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初见谢琅 宫道寂寥,大雪纷飞。 古朴沉闷的钟声响起,转瞬就被风裹挟着,响遍了整个京城。 是丧钟。 皇帝驾崩,整个宫中一片乱,宫人四处奔走着,忙着准备下葬的一系列事宜。 喧闹之中,没人注意到御膳房偷偷溜进了一个小贼,瘦兮兮的小手掀开笼屉,飞快拿了几个包子,然后如来时般,悄么声地顶着风雪回到了自己的宫殿里。 宫殿里冷冷清清的,可小孩也没有放松警惕,他关上了门,将自己给缩到了角落里,才拿出放在怀里的包子,开始慢慢啃。 外面太冷,包子早已冷掉,可他并不在乎,在这个节骨眼上,没人会记得给一个不受宠的小皇子送吃的,他要是挑剔,就只能等着饿死。 刚啃到一半,就听到外面有声音传来。 “确定是这里吗?” 小孩的动作猛然顿住,他竖起耳朵,就听见有人推开了门,然后一步一步的,往他这个方向走来。 半晌后,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片雪白的衣角。 温鹤绵看见谢琅的时候,不可避免地愣了下。 她想过谢琅会可怜,但没想到会可怜成这样。 算起来,小孩今年应该满十岁了,整个人却瘦巴巴的,脸颊上没什么肉不说,眼角和嘴角还有青紫痕迹,整个人裹在不太合身的厚衣裳中,一双黝黑眸子睁得圆圆的,警惕而冰冷地盯着她。 手上还有半个没啃完的冷包子。 怪不得会黑化。 温鹤绵心想。 小时候就没有得到爱的孩子,怎么指望他长大后还能去爱别人呢? 谢琅昂着脑袋看自己面前的人。 这人无疑是长得顶好看的,一身白色锦袍衬得人容颜如玉,看着就知道是京中贵族的公子,眸若灿星,带着温和笑意注视着他。 但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宫中呢?谢琅的目光扫过她挂在腰间的腰牌,手下动作更加紧了紧。 “你是谁?” 谢琅问出了他们会面以来的第一句话,嗓音干涩涩的,有点嘶哑。 “小可怜。” 下一刻,谢琅就听见那人轻笑了声,随后挟着淡香的手帕擦过他的唇角,落在耳边的声音温温和和。 “臣叫温鹤绵,是淮陵王世子,也是陛下为殿下指定的太傅,从今往后,便由臣为殿下讲学。” 说到此,温鹤绵顿了下:“哦不对,或许臣该叫你陛下。” 顺帝子嗣单薄,好不容易长大的几个皇子在皇位争夺中死伤惨重,最后误打误撞,只有冷宫中的小皇子活了下来,被赶鸭子上架封为太子。 不久之后,顺帝驾崩,小皇子理所当然地被架空成傀儡,在夺权的路上受尽欺辱,性格也变得越来越偏激,最终搞死了男女主,导致整个书中世界完全崩塌。 是的,书中世界。 温鹤绵在穿书前身体并不好,穿书后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就被系统告知了这个噩耗。 她在现代无牵无挂,就想好好活下去,为了世界不崩塌,所以答应了系统的任务——养大少帝谢琅,并引导他走上正确的道路,成为一代明君。 就是眼前这个小家伙。 温鹤绵收回自己的手,若有所思地看着谢琅:“怎么,不信我吗?” 那缕幽香离自己而去,谢琅咬了咬唇,他不说话,对方也耐心十足地等待着,于是他犹豫:“……你能让我吃饱饭吗?” “就这么点追求?” 温鹤绵失笑,看着小崽子的样子,心下怜惜,蹲身想要摸摸他脑袋,却被躲开了去。 瘦弱的小崽子面色严肃:“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能,当然能。” 温鹤绵被他的执着惹得哭笑不得,她认真道:“不仅能让小陛下吃饱饭,还能让天下百姓都吃饱饭。” 谢琅心道天下百姓和他有什么关系,但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被温鹤绵一把抱起,眼睛瞪得溜圆,错愕地盯着她。 “放我下来!” 谢琅在宫人的冷眼中长大,从未与旁人有过这样亲近的动作,浑身都不自在。 不过刚挣扎两下,就被人面不改色拍了下屁股。 谢琅:! 温鹤绵似笑非笑:“别逞强了,脚还能走吗?” 谢琅沉默的时间,足够温鹤绵把他观察一遍了,除了皲裂的手指外,小崽子的鞋也磨破了,脚趾头都露在外面,被冻出了血来,紧张的时候还会蜷缩两下,可怜又可爱。 如果说温鹤绵最开始接下任务只是为了能让世界不崩塌,自己好好活下去,在见到小崽子后,倒是意外多出了几分真心。 可怜的小孩,合该好好养着。 “那也不要你抱。” 小孩脸上有几分说不出是恼怒还是羞耻的神情,瞧着别别扭扭的。 “行。”温鹤绵嘴上应着,该干嘛还是干嘛,抱着小崽子晃悠一圈,勉强找到个能下榻的地方,才将他放下,顺便拿走了小崽子手中没吃完的包子。 之后的一切对于谢琅来说,有点如在梦中。 温鹤绵差人来为他洗漱,毛躁的头发被打理了一遍,身上的伤口也被细细上了药,最后还吃了一顿丰盛的饭。 临时落脚的宫殿被重新布置了一遍,铺上了柔软的被子和毛毯,地龙烧起来,屋里到处都暖和,侍卫还在修补窗子,温鹤绵索性转了脚步,去看看小崽子在做什么。 谢琅换了新衣裳,裹在被子里昏昏欲睡,不过即便这时候也不太安稳,温鹤绵伸手过去探他额头的时候,他下意识蜷起身体,避开了她的动作。 这是极度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书中短短两三句的描述,却是小崽子切实度过的整个童年。 “剧情挺不做人的。”温鹤绵幽幽叹息,拍了拍小崽子的背,轻声软语,“好好睡吧,以后没人能欺负你了。” 好歹也是她决定护着的崽。 ———— 阅读提示: 1.排雷:文案里面应该都写明白了,后期有死遁+强制,不喜勿入,但是也是坚定的双向奔赴,两位主人公需要时间转变 2.关于年龄差,女主大男主六岁,是年下!男主会在三万字左右长大,应该是第15章 3.更新跟着推荐走,固定更新时间在每晚八点,存稿多多欢迎大家追更!pk对于书来说很重要,所以希望大家不要存稿,积极追更,爱你们! ------------ 第2章 用心对待 谢琅做了一个甜香的梦。 梦中没有欺负人的太监宫女,也没有冰冷的饭食,有的只是温暖的屋子,和柔软的被褥……? 他的脸埋进枕头里,慢慢回过神来,才后知后觉自己不是在做梦。 不过偌大的床榻上只有他一个人,谢琅惊疑不定地坐起身来,冷冷往四周看了看,随后下床,走到门边。 隐约可以听见外面有人在说话。 “……体内脾气受阻,湿邪滞留,加上常年饮食不调,有气血亏虚之相,需得好好养着……” 谢琅没有发出半点动静,站在门后听着那人讲话说完,然后猝不及防地,眼前的房门就被从外推开。 “在偷听?” 温鹤绵看小孩光着脚站在地上,皱了皱眉:“怎么也不把鞋穿上?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若是问起,臣肯定如实相告。” 昨天大概是处于虚弱状态,小孩短暂展露了柔软的一面,睡了一觉起来,又变得防备心十足,真令人苦恼。 谢琅眨眨眼,看着她:“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宫中闲话时,谢琅听人说过温鹤绵,相比淮陵王世子,大家的关注点更多放在她的状元郎身份上。 十六岁,那可是大昭开国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就这么心甘情愿来他身边待着吗? 谢琅刚被从冷宫中接出来没多久,同顺帝更是没有任何感情,对于这位指给他的太傅,他一样存着不信任。 “因为臣是陛下的太傅。”温鹤绵笑道,“难不成陛下以为,臣是想通过陛下把持朝政,成为权臣?” 心中的疑虑被一语点出,谢琅眸子瞪了瞪。 到底是年纪还小,瞒不住事儿。 温鹤绵笑吟吟地揉了把他的脑袋:“那陛下大可放心,臣对当权臣没有兴趣。” 等到什么时候世界线稳定下来,温鹤绵还盼着能早早退休。 她现在身体好,山高水远,哪里去不得? 况且她还是女扮男装,虽有系统的遮掩不担心人前露馅,可不能以真实性别面世,总觉得怪怪的。 “你能不能别摸我头?” 谢琅郁闷极了,他看不出来眼前柔柔弱弱的人手劲儿怎么这么大,他这小身板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丢脸! 温鹤绵应了声,拉着他往里走,边道:“臣好歹是陛下的太傅,陛下能不能也给臣一个面子,叫声太傅?” 成天你来你去的,一点都不尊师重道。 话音落下,谢琅就抿着唇不肯吭声了,温鹤绵无奈地摇摇头,倒也没急着强求。 谢琅睡着的时候,温鹤绵就找大夫来给他看过了,先前她在门外同大夫说话,小崽子的身体比想象中要糟糕太多,一个不小心就容易落下病根,她甚至有理由怀疑,原书中谢琅暴躁易怒就是和这个有关。 但系统跟装死似的,温鹤绵问也不回答,只好作罢。 盯着谢琅穿上了鞋,提前叫人熬着的药也送来了,黑乎乎一大碗,看上去都快有小崽子的脸那么大了。 谢琅脸上顿时露出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我能不喝吗?” 这时候倒是格外生动。 温鹤绵轻轻笑,残忍摇头:“不行哦陛下,良药苦口,你不会怕喝药吧?” 事实证明,再小的孩子也禁不起激将法,谢琅偷偷瞟了一眼她,随即咬咬牙,视死如归地端着碗开始灌药。 等到喝完最后一口的时候,小脸已经皱成了苦瓜。 “我才……唔!”不怕。 话没说完,就被人往嘴里塞了个什么东西。 谢琅一咬,甜的。 温鹤绵从容地收回手,揣着袖子看他。 “这是给好孩子的奖励。” 看谢琅喝药的表情,温鹤绵毫不怀疑他已经在心里记仇了,好在她提前准备了蜜饯,一塞一个准。 谢琅板着脸嚼了两下,看得出是喜欢的,说话难得不太有底气:“……谢谢。” “不用谢。” 小孩虽然在冷宫长大,但还能分得清是非,温鹤绵松了口气,道:“以后这药陛下每日都要喝,臣回头多带些蜜饯进来,苦的时候可以吃一颗。” 谢琅闷闷地看了眼那碗:“哦。” 温鹤绵掩唇,遮住了自己的笑意。 随后她正色:“听说陛下从前没有正经上过学堂,既如此,臣身为太傅,自有教导之责……休息好了吗?” 谢琅歪头:“?” “休息好了,那就去读书吧。” 温鹤绵扔下了一个冷冰冰的消息。 宫中皇子到了一定年龄都会上学堂,但谢琅毕竟是冷宫出身,从前便是受尽冷落的存在,连学堂的门都进不了,不管寒冬腊月,都只能趴在窗外偷偷听两句,这样恶劣的环境下,能学多少? 后来成为太子,顺帝也没有给他指定老师,这就导致他在夺权的过程中格外艰难,那几乎是一条拿血拼出来的路,狼似的咬着股狠劲儿。 大权在握,必定血债血偿。 “你真的要教我?” 谢琅依旧狐疑。 随即脑袋就被温鹤绵敲了下:“学不学?” 从谢琅顶着冷眼也要在学堂外听课就知道,这是个好学的孩子,所以不出意料的,他脸上虽有不忿之色,却还是乖乖点头了:“学。” 温鹤绵满意地点头。 她不知道谢琅底子如何,就先问了他一些问题:“会写字吗?” 谢琅:“会。” “很好。”温鹤绵掏出自己提前准备好的东西,放在他面前,在小孩好奇的目光中开口,“那就先将这几篇治国策临摹一遍,然后熟读背诵,不懂的再问臣。” 能一路摸爬滚打着长大,谢琅无疑是聪明的,温鹤绵不准备限制他的发展,顶多给予庇护,加以引导。 就算是明君,也不能没有手腕。 迎着温鹤绵认真且满含期待的目光,谢琅滞了下,终于有点相信,这位年轻的太傅是真的想要好好教他,辅佐他。 可在面对过无数的恶意后,面对善意,谢琅反而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他有些仓皇地捧起了那几张纸,小声回:“嗯。” 温鹤绵时刻注意着谢琅的情绪,在发现这小孩幼兽一般的举动后,发自内心的笑了。 就是个可爱的小孩,用心对待,怎么会变成暴君呢? ------------ 第3章 扮猪吃虎 之后几天,温鹤绵都重复着给谢琅讲学的事情,她没有离宫,晚上就在偏殿宿着。 顺帝在位几十年,烂事干了一大堆,又宠信阉人,不理政事,导致权力旁落,在他活着的时候这些人能保持着表面上的平静,他一死,冲突马上就爆发出来了。 要不是温鹤绵提前接到系统的通知带人入宫,谢琅还要经历几波风险。 掌握傀儡皇帝,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是几拨人马共同的想法。 但温鹤绵来了,就不能让他们得逞。 庆幸原身的爹位高权重,远在边关也给她留了傍身的东西,她的那块腰牌,可以调动禁卫军,如今周围除了暗卫,还有禁卫军防守着,短暂将这方天地隔离起来,远离朝廷内外纷争。 几日时间,顺帝被草草下葬,正统继承人只剩谢琅一个,可谁也没心思去为这个冷宫出来的小皇帝举办登基大典,只怕对方大字不识几个,根本撑不住场面,能叫上一声陛下是他们能给出的最好态度了。 但小皇帝手中无实权,又没有母族撑腰,大家都默认他只能当个傀儡。 温鹤绵将他囚在宫中这一行为,更是验证了这个说法。 温鹤绵一入仕就被点为太傅,朝中大臣本就对她有诸多不满,因为这件事,更是旁生出些猜测。 “传言淮陵王当年就有不臣之心,如今他儿子也这么嚣张,是想为了一己私欲,颠覆江山社稷吗?” “不过一个黄毛小儿,囚着小陛下不让我们见,到底存的什么心思?” “老夫看她就是心虚,我呸!” 吵得最凶的就是御史,他们手中实权不大,就一张嘴皮子毒辣过人,短短两三句,温鹤绵落在他们口中就成了无恶不作的大奸臣。 不过温鹤绵听在耳中,半点没在意。 朝廷动荡,忠贞谦恭的贤臣守不住,当奸臣好。 大奸若忠。 温鹤绵上辈子就是学历史的,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个问题。 “咳咳。” 谢琅见她盯着自己的课业不出声,心头一阵打鼓,又不好意思开口催促,只能假装咳了两声,试图吸引她的注意力。 温鹤绵收回神游的思想,平和含笑看着他:“写得不错,再多练练。陛下的见解很独特,臣挑了几本书,你可以看看。” 身为能搞死男女主的人,谢琅是非常聪慧的,他原本就擅长模仿,在温鹤绵纠正了他的写字方式后,短短几天笔触就已经非常流利,可比教一般的孩子省心多了。 只是这孩子似乎没什么同理心,温鹤绵猜应该是受成长环境影响,等慢慢纠正,不能急。 得了夸赞,谢琅扬了下眉头,嘴上却仍矜持:“好。” 养了几日,他脸上的淤青散去,嫩生生一张小脸白里透红,眼眸又黑又圆,跟条狗崽子似的,瞧着喜人。 温鹤绵对小孩向来没什么抵抗力,见状笑吟吟在他脸上捏了把:“学好了,过段时间带你上朝。” 谢琅飞快捂住自己的脸,登登往后退了两步,刚刚浮上来的不满瞬间都被这个消息冲淡了,眼眸亮亮:“我可以上朝了吗?” 温鹤绵笑:“你是皇帝,当然要上朝,还有,记住了,以后在人前自称为朕。” 谢琅当场践行:“朕明白了。” 一脸孩子气地装成熟,温鹤绵有被他可爱到,可惜小崽子有了防备心,她想再捏一下脸的愿望落空了。 - 等风波渐渐平息后,温鹤绵就撤了围在宫殿外面的人,又带谢琅去内务府亲自挑了些伺候的人。 这些人以后都是谢琅身边的,温鹤绵没插手,让他自己挑。 其中看着最机灵的小内侍被谢琅点到了身边服侍,叫来喜,挺喜庆的一个名字。 想了想,温鹤绵把自己的腰牌取下来,交给了谢琅。 谢琅眼睫颤了颤。 他知道这是什么,以前远远在他的便宜父皇那里见到过,可以调动禁军的东西。 “收着吧,宫中就这么大点地儿,用人的地方多着,不过这位禁卫军统领不太好说话,陛下可不要被他吓哭了鼻子。” “朕不会哭。”谢琅绷着脸反驳,他小心瞅瞅温鹤绵,“你把这个给朕,那你呢?” 传言淮陵王世子一出生就体弱,在寺庙里被养大,眼下天冷,温鹤绵在他面前也一直裹得严严实实,身姿纤细,看着就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把人给他,那谁来保护她? “陛下在关心臣?” 温鹤绵好笑地觑了他眼,道:“臣身边还有暗卫,他们可不输禁军。” 谢琅冷着一张脸,不吭声了。 这孩子戒备心强得很,能听到他默不作声的关心已经很难得,温鹤绵不与他计较,挑完人就带他回宫去。 没成想走到半路,遇上了进宫来的宁贺褚。 这人正是当今内阁首辅,朝廷风波的最大始作俑者之一,也是谢琅掌权过程中最大的敌人。 顺帝颇为宠信的几个宦官,便是死在他手下。 他趁着顺帝不理事的时候大肆揽权,如今更是风光无限,凌驾于六部之上,可称一声权臣。 科举名次出来后,他曾多次派人和温鹤绵接触,温鹤绵知道自己所想做的与他截然不同,于是全都拒绝了。 但终究还是遇上了。 宁贺褚三十出头,看着就是白净的文官模样,见到两人也没有打招呼,而是直接笑问:“这位是小陛下?” 笑面狐狸。 温鹤绵不敢松懈,刚要说话,袖子便猛然被扯住,小崽子似乎害怕般,缩到了她身后去,还在微微颤抖着,湿漉漉的眸子时不时探出来,不太敢看宁贺褚。 她神思一动,抬手护住谢琅:“是,宁大人见笑了。” 宁贺褚饶有兴致地挑眉:“小陛下看上去胆子不太行,我听说温太傅在教他识字,不知成效如何?” 看上去就是最简单的闲谈,温鹤绵从容一笑:“还不错,陛下识字晚,只是需要多费心些。” “温太傅是最年轻的状元郎,想必教起来应该轻松。”宁贺褚也不知信了还是没信,收回目光,缓缓道,“我有事要做,就先告辞了。” 温鹤绵:“宁大人慢走。” 等到回了宫殿,温鹤绵才把一直小心贴在自己身后的人扒拉到跟前,与他对视。 “看不出啊,陛下还挺会装的。” 要不是她知道这小崽子傲娇又瞧不起人,就真的信了。 谢琅僵了下,随后梗着脖子:“……也、也就那样!” 温鹤绵噗嗤一声笑出来。 谢琅瞪了她一眼。 烦死了! ------------ 第4章 黑心汤圆 温鹤绵并没有把小崽子色厉内茬的样子放在心上,几天下来,她差不多已经能摸清这小孩的性格,警惕心强,可终究年纪小,内心还是有柔软之处在。 就像是一只蚌,平时悄悄地打量着外界,冷不丁的被人戳到柔软的肉,又迅速缩回去,将自己闭得严严实实。 受苦多了,偶然接收到善意,也开始怀疑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很早之前就接到了任务,并为此一直努力,在知道自己的任务对象是未来暴君时,就已经做好了耐心教养的准备。 可事实上,谢琅比她想象中要省心太多了,小崽子会乖乖吃饭,会乖乖写字看书,除了在吃药上有点拧巴——但这不是大问题,她也不喜欢吃药。 “你也看到了,你的处境并不好。” 收回思绪,温鹤绵开始循循善诱:“就刚才那个人,看到没,是你最大的敌人。” 见过的冷暖多了,谢琅自有一套识人方法,不然他方才也不会躲到温鹤绵身后去,闻言抿着唇:“我知道。” “知道就好。”温鹤绵笑眯眯的,见不得小孩子死气沉沉的样子,试图鼓励他,“乐观点陛下,他短时间内不会对你动手,不过你也要快点成长起来,争取早点把他给撸下去。” 宁贺褚此人,野心极大,但他是文臣,手中无兵权,在朝中势力再大,也得顾忌几分,原书剧情中,他甚至很乐得培养一个傀儡皇帝,那样更方便他说话。 当然,毫无疑问,他最后被谢琅反杀了,凌迟而死,极其凄惨。 不过这是罪有应得,温鹤绵不同情他。 听她这么说,谢琅歪了歪脑袋,似是疑惑,眼神中闪过一丝试探:“你不准备帮我吗?” “帮!” 温鹤绵答得果断,防止自己消极怠工以后被算账。 她笑吟吟的:“但是陛下,你不觉得亲自处理敌人特别有成就感吗?臣这是在给您机会啊。” 谢琅不觉得,他觉得自己被糊弄了。 可对上温鹤绵那张认真的脸,又反思是不是自己多想了。 半晌后,他勉强点头:“行吧,朕努力。” 温鹤绵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眼神。 谢琅:“……” - 宫中暂时安稳下来,温鹤绵给谢琅布置好课业,抽空回淮陵王府看了眼。 年过半百的老管家在府中焦灼得直打转,见她回来才松了口气。 “公子,您终于回来了!” 顺帝驾崩,各方势力都坐不住,宫中进了好几拨人,经过清洗,留下的血都能将地砖染红,路叔知道温鹤绵有意辅佐新帝,但贸然入宫,真的太危险了。 他都不敢想,要是小世子出了问题,王爷王妃会不会带兵直接杀回来! 温鹤绵垂下眼,无奈:“可不进宫,小陛下得遭老罪了。” 她进宫后初见谢琅就觉得可怜,对方再受些磋磨,性子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到时候更难掰回来。 与其日后做无用功,不如现在辛苦点,她有系统保护,人身安危暂时不用担心。 路叔不清楚其中弯弯绕绕,愁眉不展:“可您更重要啊……” “不说这个了。”温鹤绵岔开话题,“小陛下聪明,我准备将从前写的东西带进宫中,以备授课。” 为了今日,温鹤绵准备了太多年了。 现代学生有课本,她思来想去,在备考科举的同时,将自己学习的东西分门别类罗列出来,几年时间,写了厚厚几本,正适合拿给谢琅打基础。 当皇帝的,起点高些,没问题。 温鹤绵丝毫不认为自己在鸡娃。 “都给公子好好保存着。” 路叔点到为止,不提令温鹤绵不开心的话,只道:“回头都为公子装上。” 温鹤绵点头。 路叔继续往下说:“对了公子,递来的那些拜帖,如何处置?” 见他神色多有为难,温鹤绵挑眉:“有多少是骂我的?” 路叔:“半数以上。” “烧了吧,省得看着心烦。” 温鹤绵心态良好,主打一个绝不内耗。 路叔正有此意,开开心心下去办了。 温鹤绵初入朝堂,根基尚浅,政事也摸不到手,待在府中怪无聊的,用过午膳后,又揣上课本,溜溜达达准备回宫中去。 刚出门,还没来得及踏上马车,就隐约听见有人在身后叫着“温太傅”,温鹤绵回头一看,发现来人是叶照旋,与她同年科考的榜眼,如今正在翰林当值撰书,是个一心向上的年轻人。 一路快步而来,叶照旋呼吸有些急促,额角带了几滴汗,还不忘揖手同温鹤绵打招呼:“温太傅。” 温鹤绵:“叶大人何故来得这么急?” 叶照旋有点受宠若惊,他身份官职都不比上温鹤绵,感觉当不起这声大人:“……就,京中那些传言,下官想问问大人有何想法?” 叶照旋出身偏僻乡野,一路考到京城来,性子谨慎,忠君爱民,前期受奸党欺压,郁郁不得志,后期谢琅执政,反倒一路平步青云,官至尚书,是个可用之才。 温鹤绵决定拉拢他,稍微透了些口风:“等陛下把字儿认全,我会带他上朝的。” 那看样子是不准备继续把小陛下扣在宫中了。 叶照旋无端松了口气,他们都知道温鹤绵的身家背景,朝中流言蜚语影响下,难免判断失误。 他拱了拱手:“今日贸然前来,是下官莽撞,等来日拜访,下官再备薄礼。” “那倒不用。”温鹤绵意有所指,开始画大饼,“叶大人做好自己的事就行,往后也能为朝堂发挥作用。” 叶照旋悟到些许,神情隐隐有些激动:“是。” 二人闲谈一番,温鹤绵进宫后,已是申时,谢琅做好了她布置的课业,坐在书案前认认真真看书,眉头蹙着,瞧着一副难样。 温鹤绵笑着开口:“有不会的吗?” 门敞着,她又刻意放轻了脚步,以至于到了门口,谢琅都没注意到,乍然听这么一出声,浑身毛都快炸开了。 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书,谢琅心头一梗,憋了半天才道:“……你好吓人。” 温鹤绵哼笑一声,迈步进暖阁:“还能吓到你不成?” 能凭一己之力长这么大,她可不认为小崽子单纯,估摸着是个黑心汤圆。 ------------ 第5章 “太傅当心!” 被一语道破,谢琅也不知道继续说什么好。 温鹤绵拿起他的课业开始检查,时不时会在上面做批注,谢琅看着书,慢慢的还是没忍住一心二用,偷偷瞥了她一眼。 在他以为自己悄无声息收回目光的时候,忽然听到温鹤绵慢悠悠说:“陛下,偷看多没意思啊,想问什么,不妨直说。” 这人后脑勺上还长了眼睛不成? 谢琅的目光不自然地游离了下,小声问:“你什么时候,带朕去上朝?” 谢琅清楚自己身边的情况,那群宫人大多是看在温鹤绵的份上,才对他敬畏三分,换做他自己,毫无威慑力。 在宫中生存这么多载,他太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了——权势,只有权势在手,才不会被人瞧不起。 温鹤绵直视他眼底的渴求和野心,微微眯起眸:“就那么想去上朝?” “只有去上朝,朕才能知道现在的情况。” 谢琅垂眼,声音稚嫩,但是果决冷静,有着远超这个年龄的算计和成熟。 从他在宁贺褚面前往自己身后躲的那刻起,温鹤绵就明白,不能简单将他当做一个孩子来看,她没有理由阻止:“要去便去吧,只是朝臣精明,陛下若想扮猪吃虎,最好是装得像些,把所有人都瞒过去。” 谢琅敛了小脾气,抿抿唇:“朕知晓。” “嗯嗯。”温鹤绵转瞬又恢复轻松模样,她调笑着从小孩手中把书抽出来,掉个转,又塞回去,“忘了说,陛下,你书看反了。” 从她进来就开始心不在焉,指望瞒过谁呢? 谢琅:“……” 谢琅小脸一僵,沉声闷气,郁郁转过了脑袋去,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每次都在这人面前丢脸。 温鹤绵很给面子的没有笑出声来。 她算是看出来了,小崽子脸皮薄着呢。 以防被记仇,还是忍忍吧。 - 择日不如撞日,温鹤绵不是封建的大家长,谢琅想去上朝,她第二天就带着对方去了朝会。 自宫中变动后,温鹤绵还是第一次出现在人前,手中牵着小陛下。 经过些时日的调养,谢琅被养胖了些,毛躁的头发变得柔顺,瞧着白生生的,脸上还有点奶膘,只是似乎胆怯,一直紧紧抓着温鹤绵的手不肯放,看向周围的视线也满是防备。 朝臣们的视线随他们而动,宁贺褚也站在最前方,好整以暇看着。 直到将谢琅送上龙椅安生坐着,温鹤绵才故作惊讶,不紧不慢开口:“诸位大人都看着我做什么,你们想见陛下,我这不是带来了吗?” 御史们的脸色青白交错,有人呸了声:“狼子野心,不怀好意!” 温鹤绵耸耸肩:“那没辙,好坏都是你们说了。” 朝堂不见得是个文明地儿,御史见状还想说什么,被宁贺褚一声轻咳制止:“行了,何必在这里为难温太傅,说正事。” 作为如今当之无愧的权臣,宁贺褚说话有决定性重量,连御史都不敢轻易得罪,只能不情不愿闭了嘴。 大臣们这才开始说事。 冬日未过,各地皆有灾情,流民增多,对朝廷来讲是很大的负担,除此之外,得知新帝上位,封地内有些藩王蠢蠢欲动,更是借此时机大肆收揽人心,小动作不断。 天灾人祸,叠加在一起不容乐观,朝臣们吵得热闹,温鹤绵也在认真听,越是了解,便觉得自己的任务越是道阻且长。 明君明君,那必然是要天下海晏河清,四海承平,现在看来,隔得远。 上方,谢琅坐在龙椅上好奇地打量着,他能感受到朝臣隐隐投来的目光,可惜这里并没有他插嘴的份儿,他只能竖着耳朵听,将那些难以理解的词汇记在脑子里。 “够了。” 听得差不多,宁贺褚出声了,他目光如炬,看向户部尚书:“本官听说,昨日白大人府中才进了不少奇珍异宝,正好户部拨不出款,不如先献出来,以做表率。” 户部尚书腿一软,对上宁贺褚的目光,就知道自己被看穿了,仓皇笑:“下官听宁大人的。” 这么一通盘剥,还真凑了不少出来,至少能暂时用于安置灾民,一场朝会下来,许多人被迫大出血,看着宁贺褚的目光恨得牙痒痒。 宁贺褚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温鹤绵全程没说上一句话,她又带着谢琅回暖阁。 谢琅皱着眉,不解:“为何他看上去对这些事颇为关心?” 他在后宫,也知道宁贺褚的名声,把持朝政,无恶不作,是个大奸臣,今日所见,和他以为有大不同。 温鹤绵倒是看得明白:“因为他是臣,藩王封地遥远鞭长莫及,他不能让藩王逮着机会进京勤王。万事不是非黑即白,剥削的是大臣,他又没出血,这是鉴于局势下最好的妥协选择。” 谢琅似懂非懂,懵懵地望着她。 温鹤绵手痒地揉了他的脑袋一把:“无碍,陛下多学些就懂了。” 对于温鹤绵时不时动手这事,谢琅已经习惯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人嘴上说着君臣,叫着陛下,实际上看他就是看小孩,哄着骗着。 谢琅想着,偷偷握紧了拳头。 - 今日上了朝,温鹤绵心血来潮,给谢琅多布置了几道题,批改完才发现天都黑了。 或许是熟悉起来的缘故,谢琅少了几分别扭,总算肯开口挽留:“天色已晚,今晚你就宿在宫里吧。” 温鹤绵含笑看了他一眼,感慨自己养崽总算有点进度,嘴上应承着:“好,谢陛下体恤。” 她生得昳丽,笑起来极好看,温静和熙,简直不像个男子,谢琅每每看到,只觉得自己的那些阴暗心思无所遁形。 他嘴硬:“朕才不是关心你,只是怕你出不去宫门。” “知道了。”温鹤绵道,“来喜在偏殿准备了宵夜,去吃些再睡。” 谢琅总是饱一顿饿一顿,肠胃不好,都是少食多餐养着。 谢琅矜持地点点头。 温鹤绵陪他一起过去。 没成想在转过回廊时,意外陡生! 有人从草丛中跃起,雪白刀锋映着冷色,蹭然一声朝着温鹤绵袭去。 刹那间,谢琅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瞳孔猛缩:“……太傅当心!” ------------ 第6章 是觉得朕残忍吗? 谁也没想到会有刺客藏在这个地方,这番变故发生得太快,谢琅浑身的血液简直快僵住,下一刻就感觉眼前一花,自己被人往身后一拂。 温鹤绵眉目一凛,迅速抽出腰间的剑,迎了上去。 几个交错间,刀剑铿锵碰撞,来人似乎没想到她会武,一个凝滞间,便被拿捏住了破绽,温鹤绵招招干净利落,不多时就一脚将刺客踹倒在地,脚踩着对方的胸膛,剑尖抵着脖颈,垂眼淡漠睥睨地盯着刺客。 谢琅看着这一幕,有点愣住,嘴唇张张合合,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总算是隐约明白,为什么自己从前挣不开温鹤绵的动作了。 “所以……你原来,会武吗?” 隐匿在暗处的暗卫围了过来,温鹤绵抽空看了小崽子一眼,确认他没被吓到,才弯唇笑着解释:“陛下,臣姓温。臣的父王一生戎马沙场,臣就是再不济,也习得几分拳脚。” 说着,温鹤绵手中握着的剑更加逼近了几分,冷眼看着那人,唇畔蓦然挑起。 “也不知道是谁给了他们错觉,以为我只是个病秧子。” 谢琅脸色一言难尽,看看她裹得严严实实的样子,心道你难道看着不像吗? “确实看着挺像的。” 温鹤绵抬脚,将刺客交给赶来的禁卫军带下去审问。 谢琅这才惊觉自己刚才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温鹤绵就忽然倾身凑到了他面前,好奇问:“话说陛下,你刚才是不是叫臣太傅了?” 谢琅警惕,又要面子,养了这么久,温鹤绵还没有听到他叫过一声太傅,原本都不抱希望了,结果今天反倒是误打误撞听见了。 这算是养熟了点吧? “……是。”谢琅抿了下唇,还不至于连自己说过的话都不认,他小声嘟囔,“你本来就是朕的太傅。” “这倒没错。刚才吓着了吧?” 谢琅想起刚才剑光袭来,她把自己往身后护的样子,只觉得自己的心仍在砰砰直跳,即使闭上眼睛,那画面也挥之不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舍不得温鹤绵受伤的。 她,对他那么好。 见他不回答,温鹤绵叹了口气,抬手在他脸颊上戳了下:“说起来,也是臣疏忽,陛下这么大,正适合习武,回头就给你找个武师傅。” 原书中的小暴君身手也好,但全是野路子出家,混着血泪一点点磨砺出来的,温鹤绵在,没必要让他吃这个苦。 谢琅这次没拒绝:“嗯,多谢太傅。” 温鹤绵惊异地挑了下眉,敏锐地意识到小崽子的态度对自己变了不少,她心下愉悦:“那陛下可要好好学,以后好保护臣。” 这么说有点怪怪的,可谢琅觉得没问题,昂着头坚定:“好,太傅等着朕保护你。” 小孩的眼睛亮亮的,像漂亮的宝石珠子,看着喜人。 有上进心是好事,温鹤绵没有打击他的信心,继续和他往偏殿去。 吃过宵夜,来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青年生得剑眉星目,穿着黑色巡逻服,腰间配刀,身高体长,手腕虎口隐约可见一道旧疤痕,他正是宫中禁军统领,霍平。 “拜见陛下,温大人。” 霍平收敛了眉眼间的凶意,行礼时气势不减,他的目光从二人身上扫过,垂头道:“属下大意,让宫中进了贼人,惊扰到陛下和温大人,还请恕罪。” 温鹤绵带人进宫当日,和霍平打过照面,这位禁军统领冷冰冰的,但是个忠实的保皇党,有腰牌在手,他也迅速做出反应,助了温鹤绵一臂之力,不过迄今为止,他还是第一次见谢琅。 谢琅视线冷冷,黝黑眸子注视着他,像是一汪深潭,半点不带怕,一字一顿:“你这是渎职。” 霍平眯了下眼。 他在此之前已经知道了谢琅,冷宫出来的皇子,胆子小,大字不识几个,出去都是跟在温鹤绵后面,听上去朽木不可雕,如今打了个照面,却让人觉得不尽然。 与其说是傀儡,不如说更像一只躲藏在暗处的狼崽子,就等着什么时候成长起来,再一口咬断敌人的脖颈。 他缓慢揣摩着:“属下知错,陛下欲如何处置?” “按宫中律法,杖责五十,罚俸一年。”谢琅神色冷漠,眼底看不出任何笑意,“不过霍大人劳苦功高,念在初犯,杖责就免了。” 霍平乐了,愈发觉得小皇帝有意思。 禁卫军直属于皇帝,他今日此行,确有观望之意在里面,看着小皇帝的幽然目光,蓦然有些心惊。 恩威并施,帝王心计,倒比他老子好上不少。 他领罚:“谢陛下宽恕。” 温鹤绵看完他们打交道,赞许地看了谢琅一眼,开口问:“可审出来那人是什么来路了?” 霍平面色变得诡异:“说是见不得温大人挟天子的侠士。” 谢琅锐评:“你不如直说你什么都没审出来。” 明眼人都知道,这只是个借口。 “但那人确实是冲着臣来的,不管是死侍还是暗卫,嘴巴都严实,没用的。只是宫中估计还有他们安插的人,否则不可能这么顺利溜进来。” 温鹤绵透过现象看本质。 谢琅冷冷:“那就杀了,再将宫中清扫一遍。” 温鹤绵手一抖,到底没多说。 帝王不比旁人,她不能拿现代的教育理念去约束谢琅,不然可能会适得其反。 霍平领命下去。 谢琅这才收回周身凉凉的气息,他侧眸看一旁沉默的温鹤绵,眼底晦暗不明:“太傅是觉得,朕太残忍了吗?” 好歹相处了许久,谢琅神思敏锐,也摸清了温鹤绵的性格,这人连雪地里乞怜的野猫都同情,更何况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刚才打斗间也未动死手。 眼下见他下令,心生恻隐了? 温鹤绵回神,觉得自己冤枉:“怎么可能?他都要杀我了,我还同情他?” 她拧着眉,纳闷地盯着谢琅:“我说陛下,你这小脑瓜子别成天东想西想的,要变成小老头了知道吗?” 谢琅陡然破功,肩膀塌了下来:“朕就不该关心你。” ------------ 第7章 “欲盖弥彰” 第二天,温鹤绵就给谢琅找了武师傅。 是她暗卫中的一名,叫长竹,原本在淮陵王身边当职,上过战场杀过敌,得知她要留在京中,才特地拨给了她。 自己人用着放心。 上午授完课,下午温鹤绵就带着谢琅去了马场,特地吩咐长竹:“不要念着他是陛下,该怎么教就怎么教。” 长竹应是。 他从前都是在军中训练,自有一套方法,念着小陛下是初学,先让他扎马步看看耐力,谢琅也死犟死犟的,转眼看着半个多时辰过去,腿都有些颤抖了,还是硬扛着,直到长竹叫停,他才松了口气,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很快又稳稳站住。 当然这只是开始,之后又陆陆续续进行了些别的活动,半天时间下来,谢琅明显见着疲惫了不少,温鹤绵好笑的拿了帕子,为他擦去额头上的汗。 毕竟还天冷,怕着凉。 感受到对方温柔的动作,谢琅不自在地眨了眨眼睛,忽然问:“太傅从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从昨晚后,他们二人间陡然亲近了不少,谢琅总算不再别别扭扭,开口也肯叫太傅了,温鹤绵心中很是欣慰。 “那倒不至于。”温鹤绵眼尾一弯,“父王怜臣体弱,凡事都讲究循序渐进,最开始只想着让臣能强身健体,没想到后来学精了。” 在现代的时候,温鹤绵动不动就生病,没有体会过正常人的生活,没想到穿越一遭,发现自己还真有点学武的天赋,系统不管事儿,她就继续学下去了,也能随时保护自己。 看,昨天晚上不就派上用场吗? “所以啊,陛下也不要逞强,实在坚持不下来,就告诉长竹,不能因此而伤了底子。” 温鹤绵可太珍惜身体健康了。 谢琅撇撇嘴:“才没有逞强。” 他只是想早点变强。 思及此,谢琅默不作声地瞅了眼他的太傅,太傅身形薄弱,自己怎么也得比她长得更高更强壮才是。 温鹤绵点头:“行,今晚给陛下多添碗饭。” - 这是谢琅过得最好的一个冬日。 在此之前,他从不相信有人能全心全意对自己好,可温鹤绵做到了。 每次他问起,温鹤绵都只是淡定笑着:“其一,身为太傅,这是臣的责任,其二,朝廷苦奸臣久矣,臣希望能教出一位明君,以肃清朝堂,还天下太平。” 说白了就是在为自己以后的退休事业添砖加瓦。 谢琅蹙着眉,不禁怀疑自己能不能成为一位明君。 但看太傅非要把他朝着这个方向培养,他也只能装得乖巧些,就当还她个恩情了。 师生俩各怀鬼胎。 春三月,天气开始转暖。 温鹤绵想方设法约见了几位可用的朝臣,看看能不能为谢琅争取更多权力,总不能天天搁朝堂上当个吉祥物,中看不中用啊。 叶照旋这人上道,像是个社交恐怖分子,没多久就和几个御史混熟了,撺掇着他们在朝堂上帮谢琅说几句话。 这世上永远是不缺言官的,杀也杀不完,他们手中无太大实权,一身硬骨头,是难得宁贺褚也拿捏不住的人,成天在面前叨叨得头疼,于是最后装模作样地把一些无关紧要的折子丢给谢琅看,才算是勉强止住了风声。 谢琅拿到折子,最开始还认真看,后面看了几眼就扔到一旁去。 谢琅面带嘲讽:“华而不实,写得狗屁不通!” “不错,会用成语了。”温鹤绵夸赞了一下自己的教学成果,淡定坐到软榻上,“他能给就算不错了,有一就有二,这次退让了,我们下次就能想到别的方法。” 想要一蹴而就肯定是不可能的。 谢琅嗯了声:“太傅最近都在做什么,宫外有那么好玩?” 温鹤绵从他的眼中看出了几分微弱而浅薄的渴求,不过一闪而逝,像是错觉。 她点头:“宫外当然好玩,陛下想要出去看看吗?” 谢琅踌躇:“可以吗?” 温鹤绵:“放心,没人在乎你。” 谢琅:“……” 行吧,忘了自己是个傀儡。 反应过来自己这样说可能会伤到孩子自尊心,温鹤绵又欲盖弥彰补了句:“是没人在乎我们。” “太傅不用安慰朕。”谢琅深吸了一口气,“迟早有一日,朕会让那些看不起朕的人,全都惊掉下巴。” 温鹤绵揉揉他毛茸茸的脑袋:“那么在乎他们做什么,你可是帝王。” 谢琅皮笑肉不笑:“那能不能请太傅把手从朕头上拿下去?” 温鹤绵和善地微笑:“不行。” 小孩就是要小时候才好玩,长大了就不好玩了。 谢琅无力反驳,只能由着她去。 上次过后,霍平似乎被谢琅所折服,决定全心全意辅佐新帝,这两日和谢琅商量着处理了不少人,包括那些从前欺负过他的,全被抓起来下狱,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不过这次过来汇报事情,他隐约察觉自己来得时机不太对,脚步僵在门口,瞅着里面不知该进还是不该进。 谢琅眼尖,见状清咳一声,恢复成了不苟言笑的严肃样子:“进。” 温鹤绵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霍平眼观鼻鼻观心,呈上一张纸:“这是整理出来的叛徒名单,请陛下查看。” 谢琅在这方面上手很快,意图和霍平一起,将宫中打造成他们的天地,不能插手朝堂,至少要有立身之处,才不至于过度被动。 “这几个留着,其余的找机会轮值换出去。” 读了书后,谢琅也明白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与其他们将暗桩全部拔了后被安插新的人进来,不如选几个无关紧要的留着,放在眼皮子底下好盯着。 霍平很赞同小皇帝的处理方式:“臣斗胆问一句,陛下身边需不需要调人来?”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似有若无从温鹤绵身上划过,现在太极殿附近还都是温鹤绵手下的人在把守,自古以来,哪里有皇帝身边外臣保护的先例? 温鹤绵表明自己的立场:“霍大人尽管调人来就行,我不会介意。” 谢琅顿了下,旋即肯定:“就按太傅所说做吧。” 他们无形中站在了同一阵线。 霍平面不改色:“臣遵命。” ------------ 第8章 把他的喜好放在心头 宫中发生的这点动静逃不过宁贺褚的视线。 “霍平手段狠厉,属下安排的人基本上都被拔了出来,还有几个可能是存在感不高,没有被注意到,才逃过一劫。” 宁贺褚不紧不慢地将茶水上的沫子刮去,轻轻啜了口:“他倒是忠心皇室……还有那温鹤绵,也不是盏省油的灯。” 顺帝去得突然,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将新帝保护起来,带着人莽进宫里,可见是有几分胆子在的。 也就仗着亲爹镇守边关,手中有免死金牌在,才敢这么做。 “不过手段稚嫩,和那个傀儡小皇帝在一起,翻不出水花。” “那依大人所看……” 宁贺褚嗤笑:“让人继续盯着就成,本官没心思和他们玩。” 属下应声:“是。” - 温鹤绵答应了找时间带谢琅出宫去玩,提前就好好准备着,主要是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的生辰快到了。 谢琅生在四月,正是冰雪消融,大地回春的好时候,以前在冷宫,吃不饱穿不暖,想来没过过生辰,考虑到是第一次,温鹤绵准备得很细致。 她想起了在现代时,爷爷奶奶没有去世前,也是年年认真为她筹备生日,祈祷她长岁安宁。 她有的,她养的崽也不能缺。 “院子那边已经清扫出来了,公子看看还要不要做别的布置?” 说话的是贴身伺候温鹤绵的丫鬟青云,比她大上一岁,生得清秀,办起事来也妥当,因是女子,待在身边要比路叔更方便些,二人感情不错,说是丫鬟,更似姐妹,温鹤绵从来就不喜欢摆架子。 “再搬两盆花进去放桌上,书可以多放些,小陛下很爱看书,我新得的那方砚台也一起放过去吧。” 出宫一趟不容易,温鹤绵准备让谢琅在府中住上几日,干脆重新布置了一间房出来,与她就隔着条走廊,谢琅能随时来找她。 青云应是,她机灵:“公子对小陛下很在意。” “就当养孩子了。”温鹤绵道,“我在京中多看着些,也免了父王后顾之忧,小陛下是个明君料子,假以时日,必将能有一番作为。” 明君暴君,不过一字之差,温鹤绵研究过系统传送到她脑海里的原书剧情,谢琅一路成长起来,差的就是有人陪伴。 青云会意:“奴婢这就吩咐下去,将小陛下当做第二位主子对待。” 下人同样是会看菜下碟的,温鹤绵都这么说了,青云自当把府中调教好。 “嗯。另外,将书房中那封信传去边关,给父王母亲他们报个平安。” 提起淮陵王夫妻二人,温鹤绵心情复杂。 他们身上战功无数,最惦记的就是自己唯一的女儿,扮作男身放到寺庙中养着,就是希望她能好起来,可惜没如愿,原身还是在五岁那年夭折了,之后就是温鹤绵穿过来。 因为这点,她心中觉得愧对夫妻二人,可系统却说没关系,该是她的就是她的,因果自有定数。 青云:“是。” 温鹤绵这么一准备就准备了小半个月,中间难免对谢琅有些忽视,在她心不在焉走神了第二次后,谢琅幽幽的声音传来:“太傅,你不想教朕,可以直说。” 明明最开始看着对自己在乎得不行的样子,这才多久过去,就这般冷漠了! “胡说什么?”温鹤绵回神,有点心虚地掩唇咳了声,“臣给陛下备了些东西,等再过几日就能看到了。” 温鹤绵不知道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喜欢什么,生辰礼物还没有着落,难得发愁起来,怕到时候送得不如意。 谢琅眸光亮了下:“真的?” “什么时候骗过你?臣可是说到做到,好好读书,别多想。”温鹤绵嘴角挂上笑意,“陛下就那么期待出宫吗?” 谢琅诚实承认:“有一点。” 他在冷宫长大,见过的天只有那么一点点,以前顾着温饱没心思多想,现在吃喝不愁,看书多了难免心生向往,想看看京城是什么样子的。 温鹤绵眼中带上怜惜:“没关系,想出去就出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哪里都去得。” 合格的君王,不该永远高悬于朝廷,温鹤绵有意让他看看真正的民间是怎样的。 谢琅:“嗯嗯!” 有了这么个期盼做动力,谢琅后面几日都格外勤奋,温鹤绵准备好后,如约带他出宫去。 宫外的热闹景象是谢琅没见过的,再是老成,他也没忍住在这个时候掀开帘子往外看,小脸板着,唇角却有点压不住。 温鹤绵叮嘱:“在外陛下就不要叫臣太傅了,也不要自称朕,被旁人听见,容易吓到。” 谢琅这点还是清楚的,乖乖点头:“老师。” 说完他又问:“太傅又怎么叫我?” 谢琅没有小名,温鹤绵思量片刻,征询他的意见:“叫阿琅?” 养熟了就是这个好处,谢琅不会没事和温鹤绵对着干了,从善如流答应:“嗯。” 温鹤绵眉眼舒展:“琅字寓意好,意为洁白无瑕的美玉,陛下若能长成个光风霁月的君主,正好配极了。” 洁白无瑕、光风霁月? 谢琅眸光闪了闪,在心头轻嘲,这可没有一个能与他沾上边。 不过看温鹤绵期待的神情,谢琅抿抿唇……也不是不能,装一下。 宫外的一切对于谢琅来讲都是新鲜而陌生了,他那么盼着出来,但直到真正出来,才发现自己其实不知道该怎么玩,颇有些手足无措。 温鹤绵看出他的窘迫,笑了声,索性牵起他的手:“走,我带你逛逛。” 暖和起来后,街道上摆摊的百姓也变多了,卖什么的都有,有几个小孩子呼啦啦从他们身边跑过,叽叽喳喳围到了一个摊前,温鹤绵多看了眼,发现是个卖糖画的。 她顺口就问:“阿琅想不想吃糖画?” 谢琅看看那些兴奋的小孩子,撇撇嘴:“才不要,蠢死了。” 温鹤绵不由分说:“好了,就当陪我,成不成?” 小崽子就是嘴硬,温鹤绵边说着,边拉着他凑到卖糖画的摊子面前,等前面的小孩都走了后,才指了指图案上的兔子:“帮我画两个。” 画糖画的小贩手脚利落,不多时就画了两个兔子出来,活灵活现的,憨态可掬,笑着递到温鹤绵手上:“客人可拿好了!” 温鹤绵给了谢琅一个。 嘴上说着不要,接过的时候也是别别扭扭,温鹤绵没当回事儿,咬了口糖画,淡淡的甜味儿,不会过腻,正合适。 她鼓励似的撺掇谢琅:“尝尝?你不是挺喜欢吃甜的吗,这个应该合你胃口。” 大概是受的苦多了,会格外偏爱甜意一些,温鹤绵没明说,可一直都有在用心观察。 谢琅没想到她还会把自己的喜好放在心上,一怔,下意识咬了口,果然很不错。 就是不知为何心中闷闷的。 ------------ 第9章 生辰快乐,平安长岁 温鹤绵在这边生活了十多年了,再多的新奇劲儿现在也过去了,她三两口解决了糖画,回头看谢琅还在珍惜地一小口一小口咬着,心头有点发涩:“回头想吃我再给你买,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谢琅露出个笑容,甜甜的,比故作严肃的时候可爱多了,难得多了几分真心:“好,多谢老师。” “和我有什么谢不谢的?” 温鹤绵失笑。 教育讲究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出宫来玩,温鹤绵半点不扫兴,提都没有提过课业的事,一天下来就带着谢琅在京中到处逛,充分满足小孩的好奇心。 他们倒是玩开心了,但跟着他们的人可就郁闷了。 “她不是小皇帝的太傅吗,就这么带着小皇帝不务正业?” “还最年轻的状元郎呢,我看也就是个孩子心性,手里什么都摸不到,肯定不敢和大人作对。” “说的也是。” 两个探子嘀嘀咕咕,不约而同地在心中放低了警惕性,再是不耐烦,任务也得接着做,鬼鬼祟祟的跟了上去。 温鹤绵当然知道身后跟着两只老鼠,不过她不在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还有什么是比悄悄蚕食敌人警惕心更好的做法吗? 宁贺褚想要培养一个傀儡小皇帝,那她就如他所愿,只看到头来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请君入瓮,谁不会啊。 “老师,我们回去吧。” 谢琅方才正在听说书人讲故事,京中说书人自有一套本领,语调抑扬顿挫跌宕起伏,讲的故事激扬人心,十分有吸引力,他刚才听了一话,结束的时候还有点恋恋不舍。 只是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谢琅懂事的明白他们该回去了,再过会儿宫门落锁,即便他是名义上的皇帝,也会很难办。 “不着急,今夜阿琅住我府上。” 温鹤绵眨眨眼睛:“我不是说备了东西吗,要是疲了,我们现在就回去?” 几息时间,足够谢琅平复自己的心绪,况且他对温鹤绵准备的东西确实好奇,遂点头:“回去。” 不是回宫,就要快上许多,抵达淮陵王府的时候,太阳已经西下,门房见他们回来,连忙进去喊了声,青云就匆匆从里出来,见到谢琅时,眼底有些微好奇,面色却淡定:“参见陛下。” 谢琅抬抬手,示意她不用多礼。 天色寒凉,温鹤绵顺手塞了个暖手炉到他手里,笑意温和:“走,去看看你的屋子。” 温鹤绵没有给谢琅多说话的机会,揽住他的肩膀就往布置好的房间去。 不多时,谢琅就看见了特意给自己准备的屋子。 屋子收拾得很干净,毫不夸张地说,比他在宫中住的宫殿还好,关键是,有很多书,笔墨纸砚一应俱全,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一个为了待客临时收拾出来的房间。 “往后若是陛下出宫,在外住着也不安全,这间房不会给别人,陛下不妨来这里。” 温鹤绵早就做好打算了,和谢琅的师生情是要培养的,陪伴不能缺,真情实意更少不了,她在旁人眼中是外男,不方便时常住在宫中,却不代表谢琅不能出来。 而且淮陵王府也是唯一一个能完全逃离宁贺褚视线的地方,在这里做什么都比较方便。 温鹤绵问:“陛下喜欢吗?” 谢琅没有抬头,他呼吸颤了颤,指尖轻轻捏紧,即使没有亲眼看到,也依稀能猜出温鹤绵现在脸上的表情会有多么柔和。 他道:“喜欢,很喜欢。” 没有一个人会像太傅一样对他这么好,人心不是石头做的,谢琅用冰冷的外表伪装自己,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受到伤害,可现在,那层壳仿佛在慢慢融化了。 谢琅吸了吸鼻子,他认真地抬眸看着温鹤绵,黝黑眸子中满是执拗:“温鹤绵,你一定,永远也不要背叛我。” 什么脑回路? 温鹤绵好笑又心疼,戳了戳他的脸蛋:“知道了。下次再敢直呼我大名,看我不罚你。” 谢琅抿抿唇,不吭声了。 …… 晚饭吃面,谢琅那碗面上卧了两个漂亮的荷包蛋,旁边是两根嫩生生的小青菜,看上去格外诱人。 “是长寿面。”温鹤绵怕他不知道,轻声解释,“今日是陛下生辰,该吃长寿面,还有生辰礼,等吃完面臣带你去看。” 短短一趟旅程,谢琅心中五味杂陈,他总算觉出,太傅遮遮掩掩藏着的秘密是为何,生辰对他来说是个很陌生的词,他见过自己的几位皇兄过生辰时的模样,可从来没有任何期待。 如果生下来迎接自己的就是苦难,那他宁肯从一开始就不出生。 但现在却有人告诉他,他的生辰也是值得认真准备的,他也是被人期待着长大的。 温鹤绵催促:“别愣着了,面快坨了,待会儿就不好吃了。” 谢琅低低“嗯”了声,端起面开始慢慢吃,连汤也喝得干干净净。 温鹤绵怕他内心敏感,这次没再调侃他,吃完饭径直带他去看生辰礼物。 是一把精致小巧的袖箭。 “臣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该送陛下什么好,上次经了刺客,就想不如送些实用的。这袖箭是多次试验后做出来的,陛下平时带在身上,也能自保。” 温鹤绵挑眉:“要试试吗?” 谢琅言简意赅:“试。” 她当即让人搬了靶子来,谢琅佩戴好袖箭,来了一把,正中靶心。 小孩眼中的掩不住的火热:“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 温鹤绵松了口气,送生辰礼物可真是件为难人的事情。 “太傅。”谢琅放下手,犹犹豫豫地看了她一眼,道出自己的想法,“以后私下里,你就不要叫我陛下了。” 温鹤绵顿了顿:“叫……阿琅?” “嗯。”谢琅展颜,“你我二人之间,不必这么生分。” 不知他怎么就突然改了性,但生辰,谢琅最大,温鹤绵会尽力满足他的愿望:“行。” 目的达成,谢琅悄悄松开了自己的手,还没来得及放松下来,就听身后有声音炸响,天地仿佛在顷刻亮了起来,他僵硬着回头看,是焰火,盛开满天,璀璨如火树银花。 温鹤绵声音含笑:“忘了说,还给阿琅备了焰火。” “今日只有我为你庆祝生辰,来日会有更多人。” 温和的力道落在肩膀上,谢琅眼眶一热,就听她说:“祝我的陛下,生辰快乐,平安长岁。” ------------ 第10章 何谓撒娇? 白日渐长,不知不觉的,天就热了起来。 宫中已尽在霍平掌握之下,短不了谢琅吃的穿的,再加上顺帝驾崩之前就把仅剩的宫妃都给送了出去,宫中更是清静,所有伺候的人都紧着谢琅一个人来。 在好好养着的前提下,谢琅的身高迅速窜了一截,前几日才吩咐下去裁了新衣裳。 温鹤绵照例是雷打不动地每日进宫为他讲学,该上朝还是上朝,只不过肉眼可见,宁贺褚对他们放松了不少警惕。 谢琅今日穿了身宝蓝色的圆领袍,刚跟着长竹练完骑射,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不过神采奕奕,瞧着很是精神。 和温鹤绵初见他时瘦弱可怜的模样不同,现在被养得矜贵了不少,小小年纪就有浑然天成的帝王模样。 他见到温鹤绵站在廊下,眼睛亮了亮,奔到她面前:“太傅!” 温鹤绵很欣慰,蓦然生出几分养孩子的成就感,一边用手帕为他擦汗,一边道:“帝王要喜怒不形于色,昨日刚学的,现在就忘了?” 谢琅低声:“只是在太傅面前才这样。” 从生辰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更亲密了,谢琅在温鹤绵面前不总是一副防备的样子,偶尔也会卸下心防,说些抱怨的小话。 成长环境所致,他很难对外人交付信任,温鹤绵意识到,他是在和自己交心。 这一切都说明她选的方向没有错。 她抬手在小家伙脑袋上敲了下:“别撒娇。” 谢琅歪歪头:“太傅,何谓撒娇?” 温鹤绵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陛下似乎又长高了些?” 谢琅死要面子,真给他知道了岂不要命? 说起身高,就是谢琅在意的了。 他昂着头,眼中隐隐可见的骄傲:“当然,朕每日都有在好好吃饭。” 谢琅一直不满意自己的身高,奈何年龄限制,急不得,但半点也不妨碍他迫切想要长高的心情,这样就能保护自己,也能保护别人了。 “真不错。”温鹤绵揉揉他的脑袋,“争取长得比臣还高。” 仔细一想,原书中描述的谢琅身高至少在一米八往上,现在养得好,只会长得更高。 谢琅偷偷看了一眼温鹤绵,忙不紧点头:“嗯!” 歇息好,他们同去书房。 看见桌案上摆着的东西,谢琅脸上露出一抹疑惑,好在温鹤绵很快解释:“是新送来的折子,臣捞了几本,看完再给送回去。” 温鹤绵是世子,又是太傅,本身就有内阁参政之权,几经周旋,和叶照旋打配合,在一众御史的据理力争之下,勉强才算是撕开了道口子,能捞几本像样的奏折看。 她得知消息有别的渠道在,重要的是,给谢琅看。 他不是不懂事的小孩了,该自己学着如何去掌控这一切,这将是他迈向朝堂的第一步。 “太傅费心了。”谢琅目光看着奏折,明白其中诸多不易,“我一定会好好看的。” 温鹤绵:“看不明白也不要紧,陛下学的东西还有很多,我们稳扎稳打来,宁贺褚暂时分不出心思来管我们。” 京中世家贵族多,朝廷再怎么也不是宁贺褚的一言堂,多方势力兼顾,他最近忙得焦头烂额,温鹤绵顺势也在里面添了把火,叫他暂时脱不出身来。 谢琅却没有那么轻松,喝了口水后,就拿着奏折仔细看起来,万幸,他没有太多看不明白的,几封下来,大致对朝廷内外有所了解。 他皱着眉:“雍州剿匪为何派工部的人去?” 因不得顺帝重视,六部之中属工部存在感最低,不少人为了让家中孙辈有个差事,就托人将他们送进了工部,在温鹤绵已知范围内,里面能用的人十不存一。 她看了眼,心里有了定数:“这人是宁贺褚家中子侄,平日里便碌碌无为,此番前去当是想白得个功劳。好在同去的副将本领不错,能镇得住场面,只是回来估计没有好处。” 说白了就是好的都往自己头上捞,对有功之人就是打压。 谢琅闻言,心中生出股无力感。 温鹤绵看穿他的心思,道:“也无妨,陛下手中缺人用,我们可以将他拉拢过来。” 知晓未来就是方便,温鹤绵知道那些可用之臣姓甚名谁,早就想着暗中拉拢,现在和谢琅说起,也将这件事过了明路。 “太傅说的是。” 谢琅眼底闪过丝淡淡的戾气,他压着情绪:“这件事就不劳太傅插手,朕亲自着人去办。” 温鹤绵乐得见他自己处理事情,这样她轻松:“嗯。” 一叠折子看下来,全是火气,好在让谢琅罗列了不少能拉拢的人,在纸上排了个轻重缓急,准备挨个来。 看完之后,温鹤绵就差人将这些折子都给送回文渊阁去,几位阁臣还要过目,至于到时候会不会有新的争吵,就不在她的关心范围之内了。 二人交谈间,来喜端了两碗冰酥酪进来,上面还撒着桂花蜜,手碰到碗沿就有淡淡凉气袭来,正适合这个天吃。 谢琅本就嗜甜,被温鹤绵发现后就彻底不加掩饰了,若不是担心他会蛀牙拘着他,还不知道要吃多少甜的,看见冰酥酪时,眼底明显亮了一个度。 温鹤绵敛了话头,哭笑不得:“先吃吧,别再眼巴巴看着了。” 初见就觉得小少年像只被雨水淋湿的狗崽子,现在养好了,还是很像,就是明显有人偏爱的痕迹,胆大肆意许多。 “嗯,太傅也吃。” 看着师生二人脸上都带笑意,来喜在一旁也很开心:“陛下和温大人若是喜欢,回头奴才让小厨房那边做些别的过来,也很适合夏日呢。” 温鹤绵:“可以多试试,但不要给陛下开小灶。” 谢琅少年老成,还是有几分孩子气在的,在某些细节上格外叛逆,从他趁人不备偷偷倒药就能看出来,温鹤绵不得不防。 来喜:“奴才晓得。” 谢琅视线顿时幽怨起来,他委屈巴巴地看向温鹤绵:“太傅就如此不信我吗?” 温鹤绵义正言辞:“臣只是在关心陛下。” 谢琅:“……好吧。” ------------ 第11章 耀眼的小皇帝 瞧见小陛下被帝师治住,来喜没忍住偷偷捂住嘴笑,一物降一物,是有道理的。 卖乖不管用,谢琅也只好收了自己的心思,乖乖吃完了冰酥酪,至少眼前的甜头不能给溜走了。 下午授完课,温鹤绵迅速收拾好东西就准备出宫。 谢琅扬眉,不解:“太傅今日怎么这么急?” 宫中太平,温鹤绵基本上不怎么留宿,但也会耐心花时间陪伴谢琅,赶在宫门落锁前才出去,她向来从容淡定,谢琅想不出什么能令她急切的事。 “去见一个人。她对陛下未来可能会有帮助。” 温鹤绵点到为止,不欲多说。 谢琅看出她的态度,只得放人,不过小声恳求了句:“明日没有朝会,太傅能不能早些入宫?” 小少年期期艾艾地拽着她的袖子,力道不重,可就是让人心头泛软,温鹤绵愣了下,终究是不忍拒绝:“行,我明日早些进宫来陪阿琅。” 君君臣臣那套,其实温鹤绵也烦,之前她想着这里是封建社会,也像模像样地装过一段时间,现在谢琅说不用见外,她反倒是觉得轻松多了。 谢琅霎时乖乖收回手,笑:“好。” 温鹤绵这才出宫去。 她要见的也不是旁人,正是原书中的女主柳琼月。 柳琼月出身商户,虽是女子,却有一手不输于她爹的算账本领,胆大心细,聪慧巧思,颇得她爹重用。 可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柳琼月身为女子,在外露面做生意,难免会受到欺负,她爹本就有意为她招婿,后来捡到受伤的男主,这事也就顺理成章成了。 之后的发展可以预料,男主在柳家的支持下,一路科举进入朝廷,一边做官一边护佑柳家生意,官路亨通不说,与女主感情也愈发融洽。 这是原世界线中应有的结果,但问题就出在,暴君谢琅突然发了疯,搞死了男女主,导致世界崩塌。 反正男女主肯定是不能动的,温鹤绵左思右想,没有什么能比合作来得更稳妥,这夫妻俩有钱有才,不拉来重用,可惜了。 这时候柳琼月的事业线才刚开始,正愁来京中没有门路,恰好前两日她又来温鹤绵名下的商铺询问过,温鹤绵就一直想找个时间与她好好谈谈。 只是之前一直忙着与宁贺褚的势力纠缠,她到现在才有时间,好在柳琼月是个不计较的,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她的请求。 见面地点就约在水云舫,在外人眼中,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归不好,于是温鹤绵带上了青云,低调出行。 她以为自己到得算早,结果没想到到的时候,柳琼月已经坐在里面等着了。 柳琼月着一身鹅黄罗裙,长相雅致秀丽,身上并无太多装饰,发髻也只是简简单单用玉簪挽着,而在她身后,还站着个身形挺拔男子,面如剔玉,瞧着有书生的温润气质。 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男主。 柳琼月不介绍,温鹤绵也不问,双方简单打了个招呼。 “温公子。” “柳小姐。” 温这个姓氏少见,京中更是就那么一家,哪怕不知道温鹤绵具体是什么身份,柳琼月也怀着谨慎的心,唯恐得罪了她。 “柳姑娘不必这么紧张,今日我来,只是为了和你谈商铺上的事。”温鹤绵提起茶壶倒茶,从容地给柳琼月递了杯,表明来意,“柳姑娘想要打通京中商路,正好我也有想法,要将生意往外扩。” 有钱能使鬼推磨,不管什么时候,都少不了用钱,府中商铺的生意从前是由路叔一人打理,温鹤绵回京备考后,也暗中打理了一部分。 现代义务教育是有优势在的,仅从温鹤绵提供的肥皂一项,就给铺子赚了不少钱,想来是因为这个,柳琼月才会第一时间找上他们的商铺。 柳琼月闻言,眼睛一亮:“这正巧了,我爹爹早年走南闯北,往江南那边有不少门路,若能和公子合作,说不定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合作是一定要合作的,温鹤绵早做好了这个打算。 目前她不能将重心放在这上面,往后等谢琅成长起来就不一定了,这世道,有钱才能立身,况且她脑海中的那些东西,干装着生锈也没意思。 温鹤绵心中考虑好,开口:“这是自然。京中勋贵多,不过我家中倒也不怕,柳姑娘如果与我合作,我正好能为你行个方便。利润方面也好说,我诚心合作,五五开如何?” 这比柳琼月预想中还要高些,她顿时眉梢一喜:“自然是行的!公子可真是个爽快人!” “那便好。我不擅此道,具体事宜柳姑娘之后直接同掌柜的商量即可,签了契,一切就落成了。” 温鹤绵今天来主要就是为了见见柳琼月,发现女主性子挺好,也就放下心来。 不过她也有敏锐地注意到,自己往柳琼月身上看去的视线多了后,站在她身后的男子就蹙起眉来,看上去情绪不太高。 温鹤绵看在眼里,没说。 等到与柳琼月谈得差不多了,她主动提出告辞,柳琼月连忙起身相送。 临上马车时,眼角余光似乎瞥见柳琼月在男人手臂上一拧,气哼哼地和对方说了两句话,随后男人就无奈地垂下眉眼,在她头上摸了摸。 果然,男主逃不掉妻管严定律。 温鹤绵失笑着收回视线,不再过问男女主之间的事。 他们能好好的,这个世界就能好好的,相安无事最好了。 …… 柳琼月需要特殊对待,温鹤绵特地吩咐了底下的人,不要偷奸耍滑就好,有时候殷勤过度,也会惹人怀疑。 她答应了谢琅,第二日就真的早进宫许多,去的时候谢琅跟在长竹在练武。 他不仅在政事上有超强的敏感度,学起骑射来同样非常快,即便是长竹也为此感到惊叹。 小少年穿着一身劲装,坐在马背上,头发被束成高马尾,跑起来摇摇晃晃的,目光专注认真,搭弓射箭一气呵成,毫不费力就射中了靶心。 耀眼极了。 ------------ 第12章 是不是天生的帝王料子,朕现在也是君 温鹤绵没有贸然上前打扰他,直到这一波训练结束,才毫不吝啬的献出自己的掌声:“陛下很厉害。” 谢琅早就注意到太傅来了,硬是忍着到这个时候才有机会上前,眉梢沾染了些许晨雾,有些湿润的水珠,看上去更乖巧了:“真的吗?” 长竹是下属,在他面前谢琅始终拘着,只有在面对温鹤绵的时候,是不一样的。 温鹤绵把这一切都归结为小孩子的奇思妙想,她笑吟吟:“陛下很有天赋,而自古以来,帝王文成武就缺一不可,由此可见,陛下确实是个天生的帝王料子。” 别的不说,耳濡目染的道理温鹤绵懂啊,天天在谢琅耳边念叨几句,潜移默化的,他自己也会接受这个观念。 谢琅扬了扬下巴:“是不是天生的帝王料子,朕现在也是君。” 这个位置到了他手上,谢琅就断然不会让别人抢走。 温鹤绵没想到他还能从这么清奇的角度理解,愣了:“……倒也是。” 皇室血脉凋零得可以,除了谢琅,也不会有别人适合坐上这个位置。 “说到底,还是我太弱小了。” 谢琅不知道又想到哪里去了,神情沉郁了几分,拳头悄悄握起来,声音多了几分低落:“要是我能再强大一点,就不会让我们在朝堂上的局面这么被动了。” “都说了急不得。”温鹤绵没忍住弹了小少年的脑门一下,见他呜一声捂住,才哼声,“你就这么点大,还指望和你那群皇兄争啊?坐收渔翁之利不好吗,不然你更难。” 温鹤绵有心想要他长个教训,难得没收力道,结果谢琅反倒憋着不喊疼,黝黑明亮的眸子眼巴巴盯着她,叫人生出几分怜惜来。 “你就仗着我疼你吧。” 想说的话说不出来,温鹤绵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心梗的感觉,手掌落在小少年肩头轻轻拍了下:“不要去美化你没走过的道路,现在这样,阿琅不满意吗?” 谢琅点头:“满意的。” 温鹤绵能将他圈起来,可他早已体会过了外面的风寒,现在何尝不是弥足珍贵呢? 温鹤绵:“那不就好了,别想太多。” 谢琅低低嗯了声,软软的。 进宫一趟,闲着也是闲着,谢琅今日的训练任务还没有结束,温鹤绵兴致来潮,也骑上马跟他切磋了一下。 练了几个月的到底比不上练了几年的,谢琅不沮丧,只是暗暗下定了决心,以后一定要超越太傅。 这样他就能顺理成章保护太傅了。 …… 因为前阵子撺掇御史帮小皇帝说话的事儿,叶照旋这段时间被下了不少绊子。 温鹤绵有尽力在捞他,但还是一不小心被宁贺褚手下的人得逞,给叶照旋摔断了腿,只能告假在家养着。 伤筋动骨一百天,此番要养上好久。 她去看望叶照旋的时候,叶照旋正在书童的监督下喝药,喝完后整个人打了个哆嗦,看得出有多苦。 他注意到温鹤绵进来,下意识想要起身,还好书童眼疾手快,给他摁了下去。 “温太傅见谅,下官……哎。” 叶照旋叹了口气。 “受伤了就好好歇着。” 温鹤绵对他的遭遇同情又悲哀,她来是有事的:“大昭官员告假期间俸禄减半,剩下的那一半,便由我补给你。” 叶照旋瞪大眼睛,险些从床上蹦起来,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这是下官不小心所致,如何能让太傅为下官承担后果!” 温鹤绵没给他拒绝的余地,目光坚定:“你为何受伤,我们都心知肚明。都是为陛下办事的人,让你收着你就收着,我还不差这几个钱。况且你俸禄本就少,再减半如何度日?就算不为了你自己想想,也要为你远在家乡的老母和妹妹着想,有了这笔钱,她们才不会受欺负。” “下官……”叶照旋比温鹤绵还大上两岁,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他向来算稳重的,此刻嘴唇嗫嚅了两下,竟带上丝哽咽,“下官谢过温太傅。” “不用。” 温鹤绵只是不想看到在自己能力之余有好官太受苦,她沉吟片刻,道:“这样,你若实在过不去,改日我让人送些本子来,你闲着没事就慢慢抄吧。” 这个世界已经发明了印刷术,但因各种特殊原因,都是官府在使用,民间书籍大多还是读书人手抄的,温鹤绵不是诚心想让他抄,只是想给他找点事做,别成天在家里闲得长草。 叶照旋心中触动极了:“……好。” “嗯。”温鹤绵颔首,“虽说远在千里之外,但也不确保宁贺褚不会发疯跑去动你母亲和妹妹,那边我派了人去,你不用太担心。” 入朝为官,有时怕的恰恰不是自己死了,而是自己死了还会连累家人,尤其像叶照旋这种身后没有根基的,更是举步维艰,温鹤绵要做的,就是免除他的后顾之忧。 “温太傅啊……”叶照旋是真没想到她还能考虑到这点上,他目光复杂,“有你在小陛下身边,离朝廷肃清那日也不远了。” 叶照旋来京城参加考试,初见温鹤绵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人不好接触,后来与她一同成为了前三甲,二人也并无太多交集。 直到大半年后皇帝驾崩,形势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才知道什么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 与他聊得不错的探花转身就投靠了宁党阵营,反倒是世家出身的温鹤绵,最后与他站在了同一阵线上,如今还对他颇有关照。 几十名进士中当属她年龄最小,考虑事情却最全,于大厦将倾之际选择匡扶少帝,这状元之名她担得起。 对上他感激的眼神,温鹤绵哭笑不得:“叶大人不要妄自菲薄,光我一个孤军奋战可不行,陛下任人唯贤,以后还要多多仰仗你们。” 叶照旋拱手:“太傅言重,大恩无以为报,下官往后一定会好好辅佐陛下,同太傅共进退。” 彻底收服一员猛将,温鹤绵愉悦:“那我就期待叶大人说到做到了。” 叶照旋:“那是。” ------------ 第13章 交锋 从叶照旋家中出来,温鹤绵顺道去逛了逛自家商铺。 有家商铺是主营胭脂水粉的,温鹤绵回京后,结合现代化妆品的套路,对胭脂水粉进行了改良,热销的香皂肥皂不说,就说专属的定制服务,就满足了很多富家小姐的猎奇心。 争着抢着,竟还成了股风潮。 后面也有别的商铺模样,可流程到底不如温鹤绵制定得娴熟,因此他们生意一直都是最好,更别说还在不断推陈出新。 “再过不久就是七夕,到时生意肯定会更好。” 青云是府里的大丫鬟,暂掌中馈,平时的穿衣打扮都要讲究得体,没人比她更清楚里面的门道。 “挺好。”温鹤绵估摸了通,和柳琼月合作后应该还能再赚上一笔,顿时心满意足,“等到七夕,趁热打铁将几个新品都上了,看看反响如何。” 青云早就习惯自己主子嘴里时不时冒出的新奇词了,她笑着应承:“是。” 这地方毕竟还是女子来得更多,温鹤绵远远看了眼,就没过去,又去其他商铺巡视了圈,最后才揣着新买的甜糕回府了,寻思着明天进宫的时候带给小皇帝。 宫外的糕点虽比不上御膳房,但偶尔也能吃个新鲜。 …… 雍州剿匪的人回来后,谢琅想办法单独召见了前去的副将。 此次前去的大多功绩都被宁贺褚的子侄圈揽在身上,底下的没分到多少赏赐,微词不少,但他们不如宁贺褚势大,就连他们的上官也不敢轻易去询问,只能把委屈往肚子里咽。 这样的日子简直不知道有何盼头。 因此当周廷得知皇帝召见自己的时候,心中连波澜都没怎么泛起。 上朝的时候也见过,在他看来,这小皇帝还比不上帝师。 温鹤绵处在这个位置上,虽有许多人不满,但至少人家是老老实实科举考了状元的,不像小皇帝,捡了个大漏登上皇位。 在此之前,甚至许多人根本不知道这位小皇子的存在。 只是来请人的是禁卫军统领,周廷就是心中有再多想法,也要去一趟。 霍平瞥了他一眼,看穿他的心思,没说话,有些事,要自己亲眼见了才肯信。 周廷官职不高,和霍平没什么接触的机会,一路上找不到任何理由套话,况且这位统领看上去也是个冷漠不好说话的,所以到达太极殿后,他反而松了口气。 小皇帝似乎坐在书案后看书,霍平率先行礼:“陛下,臣将人给带来了。” 谢琅应了声。 不管怎样,哪怕小皇帝是个傀儡,该遵守的规矩也要遵守,周廷压下自己的情绪,半跪着低头抱拳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殿中静悄悄的,霍平抱着手臂站在一旁不吭声,谢琅站起来冷冷打量着周廷。 即便是跪在地上,周廷也能感受到那道落在自己身上,如有实质的目光,时间久了,背后不禁沁出些许冷汗,就是再迟钝,他也意识到了小皇帝是个不可得罪的。 直到半刻钟后,谢琅才悠悠开口:“起来吧。”算是结束这折磨。 以周廷的官职,朝会议事的时候他只能站在最后面,上方龙椅珠帘遮挡,距离遥远,他看不清小皇帝的具体模样。 直到如今才有机会偷偷看上一眼。 小皇帝穿着新裁的衣裳,精神十足,看得出被养得矜贵,一双眸子又黑又沉的,带着慢条斯理的打量,和周廷想象中遭受权臣欺压的胆小形象完全不同。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小皇帝嗤笑了声:“朕原以为,周大人会是不一样的,却没想到,和那些鼠目寸光之辈也没甚区别。” 周廷心头一震,知晓自己是看错了人:“陛下恕罪,方才是臣失礼!” 谢琅没理会他的告罪,悠然接着往下说:“朕是势弱没错,但一时的势弱,不代表一辈子的势弱。朕知道朝中看宁首辅不满之人众多,朕以为,自己作为皇室之人,该是最有资格能与他抗衡的。” 周廷苦涩:“……是。” 道理都明白,真正愿意等小皇帝成长起来的,又能有多少人呢? 说到底,一位没有接受过正统帝王教育,又被圈在宫中的皇帝,是不足以服众的。 谢琅眉宇间浮现起幽沉笑意,他上前扶起周廷:“朕明白周大人的忧虑,你且等着看看那人的下场,再好好做决定。” 谢琅是缺人用没错,可他更需要忠心,周廷若心不诚,他绝不会将人放进权力中心。 用人,在精,而不在多。 周廷轻轻呼出一口气,郑重:“是。” 没多谈上几句,小皇帝的目光实在慑人,周廷揉了揉僵硬的膝盖,往殿外走去。 霍平越来越觉得小皇帝有意思,见状不解:“陛下就这么让他走了。” “嗯。”谢琅视线转向他,眼神犀利,“霍统领,朕交代你去办一件事。” 太傅保护着他,可他不能一直活在太傅的护佑下,成长中的狼崽子,也是需要磨利爪牙的。 霍平:“还请陛下吩咐。” …… 几日后,工部员外郎宁章因狎妓误事,丑态百出,被罚了十五大板,御史们知道这件事后,带着机会上折子批判,雪花似的折子一封封飞往内阁,明里暗里指责宁贺褚管教不好家中后辈,脸都给宁贺褚丢尽了。 狎妓在文官中向来上不得台面,私下里来可能没人管得了,但摆在明面上还因此而误了事,那就是德行有亏的渎职行为,逮着都能当笑柄的程度。 宁贺褚黑沉着一张脸,只好暂时停了宁章的职。 回到府中看见一脸鼻涕眼泪混着的宁章凑上来,他只觉得心头一阵火起,上去就是一脚,直踹得宁章跪趴在地上。 宁章也知道这次是自己犯了事,来不及顾及身上的疼,连忙抱上了宁贺褚的大腿,哭嚎:“大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求您,求您帮帮我吧!” “不是故意的?”宁贺褚给气笑了,“是管不住你的下三路还是管不住脑子,做什么不好,非要让那群御史老头逮住把柄!” 宁章低下头,眼中一闪而过的心虚。 宁贺褚恨铁不成钢:“蠢货,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 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宁贺褚聪明一世,没想到身边的人会蠢成这样! “那怎么办啊大伯?我、我真的不能丢了这份差事,否则我娘会打死我的!” 宁章脸色白成一片,明白自己如今闯了祸,唯一的倚仗也就只有宁贺褚了。 宁贺褚冷嗤一声:“自己犯蠢还要本官帮你,滚回家好好反思去,这段时日不要出来惹是生非了!” 最近和世家大族纠缠得头疼,宁贺褚不想继续在这个时候惹上一身骚。 宁章神色焉焉,知道求助宁贺褚没用,只能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萧瑟离去。 ------------ 第14章 孩子气 周廷在家中待着没几天,就听到了宁章被革职查办的消息,不仅如此,原先那些被他捞去的功绩,也物归原主,查清后重新记到了他们身上。 想起小皇帝笃定的眼神,周廷不禁有点头皮发麻:“陛下居然真的有这能耐……” 原先以为小皇帝是被权臣把持的傀儡,现在看来,所有人都眼拙,是时候该把这个想法推翻了。 同僚看他发愣,撞了他的肩膀一下:“你在嘟囔什么呢?” “不行!”周廷猛然回神,把同僚给吓了一跳,他往周围看了看,确认没人注意到他后,眼睛发亮地对同僚说,“我家中有些急事,劳烦你替我顶一顶,回头我一定感谢你!” 同僚:“去吧去吧,反正也没什么事。” 周廷道过谢,匆匆离去了。 同僚看着他的背影:“真是个怪人……” …… 周廷当然不敢直接莽进宫见小皇帝,他回到家中,字斟句酌地写好了一封信,让人偷偷递进了宫中。 霍平让人盯着周家附近,顺顺当当地将这封信送到了谢琅手中。 彼时温鹤绵也在宫中,她瞥了眼小少年的神情,问:“成了?” “嗯。”谢琅看完后,就把信纸放到蜡烛上烧了,垂着眼,神情老成冷静。 温鹤绵很多时候都觉得好笑又心疼,她拍了拍小孩的肩膀:“我就说宁章的事是怎么被揭出来的,阿琅能做到这步,很不错了。” 谢琅懂得什么叫做明哲保身,他没有直接掺和到其中去,只是顺水推舟了一把,让宁贺褚以为是他政敌做的,矛盾转移很有一手。 谢琅下意识往她身边靠了靠,有些被夸赞的开心,还有点不自在的羞赧:“嗯。” 温鹤绵于是又奖励了他一个摸头。 愈发觉得这孩子和讨赏的小狗似的。 只是以前是落水小狗,现在是矜贵小狗。 转眼接手谢琅已经大半年了,看着谢琅一点点长高,不得不感叹时间过得真快,温鹤绵心中欣愉:“再过几日就中秋了,送来的衣裳试过合身没?” 谢琅对此不感兴趣,但太傅喜欢,他就来者不拒:“腰围小了些,送回去改了。” 温鹤绵点头:“那应该差不多,到时宫中要设宴,难得与朝臣近距离接触,哪怕暂时不能崭露锋芒,也不要让人看到狼狈的一面。” 印象分很重要。 谢琅低声:“这太傅就不用担心了,他们的视线估计都集中在宁贺褚身上,哪里会分给我?” 温鹤绵意味深长:“那可不一定。” 至少在她的视角里,有些中立派还在默不作声观望着新继位的少帝。 谢琅觉得太傅话里有话,但温鹤绵明显不打算就此与他细说,三两句给带了过去。 宁章被革职后,工部就空了个缺出来,温鹤绵在背后推了把,挑了个在原书中有能力的老实人上去,她和谢琅说一声,表明这人是可信的。 谢琅对此并无太多疑虑:“太傅信的人,我也信。” 谢琅为数不多可以交付出的信任,大半都在温鹤绵身上了。 温鹤绵哭笑不得:“还真不怕我把你给卖了。” 小少年认认真真:“太傅不会。” 温鹤绵弯了弯眼:“确实。” 中秋宫中设宴,由礼部操持。 皇帝左右的位置,分别由宁贺褚与温鹤绵占据,大昭以左为尊,安排上所传达的意思不言而喻,温鹤绵不在意,谢琅却不怎么乐意。 可惜现在不是能与宁贺褚正面对上的时候,他心头憋屈,只能暂时忍了。 宁贺褚与世家的缠斗结果还没有出来,却依旧不妨碍他风光无限,一场宴会上来敬酒的人络绎不绝,全被谢琅冷冷看在眼中,心中思索着之后该怎么处置。 叶照旋勉强养来能走路了,悄悄凑到温鹤绵身边,举杯敬她:“太傅见谅,下官暂不能饮酒,就以茶代酒,聊表心意。” “好。”温鹤绵举起酒杯喝了口,酒甜甜的,度数不太高,“快回去吧,宁贺褚的眼刀子快把你剐了。” 叶照旋随意挥挥手,典型的债多不压身:“记恨一次也是记恨,记恨两次也是记恨,那不如一步到位。” 温鹤绵佩服他的心态:“叶大人大义。” 话是这么说的,叶照旋也没有待太久,和温鹤绵闲聊几句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见小皇帝一个人坐在上面孤零零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温鹤绵心生怜爱,宫宴进行到一半,果断带着他开溜。 霍平负责宫内防守,基本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宴会上没机会吃东西,来喜见他们回来,连忙就去把提前准备好的月饼给端上来了,甜口咸口都有,就着茶吃,也不会腻。 庭院中各色菊花开得漂亮,尽情舒展着自己的花瓣,争奇斗艳的,来喜搬来了小桌,温鹤绵与谢琅坐在屋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今晚宫宴上,陛下看出有多少人能用?” 温鹤绵大致知晓,但她直接说出来不合适,准备诱导谢琅一步步找出来。 谢琅啃了口月饼,发现是五仁的,蹙眉,放下,不动声色往旁边推了推,面上一本正经:“不足半数。” 这是个很勉强的说法,别说半数了,就是再折半数也难说。 温鹤绵瞥见他的小动作,乐了:“往好处想,至少还有人。另外,陛下,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浪费粮食了?” 大概是曾经受过苦,谢琅总是对吃的格外珍惜,平日里也不奢侈浪费,温鹤绵还是头一次见他对什么食物特别嫌弃的样子,带着几分孩子气,可爱。 “难吃。”谢琅从来没有吃过味道这么奇怪的东西,他拧着眉头,“不想吃。” 温鹤绵没说责备的话,反倒翘了翘唇:“没关系,陛下还小,有挑剔的资格。” 谢让闷闷不乐:“朕倒是想快些长大。” 说着,他侧眸一看,险些被太傅的笑容晃了眼,不管看多少次,太傅都很让人惊艳,若不是身份足够高,只怕早被某些起了腌臜心思的人给盯上了。 温鹤绵笑他人小鬼大,不过眼见月上中天,气氛和谐,最后还是笑吟吟安抚他:“又是一年月圆,跨过这个坎,陛下离长大,就更近了一步。” 与话音同时落下的,还有头上柔和而温暖的力道,不偏不倚触动了谢琅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他下意识在她掌心蹭了蹭,轻轻“嗯”了声。 ------------ 第15章 长大 一场春雨下来。 整个京城仿佛被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雾霭中,空气却是清新的,淡淡的雨水气息混杂着草木香气,沁润人心。 来自宫中的马车停在淮陵王府门前,门房见怪不怪,忙进去通报:“陛下来了。” 外边细雨如丝,谢琅本想不遮,但担心进去会被太傅问责,指尖蜷了蜷,还是吩咐身边人拿了伞,然后下马车快步往里走。 谢琅来过王府不少次,没人比他更熟悉里面的布局,无需人带路,他自己穿过回廊,就往温鹤绵的院子去。 他身高体长的,走快了后面的人就跟不上,直到快到厢房,才悄悄放轻了脚步,似乎是不想惊扰到里面的人。 不过没如愿,他很快听到了温鹤绵含笑的声音:“在门口愣着做什么?进来吧。” 同是习武之人,又相互熟悉,温鹤绵早认得谢琅的脚步声,现在没事儿,她也不用特意避着他。 谢琅闻言,顿时扬眉:“好。” 说罢推门进去。 身后人有眼力见,都没跟上去。 温鹤绵坐在床边小榻上,一边抬手轻轻抚摸怀中的猫儿,一边抬眼朝谢琅望去,即便她陪伴着谢琅长大,但感受到从他身上似有若无透露出的侵略性,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六年时间,能改变的事情太多,足够谢琅从个小豆丁变成如今身姿挺拔的矜贵少年郎,那双黝黑圆润的眼睛长开后变得狭长,稍稍露出几分冷色,天家威仪便沉沉扑面而来,煊赫俊美,叫人不敢直视。 但那只是在外人面前,当着温鹤绵的面,谢琅总会弯弯眉,露出个清润讨喜的笑:“太傅何时养了猫了?早知太傅喜欢,就该把波斯进贡的那只白猫儿送到太傅府中来。” 不上职的时候,温鹤绵在家中都穿得简单,一身青色素衣,怀中猫儿毛色斑驳,看上去有点突兀。 温鹤绵抚了抚了猫儿骤然僵硬的脊背,笑着应:“那就不必了,这只猫还是前两日我看可怜从路边捡的,我给它起了个名,叫系统。” “系统?”谢琅不解,“好奇怪的名字。” 温鹤绵心道不奇怪就怪了。 系统好像不能随便出现在这个世界里,即便在温鹤绵任务期间,对她的干涉也少之又少,只是这次觉得差不多了,来找她汇报一下进度,正好选了猫身。 谁知道谢琅突然来了府中,系统来不及开溜,就只能先这么硬着头皮留下来了。 “不说这个。”温鹤绵顺手把猫放到地上,让它自己跑,不动声色转移了话题,“这个点陛下不在宫中批奏折,来我府上做什么?真把这里当你家了啊?” 谢琅哼了声:“那又何尝不可?外人皆知朕与太傅亲近,他们不会说什么的。” 说着,谢琅已经自觉坐到了温鹤绵对面去,他倒了茶,伸手摸了摸茶杯的温度,觉得差不多适宜,才往温鹤绵那边推去。 “况且,朕若是待在宫中,那些个烦人的御史又要来了,天天盯着朕的后宫,烦死了。” 说到这里,谢琅颇有几分不虞。 与老奸巨猾的宁贺褚抗争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好在这些年来在温鹤绵明里暗里的帮扶下,谢琅手中渐渐积攒了一定势力,近两年来,已经能够接触朝廷中的核心事务。 昔日被视作傀儡的少帝,终究是展露出了自己的锋芒。 于是御史们也不吵了,转而改成上书劝谏谢琅早开后宫,选秀纳妃。 谢琅暗暗磨牙:“真当朕看不出他们的小心思吗?” 这江山到底是姓谢,如果宁贺褚倒台,哪个妃子再诞下龙嗣,可不就飞黄腾达了? “他们成天没事干,不用管他们。” 提到御史,温鹤绵也头疼,这些文人个个嘴皮子了得,叨叨几句要不了命,就是着实烦。 谢琅眼睛一亮:“朕也是这么觉得,所以朕出宫来找太傅了!” 温鹤绵一怔,没想到又绕回来了,她垂眸淡淡抿了口茶水:“先立业再成家,眼下不急着,况且……” 温鹤绵在现代生活二十几年,有些观念根深蒂固,总觉得过了十八岁才算成年,而谢琅距离十八,还差一个月。 “况且什么?”谢琅自在地接过了她的半句话,目光忽闪了下,落到她身上,蓦然勾唇,“太傅还没成家呢,朕怎么着,也得等到太傅成家再说。” 温鹤绵成为太傅时才刚满十六不久,此前她一心备考,几乎从未出现在人前,加上又有传言说她弱不禁风,所以没有被上层世家注意到。 可自从开始辅佐谢琅后,她就无法避免出现在人前,随着谢琅成长起来,能与宁贺褚分庭抗礼,就有更多的人将视线放到她身上。 小皇帝那边说不通,她也是个很好的切入口,身体弱归弱了些,但不失为一个很好的联姻对象。 再者,温鹤绵早已及冠,府中却并无一人,是难得的清静地儿,京中有不少贵女都跃跃欲试,私下里打赌谁能摘下这轮清冷月。 “那陛下还是别想了。”温鹤绵睨他一眼,“我不成家,陛下怕是等不到了。” 她身份作假,成家了就是祸害人家姑娘。 再说了,一个人多自在,温鹤绵习惯了一个人,除了几乎看着长大的谢琅,她不想有陌生人再介入自己的生活。 谢琅二话不说:“太傅不成家,我也不想成家。” 小时候看那些宫妃争斗多了,谢琅简直不敢想象,要是后宫中有一大堆人叽叽喳喳的,会有多烦,没人正好,还节省国库支出了。 温鹤绵欲言又止:“……这能一样吗?” 原书中谢琅身边也没有出现过女孩子,成不成家是他自己的事儿,只要不妨碍他当个明君,温鹤绵都不干涉。 “怎么不能一样了?”谢琅脸上的笑意带着些讨好,他偷偷蹭过去握住温鹤绵的手,义正言辞,“朕与太傅君臣相得,只需要有太傅陪在朕身边就好。” 小崽子力气贼大,温鹤绵挣了下,瞧见他陡然要失落下来的眼神,心软地停下了动作。 她只能幽幽叹了口气:“陛下最好是别在那些御史面前说。” 她怕自己被骂带坏皇帝。 谢琅缓缓勾唇:“无妨,他们不敢。” 一看就不怀好意,温鹤绵警惕心骤起:“陛下,你想做什么?” ------------ 第16章 撒娇功夫见长 谢琅无辜眨眼:“只是想请他们彻夜长谈而已,太傅以为我想做什么?” 虽然这孩子在自己面前表现得乖顺讨喜,可温鹤绵始终没忘了,他也是个暴君苗子,她可以对他背后做的事儿睁只眼闭只眼,但该约束的,还是要约束。 动不动就想着怎么处理人,不好。 御史就是嘴皮子碎了点,当他们不存在就好,要真动了他们,后续才难处理,没看宁贺褚都头疼吗? 温鹤绵瞅着少年的乖巧模样,狐疑地收回了视线:“陛下最好是这么想的。” 谢琅面不改色:“当然。” “行了。”温鹤绵把自己的手抽回来,瞥见系统已经溜得不见影,开口问,“陛下今日来我府上,总不会单单为了这事儿,还有旁的,一并说吧。” 平心而论,除了偶尔会耍耍小性子外,谢琅是个很合格的君主,真正来王府躲懒的时候不多,一般都有事要和温鹤绵商量。 谢琅脸上的神情垮了垮,有些幽怨地盯着温鹤绵:“本来想和太傅先多聊聊。” 温鹤绵多年以来的陪伴是效果显著的,这点从谢琅格外信任她就能看出来,唯独有一点不好,就是随着长大,谢琅黏人的性格不仅没改,还越来越过分了。 不过既然被猜到,谢琅就没必要拖拖拉拉了,他正色:“吏部尚书年岁大了,力不从心,在前日递上来的奏折中,朕已允准他告老还乡,荣养天年。就是观之朝廷,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能顶上这个位置。” 话是这么说的,灼热的目光却一直落在温鹤绵身上。 温鹤绵一顿,看向他:“陛下准备让臣来当?” 相处那么久,温鹤绵不可能看不出谢琅的意思。 “是。”谢琅笑开,“太傅看人眼光准,吏部又负责官员考核,顶上这职应当不难。” 包括谢琅在内,看人多少都有点偏差,但温鹤绵不是,随便逮个无名小卒出来,都能力不俗,在科举中选拔了不少人才出来,这令谢琅感到非常惊奇。 在谢琅看来,没人会比太傅更适合这个位置! 盯着少年亮晶晶的目光,温鹤绵在心中嘶了声,才慢慢道:“不难是不难,但不合适。” 她在内阁任职,按理来说,就不该插手这些事,前几年是为了帮助谢琅,情有可原,如今谢琅成长起来,她其实已经隐隐生出了退避之心。 况且有宁贺褚在前,谢琅该明白,不能让权力太集中在某个臣子手中。 “没什么不合适的。”谢琅眸色兀然沉了下来,声音中隐隐带着几分执拗,“太傅不合适,就没有人比太傅更合适。而且,朕不放心交给别人。” 就算是那些站在他这边的臣子,也有好一部分仗着年龄大就想糊弄他,谢琅绝不可能给自己留下后患。 想想仍对谢琅虎视眈眈的宁党,温鹤绵哑言,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个合适的人选来。 谢琅却已经接着往下说了。 “太傅若是嫌累,可以多选两个下官,我也会帮着你一起处理。大不了等过了这段时间,再选合适的人顶上,至少现在不能交到别人手上。” “太傅……太傅,你就帮我这次好不好?” 要说除了黏人劲儿,谢琅还有什么见长的,就是这股撒娇功夫了。 刚养的时候别扭拧巴,什么都不肯说,养熟了就老是爱扒着温鹤绵不松手,生怕有人抢了他的宠爱,也因此,温鹤绵几乎是将他看做亲人带大的。 此刻见他这番模样,有些说不出的无奈。 思量片刻,温鹤绵点头:“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但是说好了,一旦找到合适的人,就把这位置给他。” 当官和当打工人没有任何区别,温鹤绵在现代的时候都没这么忙过,想想自己这几年,简直为保护这个世界操碎了心。 不过她也没什么怨言,能重活一次,已经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幸运。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谢琅听见温鹤绵答应,顾不上计较更多,连连点头:“好!” 温鹤绵哭笑不得:“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 谢琅耳朵抖了抖,当做没听见:“那太傅看看什么时候去选两个合适的下官?” 温鹤绵摇头:“原先的人手就够了,现在到处缺人,暂时不往吏部调。” 谢琅野心大得很,倒是不像原书中那么莽撞,可也像一头贪婪的狼崽子一样,正在慢慢蚕食着宁贺褚的势力,两方现在咬得很紧。 “听太傅的。” 谢琅没有任何意见。 达到自己的目的后,温鹤绵说什么他都肯听。 温鹤绵早就习惯了他这薛定谔的听话,两人又就这件事聊了会儿,随着天色渐渐暗下来,她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之前顾着和系统聊任务进度没来得及睡午觉,紧接着又应付精力旺盛的少年,温鹤绵有些乏,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少年急切开口:“要不歇会儿吧,我今晚不回宫,有什么事儿可以明天再和太傅商量。” 谢琅知道,温鹤绵小时候是真的身体不好,否则淮陵王夫妻不会那么担忧她,还特地送到寺庙里去养着,所以即便她会武,谢琅也一直小心照料着她。 而且他长大了,他可以保护太傅了。 “没那么脆弱。”温鹤绵摆摆手,提起精神,“既然要留下,就先用晚膳吧。” 谢琅往府中跑的次数多了,下人们习惯了,见到他来就知道要多准备些吃的,添双碗筷的事,好说。 “嗯。” 谢琅不放心地看了温鹤绵一眼,立刻就被她泛红的眼尾给吸引住了视线,外人多说温鹤绵长相昳丽,男生女相,从来不是虚言,越是待在她身边的人,越会有这种感受。 这么些年过去了,谢琅还是会有忍不住晃眼的时候,心想太傅长得可真好看。 “陛下,想什么呢?吃饭都不积极,不怕长不高啊?” 温鹤绵注意到他的停顿,笑吟吟回头盯着他,还是用以前吓唬人的那套。 谢琅甩甩脑袋,小声:“朕现在可比太傅高……” 温鹤绵面无表情:“那我也是你太傅。” 她就是想不明白了,明明吃的都是一样的饭,小崽子怎么就和地里的笋一样,窜得这么快? ------------ 第17章 系统保护仅限于任务期间 感受到温鹤绵语气中的警告,谢琅摸了摸鼻子,总算住嘴,乖乖跟在人身后,跟条小尾巴似的,一路到了吃饭的地方。 谢琅好养,几乎不怎么挑食,来王府都是有什么吃什么,只是时间长了,温鹤绵也能看出他比较偏好于哪些食物,早就吩咐过了,额外添的几道菜也是他喜欢的。 谢琅嘴上不说,但他看得出来,一时之间眼底笑意更深,根本没有在朝臣面前威严的样子。 看见少年帝王的模样,青云在后头偷偷笑了下,这种场景,不管是看多少次,还是觉得很奇妙啊。 只希望公子和陛下的关系能够一直这么好。 “太傅喝汤。” 警惕心使然,谢让不愿让食物经过别人手,所以吃饭没有要人伺候的习惯,在温鹤绵面前,他往往还会自己主动伺候温鹤绵。 下人们最开始还会惊讶,现在……已经麻木了。 陛下就挺,尊师重道的。 他们不约而同地这么想。 “行了,别顾着我了,你自己快吃吧。” 眼看着谢琅还想往自己碗里夹菜,温鹤绵赶紧出声制止,小崽子总觉得她吃得太少,不阻止他待会儿碗都要冒尖。 偏偏她又是个不喜欢浪费的人。 “好吧。” 谢琅遗憾地收回手,只能好好吃自己的饭。 正处于长身体的年龄,谢琅食量不错,一桌菜基本上被他解决得七七八八,等他吃完时,温鹤绵已经支着下巴在等他了。 外面又在飘雨,想去院子里散散步消食的计划被迫打消,二人在走廊上站着聊了会,谢琅看见温鹤绵困倦的样子,才赶紧催她去歇息了。 温鹤绵没有拒绝少年的好意,转身回了自己房间,结果没想到下午就走了的系统,居然正坐在她床上舔毛。 系统的眼神和猫儿的懵懂慵懒不一样,很容易区分出来,见温鹤绵过来,它不紧不慢地舔了舔自己的毛爪子,开口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忘记告诉你了。” 温鹤绵挑眉:“说说。” 能让系统去而复返的事情,不用想都知道很重要。 系统:“因为世界进程,系统对你的所有保护仅限于任务期间,所以你尽快做好准备,到时候我会掩护你离开。” 系统特意咬重了“所有”这个词。 温鹤绵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包括我女扮男装这件事?” 无他,就算是再精湛的技术,也免不了会露出一些小破绽,温鹤绵之所以不担心别人识破她的身份,就是因为系统在她身上施了障眼法,会让别人潜移默化将这件事情合理化。 说起来很复杂,但管用。 “嗯。”系统又舔了一把猫爪,“并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主系统规定就这样,我也没办法违背规定。” “可以理解。” 系统不过是个打工人,温鹤绵为难它也没意思,况且两人是合作关系,和谐相处最重要。 “不过这个保护会突然消失吗?” 有些事情温鹤绵必须问清楚,她一个人倒是无所谓,就怕被有心之人用作借口掀起乱子。 “是一点点消失的。”系统点到为止,它看了眼窗外,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赶紧匆忙交代,“你也不用太担心了,任务结束后,我会来带走你的,好了再见!” 这个时候它倒灵活得很,半点没有下午在谢琅面前的畏畏缩缩,温鹤绵笑了声,亲眼看着它迅速从窗缝里溜了出去。 “真是麻烦。” 半晌后,温鹤绵收回目光,幽幽叹了口气。 系统让她不要担心,她却做不到不担心。 书中世界本质上是个男权社会,女子想要出头太难,而她要帮助谢琅,女扮男装科举进入朝廷是最好的方法,但她其实并没有想清楚,自己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谢琅。 毕竟那么多年的相处下来,骤然换了性别,不知道谢琅会不会习惯。 除此之外,她倒是意外没怎么担心谢琅会不会追究自己欺骗他的事情。 好歹养了这么多年,不至于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温鹤绵纠结半晌,再想想朝堂的局势,决定走一步看一步,反正目前绝对不适合坦白。 在脑海中做好计划,压了一天的疲惫终于沉沉袭来,温鹤绵简单洗漱了番,又脱了束胸换上柔软的寝衣,很快便陷入了甜甜的梦乡。 …… 不上朝的日子,温鹤绵大多睡到自然醒。 因此她起来的时候,谢琅已经结束了晨练,除了额头上挂着的汗珠,呼吸几乎没怎么乱,长发被束成了高马尾,看着清爽极了。 自己带大的君王,真的越看越满意。 温鹤绵笑着提议:“今日出去逛逛?” 看他这么悠闲的模样,就知道奏折肯定处理完了,温鹤绵有意将自己淡出众人的视线,很早之前就不怎么特意插手询问了。 “嗯。”谢琅拿过下人递来的帕子洗净了脸,笑起来后立刻冲淡周身的冷漠,“听说郊外的桃花开了,我陪太傅一起去赏桃花?” 谢琅成天待在皇宫里,都不能随意出去走走,温鹤绵就是为了他才提出的这个建议,自然没有不赞同的,她给了青云一个眼神:“去将新做的糕点带上。” “诶!好!” 青云知道这位小陛下喜爱甜食,笑盈盈准备去了。 谢琅的马车太张扬,他们换了一辆,外表看着朴素,里面却内有乾坤,软乎乎的垫子铺着,坐上去十分舒服。 温鹤绵刚刚坐稳,小皇帝就黏糊糊蹭到了她身边,眼眸亮晶晶的:“太傅,还有一月就是我的生辰了,你给我准备好生辰礼物了吗。” 温鹤绵抬手在他脑门上敲了下,示意他离自己远点:“什么时候能忘了陛下的?不过正好我也要和陛下说这事儿,正好趁着这次生辰,办个宴吧。” “太傅不要叫我陛下。”谢琅眉峰蹙着,很认真强调了这个问题,关于温鹤绵所说,他嘴角不自觉向下撇了下,“我不喜欢,只想要太傅在那天陪着我就好。” 当上皇帝后,成天都要面对外界的尔虞我诈,难得的开心日子,谢琅不想挂着一副假面。 ------------ 第18章 怎么能遇到这么可爱的小陛下? 瘦巴巴的小崽子长成如今风姿绰约的少年,即便有温鹤绵在用心纠正引导,有些性格还是保留了下来,比如执拗,平时好商量,到了这种时候他倒是不肯退让。 谢琅直勾勾盯着温鹤绵,又小声重复了一遍:“只要太傅一个人陪着朕。” 他在温鹤眠面前向来没什么君王架子,但一般出现这个自称,就说明他真的很认真。 温鹤绵感到了些许棘手,不过想到自己的计划,还是温声开口:“行吧,阿琅,这和我陪你过生辰并不矛盾,大不了到时候叫他们早些回去就好了。再者,你真的不想趁着生辰给宁贺褚一个下马威吗?” 截至目前为止,双方都还是在暗地里交锋,明面上对上的机会不多,主要还是不太好撕破脸皮。 这么多年下来,宁贺褚在朝堂上始终是有根基在的,想要彻底掌权树立威信,首先就要杀杀他的威风。 诚实来讲,谢琅真不太想在这个时候出什么幺蛾子,可对上温鹤绵认真为他考虑的眼神,他又不由的沉默。 他当然知道太傅是真心为他考虑,可无论怎么想还是觉得有点不甘心。 感受到少年身上传递出来的怨念,温鹤绵乐了,她弯弯眼尾,又添上个条件:“这样吧,浪费的时间,我送陛下一个承诺好不好?不用马上用,留着以后用也行。” 事实证明,画大饼在什么时候都有用,尤其是对于一向听话黏人的少年,温鹤绵看他眼神几经变换,最后慢慢压下挣扎,勉勉强强:“……好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 温鹤绵一锤定音,以防他反悔。 反悔倒不会反悔,谢琅就是有点后悔自己主动提起这事儿了,不过既然已经答应,那就要商议接下来的事情:“太傅准备怎么做?” 温鹤绵摇摇头:“我不用做什么,主要还是看你,你是天子,生辰宴更是你的主场,他若真想做什么,我们见招拆招就行。” 主要是让外人看到,谢琅已经能有能力与宁贺褚分庭抗礼。 谢琅眉梢轻挑,带着些傲气,又带着沉稳:“那这样就简单了,希望他能沉得住气。” 二人相视一笑,默契尽在不言中。 谈完正事,温鹤绵从食盒中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糕点,本来是准备让谢琅带回宫中的,眼下去赏桃花当个零嘴也不错。 温鹤绵捻起一块糕点,递到谢琅面前,示意他接着。 “尝尝,糕点中加了花瓣,味道不错。” 谢琅经常往王府跑,久而久之为了照顾他的口味,王府特地招了新厨子,就是研究糕点的,时不时都会给两人一些小惊喜。 温鹤绵态度从容,谢琅看了眼她拿糕点的那只手,洁白无瑕,像一块上好的玉石,小时候总觉得落在自己身上温和至极,如今再看,却发现太傅的手比自己还要小上一圈。 “阿琅,在想什么?” 温鹤绵举着糕点半天不见他接,手腕都酸了,看他似乎在发愣,正准备收回手,没成想少年直接倾身过来,从她手中叼走了那块糕点。 “……在想太傅。” 谢琅三两口嚼碎糕点咽下去,差点被噎住,赶紧捧起茶杯灌了口水,说出来的话十分直白,连带着眉眼间都是细碎的笑意:“我比太傅高,以后可以保护太傅了。” 他有点骄傲地扬了扬下巴,眸光清亮诚挚,很为这件事情感到高兴。 温鹤绵有点不自在地收回手,想起刚刚的场景总觉得怪异:“怎么还惦记着这回事啊?” 谢琅一脸正色:“太傅教过我,说话要算数。” 温鹤绵:“……” 似乎确实教过。 但谁能想到他能记这么多年。 这是一个没有任何争辩意义的话题,温鹤绵点点头,心中奇怪的感觉很快被她忽略过去。 没过多久,马车摇摇晃晃停在郊外。 掀开车帘一看,外面满山桃花,粉红如霞,昨夜刚下过雨,枝头叶梢挂着水珠,看着赏心悦目一片。 谢琅道:“开得比去年好。” 温鹤绵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来过?” “去飞鸿营的时候,偶然路过,便记了下来。”谢琅说,“这座山不高,半山腰处有个寺庙,太傅想上去看看吗?” 飞鸿营的存在谢琅没有瞒着温鹤绵,实际上也瞒不住,这是他手底下自己培养的人,按原书进度来讲,要等到后期去了,而现在不同,他可以早早培养起来。 温鹤绵也仅限于知道,没有亲眼去看过。 “去看看吧。”她望了望山上,笑道,“光看桃花怪无趣的,出来踏春,就该多走走。” 他们在前面走,后面暗卫安静跟着,也不去打扰两位主子的兴致。 没有外人的时候谢琅话格外多,他有点好奇:“太傅从前住在寺庙里,会觉得孤独吗?” 谢琅想了想自己住在冷宫里时,四周都空荡荡的,到了晚上连根蜡烛都没有,夏天还好,到了冬天风一吹,简直跟鬼哭狼嚎似的,孤身一人待在屋子里,时时刻刻都要防备着,顾不上乱七八糟多想。 温鹤绵小时候被养在寺庙中不是什么秘密,他见过那些宫妃被送去寺庙前鬼哭狼嚎的样子,猜测出去应当过得不好。 “那倒不会。” 温鹤绵仔细回想了下,原身除了身体弱,似乎还呆呆的,基本上没有任何记忆,但她来之后的记忆是清晰的。 “父王他们留了人保护我,寺庙虽然偏了点,但有老师教我读书,也有暗卫保护教我习武,平心而论,其实过得很不错。” 温鹤绵喜欢平静的生活,说起来时语气中也全是笑意。 谢琅知道自己不应该,但心头还是莫名生出几分酸涩,忽然问了句:“太傅会后悔进入朝堂吗?” 如果没有进入朝堂,在淮陵王的庇护下,她应当是能平安度过一生的,而不会像现在一样,还需要处处防备着明枪暗箭。 “想什么呢陛下,这条路是臣自己选择的,肯定不会后悔。” 温鹤绵还能不知道他想歪了,语气软了几分:“况且要不是进入朝堂,臣怎么能遇到这么可爱的小陛下?” 猝不及防得了句夸赞,谢琅怔了下,迎着温鹤绵柔软明亮的目光,耳尖慢慢的、慢慢的红了起来。 他仓皇别过头去:“……嗯。” ------------ 第19章 旧事 见他居然没反驳自己可爱的形容词,温鹤绵觉得更有意思了,可惜没来得及多逗上几句,他们就看到了寺庙的影子。 大概是觉得自己刚刚的表现有点丢人,少年红着耳尖加快了脚步:“日头大了,我们快到寺庙里去坐坐吧。” 顾及到少年窘迫的心情,温鹤绵体贴地没有戳破他,只是眉梢笑意掩饰不住:“好。” 城郊这处来踏春的人少,刚才他们来的路上一个都没遇到,没想到庙里香客还不少,他们本意不在上香,就寻了处亭子坐下歇息。 食盒里带着的吃食摆了一桌,正好边吃边聊。 缓解好了自己的情绪,谢琅终于肯开口:“说起来,我似乎没有见过淮陵王和王妃回京。” 甚至在京中,关于淮陵王夫妻的传闻也少之又少,近些年是因为温鹤绵在朝堂中活跃,才有人提起他们。 谢琅在当上皇帝前,对此一无所知,当上皇帝后,也只从宁贺褚的那些拥趸中,听他们提到过两句,说要不是温鹤绵有对好爹娘,他们早就把他碎尸万段了。 谢琅好奇,但相比较于从别人口中听说,他更愿意听温鹤绵说。 察觉到谢琅话语中的试探,温鹤绵笑了:“在老一点的臣子中,这不是什么秘密,不过是事关皇室,大家不敢妄言而已,而且事情确实过去那么久了。” 闻言,谢琅顿时面色紧绷:“事关皇室?” “准确来说,是我爹娘和先帝的恩怨。”温鹤绵回忆了下,“先帝母妃早逝,养母是我父王的姑母,那时候两人关系不错。只是后来京中生变,先帝同我爹娘起了嫌隙,他们就自请戍边去了,现在估计也有芥蒂,所以不愿回京。” 说得简单,但谢琅明白,能让老臣讳莫如深的事,里面还不知道藏着多少辛秘,至少那夫妻俩的态度足够证明一切。 谢琅笑不出来,声音有点干涩:“当初太傅想要科举进入朝堂时,他们是不是不同意?” 温鹤绵惊了下,没料到他直接就想到了这层,迟疑半晌,还是说了:“确实不同意,但没那么坚定,他们驻守边关,心中是挂念着百姓的。” 而且说到底,都是上一辈的恩怨了,他们没必要迁怒到谢琅身上。 “他们一定很不放心。”谢琅笃定,他抿了抿唇,“我会让他们放心下来的。” 帝王与臣子之间,最大的嫌隙还能是什么,无非就是不信任,谢琅自觉,他和太傅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太傅对手中的权势,好像没那么在意,让她顶替吏部尚书的职位,并不是谢琅一时兴起。 有了牵挂,他会放心一点。 “臣在送去的书信中提到过,他们对陛下很满意。” 温鹤绵没说谎,就算她不主动提,他们也会问,久而久之的,也会时常交流几句。 不过一码归一码,看好谢琅并不代表他们就能放下心结,皇室的疑心病,终究是给他们留下了很大的芥蒂。 谢琅扬了扬唇,心情并没有松快多少:“那就好。” 温鹤绵看出他心中的小九九,正准备继续开解,守在外围的暗卫忽然发出一阵响动,他们被严严实实护在中间,动乱来得快平息得也快,片刻后便有暗卫押着两人到了他们面前。 那两人也不知道是提前咬了毒还是怎么的,还没来得及问话,突然就吐出一口浓黑的血,然后眼睛一翻直接没了气儿,把压着他们的暗卫都给惊了跳,忙不迭跪了下去。 “陛下恕罪!” 谢琅嫌恶地看了眼倒在地上的那两人,理智在线:“来之前就吞了毒,看来有人已经按捺不住了。” 不管见过多少次,温鹤绵依旧对这种血腥场面很不习惯,她揉了揉额角:“都起来吧,收拾一下,不要吓到别人了。” 有温太傅在旁边,陛下生气的情况会好许多,暗卫们都机灵着,知道这个时候该听谁的,赶紧将人给拖了下去,顺便清扫了一下残留的血迹,防止留着碍眼。 谢琅语气中隐隐有几分不爽:“本来说今日和太傅好好游玩一番,没想到被这些不知好歹的人搅了兴致。” “既说了他们是不知好歹,就不要为他们生气了。”温鹤绵顺毛顺得轻车熟路,“陛下若想,下次有机会我们也能出来。不过这地方目前不宜多待,我们还是先回城中吧。” 谢琅哼了声:“嗯。” 他不是个不讲理的人,不会在这种时候拿他们俩的安全开玩笑。 好在他们选得亭子偏,没怎么被周围的人注意到,离开的时候悄无声息。 刺客的事情需要详细调查,谢琅自己会吩咐手下的人去做,温鹤绵没有多插手,反倒是安抚了一路,才将少年的情绪给哄了下去。 明日是朝会,纵然再不舍,谢琅今晚必须回到宫中,惦记着自己的安排,他在离开前特地强调:“太傅明日不用去朝会,只等着圣旨送来就好。” 至于朝廷中会掀起怎样的波澜,谢琅不想不好的言论传到温鹤绵耳朵里,他到时候自己会压下。 温鹤绵纵容他一些无关紧要的小心思,遂点头:“行。再说宫门就落锁了,早些回去吧。” 谢琅只好住嘴,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 次日,宫中传旨的太监一早就到了王府。 拿着圣旨的是来喜,他头脑灵活办事规矩,顺利坐稳了皇帝身边大总管的位置,得知温鹤绵还在洗漱,眼珠子转了转,赶紧拦住了准备前去催促的下人。 “别去了,太傅和陛下师生感情甚笃……正好咱家不急,就先在这里等等吧。” 伺候陛下这么久,来喜算是看出来陛下对温太傅有多不见外,只要往后不出差错,这第一宠臣的地位指定动摇不了,卖个好无关紧要。 “啊?噢。” 下人一脸懵逼地被他拦下,倒是真没再去了。 温鹤绵知道今天有人来,没让他们等上多久,起床后快速洗漱完就来了这边。 来喜见到人,赶忙捧着圣旨迎了上去:“陛下交代过,温大人听着就成,旁的都不用做。” 温鹤绵无奈地笑了笑。 这小崽子啊,主意真是一个接一个。 —— 因为这本书明天就要上pk了,所以以后的更新改为每天四千,pk期数据非常重要,大家千万千万不要养文,如果可以的话多多评论投票,不然这本书可能就会夭折了QAQ爱你们! ------------ 第20章 这嘴毒的 待到温鹤绵坐下后,来喜清清嗓子,才展开圣旨念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傅温鹤绵,学贯经史,才通世务,嘉言懿行,品行高洁……朕实嘉之,特授尔吏部尚书一职。钦此!” 来喜的声音带着太监惯有的阴柔,与此同时又富含感情,这封圣旨被他念得那叫一个抑扬顿挫,念完后声音都有点干涩。 一旁的人连忙为他端上水来,青云也上前,给了他一个小小的锦囊。 来喜稍微掂了掂,就知道里面装着什么,忙低眉顺眼:“温大人,这使不得啊……” 陛下要是知道他们收了温大人的东西,回头还不知道该怎么问责。 温鹤绵打断他的话:“给你就收着。” 有些默认的规矩,存在就一定有它的道理,也算辛苦他们跑这一趟了。 来喜先是一愣,随后不知道想到什么,好好把锦囊给揣了起来:“诶好!奴才谢过温大人!” 说完,他又状似不经意的问了句:“温大人今日还要入宫吗?” 温鹤绵似笑非笑地看过去:“这话是你问的还是陛下问的?” 谢琅长到如今年岁,温鹤绵该教他的都已经教了,为君之道,她除了在旁辅佐引导,已经起不到太大作用,因此讲学早就改做每月一次,她有事再另行入宫。 只是一般情况下,不是皇帝陛下偷偷溜出来,就是他想方设法在朝会后将她留下来,黏人至极。 孩子大了,再加上男女有别,温鹤绵有意在与他保持距离,否则总不可能以后事事都如此依赖着她,这习惯不好。 来喜挠了挠脑袋,嘿嘿笑着不说话。 温鹤绵无奈:“行了,我知道了,我今日要入宫。” 既然开口问了,那就是有备而来。 果不其然,她话音才刚落下,来喜就道:“府外为温大人备好了马车,是天子御辇,那些个人不敢拦。” 圣旨一下,可想而知必定掀起轩然大波,谢琅今日不让她去上场,想必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入了宫,大臣们也烦不到她面前来。 可谓是方方面面考虑周全。 先前耽搁一会儿,估摸着快下朝了,温鹤绵起身:“走吧。” 来喜上前引路,除了身边固定跟着的两个暗卫,温鹤绵没带任何随从。 马车也是她熟悉的,这些年没少坐,一路轱辘轱辘往宫门口去。 路上正好遇到了下朝的百官,透过半透的帘子,温鹤绵能察觉到他们朝她投来的目光,还有窃窃私语的声音。 “真想不明白,陛下就信任她至此吗?” “若不是先入为主,论资历,她哪里比得上朝中老臣?” “就是就是,小陛下当真单纯不知人心险恶,就不担心她成为下一个……” 后面的话越来越小声,几乎到了听不见的地步,一看就是在忌惮什么,温鹤绵却只想笑。 单纯?到底是谁给他们的胆子敢这么说小皇帝吧?不怕谢琅把他们天灵盖给掀起来。 温鹤绵漫不经心想着,刚准备放空思想,就听到外面从传来一道不卑不亢的声音:“诸位大人所说,下官倒是很不赞同。” 有点熟悉。 温鹤绵掀起帘子一看,是陆子慎。 原书男主,也是谢琅继位后第一次开科举的状元郎,在翰林院苦学三载,去岁终于得以升官,如今任詹事府大学士,在朝中说得上话。 他话刚说出口,就有几个老头不爽了,横眉竖眼的:“那你倒是说说啊,我们倒要看看你说得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陆子慎轻笑一声:“从诸位话中,下官听说选官是靠资历,所谓资历无非与年龄挂钩,照如此说法,岂不是科举也是年岁大者优先,而非选贤举能了?” “这二者不同,如何能混为一谈!” 陆子慎:“但也有相同处,都意为朝廷选拔人才,诸位皆知,当今陛下任人唯贤,如何是单单资历一项便可轻易评判?若当真如此,诸位岂不……” 他的目光从那几个老臣身上扫过,慢悠悠添上:“……个个都该封侯拜相了?” “噗嗤——” 这番动静不算少,有围观的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几个被内涵的老臣更是气得面色变幻,颤颤伸手指着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你……你!强词夺理!” 陆子慎从容揣手:“下官不过是实话实说。” “陆大人好口才。” 不知何时,原本缓慢行驶着的马车停了,那被他们讨论的话题中心,就坐在车中,遥遥看完了这场戏。 她甚至颇有兴致地拍了两下手。 视线落到那几个叫嚣的老臣身上,委婉道:“几位大人若是不良于行,就莫要耽搁了,正好宫中有御医,距离不远,本官派人去让他们来为诸位瞧瞧?” “老话说得好,不要讳疾忌医嘛。” 没有什么是比在背后说小话被当事人捉住的更尴尬了,陆子慎和温鹤绵一个更比一个气人,那几个老臣也是真的惹不起,被这么一激,立马加快了脚步。 “不用了,我们自己走!” 温鹤绵当面看着,他们都得夹着尾巴做人,一时之间,宫道清空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转瞬就走得没剩几个人。 陆子慎收好笑容,朝着温鹤绵揖手拜了拜,也走了。 温鹤绵琢磨着:“小陆大人不当御史,真是怪可惜的。” 这嘴毒的。 不能放光发热了。 宫道上发生的事情,在温鹤绵见到谢琅前,先一步传到了他耳朵里。 笔下一个没控制好力道,瞬间落下个重重的墨点在白纸上,毁了即将写好的字。 他目光沉郁:“看来还是朕的手段太温和了,才给了他们胆子,什么人都敢舞到太傅面前去了!” 内侍唯唯诺诺不敢接话。 温鹤绵闻着声从外面踏进来,毫不意外:“这么快就知道了?” 谢琅冷哼一声,放下手中的笔:“宫中的动静自然瞒不过朕。” 自己的地盘,说什么也要牢牢掌握在手中,谢琅这点自信是有的。 温鹤绵“嗯”了声,拿起他的字一看:“挺好看的,浪费了。” 谢琅面色顿时和缓:“太傅要是喜欢,我再给你写一幅就好。” ------------ 第21章 千里镜 温鹤绵制止了谢琅想再给她写一幅字的想法。 对于谢琅的变脸速度,她表示自愧不如,不知道小崽子是怎么做到流利切换的。 她斟酌半晌,道:“陆子慎此人,可以重用。” 据她所知,陆子慎被柳琼月救下来的时候,不仅受伤,而且失忆,能在短短时间内将自己所学拾起来,还成了状元,只能说不愧是男主,天资聪颖。 谢琅侧眸看她:“太傅似乎对这个人很关心。” 以前有能用的人,在他面前提上一嘴也就差不多了,陆子慎则不是第一次了。 温鹤绵垂眼:“他可以重用,指的是,可以成为陛下的近臣。” 近臣和普通大臣不一样,那是皇帝的心腹,未来内阁首选。 谢琅的脸色终于微微凝重了起来:“太傅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这可不兴说啊……温鹤绵难得卖了个关子:“我只是建议,至于到底要不要重用他,还要看陛下自己的观察。别的原因,陛下容我隐瞒一下?” 目前这个状况,男主威胁不到谢琅的皇位,要是谢琅愿意,和他打好关系成为明君贤臣那是最好,要是谢琅不愿意,温鹤绵也不会强求他。 缘分这事,难说。 温鹤绵连隐瞒都说得这么坦荡,谢琅更没什么好说的,他凝眉思索:“再看吧。他要真有才能,朕会酌情重用。” 至于近臣,这么些年下来,谢琅身边也只有温鹤绵和霍平两个。 温鹤绵点到为止,不再劝说。 这么一聊,谢琅才起没多久的坏心情就立马被带过去了,他早挥退了伺候的内侍,有些兴奋地拉温鹤绵去椅子上坐下,给她看自己写的东西。 “生辰宴的安排,太傅看看,这样可以吗?” 皇帝生辰宴,按例都要大办,谢琅自己揽了部分过来操办,首先就是位置方面,他不爽宁贺褚很久了! 离他最近的位置,只有太傅能坐,宁贺褚算个什么东西? 温鹤绵哭笑不得:“我都没有在意过,你怎么这么在意?” “那不一样。”谢琅顺手帮她捞回了一缕即将从肩头滑落的发丝,放到背后去,“朕的生辰宴,自然要按朕的喜好来。” 温鹤绵无言反驳:“是,谁生辰谁最大。” “那就这么安排了。”谢琅敲定,声音愉悦轻快,“真想早点到那日。” 往年他生辰,温鹤绵总会准备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那是谢琅最期盼的礼物,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前者是真心实意,后者则满怀讨好算计,他分得清。 天有些闷热,少年一身火气,无知无觉地靠近,和她手挨着手,除了清爽的皂角香气,还带着难以忽视的热度,温鹤绵心中轻叹,抬手推开了他。 谢琅察觉到她的小动作,骤然有些委屈:“太傅又是为何要推开我?” 谢琅不是傻子,他看得出近两年来温鹤绵对他的疏离,最开始不当回事,现在是越来越明显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温鹤绵就突然不让他靠近了。 “热。”温鹤绵没想到能被他当面点出来,心虚地咳了声,“挨挨挤挤的,成何体统。” 谢琅才不管,他又蹭过去,乖极了的样子,语气却叛逆极了:“没关系,我和太傅都是男子。况且,没别人会看到。我都不嫌丢脸,是太傅嫌我丢脸吗?” 他拧着眉,眼神期艾。 温鹤绵:“……” 这能怎么说,总不能说自己不是男人吧? 到最后,只好艰难地点了下头:“随你。” 谢琅顿时展颜。 - 皇帝生辰又称万寿节。 字面意思,万寿无疆。 但谢琅还是第一次过属于自己的万寿节。 最开始是没人帮他办,后来可以办了,他自己又不想办,这次算是一个信号,小皇帝终有一日要举刀向权臣。 宁贺褚来得不算晚,他瞧见温鹤绵已经坐在皇帝左方下首的位置,边上另一个座被撤了,他冷冷眯起眸,恰好与她的视线遥遥对上。 温鹤绵朝他从容一笑。 是他眼拙,竟没料到,稚嫩莽撞的小状元,居然真能带着那小皇帝成为他的敌人,好在现在发现也不算晚。 宁贺褚冷哼一声,吓得带路的内侍打哆嗦:“宁、宁大人,您的位置到了……” 座位是谢琅安排的,他眼不见心不烦,直接把宁贺褚一行都给安排到了角落里去,面对这样的待遇,宁贺褚反而没生气。 他悠然坐下,望着从后殿过来的小皇帝,笑了:“果然还是个孩子心性啊。” …… 一抬眼就能看见温鹤绵,谢琅对自己安排的位置很满意。 皇帝入座,礼官宣布开宴。 宫中歌舞谢琅早就看腻,漫不经心观赏着,慢慢地,目光就挪到了温鹤绵身上去。 一品文官着红色官袍,上绣仙鹤,只在花纹上做细微区分。 温鹤绵这件官服是谢琅特地吩咐宫中做的,料子更为华贵舒适,袖口袍角用银线绣祥云暗纹,白玉系带勾勒出略有些单薄的腰肢,穿在她身上,只觉得沉敛清冷,容色逼人。 谢琅垂眸灌了口酒。 今日的酒仿佛要烈上许多,一杯下去,心头就烧了起来。 宁贺褚是千年的老狐狸,温鹤绵料到仅是改变座位一件事,恐怕不能令他破防,倒没想到,他比想象中还要更淡定,半点情绪没外露。 原书中大部分笔墨集中在主角二人,谢琅作为最终大反派,描述甚多,而宁贺褚作为他的敌人,描述就没那么清楚了,大多三两句带过,所有都要靠温鹤绵自己去揣摩,这是件难事。 温鹤绵收回目光,扫到谢琅的时候,视线一顿——怎么她一会儿没看着,谢琅就喝多了? 感受到温大人的注视,来喜苦着一张,挤眉弄眼表示真的拦不住啊! 温鹤绵叹了口气,起身往后殿走去。 不出意外,看到她动作的小皇帝也很快站起身来,慢吞吞跟上了她。 谢琅不吭声,亦步亦趋跟着,所以当温鹤绵突然转身时,他没反应过来。 只是怀中被愣愣塞了个东西。 温鹤绵笑得柔和:“瞧瞧,千里镜,生辰礼。” ------------ 第22章 拿捏 首先声明,温鹤绵是个文科生。 但受身体限制,她从小就不能像别的小孩一样出去跑跑跳跳,于是闲下来就只能自己看书,什么杂七杂八的都看,包括一些理科书籍。 只是深入研究不多,温鹤绵脑海中有个大概印象,包括这次给谢琅的千里镜,也就是望远镜,都是经过许多次试验才做出来的。 条件有限,做不出像现代那样能看很远的望远镜,不过就这样,也很新奇了。 至少足够糊弄已经有点醉意的皇帝陛下。 谢琅眼底骤然亮起,拿起这个奇怪的小玩意打量:“千里镜?” 温鹤绵耐心为他解释:“拿起来,放到眼睛前看看?只是取名叫千里镜,但远看不到千里,不过日后继续打磨,说不定会有机会做到。” 书中世界和温鹤绵生活的现实世界是不一样的,许多她以为应该出现的东西,实际上并没有出现,不然光是给谢琅送的生辰礼物,都足够她头疼了。 皇帝坐拥天下,就算是在被迫伪装成傀儡的那几年,宁贺褚也不敢在明面上太苛待他,该见过的都见过。 谢琅这个时候格外听话,他顺势将千里镜放到眼前,透过小小的口,蓦然见眼前的景象变得清晰起来,远处的花花草草,全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被酒意模糊的思想在此刻被扯了回来,谢琅下意识道:“要是能用在军中……” 温鹤绵猜到了他的想法,笑了:“有这个打算,只是千里镜制作困难,还需要些时日。” 光说里面的镜片,以当下的技术,就很难做到精准打磨。 送给谢琅的,是第一个合格的成品。 往后再制作出来,温鹤绵也不会售出,毕竟这玩意在古代来说,和军事用品差不多,要是一不小心流通到敌人手上去了,那可不是好消息。 “太傅真厉害。”谢琅放下千里镜,对这个新得到的小玩意爱不释手,他像只不知道自己体型如何的大型犬似的,凑到温鹤绵身边,“……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温鹤绵说完,眯了眯眸,瞬间换了副神色,冷冰冰的,“酒醒了?” 相熟就这点好,谢琅有什么变化,温鹤绵一逮一个准。 猝不及防被秋后算账,谢琅赶紧垂下眉眼认错:“太傅,我错了。” “呵。” 温鹤绵冷笑一声,盯着眼前一大只,思索半晌,才道:“陛下,我不是拦着不让你喝酒,但万事要适量,那种场合,你要是喝醉了,有考虑过后果吗?” 谢琅的酒量不好不差,喝醉了也乖,不发酒疯,这都是温鹤绵试验出现的,关键就在于,酒意会影响他思考的速度。 今日是宁贺褚没发难,要是出了岔子,谢琅很容易吃亏的! 理亏在先,谢琅没有反驳,乖乖接受了温鹤绵的训斥:“抱歉,太傅,我只是,太激动了些。” 温鹤绵不解:“有什么值得陛下这么激动的?” 谢琅猛地一怔。 混沌的酒意慢慢散开去,他想到了自己坐在上面看到的场景,艳灼的红衣,还有太傅望着人的淡然笑意中,无意流露出的睥睨掌控…… 等等。 谢琅蓦然清醒过来,他怎么突然会想到这些? “嗯?不能说吗?” 从谢琅长久的沉默中,温鹤绵似乎得出了另一个答案,她扬了扬眉,念着今日是他生辰,缓慢消了责备的心思:“罢了,不能说就算了,但是陛下,下次切记拿捏好分寸。” 温鹤绵想着,她不可能一直都在谢琅身边提醒他,再者系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带她走,这些该提前做好的准备,她都做好。 以免离开的时候太匆忙。 温鹤绵看了谢琅一眼,叹气,说到底,还是不放心啊。 “嗯嗯。”谢琅点了下头,他敏锐察觉到温鹤绵的情绪变化,低声道,“太傅别生气了,我以后,真的不再犯了。” 温鹤绵扬起个笑,抬手拍拍皇帝陛下凑过来的脑袋,语气温和:“没生气。透过风,醒神了就回去吧。” 谢琅下意识想在她手上蹭一下,结果落了个空,心头的失落还没来得及蔓延,就被哄好了,低低应了声。 - 整场宫宴,宁贺褚出乎意料地安静。 和自己的党羽一起坐在角落里,他不仅没有流露出半分愠怒,而且还顺手给谢琅送上了一幅字画,上面画了蝉、螳螂和雀,姿态生动,还有名家题笔。 温鹤绵瞅了眼,嗤笑:“挑衅到面前来了啊。” 谢琅眸色冷沉:“那就让他看看,谁才是捕猎者。” “我只是担心,他会对太傅动手。” 臣杀君,那就是作乱犯上,在朝中站不住脚,相比之下,宁贺褚可能会更先对温鹤绵动手。 没有温鹤绵的庇护,谢琅不可能这么顺利地壮大自身,除掉温鹤绵,无异于斩断他的左膀右臂,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那就尽管来。”温鹤绵眼底幽冷色泽闪过,声音平和而坚定,“看看王府的人怎么把他杀回去。” 温鹤绵在别人眼中总是一副病秧子形象,并不代表她就真的柔弱可欺,且不说她自己会武功,跟在她身边的人,那可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敌人当前,只有打痛了才能让他长记性。 谢琅凝视着她,眸底浮过笑意:“是我多虑,太傅从不畏惧任何人。” 温鹤绵:“嗯。” 说罢,她正要起身,忽然被早有预料的少年一手拽住衣袖:“今夜太傅就留下,与朕秉烛夜谈吧。” 说得好听,不过是挽留的借口。 拒绝的话刚要说出,转念一想是谢琅生辰,温鹤绵就再次犹豫起来。 也是这瞬间的犹豫,被谢琅迅速抓住机会:“太傅不说话,朕就当你同意了!” 得到眼神示意的来喜一个激灵,趁溜出去的机会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瞧瞧他,多懂事呢。 温鹤绵:“……” 温鹤绵的脸色一言难尽。 她:“行吧。” 谁说小皇帝听话了,就连她,也稳稳被这小崽子拿捏着好吧? ------------ 第23章 和梦中一模一样 秉烛夜谈是不可能秉烛夜谈的。 谢琅只是嘴上说说,留下温鹤绵说了会儿话,就放她歇息去了。 身份不便,温鹤绵只有极少的时间会在宫中留宿,但偏殿一直空着,谢琅也时常让人打扫,能保证她每一次留宿的时候都是干干净净的。 虽黏人难缠了些,可不得不说,小皇帝还是挺尊敬师长的,有什么好的只要自己有,都第一时间往温鹤绵手里递一份。 宫宴上温鹤绵喝了不少,她酒量好,夜深人静之时,也忍不住思维发散,想了许多。 她没决定好要不要坦白自己的身份,可真想到要离开,心中又浮现出浓浓的不舍,乱七八糟思索一大堆,到最后也没个结果。 望着窗外弦月,她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轻叹:“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车到山前必有路。 …… 相隔不远,有人在思索难捱,有人在辗转反侧。 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受到混杂思绪影响,谢琅觉得浑身有些燥热难耐,整个人却陷在混乱纷杂的梦境中,迟迟不得挣脱。 各种画面走马观花似的飞闪而过,最后视线定格,落在了轻薄的明黄帷幔上,一截洁白的手腕从里滑落出来,谢琅仿佛轻飘飘的,眼前一闪,就看到了更有冲击力的画面。 脖颈被轻轻勾住,那人贴在他耳边轻唤:“阿琅……” 是个混乱而湿热的梦。 谢琅猛然从梦中惊醒,动静之大,吓了守夜的来喜一大跳,赶忙在屏风后问:“陛下,您是不舒服吗?要奴才进来伺候吗?” “不要!”谢琅下意识厉呵一声,胸膛起伏,重重喘息了两下,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似乎有点太不镇定,他哑着嗓音吩咐,“去叫水来,轻点,别吵到太傅了。” 来喜颤颤巍巍:“是。” 四月初春的天气,夜晚还有点凉,谢琅却浑身都是热的,感受到自己身上不对劲的感觉,他抿了抿唇,更觉臊得慌。 起身走到桌边灌了一壶凉水,才勉强将躁动压下去。 从前宫中尚宫教导过他相关的事情,谢琅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地听了,他欲念不重,平时也未曾有过这些方面的想法,但没想到,却在如今突然爆发出来,烧得人猝不及防。 梦中人面容模糊,他不愿承认,可也不得不承认,那身影是有些像……的。 谢琅脑海中嗡嗡作响,好像要炸开了一样,赶紧遏止住了自己大逆不道的想法。 好在这时来喜终于叫了水回来,打破了殿中死一般的寂静:“陛下?” 谢琅冷声:“放进来,都出去。” 谢琅许多事都习惯亲力亲为,现在更不例外了。 来喜深知其中缘由,不多做不多问,让人把水抬进来后就全都低着头退出去了。 全程不敢看一眼坐在床边冰雕似的皇帝陛下。 …… 天子生辰,百官休沐三日。 温鹤绵睡得晚起得晚,睁眼的时候已经日上中天,根本没有任何人来催她。 这也是她敢放心在宫中留宿的原因之一,不用担心不长眼的人撞破她的秘密。 刚出门,温鹤绵就收获了一个眼底青黑的皇帝陛下。 她微顿:“陛下昨晚没睡好?” 对上温鹤绵的目光,谢琅难得闪躲了下,显得不太有底气:“唔。” 叫水洗漱过后,谢琅就再也睡不着了,自从慢慢长大,他原本已经可以安然入眠,现在却像是突然恢复了之前的状态一样,就这么熬到了大天亮。 一大早跑去演武场,就是为了消磨火气,结果在见到温鹤绵的这刻,多少努力都陡然破功。 谢琅觉得自己非常可耻,怎么能因为一些似是而非的联想,就做那样的梦呢? 鉴于谢琅平时的性格,温鹤绵觉得这样的他实在是很不正常,正准备继续询问时,突然想起什么,试探性的:“是昨晚半夜的事?” “!” 自己辛苦隐瞒的事情被揭露出来,谢琅浑身都要炸毛了,他瞳孔微微放大,眉拧了起来:“来喜把太傅吵醒了?” 该死的来喜,怎么这点事都办不好?! “不是。” 接触到少年眼中浮起的讶异和戾气,温鹤绵无奈,赶紧解释:“那会儿臣没睡,听见外面动静,就顺口问了句。” 来喜慌慌张张的,带着被她撞破的紧张,随口说了两句,但温鹤绵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还是从这些端倪中猜到了真相。 她不想挑破的,可少年看上去惶恐极了,似乎需要一点心理辅导。 “陛下不要怪罪来喜,况且,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陛下也不必因此而苦恼。” 温鹤绵自诩是谢琅的老师,这些在现代都是会正常教导的知识,谢琅没有亲人教导,她会担起这个这个责任。 不过她神情自若,谢琅就远没有那么淡定了,在听到她说的话后,猛地咳了两声,幽黑眸子水汪汪望过来,带着些乞求:“太傅,能不能别说了?” 温鹤绵:“……” 她噎了下,看小孩羞赧又自闭的表情,没忍住笑出来:“……咳咳,好吧好吧。” 不说这茬,还能友好地当师生。 谢琅松了口气,坚决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好在周围无人,他脸面上的光勉强保住了。 他开始问起昨晚没商量完的事:“千里镜,太傅欲在哪些军队中使用?” “制作好后,给边境送一批去,剩下的归飞鸿营。” 温鹤绵早就计划好了,当前要务,自然是保证己方核心人员装备齐全,至于普及,等天下一统,太平了再说吧。 偏心偏得明目张胆。 谢琅弯唇:“朕就知道,太傅最好了。” 温鹤绵觉得谢琅这话说得没有偏颇,她对谢琅确实很好。 来到书中世界,除了远在边关的淮陵王夫妻俩,她最关心的就是谢琅,前者还有愧疚等复杂情绪夹在里面,后者却是很纯粹的关爱怜惜。 “知道我好,那就好好当个明君。” 温鹤绵不知是第几次重复这话了。 她笑着,随手将被风吹乱的发丝拂回身后,衣袖下滑,露出皓白的手腕,玉似的,惹人注目。 谢琅的视线几乎是不受控制地随着她的动作挪动,最终定格在那截手腕上,心跳如鼓捶。 和梦中一模一样。 ------------ 第24章 成为一个明君 在被温鹤绵发现前,谢琅以最快的速度收敛了自己的异常行为。 他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有口难言。 有些事情,连最亲近的人,都无法倾诉,况且他哪怕有那胆量,也决计说不出口。 在太傅这样永远如冰似雪、雍容沉静的人面前,那些污糟事,说出来都是只玷污她的耳朵,谢琅没那脸。 谢琅闷闷地:“知道了。” 当明君,太傅都说过多少次了,谢琅有点听烦了,但从来没有提出过意见。 能在深宫中活下来,他自小便敏锐,明白温鹤绵是为何而来,所以不会拂了她的意,最开始伪装居多,到现在,已经完全转化成真心实意了。 他愿意为了期待爱护自己的人,成为一个明君。 即便他不合适,他也会去学。 温鹤绵心中始终守着一条线,她谨记自己引导的责任,至少目前看来,谢琅被她教得很好,个别事上的拧巴,无伤大雅。 她侧眸看少年一脸郁闷的样子,有心让他高兴起来,便道:“正好天气不错,臣检查一下陛下的骑射学得如何?” 温鹤绵练武的时间没谢琅长,纯粹占了个天赋的优势,才没有不进反退,说起来,现在应该勉强能和谢琅打个平手。 用这个转移注意力一绝。 谢琅不假思索:“好。” - 阳光洒落,风吹拂草动。 马车甫一停稳,坐在里面的人就掀起帘子,欲往外去。 就在这时,有箭矢不知从何而来,直直冲着陆子慎面门去,但刚至中途,就被从侧而来的刀给挡住,噌然一声,半道拦截住。 悄无声息落于他面前的人一身黑色劲装,看着神情冷漠不苟言笑,唯有臂膀处的花纹无声彰显身份——是禁军。 那人朝他抱拳:“我们是陛下派来保护陆大人的,陆大人可放心。” 说没被吓到是假的,陆子慎回过神来,恢复镇静:“谢过各位。” 那人点点头,没有丝毫留恋地又隐藏回了暗处。 马车在外停下的动静柳琼月听见了,迟迟没见着人进来,她心中一跳,出来看情况,见陆子慎在马车上半下不下傻愣着,似有所感:“刚才遇到什么事了?” 陆子慎面色难言:“刺杀,但被陛下的人救了。” 他不傻,这些人在他身边,既是保护也是监视,一方面表达了陛下对他的重视,一方面也是对他的警醒。 柳琼月脸色也是微变,她压下情绪:“没事就好,别愣着了,先进来再说。” 陆子慎点头,随她进去。 高中状元后,陆子慎朝天子求了一道恩赐,同年便正式和柳琼月成了婚,二人在京城置办了宅子,大部分时候都住这儿。 也是进入朝堂后,陆子慎才彻底明了了当初和他们商谈的“温公子”是什么身份——当朝太傅,天子老师。 或许正是从那时起,注定了他们就是站在一方的,包括这些年柳琼月与王府的某些合作,同样越来越密切。 进府后,陆子慎轻叹了口气,面色凝重:“温大人当真将千里镜的制作方法,交予你了?” “嗯。”柳琼月温柔笑笑,淡定多了,“不只是千里镜,还有别的。你说说,温大人怎么那么厉害,脑子里总能想到我们想不到的东西?” “温家人都很厉害,大概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吧。”陆子慎如是说,“既然交给我们,我们就要好好保密,这东西落到敌人手里头去,可能会酿成大祸。” “看得出。”柳琼月深深凝了陆子慎一会儿,“夫君,你前些日子替温大人说话,应当是被那位记上了。” 江湖和朝堂何其相似,柳琼月带着商队走南闯北这么些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自然知道陆子慎在做一件多危险的事。 “无妨,得遇明主,若能还天下安宁,便是死也足惜了。” 陆子慎说起这事,眼底笑意和担忧夹杂着:“温大人将陛下教得很好,有她在,那天不会太久。府中有陛下的人看着,我只担心你,若是外出,切记带好人。” 他牵住柳琼月的手,看得出心头犹有不安。 柳琼月听他说了刚才的事,也觉得心头一跳,柔声:“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她轻轻笑着,眉梢跟弯月似的,见陆子慎一脸愁眉不展,抬手在他手臂上拧了下:“行了,夫君,既然决定好了,就不要畏缩不前,你难不成还怕吗?” 陆子慎失笑:“那倒不是。” - 宫中练武场够大,可以随他们折腾。 许久没有正儿八经练过骑射,温鹤绵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感觉,在马背上坐着跑了几圈,畅快极了。 谢琅中途停下歇息,霍平见状就将陆子慎遭遇刺杀的事情告诉了他:“……依陛下所见,陆大人那边还要增派人手吗?” “暂且不用,先盯着。”谢琅眉眼压着,瞧着戾气横生,他嗤笑一声,“宁贺褚手下的人都这个德行,动不动就搞刺杀,以为杀了就能止住所有人的嘴吗?” 霍平也很想说,老玩这种把戏,到底是瞧不起谁呢? “陆大人被刺杀了?”温鹤绵刚好骑马经过,听了一耳朵,见霍平也在,索性勒马下来,“查到是谁动手了吗?” 赏桃花那次线索断了,就给谢琅身边的人涨了记性,霍平手下禁军全部被耳提面命,这次没有。 霍平道:“应当不是宁贺褚亲自派出的人,刺杀手段拙劣,已经查出来,是和陆大人有过恩怨的人,怀恨在心才为之。” “就算不是他亲自吩咐的,那也有他的默许在。”温鹤绵道,“当年他大意放任我和陛下成长起来,肯定不愿再犯第二次错误。” 出手的就是个翰林院小官,一命换一命,带走前途一片光明的陆子慎,绝对不亏。 只是他可能没料到,陆子慎身边也有人保护着。 毕竟是男主,根据男女主定律,身边少不了小人找事,温鹤绵防了一手,果真派上用场。 她眯了下眸:“去查查,那人家中情况如何。” 霍平会意,看了眼天子并无反对的神情,点头:“是。” ------------ 第25章 受惊的小狗 “太傅早知道会有人刺杀他?” 霍平走后,谢琅才将自己压在心底的疑惑问出来。 从得知这件事后,温鹤绵的反应就太淡定了,淡定到她好像提前就知道这件事会发生,并且还派了人去保护陆子慎。 而在此之前,根本没有谁能够料到被刺杀这种事情会发生在陆子慎身上,再料事如神,也不可能事事都算无遗漏吧? 太多的巧合凑到一起,就不像是巧合了,反而像是……阴谋。 谢琅的怀疑没有表现出来,可温鹤绵与他相伴多载,又岂能看不出其中的端倪?在隐瞒与坦白之间,她稍微纠结了下。 “不算是提前,我只是猜到他可能有这个动向。”温鹤绵选择了一个折中的说法,她看着谢琅,唇畔悠悠笑开,“或许陛下不知道,宁贺褚曾经拉拢过我。” 谢琅愣了下:“我确实未曾听太傅提起过。” 在他知晓的时候,温鹤绵就已经与宁贺褚站在了对立面上,至于更久之前的事,从来没有人和他提起过。 但仔细想想,其实是能想得通的。 淮陵王一脉与皇室有怨在,温鹤绵身为淮陵王夫妻唯一的孩子,又是新科状元,只要宁贺褚不傻,都会因为种种原因去拉拢她。 “不可否认,宁贺褚一开始是惜才的,可随着他的权势地位逐渐膨胀,站在敌对面,正茁壮成长起来的人才,反而成了他的威胁。他是权臣,所忌惮的,不仅仅是逐渐成长起来的新天子,更是能够被培养起来,日后与他分庭抗礼之人。” 温鹤绵语气温温和和。 “这很好猜,他动不了我,更动不了重重保卫之下的皇宫,从臣子身上下手,是最好的选择。因为他笃定了我们现在不会急着与他翻脸,况且早就找好了替罪羊,没有后顾之忧。” “如今与我们接触最密切的,除了叶照旋,就只有陆子慎,我也只是赌一把而已。而且若我猜得没错,陛下应该也有监视陆子慎的想法吧?” 谢琅对此无话可说:“确实。” 这么一顺逻辑下来,所有地方似乎都合情合理,谢琅再是觉得心中怪异,也只得勉强压下去。 见谢琅哑口无言的模样,温鹤绵就知道自己糊弄过去了。 她的眉眼舒展开来,看着眼前的少年,颇有些语重心长:“我知道陛下忌惮再出现第二个宁贺褚,可你是君王,倘若一味将权力握在自己手上,时间久了会累不说,而且还可能与朝臣离心。这其中该如何平衡,需要陛下自己想通。” 她太清楚谢琅这个孩子的性格了,骨子里是冷的,适合当一位君王,但太过防备的性格,又会让他对外界抱有强烈的警惕心,处处防备,难保不会忧思过度,反噬自身。 “知道了太傅。” 谢琅半点也没有不耐烦的样子,他余光瞥了眼不知何时退避到一旁去的来喜,心道算他识相,转而脸上挂上甜甜的笑容:“这些我往后都会做考虑,只要太傅不与我离心,那不就好了吗?” 少年语气中带着几分耍无赖的意味,他委屈巴巴地瞧着温鹤绵,全然没个皇帝架子。 来喜在一旁憋得辛苦,若不是他早就习惯,此刻怕也要失态。 小陛下着实是太黏温大人些了。 从小陪伴着长大的情谊,到底不能同一般而语。 “你……”温鹤绵被他偷换概念的行为逗得失笑,反驳了也会绕回最初,干脆懒得争辩,“放心吧,绝对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的。” 温鹤绵觉得自己十分坦诚,多日来的纠结如同拨云散雾,在方才那刻全都清晰明了。 她已经想好,等到能够功成身退隐退那日,就和谢琅坦白一切,做不做官的无所谓,主要是想四处走走。 想来多年的感情摆在这儿,不会起太大波澜。 温鹤绵心情轻松地想。 “那便好。” 谢琅也从心地笑了,他吩咐一旁的人拿来冰帕子,牵起温鹤绵的手,低头仔细为她敷了敷。 温鹤绵身上有许多矛盾的地方,或许她自己没有注意到,谢琅却发现了。 明明是习武之人,手上的皮肤却比谁都嫩,刚才不过是抓着缰绳久了些,现在上面就一片红痕,久久未能消散下去,看着有些骇人。 谢琅喉间有些干渴,他遏制住了自己什么都没有想,只是认认真真的,将她的一双手都给包在了帕子里。 “倒也不用这么小心吧?” 温鹤绵是真的没有感受到疼,这身皮肉和她在现代一样,看着都脆皮,只不过在现代是真脆皮,在这里,可能单纯就是体质问题,看着严重实际上一点事儿都没有。 但谢琅态度强硬,她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抽不动。 顿时就有点理解了谢琅几年前被自己戏耍时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那不行。” 谢琅想也没想,直接拒绝:“我要好好表现,才能讨太傅爹娘欢心。” 温鹤绵:“……” 瞧这话说的,若是换个场景,怪让人误会的。 