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他救了我 “伯晏!救救我,有人要杀我!” 夏南晴声音颤抖,双手紧紧握住手机,因为恐惧,眼眶中已经蓄满了泪花。她蜷缩着,紧张地环顾四周,生怕有人发现她。 接通电话的男人对夏南晴的求助置若罔闻,他满目柔情地看向怀中的女人,指腹顶住扬声孔,随后懒懒地看向落地窗外。 现在是当地时间五点出头,他抱着怀里的女人睡下不过两三个小时。 “夏南晴,为了不让我陪安安,你什么都能说出口。” 说这话时,江伯晏丝毫不掩语气中的嘲讽。 楼梯内脚步声响起,咔咔的声音像是踩在夏南晴的心上。 “不是的……伯晏求你信我,辉城只有你……” “阿晏?” 一声娇弱又带着妩媚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 夏南晴听到徐叶安这声缱绻的呼唤,蓦地止住了话。颤抖的身体犹如被冰封了一般僵硬,冰冷的绝望让她的心痛到无法呼吸。 她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涩到发不出声来。 夏南晴愣神地听着电话那头的男人用温柔的语调轻声安慰着他的白月光,哄她入睡。 那样的柔情与耐心,江伯晏从未施舍过她。 直到徐叶安再次入睡,他才将手机拿起,一转温柔模样,不耐烦地开口, “你有那么离不开我吗?你只是想事事压安安一头。” “夏南晴,别太贪心。安安跳不了舞了,她什么都没有了,她只要我,你还要和她争?” 夏南晴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的求助电话被无情挂断。 听着电话那头挂线的声音,她的眼泪终是无法克制地流出。 今天是外公外婆的尾七祭礼,从外公去世当天算起,整整四十九天,作为夏家的准女婿,与夏南晴交换了订婚戒指的江伯晏,却一次都没有露过面。 全国都知道,南夏集团的董事长夫妇过世,只留下外孙女夏南晴一个孤女。 全国都知道,夏南晴的未婚夫江伯晏,在国外陪他的芭蕾舞演员女友徐叶安。 多可笑啊夏南晴,这就是你哭着求着给自己选的未婚夫? “在上面!” 粗犷的声音从楼梯下传来,吓得夏南晴的手机都从手中掉落。她连忙从角落起身向楼上狂奔。 楼梯间瞬间被急匆匆的脚步声布满。 混着乙醚的手帕死死地从后捂住了夏南晴的口鼻,她无力的反抗在魁梧的打手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晕过去的她被壮汉抗在肩膀上,朝着山庄后面的密林走去。 冰冷的水,刺痛的肺,和恐怖的窒息感,令夏南晴从昏迷中苏醒。 冰冷的池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肺像是快要爆炸一样疼。 夏南晴试图摆动手臂挣扎着上游,可浑身都用不上力气。 继母,还有那一个亿的交易…… 一定是那番对话…… 夏南晴眼神涣散,盯着光斑,脑海中飞快闪过许多画面,最后她似乎看见了自己早早过世的母亲。 我是要死了吧?我好像在飘,在很温暖的地方。窒息的痛苦,和被江伯晏伤到的绝望全都荡然无存。 她挣扎着将双眼撑出一条缝,朦胧间看到洁白的天花板。 一旁的监测仪随着夏南晴的心跳嘀嘀作响,屋内的仪器运作声和空调声混在一起。 眼睛好痛,像是被扎了一样。 夏南晴费力地挤了挤眼睛,眼泪涌上,缓解了干涩,她才睁开眼睛。 长时间缺氧的大脑后知后觉地钝痛起来,让她难以忍受地倒吸一口凉气。 “晴晴,你醒了?” 耳畔传来熟悉的嗓音,是他吗?她没有死,是他来救她了吗? 为什么回来?为什么又在自己这么狼狈的时候出现…… “晴晴,你还好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挣扎着,夏南晴不顾他的阻拦坐起身,摘下了鼻间的吸氧管,看向守在床边的矜贵男人。 “为什么救我?你不是不回来了吗?” 裹着刺儿的话脱口而出,夏南晴抿了抿唇,见男人忽而黯淡的神色不自在地别开眼神。 房间一瞬间安静下来,只余仪器规律地发出滴滴的响声。 “我们有两年没见过了。” 像是忍受不了这样尴尬的沉默,夏南晴找补似地挑起话头。 景铭辙微不可闻地轻叹了声,起身给夏南晴倒了杯温水,见她小口酌饮着,回道: “两年零五个月。” 接收到女孩疑惑的眼神,景铭辙重复道:“两年零五个月,自从你要和江伯晏订婚,我们就没见过面了。” 提起江伯晏,夏南晴又回想起之前的那通电话,她怪自己眼瞎又愚蠢,竟然会喜欢江伯晏那样冷心薄情的负心汉! 又想起自己这两个月来的变故,鼻尖一酸。 “景铭辙,我没有家了。” “江伯晏出轨了,我跟他掰了。” 女孩脸色依旧苍白,微垂下睫,神情落寞,清软的嗓音含着化不开的悲戚。 景铭辙见她这样脆弱破碎的模样,心底蓦地一痛,在床前蹲下,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夏南晴,郑重其事。 “对不起,我来晚了。” 男人俊美英挺的脸庞闪现过后悔的神色,而后是夏南晴熟悉的温柔。 “你不是说,不会回辉城了吗?” “辉城有你。” 景铭辙的回答没有经过思考,他盯着夏南晴苍白的脸,眼底一汪柔情的水让夏南晴的手紧紧抓着被子,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景铭辙轻轻扶着她重新躺下。 “我去叫医生。”景铭辙将被子盖好。 夏南晴一把抓住景铭辙的手,动作大到景铭辙被吓了一跳,连忙紧握她的手。 “你是来帮我的吗?” 景铭辙语气坚定,“我永远都是帮你的那个人。” 他说得太坚定了,坚定到夏南晴有一瞬间的恍惚。 我早该知道的,从两年前的那个夜晚,从他眼里疯狂的欲望,从他坚定抽离的动作。 我早该知道他爱我的。 “可以帮我叫葭禾姐,来陪我吗?”夏南晴眼眶微红。 见她红了眼眶,还以为她落水后惊魂未定,景铭辙放轻了声音。 “季小姐在忙公司的事情,等你睡醒了,我就叫她来陪你。” 手指的温度和温柔的语气,让夏南晴连眨眼的节奏的放缓了一些,她渐渐松了气力。 “那你……”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哪里都不去。” 大约是他的话太可信、太让人安心,夏南晴很快陷入沉沉的睡眠中。 自从外公出事,她已经一个月没有睡过一个整觉了。 等她满足地睡醒,看到趴在床边眯着眼睛的景铭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都不是梦。 外公外婆的骤然去世不是梦,公司陷入危机即将落入他人之手不是梦,江伯晏对自己的冷漠不是梦。 继母要杀了自己也不是梦。 自己原本平静的生活了24年,一切都在短短一个月出头的时间里变得波澜壮阔起来。 “睡醒了吗?”景铭辙坐起身,指尖轻轻压着内眼角,声音带着沙哑,还很低沉,可依然很温柔。 即使是刚刚睡醒,带着些许青涩的胡渣,眼底也是无法忽视的一片青黑,可他的脸看起来还是那么帅。 “嗯,醒了。”夏南晴的视线微微回避,“谢谢你。” 景铭辙拍拍她的手,“我去帮你叫餐,季小姐差不多要到了,你们慢慢聊。” 目送景铭辙离开病房,夏南晴脸上的微笑也跟着消失。 也许是睡够了,她觉得自己的头脑从未如此清醒。 既然这辉城,人人都在等自己摔下悬崖,人人都在等着分食自家一杯残羹。 那我就让辉城知道,夏家还有人撑着。 继母,江家,所有觊觎夏家的人,都付出代价。 ------------ 第二章 向他求婚 “啊?取消婚约?”季葭禾瞪大了眼睛,盯着夏南晴。 季葭禾是她在公司唯一可以被完全称为自己人的存在。 “嗯,你帮我处理一下就好了。”夏南晴自顾自地吃着季葭禾带来的小蛋糕。 “怎么,终于要走大女主剧本了?还是,看到更好的男人了啊……” 听到季葭禾要打趣自己,夏南晴埋头苦吃蛋糕,装作听不见她打趣的声音。 见她真害羞,季葭禾并没有继续逗她,而是坐正了身子。 “他对你的好,谁都能看见,你能想明白这点最好了。江伯晏就是个混蛋,你要真和他结婚了,那苦日子才没完呢。” 提起江伯晏,夏南晴害羞的笑容渐渐消失,小叉子挖着蛋糕,没有接话。 “明明是靠着跟你联姻,拿到了咱们南夏几个大项目回了血。既要占你和南夏的便宜,又想着徐叶安那朵盛世白莲,还回过头一直冷暴力你,弄得你像个傻子一样。他早该吃吃教训了。” 季葭禾越说越上头,一时间没有刹住车, “他那种人渣,安董那么难为董事长的时候,就算是知恩图报也该站出来做点什么。他倒好,冷眼旁观,我算是没见过这种白眼狼,瞎了眼的才能看上他……” 说着说着,季葭禾发现夏南晴的沉默,跟着闭嘴,尴尬一笑,“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夏南晴拍拍她的手,让她不要往心里去,“反正,解除婚约的事情,还得麻烦你通知大家了。我想让辉城所有人都知道,我夏南晴跟他已经没关系了。” 季葭禾刚想拍着胸口说这件事情包在她身上,可她立刻想到今时不同往日。有夏董事长夫妇撑腰的夏南晴,在辉城是天之骄女。可离开了夏董事长夫妇,又得罪了地头蛇江家,夏南晴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办呢。 “只有偏见的老古板统治的圈子,真让人讨厌。” 叉子狠狠地插进草莓蛋糕中,夏南晴眼底阴沉,愤慨不平涌上心头。 “不然……你直接换个人结婚好了。换一个,江家知道也绝对哑口无言的人。”季葭禾凑近一些,压低声音。 夏南晴警觉地看向门口,又看了季葭禾一眼。 季葭禾是景铭辙师妹,景铭辙曾经和季葭禾的父亲共事过,准确的说,景铭辙是上司。 映在磨砂玻璃上的人影微微一闪,避免曝光的可能。夏南晴没有开口回答,看起来并不感冒。 见她没有接话,季葭禾连忙岔开话题,把一份名单递给她, “之前说好的慈善晚宴,还记得吗?快到日期了,主办方何董那边问你的情况,你还去吗?” 夏南晴的视线落在了名单的正中间,江伯晏和徐叶安并排而立,手指无措地捻着一角。 季葭禾见她这么痛苦,压低了声音安慰道,“如果不想去,我就说你身体不舒服,我替你去一趟,或者送个拍品意思一下。” 夏南晴沉吟片刻,顺着名单却看到了更熟悉的名字。 林彩铃。 夏南晴那个狠心的继母。 “要去,为什么不去?”夏南晴很快打起精神,“铭辙会陪我去的。” 他像是没事人一样走进房间,用温水帮自己擦拭双手,轻轻揉着因为长时间输液而发青的手背。夏南晴的视线低垂,盯着他的侧脸。 “你结婚了吗?” 问题有点突然,景铭辙手上一顿,轻轻摇头。 “是因为我吗?” 夏南晴问这话时脸上不由得发热,但故作镇定地强装淡定。 男人默不作声,没有承认亦没有否认。 没有否认,那就是有戏。 “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景铭辙的身体像是被冰封了一样,他的视线缓缓抬起,落在夏南晴的脸上。 夏南晴也在凝视着景铭辙,不放过男人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她眼尖地看见男人轻蹙了下眉,夏南晴心里没底,想着他也许并不愿意,也怪她没做好准备,就这样突兀地提出请求。 外公教自己谈判的时候说了什么来着?对,加码,如果没有办法施压,那就加砝码,让利换取合作。 “和我结婚……” 夏南晴听到自己声音发颤,顿了顿,干干地咽下口水,鼓起勇气接着说。 “和我结婚,好处有很多的。比如说……” “好,我们结婚。” 景铭辙没等她掰着手指头细数和自己结婚的优点,立刻同意了。 同意的速度之快,让人怀疑他是更害怕被放鸽子的那个。 “嗯?” 夏南晴反而愣了。她本以为景铭辙会敲自己一笔,可没想到他却这么容易地同意了。虽然是情理之中,毕竟他是喜欢自己的,可也太让人意外了。 为了自己吗?为了自己,留在辉城这片伤心地吗? “我先去倒水。”景铭辙微笑着,端起水盆起身。 “过两天有个慈善晚宴,要是你不介意的话,可以陪我去吗?” 顾不得思考那么多,夏南晴立刻开口。 “好,我陪你。” 说到做到。 夏南晴挽着景铭辙的手臂,在晚宴开始前姗姗来迟。 她穿着一件薄荷色的旗袍,头上簪着一根银色的雕花步摇,垂下的部分随着夏南晴迈步而发出清脆的叮当声。景铭辙则是黑色的中山装,衬得他身姿挺拔,俊朗的面容和卓越的气质,让他从下车开始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郎才女貌,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谁是受邀参加,谁是另一方的伴侣。 正如同景铭辙预料的那般,出席慈善晚宴的人,除了部分与主办人何先生交好的老一辈,多数都是找了自己的助理代替出席。 “晴晴!” 从人群中走出的年轻女子叫住刚刚进门的夏南晴,快步走来并紧紧拥抱着她,“我听说你生病了,已经好了吗?” 安柠。她父亲就是和外公斗法了一辈子的安董,也是目前公司最大的威胁。可出乎意料的,自己却和安柠相处得很不错,并没有长辈之间剑拔弩张的意思。 想来也真奇怪,与安柠自初中认识,竟然也没有一天红过脸。 “嗯,已经好了。”夏南晴微笑着,抬手捋了一下安柠因为疾步而乱掉的刘海,“介绍一下,这是景铭辙,我未婚夫。” 夏南晴声音不大,却足够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听到夏南晴说起自己的未婚夫的名字,周围都向着景铭辙侧目,他们小心打量着景铭辙的侧脸,确认他就是在国际财经频道经常出现的金融街大佬,著名职业经理人景铭辙。 景铭辙的大名在圈子里人尽皆知。三十岁出头就在金融街占据一席之地,与各界名流合照时永恒的C位。 “她刚刚说是景铭辙,是金融街的那位吗?” “是,上周和金融街巨头合作拿下二十亿美金项目的那位。” “可十五年前,他不是被江家赶出辉城……” ------------ 第三章 摇身一变成渣男舅妈 议论声传到景铭辙耳边,引得他轻挑眉梢,斜眼看向议论声最大的那几个人。细长的眼尾射出不屑的寒光,满是警告意味,引得众人纷纷噤声 安柠愣了,视线投向景铭辙,又看向夏南晴,“什么意思?” “就是,我未来的丈夫的意思啊。”夏南晴拉着安柠的手,“留学的时候,我住在他家里,你来找我的时候见过啊。” 这是一个台阶,安柠来不及思考自己到底有没有上门找过夏南晴,但立刻接下了这个台阶,并主动伸手示意。 “对对对,我给忘记了。我见过的。抱歉抱歉,太久没见面,一时间没有想起来。” 景铭辙没有开口,微笑着点头,与安柠伸出的手轻轻交握。 夏南晴默不作声地挽上景铭辙的手臂。 因景铭辙的大名,不少人来和夏南晴寒暄问候。景铭辙的名字并没有出现在名单上,可他自身就是通行证。在晚宴开始前,景铭辙和夏南晴已经成为了整场晚会的焦点。 所有人都知道夏南晴已经和江伯晏取消了婚约,并且和景铭辙订了婚。虽对此有疑问的人不在少数,可见到景铭辙“友善”的笑容,都只能笑着夸郎才女貌。 这才换景铭辙一个客套的回答。 “以后多多合作。” 等不到晚宴结束,整个辉城都会知道夏南晴的新未婚夫是景铭辙。 夏南晴给景铭辙端了一杯苏打水,放在他的手边。两个人一起站在会场二楼的阳台吹吹风。 “真好。”景铭辙从心底感叹一句。 引得夏南晴一阵疑惑,她歪着头求解。 景铭辙的手指轻轻抚过夏南晴的侧脸,“和你在一起真好。” 面对他的温柔,夏南晴只能微微侧过头,看向辉城的夜景,并没有接话。 沉默混着夏风,夏南晴有种尴尬却又安心的感觉。 如果可以,这个瞬间的安宁,夏南晴希望能持续更久。 “可以牵你的手吗?” 夹在夏风中,她立刻转过头看向景铭辙。 他的眼睛里只有认真和虔诚,似乎是在恳求自己。可他看起来又很不安,似乎只要自己拒绝,就会立刻丧气,变得失落又委屈。 什么意思?夏南晴的视线别扭地挪开,轻轻咬着下唇内侧,脸颊变得滚烫。 尽管夏南晴并没有立刻和景铭辙开始一段恋情或者婚姻的想法,可两个人已经是众所周知的未婚夫妻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想牵手就直接牵啊,为什么还要问? 把场面搞得那么纯情,不是约等于告诉大家,他们结婚并不是真的情投意合啊。 她朝着景铭辙的方向,把手轻轻伸出,回避了景铭辙炽热的视线。 景铭辙不出意料地紧握着她的手。 笑了?夏南晴听到他似乎轻声笑了,他的拇指轻轻揉捻着自己的指节,是夏南晴从未体验过的触感,引得夏南晴侧目看向他。 只是牵手,为什么露出这么满足的笑容啊! 一想到自己带景铭辙来参加宴会目的不纯,更觉得愧疚。 “夏南晴。” 怒不可遏的声音在夏南晴和景铭辙身后响起。夏南晴立刻认出这个声音,松开了景铭辙的手,回过身看着江伯晏。 被夏南晴松开的手在空中虚虚地握了一下,景铭辙脸上的笑容瞬间变成了苦涩,他微微垂头。 “听说,你换未婚夫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好让我给你腾位置呢?” 江伯晏的态度咄咄逼人,让夏南晴心里原本还留有一线的温柔瞬间被击垮,她神情伤感,回头注视着江伯晏时,心头是说不出的苦涩与酸楚。 “怎么?还不敢见我?你自己也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是吧。” 江伯晏的语气冷漠,态度倒是一贯而终的咄咄逼人。 知道他是这个性格,景铭辙竟然一点都不意外,他嘴角扬起一个了然的弧度,已经胜券在握。 夏南晴略带担忧地看向景铭辙。 景铭辙放下手中的苏打水,回过身,靠在护栏上。 “是伯晏啊。”景铭辙说出一股自来熟的意思,“好久不见了,上次见面好像是……” 景铭辙故作沉思,“……十五年前了吧,你还是小学生的时候。转眼间已经,佳人在侧啊。” 看清景铭辙的脸,江伯晏的脸色一变。 他的确从会场中其他人口中听到了与夏南晴一起来的人是景铭辙,可真见到景铭辙时,还是意外的。 毕竟自己母亲将他赶出辉城的时候,可是没给他任何能回到辉城的资本和余地。 “你竟然回来了?”江伯晏确认来人后,眼神中满是敌意。 夏南晴的视线在两人中间打转,最后靠着景铭辙站得近了一些。景铭辙自然地牵住夏南晴的手,两个人相视一笑。 “为什么不能回来?我又不是因为犯事儿才离开辉城的,辉城又没什么值得放在眼里的可怕东西。” 景铭辙知道江伯晏见到自己,一定会是这副见了鬼的样子,他视线悠悠,落在他身边的徐叶安身上,嗤之以鼻般轻哼一声。 “丧家之犬,自己寄人篱下的日子过够了,才仓皇出逃。就算穿着这么一身衣服,也改不了自己的本性。你以为你娶她是攀高枝?” 江伯晏的语气轻蔑,看到景铭辙和夏南晴站在一起,更是不屑。 也对,摇摇欲坠的公司的千金,和根基不稳的海外精英,凑在一起也对地头蛇江家起不到什么影响。 他一定是这么想的。夏南晴已经看透了江伯晏浅薄的想法。 那景铭辙是怎么想的呢?夏南晴眉头轻蹙,看向景铭辙的侧脸。他岿然不动,看起来并没有因江伯晏轻狂的叫嚣影响心情,沉吟片刻后,他淡淡地点头。 “说得对。我原本也不想回到辉城这片伤心地的,可十五年前我【仓皇出逃】,不小心落下了很多东西,也不知道最后是谁坐享其成占为己有了。” 景铭辙眉头轻挑,上前一步,高出江伯晏一头的身高和周身压迫感十足的气场,让江伯晏脸上的自信和轻佻瞬间消去三分。 “一想到这里,我就夜不能寐,决心一定要把那些东西都夺回来。不管在谁的手上,不管怎么跟我斗。” 景铭辙眼神犀利,盯着江伯晏时,露出了夏南晴未曾见过的狠厉模样。夏南晴知道他曾与江家的过节,却不知道着背后到底是怎样的故事。 这份过节,足以让景铭辙收起全部的温柔,不择手段地斗到底。 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伯晏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回话,似乎是想到了景铭辙意指之物,视线飘忽。 景铭辙直起身,拉开距离的瞬间又露出那副翩翩公子的温柔笑容,徐叶安不由得为这变故拉紧了江伯晏,似乎受到了惊吓。 “虽然我知道江家一向浮躁,可我不喜欢你直接叫我太太的名字。”景铭辙歪了歪头,“毕竟按辈分,你得叫晴晴一声舅妈呢。” “江家,总是最顾及体面的,不是吗?” ------------ 第四章 柔软面对继母 江伯晏盯着夏南晴的眼睛,深吸一口气,手高高举起,指着夏南晴的脸,“你别后悔。” 夏南晴得体又疏离地微笑,“下次见面,记得要叫夏总。即便我是你舅妈,公私不分也不是什么好事。” 注视着江伯晏牵着徐叶安离开的背影,夏南晴的笑容冷了下来。 景铭辙盯着她很快就褪下伪装的样子,眼底浮现出一层晦暗不明的光。 “谢谢你。”夏南晴撑着扶手,脸色苍白,那股窒息的绝望再次涌上,“我以为我已经对他死心了。可再次亲眼见到时,心里还是难受。” 景铭辙没有说话,视野里只有脆弱的夏南晴。 他一直知道江家人品行不端,见到江伯晏本人,才知道什么叫青出于蓝。 “两年前,江家资金链陷入危机。江伯晏的妈妈说,想要藉由联姻达成合作。我不顾外公外婆的劝阻,同意了。结果,却是这个结局。” 夏南晴回想起自己过去的不堪,心头只剩下悔恨。 外婆到去世都没能从银行赎回属于她在这个公司的骨血。 夏南晴烦躁地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外公外婆去世前的情景,心头一阵钝痛。 刚刚对江伯晏产生的一丝习惯性的留恋,转眼变成了深深的厌恶。 “我们一定能让公司恢复之前的样子。” 听到他信誓旦旦地保证,即使我知道这条路并不容易,也算得到了些许安慰。 “谢谢。” 景铭辙的手指顺着她的肩头滑到她的手,不着声色地轻轻牵住她的手。 温暖的手让夏南晴不由得贪恋起来,指尖轻轻回扣着他的手。 沉默一会儿,景铭辙刚要开口,却被人从身后打断了。 “是南晴吗?” 林彩铃的声音从夏南晴身后传来,让夏南晴先是一震,面露惧色。景铭辙警觉地将她搂进怀中,微微挑起眉头看向来人。 满是暗绣的暗红色旗袍,脖子上挂着一串翡翠项链,左手挂着品质上乘,目测七位数以上的翡翠手镯。妆容精致,却难掩面容上的老气。 林彩铃,景铭辙是听说过的,但没见过本人。 她是夏南晴那个不做人的爹耗死了夏南晴的妈妈后,光速娶进门的第三者。 据说是怀里抱着个婴儿进门的。 这么算,婴儿大概就是她身后的那个年轻男人了吧。 “没打扰你们吧。”林彩铃站在两个人面前,听起来像是个和善开放的长辈,来关切正疏离宴会场的小辈。 夏南晴的头抵着景铭辙的怀抱,听林彩铃靠近的声音,想起她企图派人杀了自己的事情,竟也慌了神,不敢回过身面对林彩铃。 “哟,这是怎么了?没喝酒就醉了?” 她倒是演得好,不知情的人听着也许真的会以为她是个慈爱的后母呢。 可景铭辙心知肚明,她刚入门,为了给自己怀里的孩子谋求最大的权力,想要把三岁的夏南晴送出国。那个不做人的爹竟然也同意。 要不是夏南晴的外公外婆在辉城有头有脸,各方面都能说得上话,夏南晴早就被丢在国外没人的角落里自生自灭了。 “林夫人。”景铭辙大大方方地搂住夏南晴的腰,顺着她的后背轻拍,安抚着怀里轻轻颤抖的小兔子。 “晴晴想起小时候和董事长夫妇参加宴会的事情,有些伤心。让她休息休息就好了,不劳您操心了。” 林彩铃盯着景铭辙的眼睛,品出他话里的尖刺,笑容僵硬了。 “你好,听说,你是我姐姐的未婚夫?” 姐姐这个称呼,让夏南晴回过神,她从景铭辙的怀里抬起头,扭过身看着身后的年轻男人——霍益彬。 世界上唯一活着的、和夏南晴还有点血缘关系的人类。 “是的,我是景铭辙。”景铭辙见夏南晴回过神,将手放在她的侧腰,亲昵地搂着,微微用力,让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霍益彬的视线冰冷,看不出什么感情,让人察觉不到温度。 他的声音也很低沉。夏南晴知道他比自己小两岁,可还带着些青年气息的脸庞上,布满了不合年龄的老成味道。 直勾勾地盯着夏南晴腰侧的景铭辙的手,他不着声色地咬了一下舌尖,一个笑容都挤不出来,“霍益彬,诚盛的总裁。” 景铭辙看着他伸出的手上,带着印有霍家家徽的戒指,原本只是虚虚地搂着夏南晴腰肢的左手不由得用了些力气,将夏南晴搂得更紧。 夏南晴,原本也是姓霍的。 “多指教。” “久仰大名。很多在金融街的朋友,都提起过你,你是个不错的经理人。” 霍益彬没有一丝笑意,听不出什么情绪。 不太像是夸奖,也没有什么客套的意思。 “金融街确实有我不少合作对象。大家关系都不差。”景铭辙没有谦虚,不吝展示自己,“和霍总也是,我们以后也会有合作的。” “你要在辉城发展吗?”霍益彬很意外,盯着景铭辙时,眼里的恍惚不像是装的。 景铭辙点点头,“对。毕竟董事长夫妇刚刚过世,暂时不能离开。” 霍益彬的视线又一次落在他搂着夏南晴的左手上,片刻沉默后,点点头。 “应该的。” 夏南晴下意识回避了他的视线,微微侧过头,像个柔弱到只能依附身边伟岸的男人,才能勉强过活的娇滴滴的丝萝。 景铭辙知道她是故意在林彩铃面前演出这副样子的,毕竟刚刚把江伯晏徐叶安怼到无话可说拂袖而去的人,也是怀里娇弱的小丝萝。 可景铭辙愿意陪着她演戏,也享受她依靠自己。 “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怎么自己就做决定,也不商量一声。江家知道后很生气呢。” 明明已经动手要杀了我,现在见到自己,还能保持平静,继续演这么一出好戏。 我倒是一直知道林彩铃能做出为人不齿的事情,但不知道她心理素质和演技竟然这么好,在自己面前还能装出这副样子。 “我和晴晴都是孤身一人,所以消息来得慢了些。” 景铭辙再次开口,挡住了林彩铃的话头。 “再加上前段时间,董事长夫妇的祭礼上,晴晴意外溺水了。醒来后,这几个月的事情,都记得不太清了,我们忙着治疗的事情,也抽不出手。” 听到夏南晴不记得了,林彩铃突然安心,可疑心并未打消。 “即使如此,你至少要通知我们一声啊。我们是一家人,应该要给你撑腰啊。” 不落井下石已经是我对你道德的最高标准了。 夏南晴眼底阴沉,瞥了林彩铃一眼,依偎在景铭辙的怀里。 景铭辙搂着夏南晴,心中暗爽,努力压着自己险些上扬的嘴角。 “没什么必要吧。”景铭辙微微侧头,鼻息间正好是夏南晴洗发水的香味,“我在这里呢。” “这样啊。那就没什么好费心的了,有需要的话,你尽管开口。” 说完,霍益彬转身离去。 林彩铃看着儿子甩手离开,很是不满,又不敢在景铭辙面前表现出异常,只是淡淡一笑,转身跟着霍益彬离开。 “怎么了?”景铭辙察觉夏南晴的视线久久地固定在霍益彬的背影上,眉头轻蹙,十分介怀地盯着霍益彬的背影。 有点熟悉,我和霍益彬,好像不是第一次见面。 夏南晴回过头看向景铭辙,察觉他眼里的在意和不平,立刻微笑着摇头,“我们回家吧。” ------------ 第五章 他竟然向我求婚 “你想办法进南夏。” 林彩铃的声音很轻,却足够身边的霍益彬听清楚。 霍益彬又恢复了最开始淡淡的语气,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即便是景铭辙手眼通天,南夏集团气数已尽是事实。安董对夏家的围追堵截,已经到了要收尾的阶段。我们这时候掺和进去,只会让安董警戒我们,不值得。” “如果景铭辙想要靠南夏,和江家拼一把,那么他就会赌上自己的一切。否则他为什么要娶夏南晴。” 林彩铃批评自己的儿子的思虑不够长远,眼神飘到霍益彬的侧脸,打量着他。 霍益彬若有所思,视线缓缓落在林彩铃的侧脸,母子二人对视一眼,无言中说了什么。 霍益彬的脑海中回想起刚刚夏南晴眼眶红红,泫然若泣的模样,心头涌上一股无名的情愫。 夏南晴仰着头盯着景铭辙的脸,眼眶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 经过刚刚与江伯晏和林彩铃明里暗里饱含深意的对话,夏南晴原本就虚弱的身体已经感到明显的疲惫了。 景铭辙知道她累了,眼里满是心疼,用手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我们回家吧,剩下的交给姜宇。” “姜宇来了吗?”夏南晴听到姜宇会来,立刻松了一口气,抬头盯着景铭辙。 姜宇是景铭辙在国外活动时的固定助理。 说是助理,但更像是合作伙伴。 “他不用来也能解决这些,反正你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就是想把我介绍给大家,告诉大家你现在有我这个靠山,我也有你这个靠山,让他们动手前掂量一下。” 被说穿了自己的小心思,夏南晴抿着唇角,难为情地低下头。 “我愿意的。”景铭辙在夏南晴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如果我对你没有任何价值,我才会觉得恐惧。” 夏南晴闭着眼睛,因景铭辙面对自己的真诚而感到愧疚,始终不敢抬头看对方。 景铭辙只当她是害羞了,微笑着注视她脸颊微微泛红。 “回家吧……” 经过会场大厅时,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在两人的背影上停留。 他们原本以为,夏家只靠一个孤女已经无法掀起风浪,剩下的路无非是被江家吞并,或者被安家蚕食。 可景铭辙的到来又改变了目前的局势,让所有乌合之众重新掂量这件事。 辉城的格局从今晚开始发生变化。 “我还没问过你,你回国还住在酒店里吗?” 夏南晴突然想起过去,景铭辙偶尔回国时,总是会被外公外婆安排在自家酒店的五星级别墅暂住。 “嗯,正好能盯一下温泉村的项目,那是董事长的心血,不能半途而废。” 景铭辙将车开上大路,目光并没有停留在夏南晴身上。 “没事,我本来想,要是暂时没有地方住的话,可以跟我住在一起。” 夏南晴顿了一下,察觉自己的话有歧义,立刻补充,“因为大家都知道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夫,我们又总是特殊一些,不住在一起,我怕会被人怀疑的。” “可以,让酒店的人收拾行李送过来就好。” 生怕夏南晴后悔一样,景铭辙立刻抢答,大有今晚就住进下夏家的意思。 “也不用这么着急,今天已经晚了。明天也可以的。” 夏南晴察觉到他情绪的波动,不免有些羞涩。她虽然没有那个意思,可不代表景铭辙不会想歪,立刻出言婉拒。 好在景铭辙心情不错地扬起嘴角,“你今天回去好好休息,接下来还有重要的事情呢。” “嗯?”夏南晴眨眨眼,不知道自己是否会错了意,紧张地抓住了自己的安全带。 “下周一,是每年例行举办的股东大会。现在你是董事长,得由你出面挑起大梁了。” 景铭辙看到夏南晴脸色一变,神情紧张,笑容中多了三分宠溺。 夏南晴自成年后,多次以股东的身份出席自家的股东大会,却从来没有主持过股东大会。 “这是一个好机会,你可以向那些人证明你有能力保住公司。让公司的董事们暂时安心,不会见风使舵地一股脑冲向安董。” “说的也是。”夏南晴撑着精神扬起嘴角。 “别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车稳稳地停在夏家门口。 “今天谢谢你了,家里没有收拾,我就不请你了。”夏南晴说着,解开了安全带,手刚刚搭上车门,却听到车门锁【咔嗒】一声锁上了。 车内灯光昏暗,夏南晴慢慢扭过头看向景铭辙。 “有……有什么事情吗?”夏南晴感到些许不安。 景铭辙的侧脸在车灯光的反射下,显出深沉的线条,让夏南晴心里一惊,不由得轻轻咽下口水,将心中腹诽全都藏起。 似乎是终于做好了心理准备,景铭辙抿着下唇,从中山装的口袋里摸出一枚戒指。 传统的指环设计,和一颗五克拉的钻石,被牢牢地固定四角。昏暗的车中,只靠远光灯反射进来的一点残光,依然能闪闪发光。 “订婚戒指。”景铭辙视线微微低垂。 夏南晴一惊,没敢伸手去接。 因为紧张,景铭辙的唇角微微抿着,见夏南晴没接,便主动握住她的左手,不容反抗地强行给她戴上了那枚戒指。 刚刚合尺寸。 “你怎么知道我戴多大的戒指?” 连江伯晏按照规矩准备订婚戒指时,戒指都小了一圈。 她想,自己永远无法忘记订婚宴上尴尬的一幕。 因为无法戴上戒指,而被江伯晏粗暴地硬塞,最后别扭地展示着已经红肿的手指,受到所有想成为江太太的千金们的冷眼嘲笑。 她在这订了婚的两年里,就一直带着不合尺寸的订婚戒指,守着不会回心转意的人。 “只要我想知道,我都可以知道。” 自己出乎意料的反应,让景铭辙有些得意了,刚刚紧张的样子不复存在。 他唇角微微勾起,细长的眼尾带着一抹狡猾,很是满意自己的杰作。 “什么时候准备的……”夏南晴捧着自己的指尖,盯着戒指,又惊又喜。 “两年前,你告诉我你要回国,要和江伯晏订婚之前一个星期,我找人定制了这枚戒指。我本想,无论如何都要告诉你我对你的想法,可是你拒绝了我。” 拒绝。那就是回国前的那个夜晚,他酩酊大醉,连带着自己也被酒气熏得失了神的那个夜晚…… ------------ 第六章 令她心动的同床共枕 景铭辙搬进夏家的当天,夏南晴看着他把衣服放进自家衣帽间。 一直帮夏家处理家务活的陈妈也跟着帮忙。 “景先生搬进来,是住在小姐房间吗?” 陈妈用湿巾擦着景铭辙的行李箱。 景铭辙正在整理自己的西服,听到陈妈这个问题,下意识看向了夏南晴。 她坐在二楼的换鞋凳上,盯着两个人整理行李。 原本她也想帮忙,可景铭辙也不想让还没有完全康复的夏南晴出力,于是让陈妈给她热了杯牛奶,好让她能睡个安稳觉。 “我本来想早点来的,但是姜宇的飞机延误了,我等他等了一段时间。” 景铭辙收拾着自己的衣服,回头看着夏南晴乖巧的样子,脸上是藏不住的笑容。 坦白讲,夏南晴有点困了。 她抱着温温的牛奶,听着陈妈和景铭辙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什么,眼皮越来越沉,渐渐无法在陈妈面前演出看到景铭辙搬入家中的喜悦。 以至于景铭辙走到自己面前,都没有第一时间发觉。 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夏南晴的侧脸,夏南晴吓得睁开了双眼,“嗯?收拾好了吗?” “还没有,你都洗过澡了,先去睡觉吧。我和陈妈马上收拾好。” 夏南晴抱着杯子,似乎有些犹豫。 “我抱你回去?” 景铭辙嘴角含笑,眼底一层玩味,手指拨弄着夏南晴垂落肩头的长发。 这句话让夏南晴的瞌睡消失大半,她倒吸一口气,余光看向正在收拾几个纸箱的陈妈。 陈妈探着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两个人的情况,见两人凑得近,便不再继续看。 景铭辙的眼睛凑到自己眼前,直勾勾地诉说着爱意。手指的温度让夏南晴觉得肩头发烫,夏南晴紧紧向后靠着墙壁,生怕继续和他靠近。 什么情况? 这还是昨天在宴会场上问自己能不能牵手的人吗? “我去睡觉了!” 夏南晴一把将景铭辙推开,紧跟着起身,像是逃跑一样向着自己的房间走。 “诶。”景铭辙笑着叫住了夏南晴。 “干嘛!”夏南晴停下脚步,满脸通红,故作凶狠地瞪了景铭辙一眼。 “杯子。” 景铭辙伸手,示意夏南晴手里的杯子。夏南晴立刻走回来,将杯子塞给景铭辙。 修长的手指擦着夏南晴的手背,将杯子握在手中,面容带笑。 明明只是简单的接触,却让夏南晴敏感地抽回自己的手,更是脸红起来。 “晚安。”景铭辙面带微笑,仿佛一切都是夏南晴自作多情。 夏南晴被他气得咬紧下唇,转身离开。 陈妈听着夏南晴把木地板踩得咚咚响,从衣帽间探出头,随后又看向站在走廊正中间,手里握着还剩下三分之一牛奶的杯子,藏不住满脸笑意的景铭辙。 “景先生,我们小姐年龄小,不禁逗的。” 陈妈看着夏南晴长大,早已将她当做自己的半个女儿。夏南晴与爱她的好男人结婚,陈妈也高兴,可到底还是会护着些。 “我知道。” 景铭辙说完,接着夏南晴没有喝完的牛奶抿了一口。 夏南晴风风火火地关上了房间门,三两步跳到了床上。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觉得自己心跳得厉害。即使隔了几个房间,她也害怕会被景铭辙听去,再看见他调笑的模样,一把捞起被子将自己埋进了被窝。 冷静点夏南晴!他是个很不错的人,但你都利用人家了,还再馋人家身子,是不是太得寸进尺了! 抱着被子,夏南晴把自己埋进被窝,闻着床品上柔顺剂的味道,感到些许安心。 心跳的速度也没有那么快了,可她依然脸颊泛着红晕。 景铭辙脸上的笑容和手指的温度,一时间在夏南晴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夏南晴的手指紧紧抓着被子,全身都裹进被子里,即使有些热也并不介意。 房间很安静,因为离得远,那边收拾的声音传不过来。刚刚的害羞和多思让原本就困了的夏南晴很快陷入了睡眠。 直到床的另一侧陷下去一部分。夏南晴才缓缓睁开眼睛,回过头。 景铭辙穿着一身黑色的丝绸睡衣,手臂撑在夏南晴的耳侧,正要伸手关掉夏南晴床头的小夜灯。 “你干嘛?” 夏南晴惊得连忙拉着被子盖住自己的脸,只留眼睛咕噜噜地盯着景铭辙。 景铭辙的手伸到一半,因为夏南晴的话停下了动作,一副理所当然地回答, “关灯睡觉啊。” “你睡觉……你去客房啊。” 夏南晴的脸又一次红了。 景铭辙不知何时已经洗过澡,身上带着马鞭草的香味,头发也顺着贴在头上。 弯腰撑在夏南晴身上时,睡衣的领口大开,锁骨和带着一层肌肉的上身几乎都露在夏南晴眼前。 他周身散发的木质香,让已经进入睡前状态的景铭辙多了一层性感的气息。 夏南晴从没见过这阵仗,手指紧紧地抓着被子边缘,紧张到声音发抖。 “你是说,我作为你的新婚丈夫,睡客房?” 景铭辙微微歪头,手指顺了顺夏南晴睡乱的刘海,语调上扬,多了些玩味。 “那也……”夏南晴一下哽住了。 “这可是你说想和我结婚,还主动邀请我到你家住,做戏不做全套?” 景铭辙趁着她还没想到对策,接着补充了一句。 “明明是夫妻,却不睡在一起,不是很奇怪吗?” 夏南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抿着嘴唇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对策,红着脸侧过身子,紧闭着双眼装死。 景铭辙见她默认,伸手关掉了小夜灯。 黑暗中,景铭辙的呼吸声变得明显,让夏南晴警觉地竖起耳朵。 蓦然间,景铭辙在夏南晴的耳边落下一吻。 夏南晴惊得睁大双眼,倒吸一口气,手紧紧抓着枕头,一动也不敢动。 “睡吧,不早了,明天有的忙呢。” 结实的手臂隔着两层薄薄的睡衣布料搂住了夏南晴的腰,景铭辙靠近夏南晴的后脖颈,炙热的呼吸洒满夏南晴的颈间,夏南晴忍不住瑟缩起来。 她的动作却被景铭辙误会成睡不安稳,一双大手顺着摸到她的手,在黑暗中紧紧扣住了她。 “晚安。” 这还怎么晚安啊!! ------------ 第七章 她会游泳 好近。 夏南晴睁开双眼,便看见与自己额头相抵的景铭辙的睡颜。 一瞬间,睡个回笼觉的想法全都烟消云散。 景铭辙的手臂环着她的腰身,面对面睡觉时,两人的脚踝交织在一起。夏南晴能感受到景铭辙平稳的鼻息。 心脏声音变得好大啊。夏南晴生涩地吞咽下自己呼之欲出的惊叫。 左手还被他紧紧地牵着,那是昨夜他哄着自己快些入睡时牵住了自己的手。 “……” 夏南晴刚想开口叫醒对方,可看见对方下眼睑微微泛青的样子,又实在无法这么做。 左手试图从景铭辙的手中抽出,可在指尖划过他掌心的瞬间,景铭辙像是被惊醒一样,一把抓住夏南晴的手,紧跟着睁大了眼睛。 双眼清明,像是根本没有入睡。 夏南晴被他吓了一跳,可见到是夏南晴自己要抽出手,松了一口气。 “早上好。” “早上好……” 夏南晴抿着下唇,看着景铭辙刚刚睡醒的模样。 因为被自己抽手的动作想吓到而惊醒,可在弄清情况之后,立刻卸下了防备,脸上依然满是困倦,右手终于从腰上拿起,按压着内眼角,还没有完全清醒。 “你想睡的话,可以再睡一会儿的。” “不了,姜宇等一下要来。”景铭辙摇摇头,还很困,可必须要起床。 夏南晴嘴角微微上扬,能见到景铭辙这副毫无警戒心的样子,让她很是意外。 毕竟自己一直以为的景铭辙,是没有一点漏洞、没有一点短板,又事事周全的完美成年人。 他是在喝了一杯咖啡后才清醒过来的,等姜宇到夏家,景铭辙已经把要处理的工作都规划好了。 “你这么拼,身体受得了吗?” 姜宇拿着手里的资料夹,故作漫不经心,眉头轻蹙。 “时间不等人,等结束了再休息也可以的。” 景铭辙看都不看姜宇,手里只顾着工作。 “自从你知道董事长夫妇的噩耗,加班加点搞定了国外的工作,收尾都丢给我,自顾自坐红眼航班飞回来,到现在还没休息过来吧。” 姜宇忍不住碎碎念起来,景铭辙的视线淡淡投向他,“你现在还有23分钟把手里的文件汇总给我。” 姜宇知道景铭辙工作时就是这副样子,做了个鬼脸表示认输,继续低头工作。 两个人对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能让夏南晴听得真切。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看着上个季度的财务报表,姜宇的话让夏南晴无法专注在工作上了。 她原本以为,从自己落水住院开始,景铭辙才开始照顾自己。 难不成,景铭辙从得知外公外婆去世开始,便已经有打算为了自己回到辉城,所以加班加点的工作,想要早点来到自己身边吗? 思及此处,夏南晴捏着文件的一角,不自觉地抿紧了嘴唇,脸上泛起红晕。 “看完了吗?” “嗯?” 夏南晴循着声音仰起头。 刚刚还在餐桌边和姜宇讨论起公司股份问题的景铭辙,现在已经站在自己身后了。 猝不及防地,夏南晴泛着红晕的脸撞进了景铭辙的眼里。 景铭辙喉头一紧,手指不自觉用力抓着沙发靠背。 夏南晴一脸茫然,错愕景铭辙突然到自己身后,泛红的脸和因为抿嘴而水光闪闪的粉色嘴唇,让景铭辙不敢多看。 他的视线僵硬地挪到夏南晴手里的报表上。 “我是说,报表,看完了吗?” 夏南晴回过神,立刻调整坐姿,向后倾斜着身子,“嗯,看得差不多了。|” “好。”景铭辙点点头,并没有抽查她作业的想法。 姜宇侧过身看向两个人,轻笑一声,“想起夏小姐还在留学,住在老板家里的事情了。” 夏南晴探头看向姜宇,随后低下头,不对这个话题有回应。 毕竟当时,自己可是失去理智一样疯狂迷恋着江伯晏,根本不知道景铭辙对自己的一片情深。 景铭辙见夏南晴红了耳朵,向着姜宇投了一个颇为严肃的眼神。姜宇立刻噤声,继续处理手里的工作。 “累了就休息一会儿,交给我处理就好。” 距离落水已经快要两个星期了,景铭辙到现在都在小心自己的身体。夏南晴很感谢,可现在有比自己身体更重要的事情。 “嗯,但是我想多做一点。股东大会近在咫尺,我必须要更努力,才能保住公司。” 说到这里,夏南晴看向壁炉上外公外婆的合照,苦涩又孤独地微笑,“那是外公外婆一生的心血,我一定要保护好。” 景铭辙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合照,随后看向夏南晴坚定的神情,轻轻拍了拍夏南晴的肩膀。 “好,但是不要太勉强。毕竟你刚刚康复。” 面对景铭辙的关心,夏南晴乖巧地点点头。 三个人从早上忙碌到下午,终于将董事们的情况分析完成。 “我们可以先从陆董入手,陆董手里的8%的股份会是安董也想要的那个。只要我们能保住这8%,情况就不至于太糟糕。” 得出这个结论,姜宇伸了个懒腰,看着天色渐晚,主动告辞。姜宇看了景铭辙一眼,景铭辙立刻明白了姜宇的意思 “我送姜宇,你先休息吧。” 景铭辙将手头的资料放下,跟着起身,交代夏南晴一句,就先离开了。 姜宇的车停在院子里,景铭辙跟着姜宇出来,还不忘回头看向屋里。 夏南晴正在餐桌边看两个人整理过的资料,脸上是毫不掩盖的惊讶。 “你准备怎么办?”姜宇眉头轻蹙,看起来是准备长谈。 景铭辙却没有那个兴趣,“什么怎么办?” “你别装蒜,我什么意思你很清楚。”姜宇眉头紧皱着,“你回辉城,江家会坐视不管吗?就算你弄好了南夏,南夏也没办法和江家正面抗衡啊。” 景铭辙低着头,手指轻轻敲了敲前车盖,“我不管江家想怎么样,我只想和晴晴好好过日子。” 他一片痴心,姜宇是他离他最近的人,再清楚不过。 “董事长夫妇在世的时候,你碍于董事长对你有知遇之恩,不敢对他的眼珠子心头肉有想法。董事长去世之后,你倒是不装了。”姜宇坐进车里,眼底一暗,像是想起什么, “如果,南夏垮了,你带走她不是更容易吗?” 这个提议刚刚提出,景铭辙便演出恍然大悟的模样,“还有这种方法啊……” 看得姜宇心寒。 心寒自己竟然冷血到这个地步,说出这种话,更心寒景铭辙不仅考虑过这种可能性,甚至还曾经想要落实。 奔驰在小小的院子里启动,景铭辙笑着从车边起身,挥手看着他倒车。 车却突然停了下来,刚刚升起的车窗再次落下。 “我记得,夏小姐留学的时候,跟你去过游泳馆。比赛的时候,只比你慢两秒钟不到。她说她初中,在国内拿过16岁以下分组的冠军,是我记错了吗?” 他压低了声音询问,景铭辙也跟着弯下腰,眼底一片深沉。 “所以,你要派人去查清楚这件事情。” 虽然…… 景铭辙没有说穿,脑海里满是宴会场里,面对林彩铃提问时,不断向着自己怀中藏躲的夏南晴。 ------------ 第八章 半路杀出个霍益彬 夏南晴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在股东大会上出现。 安董因为公司的其他安排,去了国外,参加股东大会的人是安柠。 虽然代表了安董,可安柠并不像安董那般,对夏南晴出言为难。 “景先生唐突参与公司管理,之前也不是公司的管理层,也不是公司的股东,这不合适吧。” 站在夏南晴身后的景铭辙不可避免地遭到了质疑。 说话的是和安董素来交好的何董。 说是交好,不如说是靠着安董才能勉强过活的爪牙。 夏南晴坐在主位,视线看向何董,无言之中已经将他骂了一顿了。 景铭辙也没有想到会有人来挑自己的事情。 他只是静静地看向何董,什么都没有说。 “景铭辙先生,是来做我的总裁特助的。” 夏南晴笑的得体,眼底满是对何董的警告意味。 原本,夏南晴并不想景铭辙直接参与到公司的事情。 夏南晴清楚地知道景铭辙对自己的爱,可让能力远超自己的景铭辙过分深入公司,以至于可以越过自己掌权,只会让自己更加被动。 她想要借助景铭辙的力量,却不能完全相信景铭辙。 毕竟已经有两年…… 两年零五个月没有什么来往了。 以退为进,夏南晴主动提出让景铭辙作为总裁助理,原本作为总裁助理的季葭禾则作为董事长助理。 虽然同样都是自己的助理,但负责的内容不同,景铭辙的行为将更可控。 更关键的是,景铭辙作为总裁助理不需要经过董事会和股东大会的同意。 “景先生是你的丈夫,让他作为你的助理,难免让人觉得你徇私情……” 安柠一声咳嗽打断了何董的话,她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在何董的脸上,个中意味不言而喻。 很显然,她正在代表安董占据公司的21%的股份,表示不满。 景铭辙见何董安静了下来,唇角勾笑。 “各位,碍于我在辉城的特殊身份和我个人的经历,加之我17岁离开辉城,15年没有回来过。各位对我有不同的看法,我都能理解。” 景铭辙站在夏南晴的身后,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除了安柠,其余人纷纷低下头,面露难色。 被景铭辙戳穿了他们的想法后,脸上带着尴尬又不甘心的怀疑,可碍于景铭辙的能力和人脉,不敢出言异议。 “我早年间曾受过前董事长的帮助,若不是前董事长,我恐怕还不知道在什么餐厅端盘子呢。” 景铭辙说着,将手搭在夏南晴的椅背上,自嘲一般笑了笑。 夏南晴侧目看向景铭辙,他眼底那份无奈倒并不是装出来的。 “为了前董事长在天之灵能够安息,也为了大家的利益,我定会帮助夏总裁解决目前的困境,希望大家能够给我们些时间。” 说完后,景铭辙微微鞠躬以示尊敬。 