊一红:“没什么!” “不是没什么,是有什么!”邓落枫边说边颔首,随后扑入李闻竹的怀中,“爹爹,这个卑鄙妖女欺负我!” 李闻竹揉了揉邓落枫的脑袋,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邓半昊气急败坏的声音响了起来:“臭小子,你喊谁是爹呢?老夫不过是闲来无事,在院里四处转转,怎么连爹这个位置都没了?” 邓落枫抱紧了李闻竹的腰,把脑袋埋在了李闻竹的怀中:“爹爹,他好凶啊。” 邓半昊双手握拳,背在身后,声音因气氛都有些微微抖着:“李闻竹,你出息了是吧?你们两个天天闹老夫不管,但你怎么能闹到让邓落枫这个不孝子喊你爹呢?” 赵婳祎上前一步,对着邓半昊洗了个礼:“师父,此事说来话长,还容我细细道来。” 听赵婳祎讲完之后,邓半昊用将信将疑的语气问道:“真的?” 李闻竹抢在赵婳祎之前回答:“真的!” 邓半昊绕着李闻竹走了两圈:“既然是真的,那李闻竹……你可真厉害呢!还有这院子,你什么时候打扫?你是不是近期有些飘飘然了,连老夫的话都听不入耳了吗?” “不敢不敢!”李闻竹也赶忙行了个礼。 怀中的邓落枫见状,一把推开了李闻竹,双手叉着腰:“爹爹,你不许对这种人行礼!” “邓落枫乖啊,这种时候咱们就不要说话了,不然你爹就要被你爹弄死了。”李闻竹双掌合十,对着邓落枫拜了拜,“不对,不然你的好朋友我,就要被你爹弄——啊!” 李闻竹的话还没有说完,大腿处就传来了一阵疼痛。原来是邓半昊一脚踢在了他的大腿上。 邓半昊收脚:“看看你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做不然邓落枫的爹就要被邓落枫的爹弄死了?嗯?你怕不是真想把我这个当爹的一脚踹走,占我儿便宜?” 李闻竹忽然有一种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的感觉,但还是想硬着头皮解释一下:“不是这样的,师父你听我解释!” “解释?”邓半昊冷笑一声,“行啊,那我就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你给老夫好好讲讲,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 第六十六章 落枫飞天 “这个,我……”李闻竹抓耳挠腮,愣是不知这解释从何说起。 “你这个又老又丑的家伙能不能别讲话?吵死了。”邓落枫挡在了李闻竹身前,微微扬起下巴,对着邓半昊指指点点起来,“你要是还想说什么,那我就让他当我的……娘子吧!让李闻竹当我娘子,你应该就不会再说他什么了吧。” 赵婳祎一听,眉间露出了几丝不悦:“我不同意。” 邓半昊忍无可忍,直接扇了邓落枫一记耳光:“老夫也不同意!” 邓落枫被扇了一耳光后,垂头,吸了吸鼻子。 抬头之时,双目之内已成了一片汪洋大海,用手指戳了戳李闻竹:“娘子,他们不同意呢!” “谁,谁,谁是你娘子?”李闻竹迅速往后退了很多步,“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我,李闻竹,是单身的!” “连娘子也不要我了,是吗?”邓落枫用双手揉了揉眼睛,“好吧,我没人爱,我真可怜。” 李闻竹闻言,心里有些过意不去:“邓落枫,你别这样。” 邓落枫表演了什么叫做眼泪消失术,脸上笑意浮现:“别这样?那就是说明娘子心里还有我?” “你在胡说八道点什么?”李闻竹十分头疼,叹了口气,“赵姑娘,你应该见到老五了吧。老五咋说?能不能治?” “……”赵婳祎沉默了一会,“其实不用老五,我也能治,就是可能过程会残酷一点。” 邓半昊拍了拍赵婳祎的肩膀:“能治好就行!” 李闻竹拍了拍赵婳祎的另一侧肩膀:“就交给你了,因为你是我们的希望!” 赵婳祎一笑,略显尴尬:“我……尽量吧。那我先带他回我的住所。” 说完,拉着邓落枫到了邓半昊给她安排的屋子。 入屋之后,插上木栓。 “邓怼怼,你可要忍着点!”赵婳祎把邓落枫往床上一扔,双手摩擦。 邓落枫察觉到了一场危机即将降临,一个劲地往后缩:“你,你,你要干什么?” “这个法子是本姑娘在话本上看到的,据说比仙法变出来的银针还有用,就是可能真的有点疼啊!”赵婳祎扭了扭脖子,深呼一口气,“再疼,你也要忍着!” “我,啊——”邓落枫一点不解,“你为什么扇我巴掌?” “这才是刚开始呢!”赵婳祎一手揪住了邓落枫的衣领,一手高高扬起,对着邓落枫的脸就是一顿狂扇,“话本上说,疼痛会使百病皆除。如有失忆之症,也能想起!” 手一顿,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他,他不会想起来吧!” 话音刚落,邓落枫漆黑的双眸就多了一份杀意:“好久不见。” 赵婳祎撒手,向后退去,脖子传来冷冷的感觉,赶忙用双手摸了摸脖子:“这次可不许掐我脖子!” 说完,“咦”了声:“不过你现在应该伤害不了我了。” 邓落枫从床上起来,慢悠悠地下床:“本座为何不能伤你?还有你到底是谁,为何会有和朱雀一模一样的翅膀?还是说,你就是朱雀?” “什么朱雀不朱雀的?本姑娘才不是……” “既然你不是她,那本座就——”邓落枫手中长剑出鞘,剑尖对准了赵婳祎的心脏,朝着赵婳祎奔来,“杀了你好了。” 然,在剑尖即将触碰到赵婳祎之时,邓落枫身子就变轻了。 紧接着,屋顶就破了一个人形之洞,邓落枫直接飞上了天。 赵婳祎看到此幕后,双手一拍,甚是欣喜:“看来这主仆契约还真是管用!” 不一会,木门上就多了数条裂缝,下一秒轰然倒地,掀起阵阵尘埃。 脑袋上顶着一堆绿叶的邓落枫杀气满满地朝着赵婳祎走来:“主仆契约?” “啊,你回来了。噗——”看到邓落枫这副狼狈的模样后,赵婳祎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还好吗?” 邓落枫咬紧了牙:“你看本座好不好?” “不好。”赵婳祎脱口而出。 邓落枫“哼”了声,不信邪似的又对着赵婳祎发起了进攻。 然后—— 又飞了。 飞了大约七八次之后,邓落枫老实了:“这主仆契约能解吗?” 赵婳祎憋着笑:“我哪知道?” “能解的话就解了,解了之后,本座不杀你。” “我才不信你的话!你上回对我做的事情我还心有余悸呢!”赵婳祎把头扭到了一边,还时不时用余光瞥邓落枫几眼,“对了对了,你快看看我这间屋子,你觉得还能住人吗?” 邓落枫环顾四周:“不能。所以?” “所以你要赔钱!”赵婳祎把脑袋转了回来。 “好。赔多少?” 赵婳祎掰着指头算:“屋子的损失费,加上覆海的担惊受怕费,加上门的担惊受怕费,加上整个屋子的担惊受怕费,加上我的精神损失费……一共二百两银子!” 邓落枫唇线拉直,面色沉静却压根盖不住语气里的那种刺骨的寒:“再怎么加也加不到二百两银子的!你这个卑鄙之人,本座看你是活腻了!” “我是活腻了,可你又能奈我何?”赵婳祎还嫌弃不死人地冲着邓落枫吐了吐舌头,“略略略,气不死你!” “找死!”邓落枫忍不了了,一拳打向了赵婳祎。 几秒后,赵婳祎笑嘻嘻地仰面朝天:“飞得可真高呢!” 然而,这次邓落枫却没有像前几次一样狼狈地回来,赵婳祎心中顿时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眼下的邓落枫一看就是恢复了全部了记忆,是个喜欢动不动就掐脖子的大疯批,他不会要干一些对这个学院不利之事吧? 想毕,就冲出了门。 刚出了门,就望见邓落枫趴在地上,身上传来一股浓烈的焦味,对着赵婳祎伸了伸手:“救我。” 赵婳祎把邓落枫拉了起来:“你身上的焦味怎么这么浓了?” 问完,就有点小心虚了。 因着主仆契约中有一条,仆只能离主五步之远。而上天的邓落枫定然每次都离她这个主人的距离不止五步,所以次次都会被劈,怪不得焦味越来越浓烈了呢! 哦!这般看来,邓落枫还是挺惨的。 邓落枫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你幸灾乐祸的样子太让本座熟悉了。你……当真不是朱雀?” ------------ 第六十七章 终于亲上 赵婳祎甚是无奈:“朱雀个屁!本姑娘真不是!” “你骗我。” “真的没有骗你。”赵婳祎说话的速度很慢。 “不可能,你就是骗我!当然也有可能你跟本座一样,失了忆,暂时记不得了,不过没关系……” 赵婳祎不想听邓落枫继续说话了,双手捂住耳朵:“哼,爱信不信!还有我可提醒你,你不想惹麻烦的话,就别一口一个本座的。” 邓落枫“哦”了一声,不以为意:“会惹上什么麻烦?” “他人对于你身份的怀疑以及……”赵婳祎顿了顿,把声音压低,“皇帝对你的追杀。” “此言有理。” 邓落枫话音刚落,赵婳祎就低声提醒:“有人来了。” 片刻之后,邓半昊走了进来:“这里发生了什么?为何这屋子……” “什么事也没有。”邓落枫冷冰冰地道,“而且我的记忆也都全部恢复了,这些日子,辛苦你照顾了。不必紧张,她知道我不是你的亲生儿子。日后我也会以这个身份继续下去,不会惹麻烦,以免连累到你们。” “邓落枫,你不该这时候说这话的。”邓半昊神情有些复杂,身子往一边侧了侧,只见他的身后还有一个一言不发的李闻竹。 李闻竹迟疑半晌:“所以你们都知道邓落枫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跟我一起玩的邓老大了,是吗?” 众人皆默。 “难怪啊,那会我问你是否邓老大,你却给了我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李闻竹自嘲地笑了笑,“其实我早就有看出端倪,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说完,转身欲走。 邓落枫哑着声线:“李闻竹,你去哪?” 李闻竹大步往外走,顺带丢下了句:“与你无关。” “邓怼怼,你要不要去看看?”赵婳祎不愿看到这对好哥们就因此事闹得不愉快,拍了拍邓落枫的后背。 “不去。” 赵婳祎用手肘顶了顶邓落枫:“他可是你好哥们,你这种误会不解除的话……” “谁爱去谁去,反正本座才不去。”邓落枫挑眉。 “不许自称本座,你要自称小爷!”赵婳祎提醒了一句。 “知道了,知道了。”邓落枫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本……小爷只是把全部记忆给找回来了,又不是忘记了和你的点点滴滴。” 赵婳祎语气平淡:“所以你想表达什么呢?” “不用提醒称呼什么的,小爷记得。”邓落枫撇了撇嘴,“我去趟茅厕,很快回来。” 邓落枫离去之后,邓半昊才开口:“赵姑娘啊,你是不是跟他签订主仆契约了?” 赵婳祎把心中的纳闷说了出来:“嗯?师父是如何得知的?” “他上了那么多次天,这懂得都懂。” “这样。”赵婳祎微微颔首,转而笑容一僵,“师父为何突然问这个问题?不会是专门兴师问罪来的吧?” “怎会呢?”邓半昊摆了摆手,“虽说眼下在院内,老夫应该维持着严师的人设的,但有些话还是需要跟你讲一下的,以免一对良缘就此错过。” “良缘?师父指的是我和邓怼怼……落枫?”赵婳祎下意识地喊了“邓怼怼”这个名字,可是此时站在身旁的人可以说是邓落枫现在身份的爹,直接喊这个称呼,感觉有些不太好。所以她就改口了,虽然这个改口听起来怪怪的。 “那自然是了。”邓半昊拍了拍手,“你们两个一看就是互相喜欢的,就是都不长嘴,不然这主仆契约哪能这么轻松地签下呢?不过你放心,老夫和李闻竹一定会用尽全力地给你们俩助力!赵姑娘啊,你别看邓落枫他经常吊儿郎当,但是他其实人挺好的……” 邓半昊给赵婳祎介绍了好久的邓落枫,赵婳祎出于礼貌,一直没有开口打断。 待邓半昊说完,才舒了口气:“唉——不瞒师父,我确实是对他产生过喜欢之意,但是现下他心中有人了……” “有人?谁啊?” 赵婳祎没有把“朱雀”的名号报出来:“一个他认识甚久的人。” “认识甚久又何妨?你……” 赵婳祎想了想,还是打断了邓半昊的话:“师父,不用多言了,我与他……不可能。” 话音一落,就看到邓落枫双手背在身后,缓缓朝着他们走来。 赵婳祎主动问道:“你们两个怎么样了?” “别提了,他跟大师姐相谈甚欢,小爷跟个外人一样的。”邓落枫把脸耷拉了下来,随后双眸猛然瞪大,“不对,小爷不知情,小爷是去上茅厕的。” 赵婳祎嘴角一扬,学着邓落枫的语速道。 邓落枫语气冷漠如寒铁:“你竟然敢学小爷说话?” “是又如何?”赵婳祎似笑非笑。 有了这主仆契约就是好啊,完全不会担心邓落枫会“造反”,可以跟以往一样跟他相处。 “好好好,要不是有这主仆契约在身,本座高低弄死你!”邓落枫眸光微冷,冲着赵婳祎呲了一下牙,“信不信?” “是吗?”赵婳祎摇头叹息,“哎——劈死你!” 话音落下之时,一道闪电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邓落枫的脑袋上,邓落枫的声音都快被电出电音来了:“你,你真是卑鄙无耻!” 赵婳祎露出得意的笑容:“那是当然了,谁让某人一天到晚喊本姑娘卑鄙妖女的?” 邓落枫估计是这次被电怕了,问道:“那以后喊你什么?” “喊主人如何?” 邓落枫急了:“你做梦!你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赵婳祎耸肩:“好吧,看来某人又想挨——” “别劈了。”一旁吃瓜的邓半昊终于看不下去了,双眸微转,“不妨让邓落枫喊你娘子如何?” 邓落枫挠了挠脖子,声音压低:“其实……也不是不行啊。” 赵婳祎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行!” 邓落枫双手按在了赵婳祎的肩头:“不行?为何不行?卑鄙妖女,你别得寸进尺,小爷都愿意将就着跟你过日子了,你……” “那还不是因为你喜欢之人是朱雀吗?” “你说得没错,小爷是喜欢过她。但是后边我发现,我对朱雀其实并不是喜欢,而是一种感激,感激她指引我走了一条正确的道路。我一直寻她,只是是为了报恩。之所以经常问你是不是她,是觉得你们有点像罢了。但小爷其实很清楚的知道,我喜欢的人是你,而且是那种男女之间的喜欢。” 赵婳祎的心跳加速,可语气却还是冷冰冰的:“多说无益。你如何证明?” 邓落枫双手垂下,又伸出左手,将赵婳祎一把拉入怀中。 还不等赵婳祎做出反应,右手扣住了赵婳祎的后脑勺,朝着他的方向一推,唇则顺势吻了上去。 双唇对撞传来一股火热的感觉,赵婳祎的双眸盯着邓落枫望了几秒后,闭了起来,专心投入了这场唇齿间的较量之中。 ------------ 第六十八章 又收弟子 二人亲吻许久后,分开。 邓落枫双目一眨不眨地盯着赵婳祎看:“这样证明,够吗?” 赵婳祎后退几步,咬了咬唇:“那你那次掐我脖子……” 邓落枫对天竖起了三根指头:“那次是因小爷记忆尚未完全恢复,绝非我本应,我可以拿我性命发誓!假如我……” “那些话不吉利,别说了。”赵婳祎打断了邓落枫的话,“以后——你可以不喊我卑鄙妖女了吗?能不能对我温柔一些?” “当然可以。”邓落枫语气玩味,浅笑,“那小爷就喊……子林家的小娘子!” 赵婳祎害羞地用双手捂住了脸:“这个称呼也太,太,太……” 邓落枫勉强止住笑意:“太什么?” “不告诉你。”赵婳祎别过头。 “不行,小爷要听!”邓落枫坏笑着朝着赵婳祎靠近。 然,又上天了,许是此契约误判成邓落枫要伤害赵婳祎这个主吧。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看看啊!”邓半昊凑了过来,一脸吃瓜的模样。 赵婳祎身子一僵:“师,师,师父你一直没走啊!” “自然。”邓半昊搓了搓手,“老夫最喜欢吃瓜了。哪里有瓜吃,哪里就有老夫。” 说完,将赵婳祎往屋外一推:“快去看看邓落枫去,你这屋子老夫找人帮你修。钱找邓落枫赔给你啊,他有的是,别找老夫要。” “好。”赵婳祎微微颔首,辞去。 . 翌日。 学堂。 “什么?你说师父又收了两名关门弟子?”赵婳祎满脸的不可置信,“天呐,他老人家收关门弟子这么随意的吗?” “是的。”邓落枫背靠着一面墙,懒懒道,“听说那两名弟子是邻国无乱城的。” “无乱城?” 赵婳祎的神经紧绷了起来。 自上次她灭了那些香儿和飞龙教的人之后,好像就一直没有再遇到追杀她的人了。 香儿绝不可能善罢甘休,所以这次拜入邓半昊门下的两名弟子会不会是香儿的眼线呢? 假如是的话,那她就危险了,不,整个院都会陷入危险之中! 见赵婳祎一直紧锁着眉头,邓落枫问:“怎么了?” 赵婳祎决定告诉邓落枫她那日听到的事情:“你跟我来。” 邓落枫“嗯”了一声,跟着赵婳祎来到了一棵树后。 赵婳祎把手掌贴在唇边,低语:“我跟你说……” 邓落枫听完之后,忍不住道:“算那个顾天齐还有点小良心,没想着和香儿一起杀你。不过——” 话锋一转:“你为何在讲述时总是提起顾天齐的名字?你不会对这个家伙还有感情吧?你要是敢有……小爷就咬你!” “说正事儿呢,别闹。” 邓落枫一脸严肃:“感情不是正事?” “哎哟,感情是正事,但现在的正事不是感情啦!”赵婳祎踮起脚尖,拍了拍邓落枫的脑袋,随后在邓落枫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乖昂。” 邓落枫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你,你,你怎么这般不知羞耻?” “那你还当着你爹的面亲本姑娘呢!”赵婳祎眉眼含笑,“本姑娘浅浅地报复一下你怎么了?” 邓落枫无奈一笑:“好好好,你有理,你最有理了,真是败给你了。” “那我们就说除了感情之外的正事咯?” “说吧。” 赵婳祎严肃了起来:“你觉得……这两人有没有可能会是香儿的眼线?” “眼线还需时间来观察,眼下人都没有见到,小爷回答不了。” 邓落枫话音刚落,就听见远处那些弟子叽叽喳喳了起来。 “大家快来看呀,院长新收的关门弟子来了!但是怎么只有一个呀?不是说新收了两个吗?” “你们看她手里捧着一个盒子,那个盒子看起来有些像寿盒!那另一位关门弟子不会已然成灰,安安静静地躺在那盒子之中吧?”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很有可能啊!” “关键她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真的越看越觉得可能!” “不是我说,院长是不是年纪大了,脑子糊涂了?怎么什么人都往院里收啊?” “就是就是,看看她这副丧丧的模样,她也能当上关门弟子?她怕不是有什么后台吧!” “没有证据可不能胡说哟!没准……她和院长儿子是一对,靠着这种关系进来的呢!” “可是院长儿子邓落枫不是和赵姑娘是一对吗?昨日他们亲亲的消息整个院里都传开了,据说放出消息的人还是邓半昊呢!” “那又如何?说不定邓落枫想娶三妻四妾,院长为了让他有个好名声才故意放出他和赵姑娘亲亲的消息的。至于那个赵姑娘,没准也是个狐媚子……” …… 邓落枫听不下去了,话语里带着怒意:“这些人的话怎么越说越难听?简直是找死!” 赵婳祎上挑了眉:“你急什么呀?怕不是正如他们所言想三妻四妾,却怕坏了名声啊?” “我不是,我没有。”邓落枫焦急地解释了起来,“我急是因为……” 赵婳祎唇角微微一勾:“因为什么呀?” 邓落枫想了想,道:“因为我怕他们继续用肮脏的话语去说你!” “就只因为这个?” “还有!还因为……” “好啦好啦,逗你玩呢!本姑娘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赵婳祎笑得前仰后合,眨了眨眼,“如若哪天你真的做了对不起我的事,那就不好意思了,你恐怕要遭到雷劈了。那时候只要我说一声‘劈死你’——” 话未言完,邓落枫就趴在了地上,熟悉的焦味传来。 赵婳祎意识到了什么,双手捂住了嘴巴,冲着邓落枫连眨数下眼睛,看起来十分无辜。 邓落枫爬了起来,理了理头发:“下次能不能管好你的嘴?不要再说那该死的三个字了!” 赵婳祎把双手往身后一背,把脑袋扭向一边:“哎哟,这次是本姑娘口误了!下次一定不会再说‘劈死你’这三个字了!” “轰隆——” 雷声又响。 邓落枫又趴在了地上。 他的声音里带着委屈:“小爷究竟是哪里对不起你了?你为何又要说这三个字?” ------------ 第六十九章 如水姑娘 “口误口误。”赵婳祎将邓落枫拉了起来,“子林乖,以后绝对不喊。” 邓落枫的耳根有些发烫:“你喊小爷什么?” 赵婳祎莞尔:“子林呀!你不是说过可以让喜欢的姑娘可以这么称呼你的吗?” “那小爷日后喊你赵娘子可好?” “你怎么满脑子都是这个称呼?人家也是会害羞的啦!”赵婳祎单手捂脸,“喊我婧萧吧,这是我的字。”也是来自仙界无字有名的我的真名。 后面半句话只在心中道,并未讲出来。 邓落枫想到了什么:“那婧萧,比试还作数吗?钱和学习的比试。” “当然作数,不然本姑娘来这个地方干什么?而且师父真的派人把我的屋顶给修好了,所以我打算长期住下来了。” “一个月后,也就是来年春,会有学堂大考,学习就那会儿比吧。”邓落枫眉头不可查地挑了一下,“但是提前说好,如若子林我考得比你高,婧萧可不允许喊那三个字!你要是喊了的话,小爷哭给你看!” “哭?真的假的?”赵婳祎扯了一下唇,看上去明显不信,向前微倾的身子,“不过你要是真哭的话,本姑娘也许会幸灾乐祸,毕竟——男子的哭是女子的兴奋之药。” “你,你,你……” “我,我,我什么呀?”赵婳祎冲着邓落枫吐了吐舌头。 “你不可理喻。” “哦?”赵婳祎把声音拖得很长很长,“劈,死——” 邓落枫的求生欲拉满,对着赵婳祎就是一顿夸:“你温柔可人,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饶了我吧! “行,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先饶了你吧。”赵婳祎似笑非笑,“那比酒你打算是何时呢?” “半个月后。” 赵婳祎好奇地问:“为何是半个月后?” “小爷……要花半个月的时间去练饮酒之术,不然哪能赢得过你?” 赵婳祎颔首:“那你可要好好练啊,别到时候输给我一个姑娘家。” “那是肯定。” 邓落枫话音刚落,就望见那名捧着寿盒的姑娘朝着他们二人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邓落枫用手肘顶了顶赵婳祎:“她是不是在看我们?” “你这不是废话?” 邓落枫问:“她为什么要看我们?” “本姑娘哪知道?你好奇的话你去问。” “小爷问不太好吧,毕竟我们婧萧会吃醋的。” “莫名其妙!”赵婳祎唇线拉直,“本姑娘为何要吃这种醋?” “话本上说……” 赵婳祎不悦:“又话本了是吧?你不会真打算跟你那话本过一辈子吧!” 邓落枫摆手:“不不不,小爷才不要跟话本过日子呢!话本哪里有婧萧重要?” “这还差不多。”赵婳祎撇了撇嘴,“那去问呗,还愣着干什么?” “小爷去不了,因着怕女人。” “怕女人?”赵婳祎双眉一蹙,“那你的意思是你怕我?” “那小爷肯定不怕呀!你是我未来要明媒正娶的娘子,小爷怎么会怕呢?” 赵婳祎咬字格外清晰:“那就是你不怕我,因为本姑娘不是女人?你这句话是这个意思吧?” “我……”邓落枫这才发现他方才所言完完全全是给自己埋了个大坑,“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三个数之内解释不清楚就劈了啊。”赵婳祎有些不耐烦了,竖起了三根指头,“三!二!” “我知道怎么说了!”邓落枫灵机一动,想到了话本中所写的情爱之话,大声喊道,“小爷是怕女人,但你不是——” “嗯?”赵婳祎缓缓歪头。 “你是小爷的心上人!”邓落枫偷偷扫了几眼赵婳祎的面庞,“这个答案……婧萧还满意吗?” “满意,当然满意。有什么不满意的呀?” 邓落枫心中偷乐,语气却是淡淡的:“满意就好。” “毕竟那可是知名话本中的一段满分台词的呢!”赵婳祎露出和善的微笑,“你真当本姑娘一点话本也不看啊?” 邓落枫暗道不妙,赶忙转移话题:“那个姑娘快走远了,再不去问可能就来不及了!要不我们猜丁壳?谁输了谁去。” “……可以。” 二人齐声:“石头,交刀,布!” 赵婳祎是交刀,邓落枫是石头。 邓落枫甚是喜悦,几乎快要一蹦三尺高:“小爷赢了!婧萧你快去吧,问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哎呀,愿赌服输了呢。那我去了。”赵婳祎伸了个懒腰,朝着姑娘的方向大步走去。 走着走着,脚下步子一顿,微微侧头,眼角余光正好瞥见嬉皮笑脸且手舞足蹈的邓落枫。 捏紧拳头,小声喊了一句:“劈死你!” 下一秒,身后就传来邓落枫的惨叫声。 赵婳祎把下颚扬了扬。 活该,谁让你看起来那么欠? “嘿,姑娘。”赵婳祎十分自来熟地凑到了捧着寿盒的姑娘身边,开门见山,“你方才是不是在看我们?” 姑娘淡淡的“嗯”了一声。 “哦哦。那你为何要看我们呀?” 姑娘沉默,一阵无言。 “是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赵婳祎有些不解。 “不是。”姑娘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不给本姑娘一个答案呀?” “因为不想说。” “不想说?没关系!等日后你想告诉我的时候再说也行啊。”赵婳祎不太喜欢强求别人,“话说你叫什么?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赵婳祎,字婧萧。” “徐如水。” “你这名字好呀!”比起话比较少的徐如水,赵婳祎就显得格外多言,“如水,如水,如鱼得水!这可以说明你在各个方面都是如鱼得水,然后非常顺……” 徐如水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呵。” “哎?本姑娘说错了吗?你怎么冷笑呀?” 徐如水的话终于多了一些:“不是冷笑,是嘲讽,因为这个名字真的很讽刺。” “讽刺?怎么说?”赵婳祎略带八卦地问。 “要说的话,会比较长,可能会耽误你很多时间,你……” 赵婳祎眨了眨眼:“无事,无事!一点都不耽误的!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跟我讲的。” 徐如水叹息一声,跑到一处台阶前,坐下。 赵婳祎紧随其后,双手支着脑袋:“讲吧。” ------------ 第七十章 如鱼得水 “方才你说过如鱼得水这个四字之词,而我的故事也与它有关。因为故事的另一位主人公叫司徒亭钰,乳名阿鱼。” 赵婳祎使劲点了几下头:“嗯,然后呢?” 徐如水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然后……” 从她的口中,赵婳祎了解到了这么一段故事。 徐如水,明明是徐家长姐,却始终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般,不是上树掏鸟蛋,就是下河摸鱼,淘气至极。 和二位妹妹不同,徐如水从来都不碰琴棋书三样,唯独对画十分感兴趣。 许是因小时从未习过画画,她的每幅画都甚丑,丑到常常让与她仅有一墙之隔的竹马司徒亭钰忍不住嘲笑几声。 然,嘲笑之后,司徒亭钰就会踏上逃亡之路,因为气不打一处来的徐如水会一路狂追他,还时不时对着他扔出小石子,只是每次的准头都不太好,竟无一次砸中。 徐如水追累之后,就会原地坐下,把腮帮子鼓起来,像是在生闷气一般。 而这时司徒亭钰则会慢悠悠地走到她的面前,给她递过去一个棕色的水袋,示意她喝些水。 待徐如水喝完之后,司徒亭钰便会立即对着她做出十分欠的表情,还忍不住自恋地夸上自己几句。 夸完,就跑,因为司徒亭钰感受到了一股杀气,来自徐如水的杀气。 后来,无乱城举办游山大会,需要百余名会作画之人去游山玩水数日且在数日之内完成一幅属于其画作。 徐如水报名了,司徒亭钰亦报名了。 数日后,大会结束,众人均交了画。而徐如水还大言不惭地自吹她画得有多厉害,一定能进入前三甲。 然,前三甲压根没她的名字。 可她丝毫不气馁,还跟司徒亭钰说本次状元是一位名为“芜”之人,那个人会成为她日后非常崇拜的偶像。 司徒亭钰闻言后都惊了,因为他正是“芜”,此次是用化名参赛的。 但寻思着马甲掉落会比较尴尬,便一直瞒着徐如水。 再后来,徐如水在游玩之时不甚被一位爱画之人绑架。 那人并未伤害徐如水的性命,只是拉着徐如水来到一处高台,说只要“芜”出来给其随便画一幅画,就把这位如花似玉的姑娘放了。 司徒亭钰得知此消息后,顾不得掉马的尴尬了,直接飞身上高台,给那人作了一副画。 那人遵守诺言,放了徐如水,捧着画笑呵呵地离去。 自那之后,徐如水就会躲着司徒亭钰。 司徒亭钰不解其中缘由,便在某次把徐如水堵在了墙角。 在司徒亭钰的逼问之下,徐如水道出了原因。 原来是恨他一直把马甲藏着掖着,不告诉她。 司徒亭钰对此感觉有些无奈,但还是哄了好久的徐如水,最终才哄好了她。 日久则生情,很快二人都互生了情愫,在外人眼中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一些八卦之人,还给他们二人起了个关于爱情之名——如鱼得水。 谁料,天有不测风云,之后的某日无乱城的女皇突然来访,说要带走一位小姐,立为新“太子”,亦是大公主,下一任女皇就由她来当。 徐父深知此事必然不是什么好事,便选了在他看来最无能力的徐如水去当大公主。 女皇派人了解了一下徐如水的身世,觉得此女比起老二和老三而言,十分单纯,十分适宜坐下一任女皇的位置。 且眼下老二与老三各种明争暗斗,还时常想着杀女皇篡位。如若女皇此时传出下一任女皇已然定下的消息,那么老二和老三定然会虎视眈眈地盯着徐如水,可能暂时放弃杀女皇篡位之心。 前一段时间,女皇主动曝出了是她杀了太子。至于杀的原因很简单,就几个字,听人说要谋反。 而已故太子手下的那些人肯定也会盯上徐如水,因为他们会觉得是徐如水四处传播太子谋反的谣言,才害得太子被女皇所杀。至于女皇……应该觉得徐如水提供的情报正确,是位好人,才会封她为大公主的。 好笑的是,以上这些,徐如水压根就不知。 待她从宫女口中得知这些事之时,已然晚了。 因为女皇怕徐家自作聪明,以为有了靠山,会谋反,就将徐家满门抄斩了。 竹马司徒亭钰本想把徐如水从宫内救出,二人从此浪迹天涯,但奈何宫中弓箭手众多,最终一人一马死于宫中。 据说死的时候,手中还握着一把长剑。 司徒家上下几百口人也都被流放边境,此生不得回京都。 徐如水一夜之间变得骨瘦如柴,手臂和大腿上都是用刀割出来的血痕。她数次想投湖自尽或自缢而亡,却被女皇派来看着她的宫女救了下来。 之后,徐如水不想死了,整日抱着一个寿盒,寿盒里装着的是一幅画,画上写的一个“芜”字。 是了,这幅画是司徒亭钰做作,他当时告诉徐如水,这是他想象之中的江湖模样。假如徐如水愿意的话,他可以带着徐如水一起闯闯这个有趣的江湖,做一对人人皆羡的鸳鸯,一同赴白头。 徐如水当时好奇地问过司徒亭钰,为何要起“芜”这个化名。 司徒亭钰是这样答的: “芜本应是无,意为无人可谈笑,无人可依靠,无所谓爱之家可归。直到遇到了这个草字头,也就是你,徐如水,让我这个一切皆无之人好像忽然之间什么都有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女皇知道了后梁有一所学院,名为芃星院,里面人才甚多,便送了点礼给邓半昊,让邓半昊收徐如水为关门弟子,好好教教她。 约莫三个月之后,大概是次年三月十日的样子来接徐如水回无乱城。 “你的故事为什么这么悲惨?我一个外人听着都忍不住流泪了!”赵婳祎边说边使劲擦眼角的眼泪,“所以……三个月之后你就要离开我们学院了吗?” “是的。” “那你以后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徐如水“嗯”了声:“也许吧。” 赵婳祎低首。 过了好一阵才将首抬了起来,双目冷冽:“那个女皇简直是欺人太甚!” “别这么说。” 赵婳祎不解:“为何?” ------------ 第七十一章 老五真名 徐如水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女皇不放心我一人来,派了一些人混入了学院来保护我的安全。但是那些人不会做出伤害学院之事,我可以保证。只是……女皇喜欢强抢民男且听不得别人说她不好。那些说了的人,基本都被斩首示众了。你是除了小司徒外,第一个愿意听我讲那么多话的人,所以我不希望你有事。” “呜呜呜,你真的是个很好的姑娘。”赵婳祎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徐如水的头,“这上苍真是瞎了眼,坏透了的人它不罚,偏偏罚你这样极佳的人。” 徐如水的嘴角勉强扯出了一抹笑意,却有一种苦涩之感:“我也曾试图反抗过老天,结果失败了,失败得很彻底。或许,这就是我的命,是上天早就注定好的。” “命由己,不由天!” 徐如水的眼睛有些湿润,望着碧蓝天空发呆,许久才回神:“等你经历了一些事后,也会在某日和我一样选择认命。” 说完,补充了一句:“我不想看到那日的到来。” 赵婳祎不知此时该如何去说,便道了声“好”。 “刚刚和你在一起的是你喜欢之人吗?”徐如水发起了一个新的话题。 “是。” “真好。”徐如水的眼里露出了羡慕之情。 “那你看我们是因为羡慕吗?还是说想起了你的小司徒?” “二者皆有。”徐如水拢了拢衣襟,搓了搓手,呵出一口热气,“天好冷啊。” 赵婳祎立刻握住了徐如水的双手:“这样就不冷了。” “多谢。”徐如水微一颔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小司徒他是京城第一美男,不懂他之人,会以为他特别高冷,但实际上恰恰相反。他甚是多言,喜欢逗人,说话很欠却会总能把握好度,爱看话本,会点小情话,还特别深情。假如遇到他喜爱之人,他必定拼尽全力去保护她。” 赵婳祎想说些什么,但是被徐如水抢先了:“宫女们跟我说,他凭一己之力杀光了将近一百名宫中守卫,还放下狠话,说什么‘不死不休,人一定要活着带走’。” 赵婳祎追问:“那之后呢?” “之后啊,来了很多很多弓箭手。那些人手中的箭的箭尖全都对准了他。可是……他既然能杀那么多守卫,想要逃跑不应该是轻而易举的吗?但他为什么就是不逃跑呢?那句带我浪迹天下的誓言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真是个笨蛋,笨蛋,大笨蛋!” 徐如水深吸了一口气:“最后啊,他连个全尸都没有!他被女皇砍下了头颅,挂在城墙上示众。至于身子……可能随便找了个地方埋了吧。” “这个女皇怎么这么可恶?”赵婳祎敛眸,双拳攥紧。 “罢了,都过去了,我已然……放下了。”徐如水长叹一声,“只是眼下我觉得我好孤单,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那要不——”赵婳祎略一思索,“我做你的朋友?我们可以经常一起玩。” “此言当真?”徐如水的双眸瞬间亮了起来,随后又垂下头,“会不会有些麻烦你?” “当然不会!”赵婳祎摆了摆手,站起身来,单手指天,“我,赵婳祎,要和徐如水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说完,回头盯着徐如水看,还伸出了手掌。 “什么意思?”徐如水有些不明所以。 “伸手。”赵婳祎说。 徐如水照做,然后听到了击掌之声。 “击掌,代表誓成!” 听了赵婳祎的话后,徐如水慢慢收手,小心翼翼道:“那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对吧?” “自然!”赵婳祎把声音拖得好长,“对了,半个月之后,本姑娘要和子林比酒,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给我捧场哦!” “子林是?” “就是方才你看我们之时……” 徐如水的大脑转得飞快:“明白了,是你喜欢之人!” “正是!他叫邓落枫,字子林,也是你三师兄。我跟你说,这所学院里我还认识好几个人呢!比如你大师姐李紫月,你二师兄李闻竹,你五师兄老五。不过老五叫什么来着的?”赵婳祎摸了摸下巴,“让本姑娘想想。”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了冷且略微有些熟悉的男声:“裴与。” 赵婳祎转身。 只见一身黑衣的老五双手环抱于身前,微歪着头,如水般冰凉的双眸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啊对对对,裴与,是叫裴与。”赵婳祎把身子转了回去,略显尴尬地挠头,嘴里还小声嘀咕着,“哎哟,好尴尬呀!当着人家的面喊不出人家的名!” 裴与绕到了赵婳祎身前,一脸认真:“你很尴尬吗?” 赵婳祎:“……” 这话问得,更尴尬了好不好? 好死不死,裴与又开了口:“为何不答?” 赵婳祎把语速放得很慢,想用拖延时间的法子来说一个完美的回答:“因为,因为……” 裴与见赵婳祎久久答不上来:“尴尬又是什么?” “嗯?”赵婳祎懵了,下颚向下而掉,“你连何为尴尬都不知道?那你为什么问我尴不尴尬?” “像。” 赵婳祎对着裴与拜了拜:“像什么?拜托,能不能别那么酷,把话说完整呀?不然本姑娘哪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呢,对不对?” “话本写的桥段。” “哦——”赵婳祎好像懂了些什么,脖子缓缓向后缩,好奇地问了一句,“看的什么话本?” 裴与一字一顿道:“春、宫、集。” 赵婳祎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位喜欢炼毒的老五竟然会看那种画面太美、不可描述的话本,语调不自觉地高了不少:“你,你,你居然看这个?话说这个话本是你买的,还是别人送的?” “买的。” “你还是买的?” 裴与不明白为什么赵婳祎会这般惊讶,但还是微微颔首:“嗯,买话本送药材,所以……” “原来是这样。”赵婳祎舒了一口气,“我还以为……” 裴与眉梢轻挑:“以为什么?” ------------ 第七十二章 裴邓打架 “以为你只会炼毒,其余事情都不感兴趣呢!”赵婳祎把双手背在身后,面上带着不失礼貌的微笑。 裴与正要说些什么,就听到邓落枫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哎哎哎,离她远一点,她是小爷的。” 邓落枫说完,绕过裴与,还瞪了他一眼,一下子把赵婳祎拽入怀中。 许是邓落枫手上的力气太大,弄疼了赵婳祎,赵婳祎撅了一下嘴巴:“子林,你干什么?” “什么我干什么?呵!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在干什么?”邓落枫此时像极了黄色且甚酸的黎檬子,连说出口的话也带上了些酸味。 徐如水看到这一幕后,忍不住道:“婳祎,你的心上之人吃醋了。” “吃醋?吃谁的醋啊?小爷心胸这般开阔之人,怎会吃醋呢?”邓落枫确实是吃醋了,只是碍于面子,不打算承认罢了。 “还说你没吃醋,你就有。”徐如水懒懒道。 赵婳祎“哼”了一声:“如水说的没错,本姑娘也感受到你的醋意了!啧啧啧,酸溜溜的呢!” 邓落枫低下头来看赵婳祎:“好,那我就是吃醋了!谁让你和老五二人讲这么多话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两个是一对的。” “噗嗤——”赵婳祎笑出声来,“怎么这么小气?” “这不是小气,这是小爷对你的爱!”邓落枫双手捧住赵婳祎的脸颊,亲吻了一下赵婳祎的额头。 可他还觉得不够,脑袋缓缓下移,看起来是想要亲一下赵婳祎的唇。 “不可以。”赵婳祎十分大声道,“这里还有人呢,不许得寸进尺,知道不?” 徐如水背过身去:“婳祎,我这个好朋友可以回避一下的。” 裴与声音冷寂:“我看。” 赵婳祎闻言,像是遇到了救星一般:“子林,你快看看老五裴与,他还在看着我们呢!你要是就这样亲我的话,裴与也会感觉到尴尬的。所以听话,不要得寸进尺了。” 邓落枫将唇停在了赵婳祎的唇前:“如果小爷非要得寸进尺呢?” 邓落枫说话之时,有热气呼出,也正是这股热气将赵婳祎的脸烧得通红。 赵婳祎的脸上露出了恼羞成怒的表情:“那就不要怪本姑娘对你不客气!” 邓落枫似笑非笑:“怎么个不客气法?是用你的舌头吗?” 赵婳祎语速飞快:“劈死你!” “啊——” 邓落枫的惨叫声格外响亮。 焦味在空气中蔓延。 “啧,忘了这个该死的主仆契约了。”邓落枫从地上爬了起来,理了理凌乱的发。 徐如水黑眸微转:“主仆契约?那是什么?” 赵婳祎先是对着邓落枫骂了句“活该”,随后给徐如水解释起来:“就是一种主人和仆人之间的契约呀!我给你解释一番……” “明白了。”徐如水听明白了,点了点头,面上露出了几抹遗憾之色,“感觉芃星院还是非常有意思的,只是可惜我只能在此呆三个月的时间。” 赵婳祎察觉到了徐如水的动静:“只要你不虚度光阴,三个月肯定会过得很充实的,你信我!” 徐如水的双眸之内多了几分期待:“嗯!” “那……” 赵婳祎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邓落枫双眸直勾勾地盯着裴与,语气凉凉的:“老五。” 裴与冷呵一声:“有事?” 邓落枫的语气依旧没有一点温度:“谈谈?” 赵婳祎以为邓落枫是吃裴与的醋了,才要跟他谈,就拉了拉邓落枫的袖子:“你不会还在吃醋吧?” “和吃醋没关系。”邓落枫下意识地道,随后改口,“有关。所以才要两个人单独谈谈!” 赵婳祎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测:“你俩不会打起来吧?” “可能。”裴与道。 “跟小爷来。”邓落枫冲着裴与招了招手,示意他跟自己走。 裴与回眸望了一眼赵婳祎,跟着邓落枫走了。 走到一处未冻结的池边之时,邓落枫忽而拔剑,刺向裴与。 裴与向后退去,衣袖被凌厉的剑气劈开,一个龙的图案暴露了出来。 “果然我猜的没错,你是飞龙教的余孽。邪教之人,必须死!”邓落枫跃入池中央,手中长剑一挥,池中的水便像巨龙般盘旋,在某一瞬间冲向裴与。 裴与不敢怠慢,甩出百余枚暗器,暗器在虚空中变为盾的模样,硬生生地扛下了邓落枫这一招。 “以暗器为武器,擅长炼毒,常常以身试药。”邓落枫将握剑之手往身后一背,剑尖朝上,“如若小爷没猜错的话,你就是飞龙教百年一遇的毒药天才裴与规。” 裴与规承认:“是又如何?” “为何混入芃星院?你的目的是什么?” 裴与规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一只毒虫,让它在指甲上爬行:“猜。” “有何好猜的?小爷不想猜。” “那就多说无益。”裴与规用指尖点了一下毒虫的后背,毒虫发出刺耳的声音。 下一秒,各种各样的虫子聚集于裴与规的身后,形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网。 只要裴与规一声令下,这些虫子就会冲向邓落枫。 “千虫阵?把杀招都拿出来了,看来你是想把小爷于此杀掉?” 裴与规没有急着肯定或是否认,而是用反问的语气道:“你觉得呢?” 邓落枫唇角弧度渐深:“我觉得是。” 裴与规言简意赅:“答对。” “既然你认真了,那我应该也要认真一下了。” 邓落枫话音刚落,一声龙鸣传入了裴与规的耳中,裴与规忍不住蹙了下眉。 就在这时,一个令邓落枫感到陌生的声音响起:“别打架啊,二位!实不相瞒,我哥以前就是因着跟别人打架,结果被打死了。所以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因打架受伤了。” 声音之主衣着朴素,容貌却看起来甚帅,特别是那双眼睛,又大又元气。 如若此人是女儿身的话,一定是一位特别可爱的大眼睛姑娘。 裴与规看到那人之后,一愣:“黄祁之,你怎么来了?” 黄祁之撇了撇嘴:“这池子是你家的?我还不能来了?裴与啊,你怎么又找人打架?你忘了你我二人之间的约定了吗?” ------------ 第七十三章 是真朋友 “没忘。”裴与规一挥手,身后的虫网瞬间消失不见了。 像是担心黄祁之不信,裴与规还把当初的约定一字不漏地背了出来:“当时我们约定,只要我们都不打架,我们就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邓落枫听完之后,挑眉:“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约定?” “邓师兄,这一点都不奇怪。”黄祁之听到邓落枫的话后,摇首,正色道,“我哥当时混迹江湖时,特喜欢打架,到处跟人比武,结果被一个强者杀掉了。自那之后,我就十分讨厌打架了。每每看到有人打架,我就会想到我哥之死。所以……哪怕我从前会些剑术,那之后吧,我的剑就再也没有出过鞘了。” “还有这样一个故事啊。”邓落枫收剑,双足在池面上一踏,身子就飞到了空中,随后稳稳地落地了地面,“那且先不打了吧。” 说完,用肩顶了一下裴与规,压低声音:“这次算你走运,有护你的同窗在。下次,你必死无疑。” 裴与规嘴角浅勾:“我很期待!” “走了。”邓落枫丢下这两个字后,迈开步子。 忽的想到了什么,步子一顿,扬声:“不管你是什么目的,但小爷希望你最好老实点,别打赵婳祎的注意。”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裴与,邓师兄说的话我怎么没听懂?他为何要说你有目的?”黄祁之望着邓落枫潇洒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你自然不懂。” “啊?为何?” 裴与规一本正经道:“因为他蠢。若是你懂的话,你也蠢。” 黄祁之隐隐听出了嘲讽之意:“裴与,你这话是何意?莫不是在嘲笑我蠢?” 裴与规当即否认:“没有。” 黄祁之颔首,转移了话题:“裴与,你有心仪的姑娘了没?” “心仪?”裴与规一愣。 黄祁之怕裴与规不懂“心仪”之意,还特意解释了一下。 解释完,黄祁之八卦起来:“所以,你有吗?” “有,有,有……吧。”裴与规略带几分不确定道。 “有,有,有吧?”黄祁之学着裴与规的语调和语速道,只不过把最后一个“吧”字的语气变了变,“你怎么说话还结巴了?害羞了?还是不确定啊?” “不确定。”裴与规如实答道。 “怎么个不确定法?要不你说出来,我帮你分析分析?” “她,关心我。” 黄祁之侧头:“没了?” “没了。” “……”黄祁之绕着裴与规转了一圈,“一般来讲,姑娘主动关心你,应该是对你有好感的,而你假如也会有心动之感,那你们两个可能是互相喜欢……” 黄祁之后边的话裴与规都没有听入耳,他满脑子都是“互相喜欢”这四个字。 “你喜欢谁啊?”黄祁之问道。 “赵婳祎。” “什么?你喜欢赵婳祎?”黄祁之仿若下颚脱臼,嘴巴大的可以包下一个蛋。 裴与规察觉到了黄祁之的动静,一股危机感扑面而来,蹙眉:“你也喜欢?” “我哪敢喜欢啊!那可是邓师兄喜爱之人!就是刚刚和你即将打架的……” 裴与规极其不耐烦地打断了黄祁之的话:“知道。” “知道你还敢喜欢?裴与,觊觎赵婳祎的下场绝对会很惨的,因为邓落枫的爹就是我们学院的院长。” 裴与规凛声:“那又如何?” “那你有极大可能会被赶出去,此生都不能再入学院了。而我这个你在学院里的双一的朋友,绝对会很无聊的。因为我朋友也没不多,你是最重要的那个。” “双一?”裴与规没听明白意思。 黄祁之耸了耸肩:“就是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一个朋友的意思。因为不都有个一的意思吗?所以我就直接说双一了。” 裴与规“嗯”了声,面上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不过啊,你要是真被逐出学院了,你就来我黄家。我想想,你可以当我的贴身护卫!哎哎哎,不是占你便宜的意思,是想让你能混口饭吃。而且你当我的贴身护卫的话,我们还可以经常形影不离地一起玩。” “不要。”裴与规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我真没有占你便宜的意思。” “懂。” 黄祁之的脸上有些不满:“既然你懂,那你为何还不要?” “道不同。” “你想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是吧?切,你的那些话术,我早听腻了,甚至都能倒背如流了。”黄祁之双手叉腰,身子向着裴与规的方向倾了倾,“但是呢,谁让你我二人是朋友呢?就算这条道不同,我也会拼尽全力地让我们走两条平行线,而不是交叉线。因着线条有了交叉,就会有矛盾出现。” “想得太简单了。”裴与规毫不留情道。 “是你想的太复杂了。”黄祁之丝毫没有觉着他想简单了。 裴与规双目黯淡下来:“我本是泥潭中摸爬滚打之人,怎能配上实力雄厚的黄家小家主?” 黄祁之拍一下裴与规:“怎么配不上?裴与,不许这么说自己。” 裴与规的双眸稍亮了些,刚想说些什么,就被黄祁之抢先。 “裴与,不管外人如何看你说你,在黄某眼中,你永远是最好的,也是黄某此生最要好的朋友,或者说是兄弟!” 说话之时,黄祁之的眸子亮晶晶的,像装了一片星辰大海。 裴与规说:“好。” 话语落下之后,裴与规盯着黄祁之看了许久:“到你了。” 黄祁之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到我了?” “该你说你的心仪的姑娘了。” 黄祁之双手一摊:“我没有啊。” 裴与规认真道:“我说了我的,该你了。” “可是我真的没有呀!”黄祁之无奈一笑,“我总不能给你凭空变出一个心仪的姑娘来吧。” “有好感的有吗?” 黄祁之摇头:“无。” 裴与规用漆黑的双眸死死盯着黄祁之看,一言不发。 黄祁之被这道目光盯得十分不自在,将脑袋转向一边,叹息:“唉——你怎么就这么执着呢?” 叹息完,好气又好笑地看向裴与规:“要不这样吧,假如眼下有姑娘出现在我目之所及之处,那么出现的那位姑娘就是我的心上人。你看如何?” 话音落下,草丛里就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 第七十四章 腰间系衣 “谁?”裴与规反手就甩出了几枚暗器。 约莫两秒后,草丛里传来了一声惊恐的尖叫。 一个瑟瑟发抖的少女缓缓从草丛里爬了出来,她的眼角还挂着泪水:“好可怕,那些暗器好可怕。还好,还好命大,那些暗器没扎在我身上。” “裴与,这是在院内,你能不能把你的暗器收着点?”黄祁之瞪了一眼裴与规,飞快地跑到了少女身前,将她搀扶起,“姑娘,你没事吧?我那兄弟行事比较莽撞,让姑娘受了惊吓,真是不好意思。” 少女用手扯了扯破了个大洞的裙:“可是……我的裙被暗器割坏了。” 寒风于此时吹过,少女不禁打了个寒颤,裙也被风稍稍掀起。 透过大洞,能很清晰地看到她白皙的大腿。 黄祁之双眉一拧,将外披之衣脱下,蹲下,系在少女的腰间。 系衣之时,黄祁之是闭着双目的,所以系得略有些斜,但无伤大雅。 “姑娘家家的,清白很重要。”黄祁之站起身来,温柔一笑,“我的衣大,可以盖住大腿。这样你不仅不会再打寒颤了,也不会走光。” “谢谢。”少女腼腆一笑,垂下了头,“我叫徐如水,敢问你何姓何名?” “黄祁之。”黄祁之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后,还指了指裴与规,“他叫裴与,我的好朋友。” 徐如水抬起了头:“那你们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那肯定的。”黄祁之笑着道。 话音刚落,就听裴与规眸光冷冷地问了一句:“你没受伤?” 黄祁之“嘁”了声:“裴与,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她……” 裴与规打断了黄祁之的话,朝着徐如水缓缓走去:“我的暗器甚准,不可能只割破你的裙,除非——” 一顿,前倾了身,难得多言:“你的武功在我之上!而你眼下却摆出一副不会武功,柔弱至极的模样,显然是想隐藏实力。可是我甚不明白,大家都是同窗,你为何要隐藏实力?” 徐如水刚想解释些什么,裴与规就拍了拍她的肩膀,将唇靠近了徐如水的耳朵,低语:“还是说,你想通过隐藏实力,来干一些并不光明磊落之事?比如,对我那单纯如白纸的兄弟下手。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动他,你必定会落得人头落地的下场!” 徐如水吸了吸鼻子,连连后退,双目之内全是恐慌之色。 脚下一滑,不慎倒地。 黄祁之看到这一幕后,冲了裴与规一句:“裴与,你凶什么凶?” 裴与规愣了愣,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黄祁之将徐如水从地上拉了起来,挡在了她身前:“裴与,愣着干什么?还不速速给这位如水姑娘道歉。” “我没错。”裴与规冷冰冰地道。 黄祁之来气了:“裴与,你是怎么做到一脸平静地说出这句话的?我以前怎么从未发现你的脸皮比城墙还厚呢?” 裴与规解释:“我,我,我……” “你们是好兄弟。”徐如水绕过了黄祁之,挡在了黄祁之和裴与规之间,“不要因我而吵,求求了。我不想当那个破坏你们兄弟情谊的坏人。” 黄祁之忍不住摸了摸徐如水的脑袋:“裴与,你看看人家如水姑娘,心胸比较开阔,不愿与你计较……” 徐如水用双手捂住了黄祁之的嘴,不让其继续说下去:“好啦好啦,不要争啦!反正我已经原谅他了。” “哼!”裴与规瞪了一眼徐如水,转身离开。 黄祁之对着裴与规渐远的背影大喊:“哎?裴与,你去哪?” 裴与没有回答。 黄祁之想冲过去问问原因,但是手腕却被徐如水拉住了。 “黄祁之,你可以带我转转学院吗?我才来,对学院不太熟悉。本来赵婳祎师姐说了要带我转转的,但是她半路跑掉了,可能因为有什么事情吧。然后我一个人走着走着就到了这边,但是因为对路不太熟悉,所以在草丛里摔了个跟头,我……” 黄祁之不给徐如水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了,急忙打断:“下次记得走路小心一点。我先去追裴与了,我怕他想不开。” “等——” 徐如水的第二个“等”字还没说出口,黄祁之就飞也似的向着裴与离开的方向跑。 徐如水用上齿牙咬了咬下唇,拍了拍手,一名黑衣女子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徐如水冷冷道:“檀香,你可有什么能让人神志不清的药?给我一用。” 檀香斜倚着一棵树:“药我有的是。但是吧,如若没有好处——” 徐如水用漆黑的双眸扫了一眼檀香:“帮你们盯着女皇的一举一动且偷偷飞鸽传信给你们,难道不是好处吗?” “当然不是了。”檀香扭了扭脖子,“因为这是我们保护你的条件。” 徐如水一阵无言,像是在思考。 檀香趁此机会继续道:“你虽占着下一任女皇之位,但其实只是女皇目前用来转移注意力一颗的棋子罢了。等她找到比你更合适的棋子,一定会派人来杀你,因为你没用了。你呆在学院的时长是三个月,可如果更合适的棋子出现得比较早,你可能连三个月都活不了。所以,你当时就找到我们,让我们在暗中保护你。而作为等价交换呢,你需要偷偷透露女皇的消息给我们。嗯?难道你都忘了吗?” “没忘。” “没忘就好。”檀香从怀中掏出一个圆形的瓷瓶,“这里面装着的药是合欢散,其效果就是你想的那样。但是出于我这个来自友军的劝告,你最好别用,特别是对那个黄祁之。” “为什么?” “裴与规,飞龙教的毒药天才,风吹离的得意手下。他什么毒药没见过呀?就这小小的合欢散,恐怕不等你对黄祁之用呢,就会被他发现。”檀香给予了一个善意的提醒,“对了,裴与规在是学院的名字叫裴与,就是刚刚对你凶巴巴的那个。” 徐如水的双眸里蒙上了一层浓浓的杀气:“你都看到了?你从哪里开始看的?” ------------ 第七十五章 如水目的 檀香自然察觉到了来自徐如水的杀意,摇了摇食指:“对我的敌意别那么大嘛,我们可是友军。至于我从哪里开始看到……哎呀呀,一不小心全部看到了呢!” 徐如水抿唇:“那我不要此药,我换个要求。” “当然可以。”檀香把药塞回了袖中。 “你们可以让赵婳祎生不如死吗?” “嗯?”檀香挑眉,“你不是还要跟人家当一辈子好朋友吗?” “可据我所知,你们的目的就是杀了她呀。” “你所知是对的,这确实是我们的目的,只是不是现在。因为我们想要赵婳祎参演一部身边朋友死去却无能为力的好戏。戏结束之后,再来杀她!这就是所谓的杀人诛心吧。” “那和我所提的生不如死有何区别?”徐如水问道。 “有啊,虽然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区别。” “你这不是废话吗?”徐如水的耐心逐渐消失,“还有,那出好戏的细节你们是如何设定的?死的那位朋友是谁?” “很抱歉,好像不能告诉你呢。”檀香双手一摊,十分无辜,“顾天齐于我们已经没什么用且还持反对意见,所以我们已经给了教训——让他服了毒药,彻夜不能眠!” 徐如水捏紧拳头:“你是在威胁我吗?还是说,你们自始至终都没有相信过我?” “谁知道呢!”檀香抬头看了看天,“不早了,先走了,今天先聊到这吧。” 说完,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徐如水发泄似的跺了好几下足,自言自语起来,语速飞快:“气死我也!这个檀香就是个青楼的姑娘罢了,凭什么这么拽?还有还有,他们一看就是根本没有信任我,说不定也会在某日对我下毒手。所以那黄祁之的人和心,我都要得到。因为只有得到了,我才有可能成为黄家下一任家主,黄家的一切皆由我掌管,那檀香和女皇都会成为我的手下败将!到那时,我再把这黄祁之当个没用的弃子随手丢掉就行。” 说完,又重重地踹了一下树。 片刻之后,徐如水听到了赵婳祎焦急的声音,立刻从眼里挤出两滴眼泪,朝着声音的方向跑去。 “婳祎,这学院真的好大,我都迷路了。”徐如水一下子扑入赵婳祎怀中,“早知道我就该听你的话,不到处乱跑了!呜呜呜,还好你来找我,不然我可能会继续迷路下去。婳祎,你真是个好人。” 赵婳祎摸了摸徐如水的脑袋:“怎么还哭了呀?乖,不哭不哭。我带你再转一次学院吧。这一次你可不许再偷偷乱跑了,知道吗?” “知道了。”徐如水从赵婳祎的怀中钻出,脸上笑意浮现。 “走吧。”赵婳祎话音刚落,目光就落在了系在徐如水腰间的衣上,满脸八卦,“如水啊,这衣的款式看着可不像姑娘家的,你不会是因为迷路遇到了院里的帅哥吧?然后人家帅哥怕你冷,还给你系了件衣服?你怎么把头低下去了?不会真是我想的这样吧!” 徐如水“嗯”了一声,脸颊有些泛红。 “你怎么脸红了?你不会是对这位帅哥动心了吧?”赵婳祎微眯了双眸,“谁啊?报个名字让我听听。” “黄祁之,裴与的朋友。” “裴与?你说老五?” “对。” “哦!”赵婳祎咂了咂嘴,“那你对他动心没?这是我刚刚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你只回答了个人名。” “没有。”徐如水摇了摇头,但脸却愈发的红。 “哎呀,没有怎么还脸红呢?你绝对是喜欢!不过这样也好,假如你投入一段新的恋爱之中,你说不定可以忘记你的小司徒,忘掉那些悲伤。”赵婳祎仿佛看透了一切,拍了拍徐如水的肩,“谁让我们是朋友呢?所以我肯定希望你能从悲伤中走出来,一直保持开心的!要不……我来帮你想想办法?” “想,想什么办法?”徐如水微微愣了一下。 “我来帮你追他!虽然吧,本姑娘也没什么追人的经验,但是我会尽力的,尽力让他喜欢上你。” “有点太麻烦了吧,要不……” 赵婳祎摆了摆右手:“麻烦什么麻烦?我们是朋友,这一点都不麻烦的。而且……本姑娘喜欢看人家小鸳鸯互动。若是我这月老工作当得好,真把你俩牵一块了,你可千万记得要在我面前多撒撒狗粮!” “好!谢了。”徐如水冲着赵婳祎一笑。 赵婳祎为这句感谢弄得有些不太好意思,挠了挠后脑勺:“哎呀,不要谢了,都说了我们是朋友啦!” 话音刚落,就听见半空中传来的一声惨叫。 抬头一看,那人模样有些像李闻竹。 还不等赵婳祎眯起眼睛细看,身后就传来了一阵贱笑。 赵婳祎唇角抽了抽,转身:“子林,有那么好笑吗?” 邓落枫把脑袋点得如捣蒜一般:“好笑,当然好笑,因为上天的人是李闻竹。” 赵婳祎没有明白邓落枫的笑点:“没懂你意思。” “哎哟,你怎么就不懂呢?”邓落枫把脑袋凑了过来,“李闻竹他不是和大师姐李紫月走得有点近吗?” 赵婳祎一脸认真:“然后呢?” “李闻竹的字不是字子州吗?” “对啊,怎么了?” “李紫月见到他就喊子州!大师姐的那个声音啊,虽然听起来冰冰冷冷的,但是懂得都懂。” 赵婳祎是没听懂:“懂什么懂?本姑娘就不懂!” “那是因为你傻。”邓落枫脱口而出。 赵婳祎忍不了一点:“劈死你——” 邓落枫瞬间被劈趴下了,竖起了几根指头,像是在求饶一般。 “还犯不犯贱了?”赵婳祎问。 “不了不了。”邓落枫说话声音很大。 赵婳祎把脑袋扭向一边:“那你就给我好好解释一下,什么叫做懂得都懂!” “这个说来话长啊……” “那就长话短说!”赵婳祎把脑袋转了回来。 “长话短说就是这两个人很有可能在谈,还是一见钟情那种!而李闻竹之所以会上天,是因为他可能是个妻管严。” “没了?” 邓落枫老实道:“重点就是这些。” “行,知道了。”赵婳祎微微颔首,“眼下离半年之后比酒还早,本姑娘劝你还是好好练练饮酒之术吧,别输得太惨了!” 邓落枫咬了咬牙:“不用你提醒。” ------------ 第七十六章 婳祎完胜 半个月后。 某家酒楼内。 赵婳祎捧腹大笑,笑声若大白鹅,引得好多客官投来了不解的目光。 但她丝毫不理会这些目光,而是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勉强止住了笑意,指着对面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邓落枫道:“不是说你半个月会好好练习吗?怎么没什么进步?” 话音落下后,趴在桌上的邓落枫“嗯”了一声,晃了晃脑袋,挺直了身子,迷迷糊糊地盯着赵婳祎看。 “看什么看?本姑娘说的是实话。”赵婳祎抢过邓落枫面前摆着的那壶几乎未动过的酒,一饮而尽。 用手背潇洒地擦了下嘴:“人家话本上写的不能饮酒是一杯就倒,而你——” 目光定格在一个盛满了酒的碗上,拿了过来,一口闷掉:“爽!” 说完,补充了两句:“啧啧啧,以后你还是喝你的汤去吧,谁敢带你喝酒啊?抿一小口就醉了,真是活久见。” 邓落枫的双眉拧了拧,竖起了一根指头:“你才醉了,小爷还能喝一百杯。” 赵婳祎唇线拉直:“就你?一百杯?得了吧,你眼下一杯就醉了,别开这种玩笑了。” “没开玩笑,我这次只是失误了!告诉你,小爷早晚有一天会习惯饮酒,沉迷饮酒,绝对能做到千杯不醉。” “你就吹吧。”赵婳祎一点也不信,“把你的钱拿来,你输了。” “拿什么钱?没带钱。” 赵婳祎向前伸了伸手臂,重重地拍了一下邓落枫的肩膀:“你肯定带了,别逼本姑娘大庭广众之下搜身。” 邓落枫真的喝大了,连说出的话都有些让人不能理解:“我带什么了?我什么带了?” “行,看你这副样子是不可能主动交钱的,那就别逼本姑娘不客气了。”赵婳祎站起身来,走到了邓落枫身侧,用双手一通乱摸。 摸完,“啊”了声:“你真没带呀?” “嗯?带什么?” “钱!”赵婳祎把脑袋凑到了邓落枫的耳边,用极大的声音叫了一声。 邓落枫被赵婳祎的声音唬住了,双眸写满了“无辜”二字,眨了眨,几滴眼泪便从眼角流下。 “男子汉大丈夫的,哭什么哭?”赵婳祎嘴上说着嫌弃,嘴角却扬得老高,“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深得我心?你要是一直这么爱哭且可爱,本姑娘完全可以抛弃害羞,天天把你亲到哭。” 说完,轻咳了两声,脸上有些燥热:“咳咳,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唔。”邓落枫揉了揉眼,“什么?” 赵婳祎拍了拍邓落枫的头:“好好好,子林,你当作没听到好的,刚才的话可能有些……不能再提。” 正当赵婳祎准备收回手之时,邓落枫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扯入怀中。 赵婳祎把声音压得低低的,低到仅有邓落枫一人能听见:“干什么?干什么?这里人多眼杂,不太好吧。” “为什么不好?”邓落枫把脸缓缓朝着赵婳祎的方向靠去,把声音压得很低,“姐姐。” 赵婳祎用双手抵着邓落枫的脸:“姐姐什么姐姐?不是说了只许喊我婧萧的吗?” “那婧萧姐姐?” “不可以!” 邓落枫闻言,吸了吸鼻子,把赵婳祎一把推开。 身子还背了过去,像是很伤心。 “不开心了?”赵婳祎小心翼翼地问道。 邓落枫没有回答,也没有把身子转回来。 赵婳祎无奈扶额,解释起来:“不是不让你喊姐姐,是我个人不是很喜欢这个称呼,我感觉这个称呼把本姑娘喊老了。” 邓落枫“嗯”了声,应该是听了进去。 赵婳祎略一思考,继续解释:“还有因为这边人比较多,本姑娘害羞啦,所以才不想让你亲亲。” 邓落枫这次“哦”了一声,听语气有些不悦。 “你怎么醉酒之后这么容易生气?本姑娘都给你解释到现在了,你还要怎么样?” 邓落枫扭了扭脖子:“哄我。” 赵婳祎叹息一声:“本姑娘不会哄人。” “不用解释,你就是不想哄小爷。小爷生气了,小爷再也不理你了!你有多远滚多远吧,最好滚到……” 赵婳祎忍无可忍:“劈死你!” “啊!”邓落枫被劈了,酒也瞬间醒了。 “滚到哪里去?”赵婳祎抬脚踩在邓落枫所坐的椅的边缘,“嗯?说话!” “什么滚到哪里去?”邓落枫酒后断片,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的原话是这样的。”赵婳祎把邓落枫的原话说了一遍,目光冷得要刀人,“好了,该你回答了。你要本姑娘滚到哪里去呢?” 造孽啊! 邓落枫心里骂了一声,面上却装出一副乖巧的模样,说出了句情话:“滚到我心里去。” “又看话本了?”赵婳祎和善一笑。 邓落枫替自己捏了把汗,尴尬道:“那——怎么可能呢?” “那——你是如何说出句情话的呢?你不会是背着我偷偷去找了其他姑娘?然后呢,还跟人家姑娘学了不少的本事!眼下啊,你正在用学到的那种花言巧语的本事糊弄我呢,是吧?” “婧萧,我哪敢啊?小爷真的只想跟你一生一世一双人!”邓落枫站起身来,一把抱住了赵婳祎,偷偷亲了一下赵婳祎的耳朵。 赵婳祎的耳朵瞬间红了,一下子推开邓落枫:“你绝对是外面有狗了!你什么时候这么会了?” 邓落枫露出了委屈巴巴的表情:“我真的没有狗,你信我!你要是喜欢狗的话,我可以给你变一只狗。” “我还喜欢狗?邓!落!枫,我看你是喝酒把脑子喝傻了吧?怎么还听不懂人话了?”赵婳祎的声音抬高了好几个度。 邓落枫挠了挠头,微微歪头:“可是你不是说我有狗了吗?我以为你说我养狗了,我爹不允许我养狗来着,我没明白你的意思,不好意思啊……” “行了行了,别道歉了,再道歉就搞得像本姑娘欺负你了一样。”赵婳祎挥了挥手,“对了,比酒你输了,记得补给我钱。方才本姑娘搜过你身了,你身上好像没钱。” 话音刚落,一名小二就来了:“二位客官可是吃好了?吃好了就麻烦付一下钱吧,一共一两二十文。” “这么贵?”赵婳祎倒抽了一口凉气,摸了摸腰间。 嘶!空空如也! 完了,钱袋子落在学院了。 ------------ 第七十七章 朋友相遇 “客官?”小二的手向前伸了伸,像是在催促赵婳祎付银子。 正当赵婳祎不知如何是好之时,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女声:“我替她付。” 赵婳祎回头,双眸尽是感激。 看到那人的长相后,惊讶道:“如水?你怎么在这儿?” “听院里的师兄师姐说这的酒菜好吃,我就来尝一尝了。”徐如水淡淡一笑,“就是没想到你们也在这里呢!真是好巧。” 说毕,望向小二:“一共多少?算上我这桌的。” “一共二两八十文。” 徐如水付完了银,小二就离去了。 “如水,你跟黄祁之咋样了?”赵婳祎寻思着转身讲话有些太累,便坐到了徐如水那一桌,笑嘻嘻地问。 徐如水笑出声来:“噗嗤!你怎么这么八卦呀?” 赵婳祎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可能是觉得她想的办法帮了倒忙吧:“那还不是我帮你想了好多办法,虽然那些办法好像不太好,让黄祁之有些怕你……” “没事啦,尽力就好呀!婳祎啊,我看得出来你已经尽力了,所以我不会怪你的。再说了,我们是朋友,就算你只是嘴上说说,不尽力帮我,我也不会在意的。” 赵婳祎闻言,垂头:“我家子林说,我那些办法有点蠢。他说放狗追着黄祁之跑是十分不道德的行为,我……” “这有什么?我倒是觉得这个办法挺有新意的!换做只会循规蹈矩的他人,一定想不到。” “真的?”赵婳祎抬头。 “骗你干什么?” “那就好!”赵婳祎侧头,用眼角余光瞥了眼邓落枫。 邓落枫后背发凉,隐隐感觉到不妙。 刚想撒腿就跑,就听到了一声极为熟悉的“劈死你——”。 “啊!”邓落枫趴在了地上,惨叫一声,十分不解地问,“为什么又要劈小爷?” 赵婳祎缓步走到邓落枫的身边:“因为你说我的那些办法蠢。” “那确实蠢呀!比如放狗追人,用笔在人家脸上写情话……反正要是我是黄师弟,我估计直接给你——” 赵婳祎毫不客气地拎住邓落枫的耳朵,硬生生地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给我什么呀?” 邓落枫脱口而出:“给你一个吻。” 还好小爷我有几本关于如何应付脾气暴躁的姑娘家的话本,不然就死翘翘了。 赵婳祎提膝,用膝盖重重地顶了一下邓落枫:“应该是《论如何面对暴躁小丫头》这本吧?” 邓落枫懵了:“你咋知道?” “从裴与规那借的。” 邓落枫的双眸都快冒出火焰来了:“该死的老五,小爷要跟你拼命!” 确实是要拼命,但只是比武,不会像上回直接出杀招了。 因着后来裴与规主动和邓半昊说了真实身份,且立下不会做出伤害宗门之举的誓言。 经过邓落枫将近半个月的观察,裴与规确实跟院里的各位相处的不错,没有违背誓言。 所以,邓落枫也就选择相信他已然改邪归正,再无想杀他之心了。 “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呵,话本里面的招式好用吗?话本里画的姑娘图像好不好看啊?要不要本姑娘再去买几本《美人图册》送你?”赵婳祎手上的力道加了几分。 邓落枫感觉他的耳朵要被撕裂了,立刻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叫什么叫?闭嘴!”赵婳祎轻轻拍了拍邓落枫的嘴巴。 邓落枫立刻委屈巴巴地闭了嘴,他怕他在惨叫下去……赵婳祎会大喊一声“劈死你”。 “本姑娘对你已经很宽容了吧。人家主仆契约有很多条内容,我却为了你,用主的权利,只留下一个‘劈死你’。子林,你还想怎样啊?还是说,你想让我把那些内容全部加回来?” 邓落枫慌了:“不,不,不要加回来!婧萧是好人,婧萧绝对不会加的,对不对?” “那就……”赵婳祎撒手,双掌摩擦,“看你表现了。” 说完,赵婳祎又坐回到了徐如水那桌:“让你见笑了,主要是他实在太不听话了。” “哈哈哈,无碍无碍,我觉得你们相处得很不错,定然是那人人皆慕的鸳鸯!” 赵婳祎笑着道:“人人皆慕可算不上,我和他应该是人人皆嫌。” “你就别打趣啦!你们两个的事……院里谁不知道呀?我好像还听他们说,之后一段时间会让你们两个大婚,真的假的?” “大婚?”赵婳祎的脸颊有些泛红,“没那么快的!院里那些人嘴巴大,喜欢瞎说话,你听听就好,不要当真。” “没那么快呀?那我白期待了呢。”徐如水摆出一副丧气的模样。 “你别丧气!”赵婳祎察觉到了徐如水的动静,“反正我和邓落枫大婚那日,我一定会邀请你的!当然也邀请李闻竹,大师姐月月,黄祁之,裴与规……” “你怎么报了这么多个人名?你朋友这么多?” “是是是,我朋友是多。但是呢——”赵婳祎卖了个关子,冲着徐如水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 闻言,徐如水悬着的心一下子就落了下来:“我就知道!爱你爱你!” 说完,正色:“对了婳祎,女皇说让我今年六月之底回去。我不知她为何要延长时间……” 赵婳祎微眯双眸:“也许她找好了新的棋子,正在秘密花时间培养。而你,就变成了一颗弃子。女皇素来心狠手辣,极有可能会在六月之底派人暗杀你,让你死在回国路上。” “啊?”徐如水故作惊慌,身子也颤抖了起来,“婳祎,你是如何得知的?” “街坊传闻。”赵婳祎如实回答。 “街坊怎会传出这种极其重要的消息?不应该啊!”徐如水十分不理解,“有没有可能是有人暗中把消息放出去的?” 赵婳祎颔首:“很有可能!但那个人会是谁呢?” 徐如水唇角微微一扬。 是我。 至于我的目的……就是让你能意识到我有危机,从而保护我。因为这则消息是真的。 徐如水把唇角压下,吞咽了一口口水,看起来十分害怕:“会不会是女皇?” “你为什么会以为是她?”赵婳祎问道。 ------------ 第七十八章 落枫生气 “直觉。” “原来是直觉呀。”赵婳祎拍了一下徐如水。 徐如水勾唇:“直觉怎么了?直觉有时候还挺准的。” 话音刚落,就听到酒楼外传来一声:“裴与规,我走累了,不想陪你找毒草种子了。” “是祁之弟弟。”徐如水面露喜色,开了二楼之窗。 “你要从这跳下去?”赵婳祎看到了徐如水的举动,忍不住提醒,“你不是说你不会武功吗?你若是从这跳下去的话……” “他会接住我的。”徐如水自信一笑。 “哎!万一——” 赵婳祎的话还没说完,徐如水已然一跃而下。 然,她是被接住了,只不过接住她之人不是黄祁之而是裴与规。 二楼看戏的赵婳祎忍不住拍了一下额头。 嗐……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为什么接住徐如水的偏偏是老五? 话本里的桥段不都是男主接住女主吗?哎呀呀,总不能是日后老五可能和徐如水在一块吧! “怎么是你?”裴与规把徐如水往地上一扔,面上有些不悦,转而微微一红,“还以为是她呢。” “你怎么能扔仙女姐姐呢?”黄祁之赶忙扶起徐如水,“没事吧姐姐?” 二楼的赵婳祎听到黄祁之的话,立刻兴冲冲地奔到邓落枫旁边:“你听见没有?小黄喊如水仙女姐姐呢!” 邓落枫“哦”了一声,还在因刚刚被劈那一下生气。 赵婳祎伸手在邓落枫眼前晃了晃:“别哦了。你难道不想吃瓜吗?” 邓落枫别过头:“有什么好吃的?不吃。” “带你吃瓜,你还不乐意了是吧?”赵婳祎跳起来,拍了一下邓落枫的脑袋。 “小爷就不乐意,怎么了?” 赵婳祎看出来邓落枫在生气:“好端端的,你生什么气?” “小爷有生气吗?小爷压根没有好吧!反正你在大庭广众之下想劈就劈呗,我面子不重要呗。” “你因为这个生气啊?”赵婳祎有些哭笑不得。 邓落枫十分别扭道:“我没生气!小爷哪敢生气?一生气就被劈。” 赵婳祎摸了摸下巴:“你这话怎么听着一股阴阳怪气的味道?还……莫名有点酸溜溜的?” “哦。”邓落枫语速飞快,“有吗?” “那以后不随便劈你了,行吗?” 邓落枫懒懒抬眸:“不随便?那就是你还想劈,是吗?” “那肯定……”赵婳祎犹豫了一秒,“不是啦。” “你说谎,因为你犹豫了。”邓落枫抬手指着赵婳祎,“而且,而且你的眼神飘忽,是撒谎的表现!” 赵婳祎:“……” 这家伙,观察能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 看起来,眼下想糊弄过去,并非易事了。 “怎么不说了?被我说中了?”邓落枫冷哼一声。 赵婳祎环顾四周,见那些客官并没有被他们二人的一言一行吸引,深吸了一口气:“过来。” 邓落枫十分警惕,还往后退了几步:“干什么?你不会又想劈我吧?” 赵婳祎的双眉蹙了下:“让你过来你就过来,哪来那么多废话?” “不行,有危险,小爷不过来。” “那我过去。”赵婳祎不愿和邓落枫继续废话,快步走到邓落枫的身前,双手环住邓落枫的脖子,吻了上去。 缠绵良久,二人皆红了脸,唇也缓缓分开。 邓落枫被赵婳祎的突然袭击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竟一不小心连着说了三个骂人之词:“卑鄙,下流,无耻!” 赵婳祎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大喝一声:“劈死你!” “啊!”邓落枫的惨叫吸引了那些客官的注意。 赵婳祎见状,连忙拉着邓落枫跑出了酒楼。 “知道本姑娘为什么要劈你吗?你说的话有些太难听了。”赵婳祎绕着邓落枫转了一圈。 “那假如以后小爷注意一点言辞,你能不能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劈我?” “尽量。” “……行吧。”邓落枫叹息一声,“谁让你是我的娘子呢?原谅你了。” “喊谁娘子呢?娘子不应该是大婚之后才喊的吗?”赵婳祎的眼神略显慌乱,“还有啊,你不是答应我,要喊我婧萧的吗?你是不是又想挨劈了?” “小爷才不想挨劈!”邓落枫慢悠悠地道,“但假如挨劈可以换来小爷喊你娘子,我倒是能心甘情愿……” “打住!打住,打住!”赵婳祎伸出左手,手掌朝向邓落枫,示意他不要继续往下说了,“那就早点让你爹安排大婚!大婚之后,‘娘子’这个词语你可以天天喊。” 说完,补充了一句:“大婚就在学院举行就好,别喊赵府的人,那些人我一个都不想见。” “为什么?”邓落枫问。 “因为他们以前对我很不好,而且我也不是赵府之人,我其实是……” 邓落枫听完之后,宛如遭受了晴天霹雳:“婧萧,你真是妖女?” 赵婳祎不悦:“想被劈了是吧?” “不是,小爷不是这个意思!”邓落枫求生欲拉满,连连摆手,“我的意思是,你居然不是人?” “嗯?”赵婳祎仍觉得邓落枫的话有些问题,面色沉了下来。 “啊啊啊,也不是,也不是。” “那是什么?” 邓落枫憋了老半天,终于把话理顺了:“是……你好厉害,你居然是从天上来的!而且还是下凡历劫之人!” “你是这个意思。”赵婳祎似笑非笑,语速放慢,故意问道,“那你前面说的那两个意思是在偷偷骂本姑娘吗?” “那肯定不是。”邓落枫拼命摇头,“换做以前,小爷肯定会骂你。但现在肯定不会,因为你是我的……”娘子。 最后两个字没有说出来。 “说出来呗。” “你不是说要大婚之后才能说吗?” “今儿心情好,给你破个例。”赵婳祎双手往身前一抱。 熟料邓落枫直接吼了出来:“娘子!” 原本在街上行走的行人纷纷停了下来,把目光投向了赵婳祎和邓落枫二人。 赵婳祎顿时感觉好生尴尬,把脸低了下去。 邓落枫察觉到了什么,一把将赵婳祎拥入怀中,用手抚着赵婳祎的发:“我带你走。” 邓落枫话音刚落,赵婳祎就感觉身子一轻。 ------------ 第七十九章 祁之弟弟 另一边。 “祁之弟弟,你可以带我去买糖葫芦吗?”徐如水攥紧衣角,声音低低的,“还没成为无乱城大公主时,我最爱的就是这糖葫芦了,几乎日日都要去买。后来坐上大公主的位置,就再也没有出去过了,因为女皇不让。而糖葫芦的味道,我都快忘了……” 黄祁之有些手无足措:“姐姐,我不会安慰人。” “有时……也许行动比话语更重要吧。”徐如水长叹一声,“至少我这么以为的。” “那……”黄祁之张开双臂,“姐姐抱抱?” 徐如水意有所指:“我是一个姑娘家,哪能主动去抱男子?” “那我抱姐姐好了。”黄祁之听明白了,给了徐如水一个大大的拥抱。 一旁的裴与规看不下去了,强行分开二人:“我还在呢。” “裴师兄,是我的记性差,忘了你还在这。你若是要怪就怪我吧,千万不要怪祁之弟弟。”徐如水的眼眶里隐隐有泪水在打转,“还有你也许误会了,我不是你想的那种意思,我只是想要个安慰……” “嘁!”裴与规微挑眉,话又多起来了,“别以为你和赵婳祎他们玩得好,你就能为所欲为了。我警告你,你最好别打黄祁之的主意,你这样的人,配不上单纯的他。” “我……”徐如水咬了咬唇,哭了起来,哭着哭着还摔在了地上,像是因哭而力竭。 黄祁之蹲下来,帮徐如水揉着膝盖,还询问她是否摔疼。 见徐如水摇头时却吸了吸鼻子,黄祁之索性拍了拍后背:“姐姐上来,我背你。” 徐如水将一只手搭在了黄祁之的肩头,又收了回来:“裴师兄还在呢,会不会太麻烦了?” 黄祁之瞟了一眼裴与规:“不用管他,姐姐。” 徐如水止住了眼泪,“嗯”了一声,趴在了黄祁之的后背上。 黄祁之边起身边道:“姐姐记得搂紧我脖子,不然会掉下去的。” 徐如水说:“嗯。” 裴与规冷眼看着这一切,最终咬了咬牙,骂了徐如水一声:“有病!” 徐如水立刻把头低了下去,埋在了黄祁之的后颈上。 黄祁之感觉后颈有些发凉,还有液体往下淌,猜测徐如水可能又哭了。 黄祁之“啧”了声,歪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裴与规:“裴与规,你才有病!你怎么对她敌意还那么重?一开始我能理解,也许是因为不熟。但眼下已经相处半个月了,你怎能……” “弟弟。”徐如水将头抬了起来,“这不能怪裴师兄,要怪就怪我可能哪里惹到他了。虽然……我也不知我何时惹到他的。” “你!”裴与规想骂一句脏话,奈何不知如何去说。 他六岁那年,因家里贫苦,被家人亲手送进了后梁第一邪教——飞龙教。 自那之后,他就一直和毒相伴,身边的朋友也都是毒草和毒虫。 尽管随着时间的推移,裴与规已然一步步长大了。 外界有传言说,裴与规的心智其实也就停留在六岁。 这句传言在裴与规看来是正确的。 因为六岁后压根就没有人教他人间的万千事,全是他自学的,包括但不限于讲话这门艺术。 “黄祁之,还陪我找毒草种子吗?”裴与规不抱有太大希望地问。 果不其然,黄祁之答:“下次吧。” 徐如水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声音低了不少:“原来你们有约,那我……” “你在二楼不是听到了吗?”裴与规戳穿了徐如水。 徐如水丝毫不慌,双眼茫然:“听到什么?裴师兄可否展开说说?” 裴与规:“……” 方才他说出那句关于去找种子的话后,徐如水就从二楼跳下了。 跳下之时,面色平静,显然是会些武功的。 落在他怀里时,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因他比较讨厌她,就顺手扔下了她,她也就开始演上了。 她这一演妙哉,让黄祁之被她迷了心窍,向着她说话。 “裴与规,说啊。”黄祁之有些不耐烦了,催促起来。 “没什么好说的。”裴与规转身,迈开步子,“走了。” 走的时候,是低着头的,因为裴与规怕行人看到他湿漉漉的脸庞。 他不轻易哭,除非这件事真的很扎他心。 “祁之弟弟,他走了,我们要去看看吗?”徐如水拍了拍裴与规的后背,“对了,我这会力气恢复得差不多了,不麻烦你背我啦!” 说毕,从裴与规的后背下来。 “裴与规他没事的。”黄祁之望着裴与规离去的方向道,“去买糖葫芦吧,姐姐。” 徐如水轻叹了一口气,揉了揉额角:“祁之弟弟,下次再买吧。我乏了,想回学院去睡会觉了。” 话音落下,就朝着学院的方向走去。 没走几步,路的两侧就窜出来了三名看起来十分油腻的壮汉。 其中两个壮汉架起了徐如水,另一名壮汉直接上手去撕扯徐如水的衣衫。 黄祁之大喊一声:“别碰她!” 冲了上去,和那名撕扯徐如水衣衫的壮汉打斗起来。 几个回合下来,那名壮汉便被打趴下了,呼吸已停。 剩余的两名壮汉见状,立刻逃跑,还不忘瞥了一眼徐如水。 徐如水也看了一眼他们,唇角的冷意上下翩飞。 几秒后,路右侧的一家茶肆的牌匾忽然松动,砸了下来,把那两名壮汉砸死了。 黄祁之把外披的斗篷脱下,包住徐如水的身子:“姐姐,还好吗?” 徐如水垂头,“嗯”了一声。 片刻之后,抬首,眼里聚满了泪花:“还好有你在,不然,不然我的清白……” “乖,不哭。”黄祁之下意识地摸了摸徐如水的脑袋,“没事了,姐姐。” 徐如水心中一喜。 不枉她在黄祁之身上花费了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这小子很快就会栽在她手里了。 然后……黄家家主之位,就会是她的了。 想着想着,徐如水不禁笑出声来。 黄祁之不解:“姐姐,你笑什么呀?” 徐如水略一迟疑:“我笑你……不懂姐姐呀。” “我怎会不懂姐姐?我,我,我特别懂仙女姐姐的!”黄祁之摸了摸鼻子,耳根有些微微泛红。 ------------ 第八十章 你像我哥 “可你若是懂姐姐我的话,就应该知道姐姐想跟你过一辈子。”徐如水声音略低,有些不太好意思。 “一,一,一辈子?”黄祁之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不可以吗?”徐如水的脸上浮现出了失望之色,叹息,“唉——终究是我太自作多情了,我还以为祁之弟弟愿意跟我当一辈子的朋友呢。” “原来是朋友。”黄祁之拍了拍心口,松了口气。 “原来?难道祁之弟弟心里想的不是朋友吗?那是什么呢?不知可否告知于我?不行的话,也没事的,不强求,毕竟谁心里没点小秘密呢。” 黄祁之耳尖一红:“可以说的姐姐!其实我……” 徐如水伸出双手,用交叠的姿势捂住了黄祁之的嘴巴:“祁之弟弟,还是日后再说吧,我……可能还没准备好。” 说罢,撒开了手,脸颊微微有些泛红。 “好!那仙女姐姐准备好后,务必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然后我会告诉姐姐我今日想说的话。” 徐如水闻言,笑着道:“好。” . 深夜。 芃星院里挂着的纸灯笼里的烛已然灭了,院内一片安静,偶尔会有几只夜不寐的虫鸣叫几声。 一棵不知名的树上。 黄祁之举着一个灰色的小酒瓶,饮着酒。 饮了一会,把酒瓶放于身侧,抬头看月。 忽的,一阵脚步声传来。 “哒哒哒——” 黄祁之唇角一扬,欣喜地将目光投向树下,喊了一声:“仙女姐姐!” 徐如水双眸快速眨了几下,故作可爱地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脸蛋,歪头:“祁之弟弟,你怎知是我的?” “听出来的。”黄祁之十分骄傲道,“用我的耳朵。” 徐如水及时给予的夸奖:“哇,那你也太厉害了吧!姐姐好崇拜你呀!” 这一夸给黄祁之直接夸上了天,还有几分不好意思:“哈哈哈,那是那是。不过也谢谢姐姐夸奖,自从我哥走后,再也没人夸过我了,除了那个假心假意的嫂嫂。” 徐如水并没有说话,而是撸起袖子,抱住了树,想往上爬。 黄祁之注意到了她的举动,立刻拿起小酒壶从树上跳了下来:“姐姐不会武功,万一爬树摔了怎么办?还是我来吧。” “你来?祁之弟弟,你要怎么来?”徐如水松开了抱住树的双手。 黄祁之伸出右臂,环住了徐如水的腰,将她揽入怀中。 徐如水的呼吸瞬间变得十分急促起来,口中呼出的热情气将黄祁之的脸颊烧得通红。 “姐姐抱紧我。”黄祁之把头扭向一边,可能是单纯地觉得不去看徐如水的话,脸颊就不会那么红了。 徐如水趁机问道:“祁之弟弟为何不看我?” 还不等黄祁之回答,徐如水又补充了句:“是觉着姐姐的脸不漂亮了,让你发自内心地嫌弃,是吗?” “不,不,不是这样的,姐姐。”黄祁之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那是什么样的呢?”徐如水追问。 黄祁之攥紧了拳头,手心里全是汗,甚是紧张:“男女有别,我,我,我……” 徐如水眸中闪过一丝不屑。 真是个单纯且纯情的弟弟,好骗死了。 “那既然这样的话,祁之弟弟为何还要揽住姐姐的腰呢?”徐如水扬唇,声音拖得很长很长。 “树上的位置太小了,姐姐坐着会不舒服,所以我想带姐姐去屋顶上看月亮。但是姐姐不会武功,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带姐姐上去,如若用梯子的话,姐姐身娇体弱,可能会摔……”黄祁之稍稍垂头,解释了好多好多,“还请姐姐不要误会,我不是那种登徒子,我不会想主动占姐姐便宜的。” 徐如水捂嘴轻笑:“看来真的是姐姐想多了,竟然误会了这么好的祁之弟弟。弟弟……不会怪姐姐吧?” “当然不会!”黄祁之大喊一声,“姐姐是女子,女子多想一些总归是有利的。我能理解的。” “那就走吧,去看月亮。”徐如水抱紧了黄祁之,“去看独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月亮。” 黄祁之“嗯”了一声,抱着徐如水飞上了一处屋檐。 黄祁之说:“姐姐,到了。” 徐如水撒开手,率先坐了下来。 黄祁之也坐了下来。 “姐姐,你知道我为何愿意喊你姐姐且一直喊到今日吗?”黄祁之用指尖点着膝,侧过头问。 “不知。”徐如水双手捧着脸,“但愿闻其详。” “因着每次我难过之时,姐姐都会出现在我的身边,像我哥生前一样。虽然姐姐总是嘴上说着不会安慰人,但有时候一个真诚的举动比那些虚假的话语重要。”黄祁之温柔一笑,“姐姐还记得吗?” “记得什么?”徐如水语速飞快地问。 “之前的某日,我也是像今日一样坐在树上喝闷酒,是姐姐坐在树下陪了我一夜。第二日早,姐姐都染了风寒,却对我无半句怨言……” 徐如水打断了黄祁之的话:“那是因为我这个人比较善良,或者说,比较喜欢乐于助人吧。” “但是不管怎么说,姐姐的举动真的在我看来很是暖心。我哥还在的时候,也是这样对我,可惜他现在已经不在了。”黄祁之的眼角有泪光闪烁。 徐如水往着黄祁之的方向靠了靠,眼睛眨个不停。 黄祁之见状,有些好奇地问道:“姐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这是在想办法哭出来啊!”徐如水咬字清晰,“我没有哥哥,做不到共情,所以我就想着陪你一起哭啊。” “但是——”黄祁之一顿,勾唇,“姐姐眼下的这个样子好傻,像一只手忙脚乱的……” “手忙脚乱的什么?快说!” “小狗。” “我呸!”徐如水站了起来,站到黄祁之身后,双手拼命摇着黄祁之的肩膀,“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我还以为你是那种温柔的男生,没想到你有时候嘴还那么欠啊!你这种样子,倒有点像一位故人了。” “谁啊?”黄祁之往旁边快速挪了挪,起身。 徐如水重心不稳,险些从屋檐上摔下去。 好不容易稳住了重心,徐如水咬了咬牙,挥舞起拳头:“和你没关系!祁之弟弟,你胆子肥了,你居然敢躲了!你知不知道你刚才一躲,我差点从屋檐上摔下去啊。屋檐下面是个小湖,我又是旱鸭子……” “那不是没下去吗?”黄祁之的语气有些欠,低笑着继续说,“你要是真掉下去了,我也能在你溺死之前把你捞上来。” “那万一你捞晚了呢?我不就长眠于湖中了吗?哼!祁之弟弟,你坏坏的,我讨厌你!” ------------ 第八十一章 夜间爬墙 “姐姐不信我?”黄祁之问道。 徐如水咂了咂嘴:“那还不是你时常带着剑却从来不拔……” 黄祁之身形一震,厉声打断:“因着我哥死了,他……” 黄祁之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吸了吸鼻子,似乎想把眼泪给憋回去。 “是姐姐记性不好,忘了此事,还请祁之弟弟不要在意。”徐如水露出抱歉的表情,尴尬一笑。 传闻黄家未来的家主黄祁之是黄家的剑术第一,甚是厉害。 如若让他去闯荡江湖,无需多日,就能成为江湖中鼎鼎有名的剑客。 而他哥呢,因着想要在剑术上胜过他,便一人一剑入了江湖,挑战各种高手,结果却把命丧在了江湖之中。 他的嫂嫂得知此事之后,一个劲地责怪他。 因此,黄祁之心生愧疚,觉着是他间接性害死了他哥,便再也不拔剑。 徐如水双眸微眯。 若是把这黄祁之的心结解开了,让他日后做到想拔剑时,就拔剑,那么他会不会死心塌地地爱着她这个解开心结的恩人? 答案……定然是肯定的。 因为徐如水感觉她已然完全看透了黄祁之。 “祁之弟弟,你会去听那些外界的流言蜚语吗?”徐如水略一迟疑,问道。 “会。”黄祁之毫不犹豫地答。 “那你因你哥的死而心生愧疚也是听了嫂嫂等黄家人的流言蜚语吗?” 黄祁之“嗯”了声,双眉梢蹙,隐隐意识到有些不对:“姐姐,你为何突然……” “因为我想帮你。”徐如水认真道,“你既唤我一声姐姐,那我定会在你需要我之时,来帮助你。虽然……我的帮忙可能在弟弟看来,会是比较微不足道的。” 说完,长长叹了一口气:“唉——姐姐以前也听了不少关于我的流言蜚语。我当时多么希望能有一双手把我从那些流言蜚语中拉出,可是没有!所以我只能独自一人默默忍着,最后落得一个遍体鳞伤的结果。” “我要是……早些遇到姐姐就好了。”黄祁之敛目,“这样我就能做那双把姐姐从流言蜚语中拉出的手了。” “哈哈哈,都过去了。”徐如水精致的小脸被泪水打湿,“眼下祁之弟弟也是处于流言蜚语之中。而我这个过来人啊,真的特别特别能感同身受。所以,这一次,我想亲自做一双手,把祁之弟弟从流言蜚语之中拉出。” “仙女姐姐……”黄祁之一把抱住徐如水,抱得紧紧的,“你真的是对我太好了。” 徐如水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当然了,谁让你是我、的祁之好弟弟呢!” 话音刚落,黄祁之的耳朵就动了动:“姐姐,我们院里好像来了几位不速之客。我要去看——” 话还没说完,眼前一黑,脑袋搭在了徐如水的肩膀之上。 原是徐如水对着黄祁之的脖子打了一记手刀。 “黄祁之,看来你的心里装着的不止我一人。不过没关系,早晚有一天,你的心里会只有我一人且对我百分之百的顺从!而你心里放不下的那些人,我会把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包括但不限于这个院内的所有人!”徐如水双目阴冷,说完还发出了一连串的阴笑,可怖至极。 与此同时。 几个身穿黑衣且蒙面之人正鬼鬼祟祟地爬着墙。 他们不敢直接从正门进入,可能是怕正门藏着什么能致命的机关吧。 “这么晚了不睡,还爬墙?真有意思。” 一道声音传入了几人耳中。 几人瞬间慌了,纷纷从墙上摔了下来,其中一人好像还闪到了腰,发出一声惨叫。 “一,二,三。”那道声音的主人缓步至了三人面前,伸出手指点了点这个人,反手扔出一剑,一声惨叫就响起了。 那道声音的主人立即竖起了四根手指:“嗯,不多不少,一共四个。” 双手背于身后,不紧不慢地跑到剑的位置,拔剑:“小爷还算仁慈,没伤害到你的要害,不然你可能就要断子绝孙了。不想死的话,爬过来,跟那边三位趴一起。” 那人显然是被吓得不轻,边爬边道:“是是是!还是多谢大人没刀我兄弟之恩,不知大人姓甚名谁?” “邓落枫,字子林。”邓落枫把剑插入了剑鞘之中,超级大声地报了名字。 报完,俯身看着那三人中的其中二人看了一阵子,伸出双手,摘去了二人蒙面的黑布。 “哟,熟人啊。”邓落枫双手往身前一抱,“崔大人和赵大人好久不见啊!就是不知二人何时有了爱爬墙的习惯呢?这习惯可不好呢,毕竟一般爱爬墙的很有可能也爱钻洞,像那什么东西一样。” “你敢说本大人是犬?”崔劳邓气不打一处来,“你可知我于当朝国师南宫琼茶有救命之恩,亦是好友,只要我去很他说些你们邓家的……” “可是——”邓落枫一顿,“小爷的意思是你们都是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钻的是老鼠洞呢!毕竟老鼠爱打洞,也爱钻洞!” “岂有此理?”崔劳邓想从地上爬起来,却被邓落枫一脚踩了回去。 邓落枫冷冷笑着:“方才小爷隐隐有听到惨叫的声音,应该是崔大人闪到了腰吧。崔大人若是不想骨头断裂,就请老实趴着吧。毕竟眼下江湖中都知道我,邓落枫,就是那销声匿迹已久的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的消息在最近几日已然是人尽皆知。邓落枫隐隐感觉放出此消息的人不是那日看到他击杀兔妖的百姓,而是另有其人。 但有一说一,这个身份传开后,确实还是有些利的。比如有时不需他动武,一些小麻烦就能靠着这个身份轻松解决。 “邓小公子,本大人深知你武功高强。可是别怪本大人没提醒你,这朝堂之上跟江湖之中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地方。你当真不怕本大人去国师那里说些你邓家的不是?”崔劳邓看起来丝毫不惧邓落枫“天下第一”的身份,边说还边抬起头,眼里写满了“不屑”二字。 ------------ 第八十二章 檀香用毒 “可若是小爷把崔大人夜间爬墙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和你的妻去说一番,你说她会不会把你往死里揍啊?”邓落枫挑眉,摆出一副看戏的模样。 “你,你,你……算你狠。”崔劳邓“你”了老半天,最终还是服了软,因为他是个妻管严。 邓落枫不再理会崔劳邓,而是把目光落在了赵怀仁身上:“赵大人啊,许久未见,您怎么看着有一些消瘦了?是最近吃得不好?要不我让家父亲自登门,给您送些吃的?” 赵怀仁满脸堆笑:“这怎么好意思呢?我只是思念婳祎,所以寝食难安罢了。” “当真?”邓落枫收了踩在崔劳邓后背上的脚,蹲在赵怀仁前边。 赵怀仁一个劲地点头:“当真,当真!如有半分虚言,邓小公子取了老夫的命好了。” 下一秒,邓落枫就用指尖挑起了赵怀仁的下颚。 还不待赵怀仁说些什么,邓落枫的另一只手就死死卡住了赵怀仁的脖子:“可是据我所知,你讲的全是虚言。那小爷……是不是现下就可以取了你的命?” “无……虚……言……”赵怀仁从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双手拼命拍打着邓落枫卡着他脖子的手。 “死到临头还嘴硬?那你去死好了。”邓落枫的脸色阴沉下来,手上的力道加大了几分。 “我……说的……全……是……虚……言!”赵怀仁为了保命,终究把实话给说出来了。 邓落枫松开卡着赵怀仁脖子的那只手,另一只手也收回,站了起来:“我不杀你的原因有二,你可要猜猜?” “咳咳咳!”赵怀仁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贪婪地吸了几大口空气后,才道:“我不过是一个小官,邓小公子的心思我哪能擅自揣测?就像我们这些做官的不敢擅自揣测圣上的意思一样。” 邓落枫寻思着赵怀仁说出来的话甚是有趣,打趣道:“就像?怎么?在你心里,小爷能跟圣上相提并论?听你这话的意思……” 赵怀仁慌了,连连给邓落枫磕头:“是我糊涂了!还望邓小公子不要去和家父说这些,亦不要让他去告知圣上!” “无趣。”邓落枫白了一眼赵怀仁,“还是小爷亲自来回答好了。原因有二。一,不管如何,你都是赵婳祎的父亲。二,此乃家父所创的学院,你若死在这了,会坏了学院的名声。当然也可以有个三。三的话,是因为小爷我比较善。” “邓小公子说的是啊!”赵怀仁立刻拍起了马屁,“这简直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邓小公子日后在各个方面一定都能出人头地……” 尽管邓落枫心里甚是开心,但表面上还是摆出一副冷冰冰的表情:“遗憾啊,小爷不吃这一套。” 赵怀仁的堆笑僵硬在了脸上:“那我刚才说那些话,邓小公子就当做没听见好了。真是不好意思,见笑了。” 邓落枫没有继续和赵怀仁搭话,而是掀开了三人中剩下一人的蒙面之布,掀开之后,皱起了眉头:“你是?” “檀香。”檀香自报家门,“当然邓公子也可以唤人家香儿,毕竟我以前是勾乐坊的姑娘。” 邓落枫眸光微冷:“你就是那个对婧萧下追杀令的畜生?” “婧萧是谁?”檀香的双眼里露出了一丝迷茫。 邓落枫道:“就是赵婳祎。” “是我。”檀香不慌不忙道,“她知道了我无乱城的秘密,所以她该死。” “什么秘密?” “哦?看来她还没有告诉你呀?”檀香的眸中闪过一丝惊讶,“江湖上都知道你们二人在一块了,可是既然在了一块,就应该坦诚相待吧。她为何不告诉你呀?还是说她想故意隐瞒,因着她目的不纯呢?” 话音落下后,邓落枫就一脚踹在了檀香的身上:“小爷最讨厌那种挑拨离间之人。” “挑拨离间?”檀香微微一笑,“但是……我说的可都是事实呀!邓小公子的语气甚急,怕不是想到了什么?” “再胡言的话,弄死你。”邓落枫又踹了一脚檀香。 然而檀香却咧嘴笑了笑:“其实这院里有秘密的人不少,不止她一个人。比如你的好兄弟李闻竹,他的爹爹去了这么久都没回来,会不会出了什么事了?” “你都知道点什么?” 檀香没有回答,而是接着她的话继续往下说:“那个大师姐李紫月,应该和你好兄弟见的次数并不多吧,但是却一口一个子州呢!你说,她会不会把你的好兄弟当成了一个替身?或者……另有目的?” “你怎知这么多的?” 檀香歪了歪头,继续道:“新来的那个徐如水,整个人茶香四溢,日后定有很多男人会因她而死。而那个黄家的小家主哦,注定会和裴与规反目成仇,甚至是拔剑相向。而你,应该也有秘密吧。比方说,圣上最喜欢吃……” “住口!”邓落枫听不下去了,再次踹了檀香一脚。 “好好好,我住口就是了。”檀香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模样,“我只是出于好心,想让邓小公子多多留心一下身边人罢了。” 邓落枫拔剑:“不想死的话,回答我,你是如何得知这些消息的?” “你让我起来说话。”檀香微微一笑,“趴着告诉你的话,他们两个废物和那个飞龙教的余孽不都听到了?还是说,你希望他们三个听到呢?” 邓落枫往后退了一步:“最好别耍什么花样,不然杀你。” 檀香起身,用手揉了揉脸蛋:“邓小公子还真不懂得怜香惜玉,竟让我这张貌美如花的脸蛋离地面那么那么近……” “快点说,别废话。”邓落枫把剑架在了檀香的脖子上,催促起来。 檀香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用指尖点了点剑面:“快收起来,多可怕呀。” 邓落枫想了想,还是把剑收入鞘中:“这下可以说了吧。” “可以。”檀香朝着邓落枫的方向迈了一步,口中呼出了一口气。 下一瞬,邓落枫就感觉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一股头晕目眩的感觉传来。 不好!这呼出的气有毒! ------------ 第八十三章 落枫被囚 辰时。 火红的太阳高高挂着,白色的云朵簇拥在它的身边。 时常有三两的鸟无声地划过天际,像是一幅唯美的画卷。 然,这幅唯美的画卷被一声尖叫打破。 只见赵婳祎蹲着地上,双手抱着脑袋,眼角挂着泪水。 李闻竹坐到了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赵姑娘莫急,邓落枫很有可能是出去给你买好吃的了,也许一会就回来了。” 赵婳祎把双手垂了下来:“可就算是这样,他也应该留个字条给本姑娘吧。就这样直接离开,本姑娘真的会担心他的!” “赵姑娘说得有理。”李闻竹思考片刻,对赵婳祎的说法表示认同,“等邓落枫回来,我帮你收拾一下他。他就是欠收拾……” 话没说完就被赵婳祎打断了:“你不许收拾子林!他,他,他只有我能收拾!” 李闻竹看明白了什么,“哦”了一声:“懂了懂了。” 与此同时。 某个窟室。 邓落枫的双眸缓缓睁开,晃了晃脑袋,环顾四周:“小爷这是在哪?为何什么都看不见?” “因为这是窟室。”檀香的声音由远及近,“我的窟室。” 檀香说毕,拍了拍双手,整个窟室里面立刻变亮了。 邓落枫这才发现他的身上缠了四五圈铁链,双手也被反绑在身后。而铁链的链头此时正被檀香紧紧地抓住手中。 邓落枫想要发动内力挣脱铁链,却发觉已然使不出来任何内力。 “应该发现了吧,你的内力被我封住了。”檀香不紧不慢道,还把双手往身前一抱,“因为怕你逃跑或打伤我,我才不得不封印了你的内力。” “你想囚禁小爷?”邓落枫眉梢上挑,语气冷冷。 檀香露出得意的微笑:“不是想,是已经把你给囚禁了。邓落枫,你看看你身上的铁链,难道你还觉得你眼下是自由身吗?” 邓落枫默了片刻:“你到底想干什么?从那会你故意告诉我那么多假情报,想让小爷去怀疑学院里的大家……” 檀香摇了摇手指:“那些情报可不是假的,因为我是想真心诚意和你合作的。” “真心诚意?合作?哪有合作是需要把人五花大绑的?” 檀香没有搭理邓落枫的话,而是自顾自道:“对赵婳祎的追杀令我已经撤掉了,因为女皇已经向全天下告知了太子已故的消息。以前下追杀令是我怕赵婳祎把太子已故的消息到处瞎传,引得我国与你们后梁大战。” 邓落枫对檀香一点好感都没有:“所以呢?你觉得小爷会原谅你吗?” “你原不原谅无所谓,我只要我做的每件事情都问心无愧就行。”檀香的唇角勾了一下,“我要你做两件事。一,保护我的安全。二,帮我向女皇复仇。” “小爷凭什么帮你啊?”邓落枫冷哼了一声。 “你就不怕我派人对你的赵婳祎……”檀香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她看到邓落枫的脸色变了变。 “帮帮帮,帮你还不行吗?”邓落枫语速飞快,“但是假如帮了你,你还要做对婧萧不利的话,哪怕拼个鱼死网破,小爷也会……” “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邓落枫“哦”了一声:“不过你把小爷绑成这样,内力还封了,我该怎么保护你?” “用你‘天下第一’的名号呀!”檀香的双眼眨了一下,“我相信有这个名号在,旁人就不敢把你我怎样。而且往后的日子,我会经常把你拉到大街上去溜。这样的话,那些女皇的走狗就会知道我也是有人可依的。” “你还要溜我?”邓落枫的面色有些复杂,“你怕不是把小爷当狗了吧?小爷我警告你,我可是有底线的!就你这种毫无人性、猪狗不如的……” 言语被一声响亮的巴掌声盖了下去。 原来是檀香直接冲到了邓落枫的面前,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下去,邓落枫老实了不少,声音略微夹起了一些,咬字清晰:“香儿姐姐,人家错了嘛,别打人家了。” 说完,泛起了一阵恶心,险些吐出来。 呕! 这也太恶心了吧! 若不是为了活命,小爷怎会这般委曲求全,还发出这种声音? 不过说起来,这个疯女人应该会吃这一套吧。 话本上说过,大部分女人都喜欢这种粘人且撒娇的男人。 果不其然,香儿一下子心花怒放,笑嘻嘻道:“这还差不多!” 邓落枫的唇角抽了一下,话本上写得还真对。 “对了,复仇之事还需从长计议。”檀香收起笑容,正色,“所以日后你的衣食住行全部我来安排。” “好勒。” “你饿吗?”檀香问道。 不问还好,一问…… 邓落枫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下。 檀香自然是听到了,从身后端来一碗热粥:“我猜你饿了,所以已然备好了。” 邓落枫十分警惕地问:“不会有毒吧?” “那我先尝一口好了。” 檀香从一旁的桌上拿了个勺子,喝了一口。 喝完,把勺子放于了桌上:“碗里的勺子是你的,我的勺子在桌上呢!放心,我与你是不同勺子喝的,不会出现什么间接性吻的情况。” “等等!小爷眼下被绑成这样,怎么喝?人美心善的香儿姐姐不会要给我松绑吧?”邓落枫的面上露出了一抹喜色。 “想多了。” 檀香的话让邓落枫的心情一下跌入谷底,嘀咕:“小爷的这声香儿姐姐真是白叫了。” “说什么呢?我耳朵不聋。”檀香高高扬起了手。 邓落枫立刻变了一副嘴脸:“香儿姐姐莫要动怒,女人动怒老得快。” “用不着你提醒!”檀香跺了跺脚,把手中的铁链头放在地上,一手托着碗,一手举着勺子,“啊,张嘴。” 邓落枫的双眸眯了眯,想出了一个逃跑之计。 他一会先装作乖乖喝粥的模样。待檀香不备,把口中的粥全部喷在她的脸上。 而他,则可以趁着檀香用帕子擦脸的时间,双脚使劲地蹦,边蹦边寻找着窟室的出口。 可是有时候,想法太美好,现实却残酷满满。 ------------ 第八十四章 茶枫上线 邓落枫没蹦几步就被檀香抓住了。 还不等邓落枫解释些什么,檀香就反手给了他一巴掌。 邓落枫的脸上立即露出了一副十分委屈的表情,鼻子也吸了吸,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 “怎么这么委屈?让姐姐好好心疼心疼。”檀香略一迟疑,还是捏了捏邓落枫的脸。 邓落枫沾沾自喜起来,觉着他的演技十分高超。 然,檀香的后一句话就让他喜不起来了。 “你是不是以为我会这么说?”檀香的脸上寒气满满。 “香儿姐姐的心思,小爷我怎能随便去猜呢?猜对了还好。猜错的话,姐姐就要不悦了,不悦的话,身子就会不好的啦。” 邓落枫说完,微微转头,翻了个白眼。同时心中也窃喜,他话本看得多,记下了一些男绿茶哄女人的语录。 檀香叹息一声:“你当我不看话本,是吗?” 邓落枫:“……” 她怎么和婧萧一样都看过话本? 不对,她算个什么东西?怎么能和我的婧萧去比? 檀香冷冷地哼了一声:“哼,怎么不说话了?被我说中了?” “姐姐真爱开玩笑。”邓落枫尽管心里很是慌张,但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 “我没工夫跟你开玩笑。”檀香忽然不吃这一套了,冷冰冰地道,“你莫要再耍什么花样!再有下次,还是赏你一巴掌。记住没有?” “记住了,记心里了。”邓落枫疯狂颔首,“香儿姐姐是天,香儿姐姐是地……” “别扯这些没用的情话,我不爱听。”檀香背过身去,将那块帕子丢在了堆满了垃圾的角落,“而且你是有心上人之人,不必为了讨好我说这些。我想,假如我是你的心上人,我也不愿意我所爱之人和旁人说这种无聊的情爱之话。” 邓落枫尴尬一笑:“知道了。” 下一瞬,一种熟悉的感觉传来,不由地发出了一声惨叫。 “叫什么?”檀香转过身来,满眼不解。 “劈,劈,劈……”邓落枫说了好几声“劈”字。 “什么劈?” “你不懂的。”邓落枫倔强地别过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随时都可能落下,“她又劈小爷!她不爱小爷了!” 与此同时。 芃星院。 “阿嚏——” 赵婳祎打了个喷嚏。 摸了摸鼻子,双眉一拧:“本姑娘明明没染风寒,为何会打喷嚏?” 李闻竹一脸认真:“也许是某个被赵姑娘刚刚一句‘劈死你’劈了一下的人在背后说你的坏话。” “会是谁呢?”赵婳祎瞟了一眼李闻竹,明知故问。 李闻竹咂了咂嘴:“那肯定是邓落枫啊!” 听到“邓落枫”这三个字,赵婳祎的脸色低沉了下来:“他为何还没回来?” “也许……” “也许个屁!”赵婳祎忍无可忍,站了起来,“本姑娘去找他。” “你去哪找?”李闻竹也站了起来。 赵婳祎摇了摇头:“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那也总不能在这站着吧。”赵婳祎叹了口气,“唉——”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徐如水的声音:“婳祎,邓落枫他会不会被什么人抓走了呀?” “何出此言?”赵婳祎问。 “昨夜……”徐如水的眼睛湿润了。 站在她身旁的黄祁之立刻摸了摸她的脑袋:“姐姐,不怕,我在。我们大胆地说出来,好不好?” 徐如水用手背擦去了眼里的眼泪:“昨夜我本和祁之弟弟在屋顶上看月,可在我与他相拥之时,有个人打晕了他……” 赵婳祎立刻捕捉到了关键信息:“是谁打晕了他?如水,你可有看清?” “我当时因为太害怕了……” 赵婳祎十分心急,再次打断:“所以就是没看清,对吗?” “我……是的。”徐如水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把头低了下去,“然后我也被打晕了,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醒来之时,就发现我的脖子上有一道浅浅的血痕。” 徐如水微微抬了下颚,指着她的脖子处的那道血痕:“我在想那人是不是想对我下什么死亡预告?想告诉我,下,下,下次我就会死掉,我……” 说着说着,身子就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腿下一软,一下子跌入了黄祁之的怀中。 黄祁之立马扶住徐如水,语气甚急:“姐姐小心。” “我……没事。”徐如水做了个深呼吸,离开了黄祁之的怀抱。 “如水,我们大家都在,你不会有事的。”赵婳祎拍了拍徐如水的肩膀,以示安慰。 “我知道,我知道。”徐如水的声音小小的,“我就是怕万一那人是我们的熟人,你们会不会为难啊?” “你知道点什么吗?”赵婳祎追问。 “我不知道,我只是猜测。”徐如水摇了摇手,“因为目前在我看来,我们这群伙伴之中,只有裴与规他对我的敌意比较大。我不是说他是昨晚那人的意思,我的意思是……” “不用解释,相信你的。谁让你是我们大伙的朋友呢?”赵婳祎打断了徐如水的话,“老五这个人啊,就是看着比较冷。虽然本姑娘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大敌意,但这总归是不对的,日后有机会我去说说他。小黄,他是你好兄弟,你也得帮着说说。” “这是自然。”黄祁之点头。 话音刚落,徐如水就“啊”了一声:“我忽然觉得昨夜的那人很可能是女皇的人!你们说,会不会是女皇找到可以替代我的棋子且已然在秘密培养了?那我对女皇而言……会不会就是一枚弃子了?所以她从派人来给我下死亡预告,似乎在预告我下一次就会死!” “也……不是没有可能。”赵婳祎摸了摸下巴,随后看向徐如水,“如水,你这时候来找我,是不是想跟我说昨夜袭击你和小黄的那人很有可能就是抓走邓落枫之人?” “是这样的。”徐如水微微颔首,还夸了一句,“婳祎真聪明。” “但那人为何要抓走邓落枫?”赵婳祎揉了揉额角,问出了一个问题。 问毕,叹息:“唉——你们想得出来我这个问题的答案吗?反正本姑娘是想不出来。” 众人皆耸了下肩,摇首。 ------------ 第八十五章 没有失约 半个月后。 距离学院大考还有约莫五分钟时,一匹白马闯入了看门的两名弟子的视线。 马上坐着一位头戴斗笠之人,笠垂下的白纱遮住了那人的脸庞。 “来者何人?”那两名弟子均上前一步,将手中的剑拔了出来,齐声道。 那人似乎是懒得报上名来,“驾”了声,身下的马竟然直接凌空而起,轻松地跃过了院门。 那人留下了一句“不是你们失职,是小爷赶时间,因为我不想当那失约之人!”后,策马而去。 看门的两名弟子揉了揉双眸,其中一人道:“这说话语气好生熟悉。” 另一人略一思考,颔了下首,表示认同。 另一边。 大考地点内忽的传来了几声“驾驾驾”,赵婳祎身子一僵,本已无光的双眸瞬间亮了不少,抬了起来。 只见骑马之人驾马绕着大考之地转了一周,随时“吁”了声,让马儿停了下来。 那人下马,嬉皮笑脸的模样被白纱挡住:“夫子,若是小爷记得没错的话,距离考试开始还有几分钟呢!那我眼下已然至此,绝对是可以参与这次考试的吧!” 夫子双手负于身后:“此次大考仅是对学院之人。而你,驾马而来,应不是这学院中人吧。” “谁说小爷不是?”那人摘了斗笠,随手一扔,恰好扔到了马头之上。 而那人的真容自然也就暴露了出来。 乌黑微卷的长发被红色发带高束,额前还飘着几缕弯却不太长的发。 眉似剑般锋利,眸中自带一股桀骜不驯的少年气息,高挺似峰的鼻下长着一张嘴,嘴角似笑非笑。 身着的一袭红衣在风吹来时,上下翩飞,宛若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夫子认出了那人,惊呼一声:“邓小公子!” 邓落枫扬眉一笑:“正是!” 话音刚落,邓落枫的脑袋就被一把戒尺打了一下:“正是你个头!” “谁敢打……”邓落枫揉着脑袋,回首,看清身后之人是邓半昊后,闭上了嘴巴。 “还不速速滚回你座位上去?”邓半昊用戒尺指着赵婳祎旁边空着的位置,“这丫头硬要我给你留,说你定然会来,不会失约。” 说毕,把右手搭在了唇边,压低声音:“你去哪里了?怎么到今日才回来?那丫头老担心了,食不吃,夜不寐,都瘦了好几圈了呢!喂喂喂,你考完之后,可要好好哄一哄啊,别让丫头讨厌你。” 邓落枫嫌弃地随口怼了一句:“你怎么还是这么爱啰嗦?” “怎么跟你爹说话呢?”邓半昊双眉一拧,“不管怎么说,我现下还是你的爹,你……” 话还没说完,邓落枫就蹦蹦跳跳地跑到了他的位置之上,还用胳膊顶了顶赵婳祎,“小爷回来了!想小爷了没?” “不想。”赵婳祎往边上挪了挪,捂住耳朵,像是不想听邓落枫讲话,“谁会想你这种一言不合就玩失踪的人?” “什么叫做一言不合——” 邓落枫的话被夫子的一声“大考开始”打断。 大考分为两试,分别是文试和武试。 文试考些名人名言的填空,都是一些死知识,平时只要认真听课基本都能写对。 武试则是所有人在擂台上乱斗,最后一个留在台上之人武试直接满分。而其他人就根据在擂上时间的长久打分。如被发现武试期间有摸鱼现象,则会打上零分这个特别难入目的分数。 两门比试考完之时,已然至了酉时。 夕阳西下,归巢之鸟共鸣,似乎是在说学院大考已经结束。 没过多久,结果就出来了。 双试第一,亦是学院大考的第一仍然是邓落枫。 邓落枫得知此消息后,第一时间找到了李闻竹。 看到李闻竹握着写着“不及格”三个字的文试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噗嗤——” 李闻竹顿感面子全无:“有,有什么好笑的?” “忙着恋爱,功课全落下了啊。”邓落枫咂了咂嘴,八卦地问了一句,“你和大师姐亲了没?” “亲?别了吧。”李闻竹叹息一声,“唉——” 邓落枫拍了拍李闻竹的肩膀:“叹气做什么?” “她不让我亲。”李闻竹说着说着就有点委屈了,“她说要是我敢亲她,她就送我上天。” “上天?”邓落枫挑眉,“上天好啊,正好可以体验一下飞升的感觉,还能感受一下冬去春来的气息呢!” “光说不做算什么本事?”李闻竹不屑地道。 “小爷只是没这个机会体验,我其实也挺上天的!”邓落枫还嫌气不死人一样对着李闻竹吐舌头,看到李闻竹一个劲地冲他眨眼,他还挥了挥手,“哎哟,你的眼睛——” 话还没说完,就飞上了天空。 李闻竹见状,立刻转移话题:“月月,你怎么来了?你考得如何?” “既然他想上天,那就不拦着了。”李紫月冷着面答非所问,腿未收,“你眨眼睛眨得挺快,想表达什么意思呢?” “想表达我爱你。”李闻竹的求生欲很强,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你看我信吗?”李紫月反问了一句,毫不留情地将李闻竹送上了天,“依我看,你还是好好陪你的好哥们去吧!” “月月,我还会回来的!”李闻竹大声喊了一句。 李紫月简直没眼看,摇了摇头。 . 当李闻竹和邓落枫二人皆落到地面之时,居然是以一种横抱的姿势。 “啊!非礼勿视!”恰好路过的赵婳祎看到这一幕后,直接捂住了双眼。 邓落枫双手一松,怀中的李闻竹摔在了草堆里面。 李闻竹咬了咬牙,骂骂咧咧起来:“邓落枫你怎么能直接撒手呢?你直接撒手我就会摔下来!我摔下来之后,我的臀部就会疼……” 邓落枫不予理会,奔到了赵婳祎的身前,委屈巴巴地晃着赵婳祎的手臂:“婧萧,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赵婳祎装出一副高冷的样子,还微微抬起了下巴:“哦?是吗?那你倒是说说,本姑娘想的何哪样呢?” ------------ 第八十六章 婳祎吃醋 “不就是龙阳之好那种吗?”邓落枫撇了撇嘴,“我虽然消失了将近半个月,但你那些独特的癖好小爷可没忘!” “你还知道你消失了将近半个月啊?本姑娘还以为你不知道呢!”赵婳祎白了一眼邓落枫。 邓落枫垂首:“哎哟,其实这个半个月,我被一位姑娘家绑架,不,囚禁了。” “姑娘家?囚禁你?”赵婳祎不信,“谁家姑娘家那么厉害,可以把你这个天下第一给囚禁了呀?你就编吧。” “小爷没有编。”邓落枫认真,“是香儿。” 赵婳祎的声音抬高了好几个度:“什么?你说的是檀香?那个对我下追杀令的那个浑蛋?” “是她。怎么了?” “她人呢?本姑娘要去杀了她!”赵婳祎气不打一处来,“正好旧仇新仇一起报。” “你报仇不了了,婧萧。” 赵婳祎不解:“为何?” 邓落枫的面色有些复杂:“她跳崖自尽了。” 赵婳祎盯着邓落枫看了几秒,冷哼一声:“哼,合着你还因她而感到惋惜呢?哦,那你跟她殉情去啊,回来找我干什么?” 说完,又咬牙切齿地喊出了三个字:“劈死你!” 邓落枫发出了一声惨叫。 “婧萧你是不是吃醋了?”邓落枫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小爷感受到你吃醋了!” “你才吃醋了呢!”赵婳祎口是心非,跺了跺脚,“我有什么好吃醋的?本姑娘的心胸宽阔,才不会因为这一点点的小事情吃醋呢!” “哦——”邓把声音拉得老长,“就是吃了,不管。” 赵婳祎:“……” “其实她也是个有故事的人。”邓落枫见赵婳祎不讲话,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其实我一开始也讨厌她,因为她对你下追杀令,封了我的内力,让我不能用武功,还把我用铁链子绑起来了。” 赵婳祎懒懒道:“玩得挺花。” “我们没有干那种花的事情,我发誓!”邓落枫竖了三个指头,指尖朝着天,“然后……小爷发现她人品其实挺好的,不允许我对她说那种话本上的情话,说我应该多对你说一说。” “哟哟哟,这就人品好上了?你就这么轻易护上了?”赵婳祎的话语仿佛在醋坛里泡过一般,每一个字都是酸溜溜的。 “我只是在实话实说。”邓落枫伸手勾住了赵婳祎的脖子,轻轻吻了一下赵婳祎的唇,“我跟你真的没有什么,你信我。” 被忽然亲了一口,赵婳祎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大脑也宕机了。 “这是我能看的吗?”李闻竹用一个绿色的大叶子遮了大半个身子,但脑袋一直露在外面,目不转睛地看着赵婳祎和邓落枫的一举一动。 “你没走啊?”邓落枫也有些尴尬了,“我还以为你早走了,毕竟我以为你应该会去找你的月月呢!” “哎哟,月月什么月月?月月在我心里,没有看你俩亲亲重要。” 李闻竹说完,就感觉后背一凉。 缓缓回头,正好对上李紫月寒冷的双目。 李闻竹连连摆手:“月月,你听我解释,我……唔!” “婧萧,你快看,他们两个亲了,终于亲了。”邓落枫一个劲地用手肘顶着赵婳祎。 “我眼不瞎。”赵婳祎冷漠地道,“还有,能不能不要用你的那个肘顶我了?烦死了!” 邓落枫“哦”了一声,声音渐渐小去:“非礼勿视,要不……我们也亲一个?” “我呸!亲什么亲?你去和香儿亲去!”赵婳祎甩着袖而去。 邓落枫立马屁颠屁颠地跟上:“你听我解释,我真的可以解释。” “行,那给你一个机会。”赵婳祎步子一顿,停了下来。 邓落枫抓住此次机会,朗声:“一开始我真的不喜欢她,后面我知道了她所做的一切其实就是想给已故的太子报仇。” “嗯。然后?” “她要我保护她平安,还要我帮她复仇。我不从的话,她就打我的巴掌。”邓落枫摸了摸脸颊,茶起来了,“赵婳祎姐姐,你怎么听了毫无反应?我好生难受,你……” 赵婳祎的唇角抽了抽:“你确实该挨巴掌。换做是我,我估计会直接给你这张脸扇成猪头!” “啊?”邓落枫嘟了嘟嘴,声音夹起了一点:“不要嘛姐姐,人家……” 赵婳祎用手抵住了邓落枫的脸颊:“别再用这样的茶言茶语跟我说话了,本姑娘快吐了!你要是再说的话,我不介意喊出那三个字。” 邓落枫自然知晓赵婳祎要喊哪三个字,立刻深吸了一口气:“不要喊啊,婧萧。我知道你最最最心疼我了,对不对吗?” 最后的四个字撒娇之意满满且邓落枫还不自觉地夹了一下声音,让赵婳祎差点吐出来。 所以,她没有丝毫犹豫地喊出了那三个字:“劈死你!” 邓落枫又趴在了地上,焦味传出。 “为什么又要劈呀?小爷说错什么了吗?”邓落枫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从地上坚强地爬了起来。 “最后四个字。” 邓落枫把他方才说的话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长长叹息:“唉——是我的问题,我活该被劈。主要我擅长撒娇……也是为了能在香儿那活!因为她表面嫌弃,但是心里却乐极了。” “你怎知的?”赵婳祎好奇地问了一句。 “她喝多了说的。” “你和檀香还喝酒了?那你们……”赵婳祎一下子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双手交叉身前,连连后退。 邓落枫好气又好笑:“婧萧,你最近是不是也在看话本?怎么满脑子都是这些东西?” “对啊,本姑娘就是在看话本。这也算一种睹物思人吧。” 赵婳祎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低了不少,可还是被邓落枫听见了。 邓落枫的唇角弧度渐深:“哦!原来是睹物思人!明明那么那么想我……” “快点继续解释你和檀香的事,别讲这些了!”赵婳祎的脸有些微微发红,“解释不清楚的话,别怪本姑娘无情!” “怎么个无情法呢?”邓落枫冲着赵婳祎眨了眨眼。 ------------ 第八十七章 一顿解释 赵婳祎挑眉:“那当然是劈——” 邓落枫知晓此时不宜让赵婳祎继续说下去,便立刻打断:“别说了!婧萧呀,你要是再说下去的话,绝对会说出那三个字的。然后……小爷又要挨劈了!虽然我是龙,皮糙肉厚,还有龙鳞护身,但是也遭不住没完没了地劈啊!” “不想挨劈就给本姑娘继续解释!”赵婳祎的眸内闪过一抹寒光,“我眼下非常愿意听你和香儿的故事呢。” 邓落枫感受到了杀气,汗毛倒立起来,吞咽了一口口水:“后来檀香她就把小爷放了。” “细节呢?”赵婳祎绕着邓落枫转了一圈,“怎么不说说细节呀?还是说,你心里有鬼?” “我心里没鬼!” “哦?那便展开说说。” 邓落枫挠了挠头:“后来,我不幸染上了轻微的风寒,檀香她给我煎药,还亲自喂药了——” “啪——” 响亮的巴掌声打断了邓落枫的话。 邓落枫一脸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婧萧,你打我?你为什么打我?不是你让我说的吗?” 赵婳祎甩了甩手,怒意和醋意在脸上浮现:“是我让你说得不错,但是香儿亲自喂你药让本姑娘很是不爽!说,她是不是用嘴喂的药?” “啊?”邓落枫显然没有料到赵婳祎会问这样的问题,愣了片刻。 赵婳祎双手叉腰:“啊什么啊?本姑娘问你话呢!” “不是,她拿勺子喂的。勺子她买了个新的,没拿她以前用过的。她说她这样做是不想让间接性亲吻的情况出现。” 赵婳祎尴尬地笑了笑。 原来是本姑娘想多了啊!刚刚那一巴掌好像扇得还是蛮用力的,邓落枫应该挺疼的吧。 想着想着,心中生出了歉意。 唇翁张几下,说出了“对不起”这三个字,脸上也多了一份自责之情。 邓落枫见状,用双手捧住了赵婳祎的脸颊,使劲揉了揉,像揉面团一样:“卑鄙妖女,你……” 赵婳祎从邓落枫的双手之间挣脱,骂骂咧咧:“子林你有毛病吧?怎么又喊这个称呼?” “小爷的话很欠,惹了你生气,所以你应该扇小爷一巴掌。但,但,但是你方才已经扇过一巴掌了,所以眼下你不能再扇了。” “嗯,所以呢?” “你可不许因那一巴掌自责哦。你就当你是为了提前报复我怼你的话才扇的!” 赵婳祎这才明白过来为何邓落枫要忽然骂她一句“卑鄙妖女”,无奈一笑:“你幼不幼稚?为了让本姑娘不自责,居然能说出这种逻辑较弱且无趣之言?哎呀,这些话你怕不是又是从什么情爱话本上学的?” “不是学的,是小爷通过聪明的脑袋瓜想出来的。”邓落枫一脸认真,“你之前有说过,讨厌我拿话本里的那一套来对付你。所以就算小爷以前话本看得再多,往后也会努力地将那些话本中的内容遗忘,而且再也不会对你说出任何出自话本之言了,因为你不喜欢。” “当真?”赵婳祎的双眸之内多了一抹喜色。 “当、真。”邓落枫一字一顿。 赵婳祎的面颊有些烫,低下头:“好啦好啦,继续给我解释吧!” “在之后吧,她发现她身边有好多女皇的走狗,是女皇来监视她的。心皆不齐,如何报仇?所以她就解了我内力,然后跳崖了。那崖还挺特别的,有个瀑布,就在她关我的那个地方旁边。” “听你这么一说,我感觉这个山崖有点像我锡落古国的那个山崖。”赵婳祎皱起眉头,“那她会不会摔不死呀?我记得那些话本里写,那种山崖之下一般都有大宝贝什么的,运气好的还能在跳崖之后捡到银子呢!” “银子银子,你一天到晚想的就只有银子吗?”邓落枫吃醋了,语气里面都带着一股浓烈的醋味。 “不开心了?不会是吃醋了吧?”赵婳祎把脖子向后缩了缩,语调忽高忽低,有些像是在阴阳怪气,“哎哟,怎么能连银子的醋都吃呢?子林,你这么能吃醋,要不改名叫做邓子醋林好了?” 邓落枫把双手一抱:“小爷不管,小爷就是吃醋了,生气了!你要哄我。” 赵婳祎无奈至极,“本姑娘哪知道你这种人特别特别小气,小气到会吃银子的醋呀?” “不听不听,略略略。”邓落枫捂住了双耳,还吐了吐舌头。 赵婳祎觉得眼前的邓落枫宛若一个长不大的小孩一样,有些烦人,但也不失可爱。 赵婳祎叹息一声,拍了一下额头:“你要我怎么哄你啊?” “亲亲!”邓落枫撅起了嘴巴。 “子林,你套路我!” 邓落枫把每个字的尾音都拉得很长,欠欠的:“我哪敢呢?” “呵!你怎么不敢?你都敢消失几乎半个月,音讯全无了!” “那是因为我被囚禁了,好不好?”邓落枫抓了抓发,“而且,而且刚刚小爷也给你解释过了,你应该原谅我了吧。” “不原谅。” 邓落枫将脸朝着赵婳祎的方向靠了一些:“那我要怎么做才可以让你原谅呢?” “主动亲我。”赵婳祎的声音一下子就小了下来,面色红红的,“我害羞嘛!” “哦——”邓落枫双手叉腰,“你也套路我。” “我没有,我只是——” 赵婳祎的话还没有说完,唇上就传来了一阵炙热之感。 缠绵久久,唇瓣分开之时,赵婳祎瞥了一眼邓落枫湿润的唇,随即转移开了视线。 “婧萧,你眼下应该知晓我这个将近半个月去干什么……” 邓落枫的话还未言毕,赵婳祎就打断了:“不用说了,我信你,你绝对做出绿我之事!” 说毕,略一思索,补充了一句:“平安回来就好。” 邓落枫的眼珠子滴溜滴溜转了好几圈,趁机问道:“那为了庆祝我平安回来,你有没有给我准备什么特殊的礼物啊?” “没有。”赵婳祎摇了摇头,“不过你想要什么礼物可以跟我说,我立即去准备。” “什么礼物都可以吗?” “自然。 “那我要这个,可以吗?” “这个是哪个?”赵婳祎问道。 ------------ 第八十八章 朋友之上 邓落枫指了一下他的唇瓣:“小爷想要你亲亲。” 赵婳祎的双眉拧了一下,整张脸都涨红了:“你还真是不知羞耻!” 邓落枫盯着害羞的赵婳祎看了几秒,笑出声来:“噗嗤——” 赵婳祎不解地问:“你笑什么?” “笑你害羞起来很可爱呀。”邓落枫勉强止住笑意。 “话本上学到的?”赵婳祎脸上的害羞之色退了几分,言语听起来有些不悦。 “不是。”邓落枫摇头,“真的不是。” 话音刚落,嘴唇一热,原来是赵婳祎飞快地亲了一下他的唇。 赵婳祎背过身子,腼腆道:“亲亲了。” 邓落枫却想得寸进尺一些:“可是小爷还想要更多——” 话语未毕,熟悉的那三个字就从赵婳祎的口中蹦了出来。 紧接着一道雷劈下,邓落枫发出了一声惨叫。 “子林,你是不是不知道什么叫做见好就收?”赵婳祎扭了扭脖子,瞪了一眼邓落枫。 邓落枫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婧萧,小爷现下晓得了。” 与此同时。 书库。 徐如水踮着脚尖,伸直手臂去够第三层的某本书。奈何个子太矮,压根够不到。 徐如水叹息一声,收回手臂,晃了晃。 片刻之后,深吸了一口气,纵身一跃。 可惜老天无眼,还是没能让她的手指指尖碰到书。 正当徐如水急得团团转之时,一个稍带慵懒的声音传来:“姐姐原来是个小矮子呀。” 此言在徐如水听起来甚欠,立即出言反驳:“不是,你有毛病吧?” 那人迅速眨了眨眼:“姐姐骂我。” 徐如水身形一震,扭头,看清那人是黄祁之后,面色变了变:“原来是祁之弟弟。刚才骂了你,真是不好意思呢,因为我个人不是很喜欢那种玩笑之话。但谁让你是我的祁之弟弟呢?假如你想喊的话……” “姐姐,既然你不喜欢,那我以后不会这么喊了。”黄祁之打断了徐如水的话语,“我之所以会这么喊,是因为想引起注意。” 徐如水的双眸眯了一下,装出一副傻白甜的模样,傻乎乎地问:“引起注意?谁的注意?” “姐姐的。” “我的?”徐如水摆出十分惊讶的表情。 “嗯,是。”黄祁之的耳根有些微微发红,“我……还是先帮姐姐拿书吧。” 说毕,走到了书架旁,轻轻松松地把书从书架上拿了下来,递向徐如水。 徐如水假装去接书,却在黄祁之松开捏着书角的手之时,尖叫一声,同时让书掉在了地上。 徐如水鼻子一酸:“我好像笨笨的,连书都拿不稳。” “姐姐才不笨!”黄祁之弯腰去捡书。 徐如水也跟着弯下腰。 只不过她不是去捡书,而是借着这个机会去触碰黄祁之的手。 当两只手触碰的那一瞬间,黄祁之宛如被电到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了手,随手从书架上抽了本书,挡住了脸,连连后退。 徐如水明知故问:“祁之弟弟,你这是何意?” “姐姐,我……” “不用说了,我懂。”徐如水哭了出来,声音还特别特别大,“没爱了呗,你嫌弃姐姐了。你表面上说着姐姐不笨,但心里面一定在疯狂地嘲笑我吧。” “姐姐不要乱想,我没有。”黄祁之把挡脸的书插回原先的位置,连连摆手,“我是爱姐姐的,我……” 说着说着就意识到了什么,眼神慌乱,不敢和徐如水对视。 “你什么呀?”徐如水扬唇。 “我,我,我,我没事!”黄祁之说话都不利索了。 “真的吗?”徐如水向着黄祁之缓缓走去,“可是弟弟脸颊通红,眼神飘忽,看起来不像没事的样子。弟弟不会是生病了吧?可惜我不是医者,看不出来弟弟生的是什么病。” 黄祁之的喉结上下滚动:“姐姐,别往前走了。” “为什么?”徐如水泪如雨下,“是弟弟厌倦了姐姐日日陪在你身边的日子吗?” “不是。” “那是什么?”徐如水边问边继续往前走。 “是——” 黄祁之的话未说完,徐如水就上演了一出左脚绊右脚的戏码,还恰好把黄祁之压在了身下。 尽管被徐如水压在身下让黄祁之十分害羞,但他还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姐姐,你没事吧?” 徐如水明明没事,却装作有事的样子,晃了晃脑袋:“姐姐的脑袋好像有点疼。” 黄祁之立刻面上露出了担心之色,用双手揉着徐如水的额角:“这样呢?姐姐有没有好受一点?” 徐如水一脸享受:“好受多了,谢谢祁之弟弟。” 黄祁之把脑袋扭向了一边,低声问道:“那姐姐能从我身上下来了吗?” “起来之前……姐姐想问个问题。”徐如水用双手抹去了脸上的泪水,“姐姐是那种喜欢刨根问底的人,要是不把问题问出来的话,就算姐姐从弟弟身上下来了也会……” 黄祁之听懂了徐如水的意思:“那姐姐先问吧,问完再从我的身上下去。” “祁之弟弟,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朋友吧。” “可我不想跟你做朋友了。”徐如水的耳根一红。 黄祁之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为何姐姐突然不想与我做朋友了?是我哪里做得让姐姐不开心了吗?如若是,姐姐大可以说出来!为了让姐姐开心,也为了能够继续做朋友,我会改的。” “你很紧张我?” “嗯!” “不用紧张。”徐如水淡淡一笑,“我只是想跟你的关系再进一步罢了。嗯……差不多就是在朋友之上吧。” “朋,朋,朋友之上?”黄祁之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是啊。” “我其实是可以的,就是我怕……”黄祁之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徐如水追问了一句:“怕什么?祁之弟弟但说无妨。” “我怕姐姐与我想的不是一种意思。因为话本上有说,朋友之上的意思有两个。一个指的是更好的朋友,类似闺蜜或兄弟这样,另一个是……” 黄祁之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用双手捂住了脸。 “另一个是什么?”徐如水问。 ------------ 第八十九章 黄徐定情 “恋人。”黄祁之的声音低了几分。 徐如水将手搭在了耳边:“祁之弟弟,你刚刚说什么?姐姐我好像没能听清呢。” 黄祁之把脑袋低了下来,重复了一遍“恋人”二字,只不过比起前一次,这一次的声音要更高些。 徐如水若有所思地微微颔首,眼珠子转了一圈:“那弟弟觉着,姐姐说的是什么意思呢?是前者,还是后者?” 黄祁之抬起头:“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姐姐都应该从我身上先下去。因为若是有外人看到我们两个人眼下的姿势,定然会误会些什么。而姐姐的清白也就会毁掉。” 徐如水眯了眯眼,从黄祁之的身上下来,一言不发地走到一边,像是在生气一样。 黄祁之察觉到了徐如水的动静,起身之后,立刻跑到了徐如水身边:“姐姐,你是不是不开心了?” 徐如水“哼”了一声,眼里闪着泪花:“祁之弟弟你真是个榆木脑袋,怎么就不懂姐姐的意思呢?” “姐姐不哭。”黄祁之看到徐如水哭了,有些手无足措,但还是伸手去替她擦了眼泪。 徐如水深吸了一口气,用双手死死抓住了黄祁之替她擦眼泪的那只手。 黄祁之的心跳忽的加速:“姐姐……” 徐如水吸了吸鼻子,突然问道:“你喜欢我吗?” 黄祁之的脸红得跟个苹果一样,良久之后才使劲地点了几下头。 “是哪种喜欢?”徐如水问道。 黄祁之正视了徐如水几秒,几乎是用喊的方式说出了下面这些话:“……男女之间的!我想和姐姐发展成后者!” 徐如水愣住,回过神来后,垂了双眸,用指尖点了点唇:“吻这里,不然我会感受不到祁之弟弟的爱且很没有安全感。” 黄祁之面色一喜:“听姐姐的意思,姐姐也是喜欢我的,对吗?” “不然呢?”徐如水莞尔一笑。 “那我就吻了。”黄祁之说毕,黑漆漆的双眸盯着徐如水看,像是在征求她的同意一般。 “吻吧。” 得到徐如水的同意后,黄祁之迫不及待地伸长脖子。 两唇碰撞的那一瞬间,一股灼烧之感传来,双人皆不自觉地蹙了下眉。 不知过了多久,两唇终于分开。 徐如水大口大口地呼吸,宛若不这样做的话,她下一秒就会窒息。 而黄祁之的眼神则逐渐变得迷离起来,显然并不愿就此满足。 一把扯过徐如水,像一头贪婪的猛兽,蜻蜓点水般吻过徐如水的颈窝、脸颊等处,还用牙齿轻轻咬了一下徐如水的耳垂。 徐如水吃痛,叫了声,反手给了黄祁之一巴掌。 黄祁之愣在了原地,回过神来。 他看着眼前正拢着衣襟,瑟瑟发抖的徐如水,双眸变得温柔起来,如潺潺的溪流:“姐姐,你是在怕我吗?你可不可以不要怕我啊?我以后不会这样了,我发誓!” “祁之弟弟,不必自责,不是你的错,是我的。”徐如水苦笑着摇头,“谁让姐姐受过的苦太多了,比旁人都要怕疼呢?嗐……刚刚那一巴掌一定打疼你了吧,过来,让姐姐给你吹吹。我的家乡以前有一些好玩的童谣。其中一个童谣的大概意思就是,吹吹伤口就不痛了,因为痛痛飞走了。” 黄祁之挑眉:“这不是骗孩童的话术吗?姐姐居然信这个?” “当然信!”徐如水满脸认真,“姐姐就是靠着信这个童谣才勉强活到现在的。我受伤之时,我就会……吹吹我的伤口。假如受伤的部位我不能吹到,我就会去想象。” “姐姐真的好不容易!”黄祁之捏紧双拳,目光炙热,“姐姐,哪怕你甚是破破烂烂,我也会尽我所能去把你缝缝补补,让姐姐焕然一新。” 徐如水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黄祁之凑了过来,指了指被扇巴掌的脸颊,撒起娇来:“姐姐,我痛痛,要吹吹。” “你先不是还说了‘居然’这个词吗?在我听来,你应该是不信这个童谣的。可你怎么眼下就突然信了呢?” 黄祁之毫不犹豫道:“因为姐姐信呀!姐姐信,祁之就信。” 徐如水一把抱住了黄祁之,将脑袋埋入了后者的怀里。 与此同时。 芃星院院门外。 一阵疾风忽而起,吹起无数花叶。 风止时,一位身着白衣的少女就这样凭空出现。 她的脑袋两侧均插着一根白色羽毛,脖子上挂了一串香喷喷的肉包子。 双手叉着腰,身子前倾,兴冲冲地道:“这个学院感觉和咱们宗差不多大哎!” 她的身后缓缓走出了一个身着深色衣衫,抱着长剑的少年。 少年懒懒抬眸,眸中一直闪着寒光。 但当他的双眸与说话的少女对上之后,寒意退散,温柔顿生,淡淡的“嗯”了声。 下一秒,眉头一拧,一把将少女拉至身后,手中长剑出鞘:“小心!” “怎么了?”少女从少年的身后探出了半个脑袋,嘴里还嚼着肉包子。 “有杀气。” “怎会有杀气?这里不是这片大陆最知名的学院吗?”少女边说边把口中的肉包子咽了下去。 “不知。”少年摇头。 “寒寂,呸呸呸,少寂你知道我为何要带你来这个学院吗?”少女又低头啃了一口肉包子,“喊错了,喊错了,差点把你真名喊出来!还好本姑娘聪明,及时改口了。” “真聪明。”南宫少寂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夸夸了少女一句,正色道,“花瑶瑶,你务必记住我此生叫南宫少寂,不是百里寒寂。如若再喊错,我就……” “你就怎么样啊?”花瑶瑶丝毫不惧南宫少寂,撇了撇嘴,喋喋不休,“不过你怎么能把你的姓都改了?你看我,我还是姓花,叫瑶瑶。但是,但是我还是觉得花云瑶这个本名好……” 南宫少寂边听着花瑶瑶讲话边将剑插回了剑鞘:“奇怪,怎么没了?” “什么没了?”花瑶瑶问道。 “气息。”南宫少寂环顾四周,“一股危险且熟悉的气息。” 花瑶瑶的脑中闪过了好几个名字,最终用指尖点着脸蛋:“寒……少寂,散发出这种气息之人是谁?” ------------ 第九十章 好多关门 “风约竹。”南宫少寂冷冷道。 “居然是他?”花瑶瑶从南宫少寂身后走出,皱眉,“他也转世重生了吗?” 南宫少寂重重颔首:“嗯。” 花瑶瑶想到了什么,拍了下脑袋:“对了,我听人家说,后梁有一位清冷国师名为南宫琼茶,而且他深受皇帝的信赖与宠爱。那个……他会不会是你哥呀?” 南宫少寂语气急促:“瑶瑶,你见过国师的模样吗?” “没有,我只是听路边的小摊贩说的。”花瑶瑶叹息一声,“少寂,要是他真的是你哥,那皇帝就应该是风约竹。” “我去皇宫看看,你去找院长,问问愿不愿意让我们成为学院中的学生。” “不能冲动!”花瑶瑶怕南宫少寂干出一些傻事,用手拉住了南宫少寂的衣角。 “我,百里寒寂,从不干冲动之事。” “真的吗?”花瑶瑶的唇角抽了抽,“可是你直接把你的真名喊出来了呀,你眼下应该不冷静吧。” 南宫少寂:“……” “闯皇宫是杀头的罪!”花瑶瑶绕着南宫少寂转了两三圈,“我知道你很想看看那位国师大人是不是你哥,但是冲动是魔鬼,我希望你能明白……” 南宫少寂的双眸之中闪过一抹狠厉,打断了花瑶瑶的话:“我明白,所以我只是去皇宫四周随便看看而已,不会有事的。顶多也就是随手抓个守卫问问国师和皇帝的长相罢了。” “谁和你说不会有事的?”花瑶瑶跳起来,重重拍了一下南宫少寂的脑袋,“就算你也只是在皇宫周边随便看看,不去闯宫,也很可能被宫中守卫误判成刺客。万一他们放箭,你怎么办?你不珍惜自己的命,不代表我不珍惜!我这一世想和你长相厮守!” “我知道的,瑶瑶。”南宫少寂苦苦叹息,低头吻了一下花瑶瑶的额头,“我会平安回来的。” “我武功和妖力都不及你,定是拦不住心意已决的你。”花瑶瑶深知她是拦不住南宫少寂的,“你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懂吗?” “懂的,瑶瑶。”南宫少寂柔声道。 “对了,我不知这一世秋堂主有没有转世重生。如若他也转世重生的话,很有可能是风约竹的左膀右臂。然后我听江湖人说,眼下江湖中的名门正派特别讨厌魔道之人。你如果被老秋的毒搞得走火入魔了,你会有危险的。” “不会的。”南宫少寂揉了揉花瑶瑶的脑袋,“走了。” 话语落下后没多久,身形就完全消失了。 花瑶瑶的心脏用力地跳了几下。 不知为何,她隐隐感觉南宫少寂会出事。 就在这时,一道中气足却稍有些苍老的声音自背后响起:“这位姑娘,你是想拜入我的学堂吗?” 花瑶瑶转身。 只见邓半昊骑马而来,马的脑袋上还挂着一个斗笠,显然此马是邓落枫回学院时骑的那一匹。 至于为何这匹马会落到邓半昊手中,就有些说来话长了。 但长话短说便是,此马的闯入扰乱了学院大考的纪律,被邓半昊扣下了。 邓落枫也挨了一顿邓半昊的毒打。 据说邓落枫被打的话,李闻竹在一旁见死不救,还一脸欠笑地鼓起掌来。 自那之后,李闻竹就被邓落枫暴揍了一顿。 李闻竹心里气不过,就跑赵婳祎那边添油加醋地告状了。 然后邓落枫就被劈得惨叫连连,鬼知道被劈了多少下,反正当时的天空乌云密布,雷声阵阵。 “是的。”花瑶瑶对着邓半昊行了一礼,“还有我的夫君,他也想来。” “你有夫君了?”邓半昊八卦地问。 “是,他叫南宫少寂,我叫花瑶瑶。” “真棒。”邓半昊给花瑶瑶比了个大拇指,“你们两个可愿成为我的关门弟子?” 只有他们两个成为了老夫的关门弟子,那老夫就能日日吃犬粮了。 嘿!老夫最爱吃犬粮了! 邓半昊的话让花瑶瑶十分意外:“这,这,这……” “你们还会有几个师兄师姐,因着老夫收的关门弟子可能有点点多,还希望你不要在意。” “噗通”一声。 花瑶瑶跪了下来:“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起来起来,无需多礼。”邓半昊摆了摆手,“我来跟你介绍一下你的师兄师姐啊!大师姐,李紫月。二师兄,李闻竹。这两个人是一对。三师兄,邓落枫。四师妹,赵婳祎。这两个人是一对。邓落枫是老夫儿子,这一对是老夫最最最喜欢的。” 花瑶瑶以为邓半昊说完了,就点了下头。 刚要开口,就被邓半昊抢先了:“老夫还没有介绍完呢!老夫继续说啊!你五师兄,裴与规,他还单着呢,最近才正式给老夫磕头拜师呢!六师姐,徐如水。七师兄,司徒亭钰,已故,徐如水的竹马。不过老夫才打听到,徐如水好像已然从竹马死去的悲伤中走了出去,她和黄祁之,也就是你五师兄好兄弟在一起了。” 花瑶瑶尴尬一笑:“师父,这下说完了吧。” 邓半昊颔首:“嗯,说完了。” “那我的师兄和师姐还真多,哈哈。” “确实。”邓半昊摸了摸下巴,略一迟疑,“花瑶瑶啊,老夫的关门弟子好像收得有点太多了。” 花瑶瑶不知此时该说些什么,只好尴尬道:“师父……开心就好。” “你这话有道理啊!”邓半昊双手一拍,“等日后有机会,老夫再给你收几个小师弟或者小师妹,可好?” 花瑶瑶:“……” “不说就代表你默认了。”邓半昊翻身下马,牵着马往芃星院里面走,“那你就是老夫的第八个徒弟了,你的夫君是第九个。” 语毕,八卦之魂又燃烧了起来:“话说你们大婚没有?” 花瑶瑶的脸色一红:“师父为何忽然问这个?” 邓落枫兴奋地搓了搓手:“八卦八卦。” “没有。”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大婚?要大婚的话,能不能喊上师父?师父我啊,想要个前排位置,以便我前排围观。” 花瑶瑶的额上落下了三条黑线。 方才其实已经察觉出师父爱八卦,但眼下看来,他应该不是爱,而是很爱很爱。 邓半昊特别想听到花瑶瑶的回答,催促起来:“快告诉老夫,你们什么时候大婚?” ------------ 第九十一章 都叫子州 “还没定下来具体时间呢。”花瑶瑶挠了挠后脑勺,“反正到时候一定把师姐师兄他们都喊上。” “老夫呢?老夫呢?喊不喊老夫?” “自然喊呀。” “好极了,好极了。”邓半昊松了口气,加快了脚下的步子,“老夫带你见见你的师兄和师姐们吧。” “好的师父。” . 花了约莫一个时辰,邓半昊带着花瑶瑶基本上认完了她的师兄和师姐们,除了李紫月和李闻竹。因为这两个人好像出宗买吃的去了。 花瑶瑶若有所思:“师父,他们谁会比较好相处啊?我毕竟是初来乍到……” “哎哟,他们都挺好相处的。”邓半昊摸着下巴,“不过最好相处的应该是赵婳祎吧!那丫头啊,是个小财迷,性格还是蛮讨喜的。” “小财迷啊……”花瑶瑶在这一瞬间想到了往昔的朋友,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邓半昊察觉到了花瑶瑶的情绪:“想到什么了?” “我以前也有一个朋友,她姓商,也是个小财迷。” “姓商的朋友?她可是叫商绒婧?” 花瑶瑶的惊讶溢于言表:”师父怎会知道?” “因为她是说书的口中的英雄人物!除了她之外,还有陈连宋,花云瑶,百里寒寂等等。据说他们在一个名为双花宗的地方学习,还灭了邪教教主风约竹,造福了百姓!”邓半昊边颔首边比了个大拇指。 说毕,拍了下脑袋:“哎呀呀,差点忘了,你的大师姐和双花宗里面的月堂主同名同姓呢!” “此言当真?”花瑶瑶面露喜色。 同名同姓是巧合吗? 假如不是巧合的话,那就代表她能和月堂主来一场激动人心的久别重逢了! “当真,肯定当真的。等等!师父当时给你介绍你师兄和师姐们时,说过她的名字,你为何那时没这般喜悦?” 花瑶瑶倒抽了口气,气氛一下陷入了尴尬。 总不能说是我觉得师父比较聒噪,基本上没把他老人家的话听入耳吧。 可要是这么说了,师父会不会被她气得一口鲜血喷出来? 看到邓半昊的双眉拧在了一块,花瑶瑶秒答:“那是因为……那会风大,没听清。” 邓半昊陷入了沉默。 花瑶瑶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空气一下陷入了安静。 然,这份安静并没持续很久就被一声惨叫打断。 只见李闻竹在天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随后重重地落在了邓半昊和花瑶瑶身前。 李闻竹面色平静地从地上弹跳起来:“嗨,师父早上好,中午好,晚上好。” “谁跟你早上好,中午好,晚上好呢?说,你小子是不是又是被李紫月踢上天了?” “是的师父。”李闻竹说话的声音十分高。 “老夫就知道。”邓半昊扶额,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花瑶瑶,这位是李闻竹,李紫月的恋人。李闻竹,这是你是小师妹。” “师父,你又收徒了?”李闻竹用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花瑶瑶,摸了下下巴,“你看起来……很多瓜。” “哈?”花瑶瑶眨了下双眸。 不是,这人有毛病吧?怎么一上来就说她有瓜? 这,这,这也太没有礼貌了吧! “李闻竹,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八卦?”邓半昊叹息,“学院每新来一位弟子,你就会凑上去,像个黏糖般黏在人家屁股后边,八卦个不停。你……” 邓半昊的话未言完,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快速转身。 只见李紫月冷着脸望着李闻竹,语气里隐隐带着几分怒意:“真贱!” 话音刚落,花瑶瑶就跑到了李紫月的身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是李紫月,对吗?” 她就是李紫月。 同名同姓有可能是巧合,但长相一模一样就绝对不可能是巧合了! 李紫月依旧冷冰冰地言:“对,怎么了?” “你还认识我吗?”花瑶瑶压低声音,“我是花云瑶。” 李紫月迷茫:“不认识。” “那你还记得双花宗吗?”花瑶瑶戳了戳李紫月的胳膊。 李紫月摇了摇头:“仅在李闻竹念的话本中听过。” “那常子州你不会也忘了吧?”花瑶瑶瞥了一眼李闻竹,“李紫月,你的爱人叫常子州,你……” 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闻竹打断:“你这个小师妹怎么这么爱挑拨?你是不是听师父说我和月月感情好……” 花瑶瑶重重地跺了下脚:“你凭什么喊她月月?月月是只有常子州才能喊的!李紫月喜欢的人自始至终就只有常子州一个人!” “可眼下我是她的爱人,她此生爱的人只能是我。”李闻竹咬了咬牙,生气道。 花瑶瑶嗔怒:“可凡事也该讲个先来后到吧!李紫月先遇到的人是常子州,不是你!他们两个的故事话本有写到吗?如果有写到的话,那你看过吗?” “看过啊,我知晓双花宗里面的李紫月和常子州是一对。他们爱情故事的结局并不好,因为是双死。但是现下的李紫月是芃星院的李紫月。而我,是芃星院的李闻竹。” 花瑶瑶问:“你想表达什么?” 李闻竹十分自信道:“我们是一对,情比金坚,你拆散不了我们。” 李紫月终于开口:“师父,可以稍微回避一下吗?我想和他们两个单独聊聊。” “好。”邓半昊离去。 待邓半昊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李紫月的视线里头,李紫月喊了一声李闻竹的字:“子州。” 花瑶瑶的双眸猛然睁大:“你喊他什么?” “子州。”李紫月又重复了一遍,“李闻竹字子州。” 花瑶瑶沉默了几秒,目光有些复杂:“那你跟他在一起是因为他的字是子州吗?” 李闻竹毫不犹豫道:“肯定不可能是这样的。” 结果他的话音落下后,就被李紫月的一声“嗯”狠狠打脸。 李闻竹浑身一震,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了几步,但仍抱有侥幸心理问了一句:“月月,你的‘嗯’是什么意思?” 李紫月垂眸:“她说的不错,我跟你在一起是因为你的字是子州,跟常子州的名是一模一样的。” 李闻竹攥紧双拳:“那听你的意思,你爱的不是我,是那个双花宗的常子州。而我在你眼中……只是他的替身,对吗?” ------------ 第九十二章 哥弟相见 李紫月略一迟疑,但还是微微颔首。 李闻竹苦笑几声,眼眶微红:“月月,把人当做替身真的很好玩吗?” “不好玩。” “可你却玩得很开心!”李闻竹微微前倾了身子,自嘲地笑了笑,“其实我早该想到的,从你问我能不能让你喊我的字……” “别说了。” 李闻竹冷哼一声:“为何让我别说了?是因为我说的这些话让你感受到了一丝对我的愧疚吗?月月,你知道吗?我真的很爱很爱你,本想着今日带你一起去找我爹,让爹爹见你。可现在……我想也没有这个必要了。” “闻竹,不是这样的!”李紫月的情绪波动很大,“你听我解释。” 李闻竹冷笑了一声:“你有什么好解释的?如若不是这位小师妹一语点破,你是不是还想继续骗下去?” “我没有!”李紫月咬着嘴唇,“我只是还没有想明白我到底是深爱着你这个人,还是单纯地把你当做子州的替身……” 李闻竹不想继续说下去了,转身离开。 李紫月连忙问道:“闻竹,你去哪?” 李闻竹怕李紫月追上他,不由得加快了步伐:“找我爹去。” 看到李紫月的眼眶里流出了几滴眼泪,花瑶瑶感觉有些抱歉,拉了拉李紫月的袖子:“李紫月,我是不是做错了事情呀?” “是!”李紫月的脸上露出了生气之情,一把甩开花瑶瑶的手。 “对不起。”花瑶瑶给李紫月鞠了一躬,“但是我只是想让你和大师兄这辈子好好在一起,因为你们两个上辈子没能圆满。至于那个和大师兄有相同字眼的人,他也挺可怜的,你不应该骗他……” 李紫月面若寒霜:“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说毕就离开了,独留花瑶瑶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与此同时。 皇宫后花园。 身着龙袍的圣上风约竹正一步一步向着国师南宫琼茶走去。 南宫琼茶一步又一步地往后退去,当后背贴在壁时,发现风约竹压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就大喝了一声:“陛下,这是何意?” 风约竹的眉梢轻挑:“哦?没想到朕那清冷的美人国师居然会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真是妙哉!” 南宫琼茶做了个深呼吸,平复了一下情绪,淡淡道:“陛下,被传出龙阳之好可不太好!” “是吗?”风约竹双手负在身后,悠哉悠哉地继续往前走。 “假如冷宫的秋皇后知晓了,那她一定会各种针对我吧。”南宫琼茶的脸上露出了害怕之情。 “无事,朕护得住你。”风约竹浅浅笑了一下。 “那……”南宫琼茶一顿,“多谢陛下。” “别陛下陛下的了,喊朕主人。” 南宫琼茶不解:“为何是这个称呼?” “因为打狗看主人!秋皇后要是敢动你半分,朕必定会给她点颜色瞧瞧的。” 南宫琼茶觉得这个称呼有些难以启齿:“可这个称呼……” “没事的琼茶,朕给你时间,你可以慢慢习惯去这个称呼。” “那……” 南宫琼茶的话未说完,就听到一声冷冷的声音从墙头响起:“那什么那?你就那么想再被这个畜生骗一次感情吗,哥哥?” “刺客,来人……”南宫琼茶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风约竹捂住了嘴巴。 风约竹饶有兴趣地盯着那道声音的主人:“哦?小寒寂啊,好久不见呢!” 南宫少寂如临大敌,一字一顿地念了一遍风约竹的名字:“风、约、竹!” “哎——”风约竹把声音拖得很长很长,“是朕,是朕!小寒寂啊,既然你转世重生了,那花云瑶……” “你想打她的主意?你做梦!”南宫少寂把手搭在了剑柄之上。 风约竹把双手举过头顶:“小寒寂那么大敌意做什么?朕上一世明明没把你们怎么样,你们却把朕的教给弄没了……” 南宫少寂压根就不想听风约竹继续说下去,打断:“颠倒黑白的畜生!” 说毕,拔剑,一剑刺向风约竹。 风约竹丝毫不慌,唇角还微微上勾。 只见南宫琼茶一下子挡在了二人之间:“陛下小心!” “哥,你让开!”南宫少寂大喊一声。 然,南宫琼茶根本就没有想让开的意思。 眼见着剑尖即将插入南宫琼茶的心口,南宫少寂只好转了下手腕,让剑尖朝向了自己。 “为什么?”南宫少寂问道。 “什么为什么?”南宫琼茶冷冷地看着南宫少寂。 南宫少寂把剑撤回剑鞘,向着南宫琼茶走了好几步:“为什么不让我杀这个畜生?” “因为他是我的陛下。” “你的?陛下?”南宫少寂的心里泛起了一抹苦涩,双手搭在了南宫琼茶的双肩之上,“哥,你怎么了?你上一世可是被这个畜生弄得很惨很惨的……” “什么上一世?我没有上一世的记忆。这位陌生者,还请你不要挑拨我和陛下的关系。” “陌生者?我是寒寂啊哥!”南宫少寂使劲摇晃着南宫琼茶的肩膀,“哥哥,你不能忘了我的。我……是你的弟弟啊!哥,是不是我这一世也来晚了?你是不是被风约竹那个畜生弄失忆了……” “啪——” 清脆的巴掌声强行打断了南宫少寂的话。 原来是南宫琼茶听不下去了,反手给了南宫少寂一巴掌。 风约竹看到这一幕,笑得都快要合不拢嘴了:“琼茶啊,你先回避一下,朕和小寒寂说几句。” 南宫琼茶不太放心此二人单独相处:“陛下此人危险……” “无碍,他伤不了朕。”风约竹催促着南宫琼茶离开,“国师,你先去另一个花园等朕。” 南宫琼茶叹了口气:“……好吧。” 待南宫琼茶消失在视线里,风约竹拍了拍手:“哎呀呀,小寒寂被哥哥扇巴掌了呢。” “畜生!”南宫少寂拔剑。 “你想杀朕?”风约竹漫不经心,挑眉,“就凭你?你别忘了,眼下朕是一国之帝。你若是想杀我,现下是根本不可能的!因着只要朕一声令下,那些兵都会如潮水般向你涌来,你确定你能靠着一人一剑活下来吗?然后……若是朕没猜错的话,你和花云瑶此生都不是妖,而是普普通通的江湖中人吧。” 南宫少寂双眉一拧:“有话直说即可,无须兜圈子。” ------------ 第九十三章 武林秘籍 “这个送你。”风约竹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本子,抛向南宫少寂。 南宫少寂接住了小本子:“这是?” “武林秘籍,助你练功的。”风约竹稍弯了身子,低语,“只有你变得足够强,你才能杀掉朕,不是吗?” 南宫少寂扯了下唇,明显不信:“你有这么好心?” 风约竹摇了摇手指,语调松散:“谁知道呢?反正朕可是很期待你变强之后来杀朕的,因为——” 风约竹一顿,笑着道:“朕在这皇位上坐了许久,一直没人敢杀朕。” “为何选我杀你?” 风约竹咂了咂嘴:“因为你与朕是旧相识。假如朕死在你这个旧相识手中,没准下辈子我们还能遇到。” 南宫少寂一眼就看穿了风约竹的小心思:“我看你不是想跟我遇到,是想跟我哥遇到吧!” “知我者,小寒寂也。”风约竹明明被看穿了心思,却丝毫不恼,反而还嬉皮笑脸道,“小寒寂,朕发觉朕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这份喜欢好像都快要胜过朕对你哥哥的了。小寒寂啊,你若是不嫌弃的话,朕可以将你分为贵妃。” “……有病!” 风约竹说着说着就正色了起来,双眸之内含了一抹冷意:“哎哎哎,朕乃皇帝,你怎可以同朕这般讲话?你也不怕朕下令把你乱棍打死?” 南宫少寂把剑插回剑鞘:“打趣之言就没必要说了吧。今日你是不会让我死的。” “你为何会这般以为?” “若是你想要我死于宫中,就不会给我秘籍,让我练功……” 风约竹不紧不慢地打断了南宫少寂的话语:“小寒寂,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关于练功之言以及那本秘籍都是朕同你开的玩笑呢?而朕的真实想法呢,就是将你除之而后快。” “君无戏言……” 风约竹盯着南宫少寂看了几秒,似笑非笑:“可朕何时同你说过朕乃君子呢?君子之道,不适宜朕,所以朕一直走的都是小人之道。小寒寂啊,你观察人的能力有待提高呀。” 话音落下后,绕着南宫少寂转了一圈:“不过有一点你说得挺对的,朕今日不会让你死的,因为朕现下身边一兵一卒都没有,想杀你的话,只有现出真身。而真身暴露的话,恐要遭人非议,名誉会受损。所以……朕觉得杀你好像有点不太划算。” “所以呢?”南宫少寂冷冷盯着风约竹。 “朕想留着你,看着你的武功一步步成长。然后……被你杀了,下辈子再遇到你和你哥。”风约竹指了指南宫少寂手里的那本武林秘籍,“这个秘籍可是我从高人那边求来的,你可要好好练了,别白费了我的一番苦心。” 尽管风约竹的这些话听起来毫无漏洞,但南宫少寂却还是隐隐感觉不能相信他所言,这本秘籍练不得。 风约竹见南宫少寂一直盯着那本武林秘籍看,久久不言,开口:“怎么不言?小寒寂,你不会是信不过朕吧?你不会是觉得朕给你的这本武林秘籍会是什么邪功之类的吧?” “你觉得呢?”南宫少寂缓缓抬眸,直视着风约竹。 “好好好,朕知道小寒寂你信不过朕,肯定觉得这个武林秘籍有什么问题。”风约竹无奈耸肩,“那朕……还是跟你坦白好了。这个武功秘籍是朕派人从曾经的后梁第一邪教飞龙教里面偷来的……” “邪教?”南宫少寂挑眉。 “是的是的,就是邪教。当然,当下也有人称呼其为魔教。” 南宫少寂凛声问:“那你给我练这个,是想让我走火入魔吗?” “怎会呢?朕不是那种小人。” 南宫少寂冷呵一声:“呵,可你方才还说你走的是小人之道。” 风约竹不以为意,双手一摊:“刚刚……可能说错了吧,不要介意。” “武林秘籍还你,我不练。”南宫少寂把秘籍递向风约竹。 风约竹往后退了一步,连连摆手:“朕还没说完呢!虽然这本武林秘籍是出自飞龙教,但是只要心平气和地练,就不会入魔。小寒寂,你要姓朕啊,朕是不会骗小孩子的。” “你上一世干的坏事如此之多,我如何信你?” “那听你的意思就是不想练咯?” 南宫少寂颔首:“是。” 风约竹的眸中露出一抹狠厉之色:“那你就不怕朕把花云瑶抓过来碎尸万段?” 南宫少寂:“……” 双眼之内的狠厉之色渐渐退去,转而笑眯眯地走到南宫少寂的身侧,拍了拍肩膀:“不必紧张,逗你玩呢。” 语毕,还笑了几声。 南宫少寂咬紧了牙。 君心难测,果真如此。 此世的风约竹比上一世要难对付很多很多。自己也一定要好好保护花云瑶,不能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小寒寂,这个秘籍你就收着吧,最好随身携带吧。”风约竹风轻云淡道,“何时想练了,就拿出来看看。” 南宫少寂“嗯”了一声,乖乖地把这本武林秘籍塞在衣里:“还有什么话吗?没有的话,我先走了。” “给你个提醒。” “你说。” 风约竹压低声音:“小心秋怜。” “秋怜?”南宫少寂把秋怜的名字念了一遍,“那个疯狂爱慕你的秋堂主?” “是。”风约竹点头,“这一世呢,秋堂主是女人,亦是朕的皇后,冷宫中的皇后。” 风约竹的这番话给南宫少寂一种感觉,这种感觉可以用一个短语来形容。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你为何要和我说这些?”南宫少寂冷冰冰地问道。 “因为这一世的她很疯且还有上辈子的记忆。她想弄死朕,不,上一辈子与她有怨的所有人。”风约竹咬字甚是清晰。 “所以?” “你小心为上,别真被她弄死了。你要是死了,就杀不了朕了,朕下辈子也许就不能再与你和你哥遇到了。” 南宫少寂微眯了双眼:“多谢提醒。对了,什么此生我杀了你,下辈子我和我哥能与你再遇到乃妖言,我是不信的。” 风约竹还是比较信这种东西的,高声道:“你不能不信,你不信的话……” “放心,结果不会变的。当我变得十分厉害之时,就会来杀你,因为我还是好恨好恨你!” 风约竹有些害怕,连连后退:“哎哟,上辈子朕不是已然被你们联手弄死了吗?你还没解恨呢?” “自然。”南宫少寂目光森冷,周身散发出一股暴戾之气,步步紧逼,“你此生会死得很惨的,因为我会把你的四肢先砍下来,舌头拔掉,做成人彘。然后再……” 待南宫少寂说完这些后,风约竹已经吓得浑身发抖。 他想,眼下南宫少寂的状态不对,已然有入魔之兆。 好像……有点后悔把秘籍给他了。因为假如他再练秘籍的话,恐怕会变为魔上加魔,沦为没有理性的杀戮疯子。 “你……能不能把秘籍还给朕?”风约竹试探性地问道。 南宫少寂晃了晃头,目光不再阴冷,暴戾之气也迅速退去:“嗯?你说什么?刚刚头好像有点昏,没听清。” 风约竹不禁吞咽了一口口水。 那本秘籍还是不向他要回来了吧 万一要秘籍的过程中,他再出现刚刚那种状态…… 风约竹不敢继续往下想了,因为越想越怕。 深吸了一口气:“没什么,就是朕希望你早些离开,因为一会朕要去另一个花园看你哥了。” 南宫少寂“嗯”了一声:“你不会对我哥干些龌龊之事吧?” “不会不会。”风约竹连连摇头,“小寒寂,你快走吧。” 南宫少寂瞪了一眼风约竹,转身离去。 当他即将走出宫门之时,听到了一道陌生的女声。那个女声还喊出了“百里寒寂”这四个字。 南宫少寂蹙起了眉头。 ------------ 第九十四章 疯批皇后 “来冷宫。”那道女声通过逼音成线的方式再度传入了南宫少寂的耳中。 南宫少寂微微眯了双眸,在皇宫之内找了好一阵,才找到了十分偏僻的冷宫。 双足缓缓落地之后,南宫少寂发现他的面前坐着一位穿着破烂的女子。女子仰面朝天,不知在想些什么。 “秋怜?”南宫少寂试探性地问道。 女子侧过头,将视线落在了南宫少寂的身上:“是我呢!没想到我此生变为了女人,你居然还能认得出我来。” 南宫少寂不想和秋怜废话,冷冷道:“找我何事?” “自然是找你叙叙旧呀。”秋怜双手托着腮,“百里弟弟,你不想我这个秋堂主吗?” “有何好想?你不过是一只和风约竹臭味相同的老鼠罢了……” 南宫少寂的话还没有说完,秋怜就前倾身子,长长的指甲轻轻点着前者的胸膛:“嘴巴跟淬了毒一样,真是让人好生厌恶又好生喜欢。” 南宫少寂未言,而是往后退了几步:“男子与女子有别,还望秋皇后自重。” 秋怜转身回屋,出来之时手中多了个价格不贵的小茶杯,抿了口:“你是不是见过风约竹了?” 不等南宫少寂回答,秋怜就叹息了一声:“唉——我猜你是见过了吧,不然你也不会认出我来。风约竹这个负心汉,这辈子有了你哥这个坚强的后盾,就把我直接一脚踹入冷宫……” 说着说着,双目之内就充满了复仇的火焰:“所以,我要复仇,我想杀他。” “与我无关。” 秋怜向着南宫少寂缓缓走去:“怎么就与你无关了?你不是也想杀他吗?” “我是想杀他,但这并不代表我会选择……” 南宫少寂的话未说完,胸口一闷,紧接着一口黑血从口中喷出。 南宫少寂单手捂着心口,单膝跪了地:“你对我用毒?何时下的?” 秋怜不慌不忙地将茶杯放置在地上,慢悠悠地绕到了南宫少寂的身后:“就是在我长甲触碰你的胸口的那一瞬间呀!百里弟弟,你怕不是忘了,我以前可是双花宗的毒药天才呢!” “你——噗!”南宫少寂的气息渐渐变得虚弱,刚想骂几句秋怜,一口黑血就再次从他的嘴中喷出。 另一个膝也跪在了地上,意识也渐渐模糊。 “百里弟弟,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秋怜的一颗好棋子,你一定要乖乖地听我这个下棋之人的话才是。”秋怜阴笑了几声,一掌劈在南宫少寂的后颈,把南宫少寂打晕了。 . 当南宫少寂醒来之时,发觉双手被反绑在一根柱子上,身体也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秋怜察觉到了南宫少寂的动静,抬眼:“哟,醒了?” 南宫少寂拧着双眉,死死地瞪着秋怜,杀意满满。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秋怜估计已经死上个千万回了。 “别对我有那么大的敌意嘛,因为我们日后还要一起相处挺长时间的。”秋怜勾唇浅笑,慢悠悠地说。 见南宫少寂的敌意压根没有减少,反而还增多了许多,秋怜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伸出右手,重重地扇了南宫少寂一巴掌:“百里弟弟,你凭什么瞪我?凭什么对我敌意这么大?你只是一个棋子。” 南宫少寂刚想说些什么,就发觉自己被点了哑穴,一点声音发不出来,只能冲着秋怜一顿龇牙咧嘴。 然,这个动作让秋怜更加不悦,粗鲁地掰开南宫少寂的嘴,将一只形似蜈蚣的毒虫塞入了他的嘴中,又将他的下颚向上一抬。 看着南宫少寂喉结滚动了一下,秋怜的面上露出了喜色:“吃下去了呀,真不错。百里弟弟,你知道我给你吃的是什么吗?” 南宫少寂摇头。 “能让你听命于我的东西。”秋怜从怀中掏出了一支玉笛,“只要我吹响这支玉笛,你就会神智全无,变成只会听我命令的傀儡。我本来也不想这样对你的,是你逼我的。” 说完,脸上露出了几分歉意,解开了南宫少寂的哑穴:“对不住啊,我忘记给百里弟弟解开了。” 刚解开哑穴,南宫少寂就冲着秋怜的脸上吐了一口口水:“呸。” 秋怜微愣了几秒,抬手轻轻擦去脸上的口水,随后用舌头舔了舔擦口水的那只手,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南宫少寂看到这一幕,险些呕吐出来。 秋怜这一世怎么变得如此疯批又恶心? “大胆!”秋怜大喝一声,眉头紧锁,用脚重重地踹了一下南宫少寂的小腹,“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把口水喷在我这个下棋之人的脸上?” 小腹传来的疼痛让南宫少寂忍不住叫了一声。 他下意识地想要用双手去捂着小腹,却发现双手被反绑着,压根捂不了。 “秋怜,你真是疯了。”南宫少寂强忍着疼痛,骂了一句。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声骂让秋怜忽然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我就是疯了!上辈子我一心一意向着风约竹,结果那家伙只把我当成了一条看门狗。这一世,我本想看看风约竹这个狗东西到底对我有没有一点点真心,结果却被他毫不留情地打入了冷宫之中!”秋怜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用双手死死掐住了南宫少寂的脖子,“所以我要复仇,我要他死得惨兮兮的!既然他无视我的爱,那我的无穷恨意就让他好好尝尝吧。” 说完,松开了手。 南宫少寂重获呼吸自由,便立刻猛吸空气,还时不时咳嗽几声。 秋怜看着南宫少寂这副样子,不知所措地原地站了一会,随后用手抚摸了一下南宫少寂线条轮廓分明的下颚:“百里弟弟,我是不是弄疼你了呀?要是真的弄疼了你的话,真的很是抱歉的呢,因为我刚刚好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南宫少寂冷眼盯着秋怜,一言不发。 也许是没有听见南宫少寂的回答,秋怜的脸色又阴沉了下来,从桌上拿起一条带刺的软鞭,一下接着一下打在南宫少寂的身上。 不一会,南宫少寂的衣服就沦为了血衣,淌在地上的血已然汇聚成了一个小小的湖泊。 “百里弟弟,做棋子呢,就要有棋子的觉悟!今日你受的这些伤,就是我给你上的关于觉悟的第一堂课。”秋怜抬起南宫少寂的下颚,“话说……通过这第一堂课,你学会了什么吗?说来听听。” ------------ 第九十五章 寂花相见 南宫少寂垂着头,一言不发,像是死了一般。 秋怜的双眉皱了一下,伸出手指戳了戳南宫少寂的脸蛋。 孰料南宫少寂猛然抬头,用牙齿死死咬住了秋怜的手指,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秋怜,你若是不想手指断掉,就给我松绑。” “疼疼疼!”秋怜连喊了三声“疼”,嘟囔了一句:“百里弟弟,你此生应该不是小狼了吧,怎么还跟狼一样喜欢随便咬人?” “松还是不松?”南宫少寂牙齿发力,一股血腥味在口腔内蔓延,许是已然把秋怜指头给咬破了。 “松松松!”秋怜边说边给南宫少寂松了绑。 当南宫少寂的双手恢复自由的那一刹那,立即一掌拍飞秋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出了屋子,向着芃星院的方向去了。 . 待到南宫少寂至芃星院时,已经夜阑。 苍穹漆黑,似钩之月高挂,繁星点点。 有风来时,繁花微摇,一切都是那么的静谧美好。 然,这份静谧美好却被一阵哭声打断。 南宫少寂判断出此哭声的主人是花瑶瑶,就听声辨位,飞快地赶到了传出哭声的地方。 只见花瑶瑶正把脑袋埋在赵婳祎的怀中,哭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南宫少寂见状,奔到赵婳祎身前,想从她的怀中抢走花瑶瑶。 赵婳祎只听花瑶瑶说过南宫少寂的名字,没见过本人,自然也就把南宫少寂当成了夜闯学院的歹人,踹了他一脚。 这一脚还是比较重的,加上南宫少寂受了不少的伤,所以他直接就趴在了地上,还发出了一声惨叫。 这一声惨叫让花瑶瑶抬起头来,看向南宫少寂的方向。 借着皎洁月光看清此人是南宫少寂后,花瑶瑶离开了赵婳祎的怀抱,跌跌撞撞地奔向南宫少寂。 “你们认识?”赵婳祎有些不知所措,愣住在了原地。 “当然认识了,他就是我跟你说的南宫少寂啊!” 花瑶瑶一语毕后,想要将南宫少寂从地上拉起来。 然,失败了,还让南宫少寂压在了她的身上。 赵婳祎寻思着不能继续站着了,应该上前帮忙,就用一只手将花瑶瑶拉了起来。随后用双手将南宫少寂也从地上拉了起来。 “哇哦,你力气真大!”花瑶瑶忍不住夸赞了一句。 “啊哈哈……”赵婳祎尴尬地笑了笑。 不是力气真大,是仙法真的好使。 这时,南宫少寂的身形晃了晃,“噗”的一声,一口黑血喷在了地上。 眼看着他又要栽倒在地,赵婳祎和花瑶瑶二人立即扶住了他。 “少寂,你怎么受伤了?”花瑶瑶一脸担心地问,“还有还有,你这血怎么会是黑的呢?是不是有人给你下毒了?” 南宫少寂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用警惕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赵婳祎。 花瑶瑶留意到了南宫少寂的目光,解释起来:“她叫赵婳祎,是我们的师姐,也是我在这所学院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她不是什么外人,你可以但说无妨。” “秋怜皇后对我下的毒,也是她伤害的我。” “秋怜?皇后?”花瑶瑶倒抽了一口凉气,“你是说你见到秋堂主了?而且他还是皇后?他一个大男人都能当皇后了?那皇帝不会是风约竹吧?” 南宫少寂微微颔首,又摇了摇头:“皇帝是男的,是风约竹不错。但是皇后秋怜,此生是女人。” 花瑶瑶趁机开始对比:“变成女人还那么阴险可恶,不像我,一直都是光明磊落的。” “是是是,我们……”南宫少寂的唇角微微一扬,然而话未言完,胸口一闷,双眉就拧在一起。 花瑶瑶见状,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祎祎,你可以救他吗?求求你了。”花瑶瑶看向赵婳祎,吸了吸鼻子。 赵婳祎摇头:“我不可以,但是裴与规应该……” 花瑶瑶打断了赵婳祎的话:“你为什么不可以?你都没有试过!” 试过,当然试过。 从你说出此人是南宫少寂之时,本姑娘就已经试着用仙法给他解毒了。只是此毒实在太厉害了,就算本姑娘用再多的仙法,也解不了它。 花瑶瑶不明白为何赵婳祎不肯试,就拉了拉她的衣角:“你试一下,好不好?” 赵婳祎长长叹息:“我不敢试。因为我不懂这些药毒,万一让他毒上加毒,伤得更重怎么办?” “那还有谁能解毒?”花瑶瑶双手抱住脑袋。 “老五裴与规。” “那我们快去找他吧!”花瑶瑶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不少。 “瑶瑶,你先回去休息,我带少寂去裴与规的院子吧。老五这人……性格有点小小的古怪。” “好的好的。”花瑶瑶把脑袋点得如捣蒜一般,瞥了一眼南宫少寂,“你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那我带他先走了。”赵婳祎将南宫少寂放到后背上,边跑边说。 . 赶到老五裴与规的院子之时,发现裴与规坐在小木椅上。 他的身前摆着一个小瓷罐,罐里的液体沸腾着,冒着大小不一的泡泡。 他的手上执着一把小扇,正不停地在罐边扇着风。 “裴与规,你还没睡呢?”赵婳祎随口问了一句。 裴与规抬头,手上扇风的动作却没有停下:“嗯,在煎药。” “煎药?给谁?”赵婳祎心中隐隐有了答案,但还是问道。 裴与规没好气道:“邓落枫。” 一听到“邓落枫”三个字,赵婳祎就知晓她心中想着的答案是对的了。 白天的时候,邓落枫想找李闻竹去聊聊后半生的幸福生活,却发现李闻竹的院子里一点也不凌乱,压根就没有人住过的痕迹,心中顿生不安。 于是,他就在院里到处乱逛,逢人就问有没有见到过李闻竹。 天快黑时,他哭成了泪人,逢人就抱大腿,求那人告诉他李闻竹的下落。 再之后吧,邓落枫抱上了裴与规的大腿,然后……被裴与规不耐烦地打晕拖走了,拖走前还特意和赵婳祎报备了一声。 “唉——辛苦你了。”赵婳祎无奈一笑,随后又指了指后背上的南宫少寂,“裴与规啊,你可能要再辛苦一点了,我后背上这个人也需要你治。” 裴与规这会忽然闹起了脾气:“不治。” “为何?”赵婳祎问。 ------------ 第九十六章 终于解毒 “治他,麻烦。”裴与规冷冷道。 “哎哟,裴与规,你是咱们学院的毒药天才,本事定然很高。南宫少寂身上的区区小毒,你怎会觉得麻烦呢?而且啊……”赵婳祎对着裴与规一顿狂夸,最后还撒了个娇,“好不好嘛!” 裴与规身形一震,别过头去,声音小小的:“你这是犯规。” “你说什么?”赵婳祎朝着裴与规走了两步。 “别过来,再过来,我,我,我可就不治了!嗯,不治你背着的那个,也不治邓落枫了!”裴与规加快了扇小扇的速度,脸色甚红,不知是被热气熏红的,还是因为害羞。 “好好好,本姑娘不过来就是了。”赵婳祎停在了原地,想了想又往后退了好几步,“本姑娘不仅不过来,还往后退了好几步,你应该可以治一下我后背上的那个人了吧。至于子林,他不重要,他就是找闻竹心切罢了!” “帮我看着点罐,人给我。”裴与规站起身来,走到了赵婳祎的身边,把扇递给了赵婳祎。 赵婳祎接过小扇,又将后背上的南宫少寂小心翼翼地挪到了裴与规的后背上。 “刚刚不是还不肯治吗?怎么眼下……”赵婳祎想到了什么,打趣道。 然而,话还没有说完,裴与规就像一只野兔一般,背着南宫少寂,飞也似地跑回了屋内。 “等等啊,我话还没说完。”赵婳祎向着裴与规离开的方向伸出了一只手,随后又收回,快步走到了罐边,坐在了小木椅上。 “哦?这罐还挺好看的。”赵婳祎端详起了这个罐子。 此罐应是由白地青花瓷而制,壶口、颈箍、鼓腹、圈足皆是蓝白相间的。 壶口与圈足几乎纯白,仅有两三条环状蓝线。 颈箍上的图案为延绵不绝的小山,山头隐隐有些参差,许是因山头所植之树高低不一的缘故。 鼓腹的图案较多,有盛开的百花,飞舞的蝴蝶,不规则的叶等。这些图案让鼓腹如春日这幅画卷一般美丽动人。 “嗯……本姑娘好像没帮人看过罐。看罐有什么注意事项吗?”赵婳祎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加快了手上扇小扇的速度,“罢了罢了,还是直接复刻裴与规的动作和速度好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裴与规从屋内走出,对着赵婳祎喊了一声:“治好了。” 赵婳祎未言。 裴与规微拧双眉,走到了赵婳祎的身侧。 发现她的双目紧闭,还隐隐有鼾声传来后,将她抱了起来,给她送回了她的屋子。 当裴与规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焦味,原来是罐的药烧干了。 无奈地将药倒掉,将罐洗净后回屋,对着南宫少寂道:“毒虽解了,但是我有个小建议。” “什么建议?”南宫少寂问道。 “我给你解毒之时,感觉你的气息紊乱至极,仿佛下一秒就会走火入魔。所以……你不管练什么功,都必须心平气和,否则很有可能就走火入魔。” “好,谢了。”南宫少寂向裴与规深深鞠了一躬,离开了他的屋子。 裴与规随手拉了张椅子坐下,望向某个角落:“时候不早了,我要休息了。你还赖我这不走,是想和我一个大男人同床共枕吗?” “谁想跟你同床共枕?”睡眼惺忪的邓落枫从角落走了出来,席地而坐,伸了个懒腰,“你不是答应给我煎个能让我失忆的药吗?小爷都等到现下了,药呢?” “药没了。” 一听这话,邓落枫直接站了起来,高声质问:“没了?小爷不过是在角落睡了几个时辰而已,你这药怎么就没了?” “我找某个小笨蛋帮我看着罐,结果那小笨蛋没看好,罐里都要焦了。” “那个小笨蛋是谁?”邓落枫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撸起袖子,“小爷一定要把那个小笨蛋狠狠揍一顿。” “你确定?”