她刚想开口,谢琅却没给她机会:“再说了,你是朕的老师,朕对你好点,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来喜!” 突然被叫到,来喜反应贼快:“奴才在!” “去把新进贡的膏药拿来。” 来喜应是。 温鹤绵知道那新进贡上来的膏药,据说是某个小国特有的草药制作的,金贵得很,一年最多也就产三小罐,以示诚意全给大昭送了来,据说活血化瘀效果一绝,抹在伤口处,也能加快伤口的愈合。 她这下是真的有点头痛了:“陛下,这真用不着吧?” 谢琅沉默不语,用行动给她演示了什么叫做拒绝无效,来喜动作麻利,很快就拿了来。 膏药带着一股特殊的异香,淡淡的沁人心脾,温鹤绵一个晃神间,谢琅就已经快给她涂完了,手上竟然没有半点黏腻的感觉。 她下意识握了下,结果就握住了少年还没来得及撤离的指尖。 谢琅心头一抖,不知想到什么,苍忙收回自己的手,咯噔往后退了步,耳尖顿时就红了。 眼眸微微瞪大,像只受惊的小狗般。 温鹤绵不明所以地盯着他:“怎么了?” ------------ 第26章 “避火图” “没、没怎么!” 谢琅瞳孔震颤,绝不承认是自己想歪了,那梦对自己的影响也太大了些,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 孩子大了,有点秘密是正常的,温鹤绵决定不打破砂锅问到底,轻而易举将这件事揭了过去。 手上的膏药干得差不多,小皇帝看上去终于愿意放人,她不准备继续在这里耽搁了。 日头越来越大,外面晒着不太舒服,她询问:“我陪陛下回去处理折子?” 休沐归休沐,谢琅这个皇帝清闲不了一点,案头上一堆奏折等着批阅,迟早都要批,不如现在批。 谢琅巴不得有什么事情能够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顺着台阶下:“好。” 温鹤绵甩甩自己的手,后知后觉有火辣辣的感觉慢慢蔓延上来,不太痛,尚在能忍受的范围内,她先一步往御书房的方向去,谢琅在愣了下后也赶紧跟上。 身后来喜看得眉开眼笑。 瞧瞧陛下和温大人,师生感情多好呐。 - 谢琅难得有一天,没有半点将温鹤绵留下来的想法。 直到看见太傅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眼前,谢琅脸上的笑容才瞬间沉了下来,如同打翻的墨盘,透露出他不虞的心情。 少年天子的半边脸颊都隐没在阴影中,饶是是伺候多年的来喜,同样被吓了一跳:“……陛、陛下?” 伴君如伴虎。 不是说说而已。 随着昔日的小少年渐渐长大,身上威势愈重,来喜真切感受到了这话的分量。 “去……”谢琅拧着眉,深深蹙起,语气不太明朗,“去给朕找本避火图来。” 来喜:“……哈?” 什么玩意儿?避火图? 谢琅一个冷冷的眼刀子扫过去,来喜立马一个激灵:“奴才这就去!” 他险些跳起来,念着这是在御前,勉强压下自己眼底的骇然,匆匆忙忙出去了。 心里想的却是——后宫空置这么多年,小陛下是终于要开窍了吗? 说不定到时候,自己这个御前大总管还能发挥一些别的作用。 谢琅不是个不知变通的人,经过一整天的冷静,他总算勉强想起,尚宫说过,梦中所做并不代表什么,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过是碰巧了而已。 他要懂得开导自己。 这些东西不便在太傅面前说出来,他自己解决了就行了,没必要去烦扰任何人。 谢琅自己给自己喂了颗定心丸。 来喜第一次去办这种事,心里烧得慌,效率前所未有的高,不一会儿就从宫中搜罗了一大堆避火图,风风火火全送到了谢琅手上去。 他一双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小心翼翼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天子,询问:“陛下,这些够了吗?” 谢琅冷哼一声:“出去。” 一嘴花言巧语全无用武之地,来喜遗憾地收起自己的想法,乖乖退出去把门关了起来。 谢琅做足了心理准备,随手挑起其中一本,深吸一口气后翻开看,半晌后手却颤了起来,猛地把那本书给扔了出去。 他闭了闭眼:“什么玩意?!” 狗奴才,也不知道是哪里找了些东西来糊弄他! 刚才看到的画面如同阴魂不散似的,闭上眼睛也在脑中浮现,一股热气顺着指尖一路窜到心头,谢琅这下是真的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整个耳畔连带着脖颈全都红了一片。 - 温鹤绵得知来喜被罚是在第二天。 不知道这位大总管做了什么事情,被罚去洗恭桶,可谓是相当惨了。 谢琅看她的视线有时候还是觉得怪怪的,温鹤绵一问起他就躲闪,后面索性不问了,反正无伤大雅。 她进宫晃悠了一圈,很快又被吏部的事务绊住脚,几个下官拉着她一起去了府衙。 以前光在内阁任职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兼任吏部尚书,把所有公务都交接完毕后,温鹤绵才亲眼见证到了什么叫做行政效率低下。 先前她还当真以为是吏部缺人,走马上任后才发现内部分工极其不明确,所有事物冗杂到一起,甚至可能出现重复批阅的情况,简直混乱至极。 一问方得知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很久。 先帝不管事儿,宦官作乱,宁贺褚想着揽权,底下六部在高压环境中野蛮生长,能顺利坚持到现在都算是谢天谢地了。 温鹤绵扶额。 她越发觉得谢琅是丢了一个烂摊子给她。 但来都来了,她不可能光占着位置不做事,好在以前是学历史的,她花了一天时间把吏部上下重新安排了一遍,看着才顺眼不少。 吏部人这么多,却不是人人都擅长处理这方面事务的,眼下勉强用着,往后还要另选些人进来。 术业有专攻,温鹤绵已经开始在思考让谢琅改革科举,增加定向选择的可能性了。 前路漫漫,仍需探索。 温鹤绵对自己能不能提前退休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她丝毫不知在她走后,吏部陷入了一阵热烈的讨论中。 “她这是算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一来就给我们个下马威吗?本来就是我们该管的事,为什么要分给下面的人去管?” 开口的人是吏部左侍郎闵荣,他在这位置上熬了许多年,原本就等着吏部尚书告老还乡后自己能够顶上去,结果没想到温鹤绵空降来此,所有想法全泡了汤。 他对温鹤绵心有不满,前几日也是爱答不理的,今天手里的权力就被下分了去,他合理怀疑温鹤绵是在借机报复他! 闵荣有什么说什么,说完了才发现满堂寂静,似乎没人应和他,他狠狠皱眉:“……诸位都没有不满吗?” “呃,闵大人。”右侍郎接话,他满脸尴尬,“你不觉得这样,我们每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吗?” 天杀的,谁不知道,在吏部当职,事最多,轮休最少,平时连和家里人吃饭时间都没有。 温鹤绵这么一改下来,总体轻松了,他们俸禄还是一样的拿,在外面还是一样风光,这谁能拒绝啊? 反正辛辛苦苦忙碌十几载的吏部众官员不能拒绝。 其余官员也跟着附和:“是啊是啊闵大人,你前几日不是还说又得了位千金吗?有这多的日子陪陪夫人多好?” “是啊,钱多,事少,划算!” “闵大人啊,咱就宽容一点吧。” 左一句右一句的,反正就没自己想听的,闵荣额角青筋直跳,险些气得仰倒:“为五斗米折腰,你们也不嫌丢人!” 说完狠狠甩袖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竟都没有一个愿意追上去的。 ------------ 第27章 谢琅脸上的笑容僵住 第二天,负责盯梢的暗卫把吏部发生的事情全告诉了温鹤绵。 当面大家都和和气气的,看不出龌龊,她走了反而利于观察众象。 改革只要开了头,被不满是必然的,可能是吏部太压榨打工人了,这个不满的人数比温鹤绵想象中要少很多。 最大的刺头就是左侍郎闵荣。 原书中他属于顽固派老臣,吏部尚书隐退后他顺理成章顶上,在朝堂上争斗中几番与谢琅作对,暗中协助宁贺褚,最后自然被一并清算砍头了。 现在还没到他搞事的点,温鹤绵把他划入了重点观察对象。 主要是缺人,先勉强用用再说。 温鹤绵愉快决定。 看自家公子的表情,青云就知道即将诞生一个被压榨的倒霉蛋,她压下唇角笑容,递上一个灰扑扑的布包裹:“公子看看,这是不是您以前托人寻找的东西?” 前几年温鹤绵一心放在谢琅身上,想的是怎么将他养好,如今时机合适,她在进一步思考如何改善百姓民生的事。 民以食为天,封建时代百姓思想简单,吃饱穿暖就就够他们安生了。 除了挡住宁贺褚颁布的不少政策,温鹤绵还特意画了图解出来,吩咐手下人去找寻高产作物。 书中世界与现实相似,玉米、土豆、红薯等一类高产作物都是大昭境内没有的,游商脚程慢,还可能涉及海外,因此找了这么久,现在才勉强得到些消息。 不是青云提起,温鹤绵都险些忘了。 她接过包裹拆开一看,里面是根藤条,因为保存得当,虽然有点焉了,但还是比较完整的。 “是的。”看了半天,温鹤绵扬眉笑了,“这叫红薯,是一种高产作物,若将它种下去,应该能比现在的粮食产量高上几番。” 温鹤绵不是农学生,但她室友是,时不时在她耳边念叨几句,浸染下来知道的就多了,谁知道穿书还能派上用场。 她没把话说得太死,但就这样,青云已经很惊讶了:“公子说的是真的吗?” 当家方知柴米油盐贵,青云掌管着整个偌大的王府,她同这些的接触最多,更清楚地明白,高产作物的诞生代表着什么。 粮食多了,百姓就能花更少的钱吃饱,这对于一些挣扎在温饱线上的百姓,可谓是一大福祉。 “当然是真的。”温鹤绵也很高兴,她站起身来,“事不宜迟,剩下的红薯藤苗在哪里?我去看看,这个时节正适合栽种红薯,可以划块田出来,看看效果如何。” 一路送到京城来,数量应该不多,否则不可能一根藤条都宝贝成这样,要是能多种点,拿来用作种子,之后的事情就好说了。 “公子随奴婢来。” 青云满脸笑意,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温鹤绵手底下的人办事都很细心,她特地强调要的东西,没人敢疏忽,只是为了稳妥起见,暂时放在了郊外的田庄,温鹤绵是直接骑马去的,到了地方才发现数量不少,全部堆在一个角落里。 走近一看,发现有不少红薯都已经发了芽,看长势还不错的样子,稍微收拾一下就能种下去。 掌管田庄的老人叫刘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新奇的作物,看温鹤绵一脸认真的样子,连忙上前问:“公子,要把这些都种下去吗?” 温鹤绵不假思索:“当然。” 找了好久也才找到这么一种,在场人中又只有她最清楚红薯种植的方法,温鹤绵拉着刘伯事无巨细地说了通:“……差不多就这样,今年八九月的时候可以看看收成如何。” 刘伯起初得知这是高产作物时,和青云是一个表情,不过随着温鹤绵深入说下去,他也产生了信服,虽不知结果如何,但试试总不亏呀! 这可是能让多少人吃饱饭的东西! 刘伯看红薯的目光变得热切起来。 温鹤绵可以理解每一个庄稼人身上对高产作物的热忱,她心虚地咳了两声,最后还是在刘伯痛心疾首的目光中挑走了两个完整没发芽的红薯。 带孩子习惯了,有什么新鲜事物都想着拿进宫给谢琅看看。 皇帝亲自认可的东西,以后也好推广不是? 这么想着,温鹤绵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时辰还早,顺道去瞅了一眼吏部,看到运转平稳后,温鹤绵揣着两个红薯就进了宫。 来喜还被罚着,在御前当差的是另外一个机灵的小太监,这宫中伺候的都认识帝师,远远见到温鹤绵,连忙迎上来点头哈腰:“温大人来了!陛下吩咐过,您直接进去就好。” 温鹤绵点点头,进御书房前,礼貌性敲了三声,没听到里面有回应,她直接推门进去。 “陛下在做什么?” 隔着一道屏风,温鹤绵听见了书本落地的声音,她绕过去的时候,谢琅已经猛然站了起来,直愣愣的似乎有点手忙脚乱:“太、太傅,你怎么来了?” “陛下不想臣来吗?”温鹤绵边说着边靠近他,“臣方才好像听见有什么掉在地上?” “没事,就一本书而已。” 谢琅的语速有点快,一看就欲盖弥彰,余光慌乱地朝书桌底下瞥了眼,这才松了口气:“太傅不要这么说,朕才没有这种想法。” “嗯哼。” 温鹤绵笑了声,没有继续纠结,将手中拎了一路的油纸包放在书桌上,马上吸引了谢琅的目光。 “这是什么?” “拆开看看就知道了。” 得到回答,谢琅开始拆油纸包,而随着油纸慢慢被拆开,一股甜香的气息也弥漫在空气中,让人闻了食指大动。 “吃的?我没见过。” 谢琅戳戳油纸里包着的其貌不扬的东西:“这该如何吃?” 总共有两个烤好的红薯,温鹤绵拿过其中一个,剥开外表略有些焦黑的皮,露出金黄甜香的内里,已经不太烫了,她顺手递到谢琅嘴边:“咬一口。” 谢琅小心翼翼咬了口,瞬间就被红薯的味道给征服,眼眸微亮:“好吃!” 温鹤绵捕捉到一丝投喂的快乐,不过下一刻说出的话略残忍:“好吃就好好珍惜,之后应该暂时吃不到了。” 谢琅脸上笑容一下子僵住。 ------------ 第28章 黏人精谢琅 谢琅有点不死心:“为何?” 温鹤绵笑吟吟:“你也知道你从未见过这物,这叫红薯,是从海外找到的,剩下的都要留种,等下一波种出来,估计要八九月去了。” 这样说,谢琅就意识到不同寻常了:“莫非这就是太傅曾说的,高产作物?” 谢琅时常从温鹤绵那里能听到一些新奇的词,他记性好,冷不丁能扒拉出 “好,好的,是这样的,我们可以通过这个来定位我们那个龙族同伴的位置。”楚云向他们几个解释着这个追踪仪器的用途。 “这…”石庆阳脸色有些难堪,让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一个算是监狱犯人的人道歉,这要是传出去,自己简直颜面扫地。 谁料机器人并没有预料中的直接使用大招,眼见就要这么徒步跑出防御塔的范围,有如在绝境当中萌生了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让他因为逃出生天而有种难以置信的惊喜。 渐渐的托尔的脑海再度失去神智,接连不断的失神竟然令托尔罕见的求饶。 陈勃喃喃自语着,同时转动着双眼,现在他对于妖瞳的掌控力更加熟练,即便是切换也不用像以前那样等待片刻才行了。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到了无限,几乎是鼻尖贴着鼻尖,甚至能够感觉到互相的呼吸。 “好吧,那我继续去练习一下魔法,等我练的熟练一点,到时候我们的实力也可以提升不少。”说完,林晨转身朝训练场的方向走去了,刚刚的练习好不容易已经练出感觉来了但是被楚云打断了,现在他得抓紧才行。 话题自此算是正式打开了,其他人本来就对昨天的传奇事件充满了好奇,这会儿一改之前的犹豫,直接把邱穆围在了当中,充满好奇地你一言我一语地问了起来,氛围一时间显得热络无比。 夜深后,大家都回到自己的住所,而郭荣和张昭则留在郭凯的圆形别墅,讲述自己这几个月以来的经历。当说到被自己一火箭弹就打成碎片的食脑丧尸首领,曾带大军袭击鱼山基地时,就连见多识广的郭凯也显得吃惊不已。 “你怎么能这样?!不就是打了一次架么,没想到科莱尼家的这么没气度?!”布鲁尼的队友当中有狡猾的使用起了激将法。 “灵隐山虽然不远,却并不容易找;不如我带首领前去。而且,我和五眉兄弟也有些旧交情。”卓真人说。 但就在这时候,远处的炎黄号战列舰上,一连串火光闪烁,十几秒钟后,十枚恐怖的三五六毫米炮弹骤然在不远处炸开,那些美军士兵下意识地分散开各自寻找隐蔽。 朱棣此时正在城楼上亲自督战,叶羽决定先在宿州城指挥使府上等他,等他回来后再把自己的想法和计划跟他详细说明。 “难道你看不懂?”刘江涛指指那些龙珠外面连接着的东西,饶有兴致地反问道。 包括从明剑那儿得到的,薛琼身上的巨额点数早已几乎花了个一干二净,花在了交易区里,而虽然他身上的这些点数对普通轮回者来说也算得上是巨额,但其实只是留给下一个剧情世界的应急资金而已。 可能是星奴这二十几年的经历,作为一个跟班或者说是手下,帮不上忙办不了事,这对于星奴来说是耻辱。 这部电影在上映之前。就已经通过各大媒体宣传,让所有人都知道了,梦工厂之所以投巨资拍摄这部电影,只是因为他们的大老板杨元首本人,对老汉志国王和他的四位王子充满敬意,想以此来纪念这位萨拉森世界的英雄。 ------------ 第29章 温鹤绵身份有异 他们在这边小聚的时候,谢琅在宫中努力批奏折。 他上手快,早没了最初的手忙脚乱,处理起来快多了,有了更多人从中周旋,送到他手中有用的折子也多了起来。 透过这些折子,一幅更广阔的地图在谢琅面前缓缓展开,他认识到,大昭境况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好,朝堂上有权臣把持,封地上有藩王蠢蠢欲动——总而言之 “人家结婚的时候送了贺礼,季布一诺不记得了?故意的吧。”昭君促狭道。 那滴祖血并不是他们的。虽然每人一滴,却不敢炼化,那个魂飞魄散的誓言足以让人不敢生出丝毫不轨之心。 所以人族总是千方百计的要收妖族为庞兽,可是人、妖两族在这道辰界中本是平等的存在,想以一族奴役另一族,那便是挑衅。 众魂者有些不舍的将目光从魔花上移开,华不由得苦笑了一下:魔花就算已经被摘下,其魅力依然是生命所无法抵抗的。 朱院正就是朱裕。他的职位一直都没有变,一直是东雍府学的院正,不过他的学生已经换了好几批了。 麦哲伦说道:“是。”麦哲伦随即坐在椅子之上,顺手拿了一壶茶水就着壶口咕咕嘟嘟的喝了起来。 西王母平日里可是将生人勿进四个字挂在脸上的,莫说是出手救人,怕是除了天帝以外的人,她都不会正色看上一眼。 “我是羯族人,但是最底层,家里本来就是奴婢。所以我一点不想复国,因为真正开始征战,我只可能是炮灰。我想出人头地,想堂堂正正做人,做将军。”侯景说的自己开始泪汪汪了。 “军师大人,这样做可有些危险。甚至说,咱们兵马撤往故新郡的时候,会受到两面大军的夹击。”杨阿奎担心的说道。 “根据之前的遇到的元婴期的人,分析一下元婴期的实力范围。”李慕又问道。 “瓦萨,你的话太多了!”说话间,赵炎命阿二俯冲而下,两条炎龙自他的手臂生出,缠绕着朝思多晶兽的蛇头打去。 从加入警察队伍的那天,吴昔就告诉自己,消除犯罪分子做斗争将成为自己为之奋斗终生的目标。只是经过这么多事情后,她才明白了一个道理,想法是美好的,现实确实残酷的。 “哟呵,是回神了还是回光反照呢?”看到西蒙有反应了,菲欧娜再度不客气的开始冷嘲道。 林昊天手结天雷印,他这一次结出的天雷印,足足有十几亩大,压塌半边天地,如同一座不周山直接向李慕撞来,这恐怕是林昊天生命中最强的一击,因为这一击之后,林昊天纵使不死,也只能苟延残喘一生。 而此时的林毅脸上所表现出来的凶煞气势更是让的在场的弟子心中有些难以忍受,不少人都是齐齐向后退去。 一声巨响,一股浓烟。花无缺笑了一下随后眉头一皱,这一剑砍在关海铜的身上尽然一点伤害也没有。关海铜打出了两拳,把花无缺的双臂打断了。一脚踢在花无缺身上。花无缺的肋骨被踢断了一根。 那单九成脸上竟是担忧的神色,如此一说倒是让的林毅心中多多少少有些敬佩。 对于林毅来说自己当然知道以现在的实力绝对没有希望进入整个门派的前三名,要想成功获得进入青岚剑宗之内,唯一的方法就是完成阴火融合这一招大杀器。 ------------ 第30章 束胸 王府上下被守得固若金汤,这时候还能溜进来,并且完全不惊动暗卫的,普天之下只有皇帝一人。 不敢拦,也拦不住。 但这么突然看到一个人出现在自己房间里,怪吓人的! 温鹤绵尽量放缓自己的语气,她合上门走到一旁点蜡烛:“又怎么了陛下?来我房里也不点灯,黑灯瞎火好玩吗?” 烛火亮起来,谢 “这两个老混蛋!!”此时坐在地上的许建林狠狠地咬着牙骂道,要不是听了老徐的话,自己也不至于废掉一只手,许建林当然是这些人中最愤恨的。 杀手团总部地点很神秘,总部以下,设立一级分部,二级分部和三级分部。 “让人舒服那就不叫凶手了!你就忍忍吧,让我这个凶手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不行吗?”恽夜遥略显调皮地回怼一句,然后马上又开始说下去。他现在可是起劲的很呢。 按照事先说好的,守望星夜让信徒去整理维沙伦的所有遗物,他们则进入法师塔下面的光芒之池。 “胡,胡说八道什么?我是那种人吗?她就是我们要找的荔枝大神!”暖暖心一横,反正不拼也是输。 “而且什么,说下去!”李隆基将手的御砚轻轻放下,龙目微张,一道冷光直透李林甫的心底,似乎将他的老底看个清清楚楚。 元皓是车骑将军属下军司马田丰的表字,主理军事,听说张涵很重视他的意见,如今看来的确是这样了。 在守望星夜看来,经过这一战,宇宙大帝国应该崩溃了,那些同国家的公会应该退出神界。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坚强的宇宙大帝国竟然没崩溃,这一战后重建神殿区和公会驻地。 他之后又醒了一次,吃了晚饭,然后继续睡觉,就这样一直熬到晚上的时候,随着夜晚渐渐降临,邢天宇观察到,在梦魇空间周围的虚空中,一个个梦境气泡终于开始出现了,毫无疑问,这些都是致暗深渊教团成员的梦境。 众人也在房间里转了半天,的确没藏人,于是只能无奈的,带着一肚子的疑惑离去了。 乔诗曼得意的轻哼一声,手中的力道没减弱半分,反而越发的重了。 “我靠,你说什么,你耍我呢吧,羽王殿下,你一定是在耍我呢!”于东猛的摇了几下头,瞪大眼睛,完全无法接受的怒视上官飞。 那蛇妖后仰之后立刻朝着萧震就是一抓,她的五指犹如剃刀一般锋利,这一下要是被抓实了却也不好受,萧震却不着慌,举盾格挡,撕拉一声金属摩擦的声音,蛇妖锋利的指甲在盾牌上划出几道清晰的划痕,格挡成功。 就在变革者和晋国正式结盟的这段时间里,姒峰、普朗克、臧云彦三人带着他们自己的作战师赶到俄缇耶,开始在海岸线布防。 星炼仔细查探了一番,一个时辰之后,体内的毒药所利用的药材也被她了解的七七八八了,只是,她毕竟是新手,却也不敢下十分的把握。 但这一夜很安静,山间的天空出现亮色之后,朱达和周青云已经起来,先是喂过坐骑,然后收拾完毕,继续向前赶路。 两人的幻力对轰不断爆烈开,形成震动的巨响,明羽学院都因为攻击微微晃动,明羽学院外行路的人诧异,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李亨面带难色,陈玄礼对李隆基极为忠诚,怎么可能轻易造反。而且李亨懦弱,也没有逼宫的胆量。 ------------ 第31章 要事,事关温大人 打发走了青云,温鹤绵认真思考这件事,她总觉得,还是和系统的保护脱不了关系。 说实话,当初要没有系统在这里打包票,温鹤绵是不敢轻易混进官场的。 古代的制度是残酷的,在她所学过的历史中,历史上寥寥无几的女扮男装去科举的女子也没有好下场,这些是让她心生犹豫的。 只是系统保护下,一切不合理 然而她并没有马上就到安康的马车上来,而是指挥驾车的家丁把一个大箱子从她的马车上拿下来了。 都说无根之水用来熬药的药效是最好的。可这得天独厚的百草泉,比上那无根之水的效果可是大约有百倍之多。 这是一道苍老的声音从侧厅传来,只见一名身着黑袍的源轩丹尊走过来。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屏住呼吸,静静的看着凌野,这一刻仿佛仙子下凡。 回头看着被拖走的李大人那眼神也是始终离不开季锦,就都是心理有些发紧。 只是若这件事,完全由晏迟出谋划策,局势会更加混乱,他们也许将彻底陷入被动。 石泉一句话掐灭了对方的念想,随后接过以萨迦递给他的一份转让协议简单看了两眼便直接签字递给了艾琳娜。这份邮轮的转让协议足够简单,甚至以萨迦这边都不准备留任何的备份。 而且无端的加入这场目前来看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的仇恨之中,以后的麻烦也许还无穷无尽,毕竟赏金联盟被如此大张旗鼓的灭掉一个分殿,他们不可能坐以待毙的。 “不是亲生但比亲生还亲,灵儿是犬子捡来后晚辈一手带大的。”张道一也搞不懂九幽魔尊为什么这么问,楞了一下后回到道。 “你在拍卖会拍下了一份古武秘境的羊皮纸地图吧。”华南指挥使问道。 七天的唇枪舌剑虽然激烈,但是双方仍然没有达成共识,而且影踪派和游学者互相之间的不满越来越严重。 看着观众们如此热情的模样,王胖晶嘴角微微一撇,然后站起来拍了拍陆林的肩膀,示意他跟着自己再次走上主席台。 整个直播室的弹幕区上方,除了一连串的弹幕留言以外,剩下的全都是666的表情包。 如果秦宇的这个制药厂在他眼里很有发展潜力的话,投资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就是问你是怎么进来的!”管家厉声说道,这乞丐听不懂人话吗? 果然,也就在陆林刚在签约卡的右下角签上自己的大名时,系统那机械般的提示音便在他的脑海中响了起来。 三大势力,各有收获,实力,都有了明显的提升,却依旧分不出谁强谁若,依旧还是三足鼎立。 凤凰精血散发着恐怖的能量波动,神源的力量流动,更有丝丝缕缕的法则沾染的气息。 而天子碍于情势又不得不批复,如此一来,便算是李廷机破坏了天子的打算,必然会彻底被天子厌恶,即便是在士林享誉,又何谈起复? “大师还要继续装吗?刚刚你发挥出的实力,可不是东海一个偏远村子的剑术老师应该拥有的,就算是一般的海军中将,在你面前也跟孩童没什么区别……”雷法这时看着耕四郎道。 此时,秦不易师姐弟俩还没来到坟山南坡,便已经闻到了一阵阵腐烂的臭味,朝远处光滑的石壁看去,最底下便有不少人围在那里,有度假村的工作人员,有乾云山的村民,还有镇上派出所的警察。 ------------ 第32章 太傅竟是女儿身 谢琅在皇宫中幼年凄惨,无依无靠的,如今渐渐长大,要说唯一的软肋,恐怕就在他的老师身上。 霍平是他手中锋利无情的一把刀,从一开始就注定,和温鹤绵这种陪伴在他身旁,施行教导之责的师长是不一样的。 他们永远都只是下属,而温鹤绵,是真的被他当做了亲人在对待。 想到自己查到的东西,霍平现在背 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李璋也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刘老丈竟然没有再来,看样子是真生气了,这让李璋也暗自可惜,毕竟店里少了一个常客,不过这样也好,因为他总感觉刘老丈的目的绝不是那么简单。 沈寰九微微侧了下脸,他一定知道我在他身后,但他并没有理会我。 如果不是后来她与神界势不两立,之后才有了神界赐婚让她嫁给青华神君,那她会不会嫁?毫无疑问,就冲那一院子的梨,她也愿意嫁。 她身上黄色的裙子早已被鲜血染红,刺在她背后的刀子上满是血。 “你们敢!”毕嘉这时也气的大吼一声,而这时作坊里的其它人也都赶了过来,包括毕升的其它儿子以及几个学徒,这些人一个个也都拿着木棍,看样子打算要和冯四这些人拼了。 陡然两道声音传来,八道身影从门外走进来,身上散发着强势的气息。 下坠到最低处,绳子的弹力就把两人往上拉了回去,又蹦上高高的空中,如是来回数次,才算结束。 公子成历经赵肃侯、赵主父,年岁已过七十,已经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他可不想自己晚节不保,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电话另一头的张宗耀听到叶浩川如此说,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看着病床上溃烂流脓,生死不知的张建辉,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变大得不止是这颗金球,还有球内的云飞,他站在球内,仿若一名超级巨人。 司徒匀就把自己刚才在院子里对着草人练武,怎样在骂大师兄何梁,接着不知从何处射来一支飞针,钉在自己左肩头的事说了一遍。 “好了,我要给我的宠物调配一些口粮,无事就不要来打扰我。”陆羽吩咐道。 当然,对于钱镠也不可能一点惩罚都不给,不然以后其他势力真会出现抵抗到最后再投降的情况。 王辰已经挂断了电话,朱良源却是冷冷一笑,他可不傻,南城距离他的公司简直都足以用从北到南来形容,距离非常远,这绝对不是巧合,他可以非常确定王辰就是故意约在这么远的地方,目的就是为了让他跑远路。 燕铁衣由着怀中取出了两面金锁,一面交给燕真,一面交给燕雪君。而在金锁上面的字迹,也正如燕铁衣所说,正面写着燕雷真与燕雷君二字,反面写着燕云发二字。 说罢,洁兰公主也不等拓跋杰回话,举剑过来直奔拓跋杰的面门而来,拓跋杰也躲闪,举剑相迎,你来我往,二人就战在了一起。 石龙没有破墙飞离,而是在这诺大的房厅里飞游一圈,突然调转龙头,朝着林逸一把扑冲来。 正如之前预料的那样,关中各地的兵力早就被朱友贞抽调得差不多了,这些地区对于是不是要投降吴国存在广泛争议。 CUAA联赛是采取职业联赛规则,不过具体难易度,要比职业联赛更加简单明了。 ------------ 第33章 御书房话本被撞破 行宫是给皇帝修的,停了也就停了,根本没人在意这件事。 倒是皇陵,好歹也是皇室的象征,目前还没有人敢在明面上提出来过,所以对于温鹤绵这一英勇行为,私底下有不少官员都在讨论。 御史中大抵分为两派,一派是老顽固,一派是叶照旋带领的新生力量,二者对于温鹤绵的做法产生了截然不同的想法,出宫的路上都 “船长,他们把船上的卫星电话和搜救雷达都收缴了!”轮机长老桑托斯附耳低语。 这一轮紧张的商谈,经这么几句玩笑话,算是在欢乐的气氛中画了个圆满的句号。 只见江中有五人赤身刚游到对岸,并不上岸,当即转身向这边游来。 叶振呼吸困难,甚至连发声求救都没有办法,但现在还有谁能救自己呢? 其实我即便是不了解现在的人均工资是多少,但是也知道我一个月才两千块是比较少的。别的不说,就说我身边的一些人,那怕就是一名普通的士兵,一年也有好几万的津贴,算下来每个月也不知两千块的。 “还好吧,应该算是认识……”汪月佐只能这么说了,毕竟现在和我属于是敌是友根本说不清楚。 长长的走廊,偶尔有来往的人,大多都是一些身穿职业套装,白领、短裙、高跟的,她们都很忙碌,似乎要去干些什么事情。 百里修脸色微沉,却依然带着几分笑意道:“一时失算,不,怪我下手不够利落。”得意忘形,果然是世人都会犯的错误。 谢安澜打量着眼前的姑娘,眼神十分干净清澈,只是带着几分戒备和警惕,显然她有些紧张。 众臣从宫中出来,晋王立刻就被人围住了。不少人七嘴八舌地在晋王面前抱怨着。 她好歹也是个王府的世子妃吧,难道背后没有金山银山供她挥霍吗? 要找也是去找陈美麟,难道陈美麟盯上这儿,她也掺一脚?真卖力。 此般扔石子,不但不尽兴,心中的郁闷反而更甚,魏皇与贤妃谈话的情形仍历历在目,所谓的嫡公主更是如一根刺一般,扎入她的心口。 有个落脚,然后洞一拐,斜向下约一丈,高不到五尺,弯着腰还好;光线很暗了,火把照着,又一拐,斜向下约两丈,到头。 而对休息室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的林茶,兴奋的跟着董呈去了休息室二楼。 因此纵使有太多的问题想问,却也只能问及一些无关紧要的,两人心里都相当清楚。 两队选手见上船无望,毫不犹豫把□□对准还在墙面上扒拉着的巫瑾。然而卫时手不离弦连珠齐发,硬生生替巫瑾留出安全下降的缓冲时间。 毕竟,他是个重要证人,手里还有重要证词,顺便一起押送查理。 秦奶奶不情不愿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淡淡的看了林茶一眼,朝她点了点头。 不知道已经多久没回来过了,看着自己的房间,林茶只觉得陌生。 “姐姐你疯了,把这件事情告诉太子,只怕太子才会第一个将我送到衙门去俯首认罪的,到时候可是要砍头的。”云翔看着云侧妃,很有些难以置信,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成范统也是一样,他尿都被吓出来了,这俩人显然就不像好人,要是落在他们手里,这还能有个好? 这个世界没有苹果公司,但是能够砸核桃的诺基亚却依然坚挺的存在着,甚至和前世一样,完全可以说是独霸全球手机市场。 ------------ 第34章 谢琅百口莫辩 谢琅百口莫辩。 自己造的孽,能怎么?认下呗。 谢琅在心头已经把来喜给削了一百遍,收拾个东西怎么还丢三落四的?! “哦对了,就别惦记着回头找人撒气了,陛下,一人做事一人当。” 温鹤绵笑眯眯地掐断了他的想法。 谢琅再次:“……” 半晌后,他艰难:“朕才不是那种人!” 早有马有城安排好的两辆轿车在下面等待,徐芳、徐从军乘坐一辆车,温朔和马有城、陈世杰坐另外一辆车。 “大统领,灵果,灵药只能提高法力,并不能代替修炼,修炼是要感悟的,虽然说我们妖靠的是血脉,但是血脉也不是万能的,你总不会以为我们妖有了血脉就不会修炼了吧,我们也要吞吐灵气的。”白灵开口说道。 这个念头一起,肇裕薪曾经继承的所有功法,在这一刻全部都运转起来了。特别是,他刚刚才从与炫舞的战斗之中领悟到的时间之道。 本来年轻的温朔,哪怕是有着临关市高考状元、京大学生的名头,也没资格参与这种规格的宴会。 皇帝唏嘘了半天,心里一片怆然,再抬头却看见这俩孩子正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像是不知道他怎么了的样子。 “我想回去了。”姜墨不想跟赵宗佻说话了,因为她不知道一会自己还会嚷出什么不好听的来,又撇过头不愿意再看他。 刑天,是上古战神的会长,这是每一个玩家都知道的。而上古战神这个公会名字,就是指着会长刑天的昵称取的。 他们通常都住在附近,但因为地位和钱的原因,没有被允许进入金威夜总会,只能在街头找食,充当外围的耳目,当然,就算是这样,他们也能活得不错。 果然,说完了这番话,雪拉王妃又继续补充了一句,这一句补充,乍一听没什么,可却让人有种不寒而栗之感。 “我们现在已经有数百个位面了,除开那些投降的,特殊的位面,其余的都参加抓阄。”雷神联盟执政官开口说道。 虽然没能彻底歼灭匈奴轻骑,但这样的战果安奎拉已经感到非常满意,当然更重要的收获是他终于发现了扭转战局的所在,正是敢死队手中的长戈。看着再次杀作一团的步骑,安奎拉脸上忽然‘露’出一抹窥见胜利的微笑。 “放心吧。”龙二哈哈一笑,转身走进了旁边的一间屋子,萧明叹了一口气,也走进了给他安排好的屋子。 一瞬间,数千人的眼睛里都充斥着饿狼一般的红光,没有人可以拒绝这样的诱惑!无论是士兵还是军官,都死死盯着那堆得满满金币的箱子,不肯移开半寸目光。 张光启跟顾承允对视一眼:这丫头确实学过,拿围棋的手法很正确。 顾心怡一惊,经过初始的紧张慌乱,直到靠在一个宽厚的怀抱,感受到熟悉的温度,这才安心。 气机感知中,面前的男人到处都是破绽,但唐凝一旦产生攻击欲望,强烈的直感就在警告自己,前方高能。 除去少部分武力异常的二测玩家,大部分人都聚集在一块,变成守在城门下的民兵。 “籽轩哥哥,籽福就那么随意的一说,没啥意思!”东方籽福看着他那有点呆呆的样子,忍不住轻抿双唇,偷偷的笑了。 闭关第一天,周舟带着易淳两兄妹去神武基因的训练基地逛几圈,顺便给两兄妹办了临时通行证,让他们可以自行前往训练基地练功。 ------------ 第35章 “温鹤绵,我会做到的” 五月初五,端午。 节日宫人都能多领到一份银钱,交与家中人补贴生活,氛围格外热闹。 来喜一大早就拿了捆好的艾草和菖蒲去宫殿各处挂着,温鹤绵来时就闻到空中飘着一股清幽淡雅的草木香气,分外怡人。 “温大人来了,陛下正在里面等着您呢!粽子叶做好送进去了,温大人快进去尝尝!” 来喜忙忙 他说完,就感觉围绕在周身的冷戾威压消失了,这才悄咪咪的松了一口气。 他抱着那一箱外卖,左右为难,不进去吧?大少爷会对他不客气,进去了吧,指不定老爷会对他不客气。 三宗之人的目光顿时齐刷刷的看向章平,想从其神色中看出些端倪来,只不过章平早就有心里准备,他们的观察只能是徒劳罢了。 “这本来就是他们自导自演的818,哪有别人说话的份。而且你这一上麦,全是在替被8的主人公说话,还骂人家,不被踢出频道才怪。”周深无奈地摇摇头,打开了游戏。 “阿翼,你应该知道现在多少人想要你的命,你不能行差走错了。”齐豫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一路再次尸横遍野,全是死去的高句骊人,要是仔细去观察就能发现,每个死去的高句骊人的左耳全都被割了下来。 于是我在游戏世界频道发了这么一句话:出售此号,5万可分期。 系统空间,是宿主的灵魂进入到里边,肉身是就在外边的,而在外边的状态一般就是看周围环境而变化。 在听到空中魔帝强者的震天怒吼后,这些魔尊强者纷纷缩了缩脖子,原本也想应付一番,等上面的战斗有了结果再说。 屋内,元卿还保持着她离开的姿势,屏气凝神,吸收仙参的灵气,来修复自己受损的元神。 付霁深偏眸,目光讽刺地落到她身上,一脸“你脑子里面整天也就这些破事”的撂了她一眼。 不怪她没听清,实在是厨房烧火声,以及厨房外孩子打闹声太大,再加上炒菜噼里啪啦的,唐臧月一时耳背没听到。 其人不仅是筑基后期的修为,同样也是一位二转高阶炼丹师,对炼丹一道的造诣颇深。 结果,萧钟浩拉开门一瞅,是陈老婆子和陈麻子,唐臧月笑容一僵,逐渐淡去。 与尚云峰斗法时便可看得出来,体修皮粗肉糙的,近战时的攻伐能力倒是不弱,但被拉开距离后,却有种笨拙之感。 韩老太如今只能躺在板车上,为了能多留点空间给赵双桃坐下,林月茹指挥着众人把车上的东西全都卸下来。 荔枝如今一日比一日价贵,寻常百姓想都不敢想的水果,萧依依却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而顺着蕾斯攻击的力道猛的向后闪的卡森这会儿也定住在原地,伸手摸了摸自己脖颈处被划出的血痕。 后来想想不对,他家里可没有春宫图,最后只能把它当做神怪异事。 飞行器中璇儿拿掉了赤生瞳身上的斗篷,焦黑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一些,不得不说他的恢复了还是很变态的,但是看着这静静躺着气息微弱的赤生瞳,璇儿再也忍不住自己心中的爱意,粉嫩的红唇落在那干枯的嘴唇上。 反观达雷斯,看见石磊仍然不拿出真本事的情况下,却是露出了无奈的表情,还微微摇了摇头。 “给我滚回去!”青劲爆起的石磊,一气呵成的将那股无形之力,绕周身转了一圈的同时,强行用念力压缩,最后反射了回去。 ------------ 第36章 惹眼 温鹤绵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谢琅也能回答得如此认真。 只是仔细想想,也算是合理的。 曾经在现代生活的习惯至今仍影响着她,即便她有意在避免,教导谢琅的时候,还是会不自觉地带上些现代气息。 由她教导长大的君王,本质上也带着她的影子,他们,是有相似之处的。 只要不是太超出朝代发展 “马屁不用拍了,马上去安排吧,这次不要让我失望了。”天易道人头也不回,飞身到了远处一支树枝上,转眼便消失了。 侯羽显然失去了耐心,再这般下去,两者之间是分不出胜负的,只会拖延时间而已。 除了在装备上,和普通人有巨大的优势,和真正的战士比起来,还差得远。 姚光启点头,眼睛盯着李柔手里的茶杯,他突然发现,李柔的手指很修长。 帮助阴险峰一统阴间,我们是他最得力的功臣!他自然要好好感谢我们一番。 既然这个陆天行要找死,那就等着瞧吧,等到八岐大神出现,就是他的死期,扶桑国的守护神,那可是真正的神明一般的存在,没有人会是他的对手。 对灰轻言来说,这几乎是和山一样沉重的压力,在庆磊面前却好似并没有那么可怕。 陈月如再次高喊:“停手”同时冲了上来,出掌直取周躬晋,一连几招,逼退了周躬晋。 我给省公安厅的陈副厅长打了个电话,把我开会所的事大概说了下。 要到瀑布顶端的综合酒店,需要坐专门的缆车上去,所以车子在山脚下就停下了。 但是这件武器对于联军来说却并没有太大的作用,联军在每一面都有大量的道士,当邪能石头投掷过来的时候,道士们就用各自的手法直接将这些邪能石头击飞甚至收归己用。 迪卡波非常装逼的留下一个酷酷的身影,以及全场沸腾的议论声。 王重契约了两个元素精灵的消息并没有传出来,乔纳斯和莎莉丝特显然都属于是绝对嘴严的类型,不过莎莉丝特契约了火元素精灵的消息倒是在这两天铺天盖地的席卷了整个天门。 香菇玉米包子在一旁一边掩面轻笑,一边思索着雨霖铃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毒舌了,以前不是挺顺着他的景哥哥吗? 卡琳止不住笑的道:“还找衣服干嘛,咱们就这样谈不是挺好嘛,来坐到我身边来。”说罢竟把睡袍给脱了。 相比较惊天魔石内的力量好似没有任何失去的情况,但林昊几人的领域却有着明显的提升。 毕竟是靖王的母亲吧,所以靖王才让自己来,这种事情楚连城还是能够理解的,既然理解了这件事情,一切的事情都好作了。 在四周通到都被炸塌之后,海因茨立刻撞破地面冲出下水道,都被堵死了,这就说明对手已经猜测到了自己的行动,就说明还有重兵在付近没有出来,如果就躲在地底,他就会像一只进入捕兽笼的老鼠那样被对方轻易杀掉。 其实药重天说出自己的怀疑的时候楚连城并惊讶,并且是有一种,如果有一天这件事情真的跟她有这样密不可分的关系,想来楚连城可能真的会冲破这一步。 众人都是一怔,可空中的法圣却没闲着,火云消散的同时,一道螺旋光柱也是同时轰下。 之后绿枝的孕症便明显起来,她总是莫名其妙地发火骂人,一旦没个底线,更是连五儿也骂。五儿只静静服侍着,该如何伺候还是如何伺候,等绿枝缓过来,便又哭着拉着五儿的手说对不起。 ------------ 第37章 他眼角微红 温鹤绵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意温和:“戴好了,这下总能回去好好歇息了吧?” 她俨然将谢琅当成了个任性的孩子。 可她又偏偏愿意纵着。 谢琅眸色沉了沉,喉结轻轻滚动了下:“嗯。” 温鹤绵只觉得小皇帝的眼神有些奇怪,但没多想,说过话后,见谢琅转身,就轻轻合上了房门。 进门之后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两股强横的灵力,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徒然自依依和宋正志两人爆发而起,带着阵阵风旋,震碎了茶桌上的瓷碗。 所以,选择中品玄武,叶星并不需要它的实战目的,而是需要修炼它,提升他与兵器之间的联系。 看到赵开出声,即便是中年汉子也是汗流浃背,丝毫不敢再开口……而其余雇佣兵,此时却也是断绝了跟风的念头,这赵高为蓝月仙人层次强者,修为可不是说笑的。 他们并肩走进辉煌酒店的大厅之后,发现此刻的大厅中,聚集了很多人。 邪心不仅要被融入到自己的精神之中,成为修炼“心魔篇”的材料,同时也不能再作为一个整体而存在。 这样一来,惜姐儿假如真的——那岂不是要在那见不得人的地方待一辈子? 可没想到宣布的这一决定立刻让西班牙国放弃了抵抗,一旦让所有的西班牙战职者全部逃到法国区域,这也就意味着这三国联军需要直面毫发无损的野蛮人大军。他们的压力可就大了。 这番说辞,也只是给付宏宣提个醒,若是成功了,她便将那药方记下来,偷偷的去炼丹房炼制一些给阿呆用。 他也知道,在面对冰族这件事情上,他确实帮不上什么忙,自己实力太低,与任何一个冰族相比都弱了太多。 或许白清儿对祝玉妍有师徒之情,但是这却绝对不会妨碍白清儿做任何事情。 “太好了!”古丽嘉朝着芸萱公主做了一个鬼脸,然后急不可耐的跑到前面去了。 难道在我夺取一百个阳魄以后身子会完全变成人类的样子?可我什么时候才能陪在主人的身边? 就在龚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一看是洪安的,龚正连忙坐起来接通了电话,电话刚接通,龚正就迫不及待的对洪安说道,洪爷,是不是条子王的事情落实了? 正当韩魏和李华两人望着天空发呆,土行孙和吴云科已经来到两人身旁,惊诧的看着两人,还顺着韩魏的目光看向天空,除了毒辣的太阳,还有冒起的轻烟,再也没有其它。 顾念喝下那半杯的咖啡,没有加糖的黑咖啡太苦,苦得她舌尖尽是苦味。 “有了你,血祭的希望更大了。”左林林心中高兴,原本对韩魏的事情把握不大,有林雪相助,成功的可能性很大,难道都是命中注定的事情,环环相扣? 虽然有些人心里面是不怎么服气的,但因为现在四大堂会中的陈浩和左欢都赞成黄薇担任门主一职,大家自然不会有什么反对的了,而且黄薇马上下令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也让大家觉得黄薇不简单。 “原来是你在后面跟踪我,有什么事吗。”肖郁手插口袋,低头审视着我。 “那是我花重金买的超级泻药!放在天丝如意袋中,就是等到关键的时候用。”灵蛇毒龙有些得意。 吃饱后,君绮萝便就着躺椅歇晌,盖上从村子里带出来的被衾,温度刚刚好。 ------------ 第38章 小崽子哪儿学的茶艺? 温鹤绵不说话,谢琅就不说话,还一个劲儿眼巴巴盯着她。 时间久了,他的眼神就肉眼可见低落下来:“罢了,是我为难太傅了,太傅不愿,就当我没说吧……” 温鹤绵赶紧出声制止住他飘散的想法:“好了,我何时说过不行,我以后不会这么说了。” 温鹤绵隐约意识到,自己还是低估了自己在小皇帝心中的分量 叶思竹这么一喝,马上把其他人从幻想的深渊之中给拉了回来,她们感觉把目光重新移回到了那只鸽子的身上,并且一些奇奇怪怪的招式也接连被用了出来。 对于杨林的决定,李敬起初是反对的,不过等他了解清楚杨林他们这一方的实力之后,顿时便乖乖的闭嘴,在无异议。 熊海也是有些无奈,他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这个和事老当十分憋屈,要不是和牛宏交情不错,熊海真的不想再管了。 而在这连环爆破下,正本封闭反常紧密的围住圈,此时也总算出现了缝隙。 这件事,事关重大,已经引起了最上头的注意,飞鹰并没有让丁宁单独作战,异人组的其他成员也都调动了过来,之位阻挡此人。 陆临这么想着,把躺在自己怀里的杨兴言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椅子上,同时慢慢的品着剩下的一点桃花酒,想着一些心事。 “不,没有,咱早就入土为安了。”青丘太章似乎没有任何的忌讳,很是随意的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在很早之前就去世了。 黑袍蒙面壮汉已经止住了流血,一看凰蕙峰主想跑,也不打话,玄力再次高速运转,又一次发动攻击。 随着三绝宗众人的一阵应喝,数道身影便向着莫惊云的方向杀来。 只是经过了这么多事情,陈方平终于相信了佛家的那句话,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上天为了惩罚自己,所以才从自己的身边,夺走了叶一夏。 不过徐北游所不知道的是,被他误以为已经逃出胜天的慕容玄阴,在返回玄教青冥宫的途中被完颜北月拦截并打成重伤,已是被完颜北月挟持着前往后建大梁城。 骤然之间,有一道宏大佛音响彻于天地之间,仿佛大钟轰然作响,声浪滚滚回荡。 皇帝陛下似乎想起了那段轻松闲暇的年轻时光,脸上的神态柔和许多。 虽然还没有看过大夫,但是她觉得这一次是八、九不离十,她应该是又有喜了。 这几个都是十分实用的技能,哎手心手背都是肉,这让穷怕了的三成很是纠结。 回到王府后,沈安嫣和尹宸琅准备了一下回府,沈安嫣也知道,沈沉殷已经自己亲自来问,那是拖不得的了,她也的确是待在王府太久了,是得回去了。 望着不远处升起的黑烟,九霄深深吸了一口气,忍着身上的剧痛,脚步坚定地走了出去,千泽不能贸然露面,与南朝一同坐在居室中,静待着门外的动静。 雄鹿港是其中一个大型合法港,港口主人布里克是个五十岁的秃顶男子,此时正拿着传讯徽章,和其他合法港大人物开会。 “卧槽!”伊沃大惊失色,爆了句粗口,想都不用想了,催促着涅布尔丹一头扎进了黑洞中,在进入的瞬间,伊沃没看见,一股无形的力量如同大手,从他体内拽出了两个身影,仿佛从他身上剥离了什么东西。 ------------ 第39章 早已不满足于这层关系了 这事传到谢琅耳朵里,他完全不担心。 他相信,以太傅认真负责的态度,绝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选择成家,这是对别人的欺瞒,太傅自己心中也肯定过意不去。 礼部的老头成天没事做,就跟着御史一起撺掇他开后宫选妃。 “还是太闲了点。” 谢琅眯了下眼,如是评价。 殿中冷飕飕的,没有温大人 张一鸣听到孙天幕话语,显得十分紧张,然后看着秦阳,他没有想到对方心这么大,脸上丝毫没有惧意。 时间半秒恍然就过,就是士兵还发愣时,无数的无音虚空破音箭已经射入深深的地中。 “你晚上在这里陪我?”吃过后,李静儿见曹格走向沙发,不由得好奇。 宫北星全身都僵住。周围人的说话声还在继续,可他仿佛被困在这一隅之地中,声音要经过很远很远的距离,才能传入他的耳中。 “喝呀!看我过肩摔!今天我就要报你摔我三下的仇!”跟着蛤蟆一样扑向银发男生的某人十分嚣张。 霸天虎大吼一声:“来的好。”身子一跃而起,双手举过头顶,“呼”的一声,一招霸王巨鼎,两只手掌打在从自己头上落下来的那只天罡巨掌上,双足一字马踢出,“啪”的一声响,将左右攻过来的天罡掌踢了开来。 阴月上人料想自己这些人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也向倪多事望去,只想着先助倪多事一臂之力,以对付这三个老妖。 “原来是苍羽宗的大弟子,久仰久仰。”风天星心头一动,苍羽宗可是北魏的大宗门,于情于理,在人前不能失了礼数。 龙仙儿架起云头,同倪多事从后跟去,月光下见那团黑烟并不随风飘动,风向是北风,黑烟却向西面飘落,龙仙儿和倪多事跟到毛仙镇中心,不见了那团黑烟的踪迹,落下云头,四下张望,见到又来在毛仙镇水井之旁。 玄武阴灵甫一落地,又即攻了上去,这次化拳为掌,双掌呼呼挂风,漫天掌影纷飞,焰火弥漫,笼罩在荒石山山巅。 虽然自己的母亲说过,一定不可以放过宫智宸,一定要想尽办法,将宫智宸从家里踢出去。 听着病床上景瑞一边忍受胃痉挛一边还嚷嚷着叫顾念的名字,老爷子轻哼一声。 有的时候,那些钱,可是会烧手的,而且还会生生地把手烧得生疼。 在遇上顾寒倾之前,她用过往二十年波折困苦的人生,给自己编造了一个牢笼,从始至终都没有走出去过。 傅念樱唇抿起,攥紧拳头,凝视着男人的俊脸,将心底的怒火压下。 狭窄的车内,只有雨桐低泣的声音,墨越一句话都不再说,搂着她,木然地望着前方。 第二天一早,童夏就起了床,其实也不是因为她这么早就醒,而是因为她昨天晚上根本就没有睡着。 深夜时分,忙碌完一切的烨祁重回了娇妻的被窝,舒舒服服的睡上了一觉。 “心茹,我重来没有这样想过,我既然选择你,就说明你在我的心里是完美的,所以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知道吗?”方毅揽住杜心茹的肩膀说道。 妄言术,虽然可以从字面的意思上来理解,但是这所谓的妄言,却是要由施术而设置,施术者不想让这些被施术的存在说出什么话来,那么那些话便自动被定议成妄言。 ------------ 第40章 他想要,温鹤绵 夜色凉如水,从陛下身上传递出来的气息,却还要更凉几分,暗卫们纷纷缩着头,不敢吭声。 谢琅一直都非常清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就像小时候,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吃饱饭,再把那些欺负他的人报复回去,后来这个愿望实现了,他又有了别的想要的。 想成为温鹤绵夸赞中的明君。 而现在,当温鹤绵在别人 发丝轻绾,在发髻之上以一圈金箔额饰所代替金分心,各色花叶珍珠而穿成的额饰,荡在皙白的额间,莎莎作响,发髻之后的一对珠玉缠金不要,在行走之间,珠玉一步一荡,流苏长坠荡漾,芳华无双。 如今为了能够进行这一项研究,公司已经花费了数百万进去了,而且就跟打水漂一样,其中大部分的钱都花在了调研的领域上面。 “孩子,你可要好好的”沈轻舞拍着自己现下尚平坦的肚子,对于醒来后所受到的震撼之事尚不能平静的当下,只轻叹道。 江弃言则是坐她旁边黑着脸拨了个电话,不用说,定然是拨给陆枳茨的。 苏棠显得相当满意了,显然这样子的服务在整个市区内没有任何人能够提供的出来。 原本不断长大的天凝,身高停在了一米五左右,衣服也是紧紧的贴在身上很多地方都已经裂开,尤其是胸部。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爷爷我还怕你不敢和我赌呢!!”谢长桓当即撸起袖子,气势汹汹的应和。 拥有七夕青鸟的训练家不多,不过如果要放到华丽大型庆典这种大型赛事上,遇到也没什么奇怪了。 “把水烧开了,直接请了我们尊贵的王妃进去!”再多的狡辩对于现在的顾靖风而言,听着也不过是废话而已。 三个点,都是在很认真的为她的未来而考虑,这才是她真正想要的亲。 侠义助人?南宫冷雪明显是不信的,她冷哼一声道:“你不愿说就算了。”说完,不等方逸再说,南宫冷雪先一步的转身离去。 兴许是杜袭睿智,也可说是他运气极佳,就自他和刑道荣连夜拿下吴房、灈阳二城后的第二天,李通与部将徐和、夏侯称统率三万大军到达上蔡,距离灈阳仅仅百里之遥。当李通得知灈阳已经被攻破时也是大呼可惜。 “白鸣歧,像你这样的穷逼,以后就不要再来和我比了,你比不赢的。”方逸说了这么一句。 “不要过来。”项昊大叫,眼神震惊,因为他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没什么不满意的,每一掌打去它一万两三千血,最后一掌它只剩五千了。”孤颜说。 “贫僧带施主前往白山城,将施主交与接引真人,贫僧便完成任务回岛交差。”叶合罗回道。 萧峰一脚踢飞了对方,满脸不屑地看着一脸石化的博特朗,冷笑一声。 此时,负责守卫营地的一名士兵,一咬牙,和自己的异兽瞬间合体后,抡着两柄巨斧,迎着那巨木冲了去,看样子,他是想独自把那巨矛击碎。 她看向蹲在地上的兽医,拿出钱袋,取出一金五银,去递向兽医。 如此重要的任务,自然受到特殊行动局的严密监视,但是根据特殊行动局的情报,此时应该还在大陆的某处海岛的瑞斯塔·柯福铎居然出现在了雷明市的地下。 第二天,他们艺术学院的院长交到校长那里的关于赵乐乐的劝退处理被批了。 ------------ 第41章 像被揽在怀中似的 谢琅眼底笑意愈深。 出行的想法是早有的,可这个地点,是他昨夜冥思苦想了一整晚才定下的。 母妃去世时,他还太小,如今记忆中不剩下什么印象,可这个人,在他心中始终的是特殊的,感情复杂而难言。 他有私心,想要去那边看看,也想趁机和太傅培养一下感情,要让他始终当温鹤绵心中的乖学生,那肯定是 这萧明,竟然敢称呼罗生棠为上面那位?这未免也太狂了点儿吧? “干嘛?不认识我了?”她朱唇微启,嘴巴翘起来的一瞬间煞是好看。 这实在是让他们有些想不明白——这个邵红,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先生似乎也懂一些农事,不知和这位王颖比起来,谁更厉害一点。”宁远说道。 等他们到了部落外面,眼睛里面已经看不到人影了,草场之上剑影重重、黑光闪耀,优摩罗和林锋已经战在了一处。 也不愧是将法力拿到手的姑获鸟,知道了别人的心思,就连话也会说了,他这样,让我倒也省心不少。 “老妖婆!我在这里!”菁圣一个转身,突然一道光射到,楚知秋以为自己可以一击致命,没想到菁圣躲开了要害,一道死光只斩断了菁圣一只手臂。 下一秒,一股恐怖至极的气息陡然凝聚成了一柄三尺光剑,那光剑释放出了强烈的锋芒,瞬息之间,便爆射而出,杀向楚尘。 “既然这样,那我应该也带不出去你吧!”张天摊开了手,摇了摇头道。 一般情况下,没人会把机场修建在山顶,不过这里的情况完全不同,防守起来相对容易,除非采用空打击,或者远距离炮击,否则休想攻进来。 黑雾猛烈涌动,犹如潮水一般作着困兽之争,诡异的气息弥漫,冲向了宋铭所在的方向。 侯亮生没死,卫阶却并不觉得高兴,他没死,也就意味着他是谢安的人的可能性又大了几分。 位高权重,并且能够跟海东青一战的超级强者,这心胸的确不怎样。 北府兵连战连捷,消息传到石头城后,自然是欢声一片,无论这些人对于卫阶的心思知道多少,桓玄失利,都是一个好消息,晚膳之后,卫阶心中烦闷,拖着刘穆之就来到了城楼之上吹起了刺骨的寒风。 暗六离开,暗一进入他的石室,然后如其他人般盘膝而坐,便没了动静。 “如此说来即便此处的荆州军知道我们出城,想必也只是会做一些象征性的阻拦,而不会拼死阻止!”章熊接口说道。 “去你的!”童淑雅翻了个白眼,拉上他的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要眯一会儿。 说完,丝毫不停顿,直接跑着离开,根本就不给张易说话的机会。 而就在她要再次出击时,那个球,突然间破裂,所有的藤蔓也随之枯萎,散落了一地。 若是说道汇集能量的速度以及容纳度,宋铭根本比不得那花衣卫中的佼佼者,但就在宋铭运转修为吞噬炽光能量的那一刻,宋铭体内一股莫名的功法开始自行运转了起来。 财政报告统计完成,白狼总算可以去处理路人甲的事务,他抬起头看了看路人甲,发现路人甲居然已经坐在那里睡着了,他又看了看头顶的荧光苔藓,它们的颜色已经变得有些黯淡了,看来现在已经进入了地底世界的晚上。 我的那个仙境修为的叔叔曾经十天不睡觉但依旧生龙活虎的。这个,在星炼界的我就完全做不到。有点羡慕。 ------------ 第42章 近乎贪婪的眼神注视她 现兵马司指挥使是周廷,这个官职不高不低的,处于一个相对要紧的位置,本来突然被调去保护温鹤绵他还有点不解,直到看见真正的随行人员后,他沉默了。 不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陛下也跟着一起来了? 很显然,并没有人能为他解答这个疑惑。 主子作出的决定,他只需要支持即可。 从京城出来后一 而蒙特将军等人,也都听到了昨晚大帐中的此起彼伏之声,感受到了王野这位神奇国王的强悍。 整天都想着自己的兄弟会不会有什么隐藏身份,是不是得打一顿才说。 陈帮主看出来了,此人前来,是有求于他,所以他也得挽回一局。 当叶凡毫不犹豫的掐断了格里芬的脖颈后,罗伯特家族的众人,全都慌了。 韩千柔不知怎么了,看着林天一脸正经的模样,竟没忍住,笑出了声。 当初,自己给陆老爷子送礼物被看不起,陆盛可没有给自己说过一句话。 “咳咳,我先收起来了。”阮晚晚将礼盒都放在了旁边侍者的手上。 林南大喝一声,他也怒了,这次的天劫,与以往相比,强大简直太多,他好几次斜飞出去,浑身浴血,可根本不敢停留,继续加入轰杀之中。 本以为,林枫会将招财猫砸碎扔进河水里,但却没有只是给它换了一个位置。 至于不朽境以下的修仙者,走到仙门之前就会被无形的屏障挡住,任凭其歇斯底里的不甘哀嚎,都根本无法踏入一步。 “不明白,你为何要那么在意我说谢谢。你身上既然背负了德义礼仁信,谢谢有那么重要吗?”吴凡此问,让凤凰老祖不言语。 西厂对寻常百姓,亦是严苛至极,只要他们的一言一行只要稍有不甚,就会被西厂以妖言罪从重处置。 双手握着魔剑,整个高台之上所有的东西,随着魔魂的暴起,全部炸裂。 “别动手,是我。”从草丛后走出一个体型高大的男子,五官平凡,却是有股自带的说不出的韵味。 但是,确确实实,在红楼宴府的底下,就有一个巨大的地下停车场,哪怕很多胡同人家自己都没发觉,脚底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人给挖空当停车场了。 看着心意已定的胡月娘,白公子心头悲伤,但他不再言语,只是张口,朝着地上慧绝的肉身吐出来一道魂魄。 可是现在这么一看,方老师好像还蛮可爱的,尤其是笑起来的样子,很天真很灿烂。只是如果她笑的对象不是自己的话,那肯定看起来会更加看好的。 如果说之前为了家族来联姻,龙大少还有一些抵触,可是现在看到董婉清本人,他的这些话和这些行为,完全都是内心的蠢蠢欲动了。 闪耀的炮火光束,贯穿星空,对敌舰照成打击,要么是引起防护罩的光芒,要么就是变成了一团火光与爆炸。 林晨一拳和其中一个老者对轰在一起,身子还没站稳另一名老者的攻击却已经到了。 既然注定不在一条路上,林毅也没必要性情使然,一拱手便转身朝着那大殿的方向行去。 等离开之后,姬麟云和臧云彦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呢!怎么无人机好好的就被人给黑了呢? 杜家老祖见他们还不明白,心里失望的同时,只能直接把话说明白:“云家是炼药世家,却不是所有的灵药师都出自云家。 ------------ 第43章 多情总被无情恼 好了,不出意外的话,那就是有主了。 温鹤绵轻叹了一口气,怎么自己摊上的一个二个都不省心。 也不知道系统哪里找的猫,还要给人家还回去,毕竟宠物猫在野外可没什么生存能力,好说歹说都是一条生命。 “太傅,这猫怎么了,犯病了?” 沉思之际,谢琅面色凝重地拎起了躺在地上装死的系统,语气 轩辕昌满目笑意,对夜紫菡脸上的神情越看越喜欢,虽然那张丑颜实在难以入目,可那双灵动的清眸掩盖了所有缺点。 土壤与营养液并不算贵,也就两千块钱。九天给夏染抹去了领头,算作九万整。 跟着吉尔岚走进神殿,眼前豁然开朗,一片淡淡的光亮将整个神殿照耀得光明。 而按照周安所想,他是想要再等等,等北疆的事彻底处理干净了,再看看吴绪宽的情况,而后再考虑动手的问题。 徧叩树瘿枝瘤,凿穿患木病朽,长舌捰揪裒蝤蛴,尽食蛾虫蠹兽。 然后,不出王英博所料的是,接下来网友的评论全特么在这里歪掉了。 燕绒一瞪眼,其实她也不知道九天能不能拿到二百分,但是她又不想跟苏高朗服软。 下一刻,血光飞起,秦川抬手间,居然直接戳透火红的炉体,剑气撕开那里的炉壁,景象恐怖至极。 秦川揉揉眼睛,觉得不可思议,归根结底,黄泉只是一条长河,有鱼虾蟹之类的水产并不出奇,但海象这种海洋生物也有,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但是,投石机第一次‘射’击出了问题。淮安城墙实在太高,为了增加‘射’程,工匠在连杆尾部和装陶弹的兜之间还加了一条绳索,以便在发‘射’的时候立即惯‘性’将炮石甩出去。 但是相反,如果刘明俊倒了,大刚他们则不会投靠鼹鼠,因为刘明俊不断给大刚他们灌输的一个概念,就是“左飞才是咱们真正的大哥”。 即便是李风也非常惊讶,他还以为自己的天鹅湖是整个石门最好的娱乐场所呢,没想到跟人家比起来自己的天鹅湖什么都不算,当下惊叹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但是这些孩子有分寸,该漏的漏,该守的守,不该说的肯定不多说。 郑午拍打着自己的身体,说这你就错了,上次没打过你,是因为我没穿战袍;这一次我穿了,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他吧。 夜媚自己也知道,但她一般在对战上面,都不觉得自己的气息控制有什么问题,但,此番和司徒玄寒只是过了两招,她就深刻地感觉得到,司徒玄寒并没有用他的全力。 格肸族人和格肸燕六人看的出来,黑衣人准备绝地反击了,其实说是绝地反击太为过,黑衣人数量众多,格肸燕六人子弹打光也杀不完,黑衣人殊死一搏,胜败难定,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常志远自己也不明白,是把这件事情弄清楚,把误会解除,揭穿骗子的身份,还是什么……别的? 丁凡心中清楚石碑中的武学不是一般的武学,显然已经够对方的老者吃上一壶了。 阿丽的脚步再次停在姚贝坤的房间门口,她深呼吸一口气,推开房门。 而且被戴了绿帽子之后还要被打脸,最后去搬救兵估计见识到了宁凡的强大之后,就又灰溜溜的躲起来了,直到现在才算是出现。 一想到自己曾经珍视的美好有可能被人当笑话来说,就觉得像吃了一只苍蝇。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离这个男人远远的。 ------------ 第44章 朕的老师,要什么没有 在家丁后面站着的是位锦衣华服的公子哥,长得还算人模人样,就是神情跋扈,脾气还不好,一上来就与他们起了冲突。 那边谢琅听到动静,也赶紧打开门看,他们的房间中间隔了一条走廊,视线隔空与温鹤绵对上,温鹤绵不动声色地朝他使了个眼色。 温鹤绵一出现,整个场面气氛顿时凝固,护卫们方才一直是在防守,眼 他们来时的路便是跨江大桥,桥上行驶着一辆来路不明的越野车。 但现在毕竟在进行战争,便只能一切从简,直接叫来所有高层,给祖代等人意思一下,也算了事。 薛礼的脸上也没有了刚才的轻松,手中的方天画戟不停的闪烁,在空中留下一道道银痕。 见此情景,不止艾希松了一口气,就连身在远处看着这一幕的王振,都被刚刚这一幕惊出了一身冷汗。 李志成大喊:“舒窈,舒窈,坚持下去,千万不要放弃,千万不要放弃。 “因为——你将死在我武田耕云斋的手里,死在我神道无念流的剑术下。”武田耕云斋淡声道。 城市的夜晚繁华、靡丽,负责维持这种繁华、靡丽的安稳的部门,却偏于一隅,远离霓虹。 别看都是四十岁的中年人模样,那是他们修炼一种叫做龟蛇灵息的法门,平时收敛一身气血如同常人,其实暗自潜藏积蓄生机,一点一滴水磨功夫,以期一朝得入人仙之境。 陆羽已经走到了皇甫微羽面前,他蹲了下来,看着这位皇甫家的大少爷。 第217章妖言惑众盖伦瞪大双眼,看着那条皮鞭刺进自己的胸口,看着鲜血不断顺着皮鞭向外流淌,那坚毅的面庞渐趋变得愈发狰狞。 “三条狼都是真的!原来是这样……”墨峰在刚才的一瞬间终于看清了,其实三条影子说是真的也是真的,说是假的也是假的。 “什么杨洋?”墨峰看着那头生双角的男子,不错,他头上的确长着两只螺旋状的羊角,难道这家伙是一只羊妖? “你就少做点梦吧,想让马跑,你还不想给马吃草,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姜风好笑的看着狂战天下。 我说你还记得这个呐……想当年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你就不能随耳一听?每次每次的见面了都跟我提这事。存心让我不自在? “乖,乖一点。”我眼看着这样影响不好,就轻轻拍着泪子的后背,把她哄到了房间里。 药师寺凉子突然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然后拿出了一部移动电话。 “面对这样的城池,最好的东西就是穿城钉,我很想知道,如果有几百台穿城车无日无夜的发射穿城钉,这赤水能撑多久呢?”墨峰这句话就如同重锤一样狠狠的轰击在两人的心头之上。 于是,在吃完早餐,又将我留下的房门钥匙塞到了口袋里面之后,沙耶加离开了房间,向着见泷原医院的方向走了过去。 “不会是她吧!”半响之后思考的吴坤猛然睁开眼睛,手里的红酒被打翻,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岑勿刚点了点头,对于这个一心落实自己指示的涂奋斗,他的心中现在有一丝愧疚的意思。来自己已经答应的好好的事情,现在却一下子有了变化。 听到这话,柯子戚脸上的笑有点凝住,他未來的另一半的理想对象,一直都是在他身边的她。 如果由孩子来做决定,楚毅八成是没希望的,所以他不愿意真的把这件事摆到桌面上,这么明朗的说。 ------------ 第45章 不能暴露本性了 知州府前把守的官兵见来人气势汹汹,后面好像还押着什么人,正要开口说话,就见走在最前面的人亮出一块澄黄的令牌,语气凛然:“圣上亲临,还不快让开!” 两个官兵脑海中皆是一懵,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本能反应已经快过一切,飞快避让到了旁边去。 无人拦路,一行人很顺利进入了知州府,那两个把守的官兵这 每当想起那个场面之时,王跃都会痛苦的闭上双眼,这个本应该可以跟着大家,一起去追逐梦想的充满朝气的年轻人,却过早夭折。 老太太果然认真的听了起来,她年纪大了,耳朵也不灵便了,听了好半天才隐约听到哭声。 肉肉一个孩子,见识过外面世界的精彩以后,不让他出门,他怎么受得了? “冥,你放儿子出来好不好?他才五岁会被吓坏的!万一那狼崽子伤害到他怎么办?”她带着哭腔祈求。 “放心吧,没事。”王跃微微一笑,给了林朵儿一个安慰的眼神。 那乞丐听我这么问他急了,连忙说有人有很多人,他都给找好了,只要老板你说几时集合,再通知下集合地点就行。 “我倒奇怪了,先前以为是端木静光拿了你的把柄,但你既然是为太后做事,为什么还要被端木静光逼到了连未婚夫都保不住的地步?”苏如绘见状,忽然换了一个话题。 所以,很多人一提起微蚁、Ant、王跃这三个关键词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联想到他是个本该退役的却迟迟赖着不走的老东西。 慕元澈拿出火折子,亲自将灯盏点燃。与此同时,千舒瑀将大帐内的帘子全部都拉了下来,一下子隔绝了外面的光线,屋子里顿时暗了许多,只有床头上那一盏灯火散着微弱的光芒。 回唐捷家的路上,坐在公交车上的王跃,回想起今天的事,愈发觉得不可思议。 萧天如此姿态,引得麻子青年暴跳如雷,当场就要下手教训萧天。 足足过了有一个时辰的功夫,敖南言的眼睛才缓缓睁开,苍白的面色上泛起一阵潮红,还没有等旁边的人问话,他的嘴唇便猛然张开,接连喷出了数口鲜血,胸前的衣襟瞬间便成为了红色。 然而他似乎并没有顾上这些,只见他赶忙用指甲将右手刺破,将手中的鲜血滴落在身前,接着对这鲜血吹了一口气。 之前她还担心田蝶舞会排斥她,毕竟现在田蝶舞的身份和地位今非昔比了,没有想到田蝶舞对她会这么好。 “噗嗤”一声,入戏太深的楚将离笑了出来。只是即便她立时就停止了这一行为,却还是有些晚了。 蝎子也是一个狠角‘色’,油‘门’一踩到底,直接向着路障直冲而去。随着一阵剧烈的晃动,商务车伤痕累累的继续冲了起来,但是在他们身后,几辆车却穷追不舍。 众人如释重负,执法队之人匆匆离开了,客栈里仅剩下掌柜的几人,萧天和安塞。 萧天恍然大悟,他已经忘记当日大闹刀宗,便是橙袍裹身,吓得一身冷汗。 接送了三天,凌一川也没有出现,纪启轩和安秀如这才放下心来。 现在看来,他们手上的行李,便是他们被准许带进巫师塔的全部。 短短的一瞬间,林玄脸色变换了无数次,尤其是那双亮如星辰的眸子更是无比的复杂。 因为知道不少星网的秘闻,景曦再次看星网中的人物,不再觉得他们不是虚拟的NPC,就是人们在星网中的形象。 ------------ 第46章 别人有的,她也要有 找出来的阴阳账本光靠他们清算是不可能的,谢琅带来的人擅于作战,但在算账上,个个觉得脑袋都大了,直说自己不擅于此。 “别为难他们了。人各有长处,让他们去外面寻些算账先生回来吧,还有知州府原有的算账先生,谁敢在其中动手脚,从严处置杀鸡儆猴就好。” 温鹤绵建议。 谢琅也清楚这个道理。 忽然,蛟龙突击队这边的无线电来报,陆琛赶紧走过来,把无线电联络器交给了杨锐。 玄极看着那坚强的身影,疑惑不已,没想到龙跃在生死战斗之中,进行了突破。 不过萧漠回到萧村之后发现吴志竟然很开心的样子,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开心,难道是乐毅招揽成功了?萧漠不禁猜想着。 两人犹如摸着石头过河,都在寻找对方的位置,可念云的寻找,却是漫无目的的寻找,君若惜的寻找,却是有迹可循。 这种思想在尚武大陆上那几乎就是作死的思想,尤其是作为势力的高层。既然活着要忍耐,死后才得享受,那干脆死了拉倒,活着作甚? “可恶,这两个老狐狸,等老夫掌握大权,定要将你们挫骨扬灰!”姚继勇眼中露出深深的杀意,同时又露出一丝无奈。 杜若点点头,飞身跃到杜衡身边,照着杜衡的后脖颈狠劈一掌。杜衡吃痛,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杜若赶紧把杜衡搭在肩上。 记得上次见他是在过年后的第二天,那天也是崔斌帮助自己妈妈和爸爸和好的那一天。 就算明知对方有武帝,就算感受到颜雪晴之前展现出来的无尽威势,仍不放在眼里。对他而言,魔云宗,就是无敌的存在。 当然精神力强大的精神念师,则是可以直接以精神力探查,也能够得到较为准确的能量数。 路上还碰见几次蓝队的队员,他没有先逃跑,倒是问对方知不知道叶祯祯被撕了没有,然后这才继续逃窜。 袖中的绣花针带着内力齐刷刷的甩向了她右手边的方向,跟踪她的人都是自己的门人。 白玉珠和风夜寒四目相对,视线充满了电光火石的戾气,却在一声太后下,她先神色一惊,太后……太后怎么来了? 此时此刻,她终于抛去了对这个直来直往的田宓儿最后一丝好感,看着她冷冷说道。 他们仨的身份地位可能在北京城,或者是更中部的统治阶级中算不上什么,但是他们仨以及他们手下训练出来的力量是绝对不可或缺的。 车子已经开到了医院,夜凛在半路已经给医院方面的人打了招呼。 秦老爷子感觉现在的事情就像一团的乱麻,一直找不到合理的解决办法。 “菁姐儿你来了,带着颜姐儿来,我很高兴,让我看看,又长大了,想不想曾祖母?”吴老夫人看着颜姐儿还有菁姐儿,高兴得很,拍着让颜姐儿过去。 不难想象,届时燕王妃必会前来兴师问罪,到时怕是又要废一番手脚。 宁氏又说:“你都是这样劝我。”婆子不好再说了,夫人把她能说的都说了,她也劝得多了。 当两人顺着地图,找到一处昂长通道的时候,在两侧的房间之中忽然涌出了大量的丧尸,嗷呜叫着朝着两人扑了过来。 在摩纳哥队友的祝贺声中,邓卓襄走下球场,他第一眼就看到了云盛。 苏源最后的意识,就如同狂风中的树叶。身不由己的飞舞,但是却永远都不会在狂风中破碎。 ------------ 第47章 他才不想当什么小孩子! 馥郁香气扑面而来,谢琅呆了一瞬,然后愣愣看了眼自己怀中搂着的桂花,视线又慢慢挪到了温鹤绵身上。 温鹤绵揣着手,眉梢弯弯,笑意柔和,在逐渐暗下来的天色和喧闹的人群中,整个人仿佛都泛着光,让人挪不开眼。 少年难得呆滞的表情看得温鹤绵直乐。 “这时节难得有桂花早开,也是巧了,还剩最后一束 又等了片刻功夫,抢救室的门一下子就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两个神情比较疲累的医生。 它的声音渐说渐弱,等到它说完最后一句话,只余一道微风划过,便消散于空中。 一屁股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的两眼一直望着她的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想看清楚这窗户里面到底藏着什么样的一颗心。 但是,若是能够认真的动下脑子,却是发现那种想法有点可笑,这一层中就有着上千间的屋子,那些人先进入的人也不过是早进去了十几分钟而已,那能够将这里搜刮干净。 华曦停下动作,拿帕子擦着额头上的汗水,神态不冷不热,不卑不亢。 们也席地而坐,刚才的混战中早已经不知道驮睡袋的马跑到哪里,四姑娘枕着,抱着谢依,就这样半睡半醒地躺着。 殷九常年不变的冰山脸此时眉心微蹙,他虽然没说话,但面上的表情却已经不言而喻了。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进来的洞口就在我们头顶某处雕像上,只是我们在下面无法观察到。 被拦截下来的他也不慌张,连连向自己的上官熊培云行礼之后,获得准许的他跑到了张嘉铭面前,大气不喘半分的他半跪于地,安静的等待自己东家的垂询。 林墨寒嘴角一扬,“你是我老婆,和我一起洗澡很正常,你这么害羞可不行。”说完林墨寒开始解楚瑶的衣服。 “师爷,掰不开”衙役被吼了,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去掰,用尽全力却掰不开苏瑾的手。 “浅夏,你要跟我回去吗?你改变主意了吗?”林墨寒似要倒又没倒的步伐向着蔡冰儿走去。 八月中旬,本还得意洋洋的,现在却困坐楼台的张嘉铭看着面前的景象茫然无语。 而童乖乖看到自己伤口的一瞬间,简直惊呆了,没想到自己手成了这个样子。自己以为就那样消过毒后就不会伤口感染,还以为后来不怎么疼了,是因为好了呢,原来是感染到化脓以至于麻木了。 正在那得意洋洋的自说自话的时候,一阵阵低沉的爆破声从地面附近传来了,紧接着,又是一连串依稀可以分辨得出的惊叫声和短暂的械斗声,狼人敏锐的能力没有让张嘉铭错过这些重要的信息。 百里翼等人只道古凡是星魄阶武者,在彼此用传音入密交流时根本不曾防备,倒是被他们想要算计的古凡听了个一清二楚。 可有些族人不会游怎么办?总有一些部族是居住在水边的,所以会游泳的将不会游的托上带过去。 怎么,他这过来之后居然出现了一个这么大的惊喜,竟是冒出一个这般美丽的尤物来。 星野纯夏看向他,初始的慌乱和惊讶后,就那么静静的,眼里仿佛和上次见面的时候一样憋了许久的情绪,只是双方的位置少许不同。 魏征没有透露任何自己将会展开行动的意思,这个协议,从表面上来看,似乎只是为了避免将来出现危机而提前打的一个预防针,魏征希望能够在不暴露自己计划的前提下尽量拉拢那两个高阶领主。 ------------ 第48章 死去的白月光杀伤力更大 纵使心中有再多阴暗的想法,在此时此刻,谢琅也只得全部压下来。 温鹤绵一个垂眼的功夫,根本没注意到谢琅神色转瞬变化,她又看了看墓碑:“来都来了,我也去给衣冠冢上个香?” 在科学社会长大,温鹤绵本来是个无神论者,不过穿书重生的事情都搞出来了,她也不得不信。 但这是谢琅的娘亲,她于是用试 左丘青元查看了足足有一刻钟,在这一刻中当中,他几乎以元神之力渗透到这块玄通令的任何一丝一毫,然而他始终无法发现任何破绽所在。 莱恩说着话,眼神还在那旁观法师身上,直到看他额头都冒出了冷汗,这才收回了目光,重新转到莱特身上。 “因为我已经看破生与死的界限,达成了意识的永恒,这是只有真神才能做到的事情。”大长老说。 虽然听上去有些怪异,但是在U7的悲剧以来,PLANT民众对于核的恐惧和憎恶一直是根深蒂固的,和前面的,虽然很有号召力但是其实是陈词滥调的话语比起来,这最后的爆炸性发言让听到的人纷纷瞪大了眼睛。 “真是的。”月夜苦笑了一下之后便是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外套然后披在了艳雪的身上之后微笑道。 随着心脏的彻底破碎,吴校尉的身影也推金山倒玉柱一般直挺挺的倒在地上!临死之前,他依旧双眼惊惧的看着玄月。 战争的起因,是海军要处决海贼王罗杰的儿子艾斯,红发作为罗杰船上出身的人,不可能不想救。 “所以他们真的拿到了Zaft的作战计划?”有人脸上的表情变得很难看,作为地球联邦情报部门的成员,却被蓝波斯菊的走狗比了下去,这无论如何都不是一种光荣。 “好吧,那么就一起睡吧。”月夜伸出手摸了摸月梦的头后微笑道。 这是今年的最后一天,过了今天,这一年就将过去,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也将是玄月迎接考核的时间,虽然玄月在山上备受到绝辛与绝韵的喜欢,毕竟这样的美食谁都不会抛弃。 她们三个随着冰雪之神的诞生带来新的时序,而从时序的位置上跌落下去。 他发现,现在被打回了新手期,所有的技能和道具,都无法使用了。 手指一收一放之间带着气劲涌动,震得他袖口飞舞,他凝视着自己修长的手指,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受伤后有几分沉重的身体眨眼间轻松了许多。 卓沐风哈哈狂笑:“被我戳破了阴谋,恼羞成怒了吧。诸位,我陆峻天行事但求无愧于心。昨日因缘际会来到隐村,陆某深知想离开难矣,虽然很痛苦,但也想在此落地扎根,与诸位好好相处,所以不惜拿出家传绝学。 看着林潇潇一脸苦巴巴的样子,傅霆深不信,她舌头肯定还没好。 ……若是喵十七知道赵青青没有怀疑到她的猫族原形和当日她人形之间的联系,竟然是因为她当初长得太丑了,她估计会郁闷死,然后又笑死过去吧。 但现在帝国已经毁灭,他们无处可去,也只能在漫长的生命中不断找新的乐子来满足自身的欲望。 在邓力多的掌心出一道炙热、刺眼的火焰喷薄而出,在壁炉中放射开来,邓力多掌心的火焰散发着热度、亮度,十几秒的时间整个大厅的温度猛然提高。 白衣姐姐不答话,也不知道听到没有,院中陷入一片炸弹炸完后的死寂。 ------------ 第49章 这就是师生吗? 话是这么说的,温鹤绵更知道,世事无常,人心易变,不管当初宁贺褚决定成为佞臣的原因是什么,后来他都不可能是单纯因此了。 这是一条走上去就再也无法回头的路。 利益纠葛下,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 温鹤绵想着事情,一时之间去拍谢琅的手就忘了挪开,谢琅正襟危坐着,看上去面色严肃,眼神却偷偷瞥了 “绑了?这样不好吧。”陈杰顿时犹豫了,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夸父,在暗网上搜查一下,看看最近有没有关于我们公司的任务?”安排好了调查的事情,雷天唐也开始了自己的调查。 实在是没办法,楚梦瑶只能放开了陈煜的胳膊,但是她依然没有放弃,脑筋开始急速运转,想着该怎么劝说陈煜。 果然这个世界上什么都可以用金钱来衡量,唯一的区别就是钱多钱少而已。 不仅送出了一块新品平常,还多给她们赠送了一份冰淇淋点心,乐得那姑娘付钱后往座位上走的时候,步子都要飘起来了。 “林东启已经黔驴技穷,可他是神州的大将,他其实也不想死,只是不得不出面而已。 她的技能里面,既有比较熟悉的元素师技能,也有个别几个其他法师职业技能,此外还有很多是完全没有见过的技能。 而且,装置材料问题是核聚变发电必须要解决的问题,聚变产生的中子撞击、核聚变原料的沉积也会对装置材料产生破坏,如果解决不了,即使建成了核聚变反应堆也不知道能够运行多久。 因为刚才过来时的流程,米苏担心自己一用时空之力,又出现了“通道”,将她直接送去下一个地方了。 经过统计,随着莫凡退出试练的共有一千五百多人,成功获得二十万积分的,只有八百多人,其他人或许是差了许多,或许是只差了一点点,可是,哪怕是差了一点积分,都为试炼失败,没有丝毫情面可讲。 众人心头都是一沉。这么早便要请动地仙六阶存在,显然情况已经恶劣到了极点。 对于他来说,只要能够提高节目的收视率,那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谁知她爷爷和父亲最近在参加一场军事演习,恐怕一个月内都联系不上他们,这让沈墨君更加的郁闷。 待莫凡身影彻底消失,叶凤才神色复杂的转身离去,早在来的路上,她已经得知了莫凡早前的想法以及安排,知道各大宗门会齐聚圣药谷。 当然了,杨明在第一次看到这修炼之法的时候脸上是各种嘲讽的表情,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还跟我搞这些有的没的。 在齐东说话的时候,所有人都是表面平静,内心里对他嗤之以鼻。这不仅是因为六番队向来残忍,而且负责的是内部的调查和审讯工作,这份工作会很自然地让人抵触,甚至讨厌。 王万炎和王旭辉本是同一家族之人,于是王万炎进入七星学院名院便来投靠了王旭辉。王旭辉本是对这个族兄不怎么感冒,但伸手不打笑面人,无论怎么样和他都是同族之人,更重要的是王万炎是个正直之人,便留了在身边。 “生死深渊,真是奇怪的地方。”有时间空闲下来,他也会思考现在的处境,这里的情况跟别的险地,有很大的区别。 众人这才仔细去看那块玉佩,发现它确实是……奇形怪状的,不是常见的任何模样。 ------------ 第50章 觊觎自己的师长,本就大逆不道 京城,宁府。 风吹树叶响,书房中一片死寂。 宁贺褚与仲汝梁联系的次数虽少,可好歹有来有回,然而这次递去的信却迟迟不见回应,就连几天前送去的那些货也杳无音信,他眼皮子直跳,有点不安。 “明州那边,还没来消息?” 宁贺褚半眯起眼,声音稍冷。 他的属下汗流浃背:“回大人,还、还没有。不过已经派人过去了!” 怕被追责,属下回得很快。 宁贺褚视线微垂,对此未置一语,半晌后,莫名笑了下:“温鹤绵前脚刚走,后脚明州就出了问题,你觉得,会是巧合吗?” 后半句话语气微重,听着带着几分狠厉,冷冰冰的眼神落在人身上,像刀子似的锋利。 想到前后派去的几拨人都全军覆没,宁贺褚已经有点坐不住了。 “温家人……”他意味不明的在嘴里念了遍,然后换了语气,“不用派人去了,全部撤回,明州那边,暂时不要再接触了。” 宁贺褚有时候都觉得,温鹤绵这人跟见了鬼似的,总能精准堵住他的下一条路,他以为自己做的已经够隐秘,没想到还是被扒了出来。 而一旦这件事闹到明面上来,那就说明她手中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况且事发突然,宁贺褚知道仲汝梁肯定没做好应对准备。 当断不断,必受其害。 宁贺褚就是再不舍得,也必须斩断这一臂。 “可是大人……” 想想运过去的东西,属下心中犹有不甘,那些可不是平常能够寻到的玩意啊! “够了,办好你自己的事。”宁贺褚厉声呵斥,“去那座寺庙抓的人呢?这么久了怎么连个音信都没有?” 属下一脸憋屈,事已至此不得不说:“被人截走了。” “本官就说她身份有问题,继续给我查!就不信一点破绽都没有!” 宁贺褚一开始也以为温鹤绵当真是个传闻中的病秧子,可除了身体薄弱些,她这些年连大病都没怎么生过,看着康健极了,派去的刺客也没有回来过的,早就让他生疑。 淮陵王嘴上说着和皇室闹得那么僵,这些年来还不是安安稳稳守着边疆,焉能知这个温鹤绵是不是他们推出来的棋子! 兵权! 要是有兵权在,他早就反了,如何轮得到那小傀儡坐在皇位上长大? 而今朝中也渐渐有了小皇帝的支持者,藩王仍然在封地蠢蠢欲动,宁贺褚已然是走到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地步。 宁贺褚重重呼吸了几声,才按捺住自己的思绪,抬起手摆摆:“滚下去吧。” 迟早要找机会,取而代之。 - 要把明州财政维持在一个不偏不倚的水平,是个技术活。 但长久以来,终究有隐患产生。 不管是对百姓的补助还是当地税收,都存在很大问题,尤其是加固堤坝的材料,整个都偷工减料,也就是幸运,这几年没决堤。 这么修修补补下来,仲汝梁贪墨的以及他们缴获的银两几乎都花得差不多了,官员大大小小连坐一波,场景颇为壮观。 除了主谋,其余人都是审讯后择日问斩,由周廷亲自监管,并派人将他们的罪状张贴在闹市口,让百姓看个明白。 问斩当天,围过来看热闹的百姓不少,整个场地被围得水泄不通,只待时辰一到,刽子手手起刀落,立马就人头落地。 温鹤绵与谢琅寻了个高处站着看。 这边提前被包了下来,不会有人过来打扰他们。 二人目力都极好,隔老远也能见到那血腥的场景,围观百姓一点都不怕,甚至还有起哄欢呼的,少一个贪墨银子的狗官,他们的日子也能过得好些。 虽闻不到血腥气,温鹤绵胃里还是阵阵翻腾,她手扶着栏杆,握得有些紧。 忽的,一双手蒙上了她的眼睛,少年的温度从背后靠近,谢琅声音低了些,带着点哑:“既然不习惯,那又为何要来看?” 温鹤绵不会在大事上心软,可这么多年过来,谢琅都有亲自杀人的时候,她手上却没有沾染一条人命,顶多交给属下去处理。 谢琅其实想不通,温鹤绵为什么今天执意要来看。 他的太傅干干净净站在那里,血腥肮脏的事情,他来做就可以了。 温鹤绵难得没有立马推拒他的靠近,眼睛眨了下,坚定地拉下了他的手,语气温温和和:“总要习惯的。” “要是有朝一日真和宁贺褚打起来,我不可能光坐后方看着吧?” 其实缓过那阵也就好了,温鹤绵唇角轻轻翘起,艳若桃花,眸底熠熠生辉,漂亮极了。 谢琅垂眼,看呆了下,想说有什么不可以的,温鹤绵赶在他之前开口了。 “陛下别说你能保护我之类的话,我是温家的人,就算是父王和母亲,也不会愿见到我做一只缩头乌龟。选了这条路,就应该承担起我该承担的责任和代价。” 别看现在说的都是假设,温鹤绵知道,迟早都会有那一天的,谢琅和宁贺褚两方的流血冲突,根本避免不了。 况且她既然顶替了原身的身份,就更不该丢了属于温家人的气节。 不过温鹤绵能够确定的是,她一定会守住自己的底线,不让自己成为嗜血杀戮之人,杀该杀的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太傅啊……” 谢琅失笑着摇摇头,他站在温鹤绵侧后方退半步的位置,从容放下了手,目光却始终凝在她的背上。 就是这么个人,女扮男装一路披荆斩棘,让他送到如今这个地位,谢琅无疑是感激的,可当这种感激之情与另外一种复杂情感杂糅起来,他便不由得有些唾弃自己。 觊觎自己的师长,不仅是大逆不道,而且他也亲自成为了,自己口中所说的,那种腌臜之人。 悖德的感情,似乎天生就见不得光,他甚至不敢想象,当温鹤绵得知真相的那天,会用怎样的眼神看待他。 失望,还是震惊? 可他自问,舍得放手吗? 肯定不可能的。 只会……清醒着看自己越陷越深罢了。 ------------ 第51章 掩盖了那丝异样 在温鹤绵看不到的地方,谢琅任由自己眼底的情绪发酵,像是等待多时的狼,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爪牙,死死盯住了猎物般。 系统伪装而成的猫蹲在桌子上一边扒拉着坚果,一边不住的打量着这两人。 越看越觉得浑身发凉,脊骨都忍不住冒冷汗。 绝对不是它的错觉,小皇帝是在酝酿什么阴谋吧! 可是看了看自己的任务面板,系统小小的脑子又陷入了大大的疑惑中——可是任务进度没问题啊? 在告诉温鹤绵和不告诉温鹤绵中纠结了下,系统选择再观察观察。 它没办法过多干预世界进度,只要任务不出问题,中间过程如何都不在考量之内,要是出意外,它只能祝温鹤绵好运了。 小猫的疑惑并不能传达到两个人类脑海中,温鹤绵缓了许久,终于渐渐回过神来,慢慢克服了那种恶心感。 直到百姓散去,她终于松开了自己抓着栏杆的手,后知后觉发现掌心全是汗,有些黏糊糊的,难受。 人要克服一些事物,是需要做足心理准备的。 温鹤绵怔愣之时,谢琅不知道打哪儿掏出来一张手帕,二话不说牵过她两只手,把沁出的汗擦得干干净净,耐心细致极了。 少年严肃着一张脸:“看也看完了,太傅回去好好休息一晚,我们明日启程回京。” 事迟则生变。 他们在明州停留了太久,宁贺褚想必已经察觉到不对,哪怕不指望这一次就能把他拉下马,也至少要狠狠挫挫他的威风。 温鹤绵点头:“行。” 她觉得自己心理素质还挺好的,最初的恶心感过去后,现在也就觉得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这叫什么,打不到她的必使她强大。 一旦冷静下来,刚才被忽视的异样感就接踵而来,温鹤绵奇异地瞥了眼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的小皇帝,是她的错觉吗? 怎么觉得自己刚才有一瞬间似乎被盯上了? 他们身边跟着的暗卫武艺毋庸置疑,就连他们自己也是会武的,这种情况下,强烈的窥伺感只可能来源于身边。 可那是谢琅。 是她亲眼看着长大的小皇帝。 有可能吗? 温鹤绵心中不动声色地沉了沉。 - 晚间,温鹤绵洗漱完,抱起猫问:“你要跟着我们一起回去吗?” 系统甩甩尾巴:“一起吧。没想到你们动作这么快,我也没派上什么用处。” 这么省心的宿主,系统也挺护着的,担心保护临时失效,还特地来盯着,毕竟它只能在外掩人耳目,是不能让一个人的身体构造发生改变的。 “不能这么说,你还挺有用的。” 要不是这只猫,他们就没由头发作了,温鹤绵乐观地想。 她顺口问了句:“任务情况还好吗?” 小孩长大了,秘密也变多了,他是帝王,温鹤绵不能每件事都去过问,万一在她没注意到的角落,发生了什么变化可怎么办。 问问系统,稳妥一点。 “挺好的,继续加油,等解决完宁贺褚,我就可以带你走了!” 系统开开心心。 温鹤绵闻言,犹豫了下:“可是,我有点不想走了。” 或者说,是不想很突然的走。 她还答应了谢琅许多事情,要是做不到,小崽子会生气吧? 至少要坦白身份,再好好说清楚。 “?”系统尾巴翘起,“什么意思?” “算了,我再想想。” 温鹤绵没有急着回答系统的问题,给出了模棱两可的答案。 系统十分大方:“没关系,时间还那么长,你慢慢想,不着急。” 温鹤绵笑了:“好,谢谢系统。” “太傅,你在和谁说话吗?” 一人一系统聊得正上头,谢琅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温鹤绵手抖了下,赶紧把猫放起来,应声:“没有,陛下听错了吧。” 门外,谢琅眉眼微垂,幽深目光流转,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轻声问:“我可以进来吗?” 片刻后门被拉开,温鹤绵一身素白寝衣,洗漱后未干的头发披散在肩头,她慢吞吞道:“进来吧。” 大概是习惯了,又有系统在身边,不担心露馅,温鹤绵没什么防备,有恃无恐的让谢琅在大晚上进了她房间。 系统心虚地缩在床头。 谢琅注意到这只讨厌的白猫,眼底笑意顿了顿。 要是他也能时时刻刻陪在太傅身边就好了。 “大晚上的还不歇息,总不可能是来找我说事的吧?陛下,说说。” 温鹤绵完美掌握了什么叫转移矛盾的精髓。 谢琅不太放心的在周围扫了眼:“方才听到太傅这边好像有什么动静,我担心,所以来看看。” 温鹤绵面不改色:“大概是我和猫在说话吧。” 这点上,她可没骗谢琅。 谢琅不置可否,他的目光在一旁的毛巾上停留了几息,随后大踏步过去拿起来,二话不说往温鹤绵身后走。 猝不及防间,温鹤绵就被毛巾兜头罩脸下来,顷刻听到少年略带些责怪的声音:“太傅也不能仗着天热,就不把头发擦干,生病了怎么办?” 温鹤绵扒拉了两下才把眼前的毛巾扒拉开,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被小崽子教训,郁闷:“都说了我没那么脆弱,不会生病的。” 谢琅不容置喙:“那也不行。” 也就最开始的动作粗暴了点,谢琅实际上是很细心的,他一点点擦干温鹤绵的头发,温鹤绵没有再说话,二人之间气氛一片静谧。 谢琅眸色晦暗,在结束之前,没忍住撩起一缕头发放到鼻尖嗅了嗅,淡淡的幽香,是温鹤绵身上的气息。 “还没好吗?” 这么坐着任由皇帝陛下服侍,温鹤绵很难做到心安理得,她一开始想的是不要拂了孩子一片好意,但这时间是不是太长了一点! 温鹤绵难得有点坐立不安,转身的瞬间,那缕头发也如同滑溜的鱼儿般,从谢琅掌心溜走了。 他骤然有点怅然若失。 对上温鹤绵询问的视线,谢琅喉咙有点干:“差不多了。” 温鹤绵摸摸自己的头发:“就到这里吧,陛下早些休息。” 少年脸上扬起乖巧的笑,掩盖了那丝异样:“嗯,太傅也是。” ------------ 第52章 本能地察觉到了几分危险性 翌日清晨。 马车从明州出发,返回京城。 官员们战战兢兢站在旁边送行,眼见着小陛下和帝师的车驾走远,才终于是松了口气。 经过这遭清洗,明州官员中剩下能用的人已经不多,他们虽没犯什么事,但亲眼见到小陛下果决狠厉的手段,也觉得心中一阵悚然。 一时之间大家都有些庆幸,还好自己以前没做过什么错事啊!要不今天倒霉的就是他们了。 温鹤绵与谢琅并不知道这些官员心中所想,人震慑住了,就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囚犯不需要太好的待遇,周廷脚程快,由他先押送犯人回京,敲警钟的同时,也能看看宁贺褚的人会不会有动静。 “也不知道他看没看出来,京中的那个你是假的。” 晚上的时候也就罢了,白日里,面对硬要和她挤同一驾马车的少年,温鹤绵想不出更多的拒绝理由。 要是说多了,又用委屈巴巴的眼神看着她,回过头来,还不是自己去哄。 谢琅笃定:“肯定没看出来。” 以前宁贺褚从来不正眼看他,也就是如今长成了,有威胁了,才将他放进眼中。 身处内阁,宁贺褚藏头藏尾的,连温鹤绵都不愿多接触,更何况是她教导着长大的小皇帝? 显而易见。 温鹤绵勾勾唇,露出副高深莫测的笑容:“没认出最好,给他一个大惊喜。” 人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了不说,还顺带端了明州,气死他。 谢琅最喜她这副面不改色谋划坑人的样子,闻言也笑:“太傅说得对。” 温鹤绵顿了顿,看向他,似有所思:“总觉得,陛下最近附和我的次数有点多。” 如果没记错,以前自己大多是倾听者的形象吧? 温鹤绵正色:“陛下,你要有点主见,不能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今日若不是我,别人可能连你骨头都啃了。” 朝廷,真真是个吃人的地方。 谢琅不以为意,他慢条斯理地抬起眼:“这个太傅不用担心,不会是别人,我也没有那么蠢笨,可以任人愚弄。” 少年难得没撒娇卖乖,神情沉静,说出的话却带了些强势,那双平和笑着的眼,让人本能地察觉到了几分危险性。 温鹤绵当然不会害怕,她只是觉得,似乎哪里出了点差错。 问题的重点在是不是她吗? 显然,这个问题不能问出来。 温鹤绵思量片刻,只能干巴巴应:“陛下当然不是蠢笨之人。” 谢琅霎时笑开,仿佛春风拂雪,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殷切拉起温鹤绵的手:“我就知道,太傅一定会赞同我的。” 温鹤绵语噎。 她那叫赞同吗? 很显然,不管是不是,都会被认死理的皇帝陛下曲解成他自己想听到的。 “放手。” 回过神来,温鹤绵意识到自己的手还被谢琅握着,她一出声,谢琅就从善如流放开了。 她有点纳闷地瞥过去。 谢琅最近,是不是有点太黏人了? - 守城官兵看到周廷和他身后一众衣衫褴褛戴着镣铐的人时,被吓了一跳:“周大人,你、你这怎么回事啊?你不是负责护送温大人吗?” 周廷不准备多说,拿出令牌在他面前晃了晃,言简意赅:“突发状况,陛下的意思。” 这种事就不是他们小人物能参与的。 守城官兵哪敢耽搁:“让开,给周大人放行!” 周廷道过谢,带着人就往大理寺去了。 证据确凿,不过是去走个流程,周廷只要确保人不会跑就行。 大理寺卿是个中立派,当初宁贺褚一手遮天时,他就没有参与其中,如今虽也没有明确支持谢琅,但从以往的行事作风来看,是个可用的。 见周廷带着人匆匆而来,他先是被吓了一跳,随后目光微顿,落在其中一个人身上,试探性开口:“……仲汝梁?” 周廷惊讶:“陈大人认得他?” 大理寺卿坦言:“许多年前在宁首辅身边见过他。” 朝臣们都有属于自己的圈子,为了扩大自己的人脉,相互之间少不了结交,或多或少都会认识。 周廷遂没继续问,只是道:“明州知府贪墨公银,私贩盐铁,连带底下官员二十余人,已全部被捉拿归案,这是证据,还请陈大人严明审判,给陛下一个交代。” 周廷开口,就是手下将一摞画押证据呈上来,全部都是已经整理好的样子。 大理寺卿看这架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苦笑:“陛下这是要把我架在火上烤啊……” 大理寺卿是懂明哲保身的,他知道,自己参与进去,就算是和宁贺褚对上了。 也不是不愿意吧,就是觉得有点,刺激。 “别这么说。” 周廷想想自己当年面见小陛下的场景,秉持着同僚情,好心提醒他一句:“跟着陛下,没错的。” 温大人就了不得了,和陛下组合在一起,看着年轻,心眼子有八百个,敢小觑他们,怎么被玩死的都不知道。 大理寺卿讪笑两声:“放心,我知晓事情轻重。” “嗯。” 周廷把人带到,就转身离开了。 大理寺卿看了眼一路风尘仆仆过来已经没个好人样的仲汝梁,感慨地摇了摇头。 终究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喽。 …… 证据齐全,大理寺卿定罪的流程很快。 看着上面一桩桩一件件的,他除了触目惊心的同时,也只能感叹仲汝梁和地下官员活该。 动什么不好,偏要动朝廷严加把控的东西,什么心思昭然若揭。 牵涉更深沉的,嘶,不好说。 大理寺卿老神在在地写好这些人的罪状,也没耽搁,次日上朝之时,就将事情一一述出,然后面不改色地看朝堂瞬间炸锅。 明州这地儿大家多多少少知道一点,平日里没怎么听到过,也难以想象,一闹就闹出这么大一事来,上层官员几乎全部下马,多恐怖啊! “陈大人,人是昨天来的,你这么快就急着想给他们定罪,是不是太草率了一点?” 有人嘀咕。 大理寺卿神秘一笑。 然后忽然地,众人就听到从大殿外传到一道声音:“朕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 第53章 原来是太傅喜欢啊 不知何时,原本坐在龙椅上的人影悄无声息消失了。 众大臣回头看着从殿外大步走来的帝王,都愣了下,一阵惶然后,突然有人大声喊:“参见陛下!” 接着朝堂像是被唤醒了似的,此起彼伏的都是参见陛下的声音。 大家不愿去深想帝王方才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唯有宁贺褚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视线飞速从龙椅上扫过,再看谢琅和跟在他身后的温鹤绵时,脸色黑沉了不止一个度。 他就说温鹤绵为什么突然在这个时候要回家省亲,和他猜测的搬救兵不一样,她自始至终,就是为了悄无声息把小皇帝一起带出去! 被戏耍的荒谬感浮现起来,想想自己这段时日还和个不知哪来的替身相互试探,宁贺褚就觉得自己简直蠢透了。 身后的属下拉了他一下,宁贺褚这才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跟着行礼:“参见陛下。” 谢琅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温鹤绵倒是朝他笑了下。 宁贺褚的假面都快绷不住了。 当即都有了将这师生俩千刀万剐的想法,不过,这局面已经不再是他的主场。 回来得刚巧,正赶上上朝,谢琅也不想掩饰自己到底去了哪里,因此并未换朝服,就着一身寻常衣裳坐上了龙椅。 淡淡的目光扫下来,不怒自威,没有人怀疑他的身份。 他开口:“朕前些日子思索,君王久坐朝堂之上,所见所闻皆是底下人呈上,其中真真假假,亦不得所知。于是便偶生想法,欲下民间一看,又思及先帝南巡,劳民伤财,于是便和太傅商议,私下离京查看,也免了官员欺瞒之为。明州是朕母妃故乡,谁曾想……” 他冷哼一声,目光陡然凌厉:“竟让朕见到如此欺上瞒下、贪赃枉法之人!” “陛下恕罪!” 帝王锐利的眼神下,无一人能幸免,大臣们暗自心惊的同时,视线不约而同地朝宁贺褚看了过去,猜测着这位如今是什么想法。 温鹤绵猜测他可能要气炸了。 这是她和谢琅在回京前商量好的说辞,条条款款,都是在诉说着谢琅对朝政上心,其中理由更是晓之以情,顺理成章让人将注意力转移到明州这事上来。 这下就是宁党有捞人之心,也回天乏力。 总不可能说皇帝亲眼所见,还撒谎吧? 那就是公然蔑视皇威,以下犯上了。 可以质疑,但要有那个胆子,除了御史,很多人还是不敢冒这个风险的。 终于,在沉默中,陆子慎站出来:“陛下忧国忧民,是臣等之不所及,还请陛下严惩罪魁祸首,以儆效尤!” 叶照旋和右都御史对视一眼,也站出来:“臣复议!” “臣等复议。” 人都有从众心理,转眼间,站出来的人就占了大半。 谢琅脸上表情稍霁,继续道:“若朕没记错,宁首辅也是出自明州,兹事体大,牵扯众多,不如此事就交由宁首辅与大理寺卿共同督办?” 大臣们的表情顿时变得诡异起来。 这不是变着法的在架着宁贺褚吗? 偏偏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容不得宁贺褚拒绝了,他掀起眼皮,一字一顿:“微臣多谢陛下好意。” 谢琅收回目光,就此拍板。 由于朝堂上的这出太令人震惊,该吵架的朝臣也不吵了,鹌鹑似的,等朝会结束,一个个都赶紧往外溜,生怕怒火降临在自己身上。 路过温鹤绵身边的时候,宁贺褚终于少了往日的淡定,跟吐信子的毒蛇一样,目光阴毒:“温大人,高啊。” 温鹤绵拱手:“谬赞了,不及宁大人。” 宁贺褚:“呵。” 叶照旋和陆子慎看上去有话想对温鹤绵说,二人溜溜达达留在最后,温鹤绵抬手指了指后殿,示意陛下有事还要和她商量,有什么改日再说。 都是人精,领会到意思后,他们也赶紧转身离开了。 温鹤绵失笑,跟着折返回来探头探脑的来喜一起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留着些重要的奏折,都是堆积下来的,需要谢琅亲自过目。 “可惜这样的招数只能用一次。”温鹤绵随意坐下,不掩对谢琅的夸赞,“陛下方才在朝堂上,表现得很好。” 相信经过此,他明君的形象能够更加深入人心。 谢琅展颜,直勾勾盯着温鹤绵:“朕做得这么好,太傅有没有什么奖励?” 温鹤绵眼也不抬,拒绝:“没有。” 她再傻,异样累积下来,也该察觉到不对劲了,想想自己还欠着谢琅一个没兑现的承诺,温鹤绵怎么都觉得不对。 债是越欠越多,她再纵容下去,迟早有天得把自己搭进去。 温鹤绵轻呼一口气,平淡与他对视:“陛下积威,是给我积的吗?” 谢琅磨牙:“不是。” 温鹤绵:“那就成了。” 明白今天是不可能讨到奖励了,谢琅只得死心,他焉哒哒地拿起一本奏折,打开就是规劝他纳妃立后的。 谢琅若有所思,又瞧了温鹤绵一眼,这次终于没有一笔划了驳回,而是放到旁边,待议。 先不提之后没有看到奏折被驳回的礼部尚书是多么狂喜窃喜,温鹤绵和谢琅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气氛倒是和谐静谧。 翻了翻旁边的书,没找到像上次那种有意思的话本,温鹤绵颇为遗憾。 谢琅语气凉凉:“太傅不用看了,朕已经让来喜把御书房里收拾干净了。” 丢脸过一次,谢琅怎么可能容忍自己丢第二次? 那些书早就死得连尸体都没有了! 温鹤绵收回自己想看笑话的心,欲盖弥彰:“其实除了内容大胆些,话本也是有可取之处的。” 上次匆匆一瞥,除了羞赧,温鹤绵也注意到了话本里的内容比较开放,像是女子入学取仕,这些思想可先进多了。 自己虽是例外,但如果有可能,温鹤绵希望尽自己所能,为这个时代的女子争取更多权利,也不算枉费了这身份。 “哦?”谢琅闻言,眸色微沉,牵唇笑了下,“原来太傅喜欢啊。” ------------ 第54章 不妨碍他为温鹤绵铺路 听谢琅微妙的语气,温鹤绵直觉他好像误会了什么,而且自己的话也确实容易引起误会…… 她赶紧开口:“陛下,打住你的想法!我说的是,话本中的些许政见有可取之处!” 温鹤绵的性子之淡静,在臣子中是很少见的,大家经过朝堂的毒打,或多或少都有所改变,而温鹤绵除了手段变得更加游刃有余,几乎没有任何改变。 总而言之,谢琅少见她表现出慌乱的样子,顿时来了兴致:“那太傅能不能与我说说,那话本中有什么可取的政见?” 谢琅自己都没认真看那话本内容,注意力全被上面大胆的图吸引了去,他就不信温鹤绵还认真看了。 结果预料出错,温鹤绵还当真认真说起了那话本中的内容。 “比如女子入学,这想法虽有些大胆,但仔细思考,也不是不无道理。就拿京中来说,许多女子不仅才识更甚男子,而且不缺大胆细致,却囿于时局,只能在后宅当贤内助,可惜了些,说不定在朝堂上,能发挥出她们更大的作用。” 说到最后,温鹤绵话语中带了些笑意。 她当然知道,自己这个想法有多么离经叛道。 但若要论起离经叛道,她自己不就是离经叛道的典型吗? 做不到一蹴而就的事情,她未尝不可以埋下种子,终有一日,会被后人浇灌长大的。 谢琅沉默。 他艰难思考了许久,复杂的眼神又在温鹤绵身上游离了下,震惊倒没多少,就是在意外之余,反倒是生起一丝心疼。 他不知道太傅是女子也就罢了,可就是因为知道,他才更清楚,她这么说,更深层次的考虑源于什么。 世道艰难,女子更艰难,她在这个位置上,半分差错都不能有,当真如世人所说的话,她的存在,似乎本身就是最大的差错。 或许是沉默的时间太久,温鹤绵眨眼,笑问:“陛下被我的想法吓到了?” 也就是在谢琅面前,温鹤绵对自己的教学成果还是有信心的,否则不会轻易对他袒露自己的想法。 “没有。”谢琅答得毫不犹豫,他倏然笑道,“我只是觉得,太傅说得很有道理,以后有机会可以试试。” 现在许多事情都还不明朗,私心上,谢琅是想独占温鹤绵的,可理智上,他又觉得温鹤绵不该是一只被圈养的鸟。 不过万般思虑,不妨碍他为温鹤绵铺路。 倘若有朝一日,她身份暴露,也能光明正大站在众人面前。 答案是温鹤绵想得到的,但少年过于灼热的眼神,让她下意识侧了侧眸,轻声:“我是这么说的,但具体如何,还要从长计议。” 谢琅有想法是好的,不过目前主要矛盾不是这个,可以日后再议。 “我知道。”谢琅体贴地没再多说。 终于结束这个开端奇怪的话题,温鹤绵暗中松了口气:“宁贺褚这次中招,绝不会善罢甘休,防着点,估计要给我们使绊子了。” 党派之争,说起来和互踩没有任何区别,无非看谁更高一筹。 谢琅点头:“嗯。” 温鹤绵:“还是得回头去给他们提个醒,姓宁的老阴比,动不了我们就动我们手下人。” 她和谢琅都身份特殊,出了意外交代不过去,手下人就好突破多了,意外防不胜防,着实是令人厌烦。 听见温鹤绵骂人,谢琅莞尔了下:“太傅说得对,老阴比。” 温鹤绵觉得这样教坏孩子不好,刚想说什么,就忽然想起:“今年,是不是使臣该进京了?” 大昭国力强盛,守边将领有本事,就是内乱最严重的那些年,也没被周边小国找到突破的机会。 年年上贡是不必说的,每隔五年,还要入京一次,展现出自己的诚意。 上一次进京,谁也没工夫搭理他们,那些个使臣在京中驿馆没住多久就离开了,这次总不能也继续那么敷衍了。 谢琅道:“嗯,已经吩咐鸿胪寺准备下去了。” 温鹤绵不放心:“让霍大人把宫中防守布置得更严些。” 特殊时候,各种刺杀少不了,安全为上。 谢琅:“好。” 说什么什么到,二人刚谈到这里,就听见外面传来霍平的声音:“启禀陛下,臣有事汇报。” “准。” 霍平依言进入御书房,瞧见温鹤绵也在里面,他心头嘶了声,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不管怎么看,帝师都像极了一个身体有些单薄的男子,怎么偏偏就是女子呢? 刚得知这个消息没多久,小皇帝就和她一起出去了,有些日子没见了,霍平发现自己还是对这个事实有点接受无能。 看小皇帝的样子,也暂时不准备揭发,那这到底,是个怎么处理法呢? 霍平在心中暗暗思考着,没有注意到谢琅盯着他越来越冷凝的目光。 等了半晌没等到霍平说话,就连温鹤绵都颇有些好奇地朝他打量过去。 直到谢琅寒凉开口:“霍统领,你是来朕这里演默剧的吗?” 霍平被吓了一跳,猛然回神:“回陛下,不是。” 温鹤绵掩唇遮住笑意。 谢琅冷哼:“那还不快说!” 霍平闻言,略有些纠结地看了温鹤绵一眼,好像在想要不要说。 霍统领行事果决,少有这么犹豫的时候,温鹤绵意会到他的眼神,主动提出:“是不是不方便说给我听的?那陛下,我先告退?” 征询的目光递到谢琅这里。 谢琅面色柔和下来,态度转换之快让人觉得瞬间换了芯子似的:“也不是不方便,太傅想留下来,就留下来吧。” 温鹤绵起身:“还是罢了,我先走了,陛下和霍统领慢慢聊。” 温鹤绵不强求什么都知道,不方便她不听就得了,瞧谢琅这犹犹豫豫的样子,怪好笑的。 谢琅颔首:“行。” 温鹤绵从容出了御书房,来喜关上门的同时,也赶紧跟着去送行。 直到这时,谢琅才恢复常态,变脸之快,令霍平咂舌。 “吞吞吐吐的,调查到什么,说吧。” 霍平嘴角抽了抽,认命开始回话。 ------------ 第55章 招人惦记啊,小皇帝 来喜跟在谢琅身边伺候多年,左右逢源,日子久了,对小陛下的心思也能猜到几分,他瞅了瞅面色没什么变化的温鹤绵,忍不住开口。 “温大人,容咱家说一句,陛下的心思您也知道,他对您向来依赖,所以断然不会在大事上隐瞒您的,您也不要把方才的事放在心上……” “等等。”温鹤绵哭笑不得地打断他,“我真的没有在意,更没有放在心上。” 怎么连来喜都以为她是那种小气的人? 平时也没有这种倾向吧? “哦。”来喜讪笑着摸摸自己的鼻子,“是咱家多话了。” 温鹤绵认真强调:“以后这种话,就不要在我面前说了,陛下面前,也不要。” 来喜没应。 温鹤绵也没说什么。 来喜是谢琅的人,再怎么有失偏颇,肯定还是更向着自己的主子,滑溜,但忠心,这就足够了。 - 御书房中。 霍平先把正事给谢琅说完,然后继续说起了温鹤绵的事。 有些事情,虽不一定要追究到底,但谢琅希望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所以该查的还是得查。 “宁贺褚仍然在怀疑温大人的身份,不过寺庙那边一直有另一波人在守着,他们无法靠近,只要知情人不出来,宁党的人也无可奈何。” 另一波人,可以想见,不是温鹤绵的人,就是那夫妻俩留下的人。 惊奇归惊奇,从大局上来考虑,霍平可不希望温鹤绵的真实身份在现在暴露。 这么多年都瞒过去了,偏偏在最紧要的关头出岔子,也是件令人头疼的事。 霍平诚挚建议:“依臣所见,陛下不如和温大人说清楚,我们再共同商量对策。” 瞧那太监刚才看他的眼神,就像他是阻挡在这对师生间十恶不赦的人一样,他有苦说不出啊! 谢琅回绝:“现在还不是时候。” 都说圣心难测,早几年霍平都未必猜得到谢琅的想法,现在就更猜不到了,他不明白这位年轻的小陛下到底在顾忌什么。 再怎么说,温鹤绵都是陛下的老师,难道真的会因此生气吗? 谢琅倒不是怕温鹤绵生气,他只是不想让对方觉得,这是自己不信任她,才特地派人去调查得来的结果。 他真正怕的,是温鹤绵失望的眼神。 思考几许,谢琅吩咐:“派人去混淆视线,把他们往太傅不是淮陵王夫妻亲子的方向引。” 消息一旦冒了头,很快被摁下去,更容易被怀疑,不如破而后立,让他们继续偏移方向。 霍平领旨:“是。” 他走后,另一道人影悄无声息落到了谢琅面前:“陛下,慕容跃的生平在此。” 许久没听到这个名字,谢琅隐约还有印象,就是那个七夕在画舫和太傅有说有笑的花孔雀,对方是第一次入京的游商,查起来要困难许多。 他接过扫了眼,履历平平无奇,唯有一点——慕容跃是从漠北来的。 太傅的家人,就是驻扎于此。 暗卫:“这位慕容公子行迹堪称单调,每日就在商铺和花楼中间两头跑,颇为……放浪形骸。” 谢琅顿时消除了心中的警惕。 太傅品行高洁,都教导他要用心对待心上人,断然不会喜欢上这种风流浪子,排除。 多半是远在边关的人为自己女儿送来的帮手。 想明白这层,谢琅大方地摆摆手:“以后不用盯着他了。” 暗卫:“是。” - 明州的事,宁贺褚无法继续在其中插手,不仅如此,还要亲眼看着那些人一个个死在他面前。 针对此事,宁党内部掀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讨论,甚至已经有人开始怀疑,宁贺褚是不是能够继续做他们的领头人。 宁党上下本就不是一条绳,不过是因为利益聚在一起,产生怀疑,就是对合作最大的瓦解,宁贺褚只能头疼地两边处理,一时之间竟然腾不出功夫去给谢琅使绊子。 临近岁末,各部都忙,温鹤绵出去时有人接替公务,倒没有堆积下来需要处理的,只有可怜的谢琅,书案上折子都快把他给淹没了。 有帝王亲自吩咐,鸿胪寺卿跟打了鸡血似的,光是迎接使臣的方案都做了好几版,誓要展现出东道主之谊。 天知道,他们这闲差都当了多久了,生怕哪天就被撤掉,眼下好不容易有用武之地,还不尽力展现出自己的作用? 然而谢琅并不理会他们过甚的热情,随意定了一版方案,就这么吩咐下去了。 吏部还好,因为温鹤绵重新划分了一遍职责,大家都忙得井井有条,又有一批官员任期将满,等考察的官员回来,带回调查文书,依据功绩该升的升,该贬的贬。 一年忙活落到实处,不过岁月匆匆。 偶尔温鹤绵停笔看向窗外时,也忍不住感慨一句,时间过得是真快。 再等等,就该到谢琅及冠了。 温鹤绵总算在今年结束之前想好了谢琅的字,她珍而重之地抬笔写下两字,晾干后,又小心翼翼装进了信封中,封存好,压在了镇纸下。 系统啧啧两声:“都没见你对自己这么上心,怪不得小皇帝对你也那么好。” 温鹤绵扬唇:“感情都是相互的,他值得我对他好。” 系统小声嘀咕:“说实话,我老感觉谢琅看你的眼神不太对……” “你说什么?”温鹤绵没听清。 “我说……喵呜!” 系统视线里出现抹熟悉的身影,它一个条件反射,就往后退了一步,登时踩空。 温鹤绵捞猫不及,只能眼睁睁看它摔了个四仰八叉,然后爬起来溜走了,片刻都不带停顿的。 一番动作逃不过谢琅的眼神,他勉强对这猫还算满意,叫了声:“太傅。” “陛下,你吓到我的猫了。” 温鹤绵面带无奈,倒没多少责怪,系统每次见了谢琅都跟见鬼似的,改不过来。 谢琅委屈:“是这猫胆子小,还能怪到我身上不成?” 温鹤绵顿住:“好吧,不能。” 近来因使臣进京一事,整个京中都分外热闹,望着身前挺拔的少年郎,温鹤绵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这里还有一个重要节点——外邦女意图对谢琅下药献身,未遂。 招人惦记啊,小皇帝。 ------------ 第56章 肯定不会出现在她和谢琅身上啦 谢琅被温鹤绵看得头皮发麻。 半晌后,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太傅,你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瘆得慌。” 谢琅当然乐意温鹤绵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但不是在这种诡异的情形下! 温鹤绵悠然收回目光:“哦。” 原书中外邦女给谢琅下药一事,有几分宁贺褚的授意在里面,当然没指望能趁此将人送到他身边,真正目的,不过是为了恶心恶心他。 况且事成之后,谢琅肯定会对身边人多出更多的不信任,方便他进一步瓦解谢琅的势力。 但这些理想的假设都没有出现,谢琅的确中了药,不过他没有碰那外邦女。 反倒是隔日,宁贺褚在自家院子中见到了两个被砍了手脚的得力手下。 以此为开端,双方的关系走向最后一个崩坏的阶段。 “太傅,你在想什么?” 温鹤绵方才回应了后,就敛眸站在原地没有说话,静静的似乎在思考什么。 谢琅等了半天没等到她开口,终于忍不住说话了。 “我听说,外邦多有诡谲手段。” 短短数息,温鹤绵已经想好了合适的说辞。 “上次他们没机会见到陛下,有再多的手段都使不出来,可如今时局不同,陛下又未置后宫……” 温鹤绵点到为止,后半截话没有说完。 谢琅这点悟性还是有的:“朕不会让人近身的。” 温鹤绵提醒:“还有酒水,入口的东西,更要注意。” 她不知道原书中谢琅是怎么中药的,方方面面都提防一下,总没错。 谢琅又应了一声。 这些不必温鹤绵多说,都是会注意的,不过谢琅只当她是关心自己,才特地强调,眼底微光闪烁:“太傅真关心我。” 温鹤绵险些被少年赤诚热烈的眼神灼伤,她失笑了下,抬手指指镇纸的方向,含笑道:“还有字,也给陛下起好了,要先拿回去吗?” 谢琅一听,眼底欣喜更盛,若有尾巴,恐怕都要摇起来了。 不过他渴求地看了那个信封许久,才压着自己的理智摇头:“不了,等我及冠再来看。” 谢琅所拥有的不多,但自从十岁那年,温鹤绵走到他面前,他往后所拥有的,便大多都与这个人有关。 包括字,他也希望是温鹤绵给他起的,仿佛这样,他们的关系就能更加紧密。 这是一种纯粹的占有欲。 可谢琅在大事上,从来都是不慌不忙的,他愿意徐徐图之,就像现在这样。 只要温鹤绵在,那字早看晚看的,没区别。 “现在倒是不急了。”温鹤绵打趣。 谢琅从容:“嗯。” “成,那先放这儿,到时陛下自己来拿。” 当着谢琅的面,温鹤绵把信封放到了第二格抽屉里。 抽屉里空荡荡的,只有几个笨拙的小玩意,谢琅无意间瞅到,耳尖红了红。 温鹤绵转头过来,立马就发现他的僵硬,笑了:“这些都是陛下从前送我的礼物,怎么如今看了还脸红啊?” 小孩子要面子,温鹤绵生辰时,说什么都要送她礼物。 亲自动手用木头雕了几个憨态可掬的鸟儿,但因为力道掌握不好,出来的成果丑萌丑萌的,直到看温鹤绵笑着收下,才缓了脸上的局促,展颜笑开。 现下谢琅却毫不掩饰嫌弃:“丑。” 温鹤绵睨他一眼:“自己做的,我没嫌弃,陛下先嫌弃上了。” 年纪小不懂事时,也不知道在温鹤绵面前做了多少蠢事。 谢琅就是嫌弃,可对上温鹤绵凌厉的目光,他不敢再说了,并心虚地撇下眼。 温鹤绵哭笑不得。 半晌后,谢琅抬眼,低声添上:“以后给太傅更好的。” 眼前这个人,就值得拥有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迎着少年温润明亮的瞳眸,温鹤绵一怔,心头好似被什么不知名的情绪拂过,旋即笑道:“行,臣等着。” “先不说这个了,我们来谈谈别的事。” 温鹤绵说着,拿起放在桌上的另一张纸,这是她结合原书,所能排除出来的人。 本来想到过段时间再交给谢琅的,但经过明州的事,她隐约意识到,时机成熟了。 谢琅有独自扛起这些的能力。 薄薄一张纸上,字迹端庄,清秀自有一番风骨,密密麻麻写着许多官员的名字,官职或大或小,有些谢琅知晓,有些不知晓。 他愕然:“这是……” 温鹤绵轻描淡写:“是暗中投靠和明面支持宁党的人,可能不全,陛下做个参考。” 可谢琅知道,哪有这么简单。 捏着纸的力道仿佛很轻,又仿佛很重。 他喉结滚了滚,嗓音低哑下来:“太傅辛苦了。” “不辛苦。” 温鹤绵摇头,想说什么,看小皇帝的神色,哽住了。 谢琅先前说她看人的眼神瘆得慌,她觉得这小崽子的眼神才真的是让人瘆得慌,怎么一副想把她吞吃入腹的表情? 温鹤绵抬手摸了下自己胳膊,才勉强止住这个奇怪的想法。 估计是太兴奋了吧。 谢琅不就正盼着手掌大权的那日吗? “太傅。”愕然过后,谢琅小心收好了纸张,他软了几分声音,问温鹤绵,“今晚我能留在王府吗?” 忙了许久,温鹤绵也不进宫,谢琅耐着性子处理好所有奏折,左等右等不见人,这才跑出来的。 以他黏人的性子,这大半个月估计已经到了极限。 温鹤绵愿意在保持距离的前提下满足他的小愿望,点头:“嗯,正好和你深入谈谈六部的事。” 又是公事。 谢琅压下来心中小小的不爽,脸上笑容依旧:“好。” 对于陛下在王府留宿一事,大家都见怪不怪,青云淡定地下去吩咐多加几道菜,缩在暗处的暗卫也很熟悉地朝着陛下身边的人打招呼,大家看上去都相处得挺和谐。 温鹤绵希望日后能一直这么和谐下去。 学历史的人就是喜欢瞻前顾后,狡兔死走狗烹的故事她听多了,不过…… 看了眼一身黏糊劲儿的小皇帝,温鹤绵自信想——这样的事,肯定不会出现在她和谢琅身上啦。 ------------ 第57章 想看太傅穿女装 秋寒天凉,次日谢琅回宫不久,就差人送了新的官服来。 大昭对待官员不算苛刻,至少不像有的朝代一样,官服都还要官员自己掏钱做,从俸禄中扣,而是统一制作,一年一换。 从中暗箱操作,能够捞到不少油水,不过自从谢琅接手狠狠整治后,他们就安分多了,至少不像以前似的嚣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能过去。 水至清则无鱼,他们安分后谢琅也就没说什么了。 不知从何时起,温鹤绵总会发现,自己的官服上会多出些小心思,上好的料子,穿起来确实比原本的官服要舒适许多。 大昭文官一至三品着绯袍,上绣禽类,例如这件新官服,绣的就是振翅欲飞的仙鹤,内里加了绒,穿上去分外暖和,衬得人也精神。 白玉腰带一勒,显得温鹤绵那截腰格外薄弱。 青云笑着为温鹤绵打理好衣裳,道:“还是官服好看啊,奴婢就说,公子最适合穿这些亮眼的色。” 容色好,穿什么都好看。 穿女装也许更好看,青云没看过,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到。 “都说了,招摇。” 温鹤绵站在铜镜前转了一圈,自己也很满意,她眨了下眼睛:“进宫去了,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青云捂唇笑:“呀,公子也是在把奴婢当陛下哄吗?” 温鹤绵挑了挑眉:“有那么明显?” “可不是。”青云促狭道,“从小到大,陛下就吃这套。” 连旁人都看得分明,温鹤绵在心中笑了谢琅一下,扬眉:“不说了,走了。” 外邦使臣进京,于宫中设宴。 这些外邦面孔和大昭人不太像,混在人群中很容易被认出来,驿馆就在热闹的地方,不少百姓都与他们打过交道,一群人安安分分,没闹什么幺蛾子。 不过也正常,他们都是从属国来的,真要闹了事,也站不住脚,而且这不是搁后面憋大招吗? 温鹤绵到时,多数官员已经落座,宁贺褚抱病没来,顺理成章不用设他的位置,皇帝下方,唯有温鹤绵一人。 明晃晃的殊荣。 坐下后,好几个官员都凑过来给温鹤绵打了个招呼,宴还没开,酒已经喝了一小杯。 温鹤绵酒量尚可,不成问题。 属国使臣们盯着那个方向,看了会儿,没忍住窃窃私语:“那位就是天子帝师,如今风光无限的权臣之一?” “听说可厉害了,刚当上帝师就敢公然和姓宁的那位作对,如今还代掌吏部,若是假以时日,恐怕真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而且她爹就是边关那位啊!” 一番私语下来,使臣们对温鹤绵评价都较高。 人家不仅自己有本事,还有对有本事的爹娘,深得皇帝信任不说,品性也上乘,可不就是妥妥的天之骄子吗? 交谈中,有道女声插了进来:“她当真有你们所说的,那么厉害?” 开口的人是蛮族一个小部落的公主,也是使臣中少有的女子,长相娇美可人,性情也有些骄纵,此次她随行前来,打的是什么心思大家暗有揣度,只是面上维持着基本的平和。 “阿丽娜公主若是不信,大可在京中打听打听,这位帝师的名号,到底有多么响亮。” 阿丽娜若有所思地往温鹤绵的方向瞥了眼,她当然是打听过的,不过此刻听大家都这么说,顿时觉得更有意思了。 颇有些喧闹的声音在帝王入座后立马平静下来。 来喜不是第一次见识这样的大场面了,只是今日看多了这么多外邦面孔,心头一阵突突,下意识挺直了脊背,可千万不能在这种场合丢脸了。 讨厌的人没来,谢琅第一眼就能看到坐在正下方的温鹤绵。 理论上来讲,这是离帝王最近的位置,可他犹有不满足,假以时日,他定然会让太傅同他坐在一起。 他良善地和温鹤绵对视一笑,随后才开口示意众人平身。 宴会开始,礼官唱礼,一一念出使臣进献的礼物,场上还是老一套的歌舞,谢琅象征性说了几句话,又看了两眼,兴致缺缺,目光微挪,还是觉得看太傅有意思。 做官服的料子是他特地挑的,江南进贡,宫中也只得了两匹,本来是要紧着给他做衣裳的,被他瞧见了,才拨出来的。 即便是做成统一样式的官服,一眼看过去也有所不同,在人群中无疑是最耀眼的,好看。 有点想看太傅穿女装。 谢琅思绪飘远。 他懒洋洋看着下方场景,也没动桌上的菜,来喜原是转身去拿酒了,回来的时候神色却带了几分严肃,躬身低语:“陛下,方才有宫人撞了奴才一下,这酒?” “倒杯酒。”谢琅眯了下眼,眸底冷下来,“朕倒是想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来喜依命行事。 温鹤绵本就关注着谢琅的状态,见来喜的模样,猜测是发生了什么。 然后就看谢琅喝了杯酒,过了片刻后,有些急切地离席了。 陆子慎本欲来找温鹤绵说两句,见状顿了下,问:“温大人,你不妨去看看陛下?” “嗯。”温鹤绵点头,“劳烦盯着场上。” 陆子慎:“放心。” 温鹤绵这才放心跟着离席。 路过侧殿门口时,与刚才短暂离席,如今才从外进来的阿丽娜擦肩而过,对方身上浓郁的香气逼得人忍不住想退避三舍。 温鹤绵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往旁绕了绕,让似乎想要同她打招呼的阿丽娜愣在原地,接着抿唇一笑,语气调侃:“温大人,还真是不近女色呐。” 使臣团中女子少,原书中没有提及外邦女的姓名,眼前这位,恰恰是温鹤绵最怀疑的对象,她警惕道:“公主,请自重。” “温大人可真有意思。” 阿丽娜意味深长道了句,笑笑,倒是意外没有继续纠缠。 温鹤绵上了点心,思索两秒,才往后殿方向去。 到那一看,谢琅好生生坐着,旁边是一个御医,正在查看杯中的酒。 见温鹤绵来,谢琅眼神骤亮,起身迎过来:“太傅不放心朕吗?” 靠得近了,闻到温鹤绵身上不同于往日气息的香气,谢琅眉宇微蹙:“太傅方才去了何处?” ------------ 第58章 倒霉蛋谢琅 温鹤绵不明所以:“没去什么地方啊。” 谢琅语气酸溜溜的:“太傅身上,是什么味道?” “?” 温鹤绵被问得愣了下,反应过来后抬手闻了闻,乐了:“出来时,遇到了阿丽娜,她身上的香气太浓了,可能沾了些。” 谢琅拧眉:“那蛮族来的公主?” “嗯。”温鹤绵点头,接着看向已经查验完毕,站在一旁不敢吭声的太医,“酒有问题吗?” 宫中人人都知道温大人脾气好,不是单独面对帝王,太医都松快不少:“回温大人,酒中掺有致幻的毒,并不致命,哪怕喝了也只会让人恍惚半炷香,中药之人不仔细的话,可能自己也发现不了。” 怪哉。 “费这么大劲儿,就为了下这毒?” 温鹤绵疑惑。 可如果没用,大费周章下这毒做什么? 等等…… 身体反应快过脑子,温鹤绵迅速往后撤了一大步,语气有些急切:“气味,是我身上的气味。” 有万物相生相克,有些看似毫不相关的两样东西结合到一起,就能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医毒皆是如此。 否则就算是原书中的谢琅,在满是危机的环境中长大,训练也该训练出来了,怎么会那么轻易就中招? 温鹤绵话音落下的瞬间,谢琅也意识到了什么,他刚要开口说话,就被温鹤绵抢先一步:“先不急,我去偏殿沐浴,陛下,另外找位太医来,看看是不是我猜测的那样,顺便也让他给你看看。” 也不一定是非要喝下去,气味在空气中挥发,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同样产生效果。 反正温鹤绵现在不敢贸然和谢琅继续接触。 谢琅明白这个道理,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但点头了:“行。” 他将安排吩咐下去,并暗中加派人手继续盯着阿丽娜。 温鹤绵见事情井井有条进行着,也不再耽搁,快步前往偏殿沐浴,这边有方天然的池子,常年恒温,倒不用临时准备水了。 宫中万事需小心谨慎,尤其是在温鹤绵隐瞒自己身份的前提下。 好在她偶尔会留宿宫中,也备着几套衣裳,她吩咐了一名暗卫去拿,又让剩下的暗卫守好周围,才放心脱下衣服去沐浴。 可惜了这好好的官服,才穿一天就遭此无妄之灾。 温鹤绵感叹一声,暗道自己命运多舛。 她没敢松懈,仔仔细细地把身上都给洗了一遍,确认真的没有残留气味后,才换上暗卫带回来的衣裳。 耽搁的这点时间,足够谢琅那边出结果了。 事实证明,她的直觉没错,这二者结合在一起,还真的能产生些不太好的效果,而作为唯一一个都近距离接触过的倒霉蛋,谢琅不幸中招。 不幸中的万幸,因为剂量很轻,一副药下去,就没问题了。 “看来他们为了不让我们发现,也是煞费苦心。” 飘散在空气中的气味是最难防的,谢琅只要碰了酒,哪怕在接触到阿丽娜时,意识到她有问题,那也晚了。 谢琅也去沐浴了一番。 露过面就行,外邦使臣还用不着他们亲自全程招待,他们都不准备再回前殿去。 “但我觉得,那个阿丽娜公主,好像和他们不是一条心。” 想起在出殿门口时阿丽娜奇怪的表现,温鹤绵还有点疑惑。 谢琅坐在温鹤绵身边,听完后,道:“也许,不过他们敢对你我动手,就留不得。” 谢琅眼底酝酿起淡淡的杀意。 “我知道。”云清没反驳他这话,冷静思考,“我只是觉得,阿丽娜可以利用。” 正常人要下毒,至少也不会弄得那样一身香味,隔老远都能闻到,温鹤绵有预感,阿丽娜是故意的。 世界瞬息万变,温鹤绵就没指望过未来的发展能和原书一模一样,此刻愈发肯定,中间发生了她不知道的变故。 想着,温鹤绵侧眸,打量了下自沐浴回来就不怎么吭声的皇帝陛下,提议:“要不陛下,你装个病?” 宴会上,皇帝出事,在场人都逃不了嫌疑,就更别说那些外邦来的使臣,顺理成章不就能监管起来了? 太医还在盯着煎药,不知道是不是受到那毒的影响,谢琅莫名觉得身上有点发热,直到温鹤绵看过来,他才开口:“嗯。” 声音低低的,细听带着几分哑意。 温鹤绵立马就发现了他身上的异样,神情复杂起来:“认真说起来,也不算装病。” 谢琅苦笑一声:“太傅,你别打趣我了。” 温鹤绵面无异色:“我这叫阐述事实。” 今晚防守严,霍平在处理完自己手上的事后,紧赶慢赶来了这边。 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来就见两人都换了衣裳,眼底闪过一丝疑惑:“陛下,温大人。” 温鹤绵冷不丁丢下一个炸弹:“陛下中毒了?” “什么?!” 霍平反应不慢,作为一开始就跟在谢琅身边的人,他胆子也比别人大,抬眼在谢琅身上看了许久,没发现有不对的地方,但也明智没有开口问。 谢琅缓了缓,终于将目光挪到了他身上:“朕要你带人,去将驿馆围起来。” 霍平心领神会:“微臣领命!” 陛下和帝师肯定又商量了什么,霍平不用管,他按吩咐办事就行,理由都给了。 霍统领磨刀霍霍,看上去已经迫不及待。 谢琅摆手,让他走了。 宫宴顺利结束,宾主尽欢,看似风平浪静,散宴后大家都各回各家。 但没人想到,当天晚上,皇帝中毒的消息就从宫中传了出来,禁军统领领命进行调查,马上就带人将驿馆给团团围了起来。 使臣们惊惶不已,虽然大部分人都不敢说话,但还是有脾气躁的,忍不住质问:“大昭皇帝陛下就这么不讲理吗?我们问心无愧,凭什么把我们给看守起来?” “是不是问心无愧,等结果出来就知道了。” 火把光芒跳动之中,有人从禁军身后走出,穿着一身黑色衣裳,腰佩弯刀,气势凛冽。 鹰隼似的目光缓缓扫过,霍平皮笑肉不笑:“例行调查罢了,你不心虚吼个屁。” 冷厉的拔刀声传进耳朵里,顿时,大家都老实了。 ------------ 第59章 “……好吃。” 得知驿馆那边发生的事,温鹤绵乐不可支:“霍统领现在是越来越有冷血罗刹的风格了。” 她说的这个词,是原书中对霍平的形容,或许是因为谢琅性格改变了太多的缘故,霍平的性格也改变了不少,远不如原书中那么嗜杀。 就是这个称呼挺有意思的,温鹤绵时不时会调侃下。 谢琅低低应了声,安安静静敛着眸子坐在一旁,难得对温鹤绵的话没什么回应。 温鹤绵担忧:“还是很不舒服吗?再等等,药马上就熬好了。” 谢琅还小小一只的时候就很犟,除了生病时,很少在温鹤绵面前展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除非是不舒服到了极致,就像现在这样。 熬药需要时间,现在这样,谢琅只能自己挺过去。 温鹤绵已经在心中把宁贺褚骂了一万遍。 听到温鹤绵的声音,谢琅唇角牵起一个笑容,刚要说自己不难受,额头上就放上了一只略带凉意的手,淡淡幽香袭来,让他的呼吸都短暂停滞了下。 那是温鹤绵身上的味道。 本来身上的燥热可以忍受,可在触及这道气息后,被压抑下去的渴求又躁动起来,谢琅吐息微微滚烫,几乎是下意识地在她手上蹭了下。 “好烫。” 温鹤绵全心全意都在关注他的情况上,自然没有留意到这个小动作,她被谢琅额头灼热的温度吓了跳。 凑近几分仔细瞧,才发现不只是额头烫,就连脸上都带着红晕,和发烧时像极了。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我去催催太医吧,这么熬着也不是法子。” 虽说无害,但难受啊。 熟料她才刚一转身,就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拽住了。 谢琅力气不小,在温鹤绵不刻意挣脱的情况下,是离不开的。 她站着,少年就轻轻昂着头,眼神期期艾艾地望着她,声音又轻又软:“不去,太傅留下陪我好不好?” 谢琅的眼尾染了些许湿意,说话的同时,视线几乎不受控制地落在面前人的唇上,嫣红的颜色,看上去柔软润泽,想……触碰。 他不是不理智的人,只是或许这药真的能无限放大心中的**,使得对比起更难熬,谢琅更忍受不了温鹤绵离开自己身边。 很矛盾的想法。 温鹤绵被注视着,叹气:“真不难受吗?陛下,这么大了还任性啊?” “不是任性。”谢琅矢口否认,“催也没用,太傅陪在我身边就好了。真的……不行吗?” 说到后半句,他嗓音更哑了几分,听上去可怜兮兮的。 “行行行,拗不过你。” 温鹤绵能说什么,反正难受的不是她,谢琅自己不肯,她总不能强求。 她转身回来,又坐到了榻上另一边,余光撇到桌上的棋盘,来了主意:“要不下盘棋,转移一下注意力?” 能把人留下,谢琅没意见。 于是二人开始下棋。 温鹤绵对下棋说不上多热衷,都是穿越后觉得无聊才学的,不精进,和谢琅棋艺相当,也能下个有来有回,偶尔遇到难以破解的地方,就捏着棋子凝眸思考,视外界于无物。 谢琅则在灌了几杯茶后,终于开始意识到自己的自作自受了。 他以为的自制力很强,落在温鹤绵身上,十分也化作了三分,只让心头那把火越烧越旺,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非要伪装成这样的乖巧模样。 因为太乖巧了,使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始终隔着一层,想让太傅开窍,遥遥无期。 他愿意当个明君,可现在却觉得,当个暴君未尝不好,至少能毫无顾忌地将人圈在自己的怀中……还不用顾着这些君子礼仪。 “陛下输了。” 胡思乱想间,温鹤绵落下一颗棋子,棋盘上局势瞬间扭转,谢琅被杀了个片甲不留。 不排除有谢琅注意力不集中的问题。 温鹤绵笑吟吟问:“还来吗?” 突然被温和的声音唤回神思,对上那双关切带笑的眼眸,谢琅像是被冷水兜头浇下般,清醒了过来:“……来。” 他有点羞愧,感觉自己真的被那药蒙了心,太傅对他那么好,他怎么能起这些歪门邪道的想法呢? 如果真的那么做,温鹤绵不会原谅他的吧。 谢琅深呼吸,暗暗告诫自己,要耐心,要循序渐进,他不急。 “先等等,药来了,把药喝了再说。” 苦等这么久,温鹤绵终于在殿门口看到了来喜的身影,松了口气。 来喜走得很急,手却很稳,赶紧把药给端过来。 因为提前晾凉过,不算烫,谢琅端起,垂眼一口喝完了。 来喜:“陛下,太医院正说,喝完药还需观察一晚上,若是明日无恙,那就不必担忧了。” 来喜虽知道这件事不是自己的责任,在得知谢琅中药时,心中还是多了几分惶恐,生怕小陛下出事,还好,没事了。 熬了那么久,药效本就散得差不多了,一碗药下去,苦味儿直冲天灵盖,谢琅眉眼间神色更凉:“嗯。明日不管谁来,朕都不见。” 来喜躬身:“是。” 他聪明机敏,一看这场合就不是自己该多待的,得了吩咐后就赶紧端着空药碗出去了。 刚怏怏转过眸,一只素白的手出现在自己面前。 温鹤绵摊开手掌,上面俨然放着两块蜜饯,她眉梢弯起:“去去苦味儿?” 谢琅打小不爱吃药,掌握实权后更不愿在外展露出自己的喜恶,温鹤绵前两日在身上揣了点蜜饯,没吃完,正好派上用场了。 她注意到,少年黝黑的眼底有骤然亮起的光芒,凝视着她,认真极了:“好,谢谢太傅。” 温鹤绵刚想说不用谢。 谢琅却忽然倾身过来,垂头叼走了她手上放着的蜜饯。 大概是无意,少年削薄的唇瓣从她掌心蹭过,微烫的吐息喷洒下来,不过短短一瞬,却像是羽毛拂过般,撩人心弦。 温鹤绵眉心一跳,唇瓣下意识抿起。 放在半空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见少年动了动腮帮子,不紧不慢嚼完蜜饯吞下去,灼然目光望过来。 “……好吃。” ------------ 第60章 温鹤绵是在故意避着他 温鹤绵险些被那目光烫着。 她指尖蜷了蜷,按下异样情绪不表,故作淡定地收回了手,声线平稳。 “好吃就下次再给陛下带。天色不早了,喝了药,歇着吧,明日有得折腾。” 谢琅委屈控诉:“太傅说话不算数,明明说再陪我下一局的。” 温鹤绵:“……” 那是为了给谁转移注意力啊。 不过自己说的话,温鹤绵妥协了:“行,下完这局就去歇息。” 谢琅这次没再反驳了。 他乖乖收回自己凌乱的想法,陪着温鹤绵好好下了局,这次是平局,下了许久,到最后温鹤绵都困得开始打哈欠了。 天子的事情上,太医不敢马虎,开的药效果很好,谢琅有些庆幸,这样才能勉强克制住自己的想法。 “太傅回去歇息吧,陪我半宿,辛苦了。” 谢琅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体贴道。 温鹤绵以手掩唇,又打了个哈欠,困得不行,实在没什么精力继续和他掰扯:“走了。” 谢琅微笑点头,在温鹤绵看不见的地方,眸光梭然沉了下来。 虽然只是一点小甜头,但足够他品尝许久了。 - 温鹤绵安安稳稳在宫中住了一晚。 哪怕歇得晚,第二天早上,还是在生物钟的影响下醒了过来,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温鹤绵一边感叹着打工害人,一边揉揉太阳穴,短暂纠结两秒后,起身洗漱了。 今日天儿不好,外面乌云盖顶,空气沉闷,不知什么时候会下雨。 皇帝中毒,整个宫中全部戒严,宫人都小心翼翼待在自己负责的范围内,不敢乱走,禁军巡逻走过,严肃寂寥。 温鹤绵知道谢琅是装的,没急着去找他,伺候的人见状,就把早膳给她送到了偏殿来。 