关于景铭辙为何突然来到夏南晴身边,还能参与工作的事情便告一段落,没有人敢去再起纷争了。 总不能再有人去触景铭辙霉头吧。 “陆董,请您留步。”景铭辙叫住了独自一人的陆董,看到周围并没有其他人,嘴角微微上扬,主动走近一步, “晴晴和我,都想和您吃顿便饭,不知道您这会儿方便不方便。” 陆董是夏南晴外公的老战友,也是公司初创期就一直跟着帮忙的人。 午饭的餐厅是夏南晴按照之前和陆董一起吃饭的习惯定下的。 夏南晴三岁来到外公外婆身边,也是陆董看着长大的,从小到大没少和陆董参与聚餐和晚宴。 “我知道你们请我吃饭是为了什么。” 席间,夏南晴只和陆董聊起已经过时的外公外婆,景铭辙则静静听着他所不知道的过去。 “即使不提,我也知道。”陆董脸上挂着笑容,“你们放心,不论谁来要我手里的股份,开多好的价格,我都不会给他们的。” “毕竟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和老夏是几十年的朋友,又是战友,我不能做对不起老夏的事情。” 听到这里,夏南晴和景铭辙这才算松了一口气。 陆董嘴角挂笑,轻轻拍了拍坐在右手侧的夏南晴,又看看景铭辙,很是满意,“要是老夏知道你找了这么好的人结婚,不知道得多高兴呢。” 景铭辙看向夏南晴,夏南晴脸颊泛着红晕,只是静静地看了景铭辙一眼,便躲开了他的视线。 午餐结束后,景铭辙提出想要送陆董回公司,却被陆董婉拒了。 “司机一会儿就来了,我身体不好,不能经常在公司了。你们年轻人忙,你们先回去就好,我在外面等一会儿就好。” “那我们陪您等一等吧。”夏南晴坐回位置。 陆董却摆摆手,“去吧去吧,你们有的忙呢,在这儿陪我做什么,还不放心我?怕我会趁你们不在,转头把东西交给人家?” “陆董,我们没有这个意思。” 景铭辙连忙解释,只换来陆董的摆手, “走吧走吧,你们有的忙呢。” 见陆董确实不想让两人留下,景铭辙和夏南晴才离开了包厢。 “里面那位是我的贵客,他的司机来之前,你们务必好好照顾他。” 夏南晴嘱咐站在包厢外的服务员。景铭辙则顺手给服务员塞了一笔小费。 两个人这才从餐厅离开。 黑色的雪佛兰和黑色的迈凯伦擦肩而过,景铭辙下意识看向迈凯伦,一言不发地继续开车。 “能搞定陆董真是太好了。”夏南晴松了一口气,面露微笑,转头看向景铭辙。 景铭辙却并不像她那样轻松,依然是愁眉不展的样子。 景铭辙和夏南晴离开了包厢,陆董便坐到外面茶餐厅的空位上,他静静地注视着手机屏幕,看着那张五人的全家福,眼眶渐渐变得温热。 “方便坐在这里吗?” 端着一壶茶,霍益彬挤出一个微笑,站在陆董面前。 陆董微微眯眼,看清了霍益彬的脸,收起了手机,“我和你们霍家,没有生意可谈。” “不谈,您怎么会知道没有呢?”霍益彬的笑容很得体,但看不出他有什么感情。 陆董见说不通,索性起身离开。 “我记得,您的孙子是陆城,对吧。” ------------ 第九章 他的亲吻 “唉……” 已经是过了晚高峰,路上的车都少了许多。 夏南晴把自己窝进办公室的椅子里。 黑色的真皮椅子对夏南晴而言还是太大了,那是她外公还没把总裁的位置交给她时经常坐的椅子。 自夏南晴能跑能跳开始,黑色的真皮椅子就在办公室里。夏南晴年幼时,扒着椅子的扶手坐在外公的膝上,看着外公处理公司的事情。 “管理一家从上游到下游,员工超过千人的公司,对于任何人而言都不是简单的事情。” 外公曾这样拍着夏南晴的肩头 那时,夏南晴因江伯晏对自己的那点好,陷入了失心疯一般的单恋。 一整面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辉城的夜景,夏南晴抱着双膝,倚着椅背,夏南晴有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 “放在这里了。” 三明治和沙拉,加上一杯热可可。 “吃了这些,休息一下再继续吧。” 景铭辙微笑着,盯着椅背。 夏南晴本应立刻转过椅子,微笑着注视对方,说一声谢谢,再询问对方有没有吃东西。可现在,夏南晴说不出话来。 景铭辙对自己越好,自己越是觉得把他重新拉回辉城这个泥潭里,很对不起他。 “累了吗?”景铭辙走近一步,把手搭在椅背上,侧着腰身探头。 夏南晴抱着双膝闭着眼睛,一副熟睡的模样。 微动的睫毛和抱着膝盖的不自然的双手出卖了她的伪装。景铭辙的手紧紧握着椅背,并不愿“叫醒”夏南晴。 沉默许久,景铭辙的温热的手从夏南晴的膝下伸过,另一只手则穿过夏南晴的后腰。 还未等夏南晴发作,她便被景铭辙腾空抱起,惊得夏南晴无法继续装下去,连忙睁开了眼睛。 “起床了?”景铭辙玩味地开口。 夏南晴挣扎一下,换来景铭辙更用力地抱紧。 他的右臂在腰侧收紧,左手稳稳地抱着夏南晴的膝盖。 “放我下来。”夏南晴不敢动,双手蜷缩在胸口,并不去搂景铭辙的肩膀。 景铭辙轻挑眉梢,“还装睡吗?” “我没有装睡,是真的睡着了!”夏南晴瞪大了眼睛,可脸颊已经因为被戳破谎言而泛起红晕,“快放我下来!” 景铭辙向后仰头,一脸了然,“那我松手了。” 他毫无预警地卸了搂着夏南晴腰肢的力气。突如其来的失重让夏南晴下意识双手抱紧景铭辙的肩颈,生怕自己真的会摔在地上。 “你干嘛!” “还撒谎吗?” 景铭辙尾调上扬,看起来心情很好,贴着夏南晴的耳朵说这话,右手迟迟不回到夏南晴的腰侧,让夏南晴不得不搂紧。 “不了不了!”夏南晴连忙求饶,生怕景铭辙真把自己摔下去。 景铭辙听着她求饶撒娇的声音,心情大好,搂着夏南晴的腰,将她稳稳地放在地上。 双脚刚刚落地,夏南晴立刻气鼓鼓地松开环抱着景铭辙脖颈的手,转身要重新回到桌子边。 景铭辙唇角勾笑,眼中闪出一丝像吃了荤腥的猫一般的餍足,却又立刻不满地将夏南晴拽回自己的怀里。 “嗯?” 他的力气很大,夏南晴还没回过神,就又回到了景铭辙的怀里。 景铭辙的个子比夏南晴要高出十四五公分。夏南晴自认自己一米七的身高不算矮,可景铭辙实在太高了,夏南晴趴在景铭辙的胸口,不自觉地抬头看着景铭辙。 一双温热的大手环住夏南晴的腰,让她无法从景铭辙怀中离开。 涨红的眼尾让一言不发的景铭辙多了一份无言的性感,他眉眼低垂,注视着夏南晴的眼睛,难耐地咽下什么。 好近…… 夏南晴怀疑景铭辙对社交距离到底是怎么理解的。 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划过夏南晴的侧脸,眼底晦暗不明地涌上了饱含攻击性的欲望。 夏南晴的手指只能紧紧抓住他腰侧的衬衣,眨巴着双眼,不知作何反应。 景铭辙垂着眼眸盯着夏南晴微张的双唇,手指轻轻捧着夏南晴的侧脸,缓慢地向下压着自己的身子。 鼻息好重,他在紧张吗?手指也越来越用力了。 夏南晴看着他靠近,缓缓眯起眼睛,直到她能清楚的听到景铭辙的心跳声。 紧张了,景铭辙。 “上次……” 办公室门被猛然推开,姜宇手里握着两份资料,似乎情况紧急,便直接进门。 正撞见这一幕,手都没从门把手上离开,呆滞地盯着两个人。 “进门啊,干嘛呢。” 季葭禾推了姜宇一把,姜宇迈进大门,也不敢有动作。 景铭辙的眼神像要大开杀戒。 “啊……” 没了姜宇碍事,季葭禾看清了立马这一幕,一把将姜宇拉出来,再次关上了门。 原本暧昧的氛围突然消失了,景铭辙冷冷地注视着他们重新退出了房间,再次垂眸注视着夏南晴。 因为太难为情,夏南晴低着头,耳尖充血,迟迟不敢抬头,也不敢有所动作。 景铭辙的手指再次挑起夏南晴的下巴,暧昧的氛围似乎又一次找回。夏南晴眼尾发红,手指攀上景铭辙的腰,看着景铭辙闭着眼睛靠近自己。 “噗呲……” 屋里充满了夏南晴的笑声。 她在景铭辙怀里笑得发抖,景铭辙睁开眼睛,盯着夏南晴泛着红晕的脸。她捂着嘴唇笑得很开心,见景铭辙眼里的不满,连忙开口解释。 “抱歉抱歉,我实在憋不住了……” 见她这副样子,已经没有了那种氛围,景铭辙长叹一声,松开了夏南晴的腰。 “进来吧,别听了。” 景铭辙的语气埋怨,叫了扒着门偷听的姜宇和季葭禾进来。 季葭禾小心地推开一条门缝,看着两个人的脸色,松开门把手推着姜宇打头阵。 “什么事。” 夏南晴笑声小了很多,躲开了景铭辙的怀抱,靠着办公桌的边缘,拿起热可可抿了一口。 “上次说过的陆董,他向董事会递交股权变更报告。” 姜宇没了开玩笑的模样,一脸正色,将文件递给了景铭辙。 “变更给谁了?”景铭辙连忙翻看着,夏南晴也跟着上前一步,接过季葭禾递给自己的文件,很是惊讶。 “不知道,但不是内部董事的股份合并,安董也没有递交说明。”季葭禾安抚着夏南晴的情绪。 听到这里,夏南晴才算稍微安心一些,但还是担忧着前景。 “上次见面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怎么突然……” 景铭辙回头看着夏南晴愁眉不展,一脸不安的模样,轻轻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只要没有给安董,我们就还有主动权。” ------------ 第十章 他的逼问 董事会如期召开,似乎是因为得知了陆董的情况,安董又一次不出席。 “平时他可不会放过这种奚落人的机会。” 夏南晴站在办公室的落地镜前,整理自己的头发。 景铭辙抱着手臂盯着夏南晴专注地涂上唇釉,浅浅的豆沙色涂上她粉色的唇,她对着镜子抿嘴唇,用棉签调整着唇妆。 夏南晴有一双非常好看的嘴唇,上下唇薄厚一致,粉粉的唇色,唇珠圆润,唇峰微微向上翘起,唇角微扬。 “这个颜色很奇怪吗?” 夏南晴紧张起来。 景铭辙阴着眼底盯着自己的嘴唇,视线晦暗不明,似乎在传达着自己读不懂的东西。 “要换一个吗?” 这个唇色不适合董事会这样的正式场合吗? 夏南晴弯着腰凑近了全身镜,左右摇摇头检查着唇妆,试图找到漏洞,最后还是决定换一个颜色。 她随手抽出一张卸妆湿巾。 景铭辙一把抓住她的手,“没有,这个颜色挺好的。” 他激动得很突然,让夏南晴愣住,最后慢慢地点点头。 如此,他才松开了握着夏南晴的手。 董事会九点正式开始,多数都是找了代表参与。毕竟和一年一度的股东大会不一样,董事会一个季度就会开一次。 “我们董事会原本的成员陆董,将自己手头8%的股份转给了他孙子陆城,现在我们将要和这位新董事见面。” 夏南晴环视其他董事,似乎因为陆董这次转移股份,原本经过股东大会安抚的人心又一次开始动荡了。 她的手紧紧握住扶手,视线微微低垂,看着手头的文件。 今天除了要见新董事,还要就公司下个季度的安排进行讨论。 即使夏南晴位居董事长,但只拥有外公的股份和部分成年时外公赠与的股份,外婆的股份因为抵押给银行做贷款,名义上在夏南晴名下,但其实夏南晴并未实际拥有。 她手头已经拥有的股权与安董相匹敌,加上景铭辙撑腰,董事会其他人并不敢轻易开罪景铭辙这尊大佛。 可一旦天平发生倾斜,安董占据主动权,自己被换掉,乃至公司改换门庭,对安董而言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董事会随时可以因为这个理由提交申请,要求撤换总裁人选。夏南晴无法赎回外婆的股份,最后被逐出公司。 一想到这里,夏南晴忍不住汗毛都立起了。 坐在左侧第一个位置的安柠上下打量着夏南晴,她紧张到脸色都变白了不少,手指无措地捏着那根从前董事长处继承来的老牌钢笔,以此寻求一些安慰。 一点长进都没有。 安柠脸色一沉,神情淡漠,看不出关心,她抬眸看向景铭辙。 景铭辙察觉夏南晴不安,微微靠近夏南晴的椅子边,俯下身拿起她的杯子, “有点凉了,我去换杯热的吧。” “不用了,陆董马上到了。” 夏南晴轻轻摇头,回过神,看着景铭辙的眼睛。 景铭辙的笑容让夏南晴突然很安心,仿佛被他深邃的眼睛吸走了所有紧张一般。 “深呼吸,别担心,有我在。” 他压低了声音,几乎凑到夏南晴的耳边这样说。 夏南晴立刻听景铭辙建议,不着痕迹地深呼吸一次,瞬间,紧张感少了一半。 “大家早上好。” 两天没见,陆董的气色变差了不少,原本只是有些花白的头发竟然也变得满头斑白,让夏南晴一时间无法辨认。 她从未见过陆董有这样憔悴的样子。 连前两天穿来的同一套西装,不知为何,此时也有种不合身的感觉。 他像是突然消瘦了不少。 紧随其后进入会议室的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霍益彬。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三件套西装,站在陆董身后,微微抬起下巴,并没有问候的意思。 “经过慎重考虑,我将我名下的股份,交给了我的孙子陆城。而我的孙子,将股份转移给了霍益彬先生,接下来,由霍益彬先生出席这次董事会。” 陆董的视线飘忽,不敢去看其他董事的眼睛,也不敢看向夏南晴和景铭辙。 “接下来的会议内容,与我无关。告辞。” 陆董转身,迈着蹒跚的脚步离开了此处。 夏南晴立刻拍了拍季葭禾的手,季葭禾了然地跟上了陆董。 霍益彬? 景铭辙的手紧紧抓着手里的文件夹,一时间无法做出反应,站在原地盯着霍益彬的脸。 像梦一样,为什么是霍益彬? 夏南晴也反应不及,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所幸,霍益彬主动开口了。他看向安柠身侧的空座,自顾自地走到座位旁,一边解开西装的扣子,一边自我介绍。 “各位对我都不陌生,我们在其他场合也都见过面,和其中不少人也都有合作。” 霍益彬鹰一般冷漠的眼神扫过所有股东及代表,直接坐在位置上,从身后的助理手中接过了文件夹。 “合作过的朋友,我们又一次成为了同事,初次见面的同事们,以后多关照。” 霍益彬言简意赅,话音未落,黑笔在指尖转了个圈。他脸上没有什么神情变化,可言行中却在威胁其他人。 太意外了,夏南晴连刚刚的紧张感都忘却了不少,上下打量着对方的脸。 她又想起宴会场和霍益彬的那个对视了。 仿佛不是一个人一般。 “那我们正式开始会议吧。关于公司正在如火如荼展开的温泉度假村,我正有很多疑惑呢。” 霍益彬手指轻轻一抬,身后的助理便将手中印好的一摞报告依次分发给其他董事及代表,最先拿到手的便是夏南晴。 她扫了一眼报告,又看向身后的景铭辙。 景铭辙接过了霍益彬助理发给自己的资料,眉头轻蹙。 “温泉村自前年立项,去年动工,到现在也没有什么进展。上个季度开始,因为资金不足,断断续续拖拖拉拉已经到这个季度了。预计年底都很难竣工。” 霍益彬摇着头翻着手里的文件。 “同样作为董事的一员,我经过市场调查横向对比,写出了这份报告。” “综上所述,我得出的结论是,温泉村项目预计花费两到三年才能开始盈利,在此之前,我们所有股东的所有投资,都是打水漂。” 他说这句话时,并不客气,眼神却并没有盯着夏南晴,而是注视着景铭辙。 这个结论,引起了其他股东的议论,他们压低了声音交头接耳,讨论起温泉村的事情,讨论起自家公司的未来问题。 “而且,按照公司现在的情况,等不及温泉村竣工开始投入使用,资金链就会先撑不住。” 这份报告,景铭辙一笑置之, “我认为,霍董事的考量不无道理。” 夏南晴警觉地回头看向景铭辙,手紧紧地握着钢笔。 “但确实有些早了。公司的资金链确实有些危机,但依靠现有的产业缓解资金链危机也只是时间问题。” “非常好。”霍益彬向后仰靠着椅子,右手向着景铭辙摊开, “请问,景助理准备什么时候解决资金链危机,又是否有能力将董事长未能落实的21%拿回手中呢?” “毕竟在此之前,我们所有董事,乃至所有董事的公司,甚至所有公司的员工,数千人的生计,都和南夏挂钩呢。” ------------ 第十一章 相熟的二人 问题一出,原本的讨论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了景铭辙和夏南晴。 安柠瞟了两人一眼,意识到两人对这个问题的准备并不充分,心中难掩失望。 随后,她默默将视线放在了霍益彬的脸上。 他太张扬了,虽然和平时面无表情的他没有任何区别,但此时因为呛住了景铭辙,他唇角微微上扬,心情非常愉快。 安柠的右手轻轻翻过报告,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能想明白。 “南夏作为各位的合作伙伴,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沉默许久,夏南晴紧紧握着手里的钢笔,语毕,将钢笔压在已经合起的报告上。 “霍董事的担心不无道理。可事实上,即使我们现在叫停温泉村项目,已经投入的资金也无法回笼。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提起温泉村,夏南晴似乎多了份底气。 “前董事长对于温泉村的规划并没有纰漏,且项目是和上级部门一起制定的,不是我们可以出于私人角度随意叫停的。正因此,立项时董事会考虑良久,动工才会迟。” 夏南晴并没有全程参与温泉村项目。三年前立项,她在国外想自己的毕业论文,两年前动工,她在想自己和江伯晏的订婚仪式。 关于温泉村项目的内容,是这两周景铭辙整理后教给夏南晴的。 幸亏有景铭辙帮忙啊…… “那你是在说,我这段时间所做的调查,和这份报告的数据,是废纸一张了?” 因为夏南晴一句话,霍益彬说出了这样赌气的话。 安柠的指尖捻着报告的一角,沉默地怀疑着自己。 自己刚刚竟然认为那个冰山脸为了和他几乎没有见过面的、同父异母的姐姐,而生气了吗? 这话让夏南晴也无法回答。 “霍董事所做的报告自然是有实际存在的数据可依,但未来的事情只能推测,在到来之前,谁也没办法说清楚未来的情况会如何。” 景铭辙阴沉着脸色,但开口还是客气的。 “霍董事所担忧的情况,我们会尽最大可能避免。” 霍益彬锁定在夏南晴身上的视线慢慢地挪到了景铭辙的脸上,手指转动着手里那根黑笔,严肃又冷漠地盯着景铭辙。 末了,他笑了,很轻蔑也很不屑。 “那,我就保持期待。我的调查结果,也只是给大家一个参考,至于具体情况,还是要对夏董事长……” 他站起身,系上了西服外套的扣子,居高临下地注视夏南晴,眼底原本的狠厉中闪过一丝迟疑,可抬眼看向景铭辙时,依然是一副狠决的模样。 “……和景助理的规划,保持期待。我要说的讲完了,大家继续,我先行告辞。” 会议室留下风卷残云一片狼藉后,他潇洒甩手离去。 留下的董事们纷纷低下头议论纷纷,似乎无法像他所说的那样,把这件事情轻易地一笔带过。 安柠的手紧紧地捏着属于自己的那份报告,等不及其他董事开口说话,立刻起身追了出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夏南晴眉头轻蹙。 “霍益彬!” 安柠在电梯间拦住了电梯门,将他的助理从电梯里推出去,摁下了去地下三层的按钮。 见安柠跑乱了头发,霍益彬的视线一顿,下意识想要伸出手,却又收回,故作无所谓地整理自己的衣角。 “你为什么要来南夏。” 安柠开口就是怪罪,让霍益彬眉头紧蹙,所有想说的话一瞬间都消失了。 “你明明知道南夏已经是我爸爸的囊中之物,你这时候来,是想要和我爸爸抢南夏吗?” 霍益彬上下打量着安柠,并不开口说话。 安柠伸手抓住霍益彬的小臂,情绪看起来很激动,“你明知道我爸爸已经把南夏当作目标了,你为什么要来掺和一脚?” “我做事情,自然有我的考量。” 她情绪那么激动,让霍益彬很意外,却并没有主动从安柠的手中抽回自己的小臂。 “我爸爸从来不和别人合作,更不会分享成果,就算你断了他们的资金链,我爸爸也不会认为这是你在向他示好。” “继续争下去,我爸爸只会把你当做眼中钉。” 此时,安柠倒像是真心实意在乎霍益彬的了。 “为难夏南晴和景铭辙,对你父亲而言,就是在向他示好吗?你父亲,很自以为是。” 电梯很快到地下三层。 从另一部电梯中,霍益彬的助理跑着下来,追到了霍益彬身边。 “霍益彬,我是认真劝你,为了你好的!” 安柠的声音很急,她跟着霍益彬的脚步走出电梯,情绪很激动。 “安柠,你我是老交情了,我们都很了解彼此,不是吗?” 霍益彬的脚步并没有被安柠拦下,自顾自地走到了送自己来的凯迪拉克的车门前。 助理识趣地坐进了车里。 霍益彬拉开车门,将安柠和自己隔开。 无法言说的严肃与冷静,让安柠觉得他陌生又冷血。 “你既然了解我,就应该知道,我也不是和别人分享的类型。” 安柠站在原地,所有话都被噎在喉咙里,静静地注视着他坐上车扬长而去。 夏南晴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手臂搭在额头,遮住了半张脸。 从董事会结束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夏南晴回到办公室便躺在沙发上,因为巨大的冲击而头疼。 霍益彬为什么会来。 是因为见到了安董在针对自己,所以想要分一杯羹吗? 还是说…… 夏南晴闭着眼睛,想起了林彩铃的脸,又一次想起深不见底的池塘,和肺部快要爆炸的压迫感。 是林彩铃要他进来的吗? “林彩铃……” 夏南晴不自觉呢喃着这个名字。 “身体不舒服吗?” 景铭辙俯下身,盯着夏南晴的脸。 夏南晴没有拿开遮挡着自己眼睛的手臂。 “为什么霍益彬要来。” “季小姐回来了,陆董没有告诉她,为什么把股份卖掉。季小姐已经把陆董送回家里了。” 想也知道陆董不会说。 夏南晴睁开眼睛,微微抬眸看着景铭辙,很是怅然。 景铭辙盯着夏南晴丧气的模样,眼底满是怜惜。 她纤细的手朝着站在自己身边的景铭辙轻轻伸出,眼底很是无措。 “可以牵我的手吗?” 楚楚可怜,茫然无措,像草原走丢的野兔一般,被恐惧笼罩着。 毫不犹豫,景铭辙牵起夏南晴的手,指尖轻轻勾住她的掌心,心疼不已。 “不是你的问题,霍益彬一定给了他无法拒绝的条件。” 夏南晴叹息,眼眸流转,愁绪涌了上来。 “资金链又紧张了。整个辉城……” 未等夏南晴说完,景铭辙蹲在她身旁,将她的手捧在自己心口。 夏南晴侧过头盯着他,看着他在自己的手背上落下一吻,又贴着自己的手背,迟迟不肯放开。依偎在一起的两人,倒真的多了两分情侣的模样。 挂了电话,江伯晏的脸上满是得意,手指划过温泉村的报道内容,悠悠地撑起头。 南夏的资金来源被安董和霍益彬掐住了,剩下的,就是景铭辙和夏南晴,向江家低头了。 ------------ 第十二章 真要做吗? 比资金告急来得更快的是拍卖通知。 因为短期抵押到期,却没能按时赎回股份,银行已经下发了最后的通知。 “不过按照银行那边的说法,虽然在走流程,但如果我们能尽快凑够八千万去赎回的话,银行可以宽容一次。但最好,还是赶在流程开始之前赎回股份。” 八千万。 这个数目,一经季葭禾报出,夏南晴的拇指轻轻抵住眉心。 “在温泉村之前,安董就和外公较劲了很久,资金在那个时候就下滑了,为了开源,才选择有背书的温泉村项目,结果还是被安董治住了。事到如今,我去哪儿弄八千万啊。” 南夏的账目摊开算,根本没有能短期弄到八千万流动资金的可能。 两个人坐在南夏大楼的咖啡店里。 自从霍益彬进入董事会,没少给景铭辙和夏南晴出难题,加上安董先前明里暗里的资金封锁,霍益彬口头的警告。 整个辉城的所有集团公司,对南夏避之若浼。 “没有赎回股份之前,我不能轻易动贷款的心思了,当然估计也不会有银行愿意贷款。” 她自嘲一笑。 “其实,八千万对景铭辙而言,不是个大数目,让景铭辙出面呢?你们每天都睡在一起吧,跟他讲一下呢?” 考虑良久,季葭禾还是提了这个主意。 景铭辙身家过亿,随随便便一出手,这八千万的漏洞就能填上。 这点夏南晴当然知道,她也知道,景铭辙并没有选择这么做,是在等自己开口。 可夏南晴开不了这个口。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倔什么,自己已经选择了这条路,为了保住南夏,牺牲什么都可以。 可每次看到景铭辙,便不敢轻易依靠他。 在自己身边睡得那么安稳,白天又忙着工作,万事都为自己考虑。 他明明已经拥有了最好的生活,在国外有自己的名气地位,有自己的人脉有自己的事业,却还是为了自己回到这滩烂泥地。 景铭辙是个彻头彻尾的、只想着自己的傻子。 那样不聪明的他,如果再次落回泥潭里,江家,还有其他那些鬣狗一样的人们,是不会放过他的。 “反正你们已经结婚了,你的债务,和他的债务没有区别,不是吗?” 季葭禾知道夏南晴有自己的顾虑,却还是出言劝说。 这点道理夏南晴怎么会不知道。 抱着景铭辙的大腿,别说南夏的危机,就是她想,整个辉城也能让她捏在手心里。 景铭辙就是有这样的能力。 南夏能以这样糟糕的状态撑过这个季度,稳住大部分股东的心思,就是有景铭辙在自己身后,要是没有景铭辙,南夏早就一团乱麻了。 只要抱紧景铭辙的大腿,她就能恢复有外公外婆保护时的生活,继续当无忧无虑的公主。 “我们只是订婚,没到那一步。” “你还想换人啊?” 季葭禾眉头紧皱,很是不可思议,把重音放在了“还”上,似乎真的担心夏南晴还有这种想法。 “怎么会?他对我那么好……” 她自己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话。 景铭辙对她的好,她当然看到了。 只是她现在还没有那么喜欢景铭辙,不像景铭辙喜欢自己那样喜欢他,也不像自己曾经迷恋江伯晏那般迷恋他。 “我为什么和他结婚,你又不是不知道。” “铭辙当时被江家从辉城赶走,靠自己在国外打拼十多年,才有了现在的成绩。” 夏南晴举起咖啡杯,眼底满是对景铭辙的心疼。 “他好不容易有了今天,我怎么能因为自己的事情,把他拉下水呢。” 没等夏南晴继续说,季葭禾的手机响了起来。 夏南晴的视线自然下垂,季葭禾接通了电话,似乎是国外的客户。她打了个手势,拿着那一堆资料,夹着电话,慌乱地离开了咖啡厅。 看着季葭禾离开,夏南晴的视线重新落回了文件上。 “我还以为你会来找我呢,没想到还得我主动来找你。” 季葭禾的座位上,江伯晏兀自坐下。 开口也很突兀,让夏南晴很意外。 “今天没有带着你的小天鹅来啊。” 下意识地,夏南晴收起了桌面上摊开的文件,开口还是嘲讽。 江伯晏上下扫视着夏南晴。 她的长发半扎着,妆容与往日恬静乖巧的模样大相径庭,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亮眼的红色点缀在嘴唇上,原本温柔的弯眉,也有了锐利的眉峰。 整个人透露着一种聪明感,她俨然变成了江伯晏最讨厌的聪明女人。 就连衣着,也是江伯晏最不喜欢的裤装。 “八千万有这么难解决吗?” 江伯晏的手指轻轻敲着夏南晴的咖啡杯。 夏南晴的视线落在平静的咖啡面上。 陶瓷杯的杯壁很厚,垫在阻力很强的杯垫上,也并没有因为他的动作产生涟漪。 “说的也是,我老公有的是钱。只要我想,别说八千万,八个亿他也能掏给我。” 夏南晴懒得和他多废话,直接收拾东西要离开。 “你跟他睡了?” 问得好直接。 不过很像江伯晏。他就是这种小孩。 “每天都睡在一起,不是吗?” 江伯晏的眼底满是轻蔑,他上下扫着夏南晴,很是不屑。 “不是守身如玉吗?大小姐,这么容易就换了结婚对象,随便为了点钱就跟他做了?当时追我的时候,不也没拿出这种劲头吗?” 夏南晴眉头紧蹙,已经听不下去了。 “你是在为了我不像从前那样追着你,而感到恼火,才来我面前刷存在感的吗?” “有钱就可以吗?” “跟我睡也一样吧,八千万,我能立刻就打给你哦。” 他没有回答夏南晴的质问,侮辱来得很突然,夏南晴甚至不明白为什么。 她静静地注视着江伯晏,脑海却一片空白。 眼眸流转,她恍然想起初三时,自己站在篮球场边注视着江伯晏和其他男生一起打篮球。 青春的汗水,朝气的呼唤,精湛的球技,和他那时明媚的笑容。 他成为了整个篮球场所有人的焦点,成为了夏南晴青春萌发时的长出的第一枝芽。 可它早就烂了。 自己本该在第一株芽生长时,就修剪它,让它长得更好,可自己并没有。 旁斜的枝丫最终影响了这株,连带着自己的心,也烂了一块。 为了避免扩散,必须要连同那块一起挖掉。 所以夏南晴挖掉了一块,将这株枝芽拔除,永无再生的可能。 “请问,江总找我太太,有何贵干?” 没等夏南晴反应过来,景铭辙已经搂住她的肩头,顺手牵着她放在桌边的手,居高临下,不屑地注视着江伯晏。 夏南晴的手微微发凉,她的脸色也很僵硬。 一看就知道,她正进行一场很不愉快的对话。 江伯晏上下扫视着景铭辙, “我在看热闹,看你们苟延残喘的热闹。” 语毕,不等景铭辙发作,他便起身离开。 “他说什么了?” 景铭辙捧着夏南晴的脸,看着她糟糕的脸色,非常担忧。 直到景铭辙温热的手捧着自己的脸,她才缓缓回过神来,双手握住他的手腕,小幅度摇头,面露微笑。 景铭辙可以帮自己解决这个问题,只要自己开口的话……可自己真的要这么做吗? 真的要到这一步吗? ------------ 第十三章 饶了我吧 晚饭之后,夏南晴和景铭辙回到了二楼的书房。 景铭辙一如往常地盯着合同和文件。 虽然资金链告急,但公司的运营仍旧按照外公安排好的内容进行下去。 他已经换上了舒服的家居服,黑色丝绸的衣服贴着他的皮肤,金丝边框的双杠眼镜。 眉眼低垂,看不清他的瞳孔,刚刚洗过澡,乖顺的头发又映着灯光,在镜片上打出一片阴影,显得他深沉难测。 可他似乎心情很好,整个人散发着柔和的气息。 嘴唇并不似前些日子那般,总是紧紧抿着,唇角牵动着上扬了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 商业精英叠加居家感,景铭辙成为夏南晴的视线焦点。 当他抬起头时,台灯的光在镜片上流走,镜片折射的光给他的脸上洒上一层朦胧的光。 工作是男人最好的医美。 “时间不早了,你累了的话,可以先去休息,剩下的我来收尾就好。” 察觉到夏南晴的注意力已经不集中了,景铭辙轻声开口,声音温柔又低沉,像是害怕惊动了什么人一样。 鬼使神差地,夏南晴合上了手里的资料,手紧紧地攥成拳头。 开口时,她的声音很沙哑,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她立刻清了清嗓子,轻抿嘴唇,“要……要一起睡吗?时间不早了。” 卧室的灯光昏暗,只开着两盏床头的射灯,景铭辙拿着手机,似乎还没有放下工作的事情,但他已经摘下了眼镜。 夏南晴看得更清楚了。 射灯在身后打亮墙壁,只给他的脸留下阴影。 可他那双棕色的眼眸,因为手机屏幕的光亮,像是加了金属颗粒的猫眼一样,亮着光。 她半倚着卫生间的门框,一时间不敢迈步进自己的卧室。 即使经过多次装修,这房间也是她从小住到大的,可此时,因为景铭辙的存在,她第一次对进入自己的卧室,有了不可言说的紧张感。 “好了吗?” 景铭辙的余光看到夏南晴,放下了手机,将被子掀开,坐在床边。 未等他起身,夏南晴快步走到景铭辙面前。 这是夏南晴第一次主动靠自己这么近,景铭辙感到些许意外,他的双脚甚至没有找到拖鞋,尴尬地放在空中不敢动弹,抬起头盯着夏南晴的脸。 她涨红了脸,连眼尾也红红的,没有完全吹干的头发即使晾了一个钟头,发尾依然有些水汽,贴着她的后背,随着她弯腰靠近自己的动作从肩头滑落到身侧。 纤细白皙的手推着景铭辙的肩头,将他推到半靠着床的姿势。 景铭辙的手肘下意识撑着床,但后仰着身子,也和弯腰的夏南晴平视了。 他很意外,甚至没有完全明白夏南晴想要做什么,但他有种不可言说的预感。 她穿着睡衣短裤,膝盖着床,靠近景铭辙的脸,长长的头发滑落在身前,挡住了她宽松的领口,显得若隐若现,景铭辙的视线没敢离开夏南晴的脸。 他有种预感,现在除了夏南晴的脸,哪里都不能看。 要怎么办? 夏南晴没有经验,不知道要怎么继续下去。 双膝着床,夏南晴非本意地跪在景铭辙的大腿上,白皙的手搭在他的肩头。 她眼眶潮红,脸颊也涌上无法忽视的红晕,昏暗的灯光下,嘴唇竟然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鼻息炙热,夏南晴的身体也在发热。景铭辙盯着她脸上的慌乱和紧张,一时间贪恋起她身上淡淡的花果香。同样红了眼眶,景铭辙的手压着床单,让自己保持一丝理智。 已经开始了,没有回头这一说了。夏南晴垂下眼眸,浅棕色的眼睛在微弱的灯光折射下,也出现了琥珀一般吸引人的颜色。 她打定主意要从接吻开始,便俯下身靠近景铭辙的唇。 长发划过她的侧脸,落在景铭辙的脸上。 她立刻将垂落的那一缕别在耳后,露出整张脸,眼眸上挑,小心观察着景铭辙的神情 像是戳中了什么一样,景铭辙的呼吸立刻急促起来,握着夏南晴的肩膀,将她从身上推倒在床上,翻身跪在她的身上。 景铭辙轻轻解开了睡衣的第一颗纽扣,缓缓俯身,将修长的双手撑在她耳侧。 夏南晴的手不自觉追着,握住了景铭辙的手腕。 长发在她身后散落开来,涨红的眼眶连眼尾都留有一抹煽情的红。 “可以吗?” 景铭辙喑哑着声音,盯着夏南晴的眼睛。 可以吗? 已经到这一步了,还要问这个问题吗? 不如说,早就该如此了吧。 “你很想要我,我知道的。” 紧张,夏南晴意识到自己过分紧张了,努力抬起头,却忍不住飘忽视线。 她实在不敢看男人那张涌上情欲的脸。 “对。” 景铭辙并不回避,他承认了这个事实,并俯下身靠近。 鼻息打在夏南晴的脸上,夏南晴浑身一抖,松开了景铭辙的手,双手攥紧在自己胸口,害怕又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意料之中的吻,和会席卷自己的热情,都没有落在她身上。 落在她身上的只有景铭辙用力的拥抱。 他像是用尽全身力气那般紧紧抱着了自己,贴在自己的耳边,似乎哽咽了一下。 夏南晴这才睁开眼睛,看着景铭辙通红的耳尖。 “晴晴……” 他喑哑着嗓音,紧紧拥抱着自己,一种强大的压迫感和窒息感,让夏南晴无法说出话,连呼吸都停滞了。 “我不勉强你,是希望你不要勉强你自己。” 听着他颤抖的声音,夏南晴脑海中所有的思绪都断裂开,只能呆呆地盯着昏暗的房间,听着他急促的呼吸声。 连夏南晴也不知道抱了多久,她脑海一片空白。 像是丧失了感知能力一般,时间的流逝,空气的流动,昏暗的灯光,统统都无法被她意识到。 她只能感受到景铭辙滚烫的体温,拼尽全力的拥抱,和粗重的呼吸声。 夏南晴无法回神的空隙,景铭辙侧过头,在她肉肉的耳垂上落下一吻。夏南晴倒吸一口凉气,手握着景铭辙的身侧,猝不及防地挣扎起来。 没等夏南晴松手,景铭辙便用力咬了夏南晴的耳廓,夏南晴吃痛,推拒的动作更加用力。 可湿润又柔软的触感席来时,夏南晴又不再挣扎了。 “不要让自己变成这样,不要做会后悔的事情。” 景铭辙没有贪恋,他缓缓起身,下了床。 “还是要先处理完工作,你先休息吧,不用等我了。” 他站起身,将那颗纽扣系上,头也没回地离开了卧室。 关门的声音很轻,也很干脆。夏南晴静静地躺在床上,保持着刚刚那个姿势,一时间无法动弹。 像是想了很久,才缓缓地抬起手,抓起被子的一角,同时蜷缩起自己的腿,躲进被子里。 景铭辙的脚步很沉重,他在厨房接了一大杯冰块,加了满满一扎壶的水,灌进了自己的嗓子里,如此才算冷静下来。 他用手背拂去嘴角沾上的水渍,脑海又一次浮现起刚刚的画面。 白皙纤长的手指将长发捋到耳后,她低顺着眉眼盯着自己的唇。 “饶了我吧……” ------------ 第十四章 你值得的 自那晚之后,夏南晴便很少喝景铭辙对视。 即使因为工作原因不得不呆在一起,夏南晴也会借机尽可能不要和景铭辙单独相处。 反观景铭辙,好像那晚的事情没有发生,两个人也没有任何问题一般。 他平常地处理着工作的事情,似乎完全无法忘记那天事情的人只有自己。 “还好吗?” 景铭辙将咖啡放在夏南晴的左手边,躲开了一摞文件,担心地注视着夏南晴。 “啊?”夏南晴的视线落在景铭辙的侧脸上。 他只是担心地注视着夏南晴,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 只有夏南晴自己一个人会在意那天的事情一样,夏南晴的思绪变得复杂起来。 她的视线落在景铭辙的侧脸上,想了很久,才慢慢地反应过来。 “啊……我是在想……” 夏南晴说到一半,也编不下去了,眼神低垂。 景铭辙弯腰凑近了夏南晴的脸,一言不发。 鼻息扑在夏南晴的脸颊,夏南晴直勾勾地注视着他的眼睛。 含着水的眼睛正在诉说爱意,她无法回避,也无法忽视。 两个人挨得越来越近,景铭辙的眼睛一刻也不动摇。夏南晴慢慢向后仰着身子,终于无处可逃。 景铭辙的手抚上她的侧脸,暧昧地用手指轻轻蹭着她的侧脸。 “没发烧,大早上就已经累了吗?” 他说这句话时,不自觉地微笑起来,靠近夏南晴身边,眼里是一片宠爱。 自那天起,景铭辙便在书房睡了。 陈妈为此非常担心地询问过自己。 虽然作为夏家的保姆,她不该这么说,可还是劝了夏南晴。 【就算吵架,也要有一个人主动给台阶。小姐现在毕竟依靠着景先生,稍微给台阶服个软也没关系的。】 可这根本就不是自己服软的问题。 夏南晴不明白为什么,原本闹着要和自己睡在一起的景铭辙自那天起不愿意和自己一起了。 是因为自己做了那样的事情,打破了他对自己的什么幻想吗?可他那天,最开始不也是很高兴的吗? “累了的话,要先休息一下,再开始吗?” 没等到夏南晴的回答,景铭辙看着她慢慢垂下头,长发挡住了她的脸,自己也无法探知她的情绪。 只能缓缓直起身子,将夏南晴处理好的文件和没有处理好的文件放在一摞,起身要带着文件离开。 夏南晴的手直接抓住了景铭辙的衣角。 感受到她的情绪,景铭辙又将文件都放在桌子上了,他缓缓回过身,盯着夏南晴的手。 她只用自己的指尖抓住了自己的衣角,粉色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但她低垂着头,不愿意和景铭辙有视线上的交集。 这几天,景铭辙也有所察觉。 夏南晴一直在躲避自己,似乎是刻意回避和自己独处的时间。尽可能需要姜宇或者季葭禾在一侧。 追根究底,一定是那天晚上自己拒绝了她。 但比起说是自己拒绝了她,不如说她拒绝了自己。 景铭辙的脑海浮现出夏南晴平躺在床上,眼里带着怯生生的担忧和不安时的模样。 水汪汪的眼睛发出琥珀色的光泽,让景铭辙的心被狠狠掐住。 心脏的跳动被限制,进而是涌上脑海的空白。 “你……书房,睡得习惯吗?” 不是这句的…… 夏南晴低着头问完就后悔了,自己到底在说什么浑话?难道真的是累了,还是把脑子忘在家里了? “还好。怎么了?” 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语气平静,听不出情绪。 陌生,但是很熟悉。 夏南晴想起留学时,住在他家里,他就是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 陌生,疏离,虽然是关心的话语,也能感受到真心,但不知不觉中总有一种被一条无法逾越的大河隔开两岸的遥远气息。 甚至连他偶尔的情绪波动,无论是生气还是失落,都只是让那条大河波涛汹涌的声音更明显,更清楚地传到夏南晴的耳朵里。 以至于夏南晴到最后,被他蛮横地压在床上,肆意地亲吻时,才意识到他的感情。 景铭辙喜欢夏南晴,像是疯了一样的喜欢,为了得到自己,他可以舍弃已经拥有的一切。 想到这里,夏南晴觉得口干舌燥,想要说话,却总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那天……” 夏南晴眉梢轻挑,试图找一个借口解释自己那天反常的行为,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要怎么说。 那天的景铭辙,他炙热的呼吸,充满情欲的眼神,若隐若现的锁骨和胸口…… 还有两年前他柔软的唇,温暖的大手…… 还有他咸湿的眼泪…… 搅乱了夏南晴所有的思绪。她所有读过的书和行过的路,此时竟然无法供她说出一句话。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嗤笑自己,像是放弃一般,抬起眼睛,注视着景铭辙。 “你想要的话,我随时都可以给你。” 这话让景铭辙眼底一沉,他立刻弯下腰,凑到夏南晴面前。 动作快得带来了一阵风,空气中混着景铭辙身上的木质香,连带着他身上若有似无的温度,全都扑到夏南晴身上。 夏南晴不止自己废了多大力气,才让自己没有立刻回避,而是直勾勾地盯着他。 “现在。” 他双唇轻启,说出了一个夏南晴完全预料不到的时间点,让夏南晴的身体如冰冻一般。 他不管不顾地大肆进攻,鼻尖碰在一起时,双唇的距离好像连一张纸的厚度没有。 似乎接受了既定事实,夏南晴缓缓闭上了眼睛。 吻,没有如期而至。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熟悉的疏离语气,此时却让夏南晴觉得恐惧。 她不敢睁开眼,她害怕面对眼前对自己失望的景铭辙,也害怕面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自己。 “你选择和我结婚,不是因为爱我,而是因为我能破你的局,你不得不选我。” 景铭辙说到一半,看着夏南晴立刻回避,低下头的样子,有些粗鲁地掐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 “或者说,即使不是我,只要是能破局的人,你都会选。因为你没得选。” 说得对。夏南晴的眼泪从眼眶滑落。 她就是在回避这一点。 不愿意接受只能依靠别人的自己。 不愿意低下自己的头。 “可我是庆幸的,幸好是我。” 景铭辙真的笑了,眼底的爱意重新涌动。 那样明显的爱意,让夏南晴一震。 “幸好,我是你所有选择的最优项。” “晴晴,不要因为我对你的爱,感到愧疚。你值得我全部的爱。” 太炙热了,夏南晴只能盯着他的眼睛。 “那你……今天还去书房吗?” ------------ 第十五章 酒后…… 陪上级部门的代表参观温泉村建造的情况,是景铭辙和姜宇去的。 夏南晴本想安排季葭禾一起去,可景铭辙让季葭禾留在夏南晴身边,方便照看着夏南晴。 接到景铭辙晚饭无法回家吃的消息,夏南晴非常意外。 “应酬也是常有的事情,不用太担心了。” 季葭禾从后视镜看向一脸担忧的夏南晴,轻声安慰。 “我不担心啊,他那么厉害,有什么好担心的。” 从上午十点多景铭辙和姜宇离开公司,到现在晚上八点,除了发了一封不回家吃晚饭的消息,什么消息都没有。 夏南晴在公司处理工作。看似人一直在公司,魂儿早就跟着景铭辙飘走了。 季葭禾瞥了夏南晴一眼。 她手肘撑着车窗,向着窗外的街景张望,秀气的眉头轻轻蹙起,薄薄的嘴唇也不由得用力抿着,嘴角向下,琉璃琥珀般的眼眸里是诉说不尽的担忧。 她知道景铭辙面对这种人情往来也是老油条了,可一点消息都没有,不免有些担心。 毕竟景铭辙在国外工作久了,没接触过国内的风格,说不定会吃亏。 “应酬不免要喝酒,他要是喝醉了,你也别生气。” 见她放心不下,季葭禾已经帮景铭辙先铺垫了。 她又不是没见过,就算是老董事长,去了也得象征意义地喝两杯。何况景铭辙顶的是助理的身份,陪着喝酒自然少不了。 “他酒量不错,洋的白的都能喝,我倒不是担心这个。” “哎呀,承认自己担心了。” 季葭禾轻轻挑眉,语气中掩饰不住的打趣。 夏南晴嗔怪她一眼,抿着嘴唇没有接话。 “前两天见你总是躲着他,我还有点担心是不是吵架了。不过看来已经和好了。” “我们没吵架,跟景铭辙,吵不起来。他脾气好。” 说起前两天的事情,夏南晴生怕季葭禾看出端倪,轻轻摇头。 又想起留学那几年,借住在景铭辙家时,景铭辙也很少跟自己红脸,甚至很少大声对自己说话。 吵架的那几次,基本都是自己发了昏,为了江伯晏付出什么时,才会被他那么狠的责骂。 “他脾气好?也是,师哥都已经被你的大网给网牢了,说什么都不会跟你红脸。不过我可是已经听说,他这个月已经骂了好几个部门主管了。” 季葭禾试探着提起这件事情,夏南晴眉头轻蹙,像是并不知道这件事情,视线瞟向季葭禾。 “不过都是那些主管偷奸耍滑,师哥是个讲究效率的人,看不习惯说两句也正常,只是有点太频繁了。” 看向街景,夏南晴抿着嘴唇,思虑再三还是开了口。 “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再去唱红脸吧,他大概是知道我就是跟那些老油条生气,老油条也未必真的听我的。” 想起那些中年主管们,夏南晴心头又是一股气。 景铭辙和自己会花那么久整理公司的情况,都是因为那些老油条趁着安董和外公内斗最厉害的那段时间,拖拖拉拉太多事情。 现在景铭辙一一收尾,给他们擦屁股,他们竟然还嘴碎到季葭禾面前。仗着资历胡搅蛮缠,要不是换人公司会大换血更动荡,依照景铭辙在国外杀伐果断的性格,老早把那群饭桶给换掉了。 想想都是头疼的。夏南晴摇摇头。 “哎呀,这老公找的真是好啊。自己唱白脸,让你唱红脸,一边立威一边敲打。这公司落你们两口子手里,怎么可能会垮?” 季葭禾笑得开心,“他真喜欢你啊,你看,找个喜欢你的人,多省心。” “为什么喜欢我呢?” 夏南晴喃喃着,反问了一句。 她耳边是季葭禾数着自己优点,语气很急切,生怕自己因此陷入什么情绪怪圈一样。 可夏南晴不会因为景铭辙的优秀而对自己失望和自卑,她只是单纯好奇这个问题。 似乎从未听到过景铭辙提起为什么喜欢自己,又是什么时候喜欢自己的。 车稳稳地停在家门口,夏南晴走下车,还不忘提醒季葭禾小心开车。 到家的时间,陈妈刚刚做好了晚饭。 久违地,夏南晴一个人坐在桌边吃完了晚饭。 直到晚上十点,景铭辙才姗姗归来。 与预想中的不同,景铭辙的衣着干净,脸色如常,看起来不像是喝了酒回来的样子。 “还没睡啊。” 景铭辙推开卧室门,看见夏南晴坐在床边看书,嘴角浮现出笑容。 西装的外套已经被他放在洗衣房了。因为沾上了一身的烟酒气。 贴身穿着的衬衣倒是如常,沾满他的木质香,他没有坐在床边,而是用带着洗手液花香的手轻轻顺着夏南晴的长发。 “今天过得怎么样?” 夏南晴点点头, “挺好的,没什么大问题。” 看她脸色一如往常,景铭辙便安心了许多。 “我一直在想着你的事情,怕你自己搞不定。” 景铭辙藏不住的深情全都写在脸上。 夏南晴毫不回避,面露微笑, “我可是总裁,谁敢难为我啊。” “你最厉害了。” 景铭辙的手指蹭蹭夏南晴的脸,终于说起正事。 “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好消息。 夏南晴可太久没有听到过好消息了,她不由得抬起头盯着景铭辙的脸, “只有好消息?” “只有好消息。” 景铭辙小幅度点头,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嘴角上扬着,让她安心一些。 “是什么?” “两个月后的国际商谈会,你记得吗?” 夏南晴仔细回想了一下, “我记得,说是会有多国大公司的人来参会,辉城上下都很重视呢。” 看她还记得,景铭辙稍微安心了一些。 “上个月抽查,原本预定做会议中心并且提供住宿的箭桦,被查了。上面的意思是,要在辉城换一家公司。” 他娓娓道来,说起这件事情时,语气里有些骄傲。 夏南晴很快明白他的意思, “就是说,如果我们能承办的话,就等于有了入场券,可以绕过辉城抱团的那些大公司,和国外的公司接轨,盘活资金链?” “真聪明!”景铭辙由衷地感叹,轻轻抵着夏南晴的额头。 他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洒出一层阴影,唇角上扬的弧度无处不体现着他的开心和喜悦。 凑近了,夏南晴才闻到他其实并没有喝酒。 “你没有喝酒吗?” 夏南晴很是意外。 “我要是喝了,你想做什么呢?” 景铭辙终于俯下身,指尖顺着侧脸滑到她的耳后,轻轻揉着她肉嘟嘟的耳垂,眉眼间满是玩味。 见他这副得意的样子,夏南晴发觉自己太多虑了。 她轻轻靠在景铭辙抚摸自己的手上,上挑着眉眼,探着看向景铭辙的眼睛,因自己要使坏的念头,脸颊微微泛红,薄唇轻启, “酒后……还能做什么呢?” ------------ 第十六章 你的意志 “我现在问你,你加入南夏,可是什么都不做,看着他们去找救兵,到底是为了什么!” 站在诚盛的总裁办公室里,林彩铃像是疯了一样拍着桌子,对着霍益彬大喊。 像是聋了瞎了一样,霍益彬的所有注意力都在电脑上。 见他并不理自己,林彩铃一把推开了霍益彬的助理,抓住电源线,作势要拔断电脑的电源。 “如果你现在拔掉的话,价值数十亿的单子就飞了。” 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他丝毫不在意林彩铃的动作,眼底是一片坦诚的淡然。 “那你到底想做什么!给我个解释!我让你去南夏,是为了弄垮南夏的,你在干什么?” 林彩铃重重地甩开了电源线,却还是小心不要弄断电源。 踩着高跟鞋,她在诚盛的办公室里焦躁地走来走去,鞋跟在大理石的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噪音。 霍益彬早就习惯了,甚至连应对的方法都很习惯。 无视。 “你去南夏,不轻不重地警告了那些人几句,什么措施都没有。夏南晴和景铭辙现在要参加竞标,一旦成功,他们回过神来,我们就完了!” 林彩铃像是已经看到了什么悲惨的结局,手指都在轻轻颤抖。 “他们不会对我们出手的。我不明白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忙碌了半天,霍益彬将文件保存,回头给了被推到一旁的助理一个冷淡的眼神。 助理心领神会,立刻走出办公室。 “夏南晴根本没有想要夺走诚盛的想法,景铭辙和我们有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你担心太多了。” 霍益彬从抽屉里拿出一支黑色的钢笔,在几份已经确定过内容的文件上,潇洒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怎么不会?我们当初……” 林彩铃激动地跑到桌子对面,双手撑着桌边,昂贵的小牛皮包在桌子侧面狠狠地撞了两下。 可她对上的只是霍益彬冷漠的视线。 “只有你,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想要诚盛,是你想要。” 霍益彬将笔合起,放进胸前的口袋里,起身要离开。 “霍益彬,我可是你亲妈,你怎么能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可是你亲妈!” 也许是真的太聒噪了,霍益彬的脚步停顿,连着耳朵都微微向后一动。 像是终于想起要怎么回答,他缓缓回过身,盯着林彩铃的脸。 “我没有否认过,对吧。” 他转身出门,笨重的办公室大门关上,隔绝了林彩铃在背后声嘶力竭地尖叫。 脚步飞快,从诚盛的顶楼走过,助理在后面脚步匆匆。 和安董约好的时间,是下午茶时间。 霍益彬知道安董为什么要约见自己。 毕竟自己进入南夏之后,也用了和安董差不多的手段,给景铭辙和夏南晴添了不少麻烦。 甚至连进入南夏的手段都和安董如出一辙。 “哎呀,霍总来了啊。” 看着霍益彬走进餐厅,安董高声呼唤着。 各种进门的屏风,若隐若现的,霍益彬眉头紧蹙着,一脸不耐。 餐厅被安董包了场,没有一个人。只有一排服务员站着。 他最烦的就是这种大张旗鼓的做派。 可当他走进内庭,才发现屋里除了安董,还有安柠。 他视线微微闪躲,随后坐在安董对面,警惕地注视了安柠一眼。 “我听说,霍总从小学开始,就在国外上学,有吃下午茶的习惯,所以特意约了这家茶餐厅。” 安董抬手,示意服务员递给他菜单。 霍益彬却没有接过菜单。 看他情绪不佳,安董主动开口缓和气氛, “这家茶餐厅的东西非常好吃,厨师是从法国五星级餐厅过来的,而且风景很不错。但可惜人太多了,我就叫人清了场,好安安静静地享受。” “安董大张旗鼓邀请我,不会只是为了吃一顿不合自己胃口的下午茶吧。” 霍益彬的视线落在两人面前的盘子上。 安柠杯子中的锡兰红茶和盘中的司康并没有动过。 而安董点了一壶滇红,喝了两口就放下了。 “听说,霍总也成为了南夏的股东,我工作忙,没来得及见你,现在约你出来见一面。” 霍益彬翘起腿,视线在安柠和安董之间流转。 “安董,敞开天窗说亮话,我们都是聪明人。” 见他态度强硬,安董脸上挤出的虚伪笑容也挂不住,笑容中多了两分冷峻。 “夏南晴和景铭辙,要让南夏旗下的五星级酒店参加那个竞标。霍总,怎么看这件事呢?” 又是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 霍益彬不耐地咂嘴,扭过头看向窗外的风景,视野内扫到了安柠。 坐在父亲身边,她显得非常紧张,连注视自己的眼神都带着小心翼翼。 对,安柠不像他弟弟那样被安董喜欢。 霍益彬很早就知道了,她在安家的处境,尴尬又多余。 “诚盛,目前只在房地产业和金融行业有些涉足,酒店业没有根基,不会参与竞标,也不会干涉南夏的活动。只要能挣到钱,增加我作为股东的分红,我是乐见其成的。” 霍益彬表明态度,盯着安董脸上的愠怒,不经意地扫了安柠一眼。 安柠似乎也并不满意自己的回答,这倒是让霍益彬很意外。 “霍总,你研究生的时候,就和安柠认识,对于辉城的事情,不会不知情。” 安董点破了局面。 “南夏再怎么折腾,也是我的囊中之物。” “我对安董与南夏的斗争,没有兴趣。” 霍益彬嘴角扯出一个看不出情绪的微笑,眼里的冷漠和疏离无法忽视。 说到这里,安董抱起了手臂,冷哼一声, “我要是没记错,上次何董的晚宴,应该是你和霍家的人第一次有联系,怎么,只见过夏南晴一次,就认她当姐姐了?” “我倒是不知道霍总心肠这么好。连亲爹前妻的女儿,都能容得下。不怕她跟你争诚盛吗?” 安董的话倒是没有留下一丝情面。 霍益彬冷冷地注视着安董,眼眸流转,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微微前倾身体。 棕色的眼眸在太阳光下,宛如琥珀,却又折射出锐利的光,让人心头一寒。 “听说,安少爷在国外,遇到了点麻烦?也不是第一次了吧。” 安承的事情,安董已经封锁了消息,却不知道霍益彬从何处得知此事,一时间脸面挂不住,偏移视线。 “比起关心别人家好好长大、颇有才干的芝兰玉树,不如好好教养自己的孩子。别总是心术不正,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语毕,霍益彬冷冷地看向安柠,可看见安柠紧皱的眉头和脸上明显的不安,又放软了语气。 “再见,安柠。希望下次见面,是出自你自己的意志。” ------------ 第十七章 不会离开 夏南晴盯着已经准备好的文件和资料,难掩震惊。 “竞标的时候,需要你来做讲演,并且回答一些问题,不过大概不会很难,因为他们时间紧张,至于参观我可以负责。” 季葭禾站在夏南晴身侧,抱着平板,看热闹似的注视着一脸茫然的夏南晴。 见夏南晴听完景铭辙的话,还未来得及抗议,立刻把平板放在夏南晴面前。 “我已经做好了安排。” “可是讲演的话,铭辙更擅长吧。” 面对很难笑出来的场景,夏南晴硬是挤出一个,手向着身侧的景铭辙伸去,像是求救一样。 “但是,据说其他几家参与的公司都是总裁来讲演。而且为了平常箭桦的风波,这次招标是有直播的。” 景铭辙拍着夏南晴的肩头。 “当然是好看的女生来讲,会更有利。” “可是我……” 这说辞让夏南晴倒吸一口凉气,她试图推脱,可转念一想,又沉默了。 夏南晴只在董事会和股东大会露过脸,平时大事小情都是景铭辙出面。时间久了,夏南晴担心自己在公司里威望不足,只挂着虚名。 “好,那我来讲演。” 她扬起嘴角笑笑,迎上季葭禾开心的笑容时,自己的笑也不由得多了几分真心。 “那我们先去忙别的事情了,资料已经都在这里了,你们加油。” 从办公室出来,景铭辙松了一口气。姜宇看着他缓缓收回自己的手,轻笑一声, “什么年轻好看的女孩子讲会更有利,你就是想让她在大家面前露脸,让大家知道南夏还是她说了算。” 姜宇点破景铭辙的心思,只换来景铭辙一个淡淡的笑容。 “那天陈部已经说的那么明白了,纵观辉城,除了箭桦,只有南夏的酒店度假村体系完整。不选南夏,他们也没有别的人选了。” “什么事情都是你在处理,结果却要让她拿到成果,值得吗?” 想起在金融街叱姹的景铭辙,和眼前这个总是柔和笑着的男人,除了一张脸长得一样,其余的没有一点相似的。 姜宇不由得皱起眉头。 “有什么不值得的,反正她已经是我夫人了。” 他一脸骄傲,似乎夏南晴一定会和他结婚一样。 “罗密欧,她确实被老董事长保护得很好,可不代表她是个傻子。要是南夏缓过劲儿了,她就不要你了,你怎么办?” 这个问题,景铭辙似乎没有想过。他盯着姜宇的脸,似乎并不苦恼。 他眼底满是狡黠,夏南晴已经是他囊中之物一般,姜宇见他眼底一片自信满满,不由得汗毛竖起,撇撇嘴角,只当自己什么都没有问过。 “你要是真想让她历练,实操管理公司这方面,平时你工作的时候不如带着她。老带着我,我都把辉城上下得罪干净了。” “我工作什么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景铭辙说起这话有点无奈,走进电梯间,姜宇顺手摁下电梯。 “是是是,走路带风能踹死狗,下面人工作不仔细时,连桌上的绿植都得挨骂。” 姜宇叹口气,看景铭辙一副陷入恋爱无法自拔的模样,心头虽然有担心,可想想夏南晴也不是什么心性复杂的人,倒也没有那么担心。 “对了,上次让你找人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提起正事,两人皆是一脸严肃。 “我已经交给他们去办了,他们说过一段时间给我们回复,应该不会很慢,我们交的东西都很齐全。” 夏南晴用毛巾擦着还没有完全吹干的发尾,手里举着手机,看都不看地坐在床尾,嘴里念念有词的。 景铭辙半倚着,翻看手里的书,抬头看见夏南晴的背影和略微有些潮湿的头发,不忍皱起眉头。 “还在看讲演的内容吗?” 夏南晴头都没回,“嗯,时间紧张,我想多看一点。” “辛苦了。”景铭辙的声音有些沙哑,引得夏南晴回头看向他。 射灯打出一个完美的阴影,只能看见他锐利的五官,和眼眸里深不见底的情愫。 他朝着夏南晴勾唇一笑,手指轻轻拍着右手边的空位,“过来这边。” 什么?什么意思? 夏南晴眼神乱瞟,手指紧紧抓住了手机。 黑色丝绸的睡衣衬出他身上的肌肉线条,那是夏南晴一直没敢细看的部分。 想到这里,夏南晴轻轻咬着唇内侧,脑海中的内容多少有些不能播了。 吹风机温热的风吹着夏南晴的长发,夏南晴脸颊的红晕更加明显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面对景铭辙时总会想入非非。 这份感情到底是因为她无人可依时,景铭辙救了自己而产生的吊桥效应,还是自己真的对景铭辙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 景铭辙的手指纤长骨节分明,是去做手模都可以登上时尚杂志的五大二小都的程度。 指尖带着薄薄的茧,随着吹风机的风而拨弄着夏南晴的头发。 被景铭辙摆弄得快要犯困睡着了。 夏南晴的手抓着睡衣的边角。 “好了。”景铭辙用梳子轻轻梳顺了夏南晴的长发。 夏南晴微微侧过头,右手的手指拨弄着自己耳后的头发,顺着头发的纹路,将耳侧的头发别在右耳后。还未等她开口说谢谢,便被身后的男人紧紧抱住。 “铭辙?” 她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因为被抱住无法回头,她只能感受到景铭辙的体温。 “你会不要我吗?” “嗯?” 这问题没头没尾的,夏南晴下意识回身,可景铭辙察觉到她的动作立刻收紧了手臂。 他的左手穿过夏南晴的锁骨,搂着夏南晴的肩头,右手搂着她的腰,将夏南晴固定在自己怀里。 好难得……夏南晴感受到景铭辙将下巴放在自己的右肩,向着景铭辙的方向小幅度歪着头,最后贴着他的耳侧。 “发生什么事情了?” 夏南晴问得很谨慎。 景铭辙闭着眼,搂着夏南晴并不回答。 镜子里,景铭辙的脸埋在夏南晴的颈侧和长发间,夏南晴无法推测出他的情绪。 可他问出的那句话,像句祈求。 夏南晴的手轻轻回握住景铭辙在自己腰侧的手腕。 却始终给不出不会离开的承诺。 ------------ 第十八章 一点奖励 第一缕阳光照进江家的临江别墅时,床上的江伯晏如同听到什么动静一般醒来。 刚刚苏醒,他眼神里就带着无法忽略的狠厉和不平。 地板上有两瓶喝了一半的红酒和一瓶几乎见底的威士忌,高酒杯倒在昂贵的地毯上,里面的酒一早被地毯吸收干净。 屋里满是昂贵的洋酒味道,刺鼻的酒精味充斥着。 坐起身,江伯晏长长地吐息,随手抓起床脚凳上的浴袍,套在自己身上。 无意间再次看见了昨天接到的文件。 南夏要参加竞标,而且大概率已经定下他们了。 江伯晏长长叹了一口气,颓坐在床边。 他脑海里再次想起那天在咖啡店里,夏南晴眼里的不屑和鄙夷。 那是夏南晴从来不会给他的感情。 初中时,两个人就是同一所中学。云集了各种二代进行精英教育的私立中学里,江伯晏是天之骄子,夏南晴是天之骄女。 夏南晴与江伯晏不同,她并没有父母在身侧,可外公外婆有南夏,足够让她在辉城抬起鼻子看人。 可她却比想象中好接近,不论出身地与人交好。 初中部升到高中部,她一直是其他人眼里耀眼的星星。 而江伯晏享受着这颗星星成为自己的卫星。 纵然他根本不知道理由,也从没问过。 为了满足自己的优越感,他甚至很少给夏南晴一个好脸色。偶尔带上她,都算是一种心情好的施舍。 闭上眼,眼前还能浮现出夏南晴那时的身影。 暗红的校服和短裙,齐肩的头发,用昂贵的丝绸发带扎起来,不施粉黛,脸颊自然地浮起红晕,粉色的嘴唇轻启,满是对自己的爱。 “这么容易就变心了……” 江伯晏叹气,文件夹里夹着的几张照片滑落。那是景铭辙和夏南晴在一起时的照片。 门铃响起,江伯晏才缓缓从复杂的思绪中醒过神。 手上系着浴袍的腰带,踢拉着拖鞋走到了大门。 徐叶安拎着行李箱站在门口。 纯白的长裙,黑色如瀑般的长发,清淡的妆容。 夏南晴曾经也是这样的打扮,不过上次见面时,她已经变成另一幅模样了。 “你怎么来了?” 徐叶安上下扫了他一眼,闻到他身上的香味,还有他身上扑面而来的酒精味道,不由得皱起眉头,原本乖巧如兔子一般的眼神立刻转变为锐利的狐狸。 她一把推开了江伯晏,手里的行李箱随手丢在了玄关口。甩掉了高跟鞋,朝着江伯晏的卧室飞奔。 江伯晏被她推开,见她飞奔着朝楼上走,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立刻不耐烦地皱起眉头,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 房门被推开,酒气扑面而来,可床上没有徐叶安预想中的女人,她的怒气和焦急倒是消散了一半。 “有什么吗?” 江伯晏的语气很无所谓,眼里却是不耐烦,抱起双臂靠在门框,并不进到房间里。 徐叶安的视线上上下下地扫过屋里,确实没有发现屋里有其他人的痕迹,脚步轻移,像是在大剧院跳剧目那样优雅。 她缓缓弯下腰,将地上的照片捡起。 景铭辙牵着夏南晴的手一起回家的照片,两个人一起上班的照片,都是在地下停车场拍到的。 还有夏南晴坐在咖啡厅,指尖夹着一根黑笔,与对座女性谈话的照片。 每一张照片都清楚地拍到了夏南晴的正脸和侧脸。 夏南晴已经变成了徐叶安不认识的模样了。 过去的夏南晴,追寻着江伯晏的审美,留起黑直长,妆容清淡,微笑谈吐都是柔弱的模样,看起来不像是要继承家业的精干小姐,而是小说里的文艺少女。 可现在照片里的夏南晴,一改往日素气的妆容,黑直长发变成了卷发,妆容中也带着锐利和精明,纯色的长裙也不再继续穿,一身精干的职业装。 “你还忘不了她吗?” 徐叶安的声音很轻,满是质疑,却又担心惹怒江伯晏,便摆出楚楚可怜的模样,小心翼翼地注视着江伯晏。 江伯晏眉头轻蹙,视线偏移,在暗处翻了个白眼。 “怎么会呢?她那样的女人,就是脱光了张开腿,在我床上搔首弄姿,我都不会看她一眼。” 手法粗鲁的,江伯晏从徐叶安的手中夺回照片,将照片和文件重新塞回文件夹。 “南夏要参加一个竞标,要是竞标成功,南夏就能回过神。我可不想让夏南晴太得意。” 江伯晏将文件夹重新放好,像是诅咒一样。 “她跟我提解除婚约,把你跟我的丑事,还有我没去参加她已经死了的外公外婆的葬礼的事情,全都曝光了,弄得我在辉城声名狼藉。” “现在辉城有头有脸的千金,都不愿意跟我谈婚论嫁。耽误了我的事情。”江伯晏想起那些风言风语,便一肚子的气。 徐叶安注视着江伯晏的侧脸,眉头轻蹙。 我和你的事情……在你心里算是丑事吗? 但她没有胆子问出来,只能尴尬地咽下那些话。 “我就是要给她点教训,让她知道,即使跟景铭辙相濡以沫,也比不过守着跟我名存实亡的婚姻。” 徐叶安盯着他涨红的眼角,还有他不断摩挲着文件袋的手,视线微微低垂。 江伯晏从未这么在意过夏南晴,可自从夏南晴跟他毁了婚约,他便处处盯着夏南晴。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夏南晴端着咖啡杯,抿着嘴唇,思虑良久,轻声提问。 景铭辙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整理文件,听到夏南晴的问题后立刻回头,眼神里满是茫然。 “二十分钟前开始整理的。” 夏南晴摇摇头,视线从景铭辙的脸上挪开。 专注的工作,让景铭辙的脸上满是精英感。隔着镜片,夏南晴也能看见他闪烁着光芒的眼睛。 “我是说……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问出这句话,对夏南晴也是需要一点勇气的。 话音未落,她便看见景铭辙倒吸一口凉气,身体向着相反的方向微微倾倒的样子。 她立刻放下咖啡杯,双手在空中挥舞着,脸蛋涨红。 “没有没有!工作工作!现在是工作时间!不用回答!继续工作。” 她的手指慌乱地从桌面上的文件中抽取两份文件,连忙打开检查内容,低下头的样子反而让她涨红的耳尖暴露无遗。 景铭辙轻笑出来,让夏南晴原本就害羞的情绪变得有些难为情。 “可以告诉你的。” 景铭辙起身,步履轻缓,双手撑在办公桌对面,眼里满是夏南晴害羞的样子。 “可以吗?” 注视着景铭辙的双眼,夏南晴情不自禁地被深深吸引,丢了魂似地反问。 “作为交换,如果竞标成功了,你要给我奖励。” “什么奖励……” 夏南晴疑惑的歪歪头,没有明白景铭辙的意思。 “那是你要考虑的事情啊,要给我让我满意的奖励。” 景铭辙的语气像是开玩笑,又像是逗弄夏南晴。 “我只是想知道……你倒是得寸进尺了……” 夏南晴躲开了景铭辙的视线,颇为不快地拿起钢笔。 见她有了情绪,景铭辙的手轻轻抚上她鬓角落下的长发,将它们拢到耳后。 “竞标的事情,我也出了力,给我点奖励,你又不亏。” “我现在可是单相思。明明什么许诺都没有,我就要告诉你,我为什么爱你,怎么爱上你的,爱你能爱到什么程度,我也是很难为情的。” 脸皮真厚,这三十多的大叔在说什么屁话呢! ------------ 第十九章 热榜第一 竞标的会场设立在会议中心。 夏南晴抱着文件夹,低头检查着讲演的内容。 两人站在会议中心的休息室中,夏南晴穿着那双昂贵的高跟鞋走了很久,似乎是为了习惯这双鞋的脚感。 嘴里念念有词,眼眸中闪烁着漂亮的光。尽管她表现得很紧张,可着实神采奕奕。 景铭辙的视线,一刻都没有从她身上挪开。 她昨天特意睡得很早,选了一套看起来很职业的服装,连妆容都是精心考虑过的。手里的文件早就已经熟悉过了。 “紧张了吗?”景铭辙拉住了她的手,微微弯腰,盯着夏南晴的眼。 夏南晴努力挤出一个微笑,点点头。 “对,有点紧张。” 景铭辙的视线微微低垂,思虑再三,最后还是轻轻揉着夏南晴的长发。 因为紧张,夏南晴咬着下唇,唇色也因此变得苍白。额头微微出现一些细密的汗水,秀丽的眉头轻轻蹙起,眼里满是不安和担忧。 “如果你不想去,我去也行的。” 这话让夏南晴无奈笑笑,“我都准备这么久了,临门一脚怎么能胆怯呢?” 见她还是打定了主意,景铭辙的眼里多了一丝安慰。 “我还记得你要毕业做论文答辩时,也是这么紧张的。” 轻轻扶正她的肩膀,景铭辙的手指将她肩头的长发顺到背后,眼里多了几分心疼。 青春期时对江伯晏的爱,让她下了决心背井离乡追随他去留学,但夏南晴比想象中难以融入当地环境。 若不是景铭辙一直在身边照顾她,夏南晴也许没办法顺利毕业。 “你长大了。” 景铭辙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夏南晴。 “你一定要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吗?显得你比我大了好多,像是我的长辈一样。” 见她放松了一些,景铭辙的双手拉着她的手腕,微微用力,将她强行拉进自己的怀里。 夏南晴下意识侧过头,整个人靠在他的怀里,因为失去重心,踉跄了两步。 景铭辙稳稳地托住了她,夏南晴的耳朵正好靠在景铭辙的胸口,能听见景铭辙的心跳声。 虽然每天都是听着他的心跳声苏醒,每天都是听着他的心跳声入睡。 可此时,他强有力的心跳声,让夏南晴多了一丝安慰。 安抚了心里那只一只骚动不安的猫咪。 景铭辙搂着她的腰肢,抵着她的额发,闭上了眼睛。 “没关系,按照你准备好的做就行。不会失败的。” 夏南晴嘴角上扬,得了安慰后,心里轻松了一些, “好啊,要是成功了,我就给你奖励。” 休息室的门被人推开,夏南晴连忙躲开景铭辙的怀抱,回过头。 景铭辙不介意夏南晴红着脸躲开的动作,手指顺着她有些凌乱的长发向下捋顺。 进门的人是江伯晏。 他推开了休息室的大门,眉头轻挑,看着夏南晴和景铭辙站在一起的样子,脸上是无法掩饰的愤怒。 “江总,这是南夏的休息室,你走错路了。” 见了江伯晏,夏南晴没有好脸色。 原本得了参与竞标的公司名单,夏南晴倒也没有那么紧张,毕竟对于南夏而言,那些公司集团都算不上强有力的对手。 南夏就是今天倒闭,也轮不到他们抢风头。 可江伯晏偏偏横插一脚,原本宽松的安排变得紧张。为了不输给江伯晏,夏南晴付出了十倍的努力。 “休息室里就这么按捺不住啊。” 江伯晏出言讥讽,夏南晴撇开视线,一脸烦躁。 “即便如此,我们也是合法夫妻,做什么都是正常的。” 景铭辙开口也是同样的讽刺语气。 “你们又没领证。” 江伯晏不服输地纠正了景铭辙关于合法的定义, “没领证就是法律意义上的单身。” “是你能说出来的话。”景铭辙撇撇嘴, “十几年不见,你倒是有了窥探别人隐私的兴趣。” 景铭辙的眼里闪着光,狡黠的模样让江伯晏心里一悬,不由得想起自己派去监视他们动向的人,是不是已经被人发现了。 “什么时候养成的这种习惯呢?不敲门就进其他人的休息室,是想看见什么吗?” “你好闲啊。”景铭辙的视线下移,盯着江伯晏胸口挂着的通行证,“算算时间该你去了吧。” 江伯晏的视线落在夏南晴的侧腰,景铭辙察觉到后,更是收紧了自己的手。 “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你根本比不过江家。” 江伯晏冷冷地盯着夏南晴,言辞中自傲无法忽视。 “江家靠着我们南夏施舍两个项目算喘过气来,现在倒是来挖苦我了,真是没天理。” 有了景铭辙在身侧,夏南晴倒像是反应过来一样,盯着江伯晏的脸,颇为不平地抱怨两句。 带着火气,江伯晏的讲解过程也并没有发挥他平时的水平。 盯着手机直播的画面,景铭辙不由得勾唇一笑。 他这副遇到不顺心的事情便气急败坏的样子,倒是跟他那个心狠手辣的妈如出一辙。 想起江沉香那张脸,景铭辙生理反应一般厌恶地皱起眉头。 夏南晴很快就出现在屏幕上, 看她镇定自若落落大方的样子,景铭辙倒是舒了口气。 她刚一登场,原本互动寥寥,都在指点江山的直播观众突然热闹起来。 内容大多在夸夏南晴的脸好看,身材很好。 看到他们赞美的话,景铭辙微微勾起唇角,个中不乏认为她只是花瓶的言论,景铭辙直接忽视。 一周多的准备和训练发挥了作用,夏南晴的表现自如,面对各种专家的问题也镇定自若。 一开始只是夸夏南晴漂亮的互动栏里,多了不少对夏南晴表现的夸奖。 【网友甲:我记得她是夏南晴,上一个江伯晏是不是她未婚夫来着?】 【网友乙:哪年的老黄历了?她早就跟别人结婚了,江可不算个东西,别给美女乱配对。】 【网友丙:她老公谁啊?】 【网友丁:景铭辙,典型富一代高富帅,建议去搜,绝对郎才女貌!】 …… 看到评论区提及自己的名字,景铭辙先是疑惑,接着看到原本只有一两千人的直播间,瞬间涌入了大量的用户,画面一时间都卡顿了,才拿出另一部手机。 夏南晴和南夏的大名挂在热搜上,头条就是介绍夏南晴的基本情况,第二条热评便是询问她和江伯晏的爱恨情仇。 置顶回复详细解释了解除婚约的具体原因,看起来像是内部人员,说的都是实情。 更有好事者将徐叶安定义为第三者,评论区里羞辱她。 热度还在上涨。不过20分钟,夏南晴还没回到景铭辙身边,热度已直冲榜首。 徐叶安蜷缩在床上,将厚重的被子裹在身上。她已无心查看手机具体内容,因为夏南晴的一次露面,自己彻底变成过街老鼠。 听着手机不停振动的声音,徐叶安一把抓起手机,朝着墙壁狠狠丢去,手机屏幕瞬间碎开,振动声戛然而止。 “夏南晴……夏南晴!!” ------------ 第二十章 突发事件 竞标成功。 外加夏南晴初次露面,便凭借优秀的外貌和实力,加上悲惨的感情经历,喜提“美强惨”标签,获得不少用户好感,南夏的营业额也跟着涨起来。股价也缓步升高。 “美强惨事业型女强人。” 安柠盯着还在升温的讨论度,说起网友对夏南晴的定位。 她端着红茶杯,坐在沙发上,回头看正在处理手头琐事的夏南晴,忍不住打趣她。 “当初留学的时候,要不是景铭辙,你恨不能拿不到学位证。” “都是哪年的事情了啊!” 提起自己的黑历史,夏南晴还是觉得难为情,忍不住让安柠快点闭嘴。 见她是真着急了,安柠笑得更开心,却不再继续提起这件事。 “我有些日子没见你了,原来是在忙竞标的事情啊。”安柠随手翻起放在茶几上的杂志,“你和景铭辙相处得好吗?” 提起景铭辙,夏南晴的手在键盘上绊了一下,只能摁下删除,重新输入。 “还好吧……” “那我可以理解为非常幸福吗?” 安柠扒着沙发的靠背,盯着夏南晴泛红的脸颊,还是打趣起对方。 “你今天是不是不用看报表,没事儿干,拿我找乐子呢?” 见她急眼,安柠又笑了,她微微挡住自己的嘴唇,笑了片刻后收敛起来。 “我爸锁了你们在辉城一大半的资金来往,不过霍益彬没和我爸合作,你可以安心一些。” 霍益彬没和安董合作,夏南晴的手指在键盘上悬空,更坚定了自己最初的猜想。 霍益彬来南夏,纯粹是林彩铃在背后驱使的。 可见自己当初落水不记得情况的托辞,并没有完全得到她的信任。 疲于应付公司的事情,她到现在还没找出时间调查当时和继母做一个亿交易的人到底是谁,真是大意了。 夏南晴没有回答安柠的话,自顾自的陷入了思考。等她回过神,只看见安柠满脸的不安和愧疚。 “你不会是认为,我会因为你爸爸的原因,迁怒到你身上吧?” 安柠没有回答,眼神已经肯定了这个说法。 “我和你已经认识这么久了,当然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跟你有矛盾的。” 夏南晴笑得很明媚。 背后的落地窗照着她的长发,衬出她的轮廓,让她周身散发着朦胧的光。她的微笑让安柠一时间愣住。 “要是南夏倒了,可得靠你养我。” 安柠因为这话笑了出来,“肯定会养你!” 两个人相视一笑,不再继续多说。 安柠没有久坐,看着手机的时间,立刻起身。 “我还有工作,要先走了。” 夏南晴点点头,看着安柠起身离开,想起了什么,立刻喊住了她。 “嗯?” 安柠似乎没想到会被夏南晴喊住,看起来有些意外。 “你和霍益彬,原本就认识吗?” “啊……” 安柠的视线回避,笑容中出现了些尴尬。 “认识,留学的时候,住得很近,但来往不多。” 夏南晴点点头,“我们晚上有庆功宴,你有时间来吗?” “我有约了,下次吧,我请你。” 安柠微笑着,拎着自己包离开了。 今天景铭辙带着季葭禾和姜宇去了温泉村。 夏南晴独自开车到酒店的餐厅。 外公外婆最初建立的酒店,就是这家。要是没有这家店,南夏很难有今天。 坐在餐厅里,夏南晴接过服务递过的菜单,点了一部分菜后,等着他们三人回来。 可等了半个钟头,只见季葭禾和姜宇过来。 “铭辙呢?” 夏南晴在两个人身后来回打量,载着两个人来的车已经开走了。 “老板说有事,先去公司一趟,等一下就过来。” 姜宇径直坐下,“车留给他了,没问题的。” “他没来过这里,能找到位置吗?” 夏南晴喃喃着担心起景铭辙的情况,季葭禾喝了口水,眼里满是打趣。 “哎呀呀,只是来晚一会儿,又是晚为什么没来,又是没来过的。” 夏南晴被她说的脸泛红,却又不能驳斥什么,只能别扭地挪开视线,低头盯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 “老板说可以先吃的,我们先吃,等老板来了再点新的?” 姜宇向着夏南晴征求意见。夏南晴立刻点头同意,并让服务员上菜。 晚餐间隙一直在聊工作方面的事情,夏南晴眉头轻蹙,看着窗外的夜色渐晚,抿着嘴唇思考了片刻,拿起手机起身, “我去一下卫生间。” 夏南晴转身离开。 季葭禾和姜宇目送她离开,不由得有些担心, “老板说是会慢一会儿,可是现在也太晚了吧,已经快一个小时了吧。” 季葭禾同样拿出自己的手机,不知向谁发送着信息。 “怎么不接电话啊……” 听着电话的嘟嘟声,夏南晴紧蹙着眉头。 她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挂断了电话后再次拨出。 景铭辙从未漏接过自己的电话,难道是出事儿了? 想到这里,夏南晴向着南夏的保卫处打了电话。 “景先生的车确实进了停车场,但是还没有出来。” 保卫处处长一边汇报情况,一边联系正在巡楼的队员。 “办公室里没有景先生,我们去停车场确认一下吧。” 夏南晴点点头,“好,你们去确认一下吧。” 听着电话里不停传来的嘟嘟声,夏南晴的眉头紧紧蹙起,手不自觉地抓着护栏,看向餐厅外的湖面。 漆黑一片的湖面只有射灯照亮了周围,夏南晴的手指不由得扣紧了手机。再次摁下打给景铭辙的电话。 南夏的地下停车场中,景铭辙额头几道明显的血痕,鲜血依然在不停流出。他脸色苍白,倒在血泊中。 来电音将陷入昏迷的景铭辙吵醒,他艰难地睁开双眼,头痛眩晕让他的视线变得模糊,行动也僵硬。 甚至无法撑着自己的身体坐起来。他的手指在身上摸索着,终于摸到了衣服中的手机。 【晴晴】 景铭辙的手指颤抖着,眼前发晕,几次无法接通电话,手指落在屏幕上,最终再次沉沉地昏过去。 ------------ 第二十一章 甩一巴掌 夏南晴三人姗姗来迟赶到医院时,抢救已经开始了。 “谁是他的家属?” 护士举着签字板从手术室跑出来,正撞上三个人。 “我,我是他的妻子。” 还没走到护士面前,夏南晴就已经举起手,将签字板接过,右手颤抖着,在签字板上留下一个看不出字迹的签名。 “家属在外面等消息。” 护士细看三人,立刻进入手术室,夏南晴一把拉住护士。 “你们一定要尽全力,钱不是问题,一定要保证他能好好出来!” 夏南晴眼里含泪,护士却来不及多安慰她,公事公办地说竭尽全力,便急匆匆地回到手术室。 熟悉的场景又一次上演了。 夏南晴摇摇晃晃,差点没站稳。季葭禾眼疾手快立刻扶住了她,将她扶到座椅上,抱着已经哭出来的夏南晴。 “夏总,没事吧?” 见夏南晴哭泣不止,双手发抖的样子,姜宇蹲下身,观察夏南晴的脸色。 季葭禾轻轻拍着夏南晴,向姜宇解释, “老董事长夫妇就是这样进了手术室之后,再也没有出来。” 景铭辙的头被人从身后用棒球棍一样的钝器击打,全身多处受伤。 南夏的安保是根据景铭辙的手机铃声发现他的。 倒在血泊中,他的呼吸都微弱了,救护车一路狂飙到医院。 上次类似的情景,是外公在董事会上与安董发生口角争执时,突发脑溢血。进入手术室半个小时之后,外公就宣告死亡了。 手术室进进出出,夏南晴紧张地盯着每一位医护,唇角都咬出了鲜血。 “别担心,肯定没事的。” 嘴上这么说,季葭禾也没有底。 安保队已经把视频和现场照片发给了季葭禾,并且报了警。 监控在景铭辙回到南夏前十分钟被破坏,很明显就是冲着景铭辙来的。 夏南晴盯着监控视频。 景铭辙开车进入地下停车场,刚从车里走出来,身后便追来几个带着棒球帽和口罩的男人,手里拿着棒球棍追着景铭辙。 趁景铭辙没有防备,第一下就重重地打在景铭辙的后脑勺,景铭辙立刻跪倒在地上,鲜血顺着他扶住后脑勺的手流出。 夏南晴已经看不下去了。 他们将景铭辙拖回监控盲区,正好又被他们开来的黑色面包车挡住。 景铭辙彻底失去意识后,被他们扔在了某个隐蔽的车位上。 如果车灯没有亮起,也许会有车碾过他。 到底是谁要这么伤害他…… 夏南晴的手指轻轻抚上被纱布层层包裹的额头,担心的眼泪终于从眼眶中涌出。 隔着病房门的玻璃窗口,姜宇眉头紧蹙,红着眼眶,紧紧攥着拳头。 “好了,冷静一点。” 季葭禾轻拍着姜宇的肩膀,跟着他的视线看向坐在病榻边的夏南晴。 “你有没有怀疑的对象?警方那边在查人际关系了。” 姜宇气红了眼眶,咬着后牙, “肯定是江家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生!” “你小声点,别让南晴听到了。” 季葭禾一把拍在姜宇后背上,拉着姜宇的手臂带他走到离病房门远一些的地方去了。 病床上的景铭辙陷入昏睡的状态,虽然伤口经过包扎后并无大碍。医生解释他一直昏迷,主要是因为前段时间的过劳,加上这次伤在头上,不排除脑震荡的风险。 “你肯定很累了,我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 沾了温水的毛巾轻轻擦着景铭辙的脸和手,夏南晴的眼眶通红。 “回国之前就在加班加点地工作,回国之后一直在考虑我的事情。” 想到这里,夏南晴的眼泪夺眶而出。 我竟然还担心你会夺走南夏。 眼泪落入了装着温水的水盆里,夏南晴将毛巾放在水盆里,又重新为景铭辙将被子盖好。 看着景铭辙依然昏睡的样子,夏南晴心痛难忍。 辉城这么大,真的就容不下我们吗? 夏南晴咬着下唇,眼眶发热,弯下腰,凑近景铭辙耳边。 “铭辙,你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 一吻轻轻落在景铭辙的眉心,夏南晴看着景铭辙并无苏醒的迹象,抿起嘴唇,脸色凝重,转身离开了病房。 “你怎么出来了?” 季葭禾连忙迎上去。 从昨夜发生这件事后,夏南晴已经一夜没合眼了,季葭禾已经准备好自己回公司处理工作了。可夏南晴却说要回公司。 “你这时候不在他身边守着,他醒了找不到你怎么办?” 季葭禾眉头紧皱,拦住夏南晴要离开的脚步。 “如果里面躺着的人是我,这时候铭辙已经把辉城掘地三尺,找出那几个找死的狗杂种了。” 夏南晴的愤怒无法阻拦,季葭禾再次抓住夏南晴的手,一脸凝重。 我意已决,四个大字写在夏南晴的脸上。 “我先送你回家,你洗个澡再去公司。” 刚到上班时间,江伯晏正在听公关部的报告。 靠着这波热度,夏南晴打造了一个美强惨大女主人设,还有一个薛定谔的青年才俊做她人生版图中,独一无二的男主角。 而江伯晏和江氏却因为这次风波,负面舆论缠绕。徐叶安更是不敢出门。 “一群废物,这点东西都搞不定,给我滚!” 折腾了两天,反而助推了南夏,江伯晏气愤至极,将公关部做出的几张废纸全都丢在员工身上,催着他们滚出自己的办公室。 夏南晴的短信是这时候来的。自从夏南晴打电话给自己求救被拒绝后,便再也没有联系过自己。 虽然意外,可不失为一个好机会,江伯晏开了一辆低调些的车,独自到南夏大楼的门口。 盯着夏南晴走到自己眼前,江伯晏松了松自己的领带,不知为何心里发毛。 夏南晴今天杀气腾腾的。 “怎么,来找我,是终于想起来应该甩我两巴掌解气了吗?” 故意撑着一副轻浮的样子,江伯晏居高临下地盯着夏南晴。 和往日因为自己两句话便出言讥讽的夏南晴不同,她眼里只有愤怒和鄙夷。 “你也知道,如果我狠狠地揍你一顿,就能给你和江氏一个台阶下,所以才来讨打的,对吧?” 一句话,呛的江伯晏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他别扭地撇过视线,看向路边面包车里正在拍视频的人。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夏南晴的左手高高举起,狠狠地甩了江伯晏一巴掌。 ------------ 第二十二章 祸不单行 一巴掌让江伯晏愣在原地,他甚至迟迟没有回过头。 脸上鲜红的巴掌印,和明显的戒指痕迹,让江伯晏的脸火辣辣地烫。 特别是上班时间,南夏大厦前门都是上班的员工时,江伯晏不平地咬着后牙,一把抓住夏南晴的左手。 “对,你就该这么打我,狠狠地打我,打啊!” 夏南晴并没有尝试挣脱,也没有因为江伯晏愤怒的力气而动摇,她铁了心站在原地没有动,面容中的愤怒和蔑视无法忽视。 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放在机场一样,江伯晏后知后觉地涌上一股尴尬和羞耻,松开了夏南晴的手。 “江伯晏,我知道你们江家,一直不喜欢铭辙,为了不让铭辙有可能继承你们江家的财产,把他赶出国,让他自己在国外自生自灭。” 这部分故事,夏南晴是从外公处听来的。她留学前,外公将她托付给景铭辙,顺便把景铭辙的事情告诉了她一部分。 “但我真没想到你能这么下作,你竟然派人到我公司的停车场,把铭辙打到重伤!” 重伤? 听到景铭辙受伤的消息,江伯晏脸上的愤怒和不满才平息一些,转而满是疑惑, “所以,你今天叫我来,是因为你觉得我派人打了他?” “不是你吗?整个辉城,恨我和铭辙的人也许很多,但敢动手的也只有你们江家了。” 盯着江伯晏茫然的眼神,夏南晴很是不屑。 “敢做不敢当了?我告诉你,我已经报警了。我劝你,最好在警察找到证据之前,把你现在的公关危机解除了,不然你们江家的风评,可真要完蛋了。” 名声是江家最不在意的东西。江伯晏自然也并不看重自己的脸面。 这番威胁并不足以触动江伯晏的核心利益,他根本不会生气。 夏南晴早就料到了。 “不是我做的,我没有派人去打他。” “我信了。” 夏南晴点点头,皮笑肉不笑的。 “江伯晏,铭辙和我对江家没有兴趣。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事,不愿意安安静静地夹着尾巴做人,就不能怪我们下手不留情了。” 夏南晴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转身朝着公司大门走,江伯晏立刻抓住夏南晴的手。 回过头,四目相对。 那双从小看到大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从前对他的温柔和爱意了。 一片冰冷的恨意,甚至连看自己都算一种她的施舍了。 所有想说的话,都在对上视线这一刻,被江伯晏咽回肚子里。 他已经失去了夏南晴所有的爱,甚至连耐心都懒得施舍给自己一部分了。 “不是遗言就免开金口。” 又噎了自己一句。江伯晏很颓然,脑海中浮现出那些照片,夏南晴任由景铭辙牵着手搂着腰,两个人并肩同行,时不时谈笑的样子。 夏南晴变成了另一人,不再是从前自己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仆人了。 不对,她本来就是大小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是她的选择。 她现在选择不这么做了。 江伯晏的手颓然松开,夏南晴果真如同他预料的那般,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分给他,步履匆匆却气场十足,走进了南夏的大门。 南夏大厅所有与夏南晴一路的人,纷纷给她让路,不知道她接到了多少句问候。 注视着她的背影,江伯晏长长地叹了口气,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原地久久不能释怀。 “银行的李经理来了。” 季葭禾的助理上前汇报情况。 “正在会客室等着呢。” 夏南晴非常吃惊,“怎么这时候来?不是前段时间才见过吗?” “说是为了股份拍卖的事情来的,具体的没有多说。已经等了十分钟了。” 观察着夏南晴思索的样子,季葭禾给了助理一个眼神,示意她离开。 “不会是江家用的连环计吧。先让景先生重伤,然后给银行施压,让银行尽快收回贷款?” 夏南晴摇头,端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温水,拿起抽屉里的钢笔,放在手包里, “不应该,江伯晏说他没做过,他肯定没做过。” “他的话能信吗?” 季葭禾显然不相信江伯晏刚刚在楼下虚无苍白的解释。 夏南晴整理着自己的衣领,将代表南夏总裁位置的徽章别上。 “可信不可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会去查到底是谁做的。” 两个人从办公室走出,季葭禾眉头紧蹙,“他查到了又不代表会告诉我们,你刚刚跟他撕破脸,让他掉了大面子,他怎么肯告诉我们。” “他就是个不成熟的小孩子。”夏南晴摁下32楼的按钮,“他要是委屈了,得哭得四条街开外都知道他委屈。” 这说辞倒是让季葭禾放松了一些,“昨天你哭得那么厉害,我还担心你会像老董事长夫妇去世时那样一蹶不振。” “我现在又不是一个人了,为了他,我得守着。” 电梯门打开,夏南晴深呼吸一次,迈出了电梯门。 她脸上是一如往常的社交笑容,看不出一丝破绽。 先是惯例的嘘寒问暖,李经理显然也很抱歉,毕竟他最开始说了可以宽限,可现在又一大早来登门,似乎也很难以启齿。 左兜右转地说了一堆废话。 “景先生今天没有来公司吗?” 听到景铭辙的名字,夏南晴的唇角上扬, “就算和他谈,最后还是要我签字,李经理就别绕弯子,直说吧。咱们都是老熟人了。” 从前和李经理见面时,夏南晴是跟在外公外婆身后的乖巧千金,现在摇身一变,成为气场压人当家做主的老板。 李经理心里没底,摸不清夏南晴的性格,生怕会赶跑这位大客户。 紧张成这样,肯定不是什么好消息。 夏南晴心里早有预期,可见到李经理从未出现过的申请,还是眉头紧蹙。 “那我直说了。夏总,之前答应你们,延期还款的事情,怕是不行了。银行已经走了拍卖流程,预计再过一个半月,就拍卖了。” 消息好突然。 夏南晴的手在桌下紧紧地握住了钢笔,视线在李经理身上扫视。 “前段时间公司周转困难,还是多亏了你们肯放宽时间。” 盯着李经理始终紧张的样子,夏南晴松了口。 “谢谢你,专程跑来告诉我们这个消息。” 连李经理本人都没想到夏南晴会这么容易松口,他惊讶地注视着夏南晴。 “我们还有工作,下次找机会再答谢李经理。” 她的微笑还是那么大方得体,和第一次见到她时如出一辙。 “不不不,应该是我请夏总,答谢南夏对我们银行的支持。” 看着李经理起身道别,夏南晴并没有主动起身送客,还坐在原地消化这个糟糕的消息。 “可是,夏总……” 李经理刚走到会客厅门口,便停下了脚步。连帮他开门的季葭禾都看向他。 “我听说,您和安氏的安总监关系很好,您没听她提起过什么吗?” ------------ 第二十三章 两人的野心 接到姜宇的信息,夏南晴急匆匆从公司赶回医院。 此时医生已经检查过景铭辙的情况,将被子重新盖上。 “我去就好。” 看着夏南晴迟迟挪不动脚的样子,姜宇贴心地开口,留夏南晴在病房里,独自跟着医生去听情况。 景铭辙躺在病床上,刚刚苏醒,看起来还有些精神不振,可他已经看见了夏南晴,并且笑了。 “你还笑得出来。” 眼底是他疲惫的笑容,还有他眼里的爱意,夏南晴忍不住嗔怪他两句。 景铭辙只是笑笑,并没有回话。夏南晴坐在景铭辙的床边,静静地注视着景铭辙的眼睛。 对视片刻,景铭辙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我怎么觉得,你看我眼神,和从前不太一样了呢?” 玩笑话一样。 夏南晴忍不住笑意,右手轻轻抚在他的侧脸,沉吟收起笑容,眼底是一片真挚, “因为我发现,你对我很重要。” 她直勾勾地盯着景铭辙,炙热又充满爱意的眼神,让景铭辙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打坏了脑子, “我可以把这当作……” “当作我对你的告白。” 夏南晴抢断了景铭辙的话,话语间只有真心。 白葱般修长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弄着景铭辙额前的碎发,夏南晴鼻尖一酸,先是闭上眼睛,沉了口气,压下自己想要哭诉的委屈, “你被送进急救室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我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要是你没能出来,我也要拎着刀杀人了。” 这句话被夏南晴用一种非常轻松的语气说出。 景铭辙却很严肃,他刚想开口啰嗦两句,却撞上夏南晴噙着泪花的眼睛。 她不像是开玩笑。 景铭辙想说的话瞬间全都吞回肚子。 她似乎是哭累了,没有继续在景铭辙面前掉眼泪的想法,抬头慢慢收回自己的泪花,玩笑似的开口, “你在里面抢救,我在外面哭得特别狼狈,根本不能让你看见那副样子。你看见了可能就不会喜欢我了。” 夏南晴的手指轻轻擦去眼角流出的泪水,扬起一个脆弱又骄傲的笑容。 躺着的景铭辙去牵夏南晴的手,笑容里满是宠爱, “想看。想看你为了我哭的样子。” “有点变态了。” 终于被他逗笑,夏南晴的眼泪也止住了。 景铭辙轻轻揉着夏南晴白嫩的手,沉吟很久才开口。 “你知道是谁做的了吗?” 夏南晴点头,“没有证据,但想也知道是谁。” “也不一定是他。”景铭辙眨着眼睛,“如果是他的话,怎么会留着我的命,让我还能看见你呢?” 话是这么说。夏南晴也知道江伯晏那个反应不对。 唇角微微上扬,“不是他也没关系,他会找出是谁的。” 沉默了片刻,景铭辙的眼神渐渐清明,睡了大半个白天,他好像恢复了不少精神。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应该饿了吧?” 虽然已经动了心思,可夏南晴还是想要在考虑一下。于是先是找了个理由。 “不是很饿,我想在看看你。” 受伤之后,景铭辙变得有些粘人了。 面对这样的景铭辙,夏南晴也是乐见其成的,静静地坐在景铭辙的身边,回握他的手。 病房里只有两个人缓慢的呼吸声。 景铭辙静静地躺着,握着夏南晴的手,沉默很久后才开口。 “我醒来之后没有看见你,很难受来着。” 他躺在床上,说话的声音都放软了,不像平时说话那样稳重。 “抱歉,我处理工作去了。” 随着他服软的态度,夏南晴也跟着放软了声音,微微弯腰。 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的侧脸,“不会了,公司的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不会离开了。等你康复了,我们一起回家。” “那可不行。”景铭辙嘴上这么回答,脸上却笑得很得意,“到时候员工会说你见色忘利的。” 夏南晴轻轻抚摸着景铭辙的额发,视线流转,沉吟片刻,终于下定决心。 “你还记得我落水时,你问我为什么会落水吗?” 夏南晴落水住院的一周里,景铭辙问过至少三次,每次夏南晴的回答,都是因为落水,已经不太记得了。 “我记得,外公外婆下葬那天的情景,我很清楚地记得。” 景铭辙沉默着,抓紧了夏南晴的手,微微用力,让夏南晴不要太专注地回想那些伤心事。 “林彩铃来找我,说的话自然不好听。我总是这样,自己一个人的话就没办法第一时间说些什么。后知后觉地追上去,却看见她正在跟其他人说起一个亿的交易。” 想起当时的情况,夏南晴还是一片心惊,她紧紧地扒着墙角,生怕会被发现。 林彩铃和转角的那人交谈,夏南晴并没有看清那人是谁,却竖起了耳朵听,手机也开着录音。 “林彩铃花了几个亿买下了一块地,但是那块地是有问题的。