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 chapter1 沪城的天气变幻莫测,早上还阳光高挂,下午便刮起了风,乌云绵延密布,整个城市都笼罩在沉沉的阴郁中。 一如岑蓁眼下的心情。 “不好意思,导演觉得你和这个角色的形象不是很配,我们下次再合作。” 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岑蓁正在松江影视城门口等宋望,无波无澜地和对方说了声谢谢后,她瞥了眼手机。 离宋望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刻钟,但他人还没出来。 岑蓁想发条消息去问问,手机却紧跟着发出电量不到10%的预警。 阴郁的天气,失败的试镜,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的人—— 现在连手机也耍起了脾气。 让人烦心的事好像在一瞬间都涌了上来。 宋望的车上没有充电线,岑蓁无奈吸了口气,看向窗外。 20米远的位置有家便利店,外边放着共享充电宝。 这么看,运气倒也没有差到那么尽。 岑蓁下车过去扫了一个充电宝,充上电往回走的时候,被一道男人的声音唤住。 “岑蓁?” 岑蓁抬头,认出面前的人后,马上在心里收回先前那句“运气不算差”的话。 毕竟—— 碰见这人的倒霉程度,堪比出门踩屎。 沈泽生,圈子里很出名的项目投资人,虽然人过40,但风流不减。因为有钱,加之每年投资的影视项目多,是各路明星们长期趋之若鹜social的对象。 男人西装挺正,姿态闲散地立在那,“怎么,来试镜?” 岑蓁其实跟沈泽生只见过几次。 而仅有的几次,最后也以他一句“不识好歹”而收场。 岑蓁目光落向旁处,不给眼神地回他,“我路过。” 沈泽生不信岑蓁的话,这里是沪城最大的影视拍摄基地,她一个电影学院毕业的新人这么巧路过? 嘴硬罢了。 沈泽生清高又轻蔑地扯了扯唇,目光自上而下地在岑蓁身上扫过后,眯了眯眼,“何必呢。” 他语气放低,“我之前的话还有效,你什么时候想好了,随时来找我。” 虽然岑蓁当初的拒绝让他很窝火,可沈泽生不得不承认,只要看到她,只要她往这儿一站,她的“不知好歹”便成了那玫瑰的花刺。 越扎人,就越激起他的征服欲。 岑蓁的美是沈泽生这个万花丛中过的男人看了都会呆怔几秒的程度。她不是传统大眼睛高鼻梁的美女长相,却有一种让人看一眼就再难忘记的惊艳,看似平和柔软无攻击,亲近者才知,她那双眼格外魅惑人心。 她的气质在整个娱乐圈都难寻,架在清冷和艳然之间,若即若离,美得不留余地。 于公,沈泽生知道岑蓁有一张顶级的银幕脸,她会给自己挣很多钱。 于私,那是沈泽生平第一次纡尊降贵主动“追”一个女人。 他给了岑蓁足够奢侈的交换条件,大女主的戏,每个月高额的零花钱,还有市中心的大平层公寓。 利益层面来说,这是一场双赢的交易。 可岑蓁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 他今天旧话重提—— “那我只能再回答沈先生一遍。”岑蓁礼貌地演出一点微笑,“我没兴趣,以前是,以后也是。” 沈泽生倒也习惯了这朵带刺的花,折花需要耐心,他垂眼笑笑,继而正了正颈间的领带走进酒店,“不急,你会想通的。” 岑蓁明白他的意思。 沈泽生是什么人,多少女明星上赶着巴结的主,偏就岑蓁三番两次地不上道儿,拂他面子。 以至于毕业到现在小半年了,剧组跑得不少,愿意用岑蓁的却一个都没有。 大制片和小新人,大家都知道该怎么选。 可岑蓁偏就不信,这娱乐圈他沈泽生能一手遮天。 坐回车里又等了会,宋望终于发来消息:「结束了,你来停车场等我,小心点,别被人看见。」 宋望是岑蓁的大学同学,也是才交往不到半年的男朋友。 或者前者更适合概括他们现在的关系,毕竟这世上连见面都要鬼鬼祟祟的情侣真是不多。 宋望年初因为一部网剧小火了一把,他趁热打铁接了很多工作,仿佛一夜之间从边缘混进了娱乐圈的中心,忙得不可开交。 事业的上升期,岑蓁理解宋望的谨慎,她将车开至停车场,等了片刻终于看到宋望从电梯出来。 “没人看到你吧?”宋望上车后警惕地问。 对于两人近一个月没见后的第一句是这样的开场,岑蓁一时无语:“你这么怕被发现何必让我过来?” “我哪是怕。”宋望马上安抚道:“我还不是想保护好你。” 岑蓁也不想因为一句话斤斤计较,发动汽车岔开话题,“试镜怎么样?” “就那样,等结果。”宋望喝了口水,“不过刚刚沈泽生过来了,我才知道他是这部剧的出品人,岭哥让我跟他把关系处着点儿,没坏处。” “……”又是他。 这圈子说大也不大,沈泽生每年投资的剧又多,人脉重合一点都不稀奇。 不过是有些晦气罢了。 “你呢,前几天试的那个角色怎么样。”宋望随口问。 岑蓁语调平静,“被拒了。” 宋望转头瞥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开口。 其实宋望也不明白,当初在学校被众星捧月的女孩儿,被所有老师和同学都看好会大红大紫的人,怎么毕业了连个18线的角色都接不到。 难道这就是圈子里说的,没有那个红的命? 宋望没再继续话题,在导航上选中一个地址说:“陪我去一趟这里。” 宋望要去的是一家以高级定制服务闻名全球的意大利西装品牌店,听说服务过国外的王室政客,价格十分昂贵,高定从不外借,甚至连代言人都不需要,靠的就是百年传承的工艺和精益求精的贵族服务延续口碑。 “是要出席什么活动吗?”岑蓁问。 宋望点头,“孟家的二公子来沪城了,明晚在华公馆有个私人晚宴,岭哥好不容易找关系把我塞进去,我不能丢了他的脸。” 岑蓁一时陌生,“哪个孟家?” “除了北城那个,还能有别的孟家?”宋望啧了声,“咱们班里估计就你对这些豪门一窍不通。” 岑蓁和宋望同在北城电影学院读了四年大学,毕业后才来的沪城发展。 宋望提醒后,岑蓁隐约有了些印象。 四九城里多的是有钱人,几个亿身家的老板犹如芝麻粒一样多到不起眼,大大小小的利益圈层里,孟家是最不可言述的那一个。 家族庞大,分支众多,政商两届都有着神秘的地位。 是真正的权贵豪绅。 岑蓁隐约想起第一次见沈泽生时,那人操着一口生硬的假京腔,很是显摆地说:“北城这圈儿里就没有我不认识的人,孟家二公子你们见过吗?我朋友。” 岑蓁当然没见过。 但能和沈泽生做朋友的人,估计也是一丘之貉。 想到这里,岑蓁不由皱眉:“岭哥让你去干什么?” 宋望往她面前靠了些,分享听来的八卦,“这位少爷在北城不知道干了什么事儿惹得家里动怒,发配来了沪城。” “孟家在沪城的产业虽然不多,但胜在跟咱们有关系。” “你不知道吧,中视就是孟家旗下的传媒集团。” 中视文化设立在沪城,在娱乐圈极具份量,行事风格也十分特别。 他们没有签约艺人,却长期和各大明星、电视台、官媒合作,制作出品的也都是高质量的,积极向上的节目。 如果背后资本是孟家,那么一切都合理了。 “这位二公子被发配过来,据说会接手中视的管理,提前打好关系总是没错的。”宋望自顾自道,“参加这样的私人晚宴,总得有身上台面的衣服才行。” 岑蓁开着车,不予置否。 虽然在心里不认同以外在去评判一个人,但岑蓁不得不承认,社交场上从来都是先敬罗衣再敬人。一身体面的衣服,是他们最基本的名片。 半小时后,车停在品牌店对面的马路。 精致的橱窗两侧挂着展示的样衣,意式工匠的工艺细节一丝不苟,处处透着顶级高定的西装美学。 宋望选它赴宴,着实是下功夫了。 他依然很谨慎,下车前拉高口罩说:“我先进去,你过十分钟再进来,就说是我的助理。” 岑蓁努力让自己习惯这样的交往模式,“好。” 眼看宋望进店,岑蓁找到附近的地下停车场停好车,又等了十分钟后才步行上去。 谁知刚刚还开着门的商店此刻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岑蓁觉得奇怪,试探地推开门,一个SA马上过来礼貌道:“不好意思小姐,我们暂时清场接待客人,您可以稍后再来。” 清场? 岑蓁下意识以为是宋望的要求,毕竟他正走红,可寻了一圈并没发现宋望的身影,岑蓁只得问:“刚刚进来的先生呢?” SA被问得微顿,重新打量起她来,“您是?” 岑蓁:“……我是他助理。” 不等SA再问,岑蓁说:“我跟他约好了在这里见面。” 岑蓁出众的气质让SA对她的话几乎没有怀疑,但对方还是先递给她一瓶水,“您稍等。” 大概是去找宋望求证过,再回来的时候SA面带微笑,“他在试衣间,您跟我来。” 到底是大品牌,做事滴水不漏,既保护了客人的隐私,也没有怠慢她这个“助理” SA领着岑蓁上到二楼,到门口后自觉离开,“有需要随时叫我们。” “谢谢。” 说是试衣间,可门上的牌子却是VIP ROOM,岑蓁一边诧异宋望什么时候在这样的顶奢店消费成了VIP,一边推开门。 房里空间超乎想象的大,更像一个私人的会客室及产品展示区。 入门先是一隅极具艺术感的花艺区,不远处的玻璃桌上备着水果,香槟和甜品。推来的数排衣架挂满了各种色系的西装,配饰区陈列着不同风格的手表,领带,领夹等,搭配师正根据手里的西装色系挑选适合的配饰。 而宋望背对着岑蓁,站在一群人之中,已经换上了一身黑色的西装。 男人后背挺拔,窄腰劲瘦,身体像是天生的衣架子,与熨烫平整的西装完美贴合。 目光落过去的那一秒,岑蓁忽然有些恍惚—— 这……是宋望? 虽然身高似乎差不多,但眼前人扑面而来的气质明显有些陌生。 “宋望”被人围着,岑蓁只看到背影,她站在忙碌的房间里,正在想会不会是一个月没见带来的生疏感,一个SA端着配饰盘走过来说: “他刚刚说等您过来,帮忙看看选哪个。” 岑蓁垂眸,丝绒材质的盘子里陈列着一枚古董宝石胸针和一个金属领带夹。 胸针不大,却做得十分精致,特别的曲线造型和镶嵌的蓝宝石让它像一道星河流光,十分张扬耀眼。 而领带夹设计简约,精致优雅,一看就是商务应酬的最佳单品。 岑蓁觉得宋望应该是适合领带夹的,可顿了顿,她再次抬头看向他的背影,又觉得今天的宋望和平时不一样,似乎突然之间—— 多了些说不出的锐利。 “胸针吧。”岑蓁凭感觉做了选择。 SA笑着点点头,端着手中的配饰盘走到男人面前说:“您助理帮您选的是胸针。”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房里一众人下意识转身,目光落向岑蓁这个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助理身上。 被人群簇拥的男人也缓慢回了头。 他眼眸微抬,无形的压迫感流动,越过身后的层层身影看向岑蓁。 视线交汇的那一瞬,岑蓁心下一跳,脑子顿时陷入空白。 男人穿了套极质感的戗驳领黑色西装,搭配黑色长裤,身材十分打眼,说是请来的展示模特也不为过。大抵是还没选到合适的领结,他衬衣的领口微微敞着,若有似无地露出锁骨轮廓,懒散之余,又好似有几分漠然的厌倦感。 空气无端在两人的对望里寂静了几秒。他眸色未动,岑蓁莫名地也没移开视线,直到包里的手机突然响才让她从这一眼陌生又熟悉的对视里惊醒回神。 他不是宋望。 ……他是谁? ------------ 2 chapter2 突兀的铃声打断两人的对视。 男人垂下眸,目光在配饰盘中短暂停留后,漫不经心地拿起那枚宝石胸针说,“这么巧。” 丝毫没有察觉不对的SA笑着回他,“是呢,和您眼光一样。” 岑蓁却觉得男人的这句话不是指两人选择胸针的一致,倒像是在说眼下,他们在这里的相遇——很巧。 可这大抵是她想多了,虽然不知道刚刚那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但岑蓁非常确定,她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且对方也很快就收回了视线,留给她一道略显冷淡的背影。 “抱歉,我走错了。”回神的岑蓁主动欠了欠身道歉,而后在一众错愕的目光中退出这间奢侈的试衣间。 在场所有人皆怔住,门被带上后,一个西装革履的保镖皱眉问房里服务的SA,“你们不是说清场,怎么还会有人走错地方?” SA们也一脸懵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汗流浃背地道着歉,便听到孟梵川不急不缓地出声,“不要紧。” 他低头把玩着那枚胸针,半晌忽然淡问:“所以你们还接待了谁。” 岑蓁说走错了,这店里必然还有其他的客人。SA马上通过耳机询问,半分钟后告诉孟梵川:“是个叫宋望的小明星,不过您到店之前我们同事已经安排了他在楼下休息室暂候。” 孟梵川没回应,目光依然停在胸针上,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几个SA拿不清他在想什么,互相交换着眼神,正不知所措时,门再度被推开,“什么小明星?” 这次进来的是孟梵川真正的助理,温蕙。 说助理也许不太合适,温蕙是香港人,孟梵川的母亲当年联姻嫁到北城,她陪同北上,在孟家工作二十多年,对各项事务都得心应手,孟家三兄妹也会叫她一声蕙姨。 所以当孟梵川被父亲勒令来沪城静思己过时,照顾这位脾气不好的二公子的重任就落到了她身上。 “你可别再跟什么小明星扯到一起。”温蕙一身干练的通勤裙装,根本看不出已经人到中年,“你知道的,你爸爸最不喜欢这些。” 孟梵川脱了外套,散漫敞着衬衣领口嗤道,“我做的事有他喜欢的吗。” 温蕙一噎,竟接不上话。 孟家两个儿子,长子孟清淮比孟梵川大四岁,在北城已经能独当一面。明明兄弟俩从小接受一样的教育,长大后却是截然不同的性格。 孟清淮人如其名,清冽的雪般,克己复礼,冷淡稳重。 孟梵川比起自己的大哥,则多了份游戏人间的漫不经心。 从小就不是什么省心的主儿,18岁在国外上学时半路去玩滑雪,甚至玩出了一个职业奖杯,好不容易毕业回来进入集团,却又“不务正业”跑去组建车队,投资F1赛事,虽然钱挣得不少,但桩桩件件都在父亲孟松年的禁区蹦迪。 “这段时间你务必收收性子。”温蕙耐心劝说,“先把孟董哄住回北城了再说,听到没?” 孟梵川没回,只挑了挑眉把那枚古董宝石胸针扔给温蕙,“就它了。” 他说完便往外走,温蕙措手不及接住,愣了愣才追上去抗议道,“喂,你都选好了还让我跑一趟来帮你选?” - 另一边,离开试衣间后,岑蓁打开手机,才发现刚刚是宋望发来的消息:「人呢?」 往上,还有一条岑蓁没看到的:「他们突然清场,我在一楼休息室等,你待会再进来。」 大概是刚刚在停车场信号不好,岑蓁没有及时收到他这条消息,才闹出这场乌龙。她马上下楼,总算在不算宽敞的休息室里见到了宋望。 宋望坐在沙发上看杂志,看见岑蓁后诧异,“这么快就能进来了?” 岑蓁的心跳还有些快,嗯了声,没提刚刚走错的事。 宋望也没多想,站起来对着她问:“这身怎么样?我刚试了一半就被安排到这等着,还没怎么看清楚。” 宋望选的是一套蓝紫色的休闲西装,版型和剪裁都不错,上身乍一看是帅气的,但细细看,又好像缺些说不清的东西。 “已经是店里最便宜的了。”宋望叹着气,“我现在也只买得起他们的成衣,那些高定随随便便就要七位数,说是用什么顶级小羊驼绒做的面料,工坊每天只能生产三四米。 ” 岑蓁听出他的不甘,可名利场原本就不是平等的游戏,非去和金字塔尖的人攀比,纯粹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这套也不错。”岑蓁安慰他,“很衬你。” 宋望目光幽幽地沉默了会,忽然想起什么问岑蓁:“你明天晚上有空吗。” “怎么?” “华公馆那个晚宴,我想你陪我一起去。” 岑蓁愣住,“我?” “你是我女朋友,我带你赴宴不是很正常吗。” 不是不正常,岑蓁只是觉得——试衣服都要前后脚分开进来,怎么一眨眼又要自己陪着去参加晚宴。 “你不怕被人发现?” “每个出席的人都会有女伴,有什么稀奇?再说了,”宋望自嘲道:“明晚的焦点人物是那位孟家二公子,我这种小角色,谁在意。” 说罢,他又笑着拢了拢岑蓁的肩,“那可是华公馆,咱们就当是去长见识。” 华公馆作为沪城上个世纪某历史名人的故居,由其子女维护至今,如今是受沪城政府保护的地标建筑,从不对外开放。 一年里偶尔举办晚宴,也必然是接待极具分量的人物。 所以宋望这么说也对,哪怕不是参加晚宴,只是去到里面看一看,也都是极难得的机会。 “好。”岑蓁答应下来,“那我——” 宋望像是猜到她要说的,抢道,“放心,我给你准备了礼服,待会回去应该就收到快递了。” 大学里追岑蓁的人很多,宋望也不是最优秀的那一个,但胜在有耐心,从大一追到大四,追到毕业前夕,终于让她松了口。 岑蓁也觉得,宋望的体贴是他最大的优点。 “谢谢。”岑蓁说。 “傻的。”宋望摸了摸她的脸,“跟我说什么谢。” 话音刚落,宋望手机响,应该是又有什么工作在催促,岑蓁见状主动道:“你先忙,我待会自己回家。” 宋望当然是抱歉的,快一个月没见,才见面片刻又要离开,怎么看都有些敷衍和随意。 但抱歉归抱歉,他更明白工作的重要性,这条路走得不容易,现在初有人气,他不会错过任何一个上位的机会。 “明晚我让乐为提前来接你。” “好。” 两人相隔几分钟的时间相继离开门店。 隔天傍晚快六点的时候,宋望如约让助理来接岑蓁。 岑蓁穿着他提前准备的礼服,虽不是什么国际大牌,但国内年轻的设计师品牌也不算失礼。 去华公馆的路上,宋望的助理许乐为时不时朝副驾的位置偷瞥。 岑蓁很随意地靠在座位上,被风吹起的几缕发丝映在暮色里,她的侧颜像一幅朦胧又惊艳的画。 简单清冷的黑色吊带裙穿在她轻柔的身段上也有了别样的风姿,那是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吸引力,看一眼,再想挪开视线都难。 “乐为,好好开车。”在发现许乐为第三次瞟过来时,岑蓁轻轻提醒。 许乐为抿抿唇,不吝啬地发出赞美,“蓁蓁姐,你真好看,我的眼睛要被你偷走了。” 许乐为最初得知宋望有女朋友的时候是震惊的,她难免担忧这恋情以后会影响宋望的发展,可当后来看到岑蓁本人—— 许乐为马上爬墙:宋望你是什么好福气。 以及——岑蓁没出道简直是娱乐圈的一大损失。 许乐为嘴甜,岑蓁也只是笑了笑,叮嘱她:“好好开车。” 岑蓁今天心情不错,和宋望在一起后,这是他第一次带自己出席公共场合,尽管晚宴的主角不是他们,也不会有人在意一个小有名气的男演员身边跟了什么角色,但两人能共处一个晚上,已经很难得。 穿过华灯初上的城市街道,岑蓁眼里的风景逐渐变得隐秘安静。 她只听说过华公馆这个地方,从没来过。别说没来过,沪城那么大,这片寸土寸金的西区,她平时几乎不会踏足。 名人荟萃的顶级地段,跟她的世界没有任何交集。 一路过来,沿街是百年的老梧桐树,郁郁葱葱,充满精致风情的旧式格调。驶过几百米后,岑蓁视线里跃入一栋法式老洋房。 洋房绕湖,隐在一片碧色的花园里,每块砖都彰显着复古的摩登和优雅。 往常从不对外开放的洋房今晚灯火通明,似乎宣告着宴请客人的重要性。 门外停了不少名车,宋望一刻钟前说已经到了,在一楼大厅等,可许乐为停好车后给他打电话,却显示不在服务区。 “可能是老房子信号不好。”许乐为解释道,又连着打了几次,始终没能接通。 两个姑娘在车里等了一会,眼看就快到晚宴开始的时间,门口的人越来越少,许乐为有些着急,可心里也纳闷。 宋望怎么都没主动来问一声? 没了女伴,他不着急吗? 可许乐为不敢说,娱乐圈待久了,情意这种东西是最飘渺不定也最不值钱的东西,说变就变,说丢就丢。 “要不先下车,我跟安保说一下,看能不能让你进去找望哥。” 眼下好像没有更好的办法,岑蓁只能接受许乐为的建议。 她下车,纤细的高跟鞋踩在草坪上,长腿拉出漂亮的风景线。 公馆门口有礼宾在确认客人的邀请函,许乐为空手解释:“这位小姐是宋望先生的女伴,宋先生电话打不通,能不能先让她进去?” 尽管面前的岑蓁过分美丽,被邀请绝对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可安保人员在尝试拨打宋望的手机也无果后,无奈道:“抱歉小姐,您没有邀请函。” 十月的天气晚上有些凉,岑蓁瘦削的肩在风里显得柔弱单薄,许乐为还在为她争取,“你们就不能找个人上去问问?” “算了,乐为。”岑蓁不想为难别人。 她拉着许乐为往回走,可才走出几步,身后的安保又叫住她,“小姐。” 岑蓁回头。 礼宾突然调转态度,很绅士地朝她做出请的姿态,“您可以进去了。” 岑蓁和许乐为面面相觑,有些不明。 许乐为很快反应过来,把人往里推,“一定是他们联系到望哥了,快进去呀。” 岑蓁因而顺利进到公馆。临近晚宴开席时间,她姗姗来迟,周围空无一人,还好有礼宾体贴地告诉她晚宴在三楼举行。 岑蓁道了谢,独自走到楼梯旁。 复古的旋转楼梯极具年代感,站在一楼能看到顶楼中央悬挂的巨大水晶灯,灯光明亮地洒落下来,好像瞬间穿梭回那个优雅华丽的世纪。 岑蓁挽裙走上去,刚到二楼,手机响了。 是宋望发来的消息:「对不起蓁蓁,刚刚在门口碰着钟青老师,她一个人来,邀我做男伴,我实在没办法拒绝。」 紧跟着又发来某米其林饭店的定位,说:「让乐为陪你去这吃饭,随便点。」 钟青是圈里的前辈,虽然嫁人后息影,但其老公是沪城圈子里响当当的人物,如今她能邀请宋望做男伴,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抬举他了。 岑蓁终于明白为什么迟迟联系不上宋望,也是她天真,根本没往他会放鸽子这种可能去想。 岑蓁停在扶手旁闭了闭眼,只觉得像吃了苍蝇一样膈应。这晚宴她要是没来也就罢了,现在来都来了,反倒成了多余的那个,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平复几秒,岑蓁还是无奈转过了身。正要下楼离开时,她注意到转角有扇复古琉璃门。 模糊看出去,二楼似乎有一个小露台。 岑蓁在网上曾经看到过关于华公馆的介绍,这栋刻着时代烙印的历史建筑随便一处的陈列与设计都似艺术品,美不胜收。 被放鸽子已经很扫兴,就这么走了,似乎也对不起自己大老远来一趟。 三楼传来隐隐的喧闹声,这里却异常安静。仿佛被莫名的磁场吸引,岑蓁在原地停了片刻,忽然重新拾级而上,在转角处推开了那扇斑驳的琉璃门。 一门之隔,她仿佛误入上世纪某个风情万种的夜晚。 曲面弧形的罗密欧阳台,黄铜壁灯温黄柔和,藤蔓和玫瑰在铁艺栏杆上交织缠绕,远处梧桐晃动,连拂面而来的空气都带着一份浪漫。 岑蓁走上前,双手抵在阳台上闭眼呼吸,沉浸式地感受这份独属于自己的松弛,被爽约的不愉快也逐渐散去,过了会儿,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从手包里拿出手机。 外人眼里岑蓁是个不易靠近的高冷美人,但实际上,高冷只是她装出来的保护色。 岑蓁才21岁,当然也会有少女心,她用前置镜头对着自己,因为四下无人,她唇角扬起浅浅的弧度,或歪头,或捧脸,拍了好几张后才放下手机去看照片。 夜晚的露台随便拍拍都像大片,岑蓁像普通女生一样翻看着,直到看完最后一张打算再换个角度拍时,她蓦地发现有什么不对,马上又滑了回去。 拉近手机,放大照片,她惊愕地发现—— 她的自拍照里怎么有一个男人的身影? 岑蓁不可置信地转过身,这才看到昏黄壁灯下的角落里,一个身形高挑的男人慵懒靠在砖红墙上,指间夹了根没抽完的烟,此刻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视线对上,他扬了扬眼尾,“拍完了?” ------------ 3 chapter3 突然冒出来的男人让岑蓁吓了一跳,等看清他的样子后,她更是直接愣住。 即便只是匆匆一面,她还是一眼认出眼前的人就是昨天自己在西装店见到的那个男人。 他穿着昨天在试衣间试的那套高定西装,一袭黑色靠在那,透着漫不经心的倨傲和矜贵。 但准确来说,岑蓁是先认出了他胸前的那枚胸针。 深蓝色的碎光连成线,像粼粼闪动的星,在夜色下锋芒毕露。 岑蓁不知道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他,但她也来不及去想这些,马上收起先前的笑容,“抱歉,我没看到这里还有人。” 说完她就打算离开,可孟梵川又叫住她,“去哪?” 昨天的见面实在算不上相识,岑蓁疏离看过去,“先生,我好像不认识你。” 她言下之意,我去哪里,与你有什么关系? “是不认识。”孟梵川把手里的烟掐灭,散漫道,“可登记在我名下的女伴走了,我要怎么赴宴。” 露台的风送来几许花香,岑蓁迟钝了几秒才从“我名下”三个字里回神,联系先前自己突然被允许进来的事,瞬间明白了前因后果。 她怔了怔,“是你……让我进来的?” 孟梵川没有回答,但表情显然告诉了她答案。 其实岑蓁应该想到的,宋望已经有了女伴,也做好了让自己和助理去吃饭的准备,又怎么可能关心楼下的她能不能进来。 但岑蓁不明白的是—— 她眼底泛上一点戒备,“你为什么要帮我?” “为什么?”孟梵川不在意地笑了下,低头想了想,随意抛出一句:“大概,我助人为乐?” ……这算什么理由。 岑蓁轻轻蹙起眉,正考虑要怎么应付对方这份没有原因的好意,便看到孟梵川偏头看出去,漫不经心补了一句:“有过一面之缘算吗。” 以为孟梵川说的是昨天在西装店里的那一面,岑蓁的不安和戒备消退了些,毕竟和莫名的助人为乐比起来,一面之缘听起来总算有几分合理。 “谢谢你的帮忙,但我——”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岑蓁忽然停下来。 等等,她为什么要拒绝? 她认真对待了这场晚宴,盛装到来,为什么要因为宋望的过错狼狈离开? 宋望可以有钟青,她为什么不可以有……这个不知道叫什么但看起来还不错的男人? 很公平不是么? “我的意思是。”岑蓁在几秒内快速放任了自己的大胆,她轻轻呼吸,而后主动朝男人伸出手,“我们能走了吗。” 孟梵川眼里流露出几分意外。 他其实并没有抱什么期待,上楼前看到她被人拒之门外便帮了一句,刚刚的话也不过是随口说说,却没想到她—— 她好像变大胆了,虽然伸出的那只手还是有几分青涩。 孟梵川低笑着站直,朝她屈肘,岑蓁故作镇定挽住他,两人事先没有任何商量,此刻同行的身影却莫名般配。 岑蓁承认有些紧张,和一个陌生男人,去参加一场全是名流的晚宴,听起来不可思议。 “我是第一次做别人的女伴。”往三楼的路上,岑蓁边走边说。 她本意是想知会孟梵川自己没有任何经验,谁知那人却道一句,“嗯?我这么荣幸吗。” 没想到他会这样回应,岑蓁微怔,难得被逗笑了。 彼此间的陌生气氛因此轻松了不少,岑蓁轻踩台阶,随口问:“你也是受邀来给那位孟二公子作陪的吗?” “你认识他?”问出口,孟梵川便知自己问了句废话。 果然,岑蓁摇头:“不认识。” “那,”孟梵川不易察觉地挑了挑眉,“你为了他来的?” 当然不是。 但之前不是,现在…… “算是吧。”岑蓁知道自己有气话的成分,但对着一个不知前因后果的陌生人,即便是宣泄的气话也没什么。 她面无情绪地走了几步,低低道,“今天来这的人不都是想结交和认识孟家少爷的吗。” 顿了顿,岑蓁转头望过来,漂亮的眼睛好像看得很清醒,“难道你不是?” 孟梵川与她并肩走着,唇角划过一点淡淡的笑意,没再说下去。 - 三楼宴会厅内,计划七点开始的晚宴已经延迟了五分钟。 传说中的贵客主角迟迟未到,场内一众人端着香槟,看似围在一起热切攀谈,实则眼神都时不时地落在大门处,希望能第一时间捕捉到年轻男人的入场。 也有人窃窃私语—— “不会真不来吧?” “谁知道呢,他做事向来不按章法出牌,不来也合理。” “华老爷子也不给面子?” “嘘,好像来了——” 随着一个眼尖人的提醒,所有人的目光皆落向大门处。 三楼以前是华家老夫人年轻时的舞蹈房,全屋通铺鱼骨纹柚木地板,屋顶镶嵌中古风的法式灯具和风扇,弧形拱门被拉开的一瞬,暖色调灯光落到进来的两个人身上,仿佛老电影里最后定格的惊艳镜头。 俊朗贵气的年轻男人,身边站着明艳漂亮的年轻女人。 实在养眼。 岑蓁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场合,想象中的画面是隐没在人群中当好奇的观众,谁知进来后却成为全场注视的焦点。 她白皙的肩背挺得很直,挽着孟梵川的手却暗中收紧,“为什么都在看我们?” 孟梵川微微低头,慢条斯理告诉她,“我们迟到了。” 他嗓音压得低,像有电流穿过发丝游走到岑蓁脸颊,隐隐发热。 岑蓁不自在地抽开些距离,心想上流社会的晚宴是什么怪规矩,迟到了要被这样公开处刑地注视。 穿过人群时,岑蓁意外看到了满脸诧异的宋望。 他站在很远的位置,手里捧一杯香槟,嘴角还有上一秒与人交谈时没来得及收回的笑意,整个人愣在那。 岑蓁目光很轻地越过他,仿佛没见到,耳边这时也落来一道声音,“梵川?” 迎面走来的男人一身白色西装,衬衣上系着绅士的温莎结,笑容十分和煦,“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岑蓁心下默然,哦,原来他叫梵川? 过来打招呼的人是华洵,也是这华公馆最年轻的小辈,与孟梵川年龄相当。 孟梵川睨他这身白马王子的打扮,轻笑一声,“穿成这样,来相亲?” 两人关系熟,华洵啧了声,也跟着插科打诨,“你怎么知道的?” 说完视线落到岑蓁身上,“这位美女给相吗?” 岑蓁:“……” 孟梵川没接这句话,他眼尾淡而懒地扬着,足以让华洵明白刚刚那句玩笑话开不得。 华洵马上切换为刚刚的绅士人设,对着岑蓁风度翩翩起来:“你好,我是梵川的朋友华洵。” 岑蓁被迫认识,“你好,我叫岑蓁。” “幸会幸会。” “……” 岑蓁的大胆只撑了这片刻时间,一连面对两个陌生男人让她的不自在愈发加重。 她轻轻抽离胳膊,对孟梵川道:“你们聊,我去那边喝点东西。” 不等孟梵川开口,岑蓁单方面结束了这场临时作伴的游戏。 她朝自助餐饮台方向走,无意中又看到了同个方向的宋望。 他和前辈钟青站在一起,脸上已然恢复了笑容,推杯换盏地游走在不同客人中,身上满是让岑蓁陌生的圆滑。 岑蓁要了杯香槟在角落站下来,她像一个无关的旁观者,看着这满场的熠熠灯光,纸醉金迷,有种格格不入的不真实感。 几个女人端着酒杯来到餐饮台,一边选着心仪的甜品,一边好兴致地闲聊。 “……我倒是没想到真人这么帅。” “他们家俩兄弟都很出众,不过老大结婚了,这个老二嘛,听说挺会玩的。” “看到他别的那枚胸针没有?hrgri的高级珠宝,前不久我才问过价,这个数。” “人孟家是old money,一个胸针算什么。” “嗯?不是old power吗?那谁谁。” “真的假的,哪听来的?” 八卦的讨论夹杂在沸腾的喧嚣里,岑蓁无意听到,也并未上心。她低头喝着酒,直到那声音忽然落到了自己身旁。 “嘿,你肯定知道他们家到底是什么背景吧?” 岑蓁微愣,抬头便看到一个女的手执香槟杯站在面前,眼尾上挑带笑。 “走了走了你喝多了。”还不等岑蓁开口,就有人拉走了问话的女子,一行人离开,留岑蓁一脸莫名。 她猜想她们应该在聊那位孟二少爷,可她为什么会知道他们家是什么背景。 她压根不认识人家。 岑蓁只当那女人喝多了问错人,她低头喝空杯里的酒,正打算出去找个地方透透气,宋望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面前。 两人面对面站着,在这满场宾客里,并无人觉得不妥。 “你怎么进来了。”宋望问。 岑蓁觉得他问得讽刺,“不是你邀请我的吗?” 宋望被噎住,晃了晃手里的酒杯,低低解释道:“对不起,可我也没办法不是吗。” 岑蓁别开脸,冷冷地:“没人逼你,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追岑蓁的那四年里,宋望看得最多的就是她清冷疏离的模样,她像高高在上的白玫瑰,多的是为她前仆后继的裙下臣。他花尽心思地追她,这半年来好不容易得到她的笑脸,这一刻又仿佛回到从前。 宋望突然便有些烦躁,压抑着声音道:“别这么较真好吗?你还不是搂着孟梵川进来了?刚刚那些来搭讪你给你名片的,我看你不都收下了?” 刚刚的确有几个男的过来给了岑蓁名片,但岑蓁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社交场上,总不能连最基本的礼节都没有。 但岑蓁这会儿不想解释这个,她皱了皱眉,“孟……梵川?” 敏锐地听到这个“孟”姓,岑蓁隐隐觉得不对劲。 宋望不知道她为什么表现得这么意外,“怎么,你挽着孟家二少爷进来,难道不知道人家叫什么?” 岑蓁:“……” ——孟家二少爷。 这几个字淹没在周遭的喧嚣中,旁人根本听不见。 却咣铛一声,重重砸到了岑蓁脑子里。 怪不得刚刚那几个女的要来问她关于孟二少爷的事,她跟着他一起进来,她们理所当然地以为他们是认识的,相熟的。 岑蓁所有表情僵在脸上,手心迅速泛出潮湿的汗。 昨天不小心闯入他的试衣间,今天又借他的名参加晚宴,甚至还说了为他而来,想认识他那样的话…… 岑蓁连呼吸都不平稳了,她下意识抬眸,却没看到孟梵川在场内的身影。 他不知道去了哪儿。 但这让岑蓁莫名松了口气,她赶紧放下酒杯对宋望说:“我出去一下。” 岑蓁打算将所有窘迫和尴尬停在这里,最好再也不要和这位身份尊贵的少爷见面,她朝晚宴大门的方向悄悄离开,刚绕过一群宾客,便被一道黑色身影悠悠拦在面前。 “喝杯东西喝这么久?” “……”真是冤家路窄。 他声音漫不经心,岑蓁的心跳却激烈如鼓。 她用尽演技保持镇定道:“对不起,我有点事要先离开了。” 孟梵川看腕间的手表,“这么早?” “嗯。” “好,不过。”孟梵川微顿,不慌不忙地提醒,“岑小姐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做。” 岑蓁被问住,纳闷抬起头,“什么?” 男人手执酒杯,定定看她两眼,而后很轻地勾起唇角, “岑小姐不是说——” “要跟我认识一下吗。” 岑蓁:“……” ------------ 4 chapter4 岑蓁“就此打住”的美好幻想终究还是被孟梵川一句话破功。 尽管有着被老师都称赞的演技傍身,此刻岑蓁也难掩浮到脸颊的尴尬,她努力想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一点,像刚刚华洵那样,只是一个玩笑而已。 可他们有什么交情,开得上这样的玩笑? 更何况岑蓁也不知道,孟梵川眼下这么说是真的想完成她的“愿望”,还是在揶揄她有眼无珠,天真可笑。 岑蓁的心逐渐平静下来,事已至此,顿了顿,她干脆便大方伸出手,“你好,孟少爷。” 孟梵川的目光始终停在岑蓁脸上,看这短暂十多秒里她的愣怔,懊恼,尴尬,再到最后的平静。 莫名生动有趣。 他懒懒回握过去,“幸会,岑小姐。” 男人的掌心微凉有力,相贴短暂的一两秒就抽回了手。 岑蓁不禁想起初次和沈泽生见面时,那人握着自己半分钟都不松开的场景。与他的轻浮比起来,这位孟少爷似乎还算绅士。 “其实……我之前只是想跟你找些话题。”岑蓁还是想为自己解释一下,她不是那种削尖脑袋想去认识有钱少爷的人,更无心攀附他这颗大树。 岑蓁不确定孟梵川能不能懂她的意思,等了会,却见那人垂首笑了笑,“那就当我想认识岑小姐好了。” 他的笑意并不达眼底,看着便有种漫不经心的疏离感,好像是随口那么一说,并没太走心。 可像他这样身份背景的人原本就是自带距离感的,若是轻易太真,倒显得虚假。 岑蓁便也应酬式地弯唇,“孟少爷太客气了。” 两人正说着,华洵突然从岑蓁身后冒了出来,“岑小姐原来在这,我正想带你去那边喝两杯。” 岑蓁没动,华洵微怔,扭头便看到站在一侧的孟梵川。 华洵啧了声,明白了什么似的,拍拍孟梵川的肩,“别这么小气,就借几分钟,带她认识个朋友。” 说完生怕孟梵川不同意似的,催促他,“我爷爷来了,刚刚还在那边找你。” 孟梵川没搭理他,随手从路过的侍应生手里拿了杯香槟,走前朝岑蓁侧了侧眸,“岑小姐现在应该没事要急着走了?” 岑蓁:“……” 岑蓁知道孟梵川早就看穿自己离开的目的,眼下两人既已算是“认识”了,的确没必要走了。 她略微尴尬地点了点头,而后目送他离开。 直到两人拉开一段距离,孟梵川站到了人群的那头,岑蓁紧绷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 ……原来这就是北城那个讳莫如深的孟家的二公子。 是宋望心心念念想要巴结打好关系的人。 而她,竟然就这样莫名其妙,还不止一次地跟他有了交集。 人生如戏说的大概便是这样,始料未及,出其不意,将他们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交错到了一起。 调整好心情,岑蓁转过来问华洵,“请问,华少爷想带我认识什么朋友?” 毕业后这半年,也许是运气不好,岑蓁见了太多表面完美私下一个比一个虚伪的男人。稍微体面点的,像沈泽生那样,把话说得很是隐晦;不体面的,直接递房卡也不是没有。 所以面对这些有钱的富家少爷,岑蓁通常都是十级防备。 “拍电影的。”华洵对岑蓁的专业毫不知情,“岑小姐这么漂亮,不去当明星可惜了。” “……” 华洵倒是没有说谎,只不过他那个朋友是导演专业才从国外留学回来,还没有什么作品,但大家是同龄人,又有共同话题,很快就打开话匣子聊到了一起。 言谈间,岑蓁的视线不经意在场内停留,看到孟梵川和一个约莫就是华老爷子的年老长者在交谈。他大部分时间在听,唇角偶尔还是会漾出不走心的弧度,黑色西装挺括奢华,古董胸针上的每一粒宝石在光影的映照下拉出张扬的色彩。他站在那,整个人透着冷冷的清高,又混着势在必得的锋利。 正看着,宋望忽然出现在了视线里。 他和钟青站在一起,由人引荐着来到孟梵川和华老爷子面前,他们不知道在说什么,宋望脸上一直挂着恭敬的笑容。 他的蓝紫色缎面西装在灯光下很瞩目,泛着淡淡的光泽,甚至压过了孟梵川的黑色。 可岑蓁远远望着他,感受不到任何星光。 那天在店里岑蓁就觉得宋望穿这套西装缺了什么,这一刻她终于有了答案。 两个男人站在一起,孟梵川明显有着一种身体与西装相辉映的契合感,是一种完美的,融入一体的,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张弛有度。 即便他散漫地站在那,也掩盖不住是人在驾驭衣服这件事。 但宋望没有。 他在很努力地让自己去适配这套衣服。 亦或是,去适配那个他渴望触及的圈层。 宋望这时微微弯腰朝孟梵川敬酒,也是在这个时候,岑蓁看到孟梵川忽然很轻地抬了下眸。 越过一众身影,恰好与岑蓁的目光衔接。 场内无数水晶杯折射出的粼粼波光让这一眼对视无端沾染了几分灼热,岑蓁不自然地垂眸,刚想避开,便见孟梵川先她一步收回了视线,仿佛刚刚只是他漫无目的的随意一瞥。 他的这一举动也让岑蓁放松下来,她在心里想,或许刚刚那场主动的“认识”只是这些少爷们在无聊社交场上玩的一点新鲜趣味,过后就忘,别无他意。 她没必要高度戒备,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沈泽生。 - 晚宴在十点出头的时候散场了。 岑蓁之后再也没和孟梵川碰面,他在他的圈子里游刃有余,并没有强行让岑蓁履行女伴的义务。或许如他所说,只是随手的助人为乐,他作为今晚的贵客,注定会被拥簇追捧,身边有没有女伴作陪,原本就不重要。 宾客散场,岑蓁也随人群离开。 到一楼大厅的时候,宋望倏地从身后出现,与她并肩着边走边说,“钟青让我去她开的酒吧坐一坐,你要不要一起?” 岑蓁摇头,“我累了,想回去。” “别这样,人家青姐给面子才请我去坐坐,你别意气用事好不好?” 岑蓁停下脚步,转过来看着宋望,“你想去,我没意见,可我也说得很清楚,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不可以吗?” 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晚宴,岑蓁整晚都在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的确没有精力再转场去酒吧。 但宋望还以为岑蓁是为了晚上的事而耍小性子,本想继续劝说,已经走到人群前面的钟青回头喊道:“小宋,能走了没?” 宋望几乎是秒换了脸色,朝她挥手,“来了!” 先前想要说的话也收了回去,他不再强求,叮嘱岑蓁,“那你自己回家,注意安全。” - 以为晚宴结束后岑蓁肯定会坐宋望的车,所以许乐为在送完岑蓁后就离开了华公馆,现下已经是夜里,再打电话把她叫过来好像有点折腾人。 岑蓁决定自己打车回去,她在线召了一辆网约车,却被司机告知,因为没有华公馆的出入许可,车只能停在三百米外的街口等。 华公馆是受政府保护的私人建筑,平日里从不对外开放,所以出租车和网约车都不允许进入。 岑蓁没有别的选择,只好沿着公馆外的路往外走。 一辆一辆关紧门窗的豪车从身边驶出去,也许有人注意到了马路一侧的她,但没有人停留。 岑蓁孤单的身影在风中愈发瘦削,甚至是有那么点狼狈。她来的时候忘了带件外套,这会夜凉了,一阵阵的风吹过来,她边走边轻轻地双手抱肩,试图取暖。 300米并不是很远,可岑蓁却莫名走得心累。 后来许久她才明白,也许她和宋望之间的距离,就是从这一晚的300米开始,越来越远。 车流逐渐变少,该走的宾客应该都走了,岑蓁回头看,公馆内明亮的灯火也已经熄灭,喧嚣过后的宁静是加倍的冷清,连带着道路两旁的梧桐,也好似染上一份落寞。 岑蓁走着走着,摸出手包里的手机,原本想随便看点什么打发这段无聊的路程,却无意识点开晚上自己在露台拍的那些照片。 这会儿再看,还是能感受到溢出屏幕的尴尬。 她毫无防备地摆出了各种造型,最后却莫名其妙收获了一堆双人照。 岑蓁勾选照片,本想要全部删除,摁到手边又有些不舍。 也许她人生中只有这一次来华公馆的机会,就当是为了那个罗密欧阳台,至少也该留两张做个纪念。 岑蓁便又将照片重新看了一遍,不得已,也跟着再看了一遍孟梵川。 他黑色的西装挺括有型,人懒懒地靠在那,烟夹在手里燃着,莫名有种游戏人间的厌倦感。 好像厌烦周遭的一切。 好像,并不是很愿意参加这样一场为他而举行的晚宴。 有几张里,他的视线看向了岑蓁,唇角隐隐有弧度,看不真切。 但岑蓁猜想那时的他应该是在笑,笑怎么会突然蹦出一个做作自拍的傻瓜。 岑蓁一边在心里懊恼下次去陌生地方一定要看清楚,一边删除两人的“合影”,最后留了两张,正要发给相熟的朋友,身后忽然有车灯亮起。 还有人没离开?岑蓁好奇地转过去。 一辆黑色宾利由远及近地驶过来,车体奢华张扬,连车头都带着强大的气场,两个水晶行车灯发出的光让岑蓁只是看了一眼就被刺到转过了头。 像这样的豪车刚刚已经过去了很多辆,没什么特别的。 岑蓁继续先前的动作,把两张照片发给朋友,问她:「可以帮我把后面的那个男人P掉吗?」 消息发出去后岑蓁才发现,那辆车竟然在自己身边停了下来。 车窗降下,里面的男人侧影懒散,靠在后座冲她扬了扬下巴,“上车?送你一程。” 岑蓁没想到竟然是孟梵川,手一缩,默默把手机别到了背后。 把他P掉的确是有些不礼貌,可他们本来就不认识,以后也不会认识,怎么处理这些照片,全凭岑蓁的心情。 可能是当下这个他释放善意的瞬间,让她有几分抱歉。 但即便如此,大概是对这些公子哥的刻板印象太深,岑蓁还是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 孟梵川收回视线,也没再说话,升上了车窗。 宾利很快重新开了出去,岑蓁心中提起的那口气才刚要松下去,驶出几十米的的车忽然又停了下来。 岑蓁站在原地没动。 车里的司机从前排下来,走到岑蓁面前,手里拿了件质感考究的黑色西装,“孟少爷说夜里凉,让小姐你披上,别感冒。” 还不等岑蓁反应,西装已经被放到了手里,她一眼认出那是今晚孟梵川穿的外套,上面似乎还带着他身体的余温。 岑蓁明显感受到一种强烈的,侵入的男人气息,裸露的小臂几乎是瞬间被他的温热包围。 她大脑想拒绝,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被传递到皮肤上的温度屈服,思绪短暂地被打乱几秒,直到别在西装上的那枚昂贵胸针折射出一点光芒,她才终于回过神,下意识开口:“谢谢,我不——” 却由不得她说不了。 四周已然恢复安静,风簌簌吹落几片树叶,不远处,黑色宾利就快消失在夜色的尽头。 岑蓁捧着西装:“……” ------------ 5 chapter5 岑蓁回到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 孟梵川的外套虽然的确帮她抵御了这夜晚带来的寒凉,但同时带来的,也是再一次的无端牵扯。 脱下西装后,岑蓁手撑着太阳穴靠在沙发上,这时方才觉得棘手。 先不提这件衣服本身昂贵的价值,光是那枚宝石胸针就已经奢侈无比,他们毫无关系,几乎和陌生人没区别,岑蓁要怎么归还这份过于沉甸的好意? 除了知道他是孟家的二少爷,其他的信息,岑蓁一无所知。 今晚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岑蓁低头看着放在腿上的西装,忽然想起之前宋望说,高级定制的面料是用顶级小羊驼绒做的,工坊每天只能生产三四米。 她好奇地伸手摸了摸,明显感觉到面料上更韧性的纹理和质感。 讽刺的是,宋望梦寐以求渴望得到的,对孟梵川来说,不过是随手在路边丢给一个陌生人的毫不在意。 洗完澡后的疲惫感排山倒海袭来,想着想着岑蓁不小心就在沙发上睡了过去。朦胧间觉得冷,她本能地拿了离自己最近的东西取暖,再醒来的时候才发现—— 自己整个人缩在孟梵川的外套里。 柔软的触感贴在脸颊旁,淡淡的男香和说不清的男人荷尔蒙混合在一起,莫名让人觉得安心。 岑蓁蜷缩在这份安全感里走神几秒,忽然想起了什么惊坐起来,撑开西装四处检查——还好没被压皱。 一个比如何联系上孟梵川更难的问题出现了。 岑蓁从未接触过奢侈的高定西装,想来这样的衣服也不能随便找家干洗店清洗,万一洗坏了,她还得白搭钱赔进去。 ——早知这样麻烦,昨晚就不该接下他这件衣服。 岑蓁闭眼轻轻叹声气,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被那点儿温暖迷了心窍。 后半夜翻来覆去睡得不太踏实,第二天早上,岑蓁吃完早饭便拿着西装出门,找到了孟梵川试穿它的地方。 如何清洗和保养,想来只有品牌本身是最清楚的。 SA们一眼认出岑蓁,除了因为那天她走错孟梵川的试衣间闹出乌龙外,最主要的是,她长了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 听说岑蓁要干洗西装,SA们原以为是后来宋望购买的那件,可当看到她拿出的衣服后,所有人面面相觑,好像霎时间吞进一个消化不过来的大瓜。 等等,这位小姐不是跟那位小明星一起来的吗,怎么这会又拿着那位贵不可攀二少爷的衣服? 不过这帮服务有钱人的SA什么名场面没见过,心想那天所谓的乌龙说不准就是有猫腻有内情的,否则哪有那么巧的事,三个人同时出现在店里。 现在看来,约莫是那位二少爷抱得美人归了? 尽管内心在八卦,但SA还是礼貌地告诉岑蓁这种高定面料的特殊性,不需要频繁地干洗。 “我们会做一个简单的整理熨烫,您方便的话下午就可以过来取了。” 岑蓁道了谢,准备付款:“多少钱?” SA微笑:“孟少爷的西装可以随时来免费清洁保养。” 岑蓁微怔,没想到她们的眼光如此犀利,她忽然心中一动,想着是不是可以直接让SA通知孟梵川来拿衣服,这样她也不用再跟他见面。 可很快岑蓁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衣服也就罢了,那枚胸针太贵重,她或许只有亲手还给孟梵川才安心。 更何况还衣服哪还有要别人上门来取的道理。 时间还早,岑蓁干脆就先回了趟家,刚进小区就接到宋望的电话,说是在停车场,想跟她见一面。 昨天的事岑蓁还膈应着,说实话并没有那么想见他。可岑蓁又不是那种逃避型性格的人,该解决的矛盾始终都要解决,最重要的是—— 她也想听听宋望有什么话好说。 停车场里。 宋望很谨慎地关着窗,见岑蓁坐上车,笑着睨她:“还在生气?” 岑蓁语气淡,“你有什么值得我生气的吗?” 宋望微顿,也收起了那几分笑容。 他转过去,双手停在方向盘上摩挲了片刻,平静地说:“蓁蓁,我能混出一点名气不容易,所以任何能攀上的资源都要物尽其用,这个圈子就是这么现实,你应该理解我的。” 岑蓁沉默不出声。的确,娱乐圈现实到吃人不吐骨头,她只是拒绝了名制片的潜规则,就被无形地雪藏到现在,根本看不到出头之日。 宋望想往上爬,无可厚非,毕竟谁不喜欢站在璀璨的中心,谁又会甘心永远做他人的陪衬。 可岑蓁只是觉得,这份“现实”,已经逐渐蔓延到了他们之间。 “换做现在是你,你遇到了好的资源和人脉,我一定会支持你,为你高兴。” “现实不是童话,你能不能也换位思考,为我想想?” “蓁蓁,我喜欢了你四年,一颗心都是你的,相信我好不好?” 宋望这番话说得言辞诚恳极了,让岑蓁一时不知如何反驳,好像多说一句都是自私,她前途黯淡,总不能阻碍别人发光。 岑蓁莫名地意兴索然,也不想去辩论,转了话题问:“昨晚喝到几点?” “三点。”宋望按了按眉心,“青姐喊了几个圈里的朋友,也算没白去。” 说罢,他变魔术似的从后座掏出一束花,“回去也没睡好,怕你还在生气,醒了就过来了。” 岑蓁看着那束鲜艳欲滴的花,内心竟没有一丝波动。 她很轻地在心里叹了口气,把花接到手里,“没睡好就回去睡吧。” “不了。”宋望拿起车里的矿泉水边喝边道,“对了,你昨天怎么会和孟少爷一起进来?” 岑蓁偏开头,莫名抵触他的探究,“他没有女伴,我也被你放了鸽子,就凑一起了。” “原来是这样。”宋望执起岑蓁的手,顿了顿告诉她,“你离这些公子哥远点,青姐说孟家的人客气两句就行了,别深交,玩不过他们的。” 岑蓁怎么会听不出宋望的暗示,只是她原本就对这些有钱少爷敬而远之,所以也就忽略了宋望的话里有话。 仿佛拨云见晴,宋望语气轻松起来,“我明天有个扫楼活动,下午要飞去C市几天,等回来了一起吃个饭好不好。” 宋望的新剧正在上映,最近宣传期,人是忙了些。 岑蓁也习惯了,“再说吧,我过两天也要去见个组。” 宋望随口问:“谁的?” “谢庆宗,《坠落》的女一号” 宋望动作一怔,不可思议地转过来望着岑蓁,“……你疯了?” “那可是谢庆宗,多少人抢他的角色?你去试女一号?” 这件事听起来的确有些不自量力。 谢庆宗是国内重量级的名导,年过半百,经典作品无数,被称为内地电影美学的天花板。谢导对演员的要求特别高,别说岑蓁,这会儿就算是没退圈的钟青去试镜,也未必能入他的眼。 每次谢庆宗开戏,半个娱乐圈都会去试镜,别管角色大小,进组就是导演对其演技的肯定,粉丝能骄傲到吹三年。 可这些都吓不退岑蓁。 反正那些普通的剧组都面不上,她就反其道不自量力一次,去试试遥不可及的名导。 而且还不是去试什么女三女四,她要试女一。 这么说来—— 岑蓁弯唇自嘲一笑,“可能吧,我疯了。” - 送走宋望,吃过午饭后,岑蓁按着SA给的时间去店里取回了孟梵川的西装。 小心提着精致的防尘袋,岑蓁出门打了辆车,对司机说:“去亚湾大厦。” 多亏宋望上午来了那么一趟,让岑蓁想起他曾经提过孟梵川来沪城也许会接手孟家的传媒集团。眼下她既然没有对方更多的信息,只能去那里碰碰运气,希望能赶紧把东西物归原主。 虽然去之前已经在网上搜了相关信息,但当车停在亚湾大厦楼下的时候,岑蓁内心还是涌出小小的震撼。 国内自诩为城市地标的建筑有很多,但真正占据顶级地段、有国际影响力的,从来都屈指可数。 孟家的亚湾大厦则是当之无愧的那一例。 这栋代表着孟家商业名片的地标建筑遍布亚洲一线城市,岑蓁原以为位于北城的总部已经够奢华,没想到沪城也毫不逊色。 整栋楼依江而建,数不清有多少层,涵盖了亚湾集团旗下在沪城的所有产业,阳光打在楼体上,像给城市拉出一条透耀通透的中轴线。 岑蓁很轻地呼了口气走进去,在一楼的楼层索引处看到中视文化的办公区在22到30层,便从侧面的客梯上了楼。 岑蓁不确定孟梵川在哪一层,只能先从22层找起。 电梯门开,映入视野的首先是极简风格的意式地毯,以及两面整洁的展示墙。 楼层的空间非常大,四下安静,岑蓁没看到过道有人,她试探地走出来,看到墙上挂着历年来中视制作的节目海报,大部分是环球地理,民俗传统,城市宣传的主题。 而另一边,则是圈内许多大牌明星来公司的留影,其中还有不少电视台高层。 岑蓁从前就听朋友说过中视是一股清流,精英团队优良制作,不签艺人不炒作,出品的节目都在国际频道播出,主打一个高端。 不知不觉看完整面展示墙,一道声音忽然落到耳边,“小姐您找谁?” 原来是走到了人家的前台,长廊尽头的格子间井然有序,岑蓁清清嗓,礼貌过去道:“你好,请问孟少爷在不在?” 前台的行政秘书摇头,“他不在。” “那他什么时候会在?” 公司日前的确通知了集团二少爷会在近期空降的消息。所有人每天战战兢兢地演练要如何欢迎他,可练到都快把他的模样刻进脑子里了,也没见着这位少爷的影子。 秘书小姐姐无奈叹气,“这个我们也不清楚。” “……” 一看这人就不是来正经上班的,可岑蓁哪有时间天天来这儿蹲点守他。 其实岑蓁完全可以转交给这位秘书,但手里的两样东西加起来少说都近千万,万一中间出了什么岔子,她担当不起。 考虑再三,岑蓁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她问秘书要来纸笔,写下自己的手机号说:“如果哪天孟少爷来了公司,你可以给我打个电话吗?” 秘书有些好奇,“您是?” “我……”岑蓁这时不得不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身份,硬着头皮道,“我是他朋友,手机掉了,没了他的联系方式。” 和西装店的SA们一样,秘书对岑蓁的话几乎没有怀疑。她的漂亮有别于普罗大众的美,她美得很高级,连拧眉思考的模样也像一幅画,让人忍不住想靠近,舍不得说出拒绝的话。 “好的。”秘书小姐姐欣然答应,“他要是来公司我通知你。” 岑蓁松了口气,觉得心头一块大石总算落了下来,道谢后转身离开了大厦。 可她不知道的是,倘若多等几分钟,她和孟梵川便可以在这22层见上一面。 岑蓁刚下楼没一会,集团专属的私人电梯也停在了22层,年轻的男人一身随性的黑衣从里面走出来,伴着不着调的声音—— “我对这行没兴趣,让我接管还不如直接申请破产。” “那你也得管。”一旁的温蕙无奈劝说,“这事是孟董亲自安排的,他想磨你的性子,你就让让他,两父子别总对着干。” 比起孟梵川喜欢的那些刺激项目,幕后工作居多的传媒公司的确有些枯燥乏味。 孟梵川嗤了声,“小孩过家家么,我还得让着他。” 他手抄兜里边走边漫不经心地打量墙上的那些照片,直至与温蕙走到前台,秘书措手不及,怔着眨了眨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孟,孟少爷?” 孟梵川往前走着,并没有在意她的惊讶。 手忙脚乱地在群里通知二公子空降的消息后,为了给同事们争取准备的时间,秘书小姐姐马上喊住他,“孟少爷,刚刚有位小姐来找您!” 孟梵川停住,回眸:“找我?” 在被岑蓁的美貌攻击得短暂失去思考能力后的秘书小姐姐已然恢复了清醒,明白出卖老板行踪的行为绝不可取,尽职汇报道:“是的,她说是你朋友,弄丢了你的电话。” 说完,小姐姐递上写着号码的便签纸,“喏,这是她的联系方式。” ------------ 6 chapter6 虽说孟梵川在沪城也有不少朋友,但他才刚来没几天,知道消息的人不多,更别提还能找到中视来。 “有没有说找我做什么。”孟梵川对这个陌生的号码并未在意。 这样的事他遇到太多,比如之前去新加坡看熟悉的车手比赛,散场后才发现座位上被丢来一堆写着手机号的纸巾卡片。 孟梵川那张脸的确生得好看,标准的三庭五眼,眉弓高,窄长的眼皮扬起时,眼神慵懒又锐利。 和大哥孟清淮的成熟稳重比起来,他从小就桀骜乖张,做事不按常理出牌,人人都觉得做孟家的少爷躺平享受富贵就好,偏偏他不以为然,从不屑被困在高楼大厦里。 那股浑然天成的张狂,至今还从未被谁驯服过。 秘书回忆了下答道:“没有,只说你来了就让我联系她。” 孟梵川指间夹着那张便签纸,正要丢进一边的垃圾桶,秘书忽然又补了句:“不过我看她提着一个很大的防尘袋。” 孟梵川一顿,丢弃的动作旋即暂停在空中。 防尘袋? 一个身影蓦地跃入脑中,让孟梵川觉得惊奇。 难道是她? 温蕙看出他神情变化,揶揄道:“是沪城的哪个旧相识?” 孟梵川没说话,但那张原本要扔掉的便签已经收了回来,塞进了外套夹层。 他不动声色地跳过了这个话题,继续往里走,问:“汪远人呢。” 汪远是中视的副总,慢半拍地收到消息后,也已经赶到了22层。 “小孟总!”汪远躬着腰,几米开外就伸出了手,热情地迎上来握住孟梵川,“您怎么不打声招呼就来了。” 孟梵川随意握了两下就抽开,“怎么着,告诉你你要给我铺红地毯?” 汪远讪讪笑了下,作为中视的副总,他每年都会去北城的集团总部述职,多少耳闻了些这位二少爷的事迹和手段。 他非常清楚,孟梵川是一把无鞘的刀,锋利无比,得需千万分的小心来应付。 两人交谈的间隙,公司所有的管理层均收到消息赶来,整齐划一地站成一排,作出欢迎姿态,“欢迎小孟总来沪城,小孟总辛苦了。” 可孟梵川皱了皱眉,对这样的奉承并不受用,“别来这套。” 汪远赶忙撤掉队伍,朝孟梵川引路,“小孟总,您办公室已经收拾好了,这边请。” 公司给孟梵川准备的办公室可以看到360度的江景,但对孟梵川来说,再好的风景也犹如牢笼。 他最讨厌的生活便是像他大哥那样,每天看着看不完的文件,开着永远也开不完的会,连结婚都是公事化的联姻,人生每一步都按照被规定好的计划前行,乏味至极。 所以他在办公椅上散漫地转了一圈后就问,“有事吗,没事我下班了。” 汪远呆滞:“啊?” 温蕙知道孟梵川志不在此,只能尽力在其中斡旋,“先听听公司最近的工作计划?” 汪远擦了擦汗,马上汇报道:“公司最近和英国的FIN频道合作拍摄一档金融纪录片,还有几部国外电影的大陆地区发行工作,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来年一月在明州举办的国际滑雪节,当地政府很重视,希望我们拍一个宣传片,目前我们打算和知名导演谢庆宗合作……” “好了知道了。”孟梵川按眉闭着眼,听得很勉强。 温蕙几天前就已经和汪远对接了工作,此刻拿出记事本叮嘱孟梵川,“所以我已经帮你约了时间,你去和这位谢导见个面。” 孟梵川拖腔带调的:“嗯?我没兴趣面试男主角。” 温蕙无言:“你认真一点,这个宣传片要是让明州那边的政府满意,孟董至少能消一半的气。” 本以为搬出孟松年能让孟梵川转变一些态度,谁知这人顿了顿,若无其事抬起头,“说完了?” 温蕙&汪远:“……” 孟梵川起身要走,汪远哪敢留他,原本他也想让这位少爷逍遥自娱走个过场,可到底上边儿孟董下了命令,要他看着孟梵川低调反省,静思己过。 虽然不知道这位少爷到底犯了什么“过”,但既然来了中视这座小庙,汪远不希望他在沪城惹出什么事来,到时候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所以思来想去,汪远还是开了口,“小孟总稍等,昨晚在华公馆……那个岑蓁,是您什么人?” 汪远昨晚也被受邀参加了晚宴。 孟梵川没想到他突然提起岑蓁,皱了皱眉,“问这个干什么。” 汪远小心把握着说话的分寸,提醒道:“这个姑娘身上有麻烦,建议您不去招惹。” 这倒把孟梵川说起了兴趣,重新坐下来,“什么麻烦?” 汪远摇了摇头,倒也有几分遗憾:“她是个小演员,但因为得罪了沪圈的一个投资人,那些个导演剧组不想惹麻烦,对着她都集体绕道了,您刚来沪城,还是低调为好。” 虽然孟梵川这个级别的圈层沈泽生再有钱也挤不进去,但孟梵川此行原本就是修身养性,汪远私以为,像这种容易惹是非的事还是尽量少掺和进去的好。 谁知孟梵川听完垂目几秒,莫名笑了笑。 这一笑让汪远和温蕙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孟家二少爷从来都心思难料,他上一秒还在笑,下一秒已经起身扣上了外套的扣子,“没什么事了的话,今天的班就上到这里。” 汪远:“……” 离开办公室后,孟梵川坐进车里,拿出刚刚前台留下的那张便签。 想要知道来找他的是不是岑蓁,一个电话就可以验证。 只是孟梵川内心终究有世家少爷的傲慢,那个人可能是岑蓁,也可能是其他人。在不确定对方的身份前,他会克制自己的好奇欲。 便签于是被随手丢进置物盒里,可顿了几分钟,孟梵川又重新拿起来。 他今天的好奇欲似乎没有控制住。 孟梵川没有直接打电话,而是试探地发去一条短信:「孟梵川来公司了。」 彼时收到短信的岑蓁刚进家门,看到消息便又转身:「我马上就来,你跟他说等等我。」 孟梵川很自然地便问到了关键:「你是他哪个朋友?」 对面的女孩毫无防备:「你跟他说我姓岑。」 果然是她。 看到屏幕上的这句话,孟梵川的唇角不易察觉地勾了勾,先前在公司折腾出的几分烦躁和不耐莫名消失了。 - 岑蓁等了两天都没再等到秘书小姐姐的消息。 那天她说完自己姓岑后就被告知,孟梵川又离开了公司。前后脚的错过让岑蓁很懊恼,她将那位秘书小姐的电话存到手机里,每天早上都会礼貌地问一问对方:今天孟少爷来公司了吗? 得到的回复都是简单一个字:没。 西装和胸针一天没送走岑蓁都觉得烫手,好像一段没处理干净的关系,时时刻刻在心里扰着,让她无法平静。 今天岑蓁有一场试镜。 圈内电影大师谢庆宗沉寂三年后的现实主义题材新作,通过一个重组家庭的畸形情感去揭露人性的黑暗,谢庆宗团队一早表明拍这部电影冲后年的戛纳,因此来试镜的女演员特别多。 试镜地点在一家星级酒店的多媒体厅,整层楼已经被剧组包下,连着一个月都在见演员。 岑蓁到的时候,多媒体厅前的过道已经候着不少人,大部分都是电视上的熟脸。岑蓁找了个空地站着,身边时不时有打量的目光,像是好奇这张陌生面孔又是哪家公司的新人,还是带资进组的关系户。 她跟平时一样,给“秘书小姐”发去一条短信:「你好,请问今天孟少爷来公司了吗。」 刚发完,一道声音落到耳边——“岑蓁?真的是你啊?” 岑蓁抬起头,认出是自己大学时的同学顾影。 两人关系一般,岑蓁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那可真是太久没见了。”顾影打量着岑蓁那张素颜也毫无瑕疵的脸,对老天爷赏饭吃这句话再一次有了具象的理解,语气难免带了些酸,“怎么,你也来试谢导的戏?” 岑蓁嗯了声。 顾影似笑非笑的,“可今天是试女一号。” 她这话是在提醒岑蓁,连影后都要来排队试镜的大女主,几时轮到她这个毕业半年都没开张拍戏的人。 岑蓁不卑不亢,“我就是来试女一,怎么,有问题吗。” “没问题。”顾影意味不明地笑了出来,往她肩上拍了两下,“Good Luck。” 谁都听得出她的祝福是在等着看岑蓁的笑话。 虽然言语间未落下风,但顾影走后,岑蓁还是陷入了短暂的情绪低潮。她深知自己这一趟大概率还是会跟从前一样,可即便这样,她还是会不甘心,还是想试试。 闺蜜乔汀汀的电话这时打来,及时分散了她的思绪,“宝贝,谢导的试镜怎么样?” 同为昔日同窗,不是每个都像顾影那样拜高踩低。乔汀汀大四那年误打误撞参加了一档女团的选秀,没想到靠着大大咧咧的性格意外火了,继而走起了爱豆的路线,如今事业也如火如荼。 岑蓁答她:“还没开始,不过我遇到顾影了。” “啊?那可真是晦气。”顾影和乔汀汀也不是一路人,“前不久我跟她在一个活动上碰面,她上来就搂着我叫亲爱的,没给我掉一地鸡皮疙瘩。” “拜托,我跟你很熟吗?” “我还听朋友说她垫下巴失败了,现在跟女巫似的,你看到没有,是不是真的?” 乔汀汀一顿叭叭儿,愣是把岑蓁听得笑了出来。 “宝贝你要有信心,你的演技对她而言已经是next level了,所以你就好好静待良机,说不定谢导慧眼识人呢?” 岑蓁嗯了声,“借你吉言。” 虽然乔汀汀说的都是安慰的话,但足够让岑蓁在此刻暂时忘记那些质疑和压力。 也许她运气不够好,但就算是别人眼中的不自量力,她也要试一试。 - 同一时间,酒店楼上的套房里。 阳光倾泻,煮好的山泉水热气袅袅,谢庆宗将茶叶倒入壶中,又用茶匙轻轻搅拌片刻,最后持起茶壶倒了两杯茶,一杯递到孟梵川面前,笑道,“尝尝。” 碧色的盏杯里宛如渲出一场青色烟雨,小口啜饮,更是仿佛能感受到茶盏主人人生岁月积淀出的宽容与豁达。 孟梵川从温蕙口中得知谢庆宗的人生,大抵就像这茶一样,几经浸泡,几经沉浮,经历过无数风雨的洗礼,才受得住如今这无限风光。 孟梵川虽然对拍宣传片这档子事完全没兴趣,但到底为人子女,昨晚母亲庄佳仪打来电话说头痛不舒服,问到具体是怎么痛,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道,“你好好做事,妈妈的头就不痛了 。” 孟梵川便明白了,她那位被父亲宠到年过半百还跟少女似的妈妈,怎么可能不舒服还在家里。 这头痛摆明了只对他可见。 虽然和父亲总是不对付,但孟梵川多少会听母亲一点话。 他连夜看了宣传片的计划书,此刻对着谢庆宗也算是从善如流,“能喝到谢导亲手泡的茶,是一种享受。” 谢庆宗连连笑着摇头,“粗茶罢了,孟公子抬爱。” 虽然外面都说孟家二公子散漫不羁,但谢庆宗知道,孟家那种家庭教育出来的孩子,即便有一些出格的叛逆,骨子里的教养和矜贵从来都不会缺少。 孟梵川又说:“这次的宣传片由您来执导,是我们的荣幸。” “放心。”谢庆宗又给他添一杯茶,“我已经有一些想法了,等这两天电影的试镜结束后,我会跟你详谈。” “好。” 期间察觉手机震动,孟梵川低头瞥了一眼,还是岑蓁发来的消息。 他前两天去了外地,难为小姑娘一直惦记着,便让她宽心:「下午会去。」 就在这时,负责演员统筹的副导拿着一沓资料走进房间,说:“谢导,这是今天所有来试镜的女演员的资料,您可以提前看看。” 谢庆宗接过来,顺便对孟梵川道:“孟少爷刚入这一行,正好我今天有试镜,要不要待会跟我一起去看看?” 孟梵川收起手机很浅地笑了笑,还没开口,便见谢庆宗手滑没接稳资料,掉了些在地上。 副导弯腰帮忙去捡,孟梵川的视线不经意落过去,竟从一堆资料里看到一张熟悉的寸照。 副导好像也因此发现了岑蓁的资料,皱了皱眉嘀咕,“她怎么也混进来了。” 谢庆宗没听清楚,“怎么了?” “没事。”副导很自然地就把岑蓁的那页表格抽起,“有个演员不能用,我给拿开了。” 初步筛选演员是副导的工作,除了考虑身高长相以及与角色的适配度之外,一些隐晦的人情也是选择的标准。 毕竟,有带资进组的,必然也就有想方设法拦着不让进的。 他说不能用,谢庆宗也没多想,只是重新把叠好的资料放到桌面时,捏在手里的那页却倏地被人轻飘飘地抽走。 副导一愣,看向孟梵川。 那人懒懒地拿走岑蓁的试镜表,扬起眉梢看了眼,而后掌心不紧不慢地压向桌面,将它放到资料的最首页。 “能不能用,看了才知道。” ------------ 7 chapter7 临近上午十点的时候,剧组的副导演终于通知大家试镜开始。 女演员们有的开始照镜子检查面容,有的深吸气放松心情。或许是失败的次数多了,抱着来长见识的心态,岑蓁此刻倒是十分平和。 很快就有人被喊进了房间。 门关上,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偶尔有人走到门前试图得到一些讯息,但都是徒劳。 十分钟后,第一个进去的演员出来,有相熟的凑上去问:“怎么样?让你试的哪一段?” 那人却捂着嘴压低声音—— “谢导身边坐了个帅哥,不知道是不是投资人,没见过,但是很年轻!” “让我试女主被母亲背叛那一段,我光顾着看他去了。” “不至于吧哈哈哈?” “太至于了!鼻子眼睛嘴都长在我审美上,回头我得打听打听是谁。” …… 原本还有些紧张的气氛因为这人说的八卦而变得轻松起来,娱乐圈里什么样的帅哥没有?能从女演员口中认证的帅,必然是有些真颜值在身上的。 这个神秘的帅哥成功引起了所有人的好奇。 当然,岑蓁除外。 等试镜的时间里,她在看刚刚乔汀汀发给她的照片。 那天在华公馆小露台拍的照片乔汀汀已经帮她P好了,且技术十分了得,P得毫无痕迹,让岑蓁很满意。 岑蓁把照片换成了手机的屏保,虽然耳边也听到了那些演员说的八卦,但她没有太在意。 又进去两三个演员后,副导演出现在过道,“岑蓁?岑蓁在不在!” 岑蓁马上从角落起身,“这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过来,有人打量她,有人窃窃私语,“这谁啊,没见过。” 站在一旁的顾影马上道,“不会吧,你们没见过?这可是我那一届的校花呀。” 顾影笑着说出这句话,本是想看岑蓁难堪,没想到岑蓁根本没给她眼神,直接无视她和一众人的打量,平静走进了房间。 她的背影消失,走廊里莫名静了几秒。 直到有人从她的气质中回神,缓缓肯定道:“是漂亮,怪不得能做校花。”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转回顾影身上,仿佛在回应刚刚她嘲讽岑蓁的那些话。 毕竟。 谁是天生丽质,谁是阴阳怪气。 一目了然。 - 比起那些女演员的紧张,岑蓁的心态十分平和,进去后她鞠躬礼貌地做自我介绍,抬眸那一刻,视线不偏不倚地看到了坐在谢庆宗身边的人。 她瞳孔微缩—— 那是……孟梵川? 看清他的模样,岑蓁这才后知后觉,刚刚女演员们口中的帅哥难道就是他? 那人懒散地坐在谢庆宗身边,与她视线对上时眉很轻地挑了下,像是在打招呼。 明明每天都想着赶快见到他,可现在真的见到了,想起小露台那晚他似笑非笑的神情,岑蓁又有些不自然地避开对视,刚好副导这时给她拿来剧本:“看一下,五分钟准备时间。” “好。” 岑蓁赶紧调整状态,看向手里的剧本。 和先前出去的那个演员一样,她拿到的也是女主被母亲背叛的这场戏。 谢庆宗的这部戏改编自现实,剧里的女主李桃16岁时跟着改嫁的母亲来到继父家里。继父和蔼可亲,给她买漂亮的衣服,好吃的零食,偶像的专辑,让从小就没有得到过父爱的李桃很快就卸下了防备。 她改口叫他爸爸,却没想到爸爸夜里会爬上她的床,抚摸她的身体。 她惊恐之下去求助自己的母亲,母亲却说是她学习压力大产生的幻觉,16岁的少女从此开始了长达三年担惊受怕的日子,直到最后走向极端和疯狂。 剧情里人性最扭曲、最黑暗的一段,便是懦弱的母亲为了安稳的生活,为了好不容易挣来的第二段婚姻,默许了丈夫的行为。 她甚至成了帮凶,给女儿的晚餐里放安眠药。 岑蓁要演的,正是李桃发现被最信任的母亲背叛时内心的愤怒。 她用最快的速度记住台词,而后站在一边酝酿状态。五分钟转瞬即逝,副导随手找了个工作人员上去给她对戏,“开始吧。” 现场雅雀无声,孟梵川饶有兴致地换了个坐姿,目光落在岑蓁身上。 道具是一张桌子和两杯水,岑蓁从容地走到桌前,微微抬眸,看着面前搭戏的人缓缓说出台词。 在岑蓁之前的那些演员,这场戏大多都给了愤怒的情绪,她们表演出了各种被背叛后的不可置信和难以接受。 可岑蓁没有。 她甚至是笑着的。 只是那笑容带着让人心疼的绝望,她强忍着哽咽,锥心之痛化作眼里那一点泪光,不肯落下来,是因为骨子里的倔强坚韧,也是因为内心早已扭曲的恨。 岑蓁的台词功底非常好,整场表演没有任何嘶吼,平淡却有力量,成功调动了所有人的情绪。 随着那杯水被她洒落地面,谢庆宗眼神微动,垂眸看桌上的演员资料。 ——岑蓁,21岁,北城电影学院毕业 这是他今天第一次主动去看试镜者的资料。 “谢谢各位老师。”台上,岑蓁试戏结束,鞠躬要离开。 谢庆宗看着她的资料没说话,却在她快要出门前叫住她,“你等一下。” 岑蓁微怔,转过来。 像是早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一旁的孟梵川垂眸,唇角扬起不易察觉的弧度。 宽敞安静的多媒体厅里,所有人都在等谢庆宗的下一句,原以为他要换个片段考演员,谁知片刻过去,他朝岑蓁招招手, “会跳舞吗。” 岑蓁:“……” - 又五分钟后,岑蓁终于从房间里出来。 有自来熟的演员抓住她问,“谢导让你试了哪一段?” 岑蓁:“……也是被背叛那一段。” “啊?”一波人失望地走开,“进去这么长时间,我还以为是别的片段呢。” 岑蓁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许她自己都没回过神,谢庆宗为什么莫名其妙地让她跳了一段舞。 母亲是舞蹈老师,岑蓁从小耳濡目染学习舞蹈,原本冲着北舞去的,谁知半路她自己喜欢上了表演,走了另一条路。 有时岑蓁也在想,如果当初她按照母亲的规划去学舞蹈,今天会不会是另外的处境。 只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吃,就算有,岑蓁也不后悔。 走廊上的人又各自散开,岑蓁回头看了眼已经重新关上的门,顿了顿,朝一个方向走去。 - 岑蓁试镜结束后,孟梵川耐着性子又看了几场,他时不时蹙起眉,或看看手表,让谢庆宗都察觉到他的兴致缺缺,转过来笑问,“ 怎么样,孟少爷觉得谁的戏好?” 孟梵川自谦地摇头,“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我哪会看。” “这话就错了。”谢庆宗笑出了声儿,手轻点着桌面的那沓资料,“我倒觉得你慧眼。” 孟梵川不知道他在指谁,也无意知道,正如他所说,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而他做的,不过是顺手给了所有人一个公平公正的机会而已。 “您忙,我还有事,先走了。” “好,慢走。” 孟梵川进电梯的时候,司机已经把车开到酒店楼下,并为他打开了车门。孟梵川出来后正要径直上车,忽地被一道声音喊住—— “孟少爷!” 孟梵川转身便看到了岑蓁。 她背着单肩包站在旋转门一侧,像是等了很久。 “岑小姐?”孟梵川记得岑蓁半小时前就走了,“有事?” 岑蓁上前直切主题,“你的西装,我要怎么还你。” 明白过来她等在这里的原因,孟梵川不禁失笑,“不用了,一件衣服而已。” “要还的。”岑蓁不想平白无故收他这么贵重的东西,“不知道会在这里遇见你,或者……或者我打个车回家,很快给你拿过来。” 她语速有些快,急切归还的心几乎写在脸上,孟梵川顿了顿,拿了张温蕙的名片递过去,“我还有事,你联系这个电话送过去就行。” 岑蓁接过名片,“好。” 孟梵川说完就转身要走,只是出去几步他又停下来,在原地定了两秒后回头,重回岑蓁面前,抽走她手里的名片,“算了,我跟你回去拿。” 岑蓁措手不及,“什么?” “不方便?” “……不是。” “那上车,正好送你一程。” “……” 孟梵川这个提议十分突然,岑蓁站着没动,脑子里飞速运转。 从这几次的接触来看,这位有钱少爷暂时还没有什么让她反感的行为,何况难得遇见,如果今天不还,又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岑蓁心一横,还是决定速战速决,“那麻烦你了。” 因为来试镜,岑蓁没有化妆,穿简单的白T和牛仔裤,长发扎成高高的马尾,坐到车里后,整个车厢都迎面扑来一种干净的青春气息。 车门关上,岑蓁报上地址便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希望这一路相安无事,最好孟梵川把她当空气忽略。 然而事与愿违—— “你是怎么哭得那么快的?”对于岑蓁几秒之内就盈满眼泪的本领,孟梵川十分好奇。 岑蓁微愣,反应过来他在问刚刚的试镜,回道:“我大学专业是表演。” 孟梵川嗯声,“拍过什么戏?” “……还没拍过。”这个问题让岑蓁有些尴尬,“我刚毕业。” 其实刚进校那一年就有剧组看中了岑蓁,只是当时导师不希望她在还不成熟的年龄过早进入圈子。 诚然,靠着那张脸,岑蓁或许在18岁就可以成名。但娱乐圈更迭太快,只靠脸是走不长久的。导师深知她是好苗子,甚至是可以走上国际的人才,建议她先打好表演的基础再进圈,岑蓁也明白导师的苦心,在校期间拒绝一切演出商业邀请,稳扎稳打地学习了四年。 事实也如大家预料的那样,岑蓁毕业后接触到的第一个本子就是大制作,可也正因为太高的起点,她认识了沈泽生,进而被纠缠进了一场资本的打压里。 想起这个人就晦气。 想起这个人还曾经说过和孟家二少爷是朋友…… 岑蓁抿了抿唇,默默往靠窗的位置又挪了些。 她坐得远,不敢逾越半分,甚至连眼神也都收敛着,生怕和身旁那人不小心撞见,再被迫生出什么话来。 和这些公子哥保持距离,是岑蓁对自己的一种保护。 话题结束,之后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封闭性绝佳的车窗隔绝了外界所有声音的同时,也无限放大了车厢里的安静。 安静到,让岑蓁的五感都变得异常敏感,她清楚闻到孟梵川身上的男香,一种淡淡的,让人无法忽视的味道。 她开始有些不自在。 那味道明明很淡,却在车厢里蔓延出一种锋利的压迫感,像锁定目标的狩猎者,布置美丽的陷阱等迷茫者跳入。 岑蓁悄悄在心里深呼吸,而后看向窗外疾速闪过的风景,开始无意义地数树,企图快点度过这段路程。 却冷不丁被他的声音唤回,“为什么没留在北城发展。” 岑蓁愣住,怔怔地转过来,“你怎么知道我在北城待过?” 孟梵川眼底微动,不露声色地掩饰自己的失言,“你刚刚不是说,在北城读表演。” 岑蓁:“……” 她刚刚说了吗? 虽然记不清,但这样的句式也的确是岑蓁介绍自己常用的。 “我不太习惯北城的天气。”岑蓁低下头像是回忆着什么,说,“我……挺怕冷的,在北城上学那几年,一到冬天我的被子能从晚上冷到早上睡醒。” 孟梵川蓦地笑了,“宿舍没空调?” 他这一笑,蓦地把岑蓁的思绪拉了回来,惊想自己怎么还跟这位少爷聊上了,忙收敛神色看向窗外。 幸好已经到了家附近的路,岑蓁忙断了话题,“麻烦在前面那个超市门口停。” 给孟梵川开车的是汪远的司机陈向安,驾驶技术十分稳重。为了不让这位二太子在沪城上演什么飙车戏码,汪远一早就叮嘱了陈向安,方向盘得抓紧,千万别给这位少爷。 陈向安靠边平稳停好车,下车帮岑蓁打开门。 岑蓁朝孟梵川欠欠身,“孟少爷稍等我几分钟。” 今天的阳光不错,让人的心情也莫名变得愉悦。孟梵川手抵着额角,扬扬下巴暗示她去。 岑蓁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家里拿好衣服,再回到楼下时,前后不过五分钟。 见她轻轻喘气的模样,孟梵川笑,“我又不走,你急什么。” 岑蓁当然急,夜长梦多,她急着把面前这尊大佛送走。 “物归原主。”岑蓁把防尘袋递过去,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盒子,“胸针装在这里。” 孟梵川视线落过去—— 一个不太搭的,粉色的首饰盒。 岑蓁的声音又落到耳边:“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对孟少爷说声谢谢。” 谢谢他那晚的举手之劳,让自己没有被难堪地拒之门外。 以及后来微凉的夜,那些车冷漠匆匆地离开,只有他停下给了自己一点温度。 孟梵川看着面前那个粉粉嫩嫩的盒子,莫名勾了勾唇,只是他的笑总是很轻很浅,让人觉得遥远,分不清虚实真假。 好在岑蓁也无需去分,这两样昂贵的东西终于当面还给本人,她了了一桩事,感谢的话也说到了,心中轻松。 “那就不打扰你了,再见。” 孟梵川点头,“好。” 陈向安升上车窗,宾利缓缓驶出去,孟梵川靠在背椅上把玩着那个粉色的首饰盒,打开,古董宝石胸针完好无缺地放在里面,细碎的光微闪,无端让人想起岑蓁试戏时盈在眼眶里的粼粼水光。 那么漂亮的一双眼睛,遗世独立,又晕晕如娇魇,陌生人也会着迷。 孟梵川视线微抬,后视镜里,岑蓁拿着手机站在原地,低头不知在给谁发消息。她唇角难得扬起了弧度,看上去好像很开心。 似是莫名的心灵感应,孟梵川打开自己的手机,两秒后,果然收到她发来的感谢短信。 「谢谢你这几天的帮忙,我已经见到他了,以后不用再麻烦你了。」 有始有终,她还挺礼貌。 孟梵川不自觉地想笑,想回复,又再懒得与她扮演下去,干脆按下了号码拨通。 几声嘟音后,手机里传来女孩毫不知情的声音,“喂?” 孟梵川看着后视镜里那道早已模糊的纤长身影,淡淡说: “是我。” ------------ 8 chapter8 接到“秘书小姐”的电话,岑蓁没有多想就摁下了接听,谁知手机那头传来的是个男人声音。 岑蓁怔了几秒反应过来,握着手机的手微微一紧,害怕是自己的错觉,仍试探问,“你是……” 对方很轻地一笑,清晰说:“我是孟梵川。” 岑蓁:“……” 是了,不是她的错觉。 那人的嗓音极具辨识度,冷清又慵懒,听着莫名有被宠溺的感觉。 可岑蓁清醒地知道那不是真的,那是他的傲慢,是掌控者的自信。 想着自己接连几天傻傻地与他打听他的消息,岑蓁吸了口气,“孟少爷怎么也玩这么幼稚的游戏。” 孟梵川笑得耐人寻味,“岑小姐,我从没说自己是谁。” “……” 岑蓁被问得怔住,细细回想,事实好像的确如此—— 他从没说自己是那位秘书,是她太着急,从一开始就先入为主。 因为尴尬而泛红的脸颊此刻更热了几分,岑蓁抿了抿唇,努力让语气自如,“那孟少爷还有事吗。” 其实孟梵川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打这一通电话,或者只是刚刚那一刻的冲动,他目光落到身旁那个粉色的丝绒首饰盒上,理所当然地找到了借口,“岑小姐的首饰盒很漂亮。” 岑蓁等他说完。 “我的意思是——”孟梵川果然还有下句,“有没有机会请你吃一顿饭,顺便,把首饰盒还给你。” 所有的说辞都是从一餐饭开始,这位孟二公子竟然也没有例外。如果说岑蓁曾经有过“他和那些人似乎不一样”的想法,此刻也只剩“不过如此”的遗憾。 她淡淡拒绝,“不用了,盒子不值钱,孟少爷不必费心跑一趟。” 孟梵川顿了顿,亦没有强求,只对她补充了一句,“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可以打我的电话。” “谢谢,不过,”岑蓁犹豫须臾,终是把不动听的话说出口,“我和孟少爷应该没有必要再联系了。” 或许是被沈泽生影响太深,岑蓁希望孟梵川尽早明白,她是个不上道不识趣的女人,他最好删了她的号码,断了所有试探的念头。 只是孟梵川地位特殊,孟家的背景摆在那,他来了沪城,连大名鼎鼎的郑家都要为他打开大门接风洗尘,何况岑蓁这样毫不起眼的小角色。 她说这样的话,到底是没给对方面子。 刚刚一时勇地想跟他泾渭分明,此刻话说出口了,岑蓁才生出几分冷汗,要是惹恼了这位二公子怎么办? 可岑蓁又安慰自己,她的处境已经这样,无非是再糟糕一点,又能有什么区别。 岑蓁的心怦怦跳,只听对面安静了几秒,似是笑了一笑,淡淡说:“好。” 还未反应,耳边已经只剩电话被挂断的忙音。 “……” 岑蓁没想到孟梵川这么干脆,不可置信地移开手机,确定对方是真的挂了电话。 好像在做梦,岑蓁松了口气,起伏的心跳慢慢平和下来。 ……他倒是没沈泽生难缠。 - 之后的两天,岑蓁的生活恢复了过去的宁静。 没有试镜消息的时候,岑蓁通常都会在家看书或电影。今天天气好,她起床后搬了张藤椅到阳台,继续翻开《坠落》的原著。 这本改编自现实事件的小说她已经反复读了很多次,对里面的每个角色都了如指掌,在试镜前更是针对女主写了接近一万字的人物小传。 只是岑蓁也知道,这样有张力的角色争抢的人很多,她连小剧组都进不去,更别说谢庆宗这个量级的名导。 当初她不自量力地报名试镜,只是一时郁不得志的发泄,现在发泄过了,她应该劝自己放下妄想。只是对着看了一遍又一遍的原著,她内心难免还是有希冀—— 万一,真的像乔汀汀说的那样,会有人慧眼识她呢。 会吗? “叮”一声,手机传来的声音打断岑蓁思绪,她视线落过去,看到是宋望超话推来的新帖子。 #宋望恋爱星愿#今天是背双肩书包的望望修勾!@宋望 《恋爱星愿》是宋望最近上映的新剧,因为搭了当红女星姜媛,热度一直不错,岑蓁经常能看到剧集的话题上热搜。 眼下这条帖子是宋望粉丝发的沪城机场接机照,也就是说—— 他已经回了沪城。 照片里,宋望白T黑裤,背着双肩包,看着很清爽男大风。评论区嗷嗷叫着哥哥、老公的粉丝,是他流量上升最好的证明。 午后的阳光洒在身上懒洋洋的,悄悄遮盖了岑蓁眼底闪过的一点阴霾,她重新翻开小说,却再也看不进去。微微闭眼,她拿起手机找到宋望的微信。 「回来了?」 等了几秒,宋望直接打来电话,“刚下飞机,正想着去找你,岭哥说有个口播要录。” 岑蓁嗯了声,“昨天看到你的热搜了,扫楼还成功吗。” “还不错。”旁边有人在叫宋望的名字,宋望应了声就到,转而跟岑蓁说:“晚点我来接你,今天一起吃饭。” “好。” 挂掉电话,岑蓁看着阳台外的风景,无端想起和宋望在大学里的时光。他总是很积极地跟在自己身后,哪怕岑蓁拒绝了他四年,他依然不厌其烦地在任何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他看起来总是阳光乐观,对岑蓁说的最多的话是,“没事,有我在呢。” 他一次又一次的承诺,最终让岑蓁卸下心墙。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岑蓁觉得两人之间有了微妙的距离,这距离若隐若现,又像是她不得志后的胡思乱想。 娱乐圈的光太诱人了,才短短几个月而已。 很轻地叹声气,岑蓁合上手里的小说,去卧室衣柜挑选晚上吃饭要穿的衣服。 傍晚6点的时候,许乐为开车来接岑蓁。 “姐。”一上车许乐为就道歉,“华公馆那晚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来接你呢?我后来才知道你是一个人回去的。” 事情都过去了好几天,岑蓁回她:“我打个车就回去了,免得你又跑一趟。” “那条路没通行证进不来,你打车还得走好几百米。”许乐为边开车边心疼,“你那晚就穿了件吊带裙,出来是不是很冷?” 岑蓁眼底微动,鬼使神差地想起了孟梵川。 和那件带着他体温的西装外套。 充满纹理质感的黑色面料覆在肌肤上,好似被沉沉地,温暖地抱住,没来由地安心。 许乐为还在一旁说着宋望的不是,“他真的太不应该了,你别生气,待会多吃一点,千万别替他省钱。” 见岑蓁沉默不说话,许乐为挥手:“姐姐?” “嗯?”岑蓁被唤回神,身体微微坐直:“我不冷。” 早已经跳过话题的许乐为:“……?” - 宋望约在朋友开的一家私房菜餐厅,地址偏,隐私服务做得很好。岑蓁被引着进包厢的路上接到乔汀汀的电话,说人在沪城,问她晚上要不要约一个。 “朋友组了个酒局,你要是有空的话,跟我一起去玩玩?” 还不等岑蓁开口,乔汀汀又紧跟着神神秘秘道,“你知道孟梵川吗?” 岑蓁被她问得一顿,“孟梵川?” “就那孟家的老二,最近来沪城接管他们家的传媒公司,我朋友和他认识,今晚特地为他组的局,请了好多圈里的朋友来帮忙撑场面。” 明明前几天才见过面,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岑蓁却觉得遥远。也许他本就是遥不可及的天上月,他们之间的那几面,不过是阴差阳错的巧合。 娱乐圈最不缺就是各种各样的酒局,岑蓁不放心乔汀汀,问她:“你一个人去安全吗?” “没什么呀,都熟人。”乔汀汀不以为然,“我朋友就是想让我去唱几首活跃活跃气氛。” 乔汀汀是典型的E人,精力无限,可以非常自如地面对各种应酬,她都这么说了,岑蓁便也放下心,“我就不去了,你结束了我们约宵夜。” 好不容易甩开孟梵川,岑蓁不想再给自己制造麻烦,何况她已经约了宋望。 和乔汀汀聊完,几乎快走到过道的尽头,侍应生才推开一道门,“宋先生已经到了,请。” 包厢里窗帘拉得密密实实,苍蝇都飞不进一只,宋望正跟谁发着消息,见岑蓁进来朝她挥手,“这里。” 几天没见,宋望好像清瘦了些,岑蓁坐下后问他,“很累吗,看你精神不太好。” 宋望目光落在手机上,又打了会字后才嗯了声,收起手机道,“赶早班机,昨晚没怎么睡。” 他把餐单递给岑蓁,“想吃什么,你自己点。” 岑蓁随便点了几道菜,点完正要继续和宋望说话,便看到他在对面不停摁着手机发消息。 连着好一会儿,他都没有察觉岑蓁已经点完了菜。 岑蓁垂下眸,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如果你忙,其实不用特地出来跟我吃饭的。” “不忙,岭哥找我问点事。”宋望再次收起手机,若无其事地越过餐桌握岑蓁的手,“谢导的试镜怎么样?” 岑蓁还没有收到任何电话,其实石沉大海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但她此刻莫名生出几分倔强,端起玻璃杯喝了口水说,“还在等消息。” 宋望却好像参透一切,轻拍了她两下,“算了,我回头看看有没有其他适合你的组。” 宋望这句话乍一听并无什么不妥,甚至还很体贴,可岑蓁没来由地被“算了”两个字刺到,顿了几秒反问宋望,“为什么要算了?” 宋望:“?” “你也认为我不行是吗。” 宋望微怔,身体缓缓靠向背椅,叹了一声解释:“蓁蓁,我只是希望你现实点,那个饼怎么可能给没有任何作品的新人?多少大花小花盯着呢。” 现实? 如果岑蓁真的现实,现在坐在面前的就会是沈泽生,是那些给她递房卡的导演,富商,而不是他宋望。 现在由他来教自己现实,未免太讽刺。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最后还是一道铃声打破了僵滞的气氛,宋望起身去接电话,岑蓁也没了吃饭的心思,她随手滑开手机,发现乔汀汀几分钟前给她发来消息:「好热闹,沈泽生竟然也来了。」 看到这个名字岑蓁就十级戒备,马上回给乔汀汀:「离这个人远点。」 半分钟后,乔汀汀大大咧咧地发来问号,「怎么了?我正和他喝着酒呢。」 岑蓁记得第一次见沈泽生也是在一个朋友介绍的酒局上。朋友说那是沈总,你去敬杯酒,以后资源少不了。岑蓁当他是前辈,恭恭敬敬地去了,谁知一杯不够,两杯嫌少,那人笑着堆起眼角的褶皱说,喝酒要尽兴。 他的套路岑蓁太懂了。但乔汀汀是音乐圈的,对沈泽生可能还没那么了解,甚至会像从前的自己一样,因为他业界著名投资人的身份存有敬意。 岑蓁再次提醒闺蜜:「离他远点,他不是什么好人,会灌你酒。」 但这条消息发出去,乔汀汀没有再回复。 宋望这时也接完电话回来了,他坐下后静了几秒,说:“我们无谓为了这种事吵架,其实我每个月给你一笔钱生活,你想做点什么都可以,不一定非要强求拍戏。” 岑蓁微微睁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从前立志要陪着她在娱乐圈大放异彩,一起拍戏,一起拿奖,甚至要做娱乐圈模范情侣的男人,正在让自己做一只归顺他的笼中鸟吗? 岑蓁笑了,“你能给我多少钱?” 宋望沉思片刻,竟抬头问她,“你想要多少?” “……” 岑蓁对眼前人感到陌生,从前意气风发的少年竟然也变成了试图用金钱圈住她的俯视者,他以爱的名义绑架,变成了第二个沈泽生。 岑蓁努力想说点什么,可当衔接彼此的那根弦断了,只剩无言以对。 乔汀汀这时突然打来电话,响了一声又挂掉,岑蓁觉得不对劲,回拨过去却被告知已关机。 大脑不自觉地联想出一些画面,岑蓁心中一紧,当即问宋望,“你知不知道汀汀经纪人的电话?” 宋望:“不认识,怎么了。” “她和沈泽生在一起,可能被灌酒了,我怕她有麻烦。”岑蓁后悔刚刚没多问乔汀汀一句在哪里玩,她快速翻着通讯录,正想看能不能找相熟的人问点线索,耳边却传来宋望不急不缓的声音。 “你别这么大惊小怪,应酬时喝点酒很正常,再说。”宋望语气淡,“沈泽生想玩哪个女的,你我能管?” “宋望?”岑蓁不敢相信宋望说出这么冷漠的话,“那是汀汀,是我们的朋友!” “是,那又怎么样?你要去阻止吗?你是谁?你凭什么?” “……” 岑蓁察觉身体里的某处火苗正在被慢慢浇熄,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是爱人的冷漠,是自己的无能为力,还是他们渐行渐远的世界。 良久的沉寂后,岑蓁缓缓起身,离开包厢前轻声问宋望, “如果是我呢。” “如果有一天被灌酒的那个是我,你也会做旁观者吗。” - 十月的沪城到了晚上潮湿寒凉,岑蓁在路边拦了辆车,上车后却不知道要去哪里。 她联系了几个相熟的同学,都没能问到乔汀汀经纪人的联系方式,给乔汀汀又打了几次电话,也始终是关机状态。 岑蓁其实明白宋望的话残酷又现实。她算什么,一个沈泽生已经把她压到没有出头之日,她没有任何能力去帮乔汀汀。 可她又实在做不到心安理得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岑蓁坐在出租车上,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乔汀汀,斑斓的夜色忽明忽暗从她脸上闪过,忽然带着一句话跃入脑中。 「你认识孟梵川吗?今晚是特地为他组的局。」 岑蓁眼底一亮,像是被提醒了什么,忙打开手机。 号码她已经删了,庆幸的是仍可以从短信交谈的记录里找回。 指尖停在“通话”两个字上,一些记忆幽幽涌出。 ——我和孟少爷应该没有必要再联系了。 自己信誓旦旦说下的话,这才几天,就要被亲手打脸。 可岑蓁顾不上这些了,她拨出号码,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音,心跳重重地撞在胸口。 一声又一声,等了很久都无人接听。 就在岑蓁以为孟梵川不会接她这个不识趣的女人的电话时,嘟音消失,男人淡淡的嗓音传来,“喂。” 是熟悉的声线,让岑蓁没来由地有些紧张。 “孟少爷。”她抿了抿唇,报上身份试探,“我是岑蓁。” 手机那头没有回应,但也没有挂,似在等着她往下说。 几秒,岑蓁吸了口气,肩膀微微地垂下来,“……你现在在哪,我想跟你见一面。” ------------ 9 chapter9 找到孟梵川,也就找到了乔汀汀。 可岑蓁又不能说她是担心朋友,万一孟梵川和沈泽生真是一路人,她反而打草惊蛇。 所以岑蓁只能先假装说想要与他见一面。 手机那头静了一秒,笑道,“岑小姐似乎说过不会再跟我联系。” 他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慵懒腔调,但岑蓁不会愚蠢到觉得他好相处,相反,她的直觉总告诉她,这个男人有种说不清的危险感。 比起沈泽生,他似乎更会玩弄人心。 “我改变主意了。”岑蓁平静地迎难而上,“我想要回那个首饰盒。” 岑蓁不知道孟梵川会不会相信她这个拙劣的借口,可两人之间唯一的关联只剩这个首饰盒,总不能她贸贸然地想见他,又说不出个原因,反倒让别人想歪了去。 出租车就靠在路边,夜色笼在岑蓁脸上,她甚至算到孟梵川有可能的回复,说:“如果你没带在身上,我可以见面后跟你回去拿。” 她多聪明,将他的本领学到身上,让他也无法拒绝。 果然,那人微顿,很轻地笑了声,“好。” 一分钟后,岑蓁收到他发来的短信,地址写着:嘉安路1号。 岑蓁知道那附近,沪城著名的纸醉金迷一条街,有很多酒吧会所,是年轻人偏爱的地方。灯红酒绿不夜天,晚上9点,那里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果然,司机按着地址开到后,停在一家低调的会所门前。和想象中有区别的是,这里早已远离热闹的酒吧街,上下两层建筑高低错落,几何光影流动在空间里,看着十分别致。 岑蓁对这一块不熟悉,下车后正试图寻找可以进去的地方,厚重纹理质感的大门打开,一个穿着侍应制服的年轻男人走出来问,“是岑小姐吗?” 岑蓁微怔,点点头,“我是。” 男人客客气气朝她引路,“孟少爷让我来接您,这边请。” 走进会所深处,岑蓁才察觉它内里的隐贵奢秘,水晶灯饰与波多尔图案地板相映成辉,散发黑金光泽的金属装饰,暗红色的丝绒沙发……她好像掉入摩洛哥沙漠中的海市蜃楼,富贵迷人眼。 最难得的,是环绕在空气里的幽幽馥郁,让人莫名的心旷神怡。 “请问孟少爷在哪?”岑蓁跟着男人绕过会所的前厅,现在正在往一处下沉阶梯走。 年轻男人姿态恭敬,将她带到一扇门前,颔首道:“他在里面,您可以进去了。” 地下一层有些冷意窜出来,岑蓁紧了紧身上的外套,敲开门,可门后依然是一条深长的长廊,直至走到尽头,岑蓁才从一排排橡木架上存放的红酒反应过来,这里是一座地下酒窖。 以及—— 她终于看到了孟梵川,正捧着酒杯站在不远处的酒架前,微微低头,似乎在欣赏某个心仪年份的好酒。 岑蓁此时根本不知道,这个坐拥三千余瓶世界顶级佳酿,最古老的年份可以追溯到十九世纪初的私人藏酒室,是孟梵川所有。 她在他身后站定:“孟少爷。” 孟梵川转过身,又看了眼手表,“岑小姐来得比我想象的要快。” 岑蓁悄悄打量着酒窖的结构,猜想孟梵川应该是下来选酒,其他人还在楼上某个房间玩,耐心道,“想见孟少爷,当然要有诚意。” 孟梵川很随意地走到黑色镜面的椭圆桌前,给她也倒了杯酒,“碧莎酒庄的echezeaux,年份还不错,试试。” 岑蓁不擅饮酒,原想说不用,但硬生生地去套话似乎也不好,便先假意接到手里坐下,顺着他的话问道,“孟少爷一个人在这喝酒吗?没找朋友陪?” 孟梵川:“岑小姐不是来了吗。” 岑蓁只当他在跟自己开玩笑,“难道我来之前孟少爷是一个人在喝酒?” “不然呢。”孟梵川双腿随意搭着,“喝酒需要很多人陪着吗。” 岑蓁神情怔住,反应了三秒他的话—— 等等。 “你的意思是,这里只有你?” “嗯?应该还有谁?” “……” 怎么会?乔汀汀呢?沈泽生呢?不是说今晚的局为孟梵川而组吗? 岑蓁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但无心再做戏,“汀汀在哪。” 孟梵川:“哪个汀汀?” “……”岑蓁一时情急站起来,“那沈泽生呢,今晚不是有人组局邀请你吗?” 孟梵川仰头,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微微红了脸的姑娘,好像终于解开了谜底,“看来岑小姐不是来找我的。” 岑蓁语塞,想解释自己并非故意骗他,但话到嘴边才后知后觉—— 她借首饰盒的名由来到这里,他根本从一开始就已经看穿,后来那些,不过是想看她怎样幼稚地做这场戏。 “抱歉。”岑蓁泄气地垂下眸,“我朋友不会喝酒,我担心……沈先生太热情,她喝醉了没人管。” 她用词竭力客气,生怕惹恼了面前这位疑似沈泽生朋友的男人,“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能不能告诉我?我会感谢你的。” 一口气说完,孟梵川竟听笑了,他穿着黑色的衬衫,领口漫不经心地敞开,人靠在沙发上,眼尾懒懒地扬着问岑蓁,“你很紧张这个朋友?” “是。”岑蓁只能说实话,“她被邀请去唱歌助兴,但手机突然打不通,我很担心她。” 其他人也就罢了,有沈泽生在,她很难不去胡思乱想。 孟梵川听她说完,缓缓喝完杯中的酒,而后拿出手机往外拨了个电话,“让陈向安把车开到门口等我。” 说完他便起身捞起外套朝外走,身影从身边经过,岑蓁还愣怔不明他的意思,直到那人走出几步回过身睨她,“不去找你的朋友了?” 岑蓁:“……” 岑蓁当即两步跟到他身边,“你告诉我地址,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孟梵川轻哂:“怕我把你卖了?” 岑蓁抿了抿唇,没说话。 她倒是不怕,这地下一层的隐秘地窖够孟梵川做任何事,他既带她往外走,说明他没有其他意图。 至少,今晚没有。 两人很快离开酒窖,到会所门口的时候,车已经候在外面,一名保镖模样的西装男拉开后座的车门,姿态恭敬,“二少爷。” 孟梵川上了车,岑蓁跟在他身后只犹豫几秒就也跟了进去。 上次是白天,这次是晚上,说出去可能也没人信,她这样一个才毕业的普通学生,竟然短时间里上了两次这位遥不可及的孟二公子的车。 车里安静无声,岑蓁很规矩地坐在一侧,等待的过程十分难熬。 大概是两人的距离变近了,刚刚在酒窖的那股香味层次更鲜明,空气中的味道辨不清,雪松,月桂,桉树……淡淡的馥郁酒香外,似乎还掺杂了若有似无的,年轻男人的气息。 “岑小姐打算怎么谢我。”孟梵川忽然问。 刚刚在酒窖时岑蓁的确说过只要知道乔汀汀在哪,她会感谢孟梵川。 话是她亲自说出口的,自然也要由她来兑现。 但这样的公子哥儿会想要什么报酬,岑蓁哪里知道。 她只能把主动权交给他,“……你想我怎么谢?” 空气微妙地安静了几秒。 前排的陈向安虽然在开车,但跟在汪远身后开了这么多年的车,察言观色这套学得炉火纯青,他见孟梵川迟迟没回答,眼观鼻鼻观心,非常主动且自觉地升起了汽车中间的挡板。 前后两排被暧昧隔开的那瞬间,陈向安已经在脑补了一万字他不该看不该听的剧情。 但后排的岑蓁和孟梵川:“……” 孟梵川被陈向安这通操作气笑了,汪远当初说这位老司机技术好,人老实。 就是这样的老实? 他转头,忽明忽暗的灯影下,岑蓁耳根微红,看向一边假装整理着耳后的长发,显然也因两人突然隔开的私密区域感到局促。 还好这时她包里的手机铃声响,及时将尴尬气氛冲淡了些。 屏幕上闪动着乔汀汀的名字,岑蓁皱眉,赶忙按下接听,“汀汀?” “宝,我刚刚给你打一半没电了。”乔汀汀在跟谁说着拜拜,顿了顿又问岑蓁,“你在哪呢?” 岑蓁更关心她的安全,“你没事吧?沈泽生有没有灌你酒?” 乔汀汀没心没肺地切了声,“灌什么酒啊,孟梵川压根没来,我们几个自娱自乐了一会觉得没意思,这会儿都散了。” 岑蓁:“……” “你在哪呢,咱们直接吃宵夜吧,我太想生记的白胡椒蟹了!” 车厢太安静,安静到乔汀汀的声音都好像自带了外放效果,嗡嗡乱窜。岑蓁下意识转过去按住手机,“你小点声。” “干嘛?” 岑蓁看手表,不到十点,这场散得确实挺早。 正主没去,想要攀附的人当然没有互相奉承的兴致。 确定乔汀汀安全了是件好事,只是岑蓁眼下反倒被架得不上不下。 她压低声音回乔汀汀,“我知道了,待会那边见。” 此行已经没有再继续的必要,挂掉电话,岑蓁亦很抱歉让孟梵川白跑一趟,说,“孟少爷,我朋友刚刚打来电话,他们的聚会已经散场了。” 孟梵川没说话。 岑蓁抿了抿唇,继续道:“她很安全,我们……也不用再过去了。” 聚会是否结束,参与的人是否安全,对孟梵川来说根本不重要更不在意,他不慌不忙地转过来望着岑蓁,提醒她,“岑小姐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问题? 岑蓁微顿,反应过来两人之前正在聊如何感谢的事。 虽然乔汀汀的局散了,但孟梵川的确亲自陪着她走了这一趟,他们之间不过区区几面之缘,这份纡尊降贵的人情岑蓁不想欠着。 她认真地点了点头,“孟少爷想我怎么谢,我能做到的都可以。” 孟梵川搁在中央扶手上的手轻点着,好似也在认真地思考,末了他抬眸看向窗外,“有点饿了。” 岑蓁:“……?” 目光落回她身上,他漫不经心地露出笑容,“不介意带我一起吃个宵夜吧。” ------------ 10 chapter10 老字号生记排挡的厨艺堪称一绝,因为档口开在影视基地附近,不少演员下戏后来吃,口碑相传,如今成了明星们的御用宵夜点,接待的大部分都是圈儿里的艺人,生意特别红火。 此刻,岑蓁和孟梵川正坐在乔汀汀提前订的包厢里,安静等着大歌星的到来。 时间回到十分钟前。 在孟梵川提出一起吃宵夜的要求后,岑蓁愣了愣,垂眸想了几秒,发消息告诉乔汀汀:我待会带个朋友来。 不管怎么说,今晚孟梵川帮忙在先,如果自己连顿饭都不愿意请别人吃,似乎说不过去。 况且如果一顿宵夜可以两清今晚的事,岑蓁很乐意去做。加上有乔汀汀作伴,场面应该是轻松的。 晚上十点,正是店里忙碌的时候,楼下热热闹闹的,衬得楼上专为名导名角儿设置的包厢有些冷清。 但大概冷清的不是包厢,是岑蓁和孟梵川。 两人之间隔着一个座位,说近不近,说远—— 岑蓁能清晰感受到他身上那种高不可攀的气息,和眼下他们坐着的地方,格格不入。 排挡餐馆吃的是口味,环境上自然没那么讲究,哪怕是包厢也是十分简单的装修。岑蓁见孟梵川坐下后就在四下打量,尴尬问他,“孟少爷是不是不太习惯这个地方?” 孟梵川的确是第一次来这样接地气的场所吃饭,油锅滋滋地炒着菜,空气里飘着各种麻辣鲜香的味道,还有伙计时不时吆喝的上菜声。 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坐在这种烟火气十足的地方,也有几分乐趣。 “没有。”孟梵川喝了口茶,随意问,“你朋友也是演员?” “她是我同学,不过现在转行做歌手了。”微顿,岑蓁试探地说,“或许你在电视上看到过她,去年singing star的冠军。” 上学时乔汀汀的表演成绩并没有那么好,每次系里排剧目她演的都是一些不起眼的角色。她失落,岑蓁就陪着她,觉得她唱歌好听,就鼓励她去参加唱歌比赛。 后来她一举夺冠,在唱跳舞台闪闪发光,岑蓁是她最大的粉丝,乔汀汀也总说等岑蓁拍戏了免费帮她唱主题曲。 她们之间的友谊,在这个拜高踩低的圈子里十分难得。 只是孟梵川听完摇摇头,“我很少看娱乐节目。” “……”岑蓁好像明白过来,“所以孟少爷今晚才没有去参加他们为你组的那个局吗。” 乔汀汀说对方特地找了很多圈里的人去撑门面,想来孟梵川应该是对娱乐圈没兴趣,所以才没去参加。 对于她的猜测,孟梵川只是轻轻笑了下,“岑小姐,不是所有人找我我都会见的。” 他自然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先不提亚湾集团涉足全球的广泛业务,仅是孟家家族里几位长辈在北城的地位,已经足够年轻的new money们削尖脑袋与他攀上交情。 更别说还是这位无人能驯服和左右的孟家二公子,想见他一面哪有那么容易? 可他却轻易见了岑蓁。 岑蓁多聪明,怎么会听不出他的话里有话,但她不想自找苦吃地去问为什么,这个圈子里装傻是一门智慧,收起不必要的好奇心能躲掉很多麻烦。 她端起茶水敬道,“我以茶代酒,谢谢孟少爷的帮忙。” 葱白的指尖晃眼,微顿,孟梵川拿起面前的茶盏,“客气了。” 几句话聊下来,气氛又陷入短暂的安静,岑蓁只好拿起手机问乔汀汀到了哪,好在她说已经在楼下停车,岑蓁松了口气,随手把手机放在桌上。 却不知引得孟梵川落来一瞥,淡淡说,“照片拍得不错。” 岑蓁起初没明白他说的什么照片,顺着视线看过去,才发现是她先前设置成屏保的那张自拍。 那张,把孟梵川P掉的自拍。 岑蓁不自然地笑了下,赶紧故作淡定地把手机又拿了回去,“……谢谢。”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堵车来晚了。”包厢门被推开,乔汀汀总算掐着尴尬的点儿进场。 多了一个人,气氛顿时就欢快起来,岑蓁甚至觉得连呼吸都轻松了,对乔汀汀说:“没事,等你点菜呢,快过来。” 乔汀汀摘掉遮挡的帽子和墨镜,见岑蓁旁边坐了个陌生男人,打量几眼好奇道,“什么时候认识的帅哥?不介绍一下?” 岑蓁刚要开口说话,乔汀汀好像忽然发现了什么,指着孟梵川,“等等,我见过你……” 岑蓁便把话收了回去,乔汀汀经常全国各地飞,也参加过不少名流盛宴,见过孟梵川很正常。 可下一秒,岑蓁就听到闺蜜笑嘻嘻地语出惊人,“哇哦,你不就是蓁蓁让我P——” 岑蓁大脑一白,赶紧在桌下踢了她一脚,乔汀汀被踢得嘴上一百八十度转弯,“……披星戴月赶过来一起吃宵夜的帅哥吗。” 岑蓁:…… 虽然这话圆得拙劣,岑蓁也不知道孟梵川听出其中的端倪没,但眼下她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岔开话题,把菜单递给孟梵川,“孟少爷,你看看想吃什么?” 孟梵川视线在两个女孩之间停了停,“你们点,我随意。” 乔汀汀性格大大咧咧,刚刚一时没管住嘴,也配合岑蓁接过菜单道,“那还是我点好了,你们都不知道我有多饿,都怪那个姓孟的没来,我朋友把准备好的意大利白松露都收了回去,也是够抠的。” 一段话叭叭儿地说完,乔汀汀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什么,看看孟梵川,又看回岑蓁,“你……刚刚叫他什么?” 岑蓁想拉也已经拉不回这匹野马了,生无可恋地闭了闭眼,“孟少爷。” “啊?”乔汀汀缓缓呆滞住,顿了顿,仍抱有一丝侥幸问,“……哪个孟少爷啊。” “孟梵川。”男人的声音主动加入进来,做起了自我介绍,“不好意思,今晚没让乔小姐吃上松露。” 乔汀汀:“……” 乔汀汀这会儿哪还顾得上什么松露,脑中当即回忆起晚上朋友提起孟梵川时说的话,冷汗一阵阵地冒出来—— “北城那帮二世祖们最不敢招惹的就是他。” “孟梵川怕过谁啊?天王老子来了他都能给人轰走。” “去年他的车队在阿布扎比参加F1比赛时和几个英国人起了冲突,为首的还是个英国小有名气的车手,就因为说了句Chinese porky man被孟梵川知道了,你们猜怎么着?” “当天安安静静无事发生,第二天那人就莫名其妙因伤退赛了,对方车队投资人亲自找到孟梵川道歉。” “你要跟我说是巧合?鬼信。” “那哥俩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老大做事至少还顾及豪门体面,老二性格尖锐桀骜,主打一个随心所欲。” …… 这样一个嚣张的少爷,几分钟前乔汀汀挑衅地直呼他为—— 那个姓孟的。 现在正主就在自己眼前,乔汀汀咽了咽口水,突然有种吃完这顿宵夜就会走到职业生涯尽头的悲凉感。 这么严重的职业危机乔汀汀觉得得赶紧找经纪人说明情况才行。所以她一边笑着打哈哈,“没有没有,怎么会,其实我在减肥,也不爱吃那些,就是说出来过个嘴瘾。” 再一边悄悄按住手机发出铃声,装作接听电话,“现在?好吧,那我赶过来。” 她遗憾地告诉岑蓁和孟梵川,“不好意思啊,我经纪人突然找我有点急事,这餐我请,咱们下次再约。” 岑蓁没想到乔汀汀突然来这么一出,还没回神,那人已经狡兔般拿着包溜出了包厢。 又只剩她。 岑蓁的松弛瞬间又紧绷起来,下意识看向孟梵川,刚好与他视线撞上—— 那人眼眸懒散睨着,看过来的眼神漫不经心,又莫名让人感觉到危险。 岑蓁马上错开目光,抿唇咳了声,拆开一双筷子递给孟梵川,“那我们吃吧。” 这顿宵夜最终还是他们两个人,半生不熟的关系坐在一起总是让人有微妙的尴尬,岑蓁低头安静吃着,偶尔看一眼孟梵川,似乎兴致缺缺,只尝了几道素菜。 她便问,“怎么了,不合你胃口吗?” 孟梵川:“我不吃海鲜。” 可乔汀汀点的基本都是海鲜,生记排挡也是以海鲜做得好吃出名。 岑蓁忙拿上菜单给孟梵川,“那你点些别的。” “不用了。”孟梵川声淡,“我不饿。” 岑蓁顿住,怔怔地看着他—— 没记错的话,之前在车上这位少爷明明说他有点饿了。 怎么这会又…… 岑蓁瞬间懂了,他的目的从来就不是吃宵夜。 从上次他约自己吃饭,岑蓁就敏锐察觉到他的心思,她避开了那一次,却还是没避开这一次。 他隐晦又明显的各种“例外”,如果不是抱着意图,一个高高在上的世家少爷怎么可能三番两次地把时间花在自己这个普通人身上。 岑蓁对孟梵川的印象并不恶劣,或许是他靠近的方式很尊重,很有分寸,又或者—— 他有一张有吸引力的脸。 好的容貌总是会让人加分,岑蓁承认,孟梵川的颜值的确有欺骗人心的本事。 只是岑蓁不是十七八的少女,毕业后见多了各种面目的男人,她对这一切看得太清醒。 花样百出的物质诱惑,假大空的虚伪承诺,将漂亮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上,是这些花花公子们最乐此不疲的事。 “孟少爷——”岑蓁垂下眸,正在想要不要跟孟梵川把话挑明说清楚,他的手机响了。 孟梵川没有避开岑蓁,直接按下了接听,对面不知道说的什么,他回:“我在外面。” 过了会,他忽然低头一笑,“这么巧。” “好。” 挂了电话,孟梵川起身道,“走吧,我们去隔壁打个招呼。” 岑蓁微顿,跟随站起来问,“和谁打招呼?” 两人一起走到门前,刚打开包厢的门,外面一男一女两个身影路过,岑蓁迅速认出其中穿夹克戴帽子的男人是谢庆宗。 还没等她回神,孟梵川已经和谢庆宗握了手,“谢导。” 谢庆宗起初没发现岑蓁,还是孟梵川主动引她,“这位岑小姐,您见过的。” 谢庆宗怔了一瞬,爽朗笑出来,“看来孟公子行动比我还快。” 说着他又看向岑蓁,“本来我明天也想找岑小姐,今天遇见了,就一起吃个饭吧。” ……找自己? 确定没有听错这句话,岑蓁的心激烈地跳起来。 能被谢庆宗找意味着什么她非常清楚,眼下对方盛情邀请,既便还处在难以置信的怔愣里,她也不忘冷静点头,“好。” 四个人重新换到更大的包厢,去的路上,孟梵川对岑蓁介绍了来的另一个女人,“这是我的助理,温蕙女士。” 温蕙早已在刚刚他们交谈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岑蓁,现下微笑着与她打过招呼后,小声用粤语问孟梵川,“几时识呢嗰女仔?”(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个女孩?) 孟梵川的母亲是香港人,97回归后,介于多方面的原因,孟家老爷子让孟梵川的父亲和当时香港著名的书香名门庄家联姻,成为当时轰动两岸的盛事,孟家的产业也因此在港岛迅速打出了名气。 虽然婚后常住北城,但孟家三兄妹从小在多语言环境下长大,过年过节去香港看望外公一家时,都会说流利的粤语。 孟梵川慢条斯理地走着,没搭理温蕙。 但温蕙喵了眼和谢庆宗走在前面的岑蓁,八卦心不死,“夜麻麻出嚟同人食宵夜,做乜,中意佢?”(这么晚出来和人家吃宵夜,怎么,喜欢她?) 孟梵川被问得一笑,目光下意识落到岑蓁的背影上,几秒,像是思考着怎么回答温蕙。 但他不知道的是—— 乔汀汀是广东人,岑蓁与她大学同一宿舍,四年里天天听她和家人煲电话粥,耳濡目染久了,对日常交流的粤语几乎听读无障碍。 此刻,岑蓁安静地走在前面,虽然不是故意要偷听,但她也想知道,这位少爷会给出什么回答。 ------------ 11 chapter11 岑蓁的确无心偷听,退一步来说,这压根就是一个不需要问的问题。 孟梵川怎么会喜欢她? 他们不过才见了几面而已,世界上或许有一见钟情,但岑蓁不觉得会发生在这种有钱有势的男人身上。 他们的喜欢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会涉及到利益,权势,家庭背景等多方面的考量,爱情对他们这样地位的人来说太廉价了,闲时可以用来消遣,但想要他们承担责任真的很难。 果然,只是等了两秒,岑蓁听到身后传来很低声的回答:“唔知你讲乜。”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拖腔带调的,甚至都懒得回答,一句装傻就将问题糊弄了过去。 当然岑蓁也从未抱过什么期待,应该说是听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她低着头,跟谢庆宗进包厢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温蕙说的。 “二少。”她意味深长,似是在提醒,“你北城仲有麻烦未解决。”(你北城还有麻烦没解决 ) 对话至此结束,进到新的包厢后,孟梵川说去阳台抽根烟暂时离开,温蕙则主动上前帮谢庆宗拉开背椅,与他寒暄道,“您平时工作都到这么晚吗?” 温蕙的普通话不是特别标准,能听出港式口音。岑蓁有句没句地听着,不经意抬眸看向阳台,年轻男人的背影隐在昏芒夜色里,白雾缭绕,他指尖把玩着打火机,看上去莫名有些意兴阑珊。 岑蓁不禁想起温蕙刚刚说的那个“麻烦” 他是在为那个麻烦烦恼吗? “小岑。”谢庆宗的声音把岑蓁的注意力拉回来,“来,喝杯茶。” 导演亲自斟茶,岑蓁忙弯腰接起来,“谢谢谢导,我自己来就可以。” 谢庆宗很喜欢这样谦卑的新人,看了看她,说:“岑蓁,《坠落》那个角色,暂时不能给你。” 岑蓁倒茶的动作一顿,“那谢导想找我是……” “你应该也知道今年的国际滑雪节在明州市举行,那边的领导很重视,拍了好几版宣传片都不满意。”谢庆宗缓缓说,“现在他们找到中视,中视找到了我,而我需要一个演员——就是你。” 岑蓁一时没反应过来,抿了下唇,“宣传片?” 谢庆宗以为岑蓁看不上,解释道,“这可是国际赛事,宣传片会在全世界的媒体平台播放,对你这样的新人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曝光机会。” 岑蓁如今连18线的小剧组都进不去,又怎么可能会嫌弃孟庆山执镜的宣传片。只是这项目是中视出品,她顿了顿,鼓起勇气问:“谢导为什么会选我?” 谢庆宗笑着指不远处的孟梵川:“那你可得感谢孟公子了。” 如果不是当初孟梵川捡起岑蓁的资料,他也不会有机会发现这样一颗光芒被遮蔽的宝玉。 可他这么说后,岑蓁目光微变,内心的期望终究是落空了。 她以为谢庆宗是看上了她的演技,她的实力,原来还是因为孟梵川。 怪不得两人刚刚碰面时,他要说那句——看来孟公子行动比我还快。 他是老板,应该早就知道这件事。 “在聊什么。”孟梵川这时从阳台回来,随口问。 温蕙听八卦听一半,也以为这件事是孟梵川从中搭的线,冲他笑,“聊岑小姐给我们拍宣传片这件事。” 孟梵川没说话,坐下后淡淡地看着岑蓁,“岑小姐是答应了?” 谢庆宗的目光随之也落过来,询问她,“嗯?怎么样?” 岑蓁这短短十几分钟里的心情像过山车一样,得知谢庆宗要找自己时抑制不住的激动和欣喜,可后面又得知并不是电影的合作,当然,宣传片也是极好的机会,可它偏偏又和身边那个男人有关。 岑蓁想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但如果这个机会是和迎合沈泽生一样迎合孟梵川才能得到,那她这些日子以来坚守的意义是什么。 岑蓁心情复杂,顿了顿才道:“我可以考虑一下吗?” “当然可以,不过时间紧迫,要尽快。”谢庆宗说,“下个月初我们就要在明州开机了。” “好。” 谢庆宗待会还要回片场做指导,这顿宵夜并没有吃太久,他简单地和温蕙聊了关于宣传片的一些想法和计划,虽然只是寥寥几句,但岑蓁听得出那是一个非常棒的创意。 一旦消息放出去了,争破头来抢的演员绝不在少数。 岑蓁很矛盾,直到谢庆宗吃完离开都还在心不在焉。 “你考虑好了可以直接跟温小姐或者孟公子联系,他们会跟你签合同。”临走前谢庆宗又叮嘱岑蓁。 岑蓁应下,“好,谢导再见。” 谢庆宗是温蕙亲自开车去接的,现在当然还得开车送他回片场,两人一走,包厢里又剩孟梵川和岑蓁,明明地方很大,岑蓁却没来由地觉得局促,连空气也变得稀薄。 她悄悄在心里吸了口气,主动站起来道别,“时间不早了,孟少爷,我也该回去了。” 孟梵川嗯了声,却问起了别的,“我能不能知道,岑小姐对拍宣传片的顾虑是什么。” 岑蓁被他突然问到,不知怎么回答。 毕竟她总不能如实相告:最大的顾虑就是你。 拿着资本的好处进入这场游戏,岑蓁就不可能全身而退。她已经得罪了一个沈泽生,如果再得罪一个孟梵川,演员这条路还能不能走下去,谁也不知道。 也是讽刺,她用心学习四年,命运终究还是掌握在这些资本身上。 岑蓁无法回答,只能对他微微地笑,“孟少爷总不能连考虑的机会都不给我。” 两人平淡沉默地对视了几秒,孟梵川点点头,接回了先前的话题,“这里似乎不太好打车。” 岑蓁不动声色地拒绝,“没关系,我已经叫到了车。” 眼前的姑娘防备明显已经拉到了满级,孟梵川微顿,极轻地抬起一侧唇角,懒懒起身,“行。” 他甚至都没再往下多说一句话,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没找一个,直接起身离开了包厢。 岑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怔了怔,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和沈泽生比起来,孟梵川这个“金主”似乎从不强迫或者威逼利诱她做什么。 等意识到自己竟然在给孟梵川贴优点的标签时,岑蓁不禁拍了拍脑袋,自己到底在比较什么?比得再多,也改变不了他们本质上的共性。 不过是有人将戏做得直白,有人温水煮青蛙,更有耐心罢了。 夜里十一点半,岑蓁独自离开生记排挡。 影视基地附近的确不好打车,岑蓁正打算打开小程序上看看附近有没有司机,对面忽然传来两声鸣笛。 岑蓁下意识抬头,这才发现乔汀汀的车竟然停在对面还没走。 她愣了愣,意识到闺蜜是在叫自己过去,赶紧过了马路上车,“你不是有事走了吗?” “走什么呀。”乔汀汀喝着一杯柠檬茶,“我刚刚不是怕自己说错话得罪了那位少爷,赶紧溜出来跟我经纪人报备一下,看要不要提前准备着什么嘛。” 岑蓁被她气笑,“人家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这么了解他?”乔汀汀眨了眨眼,“我还没问你呢,什么时候和他认识的?怎么想着要带他来吃宵夜?” 岑蓁想起这一晚上的跌宕起伏,靠在座椅上长叹声气,“还不是因为你。” 乔汀汀:“啊?” 岑蓁简单说了与孟梵川认识的经过以及今晚发生的事,乔汀汀得知她竟然为自己奔波一晚上,大咧咧笑道,“我哪儿有那么容易被人灌醉,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也许是。”岑蓁不否认自己的过度担心,她低头沉默片刻,轻道,“大四那年我在一个酒局上被沈泽生灌过。” “那时我不懂拒绝,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但我很幸运,在不知所措的时候有人帮了我。” “可幸运不是随时都有,我只是希望,就算是我紧张了些,万一你被他灌了,我能成为你的那个幸运。” 乔汀汀听完内心感触,靠上来抱住岑蓁,“我知道你对我好。” 她故意做出感动到抽泣的样子,惹得岑蓁笑,“别演了。” “哦。”乔汀汀又嘻嘻哈哈坐正,撑起下巴问,“这事儿我还真没听你说过,后来呢,你没和帮你的那个人发生点什么故事?” 故事? 那晚岑蓁被沈泽生以各种理由灌酒,她本身就没什么酒量,喝了几杯就上脸,头重脚轻人发晕,好不容易找借口去洗手间想洗个脸清醒,却趴在水池上吐得天昏地暗。 当时的她狼狈极了,袖口被水打湿,勉强扶着台面,站都站不稳。 那个男人就是在那时出现的。 岑蓁已经记不清他的声音,只记得他当时递来一包香味很好闻的纸巾,淡淡地说:“女孩子少喝点酒。” 接着叫来一个包厢里的女侍应生吩咐:“不用进去了,带她去楼上房间休息。” 等岑蓁昏昏沉沉抬起头时,男人已经离开。 岑蓁不知道他是谁,应该是当晚酒局里的宾客之一?总之那位女侍应生很快就扶着她去了楼上一间非常豪华的套房。 等后半夜岑蓁醒来时,楼下的酒局早就散场,她亦没有再见过那个帮他解围的男人。 像一场宿醉后朦胧不清的梦,岑蓁后来总会想起,却再也想不起他的声音,他的样子。 唯一真实刻在记忆里的,便是那包香味特别的纸巾,和那个房号为222的套房。 “什么也没发生。”岑蓁吸了口气,细密的睫毛覆在眼眸上,“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甚至岑蓁后来买遍了市面上所有的品牌,也没买到同样味道的纸巾。 “你不知道他是谁,但知道孟梵川呀。”乔汀汀八卦地笑,“人家孟少爷对你也很是热心呢。” “热心”两个字乔汀汀咬得格外重,岑蓁怎么会听不出她的暗示,扭头看她,“你想说什么?” 乔汀汀经验丰富:“很明显啊,他对你有意思。” 连闺蜜都这么觉得,岑蓁便明白不是自己敏感了。她想起谢庆宗的宣传片,垂眸叹了口气,“但我对他没意思。” “是是是,你只对宋望那小子有意思呗。” 正说着,两人的手机接连响起,是微博发来的推送。 乔汀汀扫了一眼,马上滑开屏幕,兴奋地告诉岑蓁:“我靠,前几天网上预告的那个新晋小生和知名女星的恋爱瓜爆出来了,哈哈,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家伙这么倒霉被拍到。” 事实证明,明星也会吃瓜,还是第一时间在线吃瓜。 岑蓁对这些八卦没兴趣,她倚在车窗上想着宣传片的事,好半晌才发现车内异样的沉默,转过去,便对上乔汀汀看过来的眼神。 岑蓁被她看得莫名,“怎么了?” 乔汀汀张了张嘴,想说,又实在说不出口。 她的欲言又止让岑蓁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她马上拿出自己的手机,点进刚刚微博推送的那条消息。 果然,最上面的话题后面跟着红色的爆字—— #姜媛和宋望亲密出入公寓# ------------ 12 chapter12 岑蓁不知道的是,孟梵川的车也还停在附近没离开。 温蕙送谢庆宗的路上给他发来消息说是有事要跟他说,让他等她回来,好在十来分钟温蕙就送完人回来,换到了孟梵川的车上。 “我还以为你会送那位岑小姐回去。”大部分时候,温蕙还是会尊重内地的语言环境,和孟梵川说普通话。 孟梵川似笑非笑,“这不是在等温女士你吗。” “不要贫嘴。”温蕙看着他们三兄妹长大,既是助理,也是长辈,语气纵容又宠溺,“我看得出来。” “什么。” “吃饭时你一直在看她。” “所以?” “你中意她。” 孟梵川拧开车上的水喝了几口,缓慢地说:“我也看得出来。” 温蕙:“?” 孟梵川漫不经心转头,对上温蕙视线,“你很无聊。” “……” 前面的陈向安压了压嘴角忍住笑意。温蕙被怼得一噎,也轻哼了声“Fine”抱起胸。 “又说有事要找我?” 温蕙这才想起重点,从包里掏出一盒印好的名片给孟梵川,“孟董今天颁布了中视由你接手的正式通知,所以下周一要你回去开个会,聊聊下季度公司的发展计划。” 名片装在北美黑胡桃木制成的金属名片夹里,规规矩矩,充满刻板的社交仪式感。孟梵川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用上这种东西,好笑地抽了张到手里,“印得不错,我留一张做纪念。” 温蕙:“……” 温蕙知道他志不在此,对娱乐业也根本没兴趣,但北城发生的事的确激怒了孟松年,与其说是孟松年把儿子赶来了沪城,不如说孟梵川也不想再留在北城和父亲火星撞地球。 所以,短暂的韬光养晦对缓和父子关系很有必要。 温蕙努力从各方面调动孟梵川对娱乐事业的兴趣,恰好这时手机响,她看了推送后故意递给孟梵川: “你看娱乐圈多热闹,半夜都有桃色新闻爆出来。” 孟梵川视线无意识落过去,原本并没在意是哪家的八卦,可只是一眼,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姜媛和宋望亲密出入公寓# 宋望? 孟梵川当然记得这个人。 岑蓁意外走进他试衣间的那次,SA就说过,当时店里还有一个叫宋望的小明星。 之后在华公馆遇到岑蓁,她显然是被谁临时放了鸽子,再后来在内场看到宋望,看到他和岑蓁在角落里交谈时不算愉悦的神情,孟梵川大抵能猜出几分。 温蕙晚上追问的问题的确没有答案,孟梵川承认对岑蓁有几分欣赏,但仅仅是停留在欣赏这一步。 刻在骨子里的清高和家教决定了孟梵川最基本的原则。 他不会碰别人的女人。 但眼下,孟梵川若有所思地看着这条新闻标题,好半晌,从不看娱乐八卦的他,第一次点开了话题详情。 姜媛和宋望合作的新剧正在热映,当红女星和新晋小生的cp本就有流量,何况还是出入公寓这样香艳的话题,哪怕已经是夜里十二点,也迅速站到了热搜的高位。 照片拍得十分清楚,两人戴着棒球帽同时出现在姜媛公寓的停车场,上楼后凌晨三点才离开。 “宋望在搞什么!”乔汀汀越看越气,怎么都没想到媒体预告了三天的大瓜竟然吃到了自己朋友身上。她快要气炸了,问岑蓁:“他跟你说过吗?会不会是误会,这些媒体最喜欢捕风捉影了。” 说来也奇怪,岑蓁看着爆出来的亲密照片竟然没有特别惊讶,仿佛潜意识里早就知道这一天会来。 宋望事业飞升,接触的圈子也在跟着飞升,他有了更大更广阔的世界,和岑蓁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移情别恋?很正常。 只是突然被这样的画面冲击,即便有心理准备,岑蓁也很难做到无动于衷。她沉默了好一会,摁灭屏幕说:“先送我回家吧,汀汀。” 乔汀汀这会儿很想找到宋望问个明白,甚至是揍他一顿。但她也知道要给岑蓁一点私人空间去消化和解决,于是压下心头的火气发动汽车。 快到住处的时候,岑蓁提出先下,“在这边停就好。” 这里是小区的入口,离大门也就一两百米的距离,乔汀汀想岑蓁也许是打算一个人走走,便停在路边,“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 岑蓁下车的时候地面是湿的,洒水车刚刚经过,扑面而来的空气湿润清凉,风一吹,沿途樟树的果子便窸窸窣窣落下来,在脚边咕噜滚远。 香樟树的果子圆圆的,不小心踩到一颗,发出清脆又解压的声音。 可岑蓁心中的烦闷却一点都没纾解。 宋望和姜媛的热搜还在高位,热度持续发酵,宋望那边却十分安静。 他甚至连一条消息都没发来。 岑蓁缓慢走着,快进小区的时候,在一颗香樟树下停了下来。 她不喜欢将不开心的情绪带回家。 在做决定这件事上,岑蓁一直是果断的。她可以非常坚决地放弃学了十多年的舞蹈转向表演,可以不为所动地在学习期间拒绝所有的名利光环。 当然也可以在这段不足半年的恋爱中主动抽身。 岑蓁拨通了宋望的号码。 响了好几声,电话终于被人接起,宋望的声音传来,“我正想打给你。” “是吗。”岑蓁声音淡淡的,“但还是我先打给你了。” 热搜闹得沸沸扬扬,宋望知道岑蓁一定已经看到了,事实上他这几十分钟里也一直在想要怎么跟岑蓁解释。 “我说没有,你信吗。”宋望这样问。 手机这头,岑蓁却许久都没有出声。 她的沉默像一把刀,轻松将两人早就滋生的那道裂缝击成碎片。 “那天是去她家里聚餐,剧组的同事都有去,不止有我。但媒体就故意只拍了我和她,就是想制造话题制造流量,你懂吗?” “你要是不信,我可以把当天拍的照片发给你看,聚餐一共七个人,我们分批次到的。” “今天我和你吃饭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会有人制造我和姜媛的话题,如果我真的和她有鬼,我怎么可能会放任他们爆出来被你知道?” “所以呢?”岑蓁在宋望诸多的解释里只追问一句,“是误会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澄清?” 那头的宋望短暂顿住。 事实上,晚上和岑蓁一起吃饭时宋望就得知了自己会被爆料的事,经纪公司讨论后决定先吃下这波流量,至于后续怎么解决,则看爆出后观众的反应。 眼下距离上热搜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大概是受在播剧的影响,市场给出的反应是七成的观众都在磕糖。 经纪公司则迅速给出了解决方案。 好几秒,宋望才不得不剥开了这件事发展到最后的重点,“我和姜媛的经纪公司互相讨论过,不做任何回应,让舆论发酵,可以最大化地延续这部剧的热度。” 岑蓁便懂了。 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男朋友也会和别的女人玩炒cp营销的套路。 岑蓁握着手机忽然有点想笑,为无形中成了小丑的自己,也为他们这段早就失去意义的感情。 “那就祝你们收视长虹。”岑蓁没来由地轻松了,在香樟树下的长椅上坐下,无声一笑,“热度常有。” 宋望太了解岑蓁,她的迷人之处便在于若即若离的清冷,她心中有一道高墙,当那道墙打开门时,玫瑰也卸下了身上的刺,真实的岑蓁充满醉人的诱惑力,她会笑,会撒娇,会灼热地凝视着你,会像一只慵懒的猫咪蜷缩在毛毯里,睁开眼时,流动满目风情。 但宋望这一刻察觉到,岑蓁的那道门对他缓缓关上了。 他突然急切地想抓住她,忘了分寸,失去控制,“蓁蓁,我没有选择,你没有进这个圈子,你根本不知道竞争有多现实,有多残酷!” “就算我不知道。”岑蓁平静地说,“你也已经教了我很多次了,不是吗。” 从华公馆的失约,到拒绝帮乔汀汀,再到今晚的热搜,岑蓁明白或许大家都没有错,但她的确和宋望不在一条路上了。 “你没有选择,但我有。” “我们结束了。” 没有等手机那头的人给出回应,岑蓁挂掉了电话。 一直紧绷的身体莫名地松弛下来,一阵风吹过,岑蓁蜷了蜷手臂,忽然觉得有些冷。 她辨不清这种冷来自哪里,是夜晚的寒凉温度,还是宋望时常告诉她的“现实”,她不得不蜷缩起来抱住自己,远远看过去,像一只被人遗弃的可怜小猫。 孟梵川的车停在对面已经有一会了,送完温蕙回去的路上,他也不知怎么鬼迷了心窍,让陈向安绕路开来了岑蓁的家。 没想到竟然真的在楼下看到了还没回去的她。 她徘徊在树下接着电话,又失落地坐到椅子上,长发被风吹得凌乱也没管,瘦削的肩微垂,抱着自己的样子十分可怜。 她是在哭吗? 孟梵川隔着车窗看着,莫名有股不知从哪冒出的烦躁,他算不得什么善良的人,向来也没什么同情心,不相关的人更是得不到他半分眼神。 但现在—— 孟梵川收回了视线。 他眉心很轻地拧着,微顿,到底还是开了车门。 路灯竭力照亮着安静的夜,树影晃动,几颗香樟树的果子又被风吹落,咕噜噜滚开,停在一道被拉长的身影前。 岑蓁感应到了有人,抬起头,而后微微睁眼,“孟少爷?” ——她的脸很干净。 她没哭。 准备递出去的纸巾被孟梵川不动声色重新放回兜里,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没回去?” 岑蓁却没回答,看了看周围,仰头不理解地望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好问题。 为什么会在这里。 孟梵川也说不清楚。 “我送温蕙回去,刚好路过这条街。” “……噢。” 岑蓁没有怀疑孟梵川的话,他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是不是真的路过也没有那么重要,总归只是一句话罢了。 岑蓁重新埋下头,顿了顿,自说自话, “孟少爷是一个现实的人吗。” 她的问题没头没脑,但不难猜测与今晚的热搜有关,也许是宋望说了什么话,也许是其他自己不知道的事。 “当然。”孟梵川坦然回答。 “感情里也是?”岑蓁又抬头看着他,清澈的眸里似有困惑。 孟梵川被问住,向来无坚不摧的那颗心好像被什么拧了下,莫名就陷落下去。他看着她的眼睛,静了好几秒后才低下声音,“我只能告诉你,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抓住所有能让自己成功的机会。” 钱也好,身份也好,成年人的底气终归来自于自己,这的确是一个现实的世界,没人靠几句鸡汤就能成功,与其等着别人来遮雨,不如自己打伞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他愿意给她递出这把伞。 “岑蓁,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孟梵川摸出一小时前随手从盒子里抽出的那张名片,厚实的黑色卡纸很有质感。 虽然两人已经互相有对方的电话,但孟梵川此刻还是将这张唯一的名片递给岑蓁,正式邀请她: “想好了打给我。” ------------ 13 chapter13 拿着孟梵川递来的这张名片,岑蓁几乎一夜无眠。 漆黑的夜里,她睁着眼,反复想着他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你手里有最好的牌,好好选择。” 孟梵川这句话带来的压迫感太重了,岑蓁一晚上都在想,他在暗示什么?他为什么不再说得直白一些。 她哪还有什么好牌? 除了依然坚守的那份清高,她什么都没有了。 梦想败于现实,感情败于现实,她的执着到最后一无所有。 她还有好牌吗? 孟梵川口中的好牌,是她的脸,还是她的身体? 半年多前,沈泽生用豪宅和大女主的资源跟岑蓁说:“想好了来找我。” 时隔半年,岑蓁再次听到了类似的话,只不过这次换了孟梵川说——“想好了打给我。” 所以他们到底都要自己想什么呢? 是想他们给出的交换条件够不够?还是想自己该以什么样的姿势爬上他们的床? 这一夜睡得十分不安稳,宋望的热搜压垮了岑蓁内心信守的最后一道线,她一点点从理想世界中清醒过来,重新审视过去的自己,内心开始动摇。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 岑蓁睡得浑浑噩噩,将手机开机后,看到了宋望发来的一堆消息。 内容无非是解释,解释自己的身不由己,解释被流量裹挟的无奈。他身后有经济公司,有合约,很多事或许的确不能自己做主。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如果故事的结局注定会渐行渐远,过程是怎样的,岑蓁并不在意。 就像她在看到热搜已经发酵成#宋望姜媛同款手机壳#的标题时,也不再有波澜。 她只给他回了一句:「你送我的东西我会打包寄给你,往后祝好。」 一夜过去,岑蓁想明白了。 遗憾是人生的常态,她只是个普通人,没有办法要求所有事情都完美地发生。 人会变心,爱情不会从一而终。 她想要的理想世界,也或许只是一场倔强青涩的梦。 发出那条消息后,岑蓁拉黑了宋望所有的联系方式,而后下床,整理了过去这些年他送来的所有礼物。 岑蓁是一个对物欲看得并不重的人,宋望送给她的一些包包首饰,有的她甚至连包装都没打开过。 收拾这些零碎的东西花了些时间,但岑蓁不觉得累,她将所有和宋望有关的痕迹,连带那些堵塞积压的情绪一并都清理出了自己的世界。 不留恋,也不准留恋。 断舍离,她想给自己多留一点余地。 下午两点,所有东西被打包成盒寄到了宋望的住处。做完这一切,岑蓁抱着一块软垫在沙发上蜷腿坐下。 她对着安静的家放空了很长的时间,脑子里明明什么都没想,却不知不觉地将毕业这些日子以来遇到的事全都又想了一遍,回望过去才发现,生活什么时候完美过。 就算是成名很顺利的乔汀汀,在参加比赛时也不得不遵从节目组的规则签下各种霸王条款,20岁就赌上10年合约。 她运气好,红了,但那些同期的其他选手在失去流量和曝光后,又要怎么面对漫长的10年? 不会有人拿着完美无风险的剧本等你来演,青春也好,年华也好,想踏入这个光怪陆离的圈子,总要有几分输得起的勇气和胆量。 正出神想着,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是母亲肖云绮打来的电话,岑蓁顺着沙发躺下,“喂?妈。” 肖云绮和平时一样询问了女儿的起居饮食,日常生活,提醒她沪城降温,要多穿衣服,岑蓁也都一一应着,到最后,肖云绮才故作随意道:“妈妈有个朋友开了一间舞蹈学校,现在正在招年轻的舞蹈老师,我问过了,待遇不错,你要回来陪陪妈妈吗?” 毕业半年,肖云绮时常听到女儿说去面试,却从听不到任何她进组的好消息。肖云绮知道娱乐圈竞争激烈,压力也大,所以从不敢在女儿面前催促什么,就连为她找到一份工作,也要小心试探,生怕伤了孩子自尊。 可肖云绮没想到,电话这头,岑蓁平静地说,“妈,我要进组了。” 看着雪白的天花板说出这个决定,岑蓁有种说不出的释然和轻松。其实她非常明白,自己在煎熬的这半年里,母亲又何尝不是在煎熬。 想通原来就是一瞬间的事,岑蓁需要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既然孟梵川可以给她,她没有道理拒绝他递来的橄榄枝。 哪怕这根橄榄枝带着目的。 面对现实和忠于理想并不冲突,如果她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付出等价的交换合情合理。 岑蓁安慰自己—— 比起沈泽生的傲慢,孟梵川至少给了她应有的尊重。 再说得庸俗一点,对着一个年轻帅气的男人演戏,也好过那些大腹便便的中年油腻男。 电话里,大概是消息来得太突然,肖云绮竟有点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这次是真的。”岑蓁轻轻地安慰母亲,“有导演找我拍今年国际滑雪节的宣传片,到时候你可以在电视上看到我。” “太好了!”肖云绮喜不自禁,“那你用心拍,妈妈等着看。” 满怀着不久后能在电视上看到女儿的激动,肖云绮高高兴兴地挂了电话。岑蓁握着手机走了会神,找到昨天孟梵川给她的那张名片。 ——想好了打给我。 内心的较量早已有了结果,岑蓁看着名片上的号码,深深地呼吸了几次按下拨通。 嘟音在耳边落下,像紧绷的弦拉扯心脏。 “喂。” 淡淡的男声传来,岑蓁到底还是紧张了,无意识地将剩下的一只手也握住手机,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平稳些,再平稳些。 “是我,孟少爷。”她努力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谈判者,“宣传片我没问题,什么时候签合同。” 孟梵川对她的决定并不意外,“今天就可以。” 岑蓁刚要说好,电话那边的男人又不慌不忙补了一句,“不过我有条件。” 岑蓁:“……。” 岑蓁已经想好了各种可能,自然对孟梵川的“条件”也有了心理准备。 但交易是公平,自愿,双向的。 她平静地回道:“可以,我也有条件。” 孟梵川微顿,静了几秒,混着气声的笑传来,“那就见一面,说说你的条件。” “好。” “待会我让司机过来接你。” 挂了电话,岑蓁便明白,她和孟梵川之间的“交易”开始了。 她简单地收拾了下自己,在家里等着陈向安的到来,可一整个下午都没听到电话响,就在岑蓁怀疑孟梵川是不是反悔的时候,傍晚六点,陈向安终于打来电话,说是已经在小区楼下。 这个点,公司法务部该下班了吧? “孟少爷还在公司吗?”上车后岑蓁很单纯地问陈向安。 陈向安从后视镜里望着她,“他不在公司。” “不在公司?”岑蓁神情怔在脸上,“不是要签合同吗?那你带我去哪见他?” 陈向安十分波澜不惊,“孟少爷在家。” ……家? 岑蓁张了张嘴顿住,她想说话,想问为什么,甚至一只手握到了门把手上,下意识地想要离开—— 可所有的质疑到嘴边后又都沉默地咽回。 孟梵川在电话里说得清清楚楚,他有条件。 都是成年人了,去家里谈条件签合同,她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吗? 岑蓁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而已。 六点的城市天还没有黑透,华灯初上,忙碌的车流穿梭在城市街头,岑蓁坐在后排,看窗外的景色一点点滑向身后,想着待会见面可能会发生的事,又给自己打气—— 怕什么。 男人就那么点心思,没什么好怕的。 岑蓁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看手机,看路牌,用尽各种方式掩饰紧张情绪,直到车停下等红灯时,她无意间看到马路左侧的便利店。 那一刻,她蓦地想起了什么,身体坐正。 “你好。”岑蓁忙叫住陈向安,“麻烦你在前面那家店停一下,我……想买瓶水。” “没问题。”陈向安照做,绿灯后将车开到路边停下,“需要我帮您买吗?” “不了。”岑蓁赶紧拒绝,拧开车门,“我很快就回来。” 走进便利店时,岑蓁脸颊微热,心跳得很慌乱。 她从冷柜里拿了瓶水,而后去到收银台位置,却不着急结账。 收银台附近陈列的便利商品很丰富,岑蓁弯下腰,假装拿起一盒喉糖时,视线悄悄瞥向摆在旁边各种眼花缭乱的小包装。 看到上面名目繁多的暧昧字眼,她脸上烧得更厉害。 有些事如果不可避免地发生,至少要保护好自己。 岑蓁是第一次买这种东西,没有任何经验,当然也不知道不同包装有什么区别,但总归作用都是一样的。她微微转身,确定店外的陈向安没有在看自己后,快速从货架上抽了一盒,和水一起递给收银员。 “你好,结账。” ------------ 14 chapter14 回到车上,一切都照常进行着,陈向安继续开车,岑蓁也安安稳稳地坐在后排。 谁也不知道她悄悄买了那样隐秘的东西藏在包里。 宾利行驶在繁华的主城区,暮色降临,霓虹灯忽隐忽现闪烁,窗外车流仿佛流动的光带,岑蓁静静地看着它们,直到那些斑斓交织的灯火逐渐模糊成影。 她感觉自己坐了很久的车,远离城市中心,数不清拐了多少个弯,甚至抵达了西郊的海岸线。湿润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咸味,天与海连城一线。 陈向安的手机这时响,他接起来听,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他缓缓刹住车应道:“好,我知道了。” 岑蓁本就紧张,开了这么远还没到,现在又停下车,难免在脑中又胡思乱想,还好陈向安只是顿了顿,便调转方向继续开出去。 陈向安什么都没说,岑蓁也努力扮平静,哪怕心中早已翻涌成潮。 终于,又十分钟的路程后,陈向安将车停在了一处港口前。 清凉的海风吹来,岸边停靠着几艘规格不同的游艇,旁边竖起的三角形指示牌上写着【非请勿入】 这是孟梵川的家? 他住船上? 岑蓁纳闷极了,正想问一问,陈向安和里面的安保交接了情况,过来帮忙打开车门说,“岑小姐, 刚刚收到通知今天山路有一段塌方在维护,只有麻烦您从水路过去了。" 岑蓁:“…?” 这句话听起来比孟梵川住在船上还要离谱。 他到底住在哪,深山老林里吗? 一名穿着制服的男人这时从一艘游钓艇里走出来,他带着白手套,姿态十分恭敬,“小姐这边请。” 岑蓁站着没动,陈向安知道她的顾虑,解释道:“放心岑小姐,这位是负责水路维护的船长,姓周,这里也是孟家在沪城的私人码头,不会有别的人出现,也不会有别的人知道。” 最后那一句落下,岑蓁耳后登时就尴尬地烧起了一片。 是不是连陈向安都知道她是来做什么的,所以才说出这样的安慰? 明明没有做贼,此刻岑蓁却莫名有了几分做贼的心虚和难堪,她垂下头没再往下问,径直朝码头里走过去。周船长见状赶紧跟上,在登艇前扶住她,“小心。” 又说,“您晕船吗?” 岑蓁哪里还想与人多说话,摇着头就赶紧找地方坐下。好在船长也没有多问,帮忙关了门后就去了驾驶舱。 这艘游艇不大,上下两层,船舱大概能容纳七八个人,关门后私密性很好,岑蓁独自坐在里面冷静了几秒,先前涌上的尴尬也逐渐褪去。@她既然选了走这条路,就不会再在意任何人的眼光。 吸了口气平复心情,游艇这时也缓缓驶出了码头。 海面迅速涌起浪花,凉风迎面扑来,粼粼波光在身后被拉长,岑蓁侧眸探出视线,隐约还能看到远处快要沉入海平面的余晖。 这里可以看繁星闪烁,看日出日落,风轻拂脸颊,整个世界都沉浸在落日熔金的温柔里。如果找孟梵川不是为了谈交易的话,此行或许也称得上是一次浪漫的事。 正这样想着,一阵晕眩感急促袭来,岑蓁本能地抓紧扶手,这才发现是游艇突然提了速。 岑蓁没坐过游艇,刚刚自信地说了不晕船,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想拿来时买的水压一压,包里却怎么都没找到,猜测可能是忘在了陈向安的车上。 还好这段水路时间不长,大概七八分钟后,三面环海的半山海边别墅悄然跃入视线,转移了岑蓁的注意力。 她忍着不适看出去,山林环抱,不远处灯火跳动,好似海中流动的层叠波浪。 游艇停靠岸边,门开,一名年长的男人早已站在扶梯旁,像是早就得到指示在这里恭候,“岑小姐您好,请跟我来。” 岑蓁:” 浪拍礁石,静寂的绿地私密幽静,大面积绿植勾勒出海风线条,幽幽馥郁环绕,抬头便是无尽星空。 这一刻,岑蓁真实地感受到什么叫超出想象的奢侈。 有的家但求遮风避雨,而有的家是普通人终其一生也住不起的梦想。 等候岑蓁的是别墅的管家,姓魏。他十分客气,将岑蓁带下游艇后介绍道:“这里是老爷子以前养病的地方,二少爷才来沪城,市区的房子还在整理中,就先在这住下了。地方是远了些,辛苦岑小姐。” 岑蓁的确是有些辛苦,虽然人已经到了地面,却好像还在艇上,思绪晃晃悠悠。 “谢谢。”岑蓁礼貌地回应魏叔,“孟少爷呢。” “他在楼上等您,这边请。” 魏叔带路,岑蓁跟在他身后,边走边打量这两栋高低错落的双拼洋房。和华公馆的风格差不多, 这里的建筑也延续了上个世纪的复古风格,让岑蓁眼前微微一亮的是楼上也有漂亮的小露台,上面的蔷薇倾斜而下,漂亮成瀑。 孟梵川的房间在二楼,到门口后,魏叔敲了两下门通知:“二少爷,岑小姐到了。" 而后便拧开门,冲岑蓁微微弯腰,“您可以进去了。”@岑蓁道了谢,独自进到房间。房里通铺深色木地板,枝形吊灯,全落地法式复古窗,风吹进来, 两侧窗幔轻轻晃动,光与影洒落,像极了电影里的镜头,一帧一幕皆是景。 只是,房里面没有人。 岑蓁四周又寻了一圈,没有看到孟梵川的身影,正打算给他打电话,那人忽然从一扇门后出现, “来了?” 岑蓁转身便看到他穿着浴袍,身上还有氤氲热气,应该是才洗了澡出来。 他这就已经洗好了? 尽管提前做了各种心理准备,这样的直接还是超出了岑蓁的接受能力,心跳瞬间飙升,血冲上后脑,加上刚刚从游艇下来还没平复,眩晕感再次袭来。她身体微微晃了下,条件反射地想找东西抓住维持平衡,慌乱间却先被一股有力的力量托住。 孟梵川攥住岑蓁的小臂,看着她煞白的脸皱眉问,“怎么了?” 男人掌心还带着细微湿润,肌肤相触,岑蓁像是被什么烫到似的,赶紧抽开说:“没什么,有,有点晕船。” 孟梵川打量她的模样,须臾,指着一边的沙发说,“先坐一会,我让人给你倒杯水。” 他说完这句就进了里面的卧室,岑蓁依言坐下,没过多久,魏叔就敲门进来给她送了一杯薄荷水,“这个可以提神醒脑。” 可岑蓁现在哪里还需要提神,需要醒脑? 孟梵川洗澡等着她这件事足够让她醒上十回八回的,清醒得不能再醒了。 岑蓁抿了口薄荷水,试图闭上眼冷静一下,可只要一闭眼,脑子里就会出现那人刚刚的模样。 浴袍松松垮垮地系着,锁骨下的胸膛还沾着水珠,腰腹处的线条若隐若现,精瘦,紧致,是恰到好处的力量感。 疯了,你在想些什么。 岑蓁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紧张得过了头,这些画面才会在脑中反复挥之不去。 可等她努力让自己转移注意力去想点别的什么时,冒出来的画面又更加离谱。 他会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吗。 他动作粗不粗鲁。 他万一是个变态怎么办在等着孟梵川的这几分钟里,岑蓁脑子里提前想出了一百种丧失伦理道德的剧情。 她有那么一两秒后悔了,但现在人已经到了这,说后悔也迟了。 岑蓁深呼吸了两下,忽然想起了什么,翻出包里的那盒避孕套,主动拆了一个放到裤子口袋里。 这样的话,万一他是那种连拆包装都等不及的人,自己也算有个保障。 走完所有的心理活动后,孟梵川终于再次出现,“下午临时有事走不开,所以耽误了。" 知道孟家的私厨手艺好,华洵快三点的时候带着几个朋友来说是要吃地道的北城铜锅涮肉,孟梵川嫌弃得不行,人闹腾也就罢了,吃完还留了他一身的味儿。 孟梵川边说边坐到岑蓁侧面的单人沙发上,“岑小姐还在晕吗。” 岑蓁在心里想哪来的临时有事,都是借口罢了。一抬头,却看到已经换回衬衣长裤的男人。 她微微怔住,怎么换衣服了? 不是要孟梵川见她反应迟钝,以为她还晕着,朝外面喊了一声,岑蓁这才知道原来门外一直都有人候着。 进来的是个年轻的佣人,孟梵川说:“家里有橘子吗,给她拿两个来。” 橘子皮的气味可以很好地驱散晕船带来的不适,岑蓁明白了孟梵川的用意,忙摆手,“不用了,我没事。” 孟梵川见状便也没强求,挥了挥手让人出去,而后指着摆在红棕木茶几上的一份文件对岑蓁说, “宣传片的合同在这,你看看。” 岑蓁心里七上八下,摸不清孟梵川在想什么,她伸手拿来合同,粗略看了一遍后说,“可以。” 孟梵川撑着额,“不再仔细看看?” 宋望进娱乐圈后参加的大小演出,岑蓁都帮忙看过合同,看得多了,自然也就知道资本惯用的套路是什么。 不得不说,孟梵川给的这份合同很完善,无论是对岑蓁还是对中视公司,都给予了全方面的保障,且没有任何占取演员劳动力的漏洞。 中视名声在外,早就耳闻对合作的明星非常大方。岑蓁摇了摇头说,“不用了。" 孟梵川便点了点头,身体微微靠到沙发上,慢条斯理道:“那来说说你的条件。” 终于进入正题了。 岑蓁在心里悄悄吸了口气,而后面朝孟梵川,迎着他的目光说:“我要《坠落》的女一。” 虽然不知道谢庆宗当时说的“暂时不能”给她这个角色的原因,但岑蓁对自己有信心,她可以演好李桃那个角色。 她既然要走一条现实的路,那就任性一点,放纵一点,将所有条件摆在明面上与他谈。就算是被迫做他孟梵川的金丝雀,她也要做一只有想法,给自己铺好路,日后能随时踢开他的金丝雀。 “我要《坠落》的女一。”如果说第一遍是演练,是试探,那岑蓁这一次的重复就是坚定。 孟梵川屈肘撑在沙发的扶手上,听她说完半晌,低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这让岑蓁堆积出来的谈判底气瞬间弱了些下去,她不知道他笑什么,是在笑她贪心吗?床还没上,就开始提要求? “我就这一个要求。”岑蓁试图让孟梵川知道,她并不贪心,她不需要什么豪宅名车,不需要钱,只是想要这么一个能证明自己的机会。 空气安静了好一会,孟梵川终于出声,“可以。” 他答应了她。 “只要是对你事业上有帮助的,我都可以去帮你争取。” 孟梵川语气轻松,看上去对岑蓁的要求不甚在意。这在岑蓁预料之中,以中视在娱乐圈的地位, 区区一个电影角色算不得什么。 自己提出的条件得到了允诺,岑蓁绷直的身体微微放松下来,随之便听到孟梵川道:“那是不是该轮到我说条件了。” 刚刚放松的身体瞬间又紧成一团。 @她双手握拳放在膝盖上,抿了抿唇,知道该来的都会来,点头:“你说吧。” 孟梵川不知从哪又拿出了一份文件,递到岑蓁面前,“你看一看。” 眼前的这份文件比刚刚的宣传片合同厚出一倍都不止,岑蓁霎时冒出荒唐念头怎么现在包养女明星还要签合同吗? 还这么厚? 孟家的人未免也太谨慎了岑蓁一边在心里惊讶世道变化之快,一边打开了属于自己的“包养”合同。却在看到首页的前几行字后,所有表情缓缓怔在脸上。 她张了张嘴,似是不可置信,又确认地看了一遍,才抬起头问孟梵川:"…你要签我?” “不是我。”孟梵川摇摇头,纠正她,“是公司。” “你往后的工作都由中视来安排。公司会给你安排经纪人和助理,会对你做出职业规划,发展方向,至于演艺酬劳的分成,以后有可能的纠纷,合同上也写得很清楚。” 岑蓁:” 岑蓁怎么都没想到,孟梵川所谓的条件,竟然是一纸出其不意的全约艺人合约。 她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怔怔地看着厚厚的合约,半晌才问出一句:“中视不是从来都不签人的吗。” “岑小姐。”孟梵川笑了,“没有什么事是一成不变的。” 从前的中视或许是循规蹈矩,争做行业清流,但既然孟松年要他来管,那谁也管不着孟梵川要怎么去做。 他想要做什么,也从来没有人能左右。 岑蓁还沉浸在震惊中不能回神,她一页页地翻看着这份合同,除了签约年限有些长外,分成比例和解约条款等都很合理,对她这么一个新人甚至可以说是非常良心的合同。 “一定要十年那么久吗。”岑蓁尝试讲价还价。 “是。”孟梵川很干脆。 算了,乔汀汀还不是签了十年,资本总会最大可能地保障自己的利益。 这一点算不上瑕疵的瑕疵很快就被岑蓁接纳。 “那,我的经纪人… 灬”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岑蓁还是试探地问:“该不会是你吧。” 孟梵川的手机这时响了,他起身去接,走前睨了岑蓁一眼,“想什么,你肯我也不干。” “” 岑蓁也觉得自己ptsd过头了,人家是少爷,怎么可能来当经纪人这种苦差事。 孟梵川走开去旁边接电话,岑蓁继续看手里的合同,忽然听到耳边落来他略显不耐的声音:“在北城好好待着,不准过来。” 岑蓁微微抬起头,男人一手插兜立在窗前,虽然今天没有穿西装,但仍然可以从肩背到后腰看出他身形的优越,只是此刻说着这样的话,好看的背影也显得有点渣。 女人的直觉告诉岑蓁,电话对面应该是女的。 对方在北城。 难道是温蕙口中那个没解决的麻烦? 孟梵川很快就挂了电话,回来后重新坐下,“考虑得怎么样?” 坦白说,这份合同除了中视没有任何运营艺人的经验外,几乎没有任何值得犹豫的地方。 可对岑蓁来说,背靠中视这样的大公司,即便没有经验,能给的资源也足够她野蛮发展了。 唯一让岑蓁迷惑的是事情的发展完全不在她预计内,孟梵川表现得极为正常,根本没有半点不轨的心思。 可两人只见过几面,他不断朝自己倾斜各种资源,要说没有心思,岑蓁不信。 她迟疑地看着孟梵川,“你的条件,就只是这个吗?” 孟梵川不太明白,“不然呢。” 沈泽生那样的男人见多了,岑蓁反而拿不准孟梵川的套路,只不过现在她没有更好的选择,既然已经选他做合作伙伴,破釜沉舟也会将这条路走下去。 眼前的利益已经确定,以后的事,就见招拆招了。 “好。”岑蓁伸出手问他要笔,“我签。” 孟梵川拉开茶几抽屉,里面有准备好的笔和印泥。 岑蓁没有犹豫地执笔写下自己的名字,再按下指印,两份合同都签好后,孟梵川见她手上染着红泥,本想要去拿张纸给她擦一擦,岑蓁主动道:“不用了,我有。” 她有随身携带纸巾的习惯,没多想从裤兜里抽出纸巾,却不小心带出了先前放在兜里的那枚避孕套。 小口袋倏地掉到了地上,掉在,岑蓁与孟梵川位置的中间。 这是成人一眼就能认出来的东西。 岑蓁的纸巾愣愣拿在手里,大脑好似宕机,脸瞬间红过刚摁了印泥的手,她本能地看向孟梵川, 抱着一丝不可能的期待,希望他没看到她口袋里掉出了东西。 然而她看过去的时候,孟梵川已经收回落在地面的视线,朝她投来目光。 四目对视空气瞬间安静了。 ------------ 15 chapter15 这件隐秘又暧昧的东西突然跌落在两人中间,气氛一时间静到诡异。 那点防备的心思猝不及防被剥开展现在孟梵川面前,岑蓁尴尬极了。就算对方有什么想法,可他始终还一字未提,现在被他发现自己主动带着,倒显得她成了那个迫不及待的人。 岑蓁这时候才发现,尽管学了四年表演,在这样窘迫的时刻,她还是演不出镇定自如。 她低着头想要捡起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孟梵川却先她一步捡起了那只铝箔包装。 场面更尴尬了。 岑蓁抿了抿唇想说点什么,却实在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事已至此,倒不如大家把话摊开来讲,不过就是男女间的那点事儿,大家都是成年人,不必这样扭扭捏捏。 “我” “看得出来岑小姐和男朋友很恩爱。” 淡淡的声音自对面传来,打断岑蓁想要说的。 岑蓁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孟梵川却没再看她,起身去旁边的吧台倒酒,背对着她的声音莫名有些冷,“所以这就是他昨晚对你的解释吗。” 岑蓁定了几秒,终于反应过来孟梵川似乎误会了这个东西是她和宋望在用。 可他怎么知道自己和宋望在恋爱? 只诧异了片刻岑蓁便释怀了,她眼里所谓的秘密,对孟梵川来说或许只是动动手指就能查到的事。 她在他面前,不会有任何秘密。 “不是。”岑蓁不想隐瞒,也没有必要隐瞒,更何况事情原本也与宋望无关,“我和他分开了。" 孟梵川顿住,眼底有细微情绪一闪而过,转过来看着她,“分开了?” 岑蓁点了点头,拿着已经摁好指印的合同给孟梵川,“所以请孟少爷放心,无论是宣传片还是谢导之后的电影,我都会努力去做。” 这一句“放心”,既是在表达自己只想搞事业的决心,也是暗示孟梵川,她既然对他开得出条件, 必然是做好了一切准备。 孟梵川背靠在酒柜前,喝了一口刚刚倒好的酒,放下杯子后才又不慌不忙地指着那枚避孕套问: “那你带着这个来做什么。” 岑蓁被问住,无所适从的尴尬在她脸上染了层淡淡的红晕,她张了张嘴,许久才硬着头皮说, “我来的路上买了瓶水。” 孟梵川定定地看着她。 “. 结账的时候,收银员说这个牌子在做推广,每个顾客都送了试用装,我也是随手一拿。” 岑蓁不敢相信自己是怎么在几十秒内编出这么个拙劣又好像还说得过去的理由。 “是吗。”孟梵川轻笑了一声,指尖夹起那枚包装打量,意味不明,“还拿了个大号的。” 岑蓁:“” 这个还分尺寸? 岑蓁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可她此刻有口难言,只能僵硬地掩饰自己的尴尬,希望赶紧结束这场闹剧。 “如果孟少爷没有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可以,不过” 岑蓁心一跳。 “下山的那条路正在抢修,最快也要明天才能通行。如果岑小姐晕船厉害的话—一”孟梵川顿了顿,朝她投来一瞥,“可以在这里住一晚。” 岑蓁微微怔住,从进门就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死了。 成年男女的留宿,在他们这样的关系之间意味着什么,她也许是明白的。 有些条件可以在嘴上说,但有些条件,或许只有靠彼此心领神会。 何况她的大号避孕套都提前登场了。 道具就位,演员自然水到渠成。 岑蓁心知这场交易从刚刚签下两份合同起就已经开始,低头闭了闭眼,平静默认道,“那打扰你了。" 孟梵川便叫来守在外面的人,吩咐她,“带岑小姐去三楼客房休息。” “是。”佣人很是客气,“岑小姐这边请。” 岑蓁就这样被人带到了洋房的三楼,提前收到通知的另一名女佣体贴地给她拿来全新的换洗衣物,温柔问:“岑小姐有特别钟意的味道吗?” 岑蓁后来才知道,原来孟家有专门的调香师,大到空气中的香薰,小到洗护用品,甚至是一包纸巾,都有几十种不同成分气味的定制款,可以根据喜好挑选。 她再一次刷新了对奢侈的认知。 岑蓁婉拒了佣人的好意,独自回到房里关上门,静静地靠在门后打量这个完全陌生的房间。 不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过去许久,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拿着换洗衣物去卫生间洗澡。 洗完澡再出来的时候刚好是晚上八点,时间不早也不晚,岑蓁躺到床上,仍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好像在做梦。 昨天还一无所有的人,今天就已经手执两份合约,且成了娱乐圈拥有最多资源公司的唯一签约艺人。 岑蓁是个非常有执行力的人,从小到大做决定都很果断,选择学业,选择分手,以及如今选择了孟梵川递来的橄榄枝。虽然前途未知,但就当是一场赌注一从前的路都没后悔过,岑蓁希望这次也是。 等到九点,什么都没发生。 岑蓁还不困,刷了会微博打发时间,宋望和姜媛的热搜十分,虽然已经不在高位,但还在末尾吊着,余温未退。岑蓁直接划过去,看都没再看一眼,恰好乔汀汀这时发来消息。 宝,宋望那小子跟你解释了吗,是怎么回事?J岑蓁知道乔汀汀肯定也一直在担心她,回复道:r分了。1乔汀汀发来一串句号,但紧跟着便发来撒花的表情包,状似庆祝道:r好,恭喜我的大美女恢复单身! 岑蓁与乔汀汀之间有无限的默契,当初选择宋望时乔汀汀也质疑过他们是否适合,她总说宋望太有野心,太有野心的人是不会把爱情放在第一位的,只是那时岑蓁被他持续四年的坚持打动,天真地想,谁没有野心呢。 她也有。 岑蓁在进大学的时候就想,她要做国内票房最高的女演员。 她要站在最高处,站在璀璨之巅。 但现在,现实给了她重棒一击。 大约是怕岑蓁心情不好,乔汀汀又说:T你是不是一个人在家?要是无聊的话,出来吃宵夜?J岑蓁正要回复她,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晚上9点25分。 岑蓁蓦地摁掉手机坐起来,心跳加速,双手不自觉地嵌进床垫里。 他来了吗。 他终于来了。 反复几次深呼吸后,岑蓁起身去开门,手在古铜色的把手上顿了又顿,最终拧开。 果然是孟梵川。 岑蓁努力维持呼吸的平稳,“孟少爷这么晚了有事吗。” 孟梵川双手抄兜站在外面,微湿的头发已经全干了,虽然人没进来,却已经迎面让岑蓁感受到强烈的压迫感。 “住得还习惯吗。”他先是这样随意地问。 岑蓁礼貌回答:“这里很好,谢谢。” 女孩才洗过澡,裸露在外的皮肤透着娇靥的粉,淡淡香气往人鼻尖钻。 孟梵川目光落在她身上,几秒后不动声色地移开,“刚刚忘了说,其实我还想要岑小姐一样东西。” 他语气听不出情绪,让岑蓁无法猜透,但大半夜地找上来,傻瓜也知道他想要什么东西。 岑蓁不是天真少女,脸微热地让开身体,“你进来吧。” 谁知孟梵川却没动,“不用了,在这里说就好。” 岑蓁微愣,而后便听到他说:“上次在华公馆小露台拍的照片,岑小姐方便的话,发我一份。” “…?" 岑蓁想破脑袋也没想到,孟梵川大半夜上来找她是为了要那些把他拍进去的照片,她怔怔站在门口,直到孟梵川道了晚安离开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回房懵懵地拿起手机问乔汀汀:r……P掉的人还能P回来吗?j发完这条消息,岑蓁坐在空无一人的房间,突然陷入巨大的茫然中。 这人把自己叫过来,还留在家里住,却什么都不做,到底想干什么。 欲擒故纵? 步步为营? 他总不可能是真的喜欢自己,在这玩纯爱吧? 岑蓁自己都想笑了,怎么可能,之前温蕙用粤语问他的时候,他已经间接否认了。 岑蓁无法琢磨,也琢磨不透,这些有钱少爷的城府她不是没有见识过,一个赛一个的深。她现在是孟梵川棋盘上的棋子,考虑不了那么多,只能先跟着他的步伐往前走。 软软地陷进宽大的床垫里,岑蓁闭上眼睛在心里想这个男人比沈泽生难应付多了相安无事的一夜过去,隔天早上八点,岑蓁就收拾好自己住过的客房离开。 下楼时遇到从二楼出来的孟梵川,她轻轻点头,“早上好,孟少爷。” 孟梵川朝她扬扬下巴,“一起吃早餐。” 岑蓁没有拒绝,事实她也饿了。乖乖地跟他面对面坐下,桌上已经摆了丰富的食物。 “不知道岑小姐爱吃什么,中西式都准备了一些。”魏叔在一旁跟着佣人上菜的速度介绍,“有油条,生煎包,馄饨,黑糖豆浆;岑小姐要是喜欢西式,这里是培根火腿,烟熏三文鱼,白灼西兰花; 想要保持身材也有低脂的牛油果溏心蛋,如果口味偏甜,这份coconut cream pie我会推荐给你,椰丝奶油派,女孩子都喜欢。” 魏叔语调缓慢,英文流利,谈吐中透着老派绅士的优雅。 岑蓁面对魏叔的热心显得有些局促,面前摆着五花八门的一大堆,她不知道该怎么选,干脆就顺着他的推荐说,“那就椰丝奶油派吧。” 魏叔好像很有经验,说女孩子都喜欢。 所以这里是来过很多过了夜,第二天再吃早餐离开的女孩子吗? 岑蓁边吃边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孟梵川一有也正常。他这样年轻,又有这样一张妖孽帅气的脸,不缺钱,不缺地位,怎么会不讨女孩喜欢。 正吃着,一位佣人拿来手机对孟梵川说:“少爷,蕙姨电话。” 孟梵川随意接过来听了听,懒散回她,“你提醒十遍了。” 后面不知又聊了什么,孟梵川嗯了两声挂掉,转而对岑蓁说:“待会吃完跟我一起去公司。” 岑蓁起初愣了下,但很快就也反应过来,她现在已经是中视的签约艺人,去公司合情合理。 新的一天,她的人生也走向新的方向。 “好。”岑蓁低头加速吃起了早餐。 不得不说,魏叔的推荐很好,这道椰丝奶油派有着浓郁的椰汁味,口感轻盈,香甜薄脆。 她也很喜欢。 吃过早餐,陈向安已经在别墅外的路上候着,他目不斜视地站在车旁,对岑蓁在这里过夜这件事似乎一点都不惊讶。 “早上好。”陈向安手虚抵在上方,帮两人拉开车门。 孟梵川微微侧身,绅士地暗示岑蓁先上,岑蓁没有扭捏,径直坐了进去。早晨的斑驳阳光穿透进车里,在孟梵川脸上落下一点碎影,他弯腰上车的时候,五官的冷峭锐利也莫名柔和了许多。 只一眼,那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再次出现了。 甚至让岑蓁望着他下意识脱口而出:“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岑蓁说完就觉得自己唐突了,从前她最厌烦别人用这样幼稚的句式开场,怎么今天自己也着了魔。 不等孟梵川开口她就打断了对话的继续:“不好意思,可能是你跟我一个同学长得有点像。” 车内一片寂静。 尽管已经移开了视线,岑蓁还是能感觉到身旁那道目光的注视,直直地落在她身上,许久才收回,意味不明地说:“岑小姐见的人多,不记得也正常。” 岑蓁没细想他的话,尴尬地清了清嗓,“这里的景色很不错。” 昨天来时已经日落,很多地方并没有看清,现在正值阳光下,洋房配套的设施环境完全呈现,纯英式风格的砖红色主体洋房占据三面环海的绝佳位置,坐落在郁郁葱葱的半山下,丛林环绕,车道蜿蜒下坡,一路经过花园,高尔夫球场,甚至不远处微高的山头上还有一座宽敞的停机坪。 “之前爷爷身体不好,所以修了那个停机坪,方便他病情变化时及时转运。”见岑蓁一直看着那里, 孟梵川便介绍了由来。 岑蓁点了点头,没接他的话,毕竟两人现在的关系还没熟到可以去询问对方长辈的生活。她安静了会,忽然想起昨晚后来乔汀汀给她发来的图片。 那人十分得意:r得亏我没清手机的习惯,这照片怎么发我的还怎么还给你。J于是兜兜转转,那几张被岑蓁P掉的照片,又完整地回到了她手机里。 迷离的夜,风情浪漫的小露台,被镜头捕捉的她和他。 任谁听了应该都会觉得是一场有趣的邂逅。 可岑蓁不敢这样想。 那是孟梵川,是与她的世界遥不可及的人。 邂逅这样的事,轮不到她与他发生。 岑蓁打开短信,将这几张照片发给了孟梵川。 他的手机很快就传来提示响,岑蓁余光看到他拿起手机,看了几眼后轻笑,“岑小姐的朋友还真是神通广大。” 岑蓁一开始没明白他的意思,直到他放下手机转过来看着她,淡淡说:“P掉的人还能P回来。” 原来他早就听出乔汀汀那晚的失言。 岑蓁脸上一阵烧,手无措地拨了下头发,解释道:“我只是觉得” 她语塞几秒,轻轻垂下眸,“我只是觉得孟少爷离我太远了,我们不该出现在一张照片上,免得招来无谓的困扰。” 岑蓁从不让自己置于悬崖峭壁,更未妄想去摘天上的月。 她清醒时,太过清醒。 “远吗。”孟梵川的语调一贯让人无法捉摸,他笑了笑,侧过来望着岑蓁,“我们现在不是很近?” “. 他说得也对,他们现在的确很近了,很近地一起用过早餐,很近地坐在一辆车里,未来也许还会很近地发生一些什么一那都只是孟梵川眼里的近罢了。 岑蓁不想辩解对这份距离的理解,她想起今天是第一次正式去公司,身上的外套还是昨天的,便趁机岔开了话题,“不好意思,我可以先回去换件衣服吗?” 孟梵川收回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跟陈向安说:“先去岑小姐家里。” “谢谢,不过你不用等我了,我换好衣服自己打车去就行。” 岑蓁的确是想回家换衣服,但也不否认她不想第一次去公司就被人发现坐着公司太子爷的车。 她私心里仍然固执地有一些骄傲,不想那么快,那么早就全部丢掉。 孟梵川明白她心里想的什么,“随你方便。” 一刻钟后,车开到岑蓁住的小区楼下,她一个人下了车,关门后陈向安继续朝公司开,可就在等红灯的路口,他无意中看到后视镜里的画面,马上道:“孟少爷,岑小姐好像遇到了麻烦。” 孟梵川被提醒,微微抬眸,便看到正在小区门口纠缠的两道身影。 他皱眉观察几秒,眼看岑蓁好像摆脱不了,才跟陈向安说:“你去看看需不需要帮忙。” “好。” 岑蓁从车上下来,刚要进小区就被一道鸣笛声唤住。 她本能地转身,这才发现宋望的私车停在离自己不到十米的地方,他的联系方式被自己拉黑了, 应该是一直等在这里。 岑蓁脚下犹豫了,但也仅仅是那么一两秒。一两秒的犹豫过后,她选择没有回头,继续朝小区里走。 车里的宋望见她态度决然,也顾不上眼下风口浪尖上的自己,径直就拉开车门,三两步上前追住她。 @“蓁蓁。”他戴着棒球帽和口罩,声音压得低,“我跟姜媛真的没什么,你能不能相信我?” 周围陆续有人出入,岑蓁没想到宋望这么大胆,试图挣开他,“你疯了?快松开。” “我打了你整晚的电话,你去哪了?” “你不要去看营销号写的什么,很多都是假的。” “我承认最近很忙,忽略了你,等这部戏拍完了我们去旅游好不好?我陪你散心” “不用了。”岑蓁打断了宋望的话。 她垂着眸,平静许久才重新抬头看着他说:“我们的脚步早就不一致了,你没发现吗?” 宋望不明白她的意思。 顿了顿,岑蓁又低低自喃,“又或者,我们从来就没一致过。”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蓁蓁,我只知道我爱你。” “你爱我就应该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 “你想要什么?”宋望缓缓松开岑蓁的手,看着她,忽然冷笑,“我刚刚看到送你回来的车了,那车不便宜,是谁,你的新欢吗。” 岑蓁被他的嘲讽梗住,一时生气,顺势就把话抵了回去,“是,所以你明白了?” 话音刚落,陈向安走到了两人面前,他站在岑蓁这侧,警告的姿态面朝宋望问:“岑小姐,需要帮忙吗。” 岑蓁没想到陈向安去而复返,下意识抬头,果然看到停在不远处的宾利。 车里的人影看不清,但她知道他在看着这里。 这画面总归是有些难堪的,岑蓁忙摇头,“不用了,我可以处理。” 说完她拉着宋望往小区里面隐蔽的地方走去,陈向安目视他们离开,重新返回到车上。 “解决了?”孟梵川淡淡问。 陈向安:“应该是换了个地方去谈。” “谈?”孟梵川皱眉,“谈什么?” 陈向安仔细回忆刚刚走近时听到的对话,犹豫地想了想,朝后视镜里的年轻男人说: “那个男人问岑小姐送她回来的人是不是她的新欢。”@孟梵川:“?” 陈向安微顿,老老实实道: “岑小姐说是。” ------------ 16 chapter16 宋望被岑蓁重新拉回小区里人少的地方。 她因为紧张脸色泛着微微红,压着声音怒斥宋望,“你是不是疯了,万一有人把你认出来怎么办? 随便拍个视频发到网上你要怎么解释?” 宋望失去控制地握住她的手,“我不管别人怎么看,我只在乎你,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岑蓁甩开他,“你真的在乎过吗?是怎样的在乎?将我丢在华公馆不闻不问?出差三天一个电话没有?还是和别的女演员玩暧昧再炒作?” 岑蓁虽然还没正式进这个圈子,但从上学以来就耳濡目染圈内的各种八卦,宋望和姜媛之间,即便他解释的再清楚,再清白,也掩饰不了他从一开始就抱着炒作捆绑去的心思。 宋望不知如何为自己辩解,张了张嘴,只能苍白地说:“你都知道是炒作了,做戏而已,为什么还要当真。” 岑蓁讥讽道,“所以呢,要我给你们点一个赞吗?” 话题陷入死局,空气一时安静无声。片刻,宋望忽而又笑了,“说这么多,其实都是因为刚刚送你回来的人吧?岑蓁,是你变了,不是我。” 岑蓁不知道宋望是怎么能反过来倒打一耙的,想解释,又觉得没那个必要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随你怎么想吧。” 她转身离开,走前想起了什么,又转过来看着他,“你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了好的资源好的人脉,你也会为我高兴的,不是吗?” 她冷冷地笑了笑,“你现在可以为我高兴了。" 岑蓁从没想过,当初宋望说的这句话如今可以回旋镖地还给他,她和那个阳光体贴的男孩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回家重新换了套干净衣服后,岑蓁打车去了亚湾大厦,得益于先前来过一次的经验,今天再来, 倒也显得轻车熟路。 前台还是那个熟悉的小姐姐,见到岑蓁后立刻认出了她,微笑道:“是你呀,又来找二少爷吗?” 岑蓁点头应道,“嗯。” “ 小姐姐摇了摇头,拿起电话自言自语,“不知道他会不会见,你找他有什么事呢。” 我是公司才签约的艺人,他知道的。” 小姐姐动作一顿,当场就撂了电话,双眼微睁地看着岑蓁,“是你?” 她惊讶的表情让岑蓁茫然,“怎么了?” 可惊讶的又何止是这一名前台。 所有员工早上来上班就收到一封内部文件,说公司即日起设立艺人部,更已经签下了一名艺人。 这出其不意的变革让公司上下都非常震惊。中视在娱乐圈是出了名的做实事的公司,他们有着最顶级的资源,最优秀的团队,但这么多年都致力于各类项目的制作投资和开发,艺人这一块容易腥风血雨的地方,他们从没碰过。 但现在随着这位二少爷的到来,开创先河地设立艺人部也就罢了,竟然连艺人都签好了。 所有人都在等着,想知道到底是怎样优秀的艺人,让孟梵川这样大刀阔斧地改革。 看着眼前的岑蓁,前台小姐姐完全理解了。 是她的话太正常了。 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就把自己美迷糊了的人。 “我叫池玉,大家都叫我小玉。”前台小姐姐新鲜又好奇地打量着岑蓁,“二少爷在办公室,你跟我来。” 岑蓁便跟着往里走,她的身影出现在格子间里时,众人纷纷抬起头望过来,从池玉的眼神里得知这就是那位神秘的签约艺人。 身材高挑,长发随走路的步伐轻轻晃动,只是远远看着,也能感受到其超俗不凡的气质。 孟梵川的办公室在楼上37层,两人到达门口,池玉礼貌地轻轻敲门,“二少爷,岑小姐到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办公室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讨论。 @参与方是得知签约消息的汪远和温蕙。今天原本是孟梵川接手公司后第一次正式会议,但两人早上收到那封改革的邮件后,均是眼前一黑。 汪远的角度觉得这位少爷完全就是什么刺激玩什么,上一秒才跟他说离岑蓁远一点,远离是非,下一秒他就眼不眨地成立艺人部,还把那个美丽的麻烦签了回来。 虽说以中视在圈里的地位从不需要忌惮沈泽生之流,可孟梵川是来沪城静思己过的,他安安分分做他的少爷就行了,突然搞这么一出,汪远很难不汗流浃背。 至于温蕙“我承认这个女孩很靓,你喜欢可以去追,但不要带到工作中来胡闹。”她说。 孟梵川懒懒散散地回:“你怎么知道我在胡闹。” 温蕙不知道孟梵川在想什么,她对岑蓁完全不了解,更无从得知这个女孩和孟梵川之间发展到了哪一步,但她看着孟梵川长大,非常清楚他的乖张不驯。 父子俩关系紧张,如果这只是为了故意对抗父亲孟松年将他“流放”的招数,实在没必要去耽误一个女孩的前程。 “梵川,你是认真的吗?”温蕙意味深长,问的是人,也是工作。 孟梵川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转了转,“我看起来像在玩么。” 一旁的汪远在心里擦汗:你还不如就每天来打卡玩一玩呢。 劝说无用,也知道孟梵川打定主意做的事无人能改变,温蕙只能无奈同意,私下却和汪远下了封口令,“这件事暂时不要对外宣布,先低调处理,那个女孩如果真的红了,给公司带来效益了,孟董那边也好交代。” 汪远也正有此意,孟梵川越高调,他越害怕。 岑蓁到的时候三人刚刚谈完,她敲门进去,一袭素净的T恤长裤站在众人面前,“孟少爷,汪总, 温小姐,我是岑蓁。” 来的路上池玉就给她介绍了公司最核心的几个人,岑蓁记性好,站在汪远这样的高层面前也不卑不亢。 温蕙和汪远虽然都见过她,但如今这样近距离地再看,还是会在心里止不住地感慨孟梵川的决定,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岑蓁拥有一张足够颠倒众生的脸,是天生丽质难自弃,是祖师爷赏饭吃。 也难怪沈泽生得不到会恼羞成怒。 孟梵川这时抬眸靠在座椅上,指着温蕙对岑蓁说:“认识一下你的经纪人,蕙姨。” 温蕙:“?” 温蕙睁大眼睛,一副“你别玩花样”的表情瞪着孟梵川,可当岑蓁客客气气地叫她“蕙姨,以后请多关照”时,温蕙莫名又没了脾气, “好说,好说。” 孟梵川又继续吩咐汪远:“给岑小姐安排个助理,细心点儿的。” 汪远嘴上应着没问题,脑子却一抽地问,“男女都可以吗。” 孟梵川定定地看着他三秒,意味不明道,“可以,要不就你吧。” 就这一个眼神,一句话,有些事汪远当场就懂了,“小孟总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 孟梵川最讨厌别人总啊总的叫他,没来由地叫出一股老气横秋的感觉,“你再这样叫我就别干了。" 汪远:“” “好了好了,谢导昨天才给我打过电话问事情的进展,既然岑小姐已经签约,我会尽快安排你跟导演再见一次面,谈一谈拍摄的情况。”温蕙雷厉风行,已然进入工作状态。 岑蓁配合地点头,“好。” “至于其他的,我们慢慢来,我也需要一点时间来做规划。”温蕙说完看向孟梵川,“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孟梵川显然有自己的想法,扬了扬下巴送客,“你们先出去,我有话单独跟岑小姐说。” “fine。”温蕙耸了耸肩,和汪远退出了办公室。 两人离开后,偌大的办公室剩孟梵川和岑蓁两个人。 不知为什么,每当两人独处时,岑蓁总会有种不知所措的局促感,就比如眼下这办公室的空间明明非常大,可对着孟梵川,岑蓁始终觉得有种无形的感觉将她牢牢包裹着,她的心绷得很紧,不敢放松。 “孟少爷想说什么?”岑蓁主动问。 孟梵川眼神莫名有些沉,顿了顿,淡淡吐出两个字:“搬家。” 岑蓁愣住,微启双唇想问为什么,又还是没问。 虽然孟梵川没解释原因,但岑蓁大致明白,或许是早上宋望的出现让他不愉快,从公来说,宋望如今情绪不稳定,如果持续纠缠,对他对自己都不是一件好事,搬离现在的住所是明确之举。 从私,岑蓁不知道孟梵川是不是介意他们再联系。 他如今摆到台面上的条件都很正常,但岑蓁不相信天上会无端掉这么大的馅饼儿给自己。 果然,等她同意说会尽快找地方搬时,孟梵川直接给了她一张卡片,“先搬去这里避一避,我已经跟管家联系过了,他会协助你入住。” 岑蓁:“这是哪?” 孟梵川也没有隐瞒,“我的房子。" 岑蓁:“” 请吃饭,给资源,签她,现在还给房子… 他虽然什么都没做,但走的每一步都那么熟悉。 岑蓁倒宁可他们第一天就把该上的床上了,也好过现在这样一点点的温水煮青蛙,让她茫然不安。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下一步又会做什么。@岑蓁没有多问,低了低头,很“懂事”地把卡片接到手里,“谢谢。” “里面只是置办了一些日常用品,我暂时不会过去住,你就安心待着,先把宣传片拍了再说。” 岑蓁这才想起在别墅那天魏叔曾经提过,说孟梵川市区的住处已经在整理,很快就不用再日日往返庄园那么远。 所以这就是他准备搬进去的那套新房子吗? 握着房卡的掌心微微湿润,岑蓁停顿了几秒,还是鼓起勇气想问个明白,“那你住哪。” 孟梵川端倪她的神情,没来由地想起陈向安那句“新欢”,起身走到她面前,抵在桌上看着她,“岑小姐是怕我没地方住?” 他说这句的时候声线压低,吐纳的气息带着蛊惑,让岑蓁眼尾发烫,不得不别开脸,“孟少爷怎么会没地方住。” 她不过是希望,哪天他突然心血来潮大驾光临时,能提前给自己一点准备的时间。 @孟梵川当然看得出她的忐忑,扯了扯唇,重新回到位置上坐下,“没什么事我不会过去的。” “那,”岑蓁抬起头,不死心地试探,“有什么事呢。” 孟梵川费解:“有什么事?” 岑蓁:“” 他到底在装什么。 难搞的男人见多了,岑蓁没见过孟梵川这样既风流不羁又冰清玉洁的。 他应该去拿个影帝奖,岑蓁在心里想。 算了,岑蓁也不想追根究底问下去,原本就是与他做的一桩交易,他要求什么,她照做就是了。 “没什么,那我待会回去就搬。” 汪远的办事效率非常快,岑蓁从公司离开的时候,助理就已经安排到位。 池玉没想到自己被选中当上了新晋一姐的助理,工资还因此上涨了2000块,整个人激动又兴奋。 “我也21岁,叫你蓁蓁可以吗?” “以后我就是你的助理,有事你尽管吩咐,别客气。” “咱俩可真有缘分呀!” 这话岑蓁赞同,她们两个的确是有些缘份在身上的。 毕竟当初,孟梵川最轻松知道自己手机号码的方式,应该就是这位前台小姐姐的“叛变” 她给她留了号码,她转身就给了孟梵川,才会间接让两人有后续那些故事。 如果不是她,可能岑蓁和孟梵川的关系已经停在那一句“我们没必要再联系”了。 岑蓁轻轻笑着问池玉,“我那次写给你的号码,你后来是不是给孟少爷了。" 池玉脸上的笑容消失,假装忙碌和失忆,“什么号码?我不记得了呀。那什么,蓁蓁,公司对你也太好了吧,还给你分了员工宿舍。” 孟梵川对外是这样说的,汪远收到消息,很自然地叮嘱池玉陪岑蓁一起回去,帮忙搭个手搬家。 岑蓁从她的反应就知道自己没猜错,只是事情过去这么久,她也无谓跟池玉计较,毕竟给她发工资的是孟梵川,人家只是在做本职工作而已。 两个姑娘一起回到小区,用最快的速度收拾起了行李。 沪城房价太高,岑蓁的这套小公寓是租的,所以除了换洗衣物外并没有太多要带走的东西。简单收拾了两个行李箱后,两人离开小区,朝孟梵川给的地址过去。 “我到公司上班半年了,还没听说有员工宿舍这件事。”池玉对岑蓁能省掉租房费用十分羡慕,但她也很清楚岑蓁是艺人,是能给公司赚大钱的人,公司对她额外对待,也很正常。 只是池玉没想到,这个员工宿舍,豪华得有点过分了。 两个女孩停在沪城最贵的住宅小区门前,池玉有些恍惚,“君庭汇?我们没走错吧蓁蓁。” 分分钟房价百万一平,全皇室荷兰管家的顶奢小区拿来做员工宿舍? 岑蓁心里很清楚房子的由来,平静地拉着行李箱说,“走吧,就这里。” 她的金丝笼罢了。 荷兰籍管家已经提前等在楼下,说着不算流利但很诚恳的中文,很绅士地帮岑蓁拿起了所有行李。池玉跟着岑蓁进到小区里,刷卡上楼,一路都张大着嘴惊讶。 好帅的管家。 好宽的电梯。 好富丽堂皇的大厅。 直到进入岑蓁的“员工宿舍”,池玉的嘴巴就快惊讶到合不拢全屋落地窗的海景大平层,自带浪漫星空顶和空中花园,奢华黑金风冷淡又高级,站在窗前可以无遮挡地俯瞰城市的天际线。 池玉兴奋地在房间里跑来跑去,到处打量,岑蓁站在落地窗前,因为知道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反而没什么反应,十分平静。 直到卫生间里忽然传来叫她的声音,“蓁蓁!” 岑蓁回头,便看到池玉拿着一双男士拖鞋,一把剃须刀,甚至还有几件衬衫等明显男人用品的东西茫然问: “你这里还有别人住?” 孟梵川说这里置办了一些生活用品,没想到都被池玉搜罗了出来,岑蓁被问得噎住,“呃。” 她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池玉仿佛发现了华点,“哦,我知道了。” 小姑娘神气地眨巴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偷,藏,男,朋,友。” 岑蓁听笑了。 男朋友?孟梵川吗? 天方夜谭也不可能这样编。更何况,岑蓁不敢也不会去肖想他那样的公子哥儿,他们之间充其量是各有所需的合作伙伴。只不过至今为止,孟梵川还没来索取他的那份“需求”而已。 岑蓁偶尔也在想,这是他与沈泽生之间的区别吗? 沈泽生直白贪婪,话与行动都放在明面儿上,从不掩饰自己的欲望。但孟梵川在名门背景下长大,是不是连潜规则这件事也天生清高,等着她主动投怀送抱? 资源给了,房子给了,他却八风不动,仿佛无欲无求。 可是怎么可能?这世上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孟梵川也不会无聊到来做她岑蓁一个人的慈善。 岑蓁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对于揣测“金主”心理的经验基本为零,无奈吁了口气,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池玉:“没有,可能是管家弄错了。” 她边说边拿走池玉手里的东西,悄悄到一旁拨了孟梵川的电话。 “孟少爷。”电话接通,岑蓁礼貌地问:“公寓这边有些你的私人物品,需要我整理一下拿给你吗?” 手机那头,年轻的男人顿了须臾,轻飘飘回她: “不用,就放那边。” ------------ 17 chapter17 孟梵川的回答让岑蓁蓦然清醒她为什么要问这个幼稚的问题? 这个电话她根本就不该打。 自己以什么身份住进来的,没数吗? 岑蓁挂了电话,将那些男性用品又默默放回原位。 池玉好奇地问,“怎么不丢了,留着给谁用呀?” “…”岑蓁抿了抿唇,索性也不解释了,“自己用,不浪费。” 嗯?池玉眨了眨眼。 拖鞋和衬衣倒是勉强也能用得上,剃须刀怎么用? 刮腿毛吗? 岑蓁看出她好像还有一百个疑问,为免再纠缠这个话题,赶紧把箱子递给她,“帮我把衣服挂一下。” 池玉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好嘞!” 有钱人的房子总是有着近乎铺张浪费的设计,几百平的大平层就做了两个房间,一间睡觉,一间洗浴,仿佛这里就是个用来过夜的地方,剩余的酒柜,衣帽架,书房等等几乎都做的开放式。 岑蓁带来的那点东西放进去轻飘飘的,像极了随时拎包走人的过客。 全部收拾好后天色也已经晚了,池玉高高兴兴地拿着管家送的贵妇面霜见面礼回家,偌大的房子就剩岑蓁一个人。 她独自走到空中花园,一览无余地俯瞰城市夜景,但四面八方涌来的不是极致的享受,而是沉沉的压力。 岑蓁虽然不会后悔自己做过的每一个决定,但面对未知的未来,当下的她的确也不知道这次的选择对不对。 君庭汇是沪城顶尖的全管家服务系统公寓,来到这里的第一个晚上,管家给岑蓁准备了非常丰盛的入住礼,包括从荷兰空运的A级白色郁金香,米其林厨师定制的专属晚餐,和体贴入微的晚安服务。 可躺在舒服宽松的大床上,岑蓁却无法轻松入睡。 闭上眼睛就会冒出和孟梵川同床共枕的画面,似乎翻个身,都要害怕会不会突然翻到男人的怀里。 他迟迟没有任何举动,反而让自己终日惶惶猜测。 一夜的不踏实过去,第二天早上岑蓁还没醒就收到温蕙打来的电话。 温蕙是港大行政管理学的高材生,年轻时做孟梵川外公的秘书,后来陪着孟梵川的母亲到北城后又帮忙打理孟家上下的琐事,可以说是上到公司事务,下到孟家家务都无所不能的六边形战士。 昨天孟梵川才给她丢了个经纪人的职务,今天她就已经拿到了岑蓁的所有资料。 温蕙原本疑惑孟梵川为什么会突然不声不响签一个女孩回来,直到看见岑蓁在北城读书的背景, 才好像猜到其中原因。 “你和梵川在北城就认识了吗。” 岑蓁不知道温蕙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告诉她,“没有,我就是最近才认识她的。” 温蕙总觉得两人不止这点交情,但孟梵川不说,她自然也会保持边界感不去问。眼下她的首要职责,是对岑蓁规划出基本的路线方向。 岑蓁的脸具有强烈的记忆点,淡而不薄,美而不俗,让人不自觉地心生喜欢,这对一个演员来说是非常珍贵且难得的东西。 温蕙清楚,她天生属于大银幕。 眼下宣传片的拍摄,完全可以当作正式入圈前的试水。 “谢导约了今晚团队见面,他是个时间观点很严格的人,你要准时到。” “好,一定。” 在接到这档工作之前,岑蓁对宣传片的印象是刻板的。比如在明州举行的滑雪节,常理思维会觉得拍摄的重点是向全世界介绍明州的著名景点,风土人情。 又或是再简单一点,直接拍举办赛事的滑雪场地。 但这次的导演是谢庆宗。 组委会拍了多版都不满意,最后才紧急找到谢庆宗来力挽狂澜,务必要在全球有个惊艳亮相。 岑蓁觉得,他应该会打破自己的刻板印象。 谢庆宗约的见面地点在一家茶楼,岑蓁按照时间提前了十分钟到,却没想到还有人比她更早。 包厢里坐着一个年轻男人,岑蓁与他对视几眼后互相认出了对方。 “岑蓁?” “师兄?” 唤岑蓁的是大他两届,同在北城电影学院毕业的学长柏延。 柏延毕业后就没见过岑蓁了,如今在国家话剧院工作,平时也会接些有品质的剧,是个不急不躁,非常稳重的年轻演员。 “谢导之前说会有个女演员,就是你吗?”柏延为岑蓁拉开椅子,惊喜地问。 岑蓁不知道有男演员,更不知道还是跟自己同一个导师的师兄,久违的朋友碰面,心情都变得愉悦,“是我,之后还要师兄多关照了。" “哪的话,你的专业那么好,毕业后怎么没消息了?” 岑蓁微顿,只淡淡地笑了笑。柏延也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唐突,刚好这时谢庆宗和两个助手到了,爽朗的笑声传来,“你看看,我就说吧,我选的演员绝对守时。” 温蕙是在楼下与谢庆宗碰到的,岑蓁第一次正式见导演,她当然得跟着来。两人上楼时说起现在艺人的懒散风气,谢庆宗表现得十分不喜,温蕙多害怕岑蓁会迟到。 还好,小姑娘很听话,也很谦逊, “谢导。”岑蓁和柏延都站了起来。 “不用拘束,坐吧。” 这次见面主要聊的就是宣传片的拍摄流程和计划。谢庆宗告诉岑蓁和柏延,团队入驻明州拍摄的时间在11月初,但演员从明天就要开始准备。 “明天?”岑蓁不解。 “对。”谢庆宗说,“明天你和柏延就要出发去明州接受训练。” 温蕙觉得匆忙,算了下时间,“什么训练要两周呀?” “很多。包括骑马,吊威亚,滑雪等等。” “ “这是剧本的一部分,你们也可以把这次的宣传片理解为一部微电影。我们要拍出一个既能宣传明州旅游更要宣传赛事二者相结合的宣传片,要达到这个效果,你们就要在这短暂的两周里,快速学会所有技能。” 谢庆宗说完微顿,“做好准备,你们会很辛苦。” 谢庆宗拍戏出了名的要求高,只是没想到在一个宣传片上都这样用心,虽然岑蓁不知道他有着怎样的灵感,到时候又要怎么拍,但只是这寥寥几语,她已经对谢庆宗充满信心。 “没问题。”岑蓁与柏延几乎是异口同声。 “稍后我会让助理把核心团队的工作人员都拉进群,未来的这一个月要辛苦大家了。”谢庆宗简单说了几句就起身要走,“我待会还有事,你们慢慢聊。” 谢庆宗的工作效率十分高效,这边说完宣传片的事,那头就赶去了去大学讲座的路上。 柏延跟岑蓁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而后也道别,“那我们就明州见了。” “好。” 这场简单的见面不到二十分钟就结束,包厢里最后剩岑蓁和温蕙,两人坐下继续确定了一些细节上的问题。 温蕙也是个实干派,迅速就让人帮岑蓁订好了去明州的机票和住宿。 “正式拍摄的时候我会过去,前期的训练就让池玉陪着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联系我。” “酒店离训练地点有些远,但条件不错,你会休息得舒服一点。” “明州天气冷,记得多带衣服。” 虽然两人才刚刚认识,但岑蓁已经感受到温蕙干练之下的无微不至。 她点了点头,“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好,没什么事的话你回去收拾东西,养足精神明天出发。”温蕙说完便起身要走,走前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转过来叮嘱岑蓁,“记得跟梵川说一声。” 温蕙并不知道两人到底是怎样的关系,孟梵川虽然会叫她一声蕙姨,但她始终是下属,在私事上没有任何干涉的立场。 现在要把岑蓁送走半个月,无论怎么样也得知会他一声。 只是这种事,两个年轻人自己去交流就好了。 温蕙这样说完,岑蓁顿了顿,终于也问出内心疑惑:“孟少爷今天怎么没来?” 上次和谢庆宗吃饭都一起,她原以为今天的碰面孟梵川也会来。 “这些琐碎事不需要他来管。”温蕙拿起手袋,离开前对着耳朵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记得我说的。” 其实不用温蕙提醒,去明州这件事岑蓁也会跟孟梵川说。他们的关系互相心照不宣,既拿了他的好处,她非常清楚自己的位置。 从茶楼回到孟梵川的住处后,岑蓁找到他的号码,尝试着拨过去。 响了好几声那边才接起,低淡的嗓音,“喂。” 每次听到孟梵川这样的声音,岑蓁耳边总会闪过一些奇怪的,模糊的记忆,像微微的电流忽然穿透脑皮层,整个人都会没有原因地心跳快一拍。 只是那种感觉一瞬即逝,她根本想不起来是从何而来。 最终只能大概且潦草地解释为金主效应。 岑蓁定了定心,告诉他,“孟少爷,滑雪节的宣传片谢导说需要提前接受培训,所以明天我会出发明州为拍摄做准备,池玉先陪我去,正式拍摄的时候蕙姨会过来。” 她这番话说得巨细无遗,像足了跟老板汇报工作的下属。 事实上在岑蓁的心里,孟梵川的角色就是老板,只不过和池玉他们比起来,是多了些私密交易的老板。 孟梵川听完也只是嗯了一声,“去多久。” 岑蓁:“两周,下月初拍摄。” “知道了。" 直到挂了电话岑蓁都不敢相信,孟梵川竟然只是这样问了两句就结束了通话。 她隐隐觉得孟梵川今晚似乎兴致缺缺,没什么心情说太多的感觉。 这对岑蓁来说当然是一件好事,明天就要离开,她至少有两周的时间不用为和这个男人如何周旋而困扰。 收拾好行李,岑蓁轻松地洗了个澡,晚上八点,她正要刷会新闻上床休息,手机忽然又响了。 看着屏幕上熟悉的名字,她倏然从床上坐正,压了压心跳摁下接听,“喂?” “在家吗。” “嗯。” “下来,我在楼下。” “ 下去?岑蓁不明白他的意思。 这是他的房子,他明明可以直接上来不是吗。 岑蓁时常不理解孟梵川的一些举措,但尽管不理解,她也会秉持着“敬业”的原则,照做不误。 快速换了身衣服,岑蓁来到楼下,却没有看到孟梵川的身影。她正要在手机上联系他,耳边忽然传来由远及近的引擎声。 强劲的音浪涌来,她随声看出去,便看到一辆醒目的深蓝色跑车朝自己站的位置驶过来。岑蓁看着陌生,直到车在自己面前停下,剪刀门缓缓打开,她看到了坐在驾驶位置的熟悉男人。 @孟梵川下巴指了指副驾的位置,“上车。” 岑蓁还没从突然出现的跑车里回神,愣了愣,“去哪?” 孟梵川看了眼手表,“借岑小姐两个小时,算加班。” u他的语气不容拒绝,岑蓁在心里平复了几秒呼吸,低头坐到了车里。 和空间宽敞的宾利比起来,只能容纳两人的超跑车型便显得格外紧凑,岑蓁系好安全带,剪刀门自动关闭的那一刻,她隐隐觉得吸进的第一口空气都带着孟梵川的气息。 灼热,滚烫,在她身边聚拢。 心跳莫名其妙地就变快了,一声一声的撞着胸口。 “坐好了?” “嗯。” 孟梵川转过去,脚下松了刹车,强大的回火声让岑蓁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时,跑车已经冲了出去。 岑蓁有种灵魂出窍的刺激感,她惊呼地啊了声,手下意识想握住什么一一她本能地握住了离自己最近的东西不松开,“慢,慢点。” 市区是有限速的,孟梵川原本也没有开多快,大概是跑车开出去那一瞬间的动力让岑蓁有些不习惯。 他垂眸瞥了眼抓紧自己小臂的那只手,微顿,看着仪表盘的指针,脚下不自觉地放慢速度。 车速总算飙得不那么厉害,岑蓁呼了口气,也是这时,她发现自己抓了半天的是孟梵川的手臂。 出窍的灵魂瞬间归位,岑蓁倏地收回自己的手,尴尬浮上脸颊,“不好意思。” 孟梵川却好像并没有在意,视线始终落在前方,没有看她。 岑蓁感觉掌心发烫,张握好几次想放松,却总是去不掉留在上面的气息。 衬衣袖子的质感,和他小臂的轮廓。 都好像特殊的印记,持久地残留在皮肤的记忆上。 跑车平稳甚至是缓慢地行驶在主城区,车里很安静,孟梵川上车后就没再说过话。 岑蓁偶尔透过自己这侧的车窗反射里看他,想起乔汀汀曾经跟她提过孟梵川在北美有自己投资的F1车队;孟梵川玩车很帅;孟梵川有一辆车牌是五个0的黑武士超跑,全球只有七辆,有钱都买不到。 现在这一刻,虽然车速不快,但岑蓁明显看得出孟梵川每一次动作时的熟练和游刃有余。 “这是孟少爷的车吗?”岑蓁主动打破沉闷。 “朋友的。”孟梵川耐着性子将超跑开成乌龟,“华洵,宴会上你见过。” 也只有他,一边酷爱扮演白马王子,一边买着各种骚包颜色的车,孟梵川想借一辆来放松心情, 愣是在车库挑不出一辆能开出来的。 这辆午夜蓝的918已经是华洵最低调的车。 车从城中心驶出内环,朝城郊的方向开去,位置越来越偏,车也在缓慢地加速,岑蓁暗自握紧安全带,“孟少爷要去哪?” 等了许久,才听到沉默的他回答:“不知道。” 岑蓁:“?” 孟梵川的确没有确定的目的地,他在导航上扫了一眼,很随意地打了方向盘,又开了五分钟左右,终于在一处偏僻的地方停了下来。 孟梵川打开两侧车门,自己先下了车。 岑蓁不知道这是哪,四周很空旷,有稀疏灯光,但几乎没什么人,静得能听到风吹过耳边的沙沙声音。 她犹豫地也下了车,走到孟梵川身边,“来这做什么?” 孟梵川靠在车上不知想着什么,微微低头,从裤兜里摸了烟盒,“不介意吧?” 岑蓁摇了摇头。 孟梵川偏头把烟点燃,很轻地吸了一口再吐出来,半阖的眉眼缓缓模糊在指尖升起的缭绕烟雾里。 明显流淌出沉沉的压抑和不悦。 岑蓁看着他几秒,忽然迟疑地问:“孟少爷是…心情不好吗?” 孟梵川转过头看她,“为什么这么问。” 岑蓁也不知道,只是一种直觉。 今晚的他和在华公馆那天的他有点像,眼底充满浓浓的疏离和厌倦感,情绪平淡至极。 “是想家人了吗?”岑蓁努力给两人在这荒野之地找些话题。 孟梵川蓦地一笑,笑意带着不易察觉的轻嘲,他低头没说话,过去片刻才问她,“岑小姐拍戏,家人支持吗。” 岑蓁最初想改专业时,母亲肖云绮是反对的,毕竟学了十多年的舞蹈,说丢就丢,怎么看都可惜。 可后来到底是拗不过岑蓁,便由着她做主了。 “我妈一开始也不看好,但我喜欢,就随我了。” @我喜欢,就随我了。 这样一句轻飘飘的话对于才和父亲吵了一架的孟梵川来说,实在讽刺。 他喜欢的,孟松年从来都不放在眼里。他总是高高在上地拿出父亲的姿态教训他,试图改变他。 18岁在国外爱上滑雪,年轻气盛拿了奖牌也得不到父亲半分肯定,后面回国再度爆发职业规划上的分歧,他有自己喜欢的工作,他却强迫他进集团,甚至到现在插手婚姻为了家庭和谐,孟梵川已经听他的来沪城“思过”,可他又有什么过可思的? 不过是没有按照他规划的路去走,做了些不顾及他面子的反抗,惹得他恼羞成怒罢了。 孟梵川不知道其他人家的子女和父母沟通是否都会像他这样,犹如一场恶战。 现在看来,明显不是。 “的确是想出来松口气。”孟梵川算是承认了此刻的情绪,但他并不想跟岑蓁说那些复杂的事,只掐了烟随口一句,“所以岑小姐有什么让人开心起来的办法吗。” 岑蓁微微愣住。 开心? 要让一个人开心不是什么难事,但要让孟梵川开心可能就没有那么容易。 他今天心情明显不好,所以是给他讲个冷笑话?还是看一段搞笑视频?又或者说点娱乐圈的八卦给他听? 岑蓁认真想着这个难题,直到一个念头突然闯入一等等。 他想要的开心和自己理解的开心是一个意思吗? 他不会是在暗示自己什么吧? 孟梵川行事捉摸不定,全靠猜的岑蓁生怕自己不能第一时间会清他这个金主的意。 自己明天离开,训练加拍摄,两人至少要空白一个月不能见,他大晚上的把自己拉出来,说心情不好,现在叫自己想办法让他开心岑蓁蓦地看了眼身后的荒凉。 在这里? 在这种地方? 开心? 岑蓁为自己冒出的念头感到荒唐,她觉得不可思议,张了张嘴,犹豫着问孟梵川,“在这里吗?” 孟梵川跟着环视了一圈四周景色,有些莫名,“这里怎么了?” 岑蓁被反问到语塞。 想想也是,一个喜欢玩刺激项目的男人,是不是在这些事上也有些奇怪的,追求刺激的癖好偏偏他还追问了一句,“这里不允许让人开心?” 岑蓁脸听红了。 所以他费尽心思把她带到这偏僻的地方,就是想走之前在这荒郊野外和她寻一场由她主动的开心? 空旷野外,和一辆只够容纳两人坐的跑车他未免太猖狂放纵。 岑蓁心跳得快极了,她想过和他发生,但不是在这样的地方。 “岑小姐?”孟梵川皱眉,不知道岑蓁为什么突然走神。@岑蓁却以为这是他的催促,闭了闭眼,将那些淋漓汗湿的香艳画面从脑中踢走,快速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后,缓缓走到男人面前。 就当是演一场戏。 她最擅长入戏。 岑蓁抬起眸,在半明半暗的夜色下与孟梵川的视线连到一起,看着那张确实找不出缺点的脸。 要先吻他吗? 应该是吧。 岑蓁眼神往下,落在孟梵川的唇上。 他的唇微微抿着,薄厚匀称,唇畔莫名勾着几分慢条斯理。 岑蓁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儿,要怎么取悦他?她没经验,甚至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得往孟梵川面前又走近了一步,顿了顿,僵直地拉住他两只手臂。 感觉不太对,岑蓁又换了地方,双手上移,硬着头皮圈住他的腰。 柔软的手突然贴到腰间,孟梵川低头看了看:"……?” ------------ 18 chapter18 如果眼下是一场戏,岑蓁觉得她一定演得太拙劣,从神情都肢体都透着十二分的僵硬。 甚至是孟梵川都看出来了她的不自然,低头望着她问:“你干什么?” 岑蓁咽了咽口水,羞耻却故作镇定,“让你开心。” 孟梵川对岑蓁突然的这一出很是莫名,在听到她的解释后更是愣了愣,沉默几秒,他神色莫测地轻笑一声,“岑小姐都是这样哄人开心的?” 岑蓁抿了抿唇摇头,“当然不是。” “那你的意思是。”孟梵川始终没有动,此刻声音却莫名低了些,“只这样对我?” 岑蓁忽然不明白他想说什么,她抬起眸,毫不设防地与他对视在一起,他眉眼漆黑微冷,直白不收敛地看着她,明明是深夜,却也无端生出几分灼热,让岑蓁感到惧怕危险,慌乱移开视线,应他,“嗯。” 这样离谱的事,她当然只做过这么一次。 可他还要问,“为什么?”@“ ” 岑蓁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为什么。 因为你给了我资源,这是我的回报? 虽然的确是这样,但岑蓁还是耻于将自己置于这样赤裸的对白中。 “需要原因吗。”岑蓁低低地说,“是我自己愿意。” 面前的男人静了须臾,身体朝着她微微倾下来,“岑小姐是不是把我想得太君子了。" 岑蓁抱着他的腰不敢动,在心里回答她才没有。 她对他们这类有钱少爷的预设立场里,从没有君子这个词。 正因为没这样想过,岑蓁才一直将自己放在同等位置上,她当然也不君子,只想当没有情感的, 互相索取的交易方。 两人以一种微妙的暧昧姿势站在一起,岑蓁垂着眸,那双柔软的手不知是不是在寻找舒适的距离和角度,总是不自知地搂紧他,又松开一点。 就这样反复尝试,反复越界。 更像是在调情。 气息里悄悄闯入了她的味道,淡而干净的沐浴香,清甜中带着恰好的青涩,伴随着此刻湿润惬意的风,一股脑地涌过来孟梵川被惹出几分躁热,目光克制地移开,极轻地滚动了两下喉结。 再转回时,他扣住岑蓁一只手腕。 原本想将那只手移开的念头却临时改变,似是身体的本能,他手腕调转方向,突然揽着她的腰贴向自己。 他没来由地想起了那句新欢。 “你在试探什么吗。”孟梵川的声音很低,低到听不出其中泛起的沙哑。 岑蓁整个身体被迫贴在他胸前,像只惊慌的小鹿不知所措,只听到鼓膜里重重的心跳。 “我没有。”她怎么敢试探,她明明是迎合,只是她没太经验,将戏做得拙劣生硬。 岑蓁垂下眸,眼睫轻轻颤着,“你不喜欢,我下次换点别的。” “别的什么。” 她和他靠得太近,彼此的气息早已分不清,滚烫地在脸颊上烧着,仍艰难应他,“哄你开心。” 孟梵川眼底有情绪闪过,微顿,贴在岑蓁腰间的掌心收紧。 隔着薄薄的针织面料,她的腰软得好似不堪一折。 四周的极致安静将暧昧渲染扩大,无边无际来势汹汹,人站着也好似失重。 是失重还是失了理智,在这看不清彼此眼底的深夜,岑蓁也分不清,直到头顶上方忽然传来轰隆的引擎声不远处暗沉夜空里多了几点光斑,光斑由远及近,没过一会,一架飞机划破云层朝他们飞过来, 预备降落。 那根黏腻的,化不开的丝突然就清醒地断开了。 孟梵川松开了岑蓁,偏头转过去。 “听说你去明州要学滑雪。”也许只有马上换个话题,才可以换取几分冷静。 岑蓁脑子空着,甚至荒唐地不知道刚刚头顶飞过去的是什么,她心跳得激烈,任由他掌控话题, 嗯了声。 原以为孟梵川会接着这个话题聊,可他却没再往下说任何话,只在原地又看了几架降落的飞机后,转身淡淡打开车门,“那走吧。” 岑蓁:“” 他竟然什么都没做。 回到家的岑蓁躺在床上,第一次对自己的想法产生了怀疑。 孟梵川真的是沈泽生那样的人吗? 会不会一直以来是自己先入为主,会不会他真的只是一个稍微热心,喜欢助人为乐的有钱少爷? 虽然这种可能性太小,但或许,真的有呢? 岑蓁一点都看不透他。 岑蓁努力让自己在出发前睡个好觉,可事与愿违,闭上眼睛她就会不受控制地想起晚上孟梵川揽住她时的眼神,看似波澜不惊的眼底,明明就是盛着欲望和危险的。 他怎么可能是慈善家。 第二天,岑蓁和池玉准时在机场碰头,公司对外很低调,没有发布任何签约新人的消息,岑蓁的出行自然也如素人般无比轻松。 飞机下午两点半降落在明州机场,刚下飞机,岑蓁便感受到传说中雪城的威力,冷得裹紧了身上的薄款羽绒衣。 池玉也冷得嗷嗷叫,打开手机一看,惊呼道,“天哪,零下三度!” 这才十月中旬,明州的气温已经降至零下,这让才从10多度的城市跨越过来的两个女孩有些不适应,还好温蕙派来的人及时接到了她们,坐到车里总算回了些温。 谢庆宗的培训地点在明州郊县的关东影视基地,那边设备丰富,最重要的是隔壁就有一家开了教学道的滑雪场。 到达下榻的酒店时,岑蓁发现自己被拉入了一个新建的群里。 群名叫滑雪节宣传片剧组,已经进群的有19人。 岑蓁应该是最后被拉进去的,大家都已经改好了名片。 在群的都是和拍摄有关的核心工作人员,除了导演和副导演,执行导演,灯光摄影等基本的职位外,还有滑雪指导,武术指导等;另外就是岑蓁和柏延的双方团队,包括经纪人和助理。 池玉第一次被拉进这种内部群里,骄傲地立即给自己改了备注:岑蓁助理“要是一周前有人告诉我我可以和柏延一个群,打死我也不会信的。” 岑蓁笑着改自己的名片,问池玉,“你很喜欢他吗?” “当然!”池玉对自己的新工作满意极了,“他演的那个温润如玉的大师兄是很多女孩的白月光,你不喜欢吗?” 岑蓁对柏延那个角色有印象,他的戏的确好,能骗小姑娘的眼泪。 不过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整理好行李,岑蓁看了眼手机提议:“我们去训练的地方踩踩点吧,明天不能迟到。” 池玉点着头,“行,先等我一会。” 说完小姑娘捧着保温杯就溜了出去,再回来时抱着倒满热水的杯子说:“外面太冷了,我给你带点热水。” 岑蓁没想到池玉大大咧咧也会这样细心,心底没来由淌过一阵暖意,“谢谢。” 温蕙订的酒店在市区,离基地有些远,好在安排了司机跟随,开车过去也不算麻烦。 岑蓁和池玉先是在关东影视基地见到了武指,对方是个很好说话的中年大叔,他告诉岑蓁,未来的这段时间,她除了需要熟练地适应吊威亚,滑雪外,还要特训一段舞蹈。 “跳舞?” 岑蓁忽然想起当初试镜时,谢庆宗莫名让她跳一段舞,当时还以为和剧有关,原来是计划着这里。 “是的,具体细节要等谢导过来才知道。”武指大叔说着,忽然朝岑蓁身后挥了挥手,“柏延!” 岑蓁跟着回头,便看到柏延和一个年轻男生迎面走来,他脸上微微笑着,跟岑蓁打招呼,“什么时候到的?” “刚刚。”岑蓁也对他淡淡地笑,“来看看环境,希望早点适应。” 柏延跟身边的助理低头说了什么,再抬头时,他朝岑蓁道:“明州有一家铁锅炖很不错,上次见面太仓促,今晚我们聚一聚,就当是互相接风洗尘?” 池玉嘴快:“助理去吗!” 柏延弯了弯唇,“当然,助理也要吃饭。” 池玉兴奋地直拽岑蓁袖子,“去吧姐姐,我也听说明州铁锅炖好吃。” 岑蓁知道池玉是为了和偶像近距离接触,但柏延一番好意也盛情难却,便应下来,“好。” 天色渐晚,一行人在训练点逛了一圈后,转场去了柏延推荐的餐馆,柏延还顺道叫上了武指和滑雪教练,包厢里热热闹闹的,一派和气,两个前辈也没有因为岑蓁毫无名气而有所看轻,相反对她各种照顾。 让岑蓁第一次觉得,原来娱乐圈也不尽然都是自己想的那样没有人情味。 等菜上桌的间隙,池玉接到温蕙打来的电话。 温蕙关心她们到达后的情况,问池玉,“怎么样,都安顿好了吗?” “放心蕙姨,除了有点冷,其他都很好。”池玉说着,朝餐桌上的岑蓁和柏延看了一眼,笑眯眯回道:“今晚柏延请我们吃饭,来了好多人呢,很热闹。” 温蕙得知他们一切顺利,便也没再打扰,嗯了声叮嘱,“那吃了早点回去,照顾好蓁蓁。”@“嗯!” @挂了电话,温蕙的手机也紧随进来一条消息,她打开,发现是新建的群里,武指大叔发了一张照片,并AT了谢庆宗说: 谢导,先行部队已集合完毕。/大笑J彼时温蕙和孟梵川正在沪城佳士得展厅。 孟梵川的外公生日在即,老爷子平时没别的爱好,独爱品茶,家里收藏了不少茶器茶具。前不久佳士得的经理给温蕙送来秋拍画册,里面刚好有这样一个黑釉兔毫盏,很适合做贺礼。 展厅里,工作人员正恭恭敬敬地对孟梵川做拍品的预览和估价,他有句没句的听着,忽然面前递来一部手机。 温蕙:“你看群里发的照片,蓁蓁和团队适应得不错。” 孟梵川扫了一眼,照片里虽然有七八个人,但岑蓁和身边坐着的那个年轻男人似乎格外亲近。 他收回视线继续看拍品,只是静了几秒,忽地问温蕙: “这什么群?” 晚上九点,岑蓁和池玉吃完晚饭各自回到酒店房间。 明州比北城还要冷,岑蓁带了整箱的暖宝宝取暖,晚上提前调节好空调温度,洗澡后出来倒也不觉得冷。 她躺到床上想看看晚上大家在群里聊的内容,却忽然发现,原本19人的群,现在多了一个,变成了20。 岑蓁打开群资料,看到最后进来的是一个黑色头像的人,名字叫Lewis。 他没有改备注,也没人过问他,就那样没什么存在感地躺在列表最后。 大概是今天在路上奔波了整日,岑蓁本想看看群里都聊了些什么,但没一会眼皮就开始打架,手机不知不觉从掌心跌落,浓重的困意最终盖住了对新加入成员的好奇,她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繁重的训练任务从第二天就开始了。 大部分时候岑蓁和柏延是分开的,柏延在基地片场学骑马,岑蓁在酒店包下的房间里练舞,她的编舞老师来自明州,和她母亲差不多大,温婉漂亮,跳舞时却柔韧有力。 至于剩下的几项柏延拍过戏,所以对吊威亚不陌生。岑蓁虽然没经历过,但也只花了一天的时间就轻松掌握了技巧。 对他们两人来说,最难的还是没有任何经验的滑雪。 如果只是单纯学会滑雪这个技能不难,但要姿态优美地展示出滑雪这个项目的魅力,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岑蓁零基础进场,不得不每天早上醒来就去滑雪场待着,天黑才回酒店,期间学刹车,学转弯, 不知道摔了多少跤,身上留下大大小小的瘀斑。 每晚她都会让自己很累,睡得很沉。 因为只要一失眠,她就会想起孟梵川,想起离别那晚他们纠缠不清的气息。 庆幸的是,离开的这段时间孟梵川没有来打扰过她,好像那晚的亲昵只是一场即兴表演,散场了,那些游离在脑中的热烫也缓缓降温。 她丝毫不知道那晚自己伸出的那双手为两人的关系带来怎样的变化。 千里之外的沪城。 金秋季节正是风景最漂亮的时候,这几天气温回暖,让人无端生出懒筋,只想休息放松。 华洵一大早就来骚扰孟梵川。 这人最近迷上了海钓,恰好孟老爷子以前也喜欢钓鱼,别墅码头那边有好几艘规格不同的游钓艇,平日里空着也是空着,华大少爷开口,孟梵川难得给了次面子,陪他一同上了艇。 今天阳光好,海面水天一色波光粼粼,潮汐,海风,和魏叔提前让人醒好的酒,让华大少爷十分惬意陶醉。 “车怎么开了一晚就还给我了?”华洵很是大方。 阳光刺眼,孟梵川戴着墨镜懒散坐在甲板上,风扬起他没系扣的衬衫领口,他散漫地喝着酒,淡声回,“不顺手。” 华洵啧了声,“那再买一辆呗,你又不缺那个钱。” 孟梵川却兴致缺缺,“没意思。” 跑车这种玩意儿孟梵川见得太多,也玩得太多,20岁的时候他可能还会执着尝试各种不同牌子动力的超跑,但年岁增长,他早已握到了自己最中意的那个方向盘。 北城圈子里人人知道他有一辆全球不过七辆的黑武士,连车牌都挂得嚣张。 和他这个人一样,北城独一份的乖张桀骜,谁敢招惹他? 可那样嚣张的一个人,如今却被发配到沪城闭门思过,想到他天天规规矩矩地坐在成熟稳重的轿车里,华洵都替他累。 说起这桩事“所以你跟那谁的事真的假的”华洵的八卦心终于还是没忍住。 孟梵川瞥他,“谁?” 华洵小心翼翼,“就给你爸气到爆血压的那个小模特。” 孟梵川的神情忽然就恹了下去,偏头看向海面,“你觉得呢。” 华洵早就猜到这人是做戏,叹气道,“其实秦家那位不差,人也喜欢你多少年了,要不你凑合凑合,别整得家无宁日的。” 话刚说完,华洵便察觉到身边这位迫人的眼神,直朝自己压过来。 “开玩笑,我就开个玩笑。”华洵知道孟梵川的性格,赶紧闭了嘴,“是是是,爱情这东西吧,的确得自己喜欢才行,勉强不来。” 孟梵川漫不经心地听着,静声几秒忽然问,“一个女人主动抱你算什么意思。” 华洵睁大了眼,“喔唷”一声转过来吃瓜,“谁啊?谁敢抱我们孟二少爷?胆儿挺肥啊?” 北城圈子都知道孟梵川会玩,但他玩滑雪玩车玩各种户外,唯独不碰女人。况且他的坏脾气名声在外,就算有女人打他的心思,也从没人敢直接上手。 孟梵川不耐烦踹开他,“问你就答。” 华洵连鱼竿都不盯了,津津有味地分析道,“这还用说吗,主动亲近,要么看上了你这个人,要么看上了你的钱你的地位你的背景。” 叭叭儿一顿分析,华洵靠过来问,“怎么样,是哪种?” 孟梵川却没回,只点点下巴提醒他身后,“鱼咬钩了。" 华洵转身,手忙脚乱地扯起了鱼竿,孟梵川在一旁看着,思绪微微拉远。 他和岑蓁六天没见了,要说没见也不严谨,岑蓁每天晚上都会给他发短信,乖巧地告诉他今天接受了什么训练,并说一句晚安。 但除此之外,再多的话也没有。 若即若离,似近似远,让孟梵川也觉得自己像极了此刻华洵咬钩上的鱼,悬在空中,不上不下。 但她怎么可能是华洵口中的后者。 她如果是,早已有大把机会,还需要等到现在?还需要在那时拒绝别人的灌酒,把自己弄的那么狼狈不堪? 她不是那样的人。 像是用排除法做完了选择题,孟梵川顿了顿,突然兴之所起地拿起手机给岑蓁打了过去。 然而“嘟”地响了几声后一“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向来不可一世,只有他挂别人,别人求着他接的孟家二少爷,生平第一次被人挂了电话。 华洵扭头:“给谁打呢?” “没谁。”以为岑蓁在忙,孟梵川堵在胸口的那股气三秒后自动顺了回来,正要把手机放一边,微信跟着又响了。 他随手打开,在某个群里看到工作人员最新的花絮分享滑雪指导:蓁蓁和柏延的初次试滑。J孟梵川面无表情地点开,只几秒,不知是看到了什么,他缓缓坐直甚至摘掉了脸上的墨镜,像是要看个清楚视频里,岑蓁和柏延穿着滑雪服,带着护镜,齐齐从雪道上滑了下来,中间按要求变换了几个动作后,岑蓁不慎摔倒,滚了几圈。 柏延迅速停下回到她身边,蹲下查看她伤情。 两人靠在一起,亲密得像一对热恋的小情侣。 ------------ 19 chapter19 明州滑雪场。 岑蓁对滑雪完全零基础,为了能在拍摄时拿出最好的状态,她几乎每天都是早上天刚亮就到滑雪场,一遍一遍地练习。 下午六点,已经练了整天的岑蓁在小屋休息,打算喝点水再去滑几圈,趁着这个空闲时间看了眼手机,才发现乔汀汀几分钟前给她发来消息。 谢导疯了吧?顾影?丁附带的是一个链接。 岑蓁看着链接上面的文字,喝水的动作倏地便怔在了那。 @娱乐速递:谢庆宗《坠落》女主接触顾影。 和宋望在一起时他曾经告诉过岑蓁,诸多营销号里,也就这个“娱乐速递”的可信度高一点,听说背后是某大平台持股,很多发出来的消息都是资本试探市场。 岑蓁怎么都没想到,竟然是顾影。 能进到电影学院,顾影自然也是有几分颜值的,早前就传她背后有人撑腰,所以毕业后一直资源不断,成为同批毕业的同学里事业上升最快的。 但她专业实在一般,能接触到谢庆宗这种咖位的导演,还是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顾影背后的人有点本事啊,谢导的资源都能拿到。J能不能别强捧了,只会瞪眼瘪嘴的演技,谢导是要自毁名声吗?J不要太离谱,谢庆宗不是说这部电影要冲明年戛纳吗?好歹找个会演的吧。J这很难评,原著女主清纯又疯批,需要很大的爆发力,顾影我祝她成功吧。j谢庆宗沉寂三年,一直在做《坠落》的改编工作,前前后后其实已经试了很多演员,其中也不乏流量大的小花,整个团队对这部电影都寄予厚望。女主李桃的角色更是众多适龄女演员暗中争抢的目标。 如今冒出一条与女主有关的消息,自然在网上掀起轩然大波。 网友们议论纷纷,岑蓁沉默地看着,想起试镜那天顾影自信地祝她好运。 是从那个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自己是女主了吗? 一直在旁边等着岑蓁的池玉发现她神情不对,靠过来也看手机,但看不明白:“怎么了?” 岑蓁心口忽然很闷很闷。 原本她试这部电影也是一时之气,拿不到角色她不会怨什么,可明明深呼吸了几次,岑蓁压掉那些忽然涌上心口的情绪,一言不发地关掉了手机,“没什么,走吧。” 池玉不明所以,帮她检查好护具,两人一起返回雪场。 柏延在另一侧雪道上练着,也还没走。教练看到岑蓁朝她摆了摆手,“太阳快落山了,你们再滑两遍就回去吧。” 岑蓁点了点头,正朝雪道上走,池玉的手机响了,没过一会,岑蓁听到身后传来池玉兴奋的声音:“蓁蓁,蕙姨到了!我去接一下她!” 岑蓁微愣,心想离正式拍摄还有一周的时间,温蕙怎么提前到了? 池玉一溜烟地跑了,岑蓁慢慢走到雪道上方蹲下绑雪板,柏延看出她神情异样,问:“怎么了?要是太累就不滑了,早点回去休息。” 岑蓁还在想李桃那个角色。 21岁的姑娘还没有学会波澜不惊喜怒不形于色,心里不开心,脸上多少也有些情绪。 她垂眸摇摇头,“没有,来吧。” 经过快一周的军训式训练,岑蓁从一开始不习惯穿着雪靴走路到现在能在初级道上做出教练要求的简单动作,已经是教练眼中的“天赋异禀” 只是这一刻,当耳边呼啸而过的风掠过时,刚刚看到的微博多少还是影响到了岑蓁的注意力。 @导致在下一个斜坡时,她一时没控制好平衡,连着雪板摔了出去。 像这样的摔倒几乎每天都会发生,岑蓁也习惯了。只是有些抱歉自己的分神间接影响了柏延。 虽然柏延并没有在意,他很快就也停了下来,滑到岑蓁面前蹲下问她,“没事吧?摔到骨头没有?” 岑蓁察觉到了痛意,但不算厉害,骨头肯定是没伤到的,她挣扎着想站起来,柏延伸手来扶,就在快要碰到岑蓁手臂的那一瞬一道身影停在了两人面前。 他挡住了暮色,落下一大片阴影,冷过这漫天的雪。 日落前的雪山有十几分钟是格外动人的,当太阳落到地平线-4度到-6度之间,整个天空呈现出冷调的幽蓝色,而不远处的雪具大厅却早早亮起暖黄的灯,两种色调交织融合,碰撞出极其温柔的反差。 万籁俱寂,眼前仿佛分不清真实与梦幻。 在岑蓁抬起头看清那道身影的面容后,忽然想起书上说Blue hour,每一秒都有浪漫发生。 可如果对方是孟梵川呢? 整个世界被氤氲的蓝浸透,岑蓁的雪镜好似起了雾,她觉得自己一定是花了眼,刚刚在心里小声骂了他几遍,他就真的出现了? 直到身边的柏延缓缓站了起来。 站在岑蓁面前的人他虽然不认识,但直觉告诉他,他伸出去的那只手,也许不合适了。 那道气场年轻,高傲,也有警告。 柏延没说什么,滑去了另一边雪道。他离开,才让岑蓁从不真实里倏然清醒,看着面前那张熟悉的脸,一个声音在脑中反复提醒: 是他。 他来了。 明明没什么感觉的小腿忽然间便狠狠抽痛了一下。 岑蓁知道自己或许应该表现出开心的样子,可她现在的确不太开心,她再次试着想要站起来,孟梵川没说任何话,只是那样看着她,而后淡淡地朝她伸出手。 他的手骨节分明,淡淡的青筋脉络分明,看着很有力。 岑蓁看到了,但她低着头,倔强地装没看到。 她笨拙地踩着雪板想自己站起来,可老天似乎故意要她狼狈,刚站直便刺激到了小腿疼痛的地方,她一个踉跄,做出了更加狼狈的事她直接摔到了面前男人的怀里。 甚至双手扑在他胸前,像撒娇的小鹿挂在他身上。 岑蓁:“” 原本就快冻僵了的身体更僵了。 “对不起。”岑蓁手足无措地道歉,庆幸此刻戴着头盔,护目镜完美遮住了她所有尴尬的表情,好不容易离开孟梵川的支撑,她这才定住心问,“孟少爷怎么来了。" @孟梵川的嗓音也好像被满山的雪染冷了,听不清晰,“在这边转机,顺便来看看。” 岑蓁嗯了声,余光看到教练和柏延都在看着自己,疏离地与面前的人拉开一点距离:“我还要再练一下。” 孟梵川没多纠缠,只是睨了岑蓁一眼,“腿没事?” 岑蓁赶紧摇头,生怕他会像电视里那些霸道总裁一样,忽然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把她抱起来,一路抱回酒店房间,向全世界宣告她是他的女人。 还好孟梵川好像没有这种爱好。 他很直接地就掉头走了,过了很久岑蓁重新抬头望过去,他已经不见踪影。山脚下的雪屋前,池玉和温惠站在一起,正朝她挥手示意。 柏延这时又缓缓滑到岑蓁身边,“男朋友来探班?” 毕竟是双正常的眼睛都看得出岑蓁和孟梵川之间不寻常的气氛。 岑蓁被问得尴尬,摇摇头,怕柏延追问再多,主动先上了前。 柏延看出她不想多说,便也默默跟了上去。 教练在侧方用手势指挥,一声令下,岑蓁开始了第二次试滑,她踩着雪板在高低起伏的坡道上滑行,竭力忍住小腿的痛。 刚刚已经失误了一次,这次不能再有错。 好在第二次试滑成功,岑蓁和柏延都以完美的表现完成了规定的动作,只是结束后滑到雪道尽头时,岑蓁再也支撑不住,整个身体跪着摔了下去。 所有人一怔,几乎是一拥而上:“蓁蓁!” 雪具大厅旁边有一座小屋是剧组专门为岑蓁和柏延腾出来的地方,里面可以取暖,也可以泡杯咖啡,临窗看雪景。 此刻,不算宽敞的小雪屋里挤满了人。 教练叫来了滑雪场的医生,岑蓁坐在椅子上,脱掉了厚重的雪服,池玉用超长的羽绒外套裹着她,只露出半截光滑小腿。 孟梵川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时不时蹙着眉。 “没大碍,还是上次伤到的那个地方,一直没恢复好。”医生给岑蓁做了简单的检查,确定没伤到筋骨,叹声气,“让你减少训练量,你倒好,天天可劲儿地练。” 随着医生这句话落下,孟梵川目光不明地看向温蕙,温蕙一眼明白他的意思,随即看向了池玉, 两座沉沉的大山压下来,池玉一下子就慌了,赶紧看向了岑蓁本人。 意思是:青天大老爷,她要这么做,我也管不住啊。 好在眼下也没有人要就地问责的意思,医生交代了岑蓁注意事项和回去后的药物治疗方式后就离开了雪屋。 他走了,教练和柏延也走了。 房子里瞬间就都只剩下自家人。 池玉紧张自己才快乐了没几天的助理生活就要因此戛然而止,急急忙忙就想为自己辩解,可温蕙却抬手拦住她,“我们先出去吧,二少爷有事要问岑蓁。” 池玉怔了怔,目光落在岑蓁身上,忽然想到了什么,马上开口解释,“对不起孟少爷,上次你打电话给蓁蓁是我不小心按掉的,你别怪蓁蓁,她当时在训练什么都不知道。” 岑蓁后来再回过去,孟梵川却没接,让池玉心惊胆战了好久。 @温蕙第一次看到这么缺心眼的姑娘,但又实诚得可爱,无奈地笑着扯走她,“没你的事,走啦。” 终于房里的人都走了干净,剩岑蓁和孟梵川。 岑蓁从进来后就没看过孟梵川,此刻也一直低着头,静了静,一声不吭地站起来,“对不起,是我没及时” “什么事不高兴。”孟梵川直接截断了她要说的话。 聪明如他,从雪场上就察觉出了岑蓁的异样。 岑蓁微怔,眼底的情绪一闪而过,倔强瞥向一旁,“没有。” 孟梵川向后靠,拖着漫不经心的尾音:“我不喜欢猜。” 这句话带着一点压迫感,岑蓁却身形不动,继续沉默地看着那个方向。 她整个人包在宽大的羽绒服里,才上了药的小腿露在外面,白腻光滑,晃人眼。 孟梵川看着她,捏在手心的打火机一直在转,许久才垂下视线淡淡道,“你如果实在不想说,我不会再问。” 平日里话都懒得与人多说的孟家二少爷,自然也不屑成为那种纠缠不休的人。 短暂又漫长的十多秒过去,岑蓁胸口微微起伏,终于还是转了回来,吸吸气:“你骗我。” “?”突然扣来的帽子让孟梵川莫名其妙,“骗你什么。” 虽然很不想将这些事摆到台面上来说,但支撑她的那个点塌了,岑蓁很难无动于衷地去接受。 既是交易,就应该讲诚信。 “签约的时候,你说了《坠落》的女一会给我的。”她声音有些瓮。 终于得知缘由,孟梵川不由轻哂一声,波澜不惊地反问,“所以呢,有谁说过不是你吗?” 岑蓁找到刚刚的微博,把手机对着孟梵川,“对方都发通稿了。" 孟梵川扫了一眼,“看不见。” 岑蓁抿了抿唇,朝他坐的地方稍微站近了一点点。 孟梵川不说话,用一种“我长的是眼睛不是望远镜”的眼神看着她。 岑蓁:“” 岑蓁忽然就不想给他看了,和他有什么道理可讲?反正合同都签了,她拿他没办法。 岑蓁垂下手机,“算了,不看了。" 可孟梵川却好像没那么容易算了,拍身边位置似是命令,“过来。” 岑蓁生着气,并不想过去。 但气氛僵持在那,她也只是坚持了三秒,便妥协地朝他面前又移动了一步。 两人面对面加起来总共剩不到一米的距离,近在眼前却落不到实处的感觉让孟梵川突然生出烦躁,直接伸手将她拽了过来。 岑蓁错愕,踉跄着跌坐到了他身上, 等反应过来想起身的时候,那双有力的手不声不响地按住了她。 岑蓁:“” 距离骤然拉近,身躯暧昧贴到一起,岑蓁心跳加快,却无处可逃。 上一次这么近地靠在一起,是离别前的那一晚,他眼底有同样能吞噬她的炙热。 孟梵川轻抬她手腕,看到了手机页面上的内容。 随即便嗤了声,“待会我也发一个通稿说我是男主,我就是了吗。” 淡淡的声音渡着他的气息落在耳畔,令人无法忽略。岑蓁的心扑通跳,却还是故作镇定地不看他,也不说话。 她现在的情绪很复杂,害怕,生气,也有几分委屈。 最想要的角色落空,现在还不得不坐他身上,资本家当真从不做亏本生意。 可孟梵川却只捕捉到她其中一味情绪,沉默一息,无声扯了扯唇,“所以现在是也要我哄你一次吗。” “怎么会。”岑蓁哪里敢跟他撒娇索要,趁他不注意又站起来,声音低低的,“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她起身那一瞬,孟梵川看到了她眼底淡淡的红,莫名惹人怜。 那种心被剥离陷落下去的感觉又出现了,他微顿,无奈地别开脸,按下自己手机的免提往外拨了个电话。 只几声,那边便接通,“孟公子?” “谢导。”孟梵川的声音平得像没有感情的机器,只为问到问题的答案,“《坠落》的女主定了谁。” 谢庆宗微愣,“小岑啊,你不是知道的吗?但现在先别告诉她,免得拍宣传片分心。” “谢了。”孟梵川很有礼貌地挂了电话。 手机丢到一旁,他抬眸看向岑蓁,“还走不走?” 一阵微妙的沉默后一岑蓁抿了抿唇,很识时务地默默坐回了孟梵川腿上。 ------------ 20 chapter20 晚上洗过澡后,岑蓁躺在酒店床上看手机的群消息。 为了让谢庆宗知晓进度,剧组群里每天都会发一些训练花絮,岑蓁每晚睡前也会看那些视频复盘自己的动作。 “孟少爷没骂你什么吧?”池玉遵医嘱来给岑蓁抹药,好奇地问她。 岑蓁摇头,“没。” 池玉往手里挤了点药膏,随意道,“那你们怎么待了那么久。” 岑蓁视线落在刚刚点开的花絮视频上,思绪却随着池玉这句话走神飞出去。 他们在小雪屋里待了很久吗? 岑蓁只记得她后来再坐到他身上时,他莫名地笑了一声,对她说:“岑蓁,你真了不起。” 岑蓁不明白他的意思,稍稍侧头,便撞入他隐晦不明的眸里。 浅淡的笑意还未褪去,他眼尾上挑,也在望着她。直到目光慢慢变得灼热,似有情愫闪过,瞬息又消失不见。 他这次过来没穿西装,宽松的黑色飞行服套在身上,倒透出几分玩世不恭的少年气。 也奇怪,偏偏这样的打扮让岑蓁觉得这好像才是传闻中那个恣意乖张的孟家二公子。 之前那些,都不是他。 此刻,即便两人只是交易关系,可坐在一个男人,一个长相无可挑剔的男人腿上,岑蓁的脸还是难以克制地泛了红。 他身上的气息侵略性地涌来,她不得不避开他的视线,总算关心一句,“孟少爷在明州转机去哪里?” “香港。” “…?”听闻答案,岑蓁不能理解地看向他。 沪城直达香港的航班那么多,他用得着从沪城大老远绕到北方的明州,再绕去南方的香港? 他没事吧。 孟梵川当然明白岑蓁在纳闷什么,不过他并不想解释,向后轻靠了下问,“听说这里有咖啡喝。” 岑蓁这只刚刚得了糖的“小雀鸟”当然心领神会,刚好借此从他身上离开,“嗯,我帮你泡一杯。” 即便是离开了,背对着孟梵川的岑蓁也依然能感受到身后那道始终没离开的目光,太过直白,充满平静却汹涌的危险感。 “岑蓁。”他的声音在背后淡淡提醒,“你要的角色有什么戏份你知道的。” 岑蓁当然知道。 她低头泡好手里的咖啡,走回他面前放下杯子,才犹豫地问,“你介意吗。” 他是金主,他如果不喜欢自己的雀鸟与别的男人做戏,大可动用背景干涉剧情,干涉拍摄。 可岑蓁不想这样。 电影是严肃的,是完整的,每一个剧情都千丝万缕地贯穿全片,如果只是因为他的不喜欢而删改,那她何必费尽心思去得到李桃这么一个不完美却充满张力的角色。 她大可去演张桃,王桃,演任何资本喜欢的脸谱角色。 岑蓁等着孟梵川的回答,然而那人后来只喝着她泡去的咖啡,没再说任何话。 “你又在走神?”池玉轻轻拍了拍岑蓁的腰,“转过来,抬腿。” @岑蓁的思绪被池玉拉回来,本能地照做。 她仰躺在床上,轻轻屈膝弯起左脚,身上的睡裙也因此滑落到腰间,露出纤细光滑的腿。 池玉看了一眼,不禁在心里感慨造物主的不公平。 同样是女孩子,岑蓁犹如一件窈窕有致的艺术品,该细的地方纤纤一握,该挺的地方如雪似酥, 整个身体一丝赘肉都没有,让池玉都忍不住看了又看。 “你吃什么长大的啊?”池玉好奇地摸她的腿,感觉在摸剥了壳的蛋白。 只是她身上好凉,好冷,“你体寒吗?” 岑蓁被池玉蹭得痒,盖上被子掐掉她的好奇心,“不早了,快回去睡觉。” 池玉嘿嘿笑了两声,“我终于理解孟少爷为什么要签你了,你这么漂亮,我是老板我也签。” “ " 是吗。 也许吧。 孟梵川说她有最好的牌,应该就是自己这副皮囊,被他欣赏,才得以换取如今这些机会。 岑蓁的兴致忽然就淡了下去。 池玉离开没多久岑蓁就睡着了,迷迷糊糊间觉得冷,拼命裹被子也好像抵挡不住那股突然涌来的寒意,她睁开眼,才发现空调停了。 岑蓁疑惑地下床又摁了几次遥控器,一点反应都没有。 随手拉开房里的窗帘,落地窗外的雪山一片黑寂,往常雪道上亮着的夜灯全都熄灭了。 为了更有效率地训练,岑蓁早前退掉了温蕙给她订在市区的酒店,直接住在了雪场附近。这里条件设施都一般,唯一的优势就是距离。 看手机,才晚上10点半。 离天亮还早,岑蓁披上外套正打算去问问前台怎么回事,池玉便发来消息告诉她:雪场突然大面积停电了,酒店的应急电源也只能保证电梯等公共设施,电路正在抢修,恢复时间未定。 T你怕吗?要不我陪你来睡吧?J岑蓁不想让别人从暖和的被窝里折腾起床,回她,没事,不用。J收起手机,岑蓁慢慢发现了比四周陷入漆黑恐惧更麻烦的问题。 失去供暖的房间仿佛瞬间被寒冷吞噬,即便把所有厚衣服都盖在被子上面,还是难以抵挡零下的温度。 呼出的气息自动成雾,岑蓁在被子里轻轻摩擦掌心,试图让自己的身体暖和起来。可夜太漫长, 寒冷更是让这份漫长变得煎熬。 岑蓁从小便是怕冷体质,一到冬天手脚都是冰冷的,眼下她实在冷得睡不着,只好睁着眼睛发呆。 翻来覆去间,门外忽然有人敲门。 以为是池玉,岑蓁去开了门,却发现是张陌生面孔,“岑小姐,孟少爷让我来接您。” 岑蓁愣怔,“接我?” 话音刚落,孟梵川的短信好像掐准了时间发到了她手机上。 没有多余的话,简单三个字:过来睡。 岑蓁:” 岑蓁当然不知道,下午刚得到教训的池玉不敢再对岑蓁的日常有任何怠慢,生怕这突然停电的夜晚会发生什么,第一时间就报备了温蕙。 所以此刻面对来接自己的人,不知情的岑蓁本能地又朝不可言说的方向想去。 沉默了几秒,她点点头,“稍等我换件衣服。” 岑蓁如今已经可以平静地面对她和孟梵川之间可能发生的一切,何况他完成了他所承诺的,自己也该主动懂点事。 十分钟后,汽车载着岑蓁开往孟梵川和温蕙下榻的酒店。 市中心,整个明州乃至北方最豪华的超星级酒店,每到夜晚降临,无数男女都会在这里度过美好的一夜。 岑蓁进电梯时也在想,希望属于她的这个夜晚不会太糟糕。 电梯停在12楼,带她来的人引路,将岑蓁带到一间房前,刷了房卡转身对她说:“您在这里好好休息,晚安。” 门开的瞬间便有热气扑来,岑蓁道谢后在房间门口顿了片刻,做足心理建设后才轻轻走进去。 满以为会看到孟梵川的身影,可岑蓁进去后意外发现,房间竟然是空的。 床铺整齐干净,一看就是还没有人入住。 岑蓁有些摸不着头脑,又想会不会是孟梵川出去了还没回来,环顾四周,正茫然不知该坐还是站时,温蕙忽然出现在门口。 她敲了两下房门,“来了?” 岑蓁怔住,“蕙姨?” 温蕙走到她面前,确定房里暖气正常供应后说:“来了就赶紧休息吧。” 岑蓁有点转不过弯了,孟梵川让她过来睡,难道就是单纯的睡觉? 温蕙没看出她心里的弯弯绕绕,继续道:“今晚我跟谢导和教练谈过,允许给你放两天假缓一缓, 你前面练得太狠了,听话。” 她说完揉了揉岑蓁的头便要走,临走前很随意地摸了下她的手,“这么冰?怪不得梵川说你怕冷, 好好睡吧。” 岑蓁:“” 温蕙关上门离开,房里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她最后说的那句话却持续在岑蓁耳边回荡。 孟梵川怎么知道她怕冷? 哦,好像是刚认识时他问自己为什么没有留在北城发展,她随口说过一次。 他竟然还记得吗? 岑蓁在无人的房间里缓缓坐下,不知道是因为暖气开足了,还是别的原因,她冰凉的身体在一点点回温,那种温暖蔓延进四肢百骸,在心深处的某个节点微妙地荡了荡。 如温蕙所说,岑蓁睡了一个踏实的觉,整晚都没有见到孟梵川。 第二天,岑蓁还是很早就起了床,本想跟温蕙说一声再走,却又不知她住哪个房间。 不得已,只好分别给她和孟梵川发了两条短信。 一分钟后,孟梵川打来了电话。 他在通讯录里的名字早已从“秘书小姐”改成了“孟少爷”,眼下在屏幕上闪动,岑蓁稳了稳心神按下接听。 “喂?” “教练说了让你休息两天。”他声音有些慵懒的沙,应该才醒。 岑蓁当然知道,但总共就两周的训练期,她每天都恨不得把24小时掰成48小时来用,哪里还敢休息。 “我的腿没什么了,最多,我今天减少一点训练量。”岑蓁尝试着说服孟梵川。 手机那头静了片刻,有被子被掀开的塞窒声音,“一个教练怎么顾得上盯两个人。" 岑蓁没明白他要表达什么,“那你的意思是?” 孟梵川:“你非要练的话,我来盯你。” “?" 直到和孟梵川一起站在雪场山脚下,岑蓁还有些没回神。先不说这种专业的滑雪很危险,退一万步,这里是他和自己打情骂俏的地方吗? 她在工作,绝不可以让私事掺和到公事里来。 “孟少爷。”岑蓁神情严肃又认真,“这里不是玩的地方,滑雪很危险。” 孟梵川看了眼岑蓁手里拿着的东西,觉得好笑,“这什么?” 岑蓁一顿,尴尬地把乌龟垫藏到身后,“池玉给我买的,防摔的” 岑蓁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屁垫”两个字。 最初两天学滑雪时她都带着这个,后来她嫌幼稚就不带了,但经过昨天的事,为了防止自己再受伤延误进度,岑蓁决定还是尽可能地做好一切防护措施。 她觉得孟梵川在故意转移话题,抓回重点,“你听到我刚刚说的吗?滑雪不是闹着玩,万一你受伤了,我” 短暂一顿。 “嗯?”孟梵川等她往下说,“你什么?” 岑蓁还能怎么样,当然是怕担不起那个责任。 她已经能想象出来新闻的标题豪门公子为博红颜一笑滑雪,全身多处骨折。J不怪岑蓁想得多,她在雪场的这些日子经常听工作人员说,这里每年都会出几个事故,往往都是技巧不精或者过分自信的,比如明明水平只能在初级道滑的,却要逞能跑去中、高级道耍帅。 但现在孟梵川问,岑蓁当然知道他想听到什么,抿了抿唇,迎合他说:“我当然会担心你的安危。” 孟梵川睨着她,像是在确认她话里有几分真情实意,微顿才移开视线,漫不经心地勾了个笑容, 指着雪场远处的高级道说:“去那等着我。” 岑蓁:“…”@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岑蓁无法说服孟梵川,只好赶紧给温蕙打电话,可电话没接通,大概还在睡觉,她只好给温蕙发了条消息: 蕙姨,孟少爷要陪我滑雪,还要去高级道滑,我拦不住他。J发完消息岑蓁就赶紧去更衣室换了自己的雪服,出来后直奔孟梵川刚刚指的高级道。 早上七点半,雪场几乎没有游客,看过去白茫茫一片。 高级道顾名思义,更适合有滑雪基础,经验丰富的高段位玩家,岑蓁在教学道苦练了一周才勉强可以在初级道顺畅滑行,孟梵川一来就上最高难度,还是整个雪场最陡峭的犹如跳崖体验感的黑线9号道。 岑蓁在山脚下没看到人,猜测孟梵川已经乘缆车上了山顶,虽然他让自己在这里等着,可岑蓁怎么敢任由他。 本打算也跟着上缆车,又怕中途错过,想了想还是决定从山脚徒步上山。@高级道全程约1200米路程,各种大小小不同的坡度连绵起伏,一眼好似看不到尽头,岑蓁提着雪板往上走,也幸好他们来得早,雪道上一个人都没有,至少没有人流的障碍。 走了快两百米的时候,岑蓁察觉山顶上方有动静,停下看出去。 被白雪覆盖的远处山脉上方,一道逆着光的黑色身影由远及近,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在视野里。 岑蓁怔了下,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茫然。 那道身影的动作极其敏捷,黑色雪服的外套松垮地敞开,每一次转向都有种游刃有余的乖张。 他的动作太自如了,几乎是行云流水地穿过那些坡道,轻松到甚至有些随心所欲。 以至于他突然在空中做了个转体再稳稳落地时,岑蓁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刚刚是什么黑色的东西飞过去了… 摩擦溅起的巨大雪雾短暂模糊了岑蓁的视线,待漫天的雪雾散开,她才看到孟梵川已经停在了山脚下。 他摘了头盔,漫不经心地站在那,和岑蓁遥遥相望,似乎在问: 够格盯你吗? 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岑蓁还在巨大的视觉冲击里没回神,懵懵地拿出手机。 温蕙发来的消息没事。他19岁就在加拿大滑野雪了,你的教练都不一定有他行。J岑蓁:“” 岑蓁呆呆地张了张嘴,感觉自己好像在什么奇幻梦境里,直到温蕙又发来一段视频,眼前的画面才变得真实起来。 梵川|20岁在加拿大拿的自由式滑雪金牌,他教你大可放心。J点开视频,皑皑白雪下,孟梵川身着极酷的黑色滑雪服,单板被他完全掌控着,好像与他的身体融为了一体,他轻松穿梭在险峻的雪道之间,各种复杂的组合动作信手拈来,甚至连镜头都跟不上他飞转的速度。 这是岑蓁第一次看到,陌生的,另一面的孟梵川l。 有着野蛮生长的,属于年轻人的自由,激情和勇气。 岑蓁隐隐觉得,他好像和自己想得不太一样。 慢吞吞关掉手机下山,岑蓁拖着雪板走到孟梵川面前,没了刚刚的质疑,她抿了抿唇对大少爷虚心请教:“那我们在哪里练。” 在和孟梵川签订合同之前,岑蓁想过无数种和他相处的可能,唯独没想过,两人有天会像现在这样,在茫茫雪山上你教我学。 说出去多新鲜。 孟梵川依然是一贯不变的金主气势,单独给岑蓁包下了一条初级道,他漫不经心地跟着她这个小菜鸟身后,纠正她的动作。 岑蓁不知道,这算不算另一种二人世界? 那人倒是不讲情面,岑蓁做的不标准的地方他会让她反复做,偶尔岑蓁不小心摔了,他会在扶她之前先笑一笑她朝天的龟壳屁垫。 一点都不像什么金主。 让岑蓁偶尔恍惚觉得,如果抛开他豪门的身份,抛开他高不可攀的背景一或许他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岑蓁,刹车,在干什么?” 声音忽然落到耳里,岑蓁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忘了本该转弯的路线,现在正朝孟梵川站的位置滑过去。 他在叫她刹车,可她看着他的脸,脑子里忽然好像什么都不会了似的,就那样直线朝他冲过去。 感觉下一秒就要把孟梵川创飞,岑蓁花容失色:“你让让!” 可孟梵川也踩着雪板,在岑蓁极快的加速度下,那一点短暂的距离也来不及让他转到其他地方去。 他索性便在原地没动,等岑蓁莽莽撞撞冲到自己面前时,无奈地伸手去接。 人是接住了,但巨大的惯性冲击也让孟梵川不可避免地仰倒,还没喘口气,一具柔软的身躯又紧跟着趴到了他身上。 孟梵川发出一声闷哼。 四周万籁俱寂,没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一起小小的相撞事故,就算有人注意到了,大概也会以为是普通小情侣在打情骂俏。 女人整个趴在男人的身上,屁股上还绑着一块龟壳屁垫,男人的双手扶在她腰间多可爱。 多恩爱。 岑蓁在教学道练习这么多天,从没发生过这样尴尬的事,她的脸已经快速红到了耳后,动了动想起来,腰间的那双手却没松开。 身下的男人似是无声一叹。 “你是笨蛋吗,这样也能摔?” 岑蓁:” 岑蓁抬起头小声辩解,“我说了让你让让了。” 两人的视线在这里交汇,那张极具欺骗性的脸近在咫尺,四目对视,彼此隔着雪服的胸腔逐渐同频起伏,岑蓁颤了颤眼睫,移开视线。 寒冷的户外,她忽然有些口干舌燥,咽了咽口水,“孟少爷还是别教我了。" “为什么?” 岑蓁实话实说,“我会分心。” 他们的关系摆在那,永远不可能正常健康地相处,她现在只想心无旁骛地训练,实在抽不出心思去应付他。 孟梵川微顿,松开了扶在她腰间的手,“明白。” 他似乎并没有在意岑蓁说的“分心”,而是沉浸在自己的某种思绪里,半晌才轻轻扯唇:“其实是我借机。” 岑蓁趁机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不太懂他的意思:“借机?” 反应了两秒,又好像理解过来:“你是说,你很久没滑雪了吗?” 的确是太久了。 父子关系的第一个裂隙大概就是从他18岁玩滑雪开始,争执,阻挠,一路崩塌。 孟梵川没回答岑蓁,解开雪板站起来淡淡说,“我明天早上的飞机离开明州。” 岑蓁明显察觉到孟梵川突然淡下去的情绪,以为自己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张了张嘴,又不知该怎么弥补,一时混乱竟鬼迷心窍开口:“还回来吗。” 孟梵川抬头看她。 岑蓁也被自己莫名其妙问出来的话怔住,想收回已经来不及,空气中倏然蔓延出不可言说的暖昧,他望过来的目光如有实质,缓慢在脸颊烧起不知所措的灼热,岑蓁慌乱低下头,“我的意思是她说不出个所以然,反而添了几分委屈的脆弱感。 孟梵川就那么看着她,顿了顿,忽然慢走过去将人揽到怀里。 冰天雪地下,岑蓁闻到了他身上好闻的味道,淡淡的,充满年轻的野性和蓬勃。她乖巧地被他抱着,接收着从他身上传来的温度,身体竟不再像上次那般僵硬。 是不是戏做久了,总会适应。 “教练不是给你放了两天假吗。” 声音从上方落来,岑蓁茫然地抬起头,便看到孟梵川望着她垂下的视线,很自然地说: “明天跟我一起去香港。” ------------ 21 chapter21 岑蓁被孟梵川突然的建议听傻了。@他疯了吗?去香港?明天? “我还在训练,况且,就算是两天假期,也只剩明天一天了。" “后天早上就回来。”孟梵川没有给岑蓁拒绝的余地,顿了顿,“我跟你一起回来。” 虽然不知道孟梵川去香港做什么,但他这么要求了,甚至还说会陪自己一起回来,给足了岑蓁脸面,岑蓁要是再说不,就是不知好歹了。 她只能垂着头嗯了声,忽地想起什么,还想再挣扎一次,“可我通行证没带在身上。” 这对孟梵川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事,轻描淡写,“放在哪,今晚之前我让人送过来。” 岑蓁:“” 岑蓁去香港的事没有几个人知道,温蕙对教练也只说带她去市区住一天养伤。 就连池玉也被蒙在鼓里,隔天醒来委屈地给岑蓁发消息:I你们去哪玩了,怎么不带我?丁彼时岑蓁已经在孟梵川的私人飞机上,拿着汪远连夜让人乘飞机送来的证件,忐忑地等着踏上香港的路程。 早上七点就有人来酒店接岑蓁,之后一路乘车到明州机场,又在机场地勤的陪同下来到孟梵川在机场的专属泊位。 岑蓁并不认识那是什么牌子的飞机,只知道登机的时候,全机组都在舱门前等着她,用流利的英语微笑说:“早上好,岑小姐。”@她那时才知道,原来孟梵川出行有自己的私人飞机。 先前她还在想他找的借口太假,哪有航班一天两夜都还没转机的,现在再看,原是自己天真可笑。 他的私人飞机,当然想什么时候飞就什么时候飞。 现在池玉发消息来问,岑蓁不想骗她,但也的确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说自己和孟梵川这段无从定义的关系,想了又想,回复她: 蕙姨找了医生带我去做理疗,有点远,你在酒店休息就好。J池玉这才放了心,那好吧,有事随时叫我!J飞机此刻已进入平飞阶段,机上有wifi,温蕙在一旁喝着咖啡处理公务,孟梵川手里拿了本汽车杂志,机舱里很安静。 岑蓁正要收起手机睡一会,忽然看到微信通讯录里有个新的好友验证信息。 她点开,发现是之前剧组群里最后加进来的那个ID叫Lewis的人。 坐在身边的孟梵川这时漫不经心地投来一瞥,“谁加你?” 岑蓁很单纯地摇头,“不知道,不认识。” 岑蓁不认识这个Lewis,也不知道他在剧组里是担任的什么职务,她不乱加人,所以很严谨地点了拒绝,并发去问题:你是? 身边的人这时突然莫名笑了一声。 岑蓁不知道孟梵川笑什么,只见他也拿起手机不知道在给谁发消息,很快,自己的手机上,Lewis再次发来了验证信息。 隔着屏幕的不爽:T岑蓁,你真了不起。J这是孟梵川第二次说这句话。 恣意嚣张的孟二少爷长这么大,第一个挂他电话的是岑蓁,第一个要他纡尊降贵去哄的还是岑蓁,现在他主动加她,直接当面收到她发来的“对方拒绝了你的好友请求” 岑蓁看着这行字,懵了一秒,立即反应过来转向孟梵川l。 她张了张唇,似是不敢相信,“你为什么会在群里?” 好问题。 但孟梵川不想回答。 “我是老板,为什么不能在。” 岑蓁:“” 他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怪不得进群这么久从来没人要他换名片,想来是谢导早知道他的身份。 岑蓁低头默默通过他的好友请求,“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是吗。”孟梵川睨她,“知道是我又怎么样。” 岑蓁抿抿唇预想这个问题,或许“我当然会主动加孟少爷。” 他应该喜欢听这个答案。 果然,孟梵川听得懒声一笑,“卖口乖。” “边个卖口乖?”一旁的温蕙听到孟梵川忽然说了句粤语,视线暂时从电脑前移开,明知孟梵川在说岑蓁仍故意道,“你想说蓁蓁嘴甜就大大方方说,说什么方言,欺负蓁蓁听不懂吗。” 岑蓁:“” 其实她听得懂。 但她此刻只能做出听不懂的懵然模样,脸颊悄悄浮起心虚的粉。 这抹粉映入孟梵川眼里,却理解成了岑蓁对自己的赧然。他低头笑两声,也不再逗她,拿着手机退掉了剧组群。 “群太吵,以后有花絮直接发给我。” 鬼知道孟梵川每天是怎么耐着性子从一堆99+的讨论里筛选岑蓁的花絮,且这种行为还坚持了一周之久。 实在匪夷所思。 上午十点,飞机终于平稳降落在香港国际机场。 和来时一样,孟梵川根本不需要应付各种繁琐的手续和通道,下舷梯那一段距离已经是他们走的最长的路。 岑蓁跟在他身边,离开机舱时听到他用英语问了机长一句:“我哥他们是明天到?” 机长点头应是,“他们会和孟董一起过来。” 作为18岁的成人礼物,孟家三兄妹各有一架私人飞机,平日里托管在不同的航司。孟松年聘请了专业的欧洲空中服务团队,一直都希望他们在想去看世界的时候,可以想走就走,不被限制束缚。 一行人坐到车上,温蕙转头问孟梵川:“确定明天就回去吗?” 孟梵川无所谓的声音,“见面就吵,留下来做什么。” 岑蓁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事实上她对孟梵川此行的目的也一无所知,她这会儿看着窗外车已经离开机场,现在正行驶在高架桥上,不断有本地特色的红色的士交错驶过,远处蓝绿色的海面晃动,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快速滑到身后。 岑蓁终于对来到香港这件事有了实感,顿了顿,转过来问孟梵川:“我们要去哪里?” 孟梵川平静答她:“去看我外公。” 岑蓁:“?” 岑蓁张了张嘴,第一时间便拒绝了,“孟少爷,是不是不太合适?” 为了更多地了解孟梵川,岑蓁早前查过资料,知道他的外公姓庄,是港岛有头有脸的慈善家。97回归时捐了大笔自藏的文物给政府,并与当时内地商业龙头亚湾集团的孟家联姻,积极推动了当时两岸的经济合作发展。 庄家在港岛,是特首见了都会先伸手问好的地位。 这样的名门,她以什么样的身份去? 孟梵川的小金丝雀吗? 就算有野心,岑蓁从来要的也只是与事业有关的机会。她不会,也不愿意让自己他日陷入被人质疑攀附豪门的漩涡里。 孟梵川却皱眉,“哪里不合适?” 车上还有其他人,岑蓁不想说得太直白,只能垂下眸,“你就当我怯生,我来只是想陪你。” 孟梵川还想说什么,温蕙忽然出声打断他,“我给蓁蓁订个房间,正好也换件衣服。” 香港今天28度,热得离谱,岑蓁去明州都带着厚衣服,现在还是暂时穿着温蕙的一件不合身的薄衫。 孟梵川看到了温蕙暗示的眼神,想说的话也咽了回去,“那你在酒店等我,我吃了午饭就过来。” 岑蓁松了口气,“好。” 两路人马在中环暂时分开,温蕙着了熟悉的造型师去陪岑蓁挑衣服,重新坐回车里时才对孟梵川说:“你刚刚那样会吓到她。” 孟梵川不理解,“只是见外公而已。” “那你准备跟庄爷怎么介绍蓁蓁?” “同事?员工?还是女朋友?” “什么都不是,人家女孩子也会有压力。” 时至今天,温蕙已经看出孟梵川对岑蓁的在意,只是这份在意从何时开始,是真是假,又能撑到何时,她不能判断。 毕竟,谁也不知道孟梵川是不是换个地方故技重施。 汽车朝山顶开,孟梵川视线停在窗外,似乎也在想着什么,许久都没有回应温蕙。 相比起山顶众多富丽堂皇的别墅,庄家的那一栋隐在半山中,十分低调。孟梵川到的时候是中午11点,家中菲佣收到消息二少爷要过来,早早准备了午餐。 ”阿公。”孟梵川到家后蹲下抱了抱外公庄泰,“生日快乐。” 温蕙也给老爷子送上之前拍来的那套黑釉兔毫盏,“庄爷,阿川亲自挑畀你慨生日礼物。” 早些年夫人过世后庄泰也病了一场,之后便一直坐着轮椅,他戴起眼镜打量礼物,而后笑着拍孟梵川,“乖,抵锡。”(乖,值得疼爱) 三兄妹里,孟梵川和外公外婆的感情要更深厚一些。那时大哥孟清淮进入国际学校读小学,孟松年夫妻俩全身心地投入到大儿子的栽培中,就把孟梵川丢到了香港读幼稚园,由庄家的工人照顾。 在7岁回到北城之前,孟梵川都是跟在外公外婆身边无忧无虑地长大,以至于孟松年想再用培养大儿子那一套来严厉管教这个二儿子时,已经行不通了。 天生叛逆,父子缘也浅薄。 菲佣来通知用餐,孟梵川推着庄泰朝餐厅走,闲话家常,“近排身体点?”(最近身体怎么样?) “几好。”老爷子伸长脖子看孟梵川身后,“听讲你带佐女仔返嘤?点解唔见讵?”(听说你带了女孩子回来,怎么没见到她?) 孟梵川倒是没想到老爷子情报这么快,和温蕙对视了一眼,“讵要做嚼。”(她要做事。) 庄泰点了点头,“咐你呲系咩拍紧拖?”(那你们是不是在谈恋爱?) 孟梵川脚下的步子跟着慢了,似是也在考虑和岑蓁的这段关系。 诚然,他对她有感觉,如果说北城初见时是人群中的惊鸿一瞥,那么在沪城再次重逢,她闯入自己的试衣间,便让孟梵川觉得,或许与她有冥冥注定的牵绊。 只是她上段感情才刚刚结束,他不确定她有没有准备好和自己开始。 见孙子不说话,庄泰叹声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好心你喇,中意就俾心机去追,都唔知几时饮到你咽杯茶。”(拜托你,喜欢就用心去追,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喝到你那杯茶。) 他时常唠叨,让孟梵川收收心,别玩了,找个好女孩成家立业,别总是和爸爸吵架。 孟梵川习惯了,每次也都是好耐心地听,不知是不是因为知道孙子带了女孩子回来,今天老爷子兴致格外高,整个席间一直在说当年自己如何追到夫人。 “呐,学到没?”传授了几招追女秘笈给孙子的庄泰自信满满。 孟梵川无奈笑,“是,学到。” 话刚说完,温蕙的手机响,她暂时离席去接,之后才走过来告诉孟梵川,“sally说蓁蓁那边有点小麻烦。” “蓁蓁?”庄泰听到名字,念念有词,“咽名几好听啁。”(这个名字很好听) 听说人家女孩遇到了麻烦,庄泰便催促孟梵川赶紧去帮忙。@其实庄泰的生日是明天,家里其他的亲戚也都是在明天到达,但孟梵川和父亲隔阂太深,为了避免见面伤和气,孟梵川才提前一天过来陪老爷子。 只是当时他没有算到,会临时决定带岑蓁来。 “去喇,唔好叫人呲等。”(去吧,别叫人家等。) 饭吃完了,蛋糕也提前切了,现在老爷子发话赶人,孟梵川只好先放下他这边,暂时让温蕙陪着。 “咐我走先,迟点返嘤陪你。”(那我先走,晚点回来陪你。) “好。” 过身又回到庄泰面前。 “阿公。” “讵就系蓁蓁。” 司机已经在外面候着,孟梵川走到门前忽然停了下来,心中有股莫名的情绪牵引,他顿了顿,转他在庄泰身边蹲下来,找到手机里岑蓁在小露台拍的那张照片,温柔告诉他: 中环酒店房间里,业内著名的时尚造型师sally女士终于等来了孟梵川。 “怎么了。”一进房孟梵川就问。 “孟生,我们给岑小姐选的都是当季最流行的款式,这件是高定,这件是限量版"sally一指着对孟梵川说,“还有这些都是还没有对外发布的新品,但岑小姐都不喜欢。” 给庄家的人挑衣服,sally和团队拿出的阵仗堪比上港版VOGUE,短短两小时将各大专柜最新最贵最稀少的款式都拿到了岑蓁面前。 然而, 她一件都没看上。 岑蓁此刻坐在一堆衣服中间,见孟梵川来了,想说什么又没开口。 孟梵川看出她的欲言又止,朝sally扬扬下巴,“没你的事了,出去吧。” 等人清场了才坐到岑蓁身边问,“都不喜欢?” sally挑来的衣服自然是漂亮的。 漂亮,也昂贵。 至少对目前的岑蓁来说,她消费不起动辄六七位数的服饰。 岑蓁不想像宋望那样,拼命把自己拔到一个还不属于她的高度,更不想彻头彻尾地堕落为一只被金钱包裹的金丝雀。 “我想穿得简单一点。”岑蓁与他商量,“T恤就可以了。" 孟梵川睨着眼前的姑娘,忽然想起在北城初见她时,她就是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安安静静地坐在包厢角落里,单纯得根本不像会出现在那种场合里的人。 一人家女孩子也会有压力。 想起温蕙的话,孟梵川点点头,直接转身打了电话吩咐,“拿件普通的白T恤来。” 岑蓁惊讶孟梵川竟然就这么听了自己的话,怔怔地看着他,“你不生气吗?” “我生什么气。”孟梵川不太明白她的小心翼翼,“你想穿什么当然是你的自由。” 岑蓁一颗心微动,继而完全舒展下来," 谢谢。” sally做事也快,没几分钟就送上来三件不同风格的白T,尽管两三千的价格还是贵得离谱,但至少岑蓁有了那份穿得上的底气。 她去房里换好出来,心情也莫名好了许多,问孟梵川:“下午要去哪里?” 孟梵川却说:“你做主,想去哪玩。” 其实岑蓁来过一次香港。 那次她和宋望约好了来看乔汀汀女团的演唱会,看完顺便玩两天,打卡一些想去的地点。谁知后来宋望临时有活动没来,她也只能扫兴而归。 现在孟梵川问,岑蓁当然还是要先礼貌问他,“你呢,一般喜欢去哪?” 孟梵川漫不经心地想了想,“赛马会?” 果不其然的爱好,岑蓁点点头,很识时务地站起来,“那我陪你去看赛马。” 孟梵川目光在她脸上淡淡一扫,似是有些无奈,把人又按了回去,“我在问你,不是要你陪我。” 岑蓁看他不似玩笑,微顿,试探地问,“哪里都可以吗。” 这问的什么话。 香港还有哪里是他孟梵川去不了的。 孟梵川听笑了,只是笑着笑着,他忽然故意敛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胡说,“特首办公室去不了。” 气氛安静了几秒岑蓁张张嘴,没忍住笑了出来,“你在乱说什么,我干嘛要去见特首。” 这是孟梵川在小露台之后,第二次看到岑蓁不加掩饰的笑容,她唇角情不自禁地勾起,笑得真实生动。 让他知道,原来这世上有人光是笑一笑,就那样难以忘怀。 “走吧,岑小姐想去哪里都可以。”孟梵川拉着岑蓁起身,还不忘补一句,“见特首也行。” 他一句玩笑话无形中拉近了与岑蓁的距离,就连岑蓁自己都没发现,他拉着她的手时,她脸上却挂着不自知的笑容。 对于一个演员来说,岑蓁还能想去哪,无非是一些致敬港片的幼稚梦想,想在破旧又繁华的街头巷尾,寻找曾经热爱的那些电影回忆罢了。 孟梵川虽然没有任何兴趣,但岑蓁看景,他看岑蓁,已经是此行最大的兴趣。 黑色轿车陪同停停走走,在旺角金鱼街看重庆森林,在石板街看无间道,在石澳村看喜剧之王。 岑蓁穿梭在幼时的梦想里,偶尔欣喜回头时,总会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可能在抽烟,也可能漫不经心地靠在一旁喝冻柠茶,更或者讨厌地拿着手机偷拍她。 但十字路口的人来来往往,只有他始终在身后,不动声响,像极了电影里等着一场浪漫邂逅的男主角。 让岑蓁偶尔也会产生错觉,自己是他这部电影里的女主角。 他们,正在奔赴一场热烈的爱情故事。 结束最后一处打卡地时天已经黑了,海港灯火明亮,车水马龙的街头霓虹灯闪烁。 “拍完了?”孟梵川把手里的冻奶茶递给岑蓁,“还有地方想去吗。” 岑蓁今天很开心,应该说是这段时间以来最轻松无虑的半天。她接过奶茶发自内心地说,“拍完了,谢谢。” “那去吃饭?” “好。” 才刚刚坐到车上,岑蓁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忽然又问孟梵川,“我们可以坐那个去吗?” 孟梵川顺着看出去,"” 很多年以后,岑蓁都会想起和孟梵川度过的那个晚上。 从小到大名车接送,出国都是私人专机的孟家二少爷,生平第一次陪着岑蓁坐了双层观光巴士。 “你们是不是叫它叮叮车?”岑蓁上车后好奇地问孟梵川。 孟梵川:“…” 他的确不是很了解,隐约记得好像是电车才那样叫,但也懒得区别,“也许吧。” 岑蓁抿抿唇,并没觉得扫兴。 那晚天气很好,巴士第二层上的人不多,只有他们和一对游客母子,彼此也隔得很远。 岑蓁和孟梵川并排坐在一起,她看远处迷人的晚霞,看熙攘街头的霓虹灯,看潮起潮落的海浪。 而孟梵川看着她。 看她干净的白T,看她被吹乱的长发,看她的一颦一笑,一呼一吸。 “你今天…和那天很像。”孟梵川的声音忽然从风中传来。 岑蓁转过头,没听懂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什么?” 孟梵川这才想起,她不记得他了。 可那短暂一面,他却记了那么久。 “没什么。”孟梵川摇摇头,“要拍照吗?我帮你。” 这样美好的夜晚,岑蓁当然想拍照纪念。 只因身边坐着他,她才拘束羞涩地藏起自己的少女心,但现在他主动提起,岑蓁便也却之不恭, 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谢谢。” 孟梵川接过手机,打开摄像头。 “这样可以吗?”岑蓁面朝着孟梵川,身体微微靠在巴士上,被风吹乱的发丝温柔拂在脸上,她唇角轻牵涟漪,随便一笑都仿佛是对这个世界不经意的一场眷顾。 孟梵川从镜头里看她,手停在屏幕中间,却始终没有按。 要怎么按下去?灯光浮影,身后闪烁的霓虹都已黯然失色,她每一帧都美得惊心动魄,无从选择。 孟梵川稍稍移开了手机。 不再只是从镜头里看她,而是看着眼前这个真实的,鲜活的身影。 四目对视,岑蓁感应到他眼中翻滚的情绪,笑容敛住,心重重跳起来。 却也没避开他直白望来的目光。 晚霞火一般热烈,在彼此眼里缓缓掀起无声的潮,万物在这一刻突然微妙地落入汹涌,失去秩序。 红绿灯的“叮铃”声,络绎不绝的行人,穿梭在街角的红色的士,有轨电车的叮叮当当交织穿梭成繁忙又浪漫的背景音。 只是所有的声音在孟梵川倾身过来的那一刻,都静止了。 岑蓁轻轻闭上眼,没有躲。 当双层巴士缓缓驶出,当维港慵懒的风吹乱她的长发,当他的吻终于落到唇上。 岑蓁忽然想起一句话“我不清楚巴士的下一站是天后还是铜锣湾, 我只知道, 今夜香港温柔的风, 吹的人情迷意乱。” ------------ 22 chapter22 情绪至那一个点时,无人能控制它的发生。 孟梵川掌心扶着岑蓁后脑,仿佛不带任何情欲,只是克制地,一点点地摩挲她的唇,享受气息交错的缠绵。 岑蓁紧闭着眼睛,心跳乱成一团,甚至连呼吸都不会了般,很快就憋红了脸。 孟梵川无奈松开她,低沙的声音莫名温柔,“不会张嘴吗。” 耳边的风吹了又吹,像他靠近时的灼热。岑蓁胸口轻轻起伏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紧张, 整张脸都不受控制地发着烫。 她垂下眸,不敢去看面前人的眼睛。 却在这时发现一个小孩站在他们面前。 是二层巴士上的唯二游客。 岑蓁吓了一跳,马上尴尬地推开孟梵川。 孟梵川顺着视线转身,便见那小屁孩手里拿块彩色棒棒糖,一脸认真地看着他说,“哥哥,你把姐姐脸亲红了。" 岑蓁:“” 孟梵川气笑了,“你有意见?” 前排打瞌睡的家长终于拉回跑来看热闹的小孩,后排恢复二人世界,但萦绕在两人间浓重的暧昧已经悄悄随风淡掉。 仿佛一场兴之所起的短暂电影。 散场了,也清醒了。 “下一站就下了好不好?” “嗯。” 晚饭吃的法餐,餐厅正对中环,刚好可以360度俯瞰维港夜景,由香港顶尖的法餐主厨执掌,据说在这里,吃饭需要提前两个月预约。 当然,所有的问题在孟梵川面前,都不是问题。 吃完送岑蓁回酒店,孟梵川抬手看表,晚上九点,两人在港的一天也算充实画上句号。 “我今晚住外公那边,你早点睡,明天一起回明州。” 岑蓁觉得匆促,“你不再留下来陪陪你外公吗?” “不了。”孟梵川不想和孟松年碰面,万一产生无谓的争吵,到时候扫全家人的兴,“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嗯。” 和孟梵川分开,岑蓁独自回了酒店套房,关上门那一刻,她靠在门后许久都没动。 下午到晚上,明明只是很短的半天时间,却有那么多画面在脑中闪现,像一卷没有尽头的电影胶片,每一格里都有孟梵川的影子。 岑蓁低下头,想起最后他那个浅尝即止的吻。 在进入这段关系之前,岑蓁做好了所有准备。 她知道他早晚会吻自己,甚至是再深的下一步。 只是没想过他会给足耐心,给了自己无法拒绝的情绪价值和回忆。 他们这部电影最后的ending,岑蓁不敢相信。 今晚那一刻。 只那一刹那。 是灯红酒绿太过沉醉,还是维港的风短暂地让她迷失。 她竟然好像心甘情愿与他接吻。 一夜过去,到了两人回明州的时间。 原计划是早上八点返程,孟梵川那边的司机在约定好的时间来酒店接岑蓁。 岑蓁没看到孟梵川,问:“孟少爷呢?” 司机说不流利的普通话,“抱歉,我不清楚,我只负责送岑小姐去机场。” 岑蓁没在意,心想或许跟来时一样分车过去,再在机场集合。 可等她去到机场,被提前安排好的人一路带至登机后,才发现整架飞机上除了机组人员外只有自己。 正茫然四顾时,孟梵川发来微信:T家里有点事,你先回去,忙完再找你。J温蕙也紧跟着打来一通电话,电话那头的她很匆忙,说了差不多的话,大体便是香港这边临时有事,她已经从公司调派了人去明州剧组跟进岑蓁后续的拍摄。 飞机按照原计划返回明州,但回去的路却只有岑蓁一个人。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看到孟梵川那条消息的心情。 谈不上欺骗,她原本就是陪着他来的,只不过他给了自己美好的一天,让她短暂地迷失了片刻, 以为他们就算是建立在利益交换上的开始,或许也有些不同。 原来都是一样的。 他招招手,她就会去。他不需要了,一架飞机再把自己送走。 岑蓁整个人忽然又轻松了,清清楚楚,也好过总是看不懂他要做什么。 没人知道岑蓁在香港度过了怎样的一天,她回去后只字未提,全身心投入到训练中。 那几天,香港那边消息全无,孟梵川没有再联系过岑蓁,岑蓁也倔强,半句没追问他为什么失约。 三天后,谢庆宗和团队如约到了明州。所有人蓄势待发,计划在六天内拍完这个四分钟的宣传片。 明州政府催得急,后期还需要时间,谢庆宗临危受命,必须拿出高效方案。还好岑蓁和柏延都完美训练出了他要的水平,拍摄时从明州的千年古城墙到万顷竹林再到滑雪节的比赛场地,整个团队一气呵成,甚至还提前了一天完成了任务。 离开明州前的那个晚上,岑蓁在房间收拾行李,柏延在外敲门,“蓁蓁,是我。” 岑蓁开门把人往里迎,“师兄,这么晚了还没睡吗?” 柏延递给她几大袋特产,说:“买了些吃的,顺便也给你带了一份,回去分给同事吧。” 上学时柏延就是很多女生心中的完美对象,人长得好看,对朋友真心,对老师更是敬重有加,方方面面都透着优于的同龄人的稳重。 岑蓁对他亦是一样的信任,收下道谢,“谢谢师兄,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用了。”柏延拦住她,“其实来找你还有个事,孙老师前不久做了个手术,现在在家休养,我打算回北城后看看他,你要一起吗?” 孙老师是岑蓁大学里的表演导师,悉心栽培她四年,与她亦师亦友。 岑蓁并不知道老师动手术这件事,听柏延这么一说马上便找跟着自己的工作人员确定了下行程。 公司虽然对岑蓁做了全方面的计划,但因为温蕙没回来,很多项目需要她来过目敲定,现在临时跟在岑蓁身边的执行经纪便做主给她放了两天假。 隔天大部队从明州离开,池玉带着岑蓁的部分行李先回了沪城,岑蓁和柏延则一起去了北城看望导师。 得知自己最喜欢的两个学生竟然得谢庆宗这样的导演垂青,还一起合作了宣传片,养病中的老师都无比宽慰,握着柏延和岑蓁的手说:“往后在圈子里一定要互相帮忙扶持,尤其是柏延你,你是师兄,蓁蓁才入圈,你要多帮衬着点。” 柏延自然点头,“我会的。” 老师又对岑蓁说:“蓁蓁,我早就说过你的优秀不会被埋没,好好加油,你将来一定会是我们的骄傲。” 岑蓁很轻地笑了笑,却没有回应老师的话。 她会是老师的骄傲吗? 一直以来让老师引以为傲的她,最后是靠着什么换取的角色,她无法启齿。 从老师家离开,岑蓁沉默地走了很久,最后问柏延,“师兄,你是怎么拿到人生中第一个角色的?” 柏延早岑蓁两年入圈,见过这个圈子里太多的阴暗凉薄,利益博弈,岑蓁眼下在迷茫什么纠结什么他很清楚。 他顿了顿,并没有直接回答岑蓁这个问题,而是告诉她,“只要你觉得值得,怎么得来的很重要吗。” “我只知道如果有一天你被观众熟知,被大家喜欢,一定是因为你是岑蓁,因为你自身的专业魅力,而不是你如何拿到角色的那个过程,原因。” “万物自有规律。”柏延温润地笑了笑,拍拍岑蓁,“相信自己,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所以才会让她在看不到出头之日的时候认识了孟梵川。 刚好他也对她感兴趣。 一个为名,一个为欲,两个各有目的的人心照不宣,各取所需。 这就是命运对她最好的安排吗。 @更讽刺的是,孟梵川现在好像连她这个人都不需要了。 香港一别到今天已经有快10天的时间,他无故失约,期间倒是给岑蓁打来一次电话,只是当时岑蓁正在拍摄没接到,再看到的时候,手机在手中摁了又摁,她还是没有拨回去。 岑蓁不知道自己在倔强什么,也许是因为那天巴士上的他们,也许是因为那一个吻。 明知没有立场,她依然气他失约。 柏延要留在北城排练新话剧,隔天岑蓁就和他道别返回沪城。她打了辆出租车去机场,北城的路况一如既往地拥挤,车堵在高架上时,司机百无聊赖地打开电台,财经频道枯燥乏味,他正想调过去,岑蓁却喊住他:“师傅别调!” 岑蓁坐在后排,听着电台里男女主持人的对话,身体缓缓坐正,变得冰凉。 “香港著名慈善家庄泰日前仍在icu中情况未知,疑似其遗嘱曝光引起家族内部争议,庄氏集团股票持续受到影响" 岑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震惊之后赶紧拿出手机— 最近一直没日没夜地拍摄,她已经很久不看新闻不看微博了。 果然,在网上搜索庄泰的名字,一系列的碎片关键词都跳了出来。 #传庄泰病危# #庄泰入住养和医院# #庄泰遗嘱# #庄家遗产大战# 从无数条新闻里,岑蓁大概拼凑出了孟梵川外公这段时间以来的情况。@就在她和孟梵川分开的当晚,有小道消息传他在家摔了一跤后昏迷连夜进医院,只是当时内地并没有人太多网友注意,后来消息传开了,内地多家媒体和港媒几乎是日复一日地蹲守在医院和庄家别墅,想要第一时间拿到新闻。 截止目前,网上没有任何确切的平安消息。 可那几天谢庆宗在A组跟进柏延,岑蓁在B组的竹林拍戏,连着熬了几天的夜,根本不知道网上发生了什么。 她也终于想起后来和谢庆宗碰面时,他没头没脑地问她,“孟少爷那边还好吧?” 当时岑蓁以为对方是礼貌地问他近况,还点点头说好,怎么都没想到是岑蓁觉得眼前天旋地转,立刻给孟梵川打过去,收到的却是暂时无法接通的消息。 出租车停在机场门口,岑蓁拿着行李快速过安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那么想快点回沪城,第一次觉得飞机上的两个小时过得漫长又艰难。 她想起巴士上孟梵川曾说,从小跟在外公身边长大,最疼他的是外公,他最亲的人也是他。 所以即便只是一个小生日,即便他与父亲关系不和,他也要提前一天回去陪他。 明明是去开开心心地过生日,怎么会这样。 岑蓁离开香港的那天早上,那时的孟梵川是什么心情? 她怪了他这么久,甚至给他回一通电话都不愿意。 飞机两小时后落地沪城,即便已经快到下班时间,岑蓁拿了行李还是匆匆往公司赶。 毕竟公司是孟家的,或许他们能多少知道一点孟梵川最新的消息。 岑蓁平静不下来,谁知人刚上车就接到了温蕙的电话,问她,“小林说你去北城看老师,回来了吗?” 岑蓁:“我现在刚到,蕙姨你呢?你还在香港吗?” “这么巧。”温蕙的声音听上去明显染着倦意,“我也下午刚到,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明天起我会继续跟进你的工作,今天回来就好好休息下,明天公司见。” 岑蓁说好,眼看对方要收线,抿了抿唇还是没忍住问,“那孟少爷呢?” “他也回来了。”温蕙微顿,“现在应该在别墅那边休息。” 岑蓁心中莫名一紧。 他回来了,那外公是没事,还是“好,明天见。” 岑蓁不敢往最坏的方向去想,挂了电话,也只能先改了地址不去公司,直接让司机开回了君庭汇。 20多天没回家,岑蓁拖着行李输了密码进门,家里空荡荡的,她在门口换鞋,却忽然发现放在这里的那双男士拖鞋不见了。 岑蓁怔了几秒,心中冒出猜测,她心跳骤然加速,没管摆在门口的行李箱就径直走进了房里。 果然,宽敞的沙发上,孟梵川正坐在那,只是人阖着眼轻靠在一侧,好像是睡着了。 他又换上了黑色的西装,衬衫,仿佛刚从一场疲惫的纷乱中回来,整个人很安静,也有点陌生。 这不是他。 不是真实的他。 岑蓁把手机调成静音,放轻脚步走到他面前,又不知能做点什么。 见他单薄,想拿床毯子给他,细微的动静却吵醒了男人,孟梵川睁开眼,与岑蓁对视好几秒,才轻道一声:“回来了?” 岑蓁听出他声线沙哑,想也知这段日子过得不轻松,心里无端蔓延出一份愧疚和心疼。 即便她并不想与他产生感情纠葛,但终究是亲人出事,她不该太冷漠。 @“对不起。”岑蓁认真地与他道歉,“我不知道你外公” 她不知怎么给自己辩解,“我是今天才看到新闻的。” 孟梵川没说话。 岑蓁低了低头,第一次主动握住他的手,“你还好吗?” 她的手软到好似无骨,覆上来的瞬间便抚平了孟梵川心头的那些碎裂,他反转握住她的,将她完全包裹在掌心,顺着一拉,人便到了怀里。 “去哪了。”他不答却问。 岑蓁不想瞒他,可眼下这个情况,如果告诉他和柏延一起出去了,难免又会给他添堵不快。 岑蓁知道他介意。 “大学的老师刚做完手术,我去探望。”她跪坐在他怀里轻轻地说。 好在孟梵川没有追问更多,他兴致不高,身体似乎透支得严重,岑蓁不知道他在香港发生了什么,新闻上写得天花乱坠,仿佛在电视上才有的剧情,她不敢去猜,也没有资格问。 只能如现在这般,静静地在他怀里,做好自己的本分。 “岑蓁。”孟梵川却忽然唤她的名字。 岑蓁莫名悸动:“嗯?” 孟梵川看着面前的女孩,再回忆那天那一瞬间的福至心灵,或许就是上天注定,已经走到家门口的孟梵川又回头拿着照片告诉庄泰,“她就是蓁蓁。” 庄泰笑得很开心,直夸孙子有眼光,捣到好女仔,让他快点把人带回家吃饭。 好在有她。 好在有岑蓁。 让孟梵川在濒临极致的绝望时有了那么一点光亮和信念去支撑,没有放弃。 家里很安静,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孟梵川缓缓地轻抚岑蓁,平静地说出未说完的话, “你知不知道,我很喜欢你。” “” 岑蓁眼睫微不可察地颤了下,仿佛回到维港巴士那晚,她心跳加速,气息紊乱,却拼命让自己镇定。 “我知道。” 她当然知道他喜欢她,不然又怎会有一开始那些毫无缘由的赠与。只是他们这样身份的人口中的喜欢,分不清真心与做戏。 岑蓁一直以为自己分得清的,可惜这一刻似乎也有些恍然,她心跳得越发激烈,手心潮湿地泛起汗,在这样亲密的距离中忽然无所适从。 “要吃点东西吗?”她艰难地问,嗓音也干涩,“或者我给你泡杯咖啡。” 有什么在拉着自己下沉,岑蓁努力想要从这种被控制的氛围中挣脱出来,可身体只是才缓缓有了一点想要起身的动作,环在腰间的手便突然收紧了力道,将她重新按回怀里的同时,另一只手覆上她后颈。 他这次的吻不再温柔。 甚至没有任何的摩挲,直接顶开她的牙关就闯进去,像是用了全力来吻。岑蓁几乎瞬间被他吞没,慌乱顺从地接受着他,身体被迫后仰到快要折断。 夜幕翻滚,空气在纠缠中变得粘稠。 沙发上的吻激烈汹涌,可只有孟梵川知道,他这样一条搁浅的鱼,正拼命从岑蓁的唇舌里寻求氧气存活。 ------------ 23 chapter23 岑蓁没有任何技巧,被动地跟着孟梵川的唇舌退让,他却步步紧逼地勾着她,缠着她,吻到衬衣凌乱,吻到毯子滑落,吻到怀里的人快要窒息才放开。 唇上的触感撤离,但他的呼吸依然在鼻息间烧灼。 “别动。”孟梵川抵着她的额不松手,低低地说:“让我再抱一会。” “……”@岑蓁莫名能感知他此刻的心情,没反抗,任凭自己像被俘获的猎物,被他一点点抱紧,抱深,全身心地抱进骨血里。 孟梵川终于在近十天的疲倦里获得了片刻满足。 岑蓁很快发现他再次睡着了,他静静地躺在沙发上,似乎短暂地忘却了所有情感。 岑蓁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动静地起身,可身边的人却好像有特殊的感应能力,她才只是抬了下身体, 一只手就扣了过来,牢牢地环住了她。 岑蓁:“…” 幸好沙发够大,两人躺着或许会稍微拥挤,但如果是抱着的姿势,反而显得十分合适。 岑蓁无奈,只好伸手够了够毛毯盖在两人身上。 语音关掉房里的灯,陷入漆黑的深夜,岑蓁第一次和一个男人相拥而睡。她能感知孟梵川的心跳, 所有感官都好似被他侵占,彼此从前那些陌生的领域在缓慢地,微妙地互相交融。 融入她每一寸呼吸。 11月的沪城也冷了。 今夜的岑蓁却连空调忘了开都不知道。 这种奇妙的温暖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睡醒,岑蓁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床上。 她茫然地坐起来,依稀回忆昨晚,正以为自己是不是做了场朦胧的梦时,孟梵川忽然走进卧室。 他换了衣服,是早前就留在家里的一件黑色衬衣。 “醒了?”他边扣扣子边问。 这样“事后”感的对视让岑蓁有些不自然,垂下眸问,“我怎么睡到床上来了。" 那人却道:“你挤得我睡不好。” 岑蓁怔住,被冤枉得脸红耳热,“明明是你抱着我不让我走的。” 孟梵川系好衬衣,低头轻轻笑了笑,走到她面前坐下,身体微倾,“我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吗。” 岑蓁心跳莫名抵达喉咙,不知道他要暗示什么,但微微停顿,还是“嗯”了一声。 怎么不是呢。 被他捧着,用着他的资源,睡着他的房子,岑蓁当然千依百顺。 可孟梵川只是一句玩笑。 如果不是情绪崩到极致难以纾解,他也不会昨天一下飞机就给岑蓁打电话,打不通,便来了家里等。 