昨夜太困了来不及想更多,现在冷静下来后,温鹤绵回想起来,依旧觉得谢琅表现出的态度太奇怪了。 从前她只当那是黏人的表现,想过疏离改善,被谢琅道破后,就再也没有机会施行,而那之后谢琅表现乖巧,她也没有再怀疑过什么。 但昨晚谢琅的表现,着实有些太微妙了,温鹤绵再是迟钝,也该察觉到不对劲了。 那是看亲近师长的眼神吗? 温鹤绵敛着眉,第一次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越想越觉得触目惊心。 然而就在这时,外面响起宫人行礼问安的声音,谢琅来了。 他身体好,休息一晚上,足够缓过来了,今日不上朝不面见朝臣,就穿了身常服,头发简单束起,看着清爽慵懒。 目光触及温鹤绵,稍稍耷拉了下眉眼。 “在宫中,太傅都不来和我一起用早膳。” 在谢琅面前,温鹤绵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闻言抿唇笑:“我不去,陛下不也自己来了吗?” 说完,温鹤绵在心中轻叹一声,习惯真是种可怕的东西,能让她精准无误的猜到谢琅的下一步行动。 “倒也是。” 谢琅坐下,旁边的宫人赶紧上了一副新的碗筷,堂堂皇帝,也不嫌弃,就着温鹤绵吃剩下的早饭对付了一顿。 温鹤绵欲言又止,到最后还是没找到机会开口。 碗筷被撤下去后,温鹤绵才说出自己的打算:“我想出宫和那位阿丽娜公主见一面。” 谢琅不赞同地拧起眉:“太傅没必要以身犯险。” 确实,这件事里有太多端倪,谢琅自是要调查到底的,可阿丽娜身上疑团重重,手下人去也就罢了,温鹤绵去,这不是明摆着往虎山行吗? 温鹤绵敛着视线,声音温静平和:“不是以身犯险,她还不至于傻到当着人的面对我动手,陛下若实在不放心,就派太医随我同去。” 直觉是个很玄妙的东西,温鹤绵就想亲自去见见阿丽娜,有收获最好。 况且……她掩住眼底复杂的神色。 她或许要好好思考一下,自己和看着长大的小崽子之间,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 她需要暂时和谢琅分别一段时间,才能更清醒地思考。 说到这份上,谢琅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了,他沉默地看了温鹤绵一会儿,突然笑了:“行,太傅去吧,我让太医院正与你随行。” 谢琅何其聪明,如何看不出温鹤绵是在故意避着他。 几乎不做多想,他就得出结论——太傅还是察觉到了。 也许还不够明晰,可只要他后面还继续怀着这种心思,就迟早会在她面前暴露。 谢琅怕吗?不,他巴不得。 温鹤绵有点讶异他答应得这么快,不过这正合她意,说好后,便也没有耽搁,转身出宫去了。 宫中戒严归戒严,与她没什么干系,禁军那边用不着吩咐,二话没说就把她放了出去。 谁不知道,陛下最信任的就是他的老师了,他们敢拦,是嫌死得不够快吗? 驿馆那边目前只是被看管着,霍平还没有开始审讯,温鹤绵没有进去找阿丽娜,而是让人将她带了出来。 这位来自蛮族的公主身上颇有些自来熟性子,见到温鹤绵,不卑不亢地福了福身:“温大人好。” “坐吧。”温鹤绵颔首,语气笃定,“你肯定我会来找你。” 阿丽娜眨眨眼睛,颇有几分俏皮:“只是恰巧猜对罢了。” 温鹤绵没有和她打太极的功夫,直接开门见山:“说吧,为什么要下毒?” 虽然早知道这位长得清冷昳丽的帝师性格冷,阿丽娜还是有点失望,但她真诚道出:“那不是毒,只是点恶心无害的小手段。” 说到此,阿丽娜好似也有些厌恶般,撇了撇嘴:“他们想把我送上大昭陛下的床,可我看得出,大昭陛下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倘若我真做了,恐怕死无葬身之地。” 温鹤绵挑挑眉,心道猜对了,阿丽娜居然真是原书中给谢琅下药的外邦女。 不过瞧她这样子,挺清醒的,怎么原书中还是那么做了呢? 温鹤绵半眯起眼,猜测:“所以你故意利用我,让计划失败?” 阿丽娜笑起来:“早听闻帝师少年登科,惊才绝艳,果真百闻不如一见。是,我是故意的。” 到后半句,阿丽娜声音低了下来,显得那张明艳深邃的脸蛋都黯淡几分。 “他们害死我的阿囊,还要我达成他们的计划,痴心妄想!” 阿囊,是蛮族中对母亲的一种称呼。 ------------ 第61章 那可是她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 温鹤绵哑言。 看见阿丽娜眼中仇恨的光芒,就知道这是个有故事的姑娘。 不过仅仅一个故事,不足以获取温鹤绵的信任,何况那是几十年来一直对大昭虎视眈眈的蛮族。 温鹤绵淡淡抿了口茶水,眼神没有半分波澜:“可即便是这样,你依旧要死。利用我也就罢了,伸手到陛下身上,当真以为我们脾气那么好吗?” 温鹤绵嗤笑,放下茶盏,在桌上碰撞出清脆的响声,不怒自威。 “你大可私下同我直说,而不是采用这种试探的小把戏。” 阿丽娜说的事,温鹤绵相信是真的,但她最开始想对谢琅动手的这件事,也肯定是真的,不知她为什么临时改变了想法,但究其原因,她脱不了手。 被识破后,阿丽娜错愕了一瞬,可很快,她就释怀地笑笑:“没事,死就死,一个带一群,我不亏。反正回不去,不如让他们给我陪葬,风光。” 阿丽娜似乎真的是这么想的,对温鹤绵的话没有任何辩驳,就认下了。 温鹤绵凝视了她一会儿,没说话。 半晌后,才挥手。 “把阿丽娜公主送回驿馆。” 阿丽娜像是看开了,没有继续纠缠,乖乖被送回去了。 和阿丽娜对话一场,也不算全然没有收获,至少温鹤绵知道,这次前来的蛮族使臣团中,恐怕也有龌龊。 她爹娘守在漠北,那块固若金汤,蛮族屡屡被杀回去,近几年已经安分了许多,现在看来,不过是表象。 边关没法动手,就从朝廷内部动手,只要阿丽娜成功留下,往后他们就有了一颗钉子,能在很多时候起到作用。 而她所说的回不去,也很好理解,一是成功留下,必然回不去,二是就算失败,也能把责任全推到她身上,大昭总不可能因为一个公主杀了全部使臣。 要说便只能说阿丽娜是个识时务的人,临时改了主意,否则按原计划行事,她依旧得不到好下场。 把阿丽娜带出来之前,温鹤绵就让霍平把人挨个提出来审讯,所以她们这番对话,不会有任何人知晓。 阿丽娜若要投诚,她就该清楚怎么做。 思索完一切利弊,温鹤绵转头看向与自己一同出宫的太医院正,道:“这里没你的事了,回宫去向陛下禀告吧。” 太医院正恭声:“是。” 装病得有个装病样子,料想谢琅现在应该不会溜出宫来,温鹤绵直接回王府去了,调查得有几天,容她先清静清静。 偏有时候就是天不遂人愿,温鹤绵前脚踏进王府,后脚长竹就来说:“世子,通惠寺前些日子失踪了名小和尚,属下派人去找,至今仍未有消息。” 通惠寺,就是温鹤绵小时候住的地方。 谢琅长大后,另找了武师傅,长竹就不再负责教授他武艺,被温鹤绵派去通惠寺监守,为的就是不让有心之人摸到那边去。 想起系统说的话,温鹤绵逮住关键:“失踪这么久,为何现在才发现?” 已知派去的人不会背叛她,那这又是什么情况? 长竹脸色难看:“寺中人员流动简单,平日里那小和尚就与他人几乎没太大交集,大家都没注意到,谁知下山采买人就没了,在那之前,他刚去过西厢房。” 长竹手下的人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出现如此疏漏,着实失责。 他没有逃避责任的想法,理清前因后果后,就回来告知温鹤绵。 “属下失责,还请世子惩罚。” 温鹤绵叹息:“先不谈责罚,把人找到才是当务之急。” 整件事透露着一股子怪异感,温鹤绵没想着贸然处罚长竹,她道:“长竹,你是父王身边的人,我相信你,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倾尽全力,找到那名失踪的小和尚。” 长竹早就做好了接受惩罚的准备,温鹤绵这话,反倒叫他愣了,随后猛然抬头:“请世子放心,属下一定会找到人的!” 说得斩钉截铁,跑得也快。 温鹤绵无奈地笑了下,去青云那里捞走了系统。 这家伙装猫上瘾,成天在府中到处撒娇,吃得油光水滑的。 温鹤绵把通惠寺的事告诉它:“……所以这就代表,我身上的保护已经开始消失了?” 在这个节骨点上出事,哪里来得这么巧? 系统不敢糊弄:“是的。所以你想好没,是坦白还是直接走?” 坦白?温鹤绵不禁苦笑一声,想到自己正在纠结的事,坦白了会变成怎样? “那个,容我提醒一句,你家小皇帝是不是好南风啊?我之前就想说,他看你的眼神,好像不太对来着……” 系统话刚说一半,就被温鹤绵揪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女子清亮明丽的眼眸盯着它:“你再说一遍?” 系统破罐子破摔:“就之前在明州,他给你擦头发你知道吧,我看到了,他不仅闻你头发,还用那种……那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你!” “还有还有!谁家好人和一只猫争风吃醋啊!” 系统一股脑把上次被谢琅打断没机会说的话全说了。 有本事和它吃醋,怎么没本事在温鹤绵面前光明正大表现出来啊? 系统说话的时候完全没管温鹤绵什么反应,更没注意到,在听到它说闻她头发的时候,整个瞳孔地震。 原本似有若无的猜测就这么得到肯定,温鹤绵心中复杂难言,她深深吸了口气,指尖颤颤地松开了系统,眼神微微涣散,扶在旁边桌上。 居然、居然真的是。 极致的震惊下,温鹤绵的情绪超前的平静,她飞速在脑海中思考着,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个迹象。 可从她的角度来想,一切都太正常了,她根本想不到,谢琅是何时起的心思。 “喂,宿主,你还好吧?” 系统摆烂完毕,终于后知后觉自己说的消息对温鹤绵恐怕有点太震惊了,可看她的表情,又不太敢说话。 “好,我很好。”温鹤绵顺了顺它的毛,声音甚至称得上平和,“系统,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 回想起少年一次次看向她灼热的眼神,温鹤绵闭了闭眼,随后变得更加沉静。 那可是她亲眼看着长大,一路教导扶持至今的孩子。 ------------ 第62章 根本就分不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眷恋 系统毛骨悚然。 它小声询问:“你准备怎么办啊?” “我是他的老师。”温鹤绵平静地阐述了这个事实,声音很轻,“当初接下任务的时候我就答应过,要引导他走上正确的道路,成为一位明君。” 强调一点,温鹤绵本身对于性向,对于身份没有任何偏见。 她活了两世,看着谢琅长大,只是不能接受,他将心思放在自己身上。 或许中间出了什么差错,才让他误将视线放到了她身上,总之,她不能放任谢琅在这条歪路上继续走下去。 这是原则性问题。 “可是……”系统怀疑地嘟囔,“真的会有那么顺利吗?” 温鹤绵面无表情盯着它:“行了,别乌鸦嘴。” 系统被吓得一激灵,觉得温鹤绵现在是越来越可怕了,闭嘴不敢再说话了。 - 皇宫被层层把守着,里面的消息传不出来,外面的消息却能通过特殊的渠道传进谢琅耳朵里。 温鹤绵除了单独和阿丽娜谈话的那遭,后面就再没插手过霍平的调查,而且之后两天也闭府不出,安安静静处理着送来的公务,不给任何人打探消息的机会。 谁也不知道皇帝陛下到底是中了什么毒,参加过宫宴的大臣都坐立不安的,生怕这件事牵扯到自己身上来。 宁府。 与宁贺褚亲近的下属齐聚一堂,其中又以户部尚书为首。 “小皇帝不会真的中毒了吧?不过他要是中毒了,温鹤绵怎么一点都不急?” 六部尚书中,就属温鹤绵年龄最小、资历最轻,户部尚书一直很不满她和他们同堂共事,觉得她就是凭借着自己是小皇帝老师的身份,才捡了这个便宜。 宁贺褚坐在上座,高深莫测地敲了敲桌子:“不好说。” 本想借机恶心一下小皇帝,看这样子就知道没成,不过宁贺褚也不担心这件事牵连到自己头上,他倒是很好奇,小皇帝到底想做什么。 不过好奇归好奇,宁贺褚更多的视线放在了温鹤绵身上。 从有怀疑起,调查的步伐就一直受到阻挠,这让他更加笃定,温鹤绵的身份有问题。 “眼下小皇帝手中所有的奏折都移交给温鹤绵批复,她如此明目张胆手揽大权,难道我等就真的什么都不做吗?” “他温家本就手握重兵,如今在朝堂上呼风唤雨,倘若任由她发展下去,之后还有我们的容身之地吗?” “你这话莫不是长他人志气?淮陵王再如何手握重兵,那也在千里之外,远水解不了近渴。况且当年首辅于五军右都督有恩,若真到了必要时刻,他难道不该助我们一臂之力吗?” “起兵岂是小事?你莫不是忘了那些远在封地的藩王?就算我们能够迅速稳住京中的局面,殊能确保他们不会带兵打过来,我们名不正言不顺……” 一行人吵得不可开交,但也都知道自己说的是见不得人的事,一个二个都压低了声音,不过说到这里,他们有些面带惊惶的看向上方不言不语的宁贺褚。 是啊,他们就缺一个名。 而这恰恰是最致命的东西。 “早知道当初就该想方设法让温鹤绵死……” 有人小声嘀咕了句。 宁贺褚闻言面色顿时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抹阴狠之色:“够了,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不如想想怎么补救。” 户部尚书眼珠子转了转:“要我说啊,还是要想个办法把温鹤绵调出京城去,她身边就只有那么多暗卫,不如我们……做了她。” 说着,他抬手放在脖子上,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底下人纷纷赞同。 在他们看来,如果没有了温鹤绵的帮助,想要继续把小皇帝拿捏住,不过是件易如反掌的事。 “其实这样都还不够稳妥,我们不如想个办法,把这制造成一场意外,最好让人以为是小皇帝做的,边关那两人本就与皇室不对付,这些年来更是一次都没有回来过,如此岂不妙哉?” 开口说话的人是兵部左侍郎,他也是朝中老人了,对当年发生的事略有耳闻,在谋算的同时,顺便想到了栽赃陷害的方法。 宁贺褚半眯着眼睛看过去:“说的不错。” 宁贺褚承认,自己当年确实看错了,也至于留着这么个心腹大患走到今天,不过现在处理,也不迟。 他眼里闪过一丝讥笑,不紧不慢地开口:“那就按你说的安排下去吧。” 兵部左侍郎顿时一喜:“行!宁大人放心,下官一定会安排妥当的!” - 一直待在府中肯定不行。 处理公务的同时,温鹤绵也更仔细思考了自己之后将用怎样的态度面对谢琅。 十**岁的年纪,本就是情窦初开的时候,谢琅身边又没怎么出现过外人,况且前段时间他自己又看了些书,很容易将对师长的濡慕之情误会成别的感情。 而且,温鹤绵知道自己这张皮相尚可,又听过京中人对她男生女相、容貌昳丽的评述,也许谢琅只是产生了错觉,控制不住自己的念想罢了。 他见过的人太少了,根本就分不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眷恋。 直接疏离肯定是不可能的,这样要不了半天谢琅就会发现。 要直面,还要不动声色地引导。 温鹤绵着实没想到,当了这帝师,除了在政事上要操心外,有朝一日还要操心皇帝的感情生活,头疼。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霍平那边的审讯结果就出来了。 经查证,是使臣团中有人心术不正,花重金收买宫中内侍,往皇帝喝的酒中下了毒,而这后面,又牵扯出一位朝臣,不是别人,正是兵部右侍郎曹杨。 而在此之前,他是众所周知的保皇党。 结果一出,除了使臣居住的驿馆,其他大臣家中都被暂时解封,大家听闻此事,都震惊不已。 只有得到消息的温鹤绵波澜不惊,她笑了:“阿丽娜公主上道啊,霍统领也干得不错。” 感谢宁贺褚送机会,让他们能顺理成章拔了这颗埋得最深的钉子。 ------------ 第63章 狼崽子 温鹤绵能查到曹杨,纯属机缘巧合。 这家伙藏得太深了,又是一开始就支持谢琅的人,根本没人会怀疑到他身上去。 而系统又除了原书剧情,什么都不给,温鹤绵把原本就能倒背如流的剧情给翻了一遍,才发现这个藏在犄角旮旯里的暗示。 被亲近之人背刺,饱受痛苦和折磨,似乎是每个反派的必经之路。 官员们的关系网大多有所牵扯,曹杨的夫人看似是没什么背景的良家女,实际上是户部尚书在外的私生女,他二人早就在私底下有所联系,就等着到关键时刻给予谢琅重磅一击。 决定好要装病的时候,温鹤绵就和谢琅知会过,要找个合适的替死鬼。 他们这次就反其道而行之,将刀子往自己人身上挥。 效果非常好。 曹杨被抓住,眼睁睁看着家里藏得最深的东西被搜出来时,整个人都非常不可置信,大声吼着冤枉。 管他冤不冤枉,霍平只负责教人拿下,再送去刑部,自有人为他定罪。 皇宫中依旧没传出任何消息,朝臣们谁也不知道皇帝陛下现在是什么情况,除了哗然的讨论外,有人试着往宫中递折子。 谢天谢地,陛下是终于肯见人了。 与此同时,温鹤绵也被传诏入宫。 能安安分分忍上两天,已经是她预料中谢琅耐心的极限,事实证明她确实了解,猜得一点不差。 温鹤绵调整好心态,从容入宫。 与她一同入宫的还有关心皇帝身体的近臣,大家面色肃穆,沉默不语。 谢琅本来就没中毒,大伙儿进入御书房一看,皇帝脸色不错,顿时悬着的心都放下来,几番面面相觑,才有人试探性开口:“臣斗胆一问,陛下身体可还康健?” “嗯。” 谢琅淡淡点头,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在那些个大臣七嘴八舌开口的时候,视线却忍不住瞄向自进来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温鹤绵身上。 大概是感知到他的注视,温鹤绵略微抬眼朝他笑笑,雍容平静,瞧不出半丝异样,和往常一模一样。 谢琅心头暗松一口气,看来就算是有所察觉,太傅也没有远离他的打算。 那他是不是,多了一丢丢的可能性? 原本因忐忑而失落的心情骤然明亮,连带着眼眸都变得亮晶晶的,像只讨人喜爱的小狗一样。 温鹤绵微顿,不自在地挪开眼,去听朝臣们讨论。 “……朝廷命官勾结外邦谋害陛下,就是通敌叛国,严惩,一定要严惩!” “我们敬他们是来使,还好好招待他们,他们却在我们的地盘上做出这种事,该让他们给出个交代!” “可是蛮族内部派系众多,这次来的也不止一支,我们要全部都扣下吗?” 自己人的背叛固然令他们生气,可外敌更需要防备,蛮族的人这么做,不就是以为他们的小陛下好欺负吗? 其中以叶照旋为首,纷纷都朝温鹤绵投去了询问的目光,想看她有什么意见。 温鹤绵放下捧在手中的茶盏,道:“我们是礼仪之邦,不冤枉人,犯事的扣下,大昭律法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剩下的放回去,然后他们告诉蛮王,自己做好赔罪的准备。” 谢琅深表赞同:“太傅说得对。大昭不惧蛮族,给不出足够的诚意,那该战则战。” 众人议论一番,又商讨了更为详细的规程,才纷纷起身准备离去。 眼见着温鹤绵也想跟着离开,谢琅及时开口:“太傅留下。” 没人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毕竟这师生俩经常私下里商量事情,于国于民有利的,大家乐见。 等所有人都离开,御书房的门被关上后,谢琅方带了几分淡笑开口:“太傅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温鹤绵挑唇轻轻一笑:“有啊,除了曹杨,陛下就可以继续往兵部安插自己的人手,这是件好事儿。” “哦对了,还有阿丽娜,我和她聊过了,虽不可断定有几分真心,但一个公主而已,放回去看看也无妨。” 现在的走向和原书中可不一样,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阿丽娜临门一脚把自己摘出去,就是聪明的。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温鹤绵更希望她说的是真的,这样也许会产生一些意料之外的效果。 “嗯,这些事太傅做决定就好。” 谢琅静静听完,没有发表意见,仿佛百依百顺般,温鹤绵说什么他都不会反驳。 表面是做得滴水不漏。 温鹤绵低叹一声,怪不得自己看不出来任何端倪。 两厢沉默,谁也没说话。 谢琅目光挪了挪,忽的就注意到温鹤绵被冻得发白的指尖,轻轻扣在桌面上,像极了一块没有温度的玉。 他猛地起身绕过桌案,声音中带了几分责怪:“外面天寒,太傅出门为何不带上暖手炉?来喜,去把朕殿中的手炉拿来!” 谢琅动作迅速,像是猜到了温鹤绵会躲避,手疾眼快抓住了她的一只手。 见此情形,来喜眼睛瞪大,凭借自己多年的生存之道判断,现在情况不对,原本缩在一旁拼命降低存在感,突然被叫到,赶紧开溜:“是!” 温鹤绵一个躲避不能,还真被他给得逞,头皮微微发麻,还没来得及出声,谢琅就接着说:“我依稀记得,太傅有年玩雪导致寒气入体,养了许久才养好,现在就忘了教训了吗?” 少年低哑的嗓音中夹杂着些许戏谑,那双长开后狭长的眼眸一动不动盯着她,悄无声息裹挟了几许亲昵。 温鹤绵的手被他抓着,忽然就察觉少年的指腹在手背上轻轻蹭了下,接着是愈发握紧的动作。 “好凉。来喜取个手炉怎么磨磨蹭蹭还没回来,我先给太傅暖暖?” 虽是询问的语气,可带了几分属于帝王的强势果决。 温鹤绵不得已,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所有想法,意识到这小崽子,比她想象中要更不好对付。 昔日单纯可爱的小孩,早在不知不觉中,就成了磨利爪牙,暗中蛰伏,等待给予敌人致命一击的狼崽子。 ------------ 第64章 朕一定会如太傅所愿,好好学的 来喜的到来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僵局。 看着小陛下握着温大人的手,一副深情脉脉的样子,来喜眼皮子直跳,为自己的某种猜想感到心惊肉跳,脸上还只能强装淡定问:“陛、陛下,奴才把手炉拿来了,您看……” 谢琅不轻不重地瞥他一眼,从善如流地松开了手:“拿过来吧。” 来喜觉得那眼神有种你死定了的感觉。 他深吸一口气,拿着手炉走到温鹤绵面前:“温大人,给。” 温鹤绵第一次由衷地感谢来喜,要不是他来,自己还不知道要和谢琅僵持多久。 她接过暖呼呼的手炉,轻道:“多谢。” 来喜:“当不起当不起!” 明明没习武,也不知道他腿脚哪里来的那么灵活,送完手炉后就赶紧闪现到后方去了。 温鹤绵:“……” 谢琅很给面子的没有笑出声来。 温鹤绵面无表情想,以后入宫一定要提前检查检查自己的东西有没有带全。 也就是前两日被谢琅给搅乱了心思,否则她怎么可能出现这种疏漏? “午时了,太傅陪我用过午膳再走吧。”谢琅眼神亮亮的,难得没有得寸进尺,“我两天没有见过太傅了,可以吗?” 温鹤绵倒也没有真的急着要走。 她今天进宫来,就料到了自己会被留下,正好趁着这个时候,解决一下谢琅的问题。 于是点头:“行。” 谢琅喜笑颜开。 不需要吩咐,来喜自觉去吩咐加菜了。 说实话,他们这些伺候的宫人是很希望温大人留下来的,因为小陛下从来不在温大人面前发脾气。 他们伺候的时候也不用战战兢兢的。 温鹤绵与谢琅去了用膳的地方,天冷了,这边地龙烧起来,开着窗透气也不会太冷。 看见外面飘飘扬扬落下来的雪花,温鹤绵神思恍惚了瞬。 “太傅在想什么?” 温鹤绵面上带了几分怀念:“在想,先帝驾崩那年,我进宫找陛下的时候,也是这么大雪。” 那时的谢琅真是像极了一只可怜的、蜷缩在自己世界里的小狗。 如果不是有先入为主的印象,温鹤绵不会在之后对他多番纵容,以至于他如今生出更为大胆的想法。 原书中的谢琅,性情残暴乖张,终究是带了几分影子的。 谢琅唇角笑意愈深:“那时候我觉得,太傅就像是从天而降的仙人。” 他的心是阴暗的、肮脏的,他起初只想利用温鹤绵活下去。 却没想到,这个人会抱起他,牵起他的手,选择走上一条最难的路。 今日带起这个话题,温鹤绵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这些话,她默了几许:“陛下高看我了。” 她可触及不到仙人的程度,顶多是为了这个世界能好好运转下去,才勉为其难接下任务来看看的。 到后来,却是真的带了几分养孩子的心态。 她选择自己在京中闯荡,陪伴谢琅的时间,远远大于淮陵王夫妻陪伴她的时间,异世漂泊,谢琅于她,是学生,但更像亲人,像她疼爱的弟弟。 温鹤绵抬眼看坐在她对面的少年,双眸明亮,没有一丝阴霾,仿若威仪天成。 看得出被养的很好。 她垂下眼睫:“转眼间,陛下也长这么大了。我想了想,有些该懂的东西,陛下还是要懂,你不是少不更事的年纪了。” 谢琅脸上笑意一顿:“太傅想要我懂什么?” “堵不如疏。”温鹤绵淡淡吐出一个词,“陛下年轻力胜,从前尚宫来教你时,不好好听也就罢了,从今天起,好好学,别再看些乱七八糟的书了。” 直到现在,温鹤绵总算理解从前他们班主任逮学生是什么心情了。 确实容易学坏。 皇帝陛下也是一样。 与其等着他自己在这里瞎琢磨,不如给他找个专门老师来教。 明明是那样清冷如月的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就能面不改色说出这些话,虽然足够委婉,谢琅还是从中听出了丝不同的意味。 他看着温鹤绵的眼神缓缓变了:“太傅不是朕的老师吗,连同这些一并教了,不行吗?” 换做往日,温鹤绵就当真以为这是小崽子在撒娇了,可是现在,她又怎么可能给自己惹祸上身,闻言凉凉道:“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臣不善此道,陛下还是别为难臣了。” 她又不是男子,寥寥无几的知识全来自于现代教育,论经验,哪里有宫中上了年纪的尚宫来得老道? 话音落下,能明显察觉到谢琅的眼神更沉了几分,落在温鹤绵身上的视线更是如有实质。 可过了半晌,他还是妥协了:“朕知道了。” 谢琅侧过头,抬眼去看窗外飘落的雪花,笑了:“朕一定会如太傅所愿,好好学的。” 后半句话被咬得极重。 分明觉察到他的意图,却没想着躲避,而是第一时间来规劝他。 谢琅有些颓丧,心头略微挫败。 温鹤绵表现自然,对于他能听劝一事,似乎挺开心:“这样最好。” 指挥人上个菜的功夫,来喜不知道这二位说了什么,再进来时,只觉得一阵寒凉扑面而来。 那是地龙所遮掩不住的,无形的针锋相对。 他缩了缩脖子,赶紧让宫人将菜摆好,然后一伙人又飞快撤了出去,想了想,自己也跟着偷摸出去。 临走前,他余光瞥见小陛下动手给温大人盛了碗汤,温大人也很从容地接过,相处如往昔,和谐融洽。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 温鹤绵不知道来喜心中打的什么小九九。 只要谢琅还没有打算当面戳破,这事就还有得周转余地。 饭毕,她顺理成章提出把奏折送回宫中的想法。 “前两日陛下‘中毒’,为了掩人耳目也就罢了,现在你醒了,于情于理,我都不该继续帮你处理,容易落人话舌。” 温鹤绵道出一些朝臣的担忧:“大家都不希望日后出现另一个宁贺褚。” 现在最大的敌人还在,没人会对温鹤绵说什么,可她清楚,底下是有人有意见的。 谢琅:“嗯,我明白,太傅辛苦了,我这就叫人去取回来。” ------------ 第65章 太傅知不知道,该如何投其所好? 温鹤绵肩膀松了松。 谢天谢地,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那么多奏折了。 皇帝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 谢琅幽怨的声音响起:“太傅很高兴。” 温鹤绵和谢琅接触到的所有人都不同,她对权势的眷恋不深,所以不用处理奏折只会让她觉得开心,谢琅原本做好的许多打算,也就没有了用武之地。 他倒是想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温鹤绵面前来,可根本没那机会。 温鹤绵正色:“说什么呢,陛下看错了。” 这锅她不背哈。 谢琅没再言语。 撇开用膳前难得剑拔弩张的氛围外,这顿饭吃得还算愉快,两人商量着又往兵部侍郎的位置上提了个合适的人后,温鹤绵方准备回去。 谢琅需要自己好好想清楚,她不准备在他面前多晃。 这种事情,往往多说多错,当事人自己决定如何,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她刚有动作,就听少年低低喊了声:“太傅。” 声音很轻,像气音似的。 温鹤绵想装自己听不见,谢琅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而是自顾自继续往下说。 “我知道你有秘密瞒着我,我也有,但那不重要,我也不在乎。” 谢琅声音中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平平淡淡的,像是在话家常。 温鹤绵却听出了其中更深层的意思,她眉心没忍住一跳,脑海中罕见的什么想法都没有,只是那么看着谢琅。 他神情认真:“我不希望,那成为我们之间的阻碍。” 他想要的,只是这样一个人而已。 没人能拒绝这样诚挚而热烈的小狗。 温鹤绵抿了下唇,心里乱得可怕,她轻轻掐了下自己的掌心,找回理智开口:“等陛下好好学学再说吧。” 先不说温鹤绵对他有没有那种感情,就光是站在年长者的角度来讲,她都会劝谢琅深思熟虑。 少年人一腔勇气,遇事勇往直前,纵使真心热烈,谁知到底是不是被一时情绪所操控? 只是出现了偏差而已,她没必要去糟蹋真心。 时日久了,谢琅自己会明白的。 温鹤绵说得果决,没给人一丝反驳余地,谢琅听完,扯唇笑了,意味深长:“好,我好好学。” 谢琅知道温鹤绵的顾虑是什么,也知道她的初衷是为了自己好。 她要他好好学,那他就好好学。 总有一日,她会明白,他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陛下知道就好。”温鹤绵心头微松,起身,“臣先告退了。” 旋即起身,快步朝外走去。 颇有如临大敌的感觉。 谢琅看着她的背影,笑出声来。 - 动手的几个使臣被逮出来押进牢里,禁军从驿馆撤离,驿馆则重新开放。 只是现下这情形,京中容不得他们多留,使臣们人人自危,尤其是小属国的使臣,生怕什么时候遭了无妄之灾,连天再暖和些都等不得,就飞快告辞离京了。 霍平亲自走了一趟,将话转告他们,至于回去到底怎么做,就看他们的选择了。 一帮蛮族使臣脸色难看极了,明知自己被算计了,还是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作为计划中的一环,阿丽娜没派上用场,被同来的使臣明里暗里贬低,但她不在乎,能回去为自己和阿囊报仇就好。 蛮族内部常骂大昭人狡猾虚伪,可她却觉得,那位温家出来的帝师,比这些自诩高贵的人要清风朗月,如果有机会,希望能还她一个情。 温鹤绵不知道,也不在意。 有些人情洒洒水给出去,她转头就忘了,也记不清那么多人。 更何况,有件更要紧的事摆在面前——那就是三年一度的科举考试。 这是吸纳人才,扩大势力的好时候,不管是宁党,还是保皇派,都在蠢蠢欲动,看谁能拿下春闱督考的名头。 前两次督考都是从内阁中选取的阁老,年龄大、资历深,而这几年过去,他们致仕的致仕,去世的去世,一时之间,竟再难找出合适的人选。 几番欲言又止,温鹤绵都看出,谢琅有意想将这件事交给她来做。 她等待许久,终于找到合适的机会说出拒绝的话:“陛下,别想了,我不会当督考的。” “太傅看出来了啊。” 谢琅语气缓缓,不意外。 “春闱督考,说着是主考官,但往另外一个方面说,未尝不算举子的恩师,有这样一层身份在,往后他们进入朝堂,也能念着太傅一份情。” 道理谢琅都明白,可他还是毫不顾忌地将这权力往温鹤绵手上送,行径上有点昏君的影子了。 温鹤绵默念了句这是皇帝不能打,耐着性子平心静气:“正是因为如此,我更不能当督考,树大招风,陛下是打算让我当活靶子吗?” 身兼太傅和吏部尚书两职,温鹤绵已经相当招摇了,要不是她有意低调,府门都得被来拜访的人踏破。 再当个督考,那还得了! 光是想想都觉得呼吸困难。 温鹤绵和善地看着谢琅。 感受到太傅字里行间的抗拒,谢琅只得遗憾搁置心中想法:“行吧,那太傅觉得,国子监祭酒如何?” 有进步,至少不是问她觉得谁合适了。 温鹤绵道:“许大人学识广博,将国子监也治理得井井有条,适合。” 国子监祭酒许大人也是个中立派,他师从前年致仕的张阁老,底下学生众多,品行高洁,选他,谁都说不出话来。 谢琅能在她拒绝后第一时间说出人选,怕是早就设想了她拒绝的场景。 温鹤绵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 谢琅半点没有被看破的难堪,应道:“我回去就下旨。” 早点定下来,以防生变。 温鹤绵赞同他的做法,看了眼外面天色,刚准备开口赶人,就听谢琅抢先一步—— “说起来,太傅不好奇,我这些日子跟着尚宫学得如何了吗?” 讲真,温鹤绵一点都不好奇。 她努力地让自己忙起来,就是为了名正言顺减少和谢琅单独相处的空间,但谢琅总能找到机会挤到她身边来。 谢琅不紧不慢地掀起眼皮,盯着温鹤绵,嗓音低缓:“尚宫教朕,遇到心悦之人,要懂得投其所好。” “那朕想问……” “太傅知不知道,该如何投其所好?” ------------ 第66章 更不该同陛下过于亲近 温鹤绵沉默。 她收回自己之前的想法。 谢琅他,压根就没打算好好学吧! 见温鹤绵不语,谢琅轻轻笑了,他歪了下脑袋:“这个问题,对太傅来说,很难吗?” 难倒是不难,如果对象不是谢琅的话。 温鹤绵闭了下眼,心想总不能在小崽子面前丢脸,从容道:“不难。” “只是明明是陛下在学,为何又问到我身上来了?” 温鹤绵选择直接将皮球踢回去。 谢琅笑:“千人千面,见解亦有不同。我一人琢磨难免出现偏差,太傅见多识广,想必能比我考虑得更全面。” 轻描淡写几句间,谢琅就把这件事提升到了另一个高度。 看他虚心求教的模样,温鹤绵不得不感叹用心险恶。 从前都是她哄谢琅,现在倒好,小崽子学会来反套路她了。 欣慰的同时有几分无可奈何。 明白今天不回答恐怕逃脱不了,温鹤绵斟酌几许,缓声道:“做她想让你做的事,不做她不想让你做的事。” 就是这么个简单道理,温鹤绵不相信谢琅会不懂。 她希望谢琅能想清楚,可显然他还是陷在这个问题上。 既然无法一直回避,那就只能以这个身份,给他一些引导。 温鹤绵到底不是专业的老师,可当了这么多年帝师,她多少有点心得,顺着自己的想法走,也不知道最终结果如何。 “多谢太傅,我明白了。” 谢琅仿佛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般,笑容仍然清润讨喜,要不是温鹤绵暗中和他拉锯了好几次,根本就看不清真实面目。 也不知道哪里来那么好的演技。 温鹤绵心情复杂地开口赶人了。 谢琅知道不能得寸进尺,讨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后,乖乖起身回宫了。 青云看温鹤绵在窗边坐了好久都没回神,拿了件披风过去给她披上,声音轻轻:“公子是在苦恼吗?” 温鹤绵给身旁人的印象都是温和清冷的,不过性子极好,相处起来也很舒服,但青云这丫头心思活络敏感,还是从她和谢琅的相处中察觉出了些许不对劲。 温鹤绵点头:“有点。” 青云又问:“是因为陛下的事?” 温鹤绵拢紧了身上的披风,眉眼舒展开来:“嗯,你这都看出来了?” 青云笑:“公子平时就和陛下相处最久,偏偏这几日跟躲着陛下似的,也不进宫,稍熟悉公子的人,恐怕都会猜测公子和陛下之间出了问题。” “也不算是出了问题,就是有点难以解决的小矛盾。” 温鹤绵托着下巴,认真反思,忽然问青云:“你说,我和陛下的相处,是不是太没有边界感了?” 出了这事,她自然不可能只指望着谢琅去想明白,她也在想,是不是自己在引导的过程中,做了太多令人误会的事。 毕竟有些行为放在现代大家司空见惯,放在古代,就有点超前了。 青云是家生子,从小跟在温鹤绵身边长大,胆子大,也敢说话。 “作为陛下的老师,公子尽职尽责,无半分可挑剔之处,只是您心太软,对陛下总是多有纵容,也许在外人看来,距离近了些。” 青云压低的声音隐含担忧:“您到底是女子。如若做好有朝一日公布的打算,就更不该同陛下过于亲近。” 最初女扮男装科举只是迫不得已,可温鹤绵如今位居太傅,又兼吏部尚书,早就不怕那些流言蜚语了,淮陵王府也有能为她兜底的底气。 按青云的想法,当然不愿温鹤绵一辈子遮遮掩掩。 “我明白了。” 旁观者清,青云一番话,温鹤绵收获良多。 她想想那小狼崽子的表现,已经开始为自己未来的生活感到担忧了。 要不说青云胆大呢,三言两语间,她就生了猜测,面色怪异起来:“公子,您突然这么问,不会是陛下对您生了什么不恰的想法吧?” 温鹤绵语噎:“青云,以后你少说点话。” 真怕这孩子哪天因为知道的秘密过多被人敲晕带走。 “呀!”青云一拍手,面色愤愤起来,“要真这样的话,陛下岂不是就大逆不道了么?况且……况且您现在,不是男子身份吗!” 温鹤绵头疼地揉了揉眉心,青云一打岔,她反倒想起谢琅曾同自己说过的话,他知道她有秘密瞒着他。 当时没多想,后面忙忘了,现在再想起来,温鹤绵思索,自己还有什么秘密能瞒着谢琅? 一是她是异世魂魄,这点触及世界规则,绝不可能为他人所知,二就是……她女扮男装的事! 想到或许很久以前谢琅就得知了这个消息,温鹤绵心中狂跳,她凝眉:“长竹这些天有回来过吗?” 青云压下情绪,答:“长竹五日一回,公子可有什么吩咐需要奴婢转告他?” 温鹤绵心绪杂乱:“告诉他,往陛下的方向查。” 小和尚至今人影都没找到,私下里和宁贺褚倒是打过不少交道,温鹤绵疏忽就疏忽在,她从来没往谢琅身上怀疑过。 先入为主,她手下的人也不会怀疑谢琅。 大家都不往这个方向想,可不就给他悄无声息混过去了吗? 当然,温鹤绵知道,最简单的方法是她直接去问谢琅,她也有信心谢琅不会瞒着她。 但是开玩笑,她会把自己往狼嘴里送吗? 傻子才那么做。 青云点点头,她又看了温鹤绵一眼,欲言又止:“所以您……不准备做点什么吗?” 难不成就任由小皇帝把心思打到她身上吗? 怪不得当初王爷王妃就不赞成公子留在上京,皇室的人果然有病! 温鹤绵明白青云是在为她打抱不平,然而即便是她,眼下也想不出更好的应对方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她安抚青云:“别想太多,实在不行,我会自请离京,日子久了,心思被转移,那些莫须有的想法,也许就会被忽略了。” 时间消磨热情,真爱之时许下的诺言尚且不能保证一成不变,更何况是谢琅的临时起意? 青云呐呐:“好吧,您心中有数就好。” ------------ 第67章 温鹤绵脸上笑容微微一滞 温鹤绵自小就有主意,王爷王妃都劝不住,更别说青云了。 她心底虽仍有担忧,却还是选择相信温鹤绵。 “不过陛下也是皇室出来的,您最好是防着点。”青云小声嘀咕,“若不是当年被皇室伤了心,王爷王妃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没回来过。” 这不是什么辛秘,京中有点底蕴的都知道,只是具体缘何闹僵,就连温鹤绵也不甚清楚。 大概是觉得父辈怨不及子孙,他们也从来不在温鹤绵面前多提,温鹤绵总觉得其中还有的说,打算日后寻机会问问。 “慎言。” 温鹤绵看了青云一眼。 青云捂着嘴唇笑:“公子放心,只在府中说说,不会让外人知道的。” 不得不说,青云是个调节气氛的好手,和她聊了一通,温鹤绵心中愁绪散了些,考虑得也更清楚。 退一万步来讲,她不可能现在抛下这个局面离开谢琅,后面如何,等任务结束再说吧。 - 与人争斗无非看是否能拿捏先机。 谢琅有实权了,下的就不再是空头圣旨,无依据的情况下,宁贺褚也不能反驳他,只是听到督考不是温鹤绵的时候,宁党有不少人都朝温鹤绵看了过去。 是个人都知道小皇帝对温鹤绵有多器重,恨不得有什么好东西都塞他老师身上去,结果这么好个机会,他没给。 值得揣摩。 温鹤绵神色沉着,不动于山。 倒是谢琅,见那些讨厌的人一个二个都往温鹤绵身上看,眼底闪过淡淡阴鸷:“诸位爱卿是有意见吗?” 众大臣赶紧摇头。 小皇帝护人着实护得紧,就像以前温鹤绵护着他一样。 宁贺褚的视线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不知想到什么,眼中浮起一抹兴味。 礼部尚书正在为前些日子没有被打回来的奏折心痒痒,见今日朝堂上没什么争端,也是怀了几分信心,站出来旧事重提。 “启禀陛下,臣有事要奏。” “陛下如今年满十八,再过几月就该十九了,也是时候该考虑采选秀女,充盈后宫了。再不济,立后先不说,选几个知心人常伴身侧,能早日诞下龙嗣,也是我大昭之福啊……” 要不是礼部的老头都一个样呢,迂腐古板不说,关心人家事也是一个比一个在行,怪不得能和御史混得不错。 礼部尚书年轻时也是才子,劝起人来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说了一大堆,竟没有多少重复的。 关键是不知道他提前和多少人通过气了,这么一说,不少臣子都跟着附和起来。 就连宁贺褚,也罕见地在其中插了一脚:“确实,陛下不小了,该考虑考虑后宫了。皇室子嗣兴旺,国祚才能绵长。” 先前大臣们都是上奏劝谏,像这么大规模在朝堂上说出来,还是第一次。 换做以往,谢琅嫌麻烦,可能也就直接驳回了。 可今天有些怪,他居然耐心听完了。 并且在众臣安静下来后,也没反对,只是淡声道:“不必再说,朕自有考量。” 听这意思就是松口了。 大臣们虽急于让帝王开后宫,却也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闻言就止住声,不再说了。 有一就有二,只要开了口,后续都好办。 因为这件事,朝堂难得和谐一回,大家也不想吵得小皇帝烦心收回自己的想法,散朝后就三两结伴离去了。 温鹤绵还得去文渊阁一趟,宁贺褚也不知是怀了什么心思,慢悠悠踱步上前与她同行,语气意味莫测:“往后陛下纳妃选秀,温太傅可就不能这么自如出入后宫了。” 先帝的后妃早就被送走了,后宫中没有宫妃,外男用不着避讳,温鹤绵就算偶尔留宿也无可指摘,毕竟皇帝允许了,大臣们也不好说什么。 可要是开了后宫,她再像以前那么肆无忌惮,恐怕会激起很多人的不满。 温鹤绵不知道宁贺褚找她搭话是个什么意图,但不妨碍她敷衍。 “这点用不着宁首辅担心,我不是那么不知轻重的人,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我清楚。” 宁贺褚瞥她一眼,呵呵笑了声:“只是温太傅和陛下师生感情甚笃,不知多了人在中间,还会不会像从前那般毫无芥蒂?” 后妃挑拨两句,再吹吹枕边风,那可就不好说了。 而史书上,像这种事情,还少吗? 但比起目前还毫无影子的后妃,温鹤绵觉得宁贺褚更像那个挑拨离间的人,她不咸不淡地勾了下唇,正准备出声回击,就听后方传来一道低沉嗓音—— “朕和太傅如何,恐怕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谢琅承认,朝堂上说的那番话,确实有他自己的私心。 可宁贺褚此举,无疑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他匆匆过来,本想和温鹤绵说上几句,谁料听到这里,顿时按捺不住,要自己说个明白。 宁贺褚不慌不忙转身朝他行礼。 谢琅冷笑一声:“你逾矩了。” 也许是如今还有所倚仗,料定了谢琅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发作,宁贺褚道歉也道得毫无诚意:“臣知错。” 谢琅压住眼底即将泛起的风暴,淡声道:“滚吧。” 转眼走廊上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温鹤绵在心中暗骂宁贺褚一声,明明她都走得很快了,要不是宁贺褚在路上耽搁她时间,怎么会让他陷入这种两难的境地? 躲避不能,温鹤绵只能试图安抚在情绪发怒边缘的少年。 “别生气了,他的话我向来都当放屁,没听进心里,也不会在意。” 谢琅幽幽盯着她半晌,才凉凉挤出一句:“我倒是希望太傅能够在意。” 后宫什么的,谢琅这辈子都不会开。 就算要开,也只会有温鹤绵一人。 她不在意,就说明他根本不被纳入她眼中考虑,这不是谢琅想看到的。 如果不是披着明君的壳子,谢琅此刻真想让她看看,他的内里到底是怎样的,到底是多么渴求,能够得到她的首肯。 可是他没有,他仍然压下了那些阴暗的情绪,平和看向温鹤绵:“太傅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温鹤绵脸上笑容微微一滞。 ------------ 第68章 谢琅若有所思 片刻后,温鹤绵摇头:“没有。” 瞧见少年顷刻间沉下来的眼色,她本能性地察觉到了几分不妙,又飞快添上句。 “要是非说,我希望陛下不要被大臣的言论所裹挟,想清楚利害因果,再行事。” 谢琅长大了,不再是以前还需要温鹤绵在旁提点的小孩,他终究要学会自己面对这些的。 “我知道我说的这些,陛下都懂。但……”温鹤绵顿了下,对比方才淡定不少,“你的性子,还有得磨砺。” 少年人有活力是好事,可也代表他容易意气用事,身居高位,做不到真正的喜怒不形于色,就会被底下人逮着机会拿捏。 看今日,谢琅不过是松了一点口风,大臣们就迫不及待想往宫中送人。 可见谢琅在他们心中,依然没有从傀儡的影子中脱身。 温鹤绵说得很认真,谢琅听得也很认真。 话音落下后,他若有所思地笑了下:“原是这样,我明白了。” 温鹤绵下意识想问他明白什么了,想到前几次自己把自己坑进去的的经历,临门一脚住了嘴。 也不知是她这些时日的拒绝太明显,还是谢琅真的想通了,总之他往后退了步,很是乖巧:“我会改的。” 因为暴露了意图,谢琅总是忍不住想在温鹤绵面前展现出自己的心意,可他忘了,他的心态能够迅速转变,太傅却不一定能。 温鹤绵当然不至于禽兽到对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产生什么念想,说到底,就是谢琅在她心中的印象还是太不成熟了。 帝王看似高高在上,实际上却做不到世间的一切事情。 在明白这点后,谢琅选择回到温鹤绵认为合适的位置,也是一种隐形的妥协退让。 日久见人心,他会让温鹤绵感受到自己的决心有多么坚定。 像现在这么日日疏离着试探着,才是谢琅最受不了的状态,太难受了。 进行了一场语重心长的拉锯战,温鹤绵还以为是自己说的话管用了,见此情形,稍微放松了些。 “虽说我们现在不必太惧宁贺褚,不过他好歹是内阁首辅,面上陛下不要太与他计较,白费精神。” 鬼知道宁贺褚什么脑回路,说不定还会因为给他们添堵了而高兴。 从打交道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温鹤绵觉得,没准还真有这种可能。 想想都觉得恶寒。 谢琅轻轻点头:“是我冲动了。” 改变印象不是一日两日的事,谢琅暗下决心,准备从开始,就不再做那些孩子气的举动,以免太傅误会。 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说了这么多,温鹤绵神色慢慢软下来,她道:“我还要去文渊阁与诸位大臣一起讨论春闱的事,先不陪陛下闲聊了。” 此次春闱督考以国子监祭酒为首,还有包括温鹤绵在内的十多位学官共同出题,方才耽搁了下,温鹤绵恐怕是最后一个到的了。 谢琅想起这茬,懊恼了下:“太傅快去吧。” 温鹤绵颔首,加快脚步往文渊阁去了。 不出意外,其余人果然已经到齐,其中一个平时就与她不对头的大臣梗着脖子冷哼一声:“温大人可好大的架子,让我们这么多人等你一个。” 这事确实是她的原因,温鹤绵略带歉意地拱手:“抱歉,刚才遇到陛下说了几句,是我没注意,承蒙诸位大人多关照。” 她承认得这般爽利,反倒是把开口的人给弄不会了,支吾两句,最后是国子监祭酒许大人打了圆场:“诸位都是同僚,温大人也不是故意的,快坐下吧。” 温鹤绵朝他递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大家这才开始说考题的事情。 书中世界是个架空世界,可要真论起来,与温鹤绵所在的世界历史发展也大差不差,考题选材有所限制,考察学子是否熟读经义,又是否懂得如何用于治国理政。 可惜对于算术等实用类科目,涉猎始终不多,毕竟许多读书人最瞧不起的就是一身铜臭味。 温鹤绵暗自记下,准备以后有机会了,再说变革的事。 这一商讨就是一天。 拟好初版后,接下来几天都要进一步敲定细节,再呈给皇帝看,时日紧迫,着实费心费神,让人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权势迷人眼,可也累得慌。 温鹤绵刚感叹完,许大人就追上了她。 往日里他们交集不多,在议事过程中反倒意外合得来。 这位年逾五十的许大人对温鹤绵十分看好,笑眯眯的:“今日一闻,温大人许多见解都颇具新意,终究是我们这群老家伙,不如人喽。” 温鹤绵不敢往自己身上揽:“只是从前听人说过,觉得有意思,便记住了。许大人这么说,让我有点惭愧。” 许大人表示不相信:“你还是太谦虚了,能当好帝师,你就已经比许多人强上一大截了。朝中风言风语,不过是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真要他们在这个位置上,未必能做得有你好。” 就说宁党最风光的时候,有多少人敢站出来? 温鹤绵已经是其中佼佼者了。 温鹤绵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任务的原因,她笑笑:“多谢许大人赞扬。” 许大人笑着摆摆手,提醒她:“有冲劲儿是好事,可朝中风风雨雨,若不及时加以退避,便是荣宠在侧,难保有一日不会惹祸上身。温大人是个聪明人,该懂得我在说什么。” 温鹤绵确实懂。 她更知道许大人除了在提醒她,恐怕也是在告诫她。 宁党日薄西山,下一个朝中最有权势的会是谁,不言而喻。 “多谢许大人好意。” 温鹤绵就喜欢这种明快人,她态度平和,弯了下眼:“这是我爹娘护着的江山,我不会糟蹋的。” 许大人一怔,他看向温鹤绵,忽而失笑:“倒忘了你这层身份。” 温家世代忠骨,淮陵王夫妻和皇室闹僵了都没反,还一直护着边疆,作为他们的孩子,温鹤绵骨子里就不可能是歪的。 归根到底,是温鹤绵的成就太出众,早就盖过了淮陵王世子这层身份。 ------------ 第69章 整个人像月似的莹润美好 有才华的人,根本用不着额外的身份来装饰自己。 温鹤绵露出个含蓄的笑:“许大人的好意,我铭记在心,知道该怎么做的。” 说到这步,许大人再不能放下心来,就有点说不过去了,他同样笑着点点头:“行,那我就不耽搁温大人了,回见。” 温鹤绵:“嗯,许大人慢走。” 回到府中,天色彻底暗下来。 青云疾步上前,低声道:“公子,长竹回来了。” 青云前两日才朝长竹转达了温鹤绵的吩咐,今日温鹤绵上朝没多久就见他回来了,还一副面色凝重的样子。 想想这是和陛下有关的事,就算青云不知内情,也不由得有点忧心了。 倘若不是温鹤绵一直在文渊阁没出来,按捺不住的长竹早该找过去了。 温鹤绵挑眉:“我去和他聊聊,别苦着脸,没事的。” 她顺带开口安抚了青云一句。 青云嘀咕:“我这不是担心吗?” 担心归担心,青云没有探究的心思,去把坐立难安了一天的长竹叫来,就退出去关好了门。 长竹不废话,等不到温鹤绵开口,单膝跪下直接说:“找到人了,是陛下的人带走的,那小和尚被关起来了,不过没受到苛待。属下猜测,陛下应该……知道您是女子了。” 逻辑太简单了,要是不知道,他把人藏起来做什么? 继上次得知小崽子对自己抱有不对劲的感情后,温鹤绵再次陷入了沉默。 生气不至于,本来这就是她瞒着谢琅的,她只是有点麻木,认真寻思着,他和自己打哑谜,有意思吗? 长竹皱着脸揣测:“陛下已经知道了,可却没有和您明说,公子,陛下不会准备事成之后借此鸟尽弓藏吧!” 长竹在淮陵王身边待过许久,最清楚他们夫妻对皇室的不喜,越想越离谱,已经开始阴谋论了。 温鹤绵摇摇头:“他不是先帝,不会用这个拿捏我。” 大昭科举有搜身一说,系统能改变外在印象,改变不了内里,温鹤绵的身份,在顺帝那里是过了明路的。 大限将至,人多少存了几分清明,又或许是单纯不想见江山败在自己手中。 这个糊涂了几十年的老东西,暗中成了温鹤绵的帮手。 当然,做了几十年的皇帝,他有心计,留下制衡温鹤绵的人证物证,不过巧了不是,人证在他死后第二天就带着物证倒戈了。 生前死后都不得人心,不愧是顺帝。 长竹一愣,显然也回想起来,他憋了半天:“说不准呢……” 温鹤绵再度摇头:“本来就是我的事,成天把人家关着像什么话。找个机会,光明正大把人劫出来。” 长竹懵然一瞬,确认自己听到的是“光明正大劫出来”,实在想不明白这俩词怎么能联系到一起。 好在温鹤绵很快解释:“陛下既然在我面前暗示了,就说明不在意,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不要让宁贺褚的人接触到他。” 保险起见,其实温鹤绵该等眼前事结束后再放人,但她听从了直觉的驱使,感觉这样做,在日后会有用。 长竹先前犯过一次错,断然不会犯第二次:“属下明白。” “没事了,忙活这么久,你也下去好好歇歇。” 温鹤绵深觉自己现在心理素质强大,接受能力强多了。 不管怎么说,知道了总比一直悬着心好。 长竹不再多言,退下了。 他走后,温鹤绵捏着眉头去逮猫,逮了半天才逮住在厨房骗鸡腿吃的系统。 “你们系统的业务,都这么敷衍吗?” 小尾巴一堆,她扫点谢琅扫点。 系统目光游离,猫眼怯生生的:“这不是,任务快结束了吗?” 温鹤绵有点怀疑:“你确定是这个原因?我一直很好奇,我有任务,难道你们系统,就真的一点任务都没有吗?” 说协助,系统也没协助她什么,想到目前的事情走向,温鹤绵有了别的猜测。 同一套说辞糊弄多了,就全是漏洞。 温鹤绵的目光明亮清澈,太具有穿透性,系统觉得自己仿佛要被她看穿,片刻后丧眉耷耳:“……有的。” 温鹤绵眸光微动:“和我有关,所以不能说?” 系统垂死挣扎:“有关但无害,宿主啊,你能不能别问了,真不能说,等结束,我就和你坦白好不好?” 看得出系统真的很不情不愿了。 温鹤绵抿唇,懒得继续为难它,把它放在地上,回房去了。 总有一天,会搞清楚的。 - 上次廊下谈话后,温鹤绵与谢琅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亲近但不狎昵。 温鹤绵和谢琅各自打着主意,身份的事情看破没道破,但避嫌,她特别注意着。 既然明白她的身份,那就该懂得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抛却此说,尊师重道更是皇帝陛下该深刻学习的课程。 开春后,蛮王差人送来了赔偿单子。 大抵是理亏,虽没到达割地赔款的地步,他们倒是送来了百匹战马,是能充当军需物资的,还算诚意十足。 谢琅淡淡评价:“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温鹤绵长了个心眼:“把这马与我们的马分开养,先挑几匹混养,看看情况如何再说。” 塞外的马和大昭的马品种不同,它们能熬过的病大昭的马不一定经历过,万一到时传染就完蛋了。 谢琅一点即通:“我这就吩咐下去。” 小事一桩,蛮族暂时不会威胁到他们头上来。 温鹤绵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翻看着奏折,神情认真专注,因为近来天暖和了些,她不再裹得那么严实,脊背挺直端坐着,眉眼柔和,整个人像月似的莹润美好。 谢琅凝眸看了会,在她察觉到之前,陡然一笑:“别院中的人,太傅带走了?” 温鹤绵翻看奏折的动作一顿,坦然承认:“嗯。” “带走便带走吧。”谢琅眸底暗光闪过,语气带了些讨好,“我没伤他,也没有乱杀无辜,太傅不要生气。” 温鹤绵敏锐地察觉到他是在同自己示好,望过去,微微叹气:“我不生气。” ------------ 第70章 谢琅险些要把自己牙咬碎 这件事说不清谁的责任要更多一点。 对谢琅能当着她的面询问,温鹤绵是有些惊讶在的。 她放下手中正在处理的事务,问:“陛下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原先不想坦白,是碍于谢琅的心思,和他们之间骤然变得奇怪的关系。 既然谢琅现如今懂得自己收敛,也就没有那么多所谓的顾忌了。 温鹤绵这也是在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把想问的都问清楚。 按这小崽子顺杆往上爬的性子,温鹤绵已经做好了要用一上午来回答的准备,毕竟这种事,再怎么想想,都有点超脱时代,惊世骇俗了。 熟料谢琅却淡笑着摇头,心情很愉悦的样子:“不管如何,太傅都是我的太傅,这点不会改变。” 问那么多过去的事,没有意义。 无论如何,他们都走到今天了,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温鹤绵怔然片刻,看着他的目光变了变,随后也笑了:“陛下能这样想,就很好。” 至少没让她的信任落空。 歹竹出好笋,顺帝就庆幸着吧,否则大昭江山早就改姓易主了。 谢琅定定盯了她几息,在温鹤绵快要头皮发麻的时候,终是开口问了:“太傅有没有想过,要什么时候公布身份,亦或是,一直瞒着?” 温鹤绵稍顿,没给出个确切答案,只道:“此间事了再论。” 那看样子目前是暂时不会了,谢琅垂眸轻笑,掩住了即将泄露出来的小心思。 近来温鹤绵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不过长大了懂得藏住情绪,对于帝王来说是好事,除了觉得有些怪怪的,她也没有太大感觉。 想象中严肃凝重的坦白场面没有出现,反倒是因为谢琅提前得知,使得温鹤绵紧张多时的事情骤然变得轻松下来。 她弯弯眼,眼底浮现细碎漂亮的光:“陛下如此,也让我觉得,我当初的选择,是没错的。” 接到任务的最初,温鹤绵是忐忑的,她只是个研究历史的,没当过老师,要培养的却是一位帝王,压力在肩,她摸索了许久。 多数时候,温鹤绵的情绪其实很好猜,谢琅从那双眼中看出了赞许和欣慰,但很可惜,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他眨眨眼,压下心中泛起来的酸涩情绪,半开玩笑似的:“那我该感到高兴,太傅不是一直想让我当明君吗?现在应该算得上?” “当然。” 温鹤绵不否认,她托着下巴,说话间指尖下意识点了点自己的脸颊,是极为放松的姿态:“只是帝王之路道阻且长,他日祸患除尽,还望陛下莫忘本心,身侧有人可信,才不会孤寂。” 历史上也有许多帝王,在大权尽握满身荣光,可越往前走,却越与身边人离心,最后再无人可诉衷肠。 温鹤绵不希望日后谢琅是这样的。 谢琅对此毫不担心:“有太傅在,不会的。” 温鹤绵柔和笑着:“说不定还会有别的知心人,况且那么多大臣,没一个得陛下信任的吗?” 听出温鹤绵潜在的意思,谢琅险些要把自己牙咬碎,悄悄深呼吸了下,才勉强压住:“太傅的好意,朕心领了,他们还差了些,日后再说吧。” 温鹤绵和善与他对视,有点愁,怎么说着说着就不高兴了呢? 这件事就这么轻描淡写过去。 温鹤绵不想晚上继续加班,见他不再有下一步回应,就又开始看手上的奏折,这部分能被送到她或谢琅手中的,都是相当重要的。 去岁北方白灾,压垮了不少房屋,百姓流离失所,官府赈灾压力骤增,恳请朝廷拨粮拨款;哪哪又有匪寇滋生,当地官府坐视不理,百姓一路告到了京城来…… 反正特别多事,看得人头晕眼花。 也让人明白,大昭内部仍存在积弊。 不管怎么说,早日肃清朝堂,对百姓民生、国祚安稳来说都是好事。 谢琅恨恨地凝着温鹤绵看了会儿,目光悄悄从她白皙的脖颈上扫过,很想咬一口,但不敢,只能郁闷憋着,刚收回视线,就听温鹤绵叫他:“陛下。” “?”他抬眼。 温鹤绵淡淡扬了下手中的折子:“宁贺褚私下和五军右都督相交甚密,你知晓吗?” 五军右督都邬允,别看平日里不怎么听人提起这个名号,可涉及到军政大事,又有几人能是简单的? 温鹤绵知道宁贺褚在私下有偷偷拉拢人,但这次被人谏言上来,说明他有点明目张胆过头了,不得不重视。 “知晓。”谢琅道,“我派人去查过,当年阉党盛行时,宁贺褚还在御史台当值,是他联合几位同僚进言,才免了邬允一场牢狱之灾。” 想到什么,谢琅厌恶地皱起眉头:“这邬允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逼良为娼不说,还玷污了自己的长嫂,事后他倒像个没事人一样,还谋到了这个位置。能和宁贺褚混到一起,意料之中,同流合污罢了。” 有些人,谢琅不是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腌臜事,只是目前动不得,但一笔一笔的,他都记着。 有朝一日等他心中那张名单公之于众,还有不少人要等着遭殃。 说完带有情绪的话,谢琅语气一转:“太傅也不用过于忧心。五军营内部盘根错节,不是他一个人能说了算的,敢有不臣之心,左督都会提前把他摁下来。” 权力制衡本质上是利益制衡,身居高位者尤是这样,邬允这个位置,牵涉到的又岂止一星半点,他想做什么,也要先考虑底下人同不同意。 “不,我是想说,能不能给他一个诱饵,让他在我们控制范围内,帮我们引蛇出洞?” 温鹤绵示意他过来看自己手上的折子:“这应当是一本被压下来的折子,大概是不小心混了进来,你看,御史中已经有人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宁党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宁贺褚那么滴水不漏,他们想要自己的行径不暴露,就想方设法糊弄,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总有那么几个漏网之鱼被逮住。 就像温鹤绵手上这个。 ------------ 第71章 他容不得任何人亵渎自己的太傅 得到温鹤绵的示意,谢琅自然而然地过去凑近了她。 明明就那么大点地儿,他还非要靠近,站着身形挺拔一大只,很具有压迫感。 温鹤绵轻轻皱眉,正想开口,谢琅却从容接过她手中的奏折,往旁一步坐了下来。 隔着小桌,不远不近的距离,温鹤绵张张嘴,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很正常的举动啊? 谢琅轻轻挑唇,眼底闪过一抹笑意,想的却是,若方才他俯身,应该能直接把太傅抱进怀里。 初见时,他挣脱不开她的束缚,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他不是那个小小的孩子了,可以将她完全抱入怀中了。 不过才刚让人放松戒心,贸然行动得不偿失,谢琅分得清一顿饱和顿顿饱的道理,很快就把温鹤绵的注意力给拉了回来。 “御史们那张嘴,听风就是雨的,指望他们,还不如指望我自己。”谢琅直言,“成天吵吵嚷嚷,就没说几件有用的,他们还是吃得太饱了。” 宁愿天天逮着他开不开后宫说事,都不说说民间百姓有没有受苦挨饿,不谈谈有多少硕鼠在朝廷中敲骨吸髓,简称闲得没事儿。 温鹤绵默默为包括叶照旋在内的一众御史说话:“陛下,里面还是有好人的。” 她这话说的委婉,也挺有意思的。 谢琅不由得莞尔,改了下口:“我说的是大部分。” 御史这位置,许多时候都是个闲差,除了太当出头鸟的会有掉脑袋风险,那些默不吱声的,最容易拿着高额俸禄偷摸度日。 顺帝还在位时,朝廷中有许多官员都托关系将自己家中不成器的小辈给塞进去,过几年或是立了功,就调到别的地方去。 “嗯。”温鹤绵不欲继续纠结这个,她问,“方才说的,陛下可有打算?” “我之后会叫左督都过来一见。” 谢琅不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真起了争斗,随意一个疏忽都容易丢了性命。 他好不容易才走到这步,自然不会丢弃拿到的。 况且,还要好好陪着太傅一起,去打造她所想看到的太平盛世。 温鹤绵颔首,不再过问。 温家已经有兵权在手,于情于理来说,她都不该再插手这些事。 温鹤绵顺手捻起块糕点放进嘴里,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御膳房的大厨手抖放多了糖,有点齁的慌。 正准备抬手去倒茶,一盏温热的茶水被推到了她手边。 谢琅克制着目光,从她的指尖挪到唇上,声音低了下来:“太傅喝口茶吧。” 温鹤绵正有此意,没客气,端过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温鹤绵叹了口气,把没吃完的半块糕点给搁下了,实在接受无能。 她抬眸看了眼窗外景色,春意将近,一片生机,顿时颇生感触,建议:“举子科考,京中总会格外热闹,前两年都闷在宫里不肯出去,今年该出去看看了吧。” 谢让安静看着她,下意识问:“太傅会和我一起去吗?” “……嗯,去吧。” 稍微犹豫了下,温鹤绵还是答应了。 就算是不和谢琅一起出去,陆子慎叶照旋他们肯定也要约着她出去。 与其到时候在外遇见尴尬,回头还要哄人,不如直接一步到位。 “好,太傅答应了,不能反悔。” 谢琅一锤定音,眼角眉梢全是笑意。 温鹤绵:“不会。” - 春闱考三场,从三月初九开始,至三月十五结束。 从外地而来的学子早早就进京住下,除了日常温习外,就是聚集在京中的各大酒楼客栈打听消息,看看能不能结识同道中人。 其中又以状元楼最为出名。 不单单是因为这个名字,而是这里收集了来自许多位状元的亲笔题字,大家都想在考前瞻仰瞻仰。 和现代考前拜孔子像有得一拼。 温鹤绵默默吐槽。 谢琅问:“老师有在这里留下过题字吗?” “没机会。” 温鹤绵说的是实话。 她那时候已经清楚知道自己之后要面对的是什么,除了备考外,做的准备就是为了之后能顺利进宫劫人,根本没机会到外面闲逛。 真要说起来,只有打马游街的时候风光了一把。 “老师为我牺牲良多。” 谢琅声音小小的。 温鹤绵笑了笑:“我也是有私心的。” 说起来也奇怪,除了想起爷爷奶奶的时候,她会有点感伤,对于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现代世界,她却没有太大眷恋。 相比之下,反而是更喜欢这个时代,她能够拥有健康的身体,能跑能跳,帮助系统做任务,也只是偿付代价罢了。 谢琅眼睛微微一亮,想问她“有私心”是什么意思,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下方一阵喧闹声给打断。 那些个学子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吵起来了,乱糟糟一片,夹杂着几个趁乱动手的。 他们坐在三楼,隔得远,方才又在聊天说话,根本没注意到发生了什么,此刻再想提取出有用信息就难了。 谢琅挥手招来身边暗卫:“下去打听一下。” 天子脚下,又正好邻近春闱,对寻衅滋事管得更为严,咱但凡是个聪明的,都不会想到在这时候闹事,要是被抓进牢里,关上个几天错过科考,那就不值当了。 暗卫很快打听了回来。 他小心翼翼觑了一眼少年帝王的神色,才开口:“他们几个刚才谈到了温大人,其中有一个说温大人才不配位,另外几个就与他争论起来了,起了些小口角。” 闻言,谢琅的脸色刷一下就沉下来了。 他可以接受有人说自己是傀儡,却绝不能接受有人当着他的面诋毁温鹤绵:“去查清楚那人的身家背景。” 暗卫知道是什么意思,赶紧下去办了。 温鹤绵也没想到就出来一趟,才能遇到和自己有关的事儿,她倒挺看得开:“没事儿,我又不是金银,做不到人人都喜欢,况且金银还有人不喜欢呢。” 温鹤绵要是天天去在意这些,指不定得怄死。 人生在世,就得心态放平。 谢琅的意见与她出现了分歧,脸上虽还带着笑,那笑意却寒凉:“他日他们进入朝堂,该学会如何敬畏君王,也该学会如何尊敬朕的老师。” 他容不得任何人亵渎自己的太傅。 ------------ 第72章 说漏嘴的谢琅 最简单的道理,普天之下,无人敢不敬皇帝,皇帝在意的人,也该被他人所尊重。 温鹤绵哽了下,实在不能说谢琅说得不对。 他们唯一的差别就在——她是从普通人的角度去思考问题,而谢琅是从帝王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身为帝王,他本身就有让别人为他改变的资本。 更别说,这还是她亲自带出来的。 心中思考一番,温鹤绵已经没有什么再能反驳的理由:“你做的对。” 事实上,这也是她最乐意看到的态度。 谢琅收回自己的心思,把她当做老师一样,像从前一样尊敬。 毕竟她是陪伴他最久的人,他这样的表现,无可厚非。 见温鹤绵赞同他的想法,谢琅肉眼可见地愉悦了几分。 虽然他也猜得到,温鹤绵赞许的动机是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因把她圈入自己保护范围而高兴。 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瘦瘦小小,做什么都束手束脚的小少年了。 状元楼能在京中屹立不倒这么多年,背后是有点势力在的。 那些人发生口角没多久,就被楼里的护卫给一起请了出去,这可不是能让他们随便放肆的地方。 谢琅的暗卫办事速度很快,没多久就查清了那人的身份。 外地赴京赶考的学子一般没什么胆子闹事,所以不出意外,这人是出身京城中的,叫荀思。 敢明目张胆对温鹤绵表达不满的,除了部分御史,就只有宁党。 荀思的爹果真就是宁贺褚的拥趸,目前在詹事府当主簿,在京中算是末流,胆子倒是大。 “且看看他科考成绩如何。”温鹤绵建议,“现在就动手,没必要。” 就冲着这人的立场,就再没有进入权力中心的可能,哪怕他顺利进入殿试,最终也是谢琅敲定人选,实在没必要着急。 这不存在什么公平不公平的问题,德行有亏的人成了官员,那才真的是灾难。 温鹤绵默默补充:“他爹不足以成为他的倚仗,放长线钓大鱼看看,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钓鱼执法的事情干多了,温鹤绵摸索出了一套心得。 谢琅眯了眯眼,似乎在心中思索了番,最后勉勉强强同意了:“那就再看看吧。” 不过敢说那种话,谢琅已经想好该怎么给他使绊子了。 自然,这种事是不能让太傅知道的。 谢琅一派纯良。 来喜跟着出来了。 他也见过很多次陛下在温大人面前笑的模样,就是这段时间觉得格外怪异,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再想想自己看过的许多不可言的场景,顿时皮更紧了。 赶紧垂着脑袋不敢吱声。 小陛下这模样,看着真的有点变态啊。 在状元楼待着听学子们吟诗作对了会儿,温鹤绵有点乏味,谢琅体贴提出:“去外边逛逛?” 温鹤绵点头。 皇帝出来也不是辟谷的,该吃的东西还是要吃。 听闻最常去的那家糕点铺出了新品,温鹤绵与谢琅过去买了一点来尝尝,上面画着喜庆的图案,伙计笑着给来往的每个人解释一遍:“就是为了讨个喜头,科考热闹,大家都沾沾喜气!” 闻言,买的人更多了。 要不怎么说什么时候都有销售奇才呢。 糕点做得精致,小巧一个,入口就有绵软香气弥漫开来,不太甜,空口吃也不会腻。 温鹤绵很喜欢,谢琅看上去就有点兴致缺缺。 她好奇:“不是喜欢吃甜的?” 谢琅下意识:“没有御膳房做的甜。” “?”温鹤绵缓缓疑惑一瞬,才回过神来,看向谢琅的眼神霎时变得凌厉。 好哇,她还以为那天是厨子手抖糖放多了呢。 仔细想想,要真是瑕疵品,又怎么敢送到谢琅面前,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谢琅成年后她就不怎么管这些事了,但天天吃这么些甜的,真的没事吗? 谢琅说漏了嘴,心里咯噔一声,目光落在温鹤绵身上的时候,不由得心虚几分:“老师,我没有经常如此。” 也就上次,不小心被温鹤绵逮住了马脚。 温鹤绵不信他:“回去问问就知道了。” 谢琅这小崽子,恐怕只会在心中埋怨自己做得不够好,下次该犯的还是会犯。 恼怒的同时,夹杂着些命运弄人的哭笑不得感。 她曾听人说过,有些年少过得极苦的人,长大后会格外恋甜,谢琅的遭遇,恐怕有一定影响在里面。 可惜他们相遇得还是不算早。 温鹤绵有些时候心中会浮起淡淡的遗憾感。 谢琅苦了脸,知道是不可能瞒得住了,接下来的行程都十分殷勤,难得没什么杂念,只想着该如何让温鹤绵消气。 温鹤绵原本有些气性,也被他这番动作搞得失笑,只让他忐忑了会儿,没有深究。 总体来说,出来逛一趟算是高兴的。 接下来几日,春闱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作为出题人之一,温鹤绵与其余官员都主动避嫌,该闭门谢客的就闭门谢客,防止被有心之人套消息。 然而还没等到第二场考试开始,负责盯着荀思的探子就传了消息来,说这两日都有举子趁着夜色偷偷前往荀思的宅子里聚会,探子觉着不对,凑近一听,才发现他们讨论的居然是考题! 能进入春闱,前面已经经过了层层筛选,也说明荀思本人是有点本领在身上的,只是没料到,叫人盯着他,还能盯出这么个惊喜来。 放现代高考作弊都要受到严重惩罚,更别说规矩严苛的古代,科举舞弊可是搞不好就要砍头的! 听完探子的话,温鹤绵面色凝重:“去请许大人秘密前来。” 宫中那边有人去告知谢琅,许大人的府邸距离王府要近些,他先来了。 温鹤绵简单把事情告诉他。 许大人摸着胡子的手顿了下,脸上出现愤慨之色:“竟有这种事,考官中有人泄题!” 这次科举对比前两次格外重要,印刷卷子的人由禁卫军看守,不得外出,他们没可能,就是考官中有人出了问题。 许大人叹息:“没想到你说的那个法子,最后还是要派上用场了。” ------------ 第73章 你真是他们的亲生子吗? 温鹤绵第一次参与命题,新鲜的同时,也给许大人带来了一些现代命题的震撼。 比如所熟知的备用卷制度。 许大人一听新奇,兴致冲冲地拉着她出了一套,也给皇帝陛下过了目,本身没想着会出问题,结果现在还真有机会能用上了。 庆幸的同时,许大人对泄题的人产生了深深的憎恶。 科举考试已经是最能让平民百姓翻身的机会了,还有人在里面动手脚,用心险恶可见一斑。 说话间,谢琅赶到王府。 夜色清冷,他却在进府的瞬间收敛了身上的威势,将自己伪装成一副温良模样,看到与温鹤绵已经聊开的许大人后,面色才稍稍严肃。 许大人连忙行礼:“参见陛下。” 谢琅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温鹤绵有特权不用行礼,端坐着没动,看谢琅来,才沉声道:“要换题。” “来前已经吩咐过,好在不算太晚。” 谢琅视线扫了下,径直走到温鹤绵身边坐下:“太傅心中可有怀疑人选?” 温鹤绵摇头,来不及追究这些小细节,问:“许大人呢?” 许大人叹气:“也没有。等第二场考试后,得知换了题,顺藤摸瓜肯定有人跳脚。” 科举舞弊必定和利益相关,那些和荀思混在一起的举子,大多非富即贵,花了钱,却没有得到正确题目,必定有人找上门去理论。 温鹤绵:“行,许大人先暂勿向外泄露消息,荀思那边,自有人盯着。” 许大人:“我知晓轻重,还请温大人和陛下放心。” 三人简单谈论了番,商讨好计策后许大人先行告辞。 大晚上的,让谢琅再回宫也不方便,这么久来,温鹤绵终于再一次开口挽留:“今晚在府中住下吧。” 即便知道温鹤绵留他绝对不是因为别的原因,谢琅眼眸还是亮了亮:“好,谢谢太傅。” 正经起来的时候,倒是让人打心眼里疼他。 温鹤绵垂下眼,声音淡然:“去早些歇着吧。” …… 好在大昭的印刷术发展得还不错,临时改换题目,虽耽搁了些时间,加班加点还是及时印刷完毕,然后封存好被送入贡院。 荀思提前得了题目,本该胸有成竹,然而不知怎的,今日心却跳得格外快。 等进了贡院,时辰一到,题目发下来,他看到上面陌生的文字时,顿时觉得浑身发凉,终于明白自己的不安从何而来。 浑浑噩噩答完了了题,从贡院出去,再游魂似的一路往家走,还没到地方,荀思就被人勾住脖子一把拖到了小巷子里。 拖住他的人狠狠给了他一拳,口中骂骂咧咧:“明明第一场的题都是对的,为何第二场就不对!你说,是不是你故意藏着掖着!” “就是,还收了我们那么多钱,越想越气,退钱!” 来人不止一个,荀思立马就被痛清醒了,连连求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我得回去问问我爹!” 那些人看荀思的怂样,面上仍有犹疑,但他们也知道这事决不能传出去,对视一眼:“我们跟你一起回去。” 荀思根本不敢有任何意见,只好答应起来,带着一群人绕了小路回家。 刚刚打开家门,就看见他爹和费大人坐在庭院中,面色焦灼,似乎在讨论着什么,听到动静望过来,见他身后一大群人,双方都愣了愣。 荀思他爹立马脸色一变,骂道:“你怎么把人给带过来了!” 荀思刚要开口解释,就听外面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人瞬间将整个宅子都围了起来,腰间配着弯刀,气势凛凛。 霍平从墙头跳下来,正好落在庭院中间,拿出腰牌一晃,似笑非笑的眼神扫了一圈:“禁卫军统领霍平,受陛下旨令,逮捕科举舞弊之人,诸位,请吧。” 看到霍平出现,费大人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堆在门口的那些学子脸也白了,没想到他们就是想来讨个公道,结果误打误撞把自己送到了霍平手上。 这一趟抓捕进行得相当顺利。 只能说也挺赶巧的,荀思那天要是不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出动静,也不会吸引陛下和温大人的注意,这下一查,不得了! 霍平对这群科举舞弊的家伙没有任何好感,把人押回去丢进了牢里,然后回宫复命。 次日,有学子连同考官科举舞弊一事被报上朝堂。 这下御史顿时就炸了,七嘴八舌吵着要陛下明察,宁贺褚更是站在原地,面色惊疑不定。 温鹤绵猜测了一下,难道这件事与他无关? 不管有关无关,反正都要彻查。 谢琅道:“此事多亏太傅与许祭酒提前察觉,才能临时得以换题。牵涉此案的学子,全部除名待审,此外,除第三场考试重新命题,朕特命大理寺卿彻查,左都御史辅监察之职,共同督办。” 科举三年一届,尤为郑重,牵扯到的作弊,没人敢小觑。 皇帝一锤定音,大家也就没再说什么。 整个过程,除了最开始的惊诧外,宁贺褚始终不动如山,保持置身事外的态度,看样子是真的对这件事不知情。 可他混迹朝堂中多年,早就是只老狐狸了,温鹤绵没有贸然把他排除在外。 要是毁了这场科举,最大的受益人是谁不言而喻。 散朝后,大臣们一边往外走,一边忍不住继续讨论着这件事儿。 宁贺褚抱着手臂,慢悠悠的走到温鹤绵身边,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呵呵一笑:“温太傅莫不是怀疑这事,是我做的?” 温鹤绵承认自己没有掩饰怀疑的眼神,她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我只是看宁首辅格外高兴罢了,难不成科举舞弊,对你来说是好事儿?” 听出温鹤绵是在明着嘲讽他,宁贺褚倒是极好脾气:“说不准。” 温鹤绵嘴角抽了抽。 这么绵里藏针的和她掰扯,鬼知道宁贺褚打的什么主意。 她刚要抬脚走,就听宁贺褚略带深意地道:“在我印象中,淮陵王和王妃都是果决之人,温太傅如此性格,倒让我有些怀疑,你真是他们的亲生子吗?” 温鹤绵脚步一顿。 ------------ 第74章 不动声色地避开 但也只有短短一瞬。 温鹤绵转头,讥诮道:“我不是我爹娘的亲生子,难不成还能是宁首辅吗?” 宁贺褚就是有通天本领,总不能把她灵魂扒出来看看吧? “我没有此意。”是个人都听得出温鹤绵在反讽,骤然降辈,宁贺褚险些被噎住,随后笑着低声道,“我只是想提醒温太傅,有些秘密,要藏,就一辈子藏好了。” 温鹤绵镇静:“那就不劳宁首辅费心了。” 虽然宁贺褚确实误打误撞说出了她最大的秘密,但她不认为他是真的知道。 谢琅提前找到了小和尚,搞不好就在外散布了什么消息迷惑宁贺褚,她只要不心虚,岿然不动,宁贺褚就拿她没办法。 退一万步来讲,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验证血缘的靠谱方法。 重新命题要加班加点,出题的考官里除了许祭酒和温鹤绵,都被私下里摸查了一遍,好在没出现其他徇私的人。 处理完一切回到府中,已是戌时。 青云眼中浮起些心疼:“最近京中风起云涌的,公子如此忙下去,身体怎受得了?” 王妃早产带来的胎弱终究是有些影响的,温鹤绵身体看着康健,实际上也不能操劳过度,这几年来生的几次病,大多是劳累加忧思所致。 可温鹤绵在现代生病习惯了,反倒不觉得几次小病有什么。 青云忽然提起这茬,倒让她把自己先前搁置的想法又给重新考虑了起来。 “等忙过这些时日……”温鹤绵若有所思,眼底带有浅淡笑意,“我就去向陛下辞去吏部尚书的位置,到那时就清闲了。” 温鹤绵最初就没打算在这个位置上多待,在任的这些日子,她早就在考察能接任的下属,如今心中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就等时间一到,退位让贤。 想必没有谁能拒绝美好的退休生活。 “挺好的。”青云笑开,“王爷王妃年年念叨公子,等闲下来,公子也能带奴婢去边关看看了。” 青云常伴温鹤绵左右,基本上是温鹤绵去哪她去哪,她也想见见关外壮阔的风景,自然盼着。 反正早就有外出走走的想法。 温鹤绵没什么压力地答应:“行,去哪里都带着你。” 青云脸上笑意更深了。 - 科举舞弊是大事。 霍平行动很快,迅速就把有关系的人都给控制起来,至于考生们,也只知道身边有些人被抓走了,具体原因没人敢去打听。 这种情况下,不用担心有人会顶风作案,第三场考试很快也顺利进行,接下来就是等待阅卷、放榜。 不过在阅卷之前,还要有专人对考卷进行糊名,中间有一段短暂的喘息时间。 温鹤绵也不用一直躲在家中避嫌,她处理好了手上的公务,就去大理寺打听案件情况。 大理寺卿陈义经过上次的明州一案,基本上已经被彻底划分为了保皇党一派,无法置身事外。 在温鹤绵面前,没必要隐瞒。 事情脉络清晰,调查起来并不困难。 有意思的是,这次的事情,还真和宁贺褚没什么关系。 究其根本,居然是因为那费姓考官家中妻子生了重病,而他的俸禄不够支撑天价治疗费用,才让他谋生了卖题的想法。 本来他只想着把题卖给荀思救救急,结果没想到这俩父子自己生了邪念,偷偷把题卖给了更多人,才导致这件事走向了更加不可控的局面。 该怎么说呢,可恨可怜。 陈义说完也是沉默良久:“费元是从千里之外的漳州考来京城的,为人勤恳老实,与他夫人是年少夫妻。可他对他的夫人倒是情深了,有没有考虑过,那些被影响了前途的举子会如何?” 他有他的难言之隐,可那些考生呢,难道就没有他们苦处吗? “也是他罪有应得。” 温鹤绵叹气,心情复杂。 “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但这样做是错的,只能由他自己承担后果。” 涉及到感情的事情,永远都是最复杂的,没人能具体说出个对错。 不过透过陈义这番话,温鹤绵还是瞥见了大昭在官员待遇上的一些缺陷之处。 相对高额的俸禄固然能在一定程度上减少官员贪污,可这只是对于官员本人的保障,要是遇到家中人生重病,尤其一些根基不深的官员,依旧可能因此而倾家荡产,最后不得不走上歪路。 陈义叹息:“也只能如此了。” 了解完情况,温鹤绵决定进宫一趟。 从前还还需要象征性掏腰牌,现在直接刷脸,宫门口的禁卫军看她来,隔老远就让开,直接放她进去了。 温鹤绵沉默。 怪不得有些御史总是看她不爽,平时习惯了没注意,现在忽然发现,自己在有些方面确实有点高调了。 不过高调就高调吧,宁贺褚比她更高调。 温鹤绵安慰了番自己,借了宫中侍卫的马,骑上往御书房去。 那么远,走过去什么时候了。 普天之下,敢在宫中纵马的除了谢琅,就只有她,没人拦着,一路很顺畅抵达了御书房。 大抵是提前听见动静,温鹤绵下来后,发现谢琅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 少年穿着一身常服,站在那里,身高体长的,气势尊贵,煊赫俊美,陡然一看她,眼睛都亮了,跟小狗摇尾巴似的。 “太傅!” 自从有意要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后,温鹤绵就很少主动进宫了,谢琅按捺了许多时日,再次等到她主动,喜悦溢于言表。 温鹤绵微微失神了下。 她从马上下来,道:“有事要同陛下说。” 谢琅下意识抬手要去碰她,被温鹤绵不动声色地避开,他脸上笑意稍凝:“进去说吧。” 温鹤绵点头,跟他一起进了御书房。 外面的人立马将门关上,像是生怕她跑似的。 温鹤绵:“……” 她摸摸鼻子,将费元的事说出来,又继续说了些自己的想法。 “……我想说,在有能力的范围内,大昭能不能,也建立一套官员保障体系?” 温鹤绵所说的许多词都是陌生的,但谢琅与她相处这么久,结合上下意也能猜出来。 他侧开视线:“太傅……” ------------ 第75章 离开?太傅是想抛下我,去哪里? “你可知如此,会触动多少人的利益?” 说他无情也罢,谢琅觉得自己天生就是个冷血的,要不是为了温鹤绵,他甚至压根没想过要成为一个明君。 太傅和他是不一样的。 她总是心太软,和周围的人,都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不管是之前提过一嘴的让女子入学,还是如今这个想法,说出去都是相当惊世骇俗的。 一个不慎,她就容易被推到风口浪尖上去。 现在还有宁贺褚挡着,来日他们除了宁党,就会有人调转口风,来攻讦她。 人人都说权臣自由,但只有身处其位,才能体会到身不由己。 谢琅的顾虑温鹤绵都明白,她抿了下唇:“我只是想试试看,能不能做更多。” 学历史的,该比谁都明白,不能强行推动历史进程,就连温鹤绵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生出这些想法的。 温鹤绵弯着唇笑:“好歹也是个权臣了,总要恣意些吧。” 温鹤绵与谢琅的亲近可见一斑,换做别人,可不敢当着帝王的面直接将这些话说出来。 “就像先前那样,只是偶生所感,来告诉陛下一声。”温鹤绵语气柔和,像是潺潺流水,润人心脾,“我确实有点冲动了,不过这些都可以作为以后改革的一个方向。先说了,我并没有为他求情的想法,该怎么处罚,我不插手。” 有些先例不能开。 就算费元确实情有可原,他的妻子也确实可怜,但仍不能免责。 有一就有二,倘若他这次侥幸逃脱,以后也会出现不少人试探着去钻漏洞。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要直接从源头杜绝所有人的歪心思。 谢琅歪了歪头,嘴角出现淡淡的笑容:“太傅向来明是非,我没担心过你会替他求情。” 温鹤绵清冷淡漠,端庄如月,最是心软也最是无情。 她对大部分人都抱有怜悯之心,可在得知谢琅对她的情愫后,所做出的反应也是果决而冷静的,推开他。 是好事,也是坏事。 谢琅从不担心有谁会走入她的心底,况且在他看来,京中目前也没谁能够配得上她。 可一视同仁的,他也被排除在外,只能耐着性子,温水煮太傅。 不管日后能不能达成,说出来后要觉得舒服许多。 念着来都来了,温鹤绵踌躇半晌,还是说出自己的打算:“陛下有没有想过,日后让谁来接任吏部尚书的位置?” 谢琅脸上笑容凝固:“太傅不是当的好好的,为何要考虑这事?” 垂下的衣袖里,掌心不由自主地握紧,指甲仿佛要嵌进肉里。 温鹤绵疑惑地一挑眉:“不是说要我暂代吗?如今底下的人能顶事儿了,正好趁着不太忙,赶紧换了人手,早早接过不好吗?” 要是等到年末再临时上手,温鹤绵不疯,接她活的官员也要疯了。 谢琅眼神晦暗,看上去情绪不太高的样子:“太傅一直在这个位置上不好吗?换了别人,我真的不放心。” 温鹤绵平和与他对视,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累。” “再说了……” 温鹤绵语调一转。 “朝廷中新鲜血液多了,陛下始终是要信任别人的,总不能全都靠着我?要是有朝一日我离开了,那还不乱成一锅粥?” 温鹤绵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她说这话的时候轻轻松松的。 但对面少年的神色却霎时变得可怕起来,晦暗的眼神更沉了,仿佛潜藏着风暴般,声音都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眼眶似乎也红了红:“离开?太傅是想抛下我,去哪里?” 试探的话出口,温鹤绵就不可能收回了。 然而见到此情此景,她还是愣了下。 还没反应过来,少年已经迅速逼近了她。 他从未这么出格过的,用力抓住了温鹤绵的手腕。 可仔细观察,又发现那力道是克制着的,像是生怕伤了温鹤绵一分一毫。 此刻,温鹤绵全然被笼罩在了谢琅的气息里。 那双带着侵略性的眸子定定注视着她,声音颤着:“还是说,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让太傅失望了,太傅才想要离开?” 不,反倒是因为他做得太好了。 好到温鹤绵在安排好一切后,都敢放心离开了。 温鹤绵抿抿唇,莫名有点慌了:“不是,我只是说个假设,没有真的要离开。陛下,放开!” 温鹤绵力气比谢琅小,可要真的动用武力,未必不能挣脱开,但那样容易两败俱伤。 而她,不愿意伤到谢琅。 “我不。”谢琅眼睫颤动了下,呼吸急促起来,他殷切看着温鹤绵,低声恳求,“太傅,不要离开我,假设也不要有。” 那样的假设,光想想就和噩梦似的,心口呼啦啦泛着疼,更别说是温鹤绵亲自从口中说出来的。 温鹤绵已经后悔提起这茬了,她无奈:“好,我答应,所以现在,能放开我了吗?且不说男女授受不亲,陛下,我还是你的老师。” 一个试探而已,小崽子跟天要塌了似的。 温鹤绵惆怅,明明以前看着挺正常的,现在怎么养出的这性子啊? 谢琅的眼眶依旧是红的,只是听到温鹤绵这话,情绪明显好转许多,终于是听话地放开了她的手。 声音带着些许不自觉的哽咽:“以后不准说这话了。” “知道了。” 温鹤绵不自觉地垂下目光,有点心虚,看着手腕上留下的红印子,默了。 谢琅站在她面前,没有后退。 大概是在整理自己的情绪,许久都没开口说话。 在温鹤绵都即将忍不住开口的时候,听他哑着嗓音说:“更换吏部尚书的事,我会再考虑。时辰不早了,太傅先回府吧。” 这还是谢琅第一次开口赶人。 温鹤绵看了眼外边明朗的天色,点了头:“好。” 谢琅往后退了几步,温鹤绵顺利站起来出去,因为方才发生的事,她脚步难得有些慌乱,飞快消失在了谢琅视线中。 谢琅盯着自己刚才抓着温鹤绵的手,眼底浓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 他听得出温鹤绵的试探,可是怒火还是不自觉翻滚起来,生出许多想法。 要是能让太傅永远留在他身边,就好了。 ------------ 第76章 可惜现在已经是个狼崽子了 直到回府,温鹤绵都有种如在梦中的感觉。 她这身皮肉薄,平时磕着碰着留下的淤青都久久不散,是以,哪怕谢琅只是稍微用了些劲儿抓住她,红印子现在也还没有散去。 分明已经没有任何温度,手腕上还是像在发烫一样,让她心绪迟迟平静不下来。 谢琅在御书房中的表现,隐约让她意识到,自己可能还是高兴得太早了。 就如同她了解谢琅的那样,谢琅也了解她。 了解她不会轻易接受这样的感情,所以以退为进,慢慢蚕食她的戒心,让她不会像一开始那么直接避着他。 可他终究是年轻,温鹤绵稍加试探,便不小心露出马脚,暴露了自己的真实心思。 温良恭俭让的表象下,是昭然若揭的野心和**,就等着她防备最弱的时候,一举吞下她。 温鹤绵大脑放空,静静盯着书桌上摆放的盆栽,忽然有点庆幸自己把公务处理完了,否则这么一遭,哪里还静得下心来处理? 她一切的经验都源自于摸索。 忽然有点懊恼,以前听师范生朋友吐槽的时候,没多问两句遇到学生表白该怎么办? 也不算表白吧,就是照这个趋势,有点危险。 乱七八糟想了一大堆,到最后也没得出个结论。 只是温鹤绵意识到,有些东西,她还是应该早早准备起来了。 想着,反正也闲着没事干,她提起笔,准备再写几篇治国策。 世事难料,谁曾想昔日学到的知识,居然在这个陌生的书中世界有了用武之地。 - 费元卖题一案很快有了判决。 不仅他自己要被问斩,他的家人和府上家丁全都要受到牵连,参与其中的考生不仅要面临牢狱之灾,出来后还要被发配充兵,受尽流亡之苦。 惩罚很是严重。 但考试和作弊考试自古以来就是双胞胎,明明知道风险高,还是有数不尽的人如同飞蛾扑火般,非要去试探底线。 古往今来都是如此。 值得一提的是,得知费元所做的那些事,他的夫人表现也非常愤慨,对此事是因自己而起,感到无比愧疚,一时怒火攻心,还没等到费元问斩,她自己反倒先去了。 “也是个可怜人。”温鹤绵轻叹一声,“让人好好将她葬了吧。” 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不便插手此事,能做到的也就只有这点了。 有了她的吩咐,倒没有官兵在这事上为难,让她家中人将她好好葬了。 此事基本就此落下帷幕。 因为发现及时,朝廷处理得也及时,并未对科举造成太大影响,剔除作弊考生考卷后,就进入了繁忙的批阅过程。 让人接替吏部尚书的事,谢琅虽说着还在考虑,温鹤绵却已经着手开始行动了。 闵荣此人,是必须除去的,好在右侍郎为人敦厚,办事利索,颇得温鹤绵重用,经过近一年的考量,她心中有了定数。 正好借着自己批阅繁忙的由头,将大部分事务都交给右侍郎来处理,任是谢琅,也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理由。 至于闵荣不服?那就憋着吧。 温鹤绵就等着他找机会作妖,才好顺理成章动手。 一旦忙起来,时间流逝就跟指尖的流沙似的,速度极快,握也握不住。 放榜前一日恰好是谢琅生辰,温鹤绵许久之前就挑好了生辰礼物,她纠结了下,还是决定陪谢琅一起过。 以前都是一起过的,现在她突然拒绝,就怕这小崽子做出更出格的举动。 维持着表面平静她尚且还能应对,真的完全打破,反而让人不知该如何动手 于是散宴后,她揣着备好的礼物去后殿找谢琅。 四月的天温暖起来,谢琅坐在殿前的台阶上,支着下巴看天上的月亮,一只腿半懒不懒地伸着,许是因为宴上喝多了酒,脸颊上有点红。 听到动静望过来,黝黑双眸亮晶晶的,藏不住的喜悦和渴求。 “太傅,我就知道你会来。” 他对这个结果颇为笃定。 事实上也是的。 温鹤绵没有过去坐下,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站他面前,手拿出来,掌心静静躺着一块玉佩。 “新一年的,生辰礼。” 这种玉出自漠北,是一种极其罕见而珍贵的玉,通体泛着淡淡蓝色,润泽温和,温鹤绵偶然从慕容跃那里得了一块,特地找工匠打磨成了玉佩,作为新一年的生辰礼送给谢琅。 她每每对待这种特殊日子都分外慎重,从来不因他们的关系亲近就敷衍。 谢琅眼眸顿时更亮,他探身过来,拿过了玉佩,欢欢喜喜摩挲了几下,就往自己腰上戴。 戴完了还不算,还要站起来,转着圈给温鹤绵展示:“太傅送的,我喜欢。” 看他这副样子,温鹤绵扶额,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来时将伺候的人给遣下去了,不然看到皇帝陛下如此行径,多损威严啊。 温鹤绵面带笑意。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谢琅会展现出孩子气的一面,让她想起从前还乖巧可爱的小崽子。 可惜现在已经是个狼崽子了。 欢喜完毕,谢琅仿佛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有几分不得当,他轻咳两声,很认真地看着温鹤绵:“等到今年太傅生辰,我也送太傅一个礼物。” 礼物年年都送,谢琅恨不得有什么好东西都往她府中塞。 这么特地一提,反倒让温鹤绵心头一紧,她平和地笑了笑,以不变应万变:“陛下送的礼物,我也都喜欢。” 谢琅“嗯”了声。 随后开口:“放榜后的殿试,太傅随朕一起去?” 前面的科举,他们疲于与宁贺褚争斗,那些个朝臣以陛下还年少为由,处处使绊子,谢琅连个旁听的资格都捞不到。 而如今,是第一场以他为主导的科举,意义非凡。 这种重要的时刻,谢琅希望有温鹤绵在他身边陪着。 说完,他就用期期艾艾的眼神讨好地看着温鹤绵,迫切希望她能同意。 温鹤绵顿了一下,却摇头:“不了,我去了,不利于陛下立威。” 朝臣也就罢了,那些初入朝堂的举子,可不清楚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要是他们先入为主以为皇帝仍然被权臣把持着,那就麻烦了。 ------------ 第77章 就当是为了我考虑 被谢琅抢占先机多次,温鹤绵也算是有了些许心得,她飞快开口。 “你才是皇帝,手握生杀予夺的大权,不出意外,这些人日后都将为你办事,他们该敬畏的是你,而不是我。况且我爹娘在边关镇守,我低调些,对他们才好。我相信你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谢琅闷不吭声。 他确实明白这个道理,但又恨不得自己不明白。 温鹤绵见状,语调软了几分:“就当是为了我考虑,陛下如果真的把我们这些年的师生情谊念在心中,就听话。” 月色之下,少年俊美的面容上仿佛被阴影笼罩,多了几分阴沉,酒意渐渐散去,他最后不甘不愿的答了句:“好吧。” 其实心中还是很不爽的。 他不会像外人一样忌惮温鹤绵权势过盛,甚至巴不得她当个权臣,手中权势越多,她想要远离就越不可能,他也能有理由将人光明正大的留下。 温鹤绵笑了笑:“多谢陛下。” 谢琅别别扭扭的:“没什么好谢的。” 看样子是清醒得差不多了。 温鹤绵瞥见缩在柱子后面畏畏缩缩的来喜,乐了:“别在那儿躲着了,把醒酒汤给陛下端过来。” 谢琅喝酒的时候很少,成年后温鹤绵就不怎么拘着他了,酒量这东西,有总比没有好,练练也不错。 不过为了避免酒醒了头痛,醒酒汤该喝就得喝。 来喜偷偷瞅了眼陛下黑沉的脸色,心中纠结半晌,还是咬牙听了温大人的话,屁颠颠把醒酒汤送了过去。 “陛下,醒酒汤。” 谢琅只是看着唬人,实际上很少迁怒到旁人身上,但不妨碍来喜还是怕。 温鹤绵扬了扬下巴:“喝吧。” 温大人开口,这事就妥了。 果然,谢琅虽面色有异,可依旧乖乖端起来喝了。 看他喝完,温鹤绵条件反射掏了两颗蜜饯出来。 谢琅一怔:“太傅还随身带这个?” 温鹤绵镇静:“习惯了,吃不吃?” 当打工人真的忙,温鹤绵有时候忙起来顾不上吃饭,后来被路叔知道了,路叔就指挥小厨房给她做了些小零嘴随身带着,至少垫垫肚子,不能熬坏了胃。 其中就包括蜜饯。 只是偏甜,温鹤绵很少吃,估计谢琅会喜欢。 “吃。” 谢琅点头,才不放过送上门的机会。 只是遗憾温鹤绵这次长了记性,让他自己伸手过来拿,避嫌是少不了的。 醒酒汤只有些许清苦,蜜饯一入口,瞬间就将怪味驱散了,只剩下一股甜滋滋的味道,谢琅心情立马就好起来了。 温鹤绵陪他一起晒了会月亮,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主动提出:“好好睡一觉,我先回府了?” 谢琅真切感受到了说破身份的坏处,以前还能卖乖撒娇让她留下,现在根本没有留下的理由,只能低落:“嗯。” 温鹤绵没心软。 她要是心软,今晚就走不了了。 - 放榜很是热闹。 榜上有名的欢天喜地,名落孙山的则满脸失落,等着下次再战。 殿试定在三日后,上榜的人在欢喜过后,就赶紧回去住的地方准备面见圣上。 温鹤绵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大部分事务都交给勤恳的右侍郎来处理,她则在处理完手上重要事务后,出来和陆子慎、柳琼月喝茶。 “今日瞧二位喜上眉梢,可是有何好事将近?” 陆子慎脸上带着笑容,抬手给温鹤绵倒了杯茶,一旁的柳琼月看上去也很高兴,她大大方方道:“我有孕了。” “唔?” 温鹤绵惊讶地抬了下眼,很快反应过来:“那恭喜啊。等来日再见,我定位你们带上份礼。” “礼物什么的就不用了,多见外啊。” 柳琼月手下的商行和温家都有合作,这些年来她与陆子慎都和温鹤眠混熟了,有什么想的就直说。 “不过若是可以,也许能认个干亲?” 柳琼月开玩笑。 没想到温鹤绵认真点头了:“可以啊。” 她起初对于男女主还有所防备,怕他们像原书一样合谋意图推翻谢琅,结果后来发现这两人丝毫没有野心,就只想着过好自己的日子,也就渐渐不防备了。 多两个朋友无论如何都比多两个敌人来得划算。 原书中他们两人一直没有孩子,不知道是不是世界线发生了太多偏移,也间接改变了他们的人生轨迹,多出个孩子来。 “那感情好,之后在京中,这孩子也能有个干爹照顾着了。” 柳琼月乐呵呵的。 反观陆子慎就要正经多了:“多谢温大人。” 温鹤绵摆摆手:“没什么好谢的。与蛮族通商的事,你们也出了不少力,该我感谢才对。” 柳琼月确实有经商的天赋,这点不可否认。 三人聊了许久,又说了些事儿,温鹤绵才意犹未尽的回去了。 殿试花了一天时间,温鹤绵得到结果的速度更快,她已经知晓,此次的状元郎是位来自江南的才子,名叫沈长宴。 此人刚及弱冠,虽不及温鹤绵六元及第来得那么耀眼,但也是三元及第,殿试表现极其出色。 温鹤绵没有在原书中听说过这个人,不过发生的改变太多,冒出些隐藏的人才,倒也不足为奇。 殿试结果出来之后,除了新科进士打马游街,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环节就是琼林宴。 自先帝驾崩,这还是第一次开设琼林宴,如今的谢琅隐隐压过宁贺褚一头,也不用在这些事上束手束脚了。 殿试温鹤绵就没有去,琼林宴她要是再不去,谢琅该背地里生闷气了,于是她欣然同意前往。 这算不上私宴,大家都穿得挺正式,温鹤绵选了身相对低调的白色衣裳,挽好发就上了马车。 琼林宴在御花园中举行,她来时还挺早,没想到里面已经有许多人在等候着了。 温鹤绵习惯了大场面,顶着众人的目光从容落座。 同样来凑热闹的叶照旋看她来了,悄悄摸过来,挤眉弄眼的:“喏,温大人瞧瞧这些进士,有何感想?” 温鹤绵扬眉:“有种……后继有人的感觉?” 叶照旋凝噎:“我记得这词不是这么用的吧。” 温鹤绵不要他记得,要自己觉得。 正聊着,内侍高呼陛下驾到。 现场立刻呼啦啦跪了一片,叶照旋也赶紧正色行礼,这礼行着行着,就感觉有道寒凉的目光刀子似的从自己身上扫过,他不由地缩了下脖子。 心里暗自寻思着,总不可能有刺客吧。 上座不远处,谢琅拧着眉头收回目光,越想越觉得心头发酸发涩。 太傅对他的亲近百般回避,怎得和一个外人就聊得如此欢快? ------------ 第78章 这些都不是问题 温鹤绵是有特权不行礼的,但她也察觉到,今天这行礼的时间未免有点太长了。 疑惑的目光还没来得及给出去,谢琅倒是像自己反应过来失神,淡淡道了句“平身”。 在场众人才纷纷谢恩起身。 别看叶照旋平日里在朝堂上跟着一群御史把人骂得毫无还口之力,像这种正式场合他还是不敢太放肆的,尤其是当着陛下的面。 叶照旋疑惑地摸摸脖子,总觉得小陛下看他的眼神有点冷。 他的位置就在温鹤绵不远处,起身给她打了声招呼,就悄悄回到自己位置上去了,挺直脊背端坐着打量这群学子。 一晃眼这么多年就过去了,看着这群年轻人,只觉得心情好得嘞。 见叶照旋还算识相,谢琅这才满意地收回目光,他看了眼桌上的酒:“送去给太傅尝尝。” 宫中新酿的酒,向来都不多,就紧着皇帝一人来,不过谢琅坚持他有的温鹤绵也要有,什么好东西都先惦记着给她尝尝。 来喜会意,端着酒走到温鹤绵身边,声音恭敬:“新酿的酒,陛下让奴才端来给温大人尝尝。” 温鹤绵不嗜酒,大昭的酒度数相对都不高,她喜欢当饮料尝尝,至少目前酒量是比谢琅好上不少。 她尝了口,点头:“不错。” 谢琅垂眼带笑注视着她。 即便这已经是当下离皇帝最近的位置,对他来说还是有点太远了。 隔在他们之间的,远不止身份这一重阻碍。 但有什么关系呢,总有一日,他会亲自摆平障碍,然后告诉温鹤绵,这些都不是问题。 天子和帝师的互动落入众人眼中。 或许他们本人不觉得有什么,但这对于还没有进入朝堂的举子们来说,是非常新奇的。 “那位温大人,看上去真的好年轻。” 有人凑近了对沈长宴说。 沈长宴也是自打入座就在偷偷打量周围的情况,他家中还算富裕,有提前在京城打点过,所以一些情况知道的也比较清楚,就比如他也知道,方才与帝师交谈的那位,正是当今左都御史。 两位大人看上去关系不错。 沈长宴毕竟初入京城,心中也有些按捺不住的兴奋,他小声接话:“不是看上去年轻,温大人本来就年轻,没比你我大上几岁。只是她入朝堂时,我们还在家中温书呢。” “真的好厉害,六元及第,比沈兄你还多三元呢!”旁边人笑着打趣,“分明温太傅瞧着就是那清风朗月的直臣,如何到了外人口中,就成了把持陛下的权臣了!” “这话可不能乱说。”沈长宴压低声音回他,“不过太傅大人确实令吾等敬佩就是了。” 一众新科进士兴奋不已,欲盖弥彰的讨论动作被上方人尽收眼底,好在谢琅没工夫在意,看到了也没点破。 自他入席,礼乐声渐起,珍馐佳肴也如流水般被端进来,摆放在了众人面前,大家终于渐渐安静下来。 在礼官宣布后,大家便以飞花令开场,进士们脸上的紧张中藏着激动,每个人都绞尽脑汁使出自己所学,一时之间对诗吟诗,很是热闹。 谢琅偶尔会开口点评几句,但更多的是作为主考官的许祭酒进行点评,得了指导的学子脸都激动红了。 温鹤绵一边品佳肴一边看热闹,夹菜的时候忽然眼前投下一道阴影,抬眼便见有人到了她面前。 来人一身红色圆领补服,抱拳说话的时候磕巴了下:“温、温大人!” 温鹤绵认得这是沈长宴,她自认自己还算平易近人,边笑着问:“可是有事找我?” “沈某还在江南时,便久闻温大人大名,方才见大人没有参与其中,便斗胆请大人点拨两句。” 说起江南,就不得不提到淮陵王妃母族所在的江淮地区,二者基本上是不分家的,也因此在那边,淮陵王和王妃的名声非常高。 温鹤绵作为他俩唯一的孩子,多多少少会被提及,尤其是她入朝为官后。 “行啊。”温鹤绵答应下来,她思索了下,“那不如我就赠一句话给你。”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是一位先辈曾告诉我的,我认为很符合为官之道,想来你会有所收获。” 温鹤绵温和笑着,声音徐徐,如沐春风似的,说话也不急不缓,但落下的每个字句都很有分量。 沈长宴听完后心头一震,顿时躬身:“多谢温大人指点,沈某明白了!” 温鹤绵平日里深居简出,她几乎没怎么在学子面前露过面。 尽管外界对她有诸多传言,但当日在殿上见到威仪天成的陛下时,沈长宴就已经默默排除了那些不好的猜测。 当下亲自接触,只觉得这位帝师当真是一身清正骨,而绝不会是所谓的奸佞之辈。 看沈长宴目光中对自己充满了敬佩,温鹤绵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她引用的确实是前辈的话,只不过书中世界没有罢了。 沈长宴明显比她想象中更为激动,回去后同几个友人共同讨论了番,望过来的目光更热切了。 温鹤绵咳了声,感觉脑袋晕乎乎的,克制着没再继续拿酒。 一场宴会渐到尾声,谢琅赏赐了许多东西下去,进士和官员们才陆陆续续离席了。 来喜纠结地看看温鹤绵,又纠结地看看谢琅,不知为何就是觉得陛下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他跺了下脚,刚醒往温鹤绵那地方去,就听帝王道:“去叫太傅过来。” 说着谢琅起身,稳步往屏风后面去了。 来喜不敢耽搁,赶紧去请温鹤绵。 宫中当差多年,他差不多混成了个人精,从陛下最近不同寻常的态度可以看出来,他和温大人之间确实发生了不可言说的事。 自己也不要多问,安稳做事就好。 不过还是希望这二位好好的,这样他们办事心头才有底啊。 温大人将陛下教得这样好,她自己却更像是一把锁,谁也不知道这把锁坏了,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温鹤绵似笑非笑地看了笑得谄媚的来喜一眼,起身:“带路吧。” ------------ 第79章 难不成陛下会多想吗? 初春四月,御花园中一片生机勃勃。 温鹤绵多看了几眼,来喜就连忙招呼着要人去给她摘几朵,被她赶紧拦住了。 可别因为一己私欲霍霍了这些漂亮花儿。 一场琼林宴费了半日时间,这会儿日头消了些,惠风和畅,温鹤绵没往前继续走几步便看到了谢琅,他坐在亭子中,周围没有伺候的人。 来喜把温鹤绵送到这儿,也自觉停下了脚步,显然不准备跟着过去了。 出于理智,温鹤绵是不愿与谢琅独处了,但这个场景似乎容不得她选择。 她从容走到少年对面坐下,开口道:“又谁惹着陛下了,瞧把人吓的。” 除了眼前这个人,不会有别人了。 谢琅心情郁闷,不敢说,只敢委委屈屈开口:“宴上,太傅都不看我。” 温鹤绵毫不心虚:“许久没看过这样热闹欢快的场景了,难免忽视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这句恕罪没有半分怕的意味。 听过青云的话后,温鹤绵认真且彻底的反思了自己从前和谢琅的相处,这些在她的身份是男子时尚且可以称为亲姐,在她是女子时,就有些过于亲昵了。 至少是对于这个时代来说。 这些都是极其容易被误会的行为。 所以她要做的,就是消除谢琅的错误认知,让他意识到,这样是不对的。 从前那些容易让人误会的举动,她能避免的就避免。 她其实并不担心谢琅会因此而与自己离心,很玄妙,源于一种莫名其妙的笃定,换做现实角度来讲,是对他们这么多年相伴的信任。 “明知道我不会治罪……” 谢琅声音压得低低的,他知道温鹤绵肯定听得到,不过也不在意那么多了,转而问:“太傅同那姓沈的说了什么?” 这些新科进士不是朝中那些会仗着自己年龄大资历老拿捏人的臣子,他们在殿试上见过谢琅,对谢琅敬畏而又恭敬,自然也没太多人敢抬头去看他的脸色。 也因此,谢琅能肆无忌惮借着这个机会将目光停留在温鹤绵身上,酒意迷人,任谁看了他也觉得在发呆。 他没太注意温鹤绵说了些什么,一个恍神的功夫,沈长宴看太傅的眼神仿佛就要发热起来,实在是很让人不爽。 温鹤绵:“……” 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 迎着少年灼灼的眼神,温鹤绵明白是逃不了这个问题了,索性没什么不能说的,她原话转述了遍。 她隐约记得,很早之前讲学,她就给谢琅讲过这些话了。 谢琅听完,脸上表情肉眼可见阴转晴:“还是不够稳重,听太傅说句话就激动,日后该让他多历练历练。” 温鹤绵脸色一言难尽。 真想脱口而出:难道他不是吗? 到底是按着没说。 温鹤绵叹了口气:“宁贺褚最近有动作,陛下作何打算?” 原书中,谢琅与宁贺褚爆发冲突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 帝王成长起来,对宁党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当然,宁贺褚没那么傻,他也不准备自己推翻皇帝当皇帝,而是另外在宗室里选了个傀儡,准备另外扶持把控。 可惜他失败了,失败得极其惨烈。 可与此相对的,谢琅成功得也极其惨烈。 京中几乎是被血洗了一通,他的暴君之名也是由此而来,尤其是百姓民生凋敝,天下不太平,各地都有传言,搞得整个大昭内部危机重重。 但这只是原书。 温鹤绵已经想方设法除掉了不少奸臣,如今天下虽说不上人人富足,可只要不遇到天灾**,糊口应当是没问题的。 而且去年种下的红薯收获,通过她和柳琼月手下商行的努力带往各地,他日能推广开来,百姓也有更多信心面对天灾。 “邬允在暗中集结人马,兵马司内部也不太平。三千营与神机营不得先帝重视,已没落多年,我准备日后将他们培养起来,目前可以拉拢。” 谢琅简单说了下局势:“最适合他动手的时机,应该是祭祖。” 只有这个时候,才能顺理成章将所有重臣集中到一起,方便动手。 多年前宁贺褚没有斩草除根,现在他肯定不会再犯一次错。 温鹤绵顿了下:“确实。” 要不怎么说谢琅是个天生的帝王苗子呢,他这番话,也准确映射了原书中的剧情。 不知为何,温鹤绵脑海中某根弦跳了下。 “五军营不在掌控之内,听陛下这意思,是想让飞鸿营取代五军营?” 谢琅点头:“他们才是我的心腹。” 身为帝王,倘若手中没有兵权,他和宁贺褚也差不了多少。 “挺好的。” 温鹤绵松了口气,谢琅成长起来比她想象中更为迅速。 或者说,这本来就是他原本的历程,只是他学会了在她面前撒娇卖软,以至于麻痹了她的感知,让她忘了这是一只已经展露爪牙的凶兽。 “太傅身边要不要多带些人手?他若是狗急跳墙,肯定要对你动手。” 要说这些年仇恨拉得最多的,温鹤绵首当其冲,宁贺褚肯定恨不得对她处之而后快,不然等她去搬救兵来,就大家一起完蛋。 谢琅锲而不舍,试图说动温鹤绵:“寺庙那事儿,他们看个人都看不好,我实在不放心。当然,我没有说太傅身边暗卫不行的意思,只是想要多些保护……” 诚实来讲,谢琅这补丁打得有点欲盖弥彰。 他说得诚挚,全然为了温鹤绵着想的样子,也挨个分析了利弊,可深思后,温鹤绵仍是摇头拒绝了。 “还是让他们继续留在陛下身边吧,宁贺褚不会那么快动手,至少不会明目张胆地动手。” 温鹤绵摩挲着杯子,罕见带了几分焦躁,她没有表露出来,对上谢琅的眼神,声音稍微沉了几分:“王府已经是如今唯一一个没有陛下眼线的地方,难不成陛下会多想吗?” 谢琅一直就想着要掌控一切,金中探子数不胜数,半数以下都是他的布置,将众人一举一动盯在眼中。 这话就有些重了。 谢琅微微瞪大眼睛,赶紧解释:“没有!太傅不要多想,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他有点懊恼,觉得自己方才的话好像确实有几分那个意思。 温鹤绵一锤定音:“就这样吧,你继续布置你的,朝中我盯着。” 待到事了,她也算是为自己的任务画下一个圆满的句号。 ------------ 第80章 明目张胆 谢琅还是没有放下心来,他欲继续开口,温鹤绵说完后却先笑开了:“开玩笑的,我与陛下之间,还用担心那种鸟尽弓藏的事吗?” 温鹤绵说得直白,谢琅一怔,反应过来后连连摇头,语气认真:“绝不会。” 这倒是值得相信的。 温鹤绵不担心这种情况发生,她是担心别的情况发生。 但她不想让谢琅手下的人留在身边也是真的,她有秘密,有人盯着不方便行事。 “那不就是了吗?”温鹤绵放开了可怜的茶杯,顺口提了句,“等处理完宁党,朝中肯定缺人,沈长宴和他的几位好友,暂时都不要外派出去了,留在朝中应急。” 这些人都是谢琅在殿试上亲自考察过的,投靠宁党的可能性不大,留下应急是可以的,品性什么的可以日后慢慢观察。 一句话,压下了谢琅蠢蠢欲动想要把沈长宴外派的心。 这次就算他好运。 温鹤绵好笑地摇摇头。 有时候,谢琅的心思未免太好猜了点。 当然,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这小崽子压根不会在她面前掩饰,故意让她猜出来想让她哄吧? 温鹤绵没哄。 该说的话说完了,她刚想准备离开,谢琅就笑着:“我见太傅颇为喜欢新酿的酒,我叫人送去王府?” “好。也别全部给我,陛下自己留着点。” 温鹤绵坦然接受他的示好。 谢琅微笑着点头,目送她离开。 直到走出御花园,温鹤绵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掌心黏腻腻的,被汗意所沾染,带了几分不适。 即便自诩是这世间与谢琅最熟悉的人,温鹤绵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不能完全用以前的方式来面对他了。 再是亲近信任,温鹤绵仍留有底线。 王府是唯一一个不能完全交付的地方。 温鹤绵长睫微颤,负着手看了眼天边的霞色,低声喃喃。 “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 新科进士们陆陆续续被安排到了合适的位置上去历练。 沈长宴作为状元,被授予了翰林院修撰的职位。 历代状元基本上都是从这个位置开始一步步做起的,只有温鹤绵这个临危受命的,一出仕就当了太傅,别人的终点是她的起点。 不过这么多年下来,她所展现出来的手腕能力,也让人根本无法从这点上诟病。 绝对的能力永远是说服人的最好理由。 温鹤绵对外在评价并不放在心上,因为前两日又出了一件令她高兴的事,除红薯外,商队又带回来了另外一种高产作物——土豆。 还没有太经过驯化的土豆个头偏小,但耐不住产量高,足以弥补这一缺陷,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种小土豆比现代费劲培养出来的土豆都还要好吃。 作为主食之一是非常不错的。 温鹤绵难得下了回厨房,用切成薄片的土豆做了薯片,撒了调味料,一片一片吃得十分欢快。 在现代,即便是作为一个病人,她也无法抵挡来自膨化食品的诱惑。 青云也跟着尝了尝,不由得乍舌,目露遗憾:“要是这土豆的数量能多些就好了,京中酒楼如果用它做菜,还不知道多受欢迎。” “确实。” 温鹤绵点头赞同。 土豆就是个宝藏食物,煎炸烹炒样样做出来都好吃,希望以后产量提高后,有更多人能够品尝到它的美味。 她照旧差人给谢琅送了些去。 结果下午赏赐就来了,跟着来的还有皇帝陛下本人。 得亏王府中的人都习惯了,不然还不得被吓一跳。 温鹤绵略微哭笑不得:“这有什么好赏赐的?” 谢琅抬脚坐下:“东西是太傅命人去找的,带来的福泽却是天下百姓的,我稍作赏赐,有何不合适?” “这么多新奇东西,我从前都未见过,也不知太傅是从哪本书上看到的,每每总令人惊讶。” 谢琅随口提了句,没有多问的意思,很快转了话头:“太傅快看看,这些都是新送进宫中的,喜不喜欢?” 温鹤绵上前随手掀开个箱子,一箱子华丽璀璨的珠宝映入眼帘,她肉眼可见地顿了下:“你是不是有点,太明目张胆了?” 谢琅无所谓地笑笑:“在宫中堆着也无用,除了逢年过节赏赐给命妇的那些,库房里还多着呢。府中都太傅自己人,不担心会泄露消息出去。” 谢琅其实想得简单,与其留在宫中不知不觉被人贪墨了去,不如全给温鹤绵,喜欢的留下,不喜欢的她也会找到用处。 温鹤绵轻吸一口气,合上箱子:“下次别这样做了,用不着。” 她想说把这些东西留着给以后的心上人,又思考了一下目前的状况,索性闭嘴。 越说越乱了。 谢琅执拗:“用得着。” 本来还算和谐的氛围,在这句话落下后,陷入了陡然的沉默中。 谢琅大多时候都听话,唯独在一些事情上认死理,温鹤绵从前觉得问题不大,没有纠正过,现在终于自己尝到了苦果。 可偏偏这样的人是她一手教出来的,她教他如何铺平道路,教他如何用帝王心去掌控事物,如今这天下又有几人能反驳他呢? 片刻后,她妥协了:“罢了,用得着。” 反正换成白花花的银子,一样的用处。 别人未必敢动皇帝陛下赏赐的东西,温鹤绵就敢。 “朕给的,太傅收下就好。” 谢琅俊美的眉目笑开,散去那身威严的气势后,完全就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他有理有据:“太傅这些年给予朕的东西,这些如何抵得上?这叫任何人来,都挑不出错。” 谢琅有些时候都在想,这是不是一场梦,世间真的有人能做到如此地步,却真的什么都不索求吗? 如果可以,他反倒想要温鹤绵更多几分私心,只要她有所求,他就有把握能够留住她。 权力、帝王、钱财,亦或是名声,这些没有什么是他给不起的。 可是温鹤绵好像都不是那么在意。 他有点挫败,也有点恐慌。 生怕这个人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就悄悄离开。 ------------ 第81章 “今日……是七夕啊。” 话是这么说的,要是谢琅没有那些小心思就好了。 温鹤绵觉得自己发愁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说到这份上,她再拒绝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干脆吩咐人将箱子给搬了下去,眼不见心不烦。 谢琅全程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温鹤绵能收下就好。 近来谢琅真的很忙,跟着出宫来见一趟温鹤绵都实属不易,可他难得没有太多抱怨。 再等等。 再等等他将所有乱党清扫,就可以开诚布公的,和太傅谈谈他们间的问题了。 到那时,不仅江山是他的,太傅也是他的。 尽管他有诸多不甘和渴求,也明白眼下不是最好的时机,在这个时候吓到温鹤眠,对他来讲没有任何好处。 谢琅离开后,温鹤绵让人去把慕容跃找了来。 这位风流的公子哥在京中乐不可支,流连于花柳烟巷中,突然被找上门,顶着身花花绿绿的衣裳就来了。 温鹤绵不忍直视地闭了下眼。 慕容跃丝毫不觉得自己的穿着有什么辣眼睛的,手中拿着把扇子扇啊扇,笑呵呵的:“世子找我,可是有事要吩咐?” 温鹤绵平复了下心情:“我要做一件事,麻烦你帮我散布一下消息。” “哦?”慕容跃眉梢一挑,登时来了兴趣,“什么事?” 温鹤绵压低声音同他说了遍,最后还不忘道:“……你可以先准备准备,时候到了,我会让人告知你的。” 慕容跃听完后倒吸一口凉气:“这是要把我牵扯进皇权争斗里啊?” 温鹤绵平和问:“所以你做不做?” 温鹤绵瞧着一副好脾气模样,为官多载,身上总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淡淡扫过来,足以让人心头一紧。 慕容跃赶紧收了嬉笑的神色,抱歉:“世子吩咐,无有不从。我就喜欢做这种有挑战的事,不过此番,小陛下真不会生气吗?” 从没见过人想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的。 “我做的决定,与他有何关?”温鹤绵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今日府里做了新的吃食,你留下尝尝,顺便让商队下次带些走。” 慕容跃就知道天上不会有掉馅饼的事,但温鹤绵从来也是不让他吃亏的,于是欣然应下:“行,那就多谢世子了。” 他是被派来协助温鹤绵的,心头有数,看温鹤绵没有多说的意思,自己识趣地跟着下人走了。 安排妥当,温鹤绵松下一口气来,希望那日早些到来的同时,也难得生出几分忐忑不安。 希望一切都顺利吧。 - 忙忙碌碌过了俩月。 宁党动作越来越频繁,朝堂上难得不再吵吵嚷嚷,一片风声鹤唳,稍微有点小动作大家便都提起心来。 谢琅似乎也忙得很,终于没再黏着时不时和温鹤绵见个面,正式场合的会谈也公私分明,没有展露什么不当的小心思。 开后宫的事情还是有人时不时会提起,不过不像前段时间那么频繁,似乎也生怕惹了帝王不高兴,到时候连他们一起清算了。 只是还是有亲近的人察觉到了不对劲。 叶照旋大概憋了许久,终于在某个下朝没忍住问:“含霜呐,你和陛下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啊?” 温鹤绵拧眉瞥他一眼:“没有啊,谁说的?” “大家私下里都在讨论,只是没闹到你面前罢了。”叶照旋当了御史后,嘴皮子愈发利索,掩不住的好奇神色,“而且我觉得,你进宫的次数少了好多,突然就有点不太习惯了。” 温鹤绵:“错觉吧。而且陛下有意开后宫,我日后再这样,就不合适了。” 叶照旋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但说不出更有力的反驳理由:“也是。” “别多想。” 温鹤绵一如既往的平和:“朝中不安稳,谣言别信。” 想想只有这个最合理,叶照旋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说服了:“嗯,我们相信你的。” 和叶照旋接触到的,都是温鹤绵比较亲近的下属,这些人是充分相信温鹤绵的。 温鹤绵点头:“谢了。” 温鹤绵没想到自己和谢琅的相处还能引起这么多风风雨雨的讨论,好笑的同时,有几分空落落的。 她知道这样是最好的,但终究,是有几分不习惯啊…… 想罢,又去官署晃悠了一圈。 勤恳的右侍郎大人终于发现自己公务多到了不正常的地步,向温鹤绵投去求救的眼神。 可惜温鹤绵面不红心不跳地告诉他:“早点熟悉,这就是正常的工作量。” 右侍郎含泪吃了这口大饼。 温鹤绵心满意足,这才回了王府。 没想到当天夜色刚降临没多久,谢琅就披着常服风风火火来府中找她。 少年一脸笑意:“太傅,我带你去个地方。” 温鹤绵迟疑:“什么地方?” “去了就知晓了。” 谢琅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一把拉起她就往马车上走。 看他高兴,温鹤绵舍不得打断,只好跟上。 很快,马车带着他们停了下来。 温鹤绵下车才发现,这似乎不是她平时所熟悉的街巷,到处都挂了漂亮的花灯和纱幔,乐音袅袅,灯火辉映,热闹非凡。 温鹤绵怔了下:“今日过节么?” 谢琅笑笑,没有回应,而是从趁着她不注意,将她往里拉着走,很快便到了一间临河的雅间坐下。 他今日格外主动殷勤,话语言谈间都掌握着先机,可态度又是极其小心谨慎的,看温鹤眠朝着窗外华灯初上的情景,略微莞尔,倒了杯酒往她的方向推。 “今日有焰火,好不容易得了闲,我带老师来瞧瞧。还需要些时辰,老师不如先尝尝这酒?” 温鹤绵心中疑惑愈盛。 不过喝酒没什么好怕的。 她端起尝了下,仔细品味:“甜的?里面加了花瓣?” “嗯。是我让人游商手中搜罗来的酒,据说是采集漠北一带一种特殊的花酿制而成,滋味不错。” 谢琅细细解释,幽邃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温鹤绵抿了抿唇,又喝了口:“所以你到底带我出来做什么?” 谢琅闻言,却捉摸不定地笑了下:“老师果然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与温鹤绵的声音同时响起来的,还有她背后炸响的焰火声,噼里啪啦的,震得人一时发懵。 几不可闻的声音转瞬即逝。 “今日……是七夕啊。” ------------ 第82章 “我只是想让老师,永远陪在我身边而已。 ……七夕? 啊? 温鹤绵脑子中的想法慢了一拍。 那股违和的不对劲儿在此刻终于得到了解释,她突然反应过来,今天好像确实是七夕。 她又不过这节,除了去年出来和慕容跃见了一面,但那也是匆匆来匆匆去。 往年都是在王府中不过问的,哪里知道外面是这样一番热闹场景。 而谢琅估计就是清楚这一点,才赶在她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将她先给拐了出来。 这词用的不太恰当,但确实有这个意思。 没想到一个疏忽,竟然就这么被忽悠过来了。 温鹤绵掐掐掌心,又倒了杯酒继续喝着,暗道要冷静。 她先前设想的,遇到这种场面要怎么面对来着? 谢琅却仿佛没有意识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凝重气息,唇角轻轻勾了勾:“老师不看看焰火吗?很漂亮。” 去年那事,谢琅后来虽然知晓了缘由,可到底做不到毫不在意,他都还没有在七夕这天和老师一起出来过呢! 他料到了温鹤绵不会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所以光明正大的将她给带了出来,和他一起坐在这里看焰火。 谢琅支着下巴,悠然笑着,眸光被灯火辉映着,很是漂亮,他语气中带了几分怀念:“从前我第一次过生辰,老师也是带我看焰火,那时我就在想,如果有机会,我要为老师准备一场盛大的焰火。” 彼时心头的几分触动,到如今,已然化为了更深沉的欲念。 想要完完全全的,将这个人圈揽进自己的怀中。 温鹤绵早该猜到这其中有谢琅的手笔,她承认这场景很漂亮,压下心中许多胡乱的分析,心想也许这就是怀念童年呢? 但是不一定非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对不对? 可很快,谢琅说的话还是打破了她的幻想。 “老师想让我成为明君,我可以努力学着去做,也可以慢慢将这世间变成你所想看到的样子。” “先前还有一个承诺未用,我想恳求老师,也给我一点奖励好不好?” 温鹤绵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心头一阵阵发着烫,再迟钝也该意识到不对了:“你想说什么?” 少年个子窜的极快,分明从前还需要仰着头看她,如今已是身高体长,在他不收敛气势的时候,威严的帝王气息尽显,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可到温鹤绵面前,他身上的气息就迅速柔软下来,像是一只卸了防备的头狼,只剩下温顺。 “我只是想让老师,永远陪在我身边而已。” 外面的焰火慢慢平息下来,少年的声音随同清风一起拂过耳畔,温鹤绵可以很清晰的听到他在说什么,浑身都略微僵硬了起来。 她以为谢琅收敛自己,是放下了的意思,如今看来,全是错的。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想过要放弃这个想法,只不过是顾念着什么,才迟迟没有行动。 她终于彻底意识到,是自己错看了。 温鹤绵深深吸了口气,说不清楚现在是哪种情绪更占上风,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声音依然沉静:“陛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温鹤绵对谢琅的成长是没有太加以约束的,顶多引导一下,让他不走歪。 包括后来他对她生出想法,她也以为那是无伤大雅的叛逆,想要让他自己回归正途,可结果却是与之相反的。 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放下。 更是在此刻,揭开了自己的野心。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谢琅回得认认真真,他与温鹤绵对视,声音诚恳,“我和老师,是这世间最亲近之人,就算真的在一起了,那又有何妨?况且,你明明答应过我的……” 后半句话被他压的极低。 温鹤绵清清楚楚听到了藏在其中的执拗。 她感觉自己脑袋有点晕,用手撑了下桌面,声音有种平静的绝望感:“你也知道我是你老师啊?” 温鹤绵平心静气修身养性多年,头一次有了种冲动,想把谢琅的脑袋打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怎么就说不通呢? “就算不提这个。” 温鹤绵认为自己是个开明的现代人,她也不歧视师生恋。 “我们相伴多年,我把你当做亲人,当做养弟来看待,你、你……叫我如何应对?” 温鹤绵唇瓣颤了颤,想半天没想出个形容词来。 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词穷是在这种时候。 盯着谢琅恨铁不成钢。 谢琅倒是一副从容镇定的姿态,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面对她的质询。 “老师也知道,我长大了。” “你不需要如何应对我,只需要将我当做一个寻常男子来对待就好。” 谢琅低垂着眉眼,良善极了。 只是口上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么不客气。 经过一番冷静,温鹤绵头还是晕乎乎的,可她仍强撑着精神:“那陛下就一定能确定,自己分得清吗?” 还是她最初所想的那个问题,眷恋和爱慕,谢琅分得清吗? 不用明说,谢琅瞬间领会到了她的意思,他微微探身上前,抓住了温鹤绵的一只手:“我分得清。” 他答得又快又笃定。 温鹤绵可以相信,他在此刻确实是诚心的,可热情来得快也去得快,更何况他是帝王,谁能想到他日后会不会后悔? 她活了两世,作为年长者,本身更为冷静,不容易被情绪主导,更该在这些事情上给予他正确的引导。 温鹤绵没有回话,而是静静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脑袋还是很晕,一字一句却清晰:“今晚之事,我可以当做没听见,但请陛下,再好好想想清楚。” 谢琅的面色有那么一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他死死盯着温鹤绵,眼中像是翻涌着无数情绪,可很快又被一一摁下,最终回归风平浪静:“好。” 温鹤绵避开了他的视线,微微阖上眼,晕乎得厉害,再没有什么心思同他去争执计较。 正难受着,有两只手轻轻放在她太阳穴揉了下,她听见少年轻笑: “忘了告诉太傅,那酒喝着香甜,其实后劲儿极大,一般人喝了,扛不住。” 而从开始到现在,温鹤绵喝了不下五杯。 ------------ 第83章 捏着她的下颔亲了上去 即便不抬眼,温鹤绵也能清楚猜到谢琅脸上带着怎样得意的笑容。 怪不得坐下来后他一杯都没喝! 诡计多端的狼崽子! 她在心头暗骂了一声。 耐不住这酒后劲儿是真大,比她以前尝过的酒都要更烈,缓缓后感觉不仅是头晕了,呼吸都更灼热了几分,反倒是按在额角的两只手显得格外凉,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温鹤绵还有理智在,当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靠近谢琅。 这和羊入狼口有什么区别! 她拂开了谢琅的手,明明都醉了,声音还是平平稳稳的:“天晚了,陛下送臣回王府吧。” 出来的时候就是坐的谢琅的马车,温鹤绵没指望这状态自己能回去。 虽然和谢琅同坐一车也不太合适,但……他应该不会做什么吧? 温鹤绵在对自己的教学成果在信任和不信任之间反复横跳。 谢琅起身,难得没有因她拒绝而恼怒,而是笑吟吟地:“好啊。” 说着,他自然而来地伸手去搀扶温鹤绵,很克制,几乎没有半分逾距的动作。 温鹤绵借了几分力,基本上就能自己站稳了,十分镇定往前走,只是眼睛紧紧盯着地面,路过个什么都要小心确认,与平时大相径庭的样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谢琅看着看着,没忍住笑出来。 温鹤绵乜他一眼:“笑什么?” 她像是完全不记得方才与谢琅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神色瞅着和从前看谢琅一模一样。 小声嘀咕:“几杯酒而已,还不至于让我醉。” 谢琅压下唇畔的笑意,认真跟着附和点头:“是,老师没醉。” 就是可爱。 好在一路上没出什么状况,两人很顺利一起上了马车。 温鹤绵态度很冷静地找到了车厢角落靠坐下,抬手掀起一旁的帘子,闭着眼吹外面拂进来的冷风。 谢琅不敢贸然靠近,只能默不作声注视着她。 也许是因为醉酒的缘故,她眼尾多了些红晕,浅浅淡淡的,为那张清绝面孔增添了几分艳色,肤色又极其白,平日里瞧着清冷难以靠近,此刻闭着眼,却冲淡了疏离。 尤其是唇瓣,嫣红润泽,让人看着……就很想亲。 谢琅深深呼吸了下。 明明他没喝酒,可还是像醉了般,目光不由自主就被吸引住了。 “太傅,夜风凉,别吹了,等回去再喝醒酒汤……” 温鹤绵一直就是副身体不太好的样子,哪怕知道这是表象,谢琅还是担心她会生病。 回过神来后,一时之间顾不上更多,起身准备将帘子拉上。 没曾想在这时,马车却是一个颠簸,顷刻间,温鹤绵身子往旁边一偏,谢琅下意识一捞,幽香气息瞬间就盈了满怀。 他微微错愕地瞪大眼睛:“太傅?” 温鹤绵没有回应,似乎是因为突然转移阵地不太舒服,轻轻哼了声,然后继续静静伏在他肩头。 她平日里尝过的酒不少,以为自己酒量很好,这次猝不及防尝了新酒,结果就中了招。 效果居然比谢琅预料中还要好。 方才她居然是睡着了。 也怪平时的印象作祟,谢琅只以为她在躲避,没有朝这个方向想。 这样脆弱好接近的温鹤绵,谢琅还是第一次见到,喉结滚了滚,他侧过眼,几乎是不受控制的,颤着将手轻轻按在对方眼尾。 然后慢慢的,一寸一寸的,沿着脸颊往下摩挲。 最后落在了自己觊觎已久的唇瓣上,轻而缓地抵了下。 眸色霎时间深沉如墨,声音也变得低低哑哑。 “温含霜——” 这是谢琅从来没有叫过的。 同辈之间亲近的,可以相互叫字。 而他是温鹤绵的学生,所以只能克己而复礼的,叫她太傅。 并不是说他对这个称呼有什么意见,这恰恰代表了他们最密不可分的关系,可是不该因此而成为阻碍。 欺师悖德又如何?他不在乎。 谢琅比任何人都更明白机不可失的道理。 他盯了温鹤眠很久,也没见到她有转醒的迹象,终于还是没按捺住,捏着她的下颔亲了上去。 没有深入,只是仿佛带着某种决绝般,混合着灼热急促的呼吸,轻轻地摩挲、舔舐,甚至在微微发着抖。 他承认,他卑劣、他自私、他不择手段。 但只要能抓住这个人,他就什么也顾不上了。 …… 马车稳稳当当停在了王府。 只是等半天也没见到那二位有出来的迹象,赶马车的暗卫小声叫了声:“陛下?温大人?” 旋即,马车帘子被掀开,新出来的是陛下。 不,也不能这么说。 该说是抱着温大人的陛下。 温大人是早产出生的,京中人都知道,她身体从小就不好,还在寺庙养过挺长一段时间,因此对比别的男子,身形又要格外薄弱几分。 可因她的身份手腕,纵使瞧着文弱,也从来没有人敢小看她。 如今被陛下这么抱在怀里,竟然……竟然意外不觉得有什么违和感。 暗卫瞳孔地震,什么也不敢说不敢想,赶紧退到一旁去了。 谢琅稳稳抄抱着温鹤绵,进了府后径直往她房间去,步履虽沉稳,可像是故意放慢了脚步似的,不疾不徐,正好在门口撞上了匆匆赶来的青云。 “奴婢参见陛下。” 青云一行礼,看见被皇帝陛下抱在怀中的自家公子,心头有点发颤,还没来得及多问,谢琅就吩咐下来:“去煮碗醒酒汤来。” 青云顶着威压开口:“不妨让奴婢先伺候公子歇下……” “不必了。”谢琅拒绝,目光若有所思从她身上扫过,丢下一句,“太傅的秘密,朕知道。” 然后就留青云在原地,大跨步进了房间。 青云目瞪口呆:“啊?” 进了房间,谢琅稳稳当当将人给放在了床上,小心细致为她脱去鞋子,还想做更多,可指尖蜷了蜷,终究是没有。 温鹤绵丝毫没有察觉自己沉睡期间发生了什么,反倒是因为回到熟悉的环境,睡得更沉了几分,鬓边的发丝被微微蹭乱。 谢琅沉着眼,将发丝拂了回去。 他眼底晦暗几分:“罢了,我们来日方长。” ------------ 第84章 自己真的舍得吗? 温鹤绵这一觉睡了个天昏地暗。 迷迷糊糊中好像被人给灌了一碗醒酒汤,清苦清苦的味道,让她很是不喜,在睡梦中都不忘偏过头去躲开。 可惜没躲掉。 再次醒来时,天色大亮,因为盖得严实,身上似乎闷出了汗来,她赶紧一把将被子掀开,坐起来喘了口气。 意识倏然归位,外面的青云听到动静,端着洗面盆走了进来,神色有点古怪。 “公子醒了?” 温鹤绵用帕子擦了一下脸,冰凉的感觉让她清醒了许多,这才突然反应过来,垂死梦中惊坐起:“今日要上朝!” “这个公子不用担心。”青云小声道,“陛下说让公子好好休息一天。” 温鹤绵叹了口气:“瞧你心事重重的,有什么想问我吗?” 青云努力稳着声音:“陛下是不是对您,太亲近了点儿?” 想想在不久之前,青云还劝过温鹤绵不要和皇帝陛下过于亲近,殊料昨晚一遭,搞得人猝不及防,似乎撞破了什么不可说的秘密。 冥思苦想了一晚上,越想越觉得细思极恐。 公子是女儿身的秘密告诉小陛下也就罢了,毕竟不可能一直瞒着,可现在这情况,分明朝着另一种方向发展了呀! 温鹤绵沉默不语。 有时候这丫头太聪明了也不行。 “我的公子啊……”青云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哭丧下来了,语气中带着几分愤怒,“您是陛下的老师,亲手教导他走到如今地位,他怎能对您生出这种想法?!” 青云是读过书的,她知道什么叫做礼义廉耻,也知道什么叫做尊师重道,陛下此举在她看来,实属不忠不义、大逆不道。 “他都如此对公子了,您为何还要全心全意辅佐他?” 局势还未平稳下来,小皇帝已经如此肆无忌惮,青云简直不敢想象,有朝一日他当真大权在握,公子的下场又会是如何呢? 其实往上细数,给皇帝当老师的,最终还当真没几个有好下场的。 果然京中就是个是非之地,王爷王妃不愿意留在这里是有道理的。 帝王凉薄,皇室的人都有病! 青云忍了又忍,好歹没当场骂出来。 温鹤绵心中也动摇了几分,片刻后挥了挥手:“你先出去,我好好想想。” 左右用不着上朝,吏部那边有右侍郎看着,她也不用太担心,正好多余了许多时间用作思考。 好好想一想,她和谢琅之间,发展到如今的混乱关系。 青云还想说什么,可瞧见温鹤绵略带疲惫的神色,她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好端着盆出去。 温鹤绵穿着单薄的寝衣,坐在床上抱着被子想了许久许久,最终才缓缓垂下眼,抬手碰在了自己的嘴唇上。 她原本有几分酒量在,因为习武又对周围更多了些警惕性,昨晚放任自己昏睡过去,大抵自动判断周围的环境是安全的,可她也不是完全无知无觉。 在那些昏暗的、混沌模糊的记忆中,仿佛有人触碰过这里,黏腻而亲密,可惜她当时意识昏沉,并没有能醒过来。 “臭崽子。” 温鹤绵越想越觉得难为情,骂了声,手指没忍住微微攥紧,成了拳头:“就当真有那么饥不择食吗?” 连自己的老师都敢下手,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温鹤绵此刻只恨自己没有酒后忘事的习惯,不然也不至于在这里纠结了。 