林彩铃在疏通关系,那一个亿就是她疏通关系的资金。” 夏南晴视线微微低垂,说起这件事情,还有些害怕。 见她微微发抖,景铭辙连忙握紧她的手, “晴晴,不怕了。” “她发现我了,我就开始逃跑,我跑的时候太害怕了,给江伯晏打电话……” 说到这里,夏南晴似乎又一次想起被抛弃时的心酸和苦楚。不由得哽咽一下,轻咬唇角,让自己冷静一些。 “但是他在陪徐叶安,所以不相信我当时真的遇到了危险。我被抓住知道,用麻药迷晕,丢进水里了。” 夏南晴终于完整地将当时的情况告诉景铭辙。 “你当时没有告诉我,是因为觉得我可能和那一个亿扯上关系吗?” 夏南晴摇头否认,“我不告诉你,是因为你比我厉害。” 景铭辙不解,皱起眉头,手却一刻没有松开过。 “我向你求婚,是因为我知道如果我只是孤女,林彩铃想杀了我,我没有防备的余地。我必须得先和一个林彩铃得罪不起的人建立联系。” “你救了我,我本来应该一五一十告诉你的。可你比我厉害太多了,我害怕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主动权不在我的手里,我就又变成猎物了。” 夏南晴不住地摇头,想起江伯晏订婚之后就变脸的模样,还是恐惧。 “如果我不能为你创造什么价值,至少不能失去自己的价值。” 说的内容基本和姜宇告诉自己的调查结果一致。 景铭辙盯着夏南晴难为情又愧疚的样子, “你有自己的想法和算盘,真的很好。” 景铭辙轻轻捏着夏南晴的手指, “那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这句话,换来夏南晴的沉默。她的脸上,却又不像是毫无计划的样子。 “你想要的话,我们就把霍家夺回来,反正那本来就是你的东西。” “那你呢?你想要江家吗?” ------------ 第二十四章 给你奖励 “我们最近发现,有人在追查董事长的情况。” 助理压低声音告诉霍益彬时,霍益彬轻挑眉尾,看起来没有很在意,手指翻看着报告书,漫不经心地过问了一句。 “谁?” “南夏那位。” 说起南夏,霍益彬才想起这两天江伯晏正在翻遍辉城找人。南夏最近也经常有警察进出的事情。 夏南晴虽然正常上班,但景铭辙却并没有出现在南夏。 “景铭辙的情况,你调查了吧。” “听说是在南夏的停车场,被人打了。” 助理压低了声音,看起来有些尴尬。 这种事情很不上档次,很低级。商场上的对手,明明可以用钱来解决问题,却偏偏用最粗暴最下流的手段,难以启齿。 “伤得怎么样?” “南夏那边口风很紧,不过听说伤得很重,但救助及时,应该不会留后遗症。” 霍益彬放下了手里的报告书,总算明白夏南晴在忙什么了。 “不用管他们,让他们自己去斗吧。” “那董事长那边……”助理小心开口询问。 霍益彬淡淡地剜了助理一眼,“董事长怎么了吗?” 助理连忙低下头,“没有,董事长挺好的,什么都没有。” 沉默片刻霍益彬突然又想起什么, “对了,南夏的股份是不是要拍卖了,准备得怎么样?” “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准备过了。不会有问题的。” 听到这里,霍益彬才算稍稍安心。他继续拿着桌上的报告,微微偏头,示意助理出去。 沉重的办公室大门关上,霍益彬才放下了手里的报告书。 他想起夏南晴。 明明还能看出依偎着景铭辙时的娇小模样,可最近在南夏碰面时,总能看到她雷厉风行的样子,与当时在董事会不卑不亢的样子如出一辙,却更有长进。 想到这里,霍益彬只能叹息。靠在椅子上,颓然地转着。 “你没告诉他股份拍卖的事情?” 季葭禾傻眼,盯着夏南晴的脸。 “你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他现在需要养病,刚出院的人不应该操心,就这么想的。”夏南晴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并不去理会季葭禾激动的表现。 “不是!”季葭禾烦躁地咂嘴,“股份马上要拍卖了,你不把这件事情告诉他,安董他们肯定会全力以赴准备拍卖的,到时候你怎么办?” 夏南晴的手指微微蜷缩一下,却还是打定了主意。 “我想好了,我可以去找外公之前的合作伙伴借一些,或者贷款一部分,总能慢慢还的。拆东墙补西墙嘛,也没办法。” 她答得轻松,不知道还真以为事情会进展那么顺利呢。 “你怎么想的?”季葭禾气得头发都乱了。 夏南晴看了一眼季葭禾气不过的样子,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文件袋, “这是早上安柠派人送来的,里面是安董的拍卖计划。” 夏南晴并没有多说什么,季葭禾一颤,立刻仔细检查起那份文件。 “安柠有理由这么帮你?更关键的是,这东西可信吗?” “可信不可信有什么重要的?” 夏南晴镇定自若,将所有工作完成后关闭了电脑, “安董对她并不好,给了她财务总监的位子,实际上是为了让她弟弟安承能稳坐总裁的位置,如果南夏到手了,安柠就会被他安排嫁给其他人家,让安柠失去竞争安氏的资本。” 提起安柠的经历,夏南晴也一阵惋惜。 季葭禾也跟着叹了口气,看着夏南晴将包收起来,连忙追问, “你这么早下班啊?” “嗯。铭辙自己在家呢,我得赶紧回去。” “你这是当老婆还是当妈啊?” 季葭禾打趣起来,轻轻撞了夏南晴的肩头。 夏南晴只是笑笑,并不辩驳, “他是病号嘛,自己在家让人操心。” 见夏南晴眉眼弯弯,满是爱意,季葭禾并不多留她。 “你尽快把曾经有过合作的公司名单整理一下,还有他们现在老总的喜好,除了辉城,离得近的多总结一些。” 夏南晴一边走出办公室大门,一边不安心地嘱咐季葭禾。 “还有喜好,最好能细致一些,别再出现上次陆董那样的纰漏了。” “你就放心吧。” 季葭禾握着夏南晴的手指,“我还能让同样的事情绊住两次吗?你快回去陪你的乖乖老公吧。” 听到车进入院子,景铭辙立刻从屋里走出来,拉开了大门,站在玄关看着夏南晴下车。 今天夏南晴回来得很早,景铭辙也庆幸自己今天让姜宇早点离开准备了。 下车后,夏南晴眼里便只有景铭辙了。 受伤之后体质变得不太好,即使已经到了夏天,景铭辙还是穿上了长袖长裤的家居服。 “怎么出来了?不冷吗?” 夏南晴小跑着到玄关,景铭辙顺势将夏南晴搂进怀里。 “好了,别闹了,进去再说。”夏南晴担心景铭辙会着凉,连忙拉着景铭辙进屋。 “手怎么这么凉?”夏南晴摸了摸屋里的柜子,“你没把空调温度开很低吧?” “没有啊。”景铭辙从身后虚抱住夏南晴,弄得她换鞋的姿势都有些别扭,可她却说不出拒绝的话。 确定关系之后,景铭辙和从前那副精英绅士的样子截然不同,每天都是粘粘糊糊的,让夏南晴自己都受不了。 “你手这么凉,快坐下吧,我去倒点热水给你。” 夏南晴急匆匆地洗了手,给景铭辙和自己接了两杯热水。 虽然粘人,但很听话。景铭辙坐在沙发上,顺手抓起靠枕,轻轻拍拍弄得蓬松一些,让夏南晴靠着舒服些。 水放在景铭辙面前,景铭辙轻声道谢,先是喝了一口。转而盯着夏南晴的眼睛,迟迟没有开口。 “手给我,我帮你暖暖。” 大夏天的,帮人暖手。这话说得,夏南晴都觉得有些违和感。可景铭辙的手冰凉,总是让人担心的。 一手有些粗糙的大手被夏南晴细嫩的小手夹在中间揉搓着。 “我外婆说,手凉的人是没人疼。”夏南晴说着,向景铭辙的手哈了一口热气,继续揉着。 景铭辙只觉得这有些大惊小怪了,毕竟自己还没康复,即使有些凉也是正常的。 “其实,手凉只是因为血液循环不好……” “可你有我给你暖手,就有我疼你了。” 这句话,夏南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口的。连她自己说完都愣了一下,才小心地探看景铭辙。 景铭辙在笑,可又在忍笑。 夏南晴歪着头靠在景铭辙的双手上,用自己的脸颊温暖景铭辙冰凉的手,景铭辙感受到她脸颊的温度,知道她也害羞。 自下而上的视线,让景铭辙清楚地看见夏南晴眼里的小九九。 她是故意的,而且看到自己的反应,很骄傲。 景铭辙干咽口水,大脑像死机一样一点反应都做不出。 “之前说好的吧?”夏南晴靠着他的手,微微歪头,“奖励。” ------------ 第二十五章 初吻 陈妈做完饭就离开了别墅,自从景铭辙受伤,夏南晴便和陈妈商量改了平时来家的时间。 原本陈妈只需要在饭点和固定时间来打扫一下卫生,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不需要在家留宿,可景铭辙独自一人在家,需要有人照顾,所以夏南晴干脆让陈妈白天在家里住着。 “我是觉得有点夸张了。” 话是这么说,却没见景铭辙有一点不舒服的地方。 夏南晴给景铭辙夹了一块排骨,抬眼盯着他,“吃吧,别那么多废话了。” “在复查之前,我不会让你忙工作上的。” 陈妈见他们关系好,自然也是高兴的,笑盈盈地将围裙叠好放在柜子里。 “老爷太太知道小姐过得好,肯定也会很高兴的。” 陈妈笑着打趣两人。 景铭辙自然地露出微笑,看夏南晴时眼神里满是爱意。 夏南晴倒显得有些害羞,抿着唇角,嗔怪道, “陈妈……”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下班了。” 陈妈嘴角轻轻翘起,拿起自己的东西离开了家里。 景铭辙盯着夏南晴难为情羞红了脸的样子,心里喜欢,却也知道不能继续开口,否则会让夏南晴更加羞涩。 “……你怎么想的……” 夏南晴压低了声音,开口时声音有些黏糊。 “什么?” 景铭辙眨眨眼睛,并不懂什么意思。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往什么方向猜。 “我是说……既然都已经,都已经确认关系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去领证?” 领证这件事,由夏南晴先提起来,连夏南晴自己都没有想到。 景铭辙更是没想到。 原本住院时就说好要领证,可出院后碰上的事情很多,一来二去耽误了下来。夏南晴没有说,当时的夏南晴也并不爱自己,景铭辙不好主动开口。 对他们这个圈子的人而言,求婚或者结婚,可以不建立在双方真的有很深厚的感情基础上,但双方至少得是自愿的。 景铭辙知道夏南晴是无可奈何,只能选择自己,所以没有厚着脸皮要对方同意领证,也没有刻意提起。 对外宣扬的是夫妇关系,但实际上并没有这层关系。 “既然都已经在谈恋爱了……反正,已经到这一步了,如果可以的话,先把证领了,把谎圆上,辉城都在看呢。” 当然可以。 …… 如果是今天之前的景铭辙,他肯定会高兴,然后按照老董事长的习惯,从手机里调出万年历翻看起哪一天宜婚嫁,选定日子就去领证。 可现在不行。 景铭辙迟迟没有回答,夏南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手里捏着筷子,跟着情绪紧张了起来。 “怎么了吗?” “晴晴,我是很想和你结婚的。但是,可能要先耽误一下,因为我这段时间要出国一趟。” 几乎本能的,夏南晴想要反问一句【为什么】,然后接一句【不冲突】。 可她看见景铭辙深思熟虑之后的面孔,抿着唇角默许了他的想法。 “出国要多久回来?” 夏南晴的视线微微低垂,装作好像并不在意的样子。 景铭辙回国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说要出去,之前留学时,他也尽可能避免离开自己,怎么突然就变了个人呢? “两个星期左右,之前的一些工作,还有事业上的朋友要见个面。” 景铭辙说得很含糊。 夏南晴的视线落在景铭辙若无其事的唇上,也并不去探究他的工作。 作为总裁,夏南晴也知道景铭辙任职其他公司时会有各种各样的壁垒和麻烦,即使是枕边人也不能完全倾诉的事情有一大堆,夏南晴不愿景铭辙为难,挤出一个微笑。 “什么时候出发?” “差不多这两天。” “这两天?”夏南晴一惊,“这两天要安排你复查的。” 景铭辙瞧着她大惊失色,预计要开口反对的样子,连忙握住她的左手, “不会耽误复查,我保证健健康康地走,平平安安地回来,好吗?” 回握着他的手,夏南晴挤出一个笑容。 很快就到了晚上,景铭辙被夏南晴禁止工作,只能抱着一本夏南晴小时候的相册,等夏南晴工作结束。 “你说你会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话来得很突然,夏南晴似乎已经做完了工作,她开口的声音有些小。 景铭辙抬眼看向夏南晴,沉吟,点头。 “什么时候?” 夏南晴的眼里满是好奇,盯着景铭辙的眼睛,好奇心已经无法继续按捺下去。 她像个练习捕猎的小猫。景铭辙回看着她的大眼睛,并没有主动开口,反而歪着头盯着夏南晴。 他想要的,还没有得手。 夏南晴读懂了他的意思,回避了他的眼神,从桌边起身,双眼平视前方,像踢正步一样绷紧了身上的肌肉,从景铭辙面前目不斜视地离开。 “回房间再说。” 她丢下这么一句话。 景铭辙联想到那些有着华丽衣裙的欧美电影,满是小妇人的世界里,每个千金都手握一把蕾丝镶边的扇子,遮住自己下半张脸后小心靠近,然后匆匆把自己的手帕丢给心仪的英俊男子。 等着年轻的勇士上钩。 是的,景铭辙上钩了。 类似的场景再次上演。 景铭辙口干舌燥地盯着夏南晴的眼睛,明明知道夏南晴在想什么,却还是一副无辜的样子,好像并不知道夏南晴心里在想什么,而且自己心里也并没有想什么一样。 装蒜一等一啊。 看透他这点心思的夏南晴跨坐在景铭辙的大腿上,手指从胸口向上滑到景铭辙的肩膀。 明明并没有做什么,她却听到景铭辙沉重的鼻息声。 夏南晴的眼神挑着,试探一样。 双手在景铭辙的颈后交握,景铭辙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才能看清夏南晴的脸。 脸很红,夏南晴也知道,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脸很滚烫,长发落在侧面,像是给脸颊盖了被子一样,让她更是觉得自己现在像是在蒸笼一样。 从头到脚都很热。 下意识的,夏南晴抬起右手,中指和无名指夹着头发,将落在自己侧脸的长发捋到耳后,连着露出她一半的脖颈。 景铭辙喉咙一紧,握着夏南晴纤纤细腰的右手不自觉用了点力气。 “你喜欢我将头发别到耳后的动作啊……” ------------ 第二十六章 初吻(下) 至少这个话题不该是现在讲。 景铭辙眼底一暗,静静的注视着夏南晴像猫一样勾人的眼神。 似乎离得有点远。夏南晴微微起身,压着景铭辙的肩头。 鼻息很重,眼神却一刻也不从自己身上离开,无言之中诉说着对自己的渴望。 不得不说,夏南晴是有点开心的。 喜欢的男人对自己有一定渴望,让夏南晴对自己的魅力有了新的认识。 自己是有魅力的。 夏南晴心里肯定了这个想法。 靠近景铭辙的双唇时,夏南晴的双眼微微眯起,景铭辙低垂着眼眸,试图看清夏南晴的双唇。 比想象中要软一些,景铭辙的唇。 他并不抽烟也并没有酗酒的习惯,嘴唇上沾着淡淡的薄荷香,夏南晴猜测应该是他的牙膏。 还没等景铭辙有所动作,夏南晴便先退开了。 她坐在景铭辙的腿上,轻轻抿着双唇,并没有说话,而是盯着景铭辙看。 景铭辙装作看不懂,歪了歪头,不动声色。 夏南晴又一次贴在景铭辙的唇上,景铭辙还没尝出味道,夏南晴便离开了。 “还不懂吗?” 景铭辙摇摇头,笑得干净,好像他真的什么都不懂一样。 夏南晴的手扶着景铭辙的后颈,再次贴上景铭辙的嘴唇。景铭辙眼底一暗,感受到她这次想要呆久一点,轻轻张开双唇,舌尖刚刚探出,便感受到她又一次躲开了。 “不懂吗?” 语气有些委屈,夏南晴已经迈出了很大一步,脸颊通红,手指都在颤抖,眼里噙着些许泪花。 景铭辙终于忍不下去了,他翻身将夏南晴带到自己身下,夏南晴一下子就陷进了柔软的床铺上。 说不紧张是假的,夏南晴的手指不自觉地抬起,朝着耳侧虚空抓了两下,却没有摸到能抓住的东西。 夏南晴的脸对于她这个身高而言,有些异常的小。 景铭辙的手刚好又是比较大的类型,光是用一只手,就能捧住夏南晴的脸。 他接吻的时候喜欢侧着脸啊…… 夏南晴感受到景铭辙的双唇时,才迷迷糊糊地意识到这一点。 他已经吻上来了,却又调整了一下姿势,含住了夏南晴的上唇,将唇珠含着唇中,缠绵又缱绻地吻着。 夏南晴被带着节奏,只能感受到他鼻息的滚烫,和他柔软的唇。 初吻便遇到这阵仗,夏南晴着实有些慌张。始终摸不到可以抓紧的东西,让夏南晴有种下坠感。 就像在睡梦中突然感受到的失重感,让夏南晴惊慌无比。 她的手在耳侧小幅度挥舞两下,接着被景铭辙的大手握紧,放在耳侧,用十指交扣的方式,用害怕夏南晴逃跑的力气,紧紧地锢在身下。 顺势,他含着夏南晴的唇压下去,他的下唇刚好挤在夏南晴双唇中间。被压了一下,夏南晴彻底不敢动了。 她不知道景铭辙到底要亲多久才算够。早已跟不上他节奏的夏南晴,在双唇厮磨时会漏出两声气喘。 这样娇媚的声音和柔弱的自己,让夏南晴觉得陌生又害羞,可她除了紧紧握着景铭辙的手外,什么都做不到。 终于结束了…… 夏南晴脸颊通红,眼神迷蒙,盯着景铭辙的眼睛,将口中积蓄过多的津液咽下。 眼神也太炙热了。 受不了这种眼神的暗示,夏南晴难为情地偏过头,视野里是两个人紧紧交扣的双手。 恍然间,夏南晴被景铭辙掰过脸。 他不去理会夏南晴脸上的慌张和意外,抿着自己的双唇,再次压了下来。 他打定主意要接一个舒服至极的吻,夏南晴也是这样感受的,原本还用得上力气的手渐渐脱力,眼前也一阵阵的发黑发白。 除了景铭辙的唇和景铭辙的呼吸,夏南晴好像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无论是那个舒服又享受的吻,还是十指紧扣的安心感,夏南晴不知道自己要先对哪个感受服从,所以丢盔弃甲的全都交给景铭辙。 这可是初吻啊…… 夏南晴听着景铭辙发抖的呼吸声,心尖都在发抖。 这可真是让人印象深刻的初吻啊。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夏南晴被他放进被子里时,人还是晕晕乎乎的,似乎还没有从云朵中飘下来,两眼微微眯着,有些红肿的双唇好像还能感到景铭辙的厮磨。 骗人的吧…… 夏南晴还没问出什么,便晕晕乎乎地睡着了。 “睡吧,晚安。” 景铭辙的吻最后落在了夏南晴的额头上。 骗人的吧…… 夏南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已经不像昨天睡前,还有幻觉,好像还被吻着,但双唇不同寻常的红还是明显地昭告着昨天不是夏南晴的春梦。 什么意思? 亲成那样了,没有进展? 举起自己的右手,夏南晴好像还能感受到昨天景铭辙异常炙热的体温。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不会是…… 夏南晴深吸了一口气,惊讶于自己的想法,更惊讶于自己这么快就想和他有更进一步的进展。 镜子里自己潮红的脸色和还没恢复如常的唇色,让夏南晴不敢直视,立刻蹲下身,躲在镜子照不到的地方,抱紧自己的双膝。 不是吧,我竟然这么……欲求不满吗? “晴晴,好了吗?要吃饭了。” “啊!” 听到景铭辙隔着卫生间门叫自己,夏南晴立刻应答, “马上就好。” 再次站起身,夏南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深呼吸一次。 清醒点夏南晴,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他真的不太行,或者完全不行也没关系,柏拉图又有什么呢?现在也有很多高科技的东西对吧! 一番自我鼓励,夏南晴终于能平静地露出平时的商业微笑,自信地迈出卫生间。 门刚刚关上,夏南晴就像突然想起煤气没关一样,立刻推门进去。 忘记洗漱了。 “我主动约你,因为什么,我想你也很清楚。” 霍益彬平静地开口,盯着安柠的眼睛。 “我觉得你应该有什么要告诉我,但自己不好主动开口,所以我主动来找你。” 他补充说了这么一句。 安柠坐在他的对面,视线下垂,躲开了他审问的目光,迟迟无法开口。 “你和我妈,到底在做什么?” ------------ 第二十七章 已然败露 “我和诚盛的董事长,只有工作上的往来,而且诚盛现在,和安氏的联系也并不多。” 面对霍益彬的质问,安柠显得非常镇定,她沉下一口气,好像她真的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霍益彬清楚,安柠是惯会演戏的。 甚至连她那个老狐狸的爹都不一定能看得出安柠的演技。 “我现在来找你,没有找她,是希望能听到你对你们这段关系的辩解,只要你说,我就会收手,不论多大的篓子,我会解决。” 一个很好的机会摆在安柠的面前。 安柠没有珍惜。 她在日后,无数次的后悔自己没有相信此时的霍益彬会帮助自己。 “没有什么需要告诉你,或者需要你解决的。” 安柠眉头紧皱,面对霍益彬一味的质疑,不由得产生了一些不耐烦。 “你怀疑我做了什么?” 他没有回答,沉默而冷静地注视着安柠。 像是将沼泽放在双眼中,散发着淡淡的死寂气息,没有感情,将一切吞噬殆尽的样子。 实在是恐怖,安柠下意识躲开了他的视线,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手边的咖啡上,轻轻端起抿了一口。 连同她所有想要质问的话一并咽下。 “你和我认识那么久了,竟然还会怀疑我。我感觉,很失望。” 再开口,安柠打起感情牌。 “我们认识这么久,和你做了什么没有关系。我不会因为认识那么久,而产生干扰工作的情愫。” 很冰冷。 在绅士云集的国度长大,霍益彬却没有一点绅士的多情,他近乎无情,公事公办和工作为重成为他的人生标准。 安柠自然清楚,感情牌对霍益彬并没有什么用处。 “你今天约我,就是为了质问我,和林董事长的联系情况吗?” 安柠还是不敢相信。上次让自己要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动的霍益彬,这么快约自己出来竟然是因为怀疑自己做了什么不能见光的事情。 “对。” 霍益彬倒是坦诚。 毫不掩饰地承认将安柠气笑了。 “对你而言,我是安董事长的女儿,做什么都不稀奇,所以才这样的。” 安柠的视线低垂,轻轻叹息,自嘲了一句,片刻后,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追问了一句。 “要是夏南晴的话,你就不会这么问了吧。” 莫名其妙地提起一个人,霍益彬眉头皱起,挑眉看安柠时,眼神里满是不耐烦。 关夏南晴什么事情? “难道不是她告诉你什么事情吗?林董事长做的那些事情,也许你不知道,但她都一笔一笔记着呢。” 安柠出言嘲讽,双眼放空,神情中出现些许艳羡。 “她一直都是天之骄女,不像我,因为父亲是安董事长,在辉城成为人人避而不及的存在。” 霍益彬见安柠脸上失魂落魄的神情,终于出现些许动容和不忍,他端起咖啡送到嘴边,却还是没能按捺住,直接开口, “我和夏董事长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交谈了。” 真的吗?安柠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可还是没有太表现出来,立刻低下头。 “你进了南夏这么久,什么都没做,也并不阻拦他们的行动,也不去妨碍他们,我不懂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不需要动。” 霍益彬懒得解释就不解释。 看得出来,因为霍益彬冷漠的态度,安柠有些伤心。 “留学的时候你就是这样的……” “夏南晴应该不知道你和我是认识的吧。” 后知后觉的,霍益彬突然想起什么,打断了安柠叙旧一样的开头。 安柠轻轻摇头。 夏南晴的留学定的很突然,是因为江伯晏才会出去。可安柠的留学早就在上小学的时候规划了,霍益彬更是从小就在国外长大。 安柠和霍益彬是在安柠读商学院时相遇的,比自己小了两岁的霍益彬跳级保送,成为她的同学,两人刚好住在一家留学生公寓。 一来二去,便熟识起来。 夏南晴则是在地球另一端留学,与安柠只有电话往来,很少介绍身边的朋友。 “既然她不知道,你担心什么。” 霍益彬的视线再次落在安柠身上。 安柠再次陷入沉默。 咖啡馆的空气都停止流动了。 从二楼包间下楼,季葭禾一眼扫到了在一楼角落的两个人。 那两个人实在太耀眼了,俊男靓女坐在一起,周围都没有什么人敢去坐。 两个人沉默着,季葭禾的视角只能看清霍益彬的脸。 可他偏偏又是个冰块脸,根本看不懂他的神情,安柠低着头,离得远,季葭禾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开口。 客户见到一半,季葭禾立刻回身上到楼梯转角,蹲下身用手机放大拍了两个人的照片,这才急匆匆地回到包间。 “你看到霍益彬和安柠坐在一起聊天?” 夏南晴和景铭辙同时听到这个消息,神情却各不相同。 很明显,发出问句的是夏南晴。 “千真万确,我看见霍益彬和安柠坐在一起,而且看上去不像是完全不熟,可也没有谈工作的样子。” 季葭禾把手机的照片调给两个人看。 看得出来,两个人面前都摆放了咖啡,还有一张两个人离开后,服务员收桌子之前的照片。 餐碟上明显是司康蛋糕留下的痕迹,两个人默契地选择用刀叉吃。 “这说明什么?” 夏南晴颇为无奈,将手机递给景铭辙,让全神贯注观察照片细节的景铭辙能更好地满足。 “说明他们两个人,甚至林彩玲和安董,暗中有交易啊!” 这又不是什么稀奇事。夏南晴摇摇头,笑得无奈。 “他们两个人,都是不希望我和南夏好起来的人,又交易多正常……” 说到一半,夏南晴突然想起安柠曾经说过的话。 “安柠说,霍益彬没有答应和安董的交易……” 她不再开口,视线投向虚空,开始思考这中间的关窍,可很快又不再继续思考。 “安柠也没理由害我啊。” 夏南晴还是不肯相信安柠可能和霍益彬有更深层的联系。 “他们两个人留学的地点都是英国吧。” 景铭辙指着照片里的刀叉的摆放方式,“霍益彬是在英国长大的,安柠是在英国读的商学院。” “对。”夏南晴点点头。 景铭辙投向夏南晴的视线里多了两分慎重。 “如果,我是说,如果。他们的大学和研究生都是一个学校,甚至可能是一位教授门下,那有联系也很正常。” 他说到一半,看向夏南晴,很是严肃。 “安柠告诉过你吗?她和霍益彬之前认不认识?” 突然,夏南晴觉得毛骨悚然,始终没有回答。 可看她受惊的样子,便知道安柠的回答了。 “那么问题来了,霍益彬没有理由主动说,安柠为什么要隐瞒呢?她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 第二十八章 打上门来 没有确实的证据,即使已经对安柠起了疑心,景铭辙还是建议夏南晴不要断了和安柠的来往。 “总之,在我回来之前,最好是保持现状。” 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着夏南晴的头发。 在机场大厅,景铭辙这样交代着夏南晴。 靠在景铭辙的身上,夏南晴看起来有些憔悴。 从初中开始,夏南晴迷恋上江伯晏,可江伯晏是辉城众多千金的白月光,夏南晴因此成为了其余人的眼中钉,只有对江伯晏没有兴趣的安柠能和夏南晴成为朋友。 现在,让夏南晴相信自己来往了十年的好朋友,其实与自己早就貌合神离,这让夏南晴很痛苦。 “我知道。” 她一边说着,双手交握在景铭辙的颈后,踮起脚尖送上自己的双唇。 在机场大厅,一对难分难舍的佳偶带着不舍和满满的爱意拥吻着。 “啧。” 姜宇的视线尴尬地转向一旁,却刚刚好看见身旁的季葭禾。 少女怀春,她双手交握放在自己的胸口,脸颊微微泛红,可眼里却闪着光,盯着夏南晴和景铭辙依依不舍的互动,满是感动地紧紧抿着双唇,克制着嘴角上扬的弧度。 “你这……” 姜宇很难评价,说到一半立刻停下,拇指轻轻挠挠唇角,欲言又止。 煞风景的声音响起,季葭禾狠狠地瞪着姜宇。姜宇连忙用手指在唇边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微笑着注视两个人。 “谈恋爱真好啊……啊……结婚真好……” 季葭禾说完前半句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语病,立刻纠正了自己的说法。 姜宇只能摇头,很是不解。 因为恋爱和结婚,景铭辙已经耽误很多事情了。作为他的助理,姜宇再清楚不过。 “你看上去也不像是只有一两个人追求的样子啊,怎么你没想着谈一个啊?” “恋爱结婚生孩子,是一样的东西。都是别人有比我有要好得多的事情。” 至理名言。 姜宇不再说话,看了一眼时间,远远地朝着景铭辙喊话。 “老板。” 景铭辙回过头,脸色并不好看,被人打扰了。 姜宇不能不做这个恶人,他指了指自己的手表,示意时间。景铭辙也不多拖沓,紧紧拥抱着夏南晴。 夏南晴盯着景铭辙的眼睛,满脸都是不舍。 刚刚确定关系就要分开这么久,两个人都很无奈。 “我尽快回来。” “那也要注意身体。” 夏南晴担心景铭辙会为了尽快回来而加班,刚刚才被医生说康复的身体,经不住景铭辙那种加班强度。 景铭辙心里有数,轻轻吻着夏南晴的额头,算是道别。 送走了景铭辙,夏南晴再次陷入消沉的低气压模式。 看得驾驶座的季葭禾心惊肉跳的,她小心地通过后视镜观察夏南晴的脸色。 自从知道拍卖要开始的消息,夏南晴在公司的每一天都很煎熬。 “趁着铭辙不在,我们倒是可以多见一些人,之前联系的几位都说可以帮忙。” 夏南晴忙着规划。 她不想告诉景铭辙,一开始是因为景铭辙受伤,再后来就是景铭辙有自己的工作,要出国。 夏南晴并不想耽误景铭辙。 如果南夏倒了,夏南晴靠着破产也许还能保证自己之后的生活,可景铭辙为了避免这个结局一定会倾家荡产地帮自己。 好在之前她有可以维持自己的南夏的话语权,如此一来,还没有人敢对景铭辙走漏风声,说起拍卖会的事情。 刚刚进入办公室楼层,夏南晴便看见了她不想看见的人。 安董的助理。 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 夏南晴眉头紧皱,看向了季葭禾的助理,只有质问,没有理解。 助理红着眼睛低下头,并没有开口辩解。 推门进去,安董坐在小茶几前,正在翻看茶几上几本无聊的时尚杂志,还有几本关于建筑的书。 “安董来了,怎么没差人来说一声啊。” 尽管夏南晴已经很想发飙了,可想到景铭辙走之前交代的话,又压住了自己的脾气。 安董回头看见夏南晴走进来,并没有起身。 从外公那里继承来的办公室,现在是自己和景铭辙在用,可安董表现得倒像这里从始至终都是他的办公室了。 不在这些小事情上争长论短,夏南晴抬手让还露怯的小助理去倒茶。 “安董不喜欢喝咖啡和红茶,泡绿茶来。” 夏南晴坐在沙发一侧,盯着安董的眼睛,什么都没有说。 “不好打扰你们新婚小两口依依惜别的场合,我就自己进来坐了,夏董不会怪我太自来熟吧?” 知道自己这样做是自来熟还直接进来,就是知道我一定不敢对他有怨言的意思。 夏南晴的笑容大方又得体,语气很热情, “怎么会呢?” 安董回头看向了季葭禾,并没有多说什么。 夏南晴读懂了他的意思,回头看了季葭禾一眼,“你去催催她的茶,安董等了半天连个水都没给上,泡茶也肯定毛手毛脚的。” 这是要差自己出去,季葭禾不甘地盯着安董,并不违抗,径直离开。 办公室只剩下安董和夏南晴。 他穿着一身灰色调的休闲西装,身上有很淡的古龙水味道,那种浓厚的味道,让夏南晴距离他一米的距离,都能清晰地感到呛鼻的程度。 “这个味道,你外公也说过,很呛鼻。” 他似乎是留意到夏南晴的神情变化,开口便是古龙水。 夏南晴没有接话。 “我直说吧。虽然我和你外公斗了一辈子,可我毕竟看着你长大,不想让你落个不好的结局。我看,不如这样。” 敌人莫名其妙的体贴,不是因为心软,而是因为想演好人。 夏南晴没有接话,静静地盯着。 “我本想着,你如果和江伯晏成了,我收购南夏这个空壳子,算给你添嫁妆。你要是和江伯晏不成,嫁给我家安承,你和安柠还能做妯娌好姐妹,经常在一起。” “但是你嫁给了景铭辙,其实没差,反而更好办了。” 安董微微一笑,冷漠又冷血地注视着夏南晴。 “趁着拍卖前,你把你的股份卖给我,我以高于市场价百分之十的价格收购你手里的股份,我们省一道工序,你拿钱跟景铭辙远走高飞,如何?” ------------ 第二十九章 死因查明 夏南晴只是盯着他看,并没有回答。 “我知道,如果让你接受,然后不要继续和我抵抗,你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安董信誓旦旦,自信满满的样子让夏南晴看着就从心里不舒服。 他一直都是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夏南晴从最开始见到安董的时候对他就没有好感。 像是所有人都不会喜欢的,手里有点大钱的长辈。 颐气指使的样子,和他炫耀自己拥有的东西一样,看起来浅薄又缺乏教养。 暴发户做派。 夏南晴的视线微微低垂,想起安柠平时的风格,不清楚安柠明明流着属于他的血,却和他完全不是一类人。 “我可以告诉你,你外公斗不过我,你也斗不过我,我现在给你忠告,是为了不伤和气。” 夏南晴淡淡一笑,依然没有回答,她将视线落在落地窗外。 从南夏的总裁办公室可以俯瞰几乎整个辉城。外公曾说这间办公室,和辉城的所有财富,都是他送给自己的礼物。 即使现在,外公已经无法保护自己了。可他十多年前出于善心扶持的青年才俊,还是来到了自己身边,帮助自己。 外公并没有输给安董。 “你清楚的,你亲眼看到你外公倒在我面前,不是吗?” 他说起外公去世那天的场景。 在董事会上,因为温泉村项目的进程,安董咄咄逼人地追问着,外公尽可能回答着他的问题,可他每个问题都戳在痛点上。 他自己比谁都知道什么是痛点,因为那就是他自己制造出来的痛点,若他当时手下留情,南夏不会被温泉村困死,其他物业也能得到盘活的机会。 “我只是问了两三个问题,就让你那位外公气得上不来气。我想他头脑发昏的时候,应该很想知道关于你选择的那位未婚夫的事情,所以顺嘴告诉了他。” 江伯晏的事情。 夏南晴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她离得远,并没有听清楚他们两个人的说什么。 思绪一瞬间飘回几个月之前。 “……如果是这样,当初就不该支持夏董事长做温泉村项目,现在变成这样,所有人的钱都打了水漂……” 安董的手指在桌上百无聊赖地敲着,思考了半天,也没有说些什么。 “夏董,你老了,你那一套已经不管用了。现在只能让所有人受损,你还是想想别的出路吧,把辉城的人都得罪了,你那个乖巧的小孙女,可要怎么过啊。” 他每一句话都在戳外公的心窝。 头发花白的外公前些年因为和安董的斗争,已经老了很多。连后背都不由得弯下很多,夏南晴紧皱着眉头,眼底满是对安董的不满。 “话说回来,公司虽然是你们夏家的,你想要让夏小姐接你的班,但是也得顾及其他董事和股东们的收益问题啊。” 何董见外公要起身说话,立刻跟着补充了一句。 这一句话倒是戳中了其他人的心坎,所有人都开始窃窃私语。 “南晴……”外公因此站起身,盯着安董的眼睛,“虽然夏总裁有很多做得不足的地方,但她也是平安通过了董事会所设定试用期的。” “在夏总并没有出现严重工作纰漏的情况下,我们因为公司之前的问题,而责怪刚刚接手的她,我认为实在不应该。” 夏南晴静静地坐在长桌的另一端,接受着所有人的审判,眼里只能看得见外公。 “我们所有人的投资,都只用来培养一个即将嫁人的接班人,这位接班人还会把公司带去给另一个集团,也许会成为嫁妆,那我们算什么啊?” 默认了这个事实,夏南晴羞愧地低下头。 “那不是作为董事需要操心的问题,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我自然会提供更好的人选,也会接受各位的举荐。” 安董像是听到笑话一样,放声大笑,非常轻蔑地看向夏南晴。 “做大小姐她擅长,经营公司,就不是千金大小姐该做的事情。” 说完,安董缓缓站起身,系上了外套的纽扣,轻轻拍了拍外公的肩膀。 然后他转身离去。 外公随着他离去的步伐,像是一座高层大厦轰然倒塌一般,他挺着身子直直地向后倾倒,助理和外婆立刻上前扶住将要倒地的外公。 原本静观二人争斗的其他董事也跟着陷入了混乱。 “……你急火攻心的外公,在知道你当时的未婚夫并没有按照约定,好好和他的小情人断了联系,一定会很愤怒的吧。” “这也是你一直没有告诉你外公的吧?” 什么意思? 夏南晴盯着安董的脸,先是不理解,微微疑惑地歪着头,心里满是算盘。 他说什么?江伯晏和徐叶安没有断掉联系的事情,他告诉了外公,所以外公才会那么生气。 并不是因为自己的能力不足,并不是因为他的刻意刁难,而是因为自己在终身大事的选择上犯下的错误。 夏南晴的神情还是不解,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呼吸开始颤抖。 为了让能力不足的自己孤立无援,他故意在外公身心不振的时候,说出这件事。 “不要露出这种表情啊,好像是我害死你亲爱的外公一样。” 见夏南晴满脸无法克制的愤怒,安董反而笑了。 “虽然我很期待你这个表情,你的表情,和刚刚知道这件事情的,你的外婆一模一样。” 安董的笑容更加放肆。 他富态的脸上笑纹横起,堆积在宽阔的脸上,略显黝黑的皮肤和浮现的老年瘢痕,还有他眼里的洋洋得意和狡黠,让他显得面目可憎。 “你外婆知道这个消息,和你外公一样倒地不起呢。你也会在知道什么消息之后,有一样的表现吗?” “倒地不起,然后长眠。” 安董说完这句话,甚是得意。 夏南晴紧紧咬着自己的后槽牙,手指攥成了拳头,双手紧紧抓住安董的领口。 安董笑着高举自己的双手。 “现在也想杀了我吗?” 夏南晴的手紧紧地抓着他的领口,愤怒到双眼通红,可不争气的眼泪顺着眼眶掉落。 她还是放安董离开了。 夜晚的辉城不像夏南晴想过和经历过的那样平静又安宁。夏南晴抱着双膝,眼里满是绝望。 铃声也是这时候响起的,夏南晴沉默很久,才缓缓回身,拿起桌子上的手机。 景铭辙的来电。 鼻尖一酸,夏南晴的眼泪再次落下。 ------------ 第三十章 初次见面 “嗯?” 夏南晴抱着双膝,缩回座椅上,有气无力的应答。 “我刚刚到家,你说会掐着我下飞机的时间给我打电话的,我没有等到,所以就给你打电话了,现在会打扰你吗?” 和往日一样体贴的问候,夏南晴眼眶微微发酸,努力睁大眼睛向上看,让自己不要再流泪。 “不会……” 因为想哭,声音都有些沙哑,夏南晴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如常。 按照他的疯劲儿,一定会不顾一切地飞回来,然后把安董狠狠暴揍一顿。 不,打架不是他的风格,但他肯定会为了给安董一个教训,争得鱼死网破,不顾一切。 几个月没有回到家里,虽然已经提前联系了家政打扫,不过各方面来看,没有什么随身行李的情况下,这里也不太适合居住,只能先作为一个落脚点,到时候再换地方就好。 “这样啊……” 夏南晴听完他絮絮叨叨分享起落地的事情,语气还是那样无精打采,平静,但又没有什么感情。 对面沉默了一段时间,夏南晴察觉到景铭辙在那头沉重地叹息,清了清嗓子,打起精神提问, “怎么了?” 景铭辙沉默了片刻,手指轻轻抚上阳台的护栏,看着与辉城截然不同的白天。 正是下午,正是夏天,最热的时间。 还有无法看到夏南晴的脸,却能听到夏南晴语气里的不安和颤抖。 让他像是被放置在融化了黄油的平底锅一样,焦心得不得了。 “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嗯?” 自以为自己有好好地隐藏自己的内心,却不知道他已经看透了自己。 手指紧紧地抓着衣摆,眼里噙着泪水。 “我走之后,发生什么事情了?” 景铭辙盯着截然不同的白天,满脑子都是辉城的黑夜。 那样难熬的夜,她要怎么度过? “……只是有点想你了。” 坦诚说出自己的心声,夏南晴深吸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任由眼泪从眼眶落下,却也不再想哭哭啼啼地。 这句表白一样的话,让原本紧皱眉头满是担心的景铭辙,几乎是下意识地露出了笑容,但他还是很担心夏南晴的情况。 “已经好久没有自己一个人睡了……” 夏南晴笑得很无奈。 “没有你的话,我还能不能睡着呢……” “你这么说的话,我会想现在飞回去抱着你睡觉的。” 景铭辙的语气也很难舍。 “你想等我回去再告诉我吗?” 虽然带着些许温柔,却还是非常肯定。 夏南晴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但还想撑一段时间,想要试着自己解决。等自己解决不了,或者解决成功的时候,拿来和自己商量。 适时的,让夏南晴放手去做一些事情,能让她更快的成长。 只要去做的话,她就会尽全力。 “……说这种话,可能太肉麻了。” 夏南晴蜷缩着膝盖,不自觉地揉着自己的眼角。 “我想你快点回来……说这样的话,会很黏人吗?” 电话那头却只有沉默。 “不是啦,只是这么一说。我不太擅长做这种事情啦,当做开玩笑好了。” 夏南晴尴尬地笑着,替自己打马虎眼,手指轻轻擦去脸上的眼泪,深吸了一口气。 “不好。” 景铭辙却很坚定,紧紧地闭上眼睛,手死死地捏着手机。 “我不能当开玩笑,我要当你认真地在跟我撒娇。” 景铭辙的眼底满是深情。 “以后出差的话,也想听你这么说。但是经常出差的话,又没办法经常跟你在一起,也不高兴。” “要是我在你面前的时候,你能这么撒娇就好了。” 景铭辙更粘人了。夏南晴的视线低垂,终于笑了。 “有你真好……” 想到中午安董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又想到景铭辙在身边的安心感,夏南晴突然有了可以继续下去的勇气了。 “我会尽快回去的,要一直保持着想我的心情,这样我回去的时候,你才会继续向我撒娇。” 景铭辙毫不掩饰地说起自己的贪念,夏南晴只觉得他太肉麻,不由得笑了出来。 “啊,之前说好的,我要告诉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对吧?” 景铭辙换了个话题,让夏南晴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 “嗯,你想现在告诉我吗?” 现在? 夏南晴的视线看向落地窗外,把手机换到左手,右手搭在膝盖上,轻轻靠在自己的手指上,微微转动着椅子。 虽然我没有听下去的心情,但如果现在能知道,也不差。 “15年前,因为江沉香的操作,我在妈妈去世一年后,被赶到了国外上大学,一开始真的很不习惯,但是又要工作养活自己。” 景铭辙微微低头。 十五年前,他真的不敢想自己能拥有这样的人生。 “兼职的时候,我在某个华人聚集的宴会场做服务员。被某个老人委托陪陪他第一次出国的宝贝孙女,所以我牵着她的手到会场外面的庭院,听她讲了自己父母的事情,然后用自己的故事作为交换。” “那个小学三年级的小朋友告诉我,即使是为了复仇,也是为别人而活,如果不能为了自己而活的话,人生会变得很糟。” 听完他的话,夏南晴不由得皱起眉头。似乎也想起了什么。 想起自己第一次跟着外公出国的经历。刚好碰上学校放长假,便被邀请参加宴会的外公带去国外玩。 大概有跟这么一个人聊过天吧。 故作深沉地把外婆告诉自己的话,一模一样地复述给了他。 “……是我?” 夏南晴也很惊讶。 世界好小。 “最开始不知道是你,是后来被董事长邀请到国外的分公司实习时才知道是你的。” “这样啊……” 原来是这样啊。 所以外公说的,如果自己难当大任,会委托给更好的人,就是委托给他的意思吧。阴差阳错的,现在也确实委托给他了呢。 “等一下,你对一个小了自己八岁的小学生三年级女生有那种想法?” 夏南晴的眼睛睁大了,因为惊吓,瞬间坐直了身体。 “那是人渣了。” 景铭辙眉头紧蹙,不由得笑了起来。 夏南晴听到他爽朗的笑声,也跟着笑了。 “是见到拉着行李箱,为了追求自己喜欢的人,孤身一个人跑到国外的你,才对你动心的。” 朝气蓬勃。 完全不像是一滩烂泥的辉城走出来的你,在见到我时,自信又轻快的笑容。 看一百遍一千遍,也只会得到治愈的那个笑容。 能让我付出一切。 ------------ 第三十一章 血债血偿 景铭辙回来得比预计的时间要快很多。夏南晴注视着景铭辙将手里带来的伴手礼分给总裁办公室上下,眼里像是流出蜜一样。 正是下班时间,大家简单分了一下带回来的昂贵礼物,便四散开来,给新婚燕尔留下时间独处。 下周就要开始竞标了。 趁着景铭辙不在,夏南晴熬了几天处理和之前合作过的公司的关系,有些和外公关系不错,也很仗义的公司都力所能及地提供了一些帮助。 不过,选择在南夏和安氏的神仙打架中隐身的占了大多数。 面对这样的情况,夏南晴很难指责,只是内心感伤。 自己还不够强大,不足以让其他人信服。 “怎么了?” 景铭辙靠在夏南晴的办公桌旁,手指轻轻抚上她眼下遮不住的黑眼圈。 “我才走几天,你就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甚是心疼。 虽然化了妆,可夏南晴眼下的黑眼圈无法遮挡,连平时惯用的口红也因为唇色微微发白而显得更加鲜艳,脸色却看起来很糟。 夏南晴摇摇头,手指顺着发缝将长发捋到脑后,牵住景铭辙的手。 捏着她细长白皙的手指,景铭辙心情大好。 “怎么?这么想我。” 他洋洋得意,话音上挑,俯下身凑近了夏南晴的脸。 原本是不想让他那么得意的,可夏南晴捡到景铭辙好看的笑容后,不知怎么,像是被催眠一样,点点头。 “很想你。” 她媚眼如丝,手指轻轻勾着景铭辙的掌心,嘴角上扬,眼尾带起一抹不明感情的红。 景铭辙喉咙一紧,抓紧她的手,高举到椅背上,附身挤进夏南晴那张黑色的椅子上。 双手高举,夏南晴因他的靠近而默默仰靠在椅背上,轻轻扬起下巴盯着景铭辙。 景铭辙的右手顺着夏南晴的侧脸摸到耳后,手指伸进她长发中,指腹和掌心贴着她的后脑勺。 温热的掌心和指腹让后颈的温度直线上升,夏南晴盯着景铭辙的双眼。 棕色的眼眸中满是侵略性,折射出如同琥珀一样的光芒,可满是占有欲。像是瞄准猎物的狮子一般,只能一个机会,便追上毫无防备的目标,将猎物吞噬殆尽。 “我以为你是想吻我的。” “是这样的。” 一个抵死缠绵的吻。 即使不用说出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也能因为对方的一个吻而感受到对方的心情。 双手被高举在椅背上,夏南晴陷进柔软的座椅,完全用不上力气。 她就缩在椅子里,任由景铭辙予取予求。 不能反抗,也根本不想反抗。 “我以为你会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但看来我不用多问了。” 空出的右手穿过后腰,将夏南晴抱起放在桌子上。 景铭辙将自己挤进夏南晴的膝盖间,低垂着眼眸,注视着还没缓过神的夏南晴。 旖旎又性感的空气布满办公室。 夏南晴的手顺势勾住了他的脖子,像是怕被丢下的孩子一样用力,长发挡在景铭辙的唇角。景铭辙顺势低头轻轻吻上夏南晴的耳朵。 “你走之后,安董来找我了。” 因为那个吻,夏南晴找回了内心的平静,放松了那根因为景铭辙不在身边而绷紧的弦。 声音带着些恰到好处的哑。 “嗯,他说什么了?” 夏南晴攀着景铭辙的脖颈,缩进他的怀里。景铭辙配合着用双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肢,手臂微微用力,让夏南晴觉得呼吸受到一些限制,却又不至于影响到自己的呼吸节奏。 “外公的去世,是他有意为之的。即使不是当时,后面他也会做那样的事情。” “在外公去世之前的三个月里,他的体检结果就不太好。