但说好了这套房子让她住,他贸然过来已是失信,何况还留宿一夜。 即便岑蓁同意,这件事他也不光彩。 最重要的是,孟梵川不确定再有下一次的话,他会不会还能像昨晚那样控制住自己,把岑蓁抱回床上。 他实在算不得什么君子。 “谢导说宣传片他很满意。”孟梵川不动声色转开话题,“夸你做的很好。” 岑蓁诧异:“这么快就出来了?” “四分钟的片子有多难,明州政府要求下周上线,公司在加急做后期,你待会去可以看看。” 孟梵川语气透着平静,和昨天判若两人,但岑蓁还是能感觉得到他心底的压抑。 她顿了顿,往他面前靠近了些,“那你呢。” 以为在问宣传片,孟梵川说:“我还没来得及去看。” 岑蓁却摇头,“我不是问这个。" 孟梵川看着她,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揉揉她的头,“外公没事,已经转普通病房了。” 岑蓁闭眼松口气,心倏然就落下来了,以至于孟梵川都看出她的紧张担忧,说:“你很担心他?” 她担心吗? 可一个面都没见过的老人家,她担心什么。 她才没有担心任何人。 岑蓁别开视线,“总之没事就好。” 孟梵川凝视她片刻,忽然把人轻轻揽到怀里,“对不起,没能陪你回明州。” 外人眼里庄泰只是摔跤入院,无人知道他这一跤摔出多少险恶人心,腥风血雨。豪门风光的背后是太多无情的博弈,人还没去,出出大戏敲锣打鼓接连登场。 孟梵川厌恶极了,也实在无法桩桩件件都告诉岑蓁,给她输入负面情绪。 岑蓁第一次听到他这样说话,不那么高高在上,道歉也温柔,“但当时宣传片就要开拍,不告诉你是怕你分心。” 诚然,如果一开始孟梵川就告诉岑蓁庄泰入院抢救,她必定会在心里惦记。 他为她想了,她却倔强地怪了他那么久。 “我没。” 岑蓁声音莫名沙了,她伏在他怀里,那种分不清真假的感觉又从身体蔓延上脑,一时是怀里逐渐迷惑她,迷恋她的气息,一时又是他身后遥不可及的高山。 她知道自己跨不过去,对方也未必真的朝她走来。 可这一刻,都算了。 岑蓁想起柏延说:“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她便静候命运的安排。 两人抱了一会,孟梵川拍拍她后背起身说,“我和蕙姨要去一趟宁南的慈明寺,舅舅们在那边安排了几场法事,大概去四五天,办完就回来。” 慈明寺是国内名望最高的寺庙,不少达官名人都会在那边捐赠香火,香港富豪大多信奉风水玄学,现在给刚刚脱离危险的老人祈福也是正常。 可自己的宣传片下周二中午上线。 岑蓁原以为即便彼此是以那样的关系开始,可他们至少是有些不一样的回忆的,他教她滑雪,教她技巧,她也成功在拍摄时用了他教的动作。 她想过跟他一起见证上线的那一刻。 但他既然有事岑蓁便什么都没说,本分地点头,“好,你忙。” 孟梵川当天就去了宁南,他们离开的这几天,滑雪节的宣传片也在加班加点制作中。 滑雪过去在国内算不上很大众的运动,但随着奥运会上出现的诸多滑雪明星,越来越多的年轻人爱上了这项融入自然的运动方式。 明州首次举办国际滑雪节这样的盛事,届时多位世界级滑雪明星汇聚明州,是难得对外展示的好机会。 所以,政府重视,网友也各种操心,一直吐槽这么大的活动竟然不做宣传的时候,官方终于卡着11月的最后一天,在全平台上线了一则宣传片。 网友们点开之前:好好好,随便来个四分钟的片子敷衍我们是吧。 点开之后:好家伙,谢庆宗搁这儿拍电影呢? 谁能想到,谢庆宗将一则宣传片拍成了让人震撼的,充满幻想和时空感的国风电影? 前面几版的宣传片都将笔墨放在了明州那些千年历史的风景上,美则美矣,却少了些新颖。谢庆宗恰好抓住所有人都忽略的一点著名的武侠小说作家金磊就是明州人,家乡千年的历史是他最初素材和灵感的起源。 谢庆宗将金磊笔下的江湖文化和滑雪节结合在一起,呈现了一次惊艳的美学盛宴。 画面开始,伴着幽幽古琴,红裙面纱的女子背对着镜头赤足在茫茫雪地中。 薄纱紧贴玲珑身躯,她衣袖舞动,袅娜腰肢飘然旋转,好似一朵妖冶的花盛开在极纯之地。 琴声渐急,箫与鼓加入,仿佛危机四伏,她亦舞动得越快,裙裾飘飞,她的双眸在漫天飞雪里露出媚态,灵动如飞天,可下一秒,那媚态却转作红绸下的利剑,婆娑掩映间,直指另一名白衣飘飘带着斗笠的男子。 面纱揭落,直至这一刻,镜头里才露出了岑蓁的正脸。 弹幕齐刷刷飘过???卧槽!J不开玩笑,我鸡皮疙瘩起来了。J小姐姐这眼神有点绝,美飒双全。J前方高能!高能!J镜头从雪地切换为明州的千年古城墙,再到万顷竹林,身份莫测的舞衣女子与剑客接连一分钟的打戏行云流水,干净利落,就在大家疑惑这和滑雪节有什么关系时,让网友直呼高能的场面到来。 两人在竹林打斗的某个腾空飞转间,画面无缝切换到现代皑皑雪场,磅礴音乐起,身着同色系滑雪服的他们也从空中飞转落地,宛若时空穿梭,加上绝美的特效,直接将观众看到热血沸腾。 我的武侠梦竟然跟滑雪完美结合了?J这个镜头好帅,我鸡皮疙瘩又起来了……J@《昆仑山大师兄和绝色舞姬刺客一不小心穿越成滑雪高手的故事》 谢谢!!有被燃到!J这一跨越至少跨了三千年吧?卧槽卧槽太帅了!J网友对柏延并不陌生,他的成名作便是类似的角色,这个宣传片在从前的基础上加固了大众对他温润清雅的印象。 而岑蓁则不同。 谢庆宗挑的女主从没有败笔,这次也一样。 一张陌生却足够惊艳的脸,清冷婀娜,美艳不可方物,举剑定格的那一秒几乎瞬间封神。 这个下午,浪潮一般的网友顺着官方的介绍涌入岑蓁的微博。 岑蓁微博的粉丝也从寥寥几百人一晚暴涨到了20多万。 母亲肖云绮终于看到了女儿的作品,激动地发来无数条消息,说学生邻居同事都看了宣传片,夸岑蓁漂亮,夸岑蓁拍得好。 在北城录新专的乔汀汀也震惊地发来消息:r好好好,一个多月没见,你给我憋这么个大的?J往常都跟陌生人一样的同学也纷纷发来消息,仿佛一夜之间都恢复了记忆,想起还有岑蓁这么个同窗,前来叙旧的叙旧,祝贺的祝贺。 作为公司的副总,旗下艺人首发参与拍摄就获得这么热烈的反响,汪远脸上有光,难得大方一次,说给负责短片团队的员工开个庆功宴。 所有同事兴奋地围在一起商量要去哪里玩,岑蓁却在一旁安静地看着手机。 她点开孟梵川的头像很久了,想问他看到宣传片没有,可在对话框里编辑又编辑,怕打扰他和家人,简短的一条消息始终都没发出去。 新来的前台秘书这时捧着一束花在门口敲门,惹得所有人都看过去发出惊呼,“哇,好漂亮的花!” 秘书小姐姐径直走到岑蓁面前,将花递给她,“花店的人说送给你的。” 生于赤道中心的顶级厄瓜多尔玫瑰足够绚丽,有着让人一眼沦陷的魔力。 岑蓁愣住,怔怔接到手里,才发现里面有张没有署名的卡,卡片上独独一句话岑小姐艳绝两岸j“谁送我们蓁蓁这么好看的花?” “这花看着不便宜的样子。” “一定是爱慕对象!” 池玉却忽然警铃大作,“该不会这么快就有私生了吧?还查到蓁蓁签在我们公司?” 岑蓁也不知道送花对象是谁,她签约中视的事身边没有任何人知道,对方卡着今天宣传片上线的时间送花,说明早有准备。 正在心里猜测,池玉忽然指着身后眼睛一亮,“蕙姨?孟少爷!” 刚刚还叽叽喳喳的办公室忽然都静了下来,所有人转过头,而后规规矩矩地站起身,“孟少爷。” 岑蓁愣了愣,本能地也跟着回头,便看到刚刚还纠结要怎么联系的人竟然真的出现在面前。 他应该是刚回来,衬衣领口随意敞着,透着几分散漫,在岑蓁望过去的时候亦抬了抬眼,与她有了对视。 是彼此才懂的眼神。 岑蓁心头无故一跳,忙低头假装看自己手里的花。 “孟少爷,给您报喜!”汪远见孟梵川来了,根本停不下邀功姿态,“岑蓁的短片上线五小时已经突破了百万浏览量,且被多个官方平台转发,蓁蓁的微博也涨了快20万的粉丝,她个人的实时搜索指数目前还在不断上升,明天中午宣传片会同步在国家体育频道和明州电视台播放,可以说” 汪远一气呵成,十分满意:“这个数据是相当史无前例的。” “是吗。”孟梵川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岑蓁脸上,“挺好。” 温蕙见大家热热闹闹的,说:“看你们刚刚很高兴地在商量什么呢?” 汪远又积极发言:“这段时间大家加班加点熬后期,我说请大家吃个饭庆祝一下。" 说完马上邀请孟梵川,“孟少爷和蕙姐一起来吧?” 温蕙和孟梵川刚从宁南回来,说实话是有点累的,可温蕙也知道孟梵川从来不参加这种场合,不好扫了大家的兴,便主动道:“行,我去,二少爷他” “一起。”孟梵川视线从岑蓁身上无声收回,平平丢出两个字,第一次纡尊降贵参与集体活动。 “好诶!”池玉最捧场,“那我们怎么去?谁有车搭我一程!” 有车的同事积极安排起搭没车的同事,温蕙心中明镜似的,主动朝岑蓁招手,“蓁蓁坐我和二少爷的车吧。” 温蕙这一句话落在别人耳里没有任何问题,怎么说也是公司一姐,待遇自然是不一样的。一行人边商量边到了停车场,岑蓁和孟梵川始终保持着合理的距离,直到那人进到车里,温蕙帮忙拿走她手里的花,朝她眼神暗示,“上去吧。” 车里那道身影的目光已经毫不遮掩地朝她落了过来,岑蓁抿了抿唇,低头坐到他身边。 关上门,后排便成了他们的私密之地。 “不是去五天的吗。”岑蓁小声问。 孟梵川很自然地牵住她一只手,“提前办完了。" 他拇指指腹慢条斯理地拂着岑蓁,每根手指都揉弄一遍,最后再嵌入他掌心,明明只是手与手的触碰,莫名被他玩出奇怪的情/色意味。@这种毫无间隙地贴拢让岑蓁脸一阵阵发热,不自然地看了眼前排的陈向安。 那人像一座八风不动的石像,眼睛直视前方,角度不带一点倾斜。 岑蓁便任由孟梵川,顿了顿,还是没忍住问他,“那你看宣传片了吗。” 孟梵川怎么会没看。 回来的路上,他一直在手机上看大家对宣传片的实时反馈。 他看到了所有人对岑蓁的惊艳和赞美。 一想到她从此不再只被自己看到,男人多少会有一些奇怪的独占心理作祟,但孟梵川更明白一他本是自由的鸟,又怎会让岑蓁和自己一样被困在漂亮的笼子里。 “看了。”孟梵川轻轻摩挲岑蓁手心,稍顿,故意拖着轻佻腔调,“岑小姐艳绝两岸。” 岑蓁微微睁大眼,立刻反应过来,"是你。” 是他送的花。 是他给的惊喜,给的浪漫。 “怕来不及赶回来,才先订了花。”孟梵川淡淡地说,“你的第一次,我当然要在。” 岑蓁看着他,忽然又想起他们在明州雪场,想起他们在香港,他们一起滑雪,一起在繁华的十字路口喝奶茶,拍照,坐巴士,接吻甚至是初见他那晚的罗密欧阳台,他意外闯进自己的镜头,再闯进自己的人生。 那些像电影的每个瞬间至今都历历在目。 他陪伴自己的,又何止是今天这个第一次。 心跳生出藤蔓,好似有什么在悄悄发芽。岑蓁低着头,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伸手去拉车门,“蕙姨会不会把花丢掉。” 刚刚不知道是谁送的花,她并没有在意,但现在她想留下这个第一次。 “丢不了。”孟梵川摁住岑蓁,“放心,会送到家里放着。” 门外,温蕙见大家基本都上了车,自然不会做那个电灯泡,悄悄绕到一旁去开自己的车。 却没想到对面车里的池玉眼尖地发现她的离开,马上便松了安全带跑到温蕙面前问,“蕙姨你怎么下车了?” 温蕙被突然冒出来的小姑娘愣了一下,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池玉眨巴眼睛,“你不坐我可以坐吗? 我还没坐过这么高级的车。” “呃不是,等一”从来游刃有余的温蕙此刻也没反应过来,找不到理由拒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池玉打开宾利的副驾门坐上去,再没心没肺地回头问孟梵川: “孟少爷,我也坐你的车不介意吧?” 沉浸在二人世界里的岑蓁心跳直接飙到了120,倏地抽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她知道孟梵川大概率会毫不客气地让池玉下车,为免到时尴尬,只好赶在他开口前说:“没事,坐吧。” “…”孟梵川已经到了嘴边的话不得不咽回去。 车里的气氛几秒内已经几波汹涌,一直目不斜视看前方的陈向安这时终于微微转了30度,试图向池玉传达一些“年轻人怎么一点眼力都没有”没见老板在谈恋爱吗”赶紧自觉下车”等眼神暗示。 然而下一秒啪嗒一声,小姑娘系好安全带,甚至还朝陈向安笑了笑,“陈叔,go呀!” 陈向安内心: 真的够了。 后排的孟梵川气笑,阴阳怪气一声,“汪远挺会挑人的。” 池玉一点没察觉老板在内涵自己,还沉浸在第一次坐高级豪车的兴奋里,新鲜地到处参观,时不时对着陈向安问东问西,之后又积极给他说起岑蓁的短片有多受欢迎。 虽然不合时宜地上了车,但好在她没有打扰后排两个人。 所以只装了两分钟,孟梵川便不安分地又牵走了岑蓁的手。 岑蓁侧眸看他,少爷眼底肉眼可见的不爽,低气压铺天盖地。 一想到平日里叛逆嚣张的他此刻莫名被一个小助理死死控住,岑蓁忽然又有点想笑,低头抿了抿唇,由着他把自己牵在手里。 原本前排侃天侃地拉家常,后排不声不响玩牵手互不打扰,直到池玉忽然因为一个话题转过头寻求共鸣“哈哈哈,蓁蓁你说那个人是不是特别好笑?” 小姑娘上一秒还雀跃的神情在猝不及防地看到公司太子爷和一姐十指交握在一起的手后直接呆住。 这次孟梵川没再让岑蓁躲开,就那么牵着她的手,以一种漫不经心又足够压迫的眼神淡淡看着池玉。 岑蓁:“” 池玉:“” 车内忽然陷入诡异的安静,半分钟后,陈向安力挽狂澜救场,默默升起了汽车中间的隔板。 ------------ 24 chapter24 挡板升上,前后排终于有了各自的,不被打扰的领域。 可岑蓁更尴尬了。 孟梵川看出她的神色,伸手轻抬起她下巴,“怎么,你不想被人知道?” 一段并不是因为爱情走到一起的,不算光彩的关系,岑蓁当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可她和孟梵川往后在一起必然会有很多类似今天这样的时候,池玉一直跟着自己,早晚都会发现。 但也只能多一个池玉。 可上位者怎么会将自己置于这样的憋屈位置里,他堂堂孟家二少爷看上一个女人,还要偷偷摸摸见不得光,哪有这种道理。 岑蓁默了默,“我才拍第一个短片,今天才被观众认识” 孟梵川对人生的恣意当然也包括感情,他会目标明确地确定自己的喜欢,当然也想让所有人知道岑蓁名花有主,早点掐了外面不必要的心思。 可他也明白,事业才刚刚起步的她,或许根本不屑被别人以孟梵川女朋友这个身份而认识。 她是演员岑蓁,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岑蓁。 孟梵川没说话,静了好一会才算是让自己接受了这件事。只是被压下去的情绪终究需要发泄,他顿了顿,停在岑蓁脸颊的手滑到后颈,将人勾到面前,强硬地把自己的气息填满她口腔。 这个吻来得毫无征兆,孟梵川含着岑蓁唇瓣,不讲道理地撬开口腔,舌头卷着她纠缠,陈向安升起的挡板让他肆无忌惮,侧着吻不够,轻松将岑蓁抱到自己腿上坐着,紧着她的腰一点点攫取侵略。 岑蓁扶着他的肩轻轻发颤,害怕前排的陈向安和池玉听到,只能拼命让自己不发出声音,可空气中还是逐渐泛起了绵密濡湿的暧昧声。 如果不是突然的微信声打断,岑蓁觉得孟梵川这一路都不会停。 她趁机别开脸呼吸,却没来由地被面前的人取笑,拇指恶劣揉掉她唇上留下的水光,“可以,会张嘴了。” 岑蓁杏目圆睁地看着他,“抗议”地从他身上下去,坐回自己的位置。 她打开手机,今天给她发消息来的人特别多,微信里还积存了很多人的消息没看,但刚刚新发来的那条是许乐为。 当初删掉宋望的时候,岑蓁也想过要不要删掉许乐为,可她们终究一场相识,她只是宋望的助理,没有必要搞什么连坐。 现在小姑娘发来微信,多半也是跟其他人那样来祝贺自己。 她发的是语音,岑蓁没有任何防备地点开,听到的却是男人声音: “这就是你说的资源吗。” 清晰的男声在本就寂静的后排响起,好像带了扩音器。 岑蓁大脑一白,反应过来是宋望后马上想去按暂停,可第二条已经自动播了出来。 “蓁蓁,我好想你。” 岑蓁:“” 岑蓁非常明显地感应到,后排空间的气氛几乎是瞬间就冷了下来。 她心跳加速,默默关上手机。身边的人不说话,她顿了顿,鼓起勇气朝他看过去,果然对上他有些冷淡的,探究的眼神。 即便孟梵川现在对她表现出了十二分的迁就和喜欢,可岑蓁清楚那不代表什么,他出生名门,骨子里无可避免会多过旁人一份傲慢,他看上岑蓁,不等于接受岑蓁堂而皇之将利益交换这件事对自己的前男友夸夸而谈,让全世界知道孟梵川不过是个被别人觊觎了资源的冤大头。 宋望第一句话,很危险。 岑蓁紧张到咽干,还没想好要怎么解释,孟梵川主动开了口。 “你和他还在联系。” 岑蓁愣住。 他好像并没有在意宋望第一句话。 岑蓁张了张唇,“没有,他拿她助理的号发给我,我不知道n孟梵川眼底忽然有些恹,“所以保留着他助理的微信就是为了听他说这句想你吗。” 岑蓁听出他的不悦,低头拿出手机,找到许乐为的账号,虽然觉得抱歉,还是摁下了删除。 “我删了。" 岑蓁到底是些心虚的,孟梵川是没听到第一句,还是注意力被那句“想你”转移,她不得而知,眼下也只能用这种主动去平息。 还好补救似乎有效,孟梵川收回视线,身上那种恹恹的情绪散了些,过了会儿重新握住岑蓁的手,“待会少喝点酒。” 岑蓁后背已经出了汗,听他转了话题终于也一点点松下来,“为什么,你不去了吗?” 孟梵川从来就没想过要参加,他之所以说一起去,不过是找借口让岑蓁上车,有一点短暂的独属于二人的时光。 “不去了,我有点累。”从庄泰意外出事,孟梵川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如今外公已经在普通病房,状态一天比一天好,他现在只想好好睡个觉。 说完再次叮嘱岑蓁,“记得,少喝一点。” 岑蓁乖巧点头,“我不喝,我喝不了酒,一喝就醉。” 她一句稀松平常的话,却无端勾起孟梵川回忆,他想起岑蓁半年前在洗手台前吐得一塌糊涂的样子,笑笑,“长教训了也好。” 岑蓁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但也没细想,因为车很快就到了庆功地点,她和池玉下车,目送宾利消失在视野里。 冷风嗖嗖地吹,气氛忽然有点尴尬。 岑蓁试图装作无事发生,朝池玉说:“我们先上去吧,不知道他们来没有。” 担惊受怕了一路的池玉见她语气正常,好像没有让自己即刻下岗的意思,也小心翼翼地点了头, “ 好。” 鬼知道她刚刚看到那一幕的冲击力有多大,可后来挡板升上,她坐在前排满脑子乱想,才发现一切早就有迹象,只不过是她心大一直没往那方面想。 在岑蓁签约之前她就来公司找过孟梵川,说明他们之前就是认识的。再说哪有老板给艺人住那么好的房子? 哪有老板三更半夜因为停电就把艺人接走去吹空调睡觉的? 哪有老板亲自教艺人滑雪? 全内娱找不到第二个。 他们早就在一起了! 温蕙刚刚之所以不上车,是想给他们二人世界,可自己这个不长眼的傻瓜冲了上来。 一想到孟梵川最后看过来的那个眼神,池玉在前排如坐针毡。 此刻和岑蓁走在一起,憋了又憋,小姑娘最终还是没忍住,“对不起蓁蓁,我不知道你和孟少爷” 岑蓁打断池玉,“你知道就行了,我不想再有其他人知道。” 池玉这么一听,感觉工作好像还没丢,马上点头保证,“放心,我嘴巴很严,除非你们自己官宣, 不然打死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岑蓁边走边听,低头在心里想。 官宣? 离他们好遥远的词。 岑蓁从没想过会有那么一天。 他们之间天差地别,隔着无法企及的距离,说不准在哪一个路口就会分开,岑蓁过去自认清醒, 可进入这场游戏时间久了,不知不觉,她竟也变成难得糊涂。 不去想以后,或许会好过一点。@顶着“谢导严选”的名号出道,短短四分钟的片子能武能舞,眼神功底一绝,岑蓁一夜之间出圈, 雪片般的工作涌来,她初尝走红滋味,终于在自己的演员生涯迈出成功的第一步。 接连忙了好几天,岑蓁难得睡了个懒觉,温蕙中午打来电话,让她睡醒后来公司挑几个推广合作。 品牌们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待爆花的流量,各方橄榄枝递来,温蕙细心过滤筛选,留下了几个可以考虑的等岑蓁来商量。 下午两点,岑蓁刚到公司楼下,池玉给她发来消息,让她快点到37楼。 37楼是孟梵川和温蕙的办公室,那一层只有他们用,只是孟梵川平时很少来,来了也只坐一阵就走。 岑蓁不明就里,还以为是自己让温蕙等太久,一路小跑进电梯上去,开门后发现池玉就等在电梯门口。 “在这里干什么?” 作为现在唯二知道岑蓁和孟梵川关系的人,池玉欲言又止了几秒,还是决定站在岑蓁这边,告诉她,“我刚刚给蕙姨送文件,看到有个漂亮小姐来找孟少爷。” 岑蓁怔住,心微微一紧,又故作松弛镇定,“他是老板,每天当然会有很多找他的人。” 池玉嘟哝着嘴很不满,“可她进少爷办公室很久了。" 岑蓁目光往前,看到孟梵川办公室的门关着,不动声色吸了口气,安慰池玉:“别乱想,去楼下等我,我一会就下来。” “好吧。” 池玉离开,岑蓁定了定心朝温蕙的办公室走,经过孟梵川门口时,她也不知为什么脚下的步子就慢了,视线不经意地落过去,只看到一扇关紧的门。 她进去很久了。 岑蓁的思绪因为这句话悄悄乱了几秒,一些念头蛮不讲理,却偏偏在心中横冲直撞。 她让池玉别乱想,可她却好像在不受控制地乱想。 闭了闭眼,岑蓁抬步继续往前走,忽然听到里面传来稍高的声音:“你就让我留下嘛,我保证会乖乖听你的话。” 之后房里听不到动静,短暂的几秒后,门打开,一个年轻姑娘气呼呼地从办公室出来,头也不回地下了电梯。 她没看到岑蓁,岑蓁也没看到她的正脸,凭借背影判断,对方最多20出头。 他们明显不是什么客户关系。 一个想留下来,一个不让。 他们是认识的。 “蓁蓁?”准备过来找孟梵川的温蕙见岑蓁愣愣站在过道上,挥了挥手,“发什么呆呢,来了怎么不进去。” 岑蓁回过神,“哦,我刚刚接了个电话。” 温蕙没察觉异常,指着孟梵川办公室说:“走吧,正好梵川来了,一起商量。” 岑蓁也不知自己短暂的情绪低潮是为什么,她似乎有些烦躁,可她明明向来是最淡然,最平静的那一个。 深深吸了口气,岑蓁跟在温蕙身后进了办公室。 孟梵川漫不经心地靠在座椅上,半点没有工作模样,就这温蕙还说多得岑蓁,让他至少还愿意来公司打个卡。 “给你的资料都看了吗。”进去后温蕙问孟梵川。 孟梵川转过来,看到岑蓁也跟在身后,很自然地朝她伸了伸手,毕竟两人在温蕙面前不需要避讳。 可岑蓁没动。 气氛微妙地尴尬了一秒。 温蕙目光落在两人身上,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好主动打开话题:“目前收到的推广合作有8个,从品牌背景,过去三年的市场口碑,以及曾合作艺人等多方面考虑后,筛选出来的是洗发水,零食,还有运动内衣这三项,蓁蓁你更倾向于哪个?” 岑蓁:“运动内衣吧。” 她以运动赛事的宣传片出道,眼下接和运动有关的项目应该是最合适的。 孟梵川看过内衣发来的样片,轻描淡写一句:“会不会太露了。" “运动内衣很健康”岑蓁心中堵,说的话也带了刺,“当然如果孟少爷希望我乖乖听话的话,你选什么我做什么。” 温蕙:“” 就算没长眼睛也能看出两人之间不太对的气氛。 温蕙咳了声,把资料放在桌上离开,“我想起还有个电话没打,你们先聊着。”@门锁扣上,办公室静到可闻针落,孟梵川看了岑蓁一会才问,“为什么要这么说话。” 岑蓁也不知自己怎么就将那点情绪外泄,沉默地低了低头,“对不起。” 孟梵川还是看着她,像是想从她脸上找出她突然异常的答案,好半天才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再次伸手。 这次岑蓁没有再“叛逆”,她乖顺地走到他面前,在他怀里坐下。 “是不是刚刚在外面听到什么了。" 岑蓁垂着眸摇头,“没有。” 孟梵川却不留情面,“你是在吃醋吗。” 岑蓁觉得这个人实在讨厌,她不想承认,可这几分钟的种种情绪又都在证明她的确有些不开心。 只是她怎么敢吃醋,她又凭什么吃醋,不过是一次又一次地提醒自己摆正位置。 “我是来上班的,不是来吃醋的。”岑蓁很冷静地说。 “是吗。”孟梵川却听笑,稍顿,虎口轻轻掌回她别到一旁的脸,“可我们岑老师今天的演技似乎不太好。” " 他越游刃有余,越显得自己此刻的心慌意乱像个傻子。岑蓁脸上一阵发烫,自知赢不过他,只好起身,“池玉还在楼下等我,推广的事你和蕙姨决定,我没有意见。” 她仓促要走,孟梵川慢条斯理拉住她,“晚上一起吃饭。” “好。” 头也不回地离开办公室,岑蓁才从那种无所适从的气氛中解脱出来,站在37层过道俯望窗外风景,心潮从起伏,到平静,再到最后沉默。 什么时候,笼中的鸟也有了独占主人的心思。 岑蓁闭眼平复了许久才下楼,池玉见她神情没什么异常,想问的话也噎了回去。 小姑娘虽然有点大大咧咧,可谁又不知豪门薄情,尤其是在这娱乐圈里,公子哥与女明星的故事比比皆是,能结成佳话的几乎没有,大部分都只是一时的风花雪月。@池玉喜欢岑蓁,想看她事业成功,想看她闪闪发光,而不是被感情拖累。 那个人是老板也不行。 “最近的工作都很密集,有个专访,还得去一趟明州参加活动,另外蕙姨还预约了bella王给你拍照,她的工作室在深圳,我们到时候可能还得飞过去一趟。”池玉认真地给岑蓁说着最近的工作计划, “谢导的电影12月底也要开机了。" 岑蓁所有的工作温蕙都亲自过问安排,正因为她的充分准备,宣传片出圈后团队才不至于乱了手脚,各项工作都有条有序地展开。 一想到这里,刚刚那点不开心好像又算不得什么了。岑蓁吸了口气点头,“没问题。” 在办公室确认行程安排到下午五点,岑蓁收到孟梵川的微信,简单三个字:r停车场。J岑蓁关掉手机,跟池玉说有事先走,乖顺姿态来到停车场,轻车熟路地上了孟梵川的车。 她没说话,亦任由孟梵川牵她的手,尽职做一只不问不抢的金丝雀。 “还气着呢?”孟梵川捏她的手逗弄。 岑蓁按住情绪,朝他微笑,“气什么?我有什么好气的。” 她不想再跟他纠缠这个话题,主动问:“要去哪儿吃饭。” 孟梵川似笑非笑地看她,转过去答她,“回家。” 回家? 哪个家? 岑蓁不知道他搞什么,但总归一顿饭罢了,在哪吃都一样。她并没有深究,只是在汽车朝着熟悉的方向一次次转弯时,才逐渐反应过来,“去你爷爷的别墅吗?” 孟梵川:“嗯。” 上一次去那里的光景还历历在目,她忐忑地在路边便利店买了避孕套去找他,抱着那一晚就与他“交易”的目的,义无反顾地登上了游艇。 可什么都没发生。 甚至时至今日,依然什么都没发生。 岑蓁也不知道孟梵川在等什么,是不是要跟他们的第一个吻一样,将氛围营造得刻骨难忘,等自己迷失,等自己心甘情愿。 可他明明没有这个必要。 他拿尽耐心和姿态,好似对岑蓁捧在掌心如珠似宝,可转身又会和陌生的女人在办公室里纠缠不清,那些喜欢便成了虚幻的泡沫,戳一戳就原形毕露。 岑蓁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不要去胡思乱想。今天山路通畅,二十来分钟两人就到了别墅。 魏叔和上次见面时一样,穿着干净的西装,温和礼貌地对岑蓁微笑,“欢迎您,岑小姐。” “谢谢魏叔。” 孟梵川牵着岑蓁朝家里走,边走边问魏叔,“她人呢。” 魏叔抬头示意里面,“沙发上坐着呢,看着挺生气,待会您再哄哄。” 哄哄? 岑蓁第一时间想到了白天出现在公司里的人。 他难道还把那个女的带回来了? 岑蓁把看过的狗血片又拎出来在脑子里巡礼,可无论怎么都不敢相信孟梵川会是那种靡乱到有违伦理的人。 孟梵川看出岑蓁脚步的迟疑,回头看她,“走什么神?” 岑蓁应该继续沉默的,可这一刻心底的疑惑积累到爆炸,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你要去哄谁?” 如果他真要去哄另一个女人,她不会荒谬地踏进这个门。 孟梵川见她一脸认真,蓦地笑了,紧了紧牵在手里的手,“当然哄生气的岑老师。” 岑蓁:…?” 一脸茫然地被带进家里,厅中央沙发上的确坐了个女孩,从背影衣服岑蓁也认出,就是白天在公司出现的那个。 “孟闻喏。”身边的男人淡淡唤声。 沙发上的女孩回头,看到是孟梵川后哼了声又转过去,但一秒不到的时间又转了回来,惊讶地起身走到岑蓁面前,不可置信道:“啊?你你不就是这几天网上很火的岑蓁老师?!” 岑蓁被眼前画面搞得措手不及,可刚刚孟梵川喊出来的名字,她分明听得清楚女孩也姓孟。 “我妹妹,孟闻喏。”孟梵川终于解开疑团,“一直想来沪城找我,我没让,还是自己偷跑过来了。” “ 久远的记忆浮现,岑蓁忽然想起第一次来别墅时听到孟梵川接电话,让手机那头的人好好待在北城,不准过来。 当时以为是他在北城的哪个旧麻烦,原来. 是妹妹。 反转来得太快,岑蓁无法说清这个误会消除的瞬间心中忽然松下来的情绪是怎么回事,只得先与女孩点头,“…你好,孟小姐。” 孟闻喏很惊喜,“你好呀岑老师,啊!我要找本子笔让岑老师签名,魏叔一!” 小姑娘兴奋地跑开,留厅里两人站着,岑蓁自知闹了乌龙,眼神不自然地四处看,直到孟梵川落来很轻的低笑,“岑老师怎么不说话了。" 岑蓁这时已经明白过来孟梵川刚刚在门口说的那句哄自己的意思,双颊晕出了粉,尴尬温吞地问,“说什么。” 孟梵川似笑非笑,叹声气,无奈的声音落到耳边,“我现在清白了吗。” ------------ 25 chapter25 晚饭是在家里吃的。 妹妹虽然不听话来得突然,但来都来了,总不能丢在外面不管。只是孟梵川没想到,这个一向眼高于顶的妹妹竟然和岑蓁很是聊得来。 现在饭桌上,两个女孩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和表演有关的话题,倒显得他像个多余的人。 “那个宣传片我看了好多遍,真的!” “你跳舞好好看,镜头才出来的时候我就说哇好美。” “后面你在竹林里一剑刺向男主那个眼神,那个反差感真的,谁懂我当时的心情,我的鸡皮疙瘩” 两个哥哥都是名校毕业,孟闻喏自然也不会差,哥伦比亚大学高材生,只因读书期间选修了戏剧专业,一发不可收拾地喜欢上了表演。 现在是大学的最后一年,孟闻喏放弃纽约的实习工作回国,想找个剧组过一过自己的演员瘾,只是人一回来就被父亲孟松年“押”回了公司做实习生。 作为孟家的三小姐,全家最爱的小公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姑娘,父母怎会允许她去娱乐圈那种复杂的地方?被人吞了骨头都不知道。 可孟闻喏大概是从小和孟梵川走得近,父母越不让干的事儿,她偏要去干。 这次偷偷跑来沪城,就是想投奔孟梵川,顺便看哥哥能不能给她点小小的机会。 现在看到岑蓁,孟闻喏有种追星成功的喜悦和得意,彩虹屁吹到孟梵川都看不下去了,叩桌提醒她,“孟闻喏你收着点儿。” 孟闻喏却笑眯眯道:“哥,你是不是特地带岑老师来教我演戏,哄我开心的?” 孟梵川冷笑一声,“你想得挺美。” “啊?”孟闻喏迷茫地眨了眨眼,看向岑蓁,“那” 怕孟梵川乱说话,岑蓁马上转移话题,“你哥怎么惹你生气了?” 孟闻喏注意力果然被带跑,哼道:“我也喜欢拍戏,想留在沪城让他签我,他不让,非说公司不签人。” 岑蓁:“” 岑蓁心虚地咳了声,悄悄去看孟梵川,那人漫不经心地坐在对面,没有任何欺骗了妹妹的抱歉感,见她看过来,甚至还轻佻地挑了挑眉。 三个人正说着,魏叔和佣人从厨房走出来,上了最后一道甜品。 还没等魏叔做介绍,孟闻喏主动对岑蓁说:“岑老师快尝尝这个,我最喜欢吃的。” 岑蓁觉得妹妹实在热情,礼貌点头,“孟小姐叫我名字就好。” “那我叫你姐姐你叫我喏喏吧。”孟闻喏将小份甜品端到岑蓁面前,“所以岑姐姐是因为帮公司拍这个宣传片认识我哥哥的吗?” 岑蓁却看着眼前的甜品怔住coconut cream pie。 上次来时魏叔说的那个,女孩子都喜欢的椰丝奶油派。 孟闻喏:“岑姐姐?” 孟梵川看到岑蓁忽然的心不在焉,虽然不知是为什么,但还是出面帮她解围,“哪来那么多问题, 吃饭的时候少说话。” 孟闻喏撇撇嘴,“你怎么变得跟大哥一样。” 在孟家,老大孟清淮冷淡稳重,是最有规矩分寸的那个,但有时也会因为过多的分寸感而少了人情味。孟闻喏与他相差?岁,多少有些畏惧,平日里也不如和二哥孟梵川在一起来得轻松。 “我知道了!”孟闻喏刚说完就好像找到了原因,“一定是岑姐姐来家里做客,你假正经。” “” 孟梵川没见过这样能拆台的妹妹,一时分不清是开玩笑还是在报复,无声递了个“你给我等着”的眼神过去,孟闻喏略略一笑,视线落到窗外,“咦,下雨了?” @岑蓁看出去,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外面飘起了雨丝。 “岑姐姐,不如你今天就住我们家吧。”孟闻喏见状提议,“下雨天别下山了,挺危险的。” 说完转头问孟梵川意见,“哥,行不行?” 孟梵川坐正,故作随意地端起面前的茶边喝边道,“随便。” 孟闻喏便转过来邀请岑蓁:“那岑姐姐就住下来好吗?” 岑蓁其实想婉拒。 上次她是误会了孟梵川的意思才留下,但今天人家兄妹见面,外面的雨也不是很大,她莫名其妙住下来似乎不太好。 可就在她酝酿好拒绝的话准备开口的时候,无意中对上孟梵川的视线他哪里是随便的意思,他眼里明明就写着必须,写着不容拒绝。 岑蓁被他一个眼神逼退,准备好的台词只好收回去,“那好吧,打扰了。" 佣人陆续过来收拾餐桌,孟梵川原想找机会单独和岑蓁相处一会,可妹妹说给母亲庄佳仪打个报平安的视频,拉着他一起出镜。 孟梵川没办法,只好让岑蓁在沙发上稍等,“我说两句就过来。” “嗯。” 视频很快接通,手机对面的女人声音非常好听,是一个温柔有涵养的母亲。岑蓁听了几句,主动起身离开。 虽然没有说什么隐私话题,但这样听别人聊天总归不太好。 她想去门外透透气,顺便看雨势有没有变小,走到门口发现魏叔正在搬回一些盆栽花草。 “魏叔?”岑蓁见他一人在忙碌,问:“需要帮忙吗?” “谢谢,已经整理好了。”魏叔将最后一盆剑兰搬回玻璃花房后,拿手帕擦了擦汗笑道,“这些都是老爷子以前养的花草,平时都是我亲自打理,交给其他人也不放心。” “岑小姐怎么出来了?” “他们在和孟夫人视频。” 魏叔点了点头,“那我去花房里看看,您有需要叫我。” 眼看魏叔转身要走,岑蓁忽然又鬼使神差叫住他,“魏叔。” “嗯?” “上次你说”岑蓁张了张嘴,内心似有犹豫,但吸了口气,她还是问出口,“你说椰丝奶油派女孩子都喜欢,这个女孩子,是指孟小姐吗。” 魏叔怔了怔,“当然。” 他似乎明白了岑蓁的误解,马上解释到:“岑小姐,我可以跟您保证,这栋别墅除了孟家自家人, 您是第一位来作客的女士。” 话音刚落,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笑意。 魏叔欠了欠身离开,岑蓁转过去,这才看到孟梵川不知什么时候也出来了,这会儿靠在大门旁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看来岑老师的醋吃得比我想象还要早。” 脸蹭地烧了一片,岑蓁尴尬地地转过去,“什么,我和魏叔闲聊两句而已。” 说完马上先发制人,“你怎么出来了。" 孟梵川配合不戳破她,走到她身边站定,垂了垂眸,“出来陪你。” 岑蓁还在故作镇定,只是睫毛微不可察地快眨着,“我又不会跑。” 孟梵川:“谁知道呢。” 又不是没跑过。 半年前给喝醉的她开房休息,孟梵川本想第二天早上去看看她怎么样了,醒没醒酒。之后… 或许可以请她吃个早餐,认识一下成为朋友。 谁知等他过去,酒店的人告诉他岑蓁凌晨四点就走了。 没有任何消息地就跑了。 思绪拉回眼前,孟梵川睨岑蓁一眼,意味深长,“有手有脚的,跑了我还不是没办法。” 嘴上说着,手又自然而然地牵上来,仿佛是真的怕岑蓁跑。 可这别墅四周要么是山要么是海,岑蓁除非脑子有毛病,否则能往哪跑。 奇怪的男人又在想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孟梵川的掌心温热有力,岑蓁低头看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抿了抿唇,忽然手指屈动,也缓缓回握住了他。 感应到她的回应,孟梵川没说话,只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凸起的手背骨骼。 雨淅淅沥沥地落在两人面前,湿润的海风吹在脸上,许是听雨声,许是海风潮,一些隐晦爱意在绵密的雨里滋生暗长,雨丝斜织的光影落在两人脸上,谁都没有出声,就这样默契地靠在一起。 “你们怎么都出来了?”孟闻喏的声音突然打破滤镜,“我聊完啦。” 岑蓁反应迅速,立刻抽身和孟梵川拉开距离。 孟梵川:“……” 真是受够这种鬼鬼祟祟跟偷情一样的日子了。 什么也不知道的孟闻喏开开心心也走到门口,刚好站在两人中间,“你们看什么呢,看雨吗?” @孟梵川第一次产生想连夜找人把孟闻喏送回北城的念头。 他压下所有无语,转过去看着亲妹妹,“你不睡觉的吗?” 孟闻喏:“哥,现在才八点半。” “岑老师明天还有通告。”孟梵川面无表情,“要早点休息。” “噢。”孟闻喏信以为真,低头想了想,“那岑姐姐你今天可不可以跟我一起睡?我想问问你要怎么样才能做到彻底解放天性,我第一次认识演员朋友,真的很好奇,有好多好多问题。” “不行。" “可以。" 两个声音异口同声地落下来,孟闻喏自动忽略了哥哥的,开开心心拉着岑蓁上楼,“那哥我们走了哦,晚安!” 孟梵川:“…” 被孟闻喏拉着走出几步后的岑蓁转过头,看到孟梵川一脸无语还不能发作的样子,抿了抿唇又转过去,问孟闻喏,“你平时在家也跟你哥这样吗?” “哈哈没有啦。今天不是看岑姐姐你在,我才胆子大点嘛。”孟闻喏眨眨眼,“不过我真是很少见他对哪个女生这么客气呢,之前他那个模” 孟闻喏话语顿住,岑蓁看过去。 “他那个魔鬼脾气。”孟闻喏反应也快,把话纠正过来,“魔鬼性格,在北城谁见都绕着走,我爸都管不住他。” 岑蓁没听出异常,笑了笑,心想孟梵川脾气是有多差,在公司听人说还以为是传言,现在连亲妹妹都认证。 孟闻喏并不知道孟梵川和岑蓁的关系,但这个向来不可一世的二哥竟然主动带女生回来吃饭,她再迟钝也多少猜测是不是对人家有点意思。 孟闻喏暗戳戳地想,如果是真的就好了,以后自己近水楼台,跟着嫂子闯荡娱乐圈简直不敢想有多开心。 “诶,岑姐姐你头发怎么湿了。”快到卧室时,孟闻喏发现岑蓁前面的发丝被雨打湿了些,从兜里拿了包纸巾递过去,“擦一擦,我先让人给你放洗澡水吧。” 孟闻喏说着拉开衣柜,打算给岑蓁找一件新睡衣。 却不知岑蓁拿着纸巾愣在门口。 虽然颜色不同,味道也不完全一样,但这熟悉的包装,分明就是半年前她喝醉那次,那个陌生人递给她的那种纸巾! “喏喏。”岑蓁马上进去问她,“你这个纸巾是在哪里买的?” 孟闻喏眯眼笑了,“是不是很好闻?” 嗯。” “我这个是我们家的调香师特地定制的,我的香薰啊精油啊都是她调的,她在北城也有个人品牌店,很多明星帮衬的,你要是喜欢,我回头让人送你几箱。” 上次来时佣人就跟岑蓁说过这件事,只是她当时没在意。 怪不得她当时找遍各大商超都没找到那个纸巾同款,原来是调香师的个人品牌,岑蓁摇头,“不用了,你可以给我一个地址吗?下次我到北城去逛逛就行。” 女孩子都喜欢香香的东西,孟闻喏没多想,直接把品牌店在北城的地址发给了她。@无限好文, 尽在岑蓁看着手机里的地址,忽然觉得脑中那个已经模糊到忘记的身影似乎离自己又近了些。 孟闻喏这个粉色款是定制的,他那个黑色的是不是也是定制呢? 如果去问调香师,是不是能知道他是谁。 岑蓁至今遗憾,在那样狼狈的晚上,没有和对方说一句感谢。 另一边,不得不也早早回了卧室的孟梵川洗完澡,换上舒适的家居服,躺到床上无聊地翻杂志, 可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他越想越好笑,越想越不甘心。 明明带着岑蓁回来想消除误会,哄哄她,顺便独处一个晚上,怎么到最后自己成了孤家寡人。 杂志随便又翻了几页,干脆丢到一旁,孟梵川直接下床。 三兄妹在别墅的卧室间隔不远,孟梵川径直转弯去敲了隔壁的门。 等了几秒,开门的是岑蓁。 她也才洗完澡,长发还带着点湿润地垂在背后,看到是孟梵川怔了怔:“怎么了?” 孟梵川目光在她还泛着粉气的皮肤上落了一瞬又移开,看房里没人,问:“喏喏呢。” “她在洗澡,你找她吗。” “不找。” 岑蓁不明就里地看着孟梵川,孟梵川手抄兜里,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一时不爽要干什么,现在面对女孩的目光,也只得随意道:“我一个人睡不着。” 岑蓁反应了下他这句话的意思,缓缓摇头,“我不接受三个人睡一张床。” 孟梵川语塞,被她的脑回路气笑了,“谁要跟她一个床?” 噢,不要跟妹妹一个床,那意思是岑蓁的眼神又微妙地变了,孟梵川看出她在脑补,无语轻拍了下她脑袋,“想什么呢,我就是过来看看。” 虽然不知道孟梵川来看什么,但岑蓁还是让了让身体,“那你要进来看吗。” “就这看。”孟梵川见卫生间方向很安静,伸手把岑蓁拉到怀里,声音在耳边压低,“要个晚安吻我就走。” 他还能看什么,满心满眼就看面前这个人罢了。 可岑蓁被他的突然举措吓了一跳,想回头确定孟闻喏洗到哪了却被孟梵川扳正脸,“她没出来。” 刚洗过澡的两人贴在一起,沐浴后的香气淡淡交织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此刻都伴着呼吸往对方气息里钻。两人堂而皇之地在门口,这道门关也不是,不关也不是,岑蓁有些紧张,怕孟闻喏突然出来,也怕家里的佣人突然路过,妥协地应允孟梵川:“那,只亲一下。” 孟梵川没说话,低头吻了下来,柔软的唇瓣贴在一起黏合厮磨,缓慢的,轻柔的,似乎从唇到牙齿到舌尖到口腔的每一寸都要说一次晚安。 指缝里是她的发丝,彼此的气息互相蛊惑,呼吸微妙相撞,在即将错乱前那一刻停下。 孟梵川松开了岑蓁。 人松开,吻却好像还在彼此的眼神中继续,四目相对,有狂烈的炙热溢出,难以克制,岑蓁垂下眸,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可以回去睡唔” 猝不及防,那些没说完的话被封到唇里,咽到嗓子里。 第二次的吻实在过于深长,以至于画面里出现两三步踉跄的声音,玄关物品倒落的声音,含糊不清的呜咽声。 直到最后,孟梵川手掌埋入岑蓁柔软的腰窝,稍稍一提将人抱起五分钟后,孟闻喏终于洗完了澡。 一想到自己今天睡前可以和专业演员聊天,妹妹挺高兴地哼着曲子走出卫生间,“岑姐姐,我洗完啦。” 空荡的卧室一个人都没有。 孟闻喏四处茫然地看了看, “岑姐姐?” 人呢? ------------ 26 chapter26 人的身体往往是最诚实的。 说好了只要一个晚安吻,也只给一个晚安吻的两人,身体远比大脑诚实。孟梵川抱着岑蓁转头就回了自己房间,脚一抬关上门,无人得知房里正发生着什么。 他径直将岑蓁放倒在自己床上,吻几乎没有断过,灼热的气息从脸颊蔓延到耳后和脖颈,唇舌交缠的暧昧声此起彼伏,岑蓁被吻得意识有些迷茫,断断续续溢出些呜咽,仍记得隔壁的孟闻喏,气息不稳地推他说:“你妹妹” 孟梵川早说过自己不是什么君子,此刻当然也无所谓是妹妹还是玉皇大帝,关上这道门,他只想和喜欢的人做想做的事。 虽然不是第一次和孟梵川接吻,但今晚的吻明显不一样,带着浓重的情.欲,让岑蓁慌乱紧张。 虽然比想象中来得迟了些,但他们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个步骤。 他不是什么变态,也没有很粗鲁。 相反,吻到岑蓁敏感的耳后和脖颈时,岑蓁会舒服得发抖,身上像过电一样无法控制,她有点害怕这种失控感,身临其中了才知道原来自己从前将这件事想得有多简单,以为关上灯闭上眼就过去, 她忽略了男人原始的侵略性,也忽略了自己的零经验。 最重要的是,她忽略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金主的标签正一点点从孟梵川身上掉落,取而代之的,是模糊的,岑蓁也不能明确和定义的身份。 悬殊的家世背景让岑蓁不敢去想,眼下这样的时刻,她虽然身体本能地在迎合,可理智尚存几分在游离。 是要资源的话,岑蓁或许会毫不犹豫地迎合他做下去。 可她如果要的是他呢,她要的起这个人吗,能和他走出这一步吗? 岑蓁迷失在孟梵川难耐的亲吻里,脑子里乱成一团,直到他手探进睡裙底部,岑蓁倏然抽回一丝清醒,两条腿绷紧。 孟梵川动作顿住,抬眸看身下的女孩,哑着声问:“怎么了?” 岑蓁轻轻喘着,眼尾氤氲湿气,从那种迷离朦胧里抽身,张了张唇,还没开口说话,门外传来敲门声,“哥,哥!你看到岑姐姐没有?” 岑蓁惊慌坐起来整理被弄乱的睡裙,却被孟梵川又推回去盖到被子里,“等我,马上回来。” 岑蓁:“” 那人不慌不忙地下了床,岑蓁听到他走出去的声音,开了门,面不改色地回答孟闻喏,“我让她睡到楼上客房去了。” “啊?为什么嘛。” “说了人家明天有工作,有什么问题下次见面再慢慢聊。” “好吧。” “不准去三楼骚扰她。” “ 知道了。" 孟三小姐就这样被亲哥哥骗了过去。 再回到房里,孟梵川拿遥控器关了房里的灯,而后躺下将岑蓁揽到怀里,在她额上亲了亲,“早点睡。” 他没有再继续,让岑蓁有些意外,沉默片刻到底还是没忍住,“你不问我吗?” “是我的错。”孟梵川在刚刚走出去的那几分钟里反省了下自己,莫名其妙失控把人女孩从隔壁掳过来,在这样仓促的背景下开始他们的第一次,的确是他没有考虑周到。 孟梵川又亲了亲岑蓁的发顶,“等你准备好了再说。” 岑蓁:” 那颗在心尖上发了芽的东西好像又在无声疯狂地生长,岑蓁在漆黑的房间垂着眸,忽然缓慢地, 试探地伸手攀住孟梵川的胸膛,指尖触到的那一刻有些迟疑,但很快便被无法抗拒的安全感包围、沉陷。她深深地抱上去,抱着他,第一次放纵地让自己完全依偎在他怀里。 原来这么舒服,这么放松。 原来只是这样抱着都很满足。 岑蓁闭上眼,唇角微微弯起弧度,伴着雨声,伴着身边人安全的气息沉沉入睡。 为了不让孟闻喏发现异常,第二天很早岑蓁就醒了,整个人被孟梵川圈在怀里,护得很紧。 原来有了另个人的体温,冬天的夜晚也没有那么冷,她终于也不会再手脚冰凉到天亮。 岑蓁轻轻抿了抿唇,打算先去孟闻喏房里换衣服,只是才抬起孟梵川的手,就被那人收紧力道勾回去,“去哪。” 他声音懒懒的,有昨夜压抑后的沙哑。 岑蓁:“我今天真的有通告,要早点回去。”@孟梵川把人扣了会才松开,“我送你。” “不用。”岑蓁只想一个人悄悄先走,不要再惹来孟闻喏的注意,“你跟我一起走了你妹妹怎么办。” “她满18岁了。” “我也满了。" 孟梵川被岑蓁反驳得顿了下,无声笑,“能一样吗。” 岑蓁第一次与他小声斗嘴,“是不一样,我还比她大两岁,你更该放心一点。” “ 还有理有据起来了。 孟梵川好气又好笑地坐起来,“我是这个意思吗?” “不管你什么意思我都想一个人走。”岑蓁不想第一次和人家妹妹见面就太喧宾夺主,微顿做出妥协,“实在不放心你可以让陈叔送我。” 许是看出她的坚决,孟梵川便也没再坚持,“好。” 只是说话同时把岑蓁又拖回了被子里,“那再睡五分钟。” 岑蓁:“” 五分钟后岑蓁终于被孟梵川“放行”,悄悄回孟闻喏的卧室换好衣服,走前看着还熟睡的小姑娘, 想起她昨天的可爱种种,还是扯了张便签给她留字条: 喏喏,我有工作先走了,很高兴认识你。l这次离开别墅,再坐上陈向安的车,岑蓁比上次多了太多的轻松,她想起昨晚魏叔说的话,明白过去或许是自己对孟梵川抱了太多主观的臆想。 她见过的纨绔子弟太多,拿钱玩弄人的男人太多,但现在,孟梵川正在一点一点地扭转自己心中对这些有钱少爷的偏见。 今天天气好,阳光穿过车窗大片落到车里,落在岑蓁手上。 岑蓁摊开手心,想起孟梵川每次牵住她时的模样,便仿佛眼下这道停在手心里的温暖的光,一次次叩动她内心那道门。 岑蓁想,他跟他们好像真的不一样。 接连一周岑蓁的工作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虽然还没有任何正式的作品,但各大营销号已经将她放到了待爆花的首位。 岑蓁的过往绝对经得起任何人的审判,以专业第一的成绩被北城电影学院录取,在校期间为人低调,踏踏实实稳扎稳打,导师还是带出过多个热门明星的孙启明老师。 光这一份毫无黑点的科班背景就已经吊打很多其他小花,爆火不过是时间问题。 明州政府也对岑蓁和柏延的宣传片表达了高度的赞赏和满意,所以这次政府举行滑雪节的招商酒会,也特地邀请他们去参加。 温蕙其实不太想让岑蓁参加应酬,可岑蓁才刚出道,眼下宣传片热度正高,对方又是政府邀请, 万一拒绝的话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反而容易有负面影响。 权衡之下,温蕙还是让池玉和执行经纪小林陪着岑蓁去明州参加了这个酒会。 柏延也从北城的排练中抽出时间,两人在明州再次碰面,互问寒暄,柏延笑着说岑蓁,“果然是红气养人,才短短十来天不见,你整个人都更容光焕发了。" 岑蓁抿唇回他,“是吗?” 只不过是红气养人,还是“爱意”养人,岑蓁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别墅那天解开了一些心结后,她好像没有那么纠结了,和孟梵川相处的时候也变得更轻松愉悦。 就连池玉都感觉到她的变化,笑她每天眼睛都亮晶晶的,有溢出来的甜蜜感。 柏延:“不知道到时候有没有空赏脸来看看师兄的新话剧?” 柏延正在排的话剧汇聚业内多位重量级老师,是国家话剧院年底的献礼剧,12月中旬在北城上演,岑蓁早就准备好去观摩,答他:“当然要去。” 顿了顿,“也许我还会带个人去。” “哦?”柏延笑得意味深长,“那我可给你留着两张票。” “好。” 酒会当天在明州政府设置的酒店顺利举行,结束活动后,岑蓁第二天就和同行的助理们返回沪城。 上飞机前岑蓁刷了下微博,明州政府的官博po出了昨晚酒会上的一些照片,并对岑蓁和柏延的到来表示感谢,评论区点开也都是一片和谐。 我宣布谢庆宗真的是选角第一人,这两个人形象搭得太绝了!1〔好好好,武侠版,滑雪版,现在还有番外晚宴版,能梦一个二搭吗。J岑蓁,古希腊掌管风情的神,太好看了!!J她毕业半年了一部作品都没有,有点不合理,圈子里导演是都瞎了吗?J可能在酝酿大的(我猜的J下午两点,飞机起飞前,岑蓁关掉了手机。 这趟来之前孟梵川原本是让她坐他的私人飞机过来,可以省去很多繁琐的程序,可岑蓁拒绝了。 她身边有池玉,还有执行经纪,温蕙还不放心地连造型师化妆师都派上了,一整个小团队浩浩荡荡的,如果都上私人飞机,她要怎么跟别人解释? 就算不解释,如果被媒体发现她一个才有了点名气的新人派头大到竟然私人飞机开路,到时候又不知道要生出多少无谓的猜想。 所以最后,岑蓁还是坚持坐民航出行。 接近三个小时的飞行后,飞机终于落地在沪城,池玉伸懒腰松筋骨,顺手打开了手机。刚刚关机前她正津津有味地看别人怎么夸岑蓁,现在飞机落地,她正打算继续去看,却忽然在热搜上发现了岑蓁的名字。 后面还跟着柏延?! 池玉松了一半的懒腰定住了,点进去,看到里面的内容后不禁睁大了眼,马上把手机递给身边的岑蓁:“蓁蓁,你和柏延” @岑蓁见池玉神色不对,视线落到屏幕上。 岑蓁柏延北城早有爱巢?共同进入某住宅后三小时才出来。1日前记者无意中跟到柏延和一名神秘女子举止亲密,两人下午共同进入xx小区后三小时才出来,现在才发现神秘女子即是刚刚才合作了宣传片的女主角岑蓁,当天两人身穿同色系外套,疑似情侣服。J岑蓁不敢相信地看着上面的文字,第一次体验到什么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舆论吃人不吐骨头。 明明是去看老师,被造谣成共入爱巢三小时,明明是恰巧穿了浅色调的外套,怎么就变成了情侣服? 岑蓁马上将自己的手机开机,果然看到温蕙给她发来的消息: 落地回电。J简单四个字,足以看出事情严重性。 岑蓁不敢耽误,立刻给温蕙拨去了电话,两声接通,还没等温蕙开口,她便主动解释:“蕙姨,不是真的,我怎么可能和师兄那是去看老师,我和他一起去北城看老师,之前跟你说过的。” “除了看老师呢,还有没有发生别的。”温蕙需要岑蓁说实话,“一个字都不能骗我。” “当然没有!”岑蓁急切地回她,“看完老师我就回了酒店,第二天就回了沪城,还是这次酒会才又跟师兄碰面。” “好。”温蕙不疑有他,“这件事我会处理,热搜会很快撤掉,你也不要有压力,红了是这样,所有的生活细节都会被放大,是我之前没有提醒你小心。只是” 温蕙沉默了两秒,“梵川那边信不信,我就不知道了。” " 和温蕙结束通话,岑蓁和池玉已经拿了行李往机场外走,这一路有不少人认出了她,但岑蓁无心应付,低着头匆匆上车。 她忐忑地给孟梵川发消息:T你在哪?丁过了好几分钟孟梵川才回过来,说他在上次有藏酒室的那个会所。 岑蓁便和司机改了地址,池玉一听就知道那个地方和孟梵川有关,紧张地问她,“孟少爷会不会生气了?” 可岑蓁也不知道。 网友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柏延风评一直都很好,是圈子里公认的品行端正的优秀演员,他难得被拍到一张照片,岑蓁和他又同宗同源,这段绯闻还未定性就已经发展到被祝福的离谱阶段。 r怪不得拍得那么默契,原来是小情侣嗷。j配一脸!丁听说岑蓁和柏延是同一个导师,所以哪里是什么昆仑山大师兄和舞姬刺客,明明是舞姬小师妹好吗?磕拉了!J磕拉了+1j请立刻原地结婚,我随两百! 之前宋望和女星登上热搜时岑蓁的心情还历历在目,那种尴尬,可笑,失落,无论哪一种都是直面而来、重重的打击。岑蓁都如此,何况孟梵川? 自己捧出来的女人到头来跑去和别的男星“共入香闺”,普通人都尚且无法忍受这样的羞辱,何况还是孟梵川那种身份的少爷。 车很快开嘉安路1号,再次来到这个熟悉的会所。 大门对外紧闭,侍应生从孟梵川那边得知岑蓁会过来,早早就等在门口,下车后非常低调地将她带人会所内部。 “孟少爷和华少爷在二楼,您直接上去就可以。” “好。” 坐落在夜生活丰富街区的会所今天异常安静,上一次来时和孟梵川才刚认识,如今却已经是另一段关系。岑蓁忐忑地上楼,走到侍应生说的房间门口,门没关。 两个年轻的男人坐在沙发上,中间放着酒杯和酒。 华洵听到动静回头,见是岑蓁愣了愣,“诶?你不是上回那位岑小姐?” 孟梵川的视线越过他落过来,淡淡的,冷冷的。 只这一个眼神,岑蓁便感受到他压抑的风雨欲来。 她的心跳突然就紧张起来,吸了口气走进去,“你好华少爷,我找孟少爷说点事,一会就好,你能不能” 华洵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明白过来孟梵川今天不爽的原因一定和面前这个女人有关,虽然很想八卦,但还是配合地起身,“行,我去酒窖挑瓶酒。” 门关上,沉默落地。 孟梵川一句话都没说,垂眸端起酒杯继续喝。 @岑蓁走到他面前坐下,顿了顿,“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他淡淡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我去北城看老师那次,是和柏延一起去的。” 孟梵川胸前微微起伏,“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 “你那会儿刚从香港回来,心情不好,我不想你误会。” “可我现在还是误会了。” “” 孟梵川多心高气傲,从前根本不把娱乐圈这些破烂事放在眼里的人,今天被迫一遍又一遍地看岑蓁和别的男人的八卦绯闻。 鬼知道那些文字图片和评论让他看得有多烦躁厌恶。 “网友都说你们很配。”孟梵川波澜不惊地开口,好像自己是个局外人。 “我和师兄只是朋友,除此之外没有任何” “让你们原地结婚。” “” 岑蓁明白这些评论会让孟梵川很不高兴,她有过同样的感受,只能抓住事情的本身对他解释,“我真的只是去看老师,你如果不信稍微查一下就知道我没撒谎,老师手术了,我和师兄” 面前的人却有些不耐烦了,“查什么?我只想听你说。” 岑蓁怔了怔,便说:“我和柏延真的没什么。” 顿了几秒,又垂下眸补充,“我不喜欢他。” “还有呢。” 岑蓁努力回想是不是遗漏了什么没有解释,忽地想起衣服,“那件外套是巧合,真的不是情侣装。” 安静许久“岑蓁。” 孟梵川沉默地看着她,似乎耐心告罄, “你真不知道我想听什么吗。” ------------ 27 chapter27 岑蓁怔了怔,从孟梵川的眼神缓缓明白,他似乎在要她承认对他的感觉。 他要她说喜欢,说在乎说爱,说心里只有他一个人。 看清这一点时,岑蓁的心突然就跳得快起来,仿佛突然将躲在暗处的她拉到审判台,要她直面内心。 从前只当他是利益交换的对象时,岑蓁可以波澜不惊地说各种违心的话,因为并不在意,因为只是做戏。 可现在她内心的天平已经倾斜,有时连她自己都已经分不清对孟梵川是什么感情,或许有过一瞬间的动心,或许是对“他和别的男人不一样”这件事产生的一点好感,又或许只是彼此不对等身份的遵从畏惧。 他一个眼神,她会惯性地听话,他说不,岑蓁不会反抗说好。 是新鲜感,是好奇,是喜欢,是欣赏,甚至是肉体的吸引? 岑蓁分不清。 岑蓁从没深思过这个问题,更不知道在眼下这个突然的时刻要怎么回答孟梵川。 她努力张了张唇,许久才逃避说:“以后不管什么事,我都不会再瞒你。” “没有了?” “…”岑蓁看着他的眼神沉默,忽而又吸了口气,“我对你” 外面忽然有手机的声音突兀响起。 是华洵。 他根本没去挑酒,在楼下晃了一圈没地儿可去只好又上楼,本想找机会进去拿了衣服走人,可走到门口又发现里面的气氛紧张,正踌躇不定时,手机又不合时宜地响,彻底打断里面两人的对话。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华洵看到孟梵川快要杀人的眼神,拿起外套就想走,“你们慢聊,我先走了。" “谁让你走了。” 孟梵川的脸色的确很难看,他没再看岑蓁,只对她道了句,“我跟华洵还有事说,你先回去。” 岑蓁:“” 他很失望,似乎也不屑再等她的答案。 岑蓁看得出来。 回家的时候热搜已经没了。 柏延那边在微博发了声明,母亲肖云绮发了消息来问,乔汀汀也以为自己谈了一场新的恋爱,手机里八卦的消息一条又一条,全世界都因为一张照片陷入混乱。 可岑蓁好像都看不到,心里只想着一个人,想着他要的那句话。 过去每天睡前孟梵川都会发晚安,可今天岑蓁躺到12点都没有收到他的消息,她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和华洵在一起,是不是还在喝酒。 岑蓁知道,他今天是真的很不高兴。 这一夜岑蓁同样睡得不踏实。 她做了很多梦,时而梦见和孟梵川滑雪的时候两人反方向越滑越远,时而又梦见和他在巴士上下车,坐着自己的专属豪车消失在街口,他们在梦里不断分离,渐行渐远如陌生人。 可岑蓁好难过。 甚至在早上醒来的那一刻,梦中那种涩苦压抑的情绪还蔓延在脑中,缓了许久才回归现实。 第二天还有应接不暇的工作,就算没休息好,岑蓁也得打起精神起床。 之前定下的推广合作温蕙特地约了圈里知名的摄影师给岑蓁掌镜,一早就定了要飞去深圳拍摄岑蓁人生中的第一个平面。 尽管绯闻事件已经平息,甚至后来因为孙老师都忍不住站出来通过学校官方声明,岑蓁因祸得福收获一个尊师重道的好评,但为免出现什么突发情况,这一趟拍摄之旅温蕙决定亲自随行。 上机后,温蕙大概是昨晚也盯了一夜舆论,在位置上抽空补觉。 池玉和岑蓁坐在一起,见岑蓁精神不太好,忍不住问,“孟少爷那边怎么样,听你解释了吗?” 岑蓁点头,又摇头,弄得池玉看不明白,“什么意思?” 岑蓁不知道要怎么跟池玉说这中间复杂的关系,她看着舷窗外的风景,过去很久才冒出一句,“小玉,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 说来好笑,当岑蓁拷问自己这个问题,并且试图代入从前和宋望的关系时,她竟然得不到答案。 她到底喜欢过宋望吗?还是被他的四年感动,为什么和他在一起的时光,没有任何心动剧烈起伏的回忆。 可和孟梵川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的心跳声难以掩饰。 池玉摸摸头,旁观者清,“喜欢一个人不就是你看到他会心动,和他在一起会觉得快乐,与他相处的每一件小事都觉得浪漫,他开心你也开心,他不开心你也不开心,这不就是喜欢吗?” 说完池玉抿了抿唇,“别想了,就你昨天紧张的模样,喜欢少爷这件事毋庸置疑。” 岑蓁倏地被戳破心思,唇微动,却又无法反驳。 她怎么不是? 只是一个分离的梦,都让她在醒来后难过了那么久。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在明州吗,还是在香港,还是回到沪城后一点一滴的相处。 “少爷肯定有点少爷脾气啦,毕竟在北城从来都是被人捧着的,突然看到你和别的男人传绯闻,心里肯定不爽,你哄他两句就没事了。男人嘛,都是哄哄就好的。”池玉非常自信道。 岑蓁堵在心口的那点思绪也不知在哪个瞬间就通了,低头笑了笑,“你又懂,那你教教我,怎么哄?” 池玉清了清嗓好为人师起来,“比如嘛,你直接叫少爷哥哥,男人可喜欢被这么叫了,你就说哥哥我只喜欢你,说哥哥我只在乎你一个人,哇塞,到时候少爷还不得心花怒放?!” 岑蓁被她浮夸的用词逗笑,笑着笑着又忍不住在心里想,她要真那么喊孟梵川,他会是什么反应? 他会开心吗,会像池玉说的那样,心花怒放吗。 二十分钟后,飞机落地深圳,等行李的时候岑蓁一直想着池玉的建议,好几次拿出手机想给孟梵川打过去,可机场环境太过嘈杂,那样肉麻的话似乎无法在这样的情境下表达清楚。 顿了顿,只好退而求其次先给他发了条微信:T等我回来,有话跟你说。j@温蕙给岑蓁约的摄影师叫bella王,是时尚圈里的顶级人物,拥有绝佳的镜头表现力,每一幅作品都堪称艺术品,长期霸榜半壁时尚杂志封面。 从来只给顶流和大咖拍照的她,难得应了温蕙的邀约,首次给初出茅庐的岑蓁执掌这一组运动内衣的广告大片。 下了飞机温蕙和岑蓁、池玉就马不停蹄地赶往bella王约的摄影棚,去的路上温蕙接到电话,当地的某知名媒体得知岑蓁今天会在这边拍照,提出想做个简短的访问。 可温蕙之前的日程里没有安排这一件,考虑后问岑蓁,“你可以吗?可以的话就安排在拍摄后,让他们直接来摄影棚做访问,不超过十分钟。” 岑蓁当然没有问题:“可以。” 温蕙便让那边发来采访的问题过目,一行人就这样忙碌着到了摄影棚。 这里是一栋专业的5000平超大摄影厂房,里面设置了多个规模风格不同的影棚,是各大杂志品牌时常合作的拍摄场地,里面也时不时能看到身材高挑的靓丽模特出入。 岑蓁刚进大门,手机响,她滑开看,是孟梵川回来的消息:T等不了,现在就说。J岑蓁轻轻抿唇,乱了一夜的心莫名柔软了:1是你想听的,但我要回来当面对你说。J一夜过去,孟梵川心情似乎也没那么差了,问她:r到深圳了?J@嗯,待会拍照要发花絮给你看吗?丁@那边态度坚决:不看。J岑蓁知道孟梵川一直不太想她拍运动内衣,但温蕙也觉得这个是眼下最好的项目,有助于树立岑蓁健康积极的正面形象,孟梵川只能点头同意。 现在他说不看,岑蓁点点手指,r好的。J不过三秒,那边便又若无其事撤回了消息,r让池玉拍清楚。J岑蓁忍不住低头笑,抬头想跟池玉分享,便见身边的温蕙看着某个方向皱了皱眉,好像遇到了谁,好奇问,“怎么了蕙姨?” “没事。”温蕙收回视线,“走吧,我们进棚,bella等着了。" 这是岑蓁第一次进棚,原以为这位大名鼎鼎的摄影师会很严厉,没想到她为人和蔼,更是大赞岑蓁的时尚表现力不输大牌明星,整个拍摄的过程非常顺利,比预计结束的时间还早了半个小时。 结束拍摄,岑蓁换好衣服出来见温蕙不在,问池玉:“蕙姨呢?” 池玉指门外,“她好像遇到朋友,出去打招呼了。" 岑蓁走出摄影棚,果然看到温蕙在过道靠窗的位置和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女人说着什么,那个女人个子很高,看起来应该是专业模特。 想着温蕙既然在忙,岑蓁就没有过去打扰,重新退回棚里看手机。 给孟梵川拍花絮,池玉自然不敢松懈,bella王什么角度她就什么角度,也是岑蓁漂亮,就算是花絮也拍得跟硬照一样,挑不出半点毛病。 “你也发太多给他了。" 岑蓁翻着怎么也滑不完的照片,给孟梵川回:r对不起,池玉是不是轰炸到你了。1等了几秒,那边慢条斯理的消息:T穿那么少,你轰炸到我多一点。Jbella王拍内衣当然不会只拍内衣。岑蓁白色的运动内衣外搭配敞开的oversize牛仔外套,她一只手肘撑着侧卧在沙发上,头向后微仰,卷过的长发慵懒透光洒落,优越的脖颈线拉长,饱满的胸部自然又健康,腰部纤细紧实,整个身体充满随性的性感。 谁看了都是一场挪不开眼的视觉轰炸。 岑蓁被孟梵川的话哄笑,正要继续回复,温蕙带着几个人走进来,介绍说是采访的媒体来了。 岑蓁只得先收起手机,礼貌打过招呼,而后坐下接受采访。 问题事先都看过,基本就是走一个流程,岑蓁落落大方地回答完所有问题后,对面记者笑了笑, 忽然发问:“昨天的热搜事件让我们也很好奇,蓁蓁和柏延现实中是怎样的关系呢?” 一旁的温蕙倏然变脸,马上打断,“这个问题不在你们提问计划之中。” 岑蓁微笑示意她没事,这不是什么敏感问题,自己借此机会发声说个清楚也好,“柏延是我师兄, 也是我演员生涯里的灯塔,他有很多优秀的地方值得我去学习,我们是非常好的朋友。” 话说到这里原本就结束了,可岑蓁停在那,忽然又开口,“而且我有男朋友了。” 温蕙:“?” 池玉:“!!!” 岑蓁不是一时冲动,早在昨天温蕙对她说人红了就这样,各种生活细节都会被无限放大时,她就想过要一劳永逸地阻止。 她不想再有这样的绯闻,也不想再让孟梵川陷于那样的尴尬处境里。 她不想他不开心。 “我有男朋友了。”岑蓁微笑着又说了一遍,“我们入圈前就认识,感情很稳定,希望大家以后都不要再误会。” 记者知道自己今天KPI是稳了,激动地继续问,“那蓁蓁的男朋友一定很优秀,他是个怎样的人呢?” 岑蓁怎么会听不出对方想套话,只是脑中浮现出孟梵川的身影,她低头想了想,还是答道:“是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 是带她走出困境,给了她快乐,也给了她希望和勇气的人。 “好了就到这里吧,蓁蓁待会还有事。”温蕙终于从震惊中回神,找借口支开了媒体,送走人回来才问岑蓁,“你是不是疯了?你才刚出道就说自己有男朋友,以后还怎么吸粉?” 的确是冒险的举动,可岑蓁很淡然:“蕙姨,我是演员,演员只靠作品说话。” 这是原因其一,其二当然是岑蓁遇到过这样的事,她深知当事人的坚定对感情中的另一方有多大的安全感。 曾经宋望不承认她,她不想成为第二个宋望。 尽管她和孟梵川之间还没有任何明确的关系,但在岑蓁心里,如她所说他已经是很重要的人。 “你们想想晚上吃什么,我先去上个洗手间。”岑蓁心情轻松地走出摄影棚。 温蕙和池玉两两相觑,颇有种“是我颠了还是这世界颠了的”的茫然感,温蕙抚额冷静下来给孟梵川打去电话,“知不知道蓁蓁刚刚做了什么。” 孟梵川不明就里,“什么?” 温蕙:“她刚刚公开在媒体面前承认自己有男朋友!” 岑蓁去到这一层的洗手间,池玉没跟着,她一个人进去,整理完洗手的时候,门外又有人推门进来。 岑蓁起初没注意,但很快从她高挑的身形里认出来,这是刚刚和温蕙在外面说话的人。 对方进来径直走到镜前补妆。 岑蓁只看了她一眼便收回视线,慢慢洗着手。两人并排站在一起,互相没有打扰,直到岑蓁关了水龙头要走,旁边女人漫不经心的声音忽然传来。 “你是孟梵川的新欢?” 岑蓁愣住,看向镜子里的她没说话。 “不用这么看着我。”女人轻轻笑了笑,“我是他ex," “” “不过准确说也算不上ex,就是孟二少爷心血来潮玩过的一个女人而已。” 岑蓁怔怔望着她,好像突然失去了语言能力。 “他跟我玩了一个星期,跟你多久了?”女人补好了妆,若无其事地转过来看着岑蓁,见她不说话,又笑了,“别误会,我不是来挑拨离间的。” 女人低头旋着自己的口红,“大家都是女人,正好遇上了,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别太当真,他们孟家的人婚姻都是定好了的。” “老大孟清淮去年和香港第一千金联姻,孟梵川未来的老婆也定了是北城秦家的独女,应该明年就完婚吧,这事儿北城圈子里没人不知道。” 女人说完自嘲地看着岑蓁,“你我这样的,都是过客罢了。" 岑蓁:“” 岑蓁掌心按在台面上,嗓子忽然涩住,但仍镇定问,“你怎么知道我和他。” 女人笑出了声,“我看到你和温蕙在一起,你最近很红,他捧的吧?正常,那时他也会去看我的秀。” “温蕙嘛,给孟梵川收拾烂摊子的人,我的分手费都是她出面给的。” “” 女人说的每个字岑蓁都听得清清楚楚,可却一句话都听不懂似的,那么遥远地落到耳边,重重地砸着她,砸得脑子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岑蓁垂下头,身体有一瞬间的颤抖,“我不认识你,也不会相信你。” “随便。”女人无所谓地拉上手包拉链,“妹妹,你该不会天真地以为孟家那样家庭的人会和你天长地久吧?” 顿了顿,她又肯定地点点头,“不过你的确漂亮,要是愿意的话,天长地久的情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 28 chapter28 岑蓁很久后才从卫生间出来。 池玉正好打算过来找她,见她走出来问,“怎么这么半天呀?” 岑蓁藏起情绪,若无其事地摇头,“厕所人多,排队。” 池玉没察觉她的异常,挽着她的手说:“蕙姨说我们下榻的酒店有个自助餐厅很不错,你现在也算是明星了,咱们就不去人多的地方扎堆,回酒店吃怎么样?” “嗯。” 岑蓁没有让任何人发现她短短几分钟内崩塌的心态,她无法想象自己听到了什么,可这一切又那么的真实,她早该想到这样的结果,只是不知哪天开始陷进了他编织的美梦里,以为他不一样,以为自己不一样,以为他们的开始不一样。 原来都是一样的。 强撑着和池玉温蕙吃完晚餐,岑蓁回到房间,坐在沙发上看落地窗外的夜景,脑中一遍遍回荡着女人最后说的那句话: “做个天长地久的情人。” 她低头将自己埋在双臂里,像一场华丽的梦醒,只剩怅然和可笑。 手机在一旁已经震动了很久,岑蓁终于打起精神拿起手机,看到是孟梵川打来的,指尖颤了颤, 还是摁下接听,“喂。” 孟梵川问她在干什么,岑蓁缓缓去打开卫生间的花洒,“有点累,想洗澡睡了。" 孟梵川见她放水要洗澡,叮嘱了声早点休息就挂了电话。 岑蓁又关掉水。 回到客厅里坐下没多久,池玉忽然敲门,“蓁蓁?” 岑蓁疲惫地去开门,池玉进来第一个动作就是摸她额头,“你没事吧?” “怎么了。" “少爷说跟你打电话语气不对,让我过来看看你是不是不舒服。” “” 岑蓁垂下目光,拼命压住在心底的情绪,“我没事。” 可池玉也早看出岑蓁的不对劲,似乎从下午拍完照就有些魂不附体,她耐心在岑蓁身边坐下,“是不是少爷惹你生气了?” 只有女孩懂女孩。 岑蓁如今一切顺利,风头正盛,又能有什么烦心事? 如果真有,也只能是因为感情。 “他总不会那么小气,还在因为柏延的事跟你闹吧。”池玉想了想又觉得说不通,“可他又让我过来关心你,不像生气的样子啊。” 是啊,他又会这样关心自己。 可明明知道会有怎样的未来,为什么还要对别人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 池玉这样一问,岑蓁竭力掩饰的脆弱露出缺口,可她还是摇头,只是沉默了会,忽然问池玉,“你早过我到公司,知道他为什么会来沪城吗。” 回到故事的起点,岑蓁意外想起宋望曾说过,孟梵川是因为在北城犯了什么错才会被父亲安排来沪城,可在一起这么久,岑蓁从没好奇那是怎样的错。 她开口问,池玉眼神闪烁转到一边,“我怎么会知道。” 岑蓁一眼辨认池玉在逃避,“你知道的,告诉我好不好。” “我真不知道,我一个小前台怎么会知道他们大少爷的事。” “…小玉。” 池玉被她唤得为难,绞着双手半晌,才沉默坐到她身边,“我也只是听其他同事八卦的,是真是假都不知道,说实话我觉得根本不可能。” “所以是什么?” 又过去很久,池玉才叹气垂下眼说:“他们说孟少爷在北城玩模特被孟董知道,所以才大发雷霆让他来沪城闭门思过的。” “模特”两个字跃入脑中,岑蓁忽然一惊,后知后觉想起那天在别墅,孟闻喏似乎也曾失言提到过。 当时她说“孟梵川之前那个模”,她顿了顿说是魔鬼脾气,现在想想,如果只是说脾气,又怎么会有那微妙的停顿。 原来她当时要说的是模特原来连妹妹都曾经无意中说漏了嘴。 岑蓁低头自嘲地笑了,池玉不知道她笑什么,慌乱解释,“可我觉得少爷不是那样的人,他对你很好。” 岑蓁终于明白为什么温蕙一开始就不对外公开签约她的原因,原来一切都是为了隐瞒北城的孟松年。 隐瞒才在北城犯了错的少爷来到沪城又不听话地找了新的女人这件事。 岑蓁笑:“你说要是我和他的事被孟董知道了,是不是也一样会大发雷霆。” 池玉愣住,本能地维护她,“怎么会,你比模特好多了,你这么好,你” 池玉也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豪门哪有那样好进,越是那样的家庭,对娱乐圈对女明星越充满偏见,池玉早知道岑蓁这条路艰难,顿了顿又懊恼地垂下头,喃喃说: “你一定会闪闪发光的,不依附任何人。" 是啊,在世人眼里,她这样一个普通人和遥不可及的豪门站在一起,不就是攀附吗。 岑蓁出神地看着窗外闪烁的霓虹灯,想起一海之隔的香港,想起她和孟梵川曾经有过的那些电影镜头般的回忆,忽然间都变得那么讽刺。 宋望早教她现实一点,她自以为学会了,尝试了,没想到却掉进了另一个更加不知天高地厚的现实里。 下午那个女人说什么? 北城秦家? 岑蓁对这些豪门一无所知,拿出手机问乔汀汀北城秦家是谁。 乔汀汀虽然对她突然发来这么一条消息很莫名,但还是告诉她:F易科汽车的那个秦家呀,做汽车的,你不认识人总该认识他们家的车吧。j岑蓁当然认识。 那他们是真的门当户对,孟梵川爱玩车,未婚妻家又是做汽车行业的,怎么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而她? 一个才出道的小演员,普普通通的教师家庭下长大,她拿什么去妄想站在孟梵川身边?@无力感灭顶而来,岑蓁仿佛一夜间清醒,不知道从前这些日子的自己到底是受了什么蛊惑,竟然那样不知深浅地朝一条不可能的路越走越远。 是她傻了。 结束广告的拍摄,三个人隔天便乘飞机返回沪城。 岑蓁没有对任何人提及昨天在摄影厂卫生间遇到模特的事,显而易见,模特对她说的话是真的, 不会有人胆大到去污蔑孟家的人,公司的谣言也不会空穴来风,一切的本质都源于它的确真实地发生过。 孟梵川的确和一个模特交往过,因此引起父亲孟松年的暴怒,而父亲暴怒的原因不难猜测。 即将要完婚的少爷在外面风流不羁搞三搞四,要怎么和同样名门的秦家小姐交代?@无限好文, 尽在只是孟松年或许没想到,把二儿子派到沪城来反省,他依然能“就地取材”,找到岑蓁。 回去的路上岑蓁一直没说话,心好像回到那天梦醒后,断断续续的,撕裂的,隐隐的痛。温蕙中间来问过她一次是不是不舒服,岑蓁摇头,又在心里想。 是不是某天,温蕙也会拿着一笔钱对自己说,梵川要结婚了,你们好聚好散。 她也会是他过往烂摊子的其中之-。 浑浑噩噩地回到君庭汇,池玉原本要陪岑蓁上楼,温蕙却拦住她有所暗示,池玉便懂了,将行李递给岑蓁,说:“你和少爷有话好好说。” 岑蓁根本没听进她在说什么,拎着行李回到家才发现,客厅桌上摆满做好的饭菜。 她茫然麻木地站在厅中间,直到一双手从身后抱住她,熟悉的气息落在耳边,轻松就穿透神经让她沉溺,“池玉说你这两天没吃什么东西,我让厨师过来做了你喜欢吃的,饿不饿?” 岑蓁眼神微动,忍住心底翻滚的情绪,轻轻挣开他,“我不想吃,想睡一会。” 岑蓁没发现,原来只是这样听着他的声音,她都会控制不住地想要拥抱,想要亲吻。 岑蓁想避开他,丢下行李去床上躲着。孟梵川察觉到她兴致不高,跟上来在她身边躺下,“怎么了?" 岑蓁瓮声,“有点累了。" 可孟梵川却扳过她的脸,“不是有话要跟我说的吗,我等一天了,说完再睡。” 岑蓁心沉沉地掉着,故事那样啼笑皆非,她也再难将那些话说出口。孟梵川等了半天,没了耐心般点了点她的鼻子,“蕙姨都告诉我了。” 岑蓁抬起眸,“什么?” 孟梵川微顿,勾起一侧唇角,“你公开说有男朋友的事。” 温蕙那通电话打来,无人得知孟梵川是怎样的心情,守得云开见月明大概便是如此,一直偷偷摸摸不被公开,如今终于等到她愿意对公众承认,孟二少爷人生里称得上高兴的事没几件,岑蓁肯松口,对他而言带来的喜悦无法形容。@可气氛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温馨甜蜜。 岑蓁只是应了一声,“嗯,是。” 静了几秒,她轻轻吸气,平静地说:“怕你不高兴才那样编的。” 孟梵川神情顿住。 气氛也在这一刻突然冷下来,朝着无法回头的方向冷下去。 “什么意思。”他慢慢敛起唇角的笑意。 “我看得出来你那天不高兴,不想你以后再因为这种事影响心情。” 孟梵川对眼前的女人生出一种陌生感,“岑蓁,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岑蓁抿住微微颤抖的嘴唇,“孟少爷给我这么多机会,我不应该让你烦恼。” “你可以放心,我只属于你一个人。" 彼此之间好像有一道无形的距离被拉开,孟梵川终于皱起眉:“你把我当成什么在相处?” “金主啊。”岑蓁轻轻回应他,“孟少爷给了我两次资源,还给我这么大的房子住,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陌生的字眼落入耳中,像是一场荒谬的笑话,孟梵川浑身血液凝固,不可思议地听笑了,“这就是你要回来跟我说的话?” 岑蓁的理智此刻化作做锋利的匕首,捅向孟梵川的同时,也在深深地捅向自己。 孟梵川是她生命里忽然而至的一场暴风雨,她接受了他的到来,却已经无法接受他迟早会离开。 注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在越陷越深前,岑蓁会主动放手。 那把刀在心尖上划出淡淡血痕,岑蓁哽住喉头,“嗯。” “所以你跟我在一起的所有—”孟梵川被刺痛,“都是假的。” 她对他的关心,对他的紧张,在一起时的笑容,羞涩,都是演出来的? 岑蓁面无表情,不看他,过去好几秒才自嘲轻道一声,“难道孟少爷跟我是真的吗。” 孟梵川唇微动,刚要说话,脑中忽然闪过许久前从岑蓁手机里听到的宋望的那句话一他问岑蓁,这就是你说的资源吗。 孟梵川当时不是没有听到,可他从未朝任何不堪的方向怀疑过,从未想过,原来岑蓁从一开始的靠近就是为了资源。 她所有的讨好,乖巧,迎合,原来是连前男友都知道的资源交换。 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孟梵川忽然间觉得讽刺无比。 从前华洵告诉他女人的主动不是为名利地位就是为人时,他竟然天真地觉得岑蓁绝不是前者。 孟梵川浑身的气场霎时就冷漠了,他缓缓从床上起身,“我倒是没想过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通透。” 岑蓁垂眸,“通透一点不好吗,孟少爷想要什么,我给什么,彼此无拖无欠。” 孟梵川站直,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岑蓁,忽地摘了手表,解开外套,“所以呢,跟岑小姐上床多少钱,你开个价。” 气氛死一样的安静。 半晌。 岑蓁直接坐起来,面朝着孟梵川脱掉身上的衣服,只留最里面的内衣,“不要钱。” “孟少爷想做的话,现在就可以。” 漂亮的身体暴露在眼前,今天之前孟梵川或许会情难自禁,可此刻看着眼前的人,孟梵川只觉得刺眼可笑,他站着没动,忽而笑着问,“如果给你资源的是另一个人,你也会像现在这样对着他脱掉衣服是吗。” 岑蓁心酸楚地绞成一团,却还是倔强说:“嗯。” 原本就是这样,她没什么好清高的,当初是孟梵川,还是另一个沈泽生,都不会改变她入这个局的最初原因。 她就是为了资源来的。 “我第一次去你家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你忘了吗。” “ 孟梵川想起了那枚避孕套。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很好。”孟梵川曾经想过为什么这段感情会得到的这么容易,想过可能是缘分注定,想过可能是她低谷期自己的陪伴,想过各种各样的原因,唯独没有想过,原来所有的顺从都只因为他是孟梵川,他是高高在上的豪门少爷,他有花不完的钱和资源。 别无其他。 真相丑陋,却又这般合情合理。 孟梵川往床后退了两步,冷冷地看着岑蓁。 “岑蓁。” 他再一次,却再无任何爱意地说出那句话,“你真了不起。” ------------ 29 chapter29 偌大的房子恢复了安静,时间好像凝滞在孟梵川离开的那一刻。 不久前这里才充满着他的期待,以为岑蓁再回来时,是他们这段关系终于明朗的开始。 可再也不会有开始。 @岑蓁沉默地坐在他为自己准备的餐桌旁,拿起筷子,一点点吃掉他留给她最后的爱意。 可吃着吃着唇角便有酸涩的液体滑落。 谁又知道昨天之前她也有过期待,期待孟梵川听到她说那些话时的心花怒放,期待他会开心地收下男朋友这个称呼,期待他们之间真的拥有真挚的喜欢。 岑蓁知道当下的孟梵川或许是喜欢她的,犹如他喜欢上一个模特一样。对方只得到他一个星期的新鲜感,那自己又能得到多久呢? 三个月,半年?一年? 新鲜感总会过去,下一个又是谁,他指定的婚姻又会在什么时候来。 别墅动情那一晚岑蓁就问过自己,如果她不要资源,她要的是孟梵川呢。 她要的起这个人吗? 原来她要不起。 她付出代价了,抱着目的进入这段关系,她受到最大的惩罚,就是不受控制地成为陷进去的那一方。 眼泪一点点无声滑落,咽下去的饭菜尝不出味道,唯有喉间深深的苦涩提醒着岑蓁,无论过去她和孟梵川有怎样的关系,都在刚刚那一刻结束了。 他走得很冷漠,没有回头。 夜幕降临,城市接连亮起灯火,岑蓁的专访赶在周末的黄金档上线,在和柏延绯闻风波余温未退的时候,众人再度听到她惊人的宣言,纷纷感慨娱乐圈多少年没出现这样敢爱敢说的新人。 啊原来有男朋友了,只怪柏延没这个福气了。J〔岑蓁好敢说啊,支持你,女孩子大大方方谈恋爱没什么!J姐姐一看就是实力派,期待作品。J没有人好奇这个男朋友是谁吗?J能大方公开的应该是素人,就别追根问底了,让人家安安静静恋爱吧,关注作品就好。J专访上线,自然又引发网友一番热议,可岑蓁没有点开任何有关的话题去看。 那些评论太刺眼了,她不知道要怎么心平气和地去看,“男朋友”三个字像笑话一样挂在头条,每一个字都刺痛着她。 今晚的家静到让人压抑,岑蓁打开所有影音设备,可即便整间房子被声音包围,她也依然困在持续下沉的情绪沼泽里走不出来。 强撑着洗过澡后,刚躺到床上,乔汀汀打来了电话。 她对这几天岑蓁接二连三的站热搜很是奇怪,“这是你公司帮你炒作的方式吗?你签的哪家啊?这方法也不是不好,但好端端的炒你有男朋友是不是疯了?” 岑蓁沉默片刻,对着手机那头轻轻回:“是我自己说的。” 乔汀汀顿住,一声卧槽,“你跟宋望复合了?” “”岑蓁疲惫地撑住头,耐心答她,“没有。” “那你哪来的男朋友?新交的?”乔汀汀反射弧有点长,“还有昨天好端端的突然问我秦家的事儿干什么。” 岑蓁眼底的光倏地黯淡下去,心也跟着抽痛了一下,“没什么。”她轻声说:“朋友间聊天聊到了, 就好奇问问。” 可岑蓁从来就不是那种主动打探八卦的人,乔汀汀顿了顿,终于后知后觉回神,“你的男朋友. 该不会是孟梵川吧。” 岑蓁不知怎么回答。或许曾经有那样一个时刻她希望他是,但现在一定不是了。 “当然不是。”岑蓁故作轻松,又仿佛是喃喃回答自己,“怎么可能是。” 这几天岑蓁的新闻太多了,乔汀汀都看得眼花缭乱,分不清哪个真哪个假,她叹口气,“不是就好,我这段时间在北城录新专也听说了些事儿,反正他那样身份的人吧,少招惹。” 可是迟了。 不该招惹的人已经招惹了,不该发生的感情已经发生了。 那种喘不过气的压抑感又涌来,岑蓁不想再说下去,找借口挂了乔汀汀的电话。她盖上被子强迫自己睡觉,或许睡着了就不会再胡思乱想。 朦胧间觉得冷,她伸手摁了空调的遥控器,之后一觉昏睡到早上,被持续的手机震动声吵醒。 接起来,是池玉急得要蹦出屏幕的声音,“你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你再不接我要报警去家里找你了。" 岑蓁这才发现自己一觉睡到了上午十点,池玉打了七八个电话,她都没听到。 声音有点沙哑,岑蓁坐起来问,“睡着了,有事吗?”@“蕙姨让你来一趟公司,说有人要见你。” 岑蓁应了好,挂掉电话才发现家里冷得过分,以为是没开空调,仔细看才发现昨天竟然昏昏沉沉地将空调调成了制冷状态,难怪一整夜都觉得被子盖不热。 顾不上身上隐隐的不舒服,岑蓁起床洗漱,匆忙喝了点牛奶就赶去公司。 以为是和工作有关的客户,谁知去后见到温蕙,她却领着她去孟梵川的办公室。 “进去吧,人在里面等着你。”温蕙对一切还蒙在鼓里,笑意盈盈地望着岑蓁。 岑蓁却僵在门口,迈不出步。 昨天孟梵川离开前的眼神她记得清清楚楚,他那样高傲的人被欺骗玩弄,应该再也不想见到她的。 “怎么了,发什么呆呢。”温蕙径直推开办公室的门,“快进去。” 岑蓁心中一跳,还未反应,里面的人先转过身看到她,双眸弯起笑容迎上来,“岑姐姐,你来了?!" 原来是孟闻喏。 岑蓁藏起眼底万千情绪,也勉强朝她一笑,走进房间,“你好喏喏。” 可话音落地,她脚下才刚刚站定,便看到孟闻喏身后那个冷漠的身影,淡淡地坐在办公室桌后看着什么,没有抬头,似乎根本没有看见她的到来。 可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岑蓁勉强挤出来的那点笑也撑不下去,深深吸了好口气维持住表情,问孟闻喏,“你找我有事吗?” 孟闻喏:“岑姐姐,我要回家啦,再不走我爸要亲自来沪城抓我回去了。" “……”岑蓁怔了怔,点头,“好,下次有机会再来玩。” “当然要再来,在沪城最开心就是认识了你,对了。”孟闻喏从兜里拿出一张便签,“我收到你写给我的留言啦,这张小纸条我要好好存着。” 岑蓁觉得不好意思,“你走得急,我也没准备一份礼物给你。” " “不用不用!”孟闻喏拿出手机,“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合张影就当礼物好吗?” 好。” 岑蓁应下,孟闻喏兴奋地转身喊孟梵川,试图借机撮合一下两人,“哥,我们和岑姐姐一起拍嘛。” 空气安静了几秒一一身黑衣的男人却说,“不用了,你们拍。” 他低着头,手里无意识地拨弄着一只打火机,声音淡,神情也淡。 温蕙皱了皱眉,看看孟梵川,视线再落到岑蓁身上,敏锐地察觉出了两人间反常的气氛。 孟闻喏建议被拒,又不好当众勉强哥哥,只好转过来笑道,“那岑姐姐我们拍。” 她把手机给温蕙,自己走过来挽住岑蓁,正要摆出笑容,忽然感应到什么,摸了摸岑蓁的手,继而是额头,睁大眼睛震惊道,“岑姐姐你在发烧吗?怎么那么烫?” 无人注意的角落,拨弄打火机的那只手在暗处微微顿住。 温蕙这时也顾不上拍照了,上前来探岑蓁的额头,而后对着门外喊,“池玉,池玉!” 池玉在隔壁温蕙的办公室帮忙整理资料,听到声音马上跑过来,“怎么了蕙姨?”©“快送蓁蓁去医院。” “算了不去医院。”温蕙冷静下来,“送她回家,我马上让医生过来。” 池玉一碰到岑蓁就吓了一跳,“蓁蓁你身上这么烫自己不知道吗?” 岑蓁当然感觉到了,大概是吹了一夜的冷空调,起床后就有些头重脚轻,但怕耽误工作,只好先忍着过来。 她没说话,视线控制不住地朝某个方向看去,看到的却依然是无动于衷的一张脸。 可他曾经是自己皱个眉都要担心的人。 岑蓁垂下眸,滚烫的眼角窜过一丝酸涩,呼吸都好像有了痛感。 “那岑姐姐你快点回去躺着。”孟闻喏也有些着急和抱歉,“下次我来沪城或者你去北城我们再约吧。” “好。”岑蓁也怕竭力掩饰的平静会撑不下去,点点头道别,“再见。” 池玉扶着岑蓁出门,人都走出去几米外了,温蕙终于没忍住问孟梵川,“你不跟上去看看?” 孟梵川的指腹在砂轮上摁出深深的印记,顿了许久才淡淡说:“我又不是医生,看什么。” “你”温蕙胸前起伏,似也受不了般拔高声音,“孟梵川,你又来一次是不是?” 一旁的孟闻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得一头雾水,“怎么了?” 她茫然地看着孟梵川,“哥,你跟岑姐姐” “没事。”孟梵川面无表情地起身,问孟闻喏:“人见到了,可以回去收拾东西走了吗。” 温蕙:“” 温蕙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生平第一次气急败坏,“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是不是疯了?” 却终究没有唤回他的留下。 温蕙找的医生很快来家里看过岑蓁,的确是因为吹了一夜的冷空调,加上她原本就不太好的体质,所以才会受寒发烧。 “快把退烧药吃了。”池玉给岑蓁倒好水,督促她吃药,“你说你,怎么会调成制冷了都不知道,昨天少爷不是在这里吗。” 话说完,池玉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言。 刚刚在办公室的场景是个傻子都看出来,他们之间的气氛很冷很陌生。 池玉沉默垂下头,“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岑蓁没什么表情地喝下药,躺在松软的床上,思绪尘埃落定,她平静地说: “我和他结束了。" “ 池玉张了张嘴,忽然愧疚万分,“是因为我说的那件事吗,可那只是谣言,你真的不要往心里去, 或者你问问少爷” “跟你无关。”岑蓁觉得头很重,闭上眼说:“跟任何人都无关。” 如果装什么都不知道,岑蓁或许此刻还可以依偎在孟梵川怀里,享受他的拥抱和亲吻。 可她清醒地知道那些不是真实的,也不是长久的。 爱越清醒,越自私,越无法难得糊涂。 医生让岑蓁吃了药就多休息,池玉见她想睡觉,只好默默地坐到外面沙发上守着。岑蓁一觉睡醒天都黑了,看到客厅静坐一个身影,恍惚间还以为是孟梵川回来,踏着重重的心跳走上前才发现是池玉。 不是他。 四周又冷又安静。 “醒了?要吃点什么吗?”池玉忙拿手机,“蕙姨说你想吃什么告诉她,她让人做了送过来。” 巨大的落空感让岑蓁沉默地摇头,“你回去吧,我不饿。” “可蕙姨让我守着你。” 岑蓁垂下脸,“小玉,让我一个人待会。” 池玉知道岑蓁现在心情不好,没有再勉强,守着她吃完第二顿药后离开。 岑蓁拉上所有窗帘,只留一盏小灯重新回到床上,这场烧来得猛烈,烧得她昏昏沉沉半梦半醒, 总好像沉浮在不清醒的梦境里,走马的回忆反复脑中浮现,那些碎片不设防地扎进心里,酸涩到最后,是刺在心尖的苦。 这场游戏谁是赢家,谁又说得清呢。 岑蓁清楚分开是必然,也在努力让自己去接受这个现实。只是半梦半醒的时候,她依稀还是会想起他牵住自己时温热的掌心。 好像再一次,轻轻地,覆在了她的额上。 昏暗的床前好像停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岑蓁感受到他的克制,无奈,不甘,愤怒许许多多的情绪,那只手沿着额缓缓滑落,最终彻底离开。 岑蓁想睁开眼睛,却被困住了般怎么都睁不开,差一点好像就能碰到他,却永远只差那么一点。 那片刻的温暖很快就消失了,岑蓁再次昏昏睡过去,隔天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 温蕙坐在她的床前,正闭眼养神。 “蕙姨。”岑蓁赶紧坐起身,“你怎么来了。” 温蕙听到动静睁开眼,坐到床边帮她拿了靠垫,“池玉说你不让她守着,我不放心,早上过来看看,你还睡着没醒,我就没吵你。” 掌心的余温好像还停在额上,岑蓁四下看了看,忽然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她张了张唇,问温蕙, “昨天夜里有人来过吗。” “夜里?”温蕙摇摇头,“应该没有吧,我早上6点就过来了,家里很安静。” 岑蓁垂下眸,是了,她在幻想什么,幻想一个被自己欺骗玩弄了的少爷还会在半夜来看她吗?她做这样可笑的梦,怎么还会渴望这是真的。 “蕙姨。”岑蓁努力让自己平静地说,“我能不能找个房子搬了。” 她没有办法再住下去,也没有资格再住下去了。 “这是公司给你的员工宿舍,只要你还是公司的艺人,就好好住着。”温蕙当然知道岑蓁要搬的理由,她说完也按了按疲惫的眉心,长辈般的口吻,“我真不知道你们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岑蓁陷入长长的沉默。 她要怎么说?无法说,也说不出口。 过去很长时间,岑蓁才深吸一口气,“蕙姨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影响工作,就算在公司见到他,我也会” “不会见到了。”温蕙打断了岑蓁。 她顿了顿,无奈地叹息,“梵川和喏喏一起回北城了。" ------------ 30 chapter30 外人眼里,孟梵川的离开和他几个月前的空降一样,都毫无预兆。 时间久了,大家也说,是因为这次明州滑雪节的宣传片做得很好,在集团总部那边收获无数好评,孟董消了气,也就自然而然地让二儿子回了北城。 毕竟中视传媒即便在娱乐圈地位举足轻重,可和亚湾集团庞大的国际业务比起来,不过是财务报表里的一点不起眼的蝇头小利。 集团二太子又怎么可能屈居这样的小庙里。@但只有岑蓁知道,孟梵川的离开一点都不突然。任谁遇到这样的事,都不会想再日日面对那个愚弄他几个月的女人。 12月的沪城正式进入了绵延寒冷的冬季,岑蓁的心也跟着封藏起来。那些酸涩不见天日,没人得知她的世界经历了一场暴风雨,漫长的阴天持续笼罩在这个季节,阴冷潮湿。 孟梵川走的第二天,运动内衣的广告推广在微博发布。大概是人要红谁也挡不住,仅仅几张照片, 岑蓁就收获了30多万的点赞,流量一时间直逼圈里的当红小花。 形象多变,可塑性高,是网友对她最一致的评价。 运动内衣的链接当天就被卖到下架,bella王亲自转发岑蓁的微博,大赞她超高的时尚表现力,并直接在线喊话邀请她拍一组写真大片。 @还未正式踏入影视圈,时尚圈的橄榄枝就纷至沓来,一时间各大品牌pr都开始打听岑蓁最近是否有活动有红毯,工作室每天光是试穿的礼服都能收不完。 池玉总在岑蓁耳边说:“古人诚不欺我,男人只会影响你飞升的速度!” 岑蓁会淡淡地笑,“哪个古人说了这样的话?” 池玉:“想不起名字的一律按鲁迅处理。” 池玉已经可以自如地与岑蓁提起孟梵川,并且毫不留情地唾弃他。 她以为每天都沉浸在工作的忙碌中、会与她开玩笑的岑蓁轻舟已过万重山,可她不知道的是岑蓁还是会想起他。 她还住在他那套房子里,睡他睡过的床,许多失眠的深夜里看着城市夜景发呆。 孟梵川回北城已经有半个多月了,一开始听说他去了香港陪外公,但之后便逐渐没了他的消息。 岑蓁对他的近况一无所知。 偶尔打开他的朋友圈,一直都是空白状态。岑蓁有时心血来潮也想过发一条消息给他,到底那天是自己言辞尖锐,没有考虑他的感受。 可每每指尖触到屏幕,她又会想他需要吗? 也许在北城,他已经又换了新的对象。 自己并没有那么重要,更没有那么不可取代。 岑蓁将所有心事都埋在心底,不到二十天的时间出了三次差,拍广告,上台词课,研究剧本。她会刻意避开北城的工作,甚至连柏延即将开演的话剧也决定放弃。 她不想去到那个有他的城市,即便不见面,也无法控制触景生情。 平静的生活终于在12月下旬的时候,谢庆宗一通电话打来通知岑蓁,准备到北城进组。 岑蓁不得不动身出发前往北城。 彼时她的经纪人已经不再是温蕙。孟梵川离开没多久,岑蓁便主动提出更换经纪人,她知道温蕙当初是临危受命,也知道温蕙志不在此,她陪着孟梵川过来,虽然没跟着孟梵川一起离开,但岑蓁心里很清楚她牵挂的都在北城。 又或者,岑蓁也想一点点重新开始,抛却和他有关的一切。 温蕙给岑蓁重金挖来了圈内的某位名经纪人,也算对她的事业有所交代,交接完所有事项后才离开了沪城。 新的经纪人叫莫湘,也是很好相处的姐姐,只是对岑蓁和孟梵川的这一段往事一无所知。 飞往北城的航班上,莫湘还在忙碌地细数岑蓁落地后的工作,“LW的剪彩在后天,瑰丽杂志的主编我推了,北城大学生电影节也请了你,但目前没有作品过去参加可能会有非议,到时候咱们咨询一下谢导的意见再决定。” 岑蓁一件件听着,点头,“都听你的,湘姐。” 莫湘收起笔记本,忽然想起什么问一边的池玉,“让你订的酒店订了没?” 池玉生气地诶了一声,“我正想说这个事儿,昨天我明明订好了三间,刚刚登机前酒店突然给我打电话说系统错误订重了,让我退款,气死了。" 眼下不是什么旺季,倒也不急,莫湘宽慰她,“紧着SKP那一块儿再找一家,到时候参加活动也方便,五星以上,别丢了蓁蓁的面儿。” 正看着舷窗外风景的岑蓁忽然听到了关键词,转过头来顿了顿,对池玉道,“就订SKP对面的那家万悦吧。” 莫湘笑了笑,“怎么,在那边住过?” 岑蓁的确住过,虽然只是很短暂的一个晚上。 半年前她就是在万悦旗下的会所被沈泽生灌酒,后来遇到那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帮她在楼上开了套房。 “住过一晚。”岑蓁从回忆里回神,“我记得环境还不错。” 岑蓁出差对吃住行一向没什么要求,有时还会特别为公司节省开支,她难得主动提一次要求,莫湘便点头应下来,“那就住万悦,按你喜欢的来。” 在北城至少要待三个月的时间,公司提前给岑蓁配备了司机和车,落地后司机接到她们,一行人直奔万悦酒店。 池玉线上订好了三间房,到达酒店办入住的时候,岑蓁忽然鬼使神差地问,“222号房空着吗?如果空着的话我想住那间房。” 前台人员查过后抱歉地告诉她,“不好意思岑小姐,222号房前不久被客人包了长住,暂时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退房。” 池玉在一旁好奇地问,“干嘛要这个房间,你的幸运数字吗?” 岑蓁摇摇头,“随便问问。” 或许只是重回故地的兴之所起罢了。 虽然时间过去很久,但岑蓁不会忘了那个狼狈的晚上,自己逃似的躲在222号房里的安全感。 其实那时她也曾想过自己会不会又掉入另一个狼窝,提心吊胆不敢睡,但最终撑不过强烈的醉意,直到凌晨四点迷迷糊糊醒过来才发现,她十分安全地睡在床上。 那个男人是真的帮她。 池玉说得也不错,222的确是她那一晚的幸运数字,如果不是他的出现,自己很可能已经懵懵懂懂被骗上了沈泽生的床。 “那就随便哪个房间吧。”岑蓁没有再强求。 岑蓁最终拿到了222楼上的一个套房,池玉和莫湘则分别住在她隔壁。 回到房间将行李都收拾整理好,乔汀汀的电话也如约而至,闺蜜俩因为工作太久没见,得知岑蓁要来北城,乔汀汀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人盼来了。 “哪呢?万悦?离我不远,等着啊,我五点左右录完歌来接你,今儿必须给姐妹接风洗尘吃顿好的!” 乔汀汀来北城两个月,说着一口脆生生的京腔,惹得岑蓁笑,“跟谁学的一口京味儿。” “这不入乡随俗嘛。”乔汀汀风风火火挂了电话,“姐妹今晚您就擎好吧。” 闺蜜相聚,莫湘和池玉便没有一同随行。乔汀汀也守时,说下午五点就五点,开着一辆红色保时捷到万悦楼下,岑蓁戴着口罩上车,两人一碰面就结结实实地抱了抱,“想死你了。" 乔汀汀上上下下地打量岑蓁,“姐妹儿这红气都快漫出来了,瞧你这漂亮的,差点我都不认识了。” 这人就是嘴贫,岑蓁抿唇懒得理她,“不是让我擎好吗,去哪吃饭?” “咱今天吃京季官府菜。”乔汀汀发动汽车,“那家倍儿牛逼,我都是找朋友帮忙才订到的位置,一笼蒸饺799,平均下来100一个,招牌菜琥珀富贵溏心虾直接四个9,就这都还一位难求,不是一般人都进不去。” 听得岑蓁连连皱眉,“那么贵别去了,太浪费了。" 大歌星热情难挡,“这不你来了嘛,咱必须带你吃顿好的,放心,偶尔吃一顿我还是消费得起,而且我朋友认识主厨,待会给咱们打折。” 岑蓁了解乔汀汀,已经订下的事肯定就不会再变了,只好收下她一番好意。 保时捷行驶在北城繁华忙碌的马路上,这里和岑蓁过去上学时一样没有任何变化。CBD的高楼大厦在夜晚熠熠生辉,人流如织,玻璃幕墙霓虹倒映,整个城市被无尽的灯火包裹,影影绰绰,璀璨耀眼。路过象征着帝王权利的万仞宫墙,却又是另一番沧桑庄严。 这里是北城,是岑蓁读了四年大学的地方,可再次踏入这座城市,她思绪飘零地看着窗外夜色, 却在想,同样一片天空下,孟梵川是不是也走过自己眼下正走过的这条路。 怎么又想起他了。 岑蓁低头闭了闭眼,努力让那个名字从脑中离开,北城这么大,人口几千万,他们应该没有那么巧会遇见。 京季官府菜在朝阳区,正值下班高峰期,乔汀汀车速不快,她一边和岑蓁聊天一边慢吞吞地开着车,忽然不知从后视镜里发现了什么,卧槽一声叫出来。 岑蓁不明就里,刚要问她怎么了,耳边已经听到一阵引擎风暴。 她微愣,循着声音侧眸,便见一辆漆黑的超跑从侧后方快速驶来,跑车的轮胎大抵是改装过,快速运转时连成一条电光闪烁的银色线条,与冷漠的黑色车身形成强烈反差,十分狂妄嚣张。 岑蓁的心跳在逐渐看清车牌后剧烈地跳起来。 她记得乔汀汀说过,孟梵川有辆全球不过7辆的黑武士超跑,连车牌都挂得嚣张,连号5个0。 眼下看着越来越清晰的数字,她脑中一片空白,赶紧转过身不去看,偏偏路口刚好红灯亮,乔汀汀踩了刹车,侧后方的黑色超跑也缓缓踩了刹车。 停在保时捷的隔壁。 “我靠,孟梵川?”尽管车窗紧闭,乔汀汀还是很快认出了车的主人。 明明自己这侧的车窗也是关着的,明明没有看到他的人,岑蓁依然紧张地垂下眸,好像薄薄两层玻璃轻易便能将她暴露,心跳剧烈地快要穿破耳膜。©她没有做好任何准备与他见面。 “5个0,真的是他啊。”乔汀汀还在够着脖子看,边看边感慨,“靠,这车好帅,怪不得是北城女明星最想上的副驾第一名。” 见岑蓁不说话,乔汀汀胳膊肘推她,“要不要我开窗去打个招呼?” “别!”岑蓁赶紧拒绝,又低下头,“我和他不熟。” 言语间红灯转绿,乔汀汀手才搭到方向盘上,隔壁的黑武士已经松了刹车,引擎声碾过耳膜,黑色车体快速而又嚣张地隐入夜色,再看出去时已经只剩模糊背影。 恣意如风,的确是他该有的样子。 乔汀汀啧了声缓缓松开刹车,接着岑蓁的话说,“之前还以为他对你有意思呢,不过你俩没戏也好,圈子里最近都在说他和秦家那个小姐的事,闹挺大的。” 岑蓁默了默,欲言又止,终究忍不住好奇,“闹什么?” “哎哟,孟梵川你还不知道吗,出了名的谁也管不住,他爸见他都得先提前吃点降压药。”乔汀汀吃瓜语气,“听说他压根不想结婚,弄得秦家那个下不来台,秦诗瑶有次找到孟梵川的场子里说是哭得梨花带雨,那人愣是让人直接送客。” 乔汀汀说着又自顾自点头,“这种驯不住的野马,还好你当时没沾边。” 没沾边吗。 岑蓁难以启齿,从做戏到贪恋,自己曾经有多沉溺于他。 脑中不受控制地想起他吻自己时的样子,想起他滚烫的气息,潮水一样的思绪压过来,岑蓁忽然喘不过气。 连续几次深深的深呼吸,她强迫自己转移思绪,“还有多久到?” 乔汀汀看导航,“快啦,我开得慢而已,要孟梵川那速度,估计已经坐下点菜了。” 如乔汀汀所说,孟梵川车开得快,早于她10分钟就到了京季官府菜。 黑色超跑张扬地停在餐厅门口,他从车里出来,钥匙随手丢给早就恭敬候在一旁的泊车小哥,眼底压着淡淡的厌色,说的话也淡,“几号包厢?” 还未等泊车小哥开口,餐厅经理已经闻声赶来,颔首带路,“二少爷,孟董他们已经到了,您这边请。” 京季官府菜在北城的确门槛奇高,甚至并不是有钱就能进入,其背后的老板背景讳莫如深,打开门接待的,也同样都是身份不一般的圈层。 即便是已经很红的乔汀汀,也完全是靠着朋友的几分薄面才订到一个小包间。 可这样的地方对孟家来说,踏进来都称得上是一句纡尊降贵。 孟梵川风尘仆仆,身上的黑色防风衣懒散敞开,进到包厢后漫不经心地坐下,人靠在椅背上抬了抬眸,“什么饭还得跑这么远来吃。” 主位的孟松年眼神沉沉落过来,“几点了?全家人等你一个。" 宽敞的包厢里,孟松年夫妇,孟清淮夫妇以及孟闻喏已经在圆桌上依序落座,唯独孟梵川姗姗来迟,偏还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迟到一分钟。”孟梵川看了眼手表,“不犯法吧孟董。” 孟松年:“” 眼看两父子又要起龃龉,母亲庄佳仪赶紧出来打圆场,“不算迟到不算迟到,今天是家宴,一家人到齐就好。” 说完瞪着孟松年压低声音,“儿子好不容易过来,你收收那脾气。” 孟闻喏赶紧让经理上菜,席间氛围总算有了短暂的和谐。今天说是家宴,其实还是庄佳仪故意拉拢撮合,毕竟孟梵川回北城后就没有回过家,父子俩因为婚事僵持不下,总得有人出来调节。 庄佳仪找准时机试探,“阿川,什么时候回家住?总住酒店算怎么回事,妈妈会想你,回来也可以喝到阿姨煲的汤是不是?” 孟梵川还没开口,孟松年没忍住接话,“他眼里哪还有父母,从小到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随心所欲无法无天。” 孟梵川想说的话咽回去,轻嗤一笑,“知道我是这种人就好。” 孟清淮的目光落在弟弟身上,也无奈出声提醒,“梵川。” 可孟梵川从来就是这样的性格,桀骜恣意,他不会像大哥那样从小被当成继承人的模板来规训, 他有棱有角,有自己想要的世界和人生,他更不会成为第二个孟清淮,连婚姻都没有选择。 孟松年原本就对儿子回北城却一直不回家住的事有所不满,现在见孟梵川还是这样乖张,忍不住斥道,“给你配秦家的女儿很丢你脸吗?人家哪一点配不上你?你又想找个什么样的?天上的仙女吗? 你倒是谈一个回来我看看啊!” 孟梵川沉默。 他想起了岑蓁。 他不是没有谈过,谈了一场笑话而已。 莫名的烦躁涌来,孟梵川冷冷甩开餐巾起身,“饱了。" 另一边,在大歌星的谨慎安全驾驶下,岑蓁和乔汀汀终于在一刻钟后到达了餐厅。 侍应生亦礼貌带领,乔汀汀挽着岑蓁进去,地方虽是最小的一个包厢,但足够姐妹俩温馨坐下, 岑蓁摘了口罩打量四周,光是墙上挂着的画都是名家名作,怪不得天价消费。 点完菜,岑蓁想去洗手,可小包厢不带卫生间,她只能起身去外面过道。 “要我陪你吗?”乔汀汀问。 “不用,我洗个手就回来。” 岑蓁以为在路上和孟梵川的跑车遇见已经是一场偶然,更是一场没有后续的结束。 北城人口几千万,她怎么可能会和他见面。 岑蓁从没想过,正如过去种种奇妙的不期而遇,她和孟梵川的再次见面依然那般措手不及。 推门出去,问过侍应生具体的位置,岑蓁低头朝卫生间走去,却在拐弯的时候迎面撞上了一个从包厢里走出来的男人。 她差点撞到他怀里,愣怔地正要说抱歉,抬头后看到的却是一双再熟悉不过的眼睛。 ------------ 31 chapter31 猝不及防地相遇,在这样毫无准备的一天,毫无准备的时刻。 不到一个月没见,孟梵川依然是过去那样,身形挺拔,一身黑色防风衣微微敞开,整个人掩不住的轻狂恣意。 他明显也有片刻的顿住,眸中无数情绪在翻滚,最终却疏离地别过脸。 这一眼对视太短暂,岑蓁以为是自己刚刚在路上想得太多,太久,以至于出现了幻觉,否则怎么会这么巧?在几千万人口的城市,概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情况下再次见到他? 可等她慌乱地垂眸,再鼓起勇气看过去时,面前的人已经冷漠地收回了视线,错身与她离开。 仿佛只是路上遇见的陌生人,半分多余的眼神都不愿意再给。 他离开,岑蓁停在原地没动,跳到喉间的心跳一点点回落,包厢里又有人追出来,“哥!别走啊哥!” 孟闻喏跟着追出包厢,才走几步,忽然发现了什么回过头,发现熟悉的身影后惊喜叫出来,“岑姐姐?你怎么会在这?” 可她来不及寒暄,马上又道歉地继续往前追,“对不起我先追一下我哥!” 眨眼间女孩就不见身影,岑蓁微微往前走了几步,便看到敞开的包厢门里坐着一大家子人,个个儿看着都衣着不俗,透着松弛的贵气。主位上的男人年过半百,此刻面容带些愠怒,身边的女人皮肤白皙光润,一边拍他的背一边温柔听他说着什么。 是孟梵川的父母吗? 还有不远处西装笔挺面容冷淡的男人,应该是他的哥哥? 同一时间,餐厅外,泊车小哥见孟梵川突然出来,赶紧去帮他开车,也是这个功夫孟闻喏追了上来拦住孟梵川,“哥,别走啊。” 孟闻喏一边喘气一边接下句,“走也带上我嘛。” 孟梵川无声嗤笑,“饭不吃了?” 孟闻喏十分很有经验,“吃什么呀,爸训完你就该训我了,你都跑了我还留着干什么。” 孟松年总说生了俩小的,一个比一个不听话,一个比一个不安分,气得他才50多岁就得吃降压药。 “回去。”孟梵川不想因为自己扰了整个家宴,“妈还在里面,别让她不开心。” 孟闻喏:“那我帮你回去安慰妈妈,你得答应我明天陪我去看话剧。” “什么话剧?” “哎呀,我跟你说过的,就是好多有名的演员老师,很重量级,我可以去学习一” “行了。”孟梵川没什么耐心听,直接打断妹妹,“明天来接你,现在回去吃饭。” “一言为定哦。”孟闻喏笑眯眯地转身往餐厅里走,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转过来,“对了哥,我刚刚看到岑姐姐了,你看到她了吗?” 泊车小哥这时将车开到了面前,孟梵川神情微动,平静开口:“没看到。” 孟闻喏:“啊?” 不等妹妹再往下说,孟梵川径直坐到车里,夜色掩盖了他眼底所有的情绪,关上门,踩下油门, 强劲的引擎声在那一刻压制住内心的翻涌。 车漫无目的地开上城际高速,提速后的超跑像暗夜里的一头凶兽,载着孟梵川心里所有的压抑在高架桥上飞驰。 他不知道开了多久,开到了哪儿,直到最后随便找了处地方停下。 落窗,孟梵川静静坐在车里看漆黑四周,忽然想起曾经也有这样一个晚上,他和孟松年争吵过后,去找了岑蓁。 那时她轻轻地来拥抱他,说是想哄他开心。 孟梵川突然想笑。 真是讽刺,他恨她欺骗,也确实生气,可分开这么久,他见到她的那一刻孟梵川不想承认,他决绝地走开,竟然是怕自己再多看一秒就会忍不住把人抱到怀里。 岑蓁没有在原地等孟闻喏,洗完手就返回了包间。 “快,蓁蓁,尝一下他们家这个开胃菜,红油蛏子,我跟你说绝了。”乔汀汀丝毫不知道岑蓁出去的这几分钟里发生了什么,还沉浸在品味美食的快乐里,给岑蓁递筷子,“好厚好脆好香!” 岑蓁沉默地接过筷子,菜夹到碗里了,脑子里的画面却还是刚刚孟梵川与自己错身离开的那一幕。 他是真的要跟自己做陌生人了,见面连打声招呼都不愿意。 这顿原本应该开开心心的接风宴,岑蓁吃得味同嚼蜡,好在在乔汀汀面前掩饰得不错,至少没有影响闺蜜吃饭的心情。 晚上八点,两人离开餐厅,岑蓁上车的时候特地看过,停车场四周没有孟梵川的车,他当时走了应该就没有再回来。 或许就是这样了,岑蓁想,当时闹得那样不愉快的两个人,应该也不可能再见亦是朋友。 孟梵川没有斩掉她的电影,没有像沈泽生那样反过来打压她封杀她,已经是他手下留情。 回酒店的路上岑蓁接到柏延的电话。 柏延的话剧月中就已经上演了,岑蓁曾经说过会来捧场,可后来发生那样的事,她连踏入北城的勇气都没有,直到现在不得不因为谢庆宗的电影过来,一切已经物是人非。 “看到汀汀发的朋友圈,你来北城了?”柏延在电话里问。 “是的师兄。”岑蓁有些抱歉,“对不起,没能来你的首场。” “你工作忙,不要紧,反正这剧会一直演到月末,还有好几场,你随时来都行。” 之前没过来也就罢了,现在岑蓁既然已经到了北城,柏延这个场是一定要去捧的,刚好明天有一天的空闲时间,她便说:“那明天吧,明天我来话剧院。” “行,那明儿见。”@挂了电话,岑蓁将就着便想约乔汀汀随行,可乔汀汀却摇头,“别找我,师兄开演我连着去捧了三天的场,词儿都会背了。” “ u岑蓁只好作罢,“那我带助理去。” 虽然做好了让池玉作陪的打算,可岑蓁万万没想到,池玉隔天给自己安排了活动。 “我表舅知道我来北城出差,非让我去家里吃顿饭。”池玉为难地说,“我提前跟湘姐请过假了…” 去看话剧是岑蓁临时决定,总不能打断别人早有的计划,岑蓁只能作罢,又想着要不要去约莫湘,但最后到底是没有开口。 她知道自己固执地想要找人陪的原因,不过是害怕到时候孤身一人的自己被反复提醒,这场话剧原本她是想和孟梵川一起去的。 她曾经做了很多与他有关的计划。 但如今都没有办法实现了。 岑蓁叹声,最终决定还是顺其自然,自己一个人前往剧院。 柏延主演的这出话剧汇聚了目前国内众多的一线老师,国家话剧院出品的品质更是毋庸置疑,也因此,这出戏几乎是天天爆满,一票难求,许多年轻演员都是反复来观摩学习。 岑蓁提前和柏延约了时间,傍晚六点半,岑蓁到达话剧院大厅vip入口处,等了没几分钟柏延便从演员通道出来,笑意盈盈地走到岑蓁面前,“蓁蓁,感谢捧场。” 其实岑蓁又哪里算得上来捧场,她连票都是柏延提前给她准备的,对柏延的感谢当然受之有愧, “是师兄给我机会来学习,我谢谢你才是。” 柏延从兜里摸出两张票,“给你留的中间位置,两张。” 说罢他看了看岑蓁身后,“你带过来的人呢?” 岑蓁张了张唇,正打算随便找个借口说过去,柏延的助理突然寻出来,说是导演喊开会。柏延匆忙朝岑蓁挥了挥手,“那我先忙,待会演完了再聊。” 好。” 柏延的身影消失,岑蓁低头看向手里的票,好几秒,心底终究还是轻轻地落下一声叹息。 手机这时响,是自己订的花篮送到了,岑蓁出去接应,把花篮摆在剧场门口后,她刚拿出手机想拍照,身后忽然传来声音:“岑姐姐?!” 岑蓁手中动作一顿,这样喊她的只有孟闻喏。 她转过身,便看到孟闻喏朝她跑过来,小姑娘穿着粉色的呢子大衣,戴着毛绒线帽,很是可爱。 但可爱的身后,熟悉的冷淡气场也紧随而至。 孟梵川双手抄兜,漫不经心地跟在妹妹身后,不知是不是看到了岑蓁的原因,人停在几米之外, 没往前走。 他偏过了视线看旁边。 岑蓁心跳微微起伏,仍镇定对孟闻喏道,“喏喏,这么巧?” “是呀!我来看季老师的话剧,听说他演得特别好,还有关老师,柏延老师” 孟闻喏最近格外醉心表演,一心想要进演艺圈,偷跑沪城没折腾出水花来,回到北城也只能靠看电影看话剧等方式来满足自己的爱好。 “昨天在餐厅我回来就没见到你。”孟闻喏说,“还好今天又让我们碰上了,你怎么来北城了?你来工作吗?待多久?” 小姑娘一连问了好多问题,岑蓁只能淡淡笑着回她,“嗯,来工作。” 孟闻喏看到了她身后的花篮,想起她和今晚话剧主演之一柏延是同门师兄妹,反应过来,“岑姐姐也是来看话剧的?” 她边说边看向岑蓁手中的两张票,“你和朋友一起来的吗?” 岑蓁犹豫片刻,垂眸说:“嗯,不过他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那你这张票是不是就空出来了?”孟闻喏忽然就兴奋地把站在身后的孟梵川拖到面前,“可以转卖给我哥吗?我让他来陪我看,但临时只买到一张票。” 熟悉的身影忽然和自己再次靠得那么近,岑蓁有些紧张地避开对视。 孟梵川目光很短暂地从岑蓁身上掠过,淡声:“不用了。”@“谁说不用?你说好了今天陪我看的,不准赖账。” 孟闻喏绝不给孟梵川借机溜走的机会,转过身正想继续跟岑蓁说,便见岑蓁将手里多了的那张票递过来,“送你们了。” 说完没再停留,直接进了剧场。 孟闻喏把票拿到手里,和自己的那张对比了一下,惊喜道:“虽然隔了三个位置,可是在同一排诶。” 孟梵川对这种冗长的话剧没有任何兴趣,所以才故意跟妹妹说只买到一张票,可实际上他要是想看,话剧院院长都会亲自出来迎接,哪里还要什么票? 眼下看着那个已经走进去的背影,孟梵川不知怎么就涌出一阵无处发泄的烦闷。 “走呀哥。”孟闻喏还傻傻不知状况,拉着孟梵川进场,一眼便看到了坐在中间的岑蓁。 她实在漂亮得惹眼,即便坐在嘈杂人群中,即便带着口罩,那双眼睛也透亮得像掠过湖面的涟漪,摄人心魄。 孟闻喏对孟梵川和岑蓁之间的关系有自己的猜想。显然,哥哥对岑蓁一定是有好感的,初次见面他看上去对她礼貌又绅士,但后来不知怎么就不说话了。 孟闻喏猜测,一定是哥哥表白被拒,伤了自尊。 她后来也这样问过孟梵川,可他只是冷笑轻嗤,什么都不肯说。 所以眼下,恋爱经验为零的孟闻喏认定两人一定需要多点机会相处才会产生火花,毫不犹豫地就把孟梵川推到岑蓁旁边坐下,自己则飞速走到相邻了三个位置的另一边坐下。 “我想一个人沉浸式看表演,哥你还是坐在岑姐姐这边吧。” 岑蓁:“” 孟梵川:“…” 一波一波的观众在座位上坐下,剧场内逐渐被潮水般的观众坐满,岑蓁和孟梵川就那样静静地坐在一起,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内场灯光熄灭,舞台幕布缓缓拉开。 四周陷入昏暗中,岑蓁才稍稍感到透了口气,她的心跳得很快,看不清孟梵川的脸,却无比清楚地感受着他在身边的存在,熟悉的气息发疯一样地往她身上钻,台上台下人潮汹涌,她却好像坐在只有他们的孤岛上。 眼里,心里,呼吸里全是他。 岑蓁怎么都没想到,原本就是给他留的票,竟然还能这样阴差阳错地回到他手里。 老天是在作弄她还是嘲讽她。 岑蓁低头闭了闭眼,浑然不知身边人落到她身上的目光,是同样的克制难忍。 谁又知道孟梵川心里的意难平,从初见的一眼钟情到在沪城再次相遇,他曾经有多将眼前的女人放在心尖上,有多珍爱喜欢,撕破真相时就有多愤怒。 可他忘不了她。 在日复一日刻意避开与岑蓁有关的消息后,孟梵川发现,他根本忘不掉这个人。 她是那么意外,那么生动地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他甚至想好了要如何陪她站在璀璨高处,看她披满星光,梦想成真。 可最后却只是一场泡沫,他又怎么甘心。 孟梵川根本不甘心。 昏暗处,他忍了又忍才将那些情绪掩埋,收回落在岑蓁身上的目光。 大幕之下近距离地感受着汹涌而来的情感,早已分不清谁是观众,谁才是戏中人。 两小时后,110分钟的话剧终于在观众持久的掌声中顺利谢幕。 柏延的演出是成功的,岑蓁从一开始的如坐针毡心慌意乱到后面被他的情绪代入,沉浸式地走进故事走进剧情后,思绪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表演结束,观众依次退场,孟闻喏的位置靠近过道,她早早地便走了出去在那等着。孟梵川不动声色地起身朝外走,岑蓁默默跟在他身后,忽然想起过去两人一起走时他都会强行牵她的手,要么十指缠着,要么掌心包着,总有各种宠溺花样。 想着想着岑蓁便走了神,没注意面前突然多出的阶梯,脚下踩空,身体便失了平衡要摔出去。 一瞬间,孟梵川几乎是本能地伸手扶住了她。 同样的,在察觉危险时,岑蓁的身体亦默契选择了他,朝他靠近。 看似陌生的两个人却又矛盾地无比熟悉。 彼此的手再次牵到一起,只是刹那又清醒般各自分开,好像是茫茫人群中不经意的一次触碰,陌生又冰冷。 岑蓁站稳了,低着头,鼻尖却没来由涌过一阵酸,她咽了咽嗓,努力将心口的疼痛咽下去。 “哥。”孟闻喏发现有观众去台上找演员合影,也跟着蠢蠢欲动,“我过去看看,你在这等我一下!” 孟梵川喊不住她,孟闻喏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一晃眼的功夫已经看到她在和女主合影自拍。 场内观众已经走得差不多,岑蓁和孟梵川站在一起也觉得尴尬,便说:“那麻烦你跟喏喏说声,我先回去了。" 她话音刚落,柏延从舞台角落走过来,“蓁蓁?要走了吗。” 开场前柏延倒是和岑蓁说过演完再聊,眼下他走下场,岑蓁不得不又暂时留步,朝他说:“师兄, 你的戏真好,我看了受益良多。” 柏延笑着道了感谢,视线落到一旁的孟梵川身上,“这位就是你采访里提到的男朋友吧?” 岑蓁:” 岑蓁愣住,还没反应过来,柏延已经朝孟梵川伸手,“你好,我们在雪场见过。” 孟梵川微顿,虽然没说话,但也极为难得给面子回握回去。 “蓁蓁上个月就跟我说要带个人来捧场,让我留两张票。”柏延微笑着看着孟梵川说:“我当时就猜到会是男朋友。” 岑蓁脸一下红到耳根,尴尬得想上手去堵柏延的嘴,可这是公共场合她还是公众人物,怎么也做不出这个动作,只能慌忙转移话题,“师兄那边,那边好像有观众找你。” 柏延回头看,的确是有人在找他,便跟岑蓁点点头,“我先去忙,再次感谢你们今天过来捧场。” 人走了,岑蓁也不知所措地呆在原地,不知怎么收场。 尴尬从头蔓延到脚,过去好半晌,岑蓁才硬着头皮挤出一句,“对不起,是师兄误会了。" @“哦。”身边的男人无波无澜地开口,好似并不在意什么误会,可顿了顿,他胸前起伏,说出口的话又有些不爽, “所以岑小姐当时是给谁留的票。” ------------ 32 chapter32 这个问题要岑蓁怎么回答。 她如果如实说是为他留的,在当下他们这段已经崩塌的关系里难免显得虚假,甚至还有事后讨好的嫌疑。 岑蓁不想再生出多余的误会,一句话默默带过去,“朋友。” 谁知孟梵川不依不饶:“哪个朋友。” 他莫名的霸道不禁让岑蓁梗住。 她都没有追问他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模特未婚妻,他凭什么要管自己。 岑蓁因为这份微末的不公平别开脸,“跟你没关系。” 孟梵川一瞬不瞬地看着岑蓁,像是想从她脸上端倪出什么,可她看向旁处故意躲避,孟梵川什么都看不出来,那种不爽无法发作,只能一点点嚼碎了咽进胸腔。 孟闻喏这时心满意足地拿着手机回来,“岑姐姐,我刚刚也和你师兄柏延老师合影了呢,他人真是一点架子都没有。” 岑蓁正好与她道别:“喏喏,我先走了。” “啊?”孟闻喏丝毫没有察觉面前两人异样的氛围,“这么晚了你怎么回去?” 但迟钝归迟钝,孟闻喏还是马上挽住岑蓁,继续撮合,“我们一起走吧,我开了车,你去哪,我送你一程。” 孟闻喏这边说着话,那边孟梵川已经黑脸走了出去。 岑蓁当然是拒绝的,可架不住妹妹热心肠,愣是把她一路拉到地下停车场,顺便还悄悄问了她关于男朋友的事。两人最后停在一辆黑色跑车面前,孟闻喏径直打开车门一“岑姐姐就交给你送了,我还得回去再看看有没有其他老师能签名的。” 岑蓁当场愣住,这才发现孟闻喏哪里开了车,这明明就是孟梵川的那辆黑武士,他人正在里面坐着,一脸低气压的模样,看着就好像不欢迎她。 岑蓁立刻往后退,“不用了喏喏,真的不用。” “要的要的。”孟闻喏却二话不说把她塞到车里,并体贴地关上门,“放心,我哥开车技术一流,一定平安把你送回去。” 说完赶紧关上门,而后拿出手机给孟梵川发: 我帮你问过了,岑姐姐那个男朋友的是假的。J追女生要有耐心,男人哪能轻!易!放!弃!J收到消息的孟梵川无语顿了顿,手机丢到一边。 啪嗒一声,随之而来的是让人无所适从的沉默。 岑蓁知道孟梵川不想见她,自觉想要下车,却不知道该怎么开他这个跑车的门,手在侧面找了又找,最后只能无奈转过来问,“怎么开门。” 静了几秒@岑蓁没等到孟梵川的回答,等来的却是一道落锁的声音。 沉沉的压迫感袭来,她心跳重重一落,视线回到男人身上一一孟梵川双手扶着方向盘,眉眼低垂着,也没和她说话,顿了顿,却直接点火踩油门,将车开了出去。 跑车巨大的动力让岑蓁吓了一跳,她手忙脚乱地赶紧抽出安全带系好,心跳如鼓地坐在位置上, 不知道孟梵川要干什么。 片刻,当车开到了地面,才听到身边的人淡淡问:“住在哪。” 岑蓁咽了咽紧张的口水,“万悦酒店。” 闻言,孟梵川脚下似是一顿,“你住万悦?” 岑蓁:“怎么了?” 可孟梵川只是那么一问,之后什么都没再说。 车内重新恢复了安静,两人没有继续或开启任何新的话题,任由沉默在彼此之间蔓延。 孟梵川不开口,岑蓁也始终看着窗外,这样的感觉仿佛有千斤石头压在心中,压抑难受,还不如不见。 明明已经理智地将他划出了自己的世界,可一见面,岑蓁还是不能控制自己的心意。 一边是两人难忘的曾经,一边又是他混乱且定好的未来,反复矛盾地撕裂着岑蓁,无法平静。 她现在坐着的位置,乔汀汀说是北城女明星最想坐的副驾,她真荣幸,一来北城就坐到了。 可在她之前,又有多少人坐过?之后呢? 自以为分开的一个月已经足够冷静,可碰到他,所有情绪轻轻松松又被带回了原点。 岑蓁其实心里非常清楚,她从没放下过。 从国家话剧院到万悦酒店并不远,十来分钟的路程,车便停到了酒店对面的马路。 “谢谢。”岑蓁解开安全带,两个字说得礼貌又生疏。 孟梵川似是笑了一声,却又根本不是笑,他转过来看着岑蓁,“对不起,谢谢,下一句是什么?再见吗?” 这一晚岑蓁的确与孟梵川极尽客套,可她不这样又能怎么做,当初主动撕破脸的是她,拿他当金主利用的是她,难道现在要她扑到他怀里说其实每天都在想他吗? 岑蓁说不出口。 她吸了吸气,再开口时声音却无形中柔和了,“如果你暂时没事的话,能不能在这等我一下。” “做什么。” “你的手表。”岑蓁轻声说,“忘在家里没带走。” 那并不是一个好的回忆,那天岑蓁说了最难听的话,让孟梵川如坠冰窟,他摘了手表扔在床头的那一刻,是真的想把她压在床上弄死。 可他最终还是没舍得。 “不用了。”孟梵川语气冷淡,“丢了吧。” 岑蓁:“” 又是一阵沉默。 孟梵川忽然又轻笑,“所以当初你还西装和胸针的时候就已经在计划了吗?” 岑蓁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计划”是什么意思,等回过神他是指接近他当金主这件事时,孟梵川又说,“现在想再来一次?” 岑蓁愣了愣,瞬间便明白孟梵川以为自己归还他的手表,是故技重施,是再一次的蓄谋接近。 她睁大眼睛张了张嘴,几次开口想解释自己没有这个意思,话到嘴边又觉得苍白无力,最终还是沉默了。 孟梵川已经认定了她是这样的人,说再多也是枉然。 “好。”岑蓁按住心中汹涌,平静点头,“我回去后会丢掉。” “金主”是根深深扎进彼此心中的刺,偏偏刺还是双刃的,每每提起,总能尖锐地刺向双方。 “今晚打扰孟少爷了。”岑蓁顿了顿,“以后不要再见了。" “开门。” 孟梵川难以置信听到了什么,但只是一瞬,他深吸气,也没再挽留,摁下身侧的某个按钮。 门冷硬打开,岑蓁头也没回地下了车。 两人再次不欢而散。 车里还回荡着岑蓁身上的气息和余温,孟梵川重新关上门窗,人走了许久,他还停在路边没动。 那种烦躁无法纾解,让人又气又恼。 气她倔强,就是不肯跟自己说一句软话。 也恼自己,明明想她想到发疯,却还偏要用这样难听的话去试探,去求证,只为听她说一句不是。 哪怕是因为资源开始,真的一点喜欢都没有吗。 岑蓁回到酒店房间就翻出了行李箱。 她跪坐在地上,一边打开箱子,一边用力压制眼角泛出的酸,直至将那只藏在暗格里的手表找出来拿到手里。 委屈,难过,伤心,所有的情绪堆积到那个点,岑蓁起身走到垃圾桶旁,最后看了一眼,在空中松开了手。 岑蓁第二天有一个剪彩活动。 活动是在来北城之前莫湘帮她接的,岑蓁现在人气正盛,来找她的品牌不在少数,但莫湘本着看质不看量的原则,几乎很少让她在不必要的场合下做廉价曝光。 今天是法国轻奢品牌LW在SKP亚洲旗舰店的开张日,活动是Bella王从中牵线,岑蓁的人气是其次,对方看中的是她出众的气质,与品牌自身的形象相符,所以特地邀请她来当剪彩嘉宾。 这样有品质有影响力的活动,莫湘当然毫不犹豫地帮岑蓁接下。 上午九点,岑蓁在酒店化妆,造型师拿着好几条风格不同的珠宝,忙碌地在一旁做搭配。 “好冷,外面只有3度。”池玉在空调房里都觉得冷飕飕的,担心地看着只穿露背裙的岑蓁,“蓁蓁, 你待会受得了吗?” 可受不了也得忍着,主办方要求必须着礼服出场,就算是外面突然下冰雹,岑蓁也得按着合同照做。 她昨晚睡得不太好,许是认床不习惯,也或许是因为和孟梵川说的那些话,扰得她心绪不宁。 她是真的不想再跟他见面了。 见多也是困扰,得不到的故事叫纠缠,叫作茧自缚。 她不想一次次让自己困在这段没有结果的关系里。 莫湘刚跟品牌方沟通完毕,走过来叮嘱岑蓁,“今天咱们是嘉宾,活动的要求也跟你说了,到时候真要遇上给面子的客人,你点到为止握个手就好。” 岑蓁点头,“知道。” “行了,差不多到点了,出发吧。” 为了出行方便,莫湘来的时候就把酒店订在了SKP对面,眼下一行人去停车场上车,穿条马路就能到活动现场。 刚上车岑蓁手机就响了,她随手捞起一看,当看到那个许久没有动静的黑色头像上方出现了红色提醒时,她怔了怔。 点开,冷漠的五个字手表。还给我。J岑蓁:……? “谁啊?”池玉好奇问。 岑蓁摁灭屏幕,掩饰住眼底波动,“没,群发广告。” 可大脑却在茫然思考孟梵川这五个字的意思。 昨晚还让自己丢掉,今天又要自己还回去? 他到底想干什么? @岑蓁摸不透他心思,但昨晚被揣测的生气不是假的,本不想回复,可下车前还是打开手机,敲了两个字过去: 〔扔了。J同一时间,SKP附近的某咖啡厅里,孟梵川和哥哥孟清淮正面对面坐着。 孟清淮一大早就给孟梵川打了电话,说是约他见一面。 孟清淮目前接管了亚湾集团的部分业务,与孟梵川的玩世不恭比起来,孟清淮则显得沉稳许多, 眼下两兄弟坐在一起,气质一眼不同。 孟清淮一身矜贵深色西装,搭配白色衬衣,领带挺括一丝不苟,目光清冷稳重。 “结婚对你来说很抗拒吗,还是说”孟清淮试图了解弟弟在想什么,“你是不婚主义,从没想过要有个伴侣。” 孟梵川这时正好收到岑蓁的消息,滑开手机看到那两个字,心中一梗。 行,说扔就扔,她果然还是那么了不起。 孟梵川黑着脸一声不吭关掉对话,问孟清淮,“他让你来劝的?” “没人要我来劝你。”孟清淮说:“问题总要解决,我只是希望在你和爸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的方案, 尽量减少这件事对你们父子关系的影响。” 孟梵川听笑了,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口,“哥,你不觉得自己说话跟做生意一样,很无趣吗。” 孟清淮皱了皱眉,“那怎样叫有趣?随便找个不认识的模特演几场滥情的戏?还是一直这样不回家?” 如果孟松年非要按头这桩婚事的话,孟梵川可以一辈子不回那个家。 但孟梵川没说出口,他视线落到窗外,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这里是北城最繁华的商区,每天都会有数不清的客人流连,今天楼下人头攒动,似乎是有新店开张,格外热闹。 孟梵川刚要收回视线,忽然看到翘首以待的人群不知看到了什么,全都激动地拿起手机,对着某个方向拍起来。 也是奇怪的心灵感应,平日里从不看这种热闹的孟梵川今天视线难得偏了偏,朝人群追逐的方向看过去便看到尽头被几个身着黑色制服的安保拥簇走过来的熟悉身影。 孟梵川微微顿住,甚至身体跟着坐直了些,似乎想要看得更清楚。 孟清淮察觉到他的异常,也跟着转过头。 冷瑟寒风中,岑蓁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里,三度的天气,大家都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可她却穿着露胸露背的礼服,白到发光的皮肤没有任何遮挡,完全暴露在外。 她长发挽在耳后,妆容明艳干净,轻薄如蝉翼的礼裙似乎和肌肤融为一体,看上去清冷又风情。 有主持人出来说着什么,她安静地站在旁边听,脸上偶尔露出淡淡的笑容。 可她明明最怕冷。 孟梵川收回视线,打开手机找到岑蓁的微博,没看到相关信息,又很熟练地去超话,果然看到粉丝发的活动内容。 今天上午十点蓁蓁会亮相北城SKP的LW亚洲旗舰店,北城的宝们有福啦!姐姐会在店里互动半小时,听说消费满五万可以和姐姐握手和拿签名照!!!J考验榛果们购买力的时候到了,富婆粉们冲一冲!还能跟姐姐握手!丁孟梵川看完直接冷嗤,谁想出来的策划,五万换一次握手?真有人干这种事? 他面无表情地摁灭手机,视线再次落回对面楼下,剪彩似乎结束了,但围在门店周围的人群还是很多,一层又一层,大多还是男人,看得孟梵川莫名烦躁。 “不结婚的理由是因为对面那位小姐吗。”孟清淮轻松洞察一切。 孟梵川顿了顿,声音低下去,“我没说不结婚。” “明白。”孟清淮轻轻笑了笑,“分人,是吗。” 孟梵川没否认,便是肯定了大哥的意思。 他人虽然在这咖啡厅的包间里坐着,视线却始终落在对面热闹的商场楼下。剪彩仪式结束,岑蓁跟着经理进到了门店,透过透明的落地玻璃隐隐能看到她在店里的身影,有时坐着,有时又会站起来竟然真的在跟谁握着手。 孟梵川忽然气笑了。 他再次拿出手机进超话,岑蓁应该是有不少粉丝在现场,帖子一个接一个的发,让孟梵川隔着几十米距离也轻松得知活动现场的状况。 刚刚有富婆粉直接冲了5w的货,姐姐还抱了她!我慕了!J没什么钱,买了两个包浅浅支持一下蓁蓁,她真人漂亮到我挪不开眼,古希腊掌管风情的神一点都不夸张J刚刚是不是有个大叔粉?直接配了20w的货,我看到他去找姐姐握手了哈哈哈哈哈。Jr大叔有四十了吧?真爱粉了。J笑死,现场好多男粉,都是冲可以和姐姐握手来的吧?J看到最后几句,孟梵川脸上笑容消失,直接把手机丢到桌上。 “怎么了。”孟清淮非常明显地看出了弟弟几分钟内神情的变化。 孟梵川只字不提,“没事。” 他不再朝楼下的位置看,试图继续和孟清淮聊天,“你今天不用回公司吗。” “待会过去。”提起工作,孟清淮想起了什么,问孟梵川,“明年你车队春季赛的赞助商谈得如何了,前不久巨石科技和惠兴医疗都找过我,希望接洽你北美那边的团队,他们知道你刚签了一个中国车手,想在春季赛上…” “付旭。”孟梵川却忽然打断孟清淮,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在听哥哥说什么内容,直接叫住跟在哥哥身边的助理。 付旭原本坐在附近帮孟清淮整理即将开会的资料,听见孟梵川叫,茫然走过来,“叫我吗二少爷?” 孟梵川下巴指着对面门店,“过去一趟。” “…?" 岑蓁第一次参加品牌活动,虽然没有什么经验,但好在出发前莫湘给她灌了不少应酬技巧,所以即便今天活动现场人多拥挤,甚至出现不少混乱,但她都大大方方地应付了下来。 品牌方邀请岑蓁来并没有指望她在开张日带来特别明显的盈利回报,光是挤得水泄不通的人气已经足够PR跟总部交代,但让人没想到的是,岑蓁的吸金力也不弱,说好和粉丝互动半个小时,才十分钟过去,门店已经进账百万。 “握手”只是当初品牌方想的一个噱头,没想到反响非常热烈。 这十分钟里,岑蓁陆续和几个前来捧场的粉丝握手,其中不乏有男性粉丝,岑蓁也如莫湘教导的那样,点到为止。 已经相当满意成绩的PR还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正笑开了花的和前来参加剪彩的亚洲区总监说着什么时,付旭进到了店里。 他径直找到品牌总监,用简短的语言描述了来意后,总监和PR神情都呆住了。 好像天方夜谭,PR再次问了一遍他的来意,得到确定的答案后,直接抚着胸口:我操? 从业十年的亚洲区总监也从未遇到这样的情况,迅速上报总部并启动相关方案。 三分钟后,LW拿掉了分批入内的等候牌,所有正在排队准备进来消费的客人都可以直接入内。 但只是入内参观打卡,再无购买资格。 岑蓁也被莫湘从特别通道带走,消失在互动现场。 知情人在超话发言: 救命!好疯狂,有人直接扫空了LW今天店内所有的现货!!大家不要来了,蓁蓁走了。1[????扫空?!那得多少钱?丁∫初步估计至少千万吧?J哪家的少爷来了?救命!!蓁蓁的魅力有点吓人了。J该不会是男朋友本人出现了吧?哈哈哈,今天姐姐要和很多人握手,男朋友吃醋就干脆把所有现货都买完,谁也别想摸我老婆的手,嘿嘿。j楼上是不是小说看多了,哈哈哈哈哈哈哈。JF+1,你是会幻想的,不过代入一下又好好磕的样子,啊啊啊啊啊!J五万握一次手,几千万要怎么办啊,岂不是想握着姐姐的手不打算放?J突然磕起来了是怎么回事?J一分钟内我要知道神秘买家的所有资料!J保姆车上,岑蓁也被莫湘同一时间告知了这件事。 “. 买空了?”岑蓁不可置信地看着莫湘。 莫湘点头,“品牌那边也完全不知情况,听说客户本人没有到场,是助理过来的,国外账户,直接划账,很干脆。” 说完,莫湘为难地看向岑蓁,“PR那边说客人要跟你见个面,毕竟对方为你一掷千金。” 池玉马上担忧,“可是有点可怕诶,他花了几千万,不会要对姐姐做什么吧?万一是那种秃了头的老男人想占蓁蓁便宜怎么办?” 莫湘当然清楚这一点,娱乐圈里什么样的人都有,有钱人为博红颜一笑一掷千金的事不是没有, 但确实就连见多世面的莫湘也觉得,今天这个人太夸张了。 越是这样,她越不好应付。 不知对面身份背景,如果拒绝,就怕一不小心惹恼了对方,觉得岑蓁不懂规矩,从此再难在圈子里行走。 莫湘比谁都明白,能随随便便丢几千万出来的人,绝对有亦能覆舟的本事。 莫湘拍了拍岑蓁的肩,“你决定,如果不想去,我帮你推掉。” 可这样就是违约了,万一品牌方追究,说不定还会要求赔偿。 岑蓁知道莫湘的为难,也感谢她为自己的考虑。但自己初出茅庐,这条充满荆棘的路总得踏出去,是人是鬼,躲得了这一次,躲不了下一次。 她总要学会面对和解决。 或许,会跟帮她开了222的那个陌生人一样,是个没有任何恶意的好人呢? “我去。”岑蓁无谓让莫湘为难,她既然签了这个合同,同意品牌方的活动条件,就一定会敬业到底。 莫湘也松了口气,下车跟品牌PR沟通后重新回到车上,“走吧,客户就在对面楼,我陪你过去。” 付旭常年跟在孟清淮后面,对孟家做事的风格非常了解,在岑蓁踏进咖啡厅之前,所有的客人已经全部清场,只留当天的店长在门口等候。 这样的气氛连莫湘都有些紧张,但她不能表现出来,还是冷静安慰岑蓁,“放心,我就在外面等着你,有情况你大声叫我。” 付旭在身旁引路,岑蓁心跳得有点快,在大堂深深吸了口气,跟着他走进包厢。 门推开,黑色的年轻身影靠窗而坐,此刻正淡淡看着外面,听到动静后回过头。 视线漫不经心落过来,四目对视,窗外落下一点光影在他脸上,当清晰看到他的模样,岑蓁在门口定住,跳动的心瞬间抵到嗓间。 ------------ 33 chapter33 孟梵川视线落过来的那一瞬,岑蓁恍惚好像回到几个月前的那个下午。 她意外闯入他的试衣间,当时他转身与自己遥遥对视的那一幕,与今天何其相似。 他依然像那天一样,眉眼映衬在淡淡的光影下,看着慵懒疏离,气质偏又是干净恣意的,让人一目难忘。 也让她在如今这样破裂的关系下,依然不受控制地动心。 这一刻说不出是什么心情,有酸有涩更有无限遗憾,如果时间再倒回一次,岑蓁也许不会选择给彼此那样的开始,否则又何须像现在这样假装大方,做那个先放开的人。 门被付旭带上,房里骤然安静下来。掩饰所有一闪而过的思绪,岑蓁低下头问:"怎么是你。” “不能是我?”孟梵川起身,走到她面前顿了顿,“还是不想是我?” 岑蓁长吸了口气,“没有,是谁都一样。”她努力做出正常应酬的样子,并主动朝他伸出手,“谢谢孟少爷支持。” 她看似礼貌,可说的每句话都让孟梵川窒息难忍。 他看着递到面前的那只手,曾经与自己十指交缠的手,如今却冷冰冰地被标上价格,自己花钱才能握到。 真是讽刺到好笑。 孟梵川喉结滚动,死死咬住后槽牙控制情绪,面无表情地回握住她。 可她的手好冷。 柔软白皙的皮肤被冻得微微发红,握到手里冰冷又脆弱。 像极了他们如今的关系,好像再也捂不热了般,持续僵持在无法化解的冰冷里。 孟梵川忽然就控制不住了。 他手里的力道收紧,轻轻一拉就把岑蓁带到了怀里,那个疯狂想了又想的人,那个近在眼前却变得无比遥远的人,他怎么舍得松手。 孟梵川将岑蓁完全摁在怀里,落在腰间的手臂很有力,岑蓁措手不及,伸手去推,却根本推不开。 她竭力想挣脱这个怀抱,却又似乎力不从心,耳畔的心跳声变得沉重而热烈,岑蓁从挣扎到逐渐顺从,甚至手几度在孟梵川的后背抬起,也想深深地抱住他,却终是退缩地垂在两边。 “孟少爷。”岑蓁陷在沉溺和逃避间提醒他,“我只握手。” 孟梵川抱得很紧,声线也哑了,“我花了几千万,没有一点特别对待吗?” 岑蓁却好似被触痛了神经,猛地推开他,“你要什么特别对待?今天花几千万抱我,明天是不是再花几千万要睡我?” 她有点难过地垂下眸,语无伦次,“孟梵川,我不要你为我花钱,不要你做我的金主,我不要我们是这样的关系,你不懂吗?” 孟梵川的确不懂,“不是你让我成为这个角色的吗。岑蓁,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 “你是没想过。”