裴与规似乎不太相信,唇角压了压。 “确定!那个该死的小笨蛋叫什么名字?裴与规,你快点告诉我。” “赵婳祎。”裴与规如实答道。 “……”邓落枫一下子不说话了,默默地将撸起的袖子放下,“啧!” “邓落枫,你要让自己失忆这事她知道吗?” “她?你说婧萧?” 裴与规“嗯”了一声。 “不知道。这是我擅自做的决定。” “邓落枫,你是她心悦之人,你不应该擅自做决定的。话本上说……” “你觉得你是站在最高点的神仙吗?你凭什么指责我?我只是想靠着失忆能忘记李闻竹罢了。我知道我也许会忘记婧萧,但我相信我们两之间的感情,她也一定可以让我重新爱上她的……” “邓落枫!”裴与规听不下去了,大声喊了一下邓落枫的名字。 邓落枫被裴与规的大声一喊吓了一跳,拍了拍心口:“裴与规,你声音那么大干什么?” “首先,李闻竹只是不知所踪,不一定是死了。换做是我,我就应该冷静一下,等明日再去找找院长邓半昊,他的人脉广,没准能找人问到李闻竹的踪迹。然后,你与赵婳祎是一对鸳鸯,鸳鸯之间应该坦诚相待,而不是其中一方擅自做出什么决定而不告知对方。最后,你就真的那么相信你们的感情吗?你不怕你失忆之后,会有爱慕赵婳祎之人去趁机告白吗?比如……”我。 最后一个字终究是咽回了肚子里,没有说出来。 “你说的好像有道理。”裴与规的这一番话成功让邓落枫冷静了下来,微微颔首,“那小爷就先回去了,明日见。” “嗯,明日见。” 邓落枫离去后,裴与规刚打算关门睡觉,就感受到屋外有人,双眸之内闪过一抹寒光:“谁?出来! “是我。”一个身形瘦弱的女子从院墙上一跃而下,稳稳当当地落在地上。 “徐如水?”裴与规冷着眼侧头,“夜已深了,你不去黄祁之的屋,来我屋做什么?” “我来……是想问你借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裴与规问道。 ------------ 第九十七章 如水撩裴 “你不妨猜猜?”徐如水快步朝着裴与规走来,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她的脚把一株毒草给踩断了。 “没兴趣,不想猜。”裴与规自然看到了徐如水把他的草给踩断了,心中生出了一团火焰。但寻思着眼前的此女是他最好的兄弟的爱人,就只能强忍着怒火,不对徐如水发出来。 “猜一猜吧,我觉得挺好猜的。”徐如水继续往前走,还一脚踹翻了一个罐子。 下一秒,她就飞快地闪到了一边,挑眉:“怎么还动怒了?你也不怕你的暗器伤到我漂亮的脸蛋后,我去找你的好兄弟告状?” 裴与规收手,另一手的指缝间已然夹满了毒针:“你果真会武功。” “哎哎哎,别动手,我又不是来找你打架的。”徐如水往后退了半步,冲着裴与规摆了摆手。 裴与规冷着一张脸问:“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你猜一猜呀。” “滚!”裴与规的耐心被耗尽,扬了扬手中的毒针,“不然杀你。” 徐如水像是料定了裴与规不敢杀她,得意一笑:“你真的敢杀我吗?” “你以为我不敢吗?” “我赌你不敢。”徐如水眉梢轻挑,笑盈盈道:“我说的对吗?” 裴与规咬了咬后槽牙:“……对。” 说毕,语速飞快地说了很多:“你既与黄祁之已然有情,就不应该夜深人静之时来我这个兄弟的住所。我虽六岁之后都和毒虫、毒草混在一起,没人教我人世间的事,但我从话本上知道,你这是对你们感情的不负责。” 徐如水柔声:“阿规,话本与现实是不一样的。” “不许喊我阿规。” 徐如水微微扬了下巴:“我就要喊,你能奈我何?” “……请你离开!” 徐如水轻笑一声,身形一动,一瞬间就站到了裴与规的身后,双手从后边搂住了裴与规的腰,脸颊贴上了他的后背:“阿规,话本太假啦!现实里的东西呢,还是……有姐姐我来亲自教你吧。我今夜来找你向你借的东西——” 一顿,拉住了裴与规的一只手,还用舌头舔了一下他的手背:“是你的身子。” 裴与规一愣,耳根和脸上顿生红了一大片,身子都在微微颤抖:“你、你休得胡言!” “看来我打听到的情报是对的,你这个外表冷冰冰的毒药的天才其实内心是个纯情的小孩子呢!”徐如水绕到了裴与规的身前,用手指戳了戳裴与规的下颚,“我啊,最擅长骗小孩子了。” 裴与规的声音因害羞都有些颤抖了:“你快些离去,你已经和黄祁之在一起了,你不该来招惹我。你这是背德……” “背德?关我何事?”徐如水冷笑一声,“反正你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我徐如水吃定了。” 裴与规啊,可是个精通毒药和暗器的好孩子呢。 待她怀了他的孩子,就可以利用孩子的性命威胁他,让他为她做任何事情了。 至于那个被她哄骗至今却仍不愿拔剑的黄祁之……就继续钓着他好了,因为她还想踩在黄祁之身上顺利爬到黄家家主的位置呢! “阿规,你是不是喜欢赵婳祎但是爱而不得呀?”徐如水将两条胳膊挂在了裴与规的肩膀上,“我觉得你爱她爱得太苦了呢。要不……你来爱我吧?姐姐我呀……可比她有意思多了!” “做梦!” “是吗?”徐如水用双手扶住了裴与规的脸,踮起脚尖,亲亲吻了一下裴与规的唇。 裴与规的大脑一片空白,呆呆地盯着眼前已然后退半步的徐如水,许久才回过神来,低声骂道:“你居然把我的那个夺走了,你好生可恶!” “你的哪个?”徐如水一脸无辜,明知故问,“你想说的该不会是,我夺走了你的初吻吧?” 裴与规没有否认,算是默认了。 徐如水将手搭在唇边:“今晚有些累了,就暂且先放过你的身子吧。阿规,我们来日方长哦!” 裴与规的双手握拳且握得紧紧的,脸上的红色久久不退,高声骂了一声:“浑蛋!” 次日。 天空一碧如洗,如被洗干净的蓝宝石一般,白云如帆悠悠行驶,太阳高高而挂,洒下一缕金光。 这缕金光被屋子前边的树的枝桠切碎,透过窗子,零零散散地打在了躺在床上的黄祁之和徐如水身上。 黄祁之睁开了一只眼睛,大幅度地伸了个懒腰,轻轻推着侧躺着的徐如水的肩膀:“天亮了,姐姐。” 徐如水晃了晃脑袋,迷迷糊糊地道:“让我再睡会。” “姐姐是懒虫,爱睡觉觉!可是,可是晚起的鸟儿没虫吃哦。姐姐,你还想不想吃糖葫芦了?我找到一家糖葫芦做的特别特别甜的店,只是那家店只有早上开……” “不去,不去。”徐如水直接拒绝,“你要去的话,你自己去!我可没你那么好精神,我要睡觉。” “姐姐……你在凶我吗?”黄祁之的脸上露出了委屈的神情。 徐如水像是不愿意和黄祁之继续废话,用双手捂住了耳朵:“别吵了。安静一点,行吗?算我求你了。” 黄祁之淡淡的“嗯”了一声,小声嘀咕了几句:“姐姐已经开始凶我了,我在姐姐心中的地位是不是低了好多好多啊?是因为我做得还不够好,还是姐姐想把我丢掉,然后找个其他人去喜欢?” “一个人嘀嘀咕咕什么呢?”徐如水没好气道,用双手拨弄了几下头发,“姐姐虽不会武功,但耳朵还没聋!你嘀嘀咕咕的声音,我还是可以听见的。” “没什么。”黄祁之目光躲闪,“那姐姐继续睡吧,我去给姐姐买糖葫芦。” 徐如水不冷不热地来了一句:“随便你。” 说完,闭起了双眼,重新入睡。 “那我走了姐姐。姐姐再见。”黄祁之低头吻了一下徐如水的脸颊,下了床,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了一下就出门了。 出门后,嘟起了嘴巴:“姐姐连再见都不愿意和我说了,她,她,她不会是真的外边有狗了吧?” 话音刚落,就看到迎面走来了一个人,那个人还“阿嚏”了一声。 ------------ 第九十八章 复仇之火 黄祁之盯着眼前之人看了一会,问道:“裴与规,你怎么来了?” 裴与规垂下头,耳根微微泛红:“我来找,找,找……” “找谁?找我还是姐姐?” 裴与规思索片刻:“……都找。” “姐姐还在睡觉,你不要进屋打扰她。你要不……先跟我说说你找我何事?” “你,我,她,我们……”裴与规说了老半天,硬是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裴与规啊,你这张嘴是不是白长了?怎么连最基础的表达……” 黄祁之无奈吐槽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裴与规的一声“告辞”打断。 还不等黄祁之再说些什么,裴与规就跟脚底抹了油一般,飞快地跑远了。 黄祁之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唇角抽了抽,自语:“啊?他今日怎么回事?怎么给我一种做了亏心事的感觉?可……他应该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啊!” 语毕,摇了摇头:“罢了罢了,懒得想了,还是先去给姐姐买糖葫芦吧。” 与此同时。 某个极寒之地。 酒楼外。 穿着蓝白色鹤氅的李闻竹勒马,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地图。 抬头望了一眼酒楼,微微颔首:“应该就是这了。” 翻身下马,将马拴在了一棵树上。 将地图卷起,别在腰间,大步走入了酒肆之内。 刚入酒肆,李闻竹就注意到了坐在角落里面的那一桌人,因为那些人的衣着打扮正是南天鸾司的锦衣卫在执行任务时才会穿的官服。 “打扰一下。”李闻竹径直走了过去,“请问……” 话还没有说完,一名锦衣卫就站起身来,对着李闻竹挥了挥手:“这位小兄弟啊,你是不是也要问李拾墨大人的下落?” 李闻竹捕捉到了关键词“也”,不由得微微眯了双眼:“也?在我之前也有人问过?” “是啊。” “那人是谁?”李闻竹追问。 “锦衣卫指挥使邓半昊。只不过他不是本人来问的,是派手下之人来问的。”那名锦衣卫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擦了擦嘴,“痛快!” “嘁!日日被困在这酒楼不得外出,更不得回家,痛快个屁?”另一名锦衣卫将怀中已经生锈的刀往地上一扔,“早知会如此,我肯定不会参加这个任务,更不会同你们一起杀李大人。” 李闻竹一下子将这名锦衣卫的衣领揪住,另一手握拳,高举:“什么意思?你们把我爹杀了?” 这名锦衣卫上下打量了一下李闻竹:“什么?你爹?莫非你是李大人的独子李闻竹?” “正是!”李闻竹将这名锦衣卫甩了出去,甚是愤怒,“据我所知,我爹不曾做过对不住你们的事情,可你们为什么要杀他?他这么宽以待人的人,为什么会被你们这群……” “你以为我们想吗?”又一名锦衣卫将手中的碗摔在地上,“我们都是被陈副指挥使骗来执行杀李大人的任务的!一开始,陈副指挥使只是说让我们几个人跟李大人一起来极寒之地调查案子,但后面陈副指挥使却偷偷派人给我们几个送密信,唯独没有给李大人送。” “密信内容是什么?”李闻竹咬紧了牙,问道。 “调查案子并不是我们此行的目的,我们真正的目的是联手杀了李大人。然后把李大人的人头砍下,派一人送回南天鸾司,带给陈副指挥使看……” 李闻竹踹了一脚桌子:“所以我爹的头颅眼下在陈苟手上,是吧?” “是。” “一群忘恩负义的东西!”李闻竹握紧了双拳。 其中一名锦衣卫怕李闻竹会一气之下杀了他们,就补充了几句:“那个……李闻竹啊,我们是被逼的,因为陈苟说我们要是不杀,他就杀了我们的亲人!他毕竟是副指挥使,我们也是会怕的。他还不允许我们出这家酒肆,否则就拿我们的亲人开刀,我们……” 李闻竹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却给人一种浓浓的苦味:“理解,我理解。” 说毕,就要往外边走。 “李闻竹,你去哪?你要报仇去吗?”一个锦衣卫八卦地问了一句。 李闻竹停下,“嗯”了一声。 “我其实还知道一点内情,你要听听吗?” “听。”李闻竹退了回来,“说吧。” “你爹多次撞见了陈苟收了歹人的钱,把歹人偷偷放走。陈苟本来想用钱把你爹打发了,但你爹执意要参一本陈苟。陈苟就起了杀心。关键陈苟放走歹人之事邓半昊应该早就知道,就是不懂他为何一直都没有参陈苟一本。至于院里的大家其实多多少少都知道些陈苟放走歹人之事,只是有些被钱收买了,有些畏惧陈苟的势力,从未和外人讲起过罢了。” “你是如何得知这些的?”李闻竹做了个深呼吸,努力使自己保持着冷静。 “我有个朋友是邓半昊比较信任的手下,邓半昊有什么事情就喜欢和他们说。然后因为我跟我那个朋友玩得比较好,他便会经常给热爱吃瓜的我讲一些小八卦。” 李闻竹点了点头:“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我就先行离开了。” “李闻竹,我听他们说,你不会武功……” “没有武功?”李闻竹一顿,随即仰天大笑起来,“我只是暂时没有武功罢了,日后我一定会练成绝世武功的!到那时,全天下的人都会知晓我李闻竹的名号,因着我会把南天鸾司里面那些猪狗不如的畜生一个一个杀掉。” “李闻竹,你冷静点!”一名锦衣卫好心地提醒道,“你可知你这样做是会被扣上谋反之帽的?而且若是你练的功是什么邪魔外道,那你可能还会遭到江湖正义人士的追杀!你要是执意走这条道的话,你的下场只能死。” 李闻竹仰面朝天,泪水打湿了整张脸:“我知道啊,但这条道我必须走,我不能让我爹白白死去。而且我眼下是个‘空’人,什么都没有。我没朋友,没爱人,没亲人……” “可我曾听说,邓半昊的独子邓落枫与你关系甚佳啊!听你这话的意思,莫非你们现下不是朋友了?” ------------ 第九十九章 今日甚美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难道你没听过一句话叫做道不同,不相为谋吗?”李闻竹苦笑了一声,“我这个被复仇之火吞噬之人和他那种早早就扬名天下的天下第一注定不会走同一条道。” 语毕,双目内闪过了一抹杀意:“你们告诉我这些重要消息,我或许可以留你们一命。但是南天鸾司的那些狗东西,我李闻竹日后必诛之。你们若是要拦我,就不要怪刀剑无眼了。” 那些锦衣卫被李闻竹的眼神吓了一大跳,连连摆手,异口同声:“我们绝对不拦的!” “哼,最好如此!走了。”李闻竹向着酒肆大门走去。 看到掌柜因为吹来的寒风拢了拢衣襟,还打了个寒噤,眉头拧了下随即舒展,将腰间的钱袋子取下,拿出几枚金子放到棕色的柜上:“掌柜的,来一坛你们这最好的酒。” 掌柜傻眼了:“客官,你这是金子啊,我们这的酒最贵也不过……” “无妨,我乐意。”李闻竹大步走出门,高举起手,挥了挥,“算了,酒不要了,我赶时间。” 还不等掌柜说些什么,李闻竹就解开了系在树上的绳,翻身上马,打马而去。 待李闻竹离开许久后,掌柜才回过神来,随手拉过一个看着李闻竹离开的小二:“喂,你说他是不是人傻钱多?” “他不是人傻钱多吧,是……”小二本想把心中所想说出来,但害怕因此被扣薪俸,就犹犹豫豫了起来。 “说啊。”掌柜催促起来,一顿,察觉到什么,补充道,“不扣钱。” “好,那我说。”小二松了一口气,“是至善之人。他的本意应该是看到掌柜您拢了衣襟还打了个寒噤,所以想施舍些金子给您,让您添件保暖的鹤氅或是厚棉衣,因着此地为极寒之地。但是他或许怕你不愿接受这份施舍,就谎称要买酒喝。至于最后为何慌忙逃跑……我猜许是他还没有想好如何圆这个善意之谎。” “你说得甚是正确,可我还是不太喜欢施舍这个词……”掌柜揉了揉额角,“不过他此举很是善良呢!” 与此同时。 芃星院。 黄祁之住所外。 “姐姐,我回来了。”黄祁之扬声且大步走入。 徐如水听见黄祁之的声音后,立即推开了门,倚着门框而立。 “姐姐今天好漂亮。”黄祁之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赞美。 可不是吗? 刘海似两根龙须,垂在颊两侧。两条墨色辫子未用任何绳扎,而是选择用手打理之后,让其自然垂于肩前,发尖恰及胸下位置。 脑后的部分黑发经历了折叠、绕环、穿圈等步骤后,被高高盘起,形似一个漂亮的蝴蝶盘扣。 余下之发垂于身后,如一道飞流直下的黑色瀑布。 头顶上插着好几根金色的钗子,其中一根钗子的尾端还挂着一把半合的小扇。 额心画了一个花钿,其状似山茶花,唯美至极。 双眉弯弯且微蹙,好像有道不尽的忧愁。双眸无限温柔,好像满院的温柔春色均被纳入了其中。 鼻高而挺,唇上被涂上了一抹朱色,好不美艳。 双耳线条轮廓分明,两个耳垂上还挂着两个金色却看起来比较简易的耳坠。 纤细白皙的脖颈上还挂着一串由多种小巧花朵穿串而成的璎珞。 身着一件齐胸襦裙,其大部分之色为红,似火。胸位置的图案最为复杂,是由许多金色莲花构成的。裙摆的颜色开始渐变,逐渐变为纯洁的白色。 春风袭来,裙摆飞扬,连两侧的唇角也难压住,不自觉地向上扬了扬。 黄祁之见徐如水只笑不语,便微微垂头,耳根一红:“姐姐今日……真的好美。” “我何时不美?”徐如水向着黄祁之狂奔而来,张开了双臂。 黄祁之抬首,眉眼带笑,也张开了双手,拥住了徐如水:“是是是,姐姐一直都美,只是今日的穿着让我……”一下子就不禁想到了姐姐与我大婚之日的穿着。只不过那日的姐姐应该还会盖一张罩红头吧。 后面两句话黄祁之并没有说出口来,可能是害羞。 可徐如水并不想让黄祁之就这样把剩下的话憋回肚子里,就一把推开了黄祁之,双手往身前一抱,故作生气:“让你怎么呀?为什么不继续说了?是觉得姐姐我是外人,听不得吗?哼,我生气了,我的小祁之也是有秘密了呢!” “姐姐不要生气。”黄祁之没有看出来徐如水的生气是装出来的,立刻伸手在徐如水的眼前晃了晃,“生气老得快!” 徐如水:“……” 有时候真的挺想把你给毒哑的! 啧啧啧,这般一想,还是我的阿规好,虽然不善言语,但至少不会开口即令人厌恶之言。 “姐姐怎么不说话了?”黄祁之把脑袋歪了歪。 徐如水心道:“呵,你以为呢?” 黄祁之拍了拍徐如水的肩膀:“那我变小青蛙,小青蛙很可爱的,或许可以博得姐姐一笑!” 说罢,把腮帮子鼓了起来。 随后用手中串糖葫芦的两根小木棍戳了戳。 这一幕甚是可爱,徐如水没忍住,笑出了声。 “姐姐你终于笑了!”黄祁之面上露喜,将手中的糖葫芦递了出去,“姐姐,我不吃糖葫芦,所以两串都给你!你可以一根欣赏,一根吃。我觉得这糖葫芦红彤彤的,还圆圆的,挺值得欣赏的!” 听完黄祁之的话后,徐如水浅笑:“有心了。” 被徐如水夸了一下,黄祁之立刻挠了挠脑袋,傻笑了两声:“嘿嘿。” 徐如水边吃糖葫芦边说:“真傻。” 黄祁之将挠头之手垂下:“啊?” “傻的可爱,咳咳……”徐如水战术性一顿,清了清嗓,“深得我心。” 黄祁之撇了撇嘴:“姐姐下次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不知道的还以为姐姐是在骂我呢!” 徐如水踮起脚尖,用左手摸了摸黄祁之的头:“就算我真的是在骂你,你也得受着!知道为什么吗?” 黄祁之不懂,所以就眨了一下双眸:“为什么啊,姐姐?” ------------ 第一百章 拔剑相向 “因为打是亲,骂是爱!”徐如水超级大声道,“怎么?没听过啊?” “听过倒是听过,就是用在此时……”黄祁之瞟了好几眼徐如水,把声音渐渐地放低,“好像不太合适。” 徐如水没听清,就用手轻轻揪了一下黄祁之的右耳:“说什么呢?嗯?” “没什么姐姐。”黄祁之心虚,把视线从徐如水身上挪开。 “没什么为什么不敢看我?”徐如水双手捧住了黄祁之的脸。 黄祁之的脸顿时红了一大片:“别问了姐姐。” 徐如水双眉一拧,撒手:“没劲。” 说毕,抿唇:“那个……其实我今日穿这么隆重,是想随你回黄家的。” “回、回、回黄家?”黄祁之说话都不利索了,“姐姐为何忽然提此事?” “不能提吗?”徐如水咬了下唇,“我们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了,可我从未见过你的家人。虽然你的家人只剩一个对你不用真心的嫂嫂了,你也不喜欢她,但……她毕竟是你的亲人。假如她可以见证我们二人大婚,那……” “大婚?姐姐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黄祁之听完徐如水这些话后,满脑子只剩下了“大婚”二字,害羞的同时还有几分小小的期待。 “当然是真的。” “那我也都跟姐姐交代了吧。方才说姐姐今日美是因为姐姐的穿着让我不禁想到了大婚的穿着。而刚刚我让姐姐别问,是因为我是在小声吐槽姐姐此言用在这里不太合适。” 徐如水眯了一下眼睛,这孩子……真是个“废物”,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还是阿规好。 等黄家家主之位到我手,我就让你惨死。你死之后,我就再玩一玩可爱的阿规,然后和阿规过逍遥日子去。 有黄家家主之位和阿规二者为盾,那个狗屁女皇根本奈何不了我! 到那时候呀,别说什么六月必须回无乱城去,只要我想,一直用单纯好骗小白花的人设在学院呆下去也完全可以! 想到这里,徐如水不禁笑了起来:“哈哈哈!” “姐姐想什么呢?怎么笑这么开心?”黄祁之微愣,别过头,用手背捂住唇,“不会也是和我一样在期待我们大婚那日吧?” “你觉得呢?”徐如水似笑非笑。 黄祁之压低了声音:“我觉得是。” “声音高一点,没听清呢。” “我觉得是!” “是什么?”徐如水明知故问。 “是和我一样在期待我们大婚那日。” “组织一下语言,连通顺。” 黄祁之思考了一下才道:“我觉得姐姐是和我一样在期待我们大婚那日!” 话音刚落,唇齿之间就感受到了一股糖稀的味道。 垂了眸子。 原来是徐如水把那串拿来欣赏的糖葫芦塞住了他的口中。 “吃!”徐如水用霸道的语气说。 黄祁之用指捏住小木棍,把糖葫芦从嘴里拿了出来,吐了吐舌头:“怎么这么甜?” “你不喜欢吃甜食?”徐如水微微一怔。 “啊!也不是,就是,就是……”黄祁之并不是不爱吃甜食,只是糖葫芦的甜让他觉着有些不喜欢,毕竟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徐如水的脸上露出了失落之色,眼里挤出了两滴眼泪:“我懂,我懂,你不想吃我递给你的东西!你讨厌我!” 黄祁之立刻解释起来:“不是这样的姐姐,我……” 徐如水打断了黄祁之的话语,看起来是不想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想解释什么?你有什么好解释的?” “真的不是这样的!”黄祁之急得跺了好几下脚。 徐如水的脸上划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狠色:“不是?那你就吃啊!” 黄祁之做了个短短的心理斗争,最终还是将糖葫芦塞入了嘴巴里,皱着眉头吃完了一个糖葫芦。 当他要吃第二个之时,徐如水的纤纤玉指死死捏住了小木棍:“别吃了,剩下的我来吃。” “可姐姐不是刚刚还让我吃吗?要是不吃完的话……” 徐如水伸手捏了一下黄祁之的脸:“真是个小傻瓜!我让你吃是因为我刚刚有些写安全感罢了。而现下呢,你吃了一个来,我的安全感有了,你不用硬着头皮吃啦!看看你眼下的样子,皱着眉头,丑死啦!” “可是这根我吃过了,会不会有些脏啊?” “不会。”徐如水抽出了黄祁之嘴里的那根糖葫芦,锁了一下眉,但还是塞入了嘴里,“因为我爱你。” 黄祁之的心脏狂跳了好几下:“姐姐,我也爱你。” 话音刚落,就察觉到了四周好像有其他人的气息,竟下意识地拔了剑:“姐姐,我们附近好像有人!你别怕,我可以保护你的,我好歹也是黄家曾经的剑术第一……” 一语没完,徐如水就仰起脸,指了一下一棵树:“是阿……裴与规!那个人不是别人,是你的好兄弟裴与规呀!” 黄祁之看向了徐如水指的方向,长舒了一口气,将剑插入剑鞘:“裴与规,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是有贼人来了,吓得我竟下意识地拔剑了,哈哈哈。” “确实是有贼人。”裴与规从树上跳下,冷着一张脸走向徐如水,“而且我之所以会在眼下出现,也是这位贼人早就安排好的。” 是了,当黄祁之出门之后,徐如水就去找了裴与规。并且让他在黄祁之给她买糖葫芦回来之后,挑个合适的时候出现。 而出现的目的就是为了看看黄祁之究竟能不能为她拔剑。 而如今一瞧…… 徐如水的嘴角微微一勾,原来你这个大废物还是能拔剑的。 “你在说什么啊?”黄祁之感受到了裴与规的敌意,一下子将徐如水护在了身后。 徐如水使劲眨了眨眼,将眼泪眨了出来,声音带着哭腔:“裴与规,你……” “住口!”裴与规的耳根稍稍红了一下,“我不想听你这个不知羞之人讲话。” 黄祁之不知情:“姐姐她怎么就是不知羞之人了?” “就是啊,我怎么就是不知羞之人了?我又没对你干那、种事情!”徐如水从黄祁之的背后探出了半个脑袋,说到“那种”二字时,故意一字一顿地道,像是在强调。 裴与规手中多了数枚闪着寒光的暗器,向着徐如水和黄祁之的方向迈了一大步:“……反正她得死!” 黄祁之毫不犹豫地拔剑,剑尖指着裴与规:“再往前一步,就不要怪我不念旧情了。” 裴与规不敢相信黄祁之对他拔剑相向,声音都颤了几分:“黄祁之,你我相识的时间肯定大于你与她的。可现下……你却要为了这个不知羞的徐如水对我拔剑相向了吗?” ------------ 第一百零一章 是吃醋吗 “你说姐姐什么?你有本事再说一遍呢!”黄祁之的脸上浮现出了怒色,握紧了剑柄,“裴与规,你是不是想死?想死我成全你啊!” 徐如水深吸了一口气,从黄祁之身后探出了半个脑袋,用手指戳了戳黄祁之的腰:“哎哟,小祁之呀,不要生气哦,更不要说什么死啊死的,多不吉利呀!” 黄祁之听不得一点点有损徐如水的话语,着急道:“可是姐姐,他这么说你……” “他说是他的事,我们不听就好啦!世界上的狗那么多,难不成我们要听每一只狗是怎么叫的吗?”徐如水微微挑眉,随后将双手叠在胸前,“我不是骂裴与规你是狗的意思,我只是想打个比方!裴与规啊,你若是不喜欢这个比方,我换一个比方也可以的。” 不等裴与规开口说话,黄祁之就抢先道:“我觉得这个比喻挺合适的!姐姐,你不用担心裴与规对号入座,但凡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这只是个比喻,不会对号入座……” 话没说完,就看到裴与规默默收起了暗器,准备离开。 但他根本没有做出任何拦裴与规的动作。 反而是徐如水冲上去拦了一下,还低语了几句,随手把糖葫芦塞到了裴与规的手上。 待裴与规吃着糖葫芦离去之后,徐如水咬唇:“小祁之,姐姐我是不是不应该把糖葫芦给他的?因为那根糖葫芦是你买我的。” 见黄祁之面上的表情没什么波动,继续道:可我觉得你们是好兄弟,关系不能这么僵,便寻思着想让裴与规吃点甜食,开心一些。所以,所以我就下意识地把糖葫芦递出去了。我低语的那句话也是在跟他说你的好,姐姐我……” “不怪姐姐。”黄祁之打断了徐如水的话,打了个呵欠,“姐姐,你先去找赵婳祎他们玩吧。我有些累了,想再睡一觉。” “你怎么就累了呢?是不是买糖葫芦的地方比较远,你……” 然,徐如水的话还没有说完,黄祁之就径直走入了屋,关上了门。 徐如水眯起了双眸。 他这是……吃阿规的醋了吗? 轻叹一声,走出了院子,向着裴与规的院子去了。 虽说这个废物终于肯拔剑了,但是他的心智与性格真的跟孩童一般,随时随地都要她哄,真是烦死了。 要不是觊觎家主之位,谁乐意闲着没事干日日哄他啊? 嘁,这么一想,还是阿规好!看看人家阿规,都被最好的兄弟拿剑指着了,也没有大吵大闹,而是选择默默离开。 由此可见,阿规这样的好男人,真的很适合过日子呀! 如若我不是女皇的棋子,不,弃子,也许我可以试着用真心去待裴与规,让他感受到我的真心,爱上我,和我结为夫妻。 想着想着,徐如水的脸上就多了一抹憧憬之情。 然而下一秒,一滴眼泪就从眼角缓缓滑落。 她也不知为何会突然落泪,她只知这滴眼泪和往日那些做假戏而流的眼泪不同,是带有几分真感情的。 “如水,你醒了呀!” 赵婳祎清澈的声音将徐如水的思绪拉回。 徐如水循声望去。 只见赵婳祎正兴奋地冲着她挥舞着左手,右手牵着正在咀嚼肉包子的花瑶瑶的手。 “你们怎么还牵起手来了?”徐如水用异样的目光徘徊在赵婳祎和花瑶瑶之间。 花瑶瑶因着正在咀嚼肉包子,所以说出口之言有些口齿不清,但仔细听还是勉强能听清的:“我们两个好闺蜜牵手碍着你什么事了?你怎么管这么多?烦不烦啊?” 赵婳祎皱了一下眉头,弓起指头,用指骨轻轻敲了一下花瑶瑶的额头:“瑶瑶,你怎么对她敌意那么大呀?说起来,她还是你的师姐呢!” 花瑶瑶把嘴里的肉包子咽了下去,用双手摸了摸被敲的位置,嘟起的嘴巴:“啊!痛!” 赵婳祎咂了咂嘴:“痛什么痛?本姑娘压根就没有用力,好不好?瑶瑶,你不要装疼!你要是继续装的话,我就再敲你一下,只不过这一敲可能会用力一些哦!” “别、别、别再敲了,我不演了!”花瑶瑶脸上的表情一凝,连连摇头。 “这还差不多!”赵婳祎微微扬了下巴。 “婳祎,我记得花师妹入学院还没几天吧,怎么你们之间关系就那么好了呀?”徐如水的眼里闪过了一抹嫉妒,“真是让我这个无、比、可、怜之人好不羡慕呀!婳祎,你不会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吧?呜呜呜……” 说着说着,泪如雨下。 花瑶瑶吸了吸鼻子,还拿手扇了扇:“哟哟哟,这是谁家的茶烧开了呀?好浓的茶味呢!” 徐如水的脸上露出一抹茫然之色:“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花瑶瑶吐了吐舌头:“此茶的颜色是绿色的呢!而且其茶香四溢,估计这所学院都关不住吧。” “有话为何不能直说?这样拐弯抹角的真的好吗?”徐如水双拳捏了捏,继续保持着她的小茶花人设,“花师妹……是不是因为姐姐我比较笨,所以你想拐弯抹角地羞辱我一下呢。婳祎,你看看她,她……” “我什么我?啊?”花瑶瑶抢在赵婳祎之前开口,“你这种自相矛盾的话语,下次就别说了,听了都觉得让人烦躁。” “自相矛盾?花师妹这是何意?” 花瑶瑶露出了看透一切的眼神:“你说我的话是在拐弯抹角,那么你定然是听明白了话的意思。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故意卖惨,让婳祎以为是我在借机欺负你呢?难道……你是想挑拨我和赵赵的关系,从而给你演一出闺蜜大战的好戏,让你这个吃瓜之人笑得前仰后合?” “我不是,我没有。”徐如水的眼泪说来就来,直接跌跌撞撞地向着赵婳祎奔去,还在奔跑的途中故意绊了一下自己,让自己狼狈地摔在了地上,久久不能站起。 花瑶瑶冷哼一声,转头看向站在她身侧的赵婳祎:“看吧,又在卖惨!赵赵呀,我就说我的直觉是准的吧,毕竟我第一眼望见她就觉得她不是什么好人……” 话未说完,就看到赵婳祎原本牵着她的手松开了,还向着徐如水的方向跑去。 花瑶瑶立即着急地大喊:“赵赵,你干什么去?你回来!” ------------ 第一百零二章 闺蜜吵架 赵婳祎没有搭理花瑶瑶,而是将徐如水拉了起来:“如水,瑶瑶她就是随便说说的,还希望你不要介意。你要是介意的话,我可以替她给你道个歉。” “不用的。”徐如水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花瑶瑶,把声音抬得老高,像是故意说给花瑶瑶听的,“我相信花师妹的人品,她的这些话肯定不是有意说出来的,所以……我就原谅她好了。至于婳祎你呀,我们都这么熟了,我才不要你给我道歉呢!” 花瑶瑶听不下去一点,“赵赵,她说的这些话,你真的不觉得很令人作呕吗?” “没……吧。”赵婳祎说道。 花瑶瑶急得都顾不上吃包子了,摘下一个包子,扔向徐如水:“没什么没?你懂不懂什么叫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你再继续跟她玩下去,没准哪天你就会成为她的替罪羊或是被她算计、陷害什么的!” 徐如水没有躲闪,任凭包子狠狠地砸在了鼻子上。 徐如水抬手摸了摸鼻子,声音里满是哭腔:“婳祎,你的闺蜜好像不是很喜欢我。三个人的友谊注定是拥挤的,我想……我要不还是退出好了?如果因为我的存在,让你们二人起了什么争执,我真的会内疚一辈子的。” “你别这么想。”赵婳祎瞪了一眼花瑶瑶,拍了拍徐如水的肩膀,“这次是花瑶瑶的错,你一点错误都没有!等会我帮你好好收拾一顿花瑶瑶,好不好?” 花瑶瑶越听越气,咬了咬牙:“你收拾我?赵赵,你是不是眼睛真的瞎了?” 徐如水趁机来了一句:“婳祎啊,她怎么急了连你也骂呀?” 花瑶瑶气得快要吐血,长舒了一口气:“又开始挑拨了是吧?你这女的,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怎么一天到晚都想着挑拨离间呢?”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徐如水连连摆手,“婳祎,你信我吗?” “信。”赵婳祎咬字清晰,“瑶瑶,你过分了啊。” 花瑶瑶双手一抱:“我过分?我看是你身边站着那个狗女人过分吧!她……” 赵婳祎大声道:“够了!” “好好好。”花瑶瑶自嘲一笑,发出了三声音调不同“好”字,转身,“那我走。” “走吧走吧。”赵婳祎对着花瑶瑶挥了挥手,“你走的时候最好好好反思一下自己错哪了。” 花瑶瑶走了几步后,又退了回来。 因为她觉得不把心里话说出来,心口实在堵得慌。 “我始终想不通,我怎么就错了?”花瑶瑶高声问道。 赵婳祎一脸严肃:“你错在不该这样说如水。” “懂了懂了,这个女的骗人心的技巧太高了,连聪明的你也被骗住了。”花瑶瑶转身离去,边走边说,“不过没关系,另一个聪明之人,也就是我,没有被她骗住!赵赵,有朝一日,我一定会让你看清徐如水的真面目,你且等着吧。” 徐如水不屑地一笑,心中狂喜。 她可真厉害呢!凭着一己之力就让这对闺蜜吵起来了呢! 哎呀,忽然感觉搞事情还蛮爽的。那么接下来,就继续在这所学院里搞事吧,也算是打发打发无聊的时间了。 与此同时。 冷宫。 “什么?你说我给百里弟弟下的毒被人解了?”秋怜的脸上露出了几分不可置信,下一秒就大手一挥,将桌上的茶杯扇到了地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丫鬟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声音颤抖:“皇后娘娘,此事是真的。” “谁给你的消息?” “探子。” 秋怜一脚踹翻丫鬟:“我当然知道是探子给你的消息。我问你的是,那名探子的名字!” 丫鬟支支吾吾道:“那名探子说她叫徐如水,还说……” “还说什么?”秋怜不耐烦地催促起来。 “还说她想和皇后娘娘您合作!如若皇后娘娘同意合作的话,她会送一份大礼给皇后娘娘您!” 秋怜来了一丝兴趣:“什么大礼?她说了没?” “没说,她只说这份大礼是个活人,且这个活人……皇后娘娘定然会喜欢的。” 秋怜面露喜色,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哦?活人?莫非指的是我的百里弟弟?” 丫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问了一句:“皇后娘娘,百里弟弟是?” 秋怜的唇角压平,喜色迅速转变为怒色:“你这个小丫鬟的话怎么这么多?难道你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好奇心害死猫吗?” 丫鬟慌了,连忙跪地求饶:“求皇后娘娘开恩!我还年轻,我真的不想像前一百个被圣上硬塞给皇后娘娘的丫鬟一样被您用毒药弄死。” 秋怜似笑非笑:“跪着不冷吗?起来说话。” “地上不冷……喀!” 丫鬟话还没有说完,就发现嗓子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几秒过后,丫鬟就倒了下去,身子如蛆般扭个不停,嘴里还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似是虫鸣。 “情报都知道了,你也自然就没用了。没用了,那我也没有留着你的必要了。”秋怜的目光变得阴森,用脚使劲踹了几下丫鬟的小腹,冷笑连连,“哎呀,我这个人还是比较善良的啦!你既然不希望被我的毒弄死,那我就稍微控制下毒的量,让你被我的毒折磨得生不如死好了!你……” 话未言毕,一阵急促且脚步声传来。 两名身着粉衣的小丫鬟跑到了冷宫之内,对着秋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秋怜明知故问:“你们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呀?” “请皇后娘娘去公主府和我们公主随便聊聊天。”其中一个丫鬟道。 “你是不是少说了一个词呀?”秋怜歪了下头。 “少哪个词?”那个丫鬟问道。 “公主前面,少了‘前朝’这个词。”秋怜似笑非笑。 “……此词虽为现实,但还望皇后娘娘见到公主时不要说此词。” “为何呢?” “因为我们家公主不喜欢这个词。皇后娘娘若是说了,恐怕舌头会丢哦!” “哎呀呀,你这话说得我好怕怕,后背的根根寒毛都倒竖起来了……”秋怜一顿,“你们说……这场来自前朝公主的聊天邀请不会是不怀好意、居心不良的吧?就像史书中所记载的鸿门之宴一般。” ------------ 第一百零三章 玩的很花 “谁知道呢?”丫鬟像是不想与秋怜继续废话下去,催促起来,“皇后娘娘还走不走了?” 秋怜翘起幽兰指,慢慢划过一侧脸颊,垂眼,模样十分娇柔造作:“我也想走呢。可是圣上说过,不准我踏出这冷宫半步!要是我就这样跟你们走了,圣上怪罪下来,我该怎么办呢?” 两名丫鬟对视一眼,其中一名丫鬟开口:“我们家公主说,皇后娘娘您自有不会被怪罪之法,毕竟……您偷偷溜出冷宫的次数其实还是挺多的。” “你们公主打探消息的能力还蛮厉害的。那就走吧。”秋怜眯了眯双眼,“带路。” . 到达公主府时,秋怜环顾四周,然后有兴趣地对着带路的两名丫鬟道:“这府里能炼药制毒的花草倒是挺多的,莫非……你们的这位前朝公主也跟我一样,喜欢炼药制毒?” “公主殿下不喜欢炼药制毒,种下这些花草只是用来观赏的。”一名丫鬟道。 另一名丫鬟皱了下眉,补充了一句:“还请皇后娘娘慎言,不要再多说那两个字了。” “行行行,不说了,不说了。”秋怜抬起手,用手遮着刺眼的阳光,“就是可惜啊,这位前朝公主不喜欢炼药制毒,不然我们的聊天就会更加有意思了。” 走过一个小桥后,两名丫鬟停了下来,抬手指了一个方向:“我们家公主就在那片百花的中央,皇后娘娘请吧。” “你们不一起吗?”秋怜随口问了句。 两名丫鬟异口同声:“这是公主与皇后娘娘的聊天,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可没资格听呢。” 秋怜唇角勾起的一抹笑容:“假如我非要你们随我一起去听呢?” 两名丫鬟没有急着答,而是用眼神交流了一阵:“……还请皇后娘娘不要为难我们。” 秋怜沉默,双眉拧了拧,眼里带了一抹狠厉之色。 两名丫鬟后背一凉,纷纷低头,不敢与秋怜对视。 “怎么不敢看我?是我太美了?”秋怜轻笑一声,“打个趣罢了,没想到你们这么不行啊!真是无趣!” 说毕,朝着两名丫鬟方才所指的方向走去。 . 百花的中央。 身着一层红色薄纱的前朝公主正手持圆扇,赤着玉足,踩在滚落了一地的含桃上翩翩起舞,宛若一只翩飞之蝶。 她的身边跪着一位身着白色布衣的男子,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公主跳舞。 “为何只看而不夸?”公主瞥了一眼男子,不再继续舞了,而是快步走到了男子身前,俯身,用阳指轻轻挑起男子轮廓分明的下颚,“难道在你眼中,本公主的舞姿甚丑,不值得你夸赞吗?” 男子挑眉:“公主舞姿甚美,让在下看着看着便深陷其中,自然就忘了去夸。公主要是想听夸,在下现下夸几句也不是不行。” 公主一听此言,笑得合不拢嘴了:“邬黑云,你的花言巧语可真是好听,好听到——” 一顿,笑容顿时烟消云散,冷冰冰道:“本公主都快要信了。” 邬黑云勾唇:“在下哪敢对公主说假话呀?在下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可都是发自内心的真话呢!” “真的是这样的吗?邬黑云,你不会是在骗我这个心慈手软、天真善良、貌美如花的公主风白玥吧?” “自然不是骗,是……” 邬黑云的话还没有说毕,脸颊就传来了一阵疼痛。原来是风白玥给了他一巴掌。 还不等他说些什么,就被风白玥一脚踹翻在了地上。 风白玥用那双沾满含桃汁水的双足一下又一下地踩在邬黑云的身上,让他那身洁白的布衣瞬间染上了含桃之色,远远望去,竟有些像一件血衣。 “本公主最讨厌骗子了。”风白玥从邬黑云的身上下来,从地上拾起一颗完好无损的含桃塞入嘴中,咀嚼之后,吐出其核,“但我唯独你这个骗子,本公主好像讨厌不起来。” “那在下多谢公主殿下的喜欢了。”邬黑云从地上爬了起来,从腰带中抽出一条长长的软鞭,递给风白玥。 “讨厌不起来的意思与喜欢的意思还差得远呢!”风白玥微微眯了一下眼睛,抬指,夹住了一只飞得有些慢的蝴蝶,不慌不忙地折断了蝴蝶的翅膀,扔在了地上,又用脚碾了碾,抬脚,走到一边,“邬黑云啊邬黑云,本公主奉劝你一句,你的自作多情和小聪明可以收收了,至少在本公主面前。” 邬黑云盯着那只惨死的蝴蝶若有所思,随后快步走到了风白玥的面前:“公主殿下这是何意呢?在下好像有点听不懂啊。” “听不懂?”风白玥冷哼一声,“哼,你乃风约竹那个老不死的狗东西的最信任的暗卫首领,没有之一。你家住某个小渔村,自幼习武且悟性极高,年纪轻轻就基本上能打败天下无敌手。只不过有一次好像输给了那个叫什么落枫的天下第一……” 风白玥把邬黑云的身世全部道出,冷笑连连:“所以啊……你这样聪明之人,怎么会听不懂本公主的意思呢?” “啪啪啪——” 邬黑云鼓了三下掌:“公主所言皆是正确。” 风白玥对着邬黑云伸出了一只手,手掌摊开:“鞭子拿来。” 邬黑云把软鞭放在风白玥的手心之上后,另一只手搭在了风白玥的肩头,将唇靠近了风白玥的耳朵,轻轻呼了一口气,压着声音:“主人。” 风白玥的面色变了变,脸上多了一抹淡淡的红色。 刚想要开口,耳朵就被邬黑云亲了一下。 风白玥语调上扬:“我的小狗……怎么还亲主人耳朵呢?” “不仅亲,我还要……”邬黑云说着说着,轻如蜻蜓点水般咬了一下风白玥的耳垂,“咬。” 话音刚落,邬黑云就感觉腰上一疼,不自觉地叫出了声。 原来是风白玥手中的软鞭重重地打在了邬黑云的腰上。 邬黑云忍着疼痛笑了起来:“哈哈哈,在下明白了,原来公主喜欢的是这样的我啊。” 话音落后,风白玥就皱了皱眉,一股恶心之感泛了起来。 一把推开邬黑云,连连后退,大惊失色:“本公主这是生什么病了?怎么会忽然有想呕吐之感?” ------------ 第一百零四章 怀有身孕 “应该是有身孕了。”躲在一棵树后一直默默看着一切的秋怜从树后走了出来,笑嘻嘻地道。 “身、身孕?”风白玥满脸的不可置信,“本公主……呕!” 一语未完,就微微弯了腰,呕吐起来。 邬黑云小跑至风白玥的身侧,搀扶住了风白玥:“公主小心。” 风白玥用手肘顶了一下邬黑云,嗔怒:“小心什么小心?本公主绝对没有身孕!” 秋怜猜到是会这样的结果,便耸了耸肩:“信不信就由你了,反正我乃皇后娘娘,虽然是冷宫的,但宫中对我的毒术与医术可是有很高的评价……” “秋皇后,本公主怕疼。”风白玥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擦了擦嘴,跌跌撞撞地扑向秋怜。 秋怜未躲,任由风白玥的双手死死抓住了她环抱在身前的手臂。 “秋皇后,你不是最精通那种毒药吗?有没有哪种毒药可以让本公主肚子里的孩子流掉且不疼的?” “没有。”秋怜冷漠地回答。 风白玥撒手,往后退了几步,说出口的话听着有一些像在胡言乱语:“不行,不能这样!本公主的复仇计划还没有完成,我怎么能怀有身孕?狗皇帝必须死,我有孩子的话,孩子会不会也跟我一起死?不对,我得把孩子先弄掉……” 秋怜皱着眉头问:“听公主的意思,公主是想把风约竹给弄死?” “是的是的。” 秋怜扫了一眼邬黑云:“是的?你可知这是谋反之罪?你也不怕你身边的那家伙告诉圣上?” 风白玥摇了摇头:“他不会的,他早就被我的魅力所征服,他现在是我的人。” 秋怜咂了咂嘴:“公主啊公主,自信固然是好,可……有的时候人心难测呀。” “你什么意思?你是怀疑邬黑云会背叛我是吗?” 风白玥说毕,将脑袋靠在邬黑云的心口:“你不会背叛我的,对吗?” 邬黑云的面上波澜不惊,反问了一句:“公主希望在下如何作答?” 风白玥微微仰起头:“我要你说,对。” 邬黑云说:“对。” 秋怜的目光徘徊在邬黑云与风白玥之间:“看来公主是不想与我聊聊了,那我便先行离开了。” 看到秋怜要走,风白玥立刻道:“秋皇后,请等一下。” “何事?” “本公主找你来就是想和你聊一聊如何杀风约竹!本公主的探子告知我,你因为能力过于强大而被风约竹打入冷宫且禁了足,你只能偷偷摸摸地跑出来。所以我觉得你心中应该对风约竹也有很强的恨意吧。” “想表达什么呢?”秋怜不冷不热地问道。 “我们是同类,我觉得我们都想杀掉风约竹。因此,我想邀请你与我合作,并且在今日聊一聊杀风约竹……” 风白玥的话还没有说完,秋怜就转身离去:“我们不是同类,你找错人了。” “不可能,我们就是同类,你……”风白玥冲着秋怜的背影大声喊道。 秋怜脚下步子一顿:“我从不与弱者和愚者合作。前朝的无能公主啊,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这二者哪一者是你吧。当然,你若是觉着二者皆是你,我也觉得没什么毛病。” 风白玥没受过这样的屈辱,破口大骂:“秋怜,你简直就是个畜生!” “是是是,我是畜生,但至少比你这个腹背受敌的可怜之人过得舒服多了。”秋怜凛声。 “腹背受敌?”风白玥扬声。 “是的。”秋怜掏了掏耳朵,继续往前走,丢下一句,“你还是好好珍惜现下的快乐时光吧,因为你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了。” “怎么还咒本公主死?”风白玥气得浑身发抖。 邬黑云见秋怜的背影已然消失在了视线之中,轻轻亲了一下风白玥的脸颊,道:“公主勿要动怒,以免动了胎气。” 风白玥“嗯”了一声,渐渐平静了下来:“还是你好。” 与此同时。 芃星院。 “大师姐,你说什么?” 邓落枫不敢相信的声音几乎快要响彻整个学院。 “李闻竹他真的只是去找爹啊?”邓落枫扯了下唇,好像有些不信。 “嗯。”李紫月冷着脸道,“他本来是想带我一块去的,但是因为我那时看不透自己的心,好几个瞬间把他当成了他人的替身……” 李紫月的话还没有说完,邓落枫就跺了跺脚:“你怎么能把他当做替身呢?” “是我的错。但我现在已经看透自己的心了,我喜欢的人是他,不是那个人。” 邓落枫摸了摸下巴,想到了一个主意:“那要不小爷去查一下他爹做任务的地方,我带你一起去找他,你把话跟他说清楚吧?” “你若是想去便自己去吧,我……不太好意思见他。” 邓落枫拍了拍李紫月的肩膀:“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小爷跟你说,这就是一个小小的误会,讲开了就没什么了。你想啊,你要是一直不跟他讲,那你们之间就会一直有这个误会的存在,那……” 李紫月垂下眼帘,摇头:“话虽如此,可我还是觉得现在见他会有些尴尬。我想调整一下心态,好好组织一下话语,等他带着他爹一道回来之时,再去和他说清楚。” “……唉!这样也行吧。”邓落枫微微颔首,“话说李闻竹有说他何时回来吗?他会不会跟他爹在执行任务的地方待上一阵子?” “这个他没说,我也不知。” “那要不还是小爷现在带你去找他吧?万一他回来的比较晚,那你们解除误会的时间就会比较晚。你是小爷的师姐,他是小爷最好的兄弟,我其实打心里底的希望你们的误会可以早一些解除……” 话还没有说完,邓半昊的声音就在邓落枫的身后响起。 “不许去找。” 邓落枫转身,双手一摊:“为什么?爹爹,你不是最爱看人家小鸳鸯撒狗粮了吗?你不让小爷眼下去找李闻竹,那李闻竹和大师姐的狗粮……” “这不是狗不狗粮的事。” “那这是什么事?”邓落枫追问。 邓半昊嘴唇微动,像是在组织语言。 但许久过去,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爹爹,你要说什么就快说,别磨磨唧唧的。”邓落枫蹙眉,催促起来。 邓半昊瞪了一眼邓落枫:“反正你不准去,现下不准,以后也不准!你要是敢去,老夫就把你的狗腿给打断了。哎哟,这是李闻竹自己选的路,你不许瞎掺和,听到没有?” “什么路不路的?爹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邓半昊叹了一口气:“莫要再问了。你要是再问的话,爹爹可就喊赵姑娘过来了。” “你喊她过来做什么?”邓落枫不解。 邓半昊一脸认真:“喊她过来劈死你。” 邓落枫:“……” 下一秒,“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爹,我错了,我不会继续再问了。你不要喊她过来,求求了!” ------------ 第一百零五章 当众亲亲 卯时三刻。 天黑了。 弯弯婵娟从雯中钻出,洒下一层缥缈的光。寥寥白榆本像一只只小小的、孤独的宵烛,却因有了望舒的相伴,也敢偷偷散发出微弱却温暖的光。 芃星院。 一辆华丽的车舆停在了院外。 一些怀有好奇之心的弟子见状,立刻围了上去。 一名不脸盲的弟子认出了驾车之人,但怕万一认错的人会比较尴尬,便带着几分不确定道:“黄祁之?” “是我。”黄祁之从御座上跳下,对着那些弟子招了招手,“过来过来。你们快点帮我看看,我这一身打扮得如何啊?” “帅,很帅,非常帅,就是这一身……”一名弟子上下打量了一下黄祁之,单手摸了下下巴,“怎么这么像婚服?我印象中只有人家拜堂之时才会穿你这种红衣的!等等!你不会要和徐师姐今夜拜堂成亲吧?我记得徐师姐今日好像也穿了红衣来着的。” 黄祁之垂眸:“我也想今日就成亲啊,可是姐姐不愿意啊。她说成亲的时间最好定在下个月的节日,因为那日是大吉之日。” “那你们成亲那日请务必喊上我们大家!” 黄祁之微微颔首:“没问题。” 话音刚落,他的双眸之内就露出了一抹喜色,歪头,视线直视着从院内缓缓走出的徐如水,使劲挥了几下手:“姐姐这里!” “来了。”徐如水加快了脚下步伐。 当她即将跑到黄祁之身前之时,故意绊了自己一跤。 眼见着就要摔倒在地,黄祁之立马伸手托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双手使劲,让徐如水站稳了。 “姐姐怎么这么不小心?今夜可是我与姐姐首次回黄家见黄家人,要是姐姐摔了跤,见了血,那岂不是不吉利了?” 徐如水用肘顶了一下黄祁之的胸膛:“小祁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嫌弃姐姐了?” “哪有?”黄祁之用双手死死抓住了徐如水的双手。 “那怎么证明呢?”徐如水问道。 “我可以……”黄祁之把脑袋垂了下去,声音小小的,“当众吻姐姐的唇。” “只是吻唇?那可不够哦!” 黄祁之脸红了一大片:“那姐姐还想要亲哪里?” 徐如水把双手抽了出来,径直走到了一边:“白天之时,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你就去睡觉了。怎么说呢?姐姐心里其实是有点生气的。” “姐姐,这事我不是解释过了吗?我不是在生你和裴与规吃一根糖葫芦的气,我是真的很困很困,如若不及时回屋的话,我感觉我可能会直接倒在地上睡着。我也不知道为何我会这么困,我只知道这种困的感觉和喝了安神汤的感觉差不多,我……” “好啦好啦,刚刚是在开玩笑的啦!”徐如水打断了黄祁之的话,转过身来,对着黄祁之眨了下一侧的眼睛,“真是个笨蛋,怎么还当真了呢?” 黄祁之嘟起嘴巴:“因为姐姐说的每一句话在我看来都是真的。姐姐,你今夜的话让我以为姐姐你真的在生气了,结果没有,这只是一句玩笑话。可是这句玩笑话在我看来,像是姐姐在欺骗着我,我……” 黄祁之越说越委屈,大大的眼睛眨了好几下,豆大的泪珠就这样掉了下来。 “哎呀,怎么还哭了呢?”徐如水伸出修长的指头,轻轻擦去黄祁之的眼泪,“乖乖啦!不哭了,好不好?毕竟……男儿有泪不轻弹,而且你这一哭啊,姐姐我的心都要碎了。” 徐如水说出口的话虽是如此,可她心中却是希望黄祁之能多哭一哭,因为黄祁之的哭能满足她藏在心底的恶趣味。 “姐姐,下次能不能别再跟我说玩笑话了?我不喜欢。”黄祁之吸了吸鼻子。 徐如水眯起双眸:“好,下次不说了。不,应该是没有下次了。” 确实没有下次了。 因为—— 你今夜就会死在黄家。 我已花钱收买了些黄家人,待我们到达黄家之时,那些人就会拿烂菜叶子丢你。而你的“好”嫂嫂也会对你劈头盖脸地一顿指责,让你再次陷入对你哥死的愧疚之中。 然后,我会找个机会给你吃下我从你的好兄弟裴与规那里偷来的毒丸。这颗毒丸会让你失去理智,陷入见人就杀的暴走状态。 而我只需乖乖躲起来,等你杀完那些黄家人后,放一个杀入魔之人的烟火,让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来将你杀掉。 到那时,黄家剩余的那些人应该就会让我成为新的黄家家主了吧,因为我是你这个黄家家主暂未过门的妻子。 若是那些人不选我也无碍,我会去骗你的好兄弟裴与规,借他的手杀了那些黄家剩余之人。 待黄家一人不剩后,我就使出浑身解数,尽早怀上裴与规的孩子。 像他这样外表冰冷,内心单纯的人,绝对会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成为一个乖乖听我话的傀儡吧。 哎呀,有一个精通毒药与暗器的傀儡保护我,好像也不错呢!至少……女皇手下的那些废物杀手杀不掉我了。 对了,我的探子说,女皇不要求我六月回去了。 真不知道那个老狐狸在心里打什么小算盘!哼,管她呢,反正她眼下压根奈何不了我。 想着想着,徐如水的嘴角就带了一抹冷笑。 “姐姐你怎么了?你的笑好冷,好可怕。” 黄祁之的声音把徐如水拉回到了现实。 徐如水把唇线向下压平,用手拍打了一下黄祁之的脑袋:“一点都不冷,一点都不可怕。你不要瞎说,好不好?” “我没有瞎说。” “我不管,你就是在瞎说。” “真的没有!我……唔!” 黄祁之的话还没有说完,嘴巴就被徐如水的唇抵住了。 黄祁之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浑身上下变得燥热,目光也开始慌乱,不知望向哪里。 “你们快看,他们当众亲亲了哎!” 一名眼尖的弟子叫了起来。 在场的其他弟子纷纷向徐如水和黄祁之投去了意味深长的目光,伸长了脖子,发出了一声“哇哦”。 这时,一道冷冷的声音从树上响起:“你们在干什么?” ------------ 第一百零六章 黄裴决裂 黄祁之闻言,一顿,脸色更红了,一把推开了怀中的徐如水。 寻声望去。 看清树上之人是裴与规后,黄祁之皱起眉头,略显不悦:“你来做什么?” “她。”裴与规抬手指了一下徐如水。 “你是来找姐姐麻烦的?”黄祁之将徐如水拉入怀中,十分警惕地盯着裴与规,“今天是我与姐姐很重要的日子,你若是想来搞事,就别怪我剑下无情了。” “她,她,她……”裴与规“她”了老半天,硬是没凑出一句完整的话,急得他直跺脚。 黄祁之不耐烦道:“她什么她?裴与规,你不会说话就别说话了。你有这个空来搞事,还不如去学学怎么与人交流,免得基本上每次讲话都结结巴巴或要思考良久。” 裴与规挑眉:“我没有,我会讲话。” “你会讲话?我信你个鬼!”黄祁之“切”了声,“我和姐姐马上要回黄家了,你呢,从哪里来就滚回哪里去吧。” 徐如水知晓此时应当插个嘴了,就用手指戳了戳黄祁之的脸颊:“小祁之,你是不是在发火呀?不要发火,发火对身体不好的。再说啦,你与裴与规是好兄弟啦,好兄弟之间应该说话注意点分寸,不能恶语相向啦!” 黄祁之低头亲吻了一下徐如水的额头,又抬起头来,双目死死盯着裴与规:“呵,我以前是拿他当兄弟。可是他呢?一次又一次当着我面说姐姐的不好,还多次出手伤姐姐。他这样的兄弟,我看也没必要处下去了吧。” 徐如水的眼泪跟不值钱一般,落了下来:“小祁之,是不是因为姐姐……你们两个才走到今日这个局面的呀?如果是的话,那姐姐……” 黄祁之打断了徐如水的话:“不是因为姐姐,是因为他这个人的人品有问题。” 裴与规攥紧拳头,唤了声黄祁之的名字:“黄祁之。” 黄祁之问:“喊我名字做什么?” 裴与规反问:“想叫叫,不行吗?” “不行,因为我想跟你决裂。” 裴与规听了黄祁之的话后,沉默。 过了好久才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那这还你,接着。” 说完,把这枚玉配扔给了黄祁之。 黄祁之闪身一躲,冷眼看着玉佩摔碎在了地上。 徐如水眸中闪过一轮精光,想装好人,便动身去捡那枚摔了个粉碎的玉佩。 “不许捡!”黄祁之厉声道。 徐如水被他的声音吓得一哆嗦:“小祁之,你凶我做什么?” 黄祁之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深呼了一口气:“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主要这枚玉佩是裴与规陪我过第一个生辰时,我送给他的东西,意为一生为伴。如今……我不想与他做兄弟了,这没玉佩也该碎了。姐姐你若是捡了玉佩的话,裴与规那家伙又会产生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一生为伴?”徐如水八卦起来,“可我记得那种小贩口中的一生为伴一般指的是夫君与娘子,那你还送他……” “我那会不知其中含义。看着小贩的摊位上还剩一个这个,就想着买了让小贩早点回去休息。”黄祁之解释起来,像是生怕徐如水误会什么,“姐姐你放心,我和裴与规都没有那种龙阳之好,只喜欢女子。” 徐如水的唇角小幅度地扯了一下:“傻子,你解释这个干什么?姐姐知道你喜欢女子,不,只喜欢我。” “花言巧语。”裴与规皱着眉头,高声道。 徐如水抬手擦了擦眼泪:“裴与规,你真的误会我了,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哪会是什么花言巧语?” 黄祁之走到了树下,重重地踹了一脚树根,几片叶子缓缓落下:“就算姐姐说的是花言巧语又何妨?碍着你事了?” “我丢了一枚毒丸。”裴与规从树上一跃而下,向着徐如水大步走去,伸出一只手,手掌向上摊开,“说,是不是你拿了?还我。” 徐如水内心有些慌了。 裴与规怎么会怀疑到她?是她偷的时候,被他瞧见了吗? 可为何瞧见的第一时间不逮住她,而是选择眼下来问她要呢? 莫非裴与规是想当众从她身上拿回毒丸,让黄祁之看清她的真面目吗?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若是裴与规得逞了,那她后边的全部计划都会泡汤! “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可能拿你的毒丸?”徐如水面上波澜不惊,步步往后退去,“你这副样子好恐怖哦,我好怕怕的!” 裴与规步步紧逼:“毒丸有一股奇特之味,常人可能无法闻出,但我能,因为我精通毒药。” 徐如水不再后退,仰起头:“那你是要搜身吗?” 裴与规冷笑着反问:“不然呢?” “你敢!”黄祁之冲了过来,双手使劲推了一把裴与规,“裴与规,你有点太放肆了吧!” 裴与规语速很快:“她偷毒丸,她要害你!” 黄祁之扯了下唇,看起来明显不信:“她不是那种爱做偷盗之事的人,亦不会害我的,我相信姐姐的人品。” 裴与规绞尽脑汁,想出好几个骂人的词汇后,道:“那只是你看到的表象。她这个女人,不知羞耻、水性杨花、贱到极致……” “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巴掌打在了裴与规的脸上。 黄祁之缓缓收手:“你再胡说八道的话,打在你脸上的就不是巴掌,而是我的剑了。” 裴与规捂着脸:“你为什么打我?我没说错。” “我觉得你说错了,不行?”黄祁之冷着脸说。 “黄祁之,你变了,你已然被这个狗女人骗得神魂颠倒了,你……” 裴与规的话还没有说完,黄祁之就拔了剑,剑尖抵着裴与规的脸颊。 裴与规往前了一步,锋利的剑尖立刻划破了他的脸颊:“黄祁之,此去凶险,你务必要小心谨慎,若……” 黄祁之被缠得有些不耐烦,收剑,大喝一声:“滚!” 裴与规愣了几秒,随后转身离开。 他回到了他的院子,默默煎起药来。 以前在飞龙教之时,他常常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所以心情烦闷之时,只能通过煎药的方式调节。 来了芃星院后,他认识了黄祁之,且黄祁之成为了好兄弟。 自那之后,好像心情烦闷之时有人可以诉说了。 然而今日,好像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 第一百零七章 烂叶砸他 辰时。 黄家门口。 黄祁之勒马,拉车之马停下。 翻身下了鞍座,将马凳放在地上,轻轻拨开前窗的珠链,对着坐在车内的徐如水伸出了一只手。 徐如水会意,将手搭在了黄祁之的手上,站起身来。 “姐姐下车慢一些。”黄祁之的双眸尽是温柔。 “好。”徐如水冲着黄祁之一笑,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 黄祁之望了一眼黄家,又看了一眼徐如水,眸中隐隐有些担心:“姐姐,黄家仍有一些喜爱颠倒黑白的人因我哥之死而憎恨我,我怕他们今夜会把对我的恨撒在你的身上。” “我不怕。”徐如水用一只手摸了摸黄祁之的脸蛋,“因为我相信我的小祁之会保护好姐姐的。” 黄祁之重重地颔首,抬手摸了摸徐如水的头:“我们走吧。” “好。” . 当徐如水和黄祁之刚入黄家大门之时,就有一个木桶朝着二人砸了过来。 黄祁之立刻抱着徐如水闪到一边。而那个木桶则砸在了一棵粗粗的树干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巨响过后,十来名黄家人从各种树后走了出来,手腕上均挂着一个花篮,篮中放满了烂掉的白菜。 黄祁之猜测这些人接下来定然会把手中的烂白菜丢向他们,所以立刻扭头看向身侧的徐如水,想让她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一下,免得被烂白菜砸到:“姐姐,你快找个地方……” 然,话未言毕,就发觉身侧已然没有了徐如水的身影。 “姐姐,你去哪里了?你是躲起来了吗?”黄祁之环顾四周,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一块巨石上,因为徐如水从那块巨石后面探出了半个脑袋。 黄祁之长舒了一口气,将目光收回,盯着眼前的这些黄家人,明知故问:“你们这是想干什么?” 其中一位黄家人冷哼了一声:“哼,想干什么?当然是想用菜叶子砸死你呗!原本的黄家家主不是你,而是你哥,可是你……” 黄祁之双眸一改往日的温柔,变得冷如寒冰:“我爹病逝前曾说过,如若我哥这个未来的黄家家主遭遇不测,那么我就是未来的黄家家主。所以眼下,我哥已死,黄家家主的位置只能由我座!你这般不服气,是想造反吗?造反的下场,作为黄家人,你应是知道的。” 那人却根本不以为意:“下场我们大家自然都知道,但是假如落得那个下场前能用烂菜叶子砸你,我们便觉得值了。” “这就值了?命可是很可贵的……” 黄祁之本想劝一劝这些黄祁之,可是话还没有说完,一个烂白菜就砸在了黄祁之的脸上。 黄祁之蹙眉:“你们……” 一语未毕,烂白菜就如雨点般朝着黄祁之砸了过来。 “黄祁之,被砸的感觉不好受吧?”一名黄家人边说边朝着黄祁之大步走去,还对着他喷了一口口水,只是口水距离有限,没能喷在黄祁之的脸上,“你若是识相的话,就……” 话没说完,脖颈一凉,一股腥气味传入鼻中。 下意识地抬手摸了下脖子,就摸到了一种黏稠且滚烫的鲜红液体。 那人立刻大惊失色:“血,流血了!谁?谁拿暗器偷袭我?你可知我可是黄家人,我……” 一道听上去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了那人的话语:“管你是谁?再对黄祁之出言不逊或砸烂白菜,死!” 话音落后,一袭黑衣的裴以之从一棵树上跳下,转了转手腕,指缝间夹满闪着寒光的暗器。 那人害怕地咽了一口口水:“黄祁之,这人和你是什么关系?你让他来黄家是几个意思?是想把我们黄家都灭了吗?” 黄祁之神情复杂地看着裴与规:“他……不是我喊来的。” 那人的唇角拉平,似是不相信黄祁之所言:“什么?你说不是你喊来的?那他为何会出现于此?” 裴与规懒懒抬眼:“跟踪。” 说毕,向着躲在巨石后的徐如水走去,边走边压低声音问:“字条,你写的吗?” 黄祁之感受到了裴与规身上的杀气,立刻拔剑:“裴与规,你要对姐姐干什么?” 裴与规并未去回答黄祁之的话,而是把目光一直投在徐如水的身上,缓缓开口:“回答我。” 徐如水的脸上露出了慌张,不敢与裴与规对视,一点一点往后退去:“什么、什么字条?” “让黄家人用菜叶子砸黄祁之的字条。”裴与规步步紧逼,直到巨石把二人完全遮住之时,一把将徐如水拉入怀中,手中的暗器抵在徐如水的脖子上。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徐如水呼了一口气,眉眼带笑。 “真话。” “那就麻烦阿规就把暗器拿远点。”徐如水连续眨了好几下眸子,像是在刻意扮可爱,忽而吹了口气,用着气声道,“然后凑近点。” “暗器可以收了,但是为何要我凑近?”裴与规把暗器收了,将手自然垂下,冷着一张脸问。 徐如水撇了撇嘴:“还不听不听了?要听就凑近,别问那么多为何。” 裴与规默了片刻,应该是在思考。 随后前倾了身子:“你可以说了。” 徐如水“嗯”了声,飞快地在裴与规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还不等裴与规反应过来,又亲了一下裴与规的唇。 亲完,又指尖在裴与规的胸前画了个爱心的图案:“阿规真是个绝世美人,连唇都这么软,不,这么好亲。” 裴与规整个人像被点穴了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不禁热了起来,耳根也瞬间变红。 “阿规还真是不禁逗。”徐如水轻笑着吐槽了一声,就从巨石后走出,恰好撞到向着巨石大步跑来的黄祁之。 黄祁之抱住徐如水,拍了拍她的后背:“姐姐,你没事吧?裴与规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徐如水吸了吸鼻子,眼泪从眼眶里奔涌而出:“小祁之,姐姐好怕怕,裴与规说他此番来此是要杀了我,因为我不小心知道了他不为人知的事情。” 黄祁之拧了双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姐姐可否同我说说?” ------------ 第一百零八章 小黄暴走 “他写了字条给黄家人,让黄家人朝你丢烂白菜。”徐如水垂下眸子,“我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今日白天无意间看到他和一个陌生人在聊天,聊天的内容就是我方才所说的。所以,裴与规应是怕事情败露,就,就……” 黄祁之听不下去了,冲着巨石后的裴与规大声喊道:“裴与规,你要对我出手的话,大可以直接出手,何必兜那么大一个圈子?” 裴与规闻言,回过神来,从巨石后边走出。 他耳根上的红基本已经退去了,可脸上的炙热之感却仍然存在,因此脸在旁人眼里看起来甚红。 黄祁之用着质问的口吻问道:“脸红什么?被我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吗?” “不是。”裴与规抿唇,伸手指着徐如水,“是她写的字条,偷了我的毒药,还夺走了我的,我的,我的初吻!她不要脸……” “够了!”黄祁之被裴与规的话弄得有些不耐烦,冲着裴与规大吼一声,“数三个数你还不滚,那你今日就死在这里吧!” 徐如水寻思着这会她该开口了,便捏着嗓子,用矫揉造作的声音说:“小祁之,你不要这样,裴与规他……” “他什么他?他都要杀你了,你还向着他说话吗?姐姐,你有没有脑子啊?” “啊?什么?”黄祁之忽然说出口的凶巴巴的话语让徐如水一愣。 嗯?一直都是奶呼呼的黄祁之怎么突然对她凶起来了? 不过……他要是能一直这么凶就好了!因为男人凶点的话,会让她产生征服欲和莫名的爽感,比如说阿规。 “抱歉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黄祁之意识到好像说错了话,脸上浮现出了歉意,垂下头,拉了拉徐如水的衣袖,“姐姐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只是觉得裴与规太可恶了,没忍住就,就……” “别就就就啦,姐姐我呀,没生你的气哦。”徐如水装出温柔模样,笑盈盈地说。 嘁,堂堂黄家家主怎么能够这么敏感多疑呀?真是烦死了,还得浪费我的口舌去哄他。 不过嘛……他很快就要死了。等他死了,我就不用再哄了,哈哈哈! 心中是这般想的,徐如水的面上也忍不住带了一抹笑意。 “姐姐笑什么呢?”黄祁之捕捉到了徐如水面上的笑意,抬起头,好奇地问道。 徐如水毫不犹豫道:“笑你猜不到姐姐现下心里想的是什么。” “谁说我猜不到的?”黄祁之双眸一弯,“我猜姐姐想立刻随我去见嫂嫂,然后与我快快乐乐地在我的屋内睡上一晚。姐姐你放心,今晚我依然不会碰你的!你既然说过你怕疼,不想要孩子,那我就一定会尊重你的选择。若是日后你又想要孩子了,我们可以去抓个孤儿来养养。” 徐如水对着黄祁之做了一个亲吻的动作:“好好好,爱你爱你。” 黄祁之嘟起了嘴巴,好像有些不愉悦:“姐姐,我说了那么那么多,你怎么就回了两个字啊?而且,而且这两个字虽然甜蜜,但是在我听来好像和我刚刚所言没有太大关系啊!姐姐,你是不是敷衍我?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徐如水眯起双眸。 本想着跟他见了嫂嫂后,让收了钱的嫂嫂对着他一顿指责,随后再让他服下药丸,陷入暴走的状态,可眼下的他这般敏感多疑,万一被他发现些什么,那…… 徐如水没有继续往下想了。 对着黄祁之勾唇,扑入黄祁之的怀中,用双臂搂住了黄祁之的脖子。 黄祁之被徐如水的这一举动弄得慌了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姐姐,你这是做什么?我,我,我……” 徐如水一侧袖子微动,一个黑色的小丸就落入了徐如水的口中。 徐如水用舌头将这枚黑色的小丸推到腮帮子的位置,后退半步。 “小祁之,姐姐可以亲亲你的嘴巴吗?”徐如水把双手背在身后,双眼眯着笑。 裴与规抢在了黄祁之前头道:“不可以。” 黄祁之脸上笑容瞬间消失,凶狠狠地瞪了一眼裴与规:“你怎么还没离开?” “我离开的话,你会死的。”裴与规抬手点了点他自己的腮帮子,“那个贱女人把毒丸藏在了这个位置。” “你亲眼看到了?”黄祁之问。 “没有。”裴与规摇头。 黄祁之从地上捡起一颗烂白菜,朝着裴与规丢了过去:“那你凭什么怀疑姐姐?” 裴与规站那不动,任凭那颗烂白菜打在他的鼻尖上,让鼻尖上沾了一些脏兮兮的灰尘。 徐如水见状,立刻指责起来:“小祁之,你怎么能用烂白菜去丢裴与规呢?”万一把阿规高挺的鼻只砸歪了怎么办? 最后一句话徐如水并没有讲出来,而是在心里讲的。 “因为他不但不离开,还冤枉姐姐。”黄祁之认真地说。 “他其实没冤枉我。”徐如水说毕,懒得继续装下去了。飞快地伸长脖子,用舌尖撬开了黄祁之的唇,将那枚小丸推入黄祁之的口中。 黄祁之的喉结滚动,将那个小丸咽了下去。 “姐姐,你给我吃的是什么?还有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你……” 黄祁之的话语尚未落下,大脑深处就传来一阵剧痛。 黄祁之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徐如水:“姐姐,我的头好疼。” 徐如水却双手环抱在身前,看样子是准备冷眼旁观了。 片刻之后,黄祁之垂下了头。 裴与规察觉到了什么,冲着在场的那些人黄家人大声喊道:“快跑,不然会死。” 然,那些人直接把裴与规善意的提醒当做了耳旁风,依旧对着黄祁之指指点点。 忽的,黄祁之猛然抬首,双眸猩红,四周黑气缭绕,手中的剑朝着离他最近的一名黄家人砍去。 那人躲闪不及,当即就被拦腰砍断,呛鼻的血腥味瞬间在空气中蔓延。 直到这时,那些黄家人才想起了逃跑。 见那些人四散而逃,黄祁之歪着头,邪魅一笑,开始胡乱地向着四周挥剑,时不时会有黄家人被凌厉的剑气劈到,发出凄惨的叫声。 将那些惨叫声此起彼伏,宛若一首悲哀至极的歌谣。 徐如水本想着躲到一棵树后避一避,然而黄祁之居然直接举着剑朝她刺来。 徐如水十分害怕地尖叫了起来。 下一秒,她看到裴与规挡在了她的身前。 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匕,横在身前。 匕首与黄祁之的剑相撞的那一瞬间,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裴与规平日里只用毒药和暗器,从未使用过利器,所以眼下对上善用剑的黄祁之会十分勉强。但他还是扭头看向身后的徐如水,催促起来:“你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你为什么要救我?”徐如水并未立刻离去,而是神色有些复杂地问道。 ------------ 第一百零九章 心悦阿规 “因为你是黄祁之的心上之人。如若我不救你,让暴走的他把你杀掉,那待他清醒过来之时,他会很难过的。我不愿看到他难过。”裴与规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黄祁之,又将目光落在徐如水的身上,眸中有一抹愤恨之色,“我都已经很认真地回答你了,你这个贱到极致的坏女人还不走?” 徐如水嘟了下嘴,垂睫,长睫盖住了她眼底的失落:“我才不是什么贱到极致的坏女人呢!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裴与规的虎口被相碰的利器震得发麻,他感觉他坚持不了太久了,所以眸光一沉,催促起来:“你还走不走了?” “走走走。”徐如水边说边迈开步子,向着不远处的一间草屋狂奔。 她想着先躲进草屋中避一避。 等黄祁之清醒过来后,她立刻放个杀入魔之人的烟花,让那些名门正派赶来杀黄祁之。 没跑几步,她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利器插入树干的声音和一声闷哼,下意识地回眸。 只见裴与规手中的短匕正插在一棵参天大树的树干上,而黄祁之手中的剑直接穿透了裴与规的肩膀,滚烫且鲜红的血液正源源不断地从没入肩膀的剑身流向吞口的方向,宛若一条红色的河。 徐如水的眉心紧拧了三分,面上的担心不像是演出来的,大叫了一声:“阿规!” 裴与规听见了徐如水的声音,强忍着肩膀上的疼痛,大喝一声:“别看了,再躲远些!” 徐如水双目低垂,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片刻后,双眸抬起,眼神十分坚定。 她弯了腰,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搬起一块大石头。 悄咪咪地绕到了黄祁之的身后,毫不留情地砸了下去。 黄祁之显然没有料到会有人这时候背后偷袭,身子一僵,不自觉地撒开握着剑柄的手,双目一闭,就这样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裴与规摇摇晃晃地向后退了几步,靠着一棵树而坐,望向徐如水:“你……” 徐如水的双眸中多了一份明显的恼意:“我什么我?要不是我用石头砸他,你必死无疑。阿规,你怎么还不领我的情?” 裴与规中了一剑,比较虚弱,不想多费口舌,便十分冷淡的“嗯”了一声。 徐如水趁着裴与规比较虚弱,便动了些邪念,笑嘻嘻地用双手摸了摸他的胸膛与后背:“阿规啊,你只发出一声‘嗯’,谁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呢?说话呢,最讲究的就是完整。” 裴与规被徐如水摸得很不自在,眉宇间满是厌恶:“别碰我!” 徐如水却更加得寸进尺,粗暴地扯开了裴与规的衣领:“阿规,你眼下的模样甚是可爱,像只炸了毛的小狸猫。” “你干什么?”裴与规的眼里写满了惊慌失措,脸颊上也快速多了一抹红色,抬手为刀,想给徐如水的脖颈上来一记手刀。 “想打晕我,就凭现下的你?”徐如水自是留意到了裴与规抬起的手,轻轻松松地用一只手反扣住了裴与规的手腕,将裴与规的手压在了树干上,下一秒撒开,“虽然说我松手了,但你若是再不老实的话,就别怪我对你……嘿嘿嘿!” 徐如水的这三声笑让裴与规不禁打了个寒噤,后背一凉。 “这就对了。”徐如水满意一笑,“乖乖的阿规最可爱了。” 说毕,双手又在裴与规身上乱摸。 裴与规良久未语,开口之时,声音里带了好几分害羞:“你到底在找什么?” “找药啊。”徐如水一顿,“你那些药一般都放哪里?我怎么搜你身数遍了都没搜到呀?” “你要此药做甚?”裴与规眼眸一压,漆黑的眸子里多了一份冷意。 “当然是先给你麻痹一下神经,然后拔剑疗伤呀。”徐如水抬手指了指裴与规的肩膀和插入肩膀的剑。 裴与规双眸内的冷意退散:“不用那么麻烦。” 徐如水的眸子里布满笑意:“谁说麻烦的?帮阿规上麻痹神经之药和疗伤之药我感觉一点都不麻烦的!因为我心悦阿规呀!” “你……心悦我?”裴与规的眼里多了一分诧异,随后摇了摇头,“你不能心悦我,你应当全心全意地爱黄祁之。” “我从未爱过他,我对他只是单纯的利用。”徐如水的面色渐冷,眸光意味不明,“阿规,过了今夜我与黄祁之之间就没有一丝关系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裴与规瞳色瞬冷,“你今夜到底想干什么?” 徐如水趴在裴与规的身上,伸长脖子,唇慢慢靠近裴与规的耳朵,轻轻言:“我想要黄家家主之位。” “你的野心可真够大的。”裴与规冷笑一声。 “你的这句话,我就当做是阿规在夸奖我好了。”徐如水将脖子缩回,用修长的指尖抵在裴与规的唇上,“女人嘛,若无野心,只能是被人反复利用且随时都可能变为弃子的棋子。可如若有了野心,那女人就能变成那下棋之人,愉快且恣意地下着她棋盘上的每一颗棋子。” 裴与规未语,用手将徐如水抵在他唇上的手指拿开:“黄祁之他很爱你。” “我知道呀。” “假如你真的很想要这个位置的话,你就对他开口,他相信绝对会给你的。” “所以呢?”徐如水风轻云淡地问。 “你没必要搞今夜这一出。”裴与规眼里闪着寒光,面上露出一抹鄙夷之色,“又是花钱请人拿烂白菜丢他,又偷我的毒丸给他吃,让他暴走杀人,真的很卑鄙无耻!” 徐如水耸了耸肩,眉目间隐隐多了几分疲惫:“是吗?可我觉得这并不卑鄙无耻,而是我的生存之道呀。未经我之苦,莫劝我要善。你若经我苦,未必有我善。” “你有何苦?” “我的苦嘛,唉——”徐如水长长叹息,一顿,“你居然想听?你怕不是已然对我动心而不自知吧?” 裴与规一愣,一字一顿,语调高扬:“休得胡言!” “真的只是胡言吗?”徐如水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阿规,你能不能好好看看自己的内心,不要这么欺骗自己呀?” 话音刚落,一把剑就划破长空,直奔徐如水而来。 ------------ 第一百一十章 安神之毒 “小心!”裴与规用肩膀重重地顶了一下徐如水,将她顶到了一边。 但他自己就没那么幸运了,顶徐如水的那侧肩膀被剑贯穿,鲜血涌出。 “阿规,你两个肩膀都中箭了。”徐如水满眼心疼,随后朝着剑来的方向怒吼,“你这个只会在暗处扔冷剑的畜生给我滚出来!” 话音刚落,身着青衣的女人就走了出来。 徐如水一眼就认出此人是黄祁之的嫂嫂,因为那日她花钱收买黄家人之时,见到过嫂嫂的样子。 徐如水挑眉:“是你?” 裴与规闻言,立即低头,咬住衣上的一个扣子。 双手握住了两把剑的剑柄,发力,硬生生地将剑从两侧的肩膀中拔了出来,扔在地上。 随后将束发的簪子取下,在地上砸了几下簪子末端系着的小球。 小球裂开,一枚棕色的药丸就这样出现了。 裴与规将药丸服下,在身子上点了几下,两侧肩膀上的血就止住了,但因失血过多,整个人还是有一种浑身无力,头晕眼花的感觉。 站起身来,目光徘徊在二人之间:“你们认识?” 徐如水轻描淡写道:“认识,她就是黄祁之的那个恶毒嫂嫂。” “如水姑娘,我想‘恶毒’这个词语用在你身上会更加合适呢!”嫂嫂捂唇轻笑。 “嫂嫂此言何意呢?”徐如水问道。 嫂嫂摇了摇头,咂了咂嘴:“你明明是黄祁之未过门的妻子,却对他没有一分真心,还想着篡黄家家主位。哎呀呀,真是可怜了黄祁之对你一片真心呀!” 徐如水敛眉低目,轻笑着道:“你不也一样吗?明明是他的嫂嫂,却大肆传播各种对他不利的流言蜚语,想让他一蹶不振。然后呢,黄祁之就会变成一个傀儡家主,而你,才是黄家真正的家主。” “你是如何得知这些的?”嫂嫂面露惊讶之色,随后莞尔,“该不会是黄祁之与你说的吧?” “是呢!”徐如水眼尾上挑,像是在笑。 “那他还真是个……蠢才啊!”嫂嫂的眼底闪过一抹嫌弃,“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他怎么能蠢到把黄家内部之事说给你这个外人听?” “我才不是外人呢!嫂嫂,刚刚你也说了,我是他的妻子呢!既然是妻子,那怎么会是外人呢?” 嫂嫂听完,补充了几个字:“未过门的!” “好好好,确实是未过门的。但这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呀,因为今日只要除了你,那黄家家主之位就只能是我的了。等会黄祁之会醒来,因着我只是打晕了他。待他醒来的那一瞬间,我就会放杀入魔之人烟花,而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就会来杀黄祁之了。” “你真的很恶毒!我只是想通过流言蜚语的方式去毁了他,而你却这般……” 嫂嫂的话还没有说,裴与规就将一只手搭在了徐如水的肩膀上:“这就是你今夜的计划吗?” “是啊!”徐如水微微颔首,“是不是很完美?” “你不会得逞。”裴与规一脸严肃,眼眸低垂,“我会阻止你的。” “阻止?怎么阻止?就凭你这个眼下连站稳都困难的人吗?”徐如水用大拇指抹了抹裴与规的嘴唇,“阿规,别再这么天真无邪了,就凭现下的你是阻止不了我,还是安安静静地看着你的好兄弟,不,过去的好兄弟黄祁之迎来必死的结局吧。” “杀了你!”裴与规把左手伸向徐如水的脖子,想把她的脖子拧断。 徐如水美眸稍弯,不紧不慢地用双手抓住了裴与规的左手,伸出舌头,在他的手心来回舔了好几下。 裴与规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一团燥热的火焰瞬间烧遍全身,使好不容易恢复正常颜色的脸颊又重新染上了一层红色。 徐如水抬手在裴与规的胸口一推,裴与规的脚下就踉跄了一下,摔倒在地。 这一摔,让他的大脑不再空白。 想要从地上爬起,却发觉浑身上下没有力气的同时,还有一股困意袭来,眸光流转,一股寒厉闪过:“徐如水,你,你,你……” “我,我,我?”徐如水勾唇浅笑,“我怎么了?我不过是给阿规下了点安神之毒罢了,因为我怕阿规看到黄祁之的凄惨的死状会接受不了,也会怨恨我!哎呀呀,顺带一提,这安神之毒还是从阿规你的院子里偷的。若是我的情报无误的话,阿规从来不给自己自制的毒配置解药,所以此安神之毒应该没有解药吧!就算就算我情报有误,此毒的解药你也不会恰好带在身上吧。” “什么时候下的毒?”裴与规努力地抬着眼皮,不让他自己睡着。 “就在刚刚。” “刚刚?”裴与规蹙眉。 “舔你手心的时候。我没记错的话,这种安神之毒会渗透皮肤的……” 裴与规打断了徐如水的话:“卑鄙……” 然,话还没有说完,眼皮就垂了下来,沉沉睡去。 “安心睡吧,我的阿规。”徐如水蹲了下来,在裴与规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又站起身来,看向不远处的嫂嫂,“嫂嫂,一切都要结束了。” 说毕,弯腰,从地上捡起嫂嫂方才扔过来的那把剑,直了身子:“嫂嫂,徐某不才,对剑术略通一二……” 徐如水的话还没有说,手腕处就一酸,手中一轻。 嫂嫂的声音由远及近:“徐如水啊,看来你确实没谦虚,真的只是略通一二。真正的练剑之人,握剑甚稳,根本不会因为被小石子打到,就让剑落在地上。” 话音落下后,一股凌厉的剑风就劈了过来,徐如水不敢怠慢,连忙就地一滚。 而原先站立的位置已然被这股剑风劈成了两半。 徐如水拍了拍狂跳的心跳。 还好,还好我闪得快,不然就直接交代这里了啊! “居然能躲过?反应不错呀!看来……你还是习过些武功的,只是不精!”嫂嫂眉眼带笑,随后蹙起了双眉,“但下一剑,你必定躲不掉了。因为下一剑是黄家独创剑法中的剑阵,唯有剑术高超的黄家人才能破了此阵。” 语毕,天空中出现了成千上万把剑,剑尖均指向了徐如水的方向。 “落!”嫂嫂自信地大喝一声。 ------------ 第一百一十一章 祁之死矣 剑落似雨,还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 徐如水立刻被这种威压压得整个人趴在了地上,从正上方俯视,她此时的模样像一只丑陋青蛙。 怎么办?我就这样死了吗? 可是,可是……我好不甘心! 徐如水双眸含泪,咬紧了嘴唇。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徐如水耳边响起:“阵灭!” 徐如水随声望去。 原来是黄祁之恰在此时醒了过来,看到徐如水即将死于剑阵,便迅速捡起地上剑,破了此阵。 剑阵灭后,嫂嫂的双眸眨了下:“黄祁之,你醒了,你……” 一语未毕,已然身首异处。 黄祁之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帕子,将剑上的血擦去,插入剑鞘之中。 “姐姐,你没事吧?”黄祁之将帕子随手扔了,走向徐如水。 “小祁之啊,姐姐没事……” “没事就好。”黄祁之打断了徐如水的话,神色复杂,“以后别喊我小祁之了,恶心。” “怎么就恶心了?我……” 徐如水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被黄祁之再次打断了:“我虽暴走入魔,但其实外界的声音我都听得到。姐姐,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喊你了。从此以后,我们之间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若是真心喜欢裴与规,那就请你好好待他,别像对我一样。” 徐如水“嗯”了一声,背过身去,从怀中掏出一个类似火折子的东西,毫不犹豫地抛向空中。 那样东西到达一定高度时,炸开,宛若烟花绽放。 在须臾之间,急促且密集的脚步声自四面八方传来,还伴随着一声接着一声的“杀”。 片刻之后,徐如水与黄祁之二人就被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团团围住。 “这杀入魔之人的烟花可是你放的?”领头之人瞥了一眼徐如水,问道。 “是。”徐如水颔首。 “若我未猜错的话,站在你身侧之人应该就是黄家未来的家主黄祁之吧。”领头之人边说边动了动眉心,“虽说这黄祁之周身黑气缭绕,的确是暴走入魔了,但一般的入魔之人不都是见人就杀,没有一分理智吗?他为何能摆出一副好似看透世间一切的表情且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呢?” 站在领头之人身后的一人眯了眯眼,开口:“老大,你不会是心软了,不愿除了这黄祁之吧?” “怎么会呢?”领头之人的目光变得阴寒,“虽说他和一般的入魔之人的状态好像不太一样,但毕竟他也是入魔了,所以他必须要除掉!” 说毕,冷冷地瞄了一眼徐如水:“这个女的也除了吧。我感觉她也是入魔之人,毕竟能和入魔之人站在一块的,只能是同类。不过吧……可能因为她比较厉害,把魔气全部藏起来,所以我们感觉不到。” “老大说的有理!”站在领头之人身后的那人边说边鼓起掌来。 “那大伙就随我一起把这两个人给杀了吧。”领头之人说毕,掏出大刀,率先向徐如水和黄祁之二人发起攻击。 徐如水眉头紧锁,试图与这些人解释:“我不是入魔之人,我是喊你们来除魔的!你们,你们,你们怎么能随便杀好人呢?” 领头之人将手中的大刀砍向徐如水:“能和入魔之人站在一块的,只能是入魔之人,绝对不会是什么不走邪门歪道的好人。” 徐如水害怕地闭上了双眼:“小祁之,救我!” 听到徐如水的话后,黄祁之没有丝毫犹豫地挡在了徐如水的身前。 拔剑,架住了领头之人竖着劈下来的大刀。 手上持续发力,最终逼得持久性不好的领头之人虎口发麻,丢掉了手中的刀,连连后退。 “徐如水,你先走,这里交给我。”黄祁之眼眸一压。 “你不唤我姐姐了吗?”徐如水的眼里露出了一抹失落。 “自然不。”黄祁之的眉梢处显露出几分冷漠,“我有说过,方才喊的姐姐是最后一声。” “那……”徐如水的话还没说完,就感受到身后有一股凌厉的剑气袭来。 双眉一蹙,向着黄祁之站着的位置跑了几步。 黄祁之自然是感受到了那股剑气,迅速执剑转身。 本想着将徐如水拉到身后护着,就看到徐如水伸出双手,将他推向发出剑气的剑。 黄祁之来不及躲闪,锋利的剑尖就这样刺入心脏。 黄祁之下意识地看向了徐如水,双目内写满了不敢相信。刚想着说些什么,执剑之人就将剑拔了出来。 黄祁之的身子晃了一下,倒在了地上。双眸是睁着的,可鼻息已无。 “你这女人的心好狠!”执剑之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我听闻黄祁之与一位姑娘互生情愫,那名姑娘名为徐如水。我想那名姑娘就是你吧,因为江湖中有关于徐如水,也就是你的画像,我见过。” “哦。所以呢?”徐如水垂眸。 执剑之人表示十分不能理解徐如水把黄祁之推出去挡剑的举动,眉心拧了起来:“你既然对他有情,为何还要把他推出来给你挡剑?” “这是我的生存之道,你别管了。”徐如水不想和此人废话,便懒懒道了一句。 道毕,嘴角扬起了一抹冷笑:“我其实对你无情,我们是……” 一顿:“仇人。” “仇人?”执剑之人的八卦之心被徐如水的话勾了起来,“此言怎么讲?” 徐如水伸出一只手,摊开:“剑借我一用。” “做什么?”执剑之人警惕地盯了徐如水几秒,最终还是将剑交到了徐如水的手中。 