因为工作,也没有住院治疗。” 微不可闻地一顿,夏南晴咽下涌上喉咙的苦楚,双手攀紧景铭辙的肩头。 “江伯晏和徐叶安没有断,只是转地下的事情,我一直都知道。我以为只要我容得下徐叶安,江伯晏就会看见我,就能分一点点自己的爱给我。” 说起自己过去的蠢事,夏南晴的眼泪再次落下。 即使已经不想再为江伯晏的冷血难过,可还是不可避免地会因为受到的伤害而心痛。 “安董,把这件事情告诉外公了。所以外公才会突然那么生气,以至于突发脑溢血。外婆也是,他把这件事情告诉外婆,说了我也从中隐瞒的事情,外婆心脏本来就不好……” 想起安董借着自己的事情,伤害了外公外婆。夏南晴又恨又愤怒。 恨自己的不争气,恨安董的卑劣。 “所以,我们绝对不能让他那种人得到公司。” 景铭辙的手紧紧环着夏南晴的腰。 犹豫了很久,夏南晴的手指拭去脸上的眼泪,重重地叹息, “是我气死了他们。” 关于这一点,景铭辙没有否认,而是略加思索。 “是江伯晏。是他的言而无信和朝三暮四,害了你。” 说完这句话,景铭辙的眼底宛如食人沼泽的阴森。 是那个早该断了血脉的江家,把低劣的品行传下去,才会害了你,害了我妈妈。 “我们绝对不能让安董赢。我们一定要赢。” 景铭辙轻轻吻着夏南晴的耳尖,让夏南晴埋在自己的怀里,为过去的事情伤心一次。 直到深夜,夏南晴在床上悠悠转醒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家了。 也许是在办公室里已经哭累了,自己才会连被人转移到家里都没有发觉吧。 夏南晴的手腕搭在额头上,这才察觉自己已经换了睡衣,心下一惊。 是他换的吗? 想到这里,夏南晴立刻坐起身,因为长时间的哭,她的头还有些疼。 身边没有景铭辙,夏南晴却听到从对面书房传来了交谈声。 “……16年前的事情了,实在久远,能查到这里,已经很不容易了。” 是姜宇? 夏南晴打开了卧室门,站在走廊上。 景铭辙似乎很愤怒地用力捶了桌子一下。 让站在门外的夏南晴心下一惊。 她还从来没有听到过景铭辙这么愤怒的声音。 “江家,江沉香为了霸占了我爸遗产,害死了我妈,我不管那么多,我一定要让江家血战血偿。” ------------ 第三十二章 拍卖开始 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景铭辙那么愤怒? 夏南晴始终没有想明白。 她甚至没有问过景铭辙家里人的事情。 想到这里,夏南晴觉得心头毛毛的。景铭辙对自己的事情,事无巨细地都知道,可自己对他的事情,好像一无所知。 “我脸上有东西吗?” 景铭辙抬起头盯着夏南晴的侧脸,微微一笑。 “需要充个电?” 他眼里满是调笑,颇有深意的发言,让夏南晴脸颊微微发红。 明天就是拍卖会了。 一想到安董也会出席,夏南晴不可避免地想起与安董见面那天,他那番宛如诅咒的发言。 “没事,只是想看看你。” 这话只让景铭辙微微沉思了一下,他不动声色,嘴角上扬的弧度出卖了他此时喜悦的情绪。 “怎么?好突然啊。” “我在想,是什么样的父母,才会养出你这样优秀的小孩。” 提起父母,景铭辙原本上扬的嘴角僵硬了,只是尴尬了一秒,他立刻整理好情绪。 “严格来说,我父亲在我14岁的时候,就因为车祸过世了。我妈妈改嫁给江家前任董事长的时候,就是江伯晏的爷爷。” 景铭辙并不避讳提起这件事情,反而贴心地解释起来。 “在江家,我妈妈也因为江沉香,就是江伯晏的妈妈……” 景铭辙说到这里一顿,无法再故作平常。不过他顾忌夏南晴在听,还是挤出微笑,尝试让自己的人生听起来没有那么悲惨。 “不想笑的话,不笑也没关系的。” 看着他似笑非笑,眼中又满是痛苦,夏南晴心疼地握住他的手。 “江家什么样子,我在辉城也略有耳闻。” 景铭辙牵住夏南晴的手,沉默了片刻。 “因为子女已经成年,在江氏各自占据一席之地,所以,我妈妈带着我,日子也并不好过。直到他们知道,我妈妈怀孕了。” 景铭辙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考虑有哪些可以说,哪些不好说出口,才继续开口。 “总之,我妈妈后来也没有生下那个未出生的弟弟,就因为流产失血过多去世了。因为害怕我会影响到他们争夺江氏,所以把我也赶出国了。就这样。” 景铭辙说完,看着夏南晴一脸凝重,满眼心疼的模样,安慰一笑。 “我的长大,是从自己去国外打拼开始的。所以,严格来说,除了我童年父母的栽培,就是董事长对我的培养。” 景铭辙耸耸肩膀,视线落在夏南晴的双眼。 “已经过去了,你不要伤心。” “我要是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她颇为心疼。 想到刚刚初中的少年,便要在一群恶劣的成年人中谋生存,最后还失去了自己的母亲,便感到心痛。 如果是自己,怕是早早就放弃了。 她眼眶微微发红,眼里满是怜惜,轻轻抚摸着景铭辙的侧脸,景铭辙在她柔软的掌心蹭蹭,握着她纤细的手腕,在手腕内侧轻轻落下一吻。 “早点休息吧,明天有硬仗。” 会展中心的发布厅外,一大批记者和媒体聚集在一起。 在距离入口百米开外的时候,夏南晴便透过车窗看清了安董的车。 “看来,他很迫不及待。” 景铭辙的眼底满是对安董的不满,可还是换了一副专业的模样,看不出他情绪几何。 下车同时,安董结束了他的采访。似乎在这一百米路程的时间里,他高谈阔论,说了很多伟大的抱负。 刚刚打开车门,景铭辙先下了车,随后才弯腰为夏南晴让开了车门的位置。 夏南晴穿着一身黑色裙子,西装布料增强了垂感,头发干练的高高扎起,一个符合她年纪的高马尾,身上并没有过多的首饰点缀,手腕带着一款手表。 与景铭辙的是情侣款。 景铭辙一身西装,副驾驶的姜宇跟着下车,站在两个人身侧。 记者的麦克风高高举起,围在两个人面前,保安勉强拦住了蜂拥而至记者。 闪光灯和摄像机对准了两个人的脸。 明明是很少接受这种非正式采访的两人,面对闪光灯和镜头却依然镇定自若,信心满满。 “刚刚安董针对南夏的股份拍卖有必胜的决心,想采访夏董事长如何看待这次拍卖。” “夏董事长和景先生是否将这次拍卖看作一次危机。” “是否做好了与安董匹敌的资金准备?” “关于温泉村和前段时间的竞标……” 两个人并没有回答记者的问题。 人群聚集加上原本就炎热的天气,混合着面对重要拍卖的情况,夏南晴原本焦躁不堪的心情变得更加不安。 “谢谢各位的采访,关于这次股份拍卖,是夏董事长在接手董事长职位之前就有的问题,夏董事长只是在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至于是否将安董事,或者其他董事当作对手。我们是没有这么认为的。” 面对记者的采访,景铭辙先一步开口,微微点头,虽然记者的问题很不客气,他还是公事公办地回答了。 “请问景先生,时隔十五年回到辉城,是为了江家才……” “请不要提问与今天拍卖无关的问题,谢谢配合。我们要进场了,请各位让一让。” 提到江家,姜宇眼疾手快,立刻挡在景铭辙身前,示意周围保安将记者驱赶开,让出一条路。 景铭辙和夏南晴这才得以从记者堆中脱身。 进到走廊内,夏南晴小心地观察着景铭辙的情绪。 如果是我,一定会对江家恨之入骨。一定会在功成名就后,把江家收入囊中。 夏南晴心里暗想,跟着怀疑景铭辙是否有对江家有过一瞬间的贪念。 参与南夏拍卖的人很少。 整个辉城,除了安氏就是南夏。 令她感到意外的是,江伯晏带着徐叶安坐在靠后排的位置。 进入拍卖厅,夏南晴第一眼就看到了他们,而江伯晏也像是感受到了夏南晴的视线,悠悠转过头看着两个人,轻蔑一笑。 徐叶安的视线上下一扫夏南晴,似乎很是吃惊夏南晴发生这样的变化,立刻收回了视线,不敢多看一眼。 两个人坐进正中间的位置,夏南晴长舒一口气。 “别担心,无论如何,我都会搞定这次拍卖的。” 景铭辙将牌子放在自己的腿上,轻轻安慰着紧张的夏南晴。 坐在他另一侧的姜宇,看起来脸色凝重。 直到最后一位参与拍卖的客人踩点入场,拍卖正式拉开帷幕。 ------------ 第三十三章 亿万天价 “……下一件拍品,来自辉商银行。拍卖项目为辉城南夏集团21%的股份,起拍价为,一亿元人民币,每次叫价一千万,数目较大,请各位慎重参与。” 司仪友情提醒过后,参与拍卖的人便纷纷举牌。 不过五人,叫价已经到了一亿七千万。 夏南晴眉头紧皱,举起了牌子。 “一亿八千万,来自南夏集团。” 场内的镜头纷纷对准了夏南晴精致的侧脸,夏南晴神情自若。 这才刚刚开始。 “两亿。” 安董的助理坚定地开口,镜头一瞬间挪到了安董身侧。 他看起来很得意。似乎是肯定了夏南晴不敢继续跟价。 他猜得也没错,夏南晴能跟得余地确实不多了。 景铭辙的视线投向夏南晴手里的号码牌。夏南晴的右手轻轻颤抖着,似乎对下一次叫价感到压力很大。 她必须要尽可能叫价,至少要让安董认为继续跟下去没有价值。 如果不能在这次拍卖中那张股份,至少要造成流拍。 安柠给她的预算结果是两亿五千万,可安柠可信吗? 想到安柠的脸,又想起季葭禾说起她和霍益彬单独谈话的情景,夏南晴一时间陷入了纠葛。 如果两亿五千万不是他预算的终点,如果他是想趁着这次拍卖,干脆让南夏报出拿不出来的价目,最后拖垮南夏呢。 “后排先生出价,两亿一千万。” 司仪的声音响起,夏南晴警觉地向后看去。 坐在与江伯晏一个走道之隔的位置,霍益彬举起了手里的牌子。 为什么? 景铭辙和夏南晴心里同时发出这个疑问。可霍益彬神色如常,看不出他有特别的想法,更看不透他的计谋。 “两亿两千万,来自南夏集团。” “两亿三千万,来自安氏集团。” “两亿五千万。” 霎时间,场内安静了下来。 江伯晏高举着号码牌,死死地盯着霍益彬。 两个人明着较劲,夏南晴不明所以,看向景铭辙,景铭辙却并不在意,轻轻拍着夏南晴的手。 “你量力而行。” 景铭辙温柔的声音响起,夏南晴忍不住深呼吸一次,坚定地举起牌子。 “两亿六千万,来自南夏集团。” 景铭辙的视线悠悠投向了安董,安董在察觉到他的视线后,回过头盯着他,眼神里很是蔑视。 “两亿八千万。” 安董的助理再次举牌,安董悠悠地转起自己手指上的扳指,很是得意。 价格攀上到逼近三亿,即使是经费充足的江伯晏和霍益彬也不得不慎重一些了。 不约而同地,他们都没有选择第一时间跟进,而是看向了夏南晴。 两亿八千万。 已经超出夏南晴能力范围了。 听到这个价格,夏南晴如坠冰窖,手指轻轻颤抖着,却无论如何也无法举起牌子。 她已经没什么可以再给的了。 这就是无能为力的滋味吗? 夏南晴长长地叹息,手紧紧地抓着号码牌。 接下来,不管是安董接手,还是霍益彬,甚至是江伯晏,她都已经没有反抗的余地了。 在辉城,失去了外公外婆庇护的她,在此刻变成了真正的孤女。 连敢帮助她的人都没有。 她视线幽幽转向身边的景铭辙,景铭辙很是担心地注视着自己。 事已至此,即使她愿意破釜沉舟,也绝对不能把景铭辙拉下水了。 看到景铭辙关切的棕色眼眸,夏南晴本想跟死安董,即使豁出名声也造成流拍的想法瞬间烟消云散。 她一个人赌得起,可她不能搭上景铭辙。 “两亿九千万,来自江氏集团。” “三亿,来自安氏集团。” 价格正在飙升,夏南晴像是被抽走魂魄一般颓然坐在椅子上。 原本标注一亿元的股份,不过十分钟就升到了三个亿。 可南夏现在只是拖着一堆难以完成的烂尾工程,拖拖拉拉无法回本,投入那么多,再等个十年也未必能拿回。 众人纷纷关注着这场胶着的拍卖会。 感受到身边江伯晏的视线,霍益彬悠悠地扭头,嗤笑一声。 “你能比得过安董吗?江氏不也才靠着南夏施舍给你的两个项目,花了两年才勉强继续维持运营吗?” 唯独不能输给霍益彬。 江伯晏从来就没有把靠着女人的嫁妆运营起来的霍家看在眼里,何况霍益彬出身不正,他更是不想输给霍益彬。 “三亿一千万,来自江氏。” 安董眉头紧蹙。 这个价格已经超出了他的预算范畴,他向后扭过头看向江伯晏,不满和不耐烦表现得尤其明显。 江伯晏想要我的南夏做什么。 夏南晴冷静了一下脑子,低垂着视线,开始思索这个问题。 是为了羞辱我吗?不对,是为了羞辱铭辙。是为了让铭辙低头。 “三亿三千万。” 还没等夏南晴开口,景铭辙高举着手里的号码牌。 “你干什么!” “1号先生出价,三亿三千万,还有人跟吗?” 一号先生? 夏南晴的视线落在他手里的号码牌,惊讶极了。 “为什么?” 为什么不是一个号码?你一开始就是以个人名义参与的拍卖会吗? 安董听到一号先生,立刻回头盯着景铭辙。 景铭辙神情如常,好像并不知道自己报出了一个多么惊为天人的数字。 “跟。” “董事长,太高了,已经不能跟了。” “让你跟就跟!” 安董立刻夺走了号码牌,高举一次。 景铭辙没有丝毫犹豫,跟了一次。 因为愤怒,安董的额头发红,刚要举起牌子,便被身边的助手死死地压住。 “不可以再跟了,这绝对是景铭辙的套,他肯定是为了让我们高价买才这样的,我们绝对不能再跟了,会拖垮公司的。” 安董因为助理的阻止,理智终于上线,不再继续跟价。 号码牌被他泄愤一般扔在地上,他起身率先离开了会场。 司仪铜锤落音,股份被景铭辙拍走了。 姜宇长舒一口气,看向景铭辙的扬起微笑的侧脸,一时间不知道愤怒还是担心。 从会场走出来,不顾正在被记者围着的景铭辙,夏南晴一把抓住景铭辙的手,将他从记者群中带出,直奔车内。 “你实话告诉我,你的钱是哪里来的?” ------------ 第三十四章 差点动手 “我上次出国,把我在国外的动产和不动产都出售了。” 景铭辙神情中带着些许骄傲,可又很小心地观察着夏南晴的脸色,生怕他知道之后会生气。 知道这个消息,夏南晴自然无与伦比地震惊,她睁大了眼睛,紧紧抓着景铭辙的手臂, “你说什么?” “我说,我把那些都……” “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夏南晴瞬间急了,一巴掌拍在他的手臂上。 “你怎么能擅自做主,你……那是你拼了十多年打下来的,你怎么能……” 听到景铭辙将所有都放在自己的身上。夏南晴眉头紧蹙,眼眶里已经涌上泪水了。 “你为了自己拼了那么久,怎么能……” 眼泪不争气地从眼眶流出,夏南晴不知道自己是因为着急还是因为感动。 温热的大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眼泪,双手捧着她软软的脸颊,在她哭着说不可以的唇上落下一吻。 “有什么不行的,我还可以再赚啊。” 因夏南晴的情绪波动,景铭辙的声音也微微颤抖,手指轻轻地抚在她的侧脸。 “江家怎么会放过你,你不考虑一下自己的未来吗?” 夏南晴想起景铭辙为了报仇而付出了那么多努力,还有很多没有解开的疑惑在江家,他还有很多要做的事情。 “你把你的身家性命都压上了……” “值得的。” 景铭辙轻轻搂住了夏南晴的肩头。 “有什么不值得的,为了你,做什么都值得。” 话是这么说的。 霍益彬静静地等着所有人离开,才缓缓起身。 刚刚从会场走出来,迎面撞上了还没有离开的安董。 “安董。” 礼节性的,霍益彬微微点头,算作问好。 没能在最好的机会拿下南夏,安董的心情显然很不好。他死死地盯着霍益彬的脸,先是一阵吐息。 “我一开始听柠柠说,你去南夏,是为了得到南夏,本想能和你有合作,却没想到你倒是横插一脚,来妨碍我的。” 面对安董的言辞,霍益彬只是微笑了一下。 “安董,正如同你做事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我做事也是为了我的利益。” 霍益彬并不奉承安董,也很少和安董接触。 他接受诚盛不过一年之久,辉城认识他的人甚至并不多,他自幼在雾都长大。 安董的权势,他知道,可也并不害怕。 “你和柠柠的关系,我一次都没有过问,但我警告你,不要对我女儿有非分之想。霍家正房尸骨未寒,你妈妈抱着你登堂入室,就足以见你们霍家品行低劣了。” 提起这件事,霍益彬作为既得利益者没什么好说的。 作为一岁不到的婴儿,面对众多人的白眼和瞧不起,他的确有很多委屈。可他已经成为了霍家的话事人,当了霍家的主。 已经没有可以辩驳的余地。 而霍益彬也习惯了别人因为这种事情冷眼看待自己。 “我和安总监,不是那种关系。” “无所谓你们什么关系,你再敢招惹我女儿,我一定让你付出代价。” 看着安董甩手离去,周围的保镖纷纷将举着麦克风采访的记者推开,霍益彬的视线默默低垂。 他深吸了一口气,紧紧地闭上眼睛,最后努力撑开自己的眼皮。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在乎安柠呢,不就是想留着安柠,让她跟辉城的谁家联姻,给他的宝贝儿子铺路吗。” 徐叶安挽着江伯晏的手臂,站在霍益彬身后。 这时候,霍益彬比任何时候都装不下绅士模样,但还是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扭过头看着江伯晏。 虽然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但江伯晏眼里的不屑也很突出。 “江氏,虽然没有和安氏匹敌的能力,可搞垮南夏,跟你的诚盛过过手,让你的诚盛也元气大伤,倒也是做得到的。” 霍益彬淡淡一笑,并没有回话。 “霍益彬,你还没有资格加入南夏和安氏的斗争。离远点吧,小心血溅当场。” 霍益彬的视线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夏南晴拒婚了,便着急想来她眼前刷存在感呢。三亿讨美人开心?” 江伯晏刚要上前,徐叶安立刻抓住了他的手腕。 “霍总,伯晏是好心提醒你。你自己知道,诚盛能落在你手里,来路不正,夏南晴要是想,她能立刻和景铭辙一起,把诚盛要回去。你少参与这些,也是为了自保。” 霍益彬的视线淡淡挪到徐叶安的脸上。 阴沉着脸色,视线里满是不友善的鄙夷。徐叶安因他的视线,也变得不舒服。 “霍总……” “你就是那位,害得我姐姐拒婚,白白浪费两年的第三者?” “我……”徐叶安立刻着急,“我才是早就和伯晏在一起的人,夏南晴才是后来的那位。” “那为什么江总没有娶你,而是和我姐姐结婚呢?” 霍益彬故作不解,歪着头看着徐叶安,又看向因这个问题脸色一僵的江伯晏。 这句话,让徐叶安的视线挪到了江伯晏的脸上,一时间无法轻易开口辩驳。 霍益彬什么都没有说,视线上下打量了两人,随后很是轻蔑地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就算你现在坐在诚盛老总的位置,不也是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靠你妈把三岁的小女孩赶出家门,才坐稳这个位置的吗!” 似乎终于意识到霍益彬话里明里暗里都在说自己难以启齿的行为,江伯晏大声地喊住了霍益彬。 狭长的走廊,将这股浑厚的声音一直传到了门口的记者耳边。 霍益彬看着自己的前路,冷笑一声回头看着江伯晏和徐叶安。 略微一顿,霍益彬回过头,直直地朝着徐叶安走去。 微微躬身,他盯着徐叶安的眼睛。 徐叶安略微有些紧张,视线微微躲避,可很快抓着江伯晏的手腕,又鼓起了勇气,便直勾勾地回头看着霍益彬。 “你听到了?这条路是我妈妈走过,而且大获成功的路,你要不要也试试看?把江家捏在自己的手里?” “你不就是为了这个,才愿意给他做小的吗?” 话说到这里,江伯晏拎着霍益彬的领子,霍益彬立刻高高举起自己的手,做投降状。 身后的摄像头和快门声层出不穷,江伯晏高举的拳头迟迟没能落在霍益彬的脸上。 ------------ 第三十五章 十个优点 “我是觉得,我们可以出去转转的。” 景铭辙说这句话的时候,非常诚心。 “但是我们要先处理工作的事情。你现在可是公司仅次于我的股东,我们两个人构成了公司49%的股份。” 与从前的样子截然不同,夏南晴的手里捏着那根从外公手里继承来的红色钢笔,非常理性地开口说明了情况。 景铭辙很是无奈。 他乐意看见夏南晴上进的一面,可前提是这份上进不要牺牲他和夏南晴约会的时间。 “反正温泉村很快就要竣工了,我们可以先去体验一下?” 他计划得很好。 夏南晴眉头轻挑,看向景铭辙的眼神里多了两分傲气。 “我能说我已经猜透你想要做什么了吗?” “当然,我正在期待你主动说出来。” 景铭辙很是骄傲,趴在沙发的扶手上,好奇地张望着,试图看透夏南晴,又传递着暧昧的信息。 眼尾上挑,棕色的眼睛透出迷蒙的视线,手指轻轻敲着手臂,唇角勾起一个不可见的弧度,连侧头的角度都带着诱惑。 薄唇微启,却传来一股绿茶的气息。 “虽然不是为了奖励,可我这次做得很好对吧?我觉得我可以要一些奖励,对吧?” 说得很好,要是不答应,就显得夏南晴过分贪图景铭辙什么了。 思及此处,夏南晴想起那个他没有和自己进一步发展的夜晚,眉头轻皱。 “上次,我给过你机会的,你自己不要的。” 提起这件事,景铭辙心情大好,缓缓踱步到夏南晴身边,先摁下快捷键保存了电脑正在处理的文件。 “你说什么?” “什么?” 随着他的步步紧逼,夏南晴察觉到一丝危险气息,不自觉向后躲,脚轻轻蹬地,试图拉开和他的距离。 景铭辙却没给她这个机会,抓住她的扶手,将她拉了回来。 夏南晴靠在椅背里,看着眼前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男人。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将两人的距离缩短,然后用暧昧的视线将夏南晴从上到下打量一遍,夏南晴就已经觉得害羞又难耐了。 “我们说好,不在办公室接吻的。” 虽然两个人是明面上的未婚夫妻关系,可夏南晴还想在公司继续立威,尽可能地掌握公司。 再加上,从外公立下的规矩,不允许办公室恋情。夏南晴并不想打破这条规矩。 “是吗?” 景铭辙凑近到夏南晴的面前。 鼻息炙热,他漂亮的眼睛映着阳光,变成了琉璃一般清透好看的颜色,闪烁着诱惑的光,薄唇微启,却没有吐出一个字。 却让夏南晴觉得心痒难耐。 他一定知道我很喜欢他这张脸。 “你很喜欢我的脸,对吧?” 不完全正确,准确地说,还有身材。 三年前,和他一起去游泳时,夏南晴曾见到过他只穿着泳裤游泳的身材。 一看就是经过长时间锻炼出来的身体,宽厚结实的肩膀,薄薄一层肌肉,轮廓清晰,从腹肌到人鱼线,清晰可见的鲨鱼肌。 看起来好像并没有很刻意的训练,可好像就是很容易长出肌肉的天才体质。 “除了脸还有什么喜欢的吗?” 见夏南晴一时间顿住,没有否认,景铭辙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虽然喜欢脸对景铭辙而言也是一件好事,可只喜欢脸,景铭辙不可避免会有点难受。 夏南晴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微微歪头。 “什么意思?” “喜欢我的话,怎么会只喜欢脸呢,肯定有别的喜欢的地方吧。” 景铭辙坐直了身子,轻轻拉着夏南晴的手,免得她逃跑。 “虽然这话我来说不是很合适,但是我想知道你喜欢我哪里。” 突然提问。 一瞬间,夏南晴大脑一片空白。 晴天白日的,现在就说这种肉麻的话吗? 刚刚上班而已啊。 夏南晴轻轻咬着后槽牙,已经开始在脑海里思考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了。 “那就说十个优点,意思一下吧。” 景铭辙靠在桌子边缘,眼里满是期待,他微微靠近夏南晴一些,等着夏南晴的回答。 “十个?” 原本只想回答一两个哄哄他算了,没想到他一下子竟然能开出十个优点,吃惊之余竟然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 “你才应该回答这个问题吧,一直说喜欢我喜欢我,从来没有说具体的理由,这个问题应该你回答吧。” 没想到会被反问,景铭辙显然也有些吃惊,夏南晴因此有些得意。 “好,现在开始,15秒内说出10个喜欢我的地方,计时开始!” 夏南晴立刻提出要求。 景铭辙却好像已经准备充分一样,得意一笑,抬起了自己的右手一根一根掰着手指头开始说。 “你的头脑很聪明。声音又可爱又性感。笑的时候很可爱。哭的时候让我心疼。” “钢琴弹得好。很会游泳。工作非常努力。是个体贴下属的好领导。” “明明是大小姐却没有大小姐架子。别人遇到困难会能帮则帮。自己遇到困难却不去求助。” “还有,你很爱我。” “哎呀,十五秒里说了十二个呢。” 景铭辙语气微微上扬,眼里满是得意。 夏南晴听到这一堆琐碎的夸奖,视线立刻转移,涨红的脸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情。 “现在该你了。” 景铭辙凑近了一些,手指轻轻抚上夏南晴的下巴,让她无法回避自己的眼神。 “不限时长,说十个优点。” 嗯? 既然对方已经说了,自己不能不说了。夏南晴坐直了身子,学着景铭辙的样子举起了自己的手指。 “嗯……你长得很帅啊。你帅得很客观啊。身材很好啊。肩膀很宽。腰也很细。腿很长,像模特一样。腹肌……” “只有外在啊?” 显然,景铭辙没有达成自己的目的,于是立刻叫停了对方。 “现在的话,当然只能讲出外在的东西啊。肯定要等不是满脑子是工作的时候……” 夏南晴话音未落,季葭禾便闯进来了。 “啊,什么事?” 像是找到了救星,夏南晴立刻发问。 景铭辙一脸无奈,强忍着别扭没有翻白眼,只是不满地用带着寒光的眼神静静地注视着季葭禾。 季葭禾倒是顾不上那些,她手里拿着一张公文。 “景先生被查了。” ------------ 第三十六章 会场风波 配合完上级部门走完手续,景铭辙笑得艰难,静静地目送他们离开。 夏南晴顾不上和那些人客套话,立刻上前握住景铭辙的手。 景铭辙轻轻摇头。 因为被人举报了景铭辙的资产转移有问题,为了配合调查,景铭辙必须暂时停止资金流动,并且冻结资产,随时配合调查。 “怎么会这样?” 夏南晴眉头紧蹙,靠在桌边思索着目前的局势。 “如果真的被认为有资产转移问题的话,会怎么样?” 法务部听到夏南晴这个问题,面露难色。 “他们认为用来参加拍卖的金额是有问题的。涉及的金额太大,如果真的被认为有问题的话,资产查封都是小事,说不定最后……” 说到一半,法务部不再继续说了。 “说啊。” 夏南晴干着急,手轻轻拍了拍桌子。 “辉城之前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也许不会到最差的情况。但到了那个境地,恐怕不是交钱能解决的事情了。” 夏南晴倒吸一口凉气。 景铭辙却很悠闲,并不在意这件事一样。 “哎呀,想去约会来着,但是被限制出行了,不能离开辉城,只在本地找了。你想去泡温泉吗?” “你怎么没心没肺的啊!” 夏南晴气得拍了景铭辙的肩头,景铭辙看着她生气的样子,像是被逗乐一样笑了出来,轻轻握住夏南晴的手。 “你着急什么?” “我怎么不着急啊,万一安董是真的想……” 景铭辙的笑容更加明显,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夏南晴气得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景铭辙立刻握住,不让她抽回。 “我不觉得是安董做的,他虽然有理由也有动机,可不像是他的手笔。” “如果是他的话,怎么会给我留下这么多准备和接受调查的空间。辉城可是他的地盘,他想要怎么处理我这样什么都没有的人,不是很容易吗?” 景铭辙话音未落,姜宇的电话便响起了。 他脸色沉重,从办公室走出去接电话。景铭辙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似乎已经知道电话那头的人到底是谁。 “来了。” 景铭辙微微一笑,让夏南晴坐在自己身边,轻轻安抚着她的情绪。又抬起手让办公室里法务部的人先出去。 等姜宇回来,景铭辙已经是知道所有事情的表情了。 “江家老爷子70岁大寿,要大摆宴席。请你过去呢。” “你看,来了。” 景铭辙夸耀一般地朝夏南晴笑笑,手指微微朝着姜宇示意。 姜宇将邀请函递给景铭辙,“打电话的是他的助理。” 捻了一手的金粉,景铭辙非常嫌弃。 “什么意思?” 夏南晴反应了一下,看着邀请函。 “是你继父把你……” 景铭辙点点头,笑容中有些无奈。 “自从我在金融街有名后,他就多次邀请我,但是我都没去。这次落在辉城,落在他手里,才会有这种事情的。” 景铭辙看起来很不服气,咬着下唇思索了片刻。 “不知道的还以为活不到七十一了呢。” 景铭辙随手将邀请函扔在桌子上,周身是压不住的黑气。 “他想要做什么?” 夏南晴止不住地担心,轻轻握住景铭辙的手,语气里满是关切。 “想要我做什么?”景铭辙深吸了一口气,想了想,“想要我做什么,就去现场问好了。” “你要去吗?” “当然要去啊,不去的话,他可能真的会把我送进监狱啊。” 景铭辙微笑着,轻轻揉着夏南晴的头发。 “可是,江家的人……” 注视着满是担忧的夏南晴,景铭辙也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我也去。” 夏南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并没有给景铭辙商量的余地。 “你不要去比较好。” 虽然像是坚定了决心。景铭辙还是开口拒绝了她的要求。 “我去了之后,估计没有照顾你的余裕。” “我不用你照顾,我不只是你太太,也是南夏总裁,我能独当一面。” 夏南晴能说出这样的话,景铭辙是高兴的,可江家的情况不一样。 “你最好别去。” 如果听了景铭辙的话就好了。 夏南晴独自坐在宴会场的角落,手紧紧地攥着景铭辙留在自己的戒指,两眼发晕,呼吸也渐渐急促。 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轻轻喘着气,手在虚空中挥舞了两下。 不行,不能叫人来,这是江家的场子。如果自己出了问题,被江家的人把持了,铭辙就会很被动。 夏南晴撑着自己的后背,坐直了一些,视线尽可能在会场内来回打转,尽可能让自己的意识一直存在着。 景铭辙偏偏这个时候不在身边。 想到刚刚进入会场的情景,夏南晴还是冒冷汗。 她虽然在各种场合见过江沉香,可从来没有见到江沉香那样愤恨地瞪着谁。 成为江氏的董事长,已经过去十多年了。在这期间,还没人能威胁到江沉香的地位,所以江伯晏的总裁位置,甚至未来董事长的位置都是江伯晏的。 这是江伯晏在辉城炙手可热的直接原因。 景铭辙的到来让她有了很大的压力,好像只有景铭辙死了才不会有问题。 夏南晴不知道她到底在仇恨什么。 或者在恐惧什么,在恐惧景铭辙对她做些什么吗? 意识渐渐混沌,夏南晴环顾辉城,发现会场里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夏南晴扶着椅子缓缓起身,一步步朝着会场的大门走去。 好在景铭辙没有在自己身边,也并没有人想要关注自己。 连最开始进门就关注到自己的江伯晏,这会儿也被其他老总绊住了。她扶着墙壁一步步朝着门外走去。 方向是入场的登记口,她需要拿回自己的手机,以此联系到季葭禾来接自己。 脚步越发沉重,夏南晴扶着墙停顿了一下,将脚上这双镶钻的名品高跟鞋脱下,赤着脚踩在冰冷的瓷砖上。 瓷砖的温度让夏南晴稍稍清醒了一下,她的脚步却越发沉重。 还未走出长长的昏暗的走廊,她便沉沉地晕倒在地。 紧随其后,一双红底的皮鞋落在身后,主人静静地看着已经失去意识昏倒的夏南晴,眼底是无限的贪婪。 ------------ 第三十七章 江家的波诡云谲 【两个小时前】 江华城的寿宴放在江家最大的酒店里。 夏南晴曾经也来过这里,那是江家和夏家关系还不错的时候。 当时是夏南晴和江伯晏的订婚宴。 再次来到这里,心境却有了差别。夏南晴盯着眼前华丽的酒店大楼,眉头轻蹙。 “走吧?” 景铭辙轻轻牵住了夏南晴的手。 “等一下。” 夏南晴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红色的绒布盒子,将盒子打开,递给景铭辙。 “这是……” 景铭辙借着车灯看清了绒布盒子的内容物。 “董事长的玉扳指。” “对,外公说,将来我结婚了,要把这个给我丈夫戴上,所以我专门拿来给你。” 夏南晴将扳指取出,牵着景铭辙的左手,将扳指戴在他的拇指上。 “正好合适。” 她捧着景铭辙宽厚的大手静静端详,随后放下,微微一笑。 曾经,她也是想过要把这个扳指给江伯晏的。 可惜他真的不配。 “我们就在外面等你们,有事电话联系。” 姜宇不安地摁下车窗,探出半个身子盯着两个人的背影。 “景铭辙!” 季葭禾扒过驾驶座姜宇的肩膀,大声叫住了景铭辙,引得两个人同时回头。 “要是晴晴有什么好歹,我肯定饶不了你!” 夏南晴回过头,扬起明媚的笑容,又带着探究的眼神盯着景铭辙的脸。 “嗯,如果晴晴有个好歹,你把我脑袋割下来挂在江氏大门口。” 任由景铭辙牵着她的手,两人并肩向着会场走。 因为江氏在辉城的影响,且这两年蒸蒸日上的势头,会场内满是豪门名家。 “安氏的没来。” 景铭辙和夏南晴环顾场内后,得出这个结论。 夏南晴眉头轻蹙。 安董虽然并不喜欢来凑热闹,但每次遇到这种需要应酬的场合,他都会让安柠来刷刷脸。 唯独这次没有来。夏南晴不由得开始思考背后是否有什么原因。 经过竞标和拍卖,南夏已经稳住了根基。 不过,夏南晴和景铭辙还没有完全融入那个只有某些特定人群带进来才能露脸的圈子里。 “哟,这不是外甥媳妇吗。” 江东建。 声音还是和十五年前一样刺耳难听。 景铭辙和夏南晴同时回头,看向了来人。 江华城的长子,江沉香的手下败将。十五年前,江家上下争夺公司时,江华城输给了妹妹江沉香,江沉香将他和景铭辙打包送出国,分别放在地球的两端。 如今,景铭辙看向江东建,竟然有种时光芿苒的感叹。 他比十多年前还要胖,西服明明是量体裁衣,却让他穿出一种大学生的行李箱一样的感觉,仿佛是被硬塞进去那般不适。 夏南晴的视线落在江东建的脸上。 肥肉横行的脸上有着明显的黑眼圈和眼袋,黄金的手表和手指夹着的雪茄,还有那镶嵌着一颗目测一克拉钻石的领带夹。 “江董。” 夏南晴对他的称呼颇为不悦,可还是礼节性地回应了对方。 “哦,我给忘了,现在应该是弟媳妇了。怎么?从外甥媳妇变成弟媳妇,什么感受啊?” 江东建的话很难听。 盯着他眼里那份轻蔑,夏南晴淡淡一笑。 “江董,宴席还没开始就喝醉了吗?我和江总,可没有关系。” 她说着,靠近了景铭辙,轻轻挽上他的手臂。 江东建这才把视线放在景铭辙身上。 十多年不见,当初那个瘦得宛如麻杆的小孩,竟然还能从国外水深火热的日子里熬出来,还能回来。江东建没想到,但他估计江沉香也没想到。 “你可不够厚道啊,为了她的嫁妆,连外甥的未婚妻都抢,你也真是饿得狠了,什么都吃得下。” 这话只换来景铭辙一个放肆的嘲笑。 每当景铭辙碰到江家的人,景铭辙就会像现在这样,露出浑身的刺和獠牙,恨不能冲上去将所有姓江的茹毛饮血吞噬殆尽。 夏南晴愈发肯定景铭辙与江家人之间那不可言说的渊源里,藏着很多肮脏不堪的秘密。 “我和你们江家没有关系,这可是你们当时告诉我的。” “不过,也正因为这一点。” 景铭辙说话的声音足够大,舞台上正在演奏古典乐的乐队都没有压过他的音量。 周围人纷纷向着这一面侧目。 江家的热闹不是谁都能凑的,可若真的发生这种事情,也不能怪其他人爱看,只能怪江家不简单。 “我不像江家人,对女人的嫁妆,没有兴趣,更不会用女人的嫁妆填自己的财务漏洞,最后过河拆桥恩将仇报。” 他意有所指,江东建闻言,脸色大变,刚要发作,拳头高高举起。 景铭辙静静地站在原地,根本没有躲闪的意思。 拳头没有落在景铭辙身上。 江伯晏不知从何处闪出来,一把握住了江东建的拳头。 “舅舅,爷爷过寿的好日子,舅舅干嘛动这么大气啊。” 江伯晏的手劲比江东建的大了不少,他摁下了江东建的拳头,站在双方中间,眼神中满是警告。 “让爷爷知道了,爷爷只会生气。” 江东建很是不满地瞪了景铭辙一眼,甩开江伯晏的手快速离去。 听他这么一称呼,夏南晴才慢一步想起,江伯晏本来也不该姓江,就像自己曾经不姓夏一样。 他是江沉香和某个男人的孩子,江沉香不要那个男人,却留下了江伯晏,让他接受精英教育。 真是超出时代限制的先进思想。要是自己妈妈有江沉香这份决绝,南夏何苦还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论恋爱脑这件事,自己竟然也和妈妈一致。时隔二十年感受到血缘的联系是那么紧密。 想到这里,夏南晴不自觉笑了出来。景铭辙低头看她,她却只是抬头看着江伯晏,脑海里满是自己曾经做过的傻事。 简直想要把这些傻事全都埋在地基坑里,永远不让人挖出来。 顺着夏南晴的视线看向江伯晏,景铭辙眉头轻蹙。 不是不爱了吗?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你没受伤吧。” 江伯晏侧过头轻声向夏南晴询问。 夏南晴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消散,眼神里也带着些许苦涩。 若是曾经,她肯定要感动落泪,然后学着徐叶安的模样装作柔弱,撒撒娇让江伯晏不得不应付自己。 “没事。” 夏南晴淡淡地回复了一句,也没有江伯晏所预想的那样激动。 景铭辙看见两个人的互动,心里很是不舒服,一把搂住夏南晴的腰,视线里满是警告。 “我刚刚……” “阿晏!” ------------ 第三十八章 混乱的会场 “你怎么来了?” 江伯晏回头看见徐叶安,满脸的不满。 他今天特意交代徐叶安不要来会场,可徐叶安还是来了。 一身纯黑的晚礼服,衬托着她的好身材,可曾经作为舞蹈演员的她,虽然比例很好,可穿这么一身紧身的衣服,却并不能发挥她的身材优势。 夏南晴上下扫了她那身略显不合身的晚礼服,并没有多说。 江伯晏对她的那点好,夏南晴已经看不上了。 徐叶安失去了舞蹈演员这个身份后,日子过得也并不滋润。 曾经她也可以找一个舞蹈老师的工作,以她丰富的大赛经历,一定能成为行业炙手可热的人才。 可她硬要在明知江家和夏家的联姻在即时,横插一脚给所有人不痛快,以至于反噬到她身上,现在她是人人喊打的第三者了。 夏南晴甚至不需要动手,徐叶安也不能永远消失。 “可是,我也想来祝爷爷生日快乐啊,难道我来不好吗?” 徐叶安软着嗓子,横插在夏南晴和江伯晏之间,半倚半靠在江伯晏身上。 夏南晴后退两步,轻轻握住景铭辙的手,并不说话。 “你来……” 听着她不清醒的胡话,江伯晏的火气不打一处来。尤其当他看见夏南晴和景铭辙牵着的手,更是不高兴。 “稍后再见,江总。” 夏南晴客套的留下这么一句,和景铭辙朝着其他方向离开。 “啊,夏小姐。” 徐叶安却不依不饶,用力抓住夏南晴的手腕。 夏南晴顿时一惊,穿着高跟鞋的脚差点崴到,失去平衡要摔倒,景铭辙立刻扶住了夏南晴的腰,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 眼神宛如盯上将死的野兽一般,景铭辙用力打开了徐叶安的手。 “徐小姐,请不要对我太太拉拉扯扯的。” 徐叶安吃痛地捂住自己的手腕。江伯晏不耐烦地盯着她看了一眼,又觉得景铭辙此举打了自己的脸。 “只是拉了一下,你反应太大了吧。” 景铭辙不跟江伯晏理论,蹲下身检查夏南晴的脚腕有没有受伤。夏南晴轻轻抚着他的肩头,小声道只是闪了一下。 “她自己没站稳,被拉一下就要摔倒,我看这鞋子根本就不合脚,你根本就不会穿高跟鞋吧。穿成这样也显不出一点女人味。” “通情达理一下吧,根本没伤到,还在看什么。” 江伯晏攻击的话语接二连三,周围原本就在看江家热闹的人更是安静了,小心却又明显地观察着这一幕。 景铭辙的手轻轻抚在夏南晴的脚踝,小心地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才缓缓起身,还没等他开口说什么,夏南晴一撩长发,扭过头盯着江伯晏,先是叹息,继而开口, “这就是你们江家的待客之道吗?自家人跟其他家的总裁拉拉扯扯,还没看清楚伤势,就先堵住别人的嘴,再说两句推卸责任的话。” “江家连这么一件小事,都是这么解决的。真不敢想要是和你家有生意上的往来,怕是赔光了,也不敢埋怨你们江家半分,否则就是不通情达理,故意刁难你家呢。” 夏南晴的声音很清亮,在原本就安静的氛围下,更是字字入耳。 “夏小姐,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我跟你道歉,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吗?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红彤彤的眼眶,示弱的话语,柔声柔气地凑到夏南晴面前,想要再牵住夏南晴的手。 “我可不敢让你再碰我了。要是你再一个不是故意的,我的腿断在这儿了,还得通情达理地理解你们江家,自己吃这闷亏呢。” 清亮的声音说起阴阳怪气的话,显得更为尖锐,引得周围人窃窃的笑。 景铭辙将夏南晴护得紧了一些,视线落在江伯晏的脸上,见他并没有开口的意思,心里甚是鄙夷。 “我外公生前和你们江家的老爷子,也算有过照面,可不想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坏了两家的关系。都在辉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江总还是管好自己的人吧。” 夏南晴挽着景铭辙的胳膊,继而要走。 “这是怎么了?” 场面还没整理干净,穿着一身华贵旗袍,挂着披肩的江沉香便端着红酒杯走来。 她顺手将喝了一半的酒杯放在服务员的托盘上。 “夏总受伤了吗?” 见江沉香来,夏南晴的脸上也有些尴尬,但她并没有说话,只是看向徐叶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老江董事长挂心了,我没受伤,只是聊两句。” “这样啊。”江沉香看向徐叶安,鄙夷和不满更为明显。 “你来干什么?扰人清静的东西,上次害得公司和伯晏名誉受损,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你倒是主动找上门来了。” 她言辞激烈,夏南晴的视线在江伯晏和徐叶安之间流转,并没有言语掺和的意思。 上次就是徐叶安被骂第三者那次。 她没顾上景铭辙,可景铭辙看到江沉香就像是应激反应一样,手用力地攥紧。 夏南晴疼得皱起眉头,下意识想要躲开,可发现人那么多,不想引起注意,手指轻轻扣着他的手背,一点点唤醒他的理智。 “阿姨,我只是想来祝爷爷生日快乐。” “那是伯晏的爷爷,你是什么东西。还敢叫我阿姨?我可没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后生。” 江沉香的话说得很难听,徐叶安垂下眼眸,泫然若泣,接着求助似的看向江伯晏。 “既然阿姨这么不欢迎我,那我还是先告辞吧。对不起,打扰你们了。” “妈,你干嘛向着外人说话……” 这么一副柔弱的模样,江伯晏实在忍不住,他的手握住徐叶安的肩膀,没让她离开会场。 “外人?” 江沉香眉头紧蹙,扬扬下巴示意徐叶安,“她才是外人。那是你小舅舅和你小舅妈,你说谁是外人?” “可他们明明……” “别在你爷爷的好日子找晦气。叫人。” 哎呦,还真没想到能听见江伯晏叫自己小舅妈呢。 夏南晴心里窃喜,却压着笑意没有表现出来。 “小舅舅,小舅妈。” 江伯晏语气不甚愉快,视线偏移,不知道在看何处。 “嗯,大外甥。” 清亮的声音里夹着三分藏不住的喜悦和得意,听起来倒很符合她这个年纪该有的俏皮。 江伯晏转身拉着徐叶安离开。 江沉香刚想赶走徐叶安,可看到周围宾客的反应,又一副为难的样子,转过身看着夏南晴, “真对不住,是我没教好他,才会变成这样的。” 夏南晴礼节性笑笑,并未应答。 你早干嘛去了?现在才说这话…… “啊,铭辙,瞧我这记性。爸叫你去一趟,在二楼贵宾室。”江沉香露出柔和的笑容,看向景铭辙的眼神里分明有慈爱。 可景铭辙的眼里只有冰冷的恨意。 “夏总,我们老爷子的意思,铭辙一个人去。” ------------ 第三十九章 徐叶安心生一计 真稀奇。 夏南晴还没有说什么,景铭辙便护着她的腰。 江沉香静静站在原地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我先去一趟,你自己可以吗?要不我先送你出去?” “不了。” 夏南晴微笑着,轻轻整理着景铭辙的外套衣角,将他的领带整理好。 “你没有走,我先走了,多不合适。我就在这里等你,哪里都不去。” 她笑得明媚,一副无惧的样子,唇角微微上扬,眼睛因会场的琉璃灯而亮着光,满是温柔。 景铭辙因此而放心,手轻轻顺着夏南晴的肩头捋顺她的头发。 “我去去就回,别担心。” 景铭辙不舍地注视着夏南晴,手指轻轻顺着夏南晴的下颌抚摸一下,“我们一起回家。” 她乖巧地点点头,目送景铭辙和服务员一起离开。 “夏总,很久没有单独聊聊了。” 江沉香的笑容依然那么亲切,可夏南晴的心境却不如从前了。 至少在和景铭辙在一起之前,她只当江沉香是个有铁血手腕的钢铁娘子,可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让她把江沉香和从前那个亲善温柔的长辈连在一起,她做不到。 “江董,本来应该多多来往的,可我们南夏的情况,您也知道,最近实在有很多事情腾不出手。” 夏南晴客气地开口,顺手拿起一杯红酒微微躬身敬了江沉香。 “真没想到,你和我不争气的儿子分手后,竟然和我名义上的弟弟在一起了。” 江沉香并没有主动和夏南晴碰杯,视线微微偏移,似乎是有些不高兴,可具体又说不上她到底在不满意些什么。 毕竟,江伯晏做出那些事的时候,你也是默许,还帮他隐瞒实情的。 说到底,不就是看我离开了外公外婆,会变成一个无所依靠的孤女,想吃夏家的绝户吗? 夏南晴很想这样给江沉香一点颜色看看,可在江家的场子,和江家董事长逞一时之口快,并不是上计。 “江董,说到底,我和江总,根本没有在一起,只是因为两家长辈抹不开面子,才不得已联姻的。要说我外公心里的孙女婿人选,铭辙一直是第一。” 夏南晴微笑着,收回了自己的酒杯,不再想要和江沉香碰杯示好。 一时间,风起云涌。 江沉香的视线里多了三分刮目相看。 “你和你母亲,长得很像,可性格又很不像。若是你母亲能有你这份骨气,霍家也不会落在一个第三者手上。真可惜。” 她倒是实打实地欣赏着夏南晴此时的风气和傲骨,嘴角的微笑也多了三分柔和。 “伯晏做的事情,我大体都知道,我是觉得很对不起你的,也很想要补偿你。原本,出于体面,我也应该在你外公外婆身故后,给你些帮助的。” “可你找了景铭辙,我就不能给你提供帮助了。” 提起景铭辙,夏南晴的视线落在江沉香的胸口,继而看着她的脸。 精致保养过的脸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了不少,完全看不出她已经是个将近年过半百的人。虽然未见白发,可眼珠的颜色已经渐渐变淡,晚礼服露出的手臂也隐约能让人看出一些岁月的痕迹。 若非立场不同,夏南晴会因为她的能力和狠决,非常欣赏她。 “说实话,我不喜欢景铭辙,他太聪明,又有傲气,不能为我所用,还会碍着伯晏的路。” “这倒是实话,铭辙的优秀,是有目共睹的。” 夏南晴不动声色地打压了江伯晏一句,望向正在带着徐叶安和其他宾客应酬的江伯晏。 跳舞,搞艺术,徐叶安是专业的。可她毕竟不是这个圈子的人,在进入圈子之前就已经坏了名声,来参加宴会的圈内人,怎么会多看她一眼。 即使是出生在圈子里的夏南晴,在失去了外公外婆后,也只能靠着南夏的顺利运营,在圈子里稍微开展一点人际来往。 她倒是也费尽心思了。 夏南晴的视线缓缓收回,落在江沈香身上,嘴角微微上扬。 “江董事长,说实话,我们对江家没有兴趣,我们都和江家发生过不愉快,也并不想去追究过去的事情了。