摊开这个话题,岑蓁心脏酸得发痛,“因为你对我还有新鲜感,又或者因为我听话,你觉得是一个天长地久的情人人选?” 孟梵川深深地蹙起眉,根本听不懂岑蓁的话,“你在说什么?” “我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岑蓁喉头哽涩得难受,“最初认识的时候我就说过,你离我太远了,你有你的未来,我也有我的未来,但我们的未来不在一个世界,更不在一条线上。” 岑蓁没有任何攀附豪门的野心,她自知身份遥远,知道孟梵川有门当户对的未婚妻后连拼起一颗碎掉的心的勇气都没有,浑身上下唯一剩下的,便是那点可笑的自尊。 如今冲动说出这些已经是不受控制,缓缓与孟梵川拉开距离,她别开脸疏离地说:“手握完了,表我扔了,以后别再做这样的事。” 说完转身离开了房间。 孟梵川站在原地,思绪久久沉浸在岑蓁这番话里。 什么天长地久的情人?什么新鲜感? 她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个情人?又为什么会觉得自己的喜欢只是一时新鲜? 另一边,莫湘还在外面不安地等着。 莫湘对岑蓁和孟梵川的往事一无所知,在毫无背景毫无人脉的情况下,保护岑蓁这样容貌太过出众的新人在娱乐圈真的很艰难。为了资源,为了角色,新人有时难免牺牲尊严。 她做好了所有准备,甚至连110都已经摁好,还好岑蓁安然无恙地从包间走了出来。 莫湘马上迎上去上下打量,“怎么样?没事吧?” 岑蓁:“没事,可以走了。" 莫湘是真的松了口气,立刻便挽着岑蓁离开咖啡厅,下电梯的时候还后怕,“对方是什么身份,跟你说了吗?” 岑蓁情绪低落,有些木然地摇了摇头。 莫湘自言自语,“算了,平安就好,这样的人咱们还是离远点,阶级差距太大,他今天是客气了, 但万一哪天心血来潮再砸个几千万要你陪吃陪喝甚至陪睡,说实话,我怕是都没办法。” 岑蓁听进去了。 她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和孟梵川的距离,她在三度的天气穿冷到麻木的礼服做活动,他却轻轻松松丢出来几千万。 他们或许连短暂的这一段遇见都是错误的。 莫湘继续安排:“你回去休息会,刚刚谢导的助理打电话来叫晚上吃饭,说是开机前演员的一个碰面,到时候投资人,制片人都会去,我也会陪你一起去。” 岑蓁沉默应下:“好。” 剪彩活动结束,尽管神秘买家在岑蓁的品牌日活动当天扫完所有现货的话题没有出圈,但已然在网上悄悄留下了痕迹,有粉丝开始发帖询问【好奇,有人扒过岑蓁的男朋友是谁吗?】@这一切岑蓁并不知道,即便知道也只会一眼略过去,她根本不担心别人乱猜,毕竟男朋友早已经是个不存在的角色。 她回酒店拉上所有窗帘睡了个午觉,睡着了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不用烦恼,也不用再无时无刻地想他。 放任自己一觉沉沉地睡到四点,池玉过来敲门说是要换衣服准备出发。 去谢庆宗的饭席不需要穿得太隆重,但莫湘说晚上投资人制片人都会过来,还是让池玉给岑蓁挑了套素净大方的衣服换上,又让造型师重新给她弄了头发,全部整理完毕,傍晚六点,莫湘带着岑蓁一起出发。 等电梯的时候莫湘问岑蓁:“今天饭局可能免不了要喝酒,你能不能喝?” 岑蓁摇头:“不太行,我一喝就醉。” 莫湘便有了数,“好,那到时候你别管,有人来敬你我帮你挡。” 谢庆宗每逢电影开机前都会先组织一场大团建,让组里的主要演员碰个面,先熟悉一下对方。这次的《坠落》也没有意外。 饭局定在北城二环的一家私人酒楼,老板是谢庆宗的朋友,也是北城圈子里明星聚会的老地方。 谢庆宗订的是包间,岑蓁和莫湘到的时候他还没来,但副导和助理都到了,热情地招呼岑蓁坐下,电影里的两位主要男演员也陆续到来,和岑蓁打招呼,互相寒暄。 一位是岑蓁不认识的新人,另一位演继父的也是圈里很有实力的前辈老师。 又过了会,电影的制片人和谢庆宗一起出现,岑蓁和两个演员立刻站起来颔首,“谢导。” 谢庆宗在圈里地位高,拍一部红一部,年轻演员对他是尊重,同辈演员也是敬佩的,听说在筹备《坠落》时,因为太过沉重的现实伦理题材可能无法在国内上映,谈好的投资人突然撤资,导致电影开局就差点崩盘,谢庆宗更是一度要卖房子来筹拍。 提起这件事,谢庆宗不无感慨地看着自己选的两个新人,“当时有其他投资人带着指定的演员找到我,说是能投资五千万,条件就是用他的人。” 岑蓁听到眼皮一跳,心虚地以为是自己,可下一秒又听到谢庆宗说:“谁不想要投资?可他的人戏不行啊,不行我怎么能要?这又不是菜市场买菜。” “我看了蓁蓁的戏第一眼就觉得李桃必须是她。” 岑蓁忽然听糊涂了。 李桃的角色不是孟梵川帮她要的吗? 谢庆宗是在故意演戏吗?可他不是这样的人。 岑蓁隐隐觉得可能有什么误会,试探地问:“谢导,您最初是不是还有其他人选?” “没有。”谢庆宗摇头,手指着她,“你是我当场在心里拍板就定下来的。” 岑蓁更茫然,“那您当时说暂时不能给我角色” 谢庆宗和副导互相看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爽朗笑出来,“第一个投资人突然撤资,当时情况不太稳定,换句话说咱都不知道电影还能不能拍上,我怎么给你?” 岑蓁:“” “还好后来有新的投资方入场,这才顺利把你们都定了下来。” 时间好像静止了几秒,旁边人又聊起其他的话题,岑蓁思绪却乱成一片,脑子里不断想着谢庆宗的话也就是说,她的电影主角和孟梵川没有关系? 她是完全靠自己的实力赢得了谢庆宗的选择? 这件早就被自己认定的事突然浮出另外的真相,岑蓁一时陷入混乱,一幕幕回忆在脑中闪现,她努力拼凑过去那孟梵川当时答应她,又答应的是什么? 就在这时,包厢门再次被推开,不知又是谁进来,谢庆宗和副导,制片人都站起身,热情道:“来了,咱们的投资出品方,大家认识一下,孟梵川先生,孟家的二公子,亚湾集团的执行副总裁,著名的F1车队Mution的老板。”@岑蓁心跳一提,抬眸朝谢庆宗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孟梵川出现在门外,身后还跟着温蕙。 或许是为了符合投资方的身份,他今晚难得换上了正式的西装,和在沪城见面的那次一样,穿上西装的他又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气质,虽然一袭黑色依然让人觉得乖张锋锐,但举手投足间的游刃有余终究难掩豪门公子的矜贵。 谢庆宗说话一板一眼,跟提前做了背调似的,把能挂在孟梵川头上的头衔都报了一遍,“感谢孟公子,在《坠落》资金链断掉的时候雪中送炭,我们的项目才可以顺利启动。” 岑蓁:“” 明白了。 他的帮忙,的确是帮了,但又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种帮。 岑蓁从没想过是这样的真相,垂下眸,心跳不知所措地加快。 集团的执行副总裁是孟松年安在孟梵川身上的,原本想跟紧箍咒一样安个头衔职务给他,指望他能收收心,别再发展国外的车队,玩什么刺激惊险的项目,谁想到这紧箍咒一点用都没有。 执行副总也就是个虚名,孟梵川平时连集团大门都少有进去。 这些虚头巴脑的称呼都不重要,在场所有人只需要听到是孟家的人,谁又敢轻视半分? “来,孟公子这边坐。”谢庆宗直接让出主位,孟梵川不讲究这些,抬手让他坐下,自己则坐在他身旁。 温蕙许久没见到岑蓁,主动坐到岑蓁旁边,顺便也和莫湘寒暄,“你们最近怎么样?” 包厢里的气氛看似无比和谐,只有岑蓁在一片寒暄中茫然无措,接受着孟梵川突然变成自己电影的投资方这件事。 怎么就是和他纠缠不清. 人到齐了,饭局也正式开席,一桌人围绕着电影聊天,时不时也会聊到当下娱乐圈的一些乱状, 话题天南地北,什么都聊了个遍,就连温蕙也在旁边跟莫湘交流着什么。 整个席间,似乎就只有岑蓁在沉默地吃饭。 又或者,还有孟梵川。 他看上去兴致缺缺,原本也不是对这行感兴趣的人,当初为了岑蓁踏进来,没想到会有相见无言的一天。 这样的饭局孟梵川平日里根本不会出席,通常都是温蕙代为出面。 但因为有她在。 想好了要陪她走的这条路,却越走越远了。 圆桌很大,两人稍微隔了些距离,偶尔在导演吆喝举杯时,彼此的视线才会在热闹的人群中浅浅地,无意地对上,可也只是很短暂的一瞬,岑蓁会主动避开。 席间正热闹时,包厢门再次被敲开,人未到声音却已经落到众人耳中,“哟,谢导在这吃饭呢,孟少爷也在?” 许久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以至于岑蓁差点以为是错觉,可当抬眸真实地看到对方,她的心一下子就沉下来。 是沈泽生。 曾梦魇一般困扰着她的人,又阴魂不散地出现了。 他手里拿着酒杯,似乎是从隔壁哪个包厢过来,明面儿上是来敬谢庆宗一杯,可他身家上亿,哪需要买谢庆宗一个导演的账?不过是听酒楼老板说孟家的人来了,借着名由想过来攀附孟梵川罢了。 北城有钱人太多了,他沈泽生的确有钱,在娱乐圈也的确说得上几句话,但离开这个圈他什么都不是。 可孟梵川不一样,钱对孟家来说是最低级的权力,在北城,身份上的极致尊贵也从来不是靠钱来定义。 沈泽生常年游走在上流阶层,很清楚如果能和孟家的人攀上哪怕一句交情,他的人脉网上便又多了一段值得吹嘘的履历。 谢庆宗知世故却不世故,当然懂沈泽生的心思,微笑着说了几句场面话配合过去。 沈泽生这才转向孟梵川,一副熟稔语气,“孟公子不仗义,半年前我朋友做东您就赏面儿,我后面请了您好几次都说没空。” 沈泽生在社交场上惯于先主动拉近关系,他这套也的确有用,被捧的一方大多情况下会碍于面子受了他那份情。 可孟梵川不会。 孟家的地位从来不需要孟梵川做任何“碍于面子”的事,与他打交道从来全凭二少爷心意。 “所以啊,今儿特地过来跟您碰一杯。”沈泽生给自己满上酒,老练又自如地做出敬酒姿势。 按理说今天谢庆宗做东,看在岑蓁的份上,孟梵川不会为难谁。 可这个人是沈泽生。 半年前灌岑蓁酒,后面又一直打压她的人,孟梵川记得一清二楚。 孟梵川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是不加掩饰的轻视,他甚至都懒得开口说什么,任由沈泽生将酒杯递在空中不上不下。 气氛一时尴尬,温蕙不清楚那些内情,以为孟梵川只是傲慢,出声打圆场,“抱歉沈总,孟少爷不喝酒。” 沈泽生这才算是有了一丁点儿的台阶下去,可孟梵川是不喝酒还是根本看不上他,在场人心里门儿清。 他手里那杯酒没敬出去,自然是憋屈难堪的,视线落到岑蓁身上,便好像瞬间找到了出气桶,正好坐在岑蓁旁边的新人男演员出去上厕所,他便径直坐了下来,甚至一只手搭到了岑蓁肩上。 “蓁蓁,好久不见了。” @岑蓁:“” 温蕙和莫湘均是一愣,温蕙甚至是瞬间感觉到了孟梵川方向冷下去的气场,抬眸看去,果然,年轻的男人微微向后靠坐,冷冷看着沈泽生,像是看他要玩什么花样。 莫湘想开口说话,可沈泽生在娱乐圈到底是有地位的,他为人如何莫湘也很清楚,岑蓁没有任何背景,眼下如果立刻出声制止反而可能会加深他的不满。 莫湘深吸了口气,选择暂时忍耐。 沈泽生把孟梵川没喝的那杯酒给了岑蓁,状似亲昵地挤着她,“小妮子出息了,谢导的戏都能上, 来,我敬你,祝你再接再厉,一炮而红。” 莫湘立刻端起面前的酒杯,“沈总,蓁蓁不能喝酒,我陪您喝。” “哟,红了是不一样。”沈泽生轻蔑地笑了,“酒都不喝了?之前没拍戏的时候可是跟我一杯又一杯呢?” 这一番话把莫湘也抵了回去,全桌人都看着自己,岑蓁闭了闭眼,不想被莫名传出一个耍大牌的名声,想着早喝早送瘟神的心理,直接端起面前的酒杯,却站起来从容地对着谢庆宗和一众团队说: “那我就敬谢导,也敬大家一杯,希望电影顺利开拍,未来的几个月请大家多多关照。” 说完就将酒一口闷了下去。 沈泽生酒杯里是52度的白酒,烈得岑蓁从喉咙到食道都火辣辣的痛。 但她忍住了,她坐下,不卑不亢地挺直背,没有因为沈泽生的奚落而出现任何神情波动。 岑蓁不想在孟梵川面前让自己难堪,他们的距离已经够远了,如果自己还要在这样的场合下沦为被沈泽生挥来喝去的玩物,她不知道以后要怎么面对他。 孟梵川静静地看着岑蓁,几秒,移开视线,胸前有不易察觉的,极力克制的起伏。 岑蓁将自己视为空气的行为明显惹恼了沈泽生,他过去对岑蓁是势在必得的,她不听话他就截掉她所有后路,等着她早晚有一天来求他。可没想到几个月没见,她竟不知怎么悄悄搭上了谢庆宗这条线。 自己得不到,倒不知道是不是让谢庆宗这个老东西占了便宜,一想起来沈泽生就有几分恼羞不爽。 “看报道说你有男朋友了。”沈泽生又给岑蓁倒了一杯,明着嘲讽她,“怎么没带出来让大家伙认识认识?” 所有人再傻到这里也看得出,沈泽生是故意在针对岑蓁。 好好的氛围突然被他破坏,大家有的事不关己低头装看手机,有的想帮忙又帮不上,只能紧张地观察状况。 岑蓁知道这个屎一样的男人踩上就甩不掉,尽管厌恶但还是面色平静地回他:“今天是谢导请客, 谢导好像没有邀请沈总。” 沈泽生轻嗤一声,转过去问谢庆宗,“谢导,加个位置没问题吧,我正好有个项目想跟你聊。” 谢庆宗皱了皱眉,还没开口同意,沈泽生又把满酒的杯子送到岑蓁嘴边,“喝了这杯,我下部剧的女一就是你的。” 莫湘:“沈总” “没你的事,坐下。” 沈泽生直接呵斥住了莫湘,而后把酒杯送到岑蓁面前,新仇旧恨一并算,姿态强硬地要岑蓁张嘴,“不给面子?” 气氛一时紧张到所有人都不知该给出什么反应,谢庆宗厌倦地叹气,正要出声阻止,另一道冷冷的声音忽然响起“你他妈没完了是不是。” 语气听似平静,压迫感却是瞬间席卷而来。 所有人诧异地朝主位方向落去目光,温蕙更是心惊怔住孟梵川尽管乖张恣意,但刻在骨子里的家教从不缺少,他二十多年的人生里说脏话的次数屈指可数。 如果不是到一定地步,如果不是真的惹怒了他。 现场突然便噤若寒蝉,无人敢说话。 沈泽生还不知状况,有些意外地转过身,想确认孟梵川是在跟谁说话,搭在岑蓁身上的手也没打算收回。 可下一秒,便见孟梵川沉着眉眼,冰冷又倨傲地直视着他: “我孟梵川的女朋友需要给你什么面子?” O ------------ 34 chapter34 饭局后半场的气氛明显变了。 所有人仍旧好似在推杯换盏,谈笑风生,但平静的表面之下,不会有人忘记刚刚沈泽生离开时的神情。 在娱乐圈颐气指使惯了的大资本,竟也会有僵在原地,笑不像笑,慌张到落荒而逃的时候。 可沈泽生怎么可能不慌? 他怎么都没想到岑蓁搭上的不是谢庆宗,是连自己都要仰望巴结的孟家,也是他太狂妄,在娱乐圈横行久了,以为任何人都可以拿捏,他连谢庆宗都不放在眼里,何况一个初出茅庐的小演员,有什么好忌惮的? 可偏就这样闯了祸。 沈泽生知道自己得罪不起孟家,尤其得罪不起孟梵川,这个人做事不按章法,更从不在意什么体面,他不高兴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回到自己的包厢,看似无事发生,谁也不察沈泽生桌下微微颤抖的手,过去许久,他才给自己满了一杯酒努力压住骇意,在心里希望孟梵川不要较真,否则他那点家底恐怕都不够把自己捞出来。 谢庆宗这边的饭局依旧,众人都刻意营造出轻松氛围,试图抹去刚刚那几分钟不愉快的插曲。 可岑蓁抹不掉。 @在孟梵川说出那句话后,她的心就剧烈跳动到没止住过,她察觉到了饭桌上所有人投来的目光, 似乎从那一瞬间起,大家看她的眼神都有了微妙的变化。 演员岑蓁,在刚刚那一刻变成了孟少爷的女朋友,变成了他们轻易不敢得罪的对象。 孟梵川是很痛快地赶走了沈泽生,可同时也往自己身上套下一个挣不脱的环。 那杯辛烈的白酒逐渐开始在身体里作威作福,岑蓁连啤酒都喝不了几口,白酒更是轻松摧垮她, 饭局后半场胃便持续汹涌翻滚,她头昏脑胀,觉得想吐,便找了借口去洗手间。 莫湘不放心,也跟了出去。 岑蓁是一点酒量都没有,包厢外的洗手间,她又像半年前那样痛苦,可这一次却怎么都吐不出来,浑身仿佛被抽走了力气,软绵绵地趴在洗手台前,一点让自己舒服的办法都没有。 莫湘有许多话想问岑蓁,可现在这个样子也问不出什么来,她想去前台帮岑蓁要瓶水,转身便看到走出来的孟梵川Il。 莫湘对这位少爷早有耳闻,今天有幸第一次见面,没想到就撞破了件大事,她当时震惊得眼珠子都要蹦出来,可缓缓再复盘,一切又似乎早有迹可循。 今天活动现场大手笔的扫空,如果没猜错,应该也是眼前人所为。 她带的小姑娘哪里没有背景?孟梵川这三个字说出去,岑蓁想在娱乐圈横着走,沈泽生都得过来帮她提鞋。 只是这样的背景能撑多久,眼前的这位少爷又有几分真心,莫湘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女明星在这些权贵眼里是什么地位,她太清楚。 如果只是玩玩,岑蓁便可惜了。 她绝对有让自己站在荧幕之巅的潜力和实力,这也是当初莫湘愿意过来带一个新人的原因。可眼下她却突然和豪门,还不是一般的豪门搅在一起,莫湘想到未来可能出现的非议都头疼。 但无论如何,现在这一刻,莫湘知道岑蓁不需要自己了。 她朝孟梵川点了点头,返回包厢。 时间好像错乱间又回到那个夜晚,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 岑蓁还趴在洗手台上,想吐却吐不出来任何东西,最多是一些被酒精浸渍的酸水,呛得她反复咳嗽。 咳到眼花时,面前忽然递来一张纸巾,昏昏沉沉中,岑蓁或许也想到了曾经的那个晚上,那个一面之缘的人。她努力抬起头,却发现站在面前的是孟梵川l。 那些漂浮在脑中的回忆突然就熄灭了,仿佛被迫从一个充满滤镜的故事里拉回冰冷现实,岑蓁接过他给的纸巾,却只是捏在手里。 她想起他在包厢说的那句话,晃晃悠悠地站直问,“我什么时候变成孟少爷的女朋友了。" 孟梵川知道自己没有立场,也知道突然在剧组面前说这样的话可能会给岑蓁带来困扰。 可刚刚那样的情况,要他怎么去忍? 没有动手已经是他最大的教养。 更何况在孟梵川心里,岑蓁一直都是这个角色。 可他们在他以为的最相爱的时候以一种可笑的方式戛然而止,他至今都无法接受。 沉默数秒,孟梵川回避了问题,“不那么说他会罢休么。” “的确是靠着孟少爷的面子。”岑蓁笑了,笑得又有些心酸,“可你让我以后怎么自处。” 要是传出去了,或许北城圈子里都会疑惑,一个有未婚妻的人怎么突然又有了女朋友。 两者相比,显然岑蓁这个所谓的女朋友更像是风流公子哥的逢场作戏。 孟梵川以为岑蓁介意以孟梵川女朋友的身份进入剧组,以为她怕闲言闲语,却不知道岑蓁想的是另外一层,宽慰她,“蕙姨会处理,除了在场的人,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今晚的事。” 岑蓁听着听着又笑了,真是好奇妙的一个晚上,自己突然成了他的女朋友。 却是仅一个包厢可见的女朋友。 可岑蓁无暇去与他纠缠理论了,她的头越来越重,刚刚汹涌呕吐的欲望平息下去,她随手用孟梵川递来的纸巾擦了擦手,丢进垃圾桶,而后步履不稳地返回包厢,想找个地方坐着靠着。 错身而过时孟梵川拉住她,“醉了还回去?” 岑蓁迷茫地眨眼:“不回去去哪?” 她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变得有点委屈,黏黏糊糊的,挠着孟梵川的心。 孟梵川本就无意来参加这种饭局,眼下岑蓁醉酒,他更没心思进去演戏,直接拽着岑蓁的手反方向离开。 “走了。"” 岑蓁脚下虚浮,眼前看东西已经开始出现迷糊的重影,理智告诉她不要跟孟梵川走,可身体不做主,轻飘飘地被孟梵川带着,毫无反抗能力。 下楼到上车,岑蓁都是借着孟梵川的力,酒精好像在这几分钟内快速上了头,刚坐到孟梵川车上,她就昏昏闭上了眼。 孟梵川无奈越过岑蓁的身体帮忙系上安全带,系好了忽然就停在那,静静地看着她。 她睡着了,眼睛到脸颊都是红的,眉偶尔轻轻蹙起,好像充满了委屈和不安。 孟梵川别过脸,没来由地想起她说的那句情人。在心里想,岑蓁到底是因为什么把自己放在那样卑微的位置,是他的喜欢表达得不够明显,还是她在抗拒自己的身份? 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回酒店这一路岑蓁都在睡觉,很安静,两人分开后难得平和的时光竟然是这样的场景,孟梵川一时不知道该笑还是生气。 怕岑蓁睡不好,也或许是想和她多一些相处的时间,孟梵川车速开得很慢,甚至特地绕了一条人少安静的路,离酒店还有两公里的时候,岑蓁忽然醒了。 她是咳醒的,捂着胸口像是要吐,孟梵川马上靠边停下,刚绕到她那一头打开车门,岑蓁便冲下了车。 她弯腰蹲在路边,竭力想要吐出些什么,却还是徒劳,胃里疯狂翻滚的滋味太难受,她吐不出, 难受得溢出生理性眼泪。 孟梵川见她实在难受,蹲下问她:“要不要去医院?” 岑蓁默默摇头,“去医院干什么。” 不等孟梵川回复,她又闷声问:“医院可以治怎么不去想一个人吗。” …? 孟梵川怔住,还没从岑蓁莫名其妙的话里回神,岑蓁又晃晃悠悠地起了身往回走,她的样子看起来随时都要摔倒,孟梵川无奈赶紧上去扶住她,顺便接上她刚刚的话题,“你不想想谁?” 岑蓁停下,身体微微转过来,靠在车身上垂着眸,好像认真思考起了孟梵川的问题。 可这个问题哪里需要思考,不过是藏在心里不愿承认的事实罢了。 “不想想你。”岑蓁轻松地说出口,整个人好像在云端漂浮,轻飘飘的,没有任何压力。她有些烦恼地摇头,“我不想想你了,每天都在想,好烦。” 孟梵川:“…” 岑蓁说完忽然又笑了,带着几分辩不清真假的醉态,勾着孟梵川的心,迫切想从她口中再听一次刚刚的话,“你,想我?” “怎么了。”岑蓁抬起眸,疑惑又无辜地看他,“我不能想吗。” 孟梵川忽然不会接话了。 “你别那么霸道。”岑蓁喃喃自语,“我都没管你那么宽,你也别管我” 孟梵川终于确定自己没听错,没忍住,惯性地去找她的手,牢牢牵在自己手里,像找回失而复得的宝贝,有种不可思议的惊喜,“你再说一遍你想谁。” 忽然被一双手握住,岑蓁晕晕的大脑迟钝片刻,但仍从记忆碎片里识别出熟悉的气息,抬起头。 她朦胧不清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四周空空,耳畔清明,世界好像只剩他指尖传来的温度。 岑蓁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否则怎么会还像从前那样跟他牵着手,靠在一起。 清醒的时候理智占据上风,现在都做梦了,要那些理智做什么。 岑蓁想起维港巴士的那个晚上,想起那晚的风,那晚的他们,想起那个怎么都忘不掉的吻。 @她抽出被孟梵川牵住的手,忽然搭到他肩上,再从后交叉握住,勾住他的脖颈。 没有给任何人反应或犹豫的机会,岑蓁踮起脚尖吻向了他。 那一瞬,孟梵川全身静止了。 她的唇瓣是烫的,却又软得过分,她也根本不会吻人,凭记忆模仿过去孟梵川吻她时的模样,生涩地撬开他的口腔,一点点摸索进去,慢慢舔舐。 蜻蜓点水地在他舌尖触碰了下后,岑蓁好像有些不满,缓缓离开。 “干嘛不张嘴。”她瓮声瓮气,颠三倒四地命令,“张嘴,我亲不到。” 所有的克制泡沫般在孟梵川脑中炸开,他喉头微动,只是一瞬,便毫不犹豫把人拉回来,低头重重覆上她的唇。 岑蓁迷糊发出的呜咽声被快速淹没,她往后跌了一步,刚好靠在超跑的副驾门旁。头是昏的,可口中的纠缠是炙热的,是她熟悉的气息,是她喜欢的味道。 灵魂飘飘然,梦真实得让人沉溺,原来她可以这样忘乎所以,可以暂时不去想那些现实的差距, 可以放纵地与他这样亲吻。 可他们终究在外面,在有车流路过的马路上。 孟梵川花了极大的耐力让自己从这个吻里分开,垂眸看着怀里的女孩,她轻轻喘着气,眼神有几分迷离,又有委屈的脆弱,就那样看着他,唇上沾着一点缠吻后的湿润。 孟梵川觉得自己要疯了。 他打开门,让岑蓁坐回位置上,自己重回驾驶位,用最快的速度回了万悦酒店。 “住几号房。”孟梵川的嗓子淬了沙,难以克制。 岑蓁晕晕沉沉,记不起,翻出手包想找什么,孟梵川一眼看到里面的房卡,抽出来看,原来就住自己楼上。 他深吸气,耐心将人带到房间,刷卡进门。 孟梵川甚至都等不及去开灯。 他将人抵在墙上,捧着她的脸深深地再去吻,分开的这一个月压抑的所有情感都灌注在这个吻里。本就醉得头晕的岑蓁几乎要被他吻到缺氧,大脑不清醒,身体却无比诚实且热烈地回应他,再也没有不敢伸出的手,她在这个醉了的梦里也肆无忌惮,放纵地抱着面前的人。 绵密的吻让黑暗的房间欲望横生,碍事的大衣脱落,岑蓁被吻得双肩回缩发颤,忽然胸口一涌, 似有什么要出来,她推开孟梵川,踉跄连连地冲向卫生间。 大概是这个吻持续处于缺氧状态,又或者是情绪的急剧升温影响,岑蓁那点盘旋在体内的难受这次终于吐了出来。 她模样有些狼狈,跪在马桶旁连着吐了好几下,孟梵川跟上来站在身后,无奈压下刚刚疯狂在体内肆虐的欲望,回去开灯顺便拿了瓶水,再回来的时候,岑蓁坐在地上,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好像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回了酒店房间。 孟梵川受不了她这种眼神。 过去把水拧开递给她,岑蓁也听话地漱口,只是喝了两口又呛住,握着的水也不小心跌落。 孟梵川一边拍后背一边把人暂时抱到洗手台上坐着。 岑蓁里面穿着长裙,跌落的瓶装水全洒到了衣服上,现在湿答答地粘在皮肤上。 孟梵川无奈四下看了看,随手拿起卫生间里的浴巾,将人牢牢裹住,“不能喝还非要喝。” 他说完停了几秒,似乎在脑中做了片刻的心理建设,才伸手穿过浴巾,从里面一点点解开岑蓁那件打湿了的裙子。 盲脱衣服有些困难,指尖偶尔不小心碰到她的肌肤,孟梵川都似掠过火尖难忍。 他虽然不是君子,但她醉了,趁人之危更不齿。 岑蓁很乖巧地坐在洗手台上,低着头任由他摆弄,忽然回他,“我故意的。” 孟梵川动作微顿,“故意?” 岑蓁的五感还有些迟钝,这一刻脑中唯一清醒的大概便是刚刚和男人抵死缠绵的那个吻。 他好会吻,岑蓁想。 “你是不是吻过很多女人。”她思维忽然跳跃。 孟梵川终于艰难抽掉她湿了的裙子,柔软的衣服上带着她的体温,而现在,被浴巾裹着的身体只剩单薄内衣。 他压下一些不合时宜的念头,平静答她,“没有。” @岑蓁却有些沮丧,“你肯定吻过那个模特。” 孟梵川皱眉,“什么?” “她说我是你的过客,只能做你的情人。”醉酒让脆弱原形毕露,岑蓁委屈地申辩,“孟梵川,我不会做你的情人,你想都不要想。” 孟梵川怔住,隐隐约约终于好像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不敢相信,自己无法释怀的这一个月,岑蓁陷入了一桩多大的误会。 “蓁蓁。”孟梵川第一次这样叫她,却又被她打断。 岑蓁忽然抬起头,眼里亮晶晶的,不知什么时候蓄了眼泪,“你真的喜欢我吗?” “当然。” 可岑蓁抽泣着摇头:“我不信。” “ 她又问:“你副驾驶上坐过多少女人?” “除了喏喏,你是唯一一个。” 静了几秒,她一行眼泪留下来,还是伤心地坚持:“我不信。” 之前秦诗瑶找到自己的时候,也哭得伤心,问他为什么不肯结婚,问他要一个理由,难缠至极。 那时孟梵川觉得女人的眼泪滴滴答答,让人烦躁。 可原来不是。 原来看到岑蓁红着眼睛,眼泪无声往下淌时,他只会觉得自己该死。 他怎么让她哭了? 他都干了什么? 孟梵川伸手帮她抹,却怎么都抹不掉,成串的泪珠滚落,委屈越落越多,他的心被拉扯着不知所措,最后只能把她带到怀里抱住,“对不起,是我的错。” 岑蓁说到模特,一定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与那个女人见过,且对方还对她说了不好听的话。 孟梵川与对方完全是一场不走心的戏,他甚至已经不记得对方叫什么,早已将那场做给秦诗瑶看的滥情戏码抛之脑后,根本没想过这样一个不起眼的角色竟然会在自己的世界搅起这样大的风浪。 孟梵川低声哄着岑蓁,过去一会发现没了声音,垂眸看,女孩好像睡着了。 她轻轻靠在自己胸口,难得一见的充满依赖,孟梵川回头看了看卫生间和床的距离,正考虑要怎么把她送回去,岑蓁依稀感应到他身体短暂的离开,忽然伸手抱住他的腰,“不准走。” 裹住她的浴巾因为这个打开的动作倏然落地。 岑蓁只着内衣的身体猝不及防暴露在眼前,长发凌乱地散落在呼之欲出的圆润上,孟梵川只一眼立刻拉回视线。 微顿,在心里贡献了今晚的第二句脏话。 孟梵川偏开头,想抱岑蓁回房,可她一双手紧紧搂着自己,他动弹不得,只好换了姿势,托着她的臀把人一把抱起。 岑蓁很自然地便枕到他肩上,胸前酥软不讲理地压过来,挂件一样不松手。 孟梵川深深吸了口气,再次在心里确定这个女人的确了不起,醉了也有各种本事折磨他。 孟梵川努力保持视线的水平,抱着岑蓁回床上放下,岑蓁箍着他的腰,孟梵川不得不花了些耐心,刚把人哄好放平,胳膊忽然碰到了什么东西,金属的,有点凉。 怕硌着岑蓁,孟梵川随手就打算拿开,却在目光落过去的那一刻顿住。 房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灯,昏芒的光线下,他清楚看到岑蓁说已经扔掉的那块手表,安静地放在她的枕边。 ------------ 35 chapter35 看到手表静静地躺在枕边,孟梵川动作顿在那,心中忽然拧过一阵痛。 他在床边坐下,视线缓缓落到岑蓁身上,她醉得太凶,放到床上就睡了过去。脸上的泪痕还有些没干,眉还是会时不时地蹙起,睡得不安稳。 孟梵川垂眸,轻轻执起她的手,在这一刻忽然明白自己犯了多大的错。 他站得太高了,从没站在她的位置想过,她也会有不安,也会陷在他自以为的爱里困惑。在她眼里,放荡风流的豪门少爷才和模特有过一段情,转头又去沪城招惹她,谁又敢往前再踏出一步? 他以为没有留情,就可以把那些事撇得干净,却不知发生过的事必然会留下痕迹和非议,无人敢置喙他,那些非议最终落到了无辜的岑蓁身上,让她一个人承受。 岑蓁说不想再见他,是他活该。 可她也说了想他,还留着他的表,是不是代表对自己还有感情? 孟梵川不知道,他坐在床边安静地看着床上的女孩,抚着她的手一遍又一遍,直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把岑蓁的手放到被子里,孟梵川去开门,看到来的是池玉。 池玉今天没有去饭局,她在隔壁房间追剧,刚刚依稀听到过道有走路的声音,而后隔壁似乎开了门,又关上。 池玉当时也没多想,可继续看了会电视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发消息问莫湘,莫湘也回得简单,说岑蓁醉酒先走了。 怕岑蓁是一个人回的房间,池玉当即就跳下床来隔壁敲门。 眼下门打开,池玉看清站在面前的男人后,张了张嘴,半天才缓过神:"少,孟少爷?” 内心却在疯狂os,他们怎么又在一起了?! 助理来了,孟梵川便不方便再留下了,到底两人现在的关系还不清不楚,岑蓁又醉着,孟梵川不想授人话柄。 何况,他现在也想去确定一些事。 “她喝醉了。”孟梵川对池玉说,“在这守着她,别走开。” 池玉从震惊中迟钝地回神,连连应声,“好,我会的。” 离开后孟梵川就给温蕙打去电话,“她见过那个模特,这件事你知道吗。” 温蕙那会儿还没下饭局,在包厢外接这个电话,愣了愣,“你说朱迪?” “鬼知道她叫什么。”孟梵川没耐心。 温蕙反应也快,似乎瞬间将所有事都串了起来,后知后觉,“深圳,我带蓁蓁去深圳拍照的那次, 在摄影厂遇到朱迪,但她只是和我打了招呼,难道私下去找了蓁蓁?” 一定是这样了。 去拍照前还开心地跟自己说回来会说他想听的话,还跟他分享自己的拍摄花絮,可回到沪城后忽然就好像变了个人。 “找她出来。”孟梵川眉间拧起浓浓恹意,“我要跟她见一面。” 顿了顿,“还有件事岑蓁这一觉睡到了隔天早上九点。 宿醉让人头痛欲裂,酒意退去,岑蓁睁开眼,第一眼觉得周围环境有些模糊,但也只是片刻就认出来是自己的房间,可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完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回来,又是怎么回来的。 她挣扎着坐起来,努力摇晃自己的脑袋,正在一旁玩手机的池玉看到后马上绕到床边看她,“醒了?" 岑蓁有些迷茫,“你怎么在这?” 话音刚落,她视线无意识一瞥,看到自己穿着bra底裤的样子吓了一跳,“我怎么这样就睡了?” 说实话,池玉也不知道自己昨天敲门之前这间房里发生了什么。 但她觉得,应该很激烈。 池玉耸了耸肩,“你喝醉了,孟少爷送你回来。” @“…”岑蓁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张嘴想说什么,断片的思绪忽然连接到昨天还清醒的时候。 她在包厢被沈泽生为难,一口闷了那杯白酒。 后来她觉得难受,想吐,出包厢想透透气,再后来孟梵川好像也出来了。 岑蓁的记忆到这里就没了。 可她怎么会穿着内衣躺在床上?他对自己干什么了? “池玉…”岑蓁心跳加速,脸瞬间不知所措地红了,“你来的时候他走了没?” “没。” “那我们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吧。”池玉委婉地顿了顿,“就是衣服啊浴巾啊掉了一路。” “ 池玉说完指旁边,“大衣在门口,里面的裙子脱在卫生间洗手台上,浴巾也湿湿的掉在地上。” “……”岑蓁大脑一片空白。 她呆呆地坐在床上,拼命回忆,却怎么都想不起自己和孟梵川在这间房里做了什么。 岑蓁强装镇定地给自己披了件睡衣,慢吞吞去到卫生间。既然不记得了,她便努力想让自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岑蓁挤牙膏刷牙,刷着刷着,无意间看到镜子里自己的嘴,一些身体记忆忽然不连贯地涌入脑中。 她好像和他接了吻。 就在外面,在进门后。 他们很紧地抱在一起,吻到窒息的感觉很深刻,甚至那件大衣,好像是自己主动脱掉的。 岑蓁牙刷呆在手中,强装的镇定忽然就崩塌了。 她在干什么!她怎么能跟他还是在喝醉了不清醒的状况下,她什么都不知道! 等等,他们为什么会用浴巾,他们一起洗过澡吗?还是他帮自己洗了澡?! 岑蓁手撑在洗手台上努力回忆,可皮肤触及冰凉台面那瞬,她心中莫名又是一惊,一些模糊的记忆隐隐约约跳出来孟梵川好像把她抱到这里坐着过。 她坐在这里干什么? 衣服脱了,浴巾湿的,她坐在这里,总不可能在玩什么过家家的游戏。 一些不可描述的成人画面涌入脑海,岑蓁脚下软掉,扶着墙半晌才喊池玉,“池玉!” 池玉闻讯赶来,“怎么了?” “这里,这里不要续了。”岑蓁不敢相信自己醉了竟然这么疯狂,磕磕绊绊:“今天就去剧组下榻的酒店。” “啊?” 岑蓁怕孟梵川忽然找上门来,她无法想象到时候自己要怎么面对他,明明才说了不要再见的人, 晚上居然脱光了在卫生间太混乱了。 酒果然不是好东西,她真不该逞强喝那一口。 岑蓁懊恼又尴尬,只想光速逃离这里,池玉在一旁手忙脚乱地帮她收拾行李,默了默,“我还以为你们旧情复燃了。” “不可能。”岑蓁一口否认,面颊心虚地发烫,她垂眸拨了拨头发,似是对昨晚做出解释:“意外而已。 池玉心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罢了,她说不可能就不可能吧。 莫湘这时敲门过来,见摆在房里整整齐齐的几个箱子怔了怔,“这是要去哪?” 岑蓁故作镇定,“昨天谢导不是说剧组的酒店已经定下了吗,我打算搬过去。” “可下个星期才开机,你这么早搬过去干什么?”莫湘有些莫名。 “我想提前过去安静安静,酝酿情绪,找状态。” 岑蓁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但莫湘顿了顿,还是支开池玉,“你去办退房,我跟蓁蓁有话说。” 池玉离开,莫湘拉着岑蓁坐下问,“你和那位孟少爷开始多久了?” 知道莫湘肯定因为孟梵川昨晚的那句话误会,岑蓁沉默了会,还是承认了彼此的相识:“不算开始过,应该,也不会有开始。” 这句回答虽然模棱两可,但一句“不会有开始”至少让莫湘暂时放下心,她叹息,“蓁蓁,我不是不让你谈恋爱,只是” 只是孟家那样的人家,之于普通女孩来说,原本就是遥远不真实的。 父母都是名门望族,资产不可预算,声望更是横跨两岸,庄孟两家随便拎个人出来不是书香世家就是贵戚权门的后代。 岑蓁要怎么在这样的阶层中找爱情? 越是这样的人家,越难有童话故事发生。 或许是圈子里待得太久,莫湘被太多现实浸染,叹声气,也不想把话说太绝,“不过我也听说那位二少爷做事特立独行,你要是喜欢他,一定也要先确定了对方的心意才好。” 岑蓁明白莫湘的意思,却没有否定那句“喜欢”,只点头,“我知道,我现在只想先拍好电影。” “能这样想就好。”莫湘语气忽然轻快了,“忘了告诉你,昨晚我问过谢导,大学生电影节的事他让你不要有顾虑,直接参加,他会在现场官宣你出演《坠落》女一的消息,你要做好准备,到时肯定会上热搜。” u莫湘随即也退掉了房间,三人转道去了剧组给演员安排的酒店。 《坠落》在北城郊县的一个小镇开拍,距离市区开车要两小时,司机帮忙拎着几大箱行李上车, 正要启动出发时,岑蓁忽然想起了什么,找出之前孟闻喏给自己的地址问司机,“我们会经过这里吗?” 司机在导航上看了一眼,告诉她是两个方向,不会从那边走。 岑蓁只好作罢。 来北城后一直在忙,也没顾上去那位香薰师的品牌门店打听纸巾的主人,既然今天不顺路,也只好改天再说。 车平稳地在道路上行驶,气氛安静,宿醉后的精神不太好,岑蓁阖眼打算眯一会,刚要睡着,池玉的手机响了。 岑蓁并没在意,还打算继续睡,直到耳朵里落来池玉的声音,“孟少爷?” 岑蓁一个激灵惊醒,马上睁开眼看着池玉。 池玉接到孟梵川的电话也很突然,不知该怎么应付,只好假装重复他的问题,“什么?你问蓁蓁醒了没有?” 岑蓁马上疯狂摆手。 池玉会意:“哦,她还没醒。” 不知又说了什么,池玉礼貌说好,拜拜,挂掉了电话。 岑蓁大气不敢出一声,忙问:“他说什么?” 池玉:“说你醒了告诉他一声。” 前排的莫湘朝后看了一眼,孟梵川身份特殊,她不便过多追问,只能提醒岑蓁:“你有什么想法跟他直说,躲解决不了问题。” 岑蓁在位置上掩面埋着头。 她要怎么跟他直说?说自己喝醉了就原形毕露,说不再见面结果却疯狂接吻甚至岑蓁不敢想自己在洗手台上和他做了什么。 她没有经验,不知道那件事是什么感觉,现在脑子里懵懵懂懂,胡思乱想。 反正已经决定要断掉联系,就这样躲远点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至少先缓过眼下这个尴尬的时间点。@两小时后,三人到达剧组下榻的酒店。小镇没有城区那样好的条件,谢庆宗已经算是找了环境最好的一家,包下整栋楼给剧组做休息之所。 岑蓁到的时候,也才只有几个为拍摄做搭景的美工和后勤场务入住,其他演员都还没有过来。 整栋楼空荡荡的,很安静。岑蓁回到自己的房间,把行李又一件件地搬出来,正整理着,忽然想起了什么,马上翻箱倒柜地开始寻找。 找不到,她喊来池玉,神色有些着急,“小玉,你看到我一块表了吗?” 池玉:“什么表?” “男士的,银色的。” “. 没看到呀,你放哪儿了?” 岑蓁也不是很确定,她前几天把表从垃圾桶捡出来后先是放到床头柜里,后来有天睡不着又拿出来看,再之后她好像放回柜子里了? 岑蓁也记不太清了,这几天事情多,心情又不好,她总是浑浑噩噩的。 池玉见她好像很紧张那块表,咳了声,“孟少爷的啊?” 岑蓁眼底微动,没什么底气的小声:“不是。” 池玉又心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行吧,她说不是就不是。 池玉也加入帮她找表的队伍里,两人把行李箱翻了个遍也没找到。 “会不会掉在了酒店?比如床底下,床缝里,我们也没注意。” 池玉这么一说,岑蓁觉得的确有可能,马上给酒店打去电话,让服务员帮忙去房间找一找有没有遗落的手表。 另一边,孟梵川始终没有等到池玉的电话。 下午两点,他径直去楼下岑蓁的房间敲门,无人开门,倒是遇到了前来打扫房间的保洁阿姨。 “里面的小姐上午十点半就退房了呀。”保洁阿姨说。 孟梵川皱了皱眉。 十点半? 他十一点给池玉打的电话,还说岑蓁没醒。 助理肯定不敢撒谎,这应该是岑蓁的意思。 可她这又是什么意思,睡了一觉起来就悄无声息地跑了? 孟梵川拿出手机,正要给岑蓁拨过去,酒店大堂经理忽然拿着对讲机从电梯走出来,他行色匆匆,似是有要事要办,忽然见到孟梵川在过道,又停下恭恭敬敬打招呼:“孟少爷,您怎么在这?” @孟梵川入住万悦的事酒店高层都知道,那间222早被标记成重点房间,每天进去换洗打扫的都是酒店资历深厚的老员工,根本不敢有半点懈怠。 “过来找朋友。”孟梵川见他似乎要进岑蓁这间房,问,“你做什么,” 经理唉声叹气,女明星打电话来说丢了表,还是上百万的名表,接到电话后的工作人员赶紧上报给经理,经理一整个汗流浃背,直接决定亲自过来找。 这要是找着了还好,找不着就又是一桩麻烦事。 “那您忙,我先去帮忙找表。”经理说完便要进房间。 孟梵川站在门口微顿,莫名低头勾了勾唇,他收起手机,不慌不忙地叫回着急的经理,“给岑小姐回电话,就说表找到了,你要亲自给她送过去。” 经理愣住:“啊?” 忽而又从“岑小姐”三个字里反应过来,眼前的大少爷跟那位女明星肯定是认识的。 能做到经理必然也是有几分察言观色的本事,孟梵川这样说必然是要为那块表兜底,他当即心领神会,拿出手机给岑蓁回电。 岑蓁是用池玉的电话打过来问的,所以现在接电话的也是池玉。 小姑娘毫不设防,听说手表找到了,非常开心地把地址告诉了经理,浑然不知下一秒,经理就将地址老老实实地告诉了另一个人。 挂了电话,池玉立刻发消息告诉岑蓁手表找到了,谁知岑蓁的手机随即在房里响起,池玉这才发现她手机留在房间充电,并没带走。 岑蓁是刚刚出门,莫湘带着她去已经搭好景的李桃的家熟悉环境。 池玉只好作罢,又觉得她不知道也好,待会回来看到手表突然出现可能更惊喜。 打定让岑蓁惊喜的主意,池玉一边收拾房间一边等着万悦的人把手表送过来。 边等还边想,五星级酒店的服务就是周到,相隔快两小时的路程都要亲自送过来,不愧是顶级酒店。 时间转瞬而逝,帮岑蓁把所有的衣服和生活用品都归类整理好后,房外终于有人敲门。 岑蓁有房卡,肯定不会敲门,所以来的肯定是送表的人。 池玉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庆幸总算赶在岑蓁回来之前达成了这件事,抱着满脸的雀跃和得意去开门,所有神情却在开门后戛然而止。 池玉看着面前人,木讷地张了张嘴,只觉得眼前一黑。 岑蓁来得早,在酒店待着也没事,便和莫湘先到布景的地点来看了看。 这里是李桃母亲没改嫁前的家,藏在小巷子里的砖瓦房,下雨天的时候会漏水,全家最值钱的就是一台彩色电视机,却总是没有信号。厕所常年用桶接着滴答的水,李桃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母亲却有一张化妆台,上面的口红是最廉价的艳红色。 穷到怕了,才会让李桃的母亲在改嫁后做出太多自私又疯狂的事。 岑蓁走进这个房间已经感觉到极致的压抑,仿佛沉浸在李桃的世界里,那个女孩也曾拼命想要走出被桎梏的人生,也曾想过有美好的未来,但最终还是走不出命运的圈弄,选择与自己和解,却是与世界毁灭。 她的一生悲惨又热烈。 离开布景的家,直至呼吸到一点新鲜的空气,岑蓁才从那种窒闷感中走出来,可从角色走回现实,她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想到那块表不见了,岑蓁就有种无法言喻的失落。 虽然曾经冷漠地说了要丢掉,也真的狠心把它扔到了垃圾桶里,可只是堪堪几分钟,岑蓁又还是舍不得地拿了出来。 这是孟梵川唯一留下的东西,就当是做个纪念,纪念她这一段无疾而终的爱情,纪念她也曾炙热心动地喜欢过一个人。 岑蓁不想失去它。 彼时天色已经暗了,两人开车回到酒店,莫湘说休息会就去吃饭,岑蓁便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刷卡,进门,池玉立刻回头看向她,眼神拼命传达着什么,可岑蓁没看懂。 “怎么了?”岑蓁刚开口问出这三个字,忽然看到桌上熟悉的手表,她眼睛一亮,两三步跑过来拿起表,不敢相信地问:“酒店找到了?” 池玉:“” 嗯了声,“找到了。" “他们还送过来了?” 池玉吞吞吐吐,“是的。” 失而复得的确是人生最美好的词,岑蓁眼底的阴霾一扫而空,仔细检查手表有没有哪里刮花磨坏,顺便问池玉,“你有没有帮我感谢一下他们?” “. 没有。” 岑蓁觉得小姑娘真不礼貌,怪她:“为什么?” 池玉深深地叹气,欲言又止,只好朝岑蓁身后指了指,“要不,你自己感谢好了……” 岑蓁捏着手表的动作顿住,从池玉的眼神里终于感觉到了什么,缓缓转过身。 窗边的沙发上,孟梵川懒散倚坐在那,好像等了很久,见她视线终于落过来才微微坐直,非常礼貌地笑了笑: “岑小姐回来了?” ------------ 36 chapter36 继池玉眼前一黑后,岑蓁也体验到了同样的滋味。 孟梵川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距离市区两小时路程的小镇酒店,还这样堂而皇之地坐在自己的房间里? 岑蓁自己也不觉察地伸手抵在身后的桌子上,以撑住此刻内心的震动和突然又潮涌而来的尴尬。 和他对视上的那一刻,两人昨晚激吻的画面诡异地一并浮现到脑中,岑蓁心跳加快,脸不争气地发烫发红,张了张嘴,试图演出云淡风轻镇定自若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 孟梵川漫不经心:“送岑小姐的表。” “…” 好锥心的回答。 他明明知道那表是他的。 岑蓁在看到孟梵川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忽略了最大的可能,这人昨天去过她的房间,如果手表不小心忘在了哪个显眼的位置,他肯定看到了。 但眼下后悔已经来不及。 激吻在前,藏表在后,岑蓁演技再精湛也不知道该怎么给自己收场。 一旁的池玉几次张口想说话都找不到合适的时机,直到看到孟梵川忽然站起身,慢慢朝两人走过来。 那种压迫感很淡,微妙却沉重,明摆着告诉池玉,她该走了。 她早该走的,如果不是看到岑蓁有些手足无措。 可情侣间的事她一个小助理又能怎么插手,当电灯泡在这里杵了半天,池玉已经是厚着脸皮。 池玉自觉地找借口离开,门关上,空气瞬间就好似稀薄了。 岑蓁呼吸变快,低头闭了闭眼,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是逃不出孟梵川的世界,跑这么远还能被他找到。 可既然他来了,如莫湘所说,事情总要面对,逃避不是办法。 所以不等孟梵川开口问,岑蓁先发制人,将所有问题推给那杯酒,“我昨晚喝醉了。" 孟梵川不以为然,“所以呢。” 孟梵川站在她面前,颀长的身形遮住了顶灯的光线,拢着她,仿佛昨晚门后暗影里的疯狂。 “所以—一”岑蓁口干舌燥,努力让自己自然一点,“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什么。”孟梵川从容自若,“是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还是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岑蓁愣住,她还说了话吗,她说了什么? 脚下有些站不稳,岑蓁竭力辩解,“不管我说了什么,我醉了,你就当我胡言乱语” “当不了。”孟梵川打断她,顿了顿,声音却又低下去,“你说想我,我怎么当?” 岑蓁吓得双手扶住身后的桌子,瞪大眼睛,声音卡在嗓子里发不出来。 她,她在发什么疯她怎么还说了这些? “ 我是喝多了,我乱说。我一”岑蓁有点语无伦次了。 岑蓁用尽方式遮掩解释,孟梵川没有反驳她,过去好几秒平静地问,“那你现在是清醒的,你看着我说,你没想过我。” 他的目光直直压过来,无法躲避。 岑蓁想说没有,可唇动了又动,到底是说不出口。 她不会撒谎,也无法违心。 从一开始岑蓁打的就是一场败仗,她沉默地垂下头,许久,才倔强地闷道:“我每天都会想很多人,多想你一个不代表什么。” “那表呢,不是扔了吗。” 岑蓁给出的理由很实际:“这么贵的表,在我老家可以买一套房了,我扔了是不是有点傻。”@“ " 明明昨晚的她对自己那样依赖,清醒后却又要划清界限。 孟梵川无可奈何,低头试着想去拉她的手,可才碰到指尖岑蓁就敏感地躲开。 有须臾的失落闪过,但孟梵川没有强求,他知道问题的关键在哪里,说:“我今天过来其实是想带你见个人。” 岑蓁:“见谁?” 孟梵川却不答,只道:“跟我走就知道。” 话音落下,岑蓁却犹豫地没动。她不确定要不要信孟梵川,忽然说要带她见人,见谁?他的圈子和自己完全不同,也没有交集,会有谁是需要自己去见的? 所以想了想,她小声拒绝:“我不去。” 可孟梵川却好像没打算给岑蓁考虑的机会,直接握住她的手腕往前带,“必须去。” 岑蓁被他拉着出门,脱口而出,“孟梵川,你别这么霸道。” 话说出来她自己都愣了愣,莫名的熟悉感涌来,岑蓁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说过这句话,可又想不起。 就在这愣神的功夫里,孟梵川已经把她带进了电梯。电梯里恰好有位清洁大叔在打扫,岑蓁没戴口罩,不想被人看到电影女主角和一个男人纠缠不清的画面,情急之下赶紧转过身,一头扎进身边男人的怀里挡住自己。 孟梵川措手不及,微顿,却又无声一笑,配合地伸手抱住她。 清洁大叔的确好奇地落过来一眼,上下打量孟梵川,又默默收回视线,心想年轻人谈恋爱就是不一样,电梯里都要搂搂抱抱。 电梯到一楼,清洁大叔羡慕地走出去。 再关上门时,岑蓁觉得自己的脸已经跟着清洁大叔的簸箕一起被扫走,找不回来了。 她是还没醒酒吗,她为什么要往他怀里钻啊负一楼门开的时候,岑蓁努力整理好情绪,抬起头为自己解释,“对不起,但请你别乱想,我只是不想让人发现” “没关系。”孟梵川很礼貌地回应了她,而后若无其事地踏出电梯,“和昨晚你干的事比起来,这不算什么。” u岑蓁直接僵在原地。 孟梵川走出几步发现她没跟上来,回头看,似是而非地笑了笑,“真一点都不记得了?” 他的语气让岑蓁头皮开始发麻。 “不记得也好。”孟梵川遥控打开超跑,“上车。” 岑蓁一颗心因为他几句话悬得七上八下,可她不敢去问,默默走到车旁,刚要坐进去,视线无意间落到超跑侧身微微凸起的线条上。 这是孟梵川这辆黑武士车门特有的设计,岑蓁目光微垂,若有所思地看着黑色车门上的线条。 记忆突然就没有征兆地,一帧一帧跳出来她勾住孟梵川的脖子,她主动去吻他。 @他们在大马路上接吻怪不得早上睡醒后腰处隐隐的痛,他们靠在车门上吻了好久好久“想什么?”孟梵川见岑蓁站在车旁发呆,“上车。” 他不知道岑蓁的心跳已经飙升到了120,记起原来两人昨晚激吻这件事,从车上就已经开始。 岑蓁的手指暗中蜷缩,强撑镇定地坐到孟梵川旁边,从未像现在这样希望自己能像一缕空气消失。 “脸怎么那么红。”孟梵川不知道岑蓁忽然怎么了,伸手去探,“不舒服?” 身体毫无准备地触碰,像电流窜过,岑蓁心虚地正襟危坐:“没事。” 孟梵川便没再问,踩下油门往外开。 小镇节奏慢,年轻人大多涌去了城市,到晚上就显得格外安静。孟梵川路上没说话,也好在他没说话,给了岑蓁足够的时间平复心情。 虽然还没有完全回忆起昨晚的事,但从仅有的碎片来看,他们如果真发生了什么,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有点荒谬,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岑蓁深深吸了口气,打算让自己默默接受这件事。孟梵川的手机这时响,他接起听,回答对方, “马上到。” 岑蓁这才想起出来的重点,问他:“到底要去见谁。” 孟梵川:“一个从前不该见,但现在必须见的人。" 岑蓁被他说得云里雾里,直到车几分钟后停在一家茶楼门口,孟梵川解安全带下车,似是让岑蓁放心,“里面没人,进去吧。” 他这套戏做到这个份上,岑蓁也已经被勾起了好奇,到底什么是过去不该见,现在又必须见的人?她跟着下车,随孟梵川进入茶楼,很快就在空无一人的大厅看到了温蕙。 她微怔,还没回神就看到跟在温蕙身边,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的女人。 那个高挑的身材。 岑蓁怔住,脚下忽然就停下了,一些痛苦的回忆涌来,她的身体似乎本能地抗拒继续往前。 孟梵川察觉到了她的退缩和突然而至的不安,手垂下,很自然地牵住她,“没事,我在这。” 其实岑蓁这一刻脑子里是空白的,当初与眼前这位模特的遇见,便是她清醒认识到现实,陷入痛苦的开始,她不想再面对一次,却被孟梵川强行带着走到对方面前。 “孟少爷。”模特叫朱迪,此刻的姿态看似恭敬,却不难从眼里看出几分不甘。 孟梵川没搭理她,带着岑蓁坐下。温蕙见任务完成,自觉离开,“我在外面等你。” 一张小的玻璃圆桌,三个人当面坐到一起,有些事已经不言而喻。 比如,孟梵川牵着岑蓁一直没松开的手。 岑蓁低着头,不知道孟梵川为什么要带自己来见这位模特,见他的前任,这只会让她更加无所适从。 她好几次想挣开孟梵川的掌心,却怎么都挣不开,直到突然听见孟梵川生疏地叫对方:朱小姐。 “说吧,朱小姐。”孟梵川语气冷淡,“就在这,说说我跟你‘交往’的过程。” 朱迪嘴唇嗫喏几下,不知是不是在酝酿措辞,可孟梵川连这点等待的耐心都没有,“或者你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孟梵川很强势,直接看着她,“我们是不是谈恋爱。” 朱迪沉默一息,摇头。 “我碰过你一根手指头没有。” 她还是摇头。 “我说过喜欢你没有。” 朱迪闭了闭眼,她也希望面前的男人曾经是真的对她有一点喜欢才选择了她,可不是她非常清楚没有。 “没有。”朱迪平静地回答。 “你很清楚自己是什么角色,做的是什么事,为什么要去和她乱说。”孟梵川声音又冷又硬,“你安的是什么心?” 朱迪脸色有些白。 她不否认自己看到岑蓁跟在温蕙身边时一闪而过的嫉妒,可要安个乱说的罪名给她,她也不愿意接受。 朱迪是嫉妒孟梵川又换了人,嫉妒他花精力捧她,可她知道即便不是岑蓁也会是别人,这样的少爷总不会长情,自己能在他身边一周,已经是意料之外。 她对岑蓁那番话倒也不全是虚伪,的确是想告诉她别像自己那样痴心妄想。 可没想到时隔这么久,温蕙一个电话过来,她不得不连夜从深圳飞到北城,与他的心上人道歉。 朱迪千算万算,便是没有算到孟梵川对面前的女人是来真的。 “抱歉。”朱迪自嘲地笑了,“不知道孟少爷对岑小姐是真爱。” 她呼了口气,故作轻松地对岑蓁解释:“孟少爷与我只是演戏,我收了他的钱,演他身边的莺莺燕燕,但脱离外人视线时,他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或许” 朱迪视线偏移,有些落寞地看向孟梵川,“在今天之前,孟少爷可能连我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吧。” 可孟梵川别开了脸,并不想看到她。 却因此看向了岑蓁。 她好像还没消化过来朱迪这番话,眼睛微微睁着,一脸诧异茫然。 孟梵川也只有看到她神色会稍稍缓和下来些,可想起两人被分开的这个月,想起岑蓁因此遭受多少委屈和难受,他就无法解气。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孟梵川没什么感情地抛出这句话,“朱小姐也应该给我一个交代。” 朱迪非常清楚孟梵川在警告她,又或者是大发慈悲地给了她一条退路。 朱迪在T台上风光无限,自有她的高傲,可这份高傲在孟梵川面前不值一提,她当初愿意收钱, 就默认自己是可以用钱来计算衡量的商品,但她却越界了。 手伸进孟梵川的世界,打乱他的生活,朱迪知道自己眼下站在悬崖峭壁上,是纵身跳下无底深渊,还是尚能回头,全在于眼前这个女人。 朱迪看得太透,那些骄傲便也算不得什么了,她端起面前的茶水走到岑蓁面前,微微颔首,一字一句地说:“对不起,岑小姐,是我居心不良,是我嫉妒你,那些话如果给你带来了误会和困扰,很对不起,请你原谅。” 可这一切对岑蓁来说太突然。 思绪还没从她并不是孟梵川的前任身上扭转回来,她又做出这般做小伏低的模样,让岑蓁不知所措。 她不知要怎么回答对方,这杯茶她也并不想喝,半晌转过去看向孟梵川,". 算了,让她走吧。” 带朱迪来见岑蓁,孟梵川就是想让岑蓁亲自解决。 现在岑蓁不想与她纠葛,孟梵川自然也顺她的意,扬起下巴指外面,“你可以走了。" ”谢谢。”朱迪知道自己或许过了一关,她放下茶杯回位置上拿包,回头走到岑蓁面前时微顿,空洞的眼底忽而浮上一抹笑,可那笑不是愤怒,不是憎恨,莫名像是一种怜悯,淡淡地掠过又垂下。 高跟鞋的声音消失在茶楼里后,岑蓁和孟梵川之间也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安静。 朱迪的事是解释清楚了,可朱迪为什么会存在,孟梵川也不想再隐瞒。 “我父母给我安排了一桩婚事,我不愿意。”他平静地说。 @那段时间,孟梵川用尽各种办法反抗无效后,干脆破罐子破摔,故意把自己演成一个游走在女人堆里的浪荡公子,希望秦家能自己主动打消结婚的念头。 谁知戏演了一周,秦诗瑶半点反应没有,倒是把孟松年气得血压飙升,父子俩大吵一架后,才有了后来去沪城那些后话。 孟梵川将前因后果都一字不漏地告诉了岑蓁,“现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吗。” 突如其来的真相冲击力太大,岑蓁默默消化着,心里有好多话想说,又不知怎么开口。大概是这一个月情绪堆积得太久太深,真正应该释然的时候,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只能点了点头,表达自己明白了的意思。 孟梵川耐心望着她,“还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岑蓁这会儿脑子有点乱,所有的人事关系似乎都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固有思绪被打乱,她还需要时间去沉淀消化,但放下这些先不提,她心里的确有个一直在牵挂的问题。 只是张了张嘴,又有些问不出口。 孟梵川见她欲言又止,猜也想大概便是昨晚喝醉了伤心时问的那几个问题。 他转过去,浅浅地吐了口气,对着空气不问自答地又重复回答了一遍: “没有吻过很多女人,你是第一个。” “副驾驶除了喏喏也只有你坐过。” 微顿,还有最后那句他喜欢她。 是真的喜欢。 可就在要开口说的时候,岑蓁惊慌失措地捂住了他的嘴,“别说了一一” 她整张脸肉眼可见地红到透,“谁问你这些了” 孟梵川被岑蓁堵着嘴,柔软肌肤印着他的唇,他很轻地一笑,便将就在她手中说:“你说谁问的?” 他一说话,唇瓣在岑蓁掌心轻扫,羽毛一样掠起波澜,触得她又赶紧收回,又急又恼,心如死灰地闭了闭眼,在心里发誓再也不会喝酒。 “. 我不是要问这些!”岑蓁不记得自己到底说了多少疯话,害怕孟梵川继续这样重复,只能赶紧抢回主动权。 孟梵川换了个姿势坐,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那你问。” 从醒来后就在不停的尴尬,也不在乎这最后的尴尬了,岑蓁不弄个清楚明白,怕是之后进组拍戏都要抓心挠肝,胡思乱想。 她深呼吸,头都不好意思抬,“昨晚,你有没有那个。” 孟梵川没听明白,“什么?” 岑蓁清晰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不受控制地发烫,可话已经问出口了,她必须要知道答案。 “我问,昨晚我们有没有那个。” 孟梵川这下听懂了,心里发出一声笑,“做没做你不知道?” 他突然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岑蓁涨红了脸,为自己辩解,“我怎么知道我喝醉了!” 空气安静一瞬孟梵川轻哂一声偏过头,颇有几分遗憾地答道:“我倒是想。” ------------ 37 chapter37 人总会追逐自己没有的东西,岑蓁喜欢孟梵川,便是喜欢他身上独有的恣意感,喜欢他蓬勃自由, 有野蛮生长的热情和张力。 但绝对不是眼下这种。 一句“我倒是想”端的漫不经心,他毫不避讳自己的欲望,却听得岑蓁面红耳赤,“你”在喉中卡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回应这样直白到不要脸的话。 岑蓁直接站起要走。 孟梵川无奈跟上去拉住她,“不是你问我的吗。” “我问有没有,没问你”岑蓁羞恼挤出后半句:“想不想!” 好,是他审题错误。孟梵川道歉并重新回答,“没有。”@岑蓁背对着他,低头抿唇不说话。 茶楼的气氛好像突然就柔和了起来,先前神经绷紧,此刻才觉茶香淡淡沁入鼻间,宁静无息地拂去落在心中的那些黯尘,从前沉默是相对无言,此刻的沉默,或许是积雪消融,是暴雨后的晴空。 到底还是没忍住拉起她的手,孟梵川把人转向自己问:“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太多情绪冲上心头,这一刻,岑蓁却突然不敢看他。 孟梵川默了默,把醉酒时的那句道歉又对她说了一遍,“对不起,是我的错。” “你没错。”岑蓁垂着眸应。 岑蓁从没觉得这一切是孟梵川的错,当初选择入局的是她,假戏成真的也是她,她违背了自己的初衷,才会在后来看清现实时陷入痛苦。 孟梵川在她的世界放了一场烟火,最绚烂热烈的时候它熄灭了,岑蓁也以为它会永远熄灭下去, 可现在他说烟火还在,岑蓁却不再是当初那个可以无所顾虑仰头去看的人。 她和朱迪本质都犯了一样的错,都在各自的角色里越了界。唯一的区别是,她有孟梵川的偏爱。 可再绚烂的烟火终会熄灭,不是这次,也许是下次,下下次。 孟梵川爱她,可孟梵川身后的那个世界呢,那座遥不可及的大山,她有本事跨过去吗。 现实是存在的,也是无情的,横在他们之间的问题其实从来不是一个朱迪。 “你没错。”岑蓁又说了一次,“我也没怪过你。” “那我们” “你让我想想。”岑蓁打断了他,心里很乱,“让我好好想想,可以吗?” 孟梵川知道今天对岑蓁说了太多,她或许需要一点时间去消化。 他不能逼她。 孟梵川心里是这样想,手却不松开,“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岑蓁顿了顿,“你那辆车太张扬,我不想被人认出来。” “. 孟梵川没想到自己最特别的一张“名片”有天也会成为自己的负累,他有些不甘,手往前一带把岑蓁抱到怀里,“那让我抱一下再走。” 岑蓁微怔,人被拥住了才回神,但她没有反抗,微闭着眼默认,同样感受他身上熟悉的气息,甚至头轻轻往他怀里埋了埋,在一个多月的兵荒马乱里终于真实地得到片刻安心。 最后是温蕙送岑蓁回的酒店,分别前温蕙对岑蓁说:“他是认真的。” “可是蕙姨。”岑蓁喃喃叹息,“我们能走多远呢。” 温蕙被问住,确实无法回答岑蓁这个问题,她从庄家到孟家,生活工作了整个青春,对两个家族的做事风格再了解不过。站在现实角度,她的确不太看好他们,可若是当一个长辈“能走多远走多远,开心一天是一天,人都是活在当下的,对吗?” 道理的确是这样,可人总是贪心的,谁又愿意守着一份不确定去爱人。 岑蓁深呼吸,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不管怎么样,今天辛苦你跑一趟。” “我不辛苦。”蕙姨摸了摸岑蓁的头,“你们开开心心的,就值得。” 岑蓁孤身离家多年,温蕙这些话难免让她动容,她认真听到了心里,点头说:“我会的,谢谢。” 这一夜思绪复杂,一边是孟梵川重新回来的爱意,一边是温蕙的劝告,可在床上辗转反侧时,岑蓁又总会想起朱迪离开时的那个状似怜悯的奇怪笑容。 生活在一夜之间变了天,误会冰释前嫌,她应该和孟梵川回到过去,可是为什么却胆怯了。 岑蓁捧着失而复得的那块表想了整夜,以至于第二天去试电影节礼服的时候,莫湘看着她疲惫的样子直皱眉头。 “没睡好吗,都有黑眼圈了。" 岑蓁“嗯”了声,借口是认床不习惯。 岑蓁来北城的计划里原本不包含大学生电影节,即便主办方早早邀请了,但岑蓁觉得自己没有任何正式的作品,就这样去参加未免有些师出无名。可谢庆宗要她参加,要用最瞩目的方式介绍他的女主角登场,压力就给到了莫湘。 莫湘几天内快速联系了各大奢牌的PR,但高级些的看不上岑蓁,愿意借出来的二三线又少了些设计感。 这是岑蓁宣传片后第一次在公众面前露脸,而且还是要官宣女主的场面,莫湘希望给她荧幕生涯一个闪耀的开始。 好在后来莫湘联系了bella王,对方很爽快地让助理送了三套自己的个人品牌高定,虽然比不得顶奢,但bella王在时尚圈的地位毋庸置疑,她的裙装也不是一般女星撑得起。送来的三套里,莫湘觉得其中一套倒是和岑蓁有种相映成辉的契合感。 眼下试着妆,莫湘故作随意地问岑蓁:“听池玉说昨天他来找你了。” 岑蓁心中微动,没多说什么,只嗯了声承认。 “他对你应该是有几分真心的。”莫湘淡淡地说。 莫湘是温蕙挖来的,此前对岑蓁和孟梵川的往事一无所知,眼下她突然这么说,岑蓁不觉得以她的阅历会单纯到认为来找自己就是真心。 她问:“为什么这么说?” 莫湘原本在她对面站着,顿了顿,走到她面前坐下,声音放低,“沈泽生被查了,昨晚就有消息出来,不过外边儿压着,媒体都还没报。” 岑蓁惊讶地睁大眼,“被查?” 沈泽生这些年在圈子里只手遮天,踩线的事没少做,账户里那些财富是怎么来的,也只有他清楚。只不过过去无人动他,毕竟牵一发动全身,他的利益也直接牵扯到许多人的利益,但眼下无人得知沈泽生得罪了哪方势力,竟悄无声息被人这样连根拔起。 “这事儿明摆着是他做的。”莫湘说,“他在给你撑腰。” “. 岑蓁并不知道这件事,昨天见面孟梵川也没提过。 但沈泽生这个节骨眼突然出事,的确很难说清是不是和他有关。 “还有。”莫湘想起了什么,无奈地叹笑一声,“早上公司给我打来电话,说收到十多箱的衣服包包首饰,都送到你家去了。” 岑蓁茫然:“为什么给我?” 莫湘望着她:“怎么,这就忘了谁给你把场子扫空了?” 岑蓁一瞬反应过来,有些懊恼。心想下次见面一定要跟他说,别再为自己这样挥霍。 忽然便又想起昨晚分开时那个黏到分不开的拥抱,岑蓁缓了片刻,拿出手机找到孟梵川的头像, 想给他发点什么,手在屏幕上打了又删,始终发不出一句自然的开场。 原来分开久了,再试图走到一起时,要怎么若无其事地填补那段没有彼此的空白,似乎也是个难题。 岑蓁想了又想还是算了,与他一旦开启话题肯定没完没了,万一哪里说不愉快了,心里又要憋屈。 她现在状态已经受到了影响,还是等参加完电影节再好好跟他谈。 北城大学生电影节已经连续举办了三十多年,虽不及国内那几个顶级专业电影节,但因为有着无法比拟的独家特色,有国内各大高校的大学生群体参与,所以近些年也越来越受到明星演员的重视, 都希望能打开年轻人的市场。 今年的大影节在北城文化中心产业园举行,谢庆宗是颁奖典礼的特邀嘉宾。今天举行的是开幕式,其中当然包括了观众最期待的明星红毯环节。 红毯下午四点开始,岑蓁是新人,又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所以早早地就到了现场做准备。莫湘让摄影师拍了几组场外照片,准备精修一下晚点发到微博。 “咱们跟着谢导压轴,还得要等差不多一小时呢。”池玉好奇地透过保姆车车窗往外看。 开幕式现场已经全部围上围栏,明星的车按顺序入场,秩序井井有条。 “我先提前熟悉一下环境。”岑蓁说。 红毯已经开始,岑蓁同步在车上看着正在进行的直播。她科班毕业,圈子里多的是校友同学,所以在这种场合下遇到熟人一点都不奇怪。 只是没想到会遇到那个人。 主持人报出他的名字时岑蓁有片刻的恍然,等真的看到他出现在红毯时,才发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也没有关注他的消息。 “哇,这个不是演《恋爱星愿》的那个宋望吗,真人还挺帅啊。”池玉不明内情地夸了句。 岑蓁沉默几秒,当着她和莫湘的面:“我前男友。” 莫湘从直播中诧异转过来,池玉也睁大了眼,“啊?” 但岑蓁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对身边最亲近的人做一个告知,“分开很久了,早已经不联系了。" 池玉视线落回直播界面,难得帮孟梵川说了一句,“那他跟孟少爷比起来,还是咱们少爷更胜一筹。” 岑蓁:“” “他们家经纪人不是省油的灯,很会炒作。”莫湘很是不屑,又提醒岑蓁,“待会现场你尽量别和他有接触。” 岑蓁点头:“明白。” 她视线重新落到直播现场,刚刚又走过去的几个演员她都认识,甚至其中有一个是她敬仰的前辈。 换作半年前,岑蓁或许不敢想自己也会有这样一天,穿着公司为自己精心准备的礼服和妆造,与欣赏的演员一起,走在这条璀璨的路上。 她离梦想越来越近。 而这一切,都与孟梵川息息相关。 想到这,岑蓁侧眸问莫湘,“明天我有工作吗?” “就等着进组了”莫湘心明眼亮,看破不戳破,“你要有什么私事儿,开机前最好解决清楚。” “嗯。” 岑蓁打算明天跟孟梵川见一面,虽然不知道见面后会是什么样子,但以自己对他的了解,要是再不联系他,那人可能分分钟会空降剧组,到时反而麻烦。 “走吧,先过去候着。”莫湘合上ipad,让司机把车往红毯方向又开近了些,前面有几辆车堵着,也不知是哪家艺人的。第一次走红毯,莫湘不想出任何岔子,干脆拉开保姆车的车门先下去。 池玉紧跟后面,给岑蓁披上外套,扶她下车。 距离红毯候场处也就还有不到三十米的距离,岑蓁是新人,今天求一个稳,不讲究那些一定要把车开到入口才万众瞩目下车的排场。 三个人缓缓走到候场处时,主持人还在报前面嘉宾的名字,岑蓁前面还有六组嘉宾。 她便在原地等了会,没想到竟然又等来了一位熟人。 顾影,岑蓁的大学同学,曾经在《坠落》的试镜现场祝岑蓁好运的人,也是后来被营销号发通告说可能是《坠落》女主的人。 多年同学此刻忽然在红毯相遇,顾影有几分诧异地看着岑蓁。 她让公司帮她借来某高奢的礼服,让最顶级的团队给她做了造型,连红毯后光芒四射艳压群芳的通稿都准备好了,却忽然撞上了岑蓁岑蓁的打扮几乎可以用极简来形容,甚至都没有任何首饰,外套里隐约可见一套红裙,风情又纯情。 与她相比,顾影精心打扮的造型突然就显得杂糅做作,用力过猛起来。 顾影心中顿时凉透,知道那些通稿肯定是用不上了,自己今天注定只会成为她的背景板。 顾影竹篮打水一场空,说出口的话自然带了几分刻薄,“好久不见,你这是改行想当毯星了?” 岑蓁没搭理她的讽刺,仔细听着主持人那边的进度。 顾影一拳打在棉花上,有些恼,故意跟身边的人聊天,“怎么什么人都能来参加电影节,有作品吗就蹭?” 池玉听不爽了,正要发作,莫湘拦住她。 这是红毯现场,他们虽然站得远,但镜头偶尔也会不小心扫过来,确保自己的状态是最重要的。 再说,过不了多久她就会自己打脸,又何必此刻与她论高低。 显然岑蓁也是这样的想法,她安静站着,从头到尾没给顾影任何眼神。顾影自讨没趣地说了几句,被唤去红毯,刚刚还怒气冲冲的脸顿时堆上笑容,倒是对得起她演员的身份。 六组嘉宾陆续走完,谢庆宗这时也到了现场,岑蓁恭敬地颔首,“谢导。” 谢庆宗今晚也换上了领带西装,温和儒雅,颇具宗师风范。 他伸出手鼓励岑蓁,“走吧,放松点儿。” 前方的路灯光闪烁,两侧摄影师翘首盼望,岑蓁知道,自己的演员生涯从这一刻正式拉开了序幕。 她脱掉外套,深深吸了口气,挽上谢庆宗的手臂,从容走了上去。 主持人这时亦在台上缓缓报出名字: “最后向我们走来的是著名导演谢庆宗先生,以及他即将执导的电影《坠落》女主角,青年演员岑蓁小姐。” 麦克风的声音穿透整个现场,让在背景板前拍照,还没完全下场的顾影笑容突然僵住。 而不远处,正和记者攀谈的另一个人听到熟悉的名字,也微怔转身,遥遥朝红毯中心落去目光。 新年伊始,庄佳仪趁着元旦佳节把儿子叫回家吃饭。也好在孟松年去了欧洲出差,否则就算是母亲开口,孟梵川短时间内也不会踏进这道家门。 午饭后难得闲暇时光,孟闻喏在后院,庄佳仪趁机与孟梵川商量:“你爸要去一周的时间,这几天回来陪陪妈妈好不好?” 庄佳仪为人温柔大方,典型的港派名门淑女。97回归后遵父母之命联姻到孟家,外界当时并不看好这桩目的性太强的婚姻,年轻时的孟松年其实和现在的孟梵川有几分相似,看似沉稳的家族长子, 实则内心也不愿接纳一个普通话都说不好的陌生妻子。 可当时由不得他选,以为这一生与庄佳仪相敬如宾便是最好的结局,却不想往后多年,妻子以柔克刚,愣是将他一颗心收得死死的。 港媒那时天天唱衰庄家大小姐嫁到北城没有地位,受尽冷落,却不知孟松年天天下班还要回家学粤语,只为能用庄佳仪熟悉的方言去交流。后来有一年庄佳仪生日,孟松年在维港为妻子放了一场夸张的烟火不止,还包下维港那些高楼大厦的大屏广告位,高调向妻子公开示爱。 也因此,孟松年一直觉得,联姻并不会没有爱情,相反,门当户对的婚姻才更容易产生精神高度的共鸣。 他和庄佳仪是最好的例子,大儿子孟清淮亦与夫人和和美美,怎么到孟梵川就不行了? 父子因为婚事持续僵持不下,庄佳仪从中斡旋却也收效甚微,只能趁着丈夫出国,与儿子短暂碰面。 但孟梵川不想留下,说:“我最近忙。” 庄佳仪问:“忙什么?” 孟梵川还不想跟她提岑蓁的存在,他不确定母亲会否接受,况且眼下岑蓁都还没有接受他。 他还有得忙。 “中视那边的事。”孟梵川简单应她。 虽是借口,但孟梵川倒也没撒谎。他人从沪城回来了,但职位没变,汪远每周都会发公司业务汇报给他,之前他是一点都不看,但现在莫名也渐渐上了心,昨晚竟然耐着性子看完了汪远发来的一份十多页的文件。 这在从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你会管公司的事?”庄佳仪很是宽慰,却又洞若观火,“怎么突然收心了?” 孟梵川却只是笑了笑,走开不回答,去后院找妹妹孟闻喏,庄佳仪知晓儿子脾性,无奈在身后叫他: “外公出院了,今年除夕去香港陪他过,你要提前安排好时间。” 孟梵川背影消失在转角,声音散漫传过来:“知道了。" 避开母亲的追问,孟梵川去到后院想透透气。孟家住着的人多,光佣人就好几十个,按分工在不同的岗位,比如光是负责每天整理维护庄佳仪和孟闻喏那些昂贵的手袋高跟鞋,就有四名专门的皮具保养和收纳师。 孟梵川懒得回来也有这个原因,人太多,看着烦。 孟闻喏这会儿在后院花园捧着平板,估计又是在看什么在线的表演课,她最近痴迷表演到了孟梵川觉得神神叨叨的地步。 孟梵川随意找了地方坐下。 摸了根烟到手里,却没点。 马上就48小时过去了,岑蓁没有给她发来一条消息或打来一个电话。 她说要想一想,孟梵川便不打扰她,给她时间想。 可未免有些久了。 她到底要想多久? “哥?”孟闻喏发现孟梵川也出来,朝他招手,“要过来一起看吗?” 孟梵川在想岑蓁,随口接,“看什么?” “北城大学生电影节的红毯,有好多我喜欢的明星!” 孟梵川毫无兴趣地收回视线,继续考虑如果岑蓁今天还不联系他要怎么做。 给她打个电话? 还是直接去剧组。 正想着,妹妹的声音忽然炸到耳边,激动得字不成句,“啊?啊啊啊!哥!是岑姐姐!” 孟闻喏边说边跑到孟梵川面前,把平板对着她,“她竟然也去电影节了!” 孟梵川被她吵得皱了皱眉,目光落到屏幕上一直播画面里,主持人正介绍着岑蓁的出场,她和谢庆宗走在一起,姿态大方得体,时而朝两边的媒体颔首示意,露出她标志的笑容,毫无半分首次上红毯的畏缩局促。 bella王这套礼服是红色的,但她用的红很特别,是一种充满质感的勃艮第红,高级不艳俗,低调中透着让人沉醉的馥郁,简约的片式剪裁前卫大胆,整件裙子穿到身上有性感有优雅,更有不缺明媚的锋利。 这也是莫湘选这件的原因,她要岑蓁首次公开露面就有个好兆头。 从此一炮而红,星途闪耀。 《坠落》的选角对外一直没有公布,谢庆宗把谜底留到了最后,在这样一个不算顶级但又绝对有热度的现场官宣,是下了心思的。 其实他大可不必这样亲手提携一个新人,但岑蓁有天赋,孟梵川也给足了他面子,所以回给孟梵川的这份礼,谢庆宗倒也心甘情愿。 消息公布得突然,媒体的闪光灯此刻都给到了岑蓁。 光影荡漾,她长发温柔挽在耳后,乌眉红唇,美得浓郁又克制。 两人走到签名板前签完名后,有个短暂的采访时间,谢庆宗自不必多说,演艺圈的一代宗师,见多场面,几句采访滴水不漏,笑笑也就过去。 主持人重点采访起了岑蓁。 谢庆宗这部戏早表明是冲明年的戛纳而去,且不问拿奖与否,被他选中的女主角自然是万里挑一,前途无限,起点便是站在戛纳,谁又能比? 摄影师们都镜头全都集中在岑蓁身上,从头到脚,从发型到妆容,几乎每个细节都慢镜头地放大给观众看。 “岑姐姐今天这身也太好看了。”孟闻喏跟着镜头感慨,微顿又赞美,“她腿好白好长。” bella王的设计追求极致的色彩碰撞,岑蓁这身礼服换做肤色稍黑的人便撑不起效果,裙子背后椭圆镂空,裙摆正前方又是高开叉设计,需要肤色极白的人穿上,走动时纤细雪白的腿才能在微醺感的勃艮第红里若隐若现,达到极致的视觉碰撞。 岑蓁做到了,直播间一片弹幕飞过。 这姐不愧是压轴出来的,赢麻了。J骨相真好,果然是电影脸。J∫拍滑雪节宣传片那个?我靠完全没认出来!J好好好我宣布今晚的美神降临!JT第一次对白到发光有了具象的理解。J这腿这胸到底是怎么长的?比例太好了吧?Jr人家才21,是漂亮妹妹!!J主持人这时已经问过岑蓁一轮关于电影的问题,岑蓁也答得周到,以为差不多要结束时,主持人忽然话锋一转,笑着说: @“蓁蓁今天这套礼服很漂亮,男朋友有帮忙参考吗?” 岑蓁被问到愣了一下。 今天来之前莫湘给她准备了一堆主持人可能会提到的问题,她也都背在了心里,可主持人突然提到男朋友? 什么男朋友? 可也只是须臾半秒,岑蓁立刻想起是她之前接受采访亲口公开的男朋友。 百密一疏,岑蓁没想到主持人会突然问这个。她思绪微微停滞了一秒,来不及考虑太多,毕竟这样的场合说多容易错多,想办法结束话题才是最重要的。 她要是说没有,主持人必定会问为什么,保不齐还会继续追问两人感情,到时候她更不知道怎么回答。 因此岑蓁微笑着点了点头,“嗯。” 正在看直播的孟闻喏怔了怔,“啊?岑姐姐不是说没男朋友吗?” 完全没听到身边哥哥微不可察的一声冷笑。 主持人“哇哦”了一声,玩笑似的问:“一点没吃醋吗?” 毕竟这身礼服的确大胆,对着观众又是露背又是露腿。 屏幕外,孟梵川轻而深地吸了口气,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头里的岑蓁。 只见她似乎考虑了两秒,微微弯唇,“没有。” 她脸上甚至露出几分幸福感,“他很喜欢。” ------------ 38 chapter38 岑蓁的神情如沐春风,看上去是热恋中女孩才有的样子。 孟闻喏从屏幕里收回视线,噤声几秒,小心朝孟梵川投去同情的目光。 好可怜,她哥哥应该是没戏了。 孟闻喏伸手轻轻在孟梵川肩上拍了拍,以表安慰,“别太难过,哥,你应该祝福岑姐姐。” 孟梵川气笑了。 他祝福她? 下辈子吧。 不,下辈子也别想。 孟梵川起身往外走,庄佳仪正和家里的园艺师一起给前院刚栽下的龙面花浇水,见儿子出来纳闷问,“去哪?不留下吃晚饭了吗?” “不了。”孟梵川径直坐到车里,关门踩油门,可车才开出去几十米,嚣张高调的黑武士又掉头开了回来。 庄佳仪抬起头,只见儿子把车停到车库后下车,抄兜在车库停着的七八辆车面前走了一圈,好像都没挑出合适的,最后竟然走过来问园艺师,“你车呢,借我用一天。” “……?" 五分钟后,庄佳仪和园艺师一脸迷惑地目送孟梵川离开。 微顿,园艺师小心问庄佳仪“太太,二少爷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电影节的活动还在继续。 虽然红毯走完了,但演员还没有那么快离开现场,开幕式后有一个晚宴,各方影帝影后各大新人难得聚齐,众多媒体资本到场,大家都等着借这个机会互相结交认识,融合人脉。 但谢庆宗没有让岑蓁参加。 她来电影节的任务已经完成,官宣女主,被观众认识是她此行唯一的目的,她现在还不需要游走在这种虚伪的社交应酬里,谢庆宗需要她保留一份神秘感。 所以结束红毯,又应付了几个媒体的采访后,岑蓁就准备乘车离开。 天色这时已经完全暗下来,参加晚宴的演员们几乎都进了场。池玉和莫湘在外场等,岑蓁披着外套从采访区往外走,快到门口时,忽然有一道声音叫住了她。 “蓁蓁。” 是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线。 岑蓁转过去,便看到宋望不知从哪个隐蔽角落走出来,正安静地站在她身后。 喧嚣已经转移到了会场里面,此刻岑蓁站在接近场外的位置,耳边只有冬夜寂静寒瑟的冷风。 想起莫湘的叮嘱,岑蓁警觉地往后退了些,拉开距离,“有事吗?” 宋望许久没有看到岑蓁了。他如今在流量上升期,平时天南海北到处拍戏,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有时他也安慰自己,和岑蓁分开或许对她是好的。 否则以现在这样忙碌的工作量,的确也难再照顾到她。 只是宋望没想到,短短几个月没见,岑蓁竟然一跃飞升成了谢庆宗电影的女主角。 但这又的确算不上什么意外,当初上学时宋望就知道,岑蓁会红,且一定会红得一鸣惊人,之前的种种不得志或许只是她厚积薄发。 岑蓁退一步的动作让宋望有些难受,他低了低头,“没什么,只是很久没见,想问问你好不好。” 岑蓁看向旁处,“我很好。” 明明曾是恋人,明明追着她的脚步走了四年,如今却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宋望看着岑蓁,想起大学里第一次看到她的光景,晃眼却已经过去多年。 物是人非,他们都变了。 宋望明显感觉到岑蓁的生疏,他知道她有了新的男朋友,可明明他们也才分开几个月而已。 “你那位男朋友”宋望终究不甘,“对你好吗。” 岑蓁并不想和他聊下去,“和你没关系,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转身要走,宋望却没控制地拦住她,“蓁蓁,和我说几句话都不可以了吗?” 岑蓁皱眉刚要开口,手包里手机响起,她滑开看,是孟梵川发来的微信。 @T过来,上车。J岑蓁愣了愣,回头去看,视野里有一辆白色小车,眼下正打着双闪停在离她不到十米的地方。 可这不是孟梵川的车。 岑蓁猜想应该是别人的车恰好停在了这,但她这会儿顾不上了,顺势转身对宋望说:“我们没什么好说的,抱歉,我男朋友来了。" 那位“男朋友”的车停得太明显,几乎快要杵到两人面前来,宋望当然不便再留人,只能看着岑蓁离开。 只是他放长视线看出去,发现来接岑蓁的这辆车不过是辆普通的沃尔沃,市场价也就30多万。 她的新男朋友. 也不过如此。 宋望转身消失在拐角,岑蓁也披着外套往外走,经过沃尔沃车前时她放慢脚步,好奇地朝里面落去一瞥,本想看会不会是自己熟悉的哪家艺人,面前的车窗却忽然降下。 猝不及防看到驾驶位上的孟梵川,淡淡问她,“往哪走?” 目光对接,岑蓁吓了一跳。 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甚至低头又确定了一遍,可她没看错孟梵川竟然开着一辆普通轿车来接她? 孟梵川这时从里面给她打开车门,“上来。” 岑蓁一脸茫然地坐进去,系安全带,忽地想起什么又说,“池玉和湘姐还在外面等我。” 孟梵川倒车离开,“我让她们先回去了。" 岑蓁平静下来,视线落在孟梵川正在打的方向盘上,怎么也无法把他和眼下这辆白色小轿车联系起来。 观察半天还是没忍住问:“你换车了?” 本来孟梵川只是不打算开自己那辆黑武士,去车库里换辆其他的车,可他选了又选,发现家里随便哪辆开出来都实在和低调两个字不搭边,这才没办法找了园艺师的借用。 孟梵川面无表情:“岑小姐嫌我的车张扬,我不换怎么好来见你。” 岑蓁:“” 她就是随口一说轻轻咳了声,“那你怎么会来?” 又或者是问,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里。 孟梵川开着车,忽而轻笑一声,却没看她,“我来问问。” “问什么?” 红灯路口,孟梵川悠悠踩了刹车,这才转过来,目光自上而下扫过岑蓁,“问问是哪个男朋友帮你选的礼服。” 岑蓁:“” 他语气玩味,“挺大方啊。” 岑蓁心中一跳,眼睫微不可察地眨了眨一他怎么知道的? 他看直播了? 意识到有这样的可能时,岑蓁立刻回忆自己刚刚在红毯上说过的话。 当时主持人忽然超纲提问,她的确有些紧张,脑中没有考虑太多就说了那样的话,后来主持人还想再问,还好旁边的谢庆宗开口岔开话题,帮她解了围。 所以孟梵川现在是做什么,一副阴阳怪气的语气,是特地赶来兴师问罪吗。 岑蓁抿了抿唇,也故意别过脸,“不用你管。” 四个字把孟梵川噎得不轻。 @他随手在一处僻静拐角处停下车,松开安全带看着岑蓁,“这就是你想了两天给我的答复吗。” 他在这48小时里不敢打扰她,给足她时间想清楚,希望能给自己一个答案。可等来的答案是她在红毯上当众秀莫须有的恩爱,他本人一无所知,且一心赶来接她时还看到她和前男友纠缠不清? 这不是孟梵川要的。 可岑蓁也觉得无辜,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你在不开心什么?我只是来工作。” 孟梵川每想起她采访时那个幸福的表情就气笑一次,“你在几百万观众面前那样穿,还说是我帮你挑的?我应该开心?” 岑蓁有点被他绕进去,蹙了蹙眉反应过来,“谁说是你了?” 孟梵川:“…” 好,他没资格。 孟梵川被噎得说不出话,干脆也不说了,踩下油门继续开车。 车里忽然陷入很长一段时间的安静,岑蓁沉默着,忽然吸了口气,低低问他:“你不开心吗。” 还不等孟梵川出声,她又问:“难道你今天没有为我开心吗。” 她声音闷闷的,莫名又让人生不起气,甚至那些烦躁的情绪瞬间化成了水,心里只剩想要狠狠抱住她的冲动。 “你那个男朋友吃不吃醋我不知道。”孟梵川对莫名其妙多了个不存在的情敌这件事很无语,黑着脸也扔出四个字,“反正我会。” 岑蓁:” 什么牛头不对马嘴的回复。 可昏暗的车厢里,岑蓁的脸悄悄红了,心跳也不受控制地加快。 她垂下眸,明明孟梵川在开车没有看她,她却害怕藏不住那些汹涌的感情。 只是孟梵川怎么可能不为他高兴? 当初那个在包厢被灌酒的女孩终于站在聚光灯下,自信从容地,朝她渴望的那条路蜕变。 他作为在幕后一直陪着她的人,当然会高兴,甚至是骄傲。 罢了。 孟梵川暂时抛开没有名分的不爽,问岑蓁:“怎么又和他在一起。” 岑蓁反应了下,知道他在问宋望,说:“没什么,路上遇到罢了。" 简单的一句解释,孟梵川也没再问。 从当初敢眼不眨地给自己签下十年的合同,孟梵川就知道岑蓁是个做决定很干脆的人,任何事下定决心了,轻易不会再回头。 宋望她不会回头,但对自己会不会? 孟梵川也不确定。 尽管有意无意地放慢了车速,但路总会开到尽头,晚上九点多,两人终究还是到达了小镇酒店。 酒店停车场,岑蓁道了谢解开安全带打算下车,走前却被微妙心思绊住,在心里想孟梵川这一路开过来两个小时,开回去又得要两小时。 一来一回连续开四个小时的车她抿抿唇,犹豫地问他,“你还要回去吗?” “不回去去哪。”孟梵川微微掀起眼皮看她,“你收留我?” 岑蓁低下头,什么都没说地推开车门,“那你路上慢点。” 人送到了,也见到了,孟梵川也算是暂时得到安慰。他了解自己,怕越看越难分越舍不得走,干脆就关上车窗不看,断了所有心思念想。 他发动汽车打算离开停车场,才掉了个头,车忽然熄了火。 走出去几步的岑蓁听到动静也转过来。 孟梵川习惯了开那些动力强的跑车,这种普通型轿车不太顺手,又试了几遍后,他发现这车是真的突然间打不着火了。 岑蓁察觉到不对劲,往回走问他,“怎么了?” 孟梵川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但猜测或许是天气太冷,发动机受到了影响。 他如实告诉岑蓁,“车坏了。" 岑蓁:“” 岑蓁微顿站直,忽然鬼使神差地问:“那你带身份证了吗?” 酒店虽然被剧组包下,但现在大部队还没有完全入住,他车坏了,在这里开一间房暂时住下应该没问题。 可下一秒却听到孟梵川说:“没带。” 他目光缓缓落过来,意味不明地对上岑蓁的视线。 岑蓁心里莫名一跳,马上严词拒绝:“不可能,你想都不要想。” 孟梵川无语:“我什么都没说好不好。” 岑蓁:“” 然而十分钟后一岑蓁拉高口罩,和孟梵川双双出现在自己那层楼的电梯外。 岑蓁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在这短短几分钟里自己打自己的脸。 车不是自己的,报保险也不知道打给谁,孟梵川压根没干过这种琐碎事,勉强问最近的4S店说最快也得明天早上8点后才能派人过来看。 大少爷不肯纡尊降贵地坐出租车,说将就在车里睡一晚上,可外面天寒地冻,车又坏了,连空调都开不了,他要怎么睡? 说到底,他就是在故意试探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不管他罢了。 岑蓁也不争气,明明已经走进电梯按了楼层,可就在要门合拢前的那一刻,还是没忍住伸出了手。 岑蓁在心里无奈生气,都不知道是不是欠他。 眼下到达她住的楼层,虽然酒店里还没什么人入住,但岑蓁还是小心翼翼,生怕被谁发现电影女主角竟然悄悄私藏男人到自己的房间,传出去又不知道要被记者怎么乱写。 还好已经晚上接近10点,整个酒店都很安静,这一路也没遇到任何人。岑蓁低头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拿房卡刷门,滴一声,门开。 她让出身体,示意孟梵川先进去。 其实孟梵川有一万种方式可以回市区,但他故意都不选,就想赌岑蓁一次心软。 显然,他赌成功了。 这一刻孟梵川觉得,今晚的心情好像也没有那么糟糕。 他往房里走,岑蓁跟在他后面进来,两人还没站稳,过道里忽然传来声音,“蓁蓁,回来了?” 岑蓁条件反射地立刻把孟梵川推到墙角,而后掩开一点门看,还好,是池玉。 但也没有那么好,她之前对池玉振振有词地说了那么多不可能的话,现在又把孟梵川带回来过夜,怎么看都有点站不住脚。 岑蓁便从那一点门缝里回池玉:“嗯。” @池玉见她奇奇怪怪的模样,问,“怎么回来这么早?少爷没跟你多待会吗?” 岑蓁心虚地扣紧门沿,“我有点累,想休息就回来了。” 池玉没怀疑,满脸高兴地告诉她,“那你看热搜看广场了吗?今晚大家都在讨论你,现在都还挂在热一呢!” 岑蓁还没空看手机,敷衍说:“待会看。” 池玉见她好像真的有点累,也不再聊,说:“那你把衣服脱给我就去休息吧。” 礼服是借来的,池玉还要整理一下还回去。 岑蓁彼时满脑子都想着不能被池玉发现自己私藏孟梵川这件事,听她说要脱衣服,本能地就脱掉身上穿的外套递过去。 外套是件长羽绒,披在礼服外面御寒保暖用的,现在突然脱掉,岑蓁心思落在别处,丝毫没察觉哪里没对。 房里还没来得及开灯,只有过道里一点光透进来,影影绰绰,孟梵川终于看到镜头外一身红裙的岑蓁。他呼吸微滞,只觉得谁忽然往这房里倒了杯浓郁到化不开的红酒,酒精一点点蔓延到每个角落,毁天灭地的沉醉。 岑蓁侧对着他,肩颈线条一览无余,镂空的后背薄而纤瘦,白皙肌肤在暗处依然泛出微光。 视线不受控往下,开叉的红色裙摆隐约能看到那双被网友夸上天的长腿。 “啊?”外面的池玉不知道岑蓁是不是跟孟梵川在外面喝了酒,又喝醉了,迷惑地说:“我说的是礼服啊?你脱羽绒服给我干什么?” 岑蓁这才尴尬地反应过来,可孟梵川在这,她要怎么脱? 只能找理由先支开池玉,“我我先洗个澡,待会送到你房里。” 说完就赶紧关上了门。 房里没开灯,很黑。 岑蓁想把房卡插进卡槽通电,手才抬起来,身边的人却忽然轻轻握住她那只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 他高大的身形紧跟着靠近,岑蓁愣住,脚下趔趄退了一步,光滑的背靠在门上。 黑暗中看不清彼此的模样,却能感知瞬间交缠到一起的呼吸。岑蓁听到孟梵川胸腔重重的心跳声,敏感地感应到什么,想躲开,却在垂眸那一刻快速被孟梵川低头吻住。 这个吻算不上太温柔,但的确又是岑蓁熟悉的方式,她这一次清醒着,被吻上的瞬间闭上眼,有些慌乱地想去推,可才艰难伸出手,他已经顶开了她的唇关,舌尖闯进来纠缠上的时候,岑蓁唔了一声,所有的理智突然溃不成军。 她颤着肩,呼吸逐渐开始不平,深吻的湿热在刺激她的神经,她脑中空白不知所措,可又沉迷在这寒夜的灼热里,渴求那一份温暖。 似乎吻了很久很久,他们的唇暂时分开,面对面,滚烫的气息在呼吸里打转。 “两天。”孟梵川抵着她轻轻喘息,声音泛了沙,“你都想了什么,告诉我。” 岑蓁心激烈地跳着,眼里都好像蓄起了水雾。她想了什么?她想了太多与他有关的事,想了他们的未来,是继续认清现实不要贪恋这一场黄粱美梦,还是像蕙姨说的那样,别去想以后,只求当下与他在一起的快乐就够。 可岑蓁想不到答案,无助又脆弱地摇了摇头,“其实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她试图把选择权交给孟梵川。 “当初…”她停顿,深深地闭眼,“我是真的把你当成金主。” 岑蓁想跟孟梵川绝对的坦白,不是因为朱迪才说那样的气话,她对他的开始的确不光彩,她或许根本不值得他这样喜欢。 房里安静了一息。 “我不介意。” 平静的声音落下来,孟梵川喉结微动,重新亲吻她的唇,很轻也很慢,不知是安慰谁,“但以后金主也好,男朋友也好。” 他将人按到怀里,落到耳边的语气忽然又加重“只能是我一个人。" ------------ 39 chapter39 孟梵川不想听到岑蓁说任何拒绝他的话,所以就算是重新回到以前的关系,他也接受。 金主又如何?为喜欢的人花钱,理所当然。 只要岑蓁别推开他,怎样都可以。 所以在说完这句话后,孟梵川再次堵住了岑蓁的唇,不给她出声拒绝的机会。 岑蓁被吻到身体往下滑,孟梵川从身后扶住她,烫人的掌心贴到镂空后背,无端激荡出酥麻快感, 岑蓁身体微微颤抖,下意识圈紧了面前的人。 下一秒却被抱起,快步走到床上放下。 他俯身下来,显然有些失了控,岑蓁穿得单薄,礼服的布料等同于无,两人亲密相贴,她很快就感觉到有什么抵着她。 从失神的吻中陷入茫然,岑蓁微微蹙眉,像是在分辨那陌生的触感是什么,然而只是片刻她便明白过来,吓得马上推开了孟梵川。 “?”孟梵川被推得突然。 岑蓁轻轻喘着,却不好意思说出来。 等等,会不会是自己迷迷糊糊间的错觉。 他有点夸张了。 岑蓁咽了咽口干舌燥的嗓,岔开话题,“这段时间还是别来找我了。" 她脑袋空空,还在想刚刚感受到的惊人感觉,红着脸,“我、我要好好沉淀一下,准备开机。” 孟梵川不是很理解,沉沉吐一口气,“我找你和你拍戏有什么关系?” 岑蓁垂眸诚实说:“你来我会分心。” 很久前她学滑雪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他一出现,她的心就会控制不住地去围着他。 现在再想,她又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岑蓁也分不清了。 @“开拍前我需要完全静下心来入戏。”岑蓁被吻得鼻音浓重,小声哀求,“可以吗?” 孟梵川不太愿意,可也的确不想做个纠缠不休的人。 耐着性子问:“多久不能见。” 岑蓁原本想说一个月,话到嘴边觉得好像太久了,又改口,“先一周好吗?” 那人硬邦邦两个字:“不好。” 岑蓁抿了抿唇,淡淡地说,“那两周吧。” 果然,孟梵川安静了。顿了顿,他十分不甘且不爽地去吻她,“岑蓁,你没良心。” “. 谁没良心。”岑蓁闷闷从唇间溢出声音,“我好心收留你,你在干什么。” 一句话把孟梵川控住。 他现在的样子,的确像个禽兽。 孟梵川莫名被岑蓁气笑了,他坐起来,“那你说,我现在该干什么?” 孤男寡女,爱极了的人,在这深夜的房间里难道要探讨人生哲理吗。 岑蓁下床,把房卡插回卡槽后开了床头的灯,然后说:“随你干什么,但我现在要把衣服换了给池玉送过去,你自便。” 岑蓁拿了衣服去卫生间关上门,磨砂玻璃里的纤细身影微微晃动,孟梵川知道她在做什么,收回视线,忽然觉得这房里空调温度开得是不是太高。 他热得有些燥了。 bella王的这件礼服面料薄,摸着都脆弱,岑蓁在卫生间换好后仔细检查,就怕刚刚和孟梵川的那几分钟里勾坏了哪处,不好与人交代。 检查花了些时间,但好在衣服完好无缺,岑蓁从卫生间出来,却看到房里空无一人。 确定孟梵川是真的不在房里后,岑蓁给他发微信:T你去哪了?J孟梵川原本就是想赌岑蓁一个心软,没想过做任何有可能给她带来困扰和非议的事。 他从没打算留宿。 刚刚那几分钟已经是他失控。 司机过来接了,我先回去。J第二条回复: T好好拍戏。J他这句话,便是同意了岑蓁的要求,不会来打扰她。 岑蓁在无人的房间里抿了抿唇,给他打字:r晚安。J很寻常的两个字,却满是她真诚的心意。岑蓁知道,他们或许已经跨过了那段没有彼此的空白期。 拿起礼服去隔壁敲门,莫湘竟然也在池玉房里,岑蓁把衣服给池玉,问:“湘姐你还没休息吗?” 莫湘摇头,似乎欣慰又烦恼,“你在热搜上,我怎么睡得着。” 谢庆宗的电影被业内关注了那么久,主角尤其是李桃这个关键性的角色一直没有对外公布,如今突然在电影节上官宣,自然将流量引到了最高点。 活动现场公布没多久,岑蓁的名字就空降到了热搜上,现下话题阅读量已过亿。 如果换做其他名不见经传的演员突然上到大导演的戏,网友多少会怀疑其背后是不是有人捧着上位,但谢庆宗不一样。 他爱用新人是出了名的,也从不以咖位来挑演员。年过半百未娶,电影就是他的另一半,拍戏几十年捧出了好几个影帝影后,谢庆宗的用人眼光无人质疑。 岑蓁被他选中,一定只会是因为实力。 没听过这个名字?哪里来的?J不熟悉妹妹的去搜明州滑雪节的宣传视频看看,一个眼神硬控我四分钟!J所以谢导是给我们先上了一道开胃前菜,现在才是正式开始?Jr的确不是传统的美女,但莫名就是很有魅力,老谢是会选人的,这张脸很高级。J这种裙子一不小心就会穿得很俗,但她撑起来了。1她是不是会去戛纳呀?已经开始期待她的戛纳红毯了。J网上都对这个初露锋芒的新人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和关注,如果只是这样,莫湘倒也不必那么操心,估计是红毯后的那一顿采访,引起了另一波八卦网友的关注。 ∫才21岁入圈就公开承认自己有男朋友?妹妹有点勇J没人想知道男朋友是谁吗。j这种很年轻就愿意承认的男朋友一般都是青梅竹马,或者谈了很多年的吧?J看她采访的样子感情应该很好。J也有可能是同学呀,同学也很好磕!校园到婚纱!J还支持妹妹穿这么性感的裙子,应该是个开明,支持她事业的好男人!J这一届的网友不行啊,十分钟过去了人还没扒出来?/笑哭J于是话题莫名其妙就被带偏了方向,一小拨人竟然好奇起了岑蓁的男朋友,晚上八点多的时候, #岑蓁男朋友#这个话题也悄悄爬上了热搜。 岑蓁得知后呆住,万万没想到自己随便说的两句话也能引起这样的讨论度。 莫湘叹气:“谢导选了你意味着什么,你不明白,他们还不明白吗?” 谢庆宗调/教过的演员里,最差的都已经拿了国内三大之一,最好的国内大满贯,扬名国外的也不是没有。 也就是说,岑蓁未来最次都会是国内三大之一的影后人选,至于能走到什么样的高度,暂时还不得而知。 对于准影后的男朋友,热衷吃瓜的网友当然想吃个明明白白。 岑蓁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走向,“那现在怎么办”@“怎么办。”莫湘喃喃重复这三个字,“你说怎么办。” 别说岑蓁现在和孟梵川关系未定,就算是定了,谁敢把孟家二公子挂到热搜上去给网友评头论足? 平台怕是都要胆战心惊,主动撤掉。 这件事实在棘手,莫湘长声叹气,也只能说:“公司已经在压热搜了,你什么都别回应,说多错多,等今晚的热度过去了,网友被新的话题吸引,自然就不会再关注你。” 一直没发言的池玉这时默了默,悄悄举手:“那,少爷会看到热搜吗。” 岑蓁心中一跳:“” 孟梵川的确不会看热搜,他微博的关注领域是汽车,是F1,是滑雪等等各种极限运动相关。 娱乐圈? 从不在他视线范围内。 但他有个如今对表演如痴如醉的妹妹,一切都要另当别论。 比如回去的路上,司机在前面安静的开车,孟梵川在后排,面无表情地看着孟闻喏发来的一连串截图和消息。 她跟孟梵川分享着最新“挖”来的消息r网上说岑姐姐男朋友有可能是青梅竹马呀?J还有可能是同学。J呜,也不知道到底真的假的,还以为能有个演员嫂子教我演戏呢。J孟梵川没搭理妹妹,蹙眉看着那些将岑蓁与各种男人猜想到一起的言论,可笑又可气。 还有人很可怜。 什么青梅竹马,什么校园到婚纱?就不能是一见钟情,不能是无法抗拒,不能是命中注定? 孟梵川把手机丢到一边不看,怕看多了管不住自己那点脾气。 岑蓁说让他不要去剧组找她,他倒是不想打扰,可要一周那么久,他不确定哪天自己会控制不住往那边跑。 在后排沉思许久,孟梵川像是做了什么决定,又拿回手机给温蕙打了通电话。 前排司机是跟在孟松年后面开车的老人了。孟松年去欧洲出差,他便回家休息几天,晚上接到管家电话说少爷车坏在离他住处几十公里的地方,立刻开过来接人。 从小也算看着孟梵川长大的司机现在听到他对温蕙说出来的话后竟睁了睁眼,破天荒般不敢相信。 电影节后,孟梵川果然没再来找过岑蓁,甚至连微信都发得少,早晚才会问候两句,其他时间一点都不打扰。 岑蓁也如愿有了几天的安宁,她每天起得很早,上午看剧本,下午会去李桃的家走一走,在那边待上几个小时,沉浸式地体验角色状态。 而那晚的热搜也的确如莫湘所说,热度过去,讨论的人也就少了,虽然广场上还是零星有几条帖子,可也构不成什么影响。 这期间,剧组的演职人员也都陆续入住了酒店。五天后,《坠落》正式在小镇开机。 电影开机总是需要一些仪式的,谢庆宗不喜高调,婉拒了所有媒体,只留剧组内部单独举行开机仪式。当天天公也作美,工作人员早早地就将横幅拉上。 上次拍宣传片的时候也有个简单的开机仪式,但远不及今天这样正式,现场三台摄影机盖着红布,案台上摆放着香炉烛台和各种象征着红火的水果饮料,整个场面看上去简单又隆重。 但让岑蓁最没想到的是,仪式现场的外面,竟然有粉丝为她做了超大的花墙宣传展架。听池玉说一群小姑娘很认真地从许多颜色里选了一种叫“卡布里蓝”的高级蓝色作为后援团的应援色,因为她们觉得岑蓁的美正如卡布里岛的海水一样,美得摄人心魄。 还没有正式作品已经被这样真诚地喜欢,岑蓁感动又惊喜。她不能出去,通过池玉拍来的照片看,却莫名觉得那蓝色眼熟。 脑中稍一回忆,便想起是沪城初见孟梵川时,她为他挑的那枚胸针便是这样的蓝,低调,又不失锋芒。 岑蓁怔住,忽而又低头笑了。兜兜转转,他们之间似乎总有各种奇奇怪怪的缘分。 主创团队陆续都到了仪式现场,没过多久谢庆宗也一身简朴冬装现身,他身后跟着好些个陌生面孔,现场热热闹闹的,等到上午十点,主持人上台,开机仪式正式开始。 场面话说完便走起了流程,电影开机免不了要有人上台发言鼓舞士气,而这发言顺序也是有讲究的,按话语权依次往下排,第一个登台发言的便是出品方,也即是影片的投资人,给钱的那位。 当听到主持人说有请出品方代表上台发言时,岑蓁的心蓦地一跳,视线下意识朝台侧看,以为会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却不想上去的是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他在台上说着话,池玉在下面小声嘀咕,“还以为少爷来了呢。” 见岑蓁不出声,池玉继续嘀咕,“少爷好像好几天都没来找你了。” 她咳了声,问得小心翼翼,“你们… 没事吧?” 岑蓁平静回她:“我让他不要来的。” “啊?”池玉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底是怎样的相处模式,撇撇嘴,“可我看蕙姨这两天朋友圈的定位在沪城。” 言下之意,像是两人闹了什么不愉快,惹得孟梵川又从北城回了沪城。 岑蓁这几天专心沉浸角色,倒是没注意这些,心中有微微诧异,但又想,或许只是温蕙有工作回去,和孟梵川无关。 出品人发言完毕,便是导演谢庆宗,再之后一轮轮,池玉听得没耐心,说四处溜达溜达,岑蓁也随了她,但自己作为主演,必须得全程在台下站着。 好在这些人说的话都不长,一刻钟的发言结束后,剧组主创依次上香拜神,谢庆宗给大家发开机红包,最后几个主演和谢庆宗一起掀开摄影机的红布,便算是正式开机了。 岑蓁拿到了人生中第一个开机红包,正开心地要拍照纪念,池玉忽然走到她面前,一脸严肃,“有情况。” “什么?” 池玉刚刚无聊跑去看现场放着的几十个花篮,没想到就看出了个大情况。 她却不说,只指着摆放花篮的区域神神秘秘,“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池玉的神情看着不似开玩笑,今天莫湘没来现场,岑蓁只能自己多上心,便跟着她走过去。 谢庆宗的电影开机,圈内送来的花篮摆了一排又一排,层层叠叠多到数不清。这部戏没有大咖, 岑蓁也还是新人,所以现场大多花篮都还是冲谢庆宗的面子送的,但岑蓁能在其中占几个位置,已经难得。 乔汀汀和柏延都给她送了花篮。 乔汀汀说:祝蓁宝拍摄顺利,红红火火!J柏延则很正式地写着:T祝《坠落》开机大吉。j还有几个从前关系不错的同学也送来了花篮,岑蓁一路看过去,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正要问池玉到底是什么事,目光就被一个麦穗花篮上卡片的落款顿住。 最好的李桃,开机大吉。J落款:宋望岑蓁心中一咯噔。 他怎么也送了? 宋望和谢庆宗从无合作更无交情,现在打着李桃的名义,摆明了就是送给自己。 怪不得池玉要拉她过来,岑蓁心里一阵烦躁,看了看四周,大家都还在聊天,暂时没人注意这里,她略一思考,小声跟池玉说:“待会找机会把里面的卡片拿出来扔掉。” 池玉点点头,“行。" 岑蓁说完转身就要走,池玉又叫住她,“别走啊,我说的那个情况你还没看呢。” “?”这下轮到岑蓁愣住了。 池玉说的难道不是宋望? 愣神间,池玉拉着她继续往前走,快走到头的时候,一个明显精致许多的鲜花花篮跃入眼里。 池玉停在花篮面前不动,弯腰伸手,意味不明朝岑蓁做了个请欣赏的姿势。 岑蓁缓缓上前,视线还没来得及落过去,耳边突然有人叫她:“岑姐姐!” 两人回头一看,竟是孟闻喏。 她不知怎么进来的,但似乎又不需要那么多理由,一个开机仪式的现场,孟家三小姐想进来算不得什么大事,何况背后的投资方还是孟梵川。 但孟闻喏好像并不知道这件事,她开心地走到岑蓁面前,“祝你开机大吉。路上堵车,我没来得及赶上开机仪式,这个送给你!” 小姑娘总是那么热情,现在递来包装精美的礼盒,岑蓁很不好意思,“喏喏,你太客气了。” “没有没有,朋友嘛,给你捧场应该的。”孟闻喏边说边随意地看向身边的花篮,“我也是过来后才知道原来开机仪式大家都送花篮,下次,下次我一定也给你送. …” 孟闻喏的话在看到花篮上的卡片后忽然弱了下去,"…个大的。” 她目光落在卡片上,似乎很惊奇,让岑蓁也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转身看过去。 不看不要紧,一看整个人也跟着呆住。 祝福语倒是正常的四个字:r开机大吉。J就是落款的名字有点不正常男朋友J岑蓁:??? 孟闻喏干笑两声,几秒钟内又为哥哥痛惜了一次,“岑姐姐男朋友送的花篮好漂亮啊。” 岑蓁心一阵乱跳,忙解释:“不是,不一定是给我的。” 孟闻喏又认真看了看,发现铁证:“可花篮里有榛果诶。” 岑蓁:“” 榛果是岑蓁粉丝的名字,一般人的花篮里也很少会选择放这个。 所以,这个花篮送给谁的,一目了然。 孟闻喏眨了眨眼,真诚夸奖:“岑姐姐男朋友很有心呢。” 她和池玉的目光齐齐落过来,弄得岑蓁也不得不挤出一点“幸福”的笑,“嗯。” 可这笑实在尴尬,顿了顿,她找借口走去一旁给孟梵川打电话。 响了两声接通“喂。”好几天没听到的声音突然落到耳里,在耳膜碾起细微的沙,莫名心动。 岑蓁想问的话冲到嘴边,但还是先忍住了,改成别的:“你在哪?” 那边微顿,“公司。” 岑蓁怔了下,结合温蕙在沪城的定位,不敢相信,“你在沪城?” “有什么办法。”孟梵川似乎无可奈何,“不让我见你,我只有离远点。” 距离太近了孟梵川会控制不住自己,不想打扰岑蓁酝酿状态,干脆就飞回沪城,将公司正在进行中的业务做了个了解,甚至还听了几场会议。 从前没兴趣,但现在因为岑蓁,他也在逐渐尝试改变和接受。 “你呢。”孟梵川随意问,“今天开机顺利吗。” 岑蓁从诧异中回神,轻轻嗯了声,想问花篮的事,又不知怎么自然开口。 孟梵川听出她的欲言又止,“有话跟我说?” 岑蓁耳尖染上淡淡的红,嘴唇微启,“你送花篮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孟梵川却问:“什么花篮?” 岑蓁愣住,下意识便道:“男朋友那个。” 无声几秒,手机那头忽然低低地笑了,“为什么觉得男朋友送的就是我送的?” 岑蓁语塞,这才反应过来孟梵川故意挖了个坑等自己跳。 被套了话,她懊恼闷道,“不是就算了。" “好我错了。”孟梵川马上接住话,“是我。” 稍顿,又无奈道,“人不让我去,花篮也不准我送吗。” @岑蓁抿唇,心却怦怦跳,“哪有你那样落款的。” “有什么问题。”孟梵川回得漫不经心,“反正全世界都知道你有男朋友。” 逻辑合情合理。 行为却十分明目张胆。 岑蓁被他这通操作噎住,知道他故意占自己的便宜,偏偏还拿他没办法。 “所以喜欢吗。”孟梵川语气带笑,一字一句咬得玩味,“男朋友送的花篮。” 岑蓁低着头,故意想说不,唇角却控制不住往上走,干脆不与他拌嘴:“不跟你说,我要开拍了。" 她匆促挂掉电话,在原地抿了又抿,可那一点弧度终究还是没藏住,悄无声息地漾起涟漪。 但也只是片刻,她便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对孟闻喏说:“不好意思喏喏,我们马上开拍,我要先过去做准备了。" 孟闻喏表示理解:“嗯嗯,你去忙!” 岑蓁便要跟池玉先走,可走了几步她不知想起了什么又折返,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当着孟闻喏的面抽走了“男朋友”的卡片,小心夹进剧本里。 孟闻喏亲眼目睹了这场大戏,在心里好一阵回味感慨,忍不住给孟梵川发去消息: 刚刚我来看岑姐姐的开机仪式,她男朋友给她送了一个超级漂亮的花篮!J我看到她好像跟男朋友打电话了,你都不知道她挂了电话笑得多甜。 [走前她还把男朋友花篮里的卡片偷偷带走了…J她痛心疾首地做了总结:算了哥,人家好爱,我们祝福吧。 噼里啪啦发去一堆,一分钟后,孟闻喏终于收到哥哥的回复。 从容溢出屏幕,落下不紧不慢的两个字: 谢谢。 ------------ 40 chapter40 电影顺利开机,当天下午就开始了拍摄。 谢庆宗这部戏沉淀三年,也是首次尝试现实题材,国内大多导演不敢碰这样沉重的主题,一是不符合主流市场,容易出现两极分化的评论,二是能否在国内上映都未可知。 当初的投资方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才选择撤资。 但谢庆宗什么样的题材都尝试过了,年轻的时候拍爱情,拍文艺,后来拍战争,拍主旋律,年过半百才开始深思,作为一个导演,他是不是应该为这个社会做点什么。 他花了一年的时候采风,走了许多地方,穷困山区,落后家庭,听到许多超出人性认知的故事,他也去过监狱,去过少管所,去倾听那些犯罪者的心理,直到无意中接触到一个数年前根据现实事件创作的故事《李桃的一生》 @谢庆宗当即便认定,这就是他要拍的东西。 后来团队经过两年的改编创作,反复打磨,才有了如今的《坠落》 开机第一天,谢庆宗私下找到岑蓁问:“孟公子看过剧本,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岑蓁不知道他竟然看了剧本,“没有,他什么时候看的?” “很早了。”谢庆宗说:“谈投资的时候就看过,我与他细心讲了里面一些情节,当时他只是蹙眉, 什么都没说。” 岑蓁这时忽然想起,当初在雪场孟梵川的确提过一嘴。 《坠落》讲的是人性伦理,其中的确有几幕男女镜头,但谢庆宗不是在拍文艺片,他也对孟梵川说过: “那其实是很残忍的一幕。” 可孟梵川不会深究剧情,他只会觉得,确实挺残忍的。 对他而言。 当时的孟梵川心中介意,但嘴上没说,他能说什么?是他亲手送岑蓁走这条路,他又怎么能再束起她的手脚? 万般不爽,还是自己吞下。 眼下开机,谢庆宗跟岑蓁说:“我不知你与孟公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但你是岑蓁也好,是孟公子的女朋友也好,现在开机,一切都要以戏为主。” 岑蓁明白他的提醒,点头,“我会的。” 剧组无人知道她和孟梵川的关系,大家都乐呵呵地叫她小岑或者蓁蓁,只有那晚在包厢里的几个人见到她会客气地喊一声:岑老师。 岑蓁在这些天静心找状态也有了成效,第一天开机便顺顺利利,好几个镜头都是一遍就过,现场不少人都在心里感慨,演员这件事儿说到底还是要看天赋,有灵性的人,导演一点就透,情绪张弛有度,感染力更是信手拈来。 一场落水的戏,她蜷缩在墙角,冻得发抖却又倔强不肯求助的眼神,看得在场人跟着一起心碎。 原以为拍摄会一直这样顺利下去,但岑蓁没想到,开拍第一天晚上,她就在网上引起了一波讨论。 起因是岑蓁用收到的红包图发了一条开机大吉的微博后,宋望给她点了赞。 一个是飞升电影圈的新人,一个是娱乐圈炙手可热的流量小生,两人之前也没有任何合作,突然点赞,网友顿时觉得这件事耐人寻味起来。 于是,岑蓁与宋望的第一层关系很快就被扒了出来。 r别大惊小怪,他们是同班同学,宋望和岑蓁是一级的。J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毕竟岑蓁在圈子里的同学也不止宋望一个,但没想到一小时后,竟然有人发出一张今天开机仪式现场的花篮照片。 T宋望还给岑蓁送花篮了。1网友们忽然就觉得事情不简单起来: 哟哟哟,人家都开机大吉,就他写最好的李桃。J难道?嘿嘿嘿。 我也在想会不会是,哈哈哈如果是的话还挺配呢。J池玉看着这些言论气得咬牙切齿,明明她后来把卡片都扔了,是谁提前拍了照? “这人什么意思?他不知道瞎点赞别人会误会吗?还是故意蹭热度啊?” 莫湘也觉得无语,今天现场那么多花篮,如果不是早有准备,谁没事会去盯着他的拍? 眼下明显是有人在故意带节奏,引导网友捆绑岑蓁和宋望。 这套路对岑蓁来说太熟悉了,之前宋望便是跟那位姜媛捆绑炒作,前段时间剧播完了,两人也消停了,没想到现在竟然把心思打到了自己身上。 岑蓁直接找乔汀汀要来宋望的号码打过去,“宋先生,你想干什么?” 宋望好像预知了她的生气,道歉说:“对不起。” 宋望的经纪人知道他和岑蓁的那一段过去,当时宋望坚持要谈,经纪人也没办法。还好两人也就谈了半年不到的时间,经纪人也从没把岑蓁放在心上。@直到那天参加完电影节,宋望的经纪人意识到一宋望有这样一个现成的热度,不蹭可惜了。 和宋望商量的时候,宋望先是拒绝的。他当然也觉得分手后去蹭前女友的热度这件事很不齿,可经纪人苦口婆心与他说,娱乐圈哪有那么多良心可言。 收割流量,挣钱上位,就是最大的良心。 好说歹说都没能说动宋望,经纪人没了办法,最后抛出一句:“你难道不想跟她复合吗?” 忽然便戳住了宋望。 当初是岑蓁执意要分手,他其实并不想。如今她虽然有了新的男朋友,但那辆沃尔沃的车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气自己的。 不然怎么那么任性地在媒体面前公开承认。 就算不是,开30来万的车来接她的男人,的确也有些拉胯。 “机会是人制造出来的,你要是想跟她复合,总得做点什么。” 因为经纪人这句话,宋望妥协了。他给岑蓁送开机花篮,给她的微博点赞。 却没想到经纪人背着他一通操作,下水军直接开始带节奏。 为此,宋望诚恳说,“这件事是我不对,可以接受我的道歉吗?” “不接受。”岑蓁很生气,也很失望,“请你的经纪人立刻停止这种炒作,否则我不介意公开撕破脸。” 岑蓁没给宋望再往下说的机会,直接挂掉了他的电话。 心里一阵阵生理性的反胃,池玉安慰她,“别气别气,千万别影响了心情。” 之后两天,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宋望那边倒是没了新动作,可话头被牵起,就像黑暗中忽然亮起的一点火苗,网友们好不容易看到线索,即便这时宋望收了手,也控制不住流量反噬, 路人疯狂下场。 有人扒出了宋望和岑蓁的大学毕业照,两人站在一起,姿势明显要亲密过其他人。 更有人扒出了宋望的微博小号,虽然最近的一次更新停在两年前,但其中的一些内容还是疑似指向岑蓁。 比如:!今天她摔到了腿,给她送了药,希望快点好起来。J再比如:T我会坚持到底。J但最微妙的还是某天发的一条祝福:r生日快乐,希望每年的生日都能陪你过。J网友对照那天日期,恰好便是岑蓁的生日。 一切证据都指向宋望大概率就是岑蓁口中的男朋友,铺天盖地的讨论涌来,网友沉浸在当福尔摩斯的快乐里,各种推理判断,天花乱坠,热情高涨。 无人在意当事双方会怎么想。 更无人在意,远在沪城,连续看了几天广场的孟梵川是什么心情。 他初识岑蓁的时候并不知道她的感情状况,后来在沪城再次遇见时,她身边已经有了宋望,所以他收起了自己的欣赏,也未将那份特别的情感表达出来,甚至直到今天他都没有提起两人曾经的那一段邂逅。 孟梵川只是有一些遗憾,如果当初他再早一点去222房,岑蓁会不会还没走,他们的故事会不会不一样。 但孟梵川是个喜欢往前看的人,后来岑蓁与宋望分手对他来说唯一的意义是他终于可以走向她。 所以孟梵川从未回头去想过岑蓁与宋望的这段感情是怎样的,他没问过,也不介意。可如今网友们左挖又翻出那么多旧故事,他们倒是当个乐子吃瓜,但孟梵川知道那都是真的。 透过那些文字和照片,他依稀看到了他们的过去。 青春恣意,最好的年龄相识,最好的年龄相爱,光是陪岑蓁过了四年的生日这一点,足够孟梵川嫉妒到心火烧。 更不要提毕业照上微微靠在一起的身影,像颗延迟了许久的子弹,直直射进孟梵川胸口。 原来他也没有那么坦荡,之前所有的淡然都是掩饰,当那张被刻意忽视的大幕轻飘飘被人扯下时,他也会心神发涩头脑发昏。 大度这种词?根本不存在的。 距离两人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8天。 其实孟梵川昨天就回了北城,但庄佳仪打来电话说孟松年这趟出差欧洲感染风寒,回来后就一直在家里病着,问孟梵川能不能回去看看。 吵归吵,孟梵川倒也不至于凉薄到对父亲不闻不问,所以今天一早他先回了趟家。 佣人刚刚服侍孟松年吃药,眼下他躺在床上,管家过来通知孟梵川回家的消息,庄佳仪惊喜去迎,不忘回头叮嘱丈夫,“儿子有心了,你待会别又提结婚的事。” 孟松年没想到这个“逆子”还有这样良心的时候,哼哼两声装不在意,过了会,却又自己找了靠垫坐起身。 孟梵川进来的时候,他老神在在地拿着一份不知从哪来的文件在手里,对于儿子的进来也只是略微抬了下头,“来了。" “病了还这么拼?”孟梵川语气平静,眼眸微微落过去,毫不留情地揭穿他,“当自己今年20呢?” 他说话惯来不客气,但到底是好心,孟松年想起妻子的叮嘱,不动声色地收起文件,顿了顿,“听说你主动回了趟中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庄佳仪在一旁无语,两父子明明都在关心对方,但说出来的话夹枪带棒的,没一句能听。 “不是您让我早些成家立业吗”孟梵川倒是难得好耐心地回了一句,“反正也闲着,我回去听了听去年的财务决算报告。” 中视传媒在亚湾集团庞大的业务矩阵里只是冰山一角,作为集团的传媒分支,当初是为了配合政府做一些文化输出方面的合作,旨在给亚湾打造一张文化传播的慈善美名,并未靠过它挣钱,这些年公司的财务报告最好也都是持平。 但去年的报告孟松年这两天特地抽空看了,孟梵川去了不到三个月,年底的利润决算竟然同比往年增加了1.07% 这么多年第一次有利润增加这件事,虽然只有1.07%,也让孟松年好奇,“你都做了什么?三个月内扭亏为盈?” 孟梵川什么都没做,不过是签了岑蓁罢了。 那1.07%都是她宣传片后带来的各方面的收入,但这算不上什么,孟梵川知道她的价值远不及此,一切才刚刚开始,她未来会成为中视最有含金量的那张名片。 “如果我说今年年底可以增加20%以上您信么。”孟梵川淡淡说。 孟松年气场太强,目光如炬地打量孟梵川,最后冷笑了声,“怎么,你那个车队倒闭了吗。” 孟梵川:“…” “托您的福。”孟梵川不客气地告知他,“不包括赞助门票那些收入,去年只是赛事分红车队就有2.13个亿。" 还不等孟松年开口嘲讽,孟梵川不慌不忙补上:“美元。” 孟松年:“。” 孟梵川投资的车队如今价值已经超过至少10亿欧元,往年这个时间点孟梵川已经出国为春季赛做准备,但今年因为私人的事牵绊,他的行程一推再推。 和亚湾集团的利润比起来这个数字还远达不到让孟松年震惊的地步,但于孟梵川个人而言,即便脱离孟家,他也早已实现各种意义上的财富自由。 这才是让孟松年在意的。 孟梵川从小桀骜不驯,不按自己铺的路走,从前想就任由他去,头破血流了自然知道回来。可现在他似乎越走越远,也越来越不需要这个家的支托了。 孟松年抱胸哼两声,“那你还看得上中视那点钱?” “非要看钱吗。” 孟松年蹙眉,“那你看什么?” 孟梵川自知说多了,现在还不是介绍岑蓁的时机,他贸然开口,只会让局面不利。 “您休息。”孟梵川起身,“我还有事要忙。” 庄佳仪送水果上来见儿子走了,问丈夫:“又吵架了?” 孟松年摇头骂,屁股都没坐热,想吵也没机会,什么事那么忙? 他沉思半晌,又在心里想如果不为钱,臭小子去中视是为了什么? 另一头,《坠落》剧组正在如火如荼地拍摄中。 岑蓁已经8天没看到孟梵川了。 虽然两人每天都会通过微信聊天,但文字带来的慰藉远不如真人见面后一个拥抱,岑蓁庆幸当时没跟孟梵川说一个月,她说了一周,可眼下都过去8天了,他好像半点过来的想法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不是当时自己把话说得太重,吓到他。 白天拍戏的时候还好,她沉浸在剧本里,倒也不会想太多,可一入夜,她一个人躺在房里时,身体就会不自觉地蔓延出一种叫思念的东西。 岑蓁最近遇到了太多麻烦事,尽管池玉和莫湘都不说,也收了她的手机不允许她去搜相关的词条,但昨天片场有个群演来找她签名时问她和宋望是不是在隐恋,她才知道外面已经传到多离谱。 她无语极了,想公开解释撇清关系,莫湘却不让。 没有哪个明星会因为网友茶余饭后的几句猜测就跳出来解释,这样太沉不住气。 况且她要怎么解释呢?要解释,就要先承认和宋望的一段过去,之后会不会牵扯出更多麻烦,谁都无法预测。 莫湘说:“你好好拍戏,没舞到眼前来的都不用管,明星注定会被讨论,被猜测,被凝视,今天他们猜你和宋望你解释,明天他们猜你和别人,你又解释吗?” 但岑蓁其实根本不在意外人怎么评论她,如上次柏延的事件一样,她唯一在意的,从来都只有孟梵川。 这几天的天气都不太好,阴云密集,总好像要下一场大雨。 下午两点,岑蓁正在片场拍戏。 因为天气不好,这几天拍的都是室内的戏份,也好在岑蓁没有受到外界舆论的影响,几条镜头都拍得不错,唯独一场和母亲在楼梯起争执摔倒的片段谢庆宗多拍了几条。 在场人也都觉得这个小姑娘敬业,一遍遍从楼梯上滚下来,半句怨言都没有。 最后一条谢庆宗终于满意,把岑蓁叫到面前看了回放,而后说:“你去休息20分钟,20分钟后拍下一场。” 岑蓁微愣,“我不用休息。” “去吧。”谢庆宗指着出口,“你的休息室,到点了回来。” 说完谢庆宗便拿着对讲机安排起了其他演员。 岑蓁隐隐觉得奇怪,但猜想是不是自己刚刚摔多了,所以谢庆宗才特地让她去休息。 池玉刚刚去外面药店买了一支药膏,心疼说:“导演让去你就去吧,正好我看看有没有哪摔伤。” 岑蓁只好应下,两人一起朝休息室走。 片场地方简陋,演员休息室也是临时隔起来的几个房间,到岑蓁的房间门口,池玉先帮她推开门,可不知看到了什么,一秒后,她又关上了门。 “?”岑蓁莫名其妙,“你干什么?” “我突然肚子有点疼。”池玉捂住小腹,顺便把药塞给岑蓁,“你自己擦吧。” “. 池玉转身就跑了,留岑蓁在门口无语几秒,一边垂眸看她递来的药膏名字,一边推开了门。 她一直低着头在看药膏的使用说明,关上门后凭感觉朝里走,走着走着忽然有奇怪的直觉涌来。 房里似乎有种熟悉的气息,岑蓁脚下迟疑地顿住,以为是自己摔太多次,昏昏沉沉,产生不清醒的幻觉。 但她还是缓缓抬起了头。 与沙发上的身影对望的那一瞬,岑蓁脑中空白了,太突然,倒显得眼前的一切不真实。 直到他轻笑着伸出手,“发什么呆?过来。” 岑蓁思绪回笼,人清醒过来,皮肤迅速升温,心跳也跟着加速,她甚至在原本就不算宽敞的房里小跑了两步到孟梵川身边。 顿住,话又有几分羞涩,“你怎么来了?” “来的不是时候,你正在拍戏。” “那怎么不进去看?” “你说我来你会分心。”孟梵川轻轻把岑蓁拉到身边坐下,跟很久之前一样,在她掌心轻轻摩挲抚弄,“我问谢导要了你20分钟的休息时间,应该不算过分。” 他说完静静地看着岑蓁,忽然低头吻住她,“很想你,等不到晚上。” 原本只是很淡的一个吻,也很快就分开。探班而已,孟梵川以为自己可以做得淡然些。 可当看着岑蓁,看着她那双覆着水色的眼,只是一眼,他忍了忍,终究还是没忍住托着她后脑再次吻住。 被思念灌注的吻又深又狠,他不知足,甚至一把抱起岑蓁坐到自己身上,岑蓁被他吻得阵阵后仰,喘不过气却也不舍分开,直到他的手不经意拂过大腿。 岑蓁察觉痛意,轻轻叫出了声。 孟梵川停下,蹙眉问,“怎么了?” 岑蓁不想他担心,“没。” 微顿,“ 你咬到我了。" 可孟梵川哪有那么好骗,咬没咬他还不知道吗,刚刚自己似乎碰到了她的腿他垂眸看过去。 岑蓁这几场戏的妆造是少女时期,所以服装也偏向青春,今天她穿的是一件格子裙,长度到膝盖上一点,但此刻因为坐在孟梵川身上,本就不长的裙子早已乱了模样。 见孟梵川目光落过来,岑蓁有些不自然,想找借口坐回去,孟梵川却好像发现了问题所在,直接把裙子推上去。 她措手不及。 大腿外侧一块新鲜的淤青到底是没挡住。 “怎么会这样?”淤青太过触目惊心,孟梵川语气倏地都变沉了,好像下一秒就要出去找谢庆宗问责。 岑蓁忙解释:“就是不小心撞到了台阶,没什么的,两天就能消。” 见孟梵川不说话,她语气软下来,甚至主动勾了勾他手指,“别这样,拍戏难免会受伤,上次滑雪时你不也见过。” 她一哄,孟梵川虽然的确不太舒服,但还是按下情绪拿起掉在沙发上的那支药膏问,“这个是不是打算进来擦的?” 岑蓁点头,可想起了什么,马上又摇头。 孟梵川轻易看穿她,拧开药膏,再将她的裙子推到一边。 岑蓁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睁大了眼,还没来得及拒绝,药膏已经随他微凉的指腹贴到皮肤上。 浑身像有电流通过,她抓住孟梵川的手腕,“…不要。” 但没能阻止他的动作。 孟梵川沾着药膏的指腹在她淤青处轻轻打转,掌心覆住,男性的温热将每一处都照顾周到,那些冰凉慢慢升温,带着让人难耐的慢条斯理。 岑蓁跪坐着面对他,下半身只剩一条安全裤,透到几乎遮不住。她羞耻地闭上眼睛,咬住下唇, 身体里一阵阵涌过莫名的酸软感。 “好了吗?”她不好意思去看,哀求地问。 半晌,那只手终于在腿侧停下,却随之而来落下淡淡的发问:“他以前也是这样给你擦药吗。”@孟梵川忘不了宋望小号里提到的那些过去。 他说给岑蓁送药,是不是也是这样抚过她的皮肤,她的身体? 岑蓁被孟梵川问到愣住,起初不明白“他”是谁,可当孟梵川抬起头望着她时,她心里一紧,蓦然明白过来这两天广场上的消息他应该没少看。 休息室的白光清冷,映得岑蓁的脸色也有些白。 “没有。”她心虚地垂下眸,不想他生气。 可停在腿侧的手蓦地往深处去了,激得她又承认求饶,“就一次。” 她鼻音瓮瓮:“可他只是” 岑蓁没机会解释了。 第二个吻明显又重了许多,有种强忍克制后的躁动,孟梵川似乎想从这个吻里确定什么,得到什么,在口腔里强势地掠夺,岑蓁身体发软,不得不抓紧他后背维持平衡,好几次想喘口气,又会被按回去堵住。 阴冷潮湿的休息室竟也纠缠出氤氲热气,让人昏乱沉迷。 20分钟的休息时间,两人亲了起码一半。 直到不和谐的声音突然闯入一几声明显有些急促却小心翼翼的敲门,池玉在外面紧急通知: “蓁蓁,宋望来了,说是来探你的班" ------------ 41 chapter41 明知会打扰到里面的人,池玉还是硬着头皮过来敲门,只因眼下出现了大麻烦。 听到声音的岑蓁立刻推开孟梵川,整个人好像被热气蒸过,一张唇吻得艳红柔软,隐约有水光。 刚刚整个人都沉浸在吻里,岑蓁其实没太听清池玉说的什么,眼下慌忙整理早已推到腰间的裙子对外面说:“来了。" 人站起来,又坐下,欲盖弥彰地帮孟梵川也整理了下吻出褶皱的衬衫。 和他四目对上,又是一阵心跳,“你等我一下。” 可岑蓁没听清楚,孟梵川听得一清二楚。他握住她手腕,目光有些沉,“要去见他?” 岑蓁茫然:“什么?” 孟梵川定定望着她,微顿,直接喊了池玉进来。 池玉十万火急地等在门口,又不敢莽撞冲进去,得了孟梵川的同意,她立刻拧开门,入眼便看到岑蓁坐在孟梵川身上。 池玉赶紧背过身,岑蓁也尴尬地理理衣服坐到旁边。 “宋望来了,我在外面溜达刚好遇上,把人拦住还没进片场,他说来探你的班,说要跟你当面道歉。” 岑蓁听到这个名字已经有阴影,现在人还找上门来,天呐,他是还嫌自己没被烦够吗。 “不见,让他赶紧走,我也不要他道歉。” “可他带了上百杯奶茶来。”池玉无奈生气,“一副声势浩大的样子,像是要来开派对。” 一般遇到去剧组探班都会有请喝茶的习惯,奶茶咖啡都无所谓,大家也是喝个热闹开心。 现在宋望来这么一出,摆明了想在全剧组面前做一场秀,是不是男朋友不要紧,最要紧是让大家知道他和岑蓁关系不一般。 “我给湘姐打了电话,她让你无论如何都别出去,怕宋望那边要拍照,到时候随便丢两张照片出去,话题自不然又有了。" 岑蓁看手机,“20分钟快到了,我得回片场。” “那宋望如果非要等你怎么办。” " 两个女孩似乎有些烦恼,一直听着没出声的孟梵川终于懒懒开口,“去拍你的。” 岑蓁转过身望着他,“?” 孟梵川却朝池玉扬扬下巴,“你让他过来。” “你是说…”池玉怕会错意,不确定地指地面,“来这里?” 孟梵川点了点头,不紧不慢地交叠双腿朝后靠,“我今天有空,正好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岑蓁:“” 岑蓁太了解孟梵川的性格了,上一秒他还在吃疯醋,现在宋望找上门来,和往枪口上撞有什么区别? 这里是片场,万一他收不住脾气把事情闹大岑蓁返回他身边坐下,商量着问,“让他直接走吧,别见了。" @“嗯,这次走了,下次呢?”孟梵川貌似笑着在说,但不难听出语气里挟着的冷,“他挺来劲儿,我会会他,你安心拍戏。” 末了,像是知道岑蓁在担心什么,拍拍她的手,“放心,保证你下了戏什么都不会发生。” 见岑蓁还是不动,他指时间,“迟到了。" 这才促动了岑蓁的神经,她点点头,眼下实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交给孟梵川,“那我先走了。" “去吧。” 池玉也跟着退出房间,“那少爷你等一下,我马上把人给你带来。” 池玉这两天也没少受宋望的气,明明知道自己不是那个男朋友,不出声也不解释,等着大家乱组cp,热度蹭得明明白白,池玉特地暗中盯过,自从被拉郎配后,宋望的粉丝竟然涨了小两万。 所以现在孟梵川说要会会他,池玉面上没表现出来,但心里恨不得给他递把刀。 她才不会那么蠢,上去就自报家门让宋望有准备,所以在带宋望进来的时候,她客客气气地说: “刚刚去看过了,蓁蓁还在拍,谢导不喜欢工作的时候被打扰,要不你先去休息室等一会,她说下了戏就过来。” 谢庆宗拍戏的严厉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宋望不疑有他,点头说好,而后让工人暂时把奶茶放到场外,按照池玉指的位置走过去。 他径直推开那间房的门,刚要进去,却发现里面已经坐着一个人。 那道身影很熟悉,应该是见过,宋望仔细辨认才忽然想起,是孟梵川。 孟家的二公子,他们在沪城华公馆那晚见过。 宋望脚下怔了怔,一时不确定是不是走错了地方,倒是面前的人听闻动静抬起头,“找人吗?” 宋望倒是受宠若惊了,微微点头一笑,“你好,孟少爷。” 孟梵川故作不识,“你是?” “宋望。”宋望风度翩翩地走进去,做起自我介绍,“几个月前在沪城的华公馆晚宴,我跟孟少爷见过一面。” 孟梵川蹙了蹙眉,好似在回忆,但半晌只是露出一个礼貌且生疏的笑,并未说什么。 宋望当然明白这样的少爷每天应酬在各种上流圈里,不记得他这个小演员也是正常,他主动在孟梵川附近坐下,好奇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孟少爷怎么会在片场?” 孟梵川不答却问,“宋先生是这部戏的演员?” “我不是。”宋望说,“我过来探班。” “哦?”孟梵川兴味地一笑,“探谁的?” “女主角。”其实回答的时候宋望有一些迟疑,但他还是说出了口,“岑蓁,孟少爷还记得吗。” 孟梵川仔细打量宋望,凭良心说,面前的人长相的确不错,但脑子少长了些。当明星却缺少思考的能力,只能被资本控制摆布。 岑蓁喜欢他什么? 这张脸?还是身材? 一想到他们的过去,孟梵川就忍不住心火烧。 “我也听说谢导这部戏的女主角选得不错。”孟梵川不动声色藏起情绪,岔开话题,“这里离市区要两个小时路程,宋先生来探她的班,倒是有心了。” 他说话姿态傲慢,看都没看宋望,满目都是游走在名利场上那种漫不经心的敷衍。 宋望自知和孟梵川云泥之别,更不可能有什么共同话题,眼下能攀附这几句,已经是意想不到。 宋望明显察觉面前的男人并没有太想与他说话的欲望,可他不想停下交谈。毕竟这是孟梵川,换做平时根本不可能有机会遇见的人被他遇见了,谁又说得准是不是老天在给他机会? 哪怕只是一丝半缕的交情,宋望也想试试。 想了又想,实在找不出别的话题,宋望试探着开口问:“孟少爷要喝奶茶吗?” “什么?”孟梵川差点儿笑了。 “我来探班,买了些奶茶,你不介意的话” “我挺介意的。”孟梵川打断了他。 宋望愣住,没想到孟梵川会拒绝得这么不给面子,想想也是,他们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喝十几块钱的奶茶,之前听说孟家光是日常喝的饮用水都是从挪威的某个湖空运过来的,奶茶这种东西. 也是他没话找话,自讨没趣。 窘迫让宋望暂时沉默了几秒,谁知孟梵川又说,“但我女朋友偶尔会喝。” 宋望愣了下,没想到孟梵川竟然主动跟他聊起女朋友,刚刚的那点窘迫顿时就褪去了,他在心中窃喜这短暂几分钟就拉近的距离,刚要开口接话,孟梵川又悠悠道: “其实喝奶茶和挑人一样,是有讲究的。一杯好的奶茶会用最顶级最优质的原料,师傅手工烹制, 精煮提取茶香后再冷却加入鲜奶,每个步骤都会直接影响奶茶最后的口感,这样的奶茶浓郁香醇,喝下去是一种享受。” 他说着,话锋忽又轻飘飘一转,“但有的奶茶,用劣质的奶精香粉冲泡,充斥着工业植脂末和反式脂肪酸,毫无口感不说,喝下去对身体也有伤害。” 宋望似懂非懂地听着,虽然不知道孟梵川为什么忽然跟他说这些,但还是捧场地点头,“你说得对。” “你觉得对就好。”孟梵川轻笑一声,“所以一一” 他故意拖长语调,目光睨过去,“你的这杯奶茶,别往我女朋友嘴里送,明白了吗?” 宋望刚刚还挂在脸上的假笑顿时怔住了。 他看着面前的男人,飞速反应着他这句话的意思,大脑深处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但人还没清醒, 脑中突然乱糟糟的什么都分不清了般,“你女朋友?” “现在回答一下宋先生刚刚的问题。” 耳边又落下声音,宋望这时心跳加速,甚至还有些耳鸣,他抬起头,正正对上了孟梵川的视线。 他终于正眼看他了,却充满了傲慢和不屑。 “你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孟梵川嘲弄地笑了,身体往前倾了倾,声音在顷刻间覆上了压迫, “因为,我也来探女朋友的班。” 下午的戏份有些难度,片场一直胶着,直到傍晚六点谢庆宗才喊了停。 岑蓁下戏后第一时间就找到池玉问孟梵川和宋望,可池玉一直在里面陪着岑蓁,也不清楚外面的情况。 “没听到任何动静,应该就是没事吧?”池玉猜想。 话是这么说,但岑蓁还是放不下心,正打算和池玉出去看看,两个从外面进来的工作人员擦肩而过,边走边说:“送了那么多奶茶,也不知道是谁来探班。” 岑蓁顿时眉心一跳,一脸万念俱灰地看向池玉,明白宋望可能还没走,两人纷纷加快脚步想要出去再尽力阻止,却不想副导演忽然朝场内拍了拍手:“大家先停停,出来喝奶茶。” 正在收拾整理的演员,场记,灯光摄影等等所有人都“哇哦”地欢呼出来,这是开机以来第一次有人来探班请客,大家都很兴奋。 人群中冒出一道声音:“谁送的呀?” 岑蓁已经在一旁扣起了脚趾,不知道待会副导演说出宋望的名字时,自己要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果然,副导演朝她看过来了。 岑蓁心跳瞬间飙到了180,连带着池玉都咽了咽口水,但还是努力握住岑蓁的手,像在暗示她没事的,尬一尬就过去了。 @“感谢我们岑老师。”副导演乐呵呵地开了口。 岑蓁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死了。 然而下一秒,副导演说话大喘气,一一“的男朋友,给大家送温暖!” 不明真相的众人欢呼起哄,“哇,谢谢岑老师!” “今儿沾光咯。” “快去看看是什么味道的奶茶。” 池玉睁大眼睛,心想这副导演是疯了吗,网友说的话也信?宋望怎么可能是男朋友?要不要这么离谱? 她像是要开口解释什么,岑蓁却冷静按住了她,“不是宋望。” 副导演当初是在包厢里一起吃饭的人,他知道自己和孟梵川的关系,眼下既然这么说,说明肯定不是宋望。 岑蓁死掉的一颗心又稍微活了过来。 她立刻就走了出去,池玉在后面没搞清状况,摸了摸脑袋,也茫然跟着往外跑。 岑蓁走出片场外就被眼前的场景呆住了。 空旷的场地上停着两辆货车,成杯的奶茶正从里面被人送出来,紧随而至的还有一份份用精致礼盒包装的甜品。 车身上打着鲜明的logo"Silver”,稍微对吃有点讲究的都会知道这是北城非常出名的黑珍珠三钻餐厅,以甜品料理闻名,时常有外地游客打飞的过来品尝。 “好家伙,竟然是Silver餐厅的甜品,我记得这家从不外送的。” “至今对他家188一杯的镇店奶茶感到震惊,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会有人请我喝” “这什么甜品?艺术品吧?我往哪儿下囗?” “岑老师男朋友这是把餐厅搬过来了?” “妈呀,好喝超好喝!!!” 身边的人一窝蜂地朝着派发奶茶和甜品的位置涌去,就连池玉也被说得心动,钻进人群想要拿一杯。 能让一家从不外送的星级餐厅亲自开着车来送镇店产品,宋望没这个本事。 岑蓁隐隐明白了什么,紧绷的心顿时松下来,知道孟梵川肯定还没走,她四周去看去找,突然被谁塞了杯奶茶到手里,“岑老师,你男朋友也太好了吧。” 