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冷宫受辱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昔日镇远大将军程立拥兵自重，背离正道，图谋不轨，有悖逆之心，证据确凿。朕念及其往日功勋，不忍诛杀，着其交出兵权，特赐其流放幽州，无诏永世不得回京，即日起程，不得延误。 此诏书下达，通告天下，以示公正。 钦此！ 冷宫 雪花飘落在破旧的屋檐上点缀着这眼前的清冷。寒风呼啸，穿过冰冷的墙壁，让人感到一种刺骨的凉意。庭院内的野草已经枯黄，随着风摇曳，枯干的树枝被冰雪覆盖，更显得凄凉。 先帝崩殂之年，后宫无子无女的后妃全部殉葬，冷宫之人更是全部被处死。 当今圣上继位，半年前的程家被指存有谋逆之心，满门被抄，而程家女茗染成了第一个被打入冷宫之人。 冷宫苦寒，她独自站在那积满了落雪的枯树枝下，神色空洞而深邃。寒风中摇曳单薄的身姿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倒。 周围的景色是那么的萧瑟和凄凉，只有那枯树枝上挂着的几片残叶还在顽强地挣扎。她抬头望向那片灰蒙蒙的天空，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却又找不到任何的希望。 冷宫的门被猛地推开，贤妃带着人气势汹汹地闯进冷宫，一眼望去，看到了那个被打入冷宫的女子，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轻蔑和嘲讽。 “来人，拿下！”贤妃脸上闪过快意，程茗染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般情形，很快便有人按着她跪在了贤妃面前。 贤妃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人，二话不说就是一个耳光。程茗染已然麻木，脸上火辣辣的疼也激不起她什么表情了。 “今日一早陛下便下旨，程家谋逆一案证据确凿，即日起流放幽州永不归京。而你……罪臣之女，且包藏祸心，谋害皇嗣，罪大恶极，理应处死！”贤妃得意地在掐住她的一张脸:“本宫今日是特地来送你上路的。” 终于到了这一天吗？她被打入冷宫半年有余，而今这一天终于来了吗？谋逆……证据确凿，程茗染苦笑，她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滑落隐匿发间。 “陛下赐了酒，不过本宫自然是不能叫你死个痛快，若不是因为你，本宫的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又怎么可能留不住？你害本宫没了孩子，所以本宫今日便要替本宫那个孩儿报仇！”贤妃面容一狠，又恶狠狠地给了程茗染一个巴掌。 半年前贤妃怀了龙嗣，但不过半月后就没了，后来发现是屋子里面焚的香有问题，而罪魁祸首便是她淑妃程茗染！ 想到这里，贤妃便怒不可遏：“陛下有旨，赐死罪妇程氏。来人，杖毙！”贤妃下令，毒酒算什么？要是真的让这个贱人这么痛快的死了，她不甘心。 程茗染被按在了刑凳上面，剧痛在身后炸开，她早已经放弃了抵抗，如此……也好。 程茗染忍着身体不断地抽搐和扭曲。她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粘在了身上，让她更加难受。 程茗染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不知道是在忍受着身体的疼痛还是在默默祈祷着什么，她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窗户上的玻璃已经破碎，寒风穿过缝隙，带起了雪花和寒霜，好冷…… “住手！”门外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是一个老嬷嬷，也是太后身边的人。 姑姑……程茗染的意识渐渐模糊，最后彻底的晕死了过去。 当今的太后姓程，是当年程老将军唯一的女儿，后来入宫为妃。因为膝下无子，所以才抱养了当今的陛下，半年前受程家之事牵连移居别宫。 寿康宫 在漫长的昏迷之后，程茗染的眼皮开始微微颤动，像是挣扎着想要看清周围的一切。 这里是……寿康宫？她的手轻轻地开始动弹，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却又无能为力。她手指弯曲、伸展，干涩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声响。 她是趴着的，身后的痛感将她这个人剥离出来，她还没有死吗？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程茗染抬眼望去便见着是宫人端着东西进来了。 “姑娘醒了？奴婢这就去告诉太后娘娘。”宫女满眼惊喜，将手里面端的东西放下，是药膏。 程茗染尝试说话，但声音微弱而沙哑，仿佛已经被遗忘在了时间的深处。 “染染”门口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 姑姑……程茗染红了眼睛，她努力地想要开口说话，但声音却无法从喉咙中流出。 太后步履匆匆地来到了她的床榻前:“染染……染染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她将人抱紧怀里，嗓音被哭腔冲散。 “姑姑……”程茗染眼眶泛红，这一刻终于是忍不住了。 太后看着她，抬手抚摸着她的脸颊，两人目光相遇时，太后的一颗心满是愧疚与心疼：“都是姑姑不好，姑姑来晚了，染染不哭。”太后的声音里夹杂着自责。 程茗染紧紧地抱住太后的腰身，像是流浪久了鸟儿终于有了庇护，带着满身的伤疤终是有了依偎…… 她自小就没了母亲，父亲又常年征战在外。所以程茗染几乎是被太后一手抚养长大的，于她而言，太后就好像她的娘亲一般，是这个世界上最疼爱她的人。 冷宫孤寒，她受尽磨搓也一直忍着眼泪，但是在见到太后时，她却忍不住了，眼泪如同泄洪一般倾泻而出。 那日贤妃要杖毙她就是太后及时阻止的，后来又去求了皇帝才勉强留住她一条命。这些日子太后将她养在寿康宫，在太后的精心照顾下，她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只是……程家满门倾覆已是无可挽回，太后虽然救下了程茗染，但自己也被陛下变相地圈禁在了寿康宫内。 他们都知道，这是陛下给的最后一丝颜面。 只是程茗染从来不相信父亲会有谋逆之心。太后娘娘告诉她，程家声名显赫，积威已深。而今君不君，臣不臣，唯臣死已固…… 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票呢！我的票呢！能不能投个票！啊！我的票哇！（可云式发疯能不能骗几张票啊？⌓‿⌓） ------------ 第2章 后悔了 紫宸宫 帝王端坐在龙椅上，薄唇紧闭，脸庞轮廓分明，线条流畅，犹如雕塑般完美。眸色深邃如海，仿佛能洞察一切，却又始终保持着一种难以接近的冷淡。 季伶舟——当今东冕国国君。 “陛下，贤妃娘娘求见。”宫人放轻脚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不见，让她滚回去！”季伶舟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个冰冷的箭矢，让人畏惧。 “是……”宫人不敢多言，忙得退下。 哪知道没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贤妃的呼喊声。 “陛下！陛下你要替臣妾做主啊！程氏那个罪妇害了本宫的孩子，陛下答应过会替本宫主持公道的，陛下！”贤妃大喊着，她不甘心，凭什么那个贱人还能活着？ 听着外面的吵闹声，季伶舟心里闪过一抹烦躁：“贤妃御前无状，禁足三月！”锐利的眸子仿佛能穿透人心，不免胆寒。 “是”宫人不敢再耽搁，赶紧阻止贤妃并让人将其带走要知道陛下最厌恶的就是有人逼着他做什么了。 御前总管李盛脚步轻轻地奉了一盏茶：“陛下息怒。” “寿康宫可有消息传来？”季伶舟询问。 “回陛下，说是程氏已经醒了，太后不放心，所以衣不解带地亲自照料着呢。”李盛回答道，太后是陛下的嫡母，当年太后娘娘收养陛下的时候陛下才六岁，也算是太后娘娘一手抚养长大的。 也正因为如此，陛下才会给太后娘娘这点子体面，否则…… 季伶舟放下手中的折子，手指在案桌上轻轻敲击，发出清脆的声响，莫名让人紧张。 “事情安排如何了？”冷寒且不夹杂着任何情感的声音响起。 “陛下放心，都已经安排妥当，晋安王的人马不过两日便能抵达京城。”李盛也跟了季伶舟多年了，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程家呢？”季伶舟头都不带抬一下的。 “回陛下，已经按陛下的意思将消息传过去了，想来程立很快就能知道消息了，算算时间也是差不多和晋安王是一样的日程。”李盛回答道。 晋安王一脉早有反叛之心，其生母原为先帝的贵妃，生前更是宠冠六宫。后来被指与外男有染，帝王大怒，下令将其打入冷宫却还是不忍心赐死。可是就在一个月以后，贵妃在冷宫暴毙，只说是冷宫凄苦，贵妃金尊玉贵受不得便重病死了。但是其中内情就不得而知了。 晋安王是贵妃的儿子，也是当年先帝最疼爱的皇子，心照不宣的太子人选，最后却因为为母所累，被派到了晋州，册封晋安王。 不过……晋州繁华，这些年晋安王暗地里招兵买马，肆意妄为。他屡次欲对其动手却不知由来地被太后阻拦，程家是太后的母家，手握重兵，若是程家与晋安王勾结那后果不堪设想。 虽说他未曾完全掌握程家与晋安王勾结的证据，但也不妨碍他们对皇权的威胁。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这一次他必须将其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那程氏……”李盛口中的这个程氏自然指的是程茗染。 “一条贱命罢了，不足挂齿。”季伶舟冷血得让人害怕，好歹也是几年的枕边人了，然而他就好似从未在意过。 也是，当初本来就是太后强行让他纳程茗染为妃，陛下心里应该也是膈应的吧？不过……其实就李盛个人而言，程茗染还是淑妃的时候一直都带宫人很和善，可惜了，陛下的想法不是他们能左右的。 寿康宫 经过一段时日的调养，程茗染身上的伤已经差不多都痊愈了，这两日她常常坐在窗前撑着脸看着外面发呆，不知所想。 瞧，今日也是这般。 “姑娘这自从伤好后就一直这样，身上的伤虽然好了，可是人却愈加憔悴，太医说了，这是心病。”伺候了太后几十年的嬷嬷也算是看着程茗染长大的，在她眼里，说句不敬的话，程茗染就如同她的亲生女儿一般，她又怎会不心疼呢？ “她性子良善，又自小被宠着长大，而今在冷宫受尽苦楚，家族逢变，一时间受不了也很正常，等她想通了或许就好了。”太后亦是知道，可是想通？能想得通吗？ 太后朝着程茗染的位置走了过去，刚刚还满是忧愁的脸上挂上了慈爱的笑意：“染染。” 听到声音，程茗染眼里的光一点点重新聚拢：“姑姑……” 太后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挨着她坐下：“手怎么这么冰？天气越来越冷了，你身子刚好，可不要着凉了。” “多谢姑姑关心，只是染染没事。”程茗染扯出一抹笑意，只是这笑怎么看怎么忧伤。 “等再过段日子风头过了，姑姑就向皇帝请旨，我们离开皇宫，好不好？”深宫囚笼，困住的又怎么可能只是一个人呢？ “……好”程茗染看着太后，只是出得去吗？ “姑姑”程茗染突然唤了一句。 太后看着她，接着便听到她问了一句：“姑姑，我是不是不应该入宫的？” 太后的手微微一顿，眼里闪过一抹心痛：“染染后悔了？” “嗯……姑姑，我好像后悔了，是我害了程家。”程茗染慢慢地靠近太后的怀里，双手环住她的腰身。如果不是她为了所谓的爱慕，是不是所有的事情就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境地？她该听劝的…… 太后的手落在了程茗染的头上，轻轻地抚着她的发丝：“有些事情不仅仅是选择造成的，不要多想，好吗？” 不仅仅是选择造成的，可是她却选了最错误的一条路。程茗染闭上了眼睛，她曾经不过是想把捡起来的星星好好珍藏起来，但却忘了星星本来就是无法触碰的，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奢望罢了。 ------------ 第3章 宫廷盛宴 除夕月夜，皇宫盛宴 今日是除夕，恰逢晋安王归京，所以季伶舟特地设宴接风。 深红的宫殿仿佛镶嵌在了雪地中，暗夜里的宫廷在月光的倾洒下多了几分孤寂神秘，又仿佛处处藏着危机。 …… 金樽清酒，琼浆玉露 鼓瑟吹笙，言笑晏晏 季伶舟身着黑色金丝龙袍，金线镶边。一双眼神深邃而锐利，仿佛能洞察人心，让人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浑然天成的气势和威严不自觉地就让人敬畏三尺。他的存在，如同一种压迫感，让旁边是皇后有些喘不过气来。 季伶舟的双手搭在扶手上，手指微微弯曲，仿佛随时准备着什么，而后目光便落在了下首身着紫色锦袍的男子身上，他便是晋安王季辰安。 季辰安肆意嚣张地倚靠在椅背上，脸色阴郁诡秘，仿佛笼罩着一层厚厚的乌云，让人不敢轻易接近，此刻的他正漫不经心的把弄着手里面的酒杯。 “晋安王这是何意？可是这些饭菜不合胃口？”季伶舟不辨喜怒地问了一句。 殿内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投射过来。 季辰安不屑冷笑，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皇兄日日住在这皇宫自然是合意的。” 场内的气氛瞬间凝滞。 “晋安王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皇后看了过来，抢先开口。 季辰安不屑一顾：“皇兄，臣弟也垂涎你的位置很久了，不如让臣弟也坐坐？”他唇角轻勾，满脸邪肆不羁。 季伶舟漠然的看向他，似乎并未因他说的话有什么反应，可怜了旁边的人被吓的不轻。 下一刻，杯子在他手中瞬间变得无足轻重，然后被他用力扔向地面，整个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当杯子接触到地面时破碎，碎片四溅。那一刹那，杯子碎裂的声音在安静的殿内显得格外清晰。紧接着，大殿的门被瞬间推开，手持利刃的士兵将整个殿内团团围住，一些胆小之人更是被吓得四处逃窜。 季辰安从位置上站了起来，顺便无所谓地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陛下……”皇后看向季伶舟，却发现季伶舟只是静默地看着下面的人：“你要谋反？”他语气平淡，好像是在说一句话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臣弟只是来拿回属于臣弟自己的东西。”季辰安脸上闪过阴鸷。 刀光剑影，瞬间即逝。 寿康宫 程茗染正安静地拿着手里面的香囊，这个香囊很快就要完工了，一看就是给男子的。 “你爹要是收到你的东西一定会很高兴。”太后笑着说了一句。 这两日太后一直见她闷闷不乐的，所以就主动想着给她找点儿事做，这不，程茗染正在帮自己的父亲绣制香囊，就当作是来日盼着还可以与父亲见面的一个寄托吧。 “太后娘娘！”嬷嬷急急忙忙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太后皱眉：“什么事这么惊惊慌慌的？”她问，程茗染的目光也跟着看了去。 “今日年宴，晋安王逼宫造反了！”嬷嬷赶紧说了一句。 “什么？”太后立刻站了起来！ 程茗染也有些不可置信，太后看向嬷嬷：“现在外面情况如何了？”她问。 “晋安王的人将皇宫都围了起来，现在正派人朝着各宫去了。”嬷嬷回答。 太后紧了紧手，而后握住了程茗染的双手：“染染，你先躲起来，我马上让人带你走。”她几乎没有一刻的犹豫。 但是程茗染摇了摇头：“我不走，我陪着姑姑。再说了，满宫当真都是晋安王的人，又怎么可能走得掉呢？” “染染，听话！你先走，先出去，出去找你爹！”太后劝道，然而还不等程茗染说什么，外面又匆匆地来了一人。 太后看见那人的时候明显皱起了眉头：“你怎么来了？”看起来好像是暗卫。 “属下奉将军之命前来告诉太后娘娘，将军已到城门外，即刻便能入宫。”那人说了一句。 “什么意思？”太后瞳孔微缩。 “将军被流放途中收到了晋安筹谋造反一事，为保全大局不得不违背圣命，私自出逃。离开后将军直接前往了程家军营，随后集结大量人马就往城中赶，现在已抵达城门处。”暗卫说了一句。 程茗染也大概弄清了问题的始末：“爹爹……” “他怎么敢！”太后显然也是没想到。 “罢了，你带染染先走，哀家马上出去！”太后眼里闪过一抹决绝，而后头也不回地就往外离开。 暗卫看向程茗染：“程姑娘，您先跟属下走吧。” 程茗染若有所思，她握紧了手里的香囊一时间没有出声。 另一边太后直接就去了大殿。 “放肆！哀家乃是当今太后，谁敢拦？”太后的声音在殿外响起，坚韧而挺拔的身姿散发出凛冽的威严。庄重而深邃的面容仿佛镌刻着岁月的沧桑和过往的厚重。 太后……季辰安眼里划过一抹恨意：“让太后娘娘进来。”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却莫名让人觉得惊悚。 下一刻大门被推开，太后的目光犀利如鹰，一身华丽的凤尽显皇家气派。 “季辰安，你好大的胆子！”她的声音如同溪流般悠扬而富有力量，威严气势如同利剑一般，让每一个在场的人都为之一振。 季辰安看向太后，不……应该是看向这个杀害自己生母的仇人，同样也是害自己被送往晋州的罪魁祸首。 太后出现时季伶舟也抬眼看了过去，太后都已经过来了，想必人也应该到了，好戏……马上就要正式开始了。 他不动声色地看向不远处的李盛，李盛点头，随后悄无声息地退下…… ------------ 第4章 谋反 肃穆庄严的大殿中，季辰安与季伶舟相对而立，这不高的台阶却是两人最大的差距。 大殿内的气氛紧张到几乎可以凝固，两人的目光如利剑般交织，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敌意和悬而未决的危机。 季辰安脸上带着一抹阴险的笑意，目光中闪烁着野心和贪婪。他把弄着手中的长剑，他早就已经掌控好了皇宫的一切，自然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了，所以说了一句：“季伶舟，这个位置本就是你占了本王的，若是现在你识相一点儿，待本王登得大宝，便留你一命，给你个闲散王爷当当如何？” 季伶舟神情依旧沉静如水，黑金色的龙袍衬得他整个人都深沉了起来，对比之下，他看季辰安的样子就仿佛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一般。 “季辰安，你可知罪？”季伶舟缓缓开口，声音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罪？本王何罪之有？你要知道，本王才是先帝属意的太子！”季辰安皮笑肉不笑，不过说到后面的时候，他明显开始激动了起来。 季伶舟不为所动，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目光如炬“你私下招兵买马，图谋不轨，你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如今宴会谋反，哪怕是坐上这个位置也难以服众。” 季辰安不以为意地摇摇头，“季伶舟，有些东西都是胜者写的，你既然不愿意让位，那本王也懒得跟你废话，今天本王就让你看看这天下到底应该是谁的！”他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话音刚落下的一瞬间，大殿两侧的守卫纷纷涌入，为首的便是禁军统领韩问。 见到此人，太后眸色微闪，韩问是她一手提拔的，她看向韩问，道:“韩统领这是与逆贼为伍了？”充满威压的声音让人不容忽视。 “太后娘娘恕罪，韩某不过是做了一个更好的选择罢了。”韩问语气不变。 “废什么话？直接拿下！”季辰安显然已经没有了耐心，可就在韩问还没来得及动手的间隙，外面突然有一支利箭射了进来，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阵马蹄声。 众人往门外看去，为首之人正是程立。他骑着战马，身穿铠甲，手持长枪，目光坚定而锐利。战马嘶鸣，铁蹄震地，无人不为之侧目。 来了，季伶舟的目光落在了程立身后的队伍上，今日便是将这群隐患一网打尽的最佳时机…… 季辰安似乎也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看到程立，他握紧了拳，随之就是程立气势如虹的声音：“罪臣私自领兵入城，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程将军这是何意？难不成还想与本王为敌不成？你怕是忘了季伶舟是如何对你程家之人的吧？本王向你保证，只要今日程将军愿意与本王一起攻下皇城，本王便保你荣华富贵！”季辰安抛出橄榄枝。 “我程家满门忠烈，一身清正，断然不会与逆贼为伍！来人，拿下逆贼，保护陛下！”程立一声令下，就不耽误时间，身后的将士得到命令便猛地往前冲了去。 看着下面已经开始交战的双方，季辰安满脸狠辣，或许也是有些着急了，所以当即下令：“将季伶舟拿下！” 然而没有一个人听他的话，他警告般的看向韩问:“韩统领是没有听见本王的话吗？！” “韩某自是听见了。”韩问不轻不重的回了一句，紧接着便吼了一声：“动手！” 下一刻，所有禁卫军的刀剑齐齐对准了季辰安。 季辰安的表情瞬间僵硬，他几近咬牙切齿地看着韩问:“韩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韩某受程家恩惠，受太后提拔，受陛下重用，自当忠于朝廷，忠于圣上！”韩问当年不过是程家军的一个小兵，后来被太后提拔，来了禁卫军，一直以护卫皇家为己任。 此前季辰安主动为了此次谋逆一事找到韩问，而韩问…… 他看向季伶舟：“请陛下定夺。” “拿下”季伶舟轻飘飘的两个字便让面前所有禁卫军的人冲向了季辰安，季辰安手持长剑，一个闪躲，而后被逼到了门外。 此刻的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季伶舟！”季辰安双目猩红，所以他早就知道了？还和韩问一起来设计他！ “成王败寇，愿赌服输。”季伶舟从上面的位置走了下来，天生的统治者自然是不一样的。 他看向门外，此刻程立正与这些人缠斗在一起。他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其实眼下高低立见。既然程立能直接闯进来，那么季辰安的人自然已被尽数控制了。 韩问受程家恩惠，如果程立想要借着铲除逆贼的由头谋反，就现在的局面看去基本上也能算作万无一失。 不过这周边早就已经隐藏了弓箭手，如果程立要反，那么他也将不留情面。所以程立……你会反吗？季伶舟背在身后的手逐渐握紧，他从来不相信什么所谓的忠心。 “住手！”不知是那里传来的声音，再等大家寻声望去时，便见着程茗染被一锦衣华服的男子用刀抵在了脖子上面。 太后瞳孔微震：“染染！” 程立已经多年未曾见过自己的女儿了，如今却是以这样的局面，他心口微缩，这是他的染染，他的女儿…… “程将军，叫你的人停下，否则我杀了她！”开口的正是挟持程茗染的人，他是威远侯之子魏景寒，此次晋安王谋反他可没少出力。 季伶舟眉心微皱，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变故。看着被刀架在脖子上的女人，半年不见，她似乎憔悴了不少，没有了华丽的妆容，一张脸也尽显病态。但是她眼里空洞的厉害，似乎什么也没有，连害怕都不曾出现。 “魏景寒，马上放了染染！”太后已经红了眼眶，程茗染或许是她唯一的软肋吧？毕竟她也算是将程茗染当做亲生女儿一般养大的。 程茗染其实不过也就是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罢了，但是这半年来受尽辛酸苦楚，她早就已经释然了。 她的目光看向了上面的太后：“姑姑，染染不怕的。”她长大了。 但是太后却摇着头，就好像再说不可以的…… 程茗染慢慢的看向太后身边的季伶舟，他依旧那么的冷漠，此刻的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话落嘴边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染染……”苍老且带着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程立身上沾了好多的血，可是这血色抵不过他眼里的红。 “爹爹……”豆大的眼泪落下，明明有好多的话，可她却不知道说什么。 季伶舟没有耐心看这出苦情戏码，遂出言打断：“你觉得挟持成一个女人，今日就能走得出皇宫的大门吗？” “陛下言重了，走不走的出不是陛下怎么选，而是程将军怎么选。”魏景寒幽幽开口，他看向程立：“程将军是要继续忠于一个从不信任程家的昏庸君主还是要重新选择明君，护自己的女儿？” ------------ 第5章 抉择 在众人眼中，如今的局势都在程立的一念之间，魏景寒这是想用程茗染去威胁程立拥护新主了。 所有人都在这一瞬间看向程立，程立亦是握紧了手中的利刀，不知如何选择。 “染，劝劝你爹，嗯？你知道我不想伤害你的，相信我，等晋安王登基后一定会善待你爹。季伶舟那般待你，而我……我不会嫌弃你做过后妃的，等事情完结后，我娶你，可好？”魏景寒在程茗染耳边低语，眼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偏执。 程茗染没有理会，反倒是闭上眼睛，等她再次睁眼时，他看向了犹豫不决的父亲开口道：“爹爹自小就告诉染染，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而今女儿谨记爹爹之教诲，请爹爹不要因为女儿为难。” “染染……”程立从未想过自己的女儿会说出这番话来，就连上首的季伶舟都不免多看了她两眼。 然而就在下一刻，不知何处射来了一支利剑直冲魏景寒。他下意识地侧身躲过，程茗染脖颈处被划伤，好在魏景寒收手快，要不然怕是真的要命丧当场了。 程立抓住时机，当即就将手里面的刀剑投掷向他，然后将程茗染拉到身后，魏景寒一个闪躲，一剑刺伤了程立的肩膀。 下方重新开始了新一轮的缠斗。 “快！染染，快过来！”太后站在季伶舟身边着急地朝着程茗染招手，旁边的护卫护着她来到了太后这边。 季伶舟看着面前被护着过来的程茗染，两人对视却无言。然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程茗染眼里闪过一抹慌乱又似乎是惊恐，下一刻竟直直扑向季伶舟。季伶舟正要闪躲的身子被她这一撞，身形不稳，偏离了原来的位置。 利刃刺透皮肉的声音让季伶舟的心口漏跳一拍，她…… “染染！”太后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血迹从她嘴角蔓延出来，程茗染想要开口，可是刚刚张嘴就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原来挡剑这么疼啊……她有些站不稳，慢慢朝着地上倒去。季伶舟感受着扑在身上的女人慢慢脱力，他下意识地将人托住。 季伶舟看向旁边，刚刚那暗器是季辰安趁人不注意射过来的，此刻也已然被拿下。 “染染……染染……”太后颤颤巍巍地凑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季伶舟托着她的身子一同蹲了下来，眼里都是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怎么会？这是他从来都不曾想到的局面。 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静止了，鲜血从她的伤口中涌出，染红了程茗染的衣裳，她的身体在轻微地颤抖：“疼……姑姑……染染好疼……”临别的鸟儿也终究是最舍不得给予她最多温暖的存在。 “没事，他们去叫太医了，不怕……不怕，染染不要害怕。”太后的手都在发抖，她想要去堵住程茗染的伤口，可是堵不住，鲜血依旧不断涌出。 谁能来救救她的染染？谁能来救救她！ 程茗染笑了笑，可是她只要一笑伤口就好疼，她费力从身上取出了一个香囊：“陛，陛下……这是臣妾绣了好久的……臣妾，臣妾还没有绣完……” 季伶舟看着她手上已经沾染了血迹的香囊，针脚拙劣，应该是她亲手绣的。 “本来想，想送给陛下，但……但脏了，臣妾……臣妾来不及，来不及做新的了……”程茗染眼眶泛红，说得每一个字都很费力，苍白的脸上结着晶莹的泪珠。 太后看着她给出的那个香囊，或许是猜到了她的用意，她不停地摇着头。 而季伶舟始终没有接过她的东西，只是略显疏离地问了一句：“为什么要挡这一剑？就算你不挡，他也伤不了朕。” 程茗染眼里闪过一抹黯淡，她攥紧了手里面的香囊：“大，大概是情，情不由衷……陛下，程，程家绝无谋反之心。请，请陛下看在臣妾挡的这一剑，放……放程家一条生路，好不好？” 程家原本是该被流放的，而今私兵入京，加上季伶舟原本就忌惮程家，她害怕，害怕他会追究到底，所以只能铤而走险。 然而季伶舟却没有马上答应她，程茗染或许是害怕了，她眼里多了急切。许是不知道怎么证明，所以只能鼓足勇气抓住了他的衣袂：“陛下……臣妾求你，求你放过程家好不好……”又是一口血呕了出来，程茗染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说话也更加的费力起来，说一句话仿佛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季伶舟闭眼又睁开，最终还是答应了她：“好。” 程茗染笑了起来，下面打斗声不断，季伶舟难得主动地说了一句:“太医马上就会来的。” “来不及了……陛下，臣妾……臣妾之前真的好喜欢陛下，臣妾入宫就是想要陪，陪在陛下身边。” “因为小时候，伶舟哥哥说过要保护染染的，可是伶舟哥哥长大了就忘了，幼年时我的伶舟哥哥不在了，剩下的只是陛下。陛下为什么不愿意看看臣妾？陛下的心好冷……臣妾，臣妾怎么捂都捂不热。”程茗染双眼含泪，伶舟哥哥几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时，季伶舟的心口微微一动。 这个称呼太远了，远到他已经记不清了。自从他成了太子之后，程茗染就再也没有这样叫过他了。现在又重新听见这个称呼，他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滋味。 “如今，如今臣妾才知道，原来……原来被陛下抱在怀里是这样的感觉。陛下的怀里原来也是暖和的……可是陛下为什么那么厌恶臣妾？”程茗染躺在他的怀里，这是她追求了好久的怀抱，而今终于被她等到了，可是现在的她好像马上就不需要了。 季伶舟没有说话，程茗染看着手里面的香囊。年少欢喜无声，陈情如酒，深埋于心，暗自发酵，但是来不及了…… “陛下，这一世臣妾多有叨扰，若有来世，臣妾愿与陛下死生至此，终年不遇……”香囊慢慢从她手中滑落，临别的最后一眼，程茗染看向了不远处的程立。 爹爹……这些年女儿好想你啊。 可是女儿无能，等不到与爹爹的团聚，请您原谅女儿的不孝。这么多年以来，女儿都未曾在爹爹面前尽孝，如今也只能以这样的方式为程家，为爹爹做最后一件事。 爹爹……如果你不是手握重兵的将军，如果我们只是民间一对普通的父女，那我就可以在爹爹身边长大，然后在爹爹面前尽孝，一家人都会好好的…… 程立看着看向自己的女儿，眼眶猩红，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可为什么那么远？他拼了命地想要将面前的人斩杀。他保家卫国了一辈子，现在就想保护她的女儿，可是他连走到女儿面前的本事都没有！他算什么父亲！ 染染，等爹爹，爹爹求你等着爹爹，爹爹马上就来了。 可是来不及了，所有的一切都来不及了。 爹爹，姑姑……对不起…… 程茗染慢慢闭上了眼睛，最后的泪珠从她的眼眶逃离出来，一滴划过鼻梁，一滴隐入发间…… “染染！染染！”太后不可控的大喊了起来，而另一边在听着太后声音的程立也终于杀掉了面前的最后一个敌人。 他不可置信地看了过来，此刻他的女儿已经安静地闭上了眼睛。他朝着女儿走了过去，但是双腿就像被灌了铅一样，重的抬不起来。 当年她刚出生的时候自己将她从产婆的怀里抱过来，软糯糯的小姑娘让他不敢多动一下，就怕自己五大三粗的伤到了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怕，小姑娘一直哭一直哭，如今她怎么能这么安静呢？带着啼哭而来，而今却这般无声地离开。 程立很想要叫女儿，可是还不等他开口就直接跪了下去，周围的空气里都弥漫着悲伤和绝望的气息，风轻轻吹过，夹杂着大雪纷飞，淹没了悲凉。 这场闹剧终了，季伶舟看着怀里已经没有了呼吸的女人，心口不知怎地划过一抹痛意，但很快就被自己忽略了去。 ------------ 第6章 辞官 战乱平息，一切恍若回归正轨。 次日早朝理当论功行赏，程立因救驾有功，免其逃离流放，私兵入城之罪。 且因晋安王谋逆一案牵扯处了一些旧事，程家忠心可鉴，在逆贼一案上或有蒙冤之嫌，所以特此赦免其反叛之罪，还当另赏。 然…… “老臣闻天地英雄气，千秋尚在，惟贵于国事。老臣之女，生于宫闱，长于宫廷，习诗书，知礼仪，乃臣之骄傲。然，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不幸，老臣之女于日前夭折，老臣实感痛心疾首。”程立站了出来，失去女儿的痛苦让他恍若苍老了十余岁。 所有人都看了去，但是程立视若罔闻，只是在大殿中央跪了下来:“老臣自幼习读经史，深知为国尽忠，为民服务之道。然，国事虽重，亲情更浓。老臣今心如刀割，思女心切，百事无心，自愧再难心无旁骛地致力于国事。” “现请陛下收回老臣之兵权，之官位。老臣的女儿在世时便不曾陪伴过多少时日，而今老臣希望能常伴其身侧看护着她。是以，恳请陛下念在老臣多年忠诚勤勉的份上，准许老臣辞去官职。” 程立的声音久久回荡，所有人都很意外程立此举。这次逆党一事，程家立下大功，他怎么还在这个时候请求辞官了呢？ “逆党一事刚刚平复，此时也算是用人之际，所以此事容后再议吧。”季伶舟看着下首的程立，一时间也没有答应。 但程立又固执的磕了一个头:“老臣知此举乃顾小家忘大家，实非老臣本意。然亲情难违，人伦之常。老臣虽万般不舍，但为心安，不得不做此抉择，请陛下恩准！” 整个朝堂都安静了下来，便是一根针也是落地可闻。 季伶舟定定的看着他，良久…… 季伶舟终究是妥协说了一句:“既如此，便如程将军所愿吧。” 就是这一刹那，程立瞬间红了眼眶，做了这么多年的将领，护佑了这么久的百姓，此刻他终于只剩下了一个父亲的身份…… “草民……叩谢圣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最后一次了，戎马半生，到头来他只想在最后的日子里陪着自己唯一的女儿。 程立离宫之时，身后还跟着程茗染的灵柩。再怎么说程茗染也算是为了救驾才有此结局，所以原本季伶舟是准备恢复其妃位并加封的。 但太后说了一句话:“陛下既然已经贬染染为庶人，她也算是自由之身，而今终于脱离了这水深火热之境，何必要再给她套上枷锁呢？” 自由之身？季伶舟站在城楼看着慢慢消失在视线里的程立一行人，他回想起了昨日程茗染的那句话…… 她说:“陛下，这一世臣妾多有叨扰，若有来世，臣妾愿与陛下死生至此，终年不遇……” 死生不复再见么？他以为自己不会有任何的感觉，但是现在想起来为什么又总觉得心口空了一块儿东西。 他看向手里的那个还未绣完且染着血的香囊，这个香囊确实是男子佩戴的，可是上面绣了一个“父”字。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香囊原本就不是给他的呢？可是既然知道，又为什么要留下呢？或许连他自己都还暂时找寻不到这个答案吧。 思念无诉，无处惊扰，无从知晓…… 一片雪花轻轻飘落，季伶舟抬头看向上空，紧接着便有越来越多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覆盖了整个皇宫。 他抬手接住几片迷路的雪花，但却在他的掌心顷刻消融。季伶舟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邃而迷茫，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失去了什么，却又好像始终无法触及。 雪越下越大，季伶舟就这样一直站在高高的城楼上，他默默地凝视着远方却不知所想。雪花轻轻飘落，覆盖在他的龙袍上，连同背影也增添了几份寂寥和孤寂。 “陛下，你看，下雪了！”娇俏的女声响起，季伶舟心神微动。入眼的就是一身青色长裙的程茗染满脸笑意的在漫天雪花的世界里轻轻转了一圈，她笑的温柔却又透着俏皮，如同小女儿一般纯真。 在这冰天雪地里，她一身青衣便成为最让人移不开眼的存在。季伶舟看着忽然就想要靠近，然而不等他往前，面前的人就早已经消失不见。 他面色一怔，这次惊觉，刚刚的不过是一场幻境，可是他又怎么可能想到程茗染呢？ “陛下，这雪下的大了，奴才陪您回宫吧。”跟在他身边的李盛出言说了一句。 “朕……可有做错什么吗？”季伶舟突然问了一句。 这……李盛为了难，可终究是回了一句:“世人常道因果，究其因，结其果。陛下乃天子，无论因为什么，结果都不会是错的。” 是吗？但愿吧。 靖华十四年 皇太后崩逝。 次月，昔日镇远大将军程立于其爱女陵墓前亡故，东冕百姓自发为其送行，其声势之浩大，万民同悲。 三十年后，也就是靖华四十四年，靖华帝季伶舟于紫宸宫驾崩。 传言其在生命最后一年时常常去往涟漪宫。而关于涟漪宫……听闻是靖华帝生前的一个宠妃所居住的地方，只是红颜薄命，死的太早了。 在靖华帝临死之时便下旨封宫，此后不许任何人入住，还有那个冷宫……他下旨砍了冷宫的那颗早就枯死的槐花树，但没有人知晓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有他……意识弥留之际，他看见那个容貌一直没有变过的女人。她总是笑着叫他陛下，但是一转眼便又只剩下她一人守在那枯败的槐花树下神情落寞，像是一直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有一天，她眼底唯一的光也碎掉了，且再也拼凑不起来，她失望……不，应该说是绝望吧…… 季伶舟闭上了眼前，带着那个未曾绣完的香囊，往事浮华如同过眼云烟，唯有那最不可能的一个人在心底越来越清晰。 ------------ 第7章 岁月经年，时空轮转 紫宸宫 在柔和的晨光中，金色的帘幕轻轻晃动，隐隐映出一道人影。丝绸的床榻在细滑的触感下微动，季伶舟的双眼在柔软的枕间慢慢睁开。 这是？ 宫女们轻声细语，轻手轻脚地在寝殿中穿梭，她们的长裙扫过光滑的玉石地面，几乎无声。一股淡淡的熏香在空气中弥漫，与晨早的气息交织在一起。 季伶舟缓缓地坐了起来，华丽的龙袍滑过细腻的绸缎，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陛下，早朝的时辰该到了。”外面传来李盛的低声提醒。 季伶舟微微侧头，透过半开的窗子的纱帘，他看见了几十年前的李盛？他怎是此般模样？记忆中的他明明已然是垂暮之年。 他看向自己的手，这可不是老人的手。自己这是又开始做梦了？季伶舟不动声色地从床榻上下来，宫人涌入，准备伺候他更衣。 金銮殿 季伶舟看着下首这一个个熟悉的朝臣，心中疑虑更甚，怎会有如此真实的梦境？甚至清楚到每一处细微的地方。 “陛下，程家拥兵自重，先前臣等奉陛下之命前往军营，意重新编制程家军，然其公然质疑圣心，不服管教，还请陛下定夺！”有朝臣站了出来。 收编程家军……这件事情是在程家入狱的第四个多月吧？ 不等季伶舟回应，又有人接连站了出来：“陛下明鉴，程将军忠君爱国，一生清正，程家军更是跟着程将军出生入死多年。而今程家一事尚有疑点，还请陛下三思！” 下面的朝臣主要分为两派开始争夺了起来，只有季伶舟满腔疑惑。这……真的是梦境吗？可若不是梦又该是什么？ “够了”季伶舟唇瓣轻启，整个朝堂瞬间鸦雀无声。 季伶舟扫视了一圈，在没有弄清楚事情之前，他不想理会这些琐事：“今日便到此吧。” 众人疑惑，陛下这是怎么了？今日瞧着似乎有些奇怪。连李盛都诧异季伶舟的表现，这若是换做以前，陛下应当不会这般轻易放下这事的吧？ 不过尽管疑虑，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也没有权力置喙，只得道一声退朝便伺候着季伶舟回了勤政殿去。 季伶舟到了现在还没有缓过来，他坐在案牍之前，瞧着眼前几乎全部都是关于程家的奏折，心里的情绪更加繁杂了起来。 或许是为了证明这只是一个梦境，他二话不说地便打碎了旁边的茶盏，李盛和满屋子的宫人当即就跪了下来：“陛下！” 季伶舟没有理会，反倒是拿过那陶瓷碎片就往自己手心一划，顿时间鲜血直流。 “陛下！来人啊，快传太医！”李盛被吓得脸色一白，整个人慌得不行，陛下这是做什么呢！ 然而季伶舟…… 是疼的，那为什么不醒呢？所以这真的不是梦吗？可如果不是梦，他怎么会回到这个时候？又或者说……曾经的一切才是梦境？ 那……这算是重来一世吗？ “程茗染在哪里？”就在李盛还急得火烧眉毛时就听到季伶舟问了这样一句。 啊？陛下怎么又突然问起了淑妃娘娘？ 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一句:“回陛下，淑妃娘娘如今人在冷宫。” 是了，都是一样的，现在的程茗染还在冷宫，不过在程家被彻底定罪前，她还暂时保留着淑妃的位置。 “摆驾冷宫。”季伶舟起身。 “陛下，您手上还有伤呢，龙体为重，先让太医将您的伤口处理了再去吧。”李盛无奈规劝，陛下今日怎么一直这么奇怪？而且还关注起了冷宫的淑妃娘娘？ 其实就连季伶舟也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最先想到的会是她。 这个时间点，她也被打入冷宫四个月了。季伶舟回想起自己临死前总是出现在自己脑海的场景，冷宫枯败槐树下的女人神情落寞，眼底零碎的光一点点泯灭的模样，不知为何，他的心口划过一抹钝痛。 此刻的她可如自己所看见的那般？或许是吧，不过彼时的程茗染好像连自己一个人一个人安安静静待着的资格也没有。 因为…… “来人，给本宫打！”贤妃颐指气使，下一刻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了程茗染的脸上。 耳边嗡嗡作响，脸上的钝痛让她的神情都变得麻木起来。 贤妃满脸得意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自从程茗染被打入冷宫后，来找麻烦的人是便层出不穷，尤其是贤妃。在她眼里，程茗染不过是冷宫的弃妇罢了，她还动不得了？ 这个女人仗着家世和太后，入宫就被封为淑妃强压她一头，更是害她没了孩子。如今好不容易得了机会，自己能轻饶了她？这宫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淑妃作为程家女，这辈子怕是都没有翻身的机会了，自然也就不会有人再顾忌着她。 挨了好几个耳光后，贤妃终于是叫了停，她上前两步，直接一脚就踹在了程茗染的身上。程茗染身形不稳，倒在一侧，不等她起身，贤妃就踩上了她的手狠狠碾压。 “忘了告诉你，本宫的父亲已经受陛下之命前去收编程家军，不过……程家军公然抗旨，此乃大罪。你说这算不算是受程家之命？程立拥兵自重，而今又教唆手下将领违背圣命，你觉得陛下会错过这个机会放了程家吗？”贤妃一点点加重自己脚上的力度。 她就是想要看着这个自诩骄傲的女人匍匐在自己脚下，像一只狗一样对她摇尾乞怜。但是程茗染自始至终没有开口求饶过一句，她一直咬牙忍耐，一声不吭，这一点让她很不满。 终于，在程茗染听到她提起程家时，她那一汪死水的眸子终于开始泛起了涟漪。程家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她不相信程家会有谋逆之心，一切都是有心之人信口雌黄，故意陷害！ 可是陛下不信，又或者说……他是不愿意相信，所以没罪也是有罪。 “今日早朝本宫的父亲已经如实上告，并且奏请陛下降罪程家，到时候你以为你还能有什么活路吗？不过你放心，本宫定会亲自送你上路。”贤妃恶狠狠地说了一句，随即松开了一直踩着她的手。 ------------ 第8章 命运交叠 终于得到喘息，程茗染的手轻微地颤抖着，她一言不发地想要起身却又挨上了一个巴掌。 “本宫最见不得的就是你现在的模样，都已经这般苟延残喘了还自视清高。你以为自己还是那个有家族和太后撑腰的，不可一世的淑妃吗？现在的你不过是冷宫的弃妇，罪臣之女！到了现在，你还看不清自己的处境吗？”贤妃就是要一点一点地摧毁她的傲气。 世人皆知，程家有女自小长在宫廷，识礼仪，知进退。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为京中贵女之典范。不仅如此，她更是权臣之女，是太后捧在手心当做亲生女儿一样养大的贵女。 程茗染入宫之年艳羡众人，所有人都以为她能就此扶摇直上，毕竟她是太后自小养在身边的姑娘，又和陛下一同长大，青梅竹马。 然……事不如人愿，陛下待她异常冷淡，满腔热情迎来的却是一盆接着一盆的冷水，慢慢地大家就都知道陛下不喜欢她…… 想到这里，程茗染难免落寞。年少惊艳，一往情深终究抵不过深宫孤苦，帝王无心。早知今日，或许她就不会坚持做此抉择，还记得姑姑曾问过自己：“染染，你可想清楚了？决定了可能就没有机会后悔了。” 那时她回答了一句：“此生认定，绝不相负，望姑姑成全染染，染染这一生只会喜欢伶舟哥哥一人，非君不嫁！” 原来一切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注定了，程茗染不免自嘲。可惜，这一世她可能真的要等不到季伶舟看到自己的那一刻了。 贤妃看着程茗染脸上的悲戚才算是满意，她越是落魄，贤妃就越是高兴，看够了她卑微的一面才能暂时消却她的恨意。 眼见不远处的水井，贤妃计上心头。她走到水井旁，身侧是盛满水的水缸，这冷宫除了程茗染再无一人，连个丫头都没有，所有的东西都需要她亲自去做，在冷宫这些日子，程茗染也是受尽了苦楚。 身后的宫人瞬间就懂了贤妃的意思，她们将程茗染从地上拖了起来。贤妃挑起她的下颚，满脸戏谑：“啧，瞧瞧这张脸，这都肿成什么模样了？不过你也用不着侍奉陛下了，所以这副好颜色留着也没用，打烂了又如何？本宫就不相信陛下能因为你来惩戒本宫。” 语罢，贤妃给了宫人一个眼神，下一刻压着程茗染的宫人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随后将人猛地按进了冰冷的凉水中。 “唔”她努力地想要挣开束缚，但是就她那一点力气又怎么可能赢得了这些人呢？头皮传来的剧痛加上无穷无尽的窒息感让她心底瞬间感到一阵恐慌。 水不断涌入她的口鼻，让她无法呼吸。程茗染一直在水中挣扎着，但始终无法摆脱束缚。 而每次就在她彻底要放弃时，那人又会把她拉回来，如此循环往复，她慢慢地开始脱力。 因为无法呼吸的原因让她感觉到胸口正在不断地被挤压，连同心跳也开始加速，但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能让她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 身体越来越沉重，她仿佛被水压得无法动弹。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片无尽的黑暗中，程茗染的意识越来越模糊。逐渐地，她开始放弃了抵抗，其实要是能这样地结束一切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宫墙高耸将外界的繁华隔绝，只留下萧瑟的秋风在宫中回荡，周边都是一片沉寂与凄凉，落叶堆积在角落。 程茗染不再挣扎，或许是感受到了她的异常，身后的宫人将拉拽着她的头发，在彻底昏迷前，冷宫的门被打开。 “你们在干什么！”季伶舟的声音响起，冷宫的气氛瞬间凝结。 季伶舟才刚刚进来就看见了程茗染几近晕厥地被人按在水中的一幕，他心口微缩，随后在所有人诧异且震惊的目光朝着程茗染大步上前。 程茗染已经支撑不住了，耳畔边嗡嗡作响，她根本听不到外界的任何东西。只能隐隐约约地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形朝着自己过来，她身子一软，在彻底昏迷之前，她觉得自己好似跌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地方。周边一片漆黑，她不断下坠，却怎么也见不到底。 季伶舟在她摔倒前一把将人搂进了怀里，然而程茗染现在已经彻底晕死了过去。宫人早在见到季伶舟来的那一瞬间就已经不知所措了起来，自然也不会去管程茗染的死活。如果不是季伶舟的动作够快，程茗染只怕是早就摔到地上去了 贤妃也没想到陛下会突然过来，而且反应这么大：“陛下……臣妾见过陛下。”贤妃的语气里透着些慌乱。 季伶舟眸色锐利：“谁给你的胆子，谁给你的权力！”即便他压低了声音，但语气里的怒火是掩饰不了的。 贤妃被吓得当即跪了下来：“陛下恕罪……” 季伶舟没有理会，他看向怀里面的女人，恍如隔世…… 他甚至有一点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他突然有些恍惚，恍惚的好像又回到了前世她在自己身前挡下一剑后的模样，都是一样虚弱地躺在他的怀里。 程茗染身体冰冷，浑身湿透。不仅如此，脸上红肿一片，连嘴角都渗透着血迹，那双手更是惨不忍睹，血肉模糊。 “传太医！”季伶舟把人拦腰抱起，甚至没有功夫去处置地上跪着的贤妃。 看着季伶舟一脸紧张地把人抱走时，贤妃往后瘫坐了去，陛下怎么会突然过来？他刚刚怎么会表现出那么紧张程茗染模样？ “娘娘”身边的宫女立马要上前搀扶她。 贤妃顺着宫女的力道站了起来：“陛下怎么会突然过来？他从来不会管这样的事情的。” “娘娘不要多想，程家都不在了，陛下不会为了一个罪臣之女责罚娘娘的。”宫女说了一句。 今天陛下突然过来是谁也没想到的，但是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多想无益，所以他们也只能这样去安慰自己。可是贤妃心里很是不安，她总觉得刚刚陛下那个眼神是真的动怒了…… ------------ 第9章 如何面对 季伶舟一路抱着程茗染去了紫宸宫，太医已经在紫宸宫等候多时了。当看见陛下亲自抱着淑妃娘娘进来的时候，他们这一行人也震惊了。 原本还以为是陛下怎么了，没想到会是淑妃。可是淑妃不是已经被陛下亲自打入冷宫了吗？怎么现在被陛下抱进来了？陛下什么时候这么紧张过一个人？ “她呛了水，身上还有伤，先帮她诊脉。”季伶舟简单的说了一下程茗染的情况，然后直接把人放上了龙榻。 这紫宸宫还从来没有后妃住过，程茗染算是头一个可以睡在龙榻上的。 “是”太医不敢耽误，虽然不知道陛下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在乎淑妃娘娘，但是这些事情也不该是他们过问的，所以还是闭嘴为好。 刚刚这一路抱着她回来，季伶舟身上也被打湿了，李盛见此也上前说了一句：“陛下，奴才先伺候您宽衣吧，这里有太医呢。” “今日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派人去查清楚了！”季伶舟的声音里面夹杂着明显的怒火。 李盛也颤颤巍巍地应下，这都是些什么事啊？陛下今天怎么跟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 “咳咳”程茗染那边传来了咳嗽声，季伶舟以为人醒了，可是当他看过去的时候，程茗染依旧是昏迷不醒。 不过呛的水倒是全部吐出来了，他看向太医：“她怎么样？”季伶舟问了一句。 “回陛下，淑妃娘娘并无大碍，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了。”就是因为呛水，所以有些窒息，但是水吐出来后缓缓就没有太大问题了。 “那他手上和脸上的伤呢？”季伶舟刚刚就发现了她身上的伤，不用说也知道是怎么造成的。 贤妃……她胆子倒是挺大的！季伶舟眼底升起一抹冷意。 “淑妃娘娘手上的伤口处有很多沙石，需要先清理后再上药，恢复期可能要长些。不过脸上的伤只是一些皮肉苦，不碍事，只需要好好上药就能恢复，不会留下疤痕。”太医不敢含糊。 季伶舟看向程茗染的手，血肉模糊，伤口周围还沾了很多灰尘和细碎的沙粒，一看就知道是被蹂躏过的。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动作小心一些。”季伶舟难得嘱咐。 宫女端来了热水，在太医的帮助下，顺利地将程茗染的一双手清理干净。太医开了药，拿了药膏，因为身份的原因，都是宫女替程茗染上的药。 而在这个过程中，季伶舟也始终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其实就是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他不觉得自己是一个会在意别人的人。 或许……这是因为她挡的那一剑？就当是自己还她了。毕竟上一世不管是于她还是程家，他到底是有些亏欠的，所以便当是弥补了吧。 前世他确实是没有想过程茗染会替自己挡下那一下，其实他是可以躲开的，就算没有她，自己也不会真的受伤。 可是她突然扑过来的那一道也真的是在意料之外，她不怕死吗？所以扑过来的那一瞬间，她到底在想什么？是真的下意识的动作，还是……早就预想的动作？ 季伶舟是何等人物？她又怎么可能看不出程茗染的心思？不论是她提出的要求还是她给的那个还没有绣完的香囊，但即便如此，那也算是她用命换的，所以季伶舟不想去深究。 至少此刻的他是这样去说服自己的，也算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出现这些异常情绪的理由吧。 “陛下”李盛走了进来。 季伶舟看看向他，然后又看了一眼还昏迷着的程茗染，随后往殿外走了去。 “陛下，事情已经查清楚了，贤妃娘娘先前就多次去往冷宫。今日是因为听说了程家军营的事情，所以专程去了冷宫，之后……”后面的话李盛不用继续说，大家也心知肚明。 “她的消息倒是灵通，身为后妃竟敢插手前朝之事，且随意对后妃动用私刑。淑妃虽然人在冷宫，可到底还有个淑妃的名头，她好大的胆子！”季伶舟这个是真的生气了。 李盛默默低着头不敢开口，笑话，谁敢在这个时候触陛下霉头？ 季伶舟正准备下旨，可话在嗓子眼还没有出口，他就听见我在里面传来了宫女的声音：“淑妃娘娘，您醒了？” 季伶舟眸色微闪，醒了？他转身朝着屋内走了进去，但是还不等进去他便顿住了脚步，自己这样进去又该以何种面貌待她？ “陛下？”李盛疑惑。 季伶舟微微攥紧了拳头，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调整好了情绪。转瞬间，他似乎又恢复到了以前那样冰冷的模样往殿内走去。 程茗染醒了，宫女正扶着她起身。她有些茫然地看向四周，宫女或许是看出了她的疑虑，所以主动解答：“淑妃娘娘不用担心，这里是紫宸宫，是陛下抱你过来的。” 紫宸宫？ 还不等她开口，程茗染就看见了刚刚进来的季伶舟，她一愣，似乎有些不相信，这是眼花了吗？ 但也仅仅是那么一瞬，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要起身行礼，且动作里面带着一点慌乱。 季伶舟看着她的动作没说话，他在离程茗染大概三步位置的地方停下，而程茗染也已经跪在了地上，恭恭敬敬地朝他行了一礼：“臣妾……见过陛下。”她的声音绵软无力，但可以感受到轻微的颤抖。 程茗染自小学习宫廷礼仪，在礼数方面完全挑不出一丝错来。她身子单薄，跪在地上微微发抖，好像随时就能晕过去一般，风一吹便到了。季伶舟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人，不知所想。 “起来吧。”季伶舟淡淡开口，立马掩盖住了眼里复杂的情绪。 听见他的声音，程茗染努力的想要支撑起自己的身子站起来，可是她身子虚弱，宫女刚刚把她扶起来时，她便一个不稳朝着旁边摔了下去。 季伶舟眼皮轻跳，下意识地伸手就要扶住她，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吓到了她，程茗染看着季伶舟突然伸过来的手吓了一跳，下一刻就猛地闭上眼睛，似乎是害怕挨打一样。 见此，季伶舟身子微微一顿…… ------------ 第10章 重来一世的意义 季伶舟牢牢地将人圈进怀里，程茗染下意识的害怕是骗不了人的，不过预料中的疼痛感没有来的时候，她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感受到自己被禁锢在了一个带着热意的怀抱，程茗染有些无措，下一刻她便满眼慌乱的跪了下来。 季伶舟看着她不说话，程茗染跪在他的脚边：“是臣妾冒昧，陛下恕罪。” 她在害怕…… 季伶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这样的程茗染似乎是他没有见过的样子。此前的她一直是高傲的，冷宫这半年她似乎变了很多。 “起来吧。”季伶舟语气淡漠，他也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程茗染起身，接着就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季伶舟站在原处始终都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 程茗染起身后也不敢随意开口，她垂首站在他的面前一言不发。寝殿里面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了起来。 “身上有伤就先坐着吧。”终究是季伶舟先打破了这一份沉默。 程茗染心中茫然，她也不知道季伶舟这是什么意思，但她总觉得今日的季伶舟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在自己入冷宫之后，他就从来没有理会过自己的任何事情。今日他怎么还突然去了冷宫？ 还有自己，自己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季伶舟到底是什么意思？又想要做什么？ “臣妾……”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季伶舟或许是猜出了他的疑虑，所以主动说了一句：“今天的事情不用多想，朕会处理。” 处理？处理什么？今天的事情又指的什么？还不等程茗染问出来，季伶舟就对着身边的李盛说了一句：“贤妃无视宫规，不分尊卑，在后宫滥用私刑，现贬其为妃，杖责二十，责令其禁足一个月。” 贬位和杖责这样的惩罚对于一个后妃来说未免有些重了。程茗染不知道季伶舟是什么意思，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见程茗染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季伶舟微微皱眉，不过看见她那双手的时候，他的情绪又变得复杂了起来。心里五味杂陈的他已然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面前的这个女人了。 “好好养伤。”最终不过寥寥四个字。 程茗染拿不准他的意思，只能选择沉默，季伶舟或许也是觉得殿内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加上心里异样的情绪一直疯狂滋长，他也没有多留。 季伶舟转身离开寝殿，程茗染缓缓抬头，看着他慢慢远去的背影，心底突然觉得悲凉。他……留下的好像从来都是背影，没有一次朝她而来。 “娘娘，奴婢先扶您休息吧。”宫女在旁边开口说了一句。 程茗染忍住眼眶的湿润：“不用了，以我的身份又怎么配留在这里呢？”她苦涩一笑，紫宸宫怎么能是她待的地方？ 她啊……不过就是一个罪妃，就应该好好地留在冷宫中。季伶舟此举让他捉摸不透，可是她也同样清楚，这位陛下啊，心思深沉，且从来不会对任何人仁慈的。 谁知道他下一刻又会以怎样的罪名将自己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呢？按照今日贤妃所说的话，啊，不对……刚刚季伶舟已经扁了她的位分，所以现在应该是余妃娘娘了。 今日余妃说了，陛下有旨，让她的父亲，也就是兵部余尚书去收编程家军队。然……程家军不服圣意，公开违背圣旨。所以……只怕是这位陛下又想着什么新法子了吧。 要不然程茗染实在是找不出他今天这么反常的原因了，又想从自己入手吗？他还想给自己挂上什么样的罪名呢？ 今天他把自己带来紫宸宫，又请了太医，甚至还下旨处置了余妃，季伶舟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过不管他想要做什么自己都没有资格去置喙，也没有那个能力。程茗染不禁觉得悲凉，自己……原来这么没用吗？ 至于季伶舟离开紫宸宫之后就直接去了勤政殿，今天早朝上的事情还没有处理，这不？人都已经追过来了。 “陛下，程立拥兵自重，图谋不轨，如果不是程立授意，程家军怎么敢公然违背圣旨？还请陛下严惩！”余尚书跪了下来。 季伶舟坐在上首的位置没有太大的反应，前世程家入狱后，一直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程家的谋逆之心。 后来也是因为这一次的程家军抗旨才算是一个不错的契机。而且他记的也是这个余尚书……但不可否认的是，上一世自己本来就存着要处理程家的心思，所以他也有推波助澜。 但是这一世…… “陛下？”余尚书一直没有得到季伶舟的回应，所以又叫了一声。 季伶舟看向他：“程家的事情还有待考察，这件事情容后再议吧。” “陛下？”余尚书似乎也没想到季伶舟居然会说出这样一句话。陛下不是也想铲除程家吗？为什么会是这种态度？ 不仅仅是余尚书，李盛也觉得奇怪，应该说今天早晨陛下从起床就很奇怪。还有今天陛下突然过问起了淑妃娘娘的事情，以前的陛下可从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余尚书对朕说过的话有什么意见吗？”季伶舟冰冷且没有夹杂着任何感情的声音响起。 余尚书当时就熄了火，不敢再继续追问下去。笑话，陛下要是真的动怒，他们怎么可能承受得起？ “退下吧。”季伶舟现在没那个时间，也没有那么多功夫去理会这些闲杂人。 今日这件事情他自己都还没有理顺，若是放在以前，他根本就不可能相信会发生这种事情。可是现在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发生在了他身上，这就让他觉得很离奇。 所以……自己是真的重活一世了吗？这真的不是一场梦吗？如果真的重活一世，那这一世又有什么用意吗？总不可能如同前世一般吧？ 若真的和前世一般，那他重新来这一次又有什么意义？上天到底想让他做什么？又或者是改变什么吗？ ------------ 第11章 云充仪找事 可是要改变的东西又该是什么呢…… 季伶舟的思绪逐渐飘远，唯一不一样的或许只有程家。 上一世因为对程家的猜测，最后落的那么个场面。虽说并无大祸，可到底是他多心了些，以至于程立一生戎马，却落得晚年孤苦。而程茗染……更是因为那一件失去了自己的性命。 他一直都知道那一剑其实根本伤不着自己，就算没有程茗染，他也不会被伤到分毫。 可现实就是她以自己的身体挡下了那一剑，甚至是付出了自己的生命。或许那一个举动并不是那么的干净纯粹，或许她最后也带有算计，但他这心底总是会觉得不适，然而这种不适却又不知道以何种言语表述出来。 若说亏欠，那大抵也是有的吧，毕竟是他先去猜忌了程家。一直到程茗染死后，程立辞官，他才算是相信了程家并无异心，可那个时候已经晚了。 但是……程家的存在又如何不能引得他去猜忌？程家世代功勋，又有太后扶持。自己年少登基，太后专权，程家独大。 后来到了弱冠之年，太后才慢慢放权给他，可是太后在朝堂上积威已深，程家更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他无论做什么都是顾忌着。 程家更是在先帝在位时就创立了程家军，整整二十万的兵马只独属于程家统管，试问这样的存在，他如何不能疑心？ 就连这一次，程家获罪，可是结果呢？整整四个月年的时间，他除了将人押进大牢，什么事情也做不了。就因为程家门生众多，又深得武将之心，更受百姓爱戴，所以连他也不可能轻易动地。 所以前世的他又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一个威胁存在？难不成就因为程家说一句自己忠君爱国，永远不会背叛皇家就能相信吗？这样的承诺谁都能做，但却不是谁都能信的。 季伶舟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事出有因，未酿苦果，但过程曲折，人心难测。他……又该怎么办？ “陛下”李盛看着发神的季伶舟出言唤了一声。 季伶舟回过神来：“一会儿派人传旨，恢复淑妃的用度，让她回涟漪宫吧。”他说了一句。 李盛心底暗暗惊讶，不过也没有追问，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只需要听主子是怎么吩咐的就行了。 “是”李盛应下。 季伶舟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 “陛下可是累了？要不奴才让太医过来瞧瞧？”李盛问。 季伶舟抬手制止，他手上还有刚刚自己用瓷片划破的伤口，不过就那么一个小口子，也没什么大碍。 “去紫宸宫”季伶舟说了一句。 程茗染还在紫宸宫……嗯，不对，她已经自觉地回冷宫去了。 然而还没等程茗染回去，在离冷宫不远的地方，她便遇上了一个身着浅蓝色宫装的妙龄女子。 “这不是冷宫的淑妃姐姐吗？怎么？不是说余妃娘娘私自动刑，所以淑妃姐姐惹得陛下怜惜，被陛下抱去了紫宸宫吗？怎么又回来了？”开口说话的是云充仪，这两个倒是有几分圣宠在地。 程茗染面无波澜，更确切的说，她现在应该是已经习惯了吧。虽然说她还暂时保留着淑妃的这个位置，但毕竟是被打入冷宫的罪妃，所以还有什么尊严？ 就是在低位的后妃，但凡有两分家室，亦或两分陛下的宠爱都能踩她两脚。 这位云充仪的父亲是怀化大将军，向来和自己父亲不合，陛下更是对云家有几分重视，所以云充仪也就入了陛下的眼。云充仪入宫后也是处处与自己做比，之前更是屡次来找麻烦。 曾经自己还是淑妃没有进冷宫的时候，她还能收敛几分。但自从自己获罪被打入冷宫后，她可没少来找麻烦。 “淑妃姐姐怎么不说话？”云充仪的表情冷了几分。 “之前倒是妹妹小瞧了姐姐，没想到姐姐这么有本事，就算是已经被打入冷宫了也有办法引得陛下过去。更是不知道用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法子让陛下将你亲自抱去了紫宸宫。”云充仪有些不屑的冷笑出声。 她上前了两步：“不过……虽然说姐姐有几分本事，但陛下又岂是你能随便拿捏的？这不？只怕是又被灰溜溜地给赶出来了吧？” 云充仪撇了一眼程茗染脸上和手上的伤，眼里闪过一抹嘲讽：“淑妃姐姐多么金贵的一个人呀，如今落到这个局面还真是令人唏嘘，陛下想要铲除程家，你以为自己还能重新获宠不成？哦，不对，陛下就从来没有宠过你。”云充仪说到这里还故意拿起帕子掩面笑了笑。 “程家气数将近，只怕姐姐也离死不远了吧？妹妹这心里也真是可怜姐姐，念在姐妹一场，姐姐不如求求妹妹，说不定妹妹还能替姐姐在地下面前求求情，勉强留你一命。”云充仪趾高气扬的样子让人看着还真是忍不住想扇一巴掌。 程茗染抬起头看向她：“让开” 云充仪脸色一冷：“程茗染，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说让开。”程茗染语气平淡。 下一刻，云充仪直接一巴掌下来，程茗染脸上又挨了一下，她已然麻木了。 “程茗染，你以为自己还是当初的那个不可一世的淑妃吗？陛下现在宠着本嫔，而你不过是冷宫的罪妃，你有什么资格跟本宫叫板？就凭你现在的境遇，只要本嫔同陛下说上几句就能要你好看！”云充仪丝毫不畏惧。 是了，她说的确实没错。她现在正当宠，而自己不过是一个弃子，一个他一直厌恶讨厌的存在，这两者之间又怎么可能去做比较呢？ 可是就算是这样，她又能怎么办呢？云充仪就是想要来找麻烦，既然如此，那不管自己怎么做，她也总能找到自己的错处。 所以自己何必那般的去放弃底线，同这样的一个人摇尾乞怜呢？就算自己再怎么祈求，折损的不过是自己的尊严罢了。 ------------ 第12章 程茗染认错 脸上的痛感已经激不起程茗染的情绪了，偏偏云充仪并不打算放过她。程家倒台，她云家手握兵权，加上陛下对她有几分恩宠在，她又怎么可能去怕这么一个人？ “来人！随本嫔去见陛下！”云充仪当下就开始发作。 虽然今日是陛下抱着程茗染去了紫宸宫，但是陛下要是真的在乎她就不会这样又让人往冷宫来。 再者，陛下对程家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所以程茗染不足为惧，陛下也一定会站在她这边的才是。 然而…… “见朕做什么？”季伶舟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程茗染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季伶舟一袭黑金色龙袍，脸上闪烁着微不可察的冰霜，他怎么来了……程茗染的心口就好像被一双大手给攥住了一般，她在紧张。 云充仪在看见季伶舟的那一刻其实也有一瞬间的慌乱，但是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她扭着身子上前：“嫔妾见过陛下～” 身后的跟着一起行礼。 季伶舟瞥了她一眼，随后目光落在了低着头，保持着行礼姿势的程茗染说了一句：“都起来吧。” “谢陛下～”云充仪这声音都快腻死人了。 “陛下，您怎么突然过来了？嫔妾刚刚还想去见陛下呢。淑妃姐姐仗着陛下仁慈，这才刚出来便对嫔妾口出恶言，再怎么说嫔妾也是陛下的后妃，她怎么能这般态度呢？”云充仪这恨不得马上贴到季伶舟身上去了。 季伶舟不动声色地避开，语气不辩喜怒地问了一句：“她说什么了？” “嫔妾刚刚也是好心关心一下淑妃姐姐身上的伤，哪知道淑妃姐姐却嫌嫔妾碍事，挡了她的路。”云充仪满脸委屈，眼泪婆娑的样子还真的像是被欺负了一样。 季伶舟看向程茗染：“是这样吗？”她问。 程茗染心中苦涩，他已经定了罪，自己有什么可说的呢？他哪一次是愿意听自己解释的？就算自己否认，他又会相信吗？ 算了，她头也没抬的直接就跪了下去，随便吧。他想怎么罚便怎么罚吧，总归自己再怎么抵抗也是没有用的。 季伶舟看着她的动作眸色微闪，心口划过一丝不可查的痛意，然而这点儿感觉似乎已经被他给忽略了。 倒是云充仪，满脸得意，今天她就要让程茗染看看，陛下到底会站在谁的那边！ “你跪下是什么意思？这是承认了吗？”季伶舟上前了两步问道。 “臣妾做的都是错的，请陛下责罚。”程茗染不想要辩解，说的越多错的越多，他从来只会去找更多的理由来惩戒自己，因为他从来没有哪一次是愿意维护她的。 季伶舟说不清楚自己现在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可是看着她现在的样子，他心里突然觉得有些冒火。 刚刚他正准备回紫宸宫，结果就有宫人来说她不好好养伤，反倒一个人又往冷宫去了，所以他才直接赶了过来，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 结果一过来就看见这样的场面，关键她还什么都不解释的，就跪在地上求罚，季伶舟心底又怎么可能没有火气？只是这份火气的来源到底是什么就没人能说得清楚了。 “罚？怎么罚？你挨得住板子吗？还是觉得受得住什么刑罚？不害怕是吧？”季伶舟夹杂着凉意的声音响起。 程茗染看着自己面前的黑金色龙袍，她怎么会不害怕？她最怕疼了……可是冷宫的这几个月，她已经痛得麻木了。 “臣妾不会躲罚。”程茗染的语气甚至没有什么起伏。 听到这句话，季伶舟心里的火气蹭蹭的一直往上冒，她倒是还是这么无所谓的样子。 “陛下，淑妃姐姐怎么能这么同您说话啊？在您面前她都是这个态度，她眼里还有您这个陛下吗？”云充仪又开始在旁边煽风点火了。 季伶舟眼里滑过一抹不耐：“滚回去！” 云充仪被吓了一跳，不过她只当陛下生气是因为程茗染，所以即便被吓到了，但也还是很兴奋。陛下既然这么生气，那程茗染一会儿只怕也不会好过的。 “陛下息怒，嫔妾告退。”云充仪没有非要留在这儿，她猜陛下应该也是不想让别人看见他失态的一面。 在离开之前，她还有些幸灾乐祸地看了程茗染一眼，她倒是要看看一会儿程茗染还能这么傲慢不成！ 等人都走了之后，季伶舟低着头看着一直跪在脚边的女人。程茗染又怎么可能不害怕呢？她也知道季伶舟的脾气，只怕是今天这顿罚又逃不过了。 她微微的攥紧自己的手，可是才刚刚一用力就很疼，毕竟她手上还有那么多的伤在。眼前的沉默让程茗染的心跳越来越快，面对未知的惩罚她总是会觉得忐忑。 “起来。”就这么简单的两个字却吓得程茗染心尖发抖。 她有些无措，季伶舟已经没耐心了，所以加重了声音：“朕说起来！” 程茗染身子一颤，而后不敢犹豫，所以慢慢起身，但还是不敢说话。 “朕最后问你一遍，你要解释吗？”季伶舟冷漠习惯了，以前的他哪里会有这种耐心？怕是刚刚一听完就直接让人罚她了。 可是解释……她要怎么解释？解释什么？ “程茗染，朕没有时间陪你浪费。朕在问你，你要解释吗？还是默认？”他质问。 程茗染微微抬头看向季伶舟，他面容冷漠，连多看两眼都能让人心生畏惧。 而季伶舟在她抬头的那一刻又看见了她脸上的伤，心里五味杂陈的情绪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淹没了。 “臣妾没有故意得罪云充仪，刚刚那些话都是云充仪的说辞，臣妾不认为自己有错。”程茗染用最平淡的口吻说了出来。 季伶舟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很随意地问了程茗染一句：“那刚刚为什么不说？为什么非要朕问你这么几次，你才又来改口？” ------------ 第13章 受杖刑 刚刚为什么不说？她看向季伶舟。 “臣妾要是刚刚直接告诉陛下，陛下会听臣妾的话吗？陛下可会相信臣妾？可会有哪一次能站在臣妾身边？”程茗染问道，她那双毫无波澜的眸子让季伶舟的心口有一丝的抽疼。 他承认，如果是以前大概率是不会的。哪怕他知道这件事情有隐情，但是她自己不说，那他也绝对不会多问一句。毕竟是她自己不擅长解释，而自己……也不会站在她那边。 “你是在跟朕赌气吗？”季伶舟问，声音相比于刚刚倒是要平静很多。 “臣妾不敢……”程茗染垂首，不再去看季伶舟。 季伶舟凝眉：“程茗染，你怕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他说了一句，然而这句话才刚刚说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他想要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 程茗染却没有觉得不对，因为季伶舟一直都是这样警告自己的，所以她只能说一句：“臣妾知错……” “你错的倒是挺多的，就这会儿功夫说了多少了？真的不怕被罚了是么？”季伶舟就是气。 气她这副恹恹的态度和不在意的语气，气她动不动就是错了，动不动就是甘愿受罚。 所以……他突然存心地想要吓吓她。 “既然你自己甘愿受罚，那朕就满足你。”季伶舟又说了一句，他倒是想要看看程茗染到底会怎么做。 果然，听到这句话的程茗染心尖一颤，但是却没有其他的反应。 “来人！”季伶舟又喊了一声。 程茗染身子轻颤，很快就有人拥了上来：“陛下” 季伶舟的目光一直都锁定在程茗染身上：“传刑杖！”他吼了一句。 这么严重？李盛暗自疑惑，明明今天陛下看起来对淑妃娘娘有些转变的啊？而且是有关现在的，这怎么突然要动这么大的刑罚？ “是你自己说愿意受罚的，也是你自己承认自己做错了事，那这顿罚总不是要来冤枉你的。”季伶舟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就没移开过。 程茗染轻轻地咽了咽口水，可是她不敢求饶，所以只能说一句：“臣妾有错……” 又是这样，他眸色微眯，宫人已经将刑杖拿了过来。季伶舟看了一眼，她是不可能受得住的，但是…… “杖二十”季伶舟冷漠开口，下一刻就有人将程茗染按住，然后压在了刑凳上面。 程茗染没有资格抵抗，她只能祈求着这一次的杖罚可以快一些。她知道会很疼，所以她唯一希望的也只有这次可以不要痛得那么久…… 季伶舟看着她因为害怕闭上的眼睛，明明这么害怕，那为什么还这么犟？为什么就是不肯求饶呢？ “杖二十，受得住吗？”季伶舟又问了一句。 “……臣妾会忍着不惹陛下心烦。”她也不想因为痛苦叫出声，于她而言，那样或许也是想要维护仅有的那一点儿自尊吧。 季伶舟却不满意，她还真的想要受罚不成？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他看向拿着刑杖的宫人给了其一个眼神，随后就说了一个：“打！”字。 宫人高高举起刑杖，猛地一下落下，程茗染只觉得剧痛在自己身后炸开。其实这一下比起平常的力道已经收敛了很多，甚至可以说没什么力度。刚刚季伶舟已经安排好了人，自然不会真的伤到她，毕竟他也不是真的要罚她。 但是疼肯定还是会疼的，加上程茗染或许是因为太紧张和害怕了，所以只觉得背后一阵剧痛，她向来怕疼。 季伶舟可以看见她那副痛苦的表情，会这么疼？眼看着第二下就要落下来了，程茗染紧紧闭上了眼睛，然而这一次她先听到的是季伶舟的声音。 “够了。”季伶舟清冷的声音响起来。 宫人收起刑杖退到一旁，程茗染微微地睁开眼睛，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到底是害怕的。 季伶舟上前，随后在她面前蹲下：“疼吗？” 疼……她强忍着泪意，可是她说不出来，不敢说也不能说。 “还是害怕的，是吗？”季伶舟问她。 程茗染费力看向季伶舟，不知怎么回答。 季伶舟伸出手要去帮程茗染擦掉眼泪，可是程茗染却下意识地闭上眼睛闪动。 季伶舟动作微顿，这是怕自己动手打她吗？他没有说话，看着程茗染眼角渗出来的眼泪，他轻轻地抬手帮她擦拭了去:“明明害怕又为什么不愿意求饶？为什么非要这么犟？” 程茗染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强忍的哭腔也越来越明显。这样的问题又要让她怎么回答？ 季伶舟起身，下一刻他将程茗染直接抱了起来：“传医女。”他语气平淡地说了一句。 程茗染还没有反应过来，季伶舟就已经抱着她离开了这里。他……又想要做什么？ 程茗染被他抱在怀里，一直都在努力的来调整自己的呼吸。浑身上下都能看出小心翼翼的模样，连同呼吸都变得轻了起来，似乎是害怕自己惊扰了他。 季伶舟没有回紫宸宫，而是去了程茗染原来没有被打入冷宫之前居住的涟漪宫。 回去后他就把程茗染放在了床榻上趴好，随后就动手要去解开她的衣服。程茗染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身子也逐渐僵硬。 季伶舟的动作很慢，可是这对程茗染来说却无疑是一种折磨。下一刻，她只觉得身后一凉，他要做什么？ 程茗染开始紧张，接着季伶舟的手指就落在了她的后腰上，酥酥麻麻的感觉让程茗染不敢再有任何的动作。 季伶舟的目光落在她身后的位置，就是刚刚挨了那一下的地方，有些发红，但是很浅，没什么大碍。 确认好伤处没有什么问题后，季伶舟漫不经心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将衣裙重新放下：“太医来了吗？”季伶舟问了一句。 话音刚落，外面的医女就赶了进来：“参见陛下！” “免礼，先过来看看淑妃身上的伤。”季伶舟说了一句，看起来是没事，但还是需要先看看了才能让人放心。 ------------ 第14章 回涟漪宫了 医女不敢多看，只得放轻脚步往前走去。程茗染一声不吭地趴在床榻上，其实她都不知道季伶舟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大殿里安静了下来，医女查看了程茗染的伤势，后背上的那一下没什么严重的，只是挨了一下有些轻微发红，连药都可以不用涂。 “陛下”李盛进来了。 季伶舟往旁边看了一眼，李盛躬身：“下面的人来问，淑妃娘娘冷宫里的物品可需要全部搬回来？” 冷宫里还有什么东西可搬的？季伶舟下意识的就要拒绝，但是…… “可有什么重要的物品放在那边？”季伶舟还是问了程茗染一句。 程茗染的脑子还是糊涂的，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要把冷宫的东西搬回来？ “淑妃娘娘，陛下刚刚已经下旨让您搬回来了。”李盛好心解释，说实话，要不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也不信陛下会下这种命令。 回来？ 程茗染不可置信，可是还不等她多想，季伶舟就似乎开始不耐烦了，带着催促地又问了一句:“朕问你那边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需要拿回来？若是没有，朕便让他们全部都扔掉了。” 重要的东西？她能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当初被打入冷宫的时候，她一点儿预兆都没有得到，不仅如此……她入冷宫时，全身上下只有一袭褻衣。 想到这里，她摇了摇头，然后不再说话。季伶舟不知道她为什么看起来又不高兴了，当然，他也没有心思去管。 “扔掉。”季伶舟吐出两个字。 “是”李盛屏住呼吸，里面的气氛实在是有些太恐怖了。 医女在一旁也是瑟瑟发抖，今天的陛下火气好像比平时还大来着…… “如何了？”怕什么来什么，季伶舟看向医女问了一句。 医女垂首：“回禀陛下，淑妃娘娘身后的伤无甚大碍，不必过于忧虑。不过娘娘手上和脸上的伤还需按时敷药，注意调养。” 这伤今早太医就说过了，余妃下手毫不留情，这伤只怕是要花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退下吧。”季伶舟说道。 医女行礼告退，李盛则是又带了好几个宫人过来：“陛下，这是内务府送过来伺候淑妃娘娘的宫人。” 季伶舟随意地瞟了一眼，而后说了一句：“换了，将原本涟漪宫伺候的人叫回来就行了。” “……是”李盛为难，原来的那些宫人怕是都不知道送到哪里去了。 季伶舟朝着程茗染的位置走了过去，感受着越来越近的距离，程茗染就趴在那儿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反应。 直到季伶舟在她面前停下，她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长靴，心里的酸涩一点点地弥漫到整个胸腔。 “嘴角的伤是怎么回事？”季伶舟开始问了。 早上见到她的时候伤口是处理好了的，但是刚刚他发现程茗染脸上有新的伤，这就是在冷宫门口云充仪打的那一巴掌。 “云充仪动的手？”季伶舟又问。 程茗染点头。 季伶舟不意外，他看着程茗染不说话，程茗染或许也是觉得尴尬，所以想要起身。 在季伶舟的目光下，她挣扎着要站起来，然而她才刚刚坐起来的时候，季伶舟也在她旁边坐下了。 就那么一瞬间，程茗染的身子都变得僵硬了起来，不过她忘了自己的衣服刚刚就被解开了，所以在坐起来的时候也不小心滑落。 她惊慌的要去捂住却又不小心碰到了自己手上的伤，下意识地痛呼出声：“嘶！” 季伶舟看着她胸口的春色，抬手落在了她的衣襟上，程茗染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 “毛手毛脚的，你还有什么用？”季伶舟嘴下不饶人，不过还是给她将衣服给整理好了。 程茗染不敢开口，她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狼狈，但是那又怎么样呢？自己在他面前狼狈的模样还少了吗？ 几个月前程家入狱时，她在雨地里跪了一整夜，后来更是跪到了他的脚边苦苦哀求，而他……只会用最冰冷的语气拒绝她的一切祈求。 入冷宫的那一日，季伶舟下令让她褪去宫装，所以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自己的衣物脱去，最后孑然一身地被打入冷宫。 余妃孩子没了那一天，她成了众矢之的，所有人都说是她做的。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亲近的宫女在自己面前被活活打死，她的眼泪被季伶舟说成最无用的东西。 后来……余妃发疯地对她动手，还扯烂了她的衣物，结果季伶舟不但没有让人阻止，还直接让侍卫将衣衫不整的她拉走，并当着那么多后妃的面对她动用笞刑。 她还有什么尊严……还有什么脸面？那些在他面前早就被磨灭了吧，只有她自己还想要守着自己仅有的一点点羞耻心。 “这两日好好待在涟漪宫，无事不要随意出去，先养伤。”季伶舟语气不变，他似乎总是这样的。 就好像一座冰山，说的话是冷的，做的事也是冷的，整个人都是冷的。不管别人怎么做，不管对方是谁，他最后都能把人冻得遍体鳞伤，而别人不管怎么做也都捂不化这座冰山。 虽然出了冷宫，但是他刚刚的意思应该是禁足了吧？程茗染并不觉得失落，相反，季伶舟能把她从冷宫放出来才是超乎她意料的一件事情。 其实从进冷宫的那一刻，她就没想过自己还有机会出来。季伶舟是下定决心的想要除掉程家，所以就不可能再给她任何机会。 但是现在他这又是什么意思？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为什么她总觉得今日的季伶舟这么的不像他了？ 嗯……其实这一次倒是程茗染误会了，季伶舟只是觉得程茗染现在不适合出门，但是没有要禁足的意思。 ------------ 第15章 高热 程茗染重新回到涟漪宫的事情很快就在后宫传开了，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大家都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怎么突然将程茗染接回来了？不仅如此，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她们也有人都听说了，陛下居然没有借此处置程家？ 还有贤妃……就因为对程茗染动刑，所以不仅禁足杖责，还直接贬了位份。另外，刚刚她们还听说了，那云充仪似乎也是因为今天得罪了程茗染，所以陛下下旨掌嘴二十。 要知道近几日这云充仪也算是得宠，关键是人家的父亲是怀化大将军，是陛下选中要来和程家对抗的存在，那现在这番行为又是何意？ “皇后娘娘，当初淑妃被打入冷宫是因为谋害皇嗣，如今陛下就这样将人放出来怕是有些不合适吧？”先开口的是德妃。 “是啊，陛下这么做，那这后宫以后岂不是要乱了套了？”陈修容也开始接话了。 皇后池玥坐在高高的宝座上一身端正。她的眼神庄重而威严，落在下面这些人身上时透露出无尽的智慧和决断力。 华丽的宫服在灯光下闪耀着璀璨的光芒，与她头上佩戴的珍珠和钻石交相辉映，散发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光彩。 她的面容沉静如水，仿佛一切纷扰都无法打破她内心的平静。听着下面的吵闹声，她始终都没有打断。 “皇后娘娘”外面有宫女进来了。 “何事？”皇后的声音响了起来，所有人也一同往门口看了过去。 “陛下刚刚派人来说，让娘娘准备一下太后的回宫事宜。”宫女低着头回禀。 场下一片寂静，就连皇后都有些意外：“太后回宫事宜？” 四个月之前，太后受程家牵连，所以去了宫外的行宫。 “太后娘娘要回来了？陛下说的？”德妃问了一句。 “这奴婢也不知，不过陛下身边来传话的宫人确实是这样说的。”宫女回答。 之前太后离宫的时候，陛下说过，太后，非重要节期，此去不得随意回宫。虽然是这样说，但大家都知道，陛下根本就没打算让太后再次回宫才对。 “太后娘娘什么时候回宫？”皇后问道。 “太后娘娘还未曾起程，最快怕是也还得要一个月左右。”宫女回答。 一个月？陛下到底想要做什么？不仅把程茗染放出来了，现在还要让太后娘娘回宫？ “行，本宫知道了，退下吧。”皇后说了一句。 宫女行礼退下，不过宫里虽然走了，但是后妃们可安静不下来了。 “皇后娘娘，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太后娘娘这才出宫多久？宫中最近也无大事吧？” “是啊，皇后娘娘，太后娘娘怎么突然就要回来了？” 皇后也有些无奈：“好了，陛下自有陛下的用意，你们就少说些吧。太后娘娘回来是好事，本来就是一家人。” 德妃翻了个白眼：“皇后娘娘这话是说得不错，不过陛下和太后娘娘之间谁不知道啊？” “德妃慎言”皇后皱眉。 德妃不服气：“行，都是臣妾失言，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是后宫之典范，自然不是臣妾等人能够随意置喙的。臣妾今日身体不适，就先回宫了。” 语罢，德妃直接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凤栖宫。她是周太傅家的嫡女，是陛下的老师，家世显赫，性子直率，在后宫为所欲为，连皇后都敢不放在眼里。 “德妃姐姐还真是一如既往，怎么敢连皇后娘娘都不放在眼里了？” “德妃娘娘的父亲是陛下的恩师，陛下都纵容着德妃娘娘，我们又能说些什么？” “要我说还是皇后娘娘这性子太好了，德妃娘娘这般，皇后娘娘也能忍得下去吗？” “皇后娘娘心胸宽广，最是仁厚，不愧是陛下选定的皇后。” 池玥听着下面这些人的话也看不出喜怒，她是户部尚书之女，没有入宫之前就是京城里大家闺秀的典范。 后来更是在选妃时被季伶舟选中并且给了正妻的位置，刚入宫就册封为了皇后。成为皇后这么多年里，她克己复礼，为人大度，也算是把这个皇后做得淋漓尽致了。 “德妃性子直率，陛下想来也是喜欢她的性子，总归又不是什么大错，没什么可计较的。”皇后轻轻笑着。 “好了，今日时间也不早了，各位妹妹们也早些回宫去吧。”皇后这是在下逐客令。 大家都是有眼色的人，自然不会一直赖在这里，所以纷纷起身：“妾身告退。” 等大殿里面的人都离开了后，池玥也由着身边的心腹宫女青禾扶着回了内殿。 “一会儿让人准备一碗参汤，本宫要去见陛下。”皇后说了一句。 “是”青禾应下，同时也说了一句：“皇后娘娘可是为了今日各位娘娘说的事？” 池玥轻轻点头：“本宫是皇后，该说的总归是要说的。不管怎样，陛下这次将淑妃放出来总还是要有个由头，要不然后宫的这些人怕是要闹上好一阵儿了。” 青禾点了点头：“娘娘说的事，可娘娘也切莫与陛下太较真了，以免惹得陛下不快。” 皇后叹了口气：“旁人不知你难道还不知道吗？陛下待本宫又能有几分夫妻情分？不过是面上功夫罢了，本宫是皇后，其他的又能奢求什么些呢？” “是奴婢失言了。”青禾低头。 皇后无奈，随后不知道想起什么，又多说了一句：“淑妃那边可安排好了？宫人送去了吗？” “内务府将人送去了，不过陛下说让之前涟漪宫伺候的那些人回去。”青禾说道。 “陛下既然有安排了那便如陛下所说就是，你们也多看顾点儿，切莫让人钻了空子。”皇后说道。 “是，奴婢们省得，娘娘放心吧。”青禾说。 皇后点了点头，此后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文中主要位分备注: 中宫皇后 皇贵妃 四妃：贵淑德贤 普通妃位 昭仪/昭媛/昭容 修仪/修媛/修容 充仪/充媛/充容 贵嫔 嫔 婕妤 淑仪/淑容/淑华 小仪 美人 才人 宝林 采女 以上位份仅供参考，请勿深究。） ------------ 第16章 发高热 临近暮色，皇后带着参汤去了勤政殿，季伶舟听到后也直接就让人进来了。 “陛下”皇后恭顺一礼。 “什么事？”季伶舟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 “臣妾是来给陛下送参汤的，您都已经也忙了一天了，陛下的身体乃国之根本，还是需要以龙体为重。”皇后转身将宫人手里面的汤接了过来。 季伶舟没说什么，她端着汤走到了季伶舟身侧放下：“陛下趁热尝尝吧。”皇后笑得满脸温柔。 “有事直说。”季伶舟没有那么多的耐心。 皇后无奈，她放下东西后就在他在身侧站好：“陛下恕罪，今天臣妾也是替后宫其他的姐妹来问问陛下。当初淑妃是因为谋害余妃龙嗣一事才被陛下下旨移居冷宫，而今……陛下将淑妃娘接了出来，只怕是需要给余妃一个解释吧？” “当时的事情本来就有诸多疑点，朕已经让人重新查过了，此事与淑妃无甚干系。”季伶舟这说得云淡风轻的，好像根本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 皇后：“……” “陛下……”皇后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季伶舟就直接打断了：“当时的事情不用再提了，谁有疑问直接来找朕便是。” 皇后：“……是”，陛下都说得这么清楚了，她还能怎么说？ “那太后娘娘那边……”皇后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朕已经让人去接了，其他的你安排就行。”季伶舟语气冷漠，皇后心里苦涩。 不过太后要回宫竟然是陛下主动让人去接的吗？皇后心里疑惑却又不好多问，只能应下，从勤政殿离开后，她又恢复了平日里端庄从容的模样。 至于季伶舟嘛…… “陛下，之前留在涟漪宫的人来了，说是刚刚又请了太医。”李盛也是随时注意着那边的动静，就怕出什么事，等陛下问起后自己都不知道。 请太医？季伶舟凝眉：“怎么又请太医了？刚刚有谁去过涟漪宫了？” “没有人去过，说是淑妃娘娘突然发起了高热，整个人昏迷不醒，伺候的宫人被吓得不轻，赶紧就去请了太医。”李盛解释。 季伶舟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李盛知道这是准备往涟漪宫去了，所以马上就让人安排龙辇。 程茗染确实是发起了高热，整个人已经神志不清了。宫女和太医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季伶舟来了后看见的就是小脸儿被烧得酡红的小女人。 “怎么回事？白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开始发热了？”季伶舟的语气绝对算不上好。 太医也是一脸为难啊，听到季伶舟问起就赶紧回答：“回禀陛下，淑妃娘娘这是外伤入体，气血瘀阻，热邪内生，故才会突然开始发热。” 程茗染突然生病也是因为外伤导致体内的气血运行受阻，邪热内生，从而引起发烧，这是没办法的事儿。 “严重吗？”季伶舟询问了一句，她看眼前这状况好像不是特别理想的样子。 “刚刚的汤药喂不进去，淑妃娘娘这热若是退下去了就并无什么大碍，可若是退不下去……情况只怕是不好。”太医为了给程茗染降热已经用过无数种办法了，但始终高热不退，他们心里也打着突呢。 季伶舟了解了情况，看着那边烧得可怜的程茗染，他上前了两步，最后在她的床榻上坐了下来。 他看着一脸虚弱的程茗染躺在床上，身上只被一层层柔软的棉被覆盖着。她的唇色苍白如雪，双眸禁闭，就好像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一般。额头上的细汗不断渗出，伴随着轻微的呻吟声，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窗外，微风轻轻吹动着窗帘，带来一丝丝凉意。阳光透过薄薄的纱帘，洒在女子的脸上，映照出一抹淡淡的红晕。 季伶舟轻轻的伸手落在了她的额头上面，程茗染的呼吸微弱而急促，每一次起伏都牵动着周围人的心弦。 不多时，宫女手中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走了过来，正当她准备给程茗染喂药的时候，季伶舟伸手接过了药碗。 “她这样多久了？”季伶舟一边问，一边用嘴唇轻轻触碰碗边，感受着汤药的寒热，似乎是担心过热或过冷而刺激到她。 “陛下今日才刚离开没一会儿，淑妃娘娘就说想要一个人休息一会儿，就让奴婢们都退下了。晚膳时间等奴婢们再进去准备伺候娘娘用膳的时候就发现娘娘发起了高热，这前前后后怕是有将近两个时辰了。”宫女回答道。 这么久了？季伶舟神色不快，整个房间弥漫着一种沉重而忧郁的气氛。 看着她这虚弱的身躯，季伶舟心口漫上一丝抽疼，但又好像可以忽略不计。正在专注于喂药的他也没有发现自己的这一丝异常。 他端着手中端着一碗精心熬制的药汤，热气腾腾却散发着苦涩浓郁的药味，慢慢地凑近程茗染的唇边，轻启汤匙，一滴滴药汤滑落。 然而，那药汤似乎并不如他所愿的能轻易被喂进去，任凭季伶舟如何尝试，都始终无法进入她的口中。 季伶舟的眼神中流露出无奈，连同周围的宫女们都开始放轻呼吸，他们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看错了，原来陛下也会亲自给别人喂药吗？ “陛下，要不还是让奴婢们来吧。”宫女上前。 “把人扶起来。”季伶舟皱眉，宫女忙上前将程茗染从床上扶了起来。 季伶舟抬手直接把人揽进自己的怀里，宫女见此又重新退到一边，手里顺便接过了季伶舟递过来的药碗。他将怀里面的女人调整在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后又要重新帮她喂药。 可是喂了一勺还是没喂进去，反倒是弄了一身。季伶舟神色不悦，后来他的手从程茗染的后颈位置绕过扶着她的下颚，另一只手又去喂药，随后轻轻帮她顺着气，这药才勉强地喂进去了一些。 这有了第一口，后面就轻松多了，现在至少能喝进去药了，也算是一个好消息。 ------------ 第17章 说梦话 等好不容易把一碗药全部喂下去，季伶舟都觉得挺累了。他以前没想到原来喂药也是个体力活啊。 “这里不用围这么多人，都退下吧。”季伶舟看着满屋子的人有些不耐烦。 “是”李盛听到这话赶紧招呼着这些人退下。 季伶舟则是又重新将怀里的人放下，不知道是不是药太苦的原因，程茗染从喝药开始，小脸儿就皱皱巴巴的。 “打盆温水，再拿一根干净的帕子过来。”季伶舟也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来管这些闲事，但是他就是想要亲自动手。 等宫人将东西拿过来后，他更是亲力亲为地帮程茗染擦汗擦脸。李盛都在旁边看得胆战心惊的，陛下周末不是中了邪吧？ 有生之年居然还能看见陛下这么照顾别人？还是一个不受宠的后妃？陛下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不要……”程茗染的声音微微颤抖，她脸色苍白如雪，衬得脸上的伤更加触目惊心。 眉宇间萦绕着惊惧之色将他拉入一场噩梦中，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在静谧的夜晚中异常清晰。 那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如同晶莹的珍珠串，落在枕头上，润湿了一片。程茗染的双唇微张，口中念念有词，一直都喊着：“不要……” 她的身体在薄被下扭曲，似乎在和梦中的无形爪牙抗争着。虽然说她的声音很是微弱，但又仿佛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痛苦，如同在黑暗中有什么无形的魔爪紧紧地抓住她，让她无法自拔。 “不要……不……”她的手开始不安分了起来，就像是想要抓住些什么，最后在慌乱中不小心扯住了季伶舟的衣袖。 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种急促，像是有人在追赶，又或者正在面临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 不管白日里的她有多么的冷静自持，此刻她内心的恐惧和痛苦依旧被一点点撕扯开来，完全挣脱不掉。 季伶舟不知道她到底梦见了什么，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他还是伸手要去握住她的手，可是当他的目光落在程茗染那血肉模糊的手上时，眉宇间也凝结了一抹化不开的郁色。 “不要……不要……”程茗染的声音已经染上了哭腔，碎掉的声音在他的喉咙一点点被挤出来，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出来，最后藏匿进了发间。 季伶舟的呼吸好像有一瞬间的凝滞，最后轻轻地抓住她的手腕试图安抚她。 “疼……疼……”程茗染的声音越来越明显，眼泪也流得越来越肆意。 疼？哪里疼了？季伶舟看向她一直紧紧握着自己衣服的那双手，是不是因为碰到伤口了？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不好用力地扯开，就怕会加重她的伤势。 “别……不要……好疼……”程茗染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大，季伶舟从来没有面对过这种情况，一时间也手足无措的。 不过她看起来这么难受的样子，要是不安抚可能会越来越糟糕。所以他主动地凑过去，然后将人重新给抱了起来。 程茗染靠在他的身上，最后滑进他的怀里，季伶舟将她整个人都圈进自己的怀中：“好了，别怕。”季伶舟轻轻地拍哄着。 李盛在旁边看见这个动作本来就已经够震惊了，现在听到“好了，别怕”这四个字的时候，更是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这是陛下说的话？所以陛下现在是在哄人吗？ “别……别……”程茗染一直摇着头，她到底梦到了什么？又是什么事情会让她如此恐惧？ 季伶舟一只手绕过她的后背，揽住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握着她身前的手腕反复摩挲。 “疼就先把手松开，不要一直抓着。”季伶舟放轻声音，她手上本来就有伤在，这一用力要是又加重了怎么办？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安抚生出了作用，程茗染也正在一点点平静。她的手慢慢地失去力气，季伶舟也就趁此把她的手从自己的衣袖上拿开。 “不要……”眼泪低落下来，人却没有清醒。 季伶舟用指腹帮她把眼泪擦干，守着程茗染平复情绪。渐渐地，怀里面的小女人还真的开始安静了，季伶舟在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松了口气。 可是还不等他完全放松，他就听见程茗染声音微弱地喊了一声:“陛下……” 季伶舟的心口就好像被人挠了一下，就连身子都变得有些僵硬。他垂首看向怀里面的小女人，接着他又听见她开口了。 她说…… “程家无罪……” 一瞬间，大殿的气氛好像都变得严肃起来，李盛也屏息凝气不敢吱声，同时也在心里暗自惋惜。 程家是陛下的禁忌啊！淑妃娘娘您怎么还提呢！这下子陛下怕是又要生气咯，哎，他摇了摇头，可惜了。 但…… 嗯？陛下为什么没有反应？ 李盛又看了季伶舟一眼，陛下……好像没有生气啊？ “陛下……”程茗染的声音越来越小，看起来应该是平复了。 就在李盛以为自家陛下马上就要生气地把人推开时，他居然看见了自家陛下好像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然后他听见了一句更离谱的话。 “程家的事朕会重新让人查。”虽然不知道程茗染能不能听见，但他还是说了这样一句话。 李盛在旁边简直看傻了眼，重新让人查？这到底是想要还人家清白还是想直接猛地一下子把程家摁死？ 程茗染不再挣扎，整个人娇小虚弱地被圈在季伶舟怀里，有那么一瞬间，季伶舟的思绪好像又被拉回了前世。 前世程茗染挡下那一剑之后，自己好像就是这样搂着她的。其实印象里，他根本没怎么碰过程茗染，更别说抱着了。 重生之后，就这一天里他抱得都要比前世抱得多，他还记得程茗染在临死前说过一句话。 她说……“如今臣妾才知道，原来被陛下抱在怀里是这样的感觉。陛下的怀里原来也是暖和的，可是陛下为什么那么厌恶臣妾？” 厌恶吗？ 就连季伶舟的心底都分不清，自己是真的厌恶她吗？ ------------ 第18章 醒来 程茗染这次的病情也是来势汹汹，虽然好不容易才把药喝了下去，但成效甚微。 夜里更是反反复复地烧了好几次，高热总是降不下来。嘴里的呢喃声也是断断续续的，季伶舟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 “陛下，您已经守了半宿了，奴才先伺候您休息吧。这里还有宫人和太医在呢，龙体为重。”李盛看着一直守在淑妃身边的陛下也觉得出奇，陛下居然会亲自守着一个后妃？ 季伶舟听了也问了时间:“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已经寅初了。（凌晨三点）”李盛回答。季伶舟已经在这里守了将近两个半个时辰了。 听到这话，季伶舟又抬手在程茗染的额头上摸了摸，还是没有退热，他脸色微沉：“太医不是说能退了吗？怎么还是这么烫！” 听见季伶舟动怒的声音，李盛赶紧地跪了下来:“陛下息怒。” “太医署的这些人都是废物吗？这么久了，除了灌药就想不出半点儿办法是吗？”季伶舟确实是被气得不轻。 宫人们全部都跪在地上，半点声响也不敢有。他们也想不通，这陛下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这么在意淑妃娘娘啊？ “咳咳……”程茗染那边的咳嗽阿恒救了这些人的命，听见那边的动静，季伶舟的注意力被重新的拉了过去。 “呜~”程茗染好像是在哭，眼角周边一片湿润，就是不知道她是难受的还是又做了噩梦。 季伶舟的指腹轻轻的帮她拭去眼泪，可她看起来还是难受得厉害。 “呜~”她的嗓子就好像被堵住了一样，连哭泣声都断断续续的。 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溢出，无声地滑落，在烛光下闪烁着凄美的光华。 程茗染的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哽咽，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无人知晓的辛酸，周围的世界很安静缥缈，只剩下她独自沉浸在悲伤的梦境。 她的呼吸变得断断续续，仿佛在跟梦魇搏斗，每一次的吸气都带着无尽的苦涩。梦中的她，像一朵凋零的花朵，无助地承受着风雨的侵袭。 “一会儿让人去将那西域进贡来的安神香拿过来点上。”季伶舟开口说了一句。 他的睡眠也不是很好，这么多年试了各种助眠的东西，最后还是西域进贡来的那安神香是最有效的。 “是”李盛已经逐渐适应了反常的陛下，马上着人去取了来。这香最是能安抚人心，希望有用吧，要不然还不知道陛下会发多大脾气呢。 不过程茗染也确实睡得不踏实，除了发热难受外，还做了噩梦。 冷宫的这四个月里，她受尽苦楚，以前没有经历过的都经历遍了。虽然还有个淑妃的名头，但是到底是被打入冷宫的罪妃。 她的梦里都是自己在冷宫所遭遇的一切，还记得第一天住进冷宫时，她光着脚，穿着单衣。 脚底都被磨破了，那些侍卫将她从冷宫的门口推了进来便自顾自的离开了。冷宫凄苦，怕是连院子里面的杂草都有二丈深了。 她撑着身子到了屋内，四处都结着蜘蛛网，连纸糊的窗户也摇摇欲坠。夜里的风吹得呼呼作响，很冷，她睡不着，又惊又惧。 后来她听见了有异响，窸窸窣窣地让人害怕。她大概能猜到是什么，可是不愿意多想，本想着忍一忍就好了。 可是…… 那只有两个拳头大的老鼠爬到了她的脚边，然后跳到了她的身上……那毛茸茸冷冰冰的触感让她难以忘怀。 她嘶吼，她尖叫，但……于事无补。 她一个人蹲在墙角瑟瑟发抖，六月酷暑也捂不热心底的凄凉，老鼠为伴，彻夜未眠。 程茗染在这样的回忆里越陷越深，整个人就好像陷入了沼泽之地。殿内的神香慢慢地弥漫开了，她的呼吸逐渐平稳却又一点点地散开…… 季伶舟看着慢慢安稳下来的小女人，心口微松。时间已经很晚了，他并未彻夜守着，见她情况好转就让宫人伺候着，他则是回了紫宸宫。 但他在涟漪宫待了这么久的消息还是传遍六宫，程茗染昏迷不醒的消息他们不是不知道，但是陛下居然还能在那里待到深夜？莫不是还亲自守着？ 次日清晨 因着昨晚陛下在涟漪宫待了那么久的事情，诸位妃嫔在给皇后请安时又是好一通攀扯，弄得皇后头疼，只得早早地叫人散了。 “涟漪宫那位可醒了？”德妃被宫女搀扶着从凤栖宫出来就问了一句。 “还没有听见消息传来，怕是还没能醒过来。”宫女回答。 “陛下可还在早朝？”德妃又问。 “是，陛下还未下朝呢。”宫女说道。 “既然如此，那想来淑妃身边也没个看顾的，那本宫便发发善心，去看看吧。”德妃满脸傲气，她倒是想看看，这淑妃到底是用了什么狐媚子手段。 让陛下把她从冷宫接出来不说，还直接亲自守着昏迷不醒的她待到深夜？ “是”宫女知道自家主子心里有气，自然是不敢拦着的。 德妃带着人去往涟漪宫的事情很快就传到皇后的耳朵里，她听着只觉得厌倦：“陛下什么时候下早朝？” “算算时间，该是还有小半个时辰吧？”青禾说了一句。 皇后无奈：“德妃去了涟漪宫只怕是要闹出些事来，你派人去告诉陛下一声，德妃那脾气，本宫也不一定说得了几句。” “另外派人去涟漪宫看看，多劝着些，淑妃还在病中，让德妃别太过分了。”皇后说道。 “是”青禾也替自家娘娘心累，这都摊上些什么事啊？ 德妃到涟漪宫的时候，外面都没两个人。她瞧了一眼，冷笑了一声，心想着，看来陛下也不是很在意嘛，连宫人都没有安排。想到这里，她底气更足了两分，直接就去了内殿。 里面伺候的人在看见德妃的那一刻也很意外，但是也不敢轻慢了，所以纷纷跪下见礼：“奴婢见过德妃娘娘！” ------------ 第19章 害怕 德妃很随意地扫视了一眼，然后一句话也不说地就往内室去了。 “娘娘没叫你们起来就好好跪着。”临走前，德妃身边的宫女还对着地上跪着的宫人说了一句。 宫人面面相觑，但不敢抵抗啊。 德妃直奔内室，可是才刚刚进去就闻见了一股子浓郁的药味，她有些嫌弃地用帕子捂住了鼻子，这味道也太冲了些。 “奴婢见过德妃娘娘”宫女手里面还端着药碗。 德妃没有理会，而是看向了床榻上躺着的女人。啧，还真是可怜，不过这些不都是她自找的吗？ 她走到端着药碗的那个宫女面前，宫女低着头不敢吭声：“本宫听说淑妃身体不适，特地过来瞧瞧，太医可有说过什么时候能醒？” 德妃伸手拿起药碗里面的勺子轻轻搅动着，宫女听到这问题也如实地答了一句：“回德妃娘娘的话，太医说应该快醒了，娘娘不用担心。” 担心？呵，担心她会醒才对吧？ “本宫听说昨天夜里，陛下一直都在这里守着？”德妃开口问了一句。 宫女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犹豫再三只能选择说了实话：“陛下昨夜听闻淑妃娘娘身体不适，所以过来瞧了一眼。期间因为淑妃娘娘一直高热不退，又喝不进去药，所以陛下就留下来了。要不是陛下喂娘娘喝药，奴婢们就更没办法了。后来也是过了寅时，因着太晚了，陛下才离开。” 宫女越说，德妃的脸色越难看，陛下还亲自给这个狐狸精喂药了？ “咳……”身后传来程茗染的咳嗽声。 另一侧的宫女听见声响后马上凑了过去：“娘娘？” 程茗染高热昏迷这么久，现在终于是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刚刚醒过来的她只觉得头脑昏沉沉的，仿佛被厚厚的云层包裹着，连同视线也有些模糊。 她浑身上下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精力。程茗染看向四周，但只能看到周围环境模糊的轮廓。 “娘娘您醒了？奴婢这就去叫太医！”宫女着急忙慌地就要往外走，结果被德妃带来的宫女拦下：“德妃娘娘还没发话呢，你们瞎操心个什么劲儿？眼里还有德妃娘娘吗？” 德妃也纵容着身旁的宫人没有制止，听到程茗染醒了，她转身看了过去。 程茗染也终于看清了周遭的一切，包括现在正站在自己面前的德妃。她微微动了动嘴唇，却发现嗓子干哑的几乎发不出声音。程茗染轻轻地摇了摇头，试图清醒一些，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哟，淑妃这是终于醒了啊。”德妃上下打量着她，也没什么特别嘛，除了脸上的红肿，连身形都消瘦得厉害，所以陛下到底是怎么被她迷惑的？ 程茗染嗓子疼，发不出声。 德妃冷眼瞧着，见她不说话，心里也开始不满：“淑妃这是在无视本宫吗？” “你过来做什么？”程茗染忍着嗓子的不适挤出了几个字。 宫女有眼色地就要去搀扶，但是因为德妃的一个眼神，她身边的人直接将那宫女给拉开了。 “德妃娘娘？”宫女喊了一声。 但是德妃身边的宫女直接反手就给了那宫女一巴掌：“德妃娘娘也是你叫的？” 德妃对此置若罔闻，她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淑妃面前:“来啊，扶我们这位弱不禁风的淑妃起来吧。” 听到这话，德妃身侧的宫女才去将人拉起来，不过这动作实在是有些粗鲁了。程茗染本来就头晕，现在更是觉得恍惚。 “本宫就想不明白了，你到底是有什么本事？居然能引得陛下将你从冷宫接出来，还能让他衣不解带地照顾你半宿。”德妃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满满的不甘。 程茗染却听得稀里糊涂的，她在说什么呢？ “程茗染，你说你好好的待在冷宫不好吗？你直接死在冷宫不是最后的结果吗？为什么非得出来碍眼呢？”德妃眼里都是浓烈的恨意。 她看起来……对程茗染的厌恶似乎不仅仅只是陛下将她接出冷宫的嫉妒心。 其实就连程茗染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得罪了她，自她入宫起，这德妃就喜欢三天两头的找她麻烦。 如果说是因为嫉妒也不太可能啊，因为后宫所有人都知道陛下不喜欢她，所以德妃不可能是因此才对她产生那么大的敌意吧？但除了这个原因，其他还能有什么？ “出去”程茗染说话有气无力的，她现在是真的没有精力跟德妃争。 德妃却是不肯罢休的，她看向旁边的那碗药，接着竟然是直接端起来就砸向程茗染。 “娘娘！”涟漪宫的宫女被吓了一跳，那个药碗直接就砸在了程茗染的额头上，汩汩的血迹瞬间就流了下来。 程茗染只觉得额间一疼，她抬手去摸了摸，又是一抹鲜红。身上也全部都被那碗汤药弄湿了。只是她的眼里并未有什么波澜，好似已经习以为常，这点伤她已经不在乎了。 “你来就是为了折腾我的？”程茗染面无表情地看向德妃。 德妃被她这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刺激到：“你知道自己现在有多么狼狈吗？程茗染，你为什么不死在冷宫？早知道你还有这本事，当初本宫就应该以绝后患，将你摁死在冷宫，永无翻身之日才对！” 程茗染并不在意她说了什么，只是很随意的回了一句：“那还真是可惜了，居然又让我找到机会了。” “机会？呵，你不会有机会了。今天本宫就算是弄死你，陛下也不会将本宫如何，你信吗？来人！给本宫将她拖下来！”德妃这是打算不顾一切了？ 程茗染倒是没有慌乱，毕竟以她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也做不了什么，不过……她看向德妃，既然人都已经来了，那她倒是想要赌一把…… 眼看着德妃的人已经上前将她拖拽下床，程茗染的心底闪过一抹坚定。总归没有什么能比现下还要糟糕的了，所以比起什么都不做，她也想试探一次…… ------------ 第20章 赌他的怜悯心 程茗染被宫人粗鲁地拖拽到了地上，德妃上前：“本宫出于好心前来关心淑妃，但淑妃这是烧糊涂了，神志不清，冷宫待久了人也疯了，居然敢谋害本宫，本宫出于自卫，失手杀了你，这个理由应该足够了吧？” 德妃这是铁了心的要趁此要了程茗染的命，他父亲是陛下太傅，而程茗染不过是罪臣之女，程家都要没了，她又算个什么东西？一条命而已，她想要便要了！ “动手！”德妃也不耽误时间，听见吩咐，便有宫人要按着她往一旁的柱子上撞。 程茗染浑身无力，可是出于求生本能，她也竭力挣扎。倒不是怕死，只是现在还不能…… 自从昨日季伶舟将她从冷宫接出来后，加上她所观察到的一些变化，她的心里又重新生起了一丝可以救程家的希冀。 哪怕很渺茫，可是就算是一点子的火星又能怎样？她本来就已经无可再输了，最坏的结果还能坏过程家满门倾覆吗？ 刚刚从德妃的只言片语里面，她似乎听到了昨日季伶舟在这里待了半宿，一直在涟漪宫守着她。 她虽然不知道季伶舟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但是他既然做了这么多，那就证明自己现在对他还有用处，哪怕只是利用。 既然如此，那她也想要拼一把，试一次，总归不会再有更糟糕的情况了。或许她可以赌一次，赌一赌季伶舟对自己的怜悯之心，又或者说是自己对他的价值所在…… “德妃娘娘，您不能这么做！德妃娘娘！”涟漪宫的宫人也没想到德妃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对淑妃娘娘动手。 程茗染一直往后仰着身子，可是她病中的那点力气又怎么可能比得过这几个宫人？她必须撑着，至少要等到他来…… 但是她好累，脑子昏沉沉的，她觉得自己快要没有力气了。一张小脸儿都被憋得通红，手腕处也因为宫女过度用力勒出了红痕。 额头微微凸起的青筋带动着她浑身都紧绷了起来，她的每一次的挣扎都使她的心跳加速，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连身上的褻衣都变得松垮，之后更是被宫人给扯开了，这对她何尝不是一种侮辱？ 她不知道季伶舟会不会来，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若是他没有过来……程茗染闭上眼睛，她只求着上天可以眷顾她这一次，就一次…… “动作快些！”德妃已经等不及了，看着还在负隅顽抗的程茗染，眼泪的怨毒越来越明显。 程茗染已经脱力，今天真的等不到了吗？她难不成真的要以这样的方式永远地离开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不成？那程家怎么办……程家无罪，爹爹也没有罪…… “陛下驾到——！”就在程茗染彻底坚持不住的时候，外面的高呼声响了起来。 紧接着程茗染就听见了那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他来了…… 身后按着她的宫人因为听见高呼声紧张地松开了程茗染。程茗染脱力的摔在了地上，季伶舟刚一进来就看见满是狼狈，衣衫不整的程茗染瘫软在了冰冷的地上。 他瞳孔微缩，心口闪过一抹明显的疼意。 “你这是在干什么！”季伶舟两步并作一步，德妃上前一步还没来及开口就挨了季伶舟给的一巴掌。 “啊！”这力度不小，德妃身形不稳，直接就被季伶舟给扇倒在了地上。 他在程茗染面前蹲下，见她额头上都是血，褻衣也被扯烂了。季伶舟赶紧将人抱起来，然后放到床榻上拉过被子给她裹上，整个人也被他抱进了怀里。 “没事了。”他在紧张。 程茗染感受着他的怀抱，刚刚他进来冲向自己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这一次的季伶舟终于朝着她而来了一次。 那么冷的人，怀里原来是暖的吗？只不过……她看向地上被季伶舟一巴掌扇倒的人，这一次她算是赌对了吗？ 季伶舟虽然冷冰冰的，做事也不近人情，但是亲自对后宫的这些后妃动手还是第一回。 “陛下？”德妃看向季伶舟，眼里尽是不可置信。 季伶舟冰冷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你好大的胆子！” 德妃因为害怕，所以咽了咽口水，但还是梗着脖子说了一句：“臣妾不过是自卫，陛下不由分说的就来怪罪于臣妾，未免有些太偏袒淑妃了吧？” “你当真是傻子吗？她这个样子怎么伤你？你带这么多人来，将涟漪宫的宫人都拦着，还成了她冒犯你了？朕看你眼里是一点儿王法也没有了！”季伶舟语气冰凉。 “陛下明明不喜淑妃，为何又突然要将谋害皇嗣的罪魁祸首从冷宫接出来？现在还如此袒护，陛下难道不应该给后宫众人一个解释吗？”德妃的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季伶舟却一直都很凉薄冷静，心里也不会因为她的话激起半分的波澜。 “这个罪名是怎么落在她身上的，你难道不清楚吗？”季伶舟冷漠开口。 德妃听到这话，眼里明显闪过一丝慌乱：“陛下这话臣妾怎么听不懂？这种事情臣妾怎么会知道。” “你莫不是还真以为朕念着你父亲的情分不会动你了？”季伶舟说得很直白，德妃的父亲在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就成了他的太傅，所以自然是有几分情分在的。 为此，这些年德妃在后宫才能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不仅连皇后都能无视，还敢跟季伶舟争。 “臣妾不敢……”德妃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周身的气焰也终于熄了下去。 别人不知道，但是她心底何尝不清楚，其实在季伶舟眼里，父亲的情分根本算不得什么重要的。 脸上的这一巴掌就是最好的证明，季伶舟从来亲自对后妃动过手的人，但今天却亲自扇了她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这一下还不够明显吗？ 德妃低下头，为什么又是程茗染这个贱人？ ------------ 第21章 擦药 正在僵持之际，外面的宫女则是带着太医进来了，不得不说，就这么两天的功夫，这涟漪宫的门都快被他们踏破了。 “滚出去跪着！”季伶舟已经没有了耐心。 德妃虽然不甘心，但也不敢真的违背季伶舟的命令，所以只好勉强撑着身子往外走。 “先让太医看看额头上的伤。”季伶舟平常说话的声音习惯性的冷漠，所以现在说出来的话还是有点生硬。 程茗染自被他抱进怀里后就一句话也没说过，现在听着季伶舟开口，他似乎瑟缩了一下，随后就要往他怀里躲。就像是在害怕，是因为刚刚被吓到了？ 当然不是，只是若什么都不表现出来，那刚刚的伤不就白受了吗？既然要赌他心里面的那点儿怜悯，那自己就应该有个可怜样才是。 “没事了，不用怕，额头还在流血，先看看伤。”季伶舟从来没有安慰过什么人，更别提哄了。 程茗染不愿意，她一直想要把自己蜷缩起来，好像这样就能保护自己了一样。微微颤抖的身子让她本就单薄的身子更加的弱不禁风了起来。 季伶舟看着这样的程茗染，心里就好像缺了一块儿什么东西。他透着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最后对着太医说了一句：“将药留下，你们都退下吧。” “是”太医求之不得。 太医取了药，季伶舟又让人打了水，他看着一直在怀里不敢冒头的小女人再一次放软了声音：“让朕看看你的伤。” 程茗染还是不肯抬头，季伶舟一手放在她的腰间，一手放在了她的脸上轻轻抬起：“不要躲着。” 然而他才刚刚让程茗染的脸转过来就看见了她那双通红的眼睛，季伶舟心口一个咯噔，哭了？ 只见程茗染紧咬着下唇，眼角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泫泫欲泣却有强忍委屈的样子。现在的她就好像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想让泪水流下来，但季伶舟就是能从中感受她那满眼的悲伤和委屈。这样的她突然刺痛了季伶舟的心。 但也仅有片刻，程茗染或许是不想让季伶舟看见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所以她偏过了头，但是微微颤抖的肩膀依然将他此刻的柔弱暴露得一览无余。 “朕知道你今天受了委屈，但是不管发生了什么，等会再说好吗？你额头上的伤口现在需要好好的处理一下，要不然就该严重了。”季伶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 程茗染始终是不发一言，但是她心底确定了一点，那就是季伶舟确实是待她不一样了…… 所以不论目的是什么，她都必须抓紧这次机会。 “先不要哭。”他给程茗染擦掉了睫羽上挂着的泪珠:“昨晚你突然高热，一整晚都没退，现在还头晕吗？”他摸了摸程茗染的额头，还是有些烫，但是比起昨天晚上要好上很多。 程茗染摇头。 “真的不晕了？”季伶舟又问了一句，她的演技太拙劣了，怎么会不晕的？ 闻言，程茗染沉默了下来，这也相当于侧面承认了吧。 季伶舟无奈，看着旁边放着宫人打来的热水，他将怀里面的人松开，接着就让程茗染靠在了床架上。不仅如此，季伶舟还特意拿了一个枕头放在她的腰部后面，这样靠着应该会舒服一些。 做完这些后，他就把干净的帕子打湿后要给程茗染擦血渍。程茗染在他的手伸过来的时候还稍微的闭上眼睛躲了躲，这已经不是第一回了，但是季伶舟看着还是会怔愣。 “朕帮你擦擦，一会儿好上药。”季伶舟意料之外地解释了一句。 程茗染这才坐好，但…… 季伶舟在给她擦拭伤口周边的血迹时，他可以感受到她的害怕和紧张，脸连呼吸都是局促的。 她竭力地想要忍住自己的气息，就害怕自己惊扰到了他一般，可程茗染是越是想要忍着，季伶舟的感受就越是明显。 最后还是他没忍住，所以主动说了一句：“不用那么紧张，朕又不会吃了你。” 程茗染闭口不言。 “疼吗？”或许是殿内太安静了，季伶舟开始主动找话题。 程茗染轻轻摇头，但可能是季伶舟不小心碰到了她的伤处，所以在刚刚才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马上就“嘶”了一声。 季伶舟叹气：“不是摇头说不疼吗？” “臣妾知错……”程茗染的声音小得可怜，要不是距离这么近，季伶舟还真不一定能听见她说了什么。 “知错？知什么错？哪里错了？”季伶舟已经帮她擦得差不多了，他收回了自己的手。 其实不过是随口一问而已，季伶舟将帕子放进了水盆里，紧接着又去那刚刚太医留下的药膏。 “每一处都错了。”程茗染回答。 季伶舟将药膏打开：“那下一次就别错了。” 站在一旁的李盛：“……”陛下您还能再敷衍一点吗？有这么回答的吗？ 不过也确实，毕竟季伶舟现在全身心都放在了给她上药的事情上，正专心着呢。 “会有点儿疼，忍着些，实在是疼得厉害就喊出来。”季伶舟满脸认真，至于刚刚程茗染说的话，他只怕是都没听进去吧。 他这个样子确实是第一次见，程茗染都有些恍惚。她看着正在认真帮她上药的季伶舟，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四个月像是过了一辈子，他们之间就好像隔了什么东西一般。 “后面朕会让人将舒痕膏给你拿过来，结疤后多涂两次就不会留疤的。”季伶舟也知道脸上的伤疤对一个女人有多大的影响。 不过……要是换做以前，程茗染或许会真的很在意自己的脸。但是现在，她其实觉得没必要了，不管自己这张脸上有没有伤，季伶舟也不见得就能多看她两眼。 在美色这方面，季伶舟就从来没有沉溺过。程茗染在他身边待了这么多年，从来没看见过他因为一个女人的好颜色就能多给几分恩宠和怜惜的。 ------------ 第22章 亲自上药 冰冰凉凉的药膏涂在伤口上还是会有些疼，程茗染并没有刻意忍着，直接就开始躲闪了起来。 “嘶”程茗染神色痛苦。 季伶舟还没做过这种精细的活，自己的动作太重了？ “很痛？”他问了一句。 程茗染摇头，随后整理好自己的表情，一脸隐忍。季伶舟看着她的表情心底叹了口气，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给她上药的动作又轻了很多。 “忍忍，很快的。伤口不要沾水，自己要多注意些。”季伶舟一边帮她上药一边提醒。 说实话，程茗染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季伶舟，他以前都是惜字如金的，更别提这种类似于关心的话。 就好像今天他过来的时候，以前见惯了他离开的背影，如今也是难得见到他为自己而来。 “昨天夜里你高热不退，现在都还有些发热，待会儿还是需要让太医看一看。”季伶舟犹豫再三还是不放心，就怕还没退完热又烫起来。 程茗染没有接话，就是眼眶热热的。因为父亲常年在外，她从小就待在宫里被太后抚养长大。 所以除了太后娘娘，其实很少有人会这样的在意她的事情。曾经她一直追在季伶舟身后，好像只要他可以多给自己一个眼神，都对自己说一句软话就能高兴好久。 但是现在……为什么听着这样的话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反倒是觉得难受呢。心口就像是被针扎一样，疼得很。 “好了。”季伶舟收回自己的手，药也已经上完了。 程茗染低眸，随后珍珠似的眼泪一下子就滚落了出来。偏偏这颗眼泪不偏不倚地就落在了季伶舟的手背上。 季伶舟感受到这一滴温热后愣了一下，他看向在自己面前隐忍流泪的小女人时又浮现起前世在她离开后自己无数次梦到的画面。 画面里面的她也如同现在一样，总是垂着泪，想哭却又不敢哭。 “明明好好的，怎么又哭了？”季伶舟蜷起自己的手指轻轻地将她的眼泪拭去。 程茗染慢慢抬头看向他，一双眼睛被染得通红，可怜的厉害。季伶舟突然觉得喉间一紧，以前不觉得，但这一世带着那些不知名的情绪，他发现自己好像对她有了一点儿的怜惜之情。 “好了，你脸上都是伤，哭多了不好，不哭了，现在不是没事了吗？”季伶舟放软了语气。 程茗染身上裹着的被子一个不小心没抓住，所以她凌乱的衣裙又重新暴露在了季伶舟的眼前。 他眼里闪过一抹低沉，接着就开始伸手帮她整理衣物：“今天的事情朕会给你个交代，不要再乱想了。” “陛下……”程茗染终于开口了。 季伶舟看向她：“想要说什么？” “陛下为什么会让臣妾离开冷宫？”程茗染眼里带着小心，似乎藏着不安。 季伶舟微微垂眸：“不是你做的自然不用你承担。” 他说的是当时自己被人指证害了余妃孩子的那件事情吗？可是她明白，一点不会只是这个原因的。 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他好好的又怎么会重新去查探当时发生的事情？另外，当初她被指认时，不管她怎么解释，季伶舟都不愿意听。 所以又怎么可能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但即便不是又能如何？他既然这样说了，自己就得相信…… “过段日子太后也会回来。”季伶舟突然说了一句。 姑姑……程茗染不可置信的看向他，这件事情她是真的不知道。所以陛下又为什么会让姑姑回来？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所以在她回来前先把自己的身子养好了，还有这些伤，你也不希望太后担心的，是吗？”季伶舟也是知道她肯定会对此事感兴趣，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提起太后要回宫的事情。 程茗染心里确实很意外，同时也有些期待，她之前还以为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姑姑了。 “现在需要用膳吗？”季伶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但程茗染还没来得及回答，季伶舟就直接替她做了主。 “还是要用膳，朕会让御膳房的人准备膳食。”季伶舟说了一句。 “是……”程茗染自然是没有理由拒绝的。 季伶舟没有急着走，因为他要在这里用膳的缘故，御膳房也不敢含糊，没多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把膳食送过来了。 程茗染被宫人扶着过来，看着这满桌的东西，她没什么胃口。 季伶舟走到主位坐下后看了她一眼：“坐吧。” 程茗染微微俯身，而后在这几个位置上纠结了起来。她往前走了两步，最后选了一个离季伶舟最远的位置。 他不喜欢人近身，更是讨厌用膳时有人与他坐得太近。 季伶舟就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到了自己对面的位置，要是以前，他才不会理会程茗染坐在哪里。 但是现在…… “坐那么远干什么？”他问了一句，但才刚刚问完又后悔了，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原因才是。 “算了，随你。”季伶舟自己接了话，他懒得管。 李盛：“……” “用膳。”季伶舟神色不耐。 是自己的错觉吗？程茗染觉得他好像有些不高兴啊？ 宫女上前布膳，但是因为手上有伤的原因，她拿不稳这玉箸。这边才刚刚上手就因为手指弯曲用力的时候扯到了伤，所以没有拿稳。 程茗染还记得季伶舟最是在乎这些礼节，她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只怕是又要惹他不快。 然而还不等她主动请罪，季伶舟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给她拿勺子。” 程茗染正要请罪的话被卡在了嗓子眼，没有生气吗？那自己还需要说什么吗？ “陛下……”恕罪的话还没说出来，季伶舟就一句话堵住了她：“食不言寝不语，闭嘴。” 程茗染：“……” 行，那就不说了。程茗染确定季伶舟变了很多，明明感觉他平和了不少，但是为什么又觉得他比以前还要阴晴不定？ 不对，以前基本就没有晴的时候…… ------------ 第23章 一起用膳 席面上瞬间陷入了静谧之中，只有偶尔传来的轻微银器碰撞声和宫女太监们轻柔的脚步声。 程茗染心不在焉，加上她本来就没什么胃口，还头晕反胃，所以吃得并不多。她抬头看了一眼季伶舟，不得不说，季伶舟举手投足间都是贵族般优雅而矜持。 他坐得笔直，动作轻柔而从容，不急不缓，在整个用膳的过程中都保持着皇室的威严与尊贵。 程茗染也是太后亲自教养出来的，在礼仪方面自然是无可挑剔。可是她自小就受尽荣宠与溺爱，所以太后并不会太约束她的言行举止。 但季伶舟不同，因为他是皇家的人，是未来要继承大统的人。所以他的每一个动作几乎都是在各种礼教中刻出来的。 程茗染常常在想，他这样应该会很累吧？但是比起说累，倒不如说他已经在这样习惯了。 “吃好了？”季伶舟看了一眼基本没怎么动的程茗染问了一句。 “嗯”程茗染应了一声。 “吃不下？还是难受吗？”季伶舟问。 “臣妾只是有些头晕。”程茗染回答了一句。 “那也要吃点儿东西，一会儿好喝药。”季伶舟说道，他难得会来操心这些事情。 “御膳房的人准备了燕窝，淑妃娘娘可以用些。”李盛也提了一嘴，接着就招呼宫人把旁边的燕窝给端到了她的面前。 季伶舟见她看起来有些为难的样子又多说了一句：“刚刚你没怎么吃，就算是吃不下也要吃一些垫一垫。” 程茗染看着面前的这一盅燕窝，东西是好的，可是她现在是真的吃不下。但是在季伶舟的目光下，她还是抵住压力，强迫着自己吃了一小半。 见她是真的吃的难受，季伶舟终究是没有强迫她：“好了，实在吃不了就不用吃了。” 再吃下去怕是都能直接吐了，听到这话的程茗染也如蒙大赦，轻轻的放下了勺子。 结束用膳后，宫女将程茗染的药端了过来，黑漆漆的一碗，隔老远就能闻到那浓厚的药味了。 程茗染从小到大就讨厌喝药，而且尤为怕苦，现在看着这碗药，她那眉头皱得都能夹死一只蚊子了。 “就你现在这个身体状况是一定要喝药的，赶紧些，一会儿凉了会影响药效，到时候喝了也没用。”季伶舟见她扭扭捏捏的样子就提醒了一句。 程茗染都不知道自己做了多大的心理建设才将那碗药端了起来。可是那药味儿实在是太冲了，她才刚刚想喝就忍不住想吐了。 季伶舟眉头紧蹙，就这么困难？ 不过刚刚程茗染的样子倒是让他想起了以前…… 因为程茗染其实也算是在宫里长大的，所以两人小时候接触的时间和机会也比较多。 他还记得程茗染小时候生病了，可能也就五六岁吧？然后太后就将人抱在怀里哄着喝药。 因为她怕苦，不愿意喝，所以太后和宫人就想了各种办法。甚至不惜用糖水来引诱，程茗染被骗着喝完药后，那小脸儿都皱皱巴巴的，看着还挺好玩儿的。 后来程茗染也因此长了记性，再也不去喝所谓的“糖水”了，还一副气鼓鼓的样子，惹得大家啼笑皆非。 想到这里，季伶舟猛地回神，自己怎么突然就想到了那么久远的事？他看了一眼才刚刚端起药碗的程茗染，思绪重新被拉了回来。 “赶紧趁热喝了，不要让朕催你第三遍。”季伶舟说。 程茗染无奈，最后也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去拒绝这一碗药，所以一鼓作气地就全喝了下去。 又苦又难闻的…… 她的一张脸迅速变得难看起来，只是因为季伶舟在，她才勉强控制住神色。 突然间，她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程茗染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但是那股子药味儿直冲脑袋，搅得她浑身难受。 “拿痰盂来”季伶舟反应过来。 宫女忙不迭地把痰盂拿了过去，程茗染心里难受的那股劲儿终于是克制不住了，最后直接是毫无形象地吐了出来。 季伶舟眉心紧蹙，一碗药就喝成了这样？ 程茗染是真的忍不住，她吐了好久，知道胃里面的东西全部脱干净了才稍微好受一点。 嘴里的苦涩更是让她头晕目眩的，这药味几乎弥漫至整个屋子，太难受了些。 “娘娘？”宫女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丢脸…… 程茗染无奈，自己怎么在季伶舟面前做出了这么失礼的事情？她吐完之后缓了好一会儿，季伶舟让人给他端了水。 程茗染漱了漱口，她觉得自己已经没脸见人了。刚刚吐了那一遭，她的脸颊到耳后全部都涨红了， “好些了吗？”季伶舟他问了一句。 程茗染勉强直起身子：“陛下恕罪，臣妾……”她因为才吐了的缘故，眼睛也红了一圈。 “一会儿让人重新去煎药。”季伶舟说了一句。 还是逃不过喝药的命运。 “自己好好休息，一会儿喝完药后再让太医过来看一看。朕还有事需要处理，就不留在这儿了。” 程茗染跟着起身：“是……”她答了一句。 季伶舟也没耽误时间，不过在离开之前嘛…… 他看见了殿外还跪着的德妃，刚刚的那个场景又重新浮现在了眼前，她确实是有些无法无天，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就在宫中对高位妃嫔动手？ 德妃也看见了从殿内出来的人，她红肿张半张脸已经在这里跪了有一个时辰了。 “德妃胆大妄为，公然残害后妃，现降其为嫔，罚跪两个时辰，禁足三个月。”季伶舟直接就下了旨意。 “陛下？”德妃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季伶舟会因为程茗染重罚自己。 可惜了，季伶舟并不会因为她有半分的心软。等下达了旨意以后更是没有驻足半步，径直的就从涟漪宫离开了。 程茗染是最先知道德妃被罚的旨意，她其实也有一瞬间的怔愣，如果只是因为某些目的让季伶舟暂时的容忍自己，那也不应该连续降了两个高位后妃的位置吧？ ------------ 第24章 程家军营一事 不仅仅是程茗染，后宫其他人想的也是一样的，这陛下好端端的不仅突然将程茗染从冷宫接了出来，现在更是亲自看顾？ 程茗染端坐在梳妆镜前，看着自己这一脸的伤，她突然觉得有些可笑。自己在冷宫的这几个月，她自己都快要认不出自己了。 “淑妃娘娘，药好了。”宫女将重新熬好的药端了过来。 程茗染皱眉：“放下吧，等凉了我就喝。”她说了一句。 宫女没有继续劝，走上前将药碗放到了一旁就退了下去。程茗染看着药就头大，内殿又是好大一股药味了。 程茗染将药碗端了过来，她忍着不适喝了一口，但是这一口下去差点又直接吐出来。 最后她还是决定不为难自己，端着这碗药就倒进了旁边的盆栽里面。殿内也没有其他人，所以也都不知道她倒了这碗药。 之前季伶舟说过要让之前在涟漪宫伺候的人重新回来照顾程茗染的起居。内务府也都全部安排下去了，不过…… 又怎么可能真的是原来那些人呢？之前在涟漪宫伺候的那些宫人要么是程家安排的，要么是太后安排的。 在程茗染被打入冷宫后，她们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原本四个贴身的，而今就剩下一个，而且还在浣衣局受尽了苦楚…… 内务府下午将原来的那些人送过来时，才刚刚一进门，自小在程茗染身后伺候的宫女——书画，就直接跪在了她面前。 “奴婢给淑妃娘娘请安！”在跪下去的那一刻她就红了眼眶。 程茗染看着地上瘦瘦弱弱的书画，喉咙里也是一阵哽咽。她两步上前想要把人扶起来:“书画……” 自从程茗染被打入冷宫后，原本在涟漪宫伺候的人就被分到了各处。尤其是程茗染的侍女，而书画更是直接被送去了浣衣局。 在那里，她这几个月一直遭受着无尽的苦楚，一副好好的容颜也已经被疲惫和苦难侵蚀。 她是程茗染的贴心人，虽然说只是一个宫女，但也没有吃过什么苦。而现在……曾经如细腻如瓷器般光滑的双手如今已经布满了粗糙的老茧和深深的裂痕，连同她的眼睛也变得黯淡无光。 在昏暗的浣衣局里，书画的眸色早已失去了昔日的光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麻木和绝望。那些残存的期待也早已被岁月和苦难消磨殆尽。 “娘娘……”书画满脸泪痕地看向程茗染，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还有重新回到涟漪宫的一天。 如杨柳般身姿如今却变得佝偻和瘦弱。长时间的劳作和沉重的负担，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不过在她看见程茗染脸上还有手上的伤时，她的眼里也藏着心疼：“娘娘受苦了……” 程茗染摇了摇头，不过冷宫的这四个月她又何尝没有吃过苦？ 书画知道自家主子，她以前是最爱笑的了，而且每次笑起来就好像太阳一样明媚。可如今却变得稀少而苦涩。 那些曾经的欢乐和无忧无虑早已被痛苦和绝望所替代。现在程茗染的笑更多的是一种无奈的自嘲，是对命运的嘲讽，也是对自己的怜悯。 程茗染将书画扶着起来：“会好起来的。” 都会好起来了，至少现在他们又回来了，姑姑也会回来，所以所有的一切或许也是有转机的。 等试探清楚了季伶舟的态度，那程家未必没有扭转局面的余地。 季伶舟听内务府的人来说已经将人送去涟漪宫之后倒是没说什么。不过除了原本就在涟漪宫伺候的人，他也让李盛又安排了新的人过去，毕竟原来的那些人肯定是不够的。 “程家军营的事情如何了？”季伶舟突然问了一句。 “此前因为收编一事，程家军公然抗旨的事情确实如陛下所想，还有很多疑点。不过这短时间里怕是还查不清楚。”李盛回答。 季伶舟并不觉得意外，因为前世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一次了。不过那个时候因为他对程家的忌惮，所以在这种事情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当初的程家也算得是他的心腹大患，有这样的机会自然是顺理成章地往下推进。所以即使知道这里面有猫腻，也纵容着下面的人无法无天。 但在上一世的时候，季伶舟就已经让人查清楚了始末，所以这也是在面对这种情况时，他也并不着急。 既然后面的人想要玩儿，那他也能顺水推舟地将幕后之人放在明面上来。有了前世记忆的加持，这一世在很多事情上都会方便很多，所以可以慢慢玩。 但…… 季伶舟突然有些犹豫程茗染那边，虽然程家无过，但现在在大家眼里也是戴罪之身，心怀不轨。 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自己会拿程家开刀，也觉得程家的结局会按照预料之中的发展。程茗染……或许也会这样想吧？ 所以自己应该提前跟它说明吗？不对，自己要做什么，又为什么要跟她解释？ 季伶舟心里乱糟糟的一团，一方面觉得自己没必要与旁人商量和解释这样的事情。但另一方面，前世程茗染挡在自己身前的那一幕用屡次浮现在脑海中。 哪怕他心里很清楚，虽然她明面上看起来是为自己挡的那一剑，但最终目的其实也不过是为了程家。 所以她为了程家几乎可以不顾一切地付出任何代价，那这一次她又准备怎么做？ “派人守着涟漪宫，若是有什么动静，一定要第一时间派人告诉朕。”季伶舟吩咐。 果然，陛下突然对淑妃娘娘的态度发生那么大的变化是有原因的，所以现在是要监视吗？ “是”李盛不敢多问，但是心里也已经下了定论，陛下肯定是有打算的。 季伶舟确实是有打算，不过他只是觉得程茗染肯定不会放弃程家的事，他也不会去刻意阻拦。但让人去看着她的原因也是为了防止她要是做出一些什么超出掌握的事情来，自己也好提前安排。 ------------ 第25章 讨论中心 季伶舟那天从涟漪宫离开后就一连几天都没有再过问过那边的事情。 原本还在观望季伶舟是否是真的开始在意起程茗染的时候，也差不多都松了口气。看来陛下也没多在乎她啊？ 凤栖宫 “淑妃娘娘出冷宫这么久了，怎么一次请安都没来过？”陈修容开口问了一句。 “要嫔妾说，这淑妃娘娘还真是本事了得，没想到进了冷宫还能翻身复位，改日啊，嫔妾等人怕是都应该去涟漪宫拜访请教一番才是。”这次开口的是姚婕妤。 林妃掩面嗤笑：“姚婕妤这说的是什么话？难不成淑妃娘娘那种狐媚手段能是一般人学得了的？” “林妃娘娘言重了，嫔妾只是觉着淑妃娘娘有手段罢了。要知道陛下向来都是最冷静自持的，这次莫不是第一次破例吧？”姚婕妤说了一句。 “是啊，陛下此前何曾这般模样过？再者，就因为淑妃她一个人，陛下已经连续罚了三位后妃了，这淑妃娘娘的本事可不是一般的大。”陈修容又接了话头。 这七嘴八舌的，一时间整个凤栖宫算是热闹得厉害了，其中心话题无非就是程茗染罢了。 皇后池玥听着这吵吵嚷嚷的只觉得心烦，她看向下首的众人：“好了，这些话怎能是随意说出口的？陛下宠谁是陛下的事情，你我等人又怎敢随意置喙？” 下面的后妃安静了下来。 皇后在众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淑妃再怎么说也是陛下亲自下旨恢复原本的待遇的，其中理由此前本宫也跟大家说得很清楚了。当初余妃落胎一事尚有疑点，淑妃是被人冤枉的，在冷宫这几个月里也算是受了无妄之灾，陛下现在将人接回来难免就多补偿两分。” “今日这话，大家在这儿随意说说也就算了，可若真的传了出去。这于淑妃的声誉，于陛下的声誉都不是什么好听的，说得严重一点，私自编排陛下，揣测圣意可都是死罪。”皇后说话不急不缓，但说出来的东西却莫名的有一种压迫感。 刚刚还吵吵闹闹的人现在已经彻底安静了下来，同时还开始陪笑了起来：“皇后娘娘恕罪，诸位姐妹也不过是一时激动，所以说话口无遮拦了些。”陈修容说道。 “是啊，嫔妾们也只是替皇后娘娘您打抱不平。淑妃娘娘都已经离开冷宫这么久了，但是一次请安都没来过，哪怕是请假也不曾有过。这不明显地没将皇后娘娘您放在眼里吗？她这么做又将您置于何地呀？”林妃也接了一句。 皇后却是一副不在意的态度：“淑妃在冷宫受了不少委屈，身上还有伤。加上前两日又彻夜高热，想必是身体还没恢复过来，所以也是情有可原的。” “皇后娘娘这么般大度，就是不知道淑妃是不是真的领情。就算是身体不适，那该有的规矩也总是要有的，她涟漪宫连一个人都不派过来，这也太没规矩了。”林妃又说了一句。 皇后神情无奈，怎么就在这件事情上过不去了呢？最后她也确实是没有耐心继续听她们争，便随便找了个由头把人遣散了。 等众人都离开之后，皇后也是满脸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的位置。 青禾上前：“娘娘这是又头疼了？” 皇后摇了摇头：“没事，就是听他们吵着有些心烦。” “不过都是一些闲言碎语而罢了，娘娘由着她们吵便是，等她们说过了便好了。”青禾也是心疼自家娘娘。 “本宫是皇后，她们私底下怎么说本宫是管不着，可当着本宫的面，本宫又怎么可能不管呢？不过……淑妃离开冷宫多久了？”皇后问了一句。 青禾回忆了一下：“有一旬的日子了。” “这都小半个月了，她的身子还没恢复好？太医署的人怎么说？”皇后皱眉问了一句。 “淑妃娘娘在冷宫的时候落下不少病痛，后面余妃下手也重，还被周嫔娘娘（被贬后的德妃）砸破了脑袋，所以外伤就养了好一阵儿。” “那晚的高热也一直没有退得完全，反反复复的怎么也不见好，身子虚。听说夜里也总是睡不着，休息不好，所以这病就总是好不了。”青禾也派人去注意过了。 这么严重？皇后皱眉思索了一会儿，随后开口问了一句：“陛下不知道吗？” “陛下政务繁忙，这种琐事又怎么会放在心上呢？不过中途倒是让太医署的人又去过几次。”青禾回答。 “那日本宫去找陛下商议淑妃之事，陛下看起来该是在乎的样子才对。怎么现在才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又好像恢复到了从前的模样？这不管不问的，看起来不像是很在意的样子。”皇后这心里也不知道季伶舟到底是怎么想的。 青禾倒是看得开：“陛下从来不会沉溺于后宫，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陛下确实不贪美色，但是这一次的事情竟然是没那么简单的。又或者陛下心里面有其他打算才是……”皇后若有所思。 青禾在旁边没有出声打扰，隔了好一会儿她才听见皇后开口：“淑妃都出冷宫这么久了，这身子还未恢复过来，本宫作为六宫之主也理应去看看才对。” “娘娘这是要去涟漪宫吗？”青禾问。 “去看看吧，于情于理，本宫都不能不管啊。”身为皇后，她对于这种事情肯定是不能置之不理的。 “是”青禾回了一句，然后马上安排下面的人去准备了轿辇。 而季伶舟那边也刚好在这个时候下了早朝。 “陛下，听闻皇后娘娘刚刚好像往涟漪宫的位置去了。”李盛凑过来说了一句。 皇后去了涟漪宫？她这突然过去是做什么的？ “淑妃这几日都在做些什么？”季伶舟问了一句。 “回陛下，淑妃娘娘这几日并未做什么事，因为身子的缘故，一直都是安心静养着的。偶尔可能会看看书，写写字，旁地就没什么了。”李盛倒是对这些掌握得齐全。 ------------ 第26章 皇后来了涟漪宫 这病还没好？ “她这病都已经小半个月了还不见好转吗？”季伶舟的眉头越皱越深。 李盛也是汗流浃背的，完全不敢吭声。谁知道是什么情况？太医都没办法，他又能做些什么呀？ “摆驾涟漪宫。”季伶舟沉默了一瞬，还是说了一句。 得，这是放心不下还是想着去关心？李盛不敢胡乱猜测，只能马上吩咐下面的人去准备步辇。 不过季伶舟嫌麻烦，而且步辇还慢得很，所以就直接过去了。 皇后来到涟漪宫的时候，程茗染也才刚把药喝了，这脸色比起前些日子好不到哪里去，但是那些伤都好得差不多了，除了额头上的基本已经看不出来了。 皇后没有让人通报，她看着宫人端着程茗染才刚刚喝完药的药碗后眉心微皱，这边还真的一直都没好啊？ “娘娘可还要歇会儿？要不再睡会儿吧？”书画现在又成了程茗染身前最亲近的人。 程茗染听到这话后摇了摇头：“这几天睡得多了，有些头晕。”她阖着双眼，单手支着头，看起来是一点儿精神也没有。 “淑妃这身子怎么这么久了也不见好？可是下面的人懈怠了？”皇后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程茗染都有些没想到。 她就看着看向外面，皇后刚从门口走了进来。身边的这些宫女也纷纷见礼：“拜见皇后娘娘！” 程茗染要赶紧起身：“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倒是没什么架子，过来就把人扶起来了：“身子不好就不用讲究这些虚礼，本宫看你这气色，怎么还这么差呢？” “有劳皇后娘娘关心了，不过臣妾这身子实在是不成器。”程茗染回了一句。 “身体不好就好好休息，别站着了，坐吧。”皇后说道，然后拉着她一同在旁边坐下。 程茗染并不知道皇后今天过来有什么用意，不过她也不是很在乎。 “本宫今日想着你也回来许久了，但听下面的人说，你这身子一直都不好。本宫就想着过来看看你，事先也没说过，可会唐突了？”皇后倒是没有什么不得体的。 程茗染脸上没有太多神色，皇后这个人……其实她一直都不是很了解，在她印象里，皇后娘娘似乎除了后宫的这些事儿也没做什么了，只要不失了分寸，她也很少去管。 而且虽说她是皇后，但是季伶舟对她似乎也没几分情意在，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季伶舟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冷淡。 这些年，这位皇后娘娘算是做得好了，仅凭一个人就能把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而且墨守成规，知书达理，从来没有坏过什么规矩，就算是在季伶舟面前也是识礼数，知进退的。 “皇后娘娘这是折煞臣妾了，娘娘专程过来关心臣妾的身子就已经是臣妾的荣幸了，又怎么会唐突呢？”程茗染说了一句。 皇后听到这个话笑了笑：“一开始本是没想起的，毕竟后宫的事情已经够让本宫头疼的了，所以一时也没找到时间。” “还是今日早晨后宫的诸位妹妹来请安的时候提了几嘴你的事情，本宫这才想起你都病了好些日子了。”皇后说了一句，也算是解释吧。 程茗染听到这话眉心微动，她低下头：“臣妾这次从冷宫出来后便被陛下下令禁足，所以一直没有去拜见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禁足？陛下有说过要禁足吗？皇后倒是不清楚这件事情，不过也不打算追究。 “这有什么的？既然是陛下的意思，那自然也是有些用意的，说不准就是见着你才刚刚从冷宫出来，让你好好调养身子的。”皇后倒是不生气。 “说起这件事，这几个月可是苦了你了。”皇后又说了一句，这几个月自然指的就是在冷宫待的那几个月。 程茗染摇了摇头：“都已经过去了。” “你要是能这么想就好了，既然已经过去的事情，那就没有必要继续纠结了。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好好养好身子，千万别胡思乱想。