下一秒,徐如水就把剑扎入了黄祁之的体内,还用力搅了搅,搅得血肉模糊。 见识颇多的领头之人见状都忍不住捂住了眼睛,因为此画面太过于血腥。 “一下不足以解恨,要很多下才可以。”徐如水把剑从黄祁之的体内拔出,又用力地扎了好几下,“现下应该知道我与他是仇人关系了吧。” 那些名门正派纷纷点了点头,异口同声:“知道了,知道了。” “那我可以走了吗?” 领头之人默了几秒,开口:“……可以。” 话音刚落,一个发如瀑般垂下却有些凌乱的黑衣少年从一棵树上跳下,抬起一侧手臂,拦住了徐如水的去路:“他们让你走,我可不让!” ------------ 第一百一十二章 勾搭阿规 “阿规!”徐如水笑嘻嘻地道,双眸中显露出了喜色。 张开双臂,做出了一个想要扑入裴与规怀中的动作。 然,下一秒徐如水就身形后退,眼眸一眯:“阿规,你这是何意?” 裴与规盯着地上的那些暗器看了几秒,双眸中多了几分别人看不透的情绪:“别喊这种称呼了,不然就等着被我的暗器重伤或人头落地吧。” “阿规坏坏,怎么能凶人家呢?人家可以超级身娇体弱的小姑娘呢!”徐如水挑了下眉,用着矫揉造作的语气道。 话音刚落,脸颊上就感受到了一种温热的感觉。 抬手摸了摸,原来是脸颊上多了一道小口子。 裴与规默默收回,冰冷冷道:“聒噪!” “阿规,你怎么能用暗器划伤我漂亮的脸呢?你简直是太坏了!”徐如水双手叉腰,嗔怒。 裴与规的眉宇间增了几分厌恶:“那你为什么把黄祁之推出去给你当剑?” 徐如水在心里想了好多个回答,可始终觉得多少有些不太对。 又想了会,说出了两句听起来特别特别强词夺理的话:“他,他自愿的呗!他爱我,他就应该挡刀!” “毫无理与逻辑可言!” “怎么就毫无理与逻辑可以了呀?我,我,我觉得蛮有理和逻辑的呀,至少我自己说出口后,压根不觉得不别扭!”徐如水继续强词夺理,“然后你为何这么早醒来?你的毒……” “此毒分为两种,一种时间长,一种时间短。而你偷的安神之毒是时间短的。所以我醒来之时,就恰好目睹了你把黄祁之推出去。”裴与规说着说着,敛目,“若是我能早一点醒来就好了,这样或许我可以用暗器将在场这些人都杀了。而黄祁之他……也不会死了。” 趁着裴与规难受之后,徐如水已然悄悄地绕到了裴与规的身后,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踮起脚尖,亲了一下裴与此同时的后颈:“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带我离开这里吧。” 裴与规的黑眸内陡然闪过一抹慌乱,脸也红了一大片:“此地人多,你……” 话还没有说完,徐如水就快速转到了裴与规的身前,笑着吻上了裴与规的唇。 在场的那些人都看呆了,还有几个人小声议论了起来。 “喂喂喂,那个徐如水怎么回事啊?对她暗生情愫的黄祁之的尸体还没凉透呢,她就去亲其他人的唇了。这,这,这真的让我感觉徐如水这人很是难评!” “有什么难评的啊?依我看,徐如水这人挺好评的!我的评价是,这徐如水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她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而那个黄祁之啊,其实从爱上徐如水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会是今日的下场。” “那按照你这么说的话,眼前这个少年会不会落得和黄祁之一样的下场啊?因为我感觉此少年好像看着挺纯情,定然会被徐如水这种坏女人骗得团团转的!” “肯定会啊,除非……” “除非什么呀?” “这个少年能有法子让徐如水不再作恶,就是差不多是束缚住她的意思……” “别想了,别想了,她的人品就摆在那,她不可能被束缚的。” “话别说这么死,说不定眼前这个少年以后有束缚她的办法呢?就像话本中所写,当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遇到真爱之时,会改变自身性格与品行的。” “那是话本!话本是写给人无聊之时看看,解解闷的。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我就当真怎么了?反正我的直觉告诉我,徐如水会和眼前这个少年过一段长久的日子,但不会白头偕老。” “直觉你也信?” “信啊!为什么不信?我觉得我直觉一直挺准的。” …… 徐如水听到了那些人的议论,松开了唇,用手指抹了抹裴与规的唇角:“他们好像有人说,我们会过一段长久的日子。” 裴与规别过头:“你做梦!” “阿规,做梦,做梦,起码也是做了之后才知道是梦。你我若是不做,怎会知道……” 裴与规瞬间就联想到去买药材时老板送的一本名为《春宫图》的有图话本中的一些内容,向后退了几步:“做?不行不行的!” 徐如水仿若完全没料到,眉梢一挑:“你居然懂这个?” “懂。”裴与规下意识地回答,随后使劲摇头,都快把头摇成拨浪鼓了,“不懂,不懂,我什么都不懂!” “哦——”徐如水把声音拖得很长很长:“我们家阿规这是在跟姐姐玩什么欲擒故纵的小把戏吗?” “我不是!”裴与规的脸涨得通红。 “不要狡辩了,你就是。”徐如水莞尔,压低了声音,“所以若是你想的话,就带我回学院吧。然后我们在你的房间里……唔!” 原来是裴与规怕徐如水继续说那些虎狼之词,就猛地亲了上来,用唇堵住了徐如水的唇。 久久之后,徐如水推开裴与规,有些意外:“没想到我们阿规还有这么主动的一面呢!” 裴与规:“……” 与此同时。 无乱城。 烟雨台。 一名衣着华丽的姑娘双手抱着一个红色且纹路复杂的绣球,她的身侧站着她的爹爹。 她的爹爹大手一挥,下人们就开始敲锣打鼓。 “下面,就是我的雪儿抛绣球的时间了。绣球砸到谁身上呢,谁就会是我家雪儿的另一半。” 爹爹说毕,将目光投向了身侧的洛绵雪,笑容甚是慈祥。 “爹爹,那我扔了?”洛绵雪望了一眼洛木。 “扔吧。”洛木重重颔首。 洛绵雪“嗯”了一声,将手中的绣球扔了出去。 绣球扔出后,台下的那些人就开始疯狂争抢,甚至有几个人扭打成了一团。 然,就在这些人斗得“你死我活”之时,这个绣球已然砸到了一个身着黑袍之人的头上。 那人眉头蹙了一下,将头上的绣球扔在地上:“路过,打扰了,你们继续。” 话音刚落,洛绵雪就从台上一跃而下,身子如燕般轻盈地落在那人身前,拦住了那人的去路:“好了,本小姐的夫君已定,就是你了!你,现在立刻马上和本小姐成亲去!” ------------ 第一百一十三章 是风吹离 “不了,我真的只是路过。”那人将黑袍的帽檐往前拉了拉,双眉微蹙,绕过洛绵雪。 洛绵雪迈着细碎的步子跟在那人身后:“你这人好生奇怪!别人都是巴不得与我这个无乱城第一富商之女成亲,你倒好,居然像避瘟神一样对我避之不及……” 洛绵雪的话还未说完,那些没抢到绣球之人就纷纷朝着二人的方向围了过来,像一个甚大的圆圈。 站在烟雨台上的洛木自是看到了此情况,但他并未出手阻止。 他以为如若洛绵雪的夫君是个不会武功,只有点好运的废材,那么洛绵雪跟着他一定会吃很多的苦,甚至可能丢了性命。 因为江湖中有多方势力不仅对洛家的财产虎视眈眈,还心怀嫉妒与恨,想让洛家家破人亡。 “让路。”黑袍之人环顾四周,拧眉,目光锋利似刀,周身散发出一股寒意。 话音落下后,人群中走出一个扛刀的壮汉:“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们凭什么给你让路?” “就是就是。”其他人纷纷附和。 黑袍之人冷笑了几声,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想死,就继续别让。想活,就让开。我的耐心有限,就给你们三个数的时间考虑。” 壮汉将肩膀上扛着的刀往地上一搁,一只脚踩在刀刃之上:“考虑什么?有什么好考虑的?依我看啊,你就是在用那种欲擒故纵,或者说是欲拒还迎的手段罢了!你这么做的目的,定然是想通过这种手段,引起洛绵雪妹妹的注意吧。” “肤浅。”黑袍之人讥笑一声。 壮汉眼神凌厉:“呵,肤浅?那你倒是同我们大伙说说,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为何要同你们说?”黑袍之人将双臂往身前一抱,呈环状,“亥与人天差地别,不必多言。若人与亥多言,那此人也将成亥矣!” “你骂我是亥?”壮汉顿时暴跳如雷。 “主动对号入座乃愚笨行为。”黑袍之人吐槽道。 吐槽毕,把双臂放下:“好了,我要开始数数了。” “一——” 无人离开。 “二——” 一些胆小怕死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在用眼神交流着什么。 “三——” 那些胆小怕死之人四散而逃。 “剩下的都是想死的了,对吧?”黑袍之人扭了扭脖子,“那么杀戮——就开始了!” 语毕,率先冲向那个壮汉,轰出一拳。 壮汉将刀举起,砍向黑袍之人。 黑袍之人的唇角微微一扬,身形一晃,绕到了壮汉的身后,指尖在壮汉的一侧肩膀上敲击了四下,压低声音:“四与死的发音接近。我想……你应该明白我敲击四下的意思了,对吧?” “明白又如何?不明白又如何?反正你的威胁之言在我听来只是打趣之话罢了!”壮汉将手中的刀一横,向着黑袍之人横扫过去。 “唉——”黑袍之人轻声叹息。 双手负于身后,足尖在地上用了一点,凌空跃起,稳稳地站在了刀面之上。 “你这身手和敲击四下的方式,你不会是他吧?”壮汉的大脑中闪过了一个人的名字,带着几分不确定。 “谁知道呢?”黑头之人双手一摊,“话说你口中的他是谁呀?” “南天鸾司的第一天才少年,也是毒天下的教主风吹离。” “他的身份与名字,你倒是记得挺清楚的。我要是他,兴许会因此而给你一个逃命的机会。” “可是——”壮汉把声音拖长,“我赌你不是他。” 话落,瞳孔猛地一缩,手中的刀掉落在地,双手捂着脖子,可仍有滚烫的鲜血从手缝中流出。 壮汉满脸的不敢置信:“你,你,你明明身上卡马奇利没有一件利器,为何我的喉咙会被你割破?” “谁说割破喉咙一定要用利器了?我觉得让毒虫用嘴或爪瞬间割破喉咙也不是不行。”黑袍之人将壮汉掉落在地上的刀轻松捡起,一挥,壮汉大大的脑袋就从脖颈上掉落下来,还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可惜你赌错了,我就是风吹离。”风吹离单手抓着袍子的领口,另一手将系在身前的绳子解开。 抓着领口的那只手向着虚空一挥,同时松开了手,薄薄的黑袍立即就被忽而来的大风吹起,不知飘向何处。 “你是风吹离?”洛绵雪用手指点了点风吹离的脸蛋。 “嗯,是。”风吹离用手拍掉洛绵雪的手,不让她继续用手指去戳他的脸,“还有,别跟我动手动脚的,不喜欢。” 这小姑娘应该知道怕了吧?应该不会再追着我,要和我成亲了吧? “天呐,我见到活的风吹离了!”洛绵雪的双眼放光,兴奋得手舞足蹈。 “活的……我?”风吹离总感觉这句话的意思好像有些不对,思考良久,开口,“莫非还有死的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洛绵雪冲着风吹离摆了摆手,“我就是有点兴奋。” 风吹离盯着洛绵雪看了一阵。 嗯,确实挺兴奋,看出来了。 “不过……你不怕我?”风吹离问。 “为何要怕?”洛绵雪的眼珠咕噜咕噜转,“我可是非常非常崇拜你的呢!可以这么说,你是我心目中的大偶像!” “啊?”风吹离一愣。 他显然没有想到他这样的人,居然还会被人当做崇拜的偶像。 说到偶像…… 风吹离想起了他一直非常崇拜的天下第一的邓落枫。 随后,他就想起了被邓落枫的心上人,也就是赵婳祎弄毁了的飞龙教。 接着,他又想到了他派去打听赵婳祎和邓落枫消息的裴与规忽然叛变,不再给他传递情报且还在最后一次情报中骂他是蠢才! 啧!这上苍为何要这般针对他,让他事事不顺? 难道老天是想跟他说明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的道理吗? “你怎么不说话了?”洛绵雪注意到风吹离“啊”了之后就一直没说话,便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哎?你怎么老盯着一个地方看?你是不是出神了呀?出神的话,是不是因为你在思考什么呀,大佬?” 风吹离回过神来,把洛绵雪的话在脑中细细地过了一遍,挑眉:“你喊我什么?” ------------ 第一百一十四章 绵雪喝醉 “大佬!”洛绵雪眼眉轻眨,唇角一勾,把刚才说出的称呼又重复了一遍。 “这个称呼……”风吹离垂下眸子,嘴角一扬,“妙哉。” “你喜欢就好!”洛绵雪冲着风吹离吐了一下舌头,“待以后……” 话没说完就被风吹离打断:“我们没有以后。” “谁说的?”洛绵雪有些不悦了,撅起了嘴巴,“既然我的绣球抛到了你,那就说明我此生认定你了,非你不嫁。就算大佬你眼下百般抗拒,不想和我有以后,我也会通过我死缠烂打的本事让你喜欢上我,愿意和我成亲!” “可笑!”风吹离眉心一拧,身形如鬼魅一般闪到了人群之外,还顺手牵了匹马,翻身上马,丢下一句,“再也不见。” 随后策马而去。 洛绵雪双手握拳,在虚空中连挥了数下:“啊啊啊,气死我了!” 说毕,也从人群中牵了匹马,慢悠悠地爬到了马背上,大喝一声:“驾!” 洛木见状,冲着洛绵雪大声喊道:“女儿啊,你这是要去追夫了吗?” “是的。”洛绵雪微微颔首,扬鞭,打马而去。 洛木冲着洛绵雪渐渐小去的背影扬声:“女儿啊,江湖险恶,你要小心啊!” “知道了,爹爹!” 洛绵雪的声音远远飘来。 . 当洛绵雪追上风吹离时,发现后者正在一家酒肆里喝酒。 风吹离看到洛绵雪自顾自地坐在了他的对面,还双手托腮盯着他看,不由得心中一慌,挪开视线:“你……” “我什么我?”洛绵雪一把夺过风吹离手中的酒壶,在半空中晃了晃,气鼓鼓地道,“风吹离,你凭什么就这样一走了之?” 还不等风吹离回答,洛绵雪就将酒壶里的酒一饮而尽,随后将酒壶放在桌上,双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前倾了身子。 洛绵雪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代表着醉意的红,抬起右手,指尖指着风吹离的脸:“风吹离,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因为你是首个这么不尊重本小姐的人!对了,你知不知道我抛的那只绣球是很有意义的?” 风吹离正要开口,就看到洛绵雪就站在了桌子上,皱眉:“你干什么?” 洛绵雪奋力一跃,跳到了风吹离的身侧,双手伸向风吹离:“我跟你说呀,这绣球是我娘生前唯一留给我的东西了。” “你娘死了?”风吹离用双手扣住洛绵雪的两只手腕,问道。 “是,她生了治不好的大病,前些年就死了。”洛绵雪吸了吸鼻子,“我爹说,我娘虽死了,但绣球仍在。待我抛绣球之时,我娘就会附身在绣球之上,替我在人群中选一个被她认可之人。所以,既然绣球抛在了你的身上,那就说明你是在这群人之中,唯一一个被我娘认可之人。” 风吹离撒开了扣住洛绵雪的双手,把洛绵雪往边上一推:“都是一些骗人的话术,你居然信?” 洛绵雪垂下了头,眸子与长睫也垂了下来,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 “怎么不说话了?”风吹离察觉到了什么,往洛绵雪的方向靠了靠,用手指挑起了洛绵雪的下巴。 只见洛绵雪脸上全是泪水,精致的妆都因哭而花了。 看到洛绵雪这副模样后,风吹离笑出声来:“哈哈哈,你此时的脸甚是搞笑。” 笑毕,还将挑起洛绵雪下巴的那只手收回,随后伸出另一只手,用食指点了点洛绵雪的唇。 熟料洛绵雪突然张开嘴,毫不留情地咬住风吹离的食指。 风吹离吃痛,当即喊了起来:“疼疼疼!你这小姑娘难不成是狗妖化的人,怎么这么会咬人呢?” 洛绵雪并未松嘴,而是加大了牙齿咬合的力量,似乎想将风吹离的食指直接咬断。 风吹离的目光里带了一股浓浓的寒意,立刻用另一只手死死掐住了洛绵雪的脖子:“找死!” 洛绵雪被掐得喘不过气来,松开了嘴,两只眼睛里面顿时装满了泪水,给风吹离一种楚楚可怜的模样。 风吹离“啧”了声,撒手,将视线从洛绵雪的身上挪开:“娇柔造作的模样……着实恶心!” 洛绵雪听到风吹离的话后,扯了扯风吹离的衣角。 风吹离十分不耐烦地看向洛绵雪:“干什么?干什么?别扯本教主的衣服。” 话音一落,就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巴掌声。 “啪——” “你胆肥了,敢扇本教主的巴掌?”风吹离用双手捂着被扇了一巴掌的那边脸,满脸的不可置信。 “啪——” 又响起了一道巴掌声。 风吹离一顿,拧紧了眉心:“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居然敢扇本教主巴掌,还是两巴掌?” 盯着一脸无辜的洛绵雪看了几秒,补充了一句:“好,很好,你是第一个敢扇我巴掌的人,本教主记住你了……” 风吹离的话语未毕,就看到洛绵雪对着他“呸”了一声。 “你还呸我?”风吹离不敢相信洛绵雪还“呸”了他一下,随后瞳色冷了下来,“我看你的确是活腻了!” 洛绵雪丝毫没有把风吹离的威胁放在心上,对着风吹离的脸就是一顿口水输出:“呸呸呸——” “……”风吹离沉默,许久叹了口气,“好吧,看在你醉了的份上,本教主就不与你计较了。假如你酒醒了还这样,我就真的要对你出手了哦。” “出手?”洛绵雪将指尖压在唇上,“是指对这里吗?” 风吹离闻言,脸色肉眼可见地变红,耳根有些发热:“不许胡言乱语。” “我没有胡言乱语,是你先说要对我动手的。”洛绵雪收手,然后又抬起双手,两根食指点了点,一脸的委屈。 “……好好好,是我胡言乱语行了吧?你别做这样的动作,我觉得可能有点犯规。”风吹离将眸子向下看,“不对,这个动作不是犯规,是丑!本教主不喜丑的动作。” “丑吗?”洛绵雪低头,盯着她的双手,像是在思考。 思考过后,抬头:“可是……我觉得不丑呀!” 风吹离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嗯,那就不丑,方才口误了。” “对了,本小姐记得人家说,你先前已经被一个叫赵婳祎的女子弄死在飞龙教了,但你眼下……怎么又活了呀?风吹离,老实交代,你是人吗?” ------------ 第一百一十五章 皇帝分魂 “这话说的……啧!”风吹离双眉用力拧了一下,随即舒展开来,“罢了,既然你醉了,那么你所言我皆当做是玩笑话好了。” “才不是玩笑话呢!”洛绵雪把两侧的腮帮子鼓了起来,像是在怄气。 风吹离的面色黑了下来:“那听你的意思,你的确是在骂本教主?” “我没骂你呀,我是觉得你若是真的能诈尸,那么你一定是一只非常厉害的妖!在我的认知里,妖都是十分神秘的,也能起死回生,忽然诈尸什么的。” “那你为何不直接说我是妖,而是说我不是人?”风吹离眼眸一压,眸光一沉,“我眼下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你压根没醉,你是想通过装醉的方式来骂我不是人。你快说,是不是?” “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洛绵雪明眸稍微弯,“你快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妖?不是妖的话,你是怎么诈尸的?” “我不是妖,是人!”风吹离说到“人”字的时候,会故意把字咬重一些,像是在强调什么。 “那你是怎么诈尸的呢?”洛绵雪将身子转了半圈,背对着风吹离,将腰向着风吹离的怀中倒去。 风吹离用双手顶住洛绵雪的腰:“就是用了金蝉脱壳的方法。死的那个‘我’,是我用蛊做出来的替身。替身的心脏与飞龙教最大的一个机关连在一块。只要替身一死,整个飞龙教就会坍塌掉。而那替身的脑内藏着一只蝎子,那只蝎子是我的真身。我当时以小蝎子的形态趁乱逃出来了,所以你现下才能见到我。” 说毕,思索一二,眼里藏着别人看不懂的情绪,补充起来:“哦,对了,虽说我的真身是小蝎子,但是我真的不是妖,我一直觉得我是人的。实话告诉你吧,我其实是当朝皇帝风约竹的一缕分魂罢了。我之所以一直想得到别人的关注,是因为风约竹这个可恶的主魂从未关注过我,还说我是世界上最没用的废物。小姑娘,你那么崇拜我,那你可不可以给我说说我的优点?我现在好像有点想听。” 洛绵雪:“……” 见洛绵雪一直不说话,风吹离放下了顶着洛绵雪的双手,任由她的身子倒在自己怀里。 风吹离用手指刮了一下洛绵雪的鼻子:“咳咳,那个……我答应让你躺在我怀里了,你也该说说我的优点了。” “……” “是我一个优点都没有吗?”风吹离望着双目闭着的洛绵雪若有所思,“啊!你这小姑娘不会是睡着了吧?” “……” 风吹离叹息了一声:“好吧,看来我想得不错,你是真睡着了。” 话音落后没多久,洛绵雪伸了个懒腰,口中还发出了好几声长短不一的“嗯”。 睁开双眸的那一瞬间,洛绵雪恰好与低着头的风吹离四目相对:“嗯?本小姐怎么在你怀里?” 言毕,方才的一幕幕像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浮现。 洛绵雪迅速站起身来,向前迈了好几步,双手叠在身前,弯腰:“那个那个……我刚刚可能有些失态,你别介意。” “我不介意,因为喝了酒都会这样的。”风吹离语气十分平淡,“还有,下次别学着别人喝酒了,醉的样子挺傻的。” 洛绵雪直起腰来,双眸放光:“你是在关心我吗?” “我的话……哪一句有关心之意?我怎么不知?” “每一句都是。”洛绵雪双手捧着脸颊,激动地高声喊道,“哇哦,大佬他开始关心我了呢!那是不是说明,他很快就会愿意和我回去把亲成了呢?” “其实……”风吹离想告诉洛绵雪他是坚决不会同她成亲的,但当洛绵雪好看且写满了期待的眸子望向他之时,那些到了嘴边的话被他咽了回去。 风吹离抿了一下唇:“其实……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嘿嘿,连本人都给出了这样的回答,我此番醉酒,值了。”洛绵雪原地蹦了几下,将右手挡在唇边,“大佬大佬,你能不能同意一下?” 洛绵雪的最后一句话在风吹离听起来有些没头没尾的,眯了双眼,问:“同意什么?” 洛绵雪眉眼带笑:“同意我下次再喝酒呀!” “不同意。”风吹离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你就同意一下嘛!”洛绵雪双手做出乞讨的动作,还撒了声娇,“好不好?” 风吹离一下子说话都结巴了,竟然连续说了五个“不”字:“不,不,不,不,不好!” 洛绵雪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脸颊:“大佬大佬,你为何讲话会结巴呀?莫非你其实是个小结巴?” “本教主怎会是个小结巴?休要胡言!” 洛绵雪追问起来:“那你为何说这句话的时候结巴了呢?” “我,我是……”风吹离的脸微微一红,别扭起来,“本教主凭什么告诉你?” 嘁,总不能告诉她是我说那句话之时比较紧张吧! 如若说了的话,我觉得她一定会更加对我死缠烂打的。 啧,我可不想后面的每一天身后都跟着这个粘人且麻烦的小尾巴。 “大佬,你怎么还闹起别扭了?” 洛绵雪的声音让风吹离回过神来。 风吹离猛吸一口气,对着洛绵雪大声一喊:“谁闹别扭了?我才没有!” 声音极高,引得其他喝酒的客官纷纷投来了想要一探究竟的目光。 “那么大声音干什么?你不尴尬,我还尴尬呢!”洛绵雪用双手捂住眼睛,她想通过这种“掩耳盗铃”等方式来缓解在场所有客官的目光都投射过来的尴尬。 “好了好了,都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风吹离冲着四周挥了挥手,适应那些人,不要再继续盯着他们看了。 “没劲。”那些人异口同声道,将目光挪走了。 风吹离抬手摸了摸洛绵雪的脑袋:“别捂着眼睛了,那些人现在已经不看我们了。” 话音刚落,一个浑身是血且神色慌张的男人闯入了酒肆之中。 ------------ 第一百一十六章 闻竹入魔 “这位兄台,你为何浑身是血且神色慌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一位热爱八卦的客官将手中的碗放置在桌上,凑到了男人的身边,问。 “有,有,有事!”男人的眼里装满了害怕,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求求各位救救我,我不想死!” 热爱八卦的客官将男人扶到了一个空着的位置。 待男人坐下后,才问道:“是有人要杀你吗?” “是的是的!那个要杀我之人一身魔气,见人就杀。我兄长为了护我,被那入魔之人足足砍了一百多刀。我兄长临死之前,要我多去去酒肆、茶肆这些地方,因为这些地方里可能有善良的大侠愿意护我周全。” “兄台,你好惨!不过那位入魔之人眼下在何处?” “他来无影,去无踪,功夫极佳,我也不知道他现下在哪里啊!” “那他姓甚名谁?” 男人想了想:“我记得他虐杀我兄长前,曾说过他本是一介废柴,但因心中有恨就去苦练武功了……” “不是,我问你的是,他叫什么?” 男人想了一下:“名字他好像没说。” 话音刚刚落下,一把长刀从后边就贯穿了他的心脏。 男人伸出手想求救,可嘴巴刚张开,就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随后整个身子倒在了地上,自体内流出的血液在地上汇聚成河。 在场的那些客官现状,纷纷从酒楼里面往外边跑,还有几个嗓门特别高的正大声喊着“死人了”。 “姑娘家家的,继续呆在这里很危险,你且先出去吧。”风吹离眼睑垂下,咬字清晰。 “那你呢?”洛绵雪问道。 “我在这看戏啊。” “这里哪有什么戏可看啊?万一这把剑的主人就是那个男人所说的入魔之人,那你可能会被杀掉的,因为那个男人刚刚说,那位入魔之人见人就杀!” “所以呢?”风吹离挑眉。 洛绵雪跺了跺脚的:“所以看戏哪有保命重要呀?大佬大佬,你还是赶紧随我一起出去,然后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躲吧。” “我会武功,无碍。”风吹离轻描淡写道。 “那万一那个入魔之人的武功在大佬之上呢?”洛绵雪咬了下嘴唇,“我,我,我又不会武功,只会一点点轻功和懂一些鸡毛蒜皮的起势。那些起势是我为了自保学的,我想用起势来吓退敌人!” “傻瓜,你别太天真了。那些身经百战的江湖之人,怎会因你一个小小的起势就被吓退?”风吹离白了一眼洛绵雪,眼神变得坚定,“至于你方才说的那个万一嘛,纯属瞎想,因着本教主对自己的实力十分自信。” “大佬,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有时候真的不能轻敌的呀!你还是乖乖地和我一起到外面去吧。” “不去。”风吹离将修长的双腿翘在了桌上,抬起右腿,搭在了左腿之上,双手环抱,懒懒抬眸,“就算这时候出去也来不及了。” “为什么?” “他来了。”风吹离伸手,将洛绵雪拉到他身侧,“在这呆着别动,我去会会他。” 说罢,双手在桌上一拍,站了起来。 脚尖一点,身形在瞬间挪到了酒肆之外,随后再运用轻功稳当点地落在了酒肆的屋檐之上。 “原来是老朋友啊。”风吹离望着斜坐在屋檐上的人,双眸眯着笑,“就是许久未见,你怎么入魔了呢?不过嘛……你今日的这身穿搭还是蛮帅的。” 可不是吗? 入魔之人身着一袭黑红相间之衣,外披一件漆黑如墨的斗篷。 此时有大风,长长的斗篷被吹起,在风中作响。 “你怎么不理我呢?”风吹离眼神闪了闪,念出了入魔之人的名字,“李闻竹。” 入魔之人将垂着的头抬起,额前两缕似是龙须的长发在风中荡着,脑后的头发被发带高束成了一条高马尾。 看清入魔之人的长相之后,风吹离拍了拍胸口:“哎呀,李闻竹真的是你!你刚刚不理我,我还以为猜错人了呢!这么多时间未见,你……” 话未说完,风吹离就看到李闻竹站了起来,右手向外微翻,那把贯穿了男人心脏的长刀就回到了李闻竹的手中。 “哎哎哎,一见面就要对我出手吗?”风吹离的眸光意味不明,“你不会是想用欲擒故纵的手段来吸引我的注意吧?如若当真如此,那你的人设课就崩得一塌糊涂了!因为我印象里的李闻竹可不是这样的,他是一个跟小白兔差不多的单纯笨蛋。” 话音落了没几秒,李闻竹就将手中的刀砍向风吹离。 风吹离轻盈跃起,落在了李闻竹身后:“李闻竹,我跟你讲话呢!你怎么能不理我?” 李闻竹没有搭理风吹离,而是忽地扭头,用血红色的双眸死死盯着风吹离。 “别这样盯着我啊,怪瘆人的。”风吹离连连后退,拉开了一个相较安全的距离。 然,下一秒,李闻竹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风吹离的身后。 风吹离意识到身后有人,往旁边侧身之时已然迟了,右侧的胳膊还是被李闻竹手里的长刀砍了一下。 “你这下手还怪狠的,真是一点旧情也不念啊!”风吹离立刻利用轻功飞到一棵树上,从腰间取下一个小瓷瓶,打开塞子,往伤口上倒了一点小瓷瓶中装着的粉末。 粉末碰到伤口的那一瞬间,风吹离就感受到了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面色稍显苍白:“李闻竹啊,你这刀从哪儿弄来的?怎么刀上还淬了毒?要不是本教主随身带药,我可能活不了半个时辰。” 话音刚刚落下,风吹离就看到李闻竹足尖点地,身子凌空跃起,手中的刀向着他的脖子而来。 “李闻竹,这是你逼我的!我要动真格的了。”风吹离这双手在身前舞了几下,一把由毒虫汇聚而成的匕首就被他紧握在了左手之中。 匕首上还有血迹残留,是风吹离先前杀那个壮汉所留下的。 二人就这样在空中战了十几个回合,良久之后,风吹离从虚空之中坠落,肋骨断了好几根,嘴角溢出了一模殷红。 风吹离艰难地用前臂起身子,瞳孔骤然一缩:“李闻竹,你的武功为何会这般强?我记得我还在南天鸾司时,你只是一个一点武功都不会的菜鸟啊!” 李闻竹歪头,伸出舌头舔了舔刀上的鲜血,嘴角咧出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风吹离见状,有些无语了:“不是,李闻竹你哑巴了啊?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 第一百一十七章 英雄救美 李闻竹未言,而是用手中的长刀朝着酒肆的方向挥了几下。 几秒过后,酒肆便变成了一片废墟,一脸懵却坐得端正的洛绵雪出现在了风吹离的视线之内。 尘埃散尽,洛绵雪看到了十分狼狈的风吹离,当即大叫一声:“大佬!” 叫完,飞奔到了风吹离的身边,搀扶起了后者:“大佬大佬,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啊?你不是说……你对自己的武功很有自信的吗?” “嗯,这个……” 风吹离不知该如何去回答这两个问题,只是觉得眼下好生尴尬,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洛绵雪好像明白了什么,拍了一下脑袋:“本小姐明白了,不是你太弱,是这个入魔之人太强了!” “这话听着真是令人很不舒服啊,总感觉你是在暗暗地笑我。”风吹离眉头紧锁。 “哪有?”洛绵雪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盯着风吹离看了好一阵,还扑闪了几下。 “啧!”风吹离垂眸,从衣里掏出一个圆形的小罐子,递给洛绵雪,“帮我上药,快。” “好的大佬!”洛绵雪接过小罐子,打开了盖子,“大佬上哪?” “上我……”风吹离开口说了两个字后感觉句意好像有些不对,轻咳了两声,“咳咳,把药上在我断掉的肋骨处,我来给你指。然后有伤口的话,你也可以用这个药膏涂一涂,因为这个药膏会让我的伤口迅速愈合的!” “隔着衣服吗?”洛绵雪歪头,眨巴着眼睛,“不对啊,我记得一般上药都是要脱衣的。” 风吹离的瞳色微微一冷:“那个……不用你来了,我自己上吧。” “你是觉得我上不好药吗?” “不是,是……” 风吹离的话还未说完,衣服就被扒了开来,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的空气中。 “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扒男人衣服这么熟练?”风吹离的眼神躲躲闪闪,心头涌上了一阵不知名的情绪,这阵情绪让他的心脏有些酥酥麻麻的感觉,蹙眉,“你不会以前经常扒男人的衣服吧?” 洛绵雪用指尖蘸了点药膏,用力地涂抹在风吹离身上的一个小伤口上,涂完还使劲戳了一下。 “疼!”风吹离的双眉拧在了一块,久久才舒展开,一脸不悦,“你这姑娘是不是多少有些毛病?怎么还戳我的伤口呢?” “那还不是因为你瞎说我嘛!哼,本小姐乃第一富商之女,才不会经常闲着没事干,去扒男人衣服呢。”洛绵雪拧紧了眉心,“大佬大佬,你要是下次再胡说的话,本小姐一定会让你吃更多的苦头,我发誓。” 此言一出,风吹离后连忙下意识地道:“我一定管好自己的嘴,我不会再瞎说八道了。” 说完,有些纳闷的嘀咕起来。“嗯?本教主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大佬,你在嘀咕些什么?”洛绵雪眼眸一压,“该不会是在说本小姐的坏话吧?” “……你想多了。” 洛绵雪双手往腰上一插,气鼓鼓地道:“你这是什么语气?风吹离,本小姐不想喊你大佬了,我要喊你小离讨厌鬼!” 风吹离拖着尾音思考了下:“哦……随你。” 洛绵雪猛吸了一大口气,喊出了对风吹离的新称呼:“小离讨厌鬼!” 风吹离毫无感情的“嗯了声,看上去非常敷衍。 洛绵雪捏紧拳头:“你敷衍我?小离讨厌鬼,你居然敷衍我?本小姐一定要收拾你,绝对要你……” 话未毕,洛绵雪就听到风吹离高喊了一声:“小心!” 紧接着,她的眼前就出现一个快到模糊的残影。 几秒过后,她的双手一沉。 低头看去,瞳孔猛然一缩。 只见风吹离的身子沾满了鲜血,心脏的位置被剑贯穿,鲜血正大量地朝外涌出。 洛绵雪蹲下,将风吹离平放在地上,用双手死死堵住了被贯穿的位置。 风吹离的气息极其虚弱:“小姑娘,本教主有些累了,想闭眼睡觉。” “不能闭眼,你闭了就醒不过来了。”洛绵雪的眼角滑落了两行热泪,“我还喊你大佬,不喊你小离讨厌鬼了,你不要睡,好不好?” 风吹离摇头叹息,费了好大的劲才侧过了头,目光盯着李闻竹紧握在手中的长刀:“刀很厉害,你也是。李闻竹啊,虽说本教主快要失血过多而亡了,但是我不怪你。因为你让我这个十恶不赦之人在死前表演了一出英雄救美……” “大佬,你省点力气,别说话了!”洛绵雪瞪了一眼风吹离,“大佬,你的那个宝贝药对你现下的伤有用吗?可以让你被箭贯穿的伤口愈合吗?” “没用。”风吹离面上露出了绝望,“看来本教主……今日真要死在这地方了。” 说毕,抬起手想摸一摸洛绵雪的秀发。 然,手抬到一半,就无力地垂了下去,两只眸子也闭了起来。 “不!”洛绵雪面仰朝天,发出一声怒吼。 洛绵雪站了起来,还顺手拿了根树枝,用指尖指着李闻竹:“你简直就是一个鸡狗不如的畜生。” 李闻竹:“?” 洛绵雪冷哼一声,继续道:“你明的不玩,偏要玩暗的,我看你就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李闻竹的双眉皱在一块。 “你不仅是过街老鼠,你还是一坨大粪,臭气熏天,让人恨不得……” “够了!”李闻竹终于开口了,眸子之内的猩红之色汇聚,旋转,像极了一大片猩红苍穹。 “够什么够?本小姐还没说够呢!”洛绵雪在气势上完全不输给李闻竹,“要本小姐说呀,你这种人,就是注定要悲催一生,不得好死的!” 李闻竹眉眼冷了好几分,连四周的空气都变得愈发的冷:“聒噪!” 洛绵雪微微扬了下巴:“对,本小姐就是聒噪,怎么了?” “你——”李闻竹将手中的长刀举了起来,把声音拖长,“死——” 说毕,就对着洛绵雪的方向劈出了一刀。紧接着,凌厉的剑气就包裹着风向着洛绵雪袭来。 洛绵雪深知逃跑无益,就没有选择逃跑,而是选择害怕地紧闭的双眸,静静地等待死神到来。 ------------ 第一百一十八章 和花道歉 然而,数秒过后,一点疼痛之感都没有传来,洛绵雪缓缓睁开了双眼。 只见她的脚旁有一只漆黑的小毒蝎在原地打着转。 而李闻竹已经倒在地上,双目闭着,嘴唇发黑,像是中了什么毒一样。 “小毒蝎!”洛绵雪略带好奇地蹲下,“是你救下我了吗?” “嗯,是。”小毒蝎口吐人言。 下一刻,小毒蝎就被洛绵雪从地上拎到了半空中:“这声音怎么越听越像大佬?你该不会是大佬吧!哦对,我记得我醉了的时候,他好像说过他是毒蝎子的真身来着。” “记性还挺好。” “你真的是小离讨厌鬼?”洛绵雪的脸黑了下来,将毒蝎子丢在了地上,没好气地问。 “不然呢?话说……小姑娘,本教主的骗术是不是很高超?” 洛绵雪:“……” “怎么不说话?是被我的骗术迷住了吗?”风吹离甩了甩他的蝎尾,看上去十分得意。 洛绵雪的眉眼一片冰凉:“用骗术欺骗感情,很好玩是吧?” 风吹离脱口而出:“好玩,当然好玩。” “既然这么好玩,那我——”洛绵雪把说话的语速放慢,咬字清晰,“倒是想到一个更好玩的游戏了。大佬呀,你想不想玩呢?” “想玩想玩!快说,什么游戏?” “踩踩乐。” “什么意思啊?” “就是——”洛绵雪一顿,“踩死你!” 说毕,双脚在地面上一顿狂踩,吓得风吹离只能飞快地在洛绵雪的两只脚之间逃窜。 风吹离边逃窜,边了一句:“不是,你怎么来真的?你真不怕脚下一滑,把我踩死了吗?” “不怕啊,踩死最好。”洛绵雪加快了脚下的速度,“本小姐正好也想尝尝变成肉饼的毒蝎子是什么味道的呢!” “你个疯女人!”风吹离尖叫了一声。 洛绵雪没有理会风吹离的尖叫,而是边踩边喊:“踩死你,踩死你……” 许久之后,洛绵雪踩累了,就坐在了一块石头上休息。 “怎么不踩了?你刚刚不是踩的很快吗?”风吹离拖着尾音,像是想不起来了似的。 随后咂了咂嘴:“你不会是因为不行吧?” “你才不行呢!”洛绵雪狠狠地瞪了一眼风吹离。 风吹离见状,闭上了嘴。 因为他知道,犯贱也是要有一个度的。如若无度,必然会死得很惨。 “那个人叫什么来着?”洛绵雪忽然开口问道。 “你问他的名字做什么?”风吹离的两只眼睛眯了一下。 “无事,就问问。” “……哦,他叫李闻竹。” “那他是不是中毒了?” “是。” “你下的毒吗?” 风吹离“嗯”了一声。 “他不会有事吧?” 风吹离爬上了石头,用足碰了碰洛绵雪的手背:“你这是在担心他?” “是的。” 风吹离浑身一僵:“还是的?” 洛绵雪用手指轻轻划过风吹离的后背:“我怕他真的有事了,然后你的仇家或是他的好友会借此理由来整你。” “我的仇家不少,但他们的武功都不如我……” 风吹离后面自吹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洛绵雪打断:“你就别自吹了,小心日后再打脸,就像刚刚一样。” 说完,洛绵雪看向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风吹离替身:“飞龙教坍塌的时候,你也是靠这样做保住一条性命的,对吗?” “对啊。”风吹离微微颔首,“话说……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你醉酒之时,我的那些事不都与你说过了吗?莫非你酒后会不记得一些事?” “不,我都记得。”洛绵雪的脸上落下了三条黑线,心中产生了一种往事不堪回首的感觉。 “那你为何要问?” “我也不知道。” 风吹离:“……” 气氛一下子陷入了尴尬之中。 与此同时。 芃星院。 花瑶瑶的屋外。 赵婳祎正用手拍打着屋门:“花瑶瑶,你快开门。” 话音落下后,屋内就传来了花瑶瑶听起来十分生气的声音:“请你立刻离开,我不想跟你这种被死茶花骗的不要不要的女人讲话!” “你口中的死茶花是?” “这还用问吗?肯定是徐如水!” 赵婳祎无奈一笑:“她真的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你怎么对她的敌意就这么大?” “因为她真的有问题。”屋内的花瑶瑶使劲跺了下脚,“你来找我之前,我看到徐如水回来了。她的身后还跟着脸颊通红的裴与规。” “嗯?她今夜不是要和黄祁之去黄家见家人吗?她为何眼下回来,还带着裴与规?”赵婳祎眉心拧紧,“那黄祁之呢?你看到他没?” “没有。”花瑶瑶摇了摇头,“所以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你说说看。” 花瑶瑶用一字一顿道:“黄祁之死了。” “你为何会有这样的猜测?”赵婳祎问道。 “因为我看得出来黄祁之特别黏徐如水,基本上徐如水走到哪,他就会跟到哪……” 赵婳祎一拍脑袋,打断了花瑶瑶的话:“那你的意思是……今日之所以没看到黄祁之跟在徐如水后头回学院,是因为他死了?” “是的。” “但万一黄祁之是因为黄家有事不能和徐如水一起回来呢?” “万一……是有可能的。”花瑶瑶思索了一番,长长叹息,“唉——但不知为何,我还是觉得万一的可能性远远小于我说的那个大胆的猜测。然后,我还是觉得这个徐如水不简单……” 赵婳祎想到了什么,打断了花瑶瑶的话,语速飞快:“好了好了,别再聊徐如水了,再聊下去的话,我那些早就想好的道歉之话就要快忘了。” “道歉?我可配不上呀!”花瑶瑶突然阴阳怪气起来,“你这么和死茶花玩得来,你就好好跟她玩一辈子呗!你来找我道歉,死茶花知道了一定会不开心的,我这个可怜的小师妹也一定会被她往死里针对的。哎呀呀,我好害怕呢!” “瑶瑶,你是不是吃错药了?你的说话方式为何会忽然变成这样?” 花瑶瑶沉默了片刻,随后大喊了一个“滚”字。 “你让我滚,我就滚,那岂不是很没面子?”赵婳祎的眼珠子滴溜滴溜转了几圈,“瑶瑶啊,其实我是真心实意来跟你道歉的,我还带了你最爱吃的肉包子……” “肉包子”这三个字一出,屋门立刻开了。 “肉包子在哪里?”花瑶满眼兴奋地看向赵婳祎,随后眼皮耷拉了下来,“为何你的双手空空?我的肉包子到底在哪?” ------------ 第一百一十九章 安慰如水 赵婳祎用鞋抵住了门:“因为我压根没买啊。” “你骗我?”花瑶瑶满脸的不可置信。 “是的呢!”赵婳祎抬手摸了摸花瑶瑶的脑袋,挤入了屋内,“瑶瑶呀,看来你还是太单纯了。” 说完,笑嘻嘻道:“记住了,有句古话叫做,兵不厌诈。” 花瑶瑶的眉心拧紧了三分,破口大骂:“神经!” . 次日。 天蓝似海,白云如帆,飞鸟成伴,一切都是那么静谧美好。 然,这份美好被一阵哭声打断。 只见徐如水坐在院门的石阶身上,泪如雨下。 “如水,不要哭了,你再哭我的心都要碎了。”站在徐如水身边的赵婳祎用手揉了揉徐如水的脑袋。 她本来想问一问徐如水此番回来为何没带黄祁之一起,可看到徐如水哭得这么伤心,想问的问题一下子就抛之脑后了。 “我也不想哭的,只是这眼泪止不住呀!”徐如水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吸了吸鼻子。 “止的住的,一定!”赵婳祎使劲点了几下头,“要不本姑娘给你讲个笑话?也许讲了笑话,你就不会哭了。” “不用了,谢谢。”徐如水垂眸,“我眼下好像知道我的眼泪为何会止不住了。” “为何呀?” 徐如水抬眸,眸内泪光闪烁:“小祁之死了,是我害死的。” 此言一出,赵婳祎懵了:“啊?” “小祁之他不知为何突然暴走且入魔了,那些自诩正义的名门正派就来黄家杀他了。然后他为了保护我,就被杀死了。婳祎你说,如果我会武功且很厉害,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反过来保护小祁之了?那会不会小祁之就不会死了呀?”徐如水睫毛轻颤,眉眼之间多了几分伤感,“说到底,都是我太弱了,是我害死了他!假如,我说的是假如,假如能重来,我不会再接受他的告白了,因为这样会害死他……” 赵婳祎打断了徐如水的话,在她的身旁坐了下来:“如水,你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问题,也不是黄祁之的问题,是苍天那个浑蛋的问题!” “可是……” “不要可是啦,你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赵婳祎用双手将徐如水的脸捧住,“你要是再可是的话,就对不起已然死去的小黄啦!他这么爱你,定然也不希望你因他哭得这么厉害!” “……”徐如水盯着赵婳祎看了一会,把双手搭在了赵婳祎的脸上,甜甜一笑,“婳祎,谢谢你。” “哎哟,谢我做什么?我们关系这么好,应该的,应该的。”赵婳祎将双手抽回,用右手挠了挠脑袋。 “对了婳祎……”徐如水像是想起了什么,眸光黯淡了下去。 “嗯?我在。怎么啦?” 徐如水的眉眼闪动了一下:“那些名门正派虽杀了小祁之,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们会把锅甩到我的头上。因为,因为……他们爱斩妖除魔不假,可也是一群惜命鬼!那些黄家余下的人若是得知他们杀了小祁之,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所以他们为了保命,绝对会让我背锅,让黄家余下之人觉得是我杀了小祁之!” “言之有理!”赵婳祎的双眉一皱,“这些人真是太可恶啦!我呸,就他们还名门正派呢?我看他们是臭气熏天的虫子,人人都应避之!” 徐如水重重地叹息了一声:“所以我一开始说的是自诩啊。” “用词好准确啊,如水你的文字功底不懒嘛!”赵婳祎用赞许的目光瞥了一眼徐如水。 “哎呀!婳祎,我觉得呀,比起我,还是你的文字功底更厉害一些呢!” “你就不要谦虚了!你再谦虚的话,本姑娘就默认你是在炫耀了呀!” 徐如水撇了撇嘴:“婳祎,我没有炫耀,你可不要污蔑好人!” 说毕,二人相视一笑。 笑毕,二人皆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不一会,看起来甚是疲倦的裴与规出现在了芃星院的门口,他的右手中还拿着一把铲子。 赵婳祎看到铲子之后,站起身来,一脸好奇地问:“裴与规,你去干什么呀?为何手中拿着铲子啊?” 裴与规用左手揉了揉额角:“埋……” 徐如水生怕裴与规说着说着就会把真相说出来,便立刻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埋什么埋?用词不当,应该是种!” 赵婳祎歪头:“种?种什么?” “哎哟,他昨夜不是和我一道回来了吗?然后他发现我的院子有点单调,应该再种一些花花草草,就在今早去买种子了。至于这个铲子……”徐如水的眉眼不可察觉地一皱,“是你在小贩那买的吗?” 裴与规:“……嗯。” 徐如水站起身来:“那你怎么买个这么脏的铲子呢?我这个人,比较爱干净,所以这些花花草草你还是种在你院子里吧!我可不想你那脏兮兮的铲子碰到我的院子的地。” 赵婳祎听到徐如水的话后,眨巴了几下眼睛:“如水……你的说话方式怎么忽然这么冲了?” “是我失态了。”徐如水歉歉一笑,“我在无乱城时,被女皇手下的人骂过脏人,所以我对脏会比较敏感。我知道,我占了太子位置,我是个脏脏的人,我……” “居然还有这样的故事!”赵婳祎眼尾上挑,“你真的太可怜了!如水啊,要是换做是我,我可能早就黑化了!可你……居然还这么这么善良,你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徐如水瞥了一眼裴与规:“好吗?或许……在某些人眼里不一定吧,但早晚有一天我会让那些人打心底地觉得我好!” 裴与规觉得徐如水的这句话是对他说的,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她,便冷着眸子开口:“你们先聊,走了。” 赵婳祎对着裴与规招了招手:“这就走了?不再多聊聊了?” 裴与规与赵婳祎对视之后立刻挪开视线,像是在逃避什么:“不了。” “好吧,那回头空了再聊。”赵婳祎对着裴与规挥了挥手,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徐如水的脸上露出了狠厉之色。 徐如水压着声音:“婳祎,裴与规他喜欢你,你知道吗?” ------------ 第一百二十章 首次酿酒 “知道。”赵婳祎看向徐如水,“但是我早就和他说过我不喜欢他了,我觉得吧,他现下应该不喜欢我了吧。” “这样啊。”徐如水若有所思。 “你问这个做什么?你不会对裴与规有好感吧?你若是有好感的话,你可以试着追一下。” 徐如水面露难色:“可我追的话,小祁之他……” 赵婳祎眸子微挑,打断了徐如水的话:“笨蛋,我又没说你眼下去追!我是说,等你完全放下对小黄的感情之后,假如裴与规还没有找到可以共度余生的另一半,你也对他有好感,你就可以试着追一追他。当然……假如你需要的话,本姑娘也可以帮忙撮合撮合。” 徐如水嘿嘿一笑:“懂了懂了。” 另一边。 裴与规至了黄家门口,将铲子扔在一棵桃树之下,背靠着树干而坐。 树旁有一个小土坟,坟头插着一个小碑,碑上竖着写了几个大红字: 黄祁之之墓。 红字的地下写了一行小字,不仔细看的话,都不会看见。 小字内容摘录如下: 裴与规的好兄弟。 裴与规用手摸了摸冰冷的碑,目光甚是温柔,声音还小小的,生怕吵到黄祁之:“喝酒吗?我酿的。” 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酒坛和两个小碗。 裴与规将小酒坛举了起来:“这酒我取名叫喜。我希望此酒可以让你一生皆喜,永远无忧。然后可以遇到真心喜爱之人,共赴白首。其他的喜,你可以自己想想。” 说毕,轻叹一声:“其实我一直想酿酒给你喝来着,因为我觉得你一个剑客和酒应该很配。只是我怕我用罐子酿出的酒会有一股草药味,你喝不习惯,会嫌弃,就一直没酿。那个……还有一个原因。那个原因就是我从未酿过酒。” 裴与规将小酒壶倾斜,给两个小碗里面倒满了酒:“这罐子是我街坊上买的,没有草药味。然后这也是我首次学着话本上的步骤酿酒,希望你可以喜欢。” 一语毕时,举起一碗酒,喝了下去。 喝完,面色有些古怪,自言自语起来:“怎么这么辣?莫非是因我放了一大把小辣椒的缘故?可话本上不是说,小辣椒可以调味吗?既然能调味,那我多放一些应该会好喝才对啊,真是奇了怪了。” 许久之后,裴与规才从恢复过来,吐了吐舌头:“黄祁之,你喝不喝?” 眯了双眸:“不喝也得喝!我首次酿酒,你必须尝尝!” 说毕,将剩下的那一碗酒拿起,倒在了坟的四周的土上。 下一秒,土里就钻出来好几条蚯蚓,那些蚯蚓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远离了坟。 “连蚯蚓都嫌弃我的酒?”裴与规面上露出了失落之色,用双手锤了几下树干,“我的酒酿得真的这么差吗?” 说完,躺在地上,打起滚来,眼泪从眼角滑落,像个孩童一般,孩子气满满。 也许地下的黄祁之看到这样的裴与规会下意识地一愣,但想到裴与规六岁之后就无人教其人间事,就不会觉得其此时的动作很奇怪了。因为其冷冷外表下的心智只有六岁。 半个时辰后。 裴与规把酒坛里的酒都干完了,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就打算趴在黄祁之的坟上呼呼大睡。 然而一道突然响起的尖尖的女声让他皱了眉头,循声望去:“谁啊?滚滚滚,别打扰我睡觉!” 看到那人是徐如水后,双眸一压:“你来干什么?我和黄祁之都不欢迎你。” 徐如水的眉眼带笑:“阿规,你的话好生冷酷,难道你忘了我们昨夜……” “住口!”裴与规站了起来,脸上瞬间红了一大片,烫乎乎的,“别再说了!” “今早呢,我感觉枕边一凉,原来是少了一个炙热的阿规。”徐如水大步朝着裴与规走来,走到他的身前时,用力推了一下他,“所以我想要将今早未能感受到的炙热给拿回来。” 裴与规被徐如水推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摇了摇头:“不可以的,黄祁之他还在这里看着……” “看着?那就让他别看!”徐如水的眸光冰冷,一脚踹翻了刻着红字的碑,还将酒与坛子全部摔碎,“这样的话,他——啪!” 接下来的话语被一记巴掌声强行打断。 徐如水捂着脸,不敢相信地瞪着裴与规:“阿规,你为了这个已死的臭男人打我?” “不许这么说黄祁之!”裴与规又扬起了手。 徐如水咬了咬牙,用双手抓住了裴与规扬起的手,将其往下压了压,将下颚搭在了裴与规的手心之上:“阿规。” 裴与规别过头:“你这女人……” “我这女人怎么了?我就是一个坏坏的女人,而且呀,还缠你的身子!” “不知羞!”裴与规骂了一声。 “阿规呀,你怎么骂来骂去就是这一句话呢?我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呢!”徐如水掏了掏耳朵,“还是别多废话了,快点宽衣解带吧!我和赵婳祎说是出来寻些吃的,一会就回去找她玩,阿规可不要再耽误时间了!” “我……” 裴与规还想说些什么,唇就被徐如水的唇抵住了,紧接着就看到身上的衣衫被徐如水扒了下来。 与此同时。 无乱城。 一个小且安静的水帘洞内。 李闻竹正在打坐,周身绕着漆黑的魔气。 片刻之后,李闻竹的双眸猛然睁开,一口血从口中喷出:“噗——” 顾不得去擦嘴角的血液,李闻竹又继续闭起眼睛。 然而,几秒之后,李闻竹的心口就猛然收缩了一下,一股窒息之感传来,李闻竹直接倒在了地上,十分痛苦地自言自语起来:“这老头传的邪功怎么这么难练?明明我已然舍弃了一大半寿命,让经脉断裂又重塑了多遍,为何还不能有大突破?” 许久之后,李闻竹想起来那名传他邪功的老头在临死之前对他说过一句话。 那句话好像是……练时切勿心急。 “难道真的是因为我练的时候太着急了吗?李闻竹眯起了眼睛,喃喃自语,“可我练得急也是为了能早日邪功大有突破,杀光锦衣卫里的那些畜生,为我爹报仇……” ------------ 第一百二十一章 赵邓大婚 一年后。 天空刚翻了白肚皮,芃星院内已是热闹非凡,只因此日为大吉,且是学院院长邓半昊之子邓落枫与兵部尚书赵怀仁之女赵婳祎的大婚之日。 芃星院。 红绸满院,均是自屋檐垂下。有风来时,随风而动,宛如一道道流动的火焰。 喜字与火红色的灯笼亦满院皆是,灯笼高挂,笼内烛光摇曳,和着暖暖晨光与斑斑墙影,打上院内弟子们的笑颜。 . 赵婳祎的住所内。 用檀木而制的桌散发出独属檀木的清香,满院的喜气交织在了一块。 桌上摆着一块布,布的中央绣着一对倚靠在一块的鸳鸯,两只鸳鸯的脑袋上均顶着一层白雪。 鸳鸯的上方,绣了八个大字。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而下方,则写着一行诗,字迹娟秀。 待到均是发胜雪,唯愿双心仍紧依。 此时此刻,赵婳祎正坐在铜镜前,腰板挺得笔直。 望着镜中的她,唇角微微一勾。 镜中的她身穿着用上好布料制成的凤冠霞帔,乌黑的发被梳成了极为复杂的发髻,发间插满了珍贵且好看的珠翠。 脸上的妆容精致至极,既给人一种少女娇羞之感,亦给人一种即将成人妻的端庄贤惠之感。 她的身后站着花瑶瑶和李紫月二人。 花瑶瑶摸了摸下颚,将目光投向李紫月:“你觉得我给她化的妆怎么样?” 李紫月绕着赵婳祎走了半圈,对着花瑶瑶比了个大拇指:“棒。” 花瑶瑶得意地大笑了起来:“嘿嘿,棒是肯定的,因为我无师自通!” 李紫月用手指戳了戳花瑶瑶的肩膀:“要不你再问问本人?” 花瑶瑶寻思着李紫月所言有理,就将笑容暂时收了一下,满怀期待地看向赵婳祎,还使劲眨了几下眼睛:“赵赵,你觉得我给你化的妆如何?” “我觉得……”赵婳祎轻启朱唇,一顿,像是在刻意卖关子一样。 花瑶瑶把尾音拉得很长:“赵赵——” “花云瑶啊,我觉得甚好。”赵婳祎冲着花瑶瑶一笑,笑毕,倒抽了口凉气,“我好像不小心把你的真名念出来了。” 是了,早在几个月之前,花云瑶就把她与百里寒寂的真名告诉了赵婳祎、邓落枫和李紫月,并且吩咐他们一定要对所有人保密,包括但不限于徐如水、裴与规和邓半昊,因为她和百里寒寂都不想惹上一些因名字而产生的不必要的麻烦。 花云瑶嘻嘻一笑:“哎哟,这会念出来是真的没事,因为在场的只有我和月月啦!” 赵婳祎拍了拍胸口:“好好好,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 一个时辰后。 一支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从邓府向着学院出发,队伍为首之人正是身着一袭大红喜服且骑在一匹棕色高马上的邓落枫。 尽管他努力平复着激动的心情,但还是没能藏住眼底的那一抹期待与兴奋之色。 队伍之中,夹杂着几辆有着华丽装饰的马车。 马车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绸带与各式各样的鲜花。 车顶上还站着两个人。 一个吹着唢呐,一个正向四周慢慢撒着粉红色的花瓣。 车内装着精心挑选、寓意深远的聘礼与嫁妆。 数名侍女站在马车的前后,手捧着装着金银首饰或是糕点的喜盒。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这支队伍终于到了芃星院的大门门口。 邓落枫赶忙翻身下马,视线一直落在站在院门之内的赵婳祎身上。 站在一旁吃瓜的邓半昊见状,立刻对着邓落枫指指点点了一顿:“臭小子别急,还有两项仪式要办呢!” 邓落枫撇了撇嘴:“爹爹,仪式能不能不办呢?我真的想快一点和婧萧完婚!” “不行。”邓半昊语气坚定道,“除非你想挨我揍。” “揍?”邓落枫挑眉,“假如一顿揍可以换来小爷立刻和婧萧完婚,我愿意。” “你小子……”邓半昊双眉一蹙,随即舒展开来,“以后可得好好对人家赵姑娘啊。如若我听赵姑娘跟我说,你待她有半分不好,我把你往死里揍!” “好好好。”邓落枫不耐烦地催促了起来,看向地上摆放的一个火盆,“快点进行仪式吧!” 邓半昊闻言,朝着赵婳祎招了招手:“赵姑娘,来跨火盆。它能保佑邪灵退散,一生平安!” 赵婳祎微微颔首,在喜娘与几名侍女的搀扶之下,迈着细碎且优雅的步子,向着火盆缓缓而去。 她的目光坚定且带着几分憧憬,脑中闪过一个个话本中所描述的大婚之后的生活。 靠近火盆之时,火焰的炙热让赵婳祎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但随即还是勾了唇,将裙摆轻轻向上提起,潇洒却不失优雅地跨过了火盆。 片刻之后,另一个名叫跨马鞍的仪式也顺利完成。 邓落枫迫不及待地冲了过来,牵住了赵婳祎的手指,目光极其温柔,轻轻唤了声:“婧萧。” 赵婳祎柔声回应邓落枫:“嗯,子林我在。” 此二人的言语让周围的那些弟子们纷纷尖叫起来,甚至有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弟子还高声喊着“亲一个,亲一个”。 赵婳祎与邓落枫不聋,自然听到了那几个弟子的话。 邓落枫抬手摸了摸赵婳祎的脑袋:“亲吗?” 赵婳祎的脸变得通红:“亲吧。” “好。”邓落枫将吻住了赵婳祎的唇,还悄悄伸出了舌头。 赵婳祎的瞳孔一缩,随之闭上了双眼,像是在享受一样。 良久过后,二人的唇瓣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你那么使劲干什么?”赵婳祎问。 “下意识的。” “什么下意识的?哼,我看你就是故意的!”赵婳祎微微挑起下颚,将双手往身前一抱,“不管,我生气了,要哄!” “婧萧,你再这样无理取闹的话,小爷就……” “就怎么样啊?”赵婳祎打断了邓落枫的话,给了他一个死亡凝视,“嗯?说话!” 这个死亡凝视让邓落枫秒变结巴:“就,就,就——” 赵婳祎挑挑眼角:“快点说!不然本姑娘就念那三个字了!” ------------ 第一百二十二章 欢乐大婚 “就也会哄你。”邓落枫眉眼含笑,“怎么样?是不是没想到小爷是这样的回答?” 赵婳祎白了一眼邓落枫:“本姑娘眼下真想……” 邓落枫秒怂:“别别别,我错了!” 邓半昊见状,立刻狠狠瞪了一眼邓落枫:“好了好了,来拜堂吧。” 说毕,飞快地跑到了一间屋子内,坐在了一把椅子上。 赵婳祎眼眸一眯,看着邓落枫道:“等入了洞房,本姑娘一定不会放过你!” 邓落枫坏坏一笑:“嘴巴还是身体呢?” “又看话本子了,是吧?”赵婳祎拧了一下邓落枫的耳朵,随后撒手,“快去拜堂,再废话的话,就劈死——” 邓落枫立即牵着赵婳祎往那间屋子狂奔:“小爷不废话了,你可千万别下意识地说出最后一个字啊,不然我就要当众挨劈,颜面尽失了。” 待二人在邓半昊面前站定之时,一旁的一名弟子高声喊道:“一拜天地。” 赵婳祎和邓落枫瞬间收起笑颜,十分认真地拜了下。 “二拜高堂。” 赵婳祎和邓落枫闻言,对着邓半昊拜了下。 “夫妻对拜。” 二人对拜之时,邓落枫压着声音问道:“忽然想起来,人家话本里大婚都是姑娘家要盖红盖头的,你为何不盖?” 赵婳祎也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头上该红,虽喜,但可能会有血光之灾。我在仙界的时候,我师父同我讲的。” 邓落枫的心中升起了巨大的危机感:“你师父男的女的?” “男的。” 邓落枫心中的那份危机感愈来愈浓:“那他对你应该没有什么其他感情吧?比如喜欢什么的。” “没有!”赵婳祎咂了咂嘴,“就算有,我也不可能喜欢他,因为我已经有你了。” “你这话,小爷爱听!”邓落枫心中的那份危机感瞬间烟消云散,笑容满面,“婧萧,怎么个有我法?” 赵婳祎一愣:“嗯?” 邓落枫用双手摁住了赵婳祎的双肩:“你口口声声说已经有我了,但是小爷好像没看到你的行动唉!现下人这么多,你要不要做出一些主动的行动来证明有我呢?” 念词的弟子有些没有眼力见,想打断二人的对话,开口继续念下面的台词,就被眼疾手快的邓半昊用一块白布堵住了嘴。 挥了挥手,让两名弟子立马把此人抬了下去。 邓半昊不知从哪弄来一盆瓜子,边嗑着瓜子边听着邓落枫与赵婳祎的对话,还小声说了一句:“啧啧啧,任何人都打扰不了老夫吃犬粮!” “你要本姑娘怎么证明?”赵婳祎与邓落枫的目光交织的那一瞬间突然想到了,扯了扯嘴角,“子林啊,我记得某人上次好像答应过我不再用话本里的话来套路我的……” 邓落枫等眼珠子转了转,一道精光从眸中划过,将双手收回,垂在身子两侧:“是,小爷是答应过你,所以方才所言压根就不是出自话本子,而是我自己编出来的。” “你!” “别我了,快点证明!”邓落枫努力把双眼睁大,然后用食指在唇瓣上点了好几下,“这里这里!小爷刚刚已经主动献过吻了,眼下该你了。”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小算盘啊!”赵婳祎恍然大悟,羞涩一笑,语气带着几分傲娇,“不过谁让今日是我们大婚呢?你这个令我感到害羞的请求,本姑娘呢,就勉为其难答应了吧。” 说完,踮起脚尖,毫不犹豫地亲了上去。 前排看戏的邓半昊看得眼睛都直了,嘴角都快要飞上天际与太阳肩并肩了。 赵婳祎亲完,深呼了一口气:“这样证明,够了吗?” 邓落枫的面颊滚烫:“够,够,够了……” 赵婳祎好气又好笑地看着邓落枫:“子林啊,你怎么讲话结巴了?不是你让本姑娘证明的吗?” 邓落枫别过头去:“那,那,那还不是因为你的证明是搞突然袭击啊!” “那谁规定证明就不能是突然袭击了呢?” 闻言,邓落枫整个人都僵住了,有一瞬间的失神。 赵婳祎抬手在邓落枫的眼前晃了晃:“怎么了?我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邓落枫回过神来:“没问题。” 这时,赵婳祎想到了什么:“哎!话说今日如水她怎么没来?虽说她很早之前怀上了裴与规的孩子,还和他去云游四海了,但大婚的日子我是提前通知了她的呀,她为何不来呢?她不会是忘记我这个关系甚好的朋友了吧?” “估计有事吧。”邓落枫不耐烦地道了一句,“还有,今日是我们大婚,你还有空关心其他人?你个卑鄙妖女……” “你说我什么?”赵婳祎的脸上露出了和善的微笑,“邓怼怼,我看你是皮痒了,是吧?有句话挺适合你,一日不打,上房揭瓦。” “我道歉!”邓落枫“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求求了,别劈我。” “没有用,本姑娘现下就想劈你!”赵婳祎看起来是铁了心的,面上一丝动容之色都没有。 “别呀,也许还有商量的余地呢!”邓落枫垂头,用两只手拉住赵婳祎的一只手,撒起娇来,“我最爱你啦,不要——” “劈死你!” “啊!” 邓落枫发出一声惨叫后,整个人就趴在了地上,而且趴着姿势看上去狼狈不堪。 此姿势瞬间引得那些弟子们哄堂大笑,随后嘘声一片。 一名嗓门特别大的弟子还喊了声:“邓落枫师兄原来是个妻管严!” 邓落枫缓缓从地上起身,冲着赵婳祎无奈地一笑:“婧萧,这下你满意了吧?” 话音刚落,脸颊就传来了一阵炙热。 原来是赵婳祎飞速地吻上了邓落枫的脸颊。 “为何突然亲小爷?”邓落枫身子一僵,目光仿佛被牵引一般,一直落在赵婳祎的身上。 “想知道?”赵婳祎唇角一扬。 “想!快点告诉小爷!” “想知道的话,就亲一下这里吧。”赵婳祎抬起手指,轻轻点了一下自己的唇瓣。 邓落枫的心头涌上一丝悸动,略带了几分不确定问道:“你……这是在明目张胆地撩我?” ------------ 第一百二十三章 护娃狂魔 “是啊。”赵婳祎眼眉轻眨,“还是跟你学的呢!你忘了吗?你刚刚也是这么撩本姑娘的。” “你怎么可以学小爷?”邓落枫的心跳骤然间有了一些加速,“你这是犯规!” “犯什么规?谁规定不能学人了?嗯?” 邓落枫忙不迭地将目光移到别处:“那你,那里就是鹦鹉学舌!” 赵婳祎双手向上一翻,耸了耸肩:“鹦鹉学舌怎么了?本姑娘乐意。” 与此同时。 无乱城外,竹山脚下。 徐如水望着一眼望不着边的石阶,唇角小幅度地抽了几下:“夫君,这竹山好高,我不想爬。” “娘子,那我背你。”裴与规瞥了一眼徐如水,不曾想恰好与转过头来的徐如水四目相对,于是便冲着徐如水宠溺一笑,蹲下身子,“娘子上来。” 话音刚落,徐如水的身后就走出来一个约莫一岁半的小男孩,小男孩对着裴与规张开了双臂,奶声奶气道:“爹爹,抱。” 裴与规的眼里没有一分寒意,满是温柔:“阿莲乖,爹爹先背好你娘亲,再来抱你,好不好?” “不好!”徐小莲使劲摇头,咬字有些含糊不清,“爹爹应该先抱我,再背娘亲!” 徐如水当即大怒,将手中用薄纸包好的圆饼向着徐小莲砸了过去:“就凭你一个畜生,也配抢在我前头?” 裴与规见状,迅速站起身来,眼疾手快地握住了那个圆饼,轻声责怪了徐如水一句:“娘子,不许骂小莲。” 徐如水用凶狠的目光瞪了一眼徐小莲,随后靠在了裴与规的胸膛上:“哎呀,既然我的夫君都那么说了,那我就大人有大量,不骂他好了。不过……夫君你呀,还是得先背我啦,不然我会吃醋的!” 裴与规无奈道:“娘子,你都多大一个人了,怎么还吃你孩子的醋呢?” 徐如水嘟了一下嘴唇,撒娇起来:“怎么啦?不能吃吗?” 裴与规脸颊一烫:“嗯……能。” 话音刚落,徐小莲就躺在了地上,哭泣起来,嘴里还大声喊着:“爹爹,爹爹,娘亲欺负我!” 徐如水闻言,双眉一拧,快步走向徐小莲。 走到徐小莲面前时,高高地抬脚,没有一丝犹豫地踩了下去。 然,踩完这一脚后,徐如水就像是被刀割了一般,因为她这一脚并没有踩在徐小莲的身上,而是踩在了扑过来护住徐小莲的裴与规的后背上。 徐如水身子颤了颤,收了脚。 刚想要说些什么,就听到了裴与规的声音响起:“娘子,你要踩就踩我好了,别踩小莲!” 徐如水怒目横眉:“夫君让开,我今日必须好好收拾一下这个坏孩子!” 徐小莲吸了吸鼻子:“小莲……小莲不是坏孩子!小莲只是想告诉爹爹,爹爹外出赚钱之时,娘亲会对小莲拳脚打踢,还骂一些难听的话语……” “住口!”徐如水微微侧了身子,对着徐小莲挥了挥拳头。 徐小莲抿了抿唇,用双手死死捂住了嘴。 裴与规见状,脸色变了变:“小莲别怕,爹爹在呢!” 徐如水美目圆瞪:“夫君,你……” 裴与规冷着脸打断:“娘子,你平日里同我怎么闹都行,但请记住,小莲是我的底线!如若日后再被我得知你对小莲不好,我会选择立即与你和离,让小莲随我姓,然后带他去江湖中恣意去!” 一听这些话,徐如水慌了。 因为她是真心爱着裴与规的,同时也希望裴与规可以一直陪在她左右,护她一世周全,让她不会死在女皇手里。 因此徐如水马上用手拉了拉裴与规的衣袖,哀求起来:“不要和离!夫君……求求你了。” “那你日后对小莲如何?”裴与规拧紧了眉心。 “一定对他好。”徐如水晃起了裴与规的衣袖,“哎呀,我对他有些厌恶之感也是有原因的啦!谁让他出生前一直踢我的肚子,生他之时,疼得死去活来,差一点点就踏入鬼门关走不出来了……” 裴与规不耐烦地打断了徐如水的话:“我信你会对他好。” 说毕,做了个深呼吸,脸上露出了笑颜,蹲了下来,拍了拍后背:“娘子上来吧,背你上山。” 徐如水明眸稍弯:“来啦。” 轻轻跃上裴与规的后背后,徐如水将脖子向着裴与规的耳朵伸了伸,轻轻呼了一口气。 裴与规的耳根瞬间变得通红:“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想对着夫君的耳朵吹口气。” “以后别吹了。”裴与规眼眸一眯,“特别是在小莲面前。” “裴、与、规!”徐如水一字一顿道,声音听起来委屈满满,“你变了!” “娘子,我没变,是你变了。” 徐如水一阵无语,使劲咬了咬嘴唇,从裴与规的后背上跳下,往后退了两步:“夫君,我们和离吧。” 说罢,转身远去。 只是每走一步就会停一下,她在等裴与规说出一些挽留她的话语。 可等来的却是裴与规一个冷冰冰的字:“好。” 徐如水折了回来,对着裴与规指指点点了一顿:“裴与规,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明明我当初已经温暖了你,让你做回了真正的你,你为何在今日会变回那个虚假的你,还对我……” 裴与规的耳朵动了动,眉头一拧,大喝一声:“滚,快滚,带着小莲一起,我不要他了!” 徐小莲不懂一向护着他的裴与规为何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眼睛里顿时掉出了几颗小珍珠:“爹爹……” “裴与规你发什么疯?你刚刚不是还要这个孩子的吗?为何忽然又不要了?你知不知道你说的这些话很矛盾?”徐如水跺了下脚,嗔怒。 裴与规却直接答非所问:“快滚!” “滚什么滚?不能好好说话,是吧?你应该说快走。”徐如水用手指戳了一下裴与规,随后反应回来,“不对,为什么要快走?裴与规,你是不是最近话本看多了?想和我们母子两个炫耀炫耀你话本中学到的新话术?” “……娘子,小莲,我今日对你们二人所言好多皆是出自话本。”裴与规长长叹息,“唉——我一开始说这些就是为了让娘子你先离开此地。至于为何一开始没让小莲也离开,是因为我觉得我可以护得住他!可现下我感觉来的人甚多,小莲跟着我会有危险。所以我才会继续说我学到的话术,想让你们母女二人一道走。虽说娘子你有时是对小莲非常不好,我也气在心里,但毕竟你是小莲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亦是他的娘亲,把他交给你,我放心。” 话音一落,一支箭就向着徐如水的方向飞来。徐如水害怕至极,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 ------------ 第一百二十四章 黑辞登场 “小心!”裴与规迅速将徐如水抱到一边,而他的后颈却被箭尖擦了一下,破了层皮,血丝若隐若现。 “嘶!”裴与规倒抽了一口气,抬手去摸了下后颈,眉头紧锁,“箭尖有毒,是噬心毒!” 徐如水问道:“噬心毒是什么?” “中毒者会有万蚁噬心的感觉,直到死!”裴与规的脸色变得苍白,身形晃了晃,险些摔在地上。 裴与规咬着牙,拔剑支地,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看来我猜的不错,你果然会去保护这个女人。”一道男声从树顶响起,随后无数个手执利器的黑衣人从各个树上飞下,落在了说话之人所站的那棵树下。 那人从树顶跃下,落到了那些黑衣人的身前,语气欠欠道:“哎呀呀,没想到飞龙教的毒药天才居然还有这么狼狈的一面呢!” “原来你的目标是我!”裴与规说完,胸口一闷,喷出一口鲜血,目光却一直盯着那人的方向,“但我昨夜明明打听到的消息是……” 一顿,明白了什么:“是假消息!” “是了,是假消息。”那人唇角一扬,“本副教主昨夜是故意放出假消息的,就是为了让你以为我们这些人是接了女皇的钱,想杀之人是徐如水。然后今日我们就可以安安静静地呆在树上看你表演了。不过有一说一啊,裴与规,你的反应迟钝了不少啊。怎么好久不见,你这么弱了?” “薛黑辞,可是风吹离派你来的?”裴与规眸子一压,“等等,你身后的那些人,好像不是飞龙教的!” 薛黑辞嘿嘿一笑:“风吹离他可没空派我来杀你,因为他那个没脑子的东西,眼下正和一个小丫头在云游四海呢!至于我身后的这些人,都是我胜龙教的教徒。我这个副教主的位置早坐腻了,我觉得也该坐一坐教主的位置了。” 裴与规紧缩深眉:“放他们走,你对我如何都行。” “裴哥,换作以前,你跟我这么说,我一定会很开心的,因为我心悦你。或许还会直接把你给娶了,让你当我的飞龙教副教主的夫人。”薛黑辞懒懒地伸了个懒腰,眸子上挑,“但眼下我不心悦你了,因为你太难追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既然得不到你的爱,那就让你尝尝我的恨好了。今日,你们三个一个都逃不掉。” 徐如水听了薛黑辞的这些话后,躲到了裴与规的身后:“夫君,我怕。” 徐小莲拿出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挺直了腰板:“娘亲,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徐如水眯了眯眼:“怎么和你娘说话呢?又想挨打了?” 徐小莲立马抱住了裴与规的腰:“爹爹听见了吗?娘亲又要打我了!” 徐如水当即骂出了声:“爱告状的茶里茶气小畜生!” “别骂他,娘子。”裴与规扫了一眼徐如水,撒娇了一句,“好不好?” 站在不远处的薛黑辞听不下去了,一拳砸在树干上:“本、本教主只是不说话,不是不存在!” 说毕,挥了下手,那些黑衣人瞬间将裴与规三人围了起来。 薛黑辞叹息一声,指着徐如水道:“唉——反正时间还早,还是先给你这个女人讲一讲本教主与裴哥的故事吧。” 从薛黑辞的口中,徐如水听到了这样一个故事。 在裴与规十九那年,飞龙教内来了一位浑身是血的十八岁少年,那个少年名叫薛黑辞。 他之所以会来飞龙教,是因为他的家人被一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误杀了,他想入飞龙教,学习一些本领,去找那些名门正派报仇。 可因着他的资质极差,飞龙教的大部分教徒都对他冷眼相待,甚至有几个好斗的还组团欺负起了他。 他试过反抗那些组团欺负他之人,可换来的却是那些人更加残忍的毒打。 薛黑辞没有办法,只能把对那些组团欺负他的人的恨默默地记在心底。 然而,在之后的某个被欺负的平凡日子里,薛黑辞遇到了刚做完任务,胜利归来的裴与规。 那些欺负他之人见到裴与规之后,议论纷纷。 “哟,这不是毒药天才裴与规吗?看他这副样子,应该是又完成了什么教主亲自安排的大任务吧。” “我觉得你应该把应该去了,改为肯定。不过我有个问题,其实挺好奇的,为何他总是独来独往的?” “那估计是因为他瞧不起我们这些人,不愿意和我们这些人交朋友。” “可若是他当真瞧不起我们的话,他应该对我们出言嘲讽啊!为何他从来没有嘲讽过我们呢?依我看呀,他只是看起来冷若冰山,所以无人敢靠近吧!” “我以为你言之有理。” “是吧?是吧?我也觉得我说的挺对,哈哈哈。” 当那些人看到裴与规冷冷的目光扫在了他们身上后,下意识地将嘴巴闭上了。 这时,裴与规注意到了倒在地上的薛黑辞,问道:“你们打了他?” 薛黑辞以为裴与规是他的救命稻草,立马抱住了裴与规的大腿:“是的,他们打了我,求求你救救我!” 裴与规的眉头拧了拧,望向那些人:“教规不是写着不让欺负人吗?忘了?” 那些人互相望了望,异口同声道:“没忘,没忘。” 裴与规淡淡的“嗯”了一声:“那就别欺负他了,他是我的人。” 那些人疯狂点头,随后像兔子一样飞快逃走。 裴与规蹲下身来,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药瓶:“每两个时辰,就在伤口上涂一下。不出六个时辰,你身上的伤便都能痊愈了。” “谢……谢。”薛黑辞呆呆地道谢,心里头的某处被触动了一下,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脸颊还有些热乎乎的。 直至后来,薛黑辞从明白当初的那种感觉叫做爱。 然,后来的裴与规不是在做任务就是在做任务的路上,压根就没空理薛黑辞。 因此,薛黑辞的心底就产生了一种了裴与规甚是难追的感觉。 “我与裴哥之间的故事讲完了,你这个女人觉得如何呢?”薛黑辞压着声线盯着徐如水问道。 ------------ 第一百二十五章 薛裴决斗 “不好听!”徐如水对着薛黑辞发出了一声怒吼。 薛黑辞做了出了一个击杀的手势:“好了,杀了他们。” 那些黑衣人看到此手势之后,纷纷冲向裴与规他们。 裴与规见状,将剑举起,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 线内藏有逼人的剑气,第一批涌上来的那些黑衣人瞬间无了鼻息。 裴与规将徐小莲推到徐如水的身边,转头抬手指了一个方向:“娘子,马在那,你快带小莲回学院!我处理完这些人就来找你们!” 徐如水回过神来,拉起徐小莲的手向着马的地方狂奔。 徐小莲看起来并不愿意走,一个劲地用双拳一下又一下锤着徐如水的大腿:“不走!我要爹爹!” 徐如水恶狠狠地瞪着徐小莲:“再吵的话,我就让那些人把你杀了!” 徐小莲嘴唇翁张,但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随后垂下了眼眸,在心中许愿他的爹爹能平安活下来,然后来找他们。 这时,薛黑辞的声音在裴与规的耳畔响起:“裴哥,你分心了。” 话音落后,薛黑辞手里的长枪就刺穿了裴与规的一条大腿。 “裴哥,你此时战损的样子甚是好看,我都有点不忍心杀你了。”薛黑辞眼波流转,露出了惋惜的心情。 然而,话虽如此,手中的动作就是一点都不含糊。 他没有丝毫犹豫的地将长枪拔了出来,又刺入了裴与规的另一条大腿。 拔出。 裴与规只觉得一股腥味在口腔里四处流窜,一张口,一股甜腻的血气就喷了出来。 裴与规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的血,露出染血的牙齿,对着薛黑辞一笑:“来啊,继续!” “万蚁噬心的痛,加上双腿的痛,居然还能站着不倒,不愧是裴哥!”薛黑辞用赞许的目光盯着裴与规看了一阵,然后对四周的手下道,“别再追那两个人了,也不许偷袭裴哥。听见没?因为本教主要和裴哥来一场决斗!” “喏!”黑衣人齐声道。 薛黑辞歪头,唇角一扬,足尖用力点了几下地,身形向后而退。 与裴与规拉开一段距离后,薛黑辞足下泄力,停了下来。 手中长枪一甩,枪尖划地,从土中钻出,想换口气的蚯蚓瞬间被切割成了两半。 “哈!”裴与规发出一声喘息后,用足尖在地上一点,高高起跳,身子如独乐般高速旋转,长剑的剑尖指向薛黑辞的脖子,似乎是想将其一剑封喉。 薛黑辞唇线上扬,凌空跃起,跃起的高度约莫是裴与规的高度的两倍:“裴哥,太慢了。” 裴与规暗道不妙,翻了个身,将剑横在身前。 而薛黑辞手中的长枪也在此时竖劈而下。 当长枪的枪尖触碰到剑身的那一瞬间,裴与规握剑的手被震得发麻,“噗”的一声向上喷了一口鲜血,鲜血全部喷在了薛黑辞的脸上。 “裴哥,是不是坚持不住了?”薛黑辞淡淡一笑,默默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数秒之后,裴与规手上的力道终是敌不过薛黑辞,剑直接被震飞了。 随后身子快速下落,后背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右侧肩膀还被薛黑辞的长枪刺入。 “裴哥,你的暗器与毒药去哪儿了?”薛黑辞眼尾上挑,像是在笑,“我记着以前的裴哥可是暗器、毒药不离身的,但眼下……裴哥身上应该没有一个毒药或暗器吧。不然裴哥一定会用出来的,对吧?” “啧,我的娘子怀有小莲后,我就基本上不再随身携带毒药与暗器了,因为我怕误伤到他们母子俩。”裴与规冷笑连连,“可眼下……你就这么肯定吗?” 薛黑辞饶有兴趣地问道:“裴哥,莫非你今日因得知了假消息,随身带了毒药或暗器?” 裴与规反问:“你觉得呢?” 薛黑辞肯定地说:“没有。” “那恭喜你,猜错了一半。”裴与规眼眸低垂,“暗器我身上没有,但毒我有。对了,不妨告诉你吧,我今日带的毒已经用在你身上了。” “裴哥,你这话的意思是?”薛黑辞问道。 问完,脸颊上就忽然生出一种被毒蛇咬了的感觉。 “我的脸怎会如此?”薛黑辞的脸上多了一抹诧异之色,紧接着狭眸中就多了恼意,“啊!莫非是你刚刚喷在我脸上的血造成的?” “猜对了。”裴与规不紧不慢道,“我经常以身试毒,所以我的体内其实残留着不少毒,我相信这些毒……” 话没说完,眉眼就闪动了一下:“我的解毒丸怎会在你那?” “没准是你的身边人双手奉上的。” “你说的是我的娘子?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薛黑辞耸了下肩膀:“注意审题啊,我说的是你的身边人,而不是你的枕边人啊。” “身边人?”裴与规陷入了沉思。 “想不到吗?”薛黑辞的双眸布满笑意,“正常,毕竟你离开飞龙教之后交到了不少的朋友呢!嗯……那我给你个提示吧。这个人呢,已死,是男的,还和你的那位娘子亲吻过,把你狠狠绿了一番……” “你说黄祁之?”裴与规瞬间想到了黄祁之,然后连连摇头,“不,不可能是他。死者为大,你若是再污蔑他的话,我就算是死也要拉你一起陪葬!” “怎么就不可能了?你有真正地了解过他吗,裴哥?”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裴与规深邃的瞳孔里泛起幽幽寒光。 “入我胜龙教,当教主夫人。” “你做梦!”裴与规不屑一笑。 “裴哥,不知你可曾听闻一种邪术叫做分魂呀?其邪术可以将人的魂魄一分为二,并且那人可以让其中一半的魂魄随便附身在一个人的身上,控制那个人的一言一行。” “听过。怎么了?” 薛黑辞将药服下,随后拔出了长枪,用一只脚踩在了裴与规的胸口:“那裴哥你有没有想过,和你朝夕相处的黄祁之是假的,因为他是某人用分魂术弄出来的。而在黄祁之死的那一瞬间,某人再把他的魂魄抽出,让真正的黄祁之一脸懵地被弄死……” “你口中的某人是谁?”裴与规的眸光意味不明。 ------------ 第一百二十六章 洞房勿扰 “我啊。”薛黑辞眨了下眸,“我当时想试试分魂,就随机附身到了一个倒霉蛋,也就是刚刚丧哥的黄祁之的身上。我本想着把魂魄收回,就发现裴哥你也在学院里面。所以呢,我就一直用他的身份陪在你身边了。谁料半路杀出了个可恶的徐如水,对我骗身骗心,害的黄祁之的初吻给了她。不过我的魂魄只是附身,所以我的初吻还在。” “所以?”裴与规挑眉。 薛黑辞勾唇:“裴哥,我能吻你吗?” “不能。”裴与规当即拒绝。 薛黑辞的脸上闪过一丝恼意,眉心微微动了动,垂了眼眸:“裴哥,我忽然不想杀你了,因为我觉得你可以变为我手中的一把锋利的刀,亦是教主夫人。” 与此同时。 徐如水正带着徐小莲策马狂奔。 明明身后没人,但徐如水却总觉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还时不时回头望几眼。 “娘亲,别怕。”徐小莲用小手摸了摸徐如水的手背,“我可以保护娘亲。” 徐如水闻言,眼角画出了绝美的弧度:“是吗?” “是呀!” “那你就保护我一下吧!”徐如水毫不犹豫地将徐小莲扔下了马,“少个小畜生,我能逃得更快!”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小莲被她扔下时是后脑朝下。当后脑撞击到巨石上时,当即一命呜呼。 . 当徐如水到达学院门口时,已是夜里。 她将马随手拴在一棵树上,随后大步跨过了门槛。 没走几步,她就看到了坐于石椅上绣着帕子的花云瑶。 花云瑶听到了徐如水的脚步声,手中一顿,抬起头来。 看到来人是徐如水后,花云瑶立马站起身来:“你这时候回来做什么?” “我回来是找婳祎的,不找你。”徐如水不想多和花云瑶废话,紧缩深眉,“她人呢?” “她现下正和邓落枫在洞房呢!”花云瑶敛目低眉,“对了,赵赵应该有通知你今日是她的大婚之日吧?可你为何到眼下才来?而且看你这副着急的模样,定然不是为了庆祝她大婚而来吧……” 徐如水打断了花云瑶的话:“是的,我来不是为了庆祝她大婚,而是有事相求。” “有事相求?那也得分一分主次吧!现下赵赵和邓落枫正在享受洞房花烛夜,你贸然进去,甚是没有礼数!”花云瑶说着说着从身后抽出一条由花与羽毛点缀着的鞭子,“你若是想强闯,先过我这一关。” “你这个人怎么一点道理都不讲呢?”徐如水的眉宇间满是厌恶,“这么和你说吧,我所求她之事关乎我的性命!” “哦,那你把这事告诉我就行,别去打扰赵赵他们。” 徐如水盯着花云瑶看了好一会,长长叹息:“唉——” “叹气作甚?”花云瑶不解地问道。 徐如水的眼睛湿润了:“我所求不过是希望赵赵可以保护我。今日……我与我的夫君遇袭了,我的夫君为了保护我,就让我先回学院,他一个人断后。我感觉他现下应该生死未卜吧。” 花云瑶将鞭收了起来,挥了挥手:“行了,你别去打扰赵赵了,我能保护你。当然了,我保护你也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不许再作妖了,比如一个劲地挑拨我和赵赵的关系。” 徐如水飞快地答应了下来:“没问题,没问题。” 说完,双眸一眯:“话说……一直跟着你的执剑少年去哪了?” “你说……”花云瑶险些将百里寒寂的真名报给徐如水,还好及时一顿,蹙眉道,“你说的是南宫少寂?” “是。” 花云瑶一脸冷漠道:“与你无关。” “别那么冷漠呀!”徐如水的双眸之内布满了笑容,“我没有恶意的,就是随便问问。毕竟以前总是看到你们两个一道走,可今日看不到他了,我感觉你看起来好生孤独啊……” 花云瑶是一点都不想和徐如水套近乎,冷冷打断:“我不孤独。” 徐如水自讨没趣,只能淡淡的“哦”了一声。 . 此时,李紫月的住所。 李紫月坐在椅上,她的面前摆着一张木桌。桌上放着一张薄薄的纸张,纸上画着一个俊美的男子。 李紫月用指尖轻轻抚过男子的脸庞:“闻竹,我好想你。” 说罢,前倾了身子,双臂上下交叠,轮廓分明的下颚随意地搭在了前臂上:“闻竹,你什么时候回来呢?你回来之后,我会第一时间来找你的。因着我已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我喜欢的人是你,不是记忆里那个模糊不清的人。” . 一个月后。 南天鸾司。 几名锦衣卫凑在一块闲聊。 “你们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啊?” “咱们邓指挥使的儿子的生辰!我听说啊,邓指挥使今日会破个例,让邓落枫进咱们南天鸾司,在南天鸾司里面帮他庆生。” “这样啊!话说邓落枫他什么时候进南天鸾司?我想和这位天下第一坐下来聊聊天。” “哎哟,就你这种胆小如鼠的家伙,邓落枫这个天下第一才不屑与你聊天呢!要聊天……肯定也是选择和我这种力大如牛的人聊天!” “你这人……怎么还瞧不起人呢?” “就是瞧不起你,咋了?谁让你能力不行,拿到的俸禄只有我的一半呢?” “……啧,那还不是因为你赚的钱大多都是见不得光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说的什么意思你能不明白吗?” “那我还真就不明白了!你要不展开说说呢?” “展开说说?嘁,不就是收了犯人的钱,不抓那些犯人入大牢吗?要我说啊,你和那个陈副指挥使一样,干的都是一些龌龊肮脏之事!” “那你呢?你就一丁点都没有干过吗?” “……” “嘴上自诩清高,说是不愿和我们这些人同流合污,可行为却完全相反呢!哎呀呀,你这人还真是有意思呢!” 说毕,这位锦衣卫就觉得后背一凉,吞咽了一口口水,缓缓转过身子。 ------------ 第一百二十七章 少卿救钰 南天鸾司副指挥使陈苟正面带笑意地望着他。 这名锦衣卫立即行了一礼:“参加陈,陈副指挥使!” 另一名锦衣卫以及听二人闲聊的那些锦衣卫也纷纷对着陈苟行礼。 “不必多礼。”陈苟微微眯了双眸,“话说……你们在聊什么呢?我隐隐听到你们聊天之时提及到了我的名字呢。” 方才那位嘴上自诩清高的锦衣卫立刻屁颠屁颠地跑到陈苟身后,帮他捶起背来,一脸谄媚的模样:“陈副指挥使,我们在夸您呢,您……” “是夸还是骂,你们心里清楚。”陈苟的眉心拧紧了三分,“背后嚼人舌根,也不怕哪天舌头被割下来煮酒?” 那些锦衣卫们互相望了望,纷纷低下头去,不敢与陈苟宛若毒蛇的目光对视。 就在这时,一个陈府的丫鬟跌跌撞撞地冲到了陈苟的身边:“老爷,老爷……” 陈苟瞪了一眼丫鬟:“慌慌张张做什么?真是毫无礼数!” 丫鬟被这一眼吓得汗毛倒竖,但还是猛吸一口气:“老爷,大事不妙!” “什么大事?说!” “小姐,小姐她失踪了!” 陈苟的情绪一下子就不稳定了,把丫鬟推到了墙角,双手死死按在了她的肩膀之上:“钰儿她怎么会失踪的?我不是让你们看好她的吗?” “回老爷,我们有好好看着小姐,可,可是……” “可是什么?”陈苟的声音抬高了几分。 “可是小姐进入一家琴铺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那你们有没有把那家琴谱翻个底朝天?” “回老爷,我们都翻了几十遍了,仍不见小姐……” “琴铺叫什么?” “赠勾铺。” 陈苟听到这家琴铺的名字后,脸色一变。 因为他觉得赠与憎恨的“憎”同音,勾与他名字里所带的“苟”字的发音相近,连起来的意思大概就是憎恨陈苟。 所以,开这家谱子之人极有可能是他的仇家。 “快带我去。”陈苟觉着晚去一秒,他的女儿陈诗钰就会多一分危险。 “喏。”丫鬟也不敢怠慢,领着陈苟直奔这家铺子。 可当他们到达这家铺子之时,铺子已然人被砸得稀巴烂。 一只棕褐色的高马站在铺子旁边。马上坐着一男一女,男的是大理寺少卿言里邱,女的则是陈苟的宝贝女儿陈诗钰。 丫鬟看到完好无损的陈诗钰后,一愣,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小,小,小姐您没事啊?