岑蓁被她打断,刚要笑一笑,视线忽然就越过面前的人潮看到一个身影。 他就在不远处,很安静的一处角落,几乎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心中忽然便闪过雀跃,岑蓁收起手机,想也没想就穿过热闹人群跑过去。 她停在孟梵川面前,明明没有走多远的距离,心却怦怦跳着。 岑蓁明白那是一种难以抑制的欣喜和愉悦。 是见到他才会有的情绪。 孟梵川朝人群那头看了看,把岑蓁往里面拉进来了些,挡在一块道具板后,“不知道探班的规矩, 下次一定准备充分。” “这还不够吗。”岑蓁轻声嘀咕:“你都快把餐厅搬过来了。” 孟梵川倒是想,的确是时间太匆促,Silver那位年过五旬的白人老板在听到孟梵川说两小时内准备几百份奶茶和甜品的时候已经夸张地连说几次impossible,要是再多提其他要求,属实是有些为难人了。 “宋望呢。”岑蓁这时终于问。 孟梵川也答得简单:“走了。" 他不会跟岑蓁提宋望离开时的样子,整个人好像失语了般,面色惨白,惶恐到跌跌撞撞。 孟梵川当时淡淡对他说:“带着你的东西永远消失。” 于是别说是奶茶,哪怕是一根吸管一张纸巾宋望都不敢再留下,几分钟内抹干净了所有他来过的痕迹。 孟梵川不觉得赶走一个前男友是多么骄傲的事,他亦不屑再提。 他不过是在这样一个下午,给自己喜欢的人选了一杯更好的、更适合她的奶茶。 仅此而已。 “喝了吗。”孟梵川指岑蓁手里的奶茶问,“味道怎么样?” 岑蓁还没来得及试,插上吸管当着孟梵川的面喝了一口,真诚点头,“好喝。” 孟梵川看着她的唇,忽然起了念头,故作遗憾道,“忘了给自己留一杯。” @他这么说,岑蓁当即就转身要帮他去拿,可却被孟梵川拉住,“不用。” 目光对接,须臾几秒,岑蓁就明白了这人的意思。 外场的声音不绝于耳,暮色黄昏,他们倚靠在人声鼎沸后的墙壁下,靠得很近,却不觉拥挤。 风是冷的,牵在一起的手是热的。 他们亲密无间,仅凭一杯奶茶轻易擦动心弦。 岑蓁抿了抿唇,脸颊似有一抹红晕爬过,并没有太多的犹豫考虑,便把自己刚刚喝了一口的奶茶递到男人嘴边。 孟梵川眼底掠过满足笑意,低头咬住吸管吞咽两下,微顿,身体前倾,暧昧气息贴到岑蓁耳边: “又亲了岑老师一次。” ------------ 42 chapter42 宋望从片场离开时,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他和岑蓁年龄一般大,也不过是才出校园的青涩学生,因为红得早或许比同龄人多了一点圆滑世故,但那点世故远不够支撑他得知岑蓁的男朋友是孟梵川这件事。 他仓皇而逃,几乎没有任何体面而言,若是有粉丝在场,那画面怕是足够脱粉一万次。 宋望觉得不可思议,觉得难以置信怎么可能?那天来接岑蓁的不是一辆沃尔沃吗? 宋望不能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他这位分手几个月的女朋友,一夜之间人生飞升到了他不敢想,更惹不起的地步。 当天晚上8点,宋望在微博发了一则声明。 近日关注到有关本人与演员岑蓁的讨论,特此声明,我与岑蓁小姐同为北城电影学院xx级学生, 除同窗关系外再无其他,希望广大网友停止虚构猜测。在这里也预祝电影《坠落》拍摄顺利,票房大卖。j宋望回去后和经纪人商量了很久,两人都觉得眼下主动撇清关系是唯一的自救办法,他要主动解开和岑蓁捆绑的标签,甚至从前那一段关系从此都要守口如瓶。 他孟梵川的女人哪天上头条,也必然是跟他孟梵川的名字绑在一起的。如今自己这样不知死活撞上去,只希望急流勇退的举措能将功补过,消了那位少爷的气。 正如之前莫湘所说,网友们闲出屁来东猜西猜的破事完全没必要去管,岑蓁一个新人都如此,何况宋望这个已经有流量在身上的当红小生?多说一个字都会被骂丢份,甚至被对家嘲讽蹭事件热度。 所以这一则声明发出来了,又是一波热议。 粉丝倒是挽尊说宋望尊重女性,说宋望在学校人缘好,甚至还委屈上了,说为老同学点个赞而已,就被女方粉丝扣了个蹭热度的屎盆子到身上,有激进的粉丝直接骂到了岑蓁身上,说她不知好歹,宋望都发声明了,她一点反应没有,完全不给宋望面子。 鬼知道宋望公司加班疯狂删评论的样子有多狼狈。 他们比谁都清楚,这些粉丝再多骂两句,宋望就不是从片场消失,而是从此在娱乐圈彻底消失了。 抛开宋望和岑蓁两家粉丝不谈,中立的吃瓜网友多少有几个明白人。 不是,宋望没必要吧?多大点事啊,上热搜了?联合国知道了吗?还发声明?丁盲猜是岑蓁的正主男朋友不高兴了。J笑死,都过去几天了?现在才声明,怎么,踢到铁板了?Jr只有我觉得可能是演戏吗?宋望不想公开,所以……J啊这?女孩子都大方承认了,他不想公开?如果是真的有点渣了。J虽然宋望撇清了关系,但网友对这件事的关注度并没有减退,岑蓁管不住网友的嘴,莫湘也说当下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有些人生来就自带血雨腥风的体质,岑蓁太年轻,这样高的起点难免不被同批小花盯着,被网友关注非议更是不可避免。 “好好拍戏,事件总会平息。”莫湘这样安慰岑蓁。 岑蓁也如她所说的去做了。她每天除了酒店就是片场,两点一线,有时孟梵川过来探班,她会在晚上抽一两个小时陪他出去走走,夜晚的小镇安静祥和,他们或是手牵手走过河边的石板路,或是停在某个无人的角落亲吻对方。 这是岑蓁每天最放松的时候。 第一部戏就是国际名导沉淀三年,冲击戛纳的作品,要说没有压力,是不可能的。 岑蓁不在人前表现出来,因为她会用自己的方式去消化这些压力,从前是回到酒店看综艺,听别人的笑声,吸取他们的情绪和快乐。 @但现在,和孟梵川的每一次拥抱亲吻都像一次高能量的充电,岑蓁会感受到更加温和的宁静感, 她会在他的怀里无限放松,虽然偶尔脑中也会闪过一些消极的念头,可很快又会被当下与他在一起的快乐掩埋。 岑蓁以为孟梵川变成了她的多巴胺,但后来才明白,他是内啡肽。 像毒|药一样,明知碰不得,偏偏要去碰,挣扎着获得快乐,是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欢愉。 腊月,北城的天气进入到一年四季里最冷的时候,前几天一直酝酿的暴雨也终于倾注而下,孟梵川今天有事没过来,下午给岑蓁打来电话,却听到她浓重的鼻音。 “感冒了?” “可能有点。”岑蓁怕他担心,“没事的,谢导下午让我提前收工,我已经在酒店休息了。" 孟梵川知道岑蓁感冒的原因,半晌没说话。 他昨天来过剧组,甚至带上帽子口罩,伪装成谢庆宗的助理,第一次进片场看岑蓁拍戏。 没想到全程体验感都很糟糕。 昨天拍的是一场李桃洗澡被恶魔偷窥的戏份,剧情是阴暗的,但谢庆宗仍希望通过光影构图等方面,将画面拍得柔和一点,去冲淡故事里压抑的那一部分。 所以零下四五度的天气里,岑蓁裸着后背,配合谢庆宗的要求,洗了擦干,干了又洗,反反复复好几次。即便开着空调,也没人受得了这样一下午的折腾。 更别说,她光滑的后背就那样暴露在众人眼里,一遍又一遍。 孟梵川没那么大度,不吃味也是假的,所以当场决定再也不会进到片场里。 他怕自己随时会发疯。 眼下也是,岑蓁因为拍那场戏感冒了,孟梵川想怪又确实不知道该怪谁,最终只能无奈叹一声, “我过来接你,去看医生。” “不用了。”岑蓁觉得孟梵川小题大做,“一点感冒而已,睡一觉就好。” 当然,岑蓁是拗不过孟梵川的,原以为过来带她去看医生已经是小题大做,可当见到孟梵川后, 岑蓁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小题大做。 十分钟前岑蓁的保姆车来接她,说是孟少爷到了,岑蓁一头雾水地被送到几公里外的一处荒郊后发现那人竟然动用了一架直升机过来接她。 黑色直升机外形优越,来自英国希尔的贵族品牌,亮点服务是可以根据客户的需求定制完全私人化的机舱。 岑蓁觉得不可思议,“孟先生,我只是感冒” “我知道。”孟梵川不以为然地抱她坐到机舱里,仿佛只是从自家后院掏了个大玩具,“难得带你回一次市区,我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路上。” 来接两小时,开回去又是两小时,等看完病可能已经深夜了。 穿制服的飞行员启程返航,直升机缓缓升空,做梦一样。 岑蓁还是觉得太夸张,“我的意思是,小镇也有医院。” “池玉说剧组的盒饭不好吃。”孟梵川轻描淡写想要与她多点相处的渴望,“所以看完医生我们去吃顿好的。” 他总是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让岑蓁想反对也找不出理由,但眼下她也没什么好反对的,生病不舒服的时候,她承认很需要他。 非要说个一二的话,大概便是这直升机太夸张,她坐在里面俯瞰北城的天际线,总有种不现实的割裂感,那种感觉像自己反复做的那些梦,她迷失在海市蜃楼的幻境里,一时清醒,又一时茫然。 可望不可及,犹如浮游仰望宇宙,明知前方或许终究是一场蜃楼,她还是用尽力气朝前走。 “宋望还来骚扰你没有。”孟梵川的话打断她思绪。 岑蓁回神摇头,“他给我微博发了私信道歉我没理他。” 宋望虽然发了声明,但因为之前被讨论的太久,两人的cp形象短时间内还没完全剥离,总有些磕邪门cp的网友,竟然离谱的出现了用他们名字组成的“愿望成真”cp,坚信宋望就是岑蓁的男朋友,只是男方由于经纪公司和合约的问题不能公开。 也正因为这个cp的产生,宋望又无端背上一个渣男的名声,被另一拨人追着骂,偏偏团队半个字都不敢反驳。 “其实我觉得他挺可怜的。”岑蓁虽然很厌烦和他贴在一起的标签,但还是感慨,“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电影学院多的是进校门就目标明确的学生,比如顾影,大一就开始参加各种富豪圈子的社交,各种饭局上当陪笑的交际花,只为他日进圈打基石做准备。 但宋望不是这样的,他也曾是对表演有信念感的人,会花几周的时间看外语原本的表演工具书, 会为一个班级内部的话剧去找相关工作体验角色。 他也曾经纯粹过。 后来的事谁也说不清,或许是签了那个以势利闻名的经纪人,也或许是走红后在光怪陆离的娱乐圈里,被浮华迷了眼。 他变成了如今这样陌生的模样。 相识一场,岑蓁终究为他惋惜了。 耳边却落下冷冷的声音,“他可怜?” 岑蓁心一跳,意识到自己一时感慨刺激到了身边这位,转过去想解释,又听到他问: “我不可怜?” 堂堂孟家二公子,先不说没有名分地这样陪在她身边,光是每天来回四个小时的路程,他心甘情愿地走了多少趟? 岑蓁自知说错话,小声安抚他,“我没有别的意思” 她微顿,“别这么小气。” 孟梵川偏开脸,眼底看不出任何情绪。 岑蓁在心底想,难道真生气了? 受凉的气管不经意咳了两声,孟梵川本能地又转过来,眼底的紧张溢于言表,好像忘了自己正在生气的人设。 岑蓁看穿他的假装,想笑,抿抿唇拉他手,“别生气了。" 大少爷却一声冷哼:“岑小姐,我很明显在不开心。” 岑蓁感冒了,脑袋其实有点沉,不懂他说这句话在暗示什么?认真想了想,忽然想起许久前在沪城,她出发去明州拍宣传片的那个晚上,他突然来见她,开车带她去荒郊野外,说自己不开心。 当时她天马行空地想了很多画面,最后硬着头皮抱了他。 所以现在,他要她哄她?像那天那样? 岑蓁在脑中推理出了答案,虽然机舱里还有飞行员,但抱一抱也不算多过分的事。 所以她顿了顿,侧过身,两只手圈到他腰间抱住,“这样开心了吗?” 因为是并排坐,岑蓁从侧面去抱,下巴便抵在孟梵川肩头,脸不得不微微仰着望他。 孟梵川垂眸凝视着她,微顿,却没来由冷笑一声。 “可以。” “?" “还在把我当金主。” 岑蓁被他说愣住了,皱了皱眉,停在腰上的两只手有一个往外撤的动作,“那你想怎么一_” “样”字还没说出口,也没了再说出口的机会。 唇舌被不讲道理地搅弄时,座位前方缓缓发出一道自动机械的声音。 岑蓁在慌乱急促中茫然睁大眼,第一次知道,原来直升机也可以有挡板。 半个小时后,直升机缓缓降落在一处大厦的楼顶天台,岑蓁已经无颜去看飞行员,落地后就低头往前走。 她觉得孟梵川简直禽兽不如,连病人都不放过,她鼻子都因为感冒堵住了,还要被强吻了一路。 更可恶的是直升机怎么会装挡板? 他之前装来挡什么? 孟梵川好气又好笑地看下机后就闷头往前走的身影,追上去拉住她,“你再往前走就是员工通道, 很多人。” 岑蓁不说话,很有骨气地朝另一面电梯走去。 身后声音不慌不忙响起:“那是我爸爸的专用电梯。” 岑蓁脚下立刻顿住,刚刚那点想要装生气的兴致也因为这句话吓得烟消云散,她转过来看着孟梵川:“ 你说谁?” 她这时才反应过来看向四周,“这是哪儿?” 孟梵川似笑非笑答她:“亚湾的顶楼。” 全北城的商业大楼里,只有亚湾集团大楼的楼顶有这样一块空中停机坪。没人知道当初这里建立的初衷,仅仅是因为孟松年厌恶北城长期堵到水泄不通的交通,影响了他每天忙完工作后见妻子的时间。 所以他大手笔打造这样一个天台,每天下班后搭直升机回南郊的庄园,十分钟就可以看到妻子庄佳仪。 孟梵川今天这一出,某种程度倒也算是和父亲一脉相承。 但岑蓁不知道这些,她听到孟梵川的回答,缓缓瞪大了眼睛,刚刚还轻松的表情迅速变得紧张局促起来,“那,会不会” “不会。”孟梵川知道她在顾虑什么,“放心,他这几天在家养身体。” 集团一共有两架直升机,一架是孟松年的私人座驾,还有一架归公司使用,比如日常接待政要贵宾往返亚湾的度假村。 孟梵川今天过来调用的时候,其实明明可以调公司的那架,可他临到签字的时刻,忽然又故意叛逆地用了孟松年这架。 昨天汪远告诉孟梵川,说孟松年亲自给他去了电话,询问公司有没有什么异常。 中视成立那么久,还从没得到过董事长的亲自过问,孟松年突然来这么一出,惊得汪远也不知怎么回答,说了些场面话敷衍过去后,立刻就来跟孟梵川汇报。 孟梵川明白是自己去探病时说的话引起了父亲的怀疑,所以他今天这一出叛逆,也算是在回应他的“好奇” 忽然站在那个遥不可及的世界中心,岑蓁毫无准备,匆匆摸出口罩戴上,拉着孟梵川的手催促, “那我们快走,被其他人看到也不好。” 孟梵川嗯了声,明目张胆地带着岑蓁从孟松年的专属电梯下去。下降过程中他垂眸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就那样凝神看着,在心里想总要说的。 无非是怎么说,用怎样的方式将她介绍给父母。 孟松年那个脾气,以及执着地想要他和秦家联姻的念头一日不除,这都是个难题。 电梯到停车场,孟梵川连号5个0的黑武士已经停在专门划分的区域。 孟梵川遥控开了自己的车,看了眼停在旁边的迈巴赫,朝岑蓁笑笑,“我哥还没下班,要不晚上和他一起吃个饭?” 岑蓁睁大眼睛摇头,“不要” 她现在时不时咳两声、还要拿纸巾擦鼻子的模样,怎么好意思见他家人。 孟梵川也是故意逗她,带人上车后关上门,“我们先去见医生,你有一小时的时间想晚上吃什么, 好不好?” “嗯。” 再次坐进这辆黑武士里,岑蓁看着跑车仪表盘上精致的灯光和内饰设计,割裂感又微妙地从心底钻出来。这段时间孟梵川都开辆不知道什么牌子的小破车去小镇见她,脱离喧嚣,他们手牵手在河边散步,和这世上万千普通情侣一样平淡又幸福。 忽然之间又落入这充满距离感的富贵里,又是直升机又是亚湾大楼又回到他全球仅有七辆的跑车他们好像又远了。 岑蓁忽然握住孟梵川的手,像是要抓住什么。 孟梵川:“怎么了?” 岑蓁摇头,手却与他握得更紧,说无厘头的话,“.我不打针。” 孟梵川被她莫名的话弄笑了,拍拍她的手,“好,不打。” 车缓缓开出亚湾的停车场。 孟梵川约的是孟家私人医护团队里和自己比较亲近,也信得过的一个医生,原本约好去他的私人诊所看,对方也已经停止所有接诊为见岑蓁做准备。 华灯初上,正值下班高峰期,年轻的上班族结束一天的工作,在地铁上、公车上拿着手机,希望能在回家的路上找到片刻放松。 不会有人知道,就在他们百无聊赖地刷着各大平台的碎片信息时,一个爆炸级的消息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网上。 @虽然路上有些堵,但车停下的时候,孟梵川会摸摸岑蓁的手,或者逗她两句,丝毫不觉得等待的过程烦躁,直到温蕙一通电话打来彼时孟梵川的手还停在岑蓁头发上,一边缠缠绕绕一边漫不经心接起电话,“喂。” 只是须臾,上一秒还挂在脸上的淡淡笑意就敛去,他蹙起眉,但尽量保持神情的平静,听温蕙说完后,停顿了很长时间,回了句, “知道了。" “你到我这来一趟,先安顿好她。” 安顿她? 是指自己吗? 岑蓁隐隐觉得好像出了什么事,刚要问,包里的手机也接连起伏地响了起来。 莫湘:和孟少爷在一起?方便的时候给我回电,眼下别管也别回应,等公司商量一下再处理。J池玉:完了,这下玩大了……/笑哭J乔汀汀:1?????????????????J乔汀汀:r不是,宝贝是你吗???真的是你吗?J岑蓁看得莫名其妙,但也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难道又是跟宋望? 她抬头问孟梵川:“发生什么事了吗?是不是又有人发我和宋望的照片?” “不是。”孟梵川说着,忽然在路口掉头朝另个方向驶过去,再开口时,语气挟了一丝淡淡的,辨不清情绪的笑,“是和我。” 岑蓁:“?” 岑蓁以为他在开玩笑,可下一秒,池玉的消息又发过来:T你怎么会和少爷在大马路上kiss啊岑蓁心里一惊,明白孟梵川不是在说笑,脑子顿时空了,心跳加速,呼吸也跟着变快,“我们?” 她还是不相信,重复一遍,“真的是我们?” 怎么会? 这个问题孟梵川也想问,但他现在顾不上思考照片的由来,在它被发到网上并发酵的十分钟后, 亚湾公关部悄无声息地撤掉了所有会暴露他身份信息的帖子和照片。 亚湾的公关部向来无所不能,谨慎强大,却防不设防,让集团二公子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网上。 比起那张照片如何来,孟梵川耳边现在回荡的是温蕙那句:“消息已经传到孟董耳里了,家里几乎十级地震,太太让你最好回去一趟。” 但温蕙用词委婉了,孟梵川知道不是最好,而是必须。 孟家虽然到了孟松年这一代从商,可往上数几辈,孟家在官场上德高望重,如今也依然有旁支身居要职,延续下来的家训从来都是恭敬严谨低调,孟梵川平时桀骜就罢了,如今竟然和女明星在大马路上热吻,还闹到了大众面前,成何体统? 南郊庄园,一分钟前,庄佳仪的确帮孟松年又找出两粒降压药。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岑蓁在网上已经搜不到任何照片,广场上只有赶上的网友和懊恼没赶上的在互求照片,开启了新一轮的讨论哦,原来岑蓁的男朋友另有其人。 孟梵川稍稍提了速,十分钟后车径直下了万悦酒店的停车场。 岑蓁茫然,“怎么来酒店了?” 话音刚落,有人帮她打开了车门,抬头看,竟然是温蕙。 “医生到了。”她说。 “你先跟蕙姨去我房间,我回一趟家。”孟梵川帮岑蓁松开安全带,“很快回来。” 岑蓁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回去,慌乱地拉住他,“你会被骂吗。” 孟梵川无声一笑,握她的肩,“别乱想,等我。” 岑蓁受了惊吓,脑子完全是空的,看车开走才担心地问温葸,“蕙姨,他会有事吗?” 说实话,温蕙也不知道。 事发突然,这件事也超出了她对这两个年轻人公开方式的预想,结果会怎样她不知道,但温蕙想了想:“也许,就是契机呢?” 岑蓁不太明白。 温蕙笑着拍她,“我的意思是,上天要你们在一起的话,谁也挡不住的。” 两人进电梯,按楼层了岑蓁才后知后觉,“他怎么住酒店?” “沪城回来后就住着了。” 温蕙没有说太多,带岑蓁上楼,医生已经等在门口,温蕙朝他点点头,而后刷卡开门,转身对岑蓁说:“进来吧。” 岑蓁却没动。 她怔怔停在房间门口,不可思议地看向面前的房号222. 心跳倏地就快了。 那个长住222的人,是孟梵川? ------------ 43 chapter43 孟家在南郊的这处别墅以姓落名,叫孟园,占地接近9亩,两栋别墅大楼相拼,配备私人停机坪, 高尔夫球场等设置。庄佳仪喜欢花草,后院的花园就占了千平,一条人工湖更是被打造的像5A景点, 日光下波光粼粼,通透如翡翠。 平日里孟松年夫妇住在前面的主楼,三个子女住在后面的副楼,后来孟清淮成婚搬出去,偶尔回来,副楼就剩孟梵川和妹妹孟闻喏住。 再后来孟梵川也不回家,副楼便愈发冷清,平日孟闻喏连个搭话的人都没有。 二十分钟后,孟梵川的车出现在孟园。 整个庄园莫名弥漫着一股紧张的压抑,佣人们都低头做着事,大气不敢出一声。 谁都听见刚刚孟松年在楼上发了好大的火,似乎与二少爷有关,但大家并不知道具体出了什么事。 只知道这二十分钟里,大少爷三小姐都陆续回了家,现在二少爷也出现,气氛似乎很凝重。 书房里,孟清淮和孟闻喏已经收到消息先回来,但都被庄佳仪暗示不要说任何帮腔的话,否则只会让局面火上加油。 孟梵川推门进来时,孟清淮的眼神落过去,淡淡蹙眉,像是对他说:“怎么那么不小心?” @孟闻喏也侧过头,毕竟从听到消息后她满脑子就在震惊他哥哥当小三了吗? 所以眼下朝哥哥看过去的眼神充满了吃瓜的疑问,压根没管面前的老父亲气到什么地步。 “还知道回来。”孟松年在家养病,可即便穿着睡衣,他不怒自威的气场还是让在场人都噤声。他冷笑两声,在书桌踱步后坐下,看着孟梵川:“上次没玩够,这次又来一遍,是不是?” 之前朱迪的事已经让孟松年大为光火,原以为孟梵川去沪城几个月反省了、收敛了,没想到竟然变本加厉起来,在马路上就搂着女人灬简直毫无体统。 “我没玩。”孟梵川简单回答重点。 “没玩?那你想干什么?让你结婚,你今天这里搞一出,明天那里搞一出,我们孟家几代没出过你这样的逆子你简直咳,咳!”孟松年去欧洲受的风寒还没好全,说到激动处又咳嗽起来。 “你好好说不行吗。”庄佳仪无奈抚拍他的背,而后转过来问孟梵川:“那个女孩子是谁?” 孟梵川其实想了很多跟父母介绍岑蓁的方式,却没想到会出现今天这样的意外,但事情已经发生,他也不想再隐瞒。 孟梵川看着孟松年,语气始终平静:“您不是问我是怎么做到三个月内让中视扭亏为盈吗?就是因为她。” “她叫岑蓁,去年从北城电影学院毕业,是很优秀的演员,我签了她。” “哦,好,很好。”孟松年气笑了,“上次是模特,这次是演员,你越玩越花了,还签到公司来玩?” “我再说一次我没玩。”孟梵川不耐地蹙起眉,“她是我女朋友。” 一旁吃瓜的孟闻喏悄悄睁大了眼睛。 怎么回事?岑姐姐的男朋友竟然是二哥? 怪不得上次跟她说什么谢谢,原来早就抱得美人归! 好啊,他们暗度陈仓了多久? “你昏了头是不是?”孟松年坐下去的身体又站起来,语气满是愠怒,“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的婚事是爷爷生前给你定下来的,你哪来的资格交女朋友?” “他过世了。”孟梵川面无表情,“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 孟松年被儿子这番好似中邪的话惊住了,噎住半晌,回头指孟清淮,“你做大哥的,你来说。” 可孟清淮要怎么说?他见过弟弟看那个女孩时的眼神,见过他为她一掷千金,虽然不知道以后会怎样,但当下这一刻,他知道弟弟是真的动了心。 沉默一息,孟清淮目光落向父亲,“爸,如果阿川真的喜欢” “闭嘴!” 孟松年不敢相信一向沉稳自持的大儿子竟然会帮腔,转向孟闻喏:“你做妹妹的,你来说。” 孟闻喏呆住,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她这个最小的发言了… 但老爸指过来了,她咽了咽口水,“我觉得他们很配。” “你们两个出去!” 庄佳仪无奈叹一声,“可以让我说了吗?” 孟松年的暴躁在听到妻子的话后稍有缓和,他轻拍庄佳仪的手,“你别生气。” 庄佳仪无语,“我没生气。” 她看向孟梵川,耐心地询问:“妈妈不太接触娱乐圈,你们认识多久了?你了解她吗,爸爸也是担心你,怕你一腔真心投进去落场空,到时候岂不是自己受伤?” “她不会。”孟梵川很肯定:“她不是那样的人。” 房里安静片刻,孟松年忽然长长地哦了一声,像是看破了什么,“这次换战略了是不是?知道上次那个模特戏做得不真,这次总结经验卷土再来,还找个会演戏的来帮你演,今晚的照片也是你主动找人爆料的吧?为了不跟秦家结婚你真是费尽心思啊。” 孟梵川:“…” “演,我看你演多久。”孟松年松了松睡衣,忽然气定神闲起来,“有本事你明天给我演个结婚回来,我给你封红包。” “您非要觉得我在演我也没办法,您开心就好。”孟梵川懒得再辩驳下去,后退两步径直往外走, “她生病了,我要回去照顾,走了。" 孟梵川说罢转身就走,庄佳仪在身后唤了两声也没把人叫住,回头再看向丈夫。 一室寂静,孟松年被她看得不自在,“你看我干什么?” 又发现大儿子和小女儿都在看他,更加不自在,“你们都看我干什么?!” 孟松年把桌上的一瓶止咳糖浆拿起来又重重放下,暗示自己的不满:“他的父亲也在生病,你们看他有问过一句吗?没良心的东西!” 庄佳仪&孟清淮&孟闻喏:“” 话音这边刚落,佣人端着一盅祛风寒的药膳汤敲门进来,“太太,汤熬好了。" 庄佳仪端给孟松年,帮他顺气,“算了,先把汤喝了,孩子的事再慢慢商量。” 孟松年唯独妻子的话能听进去几句,接过去喝着,庄佳仪随意问佣人,“再倒一碗来,这点儿怎么够。” “是的太太,厨房正在重新熬。”佣人支支吾吾,"二少爷刚刚把剩下的都打包带走了,说是给女朋友喝。” 孟松年一口汤喷出来。 逆子!!! 傍晚6点多被人提醒出现岑蓁的吻照后,莫湘第一时间就打了电话回公司干预。 当时以为是哪家媒体在爆料,可怎么想都不应该,毕竟照片上虽然孟梵川只有背影,但他那张尊贵到显眼的车牌,但凡在媒体工作的都知道不是普通人,在没有确定身份的情况下,是断然不可能往网上放的。 直到后来摸清了来龙去脉,莫湘才发现这件事那么无语。 这大概是她职业生涯里遇到的最抓马的爆料事件。 毕竟谁能想到,一个因为怀疑男朋友某天出轨,打算去自家车上的行车记录仪上找当日录音证据的女孩,意外发现镜头里一对激吻的情侣。 出于好奇特地回放多看了几眼,忽然觉得女生的脸有点眼熟,在网上翻了翻,发现竟然就是前不久谢庆宗官宣的女主角,而与她名字词条相关的第一位就是#岑蓁男朋友# 于是出轨也不抓了,第一次拍到明星的女孩好奇地将视频截图发到网上: 这个是不是岑蓁的男朋友啊?J她当然不知道那个连号5个0的车牌主人是谁,更不知道自己引发了怎样的连环海啸,多少人因为她这句话疯狂加班。 照片带着岑蓁的tag发出来没多久,就有人回复,紧接着被搬运,中视第一时间干预,加上后面亚湾公关下场,这件事虽然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网络,但看过的网友已经留下印象。 谁懂那个背影!豪门小说男女主太好代了吧?!1好有安全感的拥抱。J可以说吗,男朋友很会吻的样子。J∫太好了,愿望成真cp超话已经炸了,笑疯我了哈哈哈哈!J这照片什么时候拍的?该不会是前几天大家都在猜宋望,惹正牌男友吃醋然后把岑蓁这这那那了吧?丁好好好,angry kiss我磕了!angry sex有没有!J你们要这样说我今晚可就不睡了啊,再来一点,爱听多说!J求求了,存了照片的私我可以吗。J来迟了没赶上热乎的呜呜呜,求照片+1j当然更多人还是在好奇孟梵川的身份: 刚刚搜了这辆跑车回来,妈呀布加迪绝版黑武士,六千多万,国内就一辆!J北城的网友呢?这车牌这么牛,扒不出来是谁?J我急得在瓜田里上蹦下跳抓耳挠腮,到底是谁!!Jr. 那个,刚刚看到有人说是M家二公子的。JFM家是谁?外地人不知道!!直接打名字可以吗?丁∫社会上的事少打听,你只需要知道是很顶尖很red的豪门就行了。J我信是真豪门,这消息撤得也太快太干净了……Jr怪不得宋望要发声明,人家有正牌男朋友他还在那蹭了好几天。J笑死,怕不是被警告了连夜写的吧?J@因为照片和可能暴露孟梵川身份的信息都被处理掉,网友猎奇心理反而加倍好奇,旧事重提,# 岑蓁男朋友#这个话题再次去了热搜站岗。 222套房里,岑蓁低着头一直在默默刷自己的广场。 其实岑蓁并不是那种喜欢上网搜自己的人,只是她现在必须得找点事做,不然满脑子都停不下对孟梵川的担忧。 “医生让你多喝水,多休息,要不然你先躺会?”温蕙一直陪着,刚刚让酒店先送了些吃的来,但岑蓁好像也没什么胃口,动了几筷子又停下。 “不用。”岑蓁摇摇头,放下手机叹了口气,“我能给他打个电话吗?” 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岑蓁实在担心孟梵川,怕他因为这件事受到责骂,甚至是她担心地问:“他爸爸不会打他吧?” 温蕙都听笑了,“又不是小孩子,孟董不至于。” “” “放心,他们两父子吵架都是家常便饭。” 反正也在等孟梵川,温蕙便将两父子这些年的恩怨简单跟岑蓁说了下,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儿,总结来说就是一个父亲为儿子铺好了路,但儿子偏要走自己喜欢的那条,从而引发的各种矛盾。 岑蓁听完,终于明白为什么孟梵川曾经问她:“你的家人支持你演戏吗。” 原来他的家人从来不支持他的爱好。 原来在沪城的那晚他是真的不开心。 为了和父亲对抗,他甚至可以一直住在酒店不回去,想到这里,岑蓁问温蕙:“他为什么会订在这家酒店的这个房间?” 温蕙不知道那些往事,随意道:“万悦是他朋友开的,熟悉他的习惯。” “ 噢。” 岑蓁没再往下问,刚刚在门口看到房号的时候的确惊讶了好一阵,但后来进到房里坐下来,她反而又平静了。 她和孟梵川之间是有种宿命感的。 当初她明明去找宋望,却进了他的试衣间,后来在华公馆明明都打算走了,却福至心灵想去那个罗密欧阳台看看,继而再次遇到他他们冥冥之中好像被宿命牵引着,总有着妙不可言的缘分。 所以他订了自己曾经住过的房间,也是宿命的安排吗? 正想着,房门忽然出现刷卡的“滴”声,岑蓁微愣,条件反射地站起来。 下一秒门开,孟梵川的身影出现在她眼里,岑蓁紧了许久的心终于落下来,自己都不觉察地朝他跑过去,一头扎进怀里抱住。 孟梵川被踉跄地退了两步,轻笑揽住她,“怎么了?” 温蕙头一回见小情侣亲密的模样,也低头笑了笑,而后清嗓交代:“医生说蓁蓁就是受风寒,留了药,多喝热水多休息就好。我给她叫了吃的,但她没怎么吃。” 说完便帮他们带上门,“那你们聊,有事给我打电话。” 人走了,孟梵川才垂眸看岑蓁,“为什么不吃饭?” 岑蓁闷闷的鼻音,“我担心你。” “担心什么?” 担心什么? 在这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岑蓁也这样反复问了自己。 后来才从那种焦急不安的失措感里一点点发现在孟梵川开着车离开的时候,她是那样害怕和他再次分开。 她比自己想象地还要在乎。 岑蓁靠在他肩头轻声说,“担心你被你爸爸大打一顿,再关在家里,我们永远不能见面。” 听得孟梵川笑,“你们做演员的都爱这么胡思乱想?” 岑蓁仰起头问:“那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还算温和。”孟梵川倒也没乱说,比起从前动辄摔杯子的情况,今天的确还算温和。 岑蓁也不知道孟梵川是不是骗她,又问:“那他们是不是很生气?” “没有。”孟梵川微顿,安慰岑蓁,“他们只是还不认识你,不了解,所以让我回去介绍一下而已。” 岑蓁没说话,她不想去求证孟梵川的话是真是假,在他人回来的那一刻,这些都不重要了。 “别乱想。”见岑蓁沉默,孟梵川握了握她的肩解释,“集团公关就是那样,我和喏喏从没在公众面前露过脸,所以他们才会那样处理。” 岑蓁明白,他是想说那些消失的照片和帖子,并不是为了隐瞒岑蓁的存在而消失。 豪门有自己的做事方式,岑蓁当然理解,她摇头,“我没乱想。” 是否被网友知道,是否被祝福,是否被质疑甚至辱骂,岑蓁都不在意。 她在意的是,在等了两小时后,她还能看到孟梵川回来,回到她身边。 这就够了。 “我从家里给你带了汤,祛风寒的。”孟梵川把汤倒出来,顺便看手表,“你喝完我就送你回去,好不好?” “明天上午没有我的戏份。”来回奔波太累了,岑蓁知道孟梵川这一晚上已经够疲惫,她说:“我想跟你待一晚上。” 闻言,孟梵川似是一怔,而后又若无其事地点点头,“那把汤喝了,洗个热水澡早点休息。” 孟梵川回来了,岑蓁的胃口也跟着一并回来,他带来的药膳有汤有料,岑蓁一口气喝了两碗,也算填饱了肚子。 之后又泡了20分钟的澡,洗完出来人也暖和了许多。 孟梵川坐在床旁沙发上看手机,见岑蓁出来无意识抬了下头,只一眼,眸色便微不可察地暗了暗。 今天出门前没预料到会在市区过夜,所以岑蓁没带任何衣服,刚刚去洗澡也只能先拿了件孟梵川的衬衫将就当睡衣。 现在她穿着一件衬衫出来,衬衫到大腿下一点,春光若隐若现。 “在看什么?”岑蓁问。 孟梵川不动声色地咽下干燥,拍身边位置说,“过来。” 岑蓁便乖乖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孟梵川望着她刚要开口,忽然发现了什么,轻笑道,“你是小孩子吗,扣子都能扣错。” 他边说边伸手过来,指尖停在岑蓁胸口位置,衬衫被轻轻拨动,岑蓁气息无端一凝,整张脸悄悄染上热。 她垂眸,这才发现自己有几个扣子系岔了,上下错乱,导致领口的位置还空着没系。 他的手修长干净,手背有轻微青筋凸起,脉络分明,有种克制的力量感。 现在,这双手就这样在和她仅隔一层布料的位置移动,他认真帮她重新一颗颗扣好扣子,指尖偶尔不小心划过瓷白肌肤,像羽毛酥麻掠过,让她心脏一空,呼吸也不自觉地屏住。 “我刚刚在看热搜。”孟梵川好似漫不经心地开口:“怎么办,现在大家都觉得我是你的正牌男朋友。” “觉得是”岑蓁咽了咽嗓,很低的声音,“那就是。” 孟梵川手上的动作停了,“什么?” 他故意装,“没听见。” 脱离那种难耐的氛围,岑蓁赶紧自己扣好最后两个,抿着唇往床上走,“没听见就算了。" 孟梵川不紧不慢地跟过去,看岑蓁缩到被子里,想笑却故作正经:“岑小姐,装睡没用,这件事你得对我负责。” 岑蓁背对着他闭眼,唇角却悄悄牵起弧度。 孟梵川就那样站在床边看了会,无奈笑笑,坐到她旁边,不知想到什么,忽而伸手往她额上探了探。 还好,没发烧。 她装睡就等她装着,孟梵川起身正打算自己也去洗澡,岑蓁忽然转过了身体看着他。 四目对视,孟梵川便又躺回她身边,懒洋洋的语气,“怎么,良心发现了?” 岑蓁看着他片刻,犹豫开口,“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孟梵川支起胳膊,“问。” “我们在沪城吵架那次,我后来发烧,你是不是半夜来看过我。” 刚刚孟梵川的手覆上来时,那种熟悉的触感瞬间激起岑蓁的记忆,她想起了那个夜晚,那个模糊的身影。 孟梵川看了她会儿,“有什么办法。” 即便当时被她的话伤到体无完肤,即便那样生气那样故作冷漠,他还是在夜里回了一次家,探了她的体温,帮她掖好被子后才强逼自己离开。 他的语气忽然温和又无奈,“我放不下。” 好像有什么沉沉地落到心里,大概是那种“原来真的是你”的确定,岑蓁鼻头莫名一酸,轻轻抱住他。 “我回答了你。”孟梵川挽着她肩头,“也换你一次回答好不好?” 岑蓁瓮声嗯道,“你想问什么?” 孟梵川始终望着她,沉默片刻,拨开她脸颊一点乱发,“去深圳出差时说回来想跟我说的话,是什么?” 壁灯氤氲出一片暖光,房里忽然安静下来。 岑蓁的回忆被快速拉到那一天。 孟梵川因为柏延的事而误会,他追问,要她说喜欢,她不知所措,选择逃避。 可又比谁都明白,慌乱因为他,失措因为他,所有的悸动都是因为他。 她爱他给的这场烟火,那就任由自己坠落。 “我想说…”岑蓁轻轻开口,印证着池玉当初那些话,“我和你在一起很快乐,和你相处的每一件小事都觉得浪漫。” “你开心我也开心,你不开心我也不开心。” “我想说我在乎你。” “我想说”@岑蓁很轻地呼吸,仰头看着面前的男人,目光柔和: “我喜欢你。” “那时是,现在也是。” ------------ 44 chapter44 岑蓁最后一个字说完,余音在孟梵川耳边反复回荡。 原来延迟满足得到的幸福感是这样强烈,他等了那么久,从还在沪城的时候就想听岑蓁对自己说的话,终于在刚刚那一刻,清清楚楚地落入耳里。 太突然,以至于心脏好像过了一道电,在胸腔剧烈起伏,就快承受不住。 四目对望,理智到底是冲破了那道防线,他深深地,不顾一切地吻了下去,圈着她的手紧了又紧, 似乎要将人揉碎。 @鼻息间的呼吸在一瞬间变得灼热,吻又密又急地落下去,岑蓁闷唔了一声,却闭眼攀上他的肩回应。从唇到脸,再到脖颈,孟梵川并不克制,耳垂落入湿热的包裹时,细密的颤|栗从头皮蔓延开,岑蓁完全软在他怀里,仿佛陷入沼泽,本能地侧过脸迎合。 锁骨在壁灯的昏黄下露出半面阴影,热吻下塞窒的动作比起刚刚少了份从容,甚至有些急切,毕竟早知如此,刚刚何必扣得那样工整。 须臾,领口滑落下去,那道锁骨线条终于清晰暴露在了光下。 口中的唇舌还在纠缠,在夜晚的房里发出让人脸红的声音,岑蓁鼻子堵得呼吸不畅,被吻得更加呼吸困难,心激烈地跳着,没几下就有些招架不住,而孟梵川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沿着脖颈流连往下。 滚烫的气息停在从未去过的地方,只是想着他正在看着那里的样子,岑蓁就已经羞耻到不敢去看,“别”字到了嘴边,还没说出口,便被湿润的浪打回脑子里,强烈的刺激让她身体僵住,很快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手无措地从他肩头滑落,垂在身体两侧抓紧床单,最后情难自禁地遮住自己的眼睛。 那人玩了好一阵才回来,沙哑的气息裹着耳垂边亲边问:“怎么那么软。” 他声音很低很低,咬在耳边,欲望往里钻。 岑蓁羞红了脸,抿抿唇又不知道该回什么,想堵住他使坏的这张嘴,便主动勾了他来吻,谁知却是自作聪明。 他哪里受得了她的主动? 光是那样脸颊红红地看着自己,他就恨不得要把她揉碎,于是回敬了她再一次勾缠吮弄的深吻, 岑蓁闷着鼻子承受,快憋到喘不过气时,忽然感觉到了什么,眼睛瞪大地看着他。 身体条件反射地想躲,却被他摁住。 眼神从震惊到涣散,不过几分钟功夫。 岑蓁快哭了,鼻子越堵越凶。 好一会,孟梵川才重新覆到身上,在她唇上亲了亲,“你感冒,下次好不好?” @亲一会就怕她出不过气,孟梵川不想第一次那么不尽兴。何况她还在生病,他不至于那么迫不及待。 的确是食髓知味,但今晚这样已经够了。 他有耐心给自己另一场延迟满足。 岑蓁皮肤沁出薄汗,半天才从余韵中平静下来,咬着唇说:“我讨厌你。” 孟梵川笑笑没在意,湿润指腹慢条斯理地沿着身体线条一路划到她唇边,“这样讨厌的?” 岑蓁:” “不闹。”孟梵川真心实意地笑了,低头将她带到怀里,“我抱着你睡。” 虽然抗议了几下,但岑蓁最终还是在孟梵川怀里沉沉睡过去,感冒带来的头昏脑胀也似乎在刚刚那场亲吻里消散了许多。 他抱得紧,这一夜都温柔好眠。 隔天早上八点,光影隐隐落在厚重的窗帘上,床上两个人相拥而睡,房内一如夜晚安静。 直到房里响起一道突兀的铃声岑蓁的手机在响。 怀里的人微微皱了皱眉,眼睛却好像不想睁开,孟梵川只得下床帮她拿来手机,看了下来电人, “你妈妈的电话。” 岑蓁刚刚还迷蒙的思绪立刻清醒过来,接过电话,“喂?妈妈?” 肖云绮明显听出女儿惺忪的声音,“怎么,还没睡醒?” “嗯。”岑蓁微微坐起来,“这么早有事吗?” “你说呢。”肖云绮语气关心又急切,“我问你,网上那个男朋友是怎么回事?之前你不是说是为了躲避绯闻编造的吗?怎么现在又和别人…” 肖云绮一早来给学生上课才听到她们在讨论女儿,隐约还有什么照片被拍上了网,但学生支支吾吾也不敢跟老师太八卦,肖云绮一知半解,自己上网查又什么都没查到。 她叹声,“蓁蓁,你跟妈妈老实说,到底有没有男朋友?” 清早的卧室很安静,手机对面的声音轻飘飘落入枕边人的耳里。 他一大早就不安分,这会儿正抓着岑蓁的另一只手亲。听到未来丈母娘提出的问题后,动作一顿,人转过来望着岑蓁。 监督似的,等着她把自己介绍出来。 岑蓁咽了咽嗓,“嗯有。” 肖云绮立时就不淡定了,“什么时候交的?”男孩子家是哪儿的?™多高啊?长得怎么样?”家里父母是什么情况?灬不过选男朋友最重要是人品。” 母亲一连串的问题抛过来,弄得岑蓁都不知道先从哪一个开始说起,她张了张唇,刚要开口,手中的手机忽然被身边人拿走。 充满教养的礼貌开场:“您好阿姨,我姓孟,北城人,身高187,五官还算端正,父母健在。” 岑蓁措手不及,呆呆地看着孟梵川一一回答了母亲的问题。 室内安静了,电话那头也安静了。 几秒钟后,肖云绮才好像从准女婿的介绍里反应过来一件事:“不是,你等会” 千里之外的母亲扶了扶太阳穴,有些不敢相信,“你俩都睡一块儿了?” 岑蓁:” 孟梵川:“” 在肖云绮的眼中,自己的女儿善良优秀,虽不是大富之家,但从小也是在各种艺术氛围下熏陶长大,气质出众,现在还成了明星,被大导演选中拍戏。 肖云绮很担心单纯的女儿受骗。 岑蓁花了好一会才安抚好了母亲,这通电话最终结束在肖云绮“你别遇到骗色骗钱的骗子了”女孩子要保护好自己”其实妈这儿有好几个男孩子都不错你要不要认识一下”的各种念叨之下。 挂掉电话,四目对望。 “你妈好像没看上我。” “嗯,她觉得你是骗钱骗色的骗子。" “. “她还要给我介绍对象。” 误会自己是骗子没关系,介绍对象绝对不行,孟梵川直接翻身压住岑蓁,狠狠吻了一阵后才低着声音说:“不准。” 岑蓁望着他笑,微顿,忽然想起了什么,“你闭上眼睛。” “?" “先闭上。” 虽然不知道岑蓁要干什么,但孟梵川很乐意在这样一个清晨,和喜欢的人在松软的被窝里玩幼稚游戏。 他懒洋洋地闭上,而后感觉到身下的女孩离开了,过了没几秒,床垫陷下一块,她人回到了床上,似乎靠近过来,带着淡淡的香气钻入鼻中。 就在孟梵川沉浸呼吸她的气息时,手腕上忽然传来凉感,他微怔,很快明白那是什么,睁开眼岑蓁正在帮他戴手表。 被他在沪城扔下,她又带回北城的那块。 “一直想找机会把手表还给你。”岑蓁轻轻说着,抬起头,眼眸清澈地望着孟梵川,“重新戴上它好吗。” 他们都明白,这块手表已经不止是一块表。 孟梵川在两人关系最恶劣的那天把它从手上摘下扔在床边,仿佛是放下了他们的这段关系,可岑蓁留下了,她小心翼翼地将它守护至今,守护的是表,更是自己对他不变的感情。 如今把表再次戴到他手上,从前种种,都不再计较。 孟梵川有太多的手表,这不是最贵的一块,也不是最新的一块,但因为承载着岑蓁的感情,它必定会成为孟梵川这生最弥足可贵的一块。 “嗯。”孟梵川将岑蓁轻揽到怀里,“不会再摘下来了。" 碎影流淌,清早的酒店套房也缱绻。 一夜休息后,岑蓁的感冒也好了很多,下午还有戏要拍,她必须要在上午返回小镇。@恋爱归恋爱,工作还是要放在第一位。 吃完早餐下楼,酒店停车场停着孟梵川的两辆车。一辆是熟悉的黑武士,另一辆则是他最近经常开去剧组的那辆平平无奇的小破车。 孟梵川习惯性地走到小破车面前,正要开门,岑蓁拉住他,“不用了。" 温蕙那句话或许是对的。 关系暴露到网上的确不是自己所想,可人反复无法抉择时,天或许会来帮忙做决定。 “就开你自己的车。”岑蓁淡然地说。 孟梵川怔了片刻,似明白了她的意思,低头轻笑,“好。” 他了解岑蓁,一旦认定,便坦然无畏了。 眼下既然已经天下皆知,那他们就也坦坦荡荡。 于是重新换到熟悉的车旁边,孟梵川开了车门,手懒懒搭在上面冲岑蓁说:“那就欢迎女朋友上车?” 惹得岑蓁也抿出几分笑,那笑容带着热恋的羞涩,发着光,让冷酷的黑色跑车在这样一个上午也凭空变得柔和起来。 车驶出停车场朝小镇方向开,空气也好像沾染了一对恋人的甜,丝丝缕缕地弥漫着可口的味道。 难得又回了一次市区,某个红灯路口时,岑蓁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孟梵川:“我想去个地方,能不能陪我?” 孟梵川:“去哪?” 岑蓁翻出手机备忘录里留下的地址,递给孟梵川看:“这里。” 孟梵川扫了一眼,虽然不顺路,但距离也不算太远,他径直调头换路线,“去这儿干什么?” “我去买个东西。”岑蓁回答得简单。 女朋友说要买东西,别说这会儿在北城,就算是北极,孟梵川也会想办法满足她。 于是没有多问,直接朝她要去的地点开去。 过了早高峰的市区路况通畅,一刻钟后孟梵川的车停在一栋两层高的小楼前,他往外看了看,墙体上的品牌logo有些眼熟。 回头问岑蓁:“来买什么?” 岑蓁解开安全带,冲他微微一笑,“进来就知道了。" 岑蓁戴上口罩下车进店,孟梵川将车停好也跟上去,店里的工作人员很快迎上来,礼貌问岑蓁, “小姐,要看哪方面的香氛呢?” 岑蓁从孟闻喏那里知道设计师的名字,所以眼下直接问:“请问方柠小姐在吗?” 听到这个名字,孟梵川仿佛被提醒,终于明白看logo熟悉的原因这是方柠的个人香氛品牌。 可岑蓁找他们家的调香师做什么? 他不动声色在旁边看。 工作人员抱歉道:“不好意思,方小姐这几天在国外出差,你如果是有项目合作可以在我这边先做个记录。” 岑蓁没想到白跑一趟,有些不甘心,仍不放弃地问,“那你知不知道方小姐设计过的一款纸巾,味道很好闻,是黑色包装。” 工作人员想了想,“是哪个品牌呢?” 岑蓁努力回忆,“没有牌子,就是黑色的纸袋,上面有一些很抽象的花纹…”她不知道该怎么描述那个漂亮又精致的包装。 旁边的孟梵川目光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工作人员还是很抱歉:“不好意思,那应该是方小姐给客户的私人定制,我们不太清楚,只有等她回来您当面问她。” 好吧,谢谢,” 岑蓁失望地回到车里坐下,孟梵川不做声地发动汽车,在心里想了又想,还是觉得岑蓁打听的应该就是自己用的那款纸巾。 方柠是庄佳仪在香港的一个高级香氛展上认识的,她的艺术感和对气味的灵敏度一绝,庄佳仪很喜欢她,所以合作数年,孟家日化的香氛系列几乎都是由方柠包办,所有产品外面买不到。 她私人定制的客户,也只有孟家。 而纸巾是孟闻喏要求的,小姑娘喜欢香,让方柠设计了好几款不同味道的纸巾,连包装也是根据香型而来。她自己挑了一款,剩下的分给了两个哥哥和母亲。 孟梵川对这些并不感冒,左右不过是一张纸,随手选了那款黑色包装的。 所以,同时满足从方柠手中定制的、没有品牌的、黑色包装的纸巾大概率只有他。 可孟梵川不知道岑蓁找到这里来的原因。 回剧组的路上,孟梵川故作随意地问:“你要买纸巾?” “不是。”岑蓁还沉浸在微微遗憾里,摇摇头,“我是想找个人。” 孟梵川心中微妙一跳,“找谁?” 岑蓁其实犹豫过要不要告诉孟梵川,但既然已经和他在一起,似乎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何况,他和那个“他”,也算是有缘。 所以岑蓁轻轻开口,“其实我在北城,还认识一个男人。” “…” “大学刚毕业的时候,我有次被朋友拉到一个酒局,说都是圈子里的人。”岑蓁慢慢提起这段往事, “我在那遇到沈泽生,大家都跟我说他有多了不起,是前辈,是点石成金的投资人,我那时没经验,被他一直灌酒" 岑蓁不想回忆太多,深吸了口气说重点,“我被他灌了很多酒,人都有些不清醒了,找借口去洗手间,就是在那认识的那个男人。” 孟梵川握着方向盘的手早已在她话语间不知不觉地收紧。 他没想到岑蓁还记得这件事。 她居然还记得他? “我当时应该很狼狈,一个人吐得到处都是。”岑蓁陷在回忆里继续说,“他走过来给了我一包纸巾,跟我说女孩子少喝点酒,还给我开了一间房休息。” 孟梵川开着车,心跳快要和车速持平,大概是“竟然还被她记着”这件事得知得太突然,又太意外,他竟蓦地轻笑了出来。 岑蓁皱眉,“笑什么。” 趁红灯,孟梵川转过去,意味不明地问她,“我也有纸巾,要不要看看?” “别闹。”岑蓁以为孟梵川在笑她执着这么久前的事,听起来是有点像小说情节,但岑蓁是真心想感谢对方,她说:“我是很认真地在跟你说。” 孟梵川还是笑,“我也很认真。” “ 岑蓁不想理他了。 独自撑起头沉浸在思绪里,过了会还是觉得遗憾,“我记了那个纸巾的味道很久很久,但却不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了。" “嗯。”孟梵川听着她这两句话,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你都不记得他的样子了,你还想着他这个人。" 有点离谱,他竟然好像在吃自己的醋。 岑蓁又皱起眉,总觉得身边这个人在捣乱,“别说得这么”她不知怎么形容,解释说:“我只是想跟他再见一面,亲自感谢一下他罢了。" “毕竟那天没有他的话,可能我的命运会被改变。”岑蓁看向孟梵川,“我们也不会有机会认识。” 所以她对那个人的感谢里,包括了后来能与自己相遇这件事。 意识到这一点后,孟梵川刚刚那些奇怪的思绪忽然间就消失了,想来也荒唐,这世上哪有人跟自己较量比较,唯恐现在的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少了,还想着过去的自己。 孟梵川松弛下来,顿了顿,试着暗示她,“如果他当时就想跟你认识呢。” 岑蓁却没听出话中之话,以为眼前的人又开始吃飞醋,无奈笑笑,“哪来那么多如果。” 她径直岔开了话题,“我再告诉你件事,你一定也会觉得奇妙。” 孟梵川:“嗯?” 岑蓁靠过来,“当时他给我开的房间,就是你现在在万悦住的房间。” 她眼中充满对宿命感的信奉,唇齿轻轻擦出那个数字,"222。" “ 是吗。”她模样太真诚,真诚到让孟梵川心情复杂,想笑又不敢,怕突然的揭穿让她尴尬,只能先随了她此刻的心情感慨,“这么巧。” “我昨天看到的时候也很惊讶。”岑蓁眼眸清亮,喃喃说:“好不可思议。” “嗯,的确不可思议。”车开到片场门口,孟梵川停好车,故作认真地转头看岑蓁,“那你打算怎么感谢那个人?” 岑蓁被他问住,怎么感谢? 大概就是说声谢谢,最多请他吃个饭? “就这样?”孟梵川听了回答不太满意。 岑蓁犹豫地开口,“那还要怎样?” “你过来。”那人漫不经心地解开安全带,朝岑蓁招了招手,“过来我告诉你。” 抱着对男朋友百分百的信任,岑蓁身体前倾,轻轻朝他靠过去,谁知话半句没等到,人倒是被他手到擒来捉了个正着。 他勾住她不讲道理地吻下来,岑蓁措手不及,一边懊恼上当一边挣扎了两下,但很快挣扎也变得软绵绵,她环上他的脖子,所有回应都成了本能。 这人吻技好到让岑蓁怀疑是不是真的第一次,还没开工,她就在跑车里被他吻得迷糊晕乎,身体发软。 直到余光忽然看到车前不知什么时候围了一堆人一岑蓁一惊,吓得心都要跳出来,忙推开孟梵川,“有人。" 小镇难有豪车出现,更别说是外形这样张扬的跑车,连车牌都那么嚣张。车停在片场外面没多久,就有路过的人上前来拍照打卡。 其中当然也包括进出片场、昨天在线吃瓜的剧组人员。 “我靠,真的是5个0?” “这是亲自送她上班?” “没想到这个瓜我能在现实吃到后续” “好想看看这位少爷长什么样子。" “车里有人吗?” “不知道呀,半天了没动静。” 谁也不知道,“没动静”的车里,孟梵川把岑蓁又拉回去摁到怀里,正明目张胆地吻着她: “放心,他们看不见。” ------------ 45 chapter45 又在车里亲了好几分钟,孟梵川才心满意足地松开岑蓁,车前围着的人走了又来,来了又走,虽然不是最初那一波,但总还是有人驻足观望。 像是等着看,这车里会不会突然走出来一个女明星,唇被吻得嫣红泛光,潋滟动人。@岑蓁没了办法,给池玉发消息:“你在片场吗?在的话来一下门口,好多人我没办法下车。” 孟梵川睨着她发的消息,拉车门说:“有什么没办法的?直接下去就是。” 岑蓁马上拦住了他。 公开是公开,岑蓁可以坦荡地让孟梵川把车开过来,是出于对男朋友身份的尊重,她不会再让他躲躲藏藏,甚至换其他车来见自己。 但不代表他过来了,她就得敲锣打鼓,恨不得让满世界都知道。 始终工作是第一位,岑蓁不想让两人的恋爱太张扬,太高调,甚至最后引来全组的吃瓜关注,影响到拍摄。 “. 我最近这些事闹得沸沸扬扬,谢导是个严肃专业的人,我不想他认为我仗着和你的关系就恃宠生娇,公费谈恋爱,不把心思放在剧组里。” “你病还没好就回来拍,还不够?”孟梵川对于岑蓁感冒还没好就忙着回来拍戏已经不太爽,全凭对她的尊重才由着她。 “感冒哪有那么娇气。”岑蓁安慰他,默了默又说,“我不想谢导看轻了我,后悔当初选我。” 一句“看轻”让孟梵川懂了岑蓁,她有她的骄傲,为了这个角色这样全身心地付出,如果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而让她受到质疑,的确也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那你这几天就好好拍戏。”孟梵川纾了口气,低头牵住岑蓁的手,“我不打扰你。” 岑蓁听出端倪,“你要去哪里吗?” 孟梵川的车队春季赛赛前还有很多工作,包括几个车手的转会签约,媒体赞助,物流协运等众多繁琐事项。他既接手了中视,便让汪远组了团队跟拍一档和F1有关的纪录片,配合宣传孟梵川年中在沪城国际赛车场投资的公开表演赛。 几项赛事在日程上,他上半年的行程其实很满。原本12月末就该飞伦敦处理,但因为和岑蓁的事一拖再拖,现在都翻了个年头,他必须启程过去。 刚确定关系就要分开,孟梵川也不想,“之前就定了明天出发,只是没想到昨晚发生那样的事。” “多久回来?” “一周。” 岑蓁算了下时间,“那等你回来都要过年了。” “我尽快。”孟梵川顺着又问:“过年剧组放假吗。” 他想带岑蓁到时候一起去香港过年。 但岑蓁摇头,“谢导说赶进度,可能年要在剧组过了。” “. 孟梵川第一次觉得进组是件漫长而烦躁的事。他却不得不将就着,退让着。 “那到时候再说。”他只好暂且不提,“等我回来。” “嗯。” 那边,收到消息的池玉和莫湘从酒店赶到了片场,把围观群众都劝走了后,敲了敲车窗,暗示岑蓁可以下去。 岑蓁正要下车,孟梵川又从后面拉住她的手,“会想我吗。” 岑蓁却没答,只亲了下他脸,“等你回来再告诉你。” 她说完快速下了车,孟梵川看着她的背影无奈笑笑,想起什么,打开副驾驶前面某个做得很隐蔽的储物盒。 岑蓁但凡对这辆车好奇一点,像孟闻喏一样上来就到处看到处打量,或许早就能发现这里放了很多她正在找的纸巾。 孟梵川拿了包纸巾到手里,没想到当时一个举手之劳,竟然让岑蓁记了这么久。 她怎么那么乖。 想起刚刚岑蓁认真的语气和模样,孟梵川又没忍住笑,同时在心里也犯起难题这东西要怎么自然地,不让她尴尬地发现? 一边想一边掉头离开,车刚开出去没多远手机又响,他目光落过去,看到来电显示后顿了顿,起初没打算接,但最后还是接了。 孟梵川没说话,听对面歇斯底里地说了一堆话后,冷淡地回:“行,你等着,我现在就过来。” 回片场的路上,莫湘告诉岑蓁她接了一晚上的电话,几乎一夜没睡。 “都是打来问我你是不是跟孟少爷在谈恋爱。” “连LW的PR都在打听。” 岑蓁诧异,“他们也这么八卦?” “你懂什么?”莫湘睨岑蓁一眼,“他们原本就在考察你当形象大使,你如果真的和孟少爷在一起了,他们当然会慎重考虑title," “不要我?” “想什么呢。”莫湘笑了,“他们会考虑你会不会某天成了孟家少夫人,那就是他们LW来高攀你,到时候别说形象大使了,全球代言人估计都是双手奉上。” “少夫人”三个字让岑蓁微怔,她低下头没说话,虽是笑了笑,却莫名有几分兴致索然。 “怎么?看到网上那些难听的评论了?”莫湘以为岑蓁被言论影响,安慰她,“你别去看,谁不是被骂过来的?要红心理就要强大。” 猜了那么久的男朋友终于露出眉目,还疑似顶级豪门二太子,普通网友调侃也好,对家趁机下场拉踩也好,网上当然什么声音都有。 其实岑蓁也根本没看,即便偶尔扫到两句也不在意,或许是对拍戏本身的专注和信念感,舆论这方面,岑蓁有着出奇的淡然。 她平静地拿了剧本坐到一边,“我先预热下午的戏。” 刚看了会,谢庆宗忽然从片场走出来,看到岑蓁愣了愣,“不是让你休息一天的吗。” “我好了,下午可以继续。”岑蓁对孟梵川说谢庆宗上午没排她的戏,但实际上谢庆宗给了她今天一天的假。 岑蓁站起来,朝谢庆宗微微颔首,“对不起谢导,昨天的事” 她为自己最近陷入的舆论风波道歉。 谢庆宗明白她要说什么,网上的事助理多少也跟他提了一些,但他某种程度上和岑蓁是一种人, 沉浸在工作里两耳不闻窗外事,“我只看你的戏,不管你的私生活,哪天你戏拍不好的话,我不会管你是谁的女朋友,我会换人的。” 他说得不留情,却能让岑蓁时刻谨记机会来之不易,点头说:“我明白。” 感情的事到眼下算是暂时尘埃落定,孟梵川隔日飞去伦敦忙工作,岑蓁也在剧组安安心心地拍摄,两人每天聊天或视频,虽然有时差,但孟梵川都会将就岑蓁的时间。 异地热恋,也有别样滋味。 这天有几场戏耽误了时间,岑蓁收工比平时晚了半个小时,回去的路上池玉告诉她,“刚刚少爷给你打电话了。” 拍戏的时候岑蓁的手机都交给池玉。 “听到是我接的,问你呢,我说你还在拍戏,哦一声就挂了,好酷。”池玉啧了声感慨,“他在你面前也这样酷吗。” 伦敦的一月同样寒冷,昨天视频时,孟梵川和一堆年轻的赛车手在一起,他穿着黑色的冲锋衣, 偏头用流利的英语和身边人说话时,眉眼尽是不拘的恣意。 是挺酷的。 如果不是下一秒突然在屏幕里隔空索吻的话。 岑蓁想起他当时的模样抿唇笑了,拿出手机给他回过去。 电话接通,却是一个稍远的女孩在说话,“让我听听谁是你的宝贝!” 这之后声音才清晰落到耳里,“喂?” 岑蓁已经知道是谁了,微笑问,“喏喏?” “真的是你啊岑姐姐?”孟闻喏在那头笑到捂住肚子,“救命,我哥把你的名字存的是宝贝,太肉麻了。" 旁边有很酷的声音:“叫嫂子。” 孟闻喏憋着笑原地立正,“是,嫂子。” 岑蓁:“” 手机这时物归原主,孟梵川低低的嗓音落到耳里,即便隔着大洋彼岸那么远的距离,也依然滚烫烧耳,“收工了?” 岑蓁很轻地嗯了声,“喏喏怎么在你那?” “被赶出来的。” “啊?” 孟梵川和孟松年吵了一架离开后,孟闻喏开始有事没事地在家里放岑蓁拍的宣传片,还把电影节上的红毯采访剪辑好,孟松年一到家就开始放,主打一个安利加洗脑。 那天的照片拍得太暗,岑蓁的模样并不清楚,所以孟闻喏起初放的时候,孟松年并不知道视频里的人是谁,也并不感兴趣,直到红毯上主持人报了岑蓁的名字。 孟松年抬起了头。 倒是认真地看了几眼,起初情绪也都还算平静,直到看到主持人那通采访,问礼服是不是男朋友挑的,会不会吃醋等,岑蓁回答:他很喜欢。 孟松年直接放下茶杯,冷哼一声,“还研究上女人的衣服了。" 在孟闻喏每天坚持不懈的洗脑下,“他很喜欢”四个字犹如魔音绕耳,绕得孟松年头昏脑涨,一气之下赶走小女儿,“去找你那个色令智昏的哥哥去!” 于是孟闻喏美滋滋飞到英国找亲哥卖惨加邀功,各种吃拿卡要进账好几百万。@但孟梵川没对岑蓁说这些,他故意关上门找安静的地方跟岑蓁说私密话,“今天拍戏怎么样?” 岑蓁这时也到了酒店房间,“还行,你呢?” “嗯,也还好。” 一道声音从电话那边传过来,“嫂子他撒谎,他一点都不好,他想死你啦!” 孟梵川:“你闭嘴。” “略略略,谁让你追到嫂子了也不告诉我,嫂子—一”孟闻喏又隔空喊岑蓁,“我哥他手机屏幕都是你的照片!!” 手机那边迅速传来兄妹俩较劲的声音,听得岑蓁在这边也受到他们的感染,跟着一起笑,“你别欺负喏喏。” 话音刚落,有人在外面敲门,以为是池玉领了饭送过来,岑蓁一边接电话一边走去开门,却不想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的女人。 她不认识她。 但很奇怪,明明不认识对方,在看到她的那一眼,岑蓁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她上一秒还笑着的神情微微敛起。 “吃饭了吗?”还不知情的孟梵川这时在那头问。 岑蓁回过神,匆匆应付道:“嗯,正准备吃,我先挂了。" 她挂了电话,还未做出反应,面前的女人主动开口:“你好,我是秦诗瑶,能聊聊吗。” 秦诗瑶报上名字,印证了岑蓁的直觉没错。 即便早就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当真正看到这位豪门小姐,当她真的站到自己面前,岑蓁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波澜不惊。 她没说话,微顿,让开了身体。 秦诗瑶进来后打量四周,在岑蓁指着一张椅子请她坐的时候,她伸手擦了一下才坐下,“这里挺简陋的,岑小姐拍戏应该很辛苦。” 她微笑,“你本人也比照片上漂亮。”@“谢谢。”岑蓁公事化地回应,“秦小姐有什么话可以直说,我待会还要看剧本。” 秦诗瑶交叠起腿靠到椅子上,“直说不动听,怕你不喜欢。” 岑蓁却淡淡一笑,“怕我不喜欢你就不会找上门了。" 秦诗瑶察觉到她柔软下的尖锐,微微坐正,“你很厉害。” 岑蓁蹙眉不明白她的意思,直到她下一句话落过来“竟然让梵川来我家找我父母提了退婚。” 岑蓁微微愣住。 秦诗瑶不喜欢岑蓁这个表情,好像在意料之外,明明都在一起了,又何必跟自己演天真单纯。 “但没用的。”秦诗瑶笑了笑,“我们的婚事是上一辈订的,他们孟家一天没说退,他爸爸没表态, 都作不了数。” 岑蓁想说点什么,可这句话她真不知道怎么接。 秦诗瑶便继续道:“其实你很漂亮,就算不跟梵川在一起,应该也不缺追求者。” “人可以适度地追求阶级的跨越,但步子跨得太大,最后为难的只会是自己。日后觉得心有力而余不足的时候,你会发现可能还是当个普通的豪门太太更惬意。” 岑蓁语气平静,“你觉得我占了你的位置。” “不,你占不了。”秦诗瑶轻松地说,“我和梵川从小一起长大,我比谁都了解他,他爱自由,我不会束缚他,他爱玩,我就等他玩,他总会有玩收心的那一天。” “就比如他爱滑雪,18岁的时候那么喜欢,现在还不是不玩了。” 岑蓁目光挪移到旁边,不说话。 “所以我信他现在喜欢你,甚至还很真心,但你信吗?”秦诗瑶忽然嘲弄地笑了,轻轻说,“我不介意。” “ “我们这样家庭下长大的孩子,从出生的那一刻路就被安排好了,婚姻?我们的个人意志从来都不重要,最后的决定只会是对家族,对自身最有利的那个。” “梵川的母亲是名门长女,他嫂子更是港城第一千金,家财万贯,就连妹妹的未婚夫,听说似乎定了北城某高官的儿子。” “我没有歧视岑小姐职业的意思,但是” “你有什么?”秦诗瑶落下犀利的目光,“或者说,你能给孟梵川带来什么?” 没给岑蓁回答的机会,秦诗瑶摇摇头,“别说你,就连我都是高攀。” 她微笑着耸肩:“梵川大哥26岁结婚,梵川今年24岁,他还可以再玩两年,无所谓,我可以等。” 半晌,岑蓁才露出一个很平静的笑,“说完了吗?” 秦诗瑶皱眉,没想过岑蓁反应会这么平淡。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岑蓁站起身,“但我和他的事,不需要外人来教我怎么做。” 外人两个字咬得轻又重,秦诗瑶脸色微变,“你” 岑蓁却没再往下说了,只走出去打开门,“秦小姐请回吧,我还有工作要忙。” 秦诗瑶愣住,仿佛刚刚漫长的那一大段话都是对着空气说的,面前这个人油盐不进。 “岑小姐很有性格”她冷冷地笑了,拎起包起身离开,经过岑蓁身边时停下望着她,“不错,你如果要一份让他众叛亲离的爱情,那我祝福你们。” 岑蓁关上了门。 却在门后站了很久,才走去拿水喝,一口又一口,像是拼命要把什么咽下去,一瓶水喝了大半才停下。 ------------ 46 chapter46 秦诗瑶离开的时候,正好和来送饭的池玉正面遇上。池玉看着她从岑蓁房里出来,脸色冷冷的,透着让人反感的高傲。 池玉疑惑地回头看了会秦诗瑶的背影,这才敲开岑蓁的房门问:“刚刚那人谁啊?” 岑蓁接过她送来的饭盒,沉默几秒,轻轻说:“他未婚妻。” 池玉张大嘴:“啊?” 内心震惊,少爷怎么还有未婚妻啊? “但他退掉了婚约。” 那没事了。 池玉的嘴又放心了闭了回去,“哦。” 只是反应了下又警铃大作,“那婚约都退了,这女人来找你干什么?她欺负你了吗?” 是退了,但是也如秦诗瑶所说,孟家还没表态,孟松年还没开口,一切便都做不得数。 所以她这个“女朋友”在婚姻这道庄重的门槛前,便显得有些尴尬起来。 孟梵川这时发来消息:T怎么突然挂了电话?J岑蓁拍了张盒饭的照片过去:r吃饭呢。J而后收起手机,若有所思地戳饭盒里的菜,忽然没来头地问池玉,“小玉,你觉得谢导这部戏怎么样?” 池玉不是科班,不敢随意指点谢庆宗的作品,老老实实说:“我其实不太懂这些。” “我是说,我表现得怎么样?” 池玉微怔,立刻毫不犹豫道,“那当然好。”她心疼地过来捞起岑蓁的袖子,“谁家拍电影像你这样, 今天被母亲抽耳光,明天被继父打,浑身都是伤。” 昨天刚拍完的那场戏,想要和少年私奔的李桃被母亲下了安眠药,迷迷糊糊中发现了继父的猥亵,她挣扎,她反抗,被抓着头发从卫生间一路拖到卧室那之后便是谢庆宗口中很残忍的一幕。 谢庆宗的电影镜头很艺术,将人性的黑暗掩盖在一床朦胧昏黄的蚊帐下,留白,却让人根本不敢去想那里面是怎样的绝望。 池玉在现场看哭,因为李桃,也因为岑蓁反反复复被男演员又踢又打了一个下午,下戏时人都走不稳,害怕脑震荡,还特地去小镇医院拍了片。 “你怎么会不好呢?”池玉说:“谢导都说你演得很有感染力,还有副导,你质问吴老师那场戏我看到他都红眼眶了。” “那我能拿奖吗?”岑蓁突兀地问。 “” 池玉一时没反应过来,岑蓁却继续说:“你介绍我的时候,说一个演员,和一个拿过影后的演员, 会不会不太一样?” 池玉听不明白她想表达什么,直到岑蓁垂下眸,“小玉,我想离他近一点。” 和孟梵川分开的第四天,肖云绮千里迢迢赶到了北城。 自从知道女儿有了男朋友,她始终不放心,刚好趁着年关学生们陆续放假,她买了张机票就飞到了北城,探一探女儿的班,顺便也见见那位姓孟的女婿。 谁知来的不是时候,岑蓁当天下戏后挽着母亲的手说:“他出差了。" “没骗我吧?”肖云绮半信半疑,“怎么我一来他就走?” 岑蓁无奈,“他都出差好几天了,又不是今天才走。” 肖云绮这么一听,既然能出差,说明有工作,不是游手好闲花女人钱的骗子,便稍稍安了心,“你们怎么认识的?” 当金主认识的。 岑蓁当然不能这么说,只道:“工作。” 肖云绮只好先在剧组住下,每日看看岑蓁拍戏,打算等女婿回来见一面再回老家过年。 腊月二十八,谢庆宗在小镇酒楼包下几十桌,全剧组团年吃饭。 聚餐点离片场不远,傍晚六点,大家收了工齐齐朝酒楼出发,除夕将至,满大街的商铺都贴上春联福字,走在路上都能感受浓浓的年味儿。 肖云绮不喜欢太吵闹的场合,留在酒店没过来。 外面飘起了小雪,池玉边走边伸手,忽然想起了什么,自言自语,“下雪会不会影响航班啊?” 岑蓁微愣,也抬头看了看天。 孟梵川明天就要回北城了。 酒楼里早已上满菜肴,谢庆宗爱吃的羊肉汤锅隔着多远都能闻到香味,岑蓁和池玉到的时候,几个剧务和场记已经在隔壁桌划起了拳。 “来,蓁蓁这里坐。”谢庆宗指着自己身边的位置,有了上次沈泽生灌酒的经验,生怕今晚再有人为难,谢庆宗提前便让她在自己旁边坐下,到时候即便有人喝高了胡来,他也能帮忙挡一挡。 池玉在另一桌,和其他几个助理混到了一块,不知说到了什么,几个年轻人发出夸张的笑声,淹没在一旁划拳,聊天,吹牛打屁的声音里,只衬得这团年的夜晚分外热闹。 可岑蓁却看着窗外的雪,反复想池玉说的那句话,要是雪下大了影响明天的航班怎么办。 “小岑,你男朋友呢?”席间,喝得有点多的场记老师摇摇晃晃走过来问,“怎么没过来一起玩?” 岑蓁:“他出差了。” 笑着送他到另一桌去敬酒后,岑蓁又回到位置上看雪,期间谢庆宗接了道电话暂时离席,也未能引起她的注意。 她全神贯注地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在心里想,要真是下大了,明天见不到他怎么办。 她好想他。 热闹沸腾的大厅里,岑蓁想得认真,察觉有人在自己旁边的位置坐下也没在意,直到耳边落来淡淡的声音: “汤都冷了。” 岑蓁回过神,以为是谁在提醒她,转过身下意识就要说谢,可话到嘴边,她看着面前的身影呆住。 他风尘仆仆,黑色外衣的肩头还有一两片雪花,人好像从遥远雪境而来,不真实。 岑蓁张了张嘴,“你孟梵川不慌不忙地重新帮她舀了碗汤,“喝热的。” 整个大厅几十桌,上一秒还火热讨论明星八卦国际局势房价育儿等等各种话题的人们,都接连感应似的停下话题朝主桌看过去。 坐稍远点儿的还站起来够着看。 没办法,即便他就那样悄无声息地进来,即便他穿得那样随意,可他往那儿一坐,身后窗外的雪都跟着矜贵起来,银光簌簌的,让人忍不住往这儿看,又不敢多看,唯恐自己的目光冒犯,反倒显得没见过世面。 所有人的目光落过来几秒,已经坐到另一桌的谢庆宗诶了一声:“看什么看,喝你们的酒!” 这才唤回众人惊讶打探的眼神,但也不过是低下头,各自继续着先前话题的同时,目光再悄悄朝那个位置抛去几瞥罢了。 “那是岑老师男朋友?” “汤都端到嘴边了,总不能是男助理吧?” “传说中的那位二公子?” “要真是还拍什么戏啊,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妈的你头让让,我看不见!” 一片窃窃私语里,池玉抑制不住地发了一条朋友圈狂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J大厅看似又恢复了孟梵川来之前的热闹,唯独岑蓁还愣着,半晌才接过他递来的汤,“你不是明天回来吗?” “我也说了会尽快。” “. 那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打了,你和池玉都没接。”孟梵川在桌下牵起她的手,“所以打给了谢导。” 岑蓁拿出手机,这才发现有他的未接来电,大概是刚刚吃饭太吵,她没听到。 肾上腺素因为突然的惊喜飙升到了极点,岑蓁皮肤发烫,别开脸冷静了几秒,又端起面前的热汤喝了一口,心却更加灼热地跳动。 最终倏地起身,对旁边的人说:“抱歉,你们先吃。” 而后拉着孟梵川的手离开大厅。 还在偷看打量的人也不知道第几次回头看的时候才发现,那一对身影怎么不见了? 两人离开大厅,没走多远,转角某个空置的包间被反锁上了门。 两张唇迫切地吻到一起,从未这样默契,岑蓁抱紧了孟梵川,第一次想主动去吻一个男人,可惜功架不够,最后还是被他主导,被吻得从心到身都泛起汹涌涟漪。 成年人的思念需要拥抱和亲吻来慰藉。 外面的风雪似乎又大了些,包间里温度却直线上升,唇舌交融出的呼吸越来越热,外套被解开, 孟梵川握住岑蓁的细腰摩挲,再近乎失控地扣紧她贴向自己,一遍遍深入地吻着。 岑蓁快被折断,仰着头任由他厮磨脖颈时,又闷又委屈地说:“外面下雪,我以为你明天都回来不了。”@“我怎么舍得。”孟梵川边吻边应她。 岑蓁闭着眼,迎合的同时,身体开始微微地颤抖。 那人掌心不老实地游走,在肌肤上滚过片片浪潮,往上揉够了,想要继续往下深入的时候,外面传来急促走路的声音:“那边几桌差的红烧带鱼怎么还没上,快点快点!” 沉浸在激吻里的两个人被打断分开,轻喘着看着对方,眼神像黏了丝。 孟梵川受不了岑蓁这种眼神,又因为理智回笼,知道那些欲念不可能在这种地方宣泄,清醒着在心里又骂了一句脏话。 上菜的人走过去了,他才深深压下一口气,帮岑蓁穿好衣服,亲吻她唇角,“还回去吗。” 岑蓁摇头。 她哪还好意思再回去,随便一个眼尖的人都能从她微乱的头发和被吻到发红的唇上知道她刚刚出来做了什么。 “那我送你回酒店?” “嗯。” 那团火算是暂时烧过去了,两人牵着手下楼,在收银台借了把伞。 收银的阿姨都不禁多看了一眼他们离开的背影,心想好帅的小伙子,好漂亮的小姑娘,不愧是娱乐圈的明星,外形简直优越到无可挑剔。 走到街上岑蓁才发现雪的确下大了,冷风挟着雪花迎面而来,路面已经堆积出薄薄一层,明天睡醒应该就能看到银装素裹的小镇。 “你喜欢下雪吗。”岑蓁忽然问他。 孟梵川对雪没有太多的浪漫理解,不过就是冬天里的一种天气,有时遇到暴雪影响交通,甚至有点烦。 所以他说:“谈不上喜欢。” @岑蓁点点头,心里萦绕着的问题突然就没勇气问出口了。 孟梵川没察觉身边人的心思,走着走着问,“剧组还是不放假吗。” 岑蓁停了两秒,答他,“嗯。” 怕孟梵川追问下去,她马上岔开话题:“听喏喏说你们要去香港过年是吗?” 孟梵川脚下微顿,似是要说什么,但那点微妙在心中转瞬即逝,到底还是没说。 恰好这时有人给他打来视频通话,他看了一眼摁下接通。 镜头那边是一个深色皮肤的菲佣,用英语不知说着什么,孟梵川直接说好。 再下一秒,镜头里出现了一个坐轮椅的老人家,不满的声音,“阿川,点解仲未返嘤?”(怎么还不回来?) 家里所有人今天下午都到达了香港,因为想在走前看一眼岑蓁,所以孟梵川没有从伦敦直飞香港,特地绕回北城一趟。 一旁的岑蓁听到粤语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就想要退到旁边。 却被孟梵川一把勾回来,“去哪?” 庄泰这时才发现外孙怀里有个姑娘,再仔细一看,顿时和声细语起来,“柜就傺?”(她就是?) “嗯。”孟梵川低声带笑,好似回到许久前的那个下午,他拿着手机蹲在庄泰身边说:”讵就傺蓁蓁。” 如今,他终于可以把人揽在怀里,大方地告诉外公她就是蓁蓁。 “噢,蓁蓁你好!”庄泰突然就精神奕奕地坐直了。 岑蓁有点局促,但人被孟梵川按着了,也只能挤出一个笑容,恭恭敬敬地说:“庄先生好。” 话音刚落,身边男人就低笑出声,“你叫什么?” 岑蓁以为自己说错话,紧张地暂时移出镜头用口型问他,“那我怎么叫?” 孟梵川被她的样子可爱到,慢条斯理地把人又拉回来,“跟我一起叫外公。” “对对对,叫外公。”庄泰普通话有点着急,说着说着又变成粤语,“蓁蓁叻女,咽宣传片我睇佐好多次。” (蓁蓁很厉害,宣传片我看了很多次。) 岑蓁硬着头皮微笑,“谢谢外公。” 旁边的孟梵川忽然顿住,意味不明地看向岑蓁。 庄泰又说:“蓁蓁,同阿川一齐返嘤过年呀。” 岑蓁礼貌摇头,“我还有工作,祝您新年快乐。” 庄泰还想说,孟梵川拿走手机,告诉他明天就会回香港后挂掉了视频。 接着收起手机,一瞬不瞬地看着岑蓁。 岑蓁被他看得莫名心虚起来,“怎么了?” “你听得懂粤语。”孟梵川望着她说。 “ 岑蓁心一跳,赶紧垂下眸,刚刚太紧张了,她一时忘了装,竟然被孟梵川逮了个正着。 “所以以前我和蕙姨在你面前说的话,你都听得懂。” @岑蓁咽了咽嗓,只能老实承认,“嗯” 孟梵川在原地停了几秒,开始回想自己有没有说过什么不该说的。 想不起来,问她,“我说过什么?” 其实大多时候说的是一些工作,或者无关紧要的日常话,只有一句岑蓁至今记得清楚。 也是因为那一句,岑蓁当时才会误会孟梵川只是想跟自己玩玩。 她抿了抿唇,旧事重提:“我请你吃宵夜那次,遇到谢导和蕙姨,后来蕙姨和你在身后悄悄说的话,我听到了。” 孟梵川隐约觉得女朋友心里有气。 果然岑蓁抬起头,算账似的望着他,“蕙姨问你是不是喜欢我,你装傻,说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孟梵川:“…” 孟梵川没想到他在岑蓁心里还有这么一笔账,要不是今天无意撞破她能听懂粤语这件事,可能一辈子都得背着这个冤枉罪名。 “不是。”孟梵川试图跟岑蓁讲道理,“你那时有男朋友,我能怎么说?” 没否认已经是他动心的证据。 岑蓁抿唇装生气。 孟梵川有些无奈,干脆让她面朝自己,他一手撑伞,一手抚她脸哄,“那我情景再现,重新回答一遍好不好?” 岑蓁别开脸笑,“蕙姨又不在。” “说给你听。”簌簌雪落里,孟梵川把人拉到面前,顿了顿,倾身靠到她耳边,粤语说得温柔: “傺,我好中意岑小姐。” ------------ 47 chapter47 两人在下榻的酒店楼下留步。 刚刚视频里已经听到孟梵川说明天回香港,岑蓁知道两人今晚只是短暂见一面,虽然舍不得,但还是没忍住问他,“要在香港待几天?” 因为庄泰大病初愈,庄家子女今年都集体回港过年,一整个家族会面,人多事多,的确说不准会待多久,但再久也不会超过法定假期。 孟梵川还是回答她:“我尽快。” 岑蓁点点头,“那你好好过年,我等你回来。” 孟梵川低头抚弄她的手,微顿也嗯了声:“你也是。” 两人谁都没有说要走,岑蓁想时间过得慢点,再慢点,可知道他刚飞回来肯定很累,明天又得走,时差乱七八糟,最终还是主动断掉不舍,“那我上去了,你也慢点开车。” 孟梵川抱了抱她,许久才放手,“好。” 以为回来能一解相思苦,谁知见面后才知道是欲壑难填。 岑蓁回房间时,肖云绮在床上看电视,见到她这么早回来愣了下,“就散场了?” 岑蓁有些落寞地趴到床上,发着呆。 肖云绮关掉电视,在岑蓁面前挥了挥手,“妈刚订了明天的机票,既然谢导给你们放了假,正好你跟着妈一起回家过年。” “嗯。”岑蓁还在走神,微顿,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肖云绮,“你不是要等他回来吗。” @岑蓁在楼下完全忘了要带孟梵川见妈妈的事。 可他现在人都走了。 肖云绮却轻哼一声,“不等了,今年在你小姨家过年,我要早点回去帮忙。” “对不起。”岑蓁认真坐起来,又不敢说孟梵川其实已经来过,只能帮他找借口,“他他工作真的很忙。” “知道了。”肖云绮却没怎么在意,轻飘飘地摆了摆手,“还没嫁人呢就这么帮着他。” “什么嫁人。”岑蓁有些尴尬,“怎么越说越远了。" “行,我不说。”肖云绮走到一边收拾行李,“你记得到时候准备些签名照带回去,你表妹要了好几次了,说她的同学都喜欢你,她得意得很哦对,还有我两个学生也要。” 肖云绮碎碎念地说起老家有多少人喜欢岑蓁,在他们眼里,岑蓁是遥不可及的明星,可她们不知道,这个遥不可及的明星眼里,也有着她渴望的遥不可及。 隔天就是腊月29,除夕前的最后一天。剧组的人陆续都走了,但也有人懒得奔波,相约就在北城过年,除夕的时候去什刹海旁边的广化寺烧头香,说点吉祥话,希望电影顺利杀青。 池玉也是这天离开的北城。 岑蓁悄悄往她行李箱里塞了红包,分别的时候池玉不舍地抱她,“我不在你要照顾好自己。” 惹得岑蓁笑,“助理大人,我们只放几天假而已。” “但我们没分开过嘛。”池玉已经习惯了每天和岑蓁在一起,吸了吸鼻子,还是没忍住问:“其实你干嘛不告诉少爷咱们要放假。” 谢庆宗原本的确是要正常拍摄的,但后来不知为什么又改变了计划,大概是剧组里有家庭的太多,考虑到阖家团圆,他最终还是给了大家几天的假,初四继续开工。 岑蓁低头沉默了会,“我说了他可能过完除夕就会来找我。” 池玉不明白:“找你怎么了?” “那他这个新年就不会好好陪父母,陪外公,到时候万一又跟家里吵架”岑蓁摇摇头:“我不想他为了我这样。” 秦诗瑶那天跟岑蓁说了那么多话,唯独最后一句最锥心。 场众叛亲离的爱情。 岑蓁怎么舍得让孟梵川为了自己放弃家人。 她不能,也做不到。 岑蓁故作轻松地笑,“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大家都可以回家过个好年。” 送走池玉,岑蓁和肖云绮也踏上了回杭州的航班。 岑蓁是杭州人,父亲过世后每到过年母女俩都会在几个小姨或舅舅家过。 得知岑蓁回来,小姨家附近的朋友都挤过来看,要签名的签名,要合影的合影,除夕下午,岑蓁很有耐心地迎来送往,几乎都在接待这些邻居好友上。 她很忙,却忙到连给别人签名时的第一个字都差点写错成孟。 小姨家今年的年夜饭吃得早,吃完也才6点半,像是有什么特别节目,吃完后洗洗收收的时候岑蓁问肖云绮,“我刚刚听表妹说要出去,待会我们是要去哪里吗?” 肖云绮笑说:“她们要去看外面放烟花。” 岑蓁好奇:“谁放?” 肖云绮切好水果端到桌上给几个老人,而后擦擦手说,“走吧,我们一起去看。” 今天除夕,杭州也只允许在规定的时间段,和规定的地点区域放烟花爆竹。 肖云绮和小姨领着孩子一起出门,岑蓁没多想,反正这漫长的除夕夜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消食出去走走,也好过一直在想他。 最近的可燃放区域在钱塘江边,一家人朝江边走,虽然不远,但也要走七八分钟,路上岑蓁收到孟梵川的微信: 吃完饭了?J岑蓁回他是,又问他同样的问题,谁知孟梵川回他:F人都没到齐。J庄家四房子女,加上孙子辈和重孙辈至少三十余人,人多就难有准点的事,有个小表妹甚至刚忙完工作还在回来的飞机上,所以庄泰一早便定了8点开席。 庄家大儿媳提前一个月就在香港各大酒楼试菜,最终定了老字号嘉璀酒楼,嘉璀不敢怠慢,派了少东家来亲自制定菜单,各种鲍参翅肚花胶瑶柱都被冠上运转乾坤,事事合意的好彩头。 眼下孟梵川一家正在山顶等着接庄泰去吃饭,家里也来了那么几个同龄晚辈,偶尔搭几句腔,孟梵川兴致缺缺,去了阳台抽烟,顺便给岑蓁发微信。 岑蓁可怜他到现在还没吃上饭:饿吗?先吃点什么垫垫肚子?J孟梵川给她发来一张糕点的照片:T吃了。J接着意有所指:可惜老婆饼里没老婆。J岑蓁轻轻抿唇,假装看不懂他的话,表妹这时递给她一个仙女棒,“姐,我们待会可以放这个!” 岑蓁笑着接过来,“好。” 她下意识就对着江边拍了张仙女棒的照片,想发给孟梵川说一句新年快乐,可拍好了才想起他眼里的自己现在应该在剧组,这钱塘江太明显,他那么聪明的人,分分钟会被拆穿。 还是算了。 到达江边刚好7点,是政府规定的可以燃放的时间,不少小朋友拿着手持的小烟火在追逐嬉笑, 气氛很温馨。 “大姨,你不是说带我们来看大烟花嘛?在哪里呀!”小表妹拽着肖云绮的袖子问。 @岑蓁视线也落到母亲身上,“什么大烟花?” 话音刚落,耳边“嘭”一声,岑蓁下意识回头,便看到江对岸不知哪个地方突然窜出一道绚丽弧线,直上天际,在空中炸开漂亮的花簇。 “哇!!”表妹拍手,“好漂亮!” 夜空被点燃,一道又一道的烟花像星河洒落让人目不暇接,路人全部驻足看过来,纷纷交流, “这里是有什么活动吗?” “是不是你们这个区的政府搞的?” “太隆重了呀。” “喜欢吗蓁蓁?”肖云绮走到女儿身边问。 “嗯。”岑蓁沉浸在漫天璀璨里,忽然想起什么问,“妈你怎么知道这里有烟花要放?” 肖云绮笑了笑,微顿,“其实我那天见过小孟了。" 岑蓁笑容顿住,“什么?” “他去酒楼之前先来了酒店找你,是我开的门。”肖云绮省去那晚两人对话的细节,只说:“他看起来还不错,有礼貌,谈吐礼节我也很满意,最难得的是,把你放在心上。” 太突然了,岑蓁没想到孟梵川和母亲竟然已经见过面,而他们却谁都没有告诉自己。 为什么? 须臾,岑蓁好像明白了原因,问肖云绮,“所以这烟花?” “他给你放的。”肖云绮悠悠笑着,“那晚小孟走前忽然问我你喜欢什么,他想送你一份新年礼物。” “…” “我就说你小时候过年最爱看你爸给你放烟花,后来你爸过世,我们母女就少有再放这些。他说到时候会给你准备,让你开心。” 岑蓁忽然定住了。 所以,他知道自己放假。 他什么都知道“怎么样,开不开心?”肖云绮问。 岑蓁看着天空,应该开心的,可不知为什么鼻尖有点酸,压抑的思念都像这些流泻而下的烟花, 怎么都藏不住了。 “对了,小孟给你留了份礼物,小小盒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我放到你床头的柜子里了,待会回家了”肖云绮话还没说完,便看到女儿把手里的仙女棒塞给了她。 她愣住,“你不放了?” 岑蓁扎起披着的头发,把自己散开的围巾重新围好,“妈,我要去找他。” “找谁?”肖云绮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岑蓁已经跑出去很远。 肖云绮拿着仙女棒呆怔片刻,虽然觉得女儿的行为有点疯狂,可她回头看看天空不是,你倒是等烟花放完再走啊。 晚上七点,山顶庄家的大门缓缓打开,冷肃远光灯接连亮起,数辆豪车有序从里面驶出来。 因为宠爱外孙,庄泰选择坐了孟家开来的商务车,还特地要求孟梵川陪同。 孟清淮便带着妹妹和太太开了另一辆跟在后面。 老爷子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刚刚在家里他明显看出女婿和外孙之间关系微妙,父子俩碰面话都少有说,所以特地挑了这个机会问问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不问还好,一问孟松年就冷哼,“他现在不得了,谈恋爱了,婚约也自己去退了,我可管不着他。” 孟梵川坐在前排看夜景,懒得理。 谁知庄泰淡定回:“我知讵拍拖,咽女仔几靓啊。”(我知道他恋爱,那个女孩很漂亮。) 庄佳仪愣住,没想到远在香港的父亲竟然也知道,“你几时知呢件事?” “旧年入院之前。” 庄佳仪和孟松年面面相觑,本以为女孩是孟梵川最近才谈上的,没想到竟然那么早。 和预想的不太一样,孟松年咳了声,还是坚持,“他就是不想结婚,所以演给我看。” 女婿说普通话,庄泰便也耐心讲起港普,“他钟意不就行了,他找女朋友又不是你找。” 一句话把孟松年噎住,又不好反驳老丈人,“爸” “我睇人好准的,那个女仔面相很好。”庄泰指了指孟松年,“当初我看你也是一眼看中,我看错没有?”@孟松年:“” 老爷子夸人于无形,这样一顶高帽子戴下来,孟松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头说是,到酒楼下车的时候才忿忿问孟梵川:“你还演到你外公面前来了?” “是啊。”孟梵川冲他懒懒地笑,“您再等等,我能给你演个结婚证回来。” 碍于今晚家族大团圆,太多亲戚在场,孟松年最终还是把逆子两个字咽了下去。人群中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姐夫,再抬头时,他已然从一个被儿子气得不轻的父亲变成了面带微笑,沉稳儒雅的内地顶级企业家。 孟松年知道今晚自己的身份是什么,在妻子娘家的主场,他挽着庄佳仪,端的是四平八稳,一心只想演好丈夫的角色。 嘉璀少东家亲自带主厨在电梯处迎接,路过之处,庄家大儿媳一一派发利是,图个热闹吉祥。 整间嘉璀今天对外打烊,只道是内部聚餐,并没有公布原因,唯恐媒体小报到时全部涌过来,凭空编一条四房不和的消息来,扰了一家人的兴致。 但其实媒体有时也不尽然都是空穴来风,去年庄泰差点出事时,几个舅舅推波助澜,明枪暗箭地已经唱了好几场戏,后来老爷子没事,那些苗头按了下去,但也只是暂时的偃旗息鼓。 8点开始的年夜饭,饭没怎么吃,戏倒是看了不少。 几个表弟表妹围着庄泰又是送金寿桃又是送千年人参的,争宠手段堪比TVB八点档,看得孟梵川想笑。 实在无聊,便出去给岑蓁打了通电话,想问问她在干什么,是不是已经看了自己给她放的烟花。 8点半打的时候是关机。 9点打的时候还是关机。 孟梵川知道她和母亲在一起不会有什么事,大概是在外面玩,手机没电了的原因。 他没多想,重新回宴席,偶尔也有长辈来与他喝酒,他浅浅碰两杯,说些场面话也就应付过去。 一夜人声嘈杂,这餐饭吃到接近十一点才结束。 几个舅舅那边的戏还没唱完,又在商量谁送老爷子回去合适,庄佳仪不参与,上前和父亲道别后,一家人先离开了酒楼。 孟家在香港有房子,一家人分两辆车回去,刚从停车场开到地面,庄佳仪忽然发现披肩落在了楼上,停车让司机上去拿,孟梵川却主动说:“我去吧。” 闹了几个小时,他想透透气。 孟家的规矩是没成婚前子女不得暴露在媒体前,所以内地媒体只见过孟家大公子,孟梵川和孟闻喏一直被保护得很好,更别提港媒。 所以孟梵川提出去帮忙拿时,庄佳仪也没多想,只说了句“快去快回” 孟梵川下车过马路,边走边又给岑蓁打过去,可已经11点了,她的电话还是关机。 烟花早就放完了,难道是还在外面玩? 却也不太像她的性格。 嘉璀门口的人虽然不知道孟梵川具体是哪位少爷,但刚刚都看到他和庄泰在一起,眼下他过来, 忙恭敬地提前帮他打开门候着。 孟梵川低着头径直进去,边走边给岑蓁发消息,[去哪了?J宴席在二楼,他进去后直接往楼上走,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突兀的普通话。 孟梵川觉得一定是自己今晚喝多了些,竟然听出幻觉,这个人的声音那么像岑蓁。 他转过身,看到一个穿着长羽绒服的身影站在一楼左侧的接待区,正和门口的礼宾说着什么。她长发随意扎了个丸子,但整体有些凌乱,几缕碎发垂在耳侧,好像才从一场奔波中过来。 岑蓁长这么大做过最大胆的事便是丢弃学了十多年的舞蹈,改学表演。 但今天之后,她或许可以重新修正一下,她竟然也有这样奋不顾身,一腔英勇的时候,在除夕夜拿上一张通行证就冲去机场,只为奔向心里想见的那个人。 连老天都帮忙,她赶上了8点20最后一班去香港的航班,落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半,从孟闻喏的朋友圈看到他们在一家叫嘉璀的酒楼吃饭,下了飞机就打车朝酒楼赶。 岑蓁自己都不敢相信,除夕夜本该在家看春晚的自己,四个小时后站在了另一片陌生的土地上。 她其实没想好过来了要做什么,或许只是远远地看他一眼?又或者找没人在的时候跟他见一面, 当面说一句新年快乐,谢谢你的烟花。 可现在想那些都没用。 岑蓁很沮丧,到这里询问才知道用餐的客人已经散场了。 更惨的是,她出来的急,手机没电了。 岑蓁不会说粤语,只能用普通话请求帮忙:“请问知不知道附近哪里有充电宝?” 礼宾告诉他要走几条街去哪里的商场,语速有点快,街名也没太记住,岑蓁重复着对方的话确认: “是前面左转,100米?” “傺,如果你去到那边没有的话,还可以去隔邻宏顺街的711。" “宏顺街是吗,嗯好。” 礼貌的对话中忽然插入一道男人的声音,“岑蓁?” 还在努力记地名的那个背影似乎顿了下,而后不可置信地转过来。 ------------ 48 chapter48 岑蓁一边在脑子里记着陌生地名,一边想待会要是找不到充电宝怎么办,如果别人不愿意帮她先借一个怎么办,又或者别人帮她借了,愿意收微信的钱吗?还是非要港币呢? @她来得匆忙,除了一个人和一张证,她什么都没带。 脑子里乱糟糟地想着这一切,甚至已经开始幻想自己会不会除夕夜流浪在香港街头的时候,有人喊了她的名字。 在接受了孟梵川已经离开这件事后再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岑蓁有些迟疑,但那声音又是那么真实,且离自己那么近,仿佛就在身边,在身后。 岑蓁不可置信地转过去。 视线对上的那一刻,她眼圈蓦地就红了,刚刚还拼命记的路线地名瞬间抛到脑后,她握着已经没电的手机,朝那道身影缓缓走了几步,等看到他快速朝自己走来时,再也没忍住地也朝他奔跑过去。 明明是笑着去的,扑到他怀里时却怎么都压不住委屈的嘴角,“.我以为你走了。" 孟梵川将她搂紧在怀里,直到真正感受到她的气息,他才确定一自己不是在做梦,也没有喝多。 几个小时前还跟自己在聊天的女人,竟然就这样活生生地出现在面前。 孟梵川几乎有些不知所措了,他不知道她怎么能这样大胆,一边抱紧了她,一边又后怕,万一刚刚自己没有要求下车来拿母亲的披肩,又或者庄佳仪没有遗漏披肩,她一个人在这陌生的地方要怎么办? 一想到这里,孟梵川又松开她,“你不是在杭州吗,你疯了?”@嘉璀的工作人员这时面面相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都很有眼力见地给他们腾出空间离开。 孟梵川不在的时候岑蓁还觉得自己很坚强,大不了就是在711过一夜,可他突然出现了,坚强和脆弱似乎就只隔了一道墙,再听他这样说,眼泪没忍住掉下来,“我打扰到你了吗?” 孟梵川知道自己吓到了她,心疼地又抱紧,“没有,没有。” 他一遍遍亲她发顶:“我想见你都来不及。” 好在楼上的亲戚都是从电梯直接下停车场,否则一群人下来,必定能看到两个小情侣热烈的拥抱。 兜里的手机响,庄佳仪打来电话,孟梵川这才稍稍松开岑蓁,帮她抹了抹眼泪,“在这等我,别乱走。” 岑蓁听话地点点头。 孟梵川边接边往楼上走,顺利取回披肩,却随便找了个服务员交代他:“送去街对面庄小姐的车里,挂三地牌照那辆。” 电话里庄佳仪问:“你又去哪里?” 孟梵川不想孟松年知道,随意找了借口,“朋友约,今晚不回来。” 庄佳仪知道孟梵川难得回一次香港,年轻人过年过节约出去玩也正常,但还是叮嘱他,“别喝太多酒,记得明天上午回家吃汤圆。” “知道。” 孟梵川快速回到楼下,好像怕自己离开的任何一秒,岑蓁都会被谁拐了去。他一边将岑蓁牵到手里,一边又给温蕙去了个电话,别的没多说,只要了辆车和换洗衣物。温蕙办事也快,十分钟后一辆R8低调停在酒楼门口,孟梵川立刻带着人上了车。 上车后来才察觉岑蓁手心微湿,孟梵川问她,“是不是有点热?” 香港虽然这几天也在降温,但有10多度,穿羽绒服还是厚了点。 岑蓁却摇头,“是刚刚太激动了。" 孟梵川无奈笑一声,忽地想起了什么,拿出自己的手机给她,“给阿姨打个电话过去,不然她要担心。" 刚刚下飞机的时候岑蓁给肖云绮报过平安,但肖云绮还以为女儿又跑回了北城,压根儿不知道已经是另个方向完完全全陌生的香港。 她拿过手机,还是给肖云绮又打去电话,告诉她自己手机没电,已经和孟梵川在一起。 肖云绮啊了一声,“在一起就好。” “对不起妈妈。”岑蓁觉得很抱歉,“今晚没能陪你。”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肖云绮还在看春晚,笑了笑感慨道,“年轻人嘛,谁又没年轻过,妈妈也是过来人。” 虽然那天只是短暂地和孟梵川见了一面,但人的见识修养是藏不住也装不出来的,只几句对话, 肖云绮便知道女儿眼光不错,没挑错人。 所以,年轻人偶尔的肆意放纵,她理解。 “那你就跟他一起好好过年。”肖云绮说完欲言又止,“但你们还是要注意,那个,安全,知道吧?” 岑蓁完全没听懂母亲的暗示,“放心,有司机来接我,很安全。” 肖云绮默了默,干脆打明牌,“我是说注意安全措施。” 岑蓁:“” 岑蓁一下子红了脸,捂着手机支支吾吾地嗯了几声后挂掉电话。 孟梵川一直在看她,自然也看到她突然之间的脸红,好笑问:“你妈说什么了,脸红成这样?” “哪有。”岑蓁假装扇脸,“我有点热罢了。” 孟梵川就那样看着她,怎么都看不够似的,直到当下这一刻,萦绕在心底的不真实感都还没完全褪去。 他怎么可能会想到,她会千里迢迢地来找他,这样不顾一切,这样无所畏惧。 孟梵川将那双手始终牵着,细细感受掌心下的柔软,在心里克制又克制。 好想吻她。 可这车中间没挡板。 好不容易,十几分钟后,汽车到达九龙半岛的地标建筑rosewood酒店。这里正对维港和IFC金融中心,可以一览港岛起伏的天际线,地理位置和环境都极其优越。 温蕙已经等在这里,手里提着两个纸袋交给岑蓁:“换洗衣物,时间紧,先随意挑了些,不合适的话明天再换。” 年三十儿还要麻烦别人,岑蓁很抱歉,“不好意思蕙姨,打扰你过年了。" 对于温蕙的岗位来说,近身助理几乎就是24小时待命制,职责所在的事又何来打扰,但她还是让岑蓁宽心,“不打扰,你男朋友会给我封大利是的。” 孟梵川跟着一笑,“是,没错。” 言笑间气氛便也轻松了,温蕙摸了摸岑蓁的头,“那我就先走了。" 回头却用粤语和孟梵川意味深长说:“唔阻你呲开心。”(不打扰你们开心) 孟梵川面无表情:“她听得懂。” 温蕙愣了下,很快若无其事地耸耸肩,“fine," 她直说了,“happy night。bye~" 岑蓁:“” 折腾到这会儿,岑蓁也不知道几点了,终于进到酒店房间的时候,她才拽起孟梵川的手腕看表, “都11点55了。" 还有5分钟就是新的一年。 她在心里松一口气,终于赶上了和他一起度过这个零点。 身边再没了碍事的人,孟梵川嗯了声,帮她脱掉羽绒服,将人圈到怀里,“为什么突然过来?” 他怀里有岑蓁喜欢的味道,是只有他才有的气息,岑蓁安静地被抱着,小声说:“…我想跟你说声新年快乐。” “只是这样?” “还有,谢谢你送的烟花。” 藏着最真实的答案没说,岑蓁没底气地垂下眸,让孟梵川没忍住低头吻住她,浅浅的,一点点摩挲她的唇,“真没有别的原因了?" 明明两天前才吻过,可眼下这一点触碰还是让人瞬间心潮翻涌,岑蓁闭着眼睛,最终难耐地在他“吻刑”中招供,“我想你。” 她低声又委屈地说,“前天你来的时候太匆忙,我都没有回答你的问题你就走了。" 孟梵川停下,认真看着她,“我的问题?” “你去伦敦前问我会不会想你,我说等你回来了再告诉你。”她眼眶再次湿润,为此刻难掩的思念, “所以我想来告诉你,我想你,你不在的每一天都在想。” 太突然的告白,让孟梵川呼吸几乎滞住,喉头滑动两下,手掌滑过她的脸际,最终还是没忍住再次吻下去。 那些克制在这个吻里通通释放,不再是刚刚那样浅尝辄止,他直接探进她的齿关,舌尖勾缠玩弄,有种本能的索取,急也狠,身体不断向前,挤压得岑蓁一步步往后退,踉跄间吻到跌坐在沙发上。 岑蓁这才好像找回了些意识,双手推着孟梵川的肩,“你该回去了。” 孟梵川身体微微俯下来,手放在她身后沙发上,几乎与她贴到一起,气息低哑地问:“你舍得让我走。” 很要命的蛊惑。 彼此眼神里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让岑蓁脸上浮起薄红,她眼睫轻颤,想坚持要他离开,可话到嘴边却被身体被意志控制。她不得不承认,她想要他在。 谁也不知道两张唇是怎么又急不可耐地吻到一起,岑蓁的手还停在孟梵川肩头,可力道明显脆弱了,最后甚至顺着往后环住了他的颈,接受他所有的闯入。 气息急促,这个吻深而激烈,他吻着她的脸颊,舔舐她颈线,搭扣不知什么时候被解开了,微凉掌心游走描绘她的曲线,激得岑蓁阵阵发软。 或许是不满足了,孟梵川将她抱起,身体忽然腾空,岑蓁双腿本能地缠上了他的腰。 松软床垫塌陷下去的那刻,岑蓁的理智还在挣扎,一边承受他的侵袭一边问:“真的不用回去陪叔叔阿姨吗。” 孟梵川温柔地在她脖子上啜吻着,“他们睡了。”@灼热呼吸刺激岑蓁的毛孔,她全身都瑟缩到发软,仰着头一下下地回应孟梵川的吻,“我害怕他们生气,害怕你们吵架。” 孟梵川沿着脖颈一路吻回脸颊,而后停在唇边望着她,“这就是你骗我的理由吗。” 岑蓁:“那你为什么不戳穿我。” 孟梵川微顿,深深埋进她颈侧,“我知道你不愿意。” 在听到岑蓁还是骗自己说不放假时,孟梵川便知道,她或许是不愿意跟自己去香港,也或许是不愿意自己留下来。 总之,她不愿意。 他身后的确有复杂的家庭,他理解她的迟疑和犹豫,所以不管是哪种原因,他选择尊重她的决定。 可岑蓁怎么会不愿意,她愿意,可又怕这份愿意太自私,扰乱他的家庭。 说到底,这件事不过是两个人都站在了对方的角度考虑。 岑蓁鼻尖又发酸了,主动抬起身体去够他的唇,又吻了好一阵后被他手臂锁住腰。 男人的呼吸往下侵犯,岑蓁察觉到它越来越近,长发凌乱散在床上,漩涡一样吞噬着她的意识, 那人一时狠一时又轻柔,像细细的电流刺激神经,岑蓁试图抓住周围的什么,最终手掌只能攥紧了枕面。 “还要我走吗。”他覆上来问,声音混着低哑的颗粒感。 岑蓁没骨气地闭了嘴,他却故意挑事,将手送至唇边,“尝尝自己是什么味道?” 岑蓁被混乱折磨一通,扭过头。可那人偏不让,虎口掐着她又转过来,低头吻住她,将口中的甜腥气息全部渡给她,舌尖相交勾缠着,带起暧昧声。 孟梵川搂着她的腰,将她紧紧按向自己,“回答我,要不要我走。” 岑蓁被这攻势弄得毫无招架之力,抵住他肩的手心都在发烫。 最终闷哭着说:“不要。” 孟梵川起身,去旁边拿了什么又回来。 他落下烧烫的吻,动作缓慢,岑蓁紧张到不敢看,却听着他的声音心动到发酸。 过程很艰难,彼此身体都是紧绷的,迫切地想要去对方的世界,也只能一点点开垦尝试,终于突破的时候,孟梵川的肩头已经被掐出了指印。 她眼泪流出来。 “很痛?”说这句话的时候孟梵川视线往下扫过,看到床单上的一点颜色后忽然明白过来什么,愣住。 他不敢相信,忽然间又觉得自己该死。 他刚刚为什么不再温柔一点,为什么不再慢一点。 “对不起。”孟梵川内疚又密集地亲着岑蓁,“我以为你和他. " 可岑蓁不介意,她想抱他,这一刻只想抱着他。她双手抵着那道线条紧实的宽肩,紧紧将他贴着自己,“抱我。” 于是孟梵川便抱着,停了好一会才继续,缓过那阵痛后,异样的酸胀感涌来,往来几个回合,卧室里响起了令人听到脸红的声音。 那声音黏腻暧昧,在房里回荡,仿佛能掀翻小船,光是听着已经让岑蓁头皮发麻,止不住的颤抖。 偏偏越听越有,越听越多,几乎泛滥。 以至于可耻地被换了个地方,那人低声笑着说老话,“宝贝你真了不起。” 岑蓁气息紊乱,浑身像被水蒸汽蒸过一样透着粉欲色,被他戏谑后更是红了脸,不会反驳,只能又跟上次一样:“ 我讨厌你。” 孟梵川不说话,也不生气,用实际行动问岑蓁,“怎样讨厌?” 岑蓁今天才发现,这人除了会用“吻刑”,其他花样也层出不穷,薄汗打湿背脊粘着发丝,他说话的气息是热的,自己的呼吸也是热的,甚至不知什么时候情难自禁溢出的那一道声音,也热到让人心口晃颤。 孟梵川很满意她这个回答。 他将人抱起来正面对着他,突然这样直接而又亲密地贴着对方,岑蓁被他弄到思绪漂浮,脑子里忽然扫兴地闪过秦诗瑶的话,好一会,她才枕在他肩头问:“你还喜欢滑雪吗。” 她还是忍不住问了。 秦诗瑶说他18岁的时候那么喜欢滑雪,现在还不是不滑了。 又说他总会玩收心的。 那她呢,也会跟滑雪一样吗? 孟梵川手摩挲她的腰窝,克制着声音问:“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你那天说不喜欢下雪。” “” “我不喜欢下雪,但我喜欢滑雪,有冲突吗。”孟梵川不敢太用力,却也难捱,“你在想些什么?” 岑蓁被磨得难受,“那会一直喜欢吗。” 孟梵川忽然停下看着她,惩罚似的按住她那个敏感点,“你好像在觉得我是个喜新厌旧的人?” 岑蓁被刺激到发抖,两手慌乱地撑到身后抵住失控身体,“我我没这么说!” “那你是什么意思。”根本逃不出半步,孟梵川充满压迫感地覆下来,将她牢牢控制,动作也变得不讲道理。 洪水一样爆发的汹涌让岑蓁不知所措,她想说对不起,想安抚他,可好像都没了用,她连开口说话的机会和力气都没有,只剩耳边坚实有力的回荡。 是她多嘴提的话题,也只能她自己去消化承受。 急缓轻重,所有感觉都被他控制,危险又温柔。岑蓁眼前开始模糊,失焦,不记得后来又被他笑了几次了不起,只记得那双有力箍住自己的手越来越凶,她像台风天里轻易被折断的树枝,脆弱到只能哀求。 维港对岸的霓虹拖曳着光影落在床上,日夜更替,他们在热烈而迷乱地迎接黎明。 “新年快乐。”不知几点的时候,孟梵川对岑蓁说了祝福。 岑蓁已经迷迷糊糊,嗯了声,忽而天真地跟他说:“够了…” 她真怕自己大年初一起不来,声音都有气无力,“我下午还要回杭州。” 孟梵川似乎笑了一声,听不清,但往岑蓁唇上亲了亲:“放心。” 他低低地说:“你哪也去不了。" ------------ 49 chapter49 国际级的酒店自然有着最顶级周到的服务。 所以,在除夕夜,在迎接新年第一天的这个夜晚,为一个上万元海景总套的客人深夜换床单,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服务人员进来的时候,岑蓁正被孟梵川带去卫生间洗澡。床上乱糟糟的,乍一看都不知经历了怎样的混乱,卫生间里水声流动,换床单的人也不敢去听,麻利地让床品焕然一新后,马上退出了房间。 而卫生间里的画面的确也不清白。 孟梵川倒是没干什么,只是他有些地方虎视眈眈,让岑蓁洗澡都有种危险感,总怕他什么时候突然又不讲道理,把她按下来没完没了。 好不容易冲完,她胡乱包上浴巾想走,却被孟梵川从身后捉住,抱到洗手台上坐下,“跑什么?” 他拿出吹风机“头发还是湿的。” 岑蓁只好乖乖坐着让他帮自己吹头发,两人面对面,一个站一个坐,岑蓁眼神有些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毕竟直直看出去就是孟梵川的上半身。 他裹了件黑色浴袍,但大概是着急来帮她吹头发,所以带子随意扣了两下,松松垮垮的,眼下身体若隐若现地在岑蓁面前晃,她有些不好意思去看。 第一次在试衣间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像请来展示的模特,身材比例挑不出问题来,没想到脱掉了才发现或许这就是热爱滑雪热爱跑车热爱极速运动的年轻男人该有的张力吗? 现在,那上面还在往下滴水。 像先前他滴下的汗。 想起一些画面,岑蓁脸莫名其妙又红了。好在有吹风机嗡嗡的声音干扰,孟梵川似乎没注意到她,几分钟吹干头发后,双手托起岑蓁的臀,把人往房里抱,“好了,回去睡觉。” “嗯。”岑蓁被抱着,条件反射地就也环住了他的颈,走路间,刚刚胡乱包的浴巾松了些下来,垮出胸口。©孟梵川低头看了一眼,平静地把人放在床上,躺到她身边,关灯。 房间陷入黑暗,岑蓁脑子里却诡异地一直在循环刚刚孟梵川胸前的那颗水滴。为什么会滑的那么好看,那么蛊惑? 她想入了神,没注意人正被一双手收紧到怀里,裹着的浴巾也抽掉。 “烟花好不好看?”耳边热气钻进来,拢着她。 岑蓁思绪被后背骤然窜起的酥麻打断,瑟缩脖子点头,“好看。” “那颗心看到了吗。” “. 什么心?” 孟梵川顿住,“你没看到那个心形的烟花?” “我当时急着来找你。”岑蓁知道自己浪费了孟梵川一片心意,转身抱住他,“对不起,虽然没看完,但我心领了,真的。” 她浴巾被抽掉,此刻面对面,柔软一瞬贴到孟梵川胸前,他眸色微暗,不动声色地往下看了看, 虽然看不清,但那道优越的线条早已刻在脑子里。 他嗯了声,唇慢慢覆上去吮住,“是这里的心吗。” 岑蓁:“” 他慢条斯理地玩,“怎么领的?” 岑蓁脚趾勾紧,大脑被刺激得像断了片一样,身体不受控制地发出反应,她口干舌燥,正想推开他时,他却主动停下了。 后面的话让岑蓁面红耳赤“头发干了,怎么其他地方又湿了。" 岑蓁从没睡过这么沉的觉,或者因为从没在睡前这样疯狂过,这一觉睡到隔天上午10点才稍稍睁开眼睛。 茫然了几秒,才想起自己在香港,在酒店,刚和孟梵川过了混乱的一夜。 可枕边没人,房里也没人。 岑蓁一丝|不挂,随手捡了地上的浴巾正要下床,忽然看到床头夹着一张便签: 我回一趟家,醒了给我打电话。J这还是岑蓁第一次看到孟梵川的字,洋洋洒洒的,却又好看极了,跟他那个人一样。 岑蓁抿抿唇,将便签拿在手里又看会才放回床头,原本下意识拿起了手机,但想了想还是没往外打。 她已经霸占了他一个晚上,现在又打电话去,万一他们一家人正在给谁拜年,又或者参加什么活动. 算了。 岑蓁很自觉地没有去打扰,先回复了一遍手机里朋友们发来的新年祝福,然后又郑重地给谢庆宗和大学导师,几个前辈长辈一一打去电话拜年。 忙完这一切岑蓁去洗了个澡,洗完出来刚想回看一下昨天的春晚,便听到有外面有开门的声音。 她怔住,没想到孟梵川回来得这么快,马上丢了遥控器回床上躺好。 房里很快出现了脚步声。 走了几步,像是在客厅那边停了下,而后朝卧室方向慢慢靠近。 身旁的床垫被压下去一块,岑蓁拿出毕生演技来装睡,却听到头顶上方落来声音,“醒了不给我打电话?” 岑蓁心里一惊,差点就要睁开眼睛时刹住了车一定是他在诈自己。 都上过好几次当了,这次绝对不可以。 所以岑蓁继续无动于衷地闭着眼睛。 孟梵川看笑了,顿了几秒,把人扳过来面朝着自己,见她还是做出一副沉睡模样,俯身下去吻住,故意顶开牙关岑蓁“唔”了一声,忙睁开眼睛躲开,觉得游戏不好玩,“.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什么意思。”孟梵川去拉她的手,“你好像不希望我回来?” 把手攥住了,才把人抱到怀里坐住,“还是你想做个负心女人,睡完我就甩?” 岑蓁被他说得尴尬,“哪有。” 但即便岑蓁不说,孟梵川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总是太懂事,有时让他也无可奈何。 “你什么时候走的?”岑蓁问。 “7点半。" “那么早?” 孟家大年初一早上8点准时祭祀上香吃早餐,就算头天通宵达旦,第二天也得准点出现,这是家规。 虽然今年在香港过年,少了祭拜祖先的流程,但吃饭也不能缺席。 “那你怎么不多陪陪他们?”对于这么重要的一天孟梵川竟然来找自己这件事,岑蓁突然有些惶恐,甚至开始推他,“你快回家,我待会就买票回杭州了。" 孟梵川竟然被推下了床,几步站稳后握住岑蓁的手腕,“听我说” 他呼了口气,“第一,我爸妈用过早餐后去拜访朋友了,他们今天有自己的活动安排。” 岑蓁:“” “第二。”孟梵川看着岑蓁,意有所指,“你力气还剩挺多是不是。” 岑蓁微顿,倏地松开孟梵川,“没。” 她吞了吞嗓,“我其实饿得手软脚软。” “没看出来。”孟梵川把她往面前拉近了些,低头,闻到她肌肤上的香味,“又洗了澡?” 他在她脸颊轻扫,轻嗅似的,在唇上吻会停会。 “嗯。”岑蓁回他,“反正等你也无聊。” 孟梵川低头吻她的额,眼角,最终回到柔软的唇,“那我们找点事做好不好?” “…” 原本只是碰着碰着的唇,忽然就真的吻了下来,孟梵川单手圈紧岑蓁的纤软腰肢,把她压向自己加深了吻,真丝睡裙下的掌心好像带电,鼻息交缠,湿吻里蔓延着两人都熟悉的情愫,岑蓁微微推拒着,“不好” 孟梵川停下,“什么不好?” 岑蓁眼下绯红,小声道:“我妈说大年初一不能睡回笼觉,不然人一整年都没精神。” 孟梵川似笑非笑,“你以为我要跟你上床。” “. ”难道不是吗,岑蓁在心里腹诽。 “我还不至于满脑子都想这些事。” “” 岑蓁会错了意,尴尬地张了张唇,“那你说找点事做做什么?” “先换衣服去吃饭,下午带你去个地方。” “但我下午要回” 岑蓁话还没说完,孟梵川已经把衣服递到她手里,“我早上打过电话给阿姨拜年,跟她说你会跟我待几天,初三直接回剧组,她同意了。" “ " 岑蓁愣了愣,又犹豫地垂下眸,“可我在这里” 孟梵川知道她在顾虑什么,把人抱到怀里,“你在这里不会影响任何人,你不在才会。” “留下来。”孟梵川低低地请求:“我需要你。” 即便心里有再多忧虑迟疑,听到孟梵川说这样的话,岑蓁到底是妥协了。 其实这份需要对她而言同样成立,就算每天只能在一起片刻的时间,她也已经很满足。 “那。”岑蓁仰起头问,“我们下午去哪?” “见你一个粉丝。” “啊?” 将就在酒店餐厅用了午餐后,孟梵川便带着岑蓁去到这位粉丝的家里。 “是你朋友吗?”对突然有粉丝要见自己这件事,岑蓁觉得有些匆忙,去的路上问孟梵川,“我需不需要准备点礼物什么的?” 孟梵川笑,“他是你粉丝,给你准备礼物还差不多。” “ @岑蓁在香港人生地不熟,孟梵川怎么说,她也只能跟着照做。因为不熟悉路,车开上了山顶道都不知道,只觉得这里的风景异常漂亮,几乎可以俯瞰整个港岛。 R8驶入半山腰,经过一道大闸入口后又开了几分钟,再次进入一道私隐内闸,仿佛重重关卡,中途几乎每个安保都会跟孟梵川颔首,尊敬唤他,“川少爷。” 岑蓁好奇,“他们怎么这么叫你?” 孟梵川只是一笑,随意道,“香港遍地都是少爷,一个称呼而已。” “……”@又开了两分钟,车终于停在一栋别墅门口,别墅坐山面海,自成一隅独立隐世,白色建筑充满80年代香港|独有的韵味,十分内敛优雅。 孟梵川牵着岑蓁下车时,岑蓁还在好奇地打量,顺便在心里想待会见到粉丝要说点什么,直到被孟梵川带进大厅,看到沙发上坐着的老人,岑蓁满脑子的话术全都戛然而止。 她呆住,心跳迅速激烈跳动起来。 下一秒便看到正在喝茶的庄泰抬起头,笑着出声,“阿川来了?" 又看到她,“蓁蓁,终于见到你了,快点过来坐。” 老爷子为了见岑蓁今早还特地练习了下自己不太标准的普通话,眼下也说得磕磕绊绊,但语气中难掩欣喜。 孟梵川推了推发呆的岑蓁,“去坐。” 岑蓁大脑一片空白,机械地往前走,小声问他,“不是来见粉丝吗?” “老粉丝不算粉丝吗。” “” 岑蓁来不及跟孟梵川算账,脑子里瞬间回忆起网上对于庄泰的那些介绍,背书一样重温,他有多少身份?他在港澳有多少庞大的产业?那些八卦新闻口中顶级豪门的家主一个活在资料介绍里的人突然真实地坐在自己面前岑蓁没有任何准备,心跳得太快了,手心在短短几十秒里泛起了汗,她在庄泰面前坐下,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内心的慌乱,朝老爷子颔首微笑,“您好外公,新年快乐,祝您身体健康,福寿双全。” “新年好,新年好。”岑蓁的大方得体让庄泰很是喜欢,甚至数落起了孟梵川,“唔该你学下人呲蓁蓁啦!”(麻烦你学学蓁蓁啦。) 转而又和颜悦色地对岑蓁说:“阿川说带你来见我,有没有吓到你?” 岑蓁的确被吓到了,但面上还是笑着摇头,“没有,我是晚辈,应该来给您拜年的。” 庄泰笑笑,“乖女。” 对庄泰这种半辈子商海沉浮见惯形形色色的生意人来说,岑蓁这样一个20来岁的女孩,任何心思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他一眼看出了她进门前的愕然,是被蒙在鼓里的,是不知道的。 有的女仔,还没跨进那道门已经开始怯场,更遑论一个审视的眼神。 豪门大户的孩子,处惊不变是最基本的能力。 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对着自己能这样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庄泰很满意。 满意外孙挑女朋友的眼光,也满意自己宝刀未老,看人还是那么准。 香港人重风水,也重面相,尤其是生意人,人与人之间的气场是否相合,言谈间几句话便可感知。 “其实我应该多谢你。”庄泰看着岑蓁说。 岑蓁不明白这份感谢从何而来,“外公为什么谢我?” 庄泰说了去年生病入院的事,指着孟梵川说,“我昏迷的时候,这个小子一直在我耳边说,‘阿公你仲未见到蓁蓁’,我真是被他念到烦,最后醒了,便有了个念想,总有一天要见见乖孙口中的蓁蓁。” 岑蓁:“” 岑蓁愣住,没想到孟梵川那么早就把自己介绍给了庄泰。 那时的自己,好像还在认认真真地把他当金主岑蓁看向孟梵川,刚好那人也正看着自己,四目对视,他很轻地挑了挑眉,说不清是调戏还是暧昧,但让人看了脸红。 庄泰这时往岑蓁手里塞了封利是,“呐,这是外公给你的新年红包。” 岑蓁稳定的从容到这时才有些局促了,她起身说谢,却不知该不该、能不能接下这个红包,孟梵川好像看出了她内心所想,直接帮她拿到了手里,甚至漫不经心地打开看了一眼,轻笑,“喂,庄生你多少有点偏心了?给她这么多?” 庄泰一顿,拿着拐杖作势就要打人,“衰仔,你同人呲蓁蓁比?”(臭小子,你跟人家蓁蓁比?) 祖孙俩忽然就斗起了嘴,但岑蓁看得出老爷子对孟梵川的偏爱,嘴上骂着,脸上却挂着笑容。 也难怪孟梵川和他感情这样好,似乎只有在外公面前,她才能看到孟梵川这样放松的状态。 下午又陪庄泰在院子里喝茶,聊了些拍电影的话题后,傍晚六点半,庄泰留两人在家里用餐时, 孟梵川拒绝了,说和岑蓁还有安排。 庄泰和他眼神一对,好像明白了什么,笑着说:“好好好,你呲去拍拖。” 下山路上,岑蓁好奇问孟梵川,“外公和你好像有什么事瞒着我?” 孟梵川不承认,“哪有。” 岑蓁总觉得离开前祖孙俩对视的眼神有问题,像合谋做了什么事,但自己不知道。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还有个粉丝没见。” " 岑蓁已经PTSD了,刚刚的粉丝是外公,现在的粉丝不会是他父母吧? 但想想又好像不太可能。 几秒钟内,岑蓁已经脑补到了去见特首这样夸张的剧情,她抓着孟梵川的袖子,“别玩我了,要去见谁,我会害怕。” “放心,这个人你很熟,认识。” “?” 孟梵川这么说,岑蓁又胡乱猜想,难道是喏喏? 但岑蓁再追问下去孟梵川就不说了,R8从山顶返回,大年初一的香港新年氛围浓烈,街上各种琳琅满目的新年装饰,对联中国结红灯笼处处可见,商场门口还有各种表演,满满的年味让人心情都愉悦。 沉浸在各种气氛里,不知车开了多久,最后终于停在一栋楼下。 正是晚餐时间,过往的游客络绎不绝,岑蓁戴上口罩正要下车,被孟梵川牵住了手。 “跟我一起。”他淡淡地说。 于是就那样被他牵在手里,从他那头下了车。餐厅经理已经等在门口,见人来了恭敬往里迎,电梯两边也站了人,电梯门已经提前打开,一切都似乎早有安排。 岑蓁低头跟着孟梵川进到电梯,再之后直达顶楼餐厅,出去后却空无一人。 让岑蓁越发疑惑,“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岑蓁当然不会知道餐厅的法国主厨团队早已久候,不会知道,整间餐厅已经被孟梵川包下,今晚这里只有他们。 她更不会知道,十几分钟后,自己将有一份待拆的惊喜,又或者说是先前那份惊喜的延续和弥补。 孟梵川牵着她在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正对着维多利亚港,语调散漫回她,“我们不是人?” “ u岑蓁被孟梵川说得无言以对,茫然地在位置上坐下,但那份茫然很快就被窗外的景色吸引转移, 她起身走到落地窗边说:“这个角度看维港好漂亮。” 夜幕低垂,从顶楼眺望维港,灯火阑珊尽收眼底,对岸霓虹闪烁不息,车水马龙熙熙攘攘,整个香港岛都仿佛匍匐在脚下。 任谁都会被眼前的画面倾心。 “这样就够了吗?”孟梵川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窗边,从身后圈住岑蓁的腰问,“还要不要再漂亮一点?” 岑蓁不知他在搞什么鬼,轻声笑,“干嘛,要给我变魔术吗?” 孟梵川抬起手腕,那块承载彼此爱意的手表上,秒针还有最后十几秒到达八点。 “10,9,8,7…” 孟梵川慢慢地开始倒数,岑蓁笑容顿住,察觉他不似在开玩笑,又不知会发生什么,心快速跳动起来,直到他的倒数声停在了"1”上。 下一秒岑蓁漆黑的瞳仁里有斑斓颜色一跃闪过。 夜空被点亮,她看着眼前画面微微睁大了眼。 几乎是同一时刻,万千行走在海港路边的游客,又或是正在某个高空餐厅用餐的客人,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惊讶地仰头看向海面。 看向这场忽然而至的视觉浪漫。 烟花升空,仿佛往夜空撒了一把五光十色的钻石,那些璀璨映亮天际,又在水面倒影,拉成一道道光的长廊,让人震撼沉醉。 整个维多利亚港此刻被烟花点亮。 岑蓁看傻了,怔怔着转头问孟梵川,“你准备的?” “杭州没看完的烟花。”孟梵川始终将她环在怀里,低头亲吻她脸颊,“香港来补。” “” 时间太急太紧,孟梵川虽然有钱,但有些事情程序难办,也不是一句有钱就能解决,比如这一天之内就要筹备完成的烟花秀,需要太多的程序批复,这时候不得不求助了庄泰。 外孙哄女朋友开心,老爷子自然乐意帮忙,一个电话打出去,各种手续公文半天就都解决完毕。 晚上八点,维港出动整整四搜趸船,横跨中环到北角来完成这场新年烟花秀。 可岑蓁怎么会想到这些? 她不是来见喏喏吗? 岑蓁愣着看眼前各种造型的烟花在天际倾泻而下,明亮眼中闪过一幕幕璀璨,绽放,坠落。 幸福在此刻好像那样触手可及。 岑蓁难以描述此刻的心情,似乎很平静,可那些澎湃又几乎要溢出胸口,众多交织的情绪里终于想起了来之前孟梵川提到的那位粉丝,忙问他,“你说的粉丝呢?” 孟梵川指着窗外,“在那。” 岑蓁下意识跟随他视线看出去,这才发现海港对岸纵横交错的摩天大楼,此刻全都接连闪动起了各式各样的句子和图案,高达400余米的IFC国金中心宛如天际线上的灯塔,此刻正循环闪动着祝我的女孩梦想成真| 孟梵川不能明着打岑蓁的名字,“梦想成真”的成真,既是祝福,也是告白。 而其他几栋楼,要么是整栋楼的爱心图案营造氛围,要么是孟梵川和岑蓁名字的结合,低调隐晦,让人猜不出。 许久没有在香港过年,孟松年今晚也推掉了所有应酬,专心腾出时间和庄佳仪二人世界。 “常去的那家餐厅今天不知被谁包了场。”孟松年有些扫兴,但还是安慰庄佳仪,“这家是新开的, 视野环境也都不错。” 庄佳仪并不在意这些,微笑着吹吹海风,和丈夫饮酒看风景也惬意。 直到那一道烟花忽然升空。 她亦抬起头,惊喜又感慨地扬起笑容,“好久没看到维港的烟花了。" 嫁去北城多年,印象中上一次盛大的烟花是某年生日时,孟松年特地回港为她安排的那场高调告白。 那次的盛大场面和今天一样,路人驻足围观,纷纷拍照留念。 想起这些往事,孟松年将椅子转了方向,也坐到妻子身边,挽她的手,“你喜欢,我随时给你再安排一场。” 庄佳仪笑着摇头,“看别人的不是一样?” 忽而看到了什么,指着远处对孟松年说,“看那边,今晚似乎也是有心人的告白呢。” “告白是该这样。”孟松年看着高楼大厦上闪动的霓虹文字笑了笑,甚至点头赞赏起来,“这个年轻人倒是有我当年的气势。” 这样的赞赏直到夫妇俩看到一行英文Lewis Zhen两个名字中间有个爱意满满的心。 “Lewis?”庄佳仪看着看着,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迟疑几秒,“阿川的英文名不就是Lewis?” 她很快又想起了什么,“Zhen,是不是那个叫岑蓁的女孩子?" 空气忽然安静。 孟松年眯起双眼缓缓站起来,仔细又认真地看起了远处高楼景色一Lewis ZhenjFDear Zhenj我锺意你J诸如此类的短句变化不断,孟松年沉默地盯着数秒后坐下,过去好半晌才沉沉哼出一声: “臭小子。" ------------ 50 chapter50 岑蓁被眼前突如其来的画面久久定住,什么也没说,或许这一刻也已经无法用语言去形容内心的震撼和幸福。 她站在窗前看着那些烟花,看着那些闪动的名字和告白,甚至都不愿眨眼,生怕遗漏了什么,再次错过孟梵川的心意。 路过的行人游客并不知道是谁策划了这样一场盛宴,但都不妨碍他们用照片记录下这一幕在新年第一天,有个叫Lewis的男人,在维多利亚港用一场浪漫的烟花和对岸数栋大楼的字幕联动,对一个叫zhen的女孩告白。 第一高楼国金大厦的广告位何其奢侈,收费是以秒计算的天价,平日里一般都是政府性质的城市宣传使用,即便偶尔有人去求婚祝福,也大多是几十秒至多三四分钟,也已是奢侈。 但今晚那句祝她梦想成真的句子足足持续了20分钟,用挥金如土四个字都不够来形容。港岛市民都好奇,是怎样的梦想需要这样去祝福?又是怎样的女孩,让这位Lewis将她捧至这样的璀璨中心? 餐厅里,岑蓁这次终于完整地接收到了孟梵川的这份新年礼物,转过身看着他,眼圈微红,但仍克制着,“干嘛浪费钱。” “你喜欢吗。”孟梵川只问。 岑蓁点头,很用力地点头,孟梵川便笑,“你喜欢,那怎么能叫浪费?” 岑蓁或许也不会明白,彼此间横亘的差距又何止是她在迟疑思考,作为被她视角凝视的高山,孟梵川时常也会患得患失,害怕岑蓁某天不愿意承受这样的压力,转身找个与她“门当户对”的男人,乐得轻松自在。 所以孟梵川有时不知道能为她做什么,如果这一点钱花出去能让她快乐,他反而会觉得安心。 岑蓁这时主动环上他的颈,吻了吻,又好奇新鲜地唤他名字,“lewis?” 她眼眸里似乎还有没燃尽的烟火,藏着光,往他的世界流淌。 孟梵川应了一声,微顿,回吻住她,“叫别的。” “我喜欢这个。”岑蓁笑着看他,“很配你。” 但大概还是想他开心,岑蓁又仰头问,“那你想我叫什么?” 孟梵川也是一点不客气,“老公。” 岑蓁:“…?” 岑蓁被他一记直球打懵,“你是不是有点太直接了。" “那我迂回一点。”孟梵川重新组织了语言,故意逗她,“我希望岑小姐叫我一声老公。” 和刚刚有什么区别吗? 岑蓁抿唇笑躲开,“不要。” “岑小姐,我好歹几千万烟花放出去了,给个面子好不好?” “不好。” 放完烟花的后半段拍拖时间,围绕着怎样才肯叫一声老公的话题,两人也算甜甜蜜蜜,打情骂俏地吃完了晚餐。 九点吃完,两人从餐厅出来,浑然不知马路对面两双正注视着餐厅出口的眼睛。 “你确定他们在这里?”庄佳仪对于孟松年的猜测很是怀疑,烟花是不是孟梵川所放还有待考证, 毕竟人有重名,或者只是巧合。 退一步来说,就算是他放的,又会这么巧?他连孟松年想订的餐厅都提前占了去? 父子俩真的这么默契吗? 孟松年不说话,只目光沉沉地看着那个方向。 三分钟后,看着出来的两个年轻人,庄佳仪目瞪口呆,再一次被丈夫的智慧折服,“…好,你赢。” 再看出去片刻,微笑又无奈地说:“但他这会儿身边任何人都没有,又在演给谁看呢?” 马路对面的两个人手牵着手,大概是司机没及时过来,他们在原地等了两分钟,期间不知道在说什么,岑蓁仰头抵在孟梵川胸口,孟梵川望着她似是笑了笑,紧跟着便宠溺地低头轻啄她的唇。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他毫不掩饰自己的爱意。 两人的亲昵姿态一看就是热恋中才有的模样,孟松年也年轻过,当然明白这种随时随地都恨不得牵着对方的心情,是怎样的喜欢。 儿子是不是花心的浪荡子,他更明白。 R8终于开过来,两人上了车,孟松年不动声色地也对司机说:“跟上少爷的车。” 于是接下来的一小时里,孟松年在暗中偷窥了儿子陪女朋友逛711, 一个还不如自家餐厅大的超市,他们竟然在里面逛了十分钟那么久。 再之后又去了庙街夜市那么吵的地方,两人一起吃各种街边小吃,什么咖喱鱼蛋,什么钵仔糕, 女孩感兴趣的,儿子就都买一份,最后手里再捧一杯奶茶,你喝一口我喝一口—— 简直没眼看。 “他是穷到买不起两杯奶茶了吗?”孟松年一边看一边骂。 被迫鬼鬼祟祟偷看儿子谈恋爱的庄佳仪很是无语:“我们可以回车上了吗,这样很像小偷。” 可偷看别人幸福的爸爸此刻却并不想离开,尽管从不踏入这种人又多又吵的地方,但他仍一步不离地跟着孟梵川。 他想要看清楚。 不知道是想看清楚这一刻的儿子,还是看清楚这些年来自己与儿子之间那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来逛夜市是临时起意,却没想到收获满满,岑蓁在这里体验到香港的烟火气,离开的时候还万般留恋,觉得那粤曲实在好听,想多玩一会,又惦记着孟梵川早上早起,玩太久会累。 10点左右,两人返回酒店时,岑蓁劝孟梵川,“你送我回去,然后乖乖回家睡觉可以吗?” “不可以。”孟梵川简单回答了岑蓁。 他视线漫不经心地落到后视镜上。 “可你昨晚就没回去,今天还不回去,叔叔阿姨会担心的。”岑蓁还在一旁劝。 孟梵川却没怎么听,过了会儿,忽然拿出手机往外打了个电话,岑蓁不知道他打给谁,只听接通后他说: “你们不用回家睡觉吗。” 突然接到儿子电话的孟松年也有些意外,原来他早就发现了自己。 但其实也该想到的,他这个儿子虽然是根顶心针,但沉得住气,聪明智慧丝毫不输长子。 但孟松年还是故意说:“我们睡不睡觉关你什么事。” “嗯,不关我的事。”孟梵川讥讽道:“那您这一晚上是在干什么?” 岑蓁不知道他在给谁打电话,侧眸认真听。 那头,孟松年也直话直说:“我看看你到底多喜欢她。” “是吗。”孟梵川似是冷笑了声,微顿,直接朝司机说:“靠边停车。” 岑蓁愣住,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孟梵川牵起她的手,“走。” “去哪?”岑蓁措手不及地被他带下车,径直走到车后位置停下。 岑蓁这才发现,在他们身后,缓缓也跟着停下一辆黑色宾利。虽然不知道里面坐着谁,但那辆车安静地停在那,莫名充满了沉沉的威严压迫。 “在你面前,看清楚。”孟梵川对着手机淡淡说。 岑蓁惊讶地看着他,再回头看面前的车,终于好像明白了什么,心剧烈地跳起来,下意识想分开和孟梵川牵着的手,却被他牢牢攥在手里动弹不得。 他就那样冷冷地看着面前的车,周身蔓延出的戾气让岑蓁紧张害怕,她不知所措地低着头,四周的空气都好像停止了流动。 孟松年知道儿子是在跟自己宣战,他敢这样站在面前,是告诉自己,他要定了手里这个人,半分退让都不会给。 庄佳仪在旁边劝:“你们不要这样,会吓到人家女孩子。" 她说完就要下车,却被孟松年拦住,“不必了。" 他最后沉沉地看了一眼孟梵川,对司机说:“开车。” 于是,黑色宾利没有给出任何回应的从孟梵川和岑蓁身边擦肩开走。 但岑蓁知道,刚刚那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经历了怎样一场无声的硝烟。车开走了,她快跳出喉咙的心跳才慢慢平复下来,不敢相信地问:“你爸妈晚上一直跟着我们吗?” 孟梵川其实原本只想补岑蓁一场烟花,但庄泰跟他说做戏要做全套,哄女孩子要学学孟松年当年如何堵港媒的嘴。 庄泰支持孟梵川跟着老子学,将来要是有什么不满,孟松年总不能否认过去的自己。 孟梵川当然不怕孟松年不满,他不满自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孟梵川不在乎。 他之所以接受了外公的提议,除了这的确是个更完美的方案外,也存了一丝叛逆在心里。 今晚这场浪漫大戏做给岑蓁看的同时,也是想隔空做给孟松年看如果他有机会看见并发现的话。 所以当从餐厅出来没多久,孟梵川敏锐发现身后一直跟着的熟悉车牌后,故意装没看见,就这样让他们跟了一路。 总要见面,他总要面对这件事。 知道岑蓁受了惊,孟梵川揉她手心,正要安慰她两句,庄佳仪发来一条消息。 明天早上一起回来吃早餐。J是“一起” 理解了这个词背后的意义后,孟梵川很轻地勾了勾唇角,收起手机,安慰岑蓁的话也变成,“走吧,回去休息。” 岑蓁已经快要吓死了,手心沁着汗,到酒店还沉浸在刚刚对峙的画面里不能平静,一路上已经脑补出诸如“父子决裂”拿支票请自己离开”孟梵川被踢出孟家”这样狗血的剧情。 秦诗瑶那句“众叛亲离”几乎成了岑蓁的梦魇,她担心地问孟梵川,“明天睡醒你爸会不会公开登报要跟你脱离关系什么的?” 孟梵川差点笑出来,但还是故意思考了几秒,“有可能,那怎么办,我到时候没人要了。" “我要你。”岑蓁几乎是脱口而出,微顿,放慢了语速,认真而真诚地说:“我一定会要你。” 孟梵川看着岑蓁的眼睛,那双眸干净明亮,是看了多少次都会反复心动的眼神,如今依然难以自持。 他喉中泛起沙哑,单手关掉灯,捧住她脸吻下去,“那现在先要一下。” @岑蓁:” 这个吻好温柔,温柔到让人恍惚好像回到晚上那场烟花里,他们明明才经历了那样一场浪漫的约会,那份开心本该延续,他们本该像现在这样至死缠绵。 岑蓁闭上眼,努力让自己忘记回来路上的那一段插曲,全然紧拥他,任由衣衫跌落,他缓慢地沉入o“里面怎么那么烫。”热气逗留在耳际轻吮。 两个人的身体紧紧相贴,岑蓁天真以为孟梵川是在感到不舒服,往后做退缩的动作,想让他退出来,谁知才稍动就被人握着腰猛地拉回。 那道距离瞬间就严丝合缝。 岑蓁忍不住出声,再后来才听到那人重新覆在耳边解释了那句烫的意思。 那一夜,光是听孟梵川那些话,岑蓁都满脸潮红。 第二天要带岑蓁回家,所以孟梵川没有怎么折腾,一次就结束,怕她紧张到睡不着觉,直到隔天早上醒才告诉她要回家吃饭的事。 岑蓁果然如他所料,两眼不可思议地瞪大,“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孟梵川揉她头,“放心,是我妈让我们回去的。” 岑蓁还是觉得太突然了,呆怔在床上任由孟梵川帮自己穿衣服,担忧地问:“那你爸呢,他会不会不想见我?” 庄佳仪处事周到,这些年即便是夹在自己这个儿子和丈夫之间,也从不会做任何贸然的举动,万事都会在提前协商好的前提下才会决定。 所以孟梵川知道,母亲能发那条消息,必定是孟松年默许的。 他既然敞开了大门,自己当然也会堂堂正正地带岑蓁回去赴约。 “有我在。”孟梵川牵着岑蓁的手反复安慰,“你如果回去见了他觉得不开心,我们以后就不见。” 岑蓁忙按住他的嘴,“不要。” 她怎么能让他和父母从此不见?那岂不是坐实了让他众叛亲离的罪名? 她永远都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岑蓁其实心里明白,刀山也好,火海也好,她和孟梵川的父母总会见面的,躲得过今天,也躲不过永远。 “好。”岑蓁调整好情绪,深深吸了口气,“那我们回去。” 孟家在香港的房子位于深水湾,平日里夫妻俩住的少,大部分时候是大儿子孟清淮和老婆回香港时住,偶尔全家人一起回来,也足够宽敞。 同样白色外墙的三层高别墅,屹立在背山面水的绝佳位置,青葱翠林幽静环绕,隔壁就是深水湾高尔夫球场。 大门打开,R8开进去的时候,岑蓁努力了一路的平静心跳微微又有些加速。 孟梵川看出她的紧张,扣住她的手:“就当来参观。” 他甚至开起了玩笑,“待会帮你拍几张照。” 哪有人把自己的家当旅游景点的,岑蓁的确被他这话弄笑,心里的紧张松弛了些。 两人一起下车,到门口便有佣人过来递鞋,“二少爷,岑小姐。” 一双崭新的拖鞋送到面前,岑蓁礼貌说谢,换上竟发现尺寸刚好,她用眼神问孟梵川,孟梵川回她,“我妈是个很细心的人,你今天过来,一定做了不少准备。” 岑蓁后来才知道,孟梵川没有说错。 佣人正在餐厅忙碌地备着早饭,孟松年在沙发上看当天的金融时报,忽然听到身后礼貌的声音“叔叔,早上好。” 孟松年动作微顿,回头,便看到儿子和女朋友手牵手站在身后。 昨天天黑在车里看得也不是很清楚,现在真真正正到面前了,孟松年认真打量起岑蓁。 早在网上登出那张照片的时候,孟松年就已经让人查过岑蓁的背景。作为父亲,永远是怕孩子受伤的,哪怕这个儿子是根顶心针,总是惹他生气,但该做的事,他依然会默默去做。 得到的结果是父亲早逝,母亲是杭州一所大学的舞蹈老师,师德口碑皆是好评,桃李满天下,也算是书香家庭。 而岑蓁,从小到大都是品学兼优的优秀生,专业第一的成绩进入大学,大学期间也是拿不完的奖学金。 @现在再认真看面前的女孩,的确生得漂亮,尤其是那双眼睛,怪不得能做演员。 孟松年看着看着,忽然在脑子里想以后孙子要是眼睛随妈妈,应该会很好看。 “人叫你半天了,孟董。”孟梵川不满地开口提醒。 孟松年这才回神,清清嗓,又嗯了声,“早。” 他放下报纸起身朝餐厅走,走了几步才后知后觉转过身瞪孟梵川,“你叫我什么?” 孟董孟董,一天天的,爹不知道喊! 庄佳仪这时从楼上下来,身边跟着还在打呵欠的孟闻喏,见儿子带着女朋友来了,脚下快了两步笑着迎上去,“回来了?” 岑蓁颔首继续礼貌道:“阿姨,早上好。” “你好蓁蓁。”庄佳仪轻轻微笑,“不介意我这样叫你吧?” 岑蓁摇头。孟闻喏兴奋地上前挽住岑蓁,“嫂子你不够意思,来香港了也不找我玩。” “找你干什么?”孟梵川把她胳膊拿开,自己紧攥到手里,“一边儿洗脸去。” 已经坐到餐桌上,暗中观察儿子的某父亲看着那双恨不得拿502胶粘在一起的手,嫌弃地皱了皱眉,在心里直呼没眼看。 终于一顿礼貌的寒暄后,所有人都坐到了位置上。家里的厨师是香港人,所以也随了这边的习惯,满桌的港式早餐,庄佳仪最喜欢的Ricotta Toast做了同样一份给岑蓁,她却吃得不是太习惯。 “蓁蓁,是不是不太喜欢?”庄佳仪细心地问。 岑蓁还没开口,庄佳仪又说,“没事,我让厨师做了你爱吃的,稍等一下。” 言谈间,那道coconut cream pie椰丝奶油派已经端了上来。 “你尝尝。”庄佳仪笑,“就是不知道家里的厨师能不能做出沪城家里的味道。” 岑蓁太意外了,没想到庄佳仪竟然会提前打探了自己的爱好,而唯一知道自己爱吃这道甜品的餐桌另一角,孟闻喏开始有意无意地咳嗽,像是在故意提醒什么。 孟梵川轻笑出声,倒也承了妹妹这个情,“知道了,记你一功。” 孟闻喏:“嘿嘿!” 旁边的岑蓁马上尝了一口对庄佳仪说:“谢谢阿姨,很好吃。” “你喜欢就好。” 岑蓁以为自己会被刁难,会被提问。但这顿早餐吃得很平静,甚至是和谐,庄佳仪面上一直微笑,对她也关心有加。 但压力也不是没有,来自一直沉默不说话的孟松年。 父亲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席间未参与任何一句交谈。而孟梵川似乎也无所谓父亲的态度, 期间只细心照顾岑蓁的感受。 可这个中年男人的气场太强了,即便不动声色,光是坐在那已经让岑蓁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会不会在心里计划要怎么拆散自己和孟梵川。 好不容易应付完早餐,庄佳仪对孟梵川说家里影音室画面不显,不知是哪里出现了问题,想让他帮忙去看看。 当时岑蓁和孟松年刚从餐厅出来坐到沙发上,孟梵川不放心她单独留下,开口喊岑蓁跟着自己, 却听到孟松年怼他,“怎么了?留下来我会吃了她不成?” 岑蓁:“” 孟松年这么说了,岑蓁当然不好意思再跟着孟梵川走,否则倒像真的怕孟松年吃了自己。 她朝孟梵川笑笑,暗示他,“没事,我留下来陪叔叔说说话。” 孟梵川停了停,朝还在餐桌上吃饭的孟闻喏落去一个眼神,妹妹接受到信号,遥遥对他比了个OK,他这才暂时放心,跟庄佳仪去了负一楼的影音室。 影音室里的设备有些陈旧了,加上又不太使用,孟梵川检查半天,发现是系统需要更新,于是耐心地帮着母亲调试,就在系统更到一半时,他忽然收到孟闻喏的消息: 哥,我刚刚去上了个厕所,再回来的时候就发现爸和嫂子不见了,好像去了楼上书房!J孟梵川倏地就放开了手里的遥控器,几乎是瞬间奔出了影音室。 岑蓁没想到孟松年会突然邀请她来书房喝茶。 但从内心来说,岑蓁其实早想过这样的场面,这场对话在所难免,即使知道充满压力,她还是坦然跟着孟松年进了书房。 “坐。”孟松年语气淡淡的,亲手给岑蓁泡了杯茶。@或许是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岑蓁此时反而平静了,不卑不亢,“谢谢叔叔。” 她等着男朋友父亲的第一句话。 是给自己一张支票,还是直接让自己离开? 谁知几秒过去,孟松年开口问的却是波澜不惊的一句:“你喜欢梵川什么?” 岑蓁愣住,缓了好一会才回过神,垂下眸:“其实我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岑蓁认真地说:“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过世了,所以我妈妈对我很严厉,长大的过程我看似是个性格安静的人,但其实我骨子里又没那么安静,我很向往外面的世界,所以我后来考了演员,因为想在戏里体验更多的人生。” “ 我真正喜欢上梵川,应该是拍宣传片,他来教我滑雪的时候开始。”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不一样的一面,在那之前,我一直以为他是个普通的二世祖。” “您要问我喜欢他什么,大概就是喜欢他身上那种自由生长,不受拘束的恣意吧,像一团有生命力的火,很鲜活。” 孟松年却听到冷笑了一声,“你喜欢的,都是我讨厌的。” 岑蓁:“” “放着家里铺好的路不走,偏要去走那些没有定数的东西。” “可是叔叔,没有什么是一定充满定数的。”岑蓁低头轻笑了笑,“我最初认识他的时候很反感,从没想过会之后会那么喜欢他,包括现在在一起了……” 岑蓁微微停顿,但还是把话说了下去,“我也没有想过能到永远。” 孟松年皱了皱眉,“为什么这么说。” “我知道您对他的婚姻有其他的安排。”岑蓁沉默片刻,语调低下去,“曾经有人问我能给梵川带来什么,我承认,我给不了他同样显赫的家世,给不了他任何名利地位上的帮助,我能给他的,只有我全部的,毫无保留的真心和喜欢。” “我可以陪他滑雪,可以陪他看赛车,可以陪他做一切他喜欢的,快乐的事。” “这是我唯一能给他的。” “所以,您可以放心,也请不要为难他” 岑蓁早已清醒对待这段感情,秦诗瑶来说过那些话后,她终于明白了当初朱迪眼底的怜悯是什么。 她要和他在一起,赴汤蹈火,注定会坎坷,注定会爱得辛苦,甚至最后努力一场也是空。 所以很早前岑蓁就告诉自己,不去想以后,如温蕙当初说的那样,活在当下,与他开心一天是一天。如果有天他真的不得不回到家族去履行他联姻的责任,她也会放手。 与他能相爱一场,她已经很满足。 “我的意思是…”把这些压下心底的情绪再次整理一遍,岑蓁深深吸了口气,平静地对孟松年说:“您可以放心,我没想过要跟他结婚那么远。” 孟松年深思着这番话,正要开口回复,视线忽而一抬,朝书房门口的位置看过去。 他目光久久落在身后,让岑蓁也感应到了什么,她心跳瞬间提起来,甚至跳得有些乱了,握着茶盏的手僵硬片刻,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转过去。 果然,书房门口,那道熟悉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 只是现在看着有点冷。 