她以为在自己说了那番话后,谢琅至少会有几分收敛,没想到不仅没有,而且还趁机得寸进尺,简直枉费她的信任! 要是温鹤绵肯狠心一点,她完全可以在现在抽身离去,毕竟感情的变质,对她来说,还是有点难以接受了。 可她又扪心自问,自己真的舍得吗? 舍得抛下这么多年和她相依相伴的小崽子,留他一个人面对如今风云诡谲的朝堂局面吗? 那不仅仅是关乎任务,而是关乎她心底另一层,更深的依恋情感。 所以即便是谢琅对她做了这种过分逾矩的事,她也只是坐在这里,试图平心静气地思考未来的局面。 可是冷静不下来。 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 发展到如今地步,有些事情,可能确实该挑个时机,好好做个了断了。 - 七夕过后,那日的事情被温鹤绵有意无意忽视了过去。 偶尔迎上小皇帝灼热的目光,她也只当做没看见,看上去一如既往的雍容淡静。 祭祖在九月,已经在礼部的提议下提前准备起来,各方人马都盯着这件事,想要在其中动手脚,尤其是宁党,肉眼可见的蠢蠢欲动。 大家心怀鬼胎。 温鹤绵反倒难得闲了下来。 最初任吏部尚书时,她很是大刀阔斧改革了一番,可越往后面走,她越是将自己手中的权力交了出去。 右侍郎不是个傻子,闵荣也不是个傻子。 终于在一次会谈之后,他没忍住找到了温鹤绵面前来,厉声质问:“温太傅,你是不是在耍我?” 温鹤绵掀起眼皮,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倒是说说,本官怎么耍你了?” 温鹤绵很少耍官威,在不喜欢的人面前除外。 闵荣眼睛几乎快要冒出火来,忍着气问道:“官员考课升调一直都是由我负责,为何要突然交给文有龄?” 文有龄,就是右侍郎的名字。 从下半年伊始,闵荣手上的权力逐渐就被剥夺,但如今已成了一个似有若无的存在,他怎能不气? 偏偏说话的是温鹤绵,他无可奈何。 “那也要看你以前都干过什么好事!” 温鹤绵神色骤然一变,随手拿起放在旁边的本子就劈头盖脸朝他砸去。 “本官倒是想问问你,这李家的小公子,明明身无半分长处,如何就升了一级?还有着林家后生,分明踏实可干,如何到了你这里,就成了懈怠渎职?如此颠倒黑白、不分是非的东西,你也敢交上来?” 温鹤绵使了劲儿,本子砸在闵荣脸上,直砸得他一个趔趄。 听着这些过往的事情被抖露出来,心中不由的多了几分恐惧和埋怨,这都多久之前的事了,平常谁不是看看就过去了,她怎么还有心思一一找出来了? 身在官场,就这么不知圆滑变通吗? ------------ 第85章 好似想要抬手触碰她 “对此,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温鹤绵双手交叉着放在面前,眸中全是冷然的光,注视着抖如筛糠的闵荣,半晌后,继续不紧不慢。 “别以为投靠了姓宁的就可以肆无忌惮,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白纸黑字摆着,你觉得本官要是呈上去,你会有怎样的下场?” 温鹤绵一直以来都是好说话的形象,闵荣有幸成了吏部第一个直面她发火的人。 他颤颤巍巍捡起来掉落在地上本子,看清上面写着的字后,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 ……还真是条条不落啊。 闵荣看温鹤绵的目光跟见了鬼似的。 温鹤绵现在暂时没工夫收拾他,见他哑言,扬了扬手中的文书:“还打算继续看吗?这里还多着。” 闵荣憋闷,但实在无话可说:“下官告退!” 现在这么多东西捏在温鹤绵手里,他只要不是个傻的,就不会马上和她对上。 温鹤绵垂下眼,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空白文书,哼笑一声。 不过是个欺软怕硬之徒罢了,稍稍吓唬两句,马上就老实了。 她是故意留下闵荣的,就看这个人狗急跳墙之时,能不能给她带来些惊喜。 吏部的事,都不是她眼下重要考量的,她在做的,是另外一件事。 温鹤绵看了看自己手中所写的奏折,忽然有些期待,呈上去后会掀起怎样的风波。 女子入学,光是听上去就惊世骇俗。 这一举动必然会动摇不少高门世家的利益,而提出建议的她,无疑也会成为众矢之的。 自古变法者,大多以惨重代价开路。 温鹤绵身处高位,是有这个想法,但她原本没打算这么快的,只是谢琅的某些行为,终究是让她的心产生了偏移。 她有时候,也想冲动一把。 “温大人?温大人!” 来喜从宫中而来,起初看温鹤绵似乎在思考什么,就忍住没打扰,这越等越觉得有点不对,大着胆子上前唤了声,才终于看她回神。 温鹤绵面无异色地放下手中写好的折子,很客气:“来喜公公。” 来喜总觉得有哪里怪异得很,他压下心中的疑惑,赶紧挂上笑容:“温大人,陛下宣您入宫。” 太极殿中的一众宫人,包括来喜在内,最近都苦不堪言。 温大人入宫的次数少了,陛下又总冷冰冰的,成天找不到个缓和气氛的人,大家话都不敢说,着实苦恼。 一时之间都骂前朝那些管闲事的大臣,怎么管天管地还管到陛下身边来了呢? 从前温大人教导陛下的时候也不见他们说半句啊。 温鹤绵确实躲了谢琅好久了,再躲下去,那些人又要怀疑她和谢琅闹矛盾,叹了口气,起身:“走吧。” 都把来喜派出来请人了,她没有不进宫的理由。 难为谢琅了,大事当前,他居然还能抽出功夫来和她见面。 温鹤绵到时,他正站在太极殿外不住张望着,终于看见人来,脸上露出个欣愉的笑容,快步迎上前来,眼底雀跃:“太傅。” 温鹤绵早已清楚他得寸进尺的本事,避开他想要搀扶的手,自己从马车上跳了下去,稳稳当当站好,公事公办的模样。 “陛下有何事宣臣入宫?” 温鹤绵眼神复杂地看着谢琅。 小崽子像是被她的态度伤到了般,身上热情顿时就去了一半,耷拉着肩膀,可怜兮兮的样子。 “没有事就不能让太傅入宫吗?不能是朕想太傅了吗?” 谢琅声音压抑着,略微苦涩。 温鹤绵咬了下牙。 现在倒是装得乖巧了,趁她醉了意识不清偷偷亲上来的时候怎么又不乖呢?人前人后两副面孔? 从前良顺模样,装得极好。 只恨自己没有早点看出,如今才陷入了这番进退不能的境地。 来喜缩在一旁,死死把头垂着,要不是不敢动,他都想把耳朵一起捂住。 小陛下从前也不这么说话呀,他是听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温鹤绵按捺住自己的复杂心情:“那当然不是。” 少年顿时扬起笑容,换了副面孔:“太傅随朕来吧。” 温鹤绵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选择跟上。 估计不是谈正事儿,没往书房去,而是带着她往偏殿去了,一段时间不来,温鹤绵觉得这里好像变了不少,院中漂亮花草更多了,这个季节瞧着阴凉宜人。 檐角挂着的雨链被风一吹,发出清脆的叮当声,一路上很安静,没有遇到宫人。 温鹤绵觉得熟悉又陌生。 直到看清偏殿中放着的东西后,她才猛然停下脚步。 谢琅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嗓音含着笑意:“这是琼州新进贡的红珊瑚,我瞧着好看,特地命人搬来偏殿,太傅觉得如何?” 那红珊瑚约莫着有一人高,色泽红润漂亮,像一棵舒展开来的树。 哪怕前世在博物馆,温鹤绵都没有看到过这么大的红珊瑚,惊讶溢于言表,顺着他的话答下去:“好看,他们确实用心了。” 谢琅逐渐在朝廷中站稳脚跟后,就有不少人闻声送来礼物,想要得到帝王的青眼,这几年见过的好东西数不胜数,但皆挑不出什么新意。 这个就不一样了,完全是可以代代传下去,当镇馆之宝的程度。 谢琅突然转了语气,笑吟吟侧眸注视着温鹤绵:“太傅喜欢吗?那我送给太傅好不好?” 落在脸上的目光极为明亮炙热,仿佛是戳开那一层纸后,就不加遮掩起来。 温鹤绵被烫得心尖发颤,稳着声音拒绝:“这样的宝物该放在宫中,而不是送给臣子,被御史们知道了,会有非议。” 温鹤绵是当之无愧的宠臣,哪怕迄今为止,朝中人有人防着她,生怕她生出不臣之心。 荣宠太盛,未尝不是一道催命符。 “不会知道。” 谢琅直勾勾盯着她,语气有些急促,他抬脚往温鹤绵的方向走了步,小心翼翼的,好似想要抬手触碰她。 “不是送给寻常臣子,只单单送给太傅,不行吗?” 赶在那只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前,温鹤绵抬手挡住,眉眼垂着,看不清神色。 ------------ 第86章 “我还缺一个机会。” 与其说是格挡,不如说是一场无声的较量。 这里大概是被谢琅给提前清空了,耳边寂静,一片无声,连突然加快的心跳声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他说的隐晦含蓄,可那番话,不仅他自己清楚是什么意思,温鹤绵也清楚是什么意思。 七夕那日的拒绝,终究是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而温鹤绵如今,也不能只将这当做简简单单的儿戏来看待。 温鹤绵几番想说话,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是放心不下谢琅孤身一人面对当前风波,可她也不能坦然的说服自己,就那么不管不顾的答应他。 她对他,有相依为命的眷恋、有相互扶持的温情,独独没有……男女之情。 长久的沉默中,少年脸上的笑意终于是慢慢淡去,眼中的热切也一点点沉下来,像是顷刻间被雨水淋湿,可怜巴巴的小狗。 “太傅就一定要拒绝我的好意吗?” 谢琅放下了手,没有试图再去触碰温鹤绵,只是这么干巴巴问了句,眼底还燃着微弱的星火。 温鹤绵僵硬地侧过头去,警告自己要狠下心来,可相依相伴多年,到底是说不出什么戳心窝子的话。 “是不是单纯的好意,陛下自己心里清楚。” 一直以来,谢琅都无比听话。 他甚至从来没有抗拒过温鹤绵想让他走的道路,一步步走到今天。 温鹤绵也很欣慰,自己能教出这样的好皇帝。 如果对象不是她,她还会好好说上一番祝福的话,看他日后幸福美满。 可偏偏是她。 谢琅眼底的那点星火终究还是熄灭了,他眨了下眼,声音仿佛在发颤:“分明是太傅教导过,凡事要去自己试了才知道,可为何如今,太傅就不愿试一试呢?” 温鹤绵回想了下,似乎确实说过这话。 可那是让他在自己身上尝试的理由吗? 她哽了瞬,才道:“陛下年纪轻,阅历少,于情于理,我都不该跟着胡闹。这不是愿不愿的问题,这是……” 有点难以启齿,温鹤绵纠结半晌,吐出那个词语:“……我没有那么禽兽。” 谁家好人养小孩当童养夫养啊? “原来太傅以为我是在胡闹吗?” 谢琅选择性抓重点,他的语气低且哑,却不再像先前那么客气了。 “我是不是在胡闹,太傅日后会知道的。” 温鹤绵猝然抬眼,捕捉到了他眼底闪过的几分晦暗情绪。 她看不明白,只直觉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下意识往后退了步。 谢琅这次没再追上来了,而是淡淡道:“回头我让人将珊瑚给太傅送去。” 好好好,感情她拒绝说了没用是吧? 温鹤绵心力交瘁,简直不想继续和这狼崽子说话。 反正是不可能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她头皮发麻地顶着小崽子的视线:“如果陛下没有别的要说的,那臣就先告退了。” 谢琅古怪的笑了下,没有阻止。 太傅一时不接受,他可以理解,也可以给够她足够的时间去想,反正等到所有麻烦都解决后,他们可以好好谈谈。 就像他所想的,来日方长。 怕吓跑了她,谢琅心中再是酸涩交加,也只能狠狠按下来,他咬了下唇,几乎快尝到血腥味儿,脸上却勾勒出一个笑容:“嗯,太傅慢走。” 温鹤绵狐疑地看了一眼他,理智地扼住了话题:“多谢陛下。” 说罢,逃也似地飞快转身离去。 谢琅瞬间敛了笑容:“滚出来。” “奴、奴才在!” 来喜险些咬到舌头,端着茶水畏畏缩缩从角落里走出来,他懊恼不已,生怕自己被杀人灭口。 宫中阴私多,他当小太监的时候就曾见过不少,哪里知道有朝一日还能探究到皇帝头上来! 就不该那么积极,随便遣个小太监过来送茶水也好啊! 陛下和温大人,这这这……这怎么好说啊? 谢琅面上淡淡没什么表情:“要是说出去,朕第一个割了你的舌头。” 来喜知道自己躲过一劫,连忙跪地谢恩:“多谢陛下恕罪!奴才一定守口如瓶!” 他心想着,这说出去也没人信吧? 陛下不仅有断袖之癖,居然还是和自己的老师……可他是天子,这世间最尊贵的人,如果真的想要,温大人能拒绝成功吗? 害怕。 来喜抱住了弱小的自己。 - 温鹤绵前脚刚回府没多久,后脚红珊瑚就被人给送来了。 那么大一个,摆哪里都碍眼。 她挥挥手,示意先让人给抬到库房去,好好养护着,不然这样的珍宝损在她手中,也怪可惜的。 “宿主,你很苦恼吗?” 系统溜达回来,跑到了她面前的桌子上坐着,摇着尾巴,一张猫脸认真。 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幕幕,温鹤绵垂下眼睫,再也保持不住惯常的笑容,嘴角慢慢撇了下来。 她轻声道:“我有点难过。” 她曾经笃定以为,自己和谢琅能够永远好好的,在他长大以后,做一对明君贤臣,亦或是她远远看着他,去看遍这大好河山。 没想到到头来,愿望还是破灭了。 师生情是维持不下去了,虽然不是因为猜疑和忌惮而破裂,也让人难以置信。 那么些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抛弃就不抛弃? “可是您做的很好。单纯作为一个任务来讲,您完成得比我以前见过的任何一个宿主都要完美。” 系统道:“我看不懂你们人类复杂的情感,但我还是想说,如果做了决定,那就不要后悔。如果留在他身边影响您的判断,不如远离一段时间,好好想清楚。” 系统可不会什么动之以情,它说出来的,全都是基于数据做出来的判断。 对于自己没帮上什么忙,它很抱歉,只希望这番话能排解温鹤绵心中的苦闷。 温鹤绵摸着猫的手顿了一下。 片刻后,她点头:“你说的对。” 帝王尊贵,可同样高处不胜寒。 心软所致,她也被自己的情绪所裹挟着,陷入了思维误区,而没有想过,她在这里和谢琅掰扯,只会让这段关系越来越乱。 “但是……” “我还缺一个机会。” ------------ 第87章 干脆叫小疯子得了 偏殿之行后,谢琅就像是瞬间收敛起了所有爪牙,没有继续在温鹤绵面前晃荡过。 平日里谈事也是公事公办,几乎没有把她单独留下来过,事情发展变化之快,在温鹤绵意料之外。 像极了准备一堆东西却无处用武,让人的劲儿使不到地方。 憋屈。 近来内阁议事大家都紧张兮兮的,言语中不乏夹枪带棒,特别是在察觉到小皇帝开始对宁党动手后,属于保皇党一派的全都扬眉吐气,说话间都多了几分自信。 温鹤绵一般不怎么参与他们说话,出手就是驳回,一众人看得敢怒不敢言,盯着她的眼睛都要冒火了。 妈的,仗着她爹和小皇帝撑腰,了不得啊! 宁贺褚饶有兴致地扫了圈,目光落在手上那封奏折的时候,眉梢挑了下:“提议女子入学?温太傅?” 听人提起自己,温鹤绵终于舍得抬起脑袋,看过去,从容点头承认:“嗯,是我,宁首辅有何看法?” 宁贺褚还没来得及张口说话,旁边有宁党直接忍不住跳脚了:“什么叫女子入学,自古以来就没有这个道理,简直荒谬!荒谬至极!” “就是啊,男主外、女主内,这是老祖宗流传下来的规矩,怎能因你一言就妄然改变,这岂不是有违天理伦常?” “要是真让女子入了学,那一切都乱套了!” 像是平静的水面中突然被投入了一颗石子,原本寂静的场面瞬间就变得喧闹起来,宁党迫不及待将矛头都对准了温鹤绵,似乎要就此好好说道一番。 温鹤绵低调,行事作风上也光明磊落,平日里御史弹劾她都弹劾不到实处,现在她自己主动露出一个大把柄,焉有不把握住的道理? 别说他们了,就连几个向来和温鹤绵交好的人也不明白,她这到底搞的是哪一出。 大家目光惊疑不定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找不出个说话的人来。 温鹤绵从头至尾脸色都没变过,就微笑着听他们批判自己,最后不轻不重落了句:“诸位将女子说得如此不是,莫不是忘了,你们也是从女子的罗裙下诞生的?那你们算什么?” 绝杀。 满堂寂静。 叫嚣得最欢快的那几个顿时憋红了脸,哽着一口气无处吐。 宁贺褚笑着鼓了鼓掌,意味深长:“温太傅可真是,牙尖嘴利啊。” 温鹤绵优雅点头:“多谢夸赞,你也是。” 一场因女子入学而引发的争论无疾而终。 温鹤绵这边的人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纷纷小声道:“您可真厉害,三言两语就把对面全堵住了。” “高!实在是高!” 温鹤绵被他们夸的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们以为自己是故意的,但实际上,她真的是这样想的啊! 温鹤绵暂时没打算告诉他们真相,全部都回以高深莫测的笑容。 顿时,大家心头的那种感觉都更笃定了,一个个昂首阔步走了。 不知怎的,最后她又落到和宁贺褚一起走。 这人这段时间几乎没啥动静,安分得让人害怕,也许是今天的事情让他觉得格外有意思,笑着多问了一句:“温太傅当真是这样想的?” 温鹤绵语气淡淡:“这重要吗?” 宁贺褚摇摇头,转了语气:“我看近来温太傅和陛下疏远了不少,外人看不出其中门道,我可看得出。” “那你想说什么?”温鹤绵转过头去。 宁贺褚忽然压低声音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温太傅想知道先帝是如何死的吗?” 温鹤绵回想了一下原书剧情:“病死的。” 话是这么说,瞅着宁贺褚的表情,她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错了。”宁贺褚抬起手指摇摇,笑意霎时间变得酷寒,声音冷了许多:“……是被人生生砍断手脚,塞进翁中,受尽痛苦折磨而死。” 那不就是人彘吗! 温鹤绵脊骨生寒,盯着宁贺褚的眼神多了几分防备。 宁贺褚却大笑了两声,然后很愉悦的:“温太傅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作甚,莫不是你以为是真的?” 温鹤绵一句疯子好悬没骂出口:“宁首辅就是为了故意在这里吓我?”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告诉温太傅,他们皇室一个二个,都有病罢了。”他抚了抚自己的袖子,乐呵呵笑了声,“等到来日我被清扫,焉知下一个兔死狗烹的,就不是你?” “温家兵权在手,威望极高,他若当真想要大权在握,你觉得谁会是眼中钉肉中刺?” 温鹤绵目光平静:“挑拨离间这招对我不管用。” 宁贺褚不予置评:“那我们就等着瞧吧。” 温鹤绵心想,你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二人交锋一番,宁贺褚先行离去。 温鹤绵舒了一口气,在原地缓了缓神,刚准备抬脚走,就被从另一个拐角过来的人堵了个正着。 短短一天过得跌宕起伏的。 温鹤绵紧急刹车,一时无言:“……陛下。” 说者有心,听者也有意。 温鹤绵确实不会被挑拨离间,但宁贺褚刚才说的那番话,还是直让她心头打突突,见到谢琅都有一种油然而生的惊悚感。 如果之前在明州调查到的事,如他们所猜测的那样,先帝的死,说不定还真有端倪? 当年宫中混乱极了,先帝早死晚死都得死,温鹤绵的第一想法是去找谢琅,根本没在意先帝寝殿那边发生了什么。 后来匆匆下葬,这事也就落下帷幕。 哪里想到多年后还能被扒出来。 “太傅……” 谢琅刚出声,温鹤绵就打断了他的话:“刚才他说的,陛下听到了?放心吧,我不会相信的,是敌是友,这点还是分得清的。” 不会相信,但会有所考量。 温鹤绵隐瞒了这一点。 她不知道谢琅有没有看出来,总之片刻后,他脸上露出个阳光的笑容,语气平和:“那就好,我也相信太傅,相信温家,他说夺兵权的事,纯属无稽之谈。” 他说着,声音很温柔:“只要太傅在一日,我就不会对温家动手。” 温鹤绵:“……” 叫什么狼崽子,干脆叫小疯子得了。 ------------ 第88章 他也是会难过的 温鹤绵艰难地咽了口口水。 有那么一瞬间,她是真想把谢琅扔宁贺褚面前去,让他俩赶紧斗个胜负出来,一天到晚搁这开玩笑,无不无聊啊! 她了解谢琅的为人,虽不太尊师重道,但也不至于做这种缺德事。 只是这个话题越谈越危险,搞不好就跑偏,温鹤绵根本不想谈下去。 显然谢琅也是这么想的。 他眉宇蹙着,关心的是另一件事:“太傅,女子入学的事……” “我好好想过。”温鹤绵给了他笃定的答案,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温和道,“风险与收益并存,趁着混乱提出来,日后一切平定了,大家也更好接受些。” 底线都是一步步被试探出来的。 就像目前站在她这边的人,都以为她只是故意用这招耍宁党,而不会往更深层次去想,等到日后再反应过来,那可就迟了。 不管怎样,铺垫先做好没错。 然而这步着实是走得险之又险,不太符合温鹤绵一直以来平和求稳的作风,谢琅不解她为何突然选择这么做。 “况且……” 温鹤绵沉默了一下,忽然话锋一转,扬眉笑了:“陛下不是会站在我这边吗?” 这些时日温鹤绵总是有意无意躲避着与他见面,别说坐在一起了,就是长久交谈,都很少有过,更别说如此放松惬意的笑容,谢琅微微愣了下神。 半晌后,他眨眨眼,同样露出丝笑容:“是。” 不管太傅说什么,他都会支持。 想方设法也会。 温鹤绵悠悠叹息:“不出意外的话,之后几天,大概朝堂上都是弹劾我的言论了。” 御史们弹劾宁贺褚弹劾了那么多年,估摸着也腻了,再加上有人从中鼓吹,到时候清静不了。 “没关系,太傅若是嫌烦,可以不去。” 身为皇帝,就这点任性,谢琅如今也是有权力的了,免个早朝还是不在话下的。 温鹤绵很想,但忍痛拒绝了:“输人不输阵,我若是不去了,他们还以为我胆怯了,回头更加欺人太甚。就是想看他们当着面,却拿我无可奈何的样子。” 毕竟她不是重点,眼下,如何解决朝堂中的异党才是重点,这事闹闹,很快就过去了。 闲聊几句,气氛和洽,像极了当初的模样。 谢琅眼底裹着笑意,顺势提出:“好些天没和太傅聚过了,不如留下来,用个晚膳如何?” 小崽子惯是个会顺杆爬的。 温鹤绵可不会被这表象所迷惑,谈到留下来,警惕心直接拉满,马上就找到借口:“京官考课,我还有事与下属相商,要去官署一趟。” 是合情合理的正事儿。 谢琅咬了下牙,略微有点不爽,苦于找不到理由拒绝:“也罢,太傅去吧,我们改日再一起吃饭也行。” 承诺不能乱给。 温鹤绵已经上过一次当了,绝不会再上第二次,她没有应下,囫囵答了声,转身告辞了。 谢琅被她防备的动作给逗笑了,幽深目光盯着背影消失,才慢慢收回来。 反正这个人是他的,只要在京城,他们就有无数机会可以见面。 何必急于一时。 - 预料果然没出错。 宁党的人回去之后,就大肆鼓动或认识的或立场不坚定的御史,开始弹劾温鹤绵,朝堂像闹市一样热闹。 温鹤绵的好友和属下也不甘示弱,一个赛一个的毒舌,立马就把他们给骂了回去,各种大道理摆出来,就看谁骂得过谁。 或许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们的思想在潜移默化中发生了什么转变。 吵了几天,最后谢琅将几个跳得最高的宁党给拖出去打了几十大板,才勉强算是平息下来。 不管如何,小皇帝对他老师袒护至极的态度,也足以令朝中许多人都心惊胆颤了。 朝臣们噤若寒蝉,为了避免惹祸上身,终于不敢再继续说了。 大家重新将重心放到了祭祖这件事上来。 人死如灰灭,所谓祭祖,除了权力的博弈,也重在安稳民心,稳定国祚,祈求来年风调雨顺,永葆安康。 往年草草祭祖拜过也就罢了,偏偏今年两党相争愈发严重,大家也明白,小皇帝有了清扫乱党之心,此行必定不会安稳。 九月九登高祭祖,一来一回赶不及,还要在山上住上一晚,温鹤绵身为百官之一,当然也要去。 她点了几个身手最好的暗卫跟着自己,剩下的就全留在王府,负责保护府中人的安危。 虽然猜测宁贺褚到时候不会将重心放在这边,但还是有备无患比较好。 她这边基本处理妥当,想了想依旧不放心,顾不得那么多,主动进宫了一趟。 这一进宫就发现,宫中好像多了很多陌生人,不太像禁卫军的样子,但他们又全都认得温鹤绵,这让她有了点猜测。 谢琅显然很高兴她的主动到来,奏折都顾不上看完,连忙起身迎过来。 温鹤绵对他上次的威胁还有点心理阴影,下意识打个顿:“都准备好了吗?” “嗯。” 谢琅两副面孔切换自如,说着没忍住露出笑意,眼中的渴求也不再掩饰,嗓音低哑:“太傅是在关心我吗?” 温鹤绵噎住:“……我可不想再去培养一个合格的帝王。” 她对养孩子这事儿还是不在行,不然怎么能养出谢琅这么个不懂得尊师重道的学生? 短短的一句话,在谢琅心中撩起了火,他眸色顿时沉了:“除了我,太傅还想去培养谁?” 舌尖轻轻在下颚抵了下,莫名觉得有点口干舌燥,有点烦。 “没有谁。”温鹤绵加重了语气,“不要胡思乱想。” 谢琅声音放轻:“那太傅就不要说这些会令我误会的话。” 他也是会难过的。 温鹤绵避开了那双幽黑富有侵略性的眼睛,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正事。” 谢琅:“宫中重新布置过,待我们离开京城,会有禁卫军上门搜寻证物。邬允能调动的人手不及我们,只需要防备宁贺褚那边即可。” 听他安排得井井有条,温鹤绵心中轻快不少:“擒贼先擒王,抓了宁贺褚,剩下的人就是一盘散沙,逐个击破,不足为惧。” ------------ 第89章 师哪门子的情深? 自先帝病倒伊始,宁党势力一直盘踞至今,在朝堂中根基深厚,便是有温鹤绵掌握部分先机在手,他们也挖掘这么多年,才勉强挖掘到底。 所以越是这么想,才越觉得原书中谢琅有多么孤注一掷,才将宁贺褚斗倒。 一个王朝的覆灭往往都是多代积累,只能说走到这步,他亦身不由己。 能解决完这件事,温鹤绵才能解决她和谢琅之间的事。 紧要关头,不适合闹矛盾,先顺着来吧。 当着谢琅的面考虑这些东西,哪怕他不会知道,温鹤绵也不由得有点心虚。 “我倒是想将他们一网打尽,那样就彻底没有后顾之忧了。” 除了温鹤绵,谢琅眼里容不得任何权臣把持权力,几年前他尚且羸弱,只能看着宁贺褚嚣张,现在境况不同,他想早一点将权力捏到自己手中。 温鹤绵:“会的。以我们如今的实力,他们抵抗不了。” 说起来有些感慨,这大约就是大势所趋吧。 “有太傅这句话在,我就放心了。” 谢琅目光明亮,不说那些混账话的时候,隐约流露出的几分少年气令人心生柔软。 温鹤绵复杂极了:“当不起。” 谢琅又开始倔强了:“朕说当得起就当得起,太傅坦然接受就好。” 温鹤绵不想和他做这些无意义的争论。 大事临头,顾不上考虑私人感情。 争执多了容易暴露自己的想法,温鹤绵明白多说多错的道理,不想给自己找事儿。 索性这个时候的谢琅还知道讲讲道理,也许是真的不想把她逼得太紧,纵使眼中的渴求都要溢出来了,依旧乖乖放她走了。 焦灼等待之下,很快便到了九月九那天。 谢琅携领百官一起,共同登高祭祖。 仪仗阵势浩大,前后都有禁军拥护,霍平穿着身便服,满脸肃杀地守在帝王身侧,只是目光时不时瞥到温鹤绵身上,说不出的复杂。 君子六艺中有骑射,因此朝廷官员基本会骑马,为了方便,大家都是骑马前去,不过到了山脚下,全都要改作走路,一步步爬台阶到山顶。 山上是开国皇帝下令修建的祖庙,年年都在此祭祖,台阶修缮保护得很好,路倒不难走,只是运气不太好,走到半路天忽然阴沉了下来,然后没一会儿就开始飘雨。 官员们慌慌忙忙拿出伞遮雨。 温鹤绵没那个机会,她刚想回过身去拿伞,肩头就被一只手稳稳圈揽住,落入了谢琅掌控之中。 天色阴沉,谢琅眼底神色看不清,声音却听得出笑意:“太傅不必找了,朕这把伞够大,好歹众人面前,也能向他们展示一番朕是如何尊师重道的。” 温鹤绵和善地与他对视:“……陛下自己信吗?” 多了几分咬牙切齿。 谢琅不信。 但他就是黏人,这么久以来,甚至没寻到机会再与温鹤绵坐在一起吃饭,他早就忍不了了,当下不过趁势而为。 做什么君子,能有温鹤绵重要吗? 大庭广众之下,除非闹翻,温鹤绵确实拿他无可奈何,她甚至已经听到后面有人在说他们师生情深了。 师哪门子的情深? 伞面往她这边倾斜,倒是将她遮得严严实实,反观谢琅,半边肩膀都被淋湿了,这下是真成落水小狗了。 她沉默半晌,终于直接摆烂了。 反正淋的又不是她,谢琅爱吃苦,就让他吃去吧! 天气恶劣,加快脚程后,一众人勉强在天黑之前抵达祖庙,庙中烧了热水,各自去洗漱。 温鹤绵洗漱好出来后,谢琅已经另外换了一身衣裳,乖乖坐在桌子边等她,想说话,结果先打了两个喷嚏,他自己都懵了。 “噗嗤——”温鹤绵喜闻乐见他翻车,“让你自作自受。” 她还有心情调侃,可给一旁来喜吓得不行,赶紧端上姜汤来:“陛下和温大人赶紧把这姜汤喝了吧。” 谢琅丢了脸,恶狠狠灌下一碗。 温鹤绵则从容不迫端着慢慢抿,说实话她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味道。 她看了眼窗外,忽然道:“雨越来越大了。” 谢琅度过刚才的那段别扭,淡淡回忆:“那正好,明日天亮,就用不着再收拾一遍了。” 他嘴角扬着,眼底却像是裹了冬日的寒冰,再也渗透不了半分,幽深得吓人。 温鹤绵捧着姜汤的双手僵了下,半晌后慢慢回应:“嗯,希望如此。” “今夜不太平,我多留些人在太傅身边。”谢琅认真极了,眼神烫得惊人,“我们都不能出事。” 谢琅贪心,他自己是根拼了命也要扎根活下去的野草,温鹤绵不是,但他希望,他们两个人都要好好的。 温鹤绵笑了下:“我知道。” …… 入夜,雨下得更大了。 忽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鸟鸣,尖锐的叫声打破黑夜的寂静,有隐藏在暗中的东西一触即发,瞬间撕开了平静的表象。 守在外面的人大叫一声:“有刺客,戒严!” 温鹤绵根本就没有放心睡下,只是伏在桌子上小憩了会儿,她的另一侧住着谢琅,听到这声音,立刻就清醒过来,握住了放在旁边的剑。 长竹从窗外翻进来,顺手落了锁,外面叮叮当当全是冷兵器碰撞的声音,他警惕地后退,护在温鹤绵身前。 温鹤绵压低声音:“打起来了?” 长竹点头:“邬允带头,属下进来的时候,已经有另外一伙人赶来。” 那看来是乱得很。 温鹤绵刚点头,忽的听到“咻”一声,有利箭穿透窗户而来,被长竹上前挡下。 闪电划破天幕的瞬间,门被踹开,有几人穿着夜行装持剑刺来,嘴里喊着:“温鹤绵,拿命来!” 温鹤绵眼神一冷,飞快抽剑迎上,和长竹一起加入了战斗中。 她看着身体弱,实际上力气一点都不小,趁人晃神的瞬间“哐啷”将剑挑落到地上,招招精准致命,很快便斩杀了两人。 最后一人想趁她不备从后偷袭,然而手还没来得及抬起,就被从后射来的箭矢一命锁喉,死不瞑目地倒在了地上。 “太傅!” 谢琅一身潮湿水汽,疾步从外匆匆赶来,握着弓箭的手在发抖,不安发颤的眼神就那么对上了温鹤绵。 ------------ 第90章 这股子疯劲 克服训练是有用的。 至少温鹤绵看见鲜红的血不是那么想吐,不过动手杀人,她拿剑的手还是有点颤。 她舒出一口气,目光从地上扫过,很快判断出:“这几个,是禁卫军中的人。” 谢琅声音冷冷:“出了叛徒,禁卫军内部也自我清洗了一遍,他们是真不要命,敢往太傅这边跑。” 温鹤绵在休息,谢琅就没有贸然打扰她,自己带了人出去指挥战局,中途忽然觉得心中很不安,跑回来看了一眼,结果就见那人想搞偷袭,身体反应快过脑子,搭弓射箭纯属下意识。 “没办法,我太招人恨了。” 温鹤绵摇摇头,无奈叹息。 外面凄风冷雨不停,传到这边的声音却小了许多,潮湿的雨水气息混杂着血腥味飘散过来,温鹤绵有点犯恶心。 她问:“现在情况如何?” 谢琅一边示意把尸体拖出去,一边朝她这边走,目光凉沁沁:“霍平带人去了,飞鸿营从山脚一路包抄上来,将他们困住了。” “如今,不过是垂死挣扎。” 温鹤绵:“大臣们呢?” “被挟持了几个,剩下的让人护送到地道里去了。” 祖庙毕竟是皇室祭祖专用的场地,里面藏着不少秘密,不是外人能轻易打听清楚的。 “嗯。”温鹤绵点头,罕见地发起了愣。 盘踞在朝堂上多年的宁党势力忽然就快被铲除了,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愣神间隙,谢琅趁机牵起了她握着剑的那只手,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张手帕,细细为她擦去了上面沾上的血迹。 “你……”温鹤绵皱眉,抽了下,没抽动,又担心剑刺到他,动作间多有受制。 谢琅却只是垂着眼:“等一切平息,朕以后不会再让太傅经手这些肮脏的事情。” 他的太傅,皎皎如同天上明月,合该好好站在那里,而不是被这些污秽的东西脏了手。 温鹤绵眼皮子一跳,当着在场人的面,也不好拒绝他:“那臣就多谢陛下圣恩了。” 谢琅“嗯”了声,情绪淡淡,听不出什么起伏。 他的视线在温鹤绵手上停留了许久,有些遗憾自己现在还不能光明正大抓住。 可也不远了。 见手上的血迹擦干净,温鹤绵赶紧将自己的手给抽了出来,这次没有感受到阻力,她松了口气,目光抬起,看见有人从雨幕中而来。 是个身形悍立的男人,同样穿着身夜行衣,满身肃杀气息,剑眉星目,瞧着正派凛然,朝着谢琅揖手回禀:“陛下,叛军已经摁下了,西边有一小支队伍逃走,属下已命人去追,外面还要处理。另,宁贺褚、邬允等叛贼头子全部捉拿归案,还请陛下下令处置。” 今晚这事儿,凡是动了手的,都被归结于叛军,但从出事到现在,怕是不到半个时辰,能这么迅速,也是没谁了。 谢琅点头:“做得不错。太傅,他名叫飞风,是飞鸿营首领。” 后半句话是对温鹤绵说的。 温鹤绵没有干涉过他建立自己的势力,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飞鸿营中的核心人物,态度和善:“飞风首领。” 飞风看她的目光也有些打量和好奇,不过是善意的,当着皇帝陛下的面,没说多余的话,只是不太自然的笑了下:“见过温大人。” 谢琅:“宁贺褚和邬允先关押起来,等回京诉清罪状,再行处理。涉事人等,全部严加看管,不得放松警惕。继续追查逃走的人,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飞风:“是。” 今晚实在是太乱了,谢琅心头不安还没放下,局势算稳定,他后面就没有再出去过。 一行人静静在屋中等了很久,期间偶有两个漏网之鱼过来,还没靠近就被暗卫斩杀,直到大雨将歇,才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熬了一夜,着实困乏。 温鹤绵叹了声:“太顺利了,我还以为,宁贺褚起码会多挣扎一下。倒没想到,反而是他那群手下,都要比他死命多了。” 斗了这么多年,温鹤绵也算是对宁贺褚这个人有点了解。 大部分时候,他的行为作风都像是真正意义上的奸臣,可有些时候,又让人看不明白。 他如果真的奋力挣扎了,这次的行动,他们未必能有这么顺利。 “没有意义。”谢琅摇头,如是说,“宁党穷途末路,他们没有任何胜算。” “也是。” 温鹤绵赞同。 “与其说是他想反,不如说是他底下的人推着他反,同一条船上的蚂蚱,他早就没有脱身的机会了。少点反抗,还能少受点罪。说来……先帝那件事,你说是真的吗?” 按理来说,从宁贺褚口中说出来的话,出于警惕,她无论如何都该去查探一番,但这件事,她破天荒没有去查。 皇室辛秘啊。 谢琅沉默良久,给了确切的答案:“是真的。” 说罢,他抬眼注视着温鹤绵,好似想看她现在是什么心情。 温鹤绵抿了下唇,哑言一瞬:“先帝可真不是个东西。” 想想吧,一个正值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心心念念盼着和心上人成亲,半路被人掳走也就罢了,还以那样残忍的方式被折磨死去……太可怕了。 突然就有点明白,她爹娘当年为何会与皇室闹掰了,先帝背地里分明就是个疯子。 也算恶有恶报,让他在临终之际,体会到了那种绝望和窒息。 “他是该死。”谢琅眼中厌恶一闪而过,旋即语气变得柔和下来,“可是太傅,我和他不一样。” 谢琅生怕因为这件事,让温鹤绵改变对他的看法。 可是分明,他连先帝都没见过几次,他不认这个所谓的爹。 “这我自然清楚。” 温鹤绵端起茶水喝了口,安抚他:“在做帝王这件事上,陛下比他更合适。你是我看着长大的,这点毋庸置疑。” 温鹤绵没有撒谎,但她懂得说七分藏三分,也不算骗人。 况且有一点她不得不承认,谢琅身上这股子疯劲,怕真有几分遗传因素在里面。 ------------ 第91章 温鹤绵心头微跳,仿佛漏了一拍 了解归了解。 阅历摆在那,温鹤绵当真想隐藏的时候,饶是谢琅,也看不出其中究竟几分真几分假。 而且他不愿去设想最差的那个结果。 谢琅深深看了温鹤绵一眼,起身道:“天晴了,太傅要出去看看吗?” 温鹤绵不喜欢血腥的场景,但想想这好歹是他们静心等待多年的结果,还是点头了:“出去看看吧。” 外面的场景和她想象中大有不同。 大雨冲刷过后,空气都变得清新了,尸体早就被处理过,只是砖缝里留下了抹不掉的痕迹,只能留待岁月长久侵蚀。 很难想象外面厮杀了大半夜。 雨霁初晴,太阳升起,照耀在山顶上,水珠都在闪闪发光。 被护着的大臣们也惊疑不定地从地道里出来,看到这结果,就知道大局已定,互相打目光交流着,谁也不敢吭声。 终于,不知是谁轻轻说了一句—— “天佑我大昭啊……”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霎时间,有些老臣热泪盈眶,最终汇聚成一股声音:“天佑大昭!天佑陛下!” 大家看上去都挺激动的,毕竟盼这一天已经盼了太久太久了,最初黯淡无光的时候,谁也没想到,还能有熬出头的那天。 温鹤绵望着远处的山峦,当然也有这种想法,暂时抛开别的不谈,做到这步,接下来够安稳几年时间了。 再收一下尾,她的任务也就基本上完成了。 遥望来时,这条路已不再漫长。 “太傅,结束了。” 谢琅低沉带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肉眼可见的愉悦。 “嗯,结束了。”温鹤绵眨眨眼睛,“陛下受过的屈辱,也能一一还回去了。” 谢琅超级记仇的,他尚且还弱小时,在宁贺褚那里碰过不少次壁,等回京中,也是他一并清算的时候。 谢琅笑道:“这一切还要多谢太傅,没有太傅,就没有今天的我。” 温鹤绵略微顿了一下。 不好说。 只是那样出来的谢琅,可能会更疯一点罢了。 …… 没有了拦事的人,祭祖顺利进行。 抓到的人都给提前押到了诏狱去,回去路上可以不用那么赶。 唯一得提防的就是,叛军跑了一支,他们顺势躲进深山老林里,其中应该是有对地势十分熟悉的人,总之直到现在也没有追查到痕迹。 这支叛军的领头人是兵部左侍郎,为人圆滑狡诈,对宁贺褚也没有那么忠心,当时见势不对直接就跑了,距离一拉开,才让人难以追上。 谢琅下了通缉令,只要发现此人,不管死活,只要把人带回来,都能得到高额赏金。 斩草不除根,必有祸患。 这是每个上位者都明白的道理。 祭祖的过程中经历了一波血洗,金晨反倒没有太被波及到,究根到底,还是宁贺褚手下可用的人不多。 尽管他这些年想方设法在招兵买马,可被温鹤绵重重斩断退路,这些势力也大大折损。 而武将那边,因为温鹤绵的存在,那更是不可能拉拢到太多帮助。 可以说,从轻视谢琅和温鹤绵的那刻起,他就已经在无形中走入了一条死路,没有办法回头了。 经此一役,京中势力大洗牌。 昔日风光无限的宁府被查抄贴上封条,一摞摞的账本送往大理寺,剩下的宁党惶惶不可终日,甚至有些心理素质差的,忍不住交上证据自己就认罪了。 要交接的事情过于多,不管是御书房还是官署,到处都人来人往,空前的热闹。 温鹤绵再一次忙得焦头烂额。 这下牵扯到的官员可就多了,官位一下子空出一大波来,还要一一替换上去,幸好她与谢琅提前看好了大批人选,根据需要哪儿要往哪儿塞就对了。 闵荣同样被缉拿归案,右侍郎直接顶替了他的位置,由于先前便已经接手大量事务,因此不算手忙脚乱。 温鹤绵见他还应付得过来,便道:“文大人,我先去趟宫中?” 文有龄苦了下脸:“温大人去吧。” 温鹤绵当吏部尚书期间,待人温和有礼,也从来不吝于培养手下,文有龄知道她身上责任重大,只能自己帮忙多分担一点了。 温鹤绵感谢地朝他笑了笑。 去御书房的路上,她正巧撞上几位刚刚出来的内阁阁臣。 内阁在宁贺褚手中掌控多年,他们也是被清洗后,为数不多留下的几位,面色看上去不太乐观,不过在见到温鹤绵时,全都礼貌性的问了个好。 “温大人。” 宁贺褚刚倒,宁党还在清洗中,可朝中局势已经十分清晰。 他们心中甚至都在猜想,陛下会不会把首辅的位置给眼前这位。 不管是能力还是多年积威,如今看来,似乎都只有温鹤绵合适了。 温鹤绵颔首,没太在意他们的目光,匆匆往御书房的方向去了。 事实上,她此来,也是为了和谢琅商讨内阁的事。 原书中,谢琅戒心极重,尤其是在清扫乱党后,更不愿将后背交付他人,手中权力也攥得紧紧的。 这样确实利于集中皇权、掌控朝廷,可极费精力,也损耗心神……至于现在,她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想法。 虽然觉得自己入宫不亚于往狼窝里送,但温鹤绵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去。 熟悉的御书房,熟悉的堆成山的折子,少年从中抬起头来,看到她时眼睛都亮了:“太傅忙完了?” 温鹤绵摇头:“没有,先进宫来看看。” 谢琅立刻十分乖巧地挺直脊背:“朕风寒已经好了,太傅不用担心。” 祭祖淋了雨,谢琅当时没在意,后来一松懈就着了风寒,病了好些天,还要撑着处理奏折,当真可怜。 被抢了话头,温鹤绵语噎:“……没问你这事儿,我是想问问陛下,打算如何处理内阁,是开,还是不开?” 又是公事,谢琅颓丧地耷拉了下眉眼,回答却坚定:“当然要继续开。” 当皇帝累得慌,谢琅有些时候都挺羡慕平民百姓,至少能时常陪伴在在意的人身旁,他就不行。 内阁是要开的,帮他分担些事务。 “也挺好。”温鹤绵揣着手,从容淡定,“陛下确实不能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谢琅抿唇笑了笑:“不说这个了,先将眼前事处理好,日后再做打算……下月便是太傅生辰,我备了一份礼,准备送给太傅。” 那双眼中满是细碎闪烁着的笑意与期待。 温鹤绵心头微跳,忽然有些慌,仿佛漏了一拍。 ------------ 第92章 照料一下府中那棵枇杷树 那其中潜藏着的感情太炙热,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挪开了目光。 而且这破孩子的语气也不太对劲,温鹤绵有种莫名的直觉,那礼物一定暗藏玄机。 她张了张唇,想跳过这个话题,少年的声音忽然又响起:“太傅不想知道,我送你的是什么礼物吗?” 温鹤绵压下自己乱飘的思绪:“到时便知道了,在此之前,陛下多给臣留一些想象空间吧。” 谢琅:“唔。” 温鹤绵有时候说话奇奇怪怪的,这么多年过来,谢琅基本上也习惯了,不太懂的地方连着上下意能猜个差不离。 “等生辰时再知晓也不迟。” 谢琅暂时歇下,旋即脸上又笑开,指尖轻叩了一下桌面:“如今事了,太傅有没有想过,何时公布自己的身份?” 尽管如此做会遭受非议,但谢琅有足够的信心,能够抵挡住压力,让他的太傅光明正大站在所有人面前。 别说什么女子为官违背天理,也不见得他们在这个位置上就能做得比温鹤绵更好。 不知道想到什么,温鹤绵犹豫了下:“再等等。” 谢琅只以为她是不想让眼下的局势更乱,毕竟他的太傅一向是为了大局考虑的,甚至许多时候,他都要排在后面。 “依太傅的。”谢琅说着,眼底笑意愈盛,这么好的机会,他才不愿意错过,遂挽留,“今日太傅总能留下来陪我用顿饭了吧?” 往日忙,温鹤绵总能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推拒,谢琅披着明君的壳子,说不出拒绝的话。 可现在,一切都平息了,总可以了吧? 熟料温鹤绵还是摇头:“不了,我要……去诏狱一趟。” 谢琅揣摩着她的心思,拧了拧眉:“去见宁贺褚?他的事情已经了结了,那种阴暗晦气的地方,太傅为何还要去?” 温鹤绵惊于他的敏锐,揣着手笑了笑:“敌对这么多年,去送他最后一程,不过分吧?” 谢琅不理解,但他也不会在这些小事上惹温鹤绵不开心,毕竟只是见一面而已,有人盯着,又不会出事。 他:“行,太傅去吧。” 温鹤绵点头,不准备在谢琅面前多晃悠,说过目的后,就转身离开了。 没注意少年骤然加深的眼神。 - 虽然听说过很多次,但诏狱,温鹤绵还是真的第一次来。 诏狱入口仅容一人通过,进去后,迎面扑来寒凉气息,纵使是在尚有余热的九月,也让人觉得冷到了骨子里。 尤其是越往里面走,就越能闻到飘散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和臭味。 在前面领路的狱卒局促地笑笑:“这边路滑,贵人仔细脚下。” 温鹤绵应了声,很快跟着他一路抵达了位于最末尾的牢房,这里是专门关押死刑犯的。 自从入狱以来,宁贺褚一反常态的配合,姿态从容的让人以为他才是审讯的似的,以至于那些狱卒看到他都跟见鬼似的,刑罚倒是没用上多少。 温鹤绵见到他的时候,他正穿着一身囚服,蓬头垢面靠在墙上,让人不敢相信这是昔日风光无限的宁首辅。 温鹤绵看了狱卒一眼,挥手:“你先下去吧。” 狱卒犹犹豫豫的:“您……” “放心,陛下知道。” 温鹤绵一句话堵住了他的嘴,狱卒见状,只好下去了。 听到动静,宁贺褚懒懒地掀起眼皮来,温鹤绵转头时,就看到他略有深意的目光。 “温太傅倒是不嫌弃,还能来诏狱看我这个将死之人。” 话是这么说的,可看他的样子,对死亡似乎也没有什么很大的畏惧。 温鹤绵开门见山:“你故意的?” 宁贺褚从来都知道该怎么把自己干干净净摘出去,宁党惹了一身骚,可他却几乎没怎么被抓到过把柄,心思缜密可见一斑。 但这次从宁府中搜出来的东西,却很齐全。 就像是他早有准备,等着这天一样。 “什么故意的不故意的,我听不懂。”宁贺褚悠然一笑,“是温太傅和陛下有本事,成王败寇罢了。” 温鹤绵没管他的已读乱回,继续道:“你是为复仇而来的?” 宁贺褚沉默半晌,挑眉:“这都查到了?” “偶然听说的。”温鹤绵语气平淡,“本来不确定,但你对我说那番话的时候,确定了。” “说起来还是我给的证据。”宁贺褚哼笑一声,随即语气狠厉下来,“先帝该死,我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嗯。” 温鹤绵不否认这点,心情有些复杂。 朝堂上针锋相对那么多年,到头来,她竟然能这么平静地和宁贺褚聊天,简直不可思议。 初见宁贺褚时觉得这人像只笑面狐狸,而今再看,他也老了。 久久后,温鹤绵听他喟叹一声:“温太傅,我也是状元。” 温鹤绵当然清楚古代的状元含金量有多高。 如果宁贺褚不结党营私、残害皇族,他大概也会成为一位很好的大臣。 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利用职务之便给手下人大开后门,害得多少清官蒙冤含恨而死、百姓流离失所,这些过错都是不可弥补的。 “皇室凉薄,帝王之心亦不可测。如果我没猜错,小皇帝对你,不一样吧?断袖之癖,还是对自己的老师,可真是,欺师悖德、违背伦常啊。” 宁贺褚一脸饶有兴致,丝毫没有死到临头的自觉。 温鹤绵沉默:“……” 她艰难呼出一口气,又在心中骂了谢琅这小兔崽子一万遍,没接这个话题:“宁首辅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不管他这个人到底如何,以谢琅的性子,绝不可能饶过他,温鹤绵所说的来送他一程,还真不是说说而已。 下次再见就是刑场了。 “没有了。” 宁贺褚说罢,闭上眼睛,一副平静等死的模样。 温鹤绵叹气,拿过火把欲往外走。 转身之时,听到他低低的声音传来。 “如果可以,请温太傅帮我照料一下府中那棵枇杷树。” 他死后,宁府必定会被抄家,所谓抄家,便是寸草不留,也不知为何费心保一棵树。 温鹤绵脚步一顿:“好。” 宁贺褚:“多谢。” ------------ 第93章 原来太傅,你什么都知道 从诏狱出来后,温鹤绵的心情略微沉重。 原书中对宁贺褚的描述只有简短几个词,无非是无恶不作、擅权专政,因此温鹤绵在应对他的时候,总是格外小心。 他这人处事从容、淡定不惊,又善于拿捏人心,确实也有让人小心应对的资本。 可从另一方面来讲,亲自接触到的,和书中所看到的描述又有所不同。 更鲜活,也更有故事。 没有人从一开始就愿意做个奸臣。 温鹤绵想了想,吩咐车夫:“去宁府一趟。” 车夫照做。 说来也巧,他们去宁府的时候,正碰到大理寺的人在进进出出,陈义看见温鹤绵,打了个招呼:“温大人。” 温鹤绵问:“我能进去瞧瞧吗?” 府衙办案,原则上是不允许的,但眼前这位不一样,陈义知道小皇帝十分敬重他老师,笑着点头:“温大人要进去就进去吧,不过里面东西都被抄得差不多了。” “无妨,我就进去看看。”想到自己答应的事,温鹤绵迟疑着问了句,“里面树还在吧?” “啊?”陈义懵了下,不明白她问这个做什么,不过还是点头,“在,之后会全挖出来,看地下有没有埋东西。” 温鹤绵:“好。” 府中确实已经被抄得差不多了,温鹤绵还以为会很难找,结果没想到刚进去没几步,就看到了那棵栽种在庭院中间的枇杷树,枝繁叶茂,煞是喜人。 “我还以为他会在家中栽些名贵树种,结果没想到栽了棵枇杷树,这树看上去年份挺久了,嘿,说不定来年还能吃到枇杷。” 陈义在一旁笑。 不过笑着笑着他就发现温鹤绵在沉默,疑惑问:“温大人面色这么凝重,难不成这枇杷树有什么蹊跷?” “不,我只是想到一个故事。” 温鹤绵声音低了许多:“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好新奇的故事,我以前没有听过。”陈义摸了摸下巴,“但他看上去不像那种为情所困的人。”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宁贺褚。 温鹤绵笑了笑,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我能把这棵树挖走吗?” 陈义乐呵呵的:“一棵树而已,温大人若是要,回头我让人挖了送你府上去。” “行,多谢了。” 说到的是做到了,温鹤绵不想继续打扰他们办案,主动告辞离开了。 - 宁党一倒,下一个最有权势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忙过后,来拜访温鹤绵的人顿时多了起来,她疲于应对也不想应对,让路叔通通给拒掉了。 宁贺褚那时有人猜忌就是因为权势滔天和结党营私,不管怎么来说,温鹤绵都不想成为下一个他。 清扫完乱党后,朝廷中也是经历了一波大换血,许多官员都变成了新面孔,他们也算是生而逢时,恰好遇到缺人的时候,运气好极了。 不知道谢琅是做何打算,内阁的事暂时没个定论,温鹤绵待在府中,也不想自投罗网去找他,心中暗暗盘算着要怎么把吏部尚书的位置给推出去。 明说吗? 温鹤绵想了想小崽子那股执拗劲儿,摇摇头,感觉行不通。 她其实隐约有种感觉,谢琅之所以把官位往她手上塞,有一定原因可能是因为,想要绑住她。 这算计,恰到好处。 如此的帝王心计,还是她亲手教出来的。 温鹤绵轻叹了口气,下一刻,抬手挡住了想要触碰她的那只手,语气无奈:“陛下。” 谢琅轻轻磨了磨牙,心头有股郁气,脸上却还是挤出个笑容,声音带了几分委屈:“是不是我不出宫来找太傅,太傅就准备永远躲着不见我了?” 温鹤绵会武,有能够保护自己的能力,这是好事儿,但某些时候,没有那么好,至少谢琅想从后面偷偷靠近她,基本是不可能的。 温鹤绵是有这种想法,可当面哪能承认,脸不红心不跳:“没有。” 少年声音低低的:“朕才不相信。” 温鹤绵哑言,不相信问她做什么? “温鹤绵,你明明知道我对你是什么心思,就真的那么难以接受吗?” 谢琅终究还是靠近了她,双手搭在她肩头,不轻不重捏了下,眼神中流露出的眷恋几乎快掩饰不住:“而且除了你,我也不想要别人。” 肩膀被触碰到,温鹤绵下意识抖了下,她眉心跳了又跳,还是没忍住往旁边侧了侧身体,躲开他的触碰。 谢琅面色沉了几分,眼底晦暗不明。 没多久他就听到温鹤绵说:“是,对我来说,很难。” 毕竟是看着长大的崽子,再有几分野性也令人怜惜,温鹤绵先前想着不伤他的心,所采取的一切行动是温和的。 现在看来只觉得大错特错,他不仅没有想通,还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谢琅,你不是小孩子了,这些事情,不是嘴上说说就能做决定的。你今日可能是这么想的,但也许再过不久,你就会改变想法。你所见过的,太少太少了,不足以支撑你说这些。” 温鹤绵冷静得可怕,一字一句替他分析出来,最后落下话:“我没有那么禽兽,对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产生什么心思。就算有,那也是师生之情。” 谢琅笑不出来了:“太傅就如何确定,我一定会变?” 温鹤绵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你太冲动鲁莽了……” “冲动鲁莽?” 谢琅听到这个词,顿了顿,他声音极轻地开口:“真正冲动鲁莽,也只有那天晚上……” 他简直数不清自己心底有多少阴暗扭曲的想法,想将这个人抱住,永远圈揽在自己的范围内,可他同时又太小心翼翼了,只敢在夜色的遮掩下,隐晦而暧昧地亲吻。 温鹤绵脸色变了变,呵止了他要说的话:“闭嘴!” 她在谢琅面前少有发火的时候,猛然一出声,反倒暴露了什么。 像是想到某种可能,谢琅忽然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心中阴霾一扫而空:“原来太傅,你什么都知道。” ------------ 第94章 温含霜,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温鹤绵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 正因如此,更加给了谢琅可乘之机。 “知道,却不说破。”谢琅轻声呢喃,“是想借此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温鹤绵有点麻木地闭了闭眼:“偷偷摸摸,非君子所为,陛下,你书是白读了吗?” 谢琅毫不犹豫:“我也可以不当君子。” 舍下一点面子,就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多划算。 读出他的潜在意思,温鹤绵低下头,无声地叹了口气。 养了这么久,结果越养越疯。 院中不知何时扬起了微风,来找温鹤绵的系统看到两人对峙的场景,惊悚的缩了缩猫脖子,脚步停住,躲在角落里不敢上前,偷偷看着。 长久的沉默后,终究是谢琅先开口。 “太傅,我会让你知道,我不是在说着玩。” 不是第一次被拒绝了,最初的失落过去后,谢琅想了许多许多,只要温鹤绵还在他身边,只要他们能日日相见,就不怕有朝一日打动不了她的心。 对于小崽子所展现出的侵略性,温鹤绵一时无言。 但偏偏又是她教导着谢琅长大,帮他一步步铺平道路,再到如今大权在握。 他是皇帝,除了宁党后,是如今当之无愧最尊贵的人,要什么得不到,就非要这么拧着一根筋吗? 温鹤绵无言望着他。 谢琅目光低垂,忽然笑了下:“总不能这么一直僵持着,不如先做些改变?就从称呼开始,含霜,温含霜,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温鹤绵是真有点手痒想揍人了,语气没忍住差了几分:“我说不同意陛下会听吗?” 少年一脸良善无辜,似乎还带着点循循善诱的意味:“除了这个。” 暴露都暴露了,那就没什么好装的了。 他要让温鹤绵看见,他对她从来都不只有依赖和眷恋,还有更深层的、灰暗见不得人的**。 温鹤绵停顿了下,本来就烦躁的心更乱了,一时之间也懒得反驳他。 都这样了,她不觉得自己说什么这小兔崽子就能回心转意,安安分分退回到以前的位置上。 事已至此,再争辩没有任何意义,温鹤绵眼睫颤了颤:“那陛下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刚达成自己的目的,谢琅心情很好:“嗯。” “朝中百废待兴,先前被打压的人才可以慢慢试着用,我在吏部待了一年,也看中了几个可用的部下,是时候可以让他们接手了。其中右侍郎文有龄,办事稳妥,性格敦厚,我举荐他担任吏部尚书。” 是的,温鹤绵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谢琅在她面前都已经这么不客气了,她也要稍微强势点,而且她足够了解谢琅,大致猜得到,在这样的前提下,他不会拒绝她提出的任何要求。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谢琅果真没有拒绝,连半分犹豫都没有:“当然可以。你太累了,是该好好歇歇。” 温鹤绵觉得有点反常,狐疑地瞥了他一眼。 谢琅面色不改:“就算太傅不说,我也准备和你商量着,不继续待在吏部了。” 温鹤绵:“你有这么好心?” 之前她提过多少次了,哪一次不是被小兔崽子驳回的? 谢琅笑意微深:“只是觉得,不合适。” 官蜀离他太远了,吏部来往人员又杂,温鹤绵总能找到各种各样的借口躲避他,谢琅不喜欢。 可给出来的东西不能轻易收回去,对比之下,他有了更好的想法。 就是这个想法实施,还要等些日子,不能现在就告诉温鹤绵。 不合适啊……温鹤绵在心头嘀咕了句,莫名有几分闷闷的,可转念一想,觉得谢琅这样的想法是对的。 她先前也觉得不合适,不是吗? “嗯,回去就早些下旨吧,趁着大家都没反应过来,赶紧把事定下,这样回头即便他们再说什么,也都晚了。” 快刀斩乱麻的道理什么时候都适用,温鹤绵怕他反悔,催促了句。 “除了这个,太傅就没有别的想对我说了吗?” 谢琅瞧她迫不及待的样子,有几分好笑。 笑过之后,又忍不住想要得寸进尺,眼神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她,分明一坐一站,是居高临下的俯视,可又像极了被驯服的野兽,乖乖待在她身边。 被这样灼热而赤诚的注视着,确实很容易心软,但温鹤绵已经在这副温顺的表象上栽够了,她咬了咬牙,有点忍无可忍:“还想要我说什么?我看再等等,连我这王府陛下也要了如指掌了。” 了如指掌称不上,但来去自如是肯定的,谢琅和护卫们都混熟了,根本没人拦他。 谢琅讪然一笑:“不敢。” 温鹤绵冷哼:“我看这天下就没有你不敢做的事。” 看温鹤绵这铁石心肠的态度,谢琅就知道自己留下来只能是无望了,好在今天讨到的甜头也足够他品尝一二,声音软了几分:“那我先回宫了,你好好歇歇,不要累着自己。” “好么,含霜?” 光是叫叫还不过瘾,他颇怀小心思地凑近了几分,倾身过来,投下的阴影几乎将温鹤绵整个都笼罩住,让人胆颤。 也不是没少被同僚和朋友叫过,温鹤绵以为自己接受起来会很容易,殊不知想象中和实际中情况还是不一样,她耳尖微微发烫,只想着赶紧糊弄过去:“知道了,陛下快回宫去吧。” 谢琅收敛了下自己的笑意,恋恋不舍走了。 他一出视线,系统就迅速跳上桌来。 猫脑袋摇啊摇。 “完了,我觉得你要沦陷了。” 温鹤绵沉默住了:“……你就不能盼着点我好。” 系统讪讪一笑:“好了不说这个,我今天来,是为了告诉你,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开不开心!” 系统可没忘了自己当初找上温鹤绵时,她是怎样一种心态。 刚穿书就盼着退休,对外界一点都不感兴趣,也是没谁了。 “我、当然开心。”温鹤绵说话时中间停了下,“也就是说,谢琅以后不会再走上那条路了吗?” 变得暴戾恣睢,最终杀了男女主,和这个世界同归于尽。 ------------ 第95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系统拍着胸脯保证:“你就放心吧,绝对不会出现这种纰漏的!” 温鹤绵脸上露出笑容:“那挺好的。” 系统又接着犹犹豫豫:“所以任务完成了,你呢?是想留在这里,公布身份,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打算,出去走一走?” 说实话,看温鹤绵这样子,系统甚至觉得很大可能是前者,毕竟她心软,舍不得丢下和自己相依为命这么多年的小皇帝也不一定。 可温鹤绵的选择与它的猜测截然相反:“我想出去走一走。就像你说的,离开这里我才能想得明白。” 温鹤绵上辈子身体不好,只想着要怎么活下去,也没谈过恋爱,她不知道那是种怎样的感情,也不能一次次去否认少年的真心。 再是热情的人,连番拒绝下也是会伤心的。 她承认自己舍不得谢琅,可实际上并不确定,那是单纯的关切,还是别的,她不愿意深想的东西。 “你愿意这么想,就已经胜过我以前带过的宿主了。”系统摆摆尾巴,语气略有嫌弃,“一个个的,为了男人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得亏后来管理员改了选人标准,不然乱成一团。” 温鹤绵对此只评价一句:“时代在进步。” 系统给她点了个赞。 “还有就是,我想问问你准备继续在京城留多久?你身上的保护可快消失了喽。” “再等等吧,等我为他扫平最后一点障碍。” 说着说着,温鹤绵的决心就愈发坚定。 她唇畔扬起了笑容,眼眸中泛着漂亮潋滟的光:“我想做一件大事。” 系统凑近了几分:“能告诉我吗?” 温鹤绵温和一笑:“不能。” 好叭。 系统悻悻地收回了自己的爪子。 - 虽然嘴上催促着谢琅早点下旨让文有龄接替吏部尚书的位置,但温鹤绵还是长了个心眼。 她自己写了封辞呈递上去。 最近大大小小被革职的人不少,谢琅要是在这个时候撤了她的职,容易引起不好的猜测。 风波刚平就过河拆桥。 这名声不好。 因为提前商量好,圣旨下来得也很快,温鹤绵前脚刚到官署,后脚来喜就给送过来了。 洋洋洒洒念了一通,温鹤绵面色平静,反倒是文有龄,目露惊恐,眼神在她身上扫来扫去:“温大人,这这这?” “是我和陛下提前商量好的。” 单方面商量也是商量,这没问题。 温鹤绵抬手拍拍他的肩膀:“文大人这段时间的用功我都看在眼中,你能力足够,足以胜任这个职,不必担心,安心接旨就成。” 得了保证,文有龄这才颤颤巍巍接过圣旨。 来喜在一旁笑着不说话,等到事毕,他才殷勤凑到温鹤绵身侧。 “陛下说,为了犒劳温大人这一年的辛苦,特送了点东西去王府。” 先斩后奏,没法拒绝。 温鹤绵头疼地摆摆手:“知道了,公公回宫复命吧。” 来喜欢欢喜喜的走了。 该交接的事务温鹤绵都提前做好准备交接了,官蜀中她留下的东西并不多,全塞在马车中直接带回去就好。 忽然卸下一个担子,怪轻松的。 不过轻松不了多久,温鹤绵就同时迎来了两个朋友的拜访。 是一向与她走得最近的叶照旋和陆子慎。 二人如今都擢了职,陆子慎更是直接被调到了户部当侍郎,前途一片坦途,可称得上风光无限。 他们来时脸上都盈着担忧。 尤其是叶照旋:“不是吧,你难不成真的和陛下闹掰了?” 温鹤绵啧了声:“风声传这么快?” “吏部人多,口口相传,估计大半个朝堂都知道了。”陆子慎道。 “别人都升职,独你一份还失了一个职位,这换做谁都会多想。” 温鹤绵失笑着摇头:“只是觉得太累了,时机又正巧合适,我才和陛下商量,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定下来。” “只要不是闹掰了就成,你给陛下当了这么多年老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叶照旋嘀嘀咕咕。 陆子慎想得更多:“话是如此说,可估计届时少不了落井下石的人。” 温鹤绵乐观:“那样也行,正巧能趁着这个机会,看清他们的人品。” 叶照旋摸摸自己的胸口:“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心里老跳,就觉得,不太踏实。” 陆子慎点头,表示自己也有这样的感觉。 “可能太忙了,放宽心就好。” 温鹤绵安抚了他们两句。 她说话的声音温温和和,跟春风似的,不疾不徐,听着也舒服,简简单单几句,就说进了两人心坎里。 反正那种不安感是少了许多。 送走两人,温鹤绵重重叹了口气。 其实这些人个个都是人精,他俩最聪明,找上门来,估计就是已经预感到她想做什么,于是来劝劝。 但可惜了,她是一定要做的。 …… 陆子慎说的没错,虽然明面上这事没闹出什么风波来,但下一次上朝时,有不少人看着温鹤绵的眼神都变了变。 他们心中也在揣测,小陛下如今究竟是何种想法。 看着像是要鸟尽弓藏吧,二人的关系又似乎和谐如初,可要说陛下重视这段师生情,又为何要这样做呢? 看不懂。 也不敢轻举妄动。 整个朝堂局面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不过这种平衡没有维持多久,因为温鹤绵主动做出了打破平衡的举动—— 她再一次提起了建议女子入学、开办女学的事。 这次不单单是在奏折上,而是当着朝臣的面。 “……京中官家女子,大多只能在家中读书,可微臣观之,她们的才情品性大部分亦不比男子差,若能入学,必将能有更好的发展,能为朝堂贡献更多的力量。” 一石激起千层浪。 朝堂中顿时就吵开了:“这如何使得?” “温大人,你莫不是在说梦话?” “开办女学,我活几十年都没听过这种荒谬的说法?!” “陛下、陛下您评评理啊!” 喧嚣之中,透过摇晃的旒珠,谢琅远远瞧见站在最前方的温鹤绵,她说完后便不置一词,面带微笑看着大臣们吵,似乎也不在意那些诋毁的言论是不是落在自己身上。 雍容而镇定。 可总让人莫名觉得心里发慌。 ------------ 第96章 朝堂风波 在一片争吵声中,还是有不少为温鹤绵发声支持的,可他们的力量微乎其微,在大部分人面前,显得有点薄弱。 她的下属们此刻也才真切反应过来,原来她之前不是为了说出来气人的,而是真的有这个想法,并且直到现在也没有打消。 朝堂中闹哄哄的,吵成一片。 最后大家不约而同地将话头丢向了坐在龙椅上的陛下。 与其说是观望,更不如说是明目张胆的试探,大家也想看看,帝王究竟是站在谁这边的。 但他们大部分人也觉得,这么荒谬的提议,就算温鹤绵是陛下的老师,陛下也不会全然顺着她吧?否则多没有威严。 大臣们的想法谢琅又何尝看不出来。 他许久都没有吭声,只是用一种幽深莫测的眼神注视着温鹤绵。 他爱极了她这副清冷观望的模样,可有时候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些阴暗想法,想要撕破这样的表象,让她的心绪为自己而动。 但无论如何,那都不该是让她为难的阶梯。 他依旧对此未置一词,只是冷然道:“先散朝,朕与太傅聊聊。” 不管如何,还是没有斥责。 这就代表着,至少目前,他们这位陛下没有想与温鹤绵撕破脸的想法。 温鹤绵手下的人松了口气,那些撺掇着起哄的,则是有点失望。 大臣们很快如同潮水般散去,温鹤绵跟着来喜去了后殿。 谢琅脱下了外面那身冕服,端端正正坐在小桌前,明摆着等着她。 温鹤绵坐他对面。 就听他问:“太傅是故意的吗?” 祭祖变故一出,朝中人心惶惶,大家都快忘了这事,温鹤绵这时出声,不就明摆着把火力往自己身上引吗? 温鹤绵隐约觉得这话有点耳熟,好像她对某人说过。 她面不改色套用:“什么故意不故意的,我听不懂。” 谢琅笑了:“太傅年少登科,惊才绝艳,还有听不懂的时候吗?你这样一做,再公布身份,无异于惹众怒。” 小崽子太聪明了就是不好。 温鹤绵语气平静:“也可以不公布。” 反正她是不介意的,就是在明面上,估计谢琅会怄死。 不出所料,谢琅立马拒绝:“不可以。” 谢琅当然不介意自己背上断袖的名声,但世人不敢对君王说什么,只会将更多的苛责落在另一人身上。 这本就是可以避免的,为何还要造成误会? 他眯了眯眼,含着几分揣摩:“太傅偏偏在这个时候提出来,莫不是就为了躲我?” 温鹤绵八风不动,掀起眼皮:“陛下以为呢?” 谢琅焉巴巴地耷拉下唇角:“那肯定就是了。” 这是谢琅自己想的,可不是她说的。 难得扳回一局,温鹤绵轻松了点,但算不上太高兴:“陛下怎么看这事?也准备像那些大臣一样,反对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太急了些。” 谢琅终于肯好好说话了。 “他们着急,是因为此事会触碰到他们的利益,世家大族始终是萦绕在权力垄断上的一道枷锁,等我将他们一一料理,此事也能顺利推行下去。” 温鹤绵客观评价:“很难……” 谢琅打断了她的话:“但我猜想,你觉得我能做到。” 少年凝视着她,轻而缓地道来:“我不认为女子就一定比男子差,若是开了先例,她们就会想方设法证明自己,届时有再多的言论,也该闭嘴。” “世家大族看着是个庞然大物,可内里早就腐朽,对付他们,可比对付宁贺褚来得容易。” 他说的确实没错。 只是这个容易也是相对容易,对付起来依旧费心费力。 “含霜。” 骤然被叫到字时,温鹤绵险些没反应过来,等她抬头,方才发现谢琅脸上的神色变得严肃。 “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唯独是伤害自己的,不行,诋毁也不行。” 谢琅说这话的时候,几乎咬着牙。 看得出心情不虞。 这是在朝堂上时就一直压着的情绪,不过没有爆发出来,他也不想在温鹤绵面前发火。 温鹤绵敛了敛眸:“没有,陛下也不要太快对那些老臣下手,他们从一开始就追随着陛下,倘若因我的缘故受到惩罚,必将对你有所非议。身为帝王,不用那么计较对错,重要的是如何拿捏人心,行该行之事。” “我答应太傅,太傅也要答应我。” 谢琅也算是掌握了谈判技巧。 等价交换这方法,还是他从温鹤绵身上学到的。 温鹤绵没想到第一个被拿捏住的竟是她自己。 一时无言:“我答应陛下。” 小崽子越来越不好对付了。 温鹤绵灌了一口茶,压压惊。 “关于女子入学一事……”谢琅想了想,“先压下,之后再行考虑。” 真要不管不顾推广下去,朝廷上也就有得闹了。 温鹤绵囫囵点头。 反正她的本意也不是强求在现在就能推广下去,只要能在大臣们心中埋下一颗种子,那就足够了。 “如果没别的事,臣就先告辞了。” 温鹤绵嘴上说着,就想跑。 刚站起身,谢琅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眼神中带着丝促狭:“何故这么急?留下来用个午膳吧。” 谢琅学精了,询问通常会被拒绝,那就干脆不给温鹤绵拒绝的机会。 他是帝王,不是么? 跑路不成,温鹤绵也实在不想编造别的借口来糊弄,想着这样的机会日后可能也不多了,勉强点头:“行吧。” 少年脸上这才露出满意的笑。 吃饭还好,规规矩矩的,温鹤绵态度坚决,吃完饭就要走。 这下谢琅终于没理由再拦她,让她顺利出宫去了。 朝堂上的事儿闹得大,不过吃顿饭的功夫,温鹤绵回到王府,府中已经收到了不少书信,有暗中询问她意思的,也有单单只为斥责、一骂解心头恨的。 路叔见此眉头拧起:“也就是他们不知道,要是知道了……不如一人买块豆腐撞死得了!他们哪里比得上公子分毫!” 身为王府老管家,路叔一直以来都是虎着脸不苟言笑的,这次难得这么生气。 他是真的很为自家小世子打抱不平。 “没有公子,他们当真以为自己能过上这种平稳日子吗?” ------------ 第97章 “……不。” 温鹤绵安抚:“路叔,别生气。” 路叔叹气:“我只是觉得,不值当。” “王爷和王妃护卫边疆二十多载未曾回敬,公子又一心辅佐陛下清扫乱党,要有那野心,皇位上早该换人坐了,如何轮得到他们在这里置喙?” 路叔有什么说什么,性子直爽。 温鹤绵扬了下眉:“这话传出去要掉脑袋。” 路叔:“敢说就不怕。” 温鹤绵笑了:“他们也就嘴上说说而已,都不敢光明正大找上门来,当做没看见就好。” 路叔还是觉得很不值,但这种事情,就没必要说出来继续扰心情了:“陛下怎么看?” “陛下赞同,就是具体推广下去,还需要些时日。我卸了吏部尚书的职,可以留在府中歇息。” 当然,谁都知道,这只是最理想的打算。 温鹤绵动了世家大族的利益,还要斗争,有的是事给她处理。 “然后我会向陛下请辞探亲,前往边境看看爹娘他们。” 上次是唬宁贺褚的,他们最后根本就没走多远,这次是真的。 在京中待了许多年,温鹤绵也想去看看外面的景色,虽然恐怕有点难,但她有办法让那小崽子放人。 路叔面色复杂,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此甚好。” 温鹤绵也这么觉得。 之后几天,风波不仅没有消停,反倒愈演愈烈,不仅是御史,还有更多的大臣都加入了弹劾温鹤绵的行列,理由来来回回无非就那么两个,“不敬礼法”“嚣张狂妄”,让人看着都觉得没什么心意。 可惜皇帝始终不肯降罪下来,他们也没辙。 倒是有几个比较犟的老臣去跪在太极殿门前,但谢琅一听说,就派太医过去看着,让他们晕也没理由晕,一通下马威下来,也就没人敢去了。 他们这位陛下,还真是软硬不吃啊。 试探过后,很多人暂时偃旗息鼓。 不管如何,只要陛下一日还念着这份情,他们就最好不要温鹤绵对上,明哲保身,留待来日,总有机会。 此事暂不论,另外一件事先定下来了。 做好了充分准备,宁党清扫起来的速度相当快,那些交上来的投名状也没浪费,顺藤摸瓜找到了更多硕鼠,趁此机会全都一网打尽,牵扯到的大大小小官员,包括宁贺褚在内,全都定下了处斩日子。 不是凌迟,就是干脆利落的砍头。 毕竟前者这种死法,着实有虐杀的嫌疑。 谢琅不是暴君,温鹤绵也有意让他远离原本的走向,最重要的就是与这些分离开来。 宁贺褚处斩那天,她没去看,结果巧合的是,陈义那边正好挖了种在宁府的枇杷树送过来。 毕竟要走个流程,检查检查,不能就这么直接给她了,所以到现在才有机会挖出来。 “公子,这树种哪儿?” 这棵枇杷树十分高大,青云看见,犯了难。 “种在后院吧,那边空荡荡的,看来年能不能摘枇杷吃。” “奴婢这就叫人去办。”青云刚说完,想走,忽然一拍脑袋,“哦对了,再过几日就是公子生辰,奴婢也一起吩咐下去准备?” 温鹤绵从不大办自己的生辰,一般也就是府中人聚在一起吃个饭,皇帝陛下这时候会偷偷溜出来,再送上生辰礼。 可今年吧……青云打心眼里希望,陛下还是别来了。 “好,准备吧,辛苦你了。” 温鹤绵刚轻松几分的心情马上又提起来,她没忘了谢琅说要送自己礼,还不知道是惊是喜。 青云掩下眼中的愁绪,张张唇还是没多问。 这事说不清楚。 - 太极殿。 来喜作为贴身伺候的人,更能感受到小陛下近几日身上雀跃的气息。 要知道,在温大人有意躲避陛下,减少进宫次数后,殿中就时常死气沉沉的,陛下也不再拘着自己的脾气,搞的宫人们都只有小心翼翼的。 来喜不清楚其中具体的细节,但能肯定陛下一定和温大人闹了矛盾。 而这个矛盾,多半又是由陛下的心思而起。 眼看着这么久都没有缓和的趋势,他成天都唉声叹气,没想到如今竟峰回路转,怎么能叫人不开心! 算算再过几日,也该是温大人的生辰了,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你在傻笑什么?” 谢琅凌厉的目光从来喜身上一扫而过,沉稳的眉宇不怒自威:“去给朕拿印玺来。” 来喜被吓得一个哆嗦:“奴才知错,奴才这就去!” 他去书架上拿了印玺来,趁着谢琅垂眼时悄摸摸瞥了眼,有点疑惑。 噫,怎么什么也没写? 谢琅盖好印章,确认晾干后就卷好收了起来。 他眉眼稍稍一弯,语气很是柔和:“也不知道太傅会不会喜欢这份生辰礼。” 来喜不知道谢琅准备了什么,只管着恭维:“温大人那么疼爱陛下,陛下送什么肯定都喜欢。” 疼爱? 谢琅冷笑着:“你还是别说话了。” 来喜一懵,随后没忍住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哎呀,瞧他这嘴。 …… 几日之后。 天气依旧带着些许燥热,不过王府中大家都忙得热火朝天。 温鹤绵没什么架子,她过生辰,府上人都能吃上一顿好的,待遇颇丰,大家自然忙得心甘情愿。 青云千般万般不盼着皇宫里那位来,可当马车停到后门时,她的期盼还是落空了。 只能带着笑脸上去将陛下请进府。 谢琅熟门熟路地往里走。 进去就发现院子里多了棵高大的枇杷树,他脚步顿了顿。 温鹤绵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宁府的,我看着喜人,砍了怪可惜的,就移栽过来了。” 谢琅背脊一僵,注意到这声音和以往的不同。 不是雌雄莫辨的、温和平缓的男子声音,而是带了几分独属于女子的柔婉清丽,如淡淡清风,扫过人心头。 他骤然回头,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人,还是那张脸,可又仿佛有哪里不同了。 温鹤绵嗓音和缓:“不习惯吗?但我想想,在京城过了许多次生辰了,一直不以真面目示人,怪别扭的。” 院中的人不知何时被撤了下去,夜色初临,谢琅终于慢慢回过神来。 “……不。” ------------ 第98章 眼底是浓重的、仿佛能将人吞噬的暗色 眼前人一袭黛青长裙,分明是偏低调的色,在她身上却像是罩着层清冷的光晕,那是和穿朱红官服时,完全不一样的清绝艳丽。 谢琅幻想过许多次她着女装的情形,但那都比不上亲眼所见带来的震撼。 如清辉月寒,霜雪入怀。 “我、太傅……” 原本来时还步履沉稳少年像是突然慌了神,话说半天都没有说出口。 罕见让人捕捉到了几许稚嫩。 温鹤绵不想在生辰这天叹气,道:“进去先坐下吧。” 世界规则是吝啬的,判定任务完成后,温鹤绵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掩饰,终于在这几天彻底失去了作用。 系统表示无能为力,温鹤绵也只能尽量少出去晃悠了。 表面看上去她是想低调,实际上是不得不低调。 等到生辰,一年一次难得的开心日,她并不想继续披着一副假面,才做了这个决定。 反正谢琅早就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穿什么都无妨。 可事情发展,有点出乎预料。 谢琅手忙脚乱地坐下。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根本舍不得从温鹤绵身上挪开,声音中带了几分不自知的哑意:“好看。” 温鹤绵指尖稍凝,不动声色地顿了下,倒好茶给他推过去:“喝。” 想想还是没暴露身份的时候好,现在面对谢琅,温鹤绵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 更别说这小崽子心中还怀着些见不得人的心思。 谢琅将那杯茶灌了下去,心绪才平了些。 就是眼睛还是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总觉得落在哪里都是对这个人的亵渎。 “太傅身边的人,好像都不太欢迎我。” 半晌后他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垂着眼眸,似带着几分委屈。 温鹤绵语噎。 能欢迎就怪了。 稍微亲近点的几个,基本都看出了小皇帝心思不正,要不是暗卫平时隐匿在暗处不得出,就不是现在这副场景了。 但她不能真这么说。 “错觉吧。先吃饭,再不吃饭菜都要凉了。” 饭菜是单独给谢琅准备的,温鹤绵面前则是一碗长寿面,青云亲自下厨为她擀的,上面卧了鸡蛋和小青菜,清清爽爽,这个天吃正好。 烛火跳动摇曳着,外面月亮升起,月色溶溶,没有人过来打扰,显得格外静谧。 刚才还问着谢琅是不是不习惯,结果没想到不习惯的竟然是自己,两人难得没有交谈,很快解决完了自己的晚饭。 温鹤绵放下碗筷,立马迎上少年清润的目光,在跳动的烛火下仿佛闪着光,格外明亮,他有些迫不及待的起身:“等我一下。” 二人现在的关系奇怪别扭,温鹤绵拿捏不准他想做什么,纵然忐忑,也不得不迎接即将到来的事。 谢琅再次回来时,手上拿了东西,外面被布包裹着,看不出具体是什么。 温鹤绵再次眉心一跳。 谢琅却已经将那东西放到了她面前,眼底含着丝期待:“含霜,拆开看看?” 好,就冲着这声称呼,温鹤绵心中已经有了一些不太安的想法。 饶是做好心理准备,可在拆开外面那层布,看到东西时,温鹤绵呼吸还是没忍住微微一滞,指尖肉眼可见的凝住。 这是一块铁质的券,上书文字,铭刻镶嵌黄金,比一个手掌要更大些。 温鹤绵非常清楚这是什么。 丹书铁券,或者换种通俗的**——免死金牌。 温家与开国皇帝一起打天下,原本就有一块,世代流传下来,也是整个大招唯一的一块,而现在,谢琅又送了一块给她。 “还有这个。” 谢琅趁热打铁,赶紧拿出藏在自己衣袖中的另一样东西,明黄的色泽,抖开,竟是一张空的、已经盖好印玺的圣旨。 这两样东西,不管是哪一样,单拎出去都是足以令人惊掉下巴的程度。 他们关系亲近,不同于一般的君王与臣子,送生辰礼都讲究心意而非贵重。 温鹤绵没想到,偏偏在这一年,他送了她两样无比贵重的礼物。 谢琅眼神灼灼的注视着她,目光殷切:“怎么不说话,是不喜欢吗?” 温鹤绵怔了下,垂着眼,神情看不太真切:“这不合适。” 如果只是普通的生辰礼物,她可以坦然接受,可这两样,她觉得自己担不起,假如传出去,恐怕整个京城真的要炸了。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谢琅脸色微微一变,却还是努力压制着眼底翻涌的情绪,声音沉沉:“太傅觉得不合适,可以就放在家中,不告诉外人,做你我的秘密。但这东西,你有资格收下。” 他说着又侧了眸:“你总说我是一个合格的君主,作为帝王,做出的决定更不该朝令夕改。难道不是吗?” 温鹤绵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少年。 眉眼俊美,身姿修长,尽管还带着些许稚气,可手段果决利落,轻易能掌控人心,不仅是别人的,还有她的。 也学会了拿这些大道理来堵人了。 她一时不知道是欣慰还是失笑。 温鹤绵心里乱极了,她没有对此作出回应,整个人身上像是染了层薄薄的霜,声音也低:“谢琅,就一定要这样吗?你是帝王,日后找个好姑娘伴在身边也好,后宫佳丽三千也好,单单只是为了我……” “那是因为我不需要别人。” 谢琅打断了她的话,眼底笑意彻底消失,直至变得面无表情:“含霜,你可以拒绝我,但唯独不该把我往别人身边推,我清楚我想要什么,就像当初一样。” 他最初想要报仇,想要大权得握,于是装乖撒娇攀附在温鹤绵身边,只为了达成自己所愿。 后来长久陪伴,动了真情,他就只想要这个人永远陪在自己身边。 如此说来,他对她动心又何尝不是天经地义? 他可以给她时间,慢慢缓过来,而不能是像现在这样。 “今日是你的生辰,我不想让你不开心。” 少年微微俯身,为她撩起一缕垂落到面颊上的发丝,珍重地别到耳后去。 眼底是浓重的、仿佛能将人吞噬的暗色。 “我先走了,再见。” ------------ 第99章 急报! 少年帝王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中。 送出去的东西他不可能收回,温鹤绵眼眸颤了颤,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确实不该那么说的。 就算是不接受,也绝不能践踏少年一腔赤诚的真心。 可终究是没做到。 发展到如今这个局面,是她根本没有设想过的事。 青云有些担忧地从外面进来。 “您和陛下,这是吵架了?” 少年帝王来的时候有多高兴,去的时候就有多令人感到胆颤。 浑身冷漠威严的气息,让人根本不敢靠近。 青云本就担心出事儿,忙不紧往里赶,却只看到呆呆坐在小桌前的温鹤绵。 温鹤绵无声叹了口气:“算是吧。” 她凝眸思索了片刻,视线在桌上停住,还是伸手拿起了丹书铁券和那张空白圣旨,好好收了起来。 青云没有看清楚那是什么,只是直觉不太简单,她撇了撇嘴:“今日还是您生辰呢,陛下偏偏在这个时候和您吵架……” “这次有我的错,不要把责任全推陛下身上。”温鹤绵轻轻摇头,情绪有点低落,“我或许是真的做错了。” 她不是全知全能的神,更别说在这种从来没有过经验的事上。 面对感情她也迷茫,亦不知该如何去面对。 可惜……可惜没有如果。 “公子不会做错。”青云才不管别的,她的心永远站在温鹤绵这边,“您帮陛下的,陛下本就难以还清,况且此事本就是陛下不对在先,您不必太过内疚。” 温鹤绵没说赞同,也没说没赞同。 青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好默不作声收了碗筷下去,将空间留给温鹤绵一个人。 倘若说在此之前,温鹤绵还有点犹豫不决,经过这件事,她反而更坚定了决心。 在不清楚自己能否给得了回应之前,她要尽快加快进度,做完自己想做的事,然后出去走走了。 谢琅性子中带着的偏执,很难再纠正得过来,她不欲继续为难自己,但同样不想就此栽进去。 得找个时机脱身了。 - 来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陛下高高兴兴去王府一趟回来,再次变得不高兴起来,周身那冷气哟,感觉靠近一点都能结冰碴子。 手上拿着的生辰礼倒是没了,看样子温大人是收下了,那这又是闹哪出呢? 来喜百思不得其解。 困惑的同时,也觉得发愁。 都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当然舍不得那样对温大人,可他若真有几分心思,温大人又当真能拒绝得了吗? 只怕这对师生日后会闹到难堪的地步,那可如何是好啊! 来喜不敢将这些小心思说出来,只能愈发谨慎的伺候着,生怕惹恼了陛下,自己先脑袋不保。 谢琅确实是有些火气在的。 可这次他又拉不下脸来去服软,只能成天冷着张脸,加快速度料理那些越来越嚣张的世家大族。 等到将他们处理完,再试着推行女学,温鹤绵那时就算是有再多的不高兴,也总会对他夸赞几句吧? 想到这里,谢琅心情好了些。 别的不说,太傅嘴上说着不合适,但也没把生辰礼退回来,这不就是潜移默化接受了吗? 越想心中郁卒越少。 弹劾温鹤绵的折子,全部驳回。 “陛下,霍首领求见。” 谢琅:“进来。” 霍平抱手行礼:“回陛下,有人在西边发现叛军踪迹,目前已抓获两人,还请陛下处置。” “日后不用过问,直接定罪即可。”谢琅蹙了蹙眉,眼皮子一跳,还是添了句,“加快速度将所有人都找出来,不要留隐患。” “微臣这就吩咐下去。” 谢琅:“嗯。” 谢琅这边忙着的同时,温鹤绵也一刻都不得闲。 她几乎都不怎么出门了,抓紧时间在府中提笔将开办女学的一系列规程给罗列了出来。 虽然现在还暂时无法实施,但这样最为稳妥,哪怕她不在,只要谢琅有心推广下去,那就不会出岔子。 许久之前她试探性提过离开的话题,可惜小崽子反应太大,让她不敢贸然提起第二次。 是以,在做好所有准备之前,她的打算一个人也没有告诉过。 皇帝陛下手眼通天,京城中全是他的眼线,要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把消息传进宫里……温鹤绵光是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越长大越难对付。 这早已不是最初温顺的狗崽子,而是露出獠牙的野兽,等着撕破平静的表象。 进入下半月后,天气愈发萧瑟凉了起来,看到窗外第一片枯黄落叶时,温鹤绵才恍然意识到,这一年居然又要过了。 自打上次生辰过后,温鹤绵以告病为由躲过了大半个月早朝,有特别要紧的事务都是送到府中来处理,谢琅也没有偷偷溜过来,这样一看,他们确实有许久未见过面了。 这对于一向黏人的小皇帝来说,可是难得的事。 而自从她辅佐谢琅以来,他们好像还未曾分别过这么长时间。 有点……不习惯。 温鹤绵搁下笔,揉了揉酸疼的手腕,看向自己写好的一沓纸,如释重负舒出口气。 忙起来顾不上事,反倒冷静了许多,谢琅一看就在怄气,她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进宫哄哄人,不然之后说事儿可不好说。 好吧,她承认,自己还是有点心软。 温鹤绵一边安抚好自己,一边做好伪装,然后踏入了进宫的马车。 她一来,苦着张脸的来喜就欢天喜地了,忙不紧将她迎进去。 “温大人啊,您可终于来了,陛下这几天也在念叨着您呢。” 温鹤绵眉梢一扬:“说的客套话吧?” 来喜尴尬地挠挠手:“啊哈哈哈哈……” 也不算客套话,就是陛下说的那些,有点不太方便说出来。 好在他说话虽有水分,陛下对温大人的惦念之情却没有水分。 谢琅是真没想到温鹤绵还会来看他,心中再有怨念,见到那人时,也就不自觉全部消散了,唇畔浮出丝笑意:“含霜。” 准备关门的来喜听见,呛了一声,赶紧溜了。 温鹤绵努力维持着自己的镇静:“陛下。” “我想了想……” 她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外面突然有人匆匆而来:“陛下,急报!” ------------ 第100章 不如陛下让臣去? 宫中规矩多,一般不可疾行、不可大声喊叫,但温鹤绵来后,稍微改了改,遇到有特殊情况,可以特殊对待。 自己要说的话什么时候都能说,温鹤绵索性停下来,看向进来的侍卫。 谢琅皱了下眉:“说吧。” 他很清楚,不处理正事,生气的就会变成温鹤绵了。 侍卫面色凝重,只简单吐出几个字:“江淮一带,忽现时疫。” “?” 温鹤绵脑袋发懵,她认真回想,原书里有这一段吗? 得出的结果是没有。 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谢琅也顿了下,随后沉声:“仔细说说。” 侍卫:“约摸一月前,江淮一带出现有人高热不止的情况,还伴有呕吐、惊厥,后来大夫发现此病可传染,当即上报官府,发现愈发严重,才将消息送来京城。” 温鹤绵问:“可有诊出是否是以前出现过的病?” 侍卫摇头:“并未。” 那这就有点严重了。 尤其是在医疗条件不怎么好的古代,时疫一旦控制不好,可能造成大面积的传播和死亡不说,也会对朝廷的威望和钱财造成大量损失。 急事当前,儿女私情什么的都已经不再重要。 温鹤绵当机立断:“陛下,召集大臣们进宫商讨吧。” 朝廷出人出力,免不了的。 谢琅没有选择的余地:“好。” 突然出事,这是在预料之外的,但原书没有提到的,温鹤绵有点忐忑,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世界线改变而带来的灾祸。 心中思绪飘散的同时,眼角余光瞥见窗外有猫尾巴一闪而过。 温鹤绵顾不上那么多,直接站起来:“陛下,我有事,先出去一下。” 谢琅不疑有他:“好。” 可以说这一事是打乱了原先所有的想法,谢琅心中也在思考解决办法,他只以为温鹤绵是真的有急事。 但温鹤绵实际上是为了出去见猫。 好在她赌对了,那只一晃而过的猫果然是伪装而成的系统。 一人一猫找了个僻静的角落。 温鹤绵特意压低了声音,不然让人听到她和一只猫讲话简直惊悚。 她开门见山:“说说吧,江淮时疫是什么情况?” “此事与你无关。”系统先把这个信息讲出来,它怕温鹤绵胡思乱想,“这是世界线改变带来的自然演化结果,不管怎么来说,都比世界直接崩塌要来的好。” 简言之,就是以小代价替换大代价。 温鹤绵抿了下唇:“那你来找我是为了?” “是为了让你去。”系统的猫脸上一副高深莫测,“如果需要派遣官员前往疫区,宿主你一定要去。” “这是你的任务?” 指向性这么明确,温鹤绵一语中的。 “不全是。”系统很认真,“你去了才有办法解决,放心,我会跟着你一起去的。” 系统把话带到,也不多说,转身就跳进草丛里消失不见了,温鹤绵目光悠悠,觉得这事儿不太好办。 先不说自己京城这边的事儿还没处理完,就单说她要去,谢琅这小兔崽子能同意吗? 系统只管布置任务不管善后,温鹤绵一出来就接手个大麻烦,简直令人无可奈何。 她思量片刻,果断转身回去,在外面待太久了,难保谢琅不会有所怀疑。 虽然在她面前总是乖巧可人,暴露意图后也算听话,可那小崽子心里跟明镜似的,有一点端倪都会被他顺藤摸瓜查到底,还是别太指望系统了。 大臣们进宫需要些时间,温鹤绵过去的时候,谢琅已经翻看起了卷宗,上面的记录自然要比侍卫口述更详细一些。 情况应该不甚乐观,谢琅凝重的脸色足以说明一切。 时间紧迫,朝廷如果要派人去,最迟今日内就要确定人手了。 温鹤绵问:“陛下有想好让谁去吗?” 谢琅道:“从太医院拨出五十名太医随行,至于领头官员,暂时还没想好。” 前往疫区,本身就冒有极大风险,一要保证官员忠心耿直,二也要做好后备工作,考虑因素众多,一时难以定下人选。 温鹤绵没贸然开口:“等诸位大人来了后再商量吧,集思广益,不愁想不到办法” 她有点感慨,觉得这当真是多事之秋,让人连清静的空档都没有。 很快,收到传召的几位大臣全都匆忙赶进了宫里,官服也顾不得穿了,勉强有个正样就行。 来的路上就有人给他们讲明了事情经过,大家一脸忧心忡忡,心头已经掠过千般想法,直到看到陛下和温鹤绵好端端坐在那儿时,心头才定了定。 人齐了就开始商讨。 “江淮富庶,赈灾所需药材可从当地征调,如今户部尚有余钱,也可加以援助。” 韦运升被清算下去后,新任的户部尚书是个出名的铁公鸡,但他明是非,这种时候可不敢一点钱都不出。 其余大臣七嘴八舌的,出钱的出钱,出物资的出物资,但提到要谁去的时候,大家还是犹豫了下,毕竟他们当中大多有亲人挂念。 温鹤绵逮准时机,趁着这个时机开口:“江淮一带……不如陛下让臣去吧?” 她语重心长地开口,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好像淮陵王妃,就是出自江淮一带啊! “不行!”谢琅想也不想就拒绝,“朕不同意!” 这一声来的太突然,在场大臣险些被吓一跳,他们的目光齐齐转向坐在上方的帝王。 谢琅马上意识到自己失态,眼眸敛了敛,恢复到面无表情的状态:“太傅先天不足,又向来体弱多病,若是前往疫区,还未开始主事,便先病倒,那又该如何?” 理由合情合理,连原先还有点蠢蠢欲动的几个大臣都被摁下心思。 他们承认自己这些时日看温鹤绵是有点不爽,但这种大事儿,岂能开玩笑! 一时之间众人也劝道:“对啊温大人,陛下说的有理,你完全不用以身犯险。” “那些地方还是不适合温大人去,您若是出了事,不只陛下会伤心,您爹娘也会伤心啊!” 守在边关那两位看皇室本来就不爽,要是知道陛下将温大人派去疫区,那还不得炸了毛了! 温鹤绵从容不迫:“倒也无妨,陛下和诸位若是不放心,再派一位官员随行即可,办法总比困难多嘛。” ------------ 第101章 肆意掠夺了气息 立好的人设还能在多年后给她一个回旋镖,温鹤绵是没想到的。 好在她见招拆招,问题不大。 就是此话一出,小皇帝的脸色顿时就沉了,抿着唇面色不虞。 大臣们面面相觑,也琢磨不准这两位究竟是怎样的想法。 谢琅语气发冷,没说准也没说不准:“继续。” 好吧,官员人选的事情先放下,在场众人将其他章程商量敲定,见帝王正在思索,纷纷有眼色地抱拳告退。 最后又走到只剩他们两人。 谢琅深吸了一口气,尾音竟带着点颤抖:“就一定要去吗?是为了躲我?” 温鹤绵心中纳闷:“我有表现出这种意思吗?” “你明知道我的心思,可偏要在这时候提出来,我能不多想吗?” 仗着没外人在,谢琅里子面子都不要了,眼眶迅速就是一红,像是一只受尽委屈的狗崽子。 他低声控诉:“含霜,你躲我那么久也就罢了,可你知道,我是不会乐意让你去疫区的。” 时疫流行最初,正是最危险的时候,那些个官员都要斟酌好了再说话,他心有私情,怎么可能放温鹤绵走? “不乐意让我去,我也要去。” 温鹤绵惦记着系统说的话,它不可能骗人,就代表其中一定有自己关键一环。 虽不知道是什么,可她好像不抗拒。 “阿琅。” 温鹤绵久违的叫了一下这个称呼,这是自他们僵持以来,第一次叫。 谢琅身体僵了下,从喉咙间慢慢憋出一个字来:“嗯。” 他眨了下眼睛,盯着温鹤绵,很乖巧的样子。 温鹤绵很少扛得住这样的眼神,毕竟有从小看着长大的滤镜在,因此她的声音还算和缓:“我们需要分开一段时日,在你身边,在京城内,我做不到静下心来思考。” “你……” 谢琅眼睛微微瞪大,似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温鹤绵趁热打铁:“这次,我最适合,也只有我,能解决好。” 该自信的时候就自信,温鹤绵从不吝啬在一些方面上夸赞自己。 “所以,答应吗?” 最后,她低声问了句。 看向谢琅的目光,像是从前那样,永远带着和善的包容,唇角笑意扬起,灼然一片。 谢琅有那么一刻真的想抱住她,可最终还是指尖一蜷,没有动作。 “好,就这一次。” “答应得这么快?” 没费多少口舌,温鹤绵多少不习惯,淡声警告:“别忘了我教你的道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不要想着偷偷跟在我身边一起溜过去。” 以谢琅的秉性,不放心之下,说不定还真能做得出这种事。 谢琅:“……” 他眼眶的红没多久就去了,现在换成了令人脊背发寒的不甘:“知道了。” 温鹤绵态度坚决,说到这份上,已然没有改变的余地。 跟着去是不可能的,谢琅只好在安排上动手脚,将原本要去的太医又新增了几名,另外派遣吏部的一位官员随行,又添了许多护卫。 温鹤绵欲言又止。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但她能感同身会谢琅的担忧,换个角度来说,明日出去的要是谢琅,她也会有同样的不放心。 事毕,谢琅疲惫地闭了下眼,提出自己的最后一个要求。 “太傅,今晚留在宫中吧,就当我为你践行。” 他们冷战僵持许久,还没来得及说开,时疫的事就接踵而至,没给人喘息的功夫。 眼下温鹤绵很快就要走,谢琅真的很舍不下。 说完,他又用那种期期艾艾的眼神望着温鹤绵。 温鹤绵眉心突突跳了两下:“眼神收起来,别撒娇。都这么大个人了,陛下,你也不嫌丢人么?” 有用就行,丢不丢人不重要。 温鹤绵叹气:“我留下来。派个人递信去王府,让青云准备好我需要的东西。” 人留下来目的就达到,谢琅满口答应:“好。” 明面上一切安排好了,谢琅还是非常不放心,晚间的时候非要拉着温鹤绵再度确认:“真的不会有事吗?……我有点后悔了。” 他声音越来越低,撇开目光不敢面对温鹤绵的眼神。 温鹤绵阴恻恻的:“是谁之前和我说不能朝令夕改的?” 谢琅拒绝面对事实:“反正不是我。” 温鹤绵无言以对。 她到底是稍微透露了些许:“江淮时疫,我或许有些头绪,虽不确定一定对,但不至于把自己栽进去。” 凭借她和系统多年的合作情,还是多少有点信誉的。 听出她语气中流露出的笃定,谢琅沉默了半晌,哑着声音:“太傅这么说,我相信你。倘若要出了事儿,我下次就再也不信了。” 他本来就一直都不想把温鹤绵置于危险的境地,这次是有她保证,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平平安安也就罢了,要是真的出了事,谢琅想,他会疯的。 温鹤绵蓦然生出了股哄小孩的感觉:“我知晓了。也不用想的那么凝重,若时间合适,等我回来,还能和陛下一起吃顿年夜饭。” 谢琅:“嗯,我等着。” 两个人很平和的度过了晚饭光景。 时间很赶,谢琅下了旨,明日一早就加急出发,消过食后,早早便催着温鹤绵去休息。 温鹤绵有种回到以前的错觉。 她打了个哈欠,眉眼略微柔和:“陛下也早点歇息。” 殿中点了香,清淡味道很是宜人,关上门后,温鹤绵简单洗漱了番,熄了灯后就上床歇息了。 今日睡意好像来得格外快,但也许是因为心头想着事,夜半时分陷入了种混混沌沌的感觉,眼睛想要睁却睁不开。 恍惚之间,好像有什么触感轻轻从脸上划过,然后慢慢落至下巴,再到脖颈,珍重至极,也让人心惊至极。 她意识到,这好像不是在做梦。 在黑暗里,所有黏稠晦涩的情愫,都被发酵放大,最终只变成一个落在唇上的、清晰无比的亲吻,被撬开齿关,肆意掠夺了气息。 下巴上的力道有几分重,伴随着一道几不可闻的的叹息。 “温鹤绵,我等你……” ------------ 第102章 好好做个……明君 一夜无梦。 温鹤绵这一觉睡得格外沉。 许是歇的早,第二天起来也不算太晚。 精神很好,心情却不太好。 温鹤绵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是自己在做梦,那就只有一个方向,谢琅那小兔崽子昨晚是真的来了她房间! 典型的有一还有二,得寸进尺死不悔改! 温鹤绵左思右想,能确定感觉有问题的只有昨晚炉中烧着的香,她就说味道怎么和从前不一样,终究还是警惕心低了,在这上面着了道。 虽然就效果而言,大概就和助眠类熏香差不多,可谢琅明目张胆的举动,着实让人心头不安。 而这次,不仅是偏执,温鹤绵在他身上察觉到了点很危险的性子。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温鹤绵心下忐忑之余,想到系统信誓旦旦的保证,还是勉强有了几分信心。 任务非常重要,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对,系统一定会及时提醒她的。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温鹤绵勉强哄好了自己,再见到谢琅时,恢复了淡定的样子。 “东西都准备好了吧?我要出宫回府一趟。” 温鹤绵抓紧时间说出自己的想法。 她能感觉到少年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扫过,似乎在探究什么,最后才答道:“准备好了,我命他们前往城门口待命,现在还有小半个时辰。” 那就来得及。 她要走了,谢琅说什么都不再与她分开,跟他同乘马车去了王府。 昨日这事儿就已告知府中人,青云在门口焦急张望,温鹤绵上前去简短与她说了两句。 “转告慕容跃,我交代他的事,如若时机合适,不待我命,可见机行事。” 温鹤绵相信系统,但她不会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系统身上,自己做的准备也要预备上。 “好。”青云应下,声音中带着关切,“公子此去,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青云知道江淮时疫的事,也不知道讨论了什么,这事就落到自家世子身上来了,她很担心。 温鹤绵笑道:“放心,我会的。好了,他们在城外等着,不便多说,我就先走了。” 青云含泪点头。 走之前,温鹤绵又回身看了眼王府,才踏上马车,一路往城门口去。 果然人都在那等着了。 温鹤绵与谢琅一路沉默不语,结果刚要往外走,就听到谢琅在身后叫她:“太傅。” 她回头,看见少年郑重的目光:“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 这句话咬得有些重。 温鹤绵从他漆黑的眸中窥探到了几分偏执的情绪,眼睫没忍住一颤。 从早上起来就一直压制着的感情翻涌上来,她看着一身便衣的帝王,倏然展颜笑了:“那是当然,我还指望着,能回来将女学推广下去呢。” 谢琅张张唇,忽然很想问她就不惦记着自己吗? 然后就听她继续说:“希望我不在的这些时日,陛下能够勤勉于政,改改自己的性子,变得沉稳些。你是帝王,不要轻易被人窥见喜怒,好好做个……明君。” 谢琅一愣,旋即道:“我等着太傅回来监督我。” 温鹤绵却只是笑笑:“知道了。时辰不早了,我先走了,陛下也回去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在生死告别呢。” 谢琅板着一张脸:“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温鹤绵从容一笑,往停在城门外的马车走去了。 上马车的瞬间,余光瞥见少年仍站在原地定定看着,她心头抖了抖,良久,颠簸渐起,才沉沉舒出口气来。 而城门那边,直到马车的影子彻底消失在视线里,谢琅才收回目光。 微风拂过,带着丝凉意。 他抬手在心口摁了下,压下方才萦绕的莫名情绪。 心想,一定要在温鹤绵回来之前解决好一切。 - 时间紧迫,他们日夜不停,一路加急前往江淮地区。 随行的太医中有特意被谢琅叮嘱过,要随时注意温鹤绵身体状况的,不过连番赶路下来,大家都或多或少有点不适,反观温鹤绵,倒是精神好得很。 “温大人,前方便是益安府了,快将这布巾戴上吧。” 开口的是随行的吏部官员,叫李详,他在温鹤绵手下办过许久事,加上出身江淮一带,才被连同派来。 口罩的概念很早就有了,温鹤绵接过,把布巾戴在了脸上。 因为时疫的事情,最初出现病例的益安府一带被暂时封隔了起来,当地官员行动有力,避免了更大的灾祸发生。 从这一点来说,他们的行为值得赞扬。 守在路口的官兵借他们前来,赶忙离开了路障,带他们去见当地知府。 为了安抚百姓,当地知府不眠不休好几天,看上去精神不太好,幸而说话条理还算清晰:“温大人,下官已统一将感染时疫的百姓安排在大棚中,您看,可否现在派人前去查看?” 知府摸不清这位帝师是什么性格,说话上小心翼翼,生怕惹恼了对方。 “就现在,我和你们一起去看。” 耽搁越久,感染的人就越多,系统暂时被温鹤绵放在了马车中,她也准备去看看,到底为什么是她才能解决。 知府许是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赶紧堆着笑点头:“好,温大人随我来吧。” 跟着温鹤绵去的还有太医们,各个严阵以待,面色看上去一片严肃。 江淮富庶,官府也有余钱,安置感染百姓的条件尚可,外围有官兵把守,除了时不时响起的咳嗽声和咕咚咕咚熬药的声音,安静到令人胆寒。 几日过去,现场情况比传到京城中的要更严重些,大棚中的味道并不是都好闻,隔着布巾也能窜入鼻腔。 知府示意药童掀开其中一人盖着的被子,只见那人不仅面色泛红,而且身上也长着些不明的斑点,整个人闭着眼睛发颤,瞧上去不太好。 知府道:“这些人最初只是高热咳嗽不止,近几日,身上就突然开始长斑点,并且咳嗽伴随血沫,发作极快,若不是用药吊着,恐怕早已一命呜呼。” 太医们看了这状况,也围在一起交头接耳,面色凝重商讨。 只有温鹤绵,她拧着眉在沉默。 ------------ 第103章 传染源 穿越前的记忆都是很久远的事了。 不,也不能这么说。 有用的知识一直都刻在她脑海中,被她拿出来使用,而那些虚无缥缈的,则在有意识淡忘。 毕竟她注定回不去了,成天幻想的话,也没有任何好处,不如脚踏实地,入乡随俗来得实际。 怪不得系统说一定要她来,是因为这病,她曾经见过相似的,也从医学生朋友那里了解过相关情况。 她自己在现代就是个病秧子,久病成医,多少有点功底在。 万变不离其宗,说不定套用一下,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现在唯一麻烦的就是,她对大昭这个时代的药材并不是很了解,倘若名字不一样,她贸然说出来,可能会酿成很严重的后果。 想到这里,温鹤绵回过神来,看向知府:“你做得很好,让人将情况如实汇报给太医,你们几个留下,看看这边的情况。其余人分散,去别的大棚看看。” 温鹤绵点了几个人留下,有条不紊地安排好接下来的事,听着他温和沉稳的声音,知府心中安定不少,连忙应答:“是。” 接下来,她又带着人去别的几个大棚逛了一圈,处理都还算得当,熏着药草,是为了防止疫病进一步蔓延传染。 视察完毕,温鹤绵立刻吩咐身边的人:“去帮我找几本基础药草书籍来,最好是带图的那种。” 跟来的人都是谢琅亲自挑选的,听话且好用,没有深究,马上按照温鹤绵的吩咐为她搜罗了一堆书籍来。 饭也顾不上吃,洗漱一番后,紧锣密鼓开始翻资料。 系统悄悄从马车里溜达进来,刚冒个尾巴就被温温鹤绵逮住。 她一边翻书还能一边有功夫问:“你知道我见过这病?这是不是有点巧合了?” 被怀疑的次数多了,系统面不改色:“是挺巧合的。但这不好吗?宿主,承认吧,其实你挺在意这里的百姓的。” 系统说话耿直,相处几年把温鹤绵的本质看得清清楚楚,她其实也早就对这方世界抱有感情了。 温鹤绵瞥它一眼:“废话,那都是活生生的人,他们一个个站我面前,我做不到不在意。” 书中所见浅显,面前人是血肉真实,这里对她来说,和第二个故乡也没有区别,满打满算,也在这里生活十多年了,怎么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 没有能力也就罢了,她身处其位,总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系统不置可否。 它一个跳跃跳到了桌子上,抬着猫脑袋,爪子拍在书上:“说说吧,你要找什么,我帮你一起找。” 世界规则虽有限制,但也不是完全没漏洞,秉持着多年合作情,系统不介意帮她一把。 温鹤绵一怔,随即笑了:“多谢。就帮我找找这几种药材吧……” 经过一人一系统挑灯夜战的努力,总算是凑齐了配方,书中世界和纯架空没有任何区别,只有少许名字是相似的,感谢护卫找来的书足够齐全,他们没费太大劲。 温鹤绵伏在桌子上小憩了会儿,等到天亮时迷迷糊糊醒来,戴上布巾,抓起药方就往外走。 太医们也忙着,基本上都是轮班值守,其中最有权威的当属太医院判,她找到他,将药方交给他。 “这是我以前在书上看过的一个法子,你瞧瞧可不可行?” 温鹤绵脾气好,性格随和,太医院判受过她几次恩,因此也没说她是门外汉的事,而是仔细拿起药方看,越看眼睛越亮。 太医院判激动得胡子都抖起来:“这法子甚是清奇,下官从前未曾听说过,不过看上去可行,可以找人试试!” 言罢,他看向温鹤绵的目光已带上些许钦佩,还有几分渴望:“下官斗胆一问,不知温大人这法子是从什么书上看到的?可否让下官一览,如若不方便,就当下官冒犯了。” 学医的人,在艺术上总有些莫名的追求。 只是个借口而已,温鹤绵没地方去给大家找书,只好委婉道:“有些可惜,那本书如今找不到了。不过我记下了上面的些许内容,等日后有空,我写下来给你。” 从前更多忙于朝廷政事,温鹤绵没怎么关注这方面,如今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记得的那些法子,可以给太医们带来更多启示。 国家富强,医疗水平当然也要跟上。 太医院判连连道谢:“多谢温大人,下官这就去找人试药!” 药方暂时告一段落,温鹤绵接着去找知府询问情况。 “最初发病的人,如今还活着吗?” 知府摇头:“已经去了,下官命人将尸体都烧掉了。” 书中世界也有应对传染病的方法,这点并不奇怪。 “那你能不能带我去那人住的地方看看?” 知府二话不说答应:“温大人跟下官来吧。” 骑马过去,街道上寂寥无人,没一会儿就抵达了地方。 温鹤绵皱皱眉头,发现那是座低矮破落的小房子,看上去随时会倒塌的样子,她下马前去查看,屋子里面更是一片凌乱,有股臭烘烘的味道。 知府道:“这人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懒汉,快三十了还没娶上媳妇,家中也不堪入目。” 温鹤绵点头:“看得出。” 她目光迅速扫视了圈,忽然听到一阵吱吱声,快步走过去一踹杂物堆,结果两只硕大的老鼠就猛然窜过去。 身边护卫速度更快,拔剑扔出去,把两只都钉死在地上。 知府哎呦一声:“怎么这么大只!” 温鹤绵没回他,而是问:“当时仵作验尸了吗?他身上可有不明伤痕,像不像被鼠所咬?” 知府闻言一拍手:“还真有伤痕!不过他自己说是不仔细弄伤的……” 到这里差不多能破案,老鼠身上携带多种病菌,通过啃咬得到传播,然后被感染者的飞沫,乃至皮肤触碰都有可能将病毒再次传播,温鹤绵曾经所学过的鼠疫就与这有相似之处。 讳疾忌医、隐瞒情况似乎是大多数人的本能,这点不怪大夫没有看出来,毕竟古代医疗技术有所局限。 她当机立断:“派人捕鼠,捉到老鼠的地方,全部用草药水撒一遍。老鼠狡猾,注意减少谈论。” 温鹤绵可没忘了,这小玩意儿智商高着,据说还有报复心理。 知府是个明事理的:“下官这就去准备!” 这边忙得如火如荼,试药和抓鼠并行,好在温鹤绵带了些人手,协同官兵一起,不怕忙不过来。 但与此同时,京中也有一阵风浪悄无声息掀起。 ------------ 第104章 谣言渐起 温鹤绵虽然暂时离开,可京中关于她的讨论,实际上一直都没有停止。 反倒还有因她离开而愈演愈烈的趋势。 人有时候似乎更乐意相信自己主观臆断的事。 比如一些轴到不能再轴的御史。 他们偏就要认为陛下也是看不惯温鹤绵这番行径,所以才派她前往江淮疫区。 就问问满朝文武谁不知道,淮陵王世子是出了名的天生体弱,平日里也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前往时疫流行地区,倘若一个不小心染上疫病,说不定一命呜呼都有可能。 陛下好不容易大权得握,要真是个有野心的,肯定不允许第二人来分他的权。 这个第二人是谁不言而喻。 说白了就是温鹤绵在朝中势力太大、声望太高,他们不得不加以防备。 那日被叫去御书房商讨的都是重臣,他们自然没机会去,等到谣言满天飞的时候,想辟谣已经迟了。 “这谣言到底谁传出来的?” 叶照旋面色凝重地一把搁下杯子。 哪怕身为御史当中的一员,他也不是很理解某些人的想法。 朝中好不容易才安稳平定下来,悠闲日子不过,就忙着要将脏水往有功之臣身上泼,这不是令人寒心吗? 陆子慎淡淡道:“朝中有一批人,他们对温大人很是不满,或许是担心出现下一个宁党,也或许只是眼红权势。了,不管如何,这些时日都不得安宁了。” 以前有共同的危机当前,大家心中再怎么想,都要统一对外。 等危机解决,就是势力分割重组的时候,他们自然会为了自己想要的而不择手段。 “不行了,我得找个时机进宫面见陛下,不吐不快。” 想到温鹤绵以前给他的诸多帮助,叶照旋心中就很过意不去,决心要为她做些什么,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温大人的清名被玷污了。 陆子慎皱起眉头:“谨言慎行些。不知为何,我心中很是不安。” “啊呸呸呸!”叶照旋敛袖,声音重了些,“别净说些不吉利的话,要避谶懂不懂!” …… 宫中。 谢琅难得感到了头疼。 他全权接手朝堂事务后,才察觉到自己仍有诸多不足,至少对比起温和但强势的温鹤绵,还有挺大差距。 温鹤绵总能不动声色站在远处,手拿把掐所有细节,多年以来,积威甚重,也没什么人敢糊弄她。 而面对他,就有些许臣子想要倚老卖老,用所谓经验压制糊弄他,交上来的折子,要愈发仔细分辨。 怪不得温鹤绵觉得他年轻莽撞,这是非常有迹可循的。 谢琅肩膀轻轻垮下来。 来喜上前奉茶:“陛下歇会儿?” 是浓茶,提神的,喝起来苦涩。 谢琅抿了口就放下,又打起精神:“算了,早些处理完,也省得太傅回来后费心。江淮那边,有消息传来吗?” 来喜苦了脸:“陛下啊,这算下来温大人他们估计也才刚到没多久,消息也来不了那么快。” 谢琅眉宇微蹙:“朕有点担心……” “陛下您就放心吧,温大人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此去定能平安归来,您安心等着就成!” 来喜明白他想听什么,就捡着好听话说。 谢琅摆摆手:“罢了,你下去吧。” 此事是他亲口答应,无论如何,都该相信温鹤绵。 从前都是她将他护在身后,谢琅太急于表现自己了,竟也险些忘了,她不是个需要别人护着的人,哪怕自己是皇帝也不行。 来喜无声叹了口气,退出去了。 谢琅接着拿起奏折看,在翻过其中一封时,目光一凝。 这是一封怀疑温鹤绵身份有异,欺瞒朝廷上下为自己牟利,请求彻查她的奏折,看口吻,不出意外,是某个御史老头的。 谢琅的脸色陡然变得很沉,捏着奏折的力道愈重。 这朝堂上,看来还是不够干净啊。 - 捕鼠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幸而当地有人献出了捕鼠妙计,用特地制作的诱饵引诱,很快将大部分老鼠都给抓了出来。 太医院判得到药方后第一时间就找人熬药试药,并且根据情况对药材进行微调,很快就得到了能够推行下去的药方。 这药方是根据不断尝试后改良的,上面只有一两味药比较罕见,要从别的地方调,不过只要能控制疫情不蔓延,那就是值得的。 除此之外,消毒工作也要做好。 近几年已经有经过提纯的高度酒,提纯方法自边关而来,那边经常喝烈酒暖身,但因为技术不成熟的缘故,这种酒普遍比较昂贵。 紧急时刻顾不上那么多,温鹤绵征用了一批酒,主要就是喷洒在病患所周围,也能够阻隔病毒的蔓延。 除了几个必要的提议,在自己不懂的事上,温鹤绵从来不指手画脚,一边负责调配物资监察情况,一边当个合格的吉祥物。 都快把知府给感动哭了。 天知道遇到个省心的上官有多好,就怕什么都不懂还画蛇添足,这样底下的人难办。 好在帝师如传闻般和善好说话,当真是个大好人啊。 温鹤绵不知道知府是怎么想她的,只觉得自己当真累极了,幸好努力没白费,大半个月时间过去,疫病终于被控制了下来,没有出现新感染的人了。 这天晚上,她洗漱完毕,终于得了空闲可以坐下,顺便放空放空脑子。 想到京城中对她虎视眈眈的狼崽子,温鹤绵沉吟片刻,才磨了墨,提笔准备开始写信。 到如今程度,除开必要的督促,皇帝陛下已经用不着她多插手加以管教,况且性格一事,小时候就没有纠正过来,更别指望长大了能够纠正。 这封信足够公事公办,既禀明了江淮如今的状况,又表达了对于皇帝陛下的问候,都照顾到了。 温鹤绵很满意的将信纸晾干,才折好放进了信封里,想了想,又往里夹了朵干花,是前几日在路边采的,洁白幽香,晒干了也别有一番韵味。 做完一切后,她唤来暗卫:“将这封信送去京城。” ------------ 第105章 往后她要松开手,看他一个人走了 入了十二月,天渐渐冷起来。 从江淮传来的好消息令朝堂大为振奋,尤其是在陛下前两日罚了一批人的情况下,站在温鹤绵这边的官员都大为扬眉吐气。 只是这也间接导致,新派与旧派之间产生的矛盾愈重。 女学的事情虽然到现在也还没有推广下来,可守旧派们明白,以陛下和温鹤绵的师生情谊,推广下来也是迟早的事。 且不说会侵占他们多少利益,若真的让女子入学,那还不是反了天了?女子就该好好在家里相夫教子,来掺合男子的事情作甚? “冯大人,今儿早朝怎么没见你说几句话,莫不是你也怕了,担心陛下会处罚我们?” 开口的人是礼部的一个官员,出了名的守旧,也是驳斥温鹤绵的主力军之一。 被称作冯大人的则是左佥都御史,在这个位置上干了许多年也不得再进,反倒是后来的叶照旋压到了他头上去,让他对温鹤绵感官不是很好。 想到自己昨日那封没有动静的奏折,左佥都御史觉得自己仿佛是窥到了什么秘密,赶紧招手示意那礼部官员过来,压低声音:“实不相瞒,有人往我府上递信,说温鹤绵她根本就不是男子,怪不得要为女子争取利益,啧啧……” “什么?!”那礼部官员顿时一脸懵,随即声音颤抖了起来,“你是说,她、她是女扮男装!” 左佥都御史了然的样子,掰着手指头和他数。 “长得就不像个男子,说什么男生女相,无非就是为了掩盖。也就是温家本领通天,当初科举还不知道怎么为她瞒过去的……这多简单一件事,叫她当做验明正身,不就知道是真是假了吗?” 两人越说眼睛越亮,当即相视一笑,瞬间达成共识:“得快点去告诉其他人!” - 时疫暂时没什么大问题了。 几服药灌下去,有些症状轻些的,已经康复归家,症状重些的,就要继续待着观察,值得庆幸的是,后来人几乎没有再感染的。 江淮富庶,物资充足,暂且用不到朝廷支援,知府特地派人送了一个羊肉锅子来,说是让温鹤绵暖暖身子。 羊肉锅子很好吃,吃完后确实浑身都暖起来了,护卫送了信来,是皇帝陛下亲手写的,说是京城一片安好,盼着她回去一起吃年夜饭。 字里行间满是殷切。 可温鹤绵笑着笑着,却慢慢笑不出来了。 系统跟着她蹭了顿好的,一边舔爪子一边问:“马上要回去了,你不开心吗?” 温鹤绵幽幽叹道:“哪有那么容易。” 谢琅有心想要粉饰太平,可她同样在京中待了那么多年,想要打听些消息还是容易的。 宁党一倒,朝中便以她为首。 其实纷争早就隐约起来,不过先前大家有扳倒宁党的共同目标,才勉强拧成一条绳。 如今同盟瓦解,又加之利益冲突,有不少人都对她恨得牙痒痒,开办女学建议提出伊始,更加深了她与旧派之间的矛盾。 江淮之行,除了非她来不可的因素,也有她想有意将冲突延后的原因,不过快一月过去,想必皇帝陛下也上手得差不多了。 “我想走。” 温鹤绵目光怔然望向外面,静默良久,低声再次重复了遍:“我想离开了。” 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说,系统顿了下:“现在就走吗?你不是舍不得吗,不回京城了呀?” “如果回去,恐怕就走不了了。” 温鹤绵唇角笑意中带了些许苦涩。 她原先以为自己有办法让小崽子放人,可离开京城前一晚的经历,让她不得不多想。 他们的感情深吗?毋庸置疑。 可即便如此,谢琅还是会在她拒绝的情况下,偷偷耍些小手段,带着股劝不动的偏执劲儿。 初露端倪还能控制,那以后呢? 谢琅注定会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他早就不是曾经能被温鹤绵抱在怀中毫无反抗之力的孩子,而是一只展露锋利爪牙的猛兽。 而且突然转变的关系也很令她无所适从,既然没有那心思,又怎么能心安理得的继续纵容他的靠近和讨好呢? 系统深以为然地点头:“确实,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毕竟小皇帝看你的眼神,咦惹……可太恐怖了。” “而且朝中因为我在争论不休,倘若我不离开,之后也是我一家独大,小崽子护短,说不定还要和朝臣们怎么吵。” 温鹤绵从始至终都没有怀疑过她和谢琅之间的感情。 这种羁绊,不是常人能理解的。 “在来之前,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我所写下的政策,自有人会为我推广,身份暴露后,也不会牵扯到温家身上去。先帝造了那么多孽,再背个锅,不过分吧?” 温鹤绵时常带着淡然情绪的眼底此刻很亮:“如果他们动手,我就顺势而为……系统,可以兑现之前的承诺吗?” 系统听得一愣一愣的:“……当然可以。” 千算万算,温鹤绵也没有想到,自己想要的时机,居然是以这种方式送到面前来的。 她为平息时疫而来,来的路上不会有人对她动手,因为他们也盼着江淮这边能够平定下来,否则下一个要来的还不知道是谁。 可回去就不一定了。 加之有她在其中推波助澜,京中风云诡谲,想要对她动手的人,有且仅有一次机会。 她料得到,谢琅也料得到。 不然不会往她身边放这么多武艺高强的护卫,行头都快赶上皇帝了。 “如果我出了事,他可以顺势再将朝堂清扫一波,以后也不会受人制钳,这是他想要的,他应该会高兴。” 冷静下来,温鹤绵将后续都想得清清楚楚:“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也许久了,长大了,他自己也就想通了。少年人分不清喜欢,总将热情错认,也许往后想起来,自己都会觉得好笑吧。” 当断不断,必受其害。 帝王之路道阻且长,谢琅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离不得她。 只是可惜,她等不到谢琅的及冠礼了。 往后她要松开手,看他一个人走了。 ------------ 第106章 届时亲自去迎太傅回京 禁卫军踏进左佥都御史家中的时候,所有人都不明所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自我清洗过后的禁军身上更多了一番肃杀凝练的气息,个个板着脸,在多次试图套话无果后,左佥都御史心头打着鼓,被押着带到了皇帝陛下面前。 “说吧,消息是谁告诉你的?” 少年帝王声音冰冷,眼底带着令人胆颤的寒意,看着左佥都御史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 上奏折的时候洋洋得意,在朝堂上也一副不畏强权的样子,真正到了帝王面前,还是忍不住怕。 左佥都御史牙齿发颤:“微臣不知道。” “不知道?”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谢琅嗤笑一声:“不知道的事情也敢上报,是不是下一步就等着在众人面前揭开,强迫朕的太傅验明正身?” 居然全被说中了!左佥都御史心头一惊。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谢琅继续:“若是朕不同意,就会被说为包庇,若朕同意,也会因此与太傅离心,好算盘啊!” 左佥都御史脸色一白,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们都以为初掌权的少年帝王尚有可拿捏之处,殊不知自己的小动作全被看在眼中,连下一步都被算到了,如何能不惊恐? 看样子确实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谢琅收回目光:“带下去,严加看管。” 若不是惦记着温鹤绵说过的话,谢琅都想动手了。 想起这些时日惹她生气的桩桩件件,还是决定不要在这个时候顶风作案了。 “与他接触过的,一并抓起来审问。” 谢琅留着奏折没动,就想看看还能钓起来哪些大鱼,禁卫军也是等到左佥都御史消停下来后才去抓人的。 结果这人倒是个花架子,中看不中用,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谢琅神色莫测:“可查出传言是从何处流出?” 霍平摇头:“烟柳花巷,人多眼杂,恕微臣无能,暂无线索。” 谢琅语气淡淡:“朝中对太傅不满者甚多,他们存了挑拨心思,想借此下手罢了。” 霍平觑了眼皇帝陛下的脸色:“陛下可要加派人手去迎接温大人回京?” 霍平也不是个傻子,他自然看得出谢琅对温鹤绵没有防备之心,更不会被这些所谓的小手段挑拨,但从这些时日两人间的微妙态度来看。 嗯……可能发生了什么他不太想知道的事。 可小陛下和温大人,那可是师生啊。 看温大人的模样,好像不是很能接受的样子。 可是君王当真要,这世间又有几个人能拒绝呢? 霍平心情难以言喻。 “不必了。”谢琅不轻不重地敲了下桌子,唇角泄露出几许笑意,“太傅为国为民,平疫有功,朕念其劳苦功高,届时亲自去迎太傅回京。” 瞧瞧这番话。 饶是粗鄙如霍平,也忍不住想吐出冠冕堂皇几个字。 只能祝温大人好运吧。 - 疫病慢慢平息后,接下来就没什么太多好操心了。 淮陵王妃名唤秦宜,出自江淮世家大族。 秦家距离益安府不远,在听说这边情况基本平定下来后,有派人邀请温鹤绵去看看,不过她委婉拒绝了。 王妃自出嫁后就再也没有回过秦家,更不倚仗秦家半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温鹤绵猜测其中应当是有些门道,不想在不知情的时候掺和进去。 如此情况,远离最好。 “你好像对你爹娘的事情,一点都不好奇?” 系统不理解。 一般人多多少少都有点探究欲吧,温鹤绵偏就能将这种**压到最低,不问不查,意志力恐怖。 温鹤绵垂眸不语。 系统小心翼翼蹭过去:“要不这样,等你离开后,我送你一个惊喜好不好?”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属于哪种?”温鹤绵问,“你们系统有这么好心?” “那当然!”系统尾巴高高翘起,为自己正名,“我们系统还是很有爱的!到时候的惊喜保证能让宿主你满意!” “那我就先收着了。”温鹤绵眼含笑意,“收拾收拾准备回京了,再耽搁下去,那小崽子要忍不住自己杀过来了。” 倘若这边疫情还在,就算是为了国祚着想,京中也有一众臣子约束着让谢琅不要了,现在可没这隐患了,他真要来,朝中人未必拦得住。 系统:“好期待好期待。” 终于轮到它搞事儿了吗? 温鹤绵第二日就提了离开的事。 知府有些惊讶,但并未说什么:“温大人为江淮尽心尽力,下官与百姓皆感念在心,可否容下官为您饯行?” 温鹤绵微笑点头:“多谢。” 饯行宴后,便启程回京。 他们来时还带着药材,回去时就轻快许多,随行的太医们也总算能松下神来,大家坐在马车中说说笑笑,一片欢声笑语。 当地百姓们念着这份恩情,有追上来送蔬菜送吃食的,要不是他们拒绝得快,指不定马车都要塞不下。 沿途一片热闹,最后太医们怀中也一人捧了些东西,大家都乐不可支。 温鹤绵拿着片肉脯在啃,见状面带笑意:“还是百姓们淳朴啊。” 后面太医院判听到,乐呵呵地开口:“百姓们都喜欢好官,温大人可是入了他们的心了!” 温鹤绵扬声:“多谢。诸位也有功,回京后让陛下记上一笔。” 在江淮地界还好,这边毕竟距离京城远,他们的手伸不了这么长。 不过随着越靠近京城,温鹤绵就感觉到周身的气氛越是不对,跟在她身边的护卫们都严阵以待了起来。 她没有继续撩开帘子看车外,而是安安稳稳坐回了马车中,问系统:“你觉得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动手呢?” 系统眼中一阵光闪过,像是在进行数据分析,半晌后得出结论。 “等入俞州吧,那边山林多,便于藏匿,路窄,也不好逃走,前后堵死,想要动手会更方便。” 温鹤绵悠然一笑:“巧了,我也这么觉得。” 明明知道前方面对的是什么,她心中却没有半点惊慌或害怕,有的只是莫名期待。 她说过的,自己有时候,也想那么疯狂一把。 ------------ 第107章 直直坠入深不见底的山崖! 可有时,事实又总比预料多出那么几分不同。 温鹤绵察觉到周围空气不对的同时,马车也悄无声息停了下来。 “噤声,戒备!” 这道声音极为熟悉,温鹤绵听过。 是飞鸿营的飞风首领。 她没在护卫中看到过,现在想来,是藏得真好啊。 不过谢琅留了后手,她也留了后手。 既然已经被发现,那就没什么好藏的了。 这边山林茂密,来人目标明确,估计是早就打听到了温鹤绵坐的是哪辆马车,箭矢混合着刀剑就往这边来。 飞风不再隐藏,带着人迎上,弯刀在空中一挡,哗啦啦就扫落一片,扬声大喊:“保护好温大人!” 也有少部分冲着后面马车中坐着的太医去了,他们不得不分出一部分人手去后面保护。 温鹤绵带来的暗卫全部护在了马车周围,长竹声音凝重:“殿下,千万不要出来!” 马车内壁也是特意改造过的,外面冷兵器碰撞的声音不断传来,马车居然没被箭矢射穿,属实令人惊讶。 “好吓人!”系统直往温鹤绵怀里缩,“遭了,我怎么感觉,小皇帝在往这边走呢?” 温鹤绵拧眉:“什么?” “是的没错,小皇帝在往你这边来,不仅如此,他身边也带了许多人。” 系统语速加快,仿佛带着些催促:“你要想好,如果想走,就赶快抓紧时机,不然来不及了。” 温鹤绵张张嘴,没有回答上这个问题,就听外面有人骂骂咧咧:“妈的,怎么还有人!” 知道想要温大人命的人有很多,否则陛下不会特意把自己安排过来,但也没想到有这么多,飞风看见混入战局的第三方,目光陡然一凝。 是当初兵部左侍郎带着逃走的那支叛军,宁贺褚残党! 因着这些时日的围追堵截,这伙叛军身上都是脏兮兮的,早就不成样子,领头人更是狼狈,发着夹杂着枯叶,整个人笑得癫狂:“没想到吧,我在这里等着你们!杀了温鹤绵,取她人头送到小皇帝面前!” “既然不让我们好过,那大不了同归于尽!杀啊!” 忽然冒出来的叛军瞬间让整个局势都发生逆转,原本处于下风的刺客把握这一机会,手上攻势更加凌厉了起来。 叛军比刺客更疯,杀死一个算一个吗,后面无辜的太医也被他们视作了目标。 霎时尖叫声一片,连太医们也只能拔了刀剑自保。 温鹤绵头一次知道,自己的命原来这么值钱,她看了眼系统,顿时顾不上更多,也提着剑冲了出去。 总不能心安理得坐在车里看着那么多人为自己拼杀。 无止境的箭雨中,那道冲出来的身影格外耀眼,凛冽的剑光划过,带来数道残影,温鹤绵避着刀光剑影,身形干脆利落,瞬间就给数人抹了脖子。 “温大人居然会武功!” 这是许多人心间闪过的一致想法。 眼下局面容不得松懈,飞风提着的心暂时放下,抬手挡住刺客的攻击,一个扫腿把他送下了山崖。 这条官道年久失修,本就不太好走,一面是密林,一面则是料峭的悬崖,平常马车走这里过都要小心翼翼,此刻混乱起来,不知道有多少人摔了下去,场面极为惨烈。 系统似乎取得了更高的权限,温鹤绵咬着牙在心里问它:“谢琅还有多久到?” 走归走,温鹤绵不能眼睁睁看着更多人被牵连,此刻也在帮着清扫叛军,然而时间过去,她有些力竭了。 再看看周围的人,大家情况都差不多。 系统:“再坚持一下,快了快了!” 温鹤绵呼出一口气,在长竹的掩护下缓了缓,目光扫过,看到了想往人群后面躲的兵部左侍郎,心头冷笑一声:“我过去杀了他!” 仓促之间,长竹根本来不及抓住她,只能看着她飞身往那边掠去,耳边仿佛听到了震天的马蹄声,他余光猝然瞥见,有一队人马往这边疾驰而来。 系统大叫:“小皇帝来了!” 与此同时,温鹤绵买到了想要溜走的兵部左侍郎,对方跟条滑溜的鱼似的,身上有几分武功,见逃脱不能,索性目光一狠,猛地朝温鹤眠这个方向撞了过来。 旁边便是陡峭的悬崖,动作之间,温鹤绵转身躲避,脚下一滑,顿时踩了个空,仰倒着朝后面而去,耳边疾风嗡鸣,失重感席卷全身,她不由得闭上了眼。 身后是众人的惊呼—— “温大人!” “世子殿下!” …… 想到温鹤绵就快要回来了,谢琅心情愉悦了起来。 最近他将不安分的人都给收拾了一桶,早就在心中盘算着,要把内阁首辅的位置交给温鹤绵。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太傅不是一只被关在笼中的漂亮金丝雀,而是自由翱翔在天空中的鸟,所以一直在计划更完美一点。 他们要隔得很近很近,亲密到外人都无可划分。 内阁首辅的位置好,他当然会永远信任温鹤绵,有了这重职责在,温鹤绵也不会轻易就撂担子。 他们注定会永远纠缠在一起。 可不知为何,分明这些等到她回来后就能完全实现了,谢琅心头却猛然慌得很厉害,仿佛空了一大块,不安感萦绕心间。 恰逢此时霍平前来禀报,他二话不说:“备马,随朕一起去接太傅。” 霍平想说好像还有点早,这会儿温大人说不定才走到半路呢,他们赶过去恐怕都要许久,可瞅见小陛下的表情,又马上不敢说了,只好下去准备。 禁卫军随行,一行人骑着马日夜兼程,总算是到了俞州地界。 官道之上,还未靠近,就隐约听到远处传来的厮杀声,谢琅脸色一变,一抽马鞭就率然往前冲。 霍平面色凝重,赶紧率人跟上。 可紧赶慢赶,仍是来迟了。 谢琅过去的时候,就只看见那一抹白衣翩迁,如同折翼的蝴蝶,直直坠入深不见底的山崖,让人根本抓不住。 所有人都慌了神。 少年帝王的神色在那一瞬间变得恐怖至极,他眼底红得吓人,声音中带着森然冷意。 “杀!” ------------ 第108章 在大权得握的这一年,失去了他最重要的人 先前三方已缠斗多时,禁卫军加入,所过之处,手起刀落,血流成河。 尤其是谢琅,他整个人好像失了魂似的,面无表情,手下动作却招招致命,被血沾染到了也不在意,只顾着一个个杀过去,眼底全是嗜血的狠戾。 直到解决完最后一个人,霍平和飞风才像是卸了浑身力气一样,齐齐放下手中的剑,跪倒在了地上。 其余人尽皆效仿。 整条官道上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一片死寂中,仿佛只有谢琅孤独伫立在天地间。 长竹咬紧牙关,声音颤抖:“还请陛下派人去寻世子殿下!” 这山崖高极了,寻常人掉下去,根本不可能有生还的机会,以至于谢琅在看到温鹤绵掉下去的时候,脑中就已经蒙了。 他浑浑噩噩地解决掉刺客和叛军,浑身从脊骨泛起寒凉,蓦然有种坠入冰窟窿的感觉,直到听到这一声,才回过些神来,声音嘶哑:“是,找太傅……朕要去找太傅!” 谢琅说着就要往崖边走,还是霍平和飞风俩人反应快,赶紧挡在他面前。 “陛下三思啊,温大人绝不愿看到您将自己置于险地的!我们这就领人去寻!” 霍平也算是一开始就跟在谢琅身边的人了,刚刚即位时,小陛下哪怕尚且稚嫩,也似有若无的透露出来自上位者的威视,骄傲又自强,而不是像如今这般,明明站在那里,却像是被抽空了灵魂,脊柱在无声无息中都折断了。 面色苍白到可怖,像极了只剩一具麻木的躯壳。 他是当真有预感,如果不是自己和飞风拦着,陛下恐怕真的会从这个地方跳下去! 这么高的地方……霍平额头上淌下一滴冷汗。 此时此刻,他多么希望自己之前的猜测不要是真的,不然陛下该有多伤心啊。 “去找。” 半晌,谢琅用沙哑的声音吐出这一句。 他眨了下眼,满是干涩的感觉,眼底红血丝更甚:“……朕和你们一起去找。” 霍平与飞风对视一眼,二人都觉头皮发麻,深知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不敢拒绝:“是!” 只留了很少一部分人护送太医回京,剩下的人全都随着谢琅一起绕到了崖底去。 崖底碎石嶙嶙,路也难走,一路上找到了不少叛军和刺客的尸体,都被摔得血肉模糊,早就看不清谁是谁。 近卫军和护卫们胆战心惊翻找着,好消息,没有找到温大人的尸体,坏消息,陛下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崖底的风吹过,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有暗卫颤颤捧着一块石头和一块白色的衣角走到帝王面前,跪下:“陛下,这是属下在河边找到的……山崖底下有暗河,温大人掉下来的那个位置,有可能刚好落入水中,然后被冲走了……” 他话还没说完,手中拿着的那块衣角便被谢琅一把夺过,熟悉的暗纹,是他亲自赏赐下去的布料,绝不可能是巧合。 也同样间接的,击碎了他心中最后一丝希望。 暗河内部复杂,就算从山崖上掉下来的时候侥幸存活,被冲入暗河还有几分活下来的可能? 微乎其微。 这是所有人都明白的道理。 谢琅也明白。 时间在这一刻近乎凝固,谢琅死死盯着手中的布料,张了张嘴,却许久都没有说出话来,风声夹杂着雨声,他只觉得什么都听不到了,心口处彻底空了一块,呼啦啦撕扯着痛。 “不可能……” 他颤抖着,发出近乎呻吟的呢喃声:“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明明都说得好好的,明明温鹤绵亲口说了,要回来陪他一起吃年夜饭的。 明明……明明都快到京城了啊。 如果他能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就好了! “陛下!” 看着少年摇摇欲坠的身形,霍平只能硬着头皮上去:“事情已成定局,此次刺杀不同寻常,定是有人提前将消息告诉叛军,您只有好好的,才能查出幕后真凶,为温大人报仇啊!” “况且陛下,”霍平努力咽了口唾沫,才将喉间难言的酸涩感压下去,“只要还没有找到人,就是有希望,不是么!” 那么多年风风雨雨过来,霍平极为佩服这位年轻的状元郎,尤其是在得知她是女子后,佩服之情如滔滔不绝的泉水涌来,他很难相信,仅仅是因为这一次意外,温鹤绵就真的死了。 上天若有公道,就该给她一线生机。 事已至此,无可改变,国不可一日无君,小陛下千万不能在这当头上出了事。 “你说得对。” 霍平得到了回答,可那回答中含着浓重的杀意。 “朕要为太傅报仇。” “所以朕不会倒下。” 霍平猝然抬头,瞧清了小陛下现在的模样。 依旧年轻俊美,却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光彩,眼底全是红血丝,熬干了没有流出一滴泪,面色惨白至极,像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朝中那些人总在想着该如何除去温大人,却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没有了温大人,陛下还会不会用那么温和的态度来对待他们。 温大人永远是雍和沉静的,她用自己的标准约束着陛下,陛下也乐意当她所期待的明君。 当平静被打破,回归到最真实的表象。 他们的这位小陛下,其实是头凶狠的恶狼,失了锁链的束缚,所有人都不会再有好日子过。 然而谁都没有立场去谴责。 之后的一切都是沉默的。 所有人一同在这里停留了数十天,每个边边角角,包括崖壁上,都被认真搜寻过,然而没有一丝痕迹。 谢琅强撑了许久,终于在某个清晨晕倒了过去,然后被众人惊慌着扶住。 连梦中都是那幅清晰的场景。 山崖边上,那抹白衣人影成了永远的梦魇。 他这一生所拥有的不多。 在冷宫被欺辱,又在先帝病危之时仓促被推上太子之位,在朝堂风云中被裹挟着往前走,每一步都身不由己。 唯有一人常伴他身侧,幼时教导他,将他温柔搂进怀中。 往后却再也不会有了。 谢琅在大权得握的这一年,失去了他最重要的人。 ------------ 第109章 冷清清的诏狱一时之间人满为患 消息传回京城,一片哗然。 找了十多天半点踪迹没有,大家其实都明白,机会已经十分微弱。 霍平和飞风商量过后,一人护送着昏迷的陛下回京,一人则带人留在这边继续寻找,否则耽搁越久,谁都不知道还会出什么变故。 早在陛下罢朝十多天的时候,京中众人心里就有些惴惴不安,得知温鹤绵坠入悬崖生死不明后,各人反应不同,私下暗流涌动。 叶照旋吓得摔了茶盏,脸上一片茫然:“怎么可能?!” 彼时陆子慎正休沐在家,和柳琼月一起算账,二人听闻消息,拨弄算盘的动作顿时都乱了,神色齐齐一变。 “不、不会吧?”柳琼月喃喃着,手指下意识抚上自己小腹,那里已经略微有些弧度,“温大人她……” “阿月,不要激动。”说是这么说着,陆子慎扶着她的手也在颤抖,尽量稳着声音,“没找到人,就尚有一线生机,我……我再去问问我的同僚他们……” 温鹤绵交好的同僚或者下属家中基本都是这情况,大家脸色都一片空白,根本不相信这事儿是真的。 这么多年来,多少场刺杀,温大人哪次不是带着陛下全身而退,此次去往江淮,连疫情都平息了,怎么可能折在回来的路上呢? 但不管大家相不相信,事实就是如此。 刺客中混杂了叛军,人数众多,温大人在御敌的时候不慎踩空,落入山崖底下,至今生死不明。 仍有少部分人在叫好,可碍于大局,他们不敢在明面上说什么,只能在暗地里庆祝。 