您到底去哪儿了?为何我们大家把琴铺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您?” “因为我当时被琴铺的老板给点了穴道,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只能看着你们从我面前一遍又一遍走过!哦对,老板藏我的地方就是摆在最外边的那个大琴内。只不过那个琴暗藏机关,常人无法发现并打开罢了。”陈诗钰浅浅叹息,“等你们走后,那个老板就把我从琴里面抱了出来,还要非礼我。” 说着说着,陈诗钰的声音里就带有了明显的哭腔:“他跟我说,他之所以要非礼我,是因为我的父亲是坏人,做得对不起他的事情。所以父债女偿,他要把我父亲亏欠他的在我身上全部讨回来。可是……在我的记忆中,我的父亲经常会给喜欢吃面的我做各种各样的面。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坏人?又怎么可能会做出对不起其他人的事呢?” 说毕,陈诗钰用眸光瞥了一眼陈苟:“阿爹,你说我说得对吗?” “嗯……”陈苟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但为了不让陈诗钰失望,还是微微颔首:“对,爹爹不是坏人,爹爹从来都不会做出对不起其他人的事。” 话音落后,眉心蹙了下,盯着言里邱看了好久。他在想言里邱的名字叫什么。 还不等他把名字想出来,陈诗钰就莞尔一笑:“爹爹,忘了跟你说了,这位是大理寺少卿言里邱!是他把我救出来的!” “哦!原来是言大人啊!”陈苟他的脸上露出了堆笑,对着言里邱随便行了一礼,“多谢大人对我家小女的救命之恩。” 言里邱眼角微挑:“不用谢,因为我这人就爱惩恶扬善。” 言里邱的话音落下之后,陈诗钰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不行,我要谢。” “陈姑娘,真的不必多谢。” 然而,陈诗钰却将一只手按在了马头之上,小心翼翼地转了一下身子,面朝言里邱而坐。 “陈姑娘,你……”言里邱本想说些什么,但能看到陈诗钰灵动的大眼睛后,不禁滚动了下喉结,面上多了一抹绯红,声音矮了几分,“真好看。你是我此生见过的姑娘里长得最为好看的。” 陈诗琪的眼珠咕噜咕噜转了几圈:“你说的这些话,是在夸我美丽,对吧?” “对的。” 陈诗琪的长睫微微垂下:“那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情人眼中出美人?” “听过。” “我记得没错的话,方才你夸了我美,对吧?” “对。” “那——”陈诗钰的耳根子有些微微泛红,“我是美人的话,你就是情人……” 言里邱瞬间明白了陈诗钰的意思,皱眉:“陈姑娘,言某不是很喜欢这种套路之言。” “你不喜欢啊……”陈诗钰把长长的睫毛垂得更低,想要盖住眼底的那一抹失落。 随后,缓缓抬眸,趁着言里邱不备,在其到右侧脸颊上亲了一口:“那就来点直接的好了,比如这样。” 言里邱瞬间感觉浑身燥热,宛如置身于一片火海之中:“陈姑娘,你怎能如此?” “为何不能如此?”陈诗钰歪了脑袋,“从你救了我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想好要谢你了。至于谢的方式,我已然想好,那便是以身相许。” 话音刚落,陈苟就攥紧了拳头:“我不同意。” “阿爹,你为何不同意?言少卿他是个很好的人。而且就在阿爹你来之前,他还把这家琴铺的老板给杀掉了,因为此人是在逃的犯人。我听路过的百姓说,此人好像是从锦衣卫大牢逃出来的。而且在这些年间,从锦衣卫大牢里逃出来的犯人不在少数。阿爹,你们锦衣卫到底是怎么看犯人的呀? ------------ 第一百二十八章 落枫生辰 “钰儿,这……”陈苟犯了难,不知如何去说。 这时,他注意到了陈诗钰的发丝在风来时触碰到了言里邱的脸上,便转移了话题:“钰儿,男女有别,你还是快快从言大人的马上下来吧!” 陈诗钰把脑袋转向一边,双手叉腰:“我不!我要报恩,我要以身相许!” “胡闹!”陈苟的眉目间染了一层怒色,“你这副样子哪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模样?而且你这个不孝女刚刚居然还亲了一口言大人,你——” 陈苟看到陈诗钰用委屈的眼神看着他,心一下子就化了,连哄带骗地把陈诗钰从马上拉了下来:“不要哭了,好不好?阿爹眼下就带你去全城最好吃的面馆吃面如何?” 陈诗钰用恋恋不舍的目光瞥了好几眼言里邱:“那言少卿……” 陈苟用略带着几分歉意的眼神盯着言里邱看了几秒,随后打断了陈诗钰的话:“阿钰啊,我们先去吃面。吃完,你再来找言大人,行不?” “不行!”陈诗钰挑眉,“因为阿爹你每次都是说话不算数!” “这次一定算数,一定不会再派人拦着你,不让你来看言大人了。顶多……就是派人保护你,以防你遭遇危险……” 陈诗钰的双眸瞬间亮了起来:“那快去吃面!” 陈苟“嗯”了一声,随后像想起来了什么:“今晚的晚餐你自己吃,阿爹要在南天鸾司给指挥使儿子庆生。” “……行吧。” 与此同时。 热闹的街上,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赵婳祎用胳膊肘顶了下邓落枫:“今日是你的生辰,给你放肆一点。” 邓落枫扬眉一笑,将赵婳祎推到墙角:“怎么个放肆法?” “夫君,这还是在街上……” “街上又如何?娘子,我想要亲亲了。” “夫君,不可以!” “为何不可以?”邓落枫不解。 “因为我说的放肆不是这个,而是指你可以随意买你喜欢的东西,钱由我来付。不过,不过我帮你付钱仅限今日哦,因着我还是那个你最最最熟悉的小财迷哦!” “嗯!”邓落枫重重地颔首,“但是眼下小爷忽然变得贪心起来,两个随意都想要,怎么办呢?” “劈——” 邓落枫揉了揉眼角,大声道:“不要了,不要了,我不要亲亲了,我要命!” “这还差不多!”赵婳祎将双手往身前一抱,“夫君呀,还是快点想想你要什么。” 邓落枫几乎是脱口而出:“买个蛋糕就行。” “这么随便?”赵婳祎的双眉紧锁。 “随便点好。”邓落枫的眸光一闪,突然凑到了赵婳祎的耳边,压低声音,“因为过完生辰之后,还有其他活动。” “什么活动?” 邓落枫挑挑眼角:“当然是和娘子回屋同床共枕呢!” 赵婳祎的脸上多了一层红色,但还是小声说:“好。” 语毕,想起了什么:“话说……你要不猜猜如水他们都各自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邓落枫叹息一声:“猜不到啊,范围太广了。” “那我给你提示!花花,她的礼物是吃的……” 赵婳祎的话还没有说完,邓落枫的脑中就闪过了一样东西,十分肯定地问道:“娘子,是不是肉包子?” “是的。”赵婳祎对着邓落枫比了个大拇指,“那你猜猜寒寂!他的提示是,很锋利。” 邓落枫略一思索,一拍脑袋:“懂了,他送的应该是刀剑这些的。” “正确。” 赵婳祎话音一落,邓落枫就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不愧是小爷,实在是太聪明了吧!” “别得意呀,继续猜!”赵婳祎的眼珠子滴溜滴溜转了一圈,“如水的礼物的提示是,红色的一张纸……” “哎哟,这个小爷又猜到了!”邓落枫掏了掏耳朵,“肯定是一个用剪刀剪出来的喜啦!” 赵婳祎眼底闪过一分诧异:“那大师姐紫月的……” 邓落枫一拍脑袋,把语调拉长:“该不会是活生生的李闻竹吧?” “你瞎猜什么呢?”赵婳祎对着邓落枫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过……本姑娘确实也蛮想念李闻竹的,许久不见了……” “你想他?”邓落枫瞬间不悦,用修长的食指抵在了赵婳祎的唇,十分霸道地说,“不许!” 赵婳祎好气又好笑地将邓落枫的手拍掉:“夫君,你的疑心病好重哦,本姑娘只不过是有点想念李闻竹这个朋友了……” “原来是想念他这个朋友啊!”邓落枫拍了拍心口,松了一大口气,“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邓落枫的眉眼闪动了一下:“以为你和他……” “我和他之间清清白白的,安心啦!而且呀,李闻竹和大师姐才是一对……” 邓落枫听到这里后,脸色一变:“不对!” “嗯?什么不对?” “时间不对。”邓落枫敛眉,“李闻竹去找他爹的时间有些过于长了。” “确实。” 邓落枫眸光一沉:“最近江湖上兴起了一个魔教,名叫胜龙教。其教的教主是曾经风吹离的那个飞龙教的副教主。听说……胜龙教教主薛黑辞的手上有一把很锋利的刀,那把刀就是裴与规!而且而且,薛黑辞不知对裴与规做了什么,裴与规整日双目空洞,对薛黑辞言听计从,像一具被操控的傀儡一样。” “夫君,你说裴与规之所以变成这样,是不是因为薛黑辞对他用了傀儡之术呀?我感觉中了傀儡之术的人的特征和夫君所描述的完全重合。” “我觉得是,不,一定是。”邓落枫咬字清晰,“不过这不是我所要说的重点。我要说的重点是,李闻竹很弱,无力自保,会不会被这个走到哪就杀光哪的薛黑辞盯上?” “你在担心李闻竹的安危?” “是。” 邓落枫话音刚落,就把双眉紧紧拧在了一块,快速回头:“谁?出来!” 赵婳祎紧跟着回头。 然,身后空无一人。 赵婳祎抿了抿唇:“夫君,身后明明无人啊,你为何会感觉有人呢?” ------------ 第一百二十九章 以命换命 邓落枫:“……” “夫君,别多想啦,还是安心过个生辰吧!过完生辰,我们就一起去找李闻竹,好不好?” “好。” . 入夜。 南天鸾司灯火辉煌,仿佛永远都不会陷入黑夜一般。 邓半昊坐在一张躺椅上,沐着月光浴,等着邓落枫和赵婳祎在街上玩尽兴之后进南天鸾司。 他想着,二人一进南天鸾司,这场庆生会就立即开始。 可是因南天鸾司的特殊性,所以这场庆生会邓半昊就没有请如水他们。 就在这时,一声惊恐的叫声让邓半昊皱了眉。 循声望去。 只见一名锦衣卫浑身是血地趴在地上。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黑衣之人,黑衣之人手中提着一把刀,刀上沾血。 邓半昊随即就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朝着黑衣之人扔了过去:“你是谁?也敢在我南天鸾司闹事?” 黑衣之人抬刀,随意地在虚空中晃了几下,那根树枝在几秒之内就被削成了木屑。 “好刀法。”邓半昊从躺椅上站了起来,拔出身侧的佩刀,“让老夫来会会你。” 然而不下几个回合,邓半昊就倒在了地上,口中喷出了好几口血。 黑衣之人冷冷地望了一眼邓半昊,随后便开始在南天鸾司内一顿乱杀。 当赵婳祎和邓落枫进到南天鸾司时,二人双双捂住了鼻。 赵婳祎睫毛轻颤,眉头一拧:“这味好生腥气,甚是难闻,有些像……” 邓落枫拔剑,打断了赵婳祎的话:“娘子,这就是血的味道,不是像。” 说毕,眯起眼睛,拍了拍赵婳祎的脑袋:“娘子在外头等着,为夫进去瞧瞧。” “哎,你——” 赵婳祎的话未说完,邓落枫已然以冲刺的速度跑远。 赵婳祎的眼眸中多了一抹恼意。 啧,他这是什么意思?是觉得自己会给他拖后腿是吗? 真想直呼那三个字,狠狠劈他一顿。 赵婳祎努力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了下来,向着邓落枫的远去的方向追去。 南天鸾司甚大,赵婳祎没追多远就迷了路。 另一边。 邓落枫快速翻着一具又一具尸体,因为他害怕邓半昊也会跟这些躺满南天鸾司的尸体一样,死状极惨。 这时,邓落枫发现一具死状最为凄惨的尸体。 此尸保持着低头下跪的姿势,像是忏悔一般。 身上的刀痕足足有二百多刀,十根手指与十根脚趾均被剁了下来,且被刀面拍成了两坨肉泥。 他的身旁有一个染血的令牌。 邓落枫将令牌捡了起来,发现令牌上面写着“陈苟”二字。 邓落枫摸了摸下巴。 原来此是陈苟之尸。 陈苟乃南天鸾司副指挥使,连副指挥使都敢杀,看来此凶手的胆子不小! 而且,结合南天鸾司几乎无一人生还可以判断,凶手应该是憎恨南天鸾司至极。 可是南天鸾司里面的那些锦衣卫除了能力比较差,好像也没听说在外边惹上什么人啊。 那这凶手……从哪儿冒出来的?又为何这般憎恨南天鸾司呢? 不等邓落枫细细思考,他就听到了邓半昊的惨叫声和几声微弱的喘息。 邓落枫听声辨位,迅速赶到了邓半昊所在的地方。 这是南天鸾司内最大的一间屋,邓落枫猜测这间屋应该是邓半昊平日办公或休息之屋。 “落枫,跑!”趴在地上不停吐血的邓半昊看到邓落枫后,立刻费力地抬起手,对着邓落枫摇了摇手。 话音刚落,那名杀害了所有锦衣卫的黑衣之人就从房梁上跃下,手中的刀插入了邓半昊的后背之中,声音阴冷:“将死之人,无需多言,应把嘴好好闭上才是。” 这声音! 邓落枫隐隐感觉这声音很是熟悉,但一时半会就是对不上这声音的主人。 邓半昊见邓落枫还像个木头一样站在那,嘴唇翁张:“落枫,快跑啊!” 邓落枫将手中长剑的剑尖对准了黑衣之人:“我不跑!此凶犯胆大妄为,暴虐成性,居然杀了南天鸾司这么多无辜之人。小爷要替这些无辜之人报仇。” 因屋内光线昏暗,所以邓落枫看不清黑衣之人的脸,暂时不能判断出此人是谁。 “无辜?”黑衣之人的眼底燃起了一团火苗,“你怎么能说这些畜生无辜?” “你凭什么说他们是畜生?” 黑衣之人目光深寒:“就凭他们杀了我爹!” “你的意思是指,南天鸾司的所有锦衣卫联合起来杀了你爹?” “不是联合。”黑衣之人的眼眸里藏着别人看不懂的情绪,“是几个人联手杀的。但其他之人并不无辜,包括你爹,因为他们知情却不告知于我。” “那……” “邓落枫,别再当天真的小白兔了,毕竟这世间……最难测的就是人心啊。” 黑衣之人话音一落,就将刀举起,用力一甩。 邓半昊的身子立刻就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到墙上,口中又喷出了甚多的血液。 “爹!”邓落枫刚想要朝着邓半昊的方向奔去,就感觉眼前闪过了一道寒光。 眉心微微动了动,侧身,起跳,轻轻松松地跳到了屋外。 黑衣之人见状,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也奔到了屋外。 借着月光,邓落枫终于看清了黑衣之人的面容,声音颤抖起来:“怎么是你?” “很惊讶?” 邓落枫“嗯”了一声,瞳孔猛然一缩,咬着牙关念出了黑衣之人的名字:“李闻竹。” “是我是我。”李闻竹的双眸内多了一抹笑意。 “收手吧。” “收手?你凭什么让我收手?”李闻竹的情绪波动甚大,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邓落枫,你是耳朵聋了吗?你没听见我刚才已经说了那些畜生害死了我爹……” “我听见了!”邓落枫打断了李闻竹的话,“所以我想你现在收手,不要再对我爹干一些凶残之事。因为只有这样,我和我爹才能想想办法,在圣上面前保住你!李闻竹,你做了那么久的锦衣卫,你应该也知道杀光南天鸾司的所有人是谋反之罪,是要掉脑袋的!做为兄弟,我不想让你身首异处!” “那假如我说……就算不掉脑袋,我也活不长了呢?”李闻竹重重叹息,“唉——所以啊,我才想以命换命,用我余下之命来换这些知情不报和杀害我爹的畜生的命。” ------------ 第一百三十章 月月死了 “李闻竹,你说活不长是什么意思?”邓落枫拧紧了眉心,扬声。 “为了报仇,我练了邪功,邪功会让我……” 邓落枫打断了李闻竹的话:“报仇的方式有很多种,你为何一定要选择练邪功这种方式呢?你是不是忘记了小爷说过,我平生最讨厌练邪功的人……” “邓落枫,连你也要对我说我的不是,选择与我为敌了吗?”李闻竹听不下去了,眼底失落划过,转而眸里有一丝怨毒汇聚,整个人变得癫狂,周身散发出的魔气愈发浓郁,“哈哈哈,既然如此,那我也没必要放你一条生路了,你就和那些畜生一起去死吧!” 言完,李闻竹高高跃起,手中的长刀一横,横劈向邓落枫。 邓落枫眼下的心情很是复杂,所以无心恋战。他只能被迫出剑,接住李闻竹的这一招。 “李闻竹,你身上方才还没有那么多魔气的,怎么忽然间凝聚了这么魔气?”邓落枫想试着唤醒进入入魔状态的李闻竹,“你醒一醒,别被魔气控制了心神。” 然,唤醒无果,反而让李闻竹加重了握剑的力道,邓落枫的五官皱了一下,嘴角溢出了一抹殷红:“李闻竹,你怎么这么强了?武林排行榜应该要更新更新了,因着你的武功应该在小爷之上。” 李闻竹突然泄力,后退几步。 随后身形如鬼魅一般出现在邓落枫的身后:“你,死!” 邓落枫转身,举剑相迎。 眯起眸子,不敢相信地问:“李闻竹,你怎会说出‘让我死’这句话?” 李闻竹没有回答,而是后撤几步,将全部魔气灌入剑中。 邓落枫想到曾江湖中听闻,往剑中灌全部的魔气会让那人的寿命仅剩一个时辰,脸色一变:“李闻竹,别干傻事,快停下!” 可是李闻竹完全听不进他的话,在邓落枫说话之时就已然将魔气全部灌入了剑中。 半个时辰后。 邓落枫倒在地上,剑插在不远处,离心脏几厘米的位置插着李闻竹的刀。 李闻竹冷冷扬唇,大幅度地转动起手中的刀来。 没一会,邓落枫的伤口就变得血肉模糊了。 他忍着剧痛,抬手伸向李闻竹:“李闻竹,你……” 李闻竹不想听邓落枫说话,一脚踢在了邓落枫的脑袋上:“住口,吵死你!” 邓落枫顿时感觉整个脑袋都要裂开了。 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赵婳祎带着喘息声的声音响起:“那谁……本姑娘劝你早点把刀从邓落枫体内拔出来,不然一会要你好看!” 李闻竹听到赵婳祎的话后,缓缓转头:“又来了个聒噪的。” 赵婳祎看清了李闻竹的面貌之后,舔了舔嘴唇:“李闻竹?” “娘子,你快跑,李闻竹这会入魔了……”邓落枫想让赵婳祎快些逃跑,离这个入魔了十分危险的李闻竹远一点,却不曾想李闻竹嫌他聒噪,重重地踹了他一脚。 这一脚不偏不倚地踹在了邓落枫轮廓分明的脸上,邓落枫的心不自觉地咯噔了一下。 抬手摸了摸五官,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我的脸没什么大碍,还是帅的! “李闻竹……你可知你这会在干什么?”赵婳祎不知道李闻竹入魔了,只是觉得李闻竹眼下的状态有些奇怪,但具体怎么个奇怪法,又说不出来。 李闻竹挑眉:“关你毛事?” “我……”赵婳祎一时语塞,随后瞪圆了眼睛,“地上那个被用你的刀插着的人是我的夫君!而本姑娘作为其妇,你说此事与我有关吗?” 李闻竹默了片刻,把刀从邓落枫的身体里面拔了出来:“那我先杀你。” “来啊,谁怕谁?” 哼,反正本姑娘有个美丽且强大的真身,丝毫不怕你。 赵婳祎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了一个略带清冷的声音:“闻竹,你怎么在这?” 赵婳祎循声望去。 李紫月正提着长裙向着他们所在的位置狂奔而来。 她的身后是亦在狂奔的花云瑶他们。 “你们怎么来了?”赵婳祎瞥了一眼花云瑶他们的方向,抬高声音,“这里危险,你们快些离开!” “不离开!”花云瑶边跑边低头咬了一口肉包,“我,花云瑶,可不是那种弃朋友而不顾的怂蛋!有危险,我们一起面对!” 徐如水吞咽了一口口水,找了个树丛躲了起来:“我,我不会武功,就躲在这里好了。那个……我觉得我冲过去了,很可能会拖你们的后腿,让你们陷入危险。” 花云瑶听到了徐如水的话后,停下了步子,回头骂了一声:“怂蛋!” 徐如水解释起来:“我,我,我不是……” 花云瑶不想听徐如水的解释,冷笑一声:“呵!闭嘴吧,怂蛋!” 说完,就和百里寒寂一起跑到了赵婳祎的身边。 花云瑶用手指戳了戳赵婳祎:“赵赵,我跟你说呀,本来院长让我们呆在学院的。因为他说,南天鸾司不方便我们这些外人进入!但是我实在是想来,就拉着他们一起来了。若是院长要怪罪下来,那就怪我一个人吧。话说——” 一顿,环顾四周:“为何这里都是尸体?院长他人呢?” 邓落枫艰难地抬起了脑袋,伸出手,指了一个方向:“整个南天鸾司的人都被李闻竹屠杀完了,我爹也是受了很重的伤,你们快去看看他。” 话音刚落,邓落枫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李紫月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一样,一步步坚定地走向李闻竹,嘴中还喃喃道:“我爱你,闻竹。那个……我一直想告诉你来着,其实——” 话没说完,李闻竹手中的长刀就贯穿了李紫月的心脏。 李闻竹拔出长刀的那一瞬间,身子猛然一颤,双眸也变得清晰起来。 丢了刀,将李紫月拉入了他的怀中,语气急促:“其实什么?” “其实我爱的人……”李紫月的话说了一半,就无了鼻息。 李闻竹呆呆地望着死在他怀中的李紫月,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发出了一声响彻云霄的“啊”。 随后,痛苦地抱住脑袋:“为什么上苍待我如此不公?我还没有听到她亲口说出爱的人是谁!” ------------ 第一百三十一章 落枫醉酒 “她喜欢的人是你,闻竹。”邓落枫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赵婳祎见状,立即跑到了他身侧,扶住了他。 “是我?”李闻竹眉头一拧,看到邓落枫的身上有被长刀贯穿的伤口后,下意识地问,“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是谁伤了你?” 一听这话,赵婳祎气不打一处来:“是……” 邓落枫打断了赵婳祎的话:“是小爷误伤的。” “那你也太不小心了吧……”李闻竹说着说着就注意到了掉落在地上的长刀,好像明白了什么,“邓落枫,你的伤口是我造成的吧?虽然我没有关于方才的一点记忆,但是从伤口判断,此伤口绝对是我的刀弄出来的。” 说毕,将刀捡起,架在了脖子上。 “李闻竹,你别冲动!”邓落枫推开扶着他的赵婳祎,跌跌撞撞地奔向李闻竹。 但……他还是晚了一步。 他跑到李闻竹身旁之时,李闻竹已然抹了脖子,恰好倒在了邓落枫的怀中。 “仇已报,与月月的误会已解,我无憾矣。” 李闻竹留下这一句话后,就闭上了双眼,嘴角还微微向上扬了扬。 “李闻竹,你睁眼!你肯定在吓唬我,是吧?”邓落枫一下又一下用手掌按压着李闻竹的心脏的位置,希望他的心脏能重新跳动起来。 就在这时,邓半昊在众人的搀扶下从屋内走出。 看到李闻竹死在了邓落枫怀中,摇了摇头:“闻竹这孩子就是太急了啊!” “什么意思?”邓落枫问道。 “老夫已然写好了折子,里面写了陈苟和其他同僚的很多罪行,都是属实的。老夫相信,只要圣上看了折子,一定会轻罚甚至小赏李闻竹,不会因李闻竹杀光了这些人而给他一个谋反之罪,要了他的脑袋!哎哟,老夫本想今日上朝时给圣上看,但想着今日是你过生辰,就想着明日吧……没想到,这一拖,居然让李闻竹他……” 邓落枫的脸上隐约有了几分怒意:“小爷的生辰哪有李闻竹的命重要?爹爹,你……” 话音未落,多名身着官服的官兵就冲入了南天鸾司,二话不说,直接将邓落枫推搡在地,然后抬起了李闻竹的尸身。 “你们干什么?”邓落枫的眸光流转间闪过一分阴寒。 那些官兵并未搭理邓落枫,而是将李紫月的尸身粗暴地踢到了一边。 邓落枫忍无可忍,骂了一声:“畜生!” 此言一出,那些官兵毒辣的目光就全部投向了邓落枫。 邓落枫的瞳孔中散发出锋利的光芒:“看什么看?小爷有骂错吗?” 话语一落,立即有两名官兵一左一右架住了邓落枫。 邓落枫大声嚷嚷了起来:“干什么?干什么?” 刚嚷嚷完,领头的官兵就大步走到了邓落枫面前,扬起手,给了邓落枫一巴掌。 打完,领头的官兵就对在场的其他官兵做了一个手势。 那两名架着邓落枫的官兵看到手势后,把邓落枫随手一扔,跟着其余官兵一起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南天鸾司。 官兵们走远后,邓落枫握紧的拳头:“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殴打百姓,小爷看这些官兵是活腻了。” 邓半昊闻言,毫不犹豫地在邓落枫的脑袋上敲了一下:“落枫,你太冲动了。你没上过朝,你也许不知,刚刚那帮带走李闻竹尸身的官兵是圣上的暗卫。你方才的言论很是过激,如若那群官兵中有一名官兵比较小鸡肚肠,去圣上那边说了些你的不是,你的命可能会直接丢了!” 邓落枫眉眼间笼罩着几分憔悴:“丢了就丢了呗!反正小爷最好的兄弟死了,我大不了下去陪他。” 邓半昊摸了摸邓落枫的头:“你这说的是什么胡话呀?人从来都不是只为自己而活的,你若是死了,你让老夫与你的小娘子怎么想?你让你的小娘子身边对你不错的朋友们怎么想?” “别碰我!”邓落枫用手推开邓半昊摸他脑袋的手,眼眶红了,“好了,你们别管小爷了,小爷要出去散散心。” “你去哪?”赵婳祎问道。 “不用你管。” 赵婳祎放心不下邓落枫,提议道:“那夫君……本姑娘跟你一同去吧?” “不了。对了,小爷劝你别跟过来,你若是跟过来,你就是猪。” 赵婳祎听了这话,心中的怒火瞬间发了出来,咬牙切齿地喊出了三个字:“劈死你!” 一道雷落,让邓落枫趴在地上,狼狈至极。 “你也只会劈人了。”邓落枫丢下一句话后,跑出了南天鸾司。 “真是气死我了!”赵婳祎忽然有一种没办法去宣泄情绪的感觉,心里闷闷的,但还是叹了口气,“唉——你们先送公公回学院疗伤,我去寻我的夫君。然后大师姐月月的尸体,你们找个地方埋了吧,别让她暴尸在外。” 说完这些,赵婳祎才顺着邓落枫离开的方向追去。 因街道的分岔口很多,赵婳祎花了大概半个多时辰才在一家酒楼内发现了拿着酒壶发酒疯的邓落枫。 只见邓落枫一脚踩在长椅上,一脚踩在桌上,高举着一碗酒:“李闻竹,这碗我敬你!小爷跟你说,我眼下可能喝酒了,我千杯不醉!” 说完,将碗里的酒一口闷掉,将碗往桌上一扔:“哎哟,爽!李闻竹啊,我们应该挺久没见了吧,也不知你的成绩有没有进步呢?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小爷又拿了个第一哦!嘿嘿,小爷是不是很厉害?” 看着围观邓落枫的人越来越多,赵婳祎拉住邓落枫的衣角:“邓落枫,下来!” 邓落枫淡淡地瞥了一眼赵婳祎,然后把自己的衣角从赵婳祎手中抽了出来:“李闻竹,你看见没有?小爷魅力四射,连一个肤白貌美的姑娘都想着主动投送怀抱了呢!哦对,李闻竹,你最近武功练得如何了?有没有些许长进的?小爷今日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到你的武功好生厉害,都比小爷强了。不行,不行,不行,你不能比小爷强,因为这天下第一的位置永远都是我的!” 话音刚落,这家酒楼就从中间裂成了两半,像是剑劈了一样。 ------------ 第一百三十二章 胜龙之教 “什么动静?怎么声音这么大啊?”邓落枫甩了甩脑袋,跳下,落到了地上。 话音刚落,一位身着黑衣的冷面少年就从酒楼外走了进来。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面带邪恶之笑之人。 那些原本正在喝酒的客官看清了二人的面容,纷纷吓尿了。 “一袭黑衣冷若玄铁,杀人无数,却面无半分波澜!这个黑衣少年莫非就是那个胜龙教的副教主,亦是教主夫人裴与规?而他身后跟着的那个人应该就是胜龙教的教主薛黑辞了吧。” “把应该去掉!那就是薛黑辞呀!我记得以前这薛黑辞只是毒天下里面的一个无名小辈。然,不知他用了何手段,居然一下子爬到了副教主的位置。后来飞龙教被赵姑娘与邓大侠二人联手灭后,这飞龙教教主风吹离就不知所踪了。至于这个薛黑辞嘛……偷偷培养自己的势力,建立了属于自己的魔教胜龙教!” “哎?胜龙教?你们不觉得这个名字很有意思吗?” “展开讲讲呗。” “哎哟,没啥好展开的!简单来说,风吹离是飞龙教教主,而那个薛黑辞是副教主。如今飞龙教灭了,这薛黑辞就建立了他自己的教,而名字……”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明白了。薛黑辞起这个叫的名字不会是有那层寓意的。” “哪层寓意?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明白?” “啧啧啧,你怎么这么笨呢?他起这个名字的意思就是,想要超过风吹离的那个飞龙教呀。胜,不就是胜过,超过的意思吗?哎哟……这么一说,你应该懂了吧。” “懂了懂了。可是我有一事不明,为何这教主夫人是个男子?” “这你就不懂了吧!没准啊,这薛黑辞有那种癖好啊。” “哪种?哪种?” “就是龙阳之好呀!” “龙阳之好是什么?” “……就是断袖之癖。” “真的假的?” “真的。” “……没想到啊,他居然是这样的人!不过啊,这教主夫人的名字有些耳熟,我以前好像在哪里听过?” “芃星院鼎鼎有名的毒药天才,飞龙教教主风吹离最得意的手下……” “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可是我听闻这裴与规和徐姑娘在一起了,徐姑娘还给他生了个小男娃娃呢,为何……” “你是想问他为何会变成教主夫人,对吧?” “对对对。你知道吗?知道的话快些告诉我,因为我真的挺想知道的。” “那挺遗憾的,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听闻大约一个月前,徐姑娘孤身一人回到了芃星院。” “孤身一人?裴与规没和她一同回来吗?” “是的。”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那时候裴与规已然被这个薛黑辞抓了?然后薛黑辞逼他成了教主夫人?” “不可能!以传闻里对裴与规的描述,我觉得他是那种宁死不从之人。” “等等!你们发现没有?裴与规这眼神好像不太对劲。” “眼神?啊!我也觉得!你们快看,他的双目无神,好像行尸走肉一般。” …… 那些客官的议论声全部被赵婳祎听入了耳。 赵婳祎转头看向邓落枫:“夫君,我觉得裴与规应该是被人下了那种能控制人的蛊或毒。你觉得呢?” 邓落枫歪头,用手捏了捏赵婳祎的脸:“小娘子好漂亮。” 赵婳祎双眉一拧,将邓落枫的手从脸上拍到一边:“别动手动脚的。” “小娘子竟然不让我动手动脚,那我就动嘴好了。” 赵婳祎:“?” 邓落枫撅起嘴巴,向着赵婳祎亲了过去。 赵婳祎觉得眼下的情况不适合与醉酒的邓落枫谈情说爱,就给了邓落枫的脸来了一巴掌。 邓落枫被扇了一巴掌后,身子一僵,双目十分无辜地盯着赵婳祎看。 赵婳祎咂了咂嘴,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薛黑辞阴森的声音传来:“五个数之内,还留在这家酒楼内的人,就等着死吧。” 赵婳祎牵住了邓落枫的手:“夫君,我们先走好不好?” 赵婳祎真的想知晓裴与规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更想唤醒裴与规,把裴与规带回芃星院,让他和徐如水二人团聚。 但现下邓落枫醉得跟个孩童一样。在不露出真身或使用大量仙法的情况下,单凭她一人,绝不是这薛黑辞和被控制的裴与规的对手。 至于为何不能露出真身或使用大量仙法,原因很简单,现在在场之人太多,万一被哪个有心之人怀疑她不是凡人后大做文章,那她就会惹来诸多麻烦,最后必然落得一个惨死的结局! 虽然死后,她会回到仙界,回到她的师父醉壶仙人身边去,但……她其实还挺眷恋这人间的,想和她的夫君以及身边的朋友们一起老去,直至白头。 “小娘子不让我亲嘴,还扇了小爷一巴掌……小爷,小爷才不跟你这个卑鄙妖女走呢!”邓落枫眉头紧蹙,眼里闪着泪花,甩开了赵婳祎的手,“还有,不许你牵我的手手。” 邓落枫的一大段话基本都在赵婳祎的雷点上蹦跶,可赵婳祎只是使劲地垂了下目,努力使她的言语听起来比较温和:“好夫君,这里太危险了,快走吧!我可不想死在这里!” 然而,邓落枫一直一言不发。 直到薛黑辞数到“一”的时候,邓落枫才缓缓开口:“娘子,我不走。” 赵婳祎语塞:“你!” “好了,五个数字数完了。”薛黑辞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让我看看,还有几个不要命的在酒楼内呢?” 目光在酒楼内扫视了一周,最终定格在了邓落枫和赵婳祎的身上:“哟,原来还有两个。” 赵婳祎微微眯起眼睛,将邓落枫往身后一推,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你们两个的胆子可真大呀!”薛黑辞没有急着让裴与规对二人动手,而是向前伸了脑袋,鼓起掌来,“不愧是和如水姐姐玩的最好的赵姑娘和作为天下第一的邓落枫呐!” 赵婳祎的目光如刀:“你怎会认识我,邓落枫,还有徐如水?” ------------ 第一百三十三章 带走落枫 薛黑辞勾了勾唇,反问起来:“赵婳祎,你不认得我了?” “本姑娘应该……认识你?” “罢了罢了,许是因着我换了副面容,你才认不出我的吧!”薛黑辞露出了几分失落之情,随后眉眼笑开,“反正你们两个也快死了,那我就告诉你们一个小秘密吧!其实呀,我是黄祁之哦!不,准确来说,你们那时候见到的黄祁之是我,因为我那时候用了分魂……” 薛黑辞把分魂的具体步骤和效果给赵婳祎讲了一遍。 赵婳祎听完之后,神色有些复杂:“所以……黄祁之死的那一刻,是恢复了神智的。而死前是压根没有他自己的神智的,因为你操控了他的神智与身体。” 薛黑辞满意地微微颔首:“是这样的呢。” 赵婳祎恨得牙痒痒:“让一个一直没有神智之人恢复了神智后就立马面临死亡……你这人,好生恶心!” 薛黑辞压根就没有把赵婳祎的话往心里去,反而笑嘻嘻道:“多谢夸奖。” 话音落后,笑容就敛了起来:“我的裴小娘子,杀了他们!” 然而,在裴与规听到薛黑辞的指令准备下手之时,邓落枫就从赵婳祎的身后大步走了出来:“你不许伤害她。” 薛黑辞听到了邓落枫的这番话后,上下打量了一番邓落枫,开口:“裴小娘子,别急着杀了,先停在原地,听听他要讲什么。” 裴与规听到指令之后,乖乖停在了原地。 “你不能伤害她,因为她是我的娘子。我作为她的夫君,我要保护她。”邓落枫伸手在剑鞘上摸了摸,“嗯?小爷的剑呢?我的剑怎么拔不出来了?” 说毕,从邻桌上拿起一根筷子,指着裴与规:“告诉你,这个就是小爷的剑。小爷我啊,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听着邓落枫臭屁的一顿自夸,赵婳祎的唇角抽了抽,不由地替邓落枫感到一阵尴尬。 然而,喝醉的邓落枫压根就没有感到尴尬,反而还朝着裴与规走了好几步:“嗯?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瞧不起我吗?” 裴与规:“……” “哦,我明白了!你这是在对小爷发出战书!你想和小爷比一下武功,是不是?” 裴与规:“……” “为何还是不语呢?你不会是哑巴吧?可若是你是哑巴的话,小爷和你比武,会不会显得小爷欺负人呀?” 裴与规:“……” 邓落枫顿时有些火冒三丈:“就算,就算你是哑巴,你也可以做一些手语或者点头摇头来告诉我你的想法呀。你为什么就是不做呢?难道……你是在欺负我?” 说着说着,邓落枫的眼眶红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飞快地躺在地上,左右翻滚了起来,四肢在空中乱挥。 赵婳祎看到这一幕后,捂脸。 嗯,有那么一瞬间,就一小瞬间,本姑娘是真的不想承认认识这个人。 邓落枫的这副模样让薛黑辞来了兴致:“哟,堂堂天下第一,居然还有这样一幕呀!” 赵婳祎闻言,眸光渐冷:“你要干什么?” 薛黑辞坏笑几声:“赵姑娘,要不……你把他让给我?” “你做梦。”赵婳祎眉眼甚冷,然后拼命对邓落枫招手,“夫君,危险,快回来。” 邓落枫听到赵婳祎的话后,一愣。 下一秒,薛黑辞就用一块泼了迷药水的白布捂住了邓落枫的口鼻。 邓落枫只觉得眼前的景物逐渐变得模糊,然后……就无了意识。 “裴小娘子,我感觉现在的你没有以前有意思了,所以——”薛黑辞不紧不慢地横抱起邓落枫,“自刎吧。” 赵婳祎立刻道:“不要!” 单手在背后一转,一团火焰在手中凝聚。 可是,她还是晚了一步。 当她手中的那把火焰汇聚成一把剑的形状之时,裴与规手中的剑正好划开了自己的脖子。 而薛黑辞也在此时扔出了一团迷雾。 赵婳祎立刻用手捂住了口鼻。 迷雾散去之后,酒楼之内就只剩下了裴与规的尸身,抱着邓落枫的薛黑辞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 公主府。 风白玥正躺在一张竹椅上晒着太阳。 她的肚子很大很大,看得出来,肚中孩子应该快生了。 邬黑云站在竹椅旁边,卖力地给风白玥扇着扇子。 “阿云,我那么信任你,你应该不会再让我的孩子流掉了吧?” 当年,在秋怜离开后的某个月内,邬黑云就在某次和风白玥的翻云覆雨之时,重重地踹了好几下风白玥的肚子,害的风白玥的孩子当场流了。 此事之后,有个多嘴且胆大的丫鬟跟风白玥说,邬黑云是个石头心肠的狠人,继续留着他,恐怕风白玥会英年早逝。 可风白玥不但不信,还喊人把那个丫鬟凌迟处死了。 因为风白玥那会已经深深地爱上了邬黑云。 如今,她又怀上了,且经过太医的把脉,腹中的孩子大概还有一个月就生了,她很快就要当娘了。 “不会。”邬黑云一脸认真,随后双目就往下看去,像是不太敢与风白玥对视。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风白玥自然是留意到了邬黑云的动作,“你不会是因为心虚吧?阿云,我们两个都已经相处这么多天了,你还是没能爱上我吗?” “我……”邬黑云抬起双眸,欲言又止。 “你要说什么?阿云,你大可以但说无妨。唉——反正这些年过去了,关于我这个前朝公主的各种流言蜚语我都听过了,还有什么听不得的呀?” “我知道你一直想杀风约竹,但……” “但什么?” “我恐怕不能帮你一起杀他,因为他以前救过我。” 风白玥抿了抿唇,叹了口气:“唉——无妨。” 邬黑云垂眸,思索良久,开了口:“你……还是快逃吧。” “你这是何意?”风白玥问道。 “风约竹他疑心重,怕你日后可能起兵造反,便打算今日杀了你。” “阿云,此言当真?” “当真!”邬黑云眉头一皱,“所以公主还是快逃吧,现在逃也许还来得及。” “逃跑之前,本公主想知道,你今日的身份是什么呢?是风约竹那个狗东西派来杀我的坏人,还是来保护我的好人?” ------------ 第一百三十四章 双死下场 “我……”邬黑云将眼帘垂下,“可能皆不是。” “那你是?”风白玥问道。 “风约竹救过我,我不能对他出手。可我也是公主肚子的孩子的爹,我不能伤害你与孩子。所以——” 邬黑云的话还没有全部说完,一支暗箭就朝着风白玥的方向而来。 躺在躺椅上的风白玥因着大着肚子,行动不便,根本来不及起身躲避,只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在心里头和腹中的孩子道别。 然而箭穿透身体的疼痛并没有传来,风白玥做了一会心理准备后,快速地睁开了双眸。 只见那支箭不偏不倚地插入了邬黑云的肩头。 邬黑云不敢怠慢,撕下一块衣角,咬在嘴里,然后抬起一只手,硬生生地将那支剑拔了出来。 深户了几口去,望了一眼箭来的的方向,忽然将箭扔出。 不一会,一具蒙面的尸体就从不远处的树上掉落,他的脖子被邬黑云方才扔出的箭贯穿。 “阿云,你流血了!”风白玥看到邬黑云肩上的伤口处有血源源不断地往外边流,立即惊叫了一声,随后从怀中掏出一个长长的帕子,给邬黑云的伤口简易地包扎了一下。 邬黑云见到风白玥认真包扎的模样后,心脏跳得更快了。 原来……这不是我的错觉。我真的在一朝一夕的相处之中,慢慢爱上了她。 “快,你往后院跑。后院我记得有条小径,能通向纵横交错的街道。”邬黑云将竹椅上的风白玥搀扶而起,指着后院的方向温柔地说。 风白玥用双手搂住了邬黑云的手臂:“本公主不走!本公主要是走了,孩子可能就会永远失去爹了。” “公主,因着我对风约竹手下那帮人的了解,那些人马上就会放一场密密麻麻的箭雨。到时万一我身无乏术……” 风白玥听懂了邬黑云的意思,微微颔首:“明白了,本公主眼下就走!你一个人一定要小心啊,然后活着来街道寻我与孩子。” 邬黑云“嗯”了一声,拔剑。 风白玥则用双手捧腹,用平生最快的奔跑速度跑向后院的那条小径。 可当她跑到小径时,她看到了千军万马早已等待多时。 没办法,她只好跑回了前院。 一身是伤的邬黑云看到风白玥又折回来后,眉头紧锁:“公主,你怎么又回来了?” 因为奔跑,风白玥的呼吸有些急促:“后院,后院都是带着利器的人!看来……这风约竹是想让我们今日都死在公主府内了。” 就在这时,又是一阵箭雨袭来。 邬黑云立刻跑到了风白玥身前,面朝风白玥而立。 箭雨过后,邬黑云被射成了筛子,已然没了鼻息,可他的唇却是微微张着的,看口型是在说“喜”这个字。 看到邬黑云就这样死在了面前,风白玥的声音都止不住地颤抖起来:“阿云!” 风白玥吞咽了一口口水,弯腰捡起一支箭,握在了手中。 用手温柔地摸了摸前凸的小腹,摇头叹息:“孩子,如若下辈子,我不要前朝公主这个身份了,也会好好对阿云,我们再做家人,好吗?” 说完,就把箭一下又一下地砸向小腹,直至双腿间流淌下鲜红的血液才停下。 随后用那支箭划破了脖子,身子也缓缓向后仰去。 在后背碰到地面之前,往事如走马灯一般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面。 当后背碰到地面之时,她闭上了双眸,眼角滑落了泪一滴。 与此同时。 胜龙教,某处。 邓落枫缓缓睁开了双眼,晃了晃头:“嗯?这里哪里?” 话音刚落,薛黑辞就快步走到了他的面前:“这是胜龙教。” “不认识。” 邓落枫的酒刚醒,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他下意识地想揉揉额角,却发觉双手被反绑在了身后,双腿也被绳绑住了。 “你……”邓落枫正要说些什么,下颚就被薛黑辞掰开了。 因此,邓落枫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你干什么?” “灌你酒!”薛黑辞邪魅一笑,然后直接将满满一坛烈酒灌入了邓落枫的嘴里,“醉酒的天下第一实在太可爱了,和传闻里面完全不一样呢!我……真的太喜欢了啊!所以……请你回到醉酒的状态吧!” 薛黑辞的话说完之时,邓落枫的双颊就变得通红,双眸也眯了眯,视线也稍许有些模糊了。 薛黑辞将空了的坛子放在了桌上,试探性地唤了一句:“邓落枫。” “嗯,是小爷!”邓落枫迷迷糊糊地道,随后低头看了看被绑的自己,“嗯?小爷怎么被绑了?小爷可是天下第一哦,天下第一不能被绑!还有,你是谁啊?凭什么站在小爷面前?说,你是不是想近距离地看小爷笑话?” 薛黑辞勾了勾嘴角,给邓落枫松了绑:“是哦!” 邓落枫闻言,对着薛黑辞的胸膛挥出一拳。 “不疼呢!”薛黑辞挑了挑眉头,“哎呀呀,怎么喝酒了之后,挥出的拳头是软绵绵的呢?” “因为我是小猫咪,这是猫猫的拳头!”邓落枫用手做出了猫爪的形状,还将其中一只手送到了唇边,伸出舌头舔了下,歪过头,冲着薛黑辞“喵”了一声。 这一声“喵”融化了薛黑辞的心,薛黑辞连连拍手叫好:“啊啊啊,你也太可爱了吧,邓落枫!你知道吗?你比裴与规那家伙好玩多了!我知道我自己是一个极其喜欢新鲜感的人,而那些无法继续给我新鲜感的小卒子就会被我无情杀掉!但是邓落枫你和那些小卒子完全不一样,你有趣,太有趣了,我真的舍不得杀你!我跟你保证,我以后一定不会杀你,好不好?” “你……有病。”邓落枫听完了薛黑辞的长篇大论后,脸上露出了无语的表情,点了点脑袋,“这里。” “你说我脑子有病?”薛黑辞的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带着怒气问道。 “不然呢?”邓落枫嘿嘿一笑,“你是不是生气了?可是……你生气的样子真的好像一只又丑又大的蟾蜍啊,看起来很搞笑呢!” 薛黑辞被气得差点吐血:“邓落枫,你怎么可以这么欠?我眼下就杀了你!” 话音刚落,一个浑身上下被火焰包裹的弟子就跌跌撞撞地朝着薛黑辞奔来,嘴里还喊着:“教主,救命,我不想死!” ------------ 第一百三十五章 冷宫来客 “嗯?你是什么情况啊?”薛黑辞一脸懵地看向那个弟子。 话音刚落,就看到一只巨大的鸟妖向着他飞来。 而那名向他求救的弟子已然被火焰烧完,连灰都不剩。 薛黑辞慌了,对着那只鸟妖跪地求饶:“大人,求您……” 然而话还没说毕,整个人就被突然袭来的火焰烧得什么都不剩了。 鸟妖将邓落枫往后背上一甩,振翅飞出了胜龙教。 飞出之后,巨翅对着胜龙教的方向扇了好几下,胜龙教瞬间沦为了一片火海。 “活该!”鸟妖忍不住口吐了一句人言,然后向着高空飞去。 邓落枫凭借声音认出了此鸟妖就是赵婳祎,开心地手舞足蹈起来:“这声音……你是小娘子!” 赵婳祎边飞边道:“别乱动,小心被甩飞。” 邓落枫闻言,没有继续乱动了,但却一脸兴奋地道:“驾驾驾——小马快跑呀!” 赵婳祎被邓落枫的话气得身子颤抖,完全忘记了眼下正在飞行,身下还有一个圆形的巨大湖泊:“劈死你!” 话音刚落,一道雷劈在了邓落枫的身上。因为邓落枫骑在赵婳祎的后背上,所以赵婳祎也被连带着一起劈了。 这道雷让赵婳祎的翅膀酥麻阵阵,浑身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邓落枫被雷劈飞以及她的身体向着湖泊极速下坠。 为了方便坠湖之中能快速游到岸边,赵婳祎选择变回了人形。 随后就闭上了眼睛,因为害怕。 又坠了一会,邓落枫酒醒了,他发觉正在下坠后,有些摸不着头脑:“眼下什么情况?为何小爷会向着一个湖泊而坠?” 环顾四周。 目光落到紧闭双眼的赵婳祎身上后,毫不犹豫地露出了龙的真身,飞到了赵婳祎身下,让赵婳祎刚好落到他的脖子上。 邓落枫对着赵婳祎大声喊道:“坐下来,抓紧小爷的龙角!” 赵婳祎照做。 做完,感觉方才的声音甚是熟悉,就悄悄睁开了眼。 看着她正骑着一条龙时,一愣:“龙龙,你是我的夫君邓落枫吗?” “废话,定然是小爷啊!”邓落枫没好气道。 道完,发出了“昂昂昂”的笑声,听起来不太像笑,倒像是一声接着一声的龙鸣。 赵婳祎觉得邓落枫的这个行为甚是迷惑,便问道:“你在干什么呢?” “笑自己我帅气啊!你看我这闪闪亮的龙鳞,精致好看的龙角,放在任何龙堆中都是非常耀眼的存在……” 邓落枫的自恋之言让赵婳祎忍不住扶额,无奈一笑:“我的好夫君啊,你为何这般自恋的?” “因为小爷帅气啊!”邓落枫小幅度地甩了甩龙头,“娘子,娘子,难道你不觉得你夫君帅气吗?” “……帅气,特别帅气,简直是帅气逼人!” 二人唠嗑甚多,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一束冰冷的目光盯上了他们。 半个时辰后。 冷宫。 秋怜正在给长在墙边的野花野草浇水。 “哒哒哒——” 脚步声传来。 秋怜身形一顿,回头瞥了一眼发出脚步声之人,又将头转回:“圣上今日是有多无聊呀,怎么想起我这个住在冷宫的皇后来了?” 风约竹抬手摸了摸秋怜的发:“朕的皇后娘娘此言何意?莫不是在责怪朕没多陪陪你?” “本宫哪敢责怪圣上呀?毕竟圣上乃是一国之君,而且寿命还长,绝对能比得上那万年不死的龟呢。” 风约竹双目低垂:“嗯?朕怎么觉得皇后娘娘的这番话……像是在骂朕?” 秋怜明眸一弯:“怕是圣上想多了吧。历朝话本均写过一句话,好像叫做‘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本宫以为这万岁万岁万万岁应该与龟同寿,甚至有可能比龟还长寿呢!” “……”风约竹沉默一阵,眉眼闪动了一下,“看来确实是朕想多了。” 秋怜转过身来,面朝风约竹:“圣上,有事不妨直说,说完就请离开。因为本宫觉着你的那个男宠,不,国师大人会吃醋。” “秋皇后当真是冰雪聪明,深得朕心。”风约竹的双眸内布满笑意,“朕此次来找你呢,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哦对,还想拜托你帮个忙。” “本宫喜愉快之事,那就先听一听好消息吧。不知……圣上说的是什么好消息?” “哎,不急。”风约竹的瞳孔里泛起幽幽的波光,“皇后娘娘啊,你以前是不是背着朕去找过那个前朝公主啊?” “你怀疑本宫谋反?” “嗯?谋反?可是朕还什么都没说呢!皇后娘娘,你何出此言啊?” “……” 风约竹的眉眼冷了几分:“莫非你是心虚了?可若是没有谋反之心的人怎会心虚?” 秋怜的眼神闪了闪,未言。 眼下情况不宜多言,因为言的越多,错的越多。 “哈哈哈!”风约竹大笑了三声,“皇后娘娘啊,你和朕相爱这么久了,应该也知晓朕的疑心病比较重吧。所以啊……刚刚那些话朕也就是随便问问,皇后娘娘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秋怜的脸色有些苍白:“这是自然。” “皇后娘娘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脸色忽然这么苍白?” “无妨,浇花累了而已。” “不过是些没有名字的野花罢了,怎配让把朕的皇后娘娘把你累着?”风约竹说完,伸脚,把一排野花的根全部踩断,“皇后娘娘,你看到了什么?” “圣上威武,体贴皇后娘娘我。” “这回答……朕不满意。”风约竹摇了摇头,眸光意味不明,“皇后啊,你要记住,断,就要断干净了。就像这些野花,根都被朕踩断了,它们也就不可能再继续生长了。皇后娘娘也不必给它们浇水了。” 秋怜的瞳孔猛然一沉,她隐隐猜到了风约竹口中的好事是什么了。 “皇后娘娘啊,朕是不是有一些太过于废话了?明明说着给皇后娘娘说好事,可说到现在,半句和那件好事有关的言语都没说有哎!” 秋怜连忙吹捧了一句:“圣上金口玉言,怎么会是废话?” “皇后娘娘所言极是。”风约竹勾唇,“那眼下……朕就来给皇后娘娘说说那件好事吧。” ------------ 第一百三十六章 极致拉扯 秋怜故作平静的“嗯”了一声。 “前朝公主风白玥与叛徒邬黑云死了。”风约竹敛目,“如若不是此二人欲要谋反,想篡位,朕也不会如此狠心令人杀了他们,还亲自将二人碎尸万段。所以朕的皇后娘娘啊,你可别学他们,免得死无全尸啊。” 秋怜惶恐行礼,身子颤了颤:“本宫……对圣上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绝对不会学那两个人的!” 风约竹,就因本宫的综合实力强于你,你就忘却旧情,把本宫打入冷宫,每日只给本宫送一些猪食。 而那自诩清高的狗屁国师南宫琼茶却明着用身子勾引你,让你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甚至你为了他,还跟本宫说过,要取消本宫皇后之位,将本宫流放至边境,让南宫琼茶成为新一任皇后。 不,应该是受宠的皇后,与本宫这个冷宫之后的待遇完全不一样。 所以……风约竹啊,上一世本宫吃力不讨好,这一世你又这样对本宫,本宫必定要你和南宫琼茶那个贱男人一起去死! 只不过嘛……用毒毒死你们可太便宜你们了。 因此,你们的死法,容本宫再好好想想吧。 “朕的皇后娘娘,为何眼珠转啊转的?是在思考什么吗?” 风约竹那听不出喜怒哀乐的声音将秋怜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 “皇后娘娘为何不语?”风约竹眸子微挑,问道。 “本宫……是在思考呀。”秋怜长睫低垂,用指尖轻轻划过她乌黑的发丝,“本宫方才的那些话已然说完。然,圣上却只字不言,本宫就觉着是不是说出口的哪个字引得圣上不悦了,就去思考了一下刚刚所言。” “朕……”风约竹故意停顿了一下,“没准是因为你藏在心里的某两个字而感到不悦呢!” “心里?”秋怜扯了下唇,看起来明显不相信,“圣上还真爱说笑呢!一个人心里所藏的字,其他人是看不见的,毕竟我们都是凡人,不懂什么读心之术呢。” “朕不过是随口说说,皇后娘娘为何要给朕解释这么多呀?难道是因为皇后娘娘心中有鬼,真的藏了什么朕听不得的字吗?” 秋怜:“……” 啧!风约竹这个狗东西这辈子怎么这么聪慧?稍不留神,可能就会被他发现一些话语中的猫腻。 “皇后娘娘为何又不说话了?”风约竹前倾身子,自问自答,“莫不是又是在思考?” “谁知道呢?”秋怜微微侧身,深呼了一口气,“不过嘛……本宫以为圣上还是不要这般疑心病重为好,不然哪日错杀了好人,获得一个暴君的称号可就不妙了,因为那些百姓就会为了所谓的除恶扬善,起兵造反了。” “他们敢!”风约竹的脸上隐隐露出了几分暴怒之色,“朕是皇帝,他们若是敢反,朕要他们好看!对了,朕还有个分魂叫做风吹离。若是那些没用的兵压不住反了的百姓,朕就会让这个分魂就替朕去死。他死了,朕也不会心疼,毕竟他只是一个我弄出来,用来保命的分魂罢了。然后吧,朕就能快快乐乐、轻轻松松地溜之大吉了。” 此番言论让秋怜都忍不住大声骂道:“丧心病狂!” “当皇帝哪有不丧心病狂的?”风约竹冷哼一声,“就算这皇帝让你来当,你也绝对会变得丧心病狂,秋怜。” “若是本宫当了这皇帝,本宫定然不会如你这般疑心病重。”秋怜不紧不慢道,“对了,本宫说的是若,是个假设罢了,压根没想跟圣上夺皇位。” “朕知道呢!秋皇后呀,你可是朕最最最疼爱的女人呐,朕就算怀疑任何人,也不会怀疑你想篡位的。” “……”秋怜无语。 呵呵!那你之前说的那些警告之话是听谁说的?难不成还是对这冷宫之内的空气说的? “皇后娘娘啊,朕是很信任你的,所以朕忽然想要告诉你一个小秘密。”风约竹眉眼带笑。 秋怜摸不透风约竹,但为了活命,还是捂住了双耳:“本宫爱看话本。话本中说,听了那种小秘密的人,一般都是会死的。本宫还没看完这人间的一景一物,还不想那么早死呢。” “话本啊……那都是假的。朕的皇后娘娘啊,你怎么这么傻,连假的东西也信?” “小心驶得万年船。” “小心?难道你是在提防朕?可是朕自以为对你一心一意……” 秋怜听不得一点风约竹的假话,不耐烦地转移了话题:“圣上,还是快去找你的国师吧,本宫觉着国师大人应该眼下甚是想你。” “茶茶他现下在帮朕批奏折,估计没心思想朕。秋怜,别转移话题呀,赶快告诉朕,你是不是在提防朕?” “圣上想多了。本宫不过是个冷宫之后,不是吃就是睡,哪有空余时间去提防圣上呢?” “是吗?”风约竹反问了一句。 “圣上觉得的是吗?” “……是。”风约竹淡淡地道,语气里没有一丝波澜,“那个小秘密其实真的没什么听不得的,你确定不要听听吗?” 秋怜咬了咬唇:“话已至此,本宫只能选择听了,不是吗?” 风约竹把声音压了下来:“太子和二皇子都是假的,只有三皇子是真的。” 秋怜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什么真的假的?” 下一秒,脸色大变。 这个秘密甚大,定然是听不得的存在。 而风约竹此时把这个秘密告知于她…… 秋怜不敢继续往下去想了,身子打了好几个哆嗦。 “皇后娘娘为何发抖?若是朕没记错的话,现在已是春日,这天气应该没冬日那么冷吧。” “那是因为……本宫常年患有疾病,时不时就会发抖。” “哦,这样啊——”风约竹拉长尾音,“那要不要朕请个太医帮你治治?” “多谢圣上的好意,但本宫觉着不用了。” “哦对,确实是不用,毕竟朕的皇后娘娘可是毒药天才,治一治自身的疾病肯定是很轻松的。”风约竹勾唇浅笑,“可是为何皇后娘娘的疾病还没自治好呢?难道……朕的皇后娘娘想与这疾病厮守一生吗?” ------------ 第一百三十七章 后梁故事 秋怜:“……” “皇后娘娘可是沉默了?”风约竹不依不饶地追问,见秋怜低了头,大笑起来,“随便问问而已啦,皇后娘娘怎么还把这个问题往心里去了?” 秋怜抬起头:“圣上的字字句句,本宫自然都会往心里去,因为本宫爱你。” 秋怜说完这些话,真的非常非常想吐。 呕!怎么能这么恶心? 若不是怕你这个阴晴不定的东西突然派弓箭手远程射杀本宫,本宫才不会对你说出这些肉麻之话来。 风约竹听到秋怜的这句话之后,眉眼笑开:“不愧是朕的皇后娘娘,连说话都深得朕心。朕都想把你从冷宫中放出来,让你日日夜夜用嘴巴好好服侍朕!” 秋怜的唇角抽了抽,在心中暗暗道:“什么虎狼之词?依本宫看,还是别了吧。” 心中虽是如此道的,但嘴上定然不能这么说。 所以秋怜将双手交叠在额前,想要给风约竹磕个头,代表谢过了他的好意,但自己不能接受。 风约竹留意到秋怜的动静后,单手抓住了秋怜的一只胳膊,另一手在半空中摇了摇:“秋怜,别磕头,朕不喜欢你下跪磕头的样子。” 秋怜一顿,直了身子,用歉意的目光扫了一眼风约竹。 风约竹撒手:“秋怜,既然你都知道了这个小秘密,不妨让朕再给你讲讲这个国家的历史吧。顺便……再让你了解了解真正的太子与二皇子都在何处。” “别了吧。”秋怜面露难色。 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这个道理……秋怜比谁都懂。 风约竹的脸阴沉了下来:“秋怜,你的这句话让朕甚是不悦,朕……” “圣上,您快说。”秋怜见状,急忙打断了风约竹的话,“本宫刚刚只是和脑袋糊涂了吧,内心是真的很想听的。” “嗯,那朕就给你好好讲讲吧,你可要竖起耳朵听仔细了。” 秋怜使劲点头:“没问题!” 从风约竹的口中,秋怜对这个国家有了更深地了解。 梁国一百五十六年时,四皇子十八岁,却因为梁国皇帝早就内定太子为下一任皇帝而感到不满,开始偷偷养兵,亦和一只与他同名同姓的妖约定好,等他当上皇帝之后,就会第一时间把身体让给那只妖。 梁国一百六十一年,夜,四皇子攻入皇城,大开杀戒,将四十五岁的梁国皇帝斩首示众。 而那时一位因后来敢于直言,就被打入冷宫的妃子生下一男儿。此男儿正好是梁国第十一位皇子,故称其为十一皇子。 为了能让自己的孩子平安,十一皇子之母就让一直衷心跟着她的丫鬟速速护送孩子秘密出宫。 随后放了一把大火,让众人皆以为是冷宫意外走水。 四皇子寻思着不过是死了一个没权没势的冷宫妃子罢了,便没多想。 随后就按照约定,把身子给了风约竹。 风约竹发现有一位一直跟着四皇子的女子好生眼熟,经过一番搭讪后,才明白此人是上辈子就信服他的秋怜。 他寻思着秋怜是一把好刀,就立即改国号为后梁,把秋怜封为皇后,并且经过二人地不懈努力,在那一年内让秋怜诞下一子,名为风易。 风约竹甚是喜爱此子,就把此子定为太子。 一些年后,风约竹的膝下又多了两子,分别是二皇子风珥和三皇子风三。 后梁建国二十三年,太子风易二十三岁,二皇子风珥二十一岁,三皇子风三十九岁。 风约竹所占据的这具身体的年龄也达到了四十六岁。但为了不被世人发现当今圣上是只毒蝎子妖,风约竹只能放弃帅气的外表,不去对这具身体用那种返老还童的妖术。 后来,爱捉兔子的太子风易发现民间有一位捉兔大师,便花重金让那位大师陪在他左右,让大师教他捉兔子。 然而,大师教了风易一段时间后,突然对着风易指指点点起来,还说风易的脑子不聪明。 风易气不过,就当着众人的面让大师滚蛋,还凑到大师耳边说,今夜他可以去千花楼和姑娘翻来覆雨,而大师进不去,因着他已然花重金把整个楼等姑娘都包下来了。 是了,风易是个花花公子,最喜欢漂亮姑娘,所以夜夜都要背着风约竹,带着和他一样,都喜欢漂亮姑娘的大师偷溜去千花楼玩。 而风易眼下之言,是在和大师炫耀今夜他可以尽兴地玩,而大师玩不了了。 大师装作悲伤,长长叹息,转身离去。 离去之时,脸上的悲伤瞬间烟消云散,嘴角扬起了一抹冷笑。 入夜。 太子风易果真独自一人跑到了千花楼门口,老鸨依旧一如往日般热情地招呼他进来玩。 风易冲着老鸨嘿嘿一笑,便飞也似的冲入了千花楼内。 当他听到一间房中传来悦耳琵琶声后,毫不犹豫地推开了房门。 只见一位姑娘怀中抱着琵琶,半遮着脸面,灵动的双眸含着笑意。 “真是一位美人呢!”风易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叹。 姑娘起身,身姿妖娆:“琵琶与美酒很是适配呢,不知公子可要浅酌一口奴家这来自西域的美酒呀?” “要要要!”风易瞬间被迷得神魂颠倒,“别说是浅酌一口了,就算是让本王喝一缸也行啊。” 姑娘浅笑,端起桌上的小酒缸,绕着风易慢慢转了一圈,转时,还时不时用指尖点着风易的腰,像是在故意挑逗一般。 “别转了小美人,快让本玩喝酒吧。”风易把双手按在了姑娘的肩头。 姑娘故作娇羞,“啊”了声,轻软绵长。 “你的声音太动听了。”风易笑了,将小酒缸夺过,一饮而尽。 饮毕,嘴角就淌下了一抹殷红,随后浑身颤抖了起来。 姑娘将遮面的面纱揭掉:“不好意思了太子殿下,有人花钱买你的命。” 太子双目怒瞪,用尽最后的力气扑到姑娘怀中,用力扯住她披在身上的那件轻纱。 “扯奴家的轻纱做甚?”姑娘面露厌恶,将太子毫不留情地推离了怀。 ------------ 第一百三十八章 楼内纵火 风易的身子重重地倒在地上。 姑娘没有注意到的是,风易的手中紧紧攥着一小块轻纱。 约莫过了半炷香的时间,风易的鼻息便无了。 姑娘快步走到一个木柜之前,轻轻叩响了柜门。 柜自内而开,黑着脸的大师慢悠悠地从柜内走出。 姑娘见状,立马凑了上去,还用柔软的手指戳了几下大师的胸膛:“大人,按照您的吩咐,奴家已经把太子殿下给弄死了,那奴家的钱……” 谁料,话未说完,乌黑的秀发就被大师的右手粗暴地扯住。 姑娘娇娇地喘了几声,五官微微拧在一块:“大人,奴家好痛哦!你这是干什么呀?” 大师用左手掐住了姑娘的脖子,把她整个人提了起来,一字一顿道:“你、死!” 被掐住脖子的姑娘瞬间感觉呼吸困难,双足在空中乱蹬,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为什么?” “狡兔死,走狗烹。”大师的声音里透着冷意,“而且你太大意了,竟然让那狗太子的手中有了证据。” “什么证据?”姑娘用双手拍打着大师掐住她的脖子的手。 大师大步走到了风易的尸身边,然后将姑娘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蹲下身子,用力掰开风易的一只手。 一小块薄薄的轻纱就出现在二人眼前。 “这材质……奴家的轻纱?什么时候?”姑娘看到这块轻纱后一愣,转而大惊失色,脑中出现了一个画面,“难道是那时?” “正是你推开风易时,风易扯下的。”大师眸光沉了沉,站起身来,“所以啊……这也是你必死的理由啊。” 为了活命,姑娘的大脑飞速运转:“那能不能放奴家一马?奴家可以想办法把身上的这件轻纱和他手中的一小块轻纱处理掉的!” “我也想放你一马,但是……谁知道你的嘴严不严?” 姑娘的双眸含着泪花:“绝对严!” 大师淡淡一笑:“如何证明呢?” “我,我,我……”姑娘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一时间竟想不到该如何去和大师证明自己的所言。 “支支吾吾了半天却没有半个字与证明相关,说明你只是嘴上说嘴严,心中未必是以为想的。”大师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小刀,步步逼近姑娘,“小姑娘,这就是人心。反正你都要死了,不妨告诉你一件事吧。自从我有记忆起,我就喜爱去洞察我身边之人的人心。所以啊……千万不要想着去骗我。因为你自以为高超的骗术,在我的眼中,就是一个破绽百出的打趣之言。” 此时的大师给了姑娘一种恶鬼降临的感觉,她的面色被吓得苍白,快速向后挪动着身子:“别、别过来!” “我的刀法精湛,一刀下去,你就会死了。因此,别后退了,乖乖——受死吧!” 摇曳的烛光将二人的影子打在墙上,大师的影子在下,姑娘的影子在上。 片刻之后,姑娘的影子身子宛若被抽离了脊柱一般,软塌塌地向后弯了下去,大师也阴笑着从地上爬起来。 望着喷溅到白墙上的血迹,大师摇了摇手指:“哎哎哎,这就是你掉以轻心的下场!谁让你以为你在上,我在下,我就杀不了你了呢?” 话音落后,大师将身上的衣脱了下来,快速换上了风易的衣裳。 随后将屋内盛满各种美酒的杯子全部打翻在地,制造出盛大的声响,又发出了好几声不可言喻的声音。 做完这一切后,打翻了烛台,从后窗跳窗而逃。 半个时辰后。 有一名醉客出楼如厕,恰好看到一间房内火光冲天,顿时大惊失色,慌慌忙忙地去南天鸾司报了官。 当时正指挥使邓半昊外出踏青,不在南天鸾司内,但副指挥使陈苟正在处理公务,所以在南天鸾司内。 接到报案后,陈苟第一时间带人去了千花楼。 待他们到达千花楼后,楼内像压根就没发生此案一般,依旧热闹非凡,时而传来欢声笑语。 陈苟以为被此人耍了,十分生气。 正要对此人进行一顿拳打脚踢之时,千花楼的老鸨找到了陈苟,便以和陈苟有要事相谈的理由,支开了那些锦衣卫和醉客。 陈苟装出一副清高的模样:“我们锦衣卫最不缺的就是钱。因此,你若是想贿赂本官,本官……” 话没说完,陈苟就看到老鸨从袖中抽出一把似剑的金子。 于是,他立刻就改了口:“本宫也是可以收下的,毕竟盛情难却。” “哎,这就对了。”老鸨捂嘴轻笑,“所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应该就是这个理。” 陈苟的眉头一皱:“那你口中的这事是什么?是纵火一案?方才跟在本官身后的那个男人自称看到了楼内走水,然后……” “他说走水就走水了呀?没准是他胡编乱造吧。”老鸨扇了扇手中的扇子,“回头派个人给他灭口了,那……” 话音未落,老鸨的身后传出了一道冷冷的声音:“不可。” 老鸨听到那道声音后,浑身一哆嗦,惶恐转身:“教主!” 陈苟不认识这个戴着面具之人:“教主?谁啊?” 老鸨拉了拉陈苟的衣角,小声道:“毒天下教主风吹离啊!” “原来是鼎鼎有名的飞龙教教主风吹离啊!久仰,久仰!”陈苟的脸上堆满了假笑,伸出一只手,像是想要和风吹离握个手,套个近乎。 风吹离面具背后的双眸冷如寒冰,唇角上扬,勾起一抹冷笑:“上一个想和本教主套近乎或亲近亲近的人已经死了,尸体也被我大卸八块了。你确定……” 陈苟惜命,马上把手收了回来,还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巴掌:“不确定,不确定!哎哟,瞧瞧本官,人老了,这话都有些不会说了呢,还望风大人不要计较。” 风吹离没有多言,而是将身子侧了侧,毕恭毕敬地对身后之人做了个“请”的动作。 那人昂首挺胸地走到了陈苟和老鸨身前,缓缓地将黑色的帽檐向后拉去。 看到那人的真容后,老鸨“啊”了一声:“是你!” ------------ 第一百三十九章 贪心之人 陈苟眼眸一垂:“妈妈桑认识他?” “认识,他是常年跟在太子身边之人,亦是捕兔子的高手。太子都要尊称他为‘大师’。他们二人以前经常一起来我这千花楼玩。后来不知是何原因,太子就再也不带他一起来千花楼了。”老鸨微微颔首,如实道,“今夜,太子应该是把整栋楼都包下来了,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为何会出现于此?”大师的双眸里带着冷笑,“这话应该换我来问妈妈桑吧?” 老鸨瞬间面露惊慌之色,吞咽了几口口水,强装镇定地问:“什么、什么意思?” “明明你都已经答应了那个狗屁太子,今夜要把整个楼都包给他。可是呢,你却不守信用。在他入楼后不久,你就把那些藏在草堆里,等待多时的客人放入了楼内,让不在风易所在的那间房内的姑娘陪那些客人玩。至于我啊,没准就是那时候混入楼内的,当然也可能是在风易来之前哈。” 老鸨深吸一口气,扬声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也想杀风易,是不是?” 老鸨反驳:“……你在胡说什么?我哪敢杀当朝太子?” 大师微微扬起头:“不,你敢!” “我不敢!” “你之所以敢把这些客人放入楼内,就是因为你相信风易今晚会死在那间房内。” 老鸨矢口否认:“胡说八道。” “那假如风易不死,当他从那间房内走出,看到楼内有很多很多男人,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大师抬了抬眼皮,眉眼含笑,“毕竟……这楼可是太子殿下他花了重金才包下来的呀!” 老鸨被大师的这番话怼得哑口无言,目光闪躲了一阵,大声道:“你!” “我什么我?我难道说得不对吗?”大师双手叉腰,前倾身子,懒懒扬唇,“你的心太贪了,不仅想收下太子风易给的那笔重金,也想收我们这些来千花楼玩的客官的钱,可惜……” 眼见着大师快要把她心里所想的东西全部说出,老鸨慌忙打直手臂,手指朝上:“别再说了!我承认,我确实是想杀太子,因为那个太子太嚣张跋扈了,我看不惯。因此……我在太子来之前就偷偷找到我们楼内一位精通琵琶的姑娘,吩咐她在酒里下了毒。待太子一来,就用好听的琵琶声把太子骗入那间房,再骗他喝酒,毒发身亡。事成之后,我会给那名姑娘自由和一笔数目不小的钱财,让她不再困于楼内,可以在外边闯荡闯荡。” 大师听完老鸨这番话后,嗤笑:“哈哈,原来……这贪心还是能传染的。” 老鸨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巧了,我也想杀太子,就在几日之前潜入楼内,装成醉汉,一一问哪位姑娘能杀得了太子殿下!前面那些姑娘都被我的这番‘醉’言吓得魂飞魄散,只有一位姑娘就跟我说,她可以杀,只需我给她一笔钱财。”大师把双手背在了身后,来回踱步,“可是我这个人呢,比较专一。所以我就问这个姑娘,是否接了其他的活。你们猜猜,她怎么说?” “怎么说?”老鸨眯了眼睛。 “她说没有。”大师耸了耸肩,“可是她明明就答应了妈妈桑要杀风易啊!虽说要杀的是同一人,但是……这也可以算得上是不专一吧。” “等等!”老鸨忽然想到了什么,神情紧绷起来,“那间房内走火……不会是你放的吧?” 大师鼓了几下掌,咂了咂嘴:“听到现在……才意识到是我放的,妈妈桑的脑子好像不太灵啊。哦!对了,是那个姑娘杀了太子,然后我杀了姑娘,放了火。至于我是何时进去的……和你们坦白了算了,是在太子来之前。为了不被太子发现,我就一直躲在木柜里。姑娘杀了太子后,我才出来的……” “你敢杀太子?”陈苟向着大师的方向走了几步,声音颤抖了起来,打断了大师的话。 “敢啊,因为我也是皇子,只不过是前朝的。”大师扭了扭脖子,拍了拍风吹离的肩膀,“风狗狗,告诉他们,你的主人我……是什么前朝的第几个皇子啊?” 风吹离冲着大师点了下头:“主人是前朝第十一皇子。” “前朝有这号人吗?”陈苟摸了摸下巴,“本官只记得秦朝有一位妃子被打入了冷宫,后来冷宫走水,还被烧死了……等一下!假如那把火是她自己放的呢?” “什么意思啊?”老鸨没太听明白。 陈苟双眸亮了起来:“如果那名妃子那时恰好诞下一子,为了能让那个孩子逃过如今皇帝的追杀,她定然就会做些让其打消怀疑的举动,比如……纵火!” 老鸨感觉她的脑子嗡嗡响,双眉一拧:“为何纵火会打消怀疑?没太听懂。” “她本就是冷宫的一个妃子罢了,要实力没实力,要地位没地位,谁会在意到她呢?而她搞一出意外走水,更可以让如今的皇帝觉得她死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冷宫妃子死了。” “可是……她既然是无足轻重,为何还要搞这些?就算她不放火自杀,她也未必会被我们如今的皇帝赐死啊!” “那就要把她和她的孩子联系在一块了。”陈苟若有所思,“假如她派人带她的孩子逃跑之时,被人发现了,那她的孩子定然会被杀掉,毕竟那是帝王之子!所以她才会放火,短暂地吸引一下咱们如今的皇帝和皇帝身旁的这些人的注意,给她派去带孩子逃跑的人有一定的逃跑时间。” 陈苟说毕,眼里有泪花闪烁:“这就是母爱,好生伟大呀!还好……我这个当爹的也不错,会经常给我的独女陈诗钰下她最喜欢吃的面条,让她被父爱包围着。哎,诗钰她娘生她时,难产而亡,是我这个爹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她拉扯大的。” 老鸨听完陈苟这些话后,热泪盈眶:“你也是个好父亲。” “是啊,本官是个好父亲,但不是个好人。不然我也不会在你给出那个似剑的金子时,立马改口。”陈苟无奈地摇了摇头,“本官也不想这样,也想做个好人,可世道黑暗,它逼我不得不当个见钱眼开的坏人。” “好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大师打断了老鸨和陈苟的谈话,竖起左手大拇指,向下后方微倾,指尖指着自己,“你们眼下……应该都知道我是谁了吧?” ------------ 第一百四十章 贵王殿下 “你,你是?”老鸨的双眸转了几圈,愣是没想明白大师究竟是何人。 话音刚落,老鸨就看到陈苟将衣摆扬了下,双膝跪地,对着大师行起礼来:“臣陈苟,参见十一皇子殿下。” 陈苟不傻,他以为这大师说的这番义愤填膺,应该就是想拉他与老鸨入其之伙,帮他一起对付当朝皇帝风约竹,亦是当年的那位四皇子。 眼下如若不同意入伙或是临阵脱逃,必然就会被站在十一皇子身边的风吹离碎尸万段。 等等!飞龙教的教主风吹离怎么也是姓风?难道……他与皇族还有什么联系不成? 陈苟的眉心拧了起来。 “十一皇子?当朝皇子明明仅有三位,怎会突然冒出一个十一皇子来?”老鸨显然还没有弄清楚状况,单手抵着腮,思考良久,“啊!莫非你是前朝那位十一皇子,亦是那位冷宫妃子的唯一儿子?” “还不算太愚蠢。”大师的唇角微微上扬,“本王姓风,名子贵,自封贵王殿下,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陈苟连连点头,对着风子贵磕了下头,“参见贵王殿下!” 风子贵颇为满意地说:“陈苟,起来吧。” “多谢贵王殿下!”陈苟道谢之后,快速站起身来。 “你……不参见本王吗?”风子贵眸光微转,将视线落到了老鸨身上。 老鸨闻言,立即也对着风子贵行了礼:“哦哦哦,参见贵王殿下!” “起来吧。” “谢贵王殿下。” “风狗狗,他们今日参见本王……说明他们愿意从今往后就和本王当同一条绳上的蚂蚱。而你不用,只因你一直都是本王的人。”风子贵看向风吹离的目光意味不明,“当年本王救下你后,本王就跟你说,你要喊本王主人,本王也会喊你风狗狗,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何?”风吹离问道。 风子贵眸子微挑:“因为狗不会背叛主人。本王唤你一声狗狗,就是希望你这条好狗日后不要干出背叛本王之事啊。” “定然不会。”风吹离沉着声音说,“你既救我,我必会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风子贵的脸上布满了笑意,使劲鼓了好几下掌,“希望你说到做到啊,我的——风狗狗。” 风吹离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自然。” “嗯?等一下!我有好多疑问。”老鸨抓了抓黑色的发,“我们眼下都知道了你是当年的那位十一皇子,但你为何要我们参见你啊?我们要参见的不应该是当朝的皇帝与皇子吗?你让我们参见你……不就是在占我们便宜吗?我当时没想参见你的,是陈苟不知因何原因突然参见了你,加上你的眼神太冷,我比较怕,再加上我们教主风吹离还是你的狗狗……” 一语未完,老鸨就看到风子贵的眸子里凝聚了狠厉之色,还抬起手,指向了她。 风吹离立即如鬼魅般闪到了老鸨身后,用一块白布塞在了老鸨口中,然后毫不留情地掰断了老鸨的左手小拇指。 老鸨瞳孔一缩,五官拧在了一起。 风子贵冷目扬唇:“继续。” 风吹离掰断了老鸨的左手无名指。 老鸨的五官拧得更紧了。 “停。”风子贵把左手举了起来。 风吹离没有继续掰了,将老鸨口中的白布取了出来。 白布取出的那一瞬间,老鸨就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啊!” 风子贵将脖子向着老鸨的方向伸了伸:“本王不喜欢那种特别好问之人,因为那种人……甚是聒噪。” 老鸨险些被吓尿:“懂了懂了,不问了,不问了。” 风子贵将脖子缩回,打了个呵欠:“怎么神色这么慌张啊?你难道是在怕本王?妈妈桑,你如果是真的怕本王的话,大可以眼下就离开的,后面一些合作之言以及分你与陈苟的银两的多少你也无需听了。” “我……”老鸨看着被掰断的两根手指,内心产生了片刻的动摇。 “不必犹豫不决,也不必在脑中多想些什么。本王这人啊,最看重信用,既然同意你离开,便真的不会拦你,只是——”风子贵说话之时眉眼带笑,说着说着话语一顿,双眸之内忽而透着深寒,“是活着离开,还是死着离开,本王就不知道了。” 说罢,风子贵像是不小心说漏了什么一样,慌张地捂嘴:“啊!一不小心说漏了点话,妈妈桑不要在意。” 老鸨脸色惨白,后背的根根汗毛倒竖。 这哪是一不小心说漏了点话,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呀! 假如她真的很勇,直接转身离开,那么等待她的,只有死亡。 嘁,反正离去会死,留在风子贵身边也可能会因被人发现有叛国之罪,死无全尸,那还不如就呆在这风子贵身边,在死前摸点银两呢! 老鸨深呼了一口气:“我留下来,我不会走的。” “如此甚好。”风子贵的瞳孔中散发出锋利的光芒,“风狗狗,去。” 看到风吹离迈着坚定的步伐向她而来,老鸨瞬间慌了神:“贵王殿下,您这是做什么呀?我已经说了不会走的,我绝不会骗您!” “本王信你,所以……送你一份见面礼。” “什么、什么见面礼?” 老鸨话音一落,左手就被风吹离抓了起来。 还不等她说些什么,风吹离就将她小拇指和无名指的骨头给正了回来。 风子贵咂了咂嘴:“本王刚刚只是想给予你警告罢了,并不是想让你的手指真的断掉。因此嘛,风狗狗并没有把你的手指彻彻底底地掰断,只是掰了些许。你看啊,现下帮你的骨头一正,你的手指便又恢复如初了。” 尽管刚经历了正骨之痛,但老鸨还是用她最大的声音喊道:“多谢!多谢贵王殿下!” “口头之谢就不必了,因为本王更喜欢行动上的谢。”风子贵垂下眼睑,似笑非笑。 老鸨用着颤抖的声音道:“行动上的谢具体指的是什么?我比较愚笨,还请贵王殿下明示。” ------------ 第一百四十一章 贵扮太子 “本王要你与陈苟和这全天下的人说明,那间房里死的人是一位弹琵琶的姑娘和一个偷偷混进来的普通百姓。死因是缠绵太深,无意打翻烛台,引发走水而亡。” 老鸨这次算是完全听明白,重重颔首,随后“嘶”了一声:“斗胆一问,贵王殿下让我们这么做是何目的?” 风子贵的面色阴沉了下来:“妈妈桑,你怎么就是这么不长记性呢?本王说了,不许多问之人,因着着实聒、噪、至、极!” 老鸨“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多问的,还望贵王殿下饶命啊!” 风子贵上前搀扶老鸨:“妈妈桑,男儿膝下有黄金……啊不对,你是女儿,女儿膝下有什么呢?” 陈苟想着眼下十分适合拍风子贵的马屁,就假笑着开口:“女儿膝下有琴棋书画和贵王殿下!” “前者说得倒不错,但是后者……”风子贵的眼神闪了闪,“陈苟啊陈苟,马屁可不是你这样拍的。你知不知道,你这句话的意思,在本王听来,是在侮辱本王啊?” “啊?”陈苟显然没料到会是这样,连连摆手,“哎哟!贵王大人您误会了,陈某区区一个南天鸾司副指挥使,哪敢侮辱贵王殿下呢?” “那你这些话的意思,是觉得本王听错了你的意思?是在暗暗地说本王的不是咯?” “臣并无此意,贵王殿下不必多想。” “哼,是本王多想,还是你想趁此机会暗暗说本王的不是,你心里最清楚。”风子贵的眉心拧紧了几分,“女儿的膝下什么都可以有,但就唯独不能有本王。因为本王有野心,想要做这掌管全天下的皇帝!”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微微愣了几秒,随后神态各异。 风子贵看到老鸨浅笑后,饶有兴趣地问道:“妈妈桑,你笑什么?” “我笑是因为我觉着贵王殿下胆识过人,聪慧过人,必能早日夺得这皇位,成为这百姓与百官口中的明君!” “你这句话,本王甚是爱听。”风子贵说完,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笑毕,用手拍了拍老鸨的肩头:“你方才不是问本王,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吗?本王现在心情大好,就告诉你吧。” 老鸨“嗯”了一声。 陈苟也竖起了耳朵。 “本王想要易容成太子风易的模样,混入宫中。”风子贵眉眼笑开,“这也是本王为何会忍辱负重,选择在风易身边当一个被他使唤来使唤去的捉兔子大师了。” “臣懂了!”陈苟双手一拍,眸子一挑,“贵王殿下这么做,是为了熟悉风易的一举一动,好在今日之后扮成他时,不被人看出一点痕迹!” “是的。”风子贵笑了笑。 陈苟连忙发出了一声夸奖:“不愧是贵王殿下,真是厉害。” “现在可不是适合夸奖的时候。本王要去带人皮面具和吃易声之丸了,你们两个快去联手演出戏,让那些愚昧之人都以为是再正常不过的走水。然后那个看到走水的醉客,你们演戏时记得利用好他。记住,别反倒让他发现什么端倪!如若他发现了,立即找个隐秘的角落给他斩杀了。” 陈苟与老鸨对视一眼:“是!” 风子贵想到了什么,沉着眸光:“对了,风狗狗他只是被我救后,随我姓了,你们不用多想什么。” 次日。 街坊传闻便提到了千花楼走水之事,只不过此事在世人眼中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因为是普通的走水。 而且,这千花楼的老鸨为了除去死气,图个吉利,就将楼改了名,牌匾也换了。 牌匾自右到左写着: 勾乐坊。 老鸨希望此楼能勾来欢乐,烦恼与死亡之气远离。 . “这便是这几个人与朕的故事。”风约竹的眉心微微动了动,“朕的皇后娘娘,你觉得这个故事朕讲的如何?朕不太会讲故事,你可是第一个让朕亲自讲故事给你听的人。” “是吗?那还真是荣幸之至。”秋怜的脸上堆满了假笑与惶恐。 我信你个鬼! 风约竹你这狗东西,绝对背着本宫和国师大人南宫琼茶讲过故事,而且不止一个。 “那你觉得朕讲的如何呀?”风约竹问道,随后偷偷地将脸朝着秋怜伸去。 秋怜赶忙后退了一步:“本宫觉得圣上讲得十分好,不对,百分好,千分好,万分好!” 风约竹眸光微动:“秋怜,你我都相识两世了,为何你还不愿对朕说点真心话?你这种虚假的夸人之言,朕很不爱听啊。” “哈哈,本宫,本宫不太会夸人。”秋怜尬笑了两声。 “……行。”风约竹低眉,“啧啧啧,前朝十一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太子真是个狠人啊。先是杀了你与朕所生的儿子,然后取而代之。又因为疑心病重,让风吹离借机在暗道里杀了话多的老鸨。后来……李闻竹走火入魔,杀了那个陈苟。哎呀呀,眼下知道如今太子的真实身份之人只剩下风吹离了呢!你说……他何时会对朕的分身下毒手呢?” “这个……本宫当真不知啊!” “这前朝的十一皇子前段时间找过那个前朝公主,跟你一样。” “跟本宫不一样啊!”秋怜把双手摇得飞快,“他们是想谋反,想篡位,但是本宫不一样!本宫对圣上的忠心日月可鉴,本宫……” 风约竹打断了秋怜的话:“行了,别说了,继续听我讲故事吧。” 秋怜眯起双眸:“还有谁的故事?” “朕的好二皇子呀!”风约竹扬唇,“他……也是假的,真正的二皇子已经死了。” 秋怜:“!” “好了好了,故事开始讲了,记得好好听哦!” . 后梁二年。 二皇子风珥诞生了。其母自幼体弱多病,因此在诞下风珥后就难产而亡。 风珥被稳婆抱出来之时就哭个不停,吵得风约竹脑袋嗡嗡响。 与此同时,与风约竹是忘年交的邓半昊的夫人也诞下一子,只是此子是死胎,夫人亦难产而亡。 消息灵通的风约竹见状,就立刻秘密召见了邓半昊,并说出了一些在邓半昊听起来比较残忍之话。 ------------ 第一百四十二章 爱哭老二 风约竹压着声音说:“邓爱卿啊,朕猜你眼下是有些不悦的吧。毕竟……就差一步,你就能为人父了,但是你的夫人不争气,难产而亡就算了,还诞下死胎。啧啧啧,不过没关系,朕看朕的二儿子好生聒噪又爱哭,应该是个谁都可以拿捏的软柿子吧。所以……朕就想着把他给你养吧,让这个好孩子远离皇权争斗,也让你体验一下当父亲的感觉。” 邓半昊刚想拒绝,就听到风约竹又道:“对了,诞下死胎这事应该也就是那几个稳婆知晓吧。朕之所以知晓,是因为关心邓爱卿的家事。哦对,朕把知道死胎之事的稳婆都派人秘密绑来了。你要不……亲自动动手,帮朕把这几个稳婆都杀了?” “约竹,此事不是善良之道,且恐怕有些不妥。”邓半昊皱起了眉头,看着这些哭爹喊娘的无辜的稳婆有些于心不忍。 风约竹冷着声音问道:“如何不妥?” “约竹,臣还未想……” “既然你没有想到有何不妥,那就闭嘴,不然就别怪朕不念往日旧情了。”风约竹眯着双眼,目光如刀般锋利。 “约竹,你变了,你以前不会这般伤害无辜的。” “无辜?你管这些稳婆叫无辜之人?呵,那假如她们大嘴巴,四处和别人说你的儿子其实是朕的二儿子,那你觉得……这个可怜的孩子会落得一个什么下场?” “我……” 风约竹冷笑一声,压根不给邓半昊说话的机会:“哼,那这个孩子必然还会被卷到皇权争斗之中,最后落得一个遍体鳞伤,甚至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他是朕的儿子,朕不想看到他这样!” “话虽如此,但是……” “但是什么但是?邓半昊,你好大的胆子,区区一个小官,也敢指责朕?”风约竹是真的怒了,“来人!” 几名手执长杖的黑衣人立刻围住了邓半昊。 这些黑衣人都是风约竹秘密培养的死侍,只听风约竹的话且执行完任务后就会立即自尽,不管任务是成功,还是失败。 “多次出言顶撞朕,就罚你廷杖三十好了!”风约竹双手环抱身前,“给我打!” 带着根根倒刺的长杖一下又一下打在了邓半昊的臀上,邓半昊起初还是咬紧牙关,后边就忍不住了,发出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 杖毕,邓半昊的臀部已然变得鲜血淋漓。 “邓爱卿啊,这就是血的教训。”风约竹眸光渐冷,挥了一下手,那些完成了任务的死侍纷纷咬舌自尽。 看到这一幕,邓半昊还是强忍着疼痛,高声喊了句:“风约竹,你简直残忍至极,不可理喻!” 风约竹的眉心立刻拧了起来:“邓爱卿,你这是没吃够廷杖啊?” “区区廷杖,还能阻止邓某说实话不成?”邓半昊微微仰头,抚着胡须,“风约竹,念在我与你是忘年交一场,我不得不提醒你,你再这样下去,你的结局必然不会善终。” “这样是哪样?” “是——”邓半昊深吸一口气,“暴虐!约竹,一个暴虐成性的暴君,是注定不会有好结果的,史书中均有记载……” 话未说完,邓半昊就看到风约竹把身侧的剑抽了出来,随后毫不留情地砍下了一个稳婆的脑袋,还用足用力一踩,猩红的鲜血与脑花顿时喷溅在墙,白花花的脑髓流了一地。 “再多言,你的下场便是如此,甚至可能会更血腥可怖,比如——”风约竹一顿,“死无全尸!” 邓半昊闭了口,不敢继续多言。 风约竹见邓半昊不再言语,脸上的笑意尽显:“邓爱卿啊,朕刚刚的模样如何?有没有吓到你啊?” “臣……”邓半昊犹豫了,他不知该说实话还是假话。 风约竹把手掌轻放在邓半昊的肩头:“如实道来就好。” 邓半昊纠结了几秒,开口:“圣上刚才的模样犹如恶鬼,亦是吓到臣了。” 话音未完全落尽,风约竹脸上的笑意就烟消云散,狭眸中恼意划过,“邓半昊,你在说什么虚假之言?朕身穿黄袍,像天上龙子,怎会是恶鬼这种低劣肮脏的东西?” 邓半昊顿时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对着风约竹弯腰行礼:“臣之言并非虚假之言,字字句句都是属实的!而且是圣上您让臣如实道来的,臣……” “朕有说过让你如实道来吗?”风约竹毫不留情地打断了邓半昊的话,“邓爱卿啊,是个人都爱听夸,你这用这等词语羞辱朕,是想置朕的颜面于不顾吗?” “臣以为……” “住口!”风约竹大怒,把剑交到了邓半昊手上,“现在立刻马上把其他几个稳婆杀了,不然朕直接灭了你邓氏一族!” “……好。”邓半昊咬了咬牙,还是将剑砍向了那些稳婆的脖子。 看着落地的那些人头,邓半昊别过头去,不忍直视。 风约竹看到这一幕后,爽朗一笑:“来人,把朕的二儿子抱来。” 一个宫女匆匆地跑到了风约竹的身边,将正在哇哇大哭的风珥塞在了风约竹的怀中。 风约竹挥了挥手,那名宫女就迅速退下了。 风约竹用慈祥的目光看了一眼风珥,然后就把二儿子向着邓半昊的怀抱送去:“邓爱卿啊,你带着他,从后面坐小马车离开,快。对了,朕给他起名风珥,但是眼下朕觉得还是你重新给他起一个吧,毕竟以后他就是你的儿子了,也会随你姓。” 邓半昊心中思绪万千,但想了想,还是把风珥接过。 神奇的是,风珥被邓半昊抱在怀中之后,瞬间停止了哭泣,还咧着嘴,像是在笑。 可能是出于一个父亲的本能吧,邓半昊将风珥抱得紧了些,还冲着他温柔一笑。 随后,就带着风珥去坐了小马车,顺利回府。 回府之时,邓半昊看到枫叶翩然飘落,宛若蝶舞,甚是美丽,一个他自以为不错的名字便从大脑里边快速闪过。 ------------ 第一百四十三章 同名同姓 “孩子,你要不就叫落枫?然后你全名就叫邓落枫?”邓半昊试探性地问道。 风珥一愣,用那双又圆又大的眸子盯着邓半昊看了好一会,然后笑了,还手舞足蹈起来,看得出来对这个名字很是喜欢。 “那就这样愉快的定了!”邓半昊将邓落枫放在了一张桌上,然后揉了揉脑袋,轻轻喊了一声,“邓落枫。” 邓落枫手舞足蹈地更厉害了。 与此同时。 风约竹发现一位宫女也诞了一子,且此子一出生就用双脚在那个宫女身上踩来踩去,眼里还隐隐闪着狠厉之色,便立即亲自当着那个孩子的面残忍杀了宫女。 让风约竹没想到的是,此子看到其母被杀害后,脸上一点害怕之色都没有,反而唇角还往上扬了扬,像是在笑。 风约竹大喜,立即将此子赐名“风珥”,让他成为了“二皇子”。 数年后。 邓落枫也在邓落枫的悉心照料下,成为了一个玉树临风的小公子。 邓半昊本以为未来都是这样幸福美满的日子,谁料某日他处理南天鸾司里的公务晚归之时,恰好看到几个黑衣人把旱鸭子邓落枫推入了自家池塘之中。 邓半昊马上用飞也似的速度跑到池塘边,想把打枣的竿子伸向落水的邓落枫,让他抓紧竿子,自己把他拉上来。 然……还是晚了一步。 当邓半昊把竿子伸出之时,邓落枫已然没有呼吸了。 邓半昊不死心,在竿子上加了个钩子,把邓落枫勾到了岸边,一个劲地按压起心脏。 奈何人死不能复生,再怎么按压心脏,邓落枫也回不来了。 就在这时,邓府的墙上晃过一个黑影。 下一秒,那个黑影就出现在了邓半昊的身后,且把一把匕首从后面架在了邓半昊的脖子上:“一会有人问起本座,你就说没见过,知道吗?” “你是谁啊?”邓半昊出于好奇,问了一句。 “你管本座是谁?再多言,割了你舌头。” “你这个人怎么凶凶的?好生无趣!”邓半昊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话音落后,就听到“啪嗒”一声。 邓半昊循声看去。 原来是架在他脖子上的匕首掉在了地上。 