本宫看你这身子一直不好，怕是也有太忧虑的原因在的”皇后拍了拍程茗染的手。 程茗染不敢说皇后心里有几分真心，但也还是跟着附和了几句。她从小就在太后身边长大，虽然说太后一直都将她保护得很好，但是宫里的尔虞我诈她也见得太多了。 虽然这些年皇后一直都克守本分，做事也是规规矩矩的，但是那也只是在皇后这个位置上。 程茗染一直都记得太后娘娘告诉她的那句话，在后宫里能做场面的也仅仅只是明面上，可这明面下藏着的东西谁也说不清楚。 如果换做以前，她或许不会以这样的恶意去揣测别人。但在冷宫的这几个月，她也早已经体会到了从前从来不会体验的东西。 她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不过就是一个依靠着家族和太后娘娘的人罢了，所以她才会更小心，更谨慎，也更加防备…… 程茗染甚至觉得现在的自己挺虚伪的，以前随心就能做的事情，现在却需要三思而后行，生怕自己行差踏错招来什么祸患。 皇后在这里没有待多久，后面直接以不想打扰程茗染休息的原因准备离开。然而等皇后才刚刚到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了迎面走过来的季伶舟。 “陛下？”皇后有些意外，随后俯身。 程茗染听见门口传来的声音后，心口微动，然后抬眸朝着外面看了去，季伶舟来了吗？ 之前从周嫔（德妃）的事情开始后，她其实就想着好好地试探一下季伶舟对自己的态度。 原本周嫔被贬后，她以为季伶舟现在是偏向自己这边，结果让她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在那之后就有差不多小半个月的日子没有过来了。 也正是如此，程茗染这心里也一直忐忑，她是真的拿不准季伶舟对自己的心思和态度。 她原本还想去赌一赌，搏一搏季伶舟对自己的那点怜惜，可是现在她又有一点害怕和不敢了。 ------------ 第27章 季伶舟开启毒舌模式 因为她害怕自己之前的那点儿小心思被他看穿，从而导致他更加的厌恶自己，甚至是连累本来就危在旦夕的程家。而这几天正是他给自己的警告，所以……她瑟缩了。 她一直都在犹豫，犹豫自己那样的选择对不对，犹豫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去赌？ 她看着外面隐隐灼灼的身影，最终还是起身朝着门外去了。 此刻季伶舟和皇后正站在一起。 “你怎么突然来这里了？”季伶舟问了一句。 “臣妾听说淑妃的身子过了这么长时间还不见好转，所以特地过来瞧瞧。”皇后温婉一笑。 季伶舟也不知道信了没，不过还不等他开口就看见了来人，他的目光落在了程茗染的身上，脸色瞬间黑沉了下来。 这才过多久？她怎么看起来又瘦了一大圈？而且脸色还这么差，这病不仅没好，还越来越严重了不成？ “臣妾见过陛下。”程茗染行礼的动作很到位。 “起来吧，既然身子不好，就不要一直站在门口了。”季伶舟说了一句。 皇后听到这句话倒是多看了季伶舟一眼：“想来陛下今日来也是想要关心关心淑妃妹妹的。刚刚臣妾还和淑妃聊了一会儿。她身子不好，平日里一个人闷在这涟漪宫怕是也不好，所以陛下不如解了淑妃的禁足？” 禁足？ 季伶舟看向皇后：“朕什么时候下过命令要禁足她的？” 没有吗？皇后一脸疑惑地看向程茗染：“这……这是刚刚淑妃妹妹说的，莫不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皇后反应了过来。 季伶舟听到这话神色不虞地看了一眼程茗染:“朕什么时候让你禁足涟漪宫了？” “不是陛下之前说过，让臣妾安安心心的待在涟漪宫，无事便不要离开吗？”程茗染的声音不大，而且还很小心。 季伶舟眉头紧锁，他确实是说过这话，可是当时他说这话的意思是让程茗染可以有时间在涟漪宫好好养伤啊，并没有禁足的意思。 皇后在这中间大概也看出了苗头，所以及时圆场：“那看来是淑妃妹妹误会了，陛下这该是担心影响了你休息呢。你也是，这胆子也太小了些。”她笑了笑。 “好了，既然陛下都过来了，那想来也是准备同淑妃妹妹好好说会儿话，那臣妾就不打扰陛下和淑妃妹妹了，先行告退。”皇后也知道自己一直待在这里不合适。 季伶舟点头，这算是同意了。 皇后轻轻俯身，然后慢慢退了出去。 这里瞬间又只剩下了季伶舟和程茗染，只是程茗染一直低着头不敢说话，气氛有些微妙。 “既然身体不适，那就先进去吧，省得一会儿又晕在这里，浪费太医的脚程。”季伶舟说了一句。 程茗染自然是不敢有意见的：“是” 季伶舟往殿内去了，程茗染跟在他身后，走路的时候连脚步都放得很轻，生怕惊扰了他。 季伶舟在位置上坐下，看着一直低着头站在一旁的程茗染，他开口说了一句：“一直低着头做什么？这张脸是见不得人吧？” 程茗染听到这话才敢把头慢慢抬起来，她看向了季伶舟，两人在对视的那一眼，她突然就有些眼眶湿润。 季伶舟将她的神情变化全部都看在眼里，一时竟有些说不出话来，最后终归于无奈：“坐下吧。” “谢陛下……”程茗染举止有度，可是季伶舟却莫名不喜欢这种感觉。 “这几日本是准备让你好好调养身子的，怎么这脸色还越来越差了？下面的太医不尽心还是伺候的这些宫人不省心？”季伶舟问。 程茗染听到这话赶紧就要解释：“不关他们的事，是臣妾自己这身子有些太差了。” “知道自己身子差，那就好好休息，就因为你，这太医署怕是都得把涟漪宫的门踏烂了。”季伶舟很少有这么毒舌的时候。 程茗染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生气，可是出于小心，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站了起来。 这又是要干嘛？还不等季伶舟反应过来，她就又走到了季伶舟面前跪下：“臣妾知罪。” 季伶舟一张脸瞬间黑了：“你就这么喜欢跪？” “臣妾惹得陛下不快，是臣妾的错臣妾愿意认罚。”程茗染说了一句。 季伶舟这张脸黑得都快滴出墨来了:“你现在倒是认错越来越快了，连求罚都这么积极。” 以前的程茗染最是傲娇和倔强的，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一股子傲气，从来不会有这么小心和卑微的时候。 所以在冷宫的这四个月到底带给了她什么？季伶舟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又开始出神了，前世自己脑子里经常闪过的那个画面就是程茗染一个人独自安静地坐在冷宫院子的那棵槐花树下。 那个时候的她神色落寞，就好像随时都要碎掉，随风而且一般。现在的她……好像和那个时候的她重合在了一起，瘦弱无助。 程茗染一直在地上跪着没听见季伶舟的声音，心里面的不安也逐渐地被放大。他的沉默对于程茗染来说，永远都是一种折磨和酷刑。 “朕若是真的要治你的罪，你承担不起。”季伶舟终于回过神来。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程茗染，随后起身走到了她面前。 就在程茗染以为季伶舟马上就要动怒的时候，她看见了自己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只手。 是季伶舟…… 她看着季伶舟朝自己伸出来的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 “怎么？还不愿意起来？”季伶舟问。 程茗染这才猛地回神，然后带着忐忑和不确定的心情慢慢地把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心。 下一刻，季伶舟的手收紧了起来，他握着自己的手，手心的温热昭示着这似乎并不是一场梦。 季伶舟一个用力将人拉了起来。程茗染神情恍惚，她看向季伶舟：“陛下？” “就你刚刚那样子可不像是真心认错。”季伶舟随口说了一句，然后把人拉到一旁坐下。 ------------ 第28章 提到程家 程茗染拿不准季伶舟到底是什么意思，所以唯一能够选择的就是沉默。 “太医怎么说的？”季伶舟随口一问。 “太医只说是静养。”程茗染低着头。 又是这种套话，太医署这些人是没什么用了吧？静养这么多天也不见好啊，莫不还真的是一群庸医？ “朕没说过让你禁足在涟漪宫。”季伶舟莫名其妙地回了一句。 程茗染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应该是刚刚自己和皇后说的那些话。 “是臣妾误会了陛下的意思，请陛下恕罪。”程茗染回了一句。 季伶舟随手端起手边的茶：“你除了这几句话来回说还能说些什么？” 程茗染抿唇，在季伶舟面前，她除了这些话还能说什么？又或者应该说什么？他们两个之间的共同语言……为零吧？ 就算有，那也是很久之前了吧？在冷宫这几个月，程茗染觉得自己已经想通了，也学乖了。 “有什么差的东西吗？”季伶舟主动问了一句。 程茗染摇头：“臣妾这里没什么缺的。” 嗯…… 又开启了新一轮的沉默…… 程茗染轻轻握着自己的手，实际上手心已经开始冒汗了。她以前或许还不会有这种感受，但是这一次回来后，她看见季伶舟的时候总是会不由自主地紧张和害怕。 这气氛怎么这么尴尬呢？ “这些人用得还顺心吗？”季伶舟从来没想过有哪一天会是他去主动找话题。 “多谢陛下关心，她们自然是尽心的。”程茗染现在说话似乎都是一板一眼的。 季伶舟皱起了眉头，以前的程茗染不是这个样子的。哪怕是入宫后，她在自己面前也总是很主动的，但是现在…… “你可以和以前一样。”季伶舟放下手里面的茶盏。 以前的样子呢？程茗染眼里闪过一抹黯淡，以前的样子不是想回去就能回去的，而且他也不喜欢自己原本的样子，不是吗？ 若真的是喜欢，那之前又为什么会那么冷淡？是他说的，身为后妃一定要牢记宫规，切莫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臣妾此前不懂规矩，多次犯了陛下的忌讳，日后一定会好好学习宫规，绝不再犯，也不会惹得陛下心烦。”程茗染语气平淡。 然而季伶舟听到这个话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心口疼，看见现在的程茗染，他总觉得心口胀胀的，甚至会觉得以前的她才更像是原本的她。 但…… “你现在性子沉闷了很多。”季伶舟看向程茗染。 “臣妾知道陛下重视规矩，日后一定铭记于心。”程茗染说来说去就这么几句话。 季伶舟突然有些心烦，怎么就说不通呢？她这是没听懂自己说这话的意思吗？他都说了，让她跟以前一样就好了。 “算了，随便你。”季伶舟有些不耐烦了，真的听不懂，他也懒得去理会了。 程茗染察觉到他似乎是有一点生气的意味在，可是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从来都是这样的，总是毫无逻辑地就开始生气。 空气又沉默了下来。 李盛站在旁边都觉得很尴尬，这气氛怎么这么奇怪呢？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陛下和淑妃娘娘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以至于两人之间的相处也变得奇奇怪怪，极其不自然。 “朕还有事没有处理，程家的事情还没有结论。既然你这儿没什么事，那朕就先走了。”季伶舟说着就起身了，还故意提起了程家。 而程茗染听到程家这两个字的时候，也是心口一颤，她竭力的想要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毫无用处。 就在季伶舟站起来要走的那一瞬间，她砰的一下就跪在了季伶舟面前，这声音听着就疼，但是她一个一直很怕疼的人现在就好像没有了知觉。 “陛下，爹爹他绝对不会有异心的，还请陛下留情……还程家清白。”程茗染知道自己不应该说这种话，可是她真的控制不住。 而且……她心里面隐隐约约有个猜想，季伶舟既然会在自己面前主动提起程家的事情，那或许也是希望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反应，要不然他绝对不会跟自己说起这种事情的。 果然，季伶舟看向了跪在自己脚边的女人：“你说程家清白便是清白吗？抗旨是事实，暴动是事实。程家世代从军称将，得民心，掌兵权，你说朕应该相信程家的忠心吗？” 程茗染摇着头，眼眶泛红：“爹爹一生为国为君，忠于渊国，忠于皇室，忠于陛下，他不会谋反……” 季伶舟看着她红了的眼眶心情复杂，接着就看见滚烫的眼泪从她的眼角滑出。 “陛下……爹爹常年征战，身上落下不少旧疾，这长久的牢狱之灾他恐是受不住。”说得好听是牢狱，但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既然失势下狱，那监狱里的磋磨是少不了的。 这些年因为程家功勋显著，早就招了不少人记恨，也树下不少的敌人，这几个月里还指不定被人怎么报复。 随着程茗染说完这句话，空气又静默几瞬，就在程茗染以为季伶舟会动怒和生气的时候，季伶舟终是有了反应。 “哭什么？”他伸手将程茗染脸上的眼泪擦掉：“在事情没有定论前，你爹不会有事。”他终究说了这样一句话。 不过这句话也是事实，程家虽说遭了忌惮，但是再怎么也是有功之臣。季伶舟也并未想着在这种事情上故意为难折辱。 在监狱的这几个月，程立想要过得多好是不可能的，但也没人会对他用刑。毕竟得人心，以前多多少少也对不少人有过恩惠，所以入狱后也有些人暗中打点。 对于这种事，季伶舟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只要不是特别过分，他也没有刻意去阻止过，但这些事情程茗染不知道，所以才会这么担心和紧张。 季伶舟拉住了程茗染的胳膊：“不是什么事情只要下跪求饶就可以了。”他说了一句。 ------------ 第29章 程茗染的变化 程茗染满脸无措，求饶确实没什么用，可是现在的她除了能做点儿这种事情，又还能做什么呢？ “程家的事情在没有最后结论之前都不会有事，所以你也不用去做任何的解释，更不要随意插手这种事情，明白了吗？”季伶舟问了一句。 他刚刚确实是故意提起这件事情的，程家的事情他现在自有打算，但是他也同样知道程茗染肯定会担心，而且绝对不会做事不管，所以才会故意说起这件事情。 程茗染的心情他不是不能理解，但是他担心程茗染会因为担心而做出一些破坏原本计划打算的事情，甚至做出更疯狂的事，所以他才会提前的提醒。 然而这话听在程茗染的耳朵里却变了味。 在她心里的理解，季伶舟说这话无非是警告自己，警告她不要去做些无谓的挣扎，让她安分些。 他还真是高看了自己，自己这样的人还能做些什么吗？就算心里有想法，她也没有那个能力啊。 “自己好好休息，早点儿把身体养好，要不然就算你想做什么也什么都做不成。”季伶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说这种话，说出来的那一瞬间，他就有些……嗯，说不出来什么感受。 程茗染情绪低落，面对季伶舟的说的这些话也毫无反应。 “朕还有事儿先走了，自己的身体自己要照顾好，要是自己都不上心，那就别总是指望着别人能放在心上。”季伶舟最近的话好像变多了。 程茗染擦掉自己的眼泪，努力忍着自己接近崩溃的情绪：“是……” 季伶舟听见他颤抖的声音皱了皱眉，但也没多说什么，直接转身就离开了大殿。 在季伶舟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后，程茗染彻底控制不住情绪了。这些天她一直都在强忍着告诉自己，程家现在还不会有事的，她也一定有办法可以让程家洗脱冤屈。 但……实际上的她好像还是什么也做不了，在刚刚听到程家的那一瞬，所有的情绪彻底爆发。 她不敢哭，因为季伶舟不喜欢，她怕自己哭得厉害了会让季伶舟更加的厌烦，从而害了程家。 可是等现在他走了，她也就没必要忍着了。书画上前满脸担心地扶着程茗染：“娘娘……” 这一声让程茗染的眼泪如同泄了洪一般的涌出，她抱住书画，彻底的大哭了起来。 外面的季伶舟在门口的地方听得清楚，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眼底的眸色也越来越深。 李盛看着这样的陛下也觉得挺稀奇的，这怎么还学会听墙角了？不过淑妃娘娘这么哭，陛下他…… 他悄悄抬头隐晦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季伶舟，嗯？好像没有生气啊？不仅没有生气，这表情怎么看起来还有些……有些心疼？是心疼吗？ 他从来没有见过陛下眼里流露出心疼的情绪，所以也拿不准现在的陛下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太后什么时候到？”季伶舟突然问了一句。 李盛听到这个话猛地回神:“回陛下，怕是还需要小半个月。” 怎么这脚程这么慢？ “走吧。”季伶舟也没说其他什么，原本他想着要是太后回来了，那程茗染的情况或许也能好些。 但现在看着时间似乎还需要一段时间，她就这个身体状况肯定是不行的。季伶舟有些头疼，自己什么时候也操心这么多了？ 季伶舟的这些心理活动程茗染是不知道了，甚至不知道他其实早就听到了自己的哭声。 现在的她也已经慢慢的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只有通红的眼眶还昭示着刚刚的那一切。 季伶舟离开涟漪宫后是直接过去的勤政殿，但是此刻的他看着桌子上的那些折子，完全就没心思。 一整个脑子里全都是刚刚在涟漪宫里听见的程茗染的哭声。再加上这些折子大部分都是有关于程家的，他看着只觉得闹心。 他放下手里面的奏折，试图先冷静下来。可是在这个空隙中，他想到的都是刚刚程茗染那淡漠疏离的样子。 她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小时候她因为一直在太后身边娇养长大，所以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让人艳羡的，在皇宫里面更是畅通无阻。 那个时候她还小，但是她很喜欢来找自己，每次都会伶舟哥哥伶舟哥哥地喊。哪怕自己再怎么冷漠，她都喜欢一股脑地凑上来。 后来她入宫为妃，季伶舟还记得那一晚自己去到涟漪宫的时候，她也是毫无规矩地凑到自己面前，还要跟自己喝合衾酒，还有什么结发。 结果却被自己大声呵斥说她不懂礼数，不知规矩，还打翻了她端过来的酒。毕竟这种事情只能是夫妻之间，而她不过是个妃罢了，说得难听一点，也就是个妾室。 他还记得当时自己说了这话后，她眼睛红红的，但是忍着没哭，反倒还笑了起来，想要跟自己说她有多么高兴，多么期待这一天。 但自己…… 想起这些，季伶舟突然觉得无力，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到这些事情。但是前世在程茗染离开后，其他的事情或许淡忘了，可关于她的事情自己总是越记越清晰。 甚至时过境迁之后，他再去想起以前的那些事也会发现很多细枝末节的东西。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在回忆起这些细节时，他的心境似乎也有很多的转变。 “淑妃……以前是什么样的？”季伶舟看向李盛。 他很想知道在这些宫人眼里，程茗染又是否会有很多的变化。 “这……”李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给弄得有些懵，陛下怎么开始纠结这样的问题了？ “只管答就是”季伶舟还以为他是有什么顾虑。 “回陛下，淑妃娘娘自幼在皇宫长大，在礼仪教养方面也算是无可挑剔了。不过……以前的淑妃娘娘即便是在宫里长大，却也有很多和宫里人不一样的东西，比起大多数人，淑妃娘娘善良也童真，总是乐观的。”李盛回答了一句。 说白了，其实就是活泼的性子…… ------------ 第30章 中毒 是了，以前的她不论什么时候都是笑嘻嘻的，尤其是在太后面前的时候，总是跟个小孩子一样。 曾经……他也疑惑过，疑惑一个长在皇宫里面的人怎么还会是那样的？又或者是她装得很好？ 季伶舟不再多想，毕竟那都是以前了。现在的程茗染很安静也很规矩，但他却突然发现，这样的程茗染太沉闷了，他更愿意看的还是以前那个鲜活的她。 不对，自己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些事情？她是什么样子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前世就算自己对她有几分歉疚，可是这几分歉疚又值什么钱？ 他可以给她荣华尊位，可以护佑程家，但也仅限于此，多余的他给不了，也没办法给。 所以她该是什么样便是什么样吧，自己没有必要去干涉。至少……现在的季伶舟是这样想的。 涟漪宫 程茗染哭过后就一直安静的坐在一旁，一句话也不说。书画在旁边看着，虽然心疼，但是也做不了什么。 “淑妃娘娘，今日的汤药好了。”宫人将汤药端了进来。 书画上前接过：“这儿有我就行了，你让其他人都退下吧。”书画说了一句。 “是”宫人们齐齐退下，书画将这药端到了一旁放下：“娘娘，该喝药了。” 程茗染看向这碗汤药：“喝不喝都是一个样的，依旧倒了吧。”她说了一句。 书画满脸心疼：“娘娘，再怎么还是要顾惜身体啊。此前您不喝药，所以才将这病症拖了这么久，今日陛下既已来过了，娘娘又何必折腾自己呢？” 程茗染端过那碗药：“我以为今日必然是有所得的，却连人也留不住。所以他让我从冷宫出来，又到底是什么意思？今日他提起程家又是何意？” 书画在她面前蹲下：“娘娘，不论陛下是什么意思，您首先要顾好自己才是啊。”这病本来也算不得什么，要是好好喝药肯定是能好的。 但是娘娘因着陛下那边，故意拖着病体，故意不按时喝药，所以才病了这么久还没有好。 今日陛下好不容易来了，娘娘原以为是能有些用处的，结果连陛下都没能留得住。 “不喝，倒了吧。”程茗染还是不愿意喝药。 书画着急，可是也毫无办法。她本想着多劝两句，但是看着自己娘娘现在这个样子也只是叹了口气，罢了。 书画走到一旁将这碗药和往常一样倒在了殿内的盆栽里面。这盆栽被浇灌了这么多的药，现在叶子都开始泛黄了。 “娘娘，这盆栽奴婢要不让人去换一盆吧？”书画说了一句。 程茗染听到这话看了过来，见着开始发黄的盆栽，目光又落在了那碗药上。她不知道是想到什么，所以多问了一句：“这药都是谁在煎？” “都是涟漪宫的宫人亲自守着煎药的，可是有什么问题？”书画也是从小就跟着程茗染的，更是太后让人调教过的，所以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程茗染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看着这个空药碗若有所思，接着就说了一句：“刚刚失手打翻了药，再麻烦她们重新煎一碗药过来吧。” “娘娘……”书画几乎是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她的意思。 “再去煎一碗药吧，没事的。”程茗染示意书画安心。 书画见此无奈，娘娘自小聪慧，又是太后娘娘悉心教养长大的，所以她相信娘娘应该也是有分寸和打算的，最后也就妥协了：“是”她应下。 季伶舟今日从涟漪宫回来后就在勤政殿待了一整天。 “陛下，您也忙了一天了，休息一会儿吧。”李盛走了过来，还泡泡了一碗参茶。 “什么时辰了？”季伶舟放下手里面的东西问道。 “回禀陛下，现在已经戌时了。”李盛回答。（晚上七点到九点，这里就取晚上七点。） 这时辰确实不早了，他也正欲起身，但是他才刚刚站起来，外面就有宫人匆匆的赶了进来。 “陛下！” 李盛看了过去，见此更是一脸不快：“何事这般惊慌？在陛下面前如此不成体统，实在是该罚。” “陛下恕罪，奴才知错。”小太监也是个胆子小的。 “什么事？”季伶舟神色不虞。 “回禀陛下，涟漪宫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淑妃娘娘今日服了药突然就感到身体不适，随后就吐了血，再然后就昏迷不醒了。”太监说道。 “你说什么？”季伶舟神色一凛，小太监被吓得瑟瑟发抖：“陛下息怒，涟漪宫已经请了太医，太医说看着只怕是中毒之兆。” 季伶舟脸色一冷：“去涟漪宫，再派人去查！” “是”李盛也是吓得一身冷汗，这好好的，淑妃娘娘怎么还突然中毒了？要知道，陛下现在对这位淑妃娘娘的态度尚不明朗，那就一定是需要仔细对待的。 此刻的涟漪宫早就乱作一团了，季伶舟过来时就看见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的程茗染，他心口一紧两步上前。 “拜见陛下！”宫人和太医赶紧行礼。 季伶舟在程茗染的床榻前站定：“怎么回事！”季伶舟的声音里面夹杂着怒气，宫人跪了一地。 太医也是战战兢兢的：“回禀陛下，淑妃娘娘这像是中了毒，不过请陛下放心，淑妃娘娘体内服下的剂量不大，所以不会有性命之忧。” 季伶舟脸色并没有因为这一番话改善什么，反倒是更难看了：“主子中毒，你们都是怎么伺候的？” “陛下饶命！”宫人跪在地上一个劲地开始磕头。 季伶舟当即就要发作，但被书画给打断了：“陛下！奴婢斗胆请陛下替我们家娘娘做主！” 季伶舟看向书画，他记得这个宫人，毕竟是从小就在程茗染身边的，还是太后挑选的人。 “做主？”季伶舟问。 “是，我们淑妃娘娘自从冷宫出来后就从未离开过涟漪宫，可是现在不明不白的就中了毒，定然是有人故意想要谋害我们家娘娘啊！”书画磕了一个头，声泪俱下。 ------------ 第31章 药材有问题 季伶舟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下毒害了淑妃？” “陛下明鉴，今日娘娘是喝完了药就突然觉得身体不适，然而不过片刻功夫就口吐鲜血，随后晕厥，还请陛下明查！”书画又磕了一个头。 季伶舟没有马上回答，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李盛带着人进来了：“陛下，这是淑妃娘娘今日那贴药剩下的药渣。” “去看看那药渣可有问题。”季伶舟说了一句。 李盛看向那太医，太医上前仔细地检查起来了这些药渣，不过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回禀陛下，这药本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不过里面有两味药，是紫菱草和火莲芝。” “这两味药一起用有温养修心之效，但是必须得严格把控其剂量，否则就会药物相克产生毒素，这毒素一次性积累量不多，但是若长久下去只怕是药石罔顾啊。”太医说道。 果然…… 季伶舟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凌冽起来：“从开药抓药到煎药，所有的人都带上来！” 李盛早有准备，所以很快就让侍卫把这些人全部带上来了。 “陛下明鉴！微臣开药的时候绝无片刻疏忽啊，所有剂量都是严格把控好的，绝对不可能有任何问题啊！”这是太医的说辞，刚刚他们就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季伶舟从李盛手里面拿过药方单子，他瞧了一眼后就又递给了旁边的太医，也就是刚刚看出药渣有问题的太医。 “陛下，这药方上的剂量并无问题。”太医回了一句。 药方没有问题，那就是抓药的人咯？季伶舟那眼神就像刀子一样射了过去：“你有何话可说？”他声音冰冷，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陛下……陛下饶命，不是奴才，真的不是奴才做的，奴才哪里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谋害淑妃娘娘啊？陛下！”那药童明显慌了，不过更多的应该是害怕的。 “煎药一直是你们两人负责？”季伶舟没有着急发了刚刚的那个药童，而是看向了地上的两个小宫女，这是负责给程茗染煎药的两人。 两个小宫女哪里见过这种大场面？现在被这么一问，直接被吓得瑟瑟发抖。 “是”两人声音都在抖。 “中途可有离开过？两人一直都在一起？”他又问了一句。 “是”两个宫女相互作证，看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 但是…… “今日煎完药后去过哪里？”季伶舟突然为了这样一个看起来毫不相关的问题。 “回陛下，今日煎完药后，奴婢们就直接将药送来了涟漪宫给娘娘服用，结果娘俩才刚喝下不久就身体不适，奴婢们就一直守在这里，哪里也没有去过。”其中一个宫女说道。 季伶舟的目光落在另一个人身上：“你今日也是如此？”他问。 “奴婢……奴婢……”她说话吞吞吐吐的，看起来像是被吓得不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又或者害怕担责，所以刚刚说话的那个宫女又仔细想了想，最后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又开始抢答了：“陛下，奴婢突然想起来了。今日煎药的时候，她不小心烫伤了手。所以随奴婢一起回到涟漪宫后就回了她自己的房间，说是上药。” 季伶舟听到这话就看向了那宫女的手，确实红了一大片。 “去搜。”季伶舟很干脆地下了命令，李盛赶紧吩咐人去到了那个宫女的房间。 不多时，宫人便拿着一张手帕包着的东西来了：“陛下，这是奴才们在那名宫女房间里面发现的东西。” 季伶舟随意地抬了抬手，太医上前开始辨认，随后大声说道：“陛下，这正是火莲芝啊！” 话音刚落，那名宫女就一脸惊恐地使劲磕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所以这确实是你藏的？”季伶舟的声音越来越冷。 “是……但是陛下，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奴婢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奴婢……奴婢只是知道这药材珍贵，所以才会每次从药材里面偷偷地藏一点，然后换了银钱，绝对没有要谋害淑妃娘娘的意思啊！陛下饶命！奴婢知错了！”那个宫女一口气承认了下来。 季伶舟的脸上就好像凝结了一层冰霜，随后毫不留情地就要将人处决:“偷拿东西变卖，还差点害了主子的性命，你还有脸求饶？来人！”季伶舟高喊一声。 “立刻拉出去，杖毙！”季伶舟从来不会怜惜谁，她既然已经自己承认了，那就怪不得其他人了，不管真相如何，该死便是该死！ 宫女被拉了下去，外面很快就传来了惨叫声，殿内的人更是屏息凝气，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生怕下一个被拖出去的就是自己了。 “淑妃什么时候能醒？”季伶舟问太医。 “回陛下，淑妃娘娘体内的余毒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全部排出来的，所以还需先静养。至于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这……陛下恕罪，臣等也不敢确定。”话不能说太死了，他们可不敢轻下定论。 又是这种话，季伶舟有些心烦。他重新看向床上面无血色的女人，她怎么一天天得这么多灾多难？ “陛下，这里就让奴婢来伺候着吧。”书画开口。 “李盛”季伶舟没有理会书画，反倒是叫了李盛。 “奴才在，陛下有何吩咐？”李盛上前。 “今天下去后让人在涟漪宫设一个小厨房，以后煎药和普通的膳食就不用专门去往御膳房和司药署了。”季伶舟开口道。 什么？那一瞬间里，李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陛下要在涟漪宫设小厨房？整个后宫，除了皇后，谁还有这样的待遇？ 不仅仅是李盛，书画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也狠狠的震惊了一下。 “是”震惊归震惊，但主子的决定也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够置喙的，所以李盛只得赶紧答应下来。 就一个小厨房，工程也不会很大，很快就能安排好的。关键是陛下的态度，李盛心里冒出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陛下不会是真心地顾忌着淑妃娘娘了吧？ ------------ 第32章 清醒过来 季伶舟将人都遣散了去，大殿就又只剩下了昏迷不醒的程茗染和季伶舟了。 这才从冷宫出来多少天？怎么就这么多事？今日这事……季伶舟若有所思，他在程茗染身边坐下，若真的只是今天那个宫女说的那样，那也太巧合了些。 涟漪宫淑妃中毒昏迷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出去，因着季伶舟在这里的缘故，不少的后妃也跟着过来了，还说什么是因为担心淑妃的缘故。 季伶舟听见李盛的传话眉眼间闪过一抹厌恶，随后便直接说了一句：“他们既然担心淑妃安危，那就一起跪着替淑妃祈福吧。” 李盛：“……是，奴才这就去传旨。”只是如果这道旨意传了出去，这帮后妃怕是得气死。 果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一个个后妃当场就傻了眼：“李公公，陛下这……” “青妃娘娘恕罪，奴才只是一个传旨的，陛下确实是这样说的。”李盛恭敬地回了一句，这次这些后妃里面位分最高的就要数青妃了。 “那……就在此处？”青妃面色难看。 “回青妃娘娘的话，陛下确实是这个意思。”李盛说道。 “这天看起来就要下雨了，再者，这么冷的天，陛下总不能让我们一直在这里跪着吧？”江美人神色不快。 “这是陛下的意思，江美人若是有何疑问，不如自行去与陛下分辨？”李盛态度坚决。 毕竟是季伶舟身边的人，她们这些后妃又怎么敢轻易得罪？ 所以即便有怨气，但他们也不敢真的去找陛下啊，最终还是只能乖乖地跪下。 李盛这才满意，都是陛下的意思，跟他有什么关系？见旨意已经传达到了，他也赶紧就往殿内去。 涟漪宫内殿 程茗染还晕着，季伶舟倒是已经开始处理公事了。他在一旁坐着，手里拿着折子，这段日子，朝中其实并无大事，无非就围绕着一些琐事。 除了程家一事，那就是什么陛下子嗣单薄，让季伶舟要多宠幸后宫，开枝散叶，看到这些，季伶舟也觉得头疼，他对后宫之事其实并无什么心思。 季伶舟子嗣单薄，而今也不过才两名公主，两名皇子。其中便有皇后池玥所出的嫡长子，而今也才七岁。 二皇子五岁，是卿贵妃之子，但出生时早产。加上卿贵妃生子时大出血，最后没能挺下来。而这二皇子也是身子孱弱，太医曾断言活不过而立之年。 也是因为这事，所以原本一些心思活络的后妃也就没了收养的念头，让卿贵妃的宫人抚养着，说白了就是由着二皇子自生自灭。 季伶舟一开始倒是还去过几次，后来因为朝政繁忙，他也就去得少了，甚至是遗忘。 至于另外两个公主……一个是良妃娘娘的孩子，和大皇子同岁，就小了三个月。另一个是钱昭仪的孩子，而今才三岁有余。 良妃向来深居简出，有了大公主后就更是很少出来了，常年礼佛，从来不参与后宫争斗。 倒是钱昭仪，仗着自己有了一个女儿，平日里面眼高于顶，到处招摇。不过再怎么也就是一个公主罢了，还不值一提，后宫里面没几个将她放在眼中。 季伶舟平日对这几个子嗣都不甚重视，除了偶尔看上两眼也就没了什么交流。前世程茗染离开后，他就没有再去过什么后宫，更没有子嗣。 后来他死后，便是皇后生下的那个嫡长子继承大统，不过……资质平庸，也就是中规中矩吧。 咳咳 程茗染手指微动，还咳了两声，季伶舟的思绪被她拉了回来。 醒了？ 季伶舟朝着床上的人看了过去，程茗染眉头紧蹙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季伶舟起身朝着她走了过去，但还没等他走近，程茗染就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季伶舟瞳孔猛缩，赶紧将人扶住，程茗染也已经醒了过来。 “怎么了？”季伶舟放轻声音，然后就马上对着外面的人大声吼着：“传太医！” 外面已经下起了小雨，程茗染被季伶舟揽在怀里：“可有哪里不舒服？”他问了一句。 程茗染看见他的时候又一瞬间的瑟缩，随后是疏离。她摇了摇头，不过程茗染的气色看起来倒是比刚刚好上不少。 程茗染努力的想要坐直身子，但是还没等她坐好就听见季伶舟说了一句：“不要乱动，身体不舒服就安安心心的待着。” 程茗染看向季伶舟：“陛下……”她开口唤了一句。 “你中了毒，所以昏睡了一些时辰。朕已经查过了，是煎药的宫女偷了药材，所以煎的那些药难免就有了些毒性，但是太医说你体内的余毒都已经排得差不多了，现在只需要好生修养就好了。”季伶舟难得这么心平气和地跟她说话，一边说还一边帮她把嘴角的血迹给擦了个干净。 程茗染试图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季伶舟察觉到她的动作皱了皱眉，随后将人松开，不过还是扶着她坐好了。 李盛带着太医走了进来，季伶舟起身：“给淑妃瞧瞧。” 太医上前，殿内又开始沉默。不过季伶舟现在满脑子都是刚刚程茗染看见自己的眼神，她眼里的疏离和下意识想要避开自己的动作莫名地刺痛了他。 “陛下”太医唤了一声。 季伶舟看向太医：“可有大碍？”他问。 “回陛下，淑妃娘娘并无大碍，刚刚吐出的是积存在体内的瘀血。现在既然吐了出来，那体内的毒素也算是清了。”太医说道。 季伶舟闻言也算是放心了，只要没事就好。太医留下药贴后，季伶舟就直接挥手让太医退下了。 ------------ 第33章 他都知道 程茗染醒后，下面的人就将熬着的药端了过来，季伶舟就在程茗染的身边坐着：“先喝药吧。”他从宫女手里面接过药碗。 程茗染看着就难受，这药黑漆漆的，她是真的不愿意喝。 季伶舟将药碗递给了她：“先喝了。” 程茗染接过药碗，她原本是不愿意的，但是在季伶舟的目光下，她也不敢推辞。在他的注视下，程茗染轻轻的喝了一小口，随后就苦了一张小脸儿。 季伶舟在大家都没看见的地方，微不可察地勾起了唇角，她现在这个模样倒是生动了很多。 “很苦？”季伶舟问了一句。 程茗染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季伶舟，而后点了点头，她自小就不喜欢喝这些汤药。 “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这要是不喝药又怎么能好呢？”季伶舟无奈，随后又从她手里面把药碗接过来了。 程茗染听他提起小时候，心口酸胀：“陛下还记得臣妾的小时候是什么样的吗？” 季伶舟的手微微一顿，他……原本他也以为自己不会在意这些，但是现在只要一提起或者是看到她，关于她的事情就会自动浮现在脑海里。 “你是在宫里面长大的姑娘，朕自然是有印象的。你不喜欢喝药，小时候每次喝药都需要太后哄着你，朕也就记住了。”季伶舟告诉程茗染，还顺便搅了搅汤药。 程茗染眼眶发红：“臣妾以为陛下不在乎，所以也不曾注意过。” “以前寿康宫除了你就朕去得多，朕怎么会不注意呢？好了，不聊了，先喝药。”季伶舟说着便亲自给她喂药。 程茗染受宠若惊，看着季伶舟喂到自己嘴边的汤药，有些不敢动。 季伶舟看出了她的害怕，所以主动地说了一句：“先喝了，嗯？” 听到这话，程茗染才敢有所动作，她身子微微前倾，接着将那口汤药小心地含进嘴里，很难喝，她差点儿没吐出来。 季伶舟见此看向李盛：“去端一碗蜜糖水来。” “是”李盛现在是满脸的震惊，原本陛下刚刚和淑妃娘娘说的那些话就够让他震惊了，因为陛下还从来没有这样和那个闲聊过。 关键陛下也不只是闲聊，还亲自给淑妃娘娘喂药。试问还有谁有这个福气？陛下亲自喂药，就算是太后娘娘也没有过好吗？ 现在甚至因为淑妃娘娘怕苦，所以专门让他去准备蜜糖水。啧，陛下要是这还不是真心的，他都要不信了好吗？ 不仅仅李盛，就连程茗染也是意外。她承认自己早就知道那碗药有问题，但是还是喝了下去，就是为了让季伶舟怜惜，也是想继续试探他的态度。 结果没想到他会亲自喂自己喝药，甚至提起小时候的事情。曾经的季伶舟绝对不会做出这些事的，所以……程茗染有些糊涂，他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你身体本来就没有养好，现在又中了毒，所以在太后回来之前你只需要好好养好身子。皇后那里朕会让人去说，你今后不用过去请安。”季伶舟一边喂她喝药一边说。 程茗染没有矫情，她也不想去那样的场合，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去请安也刚好合了她的意。 有了季伶舟的监督，一碗药很快见底。李盛也端了蜜糖水过来“陛下。” 季伶舟将蜜糖水端过来：“怕苦就喝点儿糖水，去去嘴里面的苦味。” “以前姑姑哄臣妾喝药的时候都是一口糖水一口药的。”程茗染说了一句。 季伶舟将糖水给她：“那是太后纵容你胡来，一口药一口糖水的，要是影响了药效怎么办？” 程茗染沉默，随后闷不作声的将碗里面的糖水一饮而尽。 “下次做事前动动脑子，要不然就你的身子可禁不住胡来的。”季伶舟突然又说了一句。 程茗染满脸疑惑，似乎是没有听懂。季伶舟看了他一眼，然后看向不远处的绿植：“汤药喝多了对身体不好，不喝对身子也不好，因为病怎么都不好，还越来越严重。” 程茗染心口一紧，她的手抓着被子，薄唇轻抿不敢作声。 李盛很有眼色地退了下去，房间里面瞬间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季伶舟将她喝完的碗拿过来放到一边：“你这屋子里面好大的药味儿，一直都散不去。可是平日里面自己闻习惯了，所以不觉得有问题？” 程茗染的后背起了一层薄汗，所以季伶舟都知道…… 她不敢看向季伶舟，季伶舟也将她脸上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 “你寝殿的绿植看着都枯了，一会儿朕让内务府送一盆新的过来。有这些绿植，想来心情也能好些，所以对养病也有帮助，后面好好喝药，好好养好身体，明白了吗？”季伶舟看着她说。 “……臣妾知道了，臣妾会好好的养好身子。”程茗染回答道，他……不追究吗？ 季伶舟看着她因为紧张攥着被子的手：“程茗染”他叫了她的名字。 程茗染可不敢抬头，但季伶舟又说了一句：“抬头，看着朕。” 程茗染的心口跳得很快，连呼吸都变得紧张了起来。可是季伶舟的命令她不敢不听，所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抬头看向了他的眼睛。 季伶舟看着眼睛里面都透着慌张的程茗染，不知情绪。但他知道，程茗染怕他，很怕他…… “你紧张什么？”他问。 “臣妾……”程茗染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说这件事情的起因吗？他都知道了，自己应该说出来吗？ “程茗染，你是太后养大的姑娘，这些东西算得了什么？就因为这害怕所以惊慌吗？那你既然害怕，又为什么要做呢？”季伶舟问。 程茗染不知道季伶舟的意思。 “若朕此前不知道，现在也该知道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就因为你现在的表情。所以……”季伶舟声音一顿。 所以？ “所以下次若是没办法周全，那自己也该是坦荡的，要不然没人能保得住你。”季伶舟说了一句。 程茗染薄唇轻抿，他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是在教她应该怎么做吗可是他不应该是生气才对吗？ 程茗染犯了迷糊，还不等她想明白，季伶舟又说了一句：“做事总是有目的的，你难道没有什么话想说吗？” 季伶舟想要知道她这么做的原因，可是……程茗染为难，那些原因又怎可能是随便就能宣之于口的？ “你只有这一次机会。”季伶舟紧紧地盯着她。 ------------ 第34章 留下 程茗染的一颗心都跳到嗓子眼了，目的若能随意宣之于口便不用这般大费周章了。 可是……他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再继续瞒下去的意义也就不大了。 “陛下恕罪，臣妾知错了。”程茗染低下了头。 季伶舟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也不说话，沉默一会儿后，终究是程茗染先沉不住气了。 “陛下恕罪，之前确实是臣妾故意不喝药的，所以才久病不愈。”程茗染开口说道。 季伶舟并不意外：“还有呢？”他问。 还有……程茗染还在犹豫，犹豫要不要把今日的事情也说出来。 “今日怎么又突然喝了药？”季伶舟问。 “今日……陛下提起程家时，臣妾就想明白了，所以想要先养好身子，就让人煎了药。”程茗染终究是没有说实话。 季伶舟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程茗染被她盯得头皮发麻。就在程茗染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季伶舟终于开口了：“想通了就是，日后若是再故意不喝药，朕便直接让太医不用开药了，懂吗？” “……是”程茗染松了一口气，她都没想到季伶舟居然会真的相信自己的话。 季伶舟自然是不相信的，这种漏洞百出的东西，他又怎么可能真的听信？但是他不愿意说就算了，她现在对自己还有防备在……。 “若是没什么事了就自己歇着。”季伶舟准备起身，今日的事情他也没打算追究，她既然不愿意说，他说再多都没用。 可是还不等季伶舟站起来，程茗染就有些急切的开口了:“陛下……”她一把拉住了季伶舟的袖袍。 季伶舟回头看向她拉着自己的手，或许是觉得失礼，她又开始怯懦了，所以慢慢地把手收回。 季伶舟看见她瞬间黯淡的眼眸，眼里出现了一抹不可查的情绪，他将程茗染要收回去的手重新握住。 程茗染一惊，而后抬头看向了他，眼里藏着紧张和害怕。 “这么怕朕又要拉着朕做什么？”他重新坐了下来。 程茗染看着他的手，温热的触感让他觉得这一切好像都不是很真实的感觉。 “说吧，你刚刚叫住我是想要干什么？”季伶舟问道。 程茗染将手从他的手里抽了出来，季伶舟眸色微暗，但是程茗染又重新拉着他的衣角：“陛下可不可以不走？”她似乎是害怕季伶舟会生气，所以说话也是小心翼翼的。 季伶舟眼底的暗色慢慢散去：“不想要朕离开？”他问。 程茗染点头：“臣妾害怕……臣妾不想要一个人待在这里。陛下可不可以不走？陛下要是走了，是不是又不会过来了？不要留臣妾一个人……求您……”程茗染眼泪婆娑，她终于是大胆了一次。 季伶舟没有马上回答，程茗染心里忐忑：“……陛下不愿吗？”她语气失落，还不等季伶舟回答，下一刻她就缓缓地松开了他的手。 “是臣妾冒犯了……陛下恕罪。”程茗染眼中凝聚起来的碎光又一点点散开，然后退了些，端端正正的跪在了床榻上。 季伶舟无奈：“没有，不要多想。”他说了一句，见颔首低头跪着的程茗染，他伸手将人扶着重新坐下。 “朕可以不走，睡吧。”季伶舟说了一句，他扶着程茗染在床榻睡下。 但是程茗染不愿意：“臣妾不困。” “不想睡？”季伶舟挑眉问她。 程茗染点头：“臣妾睡不着，今日已经睡过了。”她回了一句。 “好，那便坐会儿。可有什么想要做的？需要用膳吗？朕让人送些过来？”季伶舟问了一句。 程茗染抿着唇瓣摇头：“臣妾不想吃。” “喝些粥如何？你应该也很久没有吃东西了，要是不用些，小心伤了胃。”季伶舟又接着说了一句。 程茗染这才没说话了，季伶舟见此就吩咐宫人准备了些小粥青菜。宫人端上来的时候，季伶舟随手接过：“要朕喂你吗？”他问。 程茗染哪里敢？连忙就要自己来：“臣妾可以自己来。”她说了一句，可是就在她刚刚才准备去端的时候，就被烫到了。 “嘶”程茗染猛地缩回手，幸好季伶舟还没松开，所以没撒出来。 “罢了，朕喂你吧。”季伶舟叹了口气，这是鸡丝米粥，软糯清香，吃起来口感挺不错的。 程茗染尝了一口，温热软糯，吃进去后胃里面暖暖的，整个身子都舒服了不少。 “外面下了雨，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了，自己要多注意些，不要再着凉了。”季伶舟开始找话说了。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甚至夹杂着冰霜，天气也越来越冷。这个节点要是受了凉，只怕又是好一番折腾的。 程茗染也察觉到了凉意，但是因为在殿内，所以觉得还好。之前在冷宫的时候，因为没有御寒的衣物和炭火，所以落下了病根，现在尤为怕冷。 季伶舟喂着她吃完了碗里的东西后又让人打了水，程茗染全程都是战战兢兢的，季伶舟这样的一面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陛下”李盛从外面赶了进来。 季伶舟看了过去，李盛上前躬身行礼：“陛下，外面天气冷，一些个受不住的主子刚刚已经跪晕了过去。陛下您看？” 哦，是了，外面还跪了一群人来着，季伶舟都快要忘记了。 倒是程茗染云里雾里的，怎么还有人跪着的？就在外面吗？ “晕了就让人扔回去，外面这些人都遣散了，回去后禁足一月，好生反省。”季伶舟已经不耐烦了。 “是”李盛无奈，早就知道讨不着什么好，现在又碰了一鼻子的灰。 他弓着身子慢慢退下，屋子里面有空了起来，不过季伶舟似乎并没有要给程茗染解释的意思。 外面那些糟心事也没什么好说的，总归都是一些争宠的，除了这些惯用的手段还能有什么？ 程茗染也没有多问，季伶舟一向都是这般阴晴不定，她也不敢多问触怒了他，所以索性就闭嘴了。 ------------ 第35章 留下来了 季伶舟今晚确实一直都留在涟漪宫，甚至将没有处理完的奏折都搬了过来。至于程茗染，因为睡不着，她就安静地坐在床榻上看书。 书画和李盛他们在旁边看着都觉得惊奇，陛下和娘娘什么时候还有这么祥和的一面了？ 季伶舟今晚也是难得在这里坐一会儿，以前每次来涟漪宫，季伶舟都没什么好脸色，像这样的一面还是很少见。 程茗染一开始因为紧张，所以身子紧绷，完全就放松不下来。但是隔了一两个时辰后，她见到季伶舟的样子倒是慢慢的平静下来。 原本一直在看书的她，逐渐被季伶舟吸引。倒不是为着其他什么事，而是因为她很少看见，不对，应该是从来没有见过季伶舟这样平静地待在自己身边过。 她的目光从书上慢慢移到了他的身上，季伶舟全神贯注地看着手中的奏折。他的眼神平淡，但是又仿佛能透视一切纷扰。 虽说他从未说过什么，但是只要有他在，这空气中总是会弥漫着一股子紧张而又庄重的气息，好像在场人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不得不说，季伶舟确实是有一幅好皮囊，他身姿笔直，坐在那认真的样子更是俊美如画，眉如远山，目光炯炯。 高挺的鼻梁下，唇角微抿，黑发如瀑，流淌在肩头，增添了几分潇洒之态。他身穿鎏金的龙袍，龙袍上绣着金龙图案，尽显皇家威严。 且他的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优雅与从容，若是让这些个后妃见了，也让人不得不为之倾倒。 程茗染看着看着就开始愣神，季伶舟长得很好看，可是也冷得很厉害。他身上总是有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若是有人靠近便能被冻伤一般。 曾经她真的很喜欢他，喜欢他喜欢得要命，甚至不惜违背父亲和姑姑的意愿非要入宫为妃。哪怕只是个小小的妃位，一个妾室，她也愿与他长相守。 然事与愿违，她以为自己总有一天可以得到他的垂怜，只要自己坚持守着他，他一定能看见自己的。 可是这些年他一直冷冰冰的，甚至不如自己入宫前待自己亲近。不管自己做什么，他都不予理会，全然如同陌生人一般。 后来他对自己成见越来越深，来自己这里也越来越少，对她更是苛刻。哪怕是一件小事也能大发雷霆地去罚她，完全不顾及她的感受。 她一直都知道，知道他是忌惮姑姑，忌惮程家，也因此厌恶自己。所以她并不怪他，她以为只要消除误会就好了，只要哪一天他看见了陛下的忠心就没事了。 可是…… 很可惜，到底是她高估了这一切。他想要除掉程家，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永远不可能喜欢上自己。 虽说一开始她还心存侥幸，那么冷宫的这几个月她好像真的想明白了。他若是不喜，自己又为什么非得强求呢？ 而今她只希望程家平安，若这一次程家可以有幸躲过这一劫，她愿意自请出宫，然后跟爹爹一起离开皇宫…… 想通了这一点，她心里也就没了那么多的纠结，事在人为，她只能尽力一试了，她等了那么多年，如今就允许她自私这一次吧。 季伶舟似乎是察觉到了程茗染的目光，他从一堆奏折里面抬起了头，接着就看见了不知魂飘往哪里去了的程茗染。 他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程茗染还没回神呢。直到季伶舟都走到了她的身边：“在想什么？”他突然开口，程茗染被吓得浑身一颤，连手里的书都掉落在了地上。 “陛下”程茗染惊魂未定。 季伶舟弯腰拾起她掉落在地上的书：“想什么这么出神？” 程茗染摇头：“臣妾没有想什么，陛下可是要休息了？”她问了一句，也算是转移话题吧，毕竟季伶舟要是继续问下去，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嗯”季伶舟应了一声。 他自然看得出程茗染的心思，但她既然不想说，那自己也就不多问了。 “臣妾替陛下更衣……”程茗染说着就要起身，但是被季伶舟按住了：“自己睡吧。” 程茗染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向他：“陛下？” “自己睡。”季伶舟又说了一句。 意思是他不一起？程茗染眼里看不出神色：“是……” 季伶舟见此才看向李盛，随后往外间走去。程茗染在他离开后双手就搅动着被子，她原先以为季伶舟态度转变这么大，应当是会同意留下来的。 结果……难道他还是对自己有很大的芥蒂，不愿意碰自己，也不愿意跟自己同塌而眠吗？程茗染又开始拿不准他的心思了。 “娘娘”书画走了进来：“奴婢伺候您歇息吧。”书画说了一句。 “陛下呢？”程茗染问，是离开涟漪宫了吗？ “娘娘放心，陛下没有走，在外间歇着呢。也是陛下叫奴婢进来伺候娘娘的，奴婢瞧着陛下待娘娘好似大有不同，娘娘您这也算是苦尽甘来了。”书画是真心替自家主子高兴，这么多年，她终于是守到陛下了。 但是程茗染却已经高兴不起来了，先不论是不是真的不一样了，就算是，那现在的她也不再需要了…… 她现在唯一想要知道的就是季伶舟的态度和他的目的。刚刚书画说他在外面…… 听着外面的雨声，程茗染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但是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夜间，季伶舟已然休息了，但是一道雷鸣将他吵醒。只听着轰隆一声，外面的雨势似乎也越来越大了。 “啊！”屋内传来尖叫声，季伶舟心里一个咯噔，是程茗染？他自然顾不得太多的就往屋子里面去。 屋子里面漆黑一片，他喊了一声：“程茗染？” 没有人应答，下一瞬又是一阵雷鸣，随后闪电几乎照亮了整个涟漪宫。季伶舟瞳孔猛缩，因为刚刚接着电闪雷鸣之际，他看见了蜷缩在角落的瘦弱身影，不是程茗染还能是谁？ ------------ 第36章 怕打雷 季伶舟两步上前，脸上带着自己都没发现的急切。 程茗染一个人蜷缩在角落，脸色苍白，满脸恐慌。季伶舟上前在她面前蹲下：“怎么了？” 他正准备伸手把人揽进怀里，但他的手才刚刚伸出去，程茗染就瑟缩了一下，好像是在害怕别人要打她一样。 又是这般，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季伶舟的手一顿，随后又装作若无其事地把人搂进怀里:“没事了。” 程茗染被他整个地圈进怀里，他双手拍打着她的后背：“怕打雷？”他问了一句。 程茗染没有回答，看起来像是惊魂未定。 下一刻又是一声雷响，程茗染吓得大叫了一声，最后整个人都往季伶舟的怀里面钻，看起来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她穿着很单薄，又是光脚踩在地上，季伶舟眉心微微一皱，然后想了想就直接把人抱了起来。 季伶舟将人放在了床榻上：“先坐下吧，不要着凉了。”他把人放下后又拉过被子给她裹上。 “什么时候突然怕打雷了，以前也没见你害怕啊。”季伶舟问了一句，以前程茗染虽然说胆子也不算大，但还不至于怕打雷。 程茗染没说话，他将人半搂入怀：“别怕，没事了。” “陛下……不要走，不要走……”程茗染拉着他的袖袍：“不走好不好？我害怕，臣妾害怕……” 季伶舟握住她的手：“没事，睡吧。” 程茗染牢牢地抓住他的衣服，生怕自己一松手人就不见了。 “别怕了，没事了，先睡吧，好吗？”季伶舟继续说道，其实他并没有哄过什么人，所以也不知道怎么哄。 季伶舟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程茗染的身子一直都在轻微颤抖，听着外面又有雷声传来，程茗染又是浑身一颤，瞧着应该是怕极了。 程茗染又往他的怀里面钻，嘴里念念有词，但都是因为害怕的。 “这几天阴雨连绵，怕是要下好几日才能停。你先睡，等睡着了就好了，朕在这里守着你就是。”季伶舟说道。 程茗染仰起头看向季伶舟，一张小脸可怜地厉害：“陛下不走了吗？” 季伶舟轻轻地摇了摇头:“不走了，睡吧，朕陪着你。” “陛下从来都没有这样过。”程茗染今日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居然能问出这种话来。 “这样不好吗？”季伶舟问。 程茗染摇头：“没有，只是臣妾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实发生的。陛下现在的样子对于臣妾来说就好似一场梦境，臣妾害怕，害怕梦醒时分，万劫不复。” 季伶舟叹了口气：“不是梦，不要担心，你该怎样就怎样，不要总是乱想。” “可是以前的陛下不会做这些事的，也不会跟臣妾这般说话相处。陛下……”程茗染低头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臣妾以为陛下很厌恶臣妾，也不愿意同臣妾在一处。” 季伶舟微微一愣，他抱着程茗染的手稍微的凝滞了一瞬，以前的他或许是的吧？ 但是…… 季伶舟抱着她：“朕没有讨厌你，只是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你相处。” 撒谎…… 程茗染眸色微暗，没有接话。 “好了，先睡吧，时间已经很晚了。”季伶舟说了一句。 “嗯”程茗染应下，然后不再说话。 季伶舟一直将人抱在怀里没有松开过，外面的雨越来越大，在寂静的内殿里听得越发清楚。 偶尔或许会夹杂着雷鸣声，但是程茗染却没了刚刚的畏惧。她安静地靠在季伶舟的怀里，原以为自己不会那么快睡着，但困意来袭，她也就在不知不觉中真的睡了去。 察觉到怀里的小女人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之后，季伶舟也知道她睡下了。不过他心中疑惑，以往的程茗染从来都不会怕什么下雨，打雷，如今怎么还突然怕起这些了？ 又或者是在冷宫里发生了什么？季伶舟心里思绪万千，可正当他想要将人放下的时候，他发现程茗染的手还轻轻地扯着自己的衣袖。 其实力度不是很大，而且只要他想，就能够很轻易的挣脱开来。可是……他看着这样的程茗染时，却觉得自己没了力气。 前世种种历历在目，他原以为自己只有一点点仅存的愧疚而已，但是若真的只是那样，他又为什么会在程茗染离开的那几十年里回忆起她？ 知道自己重活一世后，他也有过茫然。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重新来过的机会，更不知这一次重新来过的目的与意义是什么。 总不能又是按照上一世的老路再走一遍吧？上一世其实他未曾留下过什么遗憾，唯一让自己余生都记忆犹新的好像只有程茗染。 然……就是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对这样一个人念念不忘，仅仅只是因为她挡得那一剑吗？ 他明明一开始就知晓，那一剑就算没有程茗染，自己也不会受伤，所以不论她挡与不挡都不重要。 再者，她为什么要挡下那一剑？难道就没有私心吗？他何尝不知程茗染的用意？就连那个香囊也是一样的。她到死都在算计自己…… 但为什么自己就是忘不呢？甚至在余生的记忆里都全部被她占满，脑子里甚至会出现很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她。 所以上天给自己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是因为想要自己改变程家的结局吗？亦或者是她？ 季伶舟低头看向她拉着自己衣袍的手，随后目光又重新落在了程茗染的脸上：“朕到底应该拿你怎么办？”他不免觉得迷茫。 他会还程家清白，会还程家荣宠，但程茗染呢？他并不觉得自己能给她什么，她以前想要什么，季伶舟自己心里其实很明白，但是……这种情爱东西，他给不了，也不会给。 更何况现在的季伶舟并不觉得自己对程茗染有什么不一样的情愫，男女之爱？他是皇帝，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他从来也不相信，所以更不会许给谁。 ------------ 第37章 程茗染的想法 这一晚，季伶舟一直都没能离开，不是走不掉，而是他自己没有走。 一直到快要早朝的时辰了，他才将程茗染的手从自己的衣服上拿开，然后将人放到床上又给她盖好了被子才离去。 程茗染对这还一无所知，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季伶舟都已经离开有一个时辰左右了。 她睁开眼睛看向四周，眼里还藏着些睡意。周边的环境越来越清晰，程茗染也就慢慢的清醒了过来，她……很久没有睡个这么好的觉了。 “娘娘醒了？”书画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热水。 她将热水放在一边后就要过来扶着程茗染起来:“昨夜大雨，又打着雷，奴婢还以为娘娘又要睡不好了。” “陛下呢？”程茗染问了一句。 “陛下已经早朝去了，算着时辰，怕是也差不多还有一个时辰才能下朝。”书画一边说一边帮着程茗染穿鞋。 “昨晚是陛下陪着娘娘的，一直都没有离开。今早陛下走时还特意吩咐奴婢们不要进来，打扰到娘娘您休息。”书画说了一句。 一直都没有离开？程茗染心中一动:“陛下昨晚一直都在内殿？” 书画点了点头:“陛下昨晚听见娘娘的声音后就一直在房间里面没有出来。奴婢们当时就在门口守着，也不见里面传唤，直到今天早上陛下才离开” 他没有走？程茗染心里也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情绪。 “陛下现在对娘娘到底是不同了，许是陛下也终于瞧见了娘娘的好。”书画说着就将程茗染扶着坐到了梳妆台前面。 程茗染看着铜镜里面的自己，她轻轻的摸着自己的这张脸。她守着他很久了，要是看见早就应该看见了。 “之前我让你去打听的消息有结果了吗？”程茗染问了一句。 “奴婢已经让人去打听了，不过大理寺那边向来守卫森严，这怕是需要花些功夫，想要偷偷进去只怕是很难。”书画说起这个也是一脸为难。 程茗染自然也是知道的，可是她实在是真的放心不下。 “娘娘放宽心，虽然我们现在进不去，但是那边的人传来了消息，说是将军没事。大理寺那边也有不少将军的旧识，他们自会好好照料，而且也没人敢对将军用刑的。”书画安慰道。 但是程茗染的脸色并没有什么缓和:“爹爹常年征战在外，身上落下了不少陈年旧伤。那边环境阴暗潮湿，现在又快入冬了，牢房里面冷的厉害，我害怕爹爹的身子熬不住。” “那……娘娘要不去求一求陛下？奴婢瞧着现在的陛下与以往有些不同了，对娘娘更是不一样了，万一陛下答应了呢？”书画试探性的说了一句。 程茗染心里面有犹豫，倒不是怕季伶舟怪罪她，只是她怕自己这样会加重陛下对程家的偏见。 但…… “外面可还在下雨？”程茗染问了一句。 “是，这雨还吓的大着呢，奴婢瞧着这雨里像是还掺着雪，外面天气冷，娘娘可是打算出去？”书画问了一句。 程茗染思衬了一会，而后说了一句:“之前陛下说太后娘娘也要回宫了，可有说具体时日？” “说是快了，想来最多也就十来天了吧。”书画回答。 “太后娘娘既然要回来了，那寿康宫可有人去打扫收拾？”程茗染又问。 “皇后娘娘已经安排下去了，娘娘不用担心。”书画说。 “太后娘娘是我姑姑，我自小在姑姑身边长大，也是在寿康宫长大的。姑姑既然要回来了，那我理应亲自去寿康宫看看才是。”程茗染说了一句。 书画有些不赞同:“可是娘娘，您这身子还没好呢，虽然太医说你体内的毒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但终归是需要好好休养的。” “再说了，外面现在还下着这么大的雨，你身子单薄，要是出去淋了雨，着了凉可如何是好？”书画说道。 程茗染却管不了那么多了:“外面冷，大牢里面不冷吗？我必须要亲自见到爹爹才能放心……” 书画瞬间反应过来，虽然担心，但到底是没再说什么:“是，那等奴婢替娘娘梳妆好就陪着娘娘去寿康宫。” 程茗染点了点头，就算是害怕，那也比什么都不做要强的多。更何况……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程茗染心里总有一种预感，她总觉得季伶舟现在或许没有真的要置程家于死地的想法了…… 如若不然，他早就应该动手了才对。 可是他不但没有，反而还将自己从冷宫接出来，更是态度大变，多番维护。还又把太后娘娘从宫外的行宫接了回来，现在眼看着也要到了。 还有上一次程家军营的事情，如果他真的有那样的想法，那就应该是利用军营的事情坐实程家罪名才是，可是他居然把事情压下了，还说要查个清楚。 所以……她这才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那就是有没有一种可能，现在的季伶舟或许是真的没有要对程家动手的意思了？ 程茗染一想到这个可能，心跳就不可抑制的加快了起来。一方面是期待和紧张，另一方面又是疑惑和茫然。 毕竟季伶舟忌惮程家已久，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呢？虽说这一次可能真的如自己所想，但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季伶舟不可能轻易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的…… 程茗染心中难安，但终究是想不得太多了，走一步算一步吧。程家若是能躲过此劫，她也愿意尝试着去劝说爹爹和太后娘娘，让他们退出朝堂，然后交出手里面的权力一起离开京城。 现在的程茗染对皇宫已经没有半点儿留恋之心了，她只想赶紧的结束这一场灾祸，然后永远的做一个自由人，再也不被所谓的“一厢情愿”束缚在这一方天地。 季伶舟……她愿意放过他，等程家事情一过，她便愿与他划清界限，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 第38章 留在紫宸宫 程茗染早膳过后就直接去往了寿康宫，外面的雨很大，而且天气很冷，她一路过来，衣裙打湿了不少，连手也冻红了。 寿康宫的宫人见到程茗染的时候都有些意外，似乎是没想到淑妃娘娘会突然过来。 季伶舟那边才刚刚下了早朝就听到下面的人来告诉自己程茗染去了寿康宫。他倒是没有什么意外的，毕竟程茗染是太后养大的姑娘，所以亲近几分很正常。 眼看着太后马上就要回来了，她不放心过去盯着也没什么说的。不过……他看向外面的雨，今天天气冷，雨还这么大，涟漪宫过去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她身子本来就没好，会不会着凉？ “去寿康宫。”季伶舟终究还是没忍住啊。 “是”李盛已经完全习惯了。 程茗染在寿康宫待了可能有半个时辰左右，她计算着时间，听书画说季伶舟好像已经下朝赶过来快要到了的时候，她才打算离开。 回去路上她也没有带其他人，就只有一个书画跟着。书画手里面给她撑着伞，裙摆则是她自己提着，一路过去难免会被打湿。 季伶舟过来的时候就刚好看见程茗染在雨中走过来，他看着她身边都没几个人瞬间就皱起了眉头，下面这些人是怎么伺候的？ “这怎么遮得住？身上都弄湿了。”季伶舟上前说了一句。 程茗染好似才刚刚看见他一样，有些惊慌的就要行礼，结果不小心被裙摆绊了一下，她一个前倾。 季伶舟心口微缩，下意识地伸手去扶着她，最后程茗染整个人都倒在了他怀里。 “小心着些，这要是摔了，你这身上还不得湿透啊。”季伶舟将人扶住，接着将人扶着站好。 程茗染脸上闪过一抹歉意：“陛下恕罪，是臣妾冒犯了……”她看着季伶舟身上的印记：“陛下身上都弄脏了……” 季伶舟不甚在意地摇了摇头:“没事，这里雨太大了，先回去吧。” 程茗染点了点头，季伶舟身后的宫人也是有眼力见儿的，赶紧就去帮程茗染整理宫装还有撑伞的。 “回紫宸宫。”季伶舟说了一句，紫宸宫离这边要近一些。 程茗染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往紫宸宫走。路上两人的气氛一直都很奇怪，就好像没有任何共同语言一样。 李盛在旁边跟着都觉得压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现了这一氛围，程茗染居然主动打破了沉默：“陛下……今日怎么会突然过去？” “听说你过去了，所以准备过去看看。”季伶舟这么直白的表达倒是让程茗染有些不好开口。 她应该也是不知道怎么接话了，所以季伶舟也开始主动找话题了：“你今天怎么突然过去了？不放心？” “嗯”程茗染点了点头：“太后娘娘要回来了，所以臣妾就过去看了看，还请陛下恕罪。” “这有什么可怪罪的？你既愿意去那边去。不过……一切以自己的身子为主，你的身体还没好全，不用这么着急。太后也还有几日的路程，你到时候再去也行。”季伶舟说道。 “臣妾一个人待在宫里也无事，所以就想着走走。因这雨大的缘故，臣妾也不知道该去哪，想着太后娘娘要回来了，臣妾心里挂念，所以就走过来瞧瞧。”程茗染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明显有一丝的落寞。 季伶舟也发现了：“可是在宫里待着无聊了？”他难得会跟人闲聊几句。 程茗染应声：“宫中无人，臣妾确实有些不太适应。” 以前都是太后娘娘陪着她，现在她一个人了，有一些不适应也很正常，季伶舟没有怀疑什么。 两人并没有聊多少，就已经到了紫宸宫，季伶舟让宫人扶着她进去：“你身上都湿透了，先进去换身衣服。” “陛下恕罪，要不臣妾还是先回自己的寝宫吧。这里……没有臣妾的衣物。”程茗染说了一句。 季伶舟看向她：“刚刚朕已经派人去取了，应该马上就要回来了，先进去吧，一会儿朕让人送进来。” 人家都已经这么说了，程茗染自然也不好推辞了，她微微俯身，而后在宫人的指引下直接就去了内殿。 季伶舟看向李盛：“去准备一碗姜汤。” “是”李盛不敢耽搁，我得赶过来乖乖，陛下这是真的上心了呀。 去拿衣物的宫女回来得很快，程茗染还没花多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换好了干爽的衣物。 “陛下”她走到季伶舟面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季伶舟看着程茗染的礼数越周全，这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以后没人的时候不用这么在乎礼数。”季伶舟到底还是主动说了这样一句话。 程茗染眸色微闪，而后礼数更周全了：“陛下说过后妃需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论何时都要记得规矩，臣妾不敢妄为。” 季伶舟皱眉，这人怎么就这么轴呢？ “朕说以后不用在乎这么多礼数。”他又重新强调一遍。 程茗染：“……” 算了，季伶舟心里有些别扭，他看向程茗染：“你刚刚淋了雨，先把姜汤喝了吧。 宫人将一碗热姜汤端了上来：“娘娘。” 程茗染看了一眼姜汤，然后又看了一眼季伶舟，她倒是没想到季伶舟居然还会主动让人去给自己准备姜汤。 她没有矫情，直接将这碗姜汤端起来就大口地喝下。季伶舟看着她将东西喝下才算是放心：“自己坐吧。” 程茗染将碗放下：“陛下公务繁忙，臣妾不好叨扰，所以就先行告退。”她屈腿俯身，季伶舟眉心一蹙，这么着急走吗？ “现在外面雨势太大，你就这样回去怕是又得淋湿了，先坐会儿吧。”季伶舟鲜少出口挽留。 程茗染似乎有些犹豫。 “就这么不愿意留下？”季伶舟突然有些不高兴了，自己是能吃了她吗？ 程茗染听到他似乎有动怒的迹象也就不再推辞：“臣妾不敢，多谢陛下。” ------------ 第39章 当年与现在 程茗染被李盛引着到一旁坐下，紫宸宫是季伶舟的寝宫，所以不管是什么都是最好的。 比起外面，屋子里面要暖和很多。程茗染才刚刚坐下，李盛就取了点心过来，还有几本杂书。 程茗染看向季伶舟，季伶舟也就开口说了一句：“这些咋说都还挺有意思的，你要是闲着无聊就可以自己看看。” 坐在紫宸宫看书？程茗染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她随手翻了翻这几本书，其实这些书她已经很熟悉了，早在寿康宫的时候她便看过了。 “怎么了？不喜欢？”季伶舟问。 程茗染摇了摇头：“陛下误会了，臣妾没有不喜欢，只是刚刚臣妾翻了翻，这些书臣妾在寿康宫的时候就都已经看过了。” 季伶舟挑眉：“你还会看这些书？” “太后娘娘以前总是说多看些书有好处，所以这些杂书也是不例外，臣妾也喜欢看，就都看过了。”程茗染回答。 季伶舟这倒是有些意外了，他原本还以为这些闺阁女儿家都不爱这些。 “紫宸宫里面的书有很多，你也不一定都看过，要是坐着无趣，不妨自己去找找看？”季伶舟说了一句。 程茗染放下手里面的书：“太后娘娘常说温故而知新，哪怕已经看过了，再看一遍的体会也是不同的，臣妾便再瞧瞧。” 季伶舟以前是真的不知道程茗染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不过说起看书，他倒是想起了一桩趣事。 见着下面的程茗染已经开始看书了，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季伶舟还记得自己还没有被册立为太子的时候，程茗染就很喜欢跑去皇子所找自己。 那个时候自己收藏了不少的书，那个时候程茗染应该也才七八岁吧？所以她经常一个人偷偷摸摸地跑去自己的书房，然后还把那些书弄得乱七八糟的，就为了找她喜欢看的书。 后来被自己抓住后，她还说是太后娘娘告诉她，让她过来的。 当时她是怎么说的来着？啊……她小脸红扑扑的，还鼓着一张嘴说：“太后娘娘说伶舟哥哥这里的书是最多的，还有很多民间的小故事，还有很多美人图，所以染染特地过来看看。” “那你找到了？”当时的自己对她倒是没有那么大的抵触，再加上只是一个小孩子，所以态度也算是温和。 小染染摇了摇头，跟个小波浪鼓似的：“没有，尤其是美人图，是不是被伶舟哥哥藏起来了？”她双手叉腰，看起来好像她才是那个书房的小主人一样。 “你究竟是想找书看还是找美人图啊？”季伶舟问她。 小染染一听到季伶舟这样问她顿时就有一点心虚了，但她还是虚张声势地吼道:“当然是看书呀！只不过是听说伶舟哥哥这里还有美人图，所以染染是过来没收的。” 季伶舟挑眉：“没收？” “是啊，伶舟哥哥现在要以功课为重，课业是不能耽误的，所以不能光顾着看美人。”小姑娘看起来一本正经，好像他才是大人一样。 季伶舟被她弄得有些无奈：“我什么时候又在看美人了？” “你就是在看美人啊！宫女姐姐说皇伯伯要给伶舟哥哥你选皇子妃了，有好多好多的美人图。”小染染个头不大，但偏偏还要往旁边的凳子上爬。 季伶舟怕她摔着，所以上前要护着她，但还没有来得及就看见她已经伸手矫健地爬上去了。 “你爬那么高做什么？”季伶舟问了一句。 “因为我想要快点长大呀！”程茗染在凳子上站了起来。 “等长大了，我也让那些画师给我画一幅美人图送给伶舟哥哥。”程茗染煞有其事地说了一句。 季伶舟一愣，似乎没想到眼前这个小不点儿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但是他也没有当真，毕竟只是一个几岁的小丫头。 “那你就快点儿长大，让画师帮你画。现在先下来，一会儿要是摔了可就是会疼的。而且你要是在我这里受了伤，母后可就得来找我麻烦了。”季伶舟还哄着她。 程茗染好像还真认真地思考了一番，最后张开自己的小胳膊：“那伶舟哥哥抱着染染下来好不好？” 季伶舟无奈，但还是上前将人抱住，小丫头瞬间就粘在了他身上:“伶舟哥哥身上好舒服，染染这样就不会摔了。伶舟哥哥以后可不可以一直保护染染啊？” “好，先下来。”季伶舟随口就应了一句，小时候的承诺又能值多少？更何况当时的他本来就只是顺口答应，就当是哄一个小孩子了。 然而……小染染却因为这一个“好”字欢呼雀跃了好久，甚至记了一辈子。因为太后娘娘告诉过她，未来能一辈子护着她的就是夫君了…… 想到这里，季伶舟回过神来。他再次看向眼前的程茗染时，眼里的情绪一变再变。 其实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小时候还算亲厚的两人最后会走到那样的局面。 程茗染……她的变化真的很大，那自己呢？自己又是从什么时候对她不一样的？ 好像是封了太子之后没多久，当时父皇病重，程家拥兵自重，朝中上下都得看程家眼色行事，太后专政，而他……在众人眼里不过是一个傀儡皇帝。 当时甚至有人在猜测，猜测程家会花费多少时间里彻底的将渊国把控在手上，猜测他能在程家人手里挺过多长时间。 不仅如此，据他调查，也是宫里的一些老人都在说，当年就是因为太后知道自己无法生育，所以才故意培养了他的目前，甚至一早就知道了他的存在，只是隐瞒不报。 后来更是设计让后宫的那些妃子为了抚养他，斗得死去活来，甚至害了他生母的性命，最后……利用程家，以一个贤后的身份正式收养了他。 但……正因为不是亲生，所以程家对他也不过是利用之心罢了。 还有……宫人说太后之所以要将程茗染养在膝下就是为了与他培养感情。到时候程家扶持他登基后就会让他立程茗染为后，最后诞下皇嗣，那他这个皇帝自然就没有了任何用处…… ------------ 第40章 同意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对程家的忌惮也就越来越深，现在想起来……真的是自己多心了吗？可是在那样的境遇下，他又怎么敢完全去信任？ 季伶舟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再次看向程茗染时，眼里的神色也难免柔软了不少：“要是喜欢看这些杂书，回头让人找来给你送过去就是，你要是有什么喜欢看的也可让他们去寻来。” 程茗染眸色微敛：“是，多谢陛下。” 季伶舟见着她现在这副规规矩矩的样子心里就不舒服：“不是跟你说过了？你和往常一般就可以了，不用这么拘礼。现在的你和以前变得太多了。” “以前臣妾仗着太后娘娘恃宠而骄，给陛下添了不少的麻烦，如今只想着小心一些，以免惹得陛下不快。”程茗染提到了太后。 季伶舟听着这话总觉得别扭：“何人说过你恃宠而骄的话？朕说了，以后你只管和以前一样便可，不必这般生疏。” 程茗染眼里的神色暗了暗：“臣妾害怕……” 季伶舟放下手里面的奏折：“怕什么？” “怕自己哪一日又不知分寸地惹怒了陛下。”程茗染告诉季伶舟。 季伶舟微微一愣，他倒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他以前对程茗染……有那么苛刻吗？ “不会”季伶舟突然觉得喉间发涩。 程茗染似乎有些茫然，她仰起头看向季伶舟，好像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朕说你不用担心，朕不会再同往常一般，既是朕让你与此前一般，那你就不用和现在一样循规蹈矩的。”季伶舟说道。 程茗染没有应话，不过许是刚刚在外面淋了雨，还是有些着凉，所以没忍住咳嗽了几声。 季伶舟也注意到了，受凉了？ “可是刚刚淋了雨？”季伶舟问了一句。 程茗染轻轻掩面：“可能有些受凉了，陛下恕罪。” “这有什么可以恕罪的？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需不需要朕为你叫个太医来看看？”季伶舟可算是起身了。 “咳咳”程茗染正欲说话的时候就又咳嗽了两声，季伶舟已经走到她面前去了。 “臣妾没事，只是觉得有些冷。”程茗染说了一句，季伶舟抬手在她的额头上摸了摸：“不烫，一会儿让太医为你抓几贴驱寒的药，不要真的受了凉。” 说着她又将人拉着站了起来：“朕先送你回涟漪宫。”说着他又看向身侧的李盛：“去将朕的披风拿过来。” “是”李盛应下，赶紧去取了披风过来。 不过季伶舟却不是打算自己用的，他从李盛手里面接过披风：“刚刚不是说冷吗？这里没有旁的衣物了，先用着吧。”季伶舟不甚在意地说了一句。 但程茗染满脸惶恐：“陛下，这只怕是不合礼数。” 季伶舟不满：“朕刚刚跟你说的话你又忘记了？既然口口声声说着礼数，那怎么连朕的话都记不住了？” 程茗染还想要说什么，但被季伶舟一个眼神给吓住了，刚刚准备说出来的话瞬间咽了下去。 季伶舟亲自给她将披风披好还顺便拢了拢，程茗染一开始还没有什么异样，但慢慢地就红了眼。季伶舟发现了她的异样，眉心微蹙：“怎么了？”他问了一句。 程茗染别过头，强忍住眼里的酸涩：“臣妾无事。” 季伶舟又怎么会相信她的说辞？他掰过程茗染的脸：“你这叫做没事？” 程茗染不说话了，季伶舟无奈：“到底怎么了？好端端的有什么可哭的？”他又问了一句。 其实以前的季伶舟并没有见她哭过几次，他当然没见过几次，毕竟以前的程茗染一直都知道他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小姑娘，所以不管自己有多难受，她都会强忍着泪意不在他的面前落泪。 但是现在…… 晶莹剔透的泪珠瞬间从眼角滑落了下来，她感受到脸上的触感就要伸手去擦拭干净，但是却被季伶舟抢先一步擦掉：“到底怎么了？是身体难受？”他又问了一句。 “臣妾不敢说。”程茗染眼泪婆娑，连声音都带着颤意。 季伶舟的手微微一顿，随后有了猜测：“想到了太后还是程家？”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程茗染当即就跪了下来：“陛下，爹爹常年征战在外，身上有不少的旧伤，现如今遭此劫难，臣妾实在是担心爹爹的身体会受不住。求陛下开恩，让臣妾见见爹爹，陛下……” 季伶舟没有马上答话，程茗染的心里忐忑的厉害，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季伶舟的表情。 良久，她好像听见季伶舟叹了口气：“起来吧。” 程茗染不敢有动作，季伶舟无奈，只能自己去将人扶起来：“朕说起来了。” 他牵着程茗染：“你既是要见，那便去见见，总归不放心，让你见了总能放心些了吧？” 程茗染听到这句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就这么轻易的答应了吗？ 看着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季伶舟有些无奈：“要是你身体没什么大问题，一会儿回去朕就让人去安排，明日就送你去大理寺。” 这次程茗染反应过来了：“多谢陛下！”她马上就要往地下跪，结果被季伶舟一手拉住了：“还跪什么？你一天是跪不完了吗？” “走吧，朕送你回去。”季伶舟说了一句。 程茗染许是高兴的，所以连语气都轻快了很多：“臣妾可以自行回去，就不劳烦陛下了，臣妾告退！” 然而还不等她离开，才刚一转身就被季伶舟拽住了胳膊。程茗染一个不稳，直接撞到了他的怀里。 “这么迫不及待？你就这么讨厌跟朕待在一块儿？”季伶舟看向怀里面的小女人，满脸不快。 程茗染一脸懵，她勉强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却又发现他拽着自己胳膊的力气很大。 “程茗染，你在躲朕？”季伶舟总算是看出来了。 程茗染心里一紧，但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毕竟他不是不喜欢自己吗？自己不缠着他了不是刚好合了她的意吗？ ------------ 第41章 畏惧冷宫 季伶舟神色不虞，有了这一个认知的他现在心里莫名火大：“为什么躲着朕？” 程茗染强装镇定：“陛下，疼”她试探挣脱季伶舟的钳制。 但是季伶舟不仅没有松开她，反倒将人抱得更紧了些：“你还知道疼？回答朕，你是不是在故意躲着朕！”他加重了语气。 程茗染不敢真的将人激怒，毕竟刚刚他才答应自己可以去见爹爹。要是现在在这个时候把人惹怒了，得不偿失。 “没有”她回答。 但是季伶舟又岂是这么容易相信的？当即就问：“那为什么你这些日子处处与朕保持距离？处处生疏淡漠？”他问。 程茗染沉默。 “说不出话来了？”季伶舟问她。 程茗染的眼睛弥漫上一层水雾，她仰头看向季伶舟，季伶舟一怔。 “臣妾也想，可是臣妾不敢。陛下可知冷宫到底是什么模样？可知臣妾这几个月在冷宫又是过的什么日子？” “臣妾害怕，臣妾担心陛下又因为什么厌弃了臣妾，再一次将臣妾打入冷宫。陛下，臣妾从小在宫中长大，从未吃过什么苦，冷宫的这几个月臣妾学乖了。臣妾不敢冒犯陛下，臣妾想着，只要臣妾乖一些，懂规矩一些，陛下就能多宽宥臣妾一些，所以臣妾处处小心，生怕哪里不对再次惹怒了陛下。”程茗染说着说着眼泪就落下来了，现在的她倒是真的爱哭了不少。 季伶舟束缚着程茗染的手都顿住了，冷宫…… “陛下，臣妾自幼长在深宫，原以为有太后娘娘在，臣妾这一生都不需要担忧。但……陛下，臣妾害怕了，害怕陛下，害怕皇宫，害怕自己落到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程茗染继续往后说道。 季伶舟稍微松开了抱着她的手：“朕既然说了让你出来，那就没事儿了。” “可是这几个月都是臣妾在冷宫一个人熬出来的，臣妾没有办法忘记，出来的这些日子，臣妾整晚噩梦，总是想着陛下要是哪一天又厌烦了臣妾，那臣妾是不是又要去到那种地方？”程茗染眼眸悲戚，让人看着都会心疼。 季伶舟心口也闷闷的，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感受。 “朕跟你承诺，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季伶舟说出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有些意外，他怎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来？ 程茗染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是臣妾失言了。”她说了一句。 季伶舟已经记不得这是自己第几次叹气了，他伸出手，动作轻柔地帮程茗染将眼泪一点点擦干，然后将她整个人抱进怀里。 “不要哭了，你这一哭，朕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待你才是了。”季伶舟的脑子也很乱，乱在他到底应该以何种态度去对待程茗染。 程茗染感受着他的怀抱，听着他现在说的话，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有些陌生。 “刚刚就当朕多想了，不该问那样的话。之前……也确实是朕没有弄清楚事情缘由就让你去了冷宫，受了委屈遭了罪。今后……朕慢慢补偿给你，可好？”季伶舟虽然说着要补偿，但实际上要怎么做他自己现在都弄不明白。 程茗染更是没有将他说的这些话放在心上，如果以前的季伶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可能要开心一整天，甚至要记上一辈子。 但是现在她已然的不在乎了，也不再需要这些。而且一句口头承诺也做不得什么数，她现在已经不相信这些了，更何况有些东西不是今后怎么做就能抹平之前的一切。 季伶舟全然不知程茗染的心里现在是什么想法，他知道这一次是自己做的事情有问题。 当时程家入狱后，她被指认谋害皇嗣，自己又何尝不知道这里面有后宫那些人的手笔？ 但是当时的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了，所以只要是程茗染自己没有办法辨明清白那他也不会去刻意调查洗脱她的罪名。 后宫之事向来如此，而他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所以直接下令将程茗染打入冷宫，当时的她还只穿着一身褻衣，涟漪宫的众人更是被遣散了，所以身边更是连一个伺候的人也没有。 她多么娇贵自己是知道的，太后在的时候哥们儿舍不得她受一点儿的委屈。所以不管什么都是最好的，人也就娇气了不少。 可想而知，在冷宫的这几个月她吃了多少苦。他甚至不敢想象，程茗染这样金尊玉贵的小人儿是怎么挺过这几个月的？ 上一世程茗染离开后，他可能也是魔怔了，所以让人去调查了她在冷宫里究竟过得如何，当他手里拿到那一叠东西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 短短半年里，她是真的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了，缺衣少食，打骂折辱，她全部受了个遍。 上一世她死后，太后说她是个金贵傲娇又爱漂亮爱面子的人。所以还亲自要给她更衣，甚至细细地梳妆打扮了一番。 当时他并不在现场，不过后来他有听起下面的人说过，她们说在给程茗染换衣服的时候看见她身上有各种伤痕，新旧交错，看起来着实可怕。 伤？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伤？后来他在看见那些调查回来的东西才知道，那些伤应该就是被后宫里面那群人折磨时留下的吧？ 当时他只是听着下面的人在说，但自己没有真的见到她身上的伤有多么恐怖。如今提前两个月将人接了出来，不知那些坝是否早就留下了？ 想到这里…… “你身上……”季伶舟欲言又止。 程茗染却不能当没听见：“陛下想问什么？” “无事，走吧，先回涟漪宫。”季伶舟将人松开，程茗染也识趣地没再多问。 她拉开了与季伶舟的距离，外面的雨还没有要停的意思。所以…… 季伶舟站在她身边，很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近些，要不然一会儿又要淋湿了。”他状似随便说了一句，但在程茗染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眼里也划过一抹不自然。 ------------ 第42章 沐浴 回去的路上，程茗染也是一言不发的跟着季伶舟，亦步亦趋，看起来就跟个小尾巴一样。 季伶舟也沉默着，所以两人之间就只有雨滴坠落的声音，滴滴答答地打在伞上，地上，树上，这要是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哪里传来的乐曲呢。 因为雨大，所以雾蒙蒙的，配上这个音乐也确实是别有一番风味。程茗染从来没有在雨天和他一起慢走过，这样的感觉很奇怪。 “再过一阵儿可能就要下雪了。”季伶舟突然说了一句，程茗染不知应如何作答，又或者说是不愿意作答，所以只是很敷衍地应了一句“嗯” 季伶舟觉得她有些冷淡，但也就是皱了皱眉便没再说什么了：“你要是怕冷，可吩咐内务府的人多备些炭火。” “宫中分例都有定数，臣妾这样怕是会坏了规矩。”程茗染说。 规矩规矩，又是规矩。她现在规矩怎么这么多？自己都说过多少次了，她愣是一句也不听。 “你现在跟朕说话都要有这么多的条条框框吗？”季伶舟不满。 程茗染沉默。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一点尴尬。 最终还是季伶舟先妥协，他有些无奈：“罢了，朕就当你还不适应，日后不要再说这些了。” 程茗染敛眸：“是”不管他说什么，自己答应下来总归是没错的。 季伶舟和程茗染两人没一会儿就到了涟漪宫，因为一路护送的缘故倒是没什么打湿，但是因为外面的雨势实在是太大了，难免还是会溅到一些。 “你今日本来就淋了雨，让人打起热水来，沐浴更衣。”季伶舟说到，还顺便动手主动的把她身上的外袍给解开。 “臣妾不用的……”这也太小题大做了一些，还要沐浴？ “去吧。”季伶舟这话一出就代表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程茗染无奈，只得行礼退下。宫人也赶紧去准备热水，季伶舟则是又让人准备了姜汤。 殿内，油灯摇曳着微弱的光芒，内殿因为熏香的缘故飘着似有似无的沉香。热水放下时，仙雾袅袅，叫人如同置身仙境一般。 宫女轻挽起袖子，拿起铜壶，一点一点地往浴桶里注水。 水声叮咚，悦耳沉醉。 浴桶旁边的木架上，宫女挂着各式各样的香料包，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随后由着宫女仔细挑选了一番，最后选中一包放入浴桶中，香气顿时弥漫整个房间。 程茗染站在一侧，宫女过来后轻轻挽起女子的衣裙，动作轻柔而熟练。她小心翼翼地解开了衣裙的腰带，随着腰带的松开，衣裙轻轻地滑落在地。程茗染雪白的肌肤逐渐展露出来，映衬着柔和的灯光，更显得娇嫩动人。 接着，宫女又轻轻脱去女子的内衫，双手轻抚过女子的肩膀和背部，仿佛在为她拂去一天的疲惫。内衫被轻轻地放在一旁，女子的身姿愈发显得婀娜多姿。 但……程茗染身上错综复杂的疤痕却让人看着心惊。 程茗染缓缓地褪去繁复的衣裙，宫女扶着慢慢进入浴桶，温水浸没了她的身体，带来一种温暖舒适的感觉。 她的长发如瀑布般流淌在肩头，偶尔有几滴水珠滑落，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宫女又拿起一块干净的毛巾，仔细地为女子擦拭着身体。她从女子的肩膀开始，顺着肌肤的纹理轻轻擦拭，动作轻柔而仔细。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程茗染闭目享受着沐浴的时光，手臂轻抬，而后轻轻揉搓着身体，浴桶中的水渐渐泛起涟漪，与窗外雨水打过的枝叶相互映衬。房间内静谧而宁和，只有水声和女子轻柔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季伶舟进来的时候拦住了正要行礼的宫女，宫女退到一边，他放轻脚步走了进来。 程茗染背对着外面，所以根本不知道殿内多了一个季伶舟，她其实也很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 季伶舟原本只是进来瞧瞧，顺便看看她身上是不是真的有那些疤痕。现在进来后却不自觉的被这样的氛围感染，他看向不远处的程茗染，因为浴桶的遮挡，他并没有看见她的身子。 季伶舟慢慢往前，一步又一步…… 正在伺候程茗染沐浴的宫女在看见季伶舟的时候被吓了一跳。 “奴婢见过陛下！”她喊了一声。 程茗染因为这句话也被吓得不轻，她火速回头，结果就看见已经走到自己身边的季伶舟。 “陛，陛下？”她下意识地将自己捂住，双手都遮在了胸前，身子也全部落入了水中。 “退下”季伶舟说了一句。 宫女慌慌忙忙地就要离开，程茗染心中不安，尤其是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人时，她心里的紧张再一次被放大。 季伶舟在他面前停下，看着她的动作，他懒得心情愉悦了一次：“朕又不是没看过，捂这么严实做什么？” 程茗染说不清是羞的还是怎么了，一张脸瞬间熟透了。 “这水是很烫吗？热成了这个样子？脸这么红？”季伶舟挑眉，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在故意挑逗。 程茗染不知道季伶舟到底是哪里突然生出的这种恶趣味，所以也只能忍着心里的紧张问了一句：“陛下怎么来了？可是等久了？臣妾马上就好了。” “没有等很久，既然好了，那就起来吧。”季伶舟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程茗染一脸为难，他一边说让自己起来，一边又没有要回避的意思，自己……程茗染一脸无措，最后只能硬着头皮说了一句：“陛下可否先回避一下？” “回避？回避什么？你身上还有哪里是朕没有看过的吗？”季伶舟说了一句。 程茗染：“……” 话虽这么说，可是现在的她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见程茗染一直畏畏缩缩的，季伶舟眸色微暗，他的目光落在了她露出来的那一小节脖颈和锁骨：“还不起来吗？一会儿水凉了。” 算了，死就死吧。 温热的水泛起点点银光，程茗染正从水中缓缓起身，她的身姿曼妙，宛若水中芙蓉。 然…… 当她站起身时，季伶舟的目光瞬间变了变。她浑身上下布满了疤痕，有些是新添的痕迹，有些则是旧日的伤疤，它们在烛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 第43章 那不是你的错 这些疤…… 季伶舟的目光丝毫不加掩饰，程茗染自然也很轻松地就发觉了他的视线，她知道自己的身子是何般模样。 程茗染微微抿唇，不敢耽误，直接套上了旁边的衣裙然后跪下：“陛下。” 季伶舟因为她的动作瞬间回神，他上前将人扶起来：“又突然跪下做什么？”他的语气里面夹杂着一点自己都没发现的低哑。 程茗染被他圈在怀里忐忑不安。 季伶舟将人裹着身上的衣裙抱了起来，突然的失重感让程茗染下意识地惊呼出声。 不过季伶舟的怀抱还是挺结实的，他将人抱着就往外走。程茗染小声地叫了一声:“陛下……” 但是季伶舟就好像没有听见一样，他抱着人直接就去了寝殿，程茗染的一颗心好像马上就能跳破胸膛冲出来一般。 季伶舟将人放在了床榻上，然后伸手用她身上裹着的衣服帮程茗染把身上的水渍全部擦干。 “冷吗？”他问了一句。 程茗染摇了摇头，宫殿里面的炭火还是很足的，所以不是很冷，但因为刚刚洗完澡，所以稍微受了一点儿凉还是会有些冷嗖嗖的。 季伶舟将她身上的湿衣服拿开，程茗染被吓了一跳，她有些慌乱地就要去盖住自己的身子。但是季伶舟的却先她一步的扯过了旁边的被子给她盖上。 “头发也有一点湿了，朕帮你擦擦？”他问了一句。 程茗染摇头，季伶舟怎么了？怎么这么反常？ 不过季伶舟一点儿也没有在意她的回答，直接拿了帕子又去帮她擦拭不小心打湿的一点头发。 程茗染安静的厉害，全程一句话不敢说。季伶舟也没说话，只是专注地帮她擦头发，因为湿的不是很厉害，所以没一会就差不多了。 季伶舟将东西扔到一边：“把姜汤端过来。”他喊了一声。 季伶舟话音刚落，外面的宫人就已经把姜汤端了进来，程茗染看着宫人端过来的东西：“今天不是已经喝过一次了？”她问了一句。 季伶舟接过那碗姜汤：“喝过了也要喝，你明天不是还准备去大理寺吗？多喝一些预防着凉。” 好吧…… 程茗染也没什么反驳的余地，所以乖乖地将那玩意儿接了过来。因为这姜汤煮得很浓，所以味道也有一点辣，程茗染喝得直皱眉头。 “不喜欢这个味道？”季伶舟问了一句。 “有一点辣。”程茗染也如实说了一句。 “煮得浓一些，稍微忍一忍，总比后面着凉喝药好得多。”季伶舟说道。 程茗染没有接话，只是把已经喝完了的碗放了回去。 季伶舟看向宫人：“去拿一套干爽的衣服来。” 宫女应下，随后告退。 季伶舟看向程茗染：“把手松开。”他说了一句。 程茗染脸色一变，她的手现在正紧紧的抓着被子，生怕自己走光，要知道这被子下面的她可是未着寸缕的。 “陛下……”程茗染还有推辞的意思。 但是季伶舟已经没有那么多耐心了，他直接伸手捂住了程茗染的手然后轻轻拉开，程茗染到底是不敢真的违背他的意思，所以没有怎么反抗。 她松开了手，季伶舟将被子拉开，不过因为顾忌着程茗染的情绪，所以也没有全部拉掉，只是露了一部分。 季伶舟看向她身上的伤：“怎么弄的？”他问了一句。 程茗染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缓了好久，她才回了一句：“陛下问的是哪处？” 那处？意思是这些伤不是同一次留下来的吗？也是，季伶舟其实也能分辨得出来，她身后的伤新旧不一，有的甚至还结着痂。 大部分都是鞭伤，还有一些不清不楚的，甚至有不少淤青在。 “刚刚进冷宫的第二天，德……余妃娘娘就去了冷宫，让人拿着鞭子打了臣妾，臣妾数不清是多少下。”程茗染说道。 他既然要问起，那自己又怎么可能故意隐瞒呢？他不是想知道吗，那自己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她也想让季伶舟知道自己在冷宫那几个月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冷宫里面来的客人太多，臣妾身上不少的伤都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因为在冷宫也没有太医，所以这些疤痕就没有去掉。” “臣妾背上有一处烫伤，冷宫冷得厉害，那是臣妾第一次在冷宫生火。后来钱昭仪过来了，她说来看看臣妾，结果却失手将臣妾推进了火里，背上的伤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程茗染说道。 季伶舟落在了背上烫伤处的手微微一顿，整个后腰都是，很大一片的烫伤…… “你……”季伶舟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程茗染眼中酸涩，其实说到底，她心底还是有些怨他的…… “还疼吗？”季伶舟轻轻抚着她后背上面的伤痕。 “现在已经不疼了。但是当时可疼了……可是不管臣妾有多疼，都没有人会因此放过臣妾，所以臣妾知道，其实喊疼也是没什么用处的。”程茗染回答。 季伶舟喉间一哽。 “这些疤……朕会让太医帮你去掉。”季伶舟想了半天才想出这么一句话来。 但是程茗染摇了摇头：“不用麻烦了，去不去掉其实都没有太大关系。臣妾现在已经不在乎了，更何况，只有留着这些疤痕，臣妾才能无时无刻的警醒自己要懂事些，以免再次犯错。” “你在说气话？”季伶舟问。 “臣妾没有说气话，臣妾只是不想又犯错受罪而已。”程茗染说道。 “你以前最是爱漂亮了。”季伶舟说。 “陛下也说了是以前了，现在臣妾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臣妾什么都不懂，就是一个娇纵的小姑娘，所以才犯下那样的滔天大祸，现在臣妾长大了。”程茗染又说了一句。 “长大？不过几个月而已，你依旧可以和以前一样的，再者，以前的事……那也不是你的错。”季伶舟说。 “几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了。而且陛下忘了吗？曾经的那些事……大家都认为是臣妾的错。”程茗染轻轻一笑，脸上满是凄凉。 现在一句那不是你的错？可当时所有人都说是她的错啊…… ------------ 第44章 出气 季伶舟沉默了下来。 程茗染试图将身上的痕迹遮住，不过被季伶舟握住了手：“一会儿朕让人把舒痕膏拿过来，你身上的伤疤应该是能去掉的。” 程茗染看向他：“陛下？” “朕说让你用，你便用，这个没什么好推辞的。至于你在冷宫受的委屈，朕也会一一查明，日后定然是会帮你出了这口气的。”季伶舟说话也很直接。 程茗染不甚在意，出气？打回去吗？程茗染已经不抱希望了，这些她已经不愿意再去想了。 季伶舟帮她重新盖好被子：“一会儿她们拿来了干净的衣裙后就换上，早些休息。” 看吧，自己现在这幅样子，他怕是连胃口都没有了吧？ 季伶舟离开后，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伸手摸了摸自己身上凹凸不平的伤痕，眼睛慢慢泛红。 虽然她说自己不在意这些，但是想到身上这些跟蜈蚣一样的疤痕，她难免还是介意的。 要是以前的她，那因为这些疤痕她怕是要闹翻天了，现在嘛……她身上有没有伤痕也不重要了。 季伶舟没有在涟漪宫待着，李盛见到他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黑着一张脸，这是怎么了？刚刚不还好好的吗？ “冷宫的这几个月，都有谁去过？让人去查清楚了来，今晚摆驾余妃的寝宫！”季伶舟余怒未消。 李盛默默低着头应道：“是” 陛下这是要算账了啊？还是冷宫的那些事情？ 余妃上一次被季伶舟禁足后就一直待在宫里再没有出去过。今天突然听到季伶舟要过来的消息可是高兴了好久，还特地打扮了一番。 陛下果然还是念着她的，不会因为禁足就忘了她。 季伶舟来到余妃住处的时候，余妃已经等候多时了：“臣妾见过陛下！” 季伶舟直接从她身边掠过，甚至都没多看一眼。余妃身子一僵，随后起身跟了上去：“陛下？” 季伶舟自顾自的往后面走了去，到了正殿后便直接坐在了主位，他看向身后的余妃，眸色一凌：“跪下！” 余妃被吓得浑身一颤，完全不敢有任何的犹豫，当即就跪了下来：“陛下……陛下，不知臣妾可是做错了什么？”余妃颤颤巍巍地问了一句。 “淑妃在冷宫这段日子好歹保留着位份，哪怕身处冷宫也不该由着你们作践。你倒好，都做了些什么？”季伶舟单刀直入，说得非常直接。 余妃一听到这种话，眼里瞬间就闪过一抹怨毒：“所以陛下这是为淑妃出气来了？” “在后宫对高位妃嫔滥用私刑，本就有违宫规。朕还问不得罪不成？”季伶舟大怒，抬手就在旁边的桌子上拍了一掌。 余妃怕归怕，但还是鼓起勇气说了一句：“淑妃害了臣妾的孩子，臣妾不能叫那个贱人偿命就已经是愧对了臣妾的孩子，现在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得了吗？” “蠢货”季伶舟语气冰冷。 “陛下明明忌惮着程家，如今这么好的机会陛下怎么又轻易地放了她出来？要臣妾说，陛下就应该趁此除去程家才对！”余妃的胆子也是越来越大了，后面说话都口不择言了起来。 “放肆！”后宫不得干政，这余妃好大的胆子。 余妃或许也是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整个人的没了刚刚盛气凌人的样子，只是低着头跪在一旁。 “朕看你的规矩是白学了，来人！”季伶舟从来就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随着他一声令下，外面就有人进来了。 余妃此刻终于是知道怕了：“陛下，陛下……”她跪着就要去拉扯季伶舟的衣袖，但是被季伶舟躲开了。 “余妃御前失礼，冒犯天威，拖下去鞭刑三十，贬其为嫔！”季伶舟示下。 这么重？李盛都被吓到了，鞭刑？这样的刑罚在后宫倒是很少用上的，陛下这是怎么了？ 余妃的求饶声被季伶舟忽略了个干净，很快外面就传来了余妃的惨叫声，季伶舟一直端坐在殿内，好似完全没有听见一般。 李盛在一旁眼观鼻观心的，完全不敢吭声。他心里其实已经隐隐约约的有了一些猜测，今天陛下是从淑妃娘娘那里出来的时候才突然变了脸色。 紧接着就让他去查了冷宫的事情还直接来了余妃……现在应该是余嫔娘娘了才对。 陛下突然来到了余嫔娘娘这里，还出口便说起了淑妃娘娘的事情，后来下这么重的刑罚，想来就是跟淑妃娘娘有关了才对。 季伶舟去往余嫔处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消息，不过余嫔被陛下处以鞭刑倒是让不少人有些意外。 这好端端的，陛下怎么突然对余嫔下了这样的惩罚？还贬了位份。 程茗染听到这条消息的时候也愣了一下，刚刚季伶舟和自己说的那些话又浮现在了耳边。 她现在已经换好了衣服，书画正伺候着她准备歇息了。如今听到这个消息，程茗染却突然有些睡不着了。 “娘娘，陛下这怕是给你出气去了。”书画说了一句，手边还放着舒痕膏。 刚刚季伶舟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把这东西送来了，书画也给程茗染擦上了。 “我有什么资格让陛下这般大动干戈？”程茗染自嘲地笑了笑。 “今时不同往日，陛下待娘娘自然是不一样的，娘娘可不要妄自菲薄了。奴婢瞧着，如今陛下对娘娘跟以往可不太一样了。”书画说了一句。 “你相信会有无缘无故的好吗？”程茗染突然问了一句。 书画一愣，随后又听到程茗染说：“陛下以前对我是什么样的你难道还不知道吗？如今态度大变，这其中是什么原因我们都还不曾知晓，又怎敢去享受他的好？” “娘娘是不是多心了？说不定陛下只是突然想到娘娘您的好了呢？”书画说了一句。 程茗染摇了摇头：“他那样的从来都不会对谁上心的，要能瞧见了，那早就该瞧见了。”她说道。 书画听到这话也不敢继续再说什么，她扶着程茗染到旁边的床榻上坐下。 ------------ 第45章 噩梦了 程茗染理了理衣裙：“等程家的事情结束了，陛下那边……就由着去吧。”总归以后与她也没什么关系了。 书画满脸心疼：“娘娘，陛下现在不一样了，何不再试一试呢？”她问了一句。 “我输不起了……就这样吧。”程茗染躺下，她已经无可再输了。 书画无奈，既如此她也不好再继续说下去，她走到一旁慢慢地灭掉烛灯。 程茗染就看着房间一点一点地变暗，就好像心门处一点点地被关上，直到最后的那点儿亮光也被遮完。 书画离开了内殿，程茗染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躺在床榻上，整个人默然地看着床顶。 房间里面散发着点点熏香的味道，她却一点睡意也没有。脑子里面全部都是这些天季伶舟与自己相处的那些画面，还有今日他说的那些话。 季伶舟变了吗？其实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很了解他的人，这些天她跟季伶舟的接触其实挺多的，要说变了没有，她或许是最能直观感受到的。 不得不说，季伶舟确实跟以前不一样了，他变了太多，连同整个人好像都更为柔和了。 但…… 程茗染只是不敢再去相信他，因为她身上的这些伤随时都在提醒着她自己这几个月遭受的一切，她害怕了，所以想要退缩了。 季伶舟突然变化的样子让她不安，她怕这层糖衣之下是更加无法逃脱的罪恶之渊。 程茗染一点点地闭上眼睛，这一切就好像是一场梦，一场生死未知的梦…… 季伶舟再次回到涟漪宫的时候，里面的烛灯已经都灭掉了。他屏退所有的宫人，一个人朝着内殿去了。 程茗染好像已经睡下了，他放轻脚步慢慢地朝着她走了过去，屋子里面散着似有似无的熏香，这是他专门让人送过来的。 之前他就知道程茗染从冷宫出来后一直睡得不好，所以特意让人准备了这安神香，现在见着有效他心下稍安。 季伶舟走到程茗染床榻旁边，随手将帘子给掀了起来。里面传来程茗染均匀的呼吸声，确实是睡下了。 他在一旁坐了下来，屋子里面光线昏暗，其实是有些看不清的，但也能勉强视物。 外面雨声未停，但这种天气好像更适合睡觉了。他抬手就要去摸程茗染的脸，但是我还没放上去就退缩了，要是将人吵醒了恐怕不太好。 季伶舟又把手收了回来，他看着一脸恬静的小女人，心里面感慨万千。其实他几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她，尤其是上一世。 他们两人同榻的次数不算上，可是真真正正地静下心来看她睡着的样子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现在见着，季伶舟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情绪，他最近其实也有所感受，他可以感受到自己对她好像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情绪在。 季伶舟微微的叹了口气，外面雨声越来越大，但是他这还没有要走的打算。今晚不知道还会不会打雷，她害怕打雷，自己要是走了，一会儿她可会害怕？ 季伶舟或许自己都没发现，他现在想的东西都要比以前多不少，其中大部分还是站在了程茗染的角度上…… 房间彻底的安静了下来，外面的雨声一点点变得急促起来。程茗染额头开始冒汗，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自己刚刚被打入冷宫的时候，那时天气还不冷……那日冷宫里面不知怎么的，突然出现了好多的蛇。 那些蛇吐着信子，就在院子里面盘旋着怎么也不肯离开。自己站在一边完全不敢有什么动作，她捂着嘴巴，就怕这些蛇往自己这边过来。 可是那些蛇就好像是专门奔着她的一样，满地的蛇齐刷刷地朝着她爬了过来。她再也坚持不住了，大声喊着救命，大声喊着来人，可是任由她敲碎了冷宫的门也不会有人理会她。 她梦见那些蛇都往她身上爬，还有一些甚至往她的脖子里面钻，浑身冰冷，让人胆寒。 疼…… 好疼…… “不要……不要……”程茗染满脸不安，哪怕在睡梦中依旧反复挣扎。 季伶舟发现了她的异常，一脸凝重，这又做噩梦了吗？ 他顾不得太多，直接握住了她的手，结果就发现那手心全部都是冷汗。 “不要……救命……救救我。”程茗染在梦里面都还在求救。 那些蛇从她的身上爬了过去，然后缠住她的手腕脚腕，甚至从袖子里面钻进去，还绕到了脖子上面。 她只觉得呼吸困难，谁能来救救她？救命…… 程茗染几乎快要绝望，她看着冷宫的大门，为什么？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能来帮帮她呢？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的…… “我没错……我没错……”程茗染声音微弱，季伶舟因为离她很近，所以还是将这几个字听得很清楚。 他靠近程茗染：“程茗染？”他叫着她的名字。 可是程茗染就如同被梦魇出了一般，她畏惧，恐慌，绝望。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求生的本能，她开始反复挣扎。 雨声未歇，夹杂着风声，风雨声呼啸得厉害，程茗染开始扭曲着身子。 “救命……救命……不要……”她一遍一遍地喊着，可是梦里面没有一个人来帮她。 季伶舟见情况不对，后面竟直接将人抱进了怀里：“程茗染？”他继续叫着。 程茗染摇着头，季伶舟伸手抚摸着她的后背：“没事了，别怕，只是噩梦而已。” 程茗染的挣扎并未停下，季伶舟不肯将人松开，只是一遍遍轻抚：“别怕，没事了，都没事了。” 他不知道程茗染到底梦见了什么，但是他大概可以猜到，肯定还是跟冷宫的那段经历有关。 因为除了那几个月外，她好像也没有吃过什么苦，受过什么罪。 想到这一点，此刻的季伶舟心底突然生出了一丝丝后悔，自己之前待她会不会太残忍了些？ 要是自己没有将她打入冷宫，她或许也不会变成现在这般惶恐模样的…… ------------ 第46章 去找季伶舟 到了后半夜程茗染的情绪才算是慢慢平复，季伶舟一整个晚上差不多都守在这儿，见她好像从梦境里面抽离出来了，他才又重新把人放下。 不过……他摸着程茗染的手，怎么这么凉？他帮她盖好被子，接着用自己的手捂着她的手。 外面的雨声一点点停下，刚刚还剧烈呼啸的风声现在也逐渐的安静了下来，连带着季伶舟都好像雨后初晴，变得柔和了不少。 季伶舟在这里坐了大半宿的时间，直到程茗染的身子完全暖和起来之后，他才起身离开。 次日清晨 程茗染醒来的时候已经大亮了，她只觉得身上软绵绵的，不过昨晚睡得好像比以往要踏实一些。 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书画”她唤了一句，外面守着的书画赶紧进来。 “娘娘醒了？奴婢这就来伺候您梳洗。”书画朝着程茗染走了过来。 程茗染被她扶着起身:“今天睡得有些晚了，怎么也没来叫本宫？”她说了一句。 书画笑了笑:“娘娘恕罪，是陛下吩咐的，陛下说了，娘娘昨晚做了噩梦，只怕是没有睡好，所以让人不要来打扰您。” 噩梦？程茗染一愣，他怎么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做噩梦了？ “陛下来过了？”他不是去余嫔的住处了吗？怎么又来这边了？程茗染满脸疑惑。 书画扶着她在梳妆台前坐下:“陛下昨晚来过，不过那个时候已经夜深了，娘娘也歇下了。陛下进去后就让奴婢们都退下了，待了半宿才离开。” 程茗染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陛下来了后可有说过什么？”她问了一句。 “陛下并没有让人贴身侍候，所以奴婢们也不知道。不过娘娘既然不知道陛下来过，那想来陛下也未曾做什么。”书画说道，随即又让外面的人打了热水进来。 程茗染用她们端来的热水净了手:“罢了，不想了。昨日我让你们准备的东西可都准备好了？” “都按照娘娘的吩咐准备好了，娘娘可要先去禀告陛下？”书画问道。 程茗染有些犹豫:“陛下现在可下朝了？”她还是问了一句。 “这个时间点怕是已经下朝了。”书画说了一句。 程茗染还这么认真考虑了一番，后宫嫔妃没有陛下的意思是不能私自出宫的，她要是想出去还是需得禀明了陛下才行。 “那娘娘可要奴婢们去请？”书画问了一句。 程茗染摇了摇头:“我亲自去见陛下吧。” “是”书画应下。 程茗染由着宫人侍候，外面的大雨已经停下了。不过因为刚刚下过雨，所以天气难免还有些凉，她从冷宫出来后就各位怕冷，书画给她披上了披风才朝着紫宸宫去。 不过…… 两人行至一半，早先去的宫女又回来说了一句陛下不在紫宸宫，而是去了勤政殿。 程茗染神情一滞，勤政殿是陛下处理政务，会见朝臣的地方，所以季伶舟向来不喜欢有后妃去。 “娘娘？”书画唤了一句。 “先过去等着吧。”程茗染无奈。 书画无奈，只能跟着一起过去，不过几人才刚刚走到勤政殿门外，程茗染就止住了脚步。 “娘娘不进去了吗？”书画问了一句。 程茗染摇了摇头:“陛下既还在处理朝政，那我们便等着。” “可这外面这么冷，陛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处理完，难不成娘娘就一直在这里等着吗？要是一会儿吹了风着了凉可如何是好？”书画满脸担忧。 程茗染摇头:“等着吧。” 书画无奈，娘娘如今比起以前顾虑的好像更多了。所以说冷宫的这段日子，娘娘都遭了些什么罪啊？原来的娘娘算起来可是最叫人羡慕的。 程茗染在此处等了大概半个时辰，她身子弱，其实已经站的有些累了。书画正欲开口劝阻，结果还没等她说什么，不远处就传来了刺耳的女声。 “哟，本宫当是谁呢，原来是淑妃娘娘啊。这多日不见，淑妃娘娘怎么还越发憔悴了起来？” 程茗染顺着声音看过去，这来的人不是钱昭仪还能是谁？她身边还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打扮的精致，这便是二公主了。 “嫔妾见过淑妃娘娘，淑妃娘娘今日怎么站在这儿？莫不也是来见陛下的？”钱昭仪轻轻抚过自己的耳饰，一股子得意。 “钱昭仪怎么来了？”程茗染语气冷淡，她其实是不想搭理的，但是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一句话不说也难免说不过去了。 钱昭仪一身华服，这后宫要说谁穿戴的最华丽，怕也就她了。 “二公主想念她父皇了，嫔妾便带着她来见陛下。”钱昭仪又得意洋洋的说了一句，自从有了二公主，她整个人都飘了一般。 程茗染不想跟她浪费口舌，所以没有搭话，但是钱昭仪却不肯轻易放过:“淑妃娘娘果真是好本事，这进了冷宫的人居然还能翻身出来，甚至害得德妃娘娘和贤妃娘娘一同被贬。嫔妾就好奇了，淑妃娘娘这都是跟陛下说了什么？陛下居然这般纵容着娘娘你。” “钱昭仪，我们家娘娘乃是陛下亲自册封的淑妃，您这般与娘娘说话怕是不妥吧？”书画语气里面带着提醒。 钱昭仪脸色一下就冷了下来:“本宫在这儿说话有你一个贱婢什么事？瞧着是在浣衣局待的这些日子没有叫你记住规矩是吧？” 钱昭仪说着说着就开始满脸鄙夷了，不过…… 只听“啪”的一声，程茗染直接一巴掌扇在了钱昭仪的脸上。 钱昭仪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程茗染:“你敢打我？” “本宫打都打了，你难道还看不出来本宫敢不敢吗？本宫位列四妃，而你不过是个嫔，屡次冒犯不说还敢在本宫面前这般无礼，本宫难道还打不得你了？”程茗染眼里的冷意吓了钱昭仪一跳。 以前的程茗染背后有太后撑腰，平日里也不是个什么好惹的主，不过眼里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凉意。 ------------ 第47章 分辨 钱昭仪满脸不甘，她捂着自己的脸：“本宫虽然只是一个嫔位，但好歹是为陛下诞下公主的有功之人，你胆敢这样对待本宫，信不信本宫到陛下面前去分辨个清楚！” 语罢，她又指着程茗染：“你以为你自己还是原来的淑妃吗？程家下狱，你不过是罪臣之女罢了，有什么资格在本宫面前豪横？” “程茗染，你怕是忘了在冷宫的时候，是如何趴在本宫脚边摇尾乞怜的吧？”钱昭仪一说到这个就兴奋了起来。 程茗染眼里的冷意越来越深，她当然不会忘记自己后腰上的伤是从何而来，今日既然已经来了，那她总不能还真的就白白忍了。 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圣人，她确实顾忌着季伶舟，也害怕自己的一些行为举动惹得他不快，但……她就不信了，钱氏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占了理来。 她今日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季伶舟昨天就说过会允许他今日出宫见爹爹的。但因为不敢打扰季伶舟处理政务，更不敢擅闯勤政殿，所以她才一直在这里等着，现在等的时间已经够了，又送上这么个人来找死。 既如此……那她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地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想到这里，程茗染心里已经有了成算，她看向钱昭仪身边的小公主，小公主一直都很安静的站在一边，被打扮得格外精致，不过眼里总是怯生生的，或许是有些怕生人。 程茗染只是看了一眼就冷笑出声：“就你这脑子还能生出公主？上天到底是眷顾着蠢人的。” 钱昭仪一听到这话瞬间就炸了：“程茗染，你什么意思？”她的这个女儿一直是她的逆鳞，毕竟这可是一块护身符啊。 “本宫是什么意思你都听不出来吗？果然不是一般的蠢。”程茗染就是故意的。不过这话也并非全然没有道理，之后功能生下孩子又怎么可能真的没几分本事？ 但是这钱昭仪就是一个例外，她啊，也算是运气好吧。当时有孕后因为胎像一直不稳固，所以就被陛下下旨让皇后亲自照料，甚至直接住进了凤栖宫的偏殿。 当时的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婕妤，怀有龙嗣之后，皇后说她胎象不稳，不如抬抬位份。皇后说这生母的位分越高，有福泽庇佑，这腹中的孩子说不定就能安然了呢？ 所以季伶舟就下旨升她做了充媛，后来有皇后亲自照料，最后还真的就平安生产了。虽说是个公主，但好歹也算是诞下龙嗣了，所以皇后又向陛下求情，提她做了九嫔之首的昭仪。 当初要是没有皇后娘娘，就她那个脑子她又怎么可能平安生产？ 钱昭仪瞬间就怒了，她看向自己身边的二公主，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直接在她胳膊上捏了一下。 二公主吃痛瞬间就哭闹了起来，钱昭仪则是看向程茗染，一脸冷笑：“程茗染，二公主是陛下的孩子，你今日居然惊着了她，本宫倒要看看陛下是不是真的还要护着你！” 说着，钱昭仪就直接拉着二公主的胳膊往勤政殿的大门去。 “娘娘”书画满脸担忧。 “陛下最讨厌后妃拿孩子争宠要挟。”程茗染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书画就反应了过来。 “等了这么久，现在有人替我们去叫陛下了，我们也该过去了。”程茗染又说了一句。 书画低头：“是” 她扶着程茗染慢慢朝着门口走了过去，因为钱昭仪的声音，李盛已经从里面出来了：“奴才见过昭仪娘娘，二公主。”他脸上挂着笑，不过一看就假得很。 “本宫要见陛下，淑妃惊着了二公主，还请陛下做主！”钱昭仪依旧蛮横，二公主脸上还挂着泪水，呜呜咽咽的，看起来还真挺可怜的。 李盛听到这话抬起头来，正巧就看见了一旁走过来的程茗染，他又一次上前躬身：“奴才见过淑妃娘娘！”这一次，他的态度倒是要比刚刚对钱昭仪的态度真诚不少。 程茗染微微一笑，也没有故意拿乔，反而还唤了一句：“李公公。” “还请淑妃娘娘稍作等待，奴才这就进去通传一声。”李盛脸上的笑意也更加真心实意了两分。 “嗯，那就劳烦李公公了。”程茗染回了一句。 李盛转身离开，钱昭仪瞪了程茗染一眼：“你还真是还手段，不过一会儿到了陛下面前，本宫就不信你还能笑得出来。” 程茗染不以为意：“二公主在你眼里，她也只有这点用处了吧？不过本宫提醒你，陛下要是知道你利用孩子，那这后果又会是什么呢？” 钱昭仪一听到这个话就好像被戳了肺管子一样：“二公主是本宫的亲生女儿，本宫又怎么会利用她？你少在这里胡乱揣测。” “平日里听着别人说钱昭仪最是爱护自己这个女儿，平日里磕着碰着都得心疼好久，是吗？”程茗染又问了一句。 “那是自然，本宫的女儿，本宫不心疼，还能有谁心疼？”钱昭仪一说到这事儿，又是一脸春风得意。 程茗染只是瞥了一眼红着眼的二公主，随后不再说话。 钱昭仪还以为是她怕了，所以正想开口讽刺两句的时候，李盛却从里面出来了：“淑妃娘娘，钱昭仪，二公主，陛下有请。” “哼”钱昭仪冷哼一声，然后拽着二公主的胳膊就往里面冲，程茗染看着她的动作紧随其后。 钱昭仪进去后就直直地拉着二公主一起跪在了地上，嘴里面大喊着：“陛下，你一定要为嫔妾做主啊！二公主是嫔妾的心肝肉，也是陛下的女儿，怎么能被淑妃娘娘随意折辱呢！” 程茗染也在一旁跪下：“臣妾见过陛下。” 季伶舟的目光在下面扫视了一圈，最后说了一句：“都起身吧。” 程茗染被书画扶着起身，但是钱昭仪却又说了一句：“陛下要是不替嫔妾做主，嫔妾今日就不起来了！” 季伶舟闻言神色一冷。 ------------ 第48章 钱昭仪被贬 程茗染也看向了地上的钱昭仪，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 季伶舟看向李盛:“她不起来就算了，扶二公主起身吧。” “是”李盛上前将二公主扶了起来。 二公主现在已经没哭了，但眼睛红红的，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刚刚她哭过。不过……她好似很害怕季伶舟，比刚刚在钱昭仪身边还要畏畏缩缩很多。 “说吧，又闹什么？”季伶舟语气微凉。 钱昭仪一听到这话瞬间就来劲儿了:“陛下，淑妃她实在是欺负人啊。仗着自己位份高于嫔妾，就折辱嫔妾，还打了嫔妾一巴掌。陛下，您看，这怕是都肿了。” “不仅如此，淑妃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毫不避讳，甚至当着二公主的面，二公主也被她那凶狠样给吓坏了。陛下，淑妃有恃无恐也不是第一次了，您可不能再偏袒了她去啊。”钱昭仪这是抓住一点就开始往死里面扯。 季伶舟听着他这刺耳的声音就觉得心烦，而且他脑子里面全部都是昨天程茗染说的那些话。 昨天晚上看到她身后的那些伤时，季伶舟还清楚的记得程茗染说过自己后要上的烧伤就是因为当初钱昭仪去冷宫的时候，把她推进了火里才留下的。 季伶舟其实有一瞬间的惶恐，如果那个时候造成了更严重的后果又该怎么办？ 要是不仅仅只是烧伤了后腰，那程茗染现在又会是什么样子？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季伶舟眼里的冷意就更加明显了些。他神情凉薄的看着眼前跪着的人，这个钱昭仪前世就是一个不安分的东西，而且他记得后面…… “淑妃位分在你之上，自然可以管教与你，你既然说她打了你，那你说说看，为什么她要打你？”季伶舟看了旁边的程茗染一眼。 程茗染始终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看起来就好像这些事都与他没什么关系一样。 “嫔妾今日过来也是因为二公主想念陛下您了，所以特地带着二公主过来见陛下。哪知道在门外就遇见了淑妃娘娘，嫔妾还没说什么呢，她身边的宫女就顶撞嫔妾。所以嫔妾不过是骂了两句她身边的宫女，结果淑妃娘娘就给了嫔妾一耳光，陛下，这件事情难不成还成了嫔妾的错吗？”她跪在地上大哭，这眼泪婆娑的样子直叫人无语。 季伶舟按了按眉心:“你呢？你怎么说？”他看向程茗染，他还是想听听程茗染会说些什么。 程茗染低下头:“臣妾确实是打了钱昭仪一巴掌，不过那是因为钱昭仪无力在先屡次冒犯臣妾。”说着，她也径直跪了下来。 季伶舟眉心微蹙，但还没有等他说什么呢，下面的程茗染就开口说了一句:“陛下，臣妾认为钱昭仪根本不配抚养阳二公主。” 程茗染这是一句话就震惊所有人，钱昭仪更是当场就炸了:“淑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想干什么？” 季伶舟倒是挑了挑眉，他看向程茗染:“哦？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程茗染磕了一个头:“臣妾怀疑钱昭仪对二公主不好，陛下若是不信，不如让宫人检查检查二公主身上可有什么外伤在。” 外伤？ 钱昭仪顿时就瞪大了眼睛:“淑妃，你好歹毒的心肠。难不成你还怀疑本宫会虐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不成？！” 程茗染神色不变:“不过是检查一番而已。，钱昭仪刚刚不还说了吗？自己将二公主看的跟眼珠子似的，平日里磕着碰着都舍不得，二公主身上是绝对没有半点儿伤的。所以现在让宫人检查一下又怎样？若是身上真的没有伤，那你还可以因此倒打一耙，说本宫污蔑，这不是正好吗？” 钱昭仪这一张脸被程茗染这番话说的一阵儿青一阵红的，脸上还有不易察觉的慌张。 季伶舟也全部都看在眼里，不过他并不惊讶。也是刚刚他才突然想起来，上一世钱昭仪确确实实是虐待了自己的女儿，不过那个时候二公主都已经差不多长大了，大概十来岁吧。 而且将这件事情捅出去的人就是二公主本人，是她独自跑到自己面前，指正自己的生母钱昭仪苛待了她。 不仅如此，她还将自己手上的伤全部都展示了出来，当时除了他，还有皇后和一众妃嫔都在，所有人几乎都被眼前的场景给震惊了。 不过……这一次他倒是有一些好奇，好奇程茗染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但就算是好奇，季伶舟也没有当众问出来，反正是看向身边的李盛，李盛也是一个聪明人，赶紧就差人去检查二公主身上的伤。 二公主看见有人靠近，整个人也是一副很害怕的样子。钱昭仪更是要上去把人拉开，但是被拦住了。 宫女撩开了二公主的袖子，就不说旁的地方了，光是这胳膊上就是触目惊心的伤痕。 季伶舟眸色微暗，小姑娘家，又还是只有三岁的小孩子，皮肤本来就娇嫩，所以就让这些伤显得更加恐怖了些。 程茗染看到的时候也震惊了，其实一开始也就是有一点猜测。毕竟二公主刚刚表现出来的胆小的样子，又怎么可能是娇宠出来的？ 但是真正看到又不一样了，毕竟不管怎么说，这位二公主也是钱昭仪的亲生女儿呀。 季伶舟用力的在桌上一拍，满脸怒意:“钱氏，你就是这么照顾公主的！” 钱昭仪被吓得不知所措:“陛下，陛下明查，嫔妾……嫔妾也不知道这些伤是怎么回事啊！一定是那个宫人趁着嫔妾书荒苛待了公主。嫔妾是她的亲生母妃，嫔妾怎么可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这种毒手啊？陛下！” 季伶舟冷笑:“宜安，你说，你身上这些伤是怎么回事儿？”他看向了二公主，二公主闺名季宜安。 二公主瑟瑟不安，身上抖的厉害，钱昭仪将人拉住:“你说啊，你怎么不说了，你快告诉你父皇，你身上的这些伤是哪个不长眼的宫人弄的？”钱昭仪说道。 ------------ 第49章 钱昭仪结局 在众人看不见的角落里，钱昭仪握着二公主暗暗用力，二公主满眼惊惧。 “疼……母妃，疼，你不要打宜安了，宜安会请来父皇的……母妃……”二公主当场就哭了起来。 钱昭仪听到这话的时候整个人如堕冰窖，随后或许是因为太激动了，手上也没了分寸，她一个用力就将人推倒在地:“你在胡说些什么？本宫什么时候打过你了？！” 说完，她又看向了季伶舟，眼里是藏不住的害怕:“陛下，不是这样的，她还小，她说的这些话当不得真的。”钱昭仪还抱着一点点的希望去求情。 但是季伶舟眼里除了厌恶，再也没有了其他神色:“你好大的胆子。她既是你的亲生女儿，又是皇家公主，你居然敢对她下此毒手，简直是蛇蝎心肠！” 季伶舟这意思就是定罪了，钱昭仪无力的趴在地上:“陛下，不是这样的，嫔妾知错了。陛下！” “来人，钱昭仪虐待公主，手段狠辣，现在 废其昭仪之位，将其贬为庶人！把这个毒妇拖出去，杖责三十，打入冷宫！”季伶舟干脆利落的就下了指令。 不管钱氏再怎么求饶，季伶舟也没有要改变旨意的意思。 二公主在下面哭的很伤心，但哪怕是见到自己的生母被拖下去没有求饶。 季伶舟看向这位二公主，这个钱昭仪前世就是这样虐待了她有将近十年，后来他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才让人去查。结果发现因为钱昭仪当初因为生二公主，所以就再也无法生育了。 钱氏知道这个事情后就记恨上了自己的女儿，而且因为不是皇子，她心里更是后悔生下这么一个赔钱货。 不过好歹也是皇家公主，钱昭仪想着陛下再怎么也得因此多宠爱她几分吧？所以她就开始各种利用二公主争宠。 后来季伶舟很少去看二公主，她心里面也就越来越觉得自己生的这个女儿没用，所以便各种虐待。 季伶舟看着这个二公主也头疼，现在她不过才三岁，一个人肯定是没办法在宫里活下去的。 但是交到谁的手里呢？季伶舟看向程茗染。 “起身吧，你是怎么知道钱昭仪虐待了二公主的？”他问了一句。 程茗染站了起来，还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就知道这个问题是逃不掉的。不过……她其实也有一点犹豫，犹豫要是自己说了，那他会相信自己说的话吗？毕竟她自己都觉得挺扯的。 “臣妾不知道，只是猜测。刚刚在外面的时候，二公主一直都是一副很害怕生人的样子，钱昭仪看着她的时候，她更是害怕。之前听说钱昭仪特别宠爱二公主，但今日瞧着二公主的样子……所以臣妾才有了这么一个猜测。”程茗染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季伶舟但是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不过自己上一世要不是因为二公主主动说出来，他可能还发现不了，但是这一世程茗染居然这么快就发现了异常？ 她确实是心细…… 季伶舟没说话，程茗染也不敢抬头，她以为是季伶舟不相信自己。就在她又准备开口解释一番的时候，她终于听见了季伶舟的声音:“这次的事情多亏了你，不过二公主现在年纪小，需要有人照顾。朕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所以……你可有这个意愿？” 程茗染听到前半句还有些意外他居然就这么信了，但是听到后面吧…… 程茗染心里有些膈应，这是想她来养二公主？ “怎么了？不愿意吗？”季伶舟又问了一句。 程茗染抿了抿唇，而后重新跪下:“陛下恕罪，臣妾担不起陛下的厚爱与信任，二公主年幼，臣妾什么都不懂，怕是养不好二公主。” 这当然不是理由了，钱昭仪的女儿凭什么要她来养？她虽然也说不上讨厌这个二公主，但是就凭着钱昭仪，她心里面也挺反感的。要是她没有这个生母，她或许还不会这么抵触。 再者，她……迟早都是要离开皇宫的，所以不想给自己增添负担。 季伶舟看出了她的不乐意，他也不可能傻到就这么的听信了她的理由。不过她既然不愿意，那自己勉强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所以…… “那便算了，二公主去哪里这件事朕再考虑考虑吧。”语罢，他又看向宫人:“先将二公主带回去好生照顾着，等朕想清楚了再说。” 宫人带着二公主退下，季伶舟的视线又重新落在了程茗染的身上:“你今天怎么过来了？来了多久了？”他从上面走了下来。 程茗染回答:“陛下昨天答应臣妾今天可以出宫去看望爹爹，所以臣妾特地过来请示陛下。” 季伶舟走到她面前亲自把人扶起来，程茗染嘴里还在说着:“臣妾知道陛下不喜欢被打扰，加上勤政殿是重要之所，所以臣妾就想着在外面等着陛下没成想就遇见了钱昭仪过来。” 季伶舟握住了程茗染的手:“在外面等了很久吗？手这么凉？天气这么冷，怎么也不知道多穿些？” 程茗染:“？？？”重要的是这个吗？刚刚自己说的那些话他都听进去了没？ “你直接让人来跟朕说一句就是了，何必亲自过来？朕还以为你今日会直接出宫去。”季伶舟可算是说到正题了。 “可是无陛下旨意，后妃不得随意出宫。”程茗染小心的看向季伶舟，连语气都变得拘束了不少。 季伶舟无奈:“这次过去本来也不方便打张旗鼓，所以朕安排了专门的人送你出宫，人已经去等着了。不过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也算是朕的疏忽。” 专门安排了人？说是不方便大张旗鼓，实则只怕是不放心自己一个人出宫去见爹爹吧？所以才特地安排了人监视…… 程茗染心里想着但也不可能表现出来，只是觉得挺没意思的，季伶舟的猜忌还是这么重，时时刻刻都想着提防着所有人。 ------------ 第50章 去到了大理寺 季伶舟不知她所想，也就没有要再解释什么的意思。程茗染心底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待，所以只想着可以早些离开。 “那陛下……臣妾……”程茗染这是什么意思季伶舟也看的分明，他知道程茗染现在见父心切，也就没有挽留什么。 “去吧，李盛，安排宫人带着淑妃出宫。不过要低调些，省的后面生出什么麻烦。”季伶舟说了一句李盛点头应下:“是”，随后他就看向了程茗染:“淑妃娘娘请。” 程茗染对着季伶舟微微福身，而后便退着离开的勤政殿，这个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多待。 等离开了勤政殿之后，她才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好像活过来了一样。她被宫人带到了侧面，那里已经往马车等着了，旁边是穿着黑衣劲装的人。 “先将东西放上去吧。”程茗染对着自己身后的宫人说了一句。 这里面是他为自己的父亲准备的一些东西，除了御寒的东西之外，还有很多的伤药。 马车看着不是很大，但是坐进去还是绰绰有余的。里面的各种陈设布置也很精致，这倒不像季伶舟的风格。除此之外，还有一套披风，应该是提前给她准备的，毕竟这次来也不好让人知晓的身份，所以一会儿怕是还能用的上。 等她真正坐上马车之后，她还觉得自己在做梦一样，自己去看就真的这样出宫了吗？最关键的是还马上见到爹爹了？她和爹爹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 她坐在马车上面的时候，一整颗心都躁动不安。她听着外面熟悉的叫卖声，这种声音仿佛已经隔得很远了。 程茗染很想将马车的帘子掀起来，看看外面现在变成了什么样，但是她没有这个勇气。因为她一直都知道外面还有季伶舟的人在，这次机会是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她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好奇让季伶舟又得自己生出一些怀疑。 所以在去往大理寺的这一路上，程茗染都只是默默的坐在马车中里，一句话不说，唯有尽力隐忍着眼睛里的酸涩。 终于 当马车停在了大理寺门口的时候，程茗染都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外面的书画将她扶着下了马车，程茗染也已经把披风给穿上了，整个人遮的严严实实的，就连书画也已经带上了面纱斗笠。 “娘娘小心。”书画害怕程茗染摔着。 “娘娘。”身边一直跟着的那几个人也走上来了，程茗染看向他们几人，看起来应该都行是些会武功的，季伶舟……还真是煞费苦心。 “陛下已经安排好了，属下们带娘娘进去吧。”几个侍卫说了一句。 程茗染自然没有拒绝的意思，她只是说了一句:“有劳”而后便跟着他们一起进去了。 应该是季伶舟提前让人安排了的原因，所以今天大理寺的人好像不是特别多，尤其是这路上都没遇见几个。 两人也是一路畅通无阻，没有人要来拦截询问的意思，只是……这大理寺果然不是一般的地方。 大理寺一直都是森严的审讯之地，威严而恐怖。 程茗染刚刚踏入大理寺就能明显感觉到一股沉重的气息便扑面而来，仿佛连空气都弥漫着紧张和压抑。 内殿里，高耸的石墙与参天的古树交相辉映，更显庄严肃穆。厚重的云层遮住了阳光，让整个大理寺笼罩在一片阴郁之中。偶尔有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似是在窃窃私语着什么秘密。 等程茗染进到了大理寺专门审讯的大堂时，一股寒意袭来。高高的房梁上悬挂着数盏昏黄的灯笼，摇摇欲坠，发出微弱的光芒。 大堂正中是一张巨大的案桌，上面摆放着各种刑具，每一件都散发着冷冽的寒气。墙壁上斑驳的石砖透露出岁月的痕迹，仿佛在诉说着这里曾经上演的一幕幕血腥与恐怖。 审讯室里，沉重的铁链和枷锁不时发出叮当作响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堂中，令人毛骨悚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名状的腥臭，令人作呕。程茗染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这第一次来还有些不适应。 她只觉得在这里在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冷寂和寒凉，仿佛每时每刻都有冤魂在游荡。在这样的环境中，即便是身披铁甲的士兵也不禁会感到心惊胆颤，冷宫比起这里万不及一，但……她神色微暗，爹爹已经在这里待了四个多月了…… 大理寺审讯室里现在没人，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没碰上，以前程茗染可是听说了，这大理寺的犯人审都审不完，时时刻刻都遍布着惨叫声，但是今天居然没遇上，一时间她不知道是应该害怕还是庆幸。 审讯室后面就是牢房了，环境越到里面就越让人难以忍受。她看着牢房里面的那些犯人，其实大部分人已经不能用凄惨去形容了。 他们衣衫褴褛，身上布满了斑斑驳驳的伤痕和血迹。长时间的囚禁和严酷的待遇使他们的面容变得憔悴不堪，双眼无神。 由于长时间的营养不良和缺乏阳光，犯人的脸色苍白，身体瘦弱。他们的头发蓬乱，指甲长长的，看上去如同幽灵一般。 一部分的犯人的双手被粗糙的铁链牢牢地束缚着，这些铁链不仅限制了他们的行动自由，也严重摧残着他们的自尊心。 他们被迫生活在狭小、阴暗的牢房里，与外界隔绝，孤独和绝望成为他们生活中唯一的伴侣。 程茗染就这样看着那些人蜷缩在角落里，眼神空洞地望着铁窗外的一小片天空，还有些人甚至出现了精神恍惚的症状，他们喃喃自语，仿佛在与自己内心的恶魔搏斗。 程茗染想着，这里的这些犯人有没有一种可能也和曾经的她一样有过绝望？她并不知道这些人有多少是无辜的，又有多少是最大恶极的，但是她清楚，自己的父亲，程家是无辜的。 爹爹……他现在又是什么样的境遇？会不会和这些人一样？她的心突然就抽疼了起来。 ------------ 第51章 相见 程茗染有一瞬间的害怕，不过却不是害怕这里的环境，而是害怕自己见到父亲的时候会忍不住…… “娘娘……”书画也是满脸担心。 她其实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所以心里的不适感不会比程茗染好到哪里去。 “我没事，还有多久到？”她看向身前的侍卫问了一句。 侍卫满脸恭敬:“就在前面了，娘娘请。” 程茗染深吸了一口气，她努力的做好心理建设，唯一希望的就是一会儿见到爹爹后能不叫他担心。 程立的牢房已经靠近大理寺最里间了，程茗染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她从来没有哪一次觉得这几步路会变得这么难走，每一步都好像被灌上了铅。 直到自己身边跟着的侍卫对着自己说了一句:“娘娘，到了。” 程茗染四处张望着，监牢里面灯光昏暗，尤其是这么里面的位置，阴暗潮湿，她的心也跟着疼了起来。 终于，她看见了自己不远处的一间牢房里坐着的人。在昏暗的牢房一角，哪里有一个满头银丝的老人，头发凌乱，但身子却做的很端正。 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仿佛一条条沟壑纵横的战壕，记录着他曾经的辉煌与沧桑。他的胡须散乱，发丝斑白，但眼中的光芒却依然坚定。 程茗染瞬间就红了眼眶，身边的侍卫也很有眼色的，站在远处不再上前。 老人衣裳破旧，好像透过这样的衣衫就能看见曾经的他身披铠甲，但战甲上布满了刀剑的痕迹和时间的烙印，这些伤痕一边是他过去的光荣，满心为国。另一边又如同现在的屈辱，含冤入狱…… 但是……尽管身陷囹圄，他的脊背依然挺直，犹如一柄历经风雨却依旧锋利的宝剑。 哪怕他的双手被粗糙的铁链束缚着，但那双曾经握剑的手依然有力。虽然失去了自由，但他的眼神已经没有任何屈服和妥协的意思。 牢房的四壁上满是潮湿的痕迹和霉斑，仿佛是岁月和苦难的印记。在这里，程立不再是那个曾经威震四海八方的战神将军。 程茗染突然觉得心酸，曾经那样一个战马上肆意潇洒的大将军如今不仅失去了自由，也失去了曾经的荣耀，他心里可曾有个怨怼？ 程茗染走到了牢房前，旁边的人帮她打开了门锁。 门锁的声音惊动了想这位将军，在转过来的那一瞬间，他的眼里也似乎有些疑惑。 尽管历经风霜，饱受磨难，曾经身披战甲的将军如今也依然保持着那份高傲和尊严，但是当程茗染将自己的披风取下，露出那张脸时，这位将军眼里的疑惑与坚韧似乎化成了一滩水。 他眼里泛涟漪，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出声，可是哽咽却先一步制止了他马上就要出口的话语。 哪怕多年不见，他依旧能第一眼就认出自己的女儿。 “爹爹……”程茗染声音轻轻颤抖。 老将军身子猛颤，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原来这不是梦吗？这不是他的幻想吗？ 他的嘴唇颤抖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艰难地挪动着被束缚的双手，想要抚摸女儿的脸颊，却只能无力地垂下。 程茗染一步步走向他，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滑落。她跪在老将军面前，也不嫌弃脏乱，直接就紧紧地抱住了这个多年未见的父亲，泣不成声。 老将军也哽咽着，犹豫再三，最终他粗糙的手掌还是轻轻地拍打起了女儿的后背，像是安慰…… “爹爹……”女儿泣不成声，“女儿来的太晚了。”程茗染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老将军紧闭双眼，泪水顺着皱纹滑落。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激动，“染染……我的女儿……”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这对父女在这狭小而冰冷的牢房里，紧紧相拥，他们的泪水带着思念与愧疚交织在了一起…… 书画有眼色的背过了身，这一幕何尝不牵动着她？好在娘娘和将军终于是又重新团聚了。 不知过了多久，程茗染终于松开了自己思念已久的父亲，她看着自己父亲这满头的银丝白发，心里面的心疼怎么也止不住。 “都是女儿不好，女儿不孝。”程茗染一直都在心里痛骂自己，为什么自己这么没用？自己要是再有能力一些，爹爹或许就不用吃这些苦，受这些罪了。 程立摇了摇头:“不怪你，怎么能怪我们囡囡呢？”他努力的想要扯出微笑，但是一看见自己的女儿哭，他所有的伪装都化作了一滩水。 “是爹爹不好，爹爹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囡囡，要不是因为爹爹，囡囡又怎么会吃这么多苦呢？”他心里也一直在责怪自己，是他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程茗染在后宫是什么处境他不是没有耳闻，原本自己就因为常年征战在外，没有怎么陪过女儿，该有的关心都没给够，他心里一直也有愧。 “你怎么来了？还穿成这个样子，要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会给你惹来麻烦的。爹爹在这里很好，囡囡不用担心我，只要你好，其他的一切都没有关系的。”程立告诉程茗染，他这也是担心自己的女儿受到牵连。 但是程茗染却握住了程立的手:“爹爹放心，女儿没事，今日女儿来这里也是得到了陛下的准许的，不会有什么事的。”程茗染劝慰道。 但是程立一听到这话就满脸不相信的样子，陛下怎么会突然同意这样的事情？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可是陛下为难你了，还是你去求了陛下？陛下说什么了？可有叫你做什么？囡囡，爹爹没事，你千万不要因为这些事情去委屈了自己，也不要惹怒了陛下，要不然你让爹爹怎么办？”他这是害怕程茗染会因为想见自己，所以被季伶舟为难。 程茗染，心里一暖，尽管这么多年爹爹都不在自己身边，但是她一直知道，不论什么时候爹爹总是会想着她的…… ------------ 第52章 回宫了 程茗染牵起自己父亲的手:“陛下没有为难女儿，这次女儿是得到陛下恩准才来的。爹爹，对不起，让你受苦了。”她看着牢房里的环境，一颗心都揪了起来。 “我常年在外，自小习武，这些苦算得了什么？边关的环境比这好不到哪里去，这些爹爹都已经习惯了。倒是你，这里怎么能是你来的地方呢？”程立满脸心疼的看着自己这唯一的女儿。 “我会和陛下说的，爹爹等等我，我一定会救爹爹出去的。”程茗染告诉程立。 程立却只是笑了笑:“程家的命数，早年间我就该想到这一天了，这一次程家……怕是躲不过去了。” “不会的，陛下已经接太后娘娘回来了，到时候等太后娘娘回来后，我们一起想办法好不好？”程茗染说道。 太后娘娘？程立听到这话更是不可置信:“陛下接太后娘娘回宫了？”他问。 “是，太后娘娘大概还有十来天就能到京城了，所以程家还没有走到绝路。爹爹，女儿想您，等着这一次结束后，女儿想要出宫。到时候爹爹就将手里面的兵权交给陛下好不好？我们一起离开京城，一起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做一对普通父女，好吗？女儿好没有好好的孝敬过您。”程茗染已经厌倦了这里的生活。 她不要这个淑妃的位置了，也不想继续留在皇宫。什么荣华富贵，什么所爱之人，她通通都不要了，她只要自己的家人好好的，只要自己在意的人平平安安就够了。 “好，爹爹答应你，等出去后，爹爹就带着囡囡离开京城，一辈子不回来了。”程立说道。 他又何尝真的舍不得手里面的兵权，只要女儿平安，他也愿意舍。此前他以为只要自己身居高位，手握重权，也算是给还在深宫里面的女儿撑腰了。 只要他有权力在手，自己的女儿才能在后宫过得好。但是经此一事……原来光有忠心是没用的…… 没有帝王的信任，他站得越高，手里面的权力越大，帝王越会忌惮。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程家现在是不仅风雨摧残还大火烧身，借着风向……就快要被烧成了灰烬，一无所有。 “时辰不早了，快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能久待的地方，囡囡，不论什么时候，先保护好自己，好吗？”这是程立最担心的事情。 他害怕自己这女儿会因为自己，因为程家而做出一些什么伤害到自己的事情。 程茗染也懂得他的担忧，所以说了一句:“爹爹放心，女儿现在已经长大了，女儿懂得怎么保护自己。”说完，她又看向书画:“书画，将我之前给爹爹准备的东西拿过来。” 书画听到这话才敢上前，她把手里面的东西都放在了地上，然后一样样的拿了出来。 “这是一些吃的，还有御寒的衣物，另外爹爹身上有很多陈年旧疾，这里是一些上药。”程茗染告诉程立，手里面的动作也停不下来。 程立看着这些东西，眼底堆积着复杂的神色，这么些年不见，女儿是真的已经长大了。 想起自己这么多年来的亏欠，他的心里也越来越不是滋味。要是这一次程家真的能躲过词此劫，他也想和自己的女儿一起远离京城。 程茗染并没有在这里逗留太久，外面的人还在等着她，她要是在这里待久了，指不定又要招什么麻烦。 离开时，程立唯有嘱咐她好好照顾自己，程茗染也一一答应。不过来大理寺走了一遭，现在她唯一的念头就是早些将自己的父亲从监牢里面接出来。 程家本就是无妄之灾，她一定会想办法的…… 坐上回宫的马车后，程茗染已经没有了来时的心情。她安静的坐在马车里面，外面的喧嚣似乎早就听不见了一般。 她才刚刚回宫，季伶舟那边就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程茗染直接回到了涟漪宫，宫人来说，她一回到涟漪宫后就让所有人都退下了。 季伶舟也一早就预料到了，知道她去了大理寺见到程家人后会心情不好。但是现在…… “去涟漪宫。”季伶舟说了一句。 意料之中，李盛并不意外，陛下现在对这位淑妃娘娘可不是几个月前的态度了。 季伶舟去到涟漪宫的时候，宫人们在门外正要行礼就被他给喊住了:“淑妃在里面？”他问了一句。 “回陛下，娘娘在屋里呢，不过娘娘说不用伺候，所以奴婢们就都退了出来。”宫女回答。 季伶舟了然，接着自己进了内殿，李盛在外面止步，他在季伶舟面前伺候了这么久，现在可不是他能进去的时候。 程茗染确实一个人待在里屋，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季伶舟进来的时候特意的放轻了脚步，所以程茗染也并没有听见声音。 看着程茗染现在的样子，季伶舟的心口也说不出的生出了疼意，程家的事情到底是他是问题。 季伶舟慢慢的走到程茗染的身边:“回来了”他说了一句。 程茗染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见到是季伶舟时更是马上就站了起来:“陛下……”她有些惊慌，眼里的慌乱藏都藏不住。 季伶舟将正要行礼的她扶住:“不用行礼了。”他把人拉了起来。 程茗染闻言，将手从他的手里抽离出来，又后退了两步才恭恭敬敬的站在一侧。 季伶舟将她的这一系列动作都看着眼里，眼底的情绪越来越多，逐渐深邃。 