各退一步吧,同在辉城,抬头不见低头见,大动干戈,坏的也只是自己的事。” 软话是夏南晴先开口的。 江沉香没想到,盯着夏南晴真诚的双眼看了一会儿,仿佛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冷笑出来,接着放肆大笑,手里的酒杯跟着摇晃。 “他原来没有告诉你啊。” 江沉香笑完,拉着披肩反问了一句。 夏南晴脸上原本的真诚,彻底被不耐烦取代了。 目前的南夏虽然抵不过安氏,可要是和江氏掰手腕还是可以的,若是拼个鱼死网破,南夏也是能拖垮江氏的。 “你是他的枕边人,他却连这些都不告诉你,你们可真有意思。” 江沉香说完,抿着一口红酒,缓了一口气,轻轻拍着夏南晴的肩头。 “告诉你吧,景铭辙不简单,你还不了解他。” “能被我父亲叫去单独谈话,就足以证明,就算你们现在想从辉城这滩烂泥地里爬出去,也做不到了。” 江沉香的手顺着夏南晴的长发捋下,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冷笑了一声。 “你还留着伯晏喜欢的发型啊。景铭辙也喜欢这一套吗?” 两句话加在一起,让夏南晴的大脑有些宕机。 她原先不明白江华城叫景铭辙去见他的意思,景铭辙也并不主动和自己提起。 可仔细一想,刚刚江东建过来时气势汹汹的样子,还有江伯晏与江东建之间的嫌隙,似乎比前两年更大了。 夏南晴的视线微微偏移,盯着江沉香离开的背影,一时间陷入了思索。 “一杯马蒂尼。” 徐叶安坐在吧台,扭过头不甘地注视着江伯晏的方向。 其他人若有似无的冷漠与蔑视,徐叶安尚且能忍受。只要她能成为江总夫人,之前的努力都没有白费,只要略施小钱做慈善,等日后生了孩子,这些事情就会因为继承人的到来而一笔带过。 可江伯晏的冷漠让她分外恼火。 连江伯晏都不和自己站在一起。 是的,当他看见夏南晴时的那个眼神,那个熟悉的眼神,自己无数次看过的眼神。 夏南晴端着红酒杯独自应酬的身影,在此刻撞入徐叶安的视野里。 如果,如果夏南晴在这里出了什么事。那么,伯晏的心里,就不会再有她的位置,说不定,夏南晴会因此离开辉城,再也不出现在自己的人生中。 “你,过来。” ------------ 第四十章 夏南晴不见了 从江华城的休息室走出来,景铭辙第一件事就是回到会场找夏南晴。 可站在二楼的走廊看一楼会场,看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夏南晴。 她独自一人,合该是最亮眼的那位。 景铭辙眉头轻蹙,下意识想要找到自己的手机,可摸了一圈才想起来,手机在进入会场之前被上交了。 “啧。” 景铭辙急匆匆地自楼梯走下来,顺手拿起一杯红酒,故作寒暄,在一楼会场穿梭在人群之中。 在这里把人弄丢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景铭辙回过头,看着自己来时的路。 熙熙攘攘的人,清一色黑压压的西服,宛如葬礼一般瘆人,他立刻皱起眉头。 随手抓住一个站在门口的服务员。 “南夏的夏总,你看见了吗?” 服务员听到景铭辙的提问,先是一愣,继而看向夏南晴独自坐过的角落,眉头紧蹙,“刚刚我还看见夏总在那边坐着休息,这会儿是已经离开会场了吧。需要我帮你问一下吗?” “不了。” 景铭辙把酒杯随手放在侍应生的托盘上,快步离开了会场。 二楼,江沉香手里摇晃着红酒杯,盯着景铭辙略显慌乱的背影,轻哼一声。 “查到了吗?夏南晴的去处。” “正在调监控。” 景铭辙离开会场,走到车边。 姜宇和季葭禾正在喝不知道哪里来的咖啡。 “晴晴没有出来吗?” 景铭辙显然有些慌张,姜宇摇摇头,“夏总人不见了吗?” “晴晴不见了?” “我刚刚被江华城叫去了,去了一刻钟左右,她说她在会场等我,回来之后人就不见了。她手机还在会场里,人没有出来吗?” “没有,除了几个小公司的老总,还有几位年事已高的老总先离开之外,没有人从会场出来。” 姜宇轻轻摇头,抓着景铭辙正要离去的手腕,“你先等一下。你先冷静想想她能去哪儿。” “让江家的人找啊。”季葭禾气急败坏,从副驾驶下车,跑到景铭辙面前。 “如果是江家的人做的呢?” 姜宇把景铭辙的担忧说出来,眉头紧蹙,“他们江家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我先回去,说不定她只是先去卫生间了。” 调整了两个深呼吸,景铭辙转身要离开,可刚走出去两步,立刻又回来了,“叫晴晴的家庭医生到家里等着,我们随时准备离开。” 重新回到会场,景铭辙发现会场的氛围似乎改变了。 “铭辙啊,我听说了,夏总人不见了是吗?” 江沉香立刻上前,一副好姐姐的模样,满脸担忧。 胡扯什么?景铭辙的视线环顾周围人,立刻意识到自己离开的短短十分钟里,江沉香已经把这件事广而告之了。 “那么大个人,怎么会丢呢?” 江东建在一旁煽风点火,眼里满是看热闹。景铭辙眉头轻蹙,咬着后槽牙,并没有发作。 “已经派人去找了,你放心吧。” 说这话的是江伯晏,他眉头紧锁,手心攥出冷汗,徐叶安挽着他的手臂,眼底满是不服气,可又不好发作,只能贴着他近一些。 景铭辙自始至终没有说话,视线在他们三人来回打量一番后,冷笑了一声。 “江家的安保可真好,我们的人在门口守着,没有看见夏总离场,好端端的,我们夏总凭空消失了?” 景铭辙的语气满是嘲讽。 但没等他说出更多话,一位女服务生颤颤巍巍地站了出来,眼里闪着泪花。 “我看见了……夏总……” “快说!” 景铭辙很着急,声音都提高了不少。 “我从后厨上菜时,看见夏总被一个男人抱着去了楼上的包间……” 她的声音不大,却足够全场人都听见。 “夏小姐该不会被人……” 矫揉做作的开口,徐叶安倒吸一口凉气,轻轻捂住自己的嘴,意识到自己的失言。 她声音太大了,演技也很拙劣,却并不妨碍其他人编排夏南晴此时此刻正在做什么。 一瞬间,议论纷纷,景铭辙恨不能把她的嘴巴撕烂。 眼神若是能射出箭,徐叶安早就没命了。 “去哪了!” 江伯晏一把甩开了徐叶安的手,怒气冲冲地朝着服务员,仿佛比景铭辙还要焦急。 一行人赶到酒店房间门口,房门刚被打开,景铭辙推开管理员直接进入了房间。不顾徐叶安的阻拦,江伯晏紧随其后,江沉香则静静注视着这一幕,视线落在徐叶安身上。 徐叶安慢一步感受到江沉香怪罪的视线,尴尬地捋顺自己的头发,连忙跟着进入了屋里。 “南晴,夏南晴,你在哪儿?” 江伯晏的声音很大,从进门的客厅开始依次检查。 景铭辙径直走到了主卧的位置,手指轻轻颤抖。 他只想到自己的晴晴变成了带刺的玫瑰,已经成为独当一面的小女侠了,可没想到这个江湖远远没有那么单纯。一想到此刻,如果他的晴晴有个好歹,他无论如何也无法补偿,更对不起老董事长夫妇。 “诶,你们干嘛的,这是……” 还没等景铭辙推门,从主卧客厅走出来的男人一脸迷茫,看起来好像还没有睡醒,他领口的扣子已经打开,领带也不见了,他只穿着衬衣,衣角从腰带中飞出来。 没等他说完话,景铭辙一把将他推开,径直进入卧室。 “晴晴……” 还未等他说完,便看见夏南晴盖着被子躺在床上,手臂扎着输液针,她正熟睡着。 坐在床边沙发上的人,翘着腿,眼神荫翳,死死地盯着景铭辙。 霍益彬? 景铭辙深吸一口气,不再顾得上霍益彬,径直走到床边,轻轻握住夏南晴的手。 “你给她输的是什么?” “葡萄糖,有人在她的酒里下了药,我的医生只能临时帮她输一点葡萄糖。” 霍益彬看着紧随其后而来的三个人,视线里更是不满。 “你?” 江伯晏眉头紧蹙,语气甚是不满。 “不是我难道是你?”霍益彬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从沙发上起身。 “我姐姐在你们江家的宴席上,被人下了药,差点被人拐走。你们江家,待客之道可真是厉害啊。先是倒打我姐姐一耙,接着是害得我姐姐差点出事儿。” “这肯定有误会啊,霍总先冷静一下。” “哦?” 霍益彬看向开口说话的徐叶安,眼里更是不屑。 “看来徐小姐知道内幕,才能这么肯定是误会,那么请徐小姐解释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吧。” ------------ 第四十一章 矛头直指 “我……我……” 徐叶安一下子被霍益彬问住了。先是慌了神,接着向江伯晏投去求助的眼神。 可江伯晏的视线定定地看向夏南晴。仿佛此刻夏南晴的情况优先于一切一般。 “这是江家为了江老爷子准备的寿宴,怎么可能会在这样的场合,害了江家的儿媳妇呢?” 徐叶安顺着江伯晏的视线看到了景铭辙,立刻想起景铭辙和江家的关系,拿景铭辙作为挡箭盘。 江沉香听到这话,在他们身后轻蔑一笑,自当什么都没有听到。 “哦?”霍益彬上下扫着徐叶安,环着徐叶安转了一圈,“徐小姐对江家的情况这么有自信,如果我说,想要调查一下是谁在我姐姐的酒水里下药,也不会有意见吧?” 床上的夏南晴眉头紧皱,脸颊泛红,薄唇微张,似乎有些呼吸困难,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 “晴晴?” 景铭辙轻声呼唤着夏南晴的名字,耳边也没有漏下霍益彬的一字一句。 江伯晏松开了徐叶安的手,快步走到了夏南晴的床边,“南晴?” 似乎沉睡在一个噩梦中,她额头冒着冷汗,修长手指紧紧攥着被子,将被子攥出一道道深深的印记。 “霍总,可以叫你的医生进来吗?” 顾不得霍益彬此刻正在当判官,景铭辙打断了霍益彬的话头。 霍益彬的视线淡淡看向身后的景铭辙,又向着冒冷汗的徐叶安投出不屑又轻蔑的眼神,除了恶毒的恨意外,只剩冰冷的威胁。 医生很快进来为夏南晴补了一针加速代谢的药,夏南晴这才渐渐平息下来。 见情况僵持,江沉香轻声开口。 “铭辙,夏总是你的太太,出了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我们想要看到的,你说说看,想要我们怎么解决这件事?” 见江沉香有意绕开自己,霍益彬将视线投向了景铭辙。 只期待景铭辙不要做糊涂事。 “事情已经发生了,做什么都不为过。” 景铭辙的手紧紧牵着夏南晴正在输液的手,因为冰凉的液体而低于体温的手,微微有些发白。 “霍总,你是晴晴的弟弟,是晴晴的娘家人。我觉得,严肃调查这件事情,并且报警备案,你觉得呢?” 霍益彬思索片刻,点点头,“好,我报警。” “可是,夏总被人下了药的事情一旦传出去,对她的名声不好啊……” 听到要报警,徐叶安立刻站出来,“夏总一个人支撑南夏,本就有很多难处,要是再加上风言风语,夏总只会更难……” “徐小姐的话真有意思。” 霍益彬的手机攥在手里,视线冰冷。 “我姐姐昏倒的时候正在跟我说话,把她带到这房间休息的人也是我,怎么就对她的名声有影响了?” “有影响,也该是影响江家,毕竟,这可是江家人的寿宴,寿宴上,受到邀请参加的宾客被人下了不明药物。辉城都在看江家的笑话呢,你倒还顾得上关心我姐姐的名声。” 徐叶安的表情很僵硬,看向一直沉默的江伯晏。 他蹲在床边,拿出卫生纸想要帮夏南晴擦掉额头上的汗水,却被景铭辙冷冷地夺走了,只能尴尬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为夏南晴擦汗。 好像此刻,徐叶安既不属于江家,也不是江家的座上宾。 “徐小姐毕竟不是你们这样的出身,没有大局思想也正常。既然霍总说了,夏总昏倒的时候和你在一起,那还是报警吧。” 江沉香的视线冰冷地穿过徐叶安的肩头,看向霍益彬,随后看向还在愣神的江伯晏。 “伯晏,按照霍总和铭辙的说法,你积极配合调查。” 江沉香的话唤醒了江伯晏的理智,他迟了一步回过神,看向江沉香的眼神,又看向了徐叶安。 额头冒着冷汗,她手上紧紧攥着手机,精美的指甲上镶嵌着几颗钻石,在手机背面熠熠生辉,显得很夺目。 “那可正好,江总。” 霍益彬的笑容里带着些许得意,好像在还拍卖会时的账。江伯晏躲开了霍益彬的视线,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徐叶安的脸上。 大大的杏眼里满是无辜,遭到了江沉香的讽刺后,她的脸上也很挂不住,可这份不安却又不止于此。 “那你们留下吧,若是需要的话,我们江家为霍总和夏总备车。” 江沉香的视线带着友好,景铭辙淡淡地回头看向江沉香。她生起皱纹的脸上夹杂着算计和深思,仿佛每一条皱纹就是对其他人的算计。 景铭辙的视线在徐叶安和江沉香之间流转,并不多说。 霍总淡淡微笑,目送着江沉香半强制地带走了徐叶安。 “南晴……” 江伯晏的视线落在夏南晴的脸上,始终没有离开,眼底的慌乱不像是演的。 若是两年前的夏南晴,也许会为了江伯晏此刻对自己的关心而感激涕零。可现在的夏南晴,根本不想看见他。 “你先出去吧。” 景铭辙的声音不咸不淡,逐客令却先下了。 霍益彬坐在沙发上,抿了一口咖啡,视线落在夏南晴因呼吸而一起一伏的被子上,算是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 江伯晏立刻反问出口,可又立刻明白自己的问题太可笑了。 景铭辙是夏南晴的未婚夫,霍益彬是夏南晴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弟弟,自己算什么? 为了情人抛弃她这个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的未婚妻的渣男? 见他自己都愣了一下,霍益彬很是不屑,景铭辙更是懒得多分一眼给他。 江伯晏静静地从房间走出去,关门时不舍地看向床上安睡的夏南晴,眉宇间的担忧全然不像是演出来的。 看得景铭辙一身鸡皮疙瘩。 “她差点让人拐走。” 没了人,霍益彬才如实相告,看着景铭辙的视线也谈不上友好。 “你带她来这里,为什么不好好守着她,和你那个继父见一面,就这么重要?” 景铭辙无话可说。 视线里是眉头紧蹙难以安眠的夏南晴,视野外是霍益彬冰冷的质问。 “即使不靠江家,你也有的是办法解决困境,你见江华城,到底有什么目的?” ------------ 第四十二章 一室旖旎 “算了。” 见景铭辙不愿意开口,霍益彬也无意纠缠,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才算是消停一些。 “你们江家的烂事一箩筐,提起来全辉城都要笑话半天。” 说到这里,霍益彬将杯子里的咖啡一饮而尽,站起身系上外套的纽扣,踱步到床边,看着沉睡的夏南晴,松下了半分神经,露出一个安心的微笑。 紧接着,他的视线满是威胁,恶狠狠地瞪着景铭辙。 “你要是没办法守护他,就把她还给我。” 这话引起了景铭辙的警觉,他抬起头盯着霍益彬,视线里满是对霍益彬的怀疑。 与他那份不安的质疑不同,霍益彬坦坦荡荡,看向沉睡的夏南晴,严肃又冰冷的神情都松懈了下来。 “回头见……姐姐。” 他说完这句话,转身带着医生离开了。 头疼,身子燥热,一种陌生的渴求也跟着涌上了脑海里,夏南晴缓缓转醒,看着熟悉的房间,很是疑惑。 她只记得自己刚刚还在会场外的走廊,因为身体实在不舒服而晕倒,在意识完全丧失之前,似乎被谁强拉着站了起来。 很快,她就在一阵争执声中,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可那不是景铭辙的怀抱,她的铭辙没有救她,救她的是她不抱有任何好感的霍益彬。 那个世界上唯一和自己还有点血缘关系的生理性亲人。 所有值得担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她虽然仍然觉得不舒服,可她平安地回到了家里。 “你醒了,晴晴,还难受吗?” 景铭辙放下毛巾,连忙俯下身轻声询问夏南晴的情况。 眼睛很不灵活地转了一下,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有点头疼,我是喝醉了吗?” “……” 景铭辙眉头轻蹙,抿着嘴角,眼底是一片愧疚和为难。 “有人趁你不注意,在你的酒杯里下了药。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 提起这件事,景铭辙还是很愧疚。 他就那么一个没注意,夏南晴就差点让江家那个狼窝生吞活剥了吃光。 哪怕是自己去到江家的地盘,都要小心翼翼的。 当时自己应该坚定地拒绝夏南晴想要跟自己一起的想法,然后独自一个人去赴宴。 如果非要带着她,也不该听江沉香的说法,自己一个人去见江华城。 太大意了。 “不是你的错……” 夏南晴的手从被子里伸出,轻轻勾住景铭辙的手指。 她还有些疲惫,但看见景铭辙微红的眼眶,心里又像是被火烧过一样。 不顾自己身体还有些不舒服,她撑着床坐起身,再次双手捧着景铭辙的手,却看到自己手背贴着的胶布,眼里满是疑惑。 “霍益彬……霍益彬救了你,然后找了医生给你打了葡萄糖促进代谢,输液完了我就带你回来了。” “这样啊,那我们有时间还要去跟他道谢呢。” 夏南晴的视线低垂,想起霍益彬总是阴沉的脸,和眼底像抹不开的油彩一样浓重的忧郁,有些茫然。 霍益彬,总显得心事重重的,可他也只是刚刚大学毕业的年纪,也不知道他都经历了什么。 “虽然他救了你,我们应该向他道谢,但一码归一码,他毕竟还在南夏占有股份,你也说过,林彩玲,他妈妈,是想要杀了你的。” 对,说起这件事,夏南晴的脸色也跟着阴郁了。 “可我总觉得,他不太一样。他进了公司之后,也并没有采取实际行动限制我们的资金活动,也并没有和安氏合作,所以……” 她很是犹豫,虽然知道不能轻易放下戒心,可霍益彬没有采取对自己不利的行动,甚至还在自己危险的时候救了自己一命。 这样的情况,自己也要怀疑对方,想要对自己不利吗? 夏南晴做不到。 长发顺着捋到耳后生风,心头的燥热无法排解排解,盯着景铭辙锋利的下颌线。 “因为我出事了,你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我,在自责吗?” 夏南晴的声音仍然有些沙哑,眼眶微微泛红,呼吸不自觉地加重。 屋里好热,可明明开着平时体感温度很舒服的空调,怎么会突然这样。 是那个药的问题吗?难道代谢并没有结束,自己的身体还有残留吗? “对,我没有保护好你。我不敢想,如果你今天出了什么事,你会怎么样,我没有保护好你。” 景铭辙的声音也跟着沙哑,红红的眼眶里噙着泪水,盯着夏南晴红红的脸,似乎也反应过来药效可能并没有过去,立刻慌张了。 “晴晴?我帮你叫医生。” 他说着,立刻起身拿手机,却被夏南晴用力抓住了手腕,拉回了床边。 “为什么要叫医生?” 夏南晴的双手捧着他逐渐升温的右手,贴在自己滚烫的脸颊上,微微低头,看起来乖巧又纯情。 一时间,景铭辙不明白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不是有你在吗?” 声音微微颤抖,她也不知道这样说能不能表明自己的想法,更不知道自己做出这样的选择会不会破灭景铭辙对自己的印象和幻想。 可终究是要迈出这一步的。 “晴晴,你现在只是被药物影响了才会这样说的。我不想你后悔。” 理智上,景铭辙知道自己应该抽出自己的手,可心理上,他不想。 他不仅不想,还想要生米煮成熟饭,还想现在就紧紧地抱着夏南晴。 把明知道自己对她有各种旖旎想法、却还是对自己说出这样诱惑话语的夏南晴紧紧抱住,看着她为了自己而意乱情迷陷入疯狂的样子。 “你想要我的,我知道。” 夏南晴贴着景铭辙的手掌,她能感受到景铭辙的体温也在上升,可比起夏南晴异常炙热的身体,景铭辙的手掌温度让她觉得舒服又安心。 说出这句话,夏南晴也很害羞。因为担心景铭辙会对这样的自己有不同的看法,而轻轻抬起眼睛小心地观察着对方。 景铭辙难耐地吞下自己拒绝的话语。 “你不后悔?” 时至今日,景铭辙依然不敢完全相信夏南晴对自己的感情。 即使夏南晴已经说出了这样的话。 夏南晴轻轻摇头,在景铭辙的掌心内轻蹭一下,将吻落在景铭辙的手腕内侧。 “不后悔。永远不会后悔。” ------------ 第四十三章 甜蜜缠绵 在景铭辙的怀里苏醒,夏南晴仍然有些困顿。 她懒懒地抬起眼皮,看向景铭辙的泛着青色胡茬的脸,想起昨天的一室旖旎,脸颊微微泛红。 景铭辙比她想象的温柔,也比她想象的疯狂。 不要低估一个三十岁男人的战斗力。 昨天夜里的景铭辙,是她见过的所有不同面的景铭辙最性感的那一面。想到这里,夏南晴轻轻咬着有些肿起的嘴唇,似乎还留有一些余韵一般。 轻轻挪动着还有些疲惫未消的身体,将自己缩进了景铭辙的怀里。 男人结实的胸肌和臂膀即使在睡梦中,也传达着温热的体温,半梦半醒之际,他抬起手臂将夏南晴搂紧,一双大手在夏南晴光洁的后背上轻轻抚摸。 嘴里喃喃着哄孩子睡一般的话,夏南晴用自己柔软的额发轻轻蹭着他的下巴。 “不想睡了吗?” 景铭辙睁开双眼,全然不像是刚刚睡醒的样子,反而有种只是在假寐的感觉。他轻声提问,像是怕吓走夏南晴的瞌睡一样。 “我有点饿了。” 昨天离开家里之前,就没有让陈阿姨来家里。出了那档子事儿,景铭辙也直接让陈阿姨今天不用来。 所以到现在,日上三竿,都没有人来叫他们起床吃饭。景铭辙低头轻轻亲吻着夏南晴的额头。 “有哪里不舒服吗?” “你昨天都问过了,没有不舒服。” 他没有直接说要满足夏南晴的食欲,弄得夏南晴有些不高兴,语气带着满满的撒娇,试图再次重申自己已经饿了的事实。 “那舒服吗?” 夏南晴没来得及说出口,景铭辙反问一句,让夏南晴脸红了起来。 “老流氓!” 她答不上来,立刻转过身,背对着景铭辙,宽大的手臂将她搂进怀里,背对着景铭辙的胸口,依然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 他低沉着嗓子,笑声憋在胸口,闷闷地打着夏南晴的后背。 夏南晴脸颊通红,尽力不想起昨天晚上的旖旎和疯狂,可景铭辙手臂的温度和胸口的心跳,总是让她不自觉想起昨天的缠绵。 她从未有过这种疯狂的经历,更不知景铭辙对自己的占有欲到了这种地步,这三个月,竟像是自己委屈了他。只准看不准吃,到把他憋得像头饿狼一样。 “你想吃什么?” 景铭辙轻声询问,唇却不老实地找到夏南晴的后颈,落下一吻。 她敏感地缩起了脖子,想了想,突然想起了一道菜。 “之前你给我做过的那个,奶油虾仁意面,还有牛排。” 留学的时候,景铭辙曾经给晚归的夏南晴做过这道菜。 “好,我去做饭。” 男人做饭很有架势,看起来很熟练,即使他只有在拿饮料和用咖啡机时才会走进厨房,可看起来他已经熟练地掌握了这个地方。 “我还没问过你,你竟然会做饭。” 想想也是觉得不可思议。 景铭辙将煮好的意大利面过冷水,慢悠悠地开口。 “我出国才会的,所以做西餐熟练一些。国外买中餐的材料有点贵,而且当时住的房子里没有油烟机,油烟太大会被房东警告。” 他的手指修长,端起锅时小臂会鼓起好看的肌肉线条。 曾经无数次地触碰并抚摸那节小臂,夏南晴最是知道那处的舒适感。 “在我妈改嫁给江华城之前,我当时的生活虽然比不上你那样养尊处优,可景家在辉城也是有一席之地的。后来我爸病死了,我妈不会管理公司,我又是个初中生,只能带着我改嫁给江华城了。” 提起这段经历,景铭辙倒不像是脱敏了,嘴角含笑,眼底一片寒意。盯着正在平底锅里溅起的黄油,像是想起了什么。 夏南晴顺着他的手指看到他的侧脸,看着他眼里的冰冷。 “昨天的事情,你们已经查清楚了吗?” 继续聊江家的问题,夏南晴也知道,在有能力撼动江家地位之前,只是在一遍遍地揭景铭辙的伤疤,让他一次次想起母亲亡故,自己被赶出故乡的悲剧。 “大概已经确定了,就是徐叶安。” 徐叶安。 夏南晴抿了一口温水,眼里带着些无奈。 “徐叶安也可怜。” 沉默了半天,她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景铭辙不由得皱起眉头,看向夏南晴,欲言又止。 端着水杯,夏南晴的思绪回到了过去,轻轻叹息。 “徐叶安之前也很优秀,因为长得好看,从小就跳舞,学习成绩也好,经常被夸奖。所以才会被江伯晏看上的。后来,她家生意失败,她父亲负债太多,自杀了。” 那是夏南晴小学时候的事情,想来那时的景铭辙应该已经离开了辉城,不知情也情有可原。 “她妈妈为了还债,也为了她能好好的,改嫁给了外地的富商。富商有自己的小孩,不喜欢徐叶安,所以只能给徐叶安钱,让徐叶安自己在辉城。” 提起这段经历,夏南晴只觉得自己能有外公外婆庇佑算是非常幸运了。 他们这一辈里,除了她自己,其余人都在不同程度有不同的不幸。 “徐叶安初中就和江伯晏有来往,高中的时候就约定要一起出国留学。要不是江家为了解燃眉之急,江伯晏是不会跟我订婚的。” 夏南晴提起这一段,也只有惋惜,“虽然她很多事情,我看不顺眼,也曾经想过如果我能和徐叶安一样,江伯晏会不会也喜欢我……” “但她还是个可怜人,要不是江伯晏一边想要和我订婚的好处,一边想要自己的爱情,我和徐叶安,原本也不会变成这样的。” 她这么一说这前因后果,景铭辙倒没有一开始那么抗拒了。 “你这种悲天悯人的性格,会坏事的。”景铭辙叹了口气,牛排在锅里滋滋啦啦作响,夏南晴看向景铭辙的眼神里满是暗示。 实在受不了她这副柔弱撒娇的样子,景铭辙终于松了口。 “行,只要江伯晏能管好她,不让她再出现在我们面前胡作非为,你想要替她求情,我就放她一马。” “如果有下次的话,我一定要让徐叶安去监狱把牢底坐穿。” 夏南晴满意地笑了出来,嘴上夸着景铭辙高抬贵手十分善良。 可她此时还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短短几天里改变这个想法,成为想要徐叶安坐穿牢底的人。 ------------ 第四十四章 江伯晏的质问 闲庭信步般,徐叶安拎着头层小牛皮的贵价包包,在江伯晏的办公室里散步。 整面的弯曲玻璃让办公室的采光非常好,洒在徐叶安的肩膀上,让她浅褐色的头发发出淡淡的光泽。 她脖颈修长,搭配着珍珠项链,一身淑女名媛风的小西装,内里则是丝绸质地的衬衣,用淡淡的金粉色丝带打了领结当作装饰,修长的双腿从有着难以分辨形状的包臀格子裙下伸出,一双足足十二公分的高跟鞋,让她找回曾经踮着脚尖、在最熟悉的舞台上跳舞的感觉。 “我的办公室,竟然也能让外人进来了。我的秘书是收了你什么好处啊。” 江伯晏从门外进来,看见这一幕,语气像是开玩笑,可眼神上下打量一番,并不相识开玩笑。 从转过身向自己微笑开始,徐叶安的每一步都是计划好的。她轻轻抚摸并没有垂在眼前的头发,眼里满是讨好和乖巧,盯着江伯晏的侧脸,看着他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 然后抬起手臂,搭在他的肩头,讨好一样,像往常一样送上自己的双唇。 却没有得到他的回应,他无动于衷地盯着徐叶安的眼睛。 这和徐叶安往日得到的反馈不同,引起了徐叶安内心的不安。可她还是踮着脚尖,凑到江伯晏的唇边轻轻落下一吻。 江伯晏也并没有回应这个吻,眼神淡漠,盯着徐叶安时,比起看恋人,更像是在审视犯人。 像是徐叶安做了什么穷凶极恶的事情一样。 “怎么了?今天不高兴吗?” 这让徐叶安紧张。 虽然在面对江伯晏时,徐叶安依然会有不安,可与面对江沉香不同,她还是有信心能够把握江伯晏的,毕竟当初她就是这样,将江伯晏从那段订婚的关系中抢夺过来的。 自己可以让江伯晏无视夏南晴带来的好处,就足以说明自己在江伯晏心里的地位与众不同了。 “安安,昨天南晴的事情,和你有关系吗?” 昨天直到宴会结束,江伯晏都没有和徐叶安说一句话,徐叶安就知道江伯晏一定是听了霍益彬多余的废话,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可夏南晴终究没有出事,没有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即使发现了自己做了什么,江伯晏也并不会为此与自己分手。 只要江伯晏的心还在自己身上,即使他知道,也并不会对自己产生不好的影响。 然而现下,比起让江伯晏知道自己做了,不如让江伯晏知道自己也委屈,但昨天为了江家的脸面不得已忍着这份委屈。 “你也怀疑我吗?因为外人的一两句话?” 舞台上,她是最优秀的天鹅。 在江伯晏面前,她也能演好自己的戏份。 江伯晏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徐叶安,看着她眼底涌现出的委屈与酸涩,她的手从自己的肩头滑落到胸口,眼眶微红,看起来楚楚可怜。 “我只是确认一下,跟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徐叶安委屈的样子不像是假的,可想到昨天她那份慌乱的模样,江伯晏也不得不怀疑。 霍益彬虽然说夏南晴是自己姐姐,可夏南晴没这么认为。霍益彬没必要在夏南晴不知情的情况下装好人,可见他是认真的。 好巧不巧,昨天宴会上,徐叶安也确实因为妈妈口中的“没名没分”不得已与自己分开,自己单独呆着。 一段没有人能证明的空白时间,加上受害者是她一直以来不喜欢的人。 “阿晏,我还没有做你们江家的媳妇,就已经为了你忍了那么多。” 徐叶安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声音微微颤抖,却倔强地抬起头不让眼泪流下,一副顽强不屈的样子。 “之前夏南晴营销自己女强人的人设,拉我出来垫背,说我是第三者,害得我现在出门都有人指指点点。明明我们才是最早在一起的,她才是第三者,为什么要给我泼脏水?为了江家的名声,我忍了,说是我的错误。” “还有上次拍卖会,霍益彬,那个私生子,连一个靠自己做小三的妈上位,才得了名分的私生子也能那么羞辱我,连他都可以。我心里有多委屈,明明你也知道的啊。” “这一次,夏南晴出事,又是霍益彬救了她?怎么这么巧,两个看不惯我的人凑在一起,三两句话污蔑我,你呢?你作为我的男朋友,你只看着夏南晴,她有老公,她老公在照顾她。” “我被人羞辱,你却跟那些羞辱我怀疑我的人站在一起,我为了你什么都不要了,我现在又跳不了舞了,我只有你了,你为什么也要这么对我……” 她说着说着,委屈又崩溃,像是破碎的琉璃盏一样金贵又美丽。 江伯晏眉头轻蹙,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不给她跌入自己怀抱的机会。 “你和南晴,和霍益彬,根本不是一个赛道,他们为什么要害你,认为你对他们有威胁呢?” 江伯晏的声音很冷,眼里依然是怀疑和不信。 徐叶安自始至终和夏南晴不在一条赛道。 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的夏南晴,是夏董事长把作为外孙女的她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徐叶安家里早就破产了,对她改嫁的妈而言,只要徐叶安不惹事,就可以了。 对于自己而言,徐叶安提供不了任何帮助,这也是母亲一直不愿意自己娶她的原因。 “……” 这个问题,让徐叶安僵硬了。她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倒是你,一直认为南晴是你的敌人。” 彻夜的思索,让江伯晏跳出了曾经习以为常的逻辑思路。换个位置思考,他竟然发现自己曾经无数次地偏袒徐叶安,而忽视了夏南晴。 江伯晏的声音严肃又冰冷,让徐叶安觉得彻骨寒冷。 “我也告诉过你,即使不是南晴,我也很难娶你。何况南晴已经和我解除婚约,和景铭辙结婚了,你为什么还这么不依不饶,给南晴下药?” “我没有在她的酒里下药。” 徐叶安条件反射的又一次反驳,她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委屈的泪水,可说完这句话,瞳孔猛地收缩,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僵硬地站在原地。 “我没有说过,她的酒有问题。” ------------ 第四十五章 落网的天鹅 江伯晏只是盯着徐叶安的眼睛,一句能说出来的话都没有。 “阿晏,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着,夏小姐肯定没有在会场吃什么东西,一定是在饮品里有问题。会场里面最多的就是酒水了……” 显然,江伯晏没有继续听她说下去的想法和打算,他颇为不耐烦地从徐叶安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臂,眼神里也满是对徐叶安的不信任。 “我跟你说过,即使不是她,我也很难娶你。何况她又并没有对你做什么,你……” 车轱辘话来回说,说到最后也不会用什么用。江伯晏盯着徐叶安此时还一脸无辜的模样,也懒得多费口舌。 “会场是江家的,只要你处理干净了,他们也只能怀疑你,根本没办法拿你怎么办。你自己也清楚这一点。” 江伯晏长叹一口气,坐回办公桌前,脑海不自觉浮现起那天夏南晴通红的脸颊和不适的嘤咛,想起那天霍益彬威胁的话语,一时间,心烦意乱。 他端起桌上的水杯想要喝口水,却发现杯子空空如也,于是很不耐烦地将杯子丢了出去。 陶瓷的杯子在办公室大理石的地面上碎成渣,让秘书处的人非常惊慌地推门进入办公室。 只发现刚刚光鲜亮丽、得意扬扬的徐叶安此时面色窘迫,站在桌子前。 而桌子里面的江伯晏更是面色不喜,心烦意乱。 几个秘书连忙将碎片清理干净,为江伯晏倒了一杯咖啡,放在他的手边,又急忙退出了办公室。 “你是在对我发脾气吗?” 沉默了许久,徐叶安终于开口质问。 江伯晏懒懒地挑眉看向徐叶安,并没有回答。 “是因为夏南晴差点出事,你认为是我做的。还是因为夏南晴出事,能跟她在一起的人不是你,而是景铭辙。你没办法对付景铭辙,所以才来找我发脾气呢?” 她说得太过直白,江伯晏挑眉看向徐叶安,眼神里多了些异样的神色。 徐叶安在他面前乖巧地像个小白兔,与夏南晴那样有自己想法的聪明女生完全不同,江伯晏因此更喜欢她。 如果自己的女人不能通过依靠自己得到她得不到的东西,那江伯晏会觉得自己很失败。所以他找到了只能依靠自己的徐叶安。 可徐叶安此时的样子,却并不像是他所想象的那样,乖巧、温顺、听话、懂事。 “你爱上夏南晴了,后悔没有跟她早早结婚,后悔跟我在一起藕断丝连了是吗?” 徐叶安的声音满是委屈,眼泪噙在眼眶里,鼻尖红红的,却不像从前那样会挽住自己的手臂求饶,而像个濒死也不服软的小兔子。 “那我呢?我在明明知道你不会和我结婚的情况下,跟你在一起,受尽冷眼。你随便就换了心思,喜欢上夏南晴了是吗?” “那我算什么?你展示自己优越性的观众吗?” 徐叶安长出一口气,“夏南晴更重要了,她把南夏盘活了,你又想让我做小了。是吗?” 江伯晏只是静静地盯着徐叶安在自己面前不断抚摸着自己那一头长发,大颗大颗的眼泪掉落,如同珍珠一般。 “我没有对夏南晴出手,我不需要,我知道自己的辉城人微言轻。” 徐叶安不断深呼吸调整着自己说话的节奏,不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太过狼狈,修长的手指将长发压在颈肩,展示着自己的曲线和表情。 她不愿意江伯晏错过自己任何一个表演。 “你知道就好。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情,我自然有办法。” 南夏的办公室里,夏南晴盯着眼前的数据和报表,计划着峰会相关的情况。 季葭禾轻轻敲响了办公室的门,夏南晴抬头看了一眼季葭禾,“进来吧,有事吗?” 她欲言又止,手里空空的,没有拿文件。夏南晴没等到季葭禾开口,抬起头看向季葭禾,用眼神询问对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今天景铭辙没有来公司,他配合那些上面的人做最后一次经济调查。 如景铭辙所说,让景铭辙被迫陷入调查局面的就是江华城,他的目的的确是和景铭辙见一面。夏南晴本想询问他们在自己不在时,都聊了些什么。 可景铭辙每每提到江家,总是有那么一些情绪失控的模样,夏南晴准备慢慢来,不让景铭辙太过激动。 “嗯……”季葭禾显然是不知道要怎么措辞,事情看起来有些棘手。 “是铭辙的调查出问题了吗?” 迟了一步,夏南晴意识到,如果把信任托付给江华城,对自己和景铭辙而言实在有太大赌的成分。夏南晴是相信景铭辙的判断,可江华城是不值得信任的。 毕竟景铭辙被赶出辉城时,即使他大权旁落,依然是江氏的董事之一,能够出面调停这件事,让根本没有参与斗争,也并不是顺位继承人的景铭辙免于异国他乡之苦。 可他没有,甚至为了见景铭辙,不惜让景铭辙背上可能坐牢的风险。 “不是,他们那边,姜宇来信息,说还挺顺利的。”季葭禾舔舐了一下干涩的嘴唇,思虑再三,终于开口, “之前,景先生受伤那次的凶手,被抓到了。他们在其他地方抢劫,被抓了。他们打景先生的事情,也都承认了。” “是谁让他们这么做的?他们在哪儿?我们现在过去。” 夏南晴立刻合起笔,急急忙忙起身。季葭禾立刻拦住夏南晴的手,继续开口。 “他们已经认了,是徐叶安。刚刚警局来电话,他们在江氏把徐叶安带走了。” 徐叶安? 夏南晴不解,“为什么?徐叶安甚至和铭辙没说过几句话。” 人的恨意来得莫名其妙。夏南晴想不明白为什么徐叶安要这么做,可当她得知徐叶安伤害了景铭辙时,便已经动了想要除掉徐叶安的心思。 她可怜徐叶安,便能放过徐叶安一马,让徐叶安继续龟缩在江伯晏身边讨生活。可她现在不想让徐叶安活了。 她想起景铭辙躺着病床上苍白的脸,想起景铭辙时不时会头疼的毛病,立刻眉头紧皱。 还没等她说出要怎么处理徐叶安,电话却先来了。 “我们见一面吧,我有事想要跟你谈。” 是江伯晏。 ------------ 第四十六章 江伯晏的表白 “安安的事情,我也刚刚知道。” 江伯晏的视线微微低垂,看起来尴尬又窘迫。 说起来,是个人都不会相信。 徐叶安只是他养在身边的小天鹅,哪里有主人不知道动向的道理? 夏南晴冷着脸,静静地注视着江伯晏,一句话都不说。 她确实没有什么好说的,此时,她只想尽快让徐叶安付出代价。 “说我不知道,你大概不会相信。她找了酒保在你的酒杯里下药的事情,我虽然没有证据,但是也能算她承认了。” 江伯晏看起来很不自在。 场所是他选的,江氏旗下的商业街,中间的一家咖啡店。 夏南晴开车来见他,目的不是听他解释自己的无辜的。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江伯晏见夏南晴怒气未消的样子,尴尬地挪开视线。 “很抱歉,但安安也有她自己的苦衷……” “很抱歉,我也有自己的苦衷,所以我一定要让徐叶安身败名裂、永无翻身之日。如果你只是想要跟我诉苦,你找错人了,我忙着和律师商量怎么让徐叶安从各种层面上死亡。” 夏南晴直接起身,不再想见到江伯晏的脸,她拎着包,转身要走。 “南晴,安安家里不会为了她出头。她会这么做,是因为景铭辙之前对我的态度,还有竞标的事情,她是为了我才这样的。” 说得好伟大。 看来还是我委屈了她。 夏南晴心里冷哼一声,扭过头盯着江伯晏。 “你应该和警察说,说你才是始作俑者。” “她会在我的酒里下药,是因为你曾经想要跟我结婚的好处,又不想舍弃自己的爱情,所以让她产生了危机感。她软弱无能没有依靠,恨不了作为依靠的你,只能报复我。” “她会想要报复铭辙,是因为你和他的关系不好,徐叶安认为只要我和铭辙过得不好,你就会高兴,她在用这种方式讨好你。” 说完这些,夏南晴突然反应过来一个问题。 “江伯晏,你很闲啊?徐叶安是从江氏的办公室被人带走的,你竟然有心情找我来解释,是觉得我会出示谅解书吗?还是说,你的爱意,不足以支持你保护你的爱情?” 江伯晏看起来很尴尬,视线里多了一丝不安。 “你现在可以忙着去簇拥你的爱情了,就像你一直选择的那样。” 夏南晴说完,江伯晏站起身抓住了夏南晴的手腕。 和上次一样,夏南晴冷冷地注视着江伯晏的手,并没有丝毫动容。她既没有愤怒,也没有表现出一丝厌恶。 “你很爱景铭辙吗?” 他开口却是这么愚蠢的问题,让夏南晴不由得冷笑出来。 “他很爱我,我也很爱他。所以我会保护他,就像他保护我一样。” “南晴……那我呢?” 江伯晏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曾经那个缠着自己、满心满眼只有自己,在得知能够和自己结婚时欣喜若狂的夏南晴,此刻已经有其他人了。 听到他还想要追溯过去,夏南晴略微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腕。 “江伯晏,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所以我没办法继续无条件的付出。但我并不可惜,我只是感到可悲,因为只有没有被人爱过的人,才体会不到什么是爱。你是可悲的。” “我懂爱,我想我现在是爱你的,你比徐叶安更重要,所以我没有第一时间见她,而是来找你。” 江伯晏拦住了夏南晴的去路,眼里满是对夏南晴的渴求。他祈求夏南晴能说出曾经他不耐烦听下去的话,看到曾经他无比熟悉的夏南晴的眼神。 可夏南晴并没有让他如愿以偿。 “他的爱,是为了我放弃自己的身家性命。我的爱,是此刻尽我所能,让伤害他的人血债血偿。你的爱是什么?” “是发现你抛弃的人变得更好,便想要重新要回来,是吗?” 很难施舍给他一个微笑,夏南晴神情肃穆。 “徐叶安有今天,她自己的本性问题,她自甘堕落,还有你的放纵,都脱不了干系。” “我一定会让徐叶安付出代价,你最好掂量一下江氏能不能在这次风波里保证你们的股价,还有你们的投资招商会的成果吧。” 夏南晴错开江伯晏的身形,迈着步子离开了咖啡店。 令夏南晴没想到的是,站在自己车边的人,是景铭辙。 他穿着一身修身的黑色西服,领带是略显张扬的浅蓝色,领口带着象征着南夏董事的徽章。 夏南晴见到他,露出了微笑,眼里满是爱意。 结实的双臂接住了朝自己飞奔而来的夏南晴,他紧紧收缩双臂,将夏南晴搂进怀里。 “我都知道了。” 景铭辙凑近夏南晴的耳边,轻轻说着,声音里带着感激。 “我一定要让欺负你的人付出代价。” 好像是第一次,被人做了这样的保证。 景铭辙想到这里,心里软成一滩柔水,眼里只有此时此刻的夏南晴。 他爱的,那个坚强的小兔子。 “好,我都听你的。” 景铭辙乐意让夏南晴保护自己,于是微微弯下腰,将自己埋在夏南晴的脖颈间,细细闻着她发丝的香气和她颈肩淡淡的香水味。 两个人甜蜜的互动,在楼上江伯晏的眼里,成为一根刺,让江伯晏握紧了拳头。 “即便如此,江氏为了自己公司的利益,也必须要保住徐叶安。我们得让徐叶安成为一颗没必要被拯救的定时炸弹才行。” 夏南晴已经说出了自己的打算,还没来得及完全讲出来,景铭辙便已经松开了她,轻轻用手捋着她的发丝,从她手里接过车钥匙。 “我们先回去吧,我有事跟你说。” 有事? 夏南晴不由得紧张起来,想起上次景铭辙说起有事说,便离开了一段时间,回来就告诉自己,他已经把身家性命为自己付出了,若是再来一次,她可实在承受不了。 “徐叶安暴露的事情,是霍益彬做的。” 听到这个消息,夏南晴显得很意外。 霍益彬帮了自己一次,还能再帮自己一次?他是什么一丝,还是说,他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想到这里,夏南晴深吸了一口气,视线微微低垂。 “霍益彬,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 第四十七章 夏南晴的不安感 比想象中来得更快。 盯着日历,夏南晴轻轻吐息,松了一口气。 温泉村在资金漏洞填上后,提前竣工了。并且能赶在黄金周之前开业运营。 想到这里,夏南晴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起外公外婆的身影。 虽然不完全靠自己完成现在的成就,可实际上自己也算是做得不错了吧。撑到现在。 毕竟自己是在什么准备都没有的情况下接手了南夏。 “怎么了?” 景铭辙从身后轻轻搂着了夏南晴,顺着夏南晴的视线看向日历,“再想开业典礼的事情吗?” “嗯,熬了这么久,终于开业了。” 景铭辙轻轻蹭了蹭夏南晴的脖颈,闷闷地点头。 “律师来电话了,说徐叶安已经被提起诉讼了。” 江伯晏竟然没有帮她? 夏南晴很是意外。 “霍益彬把徐叶安在芭蕾舞团时霸凌其他舞蹈演员,导致其他舞蹈演员无法站上舞台的事情曝光了。” “这样啊……” 徐叶安把犯下罪行的理由说得冠冕堂皇,为了江家,为了江伯晏,可到底她身上有这么严重刑事案底,江家为了面子也许会帮她。 即使如此,徐叶安也肯定无法和江伯晏在一起了。 “徐叶安肯定跑不了了。” 得知是徐叶安打了自己,景铭辙的确感到很莫名其妙,他印象里自己甚至没有和徐叶安打过几次照面,更何况说话。 可人的恨意来得莫名其妙。 “不提她了,糟心。” 夏南晴轻声一笑,软了腔调,回过身,双臂搭在景铭辙的肩头。 一双温暖的大手轻轻搂住了夏南晴的侧腰,他弯下腰蹭着夏南晴的鼻尖,眼里满是夏南晴此刻慵懒餍足的模样。 她像只吃腻了荤腥的小猫一样,舒舒服服地在自己身上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窝起来。 靠在景铭辙的怀里,夏南晴不经意间蹙起眉头。 她想起这段时间景铭辙对自己的帮助,又想起接下来的事情。 我比想象中无力,如果没有铭辙,我的确有很多事情做不好。 想到这里,夏南晴不由得搂紧景铭辙。 对父母的事情略有耳闻。 母亲在外公外婆的娇生惯养下长大,看上了并没有什么家世却勤劳肯干为人踏实的父亲。妈妈分了南夏的子公司当嫁妆,也就是现在的诚盛。 父亲精明强干,把公司运作得风生水起,很快就对工作能力不足的母亲感到厌恶,并找了事业上的伙伴林彩玲。 后面就是,母亲怒火攻心,在生下自己后落下了月子病,又不肯跟外公外婆回娘家,硬是耗费着心神精力,最后早早病死。 如果自己能力不足的话,也许…… 不会的,铭辙不是这样的人。 夏南晴依偎在景铭辙的胸口,脑海中不安的猜想却无法消散。 而一切,都在夏南晴百般不情愿的情况下成了真。 “事实上,这个价位同比之下有更多更好的选择,为什么会接到这种报价呢?” 姜宇深吸了一口气,眼底满是不解。 “我们要建造的新式公寓,的确有很多与国际接轨的成分,可实际上辉城本地就有一家制作这种建筑材料的公司不是吗?” 姜宇的视线落在策划案上,看向了采购部的人。 “我们原本谈好的价格也不是这样的,可不知道怎么回事,那边的人好像是知道了我们的需求量很大,并且已经将策划推向实施了,突然抬高了价格。”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景铭辙忍不住皱紧眉头。 “那你们有别的方案吗?他们的开价比之前预定的高了三倍,只是建材就削去了前期采购经费的80%,而且还不包括其他建材。你们没有备用方案吗?” “我们正在积极联系其他可以提供类似建材的公司,可实际上,这个行业内,就是他们公司的建材做得最好。” 说到这里,采购部不由得低下了头。 景铭辙无意难为员工,看向夏南晴。 夏南晴的视线有些空洞,似乎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局面,她一句话都没有,看起来正在思考解决方案。 “好吧,你们尽快积极联系,注意谈判技巧,和辉城本地公司联系时,态度稍微坚决一点。” 姜宇对上景铭辙的视线,明白他的意思,替他开口嘱咐两句。 季葭禾看着采购部的人离开,顺手拿起策划案,视线落在采购预算那一张,很是不耐烦, “策划案……是不是外泄了?” 硬要说,这份近乎难为的敲诈来得也太及时了,好像有人正正好知道现在的南夏需要这份建材,所以建材公司才能抓住南夏这个冤大头,卡着南夏的脖子,让南夏吐出三倍的钱。 “肯定是外泄了,公司里的人吗?” 