岑蓁:“” ------------ 51 chapter52 岑蓁不知道孟梵川什么时候过来的,更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但无论如何,最后一句他一定听到了。 岑蓁心里一紧,当场就站了起来,想对他解释些什么,可那一刻又不知道怎么去表达因为太在意,所以才将他们未来的种种可能想过一遍。 他恰好听到了最差的那一种。 “岑小姐先下楼吧。”孟松年平静打断两人对望的画面,对岑蓁说:“我正好也有话要问他。” 岑蓁抿了抿唇,转身对他微微颔首,“谢谢叔叔的茶。” 说完她往书房外走,经过孟梵川身边时,他的目光却没有回应自己,岑蓁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先下了楼。 门带上,孟松年走了几步到儿子面前,微哼了一声,“你在谈什么恋爱?” 孟梵川还沉浸在岑蓁最后那句话里,气血翻涌,深深压下情绪,“您要指教什么?” 孟松年却毫不留情地戳破他,“人家甚至根本没想过跟你有未来。” “这不就是您想要的结果吗?”孟梵川冷笑道,“她有眼睛,有耳朵,会看网上的新闻,会听外面的人说,全北城都知道我有未婚妻,您让她怎么想,往哪儿想?” 孟松年被他说到噎住,忽然想起岑蓁刚刚那句—一“曾经有人问我能给梵川带来什么” 孟松年目光微沉,隐隐明白了什么。 如非立场对立,谁会去问岑蓁这样尴尬的问题? 能这样问出来的,自然是那个觉得自己能给孟梵川带来什么的人。 孟松年转过身,回到桌前再想喝茶,却发现杯里的茶已经凉了。 像是一种暗示一时不待我。 昨晚儿子每一次的笑容他都看在眼里,这些年父子嫌隙已经让他失去太多本该有的家庭时光。@ 那个女孩儿刚刚怎么说? 他的儿子自由生长,不受拘束,像一团有生命力的火? 那就等这把火去自己燃烧吧。 孟松年在心里叹了口气,朝孟梵川摆摆手,“我待会和你妈还要去给外公拜年,你们的事回北城了再说。” 岑蓁回到楼下等孟梵川,心里却很乱,孟闻喏来问她话她也回得心不在焉,直到看到孟梵川下来,她马上站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人就被他牵到手里,“走了。" 岑蓁措手不及,拎起包转身跟孟闻喏和庄佳仪道别,可话都没说完整就被拉上了车。 庄佳仪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怎么了?你哥看上去有点不高兴?” 孟闻喏指楼上,“你老公估计棒打鸳鸯了。” 手才指出去,孟松年就从楼下走了下来,他已经换上西装准备去给庄泰拜年,庄佳仪拦下他问: “你说什么了,怎么两个人走的时候脸色都不太对劲?” 孟松年其实很无辜,他确实没说什么,又或者他原本的确有很多想说,但岑蓁好像完全知道他想问什么,一句话堵住了自己所有的问题。 孟松年半辈子都在与商海政界打交道,每日反复在各种恭维和仰承中,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说得现实一点,他早已习惯用高位者姿态去看待一切,包括掌控子女的人生,甚至是刚刚坐在面前的岑蓁。 他深谋远虑,惯于给予,却没想到生平第一次,还未开口已遭拒绝。 他倒是没想到,会有人将自己置在那样一个悬崖峭壁上,明知前面可能没有路,还要走下去的。 傻吗? 不尽然。 孟松年什么也没说,他平静地系着外套,只是坐上车关门那一刻忽而提醒庄佳仪,“等清淮从老丈人那边回来了问问,国宾馆的项目什么时候开业。” 庄佳仪皱眉,正要问丈夫莫名其妙地聊什么工作,但话到嘴边又好像倏地明白了他的用意,看着孟松年,“你难道想" 早上出发来孟家吃早饭的时候,岑蓁还跟孟梵川闲聊吃完要去哪里玩,是去黄大仙求一支签,还是去赛马会看一场跑马。 总之绝不是现在这种原路返回。 孟梵川路上没说话,一直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岑蓁被他牵在手里,好几次开口想解释刚刚的事,碍于前排不认识的司机,还是忍了下来。 这样的沉默一直延续到回酒店。 关上门,气压陡然间就低了好几个度,岑蓁跟在孟梵川身后走进房间,只觉得周遭的空气冷极了。 孟梵川先进的房间,进去后在窗边站了片刻,好几次深呼吸压下起伏的情绪后,终于转过来看她。 “刚刚家里说的话,你看着我再说一次。” 岑蓁:” 他慢慢朝自己走近,目光垂着望过来,“你说你没想过跟我结婚。” “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岑蓁之所以对孟松年说那样的话,只是想在当下获得一份成全,哪怕只是短暂的成全也可以。 她没有想过会被孟梵川听到。 @现在是怎么都解释不清了,岑蓁主动抱住他哄,“你别生气好不好?” 可孟梵川不全然是生气。 在听到岑蓁那句话的时候,他更多的是一种无措的失控感,血液倒流,不敢相信。 他已经把岑蓁规划在自己的未来里,不能接受她竟然有某天要离开他的打算。 “所以。”孟梵川状似冷静地问,“你是准备哪天离开我?” 岑蓁愣愣地望着他,“我没有” 话却被淹没在一个充满情绪的吻里。 那点装出来的冷静根本维持不住,孟梵川克制着生气,克制着失控,将人紧实地搂在怀里,在对方唇舌里找爱自己的证据。 岑蓁知道孟梵川因为那句话受伤,尽力迎合他的索取,可他的情绪太重,岑蓁几乎被吻到嘴唇发麻,快要缺氧的时候,他骤然关上了所有的窗帘,同时抽掉她的衣服。 窗帘遮光效果太好,刚刚还敞亮的房间瞬间好像变成了夜晚,配合当下的气氛,更显得压抑阴暗。 孟梵川所有意志在此刻沉沦,动作失控到没那么温柔,以至于岑蓁在他的上衣抓出一道道凌乱的褶皱。 “不肯叫我老公,是因为从没打算要跟我结婚对么。”他进得凶,声音压在耳边,很不甘。 岑蓁被带出呜咽哭腔,“不是” “那你是什么意思。”孟梵川目光沉沉地紧盯着岑蓁,“清清楚楚地告诉我。” 岑蓁眼里有泪要出来,抿了两下唇忍住,“你有婚约。” “我退了。” “我知道。”岑蓁颤着肩说,“可她说那是你爷爷定的,你父母一天没亲自退,那婚约一天都有效。” 岑蓁从小生长在普通家庭,根本不知道那些豪门都是怎样的规矩,什么婚约,什么联姻,对她来说是天方夜谭,更是沉默的枷锁。 孟梵川眼眸却一暗,“她是谁?” 问出口便敏锐反应过来,“你见过秦诗瑶?” “她说我的喜欢只会让你众叛亲离。”岑蓁眼泪有些忍不住了,吸了吸鼻子,“我怎么能这么自私?” “ 孟梵川终于知道了她在自己和父母间过分谨慎的原因。 好一个众叛亲离,秦诗瑶用了最诛心的词,一刀刺在岑蓁的软肋处。 可岑蓁又怎会知道,她秦诗瑶不过也是试探,试探岑蓁如果是真心,必定不会舍得。 她是要她自己放弃。 孟梵川喉结上下滚动,这一刻不知道该心疼岑蓁还是自己,“所以你就打定了主意要离开我。” “她说你大哥26岁结婚,你还可以玩两年。” 孟梵川好像明白了岑蓁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你就只想过跟我在一起两年。” “……”岑蓁沉默。 虽然不是那么确定的数字,可她的确想过,如果有一天孟梵川在众叛亲离和回去联姻中选择,她会放手。 岑蓁的沉默让孟梵川瞬间疯了。 他胸腔里火烧一样,重重地撞深,“所以呢,两年后你想怎么样?任由我和别人结婚?” 岑蓁骨头撞酥了般,咬唇忍着不说话。 却不想下一秒被孟梵川抱起来,背对着他坐在他身上。 他们在沙发上,不远处就是床边的穿衣镜。 “岑蓁,你看清楚我们在干什么。”孟梵川抬起岑蓁的头,“好好看看。” 镜子里的画面让岑蓁无法直视,她和他最私密的地方,此刻那样紧紧地衔在一起。 岑蓁想躲,孟梵川却不让,掌着她的脸看向镜子:“你要我两年后娶别的女人,和她结婚生子,和她每个晚上做我们现在做的事,而你可以若无其事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岑蓁,你告诉我你可以接受是吗?”孟梵川声线冷漠染着欲气,听到耳里却又酸涩。 “我会带她去滑雪,会带她去看赛车,会随时牵着她的手爱她,你都无所谓,是吗?” 岑蓁眼泪滑落,情绪接近崩溃,原来光是想刚刚孟梵川说的这些画面,她连呼吸都瞬间痛了起来。 “不是。”她哭着说出来,转身想去找孟梵川的拥抱,却被他翻转压到沙发上扑身吻住。 仿佛是惩罚,他同步吻得又狠又重,手臂因为用力而见到筋脉的凸出,“那你怎么敢” 孟梵川不敢相信,岑蓁竟然只给他两年的时间。 他一次比一次的深,仿佛要弄坏她,在她身体里标满属于自己的印记,“你怎么能就这样单方面决定我们的以后?” 岑蓁几乎快找不到呼吸,双腿渐软,但还是哭出鼻音地问:“那你的婚约要怎么办,秦小姐怎么” “除了你放弃。”孟梵川打断她的话,“岑蓁,除非最后是你放弃,否则不会有任何原因可以让我离开你。” ” “或者你问问自己,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岑蓁愣住。 第一次从这个角度去看他们的问题,调转身份,如果现在被指定婚约的是岑蓁,如果她深爱着孟梵川,面对一份婚约和一个不爱的未婚夫,她要怎么办? “如果是你。”孟梵川俯下身,胸膛紧贴着她的心脏,彼此的心跳几乎共频,“你会放弃我吗?” 那个答案没有任何迟疑地从脑中出现。 岑蓁竟然一瞬间就清醒了。 她会惧怕众叛亲离吗? 不会。 她会放弃孟梵川而后在某个合适的年龄去和别人结婚吗? 也不会。 岑蓁眼泪还停在脸上,怔怔地看着孟梵川。 原来当局者迷,她陷在自己的困局里,从未站出来看一看,她真正恐惧的是什么。 不是谁的父母,不是谁的未婚妻,不是任何她以为的阻碍。 而是他。 失去他。 “别那么狠心。”孟梵川将岑蓁整个人都圈在怀里,顿了顿,亲吻她额头汗湿的发丝,说了同样的话,“岑蓁,我不能再失去你。” 沪城那次分开已经那么痛苦,到现在明明已经这样幸福地在一起,如果要孟梵川再失去一次,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没认识过岑蓁。 他受不了。 孟梵川的唇就停在岑蓁眼前,他目光很深,岑蓁嗓间哽咽,轻轻仰头吻住他说:“对不起。” 为那句没有想过结婚。 但孟梵川不知道,速度放缓了,“对不起什么?” “以后不管谁,就算是你父母…”岑蓁不想说太矫情的话,抿抿唇总结:“我不会离开你。” 她微顿,又小声嘟哝,“除非你哪天变心了。” 孟梵川微怔,鼻息无奈溢出一声笑,却没回应岑蓁这后半句话。 实在是没有任何必要回应,或许有人会赌咒发誓,可誓言最好的验证办法是时间,时间才是最好的证明。 但想了想,又觉得还是该给女朋友一点信心。 “我外公我外婆,我爷爷我奶奶,都是恩爱几十年,老了还要每天牵手出去散步的人。” “我爸妈你见过了,我妈说往东,我爸绝不会往西半步,50多岁了每晚还在家里抱着跳舞。” “还有我哥,北城跨个区都叫出差,每天找各种借口给我嫂子买礼物。” 孟梵川看着岑蓁:“所以,是不是可以对我们孟家的男人有点信心?” 岑蓁眼泪还挂在脸上,闭了闭嘴,“可你说的这些,好像都没对我做过。” 孟梵川:“……” 孟梵川有点无奈了,“那你想先从哪一件事开始做起?跳舞?散步?买礼物?” 岑蓁认真地想起了他的问题,却没注意男人微微俯首,灼热的气息落到胸前,“先把这件事做了再想。” 她的紧涩和湿软已经让他忍了太久。 后来做了多久岑蓁也不知道,只知道那天她和孟梵川都好像获得了新生,是那种剥开内心最深的恐惧后彻底坦然的新生,他们尽兴欢愉,一次又一次,从白天到暮色降临。 到最后纠缠不止的,还是那句老公。 岑蓁觉得那人小气,餐厅的事记到现在,偏要她叫一声才肯罢休。 可岑蓁羞涩喊不出口,孟梵川也不逼她,软磨硬来弄出各种失去意志的花样,岑蓁到底是没抵抗住,意乱情迷时被哄着叫了几声。 那一刻,孟梵川舒服了,也满足了。@等岑蓁累到熟睡过去的时候,孟梵川拿干净毛巾帮她整理好,也躺到她身边。 可他却一点都睡不着。 白天在书房听到的话仍心有余悸,孟梵川将岑蓁很轻地环到自己怀里,像失而复得的宝贝一样认真看着,直到无意中牵住她的手。 目光落到她纤细修长的手指上,孟梵川心中微顿,忽然福至心灵,转身在床头撕下一张便签裁成长长的纸条。 沉睡中的女孩不会知道,身边的男人在此刻轻轻执起她的无名指,用纸条轻轻绕过一圈,记下了属于她的尺寸。 ------------ 52 chapter52 剧组年初四就要正式开工,所以在香港短暂地逗留了几天后,岑蓁初三下午就启程返回北城。 孟梵川暂时还走不了,庄泰新年期间计划宴请几轮港府高官,点名要孟梵川留下来陪他。 庄家的年轻一辈对孟梵川其实是敌视的,这么多个兄弟姐妹唯有他从小长在庄泰膝下,受尽老爷子宠爱,当时一触即发的遗产大战,只因为是有人收到风声,老爷子给孟梵川留得太多。 姓庄的人怎么能容忍一个外姓孙子来争自家的家产? 也幸好老爷子后面醒了,得知这场差点对外孙发动的围剿后怒不可遏,这才有了除夕夜那些走马灯似的恭顺殷勤。 眼下看到孟梵川谈了朋友,即将成家立业,庄泰自然希望把自己所有的人脉都留给外孙,所以点名那些应酬要他参加。 老人家的日子有一天算一天,他提出的要求孟梵川当然不会拒绝,所以只能暂时委屈岑蓁,“我在这边忙完就回去。” 彼时两人在孟梵川的私人飞机上,岑蓁很理解地说:“你忙你的,不用着急来找我。” 孟梵川把她抱到身上坐住,轻轻抵了抵她的脸,“会不会想我?” 每次分别前都要问这句话,似乎已经是两人的小情趣,岑蓁仍是抿唇说:“回来了再告诉你。” 忽然又想起这两天一直没顾上问的问题,“除夕那晚我妈说你给我留了小礼物,是什么?” 那天她回家匆忙拿了证件就去机场,没来得及去看肖云绮放在床头柜里的东西。 但孟梵川其实没送什么,不过是想把那包纸巾当新年礼物给她,过年的时候开开心心地看到,即便觉得有些尴尬也会很快过去,但现在既然她没看到,也许是老天也觉得时机不对。 孟梵川便随意道,“没什么,一个小东西,改天当面送给你。” 岑蓁听他的口吻迷惑问:“ 你有很多吗?” 孟梵川被问得笑出来,点点头,“是挺多的。” 都堆在副驾的抽屉里,可惜她一直没发现。 机组这时过来提示起飞时间,孟梵川牵起岑蓁的手在唇边吻了片刻,才把人放下来,“路上有什么要求随时找他们,不用怕麻烦。” 岑蓁点点头,“我知道。” “那我先走。” “嗯。” 一个往前走了几步停住,一个站在原地看着,过了会儿,都各自默契地重新抱住对方吻住。 难舍难分。 一门之隔候着的机组:“……” 你们小情侣的道别到底要道多久。 一起来送机但提前被赶下飞机的孟闻喏坐在车里等到没了耐心。 他哥是要在上面生孩子吗?这么久还不下来? 好在一个快拉出丝的吻后两人总算分开,岑蓁轻轻喘气,真怕这人没完没了,直接把孟梵川赶下了飞机。 回到车里的孟梵川自然少不了被妹妹嘲笑,“哈哈,有人碎了。” 孟梵川:“…” 孟梵川没心情跟妹妹斗嘴,“你怎么会过来送她?” “爸妈让的呗。” 孟梵川皱眉,似是对孟闻喏的话有所怀疑,但孟闻喏告诉他,“另外也是来请你回一趟家,老爸说有事找你。” 微顿,神情凝重地拍了拍他的肩: “是关于你和嫂子的。” 大年初四,《坠落》剧组正式恢复拍摄。 当天早上每个进组的工作人员和演员都收到了新年红包,大家正欢天喜地地感谢谢导又破费时, 谢庆宗从口袋里也掏出一封红包,“不好意思,这次我也有。” 所有人纳闷,那这红包是谁发的? 谢庆宗若有似无地朝岑蓁落来一瞥,笑说:“那就感谢我们的投资方了。" 岑蓁:“” “哇哦,是上次开机时来讲话的那个大叔吗?” “大叔出手也太大方了吧?” “可咱们出品方是香港的公司诶,大叔上次普通话很标准。” “什么呀,上次就是个资方代表,又不是本人。" 当初为了避嫌,孟梵川投资时没有以中视的名义,用朋友的名字在香港注册了一家影视公司,这样不会有人知道自己是幕后资方,也避免了将来岑蓁要是有成绩,别人攻击她靠男朋友捧上位。 一众猜测讨论声里,池玉美滋滋地数着自己的红包,“你这几天在香港和少爷过得一定很开心。” 岑蓁:“你又知道?” “当然啦。”池玉亮着自己红包里的钱,“少爷这红包撒的,一看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等半天没等到回复,池玉抬头看岑蓁,发现那人也在看自己的手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唇角抿起不自觉的笑,完全沉浸在里面。 池玉啧了声,靠过来,“少爷说什么了给你笑成这样?” 还不等岑蓁回答,她便浮夸地演了起来,“啊,蓁蓁,我好想你,好想亲亲宝贝,是这样吗哈哈哈哈!” 岑蓁扣上手机,却难掩赧色地捏了下池玉:“别乱说。” 池玉笑着躲开,边跑边说,“不打扰你们了,湘姐说今天下了戏给她去个电话,有工作!” 岑蓁愣了下,剧组还没杀青,莫湘这时给她接了什么工作? 虽然有些奇怪,但岑蓁也没多想,毕竟莫湘做事可靠,如果不是慎重考虑可行的工作,她不会轻易在这个时候接。 岑蓁重新打开手机,上面还停着孟梵川刚刚发来的话: 昨天去黄大仙帮你求了一支事业签,是上上签。J初二那天两人的确是想过去黄大仙求签,后来因为那句不想结婚耽误了所有行程。 孟梵川发来签文的照片,大致意思是“财有余,名亦成,事皆稳意” 岑蓁主动给他打去电话:“我随便说说的,你还真去了?” 孟梵川说,“你想去没去成,我就帮你走这一趟,签文等我回来拿给你做纪念,看看我女朋友是不是要功成名就了。” 岑蓁被他说到笑,“你不是不信这些吗?” 孟梵川过去的确不信这些,但当他帮岑蓁抽完事业签路过月老殿时,他停下看那些虔诚跪拜的情侣,忽然兴之所起“我为自己求了一支姻缘签。”他告诉岑蓁。 @岑蓁还在笑的神情微顿,“求到什么签了?” 孟梵川却玩起了神秘,学起她来,“回来了再告诉你。” 岑蓁还想缠着他问,片场里传来开拍准备的消息,她只好暂时收起好奇心先去拍戏。虽然休假了几天,但当摄影机再次对着她的时候,岑蓁觉得自己的状态甚至好过了年前。 她再也不会在某个想起孟梵川的瞬间走神,从前他的家庭,他身后的那些复杂关系束缚着她,但如今岑蓁心中清明,就算想起他,也只会是舒心一笑,满满的踏实感。 电影里最难的那几场戏年前已经拍完了,年后的戏份主要集中在成年后的李桃身上,也是这个人物情感张力最饱满的时候。 八年后的李桃改名换姓去了另一个城市生活,白天的她是微笑热情,受孩子欢迎的幼儿园老师, 可夜幕降临,她是带着鸭舌帽,在暗处跟踪继父的复仇者。 李桃原本也有美好的未来,她努力逃离那个家后独自生活,也试着接受过别人的感情,但曾经的阴影已经是终生梦魇,她再也没有爱人的能力,来到全世界最纯真的地方希望洗涤扭曲的心灵。 她在幼儿园里认识了一个才6岁的可爱女孩,说原来是孤儿,但被现在的父母收养,每天都穿着漂亮的小裙子来学校,大家说她命好,比同龄小孩都幸福。 小孩很喜欢李桃,李桃也很喜欢她,对着天真无邪的孩子总能找回一些鲜活的希望。 可这样命好的女孩,李桃某天意外发现她下面有不寻常的红肿,例行想与家长进行沟通时,才发现命运那样弄人。 她离开了,那个梦魇般的家庭却还有另一个她在延续。 李桃的世界从那一刻崩塌,疯魔,她用内心最后一点纯真走上保护女孩的复仇之路,同时却也是在送自己去深渊。 因为剧情的递进,彼时片场已经换到了靠近北城市区的某影视基地。岑蓁每天的拍摄进展都很顺利,剧组的人也惊艳于她人设反差的完成度,毕竟从青涩软弱到偏执阴暗跨度太大,除了妆造的变化外,最重要的还是演员自身的演绎。 这天收工时,谢庆宗叮嘱岑蓁,“抽烟的样子还不够熟练,回头多看看片场那几个老烟鬼是怎么抽的,再练练感觉。” 尽管从知道后期人设有抽烟剧情后岑蓁就一直在学,但谢庆宗还不太满意,觉得她抽得不够颓废。 岑蓁点头说好,“行,我再学学。” “对了,孟公子那边。”趁大家都在收拾东西,谢庆宗突然小声提起了孟梵川,“说起来挺抱歉,因为电影的事耽误他回北城了。” 孟梵川原本说初八回北城,可临回来前又说有事绊住要先回一趟沪城,这一延迟就又是五六天。 孟梵川当时只说有工作要忙,岑蓁也没有仔细追问,现在听谢庆宗说了才知道“电影总局的人最近在沪城开会,他还是想帮你争取一下,拿内地龙标。” 《坠落》是犯罪伦理现实题材,且结局很不“正面”,甚至影射了某些机构的不作为,所以之前谢庆宗打的主意是直接走香港或海外,放弃内地市场。 “不管结果怎么样,还是替我谢谢他。”谢庆宗匆匆说完就挥手,“行了,你下午有活动,赶紧去, 只批半天假。” 岑蓁完全不知道孟梵川延迟回来的这几天是在为自己奔走,她想给他打个电话去问问,但保姆车开到片场门口,池玉着急叫她,“快点呀蓁蓁,不然来不及了。" 岑蓁只好把私事先放到一边,赶紧上了车。 莫湘前几天给她打来电话,说是接到一个工作必须抽空去参加。 她当时说:“国宾馆揭牌仪式邀请你去做嘉宾,这么好的机会必须去。” 北城国宾馆无人不知,有着普通商业酒店无可比拟的尊贵背景,接待对象几乎都是重要的政要外宾。随着国际政务交流的日益频繁,两年前一道手续批下来,国宾馆扩张修建二期300亩,终于在今年落成并正式揭牌。 莫湘口中的“好机会”,也正是看中了国宾馆的官方身份,毕竟这样一个几乎不对外公开,甚至特殊时期进去都要政审的地方,岑蓁能去做揭牌嘉宾,先不说别的加持,自身也是一种荣幸。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好机会”会落到自己头上,但工作接下了,岑蓁也只能跟谢庆宗要了半天的假,好在她的戏份还有一周就杀青,谢庆宗批假也爽快。 这样的场合不适合抢眼,所以造型师给岑蓁选的也是低调的中式礼服,妆容也偏温和婉约,时间紧迫,在保姆车上匆匆完成准备工作后,下午两点,岑蓁到达国宾馆。 这样的地方以前也只在朋友口中听说,岑蓁从没踏进来过,连一向喜欢看热闹的池玉也收敛性子认真端坐。 “怎么感觉一进来就好严肃的感觉。” 旁边的造型师指一个方向说,“国旗在那呢。” 池玉恍然,坐得更正了:“原来如此。” 宾馆绕山环湖而建,庭院湖泊温泉各种精致布局,车驶过的地方时不时还能看到丹顶鹤,黑天鹅等动物,入眼均是高级的“锦绣中华”般的中式氛围感。 但这么漂亮的地方,岑蓁却越看越觉得奇怪。 自己一个正在剧组拍着戏的人,怎么会被拉到这么根正苗红的地方来当嘉宾? 就算要请明星来站台,无论哪个角度也轮不上自己这个小小新人吧“湘姐会不会弄错了。”越往深处开岑蓁越觉得蹊跷,“真的是找我来吗?” 池玉眨眨眼,“拜托,我们是拿着证件审核进来的,不是你能让你进吗。” 岑蓁:” 孟梵川这时打来电话,岑蓁暂时被转移注意力,接起他的来电,“喂。” 依旧是熟悉的声音,“在做什么?” “湘姐给我接了个工作。”听到男朋友的声音,岑蓁整个人也松弛下来,轻轻靠在座椅上,“今天谢导给我放半天假,我出来站个台就回去。” “站什么台?” “国宾馆揭牌。”岑蓁的确还有些茫然,又往外看出去,“我都不知道他们怎么找我。” 不知是不是错觉,岑蓁好像听到手机那头的孟梵川轻笑了一声。 她微微转身到一边,压低声音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 岑蓁抿了抿唇,手指缠着礼服上的一根带子打转,“我想你了。" 这次孟梵川是实实在在地笑了一声,“不是说等我回来才告诉我的吗。” “你一直不回来,我等不了了。”岑蓁小声嘟哝,“明天都要过元宵节了。”@像是在撒娇,也像是在抗议。 手机那边,孟梵川低低的声音带笑,“好,我尽快。” 车这时下停车场,岑蓁道:“我先去忙了,待会结束了再给你打。” 挂掉电话再回头时,池玉很忙碌地搓着自己的胳膊,看得岑蓁莫名,“你干什么?” 池玉:“我捡我的鸡皮疙瘩。” 旁边的造型师没忍住扑哧笑出来,又捂住嘴:“对不起岑老师。” 岑蓁脸稍红,但比起从前,她这场恋爱早已谈得大大方方,也理直气壮。 所以车停下时,她不慌不忙对池玉说:“你慢慢捡,我下车了。" “捡不完,根本捡不完。”这才到哪儿啊,池玉屁颠颠地帮她开门,“等少爷回来我还有得捡。” @岑蓁低头笑着懒得理她。莫湘没回北城,今天的活动只有池玉陪她,两人正说着话朝电梯走,却不想在电梯门口遇到了熟悉的人。 “你怎么会在这?”对方看到岑蓁倒是先发问。 岑蓁也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遇到秦诗瑶,但那一眼愣怔也不过两三秒,她便平静道:“我在哪好像不需要跟秦小姐交代。” 池玉立刻十级戒备姿态站在岑蓁旁边。 秦诗瑶身边也有朋友,看了岑蓁一眼轻讽地问,“这就是孟梵川找的那个小明星?” 秦诗瑶虽然没回答朋友的话,但眼神已然不置可否。她目光从岑蓁身上收回,笑了笑,“岑小姐, 今天是国宾馆揭牌,我说过我从不歧视你的职业,但你应该知道国宾馆是什么地方,别说你这样一个没成什么气候的明星,就算这会儿是什么影后影帝,进来之前都要先掂量掂量自己。” 岑蓁嗯了一声,语气波澜不惊,“但我进来了。" 秦诗瑶:“” 秦诗瑶皱了皱眉,这时才想起,如果没有允许,她的确进不来这个地方。 国宾馆二期是亚湾旗下地产集团开发了两年的项目,当初秦家也想来分杯羹,看在两家有婚约的面子上,孟松年让秦父投了一小笔资金进来,所以眼下秦诗瑶才仗着这个芝麻大的“项目合伙人”的身份进来。 她都费了那么大的劲儿,她岑蓁凭什么这么轻松就进来了? 但秦诗瑶马上意识到了更大的问题,今天那么多媒体在场,岑蓁会不会借媒体的力量造势炒作? 上次的吻照事件她就怀疑是岑蓁自爆,娱乐圈的人大多都是这样的手段,利用媒体,利用舆论, 尤其还是今天这样正式的场合,有政府代表,还有那么多的官方媒体。 秦诗瑶深深吸了口气,警告岑蓁,“岑小姐,我不知道你今天来干什么,但无论你想干什么,今天这样的场合,你最好少玩手段,免得引火自焚。” “我还是要再一次提醒你。”秦诗瑶朝岑蓁走近了些,“就算梵川选了你,孟家不会,孟家绝不会允许一个明星” 岑蓁径直打断她的话:“秦小姐是姓秦对吗。” 秦诗瑶不懂她什么意思,紧紧看着她。 “你姓秦,却在这帮孟家做主。”岑蓁淡淡笑着反问,“你是孟家什么人?” “” 秦诗瑶的朋友见闺蜜竟然哑口,不甘地帮腔,“那你又是孟家什么人?” 电梯这时刚好到达,岑蓁没再理会,直接走进去,回头问秦诗瑶,“秦小姐要进吗?” 等了几秒,她微笑,“那我先走了,再见。” 直到门合上,秦诗瑶才从那句犀利的反问中回过神,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一个小明星质问到哑口无言,顿时怒火中烧地拿出手机,知道打给孟梵川没用,这件事还得找长辈告状才行。 所以她径直打给了孟松年,电话接通了,可响了两声又被挂断。 秦诗瑶几乎抓狂,朋友在旁边安慰,“别气,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估计人都忙着呢,结束了再说。” 说完还特地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放心,孟梵川他爸肯定会给你做主。” 秦诗瑶也吃下了这颗定心丸,深吸气暂时压下情绪,“好。” 岑蓁上楼后就被对接的工作人员带到了休息室。 离揭牌仪式还有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她在宽敞的休息室里候场,池玉还在旁边生气,“刚刚那个女的说的话好难听,她什么意思啊?难道觉得你会在揭牌仪式上发癫说自己是少爷的女朋友,然后威胁她未婚妻的地位吗?” 岑蓁也不知道秦诗瑶的警告是什么意思,什么手段什么引火自焚,她听不懂。 但她懒得去深究对方的想法,正如她后来再说那些话,岑蓁也已经波澜不惊。 孟家接不接受自己早已不重要,她和孟梵川的恋爱,他们互相接受对方就够了。 孟梵川也永远不会众叛亲离。 因为不管怎么样,他的世界还会有一个坚定的自己。 “随她怎么说。”岑蓁轻描淡写地略过这个人物,看着外场已经搭好的舞台和密密麻麻正在调试设备的媒体,莫名地有点紧张。 好正式,也好有压迫感的场合。 工作人员这时敲门进来通知岑蓁,“岑小姐,可以去候场了,嘉宾都已经到齐,我们的仪式马上开始。” 岑蓁点头,而后又喊住她问:“待会需要我做什么吗?” 她实在没参加过这种活动,毫无经验。 工作人员笑笑,“您站着,对镜头微笑就可以。” 岑蓁:” 这么简单吗。 岑蓁忐忑地点点头,把手机和包交给池玉,而后跟着工作人员离开休息室。 揭牌仪式现场安排了两侧候场通道,岑蓁站在左侧,过去后没多久主持人就上台,岑蓁听声音熟悉,抬头看,果然是国家级的主持人,新闻台里常见的面孔。 紧接着是什么国宾馆专业委员会的代表发言,岑蓁站在台下,总觉得自己正在参加什么论坛,哪哪儿都很违和。 那种压迫感再一次微妙袭来,岑蓁不得不在心里深呼吸放松,一口气才落下,便听到主持人说: “那下面就有请我们的嘉宾来为新的国宾馆正式揭牌。” 掌声响起,岑蓁心里一提,马上站正。 “欢迎北城旅游局局长范涛先生和夫人徐茜女士。" “欢迎亚湾集团董事长孟松年先生和夫人庄佳仪女士。” 已经做好上台准备的岑蓁听到这句话脑袋里嗡一声,整个人愣住。 看到熟悉的两个身影从对面通道出来,岑蓁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她呆呆地看着台上,孟松年今天穿得格外正式,西装领带,透着成熟商人的威严和沉稳。 庄佳仪身着杏色西装裙跟在他身边,面上微笑,大气又贵气。 紧接着还有“欢迎亚湾集团股东孟清淮先生和夫人官小棠女士。” 孟清淮和太太的身影也很快从对面通道出现。 岑蓁的心突突直跳,只觉得事情好像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是巧合吗?她不知道,可如果是, 又怎么会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他们一家人? 就在脑子乱成白茫茫一片时,孟清淮的身影已经站定,主持人举起话筒,看着手里的名牌顿了顿,也好似对接下来要报的名字充满期待,连语气都响亮了几分: “欢迎亚湾集团股东孟梵川先生和岑蓁女士。” “……?" 岑蓁怔怔地听着自己的名字从主持人口中报出来,大脑瞬间陷入宕机状态。 自己名字之前,是孟梵川的名字吗? 她是不是听错了? 可岑蓁来不及多想了,台下的媒体不知为什么都突然架起了摄像机,主持人也朝她候场的方向做了个请的姿势,她几乎是靠着职业的本能反应回过神,脚下轻抬,刚要往外走,一双手忽然从身侧轻轻牵住了她。 ------------ 53 chapter53 那双手突然之间握住了自己,皮肤深处传递来的回应是熟悉的,是安心的。所以岑蓁没有任何惊慌地转身,一眼就看到站在身边的孟梵川。 不久前才通话说会尽快赶回来的男朋友,这一秒竟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还是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方式。 岑蓁隐隐约约终于反应过来,这份“站台”的工作,从一开始就不是偶然落到她头上的好运。 而在她思绪激烈翻滚的这几秒里,孟梵川已经牵着她的手走到了媒体聚焦的中心。岑蓁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上去的,这一刻所有行为都靠本能,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但不妨碍她记着刚刚工作人员说的话:对着镜头微笑。 岑蓁从对住摄像机的那一秒开始就拿出了极好的表情管理,她笑得温婉从容,而台下的媒体在疯狂拍摄这位首次曝光的孟家二公子时,也不忘拍向那个站在他身边的女人。 反应快的门户媒体已经现场传送照片回公司,为争头条,小编们要在最快的速度内完成拟稿再抄送给亚湾集团公关部审核,谁家能第一次时间抢得先机,谁就会收获这波最大的流量。 然而让所有试图抢得文娱版头条的门户媒体都失望了的是,这次的报道似乎从一开始就有所准备, 上面已经定了口风,他们想炒电影小花和顶级豪门二公子恋情为真这样的话题也不行。 台上,孟松年和旅游局局长共同为国宾馆揭牌,长子次子各站一边,长身玉立,各有各的气质, 任谁看了都会在心中称赞一句,不愧是顶级名门的孩子,随便往那一站,举手投足透出的自信和从容会不自觉地成为焦点。 台下闪光灯几乎没停过,尽管已经笑得有些僵硬,但岑蓁始终维持着表情,还好揭牌仪式很快结束,孟松年现场和旅游局局长又签署了一份合作协议,最后在一群人的合影下结束了这场活动。 岑蓁被孟梵川牵着,却没从原路返回,而是跟着孟松年离开的方向离开,有记者大着胆子在台下拦住孟松年问:“孟董能不能给大家介绍下二公子和岑小姐?” 这个问题问得相当隐晦,其实就是变相在与孟松年求证两个年轻人的关系。 孟松年怎会听不出记者的用意,只是有些话根本不需要明说,他孟家的地位在这北城摆着,人已经站在明面儿上了,还需要说什么? 说了反而刻意,反而降格。 所以孟松年也状似随意地笑了笑,“现在带孩子们出来见见世面,以后我才好早点退休。”@说完就摆摆手进了内场。 在场媒体面面相觑,一句“孩子们”,已经解答了他们所有的疑惑。 直到下台,彻底没了镜头的追踪,岑蓁一颗快要跳出胸口的心才慢慢回落下来,可也没敢全部回落,毕竟现在自己正走在孟松年后面,那道背影看着气宇轩昂,格外威严,让人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比如岑蓁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身边跟了一大堆工作人员,现在也不知道现在要去哪里,岑蓁暗中放慢脚步,小声问孟梵川:“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你不是说想我吗。”孟梵川看着前方,似笑非笑地回她,“我就回来了。" 孟梵川今天同样难得穿上正装,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一丝不苟,帅得很惹眼。 岑蓁故意掐他的手,“正经点好不好。” 孟梵川便也安抚式地捏了捏她手心,“待会告诉你,现在还有个会,我们先去听完。” “啊?”岑蓁茫然地看着前面正在走的孟松年和那位旅游局局长,“我也要去?” 别说岑蓁,孟梵川以前最烦的就是这些开不完的会,往那一坐就是几个小时,说不完的话,枯燥又沉闷。 但现在不同。 孟松年给了他这么一份大礼,礼尚往来,他怎么也得回敬父亲几分面子。 “应该不会太久。”孟梵川对岑蓁说。 两人正跟着队伍往前走,岑蓁忽然听到身后隐约传来喊叫声,回头看,才看到是被安保拦在玻璃门外的秦诗瑶。 她好像想进来,嘴里喊着“孟叔叔”这样的话,但孟松年已经走到了前面,没听到。 “我来的时候在电梯那碰到她了。”岑蓁转过身,告诉孟梵川,“她挺不客气的,还问我是孟家什么人。” “那你怎么回?” “ 我没回。”岑蓁可以代表孟梵川说任何话,但的确在当时代表不了孟家,她怕孟梵川以为自己吃亏被欺负,又安慰他:“但其实在这之前她已经被我质问到哑口无言了。" 孟梵川轻轻一笑,垂眸睨她,“那你还挺厉害?” “还行吧。”岑蓁挺直腰,抿抿唇也看向他,“因为我知道你爱我。” 她所有的底气当然来源于他坚定的爱,来源于彼此的信任。 四目对视,分别了快两周的小情侣一个眼神就能烧起火花,孟梵川静静看了会岑蓁,在心里克制又克制,才把那股吻她的冲动压下去。 一行人很快来到新国宾馆的某个会议厅,岑蓁跟随一堆不认识的人在侧面位置坐下,她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其实也听不太懂孟松年和那些高官在聊什么,但场合很正式也很严肃,她也只能从头到尾扮演认真听讲的学生。 只是总会被身边的人分心。 那人神色看着平静,甚至称得上专注。可无人得知桌下他作乱的手,一次次嵌入岑蓁的掌心,又或是握着她的手腕,在上面漫不经心地打着圈,摩挲,再收紧,仿佛缓慢注入催情剂,让岑蓁不合时宜地想起一些画面。 孟梵川的手很修长,骨节分明,手背微微凸起的血管有恰好的力量感,很欲。 岑蓁莫名被他弄得在这充满正气的会议室里脸红起来。@想抽开,却抽不开。 视线无意中落到隔壁座孟清淮和太太的位置,发现那俩人竟然也私下牵着手,岑蓁微愣,想起孟梵川之前介绍孟家优良爱妻传统的话,现在看来,兄弟俩果然一脉相承。 岑蓁不由低头抿住笑意,忽然看向坐在主位的孟松年,在心里好奇,他和庄佳仪在桌下的手也会牵在一起吗? 这场会听了不到两个小时,走完各种握手道别合影的流程后,终于结束。 活动到这里才算是真正的圆满完成,电梯门口,工作人员已经提前按好了梯门,国宾馆几个经理将孟松年送到门口,各种恭敬客气:“董事长再见,太太再见,两位公子再见,两位少夫人再见。” 岑蓁正站在电梯角落里一脸微笑地继续营业,听到这里微微睁大眼。 少夫人?两位? 除了孟清淮的太太,还有谁? 左右看看,是在叫自己吗? 梯门在岑蓁的茫然中缓缓关闭,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对那人做出任何回应,想了想又觉得应该是对方口误。 世界清静下来,整个电梯里站着的都是孟家的人。 微妙的压迫感再度袭来。 刚刚活动现场流程太匆忙,岑蓁都没顾上和孟松年夫妇打招呼,现下站到一起了,她礼貌颔首, “叔叔阿姨好。” 孟松年还是那么冷酷,视线落过来一瞬,嗯了声算回应,倒是庄佳仪朝岑蓁笑了笑,问她,“蓁蓁,今天累不累?” 岑蓁蓁摇头,她又问,“你的电影什么杀青?” “大概还有一周的时间。”岑蓁说。 “那也快了。”庄佳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等杀青,阿姨有几个活动想你陪着参加。” 虽然嫁给孟松年后庄佳仪没有参与集团事务,但她有自己的慈善基金会,多年前操刀主办的亚湾慈善晚宴如今已经是国内最有影响力的活动,这些年庄佳仪甚至连续3次登上《人物》周刊封面,平日里邀请她的社会性活动太多,时尚圈的,艺术圈的,有时比孟松年还忙。 孟松年是典型的低调做人,高调做事,庄佳仪也同样,有自己的方式让外界认识未来的儿媳。 庄佳仪这么说了,岑蓁当然应下,“好,您提前告诉我,我会安排好时间。” 梯门打开,孟松年的司机已经提前开到了门口,他正要进去,一声尖锐的“孟叔叔”从旁边传来, 众人回头,便看到秦诗瑶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大概是在停车场等了很久,此刻快速跑过来。 秦诗瑶第一眼便是看站在孟梵川身边的岑蓁。 她不敢相信这个女人刚刚竟然和孟梵川一同上台揭牌,不,应该是不敢相信孟梵川还没结婚竟然就这样在媒体面前亮相了,还是和岑蓁在一起。 秦诗瑶太清楚那意味着什么。 而她现在竟然还可以这样从容地和孟家人站在一起,甚至站在他们的中心,像被宠爱的孩子,所有人都围着她。 “孟叔叔一”秦诗瑶视线从岑蓁身上收回,声音已经哽涩了,“您这是什么意思?” 孟松年顿了顿,朝身边的岑蓁说:“蓁蓁,你坐梵川的车回去,明天晚上来家里吃饭。” 岑蓁被“蓁蓁”两个字愣住,一瞬没回过神,这个冷酷的中年男人竟然也会这样亲昵叫她。 “好。”她懵懵回应。 岑蓁不知道,她和孟梵川离开后,孟松年的神情瞬间冷淡下来,对着秦诗瑶说:“你和梵川的婚约我会亲自找你父亲退掉,他之前要的那几个项目,我可以给他。” 秦诗瑶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婚约竟然就被几个项目打发掉,还想再争执追问,孟松年及时打断她的不体面“既然梵川已经有了未婚妻,那么诗瑶。”孟松年目光轻,落到秦诗瑶眼里却是沉重的警告,“以后不该说的话就不要再说了,清楚没?” 秦诗瑶:“” 在婚姻这件事上孟松年虽然为儿子筹谋,但娶妻娶贤,他不会允许一个自持门当户对就对别人咄咄逼人的女人嫁给自己的儿子。 何况,也不是那么门当户对。 既然已经门不当户不对,还不如挑个礼貌谦卑的,儿子喜欢的,会给儿子一片真心的姑娘。 他孟家最不缺的就是钱,且孟梵川自立门户已经财富自由,孟松年其实也怕,把这个儿子逼急了,他绝对干得出来要老婆不要老子这种事。 他还不想后半生失去一个儿子。 孟松年说完就上了车,庄佳仪紧跟其后,到底也是没再说什么。两人乘坐的汽车离开,空留一地冷漠的难堪。 秦诗瑶仿佛还不能接受这件事,久久地呆站着,再回过神的时候,面前又停下了一辆车。 她抬起头,看到熟悉的漆面黑色超跑,明白是孟梵川的车,她眼里莫名又亮起一丝光,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他会不会对自己有半分怜惜? 可车窗降下,孟梵川的目光的确短暂地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 却不是怜惜。 他只是静静地看了她几秒,淡淡留下一句反问:“现在知道她是孟家什么人了吗。” 秦诗瑶几乎是瞬间被诛心,耳边闪过孟松年最后的话:梵川有了未婚妻。 未婚妻。 原来岑蓁已经被他们全家人认可承认了。 原来小丑是自己。 那天的停车场,秦诗瑶歇斯底里的哭声回荡了许久,旁人路过看到,也只打量一眼,冷漠离开。 跑车里,岑蓁还在被今天一下午发生的事恍惚茫然,一切来得太快太突然了,她有些消化不来, 不可思议地问孟梵川:“你听到你爸刚刚怎么叫我的吗?他竟然叫我蓁蓁。” 孟梵川边开车边笑,“不好吗?” 不是不好,岑蓁只是觉得有点像池玉那样,要捡鸡皮疙瘩了。 她问:“所以今天你们到底在干嘛?为什么把我叫过来,还突然拉着我上台。” 孟梵川顿了顿,“我爸想正式对外介绍你。” 岑蓁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介绍?” “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们的照片被人拍上网,集团公关掉我所有的资料?” “嗯,你说你和喏喏从没在公众面前露过脸。” “那你知道为什么我和她不露脸么。” 岑蓁想了想,开始往狗血剧情分析,“你爸妈怕你们被人绑架?” “” 孟梵川无奈地笑,“是因为我们家家规,子女没有成婚之前,不允许暴露在媒体前。” “原来是这样。”岑蓁理解地点了点头,忽而想起今天的场面又皱起眉:“那今天你”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是因为结合前面那句“想正式对外介绍你”,岑蓁好像明白了今天所有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她倏而愣住,看着孟梵川,“你的意思是” “没错。”孟梵川靠边停下车,牵起岑蓁的手,“岑小姐,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们孟家未来的少夫人。” 他唇角勾笑,故意好整以暇地支起胳膊望她,“怎么办,你跑不掉了。" 岑蓁:“?” 岑蓁不敢置信,低头捋了会,忽然抬起手,“等等。” 她好像想起了什么,“所以,刚刚在电梯里,那个人说两位少夫人再见,真的是在叫我?” 孟梵川把她抱到怀里坐着:“不然呢?” 送岑蓁回北城的那天,孟松年把孟梵川叫回去,只问了他两个问题: “是不是非岑蓁不可。” “是不是非岑蓁不娶。” 在两个问题都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后,孟松年也十分果断地做了决定。国宾馆的正式亮相是他给儿子的成全,也是用自己的方式堵住外界所有对岑蓁说三道四的嘴。 他的儿媳妇,必然要体体面面,不容置疑。 岑蓁缓了好一会才明白,原来今天这场活动从头到尾都是孟家在为自己造势,一切都像场梦,美好得不可思议,让岑蓁觉得不真实,“叔叔没拿什么威胁你吧?” 孟梵川微微挑眉,啧了声,“你还挺了解孟董。” 岑蓁大惊,“真威胁你了?” “没有。”孟梵川低头笑,“让我不准再叫他孟董了,算不算威胁?” 岑蓁听完怔了怔,大概是脑补出了孟松年凶狠又可爱的模样,也没忍住笑出声。 笑着笑着,孟梵川的吻忽然覆了过来,岑蓁反应不及,嗓子里溢出一声“嗯”,只觉得环在腰间的手蓦然收紧,她被那双手按着贴向他,吻得很深。 他们那么多天不见,一个吻轻易就有了感觉,岑蓁双手虚抵在他胸前,吻到浓烈时听到他在耳边说:“我也想你。” 延迟回应了她下午那通电话里的话。 车里热吻的两个人丝毫不知道,十分钟前,一条由北城权威官方北城新闻频道发出的微博已经悄悄引起了轩然大波。 今天的活动孟松年特别批示过不往文娱方向宣传,走正常的社会新闻即可,可架不住岑蓁天生热搜体质,官方消息发出后没多久,就有人眼尖地发现,怎么这么正式的新闻里会出现岑蓁的身影? @北城新闻频道:今日亚湾集团董事长携夫人及二子同时亮相国宾馆揭牌仪式,旅游局局长范涛现场与亚湾再度达成数项战略合作。 ??站在左边的那个女的是岑蓁吗?拍电影那个岑蓁?J我靠真的是!!!J这是家族集体出动参与的揭牌仪式,所以岑蓁出现在这里的身份是?J之前不就在传她和什么M家的二公子在恋爱吗?难道就是这个孟家!!J点进全文看完了,所以出席的是孟家董事长和老婆,孟家长子和老婆,孟家二公子和岑蓁,什么意思你们懂了?J救命,这不就是准儿媳的意思吗!!还是说已经隐婚了?J应该还没结婚,不然介绍的时候会说夫人了,啊啊啊还在谈就已经参加孟家事务,看来感情相当稳定!J岑蓁才入圈就说有感情稳定的男朋友,原来真的是顶豪家的二公子。J好好好,你蓁姐next level了。J一众疯狂吃瓜的声音里当然也有质疑: r只有我觉得是正常工作吗?不知道你们在嗨什么,这种类型的活动都会请一两个明星去站台啊。jF+1,某家蹭了一次有瘾了是吗?J豪门儿媳的人设有流量呀,屡试不爽。J@〔楼上知道孟家是什么级别的豪门吗?知道孟家两位少爷的母亲是谁吗?这样的家庭会允许别人蹭他们的热度?出去转一圈回来再看看自己说的话笑不笑人。J讨论孟梵川的也不在少数: 没人磕孟二公子的颜吗?上次光看到个模糊背影,这次看正脸也太帅了吧。J[他和他哥完全两个风格,他哥清冷气质挂,他就那种漫不经心的,乖张贵公子感谁懂?丁重温一下冷知识,上次被拍到的黑武士超跑,六千多万,孟二公子的座驾。JT姐妹们!!亚湾集团官网刚刚更新了二公子的资料!快去看!J既已对外正式亮相,亚湾公关部也将早已准备好的关于孟梵川的股东资料在集团官网对外公示。 〔6,竟然是宾夕法尼亚大学毕业的高材生。JT他还是Mution车队的老板?是我知道的那个F1车队Mution吗?我没眼花吧,这领域跨得有点大了?jT一点都不违和,感觉老二就是很酷那种少爷!J等等,二公子的英文名叫Lewis?jFLewis怎么了?挺好听啊。J新年维港的烟火给太多人留下了印象,来自全世界的游客都在海港边看到了那场告白,雁过留痕,总会有人按图索骥,找到浪漫背后的始作俑者。 于是一张烟火下有两人名字的告白照片被发出来: 好家伙,原来大年初一在香港给女朋友放了整晚烟花的Lewis就是孟家二公子!!J ------------ 54 chapter54 第一张照片发出来后,便有了第二张,第三张甚至有网友特地建立了一条新年夜维港烟花照片汇总的专帖,一时间,数不清多少张照片被发到了网上,从各种各样的角度向大家重演了那个夜晚。 新年期间的香港正是游客多的时候,有无数人看到了那场盛宴,此刻当两位主角的身份浮出水面,众人才后知后觉,原来Zhen就是岑蓁。 那个被Lewis祝福梦想成真的Zhen,是岑蓁。 他说那是他的女孩,他说中意她,他说Dear Zhen。 他所有的爱意通过这短短几句话,在维港盛大的烟花里告白。 如果说刚刚还有人对岑蓁这段恋情有质疑,那么这些照片甩出来后,网上剩下的就只有磕天磕地磕爱情了。 不敢想象,得多喜欢才能这样啊?J没人觉得祝我的女孩梦想成真这句话很感动吗?二公子明显在支持岑蓁的事业啊!J对!!按理说有这样的男朋友还受苦拍什么戏啊,很明显岑蓁有自己的梦想,而这个男人支持她!!j越扒越好磕了姐妹们,刚刚看到去年滑雪节宣传片的工作人员联动po了张花絮照,原来二公子当时也去了,还亲自下场教蓁蓁滑雪!J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绝美豪门爱情!!!J爱是尊重和成就,这位二公子都给了蓁蓁。J这种爱情才是最好的,你尽管发光,我永远在你身后。J我单方面承认这个姐夫很ok,l这一晚,没人知道孟松年也难得拿起手机,在孟闻喏的安利指导下,看着各种热点讨论,从网友扒出来的各种“瓜”里知道了更多的有关儿子和岑蓁的过往。 他看到了雪场上两人一起滑雪的照片,女孩绑着乌龟屁垫可可爱爱的,他儿子身穿滑雪服站在一旁,从小帅气到大。 孟松年把照片保存下来,仔细看了许久,摘下眼镜沉默半晌,最终却又摇头无奈笑了笑。 她喜欢的,都是他讨厌的。 或者从今天开始,他这个当爸爸的,是不是也试着去接受一下儿子那些爱好? 这一晚同样忙碌的还有莫湘。 还在沪城公司的她一夜爆接无数个电话,之前那些还在观望岑蓁后续发展的品牌们,几乎是争先恐后地把橄榄枝丢了过来。原本顶着“谢庆宗严选”征战戛纳”这些标签在身上的岑蓁起点已经很高,如今竟然爆出是顶级豪门准儿媳,岑蓁的未来无限可能,不趁着现在签约,以后怕是想签也签不到。 只是这些雪片般的邀请和合约岑蓁暂时都推掉了。 她现在只希望《坠落》能顺利杀青,然后专心准备下部戏。莫湘过年这期间给她递来好几个本子,其中有两个故事不错,目前还在洽谈中。 孟家这场沸沸扬扬的官宣大戏,意料之外的还有远在杭州的肖云绮。 妈妈在网上看到了新闻,急切地打电话来问:“小孟不是说是搞什么汽车行业的吗?你怎么突然之间又变成什么千亿儿媳. …?" 肖云绮被网上那些炸裂的形容词弄懵了,孟梵川当初对她自我介绍时,只说自己是做赛车竞技运动,肖云绮那时以为是某种汽车行业,看长相气质估计也有点小钱,但怎么都没想到是这样夸张的有钱。 “还有,你过年不是去北城了吗?怎么变成跑香港了?哎呀,你们两个”肖云绮上网冲浪都冲得一头雾水,时而还把照片翻出来再确定一下,是不是自己认识的小孟,是不是自己的女儿。 怎么哪儿哪儿都对不上。 岑蓁只笑着答他,“别管他干什么的,也别管他什么家庭,只要认准那个人就行。” 她喜欢的从头到尾都是孟梵川这个人,无关名利地位,无关一切。 至于自己那些朋友,更是几乎要炸掉岑蓁的手机,其中以乔汀汀最夸张,各种小作文来讨伐她不够意思,谈恋爱也瞒着她,害她还得跟着网友一起吃好朋友的瓜。 闺蜜得哄,岑蓁最后总算以“下次开演唱会一定来包场看”平息了乔汀汀的怨气。 北城一晃也即将立春,《坠落》剧组彼时也进入了拍摄的尾声。 因为谢庆宗和岑蓁的双重热度,这部电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尤其是孟松年亲自带岑蓁参加孟家事务,侧面肯定准儿媳身份后,片场外每天都挤满了媒体,岑蓁一收工就会被堵得水泄不通。 媒体们本想拍贵公子和女明星下班后的亲密约会照,谁成想蹲点一周什么也没拍到。 毕竟,谁会想到孟梵川提前预测到了两人之后见面的困难,所以隔天过完元宵就搬进了剧组酒店,白天跟着保姆车一起进片场,晚上跟着保姆车一起回酒店,关上门和岑蓁二人世界,足不出户。 “池玉刚刚回来,说楼下还是有媒体。”岑蓁刚刚洗完澡,从背后圈着孟梵川的脖子说,“你要不要回一趟家?都好几天没回去了。" “我两周没见你,现在才陪你几天就赶我走?” 哪里是赶嘛。”岑蓁绕到面前熟练地坐在他身上,“我是怕叔叔阿姨想你。” “… 孟梵川冷嗤,“他们现在想你更多一点。” 听说剧组的盒饭不好吃,庄佳仪直接让家里的厨师天天给岑蓁开小灶送饭过来,每天花样还都不同。孟松年虽然没老婆做得那么明显,但偶尔打来的电话里也会问一句岑蓁是否拍摄顺利。 他们完全不介意儿子在哪里,只关心准儿媳是否吃得好,工作是否顺利。 察觉孟梵川似乎有怨气,岑蓁安慰他,“他们对我是爱屋及乌。” 她认真地说:“叔叔阿姨其实很爱你。” 孟梵川搂过她,低头与她鼻尖碰鼻尖,“那你呢?” 岑蓁被他蹭得痒,故意答他:“嗯说不好。” “说不好?”孟梵川听得一笑,把人重重按到怀里抵住,“岑老师想赖账恐怕不行,你粉丝都认证我是姐夫了。" 也不知道谁神奇地挖出了孟梵川的微博账号,他的主页没有任何内容,仅有的一条微博还是官方去年送的生日祝福。 于是岑蓁的粉丝们这几天排着队在这条生日微博下面喊姐夫,喊出了一万多层的高楼,喊得孟梵川面上云淡风轻不为所动,实际没事就拿手机出来看,第一次觉得“姐夫”两个字这么美妙动听。 孟梵川把岑蓁压到床上,意味不明地在唇上亲了亲,“给你一次重新回答的机会,要还是说不好, 今晚我也说不好了。" “别”岑蓁太懂他话里的意思了,马上投降哄道,“我当然爱你,我比叔叔阿姨还爱你。” 两人贴得紧,孟梵川伏进她颈窝里,唇若有似无地轻扫,“那亲一下。" 岑蓁偏头躲着他笑,“不要。” 可笑着笑着,当孟梵川习惯性地扣住她手腕,在她腕心漫不经心地摩挲打圈时,岑蓁已经在他充满技巧的吻里软下来,身体不自觉地迎合渴望。 房里一时安静,只剩交吻带出的水声。 吻到动情时,岑蓁忽然想起了什么,迷迷糊糊地问:“你之前说在黄大仙求的姻缘签呢,说好了回来告诉我的。” 孟梵川掌心揉搓她玲珑的曲线,答得敷衍,“没带,改天给你看。” 只是个签文,又不是论文,一句话就可以说的事,哪里需要带过来看? 岑蓁觉得孟梵川左推右推找借口一定有问题。 “是不是求到什么不好的了?”岑蓁暂时推开他,眼神安慰地望过去,“其实我现在承受能力已经很强了,你不用担心我受不了。" “是吗?”孟梵川却玩味一笑,膝盖顶开她的腿,“我看看有多强。” “…” 不知道过去多久,已经被热气铺满的房间里,孟梵川语气轻慢地将岑蓁抱起来,“再练练,这才到哪儿。” 岑蓁面色潮红,还在努力控制自己气喘吁吁的呼吸,一副败将姿态被孟梵川裹在浴袍里抱到沙发上。 她咬着唇,身体还沉浸在巨大的余韵里,看着面前男人换床单的模样,那股浪潮更是冲到了心尖,阵阵悸动。 剧组下榻的地方,别人也就罢了,女主角住的房间,谁都知道是风口浪尖正当红的岑蓁,要是夜里喊人来换那些湿漉漉的床单,岑蓁会羞耻,所以她提前要求了阿姨每天将换洗床单送到房间,她自己换即可。 在家里连拖鞋都是佣人递到眼前的少爷,陪着女朋友在剧组,什么事儿都做过了。 早上提前帮她挤好牙膏,晚上帮她提前放洗澡水,每个深夜,再亲手为两人换上干净的床单。 有时搞得池玉这个助理都不知道该干什么了,提心吊胆地问岑蓁:“少爷不会是想辞了我吧,怎么还跟我抢活儿干呢?” 岑蓁被问得抿唇笑,“他最近姐夫综合征,你让让他。” 池玉:“” 不久后,《坠落》剧组正式杀青。 其实很多演员的戏早就结束了,只有岑蓁的部分一直拍到最后,最后一场七分钟的戏份一镜到底,连续拍了两天谢庆宗才满意。那场戏是李桃自戕前的内心告白,从对人间的不甘、抱怨、痛苦、 再到高空中坠落的释然,那一刻她闭着眼,眼泪在笑容中滑落。 李桃坠落在茫茫无尽的大雪里,她本纯洁,最后也停在最纯洁的世界里。 谢庆宗要求高,岑蓁对自己要求也高,剧本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自己的注释。这场戏是无声的, 却又是全篇最有力量的,岑蓁所有的表演只有面部的表情和眼神。 谢庆宗曾说一个演员最顶级的表演,便是没有表演。 当她所有的反应都是面对这个角色时产生的生理反应,她成为了她,所有的情感才是最真实的水到渠成。 岑蓁大概就是这样的演员,当那段七分钟的一镜到底完成后,谢庆宗虽然面上什么都没说,却在内心不止一次感慨,有些人的电影高级感是浑然天成的,天生吃这碗饭的人,未来没有上限。 3月初,岑蓁从开机后就没再营业的微博,终于再次发了一张捧着花的照片,内容是简单三个字。 @岑蓁:杀青啦。 粉丝纷纷回复: @宝宝杀青快乐!!J杀青了好好休息,顺便和姐夫好好谈个恋爱吧哈哈哈。j∫花好漂亮,是二公子送的吗?J姐姐,带姐夫一起出来营业呀,想看!J期待《坠落》早日荧幕相见!!期待李桃!期待蓁蓁大杀戛纳!J杀青大吉,恋爱顺利!姐夫要好好爱蓁蓁!J看着评论区的反馈,莫湘这个经纪人也难得轻松。她过去带过不少艺人,拍戏上节目出现绯闻在所难免,有时粉丝互相撕逼处理起来特别头疼,但岑蓁的评论区太和谐了,至少在感情这方面,几乎找不到任何黑子发言。 艺人的走红,运气和实力缺一不可,岑蓁是少有的那一类,两样都占齐了。 她的恋情之所以被大众接受和祝福,除了因为孟家给了她最大的支持外,也因为她在还没成名前就选择了大方公开,才让如今的一切都合情合理。 命运迈出的每一步都是有回应的,她在当初干了娱乐圈任何一个新人都不敢干的事,如今有多少祝福都是理所当然。 两天后,《坠落》剧组举办杀青宴。 所有演员和工作人员被通知,杀青宴地点设置在市区万悦酒店,晚上7点准时开始。 “听说是投资方安排的,咱们没有开机宴,所以杀青宴要办得风光点,听说还邀请了媒体。” “那也太有面儿了吧,哈哈没听说谁家杀青宴去顶奢酒店办的。” “不管了,我要大吃一顿!” 当初看到群里通知杀青宴地点在万悦时岑蓁就知道肯定是孟梵川的主意,她问他:“为什么要安排在这里?” 孟梵川回她:“你不是说万悦跟你有缘,还遇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岑蓁以为孟梵川吃醋,一本正经纠正他,“我生命中最重要人的是你。” 孟梵川也低低笑,嗯了声,“都一样。” 之前岑蓁一直在拍戏,孟梵川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跟她提纸巾的事,也怕她情绪受影响,但现在既然已经杀青,孟梵川打算就在今天告诉她。 就在万悦,在他们第一次遇到的地方。 孟梵川说都一样,岑蓁并没听出他什么意思,恰好这时手机响,母亲肖云绮打来电话,语气有点无措: “蓁蓁,那个家里忽然来了好几个人,说是接我去北城参加你的杀青宴,是不是真的?” 岑蓁抬眸看向孟梵川,那人很轻地点点头,岑蓁便懂了,安慰母亲,“嗯,是梵川让人来接您的。” 20分钟后,肖云绮看着面前的私人飞机和一整个朝她微笑的机组,终于对女儿“千亿儿媳”这个身份有了具象化的感受。 而那边,岑蓁挂掉电话问孟梵川:“怎么想起回去接我妈了?” “过年你陪了我,现在杀青了,接她来北城,我们一起陪她玩几天。” 岑蓁一时触动,抱住他贴在胸口仰头问,“这么好?” 孟梵川将就她仰起的姿态,低头在她唇上落下一吻,“那看在我这么好的份上,如果之后我做错了什么,不准不开心。” 岑蓁疑惑地眨眼,“你会做错什么?” 其实孟梵川不确定,将纸巾的事如实告诉岑蓁后,她会不会觉得尴尬,甚至生气。 所以他想了想,提前给她打预防针,“是这样” 孟梵川酝酿要如何将这一段过去自然地说出来,“之前我帮过一个女孩的忙,现在那个女孩回来找我。” 孟梵川觉得自己已经暗示得够明显,只要岑蓁稍微联想一下,就知道他在说什么。 可她的女朋友完全听错了重点,睁大了眼,“回来找你?” 她好像明白了孟梵川说让自己别生气的点,“所以你要去见她对吗?” 孟梵川沉默一息,“嗯。”@两人之间的氛围忽然就安静了。孟梵川察觉岑蓁好像不太开心,顿时也演不下去,刚要对她和盘托出的时候,岑蓁忽然点头说:“那你去吧。” 孟梵川:“?” 孟梵川很突然:“不是,岑小姐你是一点醋都不吃的吗?” “我没那么小气。”岑蓁温柔地笑:“我知道你爱我,我相信你。” “” 现在轮到孟梵川怀疑岑蓁是不是真的那么爱自己了。 还想再说点什么,岑蓁被谢庆宗叫走,下午有一轮媒体采访,她现在要去杀青宴现场接受访问。 岑蓁在他唇上安慰地吻了吻,“待会酒店见,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见那个朋友?” 少爷硬邦邦:“就今晚。” 岑蓁:“?” 温柔体贴的女朋友终于有反应了,一句连名带姓表达了所有的不满:“孟梵川?" 孟梵川:“” 立刻闭了嘴,“开个玩笑。” 岑蓁今天太忙了。 作为电影女主角,身上又贴着顶豪准儿媳的标签,媒体采访的时候除了问电影问拍摄,总避免不了要问和孟梵川之间的恋情,原定的一小时全剧组专访,到最后拉长到两个小时不说,那些演员都回内场等着吃饭了,她还被记者拉着追问孟梵川是怎么追她的。 离开席还有二十分钟的时候,岑蓁好不容易摆脱媒体,匆匆换好衣服正要回内场,莫湘接到了肖云绮来找她,母女见面又寒暄了片刻,肖云绮直说一阵子没见,女儿的气色明显好了得多。 “一看小孟就会疼人。” 肖云绮这句话岑蓁本来没多想,可一旁的莫湘莫名弯了弯唇,岑蓁从她的笑容里读出几分意味深长,一瞬反应过来什么,脸跟着变红,忙催母亲去内场坐,“你和湘姐坐一桌,待会饭吃完等我。” “好好好。”肖云绮第一次参加女儿的活动,人也高兴,都走出去几步了又回头,想起什么似的从包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岑蓁,“之前过年小孟让我给你的新年礼物,你后来没看就走了,呐,拿着,别搞丢了。" 岑蓁微微怔住,看着母亲递到手里的礼物,小小小一个盒子,看不出里面装着什么。 肖云绮悄悄侧到耳边,“该不会是求婚戒指吧?” 这个词让岑蓁的心跳没来由跳乱两拍,“别乱说。” 肖云绮笑呵呵地跟着莫湘走了,岑蓁看着手里的小盒子,本想马上拆开,可想到肖云绮那句“求婚戒指”,又觉得万一真的是戒指呢。 她要在这样喧闹的场合下拆开它吗? 岑蓁久久看着手里的小盒子,顿了顿,还是把它暂时放到了自己手包里,打算吃完饭找个安静的地方,再认认真真地拆开它。 回到内场时,演职人员几乎都已经到场,只剩导演和出品方还没到,现场闹哄哄的,岑蓁没看到孟梵川的身影,想出去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刚走到宴会厅门口时便看到他和谢庆宗一同出现,身后还跟着一堆人。 无论多少次看孟梵川穿正装,岑蓁都会有眼前一亮的感觉,圈子里男明星见得多,也没有谁会像他这样,将西装穿出独一份的恣意少年感,贵气又不羁。 和谢庆宗走在一起,孟梵川视线率先落到岑蓁身上,岑蓁没想到会半路遇上,正要往回走,那人却漫不经心地当众朝她伸出手。 早在孟梵川走进来的那一刻,场内人的目光就都已经齐齐朝这位身份尊贵的少爷身上落了过去。 @现在他朝岑蓁伸出了手众人吃瓜视线转到岑蓁身上,只见他们的女主角短暂地愣了半秒后就也低笑着回应了他,伸出自己的手和他牵住。 两人的关系在剧组早已不是秘密,随着两人牵手入场,内场里一声接一声的起哄,岑蓁抿着唇,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当下却也坦然接受大家注视的目光。 “我的妈呀,二公子手伸过去要牵的那个表情也太宠了吧,我磕傻了。" “现在是公开来捧老婆的场了。" “好甜好甜好甜啊啊啊啊啊啊!” “他果然好爱的样子哈哈哈。” “待会高低得敬二公子一杯,感谢他请我喝188一杯的奶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谢导旁边的那个大叔不就是投资方代表吗?” “都杀青了投资大佬还没现身。” “ 派代表来,还安排这么高规格的杀青宴就不错了,大佬很忙的。” 在一片叽叽喳喳的议论声里,岑蓁和孟梵川在主桌坐下,按理说孟梵川应该坐在出品方那一桌, 但未免引起猜测,他还是以岑蓁男朋友的身份坐在了女主角身边。 外面热闹,小情侣也在说悄悄话。 “不是要去见那个女孩吗?” “见。”孟梵川懒懒回她,“待会就见。” 岑蓁只当他还在跟自己嘴硬,笑了笑,轻轻挠他掌心,却被他反扣住握紧,“我真的会去见。” “好好,你去。” 杀青宴开始,岑蓁不再跟他斗嘴,抽出手轻轻鼓掌看舞台。 开始吃饭之前总要说几句,自家剧组就没请主持人,先是谢庆宗发言,讲述这几个月来各位演员的不易,中间提到岑蓁“大家都知道我的要求高,有不少演员听到谢庆宗的戏,想接又不敢接,为什么?”谢庆宗说:“我的苛刻是出了名的,这几个月大家也应该都看到了,被我骂哭的不少,很感谢大家,感谢每一个演职人员,也要特别感谢蓁蓁。” “李桃这个角色很难演,除了身体上大家看到的踢打折磨,我认为对精神上是有摧残的,演这个角色之前我甚至帮她预约好了心理老师,但还好,蓁蓁的完成度非常高,过程中情绪可能有过那么一两次没稳住,但最终还是坚持下来了。" “她很棒。”谢庆宗说罢咳了声,很幽默地不忘提一嘴孟梵川,“估计少不了男朋友的支持。” 台下轰然大笑,又一轮的起哄尖叫。 岑蓁坐在台下,被起哄得脸又热又红,旁边那个人倒是自始至终都淡定,偶尔微扬唇鼓两下掌, 一副“没错就是我”的自信感。 谢庆宗这时邀请岑蓁上台,“那就请我们的女主角也说两句。” 岑蓁知道杀青宴自己肯定会被拉上去说几句,所以心中也早有准备,她从侧面上舞台,站在谢庆宗身边,原本以为上来背一遍熟练的腹稿就好,却不想当真的站到这个台上,看着台下和自己生活共处了几个月的同事朋友后,所有的稿子都失去了意义。 演员的情感是丰富澎湃的,所以在这一刻,岑蓁忽然也无限动容,顺着内心说: “其实在接谢导这部戏之前我有很长一段时间的低谷期,我也曾经以为自己的演员梦可能无法实现,所以我无比感激谢导给我这样一个机会,是他对我的坚定选择,让我可以重拾对理想的追逐。” “感谢制片老师,服化老师,后勤老师等等所有伙伴给了我这几个月的温馨回忆,这是我人生中第一部电影,我相信也会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起点,真的感谢这一段路程有在座的大家陪我度过。” 说到这里时,岑蓁已经有些哽咽了,那些处处碰壁的灰暗日子还历历在目,想起这一路坚持下来的不易,她眼泪实在忍不住掉了些下来,却是开心的。 台下有声音说:“给蓁蓁递张纸呀。” 可就在说话的人手忙脚乱翻出一包纸时,已经有人走过去朝她递出一张纸。 岑蓁看着忽然走过来给自己递纸巾的孟梵川,喉咙里的哽咽感却更酸涩,因为她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 她接过纸巾,继续说:“谢导刚刚说这部戏对情绪的摧残很严重,是,李桃这个人物的确有太多复杂的心理转变,我必须去感同身受她的绝望阴郁扭曲,也的确觉得压抑,但” 岑蓁擦了擦滑落到唇角的眼泪,“但因为有个人一直在身边无条件地陪着我,支持我,给我最好的情绪” 话说到这里,岑蓁莫名停了下来。 她神经忽然被什么敏感地钉住,记忆深处那个久远的,却刻骨铭心的味道,刚刚竟然那样清晰地钻入了自己的鼻息。 思绪被打乱,岑蓁心跳加快,愣怔看指间捏着的白色纸巾,微顿,仿佛明白了什么,不敢相信地看向台下的孟梵川l。 ------------ 55 chapter55 虽然已经过去了快一年的时间,那个曾经在记忆里留下深刻印象的味道岑蓁从未忘记。仿佛已经在脑中形成独特的一份印记,平时不会想起,但无论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它再次出现的时候,岑蓁都能第一时间捕捉。 正如当下,她用手里那张纸巾擦过眼泪后的须臾,敏锐地发现了那个熟悉的味道,神经瞬间发出提醒,她怔住去看,那不到两秒的时间里,脑子里闪过万千画面,交织着难以置信,惊喜,怀疑等太多复杂情绪,让她在台上竟然短暂地停顿。 纸巾是孟梵川递给她的。 岑蓁怔然地看向孟梵川,台下的男人也在看她。岑蓁看不清这一刻他的眼神,心脏的神经好像瞬间都跳动起来,酒店大厅的灯火在彼此眼里晃动,他们的瞳孔和眼眸连在一起,似乎在追忆那份曾经有过的共同回忆。 大脑无限制地在这一刻停在孟梵川的眼眸中,可岑蓁知道自己在台上,正在发言,不过短暂两三秒,她接上了自己的话: “他给我最好的情绪陪伴让我没有任何压力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所以,的确如谢导所说,能顺利杀青也要感谢他。”岑蓁说完,朝孟梵川的方向抬了下手,“感谢我的男朋友。” 内场第三次爆发出夸张的起哄尖叫,甚至有人吹起了口哨,所有人目光朝孟梵川落过去,只见那位矜贵的少爷亦很正式地给了女朋友回应他从座位上站起身轻轻鼓掌,带一点笑。 “最后也祝大家杀青快乐,祝咱们的《坠落》早日上映。” 简短几句话后岑蓁下台,一群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还在那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岑蓁纸巾紧捏在手里,朝孟梵川走近的每一步都好像在走向那个稚嫩遥远的夜晚。 周围的起哄声几乎成了整齐划一的口号,孟梵川当然不会因为别人几句起哄就真的去亲岑蓁,这对女士很不尊重,但现场气氛热烈,为了不扫兴,他换了更绅士的方式,在岑蓁走回来时轻轻抱了抱她的后背,宛如正常的社交礼仪。 岑蓁也是在这时在他怀里轻声问:“是你吗。” 但周围的声音实在太大了,她不知道孟梵川听到了自己的问题没有,又或者他是不是回答了,淹没在嘈杂的环境里。 杀青宴至此开席,辛苦了几个月的同事们敞开了来嗨,场面比团年那晚还热闹,这边才起筷,服化道组的两个老师就跑去台上说给大家献唱一首热场。 音响发出的低音炮重重往人耳里砸,哪怕就是同桌的人说话也得靠吼,加上她和孟梵川坐在谢庆宗旁边,时不时有人来敬酒,岑蓁根本没机会开口问孟梵川那张纸巾的事。 身体忽然像被灌入沸腾的水,不断升温,燃烧,滚烫,岑蓁低头吃菜,忽而又在心里想,会不会是孟梵川上次陪自己去找过调香师,知道自己在找这个纸巾的主人,所以后续帮自己联系了那位调香师? 可连她自己都描述不清纸巾的模样,他又怎么会知道? 岑蓁心跳得太快了,根本没有心思吃面前任何一道菜,好不容易台上的歌唱完了,也没人来敬谢庆宗,她刚要开口问孟梵川,又莫名冒出个人来敬自己。 “岑老师,敬你一杯。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合作。” 岑蓁只好转身去拿桌上的饮料,这才看到自己面前倒的是酒,一圈寻出去,才发现同桌几乎都是白的红的,只有她一个人不喝酒,估计也忘了安排饮料。 @敬酒的老师都到面前了,再临时去倒饮料好像有些尴尬,岑蓁想了想,红酒问题应该不大,要不浅抿一口。正打算这么做的时候,孟梵川从旁边淡淡拿走她的酒杯,“我帮她喝。” 岑蓁:” 他很随意地喝了一口,喉结滚动,酒杯朝对方倾了倾,连喝酒的样子都那么漫不经心。 对面见男朋友代酒,笑着直接一口干掉,“好好,多谢孟少爷!” 来敬酒的人反倒说起了谢是什么道理?也只有对方知道,孟梵川这杯代喝的酒,足够他回桌上吹多久。 在场那么多人,即便心里跃跃欲试,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敢真的迈过来尝试,因为他们都清楚,这位少爷即便现在与他们同在一个内场,但也依然隔着遥不可及的壁。 他独坐一旁,高不可攀的世界里只有岑蓁。 敬酒的人走了,孟梵川才看着岑蓁说:“还敢喝?” 这三个字似轻似重,又意味深长,仿佛在提醒岑蓁,他们之间的缘分或许可以追溯到更远。 怪不得自己在沪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一直萦绕那种熟悉又陌生的矛盾感。 是他吗,真的是眼前的人吗? 岑蓁深长地呼吸,一点点去确定,“女孩子要少喝酒,是吗。” 一“女孩子少喝点酒。” 这是那个人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 孟梵川也静静地回望她的眼神。 其实孟梵川不知道这一刻岑蓁的心情,刚刚递纸巾是下意识之举,等递出后才反应过来,他准备了许多坦白的画面,就这样被自己一个无心之举代替。 他看到了台上的她明显愣怔的那两秒。 他也知道她一定察觉到了纸巾的不对。 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曝光了自己。虽然是计划之外,但未尝又不是一种自然流露。 所以孟梵川点点头,淡声回她:“不是每次喝醉了我都在。” 他的眼神久久地注视着岑蓁,是那样纯粹又安静的爱意,却浓烈到让岑蓁心跳止不住奔腾,她突然不敢再开口问下去,害怕如果得到的答案是否定,她要如何接受这份强烈到不真实的幸福是一场空。 岑蓁垂下眸深呼吸,试图让自己汹涌的情绪冷静下来。 刚好服务员这时走过来补放饮料,又亲自给岑蓁倒上。见岑蓁杯里有了饮料,不明就里的谢庆宗越过岑蓁问孟梵川,“孟公子,我来了几个朋友,想带蓁蓁过去敬一杯,不喝酒,就是认识认识多个机会。” 谢庆宗是在征求孟梵川的意见,孟梵川目光从岑蓁眼里收回,嗯了声,“去吧。” 岑蓁其实也想要一个暂时离开的契机。 大概,人在面临巨大的幸福之前会莫名的慌张和胆怯,害怕是肾上腺素超量分泌后产生的虚幻, 是激动上头后的一场妄想。 她起身跟着谢庆宗离开,去离了好几桌位置的地方和谢庆宗的几个朋友social聊天,只是她心不在焉,偶尔回头去看孟梵川。 他坐在位置上,却好像比自己还忙。 隔壁出品方那一桌在这样的场合下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外人不知晓,他们心里却清楚明白,谁才是自己真正的老板。 以大叔为代表的五六个人,依次恭恭敬敬来敬孟梵川的酒,孟梵川闲着也是闲着,总归是岑蓁的杀青宴,他平日再傲慢,在女朋友的主场,他会给面子。 于是,或多或少,来敬的下属他也都给面子喝了。 岑蓁隔着遥遥的距离看他,当心里有了那样的预设,她连看向他的目光都不自觉地变得更加柔软热烈,可无意中碰到他也抬头朝自己看过来时,岑蓁又低下头,莫名的,少女般的不知所措和悸动。 仿佛此刻不是此刻,而是一年前的他们,他们不认识,他们错了一场潮湿的梦。 “蓁蓁?”谢庆宗的声音落在耳畔,“金老师说跟你交换个联系方式,回头有个本子给你看看。” 岑蓁思绪被拉回神,点点头,“好的金老师。” 她低头打开手包去拿手机,视线却蓦然瞥到肖云绮刚刚递给自己的那个小礼物,还未完全平息的心瞬间被莫名的直觉再度点燃,岑蓁仿佛知道了礼物的内容。 她保持平静地与对方交换了微信,而后对谢庆宗说:“谢导,我去趟洗手间。” 谢庆宗没有多想,“行,去吧。” 分不清是人多导致的空气太热,还是岑蓁已经压制不住的心跳让浑身都在升温,她状似平静地走出宴会厅,找到一个空置的房间后进去,关上门。 沸腾的心在胸口呼之欲出,她拿出小盒子,凝视了好几秒才去拆包装,岑蓁看到了自己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的手,在开盖前,她深深咽了咽嗓打开。 视线看清盒子里放着的东西时,岑蓁的喉咙忽然不可抑制地发烫发涩,大脑空出一片白,失重晃荡,却又快速被激烈的心跳填满。 从前记忆中模糊不清的画面重叠交错,终于在这一刻有了清晰的身影。 电光火石间,才后知后觉想起他说的我要去见那个女孩。 在今晚。 原来是自己。 岑蓁鼻尖涌过酸意,整晚汹涌泛滥的情绪再也无法掩藏,将那包包装完整的纸巾捏在手里,打开门快步朝宴会厅跑回去。 回到自己的位置,却不见了孟梵川。@问旁边的人也表示不清楚,说:“刚刚几轮人来敬孟公子,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去哪休息了。" 可岑蓁刚从外面回来,并没有在过道或者空旷的地方看到他。 岑蓁拿出手机,刚要给他打电话,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地方她指尖微顿停住,只是须臾,便收起了手机往外走。 岑蓁没有跟任何人说,出门转弯就进了电梯,她人生从未有过像此刻这样的情感,那样滂沱又克制,想要见他,想要不顾一切地去那个只有他们才知道的地方一找回她曾经失去的他。 岑蓁停在222门口。 抬手按门铃的时候,她胸腔发出滚烫的响声,却又小心极了。 门开,孟梵川站在门后,看到她的出现,竟没有丝毫意外。 他根本就是在这里等她。 等迟到了许久的她。 @四目对视,这一刻的静默无声却有声,将一切波澜淹没。 最终还是孟梵川先开了口,拉着岑蓁的手进房间,关上门。 “怎么上来了。”他明知故问。 岑蓁努力也想让自己平静,“他们说你喝多了。" . “一点点”孟梵川声音轻,抬了下唇角,“还认得出你。” 岑蓁嗯声,却道,“一直都认得出是吗。” “你说不是我每次喝醉你都在。”岑蓁语调已然有些发颤,仍一字一字问,"…那你告诉我,我在你面前喝醉了很多次吗。” 她眼眸那样热烈,却又有让人心疼的红在蔓延。 孟梵川平静说:“没有。” 他抚住岑蓁的脸,不准她哭,“两次而已。” 喉间的酸涩感再次袭来,在听到面前的人亲口承认时,那股巨大的,不可思议的幸福感终于沸腾着从大脑卷至身体每一寸骨骼和肌肤,太汹涌,以至于那些情感疯狂地喷薄而出,岑蓁几欲接不住。 心颤到不知所措,她踮起脚吻向孟梵川,只想亲吻他,深深地,放纵地抱住这一刻真实的他。 岑蓁的主动让孟梵川也有些失控,接吻的脚步也急切,从玄关到卧室,一路不知撞到什么,零星有东西陆续跌落的声音,直到沉甸甸的两具身体压到床上,急促的吻才稍稍分开了些。 他吻得太狠,身下的人已经呼吸不过来,胸前剧烈地起伏,却仍用力箍着他的肩颈。 “所以在沪城你第一眼就认出了我,是不是。”岑蓁很难过。 孟梵川只嗯了声。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说?” 可孟梵川在当时,要如何跟一个有了男朋友的女人去诉说自己的心意,他见到岑蓁时惊喜到如她现在这般,几乎不知所措,可还没有走出那个试衣间,就被SA告知,她是陪别的男人来的。 他失而复得的惊喜只堪堪持续了几分钟就被剥夺。 潮湿从唇畔蔓至每寸肌肤,孟梵川轻描淡写自己的失意,“你没有认出我,我以为你忘了。” “我没有”岑蓁断断续续地应他,“我一直都记在心里。” 可是怎么会是你。 岑蓁整晚都在问自己,为什么从来没有发现,原来那个人早就走到了身边,她却一点都不知道。 她错过了太多。 “所以你一开始对我的好,都是因为再次见到我。”岑蓁终于明白自己过去的愚蠢。 “是我没有控制住。”孟梵川说,“以为你分手了,我能有机会。” 岑蓁有泪滑下来,为曾经自己的误解,为曾经他无声的等待。 “不公平。”岑蓁哽涩地看着孟梵川,“你独自享受着重逢的惊喜,我却迟到了整整一年。” 孟梵川轻轻抬起身体,拨开她黏腻在白皙肩头的发丝,“你会惊喜吗。” “当然。”岑蓁十指嵌入他掌心,眼眶红着看他:“我时刻都在等着再见你。” 潮湿的夜,连呼吸都滚烫,他们跨越冗长的过去相逢,一些话即便迟到很久,也有着摧毁的力量。 今晚两人都失控,指尖穿过发丝深深地进入时,等候的地方也早已一塌糊涂。 唇上的胭色几乎被咬碎,两个人的影子严丝合缝地交织起伏,他拢下所有明亮的光,在翻涌的浪间说迟到的爱。 我远比你以为的,还要更早地爱上你。 岑蓁的脉搏和心跳都因这句话而颤抖,身体里每一蹙浪花都在发烫,薄汗密雨般跌落,烧灼着皮肤。 突然的手机铃声打断跌丽夜色。 没人管。 房里只有一声声被水渍洇湿纠缠的情难自禁。 可那铃声始终不停,自动响完一轮又开启了下一轮。 孟梵川极其艰难地暂时抽离,声音哑透,“手机在哪。” 岑蓁意识早就七零八碎,“不知道。” 孟梵川不得不耐着性子下床去找,循着声音,总算在不明朗的房间找到跌落在墙角的手包,拿出手机。 肖云绮的电话。 手机递到岑蓁面前,“阿姨找你。” 岑蓁被唤回了几分神智,接过手机,开口的声音却像灌了沙子,让对面的肖云绮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岑蓁赶紧清了清嗓,“没有,喉咙有点干。” 肖云绮没放心上,问:“你和小孟怎么都走了?去哪了?” 岑蓁刚要开口回母亲,垂在身侧的手忽然抓紧了床单,强烈的刺激冲入脑海,她差点就要叫出声。 拼命忍住,“他,他喝多了,我陪他。” “那你一个人照顾得来吗?”喝醉的男人很难搞,肖云绮担忧道,“你们在哪?要不要妈妈来帮你?” “不用”岑蓁急切又崩溃地说,她能感知一些地方在不断变得潮湿,“等他睡着我就下来,你先吃,别管我。” 母亲大概不会知道,在楼下开心吃着大餐的同时,楼上也有人在满足吃着自己的猎物。 岑蓁终于在白光到顶前的那一刻挂掉了电话,她没出息地弓起身体,在孟梵川怀里不断颤抖,可那人等这通电话也早就耐心告罄,她还没平复,他便再次闯进来。 “还要下去?”他逞坏过后却还这样平静。 “……”岑蓁已经说不出话。 他的激烈很快席卷而来,月色高悬,映照墙上又重又密的残影,几乎没有停顿,岑蓁仿若悬浮在空中,不知过去多久才听到他突然低低地说: “其实我那天回来找过你,但你走了。" 可岑蓁哪里会知道。 她凌晨四点匆匆离开,从未想过那个帮了他的人会折返,更不可能想到,他们会在之后爱得这样热烈。 “你那时和他在一起了吗。” “ 没有。” 孟梵川忽然停下了,在昏暗中找岑蓁的脸,因为太深刻,指腹轻易便覆住她眼眸。 “如果你没走,我找到了你。”他声音微涩,还是不甘心,“我们会不会有开始。” 静谧的卧室沉默了须臾,可即便只是这几秒,孟梵川也等得难耐。 直到身下的女人开了口一“会。”她安静又坚定地说。 黑暗中亦抚上他的脸: “我爱你。” “无论什么时候遇见,一定都会心动。” ------------ 56 chapter56 这一晚的杀青宴成了岑蓁和孟梵川的坦白局。 岑蓁问了他很多问题,譬如当时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帮她。孟梵川都一一解答,让那场沉寂在记忆里的短暂邂逅变得鲜明完整。 他那时的一眼万年,始终如初。 九点的时候,岑蓁艰难地从孟梵川怀里挣脱出去一点空闲片刻,打给莫湘,让她宴会结束在万悦给肖云绮开一间房。而后又给母亲发消息,告诉她孟梵川醉得厉害,自己得守着。 岑蓁倒是想走,可根本走不了。 不过一个电话一条消息的时间,孟梵川已经从身后圈住她,下巴抵到她颈窝里,滚热的气息混着一点酒精味,提醒她,“还没完。” 手机咣当落地,岑蓁悬在床边的身体被再次拉回,淹没在沉沉黑夜里,无休无止。 尽管心里记着隔天要早点起来陪母亲,可大概是前一晚太疯狂,岑蓁累到在剧组固定了几个月的生物钟都失效,睡到早上9点才醒。 惺忪的神智在看到时间后猛然惊醒,她立刻坐起来,才发现身边已经没了人。 @孟梵川不在。 但岑蓁这会儿顾不上他去了哪,正打算下床穿上衣服,便看到床尾放着一套干净整洁的新套装。 她微微怔住,忽然明白了什么,唇角漾出会心的笑意,给孟梵川打过去,果然听到那头的他说: “我和阿姨在餐厅吃早饭,你醒了?” 岑蓁嗯了声,“你们要吃完了吗?” “还没有。”孟梵川问她,“你想下来吃还是我带给你?” 岑蓁一边换衣服一边洗漱,“我马上下来。” 电话挂断,肖云绮望着孟梵川笑了笑,“你倒是挺惯着她。” “喜欢的人怎么惯着都是应该的。”孟梵川给肖云绮倒茶,“所以您刚刚说的问题,我能理解,但请您放心,不会。” 孟梵川早上8点就准时去了肖云绮的房间敲门。 虽然是个叛逆桀骜的性子,但从小在严厉的家规下长大,孟梵川对长辈的规矩非常周到,更遑论是自己未来的丈母娘。 提前订好餐厅的包厢,又特意让经理来写适合江浙口味的菜单,即便一夜混乱,起床后的每件事孟梵川依然安排得井井有条。 肖云绮很满意这个准女婿,只是现在面对面坐着,有些现实的问题不得不摊开聊聊。 肖云绮一个人拉大了女儿,不指望岑蓁能有多大富大贵,唯愿有个值得托付的男人能照顾好她, 孟梵川的确很不错,只是在知道了他过于显赫的家世后,肖云绮也有了迟疑和思量。 狗血豪门剧看多了,肖云绮也害怕女儿成为什么生子机器,又或者成为那种门不当户不对,每天看豪门公婆脸色做人的媳妇。 和荣华富贵比起来,肖云绮更希望女儿能开心地做自己喜欢的事,不受任何人的约束。 “你不会,你父母呢?” “他们现在喜欢蓁蓁多过喜欢我。”孟梵川无奈笑了笑,“您其实不用太顾虑我的家庭,抛开您觉得的那些差距,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普通人,我们也会有喜怒哀乐,有在乎的人,我父母也一样,您或者不信,我和我父亲大半年没说过什么话,是因为蓁蓁,我们的关系才有所缓和。” 肖云绮的确没想到,“真的?” “其实这次邀请您来北城,是我父母想跟您一见面,另外”孟梵川微顿:“我也有事想对您请求。” 岑蓁这时终于来到餐厅,推开包间的门就跟肖云绮道歉,“对不起妈,我睡过头了。" 肖云绮看着女儿略显疲惫的模样,点点头表示理解:“小孟跟我说了,他昨晚喝得有点多,你照顾了一整夜。” 的确是,“照顾”了一整夜。 岑蓁脸颊微微发烫,在孟梵川身边坐下,余光瞥见那人面不改色地喝着茶,表情十分镇定。 在她说要下来时孟梵川就已经帮她叫好了喜欢的早餐,岑蓁低头默默吃着,问:“你们在聊什么?” 其实肖云绮也想接着刚刚的话问孟梵川要对自己请求什么,但还未开口孟梵川已经回答岑蓁:“聊今天邀请阿姨去我家吃饭。” 岑蓁:“啊?” 孟梵川不在女儿面前说,肖云绮大概明白了什么,在心里无声笑了笑,心想去男孩家里走一趟也好,对方父母好不好相处,家庭环境等等很多事还得自己亲眼看了才知道。 即便已经在心里做了心理准备,但真的踏进孟园那一刻,肖云绮还是被震撼到了。 私人停机坪上停放的直升机,宽敞到可以跑马的高尔夫球场,还有那条被孟梵川介绍说叫“佳仪湖”的人工湖,说是父亲特地为母亲打造的,因为母亲的家乡有漂亮的海港,父亲希望母亲每天也能开门见到漂亮的海,但北城地理条件不允许,就请人重金打造了那条粼粼潋滟的人工湖。 一般来说,有个会疼母亲的父亲的家庭,孩子差不到哪里去。 但还得看到人再定一肖云绮在心里暗暗想。 第一次和未来亲家见面,孟松年和庄佳仪也给出了很尊重的态度,不仅掐着点儿亲自在门口迎接,下车时庄佳仪更是主动伸手去扶肖云绮,“蓁蓁妈妈,小心台阶。” 肖云绮不禁又想,传闻中的顶级豪门阔太,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高贵冷艳。 岑蓁已经来孟园吃过几次饭,家里的佣人早已熟悉这位准少夫人的习惯,人到门口已经贴心为她拿出了专属拖鞋,接走她的包和外套,姿态恭敬又熟练。 肖云绮默不作声,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她虽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但教过不少富贵人家的孩子, 所以眼下也算淡然。席间吃饭庄佳仪很是照顾她,时不时会问是否合口味,又说:“蓁蓁吃不惯辣,所以每次回来我都会让厨师提前改菜。” 或是催厨房:“蓁蓁的椰丝派呢,还没做好?” 整个席间没听到半句问儿子,话里话外,这位准婆婆对蓁蓁的日常喜好都似乎已经了如指掌。 再观察那对父子提起孟梵川在香港那一场烟花时,那位父亲不屑中又带了些自豪地笑,“他呀,抄作业的。” 肖云绮不解,“抄谁的?” 已经被迫听孟松年说了好几遍典故的岑蓁抿唇笑着给母亲解释:“叔叔年轻时就是这样跟阿姨告白的。” 为这事儿,孟松年总是说孟梵川,“你自己能不能有点创意?” 父子俩关系已经缓和许多,偶尔拌个嘴也是温馨的,比如眼下这种,孟梵川会懒懒怼他:“等着, 早晚让您吹不出来。” 一餐饭吃得其乐融融,甚至有时会忍不住跟随他们的松弛惬意而笑出来,肖云绮也终于放了心@至少这个家庭目前可以打到80分。 但没想到饭后没多久,肖云绮又给他们快速加起了分。 偌大的客厅沙发只剩孟梵川和岑蓁坐着,两人时不时抬头看楼上的方向,听着里面传来的音乐声。 孟梵川十分无语:“他们俩这事儿还真是雷打不动,365天天天不间断。” 岑蓁也晒干了沉默:“我妈估计打死也没想到来北城了还得上课u谁能想到,席间听肖云绮说自己教过华尔兹,庄佳仪当场便邀请准亲家给自己和丈夫指导一二。 于是吃完饭,肖云绮跟着孟家夫妇去了三楼两人的专属小舞厅,亲眼目睹了这对中年夫妻跳起舞时恩爱的模样。 这一刻,肖云绮对女儿婆家的分数直线上升之后的一周时间里,孟梵川和岑蓁带着肖云绮玩遍了北城,弥补了过年期间没能陪她的遗憾。一周后肖云绮回杭州的时候,孟梵川和岑蓁也启程回沪城。 杀青后岑蓁的微博就没有再营业,粉丝们每天在评论区催,直到有人发出一条新闻动态: 姐妹们,二公子的Mution车队3月29号在沪城国际赛车场有表演赛!J这条新闻还是在体育频道被人发现,3月29号沪城国际赛车场有场F1赛车的公开表演赛,其中车队就有孟梵川投资的Mution。 啊啊啊!蓁蓁会不会去看?J肯定要去吧?男朋友的事业诶!JTMution车队那个大满贯车手超牛逼的,值得一看!J已买票,求偶遇!J呜呜呜门票好贵,求去的姐妹现场直播,拍不到蓁蓁拍一下姐夫也是好的!J孟梵川这段时间的确一直在为赛事做准备。 回到沪城两人的小窝后,他们并没有像网友想的那样天天谈恋爱,相反,孟梵川忙到飞起,白天几乎见不到人,岑蓁听温蕙说Mution整个团队都来了沪城,包括车手技师工程师等等数百人,第一次在自己的主场做表演,有太多庞大复杂的事项要处理。 但不管再忙,哪怕是夜深才回家,第二天的岑蓁都会在孟梵川怀里醒来。 有时岑蓁也问他:“你都忙什么,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 孟梵川回她:“现在没有,不过表演赛当天可能需要你帮个忙。” 虽然不知道对赛车一窍不通的自己在当天能帮上什么,但岑蓁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日子平淡宁静地往前走,很快就到了正式举行表演赛的这天。 F1在国内还算不上太大众的运动,但在国际上却是影响力可以与奥运会齐平的赛事。孟梵川之前让中视在伦敦的春季赛上跟拍了一辑关于Mution的纪录片做预热宣传,在国内也的确引起了不少年轻人的注意。 但他万万没想到,所有热度还不如自己和岑蓁的恋情曝光来得快,本以为昂贵门票在国内不一定能卖完,没想到体育界赛事直接横跨娱乐圈,大多岑蓁粉丝冲着“姐夫”的面子,纷纷赶来捧场。 岑蓁超话今日最热互动帖:姐夫的车队今天表演赛哦,大概率可以偶遇姐姐,实在不行偶遇姐夫也能接受哈哈哈。j岑蓁今天当然会到现场支持孟梵川,不止有她,沪杭两地近,母亲肖云绮也坐当天的动车赶来支持女婿,甚至是孟松年也将公司暂时交给大儿子管,带着老婆女儿来到沪城。 此刻,孟松年和庄佳仪坐在孟梵川特地安排的paddock club vip包厢里,这里是赛车场环境最好的地方,但因为在室内,所以观赛体验并没有看台好,大部分时候都是看电视上的现场转播。 但对孟松年来说,来到赛车场已是纡尊降贵,要他上看台更是天方夜谭。 看着上万人聚集的赛车场,赛事还没开始,孟松年耳边已经开始轰鸣,嫌弃地说:“不是蓁蓁喊, 我不会来。” 肖云绮也和准亲家坐在一个包厢里,笑着问:“听蓁蓁说以前小孟差点就是职业车手了。" 孟松年手里捧茶,其实到现在也不理解这种车有什么好玩的,包括后来孟梵川喜欢的滑雪也是, 什么危险他碰什么,每次在新闻上看到谁家赛车手出事故,孟松年的心都跟着紧。 他反对孟梵川这些极限运动的爱好,最大的原因还是担心他的安全,其实孟松年心里也明白,儿子是做了妥协的。他不让玩,他就去做车队投资,游离在这个职业周围,但不再亲自下场。 他们这些年的僵持里,其实都在互相让步。 如今有了岑蓁,孟松年也想开了,至少儿子身边有个陪着的人,他总归要放心些。 而另一侧,岑蓁和孟闻喏刚刚在看台最佳位置坐下。 尽管已经戴上帽子口罩,但或许是天生丽质,又或许是粉丝眼光太犀利,岑蓁还是很快被来求偶遇的粉丝认了出来,表演还没开始,她已经忙碌在各种签名合影里。 救命啊啊啊蓁蓁真的来现场了!啊啊啊好美!J好好磕好好磕,谁懂来给男朋友捧场这种感觉!!!超甜!!J〔不过二公子没在,一个女生陪着她过来的。J∫他今天肯定巨忙啊!他的车队诶!J因为被粉丝偶遇,岑蓁的一言一行几乎都在微博被直播。 而孟梵川当时在车队P房里,的确很忙。工程师正在跟进一些实况数据内容,队员也在为试车做准备。 这次在沪城举行的是公开表演赛,虽不是正式大奖赛,但这场表演赛意义举足轻重,各方赞助都拉到了最满,连沪城政府也相当重视,各种政策倾斜,只为完成一场完美的前哨宣传战,希望国际车联在明年的F1大奖赛里回归沪城站。 一切都准备就绪后,孟梵川暂时离开了P房,在表演赛开始前的两分钟回到看台,找到了岑蓁。 粉丝立刻实时播报: 啊啊啊他来了他来了!二公子竟然出现了!好帅好帅!JFpo个背影你们看,两人不要太配好吧!Jr羡慕的泪水从嘴角流出来,多拍点!J岑蓁同步也在看自己的超话,尴尬地跟孟梵川说:“我现在上个厕所可能都要被她们同步更新" 孟梵川漫不经心地笑,“那正好。” “好什么。”岑蓁不解地蹙眉,又问他,“你不是要忙吗?怎么过来了?” 孟梵川从身后揽住她的肩,“陪你看会儿再过去。” 一旁的孟闻喏横瞥一眼,“哥,这里不是无人区,你能不能收敛一点?” 岑蓁却抿唇笑,很自然地靠在孟梵川肩头,喝着他手里的饮料,似乎在一起久了,性格里也有了他随性的模样。 表演赛很快正式开始。 五架飞机率先整齐划一地在天空拉出漂亮的彩烟,给了所有人一个震撼的开幕。随后,重工皮卡和摩托车轮番上场做热场表演,摩托车手各种极限秀特技,GT3直接在观众面前各种漂移狂飙,烧胎画圈,现场声浪炸裂整个赛车场。 岑蓁是第一次看这种表演,问身边的孟梵川,“这辆车在转什么?” “Donuts Drift。"孟梵川告诉她,“甜甜圈漂移。” “…”怎么还有这么可爱的名字。 另一头的包厢里,孟松年皱着眉头看完这些极限特技,不予置评。 大约20分钟的热场后,各个车队的表演终于开始,到这里,真正的速度和激情才正式拉开序幕。 引擎的咆哮声响起,赛道上20辆赛车几乎是瞬间飞驰出去,画面极其震撼,岑蓁还没反应过来时,五颜六色的赛车已经冲去了更远的赛道,快过闪电。 她还有些懵,忙看向离自己最近的大屏幕,试图从上面寻找痕迹,“你的车队是什么颜色?我都没看清” “黑色,待会回来我指给你看。” 孟梵川说完想了想,从外套兜里摸出一个Mution的赛车模型,“长这样。” 岑蓁惊喜地看着精致的mini小赛车,“好可爱。” 孟闻喏看到了,靠过来朝哥哥伸手:“哥,我也要。” 孟梵川:“看表演少说话。” “…?" 十支车队的20辆赛车在场内开启一轮一轮精彩的巡回表演,场内反复回荡着车迷疯狂的呐喊声, 火花的迸发声,落到耳里的确很吵,但岑蓁又觉得热血沸腾。 她体会到了孟梵川热爱的事情,当那些赛车快速从眼前呼啸而过,当身边的观众起立欢呼,当整个赛场都仿佛被点燃时,她能真切感受到那种鲜活的、充满爆发力的能量,和孟梵川内心的自由恣意一样,他们疾风竞速,心中充满热血和信仰。 快到尾声时,孟梵川忽然问岑蓁,“你心脏好不好?” 岑蓁以为他问自己被轰鸣声闹了一下午会不会不舒服,说:“还行,可能是坐你的跑车坐多了,练出来了。" 孟梵川便点了点头,而后起身离开,“马上谢幕表演,我回去准备一下。" 听到都快谢幕,岑蓁抓住孟梵川问:“你不是说今天要我帮忙的吗,不用了?” 孟梵川指着她手里拿的mini赛车说,“待会带着这个下来。” “?" 下来? 去哪? 岑蓁听得一头雾水,但还没问清楚,孟梵川已经离开了看台。她只好继续看赛道,刚刚一轮show结束,各车队都在暂时休息,有请来的歌手在做中场表演。 一曲结束,车队好像也准备完毕,即将开始最后的谢幕表演。 谢幕表演是所有车队直接绕场几周,算是跟观众道别。岑蓁手里捏着mini小赛车,眼睛直直地望着赛道上Mution车队的赛车。 和手里的一样的黑色车型,在刚刚一众红橙等亮眼的赛车里显得很低调,却又有种自成一派的酷。 刚刚孟梵川话没说清楚,眼看表演就要结束,岑蓁拿出手机给他发消息,想问到底要帮什么忙。 可就在她低头认真打字时,耳边忽然传来疯狂的尖叫声。 她下意识抬眸,看到是赛车开了出去,还以为是观众对谢幕表演的不舍,正要低头继续打字,莫名听到尖叫声里似乎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身边一直坐着的孟闻喏这时也好像发现了什么,站起来摘掉墨镜,不敢相信似的幽幽一句:“我靠” 岑蓁这才察觉不对,重新抬起眸。 她试图知道大家在尖叫什么,视线落出去那刻,才看到眼下正在绕场的数十辆赛车竟然都是一个颜色都是Mution的车? 大家是在尖叫这个吗? “太拉风了吧嫂子!”孟闻喏在旁边有些激动。 赛车开到了远场,岑蓁只隐隐发现每辆车后面都好像飘着什么,她看不清,只看到领头的那辆Mution速度很快,直线不断加速,肆意疾驰在风里。 直到耳边再次炸开声响孟闻喏直接拽住岑蓁的袖子,“嫂子看大屏!” 沪城国际赛车场在不同位置设有六块大屏现场同步直播赛事,方便位置不好的观众可以看大屏, 而现在,刚刚还在直播谢幕表演的大屏忽然统一打出了一行字母: FDear Zhenj跟随赛车疾驰的节奏,在大屏上不断变化造型。 岑蓁呆呆怔住,心跳好像也同时追上了赛车的速度,瞬间又快又重地跳起来,耳边是起伏不断的尖叫声,她一时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那十多辆赛车再次开到眼前,岑蓁才看清每辆黑色的Mution赛车尾翼都挂着一根深蓝色的飘带,上面同样写着TDear Zhenj,飘带巡游地流动在风里,像一帧一帧高燃又浪漫的告白。 谁是Dear Zhen?或许赛车圈的人不知道,但现场太多岑蓁的粉丝了,一个人科普,十个人科普,很快大家就都从这一轮一轮的show里认识了这个名字。 沪城国际赛车场也第一次上演了这样的画面,十多辆赛车没有针锋对决,而是整齐划一地在赛道里疾驰闪过,冷冽的赛车线条因为有了尾翼那一抹蓝色而变得温柔。 各种极速过弯绕场三周后,所有赛车终于降速,却统一停在了看台某个区域。 领头的那辆在中间,剩下的矩阵停在它身后。 所有车辆,直直正对着看台上的岑蓁。 她坐在第一排,人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浪冲击到有些晕了,现在所有车都停在她面前,她更是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领头的那辆赛车忽然开门@那人从车里出来,倚在车边,随意取下了头上的头盔。 同一时间,包厢里正在喝茶的孟松年看到电视上转播的画面,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 岑蓁不知道孟梵川身上的黑色赛车服是什么时候换上的,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四目对视那一刻,岑蓁从不敢置信到惊喜的浪潮涌遍全身,立刻就转身跑下了看台。 她知道,他在那里等她。 看台和赛道指间隔着一层网,平时是无法随意出入的,当然今天这个早就被提前准备的日子例外。 候在下面的人轻松给岑蓁指了路,岑蓁小跑到孟梵川面前,还在轻轻喘气,却又难掩眼里的惊喜,“你怎么…" 孟梵川很轻地抬了下唇角,“说好了找你帮忙的。” 岑蓁不知道眼下这样的场合能帮到孟梵川什么,她对赛车一窍不通,激动又有些紧张,“我能帮你什么?” 谁知孟梵川低头笑了笑,从赛车服口袋里摸出一张粉色的纸递给岑蓁。 是一张签文。 月老灵签,第二十五签,上上签“可妻也” 孟梵川生平第一次求神问天,也庆幸天给了他最想要的答案。 “我在黄大仙的月老殿问能不能娶到你,签文告诉我,伊人是好伴侣,既成好事,将来必永沐爱河,白头偕老。” 岑蓁:“” “所以请岑小姐帮个忙,成我一桩好事。” 孟梵川说着,忽然单膝跪下,一字一字说得温柔,“嫁给我。” 周围的音浪声忽然之间更高了,几乎要炸破岑蓁的耳膜。 因为所有人都看到,就在刚刚,赛车场内六块面对上万观众的大屏,在刚刚的TDear Zhenj后面,又多了一句FMarry Mej岑蓁的超话相关评论正以疯狂的速度增长: 姐妹们我疯了!!我真的疯了!J二公子亲自开车带着姐姐的名字绕场三周,最后停在姐姐面前求!婚!J飘带还用的是蓁蓁的粉丝应援色卡布里蓝,太会了!!1明摆了永远支持老婆的事业呗!J现场已经全都沸腾了!!什么车队求婚名场面啊天哪救命!!!Jr十二辆Mution,ok,这是别的车队的车手都配合一起帮忙了… 好酷。 r我在现场,我的嗓子已经喊哑了!J谁懂啊,二少爷穿赛车服单膝跪下的样子太帅了!!J包厢里,庄佳仪笑着看玻璃窗外的儿子,提醒孟松年,“好像儿子超过你了。" 孟松年哼了声不以为然,假装喝茶的时候视线又不住地瞟向电视,在心里默默承认一这臭小子的确挺会。 比起孟家夫妇,肖云绮此刻倒显得很平静,毕竟早在北城的时候孟梵川就私下郑重对她请求,希望能有一个照顾岑蓁的机会。所以眼下准女婿这番举动,她看在眼里,也满意在了心里。 高燃的赛车表演现场偶遇求婚,任谁都愿意在此刻加入进来,成为这场幸福里万分之一的见证者。 其实在看到那些飘带和大屏联动时,岑蓁心里已经有了猜想,但当这个男人真的朝着自己单膝跪地时,她还是不受控制地红了眼眶。 太突然,可又理所当然, 她当然会嫁给他,她也只会嫁给他。 只是没想过,他会用这般隆重,却又很“孟梵川”的方式,给了自己这样一场盛大的求婚。 万人瞩目的现场,岑蓁不舍得他一直跪着,想哭又拼命忍住,小声问,“戒指呢。” “在你手里。”孟梵川指她拿着的mini赛车,“打开它。” 岑蓁愣住,低头看手里的小赛车,刚刚一直以为是个模型,这会儿才发现,原来车座可以从上面打开。 她手伸进去,竟然真的摸到一枚钻戒。 孟梵川从她手中拿过戒指,再次郑重地看着她说: “岑蓁小姐,愿意嫁给我吗。” 那些聚焦拍车手车队的镜头此刻全都集中在了岑蓁的身上,扬名国外的Mution车队老板现场求婚,对这些外媒来说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话题。 岑蓁到底还是没忍住哭了,只是是笑着哭的,眼泪滑到嘴角,她点点头,朝面前的男人伸出手。 近距离拍着岑蓁的一名外国记者不知正做着哪里的直播,非常激动地对着镜头喊:“oh! my! god! she said yes!!!" 岑蓁的超话也在同步更新最新消息: 啊啊啊啊姐姐答应了!!丁戴戒指了!!!J啊啊啊他们抱了!!丁哈哈哈哈哈好大的钻戒,闪瞎我了!!J呜呜呜呜呜蓁蓁要幸福!Jr好浪漫我哭了。J岑蓁当然也觉得浪漫。 和孟梵川在一起的每件小事都是浪漫的,从相识到相知,再到这一晚盛大的定情求婚,他给的世界一直都那样热烈。 孟梵川给岑蓁戴上戒指的时候说:“你尽管发光,我永远在你身后。” 那是他许诺的以后,一如他出现在岑蓁生命里的开始她抬起头,他就在面前。 这一生那么漫长,他们还未尽兴。 会一直爱下去,爱很久。 ------------ 57 chapter57 这场轰动全沪城的求婚在体育圈和娱乐圈都引起了热烈的讨论。 表演赛结束当天,多个词条爆上热搜,有讨论岑蓁那枚巨钻求婚戒指的,也有讨论孟梵川领头绕场三周拉风瞬间的,就连外媒报道这场表演赛时,也特地以彩蛋方式播报了这则浪漫的求婚。 闪光灯下的岑蓁笑得明媚幸福,身着赛车服的孟梵川也有着相得益彰的帅气,求婚成功后两人拥抱在一起的画面在国内外社交媒体走红,被国外网友称为“赛车场上的激情与永恒” 盛大的求婚结束后,孟家便着手开始准备两人的婚礼,庄家非常看重风水八字,庄泰得知孙子求婚成功自然也是喜出望外,特意找自己的风水师合了合两人的八字。 好消息:两人的确是天作之合,是上天指定的好姻缘。 坏消息:因为要避开孟梵川的本命年,婚礼要定在来年才最佳。 孟梵川本就因为岑蓁那句“没想过结婚”没底,日思夜想着早点把岑蓁娶回家才安心,外公突然来了这一出,他虽然根本不信那些,但庄泰一句话把他硬控住“宁可信其有,你想要蓁蓁陪你长长久久,就得那个时间办婚礼。” 因为这句长长久久,孟梵川听了,但还是怕夜长梦多,在沪城和岑蓁先办了场订婚仪式。 岑蓁对他也是无奈,“现在已经4月了,过完今年就可以举行婚礼,是不是没有必要订婚?” 孟梵川把人看得紧,“很有必要。” 孟梵川执意要订婚,岑蓁也没办法,对于儿子的决定,孟松年夫妇也没有异议,于是一场只有双方父母参加的订婚宴4月中旬在沪城低调举行。 选择沪城,是因为两人在这里重逢,这里是他们缘分再续的地方,另一方面也因为岑蓁毕业后就在这里生活,这是她熟悉的地方。 虽然只是低调先订婚,但孟家在礼数上丝毫没有怠慢岑蓁,直接送了一套香港深水湾的别墅给小夫妇做订婚礼物,房子过在岑蓁名下,是他们孟家的第一份诚意。 庄佳仪这样对肖云绮说:“亲家,正式的三书六礼、四聘五金,等结婚的时候我们一定都会给到蓁蓁,一定风风光光地将她娶进孟家。” 肖云绮早知道名门重礼节,光是一个订婚就赠送女儿价值上亿的别墅,还不知道真正结婚时的“风光”会是怎样的夸张。 肖云绮虽然在心里惊叹,但面上还是微笑说好。总归婆家重视,对女儿也是好事。 白天在酒店和父母吃了订婚宴,晚上,孟梵川和岑蓁也邀请了双方各自的朋友来庆祝。 年轻人聚会有自己的方式,孟梵川在嘉安路1号的会所自然成了他们聚会的最佳地点。 当晚会所没有对外营业,所有员工都知道这位少爷带准老婆和朋友过来,在私下悄悄讨论: “岑蓁第一次来的时候还是我给她开的门呢。” “你说他俩那时候在谈没有?” “没有吧,那会儿我带她去酒窖,她好像还不太认识少爷。” “他们是不是分过手?上次在楼上包厢感觉两人就要吵起来的样子。” 会所里的侍应生没忘记这事儿,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华洵自然也没有忘,眼下看到两个人终于要修成正果,他在包厢里很八卦地说: “你们上次在这生气,搞得我在外面不知所措,心惊肉跳。” 孟梵川漫不经心挑眉,“谁生气了?” “你啊。”华洵哪壶不开提哪壶,“蓁蓁走了后你扣着我喝了多长时间的酒忘了?呐呐呐,你俩现在倒是好了,我那天差点喝到吐的工伤是不是得延迟补一下?”@岑蓁在旁边听着,低头轻轻抿唇笑。 一旁的孟闻喏闻到了八卦的味道,立刻放下手里的零食,“啊?我哥还有借酒浇愁的时候?快说给我听听!” 娱乐圈吃瓜第一人乔汀汀也放下正在唱歌的话筒凑过来,“什么瓜,我也要听!” 孟梵川:“…” 华洵看着孟梵川冷箭般的眼神,还是不怕死地指着孟闻喏,“你妹妹让我说的。” 孟闻喏小手一挥,“我负责,快说!” 于是华洵咳了声,当着正主的面放瓜:“就是蓁蓁有次和那个叫柏延的明星传绯闻,某些人气疯了,哦不,应该是醋疯了。” 孟闻喏:“哈哈哈哈哈哈哈,然后呢?我哥为什么生气?” 华洵一只手挡着自己的脸,悄悄对两个女生说:“因为蓁蓁来找他,他想要蓁蓁承认喜欢他,蓁蓁没说,他就发疯了。” 乔汀汀津津有味地剥起了瓜子,甚至不忘递了一把给华洵,“请细说一下孟少爷发疯的过程。” 华洵说得起劲,“那天他喝了一” 话说一半,一只脚踹到了华洵腿上,“闭嘴。” “妈的孟梵川—”华洵跟孟梵川十多年老友,说话直来直去,“你在你老婆面前都不装一装?” 说完立刻转过来对岑蓁抗议,“蓁蓁,管管这小子。”@孟梵川不客气地睨他,“蓁蓁是我叫的,请你叫岑老师。” “好好好。”华洵一副痛彻心扉的口吻,“你就这样对待你的媒人。” 一旁已经笑到东倒西歪的孟闻喏和乔汀汀听到这句话都停下了,几乎是异口同声: “他们的媒人不是我吗?” 孟梵川和岑蓁:“” 话题很快变成了三个人的辩论: “我才是媒人好吧,要不是当初梵川来沪城我们家给他接风洗尘,正好蓁蓁也去了,他们才认识!” “错!我才是媒人,他们那会儿只是认识,要不是后来有次我请蓁蓁吃宵夜,她带了孟少爷一起过来,这才有了后续发展!” “什么呀?你们这叫什么媒人?一切都是我这个妹妹用心良苦好吗?你们知道我在家里为他们做了多少事吗?” 最后争执不下,三个人齐齐转过来问岑蓁,“蓁蓁你说谁是媒人?” 谁是他们的媒人? 当然是上天的安排。 在场的他们不知道,孟梵川早在北城就对岑蓁一眼万年,之后种种不过都是宿命牵引,就算没有华洵他们无意中的推动,他们也会以别的方式相遇,相爱。 但岑蓁抿了抿唇,还是笑着说:“都是媒人,到时候都坐主桌。” 一句话哄得三个人心里都满意了。 岑蓁捧起酒杯跟孟梵川说:“那我们敬一敬三个媒人?” 老婆都发话了,孟梵川当然要听,只是朝她手中落了一眼,“你喝的什么?” 岑蓁晃了晃酒杯,指桌上,“饮料呀,在酒窖挑的,说是芭乐和樱桃做的。” 饮料? 他的酒窖从来没有任何饮料。 孟梵川目光落到桌上,看到“饮料”的瓶子后在心里无语几秒,想给岑蓁换掉,那人却轻声催促起来,“快点,别人等着呢。” 的确,对面三个媒人正气定神闲等着被敬酒。 孟梵川看岑蓁脸色好像没有什么变化,顿了顿,也没再坚持,点点头举起手里的杯子。 虽然缘分天注定,但几个好朋友在他们这段感情里的确也有意无意地推波助澜,这杯酒,孟梵川敬得心甘情愿。 之后一群人继续唱歌聊天,聊岑蓁结婚要在哪里办,到时要去哪里度蜜月。 孟梵川一直在暗中观察岑蓁,她今晚看上去兴致很高,那瓶低温发酵的赤霞珠喝了小半瓶还傻懵懵的以为在喝果汁。 那瓶酒是朋友送的,四川某个酒庄产的一种味道很特别的赤霞珠,在亚洲葡萄酒大赛上拿过金奖,特别之处便在于果汁般粉色的液体和浓郁的水果香气,时常会让人忘记它的确是一瓶酒。 但岑蓁喝得开心,自己又在旁边守着,孟梵川便没有出声阻止,直到晚上10点过,岑蓁和孟闻喏两人干掉了整瓶酒,孟闻喏说:“没了,再去酒窖拿一瓶吧?” 岑蓁直接站起来,吓了孟梵川一跳。 她自告奋勇往外走:“我去拿。” 在一起久了,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孟梵川一边追上去一边回头跟包厢里的人说:“散了,她醉了。" 众人:“啊?” 岑蓁一个人轻车熟路地去了酒窖。 晚上她和孟闻喏一起下来给大家挑酒,当时无意中发现了这瓶粉色的“饮料”,又看到标上写着芭乐和樱桃这样的字眼,没仔细看就拿到了手里。 后来在楼上尝了一口,味道的确酸酸甜甜,便放心大胆地喝了下去。 岑蓁脚步轻快中带着几分飘然地下了酒窖,人才进去,就被跟上来的孟梵川拉住,“别拿了。" 岑蓁转过身,皱起眉:“为什么?” 刚刚在昏暗的包厢里看不真切,现在到了酒窖里才看清,这人脸颊已经浮上可爱的酡红,偏还醉不自知地问,“很贵吗?” 孟梵川摇头,揽住她的腰,“他们都走了。" “啊?”岑蓁正处在兴奋点上的情绪忽然跌落,有些沮丧,“怎么都不跟我打声招呼就走了。" 微顿,又抬起头看孟梵川,“那我们再喝一杯好不好?” 孟梵川:“……” “那瓶芭乐汁真的很好喝,我还想再喝一点。”她甚至贴到自己胸口撒起了娇。 孟梵川无语又想笑,低头看她红红的脸,“你喝醉了。" 岑蓁怔住,为自己辩解,“你才喝醉了呢,我现在很清醒好不好。” @她稍微分开了些距离,抬起头看孟梵川,一字一顿道:“你是孟梵川,我老公。” 孟梵川:“…”好,更确定醉了。 岑蓁清醒的时候根本不可能叫自己老公,好几次孟梵川又是哄又是骗的,她都不好意思叫。 现在酒精上头了,倒是叫得顺口得很。 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叫老公,虽然有些无奈,但孟梵川还是嗯了声,很满足地配合她,“那现在可以跟老公回家吗?” 岑蓁朝他笑笑,忽而攀上他的颈,“你亲亲我。” 还不等孟梵川反应,岑蓁又主动吻了上来。 孟梵川:“……”醉了就强吻是这人的专属技能吗? 只是这么久了,岑蓁的吻技还是没练出来,带着一点甜味的软舌在孟梵川口中青涩游走,没个方向似的,却又莫名勾人上瘾,失控。 孟梵川努力让自己不要去附和一个喝醉的老婆,想推开岑蓁,岑蓁却生气了似的把他抱得更紧。 “都跟你说了我没醉。”岑蓁认真地告诉孟梵川自己有多清醒,“我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来这里见你, 那天”她回忆着,忽然笑了,“我告诉你,其实那天我真的很怕你会在这里潜规则我。” 孟梵川面无表情看着已经把手伸到自己裤腰处的岑蓁:“ 我现在怕你多一点。” “讨厌。”缓慢上头的酒精让岑蓁醉得有些可爱,“你怕我什么,我又不会潜你。” 她专注地看着孟梵川,眼眸水润又迷离,不知从男人的眼神里感受到了什么,她忽然踉跄了两下把孟梵川推到墙上抵住,再次吻住他,“要不让我潜一次试试。” 四月的沪城已然升温,岑蓁穿长裙,外面套一件薄薄的羊毛开衫,眼下开衫早在动作间滑落半截,白皙的肩在酒窖无数红色的液体光影中晃动,饶是孟梵川再想冷静克制,也经不起眼前这样的撩拨。 他终究是没忍住,迅速抢回了主动权,低头强制吻住面前的人,岑蓁被他吻到站不稳,孟梵川扶住她的腰,将人托住抱到酒窖唯一的酒桌前坐下。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又细细地吻了好久,岑蓁开衫松垮地堆到腰间,里面裙子的肩带也不知什么时候滑落,孟梵川的手轻易就去到了不该去的地方。 被灼热捻弄住的瞬间,岑蓁呼吸不平地箍紧他,喉间溢出一声低低的轻吟,两只脚被他控制住, 不自觉地踩在了桌角边缘。 姿势很羞耻,可湿润的指腹几乎要将她融化在这个酒窖里。 一声又一声的难耐里,孟梵川吻得更凶了,舌尖缠着岑蓁的,呼吸也变重,“回家好不好?” 正吃着糖的孩子怎么愿意停下来,“不要。” 岑蓁迷迷糊糊地伸手去脱孟梵川的裤子,“就在这里。” 突然被柔软的手碰到,孟梵川敏感地按住岑蓁的手腕,整个人崩到就快撑不住。 什么都没有,要怎么在这里? 孟梵川要疯了,她倒是喝得醉醺醺,完全不管自己死活。 “在这等我。”孟梵川很快做了决定。 可岑蓁转身就挂到他身上不松手,“不要。” “…” 于是两分钟后,等在外面的陈向安看到孟梵川抱着一个人形挂件上了车。 陈向安很久没给孟梵川开车了,自从两人都去了北城,他便跟回汪远身边开车,汪远每天上车不是睡觉就是睡觉,车上的挡板根本不需要升。 此刻看着二少爷抱着准老婆上来,陈向安大脑警醒一秒,立刻给两人开门:“少爷,去哪里?” “最近的便利店。” “?" 虽然不知道大晚上找便利店做什么,但陈向安还是兢兢业业照做,最近的便利店就在五百米外, 他上车就朝那边开。 坐到车上后岑蓁安分了不少,安安静静地靠在背椅上,只是车开着开着,她忽然嘟哝冒出一句: “我不坐这。” 孟梵川还没来得及开口,岑蓁已经熟练地坐到他腿上,软甸甸的身体钻到他怀里,“抱抱。” 孟梵川:“…” 车内安静三秒,目不斜视的陈向安默默升起了中间的挡板。 大家明明很久都没见,但有些业务似乎一直都很熟练。 五百米的便利店太近了,孟梵川买到了想要的东西,来回不过七分钟的时间。 岑蓁还挂在他身上,孟梵川不得不抱着人下车,最后干脆直接扛在肩上回了酒窖,关门,反锁。 将岑蓁放在沙发上的那一刻,吻已经重重地压了下去,孟梵川单手脱掉自己的外套,另一只手去解岑蓁的搭扣,没有任何阻碍地吮住了她最敏感的地方时,身下的人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弓起。 孟梵川陡然意识到气氛好像不对,抬起头很好,借酒行凶的人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甚至还睡得很香,被亲过的地方均匀起伏,没有任何反应。 孟梵川:” 一小时后,岑蓁终于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她还不算清醒,被灯光刺激到皱了皱眉,挣扎着坐起来,看见孟梵川一动不动坐在自己对面,懵懵问:“你怎么在这?” 孟梵川:“我在等你醒。” “等我?”岑蓁隐隐觉得眼前的人好像有点怨气,顿了顿,小心问:“等我醒干什么?” 孟梵川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那个5枚入的盒子,冷笑一声,“你说呢。” ------------ 58 chapter58 岑蓁人生中第三次喝醉纯属无意,且体验感非常美妙,果汁般的口感加上和好朋友们一起,她度过了非常愉悦的一个晚上。 她短暂地睡了一个小时,再醒来的时候其实神智还不是那么清醒,被孟梵川强硬地分开|腿时,她还在想这人是喝醉了吗,又在发什么疯? 但当时的思绪也由不得岑蓁去分析思考,头一回在酒窖这样的地方,她人晕乎乎的,手无处安放,只能脆弱地支撑在存放红酒的橡木架上,由他掌握着节奏,胭色的唇时而紧闭着,时而又不受控制地溢出声音张开。 长发一缕一缕地粘在一起,酒瓶里的液体也仿佛跟着同频共振,在眼前晃动。 到后面实在腿软到站不住,岑蓁躺在冰凉的黑色镜面酒桌上汗湿淋淋,很委屈地抗议:“我怎么可能说要潜规则你这种无厘头的话…" “嗯,你没说,是我说的。”孟梵川硬生生地等了一个小时,直接破罐子破摔,“别问,问就是今天没完。” 岑蓁:“” 那晚,孟梵川的确是跟岑蓁没完,直到凌晨接近5点,已经在会所休息室睡了一觉的陈向安被人叫起来,说是送少爷回君庭汇。 天那会儿还没亮,陈向安匆忙赶过去,看到岑蓁披着孟梵川的外套,低着头被他搂在怀里上了车。而那位少爷一脸平静,衬衣有明显的凌乱褶皱,领口两个扣子敞着,漫不经心之余又有几分餍足。 上车后就问陈向安:“有水吗。” 陈向安不敢猜也不敢问,忙递给他一瓶车里备用的山泉水,而后主动升上了挡板。 前后两排被隔开,孟梵川才拧开瓶盖,把水送到岑蓁嘴边说,“喝点。” 岑蓁这时已经完全清醒了。 人生第一次被做到醒酒,岑蓁全身都虚脱,只想躺着不动,“不要。” 可那人慢条斯理:“人体的水分需要保持平衡,失去太多要及时补充。” “水分”失去太多”这些字眼让岑蓁立刻红脸地瞪着他。 她不想去回忆那张镜面酒桌潺潺的样子,马上接过孟梵川手里的水,咕咚咕咚喝下整瓶堵住他的嘴。 后来再回忆起这晚,孟梵川大言不惭,说订婚日也算有过交杯和洞房。 毕竟喝过酒,甚至还在酒窖里洞房,这世上估计也就他干得出这种事。 订婚结束后,岑蓁也开始恢复了工作。 之前在孟梵川的努力和斡旋下,《坠落》成功拿到了龙标,预计时间在年底上映,明年5月征战戛纳。 这期间联系岑蓁的商务合作太多太多,且几乎都是一线的品牌,但岑蓁都没有接,她认真挑了一部武侠动作片的本子,在8月再次进了组。 孟梵川问她原因,岑蓁诚实地说:“其实大众现在认识我,更多还是因为我们的恋情,岑蓁这个名字在他们眼里,千亿儿媳的名气要多过演员这个身份。” 岑蓁对自己有着清晰的认知,她如今的确火得势不可挡,但唯一的作品还没有上映经过市场的检阅,她如今所有的光环更多都来自孟家,而不是她自身。 更何况,在“千亿儿媳”的标签下,她的一言一行直接代表了孟家,万一合作的商务品牌出了问题,到时候影响到孟梵川也不好。 “我还是希望大家喜欢我,是因为我拍的戏,因为我演员的身份。”岑蓁说。 莫湘递来的本子里,有很多轻松的都市爱情片,搭档的也都是眼下的顶级流量,但岑蓁偏偏挑了一个冷门,难度还很高的题材,或者是之前滑雪节宣传片的时候尝到甜头,她想拍一部完整的武侠动作片过瘾。 “所以你就又舍得离开我几个月。”临进组前的一晚,孟梵川无奈把岑蓁抱在怀里,每一次的分离舍不得也只能舍得。 “我会想你。”不用孟梵川问,岑蓁这次主动说:“每天都会想。” 一句“会想你”轻松融化孟梵川的心,他将人抱紧,也只能支持她:“好好拍,我等你回来。” 这次的电影片名叫《洛水志》,导演来自香港,是武侠片方面的宗师,比起谢庆宗来要求更高, 拍摄期间剧组全封闭式管理,谢绝一切形式的探班。岑蓁在里面表面是娇艳风情的青楼花魁,实际是为了调查被灭门真相而隐藏身份的世家遗孤,人设同样诡谲复杂。 岑蓁当初接这部片子完全是想圆自己宣传片未尽的武侠梦,但没想到导演十分真诚,不仅花巨资1:1搭建了仿古的街道和上百栋房屋,拍摄起来也力求完美,一场在竹林决斗的戏拍了整整两周才满意。 原本就是复杂的打斗戏,加上导演的精益求精,计划70天拍摄周期的戏延迟到三个月了都没结束。 偏偏这时北城那边传来消息,《坠落》要举行首映礼,作为主创,岑蓁必须要回去参加。 也好在《洛水志》这时已经拍到了尾声,岑蓁顺利跟导演请了一天的假,马不停蹄飞回北城参加《坠落》的首映礼。 彼时孟梵川不在国内,F1大奖赛正在美国拉斯维加斯举行最后一站比赛。岑蓁拍戏,他也只能飞过去工作,三个月的时间里,两人每天只能靠电话和视频解相思。 虽然好不容易有了一天假期,但岑蓁没告诉孟梵川。她行程匆忙,首映礼后就得回剧组,反正也见不到面,告诉他了也怕他在那边分心。 首映礼在北城王府井的某家电影院,不管是媒体票还是普通观众票都一抢而空,孟闻喏知道岑蓁要回北城参加首映礼,本想带着朋友来给她捧场,谁知实在一票难求,岑蓁作为主演也勉强只帮她留到了一张。 孟闻喏也不在乎:“那我就一个人来,到时候给嫂子你定制一个超大的粉丝牌。” 毕竟岑蓁自从求婚过后就没再露面,媒体对这个千亿儿媳实在太好奇了,她仿佛天生自带流量, 从出道开始就不断在热搜站岗,如今第一步作品终于登陆荧幕,这个千亿儿媳出来拍戏到底只是有钱人的乐子,还是真的有真材实料,一切都静待市场考验。 首映礼当天影厅座无虚席,岑蓁给孟闻喏打电话没人接,又让池玉去看她有没有到现场,谁知池玉出去找了一圈,根本没看到这位大小姐。 “会不会是玩忘了?” 彼时已经快要开始第一项观影流程,岑蓁找不到人只好作罢。 灯光熄暗,当大屏幕缓缓浮现出《坠落》的片名时,岑蓁坐在台下,内心也在悄悄的深呼吸。 这也是她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成片,说不紧张当然是假的。 这样的题材观众会喜欢吗,自己的演技能过关吗? 岑蓁一直在想,想到太紧张时,没忍住拿出手机给孟梵川发了条消息: T你在干什么?j在此刻,或许只有对孟梵川的那份思念可以短暂地转移一下内心的紧张和忐忑。 可发完岑蓁看时间才发现,美国那边应该才早上5,6点。 孟梵川没那么早醒。 岑蓁在心里呼了口气,只好收起手机继续看电影。从前在导演的摄影机里看回放,如今真切地从荧幕里看到自己的表演,每一帧细节都被强烈地放大,那些激烈扭曲的情感也在影厅回荡。@电影的最后,李桃穿上最喜欢的裙子坠落在茫茫大雪里,大屏上缓缓浮现沉重的字幕: 据不完全统计,自2013年起,国内法院审结的性侵儿童或青少年案件高达169078起,全国每天至少有超过19名儿童或青少年被伤害,而其中因为各种家庭原因不予定罪的占到了20‰。1T她们是李桃,也愿这世上不再有李桃。J愿所有女孩永远一身洁白J字幕结束便是一页一页的演职员表,岑蓁手心已经看出了汗,却不是因为紧张,她沉浸在剧情, 沉浸在自己的表演里,再一次为李桃这个角色而动容。 首映结束,影厅灯光彻底亮起时,台下的媒体都发自内心地给出了热烈的掌声。 在如今这样竞争激烈的电影市场下,谢庆宗还能做出这样一部批判和警醒意义的电影,实在难得。 但更难得的是抱着来看千亿儿媳游戏娱乐圈的打算,连嘲讽演技的稿子都准备好了的一众媒体,眼下正纷纷联络团队: 速速改稿,这姐妹必爆! 谁能想到长相惊艳的岑蓁有着同样惊艳的演技,演天真时单纯烂漫,演崩溃时一个包着泪的破碎眼神让人心痛,到后面为了保护被领养的妹妹而复仇时的阴暗疯狂甚至让人觉得恐惧。 100分钟的电影,岑蓁的情绪一层一层递进,将李桃16岁到27岁短暂的一生演得淋漓尽致。 观影结束的第二项流程便是主创团队上场和媒体观众互动。 谢庆宗领着岑蓁和其他几个演员一同上场,岑蓁的身影才出现,影厅里就有人喊她的名字,岑蓁点点头,挥手微笑朝他们示好。 良好气氛里,忽然有人歇斯底里地叫了一声,“老婆!!!” 场内直接爆笑。 最后一排某个位置,有人懒懒抬眸朝对方看去。 谢庆宗也幽默,指着那位观众说:“不能乱叫哈,这可不是你叫的。” 在座的谁不知道岑蓁是孟家二少爷的未婚妻?谢庆宗这样似真似假地开玩笑,大家又是一波会心的笑。 第一次参加首映,还没开始互动,恋情就被拉出来活跃了一下气氛,岑蓁虽然无奈,但也不介意,她安静地站在台上,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 媒体这时先提问,虽然大家都八卦千亿儿媳的婚姻,但今天是首映礼,他们还是很专业地问了关于电影的问题。 “那几场被继父暴力殴打的戏拍的时候是怎么样的?” 岑蓁可爱地挠了挠头,很平常地说:“就你们看到的那样。” 谢庆宗在旁边举着话筒补充:“这个我得说一说,蓁蓁那会全身都是紫红的斑,光脑震荡都去拍了两次片,史老师每次拍完都觉得良心不安,怎么把一个小姑娘打成这样。” 媒体和观众都在下面笑,唯独最后一排的那个人神情冷淡,不觉得有任何好笑。 又有人问谢庆宗:“当初是怎么选到蓁蓁来演李桃的?” 提起这桩往事,谢庆宗突然笑了起来,“其实当初蓁蓁的试镜资料被人故意抽走,我并没有注意到她,后来还是有朋友捡起了她的资料跟我说,演员演得好不好,看了才知道。” 岑蓁:” “所以,我至今都还是很感谢那个朋友,让我找到了心中最适合的李桃。” 时光倒转,岑蓁猛然想起那个吃宵夜的夜晚,她问谢庆宗为什么会选自己,谢庆宗当时回她,“那你可得感谢孟公子了。" 那时岑蓁还很失望,以为是孟梵川在背后给自己操作资源,原来他只是捡起了自己的试镜表? 媒体又问岑蓁:“那蓁蓁会不会感谢挖掘了你的这位伯乐呢?” 岑蓁张了张嘴,笑得有点心虚,“当然。” 她好像一直在需要感谢他的路上。 这个话题点到即止,谢庆宗暗示主持人可以开始观众互动的环节,在场来的基本都是岑蓁的粉丝,先是两个女生举手后被允许上台,送了卡片和信,又要了拥抱后满足下台。 点了两个女观众,主持人最后点了一名男观众,男生激动地跑上台,拿着话筒就开始叭叭儿冲岑蓁表白: “蓁蓁你好!我是你的影迷,你拍宣传片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 一旁的主持人发现了亮点:“你就是刚刚叫蓁蓁老婆的那位吧?” 说完假装要喊保安,“来人,快点把这位先生拉下去,我怕大家明天集体收律师信。” 场内再次爆笑,那位男生也不好意思地摆手,“我口嗨,那我叫姐姐。” 他换了称呼,“想问问姐姐对男生的审美是什么样的?” 岑蓁不知道他怎么会问这个和电影无关的问题,但还是弯了弯唇,连考虑都没有的直接回他:“我未婚夫那样的啊。”@观众区直接沸腾,无人在意影厅最后一排的某个人,嘴角终于有了一丝弧度。 喧闹声里,憋了半天的粉丝终于趁机贴脸开大,“所以姐夫呢!!!" 粉丝发出灵魂拷问姐!夫!呢! 岑蓁被问到脸红,低头捂住脸笑,爱意却疯狂从眼中流露出来,她唇角扬着,有些无可奈何,最后为了让大家回归电影中来,还是认真回了一句:“他最近很忙。” 即便主持人后来及时将话题扭转回来,首映礼结束后,岑蓁还是不可避免地又去了热搜站岗。 李桃这个角色的演绎毋庸置疑得到大家一致的好评,不少影评人锐利评价一“不要给岑蓁贴无意义的身份标签,她就是演员岑蓁。” “她的演技绝对值得你一张电影票。” “比起千亿儿媳,岑蓁的演技才是她自己的无价财富。” 然而一众关于影片的好评里,很突兀地夹杂着一个无厘头的词条: #姐夫呢# 主持人发帖:《坠落》首映礼现场有粉丝大声问岑蓁姐夫呢?岑蓁赧色捂脸笑,两人还好像在热恋!但沪城表演赛后就没见过同框了,姐夫呢?姐夫呢?你们俩倒是出来营个业啊!再不出来我可要造谣了啊。 评论一水儿地附和: -+1,姐姐不营业,姐夫也不营业,这两人都太低调了。1求营业!!!J姐夫看到今天首映礼现场喊老婆的男生了吗?你再不出来营业老婆要被人抢啦!J∫多叫几声老婆能变出一个姐夫吗?J等等,可是我今天在影院停车场拍到了这辆车诶,是姐夫的吗?J卧槽,5个0!!就是他!!!J啊?姐夫去现场了?J谁也不知道,他们的老婆此刻正在熟悉的超跑里,被人压着吻得喘不过气。 岑蓁结束活动从影厅离开,正打算和同事去吃晚饭,手机忽然震动,孟梵川发来消息一我在看你。J岑蓁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自己之前的那句:T你在干什么J可他不是在拉斯维加斯吗,怎么看自己? 首映礼有直播吗? 岑蓁有些疑惑,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还是好奇地想再次返回影厅看看,谁知人刚走到电梯门口就被一双手拉了进去。 电梯门迅速关闭,吓得差点就要尖叫出来时,岑蓁忽然看到了那双熟悉的眼眸。 是她整整三个月都没见到的,日思夜想的人。 岑蓁不可置信,仿佛在做梦,四目怔怔地与他对视,“你不是在美一”@“想你。”他的吻伴着一句话就重重覆了上来。 接近一百天没见,彼此之间的思念又怎么会是两个字就可以表达的?从妹妹那得知岑蓁要来北城,哪怕只是简短的一天,孟梵川也还是毫不犹豫地飞回了北城。 三个月太煎熬了,哪怕只见她一眼也好。 岑蓁惊喜到心脏狂跳不止,也顾不上去回孟梵川那句“想你”,急促又热烈的迎合就是她最好的回答。 两人丝毫不在意会不会被人撞见,从电梯一路缠吻到车里,浓情到根本分不开。 “刚刚准备去哪里?”上车后吻也没停。 “和谢导他们去吃饭”不见面的时候还好,现在见了反而失控得厉害,岑蓁低低说:“但现在不去了。" “为什么?” 这人根本明知故问,岑蓁轻轻推开他,学着很久前他的语气:“你舍得我走吗?” 逼仄跑车里呼吸相交,彼此的眸色都克制到难耐。 几秒静谧,孟梵川会心地抬了下唇角,手勾住岑蓁后颈又吻上来,吻得深又重,有种寸步不让的气势,到最后甚至不满足彼此间的距离,直接解开安全带朝她的身体压过去,手指嵌进她的,充满侵略性地缠在一起,在唇角肩颈吻着说着: “他们为什么叫你老婆。” 岑蓁被吻得晕晕乎乎:“只是叫着玩。” “玩?”孟梵川很不高兴,“我老婆给他们叫着玩?” 这件事不说还好,一说倒是提醒了孟梵川。 他从吻里微微抬起身体,拿出自己的手机,直接照着两人紧扣在一起的手拍了张照,而后打开自己从不用的微博。 一个字都没打,直接把照片po了上去。 三分钟后,热搜上的#姐夫呢#话题下面,网友激动回复: [???姐夫微博终于营业了?J我靠,这是真姐夫!J笑死,听说有人抢老婆他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J这一看就是少爷的跑车内饰!J啊啊啊啊啊啊没人说这两只手牵的也太欲了吧?J我黄我先说,感觉在do。j一众磕得正欢乐的声音里,忽然有福尔摩斯划出了重点: 和男朋友试了下这个牵手的角度所以,姐夫你在上面的对吧?J网友:??? #你有本事发照片你有本事发全部啊!# #有什么是我们粉丝不能看的?# 刂 ------------ 59 chapter59 11月底首映礼结束后,12月中旬《坠落》正式在国内各大影院上线。 一路点映来,电影的口碑已经全面发酵,大概是一水儿的好评太像水军,网友也在心里疑惑真的有那么好吗? 太多人被吊起了好奇心,影片公映的第一天就纷纷买票去审判。原本就是诚意十足的作品,自然也得到了最真诚的反馈: 谢庆宗从来没挑错过人!!!老谢牛逼!JT继父这样的人渣就应该得到这样的结局,李桃杀得好,就是最后为什么又要自杀,好难过。j其实如果不是再次遇到那个被领养的妹妹,她应该可以慢慢走出来的。J∫走不出来的,她早就不留恋这个世界了,妈妈亲手摧毁的命运,也没人爱她。J是的,没人爱她,但她还是愿意拼尽全力去保护那个妹妹J刺死继父的那个眼神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岑蓁真的拿捏住了我!J最后7分钟的一镜到底完全可以封神,谢庆宗真的很会挑人也很会拍,沾血的白裙坠落在雪地里这一幕太讽刺也太有冲击力了。1路转粉,内娱那些顶流能不能学学你蓁姐?Jr已经开始期待姐姐的戛纳红毯了!J未婚妻的第一部作品上映,孟梵川自然要捧场,大手笔在沪城十家排名靠前的影院连续包了100场IMAX厅,中视上下所有员工更是可以凭工牌领取三张电影票,随便带亲戚朋友去观影。 孟梵川觉得自己做得挺夸张了,没想到孟松年一声不吭的,直接在集团内部下达硬性指标,经理级别以上必看,其他员工选看,所有人看后可凭票根报销,还能参与年底集团年会的特别抽奖。 除了各种手机家电等丰厚礼物外,最高奖项甚至是双人欧洲豪华十日游。 免费请你看不说,还要反过来送你礼物。 孟梵川看到这封集团内部邮件时差点气笑,亚湾集团光是总部就有上万人,还不算国内各分公司和海外公司的职员,孟松年根本就是在自掏腰包给岑蓁捧场。 再加上孟梵川,父子俩这一顿操作,直接给岑蓁抬了近八百万的票房。 岑蓁知道的时候都惊呆了,问孟梵川:“叔叔会不会太破费了?” 孟梵川让她安心:“他给我妈随便买个项链都是几千万不眨眼的,几百万对他小意思。” 小意思归小意思,毕竟是长辈费了心思的,岑蓁后来去与孟松年道谢时,他的确一副“洒洒水”的姿态,说:“过几天亚湾的慈善晚宴你和梵川一起来,就算是回报我的支持了。" 岑蓁这才知道,亚湾集团每年年底的慈善晚宴,孟梵川一次都没去过。 他在亚湾虽然有和哥哥差不多的股份,但集团的事从不插手。亚湾的慈善名片是庄佳仪一手做出来的,在业内乃至整个亚洲都有相当大的影响力,每年年底举行时孟松年都会陪着老婆参加,有时希望孟梵川和一家人齐齐整整地露个面营业一下,他却从来都懒得配合。 以前也都由着他,但今年情况特殊,大儿媳怀孕,孟清淮一早就说了要在家陪老婆不参加。小女儿更过分,说是体验什么生活,偷偷跑去横店跑龙套去了。 一个千金小姐去给人跑龙套,这都什么事儿。 孟松年怨气很大地看着岑蓁,“他都跟你营业了。” 岑蓁:” 那张牵手的营业照片在网上被人点赞到200多万,岑蓁不知道孟松年是不是也看到了,尴尬地咽了咽口水,“没问题我一定说服他。” 岑蓁立刻回家执行任务,话转到孟梵川耳里时,那人的确不太乐意,“你知道那宴会有多少人参加么,流程多过场多,一整晚下来头都要被吵晕。” “噢。”岑蓁佯装生气地背过身,“那结婚也很多人,外公前天视频还说要摆三天的酒席,太多人了,是不是也不结了。” “错了。”孟梵川认错态度极其迅速,扳回岑蓁的脸,“我去,但不准再说不结婚这种话。” 岑蓁偷偷抿唇笑,虽然成功完成了孟松年的任务,但也知道自己不小心戳到了孟梵川不喜欢的话,反过来哄他,“我只是开个玩笑。” 接着又亲他一口,“我不跟你结还跟谁结?” 孟梵川心想,那可太多人了。 《坠落》上映后横扫年底的票房大盘,目前仍遥遥领先,岑蓁在里面的演技太出众,粉丝已经暴涨到了一千多万。 一千多万人有的叫她姐姐有的叫她老婆,按对半来算,他有500多万个隐形情敌。 这是多可怕的一件事。 孟梵川不能忍。 “过完年必须结婚。”他斩钉截铁地说。 12月底,亚湾集团一年一度的慈善晚宴如期举行。 孟梵川之所以不爱来参加这种晚宴,还是性格使然。自由不羁惯了的人,很不喜欢商场上左右逢源迎合吹捧那一套,孟梵川虽然能游刃有余地应付,譬如初到沪城时华家给他办的接风宴,他完全礼数周到地受了华家那份情,但不代表心里喜欢。 华公馆的那场私人晚宴还算是亲切的,到了亚湾这儿就是纯粹的名利场,各种熟脸儿的不认识的新钱老钱聚到一起,孟梵川连做戏都兴致缺缺。 比如今晚,向来不参加这种活动的亚湾二太子难得露面,都知道他之前高调求婚,好事将近,哪怕这群人眼里从来看不上什么明星之流,但眼下也会投其所好地迎合一句:“岑小姐的电影拍得很不错,很有社会深度。” 就算是刻意逢迎,总归是在夸岑蓁,孟梵川听了也难得给面儿的笑笑,“谢谢捧场。” 岑蓁在陪孟梵川参加之前,以为所谓的慈善晚宴应该就跟自己听说过的差不多,明星云集,表演节目捐款等等,但真的到了现场才知道,阶层与阶层之间是有壁的。 她以为娱乐圈那些时尚杂志举办的慈善晚宴已经够高级,甚至以为自己能在今晚遇到圈子里的同行,这场晚宴应该会过得很轻松。 但没想到同行倒是遇到了,但仅仅一个前辈,还是因为担任今晚的慈善大使,肩负工作而来。 当孟梵川告诉岑蓁参加这场晚宴的宾客人均身家百亿,而刚刚夸她电影拍的有深度的男人在美国华尔街有一整栋楼的时候,岑蓁震惊地瞪大了眼。 原来真正属于名流们的慈善夜,连入门都有着最现实的门槛。 “你看看喜欢什么,待会拍给你。”孟梵川纯属听岑蓁的话才来参加,但来都来了,就算是支持母亲的工作,自己多少也要捐点儿。 他递给岑蓁一本册子,岑蓁拿到手里打开。 今晚慈善宴的主题是为近些年受战争影响的儿童而筹款,所以手册第一页便是各种战火纷飞里流失家园儿童的照片。之后是晚宴的架构介绍,包括担任主席的庄佳怡,以及那位同行慈善大使,基金会董事名单,甚至还有特邀的联合国人员。 翻到最后才是晚宴上要拍卖的物品介绍。 大部分都是一些顶奢品牌不曾公开售卖的古董珠宝,岑蓁仔细看了看,指着一个钻石手镯对孟梵川说:“这个挺好看的。” 孟梵川点头,“那就它了,算是送你的新年礼物。” 岑蓁微怔,很认真地说:“可我没给你准备礼物” 孟梵川被她说得一笑,懒懒捏她脸,“把自己送给我。” “ 正经点。” 两人正说着悄悄话,孟松年和庄佳仪迎面挽手走过来,两人今晚均着正装,即便已经年过50,但这对夫妻身上都有着很高级的气质,尤其是庄佳仪,一身雾粉色礼服华光旖旎,身段被衬托得窈窕有致,根本看不出已经孕育了三个孩子。 “蓁蓁。”庄佳仪微笑地握住岑蓁的手,打量她今天这一身装扮,似是很满意,“Hodri这一季的高定的确不错,很衬你。” @岑蓁前几天在家里收到庄佳仪助理送来的礼服足足16套那么多。 据说是直接从国外秀场打包送到了岑蓁这里,岑蓁目瞪口呆后才察觉,这一家子做事好像都是一样的风格。 孟梵川一个不高兴就直接扫空了店里的货,现在母亲也一样,想给岑蓁挑礼服,直接在秀场订掉所有款式,之后还体贴地找了设计师上门,根据岑蓁的尺寸量身改制。 “谢谢阿姨。”岑蓁很真诚地为那16套高定道谢。 “快改口了。”庄佳仪笑着摸摸岑蓁的头。 两个女人聊着天,孟松年在旁边看到岑蓁空荡荡的脖子,皱眉问孟梵川:“怎么没给蓁蓁准备首饰?” 孟家的慈善晚宴要怎么着装孟梵川当然清楚,所以早前温蕙就已经让几个品牌带着LOOKBOOK亲自上门让岑蓁挑,但她一件都没要,说是庄佳仪准备的裙子已经很奢侈,不想再戴得太华丽,免得到时候喧宾夺主。 孟梵川便也没强求,眼下孟松年问,他漫不经心回,“待会我会拍给她。” “早该这么做。”孟松年哼着说:“每年赚那么多,是得吐点出来做好事。” 孟梵川:“” 商人逐利,在上次观看了表演赛并深入了解到F1背后的巨额利益后,孟松年已然有了跟儿子一起跨界投资的心思。 @正说着,一旁有穿西服的人走过来恭敬邀请庄佳仪,"JOEY,今年还是你和孟董开舞吧?” 庄佳仪笑着摆手,“还是不了吧,让Vincent两口子来?” 对方还没回应,孟松年已经执起老婆的手,“别推辞了,这里没人比你跳得更好。” 社交场上跳舞是很稀松平常的一件事,每年亚湾的慈善夜也都保留了这个流程,而今年也依然由担任主席的庄佳仪和她的先生来开舞。 一片掌声中,现场的德国交响乐团缓缓奏乐,孟松年非常绅士地朝庄佳仪伸出一只手,而后环上夫人的腰,在音乐的律动中优雅起舞。 开舞过后,剩下的人也都双双加入其中,孟梵川随手朝路过的侍应生要了杯酒,正漫不经心倚在一边,忽然有男人走到岑蓁面前伸出手:“岑小姐,能不能赏脸跳一支舞?” 岑蓁还未出声,一只手已经环到她腰间“我还在这站着呢。”孟梵川是笑着说的,却莫名听得人冷飕飕。 来邀舞的人尴尬了几秒,讪讪走开。 孟梵川放下酒杯,环在岑蓁腰间的那只手微微收紧,直接将人拉到了场内。 岑蓁被他拥得措手不及,“我以为你不会跳。” 和这些繁琐的应酬一样,有些事孟梵川生来就得学,但不代表内心喜欢。 社交舞不是什么难事,但和滑雪赛车比起来就显得有些矫揉做作,孟梵川实在提不起兴趣。 “这个时候,我不会也得会。”哪怕是很普通的社交礼仪,孟梵川也不想那些男人反复觊觎岑蓁。 岑蓁从小学习舞蹈,这种普通的华尔兹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只是看孟梵川竟然也轻松应付,不禁好奇:“你以前跳过?” “就一次。”孟梵川说。 “ 跟谁?” “17岁高中毕业舞会的时候”孟梵川丝毫没听出岑蓁已然有些变味的语气,“和一个摩纳哥女生。” 那次他被迫跳了人生中第一支舞,浑身都不自在。 “嗯,一定是很美好的回忆。”岑蓁平静地说,“你还记得她是哪里人。” “ 孟梵川终于嗅出了岑蓁的醋味,在心里无奈笑了笑,低头俯到她耳边,“这个醋是不是吃得有点没必要?” 岑蓁将就他靠近的距离在他肩上咬了一口,“谁吃你的醋。” 小情侣的动作正被不远处的孟松年观察得一清二楚。 “你看他俩在干什么。” 庄佳仪回头跟着看了一眼,笑道:“不是跳得挺好?阿川以前从不融入这些场合的。” “那是在跳舞吗。”不远处卿卿我我的小两口孟松年简直没眼看,“那是在调情!” 