淮陵王府中,青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从小就陪在温鹤绵身边,说是主仆,其实二人和姐妹也差不多了,她不接受这个事实! 她想不明白,分明不久之前,公子都还笑吟吟和她告别,如今怎么就阴阳两隔了呢? “好孩子,别哭了。” 路叔听完消息时也怔了一瞬,对比青云,他更年长睿智,从中嗅到了丝不同寻常的气味,哪怕失态,也稳着心神。 “公子吉人自有天相,我们要好好替她照料着府中。” 青云抽噎了一声:“路管家,公子她、她真的还会回来吗?” 路叔:“京中这些时日不太平,否则你认为公子为何要去找慕容公子?哭累了就好好回去歇着,别多想。” 潜意识里,青云当然更愿意相信温鹤绵没出事儿,路叔的安抚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她的忧心,于是点头:“好。” …… 谢琅醒了过来。 脑袋针扎似的,一抽一抽发疼。 他熬了那么久,心神俱疲,已然熬不住,晕过去在大家意料之中。 醒来的时候迷糊听到太医院判在外交代。 “陛下淋了几场大雨,寒气入体,恐之后几日会有发热,劳烦公公盯着。另外……温大人一事,对陛下冲击过大,公公也看着些。” 太医院判是当日直面刺杀的人之一,他还记得温鹤绵为他挡了一箭,后来陛下的嗜杀样子被他看在眼中,至今回想起来仍旧胆颤。 他不敢预估这对师生感情有多深,但至少要比众人想象中的要深些,如此一遭打击,恐生忧患啊。 “诶!咱家明白。” 来喜也是叹息连连,愁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知晓的内情更多些,若当真是师生也就罢了,偏偏陛下对温大人有超出师生的念想,还未如愿便已失去,这往后可如何释怀呀? 谢琅在帐内听着,神思略微恍惚。 太医院判是温鹤绵调来的,也是最初为他看病的太医。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那个人不会温和笑着来揉自己脑袋了。 “来喜。” 他叫了声,来喜连忙撩起帘子,探出个脑袋来:“陛下请吩咐。” 谢琅坐起来,此刻仅着一身中衣,不眠不休撑了多日,脸颊上的肉消瘦下去,显得有些瘦削,那双黑沉的眸子没有光,有点阴沉。 “去叫霍平过来。” 来喜心中打颤,赶紧下去叫人。 霍平有所预料,小憩的功夫,提前吩咐了手下人去查,这会儿得到传召,拿了名单马不停蹄往宫中赶。 谢琅昏睡了一天一夜,醒来后滴水滴米未尽,又开始拿起卷宗看,来喜在一旁急得嘴角都快长泡了,看到霍平时,轻轻摇了摇头,表示情况依旧不好。 霍平将那名单呈给了谢琅。 其实都大差不差。 温鹤绵在朝中名声还是较好的,文官这边基本上都是御史在搞事,还有部分是埋的比较深的宁党残党,武将那边则向来不怎么参与斗争,更多的还是旧党派和世家大族。 早在先帝之时,阉党上台,他们的势力就遭到了很大削弱,后来暗中扶持宁贺褚上台,这些年才得以在背地里苟延残喘。 而谢琅掌权后,第一件事又是对他们下手,早已积聚诸多不满,温鹤绵不过是撞到了这个档口上,成了他们发泄的点。 女子入学触犯诸多利益,加之御史弹劾,几乎在朝中形成一股风潮,所以便暗中有人与叛军残党勾结上,意欲杀死温鹤眠,也能给谢琅一个下马威,告诉皇帝他们不是好欺负的。 简而言之,涉事者甚广。 “是朕给了他们错觉,让他们以为朕当真是温润如玉的君子。” 谢琅低低笑了起来,笑他们天真狂妄:“太傅不在,朕也不稀罕当那窝囊的明君!” 霍平眼皮子一跳。 下一刻听君王冷声道:“拿出积压的证据,全部关进诏狱,极刑。” 温鹤绵在时,谢琅费心尽力敛着性子,步履缓缓,循序渐进,如今却不需要这么多顾忌了。 该死不死的,这伙人一动就动了个大的。 听到最后那俩字,霍平在心头为他们点了排蜡烛,同时也有股恶气吐出的感觉。 嚣张吧,这下嚣张到直接把自己送上死路了。 有了帝王亲口吩咐,当天晚上,霍平便带人亲自上门,一个个将那些人都给抓了起来。 冷清清的诏狱一时之间人满为患,被抓的人又惊又怒,然而没人听他们骂街,霍平恨不得把自己掰成八瓣用,忙得脑袋都痛。 ------------ 第110章 “温鹤绵,就是温鹤绵。” 从失足落下山崖起,京中的纷争就再与温鹤绵无关。 帝师也好,世子也好,那都不是她该关心的事了。 谢琅是位优秀的明君,他有能力处理好后续。 等意识恢复站稳时,迎面而来的狂风裹着沙尘,让她险些吃了一嘴。 温鹤绵费力地睁开眼睛往周围一看,黄沙漫漫,清冷凄凉,她微微嘶了声:“你把我给带什么地方来了?” 系统这只猫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跑到她怀里的,声音很是欢快:“我把你给送边关来了!宿主,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边关?”温鹤绵没回过神来,下意识揪了一下猫毛,艰难开口,“从俞州,到边关?” 这叫什么,送她离开千里之外? 系统一双猫眼滴溜溜的:“不去边关还能去哪里?你爹娘在这边呀,正好去投奔他们。” 诚实来讲,温鹤绵并没有做好准备再次见到原身爹娘。 她一个外来客,占据了他们女儿的身体也就罢了,心安理得享受这份好,总觉得有点愧疚。 系统吃痛地用爪子拍开她的手:“那也没办法,来都来了,积攒的力量只够我用这么一次。这边天黑了有狼,宿主,你还是赶紧找个落脚之处吧。” 温鹤绵无话可说。 她只能根据系统的指路往城池方向走,毕竟不可能光明正大出现在人多的地方,这样就真成灵异事件了。 在看到百姓排队入城门时,温鹤绵突然想起一件事:“系统,你是不是忘了,我进去要通关文碟。” 这东西根本没随身带在身上,万一被守城官兵当间谍就有意思了。 “啊?”系统一懵,“你身上令牌还在吧,那个可以将就用用吗?” 温鹤绵叹了口气:“试试吧。” 其实就算有通关文牒,她也不再好使用。 谢琅聪明着,等这阵缓过神来了,开始满天下找她,通关文碟上的信息一出现,可就一抓一个准。 温鹤绵排到了队伍最末尾去,低头的时候看了自己少了一角的衣摆,整整齐齐的,遂问系统:“这怎么回事?” 系统嘿嘿一笑:“做了点伪装,做戏做全套嘛!” 温鹤绵没再多问,随着队伍缓慢往前挪。 排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听到有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她望过去,看见最前方骑着马的熟悉身影,愣了。 …… 温乘渊出身世家,在京城时便是天之骄子,后来与夫人秦宜成婚,二人前往边关镇守,至今已二十余载。 他领兵杀敌多年,骁勇善战,边关蛮族无一不惧怕,如今年近半百,仍然身板挺直,战袍肃穆,端坐马背之上,眼神锐利如鹰隼,森然煞寒。 意气风发多年,要说唯一担忧的,便是远在京城的独女。 “小没良心的,听说前些日子还跑去了江淮平疫,也不知如何了,不传个信来。” 温乘渊好气又好笑:“她倒是一片赤诚忠心,就不知那小皇帝是不是个有良心的,别像他爹一样,哼!” 说到这里,温乘渊满鼻子都是气。 远在边关,没人能管得住他们。 旁边副将笑着接话:“世子殿下肖将军和夫人,也是大有作为的,说来前几月不是还派人送来红薯,味道香甜的哟!” 温乘渊不轻不重的:“我倒是希望她没那么出息。” 温鹤绵早产出生,温乘渊也不在身边,后来听自己夫人说,几次都险些夭折过去,好在跌跌撞撞,送去庙中养着,仍然是活了。 外人不知道那是女儿,可他和秦宜知道啊。 若不是当初温鹤绵百般保证,他和秦宜都绝对不会放人。 “爹!” 正聊着,温乘渊好似听到谁在喊爹,他不认为是在喊自己,刚要继续说上两句,一颗小石子朝他迎面砸来。 他眼也没抬地接住,声音陡然凌厉:“谁?!” 身旁副将一行人也赶紧戒备,以为是来了敌人。 “父王,是我。” “我来投奔你和娘了。” 温鹤绵无奈地站在原处,只好换了个称呼,防止被错认。 温乘渊的模样比记忆中更黑了点,却还是那样高大,多年未见,温鹤绵依旧能一眼认出他。 温乘渊惊疑不定地看了眼不远处站着的人,脸上有些斑驳的痕迹,像是什么伪装被水融了去,可露出的眉眼,和他夫人完全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半晌后,这位高大的将军红了眼:“小兔崽子,终于舍得来看我和你娘了。” 能在城外遇到温乘渊纯属意外,但这下好了,通关文牒什么的都不用担心了,温鹤绵直接被开后门带了进去。 温乘渊看着高高大大,在唯一的女儿面前却有些手足无措。 这几年边关屡受蛮族侵扰,离不得人,上次见面还是在她刚中状元时。 血缘大概就那么奇妙,不用过多的解释,温乘渊已经确认了温鹤绵的身份。 把眼含好奇的副将一行人赶走,温乘渊一路上絮絮叨叨的。 “可是在京城受了什么委屈?怎么突然就跑边关来了?” “不会是那小皇帝想要鸟尽弓藏吧?” “我听说你去了江淮,没事吧?” 温鹤绵抱紧了怀中的猫,听着这一系列关切的话语,连连摇头:“什么都没发生,是我自己想来这里。” 温乘渊摆明了不信:“自己想来,身边一个人都不带?唬谁呢你!” 从容多载,温鹤绵遇到了第一个克星,就是原身的爹。 温乘渊年少之时也是读过许多书的,不同于一般武将,想要糊弄难上加难。 温鹤绵只好坦白承认:“我错了,确实是出了些事儿,不过和小皇帝无关。” 她撒谎了。 可以确定的是,她暂时不想让他们知道谢琅和她之间发生的事。 正聊着,突然有一道女声插了进来,带着略微哽咽:“含霜。” 温鹤绵抬眼望去,瞧见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子,两鬓略有风霜,眉眼婉约清丽,看着她的眼神温柔:“含霜,不认得娘了吗?” 几乎是下意识的,温鹤绵眼眶就是一热。 而与此同时,系统的声音轻轻在她脑海中响起:“这才是送你的惊喜——” “宿主,其实你就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温鹤绵,就是温鹤绵。” ------------ 第111章 “再见。” “很抱歉,由于规则的限制,我一直不能告诉您这个真相。” “你们是血肉至亲,不必有任何愧疚,所以,安心坦然的,接受来自他们的好吧。” 系统的声音前所未有的认真,像是一把锤子,顷刻粉碎了温鹤绵十多年来心中带着的愧疚。 她不必担心自己侵占了一个无辜女孩的身体,也不用懊悔自己白白得了人家父母十几年的关心疼爱……那本就是她的啊。 温鹤绵眼眶酸酸涩涩的,忍住不上前几步,抱住了秦宜,声音有点低:“娘。” “诶。”秦宜很高兴地应下,她轻轻问,“乖女儿,是不是在京城受委屈了?没事,说出来爹娘给你撑腰好不好?” 温鹤绵只是摇摇头。 喉咙跟哽住了似的,说不出话来。 温乘渊站在身后,看着他们母女俩,无奈的同时,感到了几许宁静与温馨。 前一刻还惦记着的人忽然出现在眼前,不得不说是莫大的惊喜,女儿情绪看着不太对劲,他也没敢多说。 秦宜情绪要细腻些,说了几句话,就先将温鹤绵给带进了府中。 她笑着调侃:“这次来,总算不同爹娘生分了,这里一直为你备着房间,正好前两日娘打扫了番,进去看看喜不喜欢。” 边关苦寒之地,勋贵子弟到了这边,也是要吃苦头的,夫妻俩住的府邸当然远远比不上京城中的王府,看着灰扑扑一片,好在内里干净。 温鹤绵惊讶地发现,夫妻俩为她准备的这间房,和王府那间布局差不多。 “这……” 温乘渊接过话:“怕你住不惯,就给照搬过来了。” 今日情绪大起大落,温鹤绵缓了缓,弯眉笑:“我很喜欢,多谢爹娘。” “一家人说什么谢,方才还夸你不生分呢!”秦宜眉毛一挑,暗含谴责。 温鹤绵抬手拍了下自己的嘴,表示错了。 简单叙了下旧,三人在桌前坐下,温鹤绵抱着猫单独坐在一旁,系统抬起爪子拍拍,示意放开它,然后跳到了桌子上坐着。 “有什么想问的,现在都可以问,能说的,我会告诉你们。” 看系统这么光明正大在她爹娘面前说话,温鹤绵略微有些诧异,不过瞧见那二人面无异色,她又赶紧定下神来。 温乘渊哼笑了声:“含霜,不会以为当初仅凭你三两句话,我们就这么轻易能放人了吧?” 温鹤绵过来的时候还是个半大点孩子,无一处不稚嫩,夫妻俩都有意将她带走,边关苦归苦,养个孩子却不成问题。 秦宜瞪了他一眼,这才柔声解释:“你出生时又瘦又小,几次都险些活不下去,是这名叫系统的小东西说,与它做交易,能让你健康平安长大,我们才大胆决定一试。只是作为条件,要我们同意你与它一同做任务。” “不过如此一来,我们能见面的日子,就少了。”温乘渊上下打量着她,笑着点点头,“看来在京城过得还不错。” 温鹤绵报喜不报忧:“是还不错,当今陛下也不错。” 虽然夫妻俩对皇室似乎有什么成见,可那是先帝时期的事了,和谢琅无关,留个好印象也不错。 对此温乘渊没什么好怀疑的,只表示:“那毕竟是你教导长大的孩子。” 温鹤绵心虚地干咳了下。 “看来你们似乎没什么想问我的。”系统甩甩尾巴,插了句话进来,“那我就长话短说吧。” “任务已经完成,往后你们都将不再受到束缚,我也即将离开,祝你们自由。” 温鹤绵心中其实还有些疑惑没解开,但她瞥见系统偷偷朝她眨眼,就没在这时候问出来。 夫妻俩一致表示了对系统的感谢,系统也如它所说,眨眼功夫就离开了猫儿的身体,白猫恢复本性,咕噜噜往温鹤绵怀里钻。 “这事说完了,含霜,现在该说说你的事了。”秦宜眼眸带笑,语气温柔,敏锐力却一绝,“说说吧,怎么一个人跑这里来了?” 消息传开,迟早瞒不住,况且也需要他们知晓,才能提前应对,温鹤绵遂将自己假死脱身的事情全盘托出。 听见她作计往山崖下跳时,夫妻俩都倒吸一口凉气,静了半晌,温乘渊才抬手拍了拍她肩膀:“胆子够大,不愧是我们的女儿!” 秦宜见状,责备的话也不好再出口,她想到了另一方面:“身份不重要,既然如此,不如你顺势恢复女儿身,就当我们的养女如何?” 能让温鹤绵做出这样的决定,其中必有内情,她不多说,两人也不多问,反而积极思考后续解决办法。 温鹤绵对此并无异议,弯了弯唇角:“行,听娘的。” 就此拍板。 看出女儿眉眼间的疲惫,秦宜没再多说,拉着自家夫君一起出去选衣裳,并嘱咐她好好休息,这才关了房门出去。 系统一秒回归猫身。 它说:“我知道你想问现代的事。你的灵魂在那边好好度过了一世,所以那边的也是你的亲人。这边的身体只有一魂一魄,因此才前期痴傻,作为系统的补偿和任务完成的奖励,管理员决定将那缺失的六年时光一并补给你。” 温鹤绵穿书过来时,是六岁。 她问:“这还能补?怎么补?” “当然是补到寿数中。”系统不假思索,“在之后的六年中,你身上的时间流速会被无限放慢,大概是这样。” 更深奥的东西,世界规则也不允许多说了。 这纯粹意外之喜了。 温鹤绵真诚道:“谢谢你,系统。” “不用谢我,这都是你和你爹娘的努力得来的。” 系统有点不好意思地蜷缩了下尾巴,一双猫眼睛亮晶晶的,好像还有点不舍。 “任务至此结束,我真的要走了。” “很感谢你能帮助我圆满完成任务,祝你自由,祝你顺遂,也祝你往后一片坦途。再见。” 虽然一度觉得系统有许多不靠谱的时候,但跌跌撞撞的,竟然还是顺利完成了。 温鹤绵唇畔扬起笑容,眼底的光温和漂亮:“再见。” ------------ 第112章 漫漫路途,故人长绝 送走系统后,看着怀中憨态可掬的猫儿,温鹤绵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不免有些怅惘。 系统在时,她可以完全将关怀谢琅当做自己的任务来说,现在却没这个理由了。 只是仍然有点不放心。 毕竟那么多年的感情摆在那,她当时跳得够快,掐着时间,也不知道谢琅有没有看到,但无论如何,小崽子总逃不了伤心一场。 没有系统实时播报,她没办法及时得知谢琅那边的消息,说实话,挺不安的。 到时候等消息传回京城,同僚好友们都还好说,就是府中,估计青云会哭上一场。 她不同于温鹤绵活了两世,还尚且有些稚嫩,告诉她怕被看出端倪,以此招来祸端。 还好在路叔那里透了个口风,温鹤绵暂时不方便传信回去,目前就只能静观其变了。 剩下的,小崽子缓过神来,也该轮到京中那些世家大族被清算了。 可能最开始会有些棘手,但温鹤绵对谢琅本身的能力是相当信任的,经过磨练,他会慢慢变得游刃有余,从此再也没有任何人能阻挡他前进的步伐。 就连那些伤心,也会慢慢被冲淡。 从前一脸央求要她给他取字,也不知最后会不会用上,不过无妨,他能过得好,安安心心当个明君就成。 至于她假死跑了这事儿,还是最好不要被撞破,否则温鹤绵很难想象,会出现什么她不想看到的事。 温鹤绵正想着,听到了敲门声。 她应了声,发现进来的是秦宜,手里还拎着两壶酒。 秦宜看见女儿坐在窗边发呆的模样,好笑地摇摇头:“还在想事儿?是关于京中,还是说,那个一手由你教导长大的小皇帝?” 母女连心,秦宜一猜一个准。 温鹤绵嗯了声:“我只是不知道,我做得对不对。” “对不对日后见分晓,已成定局,再说可没有意思了。”秦宜拎着酒壶坐到她身边,扬扬下巴,“要不要和娘亲喝一杯?一醉解千愁。” 边关酒烈,温鹤绵就曾在这上面栽过跟头,她看了眼,有点犹豫,转念一想这是自己娘亲,于是笑起来:“好,今晚不醉不归!” - 边关亲人相聚之时,京中正展开一场血洗。 世家大族嚣张那么久,见小皇帝没什么动作,根本想不到他们作奸犯科的证据都已经牢牢被谢琅握在手中,先前只是压着不发作,而今有了导火索,连枝带根被点燃,一个个毫无防备就被抓入了牢中。 年轻的君王一改往日作风,能审问出更多线索的就继续审问,不能审问的就安上罪名杀了,诏狱连着几日人来人往,老面孔出新面孔进,个个身上都不干净,连带着刑场都是被血染了又染,用清水洗好久都洗不掉颜色。 着实可怖。 然而这时却都已经悔之晚矣。 那些惶惶不可终日的世家大族们这才意识到,杀死温鹤绵根本就不是什么所谓的斩断小皇帝一臂,更像是打开什么无形的枷锁,让小皇帝的性子彻底没了收敛。 而那位年少登科的帝师,才是真正的清风朗月之人,她不约束着陛下,就什么都变了。 便是前些日子吵得最凶的御史,也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开始在心中暗暗埋怨搞事的人。 这下好,害得大家都被牵连。 朝中霎时空了一半,每日上朝都战战兢兢不说,还未必能够等得到皇帝,站到腰腿发软才被驱逐回去。 叶照旋一边骂着他们活该,一边也不由得涌起股忧心:“若日日这么下去,荒废了朝政,可如何是好啊……” 他到底是个忠臣。 陆子慎笃定摇头:“不会。” 他俩原本走得没这么近,得知温鹤绵出事的消息后,反而是经常聚在一起讨论。 叶照旋不解的看向他:“你就这么确定?” “嗯。”陆子慎抿了口茶,神情凝重,“陛下心中倘若还惦记着温大人半分,就决计不会让这种情况出现。不过经此一遭,名声大概率是好不了了。” 当明君需要几十年如一日兢兢业业的维持,成为暴君却只在朝夕。 嗜杀的名头传出去,不知内情的,恐怕私底下要呼暴君了。 叶照旋叹息:“说的也是。那毕竟是温大人看着长大的帝王啊……” “如今还未找到人,看陛下的意思,恐怕不会轻易放弃。”陆子慎隐约察觉到了几分不对,“感觉风波不会那么轻易平息。” 叶照旋苦笑:“……谁知道呢。” …… 差不多将该收拾的人都收拾完,谢琅疲惫地回了偏殿,伏在榻上,嗅着空气中似有若无,已经即将快飘散的幽香,才勉强感觉抽痛的脑仁渐渐安静下来。 温鹤绵离开的前一晚,他隐约察觉到了她态度的松动,并成功将她留下来,以为自己是终于有了机会,等她再次回来,就能守得云开见月明,实现自己贪婪的念想。 却没想到竟是诀别。 此去江淮,漫漫路途,故人长绝。 他是怀揣着几分希望的,在没有找到人之前。 来喜大着胆子劝了他多次,要他为温鹤绵立衣冠冢,包括朝中许多臣子也是如此,可他都没有同意。 他不愿相信。 不愿相信那个人当真就永远消失在自己面前了。 温鹤绵该是从容沉静的,哪怕公事公办也好,与他讲一路境况,教导他治国理政的大道理,而不是当真就那么去了。 “去将地龙烧上吧。” 外面传来来喜小声的吩咐,似是怕惊扰了谢琅,可四周太过安静,还是能清晰传入耳中。 “再去打些热水来,给咱家,咱家亲自送进去……还有你们几个,都离这边远点,听到没!无事不准靠近!” 这两日他杀了许多人,外人评价他变了很多,包括往日有些活泼的宫人,也全都噤声,不敢在他面前多说,谢琅未曾牵连过他们,却也在此刻觉出了几分好笑。 但笑不出来,唇角僵硬至极,勾不起一丝弧度。 片刻后,等到耳边寂静无声,谢琅陡然觉得有些冷。 他随手披上外袍,怔怔走到窗边。 寒气扑面而来。 岁末天寒,新年伊始。 下雪了。 ------------ 第113章 朕想公布太傅的身份 雪花飘飘扬扬,来得又快又急,小半个时辰便席卷了京中的每个角落,瓦沿棱角全是白色,圣洁寂寥。 来喜接过宫人打来的热水,看了眼外边,讶异:“呀,今年的雪怎么来得这么早。” 格外大,格外凛冽。 身边的小太监也跟着接话:“上次看到这么大雪,还是在奴才小时候呢。” 说起这个,来喜心头一跳,挥手打发了他,赶紧进偏殿去看,果然瞧见了站在窗边,衣着单薄,满身寂寥的少年帝王。 短短月余,谢琅瘦了许多,梦中常常魇住,歇得也不好,见此番模样,来喜就知道,他又想起温大人了。 那年宫变,他被选到帝王身边伺候,依稀记得,也是这么个寒冷的冬日,雪下得很大很大,带着刺骨的寒凉。 唯一不同的是,那年有温大人。 来喜想着,鼻尖一酸,躬身上前:“陛下,天寒,要不要奴才伺候您歇下?” 他不敢劝更多,生怕多说一句,都触到小陛下的伤心事。 谢琅转过身,眸中一片死气沉沉,没有回答来喜的这个问题,而是道:“朕想做一件事。” 他这些天做了许多事,现在朝廷上下,一片惶然,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自己。 来喜小心候着:“陛下想做什么?” 谢琅呢喃似的:“朕想公布太傅的身份。” 来喜:“啊?” 次日,帝王公布了温鹤绵女子的身份,并昭告天下——此事并非温鹤绵以及温家有意欺瞒,而是秉持先帝密旨,为扶持少帝,清扫乱党,所行无奈之举。 至于科举阅卷,公平公正,一并糊名由当时大儒亲自批阅,并不存在造假作弊之举。 状元之名,实至名归。 她不仅是大昭开国以来最年轻的状元,还是唯一一位,女状元。 以女子之身任太傅,教导少帝至今,数年来兢兢业业,为大昭国祚安稳、百姓安居乐业呕心沥血,却不幸被奸党所害,至今仍生死未卜。 此则消息一出,满朝皆惊。 这算是坐实了前些日子京中的传言,不过对此,大家都说不出不好的话,剩下的只有惊诧。 “温大人、温大人居然真的是女子么?” “同朝数载,我竟眼拙至此,一点破绽都没看出来,这……这伪装得也太厉害了吧?” “既是先帝密旨,那自然无可指摘,温大人的能力,你我也有目共睹,而且现在更重要的是,能不能找到人……” “我看,渺茫啊。” “小声点,这话可千万别被传到陛下耳朵里去了,否则有你好果子吃的。” “那之前温大人所提开设女学之事……?” 说到这里,大家忽然都沉默了。 随后一阵面面相觑。 因为没有先例,放在之前,大家可以说是无稽之谈,可现在温鹤绵的事一出,他们便都哑言了。 先不说别的,就说他们当中,有几个是状元? 过人的实力足够镇压一切流言蜚语。 片刻后,有人犹犹豫豫:“也不是不能,试试?” “我看可以。” 经过这番波折,别说是温鹤绵的下属,就是一些原本中立的人,心中也隐隐有了偏向。 他们不是固步自封之人,心想:怎么就不可以试一试呢? 京中的一举一动,包括官员的谈话,都经过探子的整合,放到了谢琅的桌案上。 他看完,只觉得好笑。 太傅没出事前,怎么不见他们这么说呢? 无非是现在觉得没威胁了,心中又有愧,才在事后想办法弥补罢了。 陛下这几日的状态看上去好多了,至少不再不吃不喝地熬着自己,虽没去朝堂,但重要的事务一直都有在处理,可来喜看得出,他并不开心。 事实上没人能开心得起来。 陛下每次总会一脸期待地打开从俞州传来的消息,又每次都一脸落寞地放下,起起落落,叫旁人看着,也觉得难过极了。 分明那样好的人,怎么上天就非要搞出这事来呢? 来喜端着茶盏上前,嘴唇嗫嚅了几下,大着胆子:“陛下,再过几日,就年夜了,您要不……去王府看看吧?” 出事以来,谢琅最喜欢待着的,就是温鹤绵从前住过的偏殿,只有在这里,才能得到一枕安眠。 倒是王府,反而一次都没有去过。 来喜看得出,那哪里是不想去,而是……不敢。 温大人至今生死不明,扩大范围找了又找,所有人都知道,生还的机会微乎其微。 陛下是怕,触景伤情啊。 “王府……” 谢琅像是猛然回过神来般,喃喃:“消息应当已传至边关,太傅的爹娘,今年也不准备回来看看吗?” 这话来喜就接不上了,毕竟他对那二位也知之甚少。 只好像隐约听人提过,温鹤绵选择留在京城,是和自己爹娘闹翻了的。 说出来怕陛下更难受。 这么一看,温大人可是为了陛下才留在京中的。 来喜叹气。 好在很快有人进来打破了沉默。 是周廷。 他如今算是混出头来了,担任京卫指挥使,和霍平一起统领京城布防的同时,负责调查满天飞的传言。 “回陛下,微臣顺着线索探查,发现最初传出温大人身份的,是位来自异族的游商,叫慕容跃,微臣已将他暂时收押,陛下是否……” “你说那人,叫什么?” 话音未落,就被帝王突然打断。 那双眼犹如深不见底的寒潭,让周廷几乎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叫慕容跃。” 谢琅闭了闭眼,脑子又开始抽痛起来。 慕容跃…… 这人分明和太傅有关,又为何要在那种时候散播传言,火上浇油? 仿佛隐约触摸到了什么边缘,谢琅一字一顿:“审问过了?” “是,”周廷咬牙,赶紧将还没说完的话说出来,“他手中有温大人的信物,微臣不敢动手。” 慕容跃是个圆滑的,心思活络,说一句留三句,偏偏他手中的东西又不敢让人严刑拷问,周廷只能一并报上来。 “先关着。” 谢琅冷冷丢下一句。 然后在来喜的惊呼声中,也没披上外衫,快步往外走去,驾了马,很快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喜欢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请大家收藏: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 第114章 “愿君千万岁,无岁不逢春。” 马儿一路疾驰,踏着雪花出了宫道,直奔王府的方向去。 在不断的纷争中,王府却反而成了最安静的地方,主人不在,也没人敢来叨扰,而是不约而同的避开了这里,因此见有人来时,守门的护卫们都吓了一跳。 他们在惊慌中看清来者面容,而后纷纷下跪:“参见陛下!” 谢琅没理他们,拍了拍身上的积雪,径直往里走去。 从前就没人敢拦他,现在更没人敢,路叔和青云对视一眼,无奈退到旁边去,眼睁睁看着谢琅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匆忙随行而来的霍平见状也是直叹气,他不能多说,只敢稍微提点几句:“陛下最近心情不太好,劳烦你们在外守着,切勿让别人靠近。” 王府护卫心领神会:“是。” 即便许久没来,王府的模样依旧熟悉,院中那棵新栽的枇杷树扎了根,枝头覆雪,清清冷冷。 谢琅一眼扫过,头也不回地进了书房。 他从宫中溜出来时,就会被温鹤绵叫到书房中,或练字或讨论事务,有时是温鹤绵看着他,有时是他看着温鹤绵,静谧而安宁。 这里承载了太多,是除太极殿以外,对他而言最特殊的地方。 而现在,因为已经许久没人在里面待过,尽管依旧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但显得格外凄冷,寒风拍打着窗子,发出呼呼的声音。 开门带来的风席卷进屋里,把摆放在桌面上的书籍吹得呼啦作响。 方才从雪中骑马而来,谢琅浑身都快冻僵,他站在门口缓了许久,才去点上蜡烛,接着视线从桌上轻轻扫过,然后慢慢走过去,活动僵冷的手指开始翻找上面的东西。 片刻后,视线凝住。 他看见了一叠写好后,摆放整齐的策论,被压在卷宗下,字迹清秀好看,一笔一画带着他熟悉的弧度。 是温鹤绵写的。 简单看了下,策论里内容很杂,最上面的是关于女学推广,再往下翻,则涉及到士农工商多方面的政策改革,以及利弊分析,语言简洁明了,通俗易懂。 像是特意为什么人准备的。 谢琅无法想象温鹤绵是在什么时候,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写下了这些策论,但上面字字句句,无一不彰显着她的呕心沥血,是如何为了大昭安宁深切打算。 或许是她做好了打算,还没来得及实施,或许是别的原因……总之她写下了这些,不管她日后如何,只要谢琅能够来到这里,能看到这些,那就有机会继续推行下去。 谢琅鼻尖酸涩,他死死咬着自己的唇,几乎快尝到了血腥味,右手捂着胸口却没有发出半分声音,忽而有些埋怨温鹤绵的无情,她替天下百姓考虑得周周到到,又什么时候考虑过她自己,亦或是考虑过他? 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混合着寒气,带着钻心的疼,整个人像是又被冷水浇了一遍,忍不住发抖。 陡然间,谢琅像是想起来什么,他颤抖着呼吸去摸抽屉,好半晌,才打开了第二个抽屉。 那里除了他曾经送给温鹤绵的笨拙小玩意,就只摆放着一封信。 原本是说好了,在生辰给他的。 上面写好了,温鹤绵为他写的字。 谢琅现在却一刻都等不及了,小心翼翼地拿出来,颤着指尖拆开了。 彼时他们还没有闹僵,他还是温鹤绵眼中乖巧听话的学生,或许是为了不在他生辰严肃,这封信写得不长,也不那么规矩,用着诙谐的语气,仿佛面对面温声同他对话。 “琅喻美玉,同陛下配极。” “我曾于书上见,石韫玉而山晖,水怀珠而川媚,私以为,不如取怀川二字。怀珠韫玉,安定天下。” “陛下年幼登基,虽偶有几分脾性,但实属圣明君主,令我心甚慰。我也高兴,能为陛下取字。” “今日良辰,愿怀川诸事皆宜。” “愿君千万岁,无岁不逢春。” 怀川,谢怀川。 记忆中,温鹤绵曾有许多次说过,谢琅这名字寓意极好,他不在乎,却还是会忍不住为此而偷偷开心,然几乎没什么实感。 直到此刻,谢琅才真切感受到,原来这个名字,在她心中是真的那么好,连带着曾经的自己也是那样,所以她为他取了这个字,希望他能永远这么好。 可是不久之后,他做了什么呢? 他仗着温鹤绵的纵容与退让,近乎嚣张地揭开了自己的心意,并且任由心中阴暗的占有欲滋长,在未经她同意之时,便要强行留下痕迹,甚至已经算计好了,日后怎样仗着她的心软进一步得寸进尺。 她将他视作优秀的学生,惊讶错愕之际,是否曾对他产生失望呢? 谢琅不清楚,可猜测应当是有的。 朦胧之后,再回想起山崖侧的场景,总觉得那抹人影带了几分决绝。 他其实该想明白的,她谨慎小心至极,绝不会犯如此错误。 除非是,有意求死,或者,单纯想要离开他。 原因为何,不做多想。 所以她留下了这些策论,无论如何,朝堂都会继续运转下去。 所以她提前让人散布传言,将京中局势进一步搅乱,替他打捞起那些漏网之鱼,也能借此推动她想达成的目标。 桩桩件件,环环相扣。 早已于无声中埋下,谢琅竟从未察觉。 越想越头晕目眩,谢琅忽然有些失力似的,埋头伏在了桌案上,一向挺直的脊背弯了,牙关紧咬,似有若无抖动着。 良久,直到衣衫被浸湿,感受到彻骨的凉,谢琅才后知后觉意识的,原来是他哭了。 酸苦混合着涩,连带着多日的难过和委屈,终于在此刻倾泻出来。 他指尖似乎用力极了,抓紧的信角出现了褶皱,低哑嗓音伴随着呜咽:“我后悔了……” “温鹤绵、太傅……我想你了。” 从前他只是装模作样的红上眼眶,眼泪还没掉出来,温鹤绵就会停下来哄他了,而如今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是他自作自受。 也是他…… 亲自逼走了自己的心上人。 喜欢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请大家收藏: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 第115章 醉酒了也骂着小兔崽子 京中消息传到边关时,温鹤绵正在与自己的爹娘准备过年。 她身份的问题很好解决。 边关距离京城千里之遥,消息流通不易,这边又全是温乘渊信任的将领与手下,与亲近的稍微一说,很快就解决了。 明面上记了个养女的身份,实际上大家都知道,她就是原本的世子,也是温乘渊秦宜夫妻俩的亲女儿。 他们多年没有一起吃过团圆饭,好不容易有了机会,饭菜当然要准备的丰盛些,不过有厨娘,倒用不着他们亲自动手。 秦宜看完送来的信,又转头看了温鹤绵会儿,笑问:“要看看吗?” 温鹤绵顿了一下,顺从本心点头:“看。” 秦宜将信递给她。 信是青云写的,上面有字似乎被水模糊了,好在看得清,除了传递温鹤绵“失踪”的消息外,还说了一些京中的事儿。 比如小皇帝一回到京城,就手段利落的解决了世家大族,比如那些曾经说温鹤绵怎么不好的人,现在全都闭口噤声,有了很大改观。 秦宜在旁感叹:“不得不说,小皇帝比先帝要厉害多了,就是这方式,着实血腥了些,传出去不太好听。看这样子,他对你也是颇为惦念,不将消息告诉他吗?” 娘亲并不知自己和谢琅曾发生过什么事,温鹤绵没想着多讲,只是摇头:“不了。” “可是寒霜,娘看你,对小皇帝也挺惦记的。” 秦宜面带笑意,一语道破。 “喝醉酒了还一声声骂小兔崽子,小皇帝对你做了什么天妒人怨的事?如此念着不忘?连消息也不愿告诉他。” 边关酒烈,温鹤绵不出意外,上次被自己亲娘给灌醉了,她这个脑袋偏偏不忘事儿,说了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闻言顿时有点红了耳尖:“没有。” 秦宜哼笑两声,看破不说破。 两相静默了会儿,秦宜忽然问:“想听听我和你爹为何与皇室闹掰吗?” 温鹤绵不假思索:“因为先帝太混账了?” 秦宜沉默。 接着干笑一声:“这就没意思了。” 女儿聪明在意料之中,否则不好混迹朝堂,就是没那么好忽悠。 温鹤绵失笑:“娘,你直说吧。” 秦宜坐在她身边,开口道:“你刚出生那会儿,边关不太平,先帝耽于享乐,宁肯花大笔银钱修筑行宫,都不肯拨与边关,你爹和他当面对峙了一顿,最后好说歹说,才算是拿到了边关兵权,又四处借了粮草,才赶去支援。” 时隔久远,这些事已经没太多人讨论,况且被臣子逼问到脸上,实属丢脸,先帝肯定要想方设法遮掩过去,以至于大多数人对这段秘闻不甚清晰。 不过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天下百姓记住了,扞卫边疆的,保他们平安的人,姓温。 “温家世代忠骨,同开国皇帝一起打天下,又有免死金牌在手,势力雄厚,也就是他奈何不得。偏偏不知好歹,还想对我们母女俩下毒手,以为谁乐意待在京城呢?” 秦宜不同于典型的高门贵女,骨子里就有股洒脱不羁在,能和温乘渊走到一起,上天注定。 “所以你当时想回去帮那老东西的儿子,我和你爹是千般不情愿。我们捧在掌心里的小霜儿,缘何要留在那污糟地受苦?” 亲眼见证了秦宜对先帝称呼的变化,温鹤绵这下是知道有多恨得牙痒痒了,要不是忠君刻在骨子里,先帝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他干过的讨人嫌的事,自然不止这几件,更多细说起来就长了。 总而言之,能活到这种人憎狗嫌的程度,先帝也是个人才。 温鹤绵看见自己娘亲气愤的神情,感同身受:“确实恼人,不过先帝最后也得到了他应有的报应。” 温鹤绵把宁贺褚做的事讲给秦宜听。 秦宜听后咂舌,笑着拍手:“干得好!只是可惜了宁贺褚,若晚些时日生,碰不上那糟心事,说不定也能成个清臣。” 温鹤绵但笑不语。 “哦对,还有一事。”秦宜突然板着张脸,还挺严肃,“霜儿,你去过江淮,可遇到过秦家人?” 温鹤绵坦诚回答:“他们让人来找过我,我拒了。” “那就好,少和他们接触。一家子人面兽心的,当初若不是娘够强势,恐怕连你祖父祖母留给娘的嫁妆都带不走。” 世家大族,多少有点说不清的事。 温鹤绵:“我明白了。” “还在聊?” 身后传来温乘渊带笑的声音:“饭菜好了,过来用晚饭,我们好久没聚过了。” 边关物资匮乏,哪怕近几年已好上不少,依旧强不了太多,饭菜对比温鹤绵在京中吃的,要更简陋些,不过因为有亲人在身边陪伴,感觉不一样。 温鹤绵这次不敢多喝酒,只能浅浅抿了两口。 瞧着爹娘脸上露出的笑颜,她唇角也轻轻勾了勾。 氤氲的饭菜香气中,思绪不由得飘远,温鹤绵想了想京中的人,由衷希望,等伤心劲儿缓过去后,谢琅也能过个好年。 …… 谢琅在王府歇了一夜。 准确来讲,是在书房里歇了一夜。 还好这边有地龙,生怕给皇帝陛下真的冻坏了,路叔连忙命人去烧了起来,别的不说,至少暖和些。 实际上他根本没怎么睡。 一晚上捏着那封信看了又看,把信纸上自己抓出的褶皱一点点抚平,恨不得将每个字都镌刻进心底,愈想愈痛。 第二日出来,见到满眼红血丝的小陛下,霍平在无奈的同时已经有几分习以为常。 也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陛下情绪才能缓和过来些,一直这么熬着,也不是个法子啊。 只是心病还得心药医,这病,恐怕难以疗愈了。 也不知谢琅究竟是想通了什么,他静静看了庭院中的枇杷树许久,忽然吩咐道:“让飞风撤回来。” 这是放弃寻找的意思了? 霍平心中讶异,同时伴随着几分难言的滋味。 “还有。”谢琅拳头捏得很紧,语气却平静,“那个叫慕容跃的,不用审问,放了吧。” 既然是温鹤绵吩咐做的,再深究,也没有意义了。 他不想惹她生气了。 喜欢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请大家收藏: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 第116章 君子万死不悔,女子亦是 吩咐完后,谢琅站在原地顿了会,终于是哑着嗓音开口:“回宫吧。” 霍平心下叹息。 他也算是看着这位小陛下长大的,谁曾想会出了这种变故。 原本温大人在时,陛下还会偶尔耍几分脾气,就算没人哄,自个儿也消了,如今却沉寂了许多,只是分明最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却偏偏整天都阴郁冷沉的,也不知日后那么久,该如何度过啊。 只盼着他能早日想通。 谢琅又回了宫。 这次好说歹说是没有披着一身单衣衣到处跑,不过这么折腾了一晚上,回宫后就有些许发热的迹象。 太医院判来看了,给他开了两服药。 走的时候不住摇头,小声朝来喜说:“陛下情况不太好,多看顾着些。” 来喜这几日过得跌宕起伏,心情也随之大起大落,先是得知温大人原来是女子,后又想到陛下那些不可告人的情愫,简直愁的不得了。 听太医一言,他赶紧应下:“放心,咱家明白。” 太医院判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多说。 陛下与温大人之间的情意不同于史书上大部分君主和帝师,微末之时的扶持相助,反而更加令人难以忘怀,加上这么多年来,大家其实都看得出,陛下对温大人是多么依赖。 怎么会轻易释怀呢? 只能但愿陛下早日走出来了。 诏狱里的人抄斩的抄斩,流放的流放,朝堂慢慢安稳下来,百姓的日子该过还得过,毕竟上位者的悲欢大多与他们不相通。 所以当天空的第一抹焰火燃起来时,顷刻打破了整个京城的平静,接着有更多漂亮的焰火冲上天际,照亮夜空,分外热闹。 本来年夜饭该温大人回来陪着陛下一起吃,可惜如今跟着泡汤了,来喜干脆吩咐御膳房准备一些简单的饭菜,想来陛下也没心情吃。 褪去那副在温大人面前好说话的表现,陛下的想法是越来越不好揣摩。 来喜内心忐忑着,好歹今天这顿饭是认真吃了。 用完晚膳,谢琅抬起眼,淡声吩咐:“去找些纸钱来。” 来喜猝不及防被惊到:“陛下……” 少年帝王似轻嘲了声:“万一呢,朕也不想,让她在那头过得不好。” 来喜哑言。 确实,陛下不愿意接受温大人可能已去的坏消息,但生机微乎其微,万一真是最差的情况,陛下也肯定不想温大人受委屈。 “是,奴才这就去准备。” 来喜深吸一口气,躬身退出去准备了。 夜幕降临,来喜提前将所有人都给遣了出去,然后静静站在一旁,看着陛下背着身烧纸钱。 艳丽的火舌舔舐着纸钱,瞬间就化为灰烬,被寒风裹挟着向上飞去,便是在雪天里,火焰的温度也有些灼人,几次看见那火险些烧到龙袍,来喜只觉得心惊肉跳。 若不是知晓陛下不是那种冲动之人,他都要觉得,谢琅会随着那火焰的灼烧一起离开了。 良久,谢琅摸纸钱的手摸了个空,他才怔然拍拍自己衣角的灰,旋即声音很低的:“太傅,如果你真的……能不能回来看看我?” “……在梦中也好。” “答应陪我吃年夜饭,你没做到,你说过的,自己不会食言。” “我错了,对不起,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不会有人回答。 谢琅当然清楚。 可能是麻木太久,再想起来,只有心口钝钝的疼,谢琅盯着盆中的火焰一点点燃烧殆尽,才慢慢抬头看天空的焰火。 很漂亮,他和温鹤绵一起看过很多次。 他不是后悔于自己的感情,只是后悔自己真像她所说那样,太莽撞,也太不知事,逼着她被迫做出选择,走到了一番极为狭窄的境地。 倘若重来一次,他会更小心,更仔细地去思考和对待这段情感。 而不是,继续逼迫她了。 …… 都说塞外苦寒,可对于温鹤绵来说,这里的风景有别样的出彩。 秦宜前几日受了风寒,特意交代了不要温鹤绵靠近她,似乎是以为她还是从前羸弱的孩子,依旧需要特意关怀。 温鹤绵感动又酸涩。 她不怪系统,毕竟没有这个交易,自己不能去另一个世界走上一趟,也不能继续在这边活下来,天上不掉白吃的馅饼,如此已是十分圆满。 温乘渊指着远处的山丘道:“霜儿,看那。从前我来时,蛮人的营地已经驻扎在了那里,再往前几里,就是边关城池和数万百姓。是我带人一寸寸将他们打到大漠深处,这些年才不敢继续出来嚣张。” 温鹤绵点头:“父王很厉害,守边将士也很厉害。” “都是用命搏出来的罢了。”温乘渊露出丝笑意,忽然转了话题,“其实爹很骄傲,能有你这么个女儿。” 他的语气沉了些:“先帝昏聩,不理朝政,亦不信温家,若非我和你娘远走守边,恐怕温家一脉都将受到牵连。最初几年过得艰难,好在咬咬牙,也能扛过去,是小皇帝继位后,才又好上许多。” 温鹤绵似有所感,朝他望去。 温乘渊笑:“爹是想说,你很厉害。” “你护社稷,扶持少帝,爹娘在边关才能没有后顾之忧,能做到这番地步,已是常人不可及。” “君子万死不悔,女子亦是。相信自己的选择,不要苛责自己,那爹娘看了也心疼。” 绕了这么一大圈,原来重点在这里,温鹤绵失了笑:“谢父王教诲,含霜明白。” 当局者迷,经验之谈尚有可能出错,温鹤绵一经点醒,心情的确松快不少,几年未见的陌生也在相处中尽数消弥。 爹娘对她很好。 “那就行。” 温乘渊陡然松了口气。 他带兵打仗多年,早就将从前所读的圣贤书忘的差不多,光是组织这话就花了几日,还被夫人狠狠嘲笑了,他可不敢落后。 “左右你职责已尽,往后在这边关,或者是去别地走走,嫁不嫁人爹娘也不强求,能平平安安就好。明白了吗?” 不得不说,温乘渊和秦宜的理念在这个时代算先进的了。 温鹤绵弯了弯眉,由衷感到愉悦:“好。” 喜欢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请大家收藏: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 第117章 谢琅心里肯定恨死她了 年后,一纸圣意下来,对朝中原有的许多政策进行了改革。 其中除了比较新奇的试行女学外,大多政策还是在原先基础上加以改进,既不过分脱离实际,也能让朝纲更加稳定,所顾及程度之全面,令人惊讶。 大臣们属实没想到,陛下不仅能这么快走出伤痛,还能迅速想出这么多改善朝堂的法子,一时间惊叹不已。 然而赞扬之词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又有另一则消息传出来,说这些其实都是温大人留下的。 早在去江淮之前,她就已经将这些书写成册,放在书房中,是陛下去王府的时候,才看到的。 大家顿时心情更复杂了。 尤其是从前骂过温鹤绵,但这次血洗没被殃及到的御史,大家纷纷失言,不知该什么是好。 “所以,在去江淮之前,温大人就做好了回不来的准备吗?” “我们一群老头,到头来居然还比不上温大人一个女子……” “谁说女子不如男啊,或许试行女学,是个对的选择,我们终究是比不上了。” 不只是御史,还有之前同去御书房参与讨论的大臣们,也皆为自己当时的犹豫举动而感到羞愧。 对比起温大人,他们当真是,自愧不如啊。 尤其是当初得了温鹤绵指导的那几位新科进士,初入朝堂,涉世不深,尤为愤慨。 沈长宴与几位同僚好友嘀咕:“我早就说了,温大人既能同我说出那样的话,必定不会是奸佞之臣,朝中居心叵测之人太多,才让大家对温大人有所误解。” 总之大家吵吵嚷嚷一番,到最后又不约而同安静下来,终于没人站出来唱反调了。 也不敢唱反调。 年前那波清洗,少年帝王俨然半点不留情,手段甚至称得上血腥,刚过完一个好年,大家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踩霉头。 只是他们有时候还是忍不住在想,如果温大人还在就好了,至少不用像现在这般煎熬。 温大人原来才是这世间,最管得住陛下的人,而今这把利剑没有鞘,悬而未落,也不知哪天就降临在某个倒霉蛋头上。 几乎没有经过太多的争吵与辩驳,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推行得前所未有的顺利。 不过谢琅依旧不开心。 如果必须要这样的代价来换取,那他宁可不要。 可惜事已至此,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温鹤绵为他取好了字,他却没能亲口听到她叫他一句,怀川。 可即便如此,他仍然做不到抛下自己身上的职责。 分明最初只想着能艰难挣扎着活下去,但在这么多年潜移默化的影响中,他已经渐渐对帝王的职责上心,不忍看她付诸精力也要整治的朝堂就此再度陷入混乱。 明君也好,暴君也好。 从始至终,谢琅就没在乎过这个所谓的名号,不过是如着她期盼,长成了她想象中的样子。 现在她不在,自然也没必要掩饰了。 如果可以,他倒真的希望,温鹤绵能回来,管管他。 可惜,都是妄念罢了。 - 温鹤绵大致能猜到京城的动静,不过收到京中来信时,还是略微惊讶了下。 如此看来,谢琅应该是已经去过她书房里了。 温鹤绵顾虑多,对待谢琅,到最后也狠不下心来。 不知他看到那些东西,会不会多想? 会不会以为她是故意赴死的,亦或是借此,查出更多的漏洞? 慕容跃那边藏不住在意料之中,只是进了一趟天牢,什么都没审问,最后又完好无损地被放出来,确实令她有点,想不通。 不在她面前的谢琅,才是真实的谢琅。 小崽子现在在想什么,她也看不懂。 不说别的,要是发现她没死,而是假死脱身,恐怕就会很生气。 谢琅从前总爱故作生气,大多是为了撒娇卖乖达到自己的目的,温鹤绵没见过他暴怒的样子,也难以想象。 唯独有一点她清楚极了,那就是会被记仇。 答应的没做到,谢琅心里肯定恨死她了。 温鹤绵垂着眼帘,知道现在想这些也没用,索性找点别的事做转移注意力。 做都已经做了,没办法后悔,她迟早要习惯和谢琅分开的日子,谢琅也迟早会习惯。 他毕竟是君王,经她教导这么多年,这些日子没有荒废朝政,其实就足以说明,她的感觉是对的,谢琅没那么离不得她,再过些日子,会好的。 温鹤绵决定在这边做些什么。 再过几年,温乘渊年纪也大了,虽然他在用心培养手下的人,但边关,还是多些保护会更好。 现在忙政事没法松懈,如今有空,温鹤绵终于能捣鼓捣鼓她曾经心心念念的水泥。 目前想铺路暂时做不到,制作出来,能糊个城墙也不错,至少敌人想攻城时,就没那么容易了。 好在这些实用的法子温鹤绵记得,对所用材料和配比都清楚,再加上有对对她百依百顺的爹娘,想要什么,都更容易获取。 听温鹤绵说这东西相当重要,温乘渊二话不说,就拨了自己最信任的手下孟闽出来,听她指挥。 “这石灰石与粘土倒是好寻,唯一难办的,就是铁矿粉,朝廷管得严,不允许私人取用。”孟闽笑道,“好在我们这边偏远,小姐想要,也不是没有,只是要格外瞒得严些。” 温鹤绵知晓其中利害:“无事,做出来足够把城墙抹一遍就好,此物干后坚硬无比,能让城池多一层保障。” 孟闽眼神不掩好奇:“属下有点迫不及待想见识见识了。” 温鹤绵莞尔:“很快。” 她身上有种从容沉静之感,即便眼下还没试过,孟闽依旧不由自主生出股信服,一时有些心惊,感叹这位不愧是王爷王妃的女儿。 说着很快,但温鹤绵也没有切实操作过,一番折腾下来,前前后后花了快一月,可算是研究出了结果。 凝固后的水泥呈灰白色,确实坚硬,后面又浇水进行观察,才终于将一系列流程确定了下来。 孟闽捧着一小块水泥,眼睛发亮。 身为将士,他当然明白水泥的价值,二话不说就去请王爷王妃过来看,温鹤绵拦都拦不住。 ------------ 第118章 在梦中教训他吧 温乘渊和秦宜来了,也露出与孟闽一般无二的表情。 “含霜,你这可是做了件大事!” 温乘渊乐得合不拢嘴,只要一想想敌人爬不上城墙的样子,心头就畅快。 温鹤绵含蓄:“偶然学到的,能帮上忙就好。” 秦宜心思细腻:“得亏这东西不是落在敌人手中,找个好日子抹上吧。别给百姓瞧见,晚上吧。” 温乘渊点头:“我知道,这就安排下去。” 比例和具体操作流程都试出来并做好了记录,剩下的用不着温鹤绵操心,她顺理成章当了个甩手掌柜。 寻思闲着也是闲着,要了笔墨过来,写些寓教于乐的小故事,卖给城中的书坊,可以当做启蒙书籍使用。 边关距离京城遥远,但家中有远见的,还是希望孩子能够多读书,日后能进京考取功名,因此哪怕条件苦些,也不会苦了孩子的教育。 温鹤绵是真的希望能够多出些人才,日后进入朝堂,帮谢琅多分担分担,好歹不会忙得那么累。 这个冬日好像过得挺快,日子恍然而过,没多久就到了四月。 以前谢琅最期待的就是四月,因为他知晓,温鹤绵总会精心为自己备上一份礼物,未必多稀罕,但比任何人都要用心,简而言之就是他喜欢。 今年四月尤为特殊,皇帝陛下及冠,礼部早早就呈上了折子,询问及冠礼的事,是否需要好好筹办。 谢琅扫了眼,抬笔驳回。 温鹤绵不在,他没有想要举办及冠礼的心情。 难得的是,礼部这次聪明了回,拿到被驳回的折子,没人有再提起的想法,估摸着也能猜到,陛下还是在意温大人那件事儿。 及冠礼可以没有,字却不能不取,这是要记录在史书上的。 好在这次谢琅很快给了回复,说取好的字是怀川,还特地道明字是温鹤绵取的,意思不言而喻。 大家面面相觑,唯余叹息声。 不能说不好,只能说太好了。 陛下认下了这个字,往后都将有所惦记,这要是想要释怀,可就难喽。 不立碑不发丧,恐怕心中还残存着念想,大臣们看破不说破,暗地里都在揣测,这根紧绷着的弦什么时候才会断掉。 当然不是盼着断掉,就是如今这番不上不下的吊着,大家都有点惴惴不安。 谢琅才不管朝中大臣是怎么想的,他处理完事务就去了王府,什么也不做,就枯坐在那书房里,度过了大半日。 温鹤绵陪在身边时,从来不觉得孤单寂寞,就连年少时在冷宫中磨出来的阴郁,也被日复一日的陪伴所消弭,等到唯余自己一人,才发现这种孤寂是何等可怕。 活着的人身上肩负着希望,不能轻易离去,可是无时无刻都在被痛苦折磨着,让他夜夜难眠。 “陛下。”来喜在外敲门,“生辰要吃长寿面,是王府管家差人做的,您看?” 但凡温鹤绵身边的人,谢琅多少会给几分面子。 路叔是王府老人,也是瞧着温鹤绵长大的,谢琅略一沉思,点了头:“端进来。” 来喜带着笑意进了屋,瞧见陛下神情时,稍微敛了些,小心翼翼将刚煮好的长寿面放下。 有一年温鹤绵来了兴致,想要下厨给谢琅做长寿面,奈何她实在没几分天赋,最后做出来的成果也不太好看,只有谢琅珍惜至极,把那碗面全都吃完了。 只是后来却不准温鹤绵再下厨给他做吃的。 不是嫌弃她的手艺,是担心她切菜会切到自己的手,谢琅光是在旁看着都觉得胆战心惊,再是喜爱,他也不缺那口吃的。 与温鹤绵在一起,有许多比这更值得惦记的事。 眼下物是人非了。 谢琅吃完了长寿面,来喜很有眼色的没开口说话,安安静静收了碗筷正要端出去,忽然听到他问: “来喜,你说太傅为何不来看朕呢?” 先帝在时,还曾痴迷过一阵丹道,妄想着得道成仙,谢琅生活在冷宫的几年人心险恶见过不少,则是出了名的不信鬼神。 来喜没想到他会问出这话,斟酌着道:“奴才斗胆,也许温大人福大命大,只是我们尚未找到她。” 谢琅低垂着眼睫,不知信还是没信。 来喜瞧了瞧,又大着胆子添上:“况且温大人一向关怀陛下,她定然舍不得见陛下伤心。” 上次说错话被训了通,来喜学聪明了很多,尤其是在窥见陛下对温大人那点心思后,不点破,模模糊糊的,总能说出些讨人欢心的话。 终日这样沉沉郁郁,对陛下自己的身体也不好。 谢琅轻嗤一声,像是自嘲:“未必。是朕惹她生气了。” 来喜唯唯诺诺,直觉触及到了自己不能接触的东西。 幸好谢琅没有深究,摆手让他出去了。 当日歇在王府。 谢琅没有住在温鹤绵为自己准备的那间房,而是住在了温鹤绵的那间房。 青云欲言又止,面对帝王敢怒不敢言,幸而心中还有几分理智压制,才没有上前说什么。 温鹤绵走后,谢琅格外眷恋有她气息的地方,仿佛这样就能假装她还在自己身边,留得几分安眠。 大抵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当夜梦中,谢琅就见到了那抹令他魂牵梦萦的身影。 是在御书房,在朝堂上,在王府中,在每一个他们曾经待过的地方,如同走马观花般,从眼前一晃而过。 谢琅小心翼翼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生怕晃神间就错过她,不敢靠近,也不敢亵渎。 他低声哀求道:“太傅,可不可以回来看看我,我以后听你的话,好不好?” 梦中温鹤绵笑得柔和,眉眼清丽漂亮,缓慢而坚定的摇了头。 谢琅霎时目眦欲裂,猛然上前几步,想要抓住她的手,却猝不及防抓了个空,最后只听到温鹤绵越来越遥远的声音—— “陛下要好好……做个明君。” 谢琅呼吸沉了下来。 才不要。 明明清晰知道,这只是个梦,此时此刻,谢琅依旧不由得生出几分幻想。 如果怨他,那就亲自回来教训他吧。 在梦中也好。 ------------ 第119章 再遇柳琼月 雪霁初晴,风中还裹挟着些许寒意。 街道上寂寥一片,茶楼中倒是人满为患,说书人唾沫横飞,抑扬顿挫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堂。 今日讲的倒不是话本子上的内容,而是些有趣的见闻,偶尔夹杂着对当今局势的分析与谈论,毕竟这边离京城远,也不担心有心人听了传了去。 “……说起来当今圣上前几年可斩了好多人,手段颇为残暴,据说至今也无人敢近身,包括后宫都空着,官家小姐们闻风丧胆,难得没人想把自己女儿送进宫中去,真是奇闻。” “啧,瞧你这话说的,手段残暴些又如何,我觉得当今圣上就挺开明的,这不是都允许女子参与科举入朝廷做官吗,听说京城的那些高门贵女可个个都跃跃欲试!等回头也把我家小女儿送去读书!” “女子读书像什么话?我看老兄你也是当真晕了,日后嫁了人,那不照样是别家的!” “嘿!什么叫嫁人,我们家招赘不行啊!” “不过说起女官,最厉害的还要属当今圣上的老师,她对我们江淮一地也有大恩大德,可惜了,要不是当初那场刺杀……” “圣上为此守孝三年,可见二人当真师生情意深厚啊,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何圣上不办一场丧礼……啧啧啧。” “不是说至今还未找到尸身吗?恐怕是还怀揣着几份希望吧,人啊,都这样。” 天高皇帝远,管得不严,百姓胆子也大,温鹤绵听见他们讨论,笑着摇摇头,仿佛自己不是故事中的主人公之一。 她遭刺遇险的事全天下皆知,爹娘却一次都没回京看过,可能终究还是遭了几分嫌疑,年前时谢琅偷偷派人去边关查看,给温鹤绵吓了一跳。 得亏那人她认识,提前做了防备,否则该被当场逮出来了。 掐指一算,也快三年了,她随遇而安,不是不挪窝的性子,在外走走停停,遇到过年会去边关陪陪爹娘,这次险些被撞破,年还没过完,赶紧就溜走了。 太靠近京城的地儿不敢去,索性往江淮这边溜达了来,一如既往的富庶,繁华迷人眼。 她断断续续也听说过关于谢琅的传闻,他能做得好,在意料之中。 只是为她守孝三年,终究是太不合规矩了些,也不知道朝中会不会有人有意见。 想到此,温鹤绵不禁暗笑一声,有意见也没办法,她现在管不着。 听说书的吹得愈发天花乱坠,温鹤绵试了兴趣,正在桌上放了茶钱准备走,刚抬眼,就有个小小软软的孩子撞入怀中。 小孩有几分慌乱,手忙脚乱间不小心扯住了她戴着的幂篱,眼前一花,视线顿时变得起清晰。 怀中小女孩睁着双无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与温鹤绵对视,顶多两三岁的样子,脸颊上还有婴儿肥,瞧着玉雪可爱。 温鹤绵不计较,正欲探头寻找这小姑娘的娘亲,就听身后传来道慌乱的声音:“抱歉抱歉!方才……” 温鹤绵转过头去,来人的声音便骤然变了调:“……温、温大人?” 柳琼月愕然地盯着眼前人。 自三年前分别后,她就再也没有机会与温鹤绵再见面,但有些人就这样,给人的印象浓墨重彩,因此事隔经年再见,模样依旧清晰。 面前女子乌发雪衣,身量纤细高挑,刚才还戴着幂篱时,已格外引人注目,如今没了遮掩,一双明眸清亮,气质如月,清清冷冷,更是让人难以挪开目光。 这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这张带了女子柔婉气息的脸,和记忆中某张熟悉的面容渐渐重合在一起。 柳琼月有点不敢相信。 温鹤绵也没想到能在这个地方遇见熟人,迎着柳琼月灼灼的目光,她静了半晌,笑了:“好久不见。” 说着她垂眼,捏了捏怀中小姑娘的脸颊,动作温柔:“这是你和陆大人的女儿?” “是、是。” 柳琼月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许是动静有点大,就方才聊天那会儿,已经有不少人朝他们这个方向看来,柳琼月快步上前,一手拉过自己的女儿,一手拉过温鹤绵。 “这儿不方便,我们去别处谈。” 温鹤绵顺从地被拉着走。 柳琼月目标明确的带她找到了个包厢,小姑娘不吵也不闹,始终用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着温鹤绵,毫不掩饰的好奇。 柳琼月看着温鹤绵,仍然有种如在梦中的感觉,她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来:“温大人,您既然没有出事,为何不回京城呢?” 谢琅对外的说法是掉入山崖,生死不明,那就是说,无论如何都还有一丝希望。 皇帝陛下的态度很明显,属于温鹤绵的一切至今全部保留,只要她回去,那些就都是她的。 “况且……”柳琼月眉眼间露出丝笑意,“温大人的名声,不管是在朝堂还是在民间,都很好。”“多谢夸赞。”温鹤绵笑了笑,“我不回去,有别的原因在。” 柳琼月实在想不到能有什么原因,她盲猜了个:“总不可能是因为陛下吧?” 温鹤绵:“……” 瞧这嘴,怎么就这么会说呢? 柳琼月见她不语,心头大概有了两三分的底,试探着问道:“是因为政见矛盾,还是别的?” 温鹤绵干巴巴地摇了下头:“别的,不便言说。我不回京城,保持现如今的模样,也挺好的。” 柳琼月叹了口气,想想京中如今的样子,觉得未必。 但温鹤绵已经做好决定,她也不想劝说讨人嫌,索性换了个话题 “当初温大人说好的,要给我和子慎的孩子做干爹,如今可还作数?” 似是知道提到自己,柳琼月怀中的小姑娘露出个笑容,甜滋滋的,像块小甜糕。 温鹤绵本身就对小孩子没什么抵抗力,况且是可爱的小孩子,这总会让她想到当初还天真无辜的小谢琅,于是扬眉:“若是你们不嫌弃的话。” “当然!”柳琼月拍拍自己的女儿,“穗穗,快叫干娘。” 小姑娘算来应该两岁多,对复杂的词不理解,但口齿还算清楚:“干、娘。” 温鹤绵笑着应了。 一番交谈,两厢欢快。 ------------ 第120章 应该不会被注意到吧? 不过遇到熟人,温鹤绵就更不打算继续在这里待了,她婉拒了柳琼月的热情邀请,决定歇一晚后就往别的地方去。 柳琼月委婉道:“眼下虽然大部分地方都比较安宁,但温大人您……还是小心为上,一顶幂篱,遮掩不了太多。” 恕她想直言,根本遮不住。 从前温大人尚是男子装束时,站在人群中就很惹眼,换回女子装束,只会让人觉得更惊艳,只能说终究是大家低估了。 哪怕是看不见长相,那通身气质都更胜却旁人,柳琼月真怕她哪天走在半路上遇到打劫的。 “这你不用担心,我心中都有数。” 温鹤绵摩挲着茶杯,其实脑袋里也挺想不通。 明明系统说的是任务结束之后她身上保护就全都消失了,但不知为何,她在一次意外中试验到,发现保护还在。 游走在外,她倒也不必太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问题。 柳琼月脑回路和她不在同一频道上:“也对,温大人身边应该有人保护,是我多虑了。” “就别一口一个温大人了,我现在只是一介白身,担不起这个称呼。” 温鹤绵接受了她的这个说法,没有反驳,反正有人替自己想好理由,不用解释还挺好的。 柳琼月坚持:“那不一样。不过温大人,倘若你不想遇到陛下手下的人,就不要继续往京城方向走了。如今替陛下办事的人多了,很容易泄露你的踪迹。” “我明白,多谢提醒。” 温鹤绵弯了下唇,抬起袖子找了找,最后找到块成色极好的玉佩,塞到穗穗怀里:“初次见面,也没备别的,这块玉佩,就当见面礼吧。” 温鹤绵身上从来都不缺好东西,反正不太担心安全问题,就留在身边备用,现下正好派上用场。 柳琼月没有拒绝,笑着说了句多谢,穗穗也像模像样学了句多谢。 简单叙旧过后,温鹤绵朝他们道了别,然后回到了自己暂时居住的客栈。 她原本确实有意继续往京城的方向走走,毕竟已经三年过去,旧事都被大家淡忘得差不多,回去大概率不会被发现。 但那也仅是大概率。 她从柳琼月话中嗅到了几许不同寻常的意味,或许是关于谢琅的,总而言之给人的感觉不太妙,保险起见,还是不要继续往那边走了。 小崽子记仇,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三年过去,只怕会被记得更深,温鹤绵心中惴惴不安,决定提前规避这个风险。 然而有些风险,却不是她想规避就能规避的。 事情时常会朝着坏的方向发展。 当天夜晚,温鹤绵刚洗漱完毕,正准备看会儿书就歇息,结果久违的见到了从窗外跳进来的系统。 这么久了,系统还是老样子,就爱用猫的壳子。 温鹤绵眼皮子一跳,马上就听系统说了个不太好的消息。 “宿主,任务出问题了。” 温鹤绵目光微妙:“是当初谁和我说,绝对不会出问题的,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系统讪讪一笑,虽然它那猫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理论上来讲确实不会出问题,但也有特殊情况嘛!我也是几天前才收到消息,急忙赶过来的。” 温鹤绵想到出现在自己身上的情况,觉得这事儿不是无迹可寻,她轻声叹气:“说吧。” 系统长话短说:“是小皇帝那边出问题了,管理员检测到他有自毁黑化倾向,所以才将我紧急召回。” 不得不说,听到自毁黑化四个字时,温鹤绵心中揪了下,哪怕有意减少自己对谢琅的在乎,和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远比分开的时间更长,不是说不在乎就能完全不在乎的。 她声音沉了几分:“那你们的解决办法是?” 温鹤绵也算是博览群书的,对什么的同样有所涉猎,主要用于愉悦心情,据她的经验而谈,书中这种黑化不稳定的人物通常都会被抹除掉,以维持世界平衡。 但谢琅显然不能被抹除,系统严肃了几分:“管理员和我商量的结果是,希望宿主你能回去看看。” 温鹤绵沉默了下:“你觉得这合适吗?” 她并不知晓谢琅对当年的事有没有彻底放下,倘若没有呢,岂不是自己往狼窝里撞? 系统两爪并拢,做了个请求的姿势:“宿主,求求了。如果再出现原书剧情那样的事儿,这个世界就真的撑不住了。” “罢了。” 过了片刻,温鹤绵闭了闭眼:“我先回去远远看上一眼。” 谢琅是皇帝,成天日理万机,想必没功夫成天在外闲逛。 唯一麻烦的是,注意要避开他的手下,尤其是禁卫军,里面有不少人都认识她。 准确来说,京城里有不少人都认识她,过去三年,不会更新迭代太多,温鹤绵不得不提前做好考虑。想法在脑海中转了圈,温鹤绵猝然睁开眼睛,看向系统:“这属不属于你们的工作失误?” 系统结巴了下:“属、属于吧?” “很好。”温鹤绵脸上露出个笑容,分明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却无端让人觉得心惊肉跳,“给我些优待,能做到吧?” 系统含泪:“能。” 第二天,温鹤绵又戴着幂篱上路了。 只是这次不同于之前,她在人群中仿佛是失去了存在感般,几乎没有被任何人注意到,哪怕看到了,也是转头就忘,根本不会在意什么时候出现过她这号人。 这就是系统提供补偿优待——降低温鹤绵在人群中的存在感,让她便于隐匿自己,也能在最大程度上躲避别人的追查。 系统催得紧,温鹤绵直接骑马上路,除去休息时间,几乎都在赶路。 等再次见到京城出现在眼前时,她几乎是有些沉的吐出一口气。 三年没回来,京城和记忆中一样,依旧巍峨辉煌、人来人往,又好像更繁华了些,暮色西垂,远远亮起灯,一片阑珊,熟悉而陌生。 她有点心虚地扯了下幂篱,跳下马站过去跟着排队,心里想着:“应该不会被注意到吧?” ------------ 第121章 帝师死后第三年 帝师离开的第一年。 陛下有点沉沉郁郁,但还会好好上朝,政事也处理的极好,颇有铁血帝王的手段。 大臣们心中都松了口气,心想还好陛下没有因此而消沉下去,这样一来,往后大昭盛世,指日可待。 从先帝开始,大家一度以为大昭就此要走向末路了,没成想还有峰回路转的一天,着实是令人惊奇。 帝师离开的第二年。 陛下殿中常有太医出没,说是陛下近来似乎经常做梦,时常有被魇住的情况发生,精神也不太好。 甚至在某一天,大臣们忽然见皇帝陛下红着双眼就来上朝,结果后来忽然想起,那天是帝师的生辰。 大家这便都知道,陛下只是藏得好,而并没有放下对于帝师的惦念。 那样光风霁月的一个人啊。 换谁能轻易忘得了? 大家都理解。 眼下,是帝师离去的第三年。 也不知道为什么,从三个月前起,陛下的性情又忽然变了许多,忽然杖杀了一批宫人不说,更过分的是,连朝都不来上了! 大臣们面面相觑,痛心疾首。 都想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奈何宫中密不透风,大臣们谁也打探不到消息。 经过谢琅的整治,这几年御史老实了许多,终于不再有事无事就上谏了,但面对此情此景,御史们也不得不上谏了。 要是当今陛下真的变成昏君,简直不敢想。 安稳日子过惯了,谁也不想回到以前战战兢兢的时候。 不过御史们的努力大多徒劳,他们送上去的折子谢琅压根没翻开看过一眼,想也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内容,没有任何新意。 事情还要从三个月前的一次意外说起。 某位大臣似乎是不小心,顺手将孩子的启蒙书籍给夹进了奏折里,小小一本,就这么偷摸混了进来。 无伤大雅的小意外,谢琅通常不会在意,也懒得去计较,巧就巧在,他无意间翻开了那本启蒙书,并在上面看见了熟悉的字迹—— 这是他绝对不会认错的,属于温鹤绵的字迹。 温鹤绵会写好几种字体,但有一个小习惯几乎不变,就是写到哪里开始思考时,总爱在句末杵上一个小点。 那一瞬间,谢琅心中几乎是闪过无数种想法,他让人查出了这本书籍来自边关书坊,想到对自己女儿死讯毫无波澜的淮陵王夫妻,又亲自派了人,悄无声息前往边关。 不出意外,是没有找见人的。 连那位传说中的,夫妻俩不知何时收的养女也没有见着。 飞风带人回来禀报后,谢琅几乎要气笑了。 他原本还没那么笃定的,这么一来,反而愈发笃定了几分。 温鹤绵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待他冷静下来回想,三年前那出,几乎到处都是破绽,只是瞒得好,他又被麻痹其中,自然而然就忽略过去了。 既然没事,为什么不回来见他呢? 死寂寂过了快三年,突然得知这个消息,谢琅喉咙处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说不出话来,心头沉闷,带着难以呼吸的刺痛,一点点扎进脑子里。 他垂着眼,心想,自己难道是被抛弃了吗? 是因为那些心思? 谢琅有些茫茫然地盯着手中的书。 温鹤绵做事周全,恐怕早就想好了后路,那么这本书,必定也是意外才流传到京城来的,上面有些故事,还是她曾给他讲过的。 谢琅不禁难过,想着要是没有这同样戏剧般的意外,自己到底要多久才能发现? 仿佛是感受到殿中冷凝的气息,霍平抬脚进来的时候稍微稍微犹豫了下,随后才若无其事继续往前走。 “陛下,查出来了。” 霍平寻思自己这禁卫军统领当得越来越全能了,面上还是一丝不苟继续汇报:“这位霜降公子,是从两年多前开始写书的,据书坊老板说,她好像不怎么强求赚钱,纯粹图个乐子,但挺有学问,估摸着是富贵人家出身。” 霜降,含霜。 正常人当然不会将这俩名字联系到一起,可顺藤摸瓜出来的线索多了,难免不会多想。 谢琅指尖抖了抖,有些分不清自己的战栗是为何,他淡声下达了命令:“继续追查,如若找到踪迹,先跟着,不要打草惊蛇。” 到此,唯一想不通的便只有一点—— 温鹤绵是当着他的面掉下山崖的,那处陡峭,能存活下来已是奇迹,倘若淮陵王夫妻的养女当真是她,她又是怎么在短短几日内抵达边关的? 越是深想,头越是痛。 帝王蹙起了眉头,抬手撑在额角,青筋隐隐跳动着,带来几分因疼痛沁出的薄汗。 来喜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见霍平离开,赶紧端着药上前,黑乎乎一大碗,看上去就苦。 “陛下,药。” 原本还有几分少年脾性的帝王,在温大人离去后,就彻底没了那层温和壳子,别说是大臣了,就连日日伺候在身边的人,都对此很是不习惯。 来喜身为御前第一人,只能硬着头皮上。 谢琅接过黑乎乎的药,一口灌完了,眉宇轻皱,口中苦涩的气息压不下。 来喜还未来得及拿上蜜饯,就感觉一阵风从他身边扫过,顺带着冷冷的声音:“去王府。” 王府如今没有主人,萧条了许多,但谢琅却经常来此,几乎快成为第二个皇帝寝殿了,王府的人习以为常,对此又不能说什么。 青云刚开始的时候还觉得有点气愤,见了两年多皇帝陛下的沉郁的样子,现在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尽管陛下对小姐起的心思不对,但惦记是真惦记,就是不知道,还能持续多久? 说实话,青云并不相信帝王的真心。 谢琅从不顾王府的人是怎么想的,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看惯了,照旧去书房的方向,抬脚还未进门,就撞上来一坨白色的东西。 他垂眸一看,是只白色的猫儿,隐约有点印象,是太傅在路上捡的,后来被带回来养着,下人大抵很用心,猫儿被养得膘肥体壮。 许是他的视线太具威慑力,猫儿隐约间察觉到危险,赶紧滑溜躺下,咕噜咕噜的,嗲嗲地“喵”了声。 谢琅对此无感。 没理会那猫,抬脚迈进门槛的一刹,脑海中倏然闪过个想法。 从前这猫,有这么蠢吗? ------------ 第122章 “是不是只有成为暴君,你才永远不会离开我?” 温鹤绵觉得自己还是有点草率。 系统给她开的外挂只能作用在人多的时候,具体表现为至少六个及以上,倒是让她能够轻易从禁卫军眼皮子底下脱身,却不能偷偷溜回府中,于是只能暂时按捺下来,在京中找了间客栈住下。 天子脚下繁华富庶,也多了几分拘谨,不同于在江淮时小民敢妄议天子,这里都不敢轻易提起,生怕哪天就被巡逻的人给抓了去。 温鹤绵留在京城的探子时不时会往边关传信,但消息具有滞后性,也不敢说的太明目张胆,大多情况她都依靠想象。 亲眼见后,才深觉和想象中完全不同。 从目前打探到的情况来说,谢琅似乎,还没有放下。 温鹤绵叹息,感觉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毕竟已经过去快三年了,就算她回来,又能以怎样的身份回来呢? “出来见你一趟,可真是不容易。” 慕容跃掀了帘子进来,穿这身花花绿绿的,审美看上去依旧没进步多少,这天不热,还非要拿把羽扇在手里扇着装风流,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世子……或者说,现在该叫你小姐?” 慕容跃语带调侃,注视着温鹤绵那张被面纱遮住的脸,眼中流露出惊艳,嘴上更没个把门:“世子藏得可真深,依稀记得我以前还说过,若你是个女子该多好看。没想到啊,愿望成真了!” 说到这里,他还顺便给自己鼓了鼓掌。 温鹤绵:“……” 温鹤绵端起茶抿了口。 要不是慕容跃只是单纯的欣赏眼神,她现在都忍不住动手了。 这人真的,太欠了。 她耐着性子:“给我说说,现在什么情况?” 慕容跃咳了两声,目光轻轻往她身上瞟,语气委婉含蓄:“不是很适合你回来的情况。” 温鹤绵习惯性抬手敲了两下桌子,从容的动作间带着不怒自威:“说清楚。” 慕容跃一个激灵,倒豆子似的往外吐:“有些秘闻管得严,大家都不敢往外说,不过烟花柳巷之地,难免有人说漏嘴。有些人家贫苦,就会将家中男儿断了根送到宫中去,我也是无意间得知,有人瞥见过,当今圣上在偏殿放了个灵牌,上书你的名字,还有……谢琅之妻。” 说着说着,慕容跃看温鹤绵的眼神就不对了起来,带着几分啧啧称奇:“世人都以为小皇帝对你是师生情深,没想到竟是此个情深。” 温鹤绵再度:“……” 她是真的开始头痛了。 “不过你放心,这消息瞒的很严,我也是趁那人酒醉才套出来的,从目前京中的情况来看,应当是没有旁人知晓的。” 慕容跃扇子摇啊摇,目光有点深沉。 “就是最近京中管控又变得严了起来,皇宫那边……你家小皇帝不上朝,估计大臣们有点头疼。” “别乱称呼。”温鹤绵在内心谴责了一下自己爹,找的都是什么不靠谱手下,她呼出了口气,“还有别的消息吗?” “唔,我想想。还有一个!” 慕容跃声音陡然拔高。 “禁军最近在搜罗书坊,据说是在找一位霜降公子所写的书,这不会也和你有关吧?” 还真有关。 想到小崽子聪明,没想到快把皮都给她扒了。 温鹤绵越发觉得自己答应系统的事草率,她要是真敢在谢琅面前露面,还能有好下场吗? 她若当真死了也就罢了,偏偏没有,还存在欺瞒的恶劣行为,谢琅那性格,就不是个能想得开的,这仇怕不是会被记上一辈子。 “京城是个是非之地。” 最终,慕容跃语气沉重地得出这个结论,他望向温鹤绵,难得认真:“世子,你要不好好考虑考虑,先离开这里吧?” 不正经归不正经了点。 慕容跃好说歹说是温乘渊亲自挑选培养的手下,心里自然向着温鹤绵。 他语重心长:“三年前你刚离开那会儿,小皇帝让人把我也找去问话,性子似乎颇有几分偏激,要知道你骗了他,后果就不止那么简单了。” 温鹤绵回过神,慢吞吞道:“你说的,我都明白。” 但事实是,她不可能离开。 对待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哪怕后来成了不敬师长的小兔崽子,温鹤绵也做不到,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毁灭。 别的不说,这个世界还有那么多无辜的人呢,还有她的爹娘,他们才刚刚团聚没多久。 慕容跃见劝不动,索性不再多说:“你再好好想想吧,既然近几日的事与你有关,回了客栈就不要四处乱逛,毕竟还有不少人认得你。” 温鹤绵点头:“嗯。” 慕容跃是曾经与她有关的人,风头紧,待久了怕被盯上,匆匆说完这番话后,又赶紧匆匆离去。 不能回王府,温鹤绵也只能暂时将客栈当做落脚之处,出了茶楼,就漫无目的闲逛着。 人多的地方,她不是很担心会暴露,反倒是回了客栈,房里只有自己一个人,要是被找上门来,才真的完蛋。 早春寒凉,距离宵禁还有一个多时辰,天色有些微黑,因此这会儿街上依旧热闹非凡,这里的百姓穿着都要更光鲜亮丽些,与温鹤绵在塞外边关时所见不同,她有些怀念,不由得站在原地多看了会儿。 小孩子吵吵嚷嚷的,有个不小心快摔着,温鹤绵顺手扶了把,起身回眸时,眼底刚带上笑意,便猝不及防撞进一双冷锐黑沉的眸子。 她脑袋忽然有点转不过来了。 年轻的帝王不知是在那里站了多久,又或者是跟了她多久,多年没回京,警惕心下降,温鹤绵竟没有丝毫察觉到。 愣神之际,谢琅已三步并作两步走至她面前,身量好像比分别前更高,长开了,更俊美了,褪去了几分少年气,眼神微压,裹着几分说不出的戾气。 他忽然倾身逼近了她,眼底颤抖着略微发红,压低了声音沉沉一笑:“太傅,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温鹤绵脸上笑容僵住,刚想往后退,就被一只手握住了肩膀,炽热滚烫的温度随之传递而来,谢琅咬牙切齿,另一句话更像是落在她耳边: “是不是只有成为暴君,你才永远不会离开我?” ------------ 第123章 直至彻底将那抹幽香拥入自己怀中 对于遇见谢琅,温鹤绵根本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更何况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这种直接被逮住的惊悚感,让凉意瞬间从脚底窜起,温鹤绵险些失了从容,想说话的时候反应过来这是在街上,周边还有来来往往的人。 谢琅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将称呼喊出来,当真不怕会吓到旁人吗? 但旋即温鹤绵又发现,来来往往的百姓依旧热闹从他们身边走过,却根本没人往他们这边看,好像是系统给予的优待,连带着谢琅一起囊括了进去。 “怎么不说话?” 另一只手抚上了她的面纱,死死凝视着那双温和清澈的熟悉双眸,滔天的情绪几乎要控制不住的翻涌而起,声音都在发颤:“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我吗?还是没想好,该怎么对我说?” 温鹤绵没想到也没想好。 当年城门一别,她已经做好了可能再也不与谢琅见面的准备,也许经年以后,再远远看上一眼,也就知足了。 任务出差错,是她没有想到的。 以这种方式相遇,同样是她没有想到的。 昔日身形还略显单薄的少年,如今身姿越发挺拔修长,肩宽腰窄,哪怕是穿着身简单的常服,在人群中也耀眼,天潢贵胄,帝王威仪,此刻冷如寒霜,唇角抿得很直。 或许称他为青年更合适,少时的青涩褪去,光是站在面前,都让人察觉到几分难以应对的威严感。 给温鹤绵的感觉,与从前真的太不一样了。 她强压下泛起的几分慌张,开口:“我……” 然而刚起始,便只觉得后颈一痛,随即眼前一黑,就不受控制的晕了过去。 …… 有些事情,一旦起了疑心,就再也控制不住多想。 谢琅当然不愿怀疑,可温鹤绵在他面前表现得太坦荡了,当他想要回忆的时候,才发现原来破绽那么清晰。 他能察觉到,起初温鹤绵接手朝堂政事时,也不是那么熟悉从容,但现在往往能料得先机,将对手打个措手不及。 一次如此也就罢了,偏偏次次如此,料事如神,令人心惊。 谢琅不将这些特意放在心上想,是因为他相信这些外在不会影响他们。 可倘若此成为温鹤绵脱身的法子呢? 谢琅想起了那只名字奇怪的猫,想起了这些年来有意无意往温鹤绵身边凑的野猫,深思其中到底有何联系。 他回过身去,拎起了那只躺在地上蠢不拉叽的猫,平静的和猫对视了几息,然后皱起眉来,总觉得这只猫和最初看到时不太一样。 虽然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说,初遇时,这只猫看上去可聪明多了。 看着都不太像猫了,反倒是更像……人。 猜想一出,谢琅心中沉了沉,有些恍惚地想——温鹤绵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他? 这当真是寻常人能接触的吗? 灯火明灭,谢琅放下了那只无辜的猫,站在原地看着它跑远。 自温鹤绵走后,他周身便缭绕着再也散不去的孤寂,有时夜深梦回,都想要不就这样算了,和每每忆起她对自己说的话,又难以彻底狠下心来。 在长久的纠结与苦恼中,谢琅仿佛是将自己分成了两半,一半沉浸在无尽的痛苦与折磨中,沉沉坠入黑暗,一半又还在艰难维持着平和表象,期盼着那几乎不可能出现的光明。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尤其是在看到那些彰显着温鹤绵还没死的证据后。 他考虑了没多久,就决定自己一定要去找温鹤绵,天下之大,总有他们相遇的一日。 心中是怀了几分搞笑的妄念——如果他真的成为一个昏君或者暴君,温鹤绵会不会回来看看他? 有了这个念想,就再不可能静得下心了,谢琅刚进王府没多久,又很快离去,看得一众熟悉的下人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谢琅也没回宫中。 那些古板的老头老爱写些又臭又长的折子,书案上已经堆了很高,他看着无趣也头疼。 漫漫长夜,总要有消遣的东西。 他登上了摘星楼,这里是皇室所修建,视线开阔,想一个人待着不被打扰,或者是喝酒的时候,他就会来这边,看看温鹤绵所在乎的百姓,所惦记的江山。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一次会看到温鹤绵。 那抹身影恬静美好,站在人群中,遗世独立,犹如仙人,仿佛在下一刻就要飘然离去。 痛苦难熬时,免不了会产生幻觉,谢琅很难想象那一瞬自己是何心情,他摸了半天才摸出戴在身上的千里镜——那还是多年前温鹤绵送他的生辰礼。 直到人清晰地出现在自己眼前,他才近乎失态的,大步跑下了摘星楼,去追寻那抹只在梦中遥远出现的身影。 好在温鹤绵似乎也在看着什么,站在原地没动,连他看了她许久也没有察觉到。 谢琅不知道她为什么赶在这个时候回来。 是以为他放下了,以为他……忘了她吗? 想起自己被抛弃的那三年,谢琅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像是心脏被剖开,又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窒息而难受,耳边嗡嗡作响,那些被压抑了许久的阴暗念头爬出来,想要上前,将人紧紧圈揽进自己的怀中。 他也真的这么做了。 他不想听温鹤绵解释什么了,而更加迫不及待想要这个人待在自己身边。 习武之人,最是清楚人身上有哪些弱点,所以在温鹤绵闭眼之际,谢琅伸出去的手就已经做好了接人的准备。 直至彻底将那抹幽香拥入自己怀中。 谢琅搂住了那截纤细的腰肢,怀中躯体柔软,是自己肖想已久的,可毕竟此时在大街上,他有再多想法也只得暂时按下,抬手抱起人往巷子里走。 步伐颇有些急不可耐。 他不知晓温鹤绵是使了什么法子,让他们方才的动静没有被路人注意到,不过倒正合他意,能够光明正大将人带走。 暗卫们心惊胆战地去找了马车过来,目光不住往陛下怀中瞥,面面相觑不知道陛下为何当街将人家姑娘打晕带走。 倒是有两个眼尖的,已经开始觉得陛下怀中抱着的人眼熟,一阵心惊,也不敢多说。 谢琅此刻满心满眼都在怀中人身上,根本无暇在意他人在想什么,抱着人就安安稳稳上了马车。 ------------ 第124章 不由分说地亲了上来 回宫的路一片安宁。 马车中视线很暗,谢琅垂下眼,小心翼翼掀开温鹤绵脸上的面纱。 她似乎是笃定自己不会被抓到,面上除了这层面纱外,便再无遮掩,肤若凝脂,温润细腻。 三年过去,谢琅变了许多,却几乎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一切都是之前熟悉的模样。 清绝的眉眼,柔软丰润的唇瓣,无一处不勾人心魄,许是因为不太舒服,眉心微微蹙着,像是皎皎明月被人揉破了一角,减少了些许清冷。 谢琅见过她女装一次,便记得清清楚楚。 以至于在人群中也一眼认出。 “回了京城,就要做好被我抓住的准备。” 谢琅嘶哑的嗓音中带着酸涩,眨了下眼,贪婪得一刻都不愿挪开,他有些委屈的,轻轻抱住温鹤绵,在她肩头蹭了蹭:“这一次,我不会再放开你了。” 三年前,是因为他疏忽,带着少年的莽撞而自大,以为自己能处理好一切,殊不知有人早替他暗中荡涤了障碍。 温鹤绵做此决定,大概有被局势所迫,但不是没有别的解决办法。 她只是,不想要他了而已。 可是谢琅不愿意放手。 马车一路平稳地驶进了宫中。 看着今日陛下居然没过夜就回来了,来喜心中惊疑不定,一时之间不知晓发生了什么,赶马车的暗卫也是连连摇头,不敢多说。 疑惑在看着陛下抱着人下马车时达到了顶峰。 来喜垂着脑袋不敢直视天颜,余光只瞥见一抹雪白的衣角从面前一晃而过,那应当是被抱着的人,可是安安静静躺在陛下怀中听不到半分动静,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来喜行礼起身后赶紧跟上。 然后就眼睁睁看着陛下把人抱进了偏殿中——这可是温大人从前在宫中住的地方! 后来陛下也常住,因此一直打扫着,里面用品一应俱全,倒也没有落灰。 谢琅稳稳抱着人,小心翼翼放到了榻上。 少时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她的力道,今日抱起人,才发现她比自己想象中要单薄,抱在怀中跟片羽毛似的,轻得让人不踏实,好像他稍不注意就会飘然离去。 “来喜。”帝王冷声吩咐,“去调几个宫女过来候着。” 身为皇帝,谢琅的后宫一直被人有意无意惦记着,爬床的事多了,他也厌烦了,后来干脆不允宫女来御前伺候。 温鹤绵是女子,他不得不另做考虑。 “要心思纯的,出了差错,朕唯你是问。” 来喜额头上滴下一滴冷汗,真相还没打听到,就被支使了出去。 “是。” 支走了殿中的无关人等,谢琅默然不动地盯了温鹤绵许久,眼眶依旧委屈得发红,抬手用力从她唇上揩了过去,好像要将自己几年的苦涩都给倾泻出来。 却在看到她皱起的眉头时,忽又生出几分不忍。 半晌后,他俯身抱住了她。 “温鹤绵,你逃不掉了。” …… 温鹤绵承认,自己确实对谢琅没什么防备。 以至于再次见面后,她除了惊悚外,根本没想到谢琅会对自己动手。 冷不防就中招了。 醒来的时候后颈隐约作痛,迷糊睁开眼,入目是雕花大床,帐幔垂落下来,模模糊糊的看不清外面景象。 空气中浮动着一股浅淡的香气,温鹤绵觉得好像有点熟悉,她醒了醒神,过了会儿撑着手坐起来。 没来得及理清乱七八糟的思绪,也没来得及查看周围,首先察觉到的,就是自己左手上的束缚感,她抬起一看,那居然是条细细的金链子,顶端圆环扣在她的手腕上,长长的,拉了几下才将剩余的一并拉出来,另一端系在床尾。 她迟钝地眨了下眼。 锁、锁链? ……谢琅是想把她给锁在这里吗? 右手撩起帐幔,温鹤绵彻底确定了,自己现在就在宫里,还是在曾经住过的偏殿,这里的摆设几乎没有任何改变,又好像多了些不属于她的东西,摆在殿中竟也不显违和。 估摸着链子的长度应该够,温鹤绵暂时没有将它强行扯断的想法。 外面天光大亮,瞅着应该是第二天了,温鹤绵腹中却没有饿的感觉,她顾不上想中间有没有发生她不知道的事,穿了鞋就往外走去。 要先找到谢琅。 昨晚的相见不太愉快,她不知道谢琅现在对自己是个什么态度,总之要确认下,面谈是最好的方式。 走到门前,没待她去开,门就先一步被人从外面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谢琅的身影,他身上穿的挺华贵,玄色绣金,温鹤绵没见过,猜想兴许是这几年宫中新做的,皇帝陛下不缺穿的。 温鹤绵指尖微微蜷缩,听见他问:“太傅,要去哪里?” 如果说昨晚是气话,那现在还愿意叫自己一声太傅……温鹤绵心头稍微安静了点,定下语气:“我正准备去找陛下。” “不用找了,朕来了。” 谢琅低低笑了声,不知为何笑得让人有点头皮发麻。 温鹤绵不知道他这三年怎么过的,这种改变让她很是陌生,不由得抿了下唇:“好,那我们坐下聊聊……” 话没说完,温鹤绵眼前一花,谢琅陡然上前,居然又再次把她给抄抱了起来,瞬间传来的失重感让人心头发慌,温鹤绵声音发颤,难得失了镇静:“谢琅!” 刚走出来没多久,转瞬又回到了榻上,被褥柔软厚实,后背接触到床榻时没有太多不舒服,反倒是倾身覆过来的人带来的压迫感更甚。 谢琅神色晦暗不明:“想聊什么?聊这三年我是如何过的?聊我为何不上朝?还是聊我……为何要准备这东西?” 他的目光瞥向了温鹤绵手腕间的金链子,霎时间神色有些阴戾下来,神色间冰寒一片,压低的尾音似是带了几分控诉:“温鹤绵,你真的好狠心。” 那是三年,是一千多个日日夜夜。 温鹤绵张了张唇,刚要辩驳,就被对方捏住下巴,不由分说地亲了上来。 滚烫、炙热。 带着令人招架不住的直白。 ------------ 第125章 “谢琅,你在发疯吗?” 她和谢琅仅有的两次亲密接触,一次是在她醉酒,一次是在不为人知的夜晚。 温鹤绵可以把这两次当做是少年人的冲动莽撞,可以在事后不说破,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然而这次却不行了。 谢琅在清醒的时候,用行动明晃晃地撕开了他们间那层薄到几乎不能再薄的障碍,可能也是在借此告诉她,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是温鹤绵教导着他长大,是她送他去习武,看着他到如今一点点羽翼丰满,而今这只大逆不道的狼崽子,终于是忍不住朝她伸出了獠牙。 唇齿相依,裹挟着一股似有若无的奇异香气,力道很重,发泄似的从唇上碾磨过去,让温鹤绵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她意识到了谢琅身上潜藏的怒火,几乎整个人都被包裹在对方炽热的气息中,见推拒不能,终于是狠下心咬了回去。 谢琅吃痛,被温鹤绵找到机会推了开,抬手挡在两人中间,不允许他再靠近。 她的气也有些喘不匀了,声音中带了几分颤:“谢琅……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谢琅没有在第一时间说话。 晦暗深沉的目光落在温鹤绵身上。 因为方才的亲吻,她的唇瓣还是红的,柔软润泽,嘴角沾了抹血迹,无端显得艳丽,那双向来从容沉静的眸被水汽晕染,不知是气的还是别的,睫毛在微微发颤。 让人觉得很好欺负。 但谢琅知晓,她远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容易欺负。 温鹤绵等了半天没等到回答,此时此刻的情况又着实令人难言,她别过头去,错开了对方的目光。 刚如此就听见一阵低低的笑声:“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很清楚,也很明白。” 谢琅声音很淡,带了几分冷意,他垂下目光,指腹落在女子脸颊上,轻轻摩挲着,尾音猛地沉下:“……我从来就没有忘过。” “我满心期待的在京城等你回来,结果等来的是什么?……等来的是你早就策划好了自己的死亡,等来的是你当着我的面掉下山崖……” “温鹤绵,你真的有一点点,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如果说之前的所有猜测还有可能是巧合,那温鹤绵出现的这刻,就全都被坐实了。 谢琅胸腔中仿佛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找不到地方倾泻,却也舍不得让眼前人受到伤害。 他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让温鹤绵感受,自己到底过得有多不好。 “你明明……答应了要陪我的……” 感受到脖颈间落下的微凉液体,温鹤绵怔了下,她回过神来,突然反应过来这是谢琅,在哭。 “我只是……” 想了半天,温鹤绵也没想到该怎么解释。 没办法解释。 谢琅已经把一切都说出来了。 江淮之行确实是意外,可不假的是,她的死亡也是自己亲手策划的。 帝王初掌大权,朝中蠢蠢欲动之人甚多,谢琅需要一个理由去清扫,正好她也需要一个理由离开,于是顺势而为,就这么做了。 哪里想得到,几年后还能被系统给摇回来。 她叹了口气:“好好做你的皇帝,不好吗?” 谢琅眼眶发红地盯着她,一字一顿:“不、好。” 一点都不好。 她祝他千万岁,祝他岁岁逢春。 可她走后,自己哪里还能盼得到春天? 温鹤绵刚才没收劲儿,谢琅嘴唇上被实实在在的咬了下,他似乎并不是很在意,胸膛炽热滚烫,将温鹤绵结结实实的困在了他和床中间。 温鹤绵从未面对过如此窘迫的境况,更何况还是和自己的学生,她脑海中慢慢冷静下来:“放开,你准备一直把我困在这里吗?” 她是心有愧疚,可不代表能把自己送出去。 谢琅此举,属实有些得寸进尺。 谢琅闻言,却又继续笑了起来,语气软得像在撒娇:“也不是不行,含霜会生气吗?” 前后反差割裂,给温鹤绵看得一愣,她心中陡然生出些荒谬感:“谢琅,你在发疯吗?” 谢琅挑唇,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是啊,我就是在发疯。” 他的声音低而缓,从再次见面起就稳稳占据着上风,此刻却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你就没想到过吗?” 温鹤绵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她没有想过吗?她想要的。 甚至可以说,那时候让她定下心来决定离开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这个原因。 在更早之前,她就已经窥见了谢琅埋在骨子里的偏执与欲念,不愿他陷入一段注定得不到回应的感情无可自拔,才决定用时间来消磨。 现在看来,失败得彻彻底底。 温鹤绵眼睛眨了眨,良久后终于缓慢而低声:“对不起。” “我不要听你道歉。” 谢琅声音有几分冷硬,他终于肯撑身坐起来,放开了温鹤绵。 目光却始终停留在温鹤绵身上没有挪开过,眼尾还是微微泛着红,看上去有几分痴狂。 “你应当听说了京中的那些传闻,我确实是个暴君。” 谢琅意味不明地一笑。 “我知道太傅会武,也有办法能挣脱锁链离开,但是王府,有你惦记的人,他们可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刚才那种感觉太被动了,温鹤绵赶紧起来往后一靠,拉开二人间的距离,听到这话心凉了半截,她定定望着谢琅,像是看着什么陌生人:“陛下是在威胁我?” 太不一样了,从前还会卖乖卖软的小孩,如今面无表情说出这番冷酷的话,给人的压迫感和威慑力都太强,饶是冷静如温鹤绵,也有点拿捏不准了。 谢琅撇开目光:“事实罢了。只要你留在朕身边,朕不会为难他们。” 谢琅从不否认自己的卑劣,他知道温鹤绵心软,更知道温鹤绵在意身边的人,用这些,足够留下她了。 但同时,他又有些难以抑制的嫉妒,凭什么别人都能留下她,偏偏自己不能? 两种矛盾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快将他逼疯了。 谢琅声音低了下来:“来喜在这,还有宫中一众人,随你差遣……” 他说着,顿了顿:“只要别想着离开我,如何都行。” ------------ 第126章 小疯子谢琅 说完这番话,谢琅便起身离开了。 温鹤绵看了眼凌乱的床榻,有些疲惫地阖了阖眼眸,她抬手抹了下唇,总觉得这里还残留着什么不该有的温度。 锁链在她动作之下哗啦作响,估摸着应该是金子做的,温鹤绵使点力气可以扯断。 但她犹豫半晌,还是没有选择这么做。 谁知道做了后这小疯子还会怎样发难。 她相信谢琅说得是气话,威胁可能是真的,但绝不会对无辜的人动手,现在她反而更需要担心自己。 温鹤绵抿了下唇,早知道就该听慕容跃的,不要出去乱逛。 正想着,耳边听到熟悉的声音。 “温大人,您现在要用午膳吗?” 谢琅看似走得急促,还没忘了把帐幔放下来,温鹤绵被这声音惊了一跳后很快反应过来,是来喜。 能够模糊看见对方躬身候着,一眼也不敢往这边看。 早在当年她出事的消息传出去没多久,谢琅就着手公布了她的身份,温鹤绵没什么好隐瞒的,叹了口气:“劳烦公公准备吧。” 折腾一通,好好谈话没谈上,她是真察觉到有点饿了。 居然都第二天中午了,那小兔崽子动手是真的下了狠劲儿的。 温鹤绵心里还气着,但不能因此置气而饿着自己,否则没有力气更不好反抗。 外边,来喜听到这略有些熟悉的声音,悬着的心依旧颤了两颤。 昨晚见陛下抱着人回来,本来就在忐忑不安,结果被告知这是三年前掉下悬崖的温大人,更是彻夜不眠。 明明活下来了,却没有回京城来,是失忆了,还是别的可能? 看陛下怒火中烧的模样,来喜潜意识觉得,应该是后者。 如果真是这样,温大人……唉。 来喜愁眉苦脸地去吩咐人上菜。 温鹤绵整理好自己的衣裳,稍作洗漱一番,然后坐到窗边去,瞧外面的景色。 皇宫中种的植物时常更换,尤其是帝王寝殿附近,更换得尤为勤,可放眼望去窗外,温鹤绵这才惊觉,居然半点都没变过。 来喜亲力亲为,将菜给送了进来,低头的时候瞧见温大人手腕间的锁链,神色微微变了变,他放下菜,心情难得有点不愤:“温大人,陛下……这,唉,陛下怎么能这么对您呢?” 这句声音很小,温鹤绵听了个分明,她喝了口羹汤,语气平静:“别这么说,小心被他听了去。” 他们俩再怎么闹矛盾,也不能牵扯到别人身上去,谢琅最后威胁的话确实让她生了些怒火,好在她会开解自己,现下人没在场,懒得气。 “可以给我讲讲,宫中是什么情况吗?” 温鹤绵还是了解谢琅的。 他为什么偏偏留了来喜在她身边,就是不怕她打听的,或者换句话来说,巴不得她打听。 温鹤绵明白的道理,人精来喜也明白,他不敢多看,连忙挑些能说的说了。 “宫中和您走之前一样,陛下不喜人伺候,您也是知道的……三年前解决世家大族时,陛下经常遭遇刺杀,有个不长眼的刺客来偏殿霍霍了一通,陛下很生气,那人也、死得很惨……三年来,陛下每每想到您,总是很沉郁……” 来喜已经不想去深究陛下如何和温大人是个什么关系,他说的都是自己看到的,毕竟过去的三年,陛下那模样让人看了很心疼。 温鹤绵沉默听了会儿,开口打断他:“说些别的,比如前些日子杖杀的宫人,是怎么回事?” 温鹤绵只知道谢琅当年处理罪魁祸首时手段暴戾,进京后才打听的,他性质变了好多,以至于底下甚至有人偷偷呼暴君,更细节的就打探不出来了。 “这……”来喜支支吾吾,半天后没扛住压力说了,“那些宫人,被人收买,呃,想往陛下床上送人。” 分明都说的那样清楚,依旧有人不死心,摆明了自己找死。 来喜又瞅了瞅温鹤绵,一时有点恍惚。 三年过去,岁月仿佛没有在温大人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就好像她根本没离开过似的,太奇妙了。 这里是古代,皇帝身边的人被买通是大罪,温鹤绵说不出同情的话,索性换话题:“好,那灵牌的事呢?” “什什什……么?” 来喜磕巴了下,闭嘴不敢说了。 温鹤绵明白了,这是不能说的。 她缓了缓,安然用过了午膳。 手上拖着根锁链怪碍事的,没她吩咐,殿中没有旁人敢进来,谢琅上午说了话就走了,这会儿不见人影。 就在温鹤绵几番纠结,想要干脆扯断锁链去找人时,谢琅终于又回来了。 不知道上午做什么去了,这会儿他又换了身衣裳,神情瞧着十分平静,和上午那会儿逮着她发疯的模样完全不同。 只是经历了这样的事儿,温鹤绵再也不可能用以前的目光看待他了,哪哪都觉得别扭。 温鹤绵问:“陛下,你准备把我锁在这里多久?” 谢琅自然而然的走到她身侧坐下,顺势握住了她的手,轻笑:“本也没打算锁多久。” 说着,他手里摸出一把钥匙,为温鹤绵解开了手上的锁链,只是握住她手的力道不松分毫,目光如炬:“但是太傅,你也别想着离宫。” 失而复得,谢琅昨晚几乎一夜没睡,他太没有安全感了,才想着将人锁起来,困在宫中也就罢了,困在一个小小宫殿中,未免太侮辱人,他不想让外人看轻温鹤绵。 有什么谩骂,冲着他来就行了。 温鹤绵眉心一跳,一把将手抽了出来,她如临大敌地往旁边挪了挪:“你还想做什么?” 温鹤绵以师长的身份同他相处时,大多冷静自若,后来变了质,没戳破也勉强能维持表面和平,谢琅有些愉悦地想,自己好像还是头一次见她如此生动的模样。 上午方才讨了甜头,此刻勉强算是好说话。 就那么大点地儿,想靠近是轻而易举的事,他深深注视着温鹤绵,轻快笑了:“太傅年长我许多,我以为你该是知道的。” 意有所指。 温鹤绵指尖颤颤,是真的想开口骂人了。 这都跟谁学的啊? ------------ 第127章 他不想继续维持师生的关系,而是…… 温鹤绵张唇几次,到底是没骂出来。 她把握不住现在的情况,并不想因此而给自己添麻烦,哑然半晌,终于找回点被带偏的想法。 “除了这个,陛下就没有旁的想对我说吗?” 温鹤绵特地咬重了旁的这个词,摆明了就是想岔开现在的话题。 谢琅不打算将她逼得太紧,毕竟已经尝过一次失去的滋味,他不想再次触碰,只得阴郁地压下眉眼:“朕带了人来,为你量体裁衣。” 温鹤绵刚想说自己以前不是留了衣裳在这边,话未出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谢琅说的应当是女装。 她在离开之前,对外还是男子的身份。 见温鹤绵并没有反驳的意思,谢琅拍拍手,外面候着的宫人鱼贯而入。 正好温鹤绵暂时不想和他说话,起身走到屏风后面,让人为她量尺寸。 有个宫女大约是年龄小,好奇地多看了温鹤绵两眼,手下动作险些撞着她,吓了一跳。 温鹤绵微笑着摇摇头:“没事,小心些就好。” 小宫女连忙感恩戴德。 温鹤绵敛了目光,若有所思。 她能明显察觉到,相比自己离开之前,谢琅明显人让身边人更加畏惧了,这不能说是一件坏事,但长此以久,容易出问题。 宫人们动作利索,温鹤绵思索间,很快就为她量好了,一伙人看上去都战战兢兢,忙不紧告退。 谢琅像是等不及,温鹤绵刚抬脚,他就绕到了屏风后面来,让人一阵无言。 温鹤绵叹气:“我跑不了,陛下倒也不必这么盯着。” 谢琅抿唇:“我只是想看看你。” 距离温鹤绵回来,过去一夜了,谢琅仍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他迫切需要确认自己看到的是真的,而不是一段虚无缥缈的幻影。 上午那会儿他自知惹了温鹤绵生气,却也不敢走太远,只能在外面偷偷听着,才能稍微安心些。 皇帝陛下此刻眉眼低垂着,脸上的表情温和又无辜,很难让人把他和上午发疯的模样联系在一起,温鹤绵刚刚有点心软,便立刻回想起这人对自己做了什么,不轻不重地哼了声。 “陛下都拿人质来威胁我了,我就算是离开,也要惦记一下他们的安危。” 谢琅敏锐地察觉到她话语中的刺人,抿了下唇,倒并未生气:“他们并不知晓太傅已经归京。” 温鹤绵做事做得极为全面。 当初一遭,连身边亲近之人都未曾告诉,多少人为此而伤神,谢琅把该审的人都给审了一遍,都没能找到有端倪的地方。 要不怎么谢琅说她狠心呢? 温鹤绵凝眸看向他:“你忽然提这个做什么?” 无事不登三宝殿,谢琅自然不会无缘无故说没用的事儿,他既然提了,就说明手下的人应当已经将她这几日在京中的行踪摸得差不多。 系统提供的优待只能帮她减少在人群中的存在感,倘若有心追查,还是能查得到的。 “朕暂时不打算告诉他们。” 谢琅含笑看着她:“要是找上门来了,朕可不好应付。” 谢琅从不低估温鹤绵手下人对她的忠心,据他所知,这些年他们中也还有不少人没有放弃寻找温鹤绵。 更别说王府的那些侍卫,真知晓了消息,还不偷摸往宫里跑? 温鹤绵凝噎一瞬,不得不承认谢琅说得有道理。 随即她反应过来不对——现在不是自己被囚在宫中吗,为什么还要换位思考? 分别三年,谢琅对温鹤绵的情绪感知一如既往,有些愉悦地笑了:“含霜也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对吗?” 三年前的谢琅和如今一样,骨子里都带有偏执,但不同的是,现在的他,显然变得更加成熟,更加步履款款,从容不迫,悄无声息逼近自己看中的猎物。 而且从称呼的变化中,温鹤绵隐约可以意识到,他有意在将他们从前的关系分割开来。 他不想继续维持师生的关系,而是…… “你在想什么?” 想法被对方强势靠近的动作打断,温鹤绵猝然回神:“没、没什么。” 这略有些心虚的样子,不像是没什么,谢琅有点不满,可他又实在不想惹温鹤眠生气,只得悄无声息压下来,转而问:“要出去看看么?” 温鹤绵不是那种坐不住的人,不过被迫待在这间宫殿里一上午,她确实迫不及待想去外边看看,点头:“嗯。” 出去后才惊觉,外边的侍卫居然也被撤掉了,怪不得那么安静。 温鹤绵一阵沉默:“陛下是准备,让外人都不见我吗?” 温鹤绵不说自己博览群书,好歹在现代活了一世,见过猪跑,从自己朋友那里听说过这类型的,感觉自己现在处境有点危险。 “含霜说什么?当然不会。” 谢琅很快否决了她这句话,继而笑道:“只是朕需要做些准备。” 他是曾有心思想要将温鹤绵私藏,给自己一人看,可他更明白,温鹤绵该是高悬天空的月,不能过于强求,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失去过一次的人,经不起第二次失去了。 温鹤绵及时住嘴,遵从内心的指引,没有问他需要做什么准备。 果不其然,片刻后就从对方脸上瞅到些失落的表情。 温鹤绵:“……” 她没有继续说话,而是欣赏起外面的风景。 没什么大变化,就是御花园里种了更多花草,早春料峭,花骨朵迎风颤抖着,可以料想入了夏,这里会有多热闹。 温鹤绵目光一扫,视线在某块砖上定了一下,那里颜色更深沉些,瞧着不像是土,更像是干了的血,她神色沉下几分,顷刻间就被反应快的谢琅捂住眼转了头。 “那里脏,含霜还是别看了。” 谢琅眼色一冷,刚在心中给打扫的宫人记了笔,手就被温鹤绵毫不留情地拍下。 “啪”的一声,他愣住,温鹤绵也顿了下。 温鹤绵先一步回神,咳了声:“做都做了,还怕我看见不成?陛下手上沾了血,我也同样,只要不是乱杀无辜之人,我都不会说什么。” 喜欢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请大家收藏: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 第128章 “太傅不会舍得让我睡地上吧?” 从进入朝堂的那天起,温鹤绵就在心中警告过自己,抛弃那些无用的怜悯之心。 可以心存善意,但不能对什么都心存善意。 再说了,谢琅是帝王,不说天子一怒伏尸百万那么夸张,处理手下人的权力还是有的,只要不是乱杀无辜,都无妨。 温鹤绵相信他不会乱杀无辜。 极轻的笑声落入温鹤绵耳中。 “太傅倒是相信朕。” 谢琅笑起来,淡定收回刚才被拍下的手,转而抬起另一只手放在温鹤绵肩头,揽着她往别处走:“回头我再让人来打扫。” 上午的经历仍让温鹤绵有点心有余悸,猝不及防被揽住,她拧起了眉头,下意识想要离谢琅远点,忽然听到他低声问:“我的情意,当真让太傅那么难以接受吗?” “不……” 温鹤绵刚说出口,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就迅速止住。 但她忘了,现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三年前尚且可以称得上单纯的谢琅,而是在阴暗的想法中浮浮沉沉三年,已经压抑到快要忍不住的恶狼。 他顺着杆子往上爬:“既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为什么不可以尝试,再怜悯怜悯我呢?” 身为尊贵无双的皇帝陛下,说起怜悯来,也是毫不犹豫,他热切注视着温鹤绵,炽烈而真诚,仿佛在霎时间温顺下来,朝着她摇尾乞怜。 在温鹤绵的偏爱下,谢琅一向都是懂得该怎样朝她撒娇的让他心软的。 暴君的名头可以诱使温鹤绵回京看他,然而真正能将她留下来的,却是更温情的方式。 吃软不吃硬,说的就是温鹤绵。 即便是刚察觉到谢琅对她可能有不一般的念头时,温鹤绵也没有生出厌恶之心,而是想的该怎样引导他回归正途。 虽然后来失败得极其惨烈。 温鹤绵艰难开口:“陛下,恕我直言,我不是禽兽。” 还是那句话,谁养孩子当童养夫养啊? 他们一起相伴走过最艰难的那些年,本该关系亲密,可不能朝着另一种方向转变,这样真的很别扭。 “你是皇帝,要怎样的女子没有?就算是如今朝堂上接受了我女子的身份,女学也在顺利开展,可我终究是你的老师。我年长于你自是不必说,朝堂御史的口诛笔伐,同样会揪着这件事不放,值得吗?” 三年前想问没来得及问出口的事,此刻居然还是问了,温鹤绵一口气说完,没给谢琅插话的机会。 然后就再次收获了一个眼眶红红的皇帝陛下。 谢琅哽咽出声,眼底不知什么时候带上了血丝:“我不要别的女子,只要你。” “年龄从来不代表什么,我长大了,我早就说过,太傅可以将我当做一个男子来看待。” “至于御史?哪怕没有这件事,他们的笔杆子同样一天都没停过,外人看法如何干我们何事?朕是皇帝,只要朕想,总有办法去解决,顶多不过史书上被记一笔,如何评价那是后人的事,朕不在乎。” “而且他们更应该明白,没有太傅,就更不会有如今的朕。便是我们当真在一起,他们又有何好说的?” 说到最后,谢琅咬了咬牙,握在温鹤绵肩头的力道重了几分,恨不得将自己的心给剖出来,让温鹤绵看看自己的真心究竟是怎样的。 温鹤绵心神俱震,她口才向来不错,眼下面对这样的步步紧逼,竟有些哑口无言,眼睫眨了又眨,找不到合适的反驳的话。 看出她的沉默,谢琅稍微收敛了些气势,他抬手落在女子脸颊上,有那么一瞬间,像是完完全全将人禁锢在自己怀里。 声音低软了下来。 “至少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温鹤绵没有回答。 她暂时给不起这个回答。 谢琅自嘲了声:“我明白了。” 他闭了闭眼,因为靠得近,温鹤绵甚至能够感受到他胸膛起伏的弧度,和传递过来的温热呼吸,半晌后他松开了她。 那股仿若撕裂般的疼又泛了上来,谢琅呼吸微微急促了几分,仓忙往后退了步,声音还算平和:“当我没说吧。” 语罢,他转身快步离去。 温鹤绵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自己掌心传来的黏腻感——不知什么时候出的冷汗。 刚才那番对峙中,没有谁是轻松的。 毕竟过去这么久,温鹤绵也不能哄骗自己说,谢琅还是一时的年少热情,可她也万万做不到,在这个时候就头脑发热地答应。 她承认,谢琅说得都很有道理。 可那是最理想化的状态,其中需要处理的麻烦不计其数,谢琅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之前,能顺理成章设想好要面对的所有意外,那以后呢? 温鹤绵做不到轻易跟着他胡闹。 “我真是,想哪里去了。”温鹤绵揉了揉自己眉心,喃喃,“我没有……想什么以后,未免太遥远。” 短短一天,不欢而散两次。 温鹤绵满心愁闷,勉强在御花园里闲逛了会儿,心情稍微好点,才迈着沉重的步子往偏殿去。 一路上一个人都没遇到。 连个打探消息的都找不到。 看样子谢琅还有什么小秘密不愿意让她知道。 温鹤绵只能暂时歇了心思,安安分分回了偏殿。 她刚进门就察觉到里面好像添了些东西,最显眼的是个书架,过去一翻,发现种类很杂,话本子、奇闻异事和正儿八经的卷宗都放在上面,估摸着是怕她闷,特意布置的。 温鹤绵心情复杂。 咄咄逼人的时候是真咄咄逼人,体贴入微的时候也是真体贴入微。 其实说到底,谢琅还是她认识的那个谢琅,外在性子变了些,内里和以前一般,反倒是让人更加狠不下心来。 她秉持着打发时间的想法平心静气拿书看,用过了晚膳,依旧没有见着谢琅的人影。 有心想去找,又担心把自己送进狼窝,只能按捺下来静心等待。 本以为今天就此过去,结果没想到到了晚上入睡之际,温鹤绵再次见到了谢琅。 她坐在床边,面无表情抬头盯着眼前身形挺阔的青年,生出了几分警惕心:“你来我房里做什么?” “放心,不是要强迫太傅。” 谢琅轻描淡写,语气缓缓:“只是朕在此住了三年,原先寝殿还没差人收拾……” “太傅不会舍得让我睡地上吧?” 喜欢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请大家收藏: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 第129章 他确实是疯了 一句话中要素过多,温鹤绵竟不知先吐槽哪个。 明明谢琅的住处就在她旁边,且不论他为何在这里住了三年,堂堂皇帝寝宫,三年来无人清扫,可能吗? 但凡不想掉脑袋,来喜都不会做出这种蠢事。 温鹤绵眯了眯眼,发现了华点:“照陛下这么说,你昨晚是歇在哪儿的?” 谢琅目光一瞥,不言而喻。 温鹤绵:“……” 她就不该问。 小兔崽子心黑手狠,她昨晚昏睡了一晚上,反正醒时身边是没人了,哪里顾得上睡着了身边是如何。 他此刻来这儿,分明就是来者不善。 一个不察,自己就顺着他话中的坑儿往里跳了。 谢琅留足了时间给她思考,片刻后笑着歪歪脑袋:“含霜不说话,朕就当你默认了?” “打住!” 默认什么默认,温鹤绵有点忍无可忍,抬手扔给他一个枕头,指了指窗边的小榻:“留下可以,要么陛下睡那儿去,要么我走!” 她和谢琅都是会未雨绸缪的人,走一步算百步,而且谢琅的性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赶是赶不走的,不如干脆另寻他路。 窗边的小榻是她平常闲着无聊看书的坐处,偶尔也会窝着小憩,正正合适,不过对于谢琅这么一大只来说,就有点窝闷了,他要是不想自讨苦吃,就别搁这里碍眼。 但温鹤绵还是低估了谢琅脸皮厚的程度,接住迎面扔来的枕头后,他似笑非笑地勾了下唇,声音愉悦:“自然是不能委屈太傅的,不过朕不太放心……” 温鹤绵心头一跳,直觉没说完的后半句话不是什么好东西,刚要再度出声警告,就见谢琅又不知从哪里找出一副锁链来。 和上次的颜色不一样,是银色的。 ……不对,还来? 温鹤绵眼神颤颤,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俊美挺拔的皇帝陛下,终于没忍住问出声:“你是变态吗?” 昨天晚上被锁一晚上也就罢了,自己没察觉,也权当是为了让谢琅多几分安全感,她对此不说什么。 但是准备两副不同的锁链,这多少是谢琅自己有点问题了吧? 谢琅不怎么在意地笑笑:“含霜认为是,那就是吧。” 说完,他随手放下枕头,忽视温鹤绵震惊到没有回神的态度,上前两步,迅速就将锁链的一头扣在了她手上,另一头则扣在自己手上。 淡定做完这一切,谢琅像个没事人似的,他走至一旁,贴心的挑了灯,语气间满是关切:“夜深了,太傅早些休息吧。” 眼前骤然一黑,温鹤绵眨了下眼,没来得及迅速适应黑暗,眼前瞬间便只看得到一道身影,长长的锁链拖出来在地上,被他往小榻边走的动作带出清脆细响,在寂静夜晚里格外明显,让人难以忽视。 不知是不是错觉,温鹤绵觉得那道身影带着孤独寂寥。 想到此,她叹了口气,懒得计较更多,索性翻身盖上被子睡了。 窗边小榻的位置确实是有些小了,谢琅蜷缩着脚,看了眼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久久没有动弹。 真实情况当然不是如他话中所说那般,温鹤绵肯定也猜到了,但即便如此,她依旧纵容了他那几分见不得人的私心。 看着凶,谢琅却只惦记着亲吻的滋味。 他确实是疯了,从温鹤绵离开那日起,就已经疯了。 不过是怕再次吓跑了她,才按捺着没有表露出来。 谢琅小心翼翼翻了个身,床榻那边可以听到清清浅浅的呼吸声,他握住了那根同样扣在自己手上的锁链,才蓦然觉得安心了很多,阖上眼睡了。 只要温鹤绵在他身边,他就不会做出更过分的事。 …… 一夜安眠。 分别三年,温鹤绵警惕心下降得可怕,次日醒来,殿中照旧是没人的,那副锁链被取下来,安安稳稳放在床头。 她舒出一口气,照旧洗漱完用了早餐,来喜在旁边站着默不吭声。 温鹤绵瞅见他愁眉苦脸,耐不住自己的操心命,边喝茶边问:“陛下那边,有什么令你很苦恼的事吗?” 听见她开口问,来喜像是打开了话夹子一样,迫不及待就往外说:“温大人您也知道,陛下连着几月未上朝,大臣们全都惴惴不安,今日好不容易上朝一番,又惹得陛下心情不好,陛下他本就……唉,温大人不妨过去瞧瞧?” 这话说到一半,来喜冷不丁住了口,像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只能眼巴巴看着温鹤绵,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 温鹤绵撇去茶碗中的浮沫:“因何事心情不好?” 来喜伺候在帝王身边,性格谨慎,能说出来的,温鹤绵就接着追问。 来喜答得快:“后宫的事。” 这属于老生常谈了。 过去三年,不乏有老臣不死心,想把自己的女儿或亲戚往宫中送,谢琅一应不松口,也当真做到了后宫无一人,事已至此,大家基本死心。 可偏偏,现在破例了。 谢琅出宫将温鹤绵抓回来的事目前暂无外人知晓,但宫中多了一人的事,却不怎么瞒得住……或者换个说法,皇帝陛下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要瞒。 对比起先帝来,当今天子纵然手段暴戾不少,在大事上却分得清理得明,不出意外,定然能带着大昭走向新的巅峰。 帝师去后,皇帝陛下消沉颓靡了一段时日,可也间接让他褪去了身上原本的稚嫩少年气,变得更加威仪慑人,天子荣光,照拂四海。 朝堂安稳了,大臣们自然也盼着天子早日开后宫,开枝散叶诞下皇嗣。 为帝师守孝三年这点没得说,然而现在三年之期已过,陛下又自己主动往宫中带了人,这岂不是就说明他们有机可乘?自然而然就吵起来了。 温鹤绵想通其中的关窍,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她放下茶盏,松口了:“我去看看陛下。” 来喜喜笑颜开,仿佛就等着这一句:“奴才给温大人带路?” 温鹤绵摆摆手:“不必,路我还是认得的。” 谢琅没给她下禁令,温鹤绵想去哪儿都没人拦,她随手戴了张面纱,往御书房去。 门口居然没有守着的人。 她刚抬脚踏进去,就闻到一股奇异的、熟悉的异香。 喜欢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请大家收藏: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 第130章 陪陪我,不行吗? 之所以说熟悉,是因为温鹤绵在谢琅身上闻到过这种味道。 而当时的场景,温鹤绵咬牙,不说也罢。 想法在脑海中过了遍,实际上只是短短几秒的事,温鹤绵掩下眸,面不改色踏进御书房。 进入御书房后,闻到的那股异香更浓了,温鹤绵戴着面纱都被呛得咳了声,坐在书案后面的谢琅听到动静,忙上前来,端了杯茶水泼灭炉子里燃着的香。 他拧了拧眉,霎时间好像有些慌张,又很快镇定下来:“没事吧?” 温鹤绵这下不问也得问了:“你这御书房中熏的什么香,怎么不用从前的香了?” 谢琅沉默了下,语气含糊:“不喜欢了,换一种。” 换归换,换成这种多少有点不正常了,温鹤绵暗自在心中记下,察觉出他不愿意说,遂没有接着问。 谢琅见她不说话,像从前很多次一样,推着她去椅子上坐下。 御书房原本只有一把椅子,后来为了方便,谢琅给温鹤绵单独加了把,除她以外的所有大臣,都没有这种特殊待遇。 没想到还保留着。 温鹤绵原本想好的话哽在心中,她缓缓抬眼,问:“朝堂上有人惹陛下生气了?” 谢琅目光怪异:“来喜说的?” 温鹤绵:“我问的。” 来喜身为天子近侍,本就不该透露皇帝的消息,温鹤绵特殊,他才愿意开口说出来,但要把这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否则谢琅怪罪下来,她也会于心不安。 “嗯。” 谢琅果然没说什么,他语气一转:“我说了我不要旁人,太傅若也是像朝臣那样劝我开后宫,就不必说了,我不会听的。” 谢琅垂眼,试图遮掩眼底的落寞与黯淡,他知道温鹤绵现在对自己没有男女之情,拒绝在意料之中,她未尝不会想别的办法来让自己打消念头。 满心苦涩,无处倾诉。 温鹤绵一怔:“……我没有。” 再怎么长大,谢琅和当初扑在她怀中撒娇的小孩终究有相似之处,总爱把苦打碎了往肚子里咽,温鹤绵不自觉的就会关心他。 她轻声道:“我只是想来问问,陛下先前为何不上朝?没有想干涉后宫的事,以前是,现在也是。” 谢琅听见她说的话,眼底闪过丝笑意,像只大狗,瞬间又把耷拉下去的耳朵竖起来,眼眸亮晶晶的:“可以干涉,后宫随你干涉。” 只要不是和那些老古板大臣站在同一阵线,谢琅就高兴了。 他没有回答温鹤绵的前一个问题,说完这句近乎暧昧的话后,问:“那太傅可以先回答我,是因为我不上朝,才回来的吗?” 温鹤绵和系统对过时间,系统接到通知时,基本与这个点是重合的,她犹豫了下,还是坦诚:“……或许是。” 谢琅追问:“是因为担心我荒废政事,当不了一个明君吗?” 他视线灼灼,温鹤绵有种被烫到的感觉,挪开了眼,半天没回答上来。 担心他当不了一个明君?可当时系统根本没有提过这一点,只是说检测到他有自毁黑化,温鹤绵就匆忙赶回来了,和这压根都不沾边。 温鹤绵不知道该怎么说,更给不出合适的回答。 见状,谢琅心中的热情稍稍冷下来:“我知道了,太傅不用说了。不上朝……是那时刚得知你的消息,我有意这么做的,没有别的原因,你放心,我也不会因此而荒废了政事。” 再怎么煎熬,这也是温鹤绵想要看到的江山。 谢琅记得她说过的话,就当做这是讨好,也行。 温鹤绵没料到是这种回答。 此刻忽然惊觉,谢琅前面问的那两个问题,原来是有迹可循的。 他想得到的答案,或许是最简单的。 上辈子的身体情况和经历所致,温鹤绵在对待别的人和事上懂得从心,在自己身上却显得更加含蓄内敛。 “我不是这个意思。” 温鹤绵忍不住开口,下半句话稍微压低了声音:“你我相伴多年,我是在乎的。” 温鹤绵不得不承认,哪怕分别,她也时不时会想起曾经自己教导的少年,想着有什么新鲜玩意儿要给他看看,或者在幻想中描摹一下,他长大后会是什么样子的。 是因为在乎,才会想。 谢琅愕然抬眼,忽然有点手足无措:“是、是吗?” 温鹤绵还是要强调:“没有别的意思,那么些年……我又不是个没心没肺的石头人,怎么可能没点感情?” 谢琅只听自己想听的话,他听到那句在乎时心情就雀跃起来,喜滋滋添了句:“我也在乎太傅。” 温鹤绵从中捕捉到了几分孩子气,险些被逗笑,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又被呛得咳了两声。 谢琅手忙脚乱给她拍背。 温鹤绵顺势将面纱给摘下来,太闷了。 御书房中熏的香已经将整个屋子都给染了一遍,即便被扑灭,这股味道仍然弥散不去。 谢琅估计也知道她难受,主动提议:“要不去外边走走?” 温鹤绵摇头:“不了。” 这熏香绝对有异样,哪怕有浓重的香料遮掩,温鹤绵还是从中嗅到了几分药味,让谢琅多在这里待会儿也好。 “我……” 温鹤绵刚想开口起身,说她先回偏殿去,谢琅语速更快,笑吟吟说完了一句话:“也行,朕有几件事摸不着头绪,正好太傅帮朕看看。” 他说着,随手从书案那边薅过来几本折子,殷勤放到了温鹤绵面前,倒像是真有什么疑难杂惑。 温鹤绵把刚要出口的话吞回去,拿起其中一本翻开看了看,是某位姓刘的官员上奏的鸡皮蒜毛的小事,再翻一本,也差不多。 温鹤绵眼中充满疑惑,这就摸不着头绪了? 谢琅面不红心不跳:“看了头疼。” 谢琅毫不心虚地想,从另一方面来讲,他也不算撒谎。 温鹤绵叹气,选择包容:“随陛下怎么说吧。” 话音落下,手腕被握住,谢琅声音微哑,换了种更为可怜的姿态:“我承认,我只是想让你留下来,陪陪我,不行吗?” 喜欢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请大家收藏: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 第131章 “陛下,是真的很在乎您的。” 年轻的帝王眸光真挚,眼底只有她一人的倒影,若不是此刻带了些强迫性的举动,温鹤绵就当真要信了他的邪了! 温鹤绵垂下眼,很冷静地去掰他的手:“我没说我要走,陛下要装可怜,也要有个度。” 温鹤绵一边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一边面无表情地想,谢琅学习的内容还是太全面了,什么东西都沾点,让人越来越难以应付了。 谢琅倒没真使出多大劲儿,他带着笑意,注视着温鹤绵的动作。 也许就连温鹤绵自己都没注意到,受到影响,她的动作也开始跟着带了几分幼稚,鲜活而生动,让谢琅那点坏心思蠢蠢欲动。 他喜欢沉着冷静、运筹帷幄的温鹤绵,却也希望,她在自己面前不要一直拘着。 他们不是曾经单纯的师生关系了,温鹤绵不能永远用看孩子的眼光看待他。 “陛下。”温鹤绵警告似的叫了声,乜他一眼,“还不去批折子?” 甩手掌柜当了三年,温鹤绵才不想回来就做苦力,这都是谢琅的分内职责,她插手算个什么事? 谢琅遗憾地收回自己的手:“……这就去。” 至少现在看起来还算听话。 温鹤绵见识过谢琅发疯的模样,轻易也不敢招惹他,见人乖乖回去,还是勉强打起精神,把他拿过来的几本折子看了。 好在除了最开始两封凑数的,后面的折子都很正经,其中一封还是陆子慎上的,说的是北地灾情。 古时天灾多,尤其遇夏逢冬,更是如此,不过陆子慎说的主要不是灾情的事,而是借此说起属地那些藩王。 藩王算是历史遗留问题,多为皇室亲族分封下去,最初是为了均衡各方势力,后来随着他们与中央的联系渐远,就形成了单独的一方势力。 顺帝在位时,藩王们就蠢蠢欲动,奈何当时京中斗争也厉害,谁也不想来蹚浑水,便暂时按下不动了。 宁党一除,京中大洗牌,估计看着谢琅年轻,以为他好欺负,就又开始频繁搞小动作了。 借着安抚流民暗中招兵买马,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 温鹤绵想起了一个熟悉的词——削藩。 从来都只是在课本史料上见到过,没想到有一天还要自己亲身经历了。 不对,她现在又不在朝廷当官,怎么考虑也是谢琅的事。 温鹤绵深呼吸,试图止住自己的操心命。 但她不想管,总有人想要她管。 谢琅不知什么时候处理完了手上的事务,含笑托腮注视着她:“看见什么了?愁眉苦脸的。” 温鹤绵对现在这只富有攻击性的狼依旧不太适应,蹙了下眉,道:“陛下准备什么时候削藩?” 谢琅扬眉:“看到了?等再过些日子。” 温鹤绵好不容易回来,谢琅享受这片刻的宁静,再者,没找到合适的时机,不适合掀起战事。 他既做了打算,温鹤绵不欲多说,抬笔做了批复,又给好生合上了。 谢琅初接手政事时,温鹤绵看他忙,于心不忍,帮着处理过,因此模仿他的字体不算难,只是三年过去,多少有点生涩,希望不要被看出来。 “何必这么麻烦,就算太傅用自己的字写,他们也不会说什么。”谢琅轻声道,“只是掉下山崖,生死不明罢了,有什么流言蜚语,朕都会处理好。” 温鹤绵当然知道他能处理好。 “算了吧。”温鹤绵不是很想看到刚安稳没多久的朝堂又被搅乱。 谢琅若有所思,倏然弯眉:“或者含霜不乐意回朝堂,留在后宫,当朕的皇后也行。” 温鹤绵:“……我拒绝。” 她面色一言难尽,不知道怎么转到这个话题上来的。 谢琅小心思一层层的,永远会出现在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谢琅讪笑着收回目光:“好吧。” 被拒绝的次数多了,谢琅竟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在温鹤绵面前,也摆不起高高在上的君王架子。 温鹤绵欲言又止。 皇帝陛下变脸功夫也是一绝。 在御书房混过了一上午时间,临近晌午,温鹤绵有点饿了,刚吃两块糕点垫肚子,余光便瞥见来喜在门口探头探脑。 温鹤绵开口:“公公可是有事,为何不进来?” 她话音落下,谢琅也是锐利的一个眼神扫过去。 顶着强大的压力,来喜支支吾吾:“陛下的……药好了。” 来喜隐约晓得,陛下不想让温大人知道这件事,但时辰到了,药不能不喝啊。 “什么药?” 温鹤绵早先就猜到了点,但谢琅不肯透露,她没办法。 来喜垂头装死,不敢直视温鹤绵的目光。 谢琅从容接过话题:“一点补药罢了,来喜,带太傅先去用膳。” 来喜从中听出了浓浓的警告,忙应:“奴才遵命。” 他惆怅地看了眼温鹤绵,真不是不想说,而是陛下不让说啊! 温鹤绵抿了下唇,为了来喜的人身安全考虑,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她今日找到端倪,来日总能弄清楚的,不好连累他人。 回去时瞅见宫人端了花盆来来往往,她看了一眼,来喜就解释:“陛下说御花园中有些花不吉利,让铲了重新种。” 温鹤绵大约知道他说的是哪里的花了,她淡淡点头:“陛下开心就好。” 大抵是见她态度冷淡,来喜没忍住小声道:“温大人,容奴才说些真心话,这三年来,陛下时时念着您,过得也不甚舒心。当初您掉下山崖,陛下真的难过了好久好久。陛下明明不允别人说您去了,又担心您受了委屈,便私下立了灵牌,又时常在特殊日子烧些纸钱,每次一待就是一整夜……” 温鹤绵不知道谢琅这三年是怎么过的,听来喜说话,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他,很难过吗?” 远隔千里,温鹤绵知道得不清楚。 来喜点头:“我听霍大人说,当时陛下险些就要跟着跳下去找您,后来被劝了再劝,才慢慢绕到山崖底下去,不眠不休熬了十多天,一回来就晕了,身子亏空得厉害。” “陛下,是真的很在乎您的。” 喜欢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请大家收藏: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 第132章 “含霜,不要这么看着我。” “他还想跟着跳下去?!” 即便是三年前的事,听来喜说起,温鹤绵依旧忍不住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只料到谢琅会伤心,但没料到,他当时竟然有跟着自己一起跳下去的想法,还好霍平他们在,才没有酿成大祸。 她不敢想,如若当时谢琅真因为她的离开而出了事,她会有多愧疚。 况且有些伤害还不是愧疚能弥补的。 见温鹤绵有所动容,来喜赶紧接着说:“后面陛下又去了王府,您知道的,陛下很盼着及冠,但您没赶上,陛下非常伤心,他用了您给取的字,后来却连加冠礼都没举行。” “而且陛下真的很听话,您希望陛下当明君,陛下就当真将您留下的政策一条条施行了下去,造福四海,百姓感恩。外面传暴君之名的,若陛下在意,早就差人解决了……这桩桩件件,不过是为了想知道,您会不会回来看罢了。” 有些事,谢琅不便说出口,来喜就没那么多顾忌。 他有私心,在温大人面前多为陛下说些好话,这二位早日成了,岂不皆大欢喜? 错过谢琅及冠,不仅是谢琅的遗憾,也同样是温鹤绵的遗憾。 写那封信前,她没想到日后会走到那样的境地,可以想见,谢琅有多难过。 她以为时间会消磨伤痛,现在听来喜这么说,只觉得自己错了。 ……错得彻底。 温鹤绵心头发闷,身侧来喜忽然低眉垂眼,略微惶恐:“陛下。” “这处风景好看吗?”谢琅带笑的嗓音从身后传来,“还是说,在等我?” 谢琅上前抓住她的手,自然地伸进指缝,与她十指相扣,力道很大。 温鹤绵没有接受他的心意,对这种亲密动作敬谢不敏,下意识想要挣开,没用。 谢琅坦然承认:“我故意的,含霜还是别想了。” 温鹤绵想瞪人,忍住了。 她怕这狼崽子爽到。 谢琅不咸不淡地瞥了来喜一眼,显然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但没追究他多嘴,来喜心中暗喜,明白自己赌对了。 懂了,只要帮着陛下讨好温大人就成。 谁不知道,温大人最人美心善了。 甩又甩不开,温鹤绵心平气和地拽着他快步往前走,懒得多话。 反正吃饭的时候,怎么也得放开。 洞悉到她的意图,谢琅眼底笑意愈深。 似乎只要不谈到感情上面,两人就能永远这么和谐下去。 平静用过了午膳。 温鹤绵不想再被抓壮丁,说什么也不肯挪地儿了,冷淡平和的目光注视着谢琅,摆明了一副慢走不送的模样。 新衣还未做出来,温鹤绵所穿的衣裳都是临时找来的,偏清淡素雅一挂。 她男装时就随性,女装也随性,头发不怎么会打理,就用最简单的法子束上,未施粉黛,却是一贯的沉敛清冷,眸光清丽潋滟,让人想要占有、肆意轻薄。 撕碎那皎皎月色。 谢琅藏好自己的小心思,低低笑出声来:“含霜,不要这么看着我。” 他怕他忍不住。 温鹤绵:“?” 温鹤绵觉得自己不想和谢琅说话是有道理的。 她心情难言:“谢琅,你都在想些什么?” 被直呼大名的皇帝陛下坦荡荡:“一些太傅不想知道的事。” 那也没见你遮掩啊? 温鹤绵差点脱口而出。 她深深感受到了正常人和变态交流的壁垒。 温鹤绵算是发现了,从再见起,谢琅就有意在引她破功。 修身养性十多年,她还真忽的生出几分逆反心理,偏不想让谢琅如愿了。 满心愧疚心疼,就是这么被消磨的。 谢琅点到为止,见好就收。 他有的是办法达成自己的目的,温鹤绵不想离开,他就派人去把下午要处理的事务搬过来,偌大偏殿,总能有他一角容身之处。 温鹤绵对此视而不见。 她认认真真看书架上准备的卷宗,基本上能将朝堂的布局了解个大概。 谢琅的心腹,还有温鹤绵特意培养起来的下属,现在牢牢占据着核心位置,只是她注意到,内阁首辅的位置,还空着。 次辅是陆子慎,只能说不愧是男主,代掌大权,将下面的人治得服服帖帖。 谢琅不上朝也不担心,是有点底气在的。 来喜说的是真的,那系统说的自毁黑化倾向,大概率还真是……来自于她,时间对得上,动机也对得上。 她以为的少年热忱,实际上三年过去都未曾忘掉,甚至谢琅还因此而受了不少苦楚,委屈打碎了往心里咽,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不能同旁人倾诉。 本身当皇帝或许就不是件开心的事,谢琅那是没得选。 谢琅捏着书页的指尖微紧,他只有使出自己所有的自制力,才能勉强克制着不抬起眼来,生怕惊动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温鹤绵在想些什么呢? 他脑海中的想法不断蔓延。 很怕她对他失望,又很怕她永远将自己当做小孩子,只能不断试探,让她慢慢适应习惯。他已经将人逼走了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陛下,是大臣们不合你心意吗?首辅的位置怎么还空着?” 思来想去,没几个问题适合问出口的,温鹤绵避重就轻,决定开个头和他聊聊。 他俩这么一直僵持着不是个办法。 谢琅闷声:“那本就是为你留的。” 谢琅有原则和底线,给温鹤绵的,他不想要旁人沾染,在不在都一样,反正得留着。 温鹤绵事先设想了好几种可能,其中就有这种,她哑言:“要是我没有回来……” “不会!”谢琅是真的怕了,率先开口打断她的话,望过来的目光中带着哀伤,“不吉利,不要说。” 温鹤绵察觉到他激动的情绪,下意识安抚:“只是假设。” 对此,谢琅非常明确的告诉她:“假设也不行。” 他放下手中的书,大步走到温鹤绵面前,忽然半跪下来,就这么矮了一截,像是在无形中放低自己的姿态,跟只温顺的大狗似的,语气无比认真:“含霜,唯独是你的事,我容不了半分疏忽。” 温鹤绵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一愣,垂眼看着:“你……” “答应我,以后不要这么说,好不好?” 语气是强势的,牵过她手的动作也是强势的,只有落在手背上的吻,轻柔而虔诚,带了无尽渴求和难以隐藏的**。 喜欢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请大家收藏: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 第133章 “我滚回去了” 温鹤绵活了两世,没想过谈感情的事,也没想过,有朝一日会面对这样赤诚热烈的感情。 谢琅很过分,动作往往来的猝不及防,温鹤绵稍微一个松神,就被他逮住机会占便宜。 要说过分,肯定没有强吻来得过分,但他们现在根本就不是那种关系,他怎么能做到这么面不改色镇定自若的! 温鹤绵实在想不通。 谢琅这番动作后,她蓦然瞪大了眼睛,耳朵霎时烧了起来,下意识将自己的手给抽出来,声音中带了几分恼:“谢琅,这就是你学的君子礼仪吗?” “君子?”谢琅面色镇定,“我又不是君子,守什么君子礼仪?” 温鹤绵是吃软不吃硬没错,可就是这种不温不火的态度,更容易让人摸不着头脑,太过于温和,反倒让人没有危机感。 谢琅从开始就不准备当个正人君子。 温鹤绵一阵无言:“你这是强词夺理。” “太傅。”谢琅声音中带了点哑,眸色也沉了不少,“我早就说过,我不是个孩子了,你也不必将我当做孩子来看待。如今留在宫中,就要做好被我觊觎的打算。” 一番话可谓是说得光明正大。 温鹤绵听得呼吸都缓缓停滞了一瞬,看着谢琅的眼神像是在看陌生人。 她突然发现,自己是真的很不了解谢琅,至少是不了解现在这个。 她真诚发问:“能放我出宫去吗?” 谢琅残忍拒绝:“不能。含霜莫不是忘了我们昨日说过的话?” 温鹤绵没忘,她闭上眼,不想继续和这小兔崽子交流了。 “滚回你的位置去,要是下次再这样,我也不介意动手。” 耳畔的红晕褪去,温鹤绵稍稍恢复了几分冷静。 习惯了说话做事讲道理,都险些忘了自己其实也会几分拳脚的,虽不笃定能对付谢琅,让他吃点亏还是没问题的。 得寸进尺久了,莫不是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温鹤绵深吸一口气,冷冷垂眸睨着他:“你是皇帝还是我是皇帝,说跪就跪,要不要点威仪了?” 这个动作的尊卑含义在现代已经被无限弱化,可这里不是现代,而是书中的古代世界,幸好此刻没有外人在,否则还不知道会被吓成什么样子。 温鹤绵看着这个骄傲的孩子长大,再清楚不过他的性格,无非是借此讨得自己心软罢了。 “我不在乎。”谢琅缓缓微笑,声音微低,“其实有时候,我宁愿你不那么清醒冷静。” 稍微糊涂些,都能让他抓住可乘之机,偏偏温鹤绵不是这样。 她站在一个绝对能拿捏谢琅的位置,清醒而冷静地思考着二人间岌岌可危的关系。 在温鹤绵说下一句话前,谢琅从善如流地起身:“我滚回去了。” 这句话正好应上了温鹤绵的前一句话,经他的口说出来,却没有半点侮辱的意思,反倒是带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温鹤绵:“……” 还是低估谢琅的疯劲儿了。 幸好接下来相安无事。 温鹤绵静心看书,忽略了皇帝陛下那看过来昭然若揭的目光,安安稳稳度过了下午时间。 来喜偶尔进来送些茶点,满心欢喜,感慨着现在这模样可真好。 温大人回来了,陛下也不再像前几年一样死气沉沉的,皆大欢喜。 就是不知道这两人何时能成,到时再给宫中添位小主子,那就更好了。 来喜偷偷打算着,已经开始幻想光明未来了。 哪怕两位当事人还没有走到那步。 就这么安稳过了几日。 不知是不是警告的话起了效果,总之后面几天,谢琅都相当安分,除了时不时看过来的目光中带着欲念,几乎不怎么对她动手动脚。 就是每晚窝在小榻上,确实看着有点委屈吧啦的。 温鹤绵克制着自己的心软,假装没有看见谢琅期艾的眼神。 依照惯性,她松口一次,日后就变成默认同意的了。 经验之谈,绝不可开先例! 她不知道的是,在宫中好似一片岁月静好的时候,陆子慎拿到批复好的奏折,陷入了沉默。 底下人见他面色严肃,战战兢兢询问:“陆大人,可是有何不对的地方?您说出来,我们都改。” 当今陛下厌恶世家,更重视身后毫无背景的官员。 而在这些官员中,陆子慎无疑是混得最好的一个——官至次辅不说,同那位逝去的帝师,也是好友。 “没有。”陆子慎眉头拧得紧紧的,站起身来,“你们继续,本官出去一趟。” 官员们忙应是。 陆子慎不仅自己走,手上还抓着那本折子。 他找上了叶照旋。 叶照旋也是重臣,身兼多职,忙得不可开交,见他找上门来,有点讶异:“稀客啊。” 陆子慎摆摆手,将手中抓着的折子给他看:“你看,这是陛下批复的。” 叶照旋翻来覆去地看了遍:“没问题啊。” 陆子慎问:“你不觉得,这字迹不太像是陛下的,而是……像温大人的。” “你想多了吧……”说是这么说,叶照旋又怀着审视的心态看了遍,的确觉得和之前陛下的字迹不太同,他牙齿有点发颤,“可是温大人,你我都知道。” 陆子慎道:“只是坠落山崖,生死不知而已,况且没有找到尸骨,谁也不能说温大人就这么去了。如若是上天眷顾呢?” “可她既然回来了,为何不在众人面前露面?”叶照旋想不通这点。 陆子慎目光悠悠,点他:“你知道宫中多了位主子的事吧?” 叶照旋点头:“自然,大家都知晓。你该不会是想说……” 他眼神陡然骇人起来。 陆子慎凝重地点头:“当年温大人失踪后,陛下伤心许久,又空之后宫三年之久,现下三年之期刚过,便立马带了人回来,如果不是巧合,那可能就正如你我猜测。” “但是空口无凭。”叶照旋肉眼可见的焦虑起来,他定了定,“看来我们要想办法见见那位主子。” 陆子慎笑了:“再过月余,便是陛下生辰,且看到时会不会开宴,小心些,不要触了霉头。” 都是在御前当差的人,叶照旋知道轻重缓急:“是,不急。” 只要人不跑,他们就有确认的机会。 喜欢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请大家收藏: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 第134章 底线似乎在不断后退 毕竟说什么只是他们的猜测,仅凭着这折子上的字迹,谁也不能说猜想就一定是对的。 要真说起来,陛下和温大人之间的关系,不可深想。 