邓半昊皱起眉头:“你……” 话未说完,身后之人就喷出了一口鲜血:“噗!” 邓半昊迅速转身:“你怎么还吐血了?你没事吧?” “本座叫子林,你……”子林话没说毕,双目一黑,栽倒在地,脑袋还磕在了一块石头上。 “子林?好名字啊!”邓半昊摸了摸下巴,“若是小落枫的字是这个感觉也不错啊!可惜了……” 目光扫向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邓落枫,重重叹息一声。 这时,邓半昊的耳朵动了动。 有脚步声! 难道真是来杀这个凶巴巴的家伙的? 可是这个家伙凶巴巴的,我又是朝廷命官,若是多管闲事…… 约莫八分钟后。 一群黑衣蒙面人翻墙入了邓府。 邓半昊自然是看到了这些人,蹙着眉头:“私闯官宅,该当何罪?” 那群人互相看了看,随后为首之人对着邓半昊行了一礼:“邓大人,我等没有恶意,只是奉圣上之命,追捕一穿着黑衣的犯人罢了。如若邓大人有看到那犯人去向,还请如实告诉我们,不然欺瞒之罪……” “你这是在威胁本官?”邓半昊的眸子渐渐地冷了下来。 为首之人淡淡一笑:“威胁谈不上,顶多是善意地提醒一下。” “多谢提醒,但是我真的没有看到你们口中的那位黑衣犯人。”邓半昊微微勾唇,指着四周,“你看看我这府,空空如也,哪有什么犯人的影子啊!你们还是速速离开,别影响我午休了。” “那……我们走了,给邓大人添麻烦了。”为首之人的眼里露出歉意,带着其余人离开了邓府,继续寻找那位黑衣犯人去了。 等他们都离开了邓府,邓半昊才松了口气,飞奔到屋前,推开了门。 刚推开门,邓半昊就看到一位少年在屋内舞剑。 少年瞥了一眼邓半昊,不再继续舞剑,将剑插入剑鞘:“你居然没把小爷交出去,不错嘛!” “小爷?可你刚刚的自称不是本座吗?”邓半昊略感疑惑,随后叹息一声,“我没把你交出去是因为看你和我死去的儿子邓落枫有几分神似。而我死去的儿子被我埋在了树下,你……” 少年的眉梢轻挑,面露震惊:“等等,等等,你儿子叫什么?” “邓落枫,我取的名字。” “他凭什么和小爷同名同姓?”少年眉头紧锁,撇了撇嘴,“小爷本来叫等落枫,多有诗意,可是遇到的朋友都说姓邓好听,小爷听劝,就改了……” “你的名字……我好像略有耳闻。”邓半昊垂着眼皮,“你可是那天下第一?” “是小爷!”邓落枫骄傲地扬起了下巴,“老头,我忽生一想法,你听不?” 邓半昊听到“老头”这个称呼后,整张脸都黑了下来:“别喊我老头,没大没小!” “哦——”邓落枫把声音老长老长,欠欠地道,“黑脸老头。” 邓半昊无语:“……你就这么爱给人起绰号?” “对啊,因为好玩。” “好玩是吧?”邓半昊一把夺过了邓落枫手中的剑,随后把邓落枫整个人压在桌上,扒了邓落枫的裤子,用剑柄一下又一下打着邓落枫的臀,“我让你好玩,我让你没规矩……今日老夫就替你这个天下第一的父母好好教育教育你这个皮孩子。” “……小爷没父母。” 邓半昊手中动作一顿,然后接着打邓落枫的臀部:“我不信!” “真没有。”邓落枫的眉眼染上一丝伤感,“小爷只记得我是天下第一,还被飞龙教教主风吹离崇拜,但是却被一帮人追,那些人还对我扔毒药……” “然后呢?” “那群人是谁派来的……小爷不记得了。因为我逃跑路上好像磕到脑袋了。” “你的意思是,你磕着脑袋了,还失了一些记忆?”邓半昊问道。 邓落枫“嗯”了一声。 “那在你仅有的记忆里,你有杀过人或是犯了什么重犯吗?”邓半昊又问道。 问毕,补充了一句,“还是引起圣怒的那种!” ------------ 第一百四十四章 知道太多 “没有吧。”邓落枫挠了挠头,“应该没有,至少小爷的记忆里没有。” 邓半昊的眉心蹙了蹙,微微颔首:“嗯。” 说完,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方才忽生的想法是什么?说给我听听。” “小爷我是知恩图报之人,你既没有把我丢给那些人,那……”邓落枫停顿的数秒,可能是在思考如何报答邓半昊。 “那什么?”邓半昊问。 “那小爷留下来,易容成你儿子的模样,继续陪着你。”邓落枫眼眸一眯。 邓半昊拒绝:“不用。” “不行,老头你就用!小爷可不想欠你人情。” 邓半昊闻言,眸光一沉,上下打量起了邓落枫:“……行,那你就易容成我儿的样子吧,日后记得喊我爹。如若你的身份被人看出来,我非得打死你不可,因为你的身份暴露会给我惹上不少的麻烦!” 反正这个邓落枫也和他没什么感情,倒不如让他替代“邓落枫”好好活着,顺便引起当时把“邓落枫”推入自家池塘中的那帮人的背后之人的注意。 待背后之人的注意被引起,必然会有所行动。 到那时……邓半昊就能确定背后之人的身份以及替养了这么多年,已经养出感情来的“邓落枫”报仇! . “不过眼下……邓半昊应该已经把那个邓落枫当亲生儿子了吧。”风约竹眸子微挑,“上次朕在湖边垂钓之时,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秘密。” “圣上,既是秘密,那本宫还是不听为妙。”秋怜很想让风约竹别再继续说了,因为她真的不敢听了。 风约竹像是料到了秋怜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面上无一丝波澜,唇角扬了扬:“可如若朕就想说给你听呢?” “本宫……” “秋怜,在朕的印象中,你一直都很喜欢八卦的,那为何……这个秘密你不想听呢?朕以为啊,这个秘密算得上一个超大的八卦。” “圣上这般了解本宫,本宫甚是荣幸啊……” “别说这些无用之话了。”风约竹打断的秋怜的话,笑着问,“你就告诉朕吧,听,还是不听?” 风约竹虽是笑着的,但熟知他的秋怜感觉此笑带着阴森之感,分明是杀人之前的冷笑。 所以秋怜面露惶恐,用平生最大的声音喊道:“听!” “赵家二小姐赵婳祎不是人。” 秋怜闻言,蹙着眉头:“嗯?” “分明就是四大神兽之一的朱雀。” 秋怜大惊:“什么?什么?圣上说她是神兽朱雀?” “是。”风约竹颔首,“不光如此,朕还亲眼看到邓落枫,那个天下第一的少年变成了一条巨龙。这条龙朕越看越眼熟……” 秋怜想到了什么,偷偷瞥了几眼风约竹:“不会是……” “嗯,就是你想的那样。邓落枫就是子林,也就是原来被朕囚着的那条龙。哎呀呀,朕记着朕当时派了好多人去捉他,可是那些人却跟朕说,这子林跟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想到呀,子林不但没有从人间蒸发,还被邓爱卿当成了亲生儿子养。” 秋怜没太听明白风约竹这一长段话的意思,只能小心翼翼地开口:“那是好事!那,那,那说明子林眼下过得很幸福。” “他是幸福了,那朕呢?没了龙血,朕的皮肤上都起了好多好多褶子。唉——任谁看到朕,都会觉得比同龄人老很多。” “本宫不这么以为。圣上千年、万年不老,又不怒自威、仪表堂堂……” “收起你那副嘴脸吧,朕现下不想听。” “好勒!”秋怜立刻闭嘴。 “对了,朕的线人告知朕,邓爱卿已经查到当今的二皇子就是把朕那个哭包废物儿子推入池塘的背后之人了。” 秋怜好奇地问道:“邓半昊怎会查到的?” “因为朕故意放出了线索呀。”风约竹似笑非笑,“朕想看看……知晓了背后之人的他,会不会对如今的二皇子下手?” “本宫以为不会!如果他当真要对二皇子下手的话,那他就犯了袭击皇子罪和谋反之罪,那是要掉脑袋的呀……” 风约竹的眉心微微动了动:“可有些人就为了给养出感情来的儿子报仇,压根不怕掉脑袋。” “那……” 风约竹的话里暗藏锋芒:“秋怜,你是聪明人。朕今日同你讲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提醒你一句,别聪明反被聪明误,干出一些让你命不保的糊涂事来。朕知道,你是一个惜命的人。 “圣上说的这是什么话呀?本宫怎么会干那种糊涂事呀?” “嗯?秋怜,你口中的那种糊涂事是哪种?朕忽然有些想听了。” 秋怜轻描淡写道:“谋反呗。” 说完,就用双手死死捂住了嘴巴。 “朕的话里没有一个词,不,一个字提到谋反,但秋怜你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谋反两个字呢?怕不是朕的皇后娘娘的心中藏着谋反的想法?” “圣上多虑了!” 这该死的风约竹,怎么老挖坑给她跳?是以为她太聪明了,还是觉着她活得太长了,要她眼下就死呢? “朕的皇后娘娘,你紧张什么呀?哎哟,你的额头都出汗了,妆都要花了。”风约竹抬手,擦去秋怜额头上的一滴汗珠。 “圣虽未动怒,但仍然具有威严的气质,本宫自然是有些望而生畏的。” 风约竹眼神一黯:“秋怜啊,你还当真是油腔滑调的代表。” “哎哟,本宫不敢当,不敢当啊。” “秘密都分享完了,该说一说朕要你帮得忙了。” “圣上请说。” “秋怜,在说之前,朕想再告诉你一件事。” 秋怜胸口一窒,险些背过气去。 风约竹啊风约竹,你又要和本宫说什么事儿啊?本宫……真的不想听了,求求你也别说了。 唉—— 秋怜在心中长叹一声。 “秋怜啊,你听说过梵家吗?”风约竹微眯的双眼,问道。 秋怜眨了眨双眸:“啥?” 她听到风约竹的声音后,才缓缓回过神来。 所以她压根就没有听清楚风约竹问她的问题是什么。 ------------ 第一百四十五章 富可敌国 “朕的皇后娘娘,你刚刚可是走神了?”风约竹问道。 秋怜小心翼翼的“嗯”了声。 风约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罢了,谁让你是朕的皇后娘娘呢?朕就不责怪你走神好了。” 秋怜连连道谢:“多谢圣上!” “秋怜,你准备好了没有?朕要和你说那件事了。” “……请说。本宫准备好了。” “朕需要你啊!”风约竹一下子扑到秋怜的怀中,双手死死搂住了秋怜的脖子,踩一捧一起来,“朕手下的制毒大师是一个没用的废物,只有你,秋怜,才是真正的万毒之王!” 听到这些话,秋怜的眼色一黯。 平日里怎么没听你个狗东西说这些话?合着只有你有事相求之时,本宫才是那什么万毒之王,是吧? “秋怜啊,朕最爱你了。”风约竹将双手捧住了秋怜的脸,撅起嘴巴,吻了下去。 秋怜立刻使出了吃奶的劲,将风约竹从怀抱里推了出去,还避嫌似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风约竹的眉头紧缩,言语间带着不悦:“秋怜,你这是何意?你与朕可是有夫妻之实的!而且朕对你呵护有加,还不惜让人骑着宝马跑了万里路,给你弄来了你最爱吃的荔枝,你……” 这些言语,让秋怜觉得可笑至极,毫不犹豫地出言反驳:“荔枝?风约竹,你确定是给本宫的吗?你我二人相识已有两世,你应当知道,本宫从来就没有吃过荔枝,倒是百里琼,特别喜爱吃荔枝。所以你这荔枝到底是给谁吃的,你心里能不能有点数?” “朕……” 风约竹想插句话,奈何秋怜的话甚密且语速飞快。 秋怜伸出左手,用指尖指着风约竹:“你什么你?这一世上苍给你当个皇帝,你就真把自己当皇帝了,是吧?风约竹,本宫告诉你,这一世如若没有本宫的扶持,你定然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四皇子罢了,绝对当不了皇帝。” “好大的口气,秋怜你……” “好大的口气?那是因为本宫有这个资格!风约竹,本宫跟你说句实话,本宫其实忍你很久了!上一世你对我骗身骗心,让本宫全心全意地为你付出。这一世你故技重施,还想着控制本宫,让本宫做一枚为你所用的棋子,还是随时可以丢弃的那种……” 风约竹的忍耐显然也是到了极限,眸光甚冷:“秋怜,过了吧。” “过了?怎么就过了呢?本宫才说这么一点点的真话,你就受不了,对吗?风约竹,整天听着那种虚假之话,你不会觉得内心很空虚吗?” “什么虚假之话?”风约竹问道,挑了挑眼角,“举个例子来听听呢!” “那些大臣说的虚假之话那么多,本宫哪能记得住呀?” “一句都记不住吗?”风约竹又问。 “本宫有必要记他们的话吗?他们狼子野心,没准想篡位。本宫不一样,本宫只想要自由和你……嘶,你什么来着?哎呀,忽然忘了本宫要说什么来着的。反正,风约竹你放心啊,本宫对你那脏的不能再脏的皇位没兴趣。” “那你之前为何总对朕说一些……与谋反相关的话呢?” “嘴巴要讲的,本宫拦不住。” “你自己的身体,你还拦不住?” “嗯呐。”秋怜眉眼笑开,“风约竹,难道你没听过一句话叫做口无遮拦吗?” 风约竹无语。 “好了,本宫也是爽快人,骂完,心情就舒服多了。圣上,还是快快说那件事吧,别耽误你与本宫二人的时间了。”秋怜像是会什么变脸戏法般,面上笑颜如花,完全没有半分刚才生过气的痕迹。 “事情就是让你来当朕身边的制毒大师,帮朕制毒。” 秋怜“哦”了一声,好奇地问了一句:“那之前那个制毒大师呢?” “他啊……”风约竹嘴角扬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你想了解详情的话,朕就给你讲一个故事好了。” “本宫……” 风约竹向着秋怜靠近:“听不听?” 秋怜揉着额角:“行行行,听听听。” 从风约竹口中,秋怜知晓了这样一个故事。 . 在后梁的北边,有一个小镇,名为雾竹镇。 之所该镇会取这样的名字,是因为此镇因着地理位置和环境原因,一年四季皆是大雾四起。且四起的大雾会将四季常青、笔直挺拔的竹全部盖住。 远远望去,只能看见白茫茫的一片。待走近一瞧,便能看见若隐若现的青翠色的竹子。 据知情人所说,当时南天鸾司里的一名锦衣卫娶的妻子就是该镇上的人。只是可惜,那位妻子体弱多病,生下一个男娃之后就离世了。 那名锦衣卫悲痛万分,将妻子的尸身背回雾竹镇,埋在了一根竹子之下,也算得上是魂归故土了。 随后,那名锦衣卫就摸了摸那根竹子,微微仰头,叹息一声:“唉——我的孩儿,你的名字……你爹我想好了。” 说完,叫下人取来了纸笔,当即在纸上写道: 我儿随父而姓,是李,名闻竹,字子州。 写完,总感觉还少了些什么,闭起双目,沉吟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双眸睁开,写下了一首诗文。 与妻别 初见佳人现大雾,不料几瞥终生误。 似仙引我入她目,二人携手行喜路。 然天忽而生变故,令她化为凄白骨。 吾心那刻随之猝,奈何吾儿还需抚。 愿妻地下赐来福,佑我与儿皆忧无。 再后来,雾竹镇就变成了鸳鸯们云游四海时必会去的地方,原因未知。 而雾竹镇中,有这样一个府,名为梵府。 全府上下的人数不过百余人,从外边看上去也甚是普通,但实际上此府可以说是富可敌国,只因其府中的主母是后梁第一富商之女。 故,梵府之主梵天朝与主母姜柠晚一直是当朝皇帝风约竹自以为的心头大患,没有之一。 姜柠晚虽为富商之女,却喜欢干一些苦力活,比如喂牛、种菜等。 因此,梵府里有一大片田就是用来给姜柠晚种菜用的,还有一大片地用来给姜柠晚养鸡鸭鹅和猪牛羊。 据府内的丫鬟说,当时还有一只公牛看上了一只母羊,好在姜柠晚及时将两只牲畜分开了,才没酿成离谱的大错。 按理来讲,一家之主应当有王霸之气,然梵天朝的一举一动却……甚是难评。 ------------ 第一百四十六章 父子冤家 他明明是个有着一腔热血,想闯荡江湖之人,却因是个妻管严,所以不敢明目张胆地去江湖中闯荡,只敢背着姜柠晚偷偷从后院的墙翻出,去黑市买一些江湖话本和宝剑、宝刀,然后带回来,藏在他设有机关的小宝库内。 姜柠晚之所以不同意梵天朝去闯荡江湖也是有原因的。 她的父亲本是富商,却因和江湖扯上了联系,就丧了命。 姜柠晚想过替父报仇,奈何江湖中的和父亲扯上联系的门派众多,所以找出杀害父亲的真凶可以说是大海捞针。 故,此事只能不了了之。 自那之后,姜柠晚就说服梵天朝带着儿子梵以烨搬离了京都,在雾竹镇常居。 她也警告父子二人,不许对江湖产生兴趣,更不允许踏入江湖,否则休怪她不留情面了。 话虽如此,但一腔热血的梵天朝和从小就听梵天朝偷偷摸摸讲话本里所写的江湖故事的梵以烨压根就不愿认命,因此,他们二人就开始搞一些小行动。 某日。 午时。 阳光炙热,姜柠晚吃了午食后困意袭来,就躺着前后摇晃的竹椅上小憩。 梵以烨见状,立刻飞奔到书房,把这个情况告诉了正在阅书的梵天朝。 梵天朝听后,把书往桌上一扣,伸出指头,戳了戳梵以烨的额角:“你啊,真是个小机灵鬼,与你爹我一模一样。” 梵以烨把声音压得很低:“爹,据本少爷的观察,娘好像每日午食后都会小憩一个时辰左右。我想……这是我们父子二人偷溜出府,去买大宝剑或大宝刀的好时机!” “小烨,你要记住一句话,姜还是老的辣,也许你娘她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梵天朝忽然想到了什么,摸了摸下巴,“以前你没出生时,老爹我曾背着你娘去了三次勾乐坊……” 梵天朝的话还没有说完,梵以烨就双目圆瞪地打断:“不是……爹,你怎么还去勾乐坊这种地方啊?那可是青楼,你,你,你不怕娘把你打死啊?” “不怕啊。”梵天朝语气平淡,把整张脸耷拉了下来,“因为老爹我已经被打死过一次了,当时路过的人都说,我的脸肿得像猪头。” 听到“猪头”二字,梵以烨实在是没忍住,一下子笑喷了:“噗嗤——” 梵天朝的脸渐黑:“笑什么笑?这有那么好笑啊?” 梵以烨强忍着笑意道:“非常好笑。” “……”梵天朝沉默,转而长长叹息,“唉——反正那次就是你娘故意给老爹我下的一个陷阱,老爹那时年少轻狂,不懂人心,就傻傻地跳进去了。所以儿子啊……你所观察到的很有可能就是假象,你娘装出来的假象。她的目的就是为了亲手逮到满载而归的我们。” “爹,你刚刚不还说我和你都是机灵鬼吗?可听到现在,本少爷怎么觉得爹是在暗戳戳地说我傻乎乎呢?因为你说你跳进陷阱,是傻啊什么的……” 梵天朝咂了咂嘴,拍了一下梵以烨的脑袋:“我儿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哪个父亲不爱自家孩子啊?你怎么能说爹暗戳戳地说你傻呢?爹要说你傻,也肯定是明着说的呀!哦——虽然你确实挺傻的啊。” 梵以烨一听这些话就炸了,像爆竹一般,重重地跺了几下脚:“爹!” 梵天朝一把捂住了梵以烨的嘴巴,小声提醒:“那么大声音干吗?你是真想把你俩吵醒吗?” 梵以烨听进去了梵天朝的话,但想着如若不报一下爹说他傻的仇,胸口会像压着个大石头一样,喘不过气。所以他毫不留情地咬了一口梵天朝的手。 梵天朝撒手,疼得使劲甩着手:“梵以烨,你要反了你,竟敢咬你老爹的手?信不信老爹我直接把你咬我的事实告诉你娘去?然后你就等着被你娘扒了裤子,打小屁股吧!” 梵以烨的眉梢处冷了几分,对着梵天朝吐着舌头:“略略略,本少爷才不会被打屁股,要打也是你的屁股被打!因为本少爷会在你之前,告诉娘,你的宝库里藏了一百多把刀剑。” “梵以烨,你,你,你耍赖皮,你是小赖皮犬。” “是吗?那本少爷是赖皮犬的话,你就是老赖皮犬!”梵以烨微微上扬下颚,唇角一勾。 梵天朝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梵以烨用绳子绑起来暴揍一顿:“你学坏了。” “跟你学的。” 梵天朝:“?” “还不是某人一天到晚在说,此世间险恶,不坏,活不久。” 听到这句话后,梵天朝的面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小烨,爹很郑重地问你,你以后想干什么?应该不想混入官场吧?” “官场?那种无趣之地,本少爷才不要去呢!本少爷要当这天底下最厉害的大侠!” “可是你娘想让你继承家中的……” “我不要!本少爷就是闯荡江湖!”梵以烨打断了梵天朝的话,凑到了梵天朝耳边,低语,“若是我娘日后仍然逼我继承家业,做个无聊的富商,你会帮我的吧!” 梵天朝的眉心拧了起来:“爹……该怎么帮你?” “软磨硬泡。” “什么?”梵天朝一时半会没想明白梵以烨的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让你对我娘发起攻击。” “攻击?你让你爹我对你娘发起攻击?不行,绝对不行,她可是你娘啊,你怎么能让爹爹杀了你娘?” “愚蠢!”梵以烨翻了个白眼,“本少爷的意思是……那种攻击!” 梵天朝使劲眨了几下眼,眼神清澈,问道:“哪种攻击?” “就是那种攻击呀。” “没明白,到底是哪种?儿啊,你别惜字如金,展开给你爹举个例。” “……你去勾乐坊泡姑娘的那种攻击。” “明白了,明白了。”梵天朝瞬间就明白了是哪种攻击,随后皱了下眉头,“儿呀,你举例就举例吧,怎么能举爹去青楼的例子呢?那可是你爹一生的伤疤啊,毕竟去了之后,被你娘打成猪头了!哎呀呀,你就不能换个其他例子,给你爹留点面子吗?” ------------ 第一百四十七章 爹坑儿子 “爹,本少爷给过你面子了。”梵以烨一脸无辜。 “胡说,你要是真给爹面子,爹怎么没从你方才的那些言语中听出来?” “因为蠢。” 梵天朝大怒:“你才蠢!” “本少爷说了好几遍那种了,可是爹爹就是听不懂。没办法,本少爷只能举这个例子了,因为脑中闪过的第一个例子就是这个。” 梵天朝被梵以烨怼得快要气炸了:“那……你完全可以等第二个、第三个例子从脑中闪过时,说第二个或者第三个例子啊。” “本少爷等了,可是没等到呀!因为这个例子是第一个从本少爷脑中闪过的,亦是最后一个。” 梵天朝无语:“……” “好了爹,别浪费时间了,你还去不去买刀剑了?你不去的话,本少爷就先走了,因为离我娘小憩醒来的时间快要所剩无几了。” “我……”梵天朝犹豫了一会儿,像是下了决心一般,重重地点了点头,“走啊!” 言罢,带着梵以烨偷偷摸摸地跑到了后院,像做贼一样。 “爹,你怎么能安排那么多巡逻的武夫?我们差点就被发现了。”梵以烨走到了墙边,直起了腰,“还有,我们一直猫着腰的样子也太丑了吧,跟采花大盗没啥区别。” 梵天朝直起了腰:“傻儿子,你懂什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说毕,“嘶”了声,五官皱成了一团:“儿啊,你爹我的万年老腰好像闪着了。可能是猫腰前没做准备活动,因此这会……好疼啊!” “好疼啊”三个字几乎是喊出来的,因此原本树上休息的鸟都被惊起了,朝着四面八方飞去。 梵以烨露出了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爹,你声音怎么这么高?万一那些武夫听见了,那我们的行踪不就暴露了吗?” “不会的,不会的。那些武夫就是拿你爹我给的俸禄的,我相信他们一定不会过来的,毕竟摸鱼肯定比认真工作来得舒服呀。” 话音刚落,梵以烨就听见了一阵渐近的脚步声。 梵以烨冷笑了几声,把脸转向梵天朝,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梵天朝面露尴尬,发出了三声尬笑:“这个……哈哈哈!” “与其有时间尬笑,不如想想怎么不被发现吧。本少爷轻功还行,能在短时间内跳上这矮矮墙头且隐藏身形,但是爹你这老胳膊老腿的……” “儿啊,你别走,你不要留爹一个人面对!爹……怕!”梵天朝的喉结滚动,眼角隐隐有泪光闪烁。 “爹,你怎么还哭了呢?男儿有泪不轻流,这可是你教我的呀。” “因为爹很脆弱,爹也是一把年纪的人,翻墙对爹来说……实在是太难了。而你这样的年轻小孩,一定能轻轻松松地翻个墙,顺便带个人……” 听到这里,梵以烨懂了梵天朝所言的这些话是何意思:“爹,你别说了,本少爷明白你的意思。你要本少爷带你一起翻墙,然后躲起来,对吧?” “对对对,不愧是我儿子,优秀,太优秀,非常优秀……” “这些用来拍马屁的话,本少爷……听不来!” 梵以烨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是嘴角却忍不住向上扬了扬,很明显还是很喜欢听这些夸赞之言的。 “好好好。”梵天朝冲着梵以烨笑了笑,随后用双手死死拽住了梵以烨的裤子。 “爹……别拽少爷裤子。为了帅,今日的裤有些特别,其宽大且和衣连在一起。如若被用力拽的话,衣服裤子都会掉的,你儿子我就会浑身赤裸了。” 梵天朝动了动耳朵,感觉脚步声更近了,便着急地催促了起来:“你快翻吧,眼下又无他人,赤裸也没事的。你小时候光着身子满府乱跑的样子,爹可还记得呢!” “爹,你乱说什么呢?你儿子我以后可是要娶亲的!如果我娶了个姑娘回来,你作为我的父亲,却和人家姑娘一个劲地胡说八道,那我这个做儿子的……还要不要脸面了?万一……人家姑娘把你的话当了真,那我这个做夫君的,岂不是再也不能在娘子面前抬起头了?” 梵天朝不以为意:“抬不起就抬不起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看看你爹我,在你娘面前不就抬不起头吗?” “那是你!本少爷可跟你不一样,本少爷以后定然是家庭地位高于娘子。” 梵天朝的双眉一拧:“呸呸呸,爹不同意!你娘子的地位肯定要高于你的,你要是想让她低于我,我就弄死你。” “你要弄死我?爹,你儿子现在还没娶亲呢,你就已经胳膊肘往外拐了。那待到你儿子娶亲之时,你不得更胳膊肘往外拐?啊啊啊,那这样的话,你儿子还是不成婚,孤寡一生好了。” 梵天朝扬声:“孤寡一生?不同意,不同意。” “爹,你这不同意,那不同意的,你到底要干什么呀?” 梵天朝的眼神有些飘忽,做了几个深呼吸:“儿啊,你怕死吗?” 梵以烨不知梵天朝为何要突然问出这个和上边所说之言完全不沾边的问题,歪头:“爹啊,你怎么忽然问这个问题?莫名其妙的。” 梵天朝双眼十分坚定:“别多言,回答爹。” “不怕啊!小爷乃心怀江湖之心的人,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 梵以烨话音刚落,梵天朝就用力一拽梵以烨的裤子,然后向后退了几步,跌倒在地,大声喊道:“快来人啊!我儿要跑去江湖玩!我不让,他就把我这个当爹的推翻在地,还脱了衣服,装作很厉害的模样。” 音落没多久,那些武夫就将二人团团围住,其中几名武夫还把怒气冲冲,正在对着梵天朝口吐芬芳的梵以烨架了起来。 被武夫拿棉布塞住嘴巴前,梵以烨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梵天朝,你个出卖儿子的渣爹!” 梵天朝淡淡的“哦”了一声,凑到了梵以烨身边,压低声音:“儿啊,我可不是出卖里的渣爹,是你自己说不怕死的。所以啊……爹才大声喊了那些话,也算是如你所愿了吧。” 梵以烨闻言,使劲晃着身子,由于被棉布堵了嘴,只能发出一连串的“唔唔唔”。 不难猜测,这一连串的“唔唔唔”定然是骂人的话。 “嗯?什么?你说你知道错了,想跪求原谅?”梵天朝装出一副听懂了意思的模样,摇头晃脑起来,“可惜啊,在这个家里,你爹我没有做决定的权利,所有事情都由你娘定夺。” 语毕,笑了笑:“还是等着被你娘打小屁股,可怜的小烨。” 话音刚落,梵天朝就看到后院的牌匾被一把菜刀砍成两半,掉落在了地上。 ------------ 第一百四十八章 真妻管严 “梵天朝你个死东西,你在干什么呢?儿子他为什么光着个身子?你的手上为什么又拿着儿子的衣服?”姜柠晚纵身一跃,握住手中的菜刀,直指梵天朝。 梵天朝的脸上露出笑意:“阿晚,你这是做什么呀?女人不能多生气,多生气伤身体的。” “油嘴滑舌的东西!”姜柠晚的双眸里写满了怒意,“我本想着装睡,看看儿子和你打算如何去黑市买刀,没想到啊,我一赶过来,就看到儿子被你欺负!” 梵天朝膝下一软,跪在了姜柠晚的身前:“阿晚祖宗,我真的没欺负他!是他先说我以前去勾乐坊被你打成猪头的事的!” “勾乐坊?你还好意思提啊?梵天朝,你是不是好久没去勾乐坊,有点想念那个地方的姑娘了呀?我记得以前那破青楼叫做千花楼,这名字听着好啊,说明里面有千朵万朵娇艳欲滴的小花妖呢……” 梵天朝把双手一合,对着姜柠晚拜了好几下:“我绝无此意!阿晚,你要相信我呀!” “我信你才怪!”姜柠晚将手中明晃晃的菜刀晃了晃,“梵天朝,我应该说过吧,不允许在我讲话的时候打断我。怎么?一提到勾乐坊,你的魂儿就没了?甚至还忘了我以前说过的话?梵老东西啊,老娘看你是活腻了!” 说完,手起刀落。 梵天朝浑身一颤,闭起眼睛。 “老娘不过是用菜刀给你剃几根白头发罢了,害怕什么?” 姜柠晚暗藏杀意的话语传入了梵天朝的耳中,梵天朝心中闪过了四个字—— 要完蛋矣! “把眼睛睁开,别闭着了。”姜柠晚笑了笑,道。 梵天朝缓缓睁开双眼,刚要说话,右脸就被姜柠晚扇了一巴掌。 “我呸,你看看自家儿子被你弄成什么样了?衣服扒了先不说,嘴巴还被堵住了。怎么?你是觉得你儿子知道一些情况,不想让他告诉我,对吗?” “我……”梵天朝下意识地想要出言反驳,但是想到以前答应过姜柠晚,不会打断她的话,就默默闭上了嘴。 “还有,老娘说过多少遍了,不允许带着儿子去黑市上买刀买剑!你啊,就是记不住,是吗?” 终于等到姜柠晚说完,梵天朝松了一口气,连忙说:“记住了,记住了。” 姜柠晚用菜刀的刀面拍了拍梵天朝的脸:“你每次都说你记住了?但是哪次你是真的记住了?老东西,一天到晚敷衍老娘,我看你真是皮痒了。” 梵天朝一动也不敢动,用了平生最大的力气喊道:“这次是真的!” “哦?那前面你的那些承诺都是假的咯?”姜柠晚后退半步,仰面朝天,泪如雨下,“梵天朝,你骗我,你居然骗我?没爱了,老娘的心好疼,老娘的心要碎了。苍天啊,大地呀,谁来心疼心疼老娘这个可怜之人啊?” 梵以烨看着姜柠晚这副模样,不禁在心中道:“娘好生厉害,竟然还有表演天赋。如若她能去戏园里再学一学表演技巧,那咱家没准会多一个表演大佬。” “阿晚,过了,演的有点过了。”梵天朝有些看不下去了,轻咳了两声,“咳咳。” 姜柠晚像是会变戏法一样,眼泪瞬间止住,拍了拍梵天朝的肩膀:“过了?瞎说什么呢?老娘觉得演得刚刚好。” “是是是,确实非常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梵天朝连连点头,“要不阿晚再表演一段给为夫看看?为夫真的很想看。” “再表演一段?行啊,没问题……等等!”姜柠晚双眸一眯,把脑袋一侧,“梵天朝,你个老狐狸,怎么还转移话题呢?刚才我们不是还在聊你欺负儿子这件事吗?” 梵天朝尴尬地笑了笑:“哎哟,被阿晚看出来了,惭愧,惭愧啊。” “你就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废话了,让我来听听儿子对你的评价。”姜柠晚对着武夫挥了挥手,那些武夫互相看了几眼,好像明白了什么,一起撒手。 随后……梵以烨就重重摔在了地上,他感觉他的后背和臀部快要摔开花了。 看到梵以烨因摔得很疼而微微皱起的眉头,姜柠晚好生心疼,指责起那些武夫来:“哎哎哎,你们干什么呢?” 几名武夫对视了一眼,最终派出了一名代表。 那名代表对着姜柠晚深深鞠了一躬,以表歉意。 鞠躬完,直起身子,满脸认真道:“夫人的手势朝下,我等皆以为是直接松手的意思,这才一起松了手,让重重地少爷摔在了地上。” 姜柠晚沉默,转而蹙眉:“方才我的手势真的是朝下的吗?我怎么有点不记得了?” “回夫人,是的。”那名代表一脸严肃道。 姜柠晚对着那些武夫挥了挥手:“行,你们先离开吧,这里交给我。” 那名代表面露难色,小心翼翼地问道:“夫人,您真的让我们这样离开吗?” “什么?”姜柠晚没听明白意思,随后催促起来,“快离开,快离开。” 武夫们均叹息一声,蹲下身子,朝着前院的方向滚去。 看到眼前这一幕,姜柠晚有些傻眼了:“嗯?你们怎么用滚的方式?” 其中一名武夫的声音远远飘来:“因为夫人您挥手的手势像是在画圈,我等以为宁让我们滚着离开。” “老娘……”姜柠晚的眼里写满了震惊,“老娘不是这个意思呀!” 话音落下之时,那些武夫已然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就在这时,姜柠晚听到身后传来了“唔唔唔”的声音。 迅速转身。 只见梵天朝正恶狠狠地把梵以烨压在身下,还抬起了一只手,看起来是要扇梵以烨一巴掌。 “混账东西,怎么还想打儿子呢?”姜柠晚毫不留情地飞起一脚,踹在了梵天朝的腰上。 梵天朝“啊”了声,倒在了地上:“阿晚,为夫腰本就好疼,估计是闪了。你这一脚啊,估计要让为夫的腰一辈子都好不起来了。” “一辈子都好不起来了?那正好!省得老娘日日担心你往黑市上跑!”姜柠晚冷哼一声,把梵以烨嘴里的棉布拿了出来,然后从一棵树下捡来一个扫帚。 梵天朝暗道不妙,吞咽了一口口水,怯生生地问道:“阿晚,你,你要干什么?” ------------ 第一百四十九章 暴打梵爹 “不干什么,练一练我的扫帚神功。”姜柠晚用手指勾了勾发,抬眉。 “不要!”梵天朝站了起来,把手中梵以烨连体的衣服裤子往地上一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溜。 “你逃不掉的!”姜柠晚把扫帚往肩膀上一扛,扭头看了一眼梵以烨,“儿子,快把衣服裤子穿起来,我们一起去追着货。” “好勒,娘!”梵以烨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随后快速穿了衣服裤子,“娘,穿好了,我们快去追爹!” “嗯!” 姜柠晚说罢,如一阵疾风一般,奔向梵天朝。 梵以烨赶到之时,梵天朝双手撑地,跪在地上,看上去已然被打了几十下了。 梵以烨见状,咧着嘴笑了:“爹,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呢!” “小赖皮狗,你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吧?还不速速来救你爹我!”梵天朝转头,咬紧牙关,双目怒瞪。 梵以烨的眼角挑了挑:“娘,爹说我是小赖皮狗。可是人怎么能生出狗呢?那爹的意思是不是指,他与娘都是狗?只有两只老狗才能生下一只小狗呀!” 一听梵以烨的这些话,梵天朝的眉眼之间就写满了厌恶,求生欲拉满:“我压根就没有这个意思,你不要污蔑我。阿晚大人,您明察秋毫,一定能发现我压根无此意吧。” “可惜可惜,老娘从来都不善明察秋毫,所以——”姜柠晚双手一摊,高高扬起扫帚,用力打了下去,“你别解释了,只有挨打的份!” 这一扫帚下去,梵天朝疼的眼泪都下来了:“阿晚,你是不是下手有点重了?” 话音刚落,梵天朝就听到了“咔嚓”一声。 他的心瞬间悬到了嗓子眼:“阿晚,为夫好像听到了一个不太吉利的声音!为夫的腰骨不会断了吧?” 姜柠晚将断成两截的扫帚扔着了地上,语气冷冷:“是扫帚,不是你的腰骨。” 梵天朝深呼了一口气,悬着的心也落了下去:“呼,那就好呀。” 姜柠晚用脚踹了一下梵天朝高高翘起的屁股:“好什么好?那把扫帚是老娘掏钱买的,如今被你这老腰给打断了,你说该怎么办呢?” 梵天朝垂下眼皮:“为夫给你再买一把就是了,消消气,消消气吧。” “消气?消什么气呀?老娘根本就没生气呀。” “不不不,你绝对就是生气了!阿晚,你我夫妻那么多年了,我还能不了解你?” “你了解我?你还好意思说呀!你要是了解老娘,为何还要去青楼?”姜柠晚的眉心拧紧了三分,扬声。 “哎哟,青楼那事过去那么久了,阿晚……你也没必要再提了吧。” 姜柠晚冷哼一声:“什么叫没必要再提了?啊?你是不是还想着去呢?” “唉,我真的不去了!阿晚祖宗,我刚刚已经说了我……” 姜柠晚抬抬眼皮:“你刚刚说了什么?我怎么没听见呀?是我耳朵聋了吗?” “小烨肯定是听到的。”梵天朝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梵以烨,“儿子呀,如实回答爹爹,你有没有听到爹爹为去青楼这件事道歉啊?” “没、有。”梵以烨压平了唇线,一字一顿道。 “好你个小赖皮狗,还学会撒谎了,看你爹我不……” 梵天朝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有一阵寒冷的目光盯着他。 眼神躲闪了一阵,缓缓转头,看向姜柠晚,发出一连串尴尬的笑声:“啊哈哈哈……” 姜柠晚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你不怎么样啊?让老娘也听听呗。” “阿晚还是别听了吧。” “为什么呀?人家就想听呀。” 梵天朝垂了眸子,犯了难:“哎哟,这个可能不太能听。” “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听的呀?快说呀。”姜柠晚用指尖划过梵天朝的耳朵,催促起来,“人家真的非常想听,你快说呀。” “阿晚祖宗,这真的不能听,因为太血腥暴力了。” “……”姜柠晚一阵不语,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了下去。 “阿晚?”梵天朝试探性地唤了一声姜柠晚。 “你也知道血腥暴力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你儿子可是你的亲生骨肉,你凭什么用血腥暴力的方式对他啊?嗯?”姜柠晚对着梵天朝就是一顿输出,还用手死死揪住了梵天朝的耳朵,“皱什么眉头呀?你也知道疼啊?那你用血腥暴力的方式对儿子,儿子就不疼吗?老娘说了多少遍,你是一个大人,一个大人不应该与还是小孩子的儿子计较,你当我的话是耳旁风,是吧?” “不敢不敢。” “不敢?我看你是敢得很呢!”姜柠晚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梵天朝吸了吸鼻子,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阿晚,我的耳朵快要被你揪下来了,我好疼呢。” “卖惨是吧?搞得我不会卖惨一样啊!故,别跟我卖惨,我不吃你这套。”姜柠晚用另外一只手拍了拍梵天朝的脸颊,“而且呀……你要是耳朵真被老娘揪下来了也好,省得听老娘那些啰里八嗦的话。依我看啊……你也不愿听我跟那些废话吧!” “阿晚祖宗的话不是废话,是金口玉言。” “我信你个鬼!” 梵天朝小声嘟囔起来:“信不信由你,反正为夫句句都是实话。” “压低声音做什么呀?有什么话我是不能听的吗?啊?还是说……你在小声地说我坏话?梵天朝啊,人家说坏话都是背后说的,你却让老娘大开眼界了,还当面说人坏话啊!你可真厉害呢。” 梵天朝腼腆一笑:“多谢夸奖。” “夸奖?你脑子是被驴踢了吗?你哪只耳朵听见老娘是在夸奖你呢?老娘明明是在说反话,好不好?” 梵天朝瞬间就不笑了,“哦”了一声。 梵以烨看热闹不嫌事大,还笑着问道:“爹,你笑啊,怎么不笑了?你不是平日里最爱开怀大笑的吗?” “我……”梵天朝刚要说些什么,就被梵以烨打断了。 “娘,爹这副模样好生可恶,看到儿子我也想揍揍他呢!只是……我手上好像没有趁手的揍人武器啊,这可怎么办呢?” 姜柠晚闻言,附和了一句:“是啊,这可怎么办啊?” 片刻之后,梵以烨一拍脑袋:“有了,娘,我知道该去哪里寻趁手的揍人武器了。” “哪里呀?”姜柠晚问道。 梵天朝的神情一下子紧绷了起来,心中祈祷着梵以烨说的那个地方不是他藏宝剑、宝刀的小宝库。 ------------ 第一百五十章 进入宝库 “娘,我想起来了!爹有一个小宝库,里面藏了很多趁手的揍人武器呢!”梵以烨眉眼笑开,“要不要去那儿看看?” 姜柠晚的眉头一拧:“哦?梵天朝居然还有个小宝库啊!老娘怎么都不知道?” 说毕,把目光投向了打算站起身来的梵天朝。 被姜柠晚暗藏杀意的目光一盯,梵天朝的双膝瞬间就软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阿晚祖宗,我……真的没有这个藏着刀剑的宝库。” “嗯?刀剑?老娘还什么话都没说呢,你怎么自己把底都揭了呀?” 梵天朝闻言,恨不得给自己来一耳光,让这张破嘴别再乱说话了。 看着姜柠晚的眉头越皱越紧,梵天朝赶忙道:“哎呀,口误口误!反正真的没有这个宝库!” 姜柠晚一脚踹在了梵天朝的大腿上:“没有?梵天朝啊梵天朝,依我看,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故事你怕是没少听吧!” “阿晚大人我……” 梵天朝刚想要解释什么,姜柠晚就绕到了梵天朝的身后,拽住了他的衣领:“别再讲一些无用之话了,给我带路。” “我真的不知道有宝库!” 姜柠晚的耐心显然已然被耗尽,声音抬高了八度:“快点。” “……遵命。”梵天朝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整张脸都耷拉了下来。 无意瞥见在一旁一脸幸灾乐祸的梵以烨,气得牙痒痒,目光里好似含着刀。 梵以烨压根不惧梵天朝的目光,反而还一下子抱住了姜柠晚的胳膊,摇晃起来:“娘,爹瞪我,我好怕怕哟。” 出乎意料的是,姜柠晚听到梵以烨这番话后,并未第一时间去骂梵天朝,而是语重心长地对梵以烨道:“阿梵,不可以哦。” 梵以烨拧了眉心:“嗯?什么不可以?” “男孩子不可以这么茶。” 梵以烨当即反驳:“娘,我不茶!” “还不承认是吧?你刚刚说话的语气分明就是茶,而且茶香四溢。你之前讲了好几句话,娘以为……也是茶里茶气的。唉——娘很认真地跟你说,娘,不喜欢小茶孩,因为勾乐坊的那几个姑娘是一群死绿茶,还把梵天朝那个老东西的魂都勾走了!所以……阿梵啊,就当是为娘着想,不许再在娘面前茶言茶语了,好吗?” 梵以烨把脑袋低了下去:“……好!本少爷知道了。” 看到梵以烨这副样子,梵天朝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笑完,他就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死亡凝视。 只见姜柠晚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冷气逼人。 这四周的空气也仿佛被什么东西冻住了一般,让梵天朝吸入不了,从而产生了一种窒息之感。 “有话好好说呀!”梵天朝怂了,连说话的声音都是颤着的。 如若能重来,他会把一生中所有悲伤的事情都想一遍,绝对不会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老娘也想好好说呀,可是你不不让……” 梵天朝想都没想就打断了姜柠晚的话语:“我让,我让!” 本就火大的姜柠晚被梵天朝打断说话的行为弄得火更大了,冲着梵天朝的耳朵大吼了一声:“你凭什么打断我说话?啊?” 梵天朝感觉耳朵都快要被震聋了,但还是道:“是是是,我错了,不敢了。” 姜柠晚用手摸着梵天朝的脸颊:“梵天朝,回答我,刚刚为什么笑了?什么事情让你笑得这么开心?你快分享分享,让老娘也听听呗。” “不分享。” “哈?不分享?我看你是飘了,想上天了。” 一听姜柠晚这话,梵天朝连忙说:“我不要上天!” 记着原来有一次,他真的把姜柠晚惹毛了,然后手脚就被姜柠晚捆住。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姜柠晚就飞起了一脚。 他,宛如烟火般,迅速升天。 到达一定高度时,又迅速落下,还恰好落在一棵矮树层叠交错的树冠上。 还不等他松口气,就飞来几把菜刀,把他身下压着的几根枝叶砍断了。 他,就这样摔了下来,一个月都不能下床。 唉—— 梵天朝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 往事不堪回首,一回首,都是心酸的泪呀。 “想什么呢?眼睛转啊转的。” 姜柠晚不耐烦的声音在梵天朝的耳边响起,梵天朝立刻回过神来,“哎”了一声。 姜柠晚在梵天朝的脑门上重重地叩了下:“哎什么哎?你个老东西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我的夫人真美……” “伶牙俐齿!”姜柠晚轻轻踹了一脚梵天朝。 “嘿嘿,只对你。” 梵以烨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把脖子往后缩了缩:“咦~爹,你也太肉麻了吧。” 梵天朝挑了挑眉:“哎哟,这叫情人间的小情趣。” 梵以烨眯眯眼睛:“娘,爹说的这是什么意思呀?我怎么有些听不懂?” 姜柠晚歪了头:“这些净是些虎狼之词,不懂,正常。” 梵天朝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梵以烨:“阿晚祖宗,我举报,这小子绝对懂。” 梵以烨给姜柠晚捶了捶背:“娘,你别听爹爹瞎说,本少爷,真的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姜柠晚深吸了一口气:“好啦好啦,你们都别说了,还是先去看看那宝库吧。” 梵以烨眉开眼笑:“好呢,没问题!” 梵天朝则摆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 当梵天朝带着姜柠晚和梵以烨来到宝库之时,梵以烨直接“哇”了一声。 看到姜柠晚不悦的目光扫了过来,梵以烨立马用双手死死捂住了嘴。 姜柠晚把梵天朝往地上一丢,随手捡起一把宝剑,摸着剑穗:“梵天朝,不错呀,这个宝库里面的刀剑起码有几百多把了吧。老娘还属实没想到,你这么喜欢刀剑啊。” 梵天朝听不出来姜柠晚说这些话时,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就没有说话。 梵以烨瞥了一眼一言不发的梵天朝,像是想到了什么,大步走到姜柠晚的身边:“娘,有两件事我不知当不当讲……” 姜柠晚用淡淡的语气道:“讲呗。” 梵以烨欲言又止:“可是爹在这……” 姜柠晚冷冰冰地说:“在这又如何?反正老娘也在这,他不敢把你怎么样的。阿梵,讲吧。” ------------ 第一百五十一章 父子皆打 梵以烨双眸带着笑:“这第一件事情就是,爹上次去黑市淘了一把大宝刀。买宝刀的钱还是娘你让他去买烧鸡的钱。这也是为何爹那日带回来的烧鸡不是一只完整的鸡,而是只有两个鸡腿。” “哦?此言当真?”姜柠晚稍侧了头,双眸之内犹如装了一整座冰山般寒冷。 梵天朝深知此时不解释些什么,必然会落得一个惨兮兮的下场,所以急忙开口:“阿晚,你不要听这个混小子瞎说!为父之所以只带回来的两个鸡腿,是因为路上看到……看到一只可怜的小狗,把鸡除了腿以外的其他部位给狗吃了。” “原来这只鸡的其他部位都被狗吃了啊。”姜柠晚的眉眼闪动了几下,“合着老娘在你心中的地位都没狗高了?” “我绝无此意呀!”梵天朝对天竖起了三根指头,发起誓来,“如若真是如此,我,梵天朝必定天打……” 姜柠晚压根就不想听梵天朝的解释:“挺能编故事的呀,不去写个话本,可惜了。” “为夫绝对没有编故事……” “梵天朝!”姜柠晚忍无可忍,大声喊出了梵天朝的名字,吓得梵天朝哆嗦了一下。 吞咽了一口口水,梵天朝怯生生地说:“……我在,我在。” 姜柠晚眼神凌厉:“梵天朝,怪不得青楼里的那帮姑娘喜欢你啊,原来是因为你故事不仅编得巧妙,还讲得绘声绘色呢!” “阿晚祖宗,这事怎么就过不去了呢?为夫现在已经不去勾乐坊了,和那个勾乐坊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真的真的,你要信我!” “可听你这些话,老娘怎么觉得……你还想去那青楼好好玩玩,还想产生点什么关系呢?” 梵天朝连连摆手:“没有没有,你绝对是听错了!” 姜柠晚的眉眼冰凉如水:“那你为何不愿意承认你拿我给你买鸡的钱去买刀,反而还给我编了这么一个绘声绘色的故事?” “我……”梵天朝的眼神飘忽。 “还要继续编吗?”姜柠晚冷地的哼了一声,“行啊,那你就继续编呗,老娘听着。” “好吧,我承认,我……只是太喜欢江湖了,所以才……” “老娘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姜柠晚将一把剑狠狠地砸向梵天朝,但在剑即将要碰到梵天朝的脑袋的时候,停住,随手丢到了一边,“下次别编那些故事了,老娘不喜欢撒谎的人。” “娘……你不揍他?”梵以烨带着几分不确定问道。 姜柠晚答:“不了。” “为何呀?娘,你不是最讨厌别人对你撒谎吗?你看爹……” “梵以烨!”姜柠晚揉了揉额角,“你这性格到底跟了谁啊?怎么这么喜欢看热闹和火上浇油呢?娘平日是宠你,但这也不能代表你做错了事,娘不怪你。你能懂吗?” “本少爷知道错了。”梵以烨把头快速垂了下来,撅起嘴,看起来有些不悦,“对了,娘……你一开始不是说我们是来这个宝库里挑选揍爹的武器的吗?我还没揍呢……” 话没说完,梵天朝就打断了,那语气听起来怒气冲冲:“狗儿子,你还真想打你爹啊?” “那你平时扒我裤子,用拳头打我,还说本少爷不听话什么的……我,我,我还不能打你了?” “不能!”梵天朝咬牙切齿,“我是你爹!你个混小子怎么能打爹呢?你看看我朝历史,有哪个儿子敢打爹?” “那……又有哪个爹会有事没事扒儿子裤子啊?”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了?吵死了!”姜柠晚听不下去了,用脚踹了一下石壁。 “娘,你也听见了,爹总扒我裤子。没准啊……是以前在青楼内扒女子衣服扒多了……” 姜柠晚往后退了几步,用右手捡起一把像木棍形状的刀,左手对着梵以烨招了招手:“梵以烨,过来。” 梵以烨怂了,连连后退:“娘……本少爷觉得眼下不宜过去。” 姜柠晚用左手勾了勾鬓角垂下的发丝:“为什么不宜过来呀?娘又不是什么恶鬼,不会吃了你的。而且啊……娘一直都是很温柔的,从来都不会以暴力待人。” “本少爷不信!娘,你从来都是暴力待人,我怕。” “不用害怕。你是我儿,我不会对你怎样的,顶多重重打你一顿,让你一周不能下床。啊!好像一不小心说漏了什么呀!不过没关系,漏了就漏了吧,反正也是随口开的玩笑话。”姜柠晚用着意味不明的眸光打量起梵以烨来,还勾了勾手指,“过来呀!” “娘……你的那些话好像不像玩笑。”梵以烨十分害怕,双手抱着身子,继续往后退,直到后背靠到了石壁上,才稍微多了那么一分安全感。 然,下一秒,这份安全感就被姜柠晚犹如狮吼的声音给弄得烟消云散了。 “梵以烨,老娘叫你过来!没听见吗?”姜柠晚的眉心紧皱。 梵以烨装傻:“娘,你在说什么?我没听见。” “没听见是吧?啊?那老娘就拿剑帮你掏掏耳朵,直到你听见为止!” 梵以烨闻言,立刻说:“不要啊娘!我的耳朵忽然又能听见了。” “一会儿能听见,一会儿又听不见,看来你的耳朵是真的有毛病啊!梵以烨,给我过来,让娘帮你好好看看耳朵呢!” 听到姜柠晚的这些话,梵天朝的脸上笑开了花。 咂了咂嘴,在心中道:“我儿梵以烨,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娘,我……”梵以烨的话还没有说,就看到姜柠晚朝着他跑了过来。 梵以烨拔腿就跑,边跑边认错:“娘,我错了,别追我,别打我。” “不可能,你必须挨这顿打!” 姜柠晚说完,一个飞扑,将梵以烨扑倒在地。 然后,梵天朝就听到了梵以烨在惨叫声。 不知过了多久,姜柠晚将手中打断的剑扔在了地上,盯着尝试了好几下站起却无一次成功的梵以烨看了几眼,眯了眯眼:“阿梵,娘对你下的手……是不是有点重了?” ------------ 第一百五十二章 第二件事 “娘,不是有点重,是很重。你儿子我现在都站不起来了。”梵以烨用带着哭腔的声音抱怨了起来,“世人皆以为,世上只有妈妈好,可我的娘却对我这个宝贝儿子拳打脚踢……” 姜柠晚半蹲在梵以烨的身边,用双手捂着心口的位置:“别说了,娘心疼了,好像后悔了。” 梵以烨微微仰头:“娘,你要是早点后悔该多好,这样你儿子我就不会挨你的毒打了。” “儿子,是娘对不住你!但是……是你先在一旁添油加醋、火上浇油的,娘才会没忍住我这暴脾气的。哎哟,早就跟你们父子俩说过了,娘不喜谎言,不喜江湖,不喜绿茶,不喜雪上加霜啦!你们怎么就是记不住呢?” “娘,本少爷记住了,你能让本少爷身上的伤恢复吗?”梵以烨的眉眼间染上了一丝伤感。 “不能!”姜柠晚摇了摇头,“可惜世间没有后悔药,就算娘后悔了,也无济于事。” 姜柠晚的这一番话,真正的做到了某种意义上的补刀,梵以烨的五官拧在了一块儿:“娘,你儿子我好痛!” “儿子,你别说了,你娘也痛。”姜柠晚的五官也跟着皱在了一起,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心痛。” 梵天朝见状,走了过来,挥了挥手:“好了好了,你们母子两个别伤感了。我以前被阿晚打了很多次了,儿子啊,你这种情况,养个半个时辰就好了,并无大碍。” 梵以烨的眼里有了大片大片的光:“真的?” “当然是真的。” 梵以烨松了口气:“那就好!” 半个时辰后。 梵以烨的伤是真的好了,就是内心多了一层无法抹去的,来自亲娘的阴影。 见梵以烨没什么大碍了,姜柠晚拍了拍胸口,指向那些刀剑:“梵天朝,以后还来不来这个小宝库了啊?” “不了!”梵天朝把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 姜柠晚眯起了双眸:“不会骗老娘吧?” “绝对不会!”梵天朝用极高的声音道。 姜柠晚“嗯”了一声,忽而想到了什么,看向梵以烨:“娘记得……你说有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经过你的讲述,娘已经知晓。那么这第二件事情是什么呢?” 梵天朝见梵以烨打算开口,就立刻抢在前面说道:“没有第二件事情!” “明明有!”梵以烨踩了一脚梵天朝,“爹,你有问题。” “你爹我……能有什么问题啊?能不能不要乱说?”梵天朝的眼珠子转了一圈,眼神飘忽。 “爹,如果你真的没有问题的话,你为何抢在我之前开口?” 梵以烨的话让梵天朝哑口无言,眼眸微动:“我……” 梵以烨不给梵天朝讲话的机会,连忙用双手捂住了梵天朝的嘴巴:“你什么你?你就是心虚,你就有问题!” “阿梵松手!让你娘听听他这个糟老头子到底想说点什么呀?”姜柠晚的眸光闪了闪。 梵以烨道:“好!” 撒手。 “好你个卑鄙儿子,竟敢用你的手捂你爹我的嘴,你,你,你……” 梵以烨见梵天朝“你”了老半天,愣是一句完整的话没讲出来,不禁上挑眉毛:“我什么呀?” “你有病。” “你才有病!” 姜柠晚看着父子二人间的距离越来越短,还都举起了拳头,以为他们要干架,就闪身到了二人中间,向着两侧推开双臂:“行了,你俩都有病,就老娘没病!” “这话……”梵天朝瞟了一眼梵以烨,恰好梵以烨也在看梵天朝。 父子二人用眼神交流了一阵,异口同声:“没毛病!” “行了行了,阿梵,给你娘讲讲第二件事情是什么吧。本来想让你爹亲口讲,但是他那个油腔滑调的坏东西也许不会这么快说实话,所以为了不耽误时间,还是你来讲吧。”姜柠晚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梵天朝,随后用温柔的目光看向梵以烨,“讲完,你娘我就要继续小憩了。” “要不出去讲?”梵天朝用胳膊肘顶了顶姜柠晚。 “为什么?”姜柠晚不解。 看到梵天朝继续用胳膊肘顶她,姜柠晚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梵天朝,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动手动脚的,老娘看你是早年和姑娘们玩多了!” “阿晚大人,真的是那些绿茶姑娘们勾引我的,我这样堂堂正正的人……” “爹,别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梵以烨的话让梵天朝陷入了沉默。 姜柠晚目光如炬:“行了,青楼姑娘这事先暂且不说了。我想知道,你为何要出去说?” “我怕……”梵天朝瞄了一眼一脸严肃的姜柠晚,又把脑袋垂了下去。 姜柠晚抬手拍了一下梵天朝的肩膀:“说话!别当哑巴。你怕什么呀?” “我怕,我怕……” “到底怕什么?说啊!”姜柠晚提膝,像是想给梵天朝的小腹来上一击。 “我怕阿晚一气之下把我这些刀剑都折了!因为此事甚大,牵扯较多……” “此事甚大?牵扯较多?爹,你在瞎说什么啊?”梵以烨听了梵天朝的一番话后,有些摸不着头脑,“不就是你和一个宫女小声哔哔,还说今日要干啥来着的?哦,天呐,本少爷好像有点不记得了。” “宫女?”姜柠晚的眉心紧蹙,“为何是宫女?” 梵以烨好了伤疤,忘了疼,竟觉得此时应该添一把火,便大声说:“怎么不能是宫女了?老爹他各种美人都要,宫女姐姐生得秀丽……” 姜柠晚眼睫轻颤,长长叹息:“唉——如果真是像阿梵说的这样……倒好了!” 梵天朝垂了眼帘:“是啊,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轻松,那你爹我也不会在现下摆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梵以烨挠了挠脑袋:“爹,你刚刚不还说,此事要到外面去说,还害怕娘把你的这些宝贝刀剑折了吗,那你……” 姜柠晚冷眸一弯,打断了梵以烨的话,看着梵天朝:“对哦,此事听着挺大,但也没有必要一定要到外面去说啊!” 梵天朝“哎哟”了一声:“那还不是怕你吃宫女的醋啊!谁不知道阿晚是个醋坛子啊?” 话音刚落,就听到梵以烨举起手来:“报告,我不知道。” ------------ 第一百五十三章 皇帝要见 “你和你娘同住了这么久,你居然不知道?”梵天朝露出十分诧异的表情。 梵以烨不明所以:“怎么了?有问题吗?” “好了好了,吃醋这事是真的。”姜柠晚红着脸亲了一口梵天朝的脸颊,看向梵以烨,“不过这个话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应该是宫女和你爹聊了什么。” 话毕,向着小宝库的出口走去。 “娘,你去哪儿啊?”梵以烨问道。 姜柠晚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说:“你爹不是想出去说吗?那就走呗。” 听了姜柠晚的话,梵以烨心中直纳闷。 娘刚刚不还在发火吗?怎么忽然声音中含笑了?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变脸比翻书还快? 待一家三口出了宝库,梵天朝皱起眉头:“那个宫女是圣上的人,她是来传圣言的。” “传什么言?”姜柠晚问。 “让我日后不用给圣上制毒药了,他会另择高明。” “毒药?爹,你怎么还会制毒药?”梵以烨眨了眨眼睛。 “嗯,就是懂一些药理吧……” 梵天朝的话还未说完,姜柠晚就咬了咬唇:“那……还传了其他的话吗?” 梵天朝摇了摇头:“没了。” 话音一落,一个下人就匆匆赶来,在梵天朝耳边低语了一阵。 梵天朝的脸色渐渐苍白。 等下人说完后,深呼了一口气,对着姜柠晚和梵以烨淡笑了下:“哈哈哈,你们先聊着,我……去见个朋友。” “什么朋友?”姜柠晚追问了一句。 梵天朝的眼神向下看去:“老,老朋友!” 姜柠晚微挑眸子:“到底是谁啊?我认识吗?” “你不认识的。”梵天朝对着姜柠晚挥了挥手,“你照顾好儿子啊,我先走了。” 说完,就跟着下人离开了。 看到梵天朝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之中,梵以烨的眸子眯起:“爹在说谎。” “娘也看出来了,因为梵天朝他真的不善撒谎。” “那娘还让他去见朋友啊?要是我是娘,肯定不让他去啊,起码先问清楚这个朋友到底是谁!而且啊……看他支支吾吾的模样,说不定,这个朋友压根就不存在,他是去见某个姑娘什么的……” “阿梵,别挑事了。” 梵以烨自讨没趣,淡淡“哦”了声。 “我怀疑这个朋友不是女的,是男的,且……你爹非去不可。” “娘为何会这样怀疑?” “你不是刚刚还说,宫女和你爹小声哔哔,还会在今日——”姜柠晚一顿,没有继续说下去,通过观察梵以烨的神情得知,儿子已经明白了。 梵以烨的目光有些复杂:“所以……爹要见的那个人是陛下?” “是,至少我是这么怀疑的。” “那就更不能去了呀!伴君如伴虎,万一这个陛下是要爹的命怎么办?而且爹刚才不还说……陛下要另择高明,为何现在还要见爹?” “阿梵冷静,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姜柠晚的眼神闪了闪。 其实,她的内心眼下也十分慌乱,冷静不了一点,但是她不希望儿子也跟她一样,因为她怕儿子因不冷静干出傻事来。 “娘,我要怎么冷静啊?那可是我爹,陪伴我长大的爹。虽然平日里我总与爹斗嘴,但是那也是证明父子二人的感情融洽……” “娘知道。”姜柠晚一把将梵以烨抱入了怀中,拍了拍他的后背。 “娘,本少爷不想要爹有事。”梵以烨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道。 姜柠晚把声音放得很是温柔:“他不会有事的,娘也不会有事的,你也不会有事的。我们一家三口会一直平安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与此同时。 梵天朝被带到了一片竹林。 身着黑衣的风约竹背对他而立。 “圣上是您吗?”梵天朝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风约竹转身,微微颔首:“是朕!然后礼就不用行了,因着朕时间紧,只想跟你闲聊几句。” “嗯。不知圣上想要聊些什么?” 风约竹的眉眼闪动一下,语气平淡,冷热不明:“梵爱卿,朕听闻你们梵家富可敌国,不知此言是真,还是假呀?” “真的。”梵天朝如实回答,“但我们梵氏一族对圣上的真心日月可鉴,绝无谋反之意。” “哦,这样啊。”风约竹漆黑的眸子转了转,“对了,朕听闻,有人说你的名字好像有点问题。天朝,天朝,怕不是想要把天朝到你们梵府去?难道你不把朕这个真龙天子放在眼里?” 梵天朝惶恐行礼:“并无此意,还望圣上明察。” “平身吧,不必行礼。朕就是觉得你名字好玩,开了个小玩笑,并无他意,紧张什么呀?” “喏。”梵天朝平身,身上冷汗直冒。 传闻圣上多疑,看来是真的。 言语需多加小心了,不然恐怕小命会不保。 “梵天朝,别人练的毒药都是能毒死人的,你练的毒药却恰恰相反,能起到一个救死扶伤的用处,跟江湖上游医的药的效果差不多,好生厉害!” 梵天朝连连摆手:“不敢当,不敢当。圣上……谬赞了。” “何来谬赞一说?朕以为你的毒药确实挺厉害,挺有趣的。”风约竹勾唇浅笑,眸光意味不明。 话完,上下打量了一番梵天朝,对着梵天朝说了一连串的夸词:“梵爱卿许久未见,还是这般英俊潇洒,气宇轩昂,风度翩翩……” 都说,一国之君不会随意夸人。一旦夸人,皆是有目的的。 所以梵天朝吞咽了一口口水,目光直视风约竹:“不知圣上……想要微臣做些什么?” “哦?你怎么这么快就听出来了朕的意思?”风约竹略显惊讶,随后扬唇,“不愧是梵爱卿啊!是了,朕确实是想要你帮朕办件事。” “什么事?圣上尽管说便是。微臣必然会竭尽所能地去办。” “是吗?”风约竹的眼神瞬间冷了一大片,“都说姜氏从商,势力愈发强大,甚至都要盖过一国的势力了。梵爱卿啊,朕想让你帮朕除了姜柠晚,你可愿意?” ------------ 第一百五十四章 梵爹之死 “除?圣上所言的除是何意?微臣……怎么有些听不懂呢?”梵天朝攥紧双拳。 “听不懂啊?一向聪慧的梵爱卿怎么眼下就忽然变得愚笨起来了呢?不过谁让朕好脾气呢?朕就给你解释解释什么叫做除吧……” 听完风约竹的一番解释,梵天朝的整张脸都白了:“圣上是要微臣杀了我妻姜柠晚?” “是的。”风约竹面色平静,“如若梵爱卿能把亲生儿子一起杀了,更好。” 梵天朝面露难色:“微臣……” “哈哈哈!”风约竹的三声笑打断了梵天朝的话,“不必当真,玩笑话而已。” 梵天朝的心跳骤然加速,在心中道:“我看圣上刚刚那些话……完全不像玩笑话呢!” “梵爱卿。”风约竹忽然唤了一声梵天朝。 “臣在。” “朕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你们梵家太过于厉害了。梵爱卿啊,你不要误会朕的意思,朕没想株你们九族。” 梵天朝“嗯”了声。 “梵爱卿,朕想问你个问题。” “圣上请讲。” 风约竹微挑了眸:“用你一人之命,换你全族之命,你可愿意?” 梵天朝陷入了沉默,随后冷笑了一声:“呵!微臣终于听明白圣上的意思了。原来圣上一直想要的……是微臣的命啊。” “朕可没这么说。”风约竹的眼神略显飘忽,忽的目光一沉,“梵爱卿……你为何觉得朕会有此意?” “既然微臣都是将死之人了,那臣就斗胆一说好了。微臣以为圣上句句不离臣且多句里藏着威胁之意,加上圣上刚才还问了臣一人之命那个问题,所以……” “原来是这样啊。”风约竹点了点头,目光变得阴冷起来,“既然梵爱卿知晓了朕的意思,为何还不死呢?” “圣上要微臣眼下就死?”梵天朝的瞳孔缩了缩。 “是。” 梵天朝的眼里涌出了大量的泪水:“能否给臣一个机会,让臣回家与妻儿道个别?” “不能。”风约竹靠近梵天朝,压低声音,“你若是回去了,那朕的好戏就看不成了。” “什么好戏?”梵天朝的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问道。 “一个……让朕能眉开眼笑的好戏。” 梵天朝连忙问道:“戏的内容会涉及到微臣的妻儿吗?” 风约竹压平唇线,默了片刻。 “圣上,还望三思啊!有句古话道,祸不及妻儿,微臣恳请圣下……” 梵天朝的话还没有说完,瞳孔骤然一缩,圆圆的脑袋落在地上,还在风约竹的脚边滚了两三圈。 “要你死,就得立刻死!这老头的话怎么这么多?”风约竹吐槽了一声,把一把染血的刀在手中把玩起来,“接下来——就该去玩一玩姜氏了。” 数个时辰后。 天色暗淡,圆月高悬,夜,早已到来。 “阿梵,算娘求你了,你就吃点晚食吧。你这样不吃不喝……身子会垮掉的!”姜柠晚冲着坐在屋顶上看月亮的梵以烨大声喊,“还有啊,你坐坐好,别从屋顶上摔下来!换做平时,娘肯定不同意你坐屋顶上的,因为这也是属于江湖中才有的行为……” 姜柠晚说了一大堆,可梵以烨还是呆呆着望着月亮,一言不发。 姜柠晚有些放心不下梵以烨,就搬来一个竹质梯子。 架好。 小心翼翼地爬到了屋顶,坐在了梵以烨的身边。 姜柠晚眸子里布满了笑意:“阿梵,娘觉得你挺厉害的,居然一飞就飞上来了,而娘啊,只能用梯子。哈哈哈,你是不是会轻功什么的?我们家阿梵不会是什么天生的武林高手吧?” 她素来不喜任何人提起关于江湖的一切言论,但眼下她却主动和梵以烨提起了,只因她知道儿子喜欢江湖且一直有个成为大侠的梦。 她想通过聊儿子喜欢的话题,让儿子开心些。 梵以烨拢了拢衣襟,语气平淡的“嗯”了一声。 “阿梵,你真的不饿吗?晚食不吃对身体真的不好的!娘不是唬你,是……” “娘,本少爷知道你对我好,只是眼下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姜柠晚听到梵以烨的这句话后,更加放心不下了。 因着镇上总有一些孩童借着“想一个人待会儿”的理由,支开大人。 待大人一走,那些孩童就会干出一些血腥的傻事来,甚至有一些还直接自杀而亡了。 姜柠晚自是不愿看到梵以烨落得和镇上的孩童们一样的下场,就叹了口气:“唉——没事,娘也不饿,娘陪着你。一个人看月亮多孤独呀,两个人一起看就没那么孤独了。” 梵以烨抿唇:“娘,你去吃饭吧,别饿着自己。”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瞧不起你娘啊?”姜柠晚拧紧了眉心,“你娘年轻时候,能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呢!” “真的?”梵以烨的眼底划过不可察觉的诧异之色。 姜柠晚抬了抬眼眸:“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娘?你不会不信吧?” 梵以烨:“……” 微微颔首。 “不是,你怎么还真不信啊?你娘年轻的时候,可是整个京城的男人都想要得到的绝世美人啊!要不是瞎了眼,看上了你爹,你娘我也不用被那些有着‘得不到,就毁掉’的坏男人追三天三夜!不过啦……被心悦之人牵着手跑三天三夜还是蛮幸福的。” 梵以烨似懂非懂,随后想到了什么,歪了一下头:“那为何娘要说……瞎了眼?” 姜柠晚“哎哟”了一声:“那是代表爱的意思啦!阿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娘跟你爹不就是那种欢喜冤家嘛,每日打打闹闹的那种!” 说完,姜柠晚拍了拍梵以烨的肩膀,飞快地转移到了“吃饭”的话题上来:“好了好了,还是先去吃饭吧,吃完……你爹就回来了。” “娘,刚刚还是在聊你和你爹的事,为何你突然就转移了话题?这顿饭……不会是最后的午饭吧?还有……早些时候,本少爷看到一只鸽子飞到了你的房中,但咱们家没养鸽子,这只鸽子不会是来给娘送什么密信的吧?” ------------ 第一百五十五章 美人被抓 “阿梵,你肯定是看错了!哪有什么鸽子呀?娘从来不与江湖往来的,一般飞鸽传书的情节也只会出现在江湖里……” 梵以烨瞟了一眼姜柠晚,唇角勾了勾:“飞鸽传书?可是本少爷压根没提到鸽子是做什么用的,娘为何忽然会提到飞鸽传书?莫不是娘心里有鬼?” “娘……”姜柠晚想找个理由糊弄过去,可偏偏现下大脑宕机,一个理由都想不出来。 “别找理由了,娘,你糊弄不过去的。”梵以烨挑了挑眉。 姜柠晚站了起来,往后退了退,对着梵以烨招了招手:“阿梵,你过来,娘跟你都坦白了吧。” 梵以烨闻言,站起身来,朝着姜柠晚大步走去。 待毫无防备的梵以烨走近,姜柠晚的袖子一甩,一阵迷烟就飘了出来。 梵以烨的双目圆睁,像是难以置信:“娘,你——” 然,话还没说完,大脑就一阵空白,眼前也一片漆黑。 双脚像踩在云上,轻飘飘的,像是喝醉的感觉。 早就服下迷烟解药的姜柠晚丝毫就不受迷烟的影响,将梵以烨横抱而起,慢慢地沿着梯子下来。 将梵以烨送回了他的房间,让他平躺在床上,盖好了被子。 又把丰盛的晚食摆在了床头的柜子上。 姜柠晚轻轻吻了一下梵以烨的额头:“儿子,晚食一点药都没下,你大可以放心地吃。娘也不想用迷烟迷晕你,但娘怕你醒着会拦着娘,不让娘去见那个万人之上的天子。而且……若是你醒着且出言阻拦,娘可能真的会心疼,不想去了。可不去的结果……就是你爹下落不明,你也会受到牵连。所以,娘不得不去!” 说完,姜柠晚用手摸了一下梵以烨,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离开的时候,还喃了一句:“对不起儿子。” 梵以烨的眼角滑下了一滴泪,打湿了柔软的枕头。 姜柠晚怕迷烟太浓会让儿子再也醒不过来,就买了迷烟量最小的一种。 因此,梵以烨眼下才会处于一种大脑清醒却四肢无力的状态。 约莫过了三盏茶的时间,姜柠晚顺利达到了风约竹定下的见面地点。 然而,此时这里空无一人。 姜柠晚环顾四周,大声喊道:“圣上,您在吗?” 话音刚落,一张大网就从天而降,罩住了姜柠晚。 姜柠晚奋力挣扎,想要从大网中出来。 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挣扎了没多久,后颈就被人打了一记手刀,直接昏了过去。 待她醒来之时,发现躺在一张精美的大床上,床的四周摆放着只有宫中才会有的东西。 “醒了?” 一道令她感到陌生的男声传出。 下一秒,风约竹就从屋檐上跳下,笑嘻嘻地走到了床边:“传闻姜氏姜柠晚是京城男人都想得到的大美人,朕如今一见,还真是名不虚传。” “陛下?” “是朕,是朕。” “陛下,您这是何意?您明明说是要与民女讲述夫君之事,并告诉民女夫君也嫁在何处……” 风约竹的眸子弯了弯,从身后掏出一个人头:“你看这个是什么?” “啊!”姜柠晚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大叫,柳眉倒竖,“这,这是……” 风约竹嬉皮笑脸道:“是的是的,就是你夫君——梵天朝!” “他……”姜柠晚用双手捂着唇,眼泪一滴接着一滴落。 “美人怎么哭了呀?哭了就不好看了。”风约竹的眼底划过一丝诡异,将脑袋靠近姜柠晚。 “陛下,陛下这是要做什么?”姜柠晚惶恐问道。 她边问边把腰往后倒去。 “你猜猜。”风约竹把梵天朝的人头放在地上,将双手按在了姜柠晚的肩头。 姜柠晚的腰终究是抵不住两个人的重量,整个人一下子倒在了床上。 风约竹也毫不犹豫地扑在了姜柠晚的身上。 姜柠晚对着风约竹挥舞起双拳:“走开,走开!” 风约竹饶有兴趣地盯着姜柠晚看,任凭姜柠晚的拳头一下又一下打在他的身上:“不走,不走。” “陛下,不要!求求你不要玷污了民女的身子,民女的身心都永远要属于梵天朝的,不论他是死是活。而且,而且这天下的百姓都在看着呢,若是陛下玷污了美女这个有夫之妇的身子……” “朕才不管天下那些愚蠢的百姓怎么看呢,朕只管你是怎么看朕的!”风约竹眯了眸子,用双手将姜柠晚的双手反扣在床头。 “陛下,您理智一点……”姜柠晚将脑袋别了过去,脸上的淡妆已然被泪水弄花了。 风约竹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可惜……朕眼下理智不了一点!因为有你这样的大美人在身下!” 随后,低下头,用舌头一一舔去姜柠晚脸上的泪珠,还故意撒了双手,让姜柠晚能抽出手来。 姜柠晚见状,立刻用右手扇了一下风约竹的脸颊。 风约竹的动作一顿,用手背擦了一下嘴唇,唇扬得很高很高:“姜大美人,你这一巴掌,把朕扇爽了。” 然后,对着姜柠晚的脸就是一顿猛亲。 亲完,还迅速扒开了姜柠晚的衣衫:“今夜过后,朕相信,姜大美人的身心都会移情别恋哦。” “畜生!”姜柠晚的胸口剧烈的起伏,带着怒意低声骂了一句。 “你骂朕什么?”风约竹用手指挑起姜柠晚的下颚,“声音高一点,朕,耳朵不太好使,听不见。” 姜柠晚抿了抿唇。 “快点骂!”风约竹凶了一声,转而面上带笑,“怎么还发抖了?被吓着了?哦——那下一次,朕不凶你了,好不好?” 说完,风约竹半阖着眼睛:“骂吧,记得声音高点。” 姜柠晚吞咽了一口口水,声音高了些:“畜生!” “不够,再高一点!” 姜柠晚把声音又抬高了些:“畜生!” “还是挺低的,朕还是听不见。”风约竹露出不满意的表情,随后将耳朵贴在了姜柠晚的唇边,“骂吧。” 姜柠晚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呼出的热气将风约竹的耳朵烧红,风约竹的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然而下一秒,姜柠晚就死死咬住了风约竹的耳朵。 “贱人,找死!”风约竹勃然大怒。 ------------ 第一百五十六章 混蛋皇上 风约竹将姜柠晚重重地甩在床上,压在她身上,毫不留情地在她左右两边的脸颊上各扇了一巴掌。 扇完,还泄愤似的把唇亲上了姜柠晚的唇,舌头还熟练地撬开了姜柠晚的牙齿,和姜柠晚的舌头激烈地交缠在一块。 姜柠晚双手握拳,一下又一下地垂着风约竹的胸口,似乎想要风约竹放过她。 但风约竹可不是那种会轻易放过人的人。他逼着姜柠晚做了好多羞耻和费力的动作,直到感受到姜柠晚整个身子都无了力气,才从床上下来,心满意足地将龙袍披在了身上。 姜柠晚浑身无力地倒在床上,双手死死抓住了床单,眼神略显呆滞:“混蛋混蛋……” “混蛋吗?这倒是一个挺新鲜的夸赞词!朕很喜欢。”风约竹似笑非笑,“不过比起朕这个混蛋,姜大美人眼下这副样子怎么跟被人糟蹋了一样?看起来很是让人心疼啊。” “你……”姜柠晚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你”字后,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因为她此时真的没有力气去讲很多很多话。 “别你呀你的,日后你就喊朕夫君好了,朕可以给你封个妃……” 姜柠晚深吸了一大口气,语速飞快,咬字略微有些含糊:“我不要当你的妃子!我也不会喊你夫君的!你就不要白日做梦了!” “白日做梦?”风约竹敛眸,“姜大美人,你的胆子可真大呀!” “所以呢?你要杀了我吗?” “不不不,朕不会杀你。”风约竹饶有兴趣地盯着姜柠晚看了好久,补充了一句,“至少眼下不会。” 姜柠晚问道:“为何不杀我?” “因为你是一个有趣且胆大的大美人。”风约竹的嘴唇勾了勾,“别人都怕朕,生怕说错了什么话,被砍了脑袋。你倒好,还故意说出‘白日做梦’这样的错话给朕听……姜大美人,你是在跟朕玩什么欲擒故纵的小手段吗?” 姜柠晚冷冷道:“老娘没心思跟你玩这种手段,你休要往自己脸上贴金。” “看吧,看吧,又是一句欲擒故纵的话语。”风约竹耸了耸肩,“姜大美人,你就这么喜欢跟人玩欲擒故纵吗?梵爱卿还真是好福气,有一位这么会玩的娘子啊!” 说完,把梵天朝的人头抬了起来,把人脸朝向姜柠晚:“梵天朝,刚刚朕与你家娘子翻云覆雨的全过程你应该都看见了吧。你觉得朕的技术如何?是不是比你好一些呀?朕觉得吧,你不敢做的事,朕肯定全做了。一些你没有到过的地方,朕必定是都到了的……” 看到梵天朝那颗死不瞑目的人头,姜柠晚瞬间来了好多力气,向着风约竹扑了过去,想要抢走人头。 风约竹十分灵活地往旁边侧了下身,看着姜柠晚因为扑空而重重摔在地上,冷笑一声:“呵,真是活该。” 姜柠晚爬向风约竹,双手揪住了风约竹的脚踝。 她的头发凌乱,像极了自地狱而来的恶鬼,咆哮了一声:“你把天朝还给我!” 风约竹不以为意,蹲了下来:“姜大美人……是发火了?哎呀呀,发火的样子也好美呀!” “杀了你,杀了你!”姜柠晚悲愤交加,快速伸出右手,用指甲在风约竹的脸上划了一道,一股血腥味瞬间弥漫在了空气里。 风约竹抬手在脸上摸了一下,看着指头上的鲜血,面色冷了下去。 伸出舌头,舔舐着指头上的鲜血,忽而侧头,目光阴森:“一次两次……朕可以觉得你是在和朕玩欲擒故纵的小把戏。但是你一连玩了好多次……朕就不会以为你是在跟朕玩欲擒故纵了,反倒会觉得你是在挑衅朕的权威。” 姜柠晚抿了抿唇:“欲擒故纵又如何?挑衅权威又如何?风约竹,你有种就杀了我!” 风约竹眼眸一眯:“你这么想死啊?那行,朕不答应你,就不让你死。嘿嘿,朕会让你活着,活得生不如死!” 说完,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 未握匕首的手卡住姜柠晚的脖子,另一只手中的匕首缓缓向着姜柠晚的脸靠去:“女人都是爱美的!如若你毁容了,你会不会有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姜柠晚恨透了风约竹,咬着牙,瞪着风约竹:“你猜呢!” 风约竹翻了个白眼,将匕首收回怀中,撒了手:“……没意思。” 言毕,双眸转了转,将匕首又取了出来:“朕又想到一个好玩的了。” 风约竹拉住姜柠晚的一只手,在姜柠晚不明所以的目光中,用匕首翘起了大拇指的指甲盖,再用牙用力一咬,大拇指上瞬间鲜血淋漓。 姜柠晚也疼得发出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 “不就是拔个指甲盖吗?怎么这么疼呀?”风约竹将口中的指甲盖吐在地上,又拿舌头舔了舔姜柠晚流血的大拇指,“不愧是美人,连血的味道都是甜的。” 姜柠晚大声骂了句:“你不是人!” “当然不是,朕是神,是天上的龙子!”风约竹嘿嘿一笑,又翘起了姜柠晚食指的指甲盖。 待十根指头的指甲盖都被拔去,姜柠晚疼得缩成了一团。 “姜大美人,朕希望你记住,这就是你多次玩欲擒故纵的下场。”风约竹在姜柠晚的肚子上踢了一脚,又粗鲁地将她抱起,扔在床上。 风约竹盯着这副模样的姜柠晚,勾唇,扑到了她身上:“姜大美人,下次记得长点记性,别再玩欲擒故纵了,知道吗?” 姜柠晚的目光带刀,朝着风约竹的脸吐了一口带血的口水:“我呸!” 如若目光能刀了一个人的话,眼前的风约竹恐怕要死上个千万回了。 “你竟然敢把口水喷在朕的脸上?”风约竹大怒,对着姜柠晚的脸就是一顿狂扇,“哼,看来不给你点教训是不行了!朕现在就派人去抓你那儿子,让你儿子体验体验……” 听到风约竹要去抓梵以烨,姜柠晚立马用双手抓住了风约竹的衣领:“夫君……求求你,不要动我儿子!” 风约竹的眉眼带笑:“姜大美人这么快就愿意喊朕夫君……朕还真是受宠若惊啊!” ------------ 第一百五十七章 梵府不宁 “嗯,我喊了,求求你别伤害阿梵!”姜柠晚对着风约竹的脸颊亲了好几下,强忍着心中的恶心,撒娇起来,“好不好啊?” “姜大美人都对朕撒娇了,还有什么不好呀?”风约竹眉眼一弯,“不过……朕希望姜大美人以后都禁足,不得踏出此屋半步,更不许偷偷打听外界之事。朕每日会派诸多宫女来伺候你的衣食起居,也会吩咐她们不许给你讲外界之事。如若说了,株连九族!姜大美人……不知你为了你儿子,可愿意?” 姜柠晚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愿意。” “好。”风约竹微微颔首,“对了,日后朕会天天来你房里的,一是怕你无聊,二是想和你要个孩子。待你有了孩子,朕就会给你封妃。姜大美人,朕刚刚忘了说了,你也不允许偷偷摸摸地自杀哦!你要是自杀了,那朕就送你儿子来地下陪你。” 姜柠晚用牙齿咬了下嘴唇:“不会自杀的,夫君……大可以放心。” “好好好,那姜大美人先好好休息,朕现下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风约竹说完,提着梵天朝的人头离开了屋。 下一秒,姜柠晚还听到了落锁的声音。 看来……她是真的出不去了,如同那笼中的金丝雀一般,永远失去了自由。 . 次日。 梵府。 丫鬟与奴才的高声议论把睡梦中的梵以烨吵醒。 睁开双眸,蹙着眉头,竖起耳朵听着他们的谈话。 “喂喂喂,你们听说了吗?这姜主母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她为了傍上皇帝的大腿,不惜联合儿子一起杀了梵老爷!” “你可别瞎说话呀,万一这事实不是如此,老爷的鬼魂缠上你怎么办?难不成你不怕鬼啊?” “那我又没瞎说话啊,我是听镇子上的那些镇民说的。那些镇民早些年都受过咱们梵老爷的帮助,他们应该不会说什么假话吧!” “人心难测,没准他们就是瞎说的呢。” “但是我觉得他们说的不假!你们看,老爷的头颅是被割下的,心脏还插着一把刀。而这把刀,这把刀……” “这把刀怎么了?你怎么忽然不说了呀?你快说,快说呀!” “这把刀是只有黑市上才买得到的,因为我前段时间一位江湖朋友也喜欢刀,他跟我说,这种黑市上的刀柄上都会刻一个梅花的图案。” “为何要刻梅花的图案?还有,你那个朋友叫什么?” “我那个朋友……我没问他名字,因为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罢了。我前段时间休假,就去邻国玩了玩,我跟那个朋友是在邻国的一家茶馆里成为朋友的。哎哟,也不能说是成为朋友吧,就是聊了几句。” “哎呀,原来只是聊了几句,我还以为你小子结识了什么新朋友呢。” “你这语气几个意思啊?看不起我呀?不过我好像记得那个朋友他姓风,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丫头。那个小丫头还挺可爱的,跟个挂件一样,一天到晚往那个姓风的朋友身上扑。” “有瓜!你展开讲讲呗!” “哎呀,也没什么好讲的,因为姓风的每次都会推开那个小丫头。” “等等!怎么推的?” “什么怎么推的?” “那个姓风的朋友在推开那个小丫头的时候表情有没有点变化呢?” “表情?有啊,脸红得跟个苹果一样,耳根好像也挺红的。我记得,他好像还说了一句,再靠过来,杀你……” “纯情傲娇怪!啊啊啊,我真的磕到了。” “你磕到什么了呀?” “脸红不就是害羞嘛,你细品!” “……哎哟!你这么一说我就懂了!嘿嘿,我也磕到了。” “嗯?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梅花的图案不是曾经那个后梁第一邪教毒天下才有的吗?为何黑市的刀上都要弄一个这样的图案?那个黑市不会是……邪教教主风吹离开的吧?等一下!你那位朋友姓风,按照时间推算,前段时间是花会,风姓,也是皇姓之人都在后梁,那……那个姓风的人,不会是……” “应该不会吧!他,他不是当时就死了吗?” “死了?可我常常听闻这邪教教主诡计多端,不是那么容易死的。我现在严重怀疑,你遇到的就是飞龙教教主风吹离!而那个小丫头,应该就是洛家千金洛绵雪!” “嗯……你们说的都很有道理!但是我觉得你们单凭梅花图案这一点,就觉得黑市是风吹离开的,会不会有点太草率了?” “没有啊,一点都不草率。” “那……会不会这个黑市是他的手下之人开的?或者……是有人想借着他的名号去开?” “你想这么多干什么?你又不是什么武林大侠,这件事情关你屁事?” …… 梵以烨听不下去了,迅速穿好衣衫,套上鞋子,从屋内奔出。 “你们在说什么?我爹……” 话还没有说完,梵以烨就看到了身首异处,心口处还插着一把刀的梵天朝。 “爹!”梵以烨膝下一软,当即跪了下来,像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 “梵以烨,是不是你联合你娘伤害了你爹?”其中一个奴才大声问道。 梵以烨深呼了一口气,站了起来:“不是我!” “不可能,一定就是你娘和你一起杀害了梵老爷!”那个奴才不信,将扫帚扔向梵以烨。 梵以烨躲闪不及,额头被扫帚的柄重重地打了一下,瞬间有些微微发红。 看到梵以烨的额头都红了,站在那个奴才身边的丫鬟拉了一下他的袖子:“你干什么?那可是少爷!你怎么能打少爷呢?” 那个奴才使劲跺了下脚,甩开了那个丫鬟的手:“那他为什么要杀老爷?老爷对我很好,要不是老爷,我可能早就死在荒郊野外了!我相信你们也一样吧,如若没有遇到老爷,你们早死了!” “是,你说的没错,如果我们遇到老爷,我们肯定早就死了。但是,请你睁大眼睛看清楚,站在你面前的可是老爷的亲生儿子。你口口声声说对老爷心怀感恩,可你又是怎么做的呢?” 话音刚落,梵府的大门就被撞破,镇民一股脑地跑向梵以烨,将梵以烨团团围住。 其中一名镇民毫不留情地对着梵以烨泼了一桶狗血,还指着梵以烨的鼻子骂道:“你个和只贪图荣华富贵的母亲一起杀父的孽障,你凭什么活着?” ------------ 第一百五十八章 故事结局 “我凭什么活着?因为本少爷压根就没有联手杀害我爹,我娘也没有!”梵以烨用双眼死死瞪着泼他狗血的那个镇民。 许是因着脸上全是狗血的缘故,让一向看起来温和风趣的梵以烨变得如地下而来的厉鬼一般。 那个镇民被吓到连连后退,像是生怕梵以烨这只厉鬼缠上他。 “后退什么?你是心慌了吗?是害怕了吗?”梵以烨蹙着眉头步步紧逼,“那既然你会心慌,会害怕,为何还要污蔑本少爷与娘杀了我爹?” “我,我,我……”那人的胆子显然被吓破了,哆嗦了起来。 “说!”梵以烨扬声道。 “不会污蔑,我也是听镇上的大伙说的。他们说皇上与你娘私会,还被横抱回宫,所以,所以……”那人稍稍顿了顿,呼出一口气,语气变得坚定起来,“你娘定然是个狐媚子,早就勾搭了皇上,又怕梵大人发现吃醋,就和你这个狗儿子联手杀了梵大人!” “一派胡言!”梵以烨的眉心皱了皱。 “不是胡言。”一名镇民冲到了那人身边,指着插在梵天朝心口的刀,“此刀明显是出自黑市,而你经常去黑市……” “就凭这个?”梵以烨冷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依本少爷看,是有人想陷害我啊。” 话音刚落,一个举着锄头的镇民就扬了扬手中的锄头:“好了好了,不要和这个杀父的坏人多废话了!大家随我一起杀了他,为做好事不留名的大善人梵天朝报仇!” 此言一出,那些百姓就纷纷向着梵以烨冲去。 梵以烨双拳难敌众手,没一会,身上就有了多处伤口,嘴角还挂下了一抹殷红。 . “这梵以烨之后如何了?”见风约竹忽然停下来,不继续说了,秋怜忍不住问道。 风约竹来回踱步:“哦?你很感兴趣啊!刚刚秋皇后不是还说不想听了吗?” “嗯,这个……” “秋皇后想说什么呀?”风约竹眯起眼睛问道。 秋怜压平了唇线,在心中道:“本宫真不该因为听得入迷就多问一句的。” “秋皇后不想告诉朕也无妨。”风约竹抬手摸了摸秋怜额前的发,“毕竟……谁都会有一点小秘密,不想和外人说呢!” 秋怜的眼珠子转了转,连忙说:“陛下,你大可以放心,就算本宫真的有小秘密也绝对和谋反无关。” “朕提都没提这个词语,你怎么又提到它了呢?秋怜,你这一世……不老实啊!” “本宫没有不老实!”秋怜的双眉拧了拧。 “那你为何老是提到那个词?” “无意的。” “哦——无意的呀,不信。” 秋怜:“……” 风约竹这句话怎么说得没有一点感情?他不会想……现在就杀掉他吧? “秋皇后怎么不言了?你素来不都是甚是爱言吗?”风约竹察觉到了秋怜的动静,扬了扬唇角。 秋怜的眸光飘忽:“没,没有……就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本宫怕,若是言论不当,会引得圣怒。” “秋皇后何时胆子这么小了?” 秋怜抿唇。 胆子小? 呵!那还不是因为你个狗暴君总是阴晴不定的,动不动就杀人! “想什么呢?眼睛翻了好几次了。”风约竹用手指刮了一下秋怜的鼻子。 秋怜闻言,大脑飞速运转,最终结结巴巴道:“想,想,想陛下今日怎么这么帅?” “有多帅?” 秋怜深吸了一大口气,把此刻想到的四字词语都说出了口:“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威风凛凛、仪表堂堂……” 风约竹的嘴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上扬。 由此可见,这些夸赞的四字词语让风约竹很是愉快。 “哈哈哈,夸得好啊,不愧是朕的皇后娘娘!”风约竹发出爽朗的笑声,还用手摸了摸秋怜的脑袋。 秋怜发出了一阵尬笑:“哈哈哈……” “秋怜啊,时间不早了,梵以烨的故事朕就长话短说吧。” 秋怜连连颔首:“好的!” “梵以烨之后吧……失手杀了那些镇民,成了镇上的头号通缉犯。然后从小宝库里面选了一把趁手的剑离开了梵府。离开前,还一把火烧掉了,你猜为何?” “本宫斗胆一猜,他是想和过去告别,有个新的开始?” “是的,皇后娘娘好生聪明。”风约竹对着秋怜比了个大拇指,“他觉着从前的自己太温和,今日之后,他就要改头换面,变成一个冷酷的逃犯。对了,他眼下应该差不多快逃到京都了。” “为何他会逃来京都?” “因为朕刻意安排的呀!朕想近距离地观察观察他呢!哦,想起来了,前段时间朕还把他弄成后梁第一通缉犯了。他……应该会感谢朕吧,毕竟朕让他一下子变得有价值了很多。” 秋怜思考着风约竹的话的意思,眸光一沉:“陛下想说的是……他的人头变得有价值了很多吧,毕竟他眼下是第一通缉犯。” “是的呢!”风约竹说完,眼神一黯,“秋怜啊,故事讲完了,你也该考虑考虑成为朕唯一的制毒大师这件事情了吧?” “本宫……” 秋怜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服侍南宫琼茶的宫女就跑了过来:“大事不好了,国师大人他要跳河自尽了!” 风约竹一听此话,神情瞬间紧绷起来:“朕不是让他在批奏折吗?他怎会……” 宫女像是想到了什么,就打断了风约竹的话:“国师大人托我给您带句话。” 