不知道是什么情绪作祟，他再一次握住了程茗染的手腕，程茗染身子轻颤，她还想要躲，但是被季伶舟感受到后，他居然握的更紧了:“怎么了？碰不得了？”季伶舟的语气染上一丝不快。 不愿意让他碰？那他偏生不放呢？！ 程茗染心头一紧:“臣妾没有，只是……”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但是这一点显然激怒了季伶舟，他干脆一个用力，随后程茗染直接被他拉进了怀里。 ------------ 第53章 强迫 由于季伶舟的力度有些大，程茗染几乎是跌进他怀里的。这一撞，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的，满脑子懵。 季伶舟将人禁锢在怀里:“之前不是说没有要躲朕吗？怎么现在又这么的抗拒了？程茗染，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他的力度越来越大。 不知为什么，他现在只要一想到程茗染想要躲着他，他这心里就莫名的不爽。明明以前就是她一直要往自己身边凑，不论自己表现的多么冷淡，她都一股脑的要凑到他的跟前了。 但是现在自己碰一下她，她都要开始抵触了，凭什么？自己身边是她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吗？ 季伶舟眼底的风暴越来越大，最后他更是直接拽着她的胳膊就往床榻去。程茗染心底突然生出一种恐慌，她看着现在的季伶舟，总觉得他很可怕。 “陛下……陛下！”程茗染越想要挣脱，季伶舟的力度就越大。 最后季伶舟在走到床榻旁的时候更是粗鲁的就把程茗染推了过去。程茗染身形不稳，直接就摔在了床上。 可是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季伶舟就已经欺身而上了。他将程茗染压在身下，双手紧紧的钳制着程茗染不断想要挣扎的手腕:“你在挣扎些什么？作为后妃，这本来就是你的本分！”季伶舟低压这着声音，眼里的怒火却越来越旺。 “陛下……臣妾知错……陛下”她眼里的慌乱被季伶舟一览无余的尽收眼底。 可是这样的程茗染真的很可恨，她凭什么这么抗拒自己？作为后妃，这样的事情难道不是最正常的吗？ “程茗染，你还说没有躲着朕！”季伶舟也是真的生气了。 她红了眼，本来今天就在大理寺的时候哭了一场，现在这眼泪又全部堆在了眼眶里。 “不要……陛下……不要……”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又或者是早已经语无伦次了。 程茗染的那一点挣扎在季伶舟眼里什么也算不上，或许是被她这个样子给彻底激怒了。下一刻，季伶舟竟不管不顾的直接扯烂了程茗染的衣裙。 只听“撕拉”一声，程茗染身前的衣服已然变得不堪入目。可是不管她再怎么用力的想要把身上的人推开都无济于事。 “陛下！陛下……”程茗染的声音越来越慌乱，季伶舟现在怒气上头，所以对这些声音完全听不进去。 他将程茗染的手握紧后就禁锢在了她头顶的位置，腾出来的另一只手用力的钳住她的下颚，迫使程茗染抬起下巴。 程茗染再怎么躲也没用，因为季伶舟已经堵住了她的唇。唇瓣温热，却很凶残，完全不见温柔之色。 她的双腿被季伶舟牢牢的压着，而今她早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力气。空气越来越稀薄，她只觉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就在她快点呼吸不上来的时候，季伶舟终于松开了他的嘴巴。 季伶舟掐着她的下巴:“程茗染，你不要忘了，之前是你非要凑到朕的身边。这样的事情也是你曾经不止一次做过的事情，而且就因为你不愿意了，朕便得放纵你是吗？这未免太晚了些！” 程茗染摇着头，眼里的光亮一点点碎裂:“没有……没有……不要，陛下……求你，不要……”她试图求饶，毕竟实力悬殊太大，她知道自己做什么都没用，也做不了什么。 季伶舟不肯放过，反倒是在他心里这火气还越来越大了，她居然这么抵触自己？ 他无视了程茗染的求饶，大手一挥，再一次撕碎了程茗染身前的衣物。里面素白色的小衣漏了出来，程茗染只能感觉到无尽的凉意。 季伶舟对着她的脖颈便咬了下去，动作不轻，有些疼…… 程茗染突然觉得很无助和绝望，她闭上眼睛，慢慢的放弃挣扎，只希望这一次可以早些结束。 季伶舟手上动作不停，又将她身上的遮盖撕开，布帛撕裂的声音再一次激发了程茗染的恐惧感。 她的身体不断的颤抖，眼眶里面的眼泪也肆意的从眼角流了出来，最后隐匿于发间。 而季伶舟…… 在撕开她身上的衣物后，他松开了程茗染的脖子，然而就在他准备下一步动作时，他的目光又重新落在了程茗染身上留下的那些疤痕上面…… 他身子微顿，刚刚已经荡然无存的理智现在也开始慢慢回笼了。 程茗染闭着眼睛，他看向身下的女人，自己也突然间有一瞬间的恍惚。因为刚刚那么失控的一面很少出现过……不对，应该说几乎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的手落在了程茗染的肩膀上面的伤疤上，程茗染的身子抖的厉害，她在害怕，季伶舟也知道。 良久他终是叹了口气。季伶舟竭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然后松开了那只一直一直握着她手腕的手。 感受到没有了束缚，程茗染也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她看着季伶舟，眼底是还没消散的恐惧。 季伶舟的心底突然有些疼，他松开了她，自己则是往旁边坐下了。 程茗染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是对上季伶舟那双一直盯着自己的眼睛，便是一阵阵恐惧。 就在双方气氛越来越尴尬的时候，季伶舟漆黑如墨的眼眸终于一点点的恢复了正常。 他再一次上前，程茗染下意识的想要躲开，连胸前抓着被子的手越暗自用力。季伶舟发现了，他也没有要做什么，只是将惊魂未定的小女人揽进了怀里。 程茗染被他藏在怀里不敢说话，最后还是季伶舟先开口:“朕不碰你，刚刚朕有些失控了。” 程茗染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而且刚刚……他是再示软的意思吗？但自己……她敛下神色，她不需要这些…… 季伶舟反复的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直到眼里的神色慢慢恢复正常:“朕只是一时间太生气了，才会有些失控。所以……程茗染，你为什么要躲着朕？”他问了出来。 程茗染眼泪落下，为什么躲？她没有躲，不过是让一切都回到原有的轨迹罢了…… ------------ 第54章 该长大了 感受到胸口的湿润，季伶舟低头看向她:“今日听说你从大理寺回来了，所以这么朕想着过来瞧瞧，见到了吗？”他问了一句。 程茗染一开始没有答话，但是又担心季伶舟会生气发疯，所以她才轻轻的点了点头。 “都说了些什么？”季伶舟这是在转移话题了。 这是试探吗？程茗染心里不安，聊了什么？她想着今天季伶舟暗地里应该会让人听的吧？ 不过这还真是程茗染误会了季伶舟，他今天还真的没安排人偷听他们父女两人说话。 “只是说了些家常，还有……臣妾告诉了爹爹太后娘娘要回来的事情，还带了一些日常会用到的一些东西。”程茗染告诉季伶舟。 季伶舟没有什么怀疑的，但是他也同样知道不知这些。然而他也已经没有了要继续往下说的打算，刚刚本来就是随便找个话题罢了。 程茗染也在担心，担心他会逼问自己什么。不过比起刚刚……她现在的心情要放松很多。 季伶舟帮她擦掉眼泪，程茗染第一反应其实是躲开，不过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她的动作变得僵硬起来，只能任由他帮自己擦拭。 程茗染的动作被季伶舟看在眼里，他极力压制心底的情绪:“今天的事情……” “是臣妾的错，臣妾知错了，请陛下恕罪。”程茗染抢先一步开口，直接一口认下。 季伶舟都在嗓子眼儿的话还没能说出来。他皱着眉看着程茗染，她真的变了很多…… “今晚朕会在这里歇下。”季伶舟直接说了一句。 程茗染心里一紧，但是她也很清楚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而且刚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如果自己现在还不知趣，那她也不敢想象后面会发生什么。 “是”程茗染应声。 其实想想也没什么，毕竟自己曾经和季伶舟也发生过关系。刚刚那么抵触，也只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的身体下意识的想要抗拒。 而且那样的季伶舟她从来没有见到过，所以心里有很多的畏惧成分。但现在整理了一下情绪，她也平复了很多，更是想通了不少，不过是侍寝而已，没有什么难的。 季伶舟将被子给她裹好:“朕让人将衣服给你送进来，晚点儿朕再来看你。”他又说了一句，然后起身。 程茗染抓紧胸前的被子，看着他离开后，她才重新看向地上的被撕碎的这些衣物。 刚刚的季伶舟……真的很疯，他什么时候也有这么失控的一面了？不过又为什么会这样？只是觉得自己在躲着他，他不高兴了吗？ 可是他明明是抗拒自己靠近的人，以前自己每每想要靠近他的时候，他都会很抵触，很疏离。 现在自己慢慢的远离他，难道不是他想看到的吗？那为什么他又会突然生气呢？ 又或者他是觉得自己的地位和威严收到了挑衅？所以不允许有人逃离于他？那…… 程茗染突然开始担心，担心要是有一天自己想要离开皇宫的时候，他真的会放自己走吗？ 书画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的宫女手里还捧着衣物。其实刚刚程茗染的声音已经算不得小了，书画一直都在外面候着，自然是把里面的动静听的清清楚楚。 她在听到动静的第一时间就想要冲进来，但是被李盛拦住了。听到自家娘娘的哭喊声，她被拦在门外，心里也着急的不得了。 陛下以前不管再怎么动怒也没有动过手什么的，结果今天怎么还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刚刚陛下出去的时候，她们得到允许进来，书画的一整颗心都悬了起来，尤其是陛下让她们取新的衣物时，她就害怕看到什么不愿意看见的场面。 进到内殿的时候，她们就看见了一地的衣物，全部都被撕的稀烂。 书画疾步上前，一刻也不敢耽误:“娘娘……” 她看见了床榻上满身凌乱的程茗染，还有她因为刚刚哭过，所以泛着红的眼睛:“娘娘，你没事吧？陛下可有伤着娘娘？”她凑了过去，急急忙忙的就要开始检查。 程茗染摇头:“我没事，陛下也没有真的做什么，帮我更衣吧，我现在这个样子有些不方便。”她已经想通了，所以也就没什么可矫情的地方了。 书画一脸的心疼和担忧:“怎么会没事呢？娘娘，你不要总是什么都放在心里忍着，要是难受就哭出来吧。”曾经的娘娘在还没有入宫之前，就是最娇贵的。 平日里面磕着，碰着，或者是受了一点小委屈就能哭红了眼。但是自从入宫之后，娘娘脸上的笑容就越来越少了，而且还总是把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憋着，尤其是这次从冷宫出来之后，她都能明显感受到娘娘的变化。 但是尽管书画这样说了，程茗染依旧笑着摇头:“我真的没事，今日见了爹爹，我还能有什么事？更衣吧，陛下说了，今天晚上会过来。” 书画还想说什么？可是在对上了程茗染的表情后终究是选择了闭嘴，只是说了一句:“那奴婢伺候娘娘更衣。” 程茗染点了点头，由着宫人伺候自己梳洗更衣。但是在书画转头的那一刻，她脸上的笑意也已经维持不住了。 哭？现在的她已经过了爱哭的年纪了，长大的人又怎么能时时刻刻的哭呢？她没有这个资格了。 程茗染的心一点点封上，就好像被冰霜一层一层的凝结起来，到了最后，再也打不开…… 尘封没什么不好，隐忍也没有什么不好。 这样最好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她又有什么是不能付出的呢？ 她一直都知道，曾经的自己几乎是整个京城里人人都羡慕的对象，不论是身份地位还是上位者的宠爱她全部都占了。 上面的人宠着她，下面的人敬畏着她，身边的人恭维着的她。所以那个时候的自己，她想做什么都可以，不管再怎么任性也不会有事，但现在…… 享受多少就要承担多少，她该长大了。 ------------ 第55章 送 程茗染刚刚换好了衣服就叫来了书画:“今晚帮我好好梳妆一番吧，再让厨房的人多准备一点儿小菜还有酒。” 书画看向自己娘娘:“今晚陛下要过来，娘娘……” “再让人去请陛下，请陛下早些过来，就说是我想要请陛下一起用晚膳。”程茗染打断书画的话。 书画大概能够猜到程茗染想要做什么，她虽然担心，但终究不敢多说什么。 今日她惹了季伶舟动怒，晚上他既然说了要过来，那自己就应该好好的承认错误……好好的让他满意。 季伶舟回去之后脑子里面也一直没有安静下来。他现在脑海里面全部都是刚刚在涟漪宫发生的那些事情，心里面也有一丝的懊恼，换了自己怎么会突然失控？以前也从来没有过这种事情啊。 明明自己今天过去的目的是因为担心她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面心情不好，结果为什么会造成这种局面？ 不对，担心？刚刚他潜意识里的将自己对程茗染的事情归为了自己担心她。可是她有什么值得自己担心的？而且自己又怎么可能去担心一个小小的后妃呢？ 想着自己刚刚的那些举动，他心里面就繁杂的厉害，怎么也清净不下来。不过比起这个还有一点更让他心烦意乱的是程茗染确确实实的想要躲着自己，甚至开始厌恶，讨厌和害怕他的靠近。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举动的？好像就是从冷宫之后…… 不知为什么，季伶舟突然觉得心底划过一抹异样，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将要失去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样。 他很想去要抓住，可是又不知道这个东西到底在哪里，也不知道怎样才能抓得住，所以只剩下了郁闷。 程茗染现在对自己疏离让他整个人都陷入了一个漩涡，在这个漩涡里面他一直自我纠结，纠结自己究竟对她是什么样的感情，也纠结着他到底要怎么做？ 然而还没有等他把这一切都想明白，涟漪宫的宫人就过来了。 “陛下，淑妃娘娘身边的人来了。”李盛提醒。 怎么？自己刚走就有人赶过来了？ “奴才见过陛下。”涟漪宫的宫人在季伶舟面前跪了下来。 “可是淑妃有什么事？”他问了一句，旁边正准备开口帮他询问的李盛一噎。换做以前，这种问题都是自己来问的，陛下又怎么可能浪费口舌？ 今日怎么还急不可耐的自己出口就问了起来？ “回陛下，淑妃娘娘说想要请陛下今晚可以早些去往涟漪宫。娘娘她已经让人备好了酒菜，想要与陛下一同用晚膳。”宫人回答了一句。 一起用膳？这要是在以前的话，程茗染做这些事情都是很正常的，季伶舟绝对不会有丝毫的意外。 但是现在嘛……他的罪唇都快抿成一条线了，明明刚刚还那么怕自己，现在又想邀请自己一起用晚膳了？ “朕走后，她可有心情不好？可哭过了？”她在自己面前总是拘于各种礼数，所以强忍着不敢大声哭出来，他都知道。 刚刚自己从那里离开也是想着自己走后，她可能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想哭或者想要发泄情绪也都随她，给了她空间。 但是…… “淑妃娘娘并未哭过，还让宫人伺候着梳妆，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开心的样子。”宫人说道。 季伶舟心里马上就冒出了一个声音，假的，她在假装没事……刚刚明明就怕的那么要命，又怎么会没事呢？ 季伶舟突然觉得有些无力，他轻轻的叹了口气:“行了，朕知道了，一会儿你回去告诉淑妃，就说朕我会尽早过去的。” “是，奴才告退。”宫人离开后季伶舟看向了旁边的李盛:“你差人去库房里面选些东西送去涟漪宫。” 陛下这是准备赏赐淑妃娘娘？刚刚房间里面的动静他们外面也是听的清楚，李盛当时还以为陛下这次肯定是动了大怒的，结果就现在这个局面？ 他怎么突然觉得反倒是陛下惹了淑妃娘娘不高兴，现在想要哄着淑妃娘娘呢？选些东西送过去？这是示弱还是道歉？ 但是尽管自己心里有再多的疑问，李盛也绝对没有胆子说出来的，只能规规矩矩的回答一句:“是” 就在李盛转身就要吩咐下去的时候，季伶舟又突然叫住了他:“等等。” “陛下还有何吩咐？”李盛问。 “送过去的时候，不要说是赏赐就说是朕送的。”季伶舟说。 李盛:“？？？”这是什么道理？陛下不会真的中了邪吧？ 天子给下去的东西那都只是赏赐，现在陛下居然还细心的纠正了是“送”？啧啧啧，不得了咯，不得了咯~ “奴才明白了。”李盛就好像知道了什么大秘密一样，陛下这次……怕是真的认真了吧？ 挑选好之后，这些东西也是李盛亲自送去涟漪宫的，这也是季伶舟的吩咐。 程茗染看见这些东西的时候，眼里也闪过一抹诧异，他难道不是应该生气的吗？怎么反倒送了这么多赏赐过来？ 以前自己就算还没有进冷宫，也很少得到赏赐，偶尔有也只不过是碍于各种规矩罢了。 “陛下的赏赐本宫收下了，辛苦公公跑这一趟了。回去后，还劳烦李公公像陛下转达，多谢陛下赏赐。”程茗染说了一句，身边的书画也很有眼色的将一包碎银塞了去。 那知李盛却是连连摆手:“哎哟，娘娘这不是折煞奴才了吗？这都是陛下为了哄娘娘高兴送来的。陛下还特意嘱咐过了，这些东西都不是赏赐，而是送给娘娘的，娘娘不要误会了。” “送？”程茗染听到这个字的时候也很意外。 李盛恭敬的笑着:“可不是吗？陛下这是真心的希望娘娘高兴呢。这东西也送到了，那奴才也就不久留了，先回去和陛下复命了，奴才告退。” 程茗染回了一礼，这要是以前的她，现在怕是已经高兴的没边儿了吧。但是现在…… “书画，将这些东西都收起来吧。”她语气平淡的说了一句，好像这只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一样。 ------------ 第56章 喝酒 李盛离开的时候，心思也活络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刚刚他总觉得淑妃娘娘似乎并不是很兴奋的样子。 以前陛下要是让宫人送什么赏赐涟漪宫，那淑妃娘娘可是要欢喜好一阵儿，反观今天…… 倒是陛下这几日都反常的厉害，说起来，他总觉得陛下和淑妃娘娘这两人的关系态度似乎慢慢开始相反了呢？ 他不敢多想，只得赶紧回去给陛下复命，季伶舟听到他回话，心里也不知所想。事实上，他刚刚从涟漪宫回来后就没有静下过心来。 后面李盛去涟漪宫，他的那颗心几乎也是跟着去了，完全看不进去这些奏折。更何况，这些东西他看着也是心烦，最近朝中无事，一些人便将程家盯的死死的。 季伶舟有些厌烦，关于程家，其实只要他想放，那程家的罪名根本算不得什么。毕竟当初的事情也经不起查探，但是他一直想要利用程家的事情将季辰安的事情给处理了。 “程家军营派去盯着的人怎么样了？”他开口问了一句。 李盛弓腰:“回陛下，那边并未传什么消息回来，想来是未曾有什么异常的。” 之前的暴动也是致使程家入狱的推手，不过季伶舟也早已经查清楚了，那几个挑事的本来就不是程家军营的人。 程家这些年，其实除去季伶舟忌惮之外，下面更是有不少人都盯着，只要程家这尊大倒了，他们才有更多的机会。 所以希望程家倒台的可不仅仅就只有季伶舟，要不然又怎么可能在程家入狱后出现这么多关于举报程家罪证的折子呢？ ——☞ 涟漪宫 程茗染已经命人准备好了晚膳，她一直都很了解季伶舟的喜好。所以说帝王之喜不宜轻易表露，但是自小跟他一起长大的程茗染要是连他最普通的喜好都不知道了，这些年就白跟在他身边了。 且今日的程茗染也是细心打扮了一番的。只见她身穿着一件湖蓝色的对襟长裙，裙身上绣着云纹图案，显得高雅脱俗。腰间系着一条白色的腰带，上面绣着精美的兰花图案。外罩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若隐若现地展示出她婉约的身姿。 程茗染头戴金丝玉簪，耳垂明月珰，长流苏落在肩头，尽显高贵典雅。青丝如瀑布般流淌在肩头，眉宇间也透着一股高贵的气质。朱唇皓齿，眉如新月，肌肤若雪，只叫人随便看一眼便感觉顾盼生辉。 季伶舟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在门口恭候多时了。 “陛下”程茗染当即就要行李，但是季伶舟的动作更快，直接就把人给拉了起来:“不要拘礼，怎么这么早就站在门口等着了，外面风大。” 程茗染没有躲开他的手:“是” 季伶舟发现了程茗染的不一样，其实以前程茗染就是最爱美的小姑娘。她的容貌在整个京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又经常花心思装扮，尤其是每次见自己的时候，总是能让人一眼惊艳。 当时的自己虽说对她并没有太大兴趣，疏离居多，但也不得不承认程茗染的相貌放在后宫也是让人失色的地步。 但是从冷宫出来后，她消瘦了很多，冷宫几个月的风霜冷暖让她变得憔悴了不少。加上出来后她大多数时间都很素净，也没有心情打扮，所以这一次见到盛装的样子，季伶舟眼里也有一丝恍惚。 那一眼，他觉得自己好像又看见了曾经那个亮眼的小姑娘。但是她刚刚开口说话就将季伶舟拉回了现实，他眸色昏暗，他们两人之间依旧是疏离的。 只不过以前是自己对她爱答不理，而现在……是她对自己步步知礼，不愿靠近。 季伶舟是陪着程茗染一起进的殿内，晚膳已经布齐了。他大概看了一眼，不得不承认，这些都是按照他的口味准备的。 “陛下，请”程茗染看向季伶舟。 季伶舟在一旁坐下:“一起坐。”他说了一句。 原本以为她又会和上一次一样离自己远远的，所以他正准备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的时候，程茗染这次居然还主动的在自己身侧的位置坐下。 “臣妾让人温了酒，陛下可要同臣妾小酌两杯？”程茗染问了一句。 季伶舟看着他:“你能喝酒？”他问，在他印象里面，程茗染很少喝酒来着。 程茗染点了点头:“臣妾酒量不好，可是要是陛下有这个兴致，臣妾也能同陛下一起小酌几杯。” 季伶舟起了心思，沉默两瞬后便应了下来:“你既然让人准备了，朕自不会叫人辜负了这片心意。”这个意思就是要喝了？ 程茗染让人上了酒，不过在宫人准备给季伶舟倒酒时，她却起身了:“我来吧。”她接过宫人手里面的酒壶亲自为他斟满。 “今日臣妾见到了爹爹，还需多谢陛下恩典。”她端起酒杯。 季伶舟同样端了起来:“不是什么恩典，不会是一件寻常事罢了，既然过去了就不要再乱想了。” “多谢陛下，臣妾敬陛下。”语罢，程茗染直接端起那杯酒就一口闷下。 季伶舟想要阻止的话语堵在嗓子眼没出来，最后叹了口气，算了。他看着自己手里面的这杯酒，也没犹豫，和她一样全部一口喝下。 程茗染确实很少喝酒，今天虽说是为了白天的事情想要讨好季伶舟，可到底是心情不好。 听说喝酒能够解愁，正所谓借酒消愁，她也想知道这酒真的能让人的烦恼都消失不见吗？ 程茗染心里酸涩，但面上依旧维持着平日里面的端庄稳重:“我再敬陛下一杯吧。之前都是臣妾不懂事，做了很多错事，也冒犯了陛下，惹陛下生气，臣妾在这里赔罪了。”说完，他就又是一口全部喝了下去。 季伶舟这次没有回应，只是陪着她喝，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眼前的小女人心情不好呢？既然想喝，那让她喝就是了，总归这儿也没有人敢说些什么。 ------------ 第57章 醉了 但是…… 就在程茗染还想要倒第三杯酒的时候，季伶舟伸手拦住了。 程茗染看向季伶舟，季伶舟将他手里面的酒壶拿了过来:“不要光顾着喝酒了，你今天不还让人准备了这么一大桌子菜吗？现在还没动呢，不如先吃东西？” 空腹喝酒对身体不好……更何况她酒量也不怎么样，季伶舟也担心她会喝出什么问题来。 程茗染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双颊已经染上了红晕，就像是飞来了两片晚霞。 她听到这话乖乖坐好，只不过低落的情绪似乎越来越明显了。季伶舟拿起筷子帮她夹了菜:“先吃一点东西，刚刚喝了酒，吃点东西垫一垫。” 程茗染沉默的看着碗里季伶舟夹的菜，以前他不会主动做这些事情的。替自己夹菜？这要真的算起来，还得是他成为太子之前了吧？那个时候自己也还很小…… “怎么了？是不喜欢吗？”季伶舟问了一句。 程茗染摇了摇头，然后挤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没有不喜欢，谢谢陛下。”她安静的将碗里的东西都吃了下去。 但是季伶舟看着她现在这个样子却开始沉默了，为什么他总是觉得现在这个程茗染身上总是死气沉沉的？就好像在她的世界里面总是昏暗的一片，破败，破碎…… 他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继续给她夹菜，还顺便盛了一碗汤:“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了，可以多喝点汤，暖暖身子。”他将自己盛完的汤送到程茗染面前。 程茗染觉得心里堵着，却又说不出来是因为什么原因，只是很久没有人这样对她了。 她在沉默中将自己碗里的汤全部喝下，或许是看不得她这个样子，季伶舟主动的给她倒了一杯酒:“还想喝酒吗？朕陪你。” “嗯”程茗染刚刚喝了两杯，喝酒不能消愁……可是喝酒能够记寄愁丝啊。 她突然有一个很大胆的想法，醉了会是什么样的？是不是醉了就不会这么难过了？是不是只要醉了就会什么也不记得，就什么也忘记了？ 程茗染端着手里的酒，这酒有些辣了……可是她突然喜欢上了这种刺激的感觉，所以一杯接着一杯，直到她都忘了自己到底喝了多少。 季伶舟好几次都想要阻止，可又不知从何开口，也想着是不是她喝醉了真的会好受些？ 罢了罢了…… 都由着她吧，或许喝了这几杯酒后，她的心情真的可以好些，哪怕只是暂时的放松与忘却也是好的。 所以季伶舟没有制止她，片刻的放纵误不了什么大事。 程茗染根本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她只觉得脑子里越来越恍惚，眼前的事物也变得飘渺了起来。 这壶酒已经喝的差不多了，她正准备斟酒，但是已经没了。 “书画……”她唤了一句。 书画上前:“娘娘” “没有酒了，再拿一壶酒来。”她说了一句。 书画一脸担心:“娘娘，您今天晚上已经喝了很多了，不能再继续喝下去了，喝酒伤身。” “去拿吧。”季伶舟发话了。 书画有一瞬间的犹豫，但最终还是无奈的下去拿了一壶酒来。 季伶舟伸手接了过来:“让人准备醒酒汤和温水。”他顺便就说了一句。 “是”书画答应下来。 程茗染将酒又端了起来:“陛下……”她醉了。 季伶舟配合的陪着她喝，这壶酒没用多长时间就已经去了一大半了。 程茗染倚在雕花桌旁，月影透过半掩的窗，斑驳地映在她的脸上。那双秋水般的眸子，此刻泛着微醺的涟漪。红唇微张，仿佛在低语着无人知晓的心事。 她的发髻已散，青丝如瀑，与那随风轻摆的湖蓝色长裙相互映衬。身上散发出淡淡的酒香，与殿中的熏香交织，令人心醉。 她纤细的手指轻捻着酒杯，那动作中带着不经意的优雅。当她轻抿酒液时，红润的脸颊上浮起一丝愁然，宛若初绽的花朵将要凋零一般。 随着酒意渐浓，她的眼神开始迷离，仿佛在追忆往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醉了，所以她没了那些拘束，连动作也放松了起来。她的身姿愈发曼妙，每一个转身、每一次抬手，都如诗如画……醉态的她在夜幕下让人为之倾倒。 这是季伶舟第一次看见喝醉了的她。 正当程茗染因为不尽兴，还想继续喝下去的时候，季伶舟终于动手按住了她手里面的酒壶。 “你喝醉了。”他说了一句。 程茗染好像反应了一下，然后才摇头:“我没醉……他们说醉了就可以忘记让自己最难受的事情。但我还分明记得很清楚，所以没有醉……” 季伶舟眼底的神色越来越复杂，他上前想要将人扶起来:“喝酒也不一定能忘却，不过……让你最难受的事情是什么？”他问。 程茗染抬起眼睛看向他，好像是在很认真的辨认眼前的人到底是谁一样久久没有开口说话。 “最难受的事情……不知道，好像每一件事情都很难受。”她想要站起来，可是才刚刚有所动作，就一个不稳的往旁边摔了过去。 但好在有季伶舟，他动作迅速麻利的将她搂住，所以程茗染最后是跌进了他的怀里。 “去把醒酒汤端过来。”季伶舟说了一句，书画赶紧下去。 季伶舟将人抱进了怀里:“可有哪里不舒服？”他问。 程茗染摆了摆头，她努力的想要站直身子，可是怎么也站不住。最后她索性就靠在了季伶舟怀里，然后呆呆的看着他，眼里……碎掉的光一闪一闪的，似乎很想要凝聚起来，可是又怎么都拼凑不上。 “陛下……”她开口叫道。 “嗯”季伶舟答应了。 “他们骗人，他们骗臣妾……”程茗染已经醉的没有什么神志了。 “他们骗了你什么？”季伶舟问。 “他们明明说借酒消愁，可为什么臣妾觉得喝了酒之后更难过了呢？他们骗臣妾……喝酒不能的……喝酒一点用也没有。”她红了眼眶，眼泪开始下坠。 ------------ 第58章 因果 程茗染的话在季伶舟的心口荡起一阵阵涟漪，他低头看着已经满是醉意的小女人，眼里也是说不出的滋味。 “陛下，醒酒汤来了，奴婢伺候娘娘喝下吧。”书画过来说了一句。 季伶舟伸手:“不用了，下去吧，这里朕来就可以了。”他直接端过了书画手里面的解酒汤。 书画一脸担忧，但是看陛下现在这个样子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才对。可是……醉酒的娘娘她有些不放心。 以前娘娘从来就没有喝醉过，所以书画也不知道自家娘娘喝醉了到底是什么样子？更何况，现在还是在陛下面前，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怎么办？ 但是这些话她也没办法说，季伶舟的吩咐他们怎么敢违背？所以最终还是退下了。 季伶舟扶着人坐下:“先把这碗解酒汤喝了。”他说了一句。 程茗染迷迷糊糊间瞧了一眼，她看着季伶舟碗里面的东西摇了摇头:“不要……我不要喝，我最讨厌喝药了，好苦。” 季伶舟无奈，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现在自己是哪里来的这些耐心。 “这不是药，这是醒酒汤，听话，先喝了。要不然明天早上起来你该头疼了，以前没醉过，第一次喝醉可是要遭罪的。”季伶舟说着就又把碗递了过去。 程茗染不愿意:“不喝……我不想喝……”她轻轻的把碗推开，然后泪眼朦胧的看着季伶舟:“不要逼我喝药好不好？” “不是药，也不苦，更没有要逼着你，这个喝了可以帮你醒酒。”季伶舟又说了一句。 “我没醉……我没有醉，我还知道你是谁……”她的手指轻轻的戳了戳季伶舟的脸颊。 季伶舟听到这话轻轻挑眉:“还记得朕？那朕是谁？”他问。 “陛下，你是陛下……”她说了一句，刚说完又似是想到了什么，赶紧就要从他的怀里起来:“陛下重规矩……” 季伶舟微微上扬的唇角霎时间僵硬，随即就又听见程茗染说了一句:“陛下不喜欢臣妾……陛下讨厌臣妾的。” “谁同你讲的这些话？”季伶舟问，他又将人拉了回来:“朕从来都没有说过这种话。” 没有说过吗？程茗染泪眼朦胧的盯着季伶舟:“没有说过，可是……陛下却处处表现着。” 一句讨厌没说过，但每一个行为都是讨厌自己的表现。 季伶舟微微一愣，心口处突然涌上无尽的酸疼，为什么刚刚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会觉得难受呢？ 程茗染想要在旁边坐下，季伶舟刚想要去扶，她就已经跌跌撞撞的又坐到了桌前:“为什么陛下不喜欢我？我……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因为我姓程……”她重新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只不过因为她是程家女。 季伶舟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可最后也全部化为无声，她的话听着似乎有些不对，可细想下来好像又是完全正确的。 “喝酒……喝醉了是什么样的感觉？”她又是一杯酒下肚。 季伶舟将醒酒汤放下:“喝醉了会很难受，为什么这么想喝醉呢？”他问。 “因为醉了就不难过了呀。”她嘴角扯出一丝笑意，可是怎么看都觉得苦涩。 季伶舟在她面前坐下，然后牵起她的手:“那现在呢？你还难过吗？”他问。 程茗染眼里的落寞一点点加深，她靠在了季伶舟的怀里:“还没有醉，所以会难过。” 都醉成这样了，怎么叫还没醉呢？醉了就不难过了，这话是骗小孩子的，她又怎么能当真呢？ “不喝了，好不好？”季伶舟把他手里的酒壶拿了过来。 程茗染只是呆呆的看着他的动作，然后又说了一句:“陛下……”她红着脸喊了一声。 “嗯？”季伶舟低声答应。 “你是不是真的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从小到大，你对我都只有讨厌，是吗？为什么？我怎么追都追不上你？为什么你在前面就不肯回头呢？我好累，我每次都只能看见你的背影，可是不管我怎么想要追赶上你，不管再努力的想要靠近你，都只会一次次跌倒，真的好疼……”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看看我？你为什么要那么对我？小时候，你明明说过要保护我的，但你全部都忘记了，因为你从来都没有当真，是不是？”程茗染眼眶泛红，满脸可怜的样子。 季伶舟神情复杂，沉默良久，她才回答了一句:“朕没有讨厌你，只是有些事情没有办法衡量。程茗染，朕是皇帝，朕有很多自己的顾虑和考量。” “在许多事情上，朕或许有过多的猜忌，对你也有诸多亏欠和辜负。可是帝王之家从来就没有什么多情人，深情者，朕更不可能对任何一个人付出真心，所以也不会真的喜欢上一个人。”季伶舟说了一句。 不可能对任何人付出真心，也不会真的喜欢上一个人…… 程茗染心里最后的一点期待在这一刻终于落空。 “所有人都说圣上是一国之君，是这天下的主宰，从来都不会有错。陛下……你会觉得自己有做错的时候吗？”程茗染突然问了一句。 做错的时候？季伶舟握着她的手微微顿住，在上一世程茗染离开之后，自己就曾问过李盛一个问题，问他〈季伶舟〉可有做错什么？ 当时李盛的回答是……“世人常道因果，究其因，结其果。陛下乃天子，无论因为什么，结果都不会是错的。”（指路第六章） 到底是天子不会错，还是众人不敢指出天子的错？世间万物有因必有果，若前世程茗染为自己挡下那一剑是果，那造就这苦果的一切原因又在哪里？ 还有…… 若前世自己在他死后的那些年里总是回想着她以前的样子，在她离开后反倒是把她的样子记得越来越清楚是果，那原因呢？这些原因又要归咎于什么？ 两人之间，从来不会一对一错…… ------------ 第59章 陛下能好好的抱抱臣妾吗？ 季伶舟也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曾经的他一直觉得自己不会有错，他一度觉得自己坐在这个位置上是无愧于皇帝这个身份的。 上一世不管是朝廷还是民间，政治清廉，民殷国富，政通人和，轻徭薄赋。就连战争也少之又少，百姓安居乐业，民间也时常歌颂帝王美德。 他做错了什么吗？站在一个皇帝的层面来说，他所有的事情都要以江山为基本，以百姓为根基。若是真的做错了，那边该是民不聊生的局面，可事实上，对于他，在上一世后世的记载里面，却是随处可闻的功德。 所以……对于最后的大事结果而言，他没有错。 可……不管想要做成什么，在这条路上总会有很多的牺牲，很多的取舍。一条路想要走到终点，中间总有分岔路口，总有弯路，所以……并不是事事顺遂，也有很多差错。 “醒酒汤要凉了，先喝了吧。”季伶舟不知道怎么去探讨这个话题，程茗染低下头。 季伶舟把醒酒汤喂到她的嘴边:“听话一点，先喝了，然后再说其他的，好吗？” 程茗染这一次没再拒绝，她也没伸手自己端着，而是一直就着他的手慢吞吞的把这一碗醒酒汤全部都喝进了肚子里。 “去休息，好吗？”季伶舟看着他把这碗醒酒汤全部喝下，心里也算松了口气，就她现在喝成这个样子，明天不头疼才怪了。 但是程茗染显然是没这个意愿的，她撑着桌子就要站起来。季伶舟因为害怕他摔倒，所以下意识的将人护住。 程茗染摇摇晃晃的就往内室走，季伶舟以为她是要去休息了，所以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跟着他一起进去。 但是…… 她才刚刚走进床榻的位置就没有了下一步动作，季伶舟上前走到她旁边:“需要朕叫人进来吗？” 程茗染摇了摇头，还不等季伶舟开口说下一句话，就看见她直接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外面的薄纱衣罩轻轻的落在地上。 季伶舟眉头轻皱:“你……”他刚要出口的话还没说出来，程茗染就转身抱住了他的腰。 季伶舟所有要说出来的话瞬间堵在了嗓子眼儿，连手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放了，这又是怎么了？ “陛下……”她唤了一句。 季伶舟犹豫良久，最终还是用手搂住了她的腰身，听见他叫自己，他也配合的答应了一声:“怎么了？是有哪里难受吗？” “今日臣妾惹了陛下不快……臣妾道歉。”程茗染这个状态也分不清到底是清醒还是没清醒了。 若是清醒又怎么可能这样抱着季伶舟？若是没清醒又怎么可能还记得今天自己的任务？ “今天的事情……不是你的问题。”季伶舟听到这句话也愣住了，她现在还在想这个吗？甚至还把问题归咎于她自己了？ 程茗染没有说话，只是从他的怀里抬起头，隔了好久才说了一句:“臣妾知错……” 季伶舟叹了口气，她现在这个样子想必也听不进去自己说什么了。 正当季伶舟打算把人扶着去床边坐下的时候，程茗染却又直接扯掉了自己的腰封，季伶舟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这是做什么？”他按住了程茗染的手。 “臣妾……愿意给陛下。臣妾没有要躲着……”她之前是自己这样告诉自己的，哪怕现在醉酒了，这个说法也一直深深的印在她的脑海里。 她需要让季伶舟消气…… 季伶舟听到这话突然有些头疼:“你现在喝醉了，意识不清醒，先休息吧，这些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陛下说臣妾是后妃，陛下说要臣妾不要忘记了身份。臣妾早就与陛下发生过了关系，所以……臣妾今日不应该躲的。”语罢，她看着季伶舟的那张薄唇竟然敢胆大妄为的直接亲了上去。 季伶舟没有预料到她的动作，所以突然的这一下也让他自己始料未及。在感受到唇瓣温热的那一瞬间，他脑子一片空白。 她……这是在做什么？ 季伶舟一时间的愣神好像给了程茗染勇气，似乎只要他不推开自己，只要不拒绝，那就是默认了自己的一切行为。 醉了酒的程茗染在季伶舟的“默认”里面越来越大胆了，最后甚至踮起了脚尖，双手勾住了她的脖子，一点点的啃食着他的唇瓣。 季伶舟也在一瞬间里觉得口干舌燥，连同小腹都变得燥热僵硬起来。他将人拉开，程茗染被拉开的那一刹那满脸茫然，她看着季伶舟，眼睛里还透着迷离，似乎很无辜的样子。 “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季伶舟的声音带了一丝很明显的沙哑。 程茗染迷迷糊糊的，听见他问，她还花了好大的劲去分辨季伶舟这个语气到底是生气还是没生气。 “对不起……”她分辨不出来，最后唯有道歉，她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 季伶舟无奈:“对不起什么？朕只是提醒你，提醒你清楚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在干什么，要不然酒醒之后后悔了怎么办？” 程茗染身形不稳，往旁边跌了去。季伶舟眼疾手快的将她捞进了自己的怀里，程茗染的一双大眼睛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盯着他。 她的眼睛以前都是亮晶晶的，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好像是笑着的，就像一坛清水，随时都荡着波浪涟漪。 然而此刻再去看……那双眼睛里满是创伤，铅华未尽，像是沧桑无数，人间不值。 良久 “陛下……”她语气轻颤。 季伶舟没有说话，但程茗染却说了一句:“臣妾从来都没有看见过你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臣妾，刚刚那样……是不是臣妾看错了？” 听见程茗染的话，季伶舟搂着她腰的手又紧了几分。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自己腰间的力度，程茗染突然开始大胆了起来。 “陛下的怀抱也不尽然是冷冰冰的。所以，陛下可以好好抱抱臣妾吗？”她的语气似乎夹着恳求，又似乎有落寞，但……更多的是小心。 ------------ 第60章 感情不顺 陛下的怀抱也不尽然是冷冰冰的…… 上一世她挡下那一剑后，也说过一句很，相似的话。她说…… “如今，如今臣妾才知道，原来……原来被陛下抱在怀里是这样的感觉。陛下的怀里原来也是暖和的”（指路第五章） 他抱着程茗染的手又紧了两分，心里各种复杂情绪疯狂上涨。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季伶舟似乎终于发现了自己的那点儿怜悯之心。 “醉了便先睡好吗？”他一手搂着程茗染，另一只手放在她后脑的位置让人紧紧贴紧自己的胸口位置:“朕陪着你。”此时的他还能有什么心思？刚刚的想法和感觉已经被尽数压下。 程茗染在她怀里晃了晃脑袋，然后也伸出手抱着他的腰:“伶舟哥哥……”眼泪顺着鼻梁划过，声音嘶哑，这一声伶舟哥哥让季伶舟的心都跟着颤了颤。 伶舟哥哥…… 这个称呼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了，真的要算起来，他们整整隔了有一世。他将人抱了起来往床榻去，程茗染被他放在了床上。 程茗染不肯撒手，这是她从小就喜欢的人啊……而今不过是想要趁着酒劲去触碰曾经遥不可及的存在罢了。 等酒醒了，她便放纵不了了，到时候所有的一切又会重新回到正轨上。 季伶舟伸手帮他擦去眼角的泪水:“不哭了，睡吧。” 程茗染依旧抱着他的腰，因为刚刚她自己解开了腰封，所以身前的衣物也已经散开了。 季伶舟倒是没有乱想，但是因为程茗染又喜欢乱动，喝醉了还会扯衣服，所以胸口处春光微露。 反正都是要歇息了，季伶舟就顺势要将她的外衣脱下。程茗染今天特地打扮了，身上的饰品也不少，他就一点点的帮她取下来。 不过程茗染的酒劲好像现在更猛了起来，感受到季伶舟的动作后就开始在他怀里乱蹭乱抓。 季伶舟抓住了她作乱的手:“不要乱动，快睡了。”他也从来没有哄过“酒鬼”，现在遇上了也挺无奈的。 程茗染听着季伶舟的话非是不干，顺着他的身子就要爬起来。季伶舟头疼，他一手揽着她的腰防止她摔倒，另一只手帮他取发簪。 季伶舟的胳膊被她拉住:“我不要睡！”好好的，程茗染怎么还突然发起了脾气？ “不困？”他问了一句。 季伶舟就看着她开始往自己身上爬:“不要睡！”她小脾气上来了。 程茗染伸出自己的小手往她脸上招呼，季伶舟把人的手握住:“不要闹，安静些。” “我看~我要看！”程茗染鼓囊着一张小嘴开始吵吵嚷嚷了起来。 季伶舟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只能按着她作乱的手:“想要看什么？”他问。 “看你……”程茗染脑袋一歪，费力的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季伶舟也怕真的把人给伤到了，所以没敢真的用力，所以程茗染也就很轻松的把手抽离了出来。 她的小手捧起季伶舟的脸:“陛下”她一脸认真可也抵不过眼前的迷离之色。 “嗯？”季伶舟轻声答应。 “你这里有一颗痣，眼睛这里~”他戳了戳季伶舟右边眼角的泪痣。 “嗯，有一颗痣。”季伶舟也顺着她说，这丫头怎么回事？喝酒了就变成这个鬼样子了？ “以前我看见过画本子上面说过，他们说有泪痣的人会被认为是前世因爱而死的人留下的印记。”程茗染突然冒出了一句。 季伶舟微微一愣:“你都是在哪里看些乱七八糟的？” “才不是乱七八糟的，书上写了，如果一个人在下眼睑或眼角下方有泪痣，那可能是因为他们在前世经历了极度的悲伤和痛苦，所以泪水滴落才会形成了这个印记。” “而且书上还说了……说这个印记被视为一种爱情的象征，意味着拥有泪痣的人可能会在今生今世还会遇见的……你的感情不顺……”程茗染又伸出自己的手摸了摸他脸上的痣。 季伶舟眼睛里面的神色慢慢凝结起来，感情不顺吗？他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有什么感情在？ 不过……他下意识的看向程茗染，于她而言……他或许给不了其他什么，但是宠爱未必给不得。 给谁都是给，既然她曾经想要，那自己现在就给她又何妨？就当是还了她…… 程茗染整个人都爬到了季伶舟身上，膝盖跪坐在他腿上。季伶舟拿开她的手，随后又把人从身上拉下来让她坐在了自己怀里:“感情不顺，那怎么办？”他故意问了一句。 程茗染摇头，她不知道，所以也只能是呆呆的愣在那里。 ------------ 第61章 睡着 程茗染就好像一个懵懵懂懂的小孩子，因为回答不上来问题蔫巴巴的，低垂着脑袋叫人看着可怜。 季伶舟心头一软:“好啦，不要再闹了，好不好？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你喝多了，早点休息，要不然明天起不来了。”他又说了一句，不过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语气里面已经带上了轻哄的意味。 “你很困吗？”程茗染望着季伶舟问了一句。 季伶舟倒是不困，只不过就她现在这个样子也应该休息了，再闹下去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啊？ “朕让宫女进来帮你换衣服，好吗？”季伶舟无视了她的问题，直接往下问了一句。 程茗染的眼泪突然又落下来了，就那么一瞬间。季伶舟看到都蒙了，怎么又哭了？这是说哭就哭的吗？ “怎么了？又没有骂你，打你，怎么又开始哭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朕让他一太医过来看看？”季伶舟赶紧的就要去帮她擦眼泪，结果被程茗染挡住她自己又给自己擦了。 只见程茗染就是那一巴掌在脸上抹了一把，整个人可怜兮兮的，今天好不容易弄的妆容现在也被弄得乱七八糟。 再加上因为刚刚她自己把衣服扯开了，所以衣衫不整。就她现在这个样子，要是别人不说，都要以为她被怎么欺负了吧？ 季伶舟有些心累，怎么还跟个小朋友似的？不过他也有一瞬间的恍惚，因为以前的程茗染就是小孩子心性，调皮捣蛋，活泼爱笑，喜欢闹腾但从来不会闯什么大祸。 醉了酒的程茗染好像是最贴近以前的样子的。季伶舟心口微动:“不哭了，以前你不是最爱笑的吗？”他说了一句。 哪成想，程茗染直接在季伶舟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猛抱住了他的腰:“你是不是又要走？”她的声音很轻，好像随时都能被一阵风吹走一般脆弱。 你是不是又要走？他抬起的手还没有落到她身上就瞬间顿住，随即他又听见程茗染说了一句:“你为什么要讨厌我呀？陛下，每次见着你最多的便是你离开的时候，就不能有一次是你朝着我走过来的吗？”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兔子也越来越含糊，可是她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被季伶舟听的清清楚楚。 见多了你的背影，我好像看见你为我而来一次…… 季伶舟的嗓子有些色涩然，隔了好一会儿他才又重新放在了程茗染的后背:“朕……不走，今晚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 不走这两个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似乎经历过无数次徘徊与深思，这“不走”两个字究竟是刚刚那个问题还是又在回答着其他什么？ 程茗染没有再继续说话，她慢慢的安静了下来。季伶舟见她一直没有反应，也低头看向了缩在自己怀里面的小丫头，人……嗯，已经睡了？ 季伶舟的表情有片刻凝滞，但随后又变成了无奈，在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嘴角轻勾，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笑意。 “醉得快，睡得也快。酒量这么差还要喝酒，以后要是没人拦着，看你不闯些大祸出来。”季伶舟说了一句。 程茗染现在肯定是听不见了，她目前睡得正香呢，小脸红红的，整个人都缩在他怀里，脑袋就枕在季伶舟的腰腹和胳膊的夹缝里面，睡得可舒服了。 不过就这样一直睡着，季伶舟也是怕她难受，还是给她调整了一下姿势。可是他才刚刚一有动作，程茗染就小声呜咽一下，像是不舒服了。 下一刻，季伶舟就发现她把自己的胳膊抓的死死的，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抱着什么宝贝呢。 程茗染被他塞进了被窝里，然后直接把枕头塞进她的怀里，这样让她抱着枕头，自己才有机会把胳膊解救出来。 原本季伶舟还打算让宫女进来帮她换衣服的，现在这个情况肯定是换不了了。好在身上的这些首饰都已经取了下来，要不然，这睡觉硌着怕也是会不舒服的。 但是…… 季伶舟的目光又落在了她的脸上，因为刚刚哭过，所以脸上的妆容已经晕染开了。现在程茗染的那一张脸就跟小白猫钻了灶台一样，脏兮兮的，小白猫都要变成小脏猫了。 ------------ 第62章 到底应该拿你怎么办？ 季伶舟原本想着他既然已经睡了，那就不去管了。可是后面就觉得这些妆容弄在脸上可能不太合适，再三犹豫后还是让人打了热水过来。 “陛下，热水来了。”书画亲自端进来的，说白了，其实就是担心。 娘娘喝醉的样子是她们从来都没有见过，但就刚刚那一会儿还是叫她看的惊心动魄的。 书画虽然不知道自家娘娘后面会做出些什么来，但是她知道陛下的脾气不好啊。这万一冲撞了怎么办？毕竟今天白日里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所以要是陛下在一怒之下要处置娘娘怎么办？ 现在好不容易听见叫她们进来，她自然是要亲自进来看看才能放心。哪知道看到这幅场面？ 只见向来冷漠的陛下现在正坐在娘娘的床边，还动作轻柔的帮她整理着衣物，倒是陛下自己，身上都是乱糟糟的。 这要不是书画亲眼所见，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是真的，谁不知道陛下向来有洁癖，爱干净，而且不喜欢旁人近身？更何况……她总觉得陛下现在好像很温柔的样子。 温柔？这个词语落在陛下身上把书画都吓了一跳。 “东西放在这里，你们都下去，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季伶舟开口将书画瞬间拉回现实，她刚刚都在想什么呢？陛下怎么可能温柔…… 她放下手里面的热水:“陛下，娘娘今日醉了酒，恐冒犯了陛下，要不这里还是让奴婢来伺候吧。” “不用，朕来就好，退下吧。”季伶舟完全不带犹豫的。 书画也不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所以在踌躇片刻后还是选择了暂时离开，看陛下现在这个态度，想来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 季伶舟的确没有做过这种伺候人的活计，但是这种事情也不用专门学，他先用温水把帕子打湿，然后拧干了才一点点的擦去程茗染脸上的那些脏东西。 在这个过程里，他就看见程茗染的小脸儿一点一点的变得干净，这种感觉很奇特…… 他从来没有自己去照顾过一个人，之前有句话说慢慢照顾着就慢慢的在意了。或许季伶舟自己都不知道，其实现在他的心里早就给眼前这个小姑娘留下了位置吧？ 等把照顾当成了习惯，等把容忍当成了纵容，他的这颗心只怕也会在不知不觉间全部交付出去吧？ “睡得还挺沉”季伶舟嘴角轻轻上扬，等帮他擦完了脸上的妆容，他重新看着程茗染。 小脸儿干干净净的，但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所以还是有些泛红，但胜在她确实是有一副好容貌。 季伶舟看着看着就有些失神，今晚醉酒的程茗染确实是让他看见了一个不一样的她。可是这个不一样，里面又透着很多熟悉的感觉，若是程茗染还没有入宫，那她又是不是一直能保持着这个样子？ 想到这里，季伶舟的心口位置突然有一些闷闷的，为什么现在的自己更想看见的是曾经的她呢？ 要是可以，他突然很希望程茗染可以变回以前的样子，一直如同今日这样也挺好的，因为现在的她……周身总是一股死寂的样子。 这样的认知让季伶舟心里没有由来的升起一阵恐慌，就好像自己即将要失去什么，却连失去的东西都不知道。等知道的时候为时已晚，在想要抓住的时候就难了…… 他伸出自己的手轻轻的撩拨着程茗染的头发，将她的头发一点一点的别到耳后。 “程茗染……我到底应该用怎样的态度去对待你？我到底要拿你怎么办……”季伶舟问，只不过这个问题到底问的是她还是自己呢？ 但……不重要了，因为没有人会回答他。 若是等有一天，季伶舟自己可以回答自己这个问题，或者他在其他地方找到了答案，那也许才是一切的真正开始…… ------------ 第63章 醉酒醒来 次日清晨 冷风中带着一丝丝寒意，连续下了几天的雨，而今终于出现了一抹阳光。枝头的黄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大部分都已经枯黄落地。 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洒在涟漪宫的金顶上，大殿内一股淡淡的檀香味缭绕四周，纱幔后若隐若现的身子轻轻起身。 程茗染头晕脑胀，一手撑着床榻，一手按着太阳穴的位置，神色慵懒地支起身子。 程茗染发髻微散，几缕青丝垂在细腻如玉的颈侧，增添了几分妩媚。她的面色略显苍白，双眸略带迷离，仿佛还未完全从宿醉中清醒。 她缓缓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现在只感觉头痛欲裂，昨夜……她喝醉了？ 程茗染努力平复着情绪，脑子里面碎片化的记忆一点点的浮现出来。想起昨夜的醉酒，脸上不由的变得僵硬。 她轻抚着眉间，试图舒缓紧皱的眉头，昏沉沉的脑袋无时无刻的提醒着她，昨晚的醉酒并非全无代价。 床榻的小桌子上，她没有惊动任何人，扶着床沿就走到窗边，她将窗户打开，外面冷风阵阵，她也试图以此来驱散残留在体内的酒气。 程茗染望着窗外逐渐明亮的天空，她默默地立着窗边，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她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这次的醉酒是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过的，她以前很少喝酒，哪怕偶尔喝一点也不过是适合女儿家喝的果酒和米酒，像昨日那种……确实是第一次。 就是昨天晚上的那些记忆她已经记不清了，只是有些模糊的记得自己好像主动在季伶舟面前宽衣解带，甚至要抱着他来着。 程茗染叹了口气，自己昨天晚上似乎弄巧成拙了，原本她只是想要讨好他，哪成想自己却喝醉了？她也没想到昨天那酒那么烈。 外面的门被推开，程茗染看了过去，是书画进来了。 “娘娘怎么站在窗前？外面风大，这要是被风吹了受了凉，病了怎么办？”书画看见程茗染站在窗边还把窗户打开了就赶紧走了过来。 书画将窗户重新关上:“这天刚亮一会儿，现在正是最冷的时候，娘娘怎么不多睡会儿？”她扶着程茗染往旁边去。 程茗染摇了摇头:“有些睡不着了。”她说了一句。 书画扶着程茗染坐下:“娘娘可有哪里不适？昨夜娘娘喝了不少的酒，想来怕是会头疼，要不奴婢去宣太医过来瞧瞧吧。” 程茗染制止了她:“不用，就是有一点头晕而已，不碍事。” “娘娘昨夜喝了太多的酒，陛下已经吩咐让人准备了解酒汤，一会儿奴婢就让人端过来。”书画一边说一边叫来了外面的人去准备热水。 程茗染听到陛下两个字，心神一动:“陛下……昨晚什么时候离开的？”她问了一句。 “陛下昨晚都在咱们宫中，未曾离开，今日一早因着要上早朝才离开的。”书画回答。 竟然在这里待了一整晚吗？所以……他应该是没有生气的才对吧？程茗染心中懊恼，自己怎么就贪杯喝了那么多？ 原本想着一两杯也无事，谁曾想两杯酒下肚便控制不住了，早知这般，她一开始就不该准备这么烈的酒。 “淑妃娘娘。”外面有宫人进来了。 “何事？”书画问了一句。 “回淑妃娘娘，皇后娘娘刚刚派人来说，三日后皇后娘娘要举办冬日宴，到时候还请淑妃娘娘一同前去。”宫女说了一句。 冬日宴…… “本宫知道了，退下吧。”程茗染回了一句。 这冬日宴也没什么稀奇的，不过也是惯例了。除去后宫的这些后妃，还有朝廷命妇与官家小姐都会参与，还挺热闹的。 程茗染以前是最怕冷清的人，所以每次遇到这种热闹都迫不及待的要凑过去，但是这一次…… 她一想到又要和这些人打交道，她心里就有些烦躁，到时候肯定是免不了一番唇枪舌战的。 “奴婢先伺候娘娘梳洗吧。”书画说了一句。 程茗染点了点头，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现在就算是不愿意去参加这些宴会又如何？总不能一直躲在这儿不见人。 再者，她现在不去也有些说不过去，索性不犹豫了。 皇后除了给六宫传了消息，自然也是不能少了季伶舟。紫宸宫这边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季伶舟下朝之后了。 他倒是没有什么意见，这些事情向来都有皇后自己处理，他这边几乎是从来没有管过的。 既然是惯例，他也不可能莫名的就叫人取消。不过…… “涟漪宫那边淑妃可醒了？”他问了一句。 “听人说陛下才刚离开一会儿淑妃娘娘就醒了。许是昨天晚上喝了酒的缘故，所以有些头晕，淑妃娘娘身边的书画姑娘伺候着娘娘喝了醒酒汤，而后便好多了。”李盛回答。 好在他一早就预料到了陛下可能会问到这件事情，所以早就安排人过去守着，要不然就陛下这突然问这么一句，谁答的上来？ 要知道，以前的陛下也不会问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啊，他堂堂一国之君，还会关心一个后妃有没有醒过来？ 听到李盛的回答，季伶舟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昨天程茗染醉酒的画面在自己脑海里又一点一点的重新浮现了起来，就是不知道这丫头喝醉了酒之后还能记得那些事情吗？ 他一想到要是程茗染醒了之后就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全部忘了，他心里就有些不得劲儿。 要是就这么轻易的被她忘记了，那也太“便宜”那丫头了吧？季伶舟突然就有些好奇，要是程茗染还记得昨天发生的那些事会是什么表情。 既然已经生出了这个想法，季伶舟的行动也是挺快的，马上就吩咐李盛摆驾涟漪宫。 而且…… “将今天的折子也全部都搬过去。”季伶舟说了一句。 李盛:“？？？”将折子也全部搬过去？陛下这是要在涟漪宫处理公务吗？ ------------ 第64章 弹琴 季伶舟来涟漪宫之前并没有让人提前告诉程茗染，所以程茗染也没有准备什么，甚至都没有梳妆打扮，就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裳。 宁静的午后，程茗染独立于婆娑树影之下，她的打扮清新素雅，如同一朵未曾染尘埃的白莲。洁白如云的衣衫宛如山间清泉那般洁净，给人一种远离尘嚣的感觉。 程茗染那如瀑布般的青丝伴着空气里面的微风中轻轻飘动，与她的素净衣裳形成鲜明对比，更显得她出淤泥而不染的清雅。 季伶舟一来就看到了这个场面，程茗染带着一种淡淡的惆怅，就算不说话也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哀婉故事。然而，即使眉眼间带着些许愁云，她依然保持着优雅的姿态，仿佛是一位从古画中走出的仕女，恬静而淡然。 程茗染的双手抚过琴弦，指尖流转出如泣如诉的琴声。那琴声如泉水般清澈，又似秋雨般缠绵，但季伶舟听着只觉得这琴声似乎蕴含着深深的忧郁。 在她周围，涟漪宫的院子里种了几树腊梅花，凛冬至，腊梅已开，所以空气中总是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在这闲适的午后总是让人感到无比的宁静和舒适。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季伶舟的眼里只有她、还有她的琴声和那悠扬的树影。 程茗染是太后养大的姑娘，虽说是被娇宠长大的，但是该学的也是一样没落下，尤其是她的琴声，就连季伶舟听了也不得不赞叹几句。 以前虽说他对程茗染很疏离淡漠，但在最心烦意乱的时候，他也偶尔会来到这边听她弹琴。 她的琴声和旁人的都不一样，总是轻快舒服，不管在什么时候，好像都能叫人心旷神怡，听了之后不由自主的随着琴音一同高兴起来。 但如今再来听……她的琴声似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若是说以前听着会叫人高兴，那现在听着……为什么会叫人莫名的心疼，心酸，心颤呢？ 琴声连贯，动作敏捷，可是这音……蹿进耳朵里就好像碎掉了一样，悲婉哀转。好似以往的高山流水，而今变成了孤海浮木……一边无助一边绝望。 书画原本是一直陪在程茗染身边的，不得不说自家娘娘的琴艺确实很高超，就算他们这群听不懂这些的宫人也被带入了进去，所以一时间都没注意到门口来了人。 当书画惊觉的时候，季伶舟已经在门口站了多时了。 “陛下”书画被吓了一跳，赶紧行礼。 程茗染听见书画的声音后下意识的就看向了门口的位置，季伶舟一身黑金色的龙袍，在光线的映照下，散发出璀璨夺目的光泽。他的身影屹立在门口，仿佛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他的眼神深邃而锐利，仿佛能洞察人心，让人不敢有丝毫的冒犯。季伶舟的神色依旧疏离，但清冷的面庞又总是透露出一种高贵而威严的气质，让人望而生畏。 程茗染看见阳光洒在他身上，一时间竟有些没反应过来。他的身姿挺拔，气势如虹，仿佛是一座不可攀越的高峰，让人只能仰望。在他的帝王气势下，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黯然失色，只有他才是那个独一无二的王者，让人心生敬畏。 程茗染突然意识到了，自己以前好像从来没有发现原来季伶舟身上有这么重的威仪。他……从来都不是什么普通人，他是帝王啊，早就不是曾经的那个少年郎了，更不是那个说要保护她的伶舟哥哥。 一时间的愣神让她手上没了分寸，所以一个不小心下就直接弄断了琴弦。 “嘶！”程茗染惊呼出声，这琴弦最是锋利，刚刚因为不小心崩断了琴弦，所以现在直接划伤了手。 季伶舟原本还站在一旁，现在听见她的痛呼声，他心里一紧，下意识的上前:“怎么了？弄伤了？” 程茗染原来还低头看着自己手指，现在因为季伶舟的动作有些恍惚。季伶舟脸上……好像有紧张和担忧。 他是在紧张自己吗？可是他又怎么会紧张自己呢？ “怎么这么不小心？很疼吗？”季伶舟自己都没有觉察到他潜藏在语气里面的担心吧？ 程茗染傻愣愣的摇头:“不疼。” “手指上还能不疼？去拿些伤药过来。”季伶舟说了一句。 书画赶紧去拿伤药，季伶舟在他身边蹲下:“今日虽说有些太阳，但到底是冷了起来，你怎么穿这么单薄的坐在院子里面？” “在屋子里面待久了有些头晕，所以就想出来看看。今天好不容易出了一点太阳，就想着在院子里面待一会儿。”程茗染说了一句。 书画拿来了伤药，季伶舟直接伸手接过:“去拿件披风过来。”他又说了一句。 语罢，自己则是将药膏打开轻轻的帮程茗染擦拭了起来。好在伤口不是很严重，但是这琴弦锋利，所以疼还是疼的。 “稍微忍着些，很快就好了。”季伶舟难得哄几句，程茗染的注意力被他的这几句话重新吸引了过来。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这样的季伶舟让她心里有些看不透了。他最近的变化很大，大到她生出了季伶舟好像已经开始在意自己了的错觉。 季伶舟很快给她上好了药，又从宫女手里面拿过披风给她披好。 “这琴……”季伶舟的目光落在了琴上，刚刚没发现，现在他才觉得熟悉。 “这把琴是姑姑送给我的，陛下也有一把的。”程茗染提醒了一句。 季伶舟想了起来，当时程茗染学琴的时候，太后就叫人专门去找人打造了两把琴，一把给了程茗染，一把给了他。 不过自己后面位主东宫后，就忙了起来，也没有时间去弹琴了，所以那把琴已经搁置很久了。 “琴弦坏了，后面朕让人帮你修好了再送过来。”他说了一句，程茗染没有拒绝。 不过是一把琴而已，以前她或许会很珍视，但是现在…… 现在的季伶舟或许也不会想到，这把琴今日他叫人拿走了，日后可能就没什么机会再送回来了…… ------------ 第65章 磨墨 季伶舟把她程茗染扶了起来，然后才看向李盛:“将琴拿下去吧，让人修好了送过来。”他说了一句。 李盛连连应下，季伶舟握住了程茗染的手:“这几天降温降的厉害，不要总是在外面吹风，你这手怎么这么冷？” “刚刚弹了会琴，所以冷了些。”程茗染回答。 “进去吧。”季伶舟没有多说。 程茗染“嗯”了一声，随后就跟着季伶舟一同回到了内殿。 屋子里面碳火还是挺旺的，一进来就暖烘烘的，季伶舟也算是满意了些。不过…… “还头晕吗？”他问了一句。 程茗染身子一僵，表情更是一言难尽:“多谢陛下关心，臣妾已经没事了。”她回答了一句。 其实她后面还想说什么来着，但是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昨晚的事情……她一想到就觉得脑袋疼，这要怎么说？不过季伶舟真的没有生气吗？ 她小心的观察了一下季伶舟的神色，季伶舟在一旁坐下:“之前没见你喝过那么多酒，昨日你倒是毫不犹豫。” 程茗染快要没脸见人了:“昨日是臣妾失了分寸，冒犯了陛下，请陛下降罪。”说着，程茗染就要马上跪下来，但是被季伶舟给拦住了胳膊。 她还没有跪下就已经被季伶舟扶了起来:“动不动就跪的规矩要改，朕几时说过要怪你的？别总是一惊一乍的。” “昨天晚上臣妾……”程茗染低着头，欲言又止。 “昨天晚上的事情怎么了？”季伶舟这分明就是故意的，甚至还专门挑了挑眉，一脸坏心。 程茗染其实记得不是特别清楚，但是也隐隐约约记得一些，尤其是自己非要抱着他，还在他面前宽衣解带的场景。 “朕还以为你喝醉了，那些事情都记不得了，没想到还能记住。”季伶舟说了一句。 如果说原本他就是想过来看看这小女人要是记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会是什么样的反应，那现在他看见程茗染这幅紧张和拘谨的样子就已经没那么多心思了。 “你喝醉的样子倒是和以前的理有些相似，比起你现在的模样，你喝醉的样子倒是挺自在的。”季伶舟说了一句。 程茗染是真的很不想再提起昨天的事情，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是臣妾昨天太没有规矩了。” “可是朕觉得昨天晚上的你更好。”季伶舟突然冒出一句这样的话。 程茗染微微一愣，她抬起头看向季伶舟，刚刚他说的是什么？可是还不等她多想，就有宫人过来了:“陛下，今日的奏折都抱过来了。” 奏折都抱过来了？程茗染听到这句话赶紧看过去，果然看见那些太监们手里抱着的全部都是奏折。 季伶舟是绝对不会在任何后妃那里处理朝政的，今天怎么全部都弄过来了？ “放旁边吧。”季伶舟说了一句。 这还真的要在这里处理朝政？程茗染差点都觉得自己听错了。 “你今日可还有事？”季伶舟突然问了一句。 程茗染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既然无事，那今日就在这里替朕磨墨吧。”季伶舟说了一句。 啊？磨磨？季伶舟什么时候还需要别人来伺候笔墨了？ “是”只可惜她也不敢违背什么。 季伶舟走到旁边，在桌子前坐下。程茗染立于一旁，但…… “坐下吧。”季伶舟冒出一句。 坐下？不等程茗染拒绝，季伶舟就拉着她在自己身旁坐下。这样近距离让程茗染呼吸一滞，她不敢出声，连呼吸都变得轻了起来。 “坐下不会？还是站着更舒服？”季伶舟无奈。 程茗染闭口不言，只是默默的拿过旁边的朱墨，连头都不敢转过去。要知道季伶舟手里面的那些奏折都是朝廷之事，她一个小小的后妃可不敢胡乱去看。 季伶舟在批阅这些奏折的时候还是挺认真的，一时间大殿里面居然变得安静了起来。 这些奏折可不少了，季伶舟又是一个没有怎么在意时间的人，这一批起来就是半个多时辰，程茗染在旁边磨的手都要废了。 但是因为季伶舟没有发话她也不敢停下来，毕竟季伶舟现在还挺让她猜不透的。 不过……程茗染的心里面有些崩溃，她突然开始怀疑季伶舟是不是在故意整她，为什么这么久了都没反应。 趁着季伶舟不注意，她慢慢的换了一只手，一只手一直磨墨，时间一长是在是太软了。 季伶舟被她惊动:“怎么了？累了？” 程茗染吓了一跳，他这是不高兴了？还不等程茗染认罪，季伶舟就轻飘飘的说了一句:“那就休息一会儿。磨墨而已，够了就停下，这样的事情还需要朕发话？” 程茗染:“……”那她怎么敢嘛…… 程茗染收回了自己的手，但是还不等她起身，季伶舟又喊了一句:“等等。 又怎么了？要发作了？程茗染有些不安的看向季伶舟，谁知季伶舟竟然直接牵起了她的袖子:“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磨墨还能弄得身上到处都是？” 程茗染顺着季伶舟的目光看了过去，结果就发现自己的袖子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沾上了一块丹墨。 程茗染:“……” “擦不掉了，要换下吗？”季伶舟问。 因为她今天穿的是一身素衣，所以身上沾了这丹墨也很明显。 “臣妾马上去换。”程茗染说了一句。 季伶舟点头:“去吧” “是，臣妾告退。”程茗染说了一句，随后慢慢的退下。 至于季伶舟……他看着眼前是折子，又是关于程家的。他头疼的厉害，程茗染刚刚在，他也不好表现出什么，就害怕因为自己表现出来的样子会让程茗染多想。 但是…… 季伶舟其实一直都在犹豫，上一世季辰安谋逆是两个月后了，若是这一世按照上一世的轨迹，那程家的罪名他该怎么定？又或者说他应该跟上一世一样吗？那程茗染呢？会重蹈覆辙吗？ ------------ 第66章 冬日宴 程茗染换了衣服出来后，季伶舟还在处理手里面的折子，不过…… “这是什么？”季伶舟突然问了一句。 程茗染顺着目光看了过去，只见是宫女送来了新的衣物:“回陛下，这是刚刚尚衣局送来的，说是新裁的衣物。”宫女说了一句。 “朕记得你以前不喜欢这么素净的颜色。”季伶舟看向程茗染说了一句。 程茗染看着旁边宫人手里面端的衣物:“臣妾以前太过于招摇了些，现在觉得这些素净的颜色也挺好看的。”她回了一句。 季伶舟又想起刚刚在院子里面看见的程茗染，她穿着素衣的样子……季伶舟皱眉:“素色不衬你，以前以后艳丽的，怎么就突然变了？不过是几件衣服而已，有什么招摇的？” 程茗染没说话，她还记得之前自己穿了一件偏红色的宫装，她很喜欢，还特地在季伶舟来的时候穿给他看。 结果季伶舟就说了一句:“一个妃位，你穿成这样成何体统？比起皇后都要奢靡张扬。” 她满心欢喜，原来以为他一定会喜欢，结果就直接被浇了一盆冷水。燥热的心一点点变凉，之后她便再也不穿红色了…… “一会儿朕让人将新得的那几匹布给你送过来，叫人新做几身。”季伶舟说了一句。 程茗染依旧没有回答。 “过两日皇后张罗的冬日宴你可要去？”季伶舟想了起来。 “皇后娘娘的宴会，臣妾自然是不敢拒绝的。”程茗染说了一句。 “去也好，多出去逛逛透透气也挺好的。不要整日都闷在屋子里面，小心闷坏了。”季伶舟说了一句。 程茗染轻轻一笑:“臣妾知晓了。”她回答。 冬日宴是传统，但一向都是后妃和朝廷命妇以及官家小姐的聚会。季伶舟一般是不会过去的，所以对这其中的事情也并不了解。 但……凡事总有例外。 三日后 在冬日的暖阳下，皇宫内院被一层淡淡的金光笼罩。皇后所举办的冬日宴更是正热闹非凡。 皇宫的大殿前，红色的地毯从大殿门口延伸至远处，在雪白色的砖石中格外显眼。大殿的入口处，两排身着华丽宫服的宫女们低头迎接来宾，她们的衣裙在阳光下闪耀着微微的光泽，仿佛是冬日里的一抹暖阳。 走进大殿，一股暖意扑面而来。殿内的壁炉里，木材燃烧得噼啪作响，释放出暖暖的热量。金色的窗幔随风轻轻飘动，与壁炉的火光交相辉映，营造出一种温馨而庄重的氛围。 席面上各种膳食糕点琳琅满目，一群宫女和乐师也已经开始了演奏。她们的衣裙随着音乐的节奏轻轻摆动，在枯燥的冬日里倒是添了几分乐趣。 这些官妇带着自家女儿在大殿内欢聚一堂，殿内谈笑声与音乐声交织在一起，皇后在这些事情上面向来是挑不出什么错处的。 宴会已经开始了，皇后端坐在大殿的中央，端庄稳重，她现在正面带微笑地与这些官妇交谈着，她的优雅和从容无时无刻不彰显着皇家风范。 程茗染来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了 “皇后娘娘此前不是派人通知了淑妃吗？怎么今日还不见淑妃的影子呢？这别不是突然不来了吧？”下面的后妃开始挑事了。 “呵，淑妃娘娘自从出了冷宫之后，连请安都不曾去过，现在这个宴会不来又有什么新奇的呢？” “淑妃娘娘从冷宫出来后倒是像变了一个人，以往的淑妃娘娘不是最爱热闹的吗？” “再怎么爱热闹又怎么样，说不定是学乖了，这在冷宫住了一遭，现在出来后当然得懂规矩些。” “懂什么规矩？她要是真的懂规矩又怎么可能不去请安，现在更是连宴会也不来了？” “这一次淑妃娘娘确实是做的过分了，这冬日宴向来是传统了，她即便不来也应该提前说一声才是啊。” “好了，你们都少说几句吧。”皇后满脸无奈，赶紧制止这场闹剧。 她看向下面的后妃:“淑妃是说自己要来的，想来是记错了时间，再等一会儿吧。” “皇后娘娘这脾气未免也太好了些，这淑妃娘娘在这种场合下都敢迟到不是摆明了没规矩吗？皇后娘娘统管后宫，总是要多加警告才是。” “是啊，淑妃娘娘以前仗着太后娘娘宠爱，做事儿就没个章法。现在从冷宫出来之后依旧是这个模样，然后头上总该好好的管一下吧？要不然还有什么规矩可言啊？” “行了，淑妃之前也是平白无故的受了冤，本来就委屈。她自小娇生惯养，在冷宫住的那段时间也坏了身子，所以需要时间将养，你们就多担待些。”皇后无奈。 下面的人还想说什么来着？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宫人的通传声:“淑妃娘娘到——！” 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大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往门口看了去 程茗染今天确实是来迟了，早晨她起身的时候就觉得头晕身子很是不爽利，但是想着今日的宴会不来又不太合规矩，所以也是强撑着过来的。 她的出现仿佛给这热闹的氛围投下了一颗石子，泛起层层涟漪。只见程茗染身着淡雅的宫装，步态轻盈，每一步都如同在冰面上起舞，既优雅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她的到来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她的容颜清丽，眉眼间流露出一种与众不同的高贵与冷艳。她目不斜视，可是宴会上这些人目光却在她身上流转。 她的出现，让原本热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程茗染脸色不太好，但是因为把粉遮住了，所以看不太出来。她慢慢的走到大殿中央，微微欠身向皇后致意。 程茗染的动作轻盈而不失庄重，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透露出她与众不同的气质:“皇后娘娘恕罪，臣妾来晚了。”她对着皇后说了一句。 皇后微笑着点头回礼:“无妨，坐吧。”她自然是不会为难的。 ------------ 第67章 程茗染嚣张 程茗染颔首，随后便朝着自己的位置上走了过去。 刚刚还在说话的那些宫妃也闭上了嘴，下面的这些个夫人更是没有开口说什么。 皇后看了看眼前的局面，随后笑道:“如今这人也齐了，让人布宴吧。”她说了一句。 “淑妃娘娘还真是一如既往，这样的宴会也可姗姗来迟，实在是叫人好等啊。”说话的是云充仪。 自从上一次因为程茗染害她被罚的事，到了现在，她都还耿耿于怀呢。（指路11章） “是啊，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淑妃娘娘都能来迟，不愧是太后娘娘身边养大的，就是有底气，连皇后娘娘都敢不放在眼里了。”这次说话的是林妃。 程茗染就听着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却没有任何的反应。不过她这个表现在众人眼里看起来就是害怕和不敢的意思了。 难不成这进了一趟冷宫还真的被磨平了性子？现在连还嘴都不敢了？要知道以前的程茗染仗着有太后娘娘撑腰，那在皇宫里面可是无法无天的。 现在…… 她的沉默无疑助长了这些后妃的气焰，所以更加的有恃无恐了起来。 “淑妃娘娘好大的排面，全场等着你一个人，现在来了连句解释都没有吗？”陈修容掩面笑道。 “淑妃娘娘自然是不一样，要不怎么还能从冷宫翻身出来呢？这手段可不只是一般的好。”余妃满脸不服，说话也阴阳怪气的。（这是之前的贤妃，被贬指路第十章） “怕不止如此吧？要说这入了冷宫的妃嫔还能出来不常见，那淑妃娘娘离开冷宫后就引得陛下独宠一人岂不是更难见？”林妃再一次开口说道。 书画在旁边都听不下去了，她看着自家娘娘，结果自家娘娘还一副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整个人云淡风轻的好像什么影响也没有。 众人见此也只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里面满是不服气，但是他们除了能说几句又还能怎样？现在场上除了最上位的皇后娘娘，就他淑妃的位分最高， “好了，你们少说几句吧。”皇后每天也因为这些争论头疼不已，她也说过不止一遍了，但奈何下面这些人就是喜欢过过嘴瘾，这样的戏码每天都会上演，索性她也就懒得多说了，总归只是一些小打小闹。 下面这些朝廷命妇和官家小姐也是眼观鼻，鼻观心。这上位者之间的交锋可跟他们没有关系，这要是扯上了，那还得了？ 再说了，现在的淑妃娘娘所以说今时不同往日，但也不是轻易能动得了的人。毕竟最近大家都知道太后娘娘要回来了，而且陛下在程家之事上也有诸多犹豫，让大家都看不清了，所以现在形势不明，他们自然也不敢胡乱站队。 可是就在所有人都闭上嘴的时候，程茗染却慢悠悠的放下手里面的茶盏，然后端坐好身子:“诸位可都说够了？”她轻飘飘的问了一句。 “淑妃妹妹也不要生气，今日大家也不过是抱怨几句，可不要闹得不愉快了，等回头本宫再让他们来给淑妃妹妹赔罪。”皇后现在又开始办起了和事佬。 但是程茗染却没有打算要闭嘴的意思，只看她唇瓣轻启，而后说了一句:“本宫再怎么也是陛下册封的淑妃，在这儿除了皇后娘娘，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对本宫的事情指指点点。” “按照尊卑位份，就算本宫来晚了，那也是他们该等的。”程茗染的眼角多了一丝冷意。 随后她又看向上首的皇后娘娘:“若真的呀要说有什么错处，也无非是臣妾今日让皇后娘娘一同受了累，皇后娘娘若是要怪罪，臣妾自当认错请罪。” 皇后听到这话笑了笑:“请什么罪？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无需放在心上。” 程茗染听到这个话后，目光又在场上扫射了一圈:“既然皇后娘娘不怪罪，那今日就没人能够怪罪本宫，所以刚刚所有说话的人就是以下犯上了。” 场上氛围瞬间紧张了起来，程茗染今日这是铁了心的要发作一番？ “淑妃”皇后再一次出声，还有些不赞同的想要制止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但是程茗染没有要停下来的打算，她确实是在冷宫待了一段时间，但是这也不代表她可以随便任人作践。 在冷宫里遭人虐待是因为她毫无还手之力，但现在她既然已经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就不能是这些人随意折辱轻慢的对象，更不会独自忍受着她们的指责。 “淑妃娘娘这意思难不成还要怪罪我等吗？”林妃率先开口。 “就是，淑妃娘娘仗着自己位分高就能打压低位妃嫔不成？”陈修容马上就接了一句。 “淑妃娘娘这是要把事情闹大吗？”云充仪也开口了。 程茗染冷笑:“皇后娘娘在这儿，自然是轮不到本宫处置。皇后娘娘，您觉得现下应如何处理？” 皇后看向程茗染:“今日佳宴，淑妃何必要闹得这么难堪呢？” “皇后娘娘仁厚，但是臣妾今日也想要个公道。今日她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指责臣妾，难不成还要让臣妾平白忍受了不成？”程茗染不依不饶，她今天要是退步了，那些人就有更是要得寸进尺了。 若是如此，太后娘娘回来之后也免不得被这些人轻视怠慢。她越是嚣张，下面的人才能收敛些。 若是她嚣张跋扈的名号传了出去也并非全然是坏事，毕竟这样，那些个对程家处境有猜测的人也得多思量几分。 皇后脸色不好看，但终究是暂时的妥协了下来:“既然是她们有错在先，那淑妃你说，你想怎么处置？” “自然是按照宫规处置，以下犯上应当如何便如何。”程茗染也不直接说要怎么做，反正就一句按照宫规来。 但这却又让皇后开始为难了，按照宫规，以下犯上是要被处置以杖责的，但这些人的身份自然是不一样的，所以…… ------------ 第68章 季伶舟来撑腰 这宫里面规矩甚多，以下犯上者应仗责二十，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因为身份不同，所有处罚在下行时都会根据当时情况而定，而现在这个情况自然是不可能全部处置以这种刑罚的。 “淑妃若执意如此，那本宫也只能先请示陛下了。”皇后也是实在没法子了，这公然处置这么多后妃，到时候陛下问起来她也不好交代啊。 程茗染或许也是知道这个原因，所以没有强求，只说了一句:“臣妾也不想让皇后娘娘为难，既然犯了宫规，那想来也是规矩没有学透彻，所以不如重新学学规矩，再将这宫规抄写个百来遍如何？”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那就按照你的意思来吧。”皇后说了一句。 这种后宫之事能不惊动陛下就不要惊动陛下，所以程茗染既然愿意退一步，她自然也是乐见其成的。 但……这也只仅仅代表了她们两个人，可不代表所有受罚的后妃们。 只听她们才刚刚说完这话，余妃就不满的回怼了一句:“皇后娘娘行事有失公允，本宫不接受。” “是啊，就因为这么一件小事淑妃娘娘就要让皇后娘娘处置这么多的后妃，如此形式只怕会遭人诟病。”林妃紧随其后。 “高位妃嫔又如何？既然身处高位，那就当以身作则，来晚了还不叫人说吗？”陈修容更是毫不客气。 “好啊，既然诸位非得要追究本宫迟到一事，那今日本宫就随你们一起受罚，抄写宫规百遍。”程茗染这话说的干脆利落，其他还准备开口说话的妃嫔瞬间哑口无言。 即便是她今日迟到了引得在场这些人不满，但尊卑有序，她们可以指出，却不能是怪罪和指责。 说个浅显易懂的例子，若今日是太后和陛下，哪怕只是皇后来迟了，下面的人也绝对不敢多说一句，反倒只能恭维着，这就叫做尊卑！ 人善被人欺，既然如此，还不如当个恶人。做一个和善的人可比做一个嚣张跋扈的人难多了，还反倒会招人厌弃鄙夷。 “这是发烧了何事？怎么还需要自罚呀？”季伶舟的声音毫无预兆的响了起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意外。 随后便手忙脚乱的从位置上站起来然后又跪下“参见陛下！” 季伶舟刚一进来，目光就落在了一旁程茗染的身上。 “都起来吧。”季伶舟说了一句，随后就走到了程茗染的面前:“身体不适？”他问了一句。 程茗染有些意外季伶舟是怎么察觉的，她今早一起来就头晕的厉害，但是因为要赶过来参加冬日宴，所以忍着没叫太医，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或许是看出了她眼里面的疑虑，季伶舟主动说了一句:“这屋子里面炭火旺，你穿这么多也不觉得热，脸色更是难看，不是病了还是什么？” “多谢陛下关心，许是最近天气冷，有些着凉了，所以今早起来便觉得头晕。”程茗染说了一句。 季伶舟叹了口气，然后伸手摸了摸程茗染的额头，这一摸还得了？他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脸色也变得很难看:“这么烫？你怎么忍的？” 烫吗？程茗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发了高热，她只是觉得头昏。 众人看见季伶舟和程茗染这般亲昵的样子也是心思各异，陛下现在待淑妃还真不是一般的纵容和在乎啊。 尤其是刚刚说话的那些后妃，手里面的帕子都快要被扯烂了。 “陛下”皇后打破了现在的局面，陛下原来是从来不来这种场合的，今天来了，难不成是因为程茗染吗？ 季伶舟听到声音也看了过去:“刚刚是怎么回事？”他脸色不是很好看。 皇后心里默默叹气，最后把刚刚的事情又重新说了一遍。季伶舟越听，这脸就越黑，大殿里面的气氛也变得紧张了起来。 “放肆！”季伶舟吼了一句。 “陛下息怒！”皇后带头跪下。 程茗染也准备跪下，但是被季伶舟握住了手她看向季伶舟:“陛下……” “既然生着病，那就不应该来。来晚了而已，这算什么错？”季伶舟说道。 他刚刚说这话不仅仅让程茗染意外，其他人更是满脸震惊。谁不知道陛下是最重规矩的人？迟到？这要是换做以前的陛下，那一定是不能容忍的，但是现在怎么…… “刚刚都有谁说了？”季伶舟问，他的是现在在场的这些后妃身上扫视了一圈，光是眼神就能让不寒而栗。 “陛下……”刚刚开了口的人现在已经开始紧张了。 “既然是按照宫规处置，那皇后应该知道如何做才是。”季伶舟道，皇后心口一惊。 “陛下，按照宫规处置会不会太重了？毕竟只是一些口舌之争，总不能伤了和气才对。”皇后劝了一句。 “规矩定在这儿又不按照规矩来，那这规矩定着有何用？刚刚所有以下犯上之人全部杖责二十！”季伶舟这话说下去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皇后也只能答应下来，反正她该说的都说了，其他的事情与她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季伶舟重新看向程茗染:“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生病了就好好待着宫里，朕陪你回去。”他说了一句。 程茗染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到这个局面，不过……她低下头，这算不得坏事。不管季伶舟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是今天他既然站在了自己这边，那就代表了他的态度。 现在后宫都传着陛下宠爱于她，她要是得宠，那别人在对自己父亲的时候要顾及的就更多了。 她看着季伶舟握着自己的手，眼里闪过不明情绪。 就在季伶舟刚刚拉着她准备离开的时候，程茗染眼前一黑，下一刻直接就瘫软了去。 季伶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他一把将人揽住，程茗染在他的怀里晕了过去。 “程茗染？来人！宣太医！”季伶舟来不及多想，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就出了大殿…… ------------ 第69章 季伶舟一顿猛的输出 一些个看着陛下这么紧张程茗染时，各种不甘都涌上了心头。这程茗染莫不是狐狸精转世？他是怎么做到让陛下这么牵肠挂肚甚至像变了一个人？ 再说了，以前陛下可是从来不会来这种宴会的，结果今天一来就为她撑腰甚至惩罚了这么的后妃？ 现在见到人家晕倒更是急不可耐的就抱着人家离开，要是换做以前的陛下，他能留在这里多看一眼就算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而现在…… 季伶舟抱着晕倒的程茗染直直的就去了离这里最近的紫宸宫，这一路上连脚步里面都透着急促和慌乱:“太医呢？”他喊了一句。 太医刚刚到门口就被拉了进来，连气儿都没有喘匀呢。 “陛下……”还不等太医行礼，季伶舟就直接说了一句:“不用行礼了，快给淑妃瞧瞧，她这是怎么了？” 太医上前，季伶舟看着太医还多提醒了几句:“她身子有些发热，还说头晕，可是因为着凉了？” 太医仔仔细细的号了一会儿脉，程茗染那边也悠悠转醒，她睫羽轻晃，慢慢的就把眼睛睁开了。 “陛下……”她声音有些哑，季伶舟看见她醒了赶紧说到:“不要乱动，等太医号脉，你今日突然晕倒了。朕早就和你说过，身体不好就好好的在涟漪宫养身子，你怎么不听啊？” “今日要是朕不过去你打算怎么办？还真的要抄一百遍宫规不成？加上你身子不爽利，晕在大殿都没有人管你。”季伶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说着说着他就来了气。 程茗染沉默不语，就好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一般，季伶舟却像是烧开了的水壶一样，一直沸个不停:“你以前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啊，怎么现在就这么容易被欺负了？” 程茗染:“……”早知道就不醒过来了。 “让你和以前一样就行了，你非是听不进去，就这么几个人而已，还能难住你了？”季伶舟这一说就开始没完没了了。 程茗染:“……”以前也没有见他那么多的话啊。 “就你这身体，你看看自己现在成什么样了？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还不知道珍惜，非得把自己弄得病殃殃的才算是满意吗？” “隔几天病一次，朕看后面把太医署干脆直接都给你搬去涟漪宫算了，这些太医全部都住到你宫里去算了。” “你自己想想，这几日都病了多少回了？太医摸黑去都能找到路了，你活生生的要把自己养成药罐子，是吧？”季伶舟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的话，这么多火气这么大。 程茗染想要说话都找不到机会，不仅如此，季伶舟反倒还把问题归咎于她:“又低着头在这里沉默什么？不知道说话吗？你以前话那么多，现在半句话都憋不出来，是吧？” 程茗染:“……”这不是你一直在逼逼叨叨吗？这是我不想说吗？你倒是给我插话的机会呀，那嘴巴突突突的，我能找到什么缝隙啊？ “淑妃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季伶舟看向太医，这是准备转移火力了吗？ “陛下不用忧心，淑妃娘娘刚刚突然晕厥想来是因为最近受了凉，身子虚弱，加上高热，所以身子没力气。再者，淑妃娘娘气滞血瘀，思虑过重，一时气血翻涌才会晕倒。”太医说了一大通。 季伶舟皱眉，他重新看向程茗染:“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还是说你今天是被那些人给气晕的？” 程茗染:“……”她快要疯了。 “臣妾只是没有休息好，近两日总是睡不好，而且天气变化也很快，所以臣妾一时间也抵不住这风寒才会这样。陛下……不用担心。”程茗染硬着头皮回了一句。 季伶舟却是阴阳怪气的不行:“担心？朕才懒的担心你，你自己都不担心你自己的身体，别人能担心什么？朕才没那个操心的命，你自己看着办吧。” 程茗染:“……”她突然觉得以前那个自己就快要忍不住的蹦出来了，季伶舟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这是突然间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吗？ 太医夹在两人中间也是汗流浃背的，能不能等他走了再说？他就害怕一会儿战火延伸到了自己身上。 “去开药，开最苦的药，不苦也加上黄连。”季伶舟突然说了一句。 程茗染:“？？？”=͟͟͞͞(꒪ᗜ꒪‧̣̥̇) 这什么意思？ 这什么情况？ 这什么招数？ 开最苦的药？还要加黄连？ 程茗染一脸茫然的看向季伶舟:“陛下……” “别叫朕，谁让你自己不爱惜身子的？那就好好的长个教训，喜欢吃药是吧？这次你索性吃个够吧。”季伶舟这明明就是故意的，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他又不是不知道程茗染是最怕苦的人，现在还专门说了这么一句，这不是有意为之还能是什么？ 程茗染也是一脸的无语，陛下幼不幼稚啊？ 但……真的很苦啊。程茗染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更疼了，为了逃脱这一“酷刑”，她还是鼓起勇气壮着胆子朝着季伶舟说了一句:“陛下，臣妾知道错了，但是这药……” “错？你怎么会有错呢？淑妃娘娘还能做错什么事情啊？你不是向来按着心意行事吗？还能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啊？”季伶舟现在就好像一个深闺怨妇，还不等程茗染把话说完就一顿输出。 程茗染:“……”她表情都开始僵硬了，心态也逐渐崩溃，陛下今天是被什么人给夺舍了吗？ “去开药，马上把药煎出来，朕今天就盯着她喝完。要是敢撒了一滴，那就重新喝一碗黄连水。”季伶舟“阴恻恻”的说道。 (≖_≖) 这是要死啊？ 太医连忙答应下来，鬼知道他夹在中间有多么为难，陛下和淑妃娘娘吵架怎么要带上他呀？ 还要开最苦的药？之前陛下不是还为了让淑妃娘娘喝药，专门让人准备了糖水吗？现在甚至要开黄连水？嗯……想不通啊。 ------------ 第70章 最苦的药 他是真的不想做马前卒，所以听到让他退下的指令之后，那是一刻也不敢耽误啊。 不过真的要开苦的药？真的要去煮黄连水吗？陛下刚刚虽然看着很生气，但是明显和以前动怒的样子不一样啊。他反倒是觉得陛下刚才和淑妃娘娘的样子更像是寻常夫妻吵架似的…… 淑妃娘娘现在有多么得宠，大家都传遍了。这要是真的开了苦药，到时候陛下气消了，那淑妃娘娘追查起来背锅的不还是他们吗？ 但要是不开的话……陛下万一是认真的怎么办？他这颗脑袋都怕保不住吧？太医这是真的开始为难了，所以…… “李公公是陛下面前的大红人，还请公公赐教指点。”太医赶紧一脸殷勤的看向旁边的李盛。 李盛瞥了他一眼:“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赶紧下去准备吧。”反正一会儿要是淑妃娘娘真的不喝，陛下也不可能灌下去。反观淑妃娘娘若是喝不了，说不定陛下还得哄…… 行吧，这里陛下身边伺候的人都这样说了，太医也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殿内 程茗染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做了什么坏事儿的人一样，一脸心虚的坐在床上不敢抬头。 而季伶舟……嗯，一直板着一张脸，这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这是抓奸了，就这样横了一眼程茗染。 程茗染脑袋更疼了，早知道自己就不装晕了……她不过是想看看季伶舟是不是会真的紧张自己。 而且今天宴会上除了后宫的那些人还有很多朝廷命妇，只有让他们全部都亲眼看见自己被季伶舟紧张和在意的程度，她盛宠的这个传言才能被传的更真，更远，也更容易让人相信。 “朕不说话，你就不准备说话了？你还在等着朕先开口不成？”季伶舟这像是忍不住了，所以主动说了一句。 “臣妾……臣妾要不先回涟漪宫吧？”程茗染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 “说了还不如不说，你还是闭嘴吧。”季伶舟直接回怼了过来。 程茗染:“……”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要被逼疯了，季伶舟到底是怎么了？！ 她觉得自己都快待不下去了。 好在很快就有人进来解救她了。 刚刚太医以最快的速度开了一贴最苦的药，甚至在里面专门加了黄连。宫女把药熬好之后，闻着这气味儿都觉得不行了，他们也只能默默的祈祷自家娘娘好运吧！ 宫女端着药来到内殿，程茗染现在正垂丧个脑袋，一脸生无可恋了，现在看见人来了，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不过…… 当她看见是工人端着熬好的药进来时，她的那张小脸儿又是一垮。 “陛下，这药已经熬好了。”宫女说了一句。 季伶舟瞟了一眼:“端过去，让她喝了。” 宫女听到这话又把这碗苦药送到了程茗染面前:“娘娘，您的药好了，这药太医嘱咐了，需要趁热喝。”宫女说过道。 程茗染闻着这气味就要吐了，更别说喝下去。但是迫于季伶舟的威慑，她还是花光了所有的勇气将这玩意端了起来。 但才刚刚端上来的这一刻，这药的气味儿直冲脑门儿，她光是闻着就想吐。 “喝了吧，愣着做什么？很烫吗？”季伶舟就盯着她，好像只要她不把碗里这碗药喝完今天就出不了这门儿一样。 “陛下……”程茗染是真的吃不了苦。 季伶舟挑眉，她现在这个样子倒是挺有趣的。不过……“喝了，好好长长教训，看你以后还注不注意身体！”他还是板着脸。 程茗染默默的在心里叹了口气，她都不知道自己给自己做了多久的心理建设，然后终于鼓起勇气把药碗放到了嘴边。 然…… 呕~ 她就才沾了一点，胃部就开始翻涌起来了，这但凡要是喝进去了，今天马上就得吐这儿。 “别磨蹭啊，这药这么大的味，你要是再不喝，整个紫宸宫都得被你这玩意给熏臭了。到时候，朕非得让你一个人把紫宸宫里里外外给打扫一遍才作数。”季伶舟故意说道。 程茗染:“……”她突然觉得今天这药不应该是自己喝，而是应该让太医好好的给他开一贴看脑子的药才对。 不知道是不是被季伶舟刺激到了，程茗染心里面突然冒出一个不是特别恰当的想法。 只见她瞬间红了眼眶，一脸可怜样，低着头就好像在隐忍着什么。 季伶舟皱眉，这情绪怎么突然低落起来了？他上前两步:“又怎么了？一碗药还能把你喝委屈了？” 程茗染吸了吸鼻子，豆大的眼珠瞬间掉了下来，但她还是摇了摇头，就好像故作坚强一般:“臣妾不敢，臣妾知错。” 季伶舟这眉头皱的更深了，所以这是哭了？ 他看着程茗染手里面捧的那碗药，最后像是彻底的拿她没办法了，满脸的不耐。 “罢了罢了，懒得跟你计较，给朕。”他伸出手示意程茗染把那碗药递给自己。 程茗染怯怯的看着他，这小表情可怜极了，似是在确认他有没有生气，随后才慢吞吞的把手里面的碗给他。 但是…… 程茗染才刚刚把碗放到了他手里，那手就一偏，像是没抓稳似的，最后这碗药全部都洒在了季伶舟的身上。 程茗染被吓了一跳，当即就从床上下来跪到了季伶舟面前，满脸都是惶恐:“陛下恕罪，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刚刚没有端稳，臣妾这就叫宫人进来……”她像是被吓得不轻，一副要哭了的样子。 季伶舟看着自己身上的这一杰作，那张脸都快要黑成锅底了。 但是当他看向地上跪着的程茗染，还有脚边被打翻的药后，他还是满头黑线的把程茗染从地上扶了起来:“你最好不是故意的。” 他说了一句，然后就让程茗染重新坐在了床榻上。 程茗染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连头都不敢抬。季伶舟看见她这副样子之后，把想要说出的话硬生生的被逼了回去。 ------------ 第71章 魏景寒说的那些话 李盛过来看到自家陛下这一身的药被吓坏了:“哎哟，陛下您没事吧？来人啊！” 季伶舟瞥了一眼。 李盛:“……”抱歉，是他激动了，但是这确实是一件稀罕事啊，陛下身上居然被泼了一碗药？ 啧啧啧，他早就知道这碗药不会真的进了淑妃娘娘嘴里，但没想到是以这样的形式阵亡的。 “备水”季伶舟黑着一张脸。 “是”李盛都不敢继续大声说话了，这房间里面的气氛怪怪的。 不过还没等季伶舟往前面走上几步，他又停下了脚步。程茗染刚刚差点没有憋住自己的表情，原本以为他要走了，结果他突然停了下来。 程茗染表情一顿，随后几看见他又转了过来:“重新煎药。” “是”李盛早就料到了。 程茗染:“……” 不过…… “把药换回来。”季伶舟又补充了一句，犹犹豫豫，一碗药跟下了毒一样。索性他也就懒得管了，随便她吧。 季伶舟离开后，程茗染还专门撑起身子往外看了看，见他是真的离开后才算是松了口气。 她刚刚把那碗药打翻的时候手都在发抖，虽然自己有故意的成分，可是她到底还是害怕季伶舟会真的因此生气。 但好在他居然没有发脾气，这还真不像是以前的他啊。程茗染安静得坐在床上，脑子里面全部都是这几天季伶舟的各种变化。 她自小也算是跟季伶舟一起长大的，不说有多了解他，但基本的了解还是有的。从冷宫出来之后，她就一直觉得季伶舟跟以前相比似乎有了些不太一样，他对自己的态度变了很多。 之前刚刚从冷宫出来的时候，她其实是以为季伶舟另有图谋，所以才会对自己态度大变。 可是从最近的相处中她发现，季伶舟似乎没有必要这么做。可是……她的心里真的好乱，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又到底想要做什么？ 自己呢？自己又应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和态度继续跟他相处？ “娘娘”书画端来了新熬好的药。 “陛下呢？”程茗染问了一句。 “陛下已经先离开了，奴婢刚刚有听见来人说晋安王似乎是快要回京了。”书画把手里面的药递给了程茗染后说了一句。 晋安王……季辰安？ “而且魏世子好像也要回来了。”书画又说了一句。 魏世子，魏景寒。程茗染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轻轻皱起了眉头， 不对……季辰安，程茗染心里面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季伶舟突然对自己态度大变的原因，包括对程家的态度会不会和晋安王有关？ 整个朝堂之上，唯一能跟晋安王相互掣肘抗衡的似乎只有程家…… 程茗染在季伶舟身边的时间已经不算短了，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以她的身份包括太后也时常跟她提起和分析前朝之事。 晋安王这些年虽说不在朝堂之中，但毕竟是当年的宠妃之子，也是先皇最属意的太子人选。 若不是为他母妃所累，那现在坐在皇位上的人还说不准到底是谁呢。晋安王本就是先皇最宠爱的儿子，哪怕后面遣送去了封地，也是最为富饶的一块儿。 这些年来晋安王野心勃勃，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且因为他一直远在封地，朝廷不好管束，季伶舟也多次因此头疼。 程家世代从军，手掌兵权，手下门生更是无数。在朝堂中举足轻重，而且深得武将之心。所以这些年才一直屹立不倒，哪怕此次含冤入狱，也不得随意处置的原因便是因为程家的威望。 所以说季伶舟才会这般忌惮，手掌兵权且一直以来备受爱戴，深得民心。这样一个家族的存在，季伶舟也没有理由不去防备。忠心耿耿这种事从来不是谁口头说一句就能做得了数的。 可同样也是这样的程家才能与能晋安王相互制衡，季伶舟都忌惮的人，季辰安就更不用说了。 此刻晋安王即将归京，若是在这个时候处置了程家，说不定又会生出庞的变故。 说不准……晋安王之所以挑选这个时间回京，也是因为听说了程家之事。那季伶舟呢？他心里又到底是怎么想的？ 程茗染心里一直盘算着，再过两日太后娘娘便要回来了，她或许可以好好的同太后娘娘商量商量。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晋安王回京说不定也会成为程家翻盘的一个好时机。 “你去打听打听看看晋安王的车马大概什么时候能到京城。”程茗染心里面已经有了新的成算。 书画应下，不过……她有些犹豫的向程茗染提了一嘴:“娘娘，魏世子此前同娘娘的交情似乎不错，此次世子若是随威远侯入宫，娘娘不如亲自问问世子？说不定世子会有什么办法。” 程茗染没有马上回答，找魏景寒？她紧皱的眉头就一直没有松开过。她突然想起自己即将入宫的前两日他还来找过自己…… “染染，你可想清楚了，你非要入宫吗？”魏景寒神情复杂。 “你怎么突然提起这种事了？”她一脸疑惑的问了一句。 “皇宫有什么好的？你为什么非得把自己困在深宫？”魏景寒双手紧握，他的脸上似乎闪过一抹痛意。 “魏世子，你这话怕是有些不太妥当了。”当时的自己心里有些排斥。 “那你为什么要入宫？是真心喜欢陛下吗？他后宫佳丽三千，以你的身份，难不成还要与别人争来争去不成？皇后的位置早就被人占了去，你连正妻都算不上。”魏景寒说道。 当时的自己因为他这番话受了刺激，当下就有些生气:“世子慎言，这种话可不是能随意说出口的。” “那你回答我，你是真心喜欢他吗？还是说你另有所图，是为了程家？”魏景寒又一次质问。 可是自己已经没有了耐心，加上她以为魏景寒说这话的潜台词是暗指自己入宫是为了权势，所以她毫不客气的回了一句:“我的事情跟世子无关，也请世子不要多管闲事。” ------------ 第72章 月亮下的她更孤独了 当时自己可算是头也没回的就离开了，现在细想起来，自己就跟一个傻子似的，明明当初所有人都劝过自己，结果自己还是把自己往绝路上逼。 非要看见前面是悬崖才肯掉头，非要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才肯怕疼，现在想想……还真挺不值的。 她叹了口气，其实在入宫之前她就隐隐约约能感受到魏景寒对自己的特殊，可惜当时自己铁了心的要入宫留在季伶舟身边。 “娘娘？”书画一直没听见自家凉凉的回答，所以又开口叫了一声。 程茗染将自己的思绪从往事抽离了出来:“不用了，现在我的身份特殊，不便在与其相见，以免徒增非议。” “是奴婢莽撞了。”书画说。 “好了，下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程茗染说到。 “娘娘还是先将这碗药喝了吧，陛下临走前特意吩咐了，说是要让奴婢们看着您把这玩意儿喝完才罢休。”书画又说了一句。 程茗染:“……”这是跟药没完没了了吧。 不过也还好，她看向手里的这碗药，这药方应该是调整之后的，所以味道没有刚刚那么浓。 她端起来喝了一口，还好，不是特别苦。程茗染忍着心里面的恶心，将这碗药全部喝了下去。 “现在可以了吧？”程茗染最讨厌喝药了。 书画也是满脸的无奈，每次哄着自家主子喝药都是一件难事，好在最近陛下还能稍微的管一管。 书画离开后，程茗染又一个人坐在了殿内，以前的她总是最喜欢热闹了，但现在的她却觉得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屋子里没有人打扰，也是一件不错的雅事。 她起身往不远处的窗边走了过去，外面天色已晚，不过今日她隐隐约约能看见外面的月亮。 深深的寝宫里，程茗染独自坐在窗边。她的身影在清冷月光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柔和，仿佛与这宁静的夜晚融为一体。 她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闪烁着淡淡的银光，与她的眼眸交相辉映，散发出一种神秘而迷人的气质。一袭淡雅的宫裙穿在她身上，裙摆轻轻摆动，只可惜掀不起半点波澜，只有平静。 她的手指轻轻搭在窗棂上，指尖传来的是冰凉的触感。她的眼神望向远方，以前的自己总是这样等着季伶舟，但是现在…… 程茗染低下了头，靠着窗边就坐了下。 寝宫内的陈设散发出淡淡的香味，与宫外的腊梅花香交织在一起。宫灯在微风中摇曳，洒下斑驳的光影，为这宁静的夜晚增添了一抹诗意。 而程茗染安静的瞭望着月亮，此刻的她在月光下好像显得格外孤独。她还有一些头晕，昏昏沉沉的，所以最后干脆趴在了桌上。 这里是紫宸宫，可是这宫里燃的香却和涟漪宫是一模一样的。因为程茗染知道他喜欢，所以将自己身边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她喜欢的样子，连同自己也是一样…… 她之前一直以为季伶舟喜欢的是温婉知礼的人，所以专门去学了规矩，就想让他可以多多看看自己。 但是前不久他却告诉自己，让自己和往常一般就好…… 程茗染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他啊……太难满足了，自己也太累了。 季伶舟……现在我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慢慢的学会不去在乎你。只希望到时候的我们都可以是体面的。 我不会再去打扰你…… 程茗染一边想着又一边大睡了过去，或许是今天喝的那药里面有安神的效果，所以她这一觉睡得很沉。 等季伶舟忙完后回到紫宸宫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淑妃呢？”他回来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程茗染呢。 书画微微福身:“娘娘刚刚喝完药便说想要自己待会儿，所以奴婢们就都出来了。娘娘现在还在里面，奴婢这就去叫。”她说完这话就准备推门而入。 但是季伶舟却阻止了她的动作:“不用了，朕自己进去就是了。” 书画听到这话也不强求，干脆又推到了一边。现在陛下对娘娘的态度有明显的好转，能让两人单独相处相处也是好事。 自己娘娘这些年过的太苦，等的也太久，好不容易得到陛下的注意，她们自然是希望两人能够一直如同现在这般下去。 季伶舟轻轻的推开房门，不过他进去的时候就皱起了眉头，屋子里面连烛灯都不曾亮上几盏，只有那么两盏的微光。 他往屋子里面走了两步，结果就看见了趴在床边睡着的小女人。 月光落在她的身上，让她的身子也显得更加单薄。季伶舟心里突然冒出一丝心疼，可却不知这点心疼是为何。 季伶舟放轻脚步朝着她走了过去，他没有马上将人抱起来，更没有吵醒她。只是安静的在旁边坐下，发丝轻轻的贴在程茗染的脸上。 曾经有句话说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或许就是月亮了，漫漫长夜，冷风刺骨。 但在这一刻，季伶舟突然产生一种程茗染好像永远都是一个人的感觉。她……不是喜欢热闹吗？可为什么自己在她身上看不见那股子热闹呢？ 他伸手轻轻的将程茗染的头发拨到一边，程茗染没有醒，她还生着病呢。 季伶舟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将人从座位上抱了起来，然后往床边走了过去。 程茗染……很轻，把人抱在手上的时候，就好像捧着骨架。她太瘦了，尤其是从冷宫出来之后。 季伶舟把人放在了床榻上，还顺便拉个被子给人盖上。今天她发了高热，季伶舟伸出手在她额头上摸了摸，好像还是有点烫，希望今天晚上睡一觉，明天早上能好起来吧。 他站直了身体，今天晚上他没有要在这里歇下的打算，所以站在床边看了她好一会儿后才转身离开。 然而在他刚刚转身离开的那一刻，程茗染就已经睁开了眼睛，她没有说话，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躺着，直到他的身影的身影完全消失…… ------------ 第73章 太后回宫 程茗染因为生病的缘故，这几天一直都留在涟漪宫。 不过好消息是太后终于要回来了…… 这次太后回来声势浩大，完全没有要低调的意思。好像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太后今日回宫一般。 程茗染这日也是早早的就开始等候，不只是她，今日后妃都来了，就为了迎接太后。 皇随着一阵悠扬的钟鼓声，皇宫的宫道上将太后回宫的盛大场面呈现的淋漓尽致。宫门缓缓打开，太后乘坐的凤辇缓缓驶来，辇车上的华丽绸缎在微风中轻轻飘动，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太后身着华贵的凤袍，头戴璀璨的凤冠，面容慈祥而威严。她的目光在周围扫过，仿佛能洞察一切。跟随在凤辇后面的宫女和太监们，都低眉顺眼，不敢有丝毫懈怠。 沿途的宫殿和回廊都装点得格外精美，灯笼高挂，彩旗飘飘。宫女们手持香扇，轻轻摇曳，为太后拂去炎炎夏日的热气。侍卫们则手持长矛，警惕地环顾四周，确保太后的安全。 当凤辇缓缓驶入皇宫的中心时，这边早已聚集了众多的官员和宫女太监。在太后出现的这一刻，他们纷纷下跪行礼，高声呼喊着：“恭迎太后娘娘回宫！”声音震耳欲聋，回荡在皇宫的上空。 太后微微颔首，示意他们平身。 贴身的嬷嬷瞬间领会了太后的意思，所以朝着下面的人说了一句:“太后娘娘让各位平身” “多谢太后娘娘”众人起身。 程茗染站在了皇后的身后，此刻的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上前了，只可惜现在顾着规矩。 身侧的嬷嬷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太后的手轻轻搭在了他的手背上。 太后从凤辇上缓缓走下，哪怕此刻的程家已经成了代罪之身，但这丝毫不影响周围人对她的尊敬。 宫人们屏息凝视，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她上位者的气势，宛如千年古木，深根固本，坚韧不拔。 太后的眼神深邃而明亮，仿佛能洞察人心，看透世间一切的虚伪与真实。眼角处微微上扬，流露出一种不可一世的傲气，让人敬畏三分。 太后的容貌，虽已历经岁月的磨砺，却依然风华绝代。她的脸庞线条柔和而优雅，如同细腻的瓷器，经过时间的沉淀，更显出其独特的韵味。她的皮肤白皙细腻，宛如初升的月光，洒落在人间，令人惊艳。 只见她嘴唇微微上翘，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宛如一朵盛开的牡丹，娇艳而高贵。 不论什么时候，她的身姿都挺拔而优雅，仿佛一棵古老的松树，虽经风雨，却依然傲立不倒，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既然回来了，她虽然是要高调的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太后，所以不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叫人轻看的。 太后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眼神中透露出从容和自信。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最终停留在了不远处的程茗染身上。 霎时间，原本还坚韧威严的目光瞬间变得柔和起来。太后往程茗染的方向过去，嬷嬷一脸恭敬和谨慎，小心翼翼地扶着太后，生怕有半点差池。 皇后看见太后走了过来也主动上前:“儿臣携后宫诸位姐妹向太后娘娘请安，恭迎太后娘娘回宫。” 太后看了皇后一眼，随后轻笑:“你若是能将后宫治理得好，哀家回来也省心，今日在这里等了许久吧？” 皇后诚惶诚恐:“母后哪里的话？这本就是儿臣应该做的。今日母后回宫，最高兴的还得是淑妃妹妹，一大早便等着了，便是母后回宫事宜也是有很多事情都是淑妃娘娘一手操办的。” 太后听到这话顺理成章的看向了皇后身后的程茗染，太后面色柔和:“染染，快来。” 程茗染早就已经忍不住了，现在听到这话赶紧上前:“姑姑……” 太后也因为这一声瞬间红了眼眶，不过还好，她倒不至于失控，没有马上哭出来。 程茗染来到了她的身前，太后握住了她的手:“瘦了，你吃苦了。” 程茗染摇了摇头，忍了这么久的委屈在这一刻似乎有些憋不住了，她低着头，心里的酸涩不断往上翻涌。 皇后也知道太后肯定是想跟淑妃独处的，所以很有眼色的让人不要打扰，程茗染随太后一起回了寿康宫。 “姑姑……”程茗染当即就跪了下来。 太后眼里写满了心疼，她将人抱进怀里:“我的染染受苦了，我都知道了，都是我不好，当初离开的时候，我就该带着你一起走。”她将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程茗染摇了摇头，太后搀着她往一旁走去坐下，程茗染被她抱进怀中:“这次我既然回来了，那就不会再让你受了委屈。” “染染不委屈，只是爹爹现在还在狱中，我有些担心。”程茗染现在唯一想的就是赶紧让爹爹出来，然后自己就可以跟姑姑和爹爹一起离开京城了。 太后摸了摸程茗染的头:“染染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程茗染并不怀疑，不过…… “我最近听到一些传闻，是关于你跟皇帝的。他如今待你如何？”太后突然问了一句。 程茗染没想到太后会突然问起这件事儿，所以一时间还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陛下他……和之前有些不一样。”程茗染说了一句。 “如何不一样了？”太后继续往下问。 “陛下他待我要比以前宽容许多，也要上心很多。而且陛下……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不仅将我从冷宫放了出来，还总是在很多事情上偏袒着我。”程茗染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太后眸色渐深，随后就听见程茗染问了自己一句:“姑姑，陛下突然态度大变，会是因为什么？” “目前总归不是什么坏事，而且这不是之前你最希望的吗？”太后将心底的猜想藏了起来，故作无事的问她。 程茗染脸上的神色瞬间落寞了下来:“姑姑，对不起。” ------------ 第74章 当初的坚决 为什么突然道歉？太后看向程茗染:“染染有心事？” “都是我不好，如果之前我听了姑姑和爹爹的话，那现在或许就不是这个局面了。”程茗染这是在责怪自己，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那现在一切的事情都有可能不会发生。 但是太后却笑着摇了摇头:“染染为什么要这么想？这样想是不对的。” 程茗染抬头看向太后，太后轻轻的握着她的手:“程家之事从来不只是因为你一个人，所以你不用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在你一个人身上。” “树欲静而风不止，树大招风从来不只是说说而已。程家这么多年根基牢固，可到了我跟你爹爹这一代却人丁稀薄，程家的几个旁支也逐渐没落。” “程家世代从军，你爹爹建树颇深，遭人嫉恨。这个世界上想要程家倒台的人太多了，可是这些算不得什么，毕竟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但……不怕小人嫉恨，却怕权者猜疑。有心之人太多防不胜防，但偏偏上位着相帮，这件事情便再无转圜之余地。”太后一边说一边轻轻抚着程茗染的双手。 程茗染心里五味杂陈，这个道理她不是不懂，可是这种却太过于残忍。她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有功之人明明为上位者所用才可得以立功。 但最后却会因为立功之成效，威慑过甚，反遭上位者不容。成也于他，败也于他，那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甘心之人吗？ “朝堂诡谲多变，后宫错综复杂，人心揣测无度。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是因一人之过错造成的，注定要发生的事情就算是现在还没有发生，那日后也是不可能躲掉的。”太后这也是害怕程茗染把所有的事情都怪在自己头上。 程茗染情绪不高:“可若是我不曾进宫，那一定会少许多麻烦。” 太后听到这话，满脸慈爱的看向她:“今日回来，我倒是发现染染似乎也变了很多。” “以前都是我不懂事，害得爹爹和姑姑总是为我操心。”程茗染回答。 “染染是我们家唯一的孩子，我们自然是要多操心些。不过你从小就很乖顺，我们也未曾操过什么心。”太后没有亲生子，所以从小留在自己身边的程茗染在很大层面上都恍若她亲生一般。 “如今孩子受了委屈，所以长大了很多，但是要是可以，我们也希望你可以永远同之前一样。”太后说道。 “姑姑以前就跟我说过，是我自己不相信，也是我非要一意孤行，伤了姑姑和爹爹的心。”程茗染现在是真的开始后悔了。 太后帮程茗染擦掉眼眶里马上就要流出来的眼泪:“如今不喜欢了？”她温柔的厉害，可是这份温柔确让程茗染心里面的最后一丝防线彻底击溃。 眼泪如雨滴一样砸在了身上:“不知道，只是突然有觉得些不值。”程茗染声音带上了哭腔。 太后看见眼前哭泣的小姑娘，思绪又飘回了当时程茗染跪到自己面前说自己想要入宫的场景。 当时的程茗染也同以前一样陪自己用了晚膳，晚膳结束后，她却突然在自己面前跪下。 当时自己还因为她的这个举动被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结果程茗染对她说了一句:“姑姑，染染想要入宫。” 她并没有太多意外，她作为一个旁观者，这么多年里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小姑娘是什么心思呢？ 她其实也尝试干预过，可是季伶舟也是她带大的呀……她太了解这两个人了，他们根本不合适。尤其是那个时候的季伶舟早就已经开始防备起了程家，她又怎么敢将自己千娇百宠长大的小姑娘交给他这样一个冷面君王？ 但…… “姑姑，染染是真心想要入宫，也是真心喜欢伶舟哥哥，若是不能留在伶舟哥哥身边，然然这辈子都不会嫁人了。”当时的程茗染态度坚决，好像自己不答应都不行。 那一次也是自己对程茗染发过最大的一次脾气。其实当时的自己心里也抱着一丝侥幸，毕竟她年纪还小，可能只是一时兴起，所以自己就狠心的罚她跪了一晚。 第二的一天程茗染在宫里跪的太久，体力不支。但是她就是狠了心的想要让程茗染放弃，所以又重新问了一遍:“你可当真想清楚了。若是你执意如此，那哀家今日别让你跪到想明白为止。” 结果程茗染又说了一句让自己印象很深刻的话，她说……“若情爱之事只是靠想出来，那这世间又有几人是清醒之人？” 或许是因为程茗染太过于执拗，又或许自己到底是舍不得她难过，所以她最终还是让步了。 当时的她想着，就算季伶舟待她不好，自己也还在宫中，所以不会让人欺负了她。 那个时候的程茗染每天都会做各样的事讨季伶舟欢心，可是她却看的很分明，他们两人之间从来就没有可能。 而且……程茗染也因为这所谓的喜欢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别人眼中会喜欢的样子。 但她依旧什么也没说，感情这个东西总要自己体会了才明白，等有一天她真的累了，自己再带她离开便是。 现在……她好像想明白了，可是这份代价太重了。太后也在质疑，她一直都在问自己当初答应程茗染入宫是不是一件正确的事情？ 她年纪小，不懂情爱。如果自己的态度可以更坚决一点，那是不是就不会让她受这么多的伤？ “染染，你现在对皇帝是什么心思？”太后突然问了一句。 程茗染听到这句话，心里的情绪变得嘈杂:“我不知道。”她回答。 “可还有当初的坚决？”太后又问了一句。 程茗染摇头:“是我太自负了。”她以为只要自己努力一些，季伶舟总有一天是能看见自己的。 “那……现在可要放弃了？”太后语气认真。 与此同时，门外已经站了很久的季伶舟的身子也在这一刻变得紧绷起来…… ------------ 第75章 琴修好了 他已经在这里站了好一会儿功夫了，今日太后回宫，他忙完了之后就赶得过来，来的时候刚好听见他们两人的对话。 他不知自己是抱着什么样的心理在这儿站了半天，刚过来时她便听见里面太后问程茗染的那句话:“今日回来，我倒是发现染染似乎也变了很多。” 他驻足原地，不只是他，太后也发现了程茗染的变化。 他原本只是想听听程茗染的真心话，却没想到后面她说了一句“姑姑以前就跟我说过，是我自己不相信，也是我非要一意孤行，伤了姑姑和爹爹的心。” 季伶舟心底也莫名的紧张了起来，他突然没有踏涉这扇门的勇气了。所以……刚刚那话，是代表着代表着她失望了，放弃了吗？ 这段日子的相处，他不止一次的发现程茗染的疏离。原本以为是因为这段日子在冷宫的生活让她变得谨小慎微了起来，却从未想过，原来她真的只是单纯的与自己疏离了。 程茗染……现在的你真的是这样的想法吗？为什么自己一想到这个可能，心里就这么难受呢？自己又什么时候开始在乎这些了？ 季伶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生硬的将自己的思绪拉了回来，她要是想开了也好……这样的话自己也不用再纠结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她。 不过现在的他或许是这样想，等过段日子的他……那可就不一定了。 季伶舟没有再继续站在外面，里面的宫人看见他来了之后纷纷行礼:“参见陛下” “起来吧。”季伶舟随口说了一句，他面色如常，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听见，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般。 程茗染和太后自然也看见了他，程茗染马上从太后的怀里起来，然后屈膝福身:“臣妾见过陛下。” “平身。”季伶舟语气清冷，他看了一眼程茗染的眼睛:“怎么哭了？”他问了一句。 程茗染听到这话伸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是臣妾失礼了。” 季伶舟没有答话，自顾自的在旁边坐了下来。程茗染站在原处，倒是太后拉了她一把:“坐下吧。” 程茗染看了一眼季伶舟，见他没有什么特殊表情才在旁边坐了下来。 太后看向季伶舟:“陛下这可是忙完了？” “今日太后回宫，朕自然应该过来瞧瞧。”季伶舟语气冷淡，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程茗染总觉得现在的季伶舟好像又跟之前的他差不多了。 季伶舟端起手侧的水:“太后娘娘舟车劳顿，淑妃留在这儿可会打扰到您休息？” “陛下多虑了，有染染在，哀家才能安心休息才是。之前因着她在宫中受了委屈，哀家也甚是心疼，所以这些日子都准备留她在哀家宫中。”太后说到。 季伶舟听到这话，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但顷刻间就恢复了正常。 “淑妃一直留在这里只怕是不合规矩。”季伶舟又说了一句。 太后轻轻一笑:“以往染染也经常歇在哀家的宫中，现在怎么又不合规矩了呢？陛下怕是忘了。” 季伶舟没有说话，程茗染突然觉得空气似乎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既如此，那便如太后所愿吧。”季伶舟端着的水喝都还没喝就已经把把杯子放下了。 只是……他放杯子的时候，里面的茶水不小心溢了出来。太后将这些看在眼里却没多说什么。 季伶舟的目光落在了程茗染身上:“淑妃之前的那把琴修的差不多了，等有时间了便去紫宸宫取吧。” 程茗染都差点儿把这把琴的事情给忘记了，修好了吗？ “多谢陛下，臣妾后面就让人去取了来。”程茗染回答。 “你亲自来取便是，宫人没个轻重，别再弄坏了。”季伶舟不动声色的说了一句。 程茗染正准备开口说什么话，但被太后笑着打断了:“不过就是一把琴而已，宫人去取了就是。” “只是这染染的琴怎么到陛下那里去了？即便送去修，那也应该是送到涟漪宫去吧？”太后突然问了一句。 “之前去涟漪宫刚好听见淑妃弹琴，没想到琴弦断了，朕就顺便让人拿回去修了来，所以留在了紫宸宫。”这理由倒是没什么信服力，不过谁让他是皇帝呢？自然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太后也不再多问，但是…… “哀家记得以前陛下也是最爱抚琴的，说起来染染的琴艺也曾受你教导。”太后说道。 小时候的季伶舟确实挺爱抚琴的，受他影响，程茗染也自小就喜欢搞这些，还会缠着让季伶舟亲自教她琴艺。 “朕有些不记得了，这些事情太早了。”季伶舟语气平淡，好像真的完全不记得这些事情了一样。 旁边的程茗染神色微微黯了黯，他是真的不记得还是从来就没在意过？ 季伶舟怎么可能不记得？他还记得有一次程茗染小小的一只，看见自己在凉亭弹琴，非要凑过来。 她一个劲儿的往自己怀里钻，那个时候的她应该也才五岁吧？她听着自己弹琴，满脸的好奇，还在问自己:“伶舟哥哥，这个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呀？木头也会说话吗？” 木头当然不能说话，但琴声可以说话。 后来她就缠着自己教她弹琴，结果自己不过是说了一句她年纪小，小丫头就生气了，然后伸出小爪子就要去扯那琴弦。 最后琴弦被她扯坏了，同样他那娇嫩嫩的手也被琴弦割伤了，随后就坐在原地开始大哭了起来，一个劲儿的说那张琴欺负她。 她那一回伤的不轻，因为自己那把琴的琴弦比较锋利，所以割的她小手全部都是血。太后也因此大怒，为了哄她，直接下令让人把那张琴给烧了。 结果这小家伙说了一句:“可是那是伶舟哥哥的，伶舟哥哥可以让木头说唱歌啊，染染也很想要听，还要学，姑姑不要烧了，好不好？” 太后那么宠爱她，自然什么都依着她。 ------------ 第76章 凡变化者总有根由 季伶舟心口微微一动，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和程茗染之间已经经历过了这么多的东西了吗？ 可是这些记忆他为什么会记得这么清楚？明明已经经历了整整一世的时间，但是这些却在脑花里面越来越清晰了。 “染染。”太后的声音响了起来，季伶舟的思绪也被拉了回来。 太后看向程茗染:“我那库房里还有一张琴，现在既然提到了，你不如去取来？我也好久没听你弹琴了，一会儿弹来听听可好？” 程茗染起身:“是”她退下，旁边的嬷嬷跟着她一起离开，准备去取琴。 “你们也都下去吧。”太后又说了一句，在场伺候的宫人纷纷退下。 整个大殿瞬间只剩下了季伶舟和太后两人，季伶舟知道，太后这边儿是故意把这些人支走的。 “陛下刚刚在外面站了多久？听了多久？”太后开口问了一句。 季伶舟神色微微一敛:“太后娘娘想要说什么？” “刚刚的话陛下是都听见了吗？”太后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的往下问。 季伶舟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答了一句:“都听见了。” “那陛下是怎么想的？可觉得轻松了？”太后又问了一句。 轻松什么轻松？季伶舟满脸不解:“朕听不懂太后的意思。” “你是哀家身边长大的，虽说算不得多亲近，但哀家自认为还是了解你的。染染自小就喜欢你，后来更是不管不顾的，非要让哀家同意她入宫陪在你身侧。” “这些年染染总是想着怎么才能让你喜欢上她，在意着她。陛下想必也早就厌倦了吧。现在她既然已经想明白了，那陛下也应该轻松了才是。”太后一边说一边关注着季伶舟的表情。 季伶舟捻着手指:“太后娘娘想要说什么？” “哀家没什么可说的，只是想要提醒陛下一声，既然染染现在已经想通了，那哀家也会好好看着她，不会再让她打扰到陛下。” “日后陛下也只当没有了她这个人，后宫里面的一切在与她无关，她会一直在寿康宫陪着哀家。等后面该做的事情都结束之后，哀家会带着染染一起离开皇宫，然后永远不再回来。”太后这话刚刚说完，季伶舟那边的气息瞬间变得冷沉了下来。 季伶舟看向太后:“太后娘娘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程茗染既然已经入了宫，那就不再是自由人。身为后妃，她又怎么可能离开皇宫？” 刚刚一听见程茗染可能会永远离开的时候，季伶舟自己都没察觉自己心里闪过的那一丝慌乱。 太后不以为意，只是轻轻的笑着:“有什么不可以的？到时候随便找个由头，淑妃就不再是淑妃了。这难道不也是陛下之前一直想看到的局面吗？现在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陛下应该觉得高兴才是。” 季伶舟被这话堵住了，他放在桌下的手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微微攥紧，她……要离开？ 不得不说太后刚刚说的没问题，如果是以前的自己，他绝对不可能有片刻犹豫，直接将人放走便是。 可是现在的自己好像做不到了，她既然已经入了宫，那就是自己的人了，又为什么想走就能走的掉呢？ “陛下可有好好想过？”太后又问了一句。 季伶舟脸上闪过一丝茫然，想什么？ 太后看出了他的疑惑，所以主动解释:“想一想你的心，想一想现在的你要的是什么？想一想你所有的所作所为，目的为何？缘由又是为何？想一想最后的结果可正如你想要的那般？再想一想有的决定做了是不是就真的不会再后悔了？” 季伶舟被这一连串的话说的有点发懵，如果太后不问这些，他或许真的不会去想。但现在问了起来，季伶舟也有片刻的茫然。 “染染自小就喜欢你，年少情深，总觉得所有的喜欢都应该有所终。她之前对哀家说过一句话。她说若情爱之事只是靠想出来，那这世间又有几人是清醒之人？” 太后看着季伶舟:“年少不更事，撞了南墙也不愿回头，原想着一直糊涂下去变罢了，但现在既然清醒了过来，那就该将所有的一切拨回正轨。陛下，你说呢？” 季伶舟没有马上回答，但也仅仅只是沉默了一瞬。 “那太后所说的正轨又是什么？不管是正规还是逆途，从来不只是谁说什么便是什么，既然发生了，那顺其自然就是正轨。”季伶舟没有直接说出答案。 太后注视着:“那陛下对染染心里可有一丝的不一样？以前的你从来都不会对谁心软，那现在呢？现在的你可会对染染有一丝的不忍心？可会对她软了心肠？” 太后这一问让季伶舟的心口瞬间被攥紧，他之前还没有察觉，又或者察觉了，但自己没当回事儿。 现在听她问起，季伶舟就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心软……他对程茗染似乎真的心软了，也会不忍心了…… “凡变化者总有根由，陛下若发现自己某些地方有了变化，可有去想过这变化的缘由？莫不是真的要等着所有的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才去悔悟当初的不应该吗？”太后问他。 季伶舟身子僵硬，他看向太后，嘴里久久说不出话来。 当一件事情发生了变化，那总是有原因的。所以自己为什么会对程茗染心软？原因仅仅是因为上一世吗？ 可是…… 季伶舟心里有些迷茫，太后看着他的神情变化也没再继续说话。有些事情该说的便说了，其他的旁人做不得主。 “姑姑”程茗染从库房里取了琴过来。 季伶舟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程茗染走近:“琴已经取过来了。”她说了一句。 太后又恢复了刚刚的慈爱之色:“染染可还记得自己当初学的第一首曲子？” 第一首曲子？程茗染微微一愣，而后目光看向了季伶舟，两人目光在空中汇聚的那一刻，程茗染仓皇的也开了自己的目光。 自己当初学的第一首曲子是季伶舟教的…… ------------ 第77章 琴和人都是一样的吗？ 季伶舟也还记得，还是那次她的手伤着了，自己见她实在是想学的厉害，所以在她手上的伤痊愈后就教了一首简单的曲子——《梅绛雪》（作者杜撰的） 程茗染微微抿唇，她在旁边坐了下来:“是”她应下，旁边的宫人很有眼色的帮她将她位置布置好。 琴布被揭开，程茗染和季伶舟在看见这架把琴的时候也愣住了，这琴…… “这把琴当时还是染染护着留下的，染染可还记得？”太后问了一句。 程茗染的思绪被拉了回去，当年自己吵着要季伶舟教自己学琴，所以被划伤了手。太后娘娘因为生气自己受伤，所以就让人要烧了琴，结果被自己给拦住了。 程茗染看着这把琴，记忆也涌上心头:“记得，怎么在姑姑这里？”她问了一句。 这琴不是季伶舟的吗？怎么会收在了太后娘娘的库房里面？ “当时你被琴弦划伤是因为你非得去抓那琴弦，所以琴弦也就被你抓断了。我让人去重新修了修，就一直留着忘了。”太后说了一句。 季伶舟看着这把琴，说起来这把琴原本也是太后送他的，也是他的第一把琴，当时被毁了后其实还是有些不舍的。 “试一试吧？”太后说了一句。 程茗染没说话，只是静坐在这把梧桐木琴前。她面容淡雅如兰，眼中平淡似水，青丝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纤细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滑过，如同掠过水面的燕子，带起一阵阵涟漪。随着手指的轻挑慢捻，琴音悠扬而起，如同天籁之音飘荡在寂静的大殿之中。 程茗染的琴声如同破晓时分的霞光，时而低回宛转，如同山涧中的清泉，潺潺细语，抚慰人心。 她的神情专注而虔诚，仿佛在与琴弦对话，倾诉着内心的喜怒哀乐。只是……她的眼眸中在不知不觉间好像已经开始闪烁着晶莹的泪光了。 外面梧桐树的叶子轻轻摇曳，伴随着琴声的节奏，仿佛在为她伴舞。远处的山峰也在这琴声中显得更加静谧而神秘。 程茗染的觉得自己好像被带回了小时候，那个时候季伶舟在自己面前弹琴时便是这样的感受。 她乖乖的在旁边用手撑着脸，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看着他。他平常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弹琴时更是如不染凡尘的谪仙。 那个时候的他虽然冷冷的，但是对自己很有耐心，说话也是一副温润的样子。 可惜…… 琴音婉转，手下的动作变得滞涩缓慢起来，连声音都开始压抑了。季伶舟看着面前正在抚琴的程茗染，心底翻涌的情绪片刻也不曾停歇。 这一刻，整个大殿都好像沉浸在这女子抚琴的美妙画面中，她的琴声就好像会说话一样，藏在回忆里与现实交织的酸甜苦辣全部都被展现了出来。 一曲终了，眼泪滴答一声落在琴弦上，琴音微颤…… 程茗染起身，太后娘娘还不等她开口就把人拉到了自己身边:“这首曲子倒是将我们染染给惹哭了。”她笑了笑。 程茗染还正准备找借口解释，结果太后又抢在他前面说了一句:“听琴听心，你想什么，琴明白。” 程茗染看向太后，太后温柔的帮她擦掉眼泪:“不要逞强。” 季伶舟在一旁看着脸上挂着眼泪的程茗染，所以她刚刚弹琴的时候又在想什么呢？ “陛下”太后突然叫了一声。 季伶舟回神，接着便听见太后开始赶人了:“哀家今日刚刚回来，想要和染染单独待一会儿，陛下若是忙，那边便先回去吧。”他说了一句。 这话说的…… “朕今日的奏折都已经批完了，闲来无事，太后又刚刚回宫，不如朕就在这儿一起陪太后用完午膳再说吧。”季伶舟说了一句。 太后:“……” “陛下……”还不等她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季伶舟就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朕已经让御膳房的人准备好了了午膳，太后娘娘就不必再说其他的了。” 太后:“……” 李盛:“？？？？”满脑子发懵，陛下你什么时候安排的？御膳房的旨意他可是不知道的，陛下以前也从来不会关心这些呀。 “难得陛下有这份心思，既如此，那哀家倒是不好推辞了。”太后也没有要一直赶人，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还能怎么样呢？ “哀家今日回来倒是也累着了，身上这一身更是累赘的厉害。陛下可稍作一会儿，哀家去换身衣服。”太后说了一句。 季伶舟自然没什么意见，倒是程茗染主动起身:“我来伺候姑姑更衣。” 太后抬手制止了程茗染的动作:“你啊，就乖乖坐会儿，哀家身边这么多人呢，不用你。” 行吧……程茗染没有强求，乖乖的留下了。 太后离开后，整个大殿就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人。不知道为什么，程茗染莫名觉得气氛有一点尴尬。 最后还是季伶舟主动打破沉默:“这段日子你要在这里陪着太后？” “姑姑刚刚回来，臣妾平日里也闲来无事，能够陪陪姑姑也是好事。”程茗染说了一句，这意思也很明显了。 “那琴……”季伶舟问了一句。 “那琴便先放在陛下那里，若臣妾得空了便去取回来。若是陛下觉得那琴放在陛下那里占了地方，也可以回头找人丢了便是。”程茗染又说了一句。 季伶舟的眉头皱了起来。 “丢了？你不想要那把琴了？”他问了一句。 程茗染摇了摇头:“臣妾只是害怕那把琴久久的放在陛下那里会招来陛下不喜。总归只是一把琴，丢了便丢了吧。” 可是那把琴和他哪里的琴是一样的，是太后送给他们两人的。她以前很珍视，现在也能说丢就丢吗？ “在你的心里，人和琴都是一样的吗？喜欢的时候千般好，不喜欢的时候又可以随便遗弃，是吗？”季伶舟突然就想问这么一句。 程茗染有些莫名其妙，他都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呢？ ------------ 第78章 程茗染放纵 程茗染满脸茫然，但还是回答了一句:“请陛下恕臣妾愚钝，陛下这话臣妾怎么有些听不懂？” “是真的听不懂还是假意听不懂？程茗染，在你眼里，不管是什么东西都可以随时丢掉吗？想要的时候便要，不想要的时候就再不回头？”季伶舟的情绪突然有些不受控。 他只要一想起今天自己在门口听到的那些话，心里就不是滋味。程茗染怎么能把这些话说的那么轻松？明明就是她一开始要来招惹自己，现在也是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放弃。 既然如此，那自己在她眼里又到底算什么？ “陛下……”程茗染是真的没有反应过来，毕竟她也不知道季伶舟在刚刚已经把自己跟太后的对话全部都听了个干净。 “是你自己说没有要躲着朕，但是现在的你处处都在躲着朕，程茗染，你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也莫要忘了当初的你是如何的想要留在宫中。你既然已经引起了火，现在你觉得只要自己把火种拿开就没事儿了吗？”季伶舟质问。 程茗染心口一顿，她慢慢的反应了过来。可是他为什么又突然会提起这个话题？ “臣妾没有那个意思……”程茗染后面的话还没有机会说出来，季伶舟就直接抢了一句:“你嘴上说没那个意思，可你的行为表现出来的都是那个意思。程茗染，你当朕是什么？”季伶舟确实是生气了。 程茗染不再说话，或许是无话可说，也或许是懒得继续解释了。 但季伶舟却逼的越来越紧:“程茗染，你把朕当做了什么？”他问了一句。 程茗染本来就泛红的眼眶在这一刻越加的酸涩，她努力的整理自己的情绪，沉默良久后终于艰难的挤出一丝笑意:“那陛下呢？”她反问了一句。 季伶舟困惑:“什么？” 程茗染深吸了一口气，她鼓足勇气看着季伶舟的眼睛，又重新的问了一句:“那陛下呢？陛下又把臣妾当做什么？所有人都知道臣妾喜欢陛下，所有人都知道臣妾为了陛下使劲浑身解数。可是陛下呢？” “陛下可曾多看过臣妾一眼？可曾多怜惜臣妾一点儿？陛下对臣妾可有半点儿情分？可有半点儿偏袒？可有半点儿动容？”程茗染一年用了好几个反问，季伶舟沉默了。 程茗染或许是踏出了第一步，后面的变简单了许多，所以继续往后质问:“陛下说臣妾疏远了陛下，可是陛下有没有想过，以往臣妾总是朝着陛下而来，但换来的是什么？只有陛下的一句要重规矩，重体统，懂分寸，懂礼仪。” “所以臣妾现在的样子不就是陛下以前期待看见的样子吗？陛下不是最讨厌臣妾来烦您吗？那为什么现在臣妾已经变成了陛下原本希望的模样，陛下却反而怪罪臣妾忘了身份呢？”程茗染一字一句，她从来不敢跟季伶舟说这样的话，这一次还是头一回。 季伶舟心里一滞，他看着程茗染发红的眼眶:“可是朕现在已经在试着回应你了，朕也已经慢慢的开始和你相处，你还想怎样？” 程茗染苦笑:“陛下，所以在你的眼里，你想回应臣妾只是依据你的心情而来，但是臣妾就必须一直义无反顾的和从前一样，像只无头苍蝇乱撞吗？” 季伶舟刚要说出口的话瞬间被堵住了，程茗染的这句话让他突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回应。 “陛下是天子，是一国之君，这天下有数不尽的女子想要靠近陛下，想要求得陛下怜惜。所以在陛下眼里，所有女子都是一样的，能够得到陛下垂怜便是荣幸，倘若得不到也要一直追随，是吗？”程茗染问。 季伶舟被堵的说不出话来，其实以前的他似乎确实是这样的想法，他是天子，所以没有人可以拒绝他…… 可是刚刚程茗染的这些话一出来，他又觉得似乎又好像不是这样。可是到底哪里不一样了，他又说不出来。 “臣妾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捂热陛下的心，可是陛下的心实在是太冷了。臣妾的一双手被冻的很疼，但即便如此，陛下的心依旧没有半点温度。” “臣妾原以为自己只要跟着时间走，等日子一长，再怎么也能在陛下的心里占个位置。可如今臣妾才发现，陛下的心里从来就没有留给别人的位置，所以不管怎么挤，不管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在陛下的心里有方寸之地。”程茗染鼓足勇气。 “放肆！程茗染，你这是在指责朕吗？”季伶舟面色不虞，却不知道这份不高兴到底源于何处。 程茗染也跪了下来:“臣妾有罪，冲撞了陛下，若陛下实在是生气，那便请陛下责罚。”她即便跪着也是挺直了身子。 季伶舟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其实刚刚自己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后悔了。自己没有想真的罚她，也并不是真的动了怒，只是已经习惯了这样。 但而今看见跪在自己面前的小女人，他想要让她起来的话却又说不出口，总是拉不下面子。 程茗染没有得到回应就一直跪在那里，季伶舟既然生气了，把自己这顿责罚就是免不了的，所以她也不会浪费精力和口舌去为自己求情。 他既然想罚自己就让他罚呗，反正又不是没罚过，她被季伶舟处置的时候还少了吗？ 她只是觉得很委屈，明明自己什么也没有做，可是就因为这该死的身份，她只能屈服和顺从。季伶舟不可能承认他做错了，所以错的人只能是自己。 季伶舟久久没有说话，李盛或许是感受到了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加上他似乎也能看得出来，自家陛下并不是真的想要处罚淑妃娘娘，所以赶紧开口递台阶。 “娘娘，陛下也并非真的要罚您，您先起来吧。”李盛说道。 可程茗染就好像在赌气一样，跪在地上不肯动，反倒还说了一句:“陛下既已经说臣妾过于放肆，想来臣妾确实是惹了陛下不快，陛下想怎么罚，臣妾也并无怨言。” 季伶舟看着程茗染的目光又深了两分…… ------------ 第79章 僵持不下 程茗染确实承认自己方才说的那些话有些过于放肆，可是她实在是忍不住了。为什么明明是两个人的事情非要她一个人承担所有责任？ 难道就是因为一开始主动的人是自己，最开始一厢情愿的人是自己吗？程茗染越想心里越难受。 所以难得有勇气想要把自己心里的委屈给发泄出来，凭什么每次都是自己让步？凭什么每次都是自己一个人去消化所有的事情？ 开始原本就是一个错误，现在她知道了这个错误，却连纠正亦或者是去制止接下来的要继续的错误的机会也没有了吗？ 程茗染不肯服软，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要瞻前顾后，生怕做错了，这太不公平了…… 他不是要罚吗？那就让他罚好了，这些所谓的惩罚不早就已经变成家常便饭了吗？她也早就习惯了。 屋子里面的气氛越来越紧张，两人谁也不肯让步，太后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季伶舟神色复杂的看着地上跪着的程茗染。 “染染可是做错什么了？陛下怎么又动怒了？”太后问了一句。这一个“又”字落在了季伶舟身上。 太后走到程茗染身边主动伸手要将人扶起来，但是程茗染现在也是倔脾气，直接不予理会，还又说了一句:“臣妾惹陛下不快，不敢起身。” 太后看了一眼程茗染，而后又看向季伶舟，季伶舟的脸更黑了。 “陛下，可是染染做了什么？”她问了一句。 季伶舟不语。 局面彻底僵持了下来。 太后:“……” “地上凉，染染，先起来。”太后又说了一句，这次程茗染什么话也没说，但还是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太后叹了口气，他再一次看向季伶舟:“陛下想怎么罚？” 季伶舟负在身后的手，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越攥越紧。 “你非要跟朕闹吗？”季伶舟质问。 程茗染低着头，但也回答了一句:“臣妾不敢，不过是说了心里话罢了。陛下是天子，臣妾又怎敢跟陛下胡闹？陛下若是要责罚，臣妾也绝无半点违抗之心。” 她今天还就是要赌气了，他不是要罚吗？那好呀，让他罚个痛快呗。太后看见眼前这幅情景，眸色深了深，索性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在一旁看着这场闹剧。 “程茗染！”季伶舟加重了语气。 “此前刚出冷宫时，陛下便说您没有时间陪臣妾浪费，也让臣妾不要忘记了身份。为此，陛下也罚了二十杖，如今就算陛下再罚二十，臣妾也甘愿领受。”程茗染这话一出直接是将季伶舟往“绝路”逼。（杖责指路13章） 程茗染直接把怎么罚都已经说出来了，季伶舟要是现在还不罚，那都对不起自己这个身份了，他的帝王脸面，帝王之尊都得全抛在地上。 不过……他就算是真的要罚，想必太后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理。她总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程茗染在自己面前挨打吧？ “程茗染，你非要跟朕犟吗？”季伶舟又问了一遍。 程茗染依旧不肯示弱。 好，好，她好得很！ “你既一心求罚，那朕就满足你。来人，淑妃以下犯上，廷杖二十。”季伶舟一顺不顺的看着程茗染。 程茗染没有丝毫意外，只是眼里的情绪在这一刻好像又变淡了一些。太后站在一侧，但也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这场闹剧，完全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季伶舟的一颗心就好像被一双大手攥住了，而且越攥越紧。 直到身后的宫人上来的时候，季伶舟才喊了一声:“等等” 宫人和太后都看向了季伶舟，接着就听见他问了一句:“你当真要倔到底是吗？” 程茗染目不斜视:“臣妾甘愿受罚。” 宫人见此，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将人带下去了。太后的目光落在了季伶舟的脸上，恰巧季伶舟也不知怎么的也看了一眼太后。两人目光在仓促间对上时，季伶舟有些不自然的将目光移开。 “陛下……”宫人唤了一声。 季伶舟沉默良久，最后说了一句:“不用带下去，就在这里受刑。” “是”宫人无奈，当宫人拿来廷杖时，季伶舟也瞥了一眼，这二十杖……他眼里带着犹豫。 程茗染直接在一旁的刑凳上趴了去，在整个过程中没有一句求饶示弱的话。季伶舟也总是不自觉的看向太后的位置，如果太后肯求情，那便是有台阶可下。 可是今日的太后也不知是怎的，一直站在旁边，硬是连半句求情的话都没有。冷眼旁观，好像只是在看一场戏。 “朕再问你一遍，你当真不肯求饶？”季伶舟这类似的问题已经不知道问了有多少遍了。 程茗染这次索性连说话都不愿意了，只是安静的趴在凳子上。 “就凭你的身子，20杖你受不住。”季伶舟又多说了一句。 程茗染只觉得内心凄凉:“陛下明知不也下了这样的命令吗？臣妾自然无话可说，即便今日臣妾真的受不住了，臣妾也不可能公然违背陛下的命令不是吗？难不成就因为臣妾的一句话，陛下就能免了这责罚不成。” “可是以往臣妾也不是没有在陛下责罚时替自己求过饶，但结果不也是一样的吗？所以陛下现在又何必问呢？陛下不是说过，躲罚只会换取双倍的责罚吗？”程茗染以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来的话直接将季伶舟还未出口的话全部堵住。 他看着眼前的架势，今日若是不动手，这场面就打不破了…… 可是……季伶舟迟迟不肯下来，整个大殿所有人都僵持了下来。李盛在旁边看着也着急，陛下明明是不想责罚的啊…… “陛下，淑妃娘娘体弱……”李盛无奈，只能自己去做这个马前卒。 可是程茗染不仅自己要把台阶给踹了，还要让季伶舟没有台阶可下，所以直接抢在季伶舟说话前就回了一句:“体弱又如何？冷宫四个月不一样撑了过来吗？当初日日被鞭打，现在命不也还在吗？” ------------ 第80章 季伶舟妥协？ 季伶舟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微微一愣，脑子里面又自动浮现出了程茗染浑身是伤的场景。 行刑动手的话他一直堵在嗓子眼说不出来，他总觉得，如果今天这二十下打下去，那有些事情看完就真的无法预料了。 他又想到了刚刚程茗染说的那些话。 “那陛下呢？陛下可曾多看过臣妾一眼？可曾多怜惜臣妾一点儿？陛下对臣妾可有半点儿情分？可有半点儿偏袒？可有半点儿动容？” “……”（指路78章的那些话） 太后看见眼前这幅场景没有要插手的打算。现在到了这一步，她反倒是自己在旁边坐了下来，还开始喝起了茶。 “冷宫的事情朕并不知情……”季伶舟说了一句。 他确实不怎么知情，因为他根本没有那个闲工夫去管。