临走之前,陆子慎特意交代:“切莫声张,宫中既然没有传消息出来,我们也都当做不知道。” “我知晓。” 二人聊了一通,收拾好心情,就此分开来,谁也没泄露端倪来。 不过混迹朝堂多载,想动点手脚做些无关紧要的事儿还是行的。 众所周知,帝师离开后三年,陛下都没再过万寿节,礼部的人很识趣没提起这茬,只是不知为何,下一次上朝时,又有人站出来提起。 大家用看勇士的目光看着那人,以为这次他定要无功而返时,龙椅上坐着的人却点头:“朕允了,准备下去。” 让人意想不到的发展。 联想到宫中多了位主子的事,朝臣面面相觑,惊疑不定,这是三年过去,陛下终于决定走出来,改变改变了? 有人高兴有人忧。 他们无法谴责皇帝陛下的行为,毕竟过去这么久,确实该放下了,可温鹤绵从前栽培的下属们内心又有点悲怆,温大人终究要成为过去式了,怎么能让人不遗憾呢。 话题触及到故人,朝堂上诡异的一片安静,匆匆结束。 谢琅换下朝服回了偏殿,第一眼就看见坐在书桌后提笔写字的人。 就好像以前他无数次看到的那样,场景恬静安宁,仿佛中间一系列糟心事儿没发生过——当然那只是幻想。 谢琅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有人猜出太傅回来了。” “?”温鹤绵狐疑地看过去,等他开口。 谢琅却轻描淡写撇开话题:“今日礼部上奏,预备举办万寿节,朕允了。” 温鹤绵知道谢琅三年没过生辰了,这次继续过,准是有几分她的原因,索性开门见山:“陛下准备做什么?” “这是个好时机。”谢琅面带笑意,清润可喜,“含霜,你就当真不想回朝堂吗?” 温鹤绵乍然听他这么问,手下动作顿住了,敛着眼,看不清情绪:“不是不放我走吗,陛下又为何忽然这么说?” “这不矛盾。” 不想说破时,两人能慢慢打太极,可谢琅对温鹤绵的情绪感知敏感至极,他如何猜不到她是在装不知道。 谢琅温柔地注视着她,声音不由自主放轻了:“陪我一起出席,让他们见见你。” 温鹤绵被那目光烫到,不自觉地别开眼:“招呼也不打,突然出现,吓人吗?” 试想一下,传说中死了三年的人,冷不丁出现在面前,是件多惊悚的事。 谢琅不以为意:“他们总要见到你的。” 温鹤绵没给出答案。 谢琅体贴:“无妨,还有些日子,你慢慢想,不愿去就罢了。” 就此揭过。 谢琅说起另一件事:“国子监祭酒年前生了场大病,如今愈发力不从心,大抵有请辞之意。” “许大人?” 温鹤绵记得这个小老头,对她态度还怪好,思想少有的先进,女学能顺利开设,有他一臂之力。 “若有病在身,确实不好为难他继续留在朝堂上。国子监……” 说到一半,温鹤绵猛然停住。 她这该死的习惯,怎么又开始关心起来了? 谢琅好整以暇:“太傅为何不继续说了?挺好的,朕想听听太傅是怎么想的。” 反应过来了,但没完全反应过来。 温鹤绵入了套,只能接着往下说:“国子监事务繁杂,人员众多,许大人若有心辞官隐退,还请陛下早日选好接任人选,提前交接,以防多生事端。” 这都不是主要的,要是换上个和许大人政见不和的官员,暗中使乱,才真的麻烦至极。 谢琅唇角勾起抹笑意:“去岁国子监新进了两位女学官,朕欲让她们从旁辅助。” 温鹤绵怔了下:“看来不用我说,陛下也早就打算好了。” 谢琅过了事事都需要她帮忙参考的年龄了,当初推广之时,想必已做好日后打算,毕竟是他亲下的圣旨,不好半途而废。 谢琅没有邀功,淡淡道:“我只是想,朝堂中多些女子,太傅会高兴。你那样决绝,不只是为了我吧。” 三年沉淀,谢琅较之以前更成熟,想得也更多,沉溺于伤痛时无暇在意,脱离出来,他比谁都看得清。 离开他是一方面,被局势所迫是另一方面,温鹤绵不做没价值的事,她一死,许多事都可以顺理成章推展,达成她所愿。 这点,温鹤绵否认不了。 “我很抱歉。”温鹤绵轻声叹气,“可如果重来,我仍会那样做。” 至少在做选择的那一刻,她没有后悔,而且现在说再多,也没办法反回去挽回了。 温鹤绵说完,紧接着听着帝王跟了句:“所以朕说吧,你好残忍。” 残忍而温柔。 温柔刀,刀刀割人心。 温鹤绵无从反驳。 谢琅很快调整好情绪:“无妨,含霜的每一面,朕都喜欢。”含霜含霜。 温鹤绵从来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听自己的名字听到麻木,从恼怒到坦然接受,算起来没半个月时间。 底线似乎在不断后退,这样下去,很危险。 “宫人裁制的衣裳做好了,晚间我让人送过来,试试有没有不合适的地方,不行就送回去改。” 谢琅话变多了,温鹤绵不开口时,他自己会找话题接下去。 温鹤绵觉得现在的衣裳也没什么穿不惯的,她不挑,心里想着事,点头:“嗯。” 谢琅注视着她美好的侧颜,笑而不语。 晚间果然有宫人送了一大堆衣裳来,来喜指挥着人进殿一一摆好,温鹤绵简单扫了眼,华贵的简约的都有,制作工艺精良,完全不像是赶制出来的。 她上身试了几件,尺寸正合适,用不着送回去改,来喜这才让那些好奇的宫人回去。 “温大人见谅,宫中就您和陛下两位主子,这些宫人初来乍到,掩不住有些好奇。” 温鹤绵扬眉,是有若无地扫了眼外面的天色:“没事,我不在意。” “行。”来喜打完圆场,正要告退,忽然听到温鹤绵开口。 “陛下呢?” 谢琅黏人,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惯会顺着杆子往上爬,性子也死倔死倔,在小榻上睡着委屈都绝不肯回自己屋子,往日这个点,早该在温鹤绵面前刷存在感了,今日却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着实怪异。 来喜笑容无异:“陛下白日里累着了,奴才过来时,陛下已经歇下了。” 温鹤绵指尖微蜷:“……是吗?” 习惯了能在这个时候看到人,突然改变,居然有点,不习惯了。 喜欢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请大家收藏: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 第135章 “没有不喜欢你,只是……” 一个习惯的养成只需要21天,可后面想要戒断,花费的时间却远远要比这长, 谢琅确实处心积虑,并在无形中触摸到了科学的真谛。 “温大人,若是无事,奴才就先退下了?” 来喜看温鹤绵疑惑完后就不再说话,小心谨慎地询问。 “等等。”温鹤绵又不是真傻,她发问,“陛下到底是不是歇下了,来喜公公,你想好再回答。” 不是温鹤绵故意威胁人,在宫中,思考的方式不能依照惯例。 来喜主动说是不行的,温鹤绵只能换位,逼问,事后再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来。 “这……奴才真不能说。”来喜面上十分为难,他支支吾吾的,“陛下、陛下就在殿中歇着。” 懂了。 温鹤绵起身:“那我自己去看。” 来喜如释重负,连个象征性的阻拦都没有,急匆匆跟在她后面,主打一个放水。 距离不远,绕过几个弯就到了。 温鹤绵见到了第二个老熟人。 霍平把守在门外,看过来的视线相当复杂,怎么说呢,温大人换回女装,和想象中有点不太一样的感觉。 “霍大人,你也要拦我吗?” 温鹤绵问。 霍平胆子可比来喜大多了,利落让开:“请。” 旁边值守的禁卫军也赶紧跟着统领让开了一条道。 来喜到这里就不敢继续跟着了,温鹤绵顺利上前推开殿门,进去后又立马关上,里面光线不怎么明亮,稍微费点劲还是看得清。 浓重的异香扑面而来,比温鹤绵曾在御书房闻到的还要浓,她没听到动静,强忍住要咳嗽的**,轻声朝里走去。 不多时,她看到了伏在床榻上的身影。 对方似乎是被魇住了,方才外面的动静都没注意到,呼吸也格外沉重,一阵一阵的,让人瞧着有点心惊。 幽微的烛火跳动下,温鹤绵轻轻屏住呼吸,甚至不敢太大声:“谢琅?” 叫了一声,没有反应。 她只好继续朝着那边靠近。 待至跟前,总算看清楚谢琅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 眼睛紧紧闭着,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嘴里似乎还不停嘟囔着什么,不过声音小又迷糊,听不大清楚,他身体蜷缩着,像极了没有安全感的孩童,将温鹤绵的回忆一下子就拉回多年前初见的那个雪天。 彼时瘦弱可怜的孩子,也是这么蜷缩在温暖的被窝里,做着甜香的梦。 她抿了下唇,顾不得多日以来二人之间的怪异氛围,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同时又试探性的叫了声:“谢琅,你还醒着吗?” 额头确实有点发烫,温鹤绵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应对的方法,正准备将手撤回来,猛然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抓住,把她往床榻上扯了扯。 饶是提前有防备,也没能抵住绝对的力道。 温鹤绵一个俯身,对上了双带着猩红血丝的眼。 对方似乎艰难辨认了她几息,眼底神色痛苦极了,仿佛带着某些晦暗不明的情绪,半晌后喘着粗气:“温、鹤、绵。” 能叫出她的名字,说明还有商量的余地。 温鹤绵心脏不受控制的跳了起来,却还是只能尽量耐心地应对:“是我,陛下,你还好吗?需不需要我叫太医过来看看?” “不、要。” 谢琅一字一顿,似乎是在经历着什么痛苦,眉宇紧紧蹙着,抓着人的力道也愈发大,像是紧紧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浑身都在发颤。 温鹤绵久违的感受到了疼痛,但此刻却来不及去顾及,她更在意的是谢琅现在的情况。 这就是他想要瞒着她的事情。 “这么能忍,怎么不疼死你算了?” 温鹤绵有点恨铁不成钢,猜想那熏香应该也是一味药,这些日子谢琅非要和她待在一起,又在意着她的感受,没有用熏香,估计就旧病复发了。 她像哄孩子一样,用空着的另一只手去拍谢琅的肩膀:“放开我,我去给你找太医。” “不要太医。”谢琅的声音很小,也很急促,他的眸光轻轻颤抖着,眼尾也全红了,一派可怜相,猝不及防保住了温鹤绵,声音中带着压抑的后怕,“我只要你……只要你、含霜。” 刚才没有离开,温鹤绵已然错过了最好的机会,她被谢琅使力禁锢在怀中,他的胸膛远比少年时更加坚实,这一点温鹤绵在初重逢时就清楚,而现在却比当时多了更真切的感受。 但不得不说,这个怀抱确实比想象中更温暖和有安全感…… 陡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温鹤绵不禁察觉了几分荒谬,她这是也被谢琅的神经质给传染了吗? 谢琅现在这样子太不对劲了,温鹤绵继续耐着性子哄:“要我有什么用,松松手,我先去找太医,等你病好了,我们再慢慢聊好不好?” 可她还是忽略了谢琅的疯劲儿,此话一出,不仅没有被放开,反而被抱得更紧了。 “不好,一点都不好。” 脑袋中似乎有什么在被撕扯着,谢琅声音中裹上了浓浓的委屈,意识仿佛不太清晰了,左一句右一句的控诉着:“你答应了为我主持加冠礼的,骗子……为什么要留下那封信,为什么要不告而别,你就真的,那么不喜欢我吗?”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跟着你一起跳下去,我真的……好痛啊。” 他的呼吸破碎凌乱,与眼泪一同落下的,还有印在脖颈间,细细密密的吻,像是濒死之际,抓住了唯一的救赎就不肯松手,温鹤绵只觉得那力道大极了,可抓住她的手浸染了凉意,好似从骨子里弥散出来的冷。 虽然早在被抓住的那刻就知道会秋后算账,但在此情此景,还是有点超前了。 昏暗的寝殿中,火热与冰冷交织成两重天,温鹤绵意识到,再这么不加制止的发展下去,可能会发生些更过分的。 她解释:“没有不喜欢你,只是……” 温鹤绵试图回想那时自己的情绪。 不舍、纠结,亦或是更多。 相伴扶持的情谊,没那么轻易直白能转化成另一种情愫,她认为谢琅只是见过太少,对她的依恋又太深,才会错认这份感情。 谢琅替她说出了答案:“只是想退避。是吗?” ------------ 第136章 靡丽 谢琅绝对是个优秀的学生,懂得举一反三,一旦被他掌握住先机,他就清楚该怎样将人拿捏住。 温鹤绵承认,他说对了。 十几年如一日的大病小病中,温鹤绵早就将自己的性格磨得温润平和,重活一遭被她当做馈赠,起初做任务是觉得麻烦的,后来却将这个小小的少年放在了自己心上。 她本不该是如此犹豫不决之人,可涉及到感情,她头一次生出了退避之心,宁肯维持现状。 看着谢琅痛苦的样子,温鹤绵也说不出的心疼,她连笑都很勉强:“我很抱歉,但这次,我不会再走了。” 不知道是哪个关键词触及到了谢琅,总之他身体抖了下,抱着温鹤绵的力道终于慢慢松开些许,呼吸依旧凌乱而灼热,可明显冷静不少:“要是你说的是真的,就好了。” 什么叫要是真的? 温鹤绵都感慨自己的好心态,在这番情境下,居然还能生出这种想法。 她肯定了句:“是真的。” 同一个错不能犯两次。 “骗人,你在外面三年,分明就过得很开心。” 谢琅埋头,轻轻在她颈窝蹭了蹭,声音低落:“没见得想过我。” 阴暗的占有欲在内心不断滋长,大脑中兴奋与疼痛交缠,药效压制下,谢琅慢慢清醒过来。 发现这点,温鹤绵骤然轻松不少。 “醒了?那就先放开我。” 这么折腾下来,温鹤绵浑身出了不少汗,殿中香味熏得她头晕,她怕再这么下去,不清醒的就会变成自己。 可谢琅怎会轻易让她如愿,他无比清楚,自己有多想抓紧眼前这个人。 温鹤绵眼前兀然一花,再次回过神来时,谢琅换了个方式将她拥入怀中。 在女子中,她身高算高挑那挂,谢琅被好生养着长大,个头也窜得快,对比起来,就有点不够看了,正好能严严实实将她拢住。 更过分的是,因为隔得太近,温鹤绵甚至能够轻易感受到他身体的某些变化。 灼热的温度烫得人心头发慌。 温鹤绵提高了声音:“谢琅,我还没有答应你!” “嗯。”谢琅闷闷应声,跟条温顺的大狗似的,黏腻地靠近她,“我不强求,太傅,我好难受,陪我一会儿好不好?” “这是不强求就能说清楚的事儿吗?” 温鹤绵抿了抿唇,方才混乱没来得及在意,此刻安定下来,后知后觉感觉到了脖颈上的轻微刺痛,不知道是不是破了皮,她心跳也跟着乱得厉害,只觉得今晚做的最错的一个决定就是来看谢琅。 或者再多等会儿,指不定药都起效用了,是她上赶着要往前送的。 温鹤绵少有的不冷静时刻,几乎全栽在谢琅身上了。 谢琅垂眼看着她,笑了:“确实不是。” 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温鹤绵终于意识到了这点。 她面色一言难尽:“你头不痛了吗?” 温鹤绵观察能力不错,刚才一番交锋中,确认了谢琅哪里有问题。 谢琅轻轻摇头,在不太明亮的光线下,那双眼睛竟显得格外亮:“只是有我更在意的,就不在意头疼了。” 温鹤绵较真不过来,她叹了口气:“宫中御医都是干什么吃的,这头痛他们也治不好吗?” 谢琅三个字堵住了她。 “是心病。” 无需多言。 费心尽力瞒着她,猜得到。 温鹤绵沉默,谢琅再接再厉:“所以不用太医,你在我身边就好了。” 一阵无言。 没想到以为可以随着时间而消退的伤痛,就这么真切伴随了谢琅三年,温鹤绵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她真心发问:“如果我今晚没过来,你准备继续瞒上多久?” 谢琅苦笑:“瞒得住吗?” 温鹤绵那么聪明,这点端倪恐怕被她记了很久,不过是顺势揭露罢了。 听完,温鹤绵继续沉默不语。 谢琅在她脸颊上亲了下,大概是在愣神,温鹤绵没躲开。 嗓音轻哑。 “我卑劣,自私,骨子里便是这样的恶人。” “可我保证,只要你在,就永远不会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谢琅自认不是清心寡欲之人,无非是意志力经过三年的磨砺,变得更加强大,面对本能的占有欲,理智勉强持平。 温鹤绵便是那一味良药。 谢琅心甘情愿为她画地为牢,去约束、克制自己。 听一只野心勃勃的狼崽子愿意为了自己而收敛,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要是他能放开她,那就更好了。 温鹤绵嘴唇嗫嚅了两下,有点别扭地开口:“我相信陛下说的,我也说了我不会再走,所以现在,能松开手吗?” “嗯。” 良久过后,谢琅慢慢应声,眼中犹有不舍,可能实在担心太过分,终究松口了。 温鹤绵于心不忍:“还是很痛吗?请太医过来瞧瞧吧。” 谢琅起身去,又点亮几盏烛灯,对此并无意见:“好。” 他挺乐观的:“本来就好了不少,太傅不必过于担心,我让太医另开些药,往后不使这熏香了。” 眼前光线突然明亮,温鹤绵撑坐起来,不太适应地眨了眨眼睛,刚缓过神来,立马就听到这话,她下意识去打量谢琅的脸色,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也被窥视着。 经过刚才一番折腾,原本穿得规整的衣裳被揉得凌乱,耳畔处红晕未消,眸光潋滟水润,脖颈靠下巴的位置还有几个小小的伤口,带着几分靡丽色彩。 谢琅注视着这一幕,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下。 温鹤绵只觉得他眼神不对,让自己背后发毛,平静了一下心情,着急要起身:“我去给陛下叫太医。” “不必,太傅歇着,我去。” 谢琅怎么可能允许别人看到温鹤绵现在的样子,不轻不重地摁住了她的肩膀,说完这句话,转身就去外面吩咐,稳健的脚步丝毫不像一个刚经历过痛苦的人。 温鹤绵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她目光一转,瞥见放在不远处的一块铜镜,从中映照出自己的模样,忽然愣了愣,耳根一烫,赶忙后知后觉整理起自己的衣裳。 然而刺激到这儿还不算完。 谢琅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个小药品,他含笑注视着温鹤绵,眼中带着不可言说的意味:“刚才破了皮,含霜原谅我鲁莽,我来将功赎罪?” ------------ 第137章 至于这么害羞吗? 温鹤绵:“……” 温鹤绵忍无可忍,夺过他手中的药瓶:“假好心!方才不见你收敛,事后补救装什么好人?” 谢琅无辜地眨了眨眼,眸色晦暗几分:“也没说过我是好人。” 温鹤绵无言。 她索性懒得继续和谢琅争辩,起身去了铜镜那边。 再怎么也不能和自己过不去,她伸手蘸了药膏往脖颈上破皮的地方涂去,想到是被谁啃出来的,恼怒的同时有几分无奈。 小兔崽子,一天天有劲儿没处使。 这宫中就是他的天下,温鹤绵天天住在这里,太被动了。 温鹤绵一脸冷漠地涂好药膏,随后开口道:“既然陛下无事,那我就先回去了,等太医来了,再给你好好看看。” 别下次又继续逮着她发疯。 温鹤绵也不是完全没脾气的人。 她现在还没有明确松口或答应,谢琅就敢这么肆无忌惮了,日后呢?得想办法立点规矩起来。 对付孩子的方式行不通,那就换别的方式。 谢琅态度很明确,温鹤绵说的话全都肯听,至于照不照做,那是另外一回事,温鹤绵往外走,他就亦步亦趋跟在她后面。 等温鹤绵说完话回过头来,冷不丁看身后半步跟着个人影,吓了一跳,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陛下,你在听我说吗?” 谢琅点头:“在。” 在听,但不听,是吧? 温鹤绵瞅了眼皇帝陛下依旧有点苍白的面颊,一时之间哑口无言,想要继续骂两句,考虑到他不会听,干脆咽回去了。 她有点无力:“随你吧。” 二人耽搁的这会儿,太医已经被请过来了,是个新面孔,温鹤绵倒不觉得奇怪,毕竟三年足够换很多人了。 也不知道谢琅在他们心中是个什么形象,这太医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连呼吸都放得很轻很轻,生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有熏香压制,陛下身子暂时无大碍,只是若能佐以汤药,会更好上些许。陛下……” 太医欲言又止。 温鹤绵果断道:“喝。” 太医是新来的,他没见过温鹤绵,不过身处后宫,也听说了这几天的风风雨雨,猜想这位应该就是被陛下带进宫的美人。 原本以为是个娇美可人的女子,可如今甫一打照面,才发现这位美则美矣,性子看上去却颇为强势,在陛下面前也是如此,就不怕被降罪吗? 然而更打破他认知的很快就出现了,陛下不仅不降罪,而且还很快欣然答应:“听含霜的。” 这样的柔情只对待一人,视线扫过错愕愣在原地的太医,顷刻间凉下来:“还不快去?” 本能快过脑子反应,太医打了个哆嗦,连忙下去准备了。 温鹤绵哭笑不得:“老是吓唬他们做什么,看这宫中人人都怕你,暴君之名就是这么传出去的吧?” 谢琅是皇帝,温鹤绵本就不能指望他和普通人一样交朋友,可至少身边也要有些人说话,否则就太孤寂了。 谢琅不置可否。 他问温鹤绵:“你还要回去吗?” 温鹤绵轻轻咬牙:“回。” 太医到了门口,她不好拂谢琅的面子,只好跟着又坐了回来,不久之前才被摁在床榻上……反正她短期内无法直视这个地方,留下来是不可能的。 谢琅爱跟着就跟着,回自己住过的地方总归要熟悉些。 谢琅轻轻笑:“分明小时候太傅还将我抱在怀中哄,现在不过换了种方式,至于如此害羞吗?” 谢琅毫无疑问是非常开心的,他终于摆脱了少时瘦弱可欺的模样,能够光明正大将自己所喜爱之人拥入怀中,这没什么不好的。 温鹤绵木着一张脸,默不作声就往外走,谢琅见状,只好跟上。 原本在外面候着的来喜眼瞅着太医出来后里面都没什么动静,正高兴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以为好事将近。 没成想下一刻又见这师生俩一前一后出来了,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又是闹哪样啊? 他苦着张脸在心里嘀嘀咕咕。 前面那两人听不到他心头嘀咕,一路不说话回了偏殿。 温鹤绵直接就上床睡了,放下帐幔,也不管谢琅是怎么想的,闭上眼睛休息了。 谢琅在原地站了许久,目光从那副银链子上慢慢游移到床榻上去,不知想到什么,唇角勾起抹淡淡笑意。 不管如何,温鹤绵现在在他身边。 眼下场景他在梦中设想过千百次,终于是,盼到了。 - 温鹤绵一觉醒来,谢琅已经不在房中了。 听来喜说,是上朝去了。 她莫名松了口气,开始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不为难人:“你再挑些能说的同我说。” 昨天什么该见的,不该见的也见了,来喜破罐子破摔:“奴才也不瞒您嘞,陛下这头痛的毛病,是那年冬日落下的。您、您走后,陛下就老是精神恍惚,穿着单薄的衣裳就往王府跑,许是熬得太狠,忽然有一天就疼起来了。” 来喜也是后来才看明白,那并非单纯只有对亲近之人离去的痛苦,而还有对心上人的眷恋。 不过公正说一句……来喜贼兮兮地往后瞥了眼:“温大人,您别自责,这也不完全是您的责任。” 连来喜都能看明白的道理,温鹤绵不会内耗。 她失笑着摇摇头,问:“陛下去上朝前,喝药了吗?” “喝了喝了。”来喜笑起来,“有您在,陛下很听话的。” 喝了就好。 温鹤绵点头:“我想出去走走,宫中都能去吧?” 来喜:“那当然。” 问完后,温鹤绵放心起身,准备出门溜达。 她摸了摸脖子上已经结痂的伤痕,思量半晌,拿过放在一旁的面纱戴上,好歹能遮掩点,不然被看到多不像话。 宫中大着,谢琅口头下的限制只是不允许她出宫,她不乱跑就行,更何况暗地里估计有人跟着,时时等着准备给谢琅汇报情况呢。 有来喜这个大熟人在身边,即便有人不认得温鹤绵,看到她过来也会放行。 温鹤绵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索性往御书房方向走,还没到那儿,半路上遇到了从另一个方向赶来的叶照旋。 ------------ 第138章 往挖好的坑里跳 叶照旋同样注意到那抹熟悉的身影,脚步一顿,就这么伫立在原地,惊疑不定地打量着。 半晌后,语气艰涩地开口:“……温大人?” 当了多年御史,什么言论没说过,叶照旋早就不是当年家中窘迫的学子了,他胆子大得很,偶尔也敢直视天颜。 哪怕隔了段距离,也能依稀辨认出,眼前女子衣裳上的花纹,似乎与陛下今日所穿着极其相似,而那周身清冷的气质,正正与记忆中站在百官之首的温大人慢慢重合。 只是他们谁也没有见过温大人着女装,再者三年过去,仅凭着有几分相似的容颜和气质,他并不能轻下断论。 陆子慎很笃定,他却有过疑虑,如若温大人真的回来了,那依陛下的性子,为何不选择昭告天下,而非要遮遮掩掩,将人藏在宫中? 此刻却陡然生出了另一种更为惊悚的念头——莫不是陛下对自己的老师,有非分之想? 温鹤绵久久没回应。 她还没怎么做好见熟人的准备。 奈何京中圈子就这么小,一步一个熟人,昨夜是霍平,今日是叶照旋。 想到自己和谢琅混乱至极的关系,温鹤绵心里一梗,不知道该回不该回。 等不到她选出答案,一到听不出情绪的声音传来。 “叶御史,你还准备和朕的太傅在外面站多久?” 刚下朝没多久,谢琅换了身玄色窄袖龙袍,衣摆处金线绣祥云,腰间明晃晃挂着块玉佩,迎着明朗的光线,带着高不可攀的贵气,看过来的眼神却有些凉。 他一出口,直接点名身份,这下也不用纠结了。 温鹤绵还算淡定:“先进去。” 叶照旋赶紧合拢自己的下巴,哈哈干笑两声:“陛下恕罪,微臣这就来。” 撞了个正着,不进去也只得进去,温鹤绵心情惆怅,已经可以预想到之后生活将会有多么鸡飞狗跳。 进了御书房,温鹤绵没多犹豫,走去自己的专座坐下,谢琅没追究方才门口的事,叶照旋眼神不敢多瞟,连忙禀报自己的来意。 是万寿节的事。 这原是礼部的事,不巧礼部尚书今日告假,叶照旋就主动揽了这活,来御书房一趟,顺便试探下帝王的态度,现在可好,直接忽略过程得到答案了。 他满心疑惑压着不敢问,老老实实汇报完了,才试探性:“如此安排,陛下可满意?” “尚可。”谢琅说完,目光一转,“别处都好,就是……再添个座。” 叶照旋心情有点微妙,可以猜到是为什么:“是。” 谢琅挥手:“退下吧。” 没有可以废话的余地。 临走前,叶照旋挤眉弄眼的朝温鹤绵所在的方向看了眼——能不能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温鹤绵做了个口型:“不能。” 自己都还身陷囹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人给哄好脱身,怎么敢给出确切的答案啊? “一见到熟人,太傅就不理我了。” 谢琅酸溜溜的声音从侧传来。 昨晚刚说开了些,又变回了黏人的样子,如果不是说的内容,光看他的神情还挺正经的。 温鹤绵握着座椅扶手的手一紧,平静回望过去:“我记得我还没有答应陛下,要出席宴会。” 叶照旋看到她了,谢琅这又让人先准备上了,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谢琅轻描淡写:“先准备好,不想去也无妨。” 就像他当初预留出来的首辅位置,哪怕温鹤绵没在,他也没想着要给别人。 可以不要,但不能没有。 温鹤绵听出他的意思。 “你这不是浪费人力物力吗?” 谢琅语气莫测:“太傅就这么笃定是浪费了?” 温鹤绵:“……” 套话也不带这么套的。 温鹤绵吐出一口气:“到时候再说。” 话是谢琅自己说的,去不去等她再想想,她只能指望叶照旋这些年来没变成个大嘴巴,千万不要把她回来的事到处宣扬。 大昭是非常尊师重道的,更为注意这方面的礼仪,师生恋即便是放到现代,也不是主流,何况在这个朝代? 被自己的学生囚禁在宫里,她丢脸就不说了,到时候估计御史和礼部先要炸开锅了。 头疼,给谢琅解决去吧。 温鹤绵几经思考,再度平心静气:“万寿节上宴请藩王,你是想试探他们家底如何?” 天高地远的,如果不是特意邀请,各地藩王也就在逢年过节时往京中送点礼,和皇室供养他们的钱财比起来天差地别,根本没人在意这点。 与此相对的,从国库支出情况来看,这笔供养藩王的费用,就有点可怖了。 更别提他们还不安分,拿着赢钱想在封地上兴风作浪,谢琅将刀头对准他们是迟早的事。 谢琅嗯了声:“其余人无足挂齿,唯独嘉王,朕倒是挺想看看这位皇叔有什么本事。” 为帝注定是孤独的,先帝登基后,想方设法除掉了几位兄弟,只有其中年龄最小的嘉王被送去了封地,得益于这重特殊的身份,他当时分到的封地虽算不上富饶,可胜在面积大,足够他搞很多小动作。 三年前任务结束后,世界线走向全新发展,原书中没有提过的东西,温鹤绵没办法依据判断。 也就是说,谢琅面临的是一个全新的挑战。 仅仅是掌握京城还不够,他需要掌握的,是全天下。 温鹤绵顿了顿:“也许他也很想看看陛下。这时候放出我回来的消息,还不乱成一锅粥?” 成天天风云涌动的,难熬啊。 谢琅淡淡一笑:“这样岂不更好,他们将注意力集中在藩王身上,就没人会注意到太傅了。” 温鹤绵对此表示怀疑:“真的吗?” 谢琅面不改色:“真的。所以要试试吗,陪我一起出席。” 温鹤绵纠结极了,这事儿让她放着不管她不安心,可此时答应了,不是明摆着往谢琅挖好的坑里跳,两相为难。 “只是吃个饭而已。”谢琅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忽然伤感,“你没有主持我的加冠礼,也没有庆贺我三年生辰,如今就简单吃个饭,也不行了吗?” 温鹤绵语噎:“这能叫简单吃个饭?” 谢琅垂下眸子:“罢了,我不逼你。我知道,你恐怕对我心有怨怼吧。” “没关系,朕一个人也能出席的。” 温鹤绵真的被他说愣住了。 片刻后,她扶额:“别说了,我答应还不行吗?” ------------ 第139章 是为了我吗? “当真?” 谢琅猝然抬头,眼中的落寞孤寂全都一扫而空。 他呼吸微紧,像是克制着自己的激动。 说第二次,就没那么难了。 温鹤绵再次给出肯定的答复:“是真的,我会出席。” 温鹤绵想,一定不是她看谢琅太可怜了,而是他真的太会撒娇卖乖了。 时隔多日,温鹤绵终于从谢琅这些依稀带着旧影的行为中,找回了当初的熟悉感。 联想到谢琅的性子,温鹤绵再度警告:“不要搞什么幺蛾子,要办就好好办,有什么事日后再说。” 谢琅从善如流:“含霜放心。” 眼角眉梢全是笑意。 虽然他很想趁着这个时候宣布温鹤绵是自己的,可这世道终究对女子更苛刻。 没名没分的,谢琅纵然不在意自己遭受的非议,却不忍心这些非议落到温鹤绵身上。 是他一意孤行想拉着温鹤绵踏入这个深渊,那必然在此之前,为她铺好路。 温鹤绵现在已经不是很纠结称呼了,反正说了也不听,更越界的事情都做过了,这些算什么? 她不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防备心在悄无声息往下掉。 只是好像,没一开始那么在意了。 尤其是在听到谢琅一次次剖白自己的内心后。 她动摇了。 “在想什么?” 谢琅说完话,就看见温鹤绵在发呆。 在宫中这些日子,她发呆的时间远超从前。 每当这时,谢琅就会觉得两人之间仿佛隔了一层无形的障碍,心慌的同时,迫切想要同她说说话。 似乎这样,才能稍微拉近他们的距离。 温鹤绵醒神,不自觉地摸了下自己的脖子。 她犹豫了几秒,终于有点别扭地问出:“谢琅……你真的,有那么喜欢我吗?” 温鹤绵还没有将这件事放在明面上来讲过,她难以界定自己的感情,就不能轻易给出回应,怕谢琅有了希望再失望。 不过眼瞅着小崽子不愿松手的模样,也许真要好好谈谈了。 谢琅怔然,旋即一笑。 “嗯,很喜欢。” “太傅或许不知道,我第一次做的那个梦,也是关于你的。” “后来七夕,我撞见你与那姓慕容的相会,才想通了自己想要的。” “宫里阴暗甚多,我从未见过两情相悦之人……后来纠结许久,一边觉得自己的想法不对,克制不住,一边又害怕你知道,对我失望。” 说着,他目光垂落下去。 “你说得对,三年前是我鲁莽轻狂,一心想要强求,将你逼到了那番进退不能的境地,可是后来,我真的有反思自己。” “我不知该如何再次得到你的注意,用了些错误的手段,逼迫你妥协让步……可喜欢,是干净的。” 散落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微微泛红的耳根。 温鹤绵艰难地眨了下眼,心口被一股从未有过的情绪充盈着,慌乱了瞬:“什么梦?” 谢琅默然几瞬:“春梦。” 他道:“做了那样的梦,朕第二天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太傅,偏太傅无知觉,还当面说出来。” 温鹤绵记忆回转,有点难言地捂住了脸:“那时我还是男子身份吧?” 所以根本不是什么临时起意,而是惦记了很久。 “还有我和慕容跃第一次见面,怪不得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原来是陛下在背后盯着……御书房中的话本是不是也由此而来?” 不对劲的地方一串联,温鹤绵就全都想通了。 她木然望着谢琅,得出结论:“陛下,你可真是能耐啊。” 她知道谢琅背地里不是那么纯良,秉持着给孩子一定自由空间的理念,也没怎么管过。 没想到就疏忽了这么多细思极恐的事情。 关键就是这么只居心不良的狼崽子,为了达成自己的愿望,还一直费心尽力伪装着。 脊背泛凉的同时居然有些感动。 真是疯了。 温鹤绵小小叹息了声:“如果你不说,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为什么今天又想起告诉我了?” 谢琅走上前去,认真握住她的手:“我只是觉得,我骗了太傅许多。” 他下半句略微忐忑不安:“含霜,你会因此,而对我失望吗?” 温鹤绵摇头:“不会。你没有乱杀无辜,不管如何,都是我心中的好君主。” 谢琅逮住关键的一点:“既然不会,那你为什么回来?” 成熟版的皇帝陛下远比以前更敏锐,且更加步履款款,一个问题就将人问得哑口无言。 他不逼迫温鹤绵,却有更多的手段得知自己想知道的。 谢琅敛眸,蹲身下来,声音更沉了些。 “或者我换种问法,只是为了我,对吗?” 大概是方才的开诚布公给了她更多底气,温鹤绵下意识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是。” 谢琅哪里都和以前不一样了,就像头发,变得有些硬,不再毛茸茸的,像把收敛了的剑,威仪沉沉。 谢琅弯唇,显得很开心:“这就够了。” 温鹤绵不是因为他陡然改变的名声才回来,就说明在她心中,自己或许早就不是责任般的存在,仅仅是关切而已。 想到此,谢琅甚至主动将自己的脑袋往温鹤绵手上蹭了蹭,温顺乖巧,好似彻底安了心。 他慢慢絮叨。 “你希望我当个明君,外人也这么认为,我起初想不明白,你为何要帮我,甚至荒谬的设想过,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你,才对我这么好。后来回想,方觉得可笑……一切不过源于太傅心善,是我狭隘了。” 他的语气平淡,似乎真的只将这些当做无足轻重的小事,说完后自己都笑了。 温鹤绵却听得一阵心惊肉跳。 谢琅太聪明了。 从系统的表现中,温鹤绵就察觉过,系统和那位所谓的管理员都对谢琅多有忌惮,不惜花费代价与她交易,也要就谢琅纠正到正确的道路上。 尽管在世界观的限制下,他无法想到更多的东西,却也在无形中,发觉到了自己是被隐约操控着的。 洞察力之可怕,怪不得能以一己之力让整个世界线崩塌。 ------------ 第140章 替身文学? 他就像是超越了书中掌控的人物,即便是世界线重启,也依旧保持自己的理智,不为人所掌控。 “以前做过的错事,我不奢求太傅原谅,只要能看到我的诚心便好。” 谢琅唇线上扬,掠过丝转瞬即逝的笑意。 温鹤绵心中百味杂陈,有一瞬简直都想把真相告诉他,张了张口,结果没声音。 忽然反应过来,可能是系统针对此而下达的禁令。 任是谁得知自己生活几十年的地方是一本书,都不能接受吧?她除外。 “陛下不狭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真说起来,我也瞒着你很多东西。” 不让说就不说,温鹤绵不强求,但安抚是很必要的。 她看看谢琅的头顶,再看看自己的手。 习惯成自然,再过三年也不见得能控制住。 罢了。 说开了些,温鹤绵心情松快上不少,她声音缓缓:“……我看见陛下的诚心了,再给我些时日,好好想想吧。” 她从来没有想过感情方面的事,因此会觉得不适应,可当谢琅一次次把真心摆在面前时,温鹤绵无可避免地产生了心软。 以前说着不伤害这颗真心,最后还是出于自己的私心伤害了,这一次,就稍微主动一点吧。 终于听见温鹤绵松口,谢琅愕然抬眸,满心压抑不住的激动,可他早已懂得什么是收敛,出口成了一个字:“好。” “热。”温鹤绵若无其事地抽出了自己的手,“陛下处理折子吧,我出去逛逛。” 本来只想来御书房这边晃悠一圈,误打误撞就被拐进来谈话了。 好不容易达成如今平和相处的局面,温鹤绵暂时不想要打破。 叶照旋知晓了就算了,既然决定在万寿节上露面,她也要仔细思考一下自己接下来的应对策略。 而且总感觉,继续待着,有点闷得慌。 温鹤绵不自在地扯了下自己的面纱。 谢琅注意到她神情变化,笑着上前掀起面纱看了眼:“不明显,他们就算看到了,也没有胆量说什么。” 谢琅凝视着她的眼神,语气柔和:“如果想好了要接受我,这就是迟早要面对的。” 谢琅处心积虑,早在重逢第一日,就有心想要温鹤绵习惯他的存在,为此总是偷摸搞些小动作,慢慢的也就适应了。 温水煮青蛙纵然缓慢,却是最适合当下的方式。 他的太傅最是心软,也最是无情。 温鹤绵啪一声拍下了他的手,想要挪开目光,又猛然记起自己刚决定好的不逃避,只好硬着头皮与他对视:“那是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 “还有,陛下,收收你的眼神,生怕别人不知晓你是什么心思吗?” 温鹤绵早就想说了,觉得不合适才没说,干脆趁着这个机会,有什么想说的都说了。 居然没想象中那么艰难。 谢琅见状,刚才泛起点失望,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还有几分好笑:“是个好主意。” 他流露出一些期待,仿佛温鹤绵的话给他提供什么好主意。 果然不能指望和这小疯子正常交流。 温鹤绵果断掀开他起身,往外边去了。 谢琅看着她的背影,闷笑一声,没跟着了。 总之今天这番谈话,结果还是算不错的,谢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温鹤绵也能放下些负罪感,让两人都轻松些。 与此同时,叶照旋把温鹤绵在宫中的消息告诉了陆子慎。 彼时柳琼月刚解决了手下商行的事,从江淮赶回来没多久,一听这消息,面露惊讶:“温大人怎么又跑到宫中去了?” 陆子慎挑眉:“又?阿月,你之前见过温大人?” “嗯。”柳琼月点头,看女儿在远处和下人玩,放下心来,也跟着坐下来,“我在江淮见过温大人,但温大人好像不想让别人知道她还活着的事儿,尤其是陛下……我还劝过,让她不要往金城的方向走” 陆子慎:“你刚回来,应当还不知晓,陛下前些日子带了位民间女子回宫,在前朝闹得挺大。” 柳琼月喃喃:“不会这么巧吧……” 叶照旋沉重:“现在看来就是了。” 三人面面相觑,联想到陛下近来的举动,脸色都不太好。 “温大人她,愿意吗?” 柳琼月发出会心一问。 陆叶二人摇摇头,都不清楚。 “不过陛下既已表明温大人会出席万寿节,那就说明不会一直将她关在宫中,可以届时再行试探。” 陆子慎认同点头:“温大人对我们有知遇之恩,倘若她真有困难,我们必定是要竭尽全力的。” “就这么说定了。”叶照旋长吁出一口气,片刻也坐不住了,“我想办法和交好的同僚知会一声,别到时候御前失仪。” 叶照旋心思活络,一直以来办事还算靠谱,能说会道的,同大家都处得好,两人没觉得这安排有什么问题,放心就交给他去做了。 以至于当之后几天京中出现消息,说陛下带回宫的那位女子和早年坠下悬崖生死不明的温太傅有点相似时,两人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事情大条起来。 ——叶照旋所谓的知会,就是这么办事的吗? 听见那些越来越离谱的传言,陆子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尤其是原本被温鹤绵培养起来的那波人,大多忠心耿直,已经私下里讨论了许多次,对此略有不满。 一方面是因为帝王毫不加遮掩的心思,一方面则是愤慨,温大人是别人能轻易代替的吗? 就是因为像,所以陛下将人掳进宫中,就这么当寄托了? 处于舆论中心的本人温鹤绵:“?” “这都是谁传出去的?” 温鹤绵听完来喜的转述,看他一脸憋笑,心头更郁闷。 谢琅这时正好从外面走来,闻言哼笑:“不是太傅看好的那两人还有谁?” 禁卫军遍布京城,哪些人有小动作一清二楚。 温鹤绵语气冷冷:“让他们闭嘴。” 这什么?替身文学? 谢琅掩唇,挡住即将溢出的笑意:“行,朕这就吩咐下去。” 他当真是爱极了温鹤绵生动的模样,偶尔纵容底下人胡说两句,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 第141章 看了就舍不得再挪开视线 说完,温鹤绵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有点幼稚了。 想也知道叶照旋原本想做什么,只是好心办坏事,自己和他计较什么? 她轻咳了声,正色:“暂时不急着,我看看能不能钓些鱼上来。” 谢琅有点不甘心和幽怨:“祸害的是朕的名声。” 他才不是什么见异思迁的人,因为怀念故人,就把无辜的姑娘掳走关进皇宫里,这种话本里才会出现的情节,绝不会出现在他身上。 温鹤绵眉梢略挑,似是惊讶:“陛下还在意名声?” 觊觎自己的师长也就罢了,暴君这个名头,不还是他自己搞出来的吗? 谢琅:“……” 谢琅熄火了。 眼尾耷拉下来,说不过,有点失落。 被拿捏多回,终于找回点主动权的温鹤绵很是愉悦:“虽然这传闻奇怪了点,但提前给他们些心理准备,到时也好接受。” 温鹤绵有点感慨。 没想到时隔三年再回京城,还有这么多人惦记着她。 也算没有枉费自己当初一番心意。 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谢琅对此安排表示闷闷不乐,难得见他吃瘪的模样,温鹤绵没急着哄,而是问:“万寿节快到了,藩王那边情况如何?” 谢琅淡淡:“距京城不远,预计再过一日就能抵达。” “还挺快。”温鹤绵随口感叹一句,“看来他们对陛下兴趣不小。” 恐怕是狼子野心才对。 谢琅知道温鹤绵清楚这点,没说出来。 近些日子他们相处得还算不错,温鹤绵见他态度有所松动,再次试探性提出:“让我回王府看看?”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行踪,一年到头来,连和王府诸人传信的时间都少之又少,温鹤绵挺想回去看看的。 只是没机会,刚回京就被逮住的丢脸经历就不说了,后面则是担心谢琅情绪失控,所以她没有再主动提过。 现在稍微缓和了点,应该……没问题吧? “不行。” 谢琅拒绝得果断利落。 温鹤绵不解:“陛下,你什么恶趣味,就算你放我回王府,我现在也出不了京城的。” 没被发现的时候还好,从被发现的那刻起,温鹤绵就注定出不了京城了,京中遍布禁卫军,纵有插翅也难飞。 “不是恶趣味。” 谢琅意味不明地一笑,手搭在她肩膀上,轻轻捏了捏,声音低哑:“含霜,不要试图和一个得了疯病的疯子讲道理。” 堂堂皇帝陛下,说起自己是疯子来毫不客气。 温鹤绵有意想要说点什么,刚想开口就注意到他暗带期待的神情,顿时没了那闲心思,不冷不热地笑:“你还真是对自己有自知之明。” 谢琅脸皮厚得很,摆明了不在意温鹤绵怎么说他或想他,若温鹤绵能因此惦记上几分,说不定他心头还乐开花了。 “我失去了你三年,你总要补偿我。” 谢琅这话说得理直气壮。 温鹤绵一阵麻木:“难道我就不是三年没见过你吗?” 谢琅拒绝交流。 “算了,不出宫就不出宫,我写封信给他们,这总可以吧?” 温鹤绵退而求次。 总的来说,谢琅现在心中的大部分不安感,来源于那三年的分别,头痛也是由此而来,温鹤绵不知道他具体受了多少折磨,但是有心想要补偿。 王府中比较麻烦的事,青云大概知道一点内幕,若听到这传闻,还不知道要怎么多想,温鹤绵得让她稳稳神。 谢琅这次点头了,他主动提出:“让霍平送过去,更有说服力。” 温鹤绵无奈:“只怕会吓到他们。” 谢琅摇头:“朕去过的次数不少,他们早就习惯了。” 温鹤绵:“……你去过多少次?” “不记得了。”谢琅还真仔细思索一下,斟酌着道,“有空就去。” 怪不得当时柳琼月话里话外都暗示温鹤绵不要回京,就谢琅这微妙的态度,殷勤的作态,估计已经有不少人猜出了端倪。 但就算他们知道皇帝陛下有这样悖德的想法,温鹤绵不在,自然也没人敢没眼力见地说出来,人死债消一说,什么时候都管用。 可知道和亲眼面对,是不一样的。 怎么一天天事这么多?温鹤绵开始认真考虑起来。 “含霜,试试新衣裳?” 谢琅大概知道温鹤绵在想些什么,他没戳破,自然而然的转移了话题。 宫中没有后妃,到处空荡荡的,连宫人都裁剪了不少,尚衣局平时都不怎么忙碌,温鹤绵回来这些日子,才飞速运转起来,新做了不少衣裳。 后宫中就这一位新宠,用不着考虑,宫人们都知道拿出最用心的态度来对待。 这样一来,温鹤绵原本空荡荡的衣柜瞬间膨胀,险些快塞不下。 温鹤绵语塞:“做这么多衣裳干嘛?我一天一套也换不完。” 谢琅:“三年的,朕都给太傅补上。再者,万寿节上,若不穿得好些,大臣们指不定心中要怎么嘀咕。” 温鹤绵毕竟实打实的离开了三年,声望是有的,根基却远没有以前那么坚固,日后回不回朝堂,帝王的重视都要给出,别人才不会轻看了她。 谢琅又露出期盼的神情,温鹤绵心头哽了哽:“……试试试。” 也不知道是试给谁看的。 想起自己以前有段时间沉迷于打扮小谢琅,也算是天道好轮回了。 新送来的衣裳是红色的,层层叠叠,看上去十分繁复,事实上穿着的感觉也是这样,温鹤绵久违的找回了穿礼服的感觉,幸好天气还不热,穿着正合适。 她不喜欢打理这种复杂的衣裳,可穿着却分外合适,艳灼大气的颜色,半点不显俗气,那是和穿官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温鹤绵从本质上区别于其他臣子,这是从一开始就注定的事实,以前是,以后更是。 谢琅痴痴看着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人。 温鹤绵低调,一向就不怎么喜欢穿颜色鲜艳的衣裳,大昭一品官员的官服是红色的,平日里穿个官服谢琅都忍不住会多看两眼,更别说这种专门为她定制的衣裳。 显得人气色极好不说,腰间缎带掐出一截纤薄的腰肢,肤白似雪,抬眸望过来,眉眼清冷,气质如兰。 看了就舍不得再挪开视线。 喜欢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请大家收藏: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 第142章 “为了太傅当昏君,不丢脸” 谢琅就敢想,温鹤绵穿嫁衣的模样。 定然比现在更好看。 要不是温鹤绵还没有同意,他就不只是在这里暗戳戳地想了。 谢琅咽下心中肮脏的念想,唇角扬起抹笑,走过去,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这身很适合你。” 温鹤绵欲言又止,总觉得谢琅想说的不止这句话,她扯了扯衣角:“就是感觉,还有哪里不太对劲。” 皇帝陛下笑着伸手扶上她的腰,握了握,动作间不乏狎昵:“腰间还有盈余,送回去让他们改改。” 说罢,他好似有点苦恼地嘀咕:“是宫中饭菜不合胃口吗?怎么还瘦了些?” 尺寸是前些日子量的,这才过去多久,温鹤绵就瘦了,谢琅有点不满,已经想好要怎么敲打御膳房的人了。 温鹤绵嘴角一抽,按住他的心思:“入春了,不是贴秋膘的时候了。” 瘦什么瘦,她这放在现代,就是正常人的身高体重好不好? 谢琅喃喃:“也是我关心过度,太傅病弱形象深入人心,险些忘了……” 在挣着眼睛说瞎话方面,谢琅很是有一手。 找理由温鹤绵是找不过谢琅的,她果断不再接茬,绕回屏风后去把衣裳换下来。 再照铜镜时,温鹤绵鬼使神差地看了眼脖子,那上面被咬出来的伤痕已经彻底消失,用了最好的药膏,连疤痕印记都没有留下。 只是不知为何,即便过去多日,脑海中再浮现出那时场景,都情不自禁觉得战栗。 头一次体会到被感情支配的感觉,温鹤绵心头烧得发慌,连忙挪开了自己的目光。 只要不看不想,就不会了。 …… 把衣裳交给宫人带走,温鹤绵准备写信。 谢琅继续当个勤勉的皇帝,忙得很,奏折堆了老高,温鹤绵从他身边经过,随手拿了张纸走。 谢琅阻止不能,眼睁睁见她将纸翻过来,看到了上面的内容。 寥寥几笔,或坐或卧,上面的几个小人活灵活现的,对象毫无疑问,是温鹤绵。 温鹤绵看了眼自己的手,再看了眼略有点心虚的皇帝陛下,半晌憋出一句:“懒得说你。” 谢琅恬不知耻:“朕不介意太傅多说几句。” 反正温鹤绵不管是什么模样,他都喜爱。 温鹤绵深吸一口气,忍住把纸拍他脸上的冲动,转身把纸拍在了桌子上,又另外拿了张干净的纸。 谢琅珍重地收好那张纸,心想太傅还是一如既往的心软。 再怎么恼怒都不会糟蹋他的心意。 写信主要是为了让王府关心她的人放心,温鹤绵没废话,简单写了两句说明自己的境况,又安抚了番,就折好装进信封里,给了守在外面的霍平。 霍平点头:“温大人放心,我一定给你送到。” 霍平没成家,存了几分看热闹的心,这些日子连着值守,就是为了看这二位会如何发展,总之事态比他想象中要有意思得多。 论谁也看得出陛下用情更深,执念更甚,瞅瞅刚回来时,他一度以为帝师和陛下要闹翻了,结果现在看着,还成? 霍平暗自摇头,愈发期待起同僚们看到温大人的场景。 - 自从经过路叔点拨,知道小姐还活着后,青云就沉下气来,细心打理着王府诸事。 不为别的,这样小姐某天回来,也能有个落脚之处。 只是可惜一等三年,青云没等到温鹤绵归家,反倒是先等到了陛下将一位女子掳进宫中的事,据说那女子,像极了当初的帝师。 青云看谢琅三年都不间断的来王府,原本的那点不满已经快被磨平,乍然一听这个消息,整个人就炸了。 忘不了也就罢了,为何要伤害别的无辜姑娘,这就是小姐在,陛下也要被狠狠骂上一顿的程度。 她心中很是愤慨。 不过好在没过多久,霍平就送来了宫中的信。 青云和这位禁军统领也是熟人了,她看到他手中捏着的信封,立马就察觉到了不对:“敢问霍大人,来王府有何贵干?” 也就是自从陛下将那位女子接进宫中后,就再也没来过王府了,霍平孤身一人前来,怎么看怎么不对。 霍平言简意赅:“送信。” 青云似有所感,连忙接过了那封信拆开,里面自己熟悉,还没开始看内容,她就忍不住眼眶发热了。 通过信的内容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青云抹了把眼角的泪,捏紧信纸:“小姐既然回来,陛下又为何要将人囚在宫中?这不是在侮辱人吗?就算是天子,也该学会尊师重道。” “青云姑娘,慎言。” 霍平面色一凝:“陛下和温大人的事,他们自有决断,我们不便参与干涉。” 青云哼了声:“那又何至于采用这种手段?道不同不相为谋,霍大人,请吧。” 知道了真相,青云连带着对帮腔的霍平态度也差了几分,果断选择送客。 霍平抱拳行礼,回去了。 这段小插曲被他如实禀报。 温鹤绵听完,哭笑不得中带着感动:“青云这丫头,还是一样的急性子啊。” 谢琅面色冷淡:“念在她一片真心的份上,朕就不计较她出言不逊了。” 温鹤绵笑了笑:“我替青云多谢陛下宽宏大量。” 虽然独断专裁了点,可谢琅性情还是极好的,敢作敢当,至少比史书上那些一事无成,还妄想往别人身上推波的窝囊皇帝要好得多。 谢琅不否认自己的双标,低声道:“她是你身边的人,只要不是犯了大错,都能网开一面。” 站在谢琅的角度,为了一个无关轻重的人物,与温鹤绵生出隔阂,那肯定是不划算的。 以前因为鲁莽和冲动吓走了温鹤绵,他现在谨慎极了,有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过得去就好。 温鹤绵愣了许久,忽然垂眸浅笑:“我以前倒是没有发觉,陛下还有当昏君的潜质。” 谢琅清楚知道自己把人囚困在宫中的行为不对,温鹤绵肯定也是有几分不高兴的,以至于难得看见一个真诚的笑,他也跟着愣了神。 “我……为了太傅当昏君,不丢脸。” 他傻傻的,小声回。 喜欢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请大家收藏: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 第143章 “谢怀川,你想勒死我吗?” 什么叫为了她当昏君。 温鹤绵收敛笑意,变得面无表情:“别了吧,我嫌丢脸。” 辛辛苦苦十多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她并不想体会。 谢琅见她认真,温和笑笑,顿时不再继续这个问题。 不过想到京中越传越离谱的谣言,又碍于温鹤绵的想法暂时无法澄清,谢琅只觉得心中一阵郁卒,暗戳戳磨着牙,寻思着什么时候找补回来。 现在带着股疯劲儿的皇帝陛下虽然没有以前那么好相处,温鹤绵却依旧很快摸清了他的脾性,瞥见这副神情,就知道他定是不怀好意,下意识皱了皱眉。 “你莫不是又在心中记恨?不如直说出来,看着怪瘆人的。” 谢琅露出一脸无辜的笑:“怎么可能,在含霜心中,我就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吗?” 小不小心眼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温鹤绵呵呵一声,淡然收回了目光。 她看了眼窗外,发现今年西府海棠开得格外早,洁白的花朵颤颤立在枝头,风拂过,偶尔带落一两片花瓣,让人心情跟着宁静下来。 很快她想起了一件自己遗忘的事。 “陛下,你不放我出宫,今年可就没办法为你准备生辰礼了。” 温鹤绵知道他对二十岁生辰自己没人参加耿耿于怀,原想着补上,这不肯放人走,她就难办了。 王府好歹是自己的家业,在皇宫中是吃谢琅的用谢琅的,随便淘件礼物来送,就显得不那么有诚心了。 谢琅提笔写字的动作一顿,旋即无所谓地笑笑:“无妨,你准备的,哪怕是一花一木,我也不介意。” 生辰礼和人,哪个更重要,谢琅还是分得清的。 三年分别历历在目,他至今仍心有余悸,不愿放人消失在自己眼前,无非是怕重复那噩梦般的场景。 只有紧紧抓住,才会放心。 温鹤绵一沉默:“你要这么说,我可就不准备了?” 准备点花花草草当生辰礼,怪敷衍的。 “哪儿能这么算?” 前一秒还一副浑然不在意样子的谢琅,此刻就忍不住搁下笔,目光认真地望过来:“你舍得吗?” 温鹤绵捏紧了指尖,其实不太舍得。 她干脆换种说法:“不如这样,你提个条件,我能做到的,我都答应。” 温鹤绵以前在承诺上栽过一次坑,说出这话是经过了思考的,把条件明确限定在她能做到的——至于到底能不能做到,还不是她说了算。 谢琅自然品出了其中的坑,他对此不言说,只安心想自己想要的。 半晌后神秘一笑:“此事含霜定能做到。” 温鹤绵歪了下脑袋:“你说。” 她有点好奇到底是什么事。 帝王却是认认真真的:“叫叫我的字吧,我还没有听你叫过。” 谢琅以前央着她为自己取字,又盼着她为他主持加冠礼,前者实现了,而后者没实现,他甚至没能听她叫一声他的字。 无数次午夜梦回,都盼着睡梦中的身影能够回过头来,叫一叫他的字,或者只是摸摸他的头,小心而又卑微。 从前是盼望,如今几乎快成了心结。 “字……”温鹤绵做了好几种设想,都没想到他最后会说这个。 对于自己冥思苦想好几个月,又翻了好多书,费尽心思取出来的字,温鹤绵当然记得清楚。 她也知道,最后谢琅依旧用了她给取的字,私下里闲聊时,来喜说到这儿,还试图偷偷打探她的态度,着实令人哭笑不得。 但毫无疑问,温鹤绵是高兴的。 “不行吗?” 见她不语,谢琅明亮的目光肉眼可见的黯淡下来,他扯了下唇角,声音低落的:“那就换成别的吧……” “我没说不可以。” 温鹤绵赶紧出声遏止住他不断发散的思维,眸光温和平静,嗓音缓缓:“方才我想到了一些事。” 从回来后,温鹤绵就非常清楚,谢琅迫切改变他们之间的关系,他时常教她的字,大概也是因为想要消弭那点差距。 结果是理想的,他成功让温鹤绵习惯了这个称呼,几乎快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与其说他盼着那个称呼,不如说他实际更盼着能得到一个与温鹤绵平等对话的地位,而不是将他当做学生,当做一直长不大的幼稚孩子。 这件事若放在他们初重逢时,温鹤绵可能会有所顾虑,然而现在…… “不要胡思乱想。”温鹤绵眉眼带笑,那一刹那简直美好得不可思议,“……怀川。” 她到底是低估了这个称呼对谢琅的影响力,话音刚落下,就被恍然回神的皇帝陛下给紧紧拥进了怀中。 力道大得仿佛要将人镶嵌进骨子里。 “我、你……刚刚,我没有幻听吧?” 温热凌乱的声音喷洒在耳侧,见证了谢琅的手足无措与慌乱,那么大个人了,像只黏人的小狗崽似的,在她肩头蹭了又蹭,声音有点飘忽不定:“我不是在做梦吧?” “再叫一声?” 他试图诱哄温鹤绵,声音低沉又柔软,不像是命令,更像是在撒娇。 “再叫一声嘛?含霜,我还想再听听。” 温鹤绵:“……” 原有的一点感动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又想到谢琅这样患得患失有她一部分原因在,温鹤绵沉吟片刻,抬手拍了拍他后背。 “谢怀川,你想要勒死我吗?” 明明以前都和她吃一样的,怎么长大力气就这么大了?温鹤绵为这点生理性差距感到些许不爽。 “没有没有。” 谢琅再次有点慌乱地松开了些,不过仅仅是松开,没有彻底放开。 他的体温也比温鹤绵高,像极了一团炽烈的火,能够轻易感受到通过接触传递而来的温度,温鹤绵察觉到有只手不太安分地在碰自己的腰,微蹙了眉,毫不留情地下手揪住。 “嘶。” 谢琅倒吸一口凉气,抽回了自己的手。 他仗着力气大得寸进尺,可温鹤绵也不弱,使了巧劲儿还是能让人痛的。 “活该。” 温鹤绵嘴上说着,余光顺便瞥了眼,确认谢琅皮糙肉厚没伤着,冷哼一声:“我让你学武功,不是让你这么用的。” 喜欢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请大家收藏: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 第144章 小皇帝痴恋他老师不得 谢琅大有死不悔改的意思:“我不如此,你就该跑了。有没有说过,武功一定要对敌人使。” 但谢琅起初确实不知道,武功还能这么用。 温鹤绵不同于别的女子,谢琅不能用自己的身份让她屈服,也不能采用更为激进的方法,否则大概率都会适得其反。 其实这么看来,他觉得温鹤绵对自己的容忍度确实挺高的。 “诡辩吧你。” 温鹤绵无话可说。 “放开,还准备抱到什么时候去,待会儿被人进来看到了,不好。” 虽然现在她和谢琅的关系也是乱七八糟的,但温鹤绵没有做好正面应对的准备,被人撞见就更不说了。 谢琅磨了下牙,心有不甘:“没人会说出去,况且来喜知道。” 温鹤绵再次不轻不重:“放开。” 刚刚才被叫了字,谢琅心中的兴奋感犹未被压下,浑身精神有点振奋,他舌头顶了顶,努力咽下喉间的干渴,轻轻在人发间吻了下,方勉强松手了。 温鹤绵几度想说点什么,看到谢琅暗含期待的眼神,不声不响地把话吞下了。 她心情复杂至极。 谢琅多少是有点毛病在的。 京中掀起讨论,暗流涌动的同时,有人将消息递给了外来客。 嘉王谢咏听到这等离奇传闻,眉梢古怪地挑了下:“没弄错吧?小皇帝痴恋他老师不得,所以找了替身带在身边?” 顺帝晚年昏庸归昏庸,属于帝王的铁血手段还是有的,尤其对自己的兄弟姊妹那是半点不留情,要不是谢咏当时年龄最小,又有母族力保,也不见得能留下一条命来被送往封地。 那封地贫瘠还遥远,起初谢咏很是不满,后来发现远归远,但也有好处,不仅能帮他躲避来自京中的明枪暗箭,还能让他暗地里动些小手脚,天高皇帝远,管不着他头上。 他不认为继位的小皇帝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不过是个从冷宫出来的孩童,能不能活着长大还不一定,比较忌惮的反而是那位出身寒门的权臣宁贺褚和他的党羽。 起初听说顺帝给小皇帝指定了个太傅,他还有点惊讶,经过打听发现那是当年的状元,也是淮陵王世子,据说年龄不大,倒是一片忠心耿耿地辅助那小皇帝。 于是便起了坐山观虎斗的心思。 谁知后来他们还真把宁贺褚及其党羽给清扫了,可惜江淮时疫,那位年轻的太傅在回来途中遭遇叛军乱党刺杀,不幸身陨。 谢咏还表示怪可惜的,只见过画像,没有真正见过这位最年轻的状元郎。 据说还是女扮男装,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 他眯起眼睛,饶有兴致:“小皇帝还真如他老子,荤素不忌,连自己老师都惦记上了。我挺想看看,到底是有多像,居然这就给掳进宫中了。” 手下幕僚劝说:“殿下,听说小皇帝性情残忍暴戾,您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 谢咏啧了声,颇为不满:“本王的事,用得着你来管?况且再不济,本王都是他皇叔,还能动本王不成?” 幕僚欲言又止,不过嘉王这位主在封地时就没人可以管教,当惯了领头人,容不得别人质疑他的权威。 见状摇摇手:“行了行了,本王知道轻重,小皇帝机敏,年前那波把宫中最后的探子也给除了,正好送几位美人上去,看他是何反应。” 自古皇帝身边从来不缺少美人。 小皇帝自己说的要守孝三年,这还不是三年一过立马就让新人进了宫,想必那位帝师的影响力也没那么大,送美人是常用的手段,他不信小皇帝定力有那么好。 能够受邀前来的藩王,基本上都是和皇室亲缘较近,手中势力又较大的,有野心勃勃的,也有想安稳度日的,但那都不重要,谢琅要让他们认清自己的地位,才能彻底震慑下来。 叶照旋知道自己办错了事儿,提心吊胆几天后却发现陛下没派人找上门来,一时心头也有点打鼓,不明白这是搞哪茬。 但转念一想,觉得就算澄清了,也可能没有太大用处。 而且他想到了一个更可怕的可能—— 莫不是,陛下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温大人再回朝堂? 三年前知道温大人真实性别后,整个朝堂都震惊。 有觉得不可思议的,也有指责离经叛道的。 可不管是哪一方,唯独没人能否认温鹤绵在位期间所作出的功绩。 那可不是说说大话就能办到的。 后来开办女学,也是在大家有愧的情况下心照不宣的结果。 这样一来,倘若温鹤绵有幸生还,回归朝堂也是名正言顺的事。 只是此假设建立于,陛下将温大人当做臣子。 自古以来后宫干涉前朝都是大忌,陛下该不会是想着将人纳入宫中,然后就再也不放了吧? 叶照旋被自己的想法吓得脸白了白。 温大人从前就是最优秀的官员,日后还能当最优秀的女官,仕途止步于此着实可惜,他定了定神,决定再去找同僚好好聊聊,大家一起帮着周旋。 对,就是这样! - 万寿节前夕,受邀前来的藩王陆陆续续抵达京城。 谢琅没说给他们任何人特权,全都被安排住进了驿馆中,周围有探子暗中监察,他们身边携带多少人,以及带了些什么,都被第一时间整理好送到了御前。 大约是受到京中传言影响,不少人的礼单中都包含了舞女歌姬。 他们和饱经毒打的京城官员不一样,不了解谢琅的性子,满腹试探,估计也想趁此探探谢琅的虚实,好决定他们以后对中央是什么态度。 欺软怕硬是常态。 温鹤绵不紧不慢地翻着礼单,旁边谢琅如临大敌地盯着她手中的那摞礼单看,脊背挺直端坐着,但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没什么新意。” 良久,温鹤绵放下最后一份礼单,如是评价。 “不过值钱的玩意儿多,收了就当充盈国库了,这些个藩王,全都是肥羊。” 温鹤绵弯唇,柔软平和的笑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喜欢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请大家收藏: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 第145章 “太傅回来,你们不高兴吗?” 谢琅沉思,觉得他的太傅大概已经在盘算怎么宰人了。 “大昭国库紧巴巴的,养他们这么多年,也该让他们做点贡献了。” 温鹤绵倒不觉得有什么。 一日不削藩,麻烦就一日存在,能尽快解决的,还是尽快解决了,不然光是养闲人,都足够拖垮国库了。 先祖没有考虑到的问题,需要后辈在执掌朝政的时候慢慢完善。 谢琅点头表示知道,视线不由得有点失落:“除了这个,含霜就没有别的在意吗?” 那些舞女歌姬啊,提一嘴啊。 怎么就一点都不吃味呢? “嗯?”温鹤绵疑惑一瞬,忽然想到什么,笑道,“没关系,我相信陛下,会处理好的。” “都说了,叫我怀川。”谢琅不满地哼了声,因着这句相信的话,心情不可否认地好了些。 也罢,他本来就不准备让这些人闹到温鹤绵面前去。 温鹤绵要是真的计较了,他说不定还会气恼于他的不信任。 该说不说,他们一定是这世间最了解对方的人。 温鹤绵眼底划过丝笑意:“好。” 开开心心结束这个话题,谢琅面上神色微冷:“他们一来就急着打听你的消息,莫不是当真以为,朕是好色之人。” 温鹤绵好心提醒:“你不是,先帝是。” 他们不了解谢琅,先入为主,谢琅的形象必然会受到先帝影响。 谢琅冤枉:“谁乐意和他沾上关系。” 先帝根本不在意他在冷宫时吃了多少苦,选他当太子,不过是别无选择,没有温鹤绵,谢琅不知要花费多大代价才能走到今天。 温鹤绵表示:“那确实。” “届时他们看见太傅,定会大吃一惊。” 谢琅领会到了温鹤绵放任这个假消息传播的用意,虽然心中仍有不爽,但只要想想宴会当天会看到的各异表情,心情也就好多了。 温鹤绵失笑:“当我是炸弹吗?” “什么是炸弹?”谢琅不解。 “……”说漏嘴了,温鹤绵沉默了下,“一种武器,我爹娘他们让人在研制,威力很大。” 这么说不算是谎话,现代的很多理念同样适用于当下,武器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边关藏龙卧虎,能人多,在温鹤绵的强烈建议下,武器研究一直在进行。 “原是这样。”谢琅点头,一脸认真,“差不离。” 温鹤绵哭笑不得。 几日时间转瞬即逝。 改好的衣裳被送了回来,温鹤绵再次穿上,果然正合适,腰间一寸不多一寸不少,让人咂舌。 谢琅这眼光,不去当裁缝可惜了。 温鹤绵笑着摇摇头,甩开了脑海中的想法。 皇帝生辰,必是隆重的,放眼望去,宫人一片忙忙碌碌,换上了更为喜庆的灯笼,来喜也忙里忙外的指挥,知晓温鹤绵不擅梳妆,还特地遣了个小宫女前来伺候。 巧了,正是上次险些撞到她的小宫女。 “姑娘这身好看。”小宫女为她插上簪子,眼中亮晶晶的,她笑着轻声问,“姑娘今晚是要和陛下一起出席宫宴吗?” 小宫女名叫兰心,十四岁出头,刚入宫没两年,她并不知晓温鹤绵的身份,知道的人也没敢和她多说,总之大家统一叫姑娘。 外面传言纷纷,唯有伺候在周身的人才明白,陛下实际上对这位姑娘好极了,什么好东西都往人手里送就不说了,尊贵至极的皇帝,在这位姑娘面前也十分听话,说东绝不往西。 当今陛下不受世家大族钳制,看这态度,日后这位姑娘就算不是皇后,也是宠妃,小心仔细点没错。 兰心也是个心思活络的。 “对。” 温鹤绵如何能看不出小宫女心中在想什么,她解释了句:“不过可能不是你们想象中的样子。” 兰心迷惑地眨眨眼,不懂。 容不得她多问,外面响起了请安问好的声音,兰心赶紧退到旁侧去,跟着行礼:“参见陛下。” 谢琅挥手示意他们退下去。 “时辰到了,含霜准备好了吗?” 温鹤绵莫名觉得这句话怪怪的,她克制住心中想法,点头:“走吧。” 谢琅笑着上前,略有点强势地牵过她的手,语含笑意:“嗯,走。” 拒绝不了的次数多了,温鹤绵麻木的同时有点习惯,走近了才发现,谢琅身上这件衣裳除了颜色与自己不同,在花纹上有诸多相互映衬的地方。 脑海中不由自主冒出个词——情侣装。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温鹤绵倒吸了口凉气,没有理会谢琅询问的目光。 举行宴会的地方距这边不远,谢琅牵着她走了一路,好在尚存几分理智,在即将进去的时候,松开了她的手。 如果作为他的附庸,日后温鹤绵哪怕重回朝堂,也会受到指责,谢琅在这件事上分得清,他们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但即便如此,两人共同进入宴会后,场上还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叶照旋和陆子慎满脸说不出的复杂神情,温鹤绵昔日亲近的下属有不小心打翻茶盏的,还有浑身颤抖的,包括那些曾经弹劾过她的人…… 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紧紧盯住了那张熟悉的脸。 掉下山崖,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知道内情的人又是少数。 更多的人都在心中发出呐喊—— 这真的不是同一个人吗! 温鹤绵很快为他们解惑。 在后宫没有其他人时,帝王的宠妃按理是要与皇帝坐在一起,方便伺候皇帝的,温鹤绵走到前面就与谢琅分道扬镳,坐到了那个熟悉的位置上。 众人:“……” 全场寂静无声。 唯有外来的藩王好奇打量着温鹤绵,心里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温鹤绵:“……” 想到会惊讶,没想到会这么惊讶。 她努力维持自己的平静,心头有点慌。 都盯着她做什么,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不过很快,帝王威严淡漠的目光扫过一圈,冷声开口:“今日万寿节,都盯着朕的太傅做什么?难道太傅回来了,你们不高兴吗?” 谁敢在这个时候唱反调? 大臣们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喜欢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请大家收藏: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 第146章 想必温太傅不一定愿意留在宫中 传闻出来的那些日子,大臣们私底下嘀咕了不少次,怎么也没想通陛下到底是什么时候对温大人起了心思。 甚至还找替身,甚至还将人家姑娘囚禁在宫中不得出。 听上去就挺荒唐的。 荒唐得让他们想起了先帝的作风。 大臣们不禁苦脸,要是帝师还在就好了,帝师管得住陛下。 都怪那些乱臣贼子,去刺杀谁不好,偏偏要去刺杀帝师……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大臣们愁眉苦脸了许久,本来都在暗地里商讨劝谏陛下的法子了,结果现在就告诉他们,温大人还没死,而且还返回了京城。 不仅如此,陛下囚在宫中的那位姑娘,就是温大人——这都、这都是什么事啊! 大臣们内心都有着相似的崩溃,还有部分受害者将目光转向了叶照旋,心中已经想好宴会结束后该怎样质问了。 叶照旋:“……” 害怕地抱紧了自己。 传闻害人! 谢琅收回目光,淡然宣布开宴。 见有人帮自己一起分担火力,温鹤绵松了口气,开始打量起在场的人来。 有很多她熟悉的面孔,也有很多她不熟悉的面孔,这些都提前了解过了,没什么好惊讶的,她走了三年,要真的一成不变才真离奇。 比较值得提一嘴的是,温鹤绵在宴席末尾看到了两位女官,虽然官阶不高,但好歹也在朝堂中见到女子的身影了,往后应该会有更多人的。 除此之外,就是被邀请来的藩王。 其中又以嘉王谢咏与皇室亲缘最近,地位更高,坐在靠前的位置。 与笑里藏刀的宁贺褚不一样,谢咏这人看上去就更具有攻击性,皇室一脉别的不说,长相都不错,一双三白眼似笑非笑,也直直望过来,给人的感觉就很不舒服。 温鹤绵能清晰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身上探究的目光,阴险且野心勃勃,总之就是不怀好意。 礼官唱礼,流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方才因温鹤绵出现而变得诡异的气氛总算慢慢缓解了些,美酒佳肴奉上,整个宴会一片欢声笑语。 正在这时,原本端坐不动的谢咏忽然起身出声:“臣远在封地,昔年陛下登基,没赶上送贺礼。今日万寿节,陛下生辰,与天同庆,臣备了寿礼,闻陛下后宫有喜,特此奉上。” 此话一出,坐席间尽皆愕然。 有了刚才的事儿,谁不知道后宫动静是与温大人有关,尽管私下里嘀咕,却没人敢放到明面上来讲。 这嘉王看着恭谨,态度诚恳,怎得在这种事上就胆大包天,生怕陛下不拿他开刀吗? 温鹤绵喝酒的动作一顿,面色未改,实际上也有点惊讶,没想到这人这么快就有动静了,牵扯到她身上,又想做什么? 谢琅不是以前冲动的少年了,经过这几年的磨练,不动声色很轻易:“嘉王有心了。” 谢咏微笑,示意手下人将寿礼拿上来,都是些当地特产,确实小众而珍贵,即便是有些见多识广的大臣,见此也不由得流露出惊讶的目光。 当然,这些礼物并非重点。 重点是…… 跟着寿礼一起上来的还有几位美人,环肥燕瘦,眼波流转,瞧着就可人。 “陛下如今年过及冠,正是身强力壮,开枝散叶的好时候,臣听闻陛下后宫凋敝,特送上几位美人,愿陛下早日绵延子嗣。” 说这话时,谢咏神色很自然,仿佛真的是一片好心,在为皇帝子嗣着想,眼神颇为关切。 然而大臣们却都变了面色,惊疑不定地将视线往谢琅与温鹤绵身上扫了扫,更加觉得谢咏胆大包天了。 不管日后如何,至少眼下不能也不可以这么没眼色吧! 谢琅早料到会有这出,平静地笑了声:“后宫的事,朕自有定夺,不用嘉王操心。朕也不是先帝那等好色之人,嘉王闲情雅致,还是自己受用吧。” 先帝的作风被诟病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大家都知道谢琅的身世,对他不敬先祖一事,实际上无从指摘,不过没想到,还能通过这个方式回怼嘉王。 妙啊! 听到自己被和先帝归为一类人,谢咏脸色黑了黑,却也不敢当面说什么,只能干巴巴回了句:“是。” 有了这个先例在前,后面出头的藩王全都老老实实,不敢继续作妖了。 酒过半旬,凉风渐起。 谢琅微皱了下眉,正准备让来喜去给温鹤绵送件披风,结果就见人起身,去外面透气了。 皇宫内防守严密,况且身边有暗卫跟着,倒不担心出什么事,谢琅克制了半晌,没有急着跟出去。 他早就认识到了,自己不可能永远将人困在身边,此次让她来众人面前露面,其实就是借此表达态度。 他知道,温鹤绵也知道。 温鹤绵没走太远。 今晚大部分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宴会上,藩王暗流涌动,时不时有通过聊天打探京中情况的,手段大多不高明,估计真正想动手的不多。 花园中清幽寂静,温鹤绵站在走廊下看风景,身后有小宫女上前来为她披上披风,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吩咐的。 许是知道她想要一个人呆着,宫人很快退下,安安静静的。 然后没过一会儿,温鹤绵听到了另外一道脚步声,不知是谁的,反正不是谢琅的。 “温太傅。” 来人是嘉王。 温鹤绵回身,眼神平和:“嘉王殿下。” 谢咏眼中暗含惊艳。 都说灯下看美人,刚才宴会上得知替身真相,他着实惊了一下,不过即便是远观,也能确认这位换回女装的帝师是个十足十的美人,她光是坐在那里,就让人觉得不可亵渎。 怪不得小皇帝会惦记上。 对于献礼失败,他心中也大概有个底,只是没想到谢琅会完全不给他面子下,拒绝得十分果断。 不过嘛,有这样更胜一筹的美人在前,拒绝可以理解。 温鹤绵厌恶地皱了下眉:“敢问嘉王殿下找上我,可是有何贵干?” “温太傅是陛下的老师。”谢咏笑道,“想必温太傅不一定愿意留在宫中,如果你想,我也许可以帮你周旋一番。” ------------ 第147章 “像小时候那样,继续疼疼我……好不好?” 谢咏是有自信说出这话的。 他远在封地,但总有自己打听消息的特殊渠道,知道这位温太傅从前是多么惊才绝艳,手段果决不说,在朝堂上也是叱咤风云,一手帮助小皇帝扫除异党。 关键,她还是温家的后代。 这样的女子,天生就不是可以轻易为人掌控的。 小皇帝或许与她有几分师生之情,但做出这番行为,估计也将这点情分磨灭得差不多了。 她绝不可能甘心一辈子被困在后宫中。 温鹤绵料想过自己会钓到鱼,没想到这鱼挖墙脚都挖到自己身上来了。 她沉默:“嘉王殿下这么说,恐怕不妥。” 在皇帝的地盘谈论有关皇帝的私事,这已经不是胆大包天可以形容的了。 “有何不妥?” 谢咏笑眯眯的:“温大人一身抱负,身为女子,丝毫不逊色于男子,本来就不该被困在后宫中,本王身为陛下的皇叔,只是说两句公道话,陛下不至于因此治罪吧?” 皇室亲族这身份,确实不太好处理。 况且谢咏是藩王之一,贸然处理了他,只会让谢琅对外的名声更不好,万一激发了别的藩王逆反心理,封地乱起来,也不太好处理。 不怪谢咏有恃无恐。 温鹤绵揣摩完毕,开口:“嘉王殿下就如何确定,我不是心甘情愿留下的?” “那自然是……直觉!” 别说,谢咏还挺自信的。 他在封地就是老大,无人管教,年纪轻轻就游荡在风月场所,眼力是有的,小皇帝要是把人给搞到手了,他把自己名字倒过来写! 君臣之间,哪里来的永远信任?就不信这位温太傅心中一点意见都没有。 “温大人且好好考虑考虑,本王还会在京中留些日子,要是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尽管差人送信来。” 谢咏有点遗憾地收回了目光。 他当然也喜欢这样的美人,但懂得审时度势,说两句话就罢了,要是他真敢动手动脚,可就给小皇帝找到发落的理由了。 这等蠢事他是不做的。 温鹤绵没回答。 谢咏笑了两声,转身回席座去了。 温鹤绵抬眼看向某处:“别躲着了,出来聊聊。” 谢琅的身影出现在回廊处,沉着脸,隔老远都知道情绪不太好,他匆匆几步走过来。 温鹤绵失笑:“不过是不让你出来,至于么?” 温鹤绵和谢琅之间约定过许多小暗号,在不清楚谢咏想做什么的情况下,她没有让谢琅出来,就是为了接着听下去。 谢琅为她掖了掖披风领口,嗓音冷凝:“他想挑拨。” “看得出来,安心,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温鹤绵说起实诚话来让人想笑。 她若有所思:“他可能是以为我对你心有埋怨,想试试吧。” 人性是最经不起试探的东西。 想让谢琅吃亏太难,谢咏只能从别的方面下手。 谢琅微微垂头,抬手抚上她的脸颊,眸光沉沉:“所以含霜,你不埋怨我吗?” 这是谢琅害怕的东西,他没敢问过。 温鹤绵凝噎于他抓重点的能力,略微偏过头去,避开他的视线,也避开他的手:“……倒也没有。” 陪伴的时间远多于分别,她潜意识里就不相信谢琅真的会变。 “朕就知道,太傅最好了。” 分明方才还想着自己不能被三言两语就哄好,到了实际面前,谢琅还是很不给力地败下阵来。 他根本没办法在温鹤绵面前铁石心肠。 靠得近了,温鹤绵清楚闻到他身上传来的酒香,听这话,心头一软:“今晚喝了多少酒?” 温鹤绵急于了解现在的情况,谢琅是日日能见的,就把更多重心放到了观察臣子上去,没注意谢琅喝了多少。 谢琅含糊:“没多少。” 无非是见温鹤绵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心中吃味,多喝了几杯,回过神来,就这样了。 温鹤绵无奈:“你是皇帝,没人敢灌你酒,人后也就罢了,人前要懂得克制,尤其是今晚。” “嗯。”谢琅照旧答应得挺好。 句句有回应,句句没着落。 温鹤绵都不想说他。 “嘉王挺嚣张的。”温鹤绵开始说正事,“要削藩,不如就从他开始下手吧。” 主要是今晚那说话的态度,看得温鹤绵很是不爽,没必要和这种人讲道理,让他服气就好了。 谢琅声音冷冽:“我正有此意。” 公然离间他和太傅的关系,该死! “就是不知道他在封地上豢养了多少私兵,要派人去好好打探打探。”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温鹤绵之前游历在外时,也不敢到处乱跑,天下之大,不太平的地方依旧存在,她不想惹事上身。 固然有亲爹娘可以捞,万一被谢琅顺藤摸瓜抓出来,那就有意思了。 虽然现在的结果吧,也差不离。 等等,她爹娘? “完了,忘记给我爹娘传信了。”温鹤绵有点凝重,“他们该不会以为我真的被困住了,杀回来吧?” 起初得知温乘渊和秦宜是自己亲爹娘时,温鹤绵别扭了许久,可三年相处下来,她更清楚他们有多在乎她。 谢琅面色也空白了瞬:“不好说。” 淮陵王夫妻俩说不回京是真不回京,谢琅至今无缘与他们见上一面。 他:“无妨,大不了我亲自同他们解释。” 谢琅都不心虚,光她担心有什么用,温鹤绵抿抿唇,干脆不提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爹娘他们能回京中看一眼,也挺好的。 二人各自盯着庭中的海棠花,静默良久。 顷刻,谢琅低声开了口:“含霜,你能陪我过生辰,我其实挺高兴的。” 在那三年中,谢琅幻想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可惜都是梦,他甫一上前,连梦中的人影都会消失得干干净净,更别说有多余的想法了。 酒意上涌,谢琅接着往下说:“……我不想那么对你的,我只是,太害怕你离开了。” 心病成疾,谢琅几欲呕血,不过是惦念着嘱托和那点微乎其微的可能,才如行尸走肉般活着。 温鹤绵眼眶热了下,心中不知名的情绪翻涌:“我知晓,我没有对你生气。” “所以我说,你心软。” 谢琅低低说着,从后拥住了她。 温热的吐息萦绕在耳畔,温鹤绵恍然惊觉,自己居然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习惯这种温度了,甚至还有闲心想,谢琅撒谎了,肯定喝了不少酒,酒意似乎都快将她染醉了。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琅却好似彻底醉了,不管不顾、颠七倒八接着呢喃。 “是不是我对你做什么你都不会生气?” “像小时候那样,继续疼疼我……好不好?” ------------ 第148章 蜻蜓点水般的吻 温鹤绵这下是真相信谢琅醉了。 至少在清醒的时候,他不是那么乐意展现出自己孩子气的一面。 胸腔里的心脏在咚咚跳动着,不只是温鹤绵自己的,还有身后人的,带着炽热的温度,轻易能将人感染。 谢琅在她颈窝蹭了蹭,柔软极了,又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脆弱,微微的颤抖几乎无法控制:“……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我很担心,你不会回来看我。” 他确实恼怒过,恼怒于她的无情抛弃,可更多的是庆幸,庆幸她仍活着,有生之年,他们或许能有再相见的机会。 就如同温鹤绵了解他一般,他也了解温鹤绵,所以他赌对了,她回来了。 如果没有被偏爱过,那么一切的孤寂冷清尚且可以忍受,可是得到过了再失去,那就是无尽的痛苦,漫漫长夜,他盼她盼了三年。 感受到落在自己脖颈间的温凉液体,温鹤绵微微叹息,她侧了侧身体,抬手揩去他脸颊上的泪,无奈般:“怎么以前还没察觉到,我们的陛下,居然是个哭包。” 第一次见面,小崽子还在啃冷包子,处境困窘,那时候都没瞧见他落过一滴泪,反倒是她回来后,已经哭了两回了。 只是眼泪确实是让人心软的最好工具。 温鹤绵凝视着他泛红的眼眶,里面的湿润夹杂着几分病态的痛苦和占有欲,大抵是心中还存留有最后一份底线,他死死克制着,没有说话,眉宇间凝结了常年不散的阴郁。 忽的,帝王抬手盖住了她的眼,温鹤绵睫羽微颤,呼吸无意识变得急促几分。 然后下一刻,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了她的唇角。 不同于初次的激烈中带着怒火,而是十分缱绻而柔和,循序渐进的,带着些微酒香,让人感觉似乎整个被这股气息所包裹。 因为失去了视线,所有感官都被无限放大,温鹤绵呼吸稍滞,猝不及防失守,瞬间就被抱得更紧,险些喘不上气来。 可这次她却舍不得咬下去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被稍稍松开些。 谢琅低垂着眼,意味不明地摩挲着她的脸颊:“感觉好像在做梦……” 吹了阵冷风,酒意散了不少,意识到方才发生了什么,谢琅心中不禁涌上一股喜意,这是他在梦中都不敢幻想的事情。 温鹤绵脑海中混混沌沌的,对比起能直白表达自己心意的谢琅,她本就不是能直面**之人,鬼迷心窍没有拒绝,现在脸上都是消散不去的热意。 她轻轻撇开了眼睛。 谢琅没有在意她的举动,只是声音愈低:“不管是因为什么,你没有拒绝,我就很开心了。” 温鹤绵眨了下眼,没说话。 恍惚间,她也意识到,大概从此刻起,她与谢琅之间注定的不可割舍,更多了。 …… 收敛好思绪,温鹤绵盯着谢琅喝了碗醒酒汤,二人一前一后回了宴会场地。 温鹤绵额外用冷水洗了把脸,拍拍自己的脸颊,感受到热意彻底散去,她才再次入了席座。 谢琅是在她后面回来的,虽然此举颇显欲盖弥彰,但始终今日诸多藩王在场,他们也不能太明目张胆了。 于是趁着这个空档,叶照旋偷偷溜到了她身边来。 宴会中一片欢声畅饮,应当有不少事先偷偷注意着她这边,不过无妨,看两下又不会少块肉,温鹤绵心绪平静,自岿然不动。 叶照旋看着鬼鬼祟祟的,就很有偷感。 “温大人,你在宫中这些时日,还好吗?” 上次没机会说上话,回去后还弄了个大乌龙传出去,叶照旋浑身上下透着心虚,在面对温鹤绵时,显得不那么有底气。 “如果不方便说也无妨……我就是想代大家说一句,我们一直都在等着你回朝堂。” 叶照旋最初受过恩惠,心里惦记着,当年听说温鹤绵出事,不少人都挺失态的,而经过这三年,其实有越来越多的大臣意识到,看似是少了温鹤绵,实则是少了根定海神针。 陛下那脾气,确实还当真只有她能治住。 先前大臣们听信传言误会的时候,就这么想,现在只怕更加这么想了。 呃……退一万步来讲,后宫中的姑娘是温鹤绵而不是什么所谓替身,大臣们确确实实是松了口气的。 温大人的品性如何大家有目共睹,这点上绝对没有不放心的。 “没什么不方便说的。”温鹤绵略带歉意,“累大家为我担心了,我在宫中过得并无不同。此非陛下一人之过,我也有错在里面,与陛下未尽之事,我会尽快处理好。” 走了三年,再怎么都冷静够了,温鹤绵现在只是还没有完全想清楚,再这么继续逃避下去,对双方来说都是痛苦。 叶照旋欲言又止,抬眼瞥见她雍容沉静的神情,心头又潜意识安定下来:“好,温大人若是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说,我们都会竭尽全力的。” 他其实想说说陛下这几年的变化,可想来想去,觉得温鹤绵不可能不清楚,便按下了。 温鹤绵点头。 刚想接着说,就见叶照旋目光惊悚,像见了鬼似的,忙不迭溜走了。 回头一看,好吧,谢琅回来了。 温鹤绵失笑着摇摇头。 她今晚喝了不少酒了,后半程换了茶,不能太贪杯了。 宴散之后,谢琅还要同藩王叙旧说话,温鹤绵想了想,选择不参与,反正回头谢琅肯定要给她说,没区别。 她实在不想被当国宝似的看着了。 尤其是嘉王谢咏,看她的眼神总让人觉得黏腻恶心,和皇帝陛下赤诚的目光就不一样,二者天差地别。 她是丝毫不觉得偏心的。 旁人当然比不得自己人。 “我还要同他们掰扯,估计会回得迟些。我吩咐来喜让人烧了热水,你洗漱了早些歇着,不必等我。” 谢琅趁着众人离席,悄悄到了温鹤绵身边,眼底流淌着笑意。 看得出来今晚真的很高兴。 温鹤绵于是把自己想说的话咽了回去,点头:“知道了,陛下快去吧,别在这里继续耽搁了。” 喜欢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请大家收藏: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 第149章 谢琅试探性的伸手搂住她 能得到温鹤绵的回应,谢琅的眼色肉眼可见地又亮了亮,要不是想早点回来陪着她一起歇息,估计更不想走了。 温鹤绵哭笑不得,转身先回去了。 回到殿中洗漱后,温鹤绵换回了更加柔软舒适的寝衣,暂时没有太多睡意,就坐在床边翻了会儿书。 谢琅知道她不喜人在身边伺候,大概提前吩咐过,新调来的几位小宫女都很有眼色,在外边守着,也不来打扰她,安安静静的。 温鹤绵很喜欢看书,这书看了几天,刚好趁着这个点儿把最后几页翻完,合上书时,眼睛有些许酸涩。 目光不自觉往窗边小榻的方向瞟。 谢琅晚上不肯走,没经过她的首肯,也不敢上床睡,久而久之的,小榻被布置得充满了生活气息。 但也仅仅好那么一点而已。 谢琅估计想借此卖惨,博得他心软同意,硬是没让来喜把那里布置得更豪华些,晚上一大只缩着脚睡,确实怪可怜的。 想着想着,温鹤绵没忍住笑出声来。 撇除在感情层面上的强势,谢琅还怪好玩的。 年龄和阅历的差距摆在那,谢琅时不时显露出的拙稚还是让人心头发笑,他费心尽力想要消弥二人间的差距,某些时候不失为一种乐趣。 也许早在三年前,温鹤绵意识到他感情的那会儿,在看待这些事时,心头就已经发生了改变。 可惜那时候她没发觉。 温鹤绵扬唇笑了会儿,嘴角笑意慢慢消下来。 夜深人静,正是多思之际。 她想起来叶照旋说的话。 宴会初入场,她觉察到了诸多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大多还是惊讶,说厌恶的没多少,而且也差不多是从前就不和她站在一条线上的人,这很正常。 抛却京城烦心事这么久,她还以为自己是真不在意了,结果证明,依旧是在意的。 朝堂,肯定要回。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合适了。 “远远就见亮着灯,亥时了,太傅还不歇着,是在等我吗?” 帝王含笑的声音传来,温鹤绵回神望去,他正站在屏风侧,眼眸中神色欣喜,少了几许阴郁。 温鹤绵想说不是的,刚张张口,又不能打破谢琅眼底的期许笑意,索性认了:“嗯。” 果不其然,小狗的眼睛顿时更亮了。 谢琅抿下笑容,开口:“再等等我。” 谢琅说着,匆忙去了旁侧洗漱,宴会上染了一身酒味,闻着也不太舒服,他动作迅速,顺便沐浴了一番。 他都说了,这点时间温鹤绵不等也不好,可着实有些困了,干脆倚在床头放空打瞌睡。 谢琅回来就看见她这副困倦的模样,一时心头有点好笑,再多想说的话也咽了回去,上前剪了几盏灯芯,轻轻道:“睡吧,有什么我们明日再说。” 眼前光线骤然一暗,温鹤绵反倒清醒了点,不过看见谢琅已经转身往小榻的方向走了,她再想说什么不好张口。 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谢琅真的极度缺乏安全感,白日里表面平和,到了夜晚就放不下心来,非要锁链把他们一人圈住一只手才肯放心休息,但今晚没有。 温鹤绵心中微动。 她试着问:“今晚怎么不要我戴锁链了?” 谢琅停顿了下,他坐在小榻上,通过动作可以判断他在往这边看。 半晌后闷闷的声音传来:“你不喜欢。” 那是能够禁锢自由的锁链,正常人哪里会喜欢? 温鹤绵又有点想笑了。 不过回想起他这三年的煎熬,笑不出来。 这法子理论上来讲有点讨人厌,但却是一只被抛弃过的小狗,能够想出的获取安全感的,最好的手段。 温鹤绵无声叹了口气。 但这习惯不好,要戒掉,她主动问了,当然不会再上赶着戴上,谢琅对此没多说什么,二人心照不宣,各自躺下歇息。 分明等人的时候她都困得快睡着了,结果在床上躺半天,反而越来越清醒。 大半夜的,温鹤绵睁开眼盯着帐幔发呆,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不就是一个吻吗?之前也不是没有被亲过,现在怎么……唉。 “含霜。” 沉寂的黑暗中,传来青年的声音,谢琅也没有睡着,甚至听着很清醒的样子。 他接着问:“……睡不着吗?” “有点,打扰到陛下了?” 习武之人对呼吸声很敏感,共处一室久了,他们俩都对对方没什么防备,可倘若呼吸凌乱,瞬间就能察觉到异样。 温鹤绵以为是自己的动静吵到他了。 结果下一刻。 “我也睡不着。” 黑暗会放大情绪,同样会遮掩情绪。 都没睡,那不如聊天。 温鹤绵:“为什么睡不着?” 谢琅似乎有点不自在,咳了两声:“不习惯,怕醒来……你就不在身边了。” 他没具体说什么不习惯。 温鹤绵意会到了:“就因为这个?” “唔。”谢琅含糊不清的应了声,很快解释道,“等过两日就习惯了。” 只有谢琅自己知道,这是最保守的说法,没有了能如有实质抓在手上的锁链,他心头就不自觉发慌,老是忍不住想睁眼看看,确认温鹤绵真的还在。 他转移话题:“太傅呢,又是因为什么睡不着。” 温鹤绵没吭声。 当然是因为意识到自己摇摇欲坠的底线。 小崽子,刚柔并济,太会温水煮青蛙了,手段不得不说声高明。 温鹤绵性格要内敛得多,幸好谢琅没指望从她这里得到回答,更无谈伤心,殿中短暂的寂静了会儿。 床上呼吸渐渐平缓下来,在谢琅以为她已经睡着的时候,听到了道熟悉平缓的声音:“小榻上睡着不舒服,上床来吧。” 说完这话,温鹤绵往里面挪了挪,这床够大,别说睡两个人,再来两个人都绰绰有余,她不太适应这样的主动,于是侧睡着朝里。 不多时,身后传来脚步声,能清晰感觉到旁边的床榻轻轻往下凹陷,谢琅轻手轻脚地躺了下来,耳边霎时多了另一个人的呼吸声。 谢琅试探性的伸手搂住她。 温鹤绵身体一僵,肩膀不太习惯地瑟缩了下。 然而除了那个轻柔落在后颈上的吻,谢琅没再做什么。 “睡吧。” 喜欢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请大家收藏: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 第150章 道貌岸然的小变态 一夜无梦。 因着昨夜睡得迟,温鹤绵醒来时已经快晌午了,身侧无人,摸上去残留着些许温度,应该是起来没一会儿。 她舒了口气。 总觉得自己昨晚开口还是有点鬼迷心窍,如果醒来谢琅还在身边,也许反倒不知该如何面对。 保持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不过她倒是睡得安稳了,因为她的回来,京中咋咋呼呼了一宿。 碍于帝王这些年积累下来的威严冷漠,好歹是暂时没人敢问到跟前去,就是私底下讨论肯定少不了。 叶照旋作为离谱传言的始作俑者之一,不出意外被大臣们围追堵截,从一开始的无奈到最后的崩溃,他只能承担起责任,一遍遍转达温鹤绵对他说的话。 “放心吧,温大人在……在宫中过得挺好,陛下不会为难于温大人的。” “哦,你问温大人回不回朝堂啊?那肯定是要回的,具体什么时候我不清楚。” “放心放心,各位都稍安勿躁。你们信不过我,还信不过温大人吗?” 找上门来的大臣们一听也是,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这个疑惑暂时解除,很快又有新的疑惑诞生。 帝师能死里逃生活着回来,这确实是上天保佑,幸事一件,可倘若是直接回来也就罢了,为什么又会被陛下囚禁在宫中呢? 这几日各种传闻可是满天飞,什么陛下对待回宫的美人夜夜盛宠,日日同榻,有几分真几分假,尚未可知。 不知道温大人身份时,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偏偏如今知道,陛下和温大人虽不存在什么替身乌龙,可他们却是实打实的师生啊! 其中关系又如何理得清? 众人都不确定了。 最后一位老臣站出来,摸着胡子声音深沉:“陛下的脾性,诸位皆知,那就像把没有鞘的剑,在你我头顶悬而未落。陛下与温大人相恋,纵然有违常理伦徳,可他们二人在一起,反倒令人放心,我们又何必揪着这点不放?到时候闹得不好收场,大家都跟着遭罪,朝堂才稳定多久?如今藩王又在京,因此计较而本末倒置,岂不是令人发笑?” 这老臣是国子监的学官,平日里低调,可手下门生不少,听他这么说,大家思量一番,无一不觉得有理。 “说的对,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我们也不是迂腐不知变通的人,陛下和温大人怎么想的,之后就知道了,散了散了,都散了吧!” 只有亲身经历过朝堂动荡的人,才明白片刻安宁有多么难能可贵。 三年前温大人掉下山崖,生死不知,有多少人为此伤神?现在人回来了,就是好的。 叶照旋默不吭声,围观了一场危机就这么无声化开。 别的不说,大臣们总算愿意放过他了,讨论完这茬后,陆陆续续离开叶府。 那位出声的老臣朝着叶照旋和善一笑,走在最后跟着出去了。 前厅总算空荡下来。 叶照旋的妹妹叶司瑶蹦蹦跳跳从屏风后面出来,穿着身翠绿衣衫,灵动活泼。 显然方才不知道躲后面听多久了。 她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哥哥,所以日后我进入朝堂,也能够见到温大人吗?” 要说京城中女子最崇拜的对象,那必然是温鹤绵。 尤其是开办女学后,女子们更是以温大人为榜样,奋力想要在其中取得名次,以此换取进入朝堂,改变命运的机会。 叶照旋是前两年才把母亲和妹妹接入京城中安顿的,恰好赶上这个时机,叶司瑶闹着说什么都不肯嫁人,非要日后当女官,他们家中开明,也就纵着她了。 她功课学习一直不错,偶尔叶照旋再指点两句,进步堪称迅猛。 唯一遗憾的是,她一直想见的温大人见不到了。 眼下又听她这么问,叶照旋哭笑不得,抬手刮刮她的鼻头,宠溺道:“当然能见得到,就是你要努力些,早日考出好成绩进入朝堂,这样才好同人说话。” 当然不是这样,但妹妹玩心太重,叶照旋担心母亲因她操劳过度,正好趁机找点事给她做。 叶照旋露出欺骗性的微笑。 单纯的小姑娘丝毫没有察觉到来自哥哥的恶意,反倒兴奋地点头:“我听哥哥的,一定好好努力!” 欺骗性的微笑霎时转为欣慰。 果然还是单纯的妹妹好哄啊。 - 不只是宫外,宫中不管老人还是新人,经过昨夜,基本都知晓了温鹤绵原本的真实身份。 以前是陛下藏着掖着,知道真相的人不敢乱说,现在则是因为大家都知道了,肯定要多叮嘱叮嘱手下人,防止有人不小心冲撞了温大人。 陛下什么态度众人有目共睹,别说合不合规矩的言论了,来喜公公早就吩咐过,不管怎样,按照中宫皇后的规格来对待准没错。 温鹤绵对此不予置评。 洗漱完用过饭后,她去御书房找谢琅。 当皇帝就是惨,刚过完生辰马上要接着忙,这两天折子不多,温鹤绵去时,谢琅正在整理名单。 看到他还是感觉有点别扭,温鹤绵脚步顿了下,径直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谢琅注意到她不作声的小举动,眉梢一挑,眼底划过丝笑意:“我还以为你会再睡会儿。” 他醒来时,温鹤绵还安安静静睡着,以前在朝堂上那般清冷如月、淡漠疏离的人,睡着了也是恬静乖巧的。 谢琅自然很乐意欣赏睡颜,就是有点苦恼,觉得温鹤绵对他没太多戒备心,丝毫不知这般模样落在他眼中是何等可口。 偏偏他们的关系好不容易修复好一点,年轻气盛的皇帝陛下守着心上人,却无处纾解,只恨不得能真真切切拥有这个人。 最后狼狈地起身逃了。 他心中何等纠结懊悔,温鹤绵都不知道。 但温鹤绵隐约察觉到自己有点危险——像是被什么惦记上了。 然而能惦记上她的,除了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小变态,不做他想。 温鹤绵深吸一口气,敲敲桌子:“陛下,给我讲讲,现在是什么情况?” ------------ 第151章 “欢迎回来,朕的太傅。” 和藩王之间的聊天,除了叙旧,还有明里暗里的试探,软的不行再来硬的,能不打仗当然最好。 “有几个胆小怕事的,口风比较松,可以从他们开始。” 识趣的,谢琅愿意给予最大的耐心,让他们作为削藩的开口,有先例就好。 “以嘉王为首,封地靠北的藩王,态度偏强硬,不准备让利。” “嘉王不清楚……其余倒也正常。” 温鹤绵缓缓道来:“他们被分封出去,天然就失了进入朝堂的机会,全靠优厚的俸禄荫蔽子孙,成日里游手好闲惯了,陡然让他们让利,这谁都不乐意。” 没谁愿意把到手的钱财让出去,哪怕来要钱的人是皇帝。 作为被分封出去的代价,他们的子孙后代已无缘进入政权中心,倘若再减俸,先不说藩王们是什么想法,底下的宗室子弟就该闹了。 藩王制度是世袭罔替下来的,只是一代代过来,分封下去的藩王越来越多,这供养的费用自然就大了,温鹤绵记得户部前些日子还在给谢琅哭穷。 “说起来,我爹也算藩王之一。” 温鹤绵摸了摸下巴,想起这事。 温家先祖和开国皇帝一起打天下,关系到底不一样,将富庶的淮陵一带都分给了温家,而且还另许特权,允许温家子弟入朝为官,这也是为什么温鹤绵作为藩王世子,却能够参加科举的原因。 先祖定下的,大家觉得合情合理,无从质疑。 再说了,温家人个个能干,从不好高骛远,能在朝堂中办事儿,会省去不少麻烦,没人有意见。 谢琅心头一动:“含霜是说……” “封地上养那么多宗室子弟,养着也是浪费,成天到晚吃白饭,拿着俸禄混吃等死。”温鹤绵仔细回想自己上辈子所学的知识,渐渐清晰,“不如为他们开放入朝为官的名额,不过前提是,拿条件来换。” “我看可行。” 谢琅的想法与她不谋而合。 先别说宗室子弟入朝为官会不会扰乱秩序了,这么继续下去,供养宗室就足够把国库拖垮,具体规章制度后面可以一一制定,眼下最难的是,如何说服他们。 “让叶照旋去,他嘴皮子利索,知道怎么引人入套,还有那个谁……”温鹤绵想了下,“哦对,叫沈长宴的,可以顺便扔过去历练历练,朝堂太安稳了,得让他得到锻炼。” 谢琅酸唧唧的声音传来:“太傅还记得他的名字。” 什么关注点? 温鹤绵无语:“我是走了三年,又不是失忆了,好歹曾经指导过他两句,要是连人家名字都不清楚,未免太不尊重人了。” 谢琅掰着指头翻旧账:“所以没失忆都舍不得回来看朕。” 温鹤绵:“……” “纠结个什么劲儿,堂堂皇帝非要和别人比,你和他们,能一样吗?” 温鹤绵说过了,谢琅是个很会找重点的人,所以此话一出,他不仅没觉得被训斥到了,反而很兴奋,每根发丝都透露出激动。 像只眼睛瞬间亮起的小狗。 “所以我和别人,在你心中,是不一样的吗?” 刚才的问题被打了个回旋镖回来,谢琅定定注视着她,那里面是与往日极为相似的炽烈与温柔。 从昨晚起就拥有的好心情再度顺利延续下去。 温鹤绵原本想要躲避这目光的,可更深层的念头催促,她最终没躲开:“……都说了没有可比性。但陛下确实比他们重要。” 方方面面的重要。 谢琅低声:“就是想得到你亲口承认,不行吗?” 温鹤绵被他前后变脸逗笑:“可以。你是不一样的。” 她半开玩笑似的说:“要是你和别人一样,我不会勉强自己留下的。这一点,你无需怀疑。” 作为这个世界的监管者,温鹤绵不相信系统会没有备用方案,也许就像她娘亲所说,她从一开始就是惦记谢琅的。 三年前冲动那一回,也算是系统给了她回来的理由。 谢琅的某些行为虽然让她无法理解,但从不再抗拒开始,她就意识到,自己对他或许也有那么一两分,不同的情愫。 温鹤绵不太习惯,她性子很淡,连带着感情也很淡,如此直白的话语出口,耳根几乎快发烫。 谢琅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却开心极了:“能听到含霜这么说,朕死而无憾了。” 温鹤绵皱眉:“别说死不死的,不吉利。” 谢琅囫囵点头,忽然转了话题:“你刚才运筹帷幄的模样,让我忆起了从前……我是说,你想什么时候回朝堂?” 温鹤绵犹豫:“……择日不如撞日?” “也行。” 谢琅抚掌轻笑了声,与她的视线撞至一处,然后起身,从后拥住了她的肩膀,温和而有力道:“欢迎回来,朕的太傅。” 答应得这么畅快,温鹤绵狐疑:“让你放我回府不答应,回朝堂就答应得这么快?” “那不一样。” 谢琅只说了这句,没说到底哪里不一样,温鹤绵大概能猜出些,闭嘴不问了。 “随你吧。” 翌日,谢琅拟了圣旨昭告天下,说帝师三年前有幸死里逃生,如今已经返回京城,继续担任太傅一职,权力也与以前等同,天子惦念她辛苦,特又赏赐了许多珍奇宝物。 只是这人是回来了,也官复原职了,可王府上下左等右等,硬是等不到自家小姐回来。 青云垂头丧气地坐在台阶上:“我真的好想小姐啊,路叔,你说什么时候小姐才会回来看我们?陛下怎么就不肯放人呢?当初我就和小姐说了,陛下不怀好意,早知道还不如不回来……” 她说完后,没等到路叔的回答,反倒是后脑勺被人轻轻敲了下。 青云猛地回头,就见刚才被她念叨的人此刻就出现在身后,穿着身湖水蓝的长裙,身形纤细,清贵素雅,眼底带着调侃的笑。 “青云,不能在背后说人坏话,会被抓住的。” 青云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小姐不告而别,奴婢真的好想你。” 她是府中下人的家生子,极懂规矩,哪怕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贸然扑上去,而是赶紧站起来,上下打量观察着,看看温鹤绵有没有哪里瘦了,在外面过得好不好。 “我也很想你。”温鹤绵面怀歉意,“抱歉。” 青云呜咽地摇摇头,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些焦急:“小姐怎么回来了,陛下不是不肯放人吗?这、这对您……” 温鹤绵温声打断了她:“放心,陛下知道。” 或许是为了印证她的话,下一秒,谢琅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转角处。 俊美挺拔的皇帝陛下快步上前来,牵住了温鹤绵的手,语气略有不虞:“……都不等等我。” ------------ 第152章 自己是不是真的,对谢琅愈发纵容了? 温鹤绵花费几天时间说服了谢琅,终于有机会出宫回府,前提条件是,谢琅要跟着来。 她深刻怀疑,就算自己不同意,谢琅偷偷跟着也会来,一国皇帝偷偷摸摸像什么话,不如光明正大得了。 温鹤绵瞪了谢琅一眼,挣脱开他的手指,走到了青云面前。 抬手,为她轻轻擦去眼角的泪珠。 “让你担心了三年,现在我回来了。”温鹤绵笑了笑,眼神柔和,“我听路叔说,你将王府打理得很好。方才来时路上,我还见那棵枇杷树结果了,尝过吗?” 光阴转瞬即逝,漫长时间也能一笔带过,见到温鹤绵,青云开心无比,赶紧点头:“尝过了,我这就让人去摘下来给小姐也尝尝。” 那年纯属多事之秋,温鹤绵没机会等到尝尝枇杷,就被迫离开了。 “不用。” 温鹤绵将视线转向阴沉沉的谢琅,开口道:“我想尝尝,陛下去摘?” 知道温鹤绵是想要支开自己,很拙劣的借口,但谢琅无法出声拒绝,不情不愿的点头:“嗯。” 语罢转身离去,往来时的回廊走了。 青云见状,倏然瞪大眼睛。 她清楚温鹤绵的性格,以为在经历了那样的事后,温鹤绵会与陛下闹掰,抑或是有所嫌隙,可为什么陛下还是那么听小姐的话? 她没忍住多问一句:“小姐,您现在和陛下,是什么关系啊?” 温鹤绵顿了下:“这……我暂时也不好说。” 或许有那么点不一样,但她尚不清楚,这样的感情能否与谢琅对等。 “小姐不方便说,那就不说了。”青云善解人意,“只是小姐,您不回王府住了吗?” 温鹤绵离开这么久,青云还是照旧每天都会收拾她的屋子,保证里面干干净净,什么时候回来都能随时入住。 “可能暂时会留在宫中吧。” 温鹤绵瞅见青云担忧的神情,安抚性地笑笑:“别多想,我不愿意的事,纵然是陛下,也无法强求,不过暂时换个地方住,我也会时常回来。” 温鹤绵倒是想回来住,想想谢琅,还是觉得算了,至少得等他情况好转后。 那日过后,她陆陆续续找了宫中的御医来问,大家都一口咬定陛下就是心病,如果所思念之人陪在身侧,倒也还好,可如果看不到人,还是会痛苦缠身。 谢琅的倔犟总是出现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发病时能不管不顾朝她撒娇卖乖,或者是得寸进尺,事后又老绷着面子,不肯吐露自己的痛苦。 听来喜说,头疼这毛病是那时落下的,几乎每个月都要来上几回,疼过后还会精神不济,加上谢琅又不肯规律喝药,始终没能得到好转。 温鹤绵真的怕自己一回来,他又在宫里瞎折腾,没人能够管得住当今陛下。 青云垂头丧气:“陛下这般对您,有考虑过天下人会如何说您吗?帝王的过错谁也无法深究,他们只会将责任推到小姐身上。” 青云满腔都是关心,温鹤绵无法谢绝她的善意,想了半天不知该如何开口,谢琅却摘好枇杷回来了。 青云叹了口气,悄悄退下。 她不能让小姐为她为难。 谢琅不知从哪儿掏出张帕子,和温鹤绵一起坐在长廊边,一边剥枇杷一边说话:“要留在府中住一晚吗?” 温鹤绵困惑:“留不留,有什么区别吗?” 谢琅稍稍一滞,察觉温鹤绵在内涵什么,缓缓笑了:“确实没区别。” 反正他是不可能放温鹤绵离开自己眼皮子底下的,至少目前不能。 眼下这庭院只有他们二人,暗卫离得远,不敢听他们讲话,谢琅若有所思地问:“太傅从前女扮男装时,是何感受?” 温鹤绵倚着栏杆往外看,理所当然地接受来自皇帝陛下的投喂:“怪难受的,若不是不方便,直接以女子身份行事多好?” 谢琅挑了下眉:“是束胸不舒服?这就是平日里没有公事,太傅不愿出门的原因?” 温鹤绵嘶了声,谢琅还真是一下就打到了重点。 “而且据朕所知,京中那时还有不少小姐,对太傅颇为倾心。” 颇为倾心四字被谢琅刻意咬重。 温鹤绵无语地乜他一眼:“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谢琅喃喃:“温太傅清朗如月,好一番仙人之姿,算起来,当是朕高攀了……” 温鹤绵:“?” 这又是跳到哪个频道了。 吃完最后一个枇杷,她果断站起身往外走,不再理会发神经的小兔崽子,只要谢琅有理,什么地方都会被他拽着追究一遍,不知道哪里学来的死缠烂打功夫。 温鹤绵领教过几次,学会了以不变应万变,谢琅时不时发个疯,她平静应对就好。 谢琅讪讪一笑,起身追了上去。 来都来了,最后两人还是在王府留了一宿,睡温鹤绵的屋子。 屋子里几乎什么都没变,就是额外多了谢琅的衣物,三年来他没少在这里留宿,也不睡自己的屋,没人敢说什么,温鹤绵看着兴致勃勃铺床的人,失笑。 有时候觉得他真的长大了,可有时候又觉得,谢琅没怎么变过。 这高兴的劲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得到了多么喜爱的东西呢。 “在笑我?”谢琅铺了床过来,立马注意到温鹤绵唇角未来得及收回的笑意,他蹙了下眉,“你是不是又想起什么,把我当小孩子了?” 温鹤绵不同的笑容弧度,还真给谢琅琢磨出了不同的意思。 她唇角笑意消失,面无表情地推开那张凑到自己面前的脸:“去洗漱。” 谢琅捉住人的指尖啄了下。 削薄唇瓣稍稍抿起,泄露出些许欣愉。 成功看见温鹤绵耳尖泛起红意,赶在被训斥之前,谢琅转身溜了,背影都透露着喜悦。 温鹤绵险些被气笑。 怎么逮着功夫就占便宜!都是从哪里学到的登徒子作风! 也亏得这人是谢琅,要是换个人,恐怕还没碰到她,就已经先被踹出去了。 思及此,温鹤绵停顿了下。 她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对谢琅愈发纵容了? 喜欢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请大家收藏: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 第153章 “别动!” 如果此刻系统在场,肯定会毫不犹豫点头说是的。 可惜系统胆小怕事,自温鹤绵回京以来,它还没有再次露过面,是当真不怕她任务失败吗? 温鹤绵摇了摇脑袋,对系统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了深刻谴责。 再说她对谢琅的纵容度,想想,再怎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做过了,现在计较,还有用吗? 但这些是她回来前就预想过的场景。 也罢,反正谢琅和别人不一样。 谢琅洗漱完,看温鹤绵坐着在思考什么,轻手轻脚没急着打扰,悄悄走到她身后。 温鹤绵有所察觉,侧头:“陛下,你是准备吓我?” “没有。”谢琅摇头,眼底忽然闪过一丝光彩。 温鹤绵正思量着,他又在打什么坏主意时,整个人猛地被抱起,腾空的感觉让人心头发慌,她下意识抓住了谢琅胸前衣襟。 “下次抱人前,能不能提前说一声?” 温鹤绵心有余悸,脑子有点懵。 谢琅果断拒绝:“才不要,我说了,含霜根本不会要我抱。” 说着,他轻轻掂了掂手上的重量,蹙眉:“怎么还是这么轻?” 羽毛似的,好像什么时候不注意就会飞走了,就跟三年前在山崖边一样……谢琅神色微冷,努力绷着不让怀中人看出异样。 温鹤绵无力和他辩驳,直至被放到床上,又被裹入怀中。 她喟叹一声,果然是习惯成自然。 - 院中枇杷树高大,结的果不少,个个澄黄甜润,回宫之前,温鹤绵特地摘了不少,除却自己吃的,剩下的就分给宫人。 一时间阖宫欢喜,来喜捧着手中的枇杷,满心感慨,以前的好日子终于要回来了。 还是温大人在好啊。 温鹤绵觉得自己不太好。 看着被分担过来的事务,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悠闲度日三年,终究逃不过社畜的生活。 重回朝堂不是说说而已,她身居要职,除了平常议事,要处理的事务同样不少,突然的转换让人很不适应。 话是自己说下的,温鹤绵揉了揉眉心,抬笔进入了状态,花费一上午时间,终于堪堪处理完。 回头一看谢琅书桌上如山的奏折,顿时觉得心里平衡了点。 温鹤绵边揉手腕边问:“藩王们何时离京?有被说动的吗?” “嗯。”谢琅道,“我这儿有几封他们递上来的折子,有几个松口了,剩下的叶卿还在游说劝说。估摸着等过完端午,他们就该离去了。” “端午……是快端午了。”温鹤绵恍惚了下,“日子过得好快。” 她是在冬末回来的,这眼见着,都快开夏了。 “有叶照旋在,没问题。你派出去打探北地情况的探子如何了?” “传了消息回来,嘉王确实在封地养了不少私兵,朝廷送去的赈灾粮被他们拦下,以私人名义再减半发与百姓,着实过分。” 谢琅眼中浮现抹杀意。 “看来不是个善茬了,早做准备,早日根除吧,不然长此以久,对朝廷名声不好。” 百姓管不了王宫贵族的争斗,他们只管自己能否吃饱穿暖,龙椅上坐的是谁更无需在意,嘉王现在就在为自己造势,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北地……若我没记错,他的封地应当有块毗邻蛮族,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多做防备。” 说到这儿,温鹤绵已经做好打算,准备给自己爹娘写封信。 一来是为了解释她和谢琅现在的情况,二来也是让他们做好防范,以防腹背受敌,人性这东西,谁都说不清。 “朕已派飞风前去。” 谢琅为帝多载,未雨绸缪的道理,他懂。 温鹤绵点头,明白他心头有数,遂不再多言。 留在京中的藩王被挨个上门拜访,惴惴不安的同时有点惶惶,皇帝的意思他们都知道,但到手的东西断然没有吐出来的道理,他们想不到谢琅会以怎样的手段来对付他们。 谢咏看他们窝囊的模样,暗下嗤笑:“这群蠢货,当真以为小皇帝会放过他们吗?” 手下人不敢接声。 谢咏端详着手里的美人图,不由得心思飘忽,又想起那位清朗温润的太傅,那容貌身段,才是真的顶尖,让人光是想想就心猿意马,恨不得把什么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 怪不得小皇帝会把人囚在宫中,真真是好艳福。 说是放她回朝堂了,不还是没让人住回自己府里吗? 谢咏唯一恨的,便是自己生得迟了些,不然当初皇位上坐的是不是顺帝还有未可知。 谢咏笑了声:“我让你去给淮陵王传信,如何了?” 温鹤绵这边的挑拨不知管不管用,那就再在她爹娘那边挑拨一番,那两人可是极其心疼自己的女儿,就不信对小皇帝一点意见都没有。 只要有了嫌隙,再想动手脚就容易多了。 属下连连点头:“王爷放心,已经秘密办妥了,据说那位如今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很好。”谢咏扭曲地笑了下,随手把美人图扔到地上,觉得乏味可陈。 有朝一日,他也想把那样的美人弄到自己身边,好好亵玩。 …… 临睡前,温鹤绵连打了三个喷嚏。 直觉告诉她,肯定是被小人给惦记上了。 然而谢琅如临大敌,赶忙往她身上裹了被子。 “是着凉了吗?朕去叫太医来……” “不用!” 温鹤绵手疾眼快拽住他的衣袖,无奈:“没有着凉,估计有人说我坏话。” 谢琅狐疑地伸手探了下她的额头,又仔细端量许久,确认她说的是真话,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放下来:“好吧。” 温鹤绵赶紧趁机把裹在身上的被子扒拉下来,天儿渐渐的热起来,晚上几乎用不着盖被子,还有只黏人的大狗非要往她身边凑,说了也不管用,着实令人苦恼。 “早睡早起。”温鹤绵报仇似的把被子往他脸上一蒙,声音冷静,“明日还要去宫外。” 谢琅闷笑一声:“好。” 心满意足抱着人入睡。 可不知是这天闷热的缘故,还是别的缘故,总之二人都不太睡得熟,睡着睡着,温鹤绵就隐约察觉身后人的呼吸沉重了些。 她迷糊睁开眼,刚想转过身去问谢琅在做什么,肩膀就被人猝不及防握住。 滚烫的呼吸落在耳畔,声音低沉喑哑:“别动!” 喜欢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请大家收藏: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 第154章 “那就帮帮我吧。” 烛火熄灭,满室幽黑寂静,只能听到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灼得人耳根发烫。 温鹤绵原本的睡意立马被驱散,在火速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后,整个人僵硬得不敢动,眼睫颤颤,声音细听上去有几分咬牙切齿:“……谢琅!” 温鹤绵不是傻子,虽然早在之前亲密的亲吻中直面了谢琅对她的**,可那终究是止于表层的,与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同。 嘴上说着等她回应,实际上动作比谁都还过分。 谢琅却仍然不说话,深如寒潭的目光紧锁着怀中人。 头好像又开始痛起来了,难以消退的**中夹杂着兴奋,让他清晰地认识到,他很想要眼前这个人,让她永远和自己绑定在一起。 可仅有的理智又在劝阻他,说这样是不对的,温鹤绵不会原谅一个强迫她的人,哪怕是他也不行。 在灼热黏腻的气氛中,温鹤绵察觉到了不对劲:“你头又开始痛了?” 谢琅这毛病是不定时的,只是温鹤绵回来后心情好多了,连带着发作的次数也少了,基本上到了可以克制的程度。 这是她第二次见谢琅发病,还是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 谢琅的回应是叼着她的耳垂轻轻厮磨。 手也开始不太安分地游走在她的腰间,手上温度很烫,像团火似的,灼烧得温鹤绵几乎快呼吸困难。 除了贪恋外,她还从中觉出了更加混沌幽暗的**。 这头狼崽子,从一开始就是奔着把她吞吃入腹去的。 “说话!” 直到谢琅开始试探性地解她的衣带,温鹤绵才猛然惊醒。 她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正正卡着,使了劲,即便是他也暂时动弹不得。 不想被外面守着的护卫听见动静,温鹤绵压着声音:“陛下,我知道你还有神智在,好好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温鹤绵认真反思过自己,也在渐渐接受谢琅喜欢自己、自己亦对他有不同的感情,进度一下子跨太快,她有点受不住。 谢琅果真停住,哑着声音问:“太傅怕我?” 略有些急促的呼吸中压抑着痛意。 温鹤绵缓缓一顿:“……你明知我说的不是这个。” 成熟版的狼崽子还是乖巧,就是不如从前听话,老是曲解她的意思。 “这很稀罕吗?” 谢琅从她手中挣脱出来,改为握住她的手,那截皓腕纤细,玉似的,能被自己完全圈住。 “含霜,这不能怪我。”谢琅小声且带着祈求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不是小孩了,对你有渴求,是很正常的。你不知道吗?你没有想过吗?” 发病的时候,会将他心中的渴求无限放大,谢琅以为,经过上一次,温鹤绵就该想通的。 “我心悦你,自然会想要你。” 谢琅声音放得很轻很轻:“我拦不住你,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现在把我赶出去,我不会伤心,也不会痛的。” 与可怜的话语形成对比的,是青年身上逐渐攀升的温度。 半晌后,温鹤绵自暴自弃地闭上眼:“你看我舍得吗?” 如果要赶,那么最初就不会给谢琅上床的机会。 谢琅闻言,眼底骤然浮现出狂喜之色,想要肆无忌惮地做些什么,最后却只是怜惜地在她后颈上吻了吻。 声音中透出股愉悦的偏执。 “那就帮帮我吧。” …… 折腾到半夜,结果醒得倒早。 迷糊听见外面好像在下雨,脑子清醒了,眼皮子却黏在一起,死活睁不开。 温鹤绵挣扎了许久,终于睁开眼睛,瞅见谢琅把自己紧紧抱在怀中,一阵无言。 后面怎么睡着的不知道,温鹤绵看到自己手腕处被捏出的青紫痕迹,在心中骂了谢琅几句不知轻重。 随即缓缓沉默下来。 也不完全怪他,说到底是自己默认的。 这已经不是用鬼迷心窍能形容的了,她就是,不受控制地在沦陷而已。 帝王拿捏人心的功夫用到感情上,一样可行。 温鹤绵抬手捏了下谢琅的脸,睡着的人立马被惊动。 眼睛还没睁开,就先熟练地抓住了她的手,声音直犯迷糊:“……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再睡会儿吧。” 温鹤绵静静地盯着他,不说话。 谢琅还是没睁开眼睛,只是下意识把脑袋往她颈窝一埋,嗓音黏糊糊的:“你是生气了吗?还是后悔了……怎么不理我?” 只是用手而已……哪里有他说得这么暧昧? 温鹤绵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没忍住笑了:“不是要出宫吗?再过会儿该有早市了,顺带去逛逛。” “好吧。” 想起这事,谢琅终于不情不愿地睁开眼。 盯着温鹤绵的目光仍像是盯着一块甜美可口的糕点似的,片刻都舍不得挪开。 昨夜温鹤绵肯答应帮他,是莫大的惊喜。 谢琅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唇,跟着在人身后晃悠。 穿衣帮忙,挽发帮忙,不像是帝王,反倒像个伺候人的贴身侍卫。 温鹤绵习以为常,谢琅习以为常,来喜也习以为常。 就是进来扫洒的宫人有点控制不住下巴,难以想象脾气不怎么的帝王也会在一人面前露出这样柔软乖顺的神情。 来喜带着警告给他们打招呼:“别想着去陛下跟前晃悠,不是人人都能成为温大人的。” 宫中总有那么些心比天高的,以为龙床好爬,飞蛾扑火似的往里跳,最后失了性命。 好不容易看见陛下守得云开见月明,来喜可不希望这大好局面被打破了。 以前陛下身边没什么宫女伺候也就罢了,现在新调了些来,来喜要好好告诫他们,别到时候闹得大家都不高兴,白白吃罪。 宫人们惊惶点头:“喏。” 出宫之前,先请太医来给谢琅把脉。 来的是太医院判,也是温鹤绵的老熟人之一。 他神情舒缓:“从脉象上看,陛下身体康健,就是有些心火旺盛,加之头疼症状日渐缓解,容微臣重新开服药,细细调养即可。” 说着,太医院判用很奇妙的目光看了温鹤绵一眼。 想想这些日子京城中的风云涌动,温大人和陛下的关系,难说啊。 喜欢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请大家收藏: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 第155章 淮陵王至京城,正在外求见 “看什么看,眼睛不想要了吗?” 谢琅的注意力时时刻刻都集中在温鹤绵身上,对于太医院判的打量,他皱了皱眉,有点生气。 太医院判连忙躬身:“陛下恕罪!” 温鹤绵看向谢琅,轻轻摇头。 谢琅这才挥手让人出去了。 “陛下,不要迁怒无辜的人,他也只是好奇。”温鹤绵态度从容,“我没有那么脆弱,倘若连别人的目光都承受不起,怎么能稳坐在如今的位置上?” 谢琅想说他会扫平一切障碍,可对上温鹤绵柔和淡静的眼神,他就住嘴了。 太傅本来也不是需要被人护着的娇花。 熬药要时间,只能等他们回来后再喝。 两人低调乘着马车出了宫。 京城早市最是热闹,叫卖的东西五花八门,沿途看到有卖甜糕的,温鹤绵让人去买了几块热乎的来,充当早饭。 威严的皇帝陛下一脸欣喜啃甜糕的样子,让人发笑。 温鹤绵摇摇头:“怎么还是这么喜欢甜的。” 谢琅义正言辞:“你给的,不一样。” 温鹤绵瞥他:“是陛下多想还差不多。” 他低声:“在外面,含霜还是叫我的字吧,别人听见陛下,会被吓着。” 温鹤绵:“你刚逮着我时也不太像这么贴心的样子。” 远离京城三年,太傅这个称呼一出来,温鹤绵简直条件反射性头皮发麻,才会在一开始就被稳稳拿捏住先机,有了后面谢琅无限得寸进尺的功夫。 谢琅淡然一笑,不否认。 温鹤绵啃了口甜糕,成功被齁住——还是这么甜啊。 谢琅顺势递上杯茶水,温鹤绵端着一口灌了。 马车最后停在一家首饰铺前。 珍宝阁,京中最大的首饰铺,平时有不少达官贵人都爱来这买首饰,不管是自用还是赠人,都很有面。 关键是这铺子也不只招待有钱人,一楼摆放的是些平民百姓也能买得起的首饰。 温鹤绵和谢琅径直上楼去,因着这会儿早,没多少人注意到他们,至于身后跟着的尾巴,自有暗卫会处理。 无人知道,这家铺子早就被谢琅盘了下来,他们今日自然不是来看首饰的,入了包厢,珍宝阁的幕后掌柜便小心翼翼呈上来一个木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把用铁制作的火铳。 温鹤绵曾在书中看过火铳构造,这个世界也有关于热武器的初步使用,不过技术也没有那么先进,于是在三年前走之前,她顺便也画了份图留下,经过这么久的研究,谢琅手底下的人还真将这种新式火铳给制造了出来。 她问掌柜的:“目前的这种火铳可以量产吗?” 掌柜的不清楚她的身份,小心翼翼往谢琅方向瞥了眼,这才道:“回姑娘,这火铳制作比较困难,恐怕暂时无法量产,只能尽量多做出一批。” 温鹤绵理解:“无妨,能先给精锐心腹用上就好。” 谢琅的心腹是飞鸿营,人在精而不在多,当真起了战乱,有这么一批人在,足够出其不意了。 “含霜想要试试这火铳的威力吗?” 谢琅问。 这玩意儿放在现在和枪是一样的级别,温鹤绵确实很好奇:“试试。” 可以试,但不能在这里试,动静太大,不好隐瞒。 所以最后他们将这把火铳带回了宫里。 火铳后坐力比较大,温鹤绵只有射箭的经验,提前穿戴好了护具,听完讲解后,便亲自上手操作。 “砰、砰!” 连发两次,都没有正中靶心,堪堪擦到了边,手已经被震得发麻,温鹤绵倒不气馁,只道:“还是得经过训练才行。” 威力和她想象中差不多,这玩意儿要是出现在战场上,能有出奇制胜的效果。 谢琅也上手试了两次,结果和她差不离,毕竟改良后的火铳和从前的火铳不一样,需要重新熟悉。 “这把火铳暂且留在宫中,我来日再让他们送几把来。” 谢琅说完,又想起:“太傅身边的人,也配上几把,有备无患。” 温鹤绵笑:“多谢陛下。” 她明白这是谢琅一片好意。 谢琅不满地嘀嘀咕咕:“我们还需要言谢吗?” 温鹤绵乐了:“知道了,日后不会这么说了。” 临至端午,已经有几位被说动的藩王启程回封地,剩下的则继续逗留着,有的是在观望,有的是想走不敢走。 上月才办了万寿节,因此端午被谢琅下令一切从简,无需再大肆操办,至于仍然逗留在京的藩王,就象征性赏点东西下去,也算全了礼数。 未确认温鹤绵境况前,王府没有贸然给边关传信,想着今年端午应该是不能回去陪自己爹娘过了,温鹤绵处理完公务之余,写了封信让人送去。 谢琅看见她略有失落的神情,心下生出愧疚,默不吭声走过去抱住她:“下次过节朕陪太傅一起去看他们,可否?” 温鹤绵心想,得先理清他们混乱的关系:“再说吧,你暂时不宜离开。” 谁家皇帝也没事往边关跑。 不过温鹤绵转念想想,自家爹娘的岁数,恐怕不能继续在战场上厮杀多久,这些年已经在培养接班人,往后得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让他们颐养天年才行。 京中勾心斗角,诸事纷扰,想必他们早就厌烦了。 温鹤绵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松开自己。 天热了,有点嫌弃。 谢琅觉得温鹤绵这话有点敷衍,哼唧着不愿松手:“含霜是不愿让我见他们吗?我有那么拿不出手?” 温鹤绵冷静应对:“我记得我还没有答应你吧,陛下。” 谢琅,典型的学一步走百步,真给他点颜色,恐怕想开染坊了。 谢琅蛮横:“那也可以先见见呀。” 温鹤绵还未反驳,殿外霍平疾步而来,看见二人亲密的举止,眼皮子一跳,赶紧垂头,声音冷硬:“陛下,淮陵王至京城,正在外求见。” 谢琅:“?” “呵。” 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温鹤绵皮笑肉不笑,侧着头抬眼,好整以暇:“陛下不是想见吗?巧了,去吧。” 谢琅:“……” 喜欢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请大家收藏: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 第156章 你是对小皇帝有意?还是舍不得? 谢琅额头缓缓滑落一滴冷汗。 从放松调侃到严肃正经不过片刻。 温鹤绵不咸不淡地笑:“陛下怎么不吭声了,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一问一个不吱声。 霍平埋头,以拳抵唇,想笑。 温大人果然能将陛下治得服服帖帖。 谢琅是想见,没想到会这么快意外见到。 猝不及防。 他叹了口气,苦恼:“太傅,别调侃我了……霍平,还不快去把人请进来!” 按理来说,守边将领无诏不得私自入京。 温家确有特权在,温乘渊又足够坦荡,除他以外就带了几个护卫,远达不到威胁皇城的地步,不足以落人话舌。 况且他找上门来,是帝王有亏在先。 霍平去请人,见这位一路绷着脸面色黑沉,原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刚开口又噎回去,觉得自己怎么都不好掺合,也不占理。 明明是两父女,帝师温和从容,淮陵王却严肃凶悍,身上气质截然不同。 或许是学了那位江淮出身的王妃?霍平没见过,不太清楚。 希望陛下能谈妥吧,否则诸后事宜,恐怕不好商量。 霍平一脸担忧地送温乘渊进入了太子殿,他瞧着那背影只觉得杀气腾腾,心中忧虑更甚,拉过旁边的属下吩咐:“都往外撤一圈,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贸然过去。” 有帝师在,无论如何都不会出事,陛下的家事不宜掺和。 在温乘渊进入太极殿之前,谢琅帮温鹤绵整理好了衣襟,自己则到一旁正襟危坐。 温鹤绵好笑地注视着他,眼见着在她爹踏入殿门时,皇帝陛下的脊背下意识挺了挺,带着莫名的紧绷。 过年后温鹤绵走得匆忙,温乘渊本就有所心疼,进入殿中的第一时间,也是将目光往温鹤绵身上扫,在确认她状态良好后,才抱拳低头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这是温乘渊第一次见自己女儿辅佐的少帝。 小皇帝生得俊秀,穿着龙袍,发束金笄,煊赫显贵,身形也板正挺拔,属于上位者的威严冷漠收敛于骨子里,眼神倒是矜傲,不过在察觉到他打量的视线后,莫名矮了截。 呵! 想到自己这次匆匆赶回来的原因,温乘渊就觉得心中窝着一股气,因此在说话时态度算不上特别好。 面对扑面而来的怒火,谢琅神色未变:“大将军免礼,请坐。” 淮陵王不仅是淮陵王,他还是名正言顺的守边大将军,呼前者代表君臣亲疏,呼后者早表明了谢琅对他的敬重。 温乘渊对谢琅这态度勉强算满意,至少不像他那个皇帝老子,冷哼一声,没跟他客气,自己找了距离温鹤绵最近的位置坐下。 他开门见山:“微臣在边关听闻,陛下掳了民女入宫,竟没想到是吾女。” 温乘渊盯着谢琅,满眼冷意:“含霜年少登科,是陛下太傅,纵为女子,臣私以为,也有辅佐之功。何至陛下如此折辱,将含霜囚在宫中?” 普天之下,敢这么和皇帝说话的,恐怕除了温鹤绵,也只有她爹娘了。 温鹤绵在一旁看着,没出声。 谢琅是该被好好教训教训。 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让他自己去解决。 听出温乘渊语气中的斥责,谢琅态度放的很尊重,没有了平日里在大臣们面前冷漠专断的样子,显得很真诚。 “大将军息怒,此事确实是朕的过错。朕见太傅归来,一时喜不自胜,才做了此番举动。朕倾心于太傅……” “倾心?”温乘渊打断他,神情又起微妙变化,“那陛下可知,含霜是你的老师?古往今来,礼义廉耻,尊师重道,都是国之根本,陛下可曾想过,天下人会如何看您,又会如何看含霜?” 若是放在寻常人家,倒也罢了,偏偏谢琅是一国之君,他所作所为,皆要考虑到江山社稷。 很尖锐,也是必须要面对的问题。 谢琅面不改色,直直迎着温乘渊的目光,声音郑重:“大将军所说,朕定然会处理好,不叫非议落到太傅身上。朕尊重太傅的选择,还请大将军对朕多几分信任。” 温乘渊并不是会轻易动摇的人。 “陛下今日年轻气盛,自然肯定,等来日见过百花争妍,再如何想,微臣不得而知。” 他语气缓了几分,态度依旧冷硬。 “微臣守边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陛下体谅,让含霜同微臣回府。” 小皇帝就是个倔性子,眼见说不通,女儿温乘渊是一定要带走的。 留在宫中,不清不楚的,像什么话! 谢琅沉默了半晌,他往温鹤绵的方向看了一眼,按捺住心下的焦虑,最终松口:“好。” 温乘渊:“多谢陛下。含霜,走吧。” 亲爹盯着,温鹤绵连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她轻轻朝谢琅摇了下头,接着赶紧转身,跟上了温乘渊的步伐。 父女俩一路冷凝的回到了府中。 温乘渊挥退了前来奉茶的下人,坐在主座上,神情软下几分:“含霜,说说吧,到底是怎么个事儿?” 温鹤绵似乎没有想替谢琅辩解的意思:“就是您所见那样。” “当真如此,你还会顺了他的意,留在宫中不成?” 温乘渊低头撇了撇茶碗中的浮沫,一脸看透她的样子:“我和你娘早就想过,当初你离京肯定与小皇帝有更深的关系,就是这?” 瞒是瞒不过了,温鹤绵牵了牵唇,点头:“如您所见。” “我就说皇室没一个好东西,先帝混账,他也是。” 换做任何一个人心悦自己的女儿,温乘渊都高兴,都乐见其成,毕竟自己的女儿属实优秀。 唯独不能是小皇帝。 觊觎自己的老师,更是过分的将人囚禁在宫中,日后还会干出什么…… 温乘渊啜了口茶水,旋即不轻不重放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看向自己女儿的眼神讳莫如深。 “含霜,你实话告诉爹,你是对小皇帝有意?还是舍不得,便一味心软放纵?如若是后者,爹无论说什么,也是要把你带走的。” 喜欢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请大家收藏: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 第157章 “……偷情吗?” 温家和皇室的关系虽然一直以来都挺好,但不怎么执着于结亲,温乘渊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唯一的孩子受委屈。 便是违逆圣意又如何?温乘渊敢孤身回京,就不在怕的。 “霜儿,你首先是爹娘的女儿,其次才是小皇帝的太傅,他有独当一面的能力了,不需要你再顾忌。你认真想想。” 温鹤绵垂下眼,温乘渊方才所说的几句话都在她心中回旋,不断冲击着本就岌岌可危的防线。 扪心自问,她真的对谢琅无意吗? 从年少之时起,他们就相依相伴,亲密更胜父母亲人,而从某一刻开始,谢琅转变了念想,想要成为她的伴侣。 甚至离开了三年,他们都默不作声惦记着对方。 见到那些为自己保留的东西,温鹤绵无疑是感动的,所以迟疑、犹豫。 这是情爱吗? 温乘渊已经有了答案,他轻叹了口气:“爹不想做恶人,可皇帝终究是皇帝,日后他变心,还有三宫六院等着他,皇帝选秀纳妃,天经地义,大臣不会因此而谴责帝王。爹只忧心……你会被受伤。” 真正疼爱女儿的人家,谁愿意将女儿送进后宫那种吃人的虎狼窝? 他们温家更不需要。 更别说温鹤绵在朝堂上颇有建树,年纪轻轻便位居太傅,有攘除奸臣、肃清朝堂之功,入了后宫,便是白白磋磨年华。 “况且,就算爹说的这些,你们都能克服。那你往后是与他做君臣,还是做夫妻?” 温鹤绵在现代生活了二十多年,来到这个世界身份也尊贵,未曾受过太多苦,纵然明白时代对于女性的苛刻,可却没有亲身经历过。 温乘渊比她看得更深,看得更远,更不愿她受到伤害。 温乘渊句句说到她心中。 良久,温鹤绵开口:“爹,你说对了,我对陛下,的确有意。” “如若我不愿,皇宫困不住我,他也留不住我。”温鹤绵声音缓缓,却像是认清了什么,陡然变得轻松起来,“我是心甘情愿被他留下来的,或许早在三年前,我就该认清,他是不一样的。” 如同拨云散雾般,温鹤绵慢慢理顺了自己的心情,就像三年前,她选择离开时,一样的毫不犹豫。 “他与先帝,不同。” 温鹤绵当然知道,就这一句,不足以让温乘渊放心,于是接着往下说。 “女儿亲眼所见,定比旁人评述来得更真,再者他这些年励精图治,克勤克勉,除却名声差些,确实可以称得上一位贤明君主。至于他日后变心……” 温鹤绵安静一瞬,倏然笑道:“倘若有此,女儿绝对不会留恋。爹娘了解我的性子,难道还不相信吗?” 温乘渊大笑:“自然是信的!” “君臣和夫妻……” 温鹤绵以前还探讨过这个问题,没想到有朝一日竟在自己身上应验了。 她斟酌半晌:“君臣相得也好,举案齐眉也罢,他敢明目张胆暴露自己的意图,肯定就做好准备。对我而言,无甚区别。” 温乘渊心头有点不是滋味:“夸他的话倒是不少,那小皇帝瞧这就是个白里透黑的,你恐怕被他忽悠了不少次。” 温鹤绵哑言。 还真是。 要不怎么说过来人是过来人呢。 “爹和娘是管不了你们了。” 温乘渊顿了下,神情有点唏嘘。 “但就像当初爹和你说的,只要当下不悔,就不要过于苛责自己。爹娘老了,可尚有余力护你一程,受了委屈,尽管说便是。” “嗯嗯。”温鹤绵笑着点头。 此番事了,温乘渊言尽于此。 温鹤绵好奇另一个问题:“爹,你从什么地方得到的传信?” 王府这边没传信,肯定有人暗中作祟。 “料是京中某位藩王,藏头藏尾的宵小之辈,怀着挑拨心思。” 温乘渊只是离京多年,又不是不清局势,纷争见多了,心中有数。 范围不好锁定,那些个藩王或多或少心中都有小九九,温鹤绵盲猜一个嘉王。 “正好我也想趁此回来看看,待过了端午再走。” 温乘渊回来主要是为了传达一个意思——他女儿身后是有靠山的,想要暗地里动手,最好掂量掂量,能不能承受得起温家的报复。 温鹤绵心头咯噔一声,顶着父王似笑非笑的眼神,复杂应下:“好。” 温乘渊但笑不语:“这几日你也好好留在府中,小半年未见,我们父女俩多叙叙旧。” 小皇帝狼子野心,温乘渊才不愿让女儿待在宫中。 看得出是对谢琅十分不满了。 温鹤绵忍住到口的话,再次点头:“好。” 希望谢琅能忍得住。 …… 淮陵王回京的消息不胫而走。 据说淮陵王先是马不停蹄的进了皇宫,随后又带走了帝师,行径十分简单,不禁有人猜测他是不是对前些日子的传闻不满……亦或是更深的,对天子不太满。 早年温家和皇室的秘闻少数人还知道,有人欢喜有人忧,都在放眼看着会不会再起波澜。 不论外界如何说,王府上下是一片欢喜,尤其是年龄稍微大点的路叔,看到温乘渊回来,激动得险些掉眼泪。 叫上亲近的人聚了桌,大家高高兴兴吃过晚饭,温乘渊忙着和路叔叙旧,温鹤绵瞧了眼,决定回房看会儿书。 房间里看似没有谢琅的存在,实则处处都是谢琅的痕迹,温鹤绵看书看到眼睛发酸,揉了揉准备睡觉。 她是清楚,父王这几日绝对不会放她进宫了。 刚洗漱完放下帕子,耳畔听到商户处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温鹤绵眼睛一眯,觉得暗卫应当不至于把刺客放进来。 下一刻就只听吱嘎一声,窗户大敞开,来人身形灵活往里一钻,反手不忘带上窗,很顺畅地进了她的屋。 皇帝陛下可能生平从未如此小心过,他望过来,正正对上温鹤绵错愕的目光。 盯着那身夜行衣,温鹤绵罕见的头疼加不理解,眼神微妙:“陛下,你觉不觉得你这模样跟来找我偷……” 发觉不对,温鹤绵紧忙止住话头。 谢琅却听全乎了,眼底含笑,神色幽幽:“含霜怎么不接着往下说了?偷什么?……偷情吗?” 