庄佳仪停下:“孟松年,你踩到我脚了。" @一句连名带姓,硬控孟家所有男人。 孟松年立刻收回落在小儿子身上的视线,专心安抚老婆,“我的错,别生气。” 无人得知的角落里,老孟在哄老婆,小孟也在哄老婆。 一曲结束,慈善夜算是正式开始。庄佳仪作为主席上台致辞,讲了本次晚宴的设立背景和目的, 又介绍了来自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专员,各种门面话加儿童合唱团的表演后,终于进入拍卖捐款的正题。 在场那些身家最低都是百亿的宾客当然都是做了捧场的准备而来,无论是什么中古耳环还是稀缺珍珠项链,他们轻松自如地丢出去几百上千万,是自愿为这一场晚宴付的门票。 岑蓁喜欢的古董手镯在拍卖尾声才被放上来,根据介绍,这款手镯之前一直收藏在英国皇室成员佩戴过的珠宝馆里,仅供展览,无论是做工还是钻石净度都是顶级,今晚是第一次在国内被拍卖。 孟松年悄悄对庄佳仪说:“我知道你喜欢这个。” 庄佳仪笑了笑,“万一别人也钟意呢?” 孟松年一脸笃定,“放心,一定拍给你。” 不怪孟松年那么自信,这款手镯被放到最后压轴,是因为800万的起拍价就已经很高,这些人虽然来捧场,倒也不会全无底线。 钱么,他多得是。 底价公布后,的确很快有人举手,"850万。" "900万。" “950万。" 拍卖规则是50万起加,但孟松年哪有那个耐心,他只想一举拿下,所以正打算翻倍喊价的时候, 一道懒懒的声音从旁边响起:"2000万。" 孟松年:“…?” 视线落过去,儿子正漫不经心地看着儿媳的手,像是在考虑待会拿到手镯带在哪边手腕好看。 孟松年脑中短暂地乱了一秒,完全没想到儿子会突然横插一脚来抢。 可就算是儿子也不行他理了理西装正打算跟上,被庄佳仪暗中拦下,“你知道他性格的,父子俩就别抬价了。” 孟松年当然也了解自己的儿子,孟梵川既然开了这个口,必定是要跟到底的。 他眼下再举手,最后互相抬价不说,落到外人眼里也不好看。 臭小子。 孟松年胸前好一阵起伏,才在妻子的劝阻中沉沉压下了那口气。 直接翻倍的价格让在场人都明白了孟二公子的志在必得,大家都默契地没有再跟价,2000万一锤定音,手镯最后成功戴到了岑蓁手上。 还是孟梵川亲自帮她戴上的。 晚宴结束后,孟梵川带着岑蓁去和父母道别。庄佳仪跟岑蓁抱了抱,说:“手镯很漂亮。” 岑蓁也很喜欢,“梵川说给您的基金会捐款,倒让我白得了一个手镯。” 庄佳仪也笑,“他说得没错,但没有你他也不会捐这笔钱来,所以是你们一起做的善事。” 岑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跟孟松年道别,“那叔叔,我们先走了。" 孟松年嗯了声,没看她,倒是一直盯着孟梵川。 那眼神好像带着成千上万颗钉子,要往孟梵川身上扎。 “不是。”孟梵川被他这位仿佛进入更年期情绪不稳的父亲盯得无语,“我人来了钱也给了,您还有哪里不满意?” “满意。”孟松年冷笑着,一字一字缓缓说, “你今晚,非常不错。” ψ ------------ 60 chapter60 慈善夜这晚,孟梵川花了2000万给岑蓁送了一个手镯,他说这是送给她的新年礼物。岑蓁回去后想,总不能老是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好,自己也应该给孟梵川送一份新年礼物才行。 可是他什么都不缺,对他而言能用钱买到的东西也许都没什么意思,所以岑蓁想了很久,在心里悄悄有了一个计划。 元旦刚过去没几天,岑蓁拉上孟梵川从北城出发,他的私人飞机一直托管在北城国际机场,岑蓁提前和温蕙通过气,所以机长和航司那边都提前做好了准备,孟梵川毫不知情地上了飞机,原以为是岑蓁心血来潮要出去旅游,但登机后竟然发现孟松年夫妇也在。 出门的时候岑蓁说要给孟梵川一个惊喜,孟梵川嘴上没说,实际心里期待了一路,但在看到孟松年后直接碎掉。 “怎么,给我的惊喜是一起回香港看外公?”他问。 除了一起回去看望庄泰,孟梵川想不出别的父母也跟着出行的理由。 可岑蓁抿唇笑着告诉他,“不是。” 庄佳仪也朝儿子微笑,“这次是蓁蓁来找我们,我们才答应一起去的。尤其是你爸爸,换了以前肯定不会同意。” 看来是孟松年讨厌的事情。 满足孟松年讨厌,而自己又喜欢,还能让岑蓁称得上是惊喜的地方。 三个条件在脑中筛选过后,孟梵川忽然低头一笑,把岑蓁勾到怀里,“去明州?” 岑蓁神情一顿,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惊喜就这样轻易被孟梵川猜中,顿时沮丧道:“你少聪明一点不行吗?” 孟梵川也知道自己不该扫老婆的兴,可话已经说出口了,他只能亲亲岑蓁哄她:“我提前一分钟知道,就提前一分钟惊喜,是不是?” 似乎也是这样的道理,岑蓁瞬间又想开了,抿抿唇,“那你惊喜吗?” “当然。”孟梵川赶紧接话,把人抱在腿上坐,“我原本也想找个时间和你去明州滑雪。” 对面忽然传来重重的一声咳嗽。 在腿上坐着的岑蓁条件反射赶紧站起来,规规矩矩坐回孟梵川身边。 孟梵川目光无语地落到孟松年身上。 果然,更年期的父亲人是登机了,但一脸的不情愿告诉孟梵川他大概率是被庄佳仪威胁来的。 “您嗓子不舒服吗。”孟梵川十分平静且礼貌地问。 孟松年和庄佳仪坐在面对面的位置,他本来不想朝这边看的,可儿子也太明目张胆了,当着自己的面就和媳妇搂搂抱抱的,不成体统。 孟松年沉着脸:“管好你自己!” “…”孟梵川无语片刻,直接拉上岑蓁坐到背对着他们的位置,“为什么要叫上我爸妈?” “我想叔叔多了解你一点。”岑蓁小声说,“你看上次看完赛车他不也觉得挺好吗,让他来跟我们一起滑雪,万一他也喜欢上了,你们两父子以后不就没有任何矛盾了?” 岑蓁说得认真,却又实在天真,孟松年是什么样的人,有色眼镜带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轻轻松松就改观,他先前之所以接受了赛车,也不过是觉得有利可图。 但尽管如此,孟梵川还是被岑蓁的善意打动,在她唇上亲了亲,“谢谢。” 岑蓁却躲开压低声音,“你爸妈在呢。” 她这样一躲,反而勾起孟梵川的恶劣心思,他虎口握回她的脸,低头重重吻下去,岑蓁想避都避不了,虽然眼下两人背对着孟松年和庄佳仪,有座椅隔着,彼此都看不到对方在做什么,但始终在一个机舱里,岑蓁睁大了眼,越想推却被孟梵川搂得越紧,索性不敢再动,任由他舔舐挑弄,吻了好一阵才松手。 岑蓁气喘吁吁,脸因为紧张红到几乎快烧起来,偏偏身边那人还气定神闲地看着她笑。 飞机中午11点降落在明州机场。 明州对岑蓁和孟梵川来说有着非常美好的回忆,尤其是岑蓁,她永远会记得孟梵川一身黑色滑雪衣在雪道上恣意滑行的模样,记得他来时那晚的blue hour天空,记得他后来陪自己练习时的每个画面。 那些或许就是岑蓁对他最初的心动瞬间。 所以一家人简单吃过午餐后就直奔之前拍宣传片的滑雪场。 正值滑雪季,雪场游客很多,孟梵川依然是金主气势,到雪场后就单独包了一条雪道给一家人玩耍。 岑蓁和孟梵川都换上了滑雪服,庄佳仪虽然没玩过,但来都来了,她不想做扫兴的妈妈,也换上衣服跟着儿子儿媳一起去了雪道。 唯有孟松年,打死不换。 第一次来到滑雪场,孟董面无表情地巡视着这个陌生又新鲜的地方,目光所及都是年轻人,他一身笔挺昂贵的深色羊毛风衣在画面里格外违和,因为气场太强,宛如某位来视察工作的领导,甚至引来了雪场负责人的注意。 “老公,你不换吗?”庄佳仪换上和岑蓁同款的滑雪服,虽然不太会,但沉浸在年轻人的世界里哪怕是凑热闹看看也很开心。 孟松年人设不倒,稳如泰山:“不换。” 又柔和了语气,“你去,我看着你玩。” 庄佳仪这时指着雪道高空问:“你不觉得儿子很帅吗。” 雪道上方,小情侣热身完毕,已经开始了滑行。 岑蓁有一年没滑了,动作有些生疏,孟梵川牵着她,两人平平稳稳地往下滑,中途偶尔哄老婆开心,孟梵川会突然给老婆炫个技,岑蓁也的确受用,开心地啊啊大叫,迷妹一样看着他,到最后干脆停下来专心看他滑,满脸都是藏不住的爱意。 孟松年眯着眼睛看儿子在上方突然转个圈,或突然腾个空,矫健敏捷的身影轻松自如地做着各种动作,整个人都好像跟这满场的雪一样发着光。 他想起孟梵川18岁那年给自己发来滑雪的视频,起初他看完还没觉得什么,可视频尾的自动推荐竟然是一条某雪山雪崩,几个滑雪爱好者被埋的消息。 因为七岁前没养在身边,孟松年对小儿子其实多有愧疚,这份愧疚随着他的长大、他性格里的叛逆,逐渐演变成了过度担忧的焦虑。 当时普通的滑雪场已经满足不了孟梵川,19岁就跑去加拿大玩黑|道野雪,孟松年经常半夜做雪崩儿子被埋的噩梦。 孟松年心惊胆战,从那之后便反对孟梵川玩滑雪。 先是赛车,后是滑雪,孟梵川碰一样孟松年就反对一样,父子俩的嫌隙就这样越拉越大。 这么多年过去,孟梵川虽然好像都听话的不再碰这些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但孟松年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喜欢。 比如这一刻,他第一次看到儿子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容,而岑蓁看他的眼神是发光的。 她懂他。 他们在精神上有着高度的共鸣。 “一般。”孟松年看了很久才回答庄佳仪。 庄佳仪看出丈夫的口是心非,抿唇戳破他,“一般你笑什么?” 孟松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看儿子看出了笑意,清嗓正色道:“我在笑蓁蓁摔倒。” 庄佳仪跟随视线看出去,岑蓁的确是摔得趴在地上,但她那位平日里高不可攀的小儿子正把人抱起来又是检查胳膊又是检查腿的,检查完了还捧着脸安抚似的亲一亲嘴。 庄佳仪笑着摇摇头,“雪场里的雪都要被他们甜化了。" 她边说边朝儿子儿媳走去,“我去找他们一起玩了,你自己take care。" 孟松年:“” 于是几分钟后,孟董看到雪道上两个年轻人愉快地陪自己老婆玩在一起。 庄佳仪不会滑,岑蓁和孟梵川就带着她慢慢玩,岑蓁甚至把自己的乌龟屁垫绑到了庄佳仪屁股上。 还怪可爱的。 孟松年在心里想。 微顿有点想加入进去是怎么回事。 但孟松年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幼稚的想法,继续冷酷地插兜站在雪道下演视察领导。 坚持了十分钟后,直到三个人去了远到看不清的地方,孟松年终于还是屈服了。 他决定去找老婆,可位高权重惯了的人一时也不知道缆车要怎么坐,左顾右看后,无奈背着手一步一步走上去。 孟梵川包的这条雪道全长有800米左右,孟松年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3万多的鞋就这样埋汰在雪里。 好不容易走了快一半的路程,岑蓁一个人从上面滑了下来,看到孟松年停住,“叔叔您怎么上来了?" 孟松年静了三秒,“我随便走走。” 岑蓁:“”好特别的爱好。 既然遇见,岑蓁拿出滑雪服里的手机,找到莫湘的对话框,点开拍摄视频后把手机递给孟松年, “那叔叔能不能帮我拍个视频?我要发给经纪人。” 刚刚正在上面玩的时候莫湘打来电话,说岑蓁又是快半个月没更新微博了,催她尽快发一条动态。 岑蓁说自己正在明州滑雪,莫湘直言那就拍一条在明州的动态,毕竟回来打卡宣传片的拍摄地说明岑蓁念旧,大家互动起来也有话题。 这辈子除了庄佳仪,还是第一次有人要求自己帮她做事。 孟松年沉沉地看着这位还未过门的儿媳妇,心想果然和那个臭小子一样,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 心里这样想着,孟松年还是接过了手机,“按这里是不是?” 岑蓁点头,理了理头发往后站两步,见孟松年比了OK后,顿时切换到专业的微笑脸:“Hi大家好,我是蓁蓁,很久没跟大家互动了,猜猜我现在在哪里呢?评论区告诉我,猜中的宝贝一啊!” 岑蓁话还没说完,一道风驰电掣般的黑色身影忽然从身边经过,顺便单手把她整个人抱了起来,继续滑走了。 正专心认真给儿媳拍营业视频的孟松年:"?” 什么玩意儿飞过去了? 孟松年本能的追踪着镜头,很快就发现是自己那个逆子。 此刻正公主抱着老婆滑了下去。 孟松年眯着眼看出去,片刻,唇角不受控制地往上弯。 手段一套是一套的,的确比自己年轻时会哄女孩子开心。 岑蓁从短暂地被惊吓了半秒到发现是孟梵川后也跟着笑出来,甜蜜的笑声回荡在雪道上,清晰地录到了视频里。 孟松年随手就帮儿媳点了发送。 对面的莫湘收到视频,直接发了个大拇指过来:T这个剧本谁想的?太自然了!1莫湘直接登录岑蓁的微博账号帮她把视频发了上去。 粉丝迅速集结: ∫我靠?我靠?我靠?!!J姐姐在明州!!啊啊啊和姐夫一起故地重游!J知道姐夫会滑雪,但没想到滑得这么帅。j蓁蓁笑得也太开心了吧哈哈哈?丁把我杀了给大哥大嫂助兴!!J@T好好好,这么玩是吧!呜呜呜爱看多拍!J抱老婆滑雪好酷,姐夫男友力爆棚!J孟二公子这臂力,这平衡力都好牛呀晚上抱得不少吧?J〔楼上什么虎狼之词?J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脸通黄。 岑蓁完全不知道孟梵川这一通半路抢人的视频已经被莫湘发到了微博上,第一次被人抱在怀里滑雪,岑蓁刺激得不行,两只手攀紧了孟梵川的肩,笑声回荡在风中,“慢点慢点,啊啊啊啊哈哈哈。” 两人完全不顾站在半路的孟松年死活,老父亲一时不知该上还是下,顿了顿还是决定先原路返回,把手机还给岑蓁后又问孟梵川:“你妈呢?” “上面休息,我现在去带她下来。”孟梵川说着睨孟松年,“你要一起?” 孟松年很冷酷,“不。” 孟梵川也懒得劝他,独自乘缆车上了山顶,庄佳仪是完全的新手,得需十二分的小心来陪同,孟梵川搀扶着母亲从山顶往下缓慢地移动,几百米的距离最初都很顺利,但大概是这种顺利给了庄佳仪假象,还有最后一百米的时候她微微松开儿子的手,“我自己试试。” 一个才开始滑、没有接受任何基础训练的人脱离了支撑当然无法保持平衡,庄佳仪独自滑出去还没有十米就有失控迹象,路线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偏移,孟梵川马上跟上去,在母亲快要摔倒前挡到她身前做人肉靠垫。 自己却撞在了护栏上。 庄佳仪安然无恙,当即抱歉地看向儿子,“没事吧?” 不远处的岑蓁和孟松年也跑了过来,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孟梵川:“撞到哪没有?” 孟梵川微怔,有些陌生地看向孟松年。 孟松年也为自己脱口而出的关心尴尬了几秒,见孟梵川好像没事,又板起脸,“都说了滑雪危险, 就是不听。” “我觉得很有趣。”庄佳仪拍拍孟梵川身上的雪,切身感受过了,也理解了儿子的喜欢,对孟松年说:“明天我找个教练,以后每年冬天跟他们小两口来玩。” 说完看着孟松年:“你呢?” 三个人都齐齐看着孟松年。 孟松年:“” 好半晌才不情愿地挤出一句:“找什么教练,他这么会,就让他来教我们。” 一“我们” 岑蓁没忍住笑了出来,不等孟梵川开口就托住他的手,和孟松年的手交叠在一起,意味深长地说:“没问题,他一定会好好教叔叔阿姨的。” 又是这样日落前的雪山时刻,整个天空呈现出冷调的幽蓝色,万籁俱寂,父子俩多年的嫌隙似乎都在这一刻慢慢靠近,消失。 原来Blue hour,真的会有浪漫和感动发生。 吃过晚饭后回酒店,孟梵川刚洗了澡从卫生间出来就被岑蓁拉到沙发上坐下。 “你让我看看有没有撞青。”她伸手去解孟梵川浴袍的带子。 @孟梵川措手不及,按住她的手,“没事。” “别骗我,我看到你撞到护栏上的金属条了。”岑蓁不放心,吃饭时就去雪场找了之前那个帮自己看腿的医生,要来药膏,打算帮孟梵川擦一擦。 她执意要看,孟梵川也没办法,松手靠在沙发上由着她。 岑蓁解开浴袍,一眼就看到了腰中间靠小腹的位置有块淤青。 “不是说没事吗?”她顿时就心疼了,挤开药膏,“还好我跟医生要来了药。” 可这对孟梵川一个男人来说,真算不得什么伤。 他不说话,目光微垂,看着面前的岑蓁。 岑蓁是在自己之前洗的澡,现在整个人趴在面前,香甜的气息扑过来,闻得人全身都舒畅。 她柔软的手在自己小腹上寇窒动作,很认真地抹着药膏。 孟梵川就那样看着她,喉结无意识地滚动两下。 雪场的酒店入夜后太安静了,静到仿佛能听见岑蓁的呼吸。 她几乎贴在自己小腹上,微热的气息轻拂皮肤,带起连串的反应。 “痛吗?”岑蓁毫不察觉男人的变化,擦完甚至低头往伤处吹了吹,沿着淤青的地方缓慢地,柔和地向下吹着,直到手无意识地碰到他内裤边缘。 距离实在太近了。 岑蓁刚刚注意力一直在伤处,浑然没察觉眼前已经起了反应的地方。 岑蓁一时怔住,手停在黑色内裤腰线处,脸微微涨红。 她也是这时才发现自己此刻的姿势过于暧昧,太容易使人联想。 岑蓁咽了咽口水,想解释自己不是有心撩拨,但抬头对上孟梵川的眼神他眼底漆黑,浴袍被自己解开了,一些熟悉的情绪不言而喻地在翻滚。 @窗外不知是什么鸟飞过去,留下一串鸟鸣。 四目对视,明明孟梵川看着她什么都没说,可这房里的空气好像忽然之间就变得粘稠起来。 岑蓁不自然地垂下眸,却始终无法忽视视野里的那处地方,她咳了声,把垂落的长发别到耳后, “还痛不痛?” 等了片刻,头顶却传来孟梵川的声音。 他音调很低,微哑地问:“会吗。” 他说得没头没脑,岑蓁却懂他的意思,她脸不可抑制地发着热,微顿,轻轻摇了摇头。 “那起来。”孟梵川伸手去捞她,可岑蓁却没动。 她停在裤子边缘的那只手顿了顿,忽然往下拉开。 孟梵川:“…” “我试试。”岑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鬼使神差,或许因为每次都是孟梵川想着办法的让她愉悦,这一刻她感受到他的需要,抬起头,眼眸水润地望着他问,“可以吗。” 孟梵川眸色深下来,因为她这一句话几乎就要控制不住。 岑蓁是第一次距离这么近地看,她舔了舔微微发干的唇,因为实在超出自己的想象,所以紧张到有些害怕。 几秒后,安静的房里,孟梵川的身体明显僵了下。 他很快偏过了头不去看。 怕自己受不了,怕自己失控,到时候反而做出伤害她的事。 但即便不去看,身体的反应也在告诉孟梵川,岑蓁正在做什么。 他喟出一口难耐的气息,喉头下意识吞咽,全身都被成倍涌来的感觉绷紧。 她的确不会,可没有方向地乱来已经让孟梵川要疯。 “我好像不行。”几分钟后,岑蓁艰难地抬起头,甚至咳了两声,声音低到如蚊呐:“你的太…” 孟梵川看着她嫣红水亮的唇,手慢慢下滑到她脸上,触及她柔软的皮肤,微微收紧,倏地就将人一把抱到了怀里坐住。 他按着她的背脊吻,勾着她的舌重重地吮着,津液交缠间手往下去,好像要把人揉进身体里。 稠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岑蓁被吻得身体发软,只觉得靠着自己的地方温度灼人,直到整个人忽然被提着腰抱到玄关坐下,听到他撕开了什么,还未反应过来深到让岑蓁倒吸一口气,颤抖地想去找支撑物,以至于白瓷的花瓶在急促中倒落。 “擦的什么药。”他轻咬她耳垂,声音在耳边低低打转,“都被你化开了。” 岑蓁后背一下一下地感受着墙壁的凉,不明白擦药怎么会擦成现在这种样子。 可好像又怪不得他。 “那我待会帮你重擦。”岑蓁整个人暴露在玄关的顶光下,全身泛着潮湿的粉红,她手搭在孟梵川肩上,羞耻地小声问他:“去床上好不好。” 孟梵川微顿,听话地把她抱了起来。岑蓁陡然腾空,腿下意识便缠上了他的腰。 可孟梵川没有回床上。 “你粉丝说我晚上一定抱得很多。” “…” “倒是没抱过。”他直直托着岑蓁往下,慢条斯理地说:“今晚试试。” ψ ------------ 61 chapter61 元旦过后没多久就是新年。 这或许是孟梵川人生里最迫不及待想要跨过去的一年,庄泰早前让大师批过八字、看过良辰吉日,最佳时间是在4月,可孟梵川一点都等不得,恨不得大年初一零点过了就把岑蓁娶回家。 庄泰没办法,只好让大师又挑了挑,最终将婚礼定在了正月初八。 当天亦是西方的情人节,对婚礼而言又加多了一层浪漫。 腊月里的时候,孟松年和庄佳仪带着孟梵川正式去了一趟杭州。 庄佳仪是香港人,给儿子办婚礼也遵循了自己家乡的传统,提前半个月来到岑蓁家里过文定过大礼。 尽管之前庄佳仪说会风风光光地娶岑蓁时肖云绮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孟家真的带着聘礼来的时候,她还是震撼住了。 一整个45平的客厅都没堆下孟家的东西。 唯一授权的媒体来跟拍时也看呆了,镜头来不及扫,干脆直接对着礼簿咔咔一顿拍,生怕错过这么夸张的画面。 他们是真没想到,豪门家的大礼甚至需要出明细。 礼簿明细里依稀可以看到奢侈如“钻冠一套,金镯六对,胸针六只,珠链六套,情侣套表”等等字眼, 也有例如“大衣十件,手袋十只,鞋袜十双,龙凤被铺”等等日常衣物和生活用品,甚至还有“喜饼数件, 莲藕成对,石榴成对”这样的蔬果。 整个册子密密麻麻看下来,根本算不清多少钱。 而以上都只是普通的礼物,最贵重的还是6.8亿的彩礼和位于北城和杭州的两栋别墅,以及两辆千万级别的车。 肖云绮站在被各种珠宝首饰名包名表堆满的客厅里,人有点发晕,“亲家,是不是太多了?” 庄佳仪微笑着说,“你培养了这么优秀的女儿,我们梵川能娶到是他的福气,给多少都是应该的。” 孟松年也点头:“我太太那边的风俗,还希望亲家你将喜饼多多派给亲友邻居。” 哪里还需要肖云绮亲自去派?知道肖家那位当明星的女儿要出嫁,街坊邻居都围在门口看热闹, 毕竟普通百姓也没见过谁家过大礼五六辆豪车开路的,那些车依序停在肖家楼下,还未正式迎娶已经气势十足。 父母在外面商讨着婚礼流程的细节,两个年轻人也在房里说着悄悄话。 “要分开那么多天。”孟梵川轻抱着岑蓁,叹一口气,“让我留下不行吗。” 彼时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就要过年,去年两人是一起过的,今年情况特殊,就快要出嫁,岑蓁想留在杭州陪母亲过年。 孟梵川也想跟着留下,岑蓁却不让,笑着赶他走,“初八都要结婚了,别这么粘人。” “可还有半个月。” “一年都等过来了,半个月等不了吗。” 孟梵川被她说得无奈一笑,细想也是,一年的时间都等过来了,偏偏到婚礼前这几天,他反而有些迫不及待。 低头在岑蓁唇上亲了亲,问她,“婚纱选的哪套?” 岑蓁抿抿唇,“不告诉你。” 去年孟梵川求婚成功后,庄佳仪就着手准备起了儿媳婚礼上的礼服和珠宝,这些事交给儿子她不放心,于是大到婚礼上的主纱小到珠宝上的一颗钻,都是庄佳仪亲力亲为。 庄佳仪见了无数个高定奢牌的设计师,光是礼服手稿就给岑蓁看了不下百来份,去年夏天婆媳俩终于敲定了合作的品牌,飞去法国量尺,当时岑蓁还以为自己挑一件就好,没想到年底品牌将数十套厚重华丽的礼服空运到北城,再由工作人员送到孟家时,庄佳仪跟岑蓁说:“选九套婚礼当天穿。” 岑蓁直接傻眼,九套? 她真的是结婚,不是去走秀吗? 可这还不止庄佳仪说:“还有套裙褂是香港的老师傅手工在做,针线复杂工期长,要再等等。” 婚礼当天各种婚纱礼服裙褂加起来共计十套,图一个十全十美的好彩头。 “阿姨”岑蓁觉得实在夸张,“会不会有点多了。” “梵川要求的。”庄佳仪笑着告诉她,“放心,他负责出钱,你负责漂漂亮亮地出嫁就好。” 所以眼下孟梵川问,岑蓁才不会告诉他自己选了哪套做主纱。 “到时候自己看。” 孟梵川也不恼,笑了笑,垂眸安静地看着岑蓁。 @其实时至结婚前夕,他偶尔还是会觉得这一切美好来得太不真实,记忆好像还是会停在初见她那晚,她一袭白裙安静地坐在角落,而他视线穿过人群落向她的那一刻,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天,能与她共同期待着属于他们的婚礼。 “太漂亮怎么办。”他笑着问,说情话,“我会受不了。" 外面客厅贴着各种红喜的物品已经让岑蓁心跳热烈,她嘴上笑孟梵川迫不及待,其实内心同样, 等这一天等了太久。 “受不了也忍着。”她轻轻笑,双手抱着孟梵川的颈,微顿,认真地仰头看他:“我反正要漂漂亮亮地嫁给你。” 光是听这样的话,那种无法言喻的幸福感便已经涌遍了全身。孟梵川环住岑蓁的腰,微微俯首就吻了下来,一点点摩挲过她的唇,再探进嘴里纠缠住舌尖,两家父母在外面不知说到了什么传来笑声,浑然不知房里肆无忌惮的唇齿交缠。 两人甚至连去锁门都舍不得分开,边走边吻着,最后孟梵川干脆直接抱起岑蓁,熟悉的姿势让岑蓁应激地颤了下:“不要鬼知道之前在滑雪场那夜她是怎么过来的,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她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最后弄了孟梵川一身。 第二天庄佳仪问她怎么不滑雪了,她满脸通红,又实在不好意思告诉婆婆,她的腿走路都好酸。 眼下又被这样抱着,岑蓁多害怕这人再来一次,忙按住他:“不行。” 孟梵川到门口把人放下,伸手反锁住了门,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就这么想我?” @岑蓁手还环在他颈上,“那你锁门干什么。” 孟梵川纵使有过那么几秒的冲动,但这里始终在杭州,双方父母还在外面,他就算再想,也的确不至于在这里做这种事。 “我只是想跟你安静地接个吻。”他倒也算诚实。 岑蓁望着他,“真的?” 孟梵川不说话。 岑蓁靠在门边,微顿,环在男人颈间的手忽然收紧,拉着他贴向自己,“抱我。” 岑蓁主动吻他,在一起久了,她逐渐也知道孟梵川的敏感点在哪里,一双手故意往下乱走,孟梵川不是什么圣人,被未婚妻撩成这样,呼吸沉了,便也不想再思考那么多,揽住她的腰重重回吻。 他亲吻她的唇,肩骨,再到纤颈,濡湿的舌尖摩挲她的皮肤,只觉得岑蓁迎合得有些过分,可他又那么喜欢,身体里的欲望在失控,直到耳边忽然传来她轻轻的笑声: “不是只想接吻吗。” 她的手停在有力的证据处,让孟梵川无法反驳。 孟梵川终于后知后觉,“你故意的。” 岑蓁眨眨眼,不怕他,“我就是试试你。” 很显然,孟梵川经不起试,轻易就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试出来就得负责。”孟梵川侵略性地压向岑蓁索吻,岑蓁抿起唇角笑着躲他,却被他困在怀里动弹不得,吻到情趣正浓时,外面传来庄佳仪的敲门声:“阿川,我们该走了。" 岑蓁:” 孟梵川:“…” 岑蓁没想到那么快,与孟梵川四目对视,这才察觉好像玩得有点大了。 孟梵川这会儿显然在那个难忍的最高点上。 “怎么办。”岑蓁想笑又不敢。 孟梵川先应了外面的庄佳仪一声,而后把岑蓁按到怀里,低了音色,在她耳边一字一句地说:“等着,结婚那天我再找你算账。” 岑蓁:” 对岑蓁来说,除了即将举行婚礼的喜事之外,她主演的《坠落》彼时也传出消息有望入围戛纳主竞赛单元,这也意味着,这位今年22岁的中国电影演员有机会角逐这一年的最佳女演员奖。 戛纳每年走红毯的女明星不少,但真正能有作品入围的却少之又少。国内电影的创作始终受到太多的限制束缚,也导致这些国外顶尖奖项少有华人提名。 如今《坠落》能入围主竞赛单元,即便最后岑蓁拿不到演技奖,她的履历也已经甩了同批演员一大截。 如果运气再好一点拿到了奖,那她将会是中国电影史上最年轻的戛纳影后,未来不可估量。 “角逐戛纳,千亿儿媳,豪门婚礼”一多个词条绑在岑蓁身上,让她和孟梵川的这场婚礼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 那份过大礼的礼簿被报道出来后,网友也都看呆了。 这就是豪门的婚礼吗?光是聘礼就够我生活十辈子了吧?J那个金镯子重到感觉能夯死我,一对就夸张了,竟然有六对。J看论文都没看这么仔细过,我粗略算了下,不算房子和车,光这些礼物就差不多一个亿。J粤港这边是这样啦,岑蓁准婆婆是香港名门,少不了还有各种鱼胶海参鲍鱼。J〔岑蓁工作室2月没有发任何行程,婚礼肯定在2月!J浅秀一个,我家住岑蓁老家对面的街,这是她妈妈送来的喜饼,说是孟家大礼送得太多了,整个小区送完了都还剩哈哈哈哈。J岑妈妈就不能莫名其妙地送我一盒吗?J哈哈哈哈哈哈我也想要个莫名其妙!J谁知道他们的婚礼在哪里举办?好想当天去蹭蹭流量搞直播。JT你在做啥美梦呢哈哈哈媒体都不一定能进去,你还搞直播?J应该在北城,多留意那些顶奢酒店最近的动向。J#岑蓁孟梵川大婚#岑蓁婚礼#孟梵川#等等多个词条,在新年期间轮番上热搜,各大营销号试图从各种线索里扒出两人结婚的日期和地点,记者媒体也在暗中踩点北城那几个大酒店。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孟梵川和岑蓁的婚礼早定在了香港。 原因有很多,第一是因为外公庄泰身体才刚刚康复,行走不便,他开口想要孟梵川在自己身边办婚礼,两家只剩这一个老人,谁也没有说不的道理。@第二则是,新年期间北城还是太冷了,孟梵川知道岑蓁怕冷,香港气候舒服些,她也能安安心心地穿那些漂亮的裙子出嫁。 但让孟梵川和岑蓁都一致答应下来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们在香港也有太多美好的回忆。 他们的第一次接吻在这里,第一次交换彼此的身体在这里,第一次定情告白也在这里。 有那么多的第一次让他们觉得,在香港完成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仪式,亦是一种圆满。 不管是先前的长子联姻还是如今的二子娶妻,孟家办喜事,从来都不仅仅是一场婚礼那么简单。 孟家夫妻的家庭在两岸上流社会都有着知名的影响力,这样一场婚礼除了是庆祝两位新人,同时也是一场彰显家族财力,人脉,社会地位的大型social场。要请哪些人,要怎么请,早在半年多前, 亚湾公关部就筹备了专门的团队,由经理susan亲自跟进,负责包括落地,媒介,宾客等各方面的事务。 在仪式感大过天的粤港澳地区,婚礼比领证还要重要,更遑论在港岛有头有脸的庄家。 最爱的外孙娶妻,庄泰也跟着人逢喜事精神爽,不仅亲自交涉安排了最隆重的婚礼地点,婚礼还未开始,就已经对媒体公开放话一已经给孙媳妇准备了红包。 被问到有多少,老爷子毫不遮掩自己的偏心,“够上山顶买楼喇。” 时间来到正月初六,终于有港媒拍到岑蓁和母亲肖云绮秘密入住香港某酒店时,当天便激动报道: 孟庄再添两岸世纪婚礼!继长子大婚后,亚湾二公子孟梵川将与内地女星岑蓁完婚!本报记者拍到岑蓁日前已秘密抵达香港,疑似为婚礼做准备!外公庄泰日前接受采访心情大好,大赞岑蓁漂亮懂事,并透露两位新人将会在香港国际会展中心举行婚礼,记者去前方打探,现场早在一周前已经开始装扮,独家放送最新照片!J孟家找了顶尖的室内设计师,力求将这一场婚礼布置得华丽浪漫,除了鲜花需要当天从国外空运过来,其他所有装扮的确在一周前就开始准备,会展中心数千名工作人员组成的团队加班加点,现场亦都严严实实地关着门,狗仔们即便来探,也只远远拍到一张模糊的照片。 可即便模糊,网友们还是很快从装饰的背景上看到两个熟悉的名字。 Lewis,Zhenψ ------------ 62 chapter62 岑蓁和肖云绮的确在正月初六悄悄抵港,但陪同一起的,还有孟家包机飞去杭州接的亲戚朋友,一行50多人全都在这天入住了港逸酒店。 同属五星级酒店,港逸人气上虽然比不上近几年新建起的网红酒店,但胜在酒店品牌够大,资历够老,最重要的是酒店是庄佳仪弟弟,也即是孟梵川舅舅的产业。别的不说,在安保方面完全可以放心,绝对不会出现什么员工偷怕或者给媒体偷偷爆料之类的行为。 这也是庄泰的主意,香港顶级的酒店就那么几家,让岑蓁住哪儿都不如住在自家人的酒店里方便。 老爷子发了话,二儿子也得照听,毕竟是大家姐娶儿媳,岑蓁又是眼下炙手可热的明星,他即便免费提供酒店上的服务,实际也变相获得了这波流量,不亏。 当天晚上,孟梵川就先在舅舅的酒店开了十桌酒席宴请岑蓁的家人,给足老婆娘家人面子是其一, 想见岑蓁是其二。 两人今年在家里各自陪父母,孟梵川初二又陪母亲回港拜年,之后就一直在忙婚礼的事,现在好不容易等到岑蓁过来,想见她的心根本等不了一点。 酒席上,孟梵川人前彬彬有礼,礼数周到,被岑蓁的二叔各种夸赞,但人后,趁岑蓁起身去给小朋友拿甜品时悄无声息地把她拉到存放酒水的小房间。 门一关,彼此的呼吸贴到一起。 “干嘛,吓我一跳。岑蓁忍着笑。 面前的人俯下身影搂住她,“让我抱一下。” 从接机到去看婚礼现场再到回酒店吃饭,孟梵川根本没找到跟岑蓁单独相处的机会。 岑蓁被他完全拥在怀里,唇角抿着,“我出来给小圆拿布丁。" “让她等会。” “可人家刚刚叫你小姑父。” 耳边蓦地响起刚刚那个小女孩叫自己小姑父时的声音,三个字乖乖巧巧的,叫得孟梵川心都化了。 冲“小姑父”三个字,孟梵川松开了岑蓁,“给她多拿两块。” 岑蓁没忍住笑出声,“你这么好收买的吗。” 孟梵川嗯了声,低头吻她,“你也可以试试。” “试什么?”岑蓁轻轻环他腰回应,“我又不需要收买你。” “不需要吗。”孟梵川抬起头,“忘了自己在杭州做过什么?” 岑蓁愣住,没想到这人竟然还记着,一时气笑,“不就是跟你玩了一下,怎么这么小气。” 玩了一下。 孟梵川勾勾唇角,又吻下去,“行,回头我也跟你玩玩。” “…” 两人在酒水间里只待了一会,孟梵川在心里做好了饭后二人世界的打算,谁知酒席结束,肖云绮提出带几个小辈儿逛一逛香港的夜景。 她对这里不熟,只能孟梵川和岑蓁陪同。 丈母娘开了口,孟梵川哪有说不的道理,再加上几个小朋友左一声“小姑父”右一声“小姨夫”的围着他喊,喊得孟梵川根本没办法拒绝,心甘情愿地当了一晚导游。 晚上十点回酒店的时候,孟梵川还想找机会,可肖云绮不动声色地对他道:“今天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这两天别熬夜,得养足精神。” 又说:“明天和蓁蓁就不要见面了,免得撞了喜气。” 丈母娘一句一句意味深长,虽不明说,但孟梵川懂了她的意思。 后天是人生大事,其他再多心思也得先放一放,以婚礼为主。 @其实孟梵川自己也清楚,如果今晚把他和岑蓁放到一个房间,多半又是天亮才睡。 罢了,他安慰自己不过是再等24个小时。 “好,那你们早点休息。” 岑蓁依依不舍地还想开口说什么,却被他摇摇头眼神暗示,最终只好也跟着作罢:“那你回去慢点。” 小情侣婚前最后一面就这样结束。 岑蓁之前跟孟梵川说,一年都等过来了,怎么眼下半个月都等不得。 但现在她才知道,原来越到眼前,那种将至的幸福感越强烈,一切便越发的迫不及待。 婚前倒计时的这天,煎熬过以往任何一次分别。 正月初七,乔汀汀,池玉,莫湘都入住了港逸,岑蓁的导师,同学,师兄柏延,包括之前在两个剧组交下的朋友比如谢庆宗等也在这天陆续抵达。 港逸早在一个月前就暂停了正月初六到初九的订单,这四天酒店不对外营业,全部包揽婚礼宾客的入住。也正因为这个举动,加上酒店本身是庄家产业,港媒一早便猜到新娘会从这里出嫁,这几天全都围在酒店楼下,甚至还有通宵打地铺的,为了抢头条不惜一切。 “这些港媒还真是跟电视里拍的一样,好拼。”隔天早上池玉掀开窗帘看到酒店楼下扛着各种长枪短炮的港媒感慨道。 可岑蓁今天根本没出酒店。 别说出酒店了,光是她入住的这间套房的门她都没机会踏出去,从早上醒来就在不断的忙—— 忙试妆,忙换装,忙拍照。 岑蓁这次的造型全由bella王团队负责,早前婚礼消息传出时,多的是给莫湘打电话想要搭线给岑蓁做造型的团队,可岑蓁没有任何犹豫地选了bel|a王,毕竟她还是默默无名的小新人时,是bella王在时尚圈拉了她一把。 岑蓁从来都是一个会感恩的人。 礼服那边的品牌方也来了专业团队,九套衣服依次试过,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期间担心明天衣服太多匆忙来不及拍照,摄影师又提前拍了些照片备用。 这样一天忙下来已经晚上八点,岑蓁累到不想动,连晚餐都是池玉帮她叫到房里吃的。 吃完继续躺了会才有空想起孟梵川,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正想打个电话过去问问,孟闻喏给她发来一条微信: T嫂子,看我哥,哈哈哈哈哈完全心不在焉!J照片是偷拍的角度,孟梵川和几个老太太坐在麻将桌上,手里拿着一张牌,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迟迟没有出牌。 尽管是一张侧面照,岑蓁还是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了,那种看到就会生理性喜欢的感觉还是会藏不住从眼底泄露。 岑蓁抿了抿唇,直接给孟梵川打过去:“在干嘛?” 孟梵川叹声气,听得出的确有些无聊,“打牌。” 明天就是大婚,母亲庄佳仪这边的亲戚也都汇聚到香港,几个澳门大马过来的老太太住不惯酒店,被庄佳仪接到了家里,明天跟着孟家的车一起去婚礼现场。 香港人爱打麻将是出了名的,喜宴前喜宴后都要打一打,几个老人家难得聚到一起,吃过晚饭就在家里支起了一桌。 起初庄佳仪陪着打了几圈,后来她有事忙暂时离开,三缺一,老太太们就把孟梵川叫过来凑数。 @“打赢了吗。”岑蓁在手机那头问。 孟梵川随意丢出一张幺鸡,“输了。" 孟梵川打得心不在焉,但的确也有故意放水的成分,他一个年轻人跟三个老人家争什么争,输点钱给她们开心一下没什么不好,更何况每次胡了牌,几个姨婆都会高兴地说: “哎呀,多谢阿川哕!” “听日要做新郎哥,姨婆提前祝你呲和和美美,百年好合!” 于是每放一次水,就能被几个老太太轮番祝福各种好听的话,孟梵川这钱散得也乐意。 听到他说输钱,再想起刚刚孟闻喏说他心不在焉的话,岑蓁在手机这头抿唇笑,“那就别打了,早点去休息。” “睡不着。”孟梵川诚实地说。 他今天其实也没闲着,家里来送礼的客人来了一波又一波,游走在各种不得不应付的场面话里, 他累了一天,其实应该很疲惫。 可躺到床上,想到等了那么久的日子就在明天,却怎么都睡不着。 脑子里莫名其妙冒出各种各样的问题,比如明天会不会下雨,路上会不会堵车,会不会应付不了姐妹团的刁难。 但最离谱的竟然是担心自己会不会睡过头耽误了去迎亲。 从来游刃有余对一切都无所谓的某人在25岁结婚前的这一晚,竟然紧张了。 “乱想什么呢。”岑蓁听到他说的这些后笑得不行,“早点去睡,养好精神。” 她顿了顿,轻声说:“我等你明天帅帅的来娶我。” 所有情绪忽然之间被这句轻而温柔的话化解。 她等着自己。 孟梵川莫名就松弛了下来,眼底蔓上浅淡笑意,“好。” 挂掉电话,孟梵川便丢了手里的牌,“不打了。" 几个老太太瞪眼:“点解?” 孟梵川手抄兜里站起身,悠悠道:“我老婆让我睡觉。” “…?" 等孟梵川上楼,老太太们才看着他的背影嗔怪一句,“老婆奴!” 翻开这一年的老黄历,正月初八上醒目写着“宜嫁娶” 早上刚过七点,港逸酒店大门还紧闭着,门外及酒店两侧道路已经堵满了记者媒体。 七点十分,有工作人员推着车出来,依次给蹲守一夜的媒体派发食物,并告诉他们:“孟生同岑小姐为大家准备的早餐,大家辛苦晒。” 有记者迫不及待问:“婚车几时来?” 港逸工作人员守口如瓶,一概称不知。 同一时间的楼上套房,岑蓁已经在拍晨袍照。 她四点半就被拉起来,又开始了和昨天差不多的流程,各种化妆换衣服,拍完晨袍又拍喜庆的红色挂脖礼服,最后才换上庄佳仪找老师傅手工缝制的龙凤褂皇。 香港这边出嫁的女生大多会穿裙褂,而裙褂里的刺绣工艺又分不同,褂皇算是最富贵最顶级的工艺,金银线达到100%的密度,穿上身金光会闪到看不见红布的底色。 岑蓁这套褂皇老师傅们手工绣了三个月,一针一线都奢侈极了,上身宛如艺术品。 换裙褂的时候,肖云绮在旁边帮女儿整理细节,念着老一辈的旧话:“姑娘穿上绫罗裙,很快儿孙一群群。” 为人父母在这一天心情也是复杂的,做母亲的看着养到这么大的女儿出嫁,的确舍不得,但看到她被这么多人爱着,心里又宽慰,昨晚眼眶红着按这边的风俗给岑蓁“上头”,肖云绮也慈爱地祝福她,“一梳梳到尾,二梳举案齐眉,三梳比翼双飞…” 终于穿上沉沉的褂皇,全部造型完毕,岑蓁兴奋也紧张地坐在房里等,时不时问池玉:“他来了吗?” 又叮嘱乔汀汀:“待会不要太为难他。” 姐妹团们直接起哄,“哎哟,这就护上了?” 就在房里笑成一团的时候,外面终于传来了敲门声。 乔汀汀作为首席伴娘,气势很足地喊着其他人:“姐妹们上!” 大家一窝蜂地涌去了外面,卧室门被关上,岑蓁一个人坐在里面,听着外面的动静,时不时抿一下唇,眼神急切地落在门上,一分一秒的,等着她爱的那个人走进来。 同一时刻,楼下蹲守的媒体已经同步在网上发布了最新消息。 [@港岛娱乐:#岑蓁孟梵川大婚#上午8点半,孟家婚车车队抵达港逸酒店,领头婚车依然是孟少在内地的黑武士超跑,但该车目前已挂上“ILOVE U"的甜蜜港牌,新郎孟少不接受采访直奔酒店,真傺好赶时间娶老婆!请期待后续报道!J@早在网上蹲着的网友终于看到了花絮,激动热议: 丨???我靠香港车牌还可以这样来?J哈哈哈哈是的!你可以自由DIY,我朋友之前DIY了一个自己的英文名车牌!J孟梵川不要太爱哈哈哈哈,亲自开车来迎娶不说,车牌都要跟老婆告白!J港媒什么标题,赶时间笑死我,脑补出了少爷懒得理急着上去找老婆的画面。jr人家今天结婚,都让让吧,哈哈哈哈!J笑死,这个车队怎么感觉看不到头,孟梵川是不是把全香港的跑车都拉过去给他迎亲了?J啊啊啊啊啊姐夫好帅!!!J网友们在网上蹭热闹蹭喜气,不知道彼时酒店里,孟梵川正在接受姐妹团的各种刁难。 岑蓁在房里只听到外面闹哄哄一片,乔汀汀非说要孟梵川深刻记得走到岑蓁面前的每一步都不容易,要珍惜,所以特别“体贴”地给他准备了指压板。 池玉嘴上说着不敢拿捏自己的老板,可实际比谁都来劲,直接做了个大轮盘,上面列着十多个极限考验,孟梵川转到哪个玩哪个。 岑蓁仔细听外面,猜测孟梵川应该是抽到了俯卧撑或是平板撑的体力考验,耳边传来一声又一声诸如“哇哦新郎好厉害™666™臂力100分”的话。 最后外面突然爆发出欢呼声,拿到大额红包的姐妹团们心满意足地给孟梵川开了门,还故意模仿电视里的模样,弯腰做请的姿态: “少爷,夫人在里面等着您呢。” 门打开,等了许久的岑蓁心一跳,抬头,看到孟梵川终于出现在面前。 他今天很帅。 黑色西装矜贵,白衬衫穿得一丝不苟,颈间打的温莎结正式又温柔。 目光对视的那一刻,岑蓁在一众起哄声中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眸,孟梵川走到她面前微微蹲下,刚要开口说话,池玉又伸手拦在岑蓁面前:“少爷请先找鞋,找不到鞋不能带夫人走哦。” “哈哈哈哈哈哈哈!” 孟梵川无奈,看了看异常宽敞的卧室,微顿,问池玉:“鞋是谁藏的?” 池玉指岑蓁:“你老婆。” 孟梵川视线落回岑蓁身上,与她眼神交汇几秒,明明什么话都没说,却莫名有了心灵感应。 “我老婆不会为难我。”孟梵川笃定一笑,只是稍思忖,低头掀开岑蓁的褂皇裙角,果然,一双手绣的褂皇鞋就那样安静地放在脚边。 “啊啊啊,蓁蓁你!” “最后的大题直接给老公送分是吧!” “好好好,当我们面亲一个这事儿就过去了!" “哈哈哈哈哈快点亲一个!” 各种起哄吵闹声里,孟梵川帮岑蓁穿好鞋,而后专注看着她。 岑蓁安静坐在床边,挽着低低的发髻,一身绣凤描龙的褂皇穿得端庄又惊艳。 这一刻,两人好像无视了房里的所有人,眼里只有对方。 第一次以新的身份看着彼此,岑蓁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像刚谈一样,整张脸都泛起了薄红。 周围的声音逐渐安静下来,微顿,便见那个乖张不驯的男人低头在岑蓁唇上落下一吻,牵起她的手说: “我来娶你了。" ψ ------------ 63 chapter63 11点左右,微博上关于岑蓁和孟梵川大婚的专题报道终于又有了新进度。 [@港岛娱乐:上午11时孟梵川和岑蓁终于牵手现身酒店外!岑蓁身穿天价龙凤褂皇,似乎不知孟少换车牌,看到I Love U时瞪大眼睛,甜蜜笑容藏都藏不住啦!而孟少依然好赶时间,接到老婆仔就驾车离开,不知孟少又赶时间去做什么呢?J港媒发出的快采视频里,岑蓁和孟梵川手牵手走出酒店,闪光灯噼里啪啦地对着他们,喊话的声音里有粤语也有普通话,岑蓁到底是演员出身,即便是大婚当天也还是很有职业修养地朝大家点头微笑,媒记里有人问:“蓁蓁今日是不是特别开心?!" 岑蓁没开口,但上车前留给镜头的甜蜜笑容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网友们在线评论: 笑死,孟梵川真的好赶时间。J孟少爷:今天娶老婆,很忙,勿扰!J∫不得不说,又被姐夫帅到了,这个正装穿上身材比例好绝。J蓁蓁穿中式裙褂也超美!!!J这衣服真的是泼天的富贵感,果然褂皇出阁是豪门标配。J脖子上那串翡翠项链估计够我买栋房子了。J这两人真的绝配,没人觉得岑蓁整个眼神都在发光吗?幸福到发光!J呜呜呜呜呜呜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孟公子好爱。J是呢,感觉他一分钟都等不及地要把我们宝贝娶回家!J这边婚车离开酒店,媒体们也都跟着转场,所有人一股脑地围去了会展中心,却不知两个新人先去了一趟山顶庄泰的住处,在那边草坪上和父母长辈先举行了一个简单的户外仪式。 这其中包括敬茶,改口,拿红包,互喂甜汤等等环节。岑蓁到达后也换上了外景纱,考虑到方便敬茶等动作,这套纱选的是风格偏甜美的公主纱,独特的桃心领剪裁加蝴蝶结设计的肩袖,整体少女感满满。 香港今天气温宜人,庄家别墅的草坪上也做了浪漫的布置,微微的暖风吹拂,摄像机全程记录了每个温馨瞬间。 比如两位妈妈被敬茶时喜悦的笑容,比如外公庄泰终于喝到外孙这杯茶的感慨万千,再比如孟松年端起儿子递来的茶杯时,嗯了一声,教导他成家了就要担起责任,要懂得疼老婆。 “就像我这些年对你妈一样,从没红过脸。”他一本正经地说。 听得庄泰在旁边瞥他,“你这是在教儿子还是在夸自己?” 难得儿子办喜事,孟松年心情也好,回头跟岳父贫起嘴来,“那您说我是不是个好女婿?” 老爷子瞪着他,“我唔该你(我拜托你),几十岁人了,怎么还跟自己儿子抢风头。” 孟松年:“” 眼看着孟松年被自己的老丈人完全硬控还无可奈何的模样,岑蓁低头抿着唇,想笑又不敢真的笑出来。 毕竟,几分钟之前,她才真正地对着这个气场强大的男人改口,叫了一声爸爸。 现在就笑他,大概不好吧? 然而身边的老公已经开始明目张胆地笑了,岑蓁偷看他一眼,实在没忍住,最终也跟着笑了出来,同时在心里感慨越深入地走进这个家庭,越觉得过去的自己有太多没必要的作茧自缚。 从一开始她就应该有信心,孟梵川那样优秀,他的家庭和父母也必然有着极高的修养和见地。 事实证明的确如此,不仅如此,他们甚至还很可爱,完全改变了自己对豪门的刻板印象,也让自己对这个大家庭充满了喜爱和期待。 户外仪式结束后,下午又赶拍了一些外景,三点的时候岑蓁终于来到会展中心主现场,为晚上的婚礼做准备。 十套礼服到这里才换掉了三套,还有七套在等着岑蓁,去到酒店后她又马不停蹄地换上迎宾纱, bella王紧跟着帮她换造型,一切都匆忙至极,却又有条不紊,让岑蓁好几次都感觉自己不是来结婚,倒像打仗的。 下午五点,做好全部造型的岑蓁出来和孟梵川一起迎宾,从男人看过来的眼神里,岑蓁知道他很喜欢。 目光实在太灼热,导致她不好意思地问,“看什么?” 岑蓁的迎宾纱是一件略复古的蕾丝鱼尾,浮雕花卉蕾丝与刺绣融合在肌理里,穿上身有种纯欲慵懒的仙气。 最重要的是,鱼尾设计非常显腰臀比,将岑蓁玲珑有致的身形完全勾勒出来。 “看自己老婆。”孟梵川唇角微抬,一句“老婆”喊得理直气壮。 岑蓁轻轻抿唇笑,站到他身边,开始了漫长的迎宾过程。 今天的婚礼孟庄两家都谢绝了媒体的进场,所以此刻的媒体们看不到一对新人,只能蹲守在会展中心场外,根据陆续开进来的豪车来实时报道宾客名单。 香港会展中心非一般酒店可比,97回归的交接仪式便是在这里举行,上一次有豪门在这里举办婚礼还是十多年前,如今会展中心敞开大门,被数千公斤空运过来的鲜花隆重装点,再度成为一对新人的幸福起源地。 虽然孟梵川早有提醒,但当岑蓁看着一个又一个自己从电视或报道里认识,现实中又完全不认识的人出现在面前时,心跳还是激烈地跳动。按照孟家在北城的人脉,庄家在香港的人脉,这场婚礼庄泰原本是要大摆三天宴席的,但最终被孟梵川拒绝。 婚礼一生有一次就够了,摆再多场,都不会有唯一的那一场刻骨铭心。 外孙要求只办一场,庄泰便竭尽所能地盛大豪华,今晚的宴席宾客接近2000人,内场足足300余桌,两岸政商大佬名流云集,娱乐圈的明星也有,但来的大多都是顶层,其中有位已经拿到奥斯卡终身成就奖的导演在门口见到岑蓁时,笑着对孟梵川说:“结婚后可不能让蓁蓁在家做少奶奶,我还有戏想找她拍。” 孟梵川简单四个字表明态度:“随时欢迎。” 媒体在外面也实时滚动报道: 梁生和梁太的车刚刚驶进了会场!J谢庆宗到达,跟记者挥手示好!J哇,澳门大佬薄生携老婆儿子一同现身!J∫内地地产大王何健伦手拿超厚利是进场,据传与孟董是多年高尔夫球友。J顶尖F1车手,世界冠军Anthony竟然也来了!!J前方记者收到重磅消息,疑似特首刚刚从侧门低调进入婚礼现场。j@网友们看不到内场,只能跟着外面的记者吃吃瓜,但仅仅是这些名单已经足够他们震惊。 这场婚礼横跨政商文娱体育多个领域,怪不得能摆上百桌那么多,网友忽然担心起来: 这么多人,我们蓁蓁晚上能吃到一口饭不?J我结婚的时候20桌敬酒就给我敬晕了灬300桌,不敢想。J早知道这样我应该提前去会展中心求职上班的,呜呜呜呜好想看里面!J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富商名流,连特首都去了,孟梵川外公家地位好牛。JT你蓁姐各方面都next level了。J网友们的担心完全没错,岑蓁从户外仪式结束就没再吃过东西,迎宾站了快两个小时,7点左右才回到休息室,继续换主纱。 香港这边的婚礼都在晚上八点左右举行,岑蓁饿得前胸贴后背,换衣服的时候看到桌上有一盒喜饼,打开看里面整齐摆着两块糕点,没多想就拿起来吃。 一旁的池玉看着换上主纱的她,忍不住发出赞叹,“蓁蓁,你好漂亮。” 跟在岑蓁身边这么久,娱乐圈里颜值高的明星也见了不少,但能像岑蓁这样美到第一眼会让人屏住呼吸的,几乎没有。 或许也只有她。 池玉依然记得岑蓁第一次来公司时,她看到她时内心迎面而来的震撼,像一阵温柔又极具侵略的风直扫内心,当时她就在想,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如今那个女孩披上婚纱,终于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池玉看着他们这一路走过来,也感动到鼻酸,低了低头,问岑蓁:“我待会真的要坐主桌吗,我会不会跟特首坐一起,我有点害怕。” 岑蓁听到笑出来,抚着这个用心照顾了自己快两年的姑娘,安慰她:“放心,你跟我一起。” 晚上八点,婚礼终于正式开始。 岑蓁的主纱来自德国顶尖的婚纱设计师,年轻且鬼才,30岁就在国际上声名鹊起。起初他按照当下流行的趋势给岑蓁画了无数手稿,总不满意,直到后来他反复看了五六遍《坠落》,毅然摒弃掉那些繁复的装饰和设计,选用了他心目中最适合岑蓁气质的那一版。 孟梵川并不知道岑蓁的主纱是哪件,也没有刻意去追问,只想把这个当做今晚的盲盒惊喜。 他要亲眼看着她的新娘,是怎样漂亮地来到自己身边。 所以当婚礼现场的大门打开,肖云绮挽着女儿的手走向孟梵川时,他心跳亦加速,目光急切地落向岑蓁设计师最后希望呈现出的效果是极致干净的高级感。 高贵质感的缎面,仿佛被月光亲吻过的珍珠色一尘不染,层层重叠的立体褶裥随身体曲线流淌, 岑蓁披着朦胧头纱安静站在那里,好似雪山下温柔的白月光。 于孟梵川而言,他一眼万年,岑蓁的确是他追寻的白月光。 内心的澎湃再也无法克制,有那么几秒孟梵川甚至喉头哽涩,对命运的感谢在这一刻无以言表。 他曾经像现在这样遥遥地看着岑蓁,后来可望不可及地看着她,再后来跋山涉水,终于到这一刻,她安静地朝自己走来。 近在咫尺,触手可得。 可到这一刻,哪怕已经近在咫尺,那短暂的几步都还是等不了。 孟梵川手捧为爱人准备的鲜花,一步一步也朝岑蓁走去。他听不到高朋满座下淹没的喧嚣声, 看不到那些喜悦祝福的笑容,只坚定地,又那样迫切地朝她走去。 走到一起。 看着对方。 “孟梵川先生,你愿意娶岑蓁小姐为妻,无论顺境逆境,富裕贫穷,健康疾病,青春年老,都始终忠于她,爱护她,直到离开这个世界吗。” 孟梵川当然愿意。 他的回答低低的,却又那样清晰地响彻整个婚礼现场,经久不息的掌声里,他终于揭开了心爱之人的头纱,在万众瞩目的灯光下,吻掉她的眼泪,在她耳边说: “我爱你。” 这是孟梵川第一次对岑蓁说这三个字,在这样正式又永恒的场合。 他多希望岑蓁能明白一她是刻在他骨血里的一道月光, 这一生他再无需任何璀璨星河,有她这道温柔明月,已经足够。 他的爱亦会如当下这一刻许诺的, 唯一,且永恒。 主纱之后,岑蓁又换上不同的敬酒服,优雅贵气的中式旗袍,超闪的的镶钻露背礼服,明媚的鹅黄色复古花卉裙池玉和乔汀汀跟在身后看得眼花缭乱,“宝贝,你今晚美到时刻都在发光。” 又说:“感觉少爷随时都在偷看你。” 彼时他们正在一招呼那三百桌的宾客,人太多,多到岑蓁终于体会到孟梵川之前说会被吵到头晕的感觉,可即便再混乱,那双手始终牵着她穿梭在人群中,让岑蓁觉得温暖安定,内心满足。 8点开席的婚礼,直到夜里12点才结束。 岑蓁已经累到站不动,上车后就靠在孟梵川肩头闭上眼,“我休息一会。” 谁知这一阖眼就直接睡了过去,直到回到两人在香港的新房都还在沉沉地睡。 知道她累,到家后孟梵川也没有叫醒岑蓁,直接抱着她上楼,把人轻轻放在红色的婚床上。 这栋深水湾的别墅是之前孟松年夫妇送给岑蓁的订婚礼物,离孟家的住处不远。初六肖云绮到港后就和庄佳仪带人一起来布置。 有些可惜孟梵川在心里想。 她的新娘睡着了,不然应该可以看到,两位母亲为他们布置了多么漂亮的新房。 岑蓁还穿着最后一套礼服,安静地躺在床上睡,孟梵川注视了她许久,还是没忍住,低头在她唇上吻了吻。 察觉到有人在吻自己,熟悉的气息让岑蓁安心并依赖,哪怕还睡得迷迷糊糊,也习惯性地去迎合他,吻着吻着睁开眼睛,还有些茫然,“回家了?” “吵醒你了?”孟梵川问她。 岑蓁纠正他,“是吻醒我了。”却是带着几丝赧色地说。 孟梵川就那样支起一只胳膊靠在她身边,拨拨她的发丝,“累就继续睡。” 岑蓁往他怀里贴了贴,的确想继续睡下去,可刚闭上眼睛,蓦地又想起了什么迅速坐起来,“我还没换睡衣。”@“什么?” “妈妈说新婚夜要穿她买的那套红色睡衣,婚姻才有好彩头。”岑蓁彻底清醒了,边说边下床,在沙发上找到了庄佳仪准备的情侣酒红色睡衣,拿起自己那件对孟梵川说:“我先去洗澡。” 刚刚还困到睁不开眼的人因为一句好彩头突然又来了精神,孟梵川无奈笑笑,趁着她洗澡的时间,也拿了换洗衣服去隔壁洗手间。 岑蓁洗完换好睡裙出来的时候见孟梵川不在房里,听到隔壁洗手间有水声,知道他大概在隔壁洗澡,原本想上床躺着等他,可忽然看到那件酒红色的男士睡袍还在沙发上,忙拿到手里去隔壁。 洗手间的门关着,岑蓁敲了敲门,“你洗好了吗?” 没等到回复,她又问:“妈妈准备的睡袍你为什么不拿?” 话音刚落,门从里面打开。 热腾腾的水蒸气扑面而来,但比起这些热气,孟梵川赤|裸的上半身似乎更有冲击力。 他刚关了水就听到岑蓁在外面说话,没听清说什么,顾不上擦干,随便拿浴巾裹住下面就开了门。 虽然已经看过很多次,但眼下这种还挂着水珠的身体,岑蓁还是第一次看。 她愣了一下,脸不自然地发热,把手里的睡袍递给孟梵川,却听到那人懒散说:“我不穿。” 哪有男人穿得这么骚包的,孟梵川不喜欢这么鲜艳的颜色。 岑蓁不依:“必须穿。” 她搬出庄佳仪:“妈妈说了一定要穿的,新婚夜” 话还没说完,岑蓁忽然两脚悬空,下一秒人就被孟梵川抱到一旁的洗手台上坐着。 冰凉台面贴着肌肤,他手撑在两边,身影俯下来问:“那妈妈有没有说,新婚夜还要做点别的?” 岑蓁:“” 彼此就这样平静,灼热又持续地对视着,孟梵川身上的气息扑面压来,岑蓁心跳加速,睫毛微颤地看着他,氛围不知不觉到了那个临界点后,两张唇终于不自觉地吻到了一起。 孟梵川动作很轻,浅尝辄止地吻着,手摩挲岑蓁的脸侧,而后缓慢下滑,沿着腰侧来回抚弄,直到在最下方停住。 酒红的真丝睡裙太薄了,纸片一样,轻松就揭了过去。 也许是才洗过澡,孟梵川的手指很温暖。 岑蓁身体瞬间微不可察地瑟缩了下,轻叫出声张开口,正好被孟梵川捉住机会,轻易探入她口腔,卷起舌尖。 吻在这个时候慢慢加重,落在耳边的气息灼热极了,几乎要将岑蓁的呼吸重重包裹,睡裙的吊带早已滑到了手臂上,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两只脚尖什么时候垫在了台面上。 孟梵川还在吻她,只是有些漫不经心,他的专注此刻体现在另外的地方,也的确玩得认真,干燥的台面有了痕迹时,他离开岑蓁的唇。 j不慌不忙地抽起台面上的纸巾擦掌心,“越来越厉害了。" 岑蓁双腿无力地落下,虽然被他一句玩味的话说到面红耳赤,但的确又依赖地想继续,她主动伸手求抱,却被孟梵川公主抱回了隔壁新房卧室,放到他们的婚床上。 岑蓁这时还很执着地想要把睡袍给他换上,却被他暂时丢到一旁。 孟梵川认真看着一脸绯红的岑蓁,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那种幸福感安静又强烈地萦绕着,时刻在提醒他,他是真的拥有了。 这是他和岑蓁的婚房,是他们的新婚夜。 忽然的,孟梵川低头执起岑蓁的手。 温柔地吻住她手背,又从拇指逐个逐个地吻过每根手指,最后停在掌心。 “真的嫁给我了吗。”他好像还不可置信。 岑蓁被他莫名的问题问笑,无名指伸到他面前,“戒指戴着呢,想反悔也不行了。" 孟梵川怎么可能反悔,先前胡思乱想的时候倒是担心过岑蓁会不会突然当什么逃跑新娘。 但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孟梵川继续低头亲吻她,动作轻柔到像是蜻蜓点水,从脸到颈到肩,到身体的每一寸,若有似无地摩挲着,品尝着。 “今天那个林哥哥是谁。”他在耳垂上轻柔打转,不慌不忙地问。 岑蓁身体一阵一阵泛起涟漪,小声回:“ 我家隔壁阿姨的儿子。” “需要叫得那么亲热吗。”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叫的”岑蓁顿了顿,又翻出陈年老醋,“那你还和摩纳哥女生跳舞呢。” 孟梵川沿着手臂一路吻到手腕,而后轻轻圈住,推到头上,几乎是禁锢姿态地看着岑蓁。 岑蓁被看得咽了咽口水,低下声来,“那我也叫你一声哥哥。” 池玉好像说过,男人都喜欢被叫哥哥。 但岑蓁照做后,孟梵川好像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轻轻挑起岑蓁一边的肩带,“你现在是不是应该改口叫我别的?” 明明只是一根肩带,却被他挑出了几分明目张胆的情|色意味,岑蓁呼吸微凝,但还是故意装傻, “叫什么?” 孟梵川似乎笑了笑,很轻,也很无所谓,人往下去,“我不着急,你慢慢想。” 还来不及呼吸,他一个动作,岑蓁差点尖叫出声。 看出来了,孟梵川的确给足了诚意,希望她好好的,慢慢的,把刚才的问题想清楚。 岑蓁白皙的脸庞上逐渐浮起明显的红晕。 红晕逐渐蔓延到全身,仿佛被热气蒸发着,整个身体都浮上淡淡的一层欲色的红。 安静的婚房里,黏腻的汲取声愈发明显。 “不要。”岑蓁闭着眼睛请求地说。 孟梵川重新问她,“不要?” 在颤抖中沉默几秒,岑蓁不得不哭着确定了一件事,“你报复我。” 顺滑的长发微湿地粘在肩头,岑蓁全身感官只剩一处在大脑中疯狂剧烈地释放感觉,但她的新郎好像久候多时,且说到做到“我没有。”他一本正经地学她的话,“只是玩玩。” 岑蓁拼命把他拽回来,呜咽着问,“我现在收买你还来得及吗。” “可以试试。” 岑蓁与他对视几秒,忽然翻身坐在他身上,膝盖陷在柔软的床单里,变成主动那一方。 她环着孟梵川的颈主动索吻,技巧不够,至少态度摆在那,她吻他的唇,与他舌尖交缠,交换他口中属于自己的腥甜味道。 两人都吻得很认真,房里一时只有啧啧的水声,直到岑蓁忽然离开他的唇,转而含住他的喉结。 岑蓁明显感到面前的人身体僵了下,她停下,抬起头问他,“你不喜欢吗?” 孟梵川也是没出息,岑蓁玩似的亲几下,一整晚的耐心倾尽而出。 这世上没有比岑蓁更好收买自己的人。 他的呼吸早已燥热,也再懒得玩什么游戏,径直扣住岑蓁的后脑吻下去,激烈地吮吸,舌尖交缠到难舍难分,岑蓁手臂本能地攀缠住他,胸口急剧起伏,彼此的身体都因为这一个吻而变得滚烫。 月光铺陈进挂满喜庆的婚房,过去很长时间,鼻尖抵着鼻尖,男人染满欲色的声音落在耳边:“帮我带上。” 岑蓁有些羞涩,撕开后却又好奇,“怎么跟以前的不一样?” 有很多凸起的小点。 “是不是买错了?”她天真地问。 被男人直接拢到怀里压住,“试试不就知道?” 如果一早知道后来的样子,岑蓁在一开始或许就不会撕开那个包装。 抱着好奇的心态开始,最后却是发疯般地想停止。 可怎么可能停得下来? 朦胧的灯光下,岑蓁跪在床上,纤长的脖颈和雪白后背对着孟梵川,手被举过头顶禁锢在床背, 动弹不得。 那人一寸一寸地顺着她的脊柱往下吻,其他地方两不误地同步着,上下皆是激烈。 岑蓁紧紧咬住下唇,因为尖叫了太多次,以至于眼下只能无助地发出一些破碎的泣音。@她实在不知道这床喜庆的红床单待会还要怎么睡。 哪有人新婚第一夜就换床单的? “拿拿东西垫着好不好?”拼命克制的声音里,她倔强地提出要求。 孟梵川随手就拿了那件自己不想穿的睡袍。 “不要”岑蓁不舍得弄脏新婚的睡袍,“换别的。” 虽然很难,但孟梵川还是停了下来,手边实在没有别的东西,他耐心看了看,把岑蓁抱去旁边的沙发上。 可干净的沙发上还放着玫瑰花铺出来的爱心,孟梵川才继续了几十秒,又被岑蓁喘|息着推开, “别别碰到花。” 早上才空运过来的厄瓜多尔蓝玫瑰,特意用了岑蓁的应援色,铺满了今天的婚礼现场。岑蓁舍不得压坏,她视线望出去,正试图在房里寻找一处适合的地方,下一秒就被孟梵川天旋地转地抱起来难耐的声音落到耳边,一字一句没得反驳:“那就站着。” 他紧紧抱着她,直接抵到最深。 头皮发麻。 彼此的呼吸在这一刻都好像停了一瞬。 刺激来得强烈,岑蓁抓紧了孟梵川,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仰。 很快,失控又彻底的贯穿让她视线逐渐模糊,她挂在他身上彻底失守,连叫都没了力气,眼前只剩一片空白,以及无穷无尽的碰撞声。 夜早就深了,深水湾这间亮着灯的别墅从外面看贴满了许多个喜字,看着十分的安宁祥和。 但无人知道今晚房里燃烧的爱火,经久不息,彻夜不眠。 ® ------------ 64 chapter64 岑蓁昏睡到第二天中午快12点。 她还从没睡到这么离谱的时间,但即便睡到现在,她整个人却还是很疲惫,迷迷糊糊去摸身边的人,却摸了个空。 睁开眼睛转过头,才发现孟梵川不在床上。 这栋房子对岑蓁来说很陌生,昨晚才第一次住进来,她揉了揉眼睛起床,正踩到拖鞋上想起身, 两只腿仿佛回到了明州滑雪场的那晚。 酸软到根本站不住。 也是她活该,不让在床上,不让在沙发上,千挑万选,最后作死地给自己选了那样一条路。 孟梵川倒是痛快了,她喊声连天的时候是一点没顾。 况且后来怎么样了? 床上还是一塌糊涂,沙发上的玫瑰花七倒八歪,娇艳的花瓣最后被他踩在脚下,蹂丨躏得全都不成样子。 早知道他后面叛逆到故意到处打卡,还不如一开始就老老实实地在床上,也省得自己又被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地挂了几十分钟。 坐在床边揉了好一会腿,岑蓁才再次慢慢起来,推开房门,走到二楼楼梯处听到楼下有说话的声音,她脚步顿住,倏地隐到柱子后面。 视线悄悄看过去,楼下客厅坐了好几个年轻的外国人,应该是孟梵川的那些车手朋友。 他们不知在说着什么,时不时发出几声笑,而孟梵川完全融入在对话里,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游刃有余。 岑蓁站在楼上往下看,暗自觉得这样的孟梵川的确帅气,无论是模样还是谈吐,他都是那样自信且恣意,和这些年轻的车手在一起,浑身都迸发着自由的野性。 岑蓁忽地被野性两个字怔住好吧,可这人在床上似乎又太野性了点。 不知是不是新婚夜的原因,他昨晚不止是野性,几乎称得上野蛮了。 岑蓁身上还穿着昨天的睡裙,不方便下楼,干脆就先回了房间。 有气无力地趴在床上,找出手机,她和孟梵川大婚的热搜还挂在前排,只不过话题变成了#岑蓁卡布里蓝婚礼# 昨天晚上那样的盛况,不发几张照片也难与翘首等待整日的粉丝交代,于是婚礼结束莫湘就登陆了岑蓁的微博,挑了几张照片发到网上。 @岑蓁:嫁啦【心】@于是网友粉丝们这才从几张照片里窥探出了他们这场豪华的世纪婚礼,一时间沸腾四起,都纷纷表示,原来孟梵川才是岑蓁最大的粉头。 求婚时用写着老婆名字的蓝色飘带,大婚更是直接将婚礼现场布置成了一片蓝色的海洋,每一处细节都依着岑蓁的喜好而来。 【这是婚礼现场还是什么公主城堡啊?我惊呆了。】 【光照片里那个硕大的水晶灯帘大概就要几十个W吧?】 【笑死,几十个W洒洒水吧?港媒说岑蓁光是十套礼服加起来就千万,还不提每一套衣服配的不同的珠宝,简直就是行走的印钞机!】 【谁懂!!第三张揭头纱亲吻的照片太太太苏了!!小说脸疯狂代入!!】 【我更喜欢第六张!他们对视的眼神,那个浓浓的爱意感觉隔着屏幕流到我面前了!!】 【2000斤玫瑰,早点说我昨晚去会展中心捡花来卖啊】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昨天孟家的红包见人就发,那些记者人人有份,我严重怀疑是条狗路过都会被塞一个。】 【有生以来见过的天花板婚礼了。】 【看完评论区,好像只有我黄黄的,在想蓁蓁昨晚和姐夫do了几次。/羞涩】 【指路隔壁港岛娱乐,要被他们的记者笑死,说昨晚蹲守在蓁蓁和姐夫的婚房外,灯一夜都没熄!】 看到这里的岑蓁忽然紧张地抬起头看窗外竟然有媒体蹲在家门口的吗? 她完全不知道。 没记错的话,昨晚两人应该是拉了窗帘的。 岑蓁悄悄松了口气,继续看评论: 【人家就不能在家里数了一夜的礼金吗?/狗头】 【啊这,一夜估计都数不完吧?哈哈哈哈!】 【瞧不起谁呢?姐夫绝对有那个实力一夜不拉灯!】 【排,玩极限运动的耐力都很强!】 【笑死,拜托你们的虎狼之词都收着点,蓁蓁会看评论区的!】 正看着评论区的岑蓁直接看到脸发热。 又懊恼和莫名其妙这些网友怎么什么都看得出来? 外面这时忽然传来开门的声音,岑蓁赶紧摁灭手机,继而就听到孟梵川走进来,“醒了?” 岑蓁脑子里还回荡着粉丝那些“耐力很强”有实力不拉灯”的话,不自然地嗯了声,“.你朋友呢?” 孟梵川没发觉她的异常,走到床边坐下:“走了。" 昨天几个车手朋友国际航班延误,来得迟,婚礼上孟梵川照顾不周,原本想着上午和他们见一面,但岑蓁又一直没醒。 他不想她醒来自己不在,又舍不得叫醒她,干脆就把人都喊到了家里,刚刚岑蓁出来,虽然只短暂地晃了一秒,但他还是看到了她的身影。 于是队伍解散,原地送客。 孟梵川把岑蓁抱到怀里,本想问她饿不饿,谁知还没开口,岑蓁一个激灵,警惕地缩了缩身体, “不行。” 孟梵川微怔,“什么不行?” “什么都不行。”岑蓁斩钉截铁。 “” 孟梵川从她忽然并拢双腿的动作里明白了什么,低头一笑,本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可视线落到岑蓁肩处,看到上面好几处明显的红印,顿时又反省昨天似乎是狠了些。 他还是把人揽回了怀里,先低头亲了亲那些红印,过后又故意问:“哪来的?” 岑蓁不敢相信他竟然还有脸问,瞪着他几秒,扭过头,“狗咬的。” 孟梵川也不气,笑笑重新把人扳正过来,诚恳道歉,“我错了。”@只是他这个人简直不讲道理,嘴上说着道歉,嘴上也行动着道歉,攫住岑蓁的唇又是一顿轻吻, 偏偏岑蓁又吃他这一套,没几下就被亲得晕头转向。 “真的什么都不行?”他慢慢蛊惑。 呼吸和他的气息搅成一团,岑蓁被哄着骗着,唔了一声,意志也不那么坚定了,“不要那个凸起的。” 等听到耳边落来一声似笑非笑的好,岑蓁才反应过来,自己又给自己挖了个坑。 她还想再力争些什么,佣人在外面敲门,孟梵川也最后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去吃饭。” 新房不常住,因此庄佳仪临时调了两个家里的佣人过来,岑蓁昨晚婚礼就没吃什么东西,夜里又消耗了太多体力,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吃饭的时候问孟梵川,“我妈打过电话来吗?” “没有。”孟梵川说:“你的亲戚早上都包机回杭州了,我爸妈今天带你妈去外公家吃饭,明天也都回北城。” 岑蓁眨了眨眼:“那我们呢?” “当然是去度蜜月。”孟梵川径直打开一个手机小程序,扬扬下巴:“你来选地方。” “……” 岑蓁目光落在屏幕上,只见上面快速闪过世界各旅游胜地的名字,以这样的方式选度蜜月的地方,倒是有趣又新鲜。 岑蓁手指停在半空中,摁下之前忽然问孟梵川:“万一选到北城或者沪城,香港怎么办?” 孟梵川挑挑眉,“那就在家里度蜜月。” 微顿,意味深长吐出三个字:“不出门。” 岑蓁:“” 岑蓁立刻在心里祈祷,除了这三个地方,哪里都可以。 深吸一口气,她看着飞速闪动的地名,在某一秒迅速摁住了页面。 两人的视线几乎是同时落过去,而后面面相觑。 偌大的餐厅突然就安静了。 岑蓁率先一步哼了声离开餐桌,孟梵川有点想笑,但还是追上去拉住她,“你自己选的,跟我哼什么。" 岑蓁:“你现在是不是很高兴?” 孟梵川简直比窦娥还冤,无奈三秒,“那重选好不好?刚刚那个不算数。”@“不。”岑蓁也倔强,“我就要去那。” “” 世界旅游胜地千千万,岑蓁偏偏选到了摩纳哥。 那个曾经和孟梵川跳过舞的女生的家乡。 “怪不得你要跟摩纳哥女生跳舞。”岑蓁落地后就幽幽地对孟梵川说。 这个地处欧洲,纸醉金迷的城市也太贴孟梵川了。 遍地跑车,一整个海湾的豪华游艇,拥有世界上四大F1知名赛道之一,每年都会举办F1世界锦标赛,甚至走在路上都可以看到和F1有关的雕塑,是个对赛车运动渊源很深的国家。 “哪有什么怪不得”孟梵川再一次为自己解释,“闭着眼睛乱牵的,牵到谁就是谁。” “那你们真有缘。” “” 自从岑蓁选了这个度蜜月的地方后孟梵川就好像成了罪人。 他17岁毕业舞会那天,就不该和那个摩纳哥女生跳舞。 老婆吃醋,孟梵川好气又好笑,指着街边一整排的奢侈品店哄道:“生气就去花钱,花到开心了为止。” 岑蓁认真吓唬他:“我会把你花成穷光蛋。” 孟梵川笑出了声,“可能有点难度。” “ 岑蓁虽然这样说,但当两人穿梭在各大奢侈品店时,她压根儿只看不买。 岑蓁对奢侈品这种东西没有太大的欲望,况且平时孟梵川和庄佳仪都会给她买,家里已经堆不下了,前阵子孟梵川甚至说要学庄佳仪,专门弄个房子放这些,再找专业的奢侈品维护师来打理。 岑蓁倒是意外地对那些好看的男装感兴趣,停下来帮孟梵川反复挑选,孟梵川也不厌其烦地当了一下午换装男模,总算哄得老婆露出笑容。 两人晚上原本想去蒙特卡洛赌场玩一圈,可天公不作美突然下起了雨,加上逛了一下午的街岑蓁也有些累,便提出想回去休息。 两人于是乘车返回赫拉克勒港口。 虽然最初选到这个国家岑蓁有点别扭,但在网上看了攻略后她还是对摩纳哥充满了期待,毕竟这里有着全世界最漂亮的海岸线,她早就跟孟梵川说了想在海上看日出。 因为F1赛事的原因,孟梵川对这个国家并不陌生,甚至来过很多次,所以落地后直接找当地的朋友联系了一家租赁游艇的老板,今晚要跟岑蓁在海上度过。 回码头的路上,孟梵川联系了对方,对面的中年男人告诉他,已经让人在码头恭候。 “我刚刚看,日出4点多就要起来准备了。”岑蓁认真看着攻略,眼中充满了期待,“这还是我第一次在海上看日出,你呢?” 孟梵川如今已经很慎重回答老婆每个关于“第一次”的问题。 他毫不犹豫地点头,“我也是。” 岑蓁弯弯唇笑,玩了一下午,她看起来很喜欢这个国家,也似乎忘了跳舞那档子事。 孟梵川在心里悄悄呼气,牵住她的手,“明天我陪你一起看。” “嗯。” 车很快在码头停下,雨势不减,因为拿了高额的小费,司机主动下车打伞拉开车门,而另一边, 得知贵宾到来的游艇主人也打着伞迎上来。 寻常游客来包游艇都是几个小时最多一天,这个亚洲男人开口就是一周,轻松进账六七万欧元的老板特意让自己的女儿和最信任的船长来恭候贵宾登艇。 对方的伞撑到孟梵川和岑蓁头上,夜色落幕,岑蓁刚要迈步往前走,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Lewis?” 是疑惑,又有些惊喜的声音。 岑蓁立刻抬起头,这才看到给自己撑着伞的年轻女人正不可置信地看着孟梵川。 而孟梵川一似乎也有些怔然,但只是几秒,他立刻看向岑蓁,像是在说你听我解释。 女人似乎确认自己没认错人,很激动,“fancy meeting you here! (在这里见到你太惊喜了!)” 岑蓁忽然就明白了。 世界真小。 不,是摩纳哥的确很小。 一个全世界第二小,常住人口只有两三万的国家,孟梵川在这里遇到他的初舞女生,好像真没什么好惊讶的。 岑蓁微笑着回应孟梵川,“打招呼啊,看我干什么。” 雨噼里啪啦打在伞面上,孟梵川觉得老天可能在玩他。 之前因为工作来过摩纳哥好几次都没遇到,和岑蓁来度蜜月就遇到了。 老婆的微笑看起来很甜美,但孟梵川知道这个笑容的温度大约是零下。 他哪里还敢搭讪这份“久别重逢”?本想装不认识,但又觉得反而刻意,干脆公事公办地敷衍了一句带路,就牵着岑蓁的手往前走去。 上学时这个亚洲男生就十分高傲乖张,摩纳哥女生也习惯了孟梵川这一刻的生疏,毕竟他们真的不熟,也只是跳了一支舞而已。 虽然那支舞成为女生青春里最难忘的回忆。 女生来帮父亲来迎接贵宾,手里还拿了一瓶好酒,追上去递给孟梵川,"well。”她耸耸肩,“have agood night," 孟梵川租的是双层游艇,里面已经布置完毕,干净整洁,船长带着两人登艇后就去了船长室,迎着雨缓缓开出去。 他完全不知道,艇内关上门的这对亚洲情侣,气氛正微妙。 “过来。”外面的雨多少溅湿到身上,孟梵川拿了干净的毛巾要帮岑蓁擦。 岑蓁也听话地走到他面前,任他擦拭。 一切都好像很正常,但孟梵川知道非常不正常。 他在心里酝酿要怎么解释刚刚的事,他的确无辜,可先是蜜月地选到摩纳哥,现在又遇到那个女生,这事儿怎么看都诡异得像自己在暗中操控。 岑蓁但凡多想一点,他就是死罪。 “我不记得她叫什么了。”孟梵川故作镇定的,若无其事地说。 岑蓁也很平静,平静到只是嗯了声。 这让孟梵川反而不知所措了。 “生气了?”他终于打明牌。 “有什么气好生的?”岑蓁口是心非。 岑蓁倒也不是生气,只是每次想到孟梵川曾经抱着另一个女生在怀里跳舞,还是17岁正青春的时候,她心里都会酸酸的。 何况刚刚竟然遇到了那个女生。 “她很漂亮。”岑蓁吸吸鼻子承认,“眼睛大大的,笑起来很好看。” 她甚至批评起了孟梵川,“你刚刚很不绅士。” 孟梵川:“” 天老爷,他刚刚哪里还敢接人家的话。 孟梵川有些哭笑不得了,“那我明天绅士回去,跟她打招呼,叙旧,甚至再跳支舞?” 岑蓁直直看着他。 “还真信了?”孟梵川失笑着用毛巾擦干岑蓁的头发,又低头吻吻她,“我没空,要陪自己老婆,很忙的。” 一句“老婆”轻松哄得岑蓁在细微的轻吻里弯起唇角,孟梵川趁机顶开她的贝齿,两人原本只是玩闹似的,碰着碰着的吻,不知怎么就来了感觉认真吻起来。 呼吸变重,吻也跟着加重,鼻腔的热气与呼吸融合,孟梵川随手扔了手里的毛巾,抱住岑蓁抵到游艇窗边。 外面在下雨,雨水打在玻璃上,滑落出不规则的线条。 岑蓁的唇很软,平时没有工作的时候只会用唇膏,泛着淡淡的甜味,孟梵川每次陷在这种香甜的柔软里都有些欲罢不能,勾着她不断纠缠、用力,岑蓁承受不住地“唔”了好几声,手紧紧抓着他的衣领往后仰。 紧闭的游艇空间里,暧昧浓度逐渐攀升。 雨声里逐渐混合了黏湿的亲吻声,岑蓁的手逐渐往上环住孟梵川的脖颈,又不断收紧,整个人仿佛也置身在外面的大雨里。 明明没有淋湿的裙子,莫名从里面开始打湿了。 她想过拒绝的。 但真的很难。 岑蓁几乎快站不稳,每次都被孟梵川玩得没出息,颤抖着扶着他的肩,断断续续字不成句:“ 船长会不会,突,突然下来?” “你在想什么?”孟梵川的吻从唇边转移到岑蓁脖颈,明明是安慰她,听到耳里却更像蛊惑,低低的声音砂砾般碾在耳边,“别人有职业操守,不会随便进来看合法夫妻做|爱。” 岑蓁被他直白的话说到脸红,“你可以委婉点吗?” 孟梵川目光微抬,看到岑蓁涨红的脸颊,连带着耳垂都红成一片,偏偏皮肤又白到脆弱,仿佛一朵待摧残的花,让人难以克制。 他忽然整个身体都压了过来,俯到她耳边说了更恶劣的两个字。 岑蓁大脑停摆了一秒,双手撑在游艇窗上,随着身后的动作,掌心逐渐用力按压着玻璃。 这场雨明明在自己眼前,却仿佛酣畅淋漓地落在自己身上。 仿佛被雨水击打,岑蓁睫毛上全是眼泪,长发凌乱垂落,一呼一吸都随着孟梵川周而复始的动作而起伏。 轻重快慢,无限循环。 水雾在她眼里氤氲开,明明是那么宽敞的地方,被因为两人浓郁的情|欲填满,甚至变得拥挤。 空气里回荡着克制的,却此起彼伏的喘息。 偏偏岑蓁还能在这时候想这会儿的游艇会不会摇摇晃晃的? 又安慰自己,不至于,这是游艇,不是汽车。 况且,这是在摩纳哥,没什么人认识她。 “ 太深了。”被抱到吧台上坐下时,直接顶进来的瞬间让岑蓁颤抖皱眉,手差点撑不稳桌面。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孟梵川埋在她颈窝低哑地问:“什么?” 他根本是故意的。 甚至还抬起了她一条腿,更加恶劣。 岑蓁努力想再说话,可开口却只是细碎的音节,她几乎要失了神,能感觉有什么跟外面的雨一样,不断地顺着腿往下滑,本能地因为羞耻而收缩身体,却不知这一个动作反而让面前的人头皮一麻,呼吸瞬间沉下去。 猛然间就不讲道理的发起力来,似游艇外的疾风骤雨,下了一整晚的雨,他也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 岑蓁凌乱地坐在吧台上,忘了最后是什么时候,四肢百骸里的那股酥麻才褪去,她昏昏沉沉,半梦半醒着,也不知道是几点,被身边的人叫着宝贝醒来。 “睁眼。”他餍足地亲吻她的脸,“日出了。" ψ ------------ 65 chapter65 岑蓁终于完成心愿,和孟梵川在摩纳哥的地中海面看了最美的日出。 虽然她当时未着寸缕,只一条薄毯傍身。 她看海平线上逐渐升起的太阳,而孟梵川在身后安静地看她。 当第一缕阳光洒落在海面上时,也同时在她漂亮的脸庞覆下淡淡的金光,她趴在游艇窗边,长发因为彻夜缠绵垂落出几分凌乱,薄毯慵懒松垮,露出半个白皙肩头。 孟梵川一时分不清,美到窒息的是眼前的景色,还是眼前的人。 寂静如此,却又汹涌如此。 此情此景,或许在以后人生漫长的回忆里,是再也无法取代的瞬间。 孟梵川忽然感触,从身后抱住岑蓁亲吻她的脸,“从今天开始,我想跟你完成很多个第一次。” 岑蓁以为他还在因为那位女生而哄自己,侧头笑他,“我没介意了。" “我知道,我是说我们的以后。”孟梵川伏在她耳边,两只手环她的腰请求,“就当是满足我。” 岑蓁不知道这人怎么突然又感性起来,明明几个小时前还那么可恶。 但她还是嗯了声,不扫他的兴,顺势倒在他怀里问,“那我们的下一个第一次,要做什么好?” 于是之后的蜜月旅行里,岑蓁和孟梵川第一次参观了摩纳哥王宫,第一次戴上复古英式的优雅礼帽在英国的温莎堡观看皇家赛马会,第一次在布拉格的圣维特教堂接受牧师的祝福。 玩的地方越多,认出岑蓁的人也就越多,偶尔有大胆上来要签名合影的,岑蓁也都一一满足。 那一个月里,世界各地的网友们陆续在网上发布视频和照片: 英国偶遇岑蓁小姐姐了,真人好漂亮啊,比上镜美一百倍!还特别亲切! J本人巨美!穿得很简单,但超贵气!J摩纳哥大赌场里拍的,是他们吗?男生在女生旁边笑着看她输钱。J嗷嗷啊啊啊啊啊救命这个笑太宠了!!!J查理大桥看到他们在拍照,我去要了合影,还是姐夫亲自帮我和蓁蓁拍的!J笑死,只有我是在curzon电影院偶遇的他们吗?那天正好放一部小众文艺电影,场内没什么人,他们坐在我后面,散场的时候手牵手出去,孟公子手里还抱一杯奶茶,喂一下岑蓁,自己也跟着喝一口,甜死了!JT他们真的跟普通小情侣一样,甜甜的,很安心。丁看小说都没这么津津有味,还有吗再来点,爱看。J这趟为期近20天的蜜月旅行,岑蓁和孟梵川打卡了许多个第一次,唯独一件孟梵川坚决不同意。 那是从摩纳哥离开时途径南法的一个小镇,听说有家当地传统的烤肉店很知名,他们抱着品尝美食的心态进去,谁知美食的确有,但还有别的特色。 店里服务者全都是赤裸半身的肌肉猛男,穿梭在店里形成独特的风景线,岑蓁睁大眼睛新鲜地跟孟梵川说:“这个好玩,第一次吃这样的烤肉!” 下一秒,被某人黑着脸拉出店外,“这个第一次不需要。” 岑蓁:“” 蜜月归来没多久,岑蓁收到的好消息一个接一个。 4月中旬,作为《坠落》的出品方,香港那边挂牌公司的负责人告诉孟梵川,他们收到岑蓁入围国内电影三大权威之一百花奖最佳女演员的通知,颁奖典礼将在7月底举行,组委会那边的工作人员征询岑蓁届时能否出席。 又过了几天,沪城国际电影节发来通知,岑蓁入围了本年度最佳新人演员和最佳女演员,届时可角逐双个奖项。 5月上旬,《洛水志》剧组也传来了好消息,电影将于国庆假期在香港首映,港片式微,导演骆家伟多年不出山,因此这部电影从拍摄之初就备受香港电影协会关注,来年的金像奖也早已预留它一席之位。 岑蓁出道不足两年,两部电影都是名家之作,也正因为国内电影圈对其演技的肯定认可,媒体和网友们对她5月中旬的戛纳之行充满了期待。 媒体锐评: 岑蓁在《坠落》里的表现毋庸置疑,她是天才型的演员,拥有绝对的天赋却低调,谦逊,希望她在戛纳大放异彩。J不要被岑蓁温顺的外表欺骗,她是野心家,是对表演这项事业足够有野心的演员,是天生的大女主。丁我喜欢岑蓁眼里的灵气和倔强,不被豪门捆绑的事业女性,期待这位东方女孩站在戛纳舞台, 期待她有一天成为华人之光。J戛纳这样的欧洲三大之首已经数年没有华语电影入围,即便不是岑蓁的粉丝,在这个五月也会为《坠落》入围主竞赛单元而激动。 动身戛纳之前,孟梵川本来要跟岑蓁一起去,但刚好撞上了5月在西班牙的F1大奖赛。@因为度蜜月加婚后这段甜蜜的粘人期,前几站在巴林、迈阿密的比赛孟梵川都没去现场,一个车队的老板屡次缺席也不是个事儿。 这一年的比赛进程都过半了,岑蓁不想孟梵川因为自己耽误工作,催促他,“你去忙你的,我有湘姐和蕙姨跟着没事。” 岑蓁第一次去这样规模大的场合,孟梵川不放心,把温蕙也调去帮忙,庄佳仪更是看重,提前许久就在各大拍卖场给岑蓁挑合适的高珠。 庄佳仪说:“拿不拿奖是其次,人一定要漂漂亮亮的,毕竟代表咱们中国女演员。” bella王那边也忙得焦头烂额,各大高奢送来的裙子数不胜数,都希望岑蓁能穿着他们家的礼服走红毯,中国市场那么大,岑蓁身上又那么多标签,她随便穿出去几分钟,抵得过他们年头到年尾的各种营销宣传。 但最后岑蓁选了一个非常小众的品牌,设计师很年轻,在国内办过几场秀,但声量不算大,在竞争激烈的时尚圈维系得很艰难。 她给岑蓁私信发了好几张手稿,起初只是因为喜欢岑蓁,为她量身设计了一些礼服款式,希望她会喜欢,至于她会不会穿,在哪里穿,那位年轻的女孩子根本没想过。 谁知道岑蓁一眼看中,连be|la王也觉得其中某套非常符合岑蓁的气质,团队很快就联系设计师敲定方案。 对面的女孩在得知岑蓁会穿着自己的作品走戛纳红毯时,因为震惊和不敢相信几乎失声了好几秒。 岑蓁只笑着说:“每个有才华的人都不应该被埋没。” 岑蓁不介意被人嘲笑没有高奢傍身,曾经的她也是四处碰壁,如果当时的谢庆宗也是只看名气挑演员的人,她如今可能已经退出了演员这个行业。 她淋过雨,自然乐意为后来人撑伞。 本年的戛纳电影节5月23号开幕,5月21号,岑蓁正式从北城飞往戛纳,因为孟梵川在西班牙工作,孟松年不惜动用自己的私人飞机送儿媳去法国。 尼斯机场落地后,有粉丝发来接机照片: 蓁蓁状态好好!满满的松弛感!看到粉丝一直招手微笑!J好多拿本本要签名的呀,蓁蓁都签了!J她甚至都没化妆,素颜也好美。J真美女从来不畏素颜!!!J姐夫没在,好可惜!J姐夫估计在忙,车队马上要在西班牙比赛了!J到达戛纳的第一天,岑蓁顾不上倒时差,除了试礼服外,还有数十家媒体的访问。国内的,国外的,各种电影机构,艺术组织,连轴转了整天忙到水都没空喝一口。 但为了保持隔天的红毯状态,莫湘还是将所有工作停止在晚上8点前。 岑蓁洗完澡躺在床上,这才有空拿出手机,看到孟梵川给她发来的消息:[刚刚听妈说,你没用她给你拍的那条项链?J庄佳仪早前在某拍卖会上给岑蓁拍了一套接近8000万的红宝,那条项链光芒四射,气势十足,戴上犹如女王驾临。 岑蓁却婉谢了庄佳仪的好意。 她答应婆婆一定会漂漂亮亮地登场,但这条天价项链实在太奢侈了,她不想到时候风向又被有心人带成“千亿儿媳贵妇登场”之类偏离演员的话题。 毕竟她是带着作品去的,更希望大家能关注作品本身。 但最重要的是,在配饰方面,岑蓁有自己的想法。 岑蓁直接给孟梵川回去电话,在忙碌整日后听一听他的声音也宽慰,“你那边还顺利吗?” 西班牙这一站在巴塞罗那的加泰罗尼亚赛道举行,这种商业性的体育赛事背后亦有诸多的商业运作,孟梵川作为车队老板,赛前有无数问题等他去处理解决。 的确也忙得抽不开身。 他应了岑蓁一声,还是问她,“为什么不要那条红宝?” “太贵了。”岑蓁躺在床上脱口而出,顿了顿,悄悄跟老公说实话,“我觉得自己还镇不住它。” 庄佳仪说要她像女王一样登场,可开玩笑,岑蓁才23岁,就算被大家夸遍了有灵气有天赋,始终还是个阅历未深的新人。 她要自诩为女王,把那些来当嘉宾,走红毯的前辈老师放在哪里? 孟梵川听完在手机那头笑,但觉得岑蓁的话的确有道理,戛纳星光云集,她初次登场,适当收敛锋芒又何尝不是一种智慧。 “那你最后选的首饰,是觉得自己能镇得住的?”孟梵川问。 岑蓁抿了抿唇,“灬算是吧。” “算是?”孟梵川又听笑了,“也很贵吗。” 岑蓁陷在松软床垫里歪头想了想,“比不上妈妈拍的那套红宝,但对我来说,有着很特别的意义。” 孟梵川微顿,很不要脸地主动贴金:“我送的?” 却得到无情回复:“不是。” 气氛微微凝滞两秒。 在这两秒里孟梵川把能吃的醋都吃了一遍,还是想不出会有什么首饰对岑蓁有特别的意义,而他完全不知道。 但他依然故作镇定,甚至云淡风轻,“嗯,好。” 岑蓁怎么可能听不出他镇定之外几乎要漫出屏幕的醋味,但她并不打算这时候解释什么,转而聊起了别的话题,比如今天的戛纳天气,又比如晚上那顿不太好吃的法餐。 “很想你。”挂电话前,岑蓁的这句话总算让孟梵川稍稍回温。 孟梵川吸了口气,语气柔和下来,“我也是。” 明明两人也才分开几天而已。 “明天你会看我的红毯吗?”岑蓁问孟梵川。 “当然。”他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 人已经没空过去,红毯的直播他一定会观看。 得到回复,岑蓁满意地笑了,“那好,我们红毯见。” 孟梵川起初没明白岑蓁这句话的意思,只当是一句随口的话,顺势回应了几句鼓励加油后,挂了电话。 挂完许久,在巴塞罗那酒店里的孟梵川推开阳台的窗,花了很长时间思考对岑蓁有特别意义的首饰到底是什么? 是别人送她的吗? 自己为什么不知道?也从未听说过。 他并不知道千里之外的岑蓁在睡前抚摸着她亲自挑选的首饰,在心里也默默地憧憬期待。 期待,明天与她爱的人共同站在万众瞩目的红毯上。 @当地时间5月23号,戛纳电影节的开幕式正式召开。 国内热搜词条早早霸榜,无数网友在线蹲点收看,毕竟每年光是盘点红毯就有无数话题,何况今年还有华语电影入围主竞赛。 每年红毯都星光熠熠,来自无数国家的优秀演员在这里绽放魅力,现场水泄不通,两侧摄影师不断对走过的明星按下镜头。 同一时间的巴塞罗那,孟梵川停止了所有工作,甚至将手机静音,只希望岑蓁亮相的每一秒他都不要错过,仔细看个清楚才行。 国内亦如此,北城孟家上下,香港庄家老爷子,杭州肖云绮,多个家庭都在此刻看着网络直播。 孟闻喏心急:“怎么还没到嫂子。” 岑蓁的嫂子,即孟清淮的老婆官小棠也时不时深呼吸:“我好紧张,蓁蓁不会突然摔个跟头吧。” 庄佳仪:“宝贝你可以许愿一点别的吗。” 孟闻喏乐观地笑:“嘿嘿,也不是不行,好多明星一摔成名呢!” 而彼时家里的两个男人孟松年沉思地看着手里的安抚奶嘴,不确定地问孟清淮:“你确定这个东西塞到孩子嘴里就不哭了?" 孟清淮:” 戛纳现场的盛况仍在继续。 终于,在来自葡萄牙的某位女星走过红毯后,主持人依序播报下一个上场的剧组。 “ 现在走来的是中国导演谢庆宗,中国演员岑蓁,以及他们的团队。电影《坠落》入围了本届戛纳主竞赛单元,期待他们的红毯表现。” 在主持人的介绍中,官方镜头终于给到了缓缓上场的谢庆宗和岑蓁。 现场的中国粉丝几乎是瞬间尖叫,挥动各种与岑蓁和电影有关的手幅海报,一片闪光灯里,岑蓁面带微笑,终于出现在众人面前。 其实在上场之前,莫湘担心过岑蓁的状态,这毕竟是国际性的舞台,多少国内的大咖面对这种来自全世界的镜头也不能保证完全不怯场,更别提年轻演员,多的是上来后畏首畏尾不自信的。 但岑蓁完全没有。 这样星光璀璨,名流云集的盛会,她的笑容明媚极了,甚至出场就被官方镜头捕捉住,给了足足一分半钟的镜头。 她身上那条vintage风格的黑白抹胸侧开叉礼服十分干净利落,简约摩登,没有任何繁复的设计, 黑丝绒的廓形拖尾犹如暗夜下的流光,复古又惊艳。 走的是低调风格,气场却丝毫不减奢华。 岑蓁优越的直角肩和天鹅般的肩颈线条让她对礼服的驾驭几乎无可挑剔,黑白经典撞色穿在她身上有种低调又张扬的游刃有余。但最令人觉得心思巧妙的,还是她选择的那件配饰。@当所有女明星都在疯狂卷各种高定项链戒指耳环的时候,岑蓁悄悄走了另一条赛道。 蓁蓁!!永远的神!高级感拿捏住了!!丁还好还好,我多怕她出场穿什么辣眼的五颜六色出来,这条很稳!J黑白就是经典!!蓁蓁电影脸,越经典越高级!!J有作品入围就是好,咱靠实力走红毯嘻嘻。J哇哇哇官方给的镜头时间太长了吧!!直拍了都!J能吹吗?这套造型太干净了,超有魅力。 Jr好美好美!!我们中国演员的自信!J[第一次对女明星这三个字有了具象的理解,她真的在发光。J姐夫在现场吗?看到老婆这么美是不是得意死了,哈哈!J孟梵川当然不在现场。 他坐在酒店里,看着屏幕里每一帧的岑蓁,看着她全身上下唯一的那件首饰,许久许久,才从她那句意味深长的“特别意义”里明白过来,低头笑了。 那条黑白抹胸裙简约到极致,唯一点缀的,是别在左胸口的一枚古董宝石胸针。 深蓝色的碎光连成线,像粼粼闪动的星。 是岑蓁在沪城再次遇到孟梵川时,凭着背影本能帮他选的那枚胸针。 在北城的新家里意外发现它时,岑蓁很愕然。 几百万的胸针应该装在昂贵的首饰盒里,可孟梵川还保留着岑蓁当初归还给他时那个廉价的粉色首饰盒,视若珍宝般地锁在保险柜里。 最初为他选这枚胸针时岑蓁并不知道自己日后会走红,也不知道会有和胸针同样颜色的粉丝应援色,仿佛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那时她选的不是胸针,而是这一生的挚爱。 她和孟梵川说好了要陪伴对方完成人生中每个第一次。 所以就算他来不了,她也会将他的胸针别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与他一同站在这璀璨之下。 ψ ------------ 66 chapter66 初登国际影展,岑蓁的红毯表现意外获得了国内网友的一致好评,那些平时喜欢拿放大镜挑错的时尚博主在这一次竟也都统一口径,纷纷肯定了岑蓁的红毯表现。甚至连bella王都被拉出来夸了一顿,称她不亏是时尚圈顶级摄影师,在岑蓁还毫无名气的时候就发现了她的高级,如今看来,眼光的确毒辣。 众多博主对于岑蓁只选择佩戴一枚古董宝石胸针的做法十分称赞叫绝。 这枚hrgri的宝石胸针简直是神来之笔,摒弃了艳俗,简约的贵气感直接拉满!J我也觉得这个胸针别得太妙了,她这一身佩戴其他彩色珠宝都很多余的感觉,唯独这枚胸针简直是100%MAX!JT给造型团队加鸡腿,构思太好了,清新又大气!J笑死,姐妹们你们是真不知道这枚胸针是哪来的吗?J给蓁蓁本人加鸡腿吧哈哈哈哈!J红毯后蓁蓁接受采访的时候说了,胸针是老公的!老公的!而且这枚胸针对他们而言有很特殊的意义,咱不知道到底有什么意义,但好磕是真的!J啊啊啊啊啊啊你们要不要这么恩爱,上红毯都要把老公带在身边?J∫大概就是我所有发光的日子里,都想有你在身边吧呜呜呜。J那天红毯结束,岑蓁在应付媒体的闲暇时间给孟梵川发消息:r看到了吗?J孟梵川彼时还在反复观看岑蓁那短短几分钟的红毯,他怎么都没想到,岑蓁会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和她“红毯见” 他完全明白了她的用意,亦为她这一份心思而动容。 T你让我不知所措。丁他说。 岑蓁茫然:啊?J孟梵川是真的有些不知所措。 他忽然不知道要怎么爱她才好,好像怎么做都不够回应她这份热烈而坚定的真心。仿佛淹没在无尽幸福的潮水里,孟梵川无法表达看到她别着胸针出现那一幕的惊喜和动容。 又无端在心里庆幸这样好的她,是自己的。 我想见你。J孟梵川的确迫不及待。 〔不要!后天就比赛了,你不要因为我过来!J大概是怕孟梵川冲动,岑蓁又说:湘姐给我安排了好多工作,之后几天我还要参加几个电影首映礼的红毯,还有很多专访,要见几个导演,要拍照你来了我也没空陪你。J岑蓁把自己说得忙极了,孟梵川明白她的意思,如果抛下工作不管,她或许又要自责。 于是妥协下来:T好,那忙完再说。J话是这么说了,但孟梵川还是不断倒计时着比赛结束的时间。他在西班牙忙,岑蓁在戛纳也同样抽不开身。 开幕式后便是为期接近10天的各大参展电影的播映。 《坠落》排在第五天,上映当天现场座无虚席,观众有中国的粉丝,也有来自全世界的电影爱好者,甚至还有其他剧组的演员,明星,导演,影评人。所有电影从业者聚到一起,用最严格的标准去审视这部唯一入围主竞赛单元的华语电影。 《坠落》的整体基调毫无疑问是压抑的,可这种压抑里又充满了让人震撼的力量,或许是李桃最后破釜沉舟的绝望反击,也或许是她蹲下对那位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养妹说姐姐会保护你时的笑容, 所有的一切,都在压抑沉默中将人性的至善至恶娓娓道来。 影片结束时,场馆里一度许久都没有声音,所有人似乎都还沉浸在那个坠落在严寒大雪里的年轻女孩身上,她干净的白裙子上沾着刺眼的,嘲讽的血。 谁可以救她出严寒呢?谁又可以救无数个她出这场严寒。 直至所有字幕结束,不知是谁第一个鼓起了掌,再之后,场馆里的掌声经久不息,全场近2000名观众发自内心地起立,为主创团队献上了长达数分钟的掌声。 电影播完,戛纳场刊《Screen》很快显示《坠落》多项评比均达到四星,总得分高达3.7分,一举打破戛纳场刊最高分纪录。超出了前年某部德国电影最高记录的3.6分。 这样的成绩和反馈对谢庆宗和岑蓁来说,无疑是最大的肯定。 为期近十天的展期结束后迎来闭幕式,也是备受瞩目的颁奖典礼。虽然无论观众还是外媒,电影这些天都收到了多方好评,但最终能不能在这个西方人举办的电影节上分一杯羹,谁也不知道。 等待颁奖典礼的前一夜,岑蓁和孟梵川打了很久的视频电话。 “紧张吗?”孟梵川问她。 不紧张当然不可能,出道第一部作品就站在这样高的殿堂上,岑蓁的竞争对手是她过去想也不敢想的人。 “你知道德国那个国宝演员拉莫娜吗?我小的时候就看她演戏,真的很厉害。” 屏幕那边的人漫不经心,学她的话,“你知道中国那个国宝演员岑蓁吗?我看着她出道,真的很厉害。” 岑蓁被说得一愣,继而在这边笑了出来,眼底却泛上甜蜜赧色,“讨厌,哪有你这样吹的。” “这是事实。”孟梵川自信极了,“岑小姐艳绝两岸不是很早前就确定了的事吗。” 没有女孩儿不爱听情话,岑蓁暂时忘记等待前的焦灼,抿唇望他,“你什么时候这么会哄人了。" 孟梵川:“还想听吗?” 岑蓁趴在松软的床上,手撑着下巴点头,“那你说给我听。” 那天打了近一个小时的视频电话,天南海北地说了很多,孟梵川也很有耐心地去排解岑蓁颁奖前的紧张,直到最后屏幕那头的岑蓁自然而放松地在话题中睡去。 孟梵川确定她沉睡后挂掉视频,在房里坐了会儿,也轻轻呼了口气。 大概是不敢相信,自己这个散漫惯了,连挑战野外上万米复杂雪山都从没紧张过的人,在岑蓁颁奖前这一天竟然也生出了几分紧迫感。 隔日,本届戛纳终于迎来万众瞩目的闭幕式暨颁奖典礼。 颁奖典礼在晚上,国内虽然是深夜,但还是有无数媒体网友在线等待开奖,孟家几乎灯火通明, 已经养生多年的孟松年夫妇第一次为了儿媳熬夜至凌晨两点。 岑蓁的导师,师兄,好友,哪怕是那位早就如陌路的前男友宋望,此刻也静静看着屏幕直播。 偶尔镜头扫过岑蓁时他甚至会冒出一丝妄想如果当初他再珍惜一点,如今陪着她一起在戛纳的,也许是自己吧? 可是没有那些如果了。 如今她已经是孟家少夫人,也许今晚过后会是内地第一位戛纳影后,他连仰望都不够格。 戛纳影节宫的台阶上今晚铺满了红毯,全世界的电影佼佼者今晚都聚集在此,场内星光熠熠,座无虚席。 华人面孔很少,入围的剧组仅《坠落》,谢庆宗和岑蓁坐在台下,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聚光灯的镜头下,他们非常熟练地在每个奖项的颁布后鼓掌并露出笑容。 他们会拿奖吗?拿哪个奖?还是像从前那些走进来的中国影人一样颗粒无收? 在颁奖典礼结束之前,谁也给不出答案。 整个颁奖典礼一共只有10来个奖项,颁起来其实很快。 最佳剧本结束后,开始颁发最佳男演员,谢庆宗提醒岑蓁,“下一个就是女演员。” 岑蓁深呼吸,“我知道。” 她目光持续落在舞台上,当然想走上那个至高的殿堂,拿起那座金棕榈奖杯,微笑着对全世界说:“我是中国演员岑蓁。” 台上的法国男演员捧着金棕榈奖杯激动含泪,感慨自己入行31年,终于在55岁这一年完成了梦想。岑蓁的英语还没那么好,虽然不能完全听懂他在说什么,但从他饱含热泪的样子能感受到他对电影的热爱和真诚。 他亲吻自己的奖杯下场时,岑蓁发自内心地亦为他鼓掌。直到下一轮颁奖嘉宾上场,宣布最佳女演员的获奖者。 岑蓁的心跳忽然就加快了,但脸上依然克制着表情的管理。 同一时刻,戛纳某个街角的花店里,电视机上正同步播放着颁奖现场,嘉宾上台,准备颁发本届戛纳电影节的最佳女演员。 本来要打烊的店主看在客人给了双倍价格的份上留下,熟练地包好一束蓝色系花后递给面前的亚洲男人,“约会愉快,小伙子。” 奖项出炉,电视画面里传来潮水般的掌声,镜头扫过,孟梵川目光落在那张依然动人的脸上,顿了好几秒才回神,用法语说了声:“谢谢。” 颁完最佳男女演员便剩下最后三个奖项,按着含金量依次往后,一刻钟后,这场盛宴终于在上万人的影节宫拉上序幕。 国内即便已经是深夜,各大媒体也依然第一时间发出快讯,其中以国内官方电影频道发出的稿子热度最高。 @电影频道:第77届戛纳电影节落下帷幕,完整获奖名单如下!导演谢庆宗及演员岑蓁虽均无缘最佳女演员和最佳导演,但电影《坠落》最终荣获评审团大奖,谢庆宗上台致辞感谢所有工作人员, 并特别感谢岑蓁的演绎,称中国面孔未来有无限可能,鼓励所有中国影人继续加油。 深夜还是炸出了无数网友rJ∫怎么说呢,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J呜呜呜呜呜今晚有点难过。j姐妹你难过什么!入围已经很了不起了!!蓁蓁才23岁,不要给她压力!JT你要不看看岑蓁这次的竞争对手都有谁再来难过?有拿过欧洲大满贯的,有德国国宝级演员, 你让一个20来岁出头的女孩去跟他们撕奖?J哈哈哈哈哈豪门阔太粉挽尊的样子好狼狈,别拍戏了回家生孩子吧。J笑死,豪门影后的人设垮了,下一个立啥人设?豪门宝妈?J〔楼上是不是神经,你懂评审团大奖的分量吗?《坠落》能拿到我根本没想到!Jr黑粉们能不能先去搜搜再来发言,真的不怕笑死人吗?来来来,我直接复制过来睁大眼睛看好:评审团大奖仅次于最佳影片金棕榈奖,相当于主竞赛单元影片的第二名!J那又怎么了?这个是颁给电影的,又不是颁给岑蓁的。JT谁还不知道《坠落》是大女主戏吗?原名《李桃的一生》,岑蓁要是演得不好评委们能颁这个奖给他们?丁点进来之前以为大家都在为中国电影获奖而高兴,怎么又在撕,你们正主先入围一个主竞赛单元再来喷谢谢。J啊?还有人在期待这个西方人分猪肉的游戏?J蓁蓁加油!谢导加油!中国电影加油!J岑蓁走出影节宫时,并不知道深夜的国内热搜上,#岑蓁加油#已经爆上了首位,大家对这位年轻的演员充满了包容和鼓励。 她还穿着出席闭幕式的礼服,发型仪态都保持得很好,甚至身边有人路过和她打招呼时,她依然从容地与对方莞尔微笑。 但她是失落的。 脑中有些空,思绪汇不成一个点,茫茫然地踩着一节一节的阶梯下去,直至看到一道身影站在台阶最下方。 岑蓁眼底倏然就有了一丝光亮,抬起头她爱的人风尘仆仆,手里抱着一束漂亮的花站在台阶下方,似乎等了她很久。 岑蓁愣了两秒,那些没有着落的情绪忽然就溢满胸口,她快走两步到他面前,径直扑进他胸口。 什么都没说,只喊他,“老公。” @所有的失落和难过都灌注这一声充满依赖的称呼里,让孟梵川也心疼。他安抚地拍了拍怀里的人,“已经很棒了。" 岑蓁当然知道。 在最佳女演员和最佳导演都遗憾错失后,岑蓁和谢庆宗原本都不再抱有任何希望,谁知倒数第二个评审团大奖却突然报出了坠落的名字。 当时岑蓁微微睁眼,不可思议,不可置信,却很快也激动欣喜地为自己的影片鼓掌。 只是心中终究有遗憾,这次没能站在那个台上说:我是中国演员岑蓁。 但她的失落在这一刻又被孟梵川的突然出现冲淡了些,完全不顾周围来往的人群,抱着他问:“你怎么来了?” 孟梵川当然要过来,第一次红毯不在,这一次颁奖,他一早预备了要过来,虽然被工作绊住没能陪同进场,但好在赶上了等她出来。 孟梵川把花递给岑蓁,“拿了奖的人怎么能没有花迎接。” 花很漂亮,全是岑蓁喜欢的蓝色系。 她低头看了会,那些低落的情绪莫名就都消失了,吸了口气默默道:“其实我只是有那么一点点遗憾。” 影节宫坐落在一片沙滩上,两人牵手离开,在沙滩上安静地走着,聊着。 “我明白。”孟梵川微顿:“遗憾这种东西,谁都会有。” 岑蓁扭头望他,像是不信他这么顺风顺水的少爷会有什么遗憾。孟梵川见她一脸好奇模样,抬唇笑,“我当然也有,遗憾当年应该再早一点去找你,遗憾你第一个喜欢的男人不是我。” “但我们最终还是在一起了。”孟梵川又无所谓地说:“这份遗憾只会让我更加珍惜和期待我们的以后。” @岑蓁似懂非懂地看着他,总觉得这个男人在拐着弯儿地安慰自己什么。 她眨了眨眼,“你别装深沉,我不习惯。” “…” 孟梵川好气又好笑地叹一声,“我的意思是接受遗憾的存在。” 他牵起岑蓁的手到嘴边亲了亲,“你才23岁,还有很长的时间很长的路去弥补遗憾,你说镇不住那条红宝,有没有想过未来某一天,红宝会因为你才被人注视,会因为被你戴上才有价值。” 岑蓁怔怔地看着孟梵川,好半天:"你今天怎么突然口才这么好。” 她都有点不习惯了。 刚刚在花店看到岑蓁憾败的时候孟梵川就在想见面了要怎么安慰她,知道她会难过,会失落,打腹稿的时候半点不敢说浑话开玩笑。 结果他这位太太好像没有想象的那么难受嘛。 孟梵川望她两秒,忽然轻笑一声,“你是不是被我带坏了。” 岑蓁也不自觉地跟着笑出来,“好像是,见到你后就觉得,不就是个奖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晃了晃手里的花,迟到地夸起某人:“我有老公送花诶。” 谈笑间,那些遗憾随戛纳夜晚的风散去,孟梵川也轻松了,人一旦松弛,一些本性便暴露出来, 他停下抵住岑蓁,“那不奖励一下?” 岑蓁抿抿唇,“好,奖励。” 那人低头贴上来,“奖励什么?” “反正没拿到影后。”岑蓁拖着语调,顿了好几秒,才在孟梵川嘴上亲了一口,“不如打卡个第一次?” 孟梵川:“什么第一次?” “第一次在戛纳…”后面的话,岑蓁对着孟梵川耳朵说完。 孟梵川听完平静了三秒,再次确定了一件事老婆是真的被自己带坏了。 小别胜新婚,推门而入的时候,两人的衣服在急促的吻里都有些凌乱了,但说出口的话依然清晰。 “很多明星媒体下榻在这里,怕不怕?” 岑蓁被吻得节节败退,很多天没见,她轻易就有了感觉,嘴上却不落下风学他说话,“人家有职业道德,不会随便进来看合法夫妻” 却还是卡在那两个直白的字上。 孟梵川笑了,“什么?” 四目对视,岑蓁脸颊微红,忽然翻身坐在他身上,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她第一次成为主动的那一方,严丝合缝的那一瞬,彼此的呼吸都沉了一拍,刚刚那句没说完的话,也都在起伏中抛到脑后。 今夜肆无忌惮,连海风也浪漫,卷起层层羞涩又炽热的海浪,一次又一次,不停歇,不休止。 戛纳盛事在五月落下帷幕,网络上的讨论逐渐平息。@同年七月,岑蓁凭借李桃一角获得国内电影三大之一百花奖最佳女演员,成为最年轻的百花影后。 同年九月,沪城国际电影展上,岑蓁获得最佳新人。 隔年四月,岑蓁再次凭电影《洛水志》中纳兰青漓一角在香港斩获金像奖最佳女演员,港媒开了两个版面盛赞她实至名归。 电影人物周刊采访岑蓁时这样评价她: “一个有着无限可能性的演员,终会有属于她的天地。” 这一年的冬天,岑蓁又进组了,在内蒙某个不知名的小村落。 和孟梵川分别的时候,她依然说:“我会想你。” 而孟梵川抱住她,亦说着那句说过很多次,未来也依然会如此的“好好拍,我等你回来。” (正文番外暂时结束,宝宝和事业终篇会放在最后写,具体安排和原因大家看一下作话。) ® ------------ 67 初恋if线 3月初的北城天气回暖,晚上八点,孟梵川的跑车停在万悦酒店门口。 今晚是朋友江舟的生日,party就办在万悦旗下的会所。早前打电话给孟梵川时,他并没有答应要来。 无论是家世还是能力,孟梵川和孟清淮两兄弟在北城二代里都属于第一梯队的,也因此,平时圈子里谁有个婚礼,谁过个生日都会给他们打电话,只是邀请归邀请,来不来完全随他们心情。 孟梵川是个很厌烦逢迎拍马的人,平时这种邀约他应得很少,今天愿意过来,实在是因为刚回国就被孟松年弄得烦躁。 哪怕已经说了无数遍,他不会也永远不可能和秦家那位小姐交往,孟松年还是会反复在他面前提及这桩被摁头订的亲事。 一番激烈言辞过后,孟梵川也懒得再跟孟松年争执下去,惹不起躲得起,他开车出来散心,想起江舟的生日宴,径直开到了万悦。 眼下,车就停在万悦门口。 这辆显眼到极点的车以及那个嚣张至极的车牌,酒店无人不知车里的人是谁,只是这位少爷停下很久,好像没有下车的意思,几个门童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去问话。 孟梵川被孟松年那几句话气到整个人都很烦躁,他降下车窗,摸了根烟到手里,却又没点。 心里那股厌烦已经到了连抽根烟的兴致都失去。 孟梵川一只手搭在窗外按着太阳穴,看着外面来往的人群,有很长一段时间目光是漫无目的、没有中心的。 直到无意中看到一道身影,他微顿,目光微不可察地定住。 酒店旋转门门口站着一个女孩,应该是在等人,正翘首朝某个方向盼望着什么。 孟梵川起初只看到她的背影,穿一件白色连衣裙,长发很随意地散在背后,风不经意间吹起发梢,露出白皙修长的天鹅颈。 孟梵川还在看的时候,她突然回了头。 眼前莫名一亮。 连呼吸也似乎不自觉地停了一拍。 她似乎也朝孟梵川看过来,彼此的目光在空气中对视了几秒,但孟梵川知道她看不到车里的自己,或许也不是在看自己。 果然,没几秒,她朝孟梵川所在的方向挥了挥手,脸上露出很淡的笑容。 另一个年龄相仿的女生跑到她面前,两人在门口不知说了什么,而后一起进了酒店。 一点点看着她在视野里消失,孟梵川收回视线,几秒后忽然低下头,觉得自己好笑。 就在刚刚短暂的几分钟里,他好像被那双眼睛抓住了。 要怎么形容这个女孩?回眸一笑胜星华,可她那份笑却又未尽眼底,带着浅淡的疏离。 五分天真五分绮丽,明明看着不染纤尘,却又美得肆意。 盯着一个女的看了这么久,孟梵川觉得自己大抵是疯了。 没抽的那根烟也没了再点燃的兴致,他下车,车钥匙随手扔给门口的泊车小哥,问:“江舟在哪个包?” “您这边请。”早等在门口的人连忙在旁指路,唯恐怠慢了这位脾气不定的少爷。 会所就在一楼,是万悦旗下的产业。老板过生日,包厢自然是最好最豪华的那间。孟梵川跟着侍应生往里走,直至快到头了,途径某个包厢的门口一那道门敞着,孟梵川的视线不经意落过去,一眼看到刚刚那个女孩。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在那几秒里他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包厢里萦绕污浊的烟酒味,女孩安静地坐在包厢一角,似乎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场合,全身都透着格格不入的局促。 孟梵川最后看过去的时候,一个男人坐到她身边递给她一杯酒。 一墙之隔,江舟的生日party也正热闹。 江舟之前并不知道孟梵川会来,毕竟这人出了名的不爱交际,也不给面子,所以眼下孟梵川推门进来,包厢里的人都愣了愣,江舟第一个回神迎上来,“你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不然怎么都不会出现孟梵川还没到,场子已经开始的情况。 但孟梵川无所谓,随意找了位置坐下,和江舟碰了一杯,“玩你的,不用管我。” 他过来是打发时间,喝几杯就会走。 只是孟梵川想清净,却由不得他清净。他平时就少有出来玩,眼下难得出现一次,包厢里其他二代都想着法儿地往他身边凑。 毕竟刚过去的这一年,他们都听说了孟梵川那支车队狂揽3亿美元的事,还不包括车队车手日常的其他营销收入。 孟梵川在北城是个极其另类的存在,同年龄的富二代们要么在规规矩矩地继承家业,要么纸醉金迷泡在女人堆里天天和明星网红传绯闻,只有他对家业没兴趣,对女人也没兴趣,出了名的胆大妄为,我行我素,玩的赛道让这帮二代们望尘莫及。 在他们眼里,孟梵川挣钱太轻松了,每年出国几趟,投点钱,整几辆赛车签几个车手,之后就等着成亿成亿的进账。 Mution在2月的巴林大奖赛上又拿到总积分第三的好成绩,这帮人眼红极了,旁敲侧击地过来跟他打探F1的运转模式。 只是孟梵川今晚的确兴致缺缺,懒得应酬,勉强给江舟面子喝了一圈,脑子里却在无端反复隔壁那个男人给女孩递酒的画面。 一片鼎沸声里,孟梵川忽然问江舟:“隔壁谁组的局? 江舟被问住,“没注意,怎么?有熟人?” 孟梵川摇头。 一个才见了一面的人,算什么熟人。 孟梵川抿了口酒不再问,手机这时震动有人找。包厢太吵,他起身走出去,倚在墙上按下接听, 还是工作上的事,他低头听得漫不经心,偶尔应一声,直到眼前忽然晃过一道身影跌跌撞撞,有些踉跄。 是熟悉的那件白裙子。 孟梵川微愣,身体站直,循着她的方向看出去,电话里的声音渐远,对方还在说着什么,但这一刻孟梵川无暇去听。 只是须臾,他便跟了过去。 @会所每个包厢都自带卫生间,这个女孩选择到外面的公卫来,显然想躲避什么。 喝酒。 她不想喝酒了。 她趴在洗手池上吐得厉害,纤细身影脆弱不堪,头发也被水打湿,凌乱得粘在裙子上,整个人都有些狼狈。 孟梵川站在身后看了会,也不知突然从哪冒出来的慈悲心,缓缓走到她面前,把兜里的纸巾递过去。 女孩仿佛愣了下,抬起头。 这一刻的对视近在咫尺。 更近,更清楚。 也更摄人心魄。 女孩眼尾红红的,眼里被酒精氤氲出几分水汽,看过来的眼神多了朦胧的柔软,还有几分茫然无措。 完全不清醒的眼神,却像一支直中靶心的箭落到孟梵川胸口。 他的心不受控制地动了下。 开口的声音却平静极了,“女孩子少喝点酒。” 女孩又垂下了头,用他送过去的纸巾擦了擦,似乎说了一声谢谢,孟梵川听不清。 有侍应生这时路过,被孟梵川突兀地叫住。 他今晚似乎有些鬼使神差从在门口见到面前这个女孩开始,一些行为都解释不清。 “带她去楼上我的房间休息。”孟梵川没有任何迟疑地、平静地吩咐了侍应生。 侍应生也愣了下,看看趴在洗手台前的女孩,再看看孟梵川。 这位少爷和老板关系好,在酒店有专属房间,时不时会来住一晚,这是他们都知道的。 侍应生没有多问,一口就应下来,扶着醉酒的女孩离开。 看着两人背影走远,孟梵川胸口有极轻的一道起伏。 仿佛悬下了一颗心,可又悬得没有道理,莫名其妙。 再回包厢里时,孟梵川原本打算坐坐就走的计划取消了。他耐着性子听了一晚吹牛打屁的废话, 直到凌晨两点酒局结束。 “让人开你的车送你回去?”散场的时候江舟问孟梵川。 孟梵川人已经走出了酒店大门,微顿,又改变主意,“不了。" 他往回走,“今晚就住这。” 孟梵川在万悦有房间,有时和家里闹不爽了会来酒店住几天,江舟并未在意,也根本不知道,彼时孟梵川常住的那间房已经多了一个女人。 “那行,我先走。” “好。” 孟梵川面无表情地和朋友道别,而后回了楼上。 打开房门,里面灯开着,宽大的床上安静躺着一道身影。 彻底昏睡过去之前她应该想找手机给谁打电话,包包的拉链开着,里面的资料掉了些出来,散落在床旁地毯上。@孟梵川走近几步,站到床边。 女孩睡得很沉,微醺后的脸庞染着绯红,白色连衣裙的领口在一侧肩头滑落,雪般肌肤在发丝里若隐若现。 孟梵川看了一眼,帮她拉上被子,挡住所有春光。 岑蓁再次醒来不知道是几点。 周围很安静,很温暖,她惺忪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被窝里。 整个人先是一惊,可低头看衣服没脱,完好地穿在身上。 那股惊恐慢慢消退下去,思绪回笼,她隐隐想起昏睡前发生的事。 今年是岑蓁四年大学的最后一学期。 班上很多同学早在大二大三的时候就出去接戏,岑蓁长得漂亮,找上门来的剧组也不少,但都被导师语重心长地劝说再等等,再稳一点。 虽说出名要趁早,但如果没有与名气相称的本事,得来的名利早晚也是过眼云烟,守不住。 于是别人拍广告拍戏用青春挣钱的时候,岑蓁在学校练台词排话剧,终于在最后一学期被导师允许出师见组。 班里一个已经接了好几部戏的同学今晚约了她,说是有圈里人的聚会,带她去见见世面,顺便看有没有试镜机会。 岑蓁认真带着自己的资料过来,却没想到被一个称为前辈的男人一杯又一杯地灌酒。 虽然是第一次参加这种酒局,但岑蓁也知道再待下去可能会有危险,于是趁着还有一丝清醒的时候找借口离开包厢,最后的意识是在洗手台前她好像见到了一个男人。@但…记不太清了。 第一次喝这么多酒,岑蓁头痛欲裂,记不清后来发生了什么,自己为什么又会睡在这个陌生的房间。 但无论如何,此地不宜久留。毕竟她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刚刚灌她酒的那个男人开的房。 尽管脑子还昏昏沉沉,岑蓁还是迅速掀开被子下床,胡乱捡起地上掉出来的东西,一股脑塞进包里就打算离开。 只是仓促走出几步后,她倏然停下。 尽管视线没完全看过去确认,可直觉敏锐地提示她这房里还有其他人。 是男人。 那道身影自带气场,让人无法忽略。 他应该在看自己。 像看一只苏醒的,等了很久的猎物。 岑蓁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在原地紧张地定了很长的时间,才鼓起勇气看过去。 果然,一个陌生的男人坐在沙发上。比想象中要年轻,但那种危险感却没有因为他的年轻而减轻半分。 他的黑色衬衣松着扣,姿态甚至有点散漫,懒懒靠在沙发上,见她看过来才开口,“要走了?” 岑蓁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她对眼下的一切都很茫然。 沉默片刻,她警惕地问,“你是谁。” 孟梵川听得一怔,莫名笑了。 已经很久没听到有人问自己这样的问题,走到哪都被前簇后拥的,高高在上的他,竟然有天也会被人问:你是谁。 孟梵川看着她几秒,竟也耐心一字一字告诉她: “孟梵川。” 孟梵川? 岑蓁努力在脑子里寻找与这个名字有关的记忆,半晌后确定,“…我不认识你。” “现在认识了。” 孟梵川很自然地接了她的话,他起身,不慌不忙地走到她面前,执起手中那张掉落的试镜资料又看了一眼: “岑蓁,对吗?” ψ ------------ 68 初恋if线 岑蓁这时才发现,放在包里的试镜表被男人握在了手里。 那上面有她的姓名电话和学校住址,岑蓁不知他什么时候拿走的,又看到了多少。 但岑蓁更不明白,一个不认识的,今晚在包厢也没见过的人,为什么会给自己开这间房睡觉。 最近宣教的新闻太多,岑蓁脑中猛地冒出可怕念头,心想喝醉的自己该不会被人盯上,要拐去金三角搞诈骗吧? 可岑蓁再次打量面前的男人,又觉得他不像那些穷凶极恶的骗子,要真是的话,哪还用在这等自己睡醒?早丢车里连夜运走了。 岑蓁脑子里一分钟内过了八百个剧情,最后得出结论这个叫孟梵川的男人,应该暂时没有恶意。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岑蓁从他手里拿回自己的资料,努力冷静地问。 她这几分钟里的警惕、猜疑、放松都落在孟梵川眼里,的确是个演技不错的演员,所有情绪到最后汇聚成故作镇定的平静。 和有些清冷的外表不太一样,性格好像还挺可爱。 孟梵川轻笑一声,“我的房间,我不在这,在哪?” 岑蓁愣了愣,发现自己醉到失去逻辑,重新提问,“我的意思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孟梵川也不跟她卖关子,直接回:“我让人带你上来的。” “…" 好在岑蓁还不至于醉到忘记一切,她停顿几秒,再次凝神打量面前的人,终于反应过来什么,“你是刚刚在洗手台给我纸巾那个人?” “还行。”孟梵川点点头,“还没忘了洗手台。” 岑蓁面露几分尴尬,原来防备半天的人是刚刚帮了自己的人,她下意识脱口而出,“…对不起。” 但微顿,还是不太理解,“你为什么要帮我?” 好问题。 为什么要帮她,过去等着的这两个小时里孟梵川也问过自己。 不仅帮了,还在这等着。 他想等什么? 脑中冒出那四个字时孟梵川是不太相信的,他自认是一个非常理智清醒的人,不信有一见钟情这种事,也认为所谓的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 可孟梵川不是没见过漂亮女人,出国读书那些年,可爱的淑女的性感的风情的他见得太多,但从没有哪个像今晚和这个女孩对视的瞬间他自己都无法说清那是怎样的感觉,没有任何理由,鬼使神差,莫名其妙,因为人海中一个身影,因为她回头那淡淡的嫣然一笑,身体会发出强烈的感应。 仿佛有个声音在说:就是她。 但孟梵川不能这样告诉岑蓁,过于离谱,也许会吓跑她。 “正常人看到一个醉酒的女生都不会不管。”他非常绅士地为自己的行为作出解释。 这果然让岑蓁对他又松了一分警惕,发自内心地说:“谢谢你。” 夜里的房里太安静了,安静到岑蓁说出这句感谢后,再次因为孤男寡女的环境而局促起来。 她把试镜资料放到包里,微顿,“我该走了。" “现在?”孟梵川看了看手表,“可是才四点不到,你们学校开门了吗。” 岑蓁当然知道这会儿还进不去学校,也不好意思去打扰住在校外的同学,她打算出去给自己单独开个房间,可孟梵川好像看出了她的想法,稍扬下巴说:“就在这住。” “不用。”岑蓁摆手,“我已经很打扰你。” “我有别的地方休息。”孟梵川知道岑蓁的防备心,但这也能理解,没有哪个女孩敢让自己和一个陌生男人共处一室,他既已知道了她的名字和联系方式,没有必要再留下来让她不安。 于是孟梵川主动捞起外套往外走,只是快出门时停下,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问岑蓁,“要你喝酒的那人是谁?” 孟梵川有点眼熟,但想不起名字。 虽然不知道孟梵川为什么要问这个,但岑蓁顿了顿,还是尴尬地告诉他:“沈泽生,一个投资人, 朋友说他资源很多,所以…" 哦,沈泽生。 孟梵川记起了这个名字,上次在朋友酒局上见过一面,左拥右抱,很是猖狂。 孟梵川大概知道岑蓁在隔壁包厢经历了什么,他虽然不混娱乐圈,但所有的圈子都是差不多的, 太多高高在上的男人钟爱玩权色游戏,想要像岑蓁这样的漂亮女人俯首,想要她们成为逗一下就会对他们卖笑的宠物。 孟梵川忽然庆幸晚上接了那通电话,如果他没出去,没遇到岑蓁,现在她会躺在哪个房间? 他不知道,也不想去想那些不堪的画面,总归一切都没发生,她是安全的。 孟梵川最后没说什么,叮嘱一句早睡后离开。 年轻男人消失在酒店套房,门关上,剩岑蓁独自站在地毯上。 她在原地站了会儿,内心反复纠结后,选择留了下来。 已经凌晨四点了,再过不久天就要亮,她这会儿的确没有再出去的必要。 岑蓁沉默又茫然地重回床上坐下,细细看出去,才发现房间很豪华,应该是总套级别的。 忽地想起孟梵川说这是他的房间,鬼使神差的,岑蓁起身拉开衣柜果然,里面挂着整排男士的衬衣外套。 属于男性的气息味道突然陌生又强烈地从这一排衣服中扑面而来,岑蓁的脸微妙发热,低头拉上了门。 深吸了口气,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她第一次住在一个男人的房间里,离奇的是,在此之前,他们从不相识。 今晚发生的一切几乎可以用“惊心动魄、峰回路转”来形容,她误入险境,没想到真的会有人从天而降,救她于水火。 还是一个很帅的年轻男人。 岑蓁承认孟梵川有着极好看的一张脸,那张脸甚至完全长在自己的审美上,让她这样一个警惕的人,竟然也会被“眼缘”折服,忽略了危险的可能,大胆在属于他的房间住下。 隔天早上8点回到学校,前一晚带岑蓁去赴酒局的同学郭蕊打来电话问:“你后来怎么走了?给你打电话也打不通。” “我喝不了酒。”岑蓁说,“那个沈总一直灌我,我再不走可能就走不了了。" 郭蕊大二就出去接戏,虽然还没火,但人已经透着和年龄不符的老练和世故,她甚至觉得岑蓁错过了好机会,埋怨她:“我想跟沈总喝都喝不上,他主动找你,你就随便陪他几杯,后面资源肯定源源不断啊,你知道他一年投资多少戏吗?” 郭蕊叹一口气,“宝,在这个圈子混不要太清高了,我一开始也清高,觉得那帮臭男人不要脸,但后面才发现,清高是最不值钱的东西,适当放低姿态逢场作戏,挣钱才是我们的目标。” 岑蓁明白郭蕊的意思,只是人各有志,三观也各有不同,她虽然想拍戏,但一定不是以这样的方式。 @挂掉郭蕊的电话,岑蓁躺到床上打算补一觉,可闭上眼睛又睡不着。 脑子里会自动浮现那个身影,反反复复,是他在沙发上抬眸望过来的样子,是他轻勾唇角说“现在认识了”的样子。 不怪岑蓁记忆深刻。 他们经历的这一晚像极了莎士比亚笔下的男女主角,有种戏剧性的浪漫,明明只是短暂的邂逅, 却像一场威士忌味的梦,浓烈又难忘。 岑蓁睡不着,脑子里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内容,但辗转反侧到最后想的竟然是她和那个男人还会再见吗? 早上离开的时候本想问一问前台他的联系方式,可后来还是没好意思开口。 现在想起来,竟然有些后悔。 或许,应该问一问的。 回校后的两天,岑蓁重新给自己做了更详细的试镜资料,她不是那种只读圣贤书不闻窗外事的小白花,郭蕊的话有她的道理,岑蓁很明白。 但她也相信,总会有人是纯粹地热爱这份事业,总会有人与她志同道合。 在导师的推荐下,岑蓁又给几个剧组发去试镜资料。那晚在万悦会所发生的事无声无息地过去, 那个男人没了消息,也没再出现过。 但岑蓁也在想,要有什么消息呢? 原本人家也是见自己狼狈顺手帮个忙,她难道还期待彼此有什么后续。 时间一眨眼来到周五,乔汀汀参加的音乐选秀比赛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今晚23进17,要直接淘汰6个人,乔汀汀一早给了岑蓁门票要她来做自己的拉拉队,岑蓁也如约在下午出发去北城电视台广播大楼,比赛在下午3点开始录制,一录就是六七个小时,但岑蓁给闺蜜加油打气拍照,每场都坐到了最后结束。 她没想到,和往常一样的自己今天会因为一通突然而至的电话而心不在焉。 下午5点半的时候,录制中场休息,岑蓁忽然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最近投出去的试镜资料有点多,她以为是剧组的电话,特意找了安静的地方接起来听:“喂?” 却在听到对面的声音后怔住“我是孟梵川。”年轻的男人开门见山,“刚刚路过你的学校,有空吗?想请你吃晚饭。” 岑蓁神情顿住,大概是没想过还能再听到这个名字,她有好几秒没回神,直到男人好听的声音微微上扬,叫她名字:“岑蓁?” 岑蓁思绪被拉回,“我吃过了。” 刚刚休息时节目组发了牛奶蛋糕,她匆匆应付了两口便算是晚餐。 那边停顿须臾,似是笑了一下,“真不巧。” 在意识到这场邀约也许会因为自己的不凑巧而结束时,岑蓁内心竟然遗憾,她张了张唇想说点什么,男人却在她开口前又问:“那宵夜呢。” 岑蓁眼皮跳了下。 演播厅的拥挤过道里时不时有人经过,混乱间,岑蓁忘了自己是怎么开口应的好。 可说完又觉得自己冲动,“还是改天吧。” 她看着演播厅里攒动的人头对孟梵川说:“我在北城电视台陪朋友录节目,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也许要到夜里” “不要紧。”孟梵川很自然地接过了她的话,微顿:“我可以等。” 这四个字轻飘飘的,在岑蓁心里荡起涟漪。 微小,却剧烈。 有些事好像会发生得无从解释。 比如想请岑蓁吃饭的人很多,从电影学院前门排到后门都不够,她经常以各种理由拒绝他们的邀请,却在这一刻,对孟梵川这句“等”没有任何抵触。 她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了,对他说:“那我结束了联系你。” “好。” 挂掉电话,岑蓁才发现自己的心跳不觉间变得那么快。 再回演播厅坐下时,不知是镁光灯的温度太高,还是现场人太多太吵,她只觉得身体一阵阵的发热。 因为一种未知的,陌生的,却又让人无比期待的雀跃感。 好像内心一直在渴望再见到他,哪怕她根本不了解那是个怎样的人,但一种奇妙的吸引力在作祟,在驱使着她朝他靠近。 后面的录制便心不在焉起来,为闺蜜的呐喊全凭本能,脑子与身体各干各的事,手机被反复打开看时间。 好不容易等到录制结束,已经晚上十点半。 台上女团还在抱头痛哭,留下的抱着被淘汰的,现场粉丝也都暂时没走,但岑蓁顾不上再看这些了,她低头快步走出演播厅,顺便给乔汀汀发消息: 我有点事先回学校。J出了广播大楼,她一边打车一边给孟梵川回去电话,只两声他就接了起来,“喂?” “你还在吗?”岑蓁问。 “在。” “那你等我20分钟,我打个车很快就到学校。”岑蓁急切地看着马路右侧,希望能有一辆出租车恰好经过。 然而手机那边的人却轻轻笑,“你回头看一下。” 岑蓁怔住,身体比大脑先做出了反应,按照孟梵川的指令朝后转。 便见那人漫不经心靠在一辆车旁等着,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又来了多久。 他今天没穿正装,一抹路灯映着他敞开的黑色外套,他半张脸隐在光线里,优越的眉眼生得肆意张扬。 岑蓁忽然定在了原地。 原来他说在,是已经在电视台,而不是学校。 明明已经做了一晚上的准备,可岑蓁现在还是控制不住狂跳的心脏。 “怎么,不认识了?”耳边传来声音,带一点笑。 隔着不远的距离,岑蓁清晰看到他说话的样子。 她深吸一口气,压住心跳朝他走过去,走到他面前站定。 好奇怪,他们明明只见过一面,可再见时却没有任何的陌生感,仿佛早就认识,以至于连开口的第一句话都那么自然:“是不是等了很久?” “一会而已。”孟梵川轻描淡写过去的这几个小时。 今天这通电话孟梵川等了好几天,他不了解岑蓁大四的课程,也希望给自己足够的时间去冷静, 可几天过去,他对这个女孩的探索欲丝毫没有因为时间而淡去。 那个存在手机里的号码一天能翻出来几十次,终于等到周末,他打出了那通电话,虽然时机不对遇到她不在学校,但时机是可以制造的。 “先上车。”孟梵川转身去开车门,顺便问岑蓁,“想吃什么?” 大楼外这时突然传来一阵阵的尖叫声,两人目光都随之看过去,好像是某位人气高的选手出来了,等了一晚上的粉丝沿途送她到门口,十分激动。 岑蓁收回视线回他的话,“我都可以,你呢?”@话音刚落,却忽然被面前的男人握住手腕,轻轻往前拉了一下。@几乎是同时,一个扛着相机的粉丝从身后跑过去。如果不是孟梵川及时挪动位置,那个大炮一样的镜头可能已经撞到岑蓁的后脑勺。 他的手很快就松开了,可岑蓁手腕上却留下了属于他的余温。 淡淡的,仿佛能穿透布料,烫在皮肤上。 “谢谢。”她心跳如鼓。 人气选手离开,马路上又恢复了寂静。两人的距离却因为这一拉而变近,几乎是面贴面地站着,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悄悄蔓延,让岑蓁觉得口干。 很轻地清了清嗓后,她微顿,忽然鬼迷心窍地问孟梵川,“你怎么会来找我?” 他们没人提起这个话题。 好像彼此已经是熟稔许久的朋友,约一场宵夜,随意地问对方想吃什么,再正常不过。 却好像都忘了一他们不过是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 他为什么突然来找自己?岑蓁坐在演播大厅里的那几个小时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可真的问出口了,岑蓁又觉得没必要,或许别人真的只是路过,心血来潮想约一顿饭,她这样问个究竟反而让大家尴尬。 “我们回学校吃还是在这附近一一”她匆匆岔开话题。 却被孟梵川的话打断。 “因为想再见你一面。” 他直白且清楚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岑蓁怔住,对上他的视线。 “不对。”孟梵川很快又否认,紧跟着低头笑了笑,重新望着她的眼睛说:“我想,不止是一面。” 刂 ------------ 69 初恋if线 岑蓁坐到孟梵川车上的时候,还在因为他那句回答而悸动。 他说想再见自己一面,又不止一面是什么意思? 心头像有根羽毛反复扫着,在身体里带起微妙的炽热,可彼此谁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们心照不宣地坐在安静的车厢里,任由一些感觉朦胧地发生。 岑蓁不吃辣,所以年轻人偏爱的烧烤麻辣烫她都吃不了。孟梵川带她去了二环路上一家朋友开的粤式餐厅,无论是口味还是食材他心里都有底。 第一次约女孩吃饭,孟梵川当然要把各方面都考虑到。 餐厅老板是正宗的香港人,早早给孟梵川留好位置,孟梵川和岑蓁去到他预留的包厢,刚坐下,老板便闻讯而来亲自招待: “喂,好耐有见?今晚点解有时间来帮衬?”(好久没见,今天怎么有时间来光顾。) 孟梵川一边与他寒暄一边把菜单递给岑蓁,“想吃什么,你点。” 岑蓁把菜单接到手里,正认真看着,忽然听到那老板小声说:“女朋友几靓女喔。” 岑蓁翻页的指尖忽顿,心扑通跳了两下,明明两个男人都没注意她,她却没来由地脸热起来,端起面前的茶杯假装喝水,抬眸间余光不经意去看对面的孟梵川l。 他只是很轻地抬了下唇角,并没有明确回应老板的那句话。 可这又明显是一个肯定、或赞同的微表情。 岑蓁貌似还在看菜单,思绪却游离去了别的地方,连老板离开包厢都没注意。 “岑蓁?”孟梵川看出她的走神,“没有喜欢吃的?” 思绪被拉回,岑蓁忙摇头,随手指了两个招牌菜,“就这两个吧。” 孟梵川又加了几个菜,若无其事地说:“餐厅老板刚刚夸你很漂亮。” 他不提老板的前半句话,岑蓁也装作没听见,问他,“你是广东人吗,还是香港人?” “我妈妈是香港人。”孟梵川迎着岑蓁的视线,回应她的好奇,“我在北城出生,家在这里。” 原来是北城人。 又了解他多了一点。 可是他多大呢?看着好像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他在读书吗?还是已经工作了?他有没有岑蓁埋头抱着茶杯,心里有很多想问的,又不好意思开口。 毕竟,谁吃个宵夜还要跟查户口似的问东问西。 可她没想到下一秒,孟梵川主动报起了家门: “我比你大3岁,宾夕法尼亚大学商科毕业,家里还有个哥哥和妹妹,平时喜欢运动,有自己的工作。”停顿好几秒,又重点补了一句:“目前单身。”@岑蓁面上不说话,还是一副低头喝茶的样子,心里却在喊救命他的工作该不会是什么心理医生、读心神探吧?怎么自己想什么他说什么? “你很渴吗?”孟梵川忽然笑了。 笑得岑蓁脸通红,尴尬放下茶杯,“你干嘛跟我说这些。” “我之前看了你的资料,现在交换我的,不是很公平?” “可我资料上没写是不是单身” 在以普通朋友为前提的交往下,似乎不需要交代自己的个人感情情况。岑蓁想知道,孟梵川为什么要特别挑这个出来说。 可静了几秒,却被他反问,“那你是吗。” 岑蓁:“” 两人明明隔着一点距离,这四个字却仿佛近距离落在岑蓁耳畔,在皮肤上带起温热涟漪。 他目光灼灼,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于是又端起茶杯喝茶,试图冷却一下被撩出来的脸红心跳,可咕咚几口喝下去竟一点用都没有。 她口干舌燥。 “是不是开空调了。”岑蓁扇了扇脸,为自己脸颊浮上的燥热找理由,“有点热。” 孟梵川视线落在她染上红晕的耳尖上,再缓缓移至脸颊,她瓷白的皮肤,她胭红的唇。 目光逐一描绘她的轮廓,最后才克制地收回,嗯了声,也端起茶杯,“是有一点。” 孟梵川不知道,原来只是这样安静地看着她,自己的心跳也能凭空飙升到仿佛在赛车。 一顿宵夜吃得岑蓁感觉空气都腻到在拉丝。 虾饺皇是甜的,酱煎骨是甜的,金沙鱼皮是甜的她味蕾好像出现了问题,什么都是甜的。 吃完离开的时候,岑蓁主动要求:“我来买单,这顿我请。” 她认真地对孟梵川说:“别跟我争,就当是感谢你之前的帮忙。” 岑蓁拿着手机跑去收银台,孟梵川也不拦她,跟在后面慢步走着,直到买单不成功的女孩又跑回自己面前,“你怎么买过了?" 其实哪要孟梵川特地出来买单,像这种朋友的餐厅,早在开张时他就充值了等级最高的VIP捧场,偶尔过来吃一顿,都是自动扣款。 可岑蓁今晚做好了请客的准备,不想又让孟梵川破费,固执道:“多少钱?我转给你。” 孟梵川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也行。” 紧跟着,很自然地打开自己的微信,“你加我。” 岑蓁愣了下,想提醒孟梵川其实不用加好友,直接扫收钱码就可以完成这件事。 但微妙的两秒钟过去,她什么也没说,对着他的二维码扫下去,也故作镇定地说:“那你通过话还没说完,孟梵川已经通过了她的好友请求。 页面上多了一个新的头像,新的名字。 Lewis, 像有什么悄悄坠入湖心。 岑蓁在心里吸了口气,第一次有种不可言喻的悸动感,仿佛生命中自此闯入了一个人,他们或许会展开一段故事,也或许只是萍水相逢惊鸿一瞥的过客。 谁知道呢? 岑蓁点开转账,又想起不知道具体数额,问孟梵川:“多少钱?” 那人却轻飘飘收起手机,“忘了。" “?" “不如下次。”他漫不经心地弯起唇角,更像是得逞后的满足,“下次换你请。” 岑蓁蓦地懂了。 什么转账,这人就是想要跟自己加好友罢了。 岑蓁低着头,在孟梵川察觉不到的角度抿住上下唇,想控制自己也忍不住想要翘起的笑意。 原来不清白的不只是她。 他也是。 加上好友,岑蓁和孟梵川的距离又拉近了许多。虽然对她来说,从不觉得这个男人陌生,好像他们本就认识,甚至已经认识许久。 是一种解释不清的,无法抵抗的引力,拉扯着她,不由自主朝他靠近。 晚上回去躺在宿舍床上,岑蓁翻看孟梵川的朋友圈。他似乎没有记录生活的习惯,唯一的一张照片是两年前的,他定位在加拿大,穿着帅气的黑色滑雪服站在雪山脚下,虽然只是一道背影,但年轻挺拔,充满蓬勃肆意的朝气。 岑蓁也不知道为什么可以对着一张背影照看那么久,直到照片里的人突然发来微信。 一场国家话剧院的演出信息。 他问:要看吗?J简单的三个字,是在对她发出约会的邀请。 和那些约自己去玩什么密室逃脱,看电影唱K的男生来说,孟梵川准确猜中了自己的爱好。 很显然,这个男人做过功课。 他言简意赅,岑蓁捂住剧烈的心跳,也简单回他:看。j明天来接你。JT好。J他们之间的交流和谐到不可思议,来往不过几句话,周末的安排就定了下来。 那天去之前,岑蓁第一次在宿舍镜子前反复挑选要穿的衣服,只为赴人生中第一场约会。是穿裙子好?还是穿休闲的T恤长裤好?头发披下吗?还是扎马尾? 还未见面,她站在镜子前已经心跳加速。 后来他们去看了岑蓁最喜欢的话剧老师上演的新话剧,孟梵川并无太多兴趣,场内灯光熄暗的大部分时间里,他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岑蓁当然也不是那么全神贯注,她能感知身旁那道灼热的目光,无声却如有实质地落在她身上, 干扰她的心跳,在她青涩的世界怦然绽开涟漪。 散场时人多拥挤,他们在人潮里走着,肢体偶尔轻微触碰时,身体会发出微妙又强烈的反应。 像某种生理性的吸引,大脑会不受控制地分泌愉悦的信号,想近一点,再近一点。 回学校的路上下起了雨,关上车窗全世界都安静下来,只听到雨点敲打的声音。 昏暗的车厢湿气弥漫,两人都没说话,岑蓁偶尔侧过头去看孟梵川,雨天路滑,他专注地开着车,侧颜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下都仿佛被偏爱,流畅到无可挑剔。 车里太安静了,岑蓁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轻轻呼了口气,伸手去拿放在中控台下面那杯没喝完的奶茶,却没想到碰到了孟梵川的手。 他刚好伸手过来倒挡。 两人的手不经意碰到了一起,细微又强烈的电流瞬间沿着指尖蔓延,岑蓁很轻地回缩了一下手指,到底是演员,她平静地抽回手,很好地掩饰住了自己的悸动。 可下一秒,奶茶被孟梵川拿起,递到她面前。 他什么也没说,可根本不需要他说什么,只这一个动作已经差点让岑蓁所有演技崩塌。 幸好车里灯光暗,才不至于被人发现她接过奶茶时微红的脸。 “你觉得今天的话剧怎么样?”岑蓁握着奶茶,上面仿佛有孟梵川掌心的余温。 孟梵川开着车,微顿,很诚实地回她:“其实我没怎么看。” @岑蓁也是嘴快,“那你在看什么?” 问完她就后悔了。 孟梵川在看什么,她心里当然知道,就如同她的眼睛也并不都是在看舞台一样。 彼此心知肚明,现在这样问出来,倒显得她在明知故问,甚至是欲擒故纵。 “说起来,今天人真的好多。”岑蓁赶紧聊别的,“我都忘了拍张照片打个卡。" 孟梵川本来还在想要怎么回答她上一个问题,眼下见她说起别的,知道她在转移话题,知道也许她还没做好准备听自己说出答案。 于是孟梵川配合她的新话题,“你很喜欢拍照?” “还好。”岑蓁说:“就是每到一个地方或者做了什么事的时候喜欢拍一张做留念。” 她说完看向孟梵川,“你是不是不喜欢拍照?我看你朋友圈都没照片。” 大概是知道岑蓁看了自己朋友圈这件事,孟梵川唇角挑起弧度,“看情况。” 岑蓁字面理解了他这句话的意思,点点头并没多想。 话剧院离学校不远,到时雨还在下,孟梵川拿了车里备用的伞给岑蓁,叮嘱她,“慢点。” “嗯。” 岑蓁就这样撑着他的伞离开,虽然约会的最后下起雨,但因为有了他的伞,这场雨似乎都有了浪漫成分。 回到宿舍,洗了个热水澡后岑蓁上床,看到孟梵川在十分钟前给她发来消息: 到宿舍没有。J岑蓁马上回给他:到了,刚刚洗过澡上床。