就算偶尔下面有人会告诉他谁今日又去了冷宫见了程茗染，他也无动于衷。 后来身边的人也知晓了他的态度，首先就不再将南宫的那些事情拿到他的面前来了。 可是……他的无动于衷在这些后分眼里便是默认，所以那些人就更加的肆无忌惮了起来。季伶舟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他还不是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陛下国事繁忙，虽然不会关注臣妾的这些小事。臣妾不过是被陛下厌弃，又是以罪妃的身份被贬入冷宫的，那些自然也是臣妾应该受的。”程茗染又说了一句。 季伶舟心里微不可察的疼了一瞬，可就两人僵持不下，最后终于是他先软下了态度。 “都下去吧。”季伶舟又说了一句。 “……是”宫人左看右看，最终也只能应下。他们这些做宫女奴才的，虽然没有什么资格去置喙主子的事情。 程茗染依旧没有响动，她被人扶着起身，可依旧低眉顺眼，也不愿意抬头。 季伶舟上前一步，程茗染看着自己面前出现的人影也还是一声不吭。 “太后娘娘”季伶舟突然喊了一声。 太后看向季伶舟:“陛下想说什么？” “朕今日怕是不能陪您用膳了。”季伶舟回答道。 太后自然是无所谓的，所以也跟着说了一句:“陛下事务繁忙，哀家自然也不会强求陛下留下，陛下若有事便先行离开吧。” “多谢太后体恤，不过朕要将淑妃一同带走。”季伶舟这话一出来，两个人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太后倒是还好，眼里的神色也不过片刻功夫就恢复了平静。但是程茗染……一直不肯抬头看向季伶舟的她也终于把目光落在了他的脸上。 季伶舟就站在她的面前，且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陛下这是忙什么？需要将染染一同带走？”太后多问了一句。 可是季伶舟显然没有要认真回答的意思，只随意的答到:“此事太后娘娘便不要问了，人朕就带走了。” 话音刚落，季伶舟就直接攥住了程茗染的手腕往外走。程茗染心里一紧，刚刚连挨打都不怕的她现在也开始慌乱了起来，甚至带上了一丝丝畏惧。 程茗染使劲挣扎着，可是她那点力气在季伶舟眼里面根本不值一提。 太后也重新站起了身，程茗染浑身上下都在抗拒，刚刚既然已经撕破了表面的那层皮，她现在也不用故意装作迎合。 “陛下”太后叫了一声。可是季伶舟完全就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可是她看着程茗染和季伶舟越走越远时，她欲言又止的话终究是没说出来。 “太后娘娘……”身边一直贴身伺候的嬷嬷满脸担心的喊了一声。 太后轻轻的摇了摇头:“没事，你差个人跟在后面看看，若陛下真的伤害到了染染即可叫人阻止，再来告知哀家。”太后看起来好像并不慌张。 嬷嬷答了一句:“是”，心里也是没想明白，太后娘娘平日里不是最疼爱淑妃娘娘的吗？可今日又是怎么回事儿？ 刚刚陛下要惩罚淑妃娘娘的时候，太后娘娘也不见求情，现在淑妃娘娘被盛怒的陛下带走，她也不见护着…… 季伶舟一路将程茗染带出了寿康宫，外面李盛早就备好了轿辇。他拉着程茗染一起坐了上去，程茗染到了现在都还在挣扎。 “你不要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更不要忘了太后和程家的处境！”季伶舟压低声音，但依旧透着警告。 程茗染一听到这话，动作瞬间变得僵硬起来。季伶舟也不耽误时间:“回紫宸宫！”他很明显是压着火气的。 程茗染也确实安静了下来，刚刚的那句话还是有作用的。不过安静下来后的程茗染却一直压抑着自己隐忍的情绪，刚刚的季伶舟口中的那句话让她几乎浑身凉透，从头到里都忍不住的冷颤。 他……是在用程家和太后娘娘威胁自己。心里的凉意越来越盛，她也不再有任何的反抗。 两人一路回到了紫宸宫，季伶舟并没有发现程茗染表现出来的异常。这才刚到，他就直接拉着程茗染往内殿去，程茗染也没有继续挣扎，只是有些跟不上他的脚步。 到了内殿后，季伶舟就将人扔到了床榻上，程茗染被撞的脑子晕乎乎的。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季伶舟就已经压在了她身上。 “你不是求罚吗？那朕今日就换一个惩罚。”他的眼睛里明显是带着火气的，程茗染看着眼前的局势也大概猜出来他所说的惩罚会是什么。 可是还不等她开口说什么，季伶舟就直接伸手将他身上的一群全部撕碎，程茗染心里一慌。 “你放开我，放开我！”程茗染的挣扎变得激烈起来，这是下意识的抗拒。 可惜季伶舟他不会管这些，他这次是动了真格的，所以没两下动作就直接把程茗染浑身上下给脱了个干净。 程茗染的身子一览无余的全部暴露在他眼前，她瞬间红透了眼，只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好像只是一个随便任季伶舟泄愤的物件儿一样…… ------------ 第81章 心狠一次 季伶舟现在正在气头上，所以动作有些粗鲁，程茗染今天都已经把话说明白了，索性现在也不装作顺从。 她拼了命的想要挣扎，可那点儿力气微乎其微。季伶舟看见了她的排斥，心里的火气也越来越大，索性直接拿过旁边的衣服将程茗染的手给绑了起来。 程茗染眼睛里都写满了惊恐，她用力捶打着季伶舟的胸口，然而季伶舟却将她的手反剪于头顶。 “程茗染，朕对你的耐心是有限的，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季伶舟这双眼睛都快要喷火了。 程茗染眼眶绯红:“你放开我！我不愿意，放开！”她直接就把最后一丝窗户纸也给捅破了。 季伶舟眼里的火好像马上就能叫人焚烧殆尽，他另一只手粗鲁的捏住了程茗染的脸，迫使她看着自己。 “你不愿意？你以为你都不愿意值几个钱？你以为你都不愿意有几分作用？你以为就凭你的一个不愿意，朕就不能动你了，还是动不了你了？你有什么资格说不愿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能逃得到哪里去？”季伶舟很少有这么失控的时候。 上一次还是在程茗染第一次抗拒自己时，这一次又是因为她。接连两次的情绪失控都是因为程茗染，这一个认知让季伶舟的心里很不愉快。 “程茗染，你不要把朕给你的容忍当纵容。”话音刚落，季伶舟就直接堵住了程茗染即将要出口的话。 程茗染被他压在身下完全动弹不得。季伶舟这一次因为带着些惩罚的意味，所以动作并不算轻柔，上来便咬住了她的唇瓣。 程茗染只觉得嘴唇上传来一阵疼痛，随后便慢慢的弥漫开了血腥味。她心里面闪过一抹惊恐，随即季伶舟也并未给她任何机会，直接就用舌头撬开了她的贝齿。 舌头瞬间钻进口腔，如蛇一般灵活，在口腔中乱窜。城门已经被攻克，那里面的防守更是溃不成军。 程茗染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可惜手脚无力，让她怎么折腾也撼动不了季伶舟半分。 季伶舟不知吻了多久才松开了她的唇瓣，程茗染双目猩红，嘴角也被咬破了。可惜季伶舟完全没有半点儿怜惜之情，他的手覆在了程茗染的大腿上。 “以前既然已经做过无数次，现在还装什么不乐意？程茗染，是你自己先奉献出自己的身子，现在就没有资格不乐意。你若是顺从些还能少受点儿罪，否则朕可不敢保证不会弄伤你。”季伶舟语气里面带着警告。 程茗染自然知道自己没有反抗的余地，可是她真的很不甘心。心里面也是一绞一绞的疼，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季伶舟的吻又重新落了上去，细细碎碎的让人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他的吻逐渐从唇角转至脖颈处，程茗染从头到尾都是被迫承受。 她身上已经没有了衣物的遮挡，连同手都被反绑在头顶的位置，此刻她只觉得羞愤和屈辱，她从来就没受过这样的折磨委屈。 眼泪肆无忌惮的从眼角落下，季伶舟的手摸到了她身后的伤。但这一次他没有停顿，只要一想到刚刚程茗染说的那些话，他心里就忍不住的想要将她的嘴堵住。 她既然已经入了宫，那生是自己的人，死是自己的鬼，她没有权利去处置自己的身体，也没有权利去处置自己的去留，她所有的一切都在自己的一念之间。 巫峰层峦叠嶂，两山中间的沟壑已然蓄满了水，雪白丛中一点梅，轻含摩挲最是叫人酣醉。 此起彼伏，鸳鸯交颈。 树枝穿过丛菊，不知是哪处被惊动，桃花轻颤，柔若无骨，瘫软如泥。 春雨浇灌，万物复苏，花茎逐步伸展…… ———————————————————— 可怜数滴水，倾入红莲中…… 带风波尽歇，程茗染双目无神，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床顶，脸上的妆容早已被泪水破坏的七零八落。 季伶舟看着身下的人，拉过被子给人盖上。他神情复杂，让人看不出心中真实所想，看着自己在他身上留下的这些痕迹，季伶舟眼眸微深。 “这一次朕便是想让你好好记住，你不过是一个后妃罢了，朕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要挑战朕对你的态度和耐心，懂了吗？”季伶舟再一次警告。 程茗染已经不想再回答了，她把头偏向一边，任由眼泪滑落。季伶舟看着她手腕位置还未曾松开的束缚，伸出手帮她解开。 因为刚刚在气头上，所以没有分寸，程茗染又一直都在挣扎，现在手腕上也已经出现了一圈儿青紫的痕迹了。 程茗染没有反应，季伶舟看着她手腕上的伤一时间也没有说话。他承认自己这一次做的或许不是那么正确，可是这不重要，因为他是帝王至尊，所以又何必解释那么多呢？ 至少现在的季伶舟还是这样的想法…… 季伶舟让宫人叫了太医，他今日虽然稍微的失了分寸，但到底是克制了些，所以并没有真的将人伤着。 只是手腕上的伤可能需要上药，季伶舟让太医拿了药膏，随后亲自帮她擦了上去。 程茗染始终都没有反应，季伶舟涂药的时候动作轻柔，可到底是没有开口说什么。 地上一片狼藉，程茗染身上未着寸缕，但季伶舟很明显没有要叫人送来新的衣物这件事。 “好好休息，没有朕的允许，不许离开紫宸宫半步。”季伶舟直接下了死命令。 程茗染依旧没有开口说话，等季伶舟上完药后离开，她也只是安静的躺着。 寿康宫 太后听到这些话没有马上做出反应，刚刚宫人就来回禀过，说陛下对娘娘…… 结果太后娘娘却说了一句:“不破不立，要断就得彻底心凉，要续就得打破桎梏，哀家……便心狠一次。” 宫人不解，可是到底没有人敢多说什么，太后娘娘总有自己的考量。而且他们都知道，太后娘娘疼爱淑妃娘娘，想来不会害了她…… ------------ 第82章 威胁 青天白日，季伶舟带走程茗染的话传遍后宫，后来又得知陛下在紫宸宫临幸了程茗染，后宫里面的这些女人不知道又撕碎了多少帕子。 凤仪宫 皇后也听到了这事，不过…… “太后娘娘今日刚刚回宫，淑妃便跟着陛下离开了？这倒是稀奇。”皇后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 宫女满脸无奈:“娘娘，重要的不是淑妃娘娘被陛下宠信之事吗？” 皇后面色如常:“淑妃既然身为后妃，陛下临幸是什么意外之事吗？” “可是陛下已经许久不曾宠幸过后妃了，自从淑妃娘娘出了冷宫后，陛下更是再也没有去过旁人宫中。”宫女说了一句。 皇后轻轻的叹了口气:“毕竟是陛下的事，本宫若是管的多了也只会讨陛下厌恶。不过……淑妃今日之事做的的确不够妥当，白日里便痴缠着陛下也不符合规矩。”往日陛下可没有白日里宠幸后妃的习惯。 “那皇后娘娘可要好好管管此事？”宫女问了一句。 皇后脸上出现了一抹纠结之色。 “淑妃身后是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如今才刚刚回宫，本宫若是在此刻罚了淑妃倒是显得不给太后娘娘的面子了。”皇后也是满脸为难。 “可若娘娘真的不管不问，那其余后妃只怕明日又要多一份说辞了。”宫女说道。 “本宫就是头疼这个，这夹在中间两面为难，本宫也着实难办。”皇后一想起就觉得头晕，这些后宫里面的纷纷绕绕真心是难以权衡。 宫女跟在身侧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最终还是皇后问了一句:“太后娘娘可知晓此事了？” “太后娘娘已经知晓，不过倒是没有做出些回应。”宫女回答道。 皇后神色不变:“那此事就先按下不提吧。明日的请安也省了，就说本宫最近偶寒风寒，身体不适，所以就暂时不见客了。” 她干脆躲个清净算了，以免明日又要吵吵闹闹。再者，就算这些事情她不管也自会有人去管的…… 果不其然，次日一早季伶舟就收到了关于淑妃勾引一国之君白日宣淫的折子，还不止一两份。 季伶舟在看到这些折子的时候脸都黑了，他一把将折子扔到一边。李盛在旁边看见这一步赶紧跪了下来:“陛下息怒啊！” “这一个个的还真是好本事，全部盯着朕的私事了是吗？他们的消息倒是灵通，还真以为自己全部都知道的清楚了是吗？”季伶舟越来越火大。 李盛不敢胡说，只是说了一句:“陛下龙体为重，莫要气坏了身子。” “淑妃呢？”季伶舟又问了一句。 还好李盛早有准备，现在听到这个问题便回了一句:“淑妃娘娘一直待在紫宸宫，不过……听下面的人来说，淑妃娘娘从昨日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吃东西。” 季伶舟身上的气息陡然一沉:“她这是在闹绝食不成？” 李盛不敢妄自作答:“只怕淑妃娘娘是一时想岔了……” “去紫宸宫！”季伶舟说了一句。 李盛额头上都已经出现了薄薄的冷汗:“是”陛下他最近是越来越暴躁了，只希望现在过去淑妃娘娘能不要那么执拗。 季伶舟回到紫宸宫的时候，里面的宫人正好端着饭菜出来。不过这饭菜看起来动都没动一下，季伶舟把人叫住:“这是怎么回事儿？” 宫女跪下，随后赶紧做答:“回陛下的话，这是奴婢们刚刚给淑妃娘娘端进去的早膳，可淑妃娘娘一口没吃，奴婢们见饭菜都凉了，所以就端了出来。” 果然，季伶舟听到这话，那张脸都拉的快掉到地上去了。 “重新端一份，马上送过来。”季伶舟一声令下。 宫女不敢耽误，连忙答应了一句:“是”就赶紧退了下去。 季伶舟看向屋内，然后抬脚往屋子里面走了去。 程茗染现在倒是穿了一身褻衣，她环抱着自己的双腿，安静的坐在床头的位置，头发也没有打理，全部都散在身后。 听见动静后到时往门口看了一眼，见到是季伶舟的那一刻，她又把目光收了回去。 季伶舟看到她这种反应心里也不愉快，他漫步上前:“你这是要跟朕闹绝食吗？为什么不吃东西？程茗染，你可知道你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季伶舟问。 程茗染不回答，只是把头偏向一边。 “你莫不是以为太后现在已经回来了，就可以肆无忌惮了吗？朕警告你，既然朕能让太后回来，那再重新送回行宫，甚至是其他地方也不是什么难事。” “还有，现在还在大牢里面的程家人，朕有的是理由和办法让他们永远也出不来。你若是觉得朕太过于仁慈，那朕也可以先让你提前看看牢狱里面本来应该有的生活是什么样子？就是不知道你父亲能坚持多久，那些刑罚又能受得了多少！”季伶舟一字一句都透着一股子狠厉。 程茗染在听到这番话的时候浑身一凉，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季伶舟:“你威胁我……” “这从来就不是威胁，是现实。他们之所以没事，那是因为朕不想动他们，可这不代表朕不敢动他们。你若是非要跟朕犟，那朕也可以满足你，看看到底是你心狠还是朕的心狠。” 程茗染不敢说话，季伶舟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弱势之人最可悲了。所以朕最后说一次，乖乖听话，否则朕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朕不想用那样的手段去对你，但你要是一意孤行，朕随时都能驯服了你……懂吗？” 程茗染身体微颤，季伶舟将人松开。下面的宫人也正好将膳食重新送了过来，季伶舟瞥了一眼:“用膳。” 季伶舟话音刚落，膳食就被宫女端上前去，程茗染看着这些东西，良久没有动作。 “程茗染，朕耐心有限。”季伶舟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程茗染轻轻咽了咽口水，是害怕的……最终她到底是妥协了，她慢慢的端起了宫女送来的早膳。 ------------ 第83章 两个一样的陶瓷娃娃 季伶舟见她已经开始吃东西了，眼里的冰霜慢慢散去了些。他正在一旁坐下，程茗染端着碗一点一点的吃的东西。 眼泪一个劲儿的往下落，全部掺进了碗里。季伶舟只是安静的看着她，一句话没说。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有人走了进来。 “陛下，太后娘娘来了，说是想要见淑妃娘娘。”宫人说了一句。 季伶舟并不意外，她自然是放心不下自己这个侄女儿的。 “太后昨日刚刚回宫，舟车劳顿，理应好好休息。派人送太后回去，至于淑妃……过几日再去跟她请安。”季伶舟早就已经想好了说辞。 “陛下恕罪，太后娘娘方才说了，今日若是见不到淑妃娘娘，她便一直在外面坐着。”宫人又马上接了一句。 季伶舟似乎不是很关心:“朕说送太后回宫。”他又重复了一遍。 李盛站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下面的宫人更是不知所措。 李盛给宫人使了个眼色，宫人赶紧退下，李盛也从身边离开。 外面太后还在等着，李盛出来的时候压低姿态。 “奴才见过太后娘娘。”李盛态度倒是挺恭敬的。 太后看了他一眼，随后才缓缓开口:“哀家今日是见不到人了？” 李盛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太后娘娘恕罪，陛下挂念娘娘舟车劳顿，所以特地让奴才们亲自送娘娘回去呢。” “人呢？”太后轻轻说了两个字。 “陛下现在正陪着淑妃娘娘用膳呢。太后娘娘不用担心，陛下如今待淑妃娘娘早已不同往日，淑妃娘娘留在这儿不会出什么事儿的。”李盛当然知道太后心里在想什么，又在担心什么。 其实昨天太后没有过来他心里还觉得奇怪来着，毕竟太后娘娘那么宠爱淑妃娘娘。 “你跟在陛下身边也这么多年了，想来也该是了解陛下的，有些事情他身为局中人看不清楚，但是你或许比他自己还要看得透彻些。”太后说了一句。 李盛满脸惶恐:“太后娘娘言重了，这话奴才实在是不敢当。” “哀家这话什么意思你当然是听得懂的。今日哀家过来也并非是故意要将这个局面闹得有多难看，只是想要提醒一句，有些事情做的太过了，那后面想要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陛下现在做的所有的一切，日后都是要结果的。至于这到底是苦果还是甜果，他若是不在意倒也无妨，可若是在意了，现在就该明白要种下什么因。你也是陛下身边的老人了，这些道理你自有办法传达。”太后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看着紫宸宫的宫门。 李盛在旁边站着也是薄汗岑岑啊，太好，这话里面的意思他怎么会不懂？可这种话……难说啊。 “哀家今日来还带了一件东西，一会儿你替哀家交给染染吧。”他的话音刚落，后面的人就奉上了一个小匣子。 太后转身看着这个小匣子，随后自己亲自动手打开。李盛看见里面的东西后，满脸疑惑，里面是两个看起来应该是一模一样的陶瓷娃娃，但其中有一个陶瓷娃娃却变得稀碎了。 “这个陶瓷娃娃是以前染染最喜欢的，可是不小心打碎了，还哭了好久。她还闹着要把这个陶瓷娃娃重新拼凑起来，可惜都碎成这样了，有些早已变成了粉末，所以又怎么可能复原呢？即便是复原了，上面的痕迹也总是在的。” “哀家当时看她哭的厉害，所以又让人重新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结果染染说，虽然看起来是一模一样的，可是内里的东西早就变了。破碎掉的东西再也找不出她曾经最完美的样子。”太后说道。 碎掉的东西再也拼不出完整的它…… “你将这东西送进去，当着陛下的面，可明白了？”太后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李盛身上。 不得不说，太后不愧是曾把持过朝政多年的女人，李盛现在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太后娘娘身上的压迫感跟陛下相比还真是不相上下…… 果然是太后娘娘一手带出来的，在这个时候总是有种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样子。原本他还敢说自己是了解陛下的，但现在一听见太后娘娘这份说辞，他才明白，还是太后娘娘看的真切。 仅仅是靠昨天的那番便能看出这些东西，陛下啊……哎，希望是能听劝的吧。 李盛从太后身边将东西取了过来，太后也确实没有过于为难。甚至没有过多逗留，李盛好不容易送走了太后娘娘，看着手里的东西，心里也是默默叹了口气。 他赶紧回到殿内，季伶舟一眼就看见了他手里多出来的东西，遂皱眉问了一句:“手里面拿的什么？” 李盛赶紧把东西呈了上来:“回禀陛下，这是太后娘娘送过来的。太后娘娘说这是之前淑妃娘娘最喜欢的陶瓷娃娃，所以特地送过来哄淑妃娘娘高兴呢。” 说完，李盛就打开了盖子，季伶舟和程茗染一同看了去。 “怎么都碎了？”季伶舟开口问了一句，眉头皱的更深了。 而程茗染却愣愣的看着这对陶瓷娃娃，看了好久。 “回陛下，太后娘娘送来时便碎了一只，说是之前被不小心打碎了。淑妃娘娘又喜欢，所以太后娘娘就让人重新做了个一模一样的。”李盛回了一句。 季伶舟听到这话倒是没再多说什么，他的目光落到了程茗染身上，这才发现程茗染不知看了多久，现在已经看出了神。 这有什么好看的？季伶舟见此又多说了一句:“将这拿过来。” 李盛端着东西上前，季伶舟随手就拿起了那个完好的娃娃，原本他还以为挺重的，没想到这一拿却是空心的。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但……季伶舟还是发现了异常，这娃娃里面好像装了东西？他看了看底座，结果发现这底座有一个小孔，透过这个小孔还能看见里面装了很多被卷起来的小纸条，但却拿不出来。 ------------ 第84章 避子汤药 季伶舟向来疑心重，这是太后送来的，难不成这里面装的东西还有其他用处？ “这是什么？”季伶舟直接看向了程茗染。 程茗染偏过头:“时间太久，忘记了。” 季伶舟很不喜欢她这个态度，可这娃娃里面的东西取不出来，他这心里总是有些别扭。 “你若记不起来，那朕就替你摔了它，然后再取出里面的东西。”季伶舟试图把这个娃娃递给程茗染。 程茗染听到这话轻轻抬起头看向季伶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季伶舟被程茗染这个目光看得发怵，就好像他即将要失去什么东西那般的恐慌。 季伶舟很不喜欢自己现在的这种感受，程茗染安安静静的看着他，良久，她终于开口说了一句:“陛下可是要亲手打碎？” 这句话……季伶舟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不应该回答。但…… “所以里面是什么？”季伶舟攥紧了拿着娃娃的手。 “陛下若真想知道，那摔了便是。陛下亲手打碎，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了，不是吗？”程茗染又说了一句。 季伶舟被她这副淡然的表情刺激到了，可是就在他想要摔碎手里这个陶瓷娃娃的时候，他却犹豫了。 旁边的李盛也适时开口:“陛下……太后娘娘刚刚还特意嘱咐了，这是淑妃娘娘的心爱之物。说真的摔碎了，或许就真的没有一模一样的了……” “再让人做一个便是，又不是什么复杂款式。”季伶舟虽然这么在说，但是到底没有马上将手里的东西给摔了。 李盛心里稍微松了口气:“能做一个一样的，但终究不是原来那个。” 季伶舟没再说话，程茗染也一直沉默着，整个场面就好像僵持了一般。 可这里面的东西取不出来…… “陛下，淑妃娘娘的药熬好了。”外面的宫女手里端着汤药走了进来。 “汤药，什么汤药？”季伶舟开口问了一句，满腹疑惑。 程茗染心里突然开始紧张，她明明吩咐过了……为什么现在送了进来？ “这……”宫女吞吞吐吐的，看起来好像很紧张一样。 这一点更加激起了季伶舟的疑虑，他的神色越来越沉:“说！” “陛下恕罪，这只是淑妃娘娘调理身子的汤药！”宫女被吓了一跳。 这是调理身子的汤药那又为什么会那么紧张害怕？季伶舟看向了身旁的女人:“你让人准备的？” 程茗染背着目光看着头皮发麻，但还是应了一句:“是” “这倒是稀奇了，你居然会主动让人准备调养身子的汤药？朕怎么没听说呢？”季伶舟现在就是恨不得把人看穿一般。 程茗染勉强维持镇定:“陛下国事繁忙，自然不可能注意到。” 季伶舟脸色难看:“传太医！让太医来好好瞧瞧这药到底是什么药。但凡这汤药要出了什么问题，朕一个也不会放过！” 程茗染听到这话心里一紧，刚刚那个宫女就已经坐不住了:“陛下饶命啊!这不关奴婢的事，是淑妃娘娘，是淑妃娘娘让奴婢准备的避子汤药!” 避子汤药？季伶舟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很明显愣了一下，随后猛的将手里的那个陶瓷娃娃摔在了地上，娃娃变得粉碎。 但程茗染还来不及看上那个娃娃就已经被季伶舟掐住了脖子:“程茗染，你好大的胆子！” 程茗染只觉得呼吸瞬间变得困难起来，脖子被他狠狠掐着，死亡的恐惧瞬间弥漫了上来。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李盛更是赶紧跪下求情:“陛下息怒，陛下三思啊!” 季伶舟看着眼前这个因为呼吸困难而脸色通红的女人，心里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他将人一把甩开，程茗染狠狠的撞在了床头的位置，她使劲的咳嗽着，脖子上也已经留下了青紫的痕迹。 季伶舟冷眼的看着她:“避子药，程茗染，朕看你是真的找死!你就这么不想怀上朕的孩子？” 程茗染一双眼睛变得通红，她先是看了一眼刚刚被摔的粉碎的陶瓷娃娃，还有很多张被卷成直筒的小纸条，心里面瞬间涌上无数酸涩，恐惧，委屈，不甘。 就在这个时候，太医也过来了。紫宸宫是皇帝的寝宫，时常都有太医侯着，刚刚听见船照就马上赶了过来。 “瞧瞧那碗药！”季伶舟说这几个字的时候咬牙切齿。 太医瞬间就看出了这不同寻常的气氛，一刻功夫也不敢耽误的就要去查看那碗药。 但……太医皱了皱眉，又反复的查验了好几次。 季伶舟看太医这个神色大概就猜出了结果，心底的火气无限上涌，好像马上就能把眼前的人吞噬一般。 然…… “回陛下，这汤药就是普通温阳身子的药……并无异常啊。”太医也是一脸懵，这汤药确实没问题啊。 他刚刚看着阵势还以为这汤要有什么问题，所以第一遍没问题的时候还特意多查了两次，但……确实是没什么。 季伶舟听到这话，身子一顿，没有问题？他看向太医:“你验查清楚了？”明明刚刚那个宫女就说这汤药是避子药，而且程茗染也没有反驳。 程茗染在听到太医的话时，眸色也深了起来，她心底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在季伶舟又看过来的时候，她瞬间敛下了眼底的神色，只有无限凄凉。 她看向季伶舟，眸子里面满是失望:“陛下便因为这样一句话要杀了我吗？甚至不曾问过我，也不曾听取我的话？陛下从来就不信任我，不是吗？” 季伶舟一哽，他现在说不出话来了。 “将太医署的太医都叫过来。”季伶舟最终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话。 程茗染神色落寞，季伶舟莫名的有些慌乱，他……真的误会了她吗？ 而另一边刚刚回到寿康宫的太后就听见宫人说了一句:“回太后娘娘，淑妃娘娘的药奴婢已经让人换了。” 太后:“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今日一早，程茗染是自己身边长大的姑娘，她又怎么可能不了解呢…… 就好像她了解皇帝一样…… ------------ 第85章 碎掉的娃娃 程茗染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坐在床榻边，季伶舟心里莫名忐忑，要是自己刚刚真的误会了，那…… 太医很快就赶来了紫宸宫，不过不管多少人查验都说这药只是普通滋养身子的药。 季伶舟的心一点点的往下沉，他看向刚刚的那个宫女:“是你刚刚说这药是淑妃让你准备的避子汤药。” 宫女听到这句话顿时吓得趴在了地上:“回陛下！奴婢不敢撒谎，奴婢……兴许是奴婢端错了，奴婢……”宫女口不择言，不可能的，这明明就是避子汤药啊…… 程茗染的目光也落在了这个宫女身上，不可否认，她确实让人准备了避子汤药。但是这个宫女……她却是没有见过的，而且她还特意嘱咐过，若是季伶舟在便不要将汤药端过来的。 这个宫女有问题…… 季伶舟听着宫女的话，更是满脸黑线，不过他也没有马上下定论，而是看向程茗染:“你有什么想说的？”他问了一句。 程茗染面色凄然:“陛下既不信，现在又让臣妾说些什么呢？” 她望向季伶舟:“陛下是想要杀了臣妾吗？”她又问了一句。 季伶舟身子微顿，程茗染脖子上面的勒痕格外明显，刚刚他确实有些失控。心里的悔意越来越浓，他…… 程茗染没有理会季伶舟，更不关心现在的他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她的目光落在了地上已经摔得粉碎的陶瓷娃娃上面。 季伶舟也瞧见了，娃娃碎掉后，里面掉出来了很多小纸条。他在程茗染的目光下慢慢的靠近地上的碎片。 这个娃娃终究是季伶舟亲手打碎了…… 季伶舟捡起一张纸条，随后打开，然后他的身子瞬间僵硬了起来。 第一张纸条上面就写着最浅显的几个字——“伶舟哥哥安” 季伶舟的视线看向地上其他的纸条上面，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这些……他没有过多犹豫，马上又拿起了第二张，第二张纸上面写的东西也很简单——“心悦”纸条角落还写了一个小小的“舟”字。 少女心事无处诉说，而这个瓷娃娃成为了她唯一的寄托。她所有的心事都被装进了娃娃的肚子里。 季伶舟收起手里面的纸张，他刚刚真的不知道…… “陛下……”李盛在旁边看着也是满脸担心。 季伶舟心里一阵阵的疼，他看向程茗染，但程茗染的脸上却没有过多的表情。这样的他总给自己一种她什么也不在意，什么也不在乎了的样子。 这个认知让季伶舟心里也升起一阵阵惶恐，就好像自己突然失去了什么与自己而言很重要的东西一样。他很想要去抓，可是怎么都抓不住。 “朕……” “陛下将这个东西打碎了也好，过去的东西在今日变得粉碎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程茗染说了一句。 季伶舟皱起了眉头，什么叫做过去的东西变得粉碎？她难不成还想要将以前发生的事情全部一起一笔勾销吗？ 他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今日是朕太过于急躁，这个陶瓷娃娃……朕会让人给你做的一模一样的。”季伶舟说了一句。 “太后娘娘也曾跟臣妾说过一样的话，可是哪里有一模一样的娃娃？再者，现在臣妾也不需要这样的娃娃。”程茗染说道。 “你是在怪朕吗？”季伶舟突然问了一句。 程茗染看着地上的陶瓷:“臣妾没有资格。不过……有些东西实在是太过脆弱了，就好像这陶瓷，就这么轻轻的一碰，轻轻一摔就变得粉身碎骨。” “你想要说什么？”季伶舟问的非常直接。 “一个完整的陶瓷被这么一摔就变成了这个模样。那本来就碎掉却又缝缝补补，拼拼凑凑过很多次的娃娃会不会更脆弱？”程茗染又说了一句。 季伶舟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看着散落一地的碎片。 “如果最后连拼凑都拼凑不起来了，那是不是就真的结束了？”程茗染每一句话都能让季伶舟的眉头皱得更深一分。 季伶舟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好像很陌生，以前的她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现在的程茗染总是死气沉沉的，就好像对所有的东西都失去了兴趣，失去了希望。 “程茗染”季伶舟叫了她的名字。 程茗染神色空洞，不做回答。季伶舟在她旁边坐下:“你非要跟朕这般吗？” 这般是那般？程茗染心里酸涩:“我与陛下间从来都是陛下为先，不是吗？” 他们两人之间从来都是季伶舟想如何便如何。曾经的他因为厌恶自己靠近，所以不管自己再怎么努力，他也不愿意多看自己几眼。 现在也是因为他讨厌自己的疏离，所以自己就只能迎合他，讨好他，甚至被迫着承受他的掠夺。 季伶舟一哽，他……无话可说。 两人之间的气氛再一次僵持了起来，屋子里面的气氛瞬间凝固，最后终究是季伶舟叹了口气。 “罢了……你好好休息，一会儿朕让人送你回去。”季伶舟话音刚落，程茗染平波无澜的眼睛好像出现了一丝波动。 他说送自己回去？ 还不等程茗染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季伶舟就已经站起了身子，随后更是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紫宸宫。 程茗染一个人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发呆，心里所有情绪反复上涌，因为全部都混合在了一起，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了。 她又看向了地上的陶瓷娃娃，他……真的都不记得了吗？程茗染眼眶发红，明明第一个陶瓷娃娃还是他送自己的…… 那个时候自己才五岁吧？上元佳节，她非要缠着季伶舟陪自己逛夜市。当时刚好就路过一个小摊，上面摆着很多可爱的陶瓷娃娃。 她当时年纪小，所以非要季伶舟买给她，季伶舟也真的买了，买的还是一对。然后她就将其中一个送给了季伶舟，说是送给他的…… 回去后，她就把自己的那个瓷娃娃摆了起来，每天都要看无数遍，就好像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 第86章 相互冷静 因为这陶瓷娃娃原本是一对，她自己留了一个，另一个送给了季伶舟，只有他们两个人合在一起才是真正的一对。 没有人知道，其实当时年仅五岁的程茗染就是在这个时候埋下了一颗不为人知的种子。 这颗种子天天在她心底被滋养着，然后慢慢的生根发芽，最后长大，那个娃娃就好像是小姑娘的小秘密。 只是后来她不小心打碎了这个陶瓷娃娃…… 那日是季伶舟选妃的日子…… 池玥……他亲自挑选的正妻人选，也是他的皇后。她顶着大雨，怀里面还揣着那个陶瓷娃娃就要去找季伶舟，结果因为下雨天路比较滑，加上她又没有太过于注意，所以就摔了一跤。 陶瓷娃娃摔碎了，她的手也被划破了。她一个人坐在雨中大哭，所有人都以为是因为她不小心打碎了自己的陶瓷娃娃，所以才会这么伤心。 但她心里知道，她是因为季伶舟要和别人在一起了才会如此的伤心难过。但是那时的自己不敢告诉任何人，她在大雨里面哭了好久，不管别人怎么哄都哄不好。 最后还是太后娘娘亲自过来哄着她，还说要做一个一模一样的陶瓷娃娃给她。可是……怎么可能一模一样啊？她的那个娃娃当初买下来的时候和自己送给季伶舟的娃娃是一对呀，现在就算做出来了那也是不一样的…… 没成想，还没过两天，太后真的送来了一个外观看起来一模一样的陶瓷娃娃过来。她手里面捧着，可就是不一样的啊…… 当时因这年纪小，她也不敢将自己的喜欢宣之以口。回到房间之后，她就看着自己面前的陶瓷娃娃，将自己心里所有的想法都告诉了它。 后来她干脆就把这个娃娃当做了自己的秘密小驿站。所以总是会把自己写的一些小心思塞进陶瓷娃娃的肚子里。 她还说:“我肚子里的秘密现在已经装在了你的肚子里，我们相互保密，好不好？” 当时他自己还想着，有朝一日如果自己能够留在季伶舟身边。她就会拿出这个娃娃，然后向他表达自己这些年来一直小心翼翼守护着的小秘密。 还想着，到时候也要把自己送给他的那个陶瓷娃娃找出来，然后他们两个就可以一起将共同的秘密又放进去。 可…… 就在自己成功入宫为妃之后，她满怀欣喜的等着他却只看见了他冷冰冰的面庞。 一腔热情迎面便泼来了一盆凉水，连她藏在身后的娃娃都不敢拿出来了…… 没关系的，她会等的，等他喜欢上自己的时候，自己再告诉他也不迟嘛。程茗染总是这样乐观的想着，却从未预料到，这个秘密居然会是以这种方式暴露在他眼前。 而他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感动……这终究只是一个人的独角戏，他从来就不在乎。而这一次，是他亲手摔碎了程茗染为自己编造的美梦。 程茗染还不知道，上一世的自己到死都没能让这个秘密暴露于人外，自己死后，这个秘密也随着自己一起尘封在了土里。 至于送给季伶舟的那个陶瓷娃娃……程茗染好像也从未见到过。或许那日他拿回来便让人扔掉了吧？ 程茗染苦笑，现在娃娃碎掉了，这场自己曾经期待的梦还没开始就已经醒了过来。 这样也好，至少在没有拥有时失去总比拥有后再失去要强的多。 她不再去想这些，现在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了。陶瓷娃娃既然已经碎了，那往事也如同过眼云烟一样，烟消云散，她也该从往日的情绪里面抽离出来了。 她和季伶舟现在也算是把最后一层窗户纸给捅破了，后面事情会如何发展并不在自己的控制之中了。 离开这里的季伶舟其实并未走远，他站在紫宸宫外，所有的情绪全部都交织在了一起。 他刚刚看到那些纸条时，心里不是没有触动。虽说没有全部看完，但他也大概知道了里面写的都是一些什么东西。 散落一地的纸条少说也有好几十吧？季伶舟好像是第一次这么深刻的感知到别人对自己的情感…… 季伶舟最近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尤其是在面对程茗染时，有些心思总是不受控。 刚刚程茗染看着自己的眼神真的很淡漠，但淡漠到自己都没有勇气继续接受她目光的审视。 以前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永远都好像冒着光，每天都笑嘻嘻的。但是现在的她已经彻底不一样了，连带看着自己的眼神都变得空洞了起来。 “……一会儿你让人送她回寿康宫吧。”季伶舟的声音有一点哑。 李盛在旁边赶紧应下:“是” 他现在心里也很乱，所以想要好好的冷静一番。他真的不知道应该以何种态度去对待他程茗染了，所以比起相互折磨，他突然觉得各自冷静一段时间也未尝不可。 他也想利用这段时间好好调整自己的心态，以前的他从来就没想过自己这辈子的情绪居然还能受一个人的影响。 大概两个时辰后，李盛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妥当了。 他看着眼前的陛下说了一句::“陛下，奴才已经让人将淑妃娘娘送回寿康宫了。” “嗯”季伶舟看起来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 李盛也摸不准自家陛下的意思，不过…… “陛下，那这些东西……可要奴才拿去扔了？”李盛多问了一句，旁边的托盘就是今天碎掉的那个陶瓷娃娃，还有那写个纸条。 季伶舟看到这些东西的一刹那，手指微顿，一个人下意识的小动作才是最真实的反应。 “扔了吧。”季伶舟说了一句。 “是”李盛刚准备让人端出去，结果人脚都没踏出去，就又听见季伶舟喊了一声:“等等……” “陛下？”李盛有些疑惑。 “……将东西放下吧，再让人去打个一模一样的来。”季伶舟说道。 李盛:“……” 陛下啊，你这变脸有些快啊…… ------------ 第87章 曾经的那些礼物 程茗染被季伶舟送去寿康宫后，太后似乎并不意外，她让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只留下自己一个人陪着她。 等人送走后，季伶舟也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可送回去了？” 李盛点头应下:“回禀陛下，已经送回寿康宫了，现在正由太后娘娘陪着。”他回了一句。 季伶舟闻言没在继续说话，只是一个人坐在一边，李盛在旁边低着头也不敢说话。 良久，季伶舟终于又开口了:“东宫那边现在还有人搭理吗？”他突然问了一句。 东宫？陛下怎么突然提到了东宫？不过陛下既然已经问了，他自然是没有理由不回答的。 “回禀陛下，东宫那边一直都有人打扫。”李盛回了一句。 “以前的那些东西可都还留着吗？”他又多问了一句。 “以往陛下的东西都有专门的人收拾，想来都是没有丢掉的。”李盛回答，这陛下的东西谁敢乱动？不要命了吗？ 季伶舟其实也是突然想到，刚刚他记起来曾经的程茗染似乎送过自己不少的东西，不过以前他都没有多在意过。回来后直接就让人收了起来。 方才看见那个瓷娃娃的时候，他总是有一种熟悉感，原本以为自己应该是在她那里看见过，但是后来…… 他隐约间似乎想起了自己似乎也有送过她这样的陶瓷娃娃。但是已经记不清楚了，所以他就想着自己去东宫瞧瞧。 李盛不知季伶舟心中所想，但是他们只需要服从就是。 所以…… 一个时辰后 “陛下，这是您要的东西。”李盛气喘吁吁的，面前已经放了好几大箱的东西了，全部都是之前季伶舟在东宫用过的一些物品。 季伶舟见此便直接让人打开了，李盛看着这里面的东西也小心翼翼的开口问了一句:“陛下，您要找什么？可以奴才们帮您找？这东西太多了，您一个人只怕是需要费好大一番功夫的。” 季伶舟抬手制止:“不用了，朕自己找。”他说了一句。 行吧……李盛安静的退到一边，季伶舟上前看着这些东西，眉头都皱在了一起，怎么这么多东西？ 季伶舟在旁边瞧了瞧，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最边缘的一个箱子。 那个箱子里面的东西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他平时很少用，不对……是根本就不会用。 只是…… 他随意的拿了一个，是一个香囊？不过……这上面的绣花歪歪扭扭的，一开就是不是出自宫里绣娘的。 “这些东西……”季伶舟问了一句。 李盛赶紧上前来:“陛下，这里面装的都是之前旁人送的。您手里面的这个香囊是之前太后宫中才有的云织金锦，所以应该是出自寿康宫的。”李盛回答。 寿康宫……那，季伶舟心里冒出一个想法，所以这应该是出自程茗染之手吗？他的思绪又被这个香囊拉回了前世。 前世程茗染最后“送自己”的就是一个香囊，上面的绣品虽然已经有了形态，但到底不是不够工整的。 季伶舟的思绪还没有被拉回来，李盛就又马上说了一句:“回陛下，这里面大部分的东西都是之前淑妃娘娘送来的，不过因着你平日素来不喜欢，所以全部都收进了库房。” 大部分都是？季伶舟心中一动，他印象里面程茗染确实送过自己不少东西，但是具体的……他却说不出来什么。 他重新看向这些东西，里面有几个虎头娃娃，还有面具和风筝。不过这风筝都已经破了，他在箱子面前蹲下，一记忆也慢慢的冒了出来。 他隐隐约约好像记得这个风筝是自己跟程茗染一起做的？不过他倒是没有花太多心思，只是一心想要找到那个陶瓷娃娃。应该是有的…… 果然，季伶舟翻了好一会儿，最后在箱子的底部翻到了一个小木箱，季伶舟将东西拿了出来。 这个箱子有些眼熟，他将箱子打开，里面刚好安安静静的放着一个精致的陶瓷娃娃。 不过这个娃娃只占了一半的位置，另一边空着，看着应该还有一个才是，而且…… 他拿起了那个娃娃，这个娃娃和今天的那个是一样的构造，是空心的，下面有一个小孔。 一个心思突然从他心底漫了出来，他的手轻轻的碰了碰那个空着的地方。 “伶舟哥哥！我想要那个陶瓷娃娃~”脑子里面稚嫩的声音打破时空，瞬间穿梭在了眼前。 小染染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旁边有一个买各种陶瓷娃娃的小摊贩。 “你给我买好不好？这个娃娃很可爱啊~伶舟哥哥~”小姑娘轻轻的拉着自己的衣袍，小小的，人家小姑娘姑娘才五岁，也就刚到自己大腿根的位置。 她的手肉嘟嘟的，拉着自己的袖子就不肯送手。季伶舟满脸无奈，最后耐不住她撒娇就让人给她包了一对。 原本只准备买一个哄她玩玩儿的，但是店家说如今是上元佳节，所以都是成双成对的在卖，这才拿了两个。 这个小姑娘捧着这对娃娃看了好久，小脸红红的，加上她穿着一身红色夹袄，整个人可爱的不得了。 她从小箱子里面拿出了一个，把另一个递给了自己:“送给伶舟哥哥一个，谢谢伶舟哥哥！” 她将其中一个送给了自己，不过当时人太多了，而且他也不在意，就直接将这个东西交给了身边的人。 回来后也就没有继续去过问了，他看着这个陶瓷娃娃心里一紧，所以……这个陶瓷娃娃就是当时来的吗？ 季伶舟心口一疼，不知道想起什么，他又突然问了一句:“今日那些陶瓷碎片可都丢掉了？” 李盛一脸疑惑:“都在……不过……”不过都是已经粉碎了，现在还有什么用吗？ “让人送过来。”他说了一句。 “是”行吧，虽然不是很理解，但是他们也没有理由置喙主子的事情啊。 “另外，让人去查一查今日之事，再好好的查一查那个宫女。”季伶舟又说了一句。 他可不相信这里面没点儿路子…… ------------ 第88章 现在的你会接受曾经的自己吗？ 李盛在宫里面混了这么久了，自然也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所以这事自然是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但是……季伶舟注定是不可能查出来了，太后既然已经做了，自然不会留下什么尾巴…… 所以最后的结果便是…… 夜间 “陛下，奴才已经让人验过药渣了，淑妃娘娘今日的药确实只是平日里最普通的调养身子的汤药。”李盛回答。 季伶舟搭在椅子上面的手慢慢收紧，真的是自己误会了吗？ “不过……陛下，今日那个宫女却并不是司药局的宫女，也不是紫宸宫和淑妃娘娘身边的。奴才让人查过那宫女的官籍，但却没有任何记录。” “今日事情发生后，奴才就让人将那宫女关了起来，但是方才过去瞧的时候，那宫女已经触壁而亡了。”李盛回答。 没有官籍？这样身份不明的宫女是怎么进宫的？而且既然已经关了起来，周围又有人守着，所以断不可能是别人进去害死的，那……难不成还是那个宫女畏罪自杀的？ “宫里可有其他人认识她？她之前可有见过什么人？”季伶舟问了一句。 “奴才已经让人比对去了，但没有任何人说自己见过她。”李盛又说了一句。 这还真是稀奇了，就算是一些宫人被收买了，装作不认识这个宫女。但也不可能没有一个人见过呀？ 季伶舟眉头越皱越深，怎么可能…… 寿康宫 “死了？”太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有些意外。 “是，据说李公公让人去审问时，那宫女的尸体都已经凉透了。”嬷嬷回了一句。 太后的神色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倒也在意料之内。” “说是在这期间她没有见过任何人，所以判断是自己触壁而亡的，莫不是畏罪自杀？”嬷嬷问了一句。 “这皇宫里死的人多了去了，就连死的方法也是稀奇古怪的，现在一个死因罢了，只要有人信就够了。”太后没有直接回答。 嬷嬷颔首:“奴婢是怕陛下会查到娘娘这边……” “又不是哀家动的手，他即便是查过来又怎样？再者……谁说今日那宫女在那段时间里面没有见过任何人？”太后唇角轻勾。 “陛下这是前朝待的太久了，忘了后宫的手段吧？他身边这几个人手段可是厉害着呢……”太后眸色一冷，只是很遗憾的是她们这些手段居然用到了自己的染染身上。 这要是旁的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是现在嘛……太后的眸色逐渐恢复正常:“染染可已经睡下了？” “已经歇下了，不过……只怕是还没睡着。”嬷嬷回答。 “她心里面藏着事，一时间想不通也是正常的。只希望哀家现在做的不是害了她，哀家是怕。”怕她跟自己一样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怕她跟自己一样一生后悔余生遗憾。 嬷嬷在旁边笑着:“太后娘娘也是为了淑妃娘娘好。”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有资格说自己做什么是为了别人好的话，是不是真的好只有自己才能明白。”她说了一句。 嬷嬷听了这话也没再继续说什么，这道理谁都明白，可是自家娘娘为了淑妃娘娘也确实没有少做什么。 内殿 程茗染已经躺下了，屋子里面的烛灯都已经灭灭掉了。她看着床顶，外面隐隐约约可以透过来一些微光，所以勉强也能够识物。 外面传来脚步声，程茗染看了过去，这个时候还有谁会过来吗？门被推开，带进来的还有她们手里面端着的烛光。 “姑姑？”程茗染看清楚了来人。 太后已经去了妆容，而今一身素衣的走了过来，脸上还带着明显的笑意，一脸慈爱的就走了过来。程茗染撑着身子赶紧从床上坐了起来，太后在她旁边坐下:“怕你一个人睡不着，今晚我陪你可好？” 程茗染一听到这话马上就抱住了太后:“好，我最喜欢跟姑姑一起了。” 太后溺爱在她脑袋上面摸了摸:“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粘人。” “在姑姑面前，我也永远都像和小孩子一样。”程茗染说了一句。 太后笑了起来，接着便在宫人的伺候下和程茗染一起睡下了。 程茗染直接就凑到了太后的怀里:“姑姑，我好想你啊。” “又开始撒娇了，以后不管姑姑去哪里都带着我们家染染好不好？”太后问了一句。 程茗染点了点头:“好，他说我们一起出宫，然后就再也不回来了，好吗？” 太后的手顿了顿:“染染真的想好了吗？”她问了一句。 “嗯，我已经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其实我早就应该想清楚了，要是当时我听了姑姑的话，或许也不会有现在的局面。”程茗染说了一句。 不过…… “可是，染染，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如果有一天陛下变成了以前的你，你还会是这样的想法吗？”太后问了一句。 程茗染满脑子疑惑:“姑姑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是真的没有反应过来。 “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一天陛下变成了主动的那一个人，你还会想着离开吗？”太后问。 程茗染听到这话愣住了，但很快又自嘲的的笑了起来:“不会的……” “如果呢？凡事都没有绝对，染染难道没有感觉到陛下的变化吗？”太后问了一句。 她当然感觉到了，可是季伶舟那么高傲自大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变成主动的一方呢？ 而且就算主动了又能怎样呢？她还能再去赌吗？可是她真的赌不起了啊。 “以前的我和现在的我是两个人了，如果陛下变成了曾经的我……姑姑觉得现在的我会接受曾经的自己吗？”程茗染反问了一句。 现在的自己会接受曾经的自己吗？这个答案…… 太后轻抿唇瓣，她将程茗染温柔的抱在怀里:“人是会变的，不过有些东西是怎么也变不了的。”太后意有所指。 程茗染却不再争论…… ------------ 第89章 拼凑起来的陶瓷娃娃 紫宸宫 在月光的洗礼下，季伶舟现在正坐在静谧的房间里，神情专注而沉静。 在他的面前散落着一片片精致的瓷片，那是之前程茗染那个被他打碎的陶瓷娃娃。 现在这瓷娃娃破碎后的残骸已经落入他手中，只见季伶舟捏着一抹细腻的骨胶，小心翼翼地涂抹在每一片碎片上，然后轻轻地，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仪式，将它们一一粘合。 季伶舟的眼眸深邃，深情专注，似乎眼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一样。 季伶舟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碎片上格外的赏心悦目，寝殿内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骨胶的气息，而今已经混合成一种独特的味道。 月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他的脸上，为他镀上了一层神秘而柔和的光晕。 此刻的季伶舟脸上没有丝毫的急躁和不耐，反倒奇异的出现一抹的耐心和温柔。他时而轻轻吹拂着粘合处，让骨胶可以更快地凝固；时而轻轻摩挲着瓷娃娃的轮廓，就好像眼前这瓷娃娃是他珍视的东西一样。 李盛也已经在旁边站了很久了:“陛下，时间已经很晚了，要不还是先歇着吧。而且这种事情也不劳你亲自动手啊，让下面的人去做便可。”李盛已经劝了无数遍了，但是季伶舟没一次是听了的。 哎…… 李盛默默的在心里叹了口气，这还能拼得上吗？有些瓷片早就已经碎成了粉末，不管再怎么粘也是粘不好的。 可是季伶舟呢？他就好像不知道一样，只是安静的想要将这破碎的瓷娃娃重新拼凑起来，好像这样就能恢复如初一样。 李盛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他现在可算是懂了之前太后娘娘把这东西拿过来时说的话——“可惜都碎成这样了，有些早已变成了粉末，所以又怎么可能复原呢？即便是复原了，上面的痕迹也总是在的。” 太后娘娘……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这样的结果？其实他那一天就觉得挺奇怪的，毕竟好端端的，太后娘娘怎么突然送了这么两个娃娃过来的？ 现在一想……指不定太后娘娘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吧？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太后娘娘还真是神人了…… 季伶舟一个人在这里粘了大半宿，最后好不容易粘完了，但是他的眉头皱着就没能松开过。 月光下，那个陶瓷娃娃静静地躺在书桌上，它的身上布满了胶水的痕迹，但即便如此，也无法掩盖它那参差破碎的残破状态。 它曾经的美丽和精致，如今只能在碎片的拼接中勉强寻得一丝痕迹。陶瓷娃娃的脸上，那曾经温暖人心的微笑已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裂痕和破损的边角。 它的肢体也不再完整，有的部分甚至已经彻底缺失，只能通过胶水勉强粘合在一起。至于已经粉碎成沫的地方，现在也全部都变成了空缺。 尽管季伶舟已经试图通过修补，让瓷娃娃重新找回曾经的样子，但那些明显的裂痕和破损，却让人无法忽视它的存在。它仿佛在诉说着一种无法弥补的遗憾，原本精致的娃娃现在身上总是萦绕了一种深深的哀伤。 看着这个瓷娃娃，李盛在旁边也不禁会感到一种深深的惋惜。 这个陶瓷娃娃从来不只是一个简单的摆件罢了，它曾承载的东西如今也只能在残破和遗憾中慢慢消散。 季伶舟看着眼前就会被自己拼凑起来的娃娃沉默不语，良久后，他似乎也跟着叹了口气:“到底是白忙活一场。”他说了一句。 李盛听着这话也不敢接什么，这要是说错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季伶舟从身侧将那个装着另一个陶瓷娃娃的小箱子去了出来。他拿出了那个娃娃，然后和这个放在了一起。 只是…… 罢了，季伶舟捏了捏眉心，这放在一起更让人头疼了。毕竟有了对比，残缺的那方更让人遗憾了。 不过……季伶舟突然就反应了过来，自己怎么也做起了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 “休息吧。”季伶舟神色黯淡。 “是，那……这……”李盛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啊。 季伶舟看着那个碎掉的陶瓷娃娃:“收下去吧。” 不扔了吗？留这么一个破东西在这儿有什么意义？李盛心里疑惑，但也不敢置喙，行吧…… 程茗染被送回寿康宫后，季伶舟就再也没有过问了。 后宫里的这些后妃按理来说也应该给太后请安来着，但是赵云芝几次都说要去跟太后请安，结果太后却谢绝见客，现在整个寿康宫的人都不怎么走动。 这种情况大概维持了有七八天的功夫…… 直到这日 白色的初雪静静地覆盖在大地上，为这个世界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天空中，雪花如同精灵般飘洒而下，它们在空中翩翩起舞，轻轻地落在大地上，为这个世界带来了一份宁静与美好。 那些雪花，有的像是羽毛般轻柔，有的像是蝴蝶般翩翩，它们在空气中交织成一幅美丽的画卷。 地面上，初雪如同一张洁白的画布，让人们可以在上面留下自己的足迹。宫人们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寿康宫 雪夜 在那漫长的走廊尽头，程茗染就这样静静地站立着，她的身影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弱。她的目光透过冰冷的栏杆投向了外面银装素裹的雪景。 这两日她似乎又瘦了些…… 程茗染的脸庞苍白而清瘦，青丝长发在夜风中轻轻飘动，与雪花交织在一起，仿佛是她内心的哀愁在寒冷中翩翩起舞。 她看着看着，眼中就不知在何时已经开始闪烁着晶莹的泪光了。所有眼泪全部堆积在眼眶里却又没能落下来，整个人楚楚可怜，若是叫人看见了怕也只剩下心疼了吧？ 那些雪花在她的视线中缓缓飘落，程茗染轻轻抬手，雪温柔落在了她的手心上，顷刻间便融化了，但是凉凉的触感还是落在了心尖，遍体生寒。 ------------ 第90章 不敢出现 季伶舟其实已经来了很久了，但是没有一个人发现了他。他安静的站在不远处看着走廊里面的女人。 看她就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与整个世界隔绝开来。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季伶舟也总是能感觉到她身上的哀伤和孤独在走廊上弥漫开来。 她的身影在雪景的映衬下变得更加瘦弱和脆弱，仿佛随时都会消失在风中。在这个寂静的夜晚，她就好像与雪景融为一体，所有的她的哀伤和孤独在雪景中得到了释放和表达。 季伶舟眉心轻蹙，她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身边连个伺候的都没有？寿康宫里面的人就是这么伺候的吗？ 这段日子，他一直压抑着自己心底嘈杂的情绪没有来见她，甚至不曾过问她的事情就是想着好好冷静一番。 他早已察觉了自己心里不同寻常的感情，在他面前失控的自己连季伶舟自己都觉得很陌生。所以他以为两个人分开一段时间，冷静一段时间，就能让这种情况有所好转。 但事实证明，分别的这段日子，那种倾诉在心底不断蔓延，甚至越来越浓烈恐怖。现在他就想看见她，所以才会在这深更半夜找到她…… 没成想过来便看到这幅情景，季伶舟只觉得心口一疼，却不知道这疼的又是什么。 他在这里站了有小半个时辰了，程茗染也是一样。现在下了雪，晚上就更冷了。她身子那样单薄，说是一直站在这儿只怕又要着凉了。 季伶舟正想着上前，但他的脚才刚刚踏出去，那边就来了人。 “娘娘，外面天气冷，你已经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太后娘娘方才还在寻你呢，莫要受了凉，感了风寒。”书画过来了，手里面还捧着披风。 程茗染任由着书画给自己将披风穿戴上，随后才开口解释:“今天下雪了，所以就出来随便走走，屋子里面太闷了，我也想透口气。” “这些日子娘娘又清瘦了不少，太后娘娘看了可是着急坏了，所以变着花样的让人准备娘娘平日里面爱吃的东西，现在御膳房的人都将晚膳送来了，娘娘回去用膳吧。”书画满脸心疼。 程茗染轻柔的笑了笑:“哪里瘦了？明明就胖了。” 书画无奈:“好，娘娘说什么就是什么，那现在可以回去用晚膳了吗？” “我现在还不饿，而且没什么胃口。这天都这么晚了，晚上吃多了对肠胃不好，让姑姑不用等着我了。”程茗染说了一句。 “娘娘又是这样，不过这次太后娘娘可是说了，要是娘娘今晚不用膳，她也就不吃了。”书画说道。 程茗染看向书画:“我是真的吃不下了，就想一个人走一走，去吧。你好好跟姑姑说，就说我下午已经吃过一些了，好吗？” 书画摇了摇头:“不行，娘娘现在身子本来就弱，怎么还能不吃饭呢？走吧，不要让太后娘娘担心了。” 程茗染叹了口气，还真是说不通了。 “罢了，走吧。”程茗染也拗不过人家，索性就先妥协了。 而听到这话的书画也终于松了口气，还好娘娘听劝，要不然她也不知道怎么跟太后娘娘交代了。 季伶舟看着两人离开，而他刚刚踏出去的那一步也默默收了回来……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真的出现在程茗染面前。 什么时候自己也这般顾虑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刚刚他似乎有一点害怕，害怕自己出现在她面前后，她又会表现出来跟之前一样的害怕自己，躲着自己，甚至是厌恶自己。 看着程茗染从自己的视线消失之后，他才慢慢的从一旁走了出来。他来到了刚刚程茗染站着的位置，这里什么也没有留下，但是他才刚刚过来就感觉到了冷。 “陛下”李盛是一直跟着自家陛下的。 “她最近又病了？”季伶舟问了一句。 “没听说，寿康宫不曾请过太医，想来应该没事吧？”李盛最近也头疼啊，关于寿康宫，他也是什么消息都得不到。 季伶舟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不满:“没请太医不代表没生病，明日你让太医去寿康宫看看，就说是去给太后娘娘请平安脉的，顺便帮她看看。” 李盛:“……”陛下什么时候也这么拐弯抹角了？ “是”这话也只能在心里说说，要真的说出来自己这颗脑袋就保不住了吧。 “陛下，这外边儿天冷的厉害，要不还是回宫吧？”李盛说了一句，这外面这么冷，陛下是怎么一站就站半个多时辰的？ 但是季伶舟就好像完全感受不到一样:“朕记得淑妃的生辰是不是要到了？” 李盛听到这话倒是挺意外的，自家陛下怎么突然记起了淑妃娘娘的生辰？ “回陛下，淑妃娘娘的生辰确实是要到了，就在半月后，初九那日。”李盛回答。 季伶舟其实记得并不清楚，只是以往每次程茗染生日的时候，太后都会为其庆生。所以他在隐隐约约记得是凛冬时的生日。 “让那个内务府的人操办起来吧。”季伶舟又说了一句。 李盛彻底懵了，还要让内务府的人去办吗？ “陛下，以前淑妃娘娘的生辰都是由太后娘娘叫人办的。这次可需要先问一问太后娘娘的意思？”李盛多了一句嘴。 “你叫人问便是。”季伶舟表面上似乎对这件事情并不上心。 李盛有些心累，陛下现在也没之前果断了啊…… “是”李盛应下。 “淑妃从冷宫出来后就变得格外怕冷，你去交代一下，千万不要少了寿康宫的碳火。太后如今年纪也大了，想来也是怕冷的，你该知道是怎么做。”季伶舟说。 行吧……李盛已经开始逐渐麻木了。陛下关心就关心呗，怎么还要藏着掖着的？做这么多不让淑妃娘娘知道那还不是白做？ 就像刚刚，他可是看的很真切，自家陛下在旁边站了那么久，结果连露面都没敢？这哪里像以前的陛下呀？ ------------ 第91章 不办 “操办生辰宴？”太后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都有一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盛在旁边也是一脸的尴尬:“是，这也是陛下的意思，往年都是太后娘娘您操持的。但是陛下说太后娘娘这也才刚回来不久，也不想着你再度劳累，所以就让内务府来操持。”李盛放低姿态说了一句。 太后神色变化莫测，一时半会儿也没给出什么具体的回应。 李盛在下面等着，心里也着急的很，这太后娘娘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们也不知道。 “无妨，今年这生辰宴便不办了。”太后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了这么一句话。 不办了？这怎么能行？陛下好不容易找了个这么个借口，现在太后娘娘已经不办了那岂不是又辜负了陛下的心思？ 而且如果自己今日不把这事情给处理了，只怕是回去也不好交差吧。李盛笑容有些僵硬，面上一片为难之色:“太后娘娘，淑妃娘娘身份贵重，这生辰宴自然也不好忽视了。就让内务府去操办吧？到时候若是有不合心意的地方，奴才再让人去按照娘娘的心意改就是。”李盛说道。 太后听到这话也不急不缓的端起手边的茶盏:“哀家说不用办了就不用办了。染染最近心情不太好，想来也不会愿意见外人的。之前从冷宫出来后，她倒是比以前稳重多了，对于这些事情也就不感兴趣了。” “再说了，现在外面这些人是如何看待染染的，你们难道还不知道吗？办了这个生辰宴也是讨人嫌，到时候来的人多了她和哀家也没那个心思慢慢应付，所以就不用办了。” “到时候哀家就在寿康宫陪着她简单过了就是。”总而言之，太后娘娘只是死活不肯松口了。 李盛后面想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这要是再说下去要是把太后娘娘给惹恼了，他才是真的完蛋了。 “是……那奴才这就回去告诉陛下。”李盛说道。 没办法，他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只能靠避下自己去争取了。 李盛很快就离开了寿康宫，太后身边的嬷嬷这才上前有些疑惑不解的问了一句:“娘娘之前不还说要给淑妃娘娘好好办个生辰宴吗？如今陛下既然主动提起，娘娘为什么又推了去？” “哀家若是答应了，那岂不是太轻松了些？皇帝既然是自己在找理由，那就得多找几个才是，随随便便就应付了，未免也太没诚意了。”太后意有所指。 “可是娘娘的生辰宴要如何？难不成真的不办了吗？”嬷嬷问。 “染染最近一直闷闷不乐的，哀家原本也想着哄她高兴。可是到底不用大办，也不用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到场。到时候有哀家不就够了？其余人就算来了也是讨人嫌的。”虽说是生辰宴，但如果真的大办起来，不说是这后宫里面的嫔妃了，只怕是外面的那些官家夫人也是逃不掉的。 程茗染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好去应付那些人，加上程立现在还在大牢里面呢，她又有什么心思好好的过生辰呢？徒增烦恼罢了。 “那陛下那边……”嬷嬷心里面也很担心啊。 “耐得住性子才是可靠的，说就这么一会儿热度，哀家又怎么信得过呢？”太后说了一句。 嬷嬷叹了口气，罢了，太后娘娘心里面有成算便好。她原先也只是担心如果一直这样晾着陛下，陛下屡次碰壁，只怕是后面就真的不管不问了。 “那就听说梅林里面的梅花都开了，明日你让染染去那边替哀家摘几只梅花过来插瓶吧。”太后突然说了一句。 嬷嬷也是伺候太后这么多年的人了，当即就明白了太后的意思:“是” “雪天路滑，小心些。”太后说完这句话就已经阖上了双眼，整个人慵懒极了。 嬷嬷默默的从身边退下，太后向来是有成算的人。 不过这边气氛不错，但紫宸宫那边嘛…… “不办？”季伶舟听到这话眉头都皱在一起了。 李盛在下面也是大汗涔涔，他这两面不是人，还能怎么办呀？ “陛下恕罪，其实奴才觉得太后娘娘说的也挺有道理。而今淑妃娘娘整日忧思，不可同往日而语。这若是真的操办起来，只怕又会多很多麻烦。淑妃娘娘现在又哪里有那么多功夫去应付呢？所以太后娘娘这也是为了淑妃娘娘着想。”李盛这是两边的需要找理由。 季伶舟脸色难看，但也是真的找不到话来反驳。 突然间，李盛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看一下上首的季伶舟，随后小心试探的开口说了一句:“陛下，有句话奴才不知当讲不当讲。” 季伶舟看向他:“什么话？” “陛下恕罪，依奴才拙见，淑妃娘娘如今整日思虑过甚，其大部分原因只怕还是因为程将军。眼看这生辰也要到了，若是娘娘能与程将军相聚……”李盛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季伶舟就已经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但是……如今事情还没有完结，他现在将人放出来怕是也有些不妥…… “季辰安还有多久能到京城？”季伶舟问了一句。 “前些日子便说只差个七八日了，但是昨天又传来消息，说是因着大雪的缘故，路上遭遇大雪封路，所以会耽误几天。这算起来……应该还需要三五天吧。”李盛回答。 “时时刻刻关注着季辰安的动向，确保其没有私入京城。”季伶舟说道。 “是”李盛答了一句。 “那陛下，程将军那边……”李盛现在还挂念着呢。 “这事儿先容朕好好想一想再说吧。”季伶舟到底是没有马上下结论，毕竟这样的事情又有谁说的清楚了呢？ 李盛无奈，不过他该说的也已经说了，其他的都看陛下自己吧。 他虽然跟了自家陛下这么多年，但若是谈起完全把控季伶舟的心思也是绝无可能的。尤其是这段日子里，他总觉得陛下好像是变了一个人，而且变得还挺多的。 ------------ 第92章 梅林相见 次日 雪花如细碎的银粉，纷纷扬扬地洒落在孤寂的梅林之中。银装素裹的梅园里，一株株傲骨的梅花在风雪中怒放，绽放出别样的韵味。 在这一眼望去全是雪白的地方。程茗染身着绿色的长裙，独自在梅林中穿梭徘徊，身边甚至连一个宫人都没有。 她的裙摆随着步履轻舞，仿佛在雪地上绘制出了一幅飘逸的图画。不过梅林里面的她依旧和往日一样，神色忧愁，那双眼睛就如同梅花上的露珠，晶莹剔透，却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哀愁。 季伶舟也是下朝后才听说今日程茗染来到了这梅林替太后摘梅话的。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作祟，他下朝后就直接赶了过来。 程茗染的身子单薄柔弱，仿佛一片轻盈的雪花，随时可能被风带走。他没有上前，只是站在不远处的地方如同昨日一样看着眼前的女人。 程茗染不知挑选了多久，最后终于站定。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折下了一只梅花枝。 梅花枝上的雪被抖落，最上面的梅花在她的手中颤抖着。雪花继续飘落，落在程茗染的发梢、眉梢，也落在她手中的梅花上。 她静静地站在雪中，仿佛与整个世界都融为一体。程茗染手里面拿着梅枝继续往前走，而身后的季伶舟的思绪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已经飘远了。 他记得前世程茗染离开后，他便总是能看见程茗染穿着一身绿色的长裙在雪地里面打闹。 在一片白色雪景里，她总是格外引人注目。连同着枯燥单调的冬日雪景也因为他的出现而增添了一抹生机。 她总是扭头对自己笑着，寒冷的冬日里，她的脸上就好像天上的小太阳一样，总是让人暖烘烘的。 季伶舟不自觉的上前跟着她，程茗染不知道是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还是在这里挑选梅花挑选的太认真了，所以根本没发现身后多了人。 终于，她看见了一只开的特别娇艳的梅花，不过这树枝有些高了，程茗染踮起脚尖勉强可以触碰到。 但是想要折下来还是不简单，程茗染叹了口气，努力的伸长自己的手。可是这下雪天地上本来就滑，她一直垫着脚，仰着头，所以重心不稳。 结果，就在她好不容易抓住那根梅花枝的时候脚下一滑。程茗染心口一紧，整个人都往后倒了去。她闭上眼睛，已经做好了摔到地上去的准备。 这冬天里雪挺厚的，想来摔下去也不会有多疼。不过预料中的触感并没有到来，她这感觉自己好像被一阵暖气遮盖，随后就有人搂住了自己。 程茗染睁开眼睛，一眼就看见自己身后的季伶舟。她的心漏跳一拍，随后赶紧起身，但是季伶舟却没有将人松开，她动弹不得。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要是刚刚朕没有过来，你怕是得摔到地上去。”季伶舟扶着人站好，程茗染刚想要往后退，拉开距离。 结果季伶舟那双大手一直揽着她的腰，不让人从自己的怀里逃开。 “陛下……”程茗染小小的挣扎着。 “朕这是能吃了你吗？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脱离朕的身边？这地上虽然都是雪，但底下全部都是石子，你要是摔下去可不见得好受。”季伶舟说道。 “是臣妾太过冒失，冲撞了陛下，陛下教训的是。”程茗染还琢磨着想把人给推开。 季伶舟听到这话眉心紧蹙:“朕什么时候教训你了？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曲解朕的意思？”季伶舟说了一句。 程茗染不接话，季伶舟将人松开，程茗染得到喘息，赶紧往后退了两步。 季伶舟一张脸更黑了:“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吗？” “是臣妾的错。”她早就懒得争辩这些问题了，现在季伶舟说什么就是什么。 季伶舟:“……” 算了，他忍！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季伶舟问。 “臣妾来替太后娘娘折两支梅花回去。”程茗染也是一问一答，多的半句废话都没有。 “身边伺候的人呢？”季伶舟又问，随后视线又落在她身上:“你怎么穿的这么单薄就出来了？之前不是说怕冷吗？” “刚刚出来忘了，身边的人已经回去替臣妾取了衣物和汤婆子来了。”程茗染回答。 但是季伶舟还是不满意，索性直接将自己身上的斗篷取下来要为她披上。 可是他才刚往前走了一步，程茗染就下意识的往后躲开了三步。 季伶舟脚步一顿…… 程茗染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刚刚的动作有什么不妥，她一直低着头，瞧着乖顺极了。 但是季伶舟…… “有必要这么躲着朕吗？”他问了一句。 程茗染没有回答，毕竟他们上一次已经为了这个事情争论过，现在她不想继续装了。 季伶舟再一次上前，就在程茗染还想要继续退的时候，他直接将人拉到了怀里。 “陛下！”程茗染语气里面出现一抹恐慌。 季伶舟将身上的斗篷披在了她身上:“自己的身体是怎么回事儿还不知道吗？外面这么冷，要是又受了风寒怎么办？” 程茗染张了张嘴，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又听见季伶舟说道:“这种事情本来也不应该你亲自做的，交给下面的人不行吗？” “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臣妾能做自然是不该推辞的。”程茗染别开自己的目光，不想去看季伶舟。 季伶舟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话，程茗染就已经挣扎的从他的怀里出来了。 怀里一空，季伶舟眼里闪过一抹失望，但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陪朕一起走走吧。”季伶舟主动开口说了一句。 但是很可惜，程茗染几乎连想都没想，直接就说了一句:“回陛下，太后娘娘还等着臣妾，所以臣妾就不陪陛下了。” 这会儿刚一说完，程茗染就准备离开，可还没等她转身就又听见季伶舟说了一句:“关于你父亲的事情。” ------------ 第93章 泡茶 程茗染刚刚迈出去的脚步瞬间停住了，同时心里一凉，他又要用自己的父亲来威胁自己吗？ 季伶舟看着她停下的脚步，慢慢向前走到她的身边:“陪朕走一会儿，有时间吗？”他又重新问了一遍。 程茗染眸色黯淡，她很清楚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 “能陪陛下赏梅是臣妾的荣幸。”程茗染改口。 季伶舟眉心微蹙，她的情绪怎么又突然低落起来了？甚至还比不上刚刚的样子。谈到她父亲，她不应该是期待的吗？ 季伶舟当然不会想到，现在在程茗染的心里，自己的父亲不过是成为了他去威胁自己的弱点罢了。 他刚刚说那话其实也没有什么意思，只是单纯的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产生些兴趣陪自己走走。 “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季伶舟倒是挺直接的。 程茗染只当他又是在讽刺自己，所以接了一句:“陛下执意，那臣妾自然是没有资格不愿意的。” 这话怎么听起来奇奇怪怪的？不过季伶舟只当她现在是心情不好，所以没有过多计较。 “朕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下雪天。”季伶舟这算不算是没话找话？ 程茗染对这样的事情已经没了兴趣，可是又不得不应付:“臣妾小时候喜欢的不是下雪天。” 季伶舟:“……” “可你幼时不是最喜欢在雪地里面玩？”季伶舟非常确定自己没有记错。以前的程茗染确实很喜欢在雪天的时候来找自己陪她闹。 程茗染抿唇不语，似乎没有打算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季伶舟或许也是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所以绕开了这个话题:“你就没有想跟朕说的吗？” “陛下曾经说过，不得妄自揣度圣心，非问而告谓之妄，妄则非信也。”程茗染现在最喜欢的就是用以前季伶舟说过的那些话就堵他现在说的这些话。 （注释:这句话的意思是，如果不是皇帝主动询问，却擅自向他报告，这就叫做轻妄举止；轻妄举止则不符合为臣之道。因此，臣子应该谨慎言行，不要轻率地主动向皇帝提出问题，以免触犯龙颜。） 季伶舟已经被噎了很多次了，程茗染现在怎么这么伶牙俐齿？ “你现在倒是记得挺清楚的。”季伶舟说了一句。 场面一度尴尬，李盛更在后面都替着两人着急的厉害。这都在聊些什么呢？像这么聊下去，那什么时候能聊到正题上？ 季伶舟刚刚明明还提起了程茗染父亲的事情，但是现在却没有丝毫要开口说起这件事情的意思。 程茗染也是因为他说起这个才留下来的，现在一直没听见季伶舟进入正题，心里面也有一丝无奈，但也谈不上着急。 毕竟季伶舟刚刚故意提起说不定也只是为了让自己留下来。至于其他方面的事情，也不可能因为自己的几句话而改变什么。 所以他现在既然不主动提起，那自己也没有必要说些什么。总归自己父亲在他眼里现在也不过只是一件可以拿捏自己的弱点罢了。 季伶舟大概能够猜到程茗染的心思，不过今日他听说程茗染来了这梅林后就马上赶过来了。 除了下意识的决定之外，昨日李盛对自己说的那些话他其实也有认真的考虑过。 虽然刚刚程茗染离开时自己说这话确实是为了将人留下来。但也不全然是这样，他今日来……也是想跟她好好谈谈。 “你以前最喜欢煮茶了，这也好久没喝过你泡的茶了，今日刚好有时间，不如试一试。”季伶舟这会儿可不是什么询问的语气。 程茗染也知道自己今日是走不掉了，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也就没有反驳些什么。 “李盛，去拿了茶具来。”季伶舟马上开始吩咐。 李盛听到这话赶紧就去将这温杯煮茶的工具全部都拿了过来。 在梅林深处，一座由金丝楠木雕刻而成的精致小亭内，季伶舟和程茗染相对而坐。 程茗染一身青色的长裙铺成开来，她面容清丽，气质如兰，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纷飞雪花，神色中透露出一种淡然的疏离。她的眼眸深邃，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让人难以窥探。 而季伶舟则是身着黑金色龙袍，身姿挺拔，面容俊逸，在这雪天里也给人一种清冷孤傲的感觉。他的目光同样落在纷飞的雪花上，他也好久没有这样安静的坐下看过雪景了。 明明两人完全不一样，如今坐在一起也是心思膈应，可是却又能在这雪梅之间，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和谐。 两人之间放着一套精致的茶具，茶具上雕刻着梅花图案，显得古朴而高雅。程茗染正在用雪煮梅花茶，曾经这也算是程茗染在这个寒冬里最为雅致的消遣。 程茗染轻轻地拿起茶壶，她优雅地坐在雪亭之中，动作如同轻舞飞扬的雪花，灵动而从容。 茶壶那是用细腻的雪瓷制成的，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应景，上面也绘着精致的梅花图案，洁白无瑕。到时候眼前的情景相得益彰了。 身边是刚刚从梅花树上摘下的几朵含苞待放的梅花，它们的花瓣娇嫩欲滴，透着一股清香。 程茗染将这些梅花小心翼翼地放入瓷壶中。接着，她倾身向前，将提前准备好的白雪轻柔地撒入瓷壶中。 烹雪煮茶也算是难得的兴致了，白雪与梅花相互映衬，更显得清新脱俗。 程茗染轻轻地倾斜瓷壶，将雪水与梅花混合在一起。她的手法熟练而优雅，仿佛是在演奏一曲无声的乐章。随着她的动作，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气渐渐弥漫开来，让人心旷神怡。 最后，她慢慢地将茶水倒入两只精致的茶杯中，那茶水清澈透亮，散发出迷人的香气。程茗染端起其中一杯，轻轻地吹了吹热气。 整个过程中，她的动作流畅而自然，仿佛是在跳着一支优雅的舞蹈。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韵味和美感，让人不禁为之陶醉。 滚烫的雪水倒入茶杯中，梅花茶的香气随之飘散开来。在这整个过程中，季伶舟都一直静静地注视着她，在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温柔和欣赏。 ------------ 第94章 季伶舟无措 季伶舟一直都知道程茗染喜欢泡茶，以前她也总是会主动替自己泡茶，可是自己从来没有什么耐心去慢慢欣赏。 程茗染将一杯茶放到他面前:“陛下请用茶。” 季伶舟端起自己的茶杯，他轻嗅着梅花的香气，随后才开始慢慢的品尝着这一杯梅花茶。 茶香中夹杂着梅花的清香和雪的寒冷，让人的心灵得到了一种独特的抚慰。 李盛就在旁边瞧着这一幕。在这个梅林深处的小亭里，两人相对而坐。他们的世界仿佛被雪和梅花包围着，与外界隔绝开来，同时也隔绝了所有的喧嚣。两人倒是难得的享受着此刻的宁静与和谐。 “什么时候喜欢上这样的事情的？”季伶舟放下手里面的杯子问了一句。 “臣妾也记不清楚了。”程茗染的回答非常敷衍。 季伶舟也从她的语气里面听出了不耐，这种感觉还挺奇特的，毕竟以前从来没有人敢在自己面前这样说话。 但罕见的是，季伶舟并不觉得生气，反倒顺着她的话继续往下问:“朕记得你以前最喜欢捣腾这些了，还没入宫之前就喜欢。” 程茗染听到这话也不知道想到什么，或许是不打算憋着了吧，所以直接就反问一句:“在陛下眼里，是不是所有臣妾做过的事情都能称之为喜欢？” 季伶舟听到这个问题一时间愣住了:“什么？” “陛下从今日见到臣妾就不知说了多少个臣妾喜欢什么？可是陛下是从哪里判断出臣妾喜欢呢？无论是这雪景还是梅花，又或者是煮茶。陛下是怎么看出来臣妾最喜欢这些的？”程茗染最近也不装了，所以说话都比以前犀利很多。 季伶舟一时间竟说不出所以然出来，经常做的除了喜欢还能是什么？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一句话来。 程茗染原本也就没抱太大期望，但是她只是觉得憋屈。 “臣妾不喜欢雪景，也不喜欢煮茶。”程茗染说的很直白。 季伶舟若是在以前听到这些话多半是要生气的，毕竟还没有人敢这样拆他台，甚至语气还这么生硬。 他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但没让人发现。 “臣妾以前喜欢下雪是因为陛下每每冬日下雪时基本都会留在宫中，也只有在那个时候臣妾才是见陛下最多的时候。” “小时候，只有下雪天陛下才会在没有公务的时候好好休整。也只有在那个时候，臣妾才能找更多的借口让你陪着臣妾。” “臣妾之所以喜欢下雪天在外面玩也是因为臣妾知道姑姑会让你陪着臣妾玩雪，陪着臣妾堆雪人，打雪仗。因为姑姑知道，你曾经是最喜欢下雪天的。”程茗染说道。 季伶舟听到这话身子一顿，他确实很喜欢下雪天，但那也是曾经了。小的时候，他身子算不上好，而且特别怕冷，每到冬天就很容易受凉。 所以为了他的身子着想，太后到了冬日总是会多照顾和关心他几分。甚至会将他从皇子殿的居所接到身边来亲自照料。 每到下雪的时候，太后也会带着他一起出去堆雪人，哪怕只是让自己简单参与，可他依旧心满意足。也是那个时候，季伶舟才会觉得自己也是有人在乎的。 所以他喜欢冬天，更喜欢下雪天。但是后来随着年岁的增长，加上他的身子也慢慢好转起来，太后不再和之前一样，他也不再跟之前一样了…… 这个冬季又好像恢复了以往的样子，冷冷清清。直到程茗染的出现…… “姑姑知道你喜欢雪天，所以才会让你陪着臣妾玩。而当时臣妾也很乐意，因为臣妾喜欢你，你也很难得的能陪着臣妾闹，所以即便臣妾很怕冷，但臣妾依旧会装作很开心的样子。”程茗染继续往后说道。 太后知道季伶舟喜欢，但由于身份的关系，所以才会以这样的方式让程茗染陪着他。同样，程茗染又很想季伶舟陪着自己，所以才会在雪天那么去闹腾他。 原因竟是如此吗？ 季伶舟也说不出自己心头是什么滋味，只觉得有些疼。 “臣妾也不喜欢烹雪煮茶。陛下可知道，除了臣妾，还有谁是最喜欢做这样的事情的吗？”程茗染突然抛出一个问题。 季伶舟也马上就想到了另外一个人那就是太后…… “姑姑最擅长茶艺了，陛下以前特别挑剔，但偏偏钟爱姑姑亲手泡的茶。以往每次冬日，你都会在寿康中常住，最喜欢的便是姑姑用雪烹制的梅花茶。” “臣妾当时年岁小，但也得知陛下喜欢，所以就缠着姑姑学了这门手艺。只是很可惜，陛下似乎从来都没有认真的看过臣妾烹茶，也从来没有细细品味过臣妾泡的茶。”程茗染继续说到。 季伶舟的心此刻就好像被一把钝刀慢慢的割裂开来，程茗染说的这番话几乎让他无地自容…… 他真的不知道这些…… 还是上面说到的，他小的时候身体不好，所以冬日里面就被太后接到了寿康宫亲自照料。那个时候太后经常会为自己煮茶，而自己也养成了习惯…… 但是他从来都不知道程茗染的这些“喜欢”其实全部都是因为自己。 他抬头看向程茗染:“你以前从未跟朕说过这些。”他其实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去表达了。 程茗染眼眶酸涩:“因为臣妾知道陛下喜欢这些，但却厌恶做这些事情的人。” 周遭的空气瞬间寂静下来，季伶舟袖袍里的手微微颤抖。 “一个人喜欢的事情会因为讨厌一个人而彻底的遗忘掉吗？这是臣妾之前一直都在想的问题，现在终于找到了答案。陛下亲自证明了这是真的。”程茗染说道。 “不是……”季伶舟下意识的否认，可是否认过后又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季伶舟第一次觉得有些无措，他现在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 ------------ 第95章 离开就真的安宁了吗？ 程茗染知道自己说这些话会不合适，可是她就是忍不住。自从上次两人摊开说了这些之后，她好像就真的不在意他怎么想了。 “陛下刚刚叫住臣妾，说是有关于臣妾父亲的事情。不知陛下又想说什么？”程茗染已经没有功夫继续耗下去了，所以问的很直接。 季伶舟将她的态度转变看的很明确，现在这样的程茗染真的让他觉得很陌生。他……好像真的失去了什么东西，而且是对自己而言很重要的东西。 “是不是只有在这样的事情上，你才能好好跟朕说话？”季伶舟直接就问了一句。 程茗染连头都不想抬:“陛下明明就知道，除了父亲，臣妾现在已经别无所求了。” “你就不怕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惹怒了朕，然后针对你的父亲做些什么？”季伶舟与其平淡，程茗染听到这话心口一跳，但依旧强装镇定。 “陛下想做什么都可以，你是一国之君，臣妾自然是无力阻拦的。毕竟陛下难不成会因为臣妾放过程家吗？”程茗染终于认真的看向了季伶舟。 季伶舟盯着面前这个女人的眼睛:“你这是在怪朕吗？怪朕不分青红皂白的对程家下手。” “陛下心里一直很清楚程家是否真的有罪，陛下为什么会这么做还需要臣妾来说个明白吗？”程茗染的言辞也越来越激烈了。 季伶舟不可否认，可是他又何尝没有自己的想法？ “既然如此，那你就应该很清楚，只要朕不想放过的人，那就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季伶舟紧紧盯着面前的女人。 程茗染当然知道这个道理:“所以陛下又为什么会突然将臣妾从冷宫放出来？又为什么会突然把太后从行宫接出来？甚至为什么会在之前朝臣状告臣妾父亲的时候，压下此事置之不理呢？”程茗染索性把所有的东西都给捅出来。 季伶舟低头看下了面前的水杯:“你刚刚已经见过被煮沸的水了。” 程茗染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 “陛下想要和臣妾说什么？”程茗染问的很直接。 “雪化成水的过程并不是很难，但是一整碗干净的雪却不可能化作一整碗的水。而倒进茶壶里的水原本也好好的，但因为经过小火煮开后就开始沸腾不止。原本一壶就能装下的水不断往上冒出。”季伶舟又在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程茗染还是没太明白。 “朕这么做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扬汤止沸，釜底抽薪这句话你应该明白才对。”季伶舟继续说了一句。 程茗染微微皱眉，但是季伶舟已经没有了要继续解释的意思了。 “你想要离开这儿，也想离开朕。然后呢？你有打算如何？直接永远的离开京城去过你所谓的平淡生活吗？”季伶舟开始主动问了起来。 “这样不好吗？朝堂纷争，后宫诡谲，比起这样连自己怎么死，什么时候死都不一定知道的地方，离开不好吗？民间平平淡淡的，虽说没有荣华富贵，但到底一家人平平安安。”程茗染又回答一句。 但是季伶舟却笑了起来。 “陛下笑什么？”程茗染有些不太理解。 “笑你太天真，你以为走了就没事儿了吗？”季伶舟说道。 “陛下什么意思？只要陛下不再故意为难，臣妾和爹爹隐姓埋名，自然不会有事。”程茗染不以为意。 季伶舟唇角轻勾:“你想的倒是挺简单的，在宫里面待了这么久，难道就没什么长进吗？” 程茗染眉头紧锁:“陛下到底想要说什么？” “程茗染”季伶舟再一次叫起了她的全名。 两人目光相遇，下一刻她就听见季伶舟又说了一句:“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真正的平淡，入了局这一辈子就只能成为局中之人。你居然还在妄想着去过什么平淡的日子？” 程茗染还没来得及说话，季伶舟就自顾自的又往下说了去:“你知道为什么朕这么久以来都没能真的定了你父亲的罪名吗？” 程茗染听到这话微微一愣，她其实也知道一些，但是这和刚刚他们说的有什么关联吗？ “你父亲身为武将，常年来征战沙场，在武将积威已深。不光是朝堂还是百姓都有不少人拥护于他。这样的一个人从来不是靠着一块兵符或者一个官职让人信服与听从的。” “所以即便他不在朝堂也不可能真的脱离于朝堂。”季伶舟别把事情直接摊开了讲。 程茗染确实是没想过这一点，毕竟朝堂之事从来与她无关。 “程家军营这些年来虽说效忠于朝廷，但这么久信服的也只有你父亲一人。要不然后面又怎能不听从新的编排？朝中这么多人无一人能收服程家军，在他们心里唯一认的人只有你父亲。你说，就算你父亲真的离开了朝堂，但有朝一日只要他想回来，这些人又会听谁的？” “你心里面很清楚，那你既然清楚就该知道，这样的一个存在又是否会成为威胁？即便朕信任了你父亲的忠心，可旁人呢？” “你父亲确实有不少拥戴者，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想要拉他下马的人还少了吗？程家这些年在朝堂上呼风唤雨，有多少人恨不得取而代之？大厦将倾，落井下石之人难道还会少了？” “你以为他离开朝堂就没事儿了吗？他的存在从来不只是对朕一个人有威胁。尤其是一些武将，这么多年来了就等着出头呢，现在机会来了，他们又会轻易放过吗？” “若你父亲真的辞官回乡就真的干净了吗？就真的相安无事了吗？无权无势的白身，他能敌得过朝廷里的这些权贵吗？即便不是阴沟里使绊子，那明面上的针对甚至是光明正大的刺杀，你能应对吗？你父亲能应对吗？还是太后能应对？”季伶舟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程茗染听到这些话后也终于安静了下来，不再继续反驳…… ------------ 第96章 命运还是要交到别人手里 季伶舟看着面前低着头的小女人:“朕的话是不是危言耸听你应该很明白。你说你想走，好啊，那你能确保你们真的能够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吗？” “程茗染，你既然知道前朝后宫诡谲多变，那你就该知道这些人都是些狼豺虎豹。比起留下些隐患，更多的人会选择斩草除根。扬汤止沸和釜底抽薪本来就是两个概念，比起当前的问题，更多的人喜欢解决根本问题。”季伶舟将手边的茶倒到了还煮着茶的小火上。 火瞬间熄灭，同时也发出了一些滋滋的声音。 “很多人说朝廷就是一盘大的棋局，在这里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当做棋子给吃了。但是很多人却忘了，之所以这里这么危险的原因就是因为所有人都想往上爬，尤其是最中心的权力。” “那为什么明明这么危险却还有人想来呢？因为……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啊。”季伶舟将茶杯倒扣在手边。 程茗染看着他的动作沉默不语。 “你向往那样平平淡淡，普普通通的生活。因为那些人从来不用在意这些纷争。可是还有一点你需要清楚的知道，若有一天普通人卷进纷争，他们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上位者想要解决下面的甚至用不上自己亲自动手。”季伶舟语气平淡的说道。 程茗染咽了咽口水，她看着刚刚沸腾的茶汤而今又变得平静起来，心里五味杂陈。 “你说你想走，但你想好了前面是什么样的路吗？又或者有几条路？若是走不通了呢？又要退下来吗？若是退下来，你有退路吗？”季伶舟似乎觉得还不够，所以一直都在说。 程茗染也终于开口了:“陛下跟我说这些是在提醒臣妾永远也没有办法在逃离这样的圈子吗？还是在告诉臣妾，泥潭里面的人无论怎么挣扎也绝对不可能完整上岸？” 季伶舟看着她脸上的落寞，心里也觉得抽疼:“无论你怎么想都可以，可是朕说的这些都是事实，到底是不是危言耸听你自己心里也有判断。不是吗？” “那陛下让臣妾怎么办？妥协吗？就这样认命吗？”程茗染质问。 “你为什么总是想着逃避呢？”季伶舟叹了一口气。 这又是什么意思？程茗染没说话。 “比起被迫妥协，比起被人当做猎物，难道主动出击不是更为绝妙的选择吗？被动和主动一直都是两个概念。”季伶舟告诉程茗染。 “除了你刚刚说的那种自由，还有一种人也是最自由的。”季伶舟说道。 程茗染似乎也很想知道答案，季伶舟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回答着:“还有一种人不被束缚，因为没有人敢，所有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所有的权利都尽在他手，所以不管他做什么都没人敢置喙。”季伶舟道。 程茗染的眸子又落寞了起来。 季伶舟看到了她的神情变化，所以马上又说了一句:“现在的你就可以做到。” 她能做到？ 季伶舟看出了程茗染的疑惑，所以回答了一句:“只要你好好的留在皇宫，好好的待在朕的身边，朕可以保你平安，保程家平安。”季伶舟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最终目的，刚刚说了那么多，最后也只是为了这样一件事儿吗？ 程茗染没忍住笑了出来，但这个笑容怎么看怎么凄凉。 “所以……这不也是将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里吗？陛下现在说臣妾留下就可以保臣妾和程家平安，那后面陛下若是不想了，也不是一念之间的事情吗？”程茗染满脸自嘲，到头来还不是要倚仗着别人？ 季伶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但是…… “我没有要强迫你做选择，也不是在威胁。只是跟你分清楚利弊，并且建议你做出适当的选择和判断罢了。你若是不听，朕也不能强求你听从。”季伶舟说道。 程茗染心里只觉得好笑，他之所以这样说还不是清楚的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为什么自己总是会受制于人呢？ 在这个世界里，从来都是位尊者掌权，从来都是权力至上。至于其他的人……若是没有权力在手，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又何谈什么公平不公平呢？ 自己命运都做不了主的人，她又有什么余地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呢？程茗染不禁泛起了苦涩，她是不是太没用了？ “陛下今天就是想和臣妾说这些事情吗？”程茗染语气比刚刚淡然了很多。 季伶舟可以很敏锐的感受到她情绪低落，有些话在嗓子眼怎么也说不出来。他好几度想要开口，可却不知道怎么说。 最后所有的话也就归于寥寥一句:“你……有些改变不了的事情想的再多也只是徒增烦恼，所以没必要纠结。” “陛下今日说了这么多，现在又告诉臣妾没必要多想，那陛下又为什么要说呢？”程茗染问他。 季伶舟一哽。 程茗染现在已经没有了兴致了，她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臣妾已经出来多时了，要是再不回去之后姑姑要担心了，所以臣妾先行告退。” 话音刚落程茗染就准备走。不过在路过季伶舟身侧的时候，季伶舟却直接拉住了她的胳膊。 程茗染侧头看向他，季伶舟起身:“你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朕送你回去。”他说了一句。 “不必劳烦陛下，臣妾也受不起。”程茗染想要走，可是季伶舟依旧没有松手。 “朕说要送你回去，走吧。”语罢，他就很自然的牵起了程茗染的手，程茗染也挣扎的想要躲开，可是她的那一点儿力气根本不够。 “陛下！”程茗染加重了自己的声音。 季伶舟眼神一暗，随后程茗染就把自己的手从他哪里解救了出来:“陛下向来不喜欢被人触碰，臣妾可以自己走。” 她还是这么的抗拒。 季伶舟喉结微动，那双手似乎变得无措起来，但最后也只是自己默默的握紧，当做一切事情没有发生。 ------------ 第97章 搬出寿康宫吧？ 两人一起离开了梅林，不过在大家都没发现的角落，穿着一袭天蓝色宫装的云充仪将所有的一切收入囊中。 她原本也是听人说陛下来了此处，所以才眼巴巴的跟过来。结果没想到一来就看见这两人坐在亭子里烹雪煮茶，如此和谐之景象着实有些刺眼。 自从上次冬日宴被罚，她这心里就一直不舒坦。若不是因为程茗染这个贱人，她又怎么会遭那些罪？ 原本她才应该是陛下最宠爱的人，结果这程茗染刚一出冷宫就把陛下的魂儿给勾走了，这让她如何能服气？ 自己的爹爹好歹也是立过不少战功的大将军，但就是因为程茗染的父亲处处压了自己爹爹一头，爹爹包括她们云家早就应该出头了。 前些日子好不容易等到程家倒台，爹爹也开始受到陛下重用。且陛下看在人家的面子上对自己也多了几分荣宠，但谁知道程茗染又突然从冷宫出来了？ 今天她算是看明白，只要有程茗染这个狐媚子在，那自己就别想出头了。还有云家，云家凭什么永远要屈于程家之下？她不服。 “程茗染，你能勾引的来陛下就是因为你用了这欲擒故纵的把戏吗？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金贵，居然能让陛下来哄着你!”云充仪狠狠的折断了手边的梅枝。 身后的人跟着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这都是主子的事情，他们身为奴才自然是没有资格去置喙。 而走远的程茗染和季伶舟两人中间隔着的位置都能再站下一个人了。这气氛莫名诡异，毕竟谁也不说话，瞧着都让人尴尬。 李盛一直跟在后面都不知道叹了多少口气了，陛下和淑妃娘娘这两人闹别扭要闹到什么时候啊？ 不对，现在应该不能说是闹别扭了，只能说单方面生气。陛下现在这态度挺明显的，他就是想要跟淑妃娘娘和好啊。 但是淑妃娘娘……怎么回事儿？这要是换做以前可不得高兴坏了？但是现在嘛……连说话都总是夹枪带棒的，实在是不可往日而语。 但说到底主子吵架，最后受罪的还是他们这些奴才。这几天陛下心情也不好，不管遇到个什么都冷着一张脸，身边伺候的人直接把脑袋栓裤腰带上了，指不定哪天就没了。 “对了”季伶舟突然开口说了一句，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就被吸引了来。 “之前去做的东西呢？把它拿过来吧。”季伶舟头都没有回一下。 李盛蒙了一瞬，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陛下就让他们去做过一次东西，他现在听到这话赶紧答应下来，然后叫人去取。 程茗染似乎不是很感兴趣，所以连问都没问一句。 “这些日子可要一直住在寿康宫？”季伶舟终于找到话题了。 “臣妾一个人也觉得冷清，姑姑现在刚好也需要人陪着，所以臣妾会一直住在寿康宫。”程茗染主打一个他问什么自己答什么就是。 “朕听说这些日子太后对你的事情挺上心的，不管是什么都亲力亲为。”季伶舟又接着说了一句。 “姑姑心疼臣妾，所以就操心了一些。”程茗染回答。 “太后年纪大了，实在是不宜操劳。而且她才刚刚回来，你倒是也不应该一直叨扰着。你若一直在寿康宫住着，太后只怕也不好休息，所以不如搬回去？这样也是让太后省心了些。”季伶舟总算是进入正题。 程茗染听到这话脚步一顿，这话听起来让人有些不舒服，说的好像是因为自己，所以才让太后娘娘过于担心操劳了似的。 但是这话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姑姑确实为了自己的事情太过于劳累了。 “臣妾知道了。”程茗染没有明说。 季伶舟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只要不在太后这里住着，他自然就有更多机会过来了。 “不过太后心疼和担心你，只怕不会让你轻易搬离了去。”季伶舟又说了一句。 “臣妾自会去说，此事就不劳陛下费心了。”程茗染暂时还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只是季伶舟的心里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开始高兴了起来。这就对了…… 就在两人说完这些话的时候，李盛也终于赶了过来，他手里面还拿着一个小匣子，程茗染也看见了。 “这原本应该是你的东西。”季伶舟说了一句。但是程茗染却犯了迷糊，她还有什么东西是留在季伶舟那里的吗？ 季伶舟从李盛手里面拿过这个匣子，随后在程茗染的目光下轻轻打开，等看清楚里面的东西之后，程茗染微微愣住了。 这…… 匣子里面装的是一个很精致的陶瓷娃娃，跟上次被打碎的那个一模一样。 “照着你原来那个做的，应该是没有差别的。”季伶舟说了一句。 只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面藏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紧张。她……会接受吗？ 程茗染看着这个崭新且非常精致的陶瓷娃娃，眼里情绪复杂。最后不禁露出了一个有些苦涩的笑意。 “之前臣妾的那个陶瓷娃娃已经放了许久了，颜色也暗淡了许多，所以看起来陈旧。但是陛下现在手里面拿着的这个陶瓷娃娃精致干净，新的和旧的又怎么可能是一样的呢？就好像原来的和现在的又怎么可能是一成不变的呢？”程茗染将这个匣子阖上。 季伶舟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口猛的一抽，明明只是一句话而已，但为什么总觉得那么锋利呢？ 他拿着箱子的手收回来也不是，递给她也不是，什么时候轮到他进退两难了？ 程茗染抬头看向季伶舟:“如果陛下遇见一个和臣妾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那也会是一模一样的情感吗？” 不会…… 季伶舟没有将这个答案说出来，但是眼中的神色却暗淡了许多。 “前面就是寿康宫了，多谢陛下送臣妾回来，太后娘娘想必也等了臣妾许久了，所以臣妾就先走了。”语罢，程茗染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然后退下。 ------------ 第98章 所有的花本就该绚烂 季伶舟在他转身的时候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把人挽留下来，可是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看着程茗染慢慢远去的背影，不知在什么时候，自己见到她背影的次数慢慢多了起来。以前她总是站在某个地方等着自己过去，或者一次次的朝着自己走过来，但是现在…… “陛下……”李盛试探性的唤了一句。 季伶舟也回过神来，他看着手里面这个盒子:“拿回去放着。”他说了一句。 李盛从他手中接过这个小匣子:“是” “涟漪宫有人打扫吗？”季伶舟多问了一句，不过神情看起来比刚才要淡很多。 李盛也知道自家陛下现在心情不好，所以回答也不敢含糊:“涟漪宫每日都有人专门打扫，陛下若是不放心，那等奴才才回去后就亲自监督着他们打扫一遍。” 季伶舟:“嗯”了一声，其他的倒是什么都没说。 至于回到了寿康宫的程茗染也是第一时间就去找到了太后。 太后见着程茗染时，那张脸瞬间就笑开了花:“可算是回来了，染染今日可是去了好一会儿。” “让姑姑久等了，这是我替你折的梅花，姑姑可要自己修剪修剪？”程茗染没有主动提起刚才在梅林里面见到季伶舟的事情。 太后轻轻一笑:“你跟我一起剪。”说完，马上人就有人拿了剪刀和瓶子过来。 程茗染也没有推辞，太后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你身上这件披风是陛下的吧？”太后慢悠悠的开口。 也正是太后这句话，程茗染咋突然想起自己身上还穿着季伶舟刚刚为自己披上的披风。 她有些尴尬，随后动手就要把身上的披风给解下来，旁边的宫女见了你赶紧上前帮忙。 “刚刚在梅林恰巧遇见了陛下。”程茗染说了一句，可是她实在是不应该怎么解释披风的事情。 太后面带笑意:“你们都做什么了？”好似只是寻常聊天一般的语气。 “就随便的聊了聊，陛下问了几句臣妾在寿康宫的事情。然后陛下还说臣妾喜欢煮茶，所以就在那边喝了会儿茶。”程茗染说一半留一半。 太后也没有要追问的意思:“陛下倒是鲜少有功夫这般。”她随口说了一句。 程茗染也知道平日里面的季伶舟是什么样子，所以没有接话。 “今日聊的怎么样？可有什么不高兴的？”太后继续往下问。 “未曾，今日并未说起其他什么。”程茗染回答了一句，手里面还拿着一支梅花。 太后看着她的动作:“你这心事重重的样子可不像是什么也没说。染染，有什么事情不妨和我说说。” 但是程茗染还是摇了摇头，但情绪很明显的低落了下去。 太后见此也叹了口气:“总是把事情闷在心里面只会越积越大的，所以不如直接说出来，当着姑姑的面，你还有什么事不能说的吗？” 听到这话的程茗染又抬头看向了眼前的太后，她只是在犹豫。 “姑姑”她轻轻的唤了一句。 太后看着她:“姑姑在。” “若是真的有机会让我们一起离开京城，会真的太平吗？”程茗染突然就问了一句。 太后沉默了。 程茗染或许也是看出了其中的答案，神色微黯:“有些事情不是想的那么简单，对吗？即便自己真的不在乎这些权势了，但总归是有人不相信的，对不对？” 太后叹了口气:“为什么突然问这些？是今天陛下跟你说了些什么吗？” 程茗染这次没有犹豫，她点了点头，没有要隐瞒的意思。 “他还能主动跟你分析其这些倒是不容易，一点儿也不像他的风格了。”太后拿起一旁的剪刀。 “染染今日选的这些梅花是怎么选的？”太后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话。 程茗染也没有怀疑什么，所以随口就答了一句:“这些梅花长势好看，开的娇艳，而且适合插瓶，放在殿里应该会很好看。” “染染在挑选梅花的时候是因为相较于其它的而言，它们更为好看。可是长得好看本来就是它们自身有的特质，如今却因为它们出类拔萃，所以被摘下枝头，困在了室内。染染说，这是它们的错误，又或者这是它们可以选择的吗？”太后一边修剪着梅花，一边问了一句。 程茗染若有所思，但却没有回答什么。 太后接着又往后说了一句:“但如果今天挑选这些梅花的并不是染染，那染染觉得别人是不是也会选择这几枝呢？” 当然是不会的，每个人在挑选买花的时候自然想法都是有所差异的。所以若是换了一个人，那么选出来的梅花也不一定是一模一样的。 “所以各花入各眼，每个人所求的是不一样的，但每个人选择自己想要的东西却有一个共通性，那就是自己喜欢。”太后这会儿又把程茗染给说的糊涂了起来。 但是太后却没有要继续往下解释的意思了，只是马上又说了一句:“你现在或许还不懂这些，但是懂不懂都无所谓，因为即便知道花开的太好看可能会被旁人摘下，但那也不可能让这些花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枯萎，或者这是普普通通的绽放，冷冷清清的凋零，不是吗？” “本来就只开这一次，怎么就不能轰轰烈烈的绚烂？花朵在绽放时本身就是一种绚烂，人活一世，并非全无追求，说真的什么追求也没有，那来人世走一遭的意义又是什么呢？”太后意有所指。 程茗染懵懵懂懂的，最后有些不确定的问了一句:“所以……是应该去争的吗？” 太后摇头:“不是争，只是为了自身周全。无论在什么时候，自己能护着自己，又或者能护住自己在意的人才是最应该去做的，不是吗？” 程茗染不懂，太后怜爱的看着她:“我们从生下来开始就注定开在了枝头……” 而且还是在枝头开的最绚烂的花，自然也有不少人想要摘下…… ------------ 第99章 回宫意外 紫宸宫 季伶舟才刚刚处理完手里的奏折，最近年关将近，手里的事情也越来越多了。 “陛下”李盛从外面走了进来。 季伶舟看了过去:“什么事？”他神色不耐的问了一句。 “回陛下，是寿康宫那边刚刚传来的消息，淑妃娘娘的东西已经搬回了涟漪宫。”李盛躬着身子说了一句。 季伶舟一听到这话，眼里的不耐烦倒是化开了些:“这么快？” “是，听说太后娘娘也留了，不过淑妃娘娘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最终太后娘娘到底还是同意了。”李盛说了一句。 季伶舟不是特别意外，他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外面可还在下雪？”他主动问了一句。 “回陛下，原已经停下了，可刚刚又下了起来。奴才瞧着现在外面的雪只怕还大着。”李盛回了一句。 季伶舟眉头微微皱起:“她东西搬回去了，人呢？走了吗？” “说是陪着太后娘娘用了晚膳回，现在这个点应该已经正在往回走的路上了。”李盛回答。 外面这么大的雪，现在回去，路上那么黑，要是不小心摔了怎么办？ 季伶舟沉思了一会儿，随后开口说道:“去看看。” “是”李盛并不觉得意外，不过这么大的雪，陛下还要亲自去一趟……嗯，当真是和以前不一样。 程茗染其实也才刚刚从寿康宫离开，因为地上全部都是积雪，为了不弄脏和弄湿衣物，太后就让人准备了轿辇。 外面天是很黑，前面的宫人手里提着灯笼，但还是黑漆漆的一片，再远一点就看不清楚了。 轿辇也走的很慢，程茗染此刻坐在轿子里，怀里面还抱着汤婆子，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今日季伶舟和太后娘娘说的那些话。 书画跟在身侧，外面的风雪是越来越大了。 “还有多久？”程茗染也没忍住问了一声，这外面确实很冷，尤其是这半夜里。 “回娘娘，该是还有一刻钟的功夫。”书画回答了一句。 行吧……程茗染微微叹了口气，不过就在她刚刚放松下来的时候，轿辇突然往旁边一偏。 后面抬着轿子的人一个脚滑不稳，整个人都往旁边倒了过去。尽管他也努力撑着轿子，可是脚滑哪里又是他能控制的？ 程茗染瞳孔微缩，人跟着轿辇一起朝着旁边的池塘栽了去。 “娘娘！”书画的惊呼声瞬间想了起来。 程茗染什么都还来不及做，在这黑夜里面也不知道谁又推了她一把，她竟然直接就往池塘的方向去了。 冰冷的湖水瞬间淹没了她的身躯，彻骨的寒冷让程茗染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 季伶舟才刚刚过来就看见这一幕，他心口一缩，来不及多想，直接就跳进了湖水里。 “陛下！”李盛在旁边可是吓坏了，他赶紧往前面跑了去，然后招呼着这些人救人。 程茗染也想挣扎着起来，可是这突如其来的落水让她的脚也开始抽筋了起来。腿上的剧痛让她整个人都颤栗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可能要死在这里的时候，季伶舟直接将人揽进了自己的怀里。岸上，李盛和书画已经让人拿来了火，亮堂堂的。 程茗染看向眼前的季伶舟，神色痛苦，太冷了，而且腿好疼。 “别怕。”季伶舟只是轻轻的安抚了一句:“我带你上去。”说着，他把人抱在怀里就往岸上去。 李盛满脸苦涩，这还是出点儿什么事怎么得了啊？他们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保不住。 程茗染被顺利的救了上去，季伶舟看着怀里面浑身打颤的女人:“把衣服拿过来！”季伶舟吼了一声。 李盛赶紧把手里刚刚拿着的披风送了过去，季伶舟给人裹上:“我带你回宫。” 他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有人在自己的怀里一直都在发抖。也是，她本来就怕冷，现在又掉进了这冰冷的湖水里面，只怕又要遭罪了。 今天如果不是自己刚好过来，他都不敢想象还会发生些什么。 程茗染什么话也没说，她现在也是惊魂未定。毕竟这种生死时速也是她还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传太医！”季伶舟说完这句话后，二话不说的就把人抱着往涟漪宫去。 程茗染从来没有这么安静乖巧的在他怀里面待着过，她现在是真的没有那个精力。不过……或许也只有现在，她才能稍微的感受到自己心里面的那一丝不同。 她因为抬头看着季伶舟，他以前好像从来没有这么的为谁着急过。 季伶舟很快就把人带回了涟漪宫，只是现在太医还没有那么快赶过来。 “你身上的衣服全部都湿了，先把衣服脱了，再泡个热水澡。”季伶舟眉眼间的焦急是做不了假的。 程茗染还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季伶舟就让人准备了热水，然后抱着她往后面浴池去了。 宫人已经打好了热水，浴池周边烟雾缭绕，全部都是热气，而且里面放了足够多的碳火，整个房间都是暖烘烘的。 季伶舟抬手就要解开程茗染的衣物，程茗染有一瞬间的抗拒，她抓住了季伶舟放在自己要腰间的手。 “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不乐意？你身上哪处是我没见过的？是身子重要还是这些所谓的羞耻心重要？”季伶舟是有一点生气的。 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还这么抗拒自己，她这脑子里面是在想些什么？就这么厌恶自己？甚至连身子都顾不着了？ 程茗染听到她的话也没有功夫去争什么，只是说了一句:“臣妾自己可以。” 季伶舟听着这话就烦，什么都是自己可以，结果呢？还不是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不过他到底是没有强迫，直接就将人放了下来。 可是还不等程茗染站稳，她的脚刚刚碰到地上就痛的喊了出来。 “啊”程茗染明明已经控制了，但声音还是发了出来。 季伶舟眉头也是越皱越深，他看着程茗染问了一句:“怎么了？刚刚伤到脚了？”说着，他就马上要去查看。 ------------ 第100章 一起泡浴池 程茗染将人拦住:“臣妾没事”她回了一句。 季伶舟一张脸黑如锅底:“没事儿，没事儿，到底要什么样的程度你才能说句有事？站都站不稳还要自己逞强，你以为你是铁做的吗？朕看只有你这颗心才是铁做的。”一阵数落声瞬间灌入程茗染的耳朵了。 不过这一次的责备和以往的责怪似乎有些不太一样。程茗染没有多想，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刚刚突然落水，所以脚抽筋了，臣妾并无大碍。” 季伶舟懒得听她继续解释:“天气本来就冷，你就这个样子，怎么自己留在这里？”说完，他还是亲自动手要去解开他的衣服。 程茗染还是有些抗拒，但是对上季伶舟带着警告的眼神之后，她的气焰慢慢的削弱了下去。 “现在身体最重要，其他的都抛到一边不行吗？”季伶舟现在的语气算不上好，不过他倒是真的对她发脾气。 程茗染到底是妥协了，算了算了，反正他也早就已经看过了，自己在纠结这么多又有什么意义呢？关键身上这身湿衣服是真的很冷。 这大冬天的，外面下着那么大的雪，她还在冰湖里面泡了一会儿，现在都快没有知觉了。 程茗染不再拒绝他的动作，季伶舟将她的衣服全部脱下，只留下了一件小衣肚兜，然后就抱着她就进了浴池。 热水漫过皮肤的那一刻，程茗染长舒了一口气，她只觉得自己被冻僵的身子在这一刻慢慢得到了缓解。 季伶舟一直把人抱在怀里，没有松开。程茗染原本还想从他的怀里出来，结果就感受到了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还听着他说了一句:“不是腿抽筋儿了吗？自己能站得稳吗？” 程茗染听到这话，刚要出口的那些言语又全部堵了进去。 季伶舟身上还穿着那身衣服，是刚刚没有来得及脱下的。但是他似乎并不是很在意，他看着程茗染被冻得青紫的脸慢慢的恢复红润，心里也稍微的松了一口气。 “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季伶舟开口问了一句，刚刚因为事态紧急，他还没来得及询问呢。 程茗染轻轻的摇了摇头:“臣妾也还不知道，只是走到路上的时候，轿辇突然就偏了过去，臣妾也没有防备，所以在落进了水里。” “不过……”程茗染突然想起自己在摔下去的那一刻，好像有人推了自己一把。 季伶舟也听见了她的转折:“不过什么？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不过……臣妾好像感觉有人推了臣妾一把。但是当时天黑，而且周围人太多了，所以臣妾也看不清到底是谁，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心。”程茗染回答道。 季伶舟脸色难看:“今日这事，朕一定会查个明白。”他回答道。 程茗染没有继续说下去，查不查都无所谓，反正看不惯她的人多了去了，她也不在乎到底是谁动的手。 季伶舟低头看着怀里面轻轻垂着眼眸的小姑娘，在这种氛围下，他的心思似乎也逐渐的活络起来。 程茗染的睫羽就好像两把小扇子一样，高挺的鼻梁和软糯淡粉的嘴唇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毕竟现在的程茗染除了一件小衣可什么也没穿…… 而且他们又紧紧的贴在一起，季伶舟甚至可以观察到程茗染脸上细小的绒毛。现在的程茗染就好像是一只高傲的小猫，清冷，但……好像有很软糯。 季伶舟没忍住，抬手就要在她脸上摸了摸。程茗染察觉到他的动作后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 季伶舟伸出去的手微微一顿，然后将手抬高了些，最后落在了她的头上:“还冷吗？”他声音里面潜藏着一丝暗哑。 程茗染微微抿唇，随后摇了摇头。 因为谁也没开口说什么，所以两人之间的气氛又变得尴尬了起来。 程茗染脸上闪过一些纠结，最后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她终于主动开口说了一句:“今日多谢陛下，臣妾感激不尽。” 再怎么说今天也是他救了自己，如果不是他，自己还不知道要在那冰冷的湖里面待多久，又或者说还有没有命上来。 不管以前的季伶舟是什么样子的，但是今天她确实是靠了他才能平安无事。 季伶舟听着她的感谢，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其实他不想听这些，因为这样的话总让他有一种疏离淡漠的感觉。 “不用谢朕。”季伶舟面无表情的回复了一句。 程茗染低着头，两人之间又没有了话题，空气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好在外面李盛终于到了，他站在帘子外面对着里面喊了一声:“陛下，太医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知道了，等着吧。”季伶舟随口就应了一声。 他重新看一下怀里面的人:“身上可暖和些了？太医在外面等着，要不要先去看看？” 程茗染点了点头，季伶舟闻言就准备把人抱起来。程茗染一点准备也没有，顿时就惊呼出声:“陛下！” 季伶舟看向她:“不抱着你，你自己还能走吗？” 好像是不能的……程茗染不再反抗。只是……她现在这赤裸的样子实在是有些不太自然。 而且……季伶舟的胳膊还在她后臀的位置，所以会有一点尴尬。她的脸非常不自然的红了起来，比刚刚在热水里泡着还要红。 “一会儿要换新的，这个也脱了。”季伶舟又说了一句，还不等程茗染反应，她身后的系带就被解开了。 小衣飘落在了池面上，程茗染赶紧捂住自己身前的春光。眼睛完全不敢看向季伶舟的方向，一张脸更是要烧起来了。 季伶舟将她抱着出了浴池，上面挂着干净的衣物。但是季伶舟也嫌麻烦，所以直接就拿了一件自己的披风给人严严实实的裹了起来。 帮她裹上衣物之后，季伶舟这才又自己去换衣服。但是当程茗染看着他几乎毫无机会的在自己面前脱下衣服时，她的眼睛都瞪大了，随后赶紧移开目光。 ------------ 第101章 换衣服 季伶舟换好衣服之后就看见了程茗染一脸不自在的看向别处，他轻轻挑眉，眼里染上了戏谑之色。 “怎么了？没看过？”他故意问了一句。 程茗染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一直往旁边看。季伶舟倒是很少看见这样的程茗染，以前她算是主动的，虽然会害羞，但是胆子还是挺大的。结果现在反倒是不敢看了，这倒是有点出乎意料。 不过他现在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逗她，干脆利落的换好衣服后便又抱着人往外面去了。 程茗染这次因为提前做好了准备，所以并没有太惊慌。她安心的待在季伶舟怀里，只是因为身上什么都没穿，就裹了一个披风，所以有些不太自在。 外面太医都已经等了许久了，季伶舟直接把人抱到了床榻上。因为刚刚泡了一会儿热水，她现在身上暖和了很多。 季伶舟让她在床上躺下:“让她们过来帮你更衣？”他主动问了一句。 程茗染点了点头，毕竟现在自己这副模样实在是有些不太体面。但是…… “朕突然不想让他们过来了。”季伶舟话锋一转。 程茗染:“？？？”什么意思？她怎么没有听懂呢？ 季伶舟看着程茗染:“朕在这里，自然就用不上他们帮你更衣了。”季伶舟马上就说了一句。 程茗染:“……” “来人，将淑妃换洗的衣服都拿过来。”季伶舟对着外面就喊了一声。 书画她们早就已经等着了，现在听见传唤赶紧进来，但是才刚刚进来就听见季伶舟说了一句:“把东西放下就行。” 不用她们服侍更衣吗？虽然心里疑惑，可是他们当下人的也不敢多问，所以应了一句:“是”之后就离开了。 程茗染见此就知道季伶舟刚刚说的话肯定是认真的了，但是她实在是觉得不太妥当。 “陛下，臣妾可以自己来。”程茗染回了一句。 但是季伶舟好不容易才抓到这么一次，结果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呢？当即就说道:“就一件里衣，朕帮你，你就不管了。” “就一件里衣而已，臣妾自己也可以来的。”程茗染实在是不太能想象季伶舟帮自己穿衣服是什么样的场面。 季伶舟不再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将衣裙拿过来，程茗染还想要挣扎一番，但季伶舟把衣服拿过来就开始说:“朕还不至于一件衣服都不会穿，你这么别扭做什么呢？该看的早就看了，该做的早就做了。就你还在这里扭扭捏捏，有什么差别吗？”季伶舟道。 程茗染:“……” 她突然发现季伶舟现在说话的方式跟以前好像都有了很大的差别，而且……他现在怎么这么多废话？甚至还有一种不要脸的趋势。 “赶紧把衣服换了，要不然一会儿太医进来帮你诊脉的时候你就自己光着？”季伶舟说着就伸手帮她把披风拉开。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程茗染毫无准备，她的身躯再一次暴露在季伶舟的眼前。 白玉有瑕……她身上的疤痕再一次刺痛了季伶舟的眼睛。他不动声色在她身边坐下，然后将衣服给她穿上。 程茗染顺着她的动作很快就穿了衣服，只是在这个过程中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季伶舟的手环过她的腰身，两人的距离突然变得很近，程茗染甚至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季伶舟的呼吸声。 他动作滞涩的帮程茗染将腰间的绑带系好，程茗染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不知为何，鼻尖突然有些酸涩。 若是以前的他能做到现在这个地步，哪怕是装的，自己都不会那么的难受。她强忍着眼里的泪意，心里无数委屈不断上涌。 季伶舟将人松开，正准备说什么的他一眼就看见了程茗染的异常:“怎么了？”他问了一句，怎么眼睛都红了。 程茗染摇了摇头，她强压下自己的情绪:“臣妾没事。”说话的声音都带上了鼻音，季伶舟眉头紧蹙。 “哭了？”季伶舟有些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程茗染不想承认，所以只随便说了一句:“可能还是有点着凉，所以鼻子不舒服。”程茗染就这么搪塞了过去。 季伶舟半信半疑，但是她既然这么说，那自己也不可能再追问下去，所以就转移了话题:“穿好了，腿还疼吗？”他问了一句。 程茗染下意识的想要摇头说不疼了，可是她这脚刚一动就觉得难受，所以还是回答了一句:“还是有些疼，不过比起刚刚要好多了。” 季伶舟闻言看向她的腿，随后帮她放平。程茗染觉得有些疼，但是勉强能忍得住。 “会有些难受，但是不是什么大问题。”季伶舟一边说一边就轻轻的帮她按着。 为了防止自己的力度不合适，他一边按还一边观察着程茗染的表情。不过…… “陛下……”程茗染伸手就想阻止，让一个帝王来给自己按腿？这是哪里来的道理？她可没有这个胆子。 但是季伶舟完全不给予理会:“这样好一点了吗？”他一边按一边问。 程茗染知道自己说什么也不管用，索性就不再抗拒了，她慢慢的放松下了身子。别说，季伶舟这么一按，好像还真的缓解了不少。 “比起刚刚好多了。”程茗染老实的回答了一句。 “有效果就行。”季伶舟也没多说其他的什么，他又继续按了好一会儿，见差不多了才肯停手。 程茗染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没人知道刚刚季伶舟给自己按腿的时候，她这心理压力有多大。 “让太医进来。”季伶舟这才对着外面喊了一句。 而太医在听见传召的时候，也如蒙大赦。终于让他们进去，鬼知道刚刚他们等在外面的时候有多忐忑。 太医低着头走进内殿:“见过陛下，见过淑妃娘娘。”几个太医行礼问安。 这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大碍吧？要真的没什么事儿，他们也能轻松一些。刚刚听说淑妃娘娘和陛下落进了那冰冷的湖水里面可是把他们几个都吓得不轻。 ------------ 第102章 审查 毕竟这大冬天的掉进了那么冷的水里，这身子稍微弱一点可能就撑不过去了。 “给淑妃诊脉。”季伶舟说了一句。 太医虽然是不敢耽误的，可是刚刚他们也听说了，陛下也是下去救了淑妃娘娘，所以…… “陛下，老臣帮您诊脉吧。”其中一个太医说道。 比起淑妃，那自然是皇帝的身子更重要。 但是季伶舟却不怎么在意:“先帮她瞧瞧。”他说了一句。 行吧…… 虽然今日落了水，但是实则并没有什么大碍。因为救的及时，所以没有遭太多的罪。 可是冬日里面本来就冷，程茗染身子也很弱，所以还是不可避免的感染了一些风寒。 这寒气入体可不是闹着玩的，但胜在症状不是很严重，太医开了几贴药。 “陛下，这是刚刚准备好的姜汤。”李盛走了过来，身后又跟着书画端着姜汤。 季伶舟点了点头:“端过来吧。”他说了一句。 书画上前，季伶舟从托盘里面取了一碗递给程茗染:“先喝一碗暖暖身子。”他说了一句。 程茗染端过碗，因为煮的过于浓郁，所以这味道不太好闻，但是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她自然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 “陛下”李盛把另一碗也端了过来。 季伶舟一口闷下，他其实现在很少喝这些东西了。但是在幼时这种东西已经司空见惯，因为自己身子弱的原因，所以冬日里面最常备着的就是姜汤。 现在喝下后，他也被这熟悉的味道给带到了以前的记忆里。心口五味杂陈，他以前其实对于太后给自己的关心没有太大的概念。 或许不是亲生的缘故，加上太后更多时候都是一个很严厉的存在，所以他总是会忽略很多太后对自己的一些小细节。 现在想来，其实太后也有很多的不容易，而且在自己身上，她确实花费了不少的精力与心血。 “陛下”李盛再一次开口。 “近日在场的人奴才都已经叫人带过来了，陛下现在可打算审理？”他主动问了一句。 季伶舟一听到这话，脸色又沉了下去，他想到了刚刚程茗染对自己说的那话，她说好像有人推了她？如果这是真的，那今天的事情绝对不可能是意外。 “将人带进来。”季伶舟语气冰冷。 程茗染听着他的声音，心口也不易察觉的紧张了起来。因为刚刚的季伶舟才像是原本的他，不论是说的话还是做的事都没有任何温度。 外面的人很快就被带了进来，除了书画，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季伶舟的目光在几人身上一扫而过，程茗染也跟着看了过去。 其中有一个小太监身子抖的特别厉害，季伶舟的目光锁定在他身上:“是你？” “陛下饶命，陛下恕罪！淑妃娘娘饶命！奴才真的不是故意的，奴才没有那个胆子谋害淑妃娘娘啊，今日雪大路滑，奴才也是不知道踩着了什么，脚下一滑，一时没站稳，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那个小太监看起来确实是被吓坏了。 季伶舟神色晦暗不明，倒是旁边的书画走了出来:“回禀陛下，奴婢今日件事情蹊跷，所以特地让人在现场瞧了瞧，结果就发现了今夜那条路上不知怎么多了很多鹅卵石。”她说了一句。 “鹅卵石？”季伶舟问了一句。 “是，而且今日雪大，若是这鹅卵石一早便出现在了那里也应当是被雪覆盖住了才是。可是奴婢刚刚差人去瞧的时候，发现这些石头都还是干的。”书画说道，身后也有人端上了一个托盘，托盘里面放着的就是石子。 季伶舟和程茗染看向了托盘里的东西，干干净净的。 “所以奴婢才想着应该是有人故意撒在了路上。这些石子之所以没有被雪覆盖住，那是因为才刚刚放去不久。” “娘娘今日也是突然决定要回宫的，想来应该是有谁提前知道了娘娘回宫的路径，所以才临时的放下了这些石子。” “这雪天本来就路滑的厉害，加上夜里漆黑一片，自然就注意不到脚下意识踩滑了也很正常，到时候归于意外也能说的过去。”书画说道。 季伶舟自然也能想到这一点:“今晚淑妃摔倒的时候，谁离淑妃最近？”他突然问了一句。 “回陛下，是奴婢，奴婢瞧着娘娘就要摔了下去，原本是想着将人扶住。可是夜里太黑了，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周围的人又挤在了一起，所以奴婢没能抓住娘娘。”书画回答。 “就是因为夜黑，所以才可能看不清楚。除了你还有谁？”季伶舟又问了一句。 下面安静一片，没有人敢回答什么。 “说是没有人回答，那朕可就要让人动刑了。”季伶舟的声音越来越冷:“你们应该知道朕的手段。” 宫里面的人都知道季伶舟想来为人冷漠，手段酷烈，所以一个个的都害怕的不行，嘴里全部喊着饶命。 季伶舟没有耐心陪他们耗，当即就准备下令来着，可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小公里颤颤巍巍的抬起了头:“陛，陛下……奴婢今晚看到了一些。” 那小宫女看起来胆子小的不得了，连说话都磕磕巴巴的。季伶舟看向她:“你都看到了些什么？如实说来。” “奴婢……奴婢看见萦回推，推了淑妃娘娘一把。”小宫女颤颤巍巍的把话说了出来。 萦回？还不等季伶舟为什么，刚刚那宫女旁边的人就急急忙忙的开口了:“陛下明查！奴婢怎么可能推淑妃娘娘？这都是她一派胡言！” “你可有什么证据？”季伶舟的目光又落在了刚刚主动指证的那个宫女身上。 “奴婢拿不出证据，奴婢只是隐约瞧见了。当时是奴婢和萦回在旁边提着灯笼，而她就站在淑妃娘娘摔倒的那一侧，奴婢亲眼看着她在淑妃娘娘从架子上跌下来的时候推了一把。”宫女说道。 “你胡说，我没有！”那个叫萦回的宫女大喊了起来，脸上全是惊慌之色。 ------------ 第103章 招供 她们有功夫争辩，但是季伶舟没有功夫等。 刚刚他没有说过有谁推了程茗染，现在这个宫女既然指了出来，那自然是有可信度的…… 季伶舟的目光落在那个叫萦回的宫女身上:“来人，拉出去，打！” “陛下！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萦回开始求饶，但是季伶舟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很快外面就传来了她的惨叫声。 程茗染皱了皱眉，但是她没有要开口替那个宫女说情的意思。只是这样的惨叫声让她有些难受。 “你叫什么名字？”季伶舟看向刚刚指证的那名宫女。 “奴婢萦夙。”那宫女回答。 萦夙？这个名字听起来似乎有些耳熟。季伶舟眉心轻蹙，前世这个萦夙是不是也是程茗染身边的人？ 还不等季伶舟多想，外面行刑的宫人就走了进来:“陛下，那名宫女已经认罪了。” “带进来”季伶舟说道。 萦回被人拖了进来，因着刚刚挨了打的缘故，现在整个人都狼狈不堪了起来，脸上更是一点儿血色也没有。 “陛下饶命，奴婢认罪，是奴婢推了娘娘，都是奴婢做的！陛下饶命！陛下饶命！”萦回被吓的一直求饶。 季伶舟眼里的温度越来越低:“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谁指使你的？”他可不相信一个宫女平白无故的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无人指示，都是奴婢自己记恨淑妃娘娘，所以才想了这么阴毒的法子。自娘娘入宫后，奴婢就伺候着淑妃娘娘。可是之前淑妃娘娘入冷宫之时，奴婢们也被罚去做了粗使杂役。哪里的人因为淑妃娘娘被打入冷宫，对奴婢等人百般刁难，奴婢心里怨恨。” “若不是因为淑妃娘娘，奴婢也不会落得那样的地步任人折辱，所以奴婢才对淑妃娘娘怀恨在心。”萦回说道。 季伶舟当然不会听她的这番说辞，但想来继续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了。但就在这个时候，刚刚那个叫萦夙的宫女又一次开口了。 “陛下，恕奴婢无礼，奴婢还有话要说。”萦夙再度开口。 “说”季伶舟语气清冷。 “回禀陛下，奴婢和萦回在同一居所，就在刚刚，奴婢发现她不在房间里面。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左右才回来，而且回来的时候似乎还偷偷藏了什么东西。”萦夙又说了一句。 萦回看向萦夙，她原本是想要说什么来着，但是已经没有了力气。季伶舟也当即做了决断:“去搜！” “是”李盛当即就带了人离开。 萦回眼里明显开始慌张了起来，但是很可惜，现在的她无力反抗。 季伶舟看向程茗染:“打扰你休息了吗？” 程茗染摇了摇头，季伶舟握住她的手，程茗染看着他的动作，这一次她没有躲。 “朕一定会查清楚，最后也定然还你一个公道。”季伶舟说了一句。 程茗染没有作答，公道？什么公道？是要打杀了谁？然后呢？以后不会再发生了吗？ 没一会儿功夫，李盛就带着搜罗的东西回来了。 “陛下”李盛唤了一声。 季伶舟看向李盛，李盛躬身:“陛下，这是奴才刚刚在宫女居所找到的。” 语罢，后面的宫人拿了搜到的东西上来，大部分都是一些值钱的首饰。 “陛下，您看？”李盛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季伶舟示意他们将东西拿了上来，看着这些首饰，季伶舟看向地上趴着的萦回:“哪里得来的？” 萦回眼神躲避，不敢回答。 “朕再问你一遍，这些是哪里得来的？”季伶舟的语气越来越冷。 程茗染也看向了地上的萦回，最后倒是书画开口说了一句:“陛下容禀，奴婢也曾在浣衣局待过一段日子。这些东西里面有一支八宝玉簪，奴婢瞧着眼熟。” “此前云充仪送来的换洗衣物中就不小心夹杂着这一支八宝玉簪……”书画说了一句。 云充仪？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萦回也不再辩解，她这话也算是把罪名坐死了。 季伶舟的脸色难看的不得了:“将人带过来！” 李盛心中无奈，但是没办法，还是只能跑一趟。 云充仪看到李盛带人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似乎是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是李盛毕竟在季伶舟身边待了这么多年了，他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 “云充仪，得罪了，还请跟我们走一趟吧。是陛下召见，圣命难为啊。”李盛皮笑肉不笑，怪也只能怪她非要对如今圣眷正浓的淑妃娘娘动手啊。 动手就算了，连尾巴也不处理干净。这哪个贿赂人家还要用自己的贴身首饰去贿赂的？ 云充仪被带着到涟漪宫的时候脸色难看，她神色怨毒的看了一眼现在正坐在床榻上的程茗染。 “程茗染，是不是你故意陷害本宫的？”语罢，她立马在季伶舟的面前跪下:“陛下明查，并且绝对没有指使任何人暗害淑妃啊！这一切都是说非自导自演，故意在你面前博同情，不关臣妾的事啊，陛下！” “程茗染这分明是看以前的办法行不通了，所以才换了这种狐媚的方式引得陛下怜惜，陛下！嫔妾真的是冤枉是！”云充仪反正就一个劲儿的喊冤，还把所有的问题都归咎在了程茗染身上。 季伶舟从她进来之后脸色就没缓和过，他将刚刚搜出来的那些脏物全部“啪”的一下打在了地上。 “冤枉？那这些东西都不是你的了？需要朕好好的查一查吗？”季伶舟怒声吼道。 云充仪也看见了地上散落在一地的东西，她神色仓惶:“陛下明查，这些……这些虽然是嫔妾的东西，可这些东西绝对不是嫔妾给的啊。” “前些日子嫔妾哪里也不知道是哪个下贱坯子手脚不干净，偷拿了嫔妾好些东西，陛下，这些绝对不是嫔妾给的啊！”云充仪拒不承认。 但是这种蹩脚的理由……季伶舟已经没有继续听下去的打算。 ------------ 第104章 云充仪下场 但是还不等季伶舟发话，那个云充仪就已经沉不住气了。她看向那个宫女，眼神犀利:“是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大的胆子敢来诬陷我，是不是程茗染？你是从哪里偷来的这些东西？你好大的胆子！” 她这话刚刚说完就冲过去要打那个叫萦回的宫女，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举动刺激到了萦回，萦回也变得不管不顾了起来。 “充仪娘娘，明明是你授意奴婢暗害淑妃娘娘，不仅如此，您还用奴婢的家人来威胁奴婢，如今事情已经败露，你又怎么能让奴婢一个人来承担呢？” “你空口白话，我何时说过这些话了？你好大的胆子！”她说着说着就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萦回被打倒在地。 程茗染就这么冷眼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季伶舟也揉了揉眉心:“够了！” 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云充仪还试图装可怜博同情，娇娇弱弱的喊了一声:“陛下~” “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抵赖的？蛇蝎心肠的毒妇，还有什么事情是你做不出来的？你果真是好大的胆子！”季伶舟朝着桌子就是使劲一拍。 云充仪被吓得浑身一哆嗦，可惜季伶舟那就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哪怕是之前的“宠妃”。 “来人！”季伶舟被下面吵的头疼。 “将这贱婢拉出去杖毙！”季伶舟说了一句。 萦回被吓的一个叫求饶，可惜很快就被人捂着嘴巴带下去了。 云充仪看到这一幕也被吓傻了:“陛下……” “云充仪心肠歹毒，残害后妃。着将其废为庶人，杖责三十，打入冷宫！”季伶舟再一次下了命令。 “不要，陛下，嫔妾冤枉！陛下，嫔没有暗害淑妃，这些都是她捏造的，陛下！”云充仪人都吓傻了，她不能就这样被打入冷宫，要不然自己就真的完了。 可惜季伶舟从来就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程茗染也眼睁睁的看着云充仪被带了下去。 而刚刚才得到消息的皇后娘娘也终于在这个时候姗姗来迟，她一进来就看见了被拖走的云充仪:“臣妾见过陛下！” “你怎么来了？”季伶舟有些不耐烦。 “臣妾也是刚刚才听说淑妃落水一事，因着外面雪大，所以臣妾来晚了些。这……”她现在还有些没有搞清楚状况。 “你这后宫倒是管理的很妥当啊。”季伶舟这会儿天气可不像是夸人的。 皇后当时就被吓得跪了下去:“陛下恕罪，都是臣妾管理不当，还请陛下责罚。”她的态度倒还是挺恭敬的。 “淑妃身体可有大碍？太医怎么说？”皇后马上就关心了一句。 程茗染轻轻摇头:“多谢皇后娘娘关心，不过臣妾已经无事了。” “没事儿就好，你身子骨向来就弱，如今可得好好养着，切莫感染了风寒。”皇后满脸关心。 程茗染点了点头:“臣妾都记住了。” “陛下……”皇后看向季伶舟:“今日这是可已经查清楚了？臣妾刚刚过来时看着云充仪被带了下去，莫不是……”她后面的话虽然没说完，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意思。 “回皇后娘娘的话，云充仪谋害后妃，现在已经贬为庶人，打入冷宫去了。”李盛回答。 皇后抿唇:“是臣妾失职。” “行了”季伶舟没有功夫在这里看她认错:“这里没你的事儿了，退下吧。” “是，臣妾告退。”皇后也是一个有眼色的人，虽然不会在这里留着继续碍眼。 皇后离开后，季伶舟才重新看上了一直不说话的程茗染:“今日可是吓着了？” “臣妾无事。”她将自己的手从季伶舟的手里面抽离了出来。 季伶舟的手微微一顿，心口抽疼了一瞬:“今晚……”他本来是想说今晚留在这儿的。 但是程茗染却抢先一步开口说道:“陛下政务繁忙，臣妾就不多留陛下了。” 季伶舟:“……”他堵在嗓子眼儿里面的话突然没办法开口。 “非得这么疏离吗？”季伶舟无奈。 程茗染低着头:“臣妾今日有些累了。” 季伶舟注视着她，良久，他叹了口气:“罢了，不说这个话题了。那……今日朕跟你说的这些话，你可都听进去了？” 程茗染抓着被子的手紧了紧:“陛下说的话臣妾牢记于心。” “那你是怎么想的？”季伶舟问，眼里还带着不易察觉的期待。 程茗染也终于看向了他，季伶舟盯着她，程茗染看着他认真里又带着一点忐忑的眼神，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滋味。 “臣妾……” 季伶舟的一颗心也跟着程茗染的语气往上提了起来，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居然开始紧张了这么一个回答。 “臣妾只是想要护住臣妾所珍视的人，可陛下今日所言……臣妾还是不知如何回答。”程茗染错开了他的目光。 季伶舟的眼睛里面明显闪过一丝失望，但是不过片刻功夫就恢复了正常:“罢了，你想要多想一想也是正常的，既然如此，那今日朕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你……”季伶舟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程茗染就马上接了一句:“多谢陛下体恤，臣妾恭送陛下。” 季伶舟:“……”她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赶自己走吗？ 但是还能怎么办呢？季伶舟现在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页面的这么畏畏缩缩，顾忌良多了。 “好好休息，若是身子不适，就叫太医。”季伶舟留下了一句。 “嗯”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字。 季伶舟有些尴尬，见她真的没有要继续说什么的意思，他脸上也挂不住了，索性转身离开。 外面，李盛看着自己陛下的样子也是心里打突，不过为了缓解气氛，他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一句:“陛下今日也受了凉，虽是为了淑妃娘娘，可陛下还是需要注意龙体。” 对啊，季伶舟听到这句话就，眼里闪过一抹精光。 他今日可也是泡了冷水的，还是为了程茗染…… 不知想到什么，季伶舟的脸色突然没有刚刚那么难看了…… ------------ 第105章 到底是谁的人？ 季伶舟脸上突然多了一丝笑意，他怎么早没想到呢？ 李盛就看着自家陛下这脸色变化不停，心里也在打鼓，陛下这是在想些什么呢？ “回宫。”季伶舟当即就吩咐了一句。 李盛虽然是不敢有意见的，所以马上就安排着回了紫宸宫。 至于涟漪宫…… “娘娘，今天好在是陛下及时赶到，要不然还指不定要发生些什么呢？”书画现在还是满脸的后怕。 “这云氏心思也太歹毒了一些，这寒冬腊月的净想一些龌龊手段。娘娘你身子本来就弱，若真是因此受了寒凉，那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书画继续往下说了句。 程茗染一直在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书画心中不忿:“幸好陛下把这事情查清楚了，要不然这个祸患一直留着，到了后面说不定还要使些什么手段呢。” 程茗染的目光慢慢落在了书画身上:“刚刚那个叫萦夙的宫女呢？你把她叫进来。” 书画听到这话满脸疑惑:“娘娘好端端的叫她进来做什么？可是觉得她今日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叫她进来吧。”程茗染没有要解释的打算。 书画见此也不再多问，马上就去叫了人进来。 萦夙进来的时候一直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看起来胆子小的不得了，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奴婢见过淑妃娘娘，淑妃娘娘万安。”萦夙当即就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她卑微的都快直接趴在地上了。 “书画”程茗染又唤了一声。 书画看向程茗染:“娘娘还有何吩咐？” “你出去吧，我有话单独跟她说，不要让任何人进来。”程茗染说道。 书画满脸疑惑，她多看了地上跪着的萦夙两眼，随后颔首退下:“是，奴婢告退。” 程茗染等书画离开后才又重新看向地上跪着的人:“你若是真的胆小，今日怕是没胆子说出那样的话吧？”程茗染突然说了一句。 “娘娘恕罪，奴婢愚钝，不知娘娘说这话的意思。”萦夙说了一句。 “我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你今天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样的目的？或者说你有什么目的？又是谁安排你过来的？”程茗染神色淡了许多。 地上跪着的萦夙这次倒是没有着急的否认了:“淑妃娘娘恕罪，奴婢确实有私心。” “说吧。”程茗染并不是很意外。 “奴婢也只是普通人，既然入了宫，那么奴婢现在唯一所求的就是能往高处走些。淑妃娘娘如今圣眷正浓，奴婢心生向往，希望能得到娘娘重用。”萦夙这次说完话后倒是直起了身子。 程茗染没有着急答应，而是又问了一句:“所以今日你说的那些话句句属实？” “回淑妃娘娘的话，今日奴婢所言句句属实。不过奴婢是却早就发现了萦回的异常，只是之前一直苦无证据，所以未曾向娘娘提起。”萦夙现在倒是没有刚刚那么畏畏缩缩的模样了。 “什么异常？”程茗染问了一句。 “娘娘从冷宫后，奴婢们也有机会重新回到涟漪宫。那日云充仪主动召见，话里话外都是暗示奴婢们为她所用，以此来监视娘娘。” “回来之后，萦回就一直不对劲。所以奴婢也特意关注过她的动向，没想到还真让奴婢发现了异常。” “萦回总是半夜外出，回来时还偷藏了不少的值钱玩意儿，奴婢这心里也就有了猜测。直到那个看见了那簪子，奴婢这才确定萦回其实早就已经被云充仪给收买了。” “今日奴婢一直都和她待在一起，但中间有一段时间里，她突然就消失不见了。莫约隔了一个时辰才回来，而且神色躲闪，一看就是心里有鬼。” “所以在回来的路上，奴婢才一直关注着她，就怕她做些什么对良不利的事情。结果没想到还真让奴婢给抓着了，在娘娘跌落轿中时，奴婢是亲眼看见她偷偷的推了娘娘一把。”萦夙说道。 程茗染好似在沉思什么，也不知道相信没有。 “娘娘，奴婢所言绝无半点虚假，还请娘娘相信奴婢。”萦夙说了一句。 “云充仪找到了你，你就禁得住诱惑？而且……若是当时你没有答应，她那样的人能放过你？你还瞒着本宫什么？”程茗染很少用本宫来自称。 “回娘娘的话，奴婢当时有假意答应，但是奴婢对娘娘真心可鉴，绝无半点不忠诚之心。还请娘娘一定要相信奴婢，奴婢是真的想要好好服侍娘娘。”萦夙继续说道。 程茗染沉默了下来，没再继续说什么。 “罢了，你要是不肯说，明日本宫就将你打发了。”程茗染好似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 萦夙听到这会儿瞬间慌了神:“娘娘？求娘娘开恩，奴婢真的没有背叛娘娘！” “那你说还是不说？”程茗染语气一直很轻，但又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 萦夙好像也在纠结些什么，最后，她又好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重重的朝着程茗染磕了一个头:“是太后娘娘！” 程茗染听见这几个字的时候，眸色微动。 “太后娘娘？”她一直观察着眼前这个宫女的神色。 “是，前些日子太后娘娘回宫没两日，就让人将奴婢带去了寿康宫。太后娘娘说，她早就已经知道了云充仪偷偷想要收买我们的事情。” “奴婢在浣衣局其实从来就没有见过什么八宝玉簪，那簪子是云充仪之前想要收买奴婢时所赏的。只是当时奴婢没敢收下，所以云充仪这才又找的萦回。” “奴婢也是看见那簪子在萦回手里后才知道她已经被收买了。而且奴婢因为拒绝了云充仪，所以云充仪才让萦夙对我百般为难，并试图直接除掉奴婢。” “奴婢发现了她的意图，为求自保，奴婢便寻思着如何先一步下手。可就在这个时候，太后娘娘让人找到了奴婢，还说愿意给奴婢这个机会。” “奴婢自然知道如何选择，但是太后娘娘说她有一个条件。只要奴婢能够顺利除掉萦回，并且成功留在娘娘身边，她就愿意保奴婢日后的宫运。”萦夙把所有的事情一股脑全部都说了出来。 ------------ 第106章 淑妃娘娘歇下了 是这样的吗？ 程茗染其实已经相信了一大半，所以太后娘娘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她送一个这样的人在自己身边又想要做什么呢？ 姑姑她……没有想过让她离开皇宫吗？程茗染突然又想起了今日太后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所以她和陛下其实是一个想法吗？ “淑妃娘娘恕罪，奴婢真的不是有意欺瞒。”萦夙说道。 程茗染的思绪也因为这句话回笼了:“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至于你所求的……本宫也愿意给你这个机会。从明天开始，你就和书画一起在本宫身前伺候吧。” “是，多谢娘娘！”萦夙大喜，当即就开始了感谢。 “退下吧，本宫想一个人静一静。”程茗染揉了揉脑袋，她现在有些累了。 萦夙也是一个有眼色的，说了一声:“奴婢告退”后，就安静的离开了。 程茗染靠在床榻上，眉头紧蹙，她现在脑海里面全部都是今天季伶舟跳下去池塘来救自己的那一幕。 他……什么时候为了自己也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那湖水里面那么冷，而且所有人都知道季伶舟小时候就因为怕冷，且冬日里面身子最是薄弱，所以太后还专门将其接入自己宫中照顾的。 