说完,她就后悔了,因着前一个打断陛下说话的宫女已经碎尸万段了! 好在风约竹此刻的心思都在南宫琼茶身上,他只是皱了皱眉头,随后阴沉着脸道:“……讲。” “国师大人说,您若是十分钟内到达不了后花园,他就真的跳了。” “后花园?他怎么还跑那去了?朕清楚地记得……大殿离那还是有些距离的啊!你们,你们怎么能让他到处乱跑呢?” “我们也想拦着的,可是,可是根本拦不住啊!” “为什么?”风约竹问道。 ------------ 第一百五十九章 少跟他玩 宫女瞥了一眼风约竹,怯生生地说:“回陛下,因为国师大人说,假若拦他,就是和您作对!我们不过是一些普普通通的下人,哪敢和圣上您作对啊?” 风约竹“啧”了一声:“行了,别废话了,快随朕一道去后花园!” “喏!” 待风约竹和宫女都离开冷宫,秋怜的目光变得狠厉。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你们两个的感情都是这样的情比金坚。 那……待本宫找到合适风约竹的死法后,就直接弄死他,然后让南宫琼茶给他陪葬! 哼,一对狗男男,就该葬在一块! . 三日后。 京都。 包子铺。 花云瑶望着一眼看不到头的队伍,忍不住跺了跺脚,吐槽了句:“为什么买包子的人这么多?本姑娘的腿都快要站麻了!” 身后的百里寒寂闻言,伸出手掌,拍了拍花云瑶的肩膀。 “嗯?怎么啦?”花云瑶转头,眉眼间含笑。 百里寒寂问道:“休息会吗?” “休息?好呀好呀,正好我的腿麻了。”花云瑶使劲点了几下头,随后疯狂摇头,“不行不行,不能站到阴凉处去休息。因为……离开队伍之后,就得重新排了,我才不想重新排呢。” “谁说要重新排队了?”百里寒寂忍不住笑出声来,好看的眼睛弯了弯。 “嗯?什么意思啊?去树的阴凉处……不就是要离开队伍吗?难不成你是想带我插队?不行不行,插队这种行为不好,不许干。” “谁说要插队了?”百里寒寂弯了食指,刮了好几下花云瑶的鼻子,“又有谁说休息一定是要到阴凉处去的?” “寒寂,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呀?别兜兜转转的了,直说吧。” “那我就直说了。” “嗯!” 百里寒寂蹲了下来,拍了拍自己肩膀:“上来。” “啊?”花云瑶眨了好几下眼睛,“原来你说的休息是指……背我?” 百里寒寂“嗯”了一声:“你说你脚麻了,我就想着背你可以让你的双足不落地,会没那么麻。” “哎哟!”花云瑶的脸上笑开了花,“寒寂,你什么时候这么会了?你不会是和邓落枫玩多了吧,还学着他偷学话本中教的东西……” 百里寒寂的脸一红,别过头:“你想多了!” “我看不是我想多了,是你心里有鬼吧。” 百里寒寂一顿,说话变得结巴起来:“我,我,其实……” 花云瑶看着百里寒寂呆呆的样子,忍不住捂嘴轻笑,给他找了个下台阶:“好啦好啦,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就是觉得,你能去看那些话本,是因为想要给我一些言语上或者行动上的惊喜吧。” 说完,在百里寒寂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跳上了百里寒寂的后背:“那就要辛苦我的寒寂背我好一阵啦!还有……不许嫌我重,虽然,虽然我包子吃得挺多的,应该也挺重的。嗯,这一点我,我,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百里寒寂的眸角挑了挑:“那好在我常年习武,力气大得很,所以才能背得了你这个有点分量的小猪。” 花云瑶一听这话有些不开心,用牙齿轻轻咬了一下百里寒寂的耳朵:“你说谁是有点分量的小猪呢?寒寂,你怎么也变得有点欠欠的了?” 百里寒寂一本正经道:“男人不欠,女人不爱。” 花云瑶的眼底闪过一抹诧异:“你,你从哪里学的这种话?不会是什么话本吧?” “不是话本,是邓师兄教的。” “邓怼怼居然教你这种话?我回去就让赵赵劈死他!”花云瑶越想越气,语速飞快。 百里寒寂听出来花云瑶在生气,放慢语速道:“女人生气,老得很快。” “你才老得很快呢!”花云瑶从百里寒寂的背上跳下,狠狠踩了百里寒寂一脚,“说,是不是又跟那个邓落枫学的?” “是的。”百里寒寂不明白花云瑶为何仍在生气,脸上露出了委屈的表情。 随后从怀中掏出了一本话本:“对了,邓师兄还买了本话本给我,说让我多看看。瑶瑶,就是这本。” 花云瑶一把抢过话本,翻开了第一页。 第一页上写着几个大字。 夫欲想使妻愉,请看后一页。 花云瑶向后翻了一页。 看到那页上所画的图片和右下角的三个字后,将话本往地上一扔:“寒寂,你可知这是什么话本?” “邓师兄说是让我进步的话本,他还说,待我把这本话本看透,我就能让瑶瑶对我疯狂心动。” 花云瑶的目光有些复杂,踮起脚尖,拽了一下百里寒寂的耳根,小声说:“你可知邓落枫那个王八蛋说的进步具体指的是什么?” “什么?不是讨你欢心……” “当然不是!”花云瑶打断了百里寒寂的话,“是床技!” 百里寒寂到底也是活了两世的人了,自然懂这个词语是什么意思,脸一下子就红了一大片:“床,床,床技?” “嗯呐!”花云瑶撒开了手,“还有还有,他给你的这个话本是类似《春宫图》的脏东西,你……哎哟,少儿不宜呀。” “他……这是在害我!”百里寒寂的脸上隐隐露出了怒意,“我要宰了他,一定要宰了他。” “宰了也不至于!你想,你要是把他宰了,那赵赵怎么办?你想让她孤独终老吗?” 百里寒寂把脑袋低了下去:“……是我冲动了。” “好啦,那你就先替我排着队,我要去集市上逛一逛。” “那包子等会……” 花云瑶冲着百里寒寂挥了挥手:“你带回学院好了!我逛完来学院找你。对了对了,你记得多买一些啦,因为我爱吃,嘿嘿。” 不等百里寒寂再说些什么,花云瑶已经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百里寒寂叹了口气:“唉——真是个难伺候的小祖宗。” 随后勾唇:“不过——还挺可爱的。” 另一边。 蹦蹦跳跳的花云瑶一个没注意,撞到了个人。 花云瑶揉了揉额头,连忙道了声:“对不起啊。” 转身欲走时,手腕就被撞到的那个人拉住了。 “等一下。”那人说。 花云瑶吞咽了一口口水:“你,你还有什么事吗?” 都道过歉了,这人为何还要叫住她?不会是想在光天化日之下讹她一笔吧? ------------ 第一百六十章 叫小叶子 “你为何……要对我说,对不起?”那人问道。 那人身着一身黑色劲装,头戴竹编斗笠,面具半遮着脸,露出两只漆黑深邃的眼睛。 他的身后还斜背着一把长剑,看起来有些像江湖客。 花云瑶简单打量了一番那人,唇角微扬:“因为我不小心撞了你。我自幼便知,撞到人就说对不起。” 那人的眸子一沉,双眉一拧:“‘对不起’这个词,还真是好久没听到了呢!” 花云瑶从那人身上感受到了暗藏的杀气,为了能保住小命,毫不犹豫地开口:“你还有事吗?没事就松下手,让我先走呗。” “不急。”那人的手发力,将花云瑶拽入怀中,微微歪头,眸子死死盯着花云瑶,“你和那些人不一样,所以……” 花云瑶将双眼瞪大,用力眨了好几下,像是在卖萌:“所以你就放了我呗!” 那人被花云瑶的举动逗笑了,眉眼闪动了一下,一字一顿地说:“不、放。” 花云瑶见状,立即大声喊道:“寒寂,救我,有人……” 然,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那人一记手刀打晕了。 待花云瑶醒来之时,发现自己平躺在一张床上。 为了能快点回学院去见百里寒寂,顺便吃也许大概可能还热乎着的肉包子,她立即就翻身下床,走到了门边,想要开门离开此地。 刚要伸手推门,门就自外而开。 只见把他打晕的那人手上拎着个透明袋子,袋里装着好多肉包。 那人抬手,把袋子递向花云瑶:“给你。” “我……”花云瑶想了想,还是接过了那个袋子,转身将袋子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为何不吃?”那人眯了眯眼。 花云瑶低下头,抿了抿唇。 该怎么答呢? 总不能说是,我怕你在包子里下毒吧! 偷偷抬眼瞥了一眼那人,又低下头去。 哎呀,其实我是真的挺想吃的,但谁让你我不熟,你还把我打晕扛走了呢!因此我眼下自然会对你有一些警惕之心啦! “你不是很爱吃包子吗?”那人上前一步,用手理了理花云瑶的鬓发。 花云瑶反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爱吃包子?” “因为你来的方向有一家肉包子铺。” “那也仅能说明,我吃包子而已,并不能说明我爱吃呀!而且我来的方向……好吃的还挺多的,你怎么这么肯定我一定是自那家包子铺而来?” “问的。” “嗯?”花云瑶的眉头紧缩。 那人眉眼弯弯:“我问了一路了,总算是问到你从包子铺而来且还吩咐一个少年多买些包子,还说了你爱吃。” “原来是这样。”花云瑶的眉头舒展开来,随后发出了几声尬笑,“哈哈哈。” “所以……为什么还不吃?”那人的脸上隐隐有些不悦。 花云瑶想到了一个她自以为不错的回答,就立刻说:“我不饿,我带路上吃。” 那人伸手拉住了花云瑶的手腕:“你要走?去哪?” “回芃星院。我告诉你吼,我是芃星院的弟子,你要是敢对我图谋不轨,我就,我就找院长弄死你!” 那人语气平淡的“哦”了声:“不怕。” 花云瑶:“……” “我,我,我不想伤害你的,我不是坏人。”那人见花云瑶长时间不说话,后退几步,“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 花云瑶也往后退了几步:“你为何突然要和我交朋友?你,你,你该不会是什么人贩子吧?你……想通过这种理由,博得我的信任,然后把我卖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人咬了咬唇,“其实我姓叶,我的童年悲惨,父母早亡,邻里常常因此欺负我。后来,我就混入江湖,成了江湖客,给自己起名小叶子。后来发现江湖也不安全,我才不得不戴斗笠,戴半遮面的面具。” 听完小叶子的讲述,花云瑶的心里生出一股歉意:“对不起啊,我不该怀疑你的。没想到你还有这么悲惨的身世啊!” “所以……我想交单纯善良的朋友,像你一样。” “那,那,那人不貌相,万一我是那种披着羊皮的狼呢?” “我相信你不是。” 看着小叶子真挚的眼神,花云瑶勾了下嘴角:“好吧,你相信对了,我确实不是坏人。” 二人又聊了半个时辰,花云瑶的那颗警惕之心终于不再警惕。 大手一挥:“走,我们回学院去,我带你去见院长!” “好,瑶瑶。” 听到小叶子喊如此亲密的称呼,花云瑶的眉头皱了下:“瑶瑶?” “嗯,瑶瑶。” “小叶子。”花云瑶轻轻唤了声,“你不能这么喊我,太亲密了。” 小叶子不解,眸光闪烁:“可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之间喊点亲密称呼怎么了?” “一般情况下的,喊亲密称呼没什么的。但是呀,我心中现在已经有两情相悦的人了,所以你就不可以喊了哦,这是原则问题。” 听完花云瑶的这些话,小叶子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你……有两情相悦的人了?何时有的?” “早就有了呀。” “叫什么?” “百里寒寂。” “现在人在哪里?” “学院呀。”花云瑶答完,侧了头,“小叶子,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呀?” 小叶子眼睛弯了弯:“作为朋友,我把我的底都告诉你了,现在想从你嘴里问点你的情况,没问题吧?” “没,没问题,当然没问题啦,只是……” “只是什么?” “你的眼睛虽然是弯着,像是在笑,却让我产生了一种彻骨的寒意。” 小叶子理了理衣服:“寒意啊?没有吧,你应该感觉错了。” 二人又闲聊了几句,花云瑶就带着小叶子回了芃星院。 刚到达芃星院门口,二人就听到了一句响彻天际的“畜生啊”。 通过声音辨认,花云瑶以为发出此声的人是邓落枫。 小叶子环抱起了手:“花云瑶,你们学院管这么松的吗?怎么还允许弟子白日之下大声骂那样肮脏的词汇?” ------------ 第一百六十一章 叶子身份 花云瑶无奈扶额:“也不是啦,就是某个人有点……” 花云瑶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学院内又传出了赵婳祎焦急的声音:“夫君,你没事吧?夫君……你怎么吐血了?” “我去看看。”花云瑶狂奔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小叶子紧随其后。 . 一棵古树之下,邓落枫面朝着天,大笑:“哈哈哈,原来话本没骗小爷,人真的会因气到极致而吐血啊!” 赵婳祎用帕子擦去邓落枫嘴角淌下的血,拍了拍他的肩膀:“夫君,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假如你不把身体养好……” “风约竹那个畜生,小爷非要将他大卸八块!他不就是当个皇帝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他……” 邓落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婳祎抽了一巴掌。 赵婳祎的眼里含着泪水:“夫君,我的这一巴掌是想告诉你,这世道很乱,还是谨言慎行为妙,免得被那些有心之人……” 邓落枫冷笑连连,打断了赵婳祎的话:“娘子,你害怕了?有什么好怕吧?不就是个皇位吗?小爷假如拼了全力,没准也能坐一坐……” 赵婳祎将帕子扔在了地上,站起身来,大喊了一声邓落枫的名字:“邓落枫!” 邓落枫浑身一震,重重地叹息了声。 赵婳祎的眼眶很红,泪如雨下:“如你所言,本姑娘是害怕,我害怕你的鲁莽会让你丢了性命!李闻竹已经被扣上通敌叛国的罪行被鞭尸,然后身首分离,脑袋挂在京都城墙上,身子被风约竹剁成了肉泥……” “不要说了!”邓落枫打断了赵婳祎的话,站了起来,泄愤似的用拳头一下又一下击打着树干,“李闻竹他的为人我清楚,他不可能干出通敌叛国的事情!他只想替他的父亲报仇,用他的方式。对了,真陈苟的行踪……你有打探到吗?” “真陈苟?”赵婳祎先是一愣,随后便反应了过来,“还未。” 是了,三日前,他们发现死掉的“陈苟”的牌子大小与材质和南天鸾司制的有所不同,加上死者的足底无痣,分明不是陈苟,只是一个像他之人假扮的。 赵婳祎话音刚落,邓落枫向着某个方向跑去。 赵婳祎的目光看向了那个方向。 只见邓落枫将花云瑶推到一边,将跟在她身后的小叶子拉到了拐角。 邓落枫用前臂抵在了小叶子的脖子上:“若小爷没猜错的话,你很危险。” “把手撒开,多没礼貌啊。”小叶子用双手拍了拍邓落枫的前臂,“若是我大叫一声,把你的那位娘子引来,你说看到此情此景,她会不会觉得你日后会待她粗鲁,想与你和离啊?” “小爷和娘子的感情好得很呢,还不至于你这个后梁第一通缉犯瞎操心。”邓落枫唇角一扬,将手垂下,“不过我的手还是要放下的,不是因为你的胡言乱语,而是出于小爷对无关紧要之人的礼貌。” “没想到这江湖中的天下第一居然不止是一介武夫,还是一个温文尔雅的懂礼之人。” 话音刚落,邓落枫就不耐烦地开口:“少说些有的没的了,小爷数三个数,若是你不走,休怪小爷对你不客气!” “邓落枫,你不能赶我走,得让我留下。” “理由。” 小叶子的双眸眯起:“真陈苟的行踪……你不想听吗?” 邓落枫的牙齿咬得很响,双手死死掐住了小叶子的脖子:“你到底知道些什么?说!” 小叶子感受到了窒息的感觉,从牙缝里面挤出几个字:“掐着我脖子……我要怎么说?” 闻言,邓落枫撒了手:“现在可以说了。” “说可以,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讲。” 小叶子毫不犹豫道:“让我留下来。” 邓落枫的眼底划过一抹杀意:“留下来?你到底想干什么,梵以烨?” 梵以烨的脑中闪过花云瑶的各种样子,眉眼忍不住弯了弯。 随后冷声道:“你管我要什么?反正我要留下!你若是不让我留下,我就不告诉你真陈苟的行踪。” 邓落枫思考一阵:“行,你留下可以,但是——” 一顿:“你必须日日夜夜跟在我身旁!小爷要看着你,免得你做出对学院不利之事。” “日日夜夜?这就没必要了吧!万一你那位夫人脾气不好,把我这个二夫人打残了,怎么办?” “什么二夫人?” “你的那位夫人是大夫人,我自然就是二夫人了。” 邓落枫的唇角抽了抽,一脸嫌弃:“小爷何时说过要你这个男人当二夫人了?小爷可没那种龙阳之好。” “哦,看来是我误解意思了。不过日日夜夜确实不太好吧……你的娘子会吃醋的。” “她不会的。” “那若是我要出恭什么的,也要带你一起去?” 邓落枫一脸认真:“是的,因为我得盯着你!” “……行吧。” 梵以烨话音刚落,就看到花云瑶带着赵婳祎跑了过来。 “邓落枫,你发什么疯?好端端的,干什么把人弄到拐角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要你家娘子了。”赵婳祎跺了好几下脚,看起来怒气冲冲。 花云瑶也嚷嚷了起来:“就是就是,你怎么能欺负我的朋友的?邓落枫,你教坏寒寂就算了,怎么还能把我新认识的朋友带到拐角,一顿欺负呢?” “小爷没有欺负他。”邓落枫一脸无辜地看向花云瑶。 花云瑶向着邓落枫走了两步,用手指着他:“没有欺负?那你为何要带他来拐角?你不是很爱看话本吗?在话本中,拐角这种地方,一般都是用来欺负人的。所以……所以你定然是打算欺负他!是的,准确来说就是你打算欺负我,花云瑶,新认识的朋友!” 邓落枫被花云瑶的这些话怼得哑口无言,竟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小爷……” “哼!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花云瑶扬起了下巴。 这时,梵以烨站了出来:“其实他没有欺负我的打算,他就是觉得我面生,想和我聊几句罢了!” 邓落枫侧头看梵以烨,逼音成线:“为何帮我?” ------------ 第一百六十二章 行于大漠 “不是白帮的,日后是需要你还的。”梵以烨用着同样的说话方式道。 邓落枫问道:“你想小爷怎么还?” “没想好呢,总之你得答应要还!” “嗯,那我答应你。” 梵以烨的眉心蹙了下:“都说天下第一的邓落枫说话算数,我想……你日后应该不会出尔反尔吧?” “自然不会。” “那便好。”梵以烨轻轻点了下头,微微皱眉,“哎,我忽然想到你要如何还我了,嘿嘿。要不……你就替我保守身份的秘密,不告诉任何一个人?” 邓落枫犹豫了片刻,答道:“……这个可以。” 赵婳祎的眸光沉了沉:“夫君,你们二人在说些什么呢?为何你们的唇角均微微动了动,但本姑娘却听不到一点声音呢?” 邓落枫说:“你看错了。” 赵婳祎勾唇,冷冷一笑:“不可能!夫君,就凭你,还想糊弄我?我靠你是想挨劈了!” “娘子,不要劈我。”邓落枫双膝跪地,双手扯了扯赵婳祎的衣摆,“我不想挨劈啊!” 赵婳祎拍了拍邓落枫的头:“行了行了,不劈你,快起来吧。” 邓落枫迅速起身:“好嘞!” 说完,看了一眼梵以烨:“对了娘子,你夫君我想和他去喝喝茶,你不会介意吧?” 还不等赵婳祎说完,花云瑶就抢着说:“只是喝喝茶?我不信!” “谁管你?”邓落枫小声嘟囔了一句。 花云瑶没听清邓落枫说了什么,皱眉:“你嘟囔什么呢?有本事再说一遍且声音高一些!” “我懒。”邓落枫耸了耸肩。 “你!” “我什么我?我自以为我很好呀!” 花云瑶被邓落枫气到了,连忙向赵婳祎告状:“赵赵,你家夫君欺负我。” 赵婳祎笑了声,一脸严肃:“夫君,不许欺负她。” “娘子,是她先怀疑我要欺负小叶子的……” 邓落枫的话还没有说完,花云瑶就打断了:“等等!你怎么知道他叫小叶子?” 邓落枫挠了挠头:“这个……” “是我告诉他的。”梵以烨的双眸含笑,“花云瑶,你放心吧,你的好朋友,我,真的没有被他欺负!我相信他是个好人,不会干出恃强凌弱之事的!” 说完,向着邓落枫的方向走了几步,看似不经意地扭了扭脖子,实则小声对邓落枫说:“又帮了你一回,你又欠我一个人情了。” 邓落枫也小声道:“知道,不用你提醒。” “好端端的,为何要去喝茶,而且还是只有你们两个人?”赵婳祎问道。 “新认识了一个人,总要喝个茶,了解了解吧。” 赵婳祎思索一二,道:“……这样啊,那你们快去吧。” “好!” 等邓落枫和梵以烨走远,赵婳祎拍了拍花云瑶的肩膀:“我出去一趟。” 花云瑶立即问道:“去哪呀,赵赵?你去的地方,有好吃的吗?” “好吃的也许没有,但茶有的是。” “茶?”花云瑶的眼珠子翻了翻,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拍脑袋,“你不会是要跟踪邓落枫他们吧?” “是。” “那你快去吧,我就不去了,我去找寒寂拿包子吃。” “好。” 与此同时。 一片离无乱城很近的大漠。 天空湛蓝,烈日高照,万里无云。 黄色沙子一望无际,好像一片黄色的海洋。 有风吹过,无数颗沙向着一个方向流,壮观至极。 风止后,两个人从一株仙人掌后走了出来。 “大佬,大漠风光好好看呀!”洛绵雪用好奇的目光左顾右盼,“不过……这种地方真的会有你说的宝藏吗?” “会……吧。”风吹离带着几分不确定道。 洛绵雪的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会吧?怎么这语气听起来……你也不是很肯定呀?这里不会什么也没有吧?要是什么都没有的话,我们岂不是白来了?” “好吧,宝藏其实是我听说的,我的本意是想……” 风吹离的话还没有说完,洛绵雪就打断了:“大佬,你为什么不提前说呢?你要是提前说宝藏只是你听说,不是你亲眼所见,我也不会闲着没事跟你跑来荒无一人的大漠!” 听着洛绵雪这些抱怨的话语,风吹离的心有些闷闷的:“小雪,你是不是不开心了?” “小雪?大佬……你为何突然要这么喊我?”洛绵雪的眼底闪过诧色,“你不会是对我产生感情了吧?终于啊,我捂热了你……” “想多了。”风吹离急忙把视线挪开,脸有些发烫。 “是我想多了啊。”洛绵雪的脸上有些失落。 “也不是,就是,就是……” 洛绵雪眉头紧锁:“就是什么?大佬,你今日怎么这么别扭?” “那个……别喊大佬了,喊我弟弟,可以吗?” “哈?” “你比我大上二岁,我喊你‘雪雪姐姐’姐姐不为过吧。嗯,刚刚之所以会喊你小雪,是因为我觉得我们二人的相处像姐弟。所以……我想和你结拜姐弟。” “噗嗤!”洛绵雪笑出了声。 “雪雪姐姐笑什么?”风吹离问。 “笑你傻的可爱。大……弟弟若是想结拜姐弟,早点和姐姐说就好了,不用一直憋到现在才说,导致弟弟的一举一动都看起来比较傻。” “傻?”风吹离感觉面子碎了一地,立刻蹲了下来,“雪雪姐姐这是嫌弃弟弟了?” “没嫌弃你啊,我是说弟弟比较,比较可爱。” 洛绵雪说毕,意识到好像有些不对,“嘶”了一声:“离弟弟,嫌弃这个词可不能这么用哦!你若用上了这个词,旁人会以为我们是一对甜蜜的小鸳鸯的!” “小,小,小鸳鸯?”风吹离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阵子,随后用双手捂住了脸,“我才不要和雪雪姐姐做小鸳鸯呢!我,我,我对你可没有那种意思,雪雪姐姐不许瞎想。” “此地无银三百两啊!”洛绵雪露出了看透一切的眼神,咂了咂嘴。 “雪雪姐姐把这句话用在这里,是什么意思?”风吹离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地问。 ------------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大漠告白 “你再仔细想想呢!”洛绵雪抬抬眼皮。 “仔细想想?”风吹离眯了眼睛,随后大叫起来,“雪雪姐姐不会觉得……我是喜欢你吧?而我的那些解释只是无用的掩饰罢了?” “还不算笨。” “我……”风吹离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眼神坚定起来,“其实,我,我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对你有了爱慕之意,但,但,但是呢,你知道的,我死鸭子嘴硬,我就是不说,所以……” 洛绵雪打断了风吹离的话,将风吹离拉了起来:“所以,姐姐可以亲你吗?” “这么直接吗?”风吹离的心脏狂跳。 “是啊,我们既然两情相悦,那为何不能干点直接的事呢?风吹离,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对你有了好感。到后面,我们一起云游四海,我心里的好感逐渐变为了爱,只想一直把你放在我心上。” “弟弟知道了。雪雪姐姐,刚刚的那一声‘小雪’其实就是……我想和你告白,但是……” “不用但是,其实适才我已经猜到了几分,只是没说出罢了。” 风吹离“嗯”了一声,伸出右手扣住了洛绵雪的脑袋:“雪雪姐姐,我会温柔的。” “嗯?你主动啊?”洛绵雪的脸上露出了慌张的神情。 她本已做好了主动去亲吻风吹离的心理准备,可眼下风吹离却忽然主动了,这,这,这……反倒是让本想主动的她感觉好生害羞啊! “姐姐不可以吗?”风吹离的两只眼里写满了无辜。 “可以是可以,只是……”洛绵雪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 “只是什么?”风吹离饶有兴趣地问。 洛绵雪瞥了一眼风吹离,小声开口:“只是先给我做个心理准备,啊喂!” “雪雪姐姐在说什么?弟弟听不清呢!”风吹离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看起来有些坏坏的,“自从弟弟对姐姐有了喜欢之情后,弟弟就会去看各种各样的情爱话本丰富自己……” 洛绵雪暗道不妙:“你,你,你都看什么话本了?” “各种各样的!” “展开说说。” “那……雪雪姐姐亲一口我的耳根,我就展开说说。” “你,你,你怎么这么会?” “明知故问姐姐。”风吹离的眉眼弯弯,“自然是话本里面学的。至于是什么话本学的,雪雪若是想知道,就好好表现哦!” “离弟弟呀,你方才不还是看起来比较纯情的模样嘛,怎么没一会功夫就看起来会的不得了呀?” “因为刚刚那副模样是我的伪装!高端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雪雪姐姐难道不知道吗?” 洛绵雪闻言,语气里面带着几分怒意:“你迷惑我!” “是又如何?谁让你这么傻的可爱?” 洛绵雪:“……” “好了姐姐,快点亲吧,弟弟等着呢。” 洛绵雪做了个深呼吸,快速地吻了下风吹离,只不过吻的不是耳根,而是唇。 “姐姐比较直接,所以就直接吻了弟弟的唇,弟弟不会介意吧?” “我……”风吹离的脸红得跟个苹果一样,“那你也太直接了。” “哦?这是什么话?是高端的猎手说出的吗?可为什么我听起来觉得……这话不是从伪装成猎物的聪明猎手口中说出的,而是像从一个臭屁傲娇又纯情的小孩哥口中说出来的。” 风吹离撇了撇嘴:“我才不是那,那,那什么小孩哥的!” “好好好,你不是,你不是。”洛绵雪一脸宠溺。 说完,眉头一蹙:“所以我们为什么要选择在没有宝藏的大漠里深情告白?” “因为我们互相为彼此的宝藏。” “哎哟,你怎么还说了句情话?姐姐我都有点羞羞啦!”洛绵雪垂下脑袋,眼珠转了好几圈。 “为了姐姐而说的。姐姐,不喜欢吗?”风吹离呼出一口气,“还有……姐姐眼下的样子,看起来比我还像猎物!” “我不是猎物,你是。” “我不管,姐姐是。” “弟弟是!” “姐姐是。” “……”洛绵雪不想继续争下去了,“我是就我是吧,懒得和你争这个了。” 风吹离嘿嘿一笑,搓了搓手,兴奋地说:“姐姐,我们回去成亲吧,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听姐姐喊我夫君了。” “走吧。” 洛绵雪话音刚落,风吹离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将洛绵雪推开。 而洛绵雪原先站的位置出现了几枚暗器。 风吹离跑到了洛绵雪的身边,将洛绵雪搀扶起来:“姐姐,你没事吧?我察觉到了危险,所以奋力推开雪雪姐姐。姐姐……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你推开我,是为了保护我,我知道!因此……我不会生你的气哦!如果我生你的气,姐姐就是大傻子。” 话音落了没多久,不远处就出现了一大批江湖人士。 “风坏人和狗女人,你们逃不掉了!”领头之人将手中的锤子往沙上一搁,用着极大的嗓门道。 “你们衣着与武器皆不同,显然不是一个门派中人。”风吹离将洛绵雪拉到了身后,“既然如此,那我就有问题了。既然你们来自五湖四海,那是谁把你们凑到一起的呢? “圣上。”领头之人得意地扬起了头,“圣上说你是邪教余孽,你一日不除,他寝食难安!” “风约竹要杀我?” 领头之人颔首:“是的。” 话音刚落,就指着从风吹离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的洛绵雪:“狗女人,你若是此时加入我们,你就不会死,因为圣上只要我们除了风吹离,然后带着他的人头去面圣领奖!狗女人啊,你要是背叛他,假如我们,没准圣上也会赏你一点什么呢!” “我呸,我才不要赏赐呢,我更不会背叛他,因为——”洛绵雪从风吹离的身后走出,挡在了他的身前,“他是即将成为我夫君的人!” 风吹离混迹江湖已久,自然知道会有一些小人会偷袭,便小声提醒起洛绵雪来:“到我身后去,身前不安全。” 然,话音落后,身子就震了震。 因为洛绵雪的身子直挺挺地向着他的方向倒来。 ------------ 第一百六十四章 雪雪死矣 “雪雪姐姐!”风吹离的瞳孔猛然一缩,赶忙接住洛绵雪。 洛绵雪重重地咳了声,竟咳出血来。 她能感受到身子渐渐地变得疲惫,眼皮也逐渐沉重,好想美美地睡上一觉。 风吹离用手摸了摸洛绵雪的脸颊:“雪雪姐姐,不能睡,睡了就醒不过来了。你不要忘了,我还要跟你回去成亲呢!” 洛绵雪又连着咳了好几声,用尽浑身力气道了声:“离弟弟,你要好好活下去,我爱你。” 说完,双目就闭了起来,鼻息无了。 风吹离望着插在洛绵雪心脏处的那支毒镖,双眸犹如含着刀,冷意十足:“我要你们……死!” 说完,就从袖子里磨出了一把小短刀。 片刻之后,大漠中多了数具死尸,风吹离的身上沾满了那些人的血液。 将死去的洛绵雪横抱起来,迈着坚定的步伐:“雪雪姐姐,我们回家。” . 当风吹离带着洛绵雪的尸身闯入洛府时,看到洛木正在书房喝茶。 “小,小,小雪!我的小雪怎么了?”洛木见到女儿洛绵雪一动不动地躺在风吹离怀中时,脸色一变,将茶杯放置在桌上,跌跌撞撞地奔到风吹离的身前,将洛绵雪的尸身一把抢了过来。 “对不起,是我没能保护好她。”风吹离有些不知所措,面上带着几分歉意。 “对不起有什么用?我的女儿永远回不来了。”洛木的眼角有泪花闪烁,抬手擦了擦,“风吹离,我女儿一直把你当做大佬,亦喜欢你。你拿到绣球的那日,我也看到了你的实力,所以我这个当爹的才放了心,让我女儿去追你这个夫君。可是……你那么那么厉害,怎么就不能保护好她呢?” “岳父大人,我……” “岳父大人?你直到今日在肯喊这个称呼吗?你知道吗?你们云游四海的这些日子,小雪每日都会往家里寄一些较短的信,以报平安。但今日……信迟迟都没有来,我不傻,我其实也能猜到个大概了。” “……”风吹离垂了头,“岳父大人,您打我吧,终究是我负了她。” 洛木用手摸了摸洛绵雪的脸:“我女儿还在这儿看着呢呢!如果我这个当爹的当着她的面,去打她的心上人……她一定会很难过的。” “那岳父大人……去别处打我也可以。” “风吹离!”洛木冲着风吹离咆哮了一声,“是,我确实有到别处打你的想法,但是我不能这么做。你可知为何?” “我不知,还望岳父大人详说。” “小雪在信里和我说过,云游四海本就危机重重,如若哪天她死在了你身边,还望我不要打你,不要把怨气撒在你身上,因为她是因着喜欢自愿跟着你的。” “雪雪姐姐,她……”风吹离的声音越说越小,心底的愧疚也越来越浓。 如若他早日看清自己的内心,早点和雪雪姐姐告白,会不会他们现下就已经完婚了,说不定还能避开风约竹的人,平安喜乐一辈子。 不,要是洛绵雪抛绣球那日,他不从那儿经过,不和洛绵雪扯上任何联系,她会不会……就不会死?因为风约竹想除掉的人只是他啊! “风吹离,小雪每日的信你要看看吗?” “好。” 洛木将洛绵雪的尸身平放在地上,对着站在门口,手拿武器的下人们说:“都下去吧,他是自己人。” “喏。” 下人们离开后,洛木从书桌的一个小抽屉里拿出了一本的册子,递给风吹离:“她的信我找人弄在了一块,做成一本册子。” 风吹离“嗯”了一声,接过册子。 打开。 册子的第一页上没有写一个字,而是画着一个大大的爱心。 翻到第二页,有字了。 上面写着: 今日喝酒,大醉,却发现……大佬好像还有不为人知的一幕。 世人皆说,风吹离恐怖如斯,是个大魔头。 但我不那么觉得,我觉得他人挺好的。 如果要用一种动物去形容他的话,我觉得是狗。爹爹你可不要问为什么呀,实在要问的话,就是……他太狗了! 我不就是喝醉了之后,给了他巴掌嘛,他事后非要我给他道歉,还不允许我再喝酒。 讨厌,讨厌,太讨厌了!哼,现在我觉得他不好了,他是世界上最最最讨厌的人! 风吹离看到这些字后,眼角划落了好几滴眼泪,打湿了信。 转过头去,将眼泪擦干,继续往后翻。 今日,乌云密布,天空看起来快要下雨。 而风吹离那个讨厌鬼,居然,居然只买了一把伞,还说……我淋雨没关系的。 不是啊!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点毛病啊? . 今日,晴空万里,太阳跟个火球一样。我感觉我是阳光照射下的冰块,因为我快要融化了! 风吹离这会已经垂钓了好几个时辰,他跟我说,他要是再不钓上鱼来,他就立即和我回来成亲,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 爹,我听闻最近无乱城的百花园里的花都开了,你若是无聊,大可以去那看看。 我已经能想象到,你在那百花园里,开开心心的模样了。 . 今日,我是女侠。 我和大佬一起揍了一顿当地的小官。 爹,你可别多想,我不是那种见人就打的人啊!我和大佬之所以要揍他们,是因为大佬发现他们对百姓不好,而且还私吞银两。 不过,我有一点不懂!私吞银两不是重罪吗?为何我们的女皇陛下一直没有惩罚他们?是女皇陛下不知情吗?还是说,女皇陛下是个大坏人,她不想管这种事? 哦,对了!爹,我要和你吐槽风吹离那个讨厌鬼!昨日他一条鱼都没钓上来,理应实现承诺呀。可是他说话不算数,他说,下次一定。 我呸!下次一定个鬼!他骗我! 爹爹,我的好爹爹,他骗我。 啧啧啧,等日后我们完婚了,爹,你一定要帮我好好教训他,千万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哦! …… 今日,风吹离他给我买簪子了,还亲手帮我带上了。 他跟我说,我不带簪子,头发甚乱,跟个丑八怪一样。 但是我猜,他只是死鸭子嘴硬罢了,他大大的心里……也许已经装下了一个小小的我。 啊,对了,今日……我还看到了一路人。那些人经常盯着我和风吹离看,还一直在窃窃私语。只不过由于距离太远,我没有听清他们的话罢了。 看到这,风吹离的眼睛眯了眯:“这些人……不会是风约竹派来的吧?” ------------ 第一百六十五章 小离死矣 “你在说什么,风吹离?你说我女儿信中的那些人是邻国皇帝风约竹的人?”洛木的面色一下子严肃起来。 “我是这样猜的,但……没有证据。岳父大人,今日我们遇到了风约竹派来的人,也是那些人用毒镖杀了雪雪姐姐。不过……” 洛木急切地问:“不过什么?” “我……不能确定今日那些人是否真的是风约竹派来的。今日那些人的头,和我说,他们是风约竹的人,可……假如是有人要栽赃陷害风约竹也不是不可能。” “栽赃陷害皇帝?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呀?我觉得不可能,我女儿就是被那个狗皇帝弄死的!早晚有一天,我要让那个皇帝给我女儿陪葬。” “岳父大人慎言!”风吹离害怕有人偷听,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心隔墙有耳。” “隔墙有耳又如何?我的女儿死了,我不过是想给她报个仇,我有何错?就算有心之人听到了我的话,去汇报给那个狗皇帝听,我也不惧,因为我本来就是想杀了皇帝给我女儿报仇的。如果皇帝先发制人,那大不了决一死战。” “岳父大人,要冷静。”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 风吹离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我……” 洛木打断了风吹离的话,将册子抢了回去:“不知道说什么就别说了,你走吧,我答应了小雪,不会为难你的。” 风吹离问道:“我可以……再看一眼她吗?” “看呗,看完就走,我们洛府从今往后就不欢迎你了,你也别再来了,因为会自讨没趣。” “……好。” 风吹离看了一眼洛绵雪最后一眼,便大步离开了。 然,刚刚离开洛府,一支冷箭就射穿了他的身体。 一口血当即喷了出来,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望着箭上的图腾,风吹离立刻明白了什么,向着洛府爬去,口中还大喊着:“岳父大人,杀雪雪的那帮人就是风约竹派的,杀我的也是风约竹的人。岳父大人还是不要去报仇了,这个仇可能……报不成,而且还会搭上珠帘九族的命运。” 奈何洛府甚大,洛木还伤心过度,完全没有听见风吹离的话。 与此同时。 身在皇宫的风约竹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冷笑一声:“呵,那支箭可是朕请人定制的,就是为了杀了风吹离这个分魂。风吹离啊风吹离,下去和你的小情人团聚吧,朕祝你们百年好合!” . 一个月后。 芃星院。 赵婳祎将双手抱在身前,在徐如水和花云瑶二人面前来回踱步:“我那不是东西的夫君,真不是东西!” 花云瑶听了赵婳祎的话后,忍不住道:“赵赵,你这句话好像有些语病。” “哦?是吗?有就有吧,反正本姑娘现在很生气。”赵婳祎停了下来,跺了跺脚,“依我看,我那夫君是想和小叶子双宿双飞,白头偕老吧。” 徐如水走到赵婳祎的身侧,拍了拍赵婳祎的肩膀:“婳祎,你别着急,他们也许很快就会回来了。” 近期,女皇那一点动静都没有,所以徐如水就想着暂时先不利用人,和赵婳祎敞开心扉,当真朋友。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呀?”花云瑶听到徐如水的话之后不乐意了,“邓落枫一个月前说的是……和小叶子去喝个茶。但是这茶怎么这么好喝?怎么喝了一个月都没回来呢?” 徐如水抬了抬眼皮:“皇上不急太监急有什么用啊?” “你什么意思啊?什么叫做皇上不急太监急?你觉得赵赵现下不着急是吗?嗯?” 徐如水咂了咂嘴,吐槽起来:“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冲啊?也不知道你家那位……怎么看上你的?” “哟,你还来酸溜溜了,是吧?你自己天生不幸,克夫,司徒亭钰,黄祁之,裴与规都被你克死了,你不会心中不平衡,还想着要拐走我的寒寂吧?我跟你说,我们现在相处这么久,我虽然嘴上会吐槽你,但心里对你是百分之百的信任,不然我也不会告诉你我和寒寂的真实身份。” 徐如水的嘴角抽了抽,白了一眼花云瑶:“你想多了,我对他那种冷得跟个冰块一样的人不感兴趣。” “真的假的?你别骗我!”花云瑶有些不信,眼珠子转了转,“那这样吧!你告诉我你喜欢的男生类型。” “我……没有喜欢的类型,是看感觉的。” “感觉?那你现在对寒寂有什么感觉吗?” “没。” “那以后呢?万一你以后对寒寂有了感觉,那……” 花云瑶不敢继续往后想了,因为继续想的话,她会忍不住哭出来的。 “你放心,我,徐如水,以后绝对不会对百里寒寂动感情的。” “你说的……都是真的吧?” 徐如水说:“当然是真的,我发誓。” “那我信你哦。”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能不能稍微安静一会儿?”赵婳祎无奈地揉了揉额角,“你们两个太聒噪了,吵得我头大了。” “哦,那我不说话了。”花云瑶闭上了嘴。 徐如水也闭了嘴。 “他们这一个月会去哪儿呢?我日日夜夜都在不停地向街上来往的人们打听,可就是打听不到他们两个人的消息,他们会不会遭遇了什么不测呀?”赵婳祎呼了一口气,她感觉心里闷闷的。 花云瑶闻言,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应该不会吧!我觉得邓落枫他既然是天下第一,那武功肯定很厉害,定然不会遭遇什么不测的。至于小叶子,我感觉他人还挺真诚的,真诚的人自有吉运,他应该也不会有事。” 话音刚落,花云瑶就看到百里寒寂走了过来,神情复杂,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怎么了,寒寂?”花云瑶问道。 百里寒寂语速飞快:“我打听到消息,说风约竹要给我哥封妃!然后……那个小叶子没你们看上去那么简单,他的真实身份是后梁第一通缉犯,梵以烨,据说这通缉令还是风约竹亲自下达的。然后梵以烨他的母亲眼下也在皇宫内,应该也是被封了个妃子。” 徐如水的眼中闪过了一抹诧异:“哇塞,你居然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我还以为你一直都是特别特别高冷,惜字如金的。” 百里寒寂压根没理她,看向花云瑶:“瑶瑶,我现在要去一下竹子海,你等我回来。” “竹子海是什么地方?你为何要现在就去?能不能带我一起?”花云瑶一问三连。 ------------ 第一百六十六章 我想静静 “竹子海是京都往东十几里的一片竹林,据说那里竹子茂盛且多,像一片汪洋大海,故,有了竹子海的美誉。我去竹子海……是因为听说了风约竹晚些时候要在那里举行封妃仪式。而那位要被封为妃子的人正是我哥百里琼,不,南宫琼茶。他没有关于上一世的一丁点记忆,所以我还是喊他南宫琼茶好了。”百里寒寂垂目,眉微微拧了拧,“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他这个哥的,我必须要去阻止风约竹,不让他把我哥封为妃子。” “那我陪你一道去。”花云瑶微挑眼角,“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瑶瑶,你不能去,此事与你无关。” 花云瑶眨巴了几下眼睛,隐隐猜测到了百里寒寂心中所担心的事情。 蹙眉,道:“怎么就与我无关了?寒寂,你是不是怕阻止失败,风约竹大怒,会将我们两个都处死?” 百里寒寂:“……” 花云瑶小幅度的左右甩着脑袋的:“被我说中了吧!寒寂,其实呀,你心中的那些小心思还是挺好猜的。” 百里寒寂若有所思:“是这样吗?” 花云瑶十分用力地点了几下头:“嗯嗯!” “好吧。” 花云瑶撇了撇嘴:“寒寂,反正我必须要跟你一起去,你别想丢下我,一个人去。” “但是……” “但是什么但是?不许说但是!你要是不带我一起去,我就不理你,我一辈子不理你。” “我……” “寒寂,你就带人家去嘛!好不好呀?” “怎么还撒娇?”百里寒寂浑身一震,别过头去,“简直是犯规。” “嘻嘻,我就犯规!好啦好啦,言归正传,你我二人已相爱两世,不管发生任何事,我们都应该一起面对。我知道你是怕我出事,但是你想一下,假如你出事了,我会是怎样的心情?我能开开心心地独活下去吗?” 花云瑶的一番话让百里寒寂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无奈一笑:“真是败给你了。” “什么叫败给我了?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好不好?你这话说的,我觉得我们俩的言语在打仗一样。” “打仗?瑶瑶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 花云瑶单手叉腰,另一手翘起大拇指,指尖朝向自己,得意洋洋地说:“那是当然,我的脑洞可大着呢!” 看着花云瑶这副可爱的样子,百里寒寂的双眸中隐含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嗯,那就勉为其难带你一起去吧。” “勉为其难?怎么?我是累赘吗?还勉为其难?切切切,寒寂,人家是越来越会说话,我看你是越来越不会说话了。”花云瑶把双手往胸前一抱,把脑袋别到一边去,看起来有些生气。 “生气了?”百里寒寂伸长脖子,唇角微微上勾。 “没有生气哦。” “嗯?是吗?”百里寒寂放慢语速,“可我怎么感觉到有人在生气呢?而且……快气成一头猪了。” 花云瑶当即反驳:“猪?我才不是猪呢!你才是猪。” 百里寒寂“啊”了一声,语气欠欠的:“原来——是花云瑶小姑娘在生气呀!不然……以你的性子,也不会直接对号入座吧。” 花云瑶没好气地笑了两声:“哈哈。” “跟我比,瑶瑶,你还差点火候。” 百里寒寂话音刚落,花云瑶就给了他一巴掌:“百里寒寂,我看你是和邓怼怼玩多了是吧!不仅行为举止越来越像他了,还总是自以为很帅,说一大堆废话。” 徐如水见到这一幕,有些不敢相信:“你……打了他?” 花云瑶正在气头上,直接白了一眼徐如水:“对啊!怎么了?他是我的恋人,我打就打了,关你什么事?” 徐如水也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人,当即把眉头拧了起来:“你说话不能好好说吗?非得用这么冲的语气?” 百里寒寂一把将花云瑶拉到了身后:“你凶她做什么?” 徐如水抽了抽嘴角:“我哪里有凶她了?” “你就有。”百里寒寂冷着一张脸道,“下次再敢凶她,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徐如水的目光有些复杂:“不是,哥,你都挨了一巴掌了,你还护着她呀?” “嗯,护着。”百里寒寂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问了一句,“有什么问题吗?” “你……”徐如水一时不知该如何答,尴尬地笑了几声,“哈哈哈,牛。” “瑶瑶,你打了我。”百里寒寂把目光转到了花云瑶的身上。 花云瑶冷冰冰地说:“哦,所以?” “你帮我呼呼吧,呼呼就不疼了。”百里寒寂把脸伸向花云瑶,用手指了指被打的那半边脸,“这里这里!快帮我呼呼!” 话语落下,花云瑶就冷笑了一声:“呵!绝对不可能。” 百里寒寂不解:“为什么?我都比上一次主动好多了,你为什么就不肯呼呼?” “因为你太欠了,我不喜欢欠的。上次我应该说过了吧,你少和邓落枫学!我问你,你听进去了吗?” “听进去了。” “那你还说话那么欠?” 百里寒寂十分认真地说:“因为没进心里。” “没进心里?那就是左耳进,右耳出了?” “是。” 花云瑶抿了抿唇,猛吸一大口气,一字一顿地骂了一句:“王、八、蛋!” “你骂我?”百里寒寂歪头。 “对,骂的就是你。” 百里寒寂问道:“为什么骂我?” “……”花云瑶无语至极,“你自己去想吧。” 话音刚落,脸已经黑到极致的赵婳祎忍耐到了极限,仰面朝天:“你们能不能……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 众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啊?” 赵婳祎抬了抬眼皮,语速飞快,咬字重且清晰:“你,花云瑶,给我立即和百里寒寂一起去那什么竹子海!徐如水,你……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 说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望着一脸疑惑的众人,重重地叹息一声:“唉——我想静静。” 花云瑶挠了挠脑袋:“静静是谁?” ------------ 第一百六十七章 真苟出现 赵婳祎:“……” 见赵婳祎陷入沉默,花云瑶继续问道:“这个静静是我们认识的吗?你为何想她了?她……应该是个女的吧,毕竟我觉得这个名字听着挺像姑娘的。啊!当然,如果是他小公子的话,我是真的无意冒犯。” “花云瑶,你怎么这么傻?”徐如水吐槽了一句,“婳祎的意思应该是,让我们都离开,她想一个人安静会儿。” 花云瑶瞬间明白了过来:“啊?原来是这样!” 赵婳祎“嗯”了一声。 “那赵赵,我和寒寂先走了。”花云瑶拉了拉百里寒寂的衣服,小声道,“走了走了。” 花云瑶和百里寒寂离开之后,徐如水也离开了。 赵婳祎望着空无一人的四周,心中百感交集。 过了一阵,她寻思着一直不愉快不是好事,便动身去了集市,想借此来散散心。 谁知刚到集市,赵婳祎就看到了一队人马,领头之人正是当时在勾乐坊遇到的言少卿言里邱。 赵婳祎将目光向后扫去,发现那队人马中间有一辆囚车,里面关着一位瑟瑟发抖的男人,嘴里还喊着:“我背后的大人一定会除掉你们的。” 言里邱闻言,抬了下手,示意整个队伍停下。 待队伍停下后,言里邱下马,快步走到囚车前,用脚重重地踹了一下囚车的门:“本少卿才不管你背后的大人是谁呢!本少卿只知道你做错了事,就应当受罚。” 言里邱的这番话让赵婳祎不禁想起其在勾乐坊的那番言论了。 看来……言里邱真的如他所言,在一点点地劈开这世间的黑暗,让光明大把大把地撒向世间。 “言里邱,你那么聪明,当真猜不到我背后之人是谁?”囚车里被关押着的男人不屑地笑了笑,“我告诉你,言里邱,我是我家大人最忠心的狗!打狗也要看主人,你打了我,我家主人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假如你家大人敢胡来,本少卿自然也不会放过他。” 男人压低了声音:“这话说的……你怕不是要谋反吧?” “这二者有何关联吗?”言里邱问道。 “动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吧。” 言里邱陷入短暂沉默,随后咬了咬牙。 男人悠哉悠哉地翘起二郎腿:“言里邱啊,这世间有太多的黑暗,太多的不公了!仅凭你一人之力,是消灭不完的。” “那本少卿就竭尽全力地去消灭,能灭多少,是多少。” “祝你成功吧。”男人不以为意,“不过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有些黑暗……你是碰不得的,因为你碰了就会死。比如……我背后的那位大人。” 言里邱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双拳紧攥,双目死死瞪着男人。 男人双手一摊,一脸无辜:“别这样瞪我,我只是发个善心,提个醒而已。而且啊……我自以为我提的醒是正确的。” 言里邱“啧”了一声。 “言少卿,别怪我话多,因为我觉得你这样的人才死掉了可惜。我还想跟你说几句,你这个位置,虽然不上不下的,但仍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如果……你说了一句不当言论,没准等待你的只有死亡。所以啊……有时候说话要多思考思考,别再说些什么要劈开黑暗之类的话了,免得得罪了一些身处于黑暗的位高权重之人。” “我,言里邱,不怕死。”言里邱语气坚定。 “你是不怕死,因为你要走你心中所谓的正义之道。那我的女儿呢?” “……” “经过这个案子,我女儿对你不光青睐有加,还与你互生情愫,当着我的面定下了终身。所以呀……你抓了我,也挺厉害的。哎哟,能把未来的岳父大人亲自抓了,言少卿还真是无情无义、大逆不道,不,铁面无私呢。” 言里邱说出了一句承诺:“我会对诗钰好的,你大可以放心。” “诗钰看到我这个父亲作恶多端,是个大坏人,寒了心,所以……她能信任和依靠的人只有你了。言里邱,我问你,你能不能别当少卿了?” 言里邱十分肯定:“不能。” “哪怕是为了我女儿呢?” “……” “一个月前,洛家千金就是因为跟着那个风吹离,所以被杀掉了。据我所知,杀了他们的小喽啰的背后之人就是我家的那个大人。你看,我家大人多厉害,想弄死谁轻而易举,你……” 言里邱不耐烦地打断了陈苟的话:“陈苟,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想表达什么?” 一旁吃瓜的赵婳祎听到这个“陈苟”名字后,神情瞬间紧绷了起来。 当时他们都怀疑陈苟用了替身,但一直没找到真陈苟。 如今真陈苟终于出现了,却是以犯人的形式出现的。 那么他“消失”的这段时间去了哪里?都干了什么?到底犯了什么错,才导致要大理寺少卿亲自押送? 赵婳祎的大脑闪过了这三个问题。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之时,陈苟又开口了:“我想表达的很简单,就是你把我放了,免得我家大人对你起杀心。若是你死了,以诗钰那孩子的性子,定然要为你自尽,要下去陪你。我可不想看着我女儿白白丧了性命。嗯……你把我放了之后,就辞官,理由就是告老还乡。然后,和我女儿过点平平淡淡的日子。至于我……就继续当我背后的那位大人的走狗好了。” “你还想当走狗?为何?” 陈苟摇了摇头:“不是每个问题都有答案的,就像有句话说得好,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什么意思?” 陈苟“嘁”了声:“听不明白吗?假如……我不当走狗的话,你和我女儿都会死!当初就是因为我这条走狗没当好,所以……我背后之人才大怒,让我派人杀了一个好官。” “那个好官是谁?” “言里邱,你的脑子里装的不会都是关于破案的吧?怎么一点外界传闻都没听过?外界都说,我,陈苟,是害死李闻竹和他爹的凶手。其实……我挺后悔的,心中也觉得很对不起他们父子二人。” 话音刚落,赵婳祎就听到了一个令她无比想念且熟悉的声音。 “哦?原来恶人也会有后悔的时候呀?” ------------ 第一百六十八章 落枫被抓 只见邓落枫站在房檐上,手中长剑出鞘,剑尖指着囚车内的陈苟。 “你是……”陈苟的眼力不太好,眯着眸子盯着邓落枫看了好一阵,才认出了邓落枫,“邓指挥使的儿子,邓落枫?” “是我。”邓落枫从屋檐上跃下,步步逼向囚车,“我是来劫你的,我要把劫到南天鸾司大门外,让你跪下来给死去的李闻竹父子磕头!” 见执剑的邓落枫靠近,那些大理寺的人立即拔刀,用刀尖指着邓落枫。 言里邱见状,立马让那些手下人收起了刀:“这位小兄弟,其实我们在勾乐坊有见过,依本少卿看,你不该执剑来……” 邓落枫打断了言里邱的话:“让开,不然连你一起砍。” 言里邱并没有让开,而是劝说了起来:“邓落枫,你冷静一点!你若是要劫他,可就是死罪了!本少卿听闻你与赵姑娘已然大婚……” “那又如何?小爷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是那风老登非要给我定什么谋反之罪,我也就认了。” 言里邱的眉毛一拧:“那你考虑过你娘子的感受吗?你如果因谋反而亡,你娘子该怎么办?你觉得她会愿意独自活于世上吗?” “我……”邓落枫犹豫了。 赵婳祎耳朵不聋,自是听见邓落枫和言里邱的对话。 她生怕邓落枫会因为不理智干出什么傻事来,便大声呼喊起邓落枫的名字。 奈何那些看戏的百姓的议论声太大,赵婳祎的声音压根就没能传入到邓落枫的耳中。 赵婳祎见状,便想着挤到邓落枫身边去,可惜站在身边的几名百姓都是看起来有几百斤大胖子,根本就挤不了一点。 就在赵婳祎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之时,一队手拿绳或剑的官兵就从人群中走出,二话不说就把邓落枫围住了。 “官兵?怎么会出现地这么巧?莫非……今日是个套,是有人想要小爷的命?”邓落枫明白了什么,咬了咬唇,嘀咕起来,“那个给小爷下套的人会是谁呢?” 话音刚落,那些官兵就朝着他冲来。 邓落枫下意识地想反抗,就听到了一个官兵低声道了句:“圣上有令,如果你敢反抗,就会要了赵婳祎的性命。” 圣上有令? 难道这给他下套之人是当今皇帝风约竹? 邓落枫眯了眯眸子,面色平静地将剑丢在地上,任由那些官兵把他捆得严严实实,带着他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那些官兵离去之前,领头之人还特别大声地和周围看戏的百姓说:“今些时日,盗贼变多,故,圣上就命令我们混在人群里巡逻,保护大家的安全!但是今日我们巡逻时,看到邓落枫有谋反之举,所以我们要把他抓了,让圣上亲自处理他。” 望着邓落枫的背影愈来愈远,赵婳祎瞬间就担心了起来。 刚想说点什么,嘴就被人从后面捂住了,然后还被那人拖拽到了角落。 那人见左顾右盼了一阵,见四下无人,才撒开手:“贤媳,是我,我是邓半昊。” 赵婳祎转身,看清眼前之人真的邓半昊后,不解地问:“爹爹,为何不让我多言几句?” 是了,自从二人大婚之后,邓半昊就跟赵婳祎说,让后者喊他为爹,就像喊亲生父亲一样。 赵婳祎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因为她一直都没有感受过父爱,她想感受一下。 “你个小丫头性子直,还冲动,爹爹真怕你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来!你要知道……咱们当今的圣上可是一个听不得一点坏话的人……” “我知道的,爹爹!我自有分寸。只是我夫君……” “他不会有事的,爹和你保证。” “保证?莫非爹想到了什么万全之策?”赵婳祎挠了挠脑袋。 “不能说是万全之策吧……” 赵婳祎蹙眉,问道:“怎么说?” “爹爹会去面圣,替邓落枫求情。如果可以的话,爹爹想用命换邓落枫的平安……” 赵婳祎听不下去了,一把拉住了邓半昊的衣服,声音里面带着哭腔:“爹,你别去!我是不想我的夫君有事,但我也不想爹爹出事,因为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家人。爹爹,你别着急,我们再想想办法,一定有其他办法的。” “不想了,想了费脑袋。”邓半昊温柔一笑,“就这个办法。” 赵婳祎见邓半昊心意已决,知道劝说不动了,只能一脸严肃:“爹爹,你一定平安回来!” “会的。” 与此同时。 言府。 书房。 陈诗钰坐在桌前,桌上放着一碗面和一双筷子。 这碗面是陈苟被抓走前给她下的,说是父亲给女儿下的最后一碗面条,但是她眼下却完全没有想吃面的欲望,因着内心思绪万千。 大约半个月前,陈诗钰独自出门闲逛,却被一个看起来就凶神恶煞的胖子用迷药迷晕了。 醒来时发现处于一个茅草屋内,身边坐着好多位和她一样双手双脚被绑起来的姑娘。 这时,坐在她右边的姑娘用肩膀顶了顶她。 陈诗钰把脑袋向右转去。 那位姑娘挑了挑眼角,压低声音:“诗钰被绑架了,你怕不怕?” 陈诗钰听到那位姑娘的声音后,用力眨了好几下眼睛:“你的声音粗至极,有些像男人的声音!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那位姑娘面露尴尬,轻咳了两声:“咳咳,不要在这些细节!你只管告诉我,你怕不怕就好了。” “怕。” 那位姑娘嘿嘿一笑:“那我保护你。” “别开玩笑了,你怎么保护我呀?你的手脚也和我一样,被绑着……” 陈诗钰的话还没有全部说完,就看到那位姑娘将双手双脚从绳中抽出,还使劲甩了好几下手:“这下不是被绑着的啦!” 看到这一幕,陈诗钰的下巴都快要掉在地上了:“请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那位姑娘往陈诗钰的身边挪了挪,将手掌搭在唇边:“这个是小秘密哦,你凑近一点我就告诉你!” 陈诗钰照做。 可那位姑娘还嫌距离太远,故意拉长声音:“再近一点啦,我们都是姑娘,没什么的。” 陈诗钰闻言,犹豫片刻,照做。 然,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当她的脸与那位姑娘凑得很近很近时,那位姑娘居然直接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陈诗钰有些不知所措,随后把脖子往后缩了缩:“你,你,你怎么突然袭击我的脸?你不会有那种癖好吧!” ------------ 第一百六十九章 那位姑娘 “我没有哦!”那位姑娘勾唇。 话音刚落,门就从外打开了。 那个迷晕陈诗钰的人大步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脸坏笑的陈苟。 当陈苟看到女儿陈诗钰也被绑了的时候,脸上先是闪过了几分震惊,随后一脚踹在了负责绑人的胖子身上。 胖子被踹了一脚,显然有些不乐意。 挑了挑眉,问道:“陈大人,你为何要踹我?” 陈苟的嘴角抽了抽:“我还好意思问!我让你绑姑娘,没让你绑我的女儿!” “您的女儿也在这些姑娘里面?”胖子的眼神躲闪。 “不然呢?”陈苟没好气地反问。 走到陈诗钰旁边,给她松绑,还将她搀扶起来,摸了摸脑袋:“诗钰,你还好吗?” 谁料,陈诗钰用手心拍开陈苟的手,往后退了好几步:“父亲,原来你才是绑架杀人案的背后之人!我真的没有想到……一向温和的你,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诗钰,你听我解释,我……” 陈苟想解释一些什么,却被陈诗钰无情打断:“父亲,世人皆说,你是坏人,手里的人命数不胜数!可是我一直自己骗自己,在心里和自己说,是有人在故意抹黑你!如今一看……我觉得我也没有必要在自己骗自己了,因为意义不大。” “爹爹也是有苦衷的。我的诗钰,你不要讨厌爹爹,好不好?” “不好。对不起爹爹,我现在不光讨厌你,还怕你。” “诗钰,我……” 陈苟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那个胖子拿起了把刀:“陈大人,不要磨磨唧唧的了,把这些姑娘都杀了,她们的内脏能卖好多钱!要是不杀也行,卖给村里头的老光棍也可以啊!” 陈苟垂头:“畜生,这种事情你是怎么说出口的?” “陈大人,当初不是你喊我和你一起干的吗?为何现在就因为你的女儿在,你就立即把自己撇得一点关系都没有?”胖子露出了鄙夷的眼神,“陈大人,你好虚伪哦!日日活着跟个假人一样,不累吗?” “我的事你少管!”陈苟瞪了一眼胖子。 胖子自讨没趣,闭上了嘴。 “父亲,我对你太失望了。”陈诗钰摇了摇头。 陈苟的眉心蹙了蹙:“女儿,爹爹错了,假如爹爹去投案自首,你……” 话未言毕,就听到胖子不满的声音:“什么?你要自首?那我也会被你连累的呀!陈大人,凡事都是三思而后行,自首这件事,你可得好好想想。” “不用再多想了,我就要去自首。”陈苟下定了决心,语气十分坚定,叹了口气,“唉——我这一辈子干了太多的坏事了,每到夜里,我都会浑身发慌,心感不安,一夜难眠。所以……我也想将功补过,当一回所谓的迷途知返的好人。” 胖子冷哼一声:“哼!从你杀了第一个人开始,你就注定不是好人了。” “人不可能一直不变。是,我以前确实不是东西,但是……” “陈大人,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那又怎样?” “那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了!” 说毕,胖子从怀中掏出一把刀,向着陈诗钰砍去,嘴里还在说:“好好好,既然你要自首,要陪你一起我死,那我就拉上你的好女儿垫背好了!” 正当胖子信心满满,觉得能一刀砍了陈诗钰脑袋时,身前有一道快到只能看见残影的身影闪过,握着刀的虎口随之发麻,刀也掉落在了地上。 不等胖子喘口气的功夫,那道身影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的身后,掉落在地的刀也被那道身影的主人紧握手中,正架在胖子的脖子上。 胖子被吓得冷汗直冒,连连求饶:“不管你是何方神圣,求求你放我一马吧!我上有老下有小的,是个普通人家啊,你……” 话没有说毕,人头已经落地。 “诗钰,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熟悉的声音传入了陈诗钰的耳中。 陈诗钰这才发现,那道身影的主人居然就是坐在她右边的那位姑娘。 “扑通——” 陈诗钰的心跳了一下。 随后,陈诗钰的瞳孔一缩。 为何……我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了?我不会是喜欢上这个救了我性命的姑娘吧! 可是,我不是那种人,没有那种独特的癖好啊,我,我,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正当陈诗钰不知所措之时,那位姑娘粗鲁地扒开衣服。 “啊!”陈诗钰大叫了一声,立马用双手捂住了眼睛,“姑娘,你干什么?虽然我们都是女子,但希望你还是自重一些好,毕竟家父是男的,他还在呢!” 那位姑娘将衣服随手一丢,又将散下的发用一个银色的冠高高束起:“没事。” “怎么没事?姑娘啊,女子的清白最重要了,你不能……”陈诗钰说着说着停了下来,两根眉毛拧了一下,“怎么没动静了?姑娘……你不会已经脱完了吧?” 那位姑娘望着捂着脸的陈诗钰勾了勾唇,放慢语速,咬字清晰:“是啊,脱完了。” “你,你,你这姑娘怎么这么不知羞耻呀?快把衣服穿上!父亲,麻烦你也不要看,因为这和女子的清白有关。” 陈苟听了陈诗钰这些话后,冷眼扫了一下那位姑娘,淡淡地说:“嗯。” “诗钰,可是我不想穿衣服呀,穿了太热了。”那位姑娘边说边向着陈诗钰走去。 陈诗钰听到脚步声和姑娘的话后,后背根根寒毛倒竖:“姑娘,你别过来啊!你再过来的话,我就要以为你有那种癖好了!” “如果我真的有呢?”那位姑娘的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好几圈,“而且只对你一人有。” “父亲救我,这位姑娘她好像大脑不太正常。”陈诗钰尖叫了一声。 然而,陈苟只是冷冷地吐槽了一句:“这位‘姑娘’确实大闹有点问题,换做正常男子,肯定不会为了查案牺牲那么大。” “什么意思?”陈诗钰没太明白陈的意思。 “睁开眼睛看看就知道了。”陈苟温柔道,还贴心地补充了一句,“他身上穿衣服的。” 陈诗钰慢慢地将双手放了下来,睁开眸子。 看清那人面容后,陈诗钰激动起来:“居然是你!” ------------ 第一百七十章 爱女是真 只见那位“姑娘”的模样分明是大理寺少卿言里邱。 “言少卿,是你呀。”陈诗钰的两只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扑向言里邱。 言里邱毫无防备,就这样被陈诗钰扑倒在了地上。 尽管二人都想着将头向着不同的方向扭去,但两个唇瓣还是擦了一下。 陈苟目睹了这一幕后,仅是陷入了沉默,并未有阻止之意。 陈诗钰的脸颊一片通红,快速起身,走到一边。 言里邱也站了起来,神情很不自然。 见陈诗钰一直不语,言里邱开了口:“那个……本少卿的唇没弄疼你吗?” 此言一出,陈诗钰就用双手捂住了脸,还大叫了一声。 “你为什么要大叫一声?”言里邱不明所以。 陈诗钰迈着细碎的步子朝着言里邱走来,小声说:“那还不是因为,因为……你说的话太虎狼之词了!” 言里邱翻了翻眼睛,像是在思考:“虎狼之词?有吗?” “有!” “哪个词?”言里邱问道。 “是……弄疼!” “这词……有什么不妥吗?”言里邱又问道。 陈苟着实听不下去了,边给那些姑娘松绑边说:“言大人,以后多看看话本吧,不如很多东西你都是不懂的。” 言里邱的目光落到了陈苟身上:“很多东西?举个例子。” “床上之事。” “床,床,床,上之事?”言里邱瞬间变成了小结巴。 “是的。” 言里邱将头转向一边,耳根红红的:“那种,那种东西,本少卿才不想看,更不想懂。” 陈苟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说了些作为一个好父亲的肺腑之言:“不行,你必须懂。你和我女儿都当着我的面亲过了,我觉得你必须要对我女儿负起责任来!而且你救过我女儿一次,我看得出来,我女儿很喜欢你。言大人,我女儿,就拜托你了。” “我……会的。”言里邱看了一眼陈诗钰,深呼了一口气,“陈苟,我奉陛下之命,押你回大理寺……” 听到陈苟要被带走,陈诗钰打断了言里邱的话:“什么?你真的要带他走?他去了大理寺后……还能活着回来吗?” 言里邱答道:“不会了,圣上要本少卿审完他后,就杀了他。” “我知道他做了很多错事,还害我差点怨恨上算得上是我青梅竹马的李闻竹,但他毕竟是我的父亲,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抓走。”陈诗钰咬唇,“我说过对他失望了,但不代表我会产生不孝之心,看着他死掉。” “好了姑娘们,你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陈苟对着那些已经松了绑,却还呆呆地站在原地的姑娘们道。 那些姑娘听到陈苟的话后,纷纷用不敢置信的眼神望着陈苟,随后一个接着一个跑了出去。 待那些姑娘都离开后,陈苟向着陈诗钰走去,抬起头,想摸摸她的头,但陈诗钰却面露惶恐地后退了几步。 陈苟见状,不恼,只是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连让父亲我最后摸一下头都不愿意了吗?” 陈诗钰明显犹豫了下:“我……” “诗钰,让父亲摸一下头吧,求求了。” 说完,陈苟将手向着陈诗钰的方向伸了伸。 就在这时,言里邱注意到陈苟的手掌中好像沾有一点白色的粉末,刚想说些什么,就被陈苟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 这一眼……开始有些凶,像是在警告他不许出声。之后就柔了不少,像是在求他不要说出手掌沾有白粉的事情。 言里邱思考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因为他坚信一点,虎毒不食子。 陈诗钰抬了眼皮,双手死死地攥着衣角,做了个深呼吸,主动凑了上去。 陈苟如愿摸了陈诗钰的脑袋。 收手时,陈诗钰的身子已经软软地倒在了他怀里。 言里邱见状,眉头紧锁:“诗钰她……” “诗钰她以后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对她,不许凶她,尽量都依着她吧。诗钰最爱吃面,什么鸡蛋面,青菜面,牛肉面她不挑的,都吃。不过吧……小姑娘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你记得多给她做一做牛肉面,牛肉多放一点。若是你懒或者不会做面,那就带她去街上吃吧,街上好几家面店的口味都不错。你实在不想掏钱,就从陈府里面拿……” “这倒也不必。”言里邱淡笑,“当了这么多年的官了,我这点钱还是能拿得出的,你可别小瞧本少卿了!再说了,诗钰这姑娘深得我心,不用你说,我自会待她很好。” 陈苟瞟了几眼言里邱:“那床上之事的话本……” “我、看!”言里邱咬着牙,一字一顿道。 “好极了!”陈苟露出了满意的表情,鼓了几下掌,“不错不错,有进步了,刚刚还不看,现在……” “都是为了诗钰!本少卿可不是那种,那种,那种人!” 虽然陈苟隐隐猜到了言里邱说的是哪种人,但还是故意问了句:“哪种人啊?” “下贱的人。” “哦——那你确实不是。”陈苟一脸笑嘻嘻地说,“对了,推荐你看个话本子,叫做《少爷的爱情计划》,挺好看的,里面各种东西都有,你可得好好学一学!” “嗯,记下了,我会的,只是……” “只是什么?” “没什么。”言里邱摇了摇头。 这个话本的名字好生熟悉,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但他此生从不看话本,为何会觉得熟悉呢? 真是太奇怪了! “不不不,你这幅样子可不像没什么哦,倒有些像想到了什么,可又不愿意告诉我。”陈苟眯了眯眼睛,“言里邱,你不会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那种人吧?” “啊?我不是!” “真的不是吗?但我怎么感觉你是闷骚呢?还有点像……暗爽哥!” “闷骚?暗爽哥?这两个词是什么意思?还请陈大人替我解惑。” 陈苟白了一眼言里邱:“哎哟,让你不看话本,这种词在话本里可是常常出现的呀!好好好,趁此机会,我给你解释一下吧。闷骚呢,就是……” 听完陈苟的一番解释,言里邱的整张脸都黑了下来。 “听懂了吗?”陈苟嬉皮笑脸地问。 ------------ 第一百七十一章 好不甜蜜 “听懂了。”言里邱黑着脸答。 陈苟“嗯”了一声,面色凝重起来:“你待会派人把诗钰送回言府去,看好她,别让她溜出来,我怕她担心我溜出来干傻事。” “我会的。” “还有……在押我的路上,你一定要摆出对我敌意很大,不念私情的模样,这样才不会让那些人嚼舌根,你和诗钰亦能平安。” “好。” “途中我可能会和你说一些提醒之言,希望你那时能听进去。之所以这会不说,是因为我语言没组织好。” “好的。”言里邱点了点头。 “那就送我上路吧。”陈苟将怀中的陈诗钰塞到了言里邱的怀中,一脸平淡,语速却略微有点快,“一定要对她好哦!” . 当日夜。 乌云漫天,大雨倾盆。 皇宫。 大殿。 风约竹坐在黄金龙椅上,用手支着脑袋,垂着眼帘:“邓爱卿平身吧,都行了两个时辰的礼了,朕想你应该也乏了吧。” 邓半昊平身:“谢陛下!” 风约竹不耐烦地说:“有事快说,朕一会还要和国师亲热呢!” “国师?亲热?” “是的。有问题?”风约竹懒懒抬眸。 邓半昊赶忙说:“没问题,没问题!” 白日听赵婳祎说,花云瑶和百里寒寂去了竹子海,说要阻止风约竹封国师为妃。可眼下国师明显不在那,不然风约竹定不会说出“一会还要亲热”这样的话语来。 那么……那个竹子海就是个风约竹设下的陷阱。 花云瑶和百里寒寂,你们一定要多加保重,千万别不小心丢了性命啊! 与此同时。 邓半昊所惦记着的花云瑶和百里寒寂正在爬山。 说来也奇怪,这竹子海虽然也处于后梁,但却一点无雨无云,抬头甚至能看到圆月和零散的星星。 “寒寂,这个竹子海为什么是座高耸入云的山呀?我们都爬了好久了,怎么还没有到顶?”花云瑶将腰弯了下去,两只手臂在身前随意晃着,像一具行尸走肉。 “快了,应该。” “寒寂,你说快了之前,能不能先过下脑啊?你已经说了不下百遍的快了,可我们仍然没有到顶唉!” “我错了,别生气。”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也没有生气,我就是随口吐槽一下而已啦!”花云瑶停下脚步,扭头看着百里寒寂,笑了一下。 “要我背你吗?”百里寒寂忽然问道。 “你……怎么不早问?” “想让你强身健体来着的。” “强身健体?我呸!我才不要强身健体!爬个山……真的累死人了。” 花云瑶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委屈,也不知道道出了多少人的心声。 “那我背你吧。” “不行,你要用请加尊称,不然我不要背,我宁愿腿爬断。” 百里寒寂明眸稍弯,举起双手:“好,依你。你想听什么尊称?” 花云瑶想了想,说:“上一世我是凤族公主,你且喊我一声公主殿下好了。” “嗯,好。”百里寒寂走到花云瑶的身前,蹲下,拍了拍后背,“公主殿下,请上来,让……臣背你。” 花云瑶上了百里寒寂的后背:“寒寂啊,你这幅样子,感觉有点像马儿哎!我看人家那种小马快快跑的游戏,也是这么玩的。” 百里寒寂缓缓起身,边爬边问:“这是什么游戏?我怎么从没听过?” “就是在背上的那个人喊一声驾,然后背的那人就快跑。” “你想玩吗?”百里寒寂的嘴角微微勾了一下。 “我不要玩,那是孩童玩的游戏,我长大了……” 百里寒寂用着宠溺的语气说:“没关系啊,在我这里,你可以当个孩童,我不会笑话你的。” “……好!那我要玩!”花云瑶眉眼笑开,“驾驾驾!” “收到!”百里寒寂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跑了一阵子后,停下,发了一阵无情的嘲笑。 “笑什么?”花云瑶不明所以。 “你不是说这是孩童的游戏吗?我笑你幼稚。” 花云瑶闻言,用力拉了一下百里寒寂的耳朵:“坏蛋!你不是说了,你不笑的吗?哼,反正,反正……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哎哟,我错了嘛!再说了,幼稚怎么了?幼稚说明我把你保护的很好。” “……油嘴滑舌!”花云瑶吐槽起来,“我肯定你是和邓怼怼玩多了,才会变成这样的。” “才没有嘞,是为了你,我才会变成这样的。” “骗子,不信。” 话音刚落,花云瑶的身子就一轻,大脑瞬间宕机。 待她回过神来时,看到她已然被百里寒寂横抱着。 花云瑶愣愣道:“……什么时候?” “你猜呢!” “猜不到。”花云瑶摇头。 “那就罚你。” “罚什么?”花云瑶问。 刚问完,额头就被低头的百里寒寂轻吻了一下。 “这就是我的惩罚。”百里寒寂一脸正经地道。 “这是哪门子惩罚?这,这,这分明就是……” “是什么呢?瑶瑶可以说出来。” “是甜蜜!” 百里寒寂歪头:“嗯,那综合一下就是……甜蜜的惩罚。” “一本正经地瞎说什么呢?”花云瑶的脸颊瞬间变得滚烫起来,“你再这样说下去,我会很害羞很害羞的啦!” “很害羞很害羞?我倒是想看看呢。” “你怎么这样?” “怎样?”百里寒寂反问。 “坏死了,坏透了!” “是吗?我觉得没有呢,我应该还可以再坏一点,比如……”百里寒寂飞快地吻了一下花云瑶的唇,还伸了一下舌头,“偷袭。” “你这人……怎么还偷袭呢?我不喜欢偷袭!”花云瑶的眼角微微一挑。 “可是我喜欢嘛!瑶瑶,我问你,喜欢一个人就要喜欢他的全部,对吧?” “对。” “那你就应该喜欢,不,用心去接受我的坏。” “……”花云瑶有些无语,“有毛病!” “有毛病?自然,是爱你的毛病,想你的毛病……”百里寒寂毫不犹豫地对着花云瑶就是一顿情话输出。 花云瑶双手捂住耳朵:“你够了啦!你……” 然而,花云瑶的话还没有说完,百里寒寂就眯起了眼睛,冷笑一声:“呵,跟了一路,也该现身了吧!” ------------ 第一百七十二章 二人逃跑 话音刚落,石阶两侧的竹林里就走出了百余人,人人手执武器。 花云瑶用目光大致扫了一下这些人,扬声道:“你们是谁?” 此言一出,那些人就高声议论了起来。 “看来你这个小姑娘还不明白眼下的处境啊!我们都是来杀你们两个谋反之人的呀!待我们把你们杀了之后,大方的圣上就会给我们好多好多赏赐呢!” “是啊是啊,圣上说你们二人不但通敌叛国,还经常说圣上坏话。哦,对,圣上说,你们甚至假意传播封国师为妃的消息,导致好多愚昧的百姓都误会了什么,让圣上名誉受了些损。” “听你们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他们二人都是活了两世的人,一个叫做花云瑶,一个叫做百里寒寂!不过……” “不过什么呀?你快说,别磨磨唧唧的!” “我们圣上的名字好像和花云瑶和百里寒寂那一世的邪教教主同名同姓,你们说……” “谨言慎行,哥!若是你的这些话被圣上听到了,他会发怒的!圣怒的下场……一般只有重伤或者死亡。” “哎?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算是一个挺新鲜的事。” “啥事啊?说来听听呗。” “前段时间,我听人家说,后梁的黑市是风吹离秘密建立的飞龙教分教。但有一点很奇怪!” “哪一点?别卖关子啊!” “风吹离死了,但是这个黑市却没有呈现出群龙无首,一片混乱的现象!人家同我讲,这是因为有股势力在暗暗推动,而那股势力……就是太子。” “你说到这里,我就想到前一两日,圣上亲自带人烧了黑市,灭了毒天下里的余孽呢!哎哟,我们圣上真的是位好人呀,他一定是觉得邪教会祸害人间才亲自带人去烧的!啊啊啊,我真的好崇拜我们的圣上,我都快被他迷倒了。” “对了,我记得太子也因此事被禁足了吧,但禁足多久不知道。” “你们扯远了啦!别忘了我们今日的目的,就是杀了他们,然后去领奖!” …… 百里寒寂将花云瑶放下,拔剑:“不过是一群蝼蚁,也敢说出要杀我们二人的妄言?” 此言顺利激怒了那些人,那些人立即提着武器向着二人冲来。 “跑!”百里寒寂用剑斩了几个想偷袭花云瑶的人,又用剑硬生生地劈开了一条全是死尸的道来,对着花云瑶伸出了手,“跟我一起!” 花云瑶毫不犹豫地牵住了百里寒寂的手,任由他带着自己向着竹子海的顶跑去。 他们的身后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想杀他们之人。 “寒寂,你不是说他们是蝼蚁吗?那为何现下逃跑的却是我们?”花云瑶的面色有些复杂,挑了挑眉头。 百里寒寂一眯眸子:“因为我们处于弱势一方。” “那既然我们处于弱势一方,为什么你还要说出那么自信的话语来?我还以为你会和上一世一样,对付人族,轻而易举……” 百里寒寂打断了花云瑶的话,一把推开了她:“小心!” 只见原先站着的位置插满了针头淬了毒的绣花针。 百里寒寂敛目低眉:“这些人……什么武器都有,看来竹子海就是风约竹那个畜生设下的一个局,目的就是要我们二人都死在这里。” “寒寂,不用你说,我也看出了这是一个局,专门为你我二人布下的局。”花云瑶从地上站了起来,“不过……你推得好用力呀,人家的屁股都有点摔疼了呢!” “好好好,下次不会了。” 花云瑶拧眉:“你还想有下一次?” “啊……没有下次了。”百里寒寂说完,一把把花云瑶拉到怀里,“抱紧我。” “嗯?什么?啊啊啊……”花云瑶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身子就轻了,整个人与地面的距离很长,因此下意识地大叫了起来。 是了,她上辈子是白凤一族的公主,是不会恐高的。 可此生……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姑娘,再加上百里寒寂御风而行的速度太快且她心里还没有做好准备,所以……害怕至极! “瑶瑶,你竟然恐高?你上一世不是小凤凰吗?哎呀呀,我还是头一次听到有小凤凰恐高的。”百里寒寂的话语又变得有些欠了。 “你……” 花云瑶想反驳,却被语速飞快、条理清晰的百里寒寂抢了先:“莫非……这是只不健全的凤凰?” 花云瑶不乐意了,回怼了一句:“你丫的才不健全呢!” 话说完后,百里寒寂就开始急速下坠。 “寒寂,怎么回事?”花云瑶仰头看向百里寒寂。 当她看到百里寒寂的嘴里吐出黑血的时候,眯眼:“血的颜色……你中毒了?什么时候?” “是……”百里寒寂边说边吐血,身子坠地时,紧紧将花云瑶护在了怀中,“推开你的时候!那时,我推开你收手的速度慢了些,不幸被一个毒针擦了一下。哎呀呀,这针上淬的毒还真是厉害,仅仅是一擦,就让我口血黑血,体力不支。” 花云瑶从地上爬起,问道:“那有什么解毒的办法吗?” “有。”百里寒寂从怀中掏出一本话本,“瑶瑶,这本话本是风约竹赠予我的武功秘籍,我能不能活下来,就看……我的能力了。” “什么?这本话本是风约竹给你的?寒寂,风约竹肯定没安好心,你不许练!还有还有……为何你拿了他的话本却一直不和我说?你把我当什么了?” 花云瑶的这些话让百里寒寂的心底泛起一阵愧疚,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花云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唉!”花云瑶揉了揉额角,“这些以后再说吧,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活下来。寒寂,不修这个话本里的武功,你有别的方法解毒吗?我还是觉得不妥,毕竟那是奸险狡猾的风约竹啊!” 话音一落,就有脚步声渐近,应是那些人马上要追到这里了。 百里寒寂从地上起来,盘腿坐着,挺直腰板:“瑶瑶,我想赌一把。” “赌什么?”花云瑶问道。 ------------ 第一百七十三章 虐待落枫 “赌风约竹的秘籍能让我解毒且实力大增。”百里寒寂将话本摊开在地上,唇角微微向上扬了下。 花云瑶摇头:“不行,万一……” 百里寒寂打断了花云瑶的话:“没有万一,我就赌我无事!瑶瑶,我练功时,就得麻烦你了。” 花云瑶闻言,把花羽鞭从身后抽出:“你既心意已决,我自是劝不动你,只能希望一切皆会如了你愿。你……要好好练功啊,我就算豁出了命,也会护你周全!” 她的双眸变得格外坚定,因着她有了就算拼了命,也要要护的人。 百里寒寂“嗯”了一声:“我会尽量快一些练功的!” 花云瑶莞尔一笑:“好。” . 另一边。 风约竹站起身来,将一只脚踩在了龙椅上:“邓卿啊,你好不好奇你朕是怎么对你那个被朕关在特制大牢里面的儿子的?” “臣……”邓半昊的眼珠子转了几圈,像是在思考。 风约竹把单手握拳,背在身后:“好了,讲给你听听好了!朕猜,你愿意听,毕竟那可是你儿子,虽然不是亲的。” . 具风约竹所讲,邓半昊知道了当时邓落枫被直接送到了特制大牢。 而这个特制大牢的位置就在大殿下边。 当邓落枫被打入大牢的第一时间,风约竹就去看他了。 见邓落枫的双眼被一块黑布蒙住,两只手腕被铁扣扣在木桩两端,双腿略悬空,风约竹十分满意地笑出了声,快步走到了邓落枫的身前。 “猜猜朕是谁?”风约竹问。 邓落枫答:“风约竹。” “嗯?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邓落枫冷笑着反问:“一般人敢自称朕吗?” “哦,原来你抓住的破绽是这个。不错不错,逃跑了这么多年,脑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啊!朕其实……真的很害怕你忽然变傻了,对朕变得言听计从……” “言听计从?做梦!” “对对对,就是这种语气。”风约竹的眼神闪了闪,毫不犹豫地把鼻子抵在了邓落枫的脸旁,使劲嗅了嗅,“连气味都是令朕很熟悉的,只不过吧,这气味有些浑浊了,我留下的气味好像淡了……” 话没说完,脸上就湿了一小片。 风约竹一顿,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抬起手,摸了摸脸颊。 借着牢里的光,风约竹看清了脸上湿漉漉的东西是什么。 嘴角一勾:“朕的子林,居然对着朕吹弹可破的脸是喷血?这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让朕感受一下你的血的味道,与你在这大牢内实现血液、身体、灵魂的融合吗?” “瞎说什么呢?风约竹,小爷劝你最好把我放了,不然我……” “不然怎么样?子林小美人想对朕怎么样呢?是想和朕玩一些龙床上的小把戏,还是……” “你好恶心。”邓落枫吐槽了一句,“你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词,每一个字都在告诉别人,你是个恶心的人。” 估计是不喜欢“恶心”这个词语吧,风约竹顿时怒了:“子林,子林你以前不会骂朕恶心的,你以前被朕囚禁的时候……” 邓落枫不耐烦地说:“以前的记忆太久远了,小爷懒得回忆。” 话音刚落,风约竹就打了个手势,让其他在场人员离开。 那些人离开后,风约竹手掌一翻,手心中瞬间出现了上千根针:“子林,你的这张嘴,太聒噪了,该闭上了。” “你,你,你要干什么?风约竹,你个比老登还老登的狗东西,你……” 邓落枫的话未全部说毕,就发出了好几声惨叫,伴随着几声听起急促且娇弱的喘气声。 邓落枫眉头一拧,想开口说些什么,就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说话就会吐血,你要是不怕血流干,就尽管说。”风约竹把双手往身前一抱,得意洋洋地说。 “噗——畜生!” “哎哟,吐了好多血啊!不过……朕觉得这些宝贝的血不能浪费呢!”风约竹一把扯下用来蒙邓落枫的眼的黑布,然后吮吸起他的鲜血起来,时而还评论几句。 “噗——你是变——态——吗?” “你觉得朕是不是?”风约竹用舌头舔了舔邓落枫的脖子。 “噗——是。” “嗯?你觉得朕是这样的人呀,既然这样……”风约竹黑眸中蒙上了一层冷意,“那就让子林小美人感受一下真正这样的人会是什么样子的!” 左手动了动,一个大钳子和装满铁片的大盆就出现了。 风约竹把大钳子的头伸入盆中,看着头渐渐变红,眉眼笑开。 “噗——你不会要拿这个……烫小爷吧?”邓落枫的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带着几分不确定地问道。 “是的呢。” 风约竹承认了。 随后举着烧红的大钳子向着邓落枫大步走去:“子林,朕之所以要烫你,是未为了给你这个不听话,瞎跑出去的小孩一点小小的惩罚罢了!子林啊,做错事情……就要接受惩罚。你觉得……对不对呀?” 邓落枫陷入了沉默。 然,就是这阵沉默让风约竹觉得失了面子,尽管眼下特制大牢里面就他们两个人。 “子林,你还学会不回答朕的问题了,出去跑跑,单子都大了呢!”风约竹边说,边把大钳子头贴在邓落枫的胸口,“快叫,快喘,我要听见你这样的声音!” 邓落枫用两只眼睛死死瞪着风约竹,就是不叫。 风约竹见状,变得癫狂起来:“啊啊啊,你怎么就是不叫和喘呢?我不信,我不信啊!” 癫狂了一阵,从身后拿出了一条鞭子:“朕知道了,鞭子是个好东西!你如果被鞭子抽了,应该就会叫和喘了吧!” 可惜……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风约竹用鞭子在邓落枫的身上抽了八百多下,但邓落枫愣是没有叫出来,只是嘴皮坏了好大一块。 由此可见,邓落枫被虐待的时候,为了不叫出声和喘,就一直咬着自己的嘴唇不放。 看着被鞭子抽得几乎皮开肉绽的邓落枫,风约竹眉眼一片冰凉:“挺有骨气的嘛,就是不从我!可如果我因你而生的怨气无处释放,忍不住去找赵婳祎发泄了,你说……” “哈!哈!哈!”邓落枫立刻喘了三声,“风约竹,别伤害赵婳祎,求你。” “求朕?那就应该有求人的样子,比如学一学狗叫。” ------------ 第一百七十四章 终于放人 “……汪。” “哈哈哈,子林呀,你也是学上狗叫了,真的很不错呢!”风约竹满脸享受地望着邓落枫,语调上扬。 . 