喜欢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请大家收藏: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 第158章 谢琅是懂得怎么收买人的 温鹤绵:“……” 温鹤绵怕他再说出更多不堪入耳的话语,眉心跳了跳,开口问:“陛下大晚上的不在宫里歇息,溜到王府来,是嫌自己精力太盛了吗。” 当皇帝辛苦,谢琅就是再勤勉,每日也可能要批上四五个时辰的折子,不休息好,迟早要把身体拖垮。 谢琅眼神直勾勾的,半点不窘迫:“你不在,睡不着。” 温鹤绵好笑:“我还有安眠的作用不成?陛下,太医说你的头疼之症在渐渐缓解,你要早日习惯,才能好得快。” 温鹤绵选择跟着温乘渊回府,是考虑过这个问题的,谢琅对她依赖性太强,不见得是件好事。 这是心理疾病,要依靠他自己去克服。 谢琅拒绝:“不要。” 说完这话,谢琅也没有要走的样子,就站在窗边,一动不动静静看着她。 似要看谁耐心更足。 温鹤绵对他这种孩子气的举动感到哭笑不得,平日里在外人面前威严冷漠,在她面前确实连脸面都不要了,可怜巴巴缩起锋利的爪子,万分期待被她留下来。 刚想开口说什么,门外传来两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霜儿,还未歇下?” 温鹤绵听到了她父王的声音,瞳孔微缩,赶紧应了声:“嗯,我方才在洗漱。” “这就好。”温乘渊停在外面,没有进来的意思,语气听不出异样情绪,“暗卫告诉父王,看到只老鼠往这边来了,没进你房间吧?” 温鹤绵:“……” 谢琅:“……” 很难不怀疑在内涵什么。 温鹤绵捂了下唇,声音淡定:“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温乘渊念叨了几句,像是单纯只是为了来说这话,目的达到后,就打道回府,“早些歇下,父王先回去了。” 说着说着,脚步声渐渐远去。 看来是真走了。 暗卫毕竟是王府的暗卫,他们纵然不会拦着偷偷前来的皇帝陛下,却有职责告诉另一位主人,温乘渊想要传达的意思也是——他知道谢琅在这里。 身为老鼠本人的皇帝陛下到底是收敛了点,他主动提出:“我睡小榻上。” 温鹤绵的房间完全是依照她自己的喜好布置的,小榻要比宫中更加宽敞舒适,和张小床差不多。 她看了眼,点头:“行。” 如此以来,好似回到了他们刚重逢不久的时候,只是这次没有锁链,听着屋子里另一道均匀起伏的呼吸声,温鹤绵很快陷入了睡眠。 翌日再醒来,房间里已经没了谢琅的踪影。 今天不上朝,温鹤绵没赶时间。 出去的时候,温乘渊正好晨练回来,天热,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他不怎么在意地一抹:“去吃早饭。” 对于昨晚的事,温乘渊看破没戳破,他的女儿,可比任何人都更有主意,既然做了决定,自会把握好分寸。 温鹤绵心头暖暖的,和温乘渊一起吃过早饭。 然后还没聊上几句,就见青云从外面进来:“王爷,小姐,宫里来了人,但他们没停留,只是送了东西来就走了。” 温乘渊眉梢一跳,看见青云身后那几个捧着木盒子的下人,道:“拿过来本王看看。” 温鹤绵有了猜测,没出声,盯着木盒子打开的动作,看清里面的东西时,猜测落定了。 不是别的,正是火铳。 火铳制作不易,这两把估计是赶工出来的,但半点不敷衍。 温鹤绵在边关时和她爹娘都说过这种武器,苦于当时材料不够,再大肆寻找过于明目张胆,因此只能将制作的想法暂时搁置。 好东西谁都喜欢,尤其是能在战场上用到的,温乘渊当时还因此而颇为遗憾,现在见到火铳,眼睛都亮了。 “好东西!”他上手摸了把,因为不清楚用法,没有贸然拿起来,目光转向温鹤绵,“霜儿,这家伙应该如何用?” 温鹤绵脑海中新法子多,温乘渊和秦宜都清楚,大概和那叫系统的有关,以防触及到不能说的,他们每次有什么都是直接问。 “去院子里吧,我教您。” 温鹤绵心中好笑,觉得谢琅是懂怎么收买人的。 果不其然,等她教会温乘渊如何使用火铳,温乘渊就捧着这宝贝不肯撒手了,旁边路叔时不时跟着附和,二人聊得津津有味。 经过这么一遭,温乘渊虽然对谢琅依旧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但态度还是肉眼可见好了许多,就像他自己所说,他不愿当个恶人。 他们夫妻俩盼着盼着,好不容易自己的女儿顺利长大,想做什么,就大胆放手去做。 人生在世,不过短短百年,倘若一点自由都没有,那才真的凄惨。 这么一晃悠,很快到了端午。 几日时间来,京中多在观望王府的情况,里面岁月静好,外面风起云涌,只是大家嘀咕到最后,淮陵王也没有任何动作,看上去是不准备追究。 仔细想想也能明白,中间有个温大人在,哪怕发生冲突,也会有所顾忌。 况且眼下淮陵王手中有兵权,能和平相处是最好的。 借着端午这个特殊时机,谢琅终于找到机会把人光明正大邀进宫去。 温乘渊没说什么,换了衣裳和自己女儿一起入宫。 御膳房惯是会端水的,做菜的时候会照料到不同的口味,以前是谢琅和温鹤绵,现在多了一个温乘渊,也半点都不糊弄,做了些符合他口味的。 总之一顿饭是吃的宾主尽欢。 看着小皇帝在饭桌上对自己女儿殷勤的样子,温乘渊叹了口气,虽然有点不爽,但到底更多的是满意。 他知道自己回来的时机不算好,女儿原本和小皇帝还没有说开,现在恐怕等他一走,就差不多要成了。 谢琅道:“大将军不妨考虑多留些日子,含……太傅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谢琅知道温乘渊过了端午就要走,他有私心想和温鹤绵单独相处,可又同样舍不得她伤心,能将温乘渊多留些日子,未尝不可。 “不了。”温乘渊摇头,他面容严肃,褪去称得上温和的外表,是在战场上厮杀过,战无不胜的守关大将军,“蛮族进来不安分,微臣若是久留,恐生变故。” 喜欢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请大家收藏: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 第159章 “那含霜,你可以奖励奖励我吗?” 温乘渊说的是表面原因。 他作为边关将领,在离开之前肯定考虑好了所有突发情况,二十多年过去了,早已不是当初将领凋敝边关颓败的模样,那里有他培养出来的手下守着,不会出问题。 但温鹤绵是京中重臣,他如果停留久了,会有更多不好的言论冒出来,届时对温鹤绵不好。 谢琅颔首:“大将军功高劳苦,辛苦了。” 温乘渊一直相信,能让自己女儿心甘情愿扶持辅佐的,定不是昏庸君主,这几日亲眼所见,感触更深。 小皇帝和先帝完全就不是一个类型的,至少在政策方面十分开明,选贤举能,任人唯能,也愿意给手下人权力,让他们去办事儿。 如果不是觊觎上自己的女儿,那可以说是相当好一位君主了。 温乘渊心中愁啊。 话语间过了几个来回,基本确认温乘渊明日动身回边关。 谢琅这几日除了晚上,几乎没有和温鹤绵单独相处的时候,那也是匆匆来了匆匆去,好不容易等到她入宫,显然有心将人留下来。 温乘渊年轻过,和自己的夫人也有情浓之时,瞅见小皇帝眼巴巴的目光,他咳了声:“陛下,微臣想单独和您聊聊。” 谢琅当然不会拒绝这种在温乘渊面前卖好的机会:“行。” 温鹤绵不掺和:“那我去外面逛逛。” 她知道自己父王心中憋着一口气呢,回都回来了,肯定要顺带着解决,下次再见,不知道是多久之后。 三人愉快达成一致。 宫中的一切温鹤绵都熟悉,夏日里花园中花更多,她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跟在她身边的兰心见状,赶忙开口问:“温大人,要摘几枝带回去吗?” 温鹤绵的真实身份对外公布后,宫人们又统一改口叫她温大人,这个称呼所代表的分量是不同的。 温鹤绵只是看着觉得好看,其实没这个心思,侧眼一看兰心兴致勃勃的模样,笑道:“你去摘吧。” 兰心福了福身,开开心心去摘了。 不多时,兰心手中捧了一大束花,靠得近了,香气扑面而来,温鹤绵从中抽了支芍药出来,剩下的交由兰心带回殿中去养着。 温乘渊和谢琅没聊上多久,温鹤绵坐在长廊下,很快等到了他。 温乘渊双手负在身后,姿态悠闲,眼神略深沉,他看上去不急着出宫,到了温鹤绵跟前,开口道:“含霜,真决定好了,不跟爹回去?” 温鹤绵身旁的宫人在看到淮陵王过来的那刻,就自觉退到了旁侧去,此时他们聊天不会被别人打扰。 “爹,我决定好了。” 温鹤绵这次没有犹豫,声音温和而坚定,她微微抬头,仰视着自己的父王,目光沉静:“我留在这里,有必须要做的事,至于别的原因,您也清楚。” 宫中到处都是谢琅的眼线,温鹤绵将后半句话说的含糊了些,她不想一切来的太突然,就不能给谢琅进一步得寸进尺的机会。 “好。” 温乘渊点头,看着她,顿了许久。 “你是个好孩子,十多年前,爹和娘就拦不住你的步伐,现在更不可能。” “你比爹见过的所有人都更出色、更耀眼,往后时日更迭,史书上也定能为你记上一笔。” “爹不执着于带你走,你既做好决定,爹也就不劝了。” 温鹤绵蹙眉,隐约察觉温乘渊话中别的意图,下一刻就听他哼笑:“小皇帝每晚翻窗来找你,怪辛苦的吧?今天爹就不干涉你的想法了,爹要去找几位老友聚聚,明日记得来送爹。” 松口放水的意味相当明显。 温鹤绵可能也没察觉到,自己的眼底微微亮了些许:“好。”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温乘渊拍了拍自己女儿的肩膀,转身大步走了,背影很快消失在回廊处。 温鹤绵捻了捻手中的芍药花瓣,起身回殿中找谢琅。 端午佳节,长廊两侧每隔些距离就会挂上艾草菖蒲,鼻尖一片清香,温鹤绵唇角挂上抹笑意,很是欣愉。 难得的假日,不用上朝,也不会面见朝臣,温鹤绵进殿中,谢琅没有在批折子,而是拿着个什么在手中不停捣鼓,神色认真。 因此难得没有注意到门口动静,只以为是来喜拿了东西回来,随口吩咐:“拿过来。” “拿什么过来?”温鹤绵颇为好奇,走进想一看,语气中含着笑,“陛下在做什么?” 谢琅惊得手一抖,险些把手里拿着的东西掉地上,好在为帝多年,训练出了处变不惊的能力,最终没发生这种事故。 他仿佛有点哑然般:“你……你没回去啊。” 谢琅知道温乘渊的态度,没有对他横鼻子竖眼,一是基于君臣之别,二是基于对温鹤绵的在意,是以他这几日皆苦心按捺着,没做出更过分的举动。 他不想让温鹤绵夹在中间为难。 “我以为陛下会知道我没走。” 整个皇宫都在谢琅掌握之中,温鹤绵看出他的讶异,愣了下。 谢琅抬手摸了下鼻子,微微一怔,随即笑起来:“你不喜欢别人监视,没让他们特意盯着。” 除了是出于用心,更是出于信任。 温鹤绵抿了下唇:“原来是这样。” 她走得近了,已经看清谢琅手中的东西是什么:“香囊?” “嗯。”谢琅手握住,耳根子有点发烫,他垂了下眼睫,小声道,“想送给你,还差点才做好。” 他以为温鹤绵肯定会跟着温乘渊回府,原本的打算就是趁着夜晚偷偷溜去,再送予她。 现在出现了点小小的偏差。 小狼崽子不发疯的时候,这副嘴脸还怪乖的。 温鹤绵莞尔:“没事,我看着你做,一样的。” 说话的功夫,来喜拿了剩下的材料进来,看这样子,赶紧放下材料就溜,看眼色的能力登峰造极。 谢琅想说什么,张了张唇,没说出来,迎着温鹤绵的目光,低着脑袋认认真真做香囊,穿针引线时小心翼翼,过了小半炷香时间,终于做好了一个香囊。 不说多好看,但中规中矩,更重要的是,承载了帝王的一片真心。 温鹤绵看着他把香囊给自己挂在了腰间,笑起来,眸中顾盼生辉:“多谢怀川,我很喜欢。” 除了上次生辰,大多数时候,温鹤绵更习惯叫陛下,谢琅冷不丁听见这个称呼,眼底骤然一亮:“真的吗?” 他略有些殷切地抓住眼前人的指尖,强忍兴奋轻轻摩挲着:“那含霜,你可以奖励奖励我吗?” ------------ 第160章 含霜不给,朕自己会讨要 温鹤绵手里抓着的那支芍药花猝不及防掉到了地上。 她麻木地看着谢琅,像是在看一只禽兽。 “你……” 未等她说完,谢琅便自顾自凑上前来,讨要自己的奖励,唇瓣碾磨着唇瓣,窥到她的那丝松动,更加胆大妄为,挑起下颚侵入唇齿。 手很贴心地扶住了温鹤绵的腰,力道上却带着不容拒绝,似要将她彻底纳入怀中。 与上次的蜻蜓点水不同,这次他亲得格外凶,带着令人战栗的掠夺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连呼吸仿佛都快溃不成军,他才终于悠然退开了去。 帝王眼底带着几分得逞的笑意:“没关系,含霜不给,朕自己会讨要。” 乖的时候是真乖,疯的时候也是真疯。 谢琅心里门清,温鹤绵多半不会拒绝给他奖励,但大概也不是他想要的,与其等着回答,不如自己讨要。 给都给了,温鹤绵总不能收回吧? 当然,他也不介意。 舔了下唇的狼崽子目光灼灼,如是想。 温鹤绵确实不能收回去,她哑口无言地瞪了谢琅一眼,唇瓣被亲得润红,带着似有若无的疼意,可想而知小兔崽子亲得有多重。 这一眼不仅没有起到任何威慑作用,反倒是叫谢琅开心地笑了。 他捡起那支掉到地上的芍药,轻轻塞回温鹤绵手中,声线带着愉悦:“太傅你看,你其实是不拒绝的,对吗?” 谢琅很久之前就发现了,他的太傅,有些口是心非。 他三年前就莽撞过一次,最后的结果是逼得温鹤绵假死脱身,而自己也痛彻心扉三年,他经历过了,自然不会再犯这样的错。 看似要挟强迫,实际上温鹤绵的每个反应都在他意料之中。 “……你都说完了,叫我还能说什么?” 温鹤绵一言难尽,目光搜寻了下,顺手将那支花放到桌上的花瓶里去。 要是有尾巴,谢琅此刻说不定都要摇起来了,他亦步亦趋跟在温鹤绵身后,嘴上没个消停。 “不否认就是默认,含霜,你总是不给我明确的答复,我心中忐忑不安,自然要用自己的方式去证实。” “我也是第一次有心悦之人,也许有些做得不对的地方……希望太傅能够说出来,我才好改正。” “我对太傅的情分,远甚旁人,到底要怎样说,你才肯相信呢?” 明明刚才还是不由分说亲上来的人,顷刻间就像是换了一副面孔,那双黝黑深沉的眸子中,全然都是落寞和受伤,像是温鹤绵对他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 面对一连串的追问,饶是冷静如温鹤绵,也险些维持不住。 她弯眉,有点无奈地看着帝王:“我也没说,我不相信啊。” 只是她从前没接触过感情上的事,不免迟钝、犹豫了些。 三年都没放下,足以说明些什么了。 谢琅一愣,须臾唇线上扬,掠过抹转瞬即逝的笑意:“是朕唐突了。” 谢琅显然比以前段位更高,适当的坦诚心思与承诺叠加起来,诚挚而热烈,也更容易让人动容。 见温鹤绵眼中闪过不自在,他适时转移话题:“今晚你要留在宫中吗?还是回王府?” 温鹤绵现在没走,不能代表什么。 “陛下猜猜?” 温鹤绵知道他想探听什么,索性拐了个弯,把难题扔给他。 谢琅噎了下,颇有点无理取闹:“那就是要留下了。” 见温鹤绵没有反驳,谢琅支棱起来,往前一步,黏黏糊糊蹭到她面前,满眼笑意:“含霜,你真好。” 温鹤绵现在已经不害怕直视这样炙热的目光了,只是仍有点疑惑:给点好处而已,谢琅这么好哄吗? 不过同时,理智又告诉她——那是因为他失去了三年。 她眼中的退让,他视若珍宝。 - 下午闲着没事,天热起来,温鹤绵也不想出去晃悠,干脆利用来喜找来的剩余材料,也给谢琅做个香囊。 送礼讲究有来有回,这和客不客气没关系,而是感情上的同等给予。 谢琅坐在她对面,处理些要紧事。 时不时疲乏了,就抬起眼来看看对面女子清冷恬静的容颜,感觉心情更愉悦几分,接着往下看了。 因想挪出更多时间与温鹤绵相处,谢琅效率高得吓人。 等他批复完最后一封折子,温鹤绵手中香囊也做好了,收好线头,就被迫不及待的皇帝陛下给拿了过去。 “比朕做得好看。” 谢琅真心实意夸赞了一句,然后往自己腰间挂。 温鹤绵哭笑不得:“怎么这还要比。” “不是比。”谢琅摇头,认真道,“今年我手艺不精,回头多练练,争取来年做得好看些。” 谢琅没想太多,只是觉得,温鹤绵这样如雪似月的人,身上要因他而出现瑕疵,那就是罪过了。 温鹤绵:“随你吧。” 到了夜间,谢琅终于不用再像前几天一样偷摸做贼,洗漱过后,就光明正大上了床。 温鹤绵出来,便瞅见他穿着寝衣坐在床上,也没看他做什么,就是听到动静,直直朝她这边望了过来,眼神柔软又清润,瞥不见半点疯劲儿。 温鹤绵莫名有种妃嫔等待皇帝宠幸的荒谬错觉感。 谢琅是前者,她是后者。 怀揣着这种诡异的画面感,她刚走到床边,就被等不及的谢琅给拽了上去。 天知道只能看着不能抱有多难受,谢琅被迫老实了几日,早就心痒难耐,眼下就抱着人不肯撒手了。 温鹤绵只觉得有团火在自己身后燃烧,她偏了偏头,抬手挡着谢琅亲来的动作。 那个吻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她的掌心。 谢琅也不嫌弃,甚至伸出舌尖舔了下。 温鹤绵一惊,倏然收回了手。 “陛下,你适可而止。” 她出声警告:“本就热,我不想再出一身汗,也不想再发生那晚的事,你再得寸进尺,我就真的要赶人了。” 就连恼怒起来,温鹤绵也是平和的,不像是在训斥,更像是在欲拒迎还,谢琅克制良久,才按捺着收回目光。 他耷拉下肩膀,活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狗:“好吧,我听话。” 喜欢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请大家收藏: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 第161章 “陛下到底是想要我当皇后,还是当臣子?” 被骗多了,温鹤绵一眼看穿他的小伎俩,没出声戳破,只说了一句,足以让他老实—— “明早我还要去送父王。” 旁人也就罢了,谢琅知道温鹤绵重情,在淮陵王面前,态度不容忽视,立马正襟危坐:“嗯嗯。” 温鹤绵心头软下来:“行了,睡吧。” 有她这话在前,谢琅当夜果真十分老实。 次日,换了便服,谢琅陪她去送温乘渊。 谢琅原先想跟着现身,被温鹤绵拦下了:“陛下是一国之君,贸然出现在闹市中,不妥。” 主要是现在仍有藩王在京,温鹤绵可不想让先前钓上来的大鱼就这么跑了,只好稍微委屈下谢琅。 看出她的用意,谢琅叹息:“好吧。” 温鹤绵很看重江山社稷,这点谢琅多年前就看明白了。 温鹤绵迟疑片刻,还是没忍住抬起手来,摸了摸他的脑袋,轻笑:“陛下在这里等我回来。” 谢琅心中的失落顿时一扫而空,这次总算没意见了:“好!” 安抚好他,温鹤绵掀了帘子下车,她爹牵着马,站在不远处,瞧见她过来,把手上的缰绳交给手下,上前几步。 老父亲面露惆怅:“日子过得真快,爹又要走了。霜儿,你在京中,一定要好好的。” 温鹤绵心中说不出的沉闷:“爹和娘在边关也要好好的,我回头在京郊外山清水秀处为你们置办一处宅子,日后颐养天年也能清静。” 温乘渊笑了声:“爹娘还想在战场上多奔波几年呢。” “等处理好削藩之事,我去边关看您和娘。” “好,好。” 虽然看过小皇帝的态度,温乘渊基本放下心来,可离别之时,依旧免不了啰嗦两句,生怕温鹤绵受了委屈不说。 最后看时辰差不多了,才狠下心来停住话头,上马离去了。 古代不比现代便利,远隔千里,要见面就难,温鹤绵站在原地,直至一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才收回目光。 见温鹤绵上车后的神情,谢琅难得没耍小聪明,低声道:“我日后陪太傅一起去边关看看他们。” 温鹤绵这次答应了:“嗯。” 这边一片岁月静好,嘉王那里,旁观了几日的谢咏开始起疑:“淮陵王就当真对皇室忠心至此,连自己的女儿都舍出去了?” 嘉王离京多年,和温乘渊没怎么接触过,不过身份所致,知道的内情更多,当年先帝可是有意对淮陵王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动手,就这么轻飘飘放过了? 下属揣度:“王爷,这里毕竟是皇城,想来是,他就算有想法,也不好动手。” “也是。”谢咏随手撒了把鱼食,看池子中的锦鲤围过来抢食,有点遗憾,“小皇帝可把他老师护得太紧了,那样有意思的人,本王还想和她继续谈谈呢。” 那日在皇宫,谢咏知道周围都是皇帝眼线,不敢说太多,现在却是没机会碰面。 谢咏接着问:“又有藩王离京了?” “是,他们对小皇帝开出的条件很是满意,回去准备了。” “蝇头小利,也值得他们相争。”谢咏嗤笑声,“继续暗中联络,看有几个愿为本王拥趸。” 属下应:“是。” 同一时间,还留在京中的藩王也暗自打着小心思,等着看小皇帝要到何时才等不及,将他们一一召进宫中去谈话。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在连着几日无人入宫后,谢琅显然也没了想和他们继续闲谈的意思,话里话外都暗示着他们尽快离京。 藩王们面面相觑:“小皇帝这是放弃说服我们了?” “谁知道呢?反正本王才不乐意放弃手中的权力,你们怎么知道他许诺的是真是假?届时若落得两手空空的境地,那才是笑话。” “也是。” 在京中俯首称臣哪里比得上在封地逍遥自在?至于子孙,那是子孙的事了,与他们无关。 怀着这样的想法,剩下的藩王也紧跟着陆续离京了。 殊不知,谢琅不是放弃说服他们,而是单纯不打算继续陪他们玩了。 温鹤绵赞同:“是该让他们尝点苦头,后面再来人,付出的代价理应多一些。” 其实就是个简单的层层加码过程,最早来的人甜头最多,到了后面,不仅可能吃不上肉,更甚至可能连肉汤都喝不到。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 温鹤绵回来后,谢琅总算没继续维持他打造出来的暴君名头,学会了如何“温和”地谈判,当然,心黑是一贯的。 没人能从皇帝这里讨便宜。 谢琅心情松快,只觉得那群碍眼的玩意终于走了,不会继续横在中间打扰他和太傅相处。 转眼,温鹤绵回到朝堂当差已经快两月了,她上手快,公务处理得又妥帖,原本的质疑和非议声渐消,除了对她住在宫中依旧有意见的,倒没人在明面上说什么了。 “太傅。” 谢琅迟疑着询问:“你愿不愿,当首辅?” 温鹤绵面上笑容微滞,过几秒,叹息:“就那么想要我当?不找别人吗?” 谢琅还是最初那个说辞:“你知道,我信不过旁人。” 说到底,是这个位置太核心了,前有宁贺褚这个例子,谢琅很难放心交出去。 只是一直空着也不行。 温鹤绵一边为他的信任感到动容,一边又复杂难言:“陛下,你真的好像个昏君。” “朕说过,为太傅当昏君,不丢脸。” 谢琅笑了笑:“朕信不过旁人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朕觉得,没人比太傅更适合这个位置。” 人性难测,身处高位,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免不了私下多交结些,温鹤绵就不同,她从始至终都立于别人站不到的高度,谈起处境,她和身为帝王的谢琅,何其相似。 所以谢琅觉得,她适合。 看她久久不回答,谢琅心中的热切慢慢冷下来,他勉强勾了下唇,若无其事般开口:“不过只是朕觉得,太傅若不愿,朕亦不会强求。” 哪个帝王不是高高在上,说一不二的。 谢琅为了她,显然已经再三犹豫,不知斟酌了多久。 温鹤绵支着下巴,垂着眼,忽的笑了:“倒也不是不愿。就是如此一来……” “陛下到底是想要我当皇后,还是当臣子?” 喜欢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请大家收藏:死遁后,我成了疯批暴君的白月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 第162章 像明月染了俗尘,朝他而来 “噼里啪啦——” 谢琅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温鹤绵说的是什么意思,待到回神,他猛地起身,手没注意从桌上扫过,茶盏书卷就那么掉了一地,发出一阵凌乱的响声。 他微微瞪大眼睛,错愕地盯着温鹤绵,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温鹤绵淡笑着,神情温和,像是明月染了俗尘,清雅皎洁,朝他而来。 她冷不 血狼默默掏出了胸口一只哨子,用嘴叼住,吹响,尖锐的哨声立刻朝着四面八方传开,周围一片漆黑的楼楼院院立刻接二连三的亮起了灯光,就听见各种糙汉子的吼声此起彼伏。 忽然,庄启生脸色一变,想到杨铭那部电视剧的开播时间,难道不会吧? 她用实力证明了“你想要几条我就有几条”的吐槽并不只是意气之争。 看着这种状况,勾陈本能地感到心头一紧,他更是将天眼开到了极限,试图看清唐婉莹周身全部的每一丝变化。 杨铭非常清楚日后的网络世界,其实就是大数据时代,一切都是以数据分析为主,所以,他才会让马云他们朝这个方向发展,领先世界网络发展的潮流。 格雷不断的怒吼着,眼睛一片血红,与他状若疯狂的战斗姿态所不相付的是他的力量,此刻他身上的光芒慢慢地暗淡下去,几乎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哎。。千百年来,不是没有人想过要以柔克刚,但要做到这点,谈何容易。毕竟在绝对力量的面前,技巧已失去了意义。也正因为如,世人只重修为的提升。 可是今天,叶东站在这里,却意外的发现,八卦村人的坟墓,竟然不见了,原先坟墓的所在,已经被那座奢华的山庄给覆盖了起来。 当朱姐开着车子到了青竹茶馆的时候,杨铭正好也写完了,朱姐无语的看了看杨铭,然后下车带着杨铭朝约定好的包间走了过去。 明明只有筑基期的修为,武功却高得惊人。在以一敌八的绝对劣势之下,竟然还能在一瞬间砍断自己一行八人的手臂。 “恩恩,你说的对。回头我们把团里的力量整合一下吧!”尼尔点头同意道。 她顿时觉得全身暖暖的,是一种很舒服很舒心的感觉,无法形容,可是却让她一晚上莫名其妙出现着的‘胸’闷压抑之感都烟消云散了。 “尊主,你错了,明天是挖心的日子没错,但是我也提前说过,只要洛云汐身边出现玉古族的灵精,别说挖心了,就是我这条命,我都可以无条件的双手奉上,关键是,她有吗?”洛倾月语气凉薄,讥讽之意甚浓。 在众人边缘不远处,悄然站着一个穿记名弟子道服的修长身影,身边蹲着一个双手插袖的蘑菇头。 然后,在众多的人形光团之中,他看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家伙,因为那人居然保有清醒的意识,并且,正扭着头看着他。 这让苏婉如放心了很多,印度学生恨不得把慕容银珠拧成渣的,而对自己都是捧在手心上。 “不知二师兄究竟想说什么?”容浅摩挲着手中的茶杯,面上看不出任何不虞。 接下来,就是真正的地动山摇了,地面如沸水涌动,又不断塌陷,青丘门弟子能清晰感受到磕山在颤动,若不是宗阳有言在先,还以为磕山要塌了。 宗阳顺着官道不知不觉来到了乌沱江边,不远处有一个被矮泥墙围起的破庙,一颗高大的老树枝桠凋零,看着凄凉,却挂满了红段子。 ------------ 第163章 怕你后悔 温鹤绵倒不后悔当初选择帮助谢琅,就是想想自己现在,不免抹了把辛酸泪。 “写好了。” 谢琅全神贯注,察觉到温鹤绵看他的视线,心中有点窃喜,强作镇定地完成了自己手上的事。 结果一抬眼注意到温鹤绵眼底没来得及收回的复杂,他:“?” 谢琅语气有点迟疑:“含霜,你为何这样看我?” 灵剑门最重要的两件宝物都在他手里了,现在就算聂树说要独占灵剑门,他都不会有任何不满,但一定不能是现在。 不知过了多久,转轮王突然听闻到一旁的后土大帝发出了一声如释重负的舒气声。 以他现在的力量,纵然有诛仙四剑,面对魔祖亲自出手,也根本是毫无还手之力,通天教主就算不出言提醒,他自己也会多加防范的。 “呵呵!我都已经休息一天一夜了,不用再休息,我来帮你吧。”白非凡说。 一直到深夜,他的刀胚才算完成,添加了赤玄铁矿,这柄武器的坚硬度和耐久性很高。 萧昭业被拓跋慎一番大道理堵了一下,又见祖父下了“在理”的结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悻悻然驱马自己去射猎去了。 洛雪,此时正在凌山城内,她因为被中央学院的一位老师看中,而被特招进中央学院,前些天,老师突然派来一位师兄和一位师姐,说是带她出来历练一番,增长实力,对她进入中央学院后有好处。 新型电池?当初原本以为可以借助鲛人油脂能长久燃烧的特性,看看能不能搞出代替汽油的玩意,没想到却研究出电池来了。不过只要有成果就好,毕竟电池要环保的多,而且也是目前世界上新能源开发的专攻方向。 众人正听得专心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宦侍,郑道昭见了也停止讲述。 比如说,中国队上半场不止一次利用他们娴熟的技术在中场进行15脚以上的传递,在看似没有机会的情况下通过精巧的配合撕开对方的防线。 “我是!”卫风淡淡地说着。并没有别人所意料中的自豪或是自傲,只是以着一种极为平静的语气说着。 由于怕桑木兰打不通电话又要着急,呆上一会儿便匆匆出了空间。一出空间,电话就响,接通时听到蓝子的怨声,她说接到几个恐吓电话。 他冷冷看着低垂着头的狱火凤凰,手中的能量刀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斩下。 可是等南七赶去时,已经迟了!看着自家主子的暴虐,南七默默的为白鹿祈祷,隐身至黑夜中。 这也是南青言最后一击了,因为海棠斩极度消耗灵力。在他全盛的状态下,最多只能使用两次。 那保险箱是十分老式的那种,有一个数码转盘,只要对准了号码,再用一柄锁匙一开就可以把门打开来了,那么,另外六柄,要来何用? 凌飞心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于是便吩咐将鬼手的尸体带回山庄内。至于那辆砸毁的汽车自然会有山庄的下人来处理拖运。 爆炸过后,似乎只有一发命中了飞行器!看起来正中驾驶仓,熊熊火光中,飞行器就如同‘怪兽’的脑袋被人砍掉了一样。 他们在向黄绢行了军礼之后,才想起也应该向卡尔斯将军行礼,所以,又转过身去补行了一礼。 那些混混也是笑着吹着口哨,一些路人看着欧阳的眼神变得鄙夷起来。 ------------ 第164章 论温鹤绵与谢琅的互补度 “行,是我的。” 温鹤绵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对这些无关紧要的小纠结,选择纵容下来:“探子那边又传消息回来了吗?知不知晓嘉王养的私兵在何处,人数几何?” 知道嘉王不老实后,他们就一直没放轻对他的警惕,谢琅派出去的探子一刻不停打探消息,碍于传递信息的时间差,总要花上许多功夫。 “明面上 这时,叶浩突然看到自己的扣扣图标又是一阵狂闪,不过这次却是自己的责编江舟大大发来了,而叶浩心头也是油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说起来,我跟开照相馆的老马也算有一面之缘,我们这个社区的店面有个“十保制度”,每十家店为一保,选一个保长,是不是有点像民国时期?当时有人通知我这事儿的时候,我都以为自个儿穿越了。 白绝说的,世界各地都是一片黑暗。再加上,通过白绝传输给他的图像,心中存疑的他终于确定,这应该是爱的术。 李坏走之前,犹豫了一下,他想再麻烦米兰达一件事,告诉米兰达,如果柳梦晨出现了,尽量不要让柳梦晨接近丁翠花和柳江。 所以,满朝上下却是谁都不能忽视这些嗣王拥有的能量。最为重要的是,你永远不清楚,这朝中到底有哪些大臣跟这些宗室有关系。 墨色辰龙血脉神兽,一口龙炎火喷死蓝色巳蛇后,它飞落到龙腾的身上,凝成了墨色龙甲。 有意思,想不到,这恒古大陆居然会有那真圣界的修士,看着老者的模样,也该是这荒城吴家的弟子吧,而且地位还是很高。 水滴落下,一部分滴落在石板路上,一部分则滴落在顾明阳的头脸上。 一瞬间,强大的冲击波对这片森林进行了清场。除了少部分人之外,大部分忍者因为及时防御都活了下来。 这一刻,所有人都吃惊,他们本以为是那位半神骑士自己散掉了神法,但细看之下,竟然连那位半神骑士都一脸的愕然之‘色’,显然他也不知情。 不对,这形容不够贴切,应该是类比子弹和发射卫星,虽然原理都差不多,但技术含量是天壤之别。 当然柏毅也不可能太过分,人命关天的话都出来了,保不齐朝鲜前线又出了什么事,他能捉弄朱英启,可不敢耽搁前线的事,所以将脸上的衣服又拉了下来。 殷戈止恍若未闻,下了大堂就拎着她放在金妈妈准备的离台子最近的紫檀木圆桌边。 “双剑么?”压下心中的不好的预感,玉湛含眼眸闪了闪,使用双剑比单剑更加困难,而且和内力的多少并无关系,完全是实打实的练出来的,说实在的,他并不认为仅凭天明这中才真正练过一年剑术的人,便能运用得好。 云七夕心头一惊,原来他是王爷,怪不得气场这么大,也难怪之前那老头会不敢下手了。 司君昊抿了抿唇,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窗外,天空刚刚暗下去,空中仿佛有一颗星在闪烁。 “不用不用,我和卫君流一起来的,刚好你们请他了,我就顺道坐他的车过来了。一会儿见面聊。”叶尘梦挂断了电话。 一路往晋王府跑,她当时的心情还真是挺急的,真怕,云揽月和单连城真的拜了天地了。为了那枚玉扳指,单连城必须只能娶她。 绯红唇角轻勾,眉眼尽是讥诮,苏迷扬眉望向她,神色慵然,仿佛并未因为她打断自己而生气。 ------------ 第165章 他们都在无形中驯服对方 敢这么直言不讳皇帝离经叛道的人,许大人是头一份。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陛下既然这么做了,断然没有放手的道理,凡是经历过那三年的,想必都不愿掺和陛下的决定。” 许大人语气幽幽。 温鹤绵刚才真有被他说的那番话给震住,封建的时代,从来不乏思想开明之人。 她笑了:“怪不得我当初会觉 他是心情不好,要不然也不会来参加这种无聊的局,可谁知道会来这么多人。 洗完澡,接下来就是按摩脚背,只不过与方才稍微不同。他们是在边享受着按摩,边谈事。 估计如果在萧凌雪赶回来之前,自己不能弄出一篇像样的章节的话,这顿收拾是跑不了了。 “恩,那好。”木羽推着黎落笙去了停车场,然后开着车去了医院。 封君墨凑到她耳边,低沉性感的声音穿透进了她的耳膜,让她浑身起了一堆的鸡皮疙瘩。 短短一日之内,她竟然成为了京城的首富?身价远超百亿的大富婆!? 其实遇到这样的事情,大多数人都不会出手帮忙的,毕竟是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怎么啦?慕少爷你心疼了吗?”邢右挑着眉毛问道,语气里充满了暧昧。 黎落笙感觉到,以前出任务的时候遇到那种势均力敌的人自己才会有这种紧张感,如今自己面对一个尚未成熟的少年怎么会感觉到紧张呢? 酒店里的包厢已经全部有客人了,就连一楼的大厅里,也只剩下一些角落的卡座。 “加加加!”宋博慌忙点头,他现在生怕说不加,吕树就当场弄死他了。 对此,他没有任何言语,只是冲进酒馆里,默默的大醉了一场,并在第二天,就提起战锤回归了战场,然后就遇上了那场无比惨烈,改变了他一生命运的“黎明折翼”之战。 王雪丽听了班主任的话一点都不害怕,还是一副傲娇的模样,抬头挺胸的就跟着走了。 这座基地由三间移动板房构成,品字状分布。移动板房旁边还有这燃油的取暖锅炉,有一出空地上是码的整整齐齐的空罐头盒子。 一满桶葡萄酒可以分装几百瓶,虽然宁修只酿制了一桶葡萄酒做实验,却也不希望出现任何的意外。 “公子,这就是玄山水域的详细地图。”那年轻人中介把一卷兽皮递给了南宫云遥。 那头乌黑的长发被一根粗布发带束着,陶蠡看着眼熟,好像是冉桑用过的,她掀开被子,偌大一个男人正蜷在一个地铺上。 从衣柜中找出一条干净的床单,郑熙晨走到床边,为床上的人轻轻裹住身子。当他看到林原腿间和股间至今还流淌着白色和红色夹杂的液体时,他的眼睛里充斥着愤怒的火焰,恨不得将那人千刀万剐。 秦翎颇有些意动,但是想了想,还是摇头,道:“算了吧,我可不想随便就欠别人的人情!”他前不久还利用人情这东西将惊洛宇那么个神灵界别的存在使唤来使唤去,哪里会轻易让自己欠别人人情? “哎呀,都旧了,怎么能穿去长公主府呢?”梨花左看右看没一件满意的。 火焚脸色苍白,显然之前伤势并没有好,而此刻在这火麟的巨大压力之下,他也是全身冒汗,紧张得要死。 作为掌控神碟主人的他,自然的对于刚才的那种感觉和冲击,最为的猛烈,这种无法言喻的感觉,就仿佛是自己周身都被强行的给笼罩住了一般,身临其境。 ------------ 第166章 温鹤绵有事在瞒着他 谢琅若无其事地吻了吻她的脖颈,那处皮肤光洁细腻,他要强行忍着别开目光,才不会在上面留下印记。 无他,温鹤绵会生气。 入了夏,天愈发热起来,白日里衣衫也穿得薄,真留下显眼的痕迹,温鹤绵会气恼是其一,其二则是,被外人看到了不好。 当然了,不会有第二种可能的发生,谢琅小气巴拉的,才不允许 灰袍老者张了张嘴,不过,足足过了半天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成来。 他们在天台上转了转,除了一个巨大的净水设备安置在天台顶上就空无一物了,这种净水设备通常上了规模的公司都会安装,净化自来水给员工饮用。 字条不长。但只是这几句。已经让我心里酸楚。这个成王。怎么这么浪漫。的确我怪他这么久了也不來看我。只是这一刻。一切埋怨顿时都化为乌有了。 此时冷夜的语气那般冷然,然而,当那个时刻来临,付出代价的又岂止是苏暖一人呢? 王涛话音一落,立即取出了那柄骨扇,骨扇不停的在他手上旋转,不多时,就被他控制着飞向了风千。 一早,菲儿早早起床打算随同楚天昭一起去菜市场找卖猪肉的大勇。 昭庆低垂着头,像有为难的想法。片刻之后,他向鹤慢勾了勾手指。鹤慢裹着棉被挪到囚笼边。 林嫔故意把鱼食扬了好远。立时。水里就钻出了无数条锦鲤。争相抢夺。 隐隐约约,赵真感觉到这次任务,肯定与银月天狼一部的内乱有关。 作为一名真正的军人,左刚琛无时无刻都在考虑如何最大效果杀伤虫子,类似的办法左刚琛想过很多很多,有些不太实用,有些有使用限制,但不管怎么样,只要是能杀死虫子的办法,左刚琛都会试一试。 蔡鹤摆了摆手,感应到许义从后门离开后,他才走到客厅的茶几盘。 为了将恒远重新压回禁区,AC米兰青年队出招了,他们集前锋,前卫,后腰三人向郑毅围去。 景池正穿着一身中衣,手里抓着一块断掉的桶板,眼中带着一抹懊恼之色。 伴随着惨叫和身体受到劲力伤害咔嚓的声音,五人先后又跌了回去。 曾恪正准备钻入出租车,珍妮弗忽然叫住了他,曾恪疑惑的转过头,就见珍妮弗上前两步,在他衣领和袖口上弹弄了两下,又用手整理好。 欧阳飞见多识广,知道很多事情,那尸阴宗,被众人称为邪宗,十分强大,而且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宗内有无数的修元者,不是那么好惹的。 竹下在空中偏过头,飞行的狙击子弹在瞳孔中放大,然后慢慢远去,耳边传来一股撕裂般的疼痛。 ig有着这样的破绽,之所以还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主要是因为打野不可以同时针对得了上中下三条路,而且ig的中野很强,不可能让对方打野轻轻松松的完成针对。 独爪落寞地垂下头,干枯的身影显得更加孱弱了。这个神鬼黑市的帝王,在整个灵异世界也举足轻重的风云人物,现在看上去是如此凄凉而颓唐,甚至很多普通的老人看上去都要比他更有生命活力。 酆都仍是神色狠厉的看着晋云,晋云却是神色坦荡,也是不争不让,气氛极是紧张,一边是师兄,一边是上古神兽,又是伏羲挚友,就是天帝也不好偏帮那边。 ------------ 第167章 “滚出去。” 温鹤绵并不单单是为了见这两位女学官而来的,与她们聊完后,又与其余学官聊了聊。 不管这些人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明面上大家都一派和气,没有答非所问,给人观感不错。 但事实上,并不是所有学官平时都是这么老实的,尤其是这种礼仪孝道的,心中对温鹤绵颇有微词,觉得她与陛下不清不楚,有悖读书人气节。 阿斯兰心中顿时警惕万分,暗中对爱菲娜和维多利亚使眼色,让其警惕起来,实在最近整个六院联盟有些不太平。 但是此时的这位,身份可不一般,他们也想看看,他会不会直接走在自己这些人的前面。 让大家没有想到的是,这只手包真藏着机关呢,为什么呢?因为这只手包有自动追踪功能,拥有可以连接GPS的功能的软件。 “音波攻击?”三人皆露出惊讶之色,这才发现,在死神镰刀后边,还有一条黑色的铁链。 只不过如此一来,鸿钧老道的打算便会大乱莫离的计划,毕竟莫离可是要融合洪荒,让世界大道圆满地步,彻底超脱的。 不过萧旭到现在还没杀他,给了他一丝希望,萧旭要杀他早就杀了,肯定是有需要让他办的事情,难道是华夏想要在坦利桑亚分一杯羹? 茫茫无边的黑暗深渊有着的只是无边的黑色雾霭,还有永恒的寂静,似乎时间都静止了一般,被冻结在那里了。 这三天里越来越多的修士进入到了古仙之路,虽然偶尔会出现一些危机,有修士陨落,但那相对于数十万的修士而言,已经可以说忽略不计。 一看到杨念中这么得意洋洋的伊莲娜居然改主意了,打算狠狠的敲诈杨念中一顿吃死他,所以不让自己跟着到酒店去吃饭,伊莲娜都不干了。 结果造就整个天人组织总体实力随强,可是真正核心力量却太少了。 恼羞成怒的叶凡,不由将全身功力,疯狂注入珠子里面,但这样过了半晌,这枚珠子,也最多闪动几下金芒,仍一副纹丝不动的样子。 江城策不用想也能猜到,此人就是张梦惜的父亲,红磡集团的董事长张耀权。 江城策狂按喇叭,可是依然无济于事,极为宽敞的柏油马路,竟然堵得水泄不通。 远在广阔万里海域外搜寻孙丰照下落的一头半妖半兽的化形灵兽和一个元婴中期的人类修士,在万里海域外感应到这份天象时,猛然停住身形,齐齐向孙丰照结丹的异象天空望去。 就在她望着王弘寻思之际,正与瘐志等人‘交’谈着的王弘转过头来。 便是看向古悠然的目光,都显得冷静中透着正好的距离感,当真是如同她们的初见一般。 这几乎是匪夷所思的!不但在修仙界闻所未闻,就是天赋极佳,有着诸多奇怪变异的灵兽也是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 鸣人眺望着远处无数块如同豆腐块整整齐齐的农田,以及农田正中央的巨大巍峨城堡,点了点头。 那赵匡义闻言,面上似有不悦之色,深深地望了我一眼,转身走到了一旁。 “等回龙魂岛了,让你吃个够!”刘越乔微笑着弹了风落羽一个脑瓜崩。 很多年前,那一只猴子和自己漂洋过海来到这里,那只猴子是如何蹦蹦跳跳的走上山道,敲响了这一扇门的呢? 可是就在他的背后根本就没有人存在的空间之中,突然传来了他感知之外的声音,让他心中惊骇的同时,也认识到了自己的感知并非是万能。 ------------ 第168章 谢琅抱着枕头可怜兮兮往外走 谢琅抱着枕头可怜兮兮往外走。 但很可惜,这次直到他开门,温鹤绵也没有心软。 不仅没有心软,而且砰一声险些砸在鼻子上的门,就可以彰显,太傅确实生气了。 动静之大,连在外面值守的禁卫军都听到声音,悄摸摸侧过余光看了眼。 直到看见穿着身中衣抱着枕头站在门外沉思的帝王,他们才僵硬地转 四成巅峰的拳意出现,一股股拳风缭绕在他的拳头之上同时上边有着紫色的火焰出现。 叶龙渊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周身气息环绕,一股疾风之力爆发,在擂台上掀起了不少的狂风。 虽然有些繁琐,但却比较容易实现,也不复杂,就是整个渠道的搭建需要花费些时间。 这是王韦一在众人面前表现自己的绝佳机会。但这一次……王韦一并没有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也行,那就谢谢昭希姐了,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好好报答你。”许晓很是认真道。 在此之前,大吾已经找到了包括火、水、电、飞行,以及一般这几大属性的Z纯晶。 来到天露山脚,那条环山而过的河水“哗啦哗啦”地从眼前流过。 所以夫妻二人重逢这么久,都没有做过夫妻间该做的事情,正如叶龙渊会有火被勾起来一样,夏芷若心里又何尝没想过? 而与此同时,火神蛾也奋力扇动着它的虫翅,以飞行系能量在身前汇聚一道狂暴的飓风。 如果说棱镜塔是密阿雷市的坐标,那么眼前这棵夏琛抬头都望不到顶的参天古木,无疑就是香薰市的名片了。 苏晨熙被看的心底打了一个颤,现在距离她生产已经过了一个月,医生说两个星期就可以同房,而顾夜霆在她生产前夕,已经没有碰她,忍耐了这么多久,肯定很辛苦。 说这些话时,萧婉不由带了几分的自豪,虽然这套系统的主要完成人是武数,但是因着卫寒川的关系,她从中也付出了很多的心血。 但也是按照10:1的比例来设定的,也就是说,在这个全息网游里一旦受了伤,痛感大约是现实生活中的十分之一。 既然顾夜霆去浴室里,苏晨熙也累得够呛,躺在床上就不想动了。 祁家最近发生的事情,她是知道的,按照道理,这种时候他们该低调才是。 左锦瑜开始的语气就带着训斥,不过话说到一半时,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立即生生的将语气改变了腔调。 费亦凡正待细问,会场内突然一阵骚动,随即又陷入不寻常的宁静。随着众人的视线望去,只见一个风流倜傥、气度非凡的男人迈着优雅的步伐款步进入宴会厅。 尽管知道吃下去的结果还是会全部的吐出来,但萧婉仍是拿起了筷子。 “有人要害倾倾。”沉俞用力握了握拳头,因为愤怒,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那就这周去,以后的都不去了。”卫寒川的语气也是不容人抗拒。 下一刻,林凡已经托着伤躯,用空间元素包裹身体,如同无物一样,进入了空间圣器中。 林毅将【九龙步】施展到极致,却堪堪躲过魂皇的追杀,到了最后,林毅被追杀八十里。 张伟以牙还牙,丝毫不给柳太白留情面,就是要赤-裸-裸的打脸。 “看来有不少人打着抢的注意,林凡,我们该怎么办?”白微微紧张的问向林凡。 ------------ 第169章 扼住了系统命运的脖颈 来喜想起昨晚陛下被赶出房门的画面:“喏。温大人,要不要护卫跟着您一起去?” “不用了,我走不远。” 温鹤绵拒绝了他的提议。 来喜了然,不再多说。 这会儿正晒,温鹤绵要了把伞撑着,往宫里偏僻的地方走,没有具体目的地,逛了几处,果不其然又遇到了几个上窜下跳的暗卫。 温鹤绵抬 赵静的话好像再次激怒了混江龙“好,你说的,我欠如烟的我杀了你们我给他偿命!”赵静听的有些莫名其妙,楚风一阵紧张,他知道混江龙就要开枪了,他不知道该这么办。短短的几秒楚风头上已经出了汗水。 汤维说起来头头是道的,正好她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一下,林木好奇的问道。 而在空间中的众妖,只觉得天地间的威压都压在了自己的身上,全都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看向梁善的目光俱都带着莫大的惊恐。而熊奇就更惨了,因为梁善的重点关注对象就是他,所以他也承受了最大的压力。 只有本校的人才能够有这个饭卡,而没有饭卡的人是没有办法在食堂里面消费的。 其余的十几人也都纷纷行礼道:“血影界主!”接着便在空中站成了一排。 四人中另外一个身形略显瘦削的青年说着拿出一件其貌不扬的扁平木头,然后看向旁边的一个壮硕的青年也是那个最高的男子道。 苏蕊又戴了一副墨镜,气质一级棒,钟凌羽和她走在一起感觉怪怪的,这还是苏蕊吗? 听到梁善的话,萨姆脸上再次闪过一丝忌惮之色。不过也对梁善的品行多了些了解。这个神仙虽然强大,但却是极好说话。明明可以靠强硬手段达成目的,却会为了对方考虑而屈尊震慑众人。凭心而论,却是个极好的神仙。 “我一定要除掉他!他也容不得我,我想,他应该已经知道了我来到这里的消息。蓝家村与铁家村是树敌!有一个蓝家村在我们面前为他们打探口风,先灭蓝家村!”铁木云猛然站起,义愤填膺的说道。 犹犹豫豫中,一筹莫展,申英杰干脆找了个借口躲了,连续两天没有出现在华芸面前。到了第三天,就连肖亚东那边也没有进一步的消息了,申英杰却暗自高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证明人还活着。 这一枚果子,与不树上原来结的果子一模一样,其中蕴藏一股纯粹的道力。 肖克拨打的是之前童凯和自己联系的那个手机号,虽然手机铃声只想了一声,便被对方挂掉并关机,但这短短的几秒钟时间,足以让肖克有时间找到童凯的位置。 “秀儿,出去看你卫大哥他们回来没有。”余管家有话想对秦清说,但又不想让秀儿知道,决定把她先支出去。 少年冷冷道:“是蛇精,不是神龙,蛇精吃人。”他的话简单,却让人人都听得胆魄。 天鹰仙尊也不再问,而与杨凌谈起修行经验,一番交谈之下,他感觉杨凌对于大道领悟,往往一针见血,想人所不能想,心中不由生出佩服之意。 闻听此言,众人总算松了口气,也多亏蓝宛婷推荐药仙,否则,这毒还真就不好解了,池醉墨向蓝宛婷投去温暖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 而这时,卫洛还在握着刚被他扯断的长发,呆呆地望着。望着望着,她慢慢地闭紧双眼。 ------------ 第170章 是为了遇见你 谢琅拎起那只奶猫,和善地与它对视。 冷漠的声音中透出淡淡危险:“你可以跑,但你最好祈祷,下次不要再被朕逮到。” 奶猫……不,系统,系统浑身都僵硬了。 这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谢琅冷笑一声,在系统眼里看着可可瘆人了。 它本来就怕极了谢 远处的矿区里,一个巨大的咆哮声传来,是一个强大的魔物,发现了有人类接近,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也许是让更多的魔物过来攻击? “噬心妖?”百里长风剑眉紧蹙,深知事态的严重性,这噬心妖恐怕是想通过吞噬人心,迅速增长实力来救火狐。 不再犹豫,两人同时朝古寒所在方向一步跨出,双手抱拳身形微躬身,沉声道,“还请木青公子赐教”。 天亮了,叶唯自动滴跳了起来。这已经是习惯了。被学校逼成的坏习惯。 杂志?这是让着安若顿时就想到了什么了,“你这是……”她缓缓地开了口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的感觉。 这几天袭扰不断,皇室军团也有些折损,但是都在控制范围之内。眼看着冰长城建设的差不多了,杜波又来找李安娜。 上海体育局官员等待多时了,他们倒不是刻意来讨好沈洋,在这一时期,华夏体育业内都知道,羊羊体育中心要和国家体育局,在训练业务上展开大范围的合作,具体合作情况和内容,也只是需要双方进一步的沟通而已。 听到这话的廖铮轩惊呆了,我顶,这娃的意思是要挂他的电话?成为她的好朋友以来,他何时受过这种待遇了?还有,她什么时候这么注重他的安全了? 面对这个七十二箭能拿到717环成绩的对手,王争邦是一点信心都没有的,唯有的一点点信心,还是为了不丢失颜面,在外表上装出来的。 “月月——为什么不说话?”莫喧还想伸手,但苏清歌的目光扫向他的身上让他不由得止了脚步。 他兜了一件深色的大衣,身后是璀璨的灯光,在冬日的寒冷下多了一丝温暖。 当然这种口粮只不过是中国人取胜的原因之一,与之相比布鲁克林更关心的是那几辆对他们形成碾压之势的改进型T—34坦克,特别是那层犹如巧克力块的装甲,更是让他匪夷所思。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弱肉强食的丛林社会,强者即便蛮横也不会受指责,弱者忍气吞声也不会有人同情,想不被人欺负,关键还是在于自身的强大,这一点伊万理解的特别深刻。 火车停稳之后,劫匪们并没有急于登车,而是围着火车纵马狂奔,嘴里吆喝着谁也听不懂的单词,时不时还要对天鸣枪增加一些紧张气息。 三人继续下沉,开始时崔斌还担心那些恶鬼会找麻烦,后来发现,这些恶鬼都离的三人远远的,有些从下面冲上来的恶鬼都是第一时间避开到远处。 张天又问道:“敌军中军大将是何人!”明明已经毫无战力的大汉怎么还会有这奇怪的八千人,难不成是援军?可援军怎么会才八千人,还如此不知道死活以八千对二十万? 只是她这话一说出口,冷亦枫就更没有要换上的意思了。反而是掀开被子直接坐了进去。 “没问题,我会让泰勒配合你宣传,如果还需要其他方面的帮助,直接和亨利说就行了。”李牧表示完全配合,以阿瑟和李牧的关系,甚至阿瑟都不用跑这一趟。 ------------ 第171章 想过有朝一日,你会被我抱起吗? 回忆起往事来,清晰如在眼前。 “系统说,这里是书中世界,它要我找到你,并辅助你,成为一代明君。” 谢琅一怔。 他想起了初见那天,冻僵的身体和冷掉的包子,还有裹挟着淡香,擦过他嘴边的手帕,是……这样么。 “我承认,我最开始确实是一心只想完成任务,待到功成身退,便请辞去游历天下。 陶灼已经坐起身,眼睛还看着前方,手向前伸着好像想抓住什么,眼睛里满是大颗大颗眼泪落下来。 莫凡尘这一个月的修炼时间内,可是一直待在学院里,从未与宗门那边联系过,所以对于宗门现在发展到了什么样的程度,遇到了什么样的困难,莫凡尘可以说是一概不知。 楚桥脑中出现当天在制药厂的画面,如果要靠犀牛角制作药材,就靠那天房间时的那几头犀牛,是远远不够的,其他的犀牛,在哪里? 只见他默默的转过身去,虽然姚诗琪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她知道,林逸辰现在肯定很生气。 虽然擒住殷宗泽的主力,是神武学院院长郝振南,但是他周廷生也与这件事脱离不了干系的。 在其位谋其政,虽然容沫儿有跳槽的想法,但是她会站好在太极殿的每一班岗,而不是糊弄两天就拍屁股走人。 远远望去,犹如一片金黄灿灿、随风翻涌的海洋,又如整块黄绿相间、层次分明的花糕。 看完整个视频,老人眉头紧锁,来回踱着步,考虑了一会,说到:请​经总理,动物学专家,还有道教协会会长,西山中科院周明一起来一趟,占时封锁这个视频,等待我的通知。 散会的时候,慕容首领还告诫某人,不要有其它心思,别以为人家不知道,只是懒得理你。 如果是别人,纳兰云升可能还会疑心,但换成油里油气没个正形的阿羽,却让他没那么警觉了。再说帐房里什么都没有,如果是阿羽,确实能为了保暖干出这么不守规矩的事儿。 “我知道了。”苏陶骅说道。对练武,他已经不像以前那么排斥了,大家知道他会武术,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很拉风的,他挺享受被人这么看。 随后,他才带领徐晃等人,进入到了县衙的客厅之中,打算针对如今的情况,跟下属们商议一下,是否需要从陈留,调集人手。 第一道闷响声还未完全响起,第二道、第三道、第很多道闷响声又响了起来,源源不断。 苏乐的话落下,刚好到了她工作部门的楼层,看都不看一眼夜宸,就速度下了电梯。 p-t异噬精神力酶溶剂,按照沈実的说法,这东西倒入聚灵大阵后,将直接与“湖水”里的液态精神粒子结合,发生光化学反应,除了释放出原子态氧、气态甲烷等,省却若干过程描述,极大可能还会发生爆炸。 不过,跟刘烨的欣喜不同,身处于蓟县城墙上的何曼,看着底下,峰回路转的战局,他的脸色,不由的阴沉起来。 二人跟在查理和吉尔身后去了厨房,中式厨房和西式厨房还是很不同的,最起码,很多调料根本不一样。要是再国内,做这个,葱姜蒜,八角、草果、老抽是不能少的,这边儿根本没有。 吴靖峰和张涛是平时见的多了,见怪不怪,其它人均纷纷感到大开眼界,疑不疑虑先不提了,不知道外头一副“杀神”模样的黑哨私底下竟是这个性格,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 第172章 不成体统! 帝王话语中带着促狭笑意,听懂他的意思后,温鹤绵又气又好笑。 “你那时候就是个小孩,又可怜又瘦的,还指望我对你想什么?” 不过时间可真是个神奇的东西,眼前这个肢体修长、身姿挺拔的青年身上,哪里还看得到曾经的羸弱? 他不说还好,一说温鹤绵觉得自己浑身别扭,没等到她催促对方将自己放下,顷 她还要李漫妮帮她报仇,呵呵,她冷笑,有了李漫妮,她就可以报仇了,当然她不会自己的傻的去拿刀桶死楚律他们,她要的是个一诱饵,当然就是李漫妮。 “我是实话实说,李茹雪本来就不知情。你想想,她真想害你的话,上次就会帮助李霖枫了。还有,李茹雪自己不也躺在医院,她这次也差点被毒死!”秦阳知道龙飘飘想歪了后,解释道。 在学生大课间的时候,我们还是在操场边上看着卓老师带着孩子们玩耍。我的耳边不时有着“嗡嗡”的声音,回头挥挥手,赶走那只蜜蜂。 ”对,这一次你终于和我想到一起了。“萧母刚刚可都是看到了,不是她要偷看,而是她真的是好奇,真的是想要知道萧云倩和慕泽琛的关系。 而陈诗如究竟是不是愿意跟着黎叙,在滨城,一无所有,重新开始。 最后,两个老头合力把霍宇睿训斥了一顿,发泄了一顿,直到都说累了,这才停止了。 曲染瞪凸的双眸里凝聚了浓郁的火焰,仿佛是真的很生气,也很讨厌钟健这样的纠缠不清。 “好主意,马上走。”曲英杰也兴致勃勃的,即便是头顶上还有伤,却似乎完全忽略了他的伤。 绝丹子冷笑一声,笑门主固然实力强大,但他也不是善茬,拥有神武天火榜排名第十的森罗银焱,再加上药王谷诸多长老联手,就算无法击败笑门主,笑门主同样也不能击败他们。 颜卿一呆,一口气差点没换得过来。普天之下,只怕就他眼前这宝贝会说出这样的话了,成了公主却很勉强……啧啧,这事要让允帝知道,怕是得气晕过去。 帝衍懿一个踉跄就往后倒去,姬如要给他疗伤,却不想被帝衍懿给拒绝了。 汉娜见自己的夫君还是一脸担心的模样,她无奈的摇摇头,只得在他耳边低声的说了一句。 就这样,一支烟抽完以后,解一凡实在找不出别的理由继续磨蹭时间,又怕那个死鱼脸的中年人突然回转,愁眉苦脸坐回老人身边。 为首有个红光满面的胖子拍着桌子大声地道,一套与他身材及其不配的制服裹在他的身上,圆鼓鼓的肚子上制服紧紧的绷着。 刑天笑的很随和,可是里尔却感觉到浑身森冷无比,他感觉自己好像被野兽锁定,只要乱动肯定会被猛兽给生生咬死,不禁向后退了一步。 说话之人,正是格古塔。与两年前相比,他变得更强了,身边弥漫着磅礴的黑色雾气,一双锐利的眼睛冷电一般,让人心寒。 “既然话都说不清楚,我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欧阳洛一甩开夏优依的下巴,大步离开,懒得理会她。 "呵呵,不跟你呈这些口舌之争,即使你刚刚就算打中我也没用的,我有九阳神功护体,只要你一招之内不把我打死,就是受再重的伤,给我七天时间,我也能完好如初。"红河看着我,轻蔑的说道。 ------------ 第173章 等一切结束后,我们成亲好不好? 七月,到了最热之时。 分明夜间才刚下过一场大雨,可空气中尽是燥热的气息,让人闷得慌。 赶在雨季到来之前,水泥的制作法治和负责监制的工人被送去了江南一带,目的就是为了加固堤坝,防止在大雨冲刷下出现决堤的现象。 发展处处都需要钱,国库也不是无穷无尽的,况且还有很大一部分要留作战备,如若 从最开始的时候,她就察觉到这个男人的眼神总是牢牢地锁死自己,而且里面总是呆着一丝笑意。 “义公见过程爷爷,早就听闻程爷爷急公好义,今日能见爷爷一面晚辈倍感荣幸。”韩当起身朝程爷爷拜服道。 秦明心中一喜,正愁不知道怎么跟他们交涉,不成想这两个老头子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并且久住在森林之中,一般不会轻易的踏出森林,更别提是参与战争了,这简直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不用了。”谢绾觉得这个西南子绝对不是因为她请他吃了一顿美食而让她拜他为师,而是他刚刚看见了她脖子上的异世之花。 “这无妨,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激怒我的,狮子,是不屑与这些野狗搏斗的!”贺君轩从容的一笑。 保安队长缓缓的走上前,用手敲了敲车窗,而后车窗缓缓摇下来,露出驾驶座上侯凯的脸。 既然得不到他的心,得到他孩子也好,或许有了孩子,他会慢慢的爱着自己,或许有了孩子,他就不想和自己离婚。 “现在我挺后悔的了。我后悔的不是为了韩川而退出了歌坛。而是因为有了韩川,我放弃了除他以外的全部。”风遥的眼神看上去很空,大概是因为现在和将来,韩川都再也不会在她身边了。 众人也没有反驳,谁都清楚,林风失败是纸上钉钉子的事情,根本没什么反驳的。 见墨云天都是这般说了,一众家族的族长当即纷纷点头表示答应。 少年也是难掩泪意,这一个月来,真的是一直过得提心吊胆,生怕哪天醒来,妹妹就没了。 神殿的中央,一座石像完美的保存了下来,而那石像的前方,一颗青色的石头静静的放在那里。 秦雨烟等人紧随其后,进入了石室。随着石门的缓缓关闭,石室之外再次被黑暗笼罩。 中品修炼室的争夺开始变得激烈起来,毕竟只有两百间,僧多粥少,价格一路飙升,最终以百万上品灵石成交。贾连城五人也花了百余万灵石,各自选择了中品修炼室。 要知道,就算是在血魔宗被擒的时候,游灵也不像现在这般紧张。 第二,想办法弄清楚卡牌如何激活,激活后的卡牌是不是用来解密码锁的? 突然狂风大作,天上乌云密布,众人正惊疑不定,却突然听见耳边惊雷炸响,随着几声哗啦啦的声音,冰凉的雨水贴面。 殷九手中拿着一把菜刀,其它三位男玩家手中也都各自拿着从民宿楼里找到的武器。 夜玲珑当然厌恶至极甚至觉得反胃,可她隐藏身份乔装回到吞灵城是有大事要办,不能轻易暴露出,也只能闭上眼睛,躲个清净。 君舞这才回过神来,此地不宜久留拉着入画就跑,刘子琪一边追着一边喊着;‘‘本公子救了你,你们跑什么跑,你们怎么连句谢谢都不说。’’话刚说完救听‘‘扑通’’一声,君舞带着入画直接栽进了河里了。 ------------ 第174章 谢怀川,你到底在怕什么? 大庭广众之下,他也做不出更过分的事,顶多像许多有情人一样,私下里默默牵住她的手,传递一些不为人知的情愫。 待到他们二人的花灯彻底飘到看不见之处,谢琅才挪动了脚步,带温鹤绵去别处。 说书的依旧在滔滔不绝,可能因为今日特殊,说的也不再是些奇闻异事,而是与七夕有关的小故事。 其中经久不衰 另外,楚大校从赵宇的反应,还判断出,月方当下并没有毁灭蓝星的想法。 一直蔫蔫的郑旭,终于来了点精神,站起身拍着手,喊完卡后,拿着对讲机开始招呼人马赶紧收拾东西撤退。 贺云阙忽然望向虚空处,他没有想到情况和长钦说的完全不一样,现在骑虎难下只好用眼神瞪着长钦。 “你先放开我,”宋可儿不喜欢被她这样握着,用力甩开了她的手,揉了揉自己被握的通红的手腕。 也就是说,令氏商行一个月的毛利润,大概也就十万两白银左右。 古逸信身上一股燃烧赤火,一击轰出,枪影如炎龙,赤红色的火焰化为滔天火浪,汹涌澎湃,比先前威势更盛。 更扯得是,随着战争的进度,他们跟着国府四处流浪,一路下来足足建了8个首都。 “你就住的你的,其他的不用你操心。”林秋炫觉得今天宋可儿的话也很多。 他们武器店虽然现在收益很不错,他们几人通过锻造装备、买卖装备,召唤物租赁服务赚到了不少钱,还变现成功了。 什么竹子这边竹家村的,槐花村的说长到槐花林的是槐花村,反正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盛灵芝听得出来,必须解决问题。 沐毅点点头说道,他并不是很想要来买这些东西,他只是好奇的想要来看看而已。 “好了,大门已经打开了,我们进去吧。。”等了一会儿之后,终于等到门内的灵长老把天羽灵院的大门打开来之后,罗泽导师示意大家可以进去了,然后带头进去。 人,那就是迦南学院的林焱,想到这里萧炎也是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在撞击的那刹那,这片空间的声音,仿佛都是安静了下来,不过这种安静只不过持续了一点点的时间,然而人们就看到无数道强光从撞击的中心直接迸发出来。 这话极尽讨好之余又显得暧昧有加,聂婉箩涨红了脸,低头只敢看脚尖,内心的不安也被这话暂时平息。 他话音刚落,华月神情立刻变得苍白,举止局促:“少爷,娇月她……”话说到一半,看到温玉蔻平静的脸,她本来激动的心也蓦地沉了沉,竟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人容易被感情控制,红袖和楚笃除了身份的差距之外,立场却并无冲突。 欧阳绝进入山洞之后,我们便一直守候在洞口外面,做好欧阳绝的接应工作,心里还是比较担心欧阳绝的,虽然他的敏捷性是全队最高的,但是他的自身防御力却不是多么的强悍。 “跟他拼了,丫的,我就不信了,咱们还收拾不了他了。”七杀横了横手里的双手巨刃,看着直冲过来的怒鲨,大声的嚷嚷起来。 的年轻人,居然都没有得到那个东西,看来是我想多了”在萧炎跟纳兰嫣然离开之后,老者忧伤的说到。 两人都饿坏了,酒店的餐饮部已停止营业,问了经理,说附近有个夜市,什么吃的都有。 ------------ 第175章 皎皎明月,终入他怀 实话实说,温鹤绵觉得谢琅像只纸老虎。 把她囚在宫中时,与其说是强迫,不如说他更想让她从这段崩坏的关系中,发现些别的情感。 他是帝王,本可以强势果决,想要什么,纵然不合理数,外人也没法说什么。 可他对待她,着实小心至极。 也许是失而复得后,留下的创伤。 他再也容不得任何失 眼下,界域之物的资料片,开放得非常突然,毫无任何征兆,让职业公会们都慌了手脚,一个个显得茫然失措,不知道,公告中所指的孕育之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姐姐,诺儿姐姐和卓雅姐姐还有一个姐姐一起来看你了。”高浩然瞧见三个姐姐往这边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姐姐有点儿陌生。 三天后,冯九虚抢了一支押送粮草的官兵,化妆成士兵接近阑天城,同行的就有松鹤真人。这支人马差点进入阑天城,只因城上的人得到提醒,这才发现他们。 洞灵王就试了好几次,但每次冲到跟前,都被天角马的光线挡了回去。天角马的神通正克制他。 最后仅剩的数百金狼卫,痴呆望着满地的鲜血、尸体,吓得无意识的哭泣了起来。 虽然不清楚林羽熙的背景如何,但直觉告诉她,他背后的人绝对恐怖,随手间便可覆灭她们李家,所以他才不会去关心林羽熙会吃什么亏,倒是那几个老家伙,待会儿要是知道真相的话,估计表情会非常精彩。 只要交了学费,就能成为武馆的学生,当然,能拜哪个对象为师,就不一定了。 “驾~让我们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薛仁贵竟然是兴奋地唱起了歌。还是广为人知流传甚广的那首。 她取出琉璃剑,割破了手腕的动脉,伤口处却没有流出一滴血。乌恩奇被雅娜伊的动作吓了一跳,此时他才注意到,与前一次见面的时侯相比,雅娜伊的脸色苍白了许多,仿佛是一朵即将凋零白玫瑰。 “臣等告退!”三人恭敬地行礼,然后退出了太极殿,往皇宫之外走去。 虽然两人的意见相左,但目的一样,都希望朱彩虹能攀上这门亲事,希望自己家也能获得一些关照。 “哈哈!好,就按你说的办。”听到天蓝青的话,姜风露出罕有的开怀大笑,似乎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年少轻狂,不过过去的时光已经无法倒流。 刘伟鸿明白告诉王时恒,这份材料,除了我刘伟鸿之外,你王时恒是第一个看到的市委领龘导。 “皇上还是对我不放心,你我二十年患难与共的交情,难道还比不上韩奕这个年轻人吗?”王峻脸上写满了愤怒。 大意之下的蕃人,无疑成了活靶子,五个蕃人立刻有四个中箭仆倒,另一个走在后面的失足滚落下去。丁头儿来不及感叹,见那唯一的活口竟然没有摔死,居然跌跌撞撞地奔向自己的坐骑。 ——当然,等到了日本之后发现吃完面条几十块,一天光吃那恶心的日式拉面就要一百多,这还不算吃喝拉撒什么的,他就后悔的肠子都青了。这还不算那些该死的,做好的真的很好吃的日本点心。 公司整个一层楼的员工都听到了夏东海的声音了,呼啦一下子就围了过来,将走廊过道挤了个水泄不通。 ------------ 第176章 没脸没皮的皇帝陛下 脸面这种东西,在谢琅这里,显然是不存在的。 温鹤绵呵斥无果,转而问:“几时了?” “未时了。” 谢琅吐出个足以令人惊悚的时间。 温鹤绵:“……” 一觉睡到下午,怪不得胃里饿得慌。 她一言难尽地看着谢琅:“你怎么不叫我?” “含霜昨夜累着了,合该好好歇歇。又不 因为知道两人今天过来,所以已经做好了饭菜,顾昀进门就闻到香喷喷的味道了。 门房的保安慌了,这特么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敢在公安局门口放肆,这是要造反吗? 薄聪又说道:“你注意看,后面的地上痕迹虽然有各种杂乱的脚印,但是却没有拖拽形成的痕迹。 宁天暗想这样的话,雷云河和高林地窟的其他武者都是对付不了一头二品巅峰行星级异族生灵的。 温雅晴和姜雪柔的眼前金光一闪,不过她们并没有在意,只以为是被阳光给晃了眼。 半年的时间,江淮估计已经白骨遍地了,的确是没有救的必要了。 只是这一切章衡只是隐隐约约记得,等他酒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谁让喻郗白还真是就她最大的投资人,她的两部电视剧,喻郗白砸钱是最多的。 只因为从宁天周身传来的无形气势,让他有种蚂蚁面对巨龙的感觉。 下蛊之术在宋朝那是绝对的禁忌,一旦抓到了,将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一身黄色长衫的秋,出现在都千劫的面前,先是震惊,接着也就释然。 而且他提出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锅驼机要长期带动发电机的话,必须要再上一套软化水系统,否则热效率不高不说,锅炉还容易爆炸。 “走吧,希望能留下雪精灵的一些血脉!”先祖说完,一转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崔大人,这事就交给你了。”魏希孟扭过头来笑着对崔应元说道。 原来是那个分身的神魂和肉身皆是安在,只是分离了,胚胎境并不认为是死亡,所以,在严芸进入胚胎境之前,胚胎境都一直都属于安心的沉睡闭合状态。 乐姗施于灵力,三面柜子抽屉齐刷刷被推了出来,顿时五光十色、五彩斑斓,玄彩充满着这一室空间,直至数十息之后异彩才慢慢的淡下来,但还是有些抽屏里的物品,经久的散发着光芒。 封灵凝儿终于明白了,他这一身伤是从何而来,湖中都是妖,不死已是幸事,受伤岂不是常事? 不过大长老这话,可不仅仅是影射两人的关系,她的意思是,筱萌真人投资废人的行为不可取——派里多少有潜力的弟子呢。 这时的玉紫,一双杏眼睁得滚圆滚圆的,清澈见底的眸子中,满满都是疑惑和诧异。那表情,很是可爱。 “薇薇安,那头龙关在屋子里多长时间了?”正在吃饭的弗林特突然抬头问道。 “鬼才信你。可我不答应有用吗?大坏蛋。”韩雪狠狠地拧了叶少胳膊一下。 迷宫之中,有一处地方,散发着十分特殊的气息,让林飞感觉,很不一样。 在这个时候,在这片空间海中,某一个已经荒废的大陆之上,一座荒凉的山峰之巅。 在约定了时间在最北方的金池城汇合之后,几人便开始分头行动。 肥头大耳没想到叶少是不说打也就打了的人,捂着脸在那里愣了一下,便吓得甩开两条大象一般的大腿朝酒店外跑去。 ------------ 第177章 陛下喜欢孩子吗? 谢琅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惦记着自己身上有汗味儿,没有贸然靠近温鹤绵。 他仔细想了想:“可能那三年被我吓到了。” 毕竟是过去的事,谢琅没有多说,温鹤绵选择尊重他,也没有多问过。 她知道谢琅来王府的次数不少,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不是很清楚。 “原来是这样,那你也忒可怕了。” 会议结束,时间也不早了,众人简单吃了点儿东西之后便是返回各自的房间之中。 前半句话好似在暗戳她不够努力,后半句又是对她充满期许,这是想说什么? 至于中路,林筱的发条虽然保持着0-0-0的战绩,但光凭补刀便是硬生生打出了150块赏金,足以想象卡牌大师的生活又多么凄惨了。 池铮也是讶异,别看这是剑鞘,这可不是一般的剑鞘,而是早已变异后了的剑刃与剑鞘,这两剑鞘下去,尾怨都承受不住。 只不过这龙虎山每年炼制出来的培元丹也就上百颗,寻常的武者或许一辈子都见不到一粒。 我不由得笑了起来,同时心中想起了一句话,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芊芊当时就懵了,怎么会呢?虽然她很想去问一下吴琼,但吴琼脸上一脸【我绝对不会说】的表情,让芊芊很是难受。 同属于年轻一代,修为实力也相差无几,就因为自己不是七大宗门的人,与张野叶荒这些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被人忽视,剑秦对此颇为不悦。 九贺纯拉着吴琼,对着九贺赤尾点了点头,随后带着吴琼走到了边上,九贺赤尾看着吴琼的背影,随后转过头开始和其他的人说起话来了。 此时城堡内所有的佣人都变回原形窜入山中,似乎迎接王的降临。 “说就说,年轻人不要这么大火气,容易变老的。等等,嗓子有点干,猫爷先喝口水。”看到袂央生气,阿黑好似打成目的了一般,一副悠然自得的摸样。 眼下从秦川、妖王的伤势来看,就算他们可以恢复,也只会变成最低级的修行者,昔日那只手遮天的力量早已经不复存在了。 “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听熙云公主提起虞尚云,徐若瑾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 梁霄在一旁陪着,边说边安抚,说着说着见徐若瑾这般难受竟哭了。 姬夜离却是摇头拒绝,“不了,我不饿,你们先过去罢。”言毕,只见姬夜离坐在蒲团之上,双腿交叠,闭上双目,看样子已经入定。 “这件事可是”王丰又说话了,虽然言语吞吞吐吐,但眼神威严,直直地朝着林先压了过来。 “你才给我闭嘴!”朱明英也是急了,她是真没想到秦舒培会这么狠心,人家林盛宇都跪下表诚心了。 清晨的风是有些凉的,吹得袂央后背直直发麻,但是若是要拿这凉风与姬夜离的话语作比较的话,那么姬夜离带来的凉意却是要更胜一筹。 幻花道了声“告辞”便回身找洞穴的绳子,用尽力气爬出了洞穴,一次也没有回头。 烽寂见状,眉头一蹙,身形立时冲天飞去,随即挥出几道犹如细箭的光刺,气势汹涌地往易水岚袭去。 在学校待到深夜,拒绝了芙兰去她家的邀请,此刻的伊蕾娜正在和林木一起走在夜色下的城邦里。 赵坚强一紧张,球就跑了,本来两人挑得十分和谐,不出意外的话,能挑到上课铃响。 ------------ 第178章 不用说,直接做就好了 很显然,这也是个凑热闹不嫌事大的主。 柳琼月耸耸肩,笑得轻松:“跟着你和陛下办事,总没错。况且子慎是次辅,我有能力,自然要助你们一臂之力。” 她向来是个极看得清形势的,身为女子,在商行经营上,胆大心细更甚男子,所以才能走到现在的位置。 合适的选择往往会给人带来想象不到的好处。 龙阳神色古怪,看着一本正经的姜姒,耸了耸肩,便是转过了身子。 “其实他……”张萌萌心里叹了一口气,是她自己配不上林漠才是,事实上,林漠在帝都混的很不错,只是这些她现在不好和闺蜜说罢了,就算说了,估计佟凌也会认为她是被骗了。 “我没事,就是手机早没电了,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林君河笑了笑道。 我跟我哥都没有像现在,我跟射大雕这般心有灵犀过,都是决定静观其变。 “还有,离韩师妹远一点,韩师妹不是你可以染指的……”罗刀眼神涌现出一抹锋锐之色,声音森然的道。 结果走到许家还没有看到许承欢,就看到了自家姐姐一身狼狈地从许家出来。 “我也应该离开这里了。”林漠微微眯起眼睛,他的神识早就扫过了整个山谷,似乎除了这块神木之外,原来驻地的门派已经将所有的东西都带走了。 “这里虽然是幻境,而且你所受伤的伤害也是虚幻的,但‘疼痛’却是真实的,我们会用无尽的疼痛耗尽你的精力,让你的灵魂崩溃,所以……你无论如何都只有死路一条。”妙雪接着说道。 只是自己这一套房子的事,居然牵扯这么大,马丽丽竟有些忐忑不安。 而且刘天意只是长的白净一点,瘦弱一点,但跟娘炮这个词根本没有任何联系。 经过可以装扮的鬼彻,出现人们面前,气势如虹的令人不敢直视那双赤红色的双眸。 木瓜也没力气说话了只是一个劲儿的哭,浑身疼的喘不过气,不想看郁芳的闭上眼睛。 他不得不承认叶凡说的话没有错,易青影与叶凡的感情是没有人可以替代的,叶凡才是易青影最好的归宿。 可张珏哪能给他这个机会,趁着他双手还没收拢。那脚尖如同毒龙一般,狠辣的顺着缝隙钻了进去。 何大力从未见过长相这样奇特的猫,身后的尾巴竟然有九条那么多,常人见了本该是害怕躲闪,何大力却鬼使神差的朝着猫走去。 此时的我很想找一条地缝给钻进去,这样就不用见人了。 叶天明嘿的笑了一声,坐到沙发上看着主席。其实他也不知道这老头找他干什么,而且还很急。 “妈,你也别和爸爸生气了,明天我找楚楠问问吧!”林雪柔看母亲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也只能勉强答应下来。 张珏骑在僵尸脖子上,忽然皱了皱眉头,感受到了来自前方的气息。 距离黑铁山庄发生的骚乱已过去一周的时间,苏长空如往常那般,每日打打拳,练练功,过的也悠闲自在,而苏长空的益气散药材已经用的差不多了,需要重新采购。 公路上不断有车辆驶过,有个玩家开着车路过了谢莎莎,却是一脚油门踩到底,头也不回的离开,汽车尾气喷了她一脸。 这事儿也不能全怪她,是他带她来的山洞,她哪里知道外面会不会有危险。 ------------ 第179章 不能反悔 来喜迈着步子追过来时,那二位已经和好如初了。 他抹了把头上的冷汗,暗中庆幸。 温鹤绵把白日里和柳琼月说过的话又给谢琅转述了遍。 “我给爹娘他们去了信,届时运送过去的粮草就由他们接手,先放在库中,以备不时之需。” 边境苦寒,这是大众眼中的印象。 偏偏淮陵王夫妻俩都是不信命 孩子们说的很是轻描淡写,齐昱听得却是非常的认真,看来这几个孩子要想逃出来还真的是如有神助,那么和自己料想的一样,金香雪不会那么巧合的就遇见了这三个孩子,其中的内情,应该静观其变了。 本来他还以为,对方左右也不过就是一个赌术高手罢了,只要他把杜克等几人派过去,还不就轻松地把那人给搞定了? 夜殇点头后,拉起落烟就往外走,生怕老僧侣改变主意要同行,他这哆嗦还不知要多久才能移出门。 可疼痛没有因为她的自我安慰缓解,也没有随着时间一起流逝。反而更加严重。 见陈博士根本听不懂自己的话,江少游也只好把刚才的话又用越楠语重新说了一遍。 如此想着,哪怕沈云理自己也无法相信,但是他还是逼迫着自己离开,因为他无法面对明早就会苏醒过来的焰,于她,自己又算是什么? 将手指握回,攥的咯咯发响,另一只手的水晶杯猛然出手,被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幸好地上铺的是地毯,水晶杯子也够扎实,只是一个完美的弧线,然后就是一声闷响,极为配合的声音与动作。 阿莱克曼见阿尔萨斯等人已经离开了山顶,便对着凯瑟说道:“好了,凯瑟,以后有什么事情再叫我吧!刚苏醒过来,还真是有些困乏。”说完,阿莱克曼的巨龙幻影便化作一道精光,闪进了涅槃之炎中。 “哇……”身边又是一阵尖叫声,包括顾允蜜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她的动作幅度不是很大,但是厉冥琛却看得一清二楚。 她在心里面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这一切,是言诺给不了的,永远给不了的。 晚餐结束后,将客人送回家之后,水烟茉和妈妈在一起聊了很久,她最后,是抹着眼泪回房间去的。 因为她实在是对这种,才见过别人一面就表白的男人,提不起什么好感来。 “ 没有! ” 刚才童辛雅的精神看起来很好。没有一点宋段说的这些症状。 “ 你现在怎么样? 叶柠哪里知道,她竟然被几个学生给盯上了,还是因为跟朱梓闻太接近的缘故。 封夏见她疼了,立马心疼,下颚的线条柔软起来,抬手将她的身体一转,看向锅子。 抬起的脚掌绕过门槛后落定,慕离眼神蓦然凝固,只见卡兰正挣扎着从地板上爬起,他的面色十分苍白,嘴角处也是挂着一丝血迹,从嘴中沉重传出的呼吸声,说明他此时的状态并不理想。 不过穆月看到这一情况,可不愿意了,神色不善的她,直接走过去拎着墨阳的耳朵说“你是不是精虫上脑?”说完隐晦的向墨阳使了一个眼色。 风涟爷爷正是因为感知到风涟的生命印记越来越淡,很不稳定,知道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这才急急忙忙的带上徒弟往里赶。他本意是自己去,但是却被徒弟听到自己要去森林,猜到了是风涟出事,于是死活要跟着。 ------------ 第180章 夜里玩水的后果就是生病 夜里玩水的后果就是生病。 隔日醒来,温鹤绵只觉得浑身倦懒,倒没有初次那么不适,谢琅控制了力道,也没在她身上留下太多不可见人的痕迹。 她拍下谢琅想往自己腰间探的手,触及到对方身上灼热的温度时,下意识警觉了下。 “你……” 话刚出口,就听谢琅打了个喷嚏。 温鹤绵当即正色,不 突然,正在半空中,来自阴阳煞武馆的蒙莎,在配合淑雅擒获蚁王的时候,不幸被重创,直接斜飞着落向了地面。 此时此刻,谢无忌的心情是复杂。说实在的,他还没有完全准备好,该如何面对那位可谓是他素未蒙面的父亲,明教的四大护教法王之一,“金毛狮王”谢逊。 少了这圣物上的禁制,这阵法仿佛也是少了原有地光泽,那些奇怪复杂的线条所勾勒而出的印记,此时并无大用,柳青寒自然也是无须担心。 所以,秦力和卢比也早有决定,不到万不得已,此事决不可轻提。 此时的台上,梵特却并没有急于进攻,他望着跪伏在地的纳兰修斯,唇角邪魅的笑意让观众看了感觉背脊发凉。 龙灵不屑的哼了声,径直朝着前方走路去,一副生怕莫凡会抢了她的法宝那样。 才一千万而已,如果能够提前拥有杀神白起,对他今后可以说是有着巨大的帮助。 “这个家伙疯了吗?竟然要空手接鞭!”看到这一幕,不少人都是吃惊的张大了嘴。 但是到了现代,都是用火药纸张做成的火炮,那种古老的东西早就被淘汰了。 这王昊所授的灵技,与林晨的性格正好交相磨合,加上先前的林晨苦练,即使未动用长剑,也能散出极为恐怖的气息。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世事无常,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常生摇了摇头,筑基初期的修士谈论宗门大事的确有些自不量力。 所谓的石阶,不过是一处四通八达的玻璃栈道而已,少了层层迷雾美化,反倒是觉得这玻璃栈道失去了神秘和美感。 “闭嘴,此话到此为止,若本宫在外面听到半点的闲言碎语,你们的脑袋就只得挪个地方去安置了。”洛霜儿恨恨地说道。 “请陆公子原谅芸香方才的举动,可是,请陆公子从今往后不要再在族长的面前提起秀云姑娘。”芸香一脸哀求似地望着陆威宁。 她说的很随意,往常这个男人傲娇的很,从来不愿意承认这些事情的,可是他有的时候不承认,那想法都已经摆在脸上了,冷幽月每次到这个时候都觉得非常得意。 这是李静宜要帮妹妹出头了,秦莉娘一颗心彻底定了,凭他什么王家马家,有李静宜瑞和郡主这块招牌在,妹妹这一胎一定能保得住了。 那宫婢不敢抗命,只得转身,出了翠薇殿去准备马车,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张媛已经上了马车,朝着宫门疾驰而去。 这时,手机轻微的一震,他知道,刚才编辑的那条短息已经发送出去了。 她以为可以通过这些让他留在她身边,没想到这样的美梦没几天,就已经破碎了。 罗大早就在一旁听的不耐烦了,得了李远山的吩咐,立时出去叫人准备去了。 “子衿,我想问你个问题。”现在泽清和我正坐在回校的公车上。 这是一个契机也是一个警告,这是给他们所有人一个选择的机会,如果他们拔刀相向,那么便是联军的敌人,到时候契霍哈他们不会手下留情,会将他们当作敌人消灭掉。 ------------ 第181章 青史之上,他们依旧密不可分 “撒谎。” 温鹤绵戳穿了他的话,抿抿唇:“该示弱的时候不示弱,平时不是没少指着用这个由头唬我吗?” 她不是傻子,对此毫无知觉。 病了三年,终究是留下点后遗症,头时不时会痛,估计生病时,会愈发放大这点痛苦,谢琅却全都一声不吭地给咽下来了。 温鹤绵故意板起脸:“……死要面子活受罪 这就是掌控全局的感觉吗?脑海中,随着推演之力的锁定,一幕幕影像闪过。 凌云哪里愿意跟他们废话,这些人不过七八十级而已,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忽然,一道凌厉的剑气从指间飞出,根本就判断不出走向,之间空气划开一道轨迹,下一刻,刘东的脸上就多处一丝血痕。 好像一瞬间就被丢进了南极最冰冷的深处,被囚禁在无尽的黑暗中。 语气很平淡,就是这平淡的声音,却让刚刚还喧闹的大厅霎时间变得一片寂静! 她跳了起来,在她的床边上,沉睡中的少年正在失控,脑内剧烈的电波在突破了截取后让他的身体失控了起来。 至于那个长脸道人,样貌特殊,张亮自然猜得到他的身份,应该就是炼血堂的野狗道人。 他的强大让人瞠目结舌,他的傲气和对华夏的执着更加让人难以置信。 陆少明收回丝剑,其实这种事情宗内长辈有过教导,只是这天山宝莲太过可恨,竟将他们困在幻境之中,也是一时气不过才不理智。 然而他笑了一阵后发现对面师徒两人居然都表现的无比平静,身陷绝境不但没有丝毫慌‘乱’,反而用一种打量白痴的眼神在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他。 等帕子擦得差不多了,他又去卫生间翻出了吹风机,细致的给她吹着长发,轻柔的动作加上温暖的风,让人昏昏欲睡。 一下,俩下,三下,床上没有一点动静,黑衣人发现不对,伸手掀起被子,只看到了俩个枕头,却不见白莫寒的身影。 更何况,在周围,还存在着一位依旧处于最佳状态下的万物外门,论实力也仅仅比这三位万物内门的巅峰时期,略逊一筹。 晚上的戏份拍了很久,而且一直很忙,叶微连给傅景霆打电话的时间都抽不出来,等收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三点。 “怎么,害羞了?”高科风坐在徐止蓝身边,抬起手臂让大腿在落地前得到了徐止蓝回过神的时间,徐止蓝接过大腿时,高科风将提前准备好的厨刀递给徐止蓝,和蔼笑道。 激动的心情使得他的半张脸开始出现腐化,慢慢的他另一半变成了腐烂的魔兽脸。 贝妮跟奈露的活泼可爱不一样,因为经历得太多风风雨雨,显得很温柔沉稳。 徐止蓝原地施展魔猿四式三式,僵硬的身体令他无法自如施展,可却缓慢沉稳,骨头清脆声,心跳声,掐自己的肉会感觉到清晰的痛感,徐止蓝不知道这到底算是彻底活着的感觉,还是这是死亡的中间人。 他感觉还是有些不舒服,并不急于回宿舍,想在下边走走醒醒酒,要是实在再难受,就找个地方吐出酒来也许轻松些。走了几步后居然来到了一号楼前,他想起那晚肖丽鬼鬼祟祟凌晨时分去到里边,就围着楼转了一圈。 夜崇华一直在白芊歌不远处,他的苍擎剑一剑斩出,十几只七阶魔兽全部被斩成了两半。 ------------ 第182章 为她遮风挡雨 起初,谢琅只想当个手握大权的帝王,但温鹤绵在身边,他就有了更高的追求,文成武就,样样不能少。 哪怕知道自己早就把孩子给养歪了,这么直观感受,温鹤绵依旧觉得触目惊心。 她叹:“是为了达成我的愿望?陛下,有时候,我宁肯你多些私心。” 从初遇起,温鹤绵就天然拥有信息差,这份不对等,是谢琅 随后,邪月主神飘了过去,他路过的地方,那些被石化的人都粉碎了。 好在,那个大唐骑兵移动迅速,甚至那个汤章威还出动了木质大鸟,这些木质大鸟给了汤章威的部下很大的帮助。 而若要对自己的身体更好的控制,天力必须加强,无论想要控制什么,天力都是最重要的。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戏语花很厌恶徐睿秋的做法,但后来,渐渐地,戏语花似乎理解了。 “没办法,这么晚了,只能将就了,我累了先休息了,你和玲玲好好聊吧!”说是睡觉,不过张紫妍却把刘赫拉到了床上,帮刘赫脱完衣服后,双手抱着刘赫,头依偎在刘赫的胸口,脸上露出了那种十分安稳的笑容。 古兰朵惊吓的吐了吐舌头,她把这忽然而至的冰雨,看成是佛祖对于我们刚才诳语的惩罚。 彭凸盐,和那个陈大雁正准备和那个白斯墨人前国王的探子动手,这个时候那个泡菜贩子居然阻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李江流还不知道魔比的猜测能力竟然这么强,在还没有清楚这件事情是否属实,但就论魔比那般坚定不移且与其轩昂的口吻来说,就连知道是说谎的李江流,都不得不给他竖个大拇指。 这是最简单基础的攻击,但那个和姜明一模一样的却不知为何一动不动地停在原地,硬生生抗住姜明的这一刀。 而她身边的朋友,兄弟姐妹,大多都有了自己的方向,或是迈入商界,或是步入艺术圈,只有她,还在长辈们眼皮子底下闹腾着玩。 可两三年前的这段时期,江城出的最大的事情,也无非是周家嫡长子周贺远出了车祸变成了植物人。 很多玩家看到有什么黑科技套路,或者某个主播玩的很好,就会忍不住自己上号开一把。 凤凌雪接过来后先是打开盖子闻了闻,这熟悉的味道,令她忍俊不禁。 尹墨然有些狐疑地看了一旁的米浅一眼,对上了她同样疑惑的眼神。 姜绾心里疯吐槽,然而面上却不好拒绝,只能一边走一边思索着应对之策。 谢曜洲眼角一抽,有时候他并不能理解她的想法,所以这时候,他也不明白江一茶问这个问题到底要做什么。 众人知道,凤凌雪锁骨间有一朵莲花胎记,当年她在大公主府一舞惊人时,被世人赞叹为莲花仙子呢。 但问题是,楚云绝不能和他鏖战,一旦战斗时间过长,他若也受了伤,大巴车外,一堆嗷嗷待哺的武巅、武王,都等着收他性命。 率先下车的是南宫黎,他一身深蓝色西装,端得与往日无常般俊美无比。 修炼一途,除了要持之以恒,另外需要机缘之外,那么关于心境也是有着很大的要求。 一家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着,吕倾城不再害怕,身旁伴着的是疼她爱她的家人,她觉得温馨无比。 而且,他能看得出了,蒋裕只是一个帮凶,也许他也是被一是蛊惑,领头的应该是他口中的大人。但是,现在这条路却行不通了。蒋裕带队的整个蒋家人全被杀光,此时再留他,那就是后患无穷。 ------------ 第183章 内阁首辅温鹤绵 温鹤绵略微出神。 说起来,她真的很少有被人照顾的时候。 系统说,现代的经历是为了让她能够融入世界,所做出的自动补全,因此她享受的、为数不多的温情,大多源于少时,后来爷爷奶奶去世,就只能自己学着慢慢长大。 钱是不缺的,她倒是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过身体健康受限,缺少与外界的正向交流, 在眼下这历史分支上,还未有南北朝对立的事实,可刘琨靠着自身见识,也认为这般平衡,实是双方比拼内力,看谁先把准备工作做好,积累足够的实力,然后决出胜负,打破平衡,是一种拖延战术。 既然她们都开口了,我还有什么发言权……呃不,我还有什么话好说呢,对吧? 说完就直接挣脱了她的手走进去了,而韩大嫂则睁大了眼睛,四个孩子?这不是超生吗?超生还能当将军? 张舒没有对唐思云说,以前她的追求者,现在都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了。 所谓补充灵魂,其实就是拆东墙补西墙,而且用多了,会让灵魂被清洗,把记忆都洗去。 狗猛地开始挣扎,不停朝外面挣并大喊大叫:“我是狼!我是狼!”野兽派在这一刻释意得完美无缺,意境如画风华正茂。 沈义点了点头,看着沈逢春和袁莉向着楼上走了上去,不一会的时间,沈逢春光着膀子下来了。 “大家有什么建议,都可以提出来,咱们集思广益研究讨论。”赵泽君说。 不,他比芝兰玉树更完美无瑕,更满身光华,他是让人见了,便心中再无绮念,只想跪在他脚下,顶礼膜拜之人。 与此同时,世界各地的不同组织全都说出了相似的话,在教会总部重新出现的那一刻,似乎代表着昨晚的风浪已经过去了,可所有人都知道,这并不是结束,他们迫切的需要知道更多的细节。 林清越一抬头,正对着他松散的领口,微微露出半截锁骨,她的心里忽的一跳,光影斑驳间,绝色少年有种可以让人为所欲为的脆弱美,林清越急忙将自己的眼睛转开。 更知道乌阳国如今面临着苏紫国骚扰,姐妹们都会帮忙流传出她很受宠的消息,侍寝次数也最多,却不会来怨恨她抢了她们的恩宠,就凭这一点,就值得她把她们当家人看。 而三齐为了她,也没少到处奔走费心,要今天搞砸了,那她往后哪还有脸去请对方帮忙? 郑淑君是李晓婷的前桌,李晓婷在班上除了迟姝颜就是跟郑淑君玩的最好,因此郑淑君跟迟姝颜的关系也还算不错。 她对这么轻易的到手还有点不相信,这实在是太玄幻了,她需要再镇定一下。 墨千寒敛去阴沉,不咸不淡的来了句:“起来吧!”后继续拿起竹简翻看。 毕竟,他再怎么说也是护国公的世子,有谁胆子那么大,敢使唤他? 数十万唐军加上数十万投靠过来的起义部队扎下营寨,连绵数百余里,一座接一座的帐幕,一眼望不到头,不知道有多少。 年轻人打了一个冷颤,自己这一次可算是百口莫辩了,一切事实都摆在眼前,贺狼可不是笨人,自然会认为是自己做的。 “知道这份合同签订后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以后我们从范家再拿药时,药品的费用就降低了很多,准确的来说,药品的价格变得更加亲民,不会再多缴费用了,这也意味着病人治病抓药的成本降低了。 ------------ 第184章 低估了他的在乎 “早不说晚不说,不吭声就把圣旨往我府上送……” 温鹤绵冷笑一声:“陛下,你可真是出息了。” “嗯。” 谢琅欣然接受来自她的阴阳怪气,他缓步上前,黝黑瞳仁中蕴藏着极其复杂的情绪。 直到最后,抓住温鹤绵的指尖,才仿佛安心般,开口道:“含霜,你放心不下我,我亦然。” 有一瞬间 房门打开,谢道韫走进来,见他看过来,身体竟然停滞了一下,随后才缓缓走来。 显然,这些人要比刺客功夫了得得多,才开始上手,十几名刺客就落了下风。 此阵对于猎神宫来说何其重要便是不用多说,能够成长到今天这般强大的层次,更是要多亏了此阵,而且她们的魂血都是献祭此阵当中,一旦此阵被破,她们也同样会因此而身亡。 庭院中当王凝之承认的时候就一阵唏嘘,现在又加上张禄的推波助澜,底下窃窃私语的声音就变大了起来。 “孤知道。”纣王仍然平静地说道,声音之中没有带着半点情绪,仿佛平时与人闲聊一般。 这些天,乐圆之死的真相已渐渐有风声传出来,位高权重的朝臣多少知晓一些,只是瞒着乐圆的妻儿罢了。 谢道韫就在王凝之身边,二人靠的很近,索性她伸出手挽着王凝之的胳膊,犹如后世中正在谈恋爱的恋人一般亲昵。 “现在?”戴娜觉得林羽疯了,这大半夜的打了自己不说,还不让睡觉么? 一般而言,谢道韫不会插手家事,尽管说王玄之不在了,但何氏还在,没有改嫁的意思,因此在家族琐事上,多时何氏帮衬着王凝之,谢道韫不好插手。 顾雁歌现在在府里愁着,不知道该不该把京城的事跟萧永夜说,说了怕他担心,不说又没底,幸好顾应无来了,两人一商量倒是都稍稍安心了些。 说着,道格拉斯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把长剑,而后向着格兰递去。 更然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却是洛靳,平时一贯窝囊的流魔,居然敢向自己出手,一时懵了。 凤清夜果真遵守承诺给了她富贵与荣华,关于楚砚墨,也由着她发挥。 但是目前的情形,公孙凡也知道,如果自己不答应的话,那么今天自己想要全身而退,那可是难如登天了,所以他装作思考的样子,心里急速的转着念头,想着脱身之计。 “金羿长老,请赐教!”青洁子面色一正,表情凝重,这一次他面对的是这次论道大会的第一强者,强者,那是实力的象征。 说着,艾瑞克已经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了一打纸,然后递到白起面前。 萧永夜这才得了空闲,回了到里,交杯酒呀,红盖头呀,这些可都得萧永夜亲自来呢。顾雁歌也是才知道,这景朝的红盖头,原来不是洞房花烛夜的时候掀,因为待会儿还得出去致宴、辞宴。 晚宴一直持续到了深夜十点多,才算结束,然后莱多夫一家人便坐着马车向公爵府赶去。 “那我们以后就偷偷见面吧,不告诉任何人。”钰芊一听自己不需要再相见却不能相聚。脸上顿时绽放出一个美丽的笑容。 原本她都做好了张远狮子大开口的准备,比如说什么今后拿多少彩云间的营收。 来到承顺坊陈晓澜居住的地方,苏时看见大门虚掩,便轻轻一推,然后走了进去。 ------------ 第185章 小变态 细数温鹤绵的履历,越想越惊心。 十六登科的状元郎,大昭史上最年轻的太傅,先前又兼任过吏部尚书,如今再任首辅,身兼两职,不仅权势滔天,而且风光无限。 最关键的是,她是女子。 此等成就,令人仰望。 但无人敢站出来说,她配不上这个位置。 或者不如换种说法,从首辅被空置起,大家 玄阳子说道,事情已经办妥,该交代的自己也都交代了,至于逆耳忠言听不听,就不是自己考虑的事情了。 齐天寿将从龙十三太子那里得到的消息,再结合实际情况简单的向袁征叙述了一遍,袁征大为惊骇。 “意大利军队的战斗力,我比你更了解。他们为自己作战的时候,都打不过英国人,为我们作战,也不可能打的更好。”因为早在法国南部的阿尔卑斯山脉,便见识过了意军的低迷战力,所以贝朗特此刻说起来是异常平静的。 杨萧雅只来得及挣扎两下,就陷入到迷情之中,然后承受着程瑞这头蛮牛的冲击,程瑞在修炼了拳法之后,身体可是棒棒的,这也是杨萧雅对玄阳子还算是有好感的原因,在这方面还真是要谢谢玄阳子。 可是这话还没说完,待大厅里的众人出了门外,只见院子里的家丁,自家带的弟子一个个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下。 7、每件装备通过熔炼提升的能力上限均会不同,受原有能力值影响。 烟波湖的湖水,左右倒转,似乎又有活水注入,叶北看湖底下,一片的黑,明明霸下抬头就会下降水面的湖,却有这样的湖底,那里一定是连同了什么地方。 “臣领旨。”哪吒说道,走到杨广跟前,将其十指掰下,顿时血流如注,杨广惨叫连连。 想起最开始第一次升级,只需要10点西游豆,唐憎便感觉恍若隔世。 周云霆看其他人也都是这个意思,就决定一起坐一坐,他虽然很早就认识玄阳子了,但是震惊今天一样是很多,御剑飞行、铺满整间屋子的虎皮和熊皮,玄阳子究竟还有多少让自己惊讶的地方。 一想到这事,柳眉的脸都忍不住又红了起来,好在外面天气寒冷,很多人脸都被冻得红扑扑的,倒是不显眼。 “不错!”沈沉淡淡的接口,脸上的神色平静无波,似乎面对的是一个陌生人。眼神冷峻清澈,既蕴涵着一份历经生死考验的从容,又有一份铁血无情的杀气,仿佛一柄藏在鞘中的饮血宝刀,虽锋芒未露,却已教人心下敬畏。 一时之间,怀远等受邀前来主持大局的众人均没了主意。将盟主之位授予卢焯义吧,比赛规则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决胜者方能任武林盟主,有违规则,恐人心不服;授予卢焯义以外之人,更为不妥。 结果回答他的只是迎面而来的一掌,张大镖头粗略估计了一下,如果自己被这掌拍实了,大概直接就能被拍进一旁的石壁中,籍‘玉’显然懒得和他再废话,一照面就用上了杀招。 每次裁剪衣服的时候,她的神情总是专注而又虔诚,似乎做衣服这样的事情是天底下最该被温柔以待的事情。 蓦地里一声震天价的猴啼声冲耳而入,众人不约而同往啼声来向望去,只见少林寺后山崖石之间,一只巨猴悬空飞下,双瞳泛着精光,金睛火眼,照射得人人目中刺痛。 ------------ 第186章 小皇帝将人护得紧 在耍嘴皮子这方面,找对赛道,温鹤绵是玩不过谢琅的。 再给她八百年,她都不能像谢琅一样,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种流氓话。 温鹤绵面无表情地拽了他头发一把,看见对方脸上露出吃痛的神情,这才满意地松开手。 “太傅每次都这样。” 谢琅哼了声,对自己的行为好歹有点自知之明,没有继续说下去。 老李头最先去睡觉,明天还得继续工作,他年纪大了,需要多睡一会儿才能把体力给补回来。 聂青打累了,也顺势在曹越身边躺了下来,并把身体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这就好比后世,你只会汉语,别人却跟你说英语一样,你自然听不懂。 武绝天看到许天的样子后顿时一脸怒意和杀意的说道:“不错,正是此人坏了我的好事,如果没有他的话,事情绝对会按照我们所想的那样发展下去。 “若这血魔还是当初的实力,我们或许会有一战之力,但是现在……不可能了。”李哲沉声说道。 陈太吉大笑起来,他刚刚挫败了韩晨,信心暴涨,很想连苏展超也给收拾了。苏展超是新一届大考的魁首,要是能把苏展超也给收拾了,那么他陈太吉便等于是把五仙观的弟子全都踩在了脚下。 几道人影在很远处就从飞机内跳出来了,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在这时候出来不就是找死的那种人么? 全场寂静,无论抱着何种心思的人,都不敢也不愿意发出喧哗,他们想听听,能被郑含当众邀请上台一起演奏的曹越,琴艺水平到底怎么样。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们对面那个看起来非常年轻的男子造成的,仅仅是一拳而已,就等于打碎了赵家的骨头,让他们损失惨重。 至于趴在地上的,看这样子,谁知道死没死,反正是不会动弹,都这么趴在地上了。 尹天仇当然要避开了,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那荒兽的鬃毛竟然从地下碎裂的岩石之中冒了出来,死死的缠绕住了他的双脚,让尹天仇根本无法逃离。 管家刚一离开,韩少勋就停下手里的活儿,拿起筷子,先吃了一只狮子头,味道确实不错,跟老宅那边的做的不相上下,然后又喝了一点鸡汤,这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就响了起来。 饶耿不知道张若风是兰陵笑笑生,也不知道张若风是金牌大风的老板。但他看过中南卫视,知道张若风就是张若雨的哥哥,并且还唱过几首脍炙人口的歌曲。 “这不是地马上就可以种了嘛!我打算到药都去看看桔梗的行情。”于飞没有告诉父亲实情,觉得不好解释。 谁允许的?有没有问过当事人的意愿?长者一声轻咳,出现在上空,场上立时安静下来。 跟他们推断的一样,张平旺在车上突发急病,拿药的时候包掉在了车里,他让张继军拿给他时,男人一时鬼迷心窍,拿到药之后并没有给自己的亲大哥。 这一个声音再次打碎他的如意算盘,张若风就是兰陵笑笑生这件事情让他始料未及。 越来越多的海贼发生着变异,他们的血脉力量被药剂引爆,不受控制的乱窜,化作了血脉的本体,就连意识也在瞬间被吞噬的一干二净。 余诗洋听到安冉的决定,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外,在安冉是工作事宜的决定,他就已经猜到安冉会做怎样的选择,同时他希望安冉能够加入如梦音乐工作室,当然前提是两人能够出去。 ------------ 第187章 可惜没等来这个机会 “本王不知你为何如此笃定。” 谢咏啜了口茶,眼神微妙,意味不明:“但小皇帝最好是亲自前来,这样本王才有机会,亲自取下他的项上人头。” 幕僚欲言又止,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种自信。 不过只要上了这条贼船,再想下去,就没机会了。 嘉王再怎么自大,手下幕僚也只能给他出谋划策,毕竟这可是 我们到了医院,请求看一下杨嫣的尸身,被院方拒绝了。此事也在意料之中。没多久,一位X安局的人亲自来了,办理了相关手续,带着我们前往保存尸体的地方。 为防言多有失,越到后来,罗开先的话语越少,对于某些没有被李德明提示的人,他更是换上了习惯的木头脸孔。 “第一队,预备,放!”有号令官在一旁发号施令,一队五个迫击炮,先后开炮。 苏妙看了他一眼,眉角狠狠一抽,扭过头,继续望向佟染,眸光幽深。 在这支队伍之中,数十辆华丽的马车被夹在当中,两旁身穿绛红色的法袍的僧人如众星拱月一般,护持着车辆缓缓而行。 云喜紧张的几乎要把手里的筷子捏断,奈何那俩人不焦不躁,再没说起这个事儿。 说着两人都笑了,想起以前的事情,是有些心酸,可是好像现在说起来,也挺有意思的。 崔凝抬头,见崔况眼睛是肿的,这会儿亦含着泪光,对上她的目光狼狈背过身去。 对此,我深表担忧,却不能够出一份力。最可气的就是阎罗教了,真特么不是东西,在这种事情做出这种事情,不是给那些外国的异能者,可乘之机吗? 方仲骑着狰狞兽顺着蜿蜒的山道而上,转眼就到了当初大战时的那片广场,过此广场便是天玄宫的王母殿。 鬼物无形无相的能量态形体,到底还是有形体的,它并不是真的无形无相,只是无固定的相罢了,而剑意,对这种无形无相的存在,也有一定的阻挡作用。 赵娜抬起头,看向了高高在上王振,等待着那个惊人的结论,眼神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凛有点乱了,刚好韩炳又催,只好暂时搁下了这个问题。西市……抬头辨认方向的时候,他不自禁地又失了一下神。 他很多年前就已经达到了圣魂强者的地步,实力在整个华夏国,都排的进前五。 “等。”万仲良咬牙切齿的道。告诉他儿子能清醒过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羊城市公安局局长韩天凯。 林川根本就没理他的茬,直接将他送回了派出所交给了李警官,而后和罗国庆马不停蹄的朝着西关镇而来。 所有人都将注意力落在了画上面,因为对于一个有着严重心理疾病的人来,她的画可能就是她没法用言语表达的心理活动。 一转眼的时间,余宇便飞到了石灵的眼前,那石灵似乎感觉到了来自余宇的威胁,不自觉的便想抬手抵挡。 不等暴跳如雷的记者芬妮叫嚣,又是一阵枪声传来,又有一队英国移民去见了他们的上帝忏悔自己的罪行去了。 叶天之所以做出这个权杖头与黄金城有关的判断,当然有他的依据。 说话间,脂红已经送了手炉进来,李丹若接过捂着,和姜彦明说着闲话,看着姜敬默和枝姐儿玩了一会儿,看着奶娘和脂红等带两人下去歇下了,才和姜彦明洗漱衣,准备歇下。 ------------ 第188章 一个人活千岁万岁多没意思 谢琅摇摇头:“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太傅伤怀,只是想告诉你,我在乎你。” 说话时,皇帝陛下脸上的神情很温柔,耳根处还隐隐泛着红,别扭的同时又想展现出自己的心意,怪可爱的。 温鹤绵下午没吃什么东西,一边听他说话,一边吃碗里的面条,清淡适宜,很合她的口味。 她不夸张,谢琅做的这碗面,确实 寻觅眼泪一下就涌出眼眶,朝着人跑去,一把扑进他怀里,牢牢抱住他的腰。 叶夕瑶也有些好,闻言接过古籍翻了一下,随即不由得眼睛一亮。 而此时叶鸿能当众问出来,没想当王八的意思。可眼下,有危机的不只是晏国,其他各地也兵压城下,甚至于除了晏国国主之外,其他各地的私贴,也源源不断的发到叶鸿的玉牌来。 不时有马车停靠在戏院门口,从车上下来一个个衣着华贵的男子,遇到一起时彼此拱手做辑。相互寒暄着。 炸然响起在耳边的话,冲击力真的很高,身心到灵魂都被烫的忍不住颤抖。 好在阿尔瓦更驽钝,没有察觉丝毫异样,倒是被穆尔的目光盯得毛骨悚然,更是不敢靠近白箐箐一步。 而此时的洛九天和夜夕瑶,自然也是看都没看它一眼。看向眼前的最后一道台阶,随即相视而笑。 钟唯唯微张了口,觉得这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她有点懵,随即她将手盖在脸上,笑了起来。 只见顾盛因突然面色一变,显然没有料到齐诗诗突然之间就挽住了自己,旋即她就是脸色一白,狠狠就将身边的人推了出去。 “我还能熬一段时间,听说新的治疗系统就要出来了,应该能等到的。”随后便丢下神色难看的两人走出了准备室。 这么明显的暗示李天泽怎么可能听不懂,可惜这里是后台,不然他一定会把斯蒂芬妮就地正法。 其实这里是夸大其词了,王胖子现在的狼狈样,怎么看也不像是猎手,倒向是一个躲避猎手的可怜猎物。 莱贝克外挂体验时间结束,李天泽重新抢回优势,他一拳揍在莱贝克身上,把莱贝克揍的原地起跳。 “对!什么条件都能答应,哪怕他要求将来做楼主也要答应!”尘老坚定地说道。 不过摄于童须城主的实力,他并没有把握一击得手,这才在城主府附近踩点,恰好遇上了休野风。 就连休野风都抱有迟疑的态度。交情归交情,能力归能力,休野风绝不会因为和天绝之间的交情而高估天绝对于云楼的意义。 那像王胖子和张雪燕这种,两个都丑的呢?那就更不可能了,谁都看不上谁,怎么可能会有一见钟情。 换句话说,只要子弹充足,即使是千军万马前赴后继地往前冲,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拼一个是尸横遍野也无济于事。 “咦,少林派的大力金刚掌,你是少林高僧?”大力金刚掌是少林寺绝技之一,天下无人不知。 正飞着,空中突然从前方,冲过来了无数只张着赤红双眼的怪鸟,这些怪鸟一瞬间就把两人密密实实的包围住了。 到了晚饭时间,郭昢来叫二人去吃饭,公西晚晚说不饿不想吃,林音便也不去吃。郭昢心觉有异,又不好多问,劝了几次两人均不愿出门,只好离开。 原来,张墨突然被那紫色的气团夺了舍,而他在大堂上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个像样的肉身可以附上之用,最后发现那丑鬼竟然修得了金刚不死之身,就在那丑鬼身体还没凉透之前,成功的附在了他的身体之上。 ------------ 第189章 含霜不会么? 帝王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看得出,他已经差不多将自己开解开了,那些携带着痛苦的过去,在他这里,似乎也没有那么了不得。 没有人能活到千岁万岁,这是臣下对天子的奉承与景仰,温鹤绵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单纯祝福他。 正是因为这诚挚的祝福,谢琅才能聊以慰藉,从漫长的孤寂中寻得一丝温暖。 但 至少每一个进入核心议会神殿登上绝崖闻圣台的人,都会战战兢兢。 他乃是当朝钦天监台正先生袁天罡的叔父,能知前后,善断阴阳,甚至就连玉皇大帝圣旨上的内容,都能推测出来。 叶非凡上下打量他一番,按名单上记载,此人一家就欠了两万斤粮食。 任毅没有即刻说话,缓缓整理好从两个老太婆身上搜刮的秘籍,环视了一圈。 袭击者转身想要离开,却仿佛想突然起什么一样,掉头看向偷眼看来的姜逝。 李佑轻喝一声,抬手一指,一道仙光射出,划破虚空,直接出现在黑色独角异兽身侧,化作一道绳索,紧紧地套在它的脖子上,将其拖了回来。 吕半山:我管不了那么多,如果没有你们的麻香散,我儿子就不会变成废人,你们落剑宗要负全部责任。 鳄鱼老贾就好像一只好斗的公鸡,为了扞卫他的“爱情”,对林飞这个第三者发起了挑战。 是以,因为万灵殿包含着神族对娲皇的崇敬和信仰,从来都不会被轻易动用。 唐龙的瞳孔有些放大了,这家伙真地是人类么?面对宗主如此强力地威压。他居然还能改变自身动作跪拜,更能开口说话,难道,他地实力真地比我还强? 没有一点儿犹豫,温世清催马踏上的桥面,跟在后面的温世达座骑也自然的跟了上去,下面是温世贵的,最后是二白。 张云咳嗽了几声,有些不好意思,开这个口,实在是脸面有点挂不住,可是转念一想,要是不开口,自己的心愿又怎么达成呢? 面对孙正意的急切,这些多年来一直无条件支持他的伙伴,也有些微微难以启齿。 “怎么会呢?”若敖子琰搂着她,目光却落在对面急驰而过的华盖马车上,一个身材发富的中年男人透过车帘露出一角。 席军负责凤凰山的商务运作,对数据记录的极为详细,继续道:“而我们自己的产业,我只算近三年的产出值。 除了星途娱乐传媒公司外,377星艺,新星娱乐集团有限公司,时代娱乐,互动娱乐等内地著名的娱乐公司向陈衍抛出了橄榄枝。 石毅几人各自前去传令,莲花分身忽然间眼神一闪,数道灵光自远处破空射来。 老道叹了口气,道:“龙为心,虎为息,并不是意。虎无情,龙有意,是说要用有意的心,主动去与息妙合,方为合法。 她怎么也想不通,莫林身上那层黯淡且浅薄的七彩光罩,看似随时就会被她的寒气扑灭。然而,却硬生生的顶住了她两天半时间的本源寒气进攻,还不崩溃。 这一夜西郊大营里各种变动声响都有,唯独没有那种磨刀霍霍的声音。 只见四周十余丈范围内的空间里,难得再见到一抹绿幽幽的阴煞雾气了,都被自己给收摄干净了。 狼牙的母亲呆住了,怎么也没想到,马龙看起来和善无比,出手却是雷厉风行。动辄就是骨动筋伤,几乎要了人的命。 ------------ 第190章 三则消息 送消息的人辗转许久而来,到达殿门口前时,浑身风尘仆仆,好在情况特殊,无人计较,他很快说清了自己带来的消息。 其中主要有三则消息。 “嘉王私下里同蛮族联络,二者商量里外夹击,控制住边关后再往京城进攻。” 这则消息在他们预料之中,毕竟始终都是要反,仅凭嘉王一个人的力量,哪怕手下有再多人 苏瑾这一觉睡的很香,一夜无梦,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门口的敲门声给吵醒的。 “我要看清楚敌人的模样,使用闪光鱼·雷!”舰长发布了使用鱼·雷的命令,这种命令只有他有权利下达,即使是cic原来的指挥官炮雷长也不行。 杜恒道:“是!夫人!通讯员···结束对话···然后将刚才的命令发不下去,让大家准备回家!但必须需让他们记住了,咱们只有一天的时间!时间到了之后就必须回来,换另一波兄弟回家,记住了吗?”。 可现在想走都没法走,旁边还有那么多市里的领导,现在走了不怕回头被批评教育吗? 一大早上的,做完了早餐,留在了餐桌上,苏瑾就急匆匆的出门了,坐上了保姆车,她朝着公司的方向开去。 就在苏瑾陷入深深的思考时,一阵哭泣还有一阵安慰的声音突然传进了苏瑾的耳朵中。 “怎么会?竟然是平常的4倍远?”立石舰长感到很惊讶,几十年的航海经验告诉他,这么大的搜索范围几乎和大海捞针没有任何的区别。 如果说天界出现罗列出损失最惨重的几方势力,西秦绝对是第一。 我既已删除了接触人世间的虚伪事物,那么,实际的感受即是真正的现实反应,即以此成就了菩萨学位。 天也不早了,人也不少了,是时候寻找着神秘人口中所谓的火焰山了。虽然这个地方没有被探明,但是根据神秘人所说,这火焰山离那葛家大院儿似乎并不是很远。 “把她绑了!”常林看到俘虏走到自己身边,急忙举起手枪,对阿娟下达着命令。 “娘娘,奴婢奴婢……”兰蕊额头抵着地面,浑身颤抖着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男人暗中使了一个眼神,他就这样单枪匹马的过来着实是让人猜测不到,当然对于他身边的呢人他们也不会忽视。 屋子里一时寂静下来,沈姨娘皱眉思忖良久,心中虽到底还是不甘心的,但也不敢违反郝老爷的意思。 “可看到是谁跟她说话了?”罗轻容轻磕着杯沿,眉毛都没有抬,如果定嫔真的跳了下去,再抢救不及,那自己就要落过逼死母妃的名声了,至于前因,是不会有人去追究的。 想来,若不是为了建造大船,那五个骗子应该会一人置办一个这样的宅子吧? 若是这样,如今李秋兰已经因为这件事情身亡,周家又强迫了李家闭嘴,也就是说那李家三郎可能还在周家人手里,可能还活着? 可是他那眼神好吓人,仿佛要把上官凤生吞活剥了似得,冷冷的看着她,丢下一句,“本尊去洗脸”呼!一转眼人已消失不见。 谷琛嘴角动了动,其实他所想告诉全世界她是他谷琛的孩子,但是他不能,在擒龙社还没有出现下任接班人时他根本就不能认她,因为那样只会把她的未来葬送。 周淑娴的脸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着,微微的分合了几次,最终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 第191章 倒打一耙 确切的答案给出来,谢琅却没忙着继续说下去了。 温鹤绵看见几位大臣脸上惊疑不定的神色,及时解了围:“不如诸位说说你们的看法?” 事到如今,谁不知道陛下和温大人是一对?温大人的意思,多半就是陛下的意思。 没多想,他们很快说出自己的想法。 “边关有淮陵王和王妃殿下,抵抗蛮族应当足以 怎么才是对她好,怎么才是对她不好……这么复杂的心境,他还是第一次。 济尔哈朗舒了一口气,他最为担心的就是见死不救的问题了,目前出现的这种情况,他面临痛苦的决定,不得不做出来的决定。 可是如果台弯接收了高阳的投资,就等于承认了是中国的一个省,因为高阳说过,他想投资的是台弯省,让台弯省长尽量与自己恰谈。 “那兄长你为什么还要宴请陶应?你在后堂房梁上,藏的又是什么?”糜贞颤抖着问道。 老妈的计划里,亮明我的身份、辞官、把飞龙军推到台前,个个因素考虑周到,显然她有这想法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她精神亢奋,也是为卸下了这个重担感到轻松。 王通至始至终都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迷迷糊糊的也跟了进去。 萧潇想,去学校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这事办完就回傅宅接温月华,一起看老中医的时间还是有的。 百合脸上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向光明躬身行礼道:“大长老您好,找我有什么事?”她的声音宛如来自天上,没有一丝人间的气息。 贺人龙率领先头部队从豁口进入城池之后,洪承畴马上下达了总攻的命令,江宁营将士潮水般的从豁口与城门处进入了海州城。 洪承畴没有想到那么多,走一步看一步,他也想不到解决的办法,可苏天成想到了,也直接提出来这个问题了。洪承畴相信,自己若是不选择支持苏天成,苏天成不会怎么样,会举荐他进入到朝廷。 “是,其实每次运送几万两的东西,我们再增加一些人手就可以了。”少爷要求商队每次行商的数额不得超过一万两银子的价值,确实令他们不解,之前张志和也没有跟他们解释过。 听到老师喊自己的名字,鲜于辅有心不上去,可是又怕老师到时候捏着自己耳朵给揪出去。 “你就是吃准了爷不敢伤你!”胤禛伸手将她拽进怀里,轻咬着牙道:“下次你再质疑爷对你的心意,爷定不饶你。”他冷着脸,浑身缭绕的冷气,硬生生地让屋子里的温度低了许多。 事实上从去年开始他就跟凑数的一样,基本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了,若不是他身后还有钮钴禄一族,胤禩怕是早就把他甩一旁去了,有事哪里还会叫上他。 “是你。。你不是雪儿的老公,你想干什么?”程欣拼死在抵抗,并伸手到处去抓东西。突然在床头摸到了一个烟灰缸,她顺手抓起来就往刘万才的头上一击。 “怎么,江馨儿没有告诉你吗?看来,你真的只是个眼线,现在甚至连利用价值都没有多少了。”慕容雪儿看了看米露,语气中尽是蔑视。 这正是当日耿家送给他的那一份,此时正好借花献佛了,其他人见曹铭开了头也依次递上自己的那一份。 “你可以放心,我会找到一个机会证明我是喀里多尼亚学院的炼金术士,”林成低声说。 ------------ 第192章 “陛下,你适可而止。” 温鹤绵不觉得自己的感觉是有错的。 在她没有发觉的时候,谢琅的想法恐怕就悄无声息产生了改变,至于为何,约摸着也有点头绪。 皇帝陛下长到如今,是有几分阴晴不定在的,他习惯不在温鹤绵面前表现出来,等发现,多半自己都调节好了。 就像现在这样。 “行,等你安顿好,京城这边的内鬼也抓出来 砚君回身向陈景初道谢,他说:“我就在外面等吧。”砚君便说:“珍荣,你给陈掌柜撑好伞。”自己将灯笼放在地上,从珍荣怀里接过棉被与食盒走到铁栅前。 果然,风千来到‘洞’府外面,只是对罗婷四人以及火丘三兄弟咧嘴一笑,之后便径直走到距离罗婷等人百来丈远的空旷荒地之上盘膝坐下,瞬间取出一枚劫雷丹吞服下去。 此时正值中午,拍卖会仍然继续着,此时的拍卖品是一根冰蓝色箭矢,这根箭矢竟然是一柄名为‘绝命玄弓’的三根箭矢之一,绝命玄弓是一件很有名气的神器,每一根箭矢的材质也都达到了神器的边缘。 徐茂先说到交公务,唐凤菱便瞪了瞪眼睛,没想到郁雅婧也知道这暗语,唯有碧玉听不懂,姐妹俩心里各有一番滋味,脸上的表情很丰富。 在她破开毕月乌的头颅,想要伸手将毕月珠取出来时,林一凡动了。 平常施法,他可不像刚刚起始修行的低级修仙者那样还得念咒,那是念到意至,随意施展的,然而这次不同,他要驾役的是远远超出自身能力的庞大仙气,还是老老实实吟唱仙诀的好。 “想活命,就带我们去你们总部参观参观。”林一凡用外语与这名高官交流。 这在正常战斗中,是绝对不可能的,但现在,水寒已经想好了怎么打了,毕竟,他现在能看的清对方的行动,和可能的变化,这样的观察力,就是境界极高的修仙者往往都不行。 水寒随即放开内力,仙气,他的经脉与许思远之间开始连接,因为水寒之前有心理的波动,所以这个过程中许思远只觉经脉之中咯噔了一下。 一场轻松的战斗打完,水寒开始暗暗估算着自己的实力,和当年另一个世界的水寒相比怎样,不管怎么说,自己在地球上学到了很多东西,可是水寒一直没搞清现在的自己,和那个水寒,到底是有了多大的变化。 红衣男子下台之后,紧接着上台的是一名长着娃娃脸相貌十分可爱的男子。 李峰见状猛地转过身,使劲一拽,用自己的后肩扛住他的腋窝,拽住他的手腕猛然一用力。“砰”一个过肩摔,直接将毒狼狠狠摔倒在地上。毒狼躺在地上,口中又溢出一口鲜血,眼睛有些翻白了。 翻了一圈之后,发现车里没有车钥匙,无奈,司徒铭只能坐在跑车里懊恼的锤着方向盘。 林辰手持莲华冰刃,将火焰圣经和冰雪圣经催动至巅峰,园刃向前斩出,身体纵身一跃,退出数十米的距离。红莲业火以攻对攻,冰雪圣经将寒冰之力发挥到极致,不断消融火球的威力。 “你,好,很好,不要让我在族比遇见你,否则,就算有老祖护着你,我也会把你打成残废。”林宇天忍着即将爆发的怒火,转身离开。 刚才老四进入的房间正是莫铭躲藏的地方,他那时候随时做好拼一拼的准备,就在莫铭要动手的时候,季月就从门口掠过,将老四引走了。 ------------ 第193章 大型暖宝宝 “有蛮族偷溜进城,被我爹娘他们逮住了。” 片刻后,温鹤绵解读出了上面的信息,眉眼稍稍舒展开来:“他们暂时没事,让我们不要担心。” 温鹤绵虽然确实不怎么担心,但在得到这条消息后,她确实更加安心了几分。 谢琅趁机挤到了她身边,也不管那只鸟的死活,声音中透露出欣喜:“真的吗?那太好了。” 重新夺回族长之位,龙青浩心情大好,热情地招呼几类龙族的长老入座首席,青龙族地位比较高的几位长老作陪,青龙族其他长老,依次入座靠前的几个席位。 这种情况之下,就是两人通过屏幕都无法看清很多东西了,就更别说身在里面的叶铮和金龙王了。 龙青尘非常郁闷,出道以来,历经了无数生死大战,全都熬过来了,没想到,最终会死在吞噬武脉之下,而且,还是死在自己便宜表姐的手里。 八荒宗那边,也是吐出一颗又一颗的能量圆球,必需拦截龙族舰队发出的能量圆球,否则,八荒宗的星系防御大阵就会遭到打击,一旦星系防御大阵崩溃,那么,整个星系就会暴露在龙族舰队的火力之下,那就危险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孙传庭之所以这么说,也是被他跟朝廷的那些人催促的倒了不得已的地步了。 “姿姿,我……好难受。”叶廉诚把头俯到了姜燕姿的肩头,把姜燕姿给整不会了。 两人之间的关系,不需要太多的话语,一个眼神就能让对方明白过来。那成熟男子闻言,微微一笑,也没有再说什么。 “多谢燕兄告知。”齐玄易朝这位青石上的王爷深深一礼,这个信息太重要的,若是自己稍有不注意,就会死在诸多势力的算计之下。 灵体躯壳或许算不上有多稀罕,但对于八、九品的灵者来说,可是相当实用的。 但万宁经济地位与凌天不相上下,如果李端阳不到凌天做市委组织部长,就是贬了。 这话实在是太破坏气氛了,刘安心里面恨死了一年前将自己是太监身份说出来的人了。 叶燕青听到这话之后顿时就想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不过知道了这长老是为了支持自己和那四人的比武后叶燕青的内心还是很感动的,于是无耻的叶燕青决定恳求长老将这本残卷给自己。 陈君毅抬起头,他想象着这里的地形,现在应该有月光照在自己脸上吧。 前一秒,赵子龙在他的眼里还是一个毛都没有张齐的稍微有点厉害的年轻后生。 “那好,你先回去等等吧。马上就会有长老去通知你你的。”宗主说道。 那个专管走‘穴’过来演员,调配这些走‘穴’演员工作老师傅,因为家中老母重病,探亲回家去了;而临时帮忙调配演员汉子却是个不折不扣酒鬼,演出主管几次三番地跟他讲这个工作重要‘性’,可就是不长记‘性’。 看着徐颖那近在矩尺的笑脸,纳兰大新才回过神来,这次他输的却是不冤枉。 夏天听到黑五说到这个的时候,不由的愣了一下,心中一凛。斧头帮的名号,他还是知道的。本身作为东海市的第一大帮派飞天帮的幕后老大,他对于整个东山省的大型黑帮自然也是有所了解。 夏天简要的将眼前发生的事情给方富民说了一下,顺便聊了几句天,就挂断了电话,冷眼看着刘能。 ------------ 第194章 风雨欲来 温鹤绵微顿,和谢琅对视一眼,从中读到了相同的意味。 该来的,还是来了。 “别急,慢慢说。” 温鹤绵看向进来报信的人,轻声细语安抚着。 那人身上狼狈,喘得很急。 谢琅叹息,依旧没有松开抓住她的手。 两人的手就这么交握着,仿佛在无声之中传递不为人知的情绪。 重礼 凤清语眼神一凛,迅速挥手结印,一道耀眼的凤凰之力顿时笼罩了整个身躯。只见那股狂暴的能量波动撞击在她的护罩之上,发出阵阵轰鸣声,但却纹丝不动。 震惊的不只是陆祈臣,还有在场的不少人,虽然大部分都觉得云岁晚是虚张声势。 老师忍笑,是那种别人在旁边就写不出来的同学吗?还是刚刚在装作勤奋?继续往后面走,卿清荷松了一口气,捂着稿纸,继续写。 江澈景毫无防备,立刻就被扇的倒在了地上,脸上的巴掌印简直比白莹莹的还要显眼。 瞄了一眼时间,正好是上午十点半,何雨柱开始热锅凉油,着手烹制第一道菜。 就算她嫁进陆候府,也得规规矩矩地叫一声皇叔,人家却还未必肯答应。 她召来了那两个亲兵,那两个亲兵难得被花木兰驱使实在是高兴极了,听见花木兰拜托他们的事情,都拍着胸脯说包在他们身上,自信满满。 拴在上面颜色鲜艳的丝线,在接触到现实世界的一瞬间,“chua”一下失去了所有色彩。 燕南沫和父王闻言,瞳孔猛地一缩。他们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一时间五味杂陈。 反正她现在已经决定好了,是要跟闻人渊修习无情道的,所以对于这些人跟不跟他当朋友,根本毫不在意,在他看来处的了,就处处不了那就当陌路人好了。 除此之外,我还发现在这片大空地的边界,有几个临时扎建的兵营,或许那里有任务,没准神傲的人已经从那里接完了任务,现在得到任务提示才冲着城堡过去的。 值得一提的是落雨无声的惊雷箭已然成为主要伤害输出之一落雨无声不过是154级的弓箭手攻击力连我的三分之一都不到她出来的惊雷箭都能有如斯的雷霆效果若是我用惊雷箭来杀那还了得? 这个红包对中国人来说很大,但对于迄今为止已给英国和苏联发出一百多个红包的罗斯福来说,一点都不大,毛毛雨而已。 关月刚刚虽然已经被挡出了擂台,但是人在空中,对着地面放出气息的力量,以反作用力将自己再次冲上擂台,以闪电之速度冲到飞姐身边,连打出四四一十六掌,六掌打中飞姐,将她打出擂台。 走时还不忘向着叶枫放个媚眼,如果能勾引到这种黑钻包间的人,至少她们这辈子绝对是荣华富贵,再也不用看上面人的颜色。 我透过斗篷的缝隙凝视着白河愁,只见他一脸凝重,同时脸上已经失去了昔日的那份王者之光,看来输给了雄伟天,对他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 连王子都是会被罚至死,更不用说丫鬟下人了,几乎每隔几天就会有一个或几个倒霉蛋被人从宫廷的后门抬出去。 他听到周慎的名字就来气,这个害了他不能到辽东的家伙,日后见了肯定要将这口恶气给讨回来。气归气,但是转念一想刘备、关羽、张飞还在周慎的军队当中,而且又要将见面了,脸上一阵莫名的兴奋。 ------------ 第195章 她在乎谢琅 定在次日一早出征。 来得这样突然,哪怕早有准备,今晚也注定不会安宁。 温鹤绵白日里才见过柳琼月,她把信物转交给谢琅:“让人拿着这个去柳家商行,会有人来接头的。” 提前准备不过是为了轻装上阵,他们暗中借助了一波女主身上的光环,行事都挺顺利,只待到那边直接取用就行。 “好。”谢琅 从之前冒出来的那些妖龙的怨气,陈锋已经大致猜测到,封禁妖龙尸骸和残魂的地方,应该就是这个通道的尽头。只要沿着这条通道继续深入,他们迟早能够到达那里。 除了元币,腰带里面还散乱的放着一些其他的东西,赵铭心神一动,被他心里想着的东西便是漂浮起来,最后闪现在赵铭的手中。 看视一眼四周,黑沙圣尊表情一凝,一股磅礴的气息突然涌出,威压气息弥漫开来,凝视着净天,口中也是淡然喝道。 不久后,林长老与赵铭等人的身影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身影在众人的瞳孔中不断放大,直到他们出现在七彩桥上,等候的众人皆是面露喜色,向前迎接。 “申德,你之前说的是真的吗?”杨剑觉得申德的推测很有理,想再确认一下。 一个瞬间,叶拙便确定,虽然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但可以肯定自己刚刚的话语尤其最后顺水推舟让他们以道心立誓的话语不经意间露了怯了,只可惜就算猜到,根本不清楚纰漏具体的叶拙也无处可以弥补去。 随着身体元气的不断增长,修为的不断增强,赵铭就越发清晰的感觉到身体里有着什么东西在增长,难道就是眼前这两个浑身散发着强烈戾气的人吗? “魔灵,你给我推荐推荐呗!每种就推荐几部吧!”陈锋一脸坏笑的说道。 而钟暮山连忙将自己的真气给婉儿传输了一些,渐渐地,婉儿的体温,恢复了正常,面色也渐渐地红润了起来。 众人中自然有心思机敏优异于常修之人,见到云羽不祭出远程灵力攻击,直接施展超速身法闪遁向前,立即便有所明悟,立即急声开口说道。 她又进了医院,见到了梦中的那个带给她无数噩梦的男人,一切似乎又要重新来过了。 不及细想,气血运行便导致伤口再次出血,额角血管的跳动感格外明显。 德克萨斯南部属于亚热带地区,奥斯汀市在德克萨斯南部,有时候冬天都不下雪。 倒是挽发的那根红豆簪子她还在戴着,看样子心里定是极其喜欢。 这一把手铳的持有者便是先前兄弟俩给他看的照片上的通缉犯,阴沟。又在此时,他胸前的通讯器又嗡嗡作响,他没有闲心去看这种东西,连大气都不敢出。 马歇尔掀开自己的被子,粗暴地扯开了春身上的大毯子。她挪着自己的屁股,主动把身体拱入这名狼兽人的怀里。 现在被菲奥娜这么一说,苏沐言到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低了头喝了几口果汁,恰好此时顾泽延从水中冒出头,扔了一块珊瑚到苏沐言身上又再次潜下水去。 他马上收回视线,见到布隆伯格和罗伯特·莫根索,已经走到1楼楼梯口等他。 哪天顾兄弟想办什么事情,应天府内你随意寻个酒肆,将他挂在人家的招牌旗杆下,三日内,丁某必会现身。 解下身上的锦衣,顾野用大一号的衣裳,把棠棠湿掉的身子包裹在里面。 ------------ 第196章 系统再度到来 温鹤绵这话一出,大臣们霎时静了。 陆子慎面色复杂:“温大人,这……”是能说的吗? 温鹤绵用实际行动表示,能说。 就这么大个京城,早就被下令严加封锁起来,每个进出城的都会被严加盘问,这只是为了预防最坏的情况。 但据他们的猜测来说,这个人应该在朝中当官,且官职不低,明着说出来,就 “你觉得那个白帝可有把握战胜杀族的老祖!”上官家的最强者上官杰道。 而王帅葱自然是没有亏,虽说王帅葱跑到地球大学里面就去当一个保安,面子上是过意不去。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磨练? 如果给云集端服务器租赁那边打电话的话,李董那家伙肯定又要坐地起价的。 这样的场景一度让林碧霄感觉自己又恢复到当初汉霄破产时她不得不面对长枪短炮,但这会儿的心情跟那时候却又是完全不一样的。 “你要是能回来找我就好了。”季流年眼神依旧无神,自言自语到。 眼前这个妖异的弟子,莫不是再修炼什么前空翻之类的功法秘籍? 其实不用雨露自己说,铭南都能够从她的话语之中听出来了,雨露此刻必定是纠结得不行的,她连说话都是有些不在状态的。 这层黑雾普通人根本看不到,要不是林萧自己有波导之力也不会看到。 不过,人族现在是处在弱势的一方,事情本就不在秦至庸的控制范围内。秦至庸能做的,只能是和各大势力周旋,让人族有机会崛起。 赵雅让贴身丫环把儿子赵盘带来。赵王宴请齐国使团的时候,赵盘没有去,秦至庸是第一次见赵盘。 流星是真实存在的,不过那却不是什么流星,而是一个传承,一个强者的传承。 从他们来保护少夫人林碧霄的那一刻开始,肖烨就说了,少夫人的命令等同于少爷的命令。 傲雪白眼,然后坐下开始喝粥。刚喝一口还没有咽下去傲雪身体一僵。 既然是赵晓晨要求的,那么大壮也没有不从的道理了,他找了一块木头给赵晓晨,这是让他咬住,别一会因为太疼了,吧自己的舌头给咬断了。 就这样,耀天他积极的度过那生不如死的两年的非人般的监狱日子。 大壮脑袋还如同浆糊一样,混乱一片,赵晓晨的声音却已经在耳边响起,甚至还一把将大壮推下了车,这一下,大壮也清醒了过来。 “好。”傲雪回答。确实是有些饿了。中午虽然在古巷吃了不少东西。但是都是不顶饿的。 漫天飞舞的大雪,把野外打扮的银妆素裹,好在这个冬天不是很冷,没几天也就化开道了。人们忙着打扫蘑菇棚上的雪,把草苫子上的雪弄下来以免压蹋大棚。 “哪有?我只是咬了我的嘴角而已,不到穷途末路,我都不会放弃自己的。”夏玉薰夸张地辩解着。 “……”哭也解决不了问题,我放开了王源擦干净自己的眼泪,“哥…你等着!我一定会找出那个凶手的,让他跪在地上给你道歉!”话音刚落,我就飞奔出教室。 几次深呼吸之后,压下心中滔天巨浪的宋康宁继续迈步下楼,回想着刚才“听”到的对话,越发觉得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两个外地人就是宋平安和他的朋友。 取出紫金神焰炉,陆宇随身携带了很多材料,就地构建超级神阵,铭刻山川纹路,在紫云山中炼制神器。 ------------ 第197章 陡然觉出了几分自己从前的残忍 京城稳定下来后,就有不少商人陆陆续续往这边迁来,毕竟是天子所在地,发展机会更多,久而久之的就扎根了。 本来前些日子就放出去要选皇商的事,一直没个落实,现在推波助澜一把,正好。 户部尚书侃侃而谈:“也不是说咱就非得将皇商名额给出去,可以看谁给得更多,机会就更大,剩下的没被选中的,朝廷也许些 听到孙悟空坚定的回答,单伟并没有多想,无意间扫过一旁点燃的蜡烛,顿时坏笑的说到。 罗杰这句话完全是好意,拥有狩猎志,不管是神性或者血神匕首的问题都不算什么大麻烦。保证充足的休息,才可以确保第二天的活力,这是一个战士的常识。 萧雨欣其实很感动凤倾说的那句话,但是这个世界上的人,怎能随意和自己一样离开,已经来这儿这么久了,如今再回去似乎不太可能,既然都有重生这样的事情,穿越来的也是正常。 即使这次单伟已经拼近全力,做好了准备,但是当法宝平底锅与那僵尸王的拳头接触以后,他依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僵尸王的拳头瞬间把法宝平底锅给打了一个大洞,狠狠地砸在他的身上。 吴媛媛有点害羞的低下头吃着突然之间变得格外鲜美的饺子,她知道自己不是最好的,可是在自己未来的爱人眼里和朋友的眼里,自己就是最好的。 “西凉军真是前仆后继,这些子辈们都来前线来了。”孙策说道。 不过他并没有在乎这个家伙,而是继续奔向了还倒在地上正在抽搐的张财。 海风也逐渐加强了起来,从一开始的二三级风力,达到了四五级风力,甚至是阵风七级。 “你这上去是去送死!马腾现在恨天策府大将军,连带着把程银、成宜、张横,还有你爹杨秋都给恨上了。”黄忠同样说道。 “嘶吼!”就连空中的变异飞龙也被这爆炸波及,翅膀都着火了,猛烈的忽闪了几下才灭。 说着,我便挂断了电话,看了一眼外边的天色,现在距离天黑还早,我们今天应该能进入阴市了。想到在阴市里边等待着我的车艳艳,我这心里边就是说不出的兴奋。 “我们的来意你都知道了,说吧,你想怎么做。”雷动对着杨晨说道。 “师公?咦~~我为什么没有看到师公呢?”朝汐舞惊奇的说道,要知道她来这里可有三年了,这三年里她没从来见师公回来呀。 “看灭世雷劫的样子,应该是下品。如果是下品雷劫的话,晨儿应该能抗的下。”林慕雨稍稍放心的说道。 “你让我有好熟悉的感觉!”阿九抬起头,清澈的眸子,望着云曦,这样的眼神又让云曦难以招架了,大哥,难道你又开始施展你的魅惑之术了? 一场筵席众人从上午喝到了下午,可谓是宾主尽欢,额,现在已经没有宾客了。杨晨等人是在饮酒欢庆,但是在远方的蛮荒中央-通天塔,却发生了大事。 我和卢一星动作麻利儿的翻过了窗户,悄无声息的靠近了大旺的房间,趴在窗户上朝里边看。 “我不知道我失去的记忆究竟是什么,但是,现在我不想听你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否则的话,我就会我西方大陆去了。”刘先冰冷的说道。 我绝望的想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卢一星身上了,他不是一个打十个嘛,那打败了那三个,应该还能再把我这边四个给顺手解决了。 ------------ 第198章 有美一人,吾心惦念 万幸,她猜测的方向没有出错。 ——问题就是出在那名郎中的娘身上。 他娘不仅是出自李家,而且是嘉王母妃的亲妹妹,虽然是个庶妹,但从调查来看,嘉王母妃曾经对这个妹妹多有照料。 自己嫁到京城来,也给她妹妹寻了个安稳人家,可惜后来家道中落,渐渐便没了名声。 当年京中动荡,却断然没有牵 他刚刚的那一句话,已经带出了他身上的浓重的硝烟味,在场所有的人都可以触得到这种味道。 白芷一路走走看看,她的眼力极好,又有相王送她的夜明珠的帮助,把洞里的角角落落都看了个清楚。 傍晚家里大人们都下田回来了,对他就是一阵嘘寒问暖,好像他出了一趟远门似的,老陈氏还把他抱在怀里好好地揉搓了一顿。 接下来,轮到阿呆和郑海了,便有观众开始唏嘘,神氏武馆延续了几天的神话不会全部毁灭、一个不剩吧? “一大早的,在想什么?”容瑾把她往自己怀里揽了揽,又重新闭上眼睛假寐。 有了前面那位伙伴的例子,留下的三名狱卒对这位来头不明的嫌犯很有些顾忌,言语竟颇为谦顺。 “等等!”蓦地想到一个可能性,他握住她的手,低头衔走了顶端最大的糖葫芦。 卫何双手抱拳,道了一声‘是’,拿起银针,向床边的子幕走去。 顾青云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算在那种比较随性的人,刚一到户部就请了三个月的探亲假,如今又去申请当乡试副考官,似乎有些不务正业。不过除了请探亲假外,他这种情况也是很正常的。 温暖又嘱咐了吴用一遍,吴用更是心神领会,以后说不准大家都是一家人,都要归在玄武门下,闹得太过了,谁的脸上也不好看,将来相处也会诸多尴尬。 张尚晋嘿嘿一笑,被他这么一闹,张雪清也不嚷嚷着不跳了,气氛也没有那么紧张了。 暗影连连摇头,这个王妃从来不按套路出牌,谁知道是不是想故意支走他,然后偷偷溜出去? 之前不凡明明看见学姐只是打开了两个蒸笼而已,怎么现在已经有6个蒸笼是打开的了? “现在说说是谁让你过来的吧”云霜卿双手合十打量着周遭的人。 “是吗?那你当时看到的是已经倒在地上死透了的尸体吗?”刘义问道。 “早上好,梁齐。”不凡见此也回声一句,虽然说对方不见得听得到。 然而,令他们有些绝望的是,那光,离他们很远,远到他们这个高度,也只能勉勉强强看得一点轮廓。 她的语气中没有任何的感情,似乎是一种命令,对自己,也是对杜宏。 黑衣人一次又一次在那块岩石中重生,这个动作,像极了刻意为之。 “自由也要看情况的,她现在已经无法做出正确的选择了,我们只能替她来做选择了。”我说道。 是的……在通往魔主城的沿途途中,神顶天还不让建设加油站,给所有前往魔主城旅游的修真者提供便捷的服务。 秦如玉挂断电话,柳叶眉微微一簇,苏倾城让叶辰在一周之内完成一百万的业绩,这摆明了是在刁难,想让叶辰滚蛋的,可是既然苏倾城不喜欢叶辰,为什么还要让叶辰留在公司里面。 “叮叮叮!”凌轩不死心的继续操控骨剑挥砍着冰骨尸豺,可却撼动不了冰骨尸豺丝毫。 ------------ 第199章 她想见谢琅。就现在。 飞风被留在京城中护卫,这次随行的副将之一是周廷。 听见愈发大声的讨论,他眉头一拧,转身朝着身后呵斥:“都噤声,安营扎寨还不够你们忙的吗?堵不住嘴!” 周廷是最先选择投靠谢琅的那波,在帝王心腹中的地位也极高,将士们听他呵斥,互相对视,赶紧不说话了。 后知后觉,他们好像吵到陛下了。 “英俊,师弟,你,你还恨我吗?。”记起了所有事情的嫣舞睁开了眼睛,看着虽然换了一副样貌,但是还是被她一眼就认出来的师弟英俊,嫣舞语气有些颤抖地说道。 他将那头山猪开膛破肚,去皮拔毛,点了一堆火开始烧烤起来。待那野猪肉烤得金灿灿时,他将携带的佐料撒在上边,发出了浓郁的香味。 瞎子阿炳飞退,惨白的脸上全是痛苦之色,额角全是冷汗,嘴角溢出一丝鲜血,配以黑洞洞的眼眶,越发显得恐怖狰狞,手上的黄芒瞬间消退,惨白瘦骨嶙峋的手真如恶鬼的手一般! 容她自恋一下,极品帅哥的眼神什么意思!?把她当猎物?看上她了? 英俊一闪身就来到了那乔治族长的身边,直接一道火焰喷射而出,在一声惨叫声中,那乔治族长直接化为了灰烬。 “嘿嘿这苹果就是在一个地摊上买的,你们要是喜欢的话,我经常给你们买。”对于母亲的问话英俊含糊地说道,就算他把地方告诉众人,她们也买不到这么可口的苹果,也只能自己才能让苹果变得这么好吃。 风灵犀二话不说,持剑皮箱了石笋,剑刃所到之处,出了四下飞溅的火花外,竟然只划出了浅浅的一道划痕。 片刻之后,秦天也没让众人多等,旋即继续前行,不多时终是进入了登基大典的举办之地-皇庭大殿,而后寻了坐席落座。 他上了曼珠的当,扮成金龙特使陷害伊剑歌并不假,但他那时实是无可奈何。现下他又莫名其妙地成了天下第一淫贼,这当然也是无可奈何的。你既然在这江湖中,就必定会遇到一些无可奈何的事。 如同刀刃般锋利的双眸,锐利的审视着天空舰艇之下的景象,-----当现在无比瑰丽的天宫市,一下子在人造卫星的坠落之下,化作一片废墟,那种掌控感觉,-----一定会让人感到很舒适吧。 原本他们是要去南漳探亲,但顾海除了正常家信外,另托人给了顾十八娘一封信,大意就是说南漳最近不太平,不希望她们过来。 顾十八娘自然没想买,脸上带着几分遗憾说太少了,接过木筐告辞。 雷生的轻纳铁衣服着了,却又被他轻轻拍灭,但同时雷生皱了皱眉头,因为衣服坏了两个洞。 “夜凰可不敢,看样,母亲大人的意思是准了?”夜凰浅笑而问。 “这是做什么?”他口里嘟囔着向她走去,才到院落内,就看清夜凰这是在玩纸鸢,只是那纸鸢的形状,倒叫他有些错愕。 接下来,她就看见了根源。杜归的正妻是他的姨表妹,两人亲上做亲。杜归的岳母就是姨母。 许是身份地位的不同,又是康熙帝钦召,马车比起当年乘坐的马车,豪华大气许多。慧珠懒洋洋的倚靠在矮塌上,半垂着眼皮,一手支着额际,一手慢悠悠的打着扇子,不知是睡是醒。 疾风的剑豪,驱使疾风之力的长剑,连夜心下一定,以【疾风剑豪】的能力,应对起‘死体’来丝毫不成问题,还可以毫无拘束的杀进杀出,用自己的三尺青锋为自己收割更多的能量点。 ------------ 第200章 仿佛朝堂离了她就转不得 京中有她坐镇固然会安稳些,可新培养起来的大臣班子们也不是吃素的,即便她不在,也完全能够撑得起大局。 再加上现在叛徒已经被找出来,大家又放下芥蒂一心对外,筑起一道牢不可破的墙,是足够能让她放下心来的。 这种想法一旦起了,就再也克制不住。 温鹤绵认真在心中挑选好的人,想着择日不如撞日, 他想要化身成一个黑暗世界里的幽灵,然后收割着一条又一条的人命,死神的镰刀一直要清理干净所有洞天福地里的人。 情急之下,我扒着青石门的渗水孔,猛踹严教授的屁股!在门后面的学生们,知道情况危急,也连拉带拽的使劲往出拔严教授。 朱伯庸握着话筒的手儿都是有点哆嗦了,他可是太清楚游飞的个性了,这怕又是要闹得个天翻地覆才能够收场了。 “踏踏踏······”余秋阳走来低头皱眉看了看地上昏过去的向缺,略微欣慰的点了点头然后拿起手中断剑随手一划,一步迈出瞬间消失于西山坟头。 沐云轩阴冷的盯着他的背影,心里怒气冲冲,这也让他满目寒光,君临天对陌儿始终是不死心的。 “他受伤了?伤了哪?伤得重吗?”阿九心中急切,拉着齐逍的手臂猛摇。 月霜先是给了张胜一个爆栗,而后摸了摸下巴,半天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迪莉亚一声冷哼道,她的武器是神器不假,而且是一柄上品神器,但是刚刚在燃烧灵魂的时候,已然和灵魂一起燃烧了,所以才能对比自己厉害得多的卢凯思造成这么大的伤害,自然是不可能轻易就答应给一件神器。 向缺来了,只是隐藏在了暗中没出现,他不是怕这太和宫里的仇家太多,而是不想把清理之后的祸端引到自己的身上罢了。 “参谋长,你那个老师是个什么情况,你还没有和我好好的聊一聊呢!”游飞呵呵笑着说道。 “妈妈,你怎么了?”冷绯心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冷思云脸色有些难看,关心地问了一句。 原本应该跟上来的车队不知道什么时候隔开了一大截,远远看去。 许二牛家三妞四牛偶尔也跟着过来,霍香梅总会让他们跟着一起吃朝食。 见陈孤鸿出来,王雨露出了个泫然欲泣的表情,她住在这里就没安生过,被指挥着做牛做马,要多辛苦就有多辛苦。 温砚情毫无防备,被南黎辰这样一推,一下子,狼狈地跌倒在地上,她穿的衣服布料少,露得极多,这么一推,难堪至极。 “这件事情与他们无关,他们把任务完成就可以回去了。我不用安排他们。”孟知乐说道。 话说一年级的新生一点都不给面子的训斥三年级的学姐。尤其这位学姐名义上还是这名新生参加的课外活动社团的社长。这样的情景看在别人眼里还挺有点非现实主义的幽默感的。 她看到了塑料袋里的东西,刹那间,只觉得里面的东西异常的刺目。 后来到了去的最后一站,大月氏。等货物都卖光了,也买了要带回长安城出售的西域特色。许三郎的花花心思就有点浮动了,当同伴例行的客气叫他一起时,他也就跟上了。 “千面玲珑,他的实力非常恐怖,我只是为了保险起见罢了,放心,我不会伤害她们的。”那个叫轮回的白色西装男子道。 ------------ 第201章 一股凉意陡然从指尖泛起 从记事起,谢咏就一直被困在这偏远荒凉之地。 他以前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后来才知道,是他没有权力。 他可不像那位出生在皇城中的小皇帝,和先帝一样好运,不费吹灰之力就坐上了皇位,他想要的,都只能自己去争取。 谢咏很有自知之明,前几年京中纷争最严重的时候,没有和那些蠢货一样蠢蠢欲动,而是 这是一只彻头彻尾的怪物,外貌就像是人马,四只粗壮的虫肢上覆盖着尖刺虫甲,扬起的上半身有着两对前肢,四只粗壮的前螯上,布满了倒刺。 说这话,兰娜就直接开枪了,呼啸的电磁子弹精准的撞击在这些长相憨憨的机器人的脑壳上。 莫远说话的声音并不响亮,同男子刚才的宏亮声音形成鲜明的对比。但莫远轻柔缓和,徐徐道来的语调,轻易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还不错,设置台词的作家估计是尹施允的粉丝,所以话里话外都是赞美之词。 眼前是白色的天花板,清冷的吊灯,分外熟悉,显然是久违的张平仄的房间。 在大家轰鸣的掌声中,石振秋迈步走入舞台中央,从工作人员的手中接过了话筒。 可以说,石振秋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人。但显然,效果不是一般的好。 飞船冲入娜美克星的大气后,平稳的选择了一块陆地着落了,经过飞船上技师的探测,发现娜美克星的大气成分和地球上基本相同。 世界杯最佳球员,而且冬季转会到皇马,也就是说,现在科比单挑的是一名足球运动员。 明明刻苦修行便可以活上几百年甚至上千年,没有必要在经历生老病死。 这事说起来很势利,可现实的游戏规则,就是如此,谁都得遵循。 魔云之中,传来一阵怪啸,一阵轰鸣之后,一连数十道魔芒从中飞了出去,一下子将白袍老者放出的法宝困住,大占上风。 可恶!我的后脖颈到现在还疼呢,下手可真TMD狠。幸好昨天晚上已经得了琉璃珠,不然岂不是被他们坏了我的大事。 “上任天机师说传承者会在JJT地区出现,而且吸血鬼是打乱天道运行的异物,吸血鬼出现在华夏只要天机师得到消息就一定会来调查。”玄清子应道。 “神器,他们到底哪里来的神器?!完了,我们这次彻底完了!”看着无人问津的半神器,盟主欲哭无泪。 看着叶磊依旧是被紫气环绕,面对来袭的攻击,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硬生生的全抗了起来。 那些人本身就是四域里最顶尖的天才,有着其背后势力的重点培养,让他们的根基打的更加稳固,如果遇到适合的机遇,厚积薄发,实力倍增也是正常的事情。 以柔克刚,正好能克制三娃,有了这个,任凭那三娃如何强壮,都只能束手就擒。 此时的洛天比之前又长大了不少,现在的他已经有了常人六七岁左右的样子。 程可可被苏蕴打电话的声音吵醒,看见苏蕴呆坐在桌子上流眼泪,立刻清醒了起来,大脑飞速的旋转着,想到她今天早上去还画,第一反应就是秦执把她怎么样了。 左晴从在街头和郝凡偶遇开始,就没想过和他走得太近,只是把他当做普通的老同学。 于是他们在凌熠寒院子里守了整整一晚上,直到卯时三刻,大家陆续的起床,给南宫羽沫收拾出嫁用东西时,他们才知道,他们白折腾了一夜。 ------------ 第202章 不管如何,先看看再说 能让温乘渊赶回来告知她,说明情况不容乐观,至少目前来看是这样的。 温鹤绵脑袋空白半天,眼神发颤,说不出任何话来,面对这种消息,她居然意料之外冷静得可怕。 她下意识想伸手去捞方才掉落在地上的茶盏碎片,幸而系统反应快,赶紧跳过去挡住了她的动作。 温乘渊心思没那么细腻,但说着说着,语气也 虽然宣传如火如荼,但是准备去电影院看这部电影的人并不是很多。近几年电影的宣传都是这样铺天盖地,明星众多,问题是电影的质量却是越来越低,全是捞票房的烂片。 黑色的瞳孔占据了眼睛的大部分,此刻正懵懂好奇的看着顾灿灿,萌的顾灿灿心都要融化了。 身材高挑如同魔鬼一样的娜塔莎围着一个浴巾,穿着一双洁白的拖鞋,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红着一张脸,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挪一蹭的从卫生间里面走了出来。 现在便看出了镇子里没有牧师的缺点。如果有牧师的话,此时就可以出来安抚人心,而且如果镇中有神殿和牧师,大家也不会如此惧怕一个无头骑士。 亚连的话音刚落,就见一枚带有丝丝绿色的火球呼啸着朝他所说的那个地方飞去。 更没有到躺在功劳簿养老的时候,自己这个家主不开拓进取,抓住这次黄金的发展机会,大力的发展产业,难道把麻烦留给自己的儿子吗。 听到这尖利的声音,半夏心里一惊,立即转头向洞口看去,果然是美赭。 “应该还剩下不少吧……”,林云有点儿不确定地晃了晃叶萱递过来的血玉,仔细感应了一下里面的能量之后,倒是失望地摇了摇头。 在他们的对面,树荫浓郁的阴影之下,正有一片术士正在静然的休息,衣服大都呈淡紫色,背后印有黑色的夜枭,这是夜枭学院的标志。 当时的暗夜精灵虽然已经不是鼎盛阶段,但是烂船还有三磅钉,很是能打。 眼睁睁看着他们三人坐进那辆丰田越野车内,再看着车子如离弦的箭一般飞驶而去。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清楚这些事情,但是能够清楚的,就是这样的事情,对于我和苏月娥而言,有很多事情,根本就是说不清楚的。 “唔?你和林朝辉一直不是配合得很好吗?”翁猜的话得到了证实,但这还是出乎龙坤的意料。 罗刹怒:“还敢逃?”他一个箭步过来,手指成爪扣向我肩膀,带着狠厉,我知道这次躲不过,但在肩膀被下压扣紧的瞬间,我突的嘴角上扬弧度。 苏月娥也是听到了我的问题,惊讶地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问题。 林毅轩说,他之前调查到的人,基本上都跟这人接触过,这难免让我想起来大周告诉过我的话。 几天以后,萨温率领军队再次踏上了征程,直奔通往萨莱姆城道路上的下一座关隘。这是一个处在河上的关隘,主要作用并非军事,更多时候是为了收税。萨温的军队刚一出现,守卫关隘的军官和士兵就丢下关隘逃走了。 那时候李斯鸣彻底绝望了。他两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仿佛自己也被这把火一同吞噬了一般。 “这是能肯定的,圣教军之前已经和黑魔军交手数次,这是我们总结出来的经验。”赛斯提说道。 事实上当我通过光口看见高城身影时,已再不能冷静,不管其它就用尖石去敲击。可那石层之坚硬,居然敲击下去毫无磨损。急的额头冒汗,目光没有离开光口,死死盯着高城。 ------------ 第203章 “谢怀川,你最好不要食言。” 远隔千里,谢咏不知道温鹤绵的真实性格,京中短暂几次会员,温鹤绵皆沉默寡言,以至于他现在才发现,这是个心冷嘴毒的美人。 小皇帝倒是好运,能得到这样的人拥护。 谢咏被她堵得哑口无言,声音恨恨:“……自然不是。” “那就请嘉王殿下让开。”温鹤绵冷笑一声,见他不动,不紧不慢从怀中掏出一块澄 但是人家是大单位,我们有必要去一趟,其实我们这次真正想来的,就是有真正的需求的市场企业。 执政期间是圣马力诺斯最后的强盛时期。指挥了伊巴卡战役,兴建了以宏伟著称的神庙。被誉为伟大的领袖、勇猛的士兵、建筑家。 现在这一刻,手札显露出了真面目,它化为一枚巨大的光之钥匙,正以某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打开通往“黛博拉镇”的门户。 指名道姓说人家的招聘思路有问题,你就弄一帮MBA,他们就懂个管理,怎么这法律你们就不需要? 秦皓低着头扬起左臂,两人正面交锋,两拳相对,面对张显裘全力一拳,这一次秦皓甚至连脚步都没有退后一步,就这样死死的接了下来。 但即便是一位强大的半神这么做了,大概率会发生的后果,是该半神失控,在喜悦与悲伤,狂笑与哭嚎中变得疯狂,数秒内衰老死亡。 伴随着复杂、高昂的咒语,充满旺盛生命力,又蕴着神奇魔力的红光爆发。 免费的消费加上贵宾领舞的刺激,这场面一时间火爆的不要不要的。 又等了许久,始终没有等到人,当我决定出去找她时,师妹却在陆危楼的陪伴下回来了。 “是!”那些白衣人也早就已经憋了一股子气了,这时候看着王龙和绛雪似乎是受了什么牵制,两个的姿态都有点儿奇怪,而且到现在都是一动不动的。 而王龙等人撤走后看到他们也没有任何追击的样子,奔出三里之外就直接停下休息了。 “良樱!”我挣扎着,体内气血上涌,灵力不受控制地从我体内挣脱,被地上的术式吸收。 两人就这么停在台阶上,等姚楚汐要转头看皇上时,他正好巧妙的拭掉了眼中的水雾。 “大家先睡吧,我去把丫丫放到她床上”在回来的途中,丫丫早已睡着,这会儿应该在和周公聊天吧。 黑桐博人大吃一惊,千猜万猜、也没想到这货居然会提出这个要求。 “是呀!不过你和萧薇到底什么情况呀?”左轮把话题成功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刘范十分认同黄氏的话,比如黄巾起义,虽然被扑灭了,但却仍然打击了大汉王朝的统治根基。大汉王朝的轰然倒塌,就是因为黄巾起义之后,大汉王朝的统治力量削弱后,因此带来的社会矛盾和割据问题又太过尖锐。 金翠莲的玩笑说完,不觉笑了,陆平却告诉她一直至理:“银子,是可以用来生银子的。 此时,比腐臭还要刺鼻的魔物们的脏器的气味已经形成了一层淡淡的无形雾气了。 可是他选择给自己时间,或许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了自己的纠结? 彭菲以前也走过秘道,所以这点并没有难道她,她直接朝着前面走去,不时地喊了一两声,几人也没有走散,直到良久,方才走完楼梯,到了一个开阔的地方。 听到杨楼的请求,苏风逍目露歉意,这才意识到了什么的开口说道。 ------------ 第204章 嘉王有什么自信和谢琅比? 万幸,温鹤绵身上携带的药丸都是由太医院配置,效果非常好,晚上捂出一身汗,次日起来就好多了。 头还有点隐隐作痛,但那并不重要。 夜里可以放纵自己的情绪,白日里,她就要恢复成众人所熟悉的、从容淡静的温大人。 谢琅失踪,谢咏在这里,她是主心骨,绝对不可以松懈亦或是倒下。 她其实不信 韩忠道:“不是,他们的死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跟我却毫无关系”。 夏天速度稍慢,格肸燕为了护着她只好降下速度,刹那间,全世界便暗了下来,也幸得格肸燕紧紧拉着夏天的手,二人才得以不分开,夏天早已吓的花容失色,若不是格肸燕还拉着她的手,恐怕她早就被龙卷风卷走了。 但也就是这样的惊鸿一瞥,百夜优一郎那深邃的眼眸顿时空虚了起来,丧失了之前的明亮,灰暗一片,好像是被什么怪物吞噬了自身的意识,浑浑噩噩的。 “当然,如果你乐意做本大爷的宠物的话,那就算未来的一段时间需要不停的还钱,我也会很乐意的。”十六夜一握拳头,没有任何技巧的一拳砸向了扫来的石化光线,直接将光线如同实物般砸成了粉碎。 还好之前他猎杀了大量的魔兽,手中有着不少的魔晶核,而且这些都是五六级魔兽的魔晶核,当中还有一颗之前与胡紫玉猎杀的银甲蛇的魔晶核。这些东西虽然不能治好暮铁的伤势,但是续命还是可以的。 “真的不需要我陪你过去?”曹格眼眸划过一抹疑惑,有点懊恼,淡淡的问道。 听到凌震的话语,南宫家的所有人心中忍不住一颤,他居然还不放过南宫燕。 “我只说没见过那个圣人,所以才不承认的,但我刚刚看那个管家脑后仿佛有圣人的光芒,那绝对是圣人没错,对,就是这样。”杰诺薇娅为了说服伊莉娜,或者说是为了说服自己,坚定的点了点头。 其实优啸并没有怪他骗自己带上超过自己当时承受力的十倍重力环,毕竟那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强。 这些年,没有人比她凤珏了解十绝天尊的实力,那可是掌握了苍生道的绝世人物,三十三重天之上的主宰。 不过貌似越来越疼了,仿佛有个什么东西钻到了自己身体里。那种痛苦简直就根插了根竹签到自己尿尿孔里一样。 太宗治理一国,自然知道工匠的重要性,对于杜睿所提出的建议,心中也是赞同,特别是杜睿那句“无工则国不富”。 王鹏宇以救世主的姿态降临,残存在矿山那一千多人,都是痛哭流泪,纷纷求王鹏宇带他们到安全的地方去。 哈德洛顿时大惊失色,幸好他强悍的身体素质,让他躲过了机枪的扫射,仅仅手臂被打伤。 “林寒哥,帮我照顾帕尼!拜托了!”允轩重重的向林寒鞠了一躬,然后毅然的离开了。 得知万匪军逼近怀远县,段祺瑞和王士珍本来觉得这是毕其功于一役的好机会。他们也顾不得再砍柴,立刻调动所有部队做出了进攻的准备。 其实说白了,就是抑郁症,这种病症就是在科技高度发达的后世,人们也难以解决,所以往往在西方国家的船上,会配备牧师,为的就是排解船员的郁闷情绪。 孙泽生笑了笑,“和副部长,你看到都只是表象而已孙氏戒毒法的戒毒药物的专利,怎么能够跟蛋式激光飞行器的一应技术相提并论呢? ------------ 第205章 欲使其亡,必先使其狂 “小兔崽子,也不留个消息。” 温鹤绵低低骂了声,到底舍不得说什么寓意不好的话,只是语气中暗含薄怒,心中计较着,等他回来,自己要怎样好好教训一番。 战场不比朝堂,身为君王,本不该在这种事上冒险,她能想到的,就是他事先有所打算。 就当真笃定了她会回来? 这个问题暂时得不到答案。 我傻呵呵地笑了笑,继续将石台上的一切饭菜,扫了个遍,第一次吃到南宫灵竹做的饭菜,感觉再让我吃一百次一千次苦,也值得了,夜幕降临,天上的繁星,是那么的清澈,那么的纯粹。 “让我再坐一次嘛!再坐一次嘛!我出双倍的钱给你!”沈承祖叫着。 “不行,我要去找他!”段晨因为激动,声音已经颤抖,说完段晨便毫不犹豫的窜了出去。 郑凯达也问了一句,放在别人身上这种事很让人不敢相信,可在李阳身上”这事的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不过林夕远并没有打断李准奕,接着听了下去。虽然没有亲自去现场,但林夕远也听得是心情七上八下。直到李准奕说出徐姐告知的解决办法,林夕远却意外的沉默了。 “等我忙完了,就过去帮你看看吧,但不一定保证能帮上忙。”杨彬想了想之后回答了叶凌一句。 矿洞门口杨彬遇到了些零星的抵抗,但在他已经逐渐娴熟起来的战斗技巧和储存载入大法的配合下,很轻松地搞定了这一切。之后杨彬一直没有再遇到什么有效的抵抗,一路深入矿洞,向王道长所在的大殿中走了过去。 光头充满煞气地说道,看来傲宇他们两个刚才真的是激怒了对方,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 托尔突然面色一变一道紫色的雷电从他背后伸出的手中爆发出来直冲向不远处的云霄三姐妹。 那域外禅宗对般若金刚大法视若禁脔,万千载来,皆是不容外族亵渎,又岂能容忍天外之人染指? 所有的攻击都停了下来,围观的人都在等待着尘埃的落定,想要看清哪里是否真的是隐藏着人皇的通缉要犯,但所有人都失望了。 伴随这帝王龙和天王龙主力军团的歼灭,杨鸿大元帅意识到向毒龙山展开决战的时机已经到来,就这样在龙族军团和众师徒相助之下,官军随同玲梦仙子亲率的义军一起杀进毒龙山。 但他们一直都以为,那些建议是黄茂青这个副主任,或者王彦超写的,以为他们在指点他们,所以,这段时间,他们都真的有认真的研究这些建议。 现在的他,住在价值千万的大别墅里,吃穿住行无一不是奢侈至极,要什么有什么,别人称赞起来,都说他年少有为。 王兰愤怒的看着秦照,很生气,觉得这个家伙根本就不懂得欣赏。 这黄鼠兽王经过几番试探之后,都没有获得成功,只好放弃猎杀计划,继续回到黄仙洞府等待战机到来。 他之所以想到失眠的方子,并不是因为他知道失眠的人很多,很容易赚钱。 姜怀仁回到了三牛村,他再次将房子冰封,这里是属于他和李艾的,在李艾没有恢复记忆前,他不会在解封。 结果这齐天大帝的天王魔煞功和怀志大师的天佛神掌打的是难解难分,以至于他们一直向上重天拼杀血战。最终这天祖圣君见到他们已经达到了七十七重天之上,便施展一身本领阻止了齐天大帝继续向九十九重天逃难。 ------------ 第206章 谢琅归来 如温鹤绵所料,嘉王先前所做那番,大多为试探。 他们的人趁乱将消息递出去后,又歇停了几天,蛮族果然再次卷土重来,只是这次的攻势,要比之前几次都大得多。 这些蛮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竟然在战场上使用火药,典型的敌我不分,杀人一千自损八百,温鹤绵得知这个情况,让将士们都先避着些,没必要迎头直上,徒 “行啦行啦,走吧,回宿舍了。”黄熙雯勾起了林夏媛的胳膊说。 “哎,怎么不给逸哥打!要是给逸哥打的话,这球稳稳地就进了!”郭涛垂头丧气地说。 身为远古凶兽的天犼一族都存在着天级不入的后代,眼前这些蛮荒巨兽的情况也就正常了。 此刻众望所归,林寒没有让任何人失望,继续高歌猛进,夺得外殿榜首。 这一下,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退了一步,一个个低沉着脑袋,盯着自己的脚尖。 他沙徒这么多年来,才是二品巅峰高手。面对一品级别的武者,此刻的他,没有任何的抵挡之力。 毕竟,达到一品高手境界,那就真的可以称之为高手了。不光是在俗世之中,一品高手能唐炎一方大佬般的存在。 公孙俊贤和公孙俊哲的兄弟关系已经暴露了,这二人如果都杀掉,倒还好,如果留下一个,很有可能便是祸端。 李凌波死死盯着中年内侍手里托着红亮雕漆托盘,清亮月光下,那团光泽柔润白绫被通红漆盘衬得格外显眼,李凌波仿佛被那团白绫定住一般,喉咙里‘咯咯’了几声,想叫却叫不出声,想逃,腿却一步也迈不动。 这一刻,我期盼了好久,多少个午夜梦回之际,我都在想这一幕,和我哥重逢的一幕。 高速冲击的他,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瞬息即至,转眼就冲进了礼拜堂,然后沿着旋转向上的木质楼梯,飞速冲上了礼拜堂二楼。 律昊天亦是句句肺腑。多少和白忆雪的婚姻关系也算是维系了三年,他多少都还是对白忆雪了解一些的。所以,这件事情,他只有做得绝,才是对大家都好的办法。 吉米兴奋的说道,他已经开始畅想自己的未来了,吉米有点过于兴奋了。 我总觉得洛姗姗太过热情,热情到我有些难以接受,准确来说,超出了一位老同事对新同事的接待,虽然我没有经历过,可我总觉得怪怪的。 老头子嘴里开始念念有词,法咒很复杂,我完全听不多,过了一会儿,老头子全身就开始抽搐了起来,表情有些痛苦,一张皱巴巴的老脸上不断流出汗水,看得我很心急。 孟宇无奈,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就是连苏影湄过来了,这都没有办法。 那个无线遥控水下机器人的外壳为橘红色,在海水中非常显眼,椭圆的造型看上去颇为精巧灵动,还透着几分可爱。 “二姐姐说是……”李丹若心里酸酸,却无话可劝,只好顺着李雨菊话应答,李金蕊端起杯子,低头专心喝起了茶。 一直以来刘天宇对自己的招式根本就没起过什么名字,可以说刘天宇的招式是没有没名字的。 这如意大白天的,跑她跟前来思春?把她无华楼当什么地方了?她才不奉陪了。 因此苦逼的尤利西斯·克劳舒缓过来,一脸死了爹的表情驱车原路返回。 但事实上,方原不必叙功,便已经可以确定他是这千古大功的第一。 ------------ 第207章 “谢怀川,吻我。” 这一笑如春风拂面,明亮而温暖。 谢琅不自觉地失神了一瞬。 随后就听见身边有人高喊。 “是陛下!” “陛下回来了!” “那我们还怕这瘪孙子!杀啊!” “冲!” 温鹤绵在的时候能够稳定军心,做众人的主心骨,可她没有上阵带兵打仗过,说起振奋士气,就没有谢琅亲自回来 顾诺推开门,就看见御寒司坐在沙发上,眼神晦暗不明,这跟平时在顾诺面前嬉皮笑脸,一脸欠揍样的御寒司可是大不相同了。 由于市场供过于求,妖猴尸骸的价格略微下降。之前三百下品灵石一具的筑基前期妖兽尸骸降到了两百八十下品灵石。六百下品灵石一具的筑基中期妖兽尸骸降到了五百五十下品灵石。 苏澈这一波五百万的打赏,直接突破了李潇潇直播间打赏上限五倍不止。 血灵殿负责大力金刚猿一族,炼尸堂负责三眼猕猴一族,合欢门负责幻灵狐一族。 吴泽和魏柏言同时脸色一变,两人不由对视了一眼,都没有作声。 李商连忙安抚住坐骑,老翁一见是他,吓得脸色发白,跪地直磕头,诚惶诚恐。 时任东京都议员的德田雅人边喝着啤酒,边看茶会直播,直播里,来自华国、日本、韩国的茶道泰斗,正在切磋斗茶。 闻梵音走在前方,将二人的对话记在心中,说不清为何会这样做,她只是对十或十一年前这个时间节点有些触动。 她却从容拿起叉子,“没关系,又没脏,现在要提倡节俭,而且这是他的一片心意。”说完,她若无其事地吃完了这块蛋糕。 吴泽嘿嘿一笑,没有回话,而是取出了一枚玄品固灵盒,递给了凌素素。 他说过,以后不会轻易对她生气的,可是,他的情绪却总是轻易的被她影响,喜怒哀乐都被她牵引,看见她和温锦亲密互动,他也忍不住吃起醋来。 张劲挠挠头,说实话,他做娱乐八卦刊物纯属玩票,并没有当成创业来做,不过看徒弟说的这么认真,当下也正视起来。 “我不确定,好像是这样没错。只是……怎么会是秋若萱呢?”关于秋若萱的事,燕霞也听说过了一些,如今联想七年前在百里坡遇刺的那一幕,她也觉得头皮发麻。 在这灵气充裕之地,八座雕像更显得栩栩如生,仿佛要活过来一般。 罗兴看了一眼二师兄,眼中带着愧疚,感激和豪迈,点头回应。手持腰刀,几乎和二师兄同时一跃进入了车厢。车厢内的人没有松懈,看到有人进来,立马就是两枪。 二爷自己都亲耳听到了,当然不需要他再复述了。他这也绝对不算是骗人。 第一集播放一半的时候,她激动的双拳紧握。满眼里闪烁着兴奋的目光。 特别是清佛神僧和李星辉表面上这么客气的开口,幽冥子就觉得这不是好兆头。 而如果获得汪天林的帮助,以汪天林在TVB的资历和人脉,张劲将来的局面绝对会大有改观。 不过叶远并不在意,那些大多是真神一重天实力的战灵,对他根本就没有多少威胁。 余洋将自己的机枪拿起来,换好一个弹匣之后,毫不犹豫的向着被打开缺口的位置冲过去,日本兵也发现被打出的缺口,全部都冲向缺口,准备从缺口攻入七连的阵地。 ------------ 第208章 【含霜,我好想你。】 谢琅几乎是有些怔怔的,顺着这股力道被拽着吻上了她的唇。 什么所谓的冷静,遇到自己在乎的人,都是不存在的。 谢琅没有对她诉说这些时日战场上的艰辛,温鹤绵也同样没有对他诉说自己是如何熬尽心血守在营中,可是紊乱而急促的呼吸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原本浅尝辄止的吻很快在谢琅回过神来后被夺过了主 丁乐城在丁家彻底失去了地位,成了孤家寡人以后,他就真的没有能力再去对付他和身边的人。 两道震天的咆哮声,两名天狗族的七级武神变成了两头体型庞大的巨狗,战力也暴增一倍都不止。 景旭一心寻死,他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刻,可是没让他想到的是,这一刻凌冽却掉头就走,甚至直至现在,凌冽连头也没有回一下。 “那是我东瀛国的方向,徐天君的方向也是这个……”石原麻衣突然有些说不下去了,惊愕的张开嘴巴。 这个白发少年居然那个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出现,并且一道剑芒斩掉克尔顿的一条腿,绝对不简单。 徐振东手掌摊开,放在他的手上,稍微运转真气,一股稍微庞大的真气冲进他的体内,马上改造体内经脉,熟到经脉走向,牵引身体的各个机能。 白发人眼中闪过一丝,一掌拍出,所有的天神罪徒肉身全部爆开,升腾起一团血气,被他吞入口中。 蒋忠一愣,刚才还针锋相对的,现在又要将他当作贵宾来款待,你这他妈的是什么套路? 叶宇没有回头,数百道剑意直接冲过去,挡住了这一波攻击,而后剑气纵横,化作一个漩涡卷过去。 秦默和沧华带着沧海学院的人,在昨日就发现了通往三级区域的传送阵。大家坐着传送阵到达三级区域,秦默为了救两个师弟,被刀阵所伤。 只是这一次,无论是哪一步,她都来迟了一步,就只能够让人步步不相信了。 “对,先会太空堡垒,还有人在那等着你呢。”屠洪战也跟着说道,表情神秘。 “你自己的想法呢?我是问最真实的想法。”艾克放下手中的筷子问道。 华山双怪看得哈哈大笑,熊俊又气又羞,赶忙唤人再上,不到一盏茶时分,熊俊又增派数十人,殿里几无立锥之地,众人加力拉扯,却无法让那怪人转身。牛吼般的喘声此起彼落,那怪人倒也没打鼾,否则更让人无地自容。 秦仲海没去回话,只拍了拍他的肩头,示意安慰。他换上便服,将钢刀藏在包袱里,身上带妥几百两银票,又再吩咐管家几句,便往秦家大宅而去。只等找到宅里的那人,便要将他带离京城,先避过风头再说。 “知道了,妈妈!”孩子们打开光剑,成品字形努力地向前往挪动。石慧护在身后,防备后面的虫子以及半空俯冲下来的虫子。 西斯被枪顶后脑,开着汽车,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开出了比佛利山庄,然后右转,顺着宽敞的街道,一直向东驶去。 眼看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八点了,虽然白天忙碌了一天,但是该开的直播还是要开的, 想到B站现在新出来的那个白锦宝宝, 周泽楷倒是笑了起来。 “有人在这里利用虫洞穿行赶路?”林锋心中一惊,紧接着一喜,因为他也明白,能够利用虫洞赶路的人,除了大量的九法期修士联手之外,就只有达到九法期之后的时间天赋者。 ------------ 第209章 “陛下,其实有时候,你可以不必那么懂事。” 谢琅顶着寒风匆忙踏入庭院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此一战,他与军中诸多将士也算是出生入死,从前高坐明堂的帝王领兵挂帅,又亲自带着他们深入敌营,出奇制胜,原本心中还在打嘀咕的武将这下也是彻底心服口服了。 在谢琅急着想要回来见人时,他们还主动包揽了一些善后事务,让谢琅得以更快的赶回去。 半个时辰之后,一个一人高的岩洞,云凡先是布下阵法遮掩入口,随手又布置了一道聚灵阵,服下一枚圆润丹药之后,盘膝而坐,静静的回复体内气息。 原先居住的院落,在先前一战中化为废墟,况且该处位置已经暴露,显然不适合他继续待下去。 刺目光芒自熊青身上绽开,邵珩意识到不好,纵身飞起。其余人也如他差不多,或急速退开,或高浮空中。 毕竟对方都是金丹期的魔修,若不借助剑阵威力,他们怕要就此折戟于此。 他和玩伴们玩耍时,也去过城外,知道大致的情形如何。否则,当日还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地方。 在游戏中的网络视频工具和外界差别不大,你在游戏世界里看动漫、电视剧、以及直播也不是问题。 这裁判却已然离去,只是留下了一个背影,一个佝偻的背影,看上去很是沧桑的样子。 米斗看了看那边最嘈杂的地方,汕平洲里一个授业师兄也看了过来,目中闪烁两下又转过头去。 无数家族,纷纷将自家探险队召回金汤城,金汤城气氛无比的紧张,似乎大战一触即发了。 宝光落地,其中站着一个青年人,只是面目不真切,一身如同虚像一般,被宝光重重笼罩着。 突破性升级,加上吞噬杀戮,让他短时间内战斗力再次上升了一截。 与此同时,树干消失的地方,原本一堆乱石忽然活了过来,化作一只只鸽子向四面八方飞去。 好像刚才的怪兽来袭对人们没有丝毫心理阴影一样,林轩乐得如此,带着夏岚再度回到了那个烧烤摊。 李牧心里很清楚,但也是人之常情,当年拿了奥斯卡提名时,可比现在猛多了,对比一下现在都不叫事,还在上大一,还没能放的很开。 哪知这时,那好像僵尸一样的人,突然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怪异嘶吼。 约翰抬了抬眉头,低眉垂首看着手指的家族尾戒,道:“是魔法部长的位置被诅咒了”。 不仅林庆麟,杰志队的球迷和球员同样放弃了,他们很无力,似乎比赛已经结束。不少球迷还安慰自己,原先只是争夺亚军,现在还能争冠,该满足了。 让他吃惊的是,克拉亚用长剑硬生生的的挡住了这一锤。他下陷了半米,脚下的大理石地面瞬间粉碎了,蜘蛛网裂纹延伸方圆十多米。 当又一次训练结束时,童蒙从被炸毁的木屋里,往外一箱一箱的清点着弹药。 莉莉蒂娅也不管他,笑嘻嘻地把他拉到了水深大概五米多的区域。 医院她不想再去,于是回了家,楼下远远的就看见苏阿姨在徘徊,叶离才想到,方才她自己也忘了交代一声。 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九,晚上苏阿姨煮了晚饭后,来对叶离说,明天她开始放假,初八会准时回来上班。 魔像的双脚挣扎了半天,还是没能从蛛网里拔出来。而且,就算它可以脱身,想要攻击到蛛后,还有十来米的距离,这对一根棒槌来讲,实在是有些难度。 ------------ 第210章 最后的真相 那只手很快被他扣着压在了床榻里。 少年人食髓知味,克制之时还好,倘若被引诱着放纵,并不是轻易能收场。 冬日里天寒,外面冷风裹挟着雪花飞舞,发出呼呼的响声,却抵不过屋中一片温暖,温鹤绵被吻得几乎快喘不过气了,眼尾洇着绯红,完全不似白日里那般清冷。 原本是冷的,这下却彻底燥热起来了。 自己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自家妹妹对他的感情,但他这个当兄长的能做的就只是阻止自己的妹妹飞蛾扑火。 院办的祝红长得一脸黑豆,不过家是商河县的,他的表叔是医院租宿舍企业的一把手,所以她表叔通过云芦的关系,把她弄进了院办。 “王八蛋!”沈摘星咒骂一声,冲上前一把揪住老板的衣领,一拳揍了过去。 听到凯子的问题,白月晨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低着头,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苏青橙可是知道她为什么要跑来这么远的厕所了,就是避免遇到人。 队伍远去后,迷雾有逐渐增大的趋势,我眯了眯眼睛,这要是再来个鬼打墙,那我就真的没办法了。 白月晨此时摸着下巴,仿佛在做着什么重大决定。接着,就看到他双眼一亮。 石红云有系统把持着,傻傻的一个,其实和她们聊天从不走心,他在系统里做练习呢。要是她们知道石红云几乎不进脑子,估计会疯狂了的。 但是这样一来,有关灵气,有关修炼,他肯定是要学的。可问题是他学不了。 玉七郎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是清让交给阿旭拿去花楼抵押的信物,上面刻着端木两字,是每个端木子孙都有的一块命牌。玉七郎塞进清让手中,在清让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清让神色隐隐有变。 红云这时将九九散魂葫芦取出,然后口中念念有词,同时九九散魂葫芦放出浓烈的大片红色烟雾。 “……”零刚想问为什么不是林艾带她去,随即她马上就想起了,林艾不能在这里待太久,因为她要立马带队支援第四号机械工厂地区。 “当然进去啦!”艾米尔们异口同声地说道,埃米尔也露出非常意动地表情。 那人身着轻柔的白衫,罩一件宽松的外衣,系带也只是松散地一系,甚是随意。男子气质洁雅,神情恬淡清致,在这样破旧的庙宇之中,并不显得狼狈,反而有如清湖河畔闲适休憩的贵公子。 “这件衣服还有配套的袜子,你穿一下好不好。”塞西变戏法一样的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条淡蓝色的条纹长袜和一条淡蓝色的短袜。 如果我不是靳光衍,或者你不是颜萧萧,就算用尽全身力气,我都要争取到你的心。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若馨向应宁王看去,一瞬间,却仿佛看到应宁王唇边冷淡地笑容,再眨了眨眼,却仿佛是幻觉一般,那样的表情又再度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戏谑的笑意。 激烈的战鼓声从黑夜中传来,响彻整个战场,让人听了顿时战意盎然。 之后两人便将话题转移到了其他方面,从聊天中得知,图卡凤竟是还没有把突破先天境的事情,告诉其父亲,陆羽估计图卡凤是想给其父亲一个惊喜,便没有点破。 我摸了摸鼻子,转身走了出去,在我关上门的那一刻,白索海的眼睛缓缓睁开,望着门口,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伸手在枕头下面拿出了一张照片,上面的人正是我。 ------------ 第211章 她是月亮 所以那其实根本不是什么书中内容,而是真实发生过,却被逆转了的故事。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谢琅已经自己走完了孤独的一生。 “说实话的,其实我都快放弃了。”系统叹气,“我只是一团数据,并没有你们人类所谓的情绪,也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这样做。” “书中世界能否转换为正常世界,对我们系统来说,只 老鼠对着他叫了一声,一头钻进了黄沙中,张嘴将沙子吸入腹中,然后在回到地面上吐出来。 “自信没错,但过于自信就不是好事了。”柳阳看着沐云二人道。 而玄龟帮他抵御绝魂剑攻击的这一刹那,也为格里芬赢得了活命的机会。 很明显,廉颇已经提前跟三贤者沟通过,每年中秋庆典上的优秀学子,都将会成为他们新一年的重点培养对象。 回到瓦当镇找到公输般,子川把任务物品【木鸢】上交上去的那一刻,公输般激动坏了,那手舞足蹈的劲儿哪还有半点儿名门之后的意思。看的子川也是一脸的无语。 这其中,要是没有其他原因,要是华北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件,华北的援军绝不可能迟到那么久。 觉得自己大概是理解了为什么这个神明会这么讨厌这些昔日火种的可雅看向那个本来应该老好人的河神,对方已经不再是一个活物的样子,真正变成了丧尸,狰狞恐怖的看着可雅,身边更多的丧尸从它的四周往出冒。 不管怎么说,沈家作为开国元勋家族中的一员,多年积累下来的人脉与势力,远不是他一个单靠武力崛起的人能够比拟的。 刚在路边那棵大树下面蹲下来休息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冯彪看到从大王庄村的方向也就是山路的前方,大概一百米开外的地方,行驶过来了一辆马车。 正因如此,每三年一度的风云榜排名赛,南大学子之间的争斗是相当的激烈。 他们都知道黎千紫和帝重烨的实力,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甚至连冥界都闯过了,想必魔族领域也一定难不倒他们。 说难听了是世界大战爆发他这种人都没事,因为他这种人对谁都没有任何威胁,活得像是空气,完全可以视而不见。 一连五次的系统提示,不仅震动到了墨阳等人,就连身处在伊莫顿旁边的毗湿奴身形都明显一顿。 他之前被白翡翠所伤,而且还了毒,之前她还很担心他的伤势,如今一见,他不仅没事,而且幻术还进阶了,真是让人惊讶。 而更多的则做为一种生产生活工具仍在大量使用,并且不断改进,其砍、削功能进一步得到挥沿用。 明明看上去是这么温柔,可给她的感觉却是比秦琛还要让人害怕。 意念又是一动,火焰嗖的一下,就从新钻了回去,这次没有神识的包裹,额头的黑色布条,被穿过去的火焰立刻给燃成了两半。 金羽很耐心,他想了想,然后看向周围,接着他走上前,推了齐轩一把。 三声清脆声音响起,三人所持的兵刃,被叶秋极度凝练的一剑直接斩断。 李玉把维克多踩在脚下。维克多挣扎着想摆脱他,但他的背像一座大山。他根本动不了。他只能等死。 陆建国接收到杜贺恼怒的视线,也怕这混不吝的玩意儿不管不顾的把他给说出来,立即做出一副面色沉痛的样子,冲着宗淮呵斥道。 ------------ 第212章 狼崽子还是个小疯子 半月之后,蛮族投降。 这一战,他们可谓是惨败。 温乘渊乘胜追击,带着人直接杀入了他们的王庭,把那明面上蛮王吓了个屁滚尿流,最终双方约定,割地赔款,年年纳贡,互通集市,他这才带着人和契约满意地回了城。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不仅是契约,蛮王还主动把本次与嘉王合谋的主谋、战争的主导者、他 由于我提及她的爷爷,蓝莹莹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惊讶。我看在眼里。便把我们之前的一系列对话大致和蓝莹莹说了,包括高功要杀她的理由,还有我推理出的当年送葬一事的真相。 图骨身子一震,背上出现了一层奇怪的兽鳞,剑芒刚刚刺入,便被反震出来,同时一道飓风吹过,杨天也是吃力不住,倒飞出去。 不说两人之间,本就已经接近相忘于江湖,就算是相濡以沫,到了今天,莫非见到这场面,他还要哭天抢地,说什么生死相许? 周牙不知悲戚喊了多少声爹,却于事无补,他老爹的下场惨绝人寰,眨眼间被捅百余枪。 一旦沾惹因果,或是缘分盘结,哪怕是三教圣人,也要辛辛苦苦,抽丝剥茧一般,一点点剔除掉那些如同附骨之疽的气数。 这样一来,就避免了宗门之间为了争夺资源而相互厮杀,以免让其他宗门势力渔翁得利。当然,除了各大宗门之间的交易,其他散修势力也同样会借着这个机会,来此交易,时间一久,就发展为了极为盛大的一场盛会。 说这话的同时,他再次拉弓,又是满月状,又是一支璀璨的金色箭矢聚成。 扫了一眼在玉石桌子上默写秘籍的水冰月和张芷兰,萝歆满意的笑笑,这次拿到了秘籍之后,族中的一些长老可以根据这些东西,改变一下功法秘籍,提升妖兽一族的实力。 因为缺氧,我的手一松,短剑落地。而那边,宁耶正倒在地上发出微弱的低吟。 见他这个样子,石松宏将刚才与‘狂野赛车手’交易的具体过程讲了一遍。 扭头看去,看到是姜敏赫,白马俊笑着挥了挥手,那边,跟CNBLUE成员们站在一起的姜敏赫,也挥了挥手,打过招呼后,跟着成员们向其他待机室走去。 张鲁都不用等军士来报告,城外惊天动地的锣鼓声就已经传到他耳朵里了,急忙亲自跑到城头上来察看动静。 不过就算只是真正魔海的同样,也绝对不是普通之地,对于叶雏等人而言,危险程度丝毫也不会比真正的魔海差,因为不管是投影,还是真正的魔海,对于他们而言都并没有什么差别。 两人受力后退,但是郑钟仁却是退后的更多一些。始皇虽然是仓促迎击,攻击力却依旧是比他强大。 在地球的时候,流传着这样一句话:钱是男人的胆!反过来来说,男人有了钱,胆子就会变大。 多了幸福世界这个保命利器以后,高飞去混沌世界闯荡就更有信心了。 毕竟是人命关天,叶勍和金郁楠也就都没有什么迟疑。都站在了张邵苧吩咐的位置上。而张邵苧此时突然做出了一个弯腰的动作,之后慢慢扬起手,又徐徐落下,整套动作就像是在跳极乐净土。 聂丹和聂青坐下准备吃饭的时候,他站了起来。“我吃好了,你们两个继续,希望你们食不言寝不语,”曹越说着,不待两人反应,逃到卫生间里漱口去了。 ------------ 第213章 “婚服做好了,去试试?” 嘉王勾结蛮族、通敌叛国,更是因为一己之私掀起战争,导致百姓离散、民不聊生,堪称罪大恶极,谢琅先收拾了他一通,后面也毫不手软。 谢咏是凌迟,跟着造反的藩王,则是一人一杯毒酒下去,死得干脆利落,连个回转的机会都没有,看得众人胆颤。 不过那可是造反诶,谁没事想不通去干这事,陛下的手段又不是针对 凌妆不知不觉停下了脚步,望着死寂的残景,她感觉到呼吸有些不畅。 孙嬷嬷早听说贾府来了这么一位,一开始是在忙着没来得及过来,等忙完了知道这赖升家的为这事儿过来,黛玉也没出面来见,孙嬷嬷就知道自己是不便出面的。 慕容延宇才洗了头,落汤鸡一般的模样,俊朗的面孔虽然依旧,却总觉得有些好笑,林清霞没把毛巾递给慕容延宇,而是直接踮起脚尖,温柔的为慕容延宇擦干发丝上的水渍。 棉花糖显然听懂了他的人|身攻击,立刻站起不满的哼唧,还伸出爪子拍在百里慕颜的腿上,意思是,你别这样。 饭后,两人的心情平复了不少,李慧想想,还没有到天塌下来的时候,不过是北冥的几次骚扰罢了,搞得太紧张兮兮了,给东方夜的压力更大,府里的人也自在不起来。 水妖诸神没有再理会赛滢的命令,他们意识到了这个组合的危险性,立即联和起来。 凌妆被孩子的乐观感染,却也有些奇怪,按理说穷苦人家养不出口齿这么伶俐的孩子。 豆子只用了两根手指头,就把他提起来,轻描淡写地将他扔进了太平洋,让他自己游回去。 “比伯,记得带上蓝牙耳机。”这是昨天晚上到货的蓝牙耳机,整体呈银灰色,带着金属光色,像是一条盘曲的蛇,带上之后好像是一个造型别致的耳环,显得非常酷。 大祭司缓缓道:“不错,这次找你来就是要告诉你。我有方法。力量无法取巧,方法也无法令人直接力量的颠峰。但,我现在要告诉你,方法可以给你一个更高的。不同的的路程不同,力量的获得将会大大的缩短。 那些人尸怪大部分都因为刚才扑向月魂的时候扑空而撞在了一起,到月魂落到了外围之后依然没有散开。 虽然联军的平均实力和装备都比较低档次,却并非意味着联军中没有精英和高手存在,针对中国玩家个体实力异常强悍这一个特点,菲尔普斯早就准备好了一道杀手锏。 王踱子被老图这么一说,倒也抓了抓自己的脑袋,表示确实是自己失言了。 包括老树皮在内所有人都不知道如何解释眼前的景象,只是土世界在崩溃,这个时候出现异像总不是什么祥瑞征兆。 换防的士兵并不想离开,他们喜欢这里,在原古世界,兵役变成了一场奇异的冒险,这样的机会值得一生去回味,所以士兵们临走时总有些情绪。 这寒潭本来就不是很大,虽然下面比外面的面积还要大,但总共的直径也不过才四五百米左右,这样的距离对天级高手来说什么都不算,只是一会儿他们就到了混战的地方。 她就双手一摊,“有权不用,过期作废,既然有机会我当然要好好玩一下啦。”我就是喜欢她的这种直爽劲。 卡丽的哭泣让基德校长和赫塔娜同时面面相觑,原本以为可以得到解决的问题,一下子变得再次扑朔‘迷’离了起来。 ------------ 第214章 年轻人,该多节制 温鹤绵在看铜镜中的自己,谢琅则在看着她本人。 她容色原本就极好,被大红喜服这么一衬,仿佛更加带了几分灼灼艳色,唇角挂笑,眼底韶光流转,明艳清贵,不可方物。 那是和寻常红衣不同的,仅他一个人可见的绝色风景。 胜却世间无数。 谢琅屏息凝神,不敢轻举妄动打破这幅美好画卷。 “ 七曜宗宗主看到惨死的二百多名弟子,缓缓的拨出了背后的刀,这把刀朴实无华,厚重且没有刀刃,没有光泽就如同一块黑铁一般,长度大概在一米五的样子。 原来在这个世界,翔还没有那么多的意思,但是林晗想到他们班长这个名字,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 方志豪接过那个护身符,一入手,他就察觉了这护身符极为不同,和普通的玉不同,这护身符上,流动着一股让人异常舒适的能量,不用去细细感受就能察觉。 可当那海大师看了几眼之后,不由得面露喜色,这一幕着实令莫离惊讶不已。 张简闲着无事,便顺着街道将整个村落巡逻了一遍,甚至连村内的木屋数量都被他详细的数了一遍。 话音刚落,连长的刀刃就刺入了战士的手臂,胡乱地搅动一番后,狠狠地割下一块肉。 看着两人下了一盘棋,邱道士明显占据上风,李牧的面色已经变的难看起来,手中执着黑子,举棋不定。这像是一盘死棋了,下也没用了。我刚要提醒李牧说,输了。 九个蛇头一起张开嘴巴朝着我而来,我的三把宝剑同时斩过去,顿时斩的蛇头全部收缩回去。 我说没事,能平息苦海的叛乱,也是本王的责任,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忽然,他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浑身衣着凌乱破碎,猩红粘体的人影。唇色再没一丝余红。 随着掌风的吹拂,这股白雾瞬间形成了一个若隐若现的蓬莱仙境。 甜筒所提出的这个问题直切要害,因为现在这件装备的属性本身就已经足够强大,要是用两件乱斗套装去融合的话那属性还不得强到天上去了。而在这样的对比之下,他们现在手中的这件装备就是一件残次品了。 轩辕人龙动用了全部战力,在郑长老还没有反应之前,就瞬间砸出了一拳。 圣墓大教堂被夷为平地,这对于基督徒来说是不可接受的,这件事多多少少也成为了后来十字军的一个导火索。 晋绥军也并不缺乏牺牲的勇气,忻口战役,也有部队死战不退,自旅长以下全旅战死的战例。 他炼化过不死草,拥有涅槃重生的能力,死了就死了,大不了被杀后再复活。 “现在您已经知道了精灵的获取方式了,不知道能否和我们说一说关于装备的事情呢?”星辰提醒道。 这种残忍,张逸已经习惯了,关键是,今天,张逸还要刺激鬼子。 仅仅是战斗了一会,老族长的面容仿佛苍老了几十年,脸色也由刚刚那不正常的通红,转为现在的煞白了。 道道浓郁的光芒包裹他的身体,修复他的身体的同时,也在恢复他的力量。 其实她跟阿野是一样的处事风格,都是自己一点点拼到现在的,不懂的就学,不会的就问。也就明白很多事情,并不是做不好,而是完全不用心。 这大半年我和苗春算得上是朝夕相处了,师父对我们不管不问,说实话,我心中真的已经把苗春当成了我的大哥了。 ------------ 第215章 君心亦吾心 陛下筹备与帝师大婚的事,悄无声息传了出去。 二人的关系在朝臣中并非秘密,他们知道,以陛下对温大人的爱重程度,有这么一天,是迟早的事。 起初还有人反对,但北地的事情过后,朝中基本上就全都熄火了。 温大人家世好,才学也好,不管是在朝堂上还是军营中,威望都高,人缘也不错,还辅佐陛下一路走 王梓钧立即听出李灯辉的拉拢之意,让他建议表演人选,等于透出支持和保护他的公司及旗下艺人的态度。 崇祯房里的灯亮了一夜,第二天早晨,桓震再一次应他所请,走进了房门。 魔道众人也都纷纷坐下,毕竟为了白骨魔君一人去得罪整个逆天剑派,也是十分不值得的一件事。 十八道秉承天地意志的法诀融入到镇天石当中,镇天石轰轰的震动,无数的石屑从身上掉落下来,那两个镇天,清晰的出现在洞天世界当中。 随着清脆的撞击声,传来了骨骼碎裂的声音,燕十三脸上显露出狰狞的痛苦神色,全身触电一样,手臂在空中僵直了半秒,身体处于了轻微的麻痹状态。 只是这样做的话,自己这边湮灭炮开火的时候,那些轻型战舰就要一起遭到毁灭性的打击了呀。 发布三场下来,桓震只顾在落卷之中翻来捡去,倒也给他寻得了十几个经义八股狗屁不通,时务策论却甚有建言的考生。他一个个记了名字年貌,待到开闱散场之后,便令人去考院外拦住,请到抚院衙门说话。 拿下2分之后,科比胸部不断地起伏着,嘴里也不断地喘着粗气,显然这样的进攻消耗他太多的体力,并不能持续使用。 被陆语嫣的父亲陆峰怎么一闹,大家都没有什么好心情了,最后安安静静的吃了一顿饭。吃晚饭,陆语嫣趁着没人便带着叶宇轩来到自己的闺房。 这些凶兽也是不畏惧,直接冲了过来,同时一道道的攻击,从血盆大口里喷了出来。 万毒蛇王载着明夕还有两名狙击手,是一路前往那支有着强者大队伍的方向飞去。 更别说还有这里,有一个上与下,灵气和邪气并存的对称倒置让人视觉完全被颠覆的世界。 但是,这几只蠢狂兽中有三只为何会如此的发狂,自然是事出有因的。 至于赵星火,张晨相信曹操不会为难一个孩子,而且如果曹操愿意的话,也可以拉拢赵星火,毕竟赵星火和张晨不同,他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人,但张晨不行,张晨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在番天印的作用下,护山剑阵显然已经遭受了重创,露出一个巨大的通道缺口。通道的尽头,忽的出现一道急速飞驰的残影!黑雾缭绕中,那道残影停留在易风前方数十丈处,绿油油的双眼死死的盯住易风。 “你说什么?!”克里斯蒂安右边的法师这样嚷着,也掏出魔杖,指向了对方。 入尘山上的那个冥娼,就是疾冥宗的人,当时他剿灭了强盗窝子之后,在冥娼卧室床头下翻到了朝海阴阳镜,当时还以为是个破铜烂铁,没想到是个关系这么多门派命运的宝贝。 巨大的黑色龙翼从背后延伸出来,两颗尖锐惨白的獠牙从易风的口中伸展出来,使他刚毅的脸上增添出一丝英俊和妖异。 所有的势力高层都议论纷纷,都在讨论刚刚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 第216章 “可是含霜,我想和你一起,千千万万岁。” 钦天监夜观天象,选了几个日子,呈上去给谢琅看,最后由谢琅敲定,定在六月初三,诸事皆宜。 这个日子不算仓促也不算漫长,毕竟谢琅已经准备好了大部分事宜,中间的缓冲足够了。 然而在此之前,祭告天地、问名、纳吉……等等,该有的步骤一个不落,谢琅都老老实实按照祖制进行。 不为别的,只为了能讨 宫栖迟闻言,脸色顿时一变。顾雨惜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显然是知道了这一点。 一头披肩的黑色长发,光滑如凝脂般的肌肤,还有那动人的身体曲线……给人一种莫名的美感。 她父亲当初把这盒子交给她的时候,别提有多郑重了,好像这个盒子是一个魔盒,打开了会有严重的后果。 “洛队,我们,我们刚接到武警联络处的电话……”警官磕磕巴巴的说着。 “见家人然后讨论那些被大家拒绝的话题?”一直沉默的夏梦在此时插了句话,只是她说的话再加她那滑稽的表情,让司徒琪很有一种朝着她开一枪的冲动。 天目湖温泉浴场很大,薇欧公司入住的地方,却是靠近山腰南部的二号浴场。 “我有些事情要问问刘大。”司战北打断了秦风的猜测,然后朝着刘大他们住的宿舍走去。 “王爷客气了,在下有事,还要先行一步。”说罢就欲飞身而去,奈何楚泠风百般阻挠。尉迟宥抱着钟晴施展不开武功,有几掌险些打中钟晴,还好险险避过。 “杀了它们!”肖韦廷咬着牙说道:“这种丧尸里的异类杀一个少一个!”肖韦廷艺高人胆大,此时杀意上涌直接催出了骨链和骨盾,朝着两个丧尸摸过去。 我没想到这个徐雅丹这么厉害,原本以为她只是个饱食终日的富家太太,却挺有心机和头脑,竟然拿出份合同就把欧阳吕生都逼出汗。 他也没有在意,只是随意的包扎了一下,便马不停蹄的赶往米特首都寻找,终于让他亲手从一片废墟中找到了它。 而这四场比赛都在场边穿着西服观看的灰熊伤员也是接受了采访。 “臣罪该万死,没能保护好皇子殿下,请陛下降罪!”奥利甘愿领罪,承受责罚。 这是姜浩然第一次在媒体和公众面前展示自己的金发,其实姜浩然自己都已经习惯了金发,但是媒体和球迷可都没习惯呢。 “秦师兄,大师兄,你们手中的号数各是多少?”袂央歪过脸去,视线停落在二位师兄的手上,秦昼和姬夜离一一向袂央递来手中的签,袂央发现他们的号数皆不和自己相同。 桃源婆婆一挥手,十六位尊者都消失不见,执法堂里只剩下白俊逸和桃源婆婆二人,就连七长老也消失在了原地,当然这些人不是真的消失不见,而是都被障眼法给隐身了。 最重要的是能够借着这样的机会解决心头之恨,无疑是再好不过的。 他似乎懂了我的意思,但又好像很不甘心,瞪着尹叔叔,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袂央倒吸一口气,打算揭开烽寂的面具之时,前方不远处忽然透射出来一丝金光,袂央愕然,不知那金色的光芒是从哪里发出的,前方变得一望看不见尽头。 姬夜离话未说完,便被倪川穹抢声道:“到时候,袂央,我可先会过来找你比剑,不然不会让你下这紫亦崖!”话语间,倪川穹态度严肃,他这一次,可不是一般的认真。 ------------ 第217章 “那就抓紧了。”(正文结局) 怪不得这两日爹娘看她的眼神怪怪的,想必是谢琅私下吩咐并想方设法摆平的,给了她好大一个惊喜。 “朕说了,与朕同尊。”谢琅笑容中带了些许得逞,“朕从不开玩笑。” 他愿意为了温鹤绵,让步更多。 温鹤绵没斥责他,想通后,唇畔轻勾:“我很喜欢。” 交谈只在顷刻之间。 从清晨到日暮 之前他与圆绝交锋已是耗费了不少的内力,然后他以蛮力斩杀重甲士卒更是耗费了不少的内力,而青衣道士却是内力充盈而来。 盾垒的普通攻击和其它职业不一样,这个职业普通攻击的速度是根据移动速度来的,虽然听上去似乎有些变态,其实不然,因为盾垒枪刃抡砸的伤害低的可怜。 两人进入到客栈之中,一老一少,老的满头白发,身躯佝偻,少年长得唇红齿白,双目炯炯有神,看着便是让人喜爱。 再说孟凡海和轩辕拓,带人离开之后,就直奔附近的一座军用机场,一刻都没有做过多的停留。 “行了,别说那么多了!既然你决定了,那我们就散伙吧!”先前的队员淡淡的说道。 “咯咯,这么严肃干嘛。”楚碧瑶乐笑了一声,然后这才接通了电话。 对于张露来说,不管是血玫瑰十一位顶尖杀手的死,还是佐藤美子的死,那都让他意外到了极点。 李风就要下跪,可他发现自己被一股力量束缚,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时间上来得及,消灭诈狐的这个时间,够了。”叶凡肯定的道。 “就是你打人?”一个矮胖的老太太瞪着祁峰,脸上的褶子就跟刚从墓地里挖出来的僵尸似的,表情吓人的像是跳大神的神婆,对着祁峰喊道。 何跃和姚珂珂慢慢回到了家里,姚珂珂的脸依然红着,姚可可看了看姐姐,就知道两人去外面亲热了。 “住手。”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道喝声,声音并不算大,但是少华听到之后却口吐鲜血,他竟然被震伤了。右手上的气势也渐渐弱了下去,本来愤怒的脸上浮现出恐惧的表情。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就陪我们喝酒,还有你!”漆凉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远处的苏郦。 黑暗中,秦笑不知走向何处。眼前似乎是一条永远也走不完的长廊。长廊深邃无底,幽深昏暗。周围涌动着可怕的风声。风声中似乎有镇压一切的力量。他犹如被一位巨人握在手心。 不过山口一夫是条老狐狸。支那兵不惜以命相博,说明他们的人不多了,已无力还击。零星的枪声已证明这一切。 何跃想着如何把家里的房子修一修,直接告诉父母,他们肯定不会接受的,该怎么办呢。 比赛还剩下一分钟时,卡莱尔五上五下,让所有主力下场休息,甚至派上了卡迪纳尔去体验体验比赛感觉。那一刻,布鲁克斯放下了手中的战术板,无奈地看着现场大屏幕上的比分。 场上这突如其来的冲突,让现场的氛围变得异常火爆。球迷们的欢呼声和球员们的叫骂声交织在一起,让美国航线中心球馆活像是一个地下拳市。 一旦鲜血魔井被浇灌满层,那么亚托克斯就会进入到杀意已决状态,这个状态与诺手的血怒状态有异曲同工之秒。 冯汉民带着七八十个兄弟,早早摸到李家村旁的山岗上,目测着冲畈到炮楼的距离。 ------------ 第218章 完结感言 这本书从五月连载至今,一共历时115天,到今天正文终于是结束啦~我真的非常喜欢我笔下的两小只,所以在开文最初,就非常不希望这本书会中途夭折,好在有大家的支持,这本书一路顺利连载到了正文结局。 其实这种题材对我来说还是相对比较有挑战性,我很惊喜大家有人喜欢这个题材,在连载期间,我觉得自己在剧情把握和情绪拿捏上始终有所欠缺,不过好在最后还是顺利写完了!我很高兴能够将这个故事呈现在大家面前,也很感谢大家一路走过来的支持,希望大家能够喜欢这个结局~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也会像现在这样每天定时定点更新番外,考虑到大家的阅读体验,所以我在这里将暂定的番外都给按顺序列出来,大家也可以提一提自己还有没有什么想看的,能满足的我都尽量满足,爱你们! 1.孕期(含女儿女帝情节) 2.if线:假如更早相遇 3.两人在现代二三事 4.后世磕cp论坛体 5.宁贺褚番外 6.大团圆 ------------ 第219章 番外1:莫名觉得心头有些闷 宁党未除尽,朝中纷乱之时,温鹤绵站在朝堂上,负责主持大局,顺带网罗自己的势力,争取与宁党有一战之力。 后来谢琅渐渐成长起来,局势好上许多,温鹤绵就不怎么开口了,更多时候站在那里,像是给他撑腰的。 说实话,她是真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体会坐在朝堂上方的滋味。 她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 只是破碎后,从这幻境走出,眼前的竟然是这样的场景,不由得心中震惊。 我倒吸一口凉气,数百万的茶具,要是在我手里,绝对得弄个保箱柜装上,谁都别摸一下。 大哥低着头,说了这三个字后,转身就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家福利院。 “很好,这样一来就等老爸那边的消息,再有就是搞定宇智波一族。”重新踏上地面,鸣人抬头望向了天空,大约是中午时分,烈阳高悬。 这还不算,因为这枚苦无的关系,他直接无法在斩首大刀上站稳,哪怕利用查克拉稳住身体也没有任何用处,摇曳了两下直接跌落下来。 但玄出现在这里却打破了他的认知,如果有其他方法能够到达这里,也就是说自己的安全将会受到威胁,或者说雅典娜的结界已经部分失效了。 曹姨真的是一个聪明人,说话滴水不漏,很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什么事情,如此慌张。”杨过不以为意,如今的杨过,在朝中的地位,比他的郭伯伯,强了不知几何。 “可是,利贝尔这样的国家,再怎么依靠武力,也不可能跟埃雷波尼亚帝国相比的呀!”艾丝蒂尔惊讶道。。 截教的一代弟子尽出,二代弟子也全部助阵。只要还在朝歌之中的修士,就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 汇通天下这个构思,放在这个时候绝对有着划时代的意义,它比交子更为实在,也更为方便。乐天心中更清楚自己要将这票号做大,会遇到些来自各方面的困难,身后自然要有一个极大的靠山,郓王赵楷正是不错的选择。 她的双手捧着那块莲花玉佩,嘴唇微动,似乎正在为江易祈祷着。 本来好端端的,不知何故,某日竟突然被褫夺了布政之职,换了心宿司职之人。 恨,她怎么能不恨呢,向南这样辜负她,她恨的牙都痒痒,可是在听到陈雄说要杀了向南的时候,她的心里却更加难受了。 眼睛是灵魂之窗,而变身后的他是罪袋,又是极为凶残的毒液,云状的眼一盯上,蕴含的杀──是新生代的她们,单纯解决异变,却从未见过的恶念。 光是十六夜咲夜的能力之下,想要轻而易举入侵红魔馆是困难的。 雾雨老爹随便响应了一下,其实不是她看不到,而是恋恋本来就不在。 货包上了“祭坛”,先入法阵中央,然后会随运转分兵两路,各成圈内圈外,依次被打上或黑或红的底色钤印。再后,黑、红底色上又被渐次打上了不同颜色的字符。 墨门和中央皇朝的神工院,都极善铸造精绝密器,天下闻名,举世无双。 而且她也说了,解药不一定能研制的出来,既然这样,我又为什么要那么残忍的对这个孩子?与他同生共死难道不更好吗? 莫启鸿面对吴易时,依然以长辈自居,但即使他是莫家家主,面对眼前的这位老者也不敢有任何高傲。 ------------ 第220章 番外1:有孕 皇帝陛下这不值钱的模样看得人心头发笑。 马车晃晃悠悠,一路踏着雪进了宫中。 距离他们成婚也有小半年了,真说起来,其实除了那个名头,并未有太多改变的地方。 皇后虽有自己的宫殿,可就算她住过去,谢琅肯定也要跟着住过去,麻烦还折腾,于是两人一合计,直接免去了这个步骤,还是继续住在太极殿中 隋府位于城市靠近巫山的山脚之下,依山而建,需穿越大半个渭青,才能抵达府上。燕开庭想在城内四处逛一逛,不急着进入府上,而涂玉永觉得有些疲累和燥热,想要先行一步。 走出了崇光酒楼,廉继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喵的,这个逼装的,真鸡儿刺激。 若是李自成真的想要守住山西,为什么不派刘宗敏坐镇太原居中调度? 首先第一点,私立大学的创效人必须牛逼,宾大的创校人就不谈了,人家都印到百元美刀上了,就问你服不服? 而这个认知,也是“天工开物”许多管事,乃至玉京城里不少人的看法。 瞬间,秦梦颜的脸色变得惨白。双指并剑竖在身前,一道白色的光幕出现在秦梦颜的周身将之包围。 每名将士有权说出自己的想法,人数多的一方的意见将会被采纳。 “看来这位班长还挺热心的嘛,欸,你和他一起参加过竞赛是吧?”贾燕璇问。 燕开庭走到废墟的一个角落,弯下腰,一块一块翻开砖石,间中还有被烟撩得发黑的木头。一道微光忽闪了下,燕开庭的身影陡然消失。 “没错!允许你们杀我们,就不允许我们杀你们了吗?太古势力又如何?真以为我们怕你们不成?”。 那时,金乌魂灵要抹掉他的苍血血脉的姿态无比之强横坚决,没有半点可商量的余地。他也毫不怀疑,以金乌魂灵所表现出的强大,要抹掉他的苍血血脉必然是轻而易举。 病房里的病人和病人家属不由纷纷附和,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一名军士应命退去,不多时,便是有着两道身影跨入营帐当中,为之人龙行虎步,身材健壮,而后面那人则是身材匀称,身上带着几分锋锐之意。 金大师一听脸上瞬间满是笑容,当即对神刀海皇抱拳开口,随即直接接过了古枫锦盒。 把手枪插在后背上,自动步枪插上满满一个弹匣。另外匕首也藏在衣服内。弹簧索更是不可少。 周围山林之中顿时弥漫出来了恐怖至极的波动,接着,无数阵纹交织在一起。 这下子想躲也沒法躲了,余飞只得硬着头皮一声大喝,催出了一个直径数米的灵气罩,将他和赤焰神兽都笼罩了起來。 就是能够遁入大地之下,不仅仅可以将自己隐藏在大地深处,还能够在大地之中穿梭。 话音未落,夜羽彰刹那间将注入岩石中间的灵法力提高到它们无法承受的地步,这些灵法力就像是火药一样,在岩石在接近鲁达的同时,不断胀大,而且每一块岩石上面携带的岩浆迅速干涸,凝聚成密密麻麻的尖刺。 不过,此番跟洪飞对决,林辰也是受益良多,炎魂元体也突破到圆满之境。 “除了我去,还有谁能让皇上降低防备又能帮我们呢?”徐昭昭反问道。 “呵呵,等着吧,你们的宗主,马上就会和你们在一起,永远在一起!”男子踢了鲜于默策一脚,脸上满是阴毒。 ------------ 第221章 番外1:再见阿丽娜 “污蔑我。” 温鹤绵失笑:“你是为了我好,我何时说过要说你了?” 她很清楚他的顾虑在哪,满心满眼都在乎自己,为什么要斥责他呢? 她又不是不分青红皂白。 谢琅眼睛亮了亮,像极了讨人喜爱的小狗,乖乖巧巧的。 虽然知道这很大概率是表象,温鹤绵还是很怜爱,沉吟片刻,主动靠近在他 看着穹用几乎从未听过的调皮语气说出了这样的话,青木司无可奈何的叹气出声,彻底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但还好他感觉身体已经热了起来,简单的活动了两下,重重给自己腹部两拳,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准备就绪,青木司对着松山岩点了点头。 所谓黑拳,没有大多数人想的那么玄乎,在拳击规则下的黑拳,大多都是在某些拳击馆的组织下,或者干脆就是酒吧这样的地方,有外围参与的拳击比赛罢了。 关平对这类人没有太多好感,但也没有恶感,可却承认这样的人都是带兵的好手。所以还是有些钦佩的。 “为什么要接近莫卿懿?为什么接近了却又欺骗她?为什么不保护好她?为什么用那些手段逼死她?”莫卿懿眼中含着泪水,一个一个问题盘问着靳云珩。 一个新人的加入没有让甘敬太过在意,他虽然没有不履行和京城电视台约定的意思,但眼前有着陈若清、李早瑜这种演员,其他人总得拿出更亮眼的表现才能打动他。 首先,虽然传统平台没有宣传过,可顾若却花了巨款买了条热搜。并且雇佣水军制造话题,这才有了热度。 莉哥吓坏了,可却下意识的挡在了关平面前,她自己虽然害怕,可她更怕的是关平受到伤害。 很多时候,所谓新的演绎不过是说说的口号,但这次节目组和选手的大胆有些出乎甘敬意料。 姜淳对剧组人马不熟,除了导演,关系近点的还是才认出来没多久的摄影师聂礼。 穆熠宸便又问了一声,刻意压制的低沉嗓音,叫姐弟俩压力倍大。 老爷子不服气的,手里就差有根拐杖了,否则一定要打在他孙子的后背上。 阳光,照耀着这里的一切,还顺带着帮着水洺宸他们偷看里面的情景。 “我自己都管不了,怎么管他?”高媛阴沉着一张脸,语气更是冷漠。 按照这个局势发展下去,这第二位人皇的名额,他们恐怕又要争夺不到。 傅景深脸色微变,瞧着顾念身后的安家人,当下就知道顾念的用意了,随即心底消化之后,表情恢复正常。 曾经疮痍的国度依旧疮痍,然而在满目的疮痍之中,只有saber她们所在的超级大宅中显得华美起来。 慕容青离已被嫉忿烧焚了心肠,原来叶画和裴凤祈真的两情相悦,那他到底算什么?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报警,对这个男人真的是彻底的服气了。 “笑了就好,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水洺宸伸手,摸着她的脸颊,说道。 房顶之上,荣成浅白脸色一变,目光一凝,发现一股燥热的音波,朝着她自己冲击过来。 “什么?”随手放下手里的漫画,于罗兰扭过头,就对上萧流风一双含着深意的眼眸。 李锡心中也很是不满,这一个个的,弹劾了萧熠半天,怎么就没发现正主压根就不在?他们怎么不当着萧熠的面儿说?还不是苦了他这个当皇帝的?深深的觉得自己当了替罪羊的李锡心中很是不满。 ------------ 第222章 番外1:孕期 小聚一场,告别阿丽娜和柳琼月,温鹤绵记挂着宫里念叨着放心不下她的皇帝陛下,想了想,还是没有闲逛,回去了。 路过糕点铺的时候,顺带买了些谢琅最爱的甜糕。 手握大权的陛下至今仍爱吃甜的,大抵是为了弥补小时候受过的苦,总之莫名反差萌,落在温鹤绵眼中,怪可爱的。 不出所料,谢琅果然很喜欢这 他强忍着手心传来的剧痛一声不哼,可在月光下对上纪隆君那双充满戾气的眼睛时,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自是想到,当初牛魔还有蓝级长剑,这超级BOSS怎么也得紫武吧? 太子带来的军队正在清理北策关,而太子正悠闲的坐在主将的房里,带着胜利者的笑容查看着一些资料。 靳司丞眉目凝滞,眼底一片深沉,看来她要的钱,全部给了她哥哥看病了,甚至她自己都没有花钱。 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多,经历一天的杀戮,感觉有些疲惫,于是翻了个身,昏沉睡去。 “对了大姐,我听下人说下午我们离开之后那许颜来过府上,见过咱娘亲,不知道是不是跟这个事情有关系?”朱七七想到什么,脸色变幻莫测。 齐天剑缓了口气,终于颤颤巍巍出了客栈,随即两个武士一左一右扶住他带他离开此地。 这个房子的所有权在陆爷爷这,你们强行住进这套房子,陆爷爷丝毫不知,就是犯法,现在在这一哭二闹,无非是想赖着不走。 当被告知是“枯木上师”之命的时候,也只好打消念头,乖乖回到青木峰。 周雅眉目中总是笼罩着一层忧愁,她是典型的江南美人,身形柔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切!老子可没捉弄他,是他自己跑来招老子的,傻成那个样子不是引人犯罪吗?老子还没跟他计较呢!”苏雅俊撇嘴,那副天经地义的样子,看的洛水漪连连摇头。 他叫得虽然卖力,但是看热闹的人居多,真正脑子发昏想用血衣行骗的一个都没有,中年汉子正在发愁,忽然看到直直地朝这边走来的墨鲤,顿时眼睛一亮。 陈元本能回头,竟然见到那魔人哀嚎一声,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头颅已经被轰得粉碎,污秽的绿血洒落满街。 电蟒双脚叉开,死死踩着地面,衣服在恐怖的电弧闪烁中烧出破洞,亮起的火星开始灼烧皮肤,咬牙切齿中,他笑起来。 “菩萨还有何吩咐?”一直少有开口的金麟疑惑地望了一眼观音菩萨,不知她还有什么未了。 “行,不过你的车可能要遭罪了,撞坏了,你可别要我赔。”孟缺先把条件讲好。 听到吴烟的回答,紫涵心里很不舒服。虽然有人喜欢龙羽凌说明他有魅力,自己眼光不错,可总是感到不对劲。 弗兰神王一直期望着能够将神弃之地重新得回,虽然已经错过了诞生之初的规则交互作用,但是如果能找到传说中的创世神神藏,还是有可能弥补这些新神族们的缺陷。 “闭嘴!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柳吟雪眼神凌厉的射向苏雅俊几人。 李志说完这个乐呀,好像是捡到了多大的便宜似得,‘肥’胖的肚皮都随着一颤一颤的。 “对了,咱们把寻儿叫出来透透气吧,这么长时间待在虚空空间里,她可能都闷坏了。”千望天道。 方毅也懒得跟冯卫国辩驳。真有这么能耐,苏家就不会陷入如此人丁单薄的状态了,人家在你眼皮底下投毒,你们不也是没有任何办法? ------------ 第223章 番外1:阿瑛 温鹤绵生产的日子在一个夜晚。 也许是冥冥之中的直觉使然,她忽然从梦中惊醒,然后就被同样浅眠的皇帝陛下给注意到了。 “怎么了?”谢琅注意到她额角沁出的汗珠,当即清醒,“叫太医!” 说着他抱起温鹤绵,起身去了提前备好的产房。 临近生产,用得着的太医稳婆一类的,都在不远处候着,守在 要不是赢楚的话,本日这件工作他们两个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办了。 他话音刚落,已经简单调整好状态的林沐允,从闺房中走了出来。 从风兰王城出来,他来到了塔尔沙漠,挑战潜龙榜前十的赤练妖姬。 其他人也能够理解他现在的状态,接手骥星河的独立团,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难以想象的压力。因为有一个大前提:没有人能够做的比骥星河更好。 而像是恕瑞玛部族这样的流浪部族,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一片属于自己的绿洲,在那里活下去。 暮光巨神没有自己的信徒,因为和其他的巨神不同,在暮光的眼里,自己可以利用的不仅是信徒。 艾尼维亚之息的吹拂下,弗雷尔卓德的凛冬已然降临,拿不下凝霜港的凛冬之爪大军,现在已经差不多断炊了。 不得不说,很多同学的思路都是一样的,抱团取暖,成立组织联盟,共同努力,共同进步。 “你难道不知道那北地妖怪遍地吗?”此时,这个黄袍修士突然就对林锋问道。 然而,还没等他进入议会大楼,就被蓄势已久的诺克萨斯人直接当场逮捕,之后连同跟随他行动的执法官一起,被压到了古诺嘉的面前。 而且这么多年来的怨恨,也使得王兴对于青岩猎兽团早就看不顺眼了。 她不去葬神谷,最后必定会被三家来求亲的一家选走。三家同来是有好处,同样也有坏处,那就是没有退路。最后必定会演化为比斗,胜者将成为她曲悠的道侣。 “不说这些了,风若的事情怎么样了。”风若递来纸条的事情他们都是知道的,对于风颜的事情也多少有些气愤。虽然跟风颜并没有什么很深的交情,但是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妹妹,有那么一份血缘羁绊在其中。 “若是我的妻子,我自然会好好护着她。”功高震主说的也就是自己这样的,这一点裴明宣也是知道的,虽然明着是封了自己一个王爷,看封地就知道这个王爷有多么不受重视,皇上只怕是恨不得远远将自己发落出去。 “瑞恩,颢跟你约定的期限还没有到,是不是?”她一边问,一边将写好了数字的便签递给了他。 林碧云接手天达集团之后,尽显铁娘子风范,冷酷无情的开除了所有王家的亲戚——无论有无真才实学,都宁杀错勿放过。天达集团在去除了这些吸血鬼和毒瘤之后,面貌焕然一新,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黑门就是黑暗吞噬魔!卓羽也有进去过,所以对此他还是比较清楚的,只不过那种力量太强大了,会把他撕扯开来的,以前他进去的时候,都有神器护体。 “哈哈,真能行!”陈天欣喜万分,没想到这个方法果然能行,而且黑暗之花和水灵残魂似乎还在驱逐者两道气息,情况正在好转。 “你们说的是阿黄么?他都怎么欺负你们了?应该没人和你们说过,这是警方的机密,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我问道。 ------------ 第224章 番外1:遗传白切黑 怕她不知道是哪个字,谢琅拿过提前写好放在一旁的纸,上面列了许多个字,最终选定了瑛。 谢瑛。 “青瑛丽芙蕖。”温鹤绵笑,“不错,小阿瑛应该会喜欢。” 女儿睡得太香,温鹤绵属实不忍打扰她,看过后,就让谢琅抱回了侧殿去,那边乳母和照料的人都候着,经验比他们丰富,总不会亏待了小公主。 任澄明没有说,摇了摇头,无非就是上次见王严肃签下的那份合同,出了问题,而最大的责任人就是星辰,任澄明都在怀疑是王严肃挖了一个坑给自己跳……而他,偏偏就跳了进去。她心里十分难过十分痛苦。 气得杨樟牙根直磨,却无奈说不出一个字,现在连朝堂上的大臣都随着他杨景陌的意,让他君主怎能奈何得了? 眼见这一幕,贝罗斯疾步来到她身边,看着她胸口的红光,他猝然一惊,糟糕,她心上的那道封印被唤醒了。 然而,他们之前在陆潇潇的衣裙下玩耍,一恢复,两个男人的头直接将陆潇潇的裙子给撑了起来。 现在太早出手反倒是暴露了他们对这炎寒之泪的热切程度,何况,他们还得看一看秦管事的打算。 百里红妆淡淡一笑,“立仙丹的价格的确是不菲,除此之外,其他的丹药价值也是极高。 松娆不满地瞪了伏炫明一眼,六长老向来都是待她极好的,她在家族之中最敬重最喜欢的长老就是他了。 虽然说她得不到她的爱但是的话,她知道她们曾经是相爱的,那样就已经足够了她跟她之间的这样一份回忆是会永远的都保存在心里深处的。 弗兰德脸色有些凝重,因为这一次通过层层考核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唐三。 叶辰天等待消息,发现通话器亮了起来,便以为自己雇佣的杀手完成了暗杀,便询问道。 莫溪压根没走,她看见那几个男生脸上都是带着笑的,所以这怎么可能是寻仇? 彻骨寒意无处不在,如影随形,就像死神冰冷的呼吸,令他无从抵挡,无所逃遁。 一场争斗下来,几乎要死不少人,尤其是地煞堂的人被好几个堂口围攻,让铁狂雷的脸色更是十分难看。 儿时的她们带着些许天真与烂漫,慕容云溪总是在后面追着她让她叫姐姐,只可悲的是那些礼仪深入心底的她,终是叫不出来。 “老师,你好好休息,这段时间千万别劳累,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就行。”唐三关心说着。 好吧也不能说他反悔了,因为他后来也没说过要互相告诉原油,他用别墅诱惑自己使自己说出他想知道的,哎只能说明自己太笨了。 逝不空那纯粹就是妖兽心思……至于武峦,这个原本没钱屁都不放给钱就出生入死的家伙,似乎也良心发现有所改变,反正花钱雇着他也没什么,到了荒都人生地不熟的,自然是有熟悉的伙伴帮自己更好。 “无论用什么办法,我要你们最后都能把噩梦驱散!”梦子钰坐在主位上看着他旁边的两排人一本正经的说道。 会客室内,乔治笑吟吟的看着眼前的两个黄种人,蒋志清正想起介绍陈再兴。 “,对不起……能答应我吗?等我替双双的仇报了之后,再给你一个答复?因为,我不想看着你有什么伤害。”羽擦了一下眼眶,虽然男人眼泪不轻谈。但是说到了这里,心真的很不是滋味。 ------------ 第225章 番外1:江南游 阿瑛早慧。 还不会走路时,就聪明得不行,咿呀呀把一众伺候的人唬得团团转。 在记事之后,更是展现出了聪慧才能,三岁能诗,五岁能武,成天在宫中上房揭瓦,活泼的精力简直令人招架不住。 但小公主太可爱了,待人亲厚不说,还从不仗势欺人,眉眼弯弯一笑,再有什么气看着也消了,因此宫人们统一口径, “不记得了?”李司工的眼神变得凌厉,盯着柳儿道:“为什么,为什么?!”她猛然间明白了,自始至终柳儿都在骗她!可是她不明白的是,柳儿为什么要骗她呢? 张氏接过灵玉手中的橘,吃了一片,赞叹了许久,又说了许多奉谀的话,语气间尽是嫉妒和羡慕。 他人虽然年轻,可是手段一点都不稚嫩,甚至当得起一句心狠手辣。 也是,她如今的扮相就是男人,只是一直以来她都将上官懒当成同性。 冷潇潇的这个办法只能够将大家脱困出来,摆脱之前的困境,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做,她也没有想好,所以才顺势问了一旁的冷逆天。 阿善婶捡一块石头砸的钟大柱额头都肿了,额头还流了血。不过石子不大,阿善婶力气也不大。并没有多严重。 如果能闯过去反而好,就全看她们这行人运气如何了。她心中向老天爷祈祷,希望她们行经时候不要有什么夭蛾子出现。 偌大的黄金屋,富丽堂皇,直接让所有人闭嘴的同时,更是表明了十成十的心意。 东圣等人一愣,正要说话的龟逅猛地瞳孔一缩。可随后,不等众人回神,只见一只巨大无比的利爪,猛地从对岸那龟裂骇人的地下,瞬间破土,冲了出来。 一个礼仪队的八卦妹子冒死发来消息,附带上传了一张清晰图片。 慢慢的,那人走到了林峰的‘床’头,脚步轻微,似乎是怕吵醒了林峰。 “你怎么知道我有方法离开?”豪斯眼中杀机暴膨,紧紧地盯着克丽丝。 “哼!『迷』雾森林那些魔兽,都太垃圾了,我可看不上。有一次一只雪狮想要和我交配,结果被我打跑了!”维多丽特高傲的说道。她在魔兽的等级非常的高,等闲的魔兽,根本就入不了她的眼。 “我见到你们不困,见到你们我就烦,行了吧,都走。”厉昊南彻底的冷了脸。 随即,卡佳再次动了起来,双手以绝强威势朝许哲拍来。在卡怔的手上,覆盖着耀眼的红芒。 寂静的夜,一阵细微的电流从青冥球上传出来。受到电流攻击的许哲忍不住地抽搐起来,从鼻子里发出无意识的呻吟。 “这就是我最强要的。”米霍克这一刻展现出了一个最强剑豪的霸气,投有了平时的沉着,有的仅仅只是对战斗的渴望。 “这个不是任务,是义务,这里不但是夜袭的总部基地,更是你的家,你的归宿,守护自己的家不是一个任务,而是身为这个家的成员的义务。”刘皓轻轻的点了点玛茵的脑袋说道。 “终于到了。”一个时辰过去之后艾斯德斯和柳梦璃同时睁开眼眸,两股超出一般金丹期很多的强横气息伴随着震动大地的真元法力波动扩散开来。 “好了,开宴。”待北斗坐下,皇帝便转头看向下面的人,微笑的开口。 看着这些人发难,林天冷笑一声,主动迎了上去,手上的灵火化作火龙,对着一个天残族强者狠狠的轰了过去。 ------------ 第226章 番外1:为帝 怀着度假的心情来江南,感受就是不一样。 谢琅不喜欢有人跟着他们,直接大手一挥,让他们白日里自己去逛去玩,至于阿瑛,跟着淮陵王夫妻俩玩得开心,估计早就想不起自己爹娘了。 总而言之,就是用不着操心。 江南富庶,紧跟京城潮流,女子读书入学较之其他地方都更早,尤其是这些年,上街做各类营生的 “……那我觉得,保不定等你回家就会发现,你的母亲也被请走,参与调查了。”水馨做出结论。 邱奕铭听着这声音,浑身就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虽说这声音的确很好听,可是他还记得方梦瑶曾经的嗓音,听着她现在这种媚入骨髓的声音,再看着她跟以前已经大相径庭的脸,邱奕铭实在没办法坦然接受。 “此乃昆吾石,凝结天地至理而形成,任何修士静坐在其身侧即可自然领悟境界,并且克制心魔!”见观众情绪调动得差不多。袁喜才慢慢道出此石来历。 “哈哈哈,照顾我一辈子,我一辈子就是废人了,我是废人了。”笑罢又哭了起来。 “圣魔之墙暂时被我封住,只要不是里面的东西苏醒,让他们对付外界残留的邪魔应该绰绰有余。”严旭看着6续返仙舰的三十多万修士,满意地点点头。 凯西的畅想叫刚子非常满意,认为自己这次真是选对了人,可是谁知凯西接着说道。 安元辰保持着淡定的模样,带着万色莲和万年合欢花两株堪称仙植的植物提供的遮掩,走了出来。 她回到家里后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后,便再次给白烨发去了一条消息,暗示他事情已经解决,她现在已经回了家。白烨一看就忍不住笑了,幸灾乐祸地告诉方宇昕,赵乾坤刚刚回到大厅,还换了身衣服。 邪一点出两名手下,乘上一艘漆黑色的幽灵飞舟,消失在皇宫上空。 这时,只听背后传来了一阵男音。众人闻声望去,却只见王辰的暗魔法身,在吸收了无数龙魂精魄之后,身上忽然间喷射出亿万条夺命黑丝交织凝结成一面漆黑无光的长方形魔盾。 “仙子误会了,凤择梧桐而栖,在下臣服之前总得明白这些东西,不然、、、”说道这里唐川顿住了,意思却是不言而喻,如果臣服你后,一会就被更强大的修士斩杀,那臣服你个毛线? 拓跋济予打听到耶律钟盈这次出使晋国,匆忙将这个消息告知耶律阮。两人在耶律阮的府上商量了一晚,终于想出除掉耶律钟盈的办法。这才有了后来拓跋济予在卫州山林间截杀耶律钟盈的事情。 龙星羽脸色一冷,望了过去,见到果然是那个络腮大汉,此时他正满脸不屑的看着龙星羽,眼中蔑视明显。 王辰连忙抬头看去,就见空荡荡的虚空之中奇迹般的隆起一座巨大的火山口,滚滚炽热的岩浆不断的从中喷发出来,向上冲起数百丈距离,最后冲进入半空中一座更加巨大的黑玉轮盘里面。 滋滋——,一阵激烈的电光闪烁之后,笼罩在王辰外围的光茧逐渐化成一道道光波消失在眉心之内。与此同时,一道诡异的黑光从眉心内蹿了出来,迅速的溜到王辰手上的幻灵之沂内消失不见了。然后王辰就彻底的清醒过来。 “失却之地……那不是传说中的上古凶地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几位墓葬师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 第227章 番外2:温鹤绵碰了碰那孩子的手 暑热消,凉风起,如丝秋雨下来,天高气爽,而不管是京中还是边关,都并不太平。 三月前,淮陵王领兵支援边关,今上明知补给不够,还是百般推脱,不肯松口拨粮草。 王妃秦宜日夜操劳周旋,总算是给凑了后备补给去,但也因此伤了身子,以至腹中孩子不足月便产下。 这个孩子偏偏出生在她爹娘最殚精竭虑的 “不,这颗珠子可是极品宝贝,别忘了,这其中蕴含着浓浓的死气,甚至其中的死之法则也是非常强悍的。若是能够借此参悟出死之法则之力,或许也非常划算了。”龙星宇分魂顿时说道。 宇智波带土和鼬的来访并没有说实质性的问题,似乎就只是来看一看离开了很多天的老朋友一般,聊聊家常什么的。 这一圈转过之后,地面上清晰地显出一个直径超过5米的圆形印记,而独孤剑神号已经完成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直角转折。 中年人看到蓝莹儿不回答自己反倒是好像对凌炎发生的一切十分的在意,更是不明所以。 “护士,她,好点了么?是不是已经完全的脱离危险了?”蓝雨辰看着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安若然,就像是一个搪瓷娃娃一般,没有任何的生气。 “别坏了这个漂亮的东西。”老巴对负责打烙印的人说道。“留着卖大价钱呢!”随后他挥了挥手,“都散了,还要不要干活了?”其他围着的人顿时做鸟兽散。 唉她到底怎么了,萧凝熏有些事情凝熏不会懂的。希望她能原谅我。苏潸潸潸潸肯定有她自己的原因希望凝熏看开点。 找寻空间的薄弱点,这种活计可谓是非常吃力的。不过冥火神尊并不担心,毕竟,只要是空间,那么就必然有这种薄弱点的存在,就像他们进入的地方,那里虽然可能表现不出什么,但是却肯定会是一处薄弱点的。 只是,那被雪妍神尊冰封的传送阵,除非能够将雪妍神尊击败,或者有什么特殊的手段能够将那冰封之力给清除,否则的话,根本就不可能有丝毫逃离的可能。 过了凌晨的时候,雷声轰隆起来,震耳欲聋。阿衡睡得迷迷糊糊,却下意识地想起了什么,从梦中惊醒。 “父亲!”惊武神拱手喊道,有点害怕父亲责怪自己跑出来,还害得碧月被抓了。 灰头土脸的廖管事老实认了罪,当堂挨了三十板子,又被判了两年牢狱。 他是真的很信任苏锦音和秦子初的医术了。带过来的伤员无一不是缺胳膊少腿,都是伤势极其严重的情况。有一两个,甚至是气息奄奄的情形。 就像是她那么在意赵雉,她比她想象中的更喜欢封颂桀,只是眼前的家伙,向来嘴硬罢了。不肯承认自己的弱点。 他想,这一次别说言希、阿衡一块儿劝,就是加上陆流、温思莞,他也不回家了!却没有再回一次头,看看已经气得在门畔昏倒的辛老。 封颂桀和封司令在内里谈话,赵若曦这边接到了赵家的电话,说要立刻回去一趟,就带着南宫北炽先走了。 再者,二哥和父亲都因为大家的反对,为了央央,放弃了名利和权势,假设九爷出手拦截的话,那么封家真的会分崩离析。 三见,他试探,用了低贱的三十万。那人却毫不犹豫,甩手贱弃他求之不得的阿姐。 ------------ 第228章 番外2:我会报答你 秦宜说得没错,她们确实帮不了姜梧第二次。 这京中风云变幻的,没过几年,宫中大变天,姜梧也不幸亡故,至于那位曾经可怜的小皇子,则是再没了消息,也不知是否无声无息殁在了哪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 偶尔想起来,温鹤绵会觉得很唏嘘,但她并没有那么多功夫去悲伤,她需要学习的有很多,不仅是平日里先生布置 此时的叶孤仙众人,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不过多久,就来到了举行拍卖会周边的停车位。 惹不起,但她躲的起,所以秦宛目前的应对方式就是装死,不出面,不冒泡,想让时间的流逝使网友们遗忘这件事,那之后她再重新出来就是了。 这雷金刚一副好嗓门,嘶声吼出来,那叫一个声大,不一会儿青玄门外门一百余弟子全部抄着家伙怒气冲冲的冲了过来,顿时将岩瑞天等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张湛带着余志乾来到了长安城的贡院之中,如果长安城之中,什么地方会比东宫还要破,那么绝对是贡院,没有之一。 本来这四周是被拦住了的,但现在有了咚咚的带领,他们也就见到了一个缺口。 李老头儿的话音刚落,夜空中两道天虹疾驰而来,落至宅院的门口,正是两位男子,这二人穿着长袍,为首这男子身形魁梧,国字脸,浓眉大眼,手持一炳长刀,看起来甚是威武。 它体型庞大,生有一对翅膀,若不细看,像是一头巨大的穿山甲,鳞片森森,通体雪白,头部似龙。 原本闭目养神置身之外的张金砂见状,再也无法保持一贯的沉着,竟是不由自主地睁开了双眼,身子微微前倾,两道深邃的目光盯在了凌皓身上。 不过,这种程度的玄雷,在萧素的控制范围之内,对林天构不成伤害的,也不会影响林天继续修行的。 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山洞充满了火焰,山洞内的粮食、补给、物资全都被点燃,熊熊大火瞬间烧了起来。 想着那神秘的扑克牌,叶磊的心里就越发的痒痒。说实话,他岂是对几天后的选拔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把握。 “咳咳,你先把衣服穿起来再说。”长天虽然口中这么说,但是两眼却审视的十分细致,他准备仔仔细细的分辨一下,这个假得和真得之间的细微差别。 林沐将一直摆在旁边的饲料丹拿过来,放在掌心递到红翼的嘴边,它不假思索的直接吞到了口中,然后看向林沐,身因异常轻揉的叫着。 寻常的传音手段,在这个时候是行不通的,就得依靠其他的联系手段。 长剑一挥,在九系剑意大圆满的熏染夏,剑芒闪烁数丈,那剑气更是飞掠而起,仿佛将天蓝水色隔空一绝。 第五飞扬也是有点尴尬,师傅就是师傅,就看了一遍就学会这么难的气冲术了。 “只剩下六天的时间了,我估计我是拉不到人了。”花胧月叹了一口气道。 否则以现在的凌虚宫实力,想要对抗几千圣人大军,就算是胜了,自己一方也要折损很多弟子。 “楚楚感激不尽。”陆楚楚道。心中十分好奇自己哥哥怎么从来没说过认识舒眉兄弟这样的奇人。 徐一辰隐约觉得有些不妙。一个牧师双手舞动。叶锋下意识先行一个魔障丢出。可这正中了谢风的道儿。 而且除了这个很重要的原因之外,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愿意的。这便是如今恋竹住的地方是堂堂的静王府。 ------------ 第229章 番外2:傀儡太子 于是从那天开始,谢琅在宫中拥有了自己可以栖息的一隅之地。 温鹤绵说到做到,第二天就让人偷偷为他送来了暖和的衣裳和被褥,还有些可以保存很久的吃食,就算被宫人遗忘,也至少确认饿不着他。 但要说有多关注呢,那倒也不至于,毕竟宫中事务纷杂,温鹤绵不乐意应付,每次进宫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也照料不 当苏落进来的时候,她抬眸望去,发现这是一座供人睡觉的卧室。 苏落悠然自得地坐在她家暖色调的沙发上,选了个舒服的姿势,目光斜睨着站着的管家。 老刘头气的想骂娘,但是由于会长在他只能把怒气憋在心里,同时思量着用什么办法来赢得这场比赛。 除了一开始露了个面,帝景寒把人安置到一个不会被打扰的角落,自己去应酬了。 其实他不是看上了南七月,只是男人嘛,戴绿-帽-子这种羞辱,谁忍得了? 南七月每次和他们提到杨子衿,都是开开心心的,从来没有抱怨过。 她再要起来,少爷的拳头一下子就罩住了她的面部,甚至苗喵都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拳风扑面而来。 因为此刻他原本苍白无血e的脸,此时却红润有光泽,散发着淡淡的健康光泽。 顾卿言抬手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确实还早,但他还有事要处理,所以不得不先走。 屋外,眼镜男鸡飞狗跳的四处躲闪着暴怒的四爷,撞到了几张桌椅。 忉利天人的寿命是一千岁。以我们人间的一百年,做为忉利天的一昼夜。你想一想:他的寿命虽然一千岁,但是比我们人间多多少年? “不可能,你还不到二十岁,怎么可能有这么强的实力。”张供奉满脸的惊讶和恐慌。 孙驰装作思考的样子突然猛地跳了起来,照着大凯就是用力的往后一推,试图从大凯身边跑下楼去。大凯早就防着这一手,任由孙驰推了自己一掌后依旧巍然不动。尔后使劲一推孙驰就把孙驰推了个屁股墩。 看来叶凌风是一个实力强大之人,她对这个华夏叶大师又重新认识了一次。 “龙哥你是没吃过用四川朝天椒做的火龙烤串儿,那才叫一个过瘾!”刘阳说道。 “房间,房间”现在酒劲上涌,杨天现在脑海中只有这两个字,长长的走廊,开始杨天每经过一个房间,从房间里都能传出奇怪的声音,走到后来杨天迷迷糊糊觉得周围的环境越来越安静。 “我勒个去,上黄甲?”虎子吃惊的看着苗诀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是修炼者已经下了自己一跳,竟然还是这么高等级的修炼者。虎子脸上心里充满了欣喜。 在餐馆吃饭的时候,偶遇到马二公子,倒霉催的马二公子跑到王佳面前大方劂辞,说什么医生无用论。 只不过,百姓的这种难得的法律意识,看在彭开喜的眼里却是十足十的刁民行径了。 这句刺耳的话让韩水儿毛骨悚然,她顿时明白了景墨轩是什么意思。 夜色渐深,梧桐山陷入到一片寂静当中,顺世长老行色匆匆的向山下走去,山口守卫见是他也不敢阻拦,躬身目送他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钱嘉平沒敢伸手去拿磁盘,他根本不相信王鹏会那么好心,在什么承诺都沒有得到的情况下,就把手里的筹码放出去。 杨进听闻刺一的话,眼中有着的是跟刺一在得知徐府有暗卫守着时的震惊相同。杨进一直都知道徐阳为官以来,一直洁身自好,他是在不相信以徐阳的那些俸禄能够养的起暗卫。 ------------ 第230章 番外2:你一定要等我 说实话,温鹤绵没想到那几位皇子会自己把自己斗死,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给他们省事了,至于宁贺褚,则是第二步。 他需要一个合适的傀儡,而谢琅需要一个名正言顺出冷宫的机会,双方各有打算,互相暗地里算计,至少是维持着明面上的平衡。 有了这重身份,想要将权力往谢琅手中塞,就简单多了。 温鹤绵 沐九歌微微抬头,看了看几个二、三十岁,满脸笑容的全福人,点点头,几个全福人都笑了起来,沐九歌心里微微一动,随即明白过来她们笑什么,只绷着脸,当没看见。 突然,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紧跟着大厅内响起“啪、啪”的玻璃碎裂声,天花板上的灯管也变得忽明忽暗。 眼中透出一抹凶色,那刀疤脸身边的人一挥手中刀,恶狠狠的开口道。 罗夏不置可否,虽然这个世界貌似有神,但他感觉,这些神大概率不会真的保护人类。 “没什么,只是告诉他别不开心,以后如果你们想一起生活,上学放学都在一起,我跟你爸爸也同意。”谈净这么说了一句。 “有话就说,别腻歪!”大队是最不喜欢应酬这种事的直肠子老爷们儿,一听这茬儿就没耐心。 但仍有力量在阻拦着它们,最先冲进去的似乎撞上什么能量壁,就着了火似地,浑身焦黑,迅速萎顿下去。但青蟒藤没有太高的智慧,一根不行,又来二根、三根、四根。 这个时候谭景翊走了过来,见谈净没吃东西而是在接电话,面色还很僵硬,眼底就划过一抹笑意。 即便是嗢末部落,也绝不应该出现主弱客强的事情,除非头人是被逼迫的。 一声厉喝,蕴含无限的杀机,耀眼的四彩剑光一劈而下,分开天地,直击华远寒的头顶。 外人盛传,最近裴家太子爷因为车祸致残,双腿瘫痪,已经闭门不出半年。 宿姣寒一时有些迷茫,结果到了现场,她看到南疏演戏的时候,不止惊愕,甚至有些茫然。 又晾了两天,还没等晾实了,薛庭儴就折腾让人给他把炕给烧了。果然烧了炕,屋里顿时暖和了,就是刚修的炕得给烤干了才能用,便又空了两日。 宠听见自己身躯结结实实匝在地上的一声闷响,肩头剧痛麻木,浑身经络被痛楚所麻痹,以至于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就这么被死死地钉在了地上。 以往北边都是设立宣大总督,掌管宣府大同全部军事,可现却是分开设立。这让魏国章一度不满,心想这次如果能把杨休宣府外除掉,自己不定就能重把宣府大同的军事合二为一。 宴卿同样很郁闷,人在厉害也算不过老天阿,谁知道会突然下起这样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暴雪。 寻常老百姓只听到官之一字,就被吓得魂不附体,哪需要他们亲自动手。 不过裴司倒是提醒了她一句,她毕竟是个艺人,以后可不能背一些叫不上牌子的包,而且便宜的包包很多都是仿大牌样式,到时候背在身上很容易被拍到然后出乌龙。 好家伙,对方已经走到了距离自己十米远的地方,自己居然还没有发现,这家伙是怎么做到的?难道自己太过于注重外面的事情了么? 以后别再踏进玉云乡半步,不然,我不保证,我会不会像花芷琪对待我那样对待你。你一定知道,花芷琪绑架我的那一个月里都做了些什么?那一个月里的痛苦,你远远想不到。 ------------ 第231章 番外2:让她等等,再等等 温鹤绵两句话,问得谢琅哑言。 说完后两厢沉默许久,温鹤绵率先笑了,她和谢琅能计较什么,小崽子孤苦无依惯了,不习惯亲近之人离去,正常。 想到此,她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下来。 “现在说这些都还为时过早,等什么时候朝堂平定下来,再来讨论也不迟。” 温鹤绵面色淡静,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就 “你们坐下歇歇,过一会儿咱们去找楠木芳泽。”朱恒实对他们说道。北鼻元信等人答应一声,随即坐下歇息。 庭树也被神代邀请了过去做客,对于神代先生的邀请,庭树没有拒绝,因为他恰好有一件事想通知对方。 先前的年轻男子自然就是永王朱允熞,后面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就是朝鲜国王朱芳远。朱芳远取字遗德,所以朱允熞称呼他为遗德兄;朱允熞取字立淬,所以朱芳远也称呼他为立淬兄。 战争虽然是属于这个时代被记录在历史上的主流,但却不是这个时代的真正主流,莫忘在这个时代真正重要的事情除了想办法将修炼者融入到平民之外,就是带着华夏人民开始奋起直追这个时代的其它势力存在。 “……”现场当时就是安静了下来,都是用惊诧的目光看着这个在喷着鲜血的尸体,看着狂喷鲜血的尸体在一点点的倒下来,都是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正如自己老公李承志所说的那样,那个孩子各方面都是无比的优秀,优秀到足以让他们如此大费周章的想尽办法安排李絮柔和他见上一面。 “你想死吗?”莫忘十分讨厌别人用他的身高说事情,当即怒了,骇其魂已经是本能的情况下使用出去,气势飞溅。 王雪娇就纳闷了,到底这是谁家的孩子到底是有多优秀,才会让戴庆隆如此这般深受打击。 苏武一直跟在她身边,见她的眼睛张张合合,仿佛随时会闭上,立刻意识到不对劲。 戴婷婷的手在王雪娇看不到的情况下掐了一把李絮柔,没能控制好力度,李絮柔一吃痛条件反射性的从床上弹跳到地上,连鞋子都没踩着。 四处扫了扫,看样子这屋子是在山林之中,这附近好像也没什么住户,一旁也全是竹林,不远处应该还有溪水,能听到溪水流淌的声音。 “就是这?”罗杰斯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军营,这是它参军时训练的地方。 紫羽的资金链紧蹦,估计宋辉也是吃不消,要求从今年开始必须现款发货,听到了郭姐的新消息,跑多爱家纺来打秋风捡便宜了。 朦朦胧胧中,似乎有谁坐在床榻边看着她,那目光太过尖锐,看的她即使闭着眼也能感知那眼神。 圣光天马嘶鸣一声,一道光盾出现在它面前,五道斩击接连打在光墙上。但是这个攻击也不是好接的,光神五连斩是光系高级魔法中攻击力较高的,这一击接下,虽未击破光盾,却也使它后退了几步。 伴随着巨大的响声炸响,四道身影在谢天和俞叶封的身旁相互碰撞,空气震荡的气浪瞬间席卷众人耳,巨大的空气气浪在四人中间爆发而出,四道身影被巨大的气浪震得四散开来。 经过莉可这么长时间以来灌输的各种各样的故事,让莫林深有感悟,她要借这次机会全部写出来,而且主角还是她最在意的人,她一定会拿出十二万分的精力去写的。 ------------ 第232章 番外2:“所以,做我的皇后吧。” 如若可以,谢琅此刻当真想不管不顾冲到王府去,去争取自己想要的。 偏他机敏至极,嗅到了藏在其中的试探,于是愈发明白,自己不能这么做,也没有立场这么做。 先例摆在那里,注定了王妃不能像温鹤绵那样信任他,他要是真做了,就彻底没有挽回的机会了。 他与温鹤绵之间相差的,远非六年的距离。 而这种情况下,猎肠者的脸蛋,与落枫仅仅相具不到一公分,呼吸间的温热气息都可以感受的一清二楚。 只不过是一个照面,那银灰色的铁甲犀就遭到了重创,被公孙子恒手中下品灵器划破的狰狞恐怖伤口处腥红的血水犹如泉涌。铁甲犀遭到重创,忍不住发出一阵阵惊天动地的惨嚎声。 伴随着伊剑锋的话音一落,人型凶兽黑翼虎啸黑也很识像的闭口不言了!而伊剑锋们三人则向蛮荒王城里的‘宝方斋’行去。 穿过这一片白骨地,面前的景色陡然发生变化,树木参天,一片翠绿,散发着浓浓生机,充满了生命的气息。 这好不容易从灯塔回来,还没等他缓过气,这又不得不离开潜龙圣殿。 这段时间,李子霄白天偶尔带着石英,到徐州城外的白龙军大营,视察部队扩编的情况。 可惜,那黑衣人没有给他更多的时间,为了不让墨家众人出现伤亡,他顾不得继续虚张声势了,只能被迫提前出手。 此磨盘刚一出现在李强手中,在李强的神识操控下是乌光大放,一下了就变成一个通体乌黑,直径丈许的巨大磨盘,此磨盘刚一出现就犹如一道黑云般向人型巨坑中的伊剑锋压去。 但是因相柳天尊违背万族盟约闯入人族大地,斩杀帝冶大帝葬送铸剑渊,从而引来人族疯狂报复。天狼准尊被太阴天尊打破证道准天兵,先天之身被接连打爆数次,从准尊境界跌回帝境。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强横无比的识念蛮横的冲进了落枫脑海之中,一瞬间,落枫脑海中幻象丛生,面前惨不忍睹的雕塑,一瞬间变得栩栩如生,魅惑无穷。 她走到房间,坐在梳妆台边,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温婉可人的容颜,精致秀美的五官,即使天上的仙子也要嫉妒三分。 “以后叫我阿明就好,湘玉姐,黎少年感觉怪怪的,哈哈。”黎明挠挠头,面露微笑。 “星姐姐,我的身体,为什么……”泠清看着自己躺在床上毫无生机的身体,充满疑惑地问道。 再打完了枪膛里面的五发子弹以后,游击队员们也需要重新往空空如也的枪膛里面安装子弹,这一来二去的话,不仅浪费了不少时间,而且,对战时间一长的话,子弹的消耗也是一个大问题。 晨曦因为心里还想着罗翊君与花乐云二人,不时的用复杂的目光看着花宇。 楚芸清看着那黑猫愣了一下,总觉得这猫儿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可盯着看了半晌,却愣是灭有想起来。 王楚的最后一刀,直接穿透了青年的后背,从心脏部位伸了出来。 “我还有一个想法,你们说是不是乔榛把乔一媚给救了,然后偷偷的把她藏起来?”一个粉丝说。 晨曦只感觉这里面一定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只是她不敢问,只得躲到一边,默默祈祷,自己能够早点出去。 对方令天地神龙臣服,老者恨不得立刻就离开这里,但是有一股巨大的危机,充斥在四周,令他都头皮发麻。 ------------ 第233章 番外3:现代初体验 谢琅醒来的时候,是在吵吵嚷嚷的教室里。 周围人的穿着他都很陌生,是奇奇怪怪的,露着胳膊露着腿的,绝不是他身处的朝代,而更像是,温鹤绵给他讲过的——现代。 不过就是睡了一觉,就到了这边,谢琅心底有点说不出来的慌,但多年来为帝的经验还是让他稳住了自己,不动声色开始观察起周围的人来。 不 僵尸听到霍东的话之后,脸的表情也是十分的愤怒,但是他此时却没有说半句话,只是脸本已经僵硬的肌肉,缓缓的动了动。 但是因为心里还是比较担心李黑夜,所以霍东还是下意识的拿起了一边的银针,随后霍东走到了李黑夜的身边。 毕竟杨甯与另一个男人在一起的照片那样真实,一点也不像是有PS的痕迹。 见到马车要离开,士兵们和容涟都往前追了几步,柳成富见状,对着他阴狠的笑了一下,手上拿着刀往苏沐婉脖子上轻轻划了一道,雪颈上就出现一道划痕,血瞬间就流了下来。 在提升了技能能级之后,严华又把剩余的40点属性点,全都加到了自己的技术属性上,而在消耗完所有的属性点之后,严华就发现自己的评价称号也不声不响的发生了变化,从巨星变成了超级巨星。 午饭后,黄倩带着康微去楼顶吹风。大冬天吹风,康微怀疑黄倩发烧了。 芙蓉当然不可能是住在布劳德庄园,布劳德在一个靠近爱丁堡的一个巫师村庄里有一间安全屋,布劳德就把芙蓉送到那里去了。 作为和隐形衣同源的死亡圣器,老魔杖里面当然也是有死亡神力的,而且因为就经常被使用,所以没有隐形衣中的那么惰性。 而奥日则在转瞬间就逃掉了,他的怀里,紧紧的抱着那个袋子,冲向了被阳光撒满的外面。 卫离墨幽暗深邃的眸子,就这样直直的看着她波光涟漪的双瞳剪水,想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怎么就这么没心没肺。 风遥坚持守着燕含秋,在燕含秋第二日醒过来的时候只看了一眼便昏了过去,绿腰将其与燕含秋放在一起,又给燕含秋输了好多大地之力,想了想,还是将血契的事情告诉了燕含秋。 得益于前期扎实的宣传工作,同时也是得益于杨老板对产品的定位包装,悦视vcd在市场上的被关注程度着实不低。 此刻,林北尘发现自己对赵月彤更喜欢了,他真想将赵月彤抱在怀里,轻嗅她,看她身上到底有多么的香醇。 清晨一觉醒来,没有第一眼看到元宝,她心里还真空落落的,心里总有一种不踏实的错觉。 谢知借口道:“他就是不想我再生孩子。”这是拓跋曜认为的对她最好的安排,她若愿意回京,他会照顾自己;她若不愿意回京,一个侯爵儿子足以保自己生活无忧。谢知冷笑,他还是这么自私霸道。 “你和本座已经签订了契约,一百年的寿元,不可反悔。”冰冷森然般的诡异声音响起。 开什么玩笑,一个个区区十七级脉士,最多也就能成为圣灵安南分会的成员吧? “行了,你闭嘴吧,这些事儿,我自己有分寸!”林北尘又是一巴掌,拍了一下那月白绣花旗袍下的身后挺翘。 慕天音看着眼前草木沐浴阳光,在微风之中舒展枝叶,草木,就该长在阳光下才能长盛。 ------------ 第234章 番外3:“不过,我很喜欢。” “好看。”温鹤绵诚心实意夸赞,她忽然想起一事,看向谢琅的目光开始变得诡异。 “如果没记错,你现在,才大一?” 谢琅迷惑:“……是。” “哦,没什么。”温鹤绵笑得和善,“可惜了,还没到能领证的年龄。” 谢琅想了下,从脑海中搜索到了这个词的意思,肩膀顿时垮下来:“含霜,你真的不是 原本看着她跟楚辞在一组的粉丝,那是破口大骂,黑她黑到天边去了。 她眨了眨眼睛,抬起了眼眸,一眼撞到了萧时尘的深邃的星眸之中。 而今天,也不知她是否进入了状态,看着安妮连连惊呼“末日”,要知道,即便是黑魔王,她也没有过这样的反应。 此刻灯火通明的走道,即使是刚刚的暗杀者,想要在不引起人注意的情况下暗杀他们,也是做不到的。 见到萧白脸上依旧是平淡的神色,众人都有些捉摸不透萧白真正的心思。 一个凝纹境圆满,一巴掌扇飞了开元境中期,他们和这位金衫青年的实力差不多,上去不也是挨打? 灵剑的名字,都是取决于剑灵。既然取名“斩神”,那狐貂剑灵的实力,恐怕也与她的傲气一般,敢斩天神。 来到学校这一个月以来,安妮已经重新DIY出来了手摇发电机,看样子这个魔法仅仅是限制了原本世界的电线接入,对自己这个歪果仁乱入的角色,似乎并不适用。 这里面可是有着白子凡很需要的火树银花,要是被人给捷足先登带走了,白子凡可就要气死了。 一晚上的疯狂炼丹,白子凡炼制了数千枚的三品丹药,这些丹药都是提升修为用的,为的就是给楚横等人提供足够的资源。当然了,修炼丹药白子凡是不会给太多给城主府战将的。 虽然被锁链捆住之后,炸鸡一盒肯定是没有办法移动了的,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看到自己是被对面那个ID叫暗影西风的影子使徒给控住的。 张雅:这孩子父亲在这边打工,孩子也跟着过来上学,后来工地出了意外,她父亲意外丢了命。孩子在苏省中考完就回家了,也没再想过上学的事儿。听说咱们学校一切免费,才报名试试。 “我看你也就这点本事,冲动易怒,咋咋呼呼,就你这种人,放在我们那儿,被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赵自强说道。 奚问问和奚云走了没多久,肖梦雯和灵儿来了,两人还给杜莎带来了点心,让杜莎吃点。她们没呆多久,看着杜莎吃了两块点心之后,便就出去了。 这道闪电仿佛是一块巨大的磁铁,周围那些不多的天地灵气就像铁屑一般被磁铁吸引过来,汇聚其上,刹那间,原本银蛇一样的闪电变成了一条巨大的银龙。 “你有八重大道,那我们便在八招之内分出胜负好了!”帝辛大喝一声,然后立刻就是舞动自己手中的长刀,一瞬之间,他的身前便是化作了火海,万千火焰全部凝聚成刀影,对准姬幽就暴射而去。 三十分钟后,唐浩下了出租车,来到了一栋旧楼下,迈步走进了楼道。 易无道摇摇头,这二百多可雷珠可是他日后对抗南越军队用的,若是都给这玩意吃了,自己拿什么对阵南越? 毕竟这天罗城是一座商业城市,和尚武的天酆城比起来,差上一筹到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 第235章 番外3:定格在了这一刻 事实证明,温鹤绵的准备还是有点过于充足了。 她低估了谢琅,也高估了自己。 十八岁的少年显然比日后更能折腾,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疲累到近乎昏厥的状态了。 幸好是周末,所以剩下的两天都能休息。 第二天温鹤绵醒来的时候,眼皮子沉沉的,脑袋也昏昏的,她直觉有点不妙,刚要出声,谢琅 故而自秦汉以来,历代的中原王朝对于北方的游牧民族,那一向都是通过分化拉拢的做法,一手萝卜,一手大棒的使之不敢轻易南顾的。 对于林晓晨这种性格的选手,嘴炮的实际作用不大,必须要用实力打服,这样才会有显著效果。 许仙儿面色上看不出来什么异样,但是手心后背已经是完全湿透了,脚跟也微微有些发软,现在的她心乱如麻,还没有想出来对策。 “这是大四主持专业的师哥师姐,不仅是搭档,还是情侣,在东戏人气很高的。”一旁的夏琳低声解释道。 说是近日我等为查找真相,昼夜奔波,很是辛苦,她特意做了些宵夜给我们吃,说是替天凤丫头感谢诸位长辈们的付出。 石闵一如既往地右手拿着双刃矛,左手攥着缰绳,胯下是自己的坐骑赤马朱龙,就这样昂首挺立在那里,英姿勃发。 在众人的眼中,神秘的巫族,不插手修仙界各派的事宜,却为修仙门派出人出力测试灵根弟子,这样的巫族,的确值得门派的最高掌门人亲自到场。 平时年轻的弟子们都是长老、师父传授武功,根本用不到秘籍,就如同江继第一次普通试炼时一样。 她们不敢乱动,更怕此时的离开会让疯癫的猴王真正不要命发起狂来。 现在两位圣域强者一死一伤,佣兵们更是不足为虑,叶青微这边的实力已经完全超过了那名圣域强者,只要稍微防备一下那个已经身受重伤的圣域强者就好。 吕布以高规格地待遇接待徐老夫人。为了表示亲切和尊敬,他带着貂禅偏殿宴请徐老夫人。特意邀请程昱作陪。 黑毛痣低下头,半晌默不作声,任龙国、宋泰威胁利诱,就是咬牙拒不交待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曹操猛然间看到代表吕布的大旗晃动。冲入阵,知道吕布亲自出马,心不由得大吃一惊,急忙率领残余骑兵杀了过去,同时命令许褚、徐晃双战吕布。 “轰!”气波终于炸裂开来,土石飞扬,乱草飞舞,格肸燕几人完全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有一点可以肯定,格肸然风若是没有躲开刚才的气波,恐怕已经没命了。 找人打听?又能找谁打听?如今的西华界,危机四伏。稍有不慎,便将节外生枝。 不待叶子洛提出,众人倒先说出愿任白驼派长老一职之事,让叶子洛感激不已。 “承让!”微一点头。 星罗再不客套得边放下了第一枚黄土棋子。 为了这个孩子,老父甚至气得心脏病复住院,而她在医院中被父亲给赶了出来,老父甚至扬言要与她彻底断绝关系。 众人无不大哭。曹操左右是智谋之士,知道曹操所言不虚,眼下城粮草缺乏,只有三月之粮,面对吕布大军,根本无力支撑。 阿杰摸出两锭钱,一抬起头,只看到了个宽阔的背影,越走越远。 从喜羊羊数到灰太狼,依旧没睡着,看来老毛病又犯了,失眠了。 ------------ 第236章 番外3:没有遗憾了 不过这些不足以影响到他们的生活。 系统并没有明确说明他们会在这里停留多久,因此每一天对他们来说都是珍贵的。 除了约会,温鹤绵有事时,谢琅逮着时间就往图书馆里钻,他和普通的大学生不一样,毕竟是当了十多年皇帝的人了,意志什么的都十分坚定,学点新知识完全为难不到他。 但看上去,谢琅似乎并 以周梓涵的年岁来看,如果不是真正接触过李谨行,是绝不可能把李谨行放到神皇之前的。 他在短短时日里便踏足第二境,与那些自幼稳扎稳打的高姓名门子弟相比,进境确实太速,而虎精肉、帝膏酒和山蛟肉这些东西也确实算是外力。 无数建筑从窗边飞掠而过,越往里面飞,建筑就越显低调奢华,历史沧桑感也越来越强,有时候路边不经意的一棵树都是传说中已经灭绝了的灵植,土豪得令人发指。 至于那只得自髡发蝙蝠巢穴的搐气袋,虽说最早时出自霍山,但对方说得明白,此乃阴司冥府之宝,早与霍公孙一族不相干。 于是江星眠在安安静静的环境中,挑选了一件看起来有点浮夸的宝石吊坠。 就在那名男子,被齐虎和杨威抓住,要带走的时候,一行人朝着他们走来。 对于这个角色,江星眠蛮喜欢的,不仅是因为她长得好看,更因为……她心地善良,不矫情,还记恩。 听了魏忠贤的回话,朱由校觉得这个解决方式好,如果不这样,那么朱由校认为魏忠贤一定会送他们去见太祖皇帝。 情绪到位,姜暮云狠心给自己的大腿来了一下,泪水就这样被逼了出来。 “没想到长歌门居然如此歹毒!”薛红绫咬牙切齿道。她本不应该如此愤怒,可是,她想到了自己的师傅。 凡事不能只怪旁人,有时候原因在自己身上而自己看不到的话,到最后害到的人只能是自己。 “在边境的时候,着实思念京中的竹林,但是此时我又觉得沿途的风景更美丽。”柳青烟看着沿途的风景,有感而发道。 秦晋一点都没有闲下来,幸亏他的戒指里面的极品蓝晶数量够多,一个巨大的防御阵法直接笼罩了整个基地,甚至包括了这个基地的地下部分。 “太子,或许在你们蒙国总是通过用武力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不过在我大良国,有勇还需有谋。 “这又不是猪肉卷,裤衩你别啃那么大力好不好。”他的矮个子兄弟蛤蟆瓮声瓮气地在一边抱怨着。其实,我看他的样子是想取代裤衩去啃那张黄金卡牌。这些矮子和老鼠都是亲戚么? “好香的茶,一闻就知道是武夷山上那几颗百年老树上的。”李煜翔走进会客室,使劲的嗅着自己的鼻子。 陈天宇从刀鞘中抽出爪刀,仅从它幽蓝色的刀刃上就感觉到它的嗜血和锋利,这绝对是一把杀人的利器。 冯弘点点头,看了眼绮云,让她留下,一起细听,并示意胡福说下去。 她沒事了。倒是把嘉蓝气了半死。回房深吸了几口气。才把肚子里想尖叫的欲|望压下去。她真的很生气。她都已经退到底线了。为什么还要这样逼她。 “我永远支持你!”要不是考虑到轩辕逸尘的男性自尊,柳青烟差点直接就将“我会保护你”这几个字说出口。不过就算没有说出来,她心里也就是这么想的,而且一定会做到。 众人都是一幅惊恐的神情,谁都都没有见过这么诡异的事情,一时间目瞪口呆,震惊万分。 对于他们来说,身怀几种战力,如果放到别人身上,几乎是天方夜谭,但放到楚原身上,却是稀松平常之事罢了。 “你说阴阳玄会听我们的劝告吗”?栖龙海心中疑惑不定的问道。 他正自寻思着再去时该如何开口,却见尼娜与李千月相伴出帐,心想要是让这二人看到自己仍在这里乱转,只怕又要被骂,急忙转身假装走开,走了一段再回头去看,却见尼娜和李千月各自骑了一匹马,直向营门去了。 那三皇子明显是正在气头,看到被绑在‘床’上的火熔,气冲冲的走过去,就要伸手撕烂火熔的衣服。 “韩兄?韩兄?”苦苦防守的郝振天疑惑的喊了韩冲几声,令韩冲回过神来,微微愣着看向被他的攻势逼迫的气喘嘘嘘的郝振天。 “孙哥,咋的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所租住房屋的房东,紧握着手中黑星挡在身后,晓峰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疑惑的开口问道。 胡慈成接过瓷瓶,心中激荡万分,拿着手中轻若无物的瓷瓶,恍若是拿着万钧重物一般,深吸一口气,立刻带着三名玄武兵,飞速向着靖海会的总部赶去。 时间一点点逝去,楚原和万庆春两人试遍了所能想到的一切办法,均告无效。 他对我说:“在下奉仁君口旨,引领风神前去花园一游,请神君随我来。”说着,前边引路。 这个差事安排给了独角鬼王,他匆匆忙忙地来到了普陀山,观音菩萨见到鬼王来见,很是惊讶,当听说金池长老死了,她更是觉得不可思议,这个老院主不是一直有熊罴怪的金丹吗? 那三名狼王和三名血族的侯爵顿时一个个不约而同地再次对着张晓枫问道。 在第二天的网络媒体上,龙殊特和杰拉德的密谈就被曝光了出来,这当然也不排除某位私人助理主动向媒体提供线索的原因。 ------------ 第237章 论坛体:史上最好嗑师生恋,是真爱还是交易? 【PS:建议上下滑动观看】 身为全国顶尖院校之一的京大,不仅学术氛围浓厚,而且里面有趣的事也不少。 其中最有意思的,当属京大论坛。 平时不管严肃还是开朗的学生老师,都少不了会在京大论坛上潜水讨论。 总之就是,大佬云集,奇葩齐聚。 随着新生进校,更多人涌入论坛,沉寂了许久 现在牵着温忆的手的齐皓也一样,今天的他收拾的比以往更帅了,今天是他结婚的日子,他从两个月前就已经开始精心规划,本以为会给温忆一个此生难忘的婚礼。 听到我的话,大川没有犹豫,立刻将山猫绑好,就带着我和阿彪一起离开。 只不过刚刚没有看见传送阵,他不能确定而已,但是现在看来,以后想去圣域之城,也方便了许多呢,当然了,前提是他不会被那二只怪物秒杀才行。 因此,在过去的时候他从来没有打过对方的头,就是知道自己可能会一拳将人给失手打死。然而现在怒火攻心的他已经不能管那么多了。 可姐弟两个进厨房一看,厨房的锅碗瓢盆比狗舔了还干净,林家那么多人没人留一粒饭给他姐弟两个。 秦舞垂头丧气的,没想到翻个墙逃跑都那么困难,果然有钱人的别墅到处都充满了陷阱,稍不注意就掉陷阱,然后就被主人发现。 “检测一下你的智商,果然,一如既往……的低。”苏欣看着苏智杰,做出一副鄙视的模样。 满腹牢骚的郑鸣所不知道的是,王宫的另一面,那个被他埋怨的阿瑟此时也好不到哪里去。 狂风从体内迸溅,顷刻间,山峰顶部飞沙走石,峰顶的云雾消散一空,化作点点滴滴的细雨落下。 关飞行完大礼,说完那番话后,冷冷地扫了一眼四周那些满眼轻蔑的诸侯,然后出账提刀,飞身上了一匹兵卒牵过来的战马,策马而出。 任何地方都有自己的圈子,想跨圈,尤其是到仇敌的圈子里去。能力稍差一点,别说上战场了,弄不好先被同僚整死了。 “这雕像便是逍遥宗的开派祖师,首任逍遥子”!说完钟韶烟便向那雕像恭敬行了一礼,这首任逍遥子的故事一直流传下来,楚山心下也是敬仰的久,随即跟着行了一礼。 等安锦绣看见齐妃走进屋时,眉头就微微皱了皱,沈妃的身后跟着的美人竟然是温轻红。 “这个要自己装,装好了,你就知道了。”穆天阳说着,把东西捡到桌子上,教他装。 贝尔菲兽双手一扬身体飞速的向着空中飞去,奥米加兽穷追不舍跟着飞上了天空。 “好了好了,妈妈就来睡,妈妈没有走。妈妈只是去上厕所了……”宛情摸摸他们的头,怕他们尿船,带去上了一次厕所。 孟昭的童年自是不必说,不管是孟老太太还是孟太太只怕都给不了他什么温暖。就是后来寻到廖夫人,那也不是慈母型。在孟昭的成长过程中,关爱这一项是缺失的,应该说孟家那样环境,没有足够强根本就活不下来。 宛情不说话,开始是目无焦距地看着一处,后来又闭上了眼睛。天雪不知道她的心思,以为她是累了、要休息,就不再说话。过了一阵,发现她安安静静的,以为她睡着了,试着叫了一声,见她没反应,就离开了房间。 ------------ 更新通知~ “乱说,我的孩子,不就是你的孩子吗?瞎划分什么,再调皮回家打你屁股!”陆飞虎着眼睛看着柳雅馨,顿时让后者撅起了嘴巴。 李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便叫成都问问那个胡人。正好含云在,便问达尔干。等事情弄清楚了,几人都哭笑不得。李向让两人给达尔干道歉,两人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个形式。 老人说的很认真,杨木看着董韵柔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董韵柔这才慢慢的从老人手中接过了那一叠钱。 钟璤颖不懂妈妈为什么突然提到基因优化的事情,钟明睿却是有些明白了。微笑着点了点头。妈妈又叮嘱了几句,就关掉了视频。 我一边感叹着清闲的时光一边看着电视上放松的对口相声,虽然无聊但总归还是因为被炉的温暖让人感觉到相当的舒适就对了。 含云本来已经欢喜的表情渐渐变得有些难看了,也不说话,低着头玩弄着衣角。李向见她这样,就给成都打眼色。 虽然不知道凌云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但是傻子都看的出来凌云的被逼无奈,就算是烟云想要帮上忙也只是说大话而已,不如先顾及自己。 正在杨木犹豫的时候若梦对杨木开朗的说到,电话里的王婧懿像是听到了所以直问杨木是不是不方便。 原本不应该存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紧跟在我的叹息声之后,然后,原本看向天花板的视线中出现了雪之下的身影。 而且传统作家一向看不起网络作家,如果不是看在钱的份上,他们又怎么会跑来网络上写? 詹姆斯-罗德里格斯梅开二度,进球数达到五个,排在陈凡之后,位列射手榜第二名。 “若是你想逃,便随意罢,本王便不信,他们敢动我分毫。“萧生夏气势凌人的说着,脚步都立在地面上不曾移动。 周家虽然倒了,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东山再起肯定没戏了,高价雇佣一些境外人士私下寻仇还是有可能的。 但也由此可见,暴雪方面对亚洲市场还是很重视的,而亚洲最有潜力的网络游戏市场,不是日本也不是韩国,肯定是中国。 谈判并没有像卡斯特说的那样干脆利落,梅琳自问给出的筹码已经很有诚意了,然而老辣的伯爵大人依然试图压低她的价值,从而以更少的付出换到梅琳的倾力相助。 地球历史中的明朝,曾有一个叫锦衣卫的机构就横行无忌,而帝国的秘监部是比‘锦衣卫’也不差丝毫的牛逼衙门,谁也拦不住他们行事。 方堃百倍实力的提升,也意味着他对时间秘力的储蓄也百倍的提升,这对他来说才是最大的收获收益。 紧接着第二剑、第三剑,就这样杀着这个毫无反抗力的皇帝,很残忍,我却没办法。 而且,这只是服务器,不是刀也不是剑,不能提供直接的战斗力。 流星霜早就重新绾起了发髻,听见白焰的话后,她沉默着没有说话。 看着消失在星光下的郑克勤,李天这才转向被困在两个结解界里的两具狼形骷髅杰克与杰理。这是我的杰理也已经复生,二人在仅能弄得像他们身体的空间里来回乱撞,咆哮不已。 他因为鸿蒙灵气的缘故,天资出众,记忆力方面,也是极为出色。他看过许多的古籍,加上有敖广在身边,他也跟着学了不少,对很多古怪之物,都有所了解。 他神秘而强大,也正是引起,他看中袁毅,这让秦昊为袁毅欣喜的同时,也有些担心,渊是不是别有所图? 感受到帝法抚摸着我脸颊的温软触感,我顿时心头大窘,低下了头,面颊滚烫起来。 X生化兽屠杀人类的感觉同残酷的战场拼杀给人的感觉并不一样。 本就想和肃沁王一块去看看太后如何处置临谨言,却见沁儿姑娘匆匆赶来,齐幽儿跟在她的身侧。 下一刻,随着噬魂天甲虫老祖念头一动,这山洞石壁上附着的无数噬魂天甲虫幼虫,便密密麻麻的朝着秦昊几人飞了下来。 魏松平挑了挑眉毛,眼角上那个如同笑眼的疤痕又弯了弯,正待咧嘴笑骂几句忽然觉得这话头不对。 “怎么了,你们蛮族马匹不是多的是吗,还没见过母马生崽吗?”白焰问道。 从寒急忙从来林风的怀里面跑了出来,应身道:“来了。”说完,便跑走了。林风留在原地看着从寒的背影,微笑着。 姜恪离开之后,柳木开始了与金白净长时间、艰苦且扯皮的就对马岛新罗权益的谈判。 她疑惑地打开那个盒子,里面居然还有一个盒子,直到她打开到第三层,她看到一个黑色的绒锦盒,直觉告诉她,那是戒指。 “如果我不安分呢?”冷纤凝也回以一笑,她最讨厌听话了,尤其是这个老妖婆的话。 哈哈,只要一想到雷克已抛弃叶晓雾的场景,她就好激动,好兴奋。 两人从厨房边亲吻,边移动到客厅,最后,双双倒在客厅的沙发里。 雷夫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极为悲痛,凄惨的哭声在室内回荡,很是吓人。 ------------ 第238章 番外5:偏他来时不逢春 宁贺褚也曾有过一段极为恣意的日子。 他亲缘薄,父母皆早亡,可有幸遇到善良的邻里,今日接济一点,明日接济一点,靠吃百家饭也顺利长到了能自力更生的年龄。 学堂先生见他聪颖,将他收到门下,授课的时候允他旁听,后来见他慢慢学成,又让他替自己抄一些书籍,久而久之,宁贺褚就将这些内容融会贯通。 不错!虽然大范围搜索耗费功德挺多,但是,毕竟不用自己到处跑,省力省时间。 米幂不甘示弱,瞪了岩岩一眼,喊道:“丁冬是我的,你别痴心妄想!我可是丁冬的‘绝绝子’!”然后一把抱住了丁冬的左胳膊。 眼前的生物非但没有恐怖、庞大的身躯,甚至连是不是海兽都无法确定? 盘丝大妖见丁冬心情不错,于是便顺杆子爬线,竟然还撒起娇来。 方晨听后,瞬间回想起来了,这个号码原来是赵薇的,他和赵薇交换联系方式的时候,忘记备注了,坏了。 心里发泄着对黄嬷嬷的办事不力,正要自己把夫人们往梁檀的卧房的方向引。 “不清楚,到时候看看吧,不过我打算先回一趟香榭里,毕竟走了这么长时间,那里还有很多事情都没有解决。”枕着胳膊,林杰悠然的笑眯眯道。 当十五分钟刚刚过去时,冷酷惊愕的看到那三个赌桌上的三个玩家,同时输了第一局,他们这次押得很大,几乎是桌面上一半的筹码,约莫四百万左右,当三人输掉各一半的筹码后,他们纷纷抬起头看向上方的拱梁改造。 但沈时安眉头下意识皱了一下,这个号码……怎么看起来那么熟悉? 对于对手被抢走阿宝不满的低吼了一声,但仍执行了迟华的命令,几个闪烁就消失在了城中。 虽然此时天色已经逐渐昏暗下来,却丝毫不影响阴魔的视力,一幅幅画面浮现出来,让江寒对于周边的环境,有了一个彻全新的认识。 同样,他们也意识到,一旦这些人都开辟出神域,跨入神魂国度,绝对会刮起一股可怕的风暴,源虚星界那些所谓的天骄,估计会被打击死。 论实力和底蕴,东海岸要比西方三岛三片大陆的整体实力还要高出一筹。 二毛被打懵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被打了,他并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所以委屈的直接就哭了出来。 却不料大长老与神妖皇朝早已知晓,将计就计设下埋伏,盗家主脉被困重围损失惨重,危急时刻地妖皇子祭出底牌,禁锢了所有人的力量,主脉众人拼死反攻,九死一生突破围困。 “你们这次背着我下山干什么去了!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刘师弟死的如此惨不忍睹,给我一字一句的说清楚!要是给我说谎就全滚下山去!”坐在高出的莫潇冲着厅内跪着的弟子大声喊道。 “没话说了吧,这一曲还是换我来,礼尚往来,就当做是我送你的!”夜阳说着袖袍一扫,一张寒玉古琴就落在了桌子上。 看到这一幕,冷笑的魂龙和魄云也都是眼神闪烁,他们隐隐觉得不对,却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 洛克的叹息,一方面是源自于没能把第一法老王的本体诱骗过来,让洛克这位九级生物产生了由衷的遗憾。 ——那就,用尽全力地活着。死啦死啦最终还是死了,方法依旧怪诞不经。 ------------ 第239章 番外5:偏他去时春满城 皇帝病重,无人在意。 宁贺褚杀了他身边几个谄媚的宦官自此以后,皇帝生死就在他掌握之中。 他看着这位昔日的皇帝一点点变得苍老,眼珠失去神采,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终于能够实施自己的报复。 伺候的宫人吓得噤若寒蝉,他却浑不在意,终于在皇帝快要一命呜呼的时候,命人折断了其四肢,将他塞进了翁 马红俊翻身起来,然后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过眼中的喜色是怎么也掩盖不掉的。 “都不要怕!我许诺你们的,明天一早就会兑现!”勐海利尔说道。 谢浪也不啰嗦,凡是别人跟自己喝酒的,立马一口将杯子的酒喝完。 “又不吃?好吧,那我吃。”肥肉当着秋楠枫的面前,塞进了秋墨晟的口中。 身穿黑色礼服的斯托克正一脸笑意地看着他们,确切地说是直接透过堡垒“看”着他们。 倒也不是怕这三方势力之人,只不过,那样一来,薛仁贵之前的谋划,也都成了一场空。 杀伐天盘是召唤神器与神兽,信仰轮盘是召唤羁绊人物,那么复活古盘呢? 倏地,在许易的身后,响起了汽车的飞去行驶的声音。但是,许易知道,那并不是老刘的出租车的发动机声,而是一辆不知道是谁的汽车发出的声音。 说白了,天狼现在就与长安城丧尸决战,终究还是勉强了一点。所以这场战斗不能有丝毫漏算之处。 他倒也没有直接大开杀戒,而是先把受伤的李旭,扔进了李家大门。 陈卫衣倒不是抱怨,她反正被抢走角色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早就看淡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回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让顾傲风选择了,但其实她心里……没什么胜算的。 她右手还被宁泽天拢在袖子里,左手是自由的,所以,林郡主果断伸出左手搂住了宁泽天的腰。 回到寝宫,皇甫瀚便把这道赐婚的圣旨写下,唤了公公,交待下去,把这圣旨送到曲府去了。 罗钰望着那两团凝而不散的血雾,一脸的警惕,目不转睛的牢牢紧盯着。 忽然,伴随一声闷哼,一个中年男子倒飞而回,嘴角却多了两道血痕。 一想到上次打到他脸上的那一巴掌,夏柳就觉得很解气!非常的解气!就是可惜自己手疼了些。 这一刻,少阳君内心很是得意,觉得自己当初拜秦天为主实在太英明,如今,秦天已经成为神王,他这个仆人的地位自然也会水涨船高。 听到缠思铃的声音,颜芷枫精神一震,朝陆七看去,果然,陆七的眼睛恍惚。 就连曹荣也是愣了一下,旋即脸上的战意越发浓郁,忍不住舔了舔那腥红的上唇看着我。 “我都不懂你在说什么,呸。”胃里一直泛酸水,我不断的吐着吐沫。 这样的气息和它以前的样子是截然相反的,地藏菩萨和谛听也很奇怪。 她该怎么办?她都说了不给王爷惹麻烦的,结果偏偏惹了一个这么大的麻烦。 云颖不是没想过事先电话联系下韩飞,可一连多少天电话都正在通话中,云颖可不认为自己每次电话打过去都是那么的不凑巧,哪怕心里再不愿意承认,云颖也知道自己是上了韩飞的黑名单了。 在这些警察之中,我还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正是查房的警花。 冯佳期抽了抽眼角,暂不做声。她没弄懂周丽娜说这话的意思,究竟是示威还是示弱? ------------ 第240章 一年逢好夜,万里见明时(大结局) 中秋月圆,阖家团聚。 宫中夜宴更是如此。 这是帝后婚后第五年。 蛮族投降,割地赔款,俯首称臣,百姓和乐,四海升平。 温乘渊彻底完成了同边关新将领的交接,和秦宜一起回到了京城来。 起初他们确实想过,寻一处山清水秀之地颐养天年,后来见过阿瑛,就彻底被这小家伙所俘获,心甘情愿 “别紧张,没事儿的。”叶玄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张元廷的电话。 可接下来诡异的一幕发生了,惨叫声此起彼伏,大家居然都纷纷中箭,有的甚至身上还插了好几支,箭羽白花花的一片,像只刚长毛的大公鸡。我正纳闷着呢,怎么举着盾牌还会中箭,结果自己竟也莫名其妙被扎了两三支。 毕竟传奇武器的威势,他们可从来没感受过,而且他们往常也无法收集到进化者的信息,才会让他们生出侥幸心里,觉得进化者并不算多强。 陈骢被这番话彻底激怒了,“你说谁有娘养,没娘教了?我管你是谁呢。”说着用枪直抵在纳兰的胸口,而纳兰拿着枪顶着陈骢的脑门。 不过“曹丞相”飞走地如此匆忙,并且口出那啸声加以呼应,不会是那里还有另一个魔界武者吧? 出手救林熙琳的毫无疑问是范平安,至于为什么要戴一个播到自今还没播完的动漫面具,那却是除掉变异人之后要做坏事,不想被人知道身份,否则坏事就不好做了。 这货现在和X战警们混的很好,也正因为他努力锻炼自己的动能,狠得教授的赏识,听说马上就要成为新X战警的一员了。 以前都是他憋得慌,她故意拿乔不给。现在倒好,完全掉了个个儿,李凤娥整日里憋得脸红脖子粗的,连脸上的火疙瘩都起来了,偏偏这林家孝还跟没事儿人似的,装看不到。逼急了就说自己做工太累,还埋怨她不体谅自己。 丛刚将封行朗吃剩下的半片面包塞进了自己的嘴里。他也只是个有机生命体,也会饿。 蓝色鳞片一掠而过,它们灵巧地攀上周围的西姆树,浊黄鱼眼倒映出利奥的模样。 很简短的回复,后面带着一串省略号,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却无法说出来。 用麻袋装起来丢到城外,切成碎片火化,用药剂消蚀,方法数不胜数。 而现在看到年庆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常青腾他就更高兴了,世上没有什么比自己走运,同时看不顺眼的人在倒霉,这更让人开心的事情了。 “哈哈!偷偷摸摸?我偷什么了呀?姑娘,你可弄明白了,这是海边,不是你家院子。”年轻男人用手指一下海边,眉眼一皱出现囧态的样子。 听到庞县令介绍了这些东西,司马也明白了这福利领到的原石卷,它就是一种价值不固定,会随着眼力运气浮动的货币。 当然,真正能看懂星象的人很少,所以有幸遇上的,可以将其讲个透彻的人,那绝对是神人了,这类神人在当时的南夏朝有一个特定的称谓,叫‘星宿天人’。 “好吧,我也不和你瞎扯,不过今天这个事情,肯定不是你要来问我,是谁让你来的?”王元亨很认真的问道。 看着这块任谁看了都知道它是极品灵石的灵石,司马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现在是心情复杂。 谁让本来是陆野在劈,但是顾强很不服输,也要弄,陆野就给他做示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