虽说后来他的身体也有了好转，因为习武的缘故更是没有那么畏惧寒凉了，但今日他为了自己跳下那冰冷的池子里还是让程茗染有些震惊了。 这要是放在以前，她如果掉进湖中，季伶舟能主动过来问一句就已经算是挺好的了。 还有今日在浴池里面的时候……程茗染的脸色再一次变得不正常起来。不过她觉得更不正常的应该是季伶舟才对，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嘴滑舌过了？ 程茗染不易察觉的叹了一口气，算了，她都在想些什么呢？为什么要去纠结这些事情？难不成就能因为现在的这些改变之前他的态度吗？ 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而且她今天其实也真的是被吓到了，所以就准备先休息。 可是正当程茗染准备自己先睡下的时候，书画从外面走了进来:“娘娘” “何事？”程茗染问了一句。 “听说刚刚陛下回去就宣了太医。”书画说了一句。 “什么？宣太医？”程茗染原本的那点儿困意也瞬间清醒了。 “是，现在不少后妃都已经赶了过去，娘娘要过去看看吗？”书画问。 程茗染的一张小脸儿都全部皱在了一起:“刚刚太医不是已经看过了吗？也没说什么呀，怎么现在又突然叫了太医？” “这奴婢也不清楚。”书画回了一句。 程茗染突然觉得心累:“不去了休息吧。若是有人问起就说今日我受了些凉，早就已经歇下了。”她没有这个功夫还专门跑一趟。 “是”书画也不可能强劝。 “那奴婢伺候娘娘先歇息吧。”书画上前。 “这里没什么可伺候的，你们退下就是。”程茗染说道。 “是”书画没再多留。 至于现在刚刚请了太医过来的季伶舟…… “陛下，皇后娘娘带着后妃们都回来了，现在全部都在外面等着呢，陛下可要见一见？”李盛看着现在正在床榻上躺着的季伶舟问了一句。 “淑妃来了吗？”季伶舟问的很直接。 李盛听到这话一脸为难，他看着面色红润的陛下，后面的话都有些说不出口。 季伶舟是什么人？当然是马上就看出了问题，他看向李盛:“有话就说，人呢？来了没有？” “陛下恕罪，刚刚皇后娘娘说淑妃娘娘宫里的人回禀，说淑妃娘娘今日受了惊吓，又着了凉，所以在陛下离开后就已经睡下了。”李盛回答这句话的时候，一颗心都在颤抖。 他也是跟在季伶舟身边这么多年的人了，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陛下天天闹这么一出点意思呢？ 但是现在不该来的人来了一大堆，该来的人却连一个人影都没见着，陛下的心情又怎么可能好不得呢？ “滚出去！”果然，季伶舟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瞬间就变了脸色。 李盛:“……” “陛下息怒，淑妃娘娘今日确实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等明日淑妃娘娘醒了，指不定就过来了呢？”李盛当然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了。 果然，季伶舟的脸色也开始有了缓和。 也是，今天是自己没有考虑周全，这深更半夜的，她又刚刚落了水，所以怎么能强求呢？ 既然如此…… “让外面的那些人都回去吧，就说朕身体不适，没有精力见她们，叫她们全部回去了就是。”季伶舟说道。 “……是”毫不意外，李盛对这样的回答没有产生一点点的质疑。 而季伶舟嘛……现在已经从床榻上站了起来:“今晚就不要让太医离开了，就睡朕晚上离不开太医的看顾。另外，明日早朝也取消吧，就说朕病了。” 李盛:“？？？？”这会不会有点太夸大了？ 可惜对上季伶舟的目光后，李盛所有刚要出口的话全部都堵在了嗓子眼儿。他可没有那个胆子去置喙些什么。 “是，奴才这就去办。”李盛应下，陛下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煞费苦心了？啧，这后宫的天还真是要变了。 不过要是明日淑妃娘娘还是不过来，那又该怎么办？他们这些人的脑袋还保得住吗？ 哎 李盛在心里已经不知道叹了多少口气了，陛下到底是怎么了？毫无预兆的变化这么大，以前的陛下从来不会对淑妃娘娘这么上心的，好吗？ 不仅是淑妃娘娘，就说后宫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这种待遇，陛下亲自跳入冰冷的池水里救人…… 这说出去谁信呀？要不是自己亲眼所见，李盛觉得自己可能都不会去相信这是陛下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 第107章 淑妃不知情？ 但这一次还真是又一次让他大开眼界了，因为…… 季伶舟真的没有去上朝。 “各位大人，今日陛下龙体欠安，无法临朝听政。陛下深感忧虑，对朝廷事务和国家大事仍旧心系万分。陛下特地嘱托奴才前来告知各位大人，若有急奏，那便请各位大人拟定奏章，奴才定会转交。”李盛说道。 下面的朝臣议论纷纷，但是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可……陛下的龙体一直挺不错的，此前更是没有发生这类事情，今日这是怎么了？ 李盛交代完这些事情后就赶紧回了紫宸宫。不过他才刚回去就看见了迎面而来的皇后和一众后妃，原来是刚刚陛下因为生病无法早朝的事情给传了出去。 “陛下身体如何？”皇后刚一过来就开始询问。 “回皇后娘娘的话，陛下受了凉，昨日夜里高烧不断，太医也一直都在身边伺候着。今日早晨陛下原本也是要去上朝的，但是实在是起不了身，这才给耽误了。”李盛也是怎么严重怎么来，反正陛下“生病严重”的消息就这么不胫而走了。 皇后一听到这话，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怎么会这么严重？太医呢？太医怎么说？” “皇后娘娘不用担心，太医说这次陛下这是寒气入体，但只需要好生将养，也是能慢慢好起来的。”李盛回答。 “陛下身边也没个人伺候，这怎么能行呢？今日本宫和后宫里的妹妹都过来了，你先退下吧，这里就交给本宫了。”然后说完这话就准备往里面走。 但是李盛可不敢就这么把人放进去了，他赶紧站在皇后面前拦住:“皇后娘娘恕罪，陛下特地吩咐过了，说不见任何人。” 皇后面色不虞:“陛下病的这么严重，本宫身为皇后，还不能进去瞧瞧吗？” 李盛满脸为难:“皇后娘娘见谅，陛下这也是不希望旁人瞧见他现在这个样子，所以……” 皇后:“……”陛下什么时候还讲究这些了吗？ 李盛这心里面也紧张的很呀，他只希望陛下不要怪罪，毕竟自己这也是为了拦住皇后娘娘啊。 最终在李盛的不断忽悠之下，他总算是把人给送走了。李盛心里面长舒了一口气，随后赶紧进了大殿。 季伶舟现在正靠在床上看书呢，李盛进来后还以为自己看错了，陛下你怎么这么悠闲了？ “涟漪宫可有人过来？”季伶舟突然看过来问了一句。 李盛听到这个话又默默的为自己祈福:“陛下，现在时间还早着呢。淑妃娘娘只怕是还睡着，所以……” 季伶舟听到这话脸色一黑，所以又没有过来是吗？她不会是故意装作不知道吧？可是只要稍微有点儿心思的人就应该知道自己这一次生病是因为昨天泡了冷水的缘故啊。 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不过比起她明明知道却不过来，季伶舟还是更愿意相信她其实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毕竟昨天太晚了，她又受了惊吓，睡得早不知道也很正常。今天这个点儿她没有醒过来也很正常，所以……她应该是不知道自己生病这回事的。 季伶舟一直这样安慰着自己，她一定是不知道的，等她知道了一定会过来的。 他心里慢慢的松了一口气，没关系，不就是多等一会儿吗？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儿，他慢慢等就是了。 只是很可惜…… 临近晌午，季伶舟有些不耐烦的将手里的书放下。 “还是没有人过来吗？”季伶舟又问了一句。 李盛现在都已经不知道怎么去圆谎了，但是陛下问了，他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回答呀。 “回陛下，还没有消息。”李盛硬着头皮说了一句。 季伶舟听到这个回答脸色更黑了，所以她就真的一点儿也不在乎？还是说到了现在都还没醒过来？ “陛下息怒，说不定是下面的人担心淑妃娘娘的身子，所以才不敢说。要不……奴才再让人去传个消息？”李盛这是把该找的理由全部都找遍了。 季伶舟脸色难看:“不用！” 李盛:“……” 陛下，你说你这是何必呢？ “陛下”外面的宫人走了进来。 季伶舟看了过去。 “太后娘娘听闻昨日淑妃娘娘落水的事情，现在已经去涟漪宫了还带着太医。”宫人说了一句。 “淑妃醒了？”季伶舟的关注点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李盛:“……”好吧，这次自欺欺人的借口也没了？ 宫人也被这个问题给问懵了，什么叫做醒了没有？现在怎么可能还没醒？都已经晌午了，刚刚涟漪宫还传了午膳。 “是”宫人老实回答。 季伶舟脸色更沉了…… 李盛也是心累。 “拿下去！”季伶舟有些不耐烦的把手里面的书给扔了出去。 李盛赶紧去捡了起来，可是当他看见书封面的那几个字时，李盛都怀疑自己看错了。 陛下这是在看什么书呢？这些名字都奇奇怪怪的，而且要是没记错，他记得这书好像是之前淑妃娘娘看过的一些话本子啊？ 涟漪宫 太后刚刚陪程茗染用了午膳，昨日虽说没有受太大的罪，但是程茗染毕竟是受了凉，所以有些咳嗽，今早还有些头晕，但好像没有发热。 “你的身子还得好好养着，平日里没事了就不要操心这些有得没得，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太后嘱咐了一句。 “我没事，姑姑不用担心。”程茗染无奈。 “云氏胆大妄为，哀家已经让人处置了，这也算是给你交代了。”太后说了一句。 程茗染听到这句话被吓了一跳，她看向太后:“姑姑把云氏怎么了？” “我能做什么？她挨了板子，这大冬天的又被打入冷宫，随便找个理由便是。”太后回了一句。 “回淑妃娘娘的话，云氏昨天夜里挨了板子，被打入冷宫后也没有人照料，更没有太医。结果刚刚去送饭的宫人去的时候，就发现云充仪倒在了雪地里，身上都覆盖了一层雪，人……已经没气了。”萦夙回了一句。 ------------ 第108章 幼稚的陛下 程茗染我是听到这段话的时候，心口一震，她看向太后:“姑姑？” “在皇宫里面死的人还少了吗？她这也算是罪有应得。染染只需要记清楚，永远不要让自己受了委屈。”太后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程茗染没有说话，太后握住了她的手:“染染也应该慢慢的适应这些才是。” “姑姑，我……”程茗染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太后就马上打断了她:“染染是在可怜她吗？” 程茗染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就好，染染一定要记得，不论在什么时候，你的善良和不忍都有可能会伤害到自己。在这皇宫里面，没有任何一个高位的人能够从头到尾保持着善良或者毫无心计。”太后说道。 程茗染低着头:“我知道。”她回了一句。 “不要多想，既然身体不好，那就好好休息。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再过几十就是你的生辰了，到时候可不能病殃殃。”太后轻轻的笑了起来。 程茗染心情复杂，她看着自己的姑姑:“嗯”她应了一声。 “最近天气很冷，昨天晚上听见你落水的事情，可是把我吓了一跳。”太后现在说起这个事情都还心有余悸。 程茗染的思绪也重新回到了昨天:“昨晚我也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不过也多亏有陛下。”程茗染自然也是后怕的。 “他们做的那个地步倒也是在我的意料之外，不过听说陛下昨晚回去后就病了，你可知道这事儿了？”太后问了一句。 程茗染点了点头:“知道，昨夜书画已经跟我说过了。” “你是怎么想的？”太后问了起来。 “陛下昨晚在涟漪宫的时候太医就已经瞧过了，当时并没有什么问题。不知道怎么回去就病了，不过陛下这次生病应该也是因为昨晚的事情，我……”程茗染心里面其实也挺犹豫的。 一方面觉得他是因为自己才生病，所以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她也不想欠他什么。但是自己就这么过去……她好像又做不到，她不想跟季伶舟有太多的牵扯。 太后听到这话笑了起来:“其实是不想过去的，对不对？”太后问。 程茗染在太后面前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所以直接就点了点头:“我不知道应以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陛下，所以……” “你从来不用纠结这些，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不用去刻意迎合，只要让自己舒服就好了。”太后说起来好像挺轻松的。 但是程茗染这心里总是有什么疙瘩在，太后应该也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所以说了一句:“染染不用有心理负担，总归他才是皇帝，他有什么委屈可受的？那你又何必在意呢？” 话虽这么说，但是这一次他到底是因为自己，而且刚刚她还听人说了，季伶舟昨夜就一直发着高热，今天甚至连早朝都没去，这是以往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皇帝身边从来都不缺人伺候，而且这些年他身体一向很好。刚刚染染也说了，昨晚在涟漪宫时，他的身子都还好好的，所以又怎么可能一回去就病倒了呢？”太后实在是没有忍住。 程茗染听到这话，眼里都是疑惑:“姑姑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一个不切合实际的想法突然涌上心头。 太后一看程茗染现在这个表情就知道她应该也有了猜测，所以又接了一句:“你的身体都没什么大问题，陛下我怎么可能病的这么严重？” 程茗染愣住了。 “不过凡事都有意外，这些也全部都是猜测，倒也不能确保。”太后说道。 “可是这好端端的，陛下这么做的原因又是什么？这也没什么好处啊。”程茗染是彻底的懵住了。 太后的表情意味深长:“谁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呢？总不可能是为了偷懒吧。” 啊？程茗染的脸色越来越困惑了。 太后有些好笑:“他现在做的事情倒是越来越出乎我的意料。” “你要是不想去就不去。”太后马上又接了一句。 “他是不是真的病了其实也很好确认。”太后说道。 程茗染一脸疑惑，怎么确认？就算不是真的病了，那难不成下面的人还敢拆穿陛下不成？这脑袋不想要了吗？ 但不得不说，程茗染还是太单纯了心，因为…… 紫宸宫 李盛匆匆忙忙的从外面进来，季伶舟现在正不爽呢，现在看着李盛这匆匆忙忙的样子，心里更厌烦了。 但还没来得及问罪，李盛就说了一句:“陛下，刚刚涟漪宫传了消息过来。” 涟漪宫？季伶舟心中一动:“派人过来问了？” 所以还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吗？她一开始一点也不关心，是因为不知道自己“病”了的事情。 但这一次又要让他失望了。 “不是，是淑妃娘娘，淑妃娘娘病了。”李盛回答。 什么？季伶舟脸色一变，猛的就从床榻上下来。 “怎么回事儿？太医去了吗？太医怎么说的？”季伶舟的脸色瞬间就严肃了几分。 “太医说淑妃娘娘也是受了寒的缘故，从昨晚就开始身子不舒服。但是说跟娘娘一直不愿意叫太医，今天要不是太后娘娘过去，只怕淑妃娘娘就要自己忍过去了。”李盛说道。 “简直是胡闹！她就这么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儿吗？病了不请太医，她就是这么作践自己身子的吗？更衣，马上去涟漪宫！”季伶舟瞬间就坐不住了。 “陛下……您不是还“病”着吗？要是现在过去，只怕是不好对外解释呀。”李盛满脸为难。 “都这个时候了还管这么多做什么？朕的身子到底如何轮得到其他人来来置喙吗？摆驾涟漪宫！”季伶舟说道。 李盛:“……” 这变脸可真够快的，今早还重病着，现在就生龙活虎了？怎么现在只要是一对上淑妃娘娘的事情，陛下就变得这么幼稚了？ ------------ 第109章 涟漪宫被拦 涟漪宫 季伶舟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人都惊讶了。陛下不是病得很严重吗？怎么现在突然到这儿来了？ 书画和萦夙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不知道你怎么回事儿？ “奴婢见过陛下！”别人赶紧过来行礼。 季伶舟现在哪里还管得了这些呀？当即就问了一句:“你们家主子的身子怎么样？太医怎么说的，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又病了？” “回陛下，娘娘在屋里呢，现在太后娘娘陪着，所以不让奴婢们伺候。”书画回答。 “昨日娘娘的身子就有些不舒服，不过没有想太多。今日一早，娘娘就开始了头晕。但又听说陛下身体不适，所以不想让陛下担心，也就没有叫太医。若不是太后娘娘过来，娘娘只怕是到了现在都会强撑着。”萦夙又说了一句。 季伶舟脸色黑沉:“既然生病了就应该早点叫太医。她不愿意叫，你们这些伺候的难道也不知道吗？若是今日太后没有过来，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你们担当的起吗？”季伶舟这是直接动怒了。 书画和萦夙，包括外面的这些宫人听到这话都齐刷刷的跪了下来:“陛下恕罪！” “你们的命算什么？要是她真的出了，我离你们以命抵命都比不上，让开！”季伶舟现在可没有耐心在这里陪她们扯这些东西。 在场所有人:“……”陛下现在这中气十足的样子可不像是什么生病了啊？不是还在说今天连早朝都没有去吗？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儿呢？ 可是就在季伶舟准备进去的时候，书画壮着胆子拦在了他身前:“陛下恕罪，太后娘娘今日特地吩咐了，说娘娘这身子需要好好将养着，所以不能让外人叨扰了。” 季伶舟听到这话整张脸都黑了，所以自己还算是外人了？还是说自己现在进去是打扰她休息？ “整个皇宫还有朕去不得的地方？滚开。”季伶舟这脾气好像越来越暴躁。 书画虽然有些犯怵，但还是拦在了季伶舟面前:“陛下！” 季伶舟眉头紧皱，这怎么还说不通了呢？他当即就想要发作，可是一想到书画是程茗染身边的人，他又开始犹豫了。 要是自己现在动了她身边的人，那她心里的怨气会不会更大？所以自己要不再忍一忍？ 季伶舟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脾气，不要生气……他长舒了一口气。自己这些年就没有这么憋屈过。 “进去告诉她一声就说朕来了。”季伶舟说了一句。 书画见此，这心里面也松了一口气。好在陛下没有直接硬闯，要不然他们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书画起身:“奴婢这就去。”她说了一句，最后赶紧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在书画离开后，季伶舟的目光就落在了旁边的萦夙身上:“你不是那天的那个宫女吗？”他突然想起来就问了一句。 “奴婢萦夙见过陛下！”萦夙也没想到这陛下还能记住自己。 季伶舟总是觉得萦夙眼熟，可是具体就是想不起来了，前世她到底是在哪里伺候？ 不等季伶舟多想，这边的书画已经进到了内室。 程茗染现在面色苍白的靠在床榻上，书画看见第一眼的时候都吓了一跳。娘娘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突然这么难看？这化的也太真了些吧？ “娘娘，陛下过来了，现在就在外面呢。”书画说了一句。 程茗染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看见向了太后，太后似乎并不惊讶，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出去告诉一下，只要说染染已经睡了便可。” 书画领会:“是” 等书画离开之后，程茗染看向太后:“姑姑，陛下他……” “如你所见，他这病现在不是好了吗？”太后轻轻笑着说了一句。 程茗染:“……”看来这病好的挺快呀。 “怎么了？难不成你还想要见见他不成？”太后半开玩笑的说了一句。 程茗染摇了摇头:“我没有这么想。” “不管你是怎么想的都没有关系，好了，现在这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今日就先回去了，若是有什么事就差人来找我，知道了吗？”太后有细细的嘱咐了一句。 程茗染听到这话乖巧的点了点头:“嗯” “你也趁此机会好好养好身子，旁的事就不要乱想了。”太后又说了一句。 程茗染也都一一的答应了下来。 外面，书画刚一出来就开始心虚了:“陛下” “怎么样？说过了吗？她怎么说？”季伶舟看起来倒是挺迫不及待的。 书画也是一脸为难的样子:“回陛下，淑妃娘娘刚刚已经喝了药睡下了。淑妃娘娘身子不适，刚刚还是太后陪了好久才勉强让淑妃娘娘睡下，所以现在只怕是不便被惊扰了。” 季伶舟:“……” 书画这话一说完就明显的就感受到了周边的气压都变低了，李盛在后面更是打了一个哆嗦，这都叫些什么事儿呀？ 只是还不等季伶舟发作，太后也从里面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陛下不是身子不适吗？哀家还说等看过了染染便过去瞧一瞧，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陛下。陛下的脸色看起来好像好了很多呀，想来应该没有大碍了吧？”太后开口说了一句。 季伶舟却是面不改心不跳的，听见太后的问题，她就好像一个没事人一样:“劳太后娘娘挂心了，不过朕的身子自有分寸，也就没什么大毛病。”他回答道。 太后也没有拆穿，只是又说了一句:“陛下既然这么说，那哀家也算是放心了，只要身体无恙，其余的事情都算不到什么。” “你现在的身子可是要比染染好上太多了，她这身子哀家实在是担心的厉害。”太后说起这话的时候还一脸愁容，季伶舟也被吸引了过去。 “淑妃身子如何？”季伶舟问了一句。 “她就是一个犟脾气，而且还喜欢逞强。陛下应该也是从小就知道的，要不是竟然哀家过来，还不知道他又要挺到什么时候呢。”太后满脸无奈。 ------------ 第110章 不是一时兴起 季伶舟听到这话，心里一紧:“这么严重吗？” 太后点了点头:“刚刚好说歹说才让她喝了点儿药睡下。昨晚她身子不适又强忍着不舒服，不去请太医，所以一直都没休息好。” 季伶舟听到这话，心里的担忧也快要藏不住了:“朕进去瞧一瞧吧。” 太后一听，赶紧制止:“她这才刚睡醒，陛下要是进去了，她只怕是又要睡不好了。” 季伶舟:“……”这话听着好像挺奇怪的。 “朕也只是进去看一看，不会打扰到她休息。”季伶舟又说了一句。 太后神色无奈，她叹了口气:“陛下，我们聊聊吧。” 季伶舟听到这话满脑子疑惑，聊什么？ 太后看了一眼旁边的宫人，书画和萦夙见状赶紧就带着人离开了。而季伶舟也看向李盛，李盛自觉退下。 这宽阔的前院瞬间就只剩下了太后和季伶舟这两个人。 “陛下现在待染染似乎有了很大的转变和不同。”太后率先开口说了一句。 季伶舟这一次倒是也没有马上就矢口否认，他回了一句:“以前是我亏待了她，在很多事情上对她也太过苛责了些。” “那现在呢？陛下是怎么想的？”太后也问的非常直接，这直言不讳的样子让季伶舟愣了一下。 怎么想的？这个我问题其实是连他自己都有些弄不清楚。 太后见此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染染这些日子过得很苦，陛下想必也是看见了。说句实话，其实哀家这心里也很心疼。在更多的时候，哀家对陛下也还是会心生怨怼。” “可是哀家也知道有很多事情是强求不来的。就好像当初染染要入宫时，哀家这心里面就有很多的不乐意，更多的就是担忧。” “果不其然，陛下瞧瞧，染染自从入宫后吃过的苦头还少了。就好比这一次，她以前是多么明眼的一个小姑娘啊？但是现在呢？陛下能感受到她的变化吗？”太后突然就问了一句。 季伶舟沉默不语，他当然能感受到，而且还非常的明显。这个问题他也曾不止一次的主动向程茗染提起过。 “那陛下觉得为什么染染的变化会这么大呢？”太后又问了一句。 季伶舟心口微微一疼，他如何能不知道？受过的苦太多了，受过的罪太疼了，人的性格自然就不会发生变化。 “陛下觉得染染这一切又是因为谁呢？”太后又问了一句。 季伶舟身体瞬间就僵硬了起来，做这件事情真的要论起来，那罪魁祸首应该也是他吧？ “哀家说这些话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让陛下认清楚罢了。染染这些年过的太苦了，陛下若是给不了染染什么，那哀家日后便将染染带走，从此以后再也不出现在陛下眼前碍眼。”太后这是准备直接放大招啊。 果然，季伶舟一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慌乱了起来，他抬头看向太后:“太后想要带她离开不成？” “若是陛下不稀罕了，那又为什么不能放过她呢？陛下就这么讨厌她，想让他留在这里生不如死的反复遭受虐待与折磨吗？你这样做凌迟之刑又有何异呢？”太后这话说的就有一点重了。 但是季伶舟却听了进去，他放在身侧的手握紧了又松，松了又重新握紧，心里好像一直在反复挣扎着什么。 “朕没有讨厌她的意思。”季伶舟终于开口说了一句。 太后看着他:“所以呢？陛下放了染染，不可以吗？有这么难吗？” “他既然已经入了后宫，那就是朕的人了，她没有理由离开。”季伶舟还试图用这样的理由把人留下来。 但是太后又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当即就说了一句:“只要陛下愿意放人，不论染染是什么身份都不碍事。” 季伶舟没有接话。 “陛下，染染从来就没有做错什么。你总不能因为她姓程就这样的否决她，折辱她，伤害她。”太后说的话也越来越直白和犀利了起来。 季伶舟听到这话，下意识的就想要开口反驳。可是还不等他说出来什么，他就发现自己好像没有这个资格，因为太后说的这些都是事实。 “陛下，染染是无辜的。”太后一直在重复这一句话。 季伶舟不语。 “染染之前在寿康宫住的那几日，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是。她每天都心不在焉，晚上也经常都是噩梦连连的，陛下就真的忍心吗？她也曾是真心爱慕陛下，陛下若是因为她的这份喜欢厌恶于她，这是不是也太公平了？”太后又多说了几句。 季伶舟听到这里再也沉不住气了，他声音微微有些哑:“我没有厌恶她，我也不会放她走。从今以后，我会好好对她，再也不会发生以前的那种事情。” 太后听着季伶舟说完这话后，脸色似乎开始放松了起来，但是还不够…… “陛下如今说的这句话的原因是什么？陛下可想过吗？还是说只不过是陛下的一时兴起？陛下，染染赌不起的。”太后道。 季伶舟赶紧否认:“不是这样的，朕对她……不再是跟以前一样的情绪了。只是现在朕还不知道这是什么……” 太后没有说话，季伶舟抬起头看向屋子里面的方向:“以前都是我的不好，但是以后再也不会有之前那样的事情了。朕会好好待她，也不会再让别人伤害到了她。所以，太后娘娘，朕不会让你把她带走的，她只能一辈子留在朕的身边。” 这一次季伶舟说出来的话就要果断很多，好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整个人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起来。 太后掩饰住了眼底的情绪，她看着季伶舟:“陛下这话……有保障吗？还有陛下虽然是这么想，那有考虑过染染的想法吗？还是说，不管她是什么样的想法，你都会这样做？那要是她不愿，陛下又会再一次强迫她吗？”太后这句话算是问到了点子上。 ------------ 第111章 困了 季伶舟没能马上回答上来，他的沉默又犹豫也被太后看在眼里太后其实也没想马上就问出个答案，若是他一早就有了答案，那自己又不可能去问了。 太后往前走了两步:“陛下大可以好好想一想，好了，哀家还有事，就先走了。” 语罢，太后直接就从季伶舟的身边走过，季伶舟没有应话。等太后的身影都消失在了涟漪宫时，李盛才从外面过来。 “陛下”他轻轻叫了一声。 季伶舟没有反应，他还在发呆呢。 李盛满脸疑惑，陛下这是怎么了？想什么这么出神呢？不过很可惜，他也不敢打扰，更不敢多问什么。 季伶舟现在满脑子都是刚刚太后问的问题，她说的那些话全部都在自己的脑子里面打转。 他的话不是一时兴起，可是具体又是为什么会说出这些话呢？难道紧紧是因为上一世吗？可是上一世的自己对她……又是什么样的感情呢？ 是挡下了那一剑的感激吗？不是的……不只是感激。季伶舟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的破土而出，那不是简单的感激…… “陛下？”李盛又唤了一声，陛下都已经一个人站了好久了。 这一次季伶舟终于是回过神来了，他看了李盛一眼:“走吧。” “是”李盛应下，这是要回去了？ 屋内 书画从外面放轻脚步走了进来，程茗染还坐在床榻上面。 “娘娘，陛下已经离开了。”书画说了一句。 已经走了吗？看来他其实也没有那么执着的要进来，不知道为什么，程茗染心里还是有些酸酸的。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无所谓了，他要怎么样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自己又能要求和奢望他做什么呢？ 走了也好，省的自己去应付。 不过季伶舟来涟漪宫的消息却是传了出去。 凤仪宫 皇后听着下面人的来报，整个人都迷糊了:“陛下不是病的很严重吗？怎么突然又去了涟漪宫？” “回皇后娘娘的话，陛下确实是去了淑妃娘娘处。至于陛下的病……奴婢们也没有听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宫女也是一脸的懵逼。 皇后:“……” 有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从她心底冒了出来，可是她自己又觉得不太可能。陛下这样的人没有必要装病吧？而且他装病有什么好处吗？ “淑妃呢？怎么也病了？”皇后觉得自己有些心累，这一个两个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说是昨晚就不好了，一直让忍着没有叫太医。今日还是太后娘娘去了才让太医过去的。”宫女回答。 “一会儿你差人送些补品去涟漪宫，淑妃那身子还是需要好好养一养的。”皇后说了一句。 “是，奴婢知道了。”宫女答了一局。 话已至此，皇后也不再多说什么，她抬手挥了挥，宫女慢慢的退了去。 除了皇后，后宫的这些个后妃在听见这事之后都差点儿没掀了桌子。陛下不是身体不适吗？都这样了还是在听见淑妃身体不适前去探望。 淑妃这个妖孽到底是使了些什么手段？用了些什么妖法？居然把陛下勾成了这样？她还会做迷魂汤不成？ 紫宸宫 李盛一脸忧愁的看着眼前坐着的陛下，陛下这是怎么了啊？他都一个人坐了小半个时辰了…… 这是在想什么呢？刚刚太后娘娘都和陛下说了什么啊？怎么陛下从回来……从在涟漪宫的时候就开始魂不守舍了？ 李盛在心底默默的叹了口气，想来肯定也是关于淑妃娘娘的事情吧？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又要开始有难了…… 深夜 程茗染在屋子里面坐了一整天，闲来无事时便看看书。外面天气冷，她也不想出去，只是屋子里面的暖意也慢慢的让他有了睡意。 自从在冷宫出来之后，她就喜欢上了一个人待着。哪怕平日里也不会让宫女贴身伺候，她透过不远处的窗户瞧了一眼外面的景色。 外面漆黑一片，程茗染心口一惊，都已经这么晚了吗？ 她看着手里面的书，最后慵懒的打了个哈欠。这时间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便过去了，倒是让她变得恍惚了起来。 “娘娘”书画从外面走了进来。 “该喝药了。”书画说道，身后的萦夙端上药碗。 程茗染只看了一眼就眉头紧皱:“又不是真的病了，喝什么药？拿下去吧。” “回娘娘的话，这是太后娘娘吩咐的。太后娘娘说了，这做戏就要做的像一些，这药也只是普通温养身子的药，娘娘不用担心。”书画说道。 “我每天都已经黑了，又不会有什么人来，有什么好喝的？我不喝，拿下去吧。”程茗染说什么也不愿意喝，毕竟他是真的很讨厌喝药。 “娘娘，您还是喝了吧。这药是太后娘娘特地让人调配的，对娘娘身子有益处，不苦的。”萦夙也开口劝了一句。 程茗染整张小脸儿都皱在一起了，为什么非得喝这种玩意儿？不过眼看着拗不过，她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选择妥协了。 程茗染端过药碗，看着黑乎乎的药，她一鼓作气，捏住自己的鼻子就仰头喝了去。 “娘娘现在可要休息了，要不奴婢伺候您歇下吧？”书画看见她喝了药之后又说了一句。 程茗染连连摆手:“不用了，退下吧。”她睡不着。 行吧，书画也不多留，药既然已经喝完了，她也就同萦夙一起离开了内殿。 程茗染原本还是准备再看一会儿书的，但是还没两一会儿她就觉得自己有些犯困了。 她又打了个哈欠，再想要投入书本的时候，脑袋就开始变得昏沉，眼睛都好像要睁不开了。 好困啊…… 一连两个哈欠，程茗染的眼泪都出来了。或许是因为真的扛不住了，她放下了手里面的书，意识也逐渐迷离。 没多一会儿她便彻底的睡了过去，手边的书慢慢滑落，啪嗒一下掉在了地面上。不过这一小插曲并没有惊醒程茗染，她好似睡得很沉。 ------------ 第112章 夜探 夜幕渐深，程茗染的呼吸也越加明显了起来，她现在已经睡得很沉了。 门口不知被谁推开，顺着倾洒进来的那一缕月华，暗夜里投射下来的人影不断被放大。 是季伶舟 季伶舟慢慢的走到了程茗染的床榻前，这边的烛光映照在了他的脸上，连同平日里面冷硬的轮廓都变得柔和了起来。 他看着面前熟睡的小女人，自己直接走到她的身边坐了下来。程茗染完全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季伶舟轻轻抬手想要抚摸上去，可是又怕把人吵醒，所以伸到半空的手又退了回来。 程茗染的脸色其实不是很好，季伶舟也没有想到她“也生病了。” “这身体怎么这么差呢？”季伶舟无奈，这才多长时间呢？她又病了多少次了？ 季伶舟今日晚上是偷偷过来的，所以外面的人并不知道。他就是想过来看看她，白日没有见到她，他的心里就一直放不下，所以才会在夜里“偷袭”。 现在如愿看见了程茗染，季伶舟的一颗心也算是落回去了。看起来应该没有之前那两次严重，他帮程茗染盖了盖被子。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地上有一本书。季伶舟将地上掉落的书捡了起来，这应该是刚刚程茗染看的东西。 他看了一眼书的名字，眉心微皱。她好像格外钟爱这些话本子，不管什么时候都能有一大堆。 今日他就是因为好奇程茗染平日里面喜欢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所以专门让人找的那本书来。可是让他越看，他那眉头就皱的越深，这话本子里面写的故事也太离谱了些，而且大多都是讲的些什么爱恨情仇。 偏偏大多都是各种悲剧来着，所以今天季伶舟在看这些书的时候，那紧皱的眉头就从来没有松开过。他看完这些之后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想问一句，程茗染到底是为什么会喜欢看这些东西的？ 而且还有一个想法突然就从季伶舟分脑海里面蹦了出来。她现在这么喜欢看这些东西，不会被这里面的故事给影响到吧？ 要是她把自己给带入进去了怎么办？还有，她这段时间变得这么疏离淡漠，莫不是真的被这些故事给影响的？ 不得不说，季伶舟现在一个人坐在这儿想的倒是挺多的。 可是正在胡思乱想的季伶舟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口有一个黑影悄悄的离开了，这悄无声息的样子，看起来应该待了有一阵儿了。 程茗染一开始睡得还挺沉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后半夜，她的身子就慢慢的开始发热了。 季伶舟一直都没有离开，可是因为不敢去碰她，所以丝毫没有察觉到异常。直到程茗染的呼吸都慢慢的变得粗重起来之后，他才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看上床上躺着的小人，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好，苍白的厉害。 季伶舟的嘴唇都快抿成一条线了，看着她现在这个情况，季伶舟也管不了太多了，最终还是伸手去探了探她的额头。 程茗染的额头微微发热，连呼吸都变得不平稳了起来。季伶舟瞬间就紧张了起来，他正准备起身，但是程茗染就在这个时候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她朦胧间看见眼前站了一个人:“谁……”她声音沙哑，有些说不出话来。 季伶舟也没有要故意躲，她既然已经醒了，自己总不可能马上离开吧？ “是朕，你身子有些发热，只怕是又严重了。朕现在让人去叫太医过来给你瞧瞧，你先休息一会儿。”季伶舟说了一句。 但是程茗染听到这话之后马上就拒绝了:“别……不要。” 季伶舟转身扭头看向她:“怎么了？讳疾忌医可不行，听话。”他说了一句。 可是这次还不等他走出去，程茗染就直接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其实很轻，可是季伶舟却觉得自己好像被定住了一样。 他看向程茗染，这一次没有主动开口说什么。 程茗染就觉得头晕，眼前的视线一点一点的清晰:“不要叫太医，我没事……”她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清醒，连个自称都变了。 “不行”季伶舟反正就是不同意。 程茗染努力的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季伶舟见状，再也没有站在那里不动了。他赶紧上前，下意识的就把人给扶住。 “生病了就好好休息，你现在坐起来干什么？”季伶舟语气里面都是不赞同，但也没说什么重话，反倒把她稳稳当当的扶着坐了起来，顺便靠近了自己的怀里。 程茗染这一次少有的没有抗拒他，季伶舟一开始还在紧张她会和之前一样把自己推开，结果居然没有？不免让他心里面有点小窃喜，这是不是说明在程茗染心里，自己比之前要稍微的好些了？ 不过纵使心里是这么想的，季伶舟面上也完全没有显示出来。他搂住了程茗染的肩膀:“让太医来看看吧？” “白日已经瞧过了，都是正常的。陛下不用担心……”程茗染说了一句。 她刚刚确实有些头晕，可是现在坐起来后好像又缓解了不少。而且太医明明说了是没事的，自己怎么突然就开始发热了了？ 她还记得是刚刚喝了那碗药就开始犯困，难不成是那碗药有问题？可是那碗药是姑姑专门让人调制的啊…… 在没有弄清楚事情之前，她暂时不希望生出一些事端来，反正自己感觉也没什么事儿，所以她现在是不可能请太医过来的。 季伶舟一听到这话倒是冷静了一些，这是正常的吗？还是说她今天一天都是这种情况？ 一想到这种可能，季伶舟不可避免的心疼了一瞬，她这身子怎么这么弱呀？看来还是得好好调养一下才行，平日里可得让人好好护理着，要是再生出些其他意外那就麻烦了。 程茗染现在还不知道季伶舟心里面的打算，不过……季伶舟怎么现在突然过来了？ ------------ 第113章 陛下越来越无赖了 看时间，现在应该很晚了才对？季伶舟怎么非得挑到这个时间过来？ 程茗染的脑子还在发懵，不过比起刚刚才清醒的时候已经好了太多了。这一次她被季伶舟搂在怀里的时候也没有抗拒。 “陛下怎么过来了？”程茗染还是把心里的疑问给问了来。 季伶舟听到这个回问题的时候，脸上也有一瞬间的僵硬。这让他怎么回答呀？毕竟外面的人都不知道他过来了…… “就是听说你病得有些严重，白日里面又没见到你，所以现在晚上过来看看。”季伶舟这也不算是说了假话。 但是程茗染现在还不知道他居然是偷偷潜藏过来的，更不知道，外面的人都还不知道季伶舟居然一个人大半夜的夜探涟漪宫。 “臣妾没事”程茗染说了一句。 “这不是你说没事儿就能没事儿了。你现在这个样子是没事儿的样子吗？既然昨天晚上就病了，那为什么不早一点请太医看看？” “如果今天不是太后娘过来，你还打算硬撑到什么时候呢？你自己都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那还有谁会顾惜啊？”季伶舟这是又开始念叨了。 程茗染心里面也挺无奈的，他也想请太医啊，可这不是没病嘛？要不是太后娘娘过来，她不会“生病”。 不过既然都已经说到这里了，那么…… “陛下不是也生病了吗？”程茗染突然说了一句。 季伶舟一听到这个问题，自己都差点没有反应过来。对哦，自己今天也是“重病在身”呀。 他有些不自然就别开了目光，然后掩面轻咳了两声:“咳咳，朕确实是身体不适，不过朕恢复的很快，所以现在已经不是很严重了。” “毕竟朕可不是某些人，连病了都要一直拖着，这怎么可能好的快？”季伶舟还在这里含沙射影。 程茗染:“……” “是吗？刚刚臣妾还以为这些是在做梦呢。以为听说陛下生病了的事情只是一场梦，要不怎么说陛下的脸色看起来这么好，完全就不像生病的样子呢。”程茗染也说了一句。 季伶舟:“……”这次又轮到他无语了？ 虽然自己确实没有生病，但是就这样被程茗染“猜测”性的说出来还是有一点尴尬和不自然的。 但是季伶舟的底气很足啊，因为不管是太医还是身边这些伺候的人，都不敢去拆穿他假意生病的事情。 所以只要他自己说自己没有，那就没人敢说他是假装的。 但是吧…… “陛下以前还从来没有因为生病耽误过早朝，之前还以为这次这情况太严重了，所以陛下才会把早朝也推了。”程茗染继续说了一句。 她一边说的时候还一边看着季伶舟的表情，他怎么就这么会装呢？要不是自己……应该说要不是太后娘娘，她说不定还真的要被欺骗过去。 不过话又说回来，季伶舟这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装病呢？有什么好处吗？难不成就是为了偷懒？ 可是他不是一向都以国事为重吗？又怎么可能因为偷懒就故意装病？程茗染目前还想不通，至于心里面潜藏的那个原因，她现在可没有功夫去戳破，也没有那个资格。 “不过就是一天早朝而已，耽误不了什么大事的，无妨。”季伶舟现在只想赶紧跳过这个话题。 程茗染闻言也就不再多说了，要不然一会儿把人说恼了，受罪的还是自己。 “现在时间好像已经很晚了。”程茗染换了一个话题。 “现在已经过了子时了。”季伶舟下意识的就接了一句时间。（凌晨过后了。） 都已经子时了？程茗染再一次震惊了起来，既然已经子时了，那…… “那都已经这么晚了，陛下怎么还在这儿？陛下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不用回去歇着吗？”程茗染问了一句。 “臣妾这就叫人进来送陛下回去休息。”程茗染说着就从他怀里面坐了起来，然后就要对外面喊了。 怀里面的温香软玉突然离开，季伶舟的心也跟着空落落的。就跟他那样抱着多舒服呀，可惜现在他可没有那个胆子再去把搂到怀中。 见程茗染马上就要喊人的架势，季伶舟你赶紧开口制止:“不用了，朕今天是自己过来的，他们都不知道。外面伺候的人也不知道，所以你现在叫人做什么？” 程茗染听到这话脑子一懵，一个人偷偷过来的？这可不像是他的作风，他……什么时候还做这种事情了？ “朕今天晚上不走了，就在这里，你有什么意见吗？”季伶舟直接就把话撂这里了。 程茗染:“……”他这又是抽什么风呢？ “陛下，臣妾身体不适，恐怕无法侍奉？”程茗染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季伶舟就直接抬手打断:“不用你侍奉，你自己睡你的就是了。” “陛下……”程茗染还想说什么来着。 “行了，你就这么见不得朕？非要找些借口把朕赶走了才满意吗？”季伶舟毫不留情的揭穿了她。 程茗染:“……”既然知道，那为什么非要留在这里？ “臣妾只是担心自己的身材，陛下龙体贵重，如今臣妾风寒不止，这怕是会影响了陛下的身子。”程茗染还在继续往下说。 她自己说自己的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季伶舟不断黑沉的脸色，还在找借口，还在找借口，还在找借口！！！ “朕说了，这些不重要，你不用管了。总之今天朕就留这里了，你有意见也没用。整个皇宫都是朕的，想去哪里还不是朕的一句话？” “你要编理由就自己慢慢编吧，反正编的也是白编，你要是不嫌麻烦，那就自己说吧，朕在旁边听着就当解解闷儿了。”季伶舟也往下说了一句。 程茗染:“……”为什么她总觉得现在的季伶舟变得越来越不要脸，越来越无赖了呢？这还是原来那个高冷的冷血帝王之君吗？完全看不出来了，好吗？这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让他的变化这么大？ ------------ 第114章 不要脸的季伶舟 季伶舟反正是不知道程茗染现在的心中所想，不过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反正已经决定了，不管这女人要说些什么，自己还是想干嘛就干嘛。难不成还有谁敢拦着自己吗？不要命了？ 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之前的那些套路都没什么用，现在的季伶舟好像开始走起来了无赖模式？ 程茗染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算了，赶不走就赶不走吧，反正他待在这里也影响不了自己什么。 “那陛下现在……”程茗染又问了一句。 季伶舟听到这个问题眉头也皱了起来:“现在还能干嘛？当然是休息啊？往里面去点儿。”他还说的理直气壮的？ 程茗染:“？？？？”满脑子都是大大的疑惑，往里面去点儿？他还要和自己同榻而眠吗？ 季伶舟似乎也是看出了程茗染的心思，他轻轻挑眉，随后略带挑逗的意味说了一句:“朕既然在这里歇着，这里就只有你这一张床，你说朕晚上睡哪里？再说了，身为后妃，和朕同榻而眠，同床共枕难道是什么很稀奇的事情吗？” 程茗染:“……”她突然有些说不过季伶舟了。 “还在那里愣着做什么？赶紧往里面去呀？”季伶舟又开始大声催促了。 程茗染满脸的无语，可是还能怎么办呢？她也只能妥协呀，毕竟身份摆在这里，要是自己不听，那不是没事找事儿嘛？ 所以程茗染到底是往里面挪了挪位置，而季伶舟在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心情瞬间就好了起来。 看来还得是直接点儿，这要是跟以前一样，还不知道要磨到什么时候呢。和程茗染在一起就是不能跟她一直说，要不然迟早都被绕回去。 以前自己怎么没发现她那张小嘴这么会说？看来自己还得多练练，要不然以后还真要被这个小丫头给怼回去了。 现在看见位置被让出来了，季伶舟也是个动作快了，马上就开始更衣了。 程茗染就看见他在自己眼前不加掩饰的脱衣服，整个人都差点傻了。季伶舟以前也不是什么不修边幅的人，而且他向来就是最准规矩的一个人，现在是怎么回事儿呢？就在自己面前开始脱衣服？ 季伶舟才刚刚把外衣脱了，就看见了程茗染这一脸震惊的样子。他心里觉得有些好笑，还顺便开口说了一句:“之前没看过吗？现在看傻了？这还没脱呢，要是脱了，你的眼睛可不得贴上去扯都扯不下来了？” 程茗染:“……”不仅变得无赖了，现在还变得不要脸了是吧？ “陛下，要不这些还是找个人进来伺候你更衣吧？”程茗染硬着头皮说了一句。 但是季伶舟丝毫不在意，直接边脱边拒绝:“不用了，太麻烦了，朕自己又不是没长手。而且这深更半夜的再叫人进来做什么？浪费时间，我们还是赶紧做正事吧。”他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 赶紧做正事？程茗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什么叫做赶紧做正事？他们还要做什么吗？ 看着季伶舟那个意味深长的表情，程茗染的脑子里面突然冒出一个想法，随后浑身都变得抗拒起来。 “陛下……臣妾身体不适，现在无法伺候陛下。”程茗染又重新说了一句。 “朕也没说让你伺候啊。”季伶舟眉眼间都带上了一丝笑意，看起来好像只是在说一个什么玩笑话。 但是程茗染可一点也不敢把这件事情当做玩笑，她的神色又严肃正经了几个:“陛下，臣妾是认真的。臣妾现在……” “程茗染”季伶舟在她那句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就直接开口叫了她的名字，打断了程茗染接下来要说的话。 程茗染看向季伶舟，季伶舟还是之前的那个样子:“你以为刚刚朕说的是什么意思？” 程茗染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问的有些茫然，看着他现在的样子，难道自己刚刚理解错了？ “你的脑子里面一天都在想些什么？都想到哪里去了？”季伶舟可算是抓到主动权了。 程茗染现在终于确定刚刚应该是自己多想了，可是这也不关自己的事啊，他刚刚说那话，还有他那表情明明就很容易让人遐想。 因为误会的事情，程茗染的脸上也闪过一抹尴尬之色，她低下了头:“是臣妾想多了，请陛下恕罪。” 但是季伶舟好不容易才抓到这么个机会，又怎么可能轻轻放过呢？ 所以…… 他故意靠近程茗染，程茗染下一双往后躲了躲，结果就被季伶舟的一上大手给搂住了腰身，顺便往前面送了送，两人贴的更近了。 “所以……在你眼里，那样的事情算正事吗？嗯？”季伶舟眼里面的戏谑之色非常明显。 他之前哪做过这么挑逗轻浮的事情？程茗染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些脸红，连眼睛都不敢正视他。 “是臣妾的错。”她浑身上下都开始燥热了起来，好端端的贴这么近干嘛？ “为什么不看朕？朕有那么不入眼吗？”季伶舟这一次直接靠近了她的耳边。 温热的气息扫过耳郭，程茗染的身子下意识的轻颤了一下。她越是想往后面躲，季伶舟这个月是要把她往怀里面搂。 他身上的衣服都脱的差不多了，就剩了最后一件，所以隔着这一层薄薄的布料，程茗染只觉得格外无措。 “陛下……臣妾感染了风寒，陛下现在靠这么近怕是有些不妥。”她伸手轻轻的推着季伶舟。 “那就不能换新理由啊？说来说去就这么一句话，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不禁逗呢？”季伶舟这还真是发现了新乐子，原来逗小姑娘这么好玩呀？ 还真别说，程茗染这个样子看起来还挺有趣的，尤其是这小脸发红的样子，还挺可爱的诶。 程茗染原来就不自在，现在被这么一说更加不自在了。为什么以前没发现？那是因为以前他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 第115章 应激反应 见程茗染已经红了脸，季伶舟也不好再继续逗下去，他就怕一会儿过了火，将人给惹恼了。 季伶舟在床边坐下，程茗染垂着头，默默的往里面挪了挪。她其实刚刚才醒，现在脑子也比刚刚清醒了很多，所以现在也不是很困了。 “睡吧。”季伶舟说了一句，程茗染沉默不语的躺下。也没说什么，兴许一会儿就能睡着了呢？ 在她睡下后，季伶舟便紧贴着她睡下，两人这么安静和谐的躺在床上的画面还挺少有的。 程茗染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身边传来的热意。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男人的身子先天就要比女人的身子容易发热，即便是没有做什么，她也可以感受到旁边的热源。 她是怕冷的，但是屋子里面的碳火很足，她倒是也不会冷着。但现在有了季伶舟在，她总觉得房间热烘烘的，连脸都开始发烫了起来。 “睡不着了？”季伶舟突然出声吓了程茗染一跳。 “今天睡得有些久了，刚刚清醒了，所以现在不是很困。”程茗染也没有要刻意隐瞒自己的情况。 季伶舟没有说话，但是程茗染听见了旁边的动静，他应该是翻了个身朝向自己了。 “那说说话？”季伶舟问了一句。 程茗染:“……”她并不是很想跟他说些有的没有，而且有什么可说的？不纯纯就是尴尬吗？ 还不等程茗染开口，季伶舟就已经凑了过来，很伸手就要把程茗染揽进怀里。程茗染身子一颤，想要躲，可是就这点儿范围，她又能躲到哪里？ 季伶舟将人拉进了怀里，程茗染抵触情绪明显:“陛下……”她想挣脱开。 “不要乱动，感受不到吗？”季伶舟哑着声音说了一句。 程茗染身子一顿，她自然知道季伶舟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现在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她甚至可以感受到季伶舟腰间的那双手都很灼热。 或许是下意识的反应，程茗染不自觉的就想到了之前季伶舟对自己强行欢好的那一次。 她开始紧张，身子不由自己的打颤。季伶舟感受到了:“怎么了？”他开口问了一句。 程茗染害怕的有些说不出来，她想要逃离他的禁锢，可是又怕自己说了会遭受和那几次同等的惩罚。 “怎么不说话？”季伶舟只觉得怀里面的女人连呼吸好像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又不舒服了？还是让太医来看看，怎么样？”他问了一句，把程茗染的异常归于生病。 因为从他的感官上来说，程茗染现在浑身冰凉，加上她本来就病着，所以才会这么想。 程茗染摇头:“不用……”她声线不稳，努力的想要蜷缩起自己的身子。 季伶舟觉得情况越来越不对了:“真的没事？”说着他就又伸出手准备做什么的时候却没想程茗染有了应激反应。 “不要……”她如同惊弓之鸟一样推开了季伶舟正准备放在她额间的手。 季伶舟身子顿住了…… ------------ 第116章 季伶舟说曾经是他说错了…… 程茗染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 季伶舟收回了自己的手，他看出了她的抵触和畏惧。但是他现在还不知道原因，见她这般模样，便也开口了:“怕的是什么？” 程茗染没有说话，只是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面。上一次她被季伶舟强行欢好时，除了剧烈的疼，就只剩下屈辱…… 她咬住自己的唇瓣，程茗染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要被他这样对待？这不公平……可是那又能怎么样？这个世界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 他是帝王啊…… 见她久久没有回答，季伶舟不再继续等着，直接便拥了上去。程茗染的情绪没有刚刚那么激动了，但还是会抗拒。 “放开我……”她真的厌恶极了。 若是以前的她，她或许早就回抱住了他吧？可是这个怀抱却是出现在了她最厌恶和最想要躲避的时候。 “不放。”季伶舟声音清冷。 程茗染没有挣脱，反正也是没有用的，不如省点力气。 “陛下，臣妾现在已经不在乎了。”程茗染话音刚落就感受到了自己腰间的那双手僵硬了起来。 果然，都是这样吗？随随便便伸手就能得到的，他们从来就不会在乎也不喜欢。但是若是有一天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东西不在了，他们又会舍不得，觉得就应该是自己的才对。 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这样？是不是没有人能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应该珍惜？ “不说这些。”季伶舟压着声音，他不想听。 可是程茗染还偏偏就不如她的愿了:“臣妾不喜欢你了，臣妾也不想要留在皇宫。我后悔了，后悔入宫成为你无数后妃中的一个你最讨厌的一位。”她的声音越来越浅淡。 季伶舟的手慢慢收紧:“这些话不是你应该说的，不要惹朕生气……”他的声音有些嘶哑。 可惜了…… 今日程茗染还非是不肯放过。 “为什么不能说？陛下应该不喜欢被欺骗才对。臣妾只是告诉陛下实情，臣妾现在已经不喜欢陛下了，而且只想要离你远远的。”程茗染承认自己心里是有怨气的。 季伶舟隐匿在夜了的脸看不清神色，但是房间里面的气氛却越来越凝滞。 “程茗染……朕已经和你说过了，也提醒过你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季伶舟的声音终于是冷了些。 不过程茗染似乎已经不再害怕了。 “所以呢？陛下，你在臣妾面前一直是以陛下发身份自居。”称呼从来就是朕…… “而臣妾在您面前也不过是为臣为妾。臣妾也一直牢记身份，不敢僭越，因为臣妾知道会惹的陛下不喜，所以万分小心。可是……陛下的不喜就是不喜，不管臣妾做什么都是一样的。” “臣妾记得陛下说过的所有话，但唯独对一句记忆最深，永远不敢忘却。既为后妃便要知分寸守规矩，知进退懂礼数。”程茗染告诉他。 季伶舟心口微缩，这样话他确实说过不止一次…… “但而今陛下又说让臣妾可以如同往常一般自在些。陛下教了臣妾许多的大道理，却从未曾告诉过臣妾，当您此前的命令和如今相互悖逆时，臣妾又该听哪一句？”程茗染只是觉得讽刺。 季伶舟喉咙一哽，房间里面再次安静下来。 “程茗染……”语气里面的冷意消散，他到底是妥协了。 “曾经是朕说错了……” ------------ 第117章 不配谈自由 他说错了？程茗染听到这句话只觉得恍惚，他也会说自己错了吗？ 季伶舟心里又何尝不是五味杂陈呢？他看着身旁的女子:“朕说以往都是朕说错了，也做错了。所以伤害你良多，让你伤心难过，让你受尽白眼，藏着无数委屈。这些都是朕的错，是朕欠你的。” 程茗染愣住了，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反应才是？ 季伶舟这好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既然话已经开了头，那总归是要说清楚的。何不就趁此机会将这些事情都说个明白呢？ “朕知道你现在恨朕，怨朕，心里怪朕之前待你的态度。朕承认之前都是朕的不是。这些日子朕不是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心思，或许你会觉得可笑，但是朕确实对你有了不一样的心思。”季伶舟倒是也没有扭扭捏捏的，他现在将话摊开来说的非常明白。 而程茗染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身子都瞬间僵硬了起来。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耳朵出了问题吗？刚刚季伶舟都在说些什么东西？ “程茗染，不要再说这些话来气朕，好吗？”季伶舟真的很不喜欢听到这些，不过比起说不喜欢听，他更多的是害怕和担心。 他怕总有一天自己会真的失去她，在这一刻，他总算是正面了自己的心思。 但是…… “若是臣妾就是要说呢？”程茗染那男的是这么硬气一回。 季伶舟微微握紧了自己的双手:“若是如此，你当知道，没有朕的允许，你已经什么也做不成。” 这句话暗含威胁，程茗染又怎么可能听不明白其中之意？虽然说的毫不相关，可他也就表达的很清楚。只要是他不愿意的，自己再怎么想也没用。 “早点休息，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季伶舟再一次开口说了一句。 程茗染不语。 “你想要什么，朕只要能给的都可以弥补给你。但是你也必须要知道，朕断然不会容忍的是什么。”季伶舟又接着说了一句。 程茗染的确有些意外，甚至是震惊他今天说的这些话。可是就算是如此又怎么样？他的本性其实还是没有变的，就好像是现在，他依旧能以这样的方式来威胁自己。 在程茗染眼里，他现在对自己说的那一句所谓的心思不一样了不过是心底的那份占有欲罢了。 他根本不是什么喜欢和容忍，而是因为自己现在的举动让他觉得不甘罢了。不甘心自己现在对他没有了之前的那份情感，所以才想要去占有和证明自己罢了。 程茗染只觉得讽刺，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这样的？把别人的喜欢当做理所应当，只要一旦对方不喜欢了，他还会觉得是对方不识好歹了？ 她干脆闭上嘴巴也不再多说什么，口舌之快又有什么用呢？他说了那么多，但有一句话是对的，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抗衡得了他，两人之间的身份权势差的太多了。 不管自己再怎么做或许都影响不了他，但是只要他想，他甚至可以轻轻松松的灭了自己的全族，说起来还真的挺不公平的。但不公平又有什么用？这个世道本就如此，她还不会自不量力的以为自己能改变这个世界。 程茗染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强迫着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反正自己心里有再多的打算也比不上他的一句话。 房间里面彻底的安静了下来，季伶舟一直看着面前的人。他承认自己刚才是有些着急了，不过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儿，把事情说出来总比两个人都不开口要强吧？ 更何况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后面再做些什么也算是理所当然？季伶舟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也会在某一天生出这种心思来。 他很想抬手轻轻的抚上程茗染的面颊，可是他知道自己就算摸了上去，这女人也只会躲开。 所以反正都会讨厌，他也就不去自讨没趣了。他心里面很清楚程茗染是没有睡着的，她这般……真的很让人心涩。 季伶舟突然觉得心口有些难受，若是再早一点就好了。要是可以再早一点，她也不会因此受这么多的委屈，自己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内疚，而他们两个也不会有这他的隔阂。 季伶舟不否认自己后悔了，如果说以前只是因为她最后挡下那一箭的缘故，那么现在他你那不只于此了。 他心里一直都很清楚，前世的程茗染之所以会做出那样的举动其实也是有自己的目的在的。她想要护住程家，所以挡下那一箭又何尝没有算计呢？还有她送的那个香囊，那原本是送给谁的，他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很清楚。 可即便如此还不是当做了她送给自己的吗？即便是在程茗染死后，他也未曾舍弃这么一个香囊。 他以前确实有些自欺欺人了，或许是真的不愿意承认自己做错了吧？可是现在的他又好似突然就想明白了，不过是一份感情罢了，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呢？ 他……确实喜欢上了程茗染，而且这份情感并不是从这一世才开始的。只是以往自己从来就没有在意，所以才会在她死活那么多年里一直念着，想着，怎么也忘不掉。 如今上天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又何尝不是因此一世？毕竟前世只有在这件事情上才留有遗憾，其余的，他该做的也全都已经做了。若非如此，上天总不可能让他再一次经历前世的一切吧？ 季伶舟一直看着眼前的人，这一世……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情了。 程茗染，很抱歉，这一世即便是你想要躲也躲不开了。你现在还想抽身离开，实在是太晚了些，所以……安安心心的留在朕的身边，朕也不会再跟以前待你了，你想要的，朕可以给你。唯独想要离开这个愿望，身处漩涡之中，我是想抽身就能抽身的。 局中人……从来不配谈自由。 ------------ 第118章 奇奇怪怪 次日清晨 程茗染是被吵醒的，她的睡眠本来就很浅，所以但凡外面有点儿什么声音就睡不好了。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而后便发现是宫人在伺候季伶舟更衣。现在时间还早，外面的天都没有亮，想必应该是去早朝。 按理来说这种事情应该是自己伺候才对，但是现在……她只想装作没看见，所以马上又闭上了眼睛，权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过她虽安静的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外面稀稀疏疏的声音，尽管已经放的很轻了，但对于自己来说还是有些明显。 良久，等外面的声音逐渐安静下来后，她心里面才稍微的平复了下来。既然已经没有了动静，那应该是离开了才对吧？ 程茗染刚这么想着就要睁开眼睛，但是就在她睁眼的这一瞬间，便发现季伶舟站到了自己的床榻前。 程茗染呼吸一滞，委实吓得不轻，谁能想到季伶舟会突然站在自己的床单面前的？ “醒了？醒了多久了？”季伶舟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程茗染没有回答，她甚至不愿意去看他，更别说什么起身的打算了。反正昨天已经闹到了那个地步，她也没打算继续装下去。 季伶舟也没有为此生气，反倒是在床边坐了下来。程茗染见此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怎么还不走？ 她表现的过于明显，季伶舟就算是不想注意也不可能注意不到。可是他依旧是一副面色如常的样子，而且还说了一句:“昨天晚上睡得晚，现在可以多睡会。” 程茗染依旧不说话，而且还越来越没有耐心。她现在听这个声音只觉得厌烦，巴不得面前的人能早点走。这还用你说吗？叭叭的不停，简直是聒噪，能不能早点儿离开？ “一会儿朕早朝结束之后就过来陪你用早膳。”季伶舟马上又说了一句。 别，你过来，我看着那张脸都吃不下去饭了。而且难不成我要等着你一起用膳不成？你要是不来了，我不能吃是吧？ 程茗染眉头越皱越深，心里面的排斥和厌恶也越来越浓厚:“不用了，陛下政务繁忙，就不用特地过来了。” “不是什么大事。”季伶舟还想要往下继续说来着，但是这一次直接被程茗染给打断了:“我说不用了，陛下还以为能让陛下你陪着吃早膳，我应该觉得荣幸吗？” 季伶舟听到这句话瞬间一梗，以前她是绝对不敢跟自己这么说话，不只是她。放眼过去，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这么说才对。 旁边的李盛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吓了一大跳，淑妃娘娘这是怎么了？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而且她怎么敢跟陛下这么说话的呀？ “陛下难道还听不出来我的意思吗？我不想跟陛下一起用膳，这样我会吃不下去的。”程茗染现在说话也不藏着掖着的，一说就能把人吓得半死的那种。 李盛也被吓得跪了下来。季伶舟发脸色也是僵硬了起来，他就这么安静的看着眼前的人，就在程茗染以为季伶舟马上就要动怒发作的时候，她听见季伶舟说了一句:“那你就先吃，然后在陪着朕吃。” 李盛:“？？？？”他人都傻了，这说的什么话？陛下什么时候是这样的人？ 就连程茗染都没有想到这句话是季伶舟嘴里面说出来的。 “行了，你自己休息吧，朕先去上早朝了。”季伶舟重新站了起来。 程茗染依旧是一声不吭的，季伶舟这次倒也没有留恋，直接就出去了。李盛见此也从地上爬了起来，麻溜的跟了上去。 但就在季伶舟才刚刚出宫门的那一刻，一张脸瞬间就沉了下来。浑身上下冰冷的很，李盛也战战兢兢的不敢说话。 “陛下……”看来还是在意的呀，刚刚淑妃娘娘确实有些太放肆了吧？ 季伶舟现在的心情确实不好，不过不是因为程茗染刚刚被自己说的那话，不对，也是吧？ 但不是态度，而是她不想自己靠近的样子，她现在真的很抵触自己。认识到这一点的季伶舟，心里就莫名其妙的不爽了起来。 季伶舟离开后，程茗染也已经没有了睡意。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整个人变得有些烦躁了起来。 她胡乱的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完全就没有了形象可言。她现在总是莫名其妙的烦躁，想起季伶舟的那副态度更是有些生气，所以到底凭什么他想干什么就做什么？ 想到这一点，程茗染有些不耐烦的将枕头给用力的扔了出去。她总觉得心里憋着一股子气，怎么也发泄不出来一样。 书画听见里面的动静赶紧就进来了，见到地上的枕头，她放轻了声音:“娘娘怎么了？” “没事”程茗染闭上眼睛，但任凭是谁都能听得出她心里的不快。 书画将枕头捡了起来:“娘娘可是心情不好？要不要再睡会儿？”她问了一句。 程茗染现在烦躁的厉害，书画也慢慢的不敢吭声了。 “娘娘……” “出去”程茗染现在确实不想跟人说话。 书画心里有些担心，因为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自家娘娘出现过这种情况。不过自家娘娘都已经开始发话了，她也不敢一直留在这儿呀。 “那奴婢去帮娘娘准备梳洗的东西？”书画又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程茗染摇头:“不用，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她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行吧……书画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安静的退下去了。不过娘娘究竟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难不成是因为陛下吗？ 话说……陛下昨天晚上是偷偷过来的？两个人都奇奇怪怪的，全部都做的是以前不可能做的事情。这要换做以前，谁敢想啊？ 房间里面很快又只剩下了程茗染一人，不过现在平复下来之后的她突然又觉得茫然了起来。茫然到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才对，又或者她能做什么？ ------------ 第119章 变了一个人 程茗染这一坐就在房间里面坐了一个多时辰，书画我后面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她也担心自家娘娘就这么的待在房间里面会出问题。 经过再三犹豫，书画终究是没只顾着等着，她推开房门。程茗染还在床榻上抱着双膝坐着，书画见到这个画面也是一脸忧心:“娘娘，奴婢还是先伺候您梳洗吧？又或者娘娘可有哪里不适？奴婢要不去请太医过来吧？” 程茗染摇头:“不用了，我没事。”又不是真的病了，她也懒得继续做样子了。 书画文言也不会自讨没劲儿的继续说下去。她上前两步:“娘娘今日可有什么想吃的？奴婢吩咐御膳房的做。” “我没有胃口。”程茗染说。 书画一脸为难的样子:“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心情不好？但无论怎么置气，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你这么不吃不喝的怎么办？太后娘娘要是知道了也会担心的。” “我没有置气，就是有些没胃口。”程茗染叹了一口气，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儿，总觉得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尤其是昨天晚上那样的事情之后，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乱糟糟的东西。明明两个人之间已经撕破脸皮了，可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这么难受呢？ 程茗染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下了床榻，书画一直在旁边耗着，就怕出点儿问题。 “书画，你说是不是在皇宫里面待久了的人都会变得不像原来的自己？”程茗染看着窗外问了一句。 书画听到这个问题也是一脸茫然，这样的问题要怎么回答？ “娘娘，即便是不待在皇宫里，人也不可能是永远不变的。”她回答道。 “如果当初我没有入宫的话，那我我现在用的是什么模样？和当初的改变大吗？”程茗染继续问。 书画也不敢乱说话，可是主子既然问了起来，她不可能就是不理吧？ “那娘娘觉得这个变化是好还是不好？”书画反问了一句。 程茗染闻言，神色淡然:“以前的样子或许是最自在的吧？但是现在应该才是最合适的吧？” “身处什么样的环境就能养出什么样的性子，娘娘又何必这么苦恼呢？”书画又说了一句。 也是……程茗染眸色稍黯，她也不可能一直是那个小孩子样子吧？ “去准备早膳吧。”程茗染说了一句。 书画听到这句话可算是高兴起来了:“是，奴婢马上就让人准备。” 程茗染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她无数次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每次看好像都觉得有些不一样了，可要说哪里不一样，似乎又说不上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在冷宫待了一段时间，她觉得自己这张脸好像沧桑了许多。 以前的自己是最在乎自己这张脸的，每天都在臭美，要是磕着了，碰着了都会担心上半天。但是现在她突然觉得就是一张脸而已，比起其他的东西，一张脸又算得了什么呢？ 是啊，要脸有什么用呢？只要能达到目的，还有什么是舍不掉的？脸面又算什么东西？她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程茗染叹气，事情发展到现在，什么东西都可以舍掉，同样也是什么东西都可以利用的…… 她最终还变成了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再次抬头时，她的眼神好像变了，却又说不出是哪里变了。 书画已经让人准备好了早膳，宫人也伺候她梳洗结束了。程茗染走到了餐桌面前，只是看着这些琳琅满目的吃食让她觉得有些可笑。 宫里还真的是一个捧高踩低的地方……季伶舟说了那么多的混账话，还有一个观点是对的。那就是只有自己站的越高，手里面的权利越大，才会有人顾忌和畏惧。 “从明天开始，每日早便去跟皇后请安吧。”程茗染说了一句。 啊？书画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满脸疑惑:“但是娘娘您……”书画后面的话还没能出口，程茗染就先一步开口了:“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本宫自是要去的。以往是本宫缺了礼数，今后总不能一直躲着。” 书画皱眉，娘娘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不过这些也不是他一个做奴婢的可以置喙的。 “是”书画乖乖应下。 程茗染没再说话，只是自顾自的用起了早膳。毕竟也是从小在皇宫里面长大的姑娘，程茗染规矩起来的时候，这些礼数还真是没差的。 不过程茗染这早膳才用到一半，外面就已经传来了:“陛下驾到——！”的高呼声。 程茗染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夹着菜的手微微一顿，但顷刻间就恢复了正常。 季伶舟从外面走了进来，书画和旁边伺候的宫人也赶紧行礼，但是唯独程茗染就好像完全没看见一样，还是自顾自的做着自己都事情。 季伶舟的目光在刚进来的时候就落下了程茗染身上，见到她现在这个样子也没说什么，好像完全不在意她这样没有礼数的表现。 他在程茗染身旁坐下，书画也是一个有眼色的，马上就来打圆场了:“陛下可能用早膳了？奴婢马上让人去准备。” “不用了”季伶舟把人叫住了。 书画正疑惑之际，就听见季伶舟说了一句让人大跌眼镜的话:“有这些就行了。” 嗯？陛下难不成还要吃剩下的？ “那……奴婢这就去准备新的碗筷。”书画虽然不能理解，但依旧照做。 程茗染自始至终就没有抬过头，也没说过话。季伶舟看着她，脾气怎么这么大呢？以前倒是没发现。 书画拿过了新的碗筷，待人验过后才放下，只是就在季伶舟刚想要动快的时候，程茗染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然后拿过旁边宫女手里面的方帕:“本宫吃好了，都撤下去吧。” 空气一度凝滞了起来，连李盛都佩服程茗染的勇气，这是在做什么呢？任谁都能看得出来是故意的好吗？他小心翼翼的看向自家陛下的脸色。 ------------ 第120章 程茗染破罐子破摔 陛下不会生气吧？如果生气也是应当的，毕竟这确实有些过分了？ 但是…… 季伶舟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抬眼看了过来:“这是准备饿着朕？” 程茗染就跟没听见一样，她看向宫人:“都愣着做什么？撤下去。” 宫人左看，右看，就算是他们想也不敢啊。陛下还在这里呢，有谁敢乱动的？ 季伶舟放下手里的筷子:“就这么大的气性？”他问了一句。 程茗染依旧装作听不见，她直接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本宫宫中的人倒是连本宫的话都不听了，行，以后不使唤了就是。” 这话一出，旁边这些人可是吓坏了，当即就跪了下来:“娘娘息怒！” 书画也是难做，可是……她悄悄的看了看陛下的脸色，最后斟酌一番还是说了一句:“撤了吧。” 宫人虽然依旧犹豫，可是现在这个场面也由不得他们多想，最后在惶恐下，他们还是战战兢兢的把这些东西给撤了。 季伶舟:“……” 程茗染见此也算是不再说什么，而是回了房间。 季伶舟看着程茗染的离开背影不说话，李盛硬着头皮上前了两步:“陛下，淑妃娘娘想来也不是有意的，要不奴才让人去准备新的膳食？” 季伶舟一脸冷淡:“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还得是你们这些人，她都这样了，还不是故意的？” 李盛哑口无言。 不过……陛下好像也没有生气？ “奴才知罪。”李盛回了一句。 “退下吧。”季伶舟也是一个不多说的性子。 “陛下可要奴才重新去准备早膳？陛下还未曾用过，只怕是会有损龙体。”李盛说道。 季伶舟抬手制止:“不用了，一次而已，退下吧。” 李盛:“……是”他默默退下，当时心里也忍不住的在想，陛下这是中邪了吗？怎么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今天淑妃娘娘都这样了还不生气？ 待李盛退下后，季伶舟也跟着去了内殿，他刚一进去就看见了倚在一旁看书的女人。 季伶舟眉头微挑，她今天做了这种事情还能这么沉得住气？当真是不害怕自己会治罪于她呀？ 他慢慢上前，还随口说了一句:“你们都退下吧。”这话自然是说给书画他们这些人听的。 书画闻言不敢抵抗，所以应了一句:“是” 可是我还没等她说完呢，就听见自家娘娘又吩咐了一句:“书画，替本宫打扇。” 书画:“……”这还真是要了老命了。 “就这天气还需要打扇？你也不怕被冻成冰雕？”季伶舟也是嘴下不留情的回怼了一句。 “外面的雪都还没化呢，你是嫌屋子里面太暖和了不成？”季伶舟又说了一句。 程茗染脸色不是特别好看:“把碳火都移出去吧。”她突然就冒出一句。 书画:“……” 季伶舟:“……” “这是做什么？就算要耍脾气，也不该拿这些来耍脾气？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样的情况？”季伶舟终于有了一点不虞的神色。 可是程茗染依旧不为所动，书画在两人中间也是进退两难，她脑袋疼。 “都退下去！”季伶舟再一次下令。 书画看了看自家娘娘的脸色，你这没有听见什么其他吩咐，她犹豫再三还是退了下去。 季伶舟看着程茗染:“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才对。” 程茗染依旧看着自己手里面的书。 季伶舟从来没有被这么对待过，要是心里面一点儿火气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不过他还是努力的压制着:“朕在跟你说话。” “陛下说便是，臣妾都听着。”她终于开口说了一句。 季伶舟依旧是不满的样子:“你现在是什么态度？” “臣妾是什么样的态度陛下看不出来吗？还是说，陛下希望臣妾是什么样的态度？”程茗染抬头看向了季伶舟。 季伶舟脸色不好:“至少是能够好好说话的态度。” 程茗染闻言冷笑，随后就放下了手里面的书，然后对着面前的人直直的跪在了地上:“是臣妾的不是，臣妾不懂礼数，冒犯了陛下，还请陛下降罪。” 季伶舟:“……” 程茗染今天是想气死他不成？ “怎么？陛下还是不满意吗？”程茗染抬头看着季伶舟问了一句。 “你非要做出这个样子吗？”季伶舟皱着眉问了一句。 程茗染笑了起来:“那陛下到底要让臣妾怎么做才能满意呢？刚刚那样不行，现在这样还是不行，臣妾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你是以为朕现在处置不了你吗？”季伶舟还真的是来了一点火气。 程茗染心里面只觉得讽刺，看看，说的才好听，但实际上又能装到什么时候呢？骨子里面是什么样的人，到了最后就还会是什么样的人。 程茗染干脆就破罐子破摔:“那便请陛下降罪吧，臣妾受过的罚也不少了，还真是得陛下之怜。” 季伶舟:“……”他又被噎住了，程茗染什么时候就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 “你不要这么气朕吗？”季伶舟问她。 程茗染不说话。 季伶舟的耐心所剩无几，最后干脆直接在程茗染的面前蹲了下来，他抬手将面前这女人的脸抬起来，让她可以正视着自己:“程茗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臣妾没有资格做什么，所有的都是陛下的意愿，臣妾有什么资格去反对吗？”程茗染盯着季伶舟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季伶舟看着她，良久没有说话，两人四目相对，总觉得这里面相隔万里，可明明这么近的距离，又为什么偏偏那么远呢？ “朕昨日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以前的事情都是朕的不是，朕向你道歉，你为什么还是这么个态度？你还想要怎样？”季伶舟凝眉问道。 程茗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好笑:“所以在陛下心里，那些事情就可以因为这么一两句话被带过，是吗？不过也是，臣妾身份低微，本来就是依照着陛下的眼色过日子。不管陛下做了什么，那都是对臣妾的恩宠。” ------------ 第121章 哭了哇 季伶舟紧了紧手，不得不说，刚刚程茗染说的那些话确实刺激到了他。但是即便如此又能怎么办呢？她说的那些话确实是在理的，这一次到底是自己有些理亏。 “起来吧。”季伶舟到底是妥协了。 程茗染沉默着。 季伶舟就这么的蹲在她的面前:“还要耍性子呢？好了，起来吧，我们好好聊聊？” 程茗染听到这话的时候突然觉得心里有些酸涩，以前不管季伶舟是多么的无视自己，她似乎都没有现在这么委屈。 刚刚经过季伶舟那般语气说出来的话，程茗染只觉得自己的心口涌起一阵酸涩。甚至连眼睛都有些包裹不住想要逃出来的眼泪。 “还不解气？一直跪着不难受吗？那要怎么样才能起来？”季伶舟再一次放软了自己的语气。 程茗染的眼泪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猝不及防的就落了下来。一滴眼泪刚好就落在了季伶舟的手背上，感受到这灼人的温度，他微微一滞。 哭了？季伶舟眉头微微一皱，他好像也没有说什么很过分的话吧？怎么突然就哭了？自己刚刚是很凶啊？ “你……”他开口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程茗染没有动手擦自己的眼泪，只是微微的侧过头，似乎是不希望被季伶舟看到自己这个狼狈的模样。 但是季伶舟又怎么可能装作看不见？以前可能会不在乎这些，但是现在他根本就做不到无视。 “哭什么？不是都让你起来了吗？又没有凶你，怎么还掉眼泪了？金豆子这么容易掉出来啊？”季伶舟抬手就要帮她擦拭。 可是季伶舟的手都还没有碰到呢，就直接被程茗染给躲开了，季伶舟的手都顿住了。 不过也就是那么一瞬间，他虽然有些无奈，但还是装作无事发生的上前搂住了程茗染的双肩:“先起来吧，不要一直跪着。”他说了一句，然后直接把程茗染从地上给扶了起来。 这一次程茗染但是没有像刚刚那么抵触了，她低着头不说话，但还是顺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 季伶舟将人拉着在旁边坐下，程茗染的眼泪还一直掉个不停，季伶舟再一次伸手帮她擦拭。 “有什么可哭的？以前也没见你这样啊？可是有哪里不适？”季伶舟还真的是从来就没有哄过人，更别说是哭成这样，还要自己哄的。 别人不哄他就好了，他现在还要哄别人？这说出去只怕是也都没人敢信吧？ “好了，不哭了，也没有说你什么。更何况刚刚不是你一直都在跟朕叫板？”季伶舟无奈，这份活儿他还真是不会。 可是他如果刚刚什么也不说都还好，现在一说的话……一整个完蛋，程茗染也是彻底憋不住了，眼泪比刚刚还要凶猛的往下落。 季伶舟:“……”自己刚开始又说错什么话了吗？可是也没说什么呀，连语气都没有什么不对的。 “你……”季伶舟突然觉得脑袋有些疼，这要是让程茗染还跟刚刚一样和自己乱怼，他或许都没有这么的束手无策。 现在看着眼前的女人一个劲儿的掉眼泪，他反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季伶舟按了按自己太阳穴的位置:“不哭了行不行？”他语气有些生硬，这到底要怎么办呀？ 程茗染就好像完全没有听见一样，不仅没有停下来，反而越来越严重。只见她强忍着情绪，但是啜泣声不断，连同双肩也微微颤抖着。 季伶舟实在是没办法了，索性上前两步，然后把人搂进了怀里，这还是他第一次做这种新奇的事情。 程茗染也并没有抗拒，感受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怀抱，她眼里的泪意更是包藏不住了。 一开始还没有什么动作，可是感受到环里面程茗染越来越剧烈的颤抖，季伶舟终于是忍不住了。 他轻轻的宽抚着程茗染的后背:“可是觉得委屈？”他声音微哑，好似终于找出了为什么会让她如此这般难过的原因。 程茗染自然是不可能回答，但是哭声却是越来越明显，好像积压已久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爆发。 她一开始隐忍的啜泣声逐渐放开了声音，随着她越来越明显的哭腔，季伶舟的心口也突然忍不住的疼了起来。 他不断的拍哄着程茗染的后背，试图以这样的方式给她一点安慰:“若是实在忍不住哭一会儿也是好的。” 程茗染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但是哭声确实是越来越明显了。而且一开始还无动于衷的她，现在也慢慢的开始拉着季伶舟的袖子。 季伶舟自然是感受到了她的力度，可是也仅仅是看了一眼便由着她去了。 “之前确实是受委屈，抱歉……”季伶舟不要自主的就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他宽厚的手掌轻轻抚慰在程茗染的脑袋上:“朕知道自己以前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这都是朕做的不对，但是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相信朕一次好不好？” 季伶舟可以很明显的感受到深情的一片濡湿，这是程茗染的眼泪打湿的，他其实也很少见到程茗染现在的这一面。 之前见着她这么哭都是这丫头小时候的样子了吧？以至于后面的自己好像总是认为她就应该是坚强的，是不会有软弱的一面的。 “哭其实是解决不了什么问题的。”季伶舟下意识的就吐出这么一句话，但是才刚刚说出来好像又觉得有些生硬，这话说的不太对劲儿，所以马上改口:“嗯，朕的意思是说，如果哭让心情变得好受一点，那也算是一件好事。” 哎，这与人相处还真的是一门学问，季伶舟从来就没觉得自己在别人面前说话还要这么小心过。 不过……他没忍住低头看向怀里面哭的正伤心的程茗染。虽说很少见到这样的她，可是或许正是因为这一份少见，所以自己心里竟然也会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是……心疼吗？他在心疼程茗染吗？ ------------ 第122章 这点温柔再早一点就好了 看着程茗染这么趴在自己怀里哭泣的模样，他一时间也没忍住:“如果实在是难过了也没有必要忍着，哭一场便哭一场。” “以前是朕没有顾及到你的情绪，对你有诸多的苛责，让你没了自尊，受尽了委屈和屈辱。你心里面有怨很正常，若是想恨朕，朕也无话可说。可是……如果你真的想要离开，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可能离开皇宫。因为朕不会允许你从朕的身边离开了，哪怕你觉得这是一份束缚与圈禁，朕都不会松手。所以如果你有这样的心思也应该早点放弃。” “之前同你说的那些话，朕承认有一些故意的成分在，可是也不尽然是完全没有道理的。皇宫或许确实给你带来了很多的伤痛，但是在现在这个情况下，皇宫或许真的会成为最安全的地方。”季伶舟开始自说自话了。 程茗染没有任何的回应，不过情绪好像慢慢的稳定下来了。 “程家的地位就算是以后完全脱离朝堂也不会真正的安宁下来。相比于远离朝堂，一直留在京城或许才是更保险，更安全的。” “一旦手里面没有了任何权势，那才是真的成为了人宰割的对象。你或许会说程家从来没有要加害于谁，也从来没想过与任何人为敌。可是在朝堂之上，不是不主动与人为敌就可以相安无事。程家曾经是什么样的地位你自己心里很清楚，想要看程家笑话的人也不在少数，所以事情真的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季伶舟放轻了自己的声音，好像真的只是简单的想要告诉她这个道理一样。 程茗染的气息慢慢的趋于平稳，她安静发靠在季伶舟的怀里也不说话，只听她继续道:“你所想的远离朝堂，隐居于乡的那种宁静生活只是理想状态下的样子。可是如果所有的事情都能如人所愿，那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遗憾了。” “朕之前说的那些话或许确实有夸大的成分，但是你心里面应该很清楚这些世家里面藏着多少的牛鬼蛇神。”季伶舟说道。 程茗染自然是清楚的，所谓的世外桃源，所谓的朝堂世界纷争其实是一件很难实现的事情。在他们成为权力中心的棋子时就已经没有了撤退的权利，无论是上位者的疑心，还是不甘屈于自己之下那些人的野心都足够要了他们的命。 “陛下疑心程家……”程茗染的声音里面还透着一点刚刚哭过的嘶哑。 季伶舟听见她的声音，心里面终于松了一口气，至少现在肯开口说话了。 “若是你站在朕这个位置上，那考虑的或许也不会比朕少，朕没有办法不多考虑一些。”季伶舟说了一句。 程茗染沉默。 或许是看出来程茗染这情绪低落的样子，季伶舟叹了口气:“朕知道程家没有异心。” 程茗染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一直平波无澜的眸子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她看向季伶舟，眼里带着审视。 季伶舟见她这样，也算是妥协了吧？索性他便如实的说了出来:“程家入狱确实是朕之前有意为之，因为朕不会允许有任何的隐患存在。” “但经过这段时间的考虑，朕也愿意相信程家的忠心。之前的事情朕也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不会继续追究下去。”季伶舟这话一说完，程茗染都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陛下刚刚……在说什么？说不会追究之前的事情了？还说会相信程家？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突然发生这么大的转变？是为了骗自己吗？ “陛下何必为了哄臣妾说出这样的话？”程茗染眼睛里面是不相信的，可是难免还是带着一点希冀。 季伶舟看出了她的小心:“朕没有跟你开玩笑。” 程茗染这一次是真的愣住了，她看着季伶舟久久说不出话来。 季伶舟帮她理了理脸颊边的碎发:“程家不会有事，朕跟你保证。若是朕真的有心处置程家，那么程家就不可能到现在都还好好的。” 这倒也是，之前程茗染就觉得很疑惑，为什么季伶舟在后面有人弹劾父亲时会压了下来，又为什么会允许自己去狱中看望父亲。 原来是没有真的治罪的意思吗？可是如果一开始就没有这个意思，那么为什么他又会将自己的父亲一直关在牢狱？又为什么到了现在都没什么动作？ 程茗染一开始是没想到季伶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本来只想着试探一下季伶舟待自己的底线，刚刚……倒算是意外之喜。 “那……”程茗染欲言又止。 季伶舟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反正话的已经说到这儿了，他自然也没有什么好含糊的。 “有些事情比你想象中的复杂，等朕安排好了，程家就会被无罪释放。到时候你就可以和你父亲团聚，朕不会干涉。”季伶舟继续说道。 程茗染有些怀疑的看向季伶舟，这真的不是为了哄自己乱说的？ “朕没有必要拿这件事情来骗你，嗯？”季伶舟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信用原来这么低。 也是，季伶舟是个什么样的人程茗染心里清楚。他绝对不会采用这么迂回的方式，而且也没有必要，毕竟要做什么都是他一句话的事而已。 “所以这段时间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好好休息，好好的养好身子，不要忧虑，好吗？”季伶舟跟以前还真的是判若两人。 程茗染微微抿唇。 “你这段时间是什么样的状态你自己心里有数，朕不希望看见你继续这样。如果后面你父亲出来也不会想要看见一个这样的你，不是吗？你应该也不想让他担心。”季伶舟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去劝一个人，别说，还是有点新奇的。 程茗染都觉得恍惚，她……也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季伶舟。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季伶舟你透着一些莫名其妙的温柔…… 可要是这点温柔要是来的再早一点就好了…… ------------ 第123章 两个人都好像变了一个人 现在季伶舟的这份温柔，她好像已经不需要了。 季伶舟拿过一方帕子，程茗染伸手准备接过，结果……季伶舟的手微微一抬，刚好错过。 程茗染:“……” 季伶舟状似无事发生，只是安静的帮她擦干了眼泪:“你的眼里是装了一条河吗？” 程茗染不说话，他什么时候这么多话了？ “要是不哄着你，你还准备哭多久？”季伶舟就跟打开了话匣子似的。 反观程茗染好像没那么喜欢说话了，就好像他们两个人的身份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发生了反转和变化。 “此前倒是也没发现你是这么好哭的一个人呀。哭什么？跟个小孩子似的，要是眼睛哭肿了，你就满意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的？”季伶舟这是一开始有话了突突的说个不停？ 程茗染:“……”跟个假的似的。 平复情绪后，程茗染倒是没有刚刚那么激动了。不过季伶舟刚刚说的那些话确实是给她带来了不少的影响，她真的没想到季伶舟会突然跟自己说起这些。 程家的事情一直都是她心里面最担心也是最放心不下的事情。没想到他心里原来是这么想的吗？可是……这有点说不通啊，她总觉得这其中还有什么问题，但是是季伶舟瞒着自己，而且不想让自己发现的。 “这几日都比较冷，你身子单薄，紫宸宫有地龙，不如搬过去？”季伶舟这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程茗染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都愣住了，他在说些什么？ “怎么不说话？难不成心里面还有气？”季伶舟眉头微皱。 程茗染:“……” “紫宸宫是陛下的居所，臣妾不敢……”她后面的话都还没有完全说出来，季伶舟就直接把话给打断了:“你知道这些东西是最表面的了，朕既然都已经开口了，你觉得这些还重要吗？明明就是你自己不想去还非得找借口，冠冕堂皇。” 程茗染:“……” “一会儿朕这让人帮你把东西搬过去，你既然身子不好那就应该好好休养。朕会安排专门的人伺候你，帮你养护身子。”季伶舟这是准备自己直接做决定了？ “来人……”季伶舟正准备吩咐人下去准备的时候，程茗染突然出声:“臣妾不去。” 季伶舟还没有出口的话瞬间堵在了嗓子眼儿，他看向程茗染:“不去？” “陛下既然知道臣妾不愿意去，为什么还要吩咐人下去准备？如果臣妾不能自己做主，那陛下又为什么还要问臣妾？如果臣妾可以做主，陛下就不应该强求。”程茗染还说的理直气壮的。 季伶舟总觉得感觉怪怪的，他……不会被程茗染压一头吧？她现在说起话来好像越来越“反叛”了。 “为什么不去？你不是怕冷吗？那边能吃了你不成？好好的地暖难道不舒服吗？”季伶舟确实不怎么理解，她之前又不是没在那边住过，现在难道还要担心那些闲言碎语不成？ 但是吧…… “臣妾不愿与陛下待在一处。”程茗染说的非常直接。 季伶舟在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都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谁能把这样的答案说的这么理直气壮？还是当着自己的面说出来，她是真的不怕自己治她的罪呀？ 但是……他还真的没有办法治罪，也不会治罪。 不过嘛…… “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季伶舟冒出来一句。 “不是陛下说臣妾有什么话可以直说吗？”程茗染的胆子好像越来越大了。 季伶舟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真的是被噎住了，这话说的也对，确实是自己说过的。 “那里有利于你养身子。”季伶舟还想要挣扎一下子。 程茗染丝毫不给机会:“陛下若是想可将臣妾直接押了去。” 季伶舟:“……”他有那个一瞬间也在怀疑程茗染我不是被什么附身了？怎么态度变化这么大？最大的就是这胆子了。 “行，不想去就不去。那等后面朕让人过来将你这屋子里装上地龙。”季伶舟换了一个方式。 程茗染有些意外季伶舟现在表现出来的样子，他真的就一点也不生气吗？明明自己已经那么放肆了，他还真的能全部忍住？ 季伶舟堂堂一个君主，怎么可能这个的憋屈？连这些都能全部忍下来也太不像他的习性了，还是说他……其实有其他的什么目的？ 程茗染心里面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她可不会觉得季伶舟会是这么好说话的人。 可如果真的有其他的什么阴谋，那他刚刚跟姐姐说的那些又是真的吗？不会也是骗自己的吧？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程家…… 程茗染不信任的目光来回游转在季伶舟的身上，不过纵使心里面思绪万千，她也并没有直接说出口。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那也只能静观其变了。她也很想知道季伶舟这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怎么突然间就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 季伶舟并没有在这里留的太久，这其实朝堂堆积起来的事物已经快把桌子给占满了。 等季伶舟离开后，程茗染一个人待着就更是要胡思乱想了。 “娘娘？”书画看自家娘娘自从陛下走了之后就一直都在发呆，所以出口叫了一声。 “走”程茗染说着就要起身。 书画听到这个字的时候却懵了，走什么？去哪里？ “娘娘这是要去哪儿？”她问了一句。 “去找太后娘娘。”程茗染说。 刚刚发生的那些事情，她一时间还有些消化不过来，所以才想着去找太后娘娘，或许太后娘娘会给自己考虑的更多一些。 “可外面的天气还冷着，娘娘您现在还在病中呢……”书画其实是想要提醒自家娘娘现在应该还是一个病人的形象才对。 “没有人会说什么，走吧。”程茗染心里有些着急，自然是不想耽误的。 书画肯定是没有资格置喙的，所以只能马上安排着宫人伺候。 ------------ 第124章 找太后 太后听到程茗染过来的时候还有一些意外来着，刚刚她听到季伶舟才从淑妃处离开时好似都在意料之中，但是程茗染突然过来是太后没想到的。 “快把人请进来，外面多冷啊。”太后对着身边的人说了一句。 旁边伺候的人赶紧去把外面的程茗染给请了进来，太后看见程茗染的那一刻赶紧上前握住她的手，然后把人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你身体不好，怎么突然过来了？外面天气冷，你要是着了凉，受了风寒怎么办？”太后虽然语气听着有些埋怨，但也处处透着关切。 程茗染面色柔和:“一个人待着有些无聊，所以想来跟姑姑说说话。” 太后笑了笑:“你们都退一下吧。”太后看向旁边伺候的这些人，然后又说了一句。 等屋子里面的人都退干净了，太后才重新看向程茗染:“怎么了？早上这么早就匆匆赶过来了，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太后也是了解自己养大的这个姑娘的。 “果然是什么也瞒不了姑姑。”程茗染在太后面前才能露出自己少有的笑容。 “也不看看你小时候是在谁身边长大的，怎么了？可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太后其实大概也有了一些猜测，不过暂时不是很确定。 “昨日陛下在我这儿。”程茗染说了一句。 太后没有说话，只是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夜里我突感不适，不过……姑姑知道的，我的身体并无大碍，不过是夸大其词罢了。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的，身子有些发热，陛下也在一旁。”程茗染一边说一边看着太后的眼睛。 太后脸上带着笑意，但什么也没说。程茗染犹豫了老半天，最后试探性的问出了自己的问题:“是不是姑姑你做了一些什么？” 如果不是昨天闹那么一出，那自己装病的事情其实肯定是瞒不过去的。但是季伶舟还是相信自己真的病了，原因就是昨日夜里的意外。 “你既有了一些猜测，那就应该是能想明白的。”太后并没有否认。 可是程茗染虽得到了确切的答案，但脸上确实更加疑惑了起来:“姑姑为什么要这么做？” “昨天晚上达到的效果就是我的目的，染染总不可能还看不明白吧？”太后没有说的很清楚。 程茗染有些不确定的开口:“姑姑，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想过有一天我会离开皇宫。” 太后神色微闪，但也没有刻意避讳:“依照你的身份，皇宫不是那么容易离开的。” “可是姑姑当初也是不赞同我入宫的，那现在为什么又……”程茗染实在是有些想不通。 “时过境迁，你如果从未卷入，那自当是远离纷争的。可有的事情只要涉足了，再次想要脱离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太后轻轻的抚摸着程茗染的头发。 “染染可看清楚了？”太后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看清楚什么？程茗染面色茫然:“看清楚无法离开皇宫的宿命？” 太后摇了摇头:“是陛下现在对你的态度。” 啊？程茗染听到这话就更加疑惑了，所以姑姑到底想要说什么？而且为什么自己会有一种她似乎对自己和陛下的事情了如指掌的错觉呢？甚至比他们两个人还清楚他们之间的问题。 “染染，你难道就没有察觉到陛下现在对你的态度有所不同了吗？”太后问。 当然察觉到了，而且很明显，可是…… “陛下有其他的目的吗？他想要做什么？”程茗染直接问了出来。 太后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后又觉得好笑，看着一脸无辜的程茗染，她无奈了:“陛下……许是对你动了一些真念头。” 啊？程茗染瞬间僵硬在了原处，什么叫做动了真念头？这是她以前想的不该想的事情…… 而且陛下又怎么可能真心的对一个人？不过……她低下了自己的头，想起这几日季伶舟的一些变化，她好像也开始动摇了。 “染染自己也是可以感觉到的，不是吗？”太后问。 “嗯……”她并不否认自己感觉到的异常。 “可是……姑姑，即便如此，又能证明一些什么吗？而且现在我已经不需要这些了。”程茗染回答。 “是真的不在意吗？”太后反问了一句。 程茗染摇头:“反正我已经不需要了？”她说这话的时候嗡声嗡气的，而且也没有直视太后，就好像是在耍小性子一般。 太后见此也只是笑了笑:“若你真的这样想也是一件好事，可若你还在意，那……染染，没有什么是不能承认的？” 程茗染没有接话。 “不过……不论你在不在意，这对你来说都是一件好事，也可以成为你手里最尖锐的武器。”太后又说了一句。 武器？程茗染的神色闪了闪。 “我很了解你，同样我也很了解陛下，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抚养长大的孩子。有些事情你们或许看不明白，但若是跳脱出来也就看着分明了。你今日突然过来，可是他又同你说了些什么？”太后这话一出，程茗染都觉得挺意外的。 “姑姑怎么知道的？”程茗染下意识的就问了一句。 “只是猜的而已，看你这表现，他对你说什么了？许是自己做不了主？还是有些什么疑虑？”太后声音轻柔，但总让人觉得很安心。 程茗染听到这话，两人之间也算是进入了正题，一想起今日季伶舟说的那些话，她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对着太后讲了出来。 “陛下今日跟我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不过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日陛下有跟我提起过程家。他说……陛下说他都知道程家无罪，程家也不会有事，等后面事情结束了，程家就会安然无恙的被放出来。”程茗染挑选了一些很重要的话。 不可否认的是，太后在听到这一番话的时候也很明显的有些意外，她是猜到了一些，但却没想到季伶舟会直接说这样的话…… ------------ 第125章 玩弄一下？ 程茗染看向太后:“姑姑，陛下他……会有其他的什么打算吗？”她到底还是很担心的，毕竟突如其来的转变总是让人很难以接受，也不敢相信。 她当然期待季伶舟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可是又不敢抱有太大的期待。因为每当期待太高，那失望就越重，她已经受不起了。 太后也没有马上下定义，因为光从以前的种种迹象表明，季伶舟绝对不会是无缘无故做这样事情的人。 他不过真的没有疑心程家那后面的事情绝对是不可能发生的。更何况，季伶舟以前有多忌惮程家，几乎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那所有人都看出来了，现在他又说从来没有疑心过，而且愿意相信程家，这怎么可能呢？ 太后自认为他不是这样的人，所以才会疑惑为什么他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难不成只是为了哄着程茗染吗？但是这也没有必要啊？他想要留住一个人，手段怕是多了去了，又为什么会采取这样的方式？ 这一点还真是有些看不懂了。 不过同样的，太后其实也有些愿意去相信的心思。因为按照原本的发展，她觉得季伶舟应该早就以各种理由处置了程家的才是，但是现在却留到了这个时候。 不仅如此，连自己也重新回到了皇宫，他要处置程家的心思和态势也完全没有显露出来，好像以前做出来的那些都是虚假的东西。 “姑姑？”程茗染久久没有得到回答，心里面有些按耐不住了。 太后别马上回过神来:“没事，比起骗你。我倒是更相信他说这些话都是真的。”太后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 程茗染还是有一些犹豫:“可是……” “染染，不管陛下说了什么，也不管他说的这些是不是真的，但是有一点你可以相信。”太后继续往下说了句。 程茗染疑惑，什么？ “现在的他不会因为这些事情来骗你，而且更不会因为这些事情故意设计些什么。”太后说了一句。 程茗染不是不相信，只是不敢相信。 “那现在……”程茗染突然觉得挺茫然的。 “染染忘了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了？现在对你最有利的，还不知道吗？”太后又说了一句。 最有利的……程茗染想起了这段时间季伶舟的变化。她真的可以享受和利用现在他的变化吗？ “他以前对你是什么样的都忘了吗？染染难道还不忍心利用？嗯？就当是报复回来了。”太后半开玩笑半认真，她握住了程茗染的手:“染染长大了，可以自己做决定。” “那爹爹他们……”程茗染现在最担心的还是自己的父亲。 太后笑了起来:“既然陛下已经这么说了，那程家暂时就不会有事。不用操心，我已经让人去了狱中，他不会有事。” 程茗染满脸担心:“爹爹他身上还有很多的旧伤，最近天气很冷，真的不会有事儿吗？” “没事的，之前……陛下已经安排过了。”太后说了一句。 什么？程茗染疑惑，陛下安排过了？她突然就想到之前季伶舟带着自己去见爹爹的时候…… ------------ 第126章 生辰怎么办？ 勤政殿 季伶舟才刚刚下早朝，现在看着这一堆的折子更是烦不胜烦。这要是放在以前，他也就无所谓了，但是现在嘛…… “怎么又这么多折子？”季伶舟不耐烦，这要处理到什么时候？ 李盛也无奈，陛下最近是越来越“懒”了。多半都是因为淑妃娘娘，不过陛下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变化这么大？以前不是一点儿也不在乎的吗？ “涟漪宫可有什么消息传过来？”季伶舟问了一句。 程茗染那边的动静时时刻刻就是他重点关注的，之前刚下早朝就已经忍不住了。 “淑妃娘娘今日去见了太后娘娘，说了会儿话后就离开了。”李盛回答。 “外面的雪还没化吧？平日让下面的人尽心一点，她怕冷，这种天气出门一定要注意保暖。如果碳火活不够了，只有让那内务府的人去多备些。”季伶舟在书桌前坐下。 李盛都应下了，这些陛下都已经说过好多遍了，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为什么敢忘呢？ “陛下，这马上就是淑妃娘娘的生辰了，您……”李盛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的。 季伶舟被这么一说也突然想了起来，不过…… “太后不是说不大办了？”季伶舟疑惑。 李盛:“……”哎呦喂，我的陛下啊，这是太后娘娘说不大办就不管了嘛？这几日陛下你不是挺会的吗？怎么现在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了？ “那陛下就不管了吗？”李盛反问。 季伶舟被这么一问倒是犹豫了，肯定是不可能不管的呀？程茗染以前的生辰……除了小时候，他似乎都没怎么参与过了。 “那就等明日再说吧。”季伶舟说了一句。 生辰……她似乎都不怎么在意，不过这一次或许也是机会，他们两个也总不能一直这么僵着呀？ “大理寺那边怎么样了？”季伶舟突然想起来。 大理寺那边？李盛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瞬间就反应了过来:“陛下是问程将军？” “嗯”季伶舟没有否认。 “陛下放心，程家那边奴才已经让人安排好了。程将军身上还有旧疾，不过奴才也安排太医过去了。”李盛在做这些事情上还是做的挺周全的人。 季伶舟点头，没再说话。 至于程茗染…… 她刚刚从太后那里离开，路过梅林的时候没忍住。或许是想到了之前自己和季伶舟在梅林时发生的是事情吧，所以一时间就驻足在了林外。 “娘娘可要下去转一转啊？”书画问了一句。 程茗染有一些犹豫，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好好的在外面转转了。 “娘娘，今日天气也算是不错，这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了，不如就好好转一转吧？”书画也多劝了一句。 也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季伶舟昨天跟自己说的那些话，所以她今天倒是放松了不少。 “那就转一转。”程茗染说了一句。 书画听到这话自然是高兴的，毕竟这段日子里淑妃娘娘的状态可是把他们这些人急的不行，现在好不容易有些好转，她们当然也是高兴的。 ------------ 第127章 良妃 书画扶着程茗染从轿辇上下来，这冬日里的梅花开的确实挺娇艳的，只是程茗染看着这些却没有很兴奋和欢喜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境变了，还是说自己现在对这些不感兴趣了，看着这次梅花，她心底也很莫名其妙的伤感。 “娘娘，奴婢帮你摘几枝梅花回去插瓶吧？”书画也是尽力的想要哄自己的娘娘高兴。 程茗染摇头:“没事，不要弄这么麻烦，不过是几枝梅花而已，就算是摘回去了又能多添些什么？” 行吧，书画闻言也没再继续说什么。 “淑妃娘娘？”不远处传来一阵温润的声音。 程茗染看了过去，对面的女人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宫装，看起来倒是个温婉的美人。 “良妃娘娘。”程茗染见到她微微颔首，良妃也是行了一礼。 “今日倒是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淑妃娘娘，淑妃娘娘可是许久未曾出来走动了。”良妃声音温柔，她在后宫向来都是这样一副形象。 程茗染微微一笑:“就是刚好得空，就在这儿随便走一走。良妃娘娘平日也是一个不喜欢出门的，今日怎么来这儿了？” “听说这边梅花开的不错，所以来透透气，没成想遇见了淑妃娘娘在这儿。这终日待在宫中，确实是无聊了些。”良妃说了一句。 程茗染没有继续接话，只是自顾自的往前慢慢的走动，良妃跟在她的身边:“听闻淑妃娘娘前些日子身子不好，这些日子怕耽搁娘娘养病，所以就没有去叨扰。现在见娘娘出来了，可是好些了？” “本就没什么大碍，都是他们夸张了些，不必忧心。”程茗染答了一句。 良妃闻言笑了起来:“许久未曾见到娘娘了，现在这一见倒是觉得娘娘好像变了不少。” “变了吗？不过应当是好事。程茗染说了一句。 良妃轻笑:“现在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娘娘，娘娘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吧。” 程茗染表情不变:“原来在你们眼里，本宫这算是苦尽甘来啊！看样子以前本宫是真的过的不怎么样了？” 良妃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就变了:“淑妃娘娘恕罪，是妾身失言了。” 程茗染淡然一笑:“良妃娘娘向来是这后宫里面礼数最为周全的一个人了，还会失言吗？不过是说出了心声吧？” 良妃听到这话可真的是站不住了，直接就跪了下来:“淑妃娘娘恕罪，都是妾身的不是，还请娘娘勿怪！” 程茗染看了她一眼:“今天这件事情可不像是良妃娘娘你能做出来的，还是说娘娘有什么其他想做的？”她问的很直接。 “淑妃娘娘这话妾身有些听不明白了，还请淑妃娘娘明示。”良妃低着头，已经把自己的姿态降到最低了。 程茗染都懒得跟她扯:“算了，良妃娘娘就当本宫什么也没说吧。”刚说完这句话他就准备走，结果就听见了良妃开口了:“今日惹得淑妃娘娘不快是妾身过错妾身愿意在此跪上两个时辰，还请淑妃娘娘息怒。” ------------ 第128章 自己要跪的 程茗染脚步一顿，她回头看了一眼良妃，不禁觉得好笑。 书画也是皱着眉准备上前说什么，但是被程茗染拦住了:“良妃娘娘又不是不能走的人，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既愿意跪着，那就随她吧。” “是”书画重新退到了一边。 “良妃娘娘什么时候学了这些手段？本宫还以为这些小把戏在良妃娘娘面前也不过是一些不入流的腌臜玩意儿，倒是没想到如今能让你学了个十成十。”程茗染说了一句。 良妃脸色不变:“淑妃娘娘误会了，只是妾身深知自己失了体统，此事是妾身的不少。身处此位，本应谨言慎行，是妾身失言，理当受罚。” 程茗染只觉得好笑，干脆就不再理会，转身便准备离开。书画还想劝两句来着，毕竟这么好的机会，娘娘可好久没出来走动了，结果呢？居然被这个良妃娘娘给破坏了。 程茗染也确实没有了继续逛园子的心情，不过她才刚刚准备上轿，季伶就迎面而来了。 “陛下驾到——！”高呼声传来的瞬间，良妃和程茗染便都看了过去。 季伶舟慢悠悠的走了过来，程茗染紧了紧手，等人走进，即便不愿意还是微微俯身行了一礼:“见过陛下。” 季伶舟下意识的就要把人牵起了，但是还没等他握住自己的手，程茗染就躲开了。 季伶舟的手僵硬了一瞬，他不动声色的收了回来:“不多逛一会儿？” “臣妾怕冷，就不逛了。”程茗染说了一句。 季伶舟正欲开口，但是还没来得及就听见旁边传来了一道女声:“臣妾见过陛下，陛下圣安。” 季伶舟听到这声音才往旁边看了一眼，结果看见了跪在地上的良妃，他眉心微皱:“这是做什么？” 他首先是看向程茗染的，只可惜程茗染没打算开口，所以地上的良妃才主动开口:“都是臣妾的不是，请陛下降罪，臣妾口无遮拦。虽淑妃娘娘不曾计较和怪罪，可是臣妾深知己过，自请受罚！” “她说什么了？”季伶舟看向程茗染。 程茗染看向季伶舟:“没说什么，这天寒地冻的，陛下还是让良妃娘娘起身吧。” “她不是说自请受罚吗？想起身自己起就是了，朕让她起身干什么？她自己要跪的。”季伶舟煞有其事的说了一句。 程茗染:“……”她差点都以为自己听错了，陛下就是这么对待后妃的吗？他就不生气？这完全就是不按套路出牌啊？ 程茗染下意识的看向地上跪着的良妃，只见她脸色未有丝毫变化，不愧是坐到这个位置的人，居然还能这么的面不改色？ “要回宫吗？”季伶舟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这倒是让程茗染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了。 “不是觉得冷吗？”季伶舟放轻声音，他再一次握住了程茗染的手，这一次程茗染没有再躲开。 “走吧，我带你回去。”季伶舟说了一句。 我？程茗染心口一窒，他刚刚自称的是我？ ------------ 第129章 耍流氓 季伶舟似乎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自称，程茗染也没有提醒，只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他这样的人会自称“我”吗？ 但是就在季伶舟要带她走的时候，程茗染站在远处没有动作。 季伶舟有些疑惑的转头看向她。 “陛下……”程茗染缓慢开口。 “不是说冷吗？刚刚还念叨着要回去，现在又不走了？”季伶舟问。 “臣妾可以自己回去。”程茗染说道。 季伶舟眉心微皱:“就这么排斥？不过是同道回去都不愿意了，你难不成还真打算以后再也不见朕了？” 程茗染不作答，季伶舟脸色微沉:“程茗染，朕在跟你说话呢，你现在是连话都不想说了吗？” “臣妾不敢。”程茗染也就只会说这些。 季伶舟突然觉得头疼，最后实在是懒得继续扯下去，干脆来点儿直接的。所以…… “啊！”程茗染惊呼出声，是季伶舟，他直接上全家人打横抱起了。 “陛下，快点放我下来。”程茗染一时间手足无措，所以也顾不得其他什么礼数规矩了。 偏偏季伶舟看着她这副样子倒是来了几分兴趣，也生出了一些恶趣味:“谁让你什么都不搭理的？你既然什么都不愿意说，什么都不愿意做，那朕自然就只能用自己的方式了。” 程茗染被这句话给气的不轻:“陛下这是耍流氓吗？陛下这么做也不怕有失身份。” 季伶舟眉头轻挑:“什么叫做耍流氓？我们这是什么关系？更亲密的事情都做了，这还能叫做耍流氓吗？至于你说的有失身份，朕是皇帝，有谁敢质疑朕做了什么？” 你……程茗染被这几句话直接说的哑口无言。 季伶舟心情好像很好，抱着她还故意的颠了两下，程茗染下意识的将人抱紧。 季伶舟的心情更好了。 “那你可得抱紧点儿，这雪路滑，万一朕没有抱紧，到时候摔了可不负责，疼的也是你自己。”他说道。 程茗染:“……” 书画在旁边看着默默退了几步，但很明显是在憋笑。她似乎很开心啊，也是，毕竟自家娘娘得陛下宠爱，她当然是高兴的。 季伶舟抱着程茗染就准备往回走了，程茗染也尝试要挣扎的下来，可是季伶舟会故意的将手松开，然后在她以为自己要摔的时候又把人抱紧。 如此往复，程茗染也知道自己是没办法抵抗了，干脆就由着他去了。季伶舟最近好像越发的无耻了，脸皮也越来越厚，做事风格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程茗染全程都是被季伶舟抱着的，至于地上还跪着的良妃……看着两人不断远去的背影，眼底的神色越来越暗。 这宫中来来往往的人不少，要说程茗染一开始还能勉强维持镇定，但遇见的人越多，她那张脸就越来越热。 “陛下……”程茗染还是没有忍住。 季伶舟嘴角一直上扬着，现在听到他叫自己，还没等她说出后面的话就回了一句:“反正也要传开了，现在放下来太晚了。谁让你刚刚不听话的？以后还敢这么犟吗？” 程茗染:“……” 哎哟，她脑袋疼。 ------------ 第130章 有什么想要的？ 季伶舟将程茗染抱着回到了涟漪宫，别说，这哪怕是坐轿子都会颠，但是被季伶舟抱在怀里却是真的稳当。 而且他怀里还很暖和，程茗染怕冷不是说说而已，所以在感受到司衒执怀里的暖意后瞬间就被收买了。 “用过膳了吗？”季伶舟这也是没话找话。 “嗯，在太后娘娘处用过了。”程茗染回答问题的时候全程没有看过季伶舟。 到了涟漪宫后，季伶舟将人放下，还摸了摸她的手:“还是有些凉，怕冷也不一定是外界因素，等后面找个太医好好看看，要是能够调养也是好的。” 程茗染没有回答他的话，她被季伶舟拉着在一旁坐下了。屋子里面早就放了碳火，所以不会冷。 “明日是你的生辰，可有想着怎么过？”季伶舟主动问了她一句。 生辰……“陛下不用费心，一个生辰罢了，算不得什么。”更何况她早就不在乎这些形式上面的东西了。 “说说看？朕可以允你一个心愿，今天说有效。”季伶舟眉头轻挑，既然不知道怎么做，那他不如将这个主动权送到程茗染的手里。 允一个心愿？不得不说，程茗染确实因为这句话而心动了起来。 “什么都可以吗？”程茗染看向季伶舟，季伶舟在对上她那双眼睛的时候，心里也是五味杂陈的。 以前不论什么时候，她的眼睛都闪着亮光，亮晶晶的。但是现在的她，你说眼睛里更多的是平淡，就好像任何事情都在他面前掀起波澜，对什么也不在意。 “先说。”季伶舟说了一句，他不想做无谓的承诺。 “我想见父亲。”程茗染几乎没有怎么犹豫，季伶舟没有马上应答。 程茗染不自觉的紧张起来:“不可以吗？” “不是不可以，只是……程将军现在还没有办法出来，如果你要进去也会有些麻烦。”季伶舟说了一句。 程茗染很明显的失望了，虽然季伶舟没有直接拒绝，可这话的意思就是不太可以。 “是臣妾妄想了。”程茗染一脸落寞。 季伶舟现在看不得她这个样子，可是心里面也有些担忧，毕竟那样的地方不适合程茗染经常去。 现在各方对于程家的动向都盯的很紧，如果程茗染过去走漏了风声，只怕又是一场麻烦。 主要是对程茗染会有很大的影响，毕竟程家现在名义上也是戴罪之身。那些恨不得程家不得善终的正愁抓不到程家的把柄呢。 可现在看着程茗染这副失落的样子，他叹了口气:“之前跟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但是在这一切结束之前，我们也需要尽量的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但是……如果你真的想，那我可以安排人帮你送信。” 程茗染听到这话重新看向了季伶舟:“可以吗？”她本来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一些强有所难了，刚刚也只是想要试一试，如果真的见不了，取得联系也是好的。 “可以，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写下来，我会让人直接送到程将军的手里。”季伶舟说道。 这也算是退而求其次了。 ------------ 第131章 睡着了 程茗染也不是不知好歹的，见好就收的道理她还是懂得的。既然见不到，那要是能递个信也挺好的。 “多谢陛下。”程茗染这意思也就是接受了。 季伶舟听到她这个回答，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要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了。不过他想，如果程茗染真的只是想见程立一面，他应该还是会随了她。 接下来的时间，季伶舟并没有从这里离开，还让李盛将那些奏折都给搬了过来。 不过……分工倒是挺明确的，季伶舟在那边处理折子，程茗染就坐在不远处看着手里面的杂书。 季伶舟一开始还能好好的处理手里面的这点儿事儿，可是还没过一会儿就被程茗染那边给吸引了过去，注意力总是被那边吸引。 其实程茗染也没做什么，就一直安安静静的看书，偏偏季伶舟就总是割舍不下。这样的一幕要是放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不管是谁都是一样的，因为他没有那个闲心。 “御膳房不是做了新的点心吗？让人准备一些果子点心过来给淑妃吧。”季伶舟吩咐了身边的李盛，以前的他可不会管这些闲事儿，也不可能细致到这些。 李盛应下，没一会儿功夫就让人上了热乎的点心，程茗染看着眼前的东西就往季伶舟的方向看过去。 季伶舟没有抬头，就好像完全没有关注这边一样。程茗染微微抿唇，最后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的拿起一块点心尝了尝，不得不说，这味道还是不错的。 李盛在旁边看着也是默默摇头，这两人到底是闹哪样呢？就现在这情况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真的和好。他叹了口气，主子闹脾气，受罪的还不是他们下面这些人？ 季伶舟也不是没有注意，只是在程茗染看过来的那一瞬间，他低下了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么傻的举动，他身份贵重，也没必要躲吧？ 罢了，慢慢来吧。他努力的把自己的注意力重新放到了奏折上面，以前都不觉得每天要处理这么多的事物，但是现在总觉得怎么做也做不完，这些文明百官是没事儿干的吗？就连一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情都要上报，朝廷养他们是做什么的？看来这朝中的蛀虫也需要好好整顿成功了。 季伶舟大概看了一个多时辰，等他祝你将手里面的这些东西处理好了后，第一时间就看向了程茗染。 结果…… 睡着了？ 程茗染手里面还拿着书，整个人就趴在桌上，一条胳膊枕着头拿着书，另一条胳膊看起来就好像是落在怀里的，这个姿势舒服吗？ 季伶舟起身，随后朝着程茗染的位置慢慢走了过去。 “什么时候睡着的呢？”季伶舟问了旁边的宫人。 “回陛下，淑妃娘娘刚刚睡着，许是坐的有些久了。”宫人回答。 季伶舟没说话，只是在她面前弯下了腰，是真睡了，小脸儿都有些泛红。脸上那为数不多的肉也被轻轻的堆了起来，看起来倒也会冒出一些可爱的点来。 ------------ 第132章 陪着 季伶舟看俩这睡觉的姿势，只怕这样坚持久了也会不舒服。索性，他直接伸手去抽了程茗染手里面的那本书。 “这样也能睡着，有这么累吗？”季伶舟无奈，可是一听之下又好像夹杂着一丝丝宠溺。他几乎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的语气，宠这个字，在他身上总觉得有些离奇。 季伶舟将人从桌子上抱了起来，动作格外的小心翼翼，就好像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一样，或许是因为害怕吵醒了程茗染吧？ 不过……程茗染睡得本来就很浅，而且她的睡眠一向不好，季伶舟才刚刚这么一动，她就已经有悠悠转醒的迹象了。 季伶舟见此，瞬间僵住了身子，完全不敢多动一下。李盛在旁边都觉得没眼看了，陛下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这还有一个帝王的威仪吗？说出去有谁敢相信啊？ 见程茗染只是动了动，没真的醒过来，季伶舟也不自觉的长舒一口气。可是他又马上反应过了，自己怎么要这么小心？难不成就这么怕她醒？她醒了有能怎么样吗？ 嗯……好吧，确实怕。 要是她醒了，他们两个人多半又要变成之前的样子，那样的氛围开始让人不能忍受。 季伶舟抱着程茗染慢慢往里屋走了去，程茗染居然意外的没有醒过来。他抱着她慢慢往床榻上放了去，周围的宫人也赶进围上来帮忙。 季伶舟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好像自己连呼吸都会打扰到这个熟睡的小姑娘一样。小姑娘？这个词语倒是挺新奇的，但是没有人会去纠结这么一两个问题。 季伶舟好不容易把人放上去，偏偏程茗染又有些不安的动了动。他下意识的握住了程茗染的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觉有了依靠，程茗染别慢慢的安静下来。 “去把安神香点上。”季伶舟放轻了自己的声音，对着旁边的宫人吩咐了一句。 李盛现在去点的安神香，这箱好像已经成了这边专用的一样了。要知道原来只是供陛下使用的。 “你们都退下吧，这里不用伺候了。”季伶舟又说了一句，反正也用不上了，在这里站着干什么？毫无用处，反倒是会碍眼。 李盛闻言因非常有颜色的带着一种人全部退下。 季伶舟安安静静的坐在程茗染的床榻边，也不敢去打扰，更不敢开口说些什么。只是看着她这张睡颜，程茗染睡着的时候好像少了很多防备。 平日里面她见着自己的时候，身上就跟长了很多根刺一样，总是让人不好靠近。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对自己的防备，哪里能像现在这样？ “为什么就不能试着相信我一下呢？我还能骗你吗？”季伶舟略显无奈的叹了口气，不过话说回来，其实很多也是自己的原因吧。 如果自己当初能够对她多一点仁慈，他们两个或许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般模样。季伶舟只要一想到曾经的事情，心口就不由自主的闷痛，到底是自己对不住她…… 季伶舟在这里坐了一会儿，大概有一刻钟吧？见她睡得挺安稳的，然后才起身离开。 但是……就在他离开的那一刻，程茗染却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一双眼睛里面毫无波澜，让人看不出心中所想，但也就那么一瞬间的功夫，她又重新闭上了，就好像刚刚以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 第133章 生辰 凛冬 今日若要说哪处是最忙的，那必然是太后的寿康宫。因着淑妃娘娘的生辰，太后下令在自己宫中设置了宴席。 程茗染今日来到寿康宫后，太后就直接就把人带到梳妆镜台坐下。 “姑姑？”程茗染满脸疑惑，这是要做什么呢？ “今天你是寿星，只管好好待着，其他的都交给下面的人。”太后满脸笑意的说了一句。 好吧……程茗染默默看向镜子里面的自己，接着就看见好多的宫人手里面托盘进来了，上面都放着各种各样的首饰头面。 “今天我们染染一定会是最漂亮的小姑娘了。”太后说了一句。 “我还是小姑娘呢？姑姑一会儿要是再说下去，我可是要不好意思了。”程茗染今天的心情似乎也跟着好了不少。 “我们染染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小姑娘，这女人啊，一定要自己对自己好。不管以前是什么样的，那都已经是以前的事情了。过去的事情不必太过于执念，除了能给自己徒增烦恼之外，也没有其他作用了，所以染染一定要高高兴兴，开开心心的。不管何时何地都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如果自己都对自己不好了，那就没有其他人会对你好了。”太后苦口婆心的说了一大趴啦的东西。 程茗染点头:“好，我记住了，姑姑。”她今天难得放松一点。 “好了，乖乖坐好，我让他们给你梳妆。”太后说道。 程茗染点头，直接把自己就交给了她们“处置”。太后把从头到脚需要的东西都全部给她置办了一套新的。 程茗染其实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打扮了，如果是以前，她已经是最爱美的那个人。但是现在……她已经没有这个心思了。 等宫人给她梳妆结束后，程茗染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都觉得恍惚。她从冷宫出来之后，大多数都是憔悴的，而且因为经常生病，所以脸色也不好，精气神就更别说了。 现在嘛……她缓缓的用手摸上了自己的脸，太后站在她身后:“染染很漂亮。” “姑姑，我好像都快不认识自己了。”程茗染说了一句。 “染染这是长大了，不过依旧很漂亮。好了，去更衣吧，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新的衣裙，你一定会很喜欢的。”太后握住程茗染的手。 程茗染跟着她起身，宫女很快就拿过来了一套新的衣裙，程茗染看到那套衣裙的颜色就愣住了，这种颜色…… “姑姑，这是不是有些太艳丽了？这种颜色过于娇嫩，我或许已经不合适了。”程茗染满脸担心。 但是太后完全不在意:“这有什么的？快去试一试吧，这个款式我也做了一些调整。”太后说了一句。 好吧…… 不过就在程茗染去试穿这身衣裙的时候才发现，不仅是颜色有些不太合适，这款式也不太合适啊，这明明是少女时期的服饰，跟她现在的身份差别有些太大了。 这……会不会不合礼制？而且这样的自己穿上会不会显得太幼稚？ ------------ 第134章 看呆了 季伶舟今日一早才刚刚下朝就听说程茗染被太后叫去了寿康宫，他也知道是程茗染生辰。 所以…… “去寿康宫。”季伶舟说了一句。 李盛毫无意外，直接摆驾。 季伶舟刚到寿康宫的时候，他老远就听见里面传来的声音，看来今日还挺热闹的? 他到了门口，入眼的就是这些宫人各忙各的，看起来应该是在布置什么。 “拜见陛下！”看见司衒执的那一刻，众人赶紧行礼。 季伶舟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太后和淑妃呢？”他问了一句。 “回陛下的话，太后娘娘安歆和淑妃娘娘都在里面呢，淑妃娘娘正在更衣。不过……今日太后娘娘说了，不许任何人打扰。”宫女壮着胆子说了一句。 季伶舟一脸不快:“你这意思是朕进去不得了？” “奴婢不敢！”宫女被吓了一跳，他们只是传达了太后的话，但是不敢真的拦啊。 里面的默默见到司衒执来了之后也是第一时间就去告诉了太后:“娘娘，陛下来了。” “果然还是来了。”太后并不意外。 嬷嬷无奈:“太后娘娘料事如神，外面的人不敢拦陛下，想来应该马上就进来了。”她说了一句。 太后点头:“本来也就没想着他们能拦住，说了就是，今日本来就是要制造机会的。” “是……”嬷嬷应下，心里也不免想着太后为了淑妃娘娘和陛下还真是煞费苦心。 季伶舟进来的时候，太后正坐在上位品茶。见到季伶舟进来才慢慢放下茶盏:“陛下来了?哀家不是吩咐了吗？今日不许任何人打扰，陛下整日忙于公务，今日怎么还特意过来了？” 季伶舟拱手作揖:“今日淑妃生辰，所以朕过来看看。” “陛下有心了，不过陛下以往都是不参与的，今日居然特意过来替染染庆生，染染怕是会担不起。”太后说道。 季伶舟知道太后这话里话外就是想赶自己走，但是他就当听不懂:“以淑妃的身份，这不算什么。淑妃人呢？怎么不见她出来?”季伶舟明知故问，就是想要跳过这个话题的意思啊。 不过太后才刚准备说话，程茗染就从屋子里面出来了。 殿内的人一瞬间就看了过去，只见…一道鹅黄色的倩影静静地出现在众人眼前，仿佛一道柔和的春风，轻轻地拂过心口。 程茗染身着鹅黄色衣裙，裙摆轻盈而飘逸，随着她的步伐微微摆动，就像是在跳着一支无声的舞蹈。裙摆轻轻扬起，露出她纤细的脚踝，给人一种温婉而羞涩的感觉。 她的眼眸清澈如水，透出一种深深的宁静。柔和而温暖的目光仿佛能够融化人们内心的冰冷。 出来时，程茗染的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那笑容温暖而宁静，仿佛能瞬间够驱散人们内心的忧愁。季伶舟看见时便愣住了。 “姑姑……”程茗染轻轻开口叫了一声。 她的声音轻柔而细腻，如同潺潺的溪水，流淌于心间。 优雅而从容的动作，举手投足间都散发出一种高贵而宁静的气质。她的动作轻盈而缓慢，这才真的是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季伶舟愣愣的看着程茗染，就在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她的存在就像是一朵静静绽放的花朵，虽然不张扬，但却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让人在不经意间被她的温柔安静所吸引。这样的感觉是她以往从未有过的…… ------------ 第135章 希望来得及吧 程茗染虽然也看见了下面的季伶舟，所以对着季伶舟就准备行礼:“臣妾见过陛下。”她跪了下来。 季伶舟在她刚刚出来的时候就有些愣住了，现在看见她朝着自己跪下来才勉强的恢复神志。 他两步上前，然后亲自伸手把人给扶了起来:“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两个人的时候就不用过多在乎这些礼节了。” 不过季伶舟也是刚说完这句话就有些后悔了，他就怕程茗染又跟自己来一句——“陛下此前最是重视规矩体统的，臣妾不敢放肆。” 所以才说完这句话后，他就轻轻的瞟了一眼程茗染，见程茗染只是顺着自己的手站起来后没说其他的话，那颗心在稍稍落地。 最近程茗染总是喜欢反驳自己，偏偏自己还没有解释的余地，他都有些怕了。 不过……这堂堂一国之君居然也会害怕这些吗？程茗染或许从来都不敢相信这一天的到了，季伶舟自己恐怕也从来没有预料到。 “今日是你生辰，所以朕特意过来看一看，这身打扮……”季伶舟欲言又止，他上下打量着程茗染。 程茗染其实也有一些不太自在，因为今天这身装扮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确实有些不太合适。 她以为季伶舟不会喜欢，也不会赞同自己今天的打扮。然而季伶舟却说了一句:“今天这身装束很适合你，也很漂亮，倒是有了几分之前的样子。” 程茗染听到这话微微一愣，他也会夸一个人好看？这还真是太让人稀奇了。 “这身衣服是闺阁里的小姑娘穿的，臣妾现在穿这个只怕是有些不太合适，还请陛下恕罪。”程茗染还是低头说了一句。 季伶舟皱眉:“什么合适不合适？穿的不就是好看的？怎么好看怎么穿，怎么喜欢怎么穿，这不是很正常吗？” 这还真是见了鬼，季伶舟嘴里也能吐出这些有温度的话来? “这段日子里穿的太过于素净了，现在试着这种亮眼的颜色倒也挺好的。等回头朕就让人给你送几匹新料子过来，到时候也可让他们多做几身。”季伶舟说道。 但是程茗染却开始推辞了:“那么多的衣服也穿不完，陛下赏给其他人吧。” 季伶舟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就当今日生辰送你的，不许拒绝。” 程茗染:“……” 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无话可说。 太后坐在上手看着两人这互动，眉梢轻挑，这状态倒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上一些。 “陛下可知染染最喜欢什么颜色？”太后突然问了一句。 季伶舟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一愣，这个……他还真的不够了解。 “今日哀家已经让御膳房备了膳，陛下可知染染最喜欢吃的是什么？”太后又是一问。 季伶舟抿唇不语。 “陛下若真是上心，自然是要往人心间里面去送东西的。”太后说道。 他知道……自己以前对程茗染忽视了太多，今后他也一定会慢慢的找补回来，只希望这些都还来得及吧。 ------------ 第136章 变化 太后也只是点到为止，毕竟有些话说多了也会让人生厌，现在她自然不希望这样的情况发生。 “好了，既然来了，那陛下就一起留下用膳吧？”太后说了一句。 季伶舟听到这话自然是高兴的，毕竟今天他就是专程过来的。要是今日太后不开口说这个话，自己也会主动留下来的。 “朕也有此意。”季伶舟倒是也没有闭合自己的心意，现在的他觉得能把这些说出来是一件很好的事情，若什么心思都放在心里不讲出来，那又有谁会知道呢？ 不过…… 这种好不容易才融洽起来的氛围，总是会有一些不长眼的人过来打扰。就比如现在…… “陛下，太后娘娘，淑妃娘娘。”外面有宫人进来了。 “是林妃娘娘带着几位主子娘娘们过来了，说是听说今日是淑妃娘娘生辰，所以特地过来祝贺，还带了一些礼物，就当是讨一个好彩头。”宫人过来说了一句。 太后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就变了，这都是一些什么东西？今日自己明明说了不见外人，她们还专程让人进来禀告是什么意思？ 而且要来早就来了，怎么现在才过来？这分明就是得到了风声，知道季伶舟要过来，所以才专门过来的。 她还不至于看不懂这些把戏。 程茗染自己也是一样的，原本今天心情还不错，现在听到这么一句话倒是有些败坏兴致了。 “不见。”季伶舟是最直接的，直接就回绝了。 程茗染和太后娘娘都看了过来。 “让他们都回去吧。”季伶舟再一次开口说道。 宫人颔首:“是”，最后直接就退出了宫殿，季伶舟看向程茗染:“以后不想见的人就不见了，不用在乎这么多，以你的身份没有必要跟他们周旋。” “是”程茗染说了一句，多的，那是一个字也没有啊。 季伶舟看着她:“刚刚还见你挺高兴的，怎么现在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了？我在这里就让你这么不自在啊？马上就要用膳了，还苦着一张脸，今日不是生辰吗？这么好的日子怎么能苦着脸呢？” 程茗染摇头:“没有，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她语气平淡，季伶舟听到他这样的语气，心里就是一疼。 比起现在，他还是更加喜欢程茗染以前在自己面前的样子。这个以前是指在进入冷宫之前，是在她刚刚入宫的时候。 “你可以跟以前一样的。”季伶舟又说了这样一句话，他这句话似乎已经说了无数遍了。 但是……有些东西回不到过去，就是回不到过去了，再怎么努力也是没有办法的。 “陛下，你总不能一直让染染站着啊，坐下再来说吧。”太后说了一句。 季伶舟听到之后好像才反应过来似的，所以这才赶紧的说了一句:“是，先坐下吧，其他的事情我们后面再说，一直站着也不舒服。” 站着？程茗染在心里面暗自腹诽，以前都是跪着吧…… ------------ 第137章 程茗染指责 几人一同在餐桌前坐下，因为今天是程茗染的生辰，太后也想热闹热闹。但是因为没有请什么人，也没有大张旗鼓的大办，所以她就让寿康宫里面的这些宫人也一起来凑个热闹。 现在外面也安排了一些简单的席面，大部分宫人们都在外面，只有一小部分人还在里面伺候着。 “好了，这里也不用你们伺候了，出去吧。外面有席面，今日你们也可以稍微轻松一会儿。”太后说了一句。 “是，多谢太后娘娘。”宫人们安静的退出了房间。 房间里面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 太后给程茗染夹了她平日里面最喜欢吃的菜:“今天你才是最大的，不用那么拘束。陛下还没有来的时候，染染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季伶舟听到这话的时候，身体也僵硬了一下，这不就是明摆着说自己是导致程茗染的不自在吗？ 他看向程茗染:“今日没有那些礼仪。” 程茗染看着两人的目光，心里越发的不自在。不过她也没有说什么，反正不管自己说什么也不管用。 “你以前小时候过生辰可不是现在这般模样。”季伶舟突然就冒出来了一句。 这算不算是没话找话？他总是提起过去是怎么怎么样的，但是过去和现在能是一样的吗？而且过去的她不是已经被过去的季伶舟亲自毁掉的？ “陛下若是跟臣妾一样的遭遇，或许就知道臣妾现在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的，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程茗染这一次没有再忍着。 季伶舟:“……” 果然，自己就不该问，又被她给怼了。 “你要是在朕这个位置上，那或许也不会是这样的想法。这个位置需要顾忌的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多，疑心很正常。”季伶舟忍不住解释。 “陛下不管做了什么都是有理由的，臣妾自然不敢妄议。只是觉得陛下在说起臣妾的变化时便总会忘记自己做过什么，臣妾现在这个样子不是陛下之前期待的吗？为什么现在的陛下又总是会怀念曾经那个被陛下厌恶的臣妾呢？”程茗染好像是生气了？ 太后一直就没说话，现在听见程茗染那一段的时候，还不禁挑起了眉，她自顾自的吃着自己的东西，但耳朵还听着呢。 她这明显的就是要看好戏啊。 季伶舟自知理亏，所以没有反驳。可是程茗染却发起了火:“陛下总是在问臣妾为什么，那陛下怎么就不问问自己为什么总是不满意？以前不满意，现在不满意。陛下不满意的怕从来不是臣妾怎么样，又做了什么？而是臣妾这个人吧？既然不满意，那陛下为什么又要在臣妾放过陛下的时候凑过来？陛下到底想要臣妾怎么做才行？” 季伶舟:“……”自己这是被大骂了一顿吗？不过……这个感觉还挺新奇的，再者，自己也没说什么啊，她怎么就能扯出这么大一堆？ 这吵架本领也不错啊！季伶舟现在已经完全的偏离了自己的关注点，对于她的指责更是不在意，更不会生气。 ------------ 第138章 宫里面的女人有几个好下场的？ 季伶舟丝毫不在意，就好像程茗染刚刚说的完全不是自己一样，反倒自顾自的给她夹菜，还理所应当的说了一句:“好，是我的错。” 程茗染:“？？？” 就连太后都觉得意料之外。 “怎么？还没有骂够啊？那你再骂几句？”季伶舟这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现在的他跟之前完全就是两个样子。 程茗染:“……”一时间竟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要是没什么想说的，那我们就先用膳，其他的事情等用完膳之后再慢慢说。”季伶舟说了一句。 太后听到这儿倒是没忍住的笑了出来，程茗染看向太后，满脸疑惑。 “没事，只是觉得刚刚那一幕倒是从未见过的。陛下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跟我们一起用过膳了吧？”太后问了一句。 季伶舟闻言，情绪也变得复杂起来:“以后太后娘娘若是愿意，朕也会经常过来陪你们用膳。” 太后没说话，季伶舟也在说完这句话后看向了程茗染:“我们的淑妃娘娘应该不会拒绝吧？”这话音似乎还带起了调侃。 程茗染在听见他的称呼时，心里莫名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带上了一点儿情绪，她也就只是随口的回了一句:“臣妾不敢拒绝陛下。” “啧，你拒绝的还少了?”季伶舟下意识的回了一句。 程茗染:“……”哑口无言。 “自从……”季伶舟原本是要说自从她从冷宫出来后就跟变了变了一个人似的，但是才刚刚开口就停住了。 他看着程茗染:“自从上次回了涟漪宫，你就跟解放天性了一样，拒绝的还少了?”他回了一句。 “那日后臣妾不反驳陛下了便是。”程茗染说了一句，还带着些脾气。 季伶舟当然也是听出来了，他突然有些脑袋疼，现在自己还治不住她了?不过……算了，自己现在还就真的得罪不起她了。 “好，是我说错了，是我失言了。先用膳好不好?说了这么久，还没好好吃点儿东西，不饿吗？”先将人的嘴堵住了再说吧。 程茗染:“……” 不过也好在后面没再出什么幺蛾子，这要是让外人看见，还真会觉得这三人一起用膳的画面异常的和睦。 …… 皇后宫中 池玥听到季伶舟今日去了寿康宫的事情似乎并不在意，也没有惊讶。 “娘娘，陛下现在对淑妃娘娘似乎是真的不一般了，莫不是还真上了真心?”身边的宫女问了一句。 池玥自顾自的取掉自己的首饰:“不得胡乱揣测圣心，陛下如何那是陛下的事。”她的语气温温柔柔的，并未有太多的苛责。 “可是娘娘，您贵为皇后，今日虽说是淑妃娘娘的生辰，但今日也是十五，按理来说，陛下应该是要来陪娘娘您的。”宫女替皇后觉得委屈。 池玥咳了两声:“算了，以往陛下不也因为朝政繁忙没来本宫这儿？本宫身子不适，即便陛下来了，本宫也不可能留下陛下的。” 宫女嗫嚅，只是觉得自家娘娘委屈。 池玥取下耳饰，看着这对耳饰，她神情恍惚:“入了宫便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了，淑妃虽受宠，但你瞧瞧以前的淑妃又是何般模样?这宫里面的女人……能有几个好下场的？”她意有所指。 ------------ 第139章 到底是不一样的 寿康宫 太后借口年岁大了，所以便声称自己累了，现在已经歇着去了。所以……现在只有程茗染和季伶舟咯。 “不是有午睡的习惯吗？可要休息一会儿？”季伶舟主动开口问了一句。 程茗染摇了摇头，睡不着，两人之间安静了下来，这其中的气氛也莫名有些尴尬。 季伶舟喝着自己面前的茶，程茗染也很明显有些不太自然，这简直就跟那初次见面的男女没什么区别，有这么不熟吗？ “陪我出去走走吧？”季伶舟率先打破了沉默。 程茗染心里犹豫，所以没有马上答应，但也只是思考了一会儿便点头应下。 说实话，季伶舟在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都还有些意外，他都没想到程茗染这一次居然答应的这么干净利落。这要是之前，她才不会答应自己，季伶舟甚至都已经做好了被推辞之后的说辞了。 “去给你们家主子多拿一件披风，还有汤婆子也拿上，外面雪虽然停了，可难免会有些冷。”季伶舟这一次是主动吩咐的。 书画福身退下，季伶舟和程茗染一同起身。等书画拿着披风过来的时候，季伶舟就非常自然的接了过来:“朕来就是了。” 随后，他亲自拿着披风给程茗染穿戴好，程茗染也没有之前的抵触，顺从的让他给自己披好了披风。 “走吧”季伶舟又顺势将汤婆子塞在了她的怀里。 这汤婆子热乎着呢，程茗染抱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它真的有那么暖和，程茗染倒真觉得多了几分暖意…… “还冷吗？”到了门外，季伶舟没忍住又问了一句。 程茗染摇头:“不冷。” “若是觉得冷就要告诉我，你这身子受不得凉。”季伶舟说道。 程茗染轻轻点头，随后又开始沉默了下来，两人之间完全就没有任何话题。 “陛……” “你……”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然后听到对方的声音又同时停下。 “想要说什么？”季伶舟问了一句。 “陛下其实不必如此的。”程茗染回答到。 “不必如此什么？缠着你？”季伶舟挑眉。 “不必这样委屈自己的身份，屈尊纡贵的这般行事。”程茗染说道。 “我如何就委屈了？”季伶舟反问了一句。 “陛下身份尊贵，是一朝天子，如此留在臣妾身边，也是辱没身份。臣妾也没有那番福分让陛下此般对待。”程茗染把话摊开了说。 “你既把我当做天子，那之前同我说话怎么还那边没有顾及？所以在你面前我要真的把自己当成了皇帝，你当我为什么还能容你说那些话?除了皇帝这个身份之外，你现在大可以把我当做幼年时的那个哥哥”季伶舟告诉她。 夫君不好说出口，那幼年时的哥哥总要好些吧？毕竟以前小时候，程茗染可是很喜欢缠着自己这个哥哥了。当时她一口一个伶舟哥哥不也叫的很欢吗？不过……她已经很久没叫过了。 印象里最深的一次……就该是上一世她在自己怀里叫的那最后一声伶舟哥哥吧？一想起上一世，季伶舟的眸色又慢慢的深了起来，连同心口也一阵阵的刺痛着。 当时的自己其实也有过一些很奇怪的感觉，不过那个时候全然被自己忽略掉了。如今再次回想起来，他方知其实程茗染在自己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一样的，要不然……又怎么可能因为那一剑，而默认了对她的所有承诺…… ------------ 第140章 哥哥? 哥哥…… 程茗染在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还一阵恍惚，这个称呼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叫过了。 她还清楚的记得那一次…… “伶舟哥哥！”那天刚好是季伶舟的生辰，她那日捧着自己亲自去邯山寺求的平安符送到了他的面前:“伶舟哥哥，这是我送你的生辰礼物，你看看，喜欢吗？这个带在身上可以保平安，是方丈开过光的，他们说很灵验的。” 她当时满心欢喜，以为季伶舟一定会喜欢自己送的礼物。可是…… “程小姐，注意分寸。你也不是小时候那般不懂事了，那就应该知道男女有别。”季伶舟冷漠的声音响起。 程茗染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也愣在了原地，脸上还挂着刚刚的笑意，只不过看起来总有些僵硬。 她缓了一会儿，仔细看着季伶舟的表情，但是她始终维持着笑意:“是……但是以前……”以前自己都是那么叫的，而且他也没有说不可以。 可是不等她话说完，季伶舟就直接打断了她后面要出口的话:“以前是以前你还跟以前一样不懂事吗？程家就是这么教你的吗？你在宫里是一点规矩都没学到？” 程茗染轻轻咬着唇瓣，她低着头，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无措，就好像是犯了什么错的小孩子，眼神也变得落寞了很多。 “是，臣女知错……”程茗染声音听起来比刚刚要低落很多。 她满怀热情的捧着自己好不容易求得来的生辰礼物送给他，结果被浇了一盆冷水，她的心里怎么可能不失落？ “以后做事都要注意分寸，整天这样成何体统？日后就不用天天往这边过来了，男女有别，不要仗着身份就这般作践自己的名声。”季伶舟的声音越来越冷漠，程茗染的心也越来越凉。 她握紧了自己求来的平安符:“那这个……”她强行扯出一个笑意，不过莫名让人心疼。 “私相授受，此乃大罪。你难道不知道吗？”季伶舟看着她手里面的平安符，眼神里面毫无波动，浑然不在意。 程茗染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的攥紧自己手里面的东西。季伶舟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看着她现在这个样子，眼里也没有丝毫波动。 季伶舟从程茗染身边离开，两人擦肩而过。程茗染没忍住转头看向他，可是季伶舟不回头，终究是看不到程茗染对他流露的眼神…… 想到这里，程茗染再一次握紧了手，哥哥……这个称呼她都快忘记了，也快要舍弃了。 “怎么了？”季伶舟发现了她的异常。 程茗染抬头看着他，两人对视的那一瞬，她神情复杂。如果当时的季伶舟看见了那一次程茗染望着自己的眼神，那他一定会发现，眼前的这个人和当初是真的不一样了…… “陛下是陛下，哥哥是哥哥。臣妾长大了，不会在和小时候一样不懂规矩。”程茗染说道。 季伶舟:“……”他的表情瞬间就僵硬了，这句话也同样的将他带回了那一天。 ------------ 第141章 当时的程茗染留下的遗憾 程茗染就好像没看到他脸上的变化，自顾自的往前走:“陛下又怎么可能是臣妾的哥哥?臣妾从来就没有什么哥哥，以前小时候都是臣妾不懂事，陛下已经提醒过臣妾了。” 季伶舟的心口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心口就一直密密麻麻的疼，就好像是被无数跟针扎一样。自己以前都是做了些什么事儿，说了些什么话呀？现在这是报应来了，全部都报应在了他身上。 “染染信佛吗？”季伶舟岔开了话题，他走到程茗染身边，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 程茗染在听到他对自己的称呼时就微微一滞，可是也没说什么。听到季伶舟的询问，她也就老实的回答了一句:“不信了。” 若是神能听见自己的祷告，她或许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吧？上天似乎从来就没有优待过自己，也没有怜悯过自己，她曾经相信的神佛早已经抛弃了她，所以……她不愿意再去相信。 “你之前……”季伶舟还想要说她以前很相信这些来着，而且经常去邯山寺，就连那个平安符也是她亲自求来的。 可是话到嘴边，她也说不出口。 “你之前的那个平安符……”季伶舟欲言又止。 程茗染看向季伶舟:“陛下是在说之前臣妾准备送给陛下的那一个吗？当时陛下说不合规矩，男女有别时，臣妾就把东西扔掉了。” 季伶舟一噎，最近程茗染这张嘴总是能让自己说不出话来。 “陛下知道那个平安符臣妾是怎么求来的吗？”程茗染突然问了一句。 季伶舟不敢问，原来自己也会有不敢的时候？他心口微疼。程茗染也承认她就是故意的，或许是带着一些气愤，她现在就是想要报复他，让他愧疚，让他难受。 “臣妾在邯山寺待了一个月，每日吃斋念佛，抄写心经。天天都跪着抄写，每日抄完后就觉得浑身难受，尤其是一双膝盖，刚开始的那几天因为不适应，所以站起来都费劲。”程茗染说了一句。 季伶舟张了张，可是想要说出口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陛下可能不知道，晚上臣妾身边的侍女在替臣妾上药时，臣妾忍的有多辛苦。臣妾最怕疼了，可是臣妾不敢抱怨，因为害怕佛祖会觉得臣妾心不诚。可是有的时候确实是疼的受不了了，臣妾就只能一个人默默的擦眼泪。臣妾总是强忍着不适，但就是不愿意放弃，因为那是给陛下求的，臣妾想要陛下平安，能得到佛祖庇佑……”程茗染看着季伶舟的眼睛，但季伶舟却不敢直视她了。 季伶舟心口酸疼，但是程茗染却不打算停下:“可是陛下好像不需要，臣妾以为的礼物在陛下眼里只不过是不守规矩，违背礼数的脏物。” “臣妾当时很失落，臣妾看着陛下离开的时候很期待陛下可以回头看看臣妾，把臣妾好不容易求来的平安符收下，可是臣妾直到看着陛下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的时候，都没有等到陛下的回头。”程茗染的语气透着一丝的落寞，或许是当时的程茗染所留下的遗憾吧？ ------------ 第142章 要她怎么办啊 季伶舟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也恨不得回到那个时候扇自己一巴掌，他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满脸懊悔。 “我知道你还在怪我，但是……”季伶舟其实很想说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但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 因为这件事情毕竟是对她造成了很大的伤害，而且这样的事情我永远不会消失。不管时间过了有多久，留下的伤痛都永远存在。 “对不起……”季伶舟突然就说了一句。 程茗染抱着汤婆子的手顿了顿，但是没有做出什么回应。季伶舟走到她身边想要将人抱进怀里，可是手才刚刚伸出去，又愣住了，他……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胆怯了？ “陛下不用和臣妾道歉。”程茗染情绪低落，在刚刚听到对不起那三个字的时候，我说的复杂的情绪在心口瞬间翻涌了起来，然后逐渐把她淹没。 她的眼睛有些忍不住的泛红，酸涩的情绪让他瞬间模糊了眼。季伶舟发现了她的情绪转变，他皱眉:“怎么了？” 程茗染摇头，对上他这一句话她心里的所有情绪越来越不受控了。季伶舟看着她，没有说话，或许是在考虑着什么，最后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终于将人抱进了怀里。 程茗染感受着他怀里面的温度，一时间竟觉得自己好像无力挣脱，这个怀抱曾是她期待已久的，虽来的迟了，可依旧留恋…… 季伶舟一手从她后背绕过，另一只手扶着她脑后的发丝:“哭了？” 哭了……这两个字一出来，程茗染最后再也忍不住了。他以前明明对此不屑一顾的，可为什么现在会用这样温柔的语气？ 她因为自己能忍住，可是刚刚自己想起以前的那些委屈，再加上他这一刻的道歉与柔情，所有的难过瞬间决堤了。 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一颗颗的落下，她闭上了眼睛，嘴里发出了轻微的呜咽声。季伶舟心口一疼，却没再说话，只是拍着她的后背，一点点的安慰着她，试图想给她一些依靠。 但是……程茗染的哭声却越来越清晰，就好像要把以前所有的委屈全部哭诉出来。明明自己什么也没有做错，但为什么却要自己遭受所有的苦难？ 她最怕疼了，可是没有人会在乎，会心疼自己的人也全部都不在自己身边了，她们留下的就只是想要看自己的笑话。 在冷宫的那段日子里，她经历过无数次绝望，她以为自己快要活不下去了，可是她又不敢死，因为爹爹还在，程家还没有脱险…… 季伶舟……她真的真的很喜欢他，她曾经想要成为他的妻，可是他却在自己面前选了别的人。后来她又用季伶舟身不由己的理由来欺骗自己，说他有他的苦衷。在自己费尽心思成为他的后妃之后，她以为自己可以与他如小时候一般，但自己确实在他的眼里看见了厌烦。 所有的奢望都成为了泡影，以前不过是自己自欺欺人，自讨苦吃罢了。所以她累了，她放弃了，但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他又给了自己曾经怎么也奢求不来的眷恋与温柔…… 她也说不需要了，可是冥冥中她好像又真的再也无法脱离这个囚笼了。程家需要她，太后娘娘也想她留下…… 你要她怎么办啊…… ------------ 第143章 另一个时空 程茗染的哭声越来越明显，季伶舟一直抱着她，听着她的啜泣声，突然升起了一种无措感。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安慰，也不知道为什么好端端的，她就哭了起来。季伶舟没有怎么安慰过人，不过……他脑子里面突然出现了以前程茗染小时候哭泣的样子。 她娇娇弱弱的，三四岁的时候，软软糯糯，让人看了就想捏捏。每次看见自己都会“大老远”的就跑过来。 但是毕竟还小，所以跑起来的时候难免就会被绊倒，小姑娘皮肤娇嫩，一摔倒就破了皮。然后就坐在原地一直哭，还张着一双小胳膊求抱抱，那时自己还会把人抱起来。 那个时候是怎么哄的来着？季伶舟低头看着程茗染:“不哭……”他轻轻的帮程茗染擦了擦眼泪，程茗染还靠在他怀里来着。 但是程茗染就跟止不住了一样，如果说他真的完全不管自己或者跟以前一样的，或许自己也不会哭的这么难受？ 但是冷漠久了的人突然给了你一次温柔，她就完全忍不住了，更何况这是自己奢望已久的。 之前季伶舟的转变好几次都让她忍不住了，可是当时想着要与过去断个干净，所以一直强忍着不再去回忆以前的事情。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程茗染觉得自己可能真的逃不过了，她没有办法离开这深宫，没有办法离开季伶舟。 他之前说的那些并非全无道理，就算离开也不可能摘的干干净净。整个朝堂比想象中的还要阴暗，没有人可以说自己离开了就真的干净了…… 还有太后娘娘……她知道太后娘娘是真的疼爱自己，也知道她有很多无奈。若是以前，她或许就随自己了，那个时候她也曾劝解过自己不要来到这深潭，可惜自己那个时候没有听从她的苦心劝诫。 而如今既然已经入局，那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呢？自己注定是离开不了了，既然如此，那她何不如太后娘娘所说，用现在有的去换去自己要的…… 程家……她舍弃不了。 “手这么凉，你要是再哭，一会儿眼泪落下来都要淋成冰了。”季伶舟难得说一句玩笑话。 程茗染慢慢的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但是因为哭了一场，所以还是有些狼狈。季伶舟看着眼框通红的安漾初，心里一软:“再等一段日子，到时候什么都给你。” 什么都给你…… 程茗染抬头看向季伶舟，但是什么也不说。季伶舟被她看得心软，所以又说了一句:“我会换程家清白，恢复程家的官位，护程家周全。” 程茗染听到这话终于有些动容了，季伶舟将她粘在脸上的头发撩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说话算话，所以不要总是躲着我，好吗？” “等我手里面的事情处理完了，到时候你想要什么都随你。”季伶舟哄着他。 “陛下说的想要什么都可以，是真的吗？那如果我要的，陛下给不了呢？”程茗染问他，怎么可能什么都可以给？她要的，季伶舟给不起。 “身份地位，程家安危，我都可以给。但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你好好的留在我身边，每日不要在躲着我，可以吗？”季伶舟问她。 程茗染没有回答，季伶舟等了一会，要说没有失望肯定是假的，可是也没关系，所有的事情都是慢慢来的，他也可以等，可以给他时间。 毕竟程茗染……也等了自己很久，自己确实辜负了她很多，所以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也愿意多等一会儿。 “没事，慢慢来。”季伶舟又重新把人抱进了怀里。 这一次程茗染也不要再反抗，就随着他去了。她的手一直放在身前，没有回抱过去，不过这是她入宫后第一次觉得季伶舟的怀抱原来也这么暖，不再是那么冷冰冰的。 “冷吗，手里面的汤婆子好像都已经凉了？要不要换一个？”季伶舟摸到了她手里面的汤婆子。 程茗染抱着汤婆子:“不凉。”她下意识的回了一句。 季伶舟摸了摸她的脑袋:“那还要走走吗？还是回去？累了吗？以前你好像有睡午觉的习惯，今天需要休息吗？” 程茗染摇头:“不累。” 季伶舟点头，不累就行:“今日生辰，各宫送来了不少的东西，回头我让人我帮你看看，要是没问题就留下。” “我不要。”程茗染这一次拒绝的倒是挺干脆的。 季伶舟有些意外:“嗯？”怎么拒绝的这么果断？ “我不想和他们有任何牵扯，也不想要那些东西。”程茗染这一次没有在他面前遮遮掩掩。 行吧……季伶舟也不强求，程茗染现在想干嘛，他……好像没什么话语权了。 “那后面我让人送回去，以我的名义，这样也会省去很多的麻烦，免得他们又来烦你。”季伶舟说了一句。 程茗染点头:“多谢陛下。” “没什么可谢的，我们之间不用这么生疏。有些话说着可能会不太合适，但是我还是想说一句，你可以跟以前一样……小时候的样子很好。”季伶舟说了一句。 “以前都是我不好，伤了你的心，以后不会了。不要在我面前拘束，我要把我的作业高高在上的皇帝，算起来……我们也算是一起长大。”季伶舟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也多了很多的酸楚。 他现在真的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什么以前要那么残忍的去对待一个全心全意都是自己的人。 如果这一世没有重来，那是不是所有的悲剧还是会再一次上演？不管轮回多少次，他们之间都会是那种永远悲剧。 季伶舟突然就在想，虽然这也是自己有机会重来，可是这个世界上会有另外一个时空？那在在另外的时空里，自己和程茗染的结局也会跟着改变吗？ 他不敢深想，只是抱着程茗染的力气也在一点点慢慢的加深，就好像自己要是松手了，就真的会把人弄丢了…… ------------ 第144章 沐浴了 程茗染不知道季伶舟所想，她现在……根本就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样的情感。 说喜欢好像也有，毕竟这么多年的情感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但是……又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程茗染突然觉得挺茫然的，茫然自己现在对季伶舟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 但是说是真心……但好像又不纯粹了，以前最单纯的欢喜，现在也掺杂了很多的利益利用。她现在也想要通过季伶舟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样的自己……和当初是一样的吗？她是不是也变成跟那些人一样了？ 程茗染想不通，也不愿意去想了，想明白了也没什么好处，还不如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下去，说不定想的多了……对自己反倒是不好。 季伶舟和程茗染没有在外面逛太久，但是他们两个并没有回寿康宫，而是去了涟漪宫。 程茗染进到屋子里面的那一刻还没有等宫人上前，季伶舟就主动的帮她脱下了身上的披风:“别过了冷气，你的衣裙好像也有些湿了，先去换一身。” 外面虽然没有下雪，可是地上的雪还是填了很厚的，所以程茗染的衣裙还是被打湿了一些。 程茗染点头，因为刚刚哭过的原因，现在眼睛都还红着。季伶舟看着也忍不住扬起了嘴角:“你就不适合哭，眼睛都肿了，一会儿拿热水敷一下。” 程茗染点头，季伶舟看向宫人:“去备热水吧。” 书画不敢耽搁，马上就去备了热水。季伶舟带着她去了沐浴室，程茗染不自觉就看向了季伶舟握着自己的手。 这样的感觉是以前少有的…… 程茗染被季伶舟带去沐浴房，浴池里面都已经填满了热水，热气腾腾的样子让整个房间都热了起来。 “要我帮你吗？”季伶舟突然的一句话直接把程茗染给拉回了现实，她脸上有一瞬间的凝滞，刚刚季伶舟说什么了？自己怕是听错了吧？ “什……什么？”程茗染有些发懵。 季伶舟看着她的表情后也没忍住笑了出来:“我说，要我伺候你沐浴吗？” 程茗染脸色一红:“不，不用了……”怎么回事？这种话能是季伶舟说出来的吗？ 但是季伶舟就好像要故意逗她一样:“怎么了？有什么不能看吗？不是早就看过了吗？怎么还害羞呢？”季伶舟故意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 “我自己可以……”程茗染甚至不敢直接去看他的眼神。 可是季伶舟就是固执上了，他将人一把拉进了自己的怀里:“我就是要帮你怎么办？你还要把我赶出去吗？让我伺候你沐浴，好不好？”季伶舟再说他伺候两个字的时候，格外的暧昧。 程茗染的一张脸瞬间就涨红了，但是她拒绝的态度其实不是很坚决，所以司衒执也就没有答应。 他的手慢慢的放到了程茗染的腰肢上面，程茗染感受到了，但是一直忍着。 “染染的脸怎么这么红啊？这天也不热呀，还是说染染你……是害羞了吗？想到了什么？这么害羞？不就是沐浴吗？又不做其他什么，还是说染染……谁想到了其他的？” 程茗染:“！！！！”这话说的越来越过分了，她轻轻的推着季伶舟的胸口:“痒……” 他说话的时候凑的很近，温热的气息瞬间就扫过了脖颈，所以会有些痒…… 季伶舟嘴角轻勾，他的手慢慢滑到了程茗染的腰间:“我帮你……”说着，就直接把她的腰封解开。 腰封在解开的时候瞬间就滑落在了地上，衣裙瞬间就散开了。程茗染低着头，季伶舟看着怀里面的小姑娘:“害羞啊？” 程茗染不说话。 季伶舟的手穿过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放到了她的肩膀上，程茗染的衣裙瞬间就滑落在了地上，只留下了里裙。 程茗染的心跳越来越快，就好像要跳出来了一样，以前可没有这种感受。因为以前的季伶舟也不会这样对自己，他只会非常粗鲁和凶残的强要自己。 再往之前……那就只有公事公办了，他不会这样的挑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会顾及自己的意愿。 季伶舟好像察觉到了程茗染走神了，所以大手覆到了她腰间掐了一下:“怎么这个时候还在走神？” 程茗染不敢说话。 季伶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下一刻直接把人给打横抱了起来。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程茗染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所以下意识的尖叫出声。 季伶舟抱她抱的很紧，程茗染也抱住了他的脖子，季伶舟挑眉:“染染抱的这么紧，是怕我把你摔了？” 程茗染有些尴尬，她其实也没有很排斥，刚刚心里已经做了决定，那……她或许也应该往前走一走。 季伶舟把她抱着一起进入到了浴池里，温热的气息瞬间将两人包裹住了。浴池里烟雾缭绕，一时间竟多了一些迷离之意。 季伶舟将人放下了，程茗染贴在他的怀里，衣裙被打湿了，所以她姣好的身姿也就显露了出来。 季伶舟看着湿漉漉的小姑娘，眼里的深色更让人“害怕”了。就好像一只即将要扑食的狼…… “陛下……”程茗染有些不安。 季伶舟摸了摸她的脑袋:“别怕……又不做什么。”他还真的没有其他的想法，一开始是有的，但是后来又放弃了，因为他也不想吓到了程茗染。 她今天好不容易才给自己有了点儿好脸色，万一太莽撞了，到时候又把这姑娘弄生气了怎么办？ 程茗染现在刚好到他的胸口位置，季伶舟的手放在了她腰间裙子的系带上面:“我帮你，好不好？” 程茗染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季伶舟心里一喜，有一点进步就是好的……其他的事情慢慢来，总有一天她会愿意的…… 他帮程茗染将里面的衣裙也褪去了，白皙的皮肤瞬间就暴露在了眼前，只是……还掺杂着一些疤痕，季伶舟在看到她身上这些伤的时候，眼里有闪过一抹心疼和后悔…… ------------ 第145章 不祛 他的手轻轻抚摸上了程茗染身上的伤疤:“这些疤痕我让人帮你祛掉。”他轻声开口说了一句。 程茗染回首看着自己肩膀上面的伤痕:“已经不疼了。” “不疼归不疼，但是这些疤痕留着也碍眼，不如祛掉，你之前不是最爱美的？留着这些，看着也会影响心情。”季伶舟说道。 程茗染听到这话后，眼眸轻垂:“很碍眼，陛下是不是觉得很难看？”她声音听起来要比刚刚低落很多。 季伶舟一听见她这种语气就心口一紧:“没有，没有觉得难看，只是我怕……这些疤痕会影响你。” 每天都要看你自己身上的这些伤难免会让她想起一些不愉快的经历，所以要是能够去除的话，自然是最好的。 但是程茗染再一次拒绝了。 “陛下的好意臣妾心领了，但是不用了。有些东西存在就一定会有存在的意义，既然留下了，那便让它留下，该消失的时候总会消失，不能消失的……可以让它消失也不代表就没有过。”程茗染意有所指。 季伶舟听到她这句话，心里也莫名的难受。他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这句话里面包含的其他意思？有些事情是永远没办法忘记，也是永远过去不了的。 过去的从来不代表过去，只是单纯的结了痂，但不代表不会痛了。 或许是闹了这么一出，季伶舟也没有了刚刚的兴致，现在的他只有心疼。 没有了季伶舟的闹腾，程茗染很快就洗完了穿着薄纱等更衣，宫女本来是要进来伺候她穿衣的，但才刚刚进来，这活也被季伶舟给揽了过去。 “不用他们了，我来帮你吧？”季伶舟一脸认真地说着，手中紧紧攥着那件华丽的衣裙，看起来就好像真的会一样。 程茗染站在一旁，脸上也有一丝的犹豫，然后就问了一句：“陛下，您这……真的会穿吗？” “这有什么不会的？”季伶舟显然很相信自己。 行吧……程茗染听到这话也就不再多问了。 只见季伶舟笨手笨脚地解开程茗染刚刚穿的那层薄纱，她的肌肤在微湿的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如同清晨的露水与野花的混合。 水珠从她的颈项、锁骨处滑落，滴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程茗染轻轻转身，身上披着的薄纱如同蝉翼般透明，轻轻地从她的肩膀滑落。 季伶舟将薄纱扯落，带着丝丝的水汽和体温轻轻地飘落，最终在地面上铺展开来，宛如一幅精心绘制的朦胧月色流沙，与程茗染肌肤的细腻光泽相互映衬，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美感。 地面上的薄纱，像是一片轻盈的云朵，又像是夜晚的雾气凝结而成，将程茗染的身姿笼罩在一种神秘而优雅的氛围中。 季伶舟喉结微动，然后就将手里这件内衬给她套了上去。可是在他接触到那复杂的衣裙系带时，季伶舟的动作却变得异常僵硬，仿佛被定住了一般。 “这……这系带怎么这么多？”季伶舟皱着眉，有些手足无措，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窘迫神情。 程茗染见状，便想自己动手:“臣妾自己来吧。” 但是季伶舟却不肯放手，坚持要为她更衣:“我可以，不用你自己动手。”季伶舟皇帝再次强调道，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服输的神情，不过就是几件衣服，他还能搞不懂？ 程茗染:“……”算了，随她吧。 在程茗染的注视下，季伶舟又开始仔细琢磨了起来。他一会儿解开一个系带，一会儿又系回去，这还不止一件，可算是费了好大一番力气。 最终，在经历了一番“波折”之后，季伶舟终于将程茗染的衣裙穿好了，虽然有些歪斜和褶皱，但总算是完成了他的“壮举”。 “应该没有弄错吧？”季伶舟自己也不是很确定，这歪歪扭扭的，应该没有问题吧？ 程茗染看着季伶舟给自己穿的这身歪斜褶皱的衣裙，心中虽然有些无奈，但还是顺应的说了一句:“没错。” 季伶舟听到这句话后，心里也松了口气，只要没穿错就行。他看着程茗染这褶皱的裙摆，又动手帮她稍微的整理了一下，直到自己看顺眼为止。 这还是他第一次伺候人穿衣，若是直接说出去，恐怕都没什么人敢相信吧？ “宫装繁琐，要是觉得不舒服，也可不用弄得这般琐碎。”季伶舟说了一句。 程茗染其实也觉得麻烦，以前她一个人待在宫里的时候，也为了方便，所以一切都以轻便为主。 但这宫里的规矩还是得守的，现在季伶舟在，她就更不可能随意了。不过……现在是季伶舟自己这么说了，那就又不一样了。 “嗯”程茗染应下。 “之前顾及着你的身子，便没让你去给皇后请安。刚刚我听说你自己恢复请安了？”季伶舟又突然问了一句。 程茗染点头:“这是规矩，臣妾自然不可能一直不去，这是对皇后娘娘不敬。”她说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要是不想去就不去了，皇后应当也是能理解的。”季伶舟说了一句。 他虽然不知道这请安具体是个什么情形，但是也知道那些人凑在一起都会说些什么。程茗染现在情绪不好，要再跟那些人待在一起，只会更影响心情。 “臣妾没事。”程茗染再一次拒绝了，既然是她自己要恢复向皇后请安的，那当然不可能又放弃。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她留在这宫里也总要做点儿什么，要不然就天天躲在涟漪宫？还是每天都靠着季伶舟和太后的庇护过活？ 这当然是不现实的，而且就算自己不愿意去接触那些人，也总会有人找上门来的。所以，说到底还不如主动一点，这样至少不是被动吧？ 皇宫里面的生存之道她现在也算是慢慢摸了个透彻，当初在冷宫的时候，她也差不多看得分明了，现在继续往后退也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 第146章 弹琴吗 季伶舟见她有自己的打算，也就没再继续说了。去就去吧，反正现在她这身份应该也没人能给她气受。 但是……季伶舟还是有点不放心，因为最近程茗染的性格实在是变得太多了。万一要是她不知道还嘴还手怎么办？那到时候不就是白受欺负了，这样也不太行啊。 季伶舟一直在犹豫，但是又不知道应不应该开口。程茗染就看着他变化莫测的神色，心里也升起了疑惑，这又是在想什么呢？ “陛下是有什么话要说吗？”程茗染直接开口问了一句。 “你……到时候若是遇上了其他人，不要总是忍着。你现在的位置没有必要一味退让，后宫里除了皇后，其他人也高不过你，别把自己当成受气包了。”季伶舟还是嘱咐了一句。 程茗染听到这话的时候还愣了一下，他还会跟自己嘱咐这些吗？这些话可不像是一个帝王会给后妃说的话。他现在这么一说，好像就默许了自己可以在后宫里仗势欺人了一样。 “怎么不说话啊？难道是不敢？这要是别人骑你头上了，难不成你还不知道反击吗？”季伶舟看着程茗染这个样子就皱起了眉，要真是这个样子下去，那怎么得了？ 程茗染突然就觉得自己不知道说什么好，自己看起来是那么容易被欺负的吗？虽然中间确实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可是现在和之前到底是不一样了…… “臣妾知道了。”程茗染语气里面也带着一点无奈，算了。 “知道就好，如果到时候实在是处理不好，就让人来找我。”季伶舟直接身上就在程茗染的脑袋上面摸了一把。 程茗染没有抵触，但是这个动作还是让他心里面生出一种异样感:“嗯”她应下。 “一会儿想做些什么？”季伶舟满意了，所以转移了话题，现在时间还早，总是要做点什么来打发时间。 “陛下今日不忙吗？”程茗染问了一句。 季伶舟今天一天都在自己身边，估摸着那些公务也是没时间处理了，所以才这样问了一句。 “那些东西没有你重要，今日不谈那些。你有什么想做的吗？今日都陪你。”季伶舟说道，他居然还能说出这些话来？还真是稀奇。 程茗染抿唇，她……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平日里面无非就是看看书，写写字，其他的……还真就没什么了，是不是很无趣？ “没什么想做的？”季伶舟也看出了她的茫然，也是，这大冬日的，似乎也没什么可做的了。 程茗染点头:“臣妾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她回答。 “以后可以舍弃这个自称，想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不用这么拘束。”季伶舟无奈，这样的话其实自己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嗯”程茗染的情绪没有很大起伏，不过就是一个称呼罢了。 “之前的那把琴……我让人拿过来。”季伶舟提到了之前那把被修好的琴，虽然两人因此闹出了很多不愉快，但总归是要去面对的。 季伶舟现在也想把程茗染心里面的那些疙瘩一个一个的全部剔除掉，然后慢慢的把她变回以前那个让人看着就羡慕的人，明媚张扬，娇纵灵动。 “臣妾没有兴趣弹琴。”程茗染提到这件事的时候也低下了头。 “我弹给你听。”季伶舟说道。 他弹琴？他已经很久没有弹过琴了，程茗染不免想到了她之前刚刚学习弹琴的时候，每天都会缠着季伶舟教自己。 她就期待着有一天自己可以练好琴艺，然后获得他的认可，可惜了…… 季伶舟吩咐下面的人将那把琴取过来，同时也关注到了程茗染的情绪，自己……确实是亏欠了她良多。 “我也很久没弹过了，到时候要是弹的不好听，染染可不要嫌弃。”他故意这样说了一句，就是想要缓解一下程茗染现在的情绪。 程茗染听到这话，也轻轻的笑了起来，但也只是勉强扯出来的笑意吧？ “陛下怎么可能弹不好？以前大家都说陛下的琴艺是顶好的，整个京城的人都比不上。”程茗染说道。 “他们说的你也相信？不过是捧起来的罢了。”季伶舟无奈。 “陛下的琴艺确实很好，以前臣妾我最喜欢的就是听陛下弹琴，所以陛下也不用自谦。”程茗染这说的倒也是实话。 当年季伶舟抚琴一曲可是惊艳了不少人的，整个京城还真找不出几个能弹得比他好的。 “你喜欢听，那就弹给你听。”季伶舟好像就只听见了刚刚程茗染说的喜欢听他弹琴，所以脸上的笑意都变得明显了些。 李盛的速度也很快，没一会儿就把琴给取过来了。这琴是陛下亲手修复的，程茗染现在似乎还不知道…… 季伶舟牵起了程茗染的手，程茗染有些茫然的看着他，然后就看见季伶舟带着自己一同坐在了这把琴前面。 “坐我身边。”季伶舟说了一句。 程茗染没说话，季伶舟在她身边坐下:“染染有什么很想听的吗？”他问了一句，顺便试了试音。 程茗染一时间也想不起来，所以就说了一句:“陛下弹什么，臣妾就听什么。” “你现在回答问题怎么也是甩过去甩过来的？”季伶舟嘴角含笑，但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他思索了一会，接着，他的手指就轻轻拨动着琴弦。顷刻间，那琴声如同流水般潺潺，又似清风般悠扬，身临其境，瞬间就让人已沉浸在美妙的琴音之中，然后慢慢忘却了周围的一切。 程茗染也安静了下来，她看着他的手指在琴弦上跳跃着，每一次触碰都仿佛在与琴弦进行一场灵魂的对话。琴音低回婉转，如同细水长流。 两个人坐在一起时，整个画面都好像都变得宁静与和谐了起来，时间也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这首曲子……程茗染好像从来没有听过。 是什么新做的曲子吗？不过听着倒是还不错。 ------------ 第147章 一起上学 一曲终了，季伶舟看向了程茗染，她似乎还沉浸在刚刚的曲子里面。 “好听吗？”季伶舟开口问了一句。 程茗染也终于回过神来了，她看着季伶舟手下的这把琴:“好听。”她已经太久没有听过季伶舟弹琴了，刚才听见的时候还有一阵恍惚。 之前不是说听琴可以听心吗？什么样的人弹出来的琴声就是什么样的。但是刚刚在听司衒执弹琴的时候，她还是觉得没听出些什么特别的来，可是跟小时候也还是不一样了吧。 “要试试嘛？”季伶舟又问了一句。 他刚刚只是弹了一遍，但是确实还不错，程茗染当初是因为季伶舟才学的琴，但后面学了也真的生出了一点兴趣。 刚才听见他抚琴一曲，现在还真有点儿想试试的念头。所以犹豫了一会儿后，她就点了点头:“嗯”她答应了下来。 “会了吗？”季伶舟问程茗染，程茗染摇头，就刚刚弹了一遍而已，她自然不可能完全记住的。 季伶舟握住了她的手，还把人往怀里面搂了搂:“那我教你？” 程茗染没有拒绝，季伶舟稍微的调整了一下位置，程茗染整个人都差不多被他圈进了怀里。 感受到他身上传过来的温热气息，程茗染有些不太自在，她看向了季伶舟握着自己的手:“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她问了一句，其实也只是想要找一个话题罢了。 “轻赋”季伶舟唇齿轻启，说了这么两个字。 轻赋…… 程茗染其实很好奇这两个字的意思，可是没有问出口。这首曲子她以前从来没听过，是早有了？还是现在才有的？ “是陛下自己做的吗？臣妾从未听闻有这么一首曲子。”程茗染问了一句。 季伶舟轻勾唇角轻勾，点头回应:“是，就在前段日子里谱的曲。”上一次在寿康宫听见程茗染再一次弹起那首曲子的时候，他便想着写这么一首。 今世与轻赋，来生不负卿…… “专心一点，以前你学琴的时候不是最认真的吗？现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季伶舟无奈。 程茗染听到这话也迅速回神:“嗯”她应下，以前学琴认真那是因为她不想被季伶舟嫌笨，而且也想快点学好，这样就可以和他一般厉害，还能一起弹琴，这样，自己就又离他近了一点点了。 婉转的音符从他们两人的手下流出，然后跳跃在了涟漪宫各处，一时间，所有的事物似乎都变得轻慢了起来。 这首乐曲听起来似乎很温柔，又好像有些眷恋，可是又给人一种……还藏着一些割舍不掉又或者是忘不掉的东西似的。 季伶舟在涟漪宫抚琴的事情也很快就在后宫传遍了，他们的这位陛下在没有登基之前，那也是人人都攀比不上的才子，既能文也能武。 自从登基后就再也没有见这位陛下拿过琴了，今日还是头一遭。可想而知，这位淑妃到底有多么的不一样。 凤栖宫 皇后这几日的身子一直不太好，这才刚睡了一会儿。 “娘娘，大皇子殿下过来了。”皇后身边的宫女青禾过来伺候她起身。 池玥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今日怎么在这个时候过来了？”她问了一句。 “这奴婢也不知道，娘娘可要让殿下进来？”青禾问了一句。 池玥点了点头:“让他进来吧。” 很快，宫人就直接带着大皇子进来了，池玥靠在床上看着他招了招手:“介儿怎么挑在这个时候过来了？” 季允介，是季伶舟的嫡子，也是最大的一个皇子，今年已经七岁有余了。 他规规矩矩的朝着皇后行了一礼:“见过母后，今日温习完功课，有时间便来了。而且儿臣也是有一件事情想要跟母后商量。”他看起来倒是一个很守规矩的人。 “何事？”池玥也有些好奇，自己这个儿子平日里面素来寡淡，除了看点儿书，也没什么爱好了，做什么都中规中矩，一板一眼的。 “母后，儿臣今日遇见了二皇弟，想着他现在也到了上学堂的年纪，不如你们就让他跟儿臣一同去上夫子的课吧？”大皇子说了一句。 皇后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愣了一下，居然还是为了别人的事情来的？不过他平日里面也不喜欢出门，今日怎么刚好碰见了二皇子？ “就只是为了这事吗？”池玥还问了一句。 “是，可以吗？母后。”大皇子又问了一遍。 池玥没有马上答应，而是问了一句:“你今日怎么与二皇子碰见的？”她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的帮季允介理了理身上的衣服。 季允介也是有什么说什么，听到自己的母后问就老老实实的回答了一句:“今日儿臣如同往日一样在房间里面温习功课，结果就碰见了皇妹养的猫进了我的书院。二皇弟是为了帮皇妹找猫，所以才与儿臣遇见的。” “皇妹？嘉玉？”池玥问他。 季允介点了点头。季嘉玉是良妃的孩子，比大皇子小三个月。（指路32章） “那倒是巧了。”池玥轻轻的笑了笑。 “那母后可以答应我吗？”大皇子没有放过这个问题。 “遇见是遇见了，不过你怎么突然想着让他同你一起去上夫子的课？可是有人跟你说过什么了？”她问。 “也没有，只是皇妹提了一句她今日还没有完成夫子交代的课业，便要先回宫了。所以儿臣就想到了二皇弟似乎也到了年纪，所以才过来跟母后提起这件事情。”他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池玥说了一句，若有所思。 “那母后，你可以答应儿臣吗？”季允介已经把这个问题问了好多遍了，一直都在执着于此。 池玥有些无奈，可是又透着一些宠溺的笑了笑:“好，母后答应你就是了，等找时间以后就去跟你父皇提，到时候你们就一起去上课。” “嗯，多谢母后！”季允介发自内心的高兴，眉眼间都是笑意。 ------------ 第148章 嘱咐大皇子 池玥看着这样的季允介也拿他没办法:“你现在这个样子，以后母后怎么放心得下啊？” “儿臣很好啊，母后在担心什么？”季允介问了一句。 “担心以后要是母后以后不在你身边了，就你这性子还是会吃亏的。”池玥说了一句。 “母后怎么说起了这些话？你难不成还要离开儿臣吗？”季允介笑着问，在他心里，自己的母后虽然有时候严厉了一些，但是也是他最亲近的人了。 父皇平日里面最是冷漠，而且那副威严的样子让人感到害怕，所以他一直都只会跟自己的母后撒娇。需要什么东西的时候也是找自己的母后，好像只要有他在，自己就不用担心任何的事情。 “不是会不会离开，而是总有一天需要你自己独当一面。介儿，你可知自己的身份？”皇后摸了摸他的头，还问了他一句。 “儿臣记得，母后说过，儿臣是嫡子，也是父皇的第一个儿子，所以要认真学习功课，不能辜负了父皇和母后你的期待，也不能辱没了自己的身份。”他说道。 “那你知道，自己身处于什么样的境地吗？”皇后又问了他一句。 “母后……”季允介知道自己母后的意思。 池玥也跟着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不用说的太明白，你心里也知道。因为你已经长大了，懂事了。除此之外，你还应该知道怎么去选择，母后不管你想要的是什么，但你至少要有自己自保的能力。” “儿臣知道……”季允介低着头。 “如今这皇宫里面只有你和二皇子，他身子孱弱，太医也曾……”她后面的话没有说完。 “总之，不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还有身边的人也要多注意一些，这些人是什么目的，有什么需求，又要做什么事，都要清楚明白，不要让人钻了空子。这皇宫里面万不可轻信任何人，也不要总是以为所有人都是好人，知道吗？”池玥继续说道。 “嗯” “虽然现在只有你与二皇子，但不是永远只有你们两个。母后也不强求你要做什么，可是你自己要知道你要的是什么。” “你现在做决定都还需要母后来帮你，母后确实可以帮你，但不会一直帮你的。说不准，某一天，母后也需要你来帮我，到时候，你又有什么能力做些什么吗？”池玥问。 季允介没有回答，他确实很依赖自己的母后……对于未来，他其实并没有想过什么，包括父皇的那个位置，其实他从来就不怎么在意。 也不能说不在意吧，只是在身边这些人的耳濡目染之下，他好像已经默认了那样的一个位置或许会落在自己身上，所以自己对那个位置也并没有太大的欲望，更没想过主动争取。 “这些日子母后身子不适，你也不用每日过来，别把病气过给了你。要是无趣，就同二皇子一起去玩玩儿也行，适当的放松也是好的。” “另外……你可以去见见你的淑母妃，还有皇祖母哪里，偶尔去个请安。”池玥说道。 季允介点头:“母后，儿臣知道了。” 池玥听到这话也算是满意的笑了:“去吧。” “儿臣告退。”季允介说完这话就先退下了。 等人离开后，青禾才看向皇后:“娘娘怎么突然与殿下说这些？他还小，这些说的会不会太早了？” “不管多早都不算早，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早做打算才是，要不然等后面来不及了怎么办？本宫是怕他这单纯的性子会被人拿捏。”池玥脸上也是情真意切的担忧。 宫人端来了皇后的腰，青禾接过:“不是还有娘娘吗？殿下身份尊贵，谁敢轻视了？” “身份算什么？怕是再过不了多久，这宫里面又要添新人了。”池玥意有所指，青禾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了。 “娘娘是指的涟漪宫那位吗？”她问了一句。 “陛下宠爱淑妃，太后也回来了。淑妃的身份是后宫里这些人谁也比不上的，加上如今圣眷正浓，还能有谁越过她呢？”池玥说道。 “可就算淑妃娘娘再怎么得宠，那您是也皇后啊。”青禾有些不服气的说了一句。 “这后宫里面高位的多了去了，但位置在高，有陛下的宠爱高吗？”池玥接过了青禾手里面的药。 这药闻着就很难喝的样子，池玥看着就觉得反胃。 “那娘娘您是怎么想的？难不成就这样放任了去吗？”青禾问道。 “本宫还能做什么？该说的也说了，陛下会听吗？说多了也是招人嫌，总归也不是什么大事，陛下自己也是有分寸的。”池玥对后宫这些事情已经不怎么在乎了。 “那若是淑妃娘娘生下个一皇子，咱们殿下怎么办？”青禾问。 “刚刚本宫已经说过了，介儿他想要什么，那是他自己的事情。本宫不强求他，也不要求他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只希望他有自保的能力罢了。不管后面是什么身份，那都是他的造化。”池玥告诉青禾。 青禾还准备说什么来着，但是被池玥一个眼神给制止了:“行了，这样的话你在本宫面前说说也就罢了，若传出去又该如何？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是”青禾无奈，但也不想给自家主子找麻烦，所以就没再继续说下去。 池玥狠了很心，将碗里的药一饮而尽。这药确实很苦，一般人还真喝不下去，她也是再也不想喝了。 这病一场还真是麻烦，拖了这么久也不好，反倒越来越严重了，这些药喝的她都厌倦了。 “娘娘身子不适，明日的请安可要免了？”青禾也是担心自家主子的身体。 “不用，本宫也还没有到那个地步。”池玥说道。 “是”青禾也不再继续劝，反正自家娘娘心里面有打算就行。 娘娘进宫这么多年了，在这个位置上也坐了这么多年了，若不是什么大错，也没有人能越了娘娘去，所以好像还真没什么太担心的。 ------------ 第149章 立威 次日晨早 凤栖宫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日之事，今日来给皇后请安的这些后妃跟以往相比也来的格外早。 皇后还没来，她们便自己坐到了位置上聊了起来。几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皇后下面的首位位置:“哟，今日淑妃娘娘只怕是又不会来了吧？”青妃开口说了一句，语气里面尽是讽刺。 江美人掩面一笑:“青妃姐姐怕是在说笑吧？淑妃娘娘一共来过几次啊？她就算是不来，只怕也没人会觉得意外吧。倒是来了反而会让人觉得惊奇。” 余嫔在提起程茗染时，更是一脸的恨意。要不是因为他自己又怎么可能从非位降到嫔位？后宫之人皆知她已经失了圣心，现在人人见她都能奚落几句，这让她如何受得了？（前面的贤妃） “还真是仗着陛下的宠爱就无法无天了，谁还记得以前的淑妃啊？啧，现在可没人在敢轻视了吧？要不怎么说她手段高呢？也不知道是哪里学的狐媚子手段。这天底下的妖精怕是也没一个能比得上她的，祸国殃民，狐媚圣心的东西。这样的人死不足惜，就该一把火烧了。”余嫔再说这些话的时候都咬牙切齿的，恨不得马上将程茗染剥皮出骨了才甘心。 “淑妃娘娘到——！”正当余嫔刚说完这话时外面就想起来了高呼声，程茗染居然来了？ 几乎所有的人都一同往外面看了去，都想看看今日这淑妃怎么突然就来请安了。 清晨的阳光柔和地洒落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上，将琉璃瓦片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皇后的寝宫内，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这香气在寂静的早晨显得格外清晰。 程茗染今日就穿着很普通的宫装，可也不知是怎的，但好像比以前还要让人心动几分。大概率是前段日子身子一直不好，所以那纤弱的身子总是会让人忍不住的心疼。 她进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程茗染目不斜视，所以说身子瘦弱了几分，可这身上的气势倒是一点儿也没少。 而程茗染在自己位置前暂定的时候并没有着急做下去，反倒是看向了下面愣住了的的这些后妃，最后目光停在了刚刚才说完话的余嫔身上。 “本宫……可是许久没出现过了，这宫里的规矩发生了变化？”程茗染故作不解的看向身边的书画。 书画几乎是立马反应过来的，她微微俯身，然后才看向这些后妃:“娘娘没记错，按照规矩，地位妃嫔再见到高位妃嫔时，应当主动行礼问安。” 程茗染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可随后又马上问了一句:“那本宫算高位还是低位？她们应该给本宫请安还是说需要本宫……给她们请安？” “自然是娘娘的位份更高。”书画说了一句。 这主仆两人一唱一和的，下面这些人又怎么可能看不懂呢？ 虽然非常不情愿，但是谁让人家的位分更高呢，那自己也只能忍着啊。所以…… “见过淑妃娘娘。”一些位份低的，终究是弯了，低弯了头。 但是程茗染现在不在意他们，她的目光锁定在余嫔身上，余嫔满脸不甘心，即便是在他们都行礼之后，她还是站着没有任何要低头的打算。 “余嫔，你的规矩需要重新学一学吗？”程茗染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问了一句。 余嫔听到这话冷笑出声:“怎么？你还想我给你行礼呀？程茗染，你真把自己当主子了？也不看看以前是谁卑微如狗的匍匐在我脚下。” “啪！”程茗染直接一巴掌就甩过去了，余嫔的脸上很快就浮现了一个红手印。 程茗染这一巴掌可没少用力气，她今天竟然来了，就不会让人踩在她头上。往前的日子让他们都觉得自己可以认人宰割了，那今天她就拿余嫔立个威，只要自己不被任何人轻视，才会有人顾忌。 余嫔挨上这一巴掌之后都不敢相信。她看向程茗染:“你疯了？” “你既然说不出好听的话了，本宫就替你收拾一下你这张嘴。刚刚本宫还在门口就听见了你在说话，都说了什么？再说一遍，让本宫听听？”程茗染语气里都带上了威压感。 余嫔被打了一巴掌，现在正上头呢，所以直接不管不顾的就喊了出来:“本宫说你不知道哪里学了些狐媚手段，魅惑君主，祸国殃民，不如一把火烧死了算了！” 程茗染并没有露出什么生气的神色，反倒是笑了起来。 “本宫自小也算是在皇宫长大，由宫里面的教养嬷嬷和太后娘娘亲自教导规矩礼仪。你说本宫学那些狐媚手段，可是质疑太后娘娘？还是觉得宫里面的这些礼仪教养不过是你口中的狐媚手段？”程茗染反问了一句。 余嫔一时间被堵的说不出话来的，当然不是那个意思，也不敢说那样的话。 可是还不等她辩驳，程茗染下一个问题又扔出来了:“另外，狐媚君主，那在你眼中，陛下就是一个被魅惑的无能君王？还是沉溺于色，荒淫无度？” “啊，还有，你刚刚说祸国殃民？余嫔可是有什么未卜先知的手段或者是知道什么内情不成？这是哪处发生的大的祸端？还是哪里又不安稳了？或者说……在陛下的治理下，是哪处民不聊生了？祸患了何处？又殃及了何处？”程茗染满眼无辜的看着眼前的余嫔，直接让她白了脸色。 “如果有那就请余嫔一一的说出来，若是没有，那……本宫有理由怀疑余嫔你居心不良，不仅诅咒陛下，辱骂陛下，还敢拿江山社稷开玩笑！你简直是好大的胆子！”程茗染加重了声音。 这一顶帽子扣下来那还得了啊？在场所有人几乎都被吓住了，虽说这理由有些牵强了，但确实是说的过去的。 淑妃……可不是和之前那段日子里能被随意拿捏欺辱的人了。 随着宫女们轻盈的脚步声，皇后缓缓地从内室走出。她身着华贵的凤袍，金黄的丝线在阳光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然而，她的面容却略显疲倦，眼角的细纹和淡淡的黑眼圈在精致的妆容下依然难以掩饰。 “皇后娘娘驾到——！”旁边的声音响起。 ------------ 第150章 淑妃发威 后妃们齐刷刷的站好，她们身着各式华服，发髻上镶嵌着珠宝，璀璨夺目。见皇后出现，众人纷纷屈膝行礼，齐声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声音整齐而洪亮，回荡在空旷的宫殿中。 皇后微微颔首，示意众人免礼。她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虽然疲惫，但依旧保持着皇后的威严和尊贵。她轻启朱唇，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但依旧清晰有力：“都起来吧。” 宫女们忙上前搀扶皇后入座，后妃们也纷纷都站了起来。宫殿内再次恢复了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宫女们轻声细语的交谈声。皇后轻叹一声，刚刚外面的动静他也差不多知晓了。她的目光在众人脸上再次扫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又是怎么了？”皇后无奈，语气里面都是倦怠感。 程茗染看向皇后:“见过皇后娘娘”她微微福身。 皇后虽然也是一眼就看见她了，她嘴角扯出一个笑意:“你今日怎么来了？神子都休养好了？”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已经大好。此前未曾过来跟娘娘请安，还请娘娘恕罪。”程茗染说了一句。 池玥挥了挥手，表示自己不在意:“你身子特殊，理应如此。”接着，她又看了一眼下面的余嫔。 “这又是怎么了？”池玥问了一句。 “皇后娘娘，余嫔目无尊卑，辱骂陛下，危言耸听，还请娘娘降罪，否则这以后宫里的规矩怕是都要没了。”程茗染也是一点儿也不扭捏。 这个理由其实并不充足，可在事关陛下和江山社稷上，那一言一行都是需要严格把控的，所以刚刚余嫔说的那番话自然也是可大可小。现在程茗染的身份不可往日而语，若是她非要用这个理由去处罚余嫔，谁也没有理由阻止，除非想惹祸上身。 “皇后娘娘，明明就是程茗染她口出恶言，故意污蔑！”余嫔情绪激动了起来。 池玥这几日身子本来就不太好，现在被这么闹也觉得头疼:“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本宫都已经知道了。本宫早就警告过你们，身为后妃，要谨言慎行，你就是这般践行的？本宫看你也没将本宫说的那些话放在眼里才是。”池玥说这些话的时候，虽然语气很平淡，但皇后这个位子坐了这么久，也不至于完全没有威慑力。 余嫔也是一点都不甘，但是现在也没有人能帮她了。 “淑妃，你想怎么处置？”池玥还专门问了一句。 程茗染漫不经心的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此等恶行，自然应该交由大理寺处理。” 大理寺？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大家似乎都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这点事情就需要移交大理寺处理？是不是也太严重了一些？可是如果真的要有人出来求情，那大家还是选择明哲保身。 “大理寺？程茗染！明明就是你以公报私！”余嫔瞬间就跪下来，她看向皇后:“皇后娘娘，你一定要替嫔妾做主啊！程茗染她明明就是故意针对嫔妾！” “你出口闭口就直呼淑妃大名，这又是什么规矩？此事事关重大，既然如此，那不如交给陛下处理。”池玥是真的没有这个闲心，而且这件事情她确实也做不了主。 “不用了。”程茗染又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怎么突然不用了？难不成程茗染还改变主意了不成？或者……她刚刚莫不是害怕陛下不会顺着她的意？ “为何？”皇后也是一脸疑惑。 “陛下国事繁忙就不用因为这点小事去特意打扰了。余嫔虽说犯下大错，可到底未酿成苦果，不如小惩大诫一下足矣。”程茗染没有想着高高举起轻轻揭过。 “那依照淑妃的意思是……”池玥也往下问了一句。 “杖责三十吧。”程茗染语气轻松，好像完全没把这样的事情放在眼里一样。 但正是因为这轻飘飘的一句，下面的这些人也不禁打了个冷颤。如今这位淑妃娘娘倒是与以前有些不同了，虽说曾经刚入宫的淑妃确实招摇了一些，但从来不会责罚什么人，也不会咄咄逼人，更不会做出如今这样的事。 但是今日的她……不仅故意要处置余嫔，还一来就往重了罚啊？ “你敢？？程茗染，你凭什么对我动用私刑？这要是让陛下知道了，你要怎么解释？”余嫔也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 程茗染听到这话也完全不在意，拿陛下压她？ “没关系，你尽可让人去禀报了陛下，若是陛下责怪起来，本宫自行承担。”程茗染唇角微弯，然后也不等大家反应，直接就对着身后的人喊了一句:“来人，拖到院子里面去，打！”不仅要打，还要公开打！ 余嫔眼睛都瞪大了，可是还不等她喉咙里的话都吐出来，就已经被人拉了下去。她嘴里叫的很大声，程茗染给了书画一个眼神，书画就直接上前甩了余嫔两巴掌，然后将手里的布塞进了她嘴里。 在场所有人都被程茗染这一系列的举动给惊呆了，她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敢这么做的？可是没有人敢质问，就连皇后也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外面很快就传来了棍棒击打皮肉的声音，还有余嫔嘴里发出的痛苦呜咽声。里面胆子小的后妃现在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了，对于程茗染，她们好像又重新认识了一番。 外面的三十杖很快就打完了，不过这并没有结束。余嫔又被人给拖拽了进来，然后直接扔在了大殿，身后也是血肉模糊的。 程茗染把弄着手上的单蔻:“你要是想告状就尽情的去告，带着身上的伤去告。不过本宫也提醒你，打扰到了陛下，亦或者惹得陛下更加严重的厌恶，那也都是你自找的。到时候……恐怕就不是这三十杖的事了。” 余嫔小脸儿惨白，现在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能一脸恨意的看着上面的程茗染…… ------------ 第151章 撑腰？ 程茗染不以为意，反正目的达到了就行。余嫔走到这一步其实也差不多了，她难不成还可以回到此前的位置不成？今日一事后，后面有的她熬了。 季伶舟刚刚一下朝就听见了李盛来跟自己说起了今日在凤栖宫请安时发生的事情。 “杖责？”季伶舟听到这里的时候也问了一句。 “是淑妃娘娘亲自下的命令，原本还说是要移交大理寺的，皇后娘娘也未曾说什么。”李盛说了一句。 季伶舟在自己的位置坐下:“她以前不会做出这些过激的事情的，就算是任性的时候也不会这样动手。” 李盛听到这句话也有些拿不准自家陛下的意思，这是觉得淑妃娘娘过于狠辣了吗？ “那陛下……”李盛现在也不敢随意揣测呀。 “她之前受了委屈，谁都能骑到她头上去。想来今日也是别人先来招惹了她，她虽然不会主动惹事，可也不是让人欺负的，这样做也算是合理。朕之前还担心她会因为之前的事情一直忍气吞声，现在一看，朕还真是多虑了。” “不过这是好事，她能护着自己，能让自己不受委屈也挺好。”季伶舟语气轻松，看起来完全没有任何生气的意思。 李盛:“……”看来刚刚还真是自己想多了，他还以为陛下会觉得淑妃娘娘这次做的太狠了一些呢。 “传朕旨意”季伶舟突然就来了一句。 李盛赶紧躬身:“奴才在” “余嫔出言无状，禁足半年，每日抄写宫规五十遍。”季伶舟干脆利落，这也从侧面的证明了她今日是站在程茗染那边了，也防止了很多心思多的人继续在这件事情上搞事。 李盛听到这一道旨意的时候，心里也叹了口气，这后宫还真是彻底大变了天了。只怕再过不了多久，应该是一番换血了吧？ “是”李盛退下后亲自去传旨。 后宫的那些人在听到这道旨意的时候，也是面目全非。陛下这不是明晃晃的要为程茗染撑腰吗？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今日程茗染明明就是故意要拿余嫔立威，要不然怎么会扯出这么严重的后果？那可是当着整个后宫的面处置的，余嫔那心高气傲的，以后还怎么见人？ 可陛下听到后不仅没有责怪淑妃，反倒降罪余嫔。陛下的旨意都下来了，那就证明了余嫔确实有罪，这让那些正准备在陛下面前去给程茗染上眼药的人都给止住了。 今天他们都还在猜测，如果陛下知道这件事情后，程茗染会不会受罚，结果就是这样？ 因为今日在凤栖宫的时候，程茗染明显是不希望这件事情闹到陛下面前，他们还以为是程茗染不敢来着。 凤栖宫 “陛下还真是维护淑妃。”青禾给皇后揉了揉肩。 池玥闭着眼睛:“不是什么让人意外的，陛下这些日子有多么宠爱淑妃，不是所有人都看见了吗？” 青禾忿忿不平:“可是今日淑妃当着梁宁的面就这么处置了余嫔，甚至没有征得娘娘的意思，她眼里还有娘娘您吗？” “她是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吗？而且现在陛下宠着她，她有资格。”池玥语气轻悠，完全没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青禾还想说什么，可是看着自家娘娘这般不欲无求的样子，最后也就什么都没说。娘娘刚入宫那会儿还对陛下挺上心的啊，可还没多长时间，娘娘好像就对陛下不在意了。 除了公事公办的那些事情，她很少去主动讨好和迎合陛下。而且娘娘平日里面素来对谁也不亲近，仿佛除了大皇子殿下之外，所有人都与她无关似的。每日里面除了处理宫务上面的琐事之外，就再也没见了娘娘管过其他什么闲事。 “再有半月就到年关了，各宫事宜都安排好了。本宫这段日子身子不适，你就多看着一些，莫让人钻了空子。”皇后淡定嘱咐。 “是”青禾无奈。 年关将至，故人也该回来了…… 勤政殿 “陛下，韩统领求见。”李盛从外面进来禀报。 季伶舟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眉梢微挑，来了？ “让他进来吧，其余人都退下。”季伶舟淡声吩咐。 李盛出去将人请了进来，韩问刚一进来就跪下来:“微臣拜见陛下！” “韩统领今日怎么突然要来见朕了？可有事要奏？”季伶舟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 哪知，韩问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直接磕了一个头，然后嘴里就喊着:“微臣愧对陛下信任！微臣今日前来是特地向陛下请罪的。”他倒是也很直接啊。 季伶舟一点也不意外，毕竟前世的他就是这样的。（韩问，指路第四章啊） “哦？”季伶舟故作不解，一脸茫然，随后就问了一句:“韩统领请的是什么罪？” “微臣……”韩问说到这里的时候其实还是有些犹豫的，因为他也拿不准季伶舟会不会相信自己说的话。 但是就算拿不准又能怎么样呢？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难不成还真的要跟着逆贼为伍吗？ “回禀陛下，前几日微臣收到了晋安王的信件。”韩问说到这里的时候还从怀里面拿出了一叠子信。 季伶舟示意李盛把东西拿上来，李盛一开始也不知道这件事情，现在听到韩问这样说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一些猜测。 不过……他心中大骇，这晋安王是不是胆子太大了？ “陛下”他将东西递给了季伶舟。 季伶舟翻看了这些信件，这连内容都与上一世一般无二。他脸色凝重，当然了，肯定是装的。 他看着下面的韩问，语气都变得冷冽了起来:“韩统领，你可是你在做些什么？还有这些信，你怎么证明这就是晋安王给你的？”他就是故意的。 “回禀陛下，微臣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这样的事情玩笑啊。陛下若是不信，可以派人查证。”韩问也算是一个老实人。 季伶舟把手里面的信全部放在了桌子上。 ------------ 第152章 年关将至 他的语气里面都带上了威压感:“所以你拿这些东西来见朕，是想要做什么？” “回禀陛下，微臣只是不愿与逆贼为伍。且晋安王居心不良，狼子野心还请陛下早日防范！”韩问也是一个实心眼儿啊。 季伶舟当然知道了，但是还是故作严肃:“此事朕自然会派人去查证，你先退下吧。”他说了一句。 韩问也不知道陛下信了还是没信，但是现在他在待在这里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是”韩问起身离开。 季伶舟看着桌子上的这些信，晋安王……他的眼神瞬间就变得凉薄起来，还真是死性不改。 “陛下……”李盛这也是颤颤巍巍的开口，刚才自己都听见了什么，还真是这样啊。 晋安王这是疯了吗？虽然他们都知道晋安王不安分，但是现在都已经把念头打在了韩统领身上？这是要谋反了！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季伶舟，陛下为什么看起来没有那么惊讶呢？难不成是早就想到了？可是陛下知道的事情，他怎么会不清楚？ “之前让你们去盯着晋安王的人呢？什么消息都没传回来吗？”季伶舟问了一句。 李盛颔首:“陛下恕罪，信还没有传回京城。” “季辰安也应该快到了吧？”他又问了一句。 “应该就这几日的功夫了。”李盛回答。 季伶舟微微的眯了眼睛，这一世他也算是做了万全之策，绝对不会再发生前世的事情了。而程茗染……他更不会再让她如前世一般在自己怀里没了生息。 “摆驾涟漪宫。”季伶舟马上就吩咐了一句。 “是”李盛现在可不敢随便惹陛下生气。 程茗染今日刚从凤栖宫回来就听到了那道旨意，书画当时正在伺候她更衣。身上这些东西实在是太重了，她现在已经习惯了那种简单的装束，所以回来后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取下了。 “陛下还真是向着娘娘。”书画感叹的说了一句。 程茗染脸上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以前从来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她随口说了一句。 书画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来:“娘娘，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她虽然也心疼自家娘娘之前受过的那些伤，但是人总是要往前看的呀，总不可能永远沉溺于过去的伤痛。 “嗯”程茗染没有否认她这句话，可是也不代表赞同，或许只是不想争辩了吧。 程茗染最近特别的闲适，用过早上之后就自己躺到了软榻上看书，也没有人敢过去打扰。 现在这个皇宫里面最不能得罪的恐怕就是这位主子了吧？身后有陛下，还有太后，就连他本人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就拿今天的事情来举例，谁还敢轻易得罪的？ 季伶舟过来的时候就刚好看见她躺在软榻上面看着书。不知道是为什么，在他进来看见这一幅画面的时候，心里出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就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已经不重要了，而且很让人心安。 “见过陛下”书画马上就看见了，所以赶紧行礼，也是提醒自家娘娘。 程茗染刚刚开始说太入神了，现在这听见了书画的声音，她下意识的抬头看过去，结果就看见季伶舟站在门口看着自己。 她马上就要起身，书画赶紧过去扶着。书不小心掉到了地上，季伶舟别从门口走了过来。 “陛下……”程茗染福身。 季伶舟真的还没有弯下腰的时候就已经把人托住了:“我说了，以后不用这么拘礼。” 程茗染没有说话，她看向了地上掉落的书籍，但是季伶舟已经先她一步把地上的书给捡起来了。 “陛下，这就是一些杂书，臣妾让人收起来吧。”程茗染说了一句。 季伶舟挑眉:“那不就让朕看看我们的淑妃娘娘都喜欢看一些什么书。” 程茗染:“……”罢了，她也懒得说什么了。 季伶舟随意的翻阅了一下她刚刚看的书:“你平日里面就看这些啊？”他问了一句。 程茗染平日里面都没啥事儿，所以什么书都会找来看看。刚刚看了那一本书……其实就是民间的那些话本子。 “就是有些无聊，所以来打发时间。”程茗染说了一句。 季伶舟把他手上的书放下:“要是觉得无趣，回头我让人把戏班子给你请过来，偶尔听听戏？” 程茗染摇了摇头:“不用了。”她就想安安静静的待着。 季伶舟听到她这么说也没有强迫:“不喜欢就不看了，用过早膳了吗？”季伶舟问了一句。 “用过了。”程茗染多余的话一句也没有啊。 “今日请安的时候，余嫔惹你生气了？”季伶舟很自然的就牵起了他的手，然后把人拉着在旁边坐下。 程茗染也没刻意否认:“就是说了一些闲杂的话。” “要是想要出气就跟我说，不要憋在心里，更别委屈了自己。”季伶舟说了一句，他也很清楚这些人都是什么货色。 程茗染听到这话后，心里面也是有点无语的。 “陛下觉得臣妾会受委屈吗？”程茗染说了一句。 季伶舟:“……”也是，不过…… “只是提醒一下你，万一呢？谁知道你脑瓜子里面都在想什么？”季伶舟语气宠溺。 程茗染没有说话，算了……她懒得争辩了。 “再过几天就是年关了。”季伶舟说了一句，他应该也是想到了前世的事情吧？ 他握住了程茗染的手，程茗染有些不明所以，为什么她突然感觉季伶舟的情绪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后面我会安排一些人守在你身边，不要离开他们的视线了。”季伶舟提前就说了一句。 程茗染疑惑:“人？” “嗯，年关事多，害怕会发生什么意外，到时候就让他们守着你。不是监视，所以不要抵触，好吗？”他其实也是害怕程茗染会误会，所以才提前说了一句。 程茗染总觉得季伶舟有些怪怪的，但是还是点了头:“嗯……” ------------ 第153章 年夜 顷刻经年，光阴虚白 月光人影相交映 年关已至，深夜的零星映照出宫殿屋顶上那金碧辉煌的琉璃瓦，闪烁着迷人的光芒。宫墙之上，红墙金瓦，交相辉映，宛如一条巨龙蜿蜒盘旋，彰显着皇家的威严与尊贵。 宫内，华灯初上，灯火通明。宫殿的每一个角落都弥漫着浓郁的年味，宫人们忙碌地穿梭于各个殿堂之间，为即将到来的盛宴做着最后的准备。 涟漪宫 “娘娘，奴婢来伺候您梳妆吧。”书画上前说了一句。 程茗染点了点头，今日正值年关，季伶舟在皇宫设宴。除去年夜外，更重要的是今日晋安王回京了，也算是接风宴。 “娘娘，陛下安排的人都在外面守着了。”书画说了一句。 程茗染不以为意，这几天她身边来了不少的人，全部都是季伶舟安排过来的。好在之前季伶舟提前跟自己说了一声，要不然…… 不过他为什么会突然给自己安排这么多人？这个问题前段时间他就一直想不通，但是看样子也不算是监视。 可就算是监视也没关系，她现在已经不在意这些了。 书画站在程茗染身前帮她上妆，今日她必然是要盛装出席的。 此次年夜，她的一举一动，包括季伶舟对她的态度都会影响别人对程家的态度，所以她绝对不可能让别人轻视了程家。 莫约半个时辰后，书画可算是将人捯饬出来了。 程茗染相貌出众，虽然之前在冷宫待了一段时间，但后面养了几个月也恢复的不错。 这一番打扮下来，她的面容宛如月光般皎洁，皮肤细腻如瓷，微微泛着淡淡的红晕，仿佛桃花初绽。 她的眼眸深邃而明亮，宛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闪烁着智慧与温柔的光芒。那长长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轻轻扇动间，流露出无尽的妩媚。 她的鼻梁高挺而优雅，线条流畅，给人一种高贵而又不失亲和力的感觉。那两片薄薄的嘴唇，红润而饱满，微微上扬的弧度，透露出淡淡的笑意，让人心生温暖。 她的身材高挑而匀称，仿佛是大自然最完美的杰作。她穿着一袭华丽的紫色衣裳，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宛如盛开的花朵，绽放出迷人的芬芳。她的仪态端庄而优雅，每一步都显得那么从容不迫，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程茗染的美丽不仅仅在于她的外貌，更在于她内心的优雅与从容。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透露出高贵的气质和独特的魅力，让人无法抗拒她的吸引。 书画看见之后也惊呆了，他已经好久没有看见自家娘娘这般模样了，现在突然看见这样的娘娘也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其实现在的娘娘跟以前没有太大的区别，都是一样的明艳美丽，可是正因为是中间经历了那些事情，她突然觉得娘娘现在要比以前惊艳很多。 而且以前的娘娘更多的是稚气未脱的模样，但是现在……娘娘好像多了几分沉稳和冷静。 “娘娘”书画唤了一句，程茗染现在已经恍惚了，她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 别说书画了，她自己都差点认不出来了。程茗染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都快认不出来自己了。”她说了一句。 “娘娘比以前变得更好看了。”书画说了一句。 程茗染没有回答，要是可以，她也不想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陛下呢？”程茗染突然问了一句。 季伶舟……书画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色也变得为难了起来:“陛下好像去了凤栖宫。” 她一开始还以为自家娘娘会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很生气，但是没想到还挺平静的。 程茗染看向书画:“这也很正常，没什么大不了的。皇后娘娘身份贵重，这样的活动自然是需要跟皇后娘娘一起出席的。” 书画听到这话也很心疼自家娘娘:“娘娘，陛下是站在你这边的。” 程茗染嘴角微弯，但没有什么很高兴的样子，反倒是有些讽刺。 “不重要。”她回了一句。 书画无奈，娘娘现在对陛下似乎已经没有了太大的心思，不管什么都无动于衷。 “太后娘娘呢？”程茗染又问了一句。 “太后娘娘身体抱恙，刚刚说就不参与宴会了。”书画说道。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程茗染也终于有了反应:“身体抱恙？怎么回事？” “太医去过了，说只是有一点点受凉，所以不宜见风，就没有去。”书画说了一句。 “怎么没人来告诉我一声？”程茗染皱了皱眉，有些不满意。 “刚刚才有人来回禀，应该是前不久才传的太医。”书画回了一句。 程茗染皱眉:“派人去看看，有什么事情马上来告诉我。” “是”书画答应了下来，太后娘娘对娘娘意义非凡，自然是不一样的。 “宴会要开始了，走吧。”程茗染说道。 “是”书画低着头退到一边。 季伶舟和池玥都已经到了，两人端坐于上首，看起来倒是相敬如宾，但眼神之间却流露出一种微妙的貌合神离。 季伶舟身着龙袍，袍上绣着金色的龙纹，熠熠生辉。他的面容庄重而威严，眉宇间透露出一丝不苟的英气。 皇后则穿着华美的凤袍，凤袍上的刺绣繁复精美，如同凤凰展翅，璀璨夺目。她的面容婉约而高贵，举止间流露出母仪天下的风范。不过因为前段时间身体的原因，现在眉眼间还透出了一丝病态和倦意。 两人并肩而坐，皇帝轻轻举杯，向在座的宾客致意，皇后则微笑着颔首，以示回应。他们的动作默契而和谐，仿佛是一对恩爱夫妻。 然而，当他们的目光交汇时，却似乎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感。皇帝的眼神深邃而复杂，仿佛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而皇后的眼神则显得有些空洞，仿佛她的心早已不在这个宴会上。 ------------ 第154章 宴会 宴会上，乐声悠扬，歌舞翩翩，宾客们欢声笑语，热闹非凡。然而，在季伶舟与皇后之间，却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们与周围的热闹隔绝开来。 他们虽然坐在一起，但心却似乎相距甚远。这种貌合神离的状态，让人不禁为他们的关系感到惋惜。 “淑妃娘娘到——！”外面突然响起传唤声，程茗染一身惊艳地出现在年夜宴会上，宛如夜空中最璀璨的那颗星。 所有人都看了过去，季伶舟在听到声音的时候，原本还买是寒冰的眸子也慢慢开始融化。 程茗染身着一袭深紫色的华服，那紫色深邃而神秘，如同夜晚的海洋，波光粼粼，让人移不开视线。裙摆层层叠叠，轻盈如羽，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宛如盛开的紫罗兰，在夜色中散发出迷人的芬芳。 她的发髻高高挽起，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一串精致的珍珠项链点缀其间，更显得她气质高雅。耳畔的步摇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摇晃，发出悦耳的声音，增添了几分灵动与妩媚。 程茗染的眼眸明亮而深邃，仿佛藏着星辰与大海，闪烁着智慧与温柔的光芒。她的红唇微启，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如同春日的暖阳，温暖而明媚。 她的身姿挺拔而优雅，每一步都走得从容不迫，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她的脚下。她的出现，让整个年夜宴会都黯然失色，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仿佛她就是这个夜晚的女王。 程茗染的惊艳出场，不仅展现了她的美丽与高贵，更彰显了她独特的魅力与气质。她的存在，似乎让这场年宴变得更加璀璨夺目。 原本还安静的现场在这一刻也变得嘈杂了起来，对于程茗染，现在的议论还挺多的。 池玥在看见程茗染的那一刻时，眸色也深了些。她现在比起以前确实沉稳了很多，现在的她才是一宫之主该有的样子…… “臣妾来晚了，还请陛下恕罪。”淑妃施了一礼。 季伶舟脸上的笑意很明显:“没事，快入座吧。”他说了一句。 “是”程茗染站了起来，她的位置是皇后和季伶舟下面的首位。 “怎么来晚了？可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季伶舟还主动的问了一句，这一幕简直是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陛下什么时候还这么主动过了？ 以前大家也只是听说陛下宠爱这位淑妃娘娘，没想到会这么宠。 “多谢陛下关心，臣妾没事，只是听说太后娘娘身体抱恙，所以耽搁了一会儿。”程茗染也是如实回答。 “可有大碍？”季伶舟问了一句。 “太后娘娘有些受凉，但并无大碍。”程茗染说了一句。 季伶舟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程茗染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所有人都把刚才两人的互动看在了眼里，看来关于程家还是需要仔细思量一下。 程家已经入狱这么久了，之前陛下是什么态度，大家都看得分明。明明所有人都已经默认了程家的败落，可如今还毫无消息，甚至陛下似乎已经忘却了这件事，又或是不打算追究的样子，让他们也重新斟酌了起来。 他们也在想，陛下的态度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转变，是不是因为这位淑妃娘娘的关系。 程茗染也丝毫不怯场，她看着下面这些人，并未在意。不管聚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多少，今天她都不能在这里漏了怯。 “陛下”下面有人进来了。 “晋安王已经到宫门外了。”来人说了一句。 季辰安……季伶舟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桌子下面的手都微微收紧了。终于来了…… 眼前的这一幕似乎慢慢的跟上一世重合了起来，唯一不一样的就是这一世程茗染会在自己身边。 但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面会有些不安，就好像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他下意识的看向程茗染，上一世他在自己怀里慢慢没了生息的样子又重新浮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这一次一定不要再出现什么意外，他不会再让程茗染受到一点点的伤害。而季辰安…… “到了后便直接请进来。”季伶舟语气平淡，但没有人能体会到他现在的心情到底有多么的压抑。 不对，有人…… 程茗染虽然一直关注着下面的这些人，但是余光也一直看着季伶舟，所以关于季伶舟的情绪，她的感知是最明显的。 加上他们又是从小一起长大，而且她现在也算是最了解季伶舟的，所以…… 季伶舟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他不像是会吃一样情绪外露的人。季辰安……他是什么心思其实也算是人尽皆知吧，可以前季伶舟根本就不会把这样一个人放在眼里。 程茗染若有所思，联想到前几日季伶舟突然在自己身边安插的那些人，她心里面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可是这个猜测才刚刚冒出来，又被自己按下去了，这怎么可能？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季伶舟现在这个样子也看起来像是早有防范。 那自己是不是也能从其中为自己谋取一个最大的利益？ “陛下”池玥突然开口了。 季伶舟看了过去，池玥的脸色好像有些难看的样子。应该是之前生病还没好，她已经病了有一段时间了。 “臣妾身体不适，想先出去走走。”池玥说了一句。 季伶舟没有什么反应，毕竟他也不会在意。 “去吧，若是身体不适，也不用强撑。”季伶舟说了一句。 池玥点了点头，然后说了一句:“多谢陛下”就先退下了。 程茗染也是看着皇后离开的，但就在这一刻，她和季伶舟的视线突然就碰上了。 “你怕冷，要不要让人再放个碳炉子？”季伶舟主动问道。 程茗染摇头:“臣妾不冷。”现在的季伶舟好像不管做什么都有点小题大做的意味，尤其是在自己身上，什么都能引起他很大的反应，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如果以前她自然是欢喜的，但是现在…… ------------ 第155章 晋安王回来了 宴会期间，程茗染一直都安静看着下面的歌舞表演。以前她就对这些没兴趣，现在就更没兴趣了。 如果是换做之前还没有成为季伶舟后妃的时候，她大概看一半儿就要跑路了，因为她真的很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但是现在，即便不喜欢，她也要坐在这里。她突然就想起之前太后娘娘跟自己说过的一句话，有的时候如果知道自己不喜欢还愿意忍着去继续做的，那或许就是长大了…… 这句话好像用在现在也挺合适的。其实她一直可以感受到周围的人对自己投来的目光，这种带着探究和审视的目光真的很让人讨厌，但是她拒绝，也不能抵触。 “陛下，晋安王已经门口了。”外面的人进来了。 来了…… 季伶舟眸色一伶，冷声说了一句:“宣晋安王觐见吧。” “宣晋安王觐见——！”李盛高呼。 夜色如墨，宴会的灯火在夜空中闪烁，仿佛星辰落入凡尘。季辰安的身影慢慢出现在众人眼前。 其实抛开其他不谈，季辰安这张脸还真没什么好说的。 他的身影高大而挺拔，每一步都显得沉稳而有力，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众人的心头。俊朗的五官在灯光下显得更为立体，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却又冷若冰霜，不带一丝温度。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那眼神中透出的阴鸷和傲慢，仿佛将所有人都视为蝼蚁。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不屑的弧度，仿佛所有人都没被他放在眼里一般。 也是，想当年他是先帝和先帝最宠爱的后妃的孩子，从一出生就享受了所有人的宠爱，身份尊贵，自然有高傲的资本。 他身上的衣袍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淡淡的光泽，更增添了几分高贵与神秘。他的出现，仿佛让整个宴会都黯然失色，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却又不敢直视他那双冰冷的眼眸。 季辰安就这样静静地站在人群中，仿佛与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他的存在，就像一把锋利的剑，给人的感觉非常伶俐，让人无法忽视。 当初所有人都以为这个皇位会落在他手上，哪知道他的母妃会突然犯下那般的恶行？天之骄子顷刻陨落，到手的太子位也就这样从手中溜了出去，所以导致她越来越偏执。 从京城离开后，他就成了现在这样一个人，俊朗而冷漠，阴鸷而傲慢，运筹帷幄，仿佛已经掌握了一切，任何人在他的眼里都如同蝼蚁一般。 “臣弟……见过陛下。”季辰安稍显轻慢的声音响起，连腰都没有弯一下。 还不等上面的季伶舟让他起身，他就直接站直了身姿，还直接抬头看着季伶舟，满脸傲慢，就好像是在说:“你也不过如此，能拿我怎么办吗？” 季伶舟倒是没有太大的神情波动，不过是将死之人罢了，他又怎么可能会跟这样的人浪费口舌？这不是折入了自己的身份吗？ 所以他见到眼下这一场面也只是非常平静的说了一句:“晋安王舟车劳顿，想来已经累着了，就不用讲究这些虚礼了，先入座吧。” 季伶舟听到这句话，面露不满，他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一个表现？难道就不生气吗？自己就是想看见他明明很生气，却要拿自己我可奈何的样子。 可是现在季伶舟听到自己这么说，居然半点恼怒的样子都没有，这总给他一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就仿佛自己不管做什么，在他眼里都好像是跳梁小丑一般，他凭什么这么心安理得？ 季辰安的眼里闪过一抹恨意，但也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直接在旁边自己的位置上就坐了下来。 程茗染在他出现之后，目光就一直在季伶舟和季辰安两人之间流转，这气氛有点不太对劲啊。虽然知道他们两个势同水火，可是如今她好像还是察觉到了一点儿不同寻常。 尤其是季伶舟…… 季伶舟好像也察觉到了程茗染的目光，直接就看了过来。程茗染有些心虚，下意识的想要躲避，但季伶舟却直接朝她挑了挑眉:“好看？” 程茗染:“……”怎么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还能跟自己这般？她可以明显的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看了过来。 程茗染下意识的脸红，季伶舟却好像因此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啧，我们的淑妃娘娘原来还会脸红吗？那怎么还想着偷看呢。不过这有什么好偷看的，你想看就大大方方的看，还有谁敢不让我们淑妃娘娘看吗？”季伶舟越来越放纵了。 程茗染:“……”你别说了。 季伶舟的声音不小，但也不算很大，不过前面这些人至少全部都听见了。别说啊，这淑妃娘娘还真不是一般的受宠…… “臣妾只是随便看了一眼。”程茗染说了一句。 季伶舟被她这个样子逗笑了，不过…… “是是是，你只是随便看了一眼，是朕看错了，误会了我们的淑妃娘娘。”季伶舟笑了起来。 程茗染被这么一说更不好意思了，直接连耳朵都有些发红。好端端的怎么在大庭广众里说这些？她一时间都不知道做什么反应才是。 但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季辰安突然出声了:“呵，臣弟倒是没想到，皇兄还有这样一面。皇兄什么时候这么宠爱淑妃了？” “怎么，不可以吗？”季伶舟突然说了一句。 “当然不是，皇兄想宠爱谁也是皇兄的事情。只是臣弟记得，皇兄向来是不喜欢程家这位的，毕竟……程家不是一直都是皇兄的心头大患吗？”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虽然这话说的也是不正争的事实，可是又有谁敢把这句话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的？ 但…… 那只是之前的事情了，现在谁也看不透这位陛下到底是什么心思了。毕竟他对这位淑妃娘娘的宠爱可不像是装出来的，而且也没有必要装作宠爱。 ------------ 第156章 理解了一些？ 不得不说晋安王这胆子是真的很大呀，场上的气氛突然凝结，变得愈发紧张。 而季伶舟脸上并未有半分动怒的样子，至于季辰安……他自然是故意的，故意想让季伶舟下不来台。 不过…… 一声轻笑突然就打破了场上的安静，大家抬眼望去才发现刚刚的笑声是程茗染发出来的。 程茗染一手掩面，轻轻笑着。季辰安的目光瞬间就锁定在了她的身上:“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挺荣幸的。”程茗染无厘头的说了一句。 荣幸什么？荣幸得到陛下的宠爱吗？ “晋安王常年不在京城，没想到还能认出本宫就是淑妃，本宫确实是挺意外的。这么多年，晋安王虽远在京城之外，但对京城里面的事情还真是了如指掌啊。”程茗染满脸笑意的说了一句。 季辰安的眸色深了深:“本王也算是见过娘娘几次，自然是记得的。” “是吗？不过应该是什么时候，本宫得罪了王爷，所以王爷才会这么印象深刻吧？”程茗染又说了一句。 “淑妃娘娘此话何意啊？”季辰安开始把弄着自己手里面的空酒杯。 程茗染看向季辰安:“刚刚王爷的言辞中处处针对程家，难道不是因为程家得罪了王爷吗？不仅得罪了，还得罪的不轻吧？所以本宫也有也是想要请教王爷，究竟是何处能让王爷记这么久？不如说出来，本宫也好替程家给王爷道个歉啊。”程茗染偏了偏头，一脸疑惑，就好像真的是为此事苦恼。 季辰安脸色沉了沉，他自然是回答不上来的。 但是程茗染现在就好像回到了以前一样，一脸的懵懂:“王爷怎么不说话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吗？”所以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吗？ “淑妃好口才。”季辰安脸色难看。 但是程茗染可是一点儿也不在乎，反正还笑了笑:“口才好吗？那就多谢王爷夸奖了，太后娘娘之前还一直说本宫这张嘴最容易得罪人了。要是王爷有什么不高兴的地方可一定要告诉本宫啊，本宫可害怕王爷记仇了。” 季辰安语气不怎么好:“本王自然不会同娘娘计较。” 哈…… 一些人看到这一场面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这晋安王不是挺高傲的吗？怎么现在这张脸黑的跟个碳似的？张着嘴也不知道怎么辩驳了，连接话都不会了。 程茗染闻言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随意的端起面前的酒杯便朝着季辰安的方向敬了敬，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季辰安虽说有些不满，但也不可能完全不理会，这个闷亏他只能往肚子里面咽了。 季伶舟看着场下的这一幕也有些意外，自家这位淑妃什么时候这么伶牙俐齿了？不过他突然就有些高兴是怎么回事？刚刚那样的程茗染好似才是她原本应该有的样子。 而且……刚刚她是在维护自己吗？想到这一点，季伶舟的嘴角也马上就勾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怎么挡也挡不住。 程茗染是不知道季伶舟在想什么了，她只是刚刚听见季辰安提到程家，还说了那些话，所以心里有些不满而已。 而且如果自己不否认，那后面再说出一些其他的话来，别人真当程家就此陨落了怎么办？程家的声誉，她真的不允许任何人玷污。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么一闹，所以在后面的时间里面季辰安倒显得挺安静的。 一场歌舞结束，季辰安才有所动作。他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手里还端着一杯酒。 “皇兄”他喊了一声。 季伶舟知道，这是准备好了…… “何事？”季伶舟问了一句。 “皇兄日日操劳国事，想来也是辛苦了。臣弟敬皇兄一杯。”说着，他就举起了手里面的杯子。 季伶舟也没有为难，还非常配合的端起手边的酒:“有心了。” 而后，季辰安变一口饮下，季伶舟也紧随其后。 然后就在这一刻…… “皇兄在这个位置上坐了这么久了，想来应该也是倦了，所以……不如让臣弟来替皇兄分忧吧。”他语气清幽，好像真的是出于好心一样。 可正因为他的这一句话，全场都安静了下来，这位晋安王在说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放肆，晋安王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李盛看了过来，抢先开口，语气里面带着不可置信。 但是季辰安不屑一顾：“皇兄，臣弟也垂涎你的位置很久了，不如让臣弟也坐坐？”他唇角轻勾，满脸邪肆不羁。 跟上也是一模一样的话语…… “陛下……”李盛看向季伶舟，却发现季伶舟只是静默地看着下面的人：“你要谋反？”他语气平淡，好像是在说一句话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臣弟只是来拿回属于臣弟自己的东西。”季辰安脸上闪过阴鸷，对一切的势在必得。 程茗染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惊慌，不过心里边还是大骇。 没想到这位晋安王居然真的想要谋反，而且还选择了这个时候，甚至直接在大庭广众只想说出这种话来。 她仔细思索着眼前的局势，看季伶舟刚刚的表现还有之前的异常。他应该是早有准备才对，而自己身边的那些人或许也是为了今天准备的。 但是……如果真的是这样，她或许也可以利用今天的事情做些什么…… “娘娘……”旁边书画的声音打断了程茗染的思绪。 “没事。”程茗染还安抚了一句，她其实是不害怕的，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程茗染看向上面的季伶舟，突然就有些好奇，他是怎么做到所有的事情都能够掌握在自己手里面的？这样的人真的很危险，也很恐怖…… 在这个位置上，他又究竟有多少是自己不知道的？他之前猜忌程家是因为程家手握兵权，所以时刻防范。 那是自己还觉得不过都是他的臆想，还在问他为什么要猜忌，为什么不信任，但是现在……她好像稍微的理解了一些。 ------------ 第157章 谋反！ 不过虽说慢慢的开始理解了，但这不代表以前的所有都可以一笔勾销。她心里面始终有个坎儿，那个坎儿怎么也跨不过去。 季辰安脸上带着一抹不屑的笑意，目光里面的野心和贪婪完全遮挡不住。 “季伶舟，这个位置本就是你占了本王的，若是现在你识相一点儿，待本王登得大宝，便留你一命，给你个闲散王爷当当如何？”季辰安说了一句，和前世一模一样的话语。 而他才刚刚说完这句话，就直接把手里面的杯子给扔了出去。杯子砸在地上四分五裂，外面的韩问也直接从殿外冲了进来。周围也响起了一些胆小之人的尖叫声。 可就在大家都以为韩问作为禁卫军统领，应该是保护陛下安危时，却发现他的刀剑居然是指向上面的季伶舟。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韩统领叛变了？程茗染看见这一幕也瞪大了眼睛，韩问也算是程家扶持上来的，而他眼下的这些行为又是什么意思？说的严重一点，他勾结叛党，连累程家又怎么办？ “韩统领”程茗染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 韩问看了过去，不只是韩问，现场的人都看了过去。 “韩统领这是什么意思？你可知用刀剑指着陛下是什么罪！”程茗染的气势一下子就出来了。 韩问不以为意，只是回了一句:“淑妃娘娘，韩某一直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你这是谋逆！”程茗染不敢相信他居然能这么理直气壮的说出来，而且他也不像是这样的人，怎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韩问听到这话也没有什么神色变化，只淡淡道:“韩某只是做了一个更好的选择罢了。” 程茗染神情严肃，韩问这是在干什么？她心里其实是不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选择的。但是眼前的情况…… 她又看了一眼季伶舟的方向，季伶舟好像并没有因此感到意外，难不成是早就知道吗？ 可是如果是早就知道，那他知道的是这两人的勾结，还是……早有安排呢？ “染染”季伶舟突然叫了她一声。 “陛下……”程茗染不知道他这个时候唤自己是有什么用意。 季伶舟对着她伸出了手:“过来。”他说了一句。 程茗染抿唇不语，但还是朝着他的位置走过去了。季伶舟牵着她的手，然后将人拉到身后:“没事，信我。”他的声音不是很大，可是程茗染还是听得非常清楚。 她看着两人相交握的手，程茗染的心里也划过了一抹莫名其妙的情绪。这样被他保护着的感觉，还真的是从未有过。 “嗯”她轻轻的答应了一句。 季伶舟检查了一下程茗染的情绪，见她没有异常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也是，前世她被歹人威胁都没有表现出害怕的样子，现在这点儿阵仗又算什么呢？ “皇兄现在还有时间当护花使者呢，怎么就不为自己的处境担心担心？又或者说皇兄早就已经做好了选择，选择放弃抵抗了？”季辰安满脸得意，就好像所有事情在掌握之中一般。 “程家军营早已在本王的掌控之中。皇兄不会不知道吧？自从程立入狱后，程家军营频频异动，为了程立，他们已经甘愿助我刊登大宝了。”季辰安张开手臂，仿佛皇位已经唾手可得了。 而程茗染是听到这话反应最大的人，她看向季辰安:“放肆！程家一心为君，你好大的胆子，空口白牙，胡言乱语，该当何罪！” 程家军营之事本来就是禁忌之区，而今他这番话明显就是把程家往绝路上推，其心可诛！ “呵，淑妃娘娘这么激动做什么？本王可以答应你，毕竟程家也算是为本王助力了。等本王登上皇位之后，就做主放了你的父亲如何？” “哦，要是你愿意的话，本王也可让你做皇后，此后程家听本王差遣，坐拥荣华富贵，岂不美哉？”季辰安邪魅一笑，打量的目光也越来越具有侵略性。 程茗染被这种目光看着都觉得恶心:“程家绝不会与逆贼为伍！程家军也绝对不会助纣为虐！”她看向季伶舟:“陛下……”她还是害怕季伶舟会误会吧。 “没事，安心。”季伶舟自然也知道程家是程茗染的底线，她担心也很正常。 程茗染心里不安，她是真的好担心，担心军营里面的那些人会因为自己父亲被捕，受到奸人挑唆，做出一些不理智之举。 如果是真的，那后果不堪设想。即便不是本意之举，但毕竟是诛九族的重罪。 季伶舟的目光落在季辰安身上，刚刚他我说的那些话自然也是一字不差的全部落进了季伶舟的耳朵里。 季辰安真是好大的胆子，连程茗染的主意都敢打了。以前还不觉得，可是就在刚刚，他听见别人在惦记着程茗染时，他心里就止不住的冒火。 “季辰安，你当真是要反了？”季伶舟的眼神越来越危险。 季辰安却觉得他只是临死挣扎罢了:“本王这不是反，只能是拨乱反正……” 语罢，直接一声喝下:“拿下！” 可他这一声出口后，还不等他这边的人有什么反应，周边就又蹭蹭蹭的跑出了一大群黑衣人。 这些……应该是季伶舟的近卫。 季辰安随意的看了一眼，语气里带着轻蔑:“你该不会以为就凭着这些人便能扭转局势吧？本王不妨告诉你，这皇宫里里外外都已经被本王的人给包围了，你何必垂死挣扎呢？” 还真的是做了万全之策了？ “来人”季辰安喊了一声:“将宫外的局势我告诉咱们陛下吧，哦，应该是即将下台的陛下。” 砰！ 季辰安话音刚落，外面就有人跌跌撞撞的摔了进来，季辰安神色一变，他看向来人，只见此人浑身血污，这是直接被扔进来的…… 他看向门口，门口站着一个黑衣人，是季伶舟的近卫。季辰安心里莫名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 第158章 前世之景在现 可是这不应该啊，自己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绝对不可能有任何差错的。他稳了稳心神，强迫自己不要乱想，这个时候镇静是最重要的。 “陛下”黑衣人拱手，态度恭敬。 “城外已经全部控制住了，逆贼也已全部拿下，还请陛下示下！”黑衣人说了一句。 这不可能！季辰安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直接吼了一句:“你说什么？为了稳定人心，什么话都能胡编乱造了？！” 黑衣人对他的怒吼无动于衷，就好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季伶舟见此，也没有丝毫的意外:“严格看守，若有异动，格杀无论！”他说了一句。 “是”黑衣人领命退下。 季辰安人都懵了，这怎么可能？外面的人他已经安排好了，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被拿下？ “怎么？不服气啊？那要不要再派个人出去看看，看看外面的局势还是不是如你所说？”季伶舟这个悠然自得的样子让人看的牙痒痒。 他现在还有心情把弄程茗染的手呢，别说，这捏着还挺软乎的，手感不错。 程茗染看着季伶舟的小动作也皱起了眉，他在干嘛呢？而且现在的情况是什么样子他不知道吗？怎么还能这么镇定？ “你未免高兴的也太早了？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的处境？就算外面被你控制了又如何？眼下是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你们都要愣着做什么？赶紧拿下！”季辰安这是已经气急败坏了呀。 但…… 只见下面所有的人纷纷掉转了刀剑，全部都指着季辰安。季辰安都怀疑自己看错了:“你们做什么？本王让你们拿下季伶舟！” “韩某受陛下信任，现抓拿逆贼，理所应当，拿下！”韩问这态度变得挺快啊，随着他这一声令下，身后的人纷纷上前，季辰安被围在了中间。 “你骗了本王？”季辰安突然反应过来，随后就看上了上首的季伶舟:“你早就知道了？今天就是你们故意设的局？你们故意引本王动手！”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季伶舟根本就不打算解释:“蝼蚁之资，鼠辈之人，也配叫嚣？带下去！” 季辰安被人上前压住，整个人满脸不干，嘴里还一直都在咒怨:“放开我，季伶舟，你个小人！堂堂天子，居然用这么个入流的手段！” 季伶舟实在是没心思听，他正准备抬手让人将季辰安的嘴堵住，可就在这一刻外面也不知道哪里飞进来的一支箭羽，直直的射向了季伶舟。 季伶舟眸色一凛，将程茗染抱进怀里就往旁边一闪，箭羽从他脸边擦过。 “护驾！护驾！”李盛大惊，简直就是被吓惨了，这是谁？！ 而季辰安也趁此之际，从自己的袖子里面拿出一把匕首挣开了束缚。他目的明确，拿着匕首就往最上面的位置冲了过去。 外面的箭羽一一同往里面射了进来，但一时间竟不知这箭羽到底是从何而来？ 但很快就知道了，因为门外突然出现了一大批黑衣人，手里全部都拿着弓弩。 季伶舟将怀里面的程茗染推到一边:“保护淑妃！”他一个闪躲，躲开了第二支箭。 所有人扭打在一团，程茗染被季伶舟一早安排好的人护住，看着眼前的局势，心里也有些着急和紧张，毕竟这样的场面也是第一次遇见。 她看着季伶舟，心里思索着对策。眼前的局势其实很明显了，季辰安绝对不可能成功，外面的那些弓箭手也撑不了多久。 就在程茗染还一直思索着今天这场惊心动魄的谋逆之事时，她突然看见不远处一个遮挡严实的黑衣人隐匿在角落，下一刻竟然朝着季伶舟的位置按了袖箭。 那个位置都没人，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程茗染心下一紧。看着那人的动作，根本就来不及顾及什么，直接喊了一声小心就朝着季伶舟扑了过去。 这样……是不是也算是救驾有功…… 程茗染心一横，眼一闭，下一刻利刃入体，真的好疼啊…… 季伶舟听到声响之后就转了过来，可不等他做出任何反应，程茗染就直接倒在了他的怀里面，他下意识伸手把人抱住。 季伶舟瞳孔微缩，她受伤了…… 不远处的黑衣人见自己并没有成功，马上就要跑，但是被李盛扔过去的匕首给刺中了肩膀。 “抓刺客！”李盛喊了一声，马上就有人追了上去。 而季伶舟…… 他只觉得放在程茗染身后的濡湿一片，前世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他心里还生起了一种恐慌。 怎么可能……怎么还是这样？不可以，他声音都开始颤抖了，脸上满是害怕，怕她跟上一世一样永远离开。 “染染……”他沙哑着声音。 程茗染面色苍白，真的太疼了，她从来就没有这么疼过。 “陛下……好疼……”程茗染喊了出来，她真的忍不住，心里也开始害怕了。 季伶舟马上就让人叫了太医:“没事，太医马上就来了，会没事的，不要怕，不要怕，我在这儿呢，我在呢……”他握住了程茗染的手。 程茗染见此，突然没有那么难受了，因为季伶舟的眼睛里面好像你自己还要害怕一样，而且他的身体一直都在发抖。 他……是怕自己死吗？ “你挡什么？非要跑上来受伤吗？”季伶舟明明是责怪的语气，可是又让人完全感受不到的。 “不知道……就，就是看到了，然后……就跑过来了。”程茗染说话有些费力。 季伶舟眼睛都红了:“不说了，不说了，会没事的，很快就好了。”说完这话他又看向旁边。 这一次他的声音都嘶吼了起来:“太医呢！都死了吗？来的这么慢，朕砍了他们的腿！淑妃要是有什么事，朕让整个太医署一起陪葬！” 程茗染看着季伶舟现在的样子，脑子里面突然闪过一些奇怪的画面，画面里面自己也是这样替他挡了一箭，然后被他抱在怀里…… ------------ 第159章 挡剑昏迷 很疼，比现在还疼。程茗染只觉得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了，她看见画面里面的自己也和刚刚一样冲了出去。 利刃入体的那一刻，季伶舟鲜少的搂住了自己。虽然她可以明显的感受到季伶舟的不情愿，可是终究是被他抱住了。 她抬手似乎是想要去摸摸季伶舟的脸，画面里面的他和现在的他好像相互融合了。 可是她现在已经没有力气了，季伶舟在她的手快垂下时，主动握住了她的手:“没事的，乖，有我在……”他的声音轻飘飘的落在了自己的耳朵里，但程茗染已经做不出任何反应了。 “伶舟哥哥……”她的声音很小，季伶舟却听的很清楚。 听到这个称呼时，他居然有那么一瞬间分不清楚前世还是今生，两幕场景就好像重合了一般。 染染…… 季伶舟将人搂进怀里紧紧贴合，前世她就是这样在自己怀里慢慢的没了生息。这一次再也不能重蹈覆辙了…… 马蹄声起，殿外传来了明显的刀剑声，还有人在喊:“程将军！” 外面的战乱逐渐平歇。 程茗染以身挡箭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出去，季伶舟顾不得现场，直接就把人抱回了紫宸宫，整个太医署的太医都过来了。 深宫之内，灯火摇曳，映照出程茗染苍白如纸的面容。她静静地躺在软榻上，青丝散乱，身上即便还穿着厚重的衣裙，但还是明显可以看出那渗出斑斑血迹，显得触目惊心。 季伶舟站在床榻旁，神色凝重，眉头紧锁，仿佛能拧出水来。他的目光一直在程茗染身上徘徊，眼中满是担忧与害怕。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玉扳指，发出细微的“咔嚓”声，透露出他内心的焦躁与不安。他还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神情来…… 太医们跪在殿下，大气都不敢出。他们知道，今日若是救不活淑妃，恐怕自己这些人都会性命堪忧。他们的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手中的药箱也似乎变得沉重起来。 整个宫殿内弥漫着紧张而压抑的气氛，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季伶舟的目光扫过太医时，眼神中充满了威严与冷冽，仿佛要将他们一一穿透。太医们不敢抬头，只能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应对着这突如其来的危机。 良久，季伶舟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在平复自己的情绪。他沉声开口，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务必救活淑妃，否则，你们都提头来见吧！” 太医们闻言，心中一凛，纷纷叩首应是，然后手忙脚乱地开始为淑妃诊治。程茗染的脸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了，看样子势头不太好…… “陛下”李盛急匆匆的从外面走了回来。 季伶舟看了一眼，李盛躬身颔首:“程将军已在外面等候。” 程将军，程立…… “另外……太后娘娘也听说了淑妃娘娘的事情，现在也赶过来了。”李盛说话的时候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让他们去旁边的殿内歇着，等这边有情况了再让人过去通传吧。现在他们过来了也毫无作用，屋子里面人多了也没好处。”季伶舟说了一句。 “是”李盛回了一句。 “人抓住了吗？”季伶舟再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明显带着杀意。 今天射暗箭的那人伤了程茗染，他自然不可能放过。若等人抓住了他，他势必将此人大卸八块！ “陛下恕罪，那人好像很熟悉宫里的布局，我们的人才刚刚出去就没了踪影。所以……”李盛说了一句。 季伶舟脸色难看:“找！宫里也一样，马上让人去查！给朕一个宫，一个宫的挨着查！” “是”李盛赶紧退下，这里是待不下去了，他生怕自己多待一会儿，这项上人头就落了地。 李盛退出房间后，外面的程立就焦急的凑了上来:“李公公……”他语气里面满是紧张。 李盛无奈，他也是一脸为难啊:“程将军恕罪，陛下在里面呢。淑妃娘娘如今昏迷不醒，陛下已经让太医竭力医治了，有陛下庇佑，淑妃娘娘也吉人自有天相，所以一定不会有事的。” “您就算现在进去了也无济于事，帮不上什么忙的。反倒人多了，还对娘娘不利，所以陛下说了，请将军先去旁边的宫殿休息。等这边一有消息后，杂家就马上差人去告诉将军。”李盛说了一句。 “我理解陛下的苦心，但是我现在实在是没心情去歇着，既然如此，那不妨让我就在这儿守着，这样我也安心一些。”程立说了一句。 李盛叹了口气:“将军，这是陛下的命令。而且您就算站在这里也不能让娘娘马上醒过来啊。娘娘若是醒过来后，知道将军您站在这一直守着，那也一定会心疼的。”李盛说道。 “……”程立脸上的担心显而易见，可面对如今的情景，他也再也做不出其他的选择了。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皇后陪同着太后一同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我的染染呢？怎么样了？好端端的，你们怎么把她弄成这个样子的？保护的人都是死的吗？”太后只要一遇到程茗染的事情就非常容易失控。 “见过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李盛赶紧行礼。 “淑妃如何了？”池玥的脸色也不太好，毕竟还在病重。 刚刚她听到消息后就往这边赶了过来，结果正好在路上碰见了太后。 “淑妃娘娘还没醒，太医正在里面帮淑妃娘娘处理伤口，太后娘娘息怒。”李盛那脑袋低的更低了。 “息怒？怎么息怒？染染身子本来就弱，怎么可能受得了这般折腾？她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就是要了哀家的命！”太后是真的急了。 李盛直接是被骂的连头都抬不起来，不过为了不打扰到里面，他还是硬着头皮请太后和程立去了旁边的空房间。 不仅是他们，就连李盛和这宫里面的下人都祈祷着淑妃娘娘可以平安无事儿的，要不然……他们这条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 第160章 止不住血 等稍微的平复了太后和程立的情绪后，李盛才深吸一口气的重新退出了房门。 池玥在后面也跟着出来了:“淑妃现在情况如何？你大可不必骗本宫。”皇后虽然也看出来刚刚李盛说的那些也只是为了安慰太后和程将军的罢了。 李盛心知骗不过皇后，所以你就不打算隐瞒:“箭矢太深了，所以情况不是太好。现在刚让太医拔了剑，血流不止，太医各种办法都想过了，就是没用。” “怎么这么严重？”池玥皱着眉头。 “陛下已经发了好几次火了，这要是再想不到止血的办法，淑妃娘娘的情况只会更糟。陛下……”李盛后面的话没说完，池玥也能知道他的意思。 池玥朝着殿里看了两眼:“本宫哪里倒是有一颗止血的药丸，是早年间母亲从南疆带回来的灵药，说不定有用。本宫马上让人去取过来，你让他一瞧瞧，看看有没有用，要是有用就给淑妃试试。” 李盛听到这话眼前一亮，皇后娘娘的母亲是南疆女，有不少的灵丹妙药都是从南疆传来的。 当年皇后娘娘的母亲入京时就带了不少的奇药，他确实是没想到皇后娘娘居然能主动拿出这药来。 “太好了，若是娘娘愿意，这药起了作用，那陛下也一定会感激娘娘的。”李盛瞬间就笑了起来。 “这些都不重要，本宫马上让人去拿来。”池玥并不是很在意。 “是，那就有劳娘娘了。”李盛心里面也放下了一块石头。 “陛下可还有其他吩咐？”池玥多问了一句。 李盛也没什么隐瞒的，毕竟一会儿全宫的人都会知道，所以回了一句:“今日行刺那人还没有抓到，陛下大怒，现在已经着人一个一个宫搜去了。” “需要本宫帮忙吗？”池玥也问了一句。 李盛摇头:“不劳娘娘费心了，奴才差人去查便是。” 行吧，既然如此，池玥也就没再执意的要插手。 大殿内 季伶舟紧紧握着自己的手，生怕自己一个没注意就弄丢了眼前的人，而太医现在也是顶着压力，满头大汗。 这血止不住啊，再这么流下去，就算没事儿也得发生点儿事儿。他们的命可都搭上面了，淑妃娘娘，你可得好好的呀！ “陛下”外面有宫人进来了。 “这是皇后娘娘派人送来的止血药，皇后娘娘说可以让太医瞧瞧，若是有用便先给淑妃娘娘用上。”宫人手里面放着一个小盒子。 季伶舟皱眉，皇后怎么突然送了药过来？不过看着床榻上面色惨白的程茗染，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检查一下。”季伶舟吩咐，不管是谁送的，还是要先查了才能放心。 太医一听到是皇后娘娘送过来的，眼睛都亮了，谁不知道这天底下的灵丹妙药都在南疆？而且皇后娘娘的母亲还是南疆贵女。 “陛下，这药并无什么问题。跟此前皇后娘娘自己服用的那一颗是一摸一样的。”其中一个太医赶紧说道。 当年皇后在生大皇子的时候，也突然血崩，那血怎么都止不住，最后还是靠着这救命良药才勉强保住了一条命。 “马上给淑妃服下。”季伶舟听到这话也就没再多疑，要不然就真的来不及了。 他真的没有办法再经历一次失去程茗染的痛苦，也只有在这一刻，他才深切的体会到原来害怕失去一个人是这样的感受啊。 太医迅速的将药给程茗染服下。果然，没一会儿，太医便说了一句:“回禀陛下，血止住了。” 终于……季伶舟听到这话也松了一口气，可同样的没有放心:“那淑妃可还有其他大碍？” “回陛下，淑妃娘娘伤口太深，又靠近心脉，现在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太医也不敢保证完全没事了呀，毕竟淑妃娘娘的身子本来就弱。 季伶舟狠狠的攥紧了自己的拳头，为什么他明明都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是还是让程茗染受了伤？ 他突然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些命运是真的可以被改变的吗？最后的归宿真的会有什么不一样吗？ 明明原本不是这样的，而他现在要强行改变这个结局，会不会有什么不妥之处？又或者说，他真的能改变原本已经既定的结局吗？ 看着血水一盆一盆的往外面端，季伶舟在这里受了程茗染一整夜。等到了后半夜，程茗染的情况勉强的被控制住了，可是还是没有完全的脱离危险。 季伶舟坐在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不要吓我，快点醒过来，好不好？”他自言自语。 程茗染现在自然是回答不了她的，她的脸毫无血色，若是让不知情的人看了，只怕还以为躺在这里的是一句冰冷的…… 季伶舟的心完全安静不下来，他从来没有那一刻觉得时间原来也会过得这么慢的。 为什么还不醒过来……不会再发生上一世的结局了。我求你，求你赶紧醒过来吧，我真的受不了了。 季伶舟这一整晚眼睛都没闭上过，他一直安静的守着程茗染，但让人失望的是程茗染也一直没有任何反应。 她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躺着，连呼吸都很薄弱，好像只要有人轻轻一碰便能碎了。 与此同时，旁边的太后和程立也一直都在偏店等着，只想着有了消息第一时间知道。 不过关于程茗染的真实情况是不可能告诉他们的，就害怕发生什么意外情况。 次日天微亮。 李盛从外面走了进来:“陛下，你已经一夜没有休息了，要不先下去歇会儿吧，不管怎么样，一切要以龙体为重啊。” 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今日的早朝也撤了。他其实已经过来劝过很多次了，但是完全没有作用。 “不用，下去吧，再让太医过来看看。”季伶舟声音有些哑。 李盛无奈，但也做不了什么，毕竟他也管不了主子的事情，只能默默祈祷着淑妃娘娘能够早点醒过来吧。 ------------ 第161章 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程茗染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一个人坐在冷宫那颗枯死的槐花树下面，每天除了发呆好像就没有其他的事情了。 梦里面她被贤妃打了好多次，那一次她带着人冲进来，还带来了季伶舟的圣旨。 圣旨上面的意思就是坐实了程家的罪名，还将自己的父亲流放幽州。 而自己…… ““今日一早陛下便下旨，程家谋逆一案证据确凿，即日起流放幽州永不归京。而你……罪臣之女，且包藏祸心，谋害皇嗣，罪大恶极，理应处死！” 贤妃得意地在掐住自己的一张脸说了一句:“本宫今日是特地来送你上路的。” 画面里面的情景如此清晰，让她觉得这些就好像是真实发生过的。可是那些……又怎么可能是真实发生过的呢？ 她被贤妃的人按在了刑凳上面，刑杖打在身上的滋味真的很疼。可是更让她绝望的似乎并不是受刑，而是季伶舟将程家往绝路上面逼…… 虽说只是流放，可这根本就是想要了父亲的性命。程茗染不敢想象被流放的路途中，父亲会遭遇些什么…… 她本来已经报了必死的决心了，只想着死了就解脱了。但是在她意识即将模糊的时候，太后娘娘来了。 后来…… 和今天差不多的场景，季辰安叛变，太后娘娘让她离开皇宫。但是还没有等她出宫，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魏景寒。 在后面，她被魏景寒押着到了季伶舟面前，所有人都在哪里。她们用自己威胁父亲，也是那个时候她才知道父亲回来了。 可是…… 面对抉择，她心知父亲不会因为自己而选择跟逆贼一伙。再者……其实在过来的途中，她就发现了其实这皇宫内外看起来在季辰安的把控中，但实际上处处都是季伶舟的人。 他们不了解季伶舟或许不会发现，可是她不一样，自小就待在季伶舟身边，又怎么可能认不出季伶舟身边的人？ 小时候她经常出入季伶舟的书房，或许是觉得她年纪小，所以并没有太过于设防。带自己离开的那个黑衣人，她就在季伶舟身边见过。 可是后来因为太后娘娘告诉自己，她才知道这个人出现在了父亲身边，而且那天带着自己离开时，那个人明显没有任何的紧迫感。 加上在面对魏景寒时，他不过是表面挣扎罢了，实际上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是否会被魏景寒带走，甚至还想着自己被他们抓住。 那个人有问题，季伶舟……也有问题。回来的过程中，门外很安静，按道理来说，如果季辰安真的掌握了局势，那绝对不会没有人守着的。 所以唯一的可能，那就是季伶舟其实早就预料到了，而且早有安排。她了解季伶舟，那么喜欢猜忌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会让季辰安堂而皇之的带兵入城？就算没有允许，那那么多的人，又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躲过季伶舟的眼线呢？ 他……早有部署，加之父亲其实早已经被宣判流放。那又为什么这么巧合的出现在了这里？这会不会又是季伶舟的设计？ 她不相信季伶舟会是这么容易被拿捏的人，所以才会主动选择那么一个选择。在自己被当做人质威胁时，她说了那句话……“爹爹自小就告诉染染，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而今女儿谨记爹爹之教诲，请爹爹不要因为女儿为难。” 她不敢赌季辰安，只能赌季伶舟，且她也不想父亲，不想程家因为自己而背上骂名。 不过好在她赌对了，果然，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罢了。她在想，若是当时自己选错了，或者父亲选错了，那外面的弓箭手是不是会将他们所有人一同诛杀？ 可即便如此又如何呢？季辰安这一次是输定了，但是程家……好像可以因此出现一抹生机。 但季伶舟这样的人，心思是最难琢磨的。程家以戴罪之身私自出逃，最后还带兵攻入皇城，他我们就怀疑和忌惮程家，谁知道他会不会因此而彻底的将程家扣上乱党罪名，一同处死？ 在看见季伶舟被偷袭的那一幕时，她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冲了上去，其实她知道就算自己不去挡这一剑，季伶舟应该也能躲过，可是她想让季伶舟欠自己一次…… 她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放过程家。也有可能是不甘心吧，所以除了这个主观原因之外，她也想季伶舟可以改变自己的态度。 余生……自己算是看不见了，那在他的余生里面，能不能有自己的影子？她将自己给父亲绣的荷包给了季伶舟，只是想让他可以记住自己也算是为了他才没了命的，这样的话至少会有一点点的愧疚吧？ 在最后之际，她看着季伶舟，突然就想到了小时候。小时候他也会这样抱着自己，没有那冷冰冰的语气和脸色，明明小时候他们不是这样的…… 可为什么又走到了这个地步呢？ 伶舟哥哥……染染好疼啊…… 意识迷糊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身边泛起了白光，什么也看不清楚了。可是弥留之际，她好像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和季伶舟。 伶舟哥哥…… 程茗染额头冒出了细汗，好疼，伤口的位置一直隐隐作痛。她整个人就好像陷入了什么困境，双眸紧闭，万分不安。 季伶舟一直守在她身边，见到程茗染突然这么大的反应后，也紧张了起来。 “染染？”他轻声喊了一句。 程茗染没有反应，只是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大。 季伶舟赶紧叫了太医，程茗染身上的伤口已经快要裂开了。他将人按住，害怕她碰到了自己的伤口:“染染？” 见外面还没人进来，他一脸的火气:“人呢？都死了吗？！太医还没来，是需要朕让人卸了他们的腿吗？！”他怒呵出声。 从来就没有这么失态过，这也算是头一遭了，这周边伺候的人硬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 第162章 醒了 “伶舟哥哥……”程茗染唤了一句，哪怕声音很模糊，可季伶舟听见后还是为之一怔。 季伶舟握住了程茗染的手，心里一抽一抽发疼。是他不好…… “我在呢。”季伶舟轻声回应，只可惜，程茗染现在不一定能听见。 太医进来的时候，程茗染还没有醒，只能季伶舟暴怒的声音。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好在不是很严重，伤口没有崩开。 程茗染一直很不安，季伶舟一直陪在她身侧，声音温柔轻和，完全和对待宫人太监的时候是两个态度。 太医检查好伤口后就退下了，不过因为这边的特殊情况，他们都随时待命。这两天，整个太医署的人差不多都来了紫宸宫。 季伶舟不知道程茗染什么时候才能醒，但只要人不在自己的视线里就觉得不安心。 李盛还劝过好多回了，但没有哪一次是成功的。外面太后和程立都已经暂时离开了，毕竟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程茗染这个梦做了很久，她甚至分不清虚实。除了那些从未发生过的事情之外，她又梦见了当初自己刚刚出冷宫的时候，还有她和季伶舟小时候的样子。 她从来没觉得时间可以过得这么慢，但好像又很快，明明只有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又仿佛看见了自己的一生。 慢慢的，她似乎终于回到了现实，程茗染只觉得脑袋很重，眼睛也睁不开。不管怎么努力，都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嘶……” 好疼啊，程茗染轻轻的抬起眼皮，入眼的便是紫宸宫的陈设，还有非常浓重的药味儿。 接着…… “染染？”是季伶舟略带惊喜的声音响了起来。 程茗染看向季伶舟，梦里面的他和现在的他重合在了一起，这是……现实吗？她死了吗？ “染染？”真的醒了？季伶舟眼睛都红了，他终于等到程茗染醒过来了！ “太医！”季伶舟对着外面猛喊。 太医结果是连滚带爬的跑进来的，见淑妃娘娘醒了，他们也有些意外，更多的是庆幸吧。 可算是行了，这要是再不醒，他们这几条命还真的都要交代在这儿了。 “没事的，染染，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很快就没事了。”他一边说，太医一边去给程茗染把脉。 屋子里面很安静，安静的好像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程茗染看着季伶舟，她从来没看见这么狼狈的他…… 衣衫凌乱，发丝也没有打理，连胡茬都隐隐可见。眼下发青色真的很明显，微红的眼眶好像很脆弱的样子。 “回禀陛下，娘娘的情况基本已经稳定下来了，只需好生养护，慢慢调理，应该不会在危及生命的。”太医也是松了一口气呀，都好几天了，终于是醒了。 虽说没有完全脱离危险，但现在至少是把命保住了，只要不再受到什么刺激，就不会再有什么大问题。 季伶舟在听到这话的时候，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他看向程茗染，一滴眼泪从他的眼眶瞬间逃离出来。 他……哭了？ 程茗染只觉得自己好像还没有完全清醒，它怎么能哭了呢？ 季伶舟握住她的手，脸上扯出一个很勉强的笑意:“没事了，已经没事了……”心有余悸。 程茗染现在没有力气说话，这一次还真的是差点儿把命给丢了。再来一次，她也不敢保证自己还能不能做出同样的决定，毕竟就算是赌，那风险也还是很大的…… “陛……下……”她很费力的说出这么两个字。 “乖，先不开口，小心会碰到伤口。好好养伤，我就在这儿跟你一起，好吗？”季伶舟温柔道。 程茗染闭上了眼睛，她好累啊…… “下次不许在这样了，你知不知道很危险的？”季伶舟语气里面带着责怪的意思，可是声音依旧平和，他从来就没有这么温柔的说过话吧。 程茗染轻轻的笑了起来，季伶舟叹了口气，终究是拿她没办法。 “你昏迷了好几天了，我差点以为你会醒不过来了。你简直是要了我的命，胆子怎么就这么大呢？那箭多危险你不知道吗？要是在偏了一点，那就真的没有机会了。”季伶舟现在说话又滔滔不绝了。 程茗染自始至终就没有说话，她也不想这样啊，可那不是没有办法吗？要是不拼一把，她怎么知道自己在季伶舟是什么样的地位呢？又怎么加深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呢？ 而且……通过这一次，她也想要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有些事情要是不下狠劲儿，那就永远没有结果。 不过现在的她在乎的不是这些，而是那梦里面发生的一切。刚刚看见这样的季伶舟，她突然就在想，梦里的自己也这样为他挡了一箭，那个时候他会不会也是这样的表现？ 还有……自己为什么会梦到这些？那些事情都很真实，就好像真的存在过一样。可是……事情的发展明明和梦里是不一样的，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 她心里突然有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是不是在另外一个时空里，这些事情是真实发生过的？又或者说，真的会有前世的存在吗？还是说是未来的预兆？ 如果当初季伶舟没有把自己放出冷宫，那所有的事情是不是就会按照自己梦里梦见的那些轨迹发生呢？ 她其实一直都不理解为什么季伶舟会突然将自己从冷宫里面放出来，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自己的态度会翻转。 所以……他会不会也做过这样的梦？程茗染看向季伶舟，她很想开口问一下，可是现在自己的情况好像不允许来着。 而且如果自己说了这样的话，他会相信自己吗？还是说，他只会把自己说过的这些话当做玩笑一样？ 季伶舟一直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而程茗染完全没把他说的那些话放在心上，脑子里面一直想着梦里面发生的那一切，其余的根本不在意。 ------------ 第163章 一起睡着 季伶舟很快就发现了程茗染的异常，这是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怎么了？是伤口疼了吗？”季伶舟满脸紧张。 程茗染听到这句话也回过了神，她摇了摇头，没事。 “要是伤口疼的话就告诉我，不要忍着。”季伶舟摸了摸安漾初的额头，就害怕她再出个什么事。 程茗染点了点头，她看着现在的季伶舟:“你……一直在吗？”她问了一句。 “嗯，害怕你会有事，现在醒了就好。”季伶舟握着她的手都不敢松开。 程茗染看着他狼狈的样子:“陛下去休息吧。”她说了一句。 “好”季伶舟回了一句，但也仅仅是说了一句好，另外的举动是完全没有，还坐在哪里一动不动呢。 程茗染:“……” “我现在已经没事了。”程茗染又说了一句。 季伶舟点了点头:“好”，但还是没有什么动作。 程茗染:“……”所以为什么没有动作呢？ “有一点渴了……”程茗染换了一个话题又说了一句。 “好，我给你拿。”季伶舟这一次倒是没有坐着不动了，连忙走到一边帮她倒水，倒水的时候还稍微的试了试水的温度。 “不烫，我喂你。”季伶舟动作还是挺迅速的，果然在正事上绝对不耽误。 程茗染喝水的时候可能有点着急，而且他就这样半躺着也不太舒服，所以在喝水时也就不小心呛到了。 “咳咳咳”程茗染开始咳嗽了。 季伶舟也因为这个动作被吓了一跳，赶紧去帮她抚背轻拍，可是这样的难免会扯到伤口。 程茗染的脸一下子就白了，额头上又开始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汗渍。 “太医！”季伶舟赶紧对着外面喊。 程茗染脸色不怎么好，可是也不至于叫太医，她拉住季伶舟的手:“我没事……”季伶舟太过于一惊一乍了，哪里有那么严重啊？ 但是季伶舟这一点儿也不可含糊的，马上就让太医进来了。程茗染无奈，但还是很配合，太医署是有医女的，关于她镇上这些伤口全部都是医女负责的。 医女仔细的查看了一番，没有裂开，所以可以放心。季伶舟对于程茗染的身子看得很重，哪怕只是有一点点异样也不敢耽误。 程茗染乖乖的躺在床上，季伶舟全程紧绷着脸，丝毫不敢松懈。即便太医已经说了没事儿，他也不敢轻视了。 “累了吗？要不要再睡会儿？或者觉得无聊了，想要做些什么吗？”季伶舟问了一句。 程茗染摇了摇头:“不做什么”但考虑了一会儿之后，她又改了口:“有点困，想要睡会儿。” “那就睡吧，我陪着你。”季伶舟说道。 但是…… “陛下也休息一会儿吧，陪我一起……好不好？”程茗染说了一句，还想着往后面移了移位置。 “嗯，好。”季伶舟永远都是这么个回答，然后很自然的就在程茗染身边躺下了。不过因为害怕碰到程茗染，所以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是隔了一点儿距离的。 程茗染无奈，但是也没有说什么。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翼翼了？现在的季伶舟和之前的他完全就不是同一个样子。 “睡吧。”季伶舟现在还有空哄着她呢。 程茗染安静的闭上了眼睛，季伶舟就这样看着他，甚至都不敢眨眼。这几天他想了好多，但是唯一没有想到的只有要是她真的和上一世一样离开了自己，自己该会是什么样的…… 程茗染一开始其实只是想让季伶舟休息一会儿，但没想到睡下之后还是自己先熬不住了。 感受到她这边传来的均匀呼吸声，季伶舟还没有睡下。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程茗染的意思？现在的程茗染总是能让人心软。 他伸出手轻轻的朝着程茗染的脸过去，可是还没碰上，又收回来了。他应该是害怕吵醒了她吧？不过季伶舟的手倒是落在了程茗染的头发上，帮她稍微的整理了一下。 而后便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也已经坚持这么多天了，现在好不容易松懈下来，确实是有些累了。 两人一同陷入梦境，只不过这一次先醒过来的是程茗染了。 她刚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眼前不修边幅的季伶舟，他这个样子还真是不常见。程茗染没有吵他，只是安静的躺在这里看着季伶舟这样的一面。 这要是换做以前，她或许能高兴一整年吧？可是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呢？为什么要偏偏在所有的事情都发生之后呢？而且……还是自己设计得来的，带着不纯粹的目的…… 什么时候自己也变成了一个满心都是算计的人了？ 他有愧疚……可是这一份愧疚又能持续多久呢？她现在已经完全不相信季伶舟对自己的情感了。 毕竟小时候两人也算是一起长大，而且关系也算是亲近的。自己小时候一直都待在他身边，每天都跟在他身后，他也会照顾着自己。 原本她也以为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和别人都不一样了，即便在入宫时也满怀期待。但是现实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让她输得无可再输，狼狈至极…… 所以她又怎么敢再继续去相信呢？唯有这些算计的，是她愿意，也敢去赌的。她用自己的命去赌他心里对自己的歉意和愧疚。 就好像之前太后娘娘跟自己说的那一句话，用现在所拥有的去博得更多对自己有价值的东西。 她垂眸，情绪低落，却又是说不出来的失落。程茗染现在也有些唾弃自己了，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她居然已变成了自己曾经最理解不了的人。 程茗染微微的喘了一口气，可就是因为这个小动作，季伶舟却醒了。他慢慢的睁开眼睛，随后就看见程茗染似乎有些情绪不好的样子，所以直接握住了她的手。 程茗染看向季伶舟。 “醒了多久了？怎么不叫我？”季伶舟问了一句，声音低哑磁性。 “看你还在睡。”程茗染说了一句。 ------------ 第164章 再来一次 “那有什么关系？”季伶舟说了一句。 程茗染没有继续说话，季伶舟摸着她的手:“昏睡了好几天，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嗯，有些饿了。”程茗染也没有故作矜持，原来还不觉得，现在听他这么一说，还真觉得有些饿。 “好，我马上让人去传膳。只是你现在还受着伤，一些忌口的吃不了，其他的有什么想要吃的吗？”季伶舟问了一句。 程茗染摇了摇头:“没有什么想吃的，都可以的。”她就只是单纯觉得有点饿，而且嘴巴里面什么味道都没有。 再者……她现在已经没什么可挑的了，再怎么也要比之前在冷宫那段时间好熬吧。 “好，一会儿我先去沐浴更衣，身上都有味了。”季伶舟起身了。 程茗染点了点头，她现在躺了这么久也很累，但是又不敢乱动，所以只能看着季伶舟慢慢走远。 等季伶舟离开后，程茗染就看见了书画进来了。书画的眼圈现在都还红着呢，这也是太过于担心自己了。 现在好不容易看见自家主子，她也是直接就跪下了:“娘娘……你吓死奴婢了。你怎么能做出这种傻事？这种事情也太危险了，要真的出事了怎么办？” 程茗染笑了起来，这一次多了几分真心实意:“我没事的，我有分寸。”程茗染说了一句。 “能有什么分寸啊？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娘娘也太草率了。你是不知道，就娘娘你这挡的一剑，把我们都吓死了。”书画整个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程茗染没有再继续解释，只是说了一句:“没事的，不要担心了，也别哭。”她安慰了一句。 “太后娘娘和程将军都回去了，不过听说娘娘醒过来后，应该也往这边赶了。”书画突然说了一句。 而程茗染也非常迅速的捕捉到了关键点，程将军？ “你说谁？爹爹？”程茗染下意识的就要做起来，结果没注意到伤口，直接就痛呼出声。 这可把书画给吓了一跳:“娘娘，你小心点儿。”她赶紧就上前去扶着。 但是程茗染现在完全顾不上了:“你刚刚说什么？”她生怕自己听错了。 “是将军，陛下恢复了将军的官职，对之前的事情也全部都已经调查清楚了，现在程将军已经没事了，程家也没事了。”书画当然知道自家娘娘最在意的是什么。 程茗染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会……没事了？” “是，在娘娘昏迷后，是程将军带兵援助，成功的将晋安王一党全部擒获，立下大功。所以陛下特意下旨，让将军官复原职，都没事了。”书画耐心的解释了一句。 程茗染听到这话都愣住了，然后瞬间就红了眼睛:“没事了……”真的没事了吗？ 不过反应过来之后的程茗染也觉得很疑惑，因为爹爹是被关在大理寺的，那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而且爹爹又怎么可能轻易带兵入宫？ 最重要的事情是今天明显就是季伶舟的计策，他早有部署了才对。就算没有程家，季伶舟应该也能处理好今天的事。 所以……今天这件事情是他故意安排的吗？他故意给了程家这个机会？ 程茗染的情绪有些复杂，她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自己的心情。季伶舟会做这样的事情吗？可如果不是这样，她已经想不到第二个理由了。 “娘娘不高兴吗？”书画问了一句。 “不是，很高兴。”她心里最大的一件事也算是就此了结了，程家没事就好。 书画闻言又说了一句:“这几日陛下一直都是衣不解带的守在娘娘身边，谁来劝都没用。但凡娘娘有个什么事，陛下比谁都还着急，陛下还从来没有这样过。” “嗯”程茗染语气闷闷的。 书画看着程茗染:“娘娘”她叫了一声。 程茗染看向书画，接着就听见她说了一句:“陛下现在对娘娘真的很好，过去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就算一直想着念着，那也都是之前的事了。我们没有必要一直挂念着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而拖累了现在的自己。” “之前的事情对娘娘来说有些残忍，可是她不该成为现在或者是将来的负担。娘娘其实可以尝试放下那些伤痛，慢慢的接受现在的陛下……”书画也劝了一句。 程茗染没有说话，道理都懂，可真的到了这一步又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是那么简单的呢？ “陛下怎么待娘娘的，娘娘其实自己才是感知最清楚的。那些错误存在于过去，但没有必要还要继续惩罚现在的自己。”书画是心疼程茗染，她也不想自家娘娘永远沉溺于过去的那些折磨。 自娘娘冷宫走了一遭后，整个人就好像再也没有真心实意的笑过了。这些她都看在眼里，太后娘娘也都看在眼里，他们自然都会担心。 “我知道……”程茗染没有说要不要原谅，其实应该也不算是原谅吧，毕竟这样的事情也没有谁对谁错，这些是根本分不清楚的。 所以她也只能说是释怀，而她暂时……还做不到完全的释怀。 “对了，这次娘娘可以化险为夷还多亏了皇后娘娘。”书画突然想起来了，所以就提了一句。 皇后娘娘？ 程茗染一脸疑惑，书画也耐心的解释了一句:“当时娘娘身受重伤，怎么也止不住血，是皇后娘娘拿来了止血的妙药，要不然还真想不到会发生什么。” 原来是这样吗？可是皇后娘娘怎么会突然帮自己？不是她不信任皇后，只是现在的她好像也变得多疑了起来，对谁都会多想想。 “不知道，不过太医检查过了，药没有问题，而且娘娘吃完药后也很快就止住了血。”书画现在说到这个惊魂未定呢。 程茗染你知道自己这一次有些太过激了，可如果要是再来一次，她或许也会做同样的选择吧。 不知道为什么，程茗染突然就想到了自己做的那个梦，梦里面的自己好像也做了这样大胆的决定…… ------------ 第165章 程家无事 季伶舟回来的时候，小厨房的人已经准备好了膳食，程茗染被扶着坐了起来。 “这样坐着会不会不舒服？”季伶舟问了一句，然后就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还拿了软垫放在了她身后垫着。 程茗染摇头:“不会，我好多了。”她回答了一句，不过脑海里一直都想着刚刚书画跟自己说的那些话。 “陛下……”程茗染还是没有忍住。 “嗯，怎么了？”季伶舟一边帮她布膳，一边给她回应。 程茗染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出来:“刚刚书画跟我说，爹爹他在宫里……” “嗯，在呢，一会儿用完膳后就让他来见你好不好？”季伶舟的语气跟哄小孩子似的。 程茗染有些不太习惯她现在的语气，而且她也还没有问完呢，只是听着他这样的说，程茗染的心情就更复杂了:“那……这是陛下安排的吗？”她问的直接。 “嗯，刚好趁着这个机会，免得你一直挂念着。”季伶舟将手里面的粥端了起来，还非常贴心的试了试温度。 不烫了之后才喂给程茗染，程茗染刚要出口的话都被堵了回去。她安安心心的吃掉季伶舟喂给自己的粥，只是难免会弄脏，她下意识的就要伸手去擦。 但是被季伶舟抢先一步:“不要动，小心碰到伤口了，我帮你擦。”说着，季伶舟也还不嫌弃的自己就上手了。 好吧……程茗染没有在继续理会了，由着他去做，这不就是自己一开始想要的效果吗？ “味道怎么样？会不会太淡了？”季伶舟又问了一句。 “嘴里有些苦。”程茗染也是老实回答。 “那是因为之前喝了很多的药，再多吃几口试试？”季伶舟耐心十足。 程茗染还真的听了他的话，乖乖的吃了好多，很快一碗粥就差不多见底了。程茗染已经睡了好久了，所以饿了也正常。 “要不要再吃一点？”季伶舟又问了一句。 “我想喝鱼汤。”程茗染说了一句。 “好”季伶舟没有任何反对的，马上就把鱼汤给她端了过来，这是太湖银鱼，也是程茗染最爱的。 季伶舟喂她喝了汤，鱼肉也是耐心的给她把刺都剔了。程茗染还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一时间连自己原来要说的那些话都忘记了。 “我吃好了。”程茗染现在已经吃饱喝足了。 “吃好了？还需要一点儿什么呢？要不要再让人拿些果子来？”季伶舟问了她一句。 程茗染直摇头:“吃不下了。” “好。”季伶舟没有强求，就在程茗染正准备问季伶舟怎么没吃东西的时候，季伶舟直接拿着刚刚她吃的碗就吃起来了剩下的那些东西。 程茗染:“……”这好像有些过了。 不过她现在吃完了倒是想起了正事，那就是刚刚问了一半的问题。 “陛下……那些事情都处理好了吗？”程茗染问他。 “好了，不用担心，你就安安心心的养伤。”季伶舟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但是他其实也猜得到程茗染其实是想要问什么，所以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又接了一句:“程家这次平叛有功，我已经让人恢复了程家的官职。” 程茗染的手微微握紧:“爹爹之前不是一直都在大理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皇宫？而且还有程家军营，陛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嗯，是我安排的，不要多想。”季伶舟安慰了一句。 “那……现在是彻底没事了吗？”程茗染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她不觉得这件事情会这么容易过去。 “嗯，过去了，没事了，以后都不用担心了。”季伶舟回答她。他答应过程茗染的，所以现在也只是兑现原来给她的承诺而已。 程茗染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才算是彻底的安心下来，没事了就好，既然是季伶舟亲口说出来的话，他自然也就相信了。 “陛下”李盛从外面走进来了。 “陛下，娘娘，太后娘娘和程将军来了。”李盛说了一句。 程茗染在听到自己父亲来了这几个字时，眼里也是抑制不住的期待，可是一想到季伶舟，她又有些犹豫和担心。 她看向季伶舟，眼睛里带着恳求，因为她担心季伶舟会不让人进来。 季伶舟哪能看不出她的担心啊？ “一会儿别太激动，注意一下你身上的伤，要是不小心弄到了伤口，下次在你伤好之前，我可是不会再让你见了。”季伶舟这也算是把“丑话”说到前头。 程茗染赶紧点了点头:“我不会的……” “嗯，乖。”季伶舟在他脑袋上摸了一把，然后就看向李盛:“让人把东西收了，让他们进来吧。” “是”李盛也知道现在的淑妃娘娘在陛下心里又上了一个新台阶啊。 太后进来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平日里面稳重的人在这一刻也变得有些失态了。 “染染？”她赶紧走过来，直接就握住了程茗染的手。 季伶舟在旁边看了一眼，或许是想给他们留出空间，所以直接就先走了。太后反正就跟没看见他似的，倒是门口后进来的程立对着季伶舟行了一礼:“老臣拜见陛下。” 季伶舟脚步一顿，刚刚程立的那一番话又把他拉到了前世去…… “老臣闻天地英雄气，千秋尚在，惟贵于国事。老臣之女，生于宫闱，长于宫廷，习诗书，知礼仪，乃臣之骄傲。然，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不幸，老臣之女于日前夭折，老臣实感痛心疾首。” “老臣自幼习读经史，深知为国尽忠，为民服务之道。然，国事虽重，亲情更浓。老臣今心如刀割，思女心切，百事无心，自愧再难心无旁骛地致力于国事。” “现请陛下收回老臣之兵权，之官位。老臣的女儿在世时便不曾陪伴过多少时日，而今老臣希望能常伴其身侧看护着她。是以，恳请陛下念在老臣多年忠诚勤勉的份上，准许老臣辞去官职。” ------------ 第166章 与父亲见面 他那一句草民叩谢圣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直在自己脑子里面盘旋。他当时有到底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程茗染的离开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其实也是在哪个时候他才想明白。或许程立在程茗染入宫后还一直牢牢掌握着兵权，追权逐利其实也只是因为他想要给自己的女儿撑腰。 后来程茗染离开了这个世间后，他舍弃了官位，舍弃了身份权力，因为那个时候的他……早就一无所有了，程茗染就是他的所有啊。 想到这里，他对程立的愧疚也再添了一份:“去吧，她已经想了你好久了。不过她现在身上还有伤在，不要让她的情绪太过于激动了，这几日将军若是想，也可以先留在宫中，每日过来看看她。” 程立在听到这番话的时候还是有些受宠若惊的，因为他并不觉得这些话是季伶舟嘴里面能说出来的。 这好久不见，陛下还真的像变了一个人，而且变化还挺大的。原本他还以为那些传言有些夸张了，可今日一见……还真不一定。可是又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他转变这么大呢？甚至会故意策划这么一场戏？ 但是这些疑问他也并没有说出来，或许后面就能明白了呢。 “是，多谢陛下体恤。”程立还是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礼。 季伶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将这个空间留给了他们三个。 程立进到屋子里面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床榻上，脸色微白的女儿。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所以更容易伤怀，他居然瞬间就红了眼，眼泪一直都在眼眶里徘徊打转。 “爹爹……”程茗染也看见了自己的父亲，她马上就喊了出来。 程立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都要碎了，他赶紧上前凑到自己女儿身边:“染染……” 豆大的眼泪瞬间就从程茗染的眼睛里面落了下来，太后也非常识趣的为他们两个让开了位置。 “爹爹，女儿好想你。”程茗染委屈发看向程立，一个女儿看一个父亲的眼神，带着孺慕，也带着思念。 程立现在也顾不得礼仪了，在自己面前的只是女儿，他伸出手，和小时候一样的动作去摸了摸女儿的脑袋。 “是爹爹来晚了，没有保护好我们的染染，染染不要怪爹爹，好不好？”程立在面对程茗染发时候，总是不自觉的就用着哄着小孩子的语气。 因为在大人的眼里，自己的孩子永远都长不大，也永远都需要被护着哄着。 程茗染的眼泪决堤，程立温柔又宠溺的帮她擦去:“囡囡不哭”他说了一句。 可是这哪能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程立其实很想把自己的女儿拥入怀中，可是又害怕碰到了她身上的伤口。 “伤口还在痛吗？你怎么这么傻？胆子也太大了，这么危险的事情也敢去做。”程立眼睛里面也是化不开的柔软之色。 程茗染小嘴一瘪，也只有在自己父亲和太后娘娘面前，她才会偶尔的露出这种小孩子神情吧？ “嗯，疼，不过都已经没事儿了。”程茗染脸上还挂着眼泪呢，但已经笑了起来。 程立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脸:“这么久不见，染染又瘦了好多，是不是没有乖乖吃饭啊？也没有乖乖的养身体。” “那以后爹爹监督我好不好？”程茗染说了一句。 “这里是皇宫，我哪能天天看着你呀？不过陛下刚刚已经说过了，这几天允许我在皇宫里待几天，所以可以每天都来看你。”程立把刚刚季伶舟说的那些话告诉了程茗染。 程茗染听到这话的时候也高兴了起来:“真的吗？”她确实是没想到，因为季伶舟也没有跟她提过呀。 程立点头:“真的，陛下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确实是不一样的，听到自己父亲这么说，程茗染也有一件事情很想问。 “爹爹，这一次的事情……”程茗染并没有把所有的话全部说出来，但是程立马上就明白了过来。 “这一次的事情陛下早有安排，也是陛下暗地里将我从大理寺带了出来。晋安王一党人的事情，陛下也早有部署，所有的一切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就算那一日没有我，陛下也自有安排的，之所以让我带着程家军去，只不过是为了有一个官复原位的名头罢了。”程立其实对这些事情也看的很明白。 程茗染听到自己父亲这么说，也证实了之前自己的那些猜测，只是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的做这些？之前不是他处心积虑的想要逼父亲交出手里面的权力吗？但现在又放权下去，这又是为什么呢？ “你啊，就不要想那么多了，现在只需要好好养伤，其他的事情都有我们呢。”太后一眼就看出了程茗染的心思。 程茗染被拆穿后也不尴尬，太后叹了口气:“你这一次可算是把我们都吓坏了，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可不能冲动了。