皇宫大殿内,邓半昊实在是不忍心听下去了,跪下求情:“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落枫他还是个孩子,您看……” “你是想让朕放了他?”风约竹的眸子眯了眯。 “是,求圣上成全。要付出什么代价,微臣都愿意。” “好。”风约竹给邓半昊丢了一把刀。 “圣上此举何意?”邓半昊问道。 “自砍左臂,朕就放邓落枫一条生路。” 风约竹话音刚落,就听到了胳膊落地的声音。 风约竹倒抽了一口凉气:“邓爱卿,你这砍胳膊的速度还真快呀!” “一切都是为了微臣的儿子。” 风约竹闻声,挥了挥手,龙椅转了转,一个用银子做成的假手臂把浑身上下都是血且昏迷不醒的邓落枫推到了邓半昊的脚边。 风约竹伸了个懒腰:“行了,朕见不得血腥,你快带着你儿子走吧。” 邓半昊蹲下来,将邓落枫背在身上:“臣告退!” . 邓半昊背着邓落枫刚离开大殿,就看到赵婳祎跪在殿前,双手举着一封奏折,一遍又一遍大声喊着:“兵部尚书赵怀仁之女赵婳祎有奏折要亲自送,求圣上召见!” 这傻丫头怎么亲自跑来送奏折了?不是说好了让她在学院等着他吗? 邓半昊拧紧眉心,刚想着上去问一问,就看到赵怀仁撑着伞走到了赵婳祎的身后。 “女儿啊,回去吧,听话。”赵怀仁拍了拍赵婳祎的肩膀,压低声音,“这里可是皇宫,你这一直跪着不起,不光是丢了咱们赵府的面子,也是让陛下难堪啊。” 赵婳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许是因为已经跪了很长的时间:“这一切皆是本姑娘个人所为,与赵府无关。” 赵怀仁将语调扬了扬:“怎么就没关系了?虽说你大婚之日都没请我这个父亲去亲眼见证,但不管怎么说,你都姓赵,是我赵怀仁的女儿。” 赵婳祎用极为冷淡的声音问:“哦,所以呢?父亲想表达什么?” “我们赵府里的人平日里再怎么明争暗斗都行,但若是府中的任意一人惹上了麻烦,其余人都会停下明争暗斗,帮着那人,做到一致对外的。” “父亲为何还要绕圈子?”赵婳祎回眸,冷冷地白了一眼赵怀仁。 “女儿啊,你很优秀,爹爹也很欣慰。虽然你常年不回府,府中人都偷偷说你是被恶鬼附了身,才会如此厉害。但是爹爹觉得,他们说得不对,你是成长了的……” “赵怀仁,你到底想说什么?” “起来,别跪了,奏折给我。” 赵婳祎闻言,心中的警钟瞬间拉响,一字一顿地问:“你、想、干、什、么?” 赵怀仁轻描淡写:“不干什么,替你跪。” “你要替我跪?我看还是算了吧。你这老胳膊老腿的,估计跪不了一点。而且……你是真心要替我跪吗?还是说,你又在打什么小算盘,想要把我算计进去?”赵婳祎心中的警惕不减,反而加了好多。 按照原主的记忆,这爹可不是这么好的一个人呢!他这么做,绝对是有目的的。 “我没想算计你。你现下那么厉害,我就算想算计你,也算计不到呀!”赵怀仁无奈一笑。 “这……倒也是事实。”赵婳祎摸了摸鼻子,心中暗喜。 “赵婳祎,父亲对不住你!以前我确实做得不对,把荣誉看得比什么都高,这才导致你们姐妹之间斗来斗去,甚至还差点闹出人命来。但是看着你一步步成长,也看着我的其他孩子的心智逐渐成熟,我才发现,这些年来,是我错了,我不该……” 赵婳祎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呵,这些话我才不要听呢。父亲,话本里常言,迟来的深情都犬欠。虽然这句话是形容情爱的,用在这里可能不太恰当,但我觉得聪慧的你应该能听明白我说的大概是指什么意思吧。” “我当然明白。”赵怀仁叹了一口气,给赵婳祎跪了下来,磕了好多下头。 磕完,额角已经红肿了一大片。 “这是什么意思?”赵婳祎的目光有些复杂。 “给你赔礼道歉。” “那为何要磕这么多下?”赵婳祎问道。 “一下代表一个赵府对你不好的人。” 赵婳祎“嗯”了一声:“就算如此,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之所以赵婳祎替原主选择不原谅,是因为渣爹欠原主太多太多了,光凭这几个磕头远远不够。 “我不求你的原谅,我只求我的女儿能相信我一次,让我替你跪。”赵怀仁的目光诚恳。 “大可不必。” “就让我跪了吧,因为这也是父亲最后一次能帮上你了。” “最后一次?”赵婳祎捕捉到了这个关键信息,挑眉。 赵怀仁“嗯”了一声:“女儿,你常年不回家,你也许不知道……在数日前,圣上就给我赵府安排上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要满门抄斩。” “满门抄斩?风约竹他……唔唔唔!”赵婳祎刚想说些风约竹的坏话,就被赵怀仁捂住了嘴。 赵怀仁把唇凑到赵婳祎的耳边:“前天就是满门抄斩的日子,赵府上下除了我之外,都死了。我也不知圣上为何只留你我二人,我猜是因为他想看我们这两个曾经敌对的人是如何相处的吧。” “赵府的消息是真的。”邓半昊背着邓落枫走了过来,“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怕你接受不了。” “我接受不了?不可能!我的心可大着呢!”赵婳祎的语速飞快,“那学院其他人知道吗?” 邓半昊垂眸:“他们都知道,但我没让他们跟你说。” 赵婳祎咬了咬牙:“……邓落枫他知道吗?” “知道。” “好,很好,非常好,都不跟我说是吧?我在你们眼里是什么呀?是那种一听到这种大消息就会崩溃的累赘吗?啊?”赵婳祎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又大声笑了好几下,“哈哈哈……” 这时,无意瞥见邓半昊身上背着的邓落枫时,一顿,带着几分不确定问:“这,这,这浑身是血的人是我的夫君吗?” ------------ 第一百七十五章 寒寂入魔 “是他。”邓半昊微微颔首,“赵婳祎,回家吧。” 赵婳祎抿了抿唇,站了起来。 可能是因为膝盖跪久发麻,站起来的那一瞬间,身子还前后晃了晃。 “没事吧?”邓半昊用宽大的手掌抵住赵婳祎的后背,关心地问道。 “我没事,多谢爹的关心。” 赵怀仁闻言,有些不乐意了:“爹?你喊他爹?” “她已经嫁入我邓府,喊邓某一声爹,不过分吧?”邓半昊将赵婳祎拉到了身后,目光炯炯有神。 “行……确实不过分。”赵怀仁一时语塞,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那我这个女儿就交给你们了,我……” “你想干什么呀?”邓半昊多问了一句。 “你快带着你儿子和我女儿走吧,我要在这跪了。”赵怀仁从怀中摸出了一封奏折。 “你也要像她一样上奏?”邓半昊眯眼。 “嗯,只不过今夜过后,生死难料。因为我奏折里写的东西,挺大的。” “什么东西?”赵婳祎从邓半昊的身后探出了半个脑袋,“说来听听呗。” 赵怀仁摇了摇头:“说不得,你也听不得。” “那我带他们走了。”邓半昊说。 赵怀仁对着他们挥了挥手:“走吧,再见,再也不见。” 与此同时。 竹子海。 尸横遍野,血腥味甚浓。 “寒寂,他们都死了,我们平安了。”花云瑶从藏身的树后走了出来,嬉皮笑脸道。 然而下一秒,百里寒寂就单手掐住了花云瑶的脖子,把她高高举起,让她双脚离地,后背贴着粗粗的树干。 “你……干……什么?”花云瑶从牙缝中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 百里寒寂的黑眸变得猩红,周身散发着强烈的魔气,厉声:“伤害瑶瑶的都死!” “寒寂,是我!我是……瑶瑶!我……叫花云瑶!” 听到花云瑶的这些话后,百里寒寂的身子一震,黑眸里的猩红渐渐消失,撒开了手。 花云瑶的屁股重重砸在地上,但她此时顾不上屁股上的疼痛,因为她正在边咳嗽边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 “咳咳咳!”花云瑶咳了三声,扶着树干站了起来,抱怨了一句,“寒寂,你发什么疯?” “本座没疯。”百里寒寂四周的魔气散去,一把将花云瑶拥入怀中,语气平淡。 “本座?寒寂,你怎么忽然用这个词当做自称了?” “不好吗?”百里寒寂推开怀中的花云瑶,用手捋了捋她凌乱的额发,“不好你也得听着,因为本座喜欢。” “寒寂,你喜欢可以,但是你不能强求别人喜欢呀!我们都在一起两世,你应该了解我,我是那种有点自己主见,不会……” 花云瑶的话还没有说完,腰就被百里寒寂用手搂住了。 花云瑶感觉眼前的百里寒寂跟变了个人似的,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干,干什么?” 百里寒寂弯腰,用手指在躺在脚下的尸体上摸了摸:“瑶瑶,你变了,不乖了,让我有点好奇。” “好奇什么?”花云瑶问道。 “好奇现下的你是什么样子的。” “啊?”花云瑶眨巴了几下眼睛。 “我啊,现在想把你的身体一点一点剥开,闻一闻你体内的气息是否还残留着爱我的味道。随后再用手去抚摸你躁动不安的心脏,让它平静一些,听我描绘爱你的声音。之所以是描绘,是因为我要……” 花云瑶打断了百里寒寂的话,身子颤抖了好几下:“寒寂,你眼下的样子太奇怪了,和以前的你完全不一样。” 百里寒寂向着花云瑶伸了一下脖子,像是在试探什么。 看到花云瑶把脖子向后缩了缩,一脸的警惕,百里寒寂歪头:“你害怕我?” 花云瑶鼓足勇气,大声道:“是!我就是害怕你。” “你不必怕我。瑶瑶,你是我的爱人,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至于那些碍眼的小杂碎,千刀万剐都算是便宜的了。” “你别说了,我怕。” 百里寒寂闻言,面色阴沉了下来,单手把花云瑶的双手反扣在了头顶,另一手举起长剑,对准了花云瑶的心脏。 “瑶瑶,一会儿可能会有点疼,但是你放心,一会儿过后,你就没有痛觉了,因为……你就死掉了。你死掉之后,我会天天横抱着听话的你去云游四海……” “别说了,别说了,我不想听。”花云瑶一个劲地摇头,眼角滑落了几滴眼泪。 “为什么要哭?死掉不好吗?你想,你要是死了,就没有那种怕的感觉了,就会全心全意地接受我对你的爱。”百里寒寂边说边一一吻去从花云瑶眼角滑落的眼泪,“所以——乖乖地去死,好吗?” 一语毕后,手起剑落。 花云瑶绝望地闭上了双眼,在心中把百里寒寂骂了诸多遍了,却仍然觉得骂得还不够。 “睁眼。”百里寒寂冰冷的声音传入了花云瑶的耳朵。 花云瑶并没有睁眼,而是皱了皱眉头。 百里寒寂不是要杀了我吗?我为何还能听见他的声音? 难道我这会儿已经死了?之所以能听到百里寒寂的声音,是因为我处于亡魂状态,久久不肯离开这具身子? 不对呀,要是我是亡魂状态的话,我应该能看到我自己的身子才对啊! 那……就说明,我还活着! 想到这里,花云瑶有些兴奋,飞快地睁开了眼睛。 只见百里寒寂一手握着剑,另一只手死死握住了握剑的那只手的手腕,额上冷汗直冒,眼神清明:“瑶瑶,走。” “寒寂,你是暂时正常了?你知不知道你刚刚特别特别恐怖,我都快被你吓死了……” 百里寒寂吸了口气,嘴角微微咧了下,一字一顿:“快、走!” “你怎么了?你……” 花云瑶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了“咣当”一声。 原来是百里寒寂把长剑扔在了地上。 花云瑶的眼里写满了喜悦:“你怎么把剑丢了?你是不是彻底恢复正常了?” “是。”百里寒寂的眸光一闪,眼神有些意味不明。 “那真是太好了,我们……” 花云瑶一语未毕,百里寒寂就向着花云瑶步步紧逼,周身散发出逼人的寒气与魔气:“我那如小白兔一样单纯的瑶瑶啊,你在期待点什么呢?” 见花云瑶一直不语,百里寒寂又说:“怎么?见到是我,瑶瑶很是失望?” ------------ 第一百七十六章 花花心寒 “我……”花云瑶不知该如何去说。 “看来瑶瑶是对那位旧人念念不忘了。”百里寒寂抬起手,转了转手腕,“不过没关系,时间还长!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每时每刻陪在瑶瑶的左右,让瑶瑶染上我的气息。或许我的气息会有些霸道,但瑶瑶还是忍着吧,因为这是我爱的气息。但若是瑶瑶反抗甚多,让我厌了烦,我不介意把瑶瑶变成一个尸体,毕竟死掉的瑶瑶好像看起来更乖呀!” “我不要死,我要活着。”花云瑶蹲下身子,侧身闪到了一边,快速起身。 百里寒寂不紧不慢地向着花云瑶的方向迈了一步:“既然要活着,那就不要做那么多无谓的反抗,因为你太多的反抗会让我厌烦,我厌烦,你就会……” “我才不要死!”花云瑶冲着百里寒寂大声吼了一句。 “瑶瑶,你怎么这么天真?世人皆会死,或是生老病死,或是天灾人祸,但……” 见百里寒寂突然停下不说了,花云瑶没耐住心中的好奇,问道:“但什么?” “但我们可以选择早死或者晚死,对不对?” “嗯,对!” “所以啊,要是孤身一人的话,难免会在这大大的世界里磕磕碰碰,没准直接就早死了。可若是两个人的话,说不定能化险为夷呢。” “你什么意思?” “当然字面意思。外面黑色的世界太危险了,我想要瑶瑶主动进入只有我的白色的世界,那个世界里有花有草,有数不完的肉包子可以让瑶瑶吃,简直就是人间仙境。哦,对,我的世界里还没有杀戮和战争,是非常非常安全的,瑶瑶完全不用担心会早死,因为你只会正常安乐死。” “我不相信。”花云瑶使劲摇了摇头,“你刚刚还说要杀了我什么的,怎么忽然……” “噗嗤——”百里寒寂笑出声来,意味不明的目光上下扫着花云瑶,“一个玩笑而已,聪明的瑶瑶不会还当真了吧?” “你的话是真是假,我分不清。”花云瑶垂下眸子,“寒寂,我一直很相信你。直到刚刚,我也没有怀疑过你说的任何一句话,但是你这会儿却说,让我死掉是玩笑话,我……这会的心情真的很复杂。” “既然复杂,那我的瑶瑶就不用多想了,安心投入只有我的世界吧,我会保护好你的。” “你真的会保护好我吗?”花云瑶的嘴角小幅度地扯了一下,反问一句。 “当然会。” 花云瑶吸了吸鼻子:“是吗?那我想问问你,你的这句‘当然会’是真心话,还是谎言?不会又是什么玩笑话吧?” “这怎么会是玩笑话呢?”百里寒寂急了。 “怎么就不会是呢?一个人一旦说了第一次玩笑话,就一定会说第二次,第三次……” “你刚刚不是还说爱我吗?瑶瑶,你不会是变心了吧?你不会是想到那位旧人对你的好了吧?我可以告诉你,那位旧人再也回不来了。不对,其实我就是那位旧人呀,你为何对我和他的态度截然不同啊?” “寒寂,我们分开吧。”花云瑶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心情,“我想,假如我和这种状态的你在一起的话,就算我们大婚了,也会和离。” “好。” “你为何答应这么快?”花云瑶绕着百里寒寂绕了一大圈,“你方才还想把我占为己有,要一直陪在我身边,但是眼下却这么爽快地答应分开,我觉得有鬼!寒寂,你入魔时所说的全部话不会都是装的吧?目的应该就是为了赶我走,因为你怕随着时间的推移,入魔程度越来越深,从而伤害到我。至于你装作清醒那会,应该是心底产生了不舍,在一瞬间又不希望我离开,对吗?” “瑶瑶……”百里寒寂的唇线拉平。 你怎么能这么聪明啊?居然把我心中所想全部都说出来了。 “你快说,是不是我所言这般?”花云瑶催促了起来。 “我不喜欢别人揣测我的心思,你,花云瑶,彻底激怒我了!”百里寒寂一手背在身后,另一手捡起地上掉落的长剑,毫不犹豫地斩去了花云瑶的一缕额发。 许是因这剑气太逼人,花云瑶精致的脸蛋上也被剑气割开了一道小口子。 “你伤我?”花云瑶的心瞬间冰凉,满眼不可置信。 “我……伤了你,你还不快滚吗?实话告诉你,我现在厌了你,觉得你就是一个碍眼的蝼蚁,我不能保证我下一剑会不会直接割了你的脖子……” 花云瑶点了点头,怒气冲冲地离开,丢下几句话:“寒寂,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就是想让我走!好,既然如此,那我就走,我们两不相欠,江湖别再见。” 百里寒寂没有说话,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握拳已久,五个指甲穿透皮肤,使得整张手鲜血淋漓。 与此同时。 皇宫。 鸾仪殿。 姜柠晚坐在床边,双手捧着一本儿童话本,正绘声绘色地念给腹中的孩子听。 忽而,殿内烛光猛地摇曳了一下,姜柠晚将儿童话本放在床上,满眼惊恐地大喝一声:“谁?” 话音刚落,一个身穿夜行衣,蒙着面之人从房梁上倒挂下来。 “你是谁?”姜柠晚用双手死死护住小腹,十分警惕地问。 那人的双腿一松,在空中转了一圈,稳稳落地。 把蒙面的黑布扯下之后,道:“娘,是我,我是梵以烨啊!” 姜柠晚神色一变,推搡了下梵以烨,压低声音:“阿,阿,阿梵?你怎么来了?你快走,这里是皇宫,擅闯皇宫可是大罪!而且风约竹那个畜生心狠手辣,万一被他知晓你擅闯皇宫,你肯定会被他折磨至死的。” “娘,我不怕风约竹!近两个月来,我苦练武功,只为能救出你,然后带着你去过好日子。” 姜柠晚一个劲地摇头:“娘不要过什么好日子,娘在这里呆着挺好的!阿梵,听话,快走。” “娘,你为什么一定要和风约竹这个畜生待着一块儿啊?你知不知道他这个畜生在你被抓走之后,干了坏事呀?” “什么坏事?”姜柠晚问道。 ------------ 第一百七十七章 母子对话 梵以烨苦笑着说:“他把爹的死栽赃嫁祸给我与娘了,还说我是杀人犯。娘,在风约竹的推波助澜之下,你的儿子我现下已经是后梁第一通缉犯了,数不清的人想砍下我的脑袋,去找风约竹领赏。” “当真有此事?”姜柠晚浑身一颤。 “娘,此事盛甚大,我为何要骗你啊?” “……”姜柠晚陷入了沉默,站起身来,抱了一下梵以烨,“儿子,你受苦了。都怪娘没保护好你。” “我不苦,娘,你不要自责。” “风约竹日日把我关在这里,不让那些给我送饭的宫女告诉我外界的消息,更不允许我偷跑出去,所以我对外界的消息真的是一概不知。” 梵以烨的眼珠子转了转:“那娘你为何要答应他?是因为他拿我来威胁你吗?” “是。”姜柠晚捏紧了双拳,“但我没有想到,他这人说话不算数,竟然还是对你下手了。” “帝王之言,本就难测。”梵以烨的眼里闪着怒火,“更何况是这个猪狗不如的帝王风约竹!” 姜柠晚拍了拍梵以烨的肩膀:“好了好了,你快离开吧。你在这里多待一秒,就会有多一分的危险。” “我不会一个人走的,我一定要带上娘。” 姜柠晚的眉眼上染上一分伤感:“娘要是跟你走了,风约竹一定会勃然大怒,发了疯地下通缉令找娘。而那会,娘肯定跟你在一起,你也会受到牵连的。” 梵以烨语气坚定:“我不怕受牵连!再说了,我现在很厉害,风约竹派来的那些人都不是我对手。” “娘……有个秘密想告诉你。” “什么?”梵以烨问道。 “娘,有身孕了。” 这个消息让梵以烨身子一震,不敢置信地向后退了好几步:“娘,你说什么?你有身孕了?不,不太可能吧。” 姜柠晚摸了摸小腹:“是,娘真的有身孕了,腹中的孩子应该也快两个月了。刚有身孕那会儿,宫中的太医还说是喜脉呢。” “娘,我是不是耳朵不太好使?我一定是听错了吧。”梵以烨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 “这是事实。” 姜柠晚的话让梵以烨不再用小拇指掏耳朵,面色变得复杂。 “娘,你这样对得起我和爹吗?”梵以烨问了一句,随后叹息了一声,“唉——娘,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也无权责怪。我就是觉得……有点接受不了我会有个弟弟或妹妹,而且弟弟或妹妹的爹还是风约竹那个狗东西!” “阿梵,你要怨就怨我吧,和孩子无关。是娘不好,没守住身子……” “和孩子无关?娘,这个孩子还没出生,你就这么关心,你……”梵以烨的眼睛湿润了,“我知道,我知道,你这么做一定是因为风约竹又拿我威胁了,但是我就是接受不了。明明你是我的娘,但是从今往后我的娘就分一半的爱给另外一个孩子,而且那个孩子的爹还是风约竹!” “阿梵乖,不哭。你哭了娘心疼。”姜柠晚抬起手,替梵以烨擦了擦眼泪。 “娘,别帮我擦眼泪了。我怕……等娘腹中的孩子生下之后,看到娘把他或她擦眼泪,我会嫉妒。” “阿梵,你不要嫉妒好吗?你是娘的孩子,我腹中的小孩亦是我的孩子。我会让你们两个会和平共处的……” “和平共处?娘,你是不是真的打算把那个孩子生下来?”梵以烨的目光变得阴冷,“我刚刚不过是想看看娘对这个还没有出生的孩子的态度,但万万没想到……娘居然如此上心。既然如此,那这个小祸害也就没必要留了吧,免得日后跟我争娘的宠。” “阿梵,你瞎说什么呢?就算风约竹是个大祸害,但是这个孩子是无辜的呀。” “无辜?那这个孩子的恶毒老爹干了这么多坏事、错事,那些惨死的百姓就不无辜吗?所以,我就要让这风约竹尝一尝丧子之痛!” 姜柠晚泪如泉涌,咆哮起来:“可是这不光是风约竹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 “我知道,我知道。”梵以烨微微颔首,“所以我会一击让其毙命。” “你还是想杀了我这个孩子?” “是。” “阿梵,这可是你的弟弟或妹妹呀,也是娘唯二的孩子。”姜柠晚咬了咬唇,“我知道这个孩子的爹不是好人,我也骂了这孩子的爹很多很多遍,但是——我毕竟是个母亲,是这个孩子的娘。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其死在我的面前。” “娘,你说的有道理,我都懂。但是……你想一想,这个孩子万一生下来之后和风约竹一样是大坏蛋,杀人无数怎么办?” “不会的,娘会好好教育这个孩子的,就像教育你一样。娘要会给这个孩子买一些可爱的小动物,让其感受着爱一点点长大。” “我之所以会变得这样好,是因为我有个好的爹,可是这个孩子没有!” “只有爹能影响孩子吗?娘不可以吗?既然如此,那你也别认我这个娘了,你去想念你那个死去的爹好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娘。”梵以烨急得跺了好几下脚。 “那你是什么意思呀?” 梵以烨从怀中抽出一把短匕:“我就是想杀了这个孩子!娘,这个孩子真的留不得。” “留不留得的……是我这个做母亲的说了算的。你若是真想杀了这个孩子,你就先杀了我!” “娘,我不想杀你。” 姜柠晚目光平静:“在我看来,杀了这个孩子,就等于是杀了我。所以我是不会让你杀这个孩子的。” 话音刚落,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你快走吧。”姜柠晚拍了拍梵以烨的后背。 梵以烨咬紧牙关:“行,那我这次就先行离开了。我不会放弃的,还会再来的,娘。” 说完,跳窗而逃。 姜柠晚关上窗户,坐回床边,捧起书,继续念儿童话本。 没一会,门被打开,风约竹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笑着说:“哦?你在给朕的孩子念话本啊?真是辛苦。” 姜柠晚勾唇:“夫君,我一点都不辛苦,一切为了孩子。” “这样啊!”风约竹目光一沉,“哦,对了,朕有个问题想问一下朕的爱妃,不知爱妃可愿回答?” “自然愿意回答,夫君请问。” “爱妃,为何你念到现在了……却还没翻页,你不会是在偷懒吧?” ------------ 第一百七十八章 柠晚死矣 “怎么会呢?我不过是觉得这一页的内容甚佳,多念了几遍罢了。”姜柠晚淡淡道,忽而挑眉,“夫君这是……在怀疑我吗?” “不然呢?”风约竹挑了挑眼角。 “可我已经说了一直在读这一页的理由,夫君没必要怀疑了吧?” “可朕好像听到了老鼠的脚步声。” “夫君是听错了吧?” “错了?也许吧。”风约竹双眸一眯,“话说爱妃今日怎么这般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呀?”姜柠晚的心脏怦怦直跳,但她还是努力地使自己平静下来,生怕露出马脚,然后被风约竹这个畜生发现。 “喊‘夫君’的次数未免有些太多了。”风约竹挑眉,“朕若是没记错的话,你以往都是很抵触这个称呼的。就算是为了你儿子的性命,你也仅仅会偶尔喊一两下,并不会每句话基本上都带着这个称呼。嗯?爱妃呀,刚刚那只老鼠……不会是你儿子梵以烨吧?他现在的处境可不是很好哦。” 看着风约竹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姜柠晚气得用拳头捶了好几下风约竹的腰,还不小心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你个畜生,都是因为你,我儿子才会变成后梁第一通缉犯的。” 风约竹若有所思,唇角勾了一下:“后梁第一通缉犯?请问爱妃,你是如何得知的?” “我……”姜柠晚一时语塞。 “朕没有告知过你,那些给你送菜送饭的宫女不敢告诉你,那唯一的可能便是……”风约竹停顿了一下,“如朕刚刚所言,那只老鼠就是你儿子。爱妃,擅闯皇宫,可是死罪……” 姜柠晚“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护着小腹,对着风约竹连磕了三下响头:“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可以做,只求你放我儿子一条生路。” “爱妃,你没听懂我的意思吗?擅闯皇宫,可是死罪,你若是想替他挨罚……” “我明白夫君的意思了。夫君是想让我死,对吗?” “应该对吧。” “应该?” 风约竹把姜柠晚从地上拉起来:“这个词不重要,可以去了。” “夫君想让我怎么死?”姜柠晚问道。 风约竹抬起食指,摇了摇:“爱妃呀,你要不要跟朕玩一个小游戏?你要是获胜了,你儿子和你都不用死了。” 姜柠晚陷入了沉默,他怕风约竹这人出尔反尔。 “你放心,朕不会出尔反尔的。”风约竹像是看出了姜柠晚的担心,用着爽朗的声音道,“朕可是皇帝,哈哈哈!” “什么游戏?”姜柠晚抿唇。 “去外面跪着,不许发出任何声音,不管你听到或看到什么。” “好。”姜柠晚答应了下来,毫不犹豫地走到了外面。 跪下,用双手死死护着小腹。 因为她怕风约竹这个没有人性的东西会对腹中的孩子做出一些龌龊事来。 此时外面正下着大雨,姜柠晚跪下没多久,乌黑的发丝已经紧贴着前胸和后背了。 “啪啪啪——” 风约竹拍了三下手。 一队禁军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到了风约竹的身边,他们的手中均抓着一名看起来只有三到四岁的孩童。 那些禁军从身后掏出一个小球,向着姜柠晚的方向扔去。 那些心智尚未成熟的孩童见状,立刻去追那些小球了。 而那些禁军则默默地把背在身后的弓拿在手中,箭尖瞄准了孩童们的心脏。 姜柠晚见到这一幕后,嘴唇微动,像是想要提醒这些孩子快跑,但想到和风约竹方才的约定后,把嘴闭上了,双眼闭了起来。 不一会,姜柠晚就听到了怜怜的惨叫。 待她睁开双眼之时,四周已经躺满了孩童的尸体。 有几个孩童死不瞑目,手中还紧紧攥着那枚可爱却染了鲜血的小球。 “哎哟,没想到呀,爱妃胆子还是挺大的!”风约竹露出了赞许的目光,“不过这才是第一轮哦,后面还有两轮。” 说完,从一名禁军的手中拿过一把伞,撑着伞走到姜柠晚的身边,蹲下。 从袖子里拿出一把短匕:“第二轮的考验很简单,一炷香的时间内,朕会拿匕首在你脸上划来划去,你若是一直没叫,就算你过关。” 姜柠晚深呼了一口气,咬紧牙关,重重颔首。 “点香。”风约竹对着那些禁军挥了挥手。 禁军们立刻搬来一张方桌,桌上放着一个香炉,炉中插着一只香。 点燃。 风约竹用手中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在姜柠晚的左脸颊划了一道,鲜血瞬间涌出,一股腥气味在空气中蔓延。 “那我继续喽。”看着姜柠晚因为疼痛而紧紧皱在一块的五官,风约竹用用匕首狠狠划了几下。 当香燃烧之时,姜柠晚的脸已经毁了,与“美人”这个词压根沾不上边了。 “好了,第三关。”风约竹唇角一咧,拿着匕首就扎向姜柠晚的小腹。 姜柠晚立即用双手死死扣住了风约竹的手腕,双眸里写满了愤怒。 “什么?你想保住这个孩子?你可别忘了,这个孩子的爹可是你最讨厌的人,而那个人就是朕。” 看到姜柠晚不语,只是双眸之内的愤怒越会越多,风约竹摇了摇头:“游戏算结束好了,你可以说话了。” “这个是你的孩子,不假,但也是我的孩子。我不允许你把我的孩子弄死。”姜柠晚咬牙切齿。 “上长枪。”风约竹没有搭理姜柠晚,而是对着那些禁军们高声道。 禁军闻言,纷纷弯腰,捡起放在地上的长枪,把风约竹和姜柠晚二人围了起来。 “这些长枪是朕早就准备好的,为的就是,将你这个通敌叛国的贱女人杀了。”风约竹浅浅一笑。 姜柠晚的身子颤了颤:“我何时又通敌叛国了?而且你不是说只要游戏胜利了,那就……” “朕有说过吗?” “有!夫君,你没有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风约竹面色平静地问。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听过。” “那你还……” “因为——”风约竹歪头,双眸眨巴了好几下,“朕不是君子,是皇帝。伴君如伴虎,君心难测,不懂吗?” “懂,我自然懂,就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地不信守承诺!” 姜柠晚说毕,用手摸了摸小腹,温和一笑:“孩子,还有阿梵,是娘对不住你们。” 咬舌自尽。 姜柠晚明明已然死了,但风约竹压根就没有就此收手的模样,反倒是比了个手势:“给我扎,狠狠扎,免得诈尸。” “诺。”禁军一齐道。 片刻之后,近距离观看的风约竹的脸上溅满了鲜血,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液。 而姜柠晚的身体被数杆长枪贯穿,光是小腹上就扎了四杆。 ------------ 第一百七十九章 断绝关系 三日后。 邓府。 “邓落枫,你给我滚。”邓半昊盯着地上那盆打翻了的花草,额上青筋暴跳。 邓落枫看着那盆花草,无奈一笑“爹,小爷错了,我真不是故意打翻你养的花草的。我不过是觉得……小爷恢复得差不多了,终于能下床走走了,就……” “就什么呀?”邓半昊垂下眼眸,看起来十分不耐烦。 “就,就,就不到啊!”邓落枫双手一摊,“爹,其实我还是挺好奇这一盆花草是怎么翻的!我今日伤恢复了,就想着到处走走,结果前几天日日有雨,地面比较湿滑,我就摔了。这一摔可不轻,我当时直接摔昏过去了。等我醒了,我就发现我在这个打翻的花草旁边了。小爷的直觉告诉我,这盆花草肯定不是小爷打翻的,应该是有人趁着小爷昏迷的时候栽赃陷害。不过那人现下也抓不到,爹觉得是我也行。” “说了那么多,还不是想替自己辩解?邓落枫,爹有没有说过,做错事就要勇于承认,你……” 邓落枫挠了挠脑袋,打断了邓半昊的话:“我还是觉得这件事情很蹊跷。这个罪我可以先认,但是之后若是抓到那个人,爹你能不能严惩他?” “不能。” 邓落枫非常不能理解:“为什么呀?” “因为……” “因为什么?”邓落枫追问。 因为那个人就是你爹我!我总不能自己严惩自己吧! 邓半昊白了一眼邓落枫。 “爹,你对我翻白眼做什么?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但是碍于一些情况不能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啊,没关系的,小爷也可以自己去查那个人的。” “反正肯定没有那个人。”邓半昊眼神一暗,“这一切都是你的辩解,是胡编乱造出来的。” 邓落枫着急了:“爹,你怎么就不信我呢?我可是你儿子呀。” “你又不是我亲生儿子,我为什么要信你啊?” “那你都养我这么多年了,我早就把你当成我的亲生父亲了,你……” “哦,那不好意思啊,我可没把你当亲生儿子。” 邓半昊的这一番话让邓落枫的眼角有些微微泛红:“爹,你说什么?你可以再说一遍吗?” “我说,我没把你当亲生儿子。”邓半昊风轻云淡道,背在身后的双手已然紧握成拳。 “我不信,你在骗我。” “我为何要骗你?”邓半昊反问道。 “……” “赵婳祎那小丫头我挺喜欢,你跟她过逍遥日子去呗!至于我呀,还是一个人过平平淡淡的日子好了。” “你会不习惯的。” “不习惯?”邓半昊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邓落枫,“这是不可能的。你没成为我儿子之前,我不就是一个人过的吗?所以啊,我一个人会过得习惯的。” “爹,你有问题。你今日的话句句不离让我离开,你不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邓落枫眯起了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邓半昊。 “你觉得有就有呗,反正我已经厌倦了你这个无用的儿子了。你在我眼里,连一个畜生都不如。” 邓落枫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吸了一口气:“爹,你说什么?” 话音刚落,一阵响亮的巴掌声传来。 原来是邓半昊重重地扇了邓落枫一耳光。 邓落枫满脸的不可置信:“爹,你打我?” 话音落后,邓落枫的另外一边脸也红了。 “为什么打我?打人,也需要有个理由的。”邓落枫的目光一沉。 “因为我不想听你喊我爹。扮演爹这个角色我腻了,我想和你断绝父子关系,让你滚。” “爹,你这是在开玩笑的,对吧?怎么好端端的就……” “啪——” 又是一记清脆的耳光。 邓半昊冷冰冰地说:“不长记性的蠢货,我都说了不要喊爹了。” “邓半昊,你变了!你现在在我小爷的心目中是个大坏蛋,特别特别坏的那种。”邓落枫用双手捂着脸,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因为生气。 “哦,所以呢?” 邓落枫语气坚定:“就算你再坏,我也不会放弃你这个爹的!你肯定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想甩掉小爷,一个人面对。” “啪——” 这几巴掌比前面那几个都要重了很多。 “邓落枫,从你起来到现在,你应该一直都没见到赵婳祎吧。” 邓落枫“嗯”了一声。 “你不好奇她现下在哪吗?” “哼,邓半昊,你这是在转移话题!”邓落枫微微扬起下巴,“我的娘子她说不定是去街上买吃的去了……” “切,真是天真,她被我抓到野猪林去了。” “野猪林?城南那个?” “对啊。” “我不信。”邓落枫摇了摇头。 “信不信随便你。反正你要是去晚了,她死掉了,你可别难过呀。” “……你有病吧!”邓落枫使劲跺了好几下脚,“小爷现在就去野猪林找娘子,你个老头给我待在这里别动!你要是敢趁着小爷不在干什么事情,小爷……绝对会对你不客气的。” “别客气不客气了,快把这个写了。”邓半昊从怀中掏出一张长长的,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纸,又递给邓落枫一只蘸了墨的毛笔。 邓落枫问道:“这是什么?” “父子断绝书。你写了这个,再去找你小娘子,不然我就算豁出这老命,也不会让你去的。” “邓半昊,你要是实在闲得没事干的话,你可以去学院里转转!又是要和我断绝父子关系,又是把我的娘子绑去野猪林了,你到底是要闹哪出?” “你管我要闹哪出呀?反正……你只有签完字才能走。哦,对,学院我这几天已经找好买家了,买家把定金都付了,过几天就会派人重新装修学院,装修成山上酒馆。” “你把学院都卖了?” 邓半昊微微颔首:“是的,这样可以赚些钱给赵婳祎那丫头花。” “你今天真的太奇怪了,说话逻辑也不对……” 邓半昊打断了邓落枫的话:“你晚签字一秒,赵婳祎就多一分危险,你自己看着办吧。” “行行行,我签。反正你不许乱跑,乖乖等小爷回来!待小爷回来之后,我一定会亲手把这封父子断绝书给撕了,这样我们还是父子!” 邓落枫说完就离开了。 邓半昊将笔收了起来,认真地看了一遍父子断绝书,满意地点了好几下头。 父子断绝书内容摘录如下。 我,锦衣卫指挥使,邓半昊,因个人恩怨,要于今日趁着良机杀了二皇子风珥。 如今日刺杀失败,则我一身死,与落枫无关。 邓落枫会继续保持着善良的本性,干好分内之事,绝不节外生枝,让圣上烦恼。 我,邓半昊,还会让邓落枫在末尾签上他的名字,以表他对陛下,对国家的忠心。 …… 此内容着实很长,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它最后一行的签名处写着三个字。 邓落枫。 ------------ 第一百八十章 邓爹人头 半个时辰后。 邓落枫赶到了城南的野猪林。 没走几步,就看到了蹲在地上,摸野猪头的赵婳祎。 赵婳祎听到了邓落枫的脚步声,抬眸,歪头一笑:“夫君,你怎么来了?” “你看起来……好像没事?”邓落枫的眉头一拧,目光有些复杂。 赵婳祎站起身来,双手叉腰:“什么叫本姑娘看起来好像没事?夫君,你不会是盼着我出什么事吧?” “娘子,小爷不是这个意思。”邓落枫连连摆手,他怕赵婳祎忽然给他来一个“劈死你”。 “那你是什么意思啊?不把意思说明白,夫君你就等着劈死……唔唔唔!” 赵婳祎的嘴巴被邓落枫捂住了,所以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别说那个‘你’字,算小爷求你了。娘子啊,你若是说了那个字,你夫君我就要挨上一劈了。”邓落枫边说边撒开手。 赵婳祎“哼”了一声,踹了一脚邓落枫:“劈你一下怎么了?你要是接受不了的话,你就滚蛋,去找其他姑娘,甜甜蜜蜜去。” “好好好。” “你还好好好?邓落枫,你变心了,是吧?你真的想去找其他姑娘恩恩爱爱去了,是吧?”赵婳祎用力扯了一下邓落枫的耳朵,双手捂住脸,“嘤嘤嘤,人家真的好伤心啊,伤心得快要死掉了。” “不要伤心,夫君绝对不会干出这种背叛你的事情的。”邓落枫摸了摸赵婳祎的脑袋。 “真的?” “真的,比珍珠还真呢!” 赵婳祎闻声,把双手放下,脸上一点泪痕都没有:“本姑娘就知道,嘿嘿!” “娘子,你没哭啊?”邓落枫挠了挠脑袋,随后眼底闪过一丝愤怒,“你居然骗我?” “夫君,我可没有骗你,是你自己太傻,上了当。”赵婳祎抬了抬眼皮,勾唇淡笑。 说完,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向着邓落枫身后看去。 “看什么呢,娘子?”邓落枫顺着赵婳祎的目光看去,但目光所到之处空无一人,“少爷明明没看到人啊,为何娘子会看到?莫非……” “莫非什么莫非?本姑娘是在用目光找夫君你的爹!爹爹说,让我先和野猪玩一些时候,随后会带着你来找我,还说要给本姑娘准备惊喜呢。” “我爹是这么说和你的?” “是呀!” “那他有没有绑你?” “没有。” 邓落枫闻言,神情瞬间紧绷起来:“娘子,我有不好的预感,我爹可能要出事。” 见邓落枫一脸严肃,赵婳祎也收起了笑脸,问道:“你为何这么说?” “我爹撒谎了,他和我说你被他绑到野猪林了,还逼着我签了父子断绝书。我本想着把你救回去之后,再把那封父子断绝书撕了,这样我和他就不会断绝了……” 赵婳祎打断了邓落枫的话:“好了!时间紧迫,别说了,我们快回邓府吧。” 邓落枫“嗯”了一声。 在二人回邓府的途中,他们看到了一队官兵,而其中一个官兵的手中提着一枚人头。 “这些官兵一看穿着就是风约竹的人!风约竹真的跟有毛病一样,日日都要杀那些无辜的百姓来取乐。”邓落枫拍了拍赵婳祎的肩膀,压低声音吐槽起来,“今日也不知道是哪个百姓这么倒霉,被砍去了头……” 话还没说完,一阵疾风吹过。 人头像圆圆的球一样顺着风的方向转了一圈,使得邓落枫看清了那颗人头的五官。 “娘子,你快看,那颗人头好像是我爹”。邓落枫的声音变得颤抖起来,抬手指着那颗人头。 赵婳祎在方才亦看清了五官,只是不知该如何去安慰邓落枫,就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邓落枫现下跟她说了话后,才“嗯”了一声,“节哀顺变。” “该死的风约竹,小爷跟你拼了!”邓落枫攥紧了双拳,双眼之中隐隐有怒火在熊熊燃烧。 看着只有脑袋,身体不知在何处的邓半昊,赵婳祎心里也很难过。 但她知道,眼下是在热闹的大街,如若邓落枫干了冲动事情,绝对会被狡猾的风约竹当成把柄,敲打一辈子的。 所以她用双手抓住了邓落枫的手腕,冲着他摇了摇头:“你冷静一点,你若是冲了动,就会……” 邓落枫咬着牙道:“就会怎样?大不了就是死呀!死有什么可怕的?假如小爷的死能把这个祸害给除了,那这天底下的百姓也就幸福了……” “夫君,你心系天下固然是好,那我的感受你考虑过吗?” “嗯?什么?” 赵婳祎的眼角挂着晶莹的泪:“你打算用性命去救天下苍生的时候,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若是死了,我自然也会随你去了。可是……我不想那么早就离开人世。” “我……”邓落枫好像意识到方才的话说错了,脸上出现了歉意。 赵婳祎苦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夫君,你知道的,我是来人间历劫的天上之仙,死后就会回到仙界。所以呢,在人间的每一日我都格外珍惜,也希望时光可以慢一点,再慢一点,因为这样我就可以多陪陪你和我的朋友们。” “娘子,是我错了,你,你,你能不能不要难过了?”邓落枫把赵婳祎搂入怀中,语气温柔。 赵婳祎淡淡的“嗯”了一声:“你知道吗?本来在人间完成一次正式的大婚后,我就会回到仙界去,但是我不愿,我想陪你和伙伴们到白头,所以我其实一直在默默地抵抗着仙压。” “仙压是什么?” “相当于一种慢性毒吧,无解,其会让我时不时感受到极寒或极炎或万箭穿心之痛。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的,我毕竟是小仙,会用一些发质缓解疼痛的。” 赵婳祎话音刚落,就看到邓落枫的脸色变得苍白,额头上也长出了一对龙角,好在百姓的目光都汇聚在那对官兵身上,并未注意到邓落枫的异样。 “你怎么了?”赵婳祎脱了外衫,盖在邓落枫的头顶,语速飞快地问道。 ------------ 第一百八十一章 挖眼之痛 “我不知道,我感觉有一股力量在逼着我变身。”邓落枫晃了晃脑袋,“那股力量让我的大脑还有一点疼。” 话音落后,一个手捧着花的孩童突然朝着邓落枫冲了过来,撞在了邓落枫的身上。 见这个孩童坐在地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看起来委屈巴巴的,邓落枫弯下腰,想要将这个孩童从地上拉起,嘴里还问着:“小孩,你没事吧?” 熟料,这个孩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了右手,一把拽掉了盖在邓落枫脑袋上的衣衫。 “你……” 邓落枫刚想说些什么,就被这个孩童的哭声打断。 只见此孩童边哭边道:“快来人啊,这里有一个长着龙角的怪物!这个怪物看起来好恐怖呀,也许会吃人!” 赵婳祎闻声,想要去捂那个孩童的嘴,但那个孩童像早有防备似的,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了起来,快速溜之大吉。 溜的时候嘴里还喊着类似“邓落枫是怪物”的话。 赵婳祎环顾四周,牵起邓落枫的手,打算带着他离开:“人越来越多了,先走。” “撒手,你先走。”邓落枫逼音成线,“小爷怀疑那个孩童就是风约竹的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倒要看看这个风约竹到底想干什么!” “话虽如此,但你可还记得,你那次被风约竹关起来暴打了!依我看,这次风约竹绝对还是冲着你来的,你若是把我推开,独自一人面对……” 邓落枫抽出手来,缓缓摇头:“你信我,不会有事。” 赵婳祎急得跺脚:“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这是关于性命的问题。我刚刚说的那些话,你有没有听进去呢?你要是没听进去的话,我可以给你再讲一遍,我……” “你快走吧,我心意已决。” 赵婳祎“哎哟”了一声:“你怎么就这么犟呢?你这脾气简直跟牛一样!” 话音一落,赵婳祎的耳朵动了动,看向了某个方向。 只见在人群之外,刚刚那个孩童正笑眯眯地盯着她看,还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死小孩!”赵婳祎低声骂了句,快速地向着那个孩童的方向跑去。 邓落枫摸了摸下巴。 她为何突然离去得这么快?刚刚不是还不肯离开吗? 唉,不管了,不管了,反正她走了应该就安全了吧。 接下来,就该看看这该死的风约竹想干点什么了。 另一边。 赵婳祎独自追着那个孩童跑了好一阵,终于在一个拐角处追上了他。 “说,你是谁家的孩子?你家长没有告诉你不能随便掀人的衣衫吗?”赵婳祎气喘吁吁地问。 “我不记得我家长有没有告诉过我了,因为我早就不是孩子。” “你这孩子在胡言乱语什么?你这模样分明就是孩……”赵婳祎的话还没有全部说完,就看到眼前的孩子邪魅一笑,身子在一瞬间变大,变成了风约竹的模样。 风约竹双眉一弯,像是在笑:“朕不过是闲来无事,想在街上随便逛逛,没想到却不小心撞到了不是人类的邓落枫,哎呀呀……” “你到底想把邓落枫怎样?” “朕不想把他怎样,因为朕今日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他,而是你呀。”风约竹咧唇大笑。 “我?你就不怕我为了我家夫君和你拼命?你那么神通广大,应该知道本姑娘不是凡人吧,我的法术也许不比你这只蝎子差。” “能看出朕的真身,你的眼睛很厉害呀,朕要了!” 风约竹说完,挥了下手。 数只小蝎子就凭空出现,在空中跃出一道道完美的弧线,稳稳地落在赵婳祎的脸上。 赵婳祎想着捏个仙咒灭了这些小蝎子,就发现身子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双手压根不能动,喉咙也发不出声来。 “刚刚某人不是还说法力比朕强吗?现在一看,也不过如此啊。还是先与你唠嗑会,再要了你的眼睛吧。”风约竹绕着一动也不能动的赵婳祎转了一圈,挑挑眼角,“你也许还不知道吧,朕的真身虽然是蝎子,但通过时常饮用你夫君的血液,法力已经可以和天上的天帝相媲美了。悄悄告诉你一件事,其实我们早就认识了。” “……” “啊!忘了给你解开了。”风约竹的脸上闪过几分歉意,打了个响指,“好了,现在你可以讲话了,面部也会多些表情。” “什么意思?”赵婳祎问道。 “哎呀,你在仙界有个师父叫醉壶仙人,还有个看起来就挺贵的鸟窝……” 赵婳祎的目光沉了沉:“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不会也是自仙界来人间历劫的仙吧?” “朕是来自仙界的,只不过不是来历劫的。因为朕的真实身份是仙帝,风约竹这个身份只是朕的一缕仙魂所化。而那风吹离……是朕闲的无聊,切割了一缕风约竹的分魂所化。所以呢,你和邓落枫其实早就被朕给盯上了。” “仙帝还真是老谋深算,比那狐狸都要聪明的很呢!也不知道会不会哪天因为脚滑,栽个大跟头!” “你口中的狡猾……是狡猾吗?还是脚底打滑的意思?” 赵婳祎面色平静地说:“仙帝觉得是什么,那便是什么吧。” “你猜朕觉得是什么呀?”风约竹饶有兴趣地问道。 “小仙可不敢擅自揣测仙帝所想。” 风约竹闻声,先是开怀大笑了一阵,转而面色阴沉下来:“给我狠狠地咬,把她的眼睛珠子给朕咬下来。” 一语毕后,那些小蝎子纷纷钻入了赵婳祎的眸中,用钳子使劲地夹着连接眼睛珠子的神经。 不一会,赵婳祎的两颗眼珠子就被小蝎子化为的手掌给抠了出来。 风约竹用法术变出一块白布,蒙在了赵婳祎的双眸上,把布的末端在赵婳祎的脑后打了个结。 “没想到弱女子也会这么坚强,居然在经历挖眼之痛的时候,能做到一声也不吭!朕好生佩服!你呀,真是跟邓落枫越来越像了,不愧是夫妻。”风约竹咂了咂嘴,忍不住鼓了几下掌,然后把眼珠放在了赵婳祎的手中,“来来来,给朕细细描述一下你手中的东西。” ------------ 第一百八十二章 又被关牢 赵婳祎:“……” 见赵婳祎一直不说,风约竹便将眼珠藏入袖中。 挥了下袖子。 赵婳祎与他都凭空消失了。 另一边。 邓落枫脑袋上的龙角终于能收回去了。 而那些官兵也以“怪物”为由,将邓落枫五花大绑起来,把他带去了皇宫的特制大牢。 “进去。”领头的官兵一脚把邓落枫踹入牢内。 邓落枫没能稳住重心,后背重重地撞到了冰冷的石板,忍不住“哎哟”了一声,撇了撇嘴:“还真是一群粗鲁至极的坏家伙。” “哼,就当你是在夸我们了。”领头的官兵微微扬起下巴,冷哼一声,比了个手势,“兄弟们,我们走。” 等那些官兵走后,邓落枫略施小计,解开了绑着他的麻绳。 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区区人间麻绳还想捆住小爷?简直做梦。” 话音刚落,就听到了大牢外传来了鼓掌声和脚步声。 邓落枫循声望去。 只见一脸坏笑的风约竹打开了牢门,走了进来。 “子林,我们又见面了。”风约竹打了个响指,牢门关上,一层只有二人能看到的结界罩住了整个牢房。 “小爷没猜错的话,这个结界应该能隔音,使外面的人听不到我们的对话吧。” 听了邓落枫的话,风约竹摇了摇手指:“对了一半。这个结界外的人还看不见朕一会弄出来的东西以及其呈现出来的画面。” “什么东西?”邓落枫问道。 “时仙镜。” 邓落枫的双眉拧了下:“传闻用来记录的仙器?” “你知道啊?没想到子林懂的还蛮多的。”风约竹略显意外,对着邓落枫投去了赞许的目光,“朕知道你心中一定有很多想知道的,所以……朕绑你来别无此意,就是想让你看看你身边的人最近过得如何……” 邓落枫毫不犹豫地打断了风约竹的话:“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皇帝坏得很!” “你怎么能不信呢?哎呀呀,朕此次真的只是好心啊!好好好,好心当成驴肝肺,你不看的话,朕就走了。” 风约竹转身欲走。 邓落枫叫住了他:“等等,你回来,小爷要看。” “朕就知道,所以朕没打算真的走。” “……” “子林怎么不说话了?”风约竹侧头,问道。 “无语。” 风约竹闻声,淡淡一笑,从袖子里拿出了时仙镜。 大手一挥。 时仙镜悬在了邓落枫的斜上方。 “这个角度怎么样?”风约竹问道。 邓落枫“嗯”了声。 “子林,实话告诉你,你心中想知道的人应该多多少少都和朕有点联系,所以你……” 邓落枫不耐烦地道:“看邓半昊。” “好勒。” . 时仙境中,邓半昊与身着素衣,乔装打扮过后的风约竹在一座人烟稀少的拱桥上聊天。 邓半昊说:“微臣查出来了,当初把你我二人儿子推入池塘的幕后主使就是当朝二皇子风珥。” 风约竹懒懒抬眸:“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 邓半昊目光坚定:“请允许微臣杀了风珥,为你我二人的儿子报仇。” “你要杀便杀呗,还和朕报备一下做什么?” “不报备会死。” “此言怎讲?”风约竹笑眯眯地问道。 “微臣惶恐,杀皇子之罪可背不起!” “原来是这样,那你去杀呗,朕允了。” “多谢。” . 后来,邓半昊打听到了风珥会在今日去踏青且带的暗卫不多,就寻思着今日很适合刺杀。 所以他今日一早就把赵婳祎骗到了野猪林,又让邓落枫签下了“父子决裂书”。 时仙镜很大,故,邓落枫看清了“父子决裂书”上的每一个字,咬了咬唇:“这是哪门子的父子决裂?分明就是,就是……想一个人背负罪名!” . 再之后的画面便是邓半昊刺杀失败,被风珥的手下抓了起来。 而这时,风约竹也从一棵树后走了出来,快步走到了邓半昊的面前。 弯腰捡起一根树枝,打了几下邓半昊的脑袋:“邓爱卿,你糊涂啊!你自以为打听到的情报是有利的,可你却不知道你所打听到的情报其实是朕派人故意散播出去的!朕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 风约竹将手中的树枝丢在了一把,深深吸了一大口气:“斩杀有了谋反之心的邓半昊!” 风约竹话音刚落,邓半昊就从怀中掏出了那封“父子决裂书”,哑着声音:“这个给你,你可否能留邓落枫一条命?” “这是?”风约竹满脸疑惑地打开了“父子决裂书”,一目十行地扫了一下,皱起双眉,“真是可笑,没想到你还能对一个养子还动了真情。” 邓半昊一脸认真:“有什么可笑的?他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是随着朝夕相处,我早就把他当成我的儿子了!” “废话怎么这么多?你还是去死好了!”风约竹从一个暗卫手中夺过了刀。 手起刀落。 双眸一眨不眨。 “身子就地埋了。脑袋拎手上,绕着城转一圈,然后挂城墙上去。哦,对,记得把他的头和对国有害的李闻竹的脑袋挂在一起。”风约竹把人头递给了其中一名暗卫。 暗卫微微颔首:“诺。” . “所以……那队官兵就是二皇子风珥的暗卫?”邓落枫看完这些画面后,双拳死死攥紧。 “是的。” “我爹的头,最后也会和李闻竹的头挂在一起?” “不然呢?”风约竹冷笑着反问。 “畜生!”邓落枫低声咒骂了一声,对着风约竹挥了一拳。 风约竹不慌不忙地抬手挡下,又一手卡住了邓落枫的脖子,用强大的法术逼着邓落枫的身子连连后退,直到后背贴在墙上。 “骂朕就是你的不对了。”风约竹伸出舌头,舔了舔邓落枫的下颚,又舔了下脖颈,张口,咬了下去。 咬完就松了口,也撒开了手。 “你对小爷做了什么?为什么小爷浑身没有一丁点的力气?”邓落枫晃了晃被咬之后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问道。 风约竹轻描淡写:“不过是给你下了一点常见的小毒罢了,别紧张。” “什么毒?”邓落枫问道。 ------------ 第一百八十三章 双死桃林 “软骨散。” 邓落枫闻声,咧嘴一笑:“原来是这种卑劣的东西。” “子林啊,要不是你反应这么大,朕也不会对你用这种卑劣的东西的……” 邓落枫白了一眼风约竹,打断了他的话:“你也知道这种东西卑劣啊!小爷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哈哈哈。”风约竹尴尬地笑了三声,“好了好了,接下来和你有过一两面之缘的言里邱和与你不熟的陈诗钰吧。对了,这是昨日之事。” . 时仙境画面变转。 大理寺外。 一位身着布衣的丫鬟正挥舞着帕子,对着拦着她,不让她入内的大理寺守卫说:“求求你们让我进去找言大人吧,我们家小姐忽然失踪了,我想请他帮忙找一找。” 那些守卫互相望了望,其中一人问道:“你家小姐是谁?” 那个丫鬟的唇角抽了抽:“你连我家小姐叫什么都不知道,你还真是孤陋寡闻!” “你不说你家小姐的名字,我哪知道你家小姐是何许人也?怎么?难不成你觉得我通过观察你这个丑陋的丫鬟,就能知晓你家小姐的姓名以及你的名字?” 丫鬟的脸色一变:“丑陋的丫鬟?你这是在骂我?你信不信我把你们大理寺骂无辜之人的消息散播出去,让你们颜面尽失?” “你敢!”那名守卫挥舞了下拳头。 “哟哟哟,堂堂大理寺的人居然还想打人!” “打人?就算真打的也是你活该!” 守卫的话音一落,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转身。 脸色一变,对着身后之人匆匆行礼:“言……少卿大人。” 言里邱用目光瞪了一眼守卫:“本少卿说了多少遍了,不允许对百姓无礼。你怎么就记不住呢?” 守卫低下头去:“这下记住了,少卿大人。” 言里邱将目光转向那名丫鬟:“敢问你家小姐是?” “陈诗钰。”丫鬟摇头晃脑道,“也是你的心上人。” “那结合你方才所说……诗钰失踪了?” “是。” “她是何时失踪的?还有……陈家的丫鬟我都见过,多多少少都有些印象,但你好像有些面生啊。”言里邱的眸光一沉。 “少卿大人,这并不重要吧,重要的是陈诗钰失踪了。”丫鬟说着说着踮起脚尖,伏在言里邱耳边,“世人皆知,圣上为了让大理寺的竞争更加激烈些,选了两位少卿,一位是您,一位是江斯,江少卿。而明日便是根据大理寺中人的投票结果,选举大理寺卿的日子。众所周知,您在大理寺里的人气远远高于江少卿……” 言里邱隐隐猜到了什么,挥了下手,让那些守卫远离了,低声问道:“你都知道点什么?” “陈诗钰小姐就是因您而被江斯亲自绑走了。”丫鬟的嘴角一扬,“而绑架的地方就是西郊的四季桃林。至于我呀,就是一个拿了钱,帮江斯跑腿,告知你此消息的小丫鬟。” 丫鬟说完,眸子眨了眨,又补充了几句:“对了言少卿,江斯让您一人前往,估计……是想跟您谈什么旁人听不得的条件吧。我虽然是收了江斯的钱,要帮江斯跑腿的小丫鬟,但是……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小心为上,否则可能会丢了性命。” “多谢你的提醒。” 丫鬟嘻嘻一笑:“不必谢我,我只是觉得你这人蛮善良的,假如就这么死掉了,着实可惜。” 言里邱没有再搭理丫鬟了,顺手牵了一匹马,就向着竹林赶去了。 他如若回下头的话,就能发现,那名丫鬟笑得格外诡异。 . 四季桃林,真是如了其名。 一年四季仿若在春,永远都有一眼望不到头的枝繁叶茂的桃树,树上有朵朵桃花盛开。 “吁——” 言里邱勒马,因为他看到远处的桃树之下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被绑了双手,嘴巴被一条麻布缠住,只能拼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的陈诗钰。 另一个则是满脸坏笑的江斯。 言里邱翻身下马,径直走向江斯:“我是独自一人来的。江斯,你有话快说,说完就把诗钰放了。” 说毕,原本冷冷的目光在投向了满脸惊恐的陈诗钰后,瞬间变得无比温柔。 言里邱唇角微勾,把语气放得很是温和:“诗钰别怕,我在呢。” 有了言里邱的这句话,陈诗钰脸上的惊恐少了几分,眼角缓缓滑落两行眼泪,使劲点了几下头。 “停那,快停那,我怕你再靠近的话,我会有危险。”江斯凛目扬声,“你要是再靠近的话,我不介意先把你的心爱之人杀了。” “好,我不往前走了,你别动诗钰。”言里邱停了下来。 “距离太近了,往后退五大步。”江斯对着言里邱伸出了手掌。 “好。”言里邱照做。 江斯见状,颇为满意,摸了摸下巴:“我找你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希望你能识相点,通过今天一天的时间,让那些投票给你的大理寺中人把票投给我。因为我真的很想当大理寺卿。” “那些所谓的功名富贵,本少卿其实一直都不是很在乎,我在乎的从来只是一人,那就是诗钰……” 江斯掏了掏耳朵,不耐烦地打断了言里邱的话:“别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了,你就说答不答应吧!” 言里邱毫不犹豫地说:“答应。” “确定不会反悔?” “确定。” “好,那我眼下就把陈诗钰放了,让你们这对小鸳鸯一起离开。”江斯给陈诗钰松了绑,又一把扯掉了麻布,眸光不明地推了一下陈诗钰的后背,“好了好了,快去和你的心上人一起离开吧。” “哼,不用你说。”陈诗钰白了一眼江斯,向着言里邱的方向跑去。 当陈诗钰距离言里邱仅有几步之遥时,江斯微微弯腰,从树后拿出了一把弓箭。 言里邱看到了这一幕,立刻大声喊道:“诗钰,小心身后!” 然,已经晚了。 箭划破长空,直直从后边插入了陈诗钰的心脏。 陈诗钰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喀”,口中喷出大量鲜血,身子一软,恰好倒在了冲过来的言里邱的怀中。 大风骤起,桃枝摇曳,吹落朵朵芳菲,宛若雨下,宛如蝶舞。 面容精致的陈诗钰的嘴角又溢出一抹殷红,抬手摸着言里邱轮廓分明的下颚,口中喃喃道:“言少卿,我们下辈子再见。爹爹,女儿来找你了,记得给女儿下碗面。” 说完,手垂了下去,双眸闭上,无了鼻息。 言里邱抱着陈诗钰放声痛哭,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陈诗钰的姓名。 也不知过了多久,言里邱不再哭,也不再喊陈诗钰的名字,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有嘴角微微上扬:“诗钰,我们生死相随。” 言毕,抱紧了怀中的陈诗钰,从袖中掏出了一把匕首,快速抹了脖子。 此时风止,数不清的妖客纷纷落地,盖住了相拥在一块的二人。 ------------ 第一百八十四章 花云瑶卒 见二人都死了,江斯搓了搓手,咧嘴一笑:“那位大人说只要弄死陈诗钰,可如今言里邱也死了,那我是不是可以找那位大人领两份钱?至于大理寺卿的位置,好像也只能我坐了。” 一语毕后,江斯听到身后有一阵脚步声传来。 快速转身。 只见当时去大理寺门口,说是给江斯跑腿的丫鬟站在了他的对面,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大人,您怎么来了?”江斯毕恭毕敬地对着那个丫鬟点了几下头,“您看……小的做的如何啊?” “甚好。” “过奖了,过奖了。” 江斯口中的话虽是如此,但嘴角却一直是高高上扬着的。 “你想让我赏你什么?”丫鬟上下打量了一番江斯。 “大人想怎么赏都可以,一切看大人的。” “那……”丫鬟说话的时候,周身冒出了黑烟,待黑烟散去,丫鬟已经变成了风约竹的模样,“朕便赏你一死好了。来人啊,大理寺少卿江斯大逆不道,以下犯上,杀了忠心耿耿的言里邱和单纯善良的陈诗钰不提,现下还想杀朕!所以,将他立即斩首!” “大人,不,陛下,我冤枉啊,我都是按照您的意思去……”江斯话未说完,匆匆赶来的官兵就把他的脑袋砍了下来。 “对外就按照我刚刚说的说。”风约竹对着那名官兵道,“那两个人的尸体……葬一块吧。哎哟,还真是死了都要爱,很……情深意浓呐!” .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小爷觉得……用在你和江斯身上很合适。”邓落枫用深邃的目光瞥了一眼风约竹,“你还真是个大‘好’人呢!” “多谢夸奖。朕也觉得挺合适的!”风约竹的唇角微微勾了一下,“接下来给你看花云瑶和百里寒寂吧,据我所知,你的小娘子跟这俩人的关系都挺好的呢!哦对,徐如水和秋怜的也一并给你看了吧。你小娘子的,朕想留到最后。” “什么?你个疯子也对小爷的娘子下手了?”邓落枫暴怒,对着风约竹的脸打出一拳。 风约竹压根没躲,因为他知道中了软骨散的邓落枫的拳头会变得和棉花一样柔软,打在脸上是一点不会疼的。 果然,一丝疼痛都没有。 风约竹把邓落枫的拳头压了下来:“别那么冲动嘛,冲动是魔鬼。行了,该给你看百里寒寂、花云瑶、徐如水、秋怜这四个人的了。” 时仙境的画面再度变转。 只见花云瑶身着一袭素衣,被风约竹召见了。 到了皇宫书房后,花云瑶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就看到风约竹挥了好几下手,让那些陪在他身边的宫女下去了。 “找朕何事?”风约竹整个人侧躺在长长的木椅上,单手支着脑袋。 “不是你召见我的吗?”花云瑶反问,“我还真是头一次见有人的记性会如你这般差!明明不久前才说要召见我,现下居然就已经忘了这事了。” 风约竹“哦”了一声,拖得很长很长:“你说的有理,朕这些日子批阅奏折有些乏了,记性确实不是很好。” 花云瑶的唇角抽了几下:“是吗?可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批阅奏折之人从来不是你,而是国师大人,也是寒寂的哥哥!” 风约竹蹙眉:“这可是皇宫秘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猜?” “百里寒寂告诉你的?” “是。” “那可怜的寒寂……应该就是死罪了!”风约竹叹息一声,“唉——因为擅闯皇宫可是死罪啊。” “擅闯皇宫?” “是啊。不然他是怎么知道是他哥在帮朕批阅奏折?还是说,他是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秘事的?那这个别人会是谁呢?朕以为呀,能把这么重要的秘事当着寒寂的面说出来,这个别人应该是你们的朋友之一吧。”风约竹坐了起来,穿上了绣着龙的图案的鞋子,“你们的朋友我记得不是很多吧。你觉得会是谁呀?有没有可能会是你的好闺蜜赵婳祎呢?” 花云瑶抿了抿唇:“不可能是赵赵,也不可能是我身边的其他朋友。” “这样吗?”风约竹站起身来,向着花云瑶走了过来,“那就是说明,寒寂并不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而是通过擅闯皇宫的方式,打听到的。好好好,看来还是免不了死罪呀。” “你不能杀他!” “为什么不能呀?朕是一国之君,这后梁内的所有人都是朕养的小动物,朕想杀哪只小动物,就杀哪只小动物,所以……” “你应该是想跟我谈什么条件吧!”花云瑶快速眨巴了几下眼睛,“不然你也不会在召我入宫之后,又跟我绕来绕去,却一直抓着寒寂会是死罪下场的点不放。” 风约竹没有急着肯定或否认,而是绕着花云瑶转了一圈:“你的语气为何这么坚定?你确定朕心中所想是如你所言这般吗?” “确定。” “好遗憾啊……”风约竹双手一摊,面露不悦,转而大笑起来,“哈哈哈,花云瑶啊,你这一世依旧聪明,朕心中所想还真是被你说中了呢!” “你想和我谈的条件是什么?”花云瑶不想继续和风约竹废话下去了,冷冷地问道。 “你死,换他活。” 花云瑶闻声,犹豫了。 “你是不愿,还是怕朕骗你呀?”风约竹饶有兴趣地问。 “自然是后者。”花云瑶目光如炬,语气坚定,“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死亡对我来说,没什么好怕。我只是怕你会耍一些卑鄙的花招。” “朕是皇帝,你觉得朕会骗你吗?” “这可说不准。” “那朕给他这个吧。”风约竹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刻着“免死”的牌子,展示给花云瑶看,“这是免死之牌。执牌之人,不管发生什么,皆免死。” “好,把这个东西给我,我去带给寒寂。”花云瑶伸了伸手。 “你是要死在这里的人,所以朕不会让你去的。”风约竹拍了拍手,一个奴才就从珠帘后走出。 奴才问:“陛下有何吩咐?” 风约竹一脸严肃:“把这块免死牌子务必送到百里寒寂的手中!如果寒寂一直没拿到这块免死牌子,朕拿你试问。” “喏。”奴才退下了。 “记得走慢一点,不急,注意安全。”风约竹的眸光闪了闪,意味有些不明,看向花云瑶,扔了一把小刀给她,“抹脖子吧。” 花云瑶转头看了几眼那个缓慢而行,还未离开书房的奴才,高声:“我希望你能信守承诺,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花云瑶抹了脖子。 ------------ 第一百八十五章 议论纷纷 眼见着那个奴才就要出了书房,风约竹连忙翻了左手,用法术变出一枚暗器,甩出,直接从后面插入了那个奴才的心脏。 奴才迈着踉跄的步子又走了两步,随后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风约竹瞬间移动到奴才身边,把奴才紧握在手中的免死之牌拿了回来,塞入袖中。 抱起奴才的尸体,丢到了花云瑶的尸身旁边。 用力扯了扯头发,大叫一声:“护驾,护驾,有刺客!” 身穿铠甲,手执利器的护卫们冲了进来,看到花云瑶和那名奴才的尸身后,纷纷皱眉。 其中一人壮着胆子问道:“陛下……敢问这刺客何在?” “刺客就是这个叫做花云瑶的小姑娘。她表面上乖巧可爱,实际上心狠手辣,还想逼朕成为她的男宠。你们快看,朕的头发就是被她弄乱的。”风约竹一脸委屈地看向那些护卫,指着那个奴才,“不过这个小奴才真是个好人,是他挺身而出,保护了朕,朕这才没受什么大伤。就是可惜了,这个小奴才被邪恶的花云瑶给杀了。要是,要是这个小奴才能有一线生机的话,朕定然会请最好的太医为他医治。” 说毕,抹了抹从眼角滑下的眼泪,揉了揉额角:“你们边把尸体处理了,边畅所欲言吧,朕有些乏了,想小憩一会。” 那些护卫互相看了几眼,最终议论起来。 “这花云瑶没想到是个表里不一的坏人啊,亏我一开始还把她当做我心中的白月光呢。如今一见,她这样的令人感到恶心的坏人根本不配!” “两日之前,我记得花云瑶和百里寒寂浅浅分开了一段时间。后来好像是因为花云瑶觉得百里寒寂入魔是演的,就直接跑去百里寒寂建立的那个邪教找他去了。” “建立的邪教?百里寒寂什么时候还建立邪教了?那邪教势力眼下强大不?” “就是这两日的事。我觉得势力还挺强大的,毕竟两日时间……他的那个邪教人数就达到了百余人。” “天呐!怎么这么多人?” “估计是因为百里寒寂的实力太过于强大,那些习邪功之人都信服他吧。” “对了,我还听说,百里寒寂一直都是生人勿近的一种状态。那个和他曾是同窗的徐如水……啧啧啧,难评啊!” “难评?展开讲讲呗。我只听说这徐如水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你听说的一点不错,这徐如水是真的水性杨花。她以前不是先后勾搭了黄祁之和裴与规嘛,这两个男人死之后,她消停了一段时间。正当我们大家都以为她这个女人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想改邪归正了,但没想到她又出手了,对百里寒寂。” “话说……她是不是以前还对花云瑶承诺过不会对百里寒寂动心?我记得我那个在学堂上课的小弟和我说过此事。” “是啊,她和花云瑶承诺这件事情,我也听过。不过嘛……她这样的烂人,承诺怎会作数?” “你这反问说得妙哉!我听说,这个徐如水为了得到百里寒寂的心,就日日夜夜呆在百里寒寂建立的那个邪教里头。只不过吧,百里寒寂每次见到她,都会让她滚蛋,她也算是体验到了什么叫做‘热脸贴冷屁股’吧。” “笑死了,她也有这天啊!我还以为她泡男人的本事能一直持续到老呢?” “我可不希望他这本事能一直持续到老。” “哎哟,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怎么这么笨?我这句话的意思是反讽啊……” “你才笨!骂别人等于骂自己,你不知道吗?” “哎哎哎,你们不要吵!我跟你们说呀,我好像还听说秋怜也在那个百里寒寂一手创立起的邪教之内。” “这事是真的,我也听说了。但是我有一个问题很不明白。秋怜不是被禁足了吗?怎么能这么明目张胆地跑出去的?虽然我听闻她会经常偷偷摸摸地跑出来哈,但直接加入一个叫并且久呆,真的挺明目张胆的呀。” “那是因为她早就不是冷宫皇后了!就在几日之前,圣上免了她的皇后之位,让她恢复了自由之身,允许她到处跑。” “这是为何呢?” “依我看,估计是想让国师大人顺理成章成为皇后。” “我觉得也很有可能!不得不说,国师大人跟圣上真的很配。哎哟,说句题外话,圣上对我们也挺好的,经常拿银子奖赏我们。” “他当然得奖赏我们呀。要是没有我们,他就会处于天天提心吊胆的一个状态。因为他……坏事做的挺多,官心与民心皆失,若是没人保护,他的位置估计也坐不稳。所以啊,他必须花很多很多的钱在我们身上,让我们对他忠心耿耿,关键时候以命护他平安。” “谨言慎行,谨言慎行。咱们圣上还在这里呢,你不怕掉脑袋啊?” “不怕!但是呢,还是感觉换一个话题比较好,咳咳咳。” “那我来起个话题吧!你们听说了吗?秋怜和徐如水今日死了。” “死了?这个具体是什么时候?你又是如何得知的?你可以展开讲讲吗?” “具体时间我不太清楚了,因为我是在买烧饼之时,听人闲聊时聊到的。展开讲讲就算了吧,我还是喜欢长话短说。” “行行行,那你就长话短说吧。” “长话短说就是,秋怜看上了百里寒寂,但是她一心扑在权力上,所以就想篡位,自己当那邪教教主。然后让百里寒寂当她的教主夫人……” “那她还真是敢想!” “别打断我,谢谢!” “不会了,你继续吧。” “百里寒寂的教里……有一小部分人被秋怜收买了。秋怜见徐如水和百里寒寂曾经是同窗,并且后者与她一样,对百里寒寂有意思,便想着拉拢她。谁料徐如水真的爱死了百里寒寂,压根就不理秋怜。之后吧……秋怜带人篡位,奈何有些寡不敌众,当场就被人杀了。群龙无首,必败,那些虾兵蟹将也被就地诛杀了。至于徐如水嘛,估计是真的爱百里寒寂,舍命帮他挡了一刀。” “原来是这样!明白啦!那百里寒寂对徐如水的态度有没有改善些呢?我记得你们刚刚说百里寒寂对徐如水的态度一直很恶劣!” “谁知道呢?反正徐如水挡刀死了,和百里寒寂定然没有以后了呗。” …… 听着守卫的那些议论,风约竹嘴角勾了勾,低语:“是时候……让百里寒寂也去死了。” ------------ 第一百八十六章 赵邓双死 “百里寒寂他被你怎么了?”邓落枫没耐心继续看下去了,直接问道。 “他被朕的人用朕特制的箭射成了筛子,他的邪教被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一把火全烧了。” “风约竹,你还真是恶毒!”邓落枫咬着牙骂了一句。 风约竹压根没有把邓落枫的话当成恶意言论,反而笑嘻嘻地说:“多谢夸奖。” 说完,摸了摸邓落枫的脑袋:“哦,对了,那些名门正派的头头你知道是谁吗?” “谁?” “梵以烨。嗯,就是那个告诉你陈苟消息,然后销声匿迹之人。” “他怎会……” 风约竹打断了邓落枫的话:“他怎么不会?据朕所知,他喜欢花云瑶,所以朕就花重金,请了一位鼎鼎有名的巫女为其下蛊,让其变成一个只要听到‘花云瑶’这个名字就会陷入暴走状态的傀儡。哎呀呀,这么说吧,他率领那些名门正派进攻的时候,巫女喊了将近百遍花云瑶的名字,他就算浑身都是伤,还在继续往前冲呢。听说……直到他的头颅被邪教中人砍下,他才停下了进攻,因为死了。” “真是疯了!” “子林啊,朕该让你看看看看你的小娘子了。” 风约竹边说边挥了几下手,时仙境的画面变换。 邓落枫看到那个孩童就是风约竹且把赵婳祎的眼珠出来之时,冲向风约竹,用拳头一下又一下捶着风约竹的胸口,尽管每一拳都是软绵绵的。 “她现在被朕关在刑部最好的一见大牢内!之所以说那间大牢是最好的,是因为它处于行刑之地的正下方,时常能听到犯人死前无能的怒吼和惨叫。” “你这是在折磨她!” 风约竹直接承认:“对啊,朕就是折磨她。” “她只是一个姑娘家,你为什么要对她这样?风约竹,你有什么事情,冲小爷来就好,求你别伤害她。” “嗯……让朕考虑考虑吧。”风约竹收起了时仙境,“后面的日子,你就先待在这吧。哦对,你可得好好吃饭,别像赵怀仁一样,天天不吃饭,结果活活饿死了。” . 一个月后。 刑部最好的那间大牢。 赵婳祎的头发凌乱垂下,颜色为白,胜雪,看起来苍老了好多岁。 她双手抱着膝,缩在一个角落,一直瑟瑟发抖,嘴中时不时在口中念着“不要”。 牢门外那几个看守的狱卒见状,忍不住低声议论起来。 “我没记错的话,赵姑娘以前就如同天上的明星一般闪闪发光,而且肤白貌美,如今这幅样子……感觉跟个傻子差不多了。” “你说的不对,她应该是跟个疯子差不多了。就前几日吧,我和我兄弟只是在门口喊了一声她夫君的名字,她就马上用双手攥着牢门,对着我们一顿咆哮。我和我兄弟当时真的吓得不轻,直接跑远了。” “不过有一说一,她现下又疯又傻,真的挺可怜的。我寻思着,要不是前几日咱们几个多嘴,她应该也不会知道他的夫君死了吧。” “唉——是呀!邓落枫他怎么就不是人呢?他要是是个人的话,咱们圣上应该也不会把他剥皮抽筋,碎尸万段,熬成龙骨汤喝了吧。” 话音刚落,这人就感觉到后背发凉。 回头一看,立马用双手死死捂住了嘴。 原来是风约竹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们的身后。 风约竹的面色冷了下来:“胆子不小啊,还敢背后议论朕,也不怕掉个脑袋什么的?” “圣上饶命啊!”那人立刻跪了下来。 “给朕开个门,朕要去看看赵婳祎。”风约竹没有搭理那个人,径直走到了牢门之前。 拿着钥匙的狱卒会意,瞪了一眼那人,随后满脸堆笑地开门:“唉,是是是。” 风约竹掏了掏耳朵:“好了,你们可以滚了。之后不管这赵婳祎是否还在牢内,你们像从前一样就行,不许对外乱说话,明白吗?” 狱卒们齐声:“明白。” 随后离开。 风约竹大步走到赵婳祎的身边,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双手在她眼前抹了一下:“眼睛还给你。” 言完,风约竹带着赵婳祎一起消失了。 几秒之后,二人出现在了宫外。 风约竹扯掉赵婳祎蒙着眼睛的白布:“现下仙法也可以自由使用了,你现在自由了。” 说完,凭空消失。 刺眼的阳光让赵婳祎身子一颤,忍不住抬起手,遮挡了下阳光。 然后左顾右盼了一阵,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跌跌撞撞地朝着芃星院的方向跑去。 当她跑到芃星院之时,发现眼前的芃星院已然和以前截然不同,甚至连名字都改成了“山上酒馆”。 揽客的小二看到久站于此的赵婳祎,以为她是想来酒馆喝酒的,便凑到了赵婳祎的身边,推销起名酒来。 赵婳祎眸光微动,双手一翻,瞬移到了山上酒馆内的一棵树下。 那棵树看起来已经种下多时,因其枝繁叶茂。 而它的树干上还挂着一条又细又短的红绸,像是成亲之时才会用到的东西。 赵婳祎盯着那根红绸看了很久,抬手,指尖向内一勾。 微风一起,那根红绸被风吹到了赵婳祎的手上。 风止。 赵婳祎把红绸死死攥在手中,眉眼一弯,似乎是在笑,但眼角却滚落了数颗晶莹的泪珠。 这里,是大婚那日走过的路。 因为她记得大婚时所走的路的两侧的树上都挂有红绸,树干上还贴着大大的“喜”字。 “夫君,我来寻你了。” 赵婳祎说完,用仙法变出了一把小刀,毫不犹豫地插入了自己的心脏。 向后退了几步,身子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双目闭上,嘴角含笑。 几分钟后,风约竹大摇大摆地走到了树下,语气甚欠:“哎呀呀,没想到你就这样死了,还以为你会掀起什么大风大浪的。啧啧啧,真是没意思呀。不过……还是入土为安吧,让朕亲自把你的尸身给埋了。” 说完,挥了一下左手,无形的利刃把赵婳祎的尸体切割成了数千块,鲜血飞溅。 又挥了一下右手,一把铲子自动挖了个大坑。 双手向下一压,那些血肉和那根红绸一起落入了大坑内。 落完后,那把铲子把土填上了。 填完,凭空消失,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风约竹十分满意地大笑了几声,潇洒地从山上酒馆的后门离开。 ------------ 第一百八十七章 魂归仙界 身死,魂归。 赵婳祎历劫完,回到了仙界后,醉壶仙人剩下的封印自然也就解除了。 她这才明白邓落枫就是子林,而醉壶仙人也根本不是她的师父,而是小依的。 就在这时,一个小仙跑了过来。 “喂喂喂,你也是小仙吧,快去帮忙收拾仙尸吧。” “仙尸?”赵婳祎一愣。 “仙魔大战,仙界伤亡惨重,连仙帝都战死了,只能在人间留一个分魂。” “人间分魂是不是叫风约竹?”赵婳祎问。 那名小仙微微颔首,跺了跺足:“是的!你怎么知道的?我是刚历劫回来才知道的!不得不说,仙帝在人间分魂真的好讨厌啊!我在人间历劫的时候,我爹明明都是老实了大半辈子的好官,却因直言进谏,被满门抄斩。而我,自然也就受到了牵连,死了,回到了天上。” “我……也是历劫完回来的。”赵婳祎垂下双眸,想用长长的眼睫盖住眼底的那一丝失落。 那名小仙抬手在赵婳祎眼前晃了晃:“你怎么看起来有些难过?你是不是在人间历劫之时,也被风约竹刁难过?” 刁难? 呵,何止是刁难啊! 赵婳祎长长叹息了一声:“唉——别提了,我们去搬仙尸吧。” “好。” . 在搬仙尸的时候,赵婳祎在尸体中看到了一位甚熟之人。 那人站着,手中握着一把长刀,像是还可以和魔界之人厮杀个几百回合。 若不是那人的心口插着一把短剑,赵婳祎可能会以为那人还没死吧。 目光向下挪去。 赵婳祎的眉头皱了起来,问旁边那个小仙:“嗯?我记得没错的话,醉壶仙人的壶是不离身的,为何眼下……壶没了?” 小仙回答:“那可能是因为被一些爱好偷盗的小仙子偷走了吧。不得不说,那些偷盗者真挺讨厌的!” “我也感觉。”赵婳祎表示赞同。 小仙的双眸眨巴了几下,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拍了一下脑袋:“对了,我听说醉壶仙人曾对朱雀大人一见钟情,还在朱雀大人受伤之时,贴心照顾过啊!后来吧,朱雀大人为了报答最醉壶仙人的恩情,就做了个酒葫芦给他,因为朱雀大人知道他喜欢喝酒……” 赵婳祎趁着小仙换口气的功夫,顺利接上了后者的话:“再之后,醉壶仙人就把朱雀送给他的那个酒壶日日夜夜随身带着,没有一刻拿下来过。” “对对对,我想说的就是这个。”小仙冲着赵婳祎笑了笑,“因为我飞升成仙比较晚,所以没能亲眼看到朱雀大人的样子,不过我猜……她毕竟是被咱们醉壶仙人看上的女子,一定很漂亮吧。” “多谢……”赵婳祎下意识地想要说“多谢夸奖”,但寻思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闭上了嘴。 小仙有些不明所以:“多谢?你谢我做什么?” “谢你……”赵婳祎的大脑飞快运转,“给我讲醉壶仙人和朱雀大人的故事。好了,我这一块的仙尸基本上搬完了,我去休息了。” 赵婳祎说完,就向着她的鸟窝的方向走去。 . 许是天生运气好,她的鸟窝完好无损,一点战争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她躺入鸟窝,闭起双眸,睡去。 这一睡,就是数日。 醒来之时,她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她只好离开鸟窝,去觅食。 觅食途中,她听闻有人说,她那个鸟窝之所以会完好无损,是因为醉壶仙人用了八成仙力在保护。 而只有两成仙力的醉壶仙人就惨了,和魔界大军交战没多久,就死了。 听到这,赵婳祎抿了抿唇,心情有些复杂。 这时,她听到有几个刚从人间回来的小仙在聊人间之事,立刻就凑了过去。 “你们聊人间之事呢?让我也听听吧!”赵婳祎说。 那几个小仙点头同意,从她们口中得知,她睡觉的那些日子,人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还真是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呢! 赵婳祎感慨一句。 其中一名小仙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纸张:“这是类似人间的史集,上面把人间之史写的比较具体,你们谁要看看?” “我看。”赵婳祎冲着那名小仙点了下头,拿过了那张纸张。 她的目光下移,一直移到了她身死的时候。 纸张上的内容摘录如下。 据史记载,后梁之君风约竹因不得民心和官心,被起兵谋反的百姓围剿,杀死。 但奇怪的是,风约竹死后,黑雾四起,什么也看不清了。 待黑雾散去,百姓们发现,死的那具尸体压根不是风约竹,而是百里寒寂。 百姓们怀疑,这风约竹应该用了些金蝉脱壳的小手段,可现下人在何方,无人知晓。 后来,邻国的女皇为了让两国日后还能有往来,就送了个和亲公主给三皇子。 百姓们觉得,女皇此时不趁乱吞并后梁,应该是另有目的。 但君心难测,所以那些百姓们就也没有过多猜测了。 至于那个和亲公主,因为长相极美,所以让三皇子对其一见钟情。而和亲公主也在后来对三皇子生了情。 再后来,诸位皇子为夺帝位而争斗不休,三皇子自然而然也被卷了进来。 然而有一次,有人在背后对着三皇子放了冷箭。和亲公主见状,就立即替他挡了箭,身死。 多年之后,无乱城的女皇病死,一个公主即位。 那位公主体恤百姓,收获无数民心。 而后梁的三皇子也适当抬高粮价,让那些抱怨着粮价太低的农民愉快起来。 三皇子也时常发一些金钱方面的补贴给那些流民,让流民基本上可以吃得饱、喝得暖了。 一切,好像都在随着时间变得美好。 “看完了,还你。”赵婳祎把纸张还给那名小仙,转身离开。 是啊,一切在变得美好,唯独她身边一丝美好也没有了。 赵婳祎回到了她的窝。 她根据对人间的记忆,用仙法变出了一个可放大、可缩小的人间地图,又变出了伴在她身边,哪怕只有一两面之缘的所有人。 她想通过这种方式,一遍又一遍看完她为自己编织的美好人间的一生,稀里糊涂地过完余下的日子。 因为这种虚假的方式,会让她几乎没有波澜的内心偶尔泛起那么一丝波澜。 【正文完】 ------------ 第一百八十八章 番外之篇 人间。 芃星院。 赵婳祎刚刚迈入芃星院的大门,就有数名看起来不是很熟的弟子把她团团围住。 那几名弟子互相看了看,异口同声道:“欢迎赵师姐回来!” 赵婳祎挠了挠头,尴尬道:“哈哈哈,你们今日为何对我这么热情?本姑娘都有些不太适应了。” “赵师姐,你快进来,别傻站着了。”其中一名弟子边说边对着其他几名弟子使了个眼色,那些弟子会意,纷纷向着两边退去,给赵婳祎空出一条道来。 “你们今天真的奇奇怪怪的,不会有诈吧?你们不会想借机坑本姑娘的钱吧?告诉你们,本姑娘可没钱,身无分文那种。”赵婳祎下意识地用双手捂住了系在腰间的钱袋子,向后缩了缩脖子。 “怎么会呢?赵师姐,你快进来吧。” “对啊对啊,我们可都是好人。” …… 那些弟子的议论不止,赵婳祎左顾右盼了一阵,深吸了一口气,迈入了大门。 刚迈入大门,她就看到徐如水被三个背朝着她的少年围住了。 徐如水看到赵婳祎之后,用力蹦了几下,冲着她大幅度地挥了几下手:“婳祎,快来帮帮我!我被三个少年同时追,真的好烦恼啊。” “本姑娘才不帮你呢!谁让你自己沾花惹草呢?”赵婳祎的眉头拧了一下,对着徐如水指指点点起来,“司徒亭钰、薛黑辞和裴与规都是很好很好的人,我劝你还是早日从他们三人之中做出选择吧,别钓着人家了!” “我,我,我才没有吊着人家呢,我这是魅力大好吧。”徐如水撇了撇嘴巴,“不过……你说的薛黑辞是谁呀?” “就是黄祁之呀,这是他另外一个名字。” “这样啊!”徐如水微微颔首,“话说婳祎……你说假如我当了女皇,我能不能把他们三个都收了?我听闻女皇的后宫可以装很多很多蓝颜!” 赵婳祎闻声,无语:“……” “小水,那我一定要当正宫。”司徒亭钰拉了拉徐如水的衣角,“像我这种风度翩翩、仪表堂堂的人定然能够处理好后宫之事的,你信我。” 薛黑辞听了司徒亭钰的这番话后,咬了咬牙,呼出一口气,一把搂住了徐如水的胳膊:“如水姐姐,我可是你的祁之弟弟啊!姐姐若是不给我封正宫,就是不爱弟弟了。” “乖,姐姐……爱你。”徐如水忍不住道。 裴与规见状,向后退了两步,蹲了下来:“你们真是好棒呢,争宠方式各种各样,不像我,我只会炼一些解药,让如水在中毒之时能够活下来。” “哎哟,阿规真好!”徐如水一把甩开薛黑辞,大步走到了裴与规身后,揉了揉他的脑袋。 裴与规的嘴角也在此时微微一扬。 赵婳祎看到这一幕后,忍不住吐槽了下:“老五何时变这么又茶又会说了?不过也挺好,终于不用吃嘴巴的亏了。” 说毕,继续往学院里走。 走了一会,她就看到李闻竹背靠着一棵树而立,双手一个劲地摆着,正在和站在他身前的李紫月解释着什么。 但由于距离有些远,所以赵婳祎并没有听清李闻竹在说些什么。 几秒过后,李紫月飞起一脚,把李闻竹踹到了天上。 “嘶!”赵婳祎倒抽了一口凉气,双手合十,对着上天的李闻竹拜了拜,“一路走好。” 话音刚落,她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议论的声音。 “言言,刚刚那个上天的是李闻竹,可以算得上是我的青梅竹马吧。但是你可以放心,我真的只爱你的。” 女生的话语让赵婳祎忍不住转过身去。 只见言里邱正双手环抱在身前,把脑袋转向一边,看也不看身旁的陈诗钰,像是吃醋了一样。 陈诗钰绕着言里邱转了一圈,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起来:“好啦,你别生气了!我爹说,吃面会让心情都变好。要不……我带你吃面去?集市上好几家面店我都吃过,味道感觉都蛮不错的。” 言里邱偷偷瞄了几眼陈诗钰:“吃面能使心情好……我觉得是你爹为了让喜欢吃面的你开心编出来谎话罢了。” “……这样啊。”陈诗钰有些失落,“好吧。” 见到这样的陈诗钰,言里邱“哎哟”了一声:“别难过啊,就算是谎言,本少卿也信,因为是你所信。” “那……我们去吃面?吃完面你心情就会好了。” “好。” 看着言里邱和陈诗钰手牵着手离开,赵婳祎继续往学院里面走。 就在这时,赵婳祎听到的花云瑶带着哭腔的声音:“包子!我的包子掉地上了,呜呜呜。” 循声看去。 只见花云瑶蹲在一个掉在地上的包子前,用双手一直揉着眼睛。 她迈开步子,想着去安慰安慰花云瑶,就看到百里寒寂已经向着花云瑶的方向奔去,所以她就停下了步伐。 短短几秒后,百里寒寂就跑到了花云瑶的身前,摸了摸她的脑袋:“瑶瑶,不哭,我带你再去买一个。” 花云瑶抬眼看了一下百里寒寂,又低下头去:“可是……这个包子是你排了半个时辰的队伍才买到的……” 百里寒寂冲着花云瑶温柔一笑:“没关系啊,排队伍的时间不重要,为谁而买才重要!因为是买给你的,所以排多长时间的队伍,我,百里寒寂都心甘情愿。” “寒寂,你真好。”花云瑶咬了咬唇,吸了吸鼻子。 “好好好!别再哭了,再哭就要变成老太婆了!”百里寒寂捂着嘴坏笑,语气听起来比较欠。 “假如我是老太婆,那你就是老太公!”花云瑶双手叉腰。 “没毛病!老太婆配老太公,那简直是天生一对呢!” “你,你,你,你肯定和邓怼怼学坏了!”花云瑶吐槽了一句。 她的这句吐槽让赵婳祎眯了眯眼睛。 是啊,都走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看见邓落枫?他人去哪儿了? 正想着,她就听到了一个带有少年之气却欠到极致的声音:“卑鄙妖女!” 这个称呼……还真是久违了! 赵婳祎握紧了双拳,向着那道声音的方向望去。 只见身着大红婚服的邓落枫冲着她招了招手:“赵婳祎,我们这次大婚之后,可一定要白首到老哦,不许有谁再偷偷摸摸地赶在白首之前死掉了!” 大婚? 赵婳祎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是了,她身上穿的也是婚服。 今日,是他们的大婚之日,准确来说,是第二次大婚。 “好!”赵婳祎微微一笑,“那就说好了,这次我们可都要白首到老!要是谁先偷偷死掉了,那谁就是小狗。” “没问题。” 两只手紧紧相牵,两颗心也渐渐靠近。 赵婳祎的眸子里带了一抹笑意。 如此的“醉生梦死”,甚好!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