夏南晴突然觉得头疼,却不敢对此有所反应,手指轻轻摸索着扶手的顶端,眼神空洞,好像根本没有在听。 季葭禾不由得投向担心的视线,接着轻轻拍了拍夏南晴的肩头,“夏总?” “嗯?”夏南晴勉强扯出一个微笑,“策划案……” 她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似乎并没有想好要怎么解决。 “景先生,你怎么看?” 季葭禾见夏南晴拿不定主意,立刻抬头看向景铭辙。 靠在办公桌边,景铭辙也在看策划案。 他眉眼间满是精明睿智,能看得出他满是打量和算计。至少,此刻他能说出至少五个方案,而他现在正在思考哪个方案的可行性最强,性价比最高。 “不如这样,材料要找,内鬼也要找,但是内部的事情,我们悄悄做。季助理,你对南夏比较了解,你在南夏进行排查,我们解决材料的事情。” 得了命令,季葭禾立刻起身,眼里满是笑意。 夏南晴抬起头盯着季葭禾离去的背影,又看向景铭辙低头沉思的模样。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安感涌上了心头。 她从来没有想过在景铭辙身边,自己能体会到这种感觉。 但此刻,景铭辙会夺走自己的南夏,并用南夏做出反击江家的可能性,突然涌上夏南晴的思绪里。 即使她知道,景铭辙不是这样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夏南晴的脑海里,竟然有了这样的猜想。 也许……江华城和他的对话,给他带来了什么不一样的想法。 ------------ 第四十八章 景铭辙的不安感 “从公司回来之后,你的情绪就不是很好,还在担心吗?” 景铭辙把外套放在沙发靠背上,看着先去倒水的夏南晴,语气有些不安,可实际上又在质问。 “没什么。只是有点没想到而已。” 没想到我竟然会对你做出这么不乐观的猜想。 景铭辙沉默了片刻,抿着嘴唇,视线落在夏南晴纤细的腰身上,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你方便的话,我现在有点事情想要问问你,可以吗?” 夏南晴抿着杯子里加了冰块的凉水,回过头看向景铭辙,并没有走近,只是点点头,甚至没有应答。 “你说。” 景铭辙明明和自己对上了视线,却还保持沉默的态度,让夏南晴莫名有些不安。 不论是这段时间,因为自己无法追赶上的能力差,还是景铭辙愈发显露的锋芒,都让夏南晴有种不安感。 她慢慢想明白自己在害怕什么了。 也许,我不单单是在害怕景铭辙比我更强,把南夏掌握在他的手里,也并不是害怕他会因为掌握了南夏而厌恶无能的自己,而是害怕他会用南夏与江氏开始斗争。 纵然江氏这两年的情况也并不乐观,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江氏在辉城依然没有对手,南夏因为安氏连年的拖累,早就已经筋疲力尽了。 能有现在的成果,靠外公外婆留下的积蓄,靠夏南晴,更靠他景铭辙。 如果他真的要这么做,自己也并没有阻拦的能力。 想到这里,夏南晴就会恐惧,害怕无能的自己最终依然无法保护外公外婆医生的心血。 “我在……卫生间发现了一些东西,并不是故意的。” 提起这件事,景铭辙看起来有些不安,视线微微下垂,抿着嘴角,试图说些什么缓和气氛的话,然而他心里却是说不出的苦涩,根本没办法柔和地开口。 “你在吃避孕药,是吗?” 说出那三个字,景铭辙察觉到屋里的空气似乎停止流动了。夏南晴站在自己面前,倩丽的身形似乎一震。 家里只有夏南晴和自己,陈妈就算真的吃了,也不会把拿东西的外壳丢到主卧的卫生间里。 “我……” 景铭辙想要开口,但还是不知道说些什么。 夏南晴和自己在一起之后,在吃避孕药。 说实话,景铭辙心里不难受是不可能的。可他又能明白夏南晴不想在这时候要孩子的理由。 南夏还没缓过神,安氏还在虎视眈眈,这个时候绝对不是怀孕的好时节,无论如何,她要保证没有孩子这个风险。 “……我只是觉得,我们还年轻,孩子以后也会有的,而且……” “而且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没有结婚,甚至没有交往很久。” 景铭辙补完了后半句话,视线微微低垂,双手抬起,试图想要和夏南晴说些什么,可还是无力地垂下,视线落在夏南晴的肩头,随后看向夏南晴的侧脸。 “你不想要孩子,我能理解。” 景铭辙抿着唇角,面露苦涩,看起来很失望。 “抱歉,这个是我没有考虑好。以后我会注意的。你不用背着我偷偷吃,吃过这个周期之后,就别再吃了,对身体不好。” 他说着,一边松着自己的领带,一边朝着楼梯走。 身形颓然,似乎带着很大的不安感和紧张感。 恍惚间,夏南晴觉得自己似乎紧张了起来。 “铭辙,我只是觉得现在不是要孩子的好时机。并不是……” 并不是什么? 夏南晴抿着嘴唇。 她让小助理帮她去拿在手机上点单送来的、混在一堆感冒药中间的避孕药,又光明正大地把一堆感冒药放在家里的医药箱里,只把那盒小小的避孕药放在自己的包夹层里。 无比慎重,生怕景铭辙发现。 这是什么心理? 既不想景铭辙知道后会伤心,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怀孕退居二线的心理。 “我是觉得,我们应该进展得很顺利,顺利到即使有了一个新的生命,我们也有充分的准备迎接宝宝的到来,我们能给宝宝充足的爱……” 放松了身体后,景铭辙说出了自己内心所想。眼里很是受伤。 他应该是渴望一个家庭的,毕竟他在家庭的情况下度过了孤独的半生。 后知后觉地,夏南晴意识到这个问题。 “铭辙……” “不用再说了,我只是发现之后,怕你会吃坏了身体。”景铭辙抬起手,示意夏南晴可以先不用解释。 “你吃过这个周期之后,就不要吃了,对你的身体不好。” 他说完,迈着有些沉重的步伐上楼,刚走出没两步,立刻回过身, “这个工作,以后我会做的。你以后也不要买这个东西,对你身体不好。” 不再等夏南晴对这句话做出反应,他静静地转身上楼。 直到深夜,他都没有从书房里走出来。 盯着空荡荡的屋子,夏南晴突然有种不安感。她试图查出不安感的来源,手里紧紧捏着那盒避孕药,指尖微微泛白。 在遇到问题之前,她没有想过自己会遇到这么大的问题。 对于任何人而言,景铭辙都是个足够成熟可靠的恋人。 他会因为爱你,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从地球的另一端飞回来,也会因为爱你而抛弃自己的身家性命,中断自己的人生大事; 即使在知道恋人偷偷吃避孕药,也会道歉,表明是自己没有做好这份工作。 即使这是对方在当时也默许了的事情。 而自己却对对方有不少设防的事情。 最开始害怕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胁,所以想到和他结婚,直接将他拉下泥潭。在知道他和江氏的恩怨时,也并没有主动开口想要了解并且提供帮助,让景铭辙帮自己解决了不少大事,可自己到头来,连不想要小孩的事情,都没有主动提出来。 滑稽,可笑,又自私。 夏南晴抱着双膝,沉默地坐在床上,等着景铭辙回房间。 然而那个夜晚,景铭辙睡在了书房,甚至于第二天一早,便坐着姜宇的车离开了家里。 好像这一次,真的伤了他的心了。 夏南晴盯着手机屏幕,没有等到景铭辙发来的信息,心里惴惴不安地想着。 ------------ 第四十九章 无能的夏南晴 “所以呢?又是为了夏南晴来找我?” 安柠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着,并没有抬头看向霍益彬。 霍益彬坐在她对面,眼里只有安柠此时专注办公的模样。 安氏现在的总裁,是安董找来的心腹。虽然安董名义上退居二线,却还是把握着安氏。 即使安柠位列财务总监,依然没有发言权,只能按照安董的话行事。 霍益彬自然知道她有自己的难处。 “南夏最近出事了,你知道吗?” 霍益彬的声音很轻,听不出什么情绪的波动,但眼里还是对安柠有所怀疑。 “我又没有入股南夏,我怎么会那么清楚南夏的动向。” 听到他的问题,安柠看起来非常不高兴,眼里满是对霍益彬的失望和不耐烦。 “倒是你,南夏还没有开董事会,你竟然这么清楚南夏现在的情况,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住在夏南晴的办公室了。” 霍益彬并没有回答安柠的问题,他只是静静地盯着安柠。 “一遇到和夏南晴有关的事情,你就会变得很暴躁,我以为你们是朋友。” 霍益彬的声音淡淡的,似乎听不出什么情绪,可安柠却因为他这句话而炸毛。 “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桌子上摆着他带来的咖啡和小蛋糕,一束堪堪能被安柠一手握住的玫瑰花束,蓝白相间的玫瑰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安柠起初还能轻易接受霍益彬的好意,可随着两个人话题越来越偏向私人感情,安柠却无法继续和霍益彬说下去。 “安柠,有些事,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一下。即使离开了安家,你也并不是一事无成的人。” 霍益彬的眼里满是怜惜,安柠竟然错生出一种感情。 好像霍益彬真的很在意自己,真的有为自己考量。 想到这里,安柠俯身上前盯着霍益彬的眼睛,目光所及,满是对霍益彬的打量和思考。 “景铭辙为了夏南晴可以坐稳自己的位置,他可以掏出自己的全部身家,而你让我获得自由的方法,是让我离开自己的家。” 安柠的声音很轻,眼里却满是对霍益彬的质疑。 “我离开了安家,能去哪里呢?哪里能容得下我呢?” 霍益彬眉头轻蹙,视线微微低垂,“安柠,我想我知道的,应该你想我知道的东西,要多得多。” “只要我想,我随时可以戳穿这一切,让你所有的努力都白费,我现在想让你回头。” “我做了,就会一直做下去。要么你阻止我,要么我拿到我想要的。” 安柠眉头轻蹙,不相信霍益彬今天的到来是为了劝自己放下自己的野心。 这话听起来太可笑了。让安柠放下野心。 凭什么? 因为自己是女生,即使在能力上远胜于弟弟,也要默默地为弟弟做嫁衣,拿着随时会被无视自己的父亲收走的权利,为了弟弟未来道路的平坦而努力。 想要得到父亲的认可,就要证明自己是更有能力的人,更有利用价值,而不是被父亲随随便便安排给某个商业合作对象,当做联姻对象,碌碌无为地度过一生。 “如果你不能让我自由,就不要阻拦我自己得到自由的方法。” 安柠不敢相信地盯着霍益彬。 “你明明最知道我的难处,可却来阻拦我?为什么?” 霍益彬的视线微微低垂,并不作答。 “在你和夏南晴之间,我曾经认为,我不会站队。但现在,为了我自己,我也要站队夏南晴了。” 说完这句话,霍益彬的眼里只有寒心,他缓缓起身离开了安柠的办公室。 “……所以,公司之前说过的财务问题是真的了?” 董事们听到安董的提问后,纷纷开始议论此事。 夏南晴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调整着,她眼里满是惊讶。 这份报表是财务总监上报的年中报表,可是此时,却被其他董事指出了漏洞问题。这让夏南晴没有想到。 “还是说,你们并没有很及时地发现这个问题?” 安董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盯着夏南晴的脸,横肉飞起的脸上满是得意,他非常乐意看到夏南晴因为自己的指责而变得为难的模样。 “我们的数据可能出现了一些问题,的确是我们工作的失误,在此向各位郑重道歉。” 察觉到董事们的不信任和质疑越来越厉害,景铭辙立刻站出来,挡住了夏南晴,并郑重地道歉,微微弯腰。 高大的身影挡在夏南晴的面前。 毫无由来地,夏南晴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感,手指的动作也跟着慢了下来。 “景助理,虽然你是助理,但大家都知道,你是夏总裁的丈夫。你能力也远在夏总裁之上,你竟然任由夏总裁将这样的数据拿上董事会,浪费我们大家的时间吗?” 听到景铭辙开口说话,一向跟在安董身后的李董变得义愤填膺起来,厉声指责着他们工作的失误和失职。 “我和夏总裁的私人关系,并不涉及工作问题。” 景铭辙直勾勾地盯着李董,随后把视线投向了安董。 安董太过得意了,他翘着腿,眼里满是对现在场面的得意。 “温泉村马上就要举行开业仪式了,新的项目也差不多可以动手了。景助理刚刚回到工作岗位不久,想来这些东西,应该是夏总裁在单独工作的时候准备的吧?” 是的。 好死不死,安董说得还是对的。 他准确地猜出这些数据的确是夏南晴在景铭辙无法参与工作时,自己处理过的内容。 然而即使处理过,自己也并没有发觉这中间有什么问题。 这一点,连夏南晴自己都不敢相信。 “这次会议的内容,我们会在稍后通过邮件和纸质文件的形式发送到各位邮箱,并交给各位的助理。为了节省各位的时间,这次会议就先到这里了。” 景铭辙再次微微躬身,送客的意思也很明显。 董事们的眼里满是对沉默不语的夏南晴的失望,纷纷摇头叹息。 “就算是老夏的外孙女,女孩就是女孩……” “明明有景铭辙这个人在,偏偏要自己动手,浪费大家的时间……” 刺耳的话语刺痛了夏南晴的内心,她站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静静地注视着景铭辙的背影。 ------------ 第五十章 温泉度假 对于男人而言,夏南晴是个非常值得的女生。 安柠一直这样认为。 夏南晴的母亲是独生女,夏南晴也是独生女。即使她的亲生父亲并不喜欢的夏南晴,并且迎娶了小三过门,可她还有在辉城有一定名声地位的外公外婆。 天之骄女,有华丽的学位,有好听的名声,长得漂亮,落落大方,是正常人眼里的美女,是辉城所有公子哥最好的结婚对象。 如果和她在一起,就等于掌握了一半南夏。 可霍益彬为什么对夏南晴这么好? 安柠的手捏着霍益彬送来的玫瑰花束,眼里满是疑惑。 她想不明白,霍益彬为什么对夏南晴好。 按理来说,诚盛是夏南晴母亲的嫁妆,若是夏南晴铁了心想要把诚盛夺走,整个辉城能帮霍益彬的人也屈指可数。夏南晴的存在自身,对霍益彬就是威胁。 可霍益彬依然帮夏南晴。 帮一次不够还要帮第二次,帮第二次不够,现在发现了自己从中作梗,害得夏南晴只能用高价购买建材,便来找自己。 手指将花瓣从花朵上摘下,一片一片地落在地板上。 到底是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夏南晴。 霍益彬为什么不喜欢我? 一声叹息填满了办公室。 “你继续这么叹气下去,我都会担心你会因为叹气次数太多而缺氧。” 季葭禾把咖啡放在夏南晴的手边,眼里满是对夏南晴的担忧。 “数据有问题不单单是你的问题,财务也有问题,而且现在,公司内部还有人不安生……” 季葭禾眉头紧皱,视线低垂,看着夏南晴贴上了膏药的手腕。 因为连日来的工作,夏南晴近来一直在说自己的手腕很疼。大概是腱鞘受伤了。 景铭辙进入办公室时,正好看到夏南晴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先是看向季葭禾,轻轻抬手,示意季葭禾先离开。 夏南晴看见景铭辙的到来,淡淡一笑,随后躲开了对方的视线,眼里带着些许不安。 “怎么了?” 景铭辙的手轻轻顺着夏南晴的肩头,落在夏南晴的手上。 “因为安董刚刚的话?” 夏南晴并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电脑屏幕,眼神飘忽,甚至没敢去主动和景铭辙对视。 “你不用在意,单纯看他对安柠的态度,就知道即使是他自己的女儿都得不到他的重视,何况你是他的对手呢?” 景铭辙轻轻拍着夏南晴的肩头,话锋一转。 “我看了工作安排,剪彩仪式之后,我们可以稍微在温泉村住两天休息一下,你工作时间太久了,对身体不好,趁这次机会,好好放松一下,如何?” 他侧过头,弯下腰探着头,平白多了两分乖巧的大狗狗模样。 面容清俊,因为严格的身材管理和自律的生活作息,甚至看不出他和自己有着八岁的年龄差。此时,他也没有平时工作时的严肃模样,满眼都是自己的爱人,满脸都是期待。 自他们确定关系以来,夏南晴和他一次也没有共同出游过。往前追溯,最近一次一起出门,还是夏南晴留学时的事情了。 已经是两年多之前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又想起景铭辙之前就曾提起过想要和自己一起出去,便不由得松了口。 剪彩仪式很宏大,在温泉村的大厅里举行,在正式开始营业的前一个小时。 他们请来了能请来的所有媒体,毫无保留地宣传着温泉村。 虽然客人悉数入住,但温泉村刚刚开业,且只是双休,整体来说人并不多。 而景铭辙给自己和夏南晴留下的包间,是有单独温泉的总统套间。 一身泳装,夏南晴坐在温泉池里,抱着双膝。 她将一头长发编成了两个辫子,用黑色的小夹子卡在脑后,不至于让头发与温泉水接触,反而露出了她光洁的后背和修长的脖颈。 “水温怎么样?” 景铭辙抱着两件浴袍,将饮料放在了水中漂浮的托盘上。 夏南晴回过头正好看见他结实的手臂,视线微微偏移,低头看着水面,故作泰然。 温泉,身材好的英俊男人。 夏南晴很难不想歪。 去哪里都可以,偏偏要来温泉村。景铭辙心里所想的,夏南晴不是不知道。 他坐在自己身边,池子的热度好像提升了一层,不单单是普通的温泉温度,反而变得有些热。夏南晴微微侧过头,并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你是不是,有点介意?” 景铭辙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紧绷着,他清了清嗓子,笑容里除了从容,还有一丝苦涩。 “你介意我越过你处理公司的事情,对吗?” 这个问题,来得有些突然。 可却戳中了夏南晴的心思。 她的确在不安这件事。 景铭辙一旦越过自己处理南夏的事情,就意味着自己的作用不大了。如果连南夏都失去了,自己还能剩下什么呢? “对。我有点害怕,如果你越过我也能处理公司的事情,那我对公司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夏南晴的声音因为水蒸气而变得湿漉漉的。 “最开始,我想要跟你结婚,因为你很厉害。能保护我,也能帮我保住公司。可是后来我又害怕,如果你太厉害了,会从我手里抢走公司,所以我不安。” 夏南晴说出来后,讽刺的一笑。 “我好矫情啊,既要又要的。可我就是觉得不安。你比我厉害太多了,这种厉害不是我一时半会能追上的,说不定我永远也追不上。” 她搂着自己的双膝,将温热的温泉水用手捧起,淋在自己的肩头。 “我就是觉得,如果你拿到了南夏,会不会也变成我父亲那样的人……” 说出自己最终的担忧,夏南晴自己都觉得空气停滞了,她小心地扭头看向景铭辙。 两个人并没有靠得很近,景铭辙落座时似乎有意和自己拉开一定距离。 然而此刻,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就像是一道鸿沟一样。 横亘在两个人面前的,除了两个人目前面对的所有困难外,还有两个人之间巨大的心理隔阂。 ------------ 第五十一章 受伤的两人 温泉里比想象中沉默。 景铭辙的视线落在夏南晴的肩头,顺着她修长的脖颈看到她的侧脸。 后院温泉的灯映衬出橙黄色的灯,打在夏南晴的侧脸,衬出她高挺的鼻子,和微微泛红的侧脸。 虽让人注意到的还是她的眼睛。 映着橙黄色的光,她漂亮的眼睛呈现出琥珀色的光,像是精美的琥珀一般,封存着无限的悲伤。 因为她在恐惧,因为她在不安。 “害怕我得到权利之后,会抛弃你?还是觉得,如果我抛弃你了,你会没有能力夺回南夏。” 夏南晴微微低头,并没有直说此刻的心情。 “想要你帮我,但是又害怕你太厉害,我是不是太矫情了?” 想到这里,夏南晴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眼里满是对景铭辙的愧疚。 她大大的眼睛通过手臂露出,盯着景铭辙时眼里满是对景铭辙的恐惧和内疚,生怕景铭辙会看出自己内心丑陋的一面。 “这样的我……” 夏南晴的手指轻轻勾住了景铭辙的手。 温泉水下,景铭辙的手指显得更有男人味了。 景铭辙的眼睛上下扫视着夏南晴,夏南晴的手指紧紧地扣着景铭辙的掌心,试图抓住景铭辙对自己的感情。 夏南晴的视线从始至终留在景铭辙的眼睛处,小心地观察着景铭辙的情绪变化,生怕他会因为自己的话而对自己产生不一样的偏见和不同的情绪。 也许会改变景铭辙对自己的爱意也不一定。 “其实我很高兴。”景铭辙的嘴角微微扬起,眼里满是对夏南晴的赞许,“你这么坦白地面对我,我很高兴。” “从我登上飞机,决定回到辉城的时候,其实就想过很多情况。如果你不愿意依靠我,还是想要和江伯晏在一起,那时候我要怎么办?” “如果你不想要继续经营南夏,我要怎么照顾你?” “或者说,如果你已经无法离开江伯晏了,那时候我要采取什么行动才好。” 景铭辙说着,眼里满是对夏南晴的宠爱。 “我想了好久,一直在想,如果你不愿意,我应该做些什么让你愿意,让你接受我的感情,接受我的心意。” “但是结论是,夏南晴只需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我支持夏南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了。” “所以,不论你是想要我来帮你经营南夏,还是想要我做你的丈夫,我都可以,只要我对你有用,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夏南晴的手指在景铭辙的手掌里轻轻勾画着,眼睛里带着难以置信,似乎在怀疑景铭辙的心意。 “这样吧,我会把属于你的东西还给你的。” 景铭辙的手指轻轻扣住了夏南晴,“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会把董事长夫人的股份还给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这个意思。” 景铭辙的眼里满是真诚,他静静地注视着夏南晴的眼眸。 “只要你能相信我,不把我赶走,对我而言,就是最大的幸运了。我想要你一直爱我,可能做不到,但是只要我能一直爱你就好。” 想到这里,景铭辙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他的手指怜爱地抚摸着夏南晴的额发,眼里满是对夏南晴祈求。 “我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让你相信我对你的感情,但是我很爱你,南晴,为了你,我可以放弃一切,而且我已经放弃一切了。” 他就这么盯着自己看,似乎只要自己能同意,景铭辙可以在此刻把命都给自己。 这份爱意太过沉重,夏南晴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应答,只能抿着嘴唇,视线微微低垂,茫然无措和紧张在此刻弥漫开来。 “铭辙,我很爱你,我只是因为……” 夏南晴说到一半,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说下去,眼角泛起泪花。 “我只是因为,我和你之间实在有着太大的不同和差距,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明白我的不安。” “你不想要我了,对于我而言就是最大的灾难。” 像是一只快要被抛弃的小狗,景铭辙的视线里满是对夏南晴的祈求,他正在渴望夏南晴对自己有一点点同情心,不让自己落得个流落街头的悲剧。 夏南晴并不愿意看到景铭辙这样卑微。 她的手臂伸长,将景铭辙一把搂入自己的怀里。 瘦小的身体挂在景铭辙的肩头,景铭辙不得已将她抱紧,生怕她跌落在水池里。 “不是这样的……” 夏南晴生怕景铭辙会产生不好的想法,眼里的防备被替换掉,满是惊恐地搂进了景铭辙的脖子,双腿自然地夹住了他的膝盖,生怕他此时选择离开自己。 景铭辙一把将夏南晴抱起,突然地腾空,将夏南晴吓了一跳,双腿盘着景铭辙的腰身,双手紧紧搂住景铭辙的脖子。 “不是这样的,我害怕你离开我,只要你不离开我,一切都好说。” 夏南晴嘴巴笨拙,不知道要怎么哄的景铭辙开心,只能近乎笨拙地告知对方自己的心意。 景铭辙将吻落在夏南晴的肩头,什么话都没有说。 在夏南晴看不见的角落,他脸上满是得意的光,可语气却故作小心翼翼,像是已经受了很多委屈的小媳妇一样。 “你真的会爱我吗?你真的需要我吗?” “铭辙,你不要多想,我真的爱你,我也很需要你。” “这么长的时间里,我一直都是依靠着你才走到这一步的,我需要你,如果没有你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继续进行下去。” “不是的。” 听到她说这样的话,景铭辙的眼里才满是认真。 “不是因为我你才能做到,而是因为你本来就能做到。” 景铭辙的吻落在夏南晴的肩头,眼里满是对夏南晴的怜惜。 因为很少得到外公外婆在商业能力上的认可,她几乎在商业方面没有自信,甚至连成为公司的总裁都是赶鸭子上架。 “抱我回去吧,外面好冷。” 夏南晴的声音像猫一样,闷闷地从景铭辙的肩头传来。 她看不到景铭辙此时因为获胜而狡黠的目光,只能紧紧搂着景铭辙这只好像受了伤的豹子。 ------------ 第五十二章 继母的把柄 比起去时的心事重重,说开了的两个人在回程的路上反而亲密了许多。 景铭辙的手指虚虚地打在方向盘上,侧目看向副驾驶靠着车座睡熟的夏南晴,缓缓放慢了车速。 虽然昨天开业,但今天还是要正常去上班。 昨天两个人疯了半宿,夏南晴好像尤其害怕自己会因为她的顾忌而离开她一般,紧紧地抱着自己,缠绕着自己,热情地回应自己。 景铭辙只是想扮可怜示弱,没想过夏南晴会因此真的对自己产生担忧。 她所不知道的是,即使夏南晴真的厌恶了自己,不想要自己在她身边,自己也绝对不会轻易离开她,自己只会愈发粘着她,让她的世界除了自己,再也没有别的人选。 因为自己已经选定了她,除了她不会有别人了。 夏南晴熟睡的样子分外乖巧,若不是因为工作繁忙,自己真的会想要放她一个人单独继续睡下去。 “还没到吗?” 夏南晴悠悠转醒,盯着车窗外的风景。 温泉村哪里都好,就是离市区有点远。作为双休的休息地点的话,大概只能在周六留宿一下。这倒是最开始就考虑过的因素,可惜考虑过也挨不住现实的打击。 “还要等一下,你想再睡一会儿也行。” 景铭辙看向夏南晴的侧脸,她眼底有用遮瑕也盖不住的乌青,手指轻轻摁着自己的后腰,不由得有些埋怨景铭辙的不节制。 “你昨天就睡了那么几个小时,现在多睡一会儿也行的。” 景铭辙担心夏南晴睡眠不足会身体不舒服,还是提醒了一句。 “我会睡眠不足,是谁的错啊?明明已经说了很多次,让你停下来,可你就是不停下来,你真的很过分。” 夏南晴怨怼地看向景铭辙。 景铭辙倒是没有多余的话,只能微微笑着,眼里满是对夏南晴反应的喜悦和餍足。 昨天因为夏南晴的积极主动,景铭辙可是饱餐一顿。 两个人正在讨论的时候,景铭辙的余光看向了与自己相向而行的一辆黑色轿车,分外吃惊。 可紧随其后的那辆黑色轿车更是让景铭辙感到不安。 “那是负责辉城城市开发的李部的车。” 夏南晴点点头,并没有很在意,“嗯嗯,周一出差也能理解。” “他后面那辆车是林彩铃的。” 景铭辙的视线落在夏南晴的身上。 听到林彩铃的名字,夏南晴也醒了,她瞪大了眼睛向后张望。景铭辙却立刻在岔路口调头,不远不近地跟上了两个人。 车一直开到了隔壁市的某家高级会所。 会员制的会所,夏南晴和景铭辙无法轻易进入。景铭辙将车停在了会所门外,盯着会所的人。 果不其然,车没有停下很久,会所的人就立刻走了出来。 “您好先生,这里不能停车的。” 会所的人穿着统一的制服,景铭辙并没有摇下车窗。 隔着贴了防窥膜的车窗,会所里面的人也不能立刻分辨出里面的人是谁。 景铭辙和夏南晴并没有在这里露脸的打算。 一旦惊动了林彩铃,也许就无法抓住林彩铃的把柄了。 想到这里,景铭辙不由得变得谨慎一些。 不到片刻,景铭辙将车窗摇下,将放在钱包里的名片递给了会所的人。 那是一张他在国外时接到的国外公司老总的名片,当时因为并不想给他打工,景铭辙收了名片便再也没有联系过那位老总。 即使是辉城,对那位和那位公司有所耳闻。 “不好意思,有什么能为您做的吗?” “刚刚进去的诚盛的董事长,她和谁一起进去的?” 景铭辙压低了声音,将车窗打开了一条缝,方便会所的人听到。 “原则上,我们不能泄露客户的秘密。” 回答得小心翼翼。 原则上说不行的话…… 景铭辙顺手打开钱包,却发现里面只有之前出国没有兑换回来的几张国外纸币,顿时变得窘迫起来。 夏南晴则顺手从自己的包里抽出了几张红色钞票递给景铭辙。 从车窗的缝隙递出了这几张纸。 “林董并不是每次都和那位来,有时也有其他人。不过谈话的内容,我们就不太清楚了。” 那就是清楚的意思。 景铭辙内心多了几分无语的感觉。夏南晴顺手又递出了几张钞票。 “留意一下他们的动向。” 说完这句话,夏南晴和景铭辙便驱车离开了会所门前。 会所里灯红酒绿,围绕在他们身边的人们也是形形色色。 觥筹交错之间,他们便谈下了很多无法言说的交易。 林彩铃的微笑看不出一丝真诚,可她的钱并不会说谎。 看着牛皮纸袋里的散开的照片,夏南晴的眼里满是惊讶。 诚盛作为夏南晴母亲的嫁妆,能通过林彩铃的运营一手变成辉城现在占有一席之地的大公司,林彩铃一定做出很多努力。 “有了这些,至少我们就掌握了一部分证据,说明诚盛的问题了。” 季葭禾显得信誓旦旦,突然有了对付霍益彬的底气。 夏南晴的视线落在照片上。 林彩铃的笑容里夹杂着贪得无厌,高傲的态度可见一斑。 “不,我们不是要针对诚盛。” 夏南晴放下了照片,看向了景铭辙。 景铭辙点点头,同意了夏南晴的说法。 “我们要让霍益彬把自己手里的股份让出来,从南夏出去。” 霍益彬此时没有对付南夏的打算,可难保他之后没有,一旦他动了想要对南夏动手的心,真的与安董联手了,那到时候南夏的处境会太被动。 既然他们无法现在产出安董,不如先规避霍益彬这个风险。 “这样也好。” 季葭禾点点头,眼里多了一份对两个人的信任。 “老板……” 姜宇高喊着推门而入,却与正在讨论事情的三个人撞在一起。景铭辙立刻意识到姜宇在喊自己,眉头轻蹙,并没有立刻作答。 察觉到氛围变化的姜宇也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手,尴尬地张着嘴,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发生什么事情了?” 夏南晴却率先开口询问。 “呃……” 察觉到姜宇的为难,景铭辙眼眸流转,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立刻暗示对方,不要现在开口。 “说啊,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 第五十三章 安柠的背叛 “什么事情,毛毛躁躁的。” 姜宇自大学毕业便跟着景铭辙,几乎所有的人情世故和规矩都是景铭辙带出来的。 虽然景铭辙和夏南晴交了心,可也要顾及事有轻重缓急。眼下她正全心全意扑在能扳倒霍益彬甚至直接铲除林彩玲这个威胁上,姜宇的突然闯入,只让场面变得有些难堪。 “啊……” 姜宇抿着唇角,面露尴尬。 “金融街Alexander的电话……”姜宇读懂了景铭辙的言外之意,立刻抿起嘴角,隐瞒真相。 夏南晴看向景铭辙,非常宽容大度,“你去忙你的,剩下的我来就好。” 看夏南晴表示宽容,景铭辙轻拍她的肩头,起身和姜宇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什么情况?” 景铭辙知道事情并不简单,所以更加疑惑。 “调查公司给的消息,林彩玲的账目上,前段时间多了一笔巨额支出。收款的账户,是安柠在国际银行开的账户。” 消息很突然,连景铭辙都有些怀疑真实性。 他先是疑惑地皱起眉头,又下意识地看向身后办公室的方向,发现夏南晴并没有对自己的离席起疑心,才慢一步觉得口干舌燥。 什么意思? “林彩玲和安柠有联系?” 姜宇点头,看起来对这个消息也感到吃惊。他面露肯定,眼神更是坚定。 “确定吗?也许是林彩玲和安董的联系。” 姜宇连忙摇头打消他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安柠是财务总监,公司账户不能混用,她肯定是最清楚的。” “更何况,安董一向不重视安柠,这是全辉城都知道的。他不可能会把商业来往的支出收入放在安柠的账目上。” 那么说来,安柠的确和林彩玲有联系。 至于是何种联系,通过什么方式…… 景铭辙不由得感到头疼。 他已经能预想到当夏南晴知道安柠就是潜伏在自己身边的卧底这一事实时,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中学时期的夏南晴根本没有好友,撑到现在,她的好友也并不多,而安柠更是因为家世相当,三观更贴合,来往得最密切。 可如今却要告诉她,安柠和对她图谋不轨的继母暗中有往来。 她肯定无法接受。 想到这里,景铭辙长长吐息。 “姜宇,你再让他们去查,安柠是什么时候和林彩玲有联系的,她们之间的联系深入到什么程度了。” 景铭辙说完,不忘小心地看一眼办公室的方向。 夏南晴和季葭禾都在办公室里,针对把握住的林彩玲的漏洞商量要怎么办。 “在确定消息之前,不要让晴晴知道这件事情。” 姜宇了然,立刻点头,离开此处去办事。 站在南夏最顶层的走廊上,景铭辙看着辉城的风景。 几乎整个辉城都尽收眼底。阳光把辉城的建筑照耀得更加威武、坚不可摧,加上晴朗的天气。一向被景铭辙认为死气沉沉的辉城,竟然也有一种活人的迹象。 可实际上,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依然是一堆脏事,扯到夏南晴面前,便会脏了她的眼睛的脏事。 景铭辙不止一次认为安柠心思深沉,可却从没有想过与夏南晴有着十多年交情的安柠,也许就是想要陷害夏南晴的人。 对,血浓于水,她能依靠的也只有她那个不爱她的亲生父亲。 不论她是否愿意,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她也只能愿意。 想到这里,景铭辙开始埋怨自己竟然犯下了这么大的纰漏。 纵使晴晴说了安柠的事情,可也不能不防啊。 说不定前段时间,建材价格突然上涨的事情,也有安柠一笔。 “发生什么事情了?姜宇这么着急。” 等景铭辙收拾好心情回到办公室,夏南晴轻轻蹙起眉头询问。 景铭辙摇摇头,“之前几个难缠的客户,非要我去一趟。姜宇应付不来,让我联系一下。没什么大事。” 随口扯了一句谎话,夏南晴不疑有他。 季葭禾端着夏南晴喝完的咖啡杯离开办公室,景铭辙清了清嗓子,看向夏南晴,“你们怎么商量的?” “我们准备把霍益彬逼退公司。” 说起霍益彬的名字,夏南晴有些感激,但当他对公司有切实的威胁时,夏南晴很难将他的好和个人的感激放在前面。 景铭辙倒是来了兴致。 在资本圈,景铭辙的手法属于优雅的类型,他很少会大肆侵略,逼退对手,他更习惯冷处理,让对方在无法获得好处的情况下,做出选择退出市场。 比较起景铭辙,夏南晴心肠柔软,怕是很难真的做出这样的决定,即使打定主意,也不一定能达成那个效果。 “林彩玲是霍益彬的母亲,也是诚盛的董事长。我们可以先让诚盛的董事长出一些花边新闻,再用她权钱交易的输出全靠,来逼退霍益彬,用他手里的股份来收买这个消息。” 夏南晴说得很有道理。 如果直接联系霍益彬,霍益彬一定会为了母子关系压下这件事。可如果是诚盛的董事长出事,那么其他股东为了自己的利益,也会同时给霍益彬施压。 即使霍益彬并不在意权钱交易的内容,也不得不顾及诚盛的发展。 在辉城,夏南晴和景铭辙不论想要和谁做诚盛董事长的花边新闻,都不可能瞒得过林彩玲本人。 “他们不会以为这种消息放出来,就会对诚盛和我产生什么影响吧。” 林彩玲非常优雅,她看着平板页面上的新闻。 头版头条便是林彩玲在会所和几位年轻帅气的白面书生一起饮酒畅聊的照片。 新闻里粗糙地描述了一下场面的混乱,讲了林彩玲是这种风月场所的常客。 网民似乎也并没有打算放过这位“女董事长”,他们大肆抨击着林彩玲作为一个中老年女性,与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男模一起玩耍事件多么不耻的事件,主张严查税务问题。 林彩玲只觉得可笑。 她前半生的努力,就是为了后半生的享受。 “你是不是想得太简单了?” 霍益彬的视线冷冷地落在眼前这位应该是自己母亲的女人身上。 “他们压根没打算隐瞒,难道是因为希望你在网上挨那些这辈子见不到面的一般人的骂吗?” ------------ 第五十四章 林彩玲的灭亡倒计时 “在辉城,我没有自己的势力,但我有自己的信息网。” 霍益彬长叹一口气。 她只觉得母亲真的老了,不明白现在的局势变化。 “你和安柠的来往,我都已经查清楚了。需要我来复述那一个亿的去向吗?” 看着母亲的脸,霍益彬上下扫视着。 母亲的年迈在这两年自己接手了总裁的位置之后更为明显。 自小学开始,霍益彬便被送到了大洋彼岸的绅士国家学习商业知识。他只记得自己去到那边没有多久,自己的生父便过世了。 在母亲一个人支撑霍家,支撑诚盛的时候,他没有打扰过母亲,不似其他从小在国外学习的孩子那般恣意放纵,而是更加刻苦。 他用短于同龄人六年的时间读完了硕士,修了双学位,回家继承了家业,却发现母亲并不是自己当初印象里的模样了。 “我和谁见面,还得跟你汇报一声,经过你的同意?难道你不是我的儿子,而是我的爹?” 林彩玲听到霍益彬询问见面对象,便气恼不已。 然而刚刚提起她和安柠的交易,她却并没有开口反驳。 霍益彬淡然地挑起眉头,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你可以试试看。夏南晴和景铭辙,会在这个时候爆出你在会所的消息,只可能是你在会所里和谁见了面,被他们捏到了把柄。” 他说得非常肯定。 林彩玲倒真的被他这样严肃的模样唬住了。 会所里和她见面的,是更上层的领导。然而这样的事情,在辉城也屡见不鲜,会这么做的也不止林彩玲,还有很多其他公司。 甚至安氏也会这么做。 “我只是和负责城市开发的人见了一面,讨论了几块地皮。你着急什么?” 在那种地方招待领导,霍益彬不用多想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和安柠那一个亿是怎么回事。” 霍益彬接着提问,然而林彩玲并没有发现霍益彬此时已经生气了,还在试图隐瞒。 见她那样,霍益彬索性撕破脸,将他手里的资料扔在茶几上,“妈,国家对地皮的使用权有严格的管理,你竟然把诚盛没开发的地皮倒手给外国人了?” “地是诚盛的,我怎么处理都可以。” 林彩玲见到这些,彻底死了隐瞒的心,手里捏着茶匙搅拌,眼里满是对霍益彬的抗拒。 “你在外面读书的时候,我为了能让诚盛继续发展,好让你接手的时候不至于犯难,我废了多大功夫。你倒好,顺利接手了,转过头来骂我。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 林彩玲气得不轻,她愤怒地将茶杯摔出。 昂贵的羊毛地毯上,红茶的茶渍变得刺眼。 “你是怎么和安柠连上线的?是安董联系的你吗?” 安董的野心不小,如果让安董把南夏斗倒了,辉城剩下的公司,也根本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都属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状况。 而诚盛最初就是南夏的一个子公司。虽然现在已经独立,可如果南夏倒了,诚盛更是没有前途可言。 “安董联系的我,他愿意帮我一把。钱是给安承的,因为安承那段时间出了事,所以先打到了安柠的卡上。” 非常好。 霍益彬缓缓直起身,已经看明白了这个圈套。 夏南晴和景铭辙也许还没有看明白发生了什么。 诚盛失去一块没有开发的地皮事小,可如果是需要通过安氏来找人购买,就说明这块地皮的购买程序是不符合规定的。 一旦被人戳破了窗户纸,想必诚盛难逃一劫。 现在,夏南晴和景铭辙为了把自己从南夏逼走,而选择釜底抽薪,让自己专注诚盛。 想到这里,霍益彬看向林彩玲。 “你为什么,一定要针对夏南晴?” 霍益彬到现在也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不在辉城长大,可也知道夏南晴被她从霍家赶出去时只有三岁。 如果她想要对付林彩玲,想要拿回诚盛,她早就可以这么做了。在老董事长夫妇在世时,反而更方便。 可那时她也没有选择这么做,可见她对诚盛并没有什么兴趣,也不想花费心思。 霍益彬的视线太过锐利,让林彩玲招架不住,不由得回避。母子间的氛围变得尴尬起来。 “你不要让我知道你还做了什么事情,不然就是我,也没办法保护你。” 霍益彬的话是真诚的劝说,可林彩玲已经听不下去了。 景铭辙给出的条件,是用高于市场价百分之五的价格收购他手里南夏的股份。 除了之前收购了陆董的8%,霍益彬还接触了其他小股东,得到了大概12%的股份,也算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了。 “很突然,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打算退出南夏。” 霍益彬满脸焦躁,他不明白景铭辙为什么这么突然地给了自己这样的好处。 “如果是我,我会给你留选择。但可惜,选择釜底抽薪的,是晴晴。她比我想象的狠心,所以,你没有选择,最好是在我们有耐心的时候签下这个。” 景铭辙充满善意地解释了现在的局面。 牌都握在他们手里,霍益彬最好现在认输。 “你是说会所的花边新闻,还有宴请的事情吗?你太小题大做了,这件事情并没有引起重视,即便有,诚盛也有应对的方案。” 这个话,把景铭辙逗笑了。 他的手虚握拳挡在嘴边,眼神却落在霍益彬的身上。 霍益彬被他的反应弄得有些糊涂,并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是说,我们手里的牌,只有你们非法贩卖土地经营权的事情吗?” 景铭辙非常意外。 虽然他不认为自小长在国外的霍益彬,会和自己的母亲有多么深切的亲情,可这份母子情这么浮于表面,倒是让景铭辙很意外。 尤其是,母子两个人的利益切实相关时,林彩玲依然瞒着霍益彬做了很多。 “事实上,在董事长夫妇尾七的祭礼,晴晴落水的那天,林彩玲就已经走上自作孽不可活的道路了。” 景铭辙的视线落在霍益彬略显茫然的眼睛上,轻笑一声, “你口口声声叫晴晴为姐姐,却不知道你自己的母亲,想要杀了她,对吗?” ------------ 第五十五章 霍益彬的算盘 “我母亲手段狠毒,我是知道的。但不论怎么说,也不至于到要夏南晴的性命上。” 听到景铭辙说出这样的话,霍益彬并不相信。 他知道,林彩玲为了嫁入豪门,不堪的事情也是做过的,以至于自己到现在都会被那些老古董指着脊梁骨骂私生子。 她为了不让自己听到那些闲言碎语,才把自己送出去读书。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林彩玲为了让诚盛发展得更好,很多事情即使难以启齿,她也是做了的。 可如果说林彩玲想要人性命,霍益彬倒不认为她会坏到这种地步。 何况那时候的夏南晴,对她一点威胁都没有。即使处理了夏南晴,林彩玲也得不到好处,这么做得不偿失。 “是吗?你觉得我会凭空捏造一个故事,指责林彩玲的狠毒吗?” 景铭辙并不多说,把并购的合同推到霍益彬的眼前,“你最好是趁手里有东西可以谈判的时候,好好考虑一下,也许你还能保住诚盛。” 听到景铭辙的话,霍益彬故作淡定,心里已经对林彩玲有了疑心。 毕竟在夏南晴正式出任总裁和董事长的两三个月里,林彩玲一次都没有表现出对夏南晴的顾忌,可当景铭辙和夏南晴的婚讯传出,两个人第一次出席宴会后,她便对夏南晴非常顾忌。 仔细想想,那确实是夏南晴初次落水之后的事情。 景铭辙想要离开,但好像又想起了什么,神情又一次严肃了。 “你和安柠的事情,我多少也知道一点。” 说到这里,景铭辙上下打量的视线里多了意思不耐烦。 霍益彬并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与景铭辙对视。 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我不想把这些事情都挑明,晴晴知道了只会受伤。” “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心理,拍卖会也好,上次江家的寿宴也好,你既然帮了晴晴两次,我也能帮你两次。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尽可能不会让消息危害到诚盛,但林彩玲必须付出代价。” 林彩玲没有给霍益彬留退路,夏南晴也并不打算。 这两个和霍益彬身上的血各有一半相同的人,都没有考虑到火一把此刻为难的心情。 “我这么做,霍益彬会觉得我无情吗?” 夏南晴站在高楼上,看着霍益彬的奔驰从停车场开出,一时间陷入了迟疑和不安。 霍益彬毕竟救过自己,自己现在却用这样的方式回报他。 “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林彩玲被我们握到把柄,是她自己做错了事,还没有好好善后,她咎由自取。” 景铭辙的双臂穿过她的腰身,将她环抱住,默默闭上眼睛,靠在夏南晴的肩头。 与夏南晴对霍益彬仍有迟疑的态度不同,景铭辙只想快点把对夏南晴有威胁的林彩玲处理掉。 霍益彬不在辉城长大,因为林彩玲的缘故,也没有怎么得到过辉城人的尊重。自然,作为比南夏规模要小一些的诚盛,自然不会对现在已经站稳脚跟的南夏造成太大的威胁。 “说起来,我和霍益彬竟然有一半的血是相同的。可看起来,我们两个人一点相似的点都没有。” “因为另一半不一样。” 景铭辙闻着夏南晴发丝的香气,得到了莫大的放松。 夏南晴纤细的双手搭在景铭辙的手臂上,并没有回应他的话 此刻,景铭辙这才意识到夏南晴的内心到底有多纠结。 他缓缓松开了夏南晴的腰身,将她的身体转向面对自己,先是抿了一下嘴角,然后轻轻拨弄她的发丝。 “你是觉得,你和他到底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弟,他也真的帮过你,是吗?” 夏南晴点点头,“说到底,他并没有真的对我怎么样,我这样对他,着实不公平。” “林彩玲想要杀了你的时候,可没有真的考虑过你一个孤女,在唯一的亲人的尾七上被人害死,你可不可怜,公不公平。” 景铭辙深吸一口气。 林彩玲的事情,是林彩玲的。我并不想要让霍益彬因为林彩玲被连累。 夏南晴的视线缓缓偏移,看到景铭辙坚决的态度,便知道自己说什么也说不通。 某种程度上来说,能理解我这种心情的,应该只有霍益彬。 “我们也并不是没有给他选择,只要他把手里南夏的股份交出来,我们就不会继续为难他,也不会让诚盛受到威胁。” 夏南晴长叹一口气。 “如果他能选,也许根本不愿意作为霍益彬出生。他也可怜。” 