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那都要以自己的安全为主。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出点什么事，我跟你父亲怎么办？” 程茗染听到太后的数落，也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姑娘乖乖挨训:“我知道错了，可是事急从权嘛。” “有什么可急的？你当皇帝身边的那些人都是吃素的吗？他们又怎么可能真的伤得了皇帝？你啊，以自己的安全为主，你这小身板怎么比得上陛下呢？”太后毫不掩饰的说了一句。 季伶舟就算是被刺了一剑，那恢复也会很快的。但是程茗染不一样，本来身子就弱，要是再因为这么一件挨不过去了要怎么办？ “嗯，知道了……”程茗染其实也是有一些心虚的，毕竟她这一次确实有些不顾一切了。 可是要是把心里的那些想法全部说出来了，她也害怕太后娘娘会指着自己鼻子骂，所以思虑再三，她还是把那些话给咽进了肚子里，谁也不会知道的。 ------------ 第167章 元 程茗染因为受伤的缘故，这几天一直被季伶舟强压着休息，她现在都快要闲出病来了。 好在太后和程立经常过来陪着她，要不然她就真的快要发霉了。这一次她为季伶舟挡剑的消息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更何况程家已经回到了当初的位置，但凡有点眼色的就知道这是席卷重来了。 所以很多后妃其实也都想着要来巴结，至于以前得罪过程茗染的那些人，现在也都想着怎么道歉呢。 但是不管这些人再怎么想，他们现在也是见不到程茗染的，因为季伶舟以程茗染需要好好养伤的原因，把后宫那些想要来讨好的所有人全部给挡回去了。 程茗染对于这些事情也没有意见，因为她也不愿意去接待和这些人虚与委蛇。 但今天有一件事情惊动了整个后宫，是来自于季伶舟的一道圣旨。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淑妃程氏，贤淑端庄，品行高洁，于危难之际挺身而出，救驾有功，朕心甚慰。特赐淑妃封号“元”，以彰其德。愿淑妃继续秉持此心，辅佐朕躬，共治天下。 钦此！ 御笔亲书，龙颜大悦 最重要的是季伶舟给的这个封号——元，这个封号可不是随便能用的…… 凤栖宫 青禾在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气呼呼的就朝着皇后面前过来了。 皇后看着她一脸气愤的样子还问了一句:“怎么了？这么大的气性？” “皇后娘娘，奴婢是替你觉得不值啊。那淑妃娘娘凭什么？就因为为陛下挡了一剑就能被如此厚待吗？还赐下了“元”这个封号。陛下难道不知道这个字意味着什么吗？”青禾说了一句。 池玥听到这句话倒是没有那么大的反应。 “差点儿没了命，你说应该被厚待吗？”池玥回了一句，就好像完全没把事情放在心上一样。 “话虽这么说，可是这也是她自己要选的啊，要不你逼着她去挡。而且元这个封号未免也太不合规矩了吧？”青禾说道。 “这些话都是谁让你说的？你难道不知道在宫里说话要注意分寸？若是被有心人听见了，本宫也帮不了你。”池玥漫不经心轻轻的搅动着碗里面的汤药。 青禾不高兴:“娘娘就是太仁慈，太善良了。不仅把那么珍贵的药献了出去，还落得现在这么个局面，那淑妃醒来这么久了也没说过来感谢一下娘娘。”青禾也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太值得。 “小事罢了，更何况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本宫亏了？”皇后不以为意。 “本来就是啊，娘娘的药就只有那么一颗了，现在还给了淑妃娘娘，这也太不值得了吧。而且……”青禾心里暗自腹诽，不如让淑妃就这么死了算了，省的有人来跟娘娘争宠独占了陛下。 池玥秀眉一凝:“够了，你越说越离谱了，跪下！”池玥把手里面的药碗放下。 青禾愤愤不平的跪下，但脸上还是明显的不服气。 “娘娘……”她喊了一声。 “掌嘴！”池玥确实是动怒了。 青禾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也不敢违背自家娘娘的吩咐，所以就自己动起了手来。 “奴婢知错。”青禾打了自己两巴掌后低着头回了一句。 “本宫看你最近是越来越放纵了，什么话都能说出口。上一次就警告过你了，这一次还是不长记性，你不知道祸从口出吗？”池玥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是，奴婢知道了，奴婢就是……就是觉得娘娘委屈。”青禾说了一句。 “本宫做什么样的选择那都是本宫的事，本宫有分寸。再者，本宫是皇后，难道你还想着本宫跟后宫里面的这些后妃一样，每日就只想着陛下的宠爱吗？”池玥皱眉。 “是奴婢考虑不周，可是娘娘总要为自己想想啊，也不能什么都不争不抢。再这样下去，后宫那些人还会把娘娘放在眼里吗？只怕是要不了多久，那后宫就彻底的成为了淑妃的天下了。”青禾不甘心。 “一个得宠之人怎么可能彻底的收服后宫之人？淑妃确实有宠，但也正是因为她有宠，所以才很难让人服众。”池玥说道。 毕竟后宫这些人嫉妒心最强，你若是身居高位不得宠也就罢了，有个皇后的名头，只要自己不犯错，那至少不会有人犯到你头上去。 但如果是一个备受宠爱的后妃……那就不一样了，宠爱谁不想要？比起一个高位的无宠之人，得宠这个才是别人眼里最有威胁的一个人。 所以……她现在这个位置和身份刚刚好，她不贪多，只想要少生一些事端，其他的就都由着他们去吧。 而且有些事情也不能只看眼前啊，总要长久的去看待，更何况现在做的很多事情都不过是为了以后铺路罢了，她既然能做到这个位置上，那也自然是有自己的成算和思量的。 青禾也不再多说，只是今天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确实有点气愤，陛下似乎从来没有将自家娘娘放在心上。 以前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陛下好说歹说也是过来了。可自从那淑妃从冷宫出来之后，陛下每到初一和十五都不一定能在这里过夜，外面那些人说话也难听，她怕自家娘娘会伤心。 但是吧…… 青禾无奈，娘娘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还真不像是伤心。也不知道娘娘是怎么做到这个境界的，好像所有事情在她眼里都不足为惧一般，她也不会在意任何事。 “对了”皇后突然开了口，她看向青禾:“上一次陛下让人去抓的那刺客可有下落了？” “回娘娘，听说到现在都还没抓到，也不知道那人躲到了哪里去，看似好像对皇宫很熟悉一般，入了后宫便不见了踪影。” “陛下也让人一个宫一个宫的挨着搜了，但都没找到，就跟凭空消失了似的。”青禾说到这件事的时候也觉得很离奇，这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突然就找不到了呢？ ------------ 第168章 想要走走 皇后听到这话，神色也严肃了起来。 “最近让下面的人都警醒一些，可不要出了什么差错，也不要让人钻了空子。没抓到人，指不定还躲在哪处呢？这万一要是让他寻得机会，再去做些什么，出了什么闪失可没人能担当得起。”皇后说道。 “是，奴婢知道了。”青禾虽然会有一些小性子，但是在这些事情上还是非常稳重的，她也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最近大皇子和大公主走的很近啊？”皇后也多问了一句。 青禾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公主这段日子确实和殿下走的有些近，二皇子也随常跟在殿下身边，看起来关系十分要好。” “兄友弟恭是好事，但是良妃不是一向深居简出，连带着大公主也不喜欢与人打交道吗？最近这是怎么了？一个个的都这么积极？”皇后意有所指。 “那娘娘的意思是……”青禾疑惑。 “本宫之前倒是不知这后宫里面的人才这么多呢。”池玥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不过她似乎没有要做什么的打算。 青禾也就不敢再多说什么，娘娘现在好像越来越捉摸不透了。 —————— ☜ 涟漪宫 程茗染现在已经能下床了，她被书画扶着在屋子里面走了一会儿。 “陛下还真是看中娘娘，居然赐了这么一个字。”书画也是为自家娘娘开心，元淑妃……这可是不多的殊荣。 但是程茗染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不过也不能说不高兴，只是现在的她已经变得沉稳了吧。 今天是李盛亲自过来传的旨，来传旨的时候她还在床上躺着呢，本想着下来接旨，结果还没等她下来，李盛就让她在床上听便是。 这自古以来还没这个说法呢，毕竟她又不是真的下不了床，季伶舟……现在确实没有太多的君王架子，尤其是在自己面前。 “这个字多少有些不合规矩的。”程茗染其实也是有一些隐隐约约的担心，担心会有人拿这个字来做文章。 到时候，只怕是面上不会好过。更何况现在程家才刚刚回来呢，要是因此被扣上了什么新的罪名，也不好收场。 “陛下”外面传来了宫人的声音。 又来了…… 程茗染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然后就看着季伶舟从门外进来了。这才刚刚看见人影呢，她就一眼发现了季伶舟那脸上咧开的笑意，这种场面在以前怎么可能出现？也就是现在了。 “陛下”她叫了一声。 “怎么下来了？还不赶紧回床上躺着，这要是碰到伤口了怎么办？”季伶舟刚一上来就是一顿说教。 程茗染无奈:“臣妾现在已经没事儿了，而且太医也说可以下来走动走动，有利于恢复伤口的。”她还专门的解释了一句。 季伶舟一听太医说过可以了，而且还有利于养伤口，那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瞬间就改口:“好，那就走走，但是也不要太累了。” “嗯”程茗染应了一句。 季伶舟顺理成章的取代了书画的位置，自己去搀扶着程茗染:“先坐会儿，也不能站的太久了。”他说了一句。 程茗染也没有拒绝，由着季伶舟把自己扶到旁边。 “喝水。”季伶舟非常的殷勤，马上就开始倒水，还试了试水温。 程茗染端起了杯子:“今天臣妾都已经喝了好几杯水了。”她说了一句。 “那就不喝了。”季伶舟现在总有一种傻样，经常的傻呼呼的，不过这也仅仅是在面对程茗染的时候，跟个大傻子似的。 他将茶杯拿开，自己一饮而尽。 “陛下”程茗染叫了他一声。 “嗯？”季伶舟应了一声。 “今天的事……”程茗染欲言又止。 但是季伶舟现在已经养成了，所以马上就反应过来了程茗染想要说的事情是什么事。 “染染是想问今天这道旨意的事情吗？”季伶舟主动就问了一句。 还挺上道的嘛，程茗染点了点头。 “陛下，臣妾是觉得，元这个字会不会有些不妥？”程茗染试探性的说了一句。 季伶舟不以为意:“这有什么不妥的？救驾有功，这是你拿命换来的，一个元字还不行吗？是谁在你耳边说什么了？”季伶舟回答的非常干净利索。 一开始朝堂上也有人会反对，但是他完全不在乎，就问了一句——朕这条命也算是淑妃救的，众卿是觉得朕这条命不值得这个字吗？ 就这么一句话，下面顿时鸦雀无声，谁敢说这种话呀？所以最后即便不愿意，他们也都全部答应了下来，反抗无效。 程茗染:“……”行吧，霸道反正还是你霸道。 “没有谁说，只是臣妾觉得有些不妥，怕陛下会为难。”程茗染这也是实话实说，不过最主要的是害怕那些人会为难自己的父亲…… “谁敢为难我？只要你不为难就够了。”季伶舟说这话的时候还挺理所应当的呀。 程茗染都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是从季伶舟嘴里面说出来的话吗？他什么时候说话也越来越偏了？油嘴滑舌，下意识的就说出来了。 “我想要出去走走。”程茗染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了。 “不可以”季伶舟义正言辞的拒绝，程茗染听到这句夫人都愣住了。 “为什么……”程茗染问了一句。 “外面的雪这几天都在化了，天冷，而且地上也很滑，你出去做什么？要是冷着了或者摔倒了怎么办？”季伶舟不赞同的看着她。 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现在是最冷的时候，他又怎么可能让身子虚弱的程茗染单独出去呢。 “也没有那么脆弱的……”程茗染这段时间确实是憋的有点儿久了。 “那也不可以，万一着了凉怎么办？再坚持几天，等过几天彻底没事儿了，我就带你出去。”季伶舟还哄了一句。 程茗染:“……”有点生气是怎么回事？ “乖，等你好了，我带你出宫。”季伶舟说了一句。 出宫…… ------------ 第169章 花言巧语 不可否认的是程茗染还真的被诱惑到了，她确实已经很久没有出宫了。 “出宫做什么？”虽然心里面有些期待，可是程茗染也没有表现的太过于明显。 季伶舟当然知道她还是想的，不过也没有拆穿她那一点儿心思:“自然是玩儿的，你好久没出去了，带你出去走走，怎么样？”季伶舟说了一句。 程茗染有些不太相信，这好端端的，他能专门就陪自己出去玩儿啊？ “这段时间不是心情都不好吗？这次就趁着机会出去走一走，染染以前最喜欢在十五的时候去逛元宵灯会，这一次我再陪你去一回，好不好？”季伶舟语气温柔，好像生怕自己的声音大一点就能吓到眼前的人一样。 而程茗染在听到元宵灯会这几个字的时候也愣了一下，是了，现在都已经年关了，再过几天又是一年的元宵灯会了。 在入宫之前，她几乎每一年的元宵都会都会去凑热闹，而且总是想拉着季伶舟陪着自己一起去。 可是他总是很忙，经常都没有时间，而且也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所以基本上从来没有陪自己去过。 唯一出去的那一回好像是自己七岁的那一年，不过那次可没有留下什么很好的回忆，因为他们还遇见刺客了，最后她还不小心掉进了河里，差点儿被淹死。 好在季伶舟救了自己，但是她还是被吓的不轻，回去后就高烧不退。后来她还听下人说自己这次落水还牵连了季伶舟挨骂，姑姑也发了好大的脾气。 不过她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好像是说那一次的刺客本来是冲着季伶舟去的，自己也算是受了无妄之灾。不过具体是怎么回事儿，并没有人告诉她。 所以这一次在听到元宵灯会这几个字的时候，程茗染这心里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看向季伶舟:“陛下……不是不喜欢这种场合吗？”她突然问了一句。 “那是以前的，现在不一样，现在你喜欢的东西我都喜欢。”季伶舟现在是张口就来，说出来的话，程茗染都有些招架不住。 程茗染:“……” “所以你是想去还是不想去啊？”季伶舟又问了一句。 程茗染这种不可能错过这个机会呀，好不容易才能出去一次，她怎么可能不去？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宫呢。 季伶舟看着程茗染的表情就知道她是想要出去的，所以主动递阶梯:“好了，就当是我想去你陪我一次，好不好？” 程茗染疑惑的看了一眼季伶舟:“陛下今天有些不太正常。” “怎么不正常了？”季伶舟明知故问。 “陛下什么时候会强求自己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了？”程茗染问了一句，她最近也是越来越直接了。 季伶舟挑眉:“那我这样是好还是不好？”他问。 “不知道”程茗染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直接就转过了脑袋。 可是季伶舟就是很想听，所以一直缠着她问:“怎么会不知道呢？你觉得好还是不好？我只想听你说。” 怎么还越来越无赖了？程茗染突然觉得脑袋疼了，这个样子的季伶舟，她还真不习惯。 “你要是不说话，那我就当你默认了。”季伶舟现在说这些“胡话”也算是得心应手了。 程茗染听到这话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呢，所以下意识的就问了一句:“默认什么？” “当然是默认你喜欢我现在这个样子呀。”季伶舟继续说了一句。 程茗染:“……”家长们，大无语了。 “看吧，还是不说话，那就是喜欢了。”季伶舟现在死皮赖脸的样子还真是让人觉得稀奇呢。 程茗染也已经放弃了挣扎算了，随便他吧，谁让人家是皇帝呢，自己做什么都不重要了，他爱咋地咋地吧。 “怎么了？生气了？怎么看你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呢？”季伶舟看着刚刚程茗染的表情，瞬间就发现了不对劲儿，这丫头不会是在嫌弃自己吧？可是哪里不好了？ 季伶舟皱起了眉头，应该也没有哪里出错才是啊。 “对了，有个东西要给你。”季伶舟突然想起了一件正事儿，不过只要是和程茗染待在一起，什么事情都应该是正事。 程茗染听到这话也想知道他又要搞什么鬼，只见季伶舟对着旁边的李盛说了一句:“去把东西拿进来吧。” 李盛应了一句:“是”，然后就暂时退开了。 怎么还弄得神神秘秘的？程茗染的眉头越皱越紧，总不可能又弄出什么很惊人的事情来吧？ 李盛没多一会儿就进来了，手里面还捧着一个托盘，应该是拿的东西。 程茗染满脸狐疑之色:“这里面是什么？”她问了一句，自己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吧。 但是季伶舟才没有给他准备了，直接就把上面的那块布给拿掉了，程茗染在看清楚里面的东西之后，面色僵硬了一下，然后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季伶舟其实一直都在关注着她的神情变化，再看见他现在这副表情之后，脸上也有些底气不足，甚至带上了一些不易察觉的忐忑之色，他原来也会担心和紧张吗？ 这上面放着两个瓷娃娃，就和之前程茗染那两个被季伶舟打碎的娃娃是一样的，后来他让人做的一模一样的，只可惜程茗染并没有收下。 现在他又把这个东西拿过来了，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程茗染看着这两个瓷娃娃，无数的情绪又重新涌了上来。 “陛下又把这个拿过来做什么？”程茗染的脸色有些不太好，她现在看见这些东西就能想起之前的事情，所以真的没有办法平静。 “拿过来送给你，先收下，好不好？”季伶舟的语气里面甚至带上了一抹恳求的意味，他什么时候这么低声下气过了？ 可是程茗染没有，马上答应下来，她低着头不肯说话。季伶舟面对这样的她，那也是束手无策，毫无办法。 ------------ 第170章 凋零的花 程茗染越沉默，季伶舟就越紧张，因为现在是他拿不准程茗染的心思。 其实这么久以来，他也能看出一些东西。虽然程茗染没有跟之前一样抗拒自己了，可是她始终对自己若即若离的。 季伶舟害怕啊，他害怕某一天程茗染就真的消失了，也怕就真的放弃了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季伶舟和程茗染的身份就好像置换了一样，患得患失的人也发生了改变。 现在的季伶舟在程茗染面前，每天都有好多的话说不完似的，哪怕一刻也不停歇。就算没事儿，他也总能找到话题，一直逼逼叨叨的，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是在她的世界里面存在着的。 季伶舟伸手把那两个陶瓷娃娃拿了出来:“收下就当是一个好看的物件，或者你要是不愿意看见，那就收起来，好不好？” 程茗染依旧不说话，季伶舟把这两个瓷娃娃放进她的手里:“那……要是不喜欢，你自己砸掉？” “陛下为什么就一定要让我收下？我只是不想再想起以前的事情了，而且……这跟之前的是不一样的，之前的已经彻底的过去了，你现在放一个一模一样的，我也只会觉得原来什么事情都可以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替代。”程茗染说了一句。 季伶舟所以我想说的话瞬间就堵在了嗓子眼儿，这话……他不知道要怎么反驳，而且他害怕如果自己说了程茗染不喜欢听的话，她会有更加激烈的反应。 “那我收着。”季伶舟眼神里面还是藏不住的落寞，因为他还是没能让程茗染把以前的事情放下。 程茗染现在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兴致，所以不管季伶舟说什么他好像也没什么兴趣。 季伶舟似乎也察觉出来了，可是他还是有些不太能理解，为什么程茗染会对这个陶瓷娃娃有这么深的芥蒂。 不过这也怪自己，如果当初自己能多信任他一点点，能多一点容忍，或许他们也不会闹到这个地步，更不会让场面变得这么难看。 原本他在程茗染为自己挡剑的那一刻还觉得程茗染心里面还是在乎自己的，她还是想要保护自己的。可是现在他突然又有了一些怀疑…… 他不再愿意去相信那个以为自己可以坚信的答案，转而往了另一个答案去，和上一世一样的那个答案…… 季伶舟看着兴致不高的程茗染，让李盛把瓷娃娃又重新放了回去。要是现在还没有到时间，那就再等吧，上一世到这一世，他都已经等了，现在又有什么不能等的呢？ 只是…… “染染，你在替我挡下的那一刻在想些什么？”季伶舟突然就问了一句，是跟前世一样的原因吗？ 程茗染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心口微动。如果是以前或许只是单纯的害怕他会受伤吧，所以可以不顾一切的为他放弃所有哪怕是自己的生命。 但现在的她……更在乎的只有程家了，对季伶舟，连她自己都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情感。或许确实有那么一点的在意，毕竟她喜欢了十几年的人，又怎么可能完全放得下呢。 但是要说有多深……那应该是没有了，因为曾经的他心里结的那一层冰太厚了，所以自己的满腔热火在他面前也毫无用处，怎么融都融不化，怎么捂都捂不热。 与其一直想下去，还不如放过自己，也放过他。这也就导致了现在的自己对季伶舟的感情越发的模糊了起来。 至于为什么挡的那一剑，她也曾无数遍的说过了，不过是想用现有的得到更多的，所以都是一些算计和利用罢了。 “挡下的那一刻……陛下希望我在想什么？”程茗染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季伶舟的心一寸一寸的往下落:“我希望的可以是真的吗？”他只这样问了一句。 “陛下希望是什么就怎么想，为什么非要问呢？如果我说当时的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想，只觉得我应该这样做，陛下会相信吗？”程茗染问季伶舟。 季伶舟看着他，良久没有开口。程茗染也有些好笑，不过笑的人是自己，看吧，他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只是他自己不愿意承认而已。 可是就在程茗染以为这个问题到此为止的时候，以为季伶舟会放弃寻找这个答案的时候，她听见季伶舟回答了一句:“会，我会相信，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可以相信。”他回答。 程茗染愣住了，连身子都稍稍的滞涩了一下，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反应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陛下就不害怕这个答案是假的吗？”程茗染问他。 “你只要说了我就相信，不管是真的假的，对我来说都是真的。”季伶舟的脸上又重新恢复到了一开始的样子，满是笑意，甚至会带着一点点吊儿郎当的样子。 程茗染心情复杂，一时间没忍住，所以又问了一句。 “陛下就不怕这是自欺欺人吗？”程茗染认真的看着季伶舟。 “只要我觉得它是真的，它就是真的。无所谓真假，只要是一个想得到的答案就够了。”季伶舟回答了一句，但是语气里面难掩落寞。 程茗染突然觉得一阵恍惚，看着现在的季伶舟，她突然就想到了一个以前经常出现在自己身上的词语——卑微，迎合。 什么时候，这两个词也能用在他身上了？他不是向来高高在上的吗？这几个他的身份可是一点儿也不搭啊。 可是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她没有办法否认季伶舟现在和以前是真的完全的成为了两个人，甚至会让自己招架不住，乃至于又生出了其他的幻想。 但只要一想到这个幻想破碎后，自己可能遇到的下场，她又把心里面的那份朦胧之感收了回去。 少女纯真的样子已经消逝在了冷宫，就好像冷宫里面那个已经干枯的槐树，再也生不出绿叶了。 已经凋零的花，你还真重新绽放吗？ ------------ 第171章 改变不了 可能是因为出宫的诱惑，程茗染这几天还真真正正的安静了下来，每天除了养病就没有其他的事儿了。 胸口的伤口现在也已经结痂了，只要不剧烈运动，那就没什么事，也不会崩开。 而且或许是因为最近心情都比较好的原因，毕竟太后和程立全部都在宫里陪着她，所以比起之前满怀心事的样子，她现在情况好了很多。 眼看着元宵节马上就要到了，程茗染也告诉过太后和程立要出宫的事情。 “最近你跟陛下的相处好像还不错。”太后握着程茗染的手说了一句。 程茗染在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也没有回避:“嗯，最近陛下天天都过来，而且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也没再发过什么脾气。” “那你觉得陛下他现在待你怎么样？”太后又开始旁敲侧击了。 程茗染听到这话，也想到了季伶舟这段日子的表现:“陛下他……和之前反正不一样。他现在很好，可是我不知道是不是被之前那些影响了，所以就是很喜欢胡思乱想，也不敢再去信任了。”她这也是实话实说。 太后拍了拍程茗染的手:“不管你怎么想，那也不能特别的去委屈自己。这一次的事情……染染可有想过其他的？”太后其实问的很含蓄，但是程茗染也马上就听出来了。 “嗯……”程茗染没有否认。 “傻不傻啊？”太后面露心疼。 程茗染低着头，看着太后与自己交握的手:“之前的事情我已经想明白了，就好像姑姑之前跟我说的那句话，总要为自己和自己所在意的事情考虑的。” “你有自己的想法就好。”太后说了一句。 “那……真的不会做错什么吗？”程茗染其实也有一些茫然，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做的是对的还是错的。 她我觉得自己现在正在往着以前自己最不能理解的那一类人发展，可是她根本就控制不住，因为她现在也有了私欲。 “没有什么事情是有绝对的对和错，都只是选择而已，而这个选择所带来的结果也是不一样的。即便是做了同样的事情，那最后导致的结果也不一样，染染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太后安慰了一句。 程茗染点了点头，担心又怎么样？还不是做都做了吗？她现在也不能改变什么了，所以随缘吧，再怎么执着也没什么用，难不成自己还能干什么吗？ 太后离开后，程茗染也是满腹心事的坐在窗前，她最近一直都很悠闲。不过如果放在以前，她还能自己看看话本子，可是现在嘛……最常做的事情也就只有发呆了。 程茗染正在神游呢，季伶舟就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了，看着她没发现自己，季伶舟也来了一点兴致，他悄悄靠近程茗染，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染染在想些什么呢？”季伶舟凑到她耳边，突然出声。 热气拂过程茗染的耳边，酥酥痒痒的，而且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还要突如其来的靠近把她吓了一跳。 她现在还是挺容易受到惊吓的，原本她还好好的坐在榻上，现在季伶舟一来，她浑身一个哆嗦，差点没坐稳。 季伶舟眼疾手快的把人扶住:“胆子这么小啊，在发什么呆呢？”他问了一句。 程茗染:“……”什么叫自己胆子小？谁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吓会完全没有反应的？ “陛下，松开。”她直接就把季伶舟推开了。 季伶舟力气还是挺大的，不过他也害怕伤害大了程茗染，所以才没有太用力。 “在想什么呢？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季伶舟现在好像越来越幼稚了。 程茗染吸了一口气:“在发呆呢，陛下难道没看出来吗？”她反问了一句。 季伶舟:“……”怎么又要来怼自己了？ 程茗染看向季伶舟:“陛下走路都没有声音吗？怎么突然过来了？而且我身上还有伤呢，陛下难道不害怕又碰着了吗？”程茗染心里一股子的火。 季伶舟:“……”怎么又发脾气了？她这几天的脾气越来越怪了，莫名其妙就把自己一顿骂。 不过……自己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现在被骂了，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只能默默忍受着，果然啊，卑微了。 “好，都是我的错，那我跟你道歉好不好？不要生气了，可以吗？”季伶舟道歉的速度很快呀。 这几天他已经学会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问题，只要他生气了，那自己就得道歉，要不然只会越来越恐怖。 “我怎么敢说陛下做错了？”程茗染现在也有一点阴阳怪气起来了。 季伶舟:“……”现在说话真的是像点了炮仗一样。 “不是你说的，是我自己说的，我自己说我自己做错了，这样可以吗？是我在自我反省，跟染染没有什么关系。”季伶舟伸手就在她的肩膀上面按了按。 好狗腿…… “所以陛下今天来是干什么的？”程茗染跳过了这个话题，她不想继续讨论下去了。反正再怎么说，季伶舟也只会一直跟自己绕过去绕过来的。 季伶舟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应该是要进入正题了吧。 但是…… “我还没有用午膳，所以我来这里用午膳啊。”季伶舟说的非常理直气壮。 就专门过来吃个饭吗？ “可是我已经用过了。”程茗染也是毫不避讳。 “那也不妨碍我在这里吃啊，怎么？染染难不成还要剥夺我这个权利吗？”季伶舟故意说道。 油嘴滑舌……好好的一个冷心绝情的皇帝，不知道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算了，毁灭吧，程茗染不在意，要在这里吃就在这里吃呗。反正整个皇宫都是他的，自己还能阻止吗？ 所以季伶舟最后也是如愿以偿了，他倒也不是非要在这里才能用膳，只是他现在单纯的想要看着程茗染，因为他想程茗染可以一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不管去哪里都得是在自己身边。 ------------ 第172章 灯会 只有程茗染看到这一幕有些无语，因为季伶舟现在实在是太过于粘人了。时时刻刻都把自己看着，这种感觉让她觉得不适。 比如这边的季伶舟才刚刚吃完东西，就又重新黏在了程茗染身边:“都在做些什么呢？你整天都待在屋子里面就不觉得闷吗？”季伶舟问了一句。 “之前我说我想要出去走走，不是陛下你自己说的不行吗？是你自己说害怕我的伤口裂开了，所以不让我出门，现在怎么成了我的错了？”程茗染情绪都变得激动了。 季伶舟:“……”不说话吗？完全不敢说。这好好的，不过是一句话而已，怎么又触碰到了这丫头的眉头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之前是因为害怕外面天气冷，而且地上滑，那个时候你又刚刚能走动，所以我才会那么说的。但现在你要是想出去，还是可以出去稍微的走走。”季伶舟我下面解释了一句。 “所以不管我做什么都一定要有陛下的允许才可以，是吗？之前你不允许我出去，所以我就不能出去。现在你想我出去，所以你就想方设法的让我出去。”程茗染面色不快，她现在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季伶舟:“……”怎么有一种自己说什么都错的感觉？ “我那是担心你……”季伶舟突然觉得自己说什么话也很苍白无力啊。 “什么都可以用担心的名头，但是陛下口中的担心明明就是单纯的想要控制我而已。如果我真的不听陛下的话，那就是我不是好歹吗？”程茗染越是越说越离谱了呀。 季伶舟:“……”每一次都是一个沉默，因为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去辩解。 算了，季伶舟叹了一口气，现在她是自己惹不起的人，那自己就好好缩着脑袋吧。 “好，我的错，那以后我不限制染染了，好吗？”季伶舟又退让了。 程茗染白了他一眼，季伶舟嘴角微弯。他现在好像从程茗染的脸上可以看到越来越多的生动的小表情了，这种感觉真不错。 “我让人准备了常服，到时候你试一试，要是不合适就让下面的人改。”季伶舟转移了话题，要不然他真的得死在这里。 “为什么突然准备常服？”程茗染确实是没有反应过来。 “过两天就是元宵灯会了，到时候穿常服出去不会引人注目。”季伶舟说了一句。 行吧……程茗染这一次没有再故意挑刺儿了。 季伶舟这心里面也松了一口气，好在是过关了，他就怕程茗染又故意找问题，到时候自己就真的要白口莫辩了。 元宵灯会…… 程茗染心里面也突然开始期待起来了，因为自己确实很久没有出宫了，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她当然也希望可以顺顺利利的。 不知道现在京城里面的元宵都会还会不会跟往常一样热闹…… 她错过了很多，但是遗憾不会留在灯会，因为今年的灯会……比以往似乎还要盛大很多。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整个城市仿佛被点亮了。街道两旁，五彩斑斓的花灯挂满了枝头，犹如盛开的花朵在夜空中绽放。每一盏花灯都散发着璀璨的光芒，流光溢彩，将夜晚装点得如同白昼一般明亮。 人流如织，欢声笑语此起彼伏。人们穿着节日的盛装，或手持灯笼，或佩戴花环，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们或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欣赏着花灯的美丽，或穿梭在人群中，寻找着心仪的玩具和小吃。 商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形成了一曲独特的交响乐。他们手持着各种商品，热情地招揽着顾客。摊位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从美食到玩具，应有尽有。香气四溢的小吃摊前，人们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等待着品尝那美味的食物。 在灯会的中心，一座巨大的月亮灯矗立着，仿佛成为了整个灯会的焦点。它散发着柔和而明亮的光芒，照亮了周围的一切。人们纷纷聚集在月亮灯下，许下美好的愿望，期盼着未来的幸福与美满。 除了观赏花灯，人们还纷纷参与各种有趣的活动。猜灯谜、赏花灯、放烟火……每一项活动都充满了欢乐与惊喜。孩子们在人群中穿梭，手持着五彩斑斓的灯笼，追逐嬉戏，笑声不断。 整个城市都沉浸在一片欢乐祥和的氛围中。空气中弥漫着花香、食物香气和烟火的硝烟味，这些味道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节日气息。人们在这热闹的氛围中，感受着元宵节的喜庆与温馨，享受着这难得的欢乐时光。 程茗染已经换好了季伶舟给她准备好了衣服，现在马车也已经等候两人多时了。 “上前吧。”季伶舟扶着程茗染。 程茗染点了点头，然后进一步的上了马车。这马上还挺宽敞的，而且里面都铺满了厚重的毛毯，还有为程茗染专门准备的汤婆子和大氅，绝对不会把人冷到的。 所以说今年冬日也算是过去的差不多，但这大晚上的还是有些凉意。 季伶舟上来后就把汤婆子塞在了她的怀里面:“可以抱着，小心着凉。” “我也没有那么脆弱，不至于这么冷都受不住的。”程茗染有些无语的反驳了一句。 “那也不行，以防万一。”季伶舟就跟听不进去一样，反正现在在他的眼里，程茗染才是那个易碎的瓷娃娃，所以一定好好的，精心的呵护着才行。 程茗染听到这话也放弃反驳，反正自己不管说什么他也不听，真是专制…… “一会儿到了外面不要乱跑，小心发生意外，我会跟着你。”季伶舟提前把事情说清。 程茗染也知道这是鱼龙混杂的地方，在大事上面她还是不会任性的，分寸也是有的。 “嗯”程茗染应下，季伶舟这才安心，他也是害怕今天出来的消息会被走漏了出去，毕竟季辰安一党，现在也还不算完全被剿灭…… ------------ 第173章 脾气大的程茗染 好不容易到了宫外，程茗染也压抑不住心里的期待了，不过现在的她要稳重很多，所以没有之前那般冒失了，只是…… 她现在这端庄的样子放在季伶舟眼里只觉得“碍眼”，以前她总是闹哄哄的，但是现在她不管做什么都瞻前顾后的，完全就没了之前天真的样子。 “都已经出宫了，就不用在讲究宫里面的那一套了，自然一点儿。做的这么直就不累吗？身上还有伤呢，可以歇一歇，靠一靠。”季伶舟主动说起。 程茗染闻言看向了季伶舟，但是依旧坐正了身体:“不累。”她回了一句。 好冷漠，好无情，好干净利落的回应…… “那也放松一会儿。”季伶舟无奈，索性直接动手拉着她，程茗染重心不稳，最后偏进了他的怀里。 季伶舟这次是满意了，没有人看见的地方还不禁勾起了唇角。这才应该是他们两人应该有的姿势才对。 程茗染马上就想要起来，但是她哪里抵得过季伶舟？季伶舟不松手，她自然也坐不起来。 “别乱动，乖乖的。”季伶舟说了一句。 “陛下先放开我。”程茗染明显有些不太习惯。 季伶舟听到这话就跟没听见似的，反而还说了一句:“这个称呼一会儿可不能叫了，你要是在大街上还叫我陛下，那还得了啊？被别人听见了怎么办？到时候又有麻烦了。”季伶舟这是准备耍心眼子呢。 “那叫什么？公子？”程茗染还真的考虑起了这个问题，毕竟一会儿总得有个称呼吧。 “当然是我们是什么关系，你就怎么叫我了。”季伶舟还说的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程茗染皱眉:“什么身份？若论夫妻，以我的身份也称不上，不过只是一个妾罢了，陛下的妻子只能是皇后娘娘。” 季伶舟:“……”自己又来找骂了。 “那这一次回去我就封你为后？”季伶舟这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程茗染:“？？？？”这又是什么话？他是疯了吗？ “陛下……”程茗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啧，随便说说嘛，谁让你非要跟我杠？在我心里，皇后只是皇后，妻子只是妻子。”季伶舟以前是当然不可能说出这种话的，而且他嘴里居然有妻子这个词吗？ “反正我不管，一会儿你下去怎么可能给叫陛下吧？”季伶舟这是准备耍泼皮无赖了？ 程茗染:“……”算了算了，自己懒得跟他争了。 “那一会儿我要怎么叫？”程茗染直接把这个话题给抛了回去。 “以前怎么叫的现在就怎么叫。”季伶舟一股子高傲的样子。 以前怎么叫现在就怎么叫，以前是怎么叫的？伶舟哥哥？ 程茗染想到这个称呼的时候还思沉了一会儿，现在她确实是叫不出口这个称呼了。 “那就叫夫君呗。”季伶舟还说我切实的说了一句。 想的还真美啊……程茗染暗自腹诽，也不怕闪着舌头了。 “不叫。”程茗染直接就拒绝了。 季伶舟挑了挑眉:“这么硬气啊，真的不叫吗？”他问了一句。 “陛下要干嘛？”程茗染眼神里还带着一点挑衅的味道，她就是不叫，所以季伶舟又能把自己怎么样啊？ 季伶舟啧了一声，摸那眼神一看就不怀好意:“好啊，不叫就不叫吧，总不能强迫你，那……希望你一会儿一直都可以是这个态度。” 程茗染眉头紧蹙，为什么总感觉背后阴森森的？她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不过好在两人很快就已经到了外面灯会长街，本来就是奔着逛街来的，两人也不可能一直坐在马车上，所以季伶舟先下了车，然后再把她扶着一起下来。 季伶舟牵着她的手:“把面纱带上，我一会儿会方便一些。”他准备打倒是挺齐全的。 程茗染也没有任何的意见，任由季伶舟给自己带好了面纱，可就这还没要结束呢。只见季伶舟又从身后拿出了大氅，然后就给程茗染披上，这可是上好的雪狐皮毛，穿上去自然是保暖的。 程茗染看见的时候只觉得夸张了，她有些抵触:“我不冷，可以不用穿的。”而且穿多了也是累赘。 季伶舟就跟没听见似的:“你又忘了自己的身体状况了，必须穿上，不穿上那就回马车坐着。” 程茗染不虞:“你每次都拿我的身体状况说事，可是根本就没事啊，我自己心里面有数，我又不冷。”程茗染现在倒是越放越开了。 季伶舟不赞同:“听话，穿好。”他依旧没有选择退让。 程茗染现在和跟当年不一样了，骂都骂过这么多次了，那再忤逆一次又有什么问题呢？ 所以…… 程茗染直接就甩开了季伶舟的手，然后自顾自的把这件大氅给撇到一边:“我说了不需要就是不需要，陛下每次都说听话，听话，听话，那我还是不听，是不是就是忤逆圣意？陛下难不成还要治罪我吗？” “再有，陛下要是觉得我事多，要是觉得我不听话，那就把我送回去，我不出来了就是。然后陛下再自己去找一个听话懂事的来陪着不就行了？后宫里面那么多的后妃美人，想要得到陛下垂怜的人多了去了，陛下随便找一个不就行了。”程茗染这是开始闹脾气了吧。 季伶舟也没想到程茗染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有些无奈:“我只说了一句，你倒是有一大堆在等着我呢。” “陛下是觉得烦吗？”程茗染这还不依不饶了起来。 季伶舟叹了口气:“我没有那个意思，算了，你要是不想穿那就不穿。但是一会儿要是冷了就告诉我，好吗？”他再一次退让妥协了。 程茗染这才没再继续说下去，他可能也是因为有一点生气了，所以才自顾自的就开始往前走，完全就没有管季伶舟在身后做了些什么。 季伶舟:“……”脾气越来越大了，所以自己到底要怎么做，在线等，挺急的。 ------------ 第174章 季伶舟无理取闹 程茗染一开始的兴致确实很好，但是因为刚刚那么一闹，现在也就没了一开始的感觉。 如今程茗染心里面正憋着一股子气呢，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自己脾气这么大了，又或者说，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胆子。 程茗染啥也不顾的就往前冲，连路边的这些商贩也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力。季伶舟一开始还以为没什么大事，但是这才发现这事情好像还挺大的…… 他不敢再犹豫，赶紧就要去哄，而李盛嘛……算了，主子的事情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呀，就是要少管。所以有多远就滚多远吧，要不然很容易被误伤的。 “染染？”季伶舟赶紧走到她身边唤了一声。 程茗染别过头，完全就没有把他给放在心上。 “生气了？”季伶舟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他这也是属实的明知故问了。 “怎么生气了？我刚刚又是哪里说错了？”季伶舟问了一句，语气温柔的不得了，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我没有生气，我怎么敢生气？”程茗染说话归说话，但眼神是一个也没给季伶舟的啊。 季伶舟:“……” 这说没有生气，有谁会相信吗？ “我错了，不要跟我生气，好吗？既然是出来玩了，那应该高高兴兴的才对呀，怎么还使小性子了？”季伶舟握住程茗染的手。 程茗染想把我人甩开，但是好几次都没有甩开，最后就放弃了。 这也是季伶舟最近才开始悟出来的真谛，那就是一定要死皮赖脸，要不然就不可能把人哄好的。 “有想要的东西吗？我带你去买呀。”季伶舟开始转移话题了。 程茗染没有说话。 “染染，你难道想我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亲你吗？嗯？”季伶舟直接把这个不要脸的终旨一直灌输到底。 程茗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都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她脸色微红，也是，毕竟他也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在众目癸癸之下被“调戏”过啊。 “那要怎么样？你再不跟我说话，我真的要亲你了。”季伶舟索性是破罐子破摔了。 “无耻……”程茗染恼羞成怒。 “什么？染染刚刚是在骂我吗？谁无耻？”季伶舟故意把耳朵凑到他耳边。 程茗染整张脸都气红了，当即就准备先甩开这个不要脸的人。但是她才刚刚转身，季伶舟就一把将人拉进了怀里，然后在程茗染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觉得唇瓣上传来了温热的触感。不过两人之间隔着一层面纱。 她瞳孔微缩，季伶舟来真的？！！ 她在感受到之后就马上要把人推开，但是季伶舟完全不为所动。周围有不少人都把目光投射了过来，直接成为了聚焦点。 程茗染的脸色越来越红，别说在这么多人面前，就是私下他们也没有过太多的…… “唔~”程茗染有些喘不过气来。 季伶舟温柔的将人松开，程茗染水光盈盈的眸子一下子就让他心软了:“怎么这么看着我？还想再来一次吗？我倒是没有问题，不过……染染，这又不是第一次了，怎么还不会呼吸呢？还是说只是一时间忘记了？”季伶舟怎么一副贱嗖嗖的模样？ 程茗染被气的不轻，那要是可以，他恨不得直接一巴掌打过去，只可惜呀，她也还没有胆大到那个地步。 “这里人很多……”程茗染气乎乎的，但偏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嗯，可是我也提前征求过你的意见了呀，明明是你自己愿意的。”季伶舟还非常的有底气。 程茗染一脸的迷糊:“我什么时候同意过了？” “我说了呀，你要是再不跟我说话，那我就亲你了。刚刚我想跟你说话是你自己不愿意听的，那这是不是证明你就是想让我亲你？”季伶舟开始了他的诡辩论。 程茗染一时间竟然无法反驳了。 季伶舟伸手落在了程茗染的脸上，还轻轻的拨了拨程茗染的面纱:“刚刚还带着面纱呢，下一次我就直接把你面纱也去掉，这样体验感应该会好一点。如果染染也想继续体验的话，那也可以不再听我说话。” “你故意的。”程茗染眉心紧皱。 “就是故意的呀，那能怎么办呢？”季伶舟问。 程茗染:“……” “还有，这跟人说话要有称呼的，你刚刚一直都没有称呼。我说了，两个称呼你二选其一，如果你不选，那一会儿我就要帮你选了。” “至于怎么帮你选……就用刚刚的那个方式，怎么样？或者我一会儿再高声些，大声示爱，染染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吗？”季伶舟这是把无耻的境界练到了极致啊。 程茗染今天已经被无数次暴击了，虽说他们也算是民风开放，但也没有必要这么显眼吧？ “你知道的，我肯定能做出来，刚刚不就做了吗？你要是不相信也可以试一试。”季伶舟还专门说了一句。 好家伙，简直是被拿捏了。程茗染现在是一幅明明很生气，但是又不敢生气的样子。 “染染选一个称呼吧，我想要听听。”季伶舟在程茗染的手心扣了扣。 有些痒，可是程茗染又是真的叫不出口。 “我不想叫。”程茗染说的很清楚。 可季伶舟就是要不依不饶，所以也没什么办法啊。 “有这么为难吗？”季伶舟问了一句。 程茗染不说话了，确实很为难，现在在叫这样的称呼会让她觉得不适。 罢了…… 季伶舟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看着她这么为难的样子，他也再一次放弃了自己的要求。 “算了，不愿意就不叫了吧。”季伶舟故作轻松的说了一句，可是他的眼睛里明显闪过一丝失落。 原本他只是想以这种玩笑的方式让程茗染可以跟自己的关系再近一点，也想慢慢消除他们之间落下的隔阂，可是现在他才发现，这些不是自己想做的就能做到的，而且他也不忍心程茗染真的为难。 ------------ 第175章 猜灯谜 季伶舟和程茗染后面这一路基本上都是相顾无言，原本好好的一个元宵灯会，现在气氛莫名其妙的有些尴尬了。 “逛了这么久就没有什么想要的吗？”季伶舟先打破了沉默。 “以前对这些还有兴趣，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兴趣了。”程茗染回答的也很快。 季伶舟悄悄的看了她好几眼，最后实在是没辙了，刚好有看见前面的有猜字谜的，所以主动的拉起了程茗染的手就往那边去了。 “我们去猜灯谜怎么样？染染那么聪明，不如我们一起来试试？”季伶舟说了一句。 猜灯谜？程茗染眉头一蹙，不过……这难得出来赶一回热闹，她也就没有拒绝。再者，她心里面其实也是挺愿意的。 所以她便由着季伶舟拉着自己到了猜灯谜的地方，刚好遇见店家再吆喝，这周围还挺热闹的。 不过大家应该都是为了最后一个大奖来的吧？店家说了，一共只要能猜对5个灯谜，那他就把店里最好的那一盏花灯送给那人。 程茗染也不自觉得看向店家我的那一盏花灯，她一眼看过去的时候也有些意外，因为这盏灯确实挺好看的。 那盏花灯宛如一朵盛开的牡丹，娇艳欲滴。它的整体造型典雅而华丽，花瓣层层叠叠，每一片都如同用薄如蝉翼的丝绸精心剪裁而成。这些花瓣色彩斑斓，红的如火，粉的似霞，白的胜雪，黄的若金，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 花灯的中心是一盏明亮的蜡烛，火光摇曳，映照得整个花灯熠熠生辉。花瓣的边缘镶嵌着精致的金边，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仿佛是夜空中最亮的星星。 花灯的底部是一根纤细的竹杆，支撑着整个花灯的重量。竹杆上缠绕着翠绿的藤蔓，与花瓣的色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更显得花灯的娇艳动人。 季伶舟也看到了她的表情，心里马上就明白过来了，她这应该是喜欢。这可是一个表现的机会，季伶舟虽然不可能轻易放过了。 “喜欢吗？喜欢今天我们就把它拿下。”季伶舟底气十足。 “牡丹，这不是我可以用的。”程茗染说了一句。 “只是一个花型而已，你喜欢就拿下。而且今天没有那么多规矩，这是一个普通的元宵灯会，再说了，今天这一路过来拿着牡丹灯的人还少了吗？”季伶舟不以为意。 既如此，那程茗染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季伶舟闻言也直接就看向这边花灯上面的字谜。 第一个的迷面是“有目共睹”打一字。 “染染知道是个什么字吗？”季伶舟还故意问了一句。 程茗染很少猜这些东西，所以一时间也不知道谜底，季伶舟唇角微弯，然后说出了答案:“有目共睹，打一字是者。” 者……程茗染反应了过来，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呢，季伶舟就已经看上了下一个谜面——“四方来合作，贡献大一点。”也是打一个字。 “器”这一次程茗染也算是脱口而出吧，季伶舟闻言看了过来，不错啊，他也有些意外:“染染果然是聪明的。” 程茗染或许也是感受到了猜字谜的乐趣，所以主动的就是看了下一个——“一个娃娃小不点，一件红袄身上穿，香火把它的辫子点，大叫一声飞上天。”这一次是打一物品。 程茗染刚刚好不容易来了，现在看到这个问题又开始迷糊了。季伶舟看着她这苦恼的样子也不禁好笑。 “这个东西……一会儿我可以带着染染一起去买。”季伶舟还提醒了一句。 一会儿还可以去买？ “每次过节，或者是发生什么大事的时候都会有它的身影，咋咋呼呼的，吵的不行。”季伶舟再一次提醒。 程茗染好像有了一点思路，不过还是有些不太确定，她带着试探的问了一句:“谜底是爆竹吗？”她看向季伶舟，在不知不觉见，她好像已经开始信任了身边这个人。 “染染真棒，这也能猜到。”季伶舟也不吝啬夸奖，程茗染倒是有一点不好意思了，因为这也全靠了季伶舟。 可能是因为有点害羞，所以她不敢正视季伶舟，只能继续往下猜，这一次的谜面是——“一点一横长，一撇到左方，一人中间站，喜事大声讲”又是打一字。 程茗染对于这些猜测的好像已经熟悉了，所以当即就说出了谜底——“这个字是庆。” 季伶舟笑了起来:“染染太聪明了吧，还差最后一个，再猜一个就能拿到大奖了。”季伶舟这是开启了鼓励式的教育。 程茗染也慢慢的放松了下来，完全忘了刚刚他们两个人之间还是什么样的气氛。 只不过就最后一个谜面……程茗染看到之后就沉思了起来，季伶舟也发现了她的难处，看来是又没有思路呀。 他看向她:“染染念给我听听？” 程茗染闻言倒是没有可以隐瞒，直接就把问题给念了出来:“谜面是白蛇过江头顶一轮红日，青龙挂壁身披万点金星，这次打一物品。” 季伶舟听完之后心里面就有了答案，不过可能也是为了想要故意逗逗程茗染，所以故作为难。 程茗染也是马上就上套了，看见他这个表情，也不确定的问了一句:“怎么了？你也不知道吗？” “这个……”季伶舟还一直观察着程茗染的表情，见她好像也跟着有些紧张，心情莫名就好了起来。 “怎么了？染染很希望我答对呀！”季伶舟故意靠近程茗染。 程茗染下意识的想要往后退，但是被季伶舟的手背臂给环住了:“染染，又想躲呀，怎么这么喜欢躲着我呢？” “我没有，只是靠的太近了，这有些不太合适。”程茗染甚至不敢直视季伶舟。 可惜季伶舟见她这样还越来越喜欢挑逗了:“是吗？不过我不知道为什么不合适了，我们两个的关系，不管做再亲密的事情都是很正常的，不是吗？” 程茗染:“……”1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反驳。 ------------ 第176章 烟花盛放 程茗染偏着头不去看他，可季伶舟这是记吃不记打，刚刚才把人惹生气了，现在又开始乱来了。 “染染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这么想我答对吗？”他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问的问题。 程茗染眼神闪躲:“只是前面已经猜过4个了，不想在这里出了什么岔子。但是你要是猜不出来，那就算了。” “那染染觉得我是能猜出来的还是猜不出来的？”季伶舟还是不肯放弃啊？ 程茗染逃避了他的回答:“我不知道。” “但是我如果非要你回答呢？那你是觉得我能猜还是不能猜？”季伶舟今天就非要听到这个答案喽。 程茗染这一次没在故意跟他顶撞，所以回答了一句:“可以……” 季伶舟终于满意了:“还是染染信任我。” 程茗染:“……”好幼稚，怎么办？ “那谜底是什么？”程茗染已经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白蛇过江头顶一轮红日，青龙挂壁身披万点金星。打一物品，那这个谜底自然就是油灯了。”季伶舟说的非常的笃定。 油灯？程茗染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旁边的店家就已经开始佩服起来了。 “这位公子好学识啊！都对了！”店家说了一句。 程茗染都有些不可置信，季伶舟评论里面也不像是会做这些事情的人啊，怎么这么擅长猜灯谜呢？ “怎么这么看着我？喜欢上了呀？”季伶舟脸不红心不跳的就回了一句。 程茗染:“……”白眼满天飞，她简直是无言以对。 “来，公子，夫人，这是奖品，恭喜二位了！”店家也是欢欢喜喜的就送上了礼品。 季伶舟听到刚刚店家的称呼时，心里面异常满意，接着就直接伸手将一块银子给递了过去:“我们也不白拿你的东西，这个给你了。”他说了一句。 店家看见这一锭银子的时候，脸上的效益就更加真切了:“哎哟，多谢公子啊！公子还真是大善人！和夫人一看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季伶舟听到这话心里更高兴了，他接过店家手里面的花灯:“花灯赢到了，怎么样？喜欢吗？”他把灯给了程茗染。 程茗染刚刚还在感慨季伶舟幼稚呢，现在的注意力就已经转到了花灯身上。 “嗯”这一个字就代表着回应了，她是挺喜欢这盏灯的，因为真的做的非常精巧。 季伶舟见她满意了，那自己也就满意了，所以非常主动的牵起来程茗染的手:“那我们就去下一个地方吧。” “要去买爆竹吗？”程茗染也是下意识的就回了一句。 买爆竹？季伶舟还没有明白意思，就又听见程茗染说了一句:“刚刚你不是说一会儿我们要去买吗？” 季伶舟听到这句话才想起来自己刚刚在都没的时候，说过要带着她去买爆竹来着。 “你要是想去就去，今天全部都看你的意思。”季伶舟真是越来越会作答了呀！ 程茗染好久都没有放过炮竹了，所以自然是想去试一试的:“那就去买吧。” 季伶舟也没有任何的不愿意，带着程茗染就去了附近卖炮竹的地方，程茗染好久没出宫了，现在好不容易稍微的放开了一点，自然也是对什么都比较好奇的。 她选了一些自己儿时最喜欢的东西，季伶舟很有眼色的全部满足了她。等买好东西之后，季伶舟又特意带着程茗染来到了专门放爆竹的地方。 “会害怕吗？”季伶舟拿出了手里面的东西，程茗染其实没有自己点过这些危险的东西，小时候要放也是别人放，而她则是在旁边看的那个。 现在听到他问自己，所以也没有掩饰的点了点头:“有一点”她是有一点不敢。 “那你在旁边站着，我帮你点？”季伶舟这也是害怕吓着了程茗染。 可程茗染却有些不乐意了:“我也想试一下……” “好”季伶舟没有丝毫犹豫的答应了她，程茗染刚要准备继续辩解的话都还没说出来呢。 “一会儿我护着你，不会受伤的。”季伶舟说了一句让程茗染安心的话。 不过此刻的程茗染自己或许都没有发现为什么自己会因为这么一句话而安心。 季伶舟将人护在了怀里，还握住了她的手一起去点燃爆竹的引线。程茗染心里面还是有些紧张的，但是因为季伶舟一直把她护在怀里，所以她的今天也没那么快了。 爆竹被两人点燃，下一刻，火花在空中绽放，映照在了两人的脸上。 在烟花绽放的那一刻，他们的脸庞被映照得如同被夕阳余晖轻抚，显得格外温柔与动人。火花在夜空中跳跃，犹如繁星点点，为这元宵之夜增添了几分神秘与浪漫。 周围的灯笼也仿佛与之呼应，光芒闪烁，仿佛在为这对恋人送上最真挚的祝福。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火药味，与周围的花香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节日气息。 程茗染的心情好像也因此开始有了起伏。眼中慢慢的闪烁着兴奋与欢喜的光芒。 季伶舟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仿佛要将这份幸福牢牢地握在手中。程茗染一直看着烟花，而季伶舟……眼睛里面好像只有她了。 程茗染仿佛成为了他整个世界的焦点，周围的一切都仿佛为了她而绽放。 随着爆竹的声声响起，周围的人们也被这欢乐的气氛所感染，纷纷加入到庆祝的行列中来。笑声、欢呼声此起彼伏，形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可季伶舟只觉得周遭都安静极了，安静的好像只有程茗染一个人在自己身边，他也只容得下她一个人。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上一次见到程茗染这样笑是什么时候了。这些日子里面他一直都看着程茗染的眼神里面好像没有任何的色彩，但是现在……她的眼睛变得很明亮，而且异常的好看，没有烟花正在盛放。 她……原本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才对。 ------------ 第177章 吻 烟花消散，季伶舟望着程茗染却久久不能回神，而程茗染亦是如此。她看着天空，她也好久没有看过这么绚烂的烟花了，而且是不被束缚的烟花，不是被限制在那一方宫墙内的。 程茗染整理好心情看向季伶舟，结果正好对上了季伶舟那一双看着自己的眼睛。这要是落旁人眼里只怕是真的要以为季伶舟此刻早已经是满腹深情了。 “陛下？”程茗染叫了一声。 季伶舟回过神来:“好看吗？喜欢放烟花吗？”他问了一句。 “嗯……”可是还不等程茗染把后面的话说完，程茗染就被他一把拉进了怀里。 程茗染一惊:“陛下……”她慌乱的看向季伶舟，但是剩下的话已经全部被季伶舟给堵在了嗓子眼。 因为…… 季伶舟直接就堵住了她的唇瓣，程茗染伸手锤打着他的胸口位置，可无济于事啊。 “不要乱动……”季伶舟松开她的唇说了一句。 程茗染心跳越来越快，季伶舟现在怎么动不动就这样？ “不要抗拒我……”季伶舟又说了一句，然后慢慢往前，再一次吻住了程茗染的唇瓣。 程茗染瞪大了眼睛，可这一次没有了刚刚的抗拒。季伶舟的手握着她刚刚试图反抗的手腕，但现在程茗染也已经松开了自己紧握的拳头。 季伶舟一点一点的加深这个吻，因为要顾及着程茗染的情绪，所以他也会适当的松开。 当暧昧的亲吻降临，它如同春风拂面，温柔又带着些许羞涩。 两人的距离在不知不觉中拉近，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牵引着他们。程茗染的呼吸变得轻柔而急促，每一次的起伏都像是为季伶舟而准备的旋律。 季伶舟的眼神深邃而迷人，仿佛能看穿她的内心，让她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 他的唇瓣轻轻触碰到她的脸颊，那种触感如同羽毛般轻盈，却又带着令人心动的力量。她感到一股暖流从脸颊传遍全身，让她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接着，他的唇瓣缓缓移向她的唇边。她紧张地闭上眼睛，感觉到他的呼吸越来越近，越来越热。当两人的唇瓣终于贴合在一起时，程茗染身子一颤，这一刻她突然也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 那种柔软而湿润的触感让她心跳加速，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他们的亲吻如同细雨般轻柔，又如同烈火般炽热。每一次的触碰都让她感到无比的幸福和满足。她可以感受到他的爱意和渴望，仿佛在这一刻，他们的心已经紧紧相连。 暧昧的亲吻让她感到无比的甜蜜和幸福，仿佛整个世界都充满了旖旎的气息。程茗染的脸也一点点的变红，呼吸也越来越粗重。 旁边的人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都退下了，这里就只有他们两人。程茗染还是第一次有这种体验，说不出来，但也没有那么排斥了。 她不知道这种感觉到底持续了多久，只是身子一点一点的变得酥软了起来。季伶舟先是反复的吮吸着她的唇，然后就慢慢的撬开了她的贝齿，攻破城门，唇齿相依，来回交战。 “嗯……”程茗染有些受不住，所以发出了轻微的嗯哼声。 季伶舟的身子燥热了起来，可是因为害怕弄疼了程茗染，他一直在尽力的克制着自己。 他慢慢的把人松开:“一时间没有忍住。染染，刚刚的那一刻，烟花都在你的眼睛里。”季伶舟缓慢开口。 程茗染没想到自己会从他嘴里听到这种话:“我……我有一点饿了。”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所以只能绕开话题。 “好，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东西。”季伶舟反正也都全部按着她的心意来。 “都可以，但是我不想去酒楼。”程茗染不想去酒楼里面吃那些，她更喜欢路边这些小商贩做的东西。 “嗯，都听你的，那我们先去看看？”季伶舟问了一句。 程茗染点头:“嗯” 两人默契的把刚刚的事情都忘记，就好像完全没有发生一样。不对，也不是很默契，只是程茗染当做没有发生一样，而季伶舟嘛…… “染染的动作还很生涩呀！看来以后需要多多练习。”季伶舟毫不知羞，还堂而皇之的提起了这件事情。 程茗染一听到他说这话，眼里全是不可置信，她略带慌张的看了看四周，最好像没有人听见才稍微安心:“陛下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类话语？” “以前只有我说你规矩礼仪方面的事，现在倒成了你说我了。不过这有什么说不得的？我们是什么关系还需要我在这里公之于众吗？不过这也不是不行，只要染染你愿意，那我也很乐意让大家都知道的。”季伶舟又说了一句。 程茗染停下了脚步，季伶舟也跟着停了下来:“陛下说什么？” “怎么了？不乐意了？”季伶舟突然发现有的时候要是能逗逗程茗染，那好像也挺好玩的呀。 “陛下要注意分寸。”程茗染不满的皱起了眉头。 季伶舟也非常的配合，连应了好几声:“是是是，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我没有注意分寸，然后惹得我家夫人生气了。我在这里跟夫人道歉，夫人不要跟我计较了，好吗？” 季伶舟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收着，所以周围的人基本上都听见了，而且还非常配合的全部转头看向了他们。 程茗染看到这状况，心里更慌乱了。她抬手就准备制止季伶舟，甚至直接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季伶舟眉头轻挑，接着就握住了程茗染的手:“怎么了？这是害羞了吗？”他故意问了一句。 “不要这样……”程茗染终于有些种人语气。 季伶舟无奈，他再一次把人拉进怀里:“如果是以前的你，这些事情应该是你很喜欢的才对。” 此话一出，程茗染也安静了下来。不可否认，说真的是以前的自己，那做这些又这又显眼的事情就应该是自己才是。 ------------ 第178章 很甜 但今时不同往日，这样的事情她现在好像已经做不出来了。 季伶舟把她眼里透露出来的神色的看的一清二楚，心里慢慢的又爬上来一丝愧疚和心疼。 “你要是不想再跟以前一样也没有关系。以后我变成你以前的样子，好不好？”季伶舟抬手在她脸上摸了摸。 为什么以前不觉得原来眼前的这个小女人这么容易招人心疼呢？他眼神里带着怜惜之意:“你想变成什么样的人就变成什么样的人，而我就变成曾经那个咋咋呼呼的你，最开始的你，小时候最喜欢跟在我身后缠着我的你。” 他愿意变成之前的程茗染，去弥补那些自己弥补不了的遗憾。 程茗染听到这话有些愣神，心情也更加的复杂了起来。自己以前是什么样子的，自己都快要忘记了。因为只有忘记过去，才不会纠结于过去，也能更好的变成那个人，至少是别人眼里挑不出错的人。 “我以前这么让人讨厌的吗？难怪陛下那么的不喜欢我。”程茗染突然回了一句，她其实是轻轻的笑着的，但是眼睛里面莫名的闪着一点点泪意。 季伶舟一怔，看着程茗染已经慢慢开始泛红的眼眶，他有些慌了神。 “怎么会？没有人说过讨厌你？而且我也没有说过不喜欢。”季伶舟温柔的要去帮他擦眼泪。 程茗染笑着的低下了头，在他低头的那一瞬间，豆大的眼泪瞬间就低落了下来。怎么会不讨厌呢？当时明明所有人都讨厌她，厌烦她…… “怎么突然哭了？又开始掉小珍珠了，不哭。”季伶舟温柔的把人抱在怀里安慰，同时还有些心疼，就好像有千万根针一起扎进了他的心口一样。 她就是一时间忍不住，刚刚季伶舟说的那些话好像把她之前藏的那些委屈全部崩泄了出来一样。 “今天是元宵节，以前你最喜欢了，所以不要哭了。”季伶舟还真没怎么安慰过人，所以说来说去也就这么几句话。 程茗染心里酸酸的，一开始她还以为自己能忍住。可现在她只觉得心中的酸酸越来越浓，浓到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好了，周围人很多，不难受了，好不好？”季伶舟又说了一句。 程茗染整个人都被她包在了怀里面，季伶舟的一只手放在她的腰间，紧紧将人搂住。另一只手则是放在了她的后脑位置，一遍一遍的轻抚着她，试图想要给她一些安慰。 “我真的没有讨厌你，以前都是我不好，是我做错了事。如果染染还是很生气的话，那这次回去后，染染想怎么讨回来都听你的，好不好？”季伶舟是真的没辙了，他是真的不会呀。 程茗染慢慢的从他的怀里出来，她其实也没有大哭，季伶舟知道，她的心里其实还是憋着一股气呢。 如果等后面有哪一天程茗染真的能放声的大哭一次，那或许算是真的释怀吧？只是不知道那一天究竟还需要多久才能到来。 “刚刚不是说过你饿了吗？我们先去找吃的，好不好？你看你的眼睛，都红了，晚上不能哭的，要不然眼睛就要肿了，第二天变成两个大桃子。”季伶舟还在帮他擦眼泪呢，这哄孩子的语气让程茗染都觉得恍惚。 “我的面纱不见了……”程茗染莫名就有一些委屈。 季伶舟有些好笑:“现在才发现呀？刚刚放爆竹的时候就取下来了。”然后就因为亲的那一下，季伶舟觉得后面肯定还有这样的机会呀，要是一直带着有些不方便，所以就没有提醒程茗染戴面纱了。 当然，其中的原因程茗染肯定是不可能知道了。 “走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小时候你喜欢吃糖葫芦还有糖人，我们去做一个糖人，好不好？”季伶舟已经越来越温柔了。 程茗染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她还揉了揉眼睛:“我又不知道小孩子了。”所以不用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 但是季伶舟完全不以为意:“怎么就不是了？小孩子多好呀，只要你想，那你也可以当小孩子的呀。”跟以前一样，不用长大其实挺好的。 “走吧，刚刚我看那边有卖糖画的。”季伶舟转移了话题。 程茗染点头，季伶舟朝她伸出了手。程茗染犹豫了两秒，然后把自己的手交到了他的手心。 季伶舟牢牢的把人握住，这一次不会再松开了…… 他带着程茗染来到了街边一个做糖画的小商贩这边，程茗染小时候就喜欢吃这些东西，他现在也没忘。 “染染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季伶舟问了一句。 程茗染看着面前摆着的这些图案没有马上做出选择。反倒是季伶舟先开口了:“不如就做一个染染吧？” 嗯？程茗染都还没有说话，季伶舟就已经跟老板说了:“你照着她做一个。” 老板自然是连连的答应了下来，而程茗染也没再说其他的什么，毕竟做都已经开始做了。 老板的手确实挺巧的，所以说这糖画不能完全跟她本人一模一样，但是至少很神似。 “还满意吗？”季伶舟把糖画递给了程茗染。 程茗染点头:“满意。”她回了一句。 “那尝一尝？”季伶舟开始“怂恿”程茗染了。 程茗染看了他一眼，接着也试探的咬了一口。 “好吃吗？”季伶舟期待的看着程茗染。 程茗染点头:“好吃。”她回了一句。 “那……染染难道就不邀请我一起品尝吗？”季伶舟“不怀好意”的问了一句。 程茗染:“……”好幼稚。 算了，程茗染将手里面的糖画送到了他的唇边:“如果陛下不嫌弃的话，那……”她后面的话都还没说完，然后就看见了季伶舟握住了她的手腕，然后一口咬在了刚刚她咬过的那个位置。 “嗯”季伶舟还故意发出了很享受的声音。 “好吃，尤其是染染咬过的地方格外的甜。”季伶舟煞有其事的说了一句。 ------------ 第179章 季伶舟挑逗 程茗染看着他咬的位置也皱了眉头，怎么？他不是应该有洁癖的才对吗？怎么就这么咬下来了？而且还是甜食，他向来不喜欢吃甜食。 但是她也没有说出来，反正季伶舟这些日子变的又不止这么一处。 元宵佳节，灯会如昼，五彩斑斓的灯笼点缀着夜色，仿佛将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了一片温暖的氛围之中。 季伶舟和程茗染一同漫步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与温馨。 只是季伶舟一路上都显得兴致盎然，他带着程茗染穿梭在各式小吃摊前，每到一个摊位前，他都会温柔地询问程茗染是否想尝尝这里的美食。他的眼神中满是对程茗染的宠溺，仿佛她是他最珍贵的宝藏。 反观程茗染嘛……程茗染虽然被季伶舟的温柔所包围，但她的脸上始终都却带着一丝拘束和冷淡。 “糖葫芦，染染想要尝一尝吗？”季伶舟把手里面色泽光亮，看着就非常诱人的糖葫芦递在了程茗染的嘴前。 程茗染正准备接过季伶舟递来的小吃，结果季伶舟反而把手往后一手。 程茗染:“……”她看向季伶舟，这是在这逗自己玩儿呢？ 季伶舟看着她这表情也没忍住笑了出来，然后才慢慢开口:“我是怕弄脏了你的手，所以我喂你吃。” 啊？程茗染一时间无语凝噎。 “怎么啦？还不愿意了呀？刚刚你不是都喂了我吗？那现在我喂你，那也是礼尚往来呀，你还嫌弃呀。”季伶舟现在说话后面的语气助词也是越来越多了，啊呀啦的，哪里还有一个君王形象呀？ 不过程茗染现在也不想跟他争这些，随便他吧，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让人家是皇帝呢？ “尝一尝吧。”季伶舟又把糖葫芦往他嘴边凑了凑。 程茗染无奈，不过这糖葫芦看着确实很诱人啊。所以她还是就着季伶舟的手轻轻咬上一口那糖葫芦，其实这也不算什么稀罕我了。不过现在嘛……她吃着糖葫芦就仿佛在品尝着一种陌生的滋味。 原本她想直接吃掉一整颗的，但是没有咬掉，而且这山楂还挺大的，所以就只咬了一半下来。 季伶舟又一次没忍住的笑出来了，程茗染听到他的声音，心里面也暗自嘀咕。不知道是不是今天逛了一天，所以心情放松了很多，她听到这声音后，也看向了季伶舟，眼神里面还带着幽怨。 季伶舟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怎么这么看着我？生气了呀？我就是开个玩笑啊。” “陛下这明明就是在取笑我，开的什么玩笑？”程茗染皮笑肉不笑。 “什么取笑，我哪里敢取笑你呀？现在你可是比我还厉害了。”季伶舟赶紧回了一句，看起来就好像是真的害怕程茗染生气一样。 不过这两人的相处，看起来好像要比当初好上了不少，也很自然了。 “我只是一口吃不下，又不是其他怎么了，有什么好笑的？陛下为什么要笑？”程茗染现在胆子好像也越来越大了，或许是被纵容出来的。 季伶舟听到这话又开始笑了:“我知道呀，但这不就是好笑吗？因为你可爱，把我迷住了，看着你就很开心。”他现在说什么话也是张口就来。 程茗染:“……”莫名其妙有些脸红，刚刚还想说的话，现在突然有些说不出来了。 季伶舟却抓住了这个机会，然后故意凑了上去，程茗染一时不察，所以也被季伶舟给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要往后退去。 结果没想到地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石子，她一脚踩上去差点没站稳，好在季伶舟眼疾手快的直接搂住了她的腰肢。 “小心点儿，怎么这么激动啊？听不了情话呀？听了我的话居然差点摔了，看来这心里挺高兴的呀。”季伶舟挑了挑眉，这放荡不羁的样子简直让人看了都觉得欠揍。 程茗染:“……” 不过话虽这么说，但她一时间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灯会上面的流光透过轻纱窗帘洒在她那白皙的脸庞上，为她平添了几分温柔。 刚刚季伶舟的俏皮话像一阵春风，轻轻拂过她的耳畔，让她原本平静的心湖泛起了涟漪。 季伶舟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他微微俯身，靠近程茗染，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染染原来也这么容易害羞啊？以前是我不了解了，现在还真是觉得可爱呢，嗯？为什么看着我就觉得，心动呢？染染这是住在我的心坎里面了啊。” 程茗染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就像熟透的苹果，她的心跳加速，仿佛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一般。她慌乱地避开季伶舟的视线，双手紧紧绞在一起，显得手足无措。 一时间，程茗染的嘴唇微张，却说不出话来。她的心中充满了慌乱和无措，当然了，她肯定也是有几分羞涩的，毕竟这样的话她还从来都没听过。 刚刚听到那些话就仿佛被季伶舟的话语击中了一般。她低下头，不敢再看他，但那份害羞和甜蜜的感觉却像蜜糖一样，在她心中慢慢扩散开来…… 只是可惜了，她现在似乎也没有完全明白自己的意思，连她自己或许都没有看清楚自己心里的想法吧？ “陛下……”她确实有些招架不住，所以伸手轻轻的推动着季伶舟的胸口。 可是季伶舟却反握住了她的手，还……趁其不备，直接就凑上去在程茗染的嘴唇上落下一吻。 程茗染:“？？？！！！” 他……他…… 不过这一次的季伶舟也只是浅尝辄止，没有深入。 程茗染在他松开之后不可置信的捂住了自己的唇瓣，今天都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了，他怎么这么“放荡”？ 这还是原本的他吗？季伶舟现在就跟那啥……哦，听竹院的人差不多。 至于为什么是听竹院……因为那儿是可是无数美男齐聚的地方，而且还是会伺候人的“美男子”呢…… ------------ 第180章 找到几分当初的自己 程茗染是这么想的，自然也就下意识的说了出来:“陛下现在怎么跟听竹院的人一样？难不成是去偷师学艺了吗？”她声音不大，只是小声嘀咕。 季伶舟听到这话神色一滞:“你说什么？”他满眼不可置信，连语气都尖锐了不少。 程茗染:“……”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但是现在还能怎么样啊？他尴尬的别开了目光，似乎是不敢再说了。 季伶舟却不愿意放过，他放在程茗染的腰间的手一点一点的收紧，程茗染当然也很明显的感受到了。疼的不是很疼，但是痒是真的痒。 “染染还知道听竹院啊？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啊？我倒也听人说起过这个名会，但还不是很了解呢。之前就觉得好奇，还想着什么时候找人问问呢，结果没想到染染就知道，那染染不妨跟我介绍一下。”季伶舟语气悠悠。 听起来好像是真的不知道，而且非常想知道，但是为什么就这么奇怪呢？程茗染也莫名其妙的开始心虚，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不知道才怪了，明明就是故意套自己话呢。 这听竹院已经出名了很长时间了，在自己还没有入宫之前，这听竹院就已经成为了京城里面几乎人尽皆知的地方。 毕竟我朝民风开放嘛，大家自然也就不会避讳那么多，而且这种地方也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听门槛的挺高的。所以只要能进去的，要么就是权臣子弟，要么就是富甲一方，自然也没有人愿意去得罪和说到这些人的闲话。 “我不知道这个地方，只是听别人说起过，他们说这里面有不少的文人雅客，而且能言善道。陛下刚刚那些话可是以前从来都不会说的，所以我只是有一些惊奇陛下怎么会突然说这些话了，这才以为陛下是跟这些人学的……”程茗染这也是强行掰扯呀。 不过只要自己不承认，谁能把这顶帽子扣在她脑袋上？她就只是随口一说，随耳一听，季伶舟还能抓住自己的把柄不成？ “哦？是吗？原来竟然是这样呀！那我看来得找机会去这个听竹院看看了，万一真的能学到什么东西呢？你说是不是？”季伶舟这是又开始故意挑逗了。 在里面能学到些什么东西？无非就是一些哄人的小把戏，而且那种地方怎么适合季伶舟亲自前去？ “陛下，这……就不必了吧。”程茗染是害怕他来真的，现在自己就已经招架不住了。 “学无止境嘛，有什么不好的？还是说……这听竹院另有乾坤？”季伶舟逼近程茗染。 程茗染哪里敢说其他话呀，她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算了算了，随便他吧。 “没有”程茗染回了一句。 “那就是了。”季伶舟满脸趣味，原来逗人这么好玩呀？ 不过…… “染染，今日我们不在皇宫内。”季伶舟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程茗染满脸狐疑，这又是要说什么？ “所以你张口闭口就是陛下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虽说我们这身旁也没有什么人，他们也听不到什么，但万一让人听见了多不好啊。”季伶舟这是又开始诱哄小白兔了。 程茗染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一次他没在左拐右拐的装作不明白他的意思，而是转口喊了一声:“好的，老爷。” 季伶舟:“……”这一次该轮到他无语了。 程茗染看着他这吃瘪的表情，心情突然好了起来。刚刚一直是自己被压制，现在看见他说不出话来，心里还挺高兴的呢。 “怎么了？老爷不满意吗？”程茗染这是明知故问。 季伶舟看着她:“染染是又想当街跟我亲近了。” 程茗染:“……”脸上笑容一僵，他简直是不知廉耻！ “你就只知道拿这件事情来要挟我。”程茗染有些不满的皱起了眉头。 “这怎么能叫要挟？明明是我喜欢你啊。”季伶舟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程茗染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明明是我喜欢你啊…… 程茗染心口微动，脸上的神色也凝滞住了，这句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还真是有些不一样。为什么自己的心口有些发热呢？这句话……她可是执着了好多年啊，现在倒是被他这么随意的就说了出来。 “怎么了？”季伶舟看着程茗染脸上的表情有些疑惑，还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喜欢听这些话吗？” 程茗染看向季伶舟，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有些复杂，说不出都有些什么感情在。期待过，也绝望过；难受过，也欢喜过；等待过，也放弃过。明明自己已经不再奢求了，可是现在这句话好像已经变成了自己可以轻易得到的。 所以她一时间也说不出来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只是看着季伶舟的这双眼睛，她有些恍惚了起来，恍惚到觉得现在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不是那么真实。 “要是喜欢，我以后天天都说给你听，好不好？”季伶舟的声音也温柔了起来，比起刚刚吊儿郎当的样子，他现在看着程茗染的眼神好像也认真了几分。 程茗染没有说话，季伶舟把人抱进怀里:“今天本来只是想带你出来散散心，怕你在皇宫有些憋闷。其次就是想着难得的热闹，你以前喜欢这份热闹，但是入宫之后的你因为那些变故变得越来越发沉默寡言。” “我知道你变成那样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我，我也知道道歉没有太大的用处，而且那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也再也没有办法去忘记，更不能说过去就过去了。” “我这才想着用这样的方式带你出来，就希望可以尽量的弥补一下以前的那些遗憾，哪怕只是一点点，我就是想让你开心一点，再开心一点。放纵一点，再放纵一点。可以不用有太多的顾忌，可以不用有太多的拘束，可以不用有太多的烦恼，只需要有几份当初的样子便足矣。”他是想用自己的方式让程茗染找到几份当初的自己…… ------------ 第181章 慢慢等 程茗染没有说话，季伶舟满眼怜惜:“多相信我一点，多依赖我一点，好吗？我是认真的，如果你还是不愿意……那就当我是报恩。” 报恩？程茗染也突然间反应了过来，应该是指的上一次自己替他挡的那一剑。可是…… 她望着季伶舟:“陛下是指的上一次的事情吗？”她也问的非常直接。 “嗯，这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染染难不成还能限制我，不让我报恩吗？”季伶舟的语气又重新带上了挑逗。 程茗染听到这句话，心情也挺复杂的。其实上一次的事情不仅仅是她心里清楚，季伶舟……也不可能完全不知道。 他即便只是一些猜测，那也不可能真的完全相信自己是出于对他的情意挡上去的。有那么一瞬间，她其实挺想把这件事情说开的，她很想知道如果季伶舟知道了自己当时的心思，那他还会是现在这样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有些心烦意乱，她也没有藏着掖着。现在气氛已经烘托到这里了，她心里那点儿事儿也是藏不住的，索性就试探性的问了一句:“陛下说就当是报恩，那……陛下就不怕我是另有图谋吗？” “图谋？能有什么图谋？”季伶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理解，还是故意装的，看起来就好像只是真的很疑惑。 “图谋陛下的怜爱，图谋的就是现在的陛下，也是这所谓的恩情。”程茗染问了一句。 季伶舟轻笑出声。 “陛下在笑什么？”程茗染看着他现在的样子也没能理解。 季伶舟听到这话又笑了起来:“笑你呀！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会因为你这所谓的图谋生气呢？刚刚听了你的话，如果你图谋的真的是这些，那我肯定很愿意。” 程茗染:“？？？”目的不单纯，有所图谋，难不成还是好事吗？他听了这话难不成不应该生气吗？ 季伶舟看着他这副表情，没忍住:“看你这样子怎么好像没明白呢？” “我需要明白什么？”程茗染这一次是真的没有反应过来。 “你不需要明白什么？你需要明白的是刚刚我说的那些话。每天开开心心的，多放松一点，不要一整个憋闷，不要什么事情都全部放在心里。”季伶舟又开始说起了自己的大道理了。 “那刚刚的那些为什么……”为什么他还会高兴？利益所图，这不是他们做皇帝的最为忌惮的吗？ 季伶舟或许也看出了她心里所想，最后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还是解释了一句:“如果你图谋的是我对你的情意，那我当然会很高兴，这证明你在乎我，也证明你希望我可以在乎你，所以我当然很高兴。”他说了一句。 程茗染:“？？？”还能这么说服自己吗？ 这如果是以前的他，他肯定也不可能这么想吧？刚刚他的那一份说辞，如果要说他真的完全没有看出来，那自己是不可能相信的。 可是……他既然已经看穿了，那又为什么还要对自己这么好？真的是那一份所谓的真心吗？可是他有心吗？ 程茗染鲜少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在月光的映照下，这位就像是总是笼罩在阴霾中的女子，静静地站在琳琅满目的花灯下。这段日子以来，她的面容向来严肃，仿佛背负着沉重的心事，让人难以接近。然而，就在这一刻，她的脸上却悄然发生了变化。 微风轻轻吹过，带来一丝凉意和花香，似乎也在轻轻拂动着她的心情。她的眉头微微舒展，眼神中闪过一丝柔和的光芒。紧接着，她的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这个微笑如同初升的朝阳，虽然微弱，却充满了温暖和希望。它打破了女子长久以来的沉默和愁容，让她看起来更加生动和美丽。这个画面仿佛被时间定格，成为了一个永恒的瞬间，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季伶舟的目光无意中落在她的脸上，她平日里严肃的面孔如同冰封的湖面，鲜少有人能窥见其内心的波澜。然而，就在这个不经意的瞬间，她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 哪怕只是浅淡的笑意，也好似悄然间就融化了她脸上的冰霜，露出了深藏的温柔与美好。说起来是深藏，可实际上……不过是找回了几分曾经罢了。 季伶舟被这突如其来的笑意惊艳得几乎无法呼吸，他的眼神紧紧锁定在女子脸上，仿佛被那温柔的笑容深深吸引。 许久，季伶舟才从这份惊艳中回过神来，他的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温柔，仿佛整个世界都因这微笑而变得明亮起来。他默默地在心中感叹和恍惚，她原来是这个样的嘛…… 入宫之后，她笑的就越来越少了，自己都已经快要忘记原来她笑起来的样子是什么模样的了。 “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所以要多笑笑。”季伶舟意有所指。 “好”程茗染答应。 季伶舟都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刚刚程茗染说什么？她说好？这是答应自己的话了？是明白自己的意思了吗？她……是不是愿意重新接受自己了？ “你……”季伶舟是他的话语还没有说出口，程茗染就主动说了一句:“陛下要是喜欢，那我以后多笑便是。”这句话又重新带上了一份生疏。 季伶舟眉头微蹙，心里闪过一次失落感:“没事，慢慢来嘛。”他说了一句。 “天色已经很晚了，我们先回宫吧。”程茗染又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转移话题。 季伶舟点头:“走吧。” 程茗染应下，然后转身就往不远处的马车走了过去。只是在转身的那一瞬间，在季伶舟看不见的地方，她的嘴角再一次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笑意。 可惜季伶舟现在是发现不了了，看着前面程茗染的背影，他只觉得来日方长。没事，现在时间还长着呢，不着急，总有一天她能变回以前的样子…… ------------ 第182章 睡着了。 慢慢等吧，不是说了吗？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现在寒心了……这也算是日积月累下来的，那自己就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融化了这冰不就行了吗？至少现在他是这么想的，总归是要耐心一点的。 季伶舟想明白这一点之后，脸上又重新扯出一个完美的笑意，他大步上前凑到程茗染身边，接着又重新的牵起了她的手:“今天还算开心吗？”他问了一句。 “嗯，开心。”程茗染回答，这也不算是说谎，因为今天确实还挺高兴的。 季伶舟听到这话满意了:“那以后有机会再带你出来。” “我和陛下的身份要是经常出宫，只怕也是不合规矩的。”程茗染说了一句。 “有什么不合规矩的？这天下的规矩不都是我说了算吗？我想要出来，我想要带谁出来，别人能管得着吗？”季伶舟说道。 程茗染一时间就找不到话来反驳，这会儿说的好像也是，只是怎么那么像昏君说的？但是她也没说什么。 两人一起上了马车，程茗染原本只是坐在旁边离季伶舟稍微远的位置。但是季伶舟上去之后直接就把人拉到了身边:“离我那么远干什么？夫妻不应该是坐在一起吗？” “我们又不是夫妻……”程茗染下意识的就反驳了一句。 季伶舟:“……” 他轻飘飘的一个眼神投向程茗染:“你说什么呢？” 程茗染:“……”突然有些心虚，不敢继续说下去是怎么回事？ 季伶舟没有打算放过她的意思，他大手一捞，直接就把人捞进了怀里:“怎么？装作没听见啊？我问你呢，刚刚说了什么？” “我自言自语，没说什么。”程茗染这是打算不承认了，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敢说。 “我不相信，我听见了。”季伶舟说道。 “那陛下已经听见了，为什么还要问我？”程茗染灵魂一问。 季伶舟:“……”一时间自己居然哑口无言了，怎么办？ “以后不许再说了。”季伶舟非常“霸道”的说了一句。 程茗染:“……” “嘴巴长在我自己身上，为什么不能说？而且我说的不是事实吗？”程茗染又问了一句，她现在好像非常喜欢跟季伶舟吵嘴。 季伶舟也拿她没有办法:“没说要限制你说什么，只是有的话不应该说，比如刚刚那句话。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在我心里你就是唯一的妻子，我喜欢的就是我的妻子，而我唯一喜欢的就只有一个你。”这又开始激情告白了？ 程茗染:“……”为什么她觉得季伶舟现在说话越来越绕了呢。明明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他怎么表述的好像很费力一样。 “我不承认……”程茗染还有一点小脾气啊。 季伶舟不要生气，反倒还觉得挺可爱的:“那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承认？”他问了一句。 “陛下不需要做什么。”程茗染说了一句，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季伶舟别强迫她，要是一会儿把人给弄生气了，自己又该哄了。 马车很快就往皇宫里面去了，因为还是有一段距离，两人坐在马车里面都开始犯困了。 季伶舟还好，只是程茗染嘛……可能今天晚上确实玩的有些累了，所以现在已经昏昏欲睡了。 他一直都注意着程茗染这边的情况，在缓缓行驶的马车内，程茗染斜倚在柔软的坐垫上，她的眼帘低垂，似乎被无尽的困倦所侵袭。 灯光透过车帘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她白皙的面庞上，给她那沉睡的容颜增添了几分温柔与恬静。 她的长发如丝般顺滑，随着马车的颠簸轻轻摇曳，偶尔有几缕发丝拂过她微闭的眼帘，像是调皮的精灵在轻挠她的梦境。她的呼吸均匀而轻缓，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随着她的呼吸而起伏。 马车内弥漫着淡淡的熏香，混合着窗外飘进来的花草香气，让人感到一种宁静与安详。在这宁静的氛围中，程茗染仿佛与马车外的喧嚣世界隔绝开来，她的心灵沉浸在一个属于自己的梦境之中。 车窗外的风景在不断地变换，但马车内的她却浑然不觉。她的脸庞上洋溢着一种宁静而满足的笑容，仿佛在她的梦中，她正经历着一段美好的旅程。 季伶舟看着她现在这副样子，心里也软的一塌糊涂。只是这个姿势看起来好像也不舒服，所以他主动伸手将人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还是睡着了要可爱一些。”季伶舟看着怀里里面的女人轻声说了一句。 程茗染现在已经睡熟了，完全不知道季伶舟都做了些什么，也听不到他说话。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安心的睡过一觉了。 马车一路行驶到了皇宫内院，马车外李盛的声音响起:“陛下，没有已经到了。” “嗯，退下吧。”季伶舟轻声说道。 李盛一言不发的退到一边，马车里面的程茗染还没有醒，季伶舟现在也舍不得把人叫醒。 最后她索性直接把人从马上上面抱了下来，程茗染有些不安的动了动，季伶舟当时就被吓了一跳。 好在这是虚惊一场，只是季伶舟突然反应了过来，为什么自己这么害怕把人弄醒？ “陛下，要不要奴才把轿辇给叫过来？”李盛多了一句嘴，毕竟这边离涟漪宫好像还有一段的距离，如果直接这样抱过去的话会很累的。 季伶舟摇头:“不用”他要是这么一点儿距离也抱不动的话，就真的该被人耻笑了。 李盛听到这话也就没再说什么，人家愿意呗，自己还能说什么呀？ 季伶舟将人抱在怀里的时候因为怕把她给颠着了，所以一直都抱的很稳当。程茗染全程都没醒过来，睡得也很踏实，到涟漪宫的时候甚至已经开始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睡的这么香呢？”季伶舟的脸上满是宠溺，跟个小孩子似的，哪里还有白天的样子？ 不过这样子才好…… ------------ 第183章 挑逗 季伶舟把人抱回涟漪宫后就直接回了内殿，他小心翼翼的想要将人放下就好像是在对待上个稀世珍宝一样，生怕把人给磕着碰着了。 可是即便他再小心，刚刚还睡得很香的程茗染也有了醒过来的迹象。季伶舟见此瞬间僵硬了身体不敢乱动，可……还是醒了。 程茗染有些迷茫的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环境她还稍微的反应了一下，其实第一时间是害怕，可下一刻就看见了季伶舟。 “把你给吵醒了？”季伶舟声音轻柔，但也顺便就把人给放下了。 程茗染原本还紧张的情绪在这一刻稍微的放松了一些。她索性给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陛下抱我回来的吗？” “那难不成还有别人抱你回来呀？”季伶舟听到这话都笑了。 “其实比较可以把我叫醒的，这边还是很远，会很累的。”程茗染也跟着说了一句。 季伶舟听到这话后挑了挑眉:“怎么？这是心疼我吗？” 程茗染:“……”怎么还能绕到这件事情上了？ “没有，陛下想多了，我只是说了一个本来更好的办法。”程茗染现在可不怕季伶舟。 “为什么这个方法是更好的办法，我抱回来就不是好办法了？我怎么可能放弃跟你亲近的机会呢？嗯？你说是不是？”季伶舟又开始油嘴滑舌了。 程茗染:“……”她现在突然有一种不想跟季伶舟说话的想法，为什么总是这么难的沟通呢？不管说什么都能颠三倒四的。 季伶舟好像也看出来了程茗染现在的不愉快，所以主动凑到了她的面前:“怎么了？不高兴了，还是我又把你惹生气了？” “我怎么敢生陛下的气？”程茗染把头转向一边不想说话。 “哟，你现在这个样子还说没生气呢？现在还有你不敢的事情吗？说话都阴阳怪气的，还说自己没生气呢，你这话说出去谁相信啊？”季伶舟顺便就在她身边给坐了下来。 程茗染被他这一连串的“妙语连珠”该堵的说不出话来，最后干脆不说了，随便他说去吧，没有人回应看他还能说什么。 但是她显然低估了季伶舟这个时期的厚脸皮。只见季伶舟轻轻的俯下身体，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程茗染一转头就看见了季伶舟的那张大脸，还有近在咫尺的唇瓣，她吓了一跳，然后下意识的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不会又要亲吧？今天都亲了多少回了？程茗染瞪大了眼睛，季伶舟被她这个样子给逗笑了:“这是做什么呢？怕我轻薄你呀？不过我们这关系也不算是轻薄啊。” 程茗染死死的盯着季伶舟:“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陛下也应该休息了。”潜台词就是不要一直待在我这里。 但是季伶舟只能装作听不见，不对，也不是装作听不见，而是装作听不懂。因为…… “你说的倒也对，所以……”季伶舟直接把手放在腰间，然后轻轻一扯，腰封瞬间就掉落在了地上。 程茗染看见这一幕的时候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他，他他他这是要干什么？ 季伶舟嘴唇轻勾，看着程茗染这略带惊慌的眼神就更有兴致了:“染染怎么用这个眼神看着我呀？不是你说时间已经很晚了，该休息了吗？” “那陛下也应该回寝宫休息。”程茗染说话的时候都有些说不清楚了，哆哆嗦嗦的。 可是季伶舟现在是存心想要逗她，那自然是要把脸皮放厚些:“为什么要回寝宫休息？这后宫里面我想去哪里休息不可以？染染刚刚让我休息，难道不是邀请我吗？” 什么邀请？程茗染差点儿直接给骂出来了，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陛下这是又在胡说了。”程茗染最后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但是季伶舟还真的就玩上瘾了，刚刚只是解开了腰封，现在直接把身上的系带也给解开了。 程茗染刚刚还以为他是开玩笑，现在是彻底傻眼了。 在朦胧的月光下，季伶舟的指尖轻轻触碰着腰间的系带，系带随之滑落，如同流水般轻盈。 程茗染有些不自然的咽了咽口水。随着系带的解开，他身上的衣物也逐渐松散开来，露出了精瘦的肌肤。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映衬出他肌肉的线条，每一寸肌肤都仿佛被月光雕刻过一般，充满了力量与美感。 他的肌肤呈现出一种健康的古铜色，仿佛经过岁月的沉淀和锻炼的洗礼。他的肌肉紧致而有力，仿佛蕴藏着无尽的能量。他微微低头，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程茗染的视线莫名其妙的就落在了他的身子上，不得不说，季伶舟的身材真的很不错。 季伶舟自然也察觉到了程茗染的目光:“怎么样？染染这是看呆了吗？看来对我的身材还是挺满意的。” 程茗染被他这么一说破还有些不太好意思，所以不自然的别开了目光:“我没有故意看……只是你这个姿势，我刚好就看到了。”她的解释稍显苍白无力。 “是吗？那染染是不满意吗？”季伶舟故意问。 “你为什么这么问？这很重要吗？”程茗染问他。 “当然很重要了，要是你不满意，那我就再练练。毕竟为了你的幸福着想，我还得是尽力的让你感受到舒服才对，是不是？”季伶舟这是开始说荤话了。 程茗染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他怎么能说出这么“淫荡”的话语来？ “陛，陛下说的这么直白有些不太合适吧？”程茗染被吓的话都差点儿说不清楚了，脸颊也迅速的飞过来两片红霞。 季伶舟看着这样的程茗染，心里面的那股稀罕劲儿也是越来越浓厚了。就是要这样才对，看起来生动不少，比以前那死气沉沉的样子可好了百倍不止。 “怎么说的直白了？我们的关系可远不止这样，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说一些私房话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季伶舟煞有其事的说了一句，反正就是不断的给程茗染洗脑。 他就不相信了，程茗染总有一天得承认他们之间的夫妻关系。 ------------ 第184章 春色 程茗染现在面红耳臊的，心口也是狂跳不止。她甚至不知道季伶舟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东西，别真的是去听竹院学的吧？ 季伶舟的心情现在是越来越好了，而且看着程茗染现在这个样子，他的神色也微微深邃了起来。 “染染？”季伶舟突然叫了她一声。 “嗯？”程茗染下意识答应了过来。 可下一刻，季伶舟没有再说话，反倒是挑起了程茗染的下颚，程茗染的身体瞬间就紧绷了起来。 “我们是夫妻，那我是不是可以显示我们夫妻之间的权利？”季伶舟喉结微动，意思也很明确了。 程茗染听到这句话愣住了，而且她第一时间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回忆。 “可以吗？我都已经等了好久了……染染，我是一个正常人的。”在月光如水的夜晚，季伶舟悄然靠近程茗染，他的身影在微暗的灯光下显得愈发修长而神秘。季伶舟的身子越来越低，还凑到了程茗染的耳边。 程茗染脑袋微微的偏了点，因为有些痒。 “陛下可以去找别的人，我又没让陛下只守着我一个人……”她其实也没生气，只是刚刚听到那句话的时候想要说这么一句。 “可是我不想要别人，我只想要你，从今以后我都只会有你一个人。”。他微微倾身，将脸庞贴近程茗染的耳畔，仿佛怕惊扰了这静谧的夜。 他的呼吸，轻轻吹拂过程茗染的发丝，带来一阵淡淡的清香，混合着夜晚的凉意，让人不禁有些心醉。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像是夜晚的琴弦，在女人的心湖上轻轻拨动。他的话语像是一阵暖风，缓缓拂过程茗染的心田，带来丝丝痒意，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在说话的间隙，他轻轻地蹭了蹭女子的耳朵，那轻柔的触感如同羽毛般轻轻拂过，让程茗染感到一阵酥麻。 她不由自主地微微侧头，想要躲避却又无法抗拒这种奇妙的感觉。男子的手指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像是无声的安慰，又像是暗含深意的触碰。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剩下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息在交织。程茗染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季伶舟的心跳声，有力而富有节奏，就像是他们此刻的暧昧氛围，充满了紧张而又令人期待的气息。 那双深邃的眼眸却仍然紧紧地锁定在她的脸上。程茗染感到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仿佛被他的目光所灼烧。她微微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但心中却又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悸动，这样的感受还真的是少有的。 季伶舟见此只当程茗染默认了，所以慢慢的伸出了自己的手，还放在了程茗染的腰间。 程茗染并没有抵触，但是眼神闪躲的样子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你不要害怕我，染染。”季伶舟声音温柔的说了一句，受伤的动作也越发的轻柔了起来。 他轻轻的解开了程茗染腰间的裙带，另一只手则是放在了她的脑袋旁边摸着程茗染的发丝。 “陛下……”程茗染其实是有一些害怕的。 因为前几次的回忆并不是那么美好，应该说他们之间这样的事情就从来没有过什么没有。以前的季伶舟在这种事情上都好像只是一个任务，每次的动作也从来都不克制，更不会顾及程茗染的体验感。 还有之前那一次……那一次因为季伶舟正在气头上，所以程茗染也受了很大的罪，遍体鳞伤的样子让人看了都觉得残忍。 也是因为那一次，程茗染在这样的事情上就难免会有些退缩和恐惧。 “不要害怕，好不好？”季伶舟一边说，一边解开了她的衣裙。 他的手顺着程茗染被解开的外裙往里面伸了进去，季伶舟的动作很慢，还带着撩人的意思，程茗染在感受到之后浑身轻颤。 他握住了程茗染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位置:“染染摸一摸，我现在好热，帮我脱掉，好不好？”说着，他就拉着程茗染的手慢慢往下滑，最后落下了裤头上。 程茗染的手在刚刚触碰到他的肌肤时就有些退怯了，那种触感也是自己基本上从未体验过的。 以前也不会有这么多的过程啊，她现在确实是不太适应。看着自己的手，她实在是无法进行下一步。 但是季伶舟的动作可一点儿都没有收敛，原本还放在程茗染脑袋上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放到了她的肩膀上。 而且还非常识趣的帮她将肩膀上的遮盖慢慢褪下。程茗染的肩膀微微裸露，细腻如玉的肌肤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那半露的香肩，如同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散发着诱人的魅力。她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几缕发丝轻拂过那半露的香肩，增添了几分妩媚与神秘。 季伶舟只觉得自己小腹的灼热感越来越厉害，而且慢慢变得紧绷，就好像那一面蕴含着一座即将喷泄的火山，正在寻求时机。 “乖，没事的。”季伶舟带着宽慰的声音再次响起。 程茗染虽然有些害怕，但是也没有拒绝。 季伶舟重新握起了她的手，程茗染一直下不了手，那自己就只能帮她一把了。他拉着程茗染的手脱掉了自己身上的外衣，精壮的身子在这一刻也算是暴露无疑。 季伶舟微微抬手，床榻两边的薄纱帷幔刹那间倾落而下。在这小小的空间里，气氛逐渐升温，程茗染身前粉白色的桃花肚兜也因着越来越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着。 季伶舟把人圈进自己的怀里，看着小脸儿绯红的小女人如此可人的模样，他又怎么可能忍得住呢？ 下一刻，只见他欺身而下，两人紧紧相贴，将人彻底压在身下，然后挑起她的下颚慢慢的吻了上去…… 一室旖旎，水乳交融，满园春色尽怡人啊。 ------------ 第185章 清醒 或许是刚刚太累了，到了后面程茗染已经完全没了力气，索性安然入睡。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倦意，睫毛轻轻颤动着，仿佛在与梦境中的美好邂逅。 季伶舟躺在程茗染身边，目光温柔如水，满含宠溺地凝视着她。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眷念之情，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世界里。 他轻轻伸出手，指尖在女子的脸颊上轻轻滑过，那份温柔和呵护仿佛能够触及她内心的柔软。 季伶舟的手指在她的发丝间穿梭，轻轻梳理着，如同在弹奏一曲温柔的乐章。他的动作如此轻柔，生怕惊扰了程茗染的美梦。 他微微俯下身子，把人又往怀里面凑了几分，然后将脸庞贴近小女人的脸庞，呼吸间仿佛能感受到她肌肤的温暖。 整个房间都沉浸在一片温馨而浪漫的氛围中，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为这一幕增添了几分朦胧而美好的感觉。季伶舟一直静静地守着她，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只留下他们彼此间的温柔和宠溺。 要是一直都能这样下去该多好啊…… 季伶舟就好像是感受不到困意，程茗染睡得很香，唯独他一直看着怀里面的小女人，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一样。 他突然觉得自己以前怎么那么蠢？错过了那么多，如果自己可以早一点发现，那他们两个之间也不用经历这么多的曲折，她更不会受到那么多的伤害。 而线下的这种情形也肯定会出现很多次，她会依赖自己，不会跟现在一样拘束生疏。 一夜无眠…… 次日程茗染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面已经没人了。她艰难的撑着身子坐起来，可是才刚刚动了动就觉得身上酸软的厉害。 回想起昨晚的动静，程茗染脸色微红，昨天的感觉和以前都有些不太一样。季伶舟给人的触感也和以前有些不同，而且他昨天晚上似乎温柔了很多。 “书画”她对着外面轻轻喊了一声，只是才刚刚喊出来，他就被自己的声音给吓到了，怎么这么沙哑的？ 书画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程茗染醒了也是满脸笑意:“娘娘醒了？陛下专门吩咐过不让人打扰你休息。” “这都快到午时了吧？”程茗染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 “嗯，马上就要午时了。”书画回答。 “今日皇后娘娘可有来派人问过？”毕竟没有去请安，程茗染还是要关心一句。 “娘娘前些日子身负重伤，所以陛下和皇后娘娘已经免除了娘娘的请安。昨日元宵佳节，皇后娘娘这段日子也刚好身体不适，就让所有人都不用去了。”书画回答。 又是身体不适，皇后这病好像也病了挺长时间了。 “扶我起来吧。”程茗染说了一句。 书画赶紧扶着程茗染从床榻起来，程茗染身体有些别扭，但好在季伶舟昨天晚上也算是克制，并没有伤到。 只是……书画因为距离隔得近，所以也看的非常真切。自家娘娘身上的这些痕迹她也看的非常清楚，昨晚陛下可叫了不止一次水…… 书画扶着程茗染在梳妆镜前坐下:“陛下还没有下朝吗？”她多问了一句。 “陛下已经下朝了，这会儿应该是在勤政殿店。娘娘……这是想陛下了吗？”书画脸上还带着了一些打趣的意味。 程茗染听到之后，耳朵莫名的就红了起来:“我哪句话说过想了？” “是，奴婢都懂得，娘娘这是口是心非了呢。”书画看着程茗染，眼睛还是有一些挑逗的意思在。 程茗染懒得跟她解释，总的来说应该是懒得跟她争执。不过……这算不算是一种很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在发生那样的关系后，心里面到底是会发生一点改变的。 “娘娘，奴婢伺候你梳洗吧？”书画说了一句。 程茗染点了点头:“嗯” “今日太后娘娘也派人过来问了，娘娘可要去问候太后娘娘的？”书画问了一句。 太后娘娘？程茗染有些疑惑，昨天晚上的事情被太后娘娘知道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程茗染突然就有些心虚了。 书画应该也是看出了自家娘娘的窘迫样子，所以主动说了一句:“太后娘娘最是疼爱你了，现在看见陛下和娘娘恩爱，太后娘娘一定会很高兴的。” “等晚一点，我再去见太后娘娘吧。”程茗染说道。 “是”书画应下，反正程茗染都已经说了，那她自然没有再继续置喙的理由了。 程茗染心里面默默的松了一口气，其实她现在要是过去被太后娘娘问一遭的话，那一时间还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 而且……就连昨天晚上，她自己其实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按道理来说自己应该会拒绝的。可是最后她居然顺从了？ 程茗染还在想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所以一直都心不在焉的。季伶舟听说她醒了之后也赶了过来，程茗染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发现。 书画正在给程茗染束发见到季伶舟的那一刻正准备行礼来着，结果被季伶舟先一步抬手阻止了。 书画颔首，然后非常有眼力劲儿的退到了一边。季伶舟顺理成章的站在了程茗染的身后，铜镜里面映照着两人的身影，只是程茗染对这一切还完全没有察觉。 季伶舟温柔的帮程茗染梳着头发，他其实从来没有做过这些精细的活，但是只要耐心，有什么事做不了的？ 他看着镜子里面的程茗染:“想什么？这么入神呢。是屋子里面很热吗？为什么脸和耳朵都红了？”季伶舟突然出声。 程茗染被吓了一跳，她刚要转头，结果没注意直接就撞到了季伶舟的身上。 “怎么还冒冒失失的？”季伶舟无奈，看着眼前的程茗染，他眉眼柔和:“头发又弄乱了，要重梳了。” “陛下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也没有人通传？”程茗染问了一句，她是真的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 第186章 要孩子 季伶舟嘴角微勾，他的手放在了程茗染的肩膀上，然后帮她正了正身体，正对着镜子。 “我没有让他们通传，不过进来的时候我也没有刻意隐瞒，而且我都在这里站了好久了，是你自己想东西想的太入神了，所以刚刚在想什么？”季伶舟弯腰，然后把脸凑到了她的耳边。 程茗染听到这个问题也有些心虚，因为她刚刚想的东西确实有些不太正经。 “什么也没想，我在放空。”程茗染还回答的理直气壮的呢。 季伶舟挑了挑眉:“染染觉得这话我会相信吗？” 程茗染别看自己的目光:“陛下爱信不信，要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我总不可能说服陛下来相信我吧？” “你这个话说的倒是也有些道理。”季伶舟煞有其事的回答了一句。 程茗染没说话，季伶舟挨着他坐了下来:“但是我刚刚也在想一件事儿，染染想知道刚刚我在想什么吗？” 程茗染听到这话就觉得莫名其妙的，她索性回了一句:“陛下在想什么？我怎么知道？” “我啊……在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季伶舟故意压低声音，说的好像很暧昧似的。 果然，程茗染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色都有些不太正常。她神色闪躲:“昨天晚上的事情我都有些不记得了。” “嗯？真的吗？我还以为染染应该记忆犹新才是，毕竟昨天晚上反应最大的就是染染啊？嗯？是不是？哭的可厉害了那个小可怜的样子让我看了都心疼。”季伶舟越说越浑了。 再加上他这挑逗的语气，程茗染的脸直接一下子就涨红了:“陛下怎么又乱说话？” “我这是乱说的吗？我这说的是事实，而且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私房话，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再说了，昨天晚上，染染忘了自己是什么样子的了吗？跟熟透了一样。”季伶舟将人搂进怀里。 程茗染说不出话来，她就算是想要反驳，也不知道从哪里反驳。 “染染今天就没有哪里不舒服吗？要是有不舒服的地方可不要忍着，我刚刚还让太医拿了药膏，到时候我帮你上药。”季伶舟好像还觉得刚刚的话不够露骨一样，越说越离谱。 程茗染轻轻的把人推开，可是推不动:“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真的吗？染染可不要故意逞强，毕竟昨天晚上都还说不要了呢。”季伶舟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她现在是以逗弄程茗染为乐趣了啊。 “陛下……”程茗染是真的招架不住了。 季伶舟有些好笑，不过最后还是大发慈悲的把人给松开了。他坐直了身体:“好了，我不逗你了，怎么这么不劲逗呢？都已经老夫老妻了，在这样的事情上还会害羞不成？” 程茗染嘴角抽搐，为什么就不能害羞了？她是什么很厚脸皮的人吗？不过她虽然不一定是，但季伶舟这个人肯定是，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张嘴巴这么能说？ 季伶舟将人从位置上扶着站了起来:“听说你才刚醒，应该还没有用膳吧？我让人准备了吃的。” 这倒还挺贴心的，刚刚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听他这么一说，程茗染还真觉得自己有点饿了。 涟漪宫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厨房，季伶舟带着人过去的时候，宫人们都已经把膳食全部摆放好了。 “坐下吧。”季伶舟把人拉着在位置上坐下，而他则是挨着程茗染就做了下来。 程茗染一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知道他看到了桌子上的这些菜品就皱起了眉头了。 “这些东西……”程茗染欲言又止。 “但是你平日里面吃的比较多的东西，还有，我让人专门给你做了药膳，个一些补气血补身体的东西。”季伶舟回答。 “你的身体不好，一定要好好养护。而且……这些东西有利于你助孕”他一边解释还一边帮程茗染盛了一碗鸡汤。 程茗染听到前半句还觉得挺正常的，直到后半句……助孕？她看向季伶舟，尤其是他这一副这一本正经的样子，面不改色的样子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陛下刚刚说什么？助孕？”程茗染问了一句。 “是啊？染染难道不想要个宝宝吗？”季伶舟挑眉问了一句，还把碗里的鸡汤放到了她的面前。 程茗染:“……” “这些都是我让太医按照你的身体情况特意准备的，染染要多吃些，这样身体才会好，我们也才能更快有自己的宝宝。”季伶舟说道。 程茗染听到这话之后，抿起了唇瓣。季伶舟敏锐的发现了她的异常，心里也多了一丝的不确定:“怎么了？你……不高兴吗？还是说你现在不愿意要孩子？” “孩子的事情急不得……”程茗染低着头说道。 季伶舟心口微疼，她这是不愿意吗？ “染染是在担心还是顾忌什么吗？”季伶舟主动询问了一句。 程茗染摇头:“我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去适应这个身份。”她回答，其实没有要刻意的排斥，只是她害怕，而且也没有做好准备。 季伶舟没说话，良久，他又好似很轻松的笑了起来。接着就握住了程茗染的手:“没关系，要是没有准备好，那我们就慢慢来，顺其自然就好。” 程茗染看向季伶舟:“陛下已经有皇嗣了，可是我好似并未见过陛下与其亲近过几次。我……如果我和陛下有了自己的孩子，那我的孩子也只会是众多皇子中的一个。”程茗染这话说的有些大胆，但是意思却很明确。 季伶舟没想到程茗染会这么跟自己说，但是同样也很高兴，因为她不愿意跟自己说这些。 “我们的孩子和其他的孩子是不一样的……”他回答。 “哪里不一样？都是陛下的孩子，还是说在陛下眼里，其他的皇嗣并不重要吗？那有朝一日，我们的孩子会不会也会成为不再特殊的那一个？”她害怕，害怕孩子出生后也不过是多了一个身不由己的可怜人。 ------------ 第187章 骑马 季伶舟面对程茗染的质问其实说不出什么满意的回答，因为他不管说的再完美，程茗染也不一定会相信自己现在说的话。 “染染要是没有准备好，那就慢慢来。”季伶舟说道，他或许一开始就不应该提起这个话题。 程茗染看着这一桌子的东西，现在却已经没了胃口:“我吃不下了，陛下吃吧。”她说完这话就准备起身。 季伶舟的手微微一顿:“你都还没怎么吃，现在就吃不下了？不管你在想什么，那也要以自己的身体为重，快用膳吧。” 程茗染看向季伶舟:“有些没胃口。” “没胃口也要吃一点，你这都多久没吃了？本来早上就睡得晚，早膳都还没有来得及用呢，现在又不吃，你以为自己的身体是铁做的吗？”季伶舟无奈。 程茗染没说话，季伶舟又把刚刚盛的汤端了起来:“我喂你吧。”说着他还真的自己拿起了勺子。 程茗染皱了皱眉:“我可以自己来的。” “以后你不好好吃饭，那就只能我来喂你，现在就当提前适应一下。”季伶舟说着就把勺子给递了过去。 程茗染还想说什么，可是一对上季伶舟的眼神后就什么也没说，安安静静的把汤喝下。 “马上就要开春了，今年的春猎也提前了，想一起去玩玩吗？”季伶舟提到了今年春猎的事。 程茗染以前每一年的春猎都去了，但其实没什么可做的，今年…… 季伶舟或许是看出了她的犹豫，所以先他一步开口:“染染之前不是很想学骑马吗？这一次我带你去骑马，想要去试一试吗？” 骑马？程茗染没有马上答应，其实她心里都知道这只不过是季伶舟找的一个理由罢了。 她刚刚确实是不打算去的，还是准备随便找个理由给推辞掉，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去了也没有什么坏处，而且万一发生一些突发情况，那自己也提前做些打算。 “好。”程茗染这是答应了。 季伶舟听到这句话，心里终于是满意了，也放心了。他脸上的笑意都真切了几分:“今天马场也来了一批新的马，一会儿要是有时间，我带你去逛逛。” “去马场干什么？”程茗染也有些疑惑，那种地方向来不是她们这些后妃应该去的地方。 “去给你选一匹温顺的马，到时候可以让人一起带去猎场，以后这匹马就独属于你，到时候也可以熟悉一下。”季伶舟说道。 这话说的当时也有道理，程茗染没有拒绝。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季伶舟把所有的一切事都说的太好了，她突然也有些期待到时候骑马时的感觉了。 她其实一直都很想学，可总是没有什么机会。后来入宫之后，因为她觉得季伶舟喜欢安静规矩一点的女人，所以对于骑马这样的事情就更不会提起了。 用过午膳之后，季伶舟就带着程茗染直奔马场，因为是突然过来的，宫人看见季伶舟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 他一脸惶恐的赶了过来:“奴才见过陛下，见过淑妃娘娘！” “今日不是新来了一批马吗？让人挑选几匹温顺的送过来吧。”季伶舟说了一句。 宫人也几乎是马上就反应了过来，这看来应该是要给这位淑妃娘娘挑马的，他不敢耽误，赶紧让人选了几匹上好的马匹。 “染染会害怕吗？”季伶舟问了一句。 “没有尝试过自己骑马，但是我也是上过马的，所以不会觉得害怕。”程茗染回答了一句。 季伶舟挑眉，这也不算意外，因为程立再怎么也算是马背上的人，程茗染作为他的女儿，又怎么可能完全没有接触过呢？ 马夫很快就牵了几匹不错的马过来，有一匹白色的，有两匹红棕色的，还有一匹黑色的。 季伶舟看了一眼，都是差不多的，而且既然能选进宫的马，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看一看，有没有合眼缘的？”季伶舟看向身边的程茗染。 程茗染走到这几匹马的面前，也不害怕，主动伸出手就要去摸。季伶舟也没有制止，这几匹马都挺温顺的，所以不会有什么事。 “都可以的，我没有什么其他的要求。”程茗染说了一句。 “那也得你自己挑，要不自己去选一匹？”季伶舟问。 程茗染又重新看了一眼:“黑色的……那个什么这也太黑了吧，不是好看。栗色的太过于普遍了，我选这匹白色的马。”程茗染说道。 季伶舟听到他这话也是意料之中，一般情况下她们这样的小女人其实也都会选白色。 “好，那就这一匹吧，要不要先上马试一试？”季伶舟问她。 程茗染也点了点头，她自然很期待，而且还有些迫不及待了呢，只是表面上还是要故作矜持的。 季伶舟也把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也觉得有些好笑。这明明就很想，还要假装不着急呢？ “那就试试吧。”季伶舟把马牵了过来，然后扶着程茗染上马。 程茗染提起自己的裙子，可是就还没有等她踩稳就有一些重心偏移，差点就摔下来了，幸好季伶舟一直都把人护着。 “慢一点，没事的。”季伶舟安慰了一句，这马不是很高，他将人紧紧护着，好在是顺利坐上去了。 程茗染刚坐上马，心里的感受还有点奇异，因为她真的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马了。而且这上面的视野都不一样，她突然就有一点兴奋，这样的感觉好像真的挺不错的。 “我先牵着你走一圈。”季伶舟对着她说了一句。 “好”程茗染现在正高兴着呢，自然说什么都好。 季伶舟可以很明显的感知到程茗染的情绪，所以受到感染后，这心里也跟着高兴了起来。 如果程茗染真的喜欢骑马，那自己以后经常带着她过来就是了，这又不是什么难事。 “陛下，这样的事情要不让奴才们来吧？”季伶舟还没有把马牵出去呢，马夫就赶紧过来了，笑话，这样的事情怎么能让陛下亲自来呢？ ------------ 第188章 伶舟哥哥 但是季伶舟完全就没有要把手里的缰绳交出去的意思，只是说了一句:“都退下吧，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许靠近。” “……是”得了，陛下自己要亲自教娘娘骑马，他们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不过这话又说回来，现在这位淑妃娘娘还真不是一般的受宠啊，光是从那个封号就能看出来——元。哪个后妃能用元这个封号的？ 等人都退下之后，季伶舟才又看向程茗染:“还可以适应吗？会不会有些难受？颠吗？”他问。 “还好，可以适应。”程茗染现在全身心都放在骑马上，所以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季伶舟满意了:“我先带你走几圈，然后再教你怎么去控制马匹，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或者是害怕了就告诉我，好吗？” “好，我知道了。”程茗染回答。 季伶舟难得看见她这么高兴，自然也是都依着她了。这马场其实还是挺大的，季伶舟就这么牵着马带着她走了半圈，马很温顺，一直都乖乖的。 “陛下”程茗染主动唤了一声。 “怎么了？”季伶舟问了一句。 “这匹马现在有名字了吗？”程茗染问。 “这些马要是没有人认领，那都不会有名字的，但是现在你可以给她取一个你喜欢的名字。”季伶舟说道。 “那这匹马是一匹公马还是母马？”程茗染又问了一句。 “是匹母马，有什么想法吗？”季伶舟问她。 “那就给这匹马取名叫霜雪好不好？”程茗染难得会主动说这么多话。 霜雪？季伶舟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你取的名字当然是最好的，这现在是你的马了，你做主就可以。”他说道。 “那以后她就叫霜雪了，所以我之后可以经常来骑它吗？”程茗染觉得挺有意思的。 “不是不可以，但是你现在还不熟悉，才刚刚学，所以不要一个人骑马。若是我在的话，那就告诉我，我来陪着你。若是我不在的话，你就让马场里面的驯马师傅跟着你，保护你的安全。”季伶舟不会反对她过来骑马，但是这一定是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之下。 程茗染也很爽快的答应了:“好，多谢陛下。”她现在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也是真正的放松。 “如果真的要感谢我，这一句话怕还不够吧。”季伶舟这是又来了吗？ 程茗染听到这话之后也疑惑的看向了季伶舟:“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还要我做什么吗？”她问。 “那染染就答应我，以后再没有人的时候，不要跟我这么生疏，不要叫我陛下。”季伶舟与其无奈，这样的话他也不是第一次说了。 程茗染这次没有马上回答。 “染染跟以前一样叫我？好不好？”季伶舟还是很想让程茗染叫自己伶舟哥哥，若不是害怕程茗染不愿意，他倒是更希望程茗染可以叫自己夫君。 “我……叫不出口。”程茗染别过了自己的目光。 季伶舟听到这句话，脸上有一丝意外:“叫不出口？那染染这意思是……其实是愿意的？是吗？” 程茗染没有否认。 季伶舟乐了，好歹这态度也算是有所转变，他心里止不住的开心了起来:“既然不是不愿意，那有什么叫不出口的？染染，今天专门带你来骑马，还挑了一批专属于你的马，你既然想要感谢，那怎么连这点也不愿意呢？嗯？” “染染以前最喜欢那么叫我的，叫给我听听，好不好？”季伶舟一点一点的诱哄。 程茗染的脸色有一点不太自然，季伶舟对此又往下说了句:“染染，昨天晚上我们更亲密的事情都已经做过了，现在只是一个称呼而已，换一个称呼，好不好？” 听到他说起昨天晚上的事情，程茗染脸上有一丝的恼怒，说起来是恼怒，但是在季伶舟眼里，更多应该是“羞愤”。 “陛下……”程茗染还是有些喊不出来。 季伶舟故作失落:“染染要是实在叫不出来也没有关系，大不了下一次再试。不过……这下一次我可就想换一种方式了。” 程茗染听到这话后有些疑惑:“只是一个称呼，还怎么换一种方式？” 季伶舟故作神秘，然后放低声音:“下一次……我们就在昨天晚上的那种场景里面喊，染染说好不好？” 程茗染:“！！！！”自己刚刚都听到了什么？在昨天晚上的那种场景里面喊？ 程茗染的一张脸迅速就涨红了，这也太羞耻了吧？ “染染脸红什么呀？要是你现在不愿意，那下一次我可就真的要这么做了。嗯，到时候就得染染叫了之后，我才停。”季伶舟眼神里面全部都是打趣，这很明显就是故意的。 程茗染的那一张脸红的快要滴出血来了，她实在是没想到季伶舟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还真是不要脸…… “怎么？染染是更想现在叫，还是更想留在下一次叫？”季伶舟这是步步紧逼。 程茗染小声嘟囔了一句:“陛下这明明就是在威胁我……” “什么威胁？那样的事情是威胁吗？这明明就是选择呀，染染可以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季伶舟这是要把不要脸发挥到极致啊。 程茗染不禁在心里暗自腹诽，还真是阴险……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呀，怎么越来越厚脸皮了？ “染染叫吗？嗯？而且要是染染现在叫了，那我就带着你一起享受一下在马背上狂奔起来的感觉，好吗？”季伶舟这是又放出了诱惑呀。 不得不说，程茗染确实是没有选择的余地，而且也根本就不是季伶舟的对手。 她犹豫了很久，内心一直都在自我挣扎，明明以前轻而易举就能喊出口的称呼，到了现在怎么就是说不出来呢？ 可是…… 她捏着面前马鞍的把手，也不知道你下定了多大的决心，最后终于小声的喊了一句:“伶舟哥哥……” ------------ 第189章 疾驰 虽然声音不大，但是程茗染说出来的话，季伶舟听的很清楚。他唇角微弯:“什么？我没听清。”他故意问了一句。 程茗染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已经喊了，陛下要是听不见就算了，这跟我也没有关系。”她说着说着，这底气好像反而上来了。 季伶舟有些无奈，不过同时也被她这个样子给可爱到了。 微风轻拂，带来阵阵青草的香气。下一刻，季伶舟身姿矫健，一跃而起，接着稳稳地坐在了程茗染骑着这匹马的马背上。 程茗染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准备，所以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但随即被季伶舟坚定而温柔的声音安抚了一句:“别怕，我在这儿呢，不会让你摔到。” 程茗染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稍微的放下了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程茗染已经慢慢的相信了他。 现在程茗染便坐在了他的怀里，季伶舟顺势将程茗染整个圈在怀中，坚实的胸膛给了程茗染无比的安心感。 然而，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还是让程茗染心跳加速，脸颊微微泛红。她紧紧抓住季伶舟的衣襟，试图平复内心的慌乱。 两人共乘一骑，在日光下缓缓前行，影子拉得长长的，仿佛预示着一段美丽的开始。 但是……刚刚这些是正事儿吗？当然不是。 季伶舟还没有忘记刚才的事情呢，他故意凑到了程茗染的耳边:“染染，刚刚我们距离太远了，你的声音又小，所以我没听见，现在叫我一声。好不好？”他又开始哄了。 程茗染:“……” “不要。”她小声拒绝，不过这声音倒是有些软了。 季伶舟心情越来越好:“为什么不要？你刚刚都已经叫过一次了，第二次应该也不难吧？再叫我一声，好不好？”季伶舟反正是准备把泼皮无赖践行到底。 程茗染第一次觉得季伶舟这个人话挺多，而且很吵，让人觉得烦的。 “不要”程茗染这还傲娇上了。 季伶舟故作扭捏姿态，还扭动了一下身体:“染染~”他拉长了自己的声音。 程茗染:“……”她突然就想用恶心两个字来形容季伶舟了。 “陛下难道就不能正常一点吗？你现在说话让我觉得有些陌生了。”程茗染干脆打起了直球，因为这真的有些招架不住呀。 但是季伶舟就跟没有听懂似的:“我不正常吗？我哪句话不正常啊？我刚刚的样子不行吗？什么陌生，我什么时候又变成陌生人了？你难道不认识我了吗？你难道不知道我是谁吗？”季伶舟直接来了个连环。 程茗染:“……”简直好吵。 “染染刚刚又在岔开话题了，你还没叫呢。”季伶舟又说了一句。 程茗染无奈:“陛下非要听吗？” “我想听啊，再叫给我听一听，好不好？我喜欢听你那么叫我。”季伶舟放软了语气。 程茗染心里面已经叹了无数次气了，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 “伶舟哥哥。”程茗染又重新叫了一句，或许真的是有了第一次，所以第二次也没有太难为情。 程茗染喊出这一句的时候，心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别扭。 季伶舟这一次可算是满意了，直接就把人报紧:“坐稳了，我带你跑上几圈。” 程茗染听到这话也有些兴奋，因为她也很想尝试一下那种在马上狂奔的感觉。 “好”程茗染说了一句。 听到她的声音之后，季伶舟嘴角轻轻勾了起来，然后突然用力一拍马背，骏马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程茗染虽然早有准备，可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加速度吓了一跳，惊呼一声，双手紧紧抓住了马背前面的扶手。脸侧着往季伶舟的怀里靠，几乎贴在了他的背上。 “怎么了？害怕了呀？”季伶舟声音放大。 程茗染是真的有一点害怕，因为这里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她以前从来没有尝试过这种速度，所以时间也适应不下来。 “别怕，这不是还有我在吗？没事的。”季伶舟还是安慰了一句，程茗染轻轻点头还小声说了一句:“我不怕……”她的声音很快就和这些风一起消失在了马场。 季伶舟听到了，但也只觉得好笑，这还自己在安慰自己呢。 她的心跳如同雷鸣般急促，仿佛要跳出胸膛，但季伶舟的自信给了她一丝安慰。 马儿在草场上飞驰，风在耳边呼啸，程茗染逐渐适应了这种速度感。她开始放松身体，感受着风拂过面颊的清凉和自由的畅快。她的心跳也慢慢平稳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兴奋和刺激。 “还想要再快一点嘛？”季伶舟问了她一句。 虽然还是有点害怕，但是程茗染也很想感受一下这种刺激。因为这种刺激感让她慢慢的放下了以前走动的情绪。 “好。”程茗染说道。 季伶舟闻言再一次拍了拍马，骏马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马蹄猛地一踏，瞬间冲了出去。 程茗染终于绷不住了，所以被这突如其来的速度吓得尖叫一声，季伶舟双手紧紧抱住程茗染的腰，仿佛要把自己嵌入她的身体里。程茗染的心跳如同擂鼓般急促，几乎要跳出胸膛。 马场上，风在耳边呼啸，仿佛要将人撕裂。程茗染能感受到季伶舟背部肌肉的紧绷，可也慢慢的平复了下来。 她抬头望去，只见他的侧脸线条刚毅，可是现在好像又透着一丝少有的柔和。他的骨相如同刀刻斧凿一般，不得不说，季伶舟这张皮囊长得是真的很好，不过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去看他。 面对周围的景物在眼前飞快地倒退，程茗染再一次紧紧闭上眼睛，不敢去看这惊心动魄的场景。不过不敢看的只是这些吗？或许在刚刚的那一眼里，就已经有什么发生了变化。 闭上眼睛后，她程茗染只能凭借季伶舟的呼吸声和马蹄声来判断当前的状况。每一次马儿跃起，她都能感受到男子身体的紧绷和颤抖，因为距离太近，她甚至都能听到季伶舟心跳的加速和呼吸的急促。 ------------ 第190章 以前梦里面的场景 良久，程茗染慢慢的适应了马速，然后睁开了眼睛。 “还害怕吗？”季伶舟问了她一句。 “我没有害怕。”程茗染这还没有承认呢。 季伶舟也是看破不说破:“好，你胆子最大了，最勇敢了，什么也还不害怕。是我杞人忧天，小看了你，好吗？”他也乐意纵容着。 程茗染勉强满意，不过就她这点儿小心思和小神情落在季伶舟眼里只会让他觉得欢喜，看得他心软软的，所以也就不自觉的笑了出来。 程茗染感受着身后季伶舟胸膛的震动，听着他欢快的笑声，心中的紧张渐渐被不好意思取代。 她抬头看向季伶舟的下颚，这样的季伶舟还真是不常见。不能说不常见，应该是说以前从未见过。 不仅是自己没有这样恣意的一面，季伶舟好像也没有过这般放纵且完全没有任何束缚和包袱的时刻。 她时常在想，自己在这个位置上会有很多的身不由己。那季伶舟是不是更难做？那个位置或许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为难吧？ 程茗染叹了口气，她这又是怎么了？怎么又开始想这些了？不管那个位置到底是什么样的，那始终不关自己的事情，只是他这个做皇帝自己应该考虑的。 马儿在草原上飞驰，程茗染把刚刚脑子里面的东西全部扔了个干净。她现在逐渐适应这种速度感。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心跳。 风很快，但也很自由。 良久，程茗染突然就听见了季伶舟大喊一声：“吁！”然后用力勒紧了缰绳，马儿立刻来了个急刹车。 程茗染因为没有一点儿的防备，整个人向前冲去，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她惊恐地尖叫一声，季伶舟紧紧地抱住了她，仿佛要将他融入自己的身体里。 “哈哈哈，刚刚不是还说不害怕吗？嗯？还是说我们家染染这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投怀送抱，但是又因为害羞而不敢主动抱我，所以才故意用了这样的方式？”季伶舟低下头，看着程茗染惊慌失措的模样，也是笑得前仰后合。 程茗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赶紧就要挣脱开:“你也不提前说一声，明明就是你故意的，现在居然还倒打一耙。”她毫不客气的反驳了一句。 “我故意干嘛呢？”季伶舟好整以暇的看着程茗染。 “故意让尖叫害怕，然后你故意占我便宜。”程茗染刚刚才那么放纵了一回，现在自然也是有脾气的。 季伶舟也不否认:“那就算你猜对了，也说错了一句话。” 程茗染疑惑的看着季伶舟:“我哪句话说错了？” “就算我是故意那么做的，但是你刚刚不是说你不害怕吗？为什么又会害怕呢？而且怎么能叫我占你便宜？我们之间的关系最后能叫我这里便宜呢？染染这会儿没说错吗？”季伶舟这是还会狡辩的呀。 “你……”程茗染想要争辩一下，可是又找不到什么地方好反驳的。 “好了，别跟我争了。你就不能让你让我吗？”季伶舟都开始故意示弱了。 程茗染这叫什么？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呀，怎么还全都成了自己要争？季伶舟这要是去后宫混，那其他人都没有活路了。 算了，自己懒得跟他说话，要不然迟早会被气。程茗染在心里面默默安慰自己，反正也没有他那么无耻，自己就当是让他一回吧~ 不过尽管有了这么一段的小插曲，但这一刻的欢笑和放松还是让程茗染感到无比畅快。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受了，而且虽然总是会跟季伶舟两人斗斗嘴，说说笑，但是这个就是自己以前最想要的吗？ 程茗染想到这一天突然就觉得一切好像没有那么真实了，以前自己再怎么想也奢求不来的东西，现在轻而易举就得到了，但她反倒是有些不太习惯了…… 她看着季伶舟温和的眉眼还有那没有消去的笑容，心中也不自觉的涌起一股暖流，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融化。 原来他也有这样的一面吗？原来自己真的能跟他这样自然的相处吗？就好像是寻常夫妻一样。 只是夫妻？这个词自己是真的受不住啊。 程茗染的眼里变化了多种情绪，有一开始的惊讶，又到后面的欢喜，再就是疑惑，紧接着又是恍惚，最后……是失落呀。 “怎么了？刚刚不是看起来还挺高兴的吗？现在怎么突然之间好像又开始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了呢？”季伶舟很敏锐的察觉到了程茗染的情绪。 程茗染看着他的眼睛，这一次没有闪躲:“我只是觉得眼前的这一切好像不是很真实的样子，而且……就好像只是一场梦，等梦醒了，所有的事情又会被拨回原点，到时候就什么也改变不了了，也什么也挽回不了了。”程茗染也不避讳，直接把自己心里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季伶舟听到这话的时候愣了一下，但随即而来的就是心疼:“为什么会觉得这是一场梦呢？”他抱住程茗染。 “因为……现在的这一切跟我以前梦里的很像。”程茗染说道，她以前在季伶舟一次次推开自己的时候，每天晚上等他到半宿都等不来的时候，还有刚入冷宫，日日夜夜盼着他的时候，晚上都会做着这样的梦。 看，现在不就跟梦里面一样吗？ “对不起……”季伶舟从身后抱着她，语气里面满是歉意。 程茗染没有说话，季伶舟继续开口:“是我醒悟的太晚，让你受了太多的委屈，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既然做错了，那就是该罚的，那就罚我以后一辈子守着你，照顾你，可以吗？” 他倒是会惩罚的，程茗染深吸了一口气。算了，不重要了。 ------------ 第191章 一起沐浴 程茗染和季伶舟在马场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出去，这还是一如既往，除了那几个撕帕子的也没什么人了。 凤栖宫 池玥刚刚喝了药，她听着青禾的话:“骑马？” “是啊，要不怎么说陛下宠爱淑妃娘娘？居然亲自教淑妃娘娘骑马，要知道这还没有人有过这样的殊荣。”青禾撇嘴不高兴。 “陛下的恩宠不是这都能有的，倒也正常，伺候本宫沐浴吧。”池玥语气轻柔，好像什么事情都不在意。 “是”青禾扶着皇后起身，里面的人已经放好了热水。 “这一次去往春猎的名单都整理好送过去了吗？”池玥还关心着这一次的春猎。 青禾点了点头:“已经送过去给陛下过目了，陛下向来就不关心这些，去了谁还是谁，没去也不怎么在意。这次送去的名单，陛下就只问了一下淑妃娘娘。” “这也是理所当然。”池玥并没有觉得意外，要是人不去，她怕是才会觉得意外。 “陛下对这位淑妃娘娘可上心的很。”青禾已经不是第一次提起了。 “你说陛下这么宠爱淑妃，那这宫里是不是又该天一个小皇嗣了？”池玥问了一句。 青禾皱眉:“娘娘这是担心？” “本宫有什么可担心的？只是本宫身为皇后，自然要想着这些。陛下那边一直独宠淑妃，本宫也不是没说过，可是有用吗？既如此，那本宫就不说了。不过……依照陛下的恩宠，淑妃有皇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池玥说道，青禾帮她脱下了衣裙。 “可是大皇子殿下怎么办？陛下这般宠爱淑妃，若日后淑妃生下皇子，那……”青禾满脸的担心。 池玥到并不在意，她慢慢入了水池，白皙的肌肤细腻光滑，但……后背上似乎有些旧伤，胳膊上面也有，而最明显的应该是肩膀处的刀伤。 “介儿年纪小，本宫说过，他没有那方面的天赋。这宫里面的争斗还少了吗？就他现在这个样子，以后如果真的存了这方面的心思，能从这些人的手里活下来都不容易，更别说那个位置了。”池玥无奈。 青禾帮池玥按摩:“可是殿下是嫡子。” “那有如何？陛下当年也不是嫡子啊……”池玥安静的闭上了眼睛，青禾见此不再多说，总不能打扰了娘娘休息吧。 涟漪宫 程茗染今天在马场的时候，因为扬起来的尘土，所以身上也弄脏了，回来之后就开始沐浴更衣。 不过这边书画才刚刚帮程茗染褪了衣裙，季伶舟就突然闯进来。 程茗染:“……” “我跟你一起共浴。”季伶舟还说的非常理所当然。 程茗染我觉得自己脑袋都开始疼了:“陛下以前也这般不要脸吗？” 书画:“……”默默低头，然后退下。 “什么不要脸？在你面前我要什么脸面？又不是第一次共浴了，有什么不可以的？而且我都已经过来了，难不成染染现在还要把我赶出去不成？你我不看看今天我到底是为了谁啊。”季伶舟也不需要别人服侍，反正自己脱的可使劲儿了。 季伶舟不管什么时候都觉得四下无人，但是程茗染不行啊，看着他脱掉的衣服，脑子越来越疼了。 “陛下，你是不是应该注意一下形象？”程茗染身上还穿着最后的一层单衣，现在季伶舟在这里，她反正是脱不了了。 季伶舟才完全不管呢，听到她的问话也只是说了一句:“什么形象啊？我是什么样子，有谁敢乱说的？而且这里也没有别的人呀？还是说染染这是准备出去败坏我的名声了吗？” “不过如果你真的这么想那就错了，我在自家妻子面前，这个样子也很正常啊。毕竟我垂涎染染已久，这样也不为过吧？”季伶舟说着说着还直接就把人抱进了怀里。 程茗染:“”她总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能被这个人给气死。 “你怎么还不脱呀？你穿着衣服下去泡澡啊？”季伶舟看着她身上最后一件衣服，还煞有其事的回了一句。跟个大傻子似的。 程茗染:“……”就你这个样子站在这里我怎么脱？ “陛下”程茗染突然就叫了一声。 “嗯？”季伶舟马上就答应了。 “你看到砌池子的那些砖石了吗？就是浴池的那个砖。”程茗染也不知道怎么就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季伶舟挑眉:“那是金砖，染染觉得好看吗？” “并想知道那个有多厚吗？”程茗染又问了一句。 “多厚？”季伶舟也非常配合的问了。 “跟陛下的脸一样厚。”程茗染“微笑”回答。 季伶舟乐了:“这是拐着弯儿要骂我呢？这古往今来敢当着天子的面骂天子的，你怕是第一人了，这该是要载入史册的。”季伶舟并没有生气。 “那陛下就让人捉了我呗。”程茗染反正现在是没有把这个放在眼里也不会害怕。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底气吧，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底气是哪里来的。 季伶舟伸出手在她的鼻子上面捏了捏:“你是不是觉得把我给拿捏住了？就仗着我不舍得动你，是不是？” “陛下有什么不敢的？以前还打过板子呢，而且把我冷宫也不是没有过，陛下以前能做的，现在就不能做了吗？”程茗染故意提起以前的事情。 季伶舟:“……”说了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就心虚了。 “以前是我不好，是我脑子还没有转过弯儿来，你要记这么久的呀？嗯？能不能不要翻旧账了？”季伶舟这是准备当泼皮无赖吗？ 程茗染倒是看起来还有些得意:“陛下做的就不让人说了吗？这么霸道？” “我还真是怕了你了，没关系，谁让我欠你呢？你啊，就仗着我欠你的，尽情的欺负我吧。”季伶舟语气纵容。 “我才没有欺负陛下，我也不敢欺负陛下。”程茗染这是要为自己反驳两句了。 季伶舟也不跟她争:“好，你说的都对，好不好？所以什么时候洗澡呢？”还没有忘记这档子事儿呢。 程茗染:“……” 算了，逃不过去就认命吧。 ------------ 第192章 鸳鸯戏水 最后程茗染还是被季伶舟剥了个精光，和季伶舟一起进了浴池。程茗染还挺不自然的，眼神一直都躲闪着，根本就不敢直视眼前的人好吗？ 但是季伶舟不一样，他看着程茗染这个样子，心里面的趣味就更浓了。有句话叫什么来着？一旦开了荤，那可就不一定止得住了。 “染染，你躲着干什么？为什么不看我？”季伶舟故意问了一句。 程茗染:“……” 季伶舟将人往怀里面捞了一把，本来就什么也没传，现在紧紧相贴的动作，瞬间就让程茗染的那一张脸瞬间红透了。 “染染的脸这么红吗？”季伶舟勾了勾唇角。 “是这水太烫了，而且周围都是水汽，热……”程茗染到了现在都还在辩解呢。 季伶舟觉得有些好笑，没想到这小姑娘还挺有意思的呀。 “是水太烫了吗？可我觉得你身上更烫啊。”季伶舟凑到他的耳边说了一句，而且更过分的是他竟然直接在她的耳垂上轻轻的咬了一下。 程茗染:“！！！！”浑身战栗，就好像汗毛都瞬间束起来了一样。 而且更让人崩溃的是她明显感受到了季伶舟身体的异常感，除开那灼热的温度，就是那硬挺的某处。 又不是第一回了，她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染染这是什么样的表情？感受到了？”季伶舟这是明知故，连声音都开始克制不住了。 程茗染觉得挺羞耻的:“这里不可以，这是浴池……” “为什么这里不可以？只要你愿意，哪里都可以啊。而且一直都在同一个地方多没意思，我们就是要多多尝试嘛，你说是不是？”季伶舟那双眼神变得越来越危险。 程茗染有些不自然的咽了咽口水，季伶舟伸出手挑起了她的下颚:“染染啊，你刚刚还说这浴池里面的水很烫呢，我看你现在倒是像要被烫熟了，通体绯红，看着可诱人了，这个时候……最适合被吃掉了。”季伶舟就好像大灰狼一样，现在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的猎物呢。 程茗染轻轻的抵着他的胸膛:“陛下……” “不要叫陛下，叫伶舟哥哥。”季伶舟已经快要克制不住了。 程茗染不肯，但是没关系，下一刻，季伶舟直接吻住了程茗染的唇瓣。跟以往不同，这铺天盖地的吻让程茗染一时间有些把持不住，而且还有些呼吸不过来。 她身体酥软无力，下意识的就搂住了季伶舟的腰身，季伶舟感受到了她的回应，所以这一场吻来的就更加疯狂了些。 慢慢的，程茗染就已经彻底的站不住了。昨天晚上已经有过一次了，而且今天还骑了一天的马，她实在是有些累，而且还承受不住。 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软，但是很快季伶舟的手就已经搂住了她的腰，突然就有了依靠的感觉。 而且这越是到了后面，她就越觉得脱力，最后更是完全把自己身体的重心交给了季伶舟。 季伶舟使劲的把人往怀里面揉，好像要将人融为一体似的。 在浴池之中，一幅生动的画面徐徐展开。温暖的水汽升腾，仿佛将整个空间笼罩在一片朦胧的仙境之中。 水花不再是简单的跳跃，它们犹如活泼的精灵，在池水中尽情嬉戏。每一次激荡，都像是绽放的烟花，瞬间爆发出无数的光彩，又迅速消散，只留下淡淡的涟漪在池面荡漾。 