J那早点休息。JT好,晚安。J四平八稳的几句对话,理智得看不出任何问题。 可只有岑蓁知道打出每个字时心头翻涌的雀跃,她盯着屏幕片刻,忽然想起了什么,退出微信打开相册。 她今天不是没有拍照打卡,只不过是没顾得上拍自己。 相册里最新的一张照片,年轻男人漫不经心地站在一边接电话,另一只手还拿着帮自己买的奶茶。 人声喧闹的话剧院里,他眉眼清冽,长身玉立,懒懒侧头听手机,像一道惊艳的风景,路过的人都频频回头。 岑蓁抿了抿唇,又打开微信,正犹豫要不要把这张照片发给孟梵川,忽然发现更新那一栏有他的头像。 他更新朋友圈了? 岑蓁好奇地轻摁屏幕,页面跳转,出来的第一条动态就是他的。 @Lewis:留念。 简单的两个字,配了一张照片。 岑蓁点开那张照片,须臾几秒,眼睛不可思议地睁大。 照片里,她微微仰着头站在巨大的话剧海报下,专注看上面的演出名单和内容。 周围人影虚焦,唯独她的背影清晰立在其中。 “ 岑蓁怔了好长时间才意识到孟梵川竟然和自己做了同样的事。 原来,他们都在看风景里的对方。 安静的宿舍里,岑蓁将整张脸埋进了被子,只是黑暗也挡不住她染满红晕的脸庞,和唇角持续上扬的弧度。 ® ------------ 70 初恋if线 因为加上了微信,岑蓁和孟梵川的聊天变得越来越自然,频繁。 话剧看完后的那周,两人都默契地在手机上保持联系,岑蓁会给孟梵川发毕业大戏排练的花絮, 告诉他自己在里面扮演的角色,孟梵川大部分时候是倾听的那一方,但偶尔也会跟她分享自己的日常。 比如周三这天,孟梵川发来一个领带夹和宝石胸针的图片,问岑蓁哪个好看。 岑蓁一眼选中胸针,孟梵川问她原因,她考虑片刻打字给他: 这个颜色有种很沉静的叛逆感,很想你。j岑蓁没第一时间发现自己打错了字,是因为那条消息发出去后,有人给她打来了电话。 她没多想接起来,“喂?” “你好岑蓁,我是沈总的助理,想问问你最近有没有空,沈总想约你吃个饭。” 岑蓁一时没反应过来,“哪个沈总?” 对方微笑着说出那个名字:“沈泽生。” 岑蓁愣住,眼前一下子浮现那晚被他左一杯又一杯灌酒的画面,顿时防备心拉满,“不好意思,我没空。” “其实是想跟你讨论” 对面的助理还想说什么,但岑蓁不想听,直接挂了电话。 岑蓁吃过一次亏,就不会再有第二次。这种酒局上就故意灌女生酒的男人,不会存什么好心思。 她惹不起这种资本家,但可以绕道走。 挂掉电话后,页面自动跳转回之前和孟梵川聊天的窗口,只见孟梵川已经回复了消息,却是一个问号。 Lewis:F?J岑蓁不知道他在疑惑什么,顺着消息往上看了一眼,人几乎是瞬间呆住。 手忙脚乱地解释:不是!我打错了,是很像你。J然而那边没回复。 等了好几分钟,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这让岑蓁从尴尬逐渐变成不安。 他怎么不回了?生气了吗?还是手机没电了? 岑蓁来回滑动两人的聊天记录,看了又看,发现那句“我想你”夹杂在对话里,竟然毫无违和感。 她目光定在那三个字上一其实也是有一点想的吧。 就像第一次吃到糖的小朋友,浅尝过后,便万般留恋那个滋味。 只是她怎么好意思去说?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很神奇,不自觉地对一个男人好奇, 被他吸引,无法抗拒。 岑蓁手里拿着剧本,却没了再看的心思,时不时捧起旁边的手机看一眼,直到一刻钟后,手机终于有了动静。@铃声响起的时候,她神经敏感一跳。 视线落过去,瞳仁因为闪动的那个名字而微微收缩,岑蓁马上摁下接听,“喂?” “我在你学校。” “什么?” “要下来走一会吗。”孟梵川混在一堆大学生里说,“你们学校,操场挺大。” 岑蓁连衣服都没换,飞速下了楼。 她的宿舍离操场不远,跑了三分钟就到了,微微喘气地站在孟梵川面前时,她还有些不可置信, 刚刚还在聊天的人,怎么说来就来了。 “你怎么来了?” 孟梵川看她几秒,低头很轻地笑了一声,“你的想是打错了,但我不是。” 他的想是真的。 他每一天都在疯狂地想她,如果不是被一道学校的大门隔着,如果不是怕打扰她毕业大戏的排练,他甚至想天天来见她。 所以才在明知道岑蓁应该是打错字的情况下,看到那句“我想你”,还是没能控制住,拿了车钥匙就开过来。 看一眼也满足。 “排练还顺利吗。”孟梵川知道自己的直接可能让岑蓁无措,所以给她缓冲的话题,边走边问,“到时候我能不能来看?” 岑蓁的确还未从那句几乎要挑明的话里回神,胸口剧烈跳着,本能地跟着他走,“嗯。” “我会邀请你”她茫茫然地发怔。 “好。” 两人并肩在操场走着,旁边时不时经过一两个同学,朝岑蓁落来打量的目光。 不认识她的,只会觉得这女孩实在漂亮,哪怕是一张素脸,也能在昏暗的操场上熠熠生辉。 而认识她的,则更多是把目光放在孟梵川身上,毕竟谁都知道表演系这位岑蓁出了名的高冷还难追,别说和男生走在一起散步,平时想要个微信都难。 所以眼下,操场上目光四起,他们暗中成为注视的焦点。 “我过来会不会给你带来困扰。”孟梵川突然问。 岑蓁微愣,“为什么这么说?” 孟梵川感觉得到那些打量的目光,“刚刚过去的两个人一直在看你,我的意思是”他稍顿,“也许他们会误会什么。” 岑蓁懂了他想表达的,低下头继续走着,好一会才回他,“我不觉得困扰。” 她才不在意别人怎么想,非要说在意,她更在意刚刚孟梵川没有回复的那几十分钟,让她胡思乱想。 但岑蓁也好奇,“你是怎么进来的?” 据她所知,晚上学校还是管理得很严的。 “很难进吗。”孟梵川并不知道学校的管理方式,他车停在外面,人几乎是通行无阻地进来,“门口的保安看了我一眼,没拦。” “那可能是觉得你是哪个系的学生。”岑蓁说,“你今天又穿得这么年轻。” “ …?" 孟梵川有些无语,停下来望她,“岑小姐,我比你大三岁,不是三十岁。” “对不起。”岑蓁没忍住笑出来,摆着手,“我的意思是你今天没有穿得那么正式,如果是西装衬衣什么的,大概率进不来。” 说完,岑蓁歪头看孟梵川,眨了眨眼,“你要说你是表演系的,不会有人质疑。” 谁不知道电影学院盛产明星,能进表演系的都是拔尖的美女帅哥? 孟梵川不动声色地弯起唇角,“我就当你在夸我了。" 事实如此。 岑蓁在心里这样想,也跟着低头轻轻笑。 彼此间的氛围因为这几句玩笑话轻松下来,话匣子因此打开,两人就那样绕着操场走了好几圈, 最后还是孟梵川看了眼手表,克制住了自己。 “回去睡吧,我也该走了。" 岑蓁竟然意犹未尽,想跟他一圈一圈地走下去。 她想继续听他聊他大学里的趣事,听他说他的工作,可她也知道,就算这样整夜走下去,他们的话题大概也聊不完。 所以她嗯了一声,看着地面两人并排在一起的影子,忽然面朝孟梵川停下,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几次才开口:“那周五我请你吃饭好吗?” 孟梵川微怔,看着她。 昏暗的操场上,这样紧密的四目对视让岑蓁有些羞涩,也紧张。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主动约男生,心也跟随这份灼热的注视起伏跳动,但她没退缩,继续道:“你说过,下次让我请。” 鬼知道上一秒孟梵川正在脑子里想,下一次约她要找什么理由。 所以当岑蓁提出邀请后,孟梵川先是怔了一秒,被突然的惊喜狠狠砸着心房,紧跟着波澜不惊地掩饰住了所有情绪,平静点头,“那周五傍晚我来接你。” 丝毫不知情的小姑娘很开心:“好。” 两人在操场入口处分开,岑蓁朝宿舍方向走,走出去几步,到底还是没忍住回了头。 她隔着几米的距离跟孟梵川说完这句话才离开。@她说:“其实,也不完全是打错了。" 孟梵川:“…” 今晚这趟,值了。 周三到周五只隔了两天的时间,但对两个陷入互相吸引的人来说,别说是一天,连分秒里都住着对方的影子。 好不容易到了周五傍晚,见面前整个世界的空气似乎都是清甜的,让人充满了愉悦。 岑蓁早早在点评网上选了餐厅,做好了请客的打算,上车后就对孟梵川声明:“今天不准跟我抢买单。” 孟梵川配合点头,“今天岑小姐就算带我去吃满汉全席我也受着。” 他们之间已经可以轻松自如地开玩笑。 岑蓁低头抿唇,“满汉全席我请不起,你想吃得找其他人,我只能请你吃清粥小菜。” 孟梵川一边开车一边面不改色接话,“最近就喜欢吃点清粥小菜。” “…” 岑蓁偏头掩住唇角笑意,她很喜欢和孟梵川相处,他骨子里很松弛,随性不羁,但某些时候也有着绝对的秩序感。比如岑蓁看过他的工作视频,极限竞速的赛车运动,那时的他又会是截然不同的专注状态。 唇角的笑意还未褪去,岑蓁手机突然响,有人打来了电话。 她随手按下接听,对方说是某某剧组的导演,要她现在去试镜。 “在哪里?”岑蓁的确给这个剧组发过资料,但对这个时间疑惑,“现在?” 对方给出了一个咖啡厅的地址,并说不来默认放弃试镜机会,随后挂掉了电话。 这是岑蓁接到的第一个试镜机会,而且还是一个顶级的热门大IP,她当然不会放弃,只是现在她坐在孟梵川车上,几分钟前还说了今晚要请他吃饭。 岑蓁有些抱歉,正考虑要怎么跟孟梵川说的时候,那人平静开口:“在哪,我送你过去。” 岑蓁怔松地看着他。 “我还不饿。”孟梵川说:“等你试完镜再吃。”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我,也许会很久。” “那就跟上次一样,吃宵夜。” “” 孟梵川这么说了,岑蓁也安慰自己,或许她去试个几分钟就结束了,如果真的要排很久的队,再跟他重新约时间也来得及。 根据剧组导演提供的地址,孟梵川将岑蓁送到了咖啡厅。 “我在车里等你。” “好。” 岑蓁抓紧时间找到剧组说的包厢,在门口敲了两下门,得到里面的允许后进去。 原以为会看到剧组,看到工作人员,看到其他的试镜者,却不想,里面只坐着一个男人。 沈泽生手里端着咖啡,朝她笑了笑,“进来坐,岑蓁。” 岑蓁愣怔在原地,视线看出去再次确定,包厢里的确只有沈泽生。 那一晚被灌酒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岑蓁对眼前这个男人没有任何好感,她第一时间想离开,转身前又不甘心,想要问个清楚:“我接到的电话是来试镜,沈总怎么会在这里?” 沈泽生抱胸微笑,“当然是试镜,我来试,有问题吗?” “那演员呢?”岑蓁不懂他的意思,倏地又反应过来,“只有我?” 沈泽生还是笑,“你应该庆幸只有你。” “?" “我直说吧,这部戏是我投资的,只要你点头,女主就是你的。”沈泽生微微坐正了些,一副温和语气,“你应该知道我很欣赏你,跟着我,我保证会尽一切资源捧红你。” 岑蓁心里所有的期待在听到这些话后凉透了。 亏得自己还抛下孟梵川急忙赶过来,以为是机会降临,却没想到迎接了一场肮脏至极的交易。 她自嘲地笑,“沈总还真看得起我。” “你这张脸值得。”沈泽生站起来走到岑蓁面前,望了望她这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我觉得你应该是个聪明人,你有足够好的条件,我有足够好的资源,我们在一起就算不是天作之合,也是互惠互利,你既然入了这个圈子,就应该明白审时度势的道理。” “跟我在一起,你每个月有100万可以自由支配的零花钱,市区有一套房子可以随时过去住,我投资的戏都可以优先倾斜你。” 沈泽生把自己的“诚意”都亮了出来,“你如果还有其他条件,可以跟我提。” “抱歉。”岑蓁平静地说,“我没兴趣,也不是这块料子。”@沈泽生微怔,没想过自己会被拒绝,面色瞬间就不悦了,“小姑娘别那么清高。” “还是说,你想把自己吊起来卖个好价?” 岑蓁据理力争:“不是每个人都” 却被沈泽生讥诮打断,“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出道就是被明码标价的,混娱乐圈还玩冰清玉洁这一套?” 他早查过岑蓁的底,单亲家庭的普通孩子,天真得可以。他冷笑一声,“这个圈子从不缺女演员, 多少人从场记摄影一层一层睡上去,你不会不知道。” 沈泽生被拂了面子,坐回桌前傲慢地看着岑蓁,“你现在的机会多少人想要都得不到,你确定要不知好歹吗?” “我的确不知好歹。”岑蓁强忍他那些话带来的不适,“沈总的戏不适合我,我自愿放弃试镜资格。” 说完这句,岑蓁立刻开门离开。 她甚至都没等电梯,一路跑着下的楼。 孟梵川没想到岑蓁这么快结束,上车后刚要开口便看到她异样的神情,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她的情绪明显变得低落。 “怎么了?”孟梵川问。 这样不堪的“试镜”岑蓁其实不想跟孟梵川说,她不想他误会,不想他对自己的工作产生任何不好的印象。 可当下这一刻,她又的确压抑难受。 演员的信念和理想在沈泽生口里不过是用身体交易的廉价品,更可悲的是,他还是圈子里人人顶礼膜拜的著名投资人,在各种重大典礼上以前辈姿态给演员颁奖,嘴上说着冠冕堂皇的话,背地里却是权色交易链的带头人。 岑蓁觉得胸口闷到喘不过气。 “是沈泽生。”她委屈地说,“试镜是假的,他要我我同意了才有角色。” 虽然岑蓁没一字一句说清楚,但孟梵川听明白了。 他沉默没说话,眼底却是霎那间就冷了下去,停在方向盘上的手微微收紧,胸前有个很明显的起伏后,他暂时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转身跟岑蓁确认:“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岑蓁摇头,“我拒绝了就出来了。" 还好。 孟梵川沉沉压了口气,但的确压不下去,突然伸手解自己的安全带,“跟我上去。” 岑蓁惊讶睁大眼,“上去干什么?” 孟梵川虽然自小接受高素质教育,也向来进退有度,不会轻易因为某个人或某件事动怒。 但如果真的惹到了,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住他。 “他说了冒犯你的话。”孟梵川直说了,“我不爱听。” n是,沈泽生那些话的确难听极了,岑蓁当时恨不得端起咖啡洒到他头上。 可她只是个还没毕业的学生,孟梵川也不是圈子里的人,他们实在没必要再去生事。 “算了,我不想再得罪他。” “你已经得罪了。" 岑蓁愣住。 “你从拒绝他的那一刻开始已经得罪了他。” “可是” “得罪一次和得罪两次对你而言有什么区别?没有。”孟梵川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一点,“但是于他而言,他会知道一个叫岑蓁的演员,尊严不允许被轻易践踏。” 岑蓁的心跳隐隐加速,孟梵川的话让她忽然陷入一种冲破理智的疯狂之中,那种感觉大概便是明知不可为而为,她或许应该勇敢一点,哪怕是以蚍蜉之身,也要去捍卫自己,捍卫这条路上千千万万个自己。 况且还有他陪着。 多么疯狂又浪漫的一件事。 岑蓁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孟梵川带去的楼上,她浑身血液都好像在沸腾,孟梵川问哪个包间时,突然充满斗志地指着某个位置说:“就在那。” 打开包厢门前,孟梵川最后对岑蓁说的话是“进去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别怕,我给你兜底。” 下一秒,他径直推开了包厢门。 沈泽生还没走,因为岑蓁的不知好歹,他正在恼火地叫了下一个猎物过来,被声响吵到转过头, 见是岑蓁去而复返,刚想笑她是不是回心转意,就看到站在她身后的孟梵川。 沈泽生顿时愣住。 沈泽生当然认识孟梵川,不仅认识,还不止一次地想要与孟家两兄弟攀上关系。他虽在娱乐圈有点话语权,但出了圈子,在北城那波讳莫如深的阶层里几乎是查无姓名。 去年沈泽生和人炒股输了不少钱,娱乐圈今年也不景气,他一直想往房地产的圈子融,铆足了劲想搭上亚湾这艘大船,却一直没找到机会。 沈泽生不知道孟梵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他潜意识又大概是明白的。 从孟梵川显而易见的眼神里,沈泽生知道自己犯了多么不可饶恕的错误。 只是还未等一切清晰,一杯咖啡已经猝不及防地倒到了头上。 岑蓁将空杯丢到一边,多余的话也不想再说,只留下一句:“无耻。” 孟梵川全程不慌不忙地看着,甚至走去桌边帮她抽了张纸,途径沈泽生身边时低声道:“女朋友脾气不太好,沈总别介意。” 沈泽生的心瞬间凉了。 孟梵川走回去帮岑蓁擦了擦溅到手上的咖啡,擦完很自然地将那只手牵到自己手里,明目张胆地当着沈泽生的面问,“解气了吗。” 岑蓁咽了咽嗓,觉得他好嚣张。 咖啡淋下去的瞬间她的确是解气的,但过了那个被肾上腺素支配的时刻,她开始担心沈泽生会不会突然叫保安把他们丢出去。 于是赶紧点了点头,拽住孟梵川的手往后退,“快走吧。” 离开包厢时孟梵川回头看了沈泽生一眼,有很多话彼此不需要言明,仅这样一个眼神,沈泽生便知道今晚的事不是一杯咖啡就能结束。 岑蓁拉着孟梵川快速下了楼,确定沈泽生没有追上来后站在路边笑了出来。 笑什么?”孟梵川问。 “你没看到他呆住的样子吗,他一定没想到我竟然敢回去泼他。”岑蓁抿了抿唇,似乎还没过瘾, “应该泼两杯的,上次灌我酒的帐还没算。” “那再上去?” 岑蓁绝对相信孟梵川干得出来这种事,忙拦下他,“算了,我已经很开心了。" 顿了顿,她低下头说,“换了以前,我肯定不敢这样。” 孟梵川:“为什么不敢?” “他是大资本啊,随心所欲地拿捏演员的命运,我今天算是把他得罪了,说不定他明天就会封杀我,但如你所说,我已经得罪了,也不怕得罪到底,总归自己心里舒坦了。" 孟梵川却嗤一声笑,“他不会。” 准确说,是沈泽生不敢。 但岑蓁不懂,回头看孟梵川,“为什么?” 目光相撞的这一刻,肢体的神经才似乎有了感觉,岑蓁迟钝地反应过来什么,低头看,发现两人的手竟然还牵在一起,立刻不自然地红了脸。 下意识想抽回来,却在抽出去的瞬间被孟梵川拽住,勾回去,再次牵到手里。 力道甚至重了几分。 真实而清晰地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电流顺着岑蓁的指尖涌到心口,一阵阵发酥。 她从起初的慌乱,到不知所措,再到最后,默认地在他手里松弛下来,被他牵着,听到他说“以后尽管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孟梵川看着她,微顿,再一次重复了在包厢门口的那句话,“我会给你兜底。” 呗 ------------ 71 初恋if线 岑蓁那时并不知道孟梵川是这四九城里人人想攀附的豪门少爷,不知道他孟家深厚的财力,不知道他整个家族横跨两岸的名望。 但当孟梵川说出那句兜底时,她莫名地相信他。 相信他可以陪自己做任何想做的事,疯狂也好,不正常也好,天马行空肆意妄为,他都会陪着自己。 这种信任很奇怪,明明他们也才认识不久,相处时却有着莫名的契合。仿佛在另一时空早就认识他们色授魂与,心愉于侧,灵魂轻而易举地共振和链接。 周末愉快地过去后,岑养在周二接到了一通电话。对方表示是《第七日》剧组的导演,邀请她去试镜。 《第七日》就是之前沈泽生说参与投资的那部电影,悬疑大IP,试镜的人很多。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岑只觉得庆烦,以为沈泽生又找个人假装导演来骗她,本来一口拒绝了,但打电话的人告诉她,“我是方俊,我看过你的试镜表,也看了你发来的表演片段,觉得你很适合林勋这个角色,当然,如果你的确不想尝试,我也不会勉强,你考虑一下。 学表演的当然对国内几个知名导演如数家珍,方俊虽然年龄不大,但却是实力很强的青年导演很擅长拍悬疑类的电影,脑洞很大,上一部作品拿了东京电影节的最佳。 电话打完,岑有些想不通 她泼了沈泽生咖啡,沈泽生还能让自己去试镜?这不太合常理,可电话是方导亲自打来,总不能方俊也跟着他同流合污,一起设局骗自己过去? 李发消息告诉孟梵川:「沈泽生那部戏竟然又让我去试镜。 孟梵川不在北城,也提前告诉了岑差这几天会去外地办点事,收到她的消息,第一时间回她「去试。 岑蓁脑洞大开:.....沈泽生会不会叫了一百杯咖啡等着泼我?」 孟梵川在那边看笑了:「放心,这次一定是正规的试镜。 孟梵川根本不需要去确认这件事的真假性,周五过后沈泽生托了好几个朋友打电话来说情,他一概没理。 孟梵川的确不混娱乐圈,因为对亚湾这样体量的集团而言,他们把握国内经济市场的脉搏和走向,娱乐圈这种小打小闹的地方,没人有兴趣。 亚湾唯一一个和娱乐文化沾边的公司在沪城,走的还是和政府、和官方合作的高大上路线,主要为了打造一个文化名片,挣不挣钱根本无所谓。 但不感兴趣,不代表可以被冒犯。 沈泽生从孟梵川口中听到“女朋友”三个字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玩大了 孟家之所以是北城豪门里的顶级TOP,是因为有上上辈延续下来的庞大人脉,如今孟梵川父亲虽然从商,但其他旁系亲威盘根错节,依然活跃在社会各个领域 税务局的,文旅局的,广电总局的,随便哪个出来查一查沈泽生那些不干净的底,他都能从此在娱乐圈消失。 沈泽生自知踢到了铁板,托人来道款孟梵川没给回应后,便急忙转去了岑蓁的方向 所以当岑蓁听孟梵川的话,在周四半信半疑地去了方俊说的试镜地点后,倒是真的见到了方导,且也完成了一次高质量的片段表演。但她没想到试镜结束后,在门口再次遇到了沈泽生。 为了怕有诈,岑蓁特地喊了乔汀汀陪自己一起过来,现在看到沈泽生,岑蓁差立刻拉着乔汀汀后退,高度警惕。 谁知那位高高在上的大资本却一改往日傲慢,甚至还对她道起了款,“岑小姐,我那天喝多了酒,头脑不清醒,是有些口不择言了,还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岑蓁仿佛撞了鬼,着眼睛看沈泽生:“? 沈泽生态度一百八十度调转,“在这里跟你说声对不起,你年轻人大肚量,别跟我这个老东西计较。” 岑蓁:“.....? 岑菱觉得太魔幻了,回学校的路上反复想这件事,总觉得奇怪,她明明得罪了沈泽生,为什么最后是这样的结果? 难道他欺软怕硬? 可她不过泼了一杯咖啡而已,又没拿刀架着他,他不至于怕成这样吧。 岑反复复盘那晚的画面,从她和孟梵川进门再到离开,想了很久,终于想起她错过的一个细节。 在自己泼了沈泽生后,孟梵川去帮她拿纸,经过沈泽生身边时好像说了什么。 但他声音压得很低,自己并没听见。 难道关键点是这句她没听到的话? 岑蓁百思不得其解,发消息告诉孟梵川:「我今天去试镜了,真的是试镜没错,但沈泽生好像变了个人,还跟我道款。 孟梵川一点都不意外:「他该道的。 孟梵川反应这么冷静,像是预料之中似的,更让岑蓁觉得他当时说的那句话就是关键,她低着头给他打字:「你那天在包厢是不是跟沈泽生说了什么?」 刚发送出去,岑蓁脚下忽然踩空,人失去平衡摔下去 两个姑娘刚从地铁出来,岑蓁专心发着消息,没注意地铁口的楼梯缺了一块,她一脚踩空,就这样摔了一政。 乔汀汀赶紧去扶她,“没事吧?怎么心不在意的? 岑蓁只怪自己想这件事想入了神,想站起来,小腿却撕裂了般不能使力。 乔汀汀见她吃痛的模样,赶紧拦了辆车。还好学校附近就有医院,离地铁口也不远,乔汀汀扶着岑蓁去医院,挂了急诊,医生敲了敲腿,让岑蓁先去拍片排除骨折。 被推进X光室时,岑蓁把随身的东西暂时交给乔汀汀保管。 也是这个时候,孟梵川给岑养打来了电话。他一刻钟前收到岑蓁的消息,之后再问就没了回复,不放心打电话过来,谁知接起来的是个陌生声音。 乔汀汀也不知道岑这个备注“M”的人是谁,但电话响,她就帮着接了,“哪位找蓁蓁啊? 孟梵川刚从沪城回来,机场落地后正朝学校方向开,打算来接岑蓁吃晚饭,听到陌生的声音皱眉问:“你是? 乔汀汀:“我是她闺蜜,这会儿在医院拍片子呢,稍等我让她打给你哈。 听到医院两个字,那头的孟梵川心里立刻一紧,“为什么在医院?在哪个医院? 参拍完片子出来的时候,乔汀汀把手机还给她,并说:“刚刚有个叫M的给你打了电话,我帮你接的。 岑蓁赶紧拿手机过来看,发现孟梵川十几分钟前就回了自己的问题:「为什么这么问?」 她又抬头问乔汀汀:“他打来说什么了? 乔汀汀也是个神经大条的,掐头掐尾做概括,“没说什么啊?我说你摔了一致,他说知道了。 乔汀汀很八卦,“他谁啊? 医院不大,人也少,岑蓁一腐一拐回了观察室,半响才温吞说出两个字:“朋友。 岑蓁也不知道心里为什么有些失落,或许是因为乔汀汀转述的那句“知道了”? 岑蓁低头打开微信,和孟梵川的聊天记录还停在一刻钟前。 他没有再发消息来,哪怕是随便问点什么也没有 自己受伤了,他只是知道了? 虽然的确没有什么道理去要求他对自己说什么做什么,但岑蓁轻轻吸了口气,低头捧着手机,还是有点失落。 观察室的门这时突然被推开,耳边传来乔汀汀的声音,“你怎么来了? 岑蓁随之拾头,便看到进来的宋望 她也征住,问了同样的问题,“你怎么来了? 宋望一脸焦急,走过来便看岑蓁的伤势,“我看到汀汀发的朋友圈,定位在这里。 乔汀汀刚刚拍了张岑蓁受伤的照片,配图发到朋友圈,没想到宋望看到了,还跑过来了。 你不是在剧组拍戏吗?“乔汀汀好奇问。 宋望这学期在外面接了好几部戏,连毕业大戏都没空回学校排,都是找同学先帮他站位。 宋望答乔汀汀:“昨天回来的,这次会待几天。 系里人都知道宋望喜欢岑蓁,追了四年还一往情深,乔汀汀咳了声,不确定自己要不要留下来当电灯泡,朝岑蓁看了一眼,却收到她“别走”的暗示 乔汀汀便又坐了回去 痛不痛?“宋望旁若无人地关心岑 岑蓁当然清楚宋望对自己的感情,从大一拒绝到大四,他始终钩而不舍,让岑蓁曾经也有过片刻的动摇,觉得这个男孩对自己真的很好,要不要尝试去接受他? 可现在那种感觉完全没有了。 原来真的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是不需要让自己去“尝试着”接受的 她的心会不由自主,会主动想靠近。 所以现在,岑蓁还是跟过去一样,礼貌生疏地回他:“没事,谢谢。 她不太习惯有男生和自己靠这么近,“你还是去忙你的吧。 宋望从关切的弯腰姿态里缓缓站直,沉默了会,问她,“蓁蓁,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正喝水的电灯泡乔汀汀差点喷出来,什么男朋友?她怎么不知道?! 马上竖起耳朵一 宋望继续:“我回来听系里的人说,在操场上看到你和一个男的散步。 岑蓁垂着头,好一会才低声说:“就算是,跟你也没关系啊。 宋望:“..... 宋望不敢相信,“那你是承认了? 岑蓁在心里想,虽然她和孟梵川谁都没说过什么,可牵过手了,算男女朋友吗? 还是说,普通朋友也可以牵手。 普通朋友会对对方说我为你兜底这样的话吗。 可自己受伤了他一句知道了就没再发来任何话,这又算什么? 今又开始胡思乱想,不想回答宋望的问题,绕开话题:“你不用跟组了吗? 她说:“毕业大戏还是常回来排练吧。 你这样说——“宋望顿了顿,还抱有一丝幻想:“我可以理解为你想见我吗。 在宋望说这句话的同时,观察室关上的门又被人推开。 一阵风带进来,房里三个人的目光都跟着一抬,落过去。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岑蓁,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身影,脑子里想的是,他不是去沪城办事了吗? 他不是一—“知道了”的吗 岑蓁呆呆看着孟梵川 乔汀汀眼看又来了个男人,眼神在房里的两男一女之间游移,多年吃瓜经验让她意识到,自己大概要亲眼目暗一场修罗场了。 没猜错的话,这个人就是刚刚打电话来的M。 而宋望也不差。 他不笨,从孟梵川推门进来那一刻就猜出这个应该就是和岑蓁一起在操场散步的人,且他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自己也有的紧张和在意 面前这个男人喜欢岑蓁 他是谁?明显不是学生 原因无它,他身上的气场太独特了,有种游刃有余的贵气,哪怕穿得很随意也盖不住那种气质 而作为中心人物的岑蓁,在触及孟梵川的眼神时,便知道他听到了宋望最后那句话 他一定误会了什么,岑蓁在心里想。 四个人各有各的心思,面面相靓,房里一时死寂了几秒。 最后还是跟着进来的医生打破了这种论异的气氛,“片子显示骨头没问题,就是个普通的肌肉拉伤,擦点药,在家里制动休息几天就好。 说完目光落在两个男人身上,“谁是男朋友?这两天照顾着点。 岑蓁:“.... 岑蓁尴尬到整张脸烧红,想对医生解释说不是,可那医生已经挥挥手,“可以走了,扶着点她。 岑蓁还没反应过来,宋望已经因为距离优势,抢先扶住她的路聘,“慢点起来。 岑蓁:“...... 乔汀汀悄悄观察孟梵川的表情:哦龄,这个M明显不高兴了嘛,眼神都冷下来了。 岑蓁也显然察觉到了孟梵川这一刻陌生的距离感,他在开门后就停在稍远的地方没往前走,或许是没想到风尘仆仆赶过来会看到岑蓁身边还有别的男人,或许是听到了宋望那句“是不是想见我 岑蓁不知所措地开宋望的手,“不用了。 宋望:“你腿拉伤了,不能自己走。 我可以。” 你听话好吗。 推拉间,那道身影忽然走到两人面前一 岑蓁和宋望均是一楞,再下一秒,大概是看烦了男大学生的墨迹,孟梵川直接打横抱起岑蓁,因 为动作过于干脆,宋望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往后让了一步。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离开了观察室。 宋望:“...... 乔汀汀:“...... 又是一阵死寂后,乔汀汀看了宋望一眼,摇摇头,走上前拍他的肩安慰:“算了望子,你这很明显出局了。” 今径直被孟梵川抱到车里坐下。 车关上,安全带系上,车里的气氛却不似过去轻松自然 不知道是不是岑蓁的错觉,孟梵川身上的低气压好像很强烈。 车从医院离开,岑蓁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路上的时候孟梵川往外打了个电话,应该是医生朋友, 孟梵川对他说了岑蓁的症状,问他擦什么药合适。 岑蓁在一边听着,等他挂了电话,才咽了咽噪问:“你不是在沪城吗。 事办完就回来了。"孟梵川平静地回她。 但这种平静,很不平静。 岑蓁当然明白他不平静的点在哪里,犹豫了会,开口解释:“刚刚- 却遇到孟梵川也开口,“刚刚一 两人的话撞到一起,孟梵川点点头,表示女士优先,“你说。 岑蓁吸了口气,“刚刚那个男生是我的同学。 怕孟梵川听不明白自己的暗示,又直白地说了一遍:“我们......就是普通的同学关系。 孟梵川的神情在听到这句话后微不可察地一松,先前索绕的种种不爽在项刻间舒缓下来。 岑蓁心跳得有点快,见他好像没反应,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了,赶紧把话题丢给他:“我说完了,你说吧。 孟梵川:“没了。 你回答了我要问的。” 岑蓁征住,忽而懂了他的意思,悄悄低头据住唇。 她没自作多情,他的确在因为宋望别扭。 刚刚同时开口的那一刻,原来是他们心意相通。 十分钟后,车停在万悦酒店的停车场。 岑蓁四处看了看,问孟梵川:“为什么来酒店? 孟梵川有理有据:“医生让你制动几天,你就在这养伤,方便我照顾。 岑蓁:“...... 没记错的话,医生的原话是-男朋友这两天照顾着点 他这是在对号入座吗 岑蓁脸一阵阵发烫,正犹豫这样是不是有点太快的时候,孟梵川已经下车绕到她这一侧,开门将 她抱到怀里,动作一气呵成行如流水。 岑蓁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抱上那一刻手本能地就环住了他的脖颈。 两人事先谁也没演练过,但抱起来却像是抱了几辈子的熟人。 岑蓁有点槛尬,可他身上的气息让自己莫名觉得安心,干脆也闭上嘴,收起一些没必要的遥强 彼此间涌动的暖味在进电梯后暴露无遗 识热的光打在两人身上,他们的身体亲密贴在一起,当那份隐秘被赤裸裸地暴露在光下,想再假 装看不见都难。 岑蓁忽然有些无所适从,脸颊的红晕几乎要蔓延到耳角。 她想找点话题冲淡一下,可这种尴尬又暖味的氛围下又不知道说什么,突然想起之前微信上没问 完的话,立刻觉得一 不如聊一下沈泽生吧 这个下头的男人一定可以给他们这会儿黏腻到化不开的暖味降降温。 于是岑蓁就这样在孟梵川怀里提问:“你那天在包厢是不是对沈泽生说了什么话。 孟梵川也没否认,“嗯。” 岑蓁的角度可以看到他说话时滚动的喉头,不好意思叮着,只好垂下眸,“你说什么了? 孟梵川将岑蓁抱到常住的那间房门口,单手抱住,抽另一只手刷卡进门,再关上。 想知道?“他漫不经心。 想。“岑急需沈泽生来下头,来降温,“你告诉我。 孟梵川把岑蓁抱到沙发上坐好,顿了顿,定定看着她:“有些话不能乱听,听了要负责的。 岑蓁原本就怀疑他是不是说了什么可怕的话去威协沈泽生,现在一听更紧张起来,“你快说,不管什么事我都跟你一起负责。 孟梵川忽然笑了。 我跟他说——"他双手撑在岑两边,微微府身,“我女朋友牌气不太好,让他别介意。 你刚刚说负责对吗。 ------------ 72 初恋if线 岑蓁被孟梵川这句话怔住,人呆呆地看着他,脑中反复回荡“女朋友”三个字,不知道原来那时候孟梵川就已经单方面定义了他们的关系。 原来那天他牵了自己的手,说出那句会永远兜底的话,是因为他在心里已经把自己认定为女朋友了吗。 想象中凶狠威胁的话没有,需要岑蓁负责的,竟然是“女朋友”这个身份。 孟梵川靠得太近了,身体微微倾着压向她,周身都是他的气息,铺天盖地,让岑蓁难以躲避,眼底满是慌乱和无措。 她要怎么回答? 她要是马上就点头,会不会太不矜持了? 万一他只是开个玩笑呢? 岑蓁能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四目对视,她几乎快淹没在孟梵川灼热的眼神里,垂了垂眸,正不知怎么接话时,门外有人敲门。@那根缠在彼此间浓腻的丝悄然就断开了。 大约是看出自己那句话给岑蓁带来的局促,孟梵川起身离开,给她缓冲放松的时间。 来的人是酒店的工作人员,孟梵川回来的路上提前打电话让他们准备冰块。 现在冰块送过来,孟梵川去卫生间找来一块干净毛巾,包着冰块绑在岑蓁拉伤的小腿上。@肌肉拉伤的地方确实很痛,可岑蓁看着蹲在面前帮自己处理冷敷的男人,又似乎完全没感觉。 难道,喜欢会麻痹痛吗? 孟梵川动作很轻,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岑蓁小腿时,一种难言的酥麻从神经末梢涌入大脑,淌遍全身。 冰块是冷的,他的手是热的。 仿佛两根藤蔓自下而上地缠绕住岑蓁,缠得她心跳快了,呼吸也乱了。 包扎好后,孟梵川问岑蓁:“晚饭想吃点什么?我叫上来。” 岑蓁已经不敢抬头,怕孟梵川看出她的心猿意马,“我都可以。” 孟梵川点头,“那坐着别动。” 他起身去打电话给酒店的餐厅,走出去几步了,岑蓁才抬眸看向他,发现原来只是这样看着他的背影,心底的悸动也丝毫不减,甚至因为可以肆无忌惮地偷看而更热烈,更盛大。 让岑蓁又忍不住心里想他刚刚那句话是认真的吗。 他怎么不继续问下去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没回答,他误会自己不愿意? 他该不会真的是逗着玩的吧? 孟梵川打电话的那几分钟里,不知道身后的女孩也在为他走神烦恼。 一刻钟后,餐厅送来了孟梵川点的晚餐。 岑蓁站起来想自己走去餐桌,却被孟梵川两三步走过来抱起,“医生说第一天急性期尽量不运动。” 岑蓁:“” 走几步路也叫运动吗。 于是岑蓁被孟梵川抱去餐桌旁坐下,桌上点了四菜一汤,还有两份小甜品。 岑蓁被精致的甜品吸引,“这是什么?” “椰丝奶油派。” “我可以先吃这个吗?” 孟梵川失笑,“你想吃就吃,这有什么好问的?” 说完,他主动用勺子挖了一口送到岑蓁嘴边。 岑蓁微怔,有些不好意思,“我手又没受伤。” “我知道。”孟梵川毫不掩饰自己的故意。 他就想这么做。 他就想喂岑蓁。 勺子亲昵地停在岑蓁嘴边,岑蓁顿了顿,呷着几分羞涩低下头,吃下了孟梵川喂来的这道甜品。 太暧昧了。以至岑蓁在那几秒里一时分不清,到底是椰丝奶油太甜,还是这个男人的爱意太浓郁。 那些感觉在她舌尖化开,再咽到心底,人都跟着快融化掉。 岑蓁忽然想起很久前汀汀生日请客,那次宋望也去了,餐厅也像今天这样,菜和甜品一起上桌。 岑蓁当时想吃那份布丁,宋望却说:“先吃点饭,甜品最后吃。” 旁边也有人附和:“是呀蓁蓁,甜品吃饱了饭都吃不下了。" 可和孟梵川在一起,他会说,你想吃就吃。@他没有那么多规矩,他只会点头说好,他会尊重自己。 怕孟梵川一直这样喂自己甜品,岑蓁吃了两口便也去吃起了饭,孟梵川会时不时给她夹一点菜, 两人虽然没说什么话,但这种气氛让岑蓁感受到一种安静的满足。 有点像婚后的平淡幸福感。 岑蓁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疯了吗,八字还没一撇呢怎么就开始想结婚了。 “吃个饭也能走神?”孟梵川看到她拿着筷子发呆,轻哂,“想谁呢。” “” 岑蓁哪好意思告诉他自己的思绪已经天马行空到了他们会不会有一天结婚那么远,随口编道,“我在想腿要几天好。” 孟梵川当真以为她担心腿,“明天周五,你请一天假,周末再休息两天,应该就没什么事了。" 岑蓁心虚应着:“嗯。” 饭吃完,酒店的人过来收拾时,一个中年女人来了房间,给岑蓁送来换洗的衣服。 孟梵川让岑蓁叫她蕙姨,岑蓁跟着叫了,等她走后才问:“她是你亲戚吗?” “算是吧。”孟梵川还没想好要怎么跟岑蓁介绍自己的家庭。 起初不说,是不想一上来就提自己有多么显赫的家世,没来由地给别人压力。 再后来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因为沈泽生,岑蓁在聊天时屡次说讨厌那些高高在上的有钱人。 偏偏他也是她口中的有钱人,还是特别特别有钱的那种。 遇到岑蓁之前,孟梵川根本没想过,豪门身份于他而言有一天会变成枷锁。 送走温蕙,孟梵川就去了卫生间,岑蓁在外面隐约听到水声,过了会儿,听到他出来说:“水给你放好了,我抱你进去洗澡。” 岑蓁愣了愣,脸颊立刻浮上不可置信的红晕,“这个就不用了吧?” 孟梵川见她大惊失色的样子,无语笑出来,“你在想什么。” “?μ 直到孟梵川将她抱进卫生间,再放到浴缸旁站好,岑蓁才明白自己好像误会了他的话。 脸更红了。 她到底在浮想联翩些什么“不过你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忙。”那人在旁边一本正经。 “… 不需要!”岑蓁赶紧背过去,已经不好意思再看他,“我自己可以。” 孟梵川想笑,又怕伤了女孩的面子,不得不压下唇角的笑意,转身离开,“那你自便,洗完了叫我。” “" 泡到温热的洗澡水里时,岑蓁的确还在懊恼,怎么满脑子都是不清白的东西。 她甚至把脸也埋进水里,试图让自己清醒清醒,并且在心里决定,待会洗完了一定、坚决不喊孟梵川。 她要自己走回去。 可岑蓁还是失算了。 当洗好澡换上干净的睡衣,她一瘸一拐刚打开卫生间的门,就看到站在外面的孟梵川。 “好了?” “你一直在这等着?” “走开了怕听不到你叫我。” “” 两人突然都不说话。 岑蓁本来就才洗了澡,身上的水蒸气热腾腾的,听着眼前男人说的话,她莫名更热了。 而听了数十分钟暧昧水声的孟梵川,也清白不到哪里去,泛沙的嗓子这会儿有点干。 最后还是他先开口问:“现在就睡觉吗?” 有了之前的经验,岑蓁这次没有再乱想,“还早。” 她想了想,“要不我们看会电影?” 孟梵川点头,“好。” 他将她抱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本来要打开电视机,忽然想起什么,又关掉房里的灯,按下遥控器,一张巨大的投影幕布缓缓从顶上降下来。 “要看什么?你自己选。”孟梵川把遥控器递给岑蓁。 岑蓁其实没什么心思看电影,不过是想为独处的两人找点背景音,让房间不至于太安静。 谁知现在更安静了。 灯都关掉,房里只有投影上的光,微弱又暧昧地映照他们靠在一起的身影。 岑蓁心跳得很快,连挑选都没了心思,在排行榜上随便找了部没看过的电影按下,“就这个吧。” “好。” “要喝什么?” “不了。" 影片开始,两人没再说话。 一部刚上线的都市爱情片,前不久听说拿了不错的票房。 岑蓁和孟梵川很近地坐在一起,昏暗的房里,耳边似乎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轻轻的,克制的。 岑蓁根本没有那么关心剧情,不知道一群人在演什么,满脑子想的都是他在看吗? 他会不会觉得无聊? 为了求证答案,岑蓁好几次会忍不住偷偷侧眸,在昏暗中用余光去看他,看他眼神落在幕布上, 好像看得很认真。 她在黑暗中深呼吸,想调整一下僵硬的坐姿,手撑到沙发上借力,却没注意碰到了他垂在一旁的手。 岑蓁:“” 还没等自己尴尬,下一秒,孟梵川已经很自然地将那只手牵到手里。 他甚至目光都没落过来一下,无声无息地化解了岑蓁的尴尬。 仿佛他才是那个在暗处觊觎、等待的人,抓住机会就不肯放过。 可岑蓁不会知道,情况的确如此。 身边人的克制已达上限。 毕竟她要看电影,他第一次陪她看电影,是不是应该有点耐心? 然而没有。 过去的这几十分钟里,他连头都没有转过来,因为知道一旦在这样的环境下对视,他会控制不住。 极力维持的平静直到电影画面里,男女主角正视内心互相表白,而后吻起了对方—— 房里的气氛忽然就有些失衡了。 这个吻太长,导演大概想表达彼此一路走来的不易,用了穿插回忆的方式,主角一边吻,画面一边闪现他们过去的美好片段,他们的吻也从蜻蜓点水变得逐渐汹涌。 镜头直直怼着他们拍,也直直怼着岑蓁和孟梵川演。 整个房里都在持续回荡这个热吻,仿佛穿透银幕,在两人耳边暧昧萦绕。 岑蓁尴尬得不知所措,她脸热得不行,低下头,却忽然听到孟梵川说:“他们各自的男女朋友看到这种镜头不会吃醋吗。” 岑蓁怔住,没想到他这一刻竟然在想这个,摇摇头,“不知道。” “那你呢。”孟梵川平静地问:“以后是不是也会和别人拍吻戏。” 岑蓁张了张嘴,的确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 沉默片刻,只能老实说:“看剧本。” 敏锐察觉到熟悉的低气压,她又赶紧安慰,“但其实有很多都是借位的。” 孟梵川一晚上终于第一次转过来,“借位?” “拍戏时常用的办法。”岑蓁解释,“就是你看上去在亲,但其实演员没有碰到对方。” 孟梵川靠岑蓁近了些,一副求知姿态,“怎么借的。” 两人本来就挨得近,孟梵川又往前压了几分,岑蓁的心扑通跳。 可她莫名又没躲。 黑暗让一切都恰如其分地发生,让那一点微末的距离也有了勇气去消除。 岑蓁迎着他的眼神,头轻轻偏到他脸侧,“一种是这样,用镜头营造视觉偏差。” 她更清楚地闻到他的气息。 他喉结也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还有一种”岑蓁看着孟梵川,声音轻下去,“是男演员的拇指放在女演员唇上,亲的时候头稍稍压低一点,看似在亲女演员,但其实是亲自己的手。” 岑蓁本来想做示范的,可手抬了一半,终究还是没好意思去压孟梵川的唇。 可就在放下的时候,孟梵川忽然单手捧着她的脸,拇指按在她唇角,“这样?” 带着热气的声音落到岑蓁耳里,没来由在耳膜里涌过一阵颤栗。 她眼睫在黑暗中轻颤,却故作镇定地嗯了声。 彼此的气息近在咫尺地纠缠在一起。 孟梵川另一只手缓慢抚上她的后颈,头压低,几乎就要吻到自己的手指时,他忽然低低地问:“如果我不想借位呢。” 耳边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这一刻时间仿佛相对静止,岑蓁的世界只有面前的人,也只听得到他的话,听到他激烈的心跳,听到他克制的呼吸。 让她清醒地迷失。 岑蓁没有回孟梵川。 却在几秒后,轻轻推开了他压在唇上的拇指。 他们在浓烈的夜晚互相试探,彼此却又心照不宣。 得到允许,孟梵川没有再犹豫,很自然地就偏头吻下去,起初只是一个很浅淡的吻,他唇瓣黏合摩挲着岑蓁的,而后暂时退开,看着她。 两个人贴得很近,几乎是鼻尖相对。 气息炙热纠缠在一起,昏暗的沙发上,岑蓁的眼睛依然明亮摄人,以至于这样的对视不过两秒, 孟梵川便忍不住,再一次吻住她。 这次明显加重了些,他轻松顶开岑蓁的牙关,吸吻含吮,舌尖相碰的时候,岑蓁身体微微颤了下,下意识抓住他的衣领。 更绵密的吻涌来,岑蓁生涩地迎合着,虽然心里紧张到怦怦乱跳,可又不自觉地沉迷在这种微妙的酥软感里,任由他不断加深。 电影还在播着,但房里已经无人再看,光影陷入一场唇齿纠缠里,暧昧地晃动。 过去好几分钟,孟梵川才暂时结束了这个吻。 却没有要彻底松开的意思,喘息间,很近地抵着岑蓁问:“能不能给我一个吃醋的资格。” 岑蓁被吻得有些迷糊,“什么?” 孟梵川承认联想到岑蓁以后也会和别的男演员拍亲密戏后破防了。 他微顿,无奈叹息一声,“以后你要是和别人拍这种镜头,我不想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 “ 岑蓁心跳得快极了,终于后知后觉地听明白孟梵川是在跟自己要一个身份后,愣了愣,却又没忍住笑出来。 她低头抿着唇,好一会才伸出手攀上孟梵川的颈,定定地看着他,“我说话算话的。” 孟梵川也没有第一时间听懂她的暗示,直到面前的女孩一字一字,清晰给他迟到的回应“我说负责,就一定负责。” ψ ------------ 73 初恋if线 那是岑蓁和孟梵川爱情长河里的第一个吻。 在那样一个柔和、恬淡的夜晚,他们互相给予彼此新的身份,让故事开始,让以后发生。 电影播到尾声时,沙发上的两个人已经从最初并排坐的姿势变成了相拥而坐,岑蓁很依赖地靠在孟梵川怀里,唇轻轻抿着,时不时仰头看他一眼,对上他垂眸下来的视线,两人默契地会心一笑,孟梵川低头下来再在她唇上轻啄一下,画面甜过荧幕里的主角。 十一点的时候,孟梵川把岑蓁抱回床上,岑蓁当时脸红心跳,虽说彼此刚刚确定了关系,她也是真的喜欢这个男人,但紧跟着就上床似乎又太快了。 可被孟梵川抱到床上躺下,他帮她掖好被子后说了晚安。 岑蓁怔住:“你要走吗?” 孟梵川回她:“我在隔壁开了间房,你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就过来。” 听到这里岑蓁便明白孟梵川没有那样的意思,其实她也不该乱想的,他一直都很尊重自己,现在她还伤着腿,他怎么可能岑蓁放下心来,又劝他:“何必单独开一间房浪费钱,你就在这睡,反正床这么大。” 说完很真诚地看着他:“我相信你。” 孟梵川莫名笑了,“可我不相信自己。”@岑蓁:“” 孟梵川不是什么圣人,更不是什么君子,血气方刚的年龄,给他和岑蓁同床共枕的机会,他还真不确定会不会发生什么。 况且人女孩子还伤着腿。 所以为了避免任何可能的发生,孟梵川自觉在隔壁开了一间房,“我先过去,有事叫我。” 岑蓁对于他的直白也有些脸红,点着头,“嗯。” 之后的两天也都是这样度过。 早上孟梵川会过来查看岑蓁的伤势,帮她细心地擦药,两人白天会靠在一起看书和电影,或者干脆什么都不做,岑蓁躺在孟梵川腿上,两人光是聊天都可以聊整天。 那个周末因为有了孟梵川的陪伴而变得温馨,腿拉伤固然倒霉,但岑蓁却觉得因祸得福。 她收获了一个堪称完美的男朋友,非要挑毛病的话,他有点太爱吻自己了算不算? 初吻过后,只要岑蓁在孟梵川视线范围内,就会在某个不注意的时候被他低头吻住,吻额头,吻脸颊,吻嘴唇,他似乎乐此不疲。 周日晚上,孟梵川送岑蓁回学校的时候,临下车又抓着人吻了好几分钟。吻到岑蓁快接不上气, 在逼仄的车厢里气喘吁吁抗议才松开。 “以后走路别看手机。”孟梵川叮嘱她,顿了顿又说:“出去也别坐地铁了。” 岑蓁:“不坐地铁我坐什么?” 孟梵川本想说安排个司机过来接送她,又怕说出来太突兀,况且他已经在计划跟岑蓁坦白家庭, 所以话在心里犹豫几遍最终还是没说出口,换成:“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 岑蓁靠上他:“这么好?” 孟梵川顺势捧住她的脸,“给女朋友做司机难道不是应该的?” 四目对视,不过休息了几句话的时间,两张唇又吻到了一起,岑蓁的唇瓣被孟梵川含着舔|弄吮吸,他的舌在口腔里绕着,一次又一次地从轻柔过渡到深重,吻得岑蓁全身发软。 夜晚的黑色超跑低调到几乎隐身,没人得知车里是怎样热火朝天的激吻画面。 但有一双眼睛沉默地在暗处守着,直到看见岑蓁从车里出来,又抿唇跟车里的人挥手说拜拜。 他握了握拳,深吸气。 孟梵川虽然说了随时接送的话,但岑蓁怎么可能真的事事唤他来当司机,何况之后那段时间里, 她忙于毕业大戏的排练,平时没什么事也不用离开学校,有时想见孟梵川了,一个电话打过去,他就会来学校找自己。 尽管有学校隔着,也没能阻止两人甜蜜的热恋。 这天岑蓁正在学校剧院排练,系主任给她打来电话,说是有好消息。 岑蓁赶去办公室后才听他说,是沪城那边有家公司想签自己。 这样的事并不少见,系里如今出去拍戏的同学大部分都签了公司,毕竟大树好遮阴,如果签到合适的经纪公司,有团队操作,会省去很多个人闯荡的弯路。 前几年也有过公司想签岑蓁,但因为导师说潜心学习就都谢绝了,如今快毕业,系主任对岑蓁说:“别的公司我不知道,但这家公司闭着眼睛签,他们才刚刚成立演员艺人部,你是他们第一个看中的。” 岑蓁翻阅主任递过来的资料,公司在沪城,叫中视文化,过往案例的确都是很响亮的项目,岑蓁边看边说,“可他们没有运作艺人的经验。” 系主任摆手,“要什么经验?你不看看这家公司都做的是什么项目,换句话说,他们已经是成熟的资本了,几乎业内最佳。你签过去,随便从他们每年运作的资源里丢几个给你,都够你年头忙到年尾。” 说完系主任自己也好奇,“不过他们从不签艺人的,这次不知道为什么破例,而且还是汪总钦点的你。” 只是一会,系主任又肯定地点了点头,“一定是你太优秀了。" 他指着身后一沓资料:“这里还有几家想签你的公司,我都给你,你自己看着选。不过作为我个人,我会推荐中视,再说,你不是一直也说毕业了想去沪城发展,靠家近一点吗?” 岑蓁:” 以前是这样想的,但她没想过会在毕业前夕认识孟梵川,会谈了个北城本地的男朋友。 岑蓁谢过系主任,把几家公司的资料带回宿舍,比较又比较,无论是公司资历还是给出的签约条件,的确都是那家在沪城的公司最好。 对一个演员来说,除了自身的专业素养外,一个优秀的运营团队也很重要,直接关系到自己的前途。©岑蓁潜心磨练了四年的演技,梦想就是毕业后在银幕上大放异彩,但现在毕业在即,忽然站在事业和爱情的十字路口如果去沪城了,她和孟梵川还会在一起吗? 如果留下,会不会就此错过一家好的公司? 似乎和很多大学毕业生一样,毕业季,也是分手季。 可好歹人家谈了整个大学,他们才在一起没多久竟然也要面临这样的问题,未免有些残忍。 这个问题困扰了岑蓁好几天,想跟孟梵川说,又怕他乱想。 思来想去,最终拐着弯儿地发消息试探:你接受异地恋吗?J没想到孟梵川直接打来电话问她:“你要去哪?” 岑蓁知道这件事早晚要跟孟梵川说,所以电话里不再隐瞒,告诉他自己也许会签约到沪城一家公司。 爱情固然舍不得,可事业也同样重要。 岑蓁读了四年,身上不仅背负着自己的理想,也有导师,家人的期许,她很清醒地知道,一家好的公司对前途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而眼下,中视文化的确是所有选项里最好的那个。 “对不起,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自私?” “为什么这么说。”确定岑蓁不是要去别的地方后,孟梵川松了口气,“是我也会这么选。” “. " “我是你的话,也会抓住所有能让自己成功的机会。” 岑蓁愣住,“那你的意思是支持我的决定?” “当然。” 岑蓁持续了好几天的忐忑在这一刻顿时轻松了,她隔着屏幕都开心到笑出来,“那我周三就去沪城,跟他们正式签约!” 孟梵川皱了皱眉,“他们没派人来北城跟你签?还跑一趟干什么。” “我想亲自过去看一眼嘛,毕竟合约是十年,万一是个皮包公司,我不明不白签过去把自己卖了都不知道。” 孟梵川在手机那边不知想到了什么,微顿,低头轻笑了笑,“也好。” 岑蓁没听出他这两个字里的意味不明,只当男朋友全力支持自己的事业,感激之余当然也有几分愧疚,安慰孟梵川:“放心,就算是去沪城了,我也会经常回北城,你知道拍戏都是全国到处跑的, 我我一定会抽时间来看你。” 孟梵川反应平静极了,“嗯。” 挂了电话,反倒让岑蓁有些胡思乱想他怎么无波无澜的,好像一点都不在乎? 这可是异地恋诶,一想到即将到来的分别,想到以后的见面或许要按月来算,岑蓁已经开始难过了。 可他怎么那么平静? 是太理智了吗,还是大家都是成年人,当时间和距离都变得遥远,他们的心会不会也跟着变远? 他真的会有耐心和自己分隔两地走下去吗? 岑蓁不敢,也不愿意去深想这个问题。 下学期没什么课,答辩已经结束,现在只剩5月底的毕业大戏汇演,岑蓁跟学校要了两天的假, 亲自去了一趟沪城。 却没想到出发前宋望来找她,“你知道你那个男朋友是谁吗?” 岑蓁被他问得莫名,“什么意思?” “蓁蓁灬”宋望叹口气,“我不想你被骗,不想你被这些有钱公子哥玩弄在掌心里,还天真地以为是真爱。” 岑蓁有些反感地皱眉,“你想说什么?” 宋望:“我那天看到他送你回来的车,车牌5个0,对吗。” 岑蓁不吱声。 “在北城,能挂这种车牌的你觉得会是一般人吗?” 大脑跟着这句话的暗示下意识将自己和孟梵川划到遥远的对立面,岑蓁的心跳突然快起来,但还是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等他说完。 “我找圈里的朋友问过了,这个车牌是孟家二公子的。” “知道那辆车多少钱吗?六千多万,全球不过七辆。” 突如其来的“孟家二公子”让岑蓁脑中嗡了下,大脑短暂地滞了一秒,仍故作镇定问,“哪个孟家?” 她对北城的那些豪门一无所知,平时也很少去了解。 宋望就猜到岑蓁被蒙在鼓里,摇摇头,“你不知道孟家,总应该知道亚湾集团吧。” 岑蓁眉心微不可察地一跳。 日常新闻报道里时常出现的名字,她就算对外面的世界再迟钝,也是听说过的。 @“亚湾集团的二公子,听说婚约是早定了的,这种男人会有真心吗?还隐藏身份跟你玩,你说他图什么?还不是图你的脸,图你的身体,怕你知道他豪门少爷的身份后碰瓷敲诈。”宋望越说越不忿,“蓁蓁,你一直都那么清醒,这个时候怎么糊涂了?” “” 岑蓁久久怔住。 应该惊讶吗。 或许有点,但说实话,她心里也不是毫无察觉。 孟梵川虽然从没提过他的家庭,但平时相处的细节里,岑蓁能感觉到孟梵川的家世应该比较富裕。 尤其是沈泽生那件事,为什么一句女朋友就可以让对方做小伏低地来道歉,岑蓁早知道孟梵川应该有点背景,但他不提,出于尊重岑蓁也没有刨根追底去问。 没想到,会是这种顶尖的豪门家庭。 冲击力太大,岑蓁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微微张了张唇,吸了口气凭本能说:“不可能。” 宋望愣住:“不可能什么?” 岑蓁平静道:“他不可能是玩我。” “…” 宋望知道岑蓁一定被孟梵川迷进去了,可他又不得不承认,那位年轻的贵公子的确比自己强,家世外表都一等一的拔尖,别说他现在还只是个娱乐圈的小新人,就算他走红了,现在是顶流,是影帝,看到孟梵川怕是也得弯腰说声好。 他拿什么跟人家少爷比? 眼下唯一能较量的,或许只有对岑蓁的一颗真心。 宋望不想放弃,“蓁蓁,我可以陪你一起去沪城发展。” 他急切地搬出自己唯一能赢过孟梵川的筹码,“那位少爷会吗?他会舍得北城的人脉和圈子,陪你去陌生的地方开始?” “他不会。”宋望说:“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明白吗。” 岑蓁这时忽然想起提起异地恋时孟梵川平静的反应,难道是因为他一早就明白一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吗? 异地也好,北城本地也好,他们最后的结果其实都一样? 所以他才会那么无所谓? 可岑蓁不信。 直觉,本能,所有身体和大脑的反应都在告诉她,孟梵川不是这样的人。 在机场候机时,宋望那句“他不会”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让岑蓁陷入短暂的无措和失落。她打开微信找到和孟梵川的对话框,指尖在屏幕上打了又打,可那些话兜兜转转删了又改,在飞机起飞前还是什么都没发出去。 不知道怎么开口,也怕微信说不清楚,岑蓁最后决定给自己一点缓冲和冷静的时间,回北城了当面再问个清楚。 两个小时后,飞机落地沪城。 岑蓁按照地址打车去了中视文化,系主任给了她公司负责人的联系方式,在来之前岑蓁也和那位汪总的助理联系过,对方让她直接去公司就好。 出租车一路直行,半小时后停在公司大楼的楼下,岑蓁给那位助理打电话,没几分钟就有人从电梯里出来接她,“你好,是岑蓁小姐吗?” 来的人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自我介绍姓池,两人接应过后,岑蓁跟着她进了公司。 岑蓁这一趟过来是摸个底,毕竟是要签十年的公司,她不亲自过来看一眼,也不敢落笔。那位池助理也得了副总汪远的指示,亲自带着她进门参观,岑蓁从背景墙上了解到公司文化,的确有别于其他的娱乐公司,如系主任所说,走的是高大上路线,更多项目都倾向于国际性的传播。 眼见为实,岑蓁在参观了上下数层的办公空间后,心里总算有了底。询问签约事宜时,池助理说:“老板知道岑小姐过来,正在楼上等你,想亲自跟你签约。” 岑蓁从系主任那听说了自己被钦点的事,问:“是那位汪总吗?” 谁知池助理摇头,“是集团总部前阵子才空降过来的。” 岑蓁:“” 还有别的老板? 集团总部空降的? 但岑蓁想了想,似乎又与她没什么关系,毕竟是汪总也好,还是这位集团总部空降来的新老板也好,她都没见过,也都是第一次见。 所以岑蓁点了点头,“那麻烦你带我过去。” 两人一同来到37楼,在一间办公室门口停下,助理对岑蓁说,“你可以进去了。" 岑蓁张了张嘴,“我一个人?” “嗯,老板说你来了直接进就可以。” “…” 池助理离开,留岑蓁在门口茫然片刻,低头整理了下衣着。虽然说可以直接进,岑蓁还是礼貌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的应答后才推开门。 办公室很大,落地窗外环绕江景,明亮舒适,走进来的第一眼跟想象中差不多,从装修到摆设都透着条理分明的严肃,可很奇怪,在这种公事化的地方,岑蓁莫名察觉到一种违和又年轻的熟悉气息。 她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眼下顾不上去乱想,她需要先去跟那位坐在桌前的新老板打招呼。 那人背对着自己坐在椅子上,岑蓁刚要开口,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 也怪自己大意,刚刚应该问一下池助理,这位新老板姓什么。 岑蓁只能硬着头皮说:“您好,我是岑蓁。” 桌前的人闻言,终于悠悠转了过来一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黑色身影,漫不经心坐在椅子上,似乎恭候已久。 目光与他对接后,岑蓁脑中一白,微微睁大了眼,“你怎么” “异地恋是不行了。”孟梵川下巴稍扬,姿态懒散地望着她笑,“办公室恋爱要不要试试?” 岑蓁:” ψ ------------ 74 初恋if线 对于孟梵川忽然出现在自己即将签约的公司里,岑蓁短暂地诧异了片刻后,思绪从他的话里逐渐分明起来。 他说异地恋不行,但可以要办公室恋爱的意思是“你要来沪城?”岑蓁缓缓地,不敢相信地跟他求证。 “当然。”孟梵川从位置上走过来,拉着岑蓁的手一起坐到沙发上。 别说异地恋了,就是自己提早到、等着她的这几个小时,他都觉得时间难熬。 孟梵川环上岑蓁的腰,很自然地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一字一字轻说,我从头到尾都没答应异地恋。” 岑蓁:“” 避免再遇到沈泽生之流,也希望给岑蓁最好的发展机会,孟梵川一早决定要为她在娱乐圈这条路上保驾护航。 亚湾旗下唯一和娱乐事业挂钩的公司在沪城,他之前特地过去了一趟,可负责人汪远愣是说公司历来的规矩是不签艺人,孟梵川回去后和父亲孟松年好一顿周旋,最终争取到了这个去沪城管理中视的机会。 汪远不敢做主,那他亲自来做这个主。 虽然对这一行毫无兴趣,但为了岑蓁,他可以试着去了解,去改变。 放弃北城的生活来沪城陪她,或许可以在坦白身份的时候,获得她的一点原谅? 刚刚在等岑蓁的过程里,孟梵川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开口,现在抵住她的唇吻了下,轻道:“我有话要跟你说,但看在我妇唱夫随的份上,听完不准生气,好不好?” 短短几分钟里,岑蓁其实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也猜到孟梵川要跟自己说什么,她坐在他身上, 没躲他的亲吻,但很礼貌地应了声:“二少爷请说。” 孟梵川刚要开口,忽然退开一点看着她:“你叫我什么?” “二少爷。”岑蓁没有起伏地重复了一遍,“孟家二少爷,亚湾集团二公子,不是吗。” 孟梵川被岑蓁一句疏离的“二少爷”硬控住,后背爬上淡淡凉意,准备好的开场白忽然不会说了, 怔松几秒:“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岑蓁深深吸了口气,其实不介意那些其他的,只想问清楚一件事。 她抬起头看他,“你有婚约了是吗?” “没有。”孟梵川几乎是斩钉截铁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但稍缓,还是承认,“和你在一起之前有个被家里摁头的那种,但我已经退掉了。" 岑蓁不说话,只用眼神看着他,似是辨认他话里的真伪,须臾,她低低地垂下头,想起宋望那句“两个世界”,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沮丧,“我忽然觉得你离我很远。” 孟梵川担心的事终究发生了,他的身份成了枷锁,让岑蓁开始打退堂鼓,开始后退。 “我就在这。”孟梵川把人带到怀里抱住,“蓁蓁,我就在你面前,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会出现在你面前,我们没有任何距离,不要因为我的家庭就质疑我对你的感情,这两者没有任何关系。” 这个带着温度的拥抱让岑蓁暂时忘记彼此身份的相差。 孟梵川的话很真诚,岑蓁也能感受到。 她贪婪地闻着他怀里的气息,也在心里想,那不然呢?你现在离开他好了,你舍得吗?愿意吗? 岑蓁心里有答案。 他们这段感情充满了际遇,从戏剧又浪漫的邂逅开始,她不可自拔地喜欢,甚至做好了奔波两地也不放弃的准备,现在只因为他是个有钱少爷就要放弃吗。 他没做错什么,自己更没做错什么。 没道理,也不甘心。 岑蓁沉默了很久,才抬起头问孟梵川,“你对我的喜欢是真心吗?” 除此之外,岑蓁没有任何理由让自己放弃眼前的人,放弃这段感情。 只要孟梵川说是,她便会信。 孟梵川微顿,从怀里执起她一只手,贴在自己左胸口,“你自己听。” 哪有人听得出真心的,岑蓁手被迫贴过去,真不真心没听出来,急促的心跳倒是让她吓了一跳。 岑蓁睁大眼:“你的心怎么跳那么快?” “女朋友都要没了,它能不紧张吗。” “” 岑蓁被孟梵川一句话弄笑,抿住唇,“正经点好不好。” 孟梵川于是正经了,牵着岑蓁的手,半晌才道,“我是不是真心,留给时间来验证。” 他说:“总之我不会跟你异地,你在哪,我就在哪。” 这一句话听着字字轻,却又那么重地落到岑蓁心里。 她忽然想起宋望信誓旦旦说我可以陪你去沪城发展,那位少爷会吗?他不会! 岑蓁低头轻轻一笑。 宋望现在要是在场的话,脸色一定很难看吧。 “笑了就是不生气了?”孟梵川见岑蓁露出笑容,总算松了口气。 岑蓁故意敛起笑意,“不用说,签我也一定是你早计划好的?” “公司有资源,你有实力,我即便存了一点私心,但大家互惠互利没什么错。再说沪城靠杭州,你想家了随时可以回去,不是吗?” 孟梵川说得有理有据,让岑蓁无法反驳,她想了想,忽然又脑洞大开,“那如果我们哪天分手了一” 孟梵川:“……” 岑蓁咽了咽嗓,也知道自己的话有些扫兴,但事实的确如此,现在在一起当然什么都好,要是不在一起了,大少爷屁股一拍走人,留她在公司,到时落个被雪藏的命运,想解约说不定还得给百万千万的解约费“我的意思是,”岑蓁小心又大胆地问,“万一哪天你不喜欢我了或者我不喜欢你了唔” 没说完的话被一个吻粗暴打断。 孟梵川这个吻明显带着一点情绪,惩罚似的吮弄着岑蓁的唇舌,有些凶,有些不满,“不会有这种事发生。” 但大概是想让岑蓁安心,吻了一会后孟梵川还是不情不愿地回答了她的假设,“你应该了解我,就算出现了你说的那种结果,也不会影响到你的工作。最多” 他停顿几秒看着她,静静地说:“最多到时候真的变成异地,再也不往来罢了。" 明明只是假设,可听到这样的话,想象彼此不相往来的画面,岑蓁已经无法接受。 管那多以后干什么?她也是庸人自扰。孟梵川已经放下一切陪自己来沪城,往后如何,全凭天意。 她搂紧孟梵川,低头主动覆上自己的唇,不知道是想安抚这一刻的他,还是自己。 在亲昵这件事上,岑蓁一直都很内敛,眼下她第一次主动,当她的唇生涩地贴上来的那瞬间,孟梵川的呼吸一下子就重了。 他迅速抚上她的后颈,撬开唇齿去缠她的舌尖,唇瓣厮磨,鼻息交缠,办公室里很快被带起一片暧昧水声。要是细细算起来,因为岑蓁前几天连续的忙碌排练,孟梵川有三天没见到她,外人看来不过是短暂的三天,可对他来说,三天足够此刻失控。 岑蓁被他按着,腰越发收紧地贴向他,只能仰头承受他激烈又凶狠的吻,舌尖相互勾缠着,忽然去到颈间,岑蓁没有准备,耳垂被一口包住时,她整个人颤了下,下意识抓住了孟梵川胸前的衬衣。 可孟梵川动作没停,他甚至顺势将岑蓁推倒在沙发上,耐心俯在她颈间游走亲吻,他的呼吸很热很重,喷洒在皮肤上,带起颤|栗。 岑蓁有些难耐地圈上他,或许是感应到她的需求,孟梵川的唇又回到她唇上,那些灼热的呼吸很快就在黏腻的水声中融为一体,忘了最后是谁先动手解开胸衣的搭扣,又是谁把衬衣皱成一团。 在这个办公室即将混乱失控之前,一道礼貌的敲门声打断了一切。 汪远得知岑蓁来了公司,并已经去了孟梵川的办公室后,也跟着上了37楼。 孟梵川点名要签的演员,他倒要看看真人有多好看,于是停在孟梵川办公室门前敲门。 然而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汪远皱了皱眉,以为是自己敲门声不够响,又敲了两下,“二少爷,是我,汪远。” 这次里面终于有了反应,一声低低的“进”,听着有些沙哑。 汪远轻轻推开门,便看到孟梵川坐在办公桌前,而那位叫岑蓁的年轻女孩站在他对面。 非常正常的两个年轻人。@“什么事。”孟梵川面无表情地开口,衬衫上被揉乱的褶皱还没来得及抚平。 也幸好汪远眼睛没那么毒辣,又或者是人到中年,对年轻人的热恋气息已经没有那么敏感,他一本正经地说:“我听小池说新来的演员到了,在跟您签合同,所以过来看看。” 岑蓁心跳得快极了,甚至呼吸还没平复,她不知道来的人是谁,但猜想应该就是那位汪总,于是凭着强大的演技掩饰住所有波动,朝汪远颔首:“您好,汪总。” “你好,小岑。” 汪远的目光落到岑蓁身上,只一眼便在心里暗惊,怎么会有人长着这样一张清纯又娇媚的脸? 高级的漂亮,媚而不俗,瘦而不干,从五官到骨相都透着惊艳。 汪远在圈子里工作十多年,见过的明星太多了,能不能红,看一眼基本有数。 怪不得面前这位少爷敢跟孟松年玩对赌协议,这张脸已经赢了,要是再有几分实力,这位新人绝对可以撑起中视的门面。 “还满意吗。”耳边忽然落下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 汪远点着头:“很满意。” “满意还要盯着看多久?” “ 汪远表情一敛,立刻收回视线咳了两声,他不是什么才入职场的愣头青,能让这位桀骜不驯的二公子不远千里从北城来沪城的姑娘,两人绝不是普通关系。 于是立刻换上公事脸,“给小岑安排的是之前带过霏姐的莫湘,资历很深的金牌经纪人,稍后会安排他们见个面。” “知道了。”孟梵川已经耐心告罄,“还有事吗?” “……”汪远这时终于隐隐察觉到自己可能打扰了面前两个人,赶紧摇头退出去,“那你们聊。” 门被打开,又关上。 带起一阵轻微的风进来。 两人再次四目对视大概是看出了孟梵川眼里的无语,岑蓁没忍住抿唇笑了出来。 说好了办公室恋爱,吻着吻着,两人刚刚擦枪走火,差点要在这里完成办公室做丨爱。 现在人虽然走了,但刚刚那些燥热和冲动也都被打断了,孟梵川纾了口气,拿上外套牵住岑蓁的手说,“走吧,带你去看看住的地方。” 岑蓁想起合同里包住宿的细则,好奇问:“是我的宿舍吗?” 孟梵川听得一笑:“算是吧。” 岑蓁不知道他搞什么神秘,跟着他从专属电梯下去,两人全程手牵着手,坦诚相待后,甜蜜里多了一份难得的安心。 来接他们的是一辆陌生的豪车,司机是个中年男人,话不多,路上一直专心开着车。 中视给艺人安排的住宿肯定不会太差,岑蓁在去的路上其实已经往最好的条件去想,比如也许是套二小公寓,或者是单身小跃层,却没想到,被孟梵川领着站在那间大平层的门口时,她震惊到说不出话。 全屋落地窗的江景大平层,还带浪漫星空顶和空中花园,去阳台上可以俯瞰整个沪城的城市天际线。 这个“宿舍”至少有三百平。 “这是给我的宿舍?”岑蓁不可思议地走进去,刚要问孟梵川会不会太奢华了的时候,忽然瞥见玄关处的情侣拖鞋。 她目光一顿,好像明白了什么,没说话,默默走进卫生间确认了下。 很好,成双成对的洗漱用品,柜子里还有一把黑色剃须刀。 岑蓁走出来,靠在玻璃门上看孟梵川,“孟少爷,请问我的宿舍为什么会有男士剃须刀?” 孟梵川也挺无赖,装都不装了,走过去将岑蓁一把抱起来,“因为你男朋友要用。” 岑蓁笑着故意躲他,“我没说要跟你一起住。” “好,那我吃完饭就走。” “. 被孟梵川抱到一旁的餐厅,岑蓁才看到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 孟梵川一句要精致,荷兰籍管家就铆足了心思,鲜花香薰烛台齐上阵,眼下餐厅的气氛布置得仿佛要现场求婚。 看得岑蓁都不好意思起来,“这么隆重干嘛。” 孟梵川把她放下来,却没松手,手环着她的腰说,“算是庆祝你今天正式加入公司。” 他低头在岑蓁唇上吻了下,“预祝岑小姐艳绝两岸,大红大紫。” 漫不经心惯了的人一旦用心说情话,谁也抵挡不了。 岑蓁对这样的孟梵川没有抵抗力,低低的声音带着几分情意咬在耳边,像桌上醒好的红酒,还没喝,心已经醉了。 岑蓁抬起头,也回了他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谢谢。” 两人就那样面贴着面,明明谁也没说什么,没做什么,可一些被破坏的氛围在彼此流动的气息里迅速卷土重来,孟梵川微顿,低头重新吻住岑蓁。 彼此在这一刻好像都有了感觉,他们贪恋地拥着对方,在餐桌上坐着吻了片刻,不满足似的,孟梵川把人一把抱起。 大平层是开放式的设计,餐厅到卧室之间几乎没有阻隔,两具身躯沉甸甸地压到床垫上,吻也紧随而至落下来。 这个吻延续着下午未尽的情丨欲,越发深重,好几次岑蓁觉得快无法呼吸了,但还是将孟梵川的脖颈搂得紧紧的,舍不得松开。 吻到耳后的敏感位置,她忍不住瑟缩了下,发出舒适的低吟。 孟梵川听不得这种声音,又重重回吻到她唇上,好一会才分开。 两人注视着彼此,说不清谁眼里的爱欲更多一些,身体涌来的燥热感让岑蓁躲开对视,不好意思去看孟梵川,却被他抓着手带到胸口,吻着她低说:“帮我脱了。" 声音灌了沙一样,蛊惑地碾在耳边,让岑蓁不由自主地伸手,红着脸,一颗颗伸手去解,再一点点看到他的身体。 知道他身材高挑,没想到脱了后也那么有料。 岑蓁被他拢在怀里,有种天塌下来也有他的背撑着的安全感。 “还有下面。” “ 岑蓁脸红透了,视线不敢往下挪,只凭本能去做,不小心碰到的时候,手触电一样收回来。 孟梵川再次吻住了她,他的动作比岑蓁快得多,三两下解除了彼此间所有的阻碍,当真实的体温熨贴在一起,岑蓁不禁颤了颤,环住孟梵川的背。 她没经历过,有些紧张,试图找一些话题缓解。 “其实这里是你住的地方是吗” 孟梵川的吻一点点往下,纠正她,“是我们住的地方。” 他的吻仿佛带着火苗,连呼出的气息都是滚烫的,从颈窝一路肆掠到胸口,咬住不放,像是品尝自己的糖果,激得岑蓁皮肤上窜过此起彼伏的电流感。 从未有过的感觉让岑蓁感到紧张陌生,但身体给出的反应又情难自禁。 她没经验,只能闭着眼任由孟梵川沿着她的胸腹一点点亲下去,直到他忽然握住她的脚腕,朝上压上去。 隐蔽的地方突然暴露,岑蓁措手不及,刚要躲开,一阵湿润的酥麻窜上后脊,她忍不住拱起腰。 想抓紧孟梵川,却只抓到一阵空气,身体被他控制着,反复在无力和失重之间。 那种感觉还在源源不断地袭来,细致,轻柔,有时又激烈。 “不要”岑蓁想要停下,两只脚却只能在床单上蹭着,动弹不得,整个人被他一次次带着坠入情潮。 她求饶,他却变本加厉,直到感受到她的颤抖才停下,人回来,吻着她的唇低低问,“不要吗。” 岑蓁:“” 岑蓁咬着唇不回他,孟梵川也没在意,手去取了证据,把晶莹的东西送到岑蓁眼前。 他指间玩得漫不经心,问她,“那这是什么?” 岑蓁羞耻到满脸绯红,合拢自己别开脸,“不知道。” 却被孟梵川掐着脸又吻回来,同时顶开她没必要的倔强在一个绵密深重的吻里,岑蓁内心深处的空缺被填满了。 她张了张唇,却说不出话,只紧紧地环着孟梵川的背。 @潮湿的紧桎感让孟梵川头皮发麻,他忍耐着,不敢太失控,低头不断亲吻岑蓁的唇,“不舒服告诉我。” 可岑蓁已经不会说话,酥麻感在一次次碰撞中从尾椎骨窜上头顶,四肢百骸都软透了,她偏头迎合孟梵川落在颈间的吻,忽然整个人一惊。 外面的落地窗没有一丝遮挡,他们竟然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在床上—— “窗帘”岑蓁一着急,整个人都在收紧,“会被看见的。” 孟梵川嗓子发干,感觉筋脉都忍到在跳动,“看不见。” 落地窗的玻璃是特殊设计,可以从里面欣赏外面的风景,但外面看不见里面任何细节。 更何况,窗外是江景。 可岑蓁不好意思,总觉得在露天运动,推他的肩,“拉窗帘好吗。” 孟梵川将她径直抱起来,岑蓁吓了一跳,双手下意识攀住他,白皙双腿挂在他肘间,竟就这样走到落地窗前。 背抵在冰凉玻璃上,岑蓁睁大眼睛,却又不得不抓紧他,“你干什么?” “关窗帘。” “ 他是连这几秒时间都不能分开吗? 岑蓁很快就后悔自己提出的要求。 她就不该提窗帘这件事。 谁家正常人关窗帘能关那么久的? 被摁在落地窗前的那十来分钟里,岑蓁被逼出一声声难耐,呼吸不能,只能仰着头大口喘息,那人偏偏还在耳边恶劣地问她:“沪城的夜景好不好看?” 岑蓁:” 落地窗外,沪城纸醉金迷的夜景一览无余。 落地窗内,他们的香艳靡丽也不相上下。 在这么豪华的“宿舍”里做这种事,岑蓁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问:“你确定我们到时候住一起吗。” 孟梵川不知道她怎么能在这种时候分心想别的,但还是回她:“有什么问题?” 却听到她说:“别人会不会觉得我被你包养了。" 孟梵川皱眉,把人翻转过来,“什么?” “豪门少爷包养女明星的故事没听说过吗。”岑蓁脸上浮着红晕,故意嗔他:“签我,捧我,现在还给我大房子住,你是不是想包养我,你说。” “ 岑蓁这句话已经到了孟梵川都懒得解释的地步。 又或者,他用其他方式来表达他的无语。 遥控自动关闭窗帘,他把人重新抱到床上。 原本就静谧的房间因为遮挡了窗外的风景而愈加安静,偶尔被岑蓁几声不可抑制的声音打破。 她的指缝被孟梵川纠缠在一起,十指交握着,口腔被他激烈入侵,吻到喘不过气的同时,其他地方也以同样的节奏紧密连接,上下同步,仿佛在浪潮里打滚。 岑蓁白皙的肌肤泛上淡粉色,黑发凌乱散在浅色床单上,身体浮上细密的薄汗。已经无力去管自己被摆成了什么姿势,只感觉自己被一次次填满,灵魂在发飘,找不到落脚点。 直到一阵破碎的急喘过去,一切失控才终于停下来。 良久的沉寂后,身上的人没着急离开,拇指揉揉岑蓁的唇问:“你一天天都在想什么?” 岑蓁还在余韵里迷朦着,“?” “下午想以后跟我分手,晚上想我是不是在包养你。” 孟梵川无奈叹声气,抚掉她被汗打湿的发丝,“能不能想我点好的?” 岑蓁眼尾泛红,湿漉漉地看着他。 “比如—”孟梵川停顿片刻,才俯身在她唇上深深地吻下来: “我是真的爱你。”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ψ ------------ 75 初恋if线 岑蓁和孟梵川在沪城度过了他们的第一个晚上。 他们在纸醉金迷的夜色下交换彼此,他们的灵魂深爱着对方,在最热烈的时候,岑蓁感受到极致的幸福。 她站在落地窗前,孟梵川从身后环着她的腰,温馨的灯光和夜色交融得恰到好处,他们依偎在一起看远方,看他们的未来。 “先去吃点东西?”孟梵川在岑蓁耳边说,“以后可以慢慢看。” 岑蓁是第一次这样俯瞰沪城夜景,美得不真实,也幸福得不真实,她转身问孟梵川,“你说的以后, 是会像今天这样一直陪着我吗?” “当然。”孟梵川低头亲她,“你喜欢看夜景,我们还可以去香港,我带你去见我外公,我们去看维港, 我们还可以去纽约,去伦敦,去你喜欢的所有地方。” 岑蓁抿抿唇,没再说话,是因为心里的满足已经盖过一切。 其实去哪里都无所谓,只要身边那个人是他,“未来”这两个字已经充满了期待。 虽然合同成功签下,未来也在这个城市暂时定下,但学校那边还有毕业大戏要演,所以隔天岑蓁还是要先返回北城。 孟梵川当然也陪着她一起回去,毕竟“你在哪我就在哪”这样的话说出来了,他就会贯彻到底。 听到他要跟自己一起回北城,作为一个体贴的女朋友,岑蓁当即就要帮孟梵川订机票,却被他拦下说不用。@以为是他给自己提前订好,岑蓁也没多想,直到被带上孟梵川的私人飞机后,她懵了。 在已知孟梵川很有钱的前提下,岑蓁还是没太习惯这样夸张的奢侈。 “所以你之前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一定收敛了很多是吗。”岑蓁看着只为他们服务的外籍机组小声问。 “是。”孟梵川说:“想给你安排个司机都不敢,怕你多想。” “” “但既然现在你都知道了。”飞机上,孟梵川毫不避讳地把岑蓁抱在腿上坐,“回头我安排人过来接送你出行,好不好?” “不要。”岑蓁圈着他的颈,“我只要你。” 孟梵川看她几秒,莫名对这种撒娇很受用,低笑着碰了碰她的唇角,“好,我来。” 两人旁若无人地在飞机上亲吻式聊天,即说两句亲一口,像连体婴儿一样分不开,空姐偶尔过来送喝的也会被这份甜蜜氛围感染,笑着说一句“so sweet" 岑蓁上午和经纪人莫湘见了一面,眼下正告诉孟梵川见面后的感觉,告诉他自己之前根本不敢想进圈就有这样好的经纪人带着。 她说:“湘姐说等我演完毕业大戏,会给我几个本子看看。” 岑蓁的话倒是提醒了孟梵川,“沈泽生那部戏没消息?” 距离岑蓁试镜才刚刚过去不到一个月,这样的大IP确定主角有多方考虑,岑蓁摇头说还没接到任何通知,怕孟梵川插手干预,忙跟他约法三章:“你给我安全良好的发展背景就好,剩下的靠我自己, 好吗?” 能不能拿到角色,岑蓁希望完全靠自己的实力说话,她也不想借孟梵川的势成为所谓的资源咖。 孟梵川的确有过几秒想要插手的想法,但也仅仅是几秒就否定。 他懂岑蓁的理想与抱负,每一步路都得是自己走出来的才踏实,他为她的安全保驾护航就够了, 其他的,尊重她自由发展。 “放心。”岑蓁努力给孟梵川打包票,“既然签了我,我不会让你亏本的。” 孟梵川被她说得一笑,伸手将人揽到怀里,意味不明地问:“那亏了怎么办。” 岑蓁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还在怔神考虑的时候,腰间的那双手悄然收紧,话贴着脸颊落到耳里,“夜里还给我?” 岑蓁心一跳,下意识看身后,还好空姐们都不在,也没人听到孟梵川的话。 她转过来,仍红了脸压低声音,“你还好意思说。” 昨晚结束后说好了去吃饭,因为晾得太久,有几道菜凉了,孟梵川打电话让管家上来处理,好不容易第二轮晚餐重新上桌,他吃个饭都不老实,非要岑蓁坐他身上吃就罢了,吃着吃着,他又开始不安分。 总而言之,昨晚那顿饭断断续续,破破碎碎,就没吃上热乎完整的。 两人在飞机上还在互相调侃亏本怎么办,谁知刚下飞机就收到了好消息,像是天在给他们答案。 刚坐到车里,岑蓁就接到导演方俊亲自打来的电话,说是约她见一面,聊聊《第七日》的片酬和合同相关问题。 @岑蓁挂了电话后不可思议地看孟梵川,“你的嘴是开了光吗?怎么刚刚还在说的事,方导就打电话来了。” 孟梵川似笑非笑回她,“那是不是得谢谢我这张开了光的嘴?” 车上还有司机,这会儿岑蓁就算有千万个想法也不好意思执行,她只能牵着孟梵川的手压制心中的喜悦,“不知道他们会给我多少片酬?” “这些事是莫湘做的,稍后让她过来谈。”孟梵川提醒岑蓁,“你专心准备毕业大戏就好。” 岑蓁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已经是有公司,有经纪人的人了,万事不再需要自己在前面冲锋陷阵,那种被保护着的安心涌来,她微顿,忽然朝孟梵川脸颊亲了一口,低声说:“谢谢老板。” 她动作太突然,让孟梵川都没有准备,他喉结微动,刚要开口说话,视线忽然在后视镜里对上前排的司机。 司机是孟家的员工,刚刚也的确是没忍住看稀奇,毕竟在孟家开了五六年的车,还从没见过这位乖张不驯的二少爷什么时候这样和声细语地跟谁说过话。 眼下目光交锋,孟梵川上一秒还满是爱意的眼神立刻变淡,让司机眼皮一跳,赶紧升上中间的隔板不敢再看。 车突然被分成前后两个空间,岑蓁隐约知道自己刚刚那个主动的挑逗可能惹来了麻烦。 果然,身边人的声音淡淡落来:“老板?”他似乎轻笑了一声,“昨晚你可不是这么叫我的。” 岑蓁:” 同样是“老”字开头的称呼,岑蓁昨晚意乱情迷时叫出过别的。 “什么?”岑蓁尴尬装傻,“我忘了。” 孟梵川靠过来,手掌住她后颈,稍稍用了些力便将人压到面前,“那就再帮你想想。” 一道隔板,足以让孟梵川肆无忌惮,为非作歹。 前排的司机不会知道后排在发生什么,岑蓁死死捂着自己的嘴,也绝不允许被他听到自己几欲崩溃发出来的声音。 到最后实在受不住叫出那声老公,才被孟梵川放过。初夏衣服穿得不多,裙角下的湿粘让人脸红,偏偏始作俑者慢条斯理地亲她唇角,夸她叫得好听。 机场到电影学院这一程,足足让孟梵川行凶半个多小时。最后下车的时候还若无其事地跟岑蓁说:“周五我过来看你汇演。” 岑蓁:“” 岑蓁带着一身酥软返回宿舍。 途径剧院的时候恰好遇到了宋望,宋望见她回来马上迎上来问:“怎么样,签了吗?” 岑蓁嗯了声,点点头。 宋望忽然就好像看到了希望,露出轻松的微笑,“我最近也在接洽一些沪城的公司,蓁蓁,我可能也会” “不用了。”岑蓁打断宋望,“你别特地为了我去沪城,况且,我有男朋友陪着,他会陪我一起过去发展。” 宋望不敢置信地看着岑蓁,“他?” 那位高高在上的世家少爷,会甘愿放弃北城的人脉,圈子,家庭,陪岑蓁去沪城? 这怎么可能? 可岑蓁没有再说其他的话,她离开后,宋望久久站在原地,忽然又清醒过来这怎么就不可能。 她本就有让男人为她俯首称臣,付出一切的魅力,自己逃不过,那位少爷亦是。 他彻底出局了。 时间很快来到表演系毕业大戏汇演的这天。 电影学院每年的毕业大戏都是重点,因为系里已经出了几位诸如宋望,乔汀汀这样小有名气的明星,所以毕业汇演也会受到多方的关注。 当然,这样一场汇报演出是不对外售票的,出席的也都是学校本身的党委书记,校长,教授等专业相关的师生,以及少量特别邀请的嘉宾。 参演的学生可以邀请自己的朋友或亲属来观看,岑蓁早就留了孟梵川的票,演出当天在后台,乔汀汀还在八卦打听,“你那个男朋友真的会来?” 岑蓁点点头。 乔汀汀:“我帮你打听过了,孟家真的超级有钱,就是你如果跟他在一起,就算躺着什么事儿都不干也能过十辈子那种。” 岑蓁当时在化妆,听着笑一笑,没说话。 世家少爷也好,普通白领也好,孟梵川有钱或者没钱,都不影响她对他的感情。 乔汀汀又晃到她旁边,“不过你眼光真的不错,听说这位二少爷和那些纨绔子弟不一样,是自立门户的那种,他那个车队每年狂吸金,不靠家里都财富自由了。" 听到这里岑蓁才回了闺蜜的话,虽然只是简单的嗯一声,眼里心里却都是为孟梵川的骄傲。 她顿了顿,刚想问问孟梵川到哪了,有同学进来敲门说,“蓁蓁,有人给你送花,出来看一下。” 岑蓁愣住,跟着同学一起走出去,舞台两侧的长桌上放满了花,都是今晚参演同学的亲朋好友送来的花。 整排看上去都是差不多的款式,向日葵元素居多,预祝前程似锦,星途光明。 唯独一束颜色绚丽的厄瓜多尔玫瑰立在一众向日葵中,风情又显眼。 走上前看卡片——[祝岑蓁:演出顺利。] 落款人:[孟梵川] 稍微对北城豪门了解一点的,无人不知这个名字是谁。 但现场的学生并不知道,他们只觉得这束花漂亮极了,奢侈极了,在众多小清新的花里,它的耀眼写满了主人的偏爱。@岑蓁出来的时候,不少同学都朝她落来羡慕的目光,有人打趣,“蓁蓁,是男朋友送的吗?”来没来现场呀?介绍我们认识一下嘛。” 岑蓁顾不上解答他们的好奇,径直走到花前拿起卡片看,唇角浮上甜蜜笑容,又拿出手机问孟梵川:你到了吗?丁孟梵川回复:r快到门口。J岑蓁下意识抬头,但剧院今晚人太多,台下黑压压一片她看不清,她马上朝出口的方向走过去, 刚好在门外遇到要进来的孟梵川。 但来的不止他,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年轻女孩。 孟梵川主动介绍:“我妹妹,孟闻喏。” 女孩很热情地跟岑蓁伸手:“你好嫂子,我哥总在我面前说你,今天总算见着啦。” 在沪城时岑蓁那句“包养”让孟梵川记在了心里,他那时就在考虑,带她逐渐融进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家庭,或许可以让她不再乱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突然和孟梵川的妹妹见面,岑蓁的确很意外,但如孟梵川所想,每一次距离的靠近,她的内心都会多一份安全感。 和孟闻喏打过招呼后,岑蓁有些不好意思,“喏喏你先进去坐,我和你哥哥说点事好吗。” 孟闻喏眨眨眼比个OK,“我懂!” 孟闻喏离开后,岑蓁拉着孟梵川的手,迅速将他带到隔壁一间没人使用的小排练室。 门关上,她的心还扑通扑通激烈跳着。 或者是因为他那束公开示爱的花,又或者是因为. 他今天这身帅到引人侧目的正装。 孟梵川个子高,身材比例极好,平日里散漫休闲惯了,突然一身正装出现,黑色西装充满年轻又桀骜的精英感,贵公子三个字得到了具象化的表现,他走来的这一路,气场和杀伤力都拉满。 “穿这么帅来干嘛。”岑蓁轻轻握住他的领带,“想吸引谁的注意?” 孟梵川无奈:“穿正装是对女朋友演出的尊重。” 说完又笑,配合她,“顺便吸引一下你的注意,这样可以吗。” 岑蓁满足地抿唇,“花是你送的吗,怎么还真的留名字了。" “给女朋友捧场送花不是很正常的事?”孟梵川以为岑蓁又要胡思乱想什么,敲她脑袋,“岑小姐, 我们是在光明正大地谈恋爱,不是什么地下情,包养,不可说不可见。” 岑蓁唇角的弧度就快压不住,大概是太幸福,又或者是真的被孟梵川“吸引”到了,她顿了顿,没忍住踮起脚尖去吻孟梵川,可她那点生涩哪够让孟梵川满足,一只手反锁了门,他将人按在门后深深地去吻,岑蓁主动张开嘴,去迎他的唇舌,像是要在演出前从爱的人身上汲取一点能量。 剧院外观众热闹地进场,无人发现隔壁空置的房间里吻到昏天暗地的两人。 “进去了。”孟梵川的意志只能控制到这里,他轻轻推开岑蓁,抚摸她被吻红的唇,“待会好好演, 晚上我订了餐厅帮你庆祝。” “嗯。”岑蓁最后抱了抱他,而后先开门出去。 孟梵川过了几分钟才平复好自己,进到剧院在孟闻喏身边的位置坐下,目光持续落在大舞台上, 等着岑蓁的登场。 今晚观众多,场内灯光也暗,没人知道那位顶级豪门家的二少爷和三小姐也混在人群里,静静等着这一场表演。 晚上7点,表演系的毕业汇演正式开始。 这一场演出从2月底开始,完全依据传统舞台表演的形式,前后排练近三个月。 剧本的故事叫《坤伶元年》 辛亥革命前,北城剧坛的旦角儿一律由男人扮演,不允许女人登台演戏。直至有人邀请外地女伶赴京献艺,开了女伶在北城剧坛公演的先例,这一规定才被逐渐打破。 这部戏讲的便是出身低微的女演员何玉奎在时代的洪流中为了舞台梦想而努力,几经波折,突破险阻,最终在梨园行赢得一席之地,站在聚光灯下的故事。 剧里的何玉奎有着唱戏的梦,成角的梦。 岑蓁是舞台上的何玉奎,也是现实中的何玉奎。 她一言一行演绎着的,同样是自己坚持四年的梦想,站在聚光灯下时,她和何玉奎似乎在不同的时空产生共鸣。 这对孟梵川来说是一场意想不到的感官盛宴,他知道岑蓁会演戏,但没想到这么会演,感受她一颦一笑,她低声啜泣,她所有过去没见过的情绪,都在眉目流动间淋漓尽致地表达。 让孟梵川这个从来没兴趣看话剧的人,生平第一次随着她的表演起伏,感动。 表演结束时,舞台上的何玉奎成功了,她成了北城梨园最出名的角儿,从此可以唱尽自己喜欢的曲子。 演员谢幕,彩带漫天落下,台上的年轻面孔在自由肆意地笑着,孟梵川亦发自内心地为眼里那个身影鼓掌。 因为他知道,他爱的这个姑娘,也即将开启她如话剧女主般的人生。 毕业汇演连演五场,孟梵川每场都来给岑蓁捧场,尽到好男友本分。演出全部结束没多久,他继续陪着她毕业,陪着她拍照,看她穿学士服站在阳光下笑得灿烂。 再之后,孟梵川低调陪岑蓁参加了第一次电影的开机发布会。 电影《第七日》官宣了女主是才毕业的新人岑蓁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但网友们循迹吃瓜,也从各方得到确定的消息: 这位小姐姐一直就是北影的学霸,被学校一直捂着不给出来拍戏,沉淀四年毕业了才放人的, 专业超牛。J〔的确高级脸,期待实力也跟上。J好好好,娱乐圈终于进货了,美女姐姐多来一点。J北影系花岑蓁啊,追她的人从前门排到后门都站不下,无一人成功。J吃个瓜,小道消息不知真假,听说她有男朋友了,男方很神秘。J是不是男朋友不知道,反正毕业汇演连续五天,每天都有个帅哥来给她捧场。PS:巨帅那种, 身材像模特。J网上消息满天飞,《第七日》的开机发布会上,作为女主角的岑蓁自然被媒体重点关注访问。 一堆公事化的和电影有关的问题后,当岑蓁回答媒体,说自己第一次拍戏不会有压力,会有合理的解压方式时,终于有记者找到机会问:“解压方式是谈恋爱吗?” 岑蓁被问得一愣,旁边的莫湘正要干预,她却很快微笑,“是啊。” 众多记者已经做好准备要撬岑蓁的嘴套话,没想到她竟然承认得这么爽快,马上有记者追问:“蓁蓁的意思是,有男朋友了是吗?” 岑蓁视线落到台下某个偏僻的,不被人注意的角落,视线对上那道熟悉的身影,她眼尾扬起淡淡笑意,再一次肯定,“是的。” 任凭再有性格,也少有新人敢在才出道就大方公开自己的感情状态,这个姑娘倒是别具一格,不走寻常路。 “男朋友是圈里人吗?” 噼里啪啦的闪光灯对着岑蓁落下来,她自然知道媒体在做排除法套话,目光再次不经意落到某人身上,抿了抿唇应对道,“他是很优秀的人,也是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 台下后排,孟梵川隔着攒动人头看岑蓁,唇角噙着很轻的笑。 他们在人声鼎沸的闪光灯里遥遥相望,眼底爱意疯长。 发布会结束,岑蓁抛下喧嚣找到孟梵川,“我表现怎么样?” 孟梵川低头吻她,“记者套你的话,你还真承认了?” “怎么了?”岑蓁也学他之前的口吻,“孟先生,我们是在光明正大地谈恋爱,不是什么地下情,包养,不可说不可见。” 两人相视一笑。 这一刻或许是他们最幸福的样子我要你明目张胆的爱,也要你眉眼盛开。 外面阳光正好,他们手牵着手离开,往前走,往未来走。 前路漫漫,亦灿烂。 (if线完) 刂 ------------ 76 正文彩蛋① 岑蓁发现自己可能怀孕了的时候,是在这一年的冬天。 她刚参加完星光盛典,觉得有些饿,下台后池玉给她拿了吃的,她咽进肚子里却又想吐。 当时正值年尾,各种颁奖典礼一个接一个的来,岑蓁忙得连轴转,有时觉都来不及睡,只能在飞机途中匆匆眯上几个钟头。 没办法,彼时27岁的岑蓁已经是国内票房最高的女演员,如孟梵川在她出道时赠予的艳绝两岸”四个字一般,这些年她的确红透了,红到势不可挡,一鸣惊人。 岑蓁潜心拍戏,从没有因为自己是豪门太太而有什么特殊对待,最艰苦的时候,她在黑龙江零下二十度的天气下拍跳到冰河里的戏份,不用任何替身。 演技和专业早已被大众认可,多年来积攒的口碑更是无可挑剔,岑蓁如今不仅备受各大导演的青睐,从票房的号召力来看,她也当之无愧是观众们最喜欢的女演员。 年尾邀请岑蓁的活动太多,左右都是人情,莫湘帮手挑了几个,就这几个都忙得岑蓁不着地儿。 现在想吐,岑蓁觉得一定是最近太忙,三餐不定时的原因。池玉不放心想让她去医院看看,但岑蓁没答应,觉得休息两天应该就能好。 可休息了两天,情况一点没见好不说,甚至还有些加重了。 岑蓁对油烟表现出了反常的敏感,有时才看到端上来的菜,胃里就翻江倒海。 她那时还不知道自己是怀孕了,认定自己是年尾工作太忙,日夜颠倒,三餐不定导致的肠胃紊乱。 毕竟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前年去某个山区拍戏,条件不太好,岑蓁拍完戏累出了胃病,被孟梵川勒令休息了整三个月。 所以这次岑蓁也以为是肠胃的问题,岑蓁在心里安慰自己,等忙完一定好好休息。 12月底回到北城的家时,孟梵川也刚从澳大利亚回来。 他这些年F1的生意做得越来越大,孟松年也跟着投资进来,父子俩携手创立了“Mution体育”,成为亚洲最有影响力的体育文化操盘手,去年筹办F1在中国的大奖赛几乎是名利双收,之后又在香港筹备环球马术赛、国际性的滑雪大赛等等。 孟梵川野心很大,与其拿别人的授权赛事,不如创建自己的赛事IP,所以今年一直在这方面忙碌,孟松年也给了儿子很大的帮助,如今运营团队接近成熟,他也忙成了空中飞人。 一个在广东走红毯,一个在澳大利亚谈合作,小两口这次分开了接近半个月的时间。 虽然这些年一直经常有小别离,但孟梵川还是不能习惯,每次分开后回到家里,都会有个霸道的规矩三天不出门。 这次也同样如此。 岑蓁刚回家的那天晚上,孟梵川就把人按到卧室,外面下着雪,她身上还带着冷冷的寒气,和他贴在一起后迅速被压来的炙热融化。 孟梵川抬着岑蓁的下颌,迫使她仰头迎接自己的侵入。 “想我没有?”他一点点吻着,一只手钻入她的上衣。@岑蓁也是没出息,都结婚三年了,对孟梵川的吻和抚摸还是那样敏感,她双腿发软地抱紧他,含糊不清地嗯了声。大脑开始发昏,主送送上自己的舌尖,与他纠缠在一起。 两人小半个月没见,对彼此的身体都有些贪恋和急切,就在双双去到床上想要进行下一步时,岑蓁忽然皱了皱眉。 她轻轻推开孟梵川的肩,“等等,我有些不舒服。” 是一种突然而来的感觉,具体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好像心口有什么堵着,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在胃里翻滚着作乱。 孟梵川见她脸色的确突然间不太好,也压下燥热,耐心问:“怎么了?” 岑蓁本想告诉他自己最近胃口不好,可话到嘴边又停下了,主要是孟梵川太容易大惊小怪,之前她有次在家里不小心被剧本的纸割破了手,他竟然马上喊医生来家里处理。 岑蓁至今记得医生平静中略带一丝无语的表情,这会儿要是跟孟梵川说实话,估计又得半夜请医生上门。 “就是有点累了。”岑蓁打起精神,抱住孟梵川主动亲吻,试图将刚刚的一切继续。 孟梵川把她推回去,“累了就早点睡。” 他还不至于那么禽兽,要才出差回家的老婆负累上阵,不尽兴,也没意思。 去卫生间给岑蓁放好水,孟梵川出来把人抱进去,“你先泡个澡,好好放松一下。” @岑蓁闻到一股清香,问他,“是什么味道?好好闻。” “池玉说你在外面总睡不好,我前几天回家正好遇到家里的调香师过来,顺口问了一句,她给我一种精油,说是可以帮忙调节睡眠。” 岑蓁抿着唇,转身对着孟梵川亲了下,“谢谢老公。” “谢点实际的。”孟梵川漫不经心搂上她的腰,“代言人的事怎么还没给我回复。” 岑蓁故意回他:“这事儿你得问湘姐,有可能是她觉得跟我的形象不符?” 孟梵川气笑了,“我找你代言,我还得问莫湘?” 岑蓁眨眨眼,“我很忙的孟先生,每天找我代言的品牌那么多,亲老公也得排队等。” 孟梵川:“……” Mution体育最初成立的时候并没有人想过要有代言人这件事,直到要创建自己的赛事IP了,有人提出可以找代言人来宣传口碑,当时公司拟了好几个国际明星来,都是男的。 这也符合大众对体育的刻板印象,但凡竞技体育都代表着力量,代表着男性。 但孟梵川偏不要,他点名要自己老婆来代言。 岑蓁的确红,两岸三地乃至亚洲都有众多狂热粉丝,但要说国际性,可能还差一点热度。 有人大胆拿这一点来提建议时,孟梵川无所谓道,“那就用Mution去给她造热度。” “人家找代言人是帮忙做宣传,你倒好,用自己的热度倒贴给我做宣传是吗。”岑蓁抵着他的胸口仰头问。 “怎么是倒贴。”孟梵川低头吻她的唇,“这叫妇唱夫随,我乐意看你漂漂亮亮地出现在公司海报里,每天上下班我都能看到。” 岑蓁抿唇笑,“怎么不找喏喏?她现在也很红。” 提到这个妹妹孟梵川也是一头大,放着千金小姐不做,偏去闯荡什么娱乐圈,磕磕绊绊混了两年,凭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红倒是红了,演技是半点不敢恭维。 谁能想到她是把一个恶毒女配演成傻白甜才走红的? “前不久我路过星城,顺便去探她的班…”孟梵川叹气,“算了,回头你有空还是给她上上课。” “嗯?她给自己找好老师了你不知道?” 孟梵川是真不知道,“谁?” “谢导的侄子,才24岁,最近红到发紫。”岑蓁笑,“她悄悄跟我说打算最近去拜师了。" “” 孟闻喏的反叛比起孟梵川更甚,孟松年也对她没办法,就这么一个女儿,打又打不得,骂又舍不得,好不容易度了二儿子这道劫,愣是没想到最小的女儿才是最大的劫。 “随她去吧。”孟梵川对妹妹倒是抱着自由生长的态度,人生短暂,当然想做什么就去做,失败了也没关系,大不了哪天没戏拍了回来继续做她的孟三小姐就好。 但微顿,还是站在哥哥的角度关心地问了一句,“谢导那侄子人怎么样?” 岑蓁想了想,“不太了解,但听说也挺叛逆。” 孟梵川还想往下问,岑蓁把他往外推,“你再这样没完下去,洗澡水都要凉了。" 孟梵川:“” 怪他,每次和岑蓁在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 他面不改色,还想留下来,“又不是没在一起洗过。” 岑蓁一听把他往外推得更快。 就是在一起洗过知道他什么德行所以才坚决拒绝两人一起洗澡。@孟梵川被赶出来,只好先回卧室,正准备让人倒杯牛奶再准备点水果等岑蓁出来,手机突然响。 池玉发来的消息:r少爷,蓁蓁这几天一直没什么胃口,吃东西总吐,我让她去看医生她说没事,思来想去还是跟你说一声。J孟梵川看着消息微微皱眉,又想起岑蓁说人累,不知想到了什么,立刻警备起来。 二十分钟后,岑蓁泡完澡出来,整个人舒服了不少。 “你要洗吗?”她主动去孟梵川怀里坐下。 却听到他问:“你这个月例假来了吗。” 岑蓁被问得突然,仔细回忆,这个月太忙,还真是忘了例假这回事。 “今天几号?”她脱口而出,但很快自己就有了答案,“29” 岑蓁怔了几秒,喃喃道,“好像真的迟到了。" “是不是怀了。”孟梵川忽然特别冷静。 岑蓁睁大眼睛,想反驳不可能,可话到嘴边,想起月初孟梵川吃疯醋的那个晚上,她自己都有些结巴了,“没,没那么巧吧?” 两人面面相觑。 巧不巧的不知道,那晚很疯是真的。 孟梵川握住岑蓁的手,安抚她,“我叫了医生过来,不管是不是,你吃东西吐也要看一看。” 不用问岑蓁也知道是池玉跟孟梵川说的,但这会儿岑蓁也顾不上去追问这些,满脑子都在想难道是真的?一次没戴就中了? 不,不是一次。 那晚不提也罢。 吃醋的男人根本不讲道理。 医生来得很快,这些年岑蓁有个头痛脑热的都是固定的团队在照顾,遇到简单的病症,就首席医生一个人上门来先看诊。 孟梵川简单说了岑蓁的症状,以及自己的猜测。 “检查一下,是不是怀孕了”他直接说。 医生点头,又问了岑蓁几个问题后,熟练地给她抽血,而后告诉孟梵川:“我现在送血样回诊所, 您稍后等我的电话。” 孟梵川从没等一个电话等得这么煎熬过,每一分钟都过得那么慢,岑蓁看出他的紧张,问:“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想我怀孕?” 孟梵川:“” 倒不是不想,的确是太突然了,孟梵川没做好准备。 这些年和岑蓁二人世界过得幸福极了,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如果多个孩子的话. 孟梵川提前代入了一下孟松年和自己这么多年相爱相杀的视角,又代入了一下大哥孟清淮每天和儿子斗智斗勇的画面,在心里觉得这个爸爸也不是非做不可。 但后面又想,万一孩子像岑蓁呢? 万一是个小小蓁,他光是想着这三个字,心都要化了。 孟梵川把岑蓁抱到怀里,“我想不想都是次要的,主要是你。” 这些年事业一直在上升中,突然怀孕生子,这件事说到底,还得看岑蓁自己愿不愿意。 “你愿意,我就愿意,你不愿意,那我们就以后再说。”孟梵川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却惹得岑蓁笑,“这么认真干嘛,八字还没一撇呢,又不是真的怀了。" 话音刚落,孟梵川的手机响了。 两人呼吸均是一屏,目光落到屏幕上。 孟梵川好一顿深呼吸才按下接听,对面的医生告诉了他验血的结果,他缓缓看向岑蓁。 以为会很平静的,但当真的听到结果后,孟梵川眼底还是不可抑制地溢出波动。 甚至都不用他开口,岑蓁就从他的眼神里明白了一切,挂掉电话后扑到他怀里激动地说,“梵川, 你要做爸爸了?” 孟梵川自己都不敢相信。 手久久地停在岑蓁后背,直到最后将她搂紧,亲吻她的发顶,“是” 他也要做爸爸了。 三十而立,孟梵川在30岁这一年,因为岑蓁,而有了另一个新的身份。 怀孕的事孟梵川捂着没告诉任何人,只因从前听人说孩子小气,月份小的时候不能说,所以孟梵川愣是连双方父母都瞒着。 岑蓁也暂停了手里的工作,原本有部电影下半年要进组,还是老熟人谢庆宗的戏,岑蓁对他委婉说可能要休假一段时间,谢庆宗很耿直,直接说愿意等她,明年上半年再开机。 所有人都蒙在鼓里,最后还是庄佳仪在年前一场活动上看出端倪。 1月下旬,接近除夕,亚湾集团在北城新修的国际体育中心开业,这个项目是和Mution体育的合作,可以承接各种大型赛事,主要也是孟梵川在负责,所以开业剪彩当天,岑蓁主动要求去帮老公站场。 彼时岑蓁已经签给了Mution体育当全线代言人,光明正大地给老公的事业代言。 所以她撒娇要去站场,孟梵川拿她没办法,也知道她停了一些工作觉得无聊,只好随时跟在她身后。 当红女明星给自家老公站台代言是太有热度的话题了,当天体育中心来了无数媒体,岑蓁作为代言人,和既是老板、又是老公的孟梵川站在一起剪彩,每一帧笑容落在媒体的镜头里,都让网友都跟着姨母笑。 这是娱乐圈最甜的小夫妻了吧,三年了我还在他们的坑底出不来。J谁又不是呢?从蓁蓁还是小新人开始就磕他们,现在我蓁宝已经是女明星TOP了,孟公子还是那么爱。j哟哟哟,姐夫的手要不要随时粘在老婆腰上啊。J啊?姐夫的账号是超话等级最高的榛果还有人不知道吗?JT笑死,姐夫是最大的老婆粉。Jr公共场合姐夫你干啥呢,又搂又抱的成何体统? (多来点我爱看) 蓁蓁今天怎么穿的平底鞋,不过这样看在姐夫身边好小鸟依人哦。J网友都看出端倪了,一同去剪彩现场的庄佳仪自然也看出来了。 她这位明星儿媳什么时候穿过平底鞋?出席各大活动现场都是高跟鞋,再加上儿子全程过分的关心,庄佳仪一眼察觉有古怪,活动结束后也不着急,趁着小两口一起回家吃饭才在饭桌上问,“蓁蓁是不是有了?” 惊得岑蓁低头一声呛,孟梵川赶紧给她拍背,还没来得及开口回话,孟松年显然也被妻子的问题诧异到,追问孟梵川,“真的?” 孟梵川本来还想再瞒一个月,但既然都被看出来了,便承认道,“嗯。” 庄佳仪面露喜色,“什么时候的事?”紧跟着又责怪孟梵川,“你怎么做人老公的?蓁蓁都怀孕了你还让她去站台?” 孟梵川根本来不及给自己辩解,又或者庄佳仪也懒得听他辩解,眨眼间已经坐到岑蓁身边,关切地问:“照过了吗?孩子多大了?" 岑蓁有些不好意思,点点头,“马上两个月。” 庄佳仪在心里算了算,“那岂不是今年9月家里又要多个孩子了?” 孟梵川漫不经心咳了声,“不是一个。” 庄佳仪愣住,“什么?” 这件事让孟梵川和岑蓁也不可思议,确定怀孕后没多久两人在某个晚上低调去照过B超,当时只是想看看孩子的发育情况,谁知却被医生说:“孟太太怀的是双胎。” 当时夫妻俩都很震惊,回去后岑蓁仔细想过,才想起父亲那边的亲戚的确有双胎的例子,或许自己沾了一点基因,竟然这样莫名其妙怀了双胎。 那晚孟梵川激动得一晚没睡,对着岑蓁平平的小腹看了又看,亲了又亲,觉得生命那样不可思议。 十个月后,他会得到两个儿子,还是两个女儿? 或者更贪心一点,能一儿一女? 眼下得知这个消息,激动的人变成了庄佳仪和孟松年,再之后索性都不瞒了,孟梵川打电话告诉了肖云绮,家里的大哥大嫂也都听闻了好消息。 远在星城拍戏的孟闻喏更是早早买来礼物,说是送给未来的小侄子或小侄女。 有时被岑蓁问到想要儿子还是女儿,孟梵川会说随便,然后告诉她,“老孟想要孙子。” “为什么?” 孟松年想要孙子的理由,孟梵川每想一次都会笑一次,“他说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在想,要是孩子的眼睛像你一定很漂亮,一般都说儿子像妈,所以他想要个孙子。” 岑蓁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一出,回忆当年和孟松年在香港的第一次见面,当时他面无表情,冷漠严肃,原来脑子里在想这些? 岑蓁听笑了,“那万一是孙女他岂不是会失望?” “他失望什么?他都快被老大家那个累到提前退休了,不止一次说还是孙女好。” “再说。”孟梵川轻轻抱住岑蓁,“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们喜欢就好,跟别人都没关系。” 岑蓁满足地躺在孟梵川怀里,心里有无限的满足和安心。 这些年无论做什么事,她最大的底气就是孟梵川的偏爱,无论是出道就官宣就有男朋友,还是如今在事业上升期停下生子,她的勇气义无反顾,从没有退却过。 同年九月,岑蓁在北城低调入院。 孟家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做准备,集合了最顶级的医疗、护理团队,只为给岑蓁最好的生产条件。 外面的媒体多少也收到了风声,毕竟岑蓁这一年几乎都停了工作,偶尔出来露面孟梵川也都随身跟着,眼尖的粉丝们在各种照片里察觉出岑蓁微微隆起的小腹,都在孟梵川的微博下追问他是不是要当爸爸。 孟梵川哪还有心思上网去回复网友。 然而越到临产期,他越紧张。 他也终于明白当初大嫂生孩子时,孟清淮在医院外站了整夜都无法放松的心情。 现在到了他,亦是如此。 尽管医生一再保证会减轻岑蓁的疼痛,孟梵川还是不放心,想亲自陪产却被岑蓁无情赶出来。 他太大惊小怪了,岑蓁怕自己孩子还没生出来,这人已经没耐心地把医生团队换掉几批。 于是孟梵川只能在外面等,那一晚时间太难熬了,孟梵川反复徘徊在门外的过道里,不知道是不是和岑蓁在一起久了,也染上她那爱脑补的毛病,脑子里时不时冒出一些狗血剧情,越想越乱,只能闭闭眼,转身骂自己一句脏话。 不知道多久,孟梵川已经对时间失去概念的时候,门终于打开。 护士抱着两个被包裹好的小人儿走出来,孟梵川当时站在另一侧,看到这一幕心剧烈地跳动,仿佛不真实的梦,明明应该第一时间冲过去,两只脚却仿佛被定在了原地,不会动弹。 “恭喜孟先生,凑一个好字,儿女双全。” “” 孟梵川一直记得那天过道里的惊喜和欢呼声,父母长辈朋友们相继来给他道喜,而他沉浸在巨大的幸福里,看着两个粉嫩嫩的小团子,只觉得这一生值了。 做了自己喜欢的事,娶了自己爱的人,现在还儿女双全。 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这辈子才能遇到岑蓁,获得这样的福气? 观察半小时后,岑蓁被推了出来,孟梵川和庄佳仪,肖云绮等在外面,见她出来都迎了上去。 两个妈妈和医生确定着岑蓁的情况,孟梵川不说话,只是握着岑蓁的手亲吻,他的不舍,他的感激,他的幸福,万语千言所有的话都在这个吻里。 岑蓁人是清醒的,医生团队都很给力,科学生产,她也配合,比想象中要轻松。 “宝宝呢?”她问。 孟梵川说:“先回房了,我爸守着。” 刚刚送宝宝回房间的时候,原本肖云绮说跟着去先守着孩子,可孟松年自告奋勇,肖云绮便没跟他争,毕竟她也想等自己女儿出来。 岑蓁睁大眼,想象那个画面有点不放心,“爸爸行吗?” 孟梵川低笑一声,“他等很久了,让让他吧。” 没人知道,为岑蓁特别准备的VIP病房里,孟松年正耐心等着刚出生的小孙子和小孙女睁眼。 位高权重的孟董左抱一个右抱一个,心里很是满意孙子有了,孙女也有了,肯定会有一个像妈妈的眼睛吧? 刂 ------------ 77 正文彩蛋② 岑蓁在三十岁这一年再次踏上了征战戛纳的路程。 巧的是,七年之后,与她携手作战的依然是谢庆宗。 当初因为突然怀孕,岑蓁暂停了近一年的工作,后来官宣做妈妈后也收获了网友和大众的祝福, 所有人都以为她会从此淡出荧幕,照顾一对龙凤胎的时候,没人知道,她在两个宝贝满百天后就低调进了谢庆宗的剧组。 谢庆宗的《传奇》为她延迟了半年的开机时间,她亦不想辜负他的信任。 虽然很不舍得两个孩子,但幸好孟梵川和两家父母都给了她很大的支持。 他们都知道,岑蓁心里依然有个倔强的梦,那年23岁的她坐在戛纳的颁奖现场,与最佳女演员擦肩而过。即便如今她在国内已经拿了无数奖,但青涩时站在那个最高殿堂的梦想,那个近在咫尺却错过的遗憾,她依然记在心里。 孟梵川知道,所以理解她,也支持她。 所以拍摄《传奇》的那几个月里,孟梵川几乎没有要岑蓁担心过家里的事,天气状态好的时候,他会亲自带着两个孩子去探妈妈的班,就这样陪岑蓁度过了那段时光。 时隔七年,作为已经成为华语影坛领军人物的女演员,岑蓁的再次征战也引起了媒体的大肆报道,看好的,不看好的,中立的,众说纷纭。 当然,不管外界怎么揣测嘲讽,岑蓁依然是当之无愧的流量之王,明明可以享福做少奶奶却要出来拍戏,事业高升期毅然去生子,生完不声不响又拍出一部入围戛纳的电影。 似乎从出道开始,她就是这样敢作敢为,一鸣惊人的性格,大概也正如此,才能长红到现在,稳坐国内大花之首。 有媒体特地为她做出专栏,从第一天到达戛纳开始全程追踪报道。 上次来戛纳岑蓁还是一个人,这次出来时,是牵着手的夫妻俩。 落地机场后的生图传回国内,迅速引发网友热议: 这两口子的颜值像是去砸场子的。J哈哈哈哈哈孟氏夫妇大杀戛纳。J笑死,但凡有姐夫同框的照片,姐夫都随时牵着蓁蓁的手,好像怕老婆会跑。J拜托我有这么漂亮又能干的老婆也会怕好吗?J啊啊啊!!宝宝呢?两小只去了吗?J退一万步来讲,我这个电子外婆就不能看看宝宝吗?JF+1,除了官宣时看到两只小手,再也没看过两小只了呜呜呜,已经两岁了吧,肯定很可爱!J想看想看!!!j因为岑蓁的明星身份,再加上瞩目的豪门背景,两小只出生以来就被无数人盯着,曾经为了能拍到两个宝贝的照片,有媒体整整跟了孟梵川和岑蓁一个月,愣是一点没找到机会。 也是他们没挑好时机,那一个月两小只刚好去了香港陪庄泰,老爷子抱重孙,一抱还抱俩,人笑得合不拢嘴。 再加上孟家历来的规矩,成家前不允许暴露在媒体前,所以两个宝贝长到两岁了,别说对外露面,就连名字也是被保护的。 这次妈妈来戛纳参加电影节,两小只当然也来了,只不过在姑姑孟闻喏的飞机上,由一整个管家团队照顾着,走的也是更隐秘的通道,无人知晓。 前后脚在酒店入住后,孟闻喏带着两个宝贝过来,孩子们终于见到了妈妈,跌跌撞撞地朝岑蓁跑过去,都要她抱。 好在也才两岁,岑蓁勉强还能左右手各抱一个,分别在小脸蛋上亲一下,“琚宜,瑕安,有没有听姑姑的话?” “有!” 两小只的名字取自“琚瑕如晔,雯华若锦”,琚瑕皆是形容美玉,名字是孟梵川和岑蓁共同定的, 也是希望一对子女将来才貌俱佳,光明灿烂。 先出生的哥哥叫孟瑕安,后出生的妹妹叫孟琚宜。 虽然一眨眼孩子都两岁了,但岑蓁依然深深地记得他们出生时整个孟家有多喜悦。 最开心的人应该就是孟松年,那样位高权重的人在房里耐心等着两个宝贝睁眼,终于等到宝贝们睁眼,他第一时间去求证坏消息:孙子的眼睛一点都不像妈妈。 好消息:孙女的像极了。 这让既想要个孙女又想遗传妈妈漂亮眼睛的孟松年喜出望外。 人到中年最幸福的事当然是儿孙绕膝,尤其还是一来就来了俩,知道岑蓁怀孕十月不易,两个宝贝满百天时,孟松年夫妻特地送了上亿的游艇给岑蓁。 游艇以岑蓁的名字命名为Zhen号,停靠在摩纳哥,每年F1在摩纳哥的赛事,岑蓁都会陪着孟梵川过去,现在有了孩子,一家人每年可以过去登游艇畅游南法的海岸线。 顶着两个哥哥出生的小琚宜受到全家人的宠爱,就连孟梵川也对女儿多一份偏爱。 那可是他才知道岑蓁怀孕时就在脑子里幻想过的小小蓁,何况五官几乎复刻了妈妈,可爱又灵动。 于是这份偏爱落实在生活的方方面面,洗澡孟梵川会亲自给女儿洗,喂奶孟梵川会亲自给女儿检查温度,一天天地看着儿女长大,事情却逐渐朝他想象之外的方向发展起来。 好消息:儿子比大哥家那个要安静沉稳得多,不调皮。 坏消息:调皮的是女儿。 原以为女儿会跟岑蓁一样文静乖巧,没想到哥哥喜欢往爷爷书房跑的时候,妹妹喜欢拿爸爸的各种赛车模型玩得不亦乐乎。 孟梵川有些无语,试图给女儿培养点艺术细胞,送她去三楼的“艺术殿堂”接受熏陶。@这些年岑蓁大大小小拿了太多的奖,多到放不下,孟梵川就在三楼空出一个房间,专门用来陈列她获得的奖。 @他想让女儿站在这些奖杯奖牌里感受一下,别有事没事就玩什么赛车。 谁知他接个电话的功夫,一转身,瑁宜左手拿妈妈的百花奖最佳女主,右手拿妈妈的金像奖最佳女主,在地板上摩擦起步,像是想看看哪个奖杯梭得更快。 吓得孟梵川赶紧把女儿抱起来,从此对她无情锁上这道大门。 千算万算,没算到女儿竟然像极了自己。 眼下岑蓁亲完两个宝贝,孟梵川也恬不知耻地问,“我呢?” “?”岑蓁看着他:“你什么你。” 这人是失忆了吗,从北城来戛纳这一路他安分过吗? 孟梵川的确表现出了失忆的样子,仿佛在飞机上粘了岑蓁一路的人不是自己。 他叫来孟闻喏把两个孩子抱走,“他们今晚想跟姑姑睡。” 捃宜很诚实,摇小脑袋:“不,我想跟妈妈睡。” 瑕安默默拉上妹妹的手,“我们去找姑姑吧,她有很多好吃的。” 一句“好吃的”顺利把琚宜骗走,两小只牵手出门的时候,璩安小声劝妹妹:“你没看到爸爸也很想跟妈妈睡吗?” “啊?”琚宜奶声奶气地哼了声,“他怎么老跟我们抢妈妈啊!” 大门关上的同时,岑蓁也被孟梵川抱到了卧室。 “还记不记得七年前在这里做过什么?”他特地订了当年的酒店,当年的房间。 这问题让岑蓁有些羞于启齿。 那年还年轻,23岁,没拿奖后有一丢丢失落,但被孟梵川哄了两句就好了,接着就和他在这里没羞没燥地过了一夜,还美曰其名—打卡。 重新回到这里,那一年的回忆也仿佛就在眼前,七年过去,酒店重新装修过了,房间的摆设也变了。 他们的感情却似乎从未变过,还是那样热恋如初。 孟梵川的吻落下来时,岑蓁微颤了下,神经好像瞬间被调到那个初夏的夜晚,他拿着漂亮的花站在台阶下等她,他牵着她的手在沙滩上走了很久,他说着自己的遗憾,又温柔告诉她她还有很长的路,那条近亿的红宝终有一天会因为她的佩戴才有价值。 23岁的她记住了他的话,如今终于又来到这里。 七年前的那个晚上肆无忌惮,七年后的今夜,岑蓁感受着孟梵川的一次次,双臂环住他的脖颈呢喃问:“如果这次又失败” “那就下次再来。”孟梵川没有犹豫地打断她,轻轻吻道,“40岁,50岁.无论多久,这条路我会陪你一起走。” 岑蓁已经不是23岁的小姑娘,迈入3字头的伊始,能再有机会站在这里,她内心其实十分平静, 如今拍戏更多是对电影艺术的追崇,如孟梵川所说,这条路还很远,能不能拿奖全凭天意。 那一年岑蓁的表现虽然大方利落,但终究年轻,眉眼漂亮也青涩,七年过去,接受了更多历练和阅历的她和谢庆宗踏上这条充满星光的道路时,依然美得惊心动魄。 全世界的镜头都聚向了她,她淡淡地微笑,眼里多了岁月洗礼的稳重和气场,23岁的她还不敢将那条红宝戴在身上,但30岁的她自信从容,是大方又美丽的野心家。 脖子上那条天价红宝,跟随她的摇曳身姿,成为镜头里最耀眼的存在。 谁懂啊,姐的红毯永远无懈可击。J这条红宝的颜色好漂亮,有种浓烈旺盛的生命力!好配蓁蓁!J高珠配美人,绝配。J做了对比,戛纳两次红毯,蓁蓁气场完全不一样,这次更成熟了!JT第一章:女王归来!这一次我要拿回全部属于我的。J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国内几大门户网站都给岑蓁做了专题,颁奖那晚,媒体和网友几乎都是一夜未眠,忐忑又期待地等着最后的结果。 这些年国内不是没有电影入围,但结果无一不是憾败,中国电影在西方电影节上一直不容易出头,往往入围就已经是最好的成绩。如今岑蓁再度冲击,不管是不是粉丝,其实都在心里为她捏了把汗。 要是再失败一次,等着她的或许会是大把嘲讽的通稿。 她明明可以停下的,在最风光的时候,在拿完国内大满贯,又幸福地有了一对龙凤胎后,本可以从此风光隐退,过她的少奶奶生活。 可她没有,她依然在电影人这条路上前行。 国内的网友难得齐心了一次今天晚上不睡了,陪蓁蓁一起。J感觉今年希望也不大啊. 虽然《传奇》评分很高,但另一部西班牙片也很厉害。J不管不管,入围就已经赢了,我今天就在这蹲着,看谁敢骂蓁蓁。J∫无所谓,中国演员的实力不需要西方人去证明。J我在戛纳,前天很幸运参加了《传奇》的首映,老谢这部真的拍得很牛,我觉得蓁蓁有希望!丁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紧张死了。J同一时间的戛纳,颁奖典礼正在进行中。 岑蓁第二次坐在影节宫里,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身边多了孟梵川的陪伴。 当然,不远处的角落里,两小只也在姑姑的陪伴下暗中陪着妈妈。 台上每个颁奖的流程岑蓁都经历过,她熟悉,也以为自己会心态平和地面对,可不知为什么还是会在每次嘉宾和演员上下台的间隙深呼吸。 “你知道吗,这个颁奖嘉宾是我入围那年的最佳男演员,入行31年才拿到奖。”岑蓁偏过头故意小声跟孟梵川找话题。 孟梵川却不动声色牵住她的手:“别紧张。” 岑蓁:“” 他总是能轻易看穿自己的伪装,岑蓁低了低头,对他袒露心声,“如果我今晚还是空手走出去,对Mution会不会有影响。”@以Mution命名的赛事IP这些年已经逐渐成型,正在全世界推广展开,但岑蓁的影响力还远不到国际上,成为代言人,完全是孟梵川这个做老公的偏心。 这是她七年后再一次站在国际殿堂上,是她最接近梦想的时候,或许也是最有机会回应孟梵川这一路支持的时候。 所以原本并不紧张的岑蓁在想到这里时忽然乱了呼吸,她如果又失败了,孟梵川的赛事会不会受到影响,那些赞助商会不会对她这个落败的代言人迟疑? “想点别的。”孟梵川语气平静,绕过她的担忧鼓励她,“比如要是拿奖了,代言费要跟我涨多少。” 岑蓁被他说得一笑,“湘姐公私分明,肯定会跟你大涨价的。” 孟梵川暗中牵紧了她的手,“理解,亲老公也要明算账。” 几句玩笑话后,岑蓁心中稍稍松下来,台上已经颁到最佳男演员,下一个就是女演员。 她目光落在舞台上,忽然想到了什么,微微侧身,在昏暗座位席上寻找两个孩子的身影。 很快就顺利找到。 儿子倒是坐得很规矩,女儿看起来有些没耐心,孟闻喏给她塞了个棒棒糖到嘴里,算是暂时哄住。 他们现在在想什么? 也在期待妈妈拿奖吗? 如果真的拿了奖,琚宜是不是顾不上吃棒棒糖,会开心地为妈妈鼓掌? 朝着这些幸福的场面去想,似乎又轻松了些,岑蓁在心里安慰自己既然在这里坐着了,哪怕概率再小,也是有可能拿奖的。 实在没拿到的话,大不了… 明天起免费给老公代言。 同一时间的国内,万千网友也在熬夜关注直播中的颁奖现场。 最佳男演员领了奖下台,新的颁奖嘉宾上来,简单说了一堆门面话后,打开手里的获奖名单。 他稍顿的那两秒,漫长得让人不敢呼吸。 岑蓁是,孟梵川是,就连屏幕前蹲守的网友也是。 全世界都好像被按了暂停键,直到他微微张唇,读出那个陌生却漂亮的中文名字。 岑蓁的耳边沸腾了。 那晚的内娱堪比过年,许多电影人激动得彻夜未眠。 嘲讽的通稿没了发表的机会,各大门户网站挂上早就准备好的标题: 【她本是传奇!内地影坛第一位戛纳影后,30岁的岑蓁凭借《传奇》终于捧起了属于她的金棕榈奖杯!点击回顾岑蓁入行9年所有影视作品!】 很多网友热泪盈眶,有些七年前陪着岑蓁等结果的粉丝,那时还是学生,现在有的已经上班,有的已经结婚生子,却在这样一个晚上,再度陪同自己的偶像见证历史。 这是属于华语电影的狂欢日,连路人也被感染到这份喜悦。 我哭了!!我的蓁蓁值得!!!J〔女王岑蓁!!slay戛纳!!J好好好戛纳我骂了你七年,再也不骂了,你们总算长了双懂审美的眼睛。J小两口在颁奖典礼现场就吻起来了,有点放肆了吧?哈哈哈哈!J嗯?姐夫不是一直都那么放肆吗?习惯就好,爱看,多亲。J谢导在旁边一脸姨母笑谁懂啊,哈哈哈哈谢导也牛逼,亲手带出来一个戛纳影后,封神了。J没人知道,岑蓁从潮水般的掌声中回神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拥抱身边的孟梵川。 只有真实地感受到他的体温,他的存在,岑蓁才敢相信台上念出的那个名字真的属于她,才敢相信这么多年来萦绕在心里的画面终于在这一刻成真。 她终于可以在七年后站在那个舞台,向全世界介绍自己:我是中国演员岑蓁。 她不知道,听到名字的那一刻,孟梵川内心的震动丝毫不亚于她。 终于看到她披满星光站在渴望的舞台,这一路,他心甘如怡。 拥抱不够,孟梵川主动吻住她,却还不忘开玩笑,“代言费别涨太高。” 那天的他们在影节宫万众瞩目下拥吻,在全球关注盛事的网友面前放肆地表达爱意,远在北城的孟松年看到画面嫌弃地哼一声,“又给他显着了。" 而现场看到抱在一起亲吻的爸爸妈妈,孟琚宜小朋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言自语:“爸爸在干嘛,怎么又亲妈妈呀。” 孟瑕安抬起妹妹的手:“妈妈拿奖了,鼓掌。” 孟瑁宜咬着棒棒糖瞪大眼睛,虽然听不懂这些外国人在说什么,但她看到妈妈穿着漂亮的裙子走到舞台上,看到妈妈从一个叔叔手里接过了奖杯,看到妈妈好像哭了,但又笑得很开心。 妈妈说了很多话,瑁宜太小,有些听不懂,也记不清了。 但有两句她永远不会忘记,在长大的很多年后也记得无比清楚。 她的妈妈在星光璀璨的舞台上说:“感谢一路陪伴我的丈夫,我最深爱的人。” 她的爸爸是妈妈最深爱的人。 而她的妈妈,应该也是爸爸最深爱的人吧。 因为很多年后,孟琚宜还会看到那条多年前的晚上,爸爸在戛纳发的微博我的女孩,终于梦想成真。J® ------------ 78 吃醋 年展的属作特别多,委茶连轴忙了好、天。、晚上七点到家的时候,阿姨告诉她志为川还没回来。 岑荣一边上楼一边给孟梵川打过去,孟梵川京外接到她的电话,“不是说明晚的机回来?“ 李荣也学会了说好听的话,“想你。“ 孟梵川当时在大哥盖消淮家里,兄弟俩商量者投资的事,季荣这三个学轻飘领地落下来,孟梵川平静一秒,捂着手机起身跟孟清淮说:"先走了,改天再说。 孟清淮皱眉:"怎么了?" 孟梵川一手捞起外食,出门前才回大哥一句:"老婆找。 孟清淮:” 另一边挂电话后、李劳先洗了个涂,而后准备了一些物品云一楼27岁的岑装已经是娱乐圈最忙的女演员,这些年拿奖拿到手软,片约跟雪花一样堆积成山,两岸三地的零演都对她抛出橄榄枝。 口多茶不是神精力也有限,为(保证质量,她对剧本严格挑选,一年只拍一部。 今年的拍摄任务虽然已经完成,但因为到了年末,一连串的活动盛典在等者岑端加之孟梵川也即将要启程去澳大利亚,夫衰俩叉不得不短营地分开几天。 难得这教属作结束得早、季艺提前回来,预备和志制好好过一金二人世界。 区些年都是志训照舰她多一每次波意不堪地口家时洗澡术欣好喜观的香薰点好了,衣服拿好了,剧本用书签标记好放在一边。 有时李装都优得,这人是不是太床个然振公尝连帮济牙营都还零待地提一心修出米一想到这些,岑茶唇角又不自觉地翻起,手里正摆弄的草莓也突发奇想,换了别的换样。 七点四十五的时候,孟梵川的车出现在别幸门口。 车交给佣人去停,孟梵川在楼下没找到零茶,喊了两声,季茶情悄给他发消息「来三楼。J脚步声很快从楼下传来,岑荣躲在门后,等盖梵川推开门时,立刻从背后蒙住他眼睛。 孟梵川被突然覆上来的手证住,失笑问,“干什么?” 岑荣缓缓推着他往里面走,"你猜? “有惊喜? “恩、“ 孟梵川停顿儿秒,什么那么香? 还不等季举回答,他反手勾住她的腰将人一把抱住,岑茶惊得一笑手下意识便环住了他,甘心成了他怀里的俘虏。 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岑茶的睡裙上,男人似乎找到了各案,“换沐浴露了?” 岑荣抿唇:“你往里面多者一眼不行吗。 听了这器话,孟梵川这才抬起头,有向房问里面。 岑装喜欢者电影,平时不拍戏的时保喜欢观赏国内外的经典作品,所以孟梵川特地在三楼为她打造了这间独立影音室。150寸的幕布,顶部嵌入式环绕音响,全钻石呈空顶浪漫设计,极具视听享受而现在一一房里有烛光,有点燃的香燕,有红酒,有水果和小吃。 视线落到那盘被刻意摆成心形造型的草卷时,孟梵川每地笑了出来,转头看季奈,“为我准备的?" 岑茶把他往里推,“最近我们都那么亡,难得有时间,我想跟你二人世界。“ 说者,她用水果叉叉起一块草每,送到孟梵川嘴边,“待会我们就在这聊聊天,者电影,好不好?" 孟梵川此头咬住,酸甜的果香在古尖回味开,他却不满足,顿了顿,忽地低头摆住芩装的唇。 起初细细地啄吻,很快就深入地纠缠,手贪楚地圈紧她的腰,将人拉进自己怀里,故意咬在耳边问:"不安排点别的?" 岑荣的手抵在他腰腹处,边吻边笑着掐他一把,没个正经。 孟梵川也是一句玩笑话,抱着亲昵几秒,他松开岑蓁,"我洗个澡上来。 “好。” 二十分钟后,孟梵川也洗完澡上楼关掉门灯,他们相拥靠在超宽敞的懒人沙发上,一块毛毯,一盏香菲,抬头便是星河入梦的浪漫氛围“今天你来选片。"岑端把遥控器递给孟梵川孟梵川在电影分类里选了很久,停在悬疑恐怖这四个字上他微顿,看向岑茶,“敢不敢看? 岑茶轻笑一声,“小看我,悬疑片我都拍过。“ 她甚至指导孟梵川,"就看排名第二那个《雨夜电话事件》吧,听说很不错,” 孟川便听了她的,按下播放。 影音室里安安静静的烛光晃动,懒人沙发极度宽敞,李举几乎是完全躺在盖长J1怀里看,时不时叉一块水果喂他,孟梵川也非常受用,一只手搭在她肩上,手指无意识摩挲者她光滑肩头,惬意至极。 电影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悬疑片、一环扣一环比较烧脑、两人看得都很认真李菱偶尔会和孟梵川讨论剧情,讨论谁是凶手。 小两口正沉接式享受二人世界时,季素的手机忽然响了。 有人发来了微信。 岑荣掌出来有了一下、指尖啪哈在屏幕上打字,很快就放下工手机可不过几秒,微信再次响起,这次对方发来的是语音主制川原本注总还在剧情上,阁然听到委举于机里传米男人的声首一还是一个年轻的男人。 他余光微动,落到手机上。 那你要是现在方便的话,我给你打个电话过来好吗?“对方说。 岑荣回他:【可以】 打完字,岑荣转过来跟孟梵川说:“我接个朋友的电话,你先看。“ 孟梵川不动声色,"嗯。“ 李荣也没岛太远,语音通话的铃声响起时,她走到沙发后方靠窗自的位查接听。 那短暂几分钟里,孟梵川虽然眼睛看若大幕,注意力却都集中在岑荣身上,但岑婆大概是不想打扰他观影,说话的声音不大。孟梵川只听到她最后说:“那你直接跟湘姐那边联系,好,再见。 挂了电话岑荣就返回沙发上坐下两人又恢复网刚刚相拥而坐的姿势。 孟梵川睨向她,好半晌,才故作随意地问:“谁找你。 岑蓁:"盛野。" 孟梵川没听过这个名字,皱眉道,“哪个盛野? 华洵的朋友,你不记得了吗? 2n见孟梵川好像真的没印象,岑菱说,“当初你刚到沪城,华公馆晚宴那晚,华淘过来跟你说借我几分钟,去认识个朋友,就是盛野。“ 岑茶试图晚醒孟梵川的回忆,“你当时还让我别若急回去,我还以为你们是认识的。“ 孟梵川: 隐隐约约,好像的确有这回事。 可对方是什么人,孟梵川当时根本不知道,如果真说了让岑萘别急着回去的话,也绝不是让她去和别的男人认识的意思。 孟梵川眼底有点沉“所以你那天不止认识了我。“他语气不变,“还认识了他。“ 岑茶还没察觉出孟梵川变味的话,自顾自回忆那晚的场景,点点头说、“他那时留学回来,导演专业,挺有才华的一个人,我们那天聊了很多和电影有关的话题。“ 无波无澜的回应:挺好。“ 仿佛随口聊的一句话,话题结束,两人又跟先前一样继续沉浸到电影剧情里,只是过去好几分钟,身边突然又幽幽响起一道声音:“你们还加了微信。” 岑茶:?州岑荣这时终于反应过来了,扭头看孟梵川,“想什么呢,人家是导演。 孟梵川冷笑。 拉倒吧,就华洵那不若调的模样,身边能有几个正儿八经搞艺术的但孟梵川不知道的是,这位盛野的确和岑荣一样,是个一门心思钻到电影里的人,之前一直致力于拍文艺片,拉投资,做剧本,想要拍一部惊世骇俗的作品来;可死磕了好多年都没什么成绩,去年偶然一次碰面,岑荣建议他可以试试换赛道,盛野因此快定改去喜剧片市场。 电影还在继续,孟梵川没再往下说,只是接看岑荣的那只手收紧了些。两人相安无事地又看了十来分钟,直到微信再度响起。 一一终干打破一些忍耐和克制。 岑装伸手拿起手机,刚解锁滑开屏幕,手机却猝不及防被身边的人抢先一步京走他懒懒扬若,手机夹在学心,目光不爽,“看电影能不能专心一点。 岑装:回一条消息而已。 孟梵川姿势不动,没有要让步的意思。 岑装无奈,只能哄他、“人家找我问点工作上的丰,我礼貌性地回复罢了“ 孟梵川语气散漫:"偶尔缺德一点没什么关系。 岑茶没听懂:"什么?" "做人不需要太礼貌。" “?“ 岑蓁笑了出来,孟梵川这醋吃得她好气又好笑,“你别乱想。" 她指自己的太阳六,“这个盛野满脑子都是电影,比我还痴魔。 "你还挺了解他。“孟梵川边说边朝她身体逼近,语气沉沉地附在耳边,“那我呢我现在满脑子都在想什么。 岑茶:” 夫妻多年,岑荣当然了解孟梵川,她闭了闭嘴转过去,想当无事发生,“好吧,我们继续看电影。~ 可事情已然不能轻易结束了孟梵川搭在季茶肩膀上的手倏地上提,按住她脸颊转向自己,一个吻重重地压下来,"跟我说说,他多有才华? 他熟稔地探入纠缠,岑燕的唇舌被狠狠卷在一起,不唔她穿若单薄的睡裙,两根肩带极细,亲吻中察觉一双手挤压去了胸口,时轻时毛地磋围者,偶尔指腹故意刮弄两下,总得她溢出哈吟声音。 岑装想推开孟梵川,可这人实在不讲道理,明明在问她问题,却气势沉沉地堵着地的唇航侵略,丝奉没有要她开口说话的京思他轻松掀开纸片一样的下摆,“加他比加我还早,是吗。” ““开始吃飞醋了。 岑荣艰难地应付他的霸道,好不容易被松开一点,马上解释说:“但我们平时基本都没怎么联系。” ,没联系都知道他有才华又绕回去了。 动作间,不知是谁的手碰到了屏常,恰好按到那条新发来的语音,对面男人的声音传来:"装装,剧本已经发给你的经纪人了,我在创作的时候一直是以你为原型,希望你考虑一下2” 听起来挺正常的话,但落在孟梵川耳里,怎么听怎么不正常。 特么现在的导演创作剧本之前需要代入某个演员? 边写剧本边相若岑茶的险? 孟梵川阴阳怪气,“这就是你说的才华?“ 岑荣:二“所以呢,要客应他吗。” 盛野如今主打喜剧片市场,岑奈倒到是没有拍过喜剧片,刚刚盛野打语音来的时候地就委妮回答对方,要等团队评估一下,自己看到剧本再说。 还没定。"岑端伸手推孟梵川,"你压着我了。 没定就是有机会。 也就是,他们或许会一起拍戏、相处至少三个月。 同个圈子,年龄相仿,相识于微时,在专业上或许还爆惺相借。 每个点都在孟梵川禁区疯狂蹦迪不说,偏偏这个人还是自己间接让他们认识的。 孟梵川怎么都没想到,在那个属于他们的夜晚,竞然有一个男人早于自己,先获得了岑菜的认可。 不知道电影演到了哪,凶手叉是否被抓到,孟梵川与零秦对视秒,冉次不营不顾地吻了下去。 极细的肩带被扯落,他眼底的占有欲几平是瞬间扑涌而来,季荣被吻得出不了气,早已堆在腰间的下摆没了任何遮挡,唯有一双手在肆意作宗。 李素被他吻者,想推推不开,等能推开的时候,大脑又不允许。 耳畔响起滋滋的搅动声,她两规爆热,说不出话来,洗过澡的身体像熟透的果于,一点点泛开清香。 那块毛毯查拉在沙发和地面之间。偶尔被季举抓紧在手里,忍住想要发出的尖叫。 但其实这个房间做了足够安全的吸音设计,再大声也不会被外面听到,只是在选度的加快下,她最终还是没忍住叫出来。 毛毯氤出大片潮湿的总迹,季荣急促地呼吸者,还没缓过来,那人又开始了第二次。 他近口舌之能,岑荣实在受不了刺激,身体打若顿地把他拉上来,趁机反坐到他腿上,气端吁吁地按住他,"孟川,你这叫什么你知道吗? 孟梵川目光沉沉,等她指教。 李蓁一字一字叶槽,没、醋、硬、吃。 孟梵川折得一笑,却又觉得一点都不好笑一个年轻男人以他的老婆做原型在那搞创作,鬼知道他每大都想若季荣的什么。 孟梵川扣若她的腰把人拉近,贴紧自己,声音压得低,“是硬了。 浑身上下哪哪儿都蜡硬了。 他这话说得漫不经心,却让季荣脸一红,注点力不受控制地落到某处。 虽然没亲眼者见,但,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那里一分强势,多荣险赖发热,说不有是想费一哄眼丽这个不驱的男人,还是想报复"他刚刚那样折腾自己,她垂下头,忽然顺若他的腿间滑坐下去,跪在沙发旁。 夫妻多年,从前有些不会的,慢慢也都会了孟梵川刚刚洗过澡,身上是很清新的男香,他这一刻灼灼的欲气和努力克制的呼圾,都让影首至散发者次次的何尔家气品。 其实平日里孟梵川很少愿意让琴装这样做、一是舍不得,二是他对这种换位体验无法控制被紧锦着的感觉让他头皮发麻,呼吸不可抑制地变重,、他闭上眼,后仰若靠到沙发上,掌心扶住岑菜后脑,指尖摩挲她的脸颊,发隙。 湿热的房间里,滑腻的水声与克制的低喘混合在一起,空气里基延起了微妙的期湿感。 孟梵川的身体逐渐变得紧绷,在某个临界点,扣着后脑的那只手微微发紧,小告上肯色血管因为竭力的克制而暴出,他马上抱起岑装到身上坐下,拇指捻过她的唇,带走上面留下的疫迹,克制若问她,"没醋硬吃是这样吃的?“ 岑茶一双眼潋滟嫣红,手环住他的颈,“我是在哄你。 却被孟梵川纠正:“你是在煽风点火。“ 岑茶还想再说点什么,腿被托若分开后半句话淹没在突然填满的颤栗里,四肢百骸的神经好似瞬间舒展开,手情不自禁地滑落到他肩上,发出一声喟叹。 这时候的情感和理智都被占有欲古噬,皆暗的空间里,孟梵川失去控制没有了阳隔,一些触感变得更清晰,仿佛能感知每一处的细小纹理,度过前期的老合后,孟梵川的侵略感开始加重。 他压者岑举往下坐岑案有点招架不住,大脑几次接近空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他咬住双居,唇舌匈缠在一起的声音和另一处节奏共鸣,在耳边回荡。 电系不知道演到哪单了,也许正是某个高渐部分音响里一声传来急促的期户他们好像在飘泼大雨中肆意深入有时溅在耳边的已经分不清,是雨声,还是其他水声。 岑菱的身体在一次次极致中不断蝼缩,明显觉得这人今天的动作重了很多,接二连三的,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她逐渐失神,说出口的话也无意识,“…电影,电影还没完。“ “什么电影?“孟梵川明知故问,动作也故京停了下来,“那位有才华的盛导邀请你拍的电影?" 岑奈要是知道自己随意说的一句话让孟梵川这样,打死也不会开那个口。她难币地动了两下,却被他摁住。 那双手带若克制的情绪,摁在她腰侧,不让她动。 岑荣眼尾泛红,无奈道,"我在说我们在看的这部电影还没看完。“ 孟梵川微动,停在腰侧的手忽然发力,将人提起,转了个方向重新在腿上坐。 岑茶于是变成正对大幕,背对孟梵川的姿势,衔接的地方因为方位的调转忽然更深。 孟梵川从背后时到她颈窝,声线泛者沙状的颗粒感,“郑你好好看。“ 可岑茶哪里有机会能看清大幕? 画面在眼前高频晃动,她几平说不出话来,纤纽莹润的腿被大开大合地控制若,他每一次的激烈都不加撞饰岑秦简直要疯了,看不清屏幕在说什么,演什么,只觉得身体快被他抛到空中海水拍打礁石般的汹演。她连支撑的东西都找不到,脑子里唯有一个念头一吃醋的男人好可怕。 第一次结束的时候,沙发下的地毯看似没有任何异样,但岑茶知道岸重的羊毛纹理下藏若什么。 电影早就播完了,最后的结局是什公无人得知,现在的大幕是空白状态,什么都没有。 酣畅淋漓后的世界好像变得虚空,岑荣累极了,不想动,却又口干舌燥她想起身去拿茶几上的水,被孟梵川拉住,“去哪。“ ““岑茶有气无力,"喝水。” 孟梵川帮她倒来了水,却不是递给她,而是先自己喝了一口,再学若她的脸颊吻下去。 岑荣措手不及接受他口中渡来的水,来不及咽下的沿着唇角流下来,再被孟梵川一点点桥吻干净。 波此的呼吸又因为一个喝水而变得相重起来。 孟梵川不松手,越吻越深入,零兼隐隐察觉他的冲动,招架不住地反抗,“我们把电影看完好不好。” 没反应。 甚至把她抱起来,走到大墓面前抵若她,“不好。 ._充满侵略的压迫感再次袭来,孟梵川低下头,鼻腔的热气与她的呼吸迅速融合,岑美知道一切都是因为那句不经意的夸赞,想哄他:“老一可"公"学还没来得及说,双唇再次被不讲道理地堵住。 李莱颜着扶住他肩头,含糊不清地说:“其实其实华公馆那晚,我虽然在跟他聊天,但一直在偷看你。 岑茶努力想办法安抚这全醋缸。 果然,这一句话似乎起了作用,孟梵川停下来看着她,“看我? 再次回到他初到沪城那一晚的光景,华公馆的罗密欧阳台,突然闯入镜头里的他,一切一切,都是宿命牵引。 岑荣轻轻喘息着,望着他的眼睛说:"你那晚穿的西装很好看。” 击川挑点航意总名平息下米、他微微低配头,很轻地战了下李荣时唇,“是衣服好看? 虽然已经是陈年往事了,但每每想到那晚的画面,岑装不会忘记这个男人在当时给自己带来的惊艳。 她微顿,轻声承认,人也好看。 原以为夸他一句能结束这场在影音室发生的混乱,却没想到,他更疯了。 150寸的大幕本来已经没有任何电影画面,但此刻,又有了新的,更生动的画面白色幕布上,两个身体的男影被放大,以不同姿势交织晃动,是极致的视觉呈现岑茶无法直视。 地记得他们今天者的电影叫 雨夜电话事件2不。 地觉得她今晚有的,应该是一一志务川发题丰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