池中的水花跳跃着，碰撞着，它们相互追逐，相互嬉戏，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狂欢。它们撞击在池壁上，发出清脆的回响，就像是欢快的乐曲，让人不禁想要随着这节奏一起舞动。 空气中弥漫着水的清新和温暖的气息，每一滴水珠都像是带着生命的魔法，它们在空中闪烁，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整个浴池仿佛变成了一个充满生机和活力的舞台，而水花则是这个舞台上最耀眼的明星。 这个场景让人仿佛置身于一个梦幻般的世界，感受着水花带来的欢乐和愉悦。在这里，所有的疲惫和烦恼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纯净的心灵和美好的感受。 最后程茗染是被季伶舟直接抱上来了，至于原因嘛……那当然是因为刚刚在水里面泡的太舒服了，所以困了啊~ 季伶舟用干净的唱长帕子裹住了程茗染的身子，然后就直接把人往寝殿里面抱了过去。 程茗染浑身瘫软，现在是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季伶舟温柔的把人放到了床榻上面，程茗染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越发明显。 书画在旁边伺候着都有些不好意思看过去，这陛下……还真是太那啥了吧？怎么把娘娘弄成这个样子了？ 季伶舟让人拿了干净的帕子帮程茗染擦干被弄湿的头发:“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我等会儿帮你擦药。”季伶舟我一边擦一边说了一句。 程茗染闭着眼睛，但实际上没睡着，只是也快了，毕竟这实在是太累人了。 “难受……”她迷迷糊糊的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她感觉自己腿已经没了知觉，动一下都觉得发软。 刚刚她可是完全站不住的，那双腿一直都打颤，最后还是被季伶舟抱着坐在他身上……想想都觉得挺丢人的。 季伶舟眼里面疼惜好，不加掩饰的流露了出来:“累了就休息一会儿，睡吧。” 程茗染本来就迷迷糊糊的，现在更是只听见了休息和睡，她还真的就听了这句话，没一会儿功夫就睡着了。 季伶舟让人去拿了药膏，他刚刚确实克制了一些，但是难免还是有点失了分寸，所以是真的害怕把人弄伤。 等程茗染睡着之后，他才不放心的又从头到脚给检查了一遍。有一些红肿，毕竟昨天晚上和今天，也连着不止一次了，但好在没有其他的大问题。 ------------ 第193章 骑装 季伶舟给程茗染擦好了药，看着熟睡的程茗染，他心里的大石也慢慢落下。至少现在他和程茗染的关系比起之前，没有那么僵硬了。 “倒是睡得舒服。”季伶舟感叹了一句，不过睡得舒服也好啊，现在的程茗染比起刚刚她才冷宫出来的时候可好多了。 季伶舟守在她身边，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了，而他只想多看看程茗染。这好不容易才缓解了一下关系，还把这小丫头的性子慢慢养回来了，可不能再出现其他意外。 程茗染这一觉睡的的确舒服，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安心的睡过了，不过这也确实是累了。 等她一觉醒过来的时候，季伶舟早就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了。按照道理来说，季伶舟竟然是在她宫里面歇着的，那自然第二天应该由她来伺候季伶舟更衣早朝的。 但是她这几天还真的就没有哪一次是主动起来伺候季伶舟的。更甚者是，季伶舟都已经走了，而自己还没醒过来呢。关键季伶舟也不打扰自己啊，所以…… “陛下又走了？”程茗染现在已经彻底习惯了。 书画点头答应了下来:“陛下走的时候还说让娘娘多休息一会儿，还让奴婢给娘娘擦药。” 擦药？程茗染脸色有些不太自然，擦什么药？ “不用擦药……”程茗染小声的说了一句。 “娘娘，陛下吩咐了，说要是不按时擦药一定会难受的。所以还是擦擦吧。”书画有些不赞同的看向程茗染。 程茗染脸色微红，昨天晚上在浴池里面的时候，季伶舟就跟那饿了的狼一样。她总感觉比上一次在寝宫的时候还要久一些，次数也要多一些。 而且……可能是因为水里面感觉要稍微轻一点，所以没有那么难受，给她的感觉也要温和很多。 她又不是什么傻子，刚刚才醒过来的时候就检查过了，虽然有些“狼狈”但是那些地方早就被上了药了。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上的药，但是程茗染一想到昨晚自己都已经成那个样子了，季伶舟还来给自己涂药的场面就觉得羞耻。 “那我自己来擦吧，你把药放到旁边就行。”程茗染实在是不能忍受别人来给自己上药了，那个场面她一想着就觉得难以言说。 但是书画却露出了一脸疑惑的样子:“娘娘自己擦吗？真的不需要奴婢帮忙吗？陛下说了，你昨天骑马了，腿上的擦伤一定要好好处理才可以。而且娘娘很少骑马，怕你今天会不舒服，还得好好按一按才可以。” 腿上面的擦伤？程茗染听到这话的时候愣了一下，是腿上面的擦伤吗？ 昨天晚上骑了马，她大腿内侧确实有一点小小的擦伤，但其实也不碍事儿。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不经常骑马的原因，所以今天有点腰酸背痛。 程茗染刚刚都没有往这一方面想，直接把所有的事情都归咎于昨天晚上季伶舟做的那些事情了。 一想到自己刚刚还想岔了，程茗染的脸色更不正常了，什么时候自己也变成了脑子里面全部都是那一档子事情？ 程茗染今天一整天都因为这件事情而变的不自在，不过就在这个时候，皇后也派人来了各宫将这一次春猎的名单送过来了。 她看着自己的名字也一点也不奇怪，或者是因为昨天提前体验了一下，她现在对这一次的春猎倒是还挺期待的。 “娘娘”书画带着几个宫女进来了。 “怎么了？手里面都拿的什么？”程茗染看着这些身后的宫女好像都全部端着盘子。 “娘娘，这是刚刚陛下派人送过来的，全部都是为娘娘这一次春猎之行准备的。”书画说了一句。 为这一次春猎之行准备的？程茗染马上就从自己的贵妃椅上站了起来，宫女将托盘上面的红色纱布拿开了。 程茗染一眼望过去全部都是这一次春猎需要用的骑装首饰。 “这些都是陛下专门为娘娘准备的，娘娘要不要先去试一试？陛下说了，要是不合适的话，就马上让人去改，时间也还来得及。”书画说道。 程茗染看第一眼的时候还挺喜欢的，所以也就没推辞，马上就让人伺候着，穿上了这一身骑装。 这是一套玫红色的女子骑装，如同盛开的牡丹，既娇艳又英气。这套骑装以细腻的丝绸为底，色泽饱满，犹如清晨的朝霞，带着淡淡的温暖和生机。 上衣采用对襟设计，襟边镶嵌着细密的金色丝线，绣着云纹和凤鸟，寓意着女子如凤凰般的高贵与美丽。袖口宽大，随着马儿的奔腾，轻轻飘动，如同仙子下凡，飘逸而神秘。 下身是一条玫红色的长裤，裤脚收紧，方便骑马时活动自如。裤子上同样绣有精致的图案，与上衣相互呼应，形成一套完整的骑装。裤腰用一条金色的腰带束紧，既凸显了程茗染的纤细腰身，又增添了几分英气。 这套骑装最为独特之处在于其配饰。程茗染的头上戴着一顶同色的丝绸帽子，帽檐上镶嵌着宝石和珍珠，闪烁着迷人的光芒。帽子的两侧垂下两条长长的丝带，随着程茗染的动作轻轻飘动，增添了几分灵动和妩媚。 程茗染的手腕上佩戴着一副金色的手镯，手镯上镶嵌着各种宝石，璀璨夺目。她的脚上穿着一双玫红色的马靴，靴口收紧，既保暖又美观。靴子上同样绣有精美的图案，与整套骑装相得益彰。 整体来看，这套玫红色的骑装既展现了程茗染的婀娜身姿和柔美气质，又彰显了其姣好的容颜和身姿，还平添了几分英姿飒爽的模样。 书画看上自家娘娘的时候，都直接看呆了。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程茗染这个样子。以前程茗染虽然也会参加这样的场合，可是以前因为身份的原因，她稍微有一些出格的动作都不行，自然是更不可能穿成这样的。 不仅仅是书画，程茗染自己看着都觉得恍惚，原来骑装也可以这么好看的吗？ ------------ 第194章 春猎出发 不过程茗染好像还是有什么顾忌:“虽说很合身，可是这上面的设计和颜色会不会有些违背礼制了？” 书画听到这话之后凑到程茗染身边帮她整理起了衣服:“这身骑装是陛下亲自设计的，也是陛下亲自让人送来给娘娘的，当然就是符合礼制的。” 程茗染听到这句话再一次惊讶了:“陛下亲自设计的？” “是啊，尚衣局的姑姑说了，当时是陛下身边的盛公公亲自送的图纸过去，还说是陛下亲自费心设计的，所以又怎么会有假呢？”书画满脸都写着开心，毕竟这代表着陛下是真心对娘娘好的啊。 而程茗染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心里五味杂陈的，居然是季伶舟亲自设计的图纸吗？他以前是绝对不可能做这样的琐事的，所以自己确实有些意外。 “娘娘穿着很合身，到时候到了猎场只怕是要惊艳所有人呢。”书画笑着说了一句。 “我又不会骑马，到时候不要闹什么笑话就好。”程茗染也没真的想要出风头，只不过要是能玩一玩确实是不错的。 “陛下这不刚教了娘娘吗？娘娘可是陛下一手教出来的，肯定能让所有人大开眼界了。”书画笑道，其实他们也是很久都没有见自家娘娘这么高兴过了，所以这一时间还挺感慨的，不过同样也是发自内心的庆幸。 程茗染看着铜镜里面的自己:“春猎的骑射跟马场的可不太一样，而且即便我能上马，但也仅仅是能够勉强走上一走。”狂奔肯定是不可能了，除非有季伶舟或者其他擅长马术的人带着自己。 “今年的春猎都提前了些，不过每一年的春猎好像都会发生很多趣事，娘娘这次出去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了。”书画说道。 “说起来，太后娘娘这一次会去吗？”程茗染突然想了起来，以前就是太后年年都会带着自己去。 书画摇头:“今年太后娘娘对外声称自己年龄大了身子不好，所以就不去折腾了，便没去。” “那爹爹呢？总归是要去的吧？”程茗染又多问了一句。 “程将军自然是要去的，而且这一次猎场的安全也是程将军负责。陛下并没有因为之前的事情对将军有所说辞，而且看起来荣宠更胜，陛下应该是真的对程家放心了。”书画是太后和程茗染身边的人，这些东西大家都心知肚明，而且这里也没有了旁人，所以她说话也就大胆了一点。 程茗染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程家的事情也已经暂时告一段落了，但是她心里面就是有些不踏实，总觉得隐隐约约间还要发生些什么？ 只希望这一次春猎之行可以顺利平安一点吧，至少不要出了什么乱子。上一次因为行刺之事，宫里面人心惶惶，可有不少人为此折了性命，她也是害怕徒生是非。 程家所以说暂时没事了，但是这盯着程家的人确实不少。其实……她之前倒是有过让自家父亲交出兵权的想法，只是这个想法还没有告诉过父亲，而且她也害怕父亲会觉得自己是在胡闹。 算了，我第一次去到猎场后，她再找机会去跟父亲商量吧。 春猎之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当日，程茗染是除了季伶舟之外地位最高的人了。因为太后和皇后这一次都没有参与春猎，所以程茗染就成了季伶舟之外最尊贵的人。 所以她这一次出行的车驾也仅仅是排在季伶舟身后的，车队出行声势浩大，而程茗染从上车之后就开始休息了，完全就不在意外面是什么情况。 “娘娘若是觉得饿了就吃点儿东西，这些全部都是陛下专门让人准备的，毕竟时间长着呢，这路上总是要垫垫肚子的。”书画说道。 程茗染打了一个哈欠:“昨天晚上没睡好，我再睡一会儿吧，我不饿。” 书画听到这话也有些好笑，昨天晚上因为要准备春猎的事情，程茗染晚上一直都兴奋的睡不着。 不过这话也不能拆开了说，毕竟咱们家的淑妃娘娘要面子呀。但是话又说回来，娘娘怎么比以前更好面子了？是不是最近被陛下纵容的多了？ 程茗染也是一个说睡觉能睡着的，刚刚才说完要休息，现在马上就睡过去了。季伶舟一开始还担心程茗染这路途中会有一些不太适应，结果没想到听人说她居然已经睡过去了？ 季伶舟无奈，她觉挺多啊？原本他还准备然程茗染跟自己乘一辆马车的，但是又想着给她留点儿自己的空间，所以就又单独准备了一辆马车。 “这一次出现在她身边多安排一些人，确保不要有任何意外的发生。”季伶舟突然就说了一句。 李盛看向他:“陛下是在担心这一次的春猎？” “小心一点总是好的，她身上还有伤，这种事情不能再发生第二次。”季伶舟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都变得冷冽了很多。 李盛颔首:“是” “陛下，这次娘娘是后妃中身份最高的，可需要让娘娘来负责这一次的春猎之行？”李盛突然想到了，所以问了一句。 季伶舟皱眉:“她应该不喜欢那些繁琐的事情，如果她不愿意的话就不用去烦她了。到时候看她自己吧，你让下面的人机灵着点儿，少去叨扰她。”这一次既然出来了，那就是好好玩儿的，总不能还被那些乱七八糟的琐事而打扰吧？ “是”李盛应下。 不过……季伶舟其实有的时候也在想，这样的事情程茗染好像还从来没有接触过，但以后难免会接触的，如果什么也不懂的话可能会比较麻烦。 如果这样……那是不是应该提前给她一个适应的机会？这样以后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但是后来他又想明白了，反正下面的人又不是白干的，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那不得累死吗？所以她如果想要偷闲，那就让她偷好了，反正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还有自己呢。 ------------ 第195章 打赌吗？ 程茗染这一觉睡得就有些久了，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马车都快到了。 “娘娘醒了？”书画看着慢慢睁开眼睛的程茗染问了一句。 “什么时辰了？”程茗染稍稍的打了个哈欠。 “日入酉时了”书画帮程茗染倒了一杯水。 这么晚了？程茗染将车帘掀开，外面已经见了暮色了。 “还有多久才到行宫？”程茗染问了一句。 “应该还有半个多时辰，娘娘可是累了？”书画问了一句。 程茗染摇头:“没事，陛下呢？可有让人来说过什么？或者路上可发生过什么？”她又问了一句，因为她确实是没想到自己这一觉会睡这么久。 “陛下倒是派人来问过两句，不过知道娘娘还在休息之后就没再说什么了。”书画回答了一句。 程茗染单手撑着头:“下次可以叫我，总不能让陛下等着。”她说了一句。 书画笑了起来:“陛下这也是害怕打扰到娘娘您休息啊，谁不知道现在陛下最宠爱的就是娘娘了？” 程茗染无奈，但是也没有要继续解释的意思，不过这个时候外面倒是又来了人:“书画姑姑，陛下差人来问娘娘可醒了？” 书画看向程茗染:“陛下都已经让人来叫了好几回了，还真是一个离不得娘娘啊。” “陛下可有吩咐？”程茗染问了一句。 “回禀娘娘，陛下差人来请娘娘过去一同用膳。”外面的宫人说了一句。 程茗染也没有拒绝:“转告陛下，我马上就去。” 这算算时间确实已经到了晚膳时候了，程茗染刚刚没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还真饿了。 程茗染去到季伶舟车架的时候，季伶舟面前已经摆好了各种膳食了，不得不说啊，这当皇帝就是不错。 “睡醒了？”季伶舟看着程茗染过来后也问了一句。 程茗染点了点头，季伶舟伸出手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今天怎么睡了这么久？可是有哪里不舒服的？” “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就是昨天晚上一直都没有睡好，所以今天就多睡了一会儿。”程茗染说道。 “我还当你这要样一觉睡到天黑呢，你要是再继续睡下去，我只怕都是要让太医过去给你瞧瞧了。”季伶舟半开玩笑的说了一句。 程茗染又打了个哈欠，季伶舟挑眉:“这是还没有睡醒？” “刚醒，有点犯昏。”程茗染看向桌子上面的美食，这些东西都是自己爱吃的。 季伶舟给她盛了汤:“先喝碗汤垫一垫。”他说了一句。 季伶舟的马车跟其他的马车可就大相径庭了，又宽敞又舒服，而且也不会太颠簸。 程茗染的肚子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了，所以现在也不会故作矜持，端着碗就开始喝，味道还不错。 只是这一边赶路一边做饭，真是辛苦那些厨子了。程茗染看向季伶舟:“陛下会亲自狩猎吗？”她问了一句。 “当然，每一年不都是如此吗？”季伶舟说道。每一年的第一只猎物都是他亲自狩猎得来的，也必须是。 “那陛下会参与狩猎比赛吗？”程茗染又开始提问了。 “看心情吧，染染问这些做什么？”季伶舟突然就有些好奇。 “就是突然想问一问，但如果跟陛下一起比赛，有人敢赢吗？”程茗染是真的很好奇，以前她作为后妃，这些事情都没怎么关心过，但现在她就是想要问一问。 季伶舟听到这话倒是笑了起来:“自然是没有人敢赢的，不过……这也不能说他们不敢，而是他们本来就比不过。”他说着说着好像还高傲起来了，程茗染听到这话也是一脸都不相信。 看着程茗染那质疑的表情，季伶舟心里面的好胜心起来了:“染染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是不相信我的本事？” “陛下还真挺自信的。”程茗染也不能说完全不相信，毕竟她心里面也知道季伶舟一直都是一个文武全才。 季伶舟无奈:“对我这点信心也没有啊？那不如我跟染染打个赌，好不好？” “什么赌？”程茗染也有了那么一点点兴趣。 “就赌这一次我会不会赢啊。”季伶舟说。 程茗染一脸的狐疑:“那陛下想要怎么赌，又赌什么？”她问。 “嗯……赌什么？”季伶舟好像还真的思考了一下，最后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着程茗染就说了一句:“那边赌一个条件吧，我要是赢了，染染你就答应我一个条件。要是你赌赢了，我就答应你一个条件，好不好？” 程茗染认真思索了一会儿，最后坚定拒绝:“我不要赌。” “为什么？”季伶舟意外。 “因为不管怎么样我都赢不了啊。”程茗染还说的理所当然的。 “话怎么能这么说？”季伶舟问她。 “因为是赢还是输都是你说了算，如果你认真打猎，那其他人自然是不敢跟你争的呀，所以肯定是你赢。”程茗染思来想去都觉得这个赌约不是特别划算。 季伶舟听到这些话也挑了挑眉:“那……听说这一次猎场有白虎，如果我能打来白虎就算我赢，打不来就算是染染赢，这样总可以了吧？” 白虎？程茗染还从来没有见过白虎，不过她还是有些犹豫:“这太危险了，陛下要是因此发生什么意外，我可担待不起。” “就你这张嘴敢乱说，能发生什么意外？染染这是不相信我。”季伶舟也说了一句。 程茗染轻抿唇瓣，犹豫了好久，最后问了一句:“那条件是什么？” “这当然得结果出来之后再说呀。”季伶舟这是准备套路？ 但程茗染还真的不吃这一套:“不行，那万一后面你的条件我不想答应呢？所以必须要先把条件说了之后才能开始赌。 季伶舟:“……”这是没把人框住啊？ “那染染你说想要什么条件？”季伶舟还是一脸宠溺的妥协了。 “嗯，我要骑马，你教我射箭，后面带我一起去打猎。”程茗染没有什么犹豫，看样子就知道她是早就想好的。 ------------ 第196章 猎场 季伶舟听到这个条件的时候也扬了扬眉:“染染这次来是不是就想做这些事儿？” 程茗染被拆穿了，但脸上也没有什么好囧迫的，反而还回了一句:“既然是出来打猎，那我想这样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吧？”季伶舟把骑装都给自己送过来了，她当然不会浪费这个机会。 “是是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答应你了。”季伶舟说道。 程茗染听到这话之后瞬间就高兴了起来:“那陛下你的条件是什么？”她的兴奋丝毫不加掩饰。 “我的条件啊……”季伶舟故作神秘。 程茗染望着他一脸好奇，季伶舟想要什么是得不到的？她也想知道季伶舟到底会让自己做些什么。 “我想要……”季伶舟凑近程茗染，在她耳边亲亲说了一句话。 程茗染的眼睛顿时就瞪大了，一张脸也爬满了红晕，她下意识的把人推开，整个人无所适从。 “不，不行”程茗染小声拒绝，几乎不敢正眼看向季伶舟。 但是季伶舟的心情好像越来越好了，看着程茗染现在这个样子，更是一脸揶揄:“怎么就不行了？染染要是拒绝我的话，那刚刚染染说的那些话，我可是也得重新考虑一下了。”他装作一脸为难的样子，就是想要激程茗染上钩。 果然，程茗染犹豫了，只是他刚刚那个条件确实有些为难了好吗？不过转念一想，季伶舟也不一定就能赌赢啊。 还有，就算是赌赢了，到时候自己再赖掉也不是不可以。程茗染这么一想，刚刚那些不愿意好像也淡了不少。 “好，我答应了，赌就赌。”程茗染突然就有了信心。 季伶舟嘴角轻弯:“染染可真是有底气呢，嗯？那就这样说好了，君子协议。” 程茗染点头:“好” 季伶舟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这个傻丫头掉坑里了还不知道呢，就让她再高兴高兴吧，只希望到时候输了可别哭鼻子。 程茗染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算计了，反正不管发生什么，到时候只要自己不愿意，他肯定也不能强迫自己……吧？ 马车一路到了行宫，路途中程茗染去了季伶舟的马车后就再也没有下来过，两人一直待在一处。 到猎场后，季伶舟也没有在故意折腾人，他知道程茗染这一路过来也累了，所以让人安顿好了行囊后就直接回了营帐。 其实狩猎的地点就在行宫不远处，不过为了方便，季伶舟还是让人安营扎寨。以往来春猎时，一些个贵人后妃或者千金小姐以及大臣家眷，不参与猎场打猎的会被安置在行宫，今年也是一样的。 但唯独不一样的是…… “染染是想去行宫还是在营帐？”季伶舟问了一句。 “以前我都是待在行宫的，我也想体验一下在营帐是什么感觉。”程茗染是真的很好奇，而且虽然说是安营扎寨，但是季伶舟在的营帐又怎么可能是普通营帐呢？那条件肯定也是顶好的呀。 “好，那你同我一起。”季伶舟说了一句，这是要共处一个帐篷了？行猎这么多天，程茗染日日和陛下待在一起……又不知道羡慕了多少人。 但是程茗染一点也不在乎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因为不管他们怎么想，那都是他们的事儿，跟自己没关系。 但如果他们想要找事，或者犯贱犯到了自己面前，那自己也不会任由他们揉圆搓扁。 当初既然想着要好好的留在皇宫，好好的利用季伶舟的这份特殊，她就没再想过要故意把人给让出去。 狩猎当日，程茗染也起了一大早，毕竟她也很想在今天凑个热闹。狩猎第一天都必须由皇帝亲自发出狩猎信号，然后走到猎场区射出第一箭的。 晨曦初破，天边泛起淡淡的金色霞光，如同锦绣般洒落在广袤无垠的皇家猎场之上。猎场内，茂密的林木间，鸟鸣声声，仿佛在诉说着即将到来的狩猎盛宴。 此时的季伶舟身骑一匹神骏非凡的战马，龙鳞般闪烁的铠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的身后，是一队队整装待发的皇家侍卫，铠甲铮亮，长矛如林，气势如虹。 鼓声雷动，猎号长鸣，如同天籁之音在猎场上空回荡。季伶舟紧握缰绳，目光如炬，扫视着前方茂密的丛林，仿佛已经看穿了林间的迷雾，锁定了猎物的身影。 等一切都准备的差不多之后，在季伶舟的示意下，鼓声雷动，号角长鸣。 程茗染看着眼前的场面，心口也随着鼓声渐密而变得紧张和期待。她已经好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了，看着战马上的季伶舟，程茗染的思绪逐渐飘远，好像又回到了自己很小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季伶舟也跟现在一样意气风发。 侍卫们呈上来了第一支羽箭，这一只会由季伶舟亲自射出。季伶舟接过，早就准备好的宫人也从笼子里放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猎物放飞出去。 季伶舟瞄准猎物，一箭正中！下一刻皇家侍卫们如同离弦之箭，纷纷策马奔腾，径直冲入丛林。一时间，猎场内马蹄如雷，尘土飞扬。不可谓不震撼！ 程茗染不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了，但每次见到都会有不一样的感觉。她一直注视着马上的季伶舟，在猎场上，他给人的感觉又不一样了…… 以前小时候她就随父亲还有太后娘娘一起来过猎场，那个时候季伶舟都还是皇子，也参与狩猎。 比起当时稚气未脱的他，现在的季伶舟还真是多了很多来自于帝王的压迫感，那样的他真的给人一种不容亵渎和侵犯的感觉。 便不过正当程茗染还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时候，季伶舟已经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边:“还在想什么呢？看傻了？”他出声问道。 程茗染回过神来，只是在她看向季伶舟的时候，往日的他与现在的他似乎正在慢慢重合。那一刻程茗染突然有些恍惚，到底是一个人…… ------------ 第197章 射箭 程茗染听到她的声音后回过神来:“没什么，就是刚刚看到陛下想起来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是吗？看来染染脑子里面有不少关于我的记忆呀，嗯？”季伶舟嘴角轻勾。 程茗染:“……” “好了，染染还记得昨天我们打的赌吗？”季伶舟换了一话题，程茗染点了点头。 “知道啊，陛下今天就要跟我两个赌吗？”程茗染问了一句。 “反正现在也有时间，你不是喜欢骑马吗？那我带你去试试？先提前适应一下，在野外和在马场肯定还是不一样的。”季伶舟说了一句。 程茗染被他这么一说也来了兴趣:“好！”她答应了下来，这样的事情他自然是求之不得了。 “走吧！”季伶舟转身准备离开，程茗染跟上，季伶舟早就已经让人把马给牵过来了。 季伶舟将程茗染抱在怀里轻轻一跃就上了马，他身姿挺拔，坐在马背上如同一座稳固的山峰。看着程茗染的目光却温柔而坚定，注视着身侧的程茗染，仿佛守护着一片刚刚绽放的嫩芽。 程茗染的脸上洋溢着兴奋与紧张交织的表情，被抱上马的她的双手紧紧握着缰绳，试图控制着身下的马匹。 “不要害怕，有我在这里，我带你先走走，一会儿你自己再试一试。”季伶舟安慰了一句。 程茗染点头，既然是在野外，那自然是不可能忽视的。季伶舟也不可能直接让她上马，所以现在都是护着她一起。 在季伶舟的引导下，程茗染慢慢放下心里的紧张感。季伶舟慢慢放快速度。两人还是第一次这样策马奔腾在辽阔的野外。 马蹄声铿锵有力，回荡在空旷的原野上，程茗染的心情也跟着她一起放飞了起来。季伶舟身下的马稳健而迅速，它带着程茗染穿越丛林、翻越山丘，尽情地享受着奔跑的快感。 程茗染虽然紧张，但在季伶舟的鼓励和指导下，她逐渐放松了身体，开始尝试与马匹建立更深的联系。 她感受着马匹的呼吸和节奏，尝试着与它融为一体。有些时候，季伶舟也会慢慢的教程茗染自己去把控，每当她成功地控制住马匹，季伶舟都会投来赞许的目光，顺便夸上几句:“染染还是很有潜力的，一学即会啊？” 程茗染难得有这么高兴的时候，骑马的感觉还真是和平日里面有些不一样。她觉得这一刻那些所谓的杂事都已经被自己给抛弃了，脑子里面很空，什么负担也没有，什么想法也没有。整个身体都在这一刻放飞了起来，轻松无比。 阳光洒在他们的身上，金色的光芒映衬着他们英姿飒爽的身影。季伶舟和程茗染的笑声和欢呼声交织在一起，成为这片原野上最动听的旋律，这好像也是他们第一次在野外这样疯吧？ 别说程茗染以前因为身份的原因不敢这么放肆。就连季伶舟也会顾及很多而错失这样的机会，他身上的担子其实也没有外人看着那么轻松的。 等季伶舟跑完一圈之后，程茗染在他的怀里也已经适应了现在的节奏。既然如此，那么也应该进入正题了。 “染染会射箭吗？”季伶舟问了一句。 “不擅长射箭，可是也会一点点。”但这一点点可以忽略不计，就是女儿家之间玩闹的小把戏。程茗染也说的很直接，以前太后和爹爹教过她一点点，可是自己并没怎么练过。 “我教你射箭？”季伶舟又问了一句。 “嗯”程茗染一直都在点头，她当然是想要学的，好不容易有的机会，自己怎么可能放过呢？ 不过不一样的是，这一次射箭的地方是在马上…… 宫人拿过了弓箭，季伶舟将程茗染护在怀里。他轻轻拿起一张弓，将箭矢搭在弦上，动作流畅而优雅。 “染染可以先感受一下。”季伶舟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他向程茗染展示着射箭的每一个细节。 还仔细的跟她讲解着如何稳定姿势、如何调整呼吸、如何瞄准目标。每一个字都透露着认真。 程茗染认真聆听着季伶舟的话，不过看着季伶舟教自己射箭时的样子，她的眼神也有些不太自然，因为现在这也是自己从未想过的。 但她也没有多想，毕竟就季伶舟变的多了去了，她学着季伶舟的样子，拿起弓，搭箭上弦。虽然她的动作有些生涩，但在季伶舟的耐心指导下，还是逐渐找到了感觉。 “放松，深呼吸。”季伶舟轻声提醒着程茗染，他的眼神始终关注着怀里小女人的动作。当程茗染调整好呼吸，稳定住姿势时，他才轻声说道：“瞄准目标，心无杂念。” 程茗染深吸一口气，全神贯注地瞄准了远处的靶心。她松开手，箭矢如流星般射出，划破了清晨的宁静。不过这初次尝试并未命中靶心，程茗染的脸上也闪过了一丝失落。 季伶舟轻轻的笑出了声，他温柔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射箭需要耐心和练习，只要你坚持下去，我们多练几次，那就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程茗染点了点头，她也就只是有那么一瞬间的失落而已，又没有真的受到什么打击。 季伶舟又带着她试了好几次，季伶舟轻轻的拖着她的肩膀，瞄准……射出！ 中了！ 当箭矢稳稳地射中靶心时，程茗染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我那是射中了吗？”她问了一句，脸上也很期待。 季伶舟也是既惊喜又欣慰:“是，中了，染染真棒，一学就会，一点就通，”他自然不会吝啬这些夸赞，程茗染或许是被夸的多了，所以现在接受这些也是心安理得了，就连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程茗染也被哄的高兴了，脸上更是洋溢着灿烂的笑意，就像是小孩子得了糖，一脸的心满意足。她也很久没有过这样的小孩子性了，这样的感觉还真是久违了，不过也还不错。 ------------ 第198章 斩白虎 季伶舟伸出手将人抱住，程茗染微微一愣，然后看向了他:“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染染身上软软的，但射出来的箭的力度倒还挺大的。”季伶舟的声音又一次带上了调笑的意味。 程茗染听到这话的时候脸色一黑:“你怎么又来了？” 季伶舟故作不解:“我又怎么了？” 程茗染无奈:“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呢，不要乱说话，而且以你的身份，这些让人听见了会被取笑的。” “染染这么关心我呀？不过你放心，没有人敢取笑我。”说着，季伶舟还看向了四周，所有的人都在这一刻把脑袋低下了。 程茗染:“……” “陛下这分明是恐吓呀。”程茗染有些不满的回了一句。 但是季伶舟完全就不在乎:“这个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不敢。” 程茗染:“……”这个确实是没有办法反驳。 季伶舟把人往怀里面又贴了贴:“我带你去找白虎？” 程茗染疑惑的看向了季伶舟:“找白虎？” “当然，忘了我们之间打赌打的是什么了？”季伶舟提醒。 “但这是想找就能找到的嘛？”程茗染问了一句。 “但不找肯定就找不到呀，我们先去看看，你是要在这里等我，还是跟我一起去？或者让人牵着马带你走走？”季伶舟问她。 程茗染自己斟酌了一番:“跟你一起。”她回答，她也还没有见过那样的场面呢。 “好，果然，我就知道染染肯定还是舍不得我的。”季伶舟这又开始孔雀开屏了。 程茗染:“……”早知道就选自己走走了。 “走吧。”季伶舟说着就带着程茗染往林子深处去，猎场被分了很多区，猛兽区在最里面，因为太过于危险，一般情况下是没有太多人会去冒险的。 季伶舟倒是完全没有畏惧的意思，不过因为身份的原因，他们身边也跟着很多的宫人侍卫。 就算季伶舟不需要，那季伶舟也需要安排一部分人保护程茗染，所以你不会故意把这些人支开去逞强。 但是两个人一路走了很久都没有见到白虎，程茗染开始怀疑:“能找得到吗？” “放心。”季伶舟信心十足。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程茗染就看见了那边在茂密的丛林中，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 “陛下？”程茗染喊了一句，季伶舟自然也是马上就发现了。林中深处，一只威猛的白虎静静地潜伏着，白虎的身形矫健而强壮，每一寸肌肉都透露出力量和敏捷。 它的皮毛洁白如雪，没有一丝杂色，闪烁着柔和的光泽，仿佛覆盖着一层神秘的银纱。在阳光的照耀下，白虎的皮毛更是熠熠生辉，宛如一位身披圣甲的战士。 白虎的头部硕大，额头上有一道深深的黑色纹路，犹如王者的印记，彰显着它的威严与尊贵。它的双眼炯炯有神，瞳孔呈金黄色，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仿佛能够洞察人心。 程茗染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白虎，但是她我现在有一丝担心了:“陛下，这会不会太危险了？” “染染是担心我还是不相信我？”季伶舟故意问了一句，其实也是想缓解气氛。 程茗染已经无话可说了，就没个正行。 白虎也发现了他们的存在，它低吼时，声音震耳欲聋，回荡在丛林中，让人不寒而栗。 白虎的四肢修长而有力，爪子锋利如刀，能够轻易撕裂猎物。它的尾巴长而蓬松，尾尖上有一撮黑色的毛发，显得更加醒目。 白虎的整个身形都充满了力量和野性，它的出现总是让人心生敬畏。在这片丛林中，白虎无疑是一位真正的王者，它的威严和霸气足以让所有的生物都为之颤栗。 季伶舟非常果断的拿起了手里面的弓箭，在看向白虎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神变得坚定而锐利，仿佛能够穿透白虎厚重的皮毛，直击其心脏。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和心跳，白虎应该也是发现了这边潜藏的威胁，所以一直都低吼着，还露出锋利的獠牙，眼神中充满了敌意和挑衅。它弓起背脊，时刻准备向季伶舟发起猛烈的攻击。 然而，季伶舟并没有退缩。他瞄准了白虎的双眼，这是它的要害所在。他深吸一口气，将全身的力量都凝聚在手臂上，下一刻猛地松开手指，箭矢如流星般射出。 箭矢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在白虎扑过来的那一刻，箭矢准确无误地射中了白虎的双眼之间，白虎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声，身形猛地一颤。 不过就这么一箭可解决不了这只白虎，或许是因为疼痛的缘故，白虎突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犹如雷霆般震撼人心。它的双眼闪烁着凶光，肌肉紧绷，准备发动猛烈的攻击。 只见白虎弓起脊背，四肢肌肉如同绷紧的弓弦，随时准备弹射而出。它的尾巴在空中猛烈地摆动，带动着整个身体的力量。一刹那，白虎如同闪电般扑向季伶舟，它的利爪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仿佛能够撕裂一切。 季伶舟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猛扑也是在意料之中，他对着怀里面的程茗染低声说了一句:“坐好了！”接着就猛的一踢马，马匹飞驰了过去，与白虎瞬间错开。 季伶舟从马上跳了下来，身后的人控制住马，将程茗染安全护住。而季伶舟嘛……白虎的利爪擦着季伶舟的衣角划过，带起一阵劲风。 季伶舟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冲击力，但他凭借着过人的反应速度和敏捷的身手，成功地避开了这一致命的攻击。 白虎扑了个空，但它并没有放弃。它迅速调整姿势，准备再次发动攻击。而季伶舟也毫不示弱，他紧握着手中的弓箭，目光坚定地盯着白虎，准备迎接下一轮的挑战。 整个丛林仿佛都屏住了呼吸，就连程茗染也紧张的握住了双手，丛林里面只有白虎的咆哮声和季伶舟的心跳声在回荡。这场生死较量已经到达了高潮，谁也无法预测最终的结局…… ------------ 第199章 反悔 季伶舟冷眼看着眼前的白虎，所有人都看着季伶舟跟一只威猛的白虎瞬间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白虎身形矫健，皮毛洁白如雪，一双虎目闪烁着凶光。它低吼着，露出锋利的獠牙，向季伶舟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季伶舟身形敏捷，他迅速躲避着白虎的利爪和尖牙，同时寻找着反击的机会。 下一个闪身的同时，季伶舟也迅速的抽出了旁边侍卫的长剑，她紧握着手中的长剑，剑身闪烁着寒光。 季伶舟利用自己灵活的身法，时而跃起，时而翻滚，不断向白虎发动攻击。每一次剑光闪烁，都仿佛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试图将白虎逼入绝境。 然而，白虎又怎么可能是普通猎物那么好对付的？虽然伤了一只眼睛，但是它还是可以灵活地躲避着季伶舟的攻击，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试图用声音震慑季伶舟。 但季伶舟毫不畏惧，他咬紧牙关，全神贯注地应对着白虎的每一次攻击。下一刻，白虎猛的朝着季伶舟的位置扑了过来，丛林中弥漫起了浓烈的血腥味，程茗染见状也是心里一紧。 “陛下……”程茗染喊了一声。 季伶舟的衣袍被白虎的利爪划破，露出了几道深深的伤口。但他没有退缩，反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他知道，今天自己唯一的路只能是战胜这只白虎。 不过他看起来好像还挺轻松的，即便身上受了伤也没有什么担忧的样子，看着程茗染为自己捏一把的模样，他居然还有闲心朝着她挑眉。 程茗染:“……” 季伶舟现在这个样子，她就不应该担心。不过就在这一眨眼的功夫，季伶舟也瞬间在这样激烈的交锋中找到了白虎的破绽。 他紧握长剑，猛地刺向白虎的腹部。白虎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声，身形瞬间僵硬。季伶舟趁机挥剑一斩，白虎慢慢的就脱了力道，往前走两步后身形不稳，紧接着彻底的就倒在了季伶舟面前。 白虎还没有完全断气，喘息声在安静的丛林里面显得越来越清晰。季伶舟的身上还有脸上也不妨也染上了很多的血渍。 季伶舟也瘫软的坐在了地上，程茗染从马上下来后小跑了过去，毕竟是与虎搏斗，他也耗费了不少的体力。 看着程茗染朝着自己跑过来，他的嘴角也明白上了一些明显的笑意与温柔。 “没事吧？你的伤怎么样？”程茗染问了一句。 季伶舟摇头，但记在下一刻他便直接朝着程茗染的怀里面倒了过去。不过……当然不是晕倒了，只是单纯的想要躺在她的怀里。 程茗染有些无措，看着季伶舟就这样倒在自己的怀里面，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反应。 季伶舟抱着她的腰，整个人趴人怀里:“你在担心我啊？嗯？” 程茗染耳朵微红:“说什么？我才不担心呢。”她还挺嘴硬的，只不过脸上的表情已经暴露了心中所想。 季伶舟也不在意:“我不管，你就是担心我了，我刚刚全部都看见了，你狡辩也没用。” 程茗染没有再否认，她看着季伶舟身上的伤:“明白伤什么事儿吗？我要不要先让太医过来看看？” 季伶舟摇头:“一点皮肉伤而已，不足为惧，担心的话要明说。虽然你不说我也知道，但是我还是想听你说呀。” 程茗染:“……”总是说一些有的没的。 “染染是不是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季伶舟突然问了一句。 程茗染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事？” “我已经把白虎给降服了，所以我们的赌约是我赢了。”季伶舟看着程茗染说了一句。 对了……还有赌约。 但只要一想起那个赌约，程茗染的一张脸都变得有些不太自然。 季伶舟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他看向程茗染，一脸戏谑:“怎么？是忘记了还是不想认账了？” 程茗染将人轻轻推开:“你还是先看看你身上的伤吧。” 季伶舟不满意，又一次抱住了程茗染，脑袋还在她的颈窝蹭了蹭，有一些痒，程茗染歪了歪头想要躲，可是没躲过。 程茗染眼神有些飘忽，这是不打算认了:“我都已经忘记这件事情了……” 季伶舟轻笑出声:“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嗯？什么叫做忘了？这是不打算认了呀？你想毁约吗？” 程茗染不自然的要站起来，可是季伶舟直接一个用力，他拉住她的胳膊，下一刻便让她倒进了自己的怀里。 “啊！”程茗染因为没有防备，所以被这突然的动作给吓了一跳。 季伶舟把人紧紧的搂在怀里面:“今天你要是不跟我说清楚，那就别想出去了，让我一直抱着吧。” “你这是耍无赖。”程茗染皱着眉回了一句。 “我就是耍无赖了，但那先耍无赖的也是你啊，不是吗？谁让你先要毁约的，我只是争取自己的正当权利。”季伶舟还说的振振有词。 程茗染听到这话之后也哑口无言，这话说的也是，但是……她就是不想认同。 “所以你到底答应还是不答应？你真的想赖账啊？我不答应，你不能这么做啊，同意不？”季伶舟有一种小孩子气。 程茗染突然有一种无力感:“那你先放我起来。” “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放你起来了。”季伶舟紧紧的把人束缚在怀里面。 这周围都还有人呢，季伶舟现在这个样子直接让这些人都大跌眼镜，程茗染自然也是不好意思的，她看着这些人的表情都有些不敢抬头了。 “那我答应你就是了，你先不把我放开。”程茗染我是真的受不了现在的季伶舟了。 季伶舟听到这话还没马上松手:“真的答应我了？那一会儿不会反悔吧？”他问。 程茗染就是想反悔也没办法呀，不然还不知道他要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所以只能被搞的点头答应。 季伶舟这次终于满意了，他将人松开，自己也顺便站了起来，程茗染被他牵着站在身边。 ------------ 第200章 选择 程茗染的一张脸已经彻底羞红了，季伶舟倒是挺高兴的，不过没关系，他就当看不见了。 “走吧，回营地。”季伶舟言语中都隐藏不住的兴奋让在这些人也看的很真切。 这么多年以来，陛下很少露出这样的神情，明明以前都是喜怒不显于色的，即便是真的高兴，也不可能有这么明显的时候。 “走吧，回去了。”季伶舟对着身边的程茗染说了一句，看样子还是想同乘一匹吗？ 但是程茗染嘛…… “我已经可以自己骑马了。”她小声的反驳了一句。 季伶舟一点都不在乎，直接搂住她的腰，就抱着她一起上了马。程茗染完全就没时间反应，但好在她现在心理承受能力挺大的。 “什么自己骑，我在这里，你还想自己骑呢？染染想的也太美了吧？这是多不想跟我靠近？你忘了刚刚答应过我什么？总不可能现在又要反悔吧。”季伶舟故意调侃了一句。 程茗染已经没有力气再反抗了，具体来说应该是反抗不了，她也没有想到现在的季伶舟居然会变成这个泼皮无赖样子，怎么还越来越幼稚了？ 季伶舟带着程茗染一路就回到了营帐，他打得白虎的消息也跟插了翅膀一样的飞了出去，除了那些虚伪的恭维声也没什么可说的，季伶舟对这些也毫不在乎。 至于这只白虎要怎么处理……这上好的皮毛自然是不能浪费的，季伶舟直接让人剥了下来送给了程茗染。 至于程茗染嘛……现在正被季伶舟拉着回到了两人的营帐。 “陛下要不要还是看看自己身上的伤吧？”程茗染这一次是认真的，毕竟季伶舟这万金贵体不是寻常人能耽搁得起的。 季伶舟也知道分寸，一边是真的受了伤，另一边也是为了让这些人放心，所以还是答应让太医先过来包扎伤口。 不过就是像他说的那样，只是一些平皮外伤，根本就没什么大事。程茗染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吧，但是一想到等会儿可能会谈到的事情，她一张脸又不好。 太医离开后，程茗染的目光就一直不敢落在季伶舟身上，季伶舟却紧紧的把人盯着，移不开眼，这两人放在一起就是天生的对比。 房间里面很安静，谁也没说话，只有季伶舟那若有若无的笑意。他就是想看看这妮子到底能做出些什么来，她现在这生动的样子真让人怜惜。 程茗染只觉得空气里面弥漫的都是尴尬的气氛，她总想给自己找点儿事情做，不是说了吗？人家尴尬的时候变得很忙。 可是这里还真的没什么她能做的，所以程茗染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一句:“我去帮陛下整理一下衣服吧。” 好生硬啊，啧啧，她怎么能这么让人心生欢喜？季伶舟有些好笑，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说了一句:“这些事情都有宫人去做，你想逃是没用的。” 程茗染听到这话就好像是被踩中了尾巴一样:“逃什么？我又没做错什么，我为什么要逃？” “这是不是有一点欲盖弥彰的感觉了？”季伶舟故意问。 程茗染不说话。 “过来坐着呀，你站那么远干嘛？我能吃了你呀。”季伶舟这副轻挑的样子要是放在外面，怕还会真以为他是个不着调的世家子弟呢。 程茗染虽然犹豫，但是还是上前了，算了，早死晚死都得死，不如痛快一点。 她走到季伶舟身边准备坐下，但季伶舟根本就没给她这个机会，直接把人一拉，反手将人搂进了怀里。 程茗染:“……”就这么喜欢抱是吧？ “染染还记得我们这一次赌的什么吗？”季伶舟问。 程茗染“……”这件事情刚刚不是已经谈过了吗？自己现在说不知道，不记得有用吗？只怕又会面临一次刚刚的事情。 “记得。”程茗染这一次学乖了。 但是季伶舟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那染染告诉我，我们这一次赌的是什么？” 还要自己说吗？程茗染一想到两人之间的赌约就有些说不出口，也不好意思开口。 “陛下知道就行，为什么还要说？”程茗染不满意。 “因为我就是想听你说。”季伶舟又说了一句。 程茗染心里面骂了他好几句，狗皇帝！太可恨了！明明就是故意的！ 可是就算他是故意的，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程茗染默默的在心里面叹了口气，她在某一瞬间突然有些想念以前的季伶舟了怎么办？ “我不说。”程茗染这是准备闹脾气？ 季伶舟也没有被驳了面子的生气感:“染染说什么？不好意思了？” “你就是想看我笑话……”程茗染小声的抗议了一下。 “那不是我怕你忘了吗？”季伶舟说的还理所当然呢，就好像真的是害怕她忘记一样。 “可不可以忘了？”程茗染终于示弱了，强的来不了就来软的吧。 季伶舟都有些意外她现在这个样子:“什么？” “我说可不可以忘了这件事情？或者我可不可以不说？”程茗染再一次放软语气。 “染染这是在跟我撒娇吗？”季伶舟故意凑到她的面前问了一句。 程茗染没有否认，季伶舟更是乐了:“可以不说啊，那染染亲我一下，这样我就不让你说了。” 程茗染都差点被气笑了:“陛下这明明就是在得寸进尺。” “那就是要说的意思？你要是不答应，我可就要在这里磨你一整天。”季伶舟故作为难。 程茗染觉得自己快被逼疯了，他就不能正常一点嘛？这都是在干嘛呢？第一次有一种带孩子的感觉，还是非常叛逆的孩子。 “主动亲我，还是说？”季伶舟反正就给了这么两个选择，还一脸期待的样子。 简直就是为难人，程茗染看向季伶舟:“陛下非要我选吗？”她问。 “其实还有第三个选择。”季伶舟思虑了一会后又装作神秘的说了一句。 ------------ 第201章 委屈爆发 第三个选择？ 程茗染还没有问出口，季伶舟就直接挑起了她的下颚，然后铺天盖地的吻了下来。 这就是第三个选择？ 季伶舟是把程茗染整个人都抱在怀里的，程茗染可以很明显的感受到季伶舟腿上传来的灼热感。 “染染”季伶舟松开她的唇瓣后，抵着她的额头轻轻喊着她的名字。 程茗染没有抵触。 “你是不是还在害怕。”季伶舟轻声问了她一句。 程茗染看向他:“陛下在说什么？”她问。 “因为以前的事情，所以你现在还是害怕的，是不是？对我也是，你不放心，你有戒备。”季伶舟说的很认真。 程茗染沉默了，她以为自己是已经隐藏的很好了，但是为什么季伶舟好像总能发现这些？ 她已经很尽力的不去想之前发生的事情了，可是她又真的没有办法完全忘记。有时候潜意识里面的害怕和低落感她好像没有办法完全忽略。 看着程茗染的样子，季伶舟就知道自己的猜测其实是没有错的。他温柔的抚上程茗染的脸:“你每次都在试探，你试探我对你是不是真的在意，试探我跟以前是不是根本就没什么不一样，你在害怕，我知道。” 她每一次试探的时候，季伶舟心里面都很明白，但是从来就没有拆穿过。因为他心里面也很清楚，清楚自己以前做过什么事，清楚自己对她的那些不公平。 他知道程茗染会害怕自己，防备自己，甚至可能会怨恨自己，所以每一次的试探，他都当做不知道。可是已经过去很久了，季伶舟觉得自己已经等了很久了，他只是希望程茗染可以对自己少一点防备之心。 “陛下知道为什么又要来问我呢？”她反问了一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程茗染虽然没有什么很激烈的反应，可是她现在的表情还是刺痛了季伶舟的心口:“染染……”他唤着她的名字。 “陛下觉得我应该就这样忘记吗？还是说我真的可以把这些事情当做没有发生过？”程茗染问季伶舟，季伶舟握着她的手。 程茗染垂眸看向季伶舟的动作:“陛下觉得这样的事情还重要吗？” “重要，很重要，现在你对我来说就是最重要的事情。”季伶舟告诉她。 程茗染坐正了身子，季伶舟握着她的手不肯松开:“这是陛下说的。” 这是陛下说的，重点不是陛下，是说，只是说。 “那我还应该做些什么？又要怎么做？”程茗染问他，季伶舟没说话，两人之间又突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良久，季伶舟终究是叹了口气，他重新将人拥入怀中:“没关系，是我不好，我等你。但是我请你多信任我一些，好吗？我没有其他的目的，也不是突然的心血来潮，而且……我对你也不全部都是愧疚。” 程茗染并没有回答他。 “不说了，我只是想让你可以不要那么的累，希望你不要乱想。从今以后，我也不会再伤害你，我会好好护着你，护你一辈子。”季伶舟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柔安抚。 程茗染感受着他的安抚，脸色自始至终就没有什么变化了。或许是不在意，又或许是太过于在意，她忘不掉却又不想记着。 “陛下，我有些累了。”程茗染突然开口回了一句。 季伶舟心里一紧，他知道程茗染现在心情不好，也没有强留:“好，那就休息一会儿。”他的声音依旧温和。 程茗染看着季伶舟的眼睛:“陛下不生气吗？” “为什么会生气？本来就是应该的，我知道以前是因为我才让你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所以你会试探，你会害怕，我都知道。”季伶舟说道。 程茗染眼眶泛红，她强忍情绪:“如果当时在冷宫的时候，陛下可以来一次，我或许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她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她想要把自己的委屈趁着这个时机说出来，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一直忍着的，只是到了现在才发现自己做不到。 如果刚刚季伶舟没有说这些，那她或许会一直欺骗自己。可是刚刚季伶舟说了那些话之后，程茗染就已经彻底忍不住了。 季伶舟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心口又好像是被重重的刺下了一刀。他也曾无数次梦见那样的场景，梦见程茗染一个人坐在冷宫的槐花树下日子一日的守着，望着，盼着。 他一开始好像还没有什么太大的感悟，可是越到后面，那种情感就跟酿酒一样，越来越浓厚。 所以刚刚在程茗染提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他的心里也同样会刺痛着。他知道自己做错了很多的事情，现在也只是想要挽回一切。 “怨恨我吗？”他问，不过问了又觉得挺可笑的，这还用问吗？肯定是恨的呀。 可是程茗染这一次就出人意料的回答了一句:“或许没有吧？” 季伶舟的手微微的愣住了，他好像也不太相信自己听到的回答，所以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更怨恨的应该是自己，因为这所有的选择都是我自己做的，以前爹爹和姑姑也劝过我。” “但是是我自己不愿意听，是我自己要一直坚持这样的事情，是我明明知道前面没有路，可就是觉得自己能拼出一条路。所以我没有资格去怨恨别人，只能怨恨自己。每个人的路都只能自己去决定，是我非要自己这样选，所以我应该是不怨恨你的。”程茗染也曾经对这件事情茫然。 因为她一开始以为自己是因为季伶舟对自己那样无情，所以自己该恨他。可是后来不一样了，她觉得自己好像突然想通了，因为所有的事情归根结底也只有自己才能做决定。 程茗染眼角的泪意已经忍不住了，她明明很想忍着自己的情绪，可是有些情绪就到了那个点，那不管怎样都忍不住。 季伶舟抬起自己的手，想要帮她擦掉眼泪，可是程茗染这一次却自己躲开了。 ------------ 第202章 隔阂 季伶舟才刚刚抬起来的手也愣住了，他还是第一次这样无所适从。 凛冬渐消，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斑驳地洒在木质地板上。程茗染安坐在他身边，她低垂着头，双手紧紧握成拳，仿佛想要将心中的委屈和痛苦都紧紧锁住。 可是越是这样，她越是遮盖不住自己微微颤抖的肩膀，虽然现在什么也没说，可是就骗我眼前的表现就仿佛是在无声地诉说着她这么多年的苦难和酸楚。 季伶舟就坐在一旁，看着她颤抖的背影，心中又何尝不是充满了自责和心疼？他深知，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而起。他想要去安慰她，又或者是道歉，却又不知从何做起，因为这样的话其实也已经说过无数遍了。 他现在只是默默地守在一旁，任由心中的愧疚如潮水般涌来。程茗染的眼眶渐渐泛红，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滑落。她深呼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情绪，这样的举动已经反复做过无数次了，可她还是失控了。 当她抬头看到季伶舟那自责和心疼的眼神时，她的泪水再也无法控制，眼泪决堤，犹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滑落。 季伶舟见状，心中更是愧疚难当。他轻轻地伸出手想要为她拭去泪水。但是，他的手却在半空中停住了。他害怕自己的举动会让她更加伤心，更加痛苦。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直到程茗染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走到这个地步，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哽咽。 季伶舟听到她的话，心中更是如刀割般疼痛。他知道自己应该为她解释，应该为她道歉。但是，他却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他只能默默地守在那里，任由她的眼泪和委屈如同洪水般淹没了他。 这一刻，他们之间的距离仿佛变得无比遥远。按照小时候的两人的关系，他们两明明就应该是最亲密的才对，但是现在却像是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之前的那些事情都说过去了，可他们都明白那些从来都没有过去，这会成为他们两人一辈子也消除不了的隔阂。 “为什么会走到这个地步？”他好像是在问她，但又好像是在问自己。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走到这个地步，如果是以前，我或许会用身不由己这句话来为自己开脱。坐在这个位置上我有太多需要去在意的了，我不能有一丝的差错，所以不管对谁，我都会抱有最大的揣测，这或许就是原因。” “但是现在我发现我好像没有办法用这个理由为自己解释，因为正确的判断本来就是我应该做到的，是我的误判导致了一切的不公，所以……我该是错的。”季伶舟看着程茗染，神色里面也认真了很多。 他忌惮程家，不信任程家，所以有了不放心的念头，那他就不能允许任何隐患的发生，而消除隐患最好的方式就是斩草除根。 也正是因为自己的这种心态，所以才会牵连到程茗染。可是话说回来，程茗染其实什么错都没有。她一直都是无辜的，即便自己对程家有意见，那也不应该将这所有的过错算在了程茗染的头上，导致她这么多年来的委屈与酸楚。 再者，为君者无情，但却不能完全无情。他原本只想收回所有的权利，斩断所有的不确定，消除所有潜藏的隐患，可……这些事情都太果断了，都只是自己一个人的意愿。 这样的决定会误伤很多人，会导致更多无辜的人为自己这样的决策而付出更惨痛的代价。这本来就是自己的一个失职，也是判断上的失误，所以现在的季伶舟才会说，他现在没有办法用身处其位而无可奈何的理由来为自己开脱。 因为这说服不了其他人，也说服不了自己。可如果连这样一个理由都没有了，那他以前做的那些事情是不是又更加让人可恨了？以前好歹有个自欺欺人的理由，但是现在就真的完全是个错误。 季伶舟叹了口气，他也曾无数次的反思过，可是即便自己反思出了结果又还能改变什么呢？又或者自己应该去做些什么能弥补之前的那些错误？ 他自己都很茫然应该怎么去弥补，有再多的悔恨有什么用？他除了能对程茗染好一点，再好一点，还可以做些其他的什么吗？ 程茗染其实刚刚在听到季伶舟这番话的时候是有一些意外的，她没有想过季伶舟会说出这样的话，尤其是季伶舟刚刚说没有理由再去开脱吧？ “我想要一个人待一会儿。”程茗染突然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去发泄。 季伶舟知道她心里面肯定还没有完全放下，其实比起现在这个样子，他更喜欢程茗染可以放肆哭出来。 “好，那就先一个人待一会儿，有什么事情就叫下面的人去做，或者叫我也行。等晚上外面有篝火会我再来叫你，今天晚上应该会很热闹。”季伶舟终于放弃了这个话题。 程茗染点了点头没有做回应。 “明天我带你去打猎，让你亲自感受一下。”季伶舟又跟着说了一句，毕竟今天确实是还没有来得及，程茗染肯定是想去的，那自己也不可能让他留下这个遗憾。 程茗染依然只是点头，现在的她好像对什么事情的兴趣都不大。 季伶舟没在说什么，只是又看了眼前的程茗染好几眼，最后才选择转身离开。 程茗染没有看他，也没有要挽留的意思，直到季伶舟彻底的走出了营帐，她心里面的那道防线才慢慢的松下来。 这或许也是应了那一句话吧，有戒备心在，所以两人之间一直都不是坦诚的。只是很可惜，虽然两人都知道这个问题，但这个问题好像一直都是无解的。 季伶舟离开这里之后就一直站在门外，他其实并没有走远，只是在屋子里面或许压力更大吧。 ------------ 第203章 矛盾 每次狩猎，晚间都会有篝火会，季伶舟斩白虎一事已经不是秘密了，所以此次的篝火晚会也是打着恭贺的名头。 要知道以前的季伶舟可完全不会这么大阵仗，而且他们也都听到传言了，说是这一次陛下之所以这么大费周章，还是为了这位淑妃娘娘？ 即便是受了伤也只是为博得美人一笑？这位淑妃娘娘难不成就真的这么受宠？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他们只需要记住一点，那就是这位娘娘得罪不得。程家明明都已经走到了必死的绝路都能翻盘，这般能力，自古以来就没什么人能做得到。 程茗染和季伶舟闹了那一出之后就一直没有出过营帐，晚上也是宫女进来伺候她梳妆的时候才算是有了一点动静。 与此同时，宫人还送来了不少的新奇玩意儿，全部都是下面这些人孝敬的。程茗染根本就没看过几眼，她对这些东西也不是很在意。 “娘娘心情不好。”书画说了一句。 程茗染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很明显吗？” 书画点了点头:“明显，娘娘就好像把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一样。” 程茗染没有说话。 “娘娘不是一直都很期待吗？而且白日的时候都还很开心，可是陛下惹娘娘生气了？”书画问道，也只有她敢这么问。 程茗染摇了摇头:“我没有资格生气，只是一时间有些不知道应该做什么。”程茗染也挺茫然的。 书画帮程茗染梳着头发:“娘娘既然已经接纳了陛下，那为什么又总是会纠结于此前的事情呢？” 程茗染看向镜子里面的书画:“可是忘不掉怎么办？” “奴婢从未经历过这些情爱之事，但是……奴婢只是觉得，既然已经决定了以后要走什么样的路，那过去的事情顾忌的太多，会不会也是成为累赘？人总应该是往前看的，不要为了此前的事情浪费了未来的机会，改变不了的故事已经有了结局，但今后的故事还没有写完。”书画宽慰道。 程茗染神情恍惚:“我只是有些自相矛盾，总觉得要是心安理得的享受了他现在给的，那就是对不起之前的自己。”程茗染回答。 “那等再过几年，娘娘又会不会有同样的想法呢？那个时候的你会不会也会后悔现在的选择？”书画反问。 程茗染有些糊涂:“后悔现在的什么？” “接受或者不接受，娘娘应该选一个自己以后不会后悔现在的选择才是。”书画说道。 程茗染没有回答，后悔现在的选择？但是她就是不知道应该怎么选，怎么办？她每次都以为自己可以完全接受了，但是只要一提起以前的事情，所有的回忆就会重新涌向自己。 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矛盾体，不管怎么做都觉得自己做的不对。她其实已经想好了，可季伶舟只要一提起，自己总是能瞬间变得狼狈。 她最无助，最绝望，最卑微的时候都被他看在眼里，所以现在……她才会觉得这些只是施舍。 ------------ 第204章 宴 程茗染没在多想，既来之则安之，走一步看一步吧。她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日子还长着，不妨再等等。 季伶舟进来的时候，程茗染刚刚梳妆结束，他先是观察了一下程茗染的情绪，见她好似没有太低落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好了？”季伶舟站在了她的身后。 程茗染点了点头，她从位置上面起身看向季伶舟:“已经开始了吗？” “嗯，走吧，我带你出去。”季伶舟自然的牵起了程茗染的手。 程茗染没有抗拒，跟着季伶舟一起去到了晚宴现场。 “陛下驾到——！淑妃娘娘到——！”太监高呼，两侧的人赶紧躬身行礼:“见过陛下，见过淑妃娘娘！” 程茗染基本上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大场面的跪拜，季伶舟一直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没事，有我在。”说完，更是拉着程茗染，让她坐到了自己位置身侧的位置。 等程茗染坐下后，他才在旁边坐下:“都免礼吧，入座。”季伶舟朝着下面的人抬手说了一句。 “多谢陛下！” 见程茗染和季伶舟都已经坐下之后，他们才敢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对于上面的情景，一个个也是心领神会了。 “这些小菜都是让人单独给你做的，味道应该不错，还有这几盘烤肉，都是今天打的那些猎物。以前你应该没怎么试过，今天可以好好尝一尝了，要是喜欢的话，后面就让他们多做。”季伶舟说道。 “还有这里的果酒，搭配的这些烤肉适当的喝一些应该也不碍事，说不定你也会喜欢的。”季伶舟继续说道，堂堂天子，什么时候还这么卑微殷勤过了？ 下面的人看了之后都瞠目结舌，这位淑妃娘娘到底都有些什么手段？怎么能让陛下这么在意？ 程茗染确实很好奇这些菜品，因为很多都是以前宫里面没尝试过的。季伶舟亲自伸手给她夹了今天做的烤肉，程茗染尝了一口，其实她挺意外的，没想到猪肉还挺嫩的。 季伶舟看她吃了也是一脸的期待:“怎么样？味道还好吗？喜欢不喜欢？会不会有些不习惯？” “很好吃，陛下不用这样，我也没有那么娇贵。”程茗染见季伶舟这么的殷勤也有些不太习惯，毕竟所有人都看着呢。 但是季伶舟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只是知道她喜欢后，整个人都高兴了起来:“只要你喜欢就行了，还有，你本来就应该是娇贵的，以后要越来越娇贵才是。” 程茗染:“……” “这酒的度数不高，可以稍微尝一尝，但是也不能过于贪杯了，要不然可能会醉人。”季伶舟提醒。 程茗染点头她还不至于在这么多人面前喝醉失态，这样的场合她不至于不懂分寸。 整个宴会，季伶舟全程伺候，完全就没有帝王形象。一开始程茗染还不太习惯，但是见不管自己怎么说，他都不肯改，程茗染就放弃说服，学会适应了。 既然是庆祝活动，那自然不可避免的就有一些歌舞表演。下面的舞女跳了什么，季伶舟看都没看，但程茗染却鲜少的有这份雅致。 但……表面的风平浪静，不代表没有案例里面的波涛汹涌。 ------------ 第205章 变故 这次春猎引来了不少朝廷官员家的千金贵女，现在可都是明晃晃的机会，他们自然是不会错过的。所以下面都是争先恐后想要献艺的人，程茗染只是看了两眼，她对这些没有什么兴趣。 因为她心里面其实很清楚，季伶舟不会对这些人产生任何兴趣。不对，他好像根本就没有对什么人有过兴趣。虽说后宫佳丽无数，但是季伶舟去后宫的时间很少，不管是对谁，都没有真正的关切。 她现在看着下面的人只觉得挺悲哀的，因为当年的自己也就像现在的他们一样，总想引起季伶舟的注意。 但是现在……已经不太一样了，她看着这些贵女，心里只觉得好笑。这皇宫里面有无数人挤破头皮都想挤进来，但还有一群人是丢了命也想要出去。 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出去，而千辛万苦进来的人，时间长了在想出去的时候却又出不去了。 最可笑的是里面的人都让他们不要进了，可就没一个人愿意听，这算不算是一个魔咒？永远也打破不了的魔咒，非要等自己撞个头破血流才知道当初的自己有多蠢。 程茗染自顾自的吃了一些酒，虽不至于喝醉，但是脑子已经有些迷迷糊糊的了。她本想着找个由头先回营帐，但是还不等她起身，就听见有人喊了一句:“陛下小心！护驾！” 程茗染心口一震，什么情况？还不等反应，季伶舟就已经将她抱进了怀里，而原本下面正在献舞的舞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持刀冲了上来。 关键是还不止她一个，旁边端着茶水的太监也将茶盏打翻在地，反手就掏出了一把匕首，现场乱作一团。 程茗染都被眼前这种场面给震惊住了，这样的场合也还有人行刺？什么人？ “没事，别怕，我守着你。”季伶舟的声音在程茗染的耳边响了起来，程茗染只是意外，没有什么害怕的意思。 不过这被人护在怀里面的感觉似乎还不错，她被季伶舟结结实实的包裹在怀中，也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季伶舟担心她会被吓着，毕竟上一次这样的事情，她还挨了一刀。这一次是绝对不可能在发生那样的事情了。 程茗染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直到外面的刀剑声慢慢小了起来，季伶舟才稍微的松开了手。 “吓着了吗？”季伶舟声音温柔。 程茗染摇头，再看向身后的时候就发现该抓的人早已经被抓住，今天这场闹剧很快就平息了下来。 “陛下”程茗染喊了一声。 “嗯。”季伶舟回应。 “今天的事情……”程茗染眼里有些担心。 “我会让人查清楚的，没事，已经结束了。”季伶舟说道。 程茗染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这一次狩猎的安全是程家负责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她是担心程家会因此担上什么罪名。 “我先让人送你回营帐，好吗？”季伶舟问了一句。 程茗染轻轻的拉扯着她的袖子:“陛下，今日之事，程家也有责任。但是……”她想要为程家开脱，可是又不知应该从何说起，毕竟程家确实失职了。 季伶舟知道她的意思，所以伸手安慰了一句:“没事的，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放心，之前我就说过了，我会护着你，护着程家。” 得到了季伶舟的这句话，程茗染才稍微的放下心来，她满怀心事的被送回了营帐，四周皆是重兵把守。 书画知道自家娘娘受了惊，还专门进来陪着，季伶舟也让人熬了安神汤。可惜现在的程茗染完全没有心情，她只是有些担心今天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季伶舟刚刚虽然说了那些话，但是她还是不敢完全信任，所以一直都等着没有睡下。 等季伶舟回了营帐的时候已经是很晚了，他刚一进来就发现了还坐在屋子里面的程茗染，当下就不赞同的皱起了眉头。 ------------ 第206章 天天吓我 季伶舟朝着程茗染的身边走了过去:“怎么还没休息？一直都在这儿等着呢？” 程茗染抬头看过去:“嗯”她轻轻点头。 季伶舟在她身边挨着坐下:“是被今天的事情吓到了？” 程茗染点了点头:“只是有些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一时间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她说的也是实话。 “一点儿意外，要不要先休息？我陪着你，外面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干净了，今天晚上也不会再有其他的问题了。”季伶舟放轻自己的声音后安慰着她。 程茗染心里闷着事，又怎么可能有心情去休息？她看着季伶舟:“陛下有查清楚刺客的来历吗？都是什么人？是晋安王一党的？” 季伶舟点头:“嗯，晋安王一党的余孽，想来是还怀揣着什么不切实际的希望吧，想着有一天能卷土重来。” “可是晋安王……”程茗染皱眉，不是都已经被捉拿了吗？ “余孽难清。”季伶舟回答了一句。 “陛下……”程茗染忧心忡忡。 季伶舟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程家负责这次春猎的安全，这次的事情他们就是有责任的。不过程家也算是护驾有功，后面捉拿逆贼，及时平定叛乱，就算是将功补过了。”季伶舟都已经把理由给想好了。 程茗染听到这话之后才算是慢慢的松了一口气，想到刚刚的情景，她微微抿唇。 季伶舟以为程茗染是被刚才的情况给吓到了，所以主动把人抱进了怀里:“不要再乱想了，都已经没事儿了。” 程茗染安静的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散发的檀木香，心下稍定。她其实从来就没想过有一天季伶舟也能这样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考虑到自己的心情，甚至会知道自己的心思。 刚刚的那一幕，她承认自己其实也是有些动容的，毕竟在那样危急的情况下，他最先想到的是自己，那一刻最重要的也是自己。 “该歇息了。”季伶舟温柔的往程茗染的脑袋上面抹了一把。 程茗染没说话，只是任由着季伶舟拉着自己准备休息。因为今天的事情，整个营地戒备森严，她被季伶舟抱在怀里面睡不着。 季伶舟自然是注意到了，他低声询问:“睡不着？” “嗯”程茗染也没有故意遮掩。 季伶舟轻轻拍打着程茗染的后背:“是因为害怕还是不习惯这里的环境？要是觉得不舒服了，我让人准备提前回宫。”季伶舟说了一句。 “没有不舒服，只是有些失眠。”程茗染回答。 “要不要找太医过来看看？”季伶舟关心的问了一句。 “我没事，也不想请太医。我也没有你们矫情，你可以不用这么一直盯着我的，也不用小题大做。”程茗染无奈，季伶舟也太操心了，什么事情都会放大。 “那还不是你喜欢吓我？”季伶舟还开始甩锅了。 程茗染听到这话后我，马上就来了精神。她从季伶舟的怀里面探头出来望向他:“我什么时候吓你了？”她不满意的皱眉反问。 季伶舟笑出了声，是被程茗染可爱到的。 “没有吓到我吗？你明明天天吓到我啊。”季伶舟的语气放松了很多，程茗染也就不自觉的轻松了一些。 “我没有。”程茗染坚决的拒绝。 季伶舟见此也不再逗她:“好了，你说没有就没有吧，我哪里有胆子跟你争啊。”他唇角微弯，唯独程茗染觉得这话怪怪的。 明明是季伶舟妥协了，但是现在怎么感觉还是自己的问题？说没有了，可哪里有胆子跟她争这句话，还不是再说她…… 不过这么一打岔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程茗染现在没有那么紧绷了。 ------------ 第207章 头晕 次日一早，程茗染是被外面响起的马蹄声。她染迷迷糊糊的醒来时，季伶舟早就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书画带着宫人进来伺候，程茗染觉得头晕:“外面怎么这么吵？” “今日狩猎已经开始了，陛下吩咐人不要打扰娘娘。不过因为昨晚的事情，猎场各处都戒备森严，周围都是守卫骑兵。”书画解释了一句。 程茗染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明白了，她就着宫女端过来的水净面。晃眼间，她瞥见了门口的一个小太监，小太监低着头，她看不清模样。 她身边伺候的人都不会是陌生的，即便是添了新人，那也得是在她眼皮子底下过一遍，混个眼熟的。 可是那个小太监……程茗染多看了两眼，没有说话。 “娘娘可是身体不适？”书画观察到了自家娘娘的脸色。 程茗染摇了摇头:“就是有些头晕，可能是睡得比较久了。” “昨日娘娘受了惊吓，没有休息好，这头晕只怕也是因此之故。奴婢马上就去请太医，让太医开一贴安神药。”书画说道。 程茗染抬手制止了:“不用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歇一会儿就好了。”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 程茗染起身更衣，不过这一次她倒是没有换上之前的那身骑装。原本书画已经让人准备好了早膳送了过来，但是因为程茗染也没有什么胃口，就没有用膳。 她离开营帐准备去外面转两圈，离开时还瞥了一眼门口一直低着头的小太监。但是她也没有开口提什么，这有些事情也不是该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陛下今日也去了？”程茗染多问了一句。 “是，陛下一早就跟着一起去了。不过陛下说了，若是娘娘想去玩玩儿，陛就差人去唤一声，陛下定然是会陪着娘娘一起去打猎的。”书画说了一句。 程茗染看了一眼这周边的营帐:“不用了，今日有些累了，就不去凑热闹了。”她回了一句。 “是”书画不再多问。 至于程茗染嘛……她闲来无趣，就让人在外面搭了台子，自己一个人坐了会儿。看着眼前的一切，还真是有些不太真实，以往她还哪里能和现在这样闲散？即便能坐会儿，可心里也安静不下来。 程茗染打了个哈欠:“这几天待在这里，行宫那边还没过问过。” “行宫那边都是些女眷，本来按照规矩，娘娘是这次出行女眷里面位份最高的，应该负责各宫事宜的。不过陛下体恤娘娘，没让人因为这些琐事来打扰娘娘。”书画回答了一句。 程茗染听着也没什么意见，她本来就对这些事情没什么兴趣，现在不管这些杂事正好。 这一次她好不容易出来放松一下，季伶舟应该也是考虑到让她可以好好的休息游玩一番，就没有安排这些。 对于这一点，程茗染还挺满意的。她不是只想着握权的人，对于这些所谓的“权利”，她自然不在乎，更不会去误会季伶舟是不希望自己去沾染这些权力。 ------------ 第208章 捉拿宫女？ 不过她虽不想管事，可不代表事不主动找上门来。 “娘娘”有宫女从下面走了上来。 程茗染看向她:“怎么了？” “回禀陛下，王昭媛来了。说是带着各位后妃来拜见娘娘。”宫女回答了一句。 程茗染皱眉，这是主动找上门来了吗？她虽然不想见，但是现在也不可能把人拒之门外。 “让她过来吧。”程茗染回了一句。 王昭媛……在后宫里好像一直没什么存在感来着。这一次她怎么还主动找过来了？ 王昭媛一身素衣，这次除了程茗染外，她是女眷里面位份最高的人了。这次来拜见程茗染就是她带的头。 “嫔妾拜见淑妃娘娘！”王昭媛先行跪下。 程茗染抬手:“王昭媛不用多礼，今日怎么突然来本宫这儿了？”她问了一句。 “淑妃娘娘身份尊贵，按照规矩，嫔妾也应当来请安才对。只不过前些日子一直忙于行宫锁事，嫔妾才没寻得机会。昨日营地出了刺客，嫔妾想着也要娘娘来主持大局，所以特来拜见。”王昭媛继续说道。 程茗染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陛下吩咐过，这些事情还轮不着本宫来做主。行宫那边，王昭媛的身份早就已经够了。”程茗染回了一句。 王昭媛轻轻一笑:“陛下宠爱娘娘，不舍得娘娘为这些琐事烦心，不过……娘娘恕罪，如今陛下不在，有一事嫔妾实在是做不了主。” 程茗染挑眉:“何事？” “昨日夜里猎场出现了刺客，除了猎场，行宫那边也是戒备森严。但是……偏偏在这个时候，行宫那边出现了一个可疑的宫女，嫔妾已经让人拿下了。”王昭媛回答。 程茗染若有所思，结果只是抓到一个可疑的人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抓到人的第一时间应该是审问，她刚刚说自己处置不了，就只能证明审出来的东西…… “问出什么了？”程茗染现在倒是云淡风轻了起来。 王昭媛行了一礼:“回禀淑妃娘娘，嫔妾如今还没问出些什么，不过嫔妾从她身上搜出了曾经晋安王府的令牌。” 程茗染身子一顿，晋安王…… 她的目光落在了王昭媛身上:“晋安王？人还在吗？”她随手就端起了面前的热茶。 “嫔妾不敢擅自做主，所以就将人暂时扣下了，还请淑妃娘娘定夺。”王昭媛说完这话，下面就已经有人将王昭媛口中的那个宫女给带上来了。 程茗染瞧了一眼，那名宫女虽然被捉拿了起来，但是眼底倒是没什么惧色。晋安王……昨日的刺杀也是晋安王一党，有这么巧合吗？ “娘娘”宫女呈上来了一块领牌，确认是晋安王府的。 “王昭媛心思细腻，不过既然扯上了晋安王一党，这件事便不是本宫能够管得了的。本宫已经让人将此事禀告给了陛下，王昭媛不妨等等”程茗染这是不愿意管了？ 王昭媛看着也是一个明事理的，倒是没有步步紧逼的意思，只回了一句:“得娘娘这句话，嫔妾便放心了，此事由陛下做主，自然是最好的。” ------------ 第209章 令牌有问题？ 程茗染没有接话，只让人又上了茶，倒是都能沉得住气。 不过…… 程茗染好几次都发现被抓起来的那个宫女似乎有偷偷看过自己好几次。她皱了皱眉头，这其中难道还有其他的路子？ 不知道为什么，程茗染这心里面还有点不踏实，总觉得今天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就是不知道今天这件事情是真的还是有人故意安排。如果真的是有人刻意安排，那对准的人又是谁呢？ 季伶舟既然已经说了不用将这些事情闹到她的面前来，那这样的事情就不应该她经手。虽说诸多事宜都是这位王昭媛做主，可即便她做不得主，那内务府的人也应该知晓大局，而不是马上来找她。 程茗染多看了那宫女两眼，然而这一次，王昭媛倒是主动开口了:“嫔妾瞧着娘娘和那宫女倒是看了好一会儿了，娘娘可是有什么疑问需要好好审审这宫女的？” 她声音不小，加上周边也没什么嘈杂声，所以大家都听的清楚。程茗染听到她这话倒也没急着否认。 “本宫只是有些好奇。”程茗染回了一句。 王昭媛一脸困惑的样子:“娘娘在好奇什么？” “好奇晋安王一党都恨不得将自己的身份藏的严严实实的，但偏偏还是有人专程拿着晋安王府的令牌，就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谁似的。”程茗染嘴角轻轻勾起，就好像只是说了一句无关重要的闲话。 王昭媛面色不变:“许是同他的同伴确认身份的？” “之前本宫还在想晋安王是怎么有勇气做出这么胆大妄为的事来的，如今倒是有了一些眉目。”程茗染不急不缓，慢慢的品着手里的茶。 王昭媛仿佛没有听懂:“娘娘的意思是？” “这手底下的人都要依靠这样的方式去确认身份，如此蠢笨的手下人，那带头的又能聪明到哪里去呢？俗话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见奴见主啊。这京城晋安王府不知何时就空了下来，这手持令牌者只怕都是封地跟来的吧？还真是苦了他们了，这大老远的带着自己的身份牌来到这儿，难不成还以为自己可以扭转局势不成？” 王昭媛皱眉:“那娘娘的意思是这个宫女的身份还有问题？” “本宫自然是不知道她的身份到底是什么的，不过只是有些困惑罢了。王昭媛若是要叫手底下的人出门办什么坏事，难不成还要叫她将自己的身份令牌都揣在身上？这是巴不得让人知道是王昭媛你让人去做的？”程茗染反问了一句。 “娘娘说笑了。”王昭媛也是跟着陪笑。 程茗染的面色倒是没有太大的波动:“不过不管他到底是不是晋安王的人，身上既然出现了令牌，那都是大事了。”程茗染话锋一转，只要跟逆贼扯上关系的人，就没有不惹的一身腥的。 程茗染其实早就已经有了猜测，只怕今天这一安排是对准了自己啊……当然，她也只是一点怀疑和预感罢了，其他的又有谁能说的准呢？ 她不相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 第210章 洒扫宫女 然还不等程茗染做些什么，不远处就突然传出了一阵喧闹，等他们抬头望过去的时候就发现季伶舟已经骑着马回来了。 程茗染起身，季伶舟也是一眼就从人群里面看见了她。他也是收到消息之后就往这边赶，毕竟只要一牵扯到了晋安王，那就不是什么小事。 “陛下！”众人纷纷开始见礼，程茗染自然也不可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被落了口实，所以也就跟着行礼。 但是季伶舟人都还没走近呢，就直接喊了一声:“染染” 程茗染下意识的抬头过去，季伶舟也就趁着这个机会往前走了两步，制止了她行礼的动作。 “发生什么了？怎么这么大的阵仗？”季伶舟一边说一边很自然的拉着程茗染就在旁边的位置上坐下了。 而程茗染嘛…… “陛下……”她轻轻推着季伶舟，眉头紧蹙。 因为季伶舟直接拉着他坐在了自己大腿上，现在程茗染整个人都被他圈在了怀里面。 季伶舟倒是不以为意:“别乱动，害羞什么呢？这是有什么做不得的吗？”他还挺得意，而对于下面还在行礼的人更是视若罔闻。 程茗染也是无奈，季伶舟这是越来越没脸没皮了，这大庭广众之下就这样未免是有失体统的。 不过算了，反正也犟不过，更何况还有这么多人呢，这一会儿争起来也不好看。 王昭媛在下面看见这样的一幕，心里也暗叹程茗染居然已经如此受宠了，还真是让人意外。毕竟当初大家心里都知道，不论季伶舟宠爱谁也不可能真的宠爱到程茗染头上。 “陛下”王昭媛轻轻开口唤了一句。 季伶舟仿佛这才看见下面还有人一般，随口就说了一句:“都起来吧，别跪着碍眼了。” 王昭媛:“……” “陛下，王昭媛在行宫抓住了一个宫女，宫女身上带着晋安王府的令牌，王昭媛想着此事关系重大，也不敢擅自做主，所以臣妾就想着来寻陛下了。”程茗染现在只想把这个问题给解决了。 季伶舟听了这话后神色不变:“宫女？人在哪里呢？带上来。” 王昭媛这才敢吩咐下面的人将宫女给带上了，季伶舟看着地上跪着的宫女还有旁边宫人手里面的令牌，随后给了李盛一个眼神。 李盛自然是懂的，下去将令牌拿了过来。季伶舟接过，这令牌确实是真的，不过这个宫女的身份……还真不一定。 “你是什么人？又准备做什么？”季伶舟语气微冷。 程茗染也是此刻才惊觉，季伶舟最近跟自己闹的厉害了，她都快忘了季伶舟本身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宫女趴在地上:“陛下饶命，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这令牌……这令牌是奴婢捡的，奴婢根本不知道这是晋安王府了令牌，奴婢只是一个行宫里面的洒扫宫女，对于这些真的一概不知情啊！还请陛下明鉴！”宫女开始喊冤了。 但是这说辞还真的没什么人会相信，王昭媛第一个开口反驳:“好一个不知道？那为什么本嫔在搜到你这东西后，你没有第一时间说出来？你说自己只是一个洒扫宫女，又为什么半夜偷偷摸摸的准备离开行宫？还不说实话！” 宫女被这一反驳瞬间慌乱了起来，她好几次看向程茗染，程茗染皱起了眉头，心里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问你话你回答就是，你看淑妃娘娘做什么？”王昭媛再一次开口。 ------------ 第211章 招供了 宫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此受了惊吓，当即就开始磕头:“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王昭媛听到这话后又冷笑了一声:“你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语罢，她又看向了季伶舟:“陛下，这贼人就是嘴硬，不如直接用刑如何？” 季伶舟好整以暇的看着这场闹剧，过了好久才说了一句:“用针刑吧。”他轻飘飘的一句话简直是让人毛骨悚然。 李盛应了一句:“是”，紧接着就让人端上了一排钢针。 宫人粗暴的抓住那个宫女的头发迫使她抬头，然后李盛更是直接拿起钢针就从宫女的指缝里面穿了进去。 宫女惨叫出声，可李盛没有停下，反倒是不断的将钢针推进去又进行下一个根。 程茗染没想到季伶舟居然会用出这样的手段，她下意识的别过头，季伶舟知晓她是不习惯这样的场面，所以温柔的把人藏进怀里。 “不喜欢看就不看，这种场面也是脏了你的眼。”季伶舟说道。 程茗染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听着后面的惨叫让她有些恶心。 “陛下，人已经晕过去了。”李盛说了一句，这才刚插了三根就晕过去了？ 季伶舟不为所动:“继续，人自然会醒过来的。” 是醒过来的，活活疼醒的。 “来人上钉床。问不出东西的人，朕不想浪费时间，只是这死也不用死得太痛快了。”季伶舟语气冰冷，毫无感情。 宫女现在浑身都湿透了，手上更是血肉模糊，看着抬上来的钉床后更是吓的不轻:“不要……不要，陛下……陛下饶命，我说，我什么都说。” 这是松口了？季伶舟挑眉:“你想说些什么？” 宫女似乎还是害怕，程茗染也重新的转过了头看向她，只见宫女又看向自己，最后还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了一句:“是淑妃娘娘……淑妃娘娘送我去行宫的。” 程茗染眉心微皱:“你说什么？” “淑妃娘娘恕罪，奴婢是真的熬不住这酷刑。程家对奴婢有恩，但是奴婢已经报答了程家的恩情，还请娘娘不要为难奴婢！”宫女对着程茗染就磕了好几个头。 果然是冲自己来的程茗染神色冷了不少，不仅想要拉扯上自己，还想要拉扯上程家？这到底又是受何人指使？ 程茗染还没有想明白就听见下面传来了一个响亮的耳光，原来是王昭媛刚刚直接甩了那宫女一巴掌:“放肆！淑妃娘娘也是你敢攀扯的对象吗？！你这意思，难不成淑妃娘娘还和晋安王一党有所勾结不成？你可知诬陷宠妃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奴婢不敢妄言，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还请陛下明鉴。昨日因为刺客一事，陛下下令严格搜捕。奴婢是晋安王府的人，昨日之事难免会牵扯到奴婢，所以是娘娘说可以将我送去行宫避避风头。除了淑妃娘娘，也没有人可以做到了。”宫女也继续往下说道。 ------------ 第212章 质问 季伶舟在听到这些话之后，脸色倒是越来越冷了，不过他现在还一句话没说呢。 王昭媛看向上首的两人:“淑妃娘娘……” 程茗染的目光落在了宫女身上:“你说是本宫安排你去的行宫？目的呢？本宫又让你做了些什么呢？” “娘娘，奴婢这也是被逼无奈啊。此前程家因故入狱，娘娘和程家心里面一直计较着此事。程将军更是心有不甘，还说要不是因为程家，就没有现在的皇朝，所以……” “娘娘，是你和程将军说的，这一次春猎之行就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只要事成，那整个皇城都会在程家的控制下。” “昨日的那场刺杀不就是娘娘和将军安排的吗？程将军负责这一次春猎之行的安全，如果不是故意放人这样来，又怎么可能酿成昨天的祸事？” “娘娘和程将军里应外合，还安排奴婢伺机刺杀陛下吩咐奴婢若事情败露就嫁祸晋安王，但娘娘怎么如今却不愿意承认了？是怕陛下治罪吗？可娘娘明明说了陛下宠爱于你，不会舍得动你的。” “娘娘，奴婢身份低微，比不得你的身份宠爱，请娘娘给奴婢一条生路吧。”宫女声泪俱下，又磕了好几个头。 “你怎么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证据呢？难不成张着一张嘴说什么便是什么了？”程茗染继续问。 她的脸色也越发的难看，倒不是因为其他什么，而是因为这幕后者居然想要将程家一起拉入水…… “奴婢这里有娘娘和程将军互通消息的书信。”说着，宫女竟然直接就从身上拿出了一大沓子书信。 王昭媛伸手就接了过来，等看清楚上面的内容之后更是不可思议的看向了程茗染:“淑妃娘娘，这些……可都是真的？你怎么能做出这般糊涂的事情？”她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程茗染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今日王昭媛说昨晚在她身上搜出了晋安王府的令牌，然后便将人拿下了？” 王昭媛不知道程茗染突然问自己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如实回答了:“确实如此。” “既然如此，那昨日王昭媛怎么没有将这书信一并搜了出来？这么多的东西，也不好藏吧？”程茗染继续说道。 “这……漏掉了也不是没有可能。”王昭媛皱眉。 “好，那先不论此事真假，我们抛开不谈，就说这些信，如果真的是我跟父亲的书信，又是怎么到你的手里？偏生父亲和本宫写的你都有，还不少。难不成本宫和父亲看完书信后都交给你保管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你觉得要真的是本和父亲是傻子吗？不但不毁掉，还交给一个外人保管？”程茗染继续质问。 这……宫女一时间还真的被问住了，因为确实有些不合常理。 “这些东西娘娘自然是不能留的，可是奴婢为了保命，也只能以防万一，这才偷偷留下的。”宫女还在继续狡辩。 程茗染笑了:“你偷偷留下的？那你是从何处得到的？本宫这里伺候的人和程家的人，可有一个人认识你？或许你要说只是个中途传信的，那又是什么人在跟你传呢？你不如说出他的长相，让本宫宫里的人和程家的下人分辨分辨？” 宫女沉默了，她倒是没想到程茗染居然能反应得这么快。就连季伶舟都还有一些意外，原本微微提起的心在这一刻也算是稍稍的放下了，果然，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好糊弄的。 ------------ 第213章 可疑之人 王昭媛听到这话后也重新看向宫女:“你好大的胆子？这种话也敢乱说？你该当何罪，说，是谁指使的你？！” “奴婢没有说谎，除此之外，奴婢还知道一件事。”宫女有一些慌乱。 “不管你知道什么，那都是后面的事了，你连刚刚的问题都回答不上来，也承认不了，你觉得你后面说的话有可信度吗？”程茗染直接就打断了她后面说的话。 “淑妃娘娘口才了得，奴婢确实是无法反驳。程家与娘娘宫中的人都是亲信之人，又怎么可能实话实说？娘娘既然已经主动提出来了，不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又是什么？若娘娘真的问心无愧，害怕奴婢能说出什么来吗？”宫女继续往下争了两句。 王昭媛夹在两个人中间倒是有些不知所措的意思。她看上了上面的季伶舟:“陛下，这件事情还有什么蹊跷，不说就按这贱婢的意思，听她说些什么，然后先去查清楚了再说？” 季伶舟没做回应，但也当默认，他这是不想搭理王昭媛…… “你刚刚说还有什么事？”王昭媛问宫女。 “除去行宫，淑妃娘娘还说过，她身边是最安全的。淑妃娘娘如今恩宠正盛，没有人敢对她不敬，更不会怀疑到淑妃娘娘头上，所以淑妃娘娘还将其中一个刺客藏在了自己身边。陛下要是还不相信，直接让人去查了来就是。”宫女还挺信心十足的。 程茗染听到这话倒是想起了今天早上那个行为诡异的小太监，就是那个人吗？ “淑妃娘娘难不成对你一个贱婢还解释这么多？攀扯宠妃和朝中重臣，你简直是胆大妄为。”王昭媛反驳了一句。 但是宫女就死命的磕头:“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还请陛下明鉴。”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季伶舟，也很好奇这位陛下到底能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来。 “查”季伶舟凉薄的吐出这么一个字。 程茗染也没阻止，也不可能阻止。随着季伶舟的一声令下，下面的人就直接去了营帐。 没过多久就已经有人回来了，那宫女也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但是就在她听见宫人说的第一句话时就已经变了脸色了。 “回禀陛下，并未发现任何可疑之人。”宫人说了一句。 这怎么可能？宫女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不可能！淑妃娘娘，一定是淑妃娘娘提前把人给藏起来了，要不然怎么可能没有？” “这么确定有人在，难不成你还提前确认了？或者这人就是你安排的？”程茗染不急不缓的又说了一句。 宫女现在是有口难言，但是季伶舟已经很明显的没有了耐心:“诬陷后妃，死罪，来人，拉下去，赐凌迟。” 悠悠的一句话，瞬间定了人的生死。凌迟……这样的刑罚未免有点太过于重了，或许是因为这一次宫女对准的是季伶舟吧。 程茗染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心里都微微颤动了一下，以前要是遇到这样的事情，他是一定会怀疑的，也不会相信自己。而且，即便他知道不是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只要跟程家扯上了任何关系，他都会有所忌惮…… 季伶舟也注意到了程茗染的目光:“没事的，我信你。”他语气温柔，看起来就好像真的无条件相信程茗染一样，反正是天差地别。 ------------ 第214章 早就知道 这一次的事情也算是不了了之，宫女都已经被处决了，还能有人说什么吗？王昭媛看着被带走的宫女，眼里的神色深了些，什么时候，陛下对程茗染居然能这么纵容了？ “陛下……”王昭媛刚准备开口，季伶舟就已经不耐烦了。 “没事就退下。”季伶舟说了一句。 王昭媛所有想要说出口的话瞬间一噎，她规规矩矩的朝着两人行了一礼，而后便先行退下了。 在所有人都离开之后，程茗染才挣扎着要从季伶舟的身上起来。季伶舟将人松开:“怎么了？吓到了？”他语气轻松，毕竟今天这个场面确实不好看。 “陛下。”她轻轻唤了季伶舟一声。 “嗯？有话说？”季伶舟问了一句。 “刚刚那个宫女说的人……我今天可能见过。”程茗染试探着说了一句，还观察着季伶舟的神色。 季伶舟似乎并没什么意外的:“人抓到了？”他问了一句。 程茗染点头:“今日刚醒就发现了，不过当时也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也害怕贸然行动会打草惊蛇。刚刚见到那个宫女时，我心里隐约有了猜测，所以我就先让人控制住了。” “染染很聪明。”季伶舟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程茗染看着季伶舟这个漫不经心的样子，皱起了眉头:“陛下都不在乎的吗？你不问问其他的事情？”就由着自己说？ 季伶舟有些好笑，他重新将程茗染拉进了怀里，还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梁:“问什么？这营地里面混进来了一个人，我要是都不知道，那不知道要死多少回了。” 什么意思？程茗染蹙眉看向季伶舟:“你都知道？” “昨日刚发生那么大的事，我自然需要让人严格排查，更何况你还在这里，我总要保证你的安全。”季伶舟一早就知道了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程茗染:“……”所以刚刚他就看着自己跟他们闹？ “你这是什么眼神？”季伶舟看着程茗染的表情挑眉问了一句。 程茗染轻轻的把人推开:“没什么，就是觉得陛下手眼通天，什么事情都在掌握之中，倒是臣妾卖弄了。” “这是生气了？还开始自称臣妾了？”季伶舟偏着头看向程茗染，语气温和宠溺。 程茗染把人推开站了起来:“臣妾可不敢生气，臣妾有些累了，想要先去休息。”说着，程茗染就准备走，结果被季伶舟一把拉住了。 季伶舟站在了她身后，还不等程茗染说话，他便用力的把人拉回了怀里:“怎么突然不高兴了？觉得我是看你笑话了？染染，你刚刚的样子，我很喜欢，不要生气了，好吗？就当是我的错，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我一定提前告诉你一声。”季伶舟又在承认错误，又在做保证。 程茗染心里憋着一股子气，却又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她这几天的情绪起起伏伏的，总是控制不住。 “陛下没错，我累了。”程茗染还是不打算接受。 她挣脱了季伶舟的力道，季伶舟也不敢太用力，所以没再去拉。不过看着程茗染的离开，他还是不要脸的跟了上去，两人一起回到了营帐。 可是程茗染这前脚才刚进去，就觉得一阵眩晕，她今天是太累了吗？程茗染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季伶舟你马上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怎么了？不舒服了？”他赶紧上前将人扶住。 程茗染摇头:“就是刚刚突然有点晕，现在已经没事了。”她回了一句。 可季伶舟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也不喜欢程茗染的身体出现一丁点的状况，所以马上就对外喊了一声:“传太医。” 程茗染没有拒绝，看看也没坏事。而且要是自己不答应，只怕是季伶舟又要跟自己磨好久了。 ------------ 第215章 有孕在身 季伶舟陪着程茗染在一旁坐下，有陛下的宣召，太医自然是一刻也不敢耽误。 “老臣见过陛下，见过淑妃娘娘。”太医刚一进来就行了个大礼。 “不必多礼，给淑妃看诊吧，刚刚她有些头晕。”季伶舟简单的说了一句。 太医一听这话也是连忙上前，程茗染现在已经没有刚刚那么难受了，不过还是乖乖的把手给伸了出来。 太医跪在程茗染面前看脉不敢含糊。不过这才刚摸到脉象，他就已经皱起了眉头，这脉象…… 太医这幅表现，季伶舟的脸色也瞬间凝重了起来。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真的有什么问题？不过季伶舟也没有马上出声打扰，就害怕耽误了什么。 程茗染倒是还没有什么反应，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怎么会不清楚？就是一些小事而已，想到这儿，她也就悠哉悠哉的撑着头准备小憩了，这两日是真的太困了。 “这……”太医的脸色越来越精彩了。 “说。”季伶舟这一颗心也提了起来。 程茗染闻言也睁开眼睛轻飘飘的看了过去。 太医收回了自己的手:“回禀陛下，淑妃娘娘这脉象看着像是喜脉。” 季伶舟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了一下，程茗染也是微微一滞。像是喜脉？可是他们两人之间的次数并不多，居然有了吗？ “当真是喜脉？”季伶舟回过神来之后又问了一句。 “回禀陛下，老臣瞧着这月份尚浅，尚不足一个月，所以害怕会出现什么岔子，还请陛下再请一名太医。”太医继续往后说到这也是出于谨慎。 季伶舟自然没有意见，就算太医不说，他也会继续请其他人过来瞧瞧。 “请太医。”季伶舟又对外面喊了一声。 程茗染到了现在都还没有缓过神来，她将手慢慢的滑向自己的腹部，居然有孩子了吗？可是……她根本就没有做好这个准备，而且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有一个孩子。 她现在连自己都不确定，这个时候来了一个孩子，她……程茗染攥紧了手心，这个孩子是否能留得住，她其实并不确定。 季伶舟也发现了程茗染的异常，他心里一紧，他还记得之前程茗染说的话。这个孩子…… “染染。”他声音轻柔，还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程茗染看向季伶舟:“我没想到……陛下，我现在……”她还在犹豫。 季伶舟心口微疼:“一会儿先让太医看过之后再言其他。” 程茗染沉默了下来，不过也没再继续往下面说了去。 很快其他的太医就已经来到了营帐，太医在看诊的时候，脸上都是差不多的神情。因为月份很浅，连一个月都不到，所以胎像不显，太医也害怕自己看错了。 不过几个太医接连看诊之后，最终得出了相同的结论，那就是程茗染如今真的怀上了皇嗣。 “恭喜陛下！恭喜娘娘！”几个太医一起高声恭喜。 季伶舟喜形于色，他自然是欢喜的。在确定程茗染真的有孕之后，季伶舟一连问了好多的注意事项，生怕自己疏忽掉了。 反观程茗染……脸上倒是平添了不少的忧愁。 ------------ 第216章 那些错已经在那里了 等太医离开后，季伶舟的目光才落回了程茗染的身上:“染染……” 程茗染低下了头:“陛下喜欢这个孩子。” 季伶舟把人揽进怀里:“我当然欢喜，这是我们的孩子。”他知道程茗染心里还有隔阂没有打开，可是既然孩子已经来了，那总不可能不要吧？ “染染是现在还不愿意信任我？”季伶舟温柔抚背。 “只是有些意外，不行不是只有这一个孩子。”程茗染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季伶舟微微一愣。 程茗染认真的看向了季伶舟:“陛下真的喜欢这个孩子吗？他以后会成为陛下众多子嗣中的一个，陛下还会觉得他是特殊的吗？” 程茗染其实一直都很担心，担心如果这个孩子生出来了，那季伶舟也不一定能扮演好一个父亲的角色。他是皇帝啊，而且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子嗣，但是对于那些皇嗣，他几乎从来没有过问过。 她或许是有一点自私的，但是她真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出生后是一个不受父亲关心的孩子，更不希望他出生后，跟自己的父亲只是君臣。 “染染，我们的孩子是不一样的。”季伶舟看着程茗染的眼睛回答了一句，他很在意，也很期待。 程茗染也承认现在他说的这句话或许是真的，可是那只是现下，以后又有谁说的准？ “我们已经有孩子了，染染难道不想留下来吗？你舍得吗？舍得不要他？他既然已经选择了染染，这是不是说明他其实也很想来到这个世界上看一看？”季伶舟语气温柔，没有生气的意思。 程茗染的手一直放在自己的腹部:“我就是害怕……” 她也是第一次做母亲，现在肚子里面突然有了一个小生命，她也是不安的，是忐忑的。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做好这个母亲，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去护住自己的孩子。 季伶舟子嗣单薄，除去他本身就不喜欢进后宫之外，那些还没有来得及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孩子在娘胎里就没了心跳的也不在少数。 即便有几个幸运的成功降生在了这个世界上，但能存活下来的也就那么两个。 以前的程茗染或许是天真的，觉得只要自己小心就不会发生任何的意外。可是这些日子她经历的太多了，有些东西远远比自己以前接触过的还要恐怖。 程茗染是害怕的，季伶舟也看出了她脸上的担忧:“我会保护好你跟孩子的，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程茗染被他搂在怀里没有说话，这样的承诺没有太大的意义，他确实可以做到很多，但没人能保证，所有的事情都可以万无一失。即便是季伶舟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程茗染怀孕的消息并没有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多么欢乐，季伶舟的心口也是一抽一抽的疼。 他一直都在想，如果当初自己没有那么对她，那她是不是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顾虑太多，防备太多？ 如果他们俩从一开始就是好好的，在得知自己怀孕之后，她会不会跟自己一样高兴？会不会欢欢喜喜的告诉自己这个好消息，然后跟他撒娇？并且一起期待着孩子的降生？ 或许会的吧。 只是很可惜，可惜那些错误已经在那里了…… ------------ 第217章 共浴汤池 程茗染有孕的事情，季伶舟并没有下旨让人隐瞒。后宫已经很久没有传来这样的好消息了，季伶舟大喜，赏赐了不少人。 这次狩猎活动也因为程茗染怀孕的事情提前结束，这次回宫的路上，季伶舟一直和程茗染共乘一辆马车。 马车上更是各种献殷勤，程茗染都觉得脑仁疼。 “葡萄还吃吗？我帮你剥。”季伶舟这边已经上手剥葡萄皮了。 “陛下，这些事我可以自己做的。”程茗染是真的有些招架不住了。 “这些事怎么了？就是顺手的事情，你自己来，一会儿要把手给弄脏了。”季伶舟还做的不亦乐乎呢。 “陛下，你不用这样。”程茗染无奈。 “你安安心心坐着吧，还是说累了，要不要睡会儿？等到了我再叫你，好不好？”季伶舟这是有操不完的心，马车的空间很大，而且到处都铺着厚重的毛毯，绝对不会磕着碰着。 “我不……”程茗染正准备说自己不困，结果季伶舟已经取了一颗剥好的葡萄送到了她嘴边:“尝一尝？” 程茗染:“……”算了，程茗染已经彻底放弃了。由着他去吧，反正不管自己说什么也没用。 回宫后，季伶舟更是直接将程茗染送回了涟漪宫，寸步不离。 “陛下，时间已经很晚了，舟车劳顿，要不你还是先回去歇下吧？”程茗染从来没觉得季伶舟有这么粘人的时候，所以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不用回去，今晚我就在这里歇。”季伶舟马上就接上一句。 程茗染:“……” 她还没得及说什么，季伶舟就轻轻推着她在旁边坐下了:“你是不是累了？我让人备水沐浴。” 不是……程茗染张了张口，但最后还是放弃抵抗了。她是推辞不了了，所以还不如让季伶舟自己去折腾吧，她真的累了。 但是让程茗染没想到的是，季伶舟还有更过分的…… “陛下，娘娘，热水已经备好了。”书画进来说了一句。 程茗染正准备起身，结果直接被季伶舟给抱了起来。 “啊”程茗染被吓了一跳，直接惊呼出声。 “没事，我抱你去，今天我伺候你沐浴。”季伶舟嘴角轻勾，看起来还真的是乐在其中啊。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是程茗染还是有些不习惯啊，可她显然没有反抗的机会。 季伶舟抱着她进了里屋，然后亲手帮她褪去衣物，程茗染的一张脸简直是熟透了。 “我和染染共浴，这样才是节省时间而且万一有什么意外，也有我在。”季伶舟理直气壮的又说了一句。 程茗染:“……”这才是他的真实目的吧？ 季伶舟抱着程茗染下了汤池，温热的水漫过肌肤，让程茗染浑身都放松了下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季伶舟主动凑了过来:“染染，你是不是还忘了要答应我一个条件的？嗯？”之前狩猎，程茗染打赌输了，还没兑现呢。 程茗染一听这话先是一愣，而后脸更红了:“陛下，我现在有孩子……” 季伶舟在她耳垂上轻轻一咬，程茗染浑身一颤。感受到腰间被一双手握住，她的心都提了起来。 “我知道，但是我们可以不到那一步……染染，我很喜欢你。”说着，他更是直接贴在了程茗染发脖子上，气息全部喷洒在程茗染发脖颈处让她有些不自在。 上一次的赌约……季伶舟说想让她主动那啥…… ------------ 第218章 故意 季伶舟逐渐靠近，程茗染只觉得自己还腰间覆上了一双大手，她被揽着入怀，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陛下……”程茗染是有一点小小的抗拒在的，因为她现在已经非常明确的感受到了季伶舟身上传来的灼热感。 季伶舟把手慢慢的移到了程茗染的脑后，然后一点一点的靠近:“染染，不要总是躲着我，我们已经有宝宝了，嗯？” 程茗染脸色有些不太自然，她总觉得这句话有点怪怪的。 “那现在不可以……不能的。”程茗染这声音越听越心虚，毕竟她现在视障者肚子里面的宝宝而变得“有恃无恐”了，因为季伶舟肯定不会真的对自己怎么样。 季伶舟也知道这一点，他摸了摸程茗染的脸:“我有分寸。”说着，他还真的试探的往程茗染凑了过去。 程茗染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抗拒，看着季伶舟的动作，她的呼吸也逐渐变得紧张起来。 两人不过毫厘之剧，下一刻，季伶舟更是直接挑起了程茗染的下颚，自己也低头吻了上去。 唇瓣相依，温润柔软 程茗染的身体一点点的紧绷，但是在季伶舟的诱导下，又重新放松了很多。 “不要紧张。”季伶舟温柔开口，他握住了程茗染的手腕:“慢慢的，你答应我的。” 程茗染:“……”才没有答应，那是被迫的好吗？要不是莫名其妙的出现个赌约，她才不会上当受骗，然后被吃干抹净。 她的手递在了季伶舟的腹部，但下一刻就僵硬住了。因为她非常明显的感受到了季伶舟的身体变化，这样的感觉她已经很熟悉了。 “陛，陛下”程茗染说话都开始变得不利索了。 季伶舟被她逗笑:“怎么现在还这么容易害羞？” “臣妾当然和陛下不一样，没有陛下那么不要脸。”程茗染礼貌性微笑，脾气也一下子上来了。 季伶舟都愣了一下，然后被她逗笑:“现在胆子大了？” “不是陛下让我胆子大些的吗？”程茗染居然还越来越理直气壮了，自称也变了回来。 季伶舟挑眉:“会堵我了，不错。” “那陛下是承认自己不要脸了？”程茗染反守为攻。 季伶舟捏了捏她的小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我怎么敢反对呢？” 程茗染一脸嫌弃:“所以陛下都会听我的吗？” “当然，这段日子里不是一直听你的？”季伶舟故意道。 程茗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倒是挂起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那……我说现在陛下不能碰我，陛下也听我的了？” 季伶舟:“……” 程茗染看着他这表情就觉得有趣:“不行吗？那刚刚陛下说的都是假的了？” “染染这是在故意为难我。”季伶舟一脸无奈。 但是程茗染却变本加厉了，她的指尖轻轻的在季伶舟的胸口滑过，酥酥麻麻的，让季伶舟的小腹都瞬间收紧了起来。 “染染……”他的嗓音有些哑，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不是陛下让我主动吗？我这就是在主动啊。”程茗染就是故意的。 ------------ 第219章 沐浴池？ 季伶舟一噎，这姑娘什么时候这么伶牙俐齿了？ 偏偏程茗染就好像找到了什么新的乐趣:“陛下怎么不说了？是不是也觉得我说的是对的？” 季伶舟满眼宠溺:“是，你说什么都是对的。”他倒也是依着她来。 程茗染闻言更是放肆了起来，她抬手搂住了季伶舟的脖颈，纤长的藕臂搭上去的那一刻，季伶舟便顺从的微微弯下了腰。 “怎么了？想做什么？”季伶舟故意问了一句。 程茗染也是有恃无恐了起来，反正现在仗着自己肚子里面的这块肉，季伶舟也不会真的那啥的。 “陛下觉得我想做什么？赌约我输了，自然是愿赌服输。”程茗染故意靠近季伶舟，温柔的气息喷洒在了季伶舟的脖间，让他的身子越发的紧绷灼热。 季伶舟好整以暇的看向程茗染:“哦？那……我等着？”季伶舟开口道。 程茗染看没有达到眼前的效果，心里有些不满，不过没关系，等会她定要让季伶舟跟自己求饶一次！总不能每次都让自己示弱吧？ 但…… 想象总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因为没多一会儿嘛…… “陛下！”程茗染略带恼怒的声音瞬间就响了起来。 但是浴池里面却传来了季伶舟的爽朗笑声，这些日子季伶舟确实高兴了不少，但是他还没有这么开怀的笑过。 没一会儿，季伶舟才抱着程茗染从里面出来。程茗染整个人都熟透了，脑袋也埋进了季伶舟的怀里。 季伶舟还在笑，程茗染感受着他胸腔传来的震动，越发的脸红。刚刚她明明进展的好好的，甚至感受到了季伶舟的隐忍，可最后…… 季伶舟居然拉着自己的手往那啥地方去！简直是离了个大谱！他，他怎么能这么做？那些地方是自己该碰的吗？还，还…… 程茗染越想越恼，等季伶舟将她放在床榻上之后，她就气呼呼的背过了身。季伶舟被她这个样子逗笑了:“怎么了？生气了？不是染染自己说要主动的吗？现在怎么还这幅样子了？” “陛下明明就是故意的，你早就算好了！”程茗染是彻底的炸毛了。 季伶舟越来越欢，他终于又看见了程茗染这个咋咋呼呼的模样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般生动的样子，这样的她真的很好。 “染染”季伶舟面带笑意，伸手就要去抚上她的脸。 程茗染一巴掌给人打开:“陛下不许碰我！”她还在生气呢。 “染染~”季伶舟这是开始耍赖了，直接就将人抱进了怀里。 程茗染挣扎了一下，没挣扎过他。她看向季伶舟:“放开我。”她想要将季伶舟的手给拉开。 “手不酸了？”季伶舟意有所指的问了一句。 但是程茗染却因为这句话气的不轻，但是更多的是羞愤。他怎么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来调侃自己？季伶舟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季伶舟吗？ “要不我帮你揉一揉？”季伶舟这还得寸进尺上了。 程茗染:“……”说不过，又输了。 ------------ 第220章 皇后要见程茗染 程茗染怀孕的这段时间里，季伶舟是真的做到了无微不至。只要是自己可以亲力亲为的，他从不假于他人之手。 要说完全没有触动那是不可能的，程茗染的心其实也有过动摇。在经历过那些事情之后，她对季伶舟一直是抱着不信任的心态，也对他没有了依赖之心。 可是最近因为季伶舟的各种转变和照顾，他心里面的那一杆秤好像又有了新的平衡点。还有肚子里面的孩子，这个孩子既然是要留下来的，那总不能让他在一个虚伪的父母关系中成长吧？ 或许……她可以暂时尝试着敞开心扉？程茗染心里面就好像住着一个小人儿，这个小人儿一直很挣扎，因为她一边想着季伶舟之前的所作所为，另一边又想着他现在的贴心备至。 罢了……时间还长，慢慢看吧，有些东西经过时间的洗礼若还是没有变化，那应该是值得信任的吧？ “娘娘”书画从外面进来了。 程茗染看了过去:“怎么了？” “皇后娘娘刚刚遣人过来，说是想请娘娘过去说说话。”书画回答。 皇后要见自己？他们素来没有什么太大的交集，现在怎么突然要见自己？不过程茗染还记得之前自己差点儿没命的时候，是皇后送来的药才勉强留住了自己一条命，所以如果这个时候驳了皇后的面子好像也不太合适。 “既然皇后娘娘有请，那本宫自然不好推辞，你让宫人回去告诉皇后娘娘一声，待本宫稍作休整便过去。”程茗染没有拒绝。 “是”书画应下。 这边程茗染刚要去皇后那边季伶舟就已经收到了消息，不过他也没有着急的要过去，只是让人过去盯着。 程茗染到凤仪宫时，皇后的人就已经等在门外了。看见程茗染来了之后也是赶紧上前:“奴婢见过淑妃娘娘，我们家娘娘可已经盼了好久了，淑妃娘娘请。”宫女笑呵呵的，倒是挺恭敬的。 她跟着宫女一起进到了内殿，皇后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不过程茗染在看见皇后的那一刻其实是有一点意外的，因为皇后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乐观啊。 之前一直听说皇后娘娘身体不适，就连请安都免了，但现在看着好像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还瘦了不少。 “淑妃来了？快坐吧！至于那些虚礼就不必了。”皇后再看见她的时候就赶紧开口，连礼都没让她行。 程茗染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她微微福身，然后在旁边坐下。 “你如今身子重，我还让你跑了这一趟，倒是本宫的不是了，淑妃可别介意。”皇后开口说了一句。 程茗染一直维持着脸上的笑意:“皇后娘娘多虑了，这本来就是臣妾应该做的才是。” “这宫里已经好久没传来好消息了，若能成功诞下龙嗣，那你也是大功一件，这些日子可得小心些。”皇后也是多嘱咐了一句。 “多谢娘娘关心，不过还请娘娘放心，陛下也派了有经验的嬷嬷陪着。”程茗染回答。 ------------ 第221章 皇后的目的 皇后听到这话也没什么意外的，这次程茗染有孕一事传开后，所有人都知道陛下动了多大阵仗。 之前宫里要是有谁怀上了身孕，恨不得瞒到最后两个月才说出来，就是害怕被人发现遭了毒手。 这陛下倒是与众不同，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程茗染怀孕了。现在涟漪宫上上下下跟个铁桶似的，什么东西都要严查，身边伺候的那些人也换了不少，全部都是陛下亲自安排的有经验的嬷嬷和宫女。 “陛下欢喜你，有陛下在，你倒是可以安心了。”皇后轻轻笑着说了一句，她刚说完这话就又咳了两声，但是也已经尽力遮掩了。 “皇后娘娘的身子可有好转？太医怎么说？”程茗染还是关心了一句。 皇后轻轻摇了摇头:“都是老样子，太医开的方子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了。” 程茗染听到这话倒也真心的关心了一句:“娘娘还是要以身体为重，若是太医开的药方没有效果，不妨让民间的大夫也瞧瞧。总这样拖下去怕也不是什么好事，万一损了凤体，那可是罪过。” 皇后听到这话倒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这该好的自然就好了，我对自己的身子有数，放心吧。” “今日叫你前来，其实也是为了一点私事，就当是满足我的私心了。”皇后也一直用“我”来自称，没有摆什么皇后的架子。 程茗染也知道这是准备步入正题了。 “听闻此次春猎之行，王昭媛抓到了一个形迹鬼祟的宫人？这个宫人还意图冤枉陷害于你？”皇后突然提起这件事。 程茗染并不意外她知道这件事，可是为什么会在现在提起？ “此事陛下已经查明了。”程茗染并没有急着说什么。 “王昭媛素来不争不抢，这次春猎之行本也轮不到她，我一开始其实是打算让良妃同去。后来还是因为良妃自己推辞，说是要照顾公主，又受不得这舟车劳顿，还举荐了王昭媛，我这才将人换下来。”皇后意有所指。 程茗染听到这话时确实有些意想不到，良妃？她平日里素来不喜欢与人打交道，难不成还能跟这次的事情扯上关系？ “你进宫晚，进宫后也没什么时间去了解后宫这些妃嫔的家世背景。王昭媛为人低调，所以就更难注意到了，你大抵还不知道，王昭媛在没入宫之前，和良妃也算是手帕之交了。就连昭媛这个位置都要依赖于良妃。”皇后继续往下说道。 这个程茗染倒是有所耳闻。 “今日我叫你来也没其他意思，只是想跟你提个醒。当然了，我也有私心。”皇后继续往下说道。 “你也看到了我这个身子实在是累赘，最近关于后宫事宜也越发的力不从心，除去我之外，也就只有你和良妃的位分要高些，所以我打算让你和良妃一起来帮我协理后宫事务。”皇后说出了自己的最终目的。 程茗染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神色也变幻莫测了起来。 ------------ 第222章 皇后的真实目的 在回去的路上，她也是漫不经心，脑子里面还在想着刚刚皇后说的话。 “娘娘，您现在还怀着龙嗣呢，就算皇后娘娘要找人分担，您也不宜操劳啊。”书画说了一句。 程茗染摸着自己的肚子:“只怕皇后娘娘今天跟我说这些话的目的不是宫务。”她回了一句。 书画听到这话也是一脸疑惑:“那是什么？”她才刚刚问完，好像又想起了什么，所以又问了一句:“是良妃娘娘？” “良妃娘娘深居简出，我入宫这么久也没见过她几回，皇后娘娘不可能突然提及她的才是。良妃娘娘膝下还有个公主，在这后宫里面能让孩子平安长大的可没几个了。” “之前大皇子经常来涟漪宫，我记得嘉玉公主好像和大皇子的关系好了不少。”程茗染仔细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 书画听到这话还是没有明白:“那皇后娘娘今天突然提起这件事情是想告诉娘娘什么？难不成只是让娘娘小心提防着良妃娘娘？” “皇后娘娘的身子已经病了好几个月了，如今连管理后宫的事务都变得力不从心起来。下面除开我，良妃是位分最高的人选。刚刚皇后娘娘说王昭媛与其关系密切，而且多次暗示春猎之事乃良妃手笔她这是想要告诉我，良妃若是现在对我下手，那便是为了皇后手里的权利。”程茗认真细思索着。 书画没有太明白:“良妃娘娘是想要协管后宫的权利？可皇后娘娘今天这么做，是想娘娘接手吗？” “皇后娘娘想让我接手的不只是后宫大权。”程茗染说了一句。 “那是什么？”书画问。 “良妃只有一个公主，若她当真有野心，那就不会满足只有一个公主。可如今这番景象，她想自己再生下一个皇子可能性不大，而这后宫里最尊贵的皇子就是皇后娘娘所出的嫡长子。”程茗染眸色幽深。 “但皇后娘娘还在……”书画压低了声音。 “皇后娘娘病的太久了，而且至今没有好转的迹象，她自然要早做打算。今日皇后娘娘叫我前去，无非就是想提醒我，若是良妃真有这个意思，那我腹中的这个孩子或将成为良妃最大的威胁。”程茗染继续道。 书画听到这话也紧张了起来:“良妃娘娘是想对娘娘您动手？” “这些不过是猜测罢了，但是不得不防。皇后娘娘是想跟我做交换。”程茗染深吸了一口气，以前她从来不懂宫里面的这些弯弯绕绕，而且自己却深陷其中，好像怎么也跳不出来了。 交换？ “以前大皇子可不会往涟漪宫去，但是这几个月未免也太频繁了些。”程茗染点出了这样一句话。 书画听到这话也恍然大悟:“那皇后娘娘是想让娘娘您……”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完。 “或许这也是当初她赠药的原因吧……”程茗染回了一句。 书画不可置信，赠药一事可在好早之前了，那个时候皇后娘娘还没有像如今这般久病不愈，她想的这么长远吗？ ------------ 第223章 道歉 程茗染一开始也没有想这么深，但是这也由不得她不去多想。 良妃一直深居简出，皇后今天却突然提及，且此前猎场上的事情明显就是冲着程家去的，她自然要稍微的考虑一下。 更何况之前大皇子经常来涟漪宫这件事就蹊跷，身为嫡长子，他怎么还常去给自己请安？除非是皇后授意，至于她这样做的原因……显而易见。 程茗染突然觉得有些心累，只是这后宫里面要算计的又岂止只有这些？她轻轻的抚着自己的肚子，真的能平安吗？她不确定。 “陛下”身边的人突然喊了一声。 程茗染抬头看了过去，季伶舟正朝着这边走来了过来。 “陛下”她正准备行李，可是还没等她蹲下去，季伶舟就已经扶住了她的手。 “听说皇后想要见你，都说了些什么？有没有为难你？”季伶舟一见面就开始止不住的关心。 程茗染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皇后娘娘没有为难我，只是叫我过去聊了聊天。” “你现在身子重，万般事宜都应该小心为上。以后要是再出现这种情况，你可以推辞不用理会，要真有什么事儿，我也会处理。”季伶舟亲自把人扶着。 “我知道了。”程茗染也没非要跟他犟，要真的这么争下去，那只会是无休止的。 “我带你去个地方。”季伶舟突然冒出一句。 程茗染一脸茫然:“什么地方了？” “跟我去了就知道了。”季伶舟还卖了个关子。 程茗染狐疑，可到底没再继续追问下去。她跟着季伶舟一起来到了御花园，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吗？ “这里”季伶舟又说了一句，程茗染这才看见，在御花园靠墙的那一面全部都种满了蓝铃花。 “陛下让人种的吗？”程茗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也被惊呆了，因为这边全部都是这样的花卉。 季伶舟还颇为得意的点了点头:“是啊，这些都是我让人专门种的，而且是专门为你种的。” “为我种的？”程茗染听到这句话后更懵了。 “这蓝铃花的意思，染染可有听人说起过吗？”季伶舟问了一句。 程茗染完全是一头雾水，这还有什么花语吗？ 季伶舟见她不知道，所以主动解释:“这蓝铃花的话语是道歉的意思。”他牵起了程茗染的手，看着她:“我想跟你道歉，为了以前的事情向你道歉。” 程茗染在原地愣住了，怎么又突然闹起了这一出？ “我知道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没办法挽回了，也知道有些伤痛留下了就再也磨灭不了了。所以我不会去辩解，也不求你忘记，但我还是需要郑重的跟你道歉。” “以前的事情都是我不好，是我自大，自傲，自负，是我多疑，无容人之量。现在我想向你道歉，归根结底都是我的错，我不奢求你原谅，但是……染染，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因为这些事情对我生出猜忌和不信任？不要一直避着我，多信任我一点，可以吗？”季伶舟眸色认真，他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所以并不知道这样的做法会不会让程茗染满意…… “我们现在有自己的孩子了，染染，我会保护好你，保护好他，还有程家。信我，好吗？”他害怕，害怕程茗染不相信自己，害怕她一个人什么也不肯跟自己说。 ------------ 第224章 良妃求见 程茗染情绪复杂，道歉吗？他其实已经跟自己说过很多次对不起了。她一开始对他或许有诸多埋怨，但是慢慢的，那份埋怨好像也已经被消磨。 现在的她对季伶舟早已经没了那份怨恨。当她看向这满院子的铃花时，心里不是没有波动，他能做到这个份上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很喜欢陛下准备的铃花。”程茗染回答了一句，这个意思便是接受了吧。 季伶舟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神色也放松了下来:“你喜欢就好。”他将人抱入怀中，这一次再也不会变成那样的局面。 御花园不远处也有人瞧着这一景观，她面无表情的捏紧手里的帕子，好似只是恰巧路过。 “娘娘，我们要不要过去见过陛下？”旁边的宫女问了一句。 女人神情自若:“不用了，回宫吧。”她就是良妃。 今日听到皇后要见程茗染时，她就借着出来走走的由头想着能不能碰见程茗染，结果没想到才刚到御花园就看见这幅景色，还真是凑巧了…… 而皇后这边自见了程茗染后也让人准备了协理后宫之事，到了后妃中位分最高的良妃跟程茗染自然就接了过来。 一开始季伶舟还有些担心程茗染现在正怀着身孕，不宜操之过累。但是程茗染却是主动的要接过来，他也就没再继续阻拦。 “娘娘，外面良妃娘娘说是想见您，一同商讨一下这管理后宫之事。”书画走进来说了一句。 果然还是来了，程茗染并不意外，听到消息后也马上去了前厅。 良妃一身素雅，身上还有着淡淡的佛香，温婉和善，看起来极好说话的模样。 “见过淑妃娘娘。”良妃微微行礼。 “良妃娘娘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了？请坐吧。本宫以为娘娘向来不理会这些俗事，还以为娘娘又会跟以前一样推却。”程茗染也是难得拿出了一宫之主的气势。 良妃闻言也是轻轻一笑:“皇后娘娘身体不适，为娘娘和陛下解忧也是我的分内之事，自然不敢过多推辞。” “那不是良妃娘娘今日前来是想同我说些什么呢？”程茗染也是个很直接的。 “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想着淑妃娘娘您如今年岁尚小，这身子又重，害怕会被这些琐事给折腾着，所以想着过来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是需要我来帮忙的。”良妃说道。 “良妃娘娘手中已有诸多事物，怎好来操心本宫这里的事情？这不是太烦扰娘娘您了吗？良妃娘娘放心，本宫心里都有数呢。再说了，太后娘娘也知晓本宫的情况，这后宫诸多事宜，还有太后娘娘看着，不会有事的。”程茗染直接给人驳了回去，她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潜藏之意？ 良妃一直维持着笑意，哪怕是听到这样的答案也并不生气，程茗染这是拿太后娘娘压她呢。 两人寒暄半日，最后还是程茗染已自己身子疲劳需要休息才将人送走。那是她对皇后的话或许还有那么点怀疑，但如今倒是得到了不少的证实，这良妃的野心确实很大。 ------------ 第225章 生产 六月初，皇后病情陡然加重，医石罔顾。 “母后……”大皇子季允介跪于她面前。 “母后累了，要休息。介儿以后可要记住母后跟你说过的话。”皇后面色苍白，伸出手摸了摸大皇子的脸。 如今的程茗染已经怀孕差不多五个月了，而大皇子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请一次安，后宫里面的这些人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皇后的意思？ 程茗染也是清楚的，不过她并没有拒绝大皇子的请安，就当是还了皇后之前赐药的情分。 倒是有一件事，她一直有些疑惑。那就是良妃居然什么动作也没有，按道理来说，她肯定是有所准备的才对。但自己怀孕这几个月一直都很稳当，不知道怎么着，她这心里面总觉得不踏实。 同年九月底，皇后薨世，举国缟素。在临别前夕，皇后想季伶舟提出要将大皇子放在程茗染膝下养着，程茗染没有拒绝。 不仅如此，季伶舟还趁着这个机会想要立程茗染为后。理由便是先皇后所托，且大皇子本就是嫡出之子，今后也当不变。 封后圣旨下达后，程茗染都觉得恍惚，她这稀里糊涂的怎么就成了皇后？季伶舟念她怀着孩子，所以并未行册封之礼，只是说等孩子出生后再做打算，彼时的程茗染已经怀孕八个多月了。 临近生产，程茗染手里面的宫务已经交由太后打理了。不过她心里那股不详的预感却是越来越浓厚，她不相信事情会这么顺利，这其中绝对还会发生些什么才对。 程茗染生产这一日的阵仗不可谓不大，季伶舟直接把所有的太医都叫过来了，还有从民间找的妇科圣手，唯恐发生什么意外。 太后和季伶舟全部都在门外等着，程将军也是在门外来回踱步。里面的程茗染才刚刚发作，现在正保留体力呢。 旁边的嬷嬷也是季伶舟一手挑选的，绝对不会有丝毫的差错。 程茗染生产一事很快就传遍后宫，后妃们也是纷纷朝着这边赶过来，不过全部被季伶舟给打发了，一时间也只能悻悻而归。 “娘娘。”良妃身边的宫女扶着良妃离开。 “都安排好了？”良妃问了一句。 “娘娘放心，都已经按照娘娘的意思安排好了，不会有人察觉的。”宫女回答。 如今程茗染正得圣心，又被陛下册封为后，要是再生下个一男半女，自己的地位可真就没了…… 她没有选择在孕期动手是因为风险太大，可是这生产不一样。妇人生产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 生不下来，最后也只能归于意外，谁又能说得清呢？程茗染，你万万不该挡了我的路，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良妃的神色陡然变得阴狠了起来，她已经到了如今的位置，好不容易才等到今天，绝对不可能让任何人夺了去。 “世子那边准备好了吗？”良妃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句。 “世子那边都已经准备好了此次绝对万无一失。”宫女给良妃吃了一颗定心丸。 那就行，良妃放松了不少，有他在，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才是。 ------------ 第226章 艰难生产 程茗染知道会疼，可是没想到会这么疼。她一早就开始发作，但是到了现在都没什么反应，稳婆也让她保留着一些力气。 季伶舟已经在外面站了一个多时辰了，太后也是一直守在外面。宫人们都劝过很多次了，但是没一个人愿意离开的。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里面再一次响起了程茗染的喊叫声。这是准备生了，季伶舟的手心已经开始冒汗，他也紧张啊。 太后有些经验，不过不管她说什么，季伶舟好像都听不进去。程茗染这一胎生的也很艰难，一两个时辰过去了，还没生下来。 都说这时间越长，情况越危险。季伶舟已经快要忍不住的想冲进去了，但是好在还有理智，知道自己进去了也只能添乱。 看着产房里面端出来的一盆盆血水，季伶舟的心也是一阵阵钻心的疼。 屋子里面的情况也不是特别好，程茗染用了几轮地之后，现在也已经逐渐没了力气。 恍惚间，程茗染只觉得自己好像闻到了一阵有些说不上来的味道。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产生了错觉，总觉得脑子都有些不清醒了。 “娘娘，已经看见小殿下的头了，快，慢慢用力了。” 程茗染听到这话，双手紧紧的拉着两边的绳索，可她真的没力气了。 “这孩子要是再出不来，在里面憋久了是会出事儿的。”周围的这些人也很着急呀。 现在还有谁不知道陛下有多么宠爱皇后娘娘？这要是发生点儿什么意外，他们这一屋子的人都别想活了。 “还有没有什么办法？”稳婆也是着急呀。 最后实在是没辙，又让太医过来扎了几针。程茗染的意识逐渐回笼，可这身子真的是没力气了呀。 “娘娘，再使点儿劲儿，小殿下马上就能出来了。”知秋也一直在安慰程茗染，程茗染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大概又过了半个时辰，她隐约间听到了有人在说孩子的情况不好。或许是出于本能，她咬咬牙，最后一次用力，接着就觉得身下一松，然后屋子里面响起了婴儿的啼哭声。 这是生出来了…… 程茗染撑着力气很想看一眼，可她觉得眼皮子好重啊。 “不好了，娘娘出血了，快想办法止血啊！”周围的人瞬间慌乱了起来。 也有人匆匆的将这件事情赶紧告诉了季伶舟。 季伶舟刚刚听见婴儿的哭声，还以为事情终于结束了。结果还没等着他松一口气，就看见宫女慌慌张张的跑过来。 “陛下，娘娘大出血，现在太医们正在想办法止血。” 宫女的话让季伶舟如遭雷击，太后也是两眼一黑。这大出血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要是止不住，那命就没了…… “皇后要是出了什么事，今天参与接生的人提头来见！”季伶舟的声音都已经开始颤抖了。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也会有一天为了这样的事情而着急，更没想到自己原来也会害怕。 不过好在上天垂怜，程茗染的出血量好像不是很大。虽然看着有些吓人，但也在可控范围之内。 民间的那些妇科圣手也不是说说而已，很快就帮程茗染止住了血。 ------------ 第227章 谋害 与此同时，稳婆也帮刚生出来的孩子清洗了下身子，是位小皇子。 “交给我吧，我抱出去给陛下瞧瞧。娘娘这里还离不开你们，要是皇后娘娘有什么事，你们可承担不起。”一个宫女走上来就要去抱孩子。 这些稳婆也不敢有半分含糊，就把孩子递了过去:“是” 宫女抱过孩子，等稳婆离开后，她瞥了一眼那边还忙成一团的人群以及昏迷不醒的程茗染。 知秋很快就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只是……她看着这个宫里怎么那么眼生呢？要知道为了今日的生产，陛下里里外外都安排好了人，绝不可能有外人进来的。 她心底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顾不得太多，直接就上前把人拦住了。 “把小殿下交给我吧。”知秋说着就伸手要去抱过来。 但没想到那个宫女直接躲过了:“知秋姐姐，您是皇后娘娘身边最贴心的人，自然是不能离开娘娘的。奴婢把孩子抱出去交给陛下便是。” “不用你去，这里也不差我一个，把小殿下交给我。”知秋听到对方这么说话就更不愿意放人了。 对面的宫女见此眼神瞬间变得伶俐起来，然后就要往外跑。知秋看见后赶紧就喊人:“快把她给我拦下！” 周围的人瞬间拥了上去，那宫女或许也知道自己逃不出去，所以心中一狠，直接就把孩子高高举起往地下扔了去。 知秋瞳孔微缩，也顾不得太多，直接就往前扑了过去。好在她在小皇子落地之前，及时的将他护进了怀里。 虽然有一定的冲击，但至少没有造成很大的伤害，反观知秋好像摔的不轻。那个宫女还想上前，但被冲上来的人给拿下了。 小皇子哭闹不止，里面的动静终究是惊动了外面的季伶舟。季伶舟也再也控制不住了，产房的门被打开，他一进来就看见了这荒唐的一幕。 “怎么回事？！”季伶舟那眼神就好像要吃人一般。 “回陛下，此人想要谋害皇子！”知秋抱着小皇子的手都还在发抖，她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刚才没有接住会发生什么？ 季伶舟一听到这话，恨不得马上将眼前的人凌迟。但是他尚有一丝理智存在，所以直接一脚踹了过去，宫女直接被踹到了吐血。 接着就听见他冰冷的声音响起:“拖下去，别让她死了！” 话音刚落，季伶舟就径直的朝着程茗染发方向过去了。程茗染脸色惨白，人也昏迷不醒，身上全部都是汗，整个人就像是刚从水里被打捞出来的一样。 季伶舟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口被狠狠的一扯，周围的人全部跪下行礼。 “皇后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季伶舟问。 “回禀陛下，皇后娘娘的情况已经暂时控制住了，只要好生修养就并无大碍。”太医和在场的这些人也是一脑门子的汗，这还真是花了不少力气。 季伶舟听到这话之后，那颗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紧接着他就走到了程茗染身边坐下了。 ------------ 第228章 赐名 看着面前几乎没了生气的人，季伶舟那心口就一阵儿一阵儿的疼。他温柔的握住了她的手，只希望程茗染可以早点醒过来。 “陛下，娘娘生了一个小皇子，恭喜陛下！”知秋抱着孩子过来跪下恭贺。 其余人也跟着附和:“恭喜陛下喜得龙子！” 季伶舟现在是没什么心情的，他只希望程茗染可以平安无事。不过……想着程茗染费了这么大的劲儿，还经历了这么多危险才为自己诞下龙子，他那颗心就软的一塌糊涂。 季伶舟看向了知秋怀里面的小孩子:“抱过来给朕瞧瞧。”他还是动容了。 知秋赶紧将孩子抱过来，季伶舟伸手接过，他看着怀里面皱皱巴巴的小家伙，一时间竟然也红了眼眶。 这个孩子是他跟染染的，是他们两个期盼已久的宝贝，更是他心尖尖儿上的人冒着生命危险生下来的。 怀里面的小家伙或许也感受到了自己这位父皇的情绪，他挥动着小手，嘴里还发着咯咯的声音，就好像是在打招呼一般。 “传旨下去，皇后成功诞下皇子，朕欲与国同庆，共同祝贺，所以大赦天下已示皇恩。”季伶舟直接就下了旨。 大赦天下……这种待遇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不仅如此，季伶舟也直接给咱们这位小皇子赐下了名字——季砚玺。 “玺”这个字可不是谁都能用的，陛下是什么心思大家心里面也有了猜测。这位四皇子殿下未来恐怕前途无量啊。 良妃在听到这道旨意和孩子的名字时也终于忍不住了。平日里面素来谦和的她第一次在宫里面大发雷霆。 “本宫不是让你们将人给我除掉吗？你们不是跟本宫说万无一失吗？现在又是怎么回事？！”良妃一巴掌打在了贴身宫女的脸上。 宫女也是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求饶:“娘娘饶命，奴婢确实已经安排好了，但是没想到还是会让皇后娘娘和那孩子躲了过去呀！” “没用的东西！”良妃又是一耳光。 宫女只能默默的承受着，要知道这位良妃娘娘虽然平日里面看上去温和大度，可只有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人才知道，这位一向宽厚待人的良妃才是个真正心狠手辣的主。 “你们一次次坏了本宫的好事，真当本宫是白养你们的吗？！”良妃确实有些失态了，她这10个月里面都没有动手，就是为了今天，谁能想到今天居然还能让那个贱人躲了过去？ 那这10个月里面，她的忍耐都算什么呢？或许是出于不甘，她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了宫女的身上，只见德妃直接拿过放在一旁的鞭子就往宫女身上乱抽。 宫女被打的满地打滚也不见她收手。 “没用的东西，本宫今天就打死你！”她尽情的发泄着自己的情绪，程茗染……不仅抢了自己的后位，现在还生下了皇子，凭什么？！ 不过没关系，生下来了又怎么样？孩子能不能长大才是真理！ 良妃不知道抽了多久，终于把心里面的那口恶气给打散了。宫女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却仍然还在求饶。 ------------ 第229章 太子 程茗染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她现在只觉得浑身疲倦，一点儿力气也没有。 在她睁眼的瞬间，知秋就发现了。她赶紧凑过来:“娘娘，您可算是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奴婢马上就帮你叫太医？”知秋说道。 “我没事，孩子呢？”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孩子。 “娘娘放心，小殿下很好。恭喜娘娘平安诞下小皇子，陛下已经赐名砚玺。侄子娘娘诞下嫡子，陛下大喜，还要大赦天下以示祝贺。”知秋也是高兴的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程茗染。 大赦天下……程茗染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是震惊的，这该是何等殊荣才能有此旨意？而且名字里面还用了玺这个字…… 不过还不懂程茗染多想，季伶舟就已经从外面匆匆赶进来了。 “染染”他两步并作一步的跨过来。 “陛下……”程茗染唤了一声。 “不用起身，你安静躺着。好点儿了吗？还有没有哪里难受？太医马上就过来了。”季伶舟现在看上去好像比程茗染还要担心。 程茗染看着这样的季伶舟，心里也生出一种很奇异的感觉。有了孩子之后，他在自己这里好像还真的不一样了。 “今天，我以为我会坚持不下来……”程茗染也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 “不会的，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是我不好，让你一个人害怕了。”季伶舟现在也毫不遮掩自己对程茗染的心意。 这几个月的陪伴，和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不仅是程茗染，这宫里的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一夜，季伶舟守了程茗染一整个晚上。 今天发生了那么多惊险的事情，季伶舟也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他已经安排人去查了，他势必要把幕后之人给揪出来。 三日后 李盛公公就带着一大群人浩浩汤汤的来到了良妃的宫里。 良妃还在装无辜，只可惜啊，季伶舟既然已经出手了，那自然是证据确凿。不仅如此，之前在良妃身边伺候的那个被打个半死的宫女也亲自下场指正，良妃……谋害皇后，已经被季伶舟下旨废为庶人打入冷宫了。 与此同时，季伶舟也在季砚玺满月这一日正式册封其为太子。一时间，程家风光无限，如今的地位甚至高过了当年的地位。 但不同的是，以前的季伶舟会忌惮这样的程家，而如今……是他亲自赋予了程家这样的权势和地位。 他想要给程茗染无上的安全感，程家终归也就只剩下程将军，太后还有程茗染了。即便给了权利又如何？季伶舟经常都在懊悔，为什么自己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 如果自己可以早些明白，那前世……就不会酿成那样的后果了。自己和染染之间也不会留下那么多遗憾，存在那么多的伤痛。 但好在现在一切还来得及，这一世他不会再让那样的事情发生。他一定会将这世间最好的一切全部捧到程茗染面前。 可是有些话总归是天不遂人愿的，季砚玺百日宴的那天突发意外。小太子不见了！！！ ------------ 第230章 故事至此 季伶舟下旨封锁皇宫，最后在宫门口成功拦住了挟持小太子的人。此人正是魏景寒，也是季辰安一党的人。 “你想要做什么？！”程茗染控制不住情绪，她的孩子现在在别人手里。 魏景寒目光复杂的看向程茗染:“我不想做什么，魏家满门早已不复存在，所以我现在也只是想报个仇而已。” “染染，季伶舟以前是怎么对你的，你都忘了吗？” 程茗染听不进去他的话，她现在只想要回自己的孩子。 “你以为你现在还逃得掉吗？”季伶舟的一双眼睛也没有着冷光。 “我也没想逃啊，季伶舟你那么忌惮程家，如今却亲自将程家捧到这个地位是因为什么？后悔了吗？因为你曾亲自逼死了他们，亲自看着染染死在了你的怀里，你知道程家从头至尾并无反心，所以你内疚，是吗？” 魏景寒这一番话瞬间让季伶舟瞳孔微缩，他是怎么会知道这些的……如果他真的知道，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魏景寒也回来了。 程茗染听到这些话也愣住了，他在说些什么？ “季伶舟，我们做个交易吧。用你的命来换你这个小太子的命，你不是很内疚吗？那就拿命换吧。”魏景寒说这些话的时候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就好像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你让我杀了你，我就放了这个孩子。”魏景寒继续往下说。 季伶舟一时间没有回答。 “怎么了？不愿意吗？所以你的那些话也只是说着好听？在你的眼里，依旧是你自己最重要。”魏景寒还在逼迫。 两方僵持不下，程茗染却已经等不及了，就在他正准备开口用自己的命来换时，季伶舟的声音响了起来。 “好啊。” 程茗染愣住了，应该是震惊吧，季伶舟刚刚说什么？他怎么能真的同意？怎么会真的同意？ 季伶舟往前走了一步，还让后面的人全部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我跟你换。”季伶舟说道。 魏景寒没有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程茗染主动上前:“陛下……” 季伶舟给了程茗染一个心安的表情:“没事。” 程茗染的心里要是没有一点触动是不可能，她拉着季伶舟的手不肯松开。 魏景寒也趁此抓住这个空隙，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又多了暗器，直接就朝着季伶舟的位置去了。 何等熟悉的场景…… 程茗染自然是看见了，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本能，她竟然下意识的挡过去。可这一次跟前世不一样，季伶舟迅速的将人拉进怀中，又背过了身。 暗器入体，季伶舟闷哼一声。 魏景寒因为刚刚动手，所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藏在暗处的暗卫就猛的冲了过来。他后背遇袭，手里面的孩子没有预料的被抛了出去，好在被人给接住了。 程茗染现在已经完全恍惚了，她看着面前的季伶舟，脑海里面突然出现了一些很熟悉的画面。 她看见自己为季伶舟挡剑的画面，她看见……自己死在了季伶舟怀里面的画面。在联想着刚刚魏景寒说的那些话，程茗染脑子里面也冒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季伶舟伸出手要去摸程茗染的脸:“对不起……” 程茗染眼圈发红，他这一声对不起说的又是什么呢？是现在还是过去？ 季伶舟靠在她怀中慢慢失去了力气，旁边的人急得大喊御医，程茗染更是不知所措。 魏景寒被擒获，太子被平安的找到，唯有季伶舟……生死未知。 程茗染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在他身边坐了一整晚，脑子里面更是乱糟糟的。 季伶舟这一次伤的很重，太医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在昏迷的这段日子里，季伶舟好像又做了一个梦，梦里面他看见了程茗染的一生，前世的一生。 期间出现最多的画面就是她一个人坐在冷宫的那棵枯败槐花树下，他看着她眼睛里面的光一点点的消失不见…… 慢慢的，季伶舟睁开了眼睛。周边的人见他醒来的那一刻都激动的差点落泪，唯独他一个人像是没有反应一样我呆呆的看着床顶，眼泪从他猩红的眼眶逃离了出来。 程茗染进来的时候，季伶舟看向她，她站在离自己不远的位置看着他，一句话没有说。 “染染……” “我好像看见了，但我好像有没有记起来。”程茗染说了这样一句话。 她看见了很多奇怪的画面，可是她又记不起来整体的回忆。 “或许这就是老天不想让我想起。”程茗染又说了一句。 季伶舟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他看着程茗染:“你想要记起来吗？” 程茗染摇头，她不是很想。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人不可能永远困在曾经的伤痛里，更不可能因为曾经的伤害就让现在的美好顷刻之间破碎掉。 想不起来或许是不公平的，可想起来……那就是再受一次伤害和折磨。 她慢慢的走到了季伶舟面前:“我不想知道以前发生了什么，我只想期待以后的生活。” 人总是要往前看。 季伶舟的眼泪再一次决堤。 程茗染看着他，最后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主动靠近他，接着……轻轻地吻上了他的唇瓣。 伶舟哥哥…… 我在。 我不想再待在冷宫了，你放我出去好不好？伶舟哥哥，你为什么不能看看我？为什么不能相信我呢？ 好，我接你出去，以后我只相信染染，好吗？ 伶舟哥哥，我害怕，我好疼……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这一次我保护你，好不好？以前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以后你想怎样都行。 我不喜欢冷宫的那棵槐花树…… 那我就让人砍了它，给你种上蓝铃花好吗？ 好…… 染染…… 嗯？ 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风吹有声，落笔有痕，故事至此已终。 ————————————————感谢所有翻阅过这本书的读者朋友们，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