与林彩玲搭上线的上层率先被剔除,新闻出现消息的时候,景铭辙并不意外,夏南晴倒是每天紧皱。 距离霍益彬离开南夏已经有一周有余。调查的进程也应该到了林彩玲的头上。 可霍益彬并没有把收购合同送回来,也并没有上交股份。 按照他们得到的信息,霍益彬每天都有正常去诚盛工作,并没有丝毫被影响到的样子。 “好奇怪啊。” 景铭辙思虑再三,手指轻轻在沙发上点着,眼里满是新闻里那些调查结果。 “霍益彬什么措施也没有展开。” “也许他有自己的打算吧。” 话题进行到这里,夏南晴却陡然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脑海里多了一丝近乎不可能的猜想。 “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呢?” 景铭辙回过头,看向站在窗边的夏南晴,似乎感到了气氛的变化。 “既然他不想抓住这个机会,那我们直接把林彩玲拉下水吧。” 坦白讲,虽然觉得釜底抽薪对不起霍益彬,可林彩玲想要杀了自己又是事实。只要林彩玲在,自己就永远没有可以消停的日子。 最后会变成,即使自己并没有那个意图,她也会挑唆霍益彬,最终成为威胁自己的一股力量。 安柠和霍益彬有联系,虽然两个人都不算对自己有威胁的人,可如果安董借由安柠,和霍益彬取得联系,达成合作了,自己算是彻底遇上大麻烦了。 之后再说报答霍益彬的事情吧,现在顾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发吧,不等了。” ------------ 第五十六章 我们的初遇 【爆!诚盛集团董事长林彩玲被拘留】 【诚盛集团公文上周已更换董事长】 晚间新闻和网络头条都播着诚盛集团和霍家的事情。 记者得到风声,在警察进入诚盛大楼的同时,纷纷围在诚盛大楼的楼下。 出乎意料的是,一向在大楼里的林彩玲此刻却不在。慢一步得到的消息是,林彩玲自行购买了机票出国。 霍益彬站在大楼门口,将几位办案的警官送走,面露微笑,看起来不失分寸。 好像要被抓的人并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也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一样。 诚盛和霍家的麻烦,没有人打算站出来解决,他们都在看热闹。 霍益彬也并没有开口求助的打算,毕竟他已经被指了一条明路。 可他的反应太冷淡了。 在看到霍益彬已经成为诚盛的董事长,林彩玲在拘捕令下发之前,就将从父亲手里得到的遗产股份转移给他时,夏南晴便知道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 霍益彬不想让外面的人认为自己是个狠毒的人,可又不能犯法。他知道林彩玲一定会被抓,只要林彩玲被抓,诚盛受到影响的可能性很小,自己手里握着的,也不过是林彩玲罪行中的冰山一角。 也许是通过讲道理,也许是通过别的,总之,他拿到了林彩玲手里的股份,避免自己大权旁落。 他想要的,并不是诚盛安稳,而是自己独揽大权。 低估霍益彬的心狠了。 夏南晴感到一丝挫败,接着想起林彩玲和父亲的铁血手腕,感叹着他不愧是那两个无情又狠心的人的孩子。 “姜宇来电话,收市前,诚盛的股票一路飘绿,快要跌停了。” “多正常,诚盛到底是家族企业。林彩玲掌管诚盛十五年,她锒铛入狱,诚盛现在还能运营下去,都是霍益彬有本事。” 夏南晴拿出打火器,将放在卧室床头的香烛点燃。 只打开暗黄色氛围灯的卧室,此刻又充满了暧昧的香味。 “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夏南晴轻轻扇了扇,将香烛的味道送到自己的鼻子前,露出淡淡的微笑。 “如果他不愿意用那个价格收购的话,我也不会给他开更高的价格。” 这个回答让景铭辙有些意外,他放下手机,盯着夏南晴的侧脸,“我以为你还挺中意霍益彬的。” “我中意他,建立在他是个人的基础上,可他对自己的母亲都那么心狠,我还能怎么看他?” 倒也不让人意外。 虽然景铭辙和夏南晴没有打算放过林彩玲,可愿意放过霍益彬和诚盛,但霍益彬没有接受这个条件。所以夏南晴和景铭辙让林彩玲被带走这一幕,在辉城甚至全国的眼前发生了。 “他为了趁这个时候拿到董事长的位置,安排林彩玲出国,可又让林彩玲在路上被抓住。就足以见他野心有多大了,连自己的亲妈都算计。” 说到这里,夏南晴很是不屑。 “也许安排出国是真的,可被抓不是他本意呢?毕竟如果他能安排到那一步的话,早就是安董那个级别了。” 景铭辙反问了一句。 他眼里满是对夏南晴的欣赏,夏南晴的不屑更是让他觉得安心许多。 夏南晴什么都好,就是有个心肠软的毛病。霍益彬如果真的用了苦肉计,夏南晴也许真的会犯糊涂。 “你是说,他可以安排林彩玲出国,却不能知道调查进行到哪一步了,甚至不能给林彩玲安排更早的航班,非要拖一个星期吗?” “而且,非要在她必须尽快离开辉城,才能得救的情况下,得到了她亡夫的股份吗?” 这么说来,霍益彬的心狠到也是真的了。 景铭辙不准备解释,他一早就猜出了这部分。 霍益彬没有采取任何行动的时候,就已经意味着他要放弃林彩玲了。 “也许那张离开的机票,就是霍益彬的谈判条件吧。” 夏南晴长叹一口气,眼里满是寒心。 “诚盛的霍董在会客厅,他想见你。” 当季葭禾匆匆忙忙迎上夏南晴说起这个消息时,正是早上九点。 夏南晴和景铭辙同时来到公司的时候。 这个消息让夏南晴非常意外,她没想到霍益彬能在眼下乱成一锅粥的时候还来见自己。 “我自己去就好,你先去办公室。” 几乎是下意识的,夏南晴做出了决定,把手里的包递给了景铭辙。 她非常坚决,景铭辙的视线在季葭禾和夏南晴指尖流转,并没有反驳的意思,目送夏南晴独自一个人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看得出,林彩玲锒铛入狱的事情给诚盛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以至于平时很注意外在的霍益彬也变得很憔悴。 脸上青色的胡茬有些遮不住,眼底的乌黑和红血丝也不像是骗人的。因为工作忙,嘴角微微起皮,指尖也有些许倒刺。 “你找我。” 夏南晴并不客气,直接坐在主位,盯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霍益彬的手边放着那份收购合同,静静地注视着封面,转而看向了夏南晴。 铲除了林彩玲这个威胁,诚盛元气大伤,不具有和南夏抗衡的实力。可她也并不想打一巴掌给个枣,拉拢诚盛,拉拢霍益彬。 “这是你要的12%。” 霍益彬并不多说,将合同推到了夏南晴面前。 合同上签了霍益彬的大名,并且已经盖上了章。 夏南晴没想到会收获这个意外之喜,她原本甚至准备这个时候买下诚盛的股份,相互制衡,达成一种不必言说,并非建立在合作关系的制衡关系。 “我不需要你的钱。这是报答你的,给了你这个,我们就两清了。” 夏南晴的眼里一沉,“林彩玲害我溺水的事情,我没有报警,也没有证据。” “那是她和你的债,她已经在还了。” 霍益彬的声音沙哑,视线低垂,全然没有在董事会第一次露面时的骄傲和自满,像是累极了一样。 “你救过我的命,我用这个换。” 霍益彬盯着夏南晴的眼睛,眼神里萌生出些许期盼,让夏南晴陷入了茫然。 她仔细盯着霍益彬的脸,那种初见时的次层相识感才再次涌上,唤醒了夏南晴的记忆。 ------------ 第五十七章 点破真相的霍益彬 “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我七岁。” 霍益彬的眼里满是对过去的怀念,注视着夏南晴时,眼里的温柔快要溢出来了。 这还是第一次,她从霍益彬那张冰块一样的脸上看到一抹人类的情绪。她在此之前一直认为霍益彬并不对任何除了自己之外的人类感兴趣。 “我出国一年,那时候的假期,我还会回国,所以当时顺便跟着我母亲参加了几个其他宴会。” “但是我的出身不行。我母亲没想到夏董事长会带着你一起出席那次宴会,所以,我当时更被人诟病,干脆被父亲赶到会场外面玩了。” 说起这件事情,夏南晴眉头紧蹙。 她并不喜欢霍益彬。听外公外婆说,当初母亲生了自己落下病根,本来好好养也是可以养好的,但父亲不做人,在外面找了林彩玲这个小三,闹得满城风雨。 正常人家都无法接受这件事,可如果想要离婚,诚盛就只能割给父亲,母亲不愿意便宜他们,不同意离婚。 林彩玲却大着肚子上门找母亲的麻烦,要母亲给她和她肚子里的儿子让位,彻底把身体本就虚弱,加之为了诚盛的归属问题不断操劳的母亲气得一病不起。 最终,在夏南晴三岁的时候,母亲撒手人寰。 “我并不知道这件事,事实上那个时候,我已经有六年没有见过他了。” 为了表明立场,夏南晴还是开口解释了一下自己和当时的父亲是什么关系。 夏南晴是被外公外婆从霍家接走之后,立刻改了姓。名字是母亲娶的,他们本就没有打算换。 而小学快毕业的时候,她得知父亲去世的消息,也并没有参加葬礼。 这是全辉城都知道的,夏南晴和霍家的关系。 “我那时候也只是听说过,我应该有一个跟我是同父异母的姐姐,可家里照片,我也不敢和母亲提你。也并不知道你的模样。” 话题进展到这里,夏南晴突然有些恍惚。 “好巧不巧,我自己一个人玩,然后跌进了会场外的游泳池里。小孩子的溺水都很安静,我也不例外。” 提起这件事,霍益彬似乎还是心有余悸,轻咬着下唇,掩饰自己的忐忑不安。 “我是被你救上来的。” 九岁的夏南晴,在泳池边救了一个落水的小男孩。 她对这件事有记忆。从四岁开始,外婆就教她游泳,常年锻炼加上营养丰富,她长得比同年龄段的女孩子都要高,救一个还没有进入生长发育期的小男孩并不是难事。 她记得的理由,只是那天回家之后便发烧,感染了当时小孩子中的流行病,一个星期没有去过学校罢了。 “你应该也不知道你救的人是我,虽然我并不想猜测,如果知道你救了的人是我,到底是个什么心情。但我想,应该不会很美好。” 他的笑容里带着些自嘲。 连他自己都在看轻自己,回城里,哪里会有人看得起他? “不,就是很好。” 她一点笑意都没有,说出来的话也难以让人信服。 “如果我没有救你,徐叶安害我的时候,就没有人救我了。虽然我一直对林彩玲没有任何好感,但她生了你,对我而言也并不只有坏事。” 说到这里,夏南晴的视线微微低垂。 林彩玲的案件已经在不断推进了,她得到的消息并不好,想必霍益彬也肯定听到了风声。 “非常抱歉,林彩玲我不会原谅她。她大着肚子上门,成为压垮我母亲的最后一根稻草。又因为我发现了她和某人价值一个亿的不法交易,便想要杀害我,我更不会原谅。” 夏南晴有理有据,眼神里并没有什么深不见底的恶意,只有平静的杀意。 是的,她想林彩玲死,可更想她生不如死。 霍益彬听了她的话,笑容里满是无奈。他僵硬地扯起嘴角,眼底没有笑意,只有苦涩。 “想要她平安出来,我找谁都比找你好用。” “这12%,是报答你救命之恩的。至于她做的那些事情,让她吃教训也好。她做的事情,我听说过的没有听说过的,没有几件干净的,就算是我要给她收尾,也得她别再继续惹祸才行。” 霍益彬吐了口气,又把合同推到夏南晴的面前,“我稍后会发公文到董事会表示辞职,你公证就好。” 他这样狠绝的态度倒是让夏南晴非常意外,她睁大眼睛,盯着霍益彬的脸颊,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你和林彩玲的母子感情没有那么深厚,但她毕竟是你的亲生母亲,为了你筹谋了诚盛那么多事情。一个亿可不算小数目,说不定会判死刑。” 这样劝人的话,夏南晴没想过会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她说完自己都愣了一下,不知道是否应该及时刹车。 “一个亿?” 霍益彬冷笑出来,紧跟着发现夏南晴还是一脸不解的样子,更觉得荒谬。 事情的发展荒谬到霍益彬想要笑出来。 “她想要杀你,没有确切的证据。难道她在知道你没死之后,还会留着那一个亿的证据吗?”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夏南晴的视线落在霍益彬的身上,艰难地咽下自己此刻涌到嘴边的慌乱,只是静静地盯着霍益彬,试图从他的笑容中看出他说谎的迹象。 可他好像是认真的。 “你以为那一个亿是给谁的呢?” “你到现在都不明白,想杀了你的人到底是谁。” “也许那个人,就在你身边呢?” 严肃的神情和穆然的回答,让夏南晴后脊梁发冷汗,直到霍益彬离开,她都没有从会客厅离开的打算。 难道那一个亿,并不是林彩玲用来和先一步进去等林彩玲的那位,进行权钱交易的吗?还是说,那一个亿藏得太好,自己没有及时发现呢? 或者说,在自己身边,真的有那么一位,和林彩玲有联系的人呢? 不对,我太容易被霍益彬的话影响了。也许霍益彬说的并不是真的,只是故意想要扰乱我的思绪。 可盯着眼前的合同,夏南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了。 “晴晴,怎么了吗?” 声音突然响起,夏南晴不由得一个激灵,看向说话的景铭辙,脑海里浮现出不切实际的想法。 ------------ 第五十八章 难道是她? “什么?” 荒谬的想法。夏南晴尴尬地笑了出来,试图掩盖她刚刚眼里一闪而过的阴影,想让景铭辙重复一遍。 “我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霍益彬已经离开半个小时了,你还没有回办公室。我有点担心,就来了。” 说到这里,景铭辙缓步进入会客厅。 夏南晴立刻把手边的合同推给景铭辙,景铭辙直接落坐在刚刚霍益彬坐过的椅子上。 “这是我给霍益彬的合同?” 他直接翻到了签名页,发现连附页都已经盖了章,霍益彬的大名在合同书上苍劲有力,看不出半点潦草。 完全没有不甘的情绪。 抿着唇角,景铭辙怀疑霍益彬的目的。 “他说,等稍后会把辞职信发到董事会。跟我讲了很多,我不觉得他是在撒谎。” “只要他不和我们作对,我们当然不会为难他。” 霍益彬手里的股份到手,他们手里就已经有公司的半壁江山了。即便安董想要通过收购的方式得到南夏,也已经行不通了。 “他说,林彩玲不会进去很久。” 回忆起刚刚自己的接连质问,霍益彬却只是淡然地回答,林彩玲很快就会被自己送出国颐养天年。 近乎于流放,只是生活水平保持不变。 夏南晴心里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不甘。 “你想要她死,可我不能看着她死,所以我夺走了她的权力,让她只能安静地,毫无用处地度过余生。对她而言,也是一种折磨,也会让你满足一些。” 从亲缘关系来说,姐弟只能算旁系,尤其两个人是同父异母的姐弟时,这份旁系,显得比堂表亲还薄弱。 霍益彬无论如何不会看着林彩玲死,他故意闹得满城风雨,以此让自己放松警惕。 “……” 景铭辙沉默不语,咬着下唇。 他的确低估了霍益彬。这个小了他十岁的商场人,竟然摆了他一道。 真是小瞧了。 “他竟然有这样的门路,可以让林彩玲逃过一劫。” “我以为能扳倒林彩玲的是那一个亿。结果,那钱并不是被抓进去那几位拿的。一个亿的获益者另有其人。” 夏南晴的声音很轻,眼里满是无奈。 “到头来,还不知道另一个人到底是谁。” 头疼。夏南晴的手指抵住额角,轻轻揉着,愁眉不展的苦闷模样,让景铭辙的视线微微偏移,小心开口。 “安氏……” 他给出了这样的提案,让夏南晴侧目。 “安董作恶多端,可当时他已经占据上风,即使我死了,他也得不到什么好处,没必要下手。” “安承……是个只知道按照安董的话做事的草包,他根本没必要这么做。” 景铭辙没有说话,夏南晴在思索着可能性。 可景铭辙的沉默却像是一剂强心针,让夏南晴突然意识到什么。 “事实上,自从你告诉我你落水的事情和林彩玲有关,我一直让姜宇派人去查。已经在安柠的境外账户上,发现了她和林彩玲的财务往来情况了。” 景铭辙将手机里的资料调给夏南晴,夏南晴盯着那账目,眼睛都瞪大了。 辉城的人那么多,谁都有可能要害自己。可夏南晴从没怀疑过安柠。 安柠与自己相识十多年,她同样是大小姐,根本没有害自己的必要。 “不可能是她,说不定就是安董会错了意,以为这样能掩盖那一个亿,也能直接铲掉我,他好并购南夏,所以一不做二不休了。这钱说不定只是过了安柠的账户。” 怎么可能会是安柠啊…… 夏南晴的笑容很牵强,不再去看景铭辙的手机,眼神中难以置信的慌乱却并没有被盖住。 她的手指续续地归拢了落下的长发,鬓角冒出的冷汗也不像是开玩笑。 显然,她已经意识到问题所在了。 “安柠已经在安氏做财务总监第三个年头了,你说,她会不清楚自己账目的钱怎么变化吗?” 面对这种情况,夏南晴下意识地逃避。 辉城里,她的朋友只有安柠,可安柠背叛了自己,甚至想要自己的命,那自己算什么……这么多年的友谊…… 夏南晴登时觉得自己可笑,她鼻尖一酸,眼眶也跟着发红。 “安柠在家里一向不受重视,即使她知道,她能做什么呢?” 纵使是外公外婆在世,和安董斗法的时期。她也因为知道安柠在家的处境艰难,从来没有要求安柠帮自己做什么。 安柠什么都做不了,她无法帮助自己。 可不意味着她无法帮助自己的父亲对付自己。 夏南晴毛骨悚然,甚至不由得怀疑安柠最开始与自己相遇的目的。 难道是为了让自己放松警惕,从自己这里得到更多关于南夏的情报吗? “尽管我已经这么认为了,可你不相信,你不相信,那我们不如测试一下,看安柠到底是出于自己的目的,还是被安董逼迫。” 夏南晴这样为难的模样,让景铭辙心里一阵难受。 她什么都好,就是心软。如今让她相信自己一直信任的闺蜜安柠就是想要陷害自己的人,在得到确切证据之前,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一旦开始怀疑,罪名就已经成立了。” 涨红着眼眶,夏南晴不甘地握紧拳头,看向景铭辙时很是不甘。 见她这样不清醒,景铭辙并不多与她废话,双手紧紧捧着她的脸,强迫她看向自己。 “晴晴,我们就是要在被伤害的同时怀疑别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保护自己。” “我在被江沉香赶出辉城之前,也从来没有想过江华城会充当一个看客。” 景铭辙的手微微用力,让夏南晴觉得有些疼痛。 “人就是这样的,在你认清江伯晏的真面目之前,不也对他还抱有一丝好的猜想,所以才会给江伯晏打电话求助,而不是找我,不是吗?” “不要在受到伤害之后选择信任伤害你的人,你要相信我,我不会害你。” 他言辞真切,让夏南晴混沌的大脑突然清醒。 注视着他认真的眼眸,夏南晴缓了口气,眉头紧促,微微点头。 “好,我听你的。” ------------ 第五十九章 请君入瓮 “你把办公室上的文件收拾一下,我们现在要去见一下陈总。” 季葭禾把手里的刚签过字的文件递给了秘书处的小何,微微一笑,“交给你啦,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 小何接了文件也不磨蹭,奉承两句,目送夏南晴和季葭禾先行离开公司,随后走进了夏南晴的办公室。 空无一人的办公室上,茶几上留着一堆讨论时剩下的A4纸,用英文写着各自的想法和安排。 夏南晴的桌面上更是混乱,已经批改好的文件放在一起,还没有批改的文件在另一边,正中间则是几份为了比较而叠放在一起的文件。 她什么都没有说,一边整理着办公桌,一边低头,一目十行地将所有内容尽收眼底。 时不时将带有重要数据的文件都拍下来存在手机里。 夏南晴的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看着小何的行为,愤怒地翻了个白眼。 车停在距离公司大楼不远的地下停车场。 季葭禾通过后视镜看向夏南晴。 只见她紧蹙眉头,右手搭在车窗边,轻轻咬着食指的关节,眼里满是对小何行为的不满和愤怒。 景铭辙向自己说明时,自己并没有当回事。 自己也想过公司可能出现了这样的内鬼,可当这个内鬼不仅出现在距离自己最近的地方,而且还和自己真心以待的人一起串通,背叛自己的时候,夏南晴心里的怒火着实无法掩盖。 想到这里,夏南晴长叹一口气,将自己心头的怒火全都叹出去,以免自己在此刻出现情绪失控的样子。 小何并没有立刻离开办公室,把自己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留下了重要的数据后,将桌面和茶几上所有的东西收拾规整,这才站在办公室里,将刚刚的内容不知发给了谁。 夏南晴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包括她摁下了一个隐秘的拨号键,与某人压低了声音通话的样子。 留在办公室桌子上的录音笔没有录清楚内容,只听到了她和对方约定在午休的时间见面。 非常巧合的,夏南晴想要知道安柠此刻正在做什么,于是掏出另一部手机,摁下了拨号键。 “嗯?怎么了?大总裁。” 安柠的声音透露着一股悠闲的气息,从电话那头传来的有文件翻页的声音,夏南晴抿着嘴唇,并没有立刻开口。 事实上,当她听到安柠的声音时,脑海里有一瞬间的后悔。 小何是内鬼的事情,季葭禾三天前调查出来。景铭辙断定她和安柠在暗中有联系,于是提议设一个套。 这也是夏南晴想要做的,让小何在与那人联系的时候,自己能出现抓个现行犯,也不算是委屈了小何。 更重要的是,如果能确定小何并没有和安柠取得联系,至少能说明安柠的势力还没有渗透到自己身边,自己接下来还不能轻易和安柠撕破脸。 “我……想起好久没有跟你一起吃午饭了,你有时间吗?等一下,我请你吃饭吧。” “怎么?你的二十四孝好老公今天外出公干了?不能陪你吃饭了?” 安柠的声音带着打趣的意味,左手拿着电话,不耽误右手的工作,视线在文书报表之间来回流转,看起来活脱脱一个女强人。 “他就是不出门,我也并没有每天都跟他一起吃饭,你有时间没有,有的话我等一下派人去接你。” 故作轻松,夏南晴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语气间满是对好友才会有的那种慵懒。 “这次不行,你太临时了。我前两天就和几个董事约好中午一起吃饭,下午去打高尔夫的。下次再联系吧?我请你。” “这样啊……” 夏南晴看着监控里,小何离开了办公室,眼里出现一抹寒意。 “那好吧,是我不凑巧了。下次再约吧。回头见?” “嗯,回头见。” 听着对方如常的语调,夏南晴缓缓放下了手,不由得多了一丝疑惑。 季葭禾听着夏南晴挂了电话,回头看着夏南晴严肃的表情,不由得皱起眉头。 “可即使等一下,小何真的去见了安总监,也不能说明就是安总监主观上想要害你,也有可能是安董利用她和你的关系呢?” “如果被我抓了现行,她肯定不会辩解了。因为她也知道,被抓现行,意味着计划败露,意味着我们再也不会像朋友一样相处了。” 夏南晴静静地咽下嘴里的苦涩。 是的,凭安柠那聪明绝顶的脑袋,怎么会想不明白一旦被自己发现她害了自己,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容她。 可她还是这么做了,就说明她已经站了队,自己不能和她继续当朋友了。 “她心气高,那种家庭让她更是自傲。如果她安排在公司的人被我发现,还让她发现是我故意设局让她入网的,她一定不服气,只会和我说实话了。” 不论结局如何,一旦小何见的人是安柠,那么自己最不想看到的局面就出现了。 尽管有过最糟糕的预想,可当夏南晴真的看到小何与安柠坐在一起时,还是不可避免的愤怒。 季葭禾刚要抓住夏南晴的手腕,就看到夏南晴已经走到了安柠和小何那张桌子边了。 尚且不知道自己中计的小何立刻起身,紧张得想要解释什么,可看见对面的安柠,优雅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红茶,全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一时间也慌乱了起来。 “夏总,我是偶然遇到安总监,才和安总监坐在一起闲聊两句地。” 小何的声音颤抖着,眼里满是慌张和惊恐。 她看到夏南晴平静无波的脸上出现的敌意,和她眼里的杀意,一时间慌了神,嘴唇轻轻颤抖着,双手交握在身前。 夏南晴的视线在她的脸上,盯着她此时慌乱的模样,静静地闭上眼睛,让自己不要太过情绪激动。 可此刻她就是激动得不得了,她看到安柠还能一脸淡然地坐在对面喝红茶,怒火更是无法掩盖。 “我没有证据就不可能来抓你。请个好律师吧,不过我看你,没什么希望了。你走吧。” 灭顶的消息到小何耳边,她立刻下跪恳求夏南晴放过自己,夏南晴的视线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小何的双手抓住夏南晴昂贵的裙摆,不断恳求着。 夏南晴只是冷漠地盯着她,随后抓住她的双手,将她推倒。 “只是个小助理,你都要这么为难。这不就是,曾经你最讨厌的嘴脸吗?” ------------ 第六十章 安柠失去了唯一的朋友 夏南晴没有开口,季葭禾叫来了保安。保安认出了夏南晴的脸,立刻按照季葭禾的说法,将小何从餐厅里赶了出去。 没有搭理安柠,夏南晴倒是没有想过安柠敢主动开口跟自己说这种话。 她静静抬起手,示意季葭禾先离开。 缓缓的,落坐在安柠对面。 安柠的脸,夏南晴早已无比熟悉。 两个人出身相当,连家庭规划的人生路径都很相似。可两个人终究是在阴差阳错之下,走了不同的路。 “你见到过我料理林彩铃,也见到过我料理徐叶安,就应该知道,如果我想要出手,就会直接摁死对方,不给对方留活口的机会。” 红茶在安柠的唇边留下淡淡的余香,让安柠想起那个留学时待过的绅士国度,想起曾经和自己一起在留学生公寓里品茶的那个男人。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比起想要知道理由,夏南晴只是想要发泄自己的不满。 直到在餐厅门口看到安柠那辆车,夏南晴都试图说服自己,安柠是被逼的,实际上和安柠并没有关系。 可看到安柠泰然自若,好像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样子时,夏南晴的怒火和失望终于冲破了理智。 “为什么?需要为什么吗?” “你废了这么大力气,做了这么大的局,就是想来问我,为什么吗?” 安柠的声音里,有夏南晴从未听到过的讥讽。 她在讥讽自己,而且这份讥讽的来源,这份蔑视的感情,已经积蓄很久了。 夏南晴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伤害过安柠,按照她的印象,她应该与安柠相处得很愉快,并没有过红脸的时候,即使有过口舌之争,也很快就彼此道歉,成为两个人友情的垫脚石。 “如果要有理由的话,那就是,你的存在?” “你这份,过于优越的存在。” 霎时间,安柠的眼神透露着狠厉和不甘,死死地咬着后槽牙,红茶杯放回茶碟中,她抱着双臂。 乌黑的长发落在她的肩头和胸口,她微微歪着头,盯着夏南晴愤怒又失望的脸,笑容中除了得意外,还有一丝哀戚。 “如果我是夏南晴,一定会比你当得好。” 她很坚定,似乎只要这样坚定,就一定会有人真的给她这么个机会一样。 “我一定会比你还要优秀,比你还要懂得怎么成为一个继承人。我可不会被江伯晏那种三脚猫功夫,那点姿色,骗得团团转,也不会被徐叶安不入流的招数害得辉城的千金名媛都厌烦你。” “更别提什么只能和某个男人结婚,才能得到权利,稳住公司了。” 讥讽,嘲笑,仇恨。 安柠的敌意来得莫名其妙,夏南晴都不能理解她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坚持和想法,紧紧咬着后槽牙。 “如果我是夏南晴,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林彩铃,一定会让她血债血偿,毕竟,她可是差点就杀了你,让你死在冰冷的池水里呢。” “那一个亿的主人是你?” 夏南晴听懂了,她不由得心下一惊,心跳都在一瞬间停下了一般,她死死地盯着安柠。 “当然是我,让林彩铃那个拿不准主意的蠢货把你处理掉,也是我的提议。不过很可惜,没有证据,不然林彩铃早就供出我了。” 面对这样的局面,安柠很是得意,她的笑容满是张扬,似乎只要能有这样的结局,即使被夏南晴看破了真面目,她也是甘愿的。 “她知道,诚盛在安氏面前,也算不上什么公司。敢来乱咬我,安氏就不会放过她,更不会放过诚盛。” 她笑得得意,仿佛这一刻,她真的成为辉城人上人的那位千金小姐。 这话让夏南晴的眼眸流转,原本的愤怒和失望突然消失,转而是一副冷静的样子,她勾起唇角,手指从发缝捋过,将面前的长发捋到脑后,露出了整张精致漂亮的脸。 “你对安氏有这么重要吗?安董,会为了保住你,不惜毁掉安氏的声誉吗?” 夏南晴的声音很轻很淡,但很亮,一瞬间抓住了安柠的耳朵,扎进了安柠的心。 她神情骤变,盯着夏南晴的眼睛,却并没有轻易开口说话。 “你这么做,无非是为了告诉你那个瞎了眼的爹,告诉他,对他而言你是值得利用的。让他看看你罢了。可他从来没有把你放在眼里不是吗?” 字字泣血,字字锥心。夏南晴没打算轻易放过安柠。 一个背叛自己的人,远比一个伤害自己的人更加可恨。 “你什么都没有得到,我一旦辞退小何,安董就会知道你这份骄傲的计谋已经被我看穿,你对他而言丧失全部的利用价值。” 盯着安柠渐渐产生变化的表情,她的手略带焦躁地找到还没有喝完的茶杯,抿了一口红茶掩饰自己内心的紧张。 “安柠,你真的很卑鄙,也很无耻,比我想象到的最恶劣的人,恶劣一百倍。” 看着她情绪渐渐崩盘,夏南晴才终于想起要发泄自己的情绪。 “你无法伤害你的父亲,也无法伤害你的弟弟,你执意要在那个家。我都能理解,因为你已经在那个环境中,造就了那种思想,我无论如何无法劝服你。” “可你满打满算的仔细想想,全辉城都知道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给安承做嫁衣。他们有真心看你一眼吗?这个狗眼看人低的辉城,满是铜臭味的烂泥地,有人真心高看你……” “不,有人真心平视你,把你当个人看吗?” 夏南晴眉头轻蹙,字字句句死死地咬着,从牙缝里挤出来。 “只有我,不计较你到底能不能继承安氏,能在安氏有多大话语权。我真心地把你当做朋友。” 她冷笑出来,似乎在笑自己轻信对方的可笑,更是在笑对方的愚蠢。 想到这里,她缓缓起身,语气中带着一丝动容。 “感谢你十四年来的精心表演,你真是名副其实的好演员。” 她静静地鼓起掌,节奏缓慢,将刚刚安柠的讥讽如数奉还。 “你的大戏落幕了,接下来是我和你父亲的戏码了。” ------------ 第六十一章 痛苦的夏南晴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是安柠要害我。” 夏南晴的眼眶噙着泪水,坐在车里时整个人颓然不已,似乎马上就能被风拐跑,整个人陷入极大的打击之中。 季葭禾的视线落在她的侧脸上,看着她欲哭又止的样子,跟着心痛起来。 夏南晴的朋友并不多,唯独和安柠玩得很好,眼下面对安柠的背叛,她除了生气还有伤心。 十多年的感情就这样随风飘远。 “我们回去吧……” 夏南晴的声音微微颤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制着自己此时的情绪。 她很想抓住安柠质问,质问她关于过去的友情,关于两个人美好的记忆,关于每一年的生日,关于一起旅游,关于她帮自己出头,自己替她撑腰的那些往事,是不是都是逢场作戏。 是不是都是她为了靠近自己,得到自己的信任而演出的戏份。 她记得很清楚,因为江伯晏,整个辉城的千金都对自己没有什么好感。与江伯晏的家庭背景相比,夏南晴并不逊色,可江伯晏和徐叶安的情投意合,让夏南晴单方面的喜欢变成对徐叶安的霸凌。 于是夏南晴被其他人霸凌。 那时唯一站在自己身边的,只有安柠。 安柠会为自己还击那些不怀好意的视线,会为自己痛骂那些探究的目光。 当安柠面对安董的压力和无视时,夏南晴也会积极鼓励她,让她努力做自己。 她的眼泪掉落得很突然。 当滚烫的眼泪划过侧脸时,夏南晴才慌乱地用手擦去自己的泪珠,眉头紧紧蹙起,努力睁大眼睛,盯着车窗外的街景,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惶恐不安。 她的人生中失去了名为纯粹的友情的一部分,就像从心头剜去一块肉一样。让夏南晴除了不安和惶恐外,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一点都没有主意。 又一次深吸一口气,夏南晴察觉到自己的颤抖,手指紧紧攥成拳头,吐息的同时,竟然崩溃地哽咽了出来。 仿佛示弱一样,这个时候,因为安柠而落泪,就好像提前宣告了自己的失败。 自己和安董的较量失败了,自己为这件事情落泪了。安董的心理战术成功了。 可好生气,好愤怒。 指甲狠狠扎入手掌心,却远远比不上自己内心的痛苦和不甘。 如果早点看出安柠是有意接近自己的,也许今天自己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或者,如果自己能更努力的将安柠从那个该死的家庭、从那个她得不到一丝尊重的家庭中救出来,也许今天的我和她,便不是眼下这样的局面了。 眼泪大颗大颗地落在膝盖上,夏南晴努力压着自己的哭泣声,可眼泪不争气地流出,过去的事情一一浮现,让夏南晴陷入了极大的打击中。 景铭辙坐进后座时,夏南晴都没有从伤心中回过神。 直到他的手臂将自己搂进怀里,夏南晴才缓缓感受到景铭辙的体温,眼神缓缓注视着景铭辙。 泪眼朦胧,脸颊因为哭泣而微微泛红,他挤出一抹带着安慰意思的微笑,轻轻环住了夏南晴的肩头,轻拍两下。 “没事了……想哭就哭吧。” 夏南晴抱着景铭辙的肩头,哽咽着,最后泣不成声。 实在是太委屈了,夏南晴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像是被什么石头压死了一样,一丝空气都无法透进来,闷得不得了。 “……即使我知道她背叛了我,即使我不会原谅她,我也恨不了她……” 夏南晴痛恨自己的软弱。 连带着她刚刚和小何见面的内容,把小何和安柠一起报警抓起来就好。自己知道安董不会为了安柠舍弃安氏的声誉。 自己的女儿当商业间谍,这种事情说出去,对安氏除了负面影响,造不成任何威胁。 却足以让安柠身败名裂。 可夏南晴做不到这么做,她痛恨自己的软弱。 安柠那些有目的的靠近,都是为了利用自己,以此得到更多关于南夏的信息,自己却无法放过自己。 她没有听到景铭辙对自己的软弱作何评价,只是感受到他那双大手轻轻的拍着自己的后背。 他什么都没有说,自己紧紧地抱着他。能闻到他颈间的木调香水气息,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甚至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就像自己身边唯一的活人一样,让夏南晴有种这不是梦境的现实感。 安柠真的背叛了自己,真的利用自己了。 眼泪不断掉落,她的脑海里除了安柠每次与自己见面时都会露出的笑容外,还有她们穿着校服在学校相处时的时光。 早在和景铭辙认识之前,自己便已经和安柠熟识了。 这个鬼城里,我又少了一个可以倾吐衷肠的人了。 好孤单。 夏南晴的手臂紧紧搂着景铭辙的脖子,眼泪不管不顾地濡湿了他那身昂贵西装的肩头和里面那件衬衣。 “不管谁背叛你,谁离开你,我永远都在你身边。你永远都可以信任我的。” 景铭辙的声音很低沉,抵着夏南晴的耳边,说到了夏南晴的心里。 “我早就提醒过你,让你快点收手,事情会发展到今天,难道你要来怪我吗?” 霍益彬愤怒地将自己手里的资料摔在地上。 林彩铃进看守所不久,检察院上诉,即使自己有心捞她,也很难腾出手,只能让律师看着处理。 诚盛因为林彩铃的问题受到了影响,不论是股市,还是上面的看法,诚盛的压力只是变得更大了。 眼下这些全靠霍益彬自己一个人去处理,他实在没心情听安柠在自己面前发泄不满。 “我早就说了,你做这些事情手脚是不干净的,连我都能查出来,何况景铭辙!你现在觉得是我把你当投名状,根本就不知道从你第一次下手的时候,夏南晴他们就已经有所怀疑了吧。” 愤怒至极,霍益彬无法容忍安柠对自己的指责,立刻从桌边起身。 他那件西服外套早就在长时间的办公中被随手脱在了某处,领带也因为压力过大而松了下来。 脸色憔悴,他忙得不可开交,手边的茶早就凉了,他都没来得及喝完。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霍益彬长叹一口气,看着安柠脸上的难以置信,不由得仰天长叹,双手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脸。 “安柠,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劝你的时候你不听,出了事来找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 第六十二章 深陷困局的安宁 “早在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你了。” 安柠的声音轻轻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告白来得很突然,以至于霍益彬愣在原地,甚至还没有读懂这是什么意思。 他还没来得及追问更多,便看见安柠的眼眶里已经溢出了泪水。 头微微扬起,安柠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似乎不打算让霍益彬看见自己落泪的样子,只是微微蹙眉,眼里带着高傲和不满。 “你说过,想要在我想出现的地方和我见面,我来了。可是你又不高兴了,你也觉得我很卑鄙。” “没错,我就是很卑鄙。和你姐姐交朋友,帮你姐姐撑腰,到现在被你姐姐抛开,都是因为我想要利用你姐姐,才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的。” 安柠没有多说什么,紧紧抓着自己那件小羊皮包的背带,盯着霍益彬的脸。 因自己的话,他的神情出现了片刻松动,他也发现自己的情绪变化了。 在愤怒中,他原本冰冷的眼眸里涌出怒火,可当自己坦白心情时,他又露出怜悯和痛惜。 为什么要怜悯我? 安柠心里暗想着,登时不甘起来。 为什么要怜悯我?我竟然这么可怜吗? 他绕开桌子走到自己面前,看起来因为自己的变化,他也陷入了慌乱。 “我不是那个意思,安柠你听我说……” 霍益彬试图解释,又好像试图安慰,可双手始终在胸前做出推拒的动作,他犹豫着想要握住安柠的双臂,却只在虚空中颤抖着,并不敢真的伸出手做些什么。 他指尖沾着些许黑色的墨水,疲惫不堪,身上的香水味也因为长时间呆在屋子里不动,味道闻起来都没有那么纯粹,多了一丝酒精味。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很久了,尽管你总是一副不知情的样子,但我以为……至少,我对你也是不一样的。” 说到这里,安柠笑得很苦涩,她嘲笑自己自视甚高,又在笑话霍益彬,竟然连自己喜欢他那么久,都没有察觉。 “霍益彬……我对你而言,只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公司里,无恶不作的帮凶吗?” “你当然不是!” 自己会反驳得那么快,连霍益彬自己都没有想到,他说完便愣了一下,视线中满是对安柠的担忧。 那份担忧,让安柠产生了一丝微妙的错觉。 错觉霍益彬其实也爱自己。 他的手在虚空中颤抖一下,最终没有落在自己的肩头,这份勇气最终也衰竭,他双手木然地垂落身边。 “夏南晴对我而言,是不一样的。我……” 他试图解释,可安柠只是微微歪头,盯着霍益彬,苦涩又淡然地笑了。 “接下来,我对我父亲的作用就是,找个人嫁了。” 什么意思? 霍益彬没有明白安柠的话,视线中更是困惑。 “我爸爸不喜欢我,因为我是女孩子。”安柠的视线微微偏移,“这你是知道的。现在,我失去了夏南晴的信任,对于他而言,我的作用就是,在辉城里找个合作伙伴嫁了。” “然后赶紧生个男孩,他作为外公,也可以尽快插手那家公司的事情。” 霍益彬的视线错开了安柠的脸。 竟然还有这种浑蛋的事情…… 霍益彬倒吸一口气,手抓着办公桌边,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因此,安柠求助的视线,和恳求的神情,落了空。 “可那个人不会是你……我也不希望是你……” 链条在安柠的手掌留下鲜明的痕迹,安柠的视线落了空,心也跟着死了。 她说不出道别的话,于是干脆没有说,静静地离开了霍益彬的办公室。 她走后的半个小时,助理才敢小心地推开霍益彬办公室的门。 他颓然靠在办公桌边,盯着落地窗外,辉城的景色。原本高大的背影,在此刻看起来削瘦起来,比平时矮上三分。 如同安柠本人的预料,安董并没有给女儿选择的权利。 “你过两天把财务总监的位置转给安承,去公司指导安承就行。” 他的命令非常冷静,眼里看不出丝毫对女儿的感情。 安柠坐在沙发上,手指捏着红酒杯。 一整瓶干红,她已经喝了大半了,整个人醉气熏熏的,眼眶泛红,眼神都散了。 “为什么呢?” 虽然喝醉了,可安柠并没有大舌头,吐字还是很清晰的,她靠在沙发的扶手上,抬着头盯着父亲。 “以安承的能力,当个部长都够呛了,我做得那么好,为什么要让安承来做呢?” 安柠像是真的不明白一样,视线中满是父亲冷漠的视线。 看着自己喝醉的样子,父亲的视线中除了冷漠,还多了一份嫌弃。 “我到底还要做得多好,你才能觉得我也很优秀,并不比安承逊色呢?” 安柠真的很委屈,“安承从出生开始,就没有一项比得过我。爸,这些你是真的不知道吗?” 女儿的质问并没有换来安董的情绪波动,他没有因为心疼而弯腰靠近喝醉的安柠,也没有暴怒,质问安柠为什么敢违背自己的意思。 他只是冷冷地注视着安柠。 “因为我不想把我一手打下的江山,送给别人。就像老夏,一辈子的基业都因为只有一个女儿,女儿也只有一个女儿,最后要让给景铭辙。” “如果我和一个根本不贪图安氏的人结婚呢?你会把安氏交给我吗?” 这番说辞仿佛让安柠看到了光。 景铭辙对夏南晴的南夏一点贪图的想法都没有,那自己如果能和不贪图安氏的人在一起,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也有竞争力了呢? 父亲的声音很冷静,他没有给安柠一丝希望的想法。 “不会,因为人都是有野心的,他得到了你,就会想要得到我的安氏。” 眼看着希望破灭,安柠冷笑出来,倚靠着扶手,微微侧身看着父亲。 “如果你把安氏交给安承,你就会同时失去你的女儿,和你的安氏。” 她的话逗笑了安董。 “不会的,你只会给我带来新的财富。” 他说罢,抬手,示意身后的保镖靠近一些。 “把小姐看好了,别让她离开你们的视线。我留着她有用。” ------------ 第六十三章 爱上夏南晴的江伯晏 “你糊涂啊。” 江沉香的视线落在正在手里正在拨弄着台球的江伯晏。 别墅一楼的台球桌上,江伯晏将球杆放在桌边,手里捏着台球一个一个按照固定的路线,向着球杆丢去,顺着球杆的方向,球滚落到球袋之中。 等他手里的球丢完,旁边的佣人又会再次将那些球拿出来再递给他。 “上次拍卖那么好的机会,你竟然错过了,让景铭辙把南夏拿下了。再上次,你爷爷把景铭辙困死的那次,你竟然什么都没做,还管不好你自己的小情人,让她顶着我们江家的名头,害了我们的声誉。” 江沉香的言辞愈发激烈,眼里满是这个恨铁不成钢的儿子。 她争了半辈子,从父亲和哥哥的手里夺得公司,悉心经营给了自己的儿子,可眼下儿子竟然跟自己不一心。 “景铭辙没有说过对江家有兴趣,想要得到江家,你太小题大做了。” 江伯晏看着台球重新回到自己手边,继续重复着机械的动作。 他对景铭辙和母亲的斗争一点兴趣都没有。 在南夏股份的拍卖里,景铭辙已经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卖了,他现在一无所有,只有夏南晴和南夏。 江伯晏并不眼馋南夏,他对那个需要花费很久才能恢复元气的破壳没有兴趣。 景铭辙手中所有的,唯一只有夏南晴,是江伯晏眼馋的存在。 那个明媚又光鲜的夏南晴,会为了景铭辙受伤而给自己一耳光,会为了让公司能继续运营下去,站在众多大人物面前展示自己的夏南晴。 时至今日,夏南晴那天的风采依然让江伯晏垂涎三尺。 在爷爷的寿宴上,夏南晴穿着一身洋气的晚礼服,黑色的晚礼服上带着蕾丝边绣成的点缀,还有暗绣将珍珠点缀起来。 那件裙子,衬得夏南晴笔直修长的双腿更加白皙。她的手臂带着一点锻炼过的痕迹,裸露的后背被半束起的长发遮住一半。 那天的夏南晴明艳动人,即使是在面对自己的咄咄逼人,也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看起来更是让人眼馋。 江伯晏不喜欢身边有聪明的女人。 他想到这里,视线幽幽转向正在头疼景铭辙在辉城站稳脚跟一事的母亲。 因为聪明的女人让他受制太多,以至于自己的婚姻都无法由自己做主。 可那天看到的夏南晴,明艳动人,一言一行中透露着的优雅,和她那双会说话的杏眼里流露出的聪明劲儿,让江伯晏不由得深深着迷。 他不由得怀疑过去的自己为什么会和并不聪明,还一肚子坏水的徐叶安在一起。甚至想要当场把徐叶安抛下。 因为徐叶安那些不入流的手段,江伯晏的品味更是成了问题。 按照母亲的吩咐,江伯晏并没有对徐叶安施以援手,静静地看着徐叶安因为走错了路了走向悲伤的结局。 然而,他竟然一刻都无法为徐叶安感到遗憾。 甚至,他有一丝庆幸。 如果徐叶安还在自己身边,那自己是无法轻易向夏南晴提出复合的。徐叶安不在自己身边了,自己孤家寡人,反而更好向夏南晴开口。 夏南晴喜欢自己十多年,景铭辙才出现了那么短短五年,根本比不上他们的感情深厚。 即使现在夏南晴认为自己的良配是景铭辙,她也很快就会意识到,在整个辉城,能护着她的只有自己。 “你收拾一下,下午和我去见一下安董。” 江沉香在院子里踱步了半天,没有听到儿子提出一个有建设性的想法,眼眸流转之下想到一个好主意。 “安氏?” 景铭辙眉头轻蹙,眼里满是不解。 江氏和安氏的业务并没有什么深度往来,见面也只是局限于宴会场。自从自己上位后,才和安氏的安柠有了些往来。 “对,去和安氏见个面。” 安氏对南夏虎视眈眈,江伯晏不想这时候传出和安氏见面的消息,影响到自己在夏南晴那边的印象,翻了个白眼。 “你自己去就好,我没兴趣,对安氏没有想法。” “那你对什么有想法?” 江沉香疾言厉色起来,“你对夏南晴有想法,你看她的眼睛都直了。可你自己要和那个小贱人在一起,不和人家在一起的,现在人家已经结婚了,你还想干什么。” “他们没领证呢,没领证之前人人都是单身。” 因着儿子这句话,江沉香眉头轻蹙,一时竟无法出言反驳。 “如果你能把景铭辙扳倒,夏南晴肯定没得选,可你有那个把景铭辙扳倒的能力吗?” 听完江伯晏的妄想,安柠冷笑了一声。 站在酒店餐厅的天台上,安柠穿着一条略显单薄的黑色长裙,身上是带了一个不算厚的披肩。 她修长的手指捏着红酒杯,手臂搭在天台的扶手上。 天台点着橙黄色的灯,远处是辉城永远亮起来的灯。 冷风让安柠对自己的现状有了更深的理解。现在的她,只是父亲手里一颗稳赚不赔的棋子罢了。 倒不如说,自己之前什么都不做的话,反而能跟像个千金小姐一样。 “听你爸的意思,你是在夏南晴身边安了人,结果被夏南晴识破了,和她绝交了是吗?” 江伯晏看着安柠略显颓丧的失意模样,已经在想此时的夏南晴心里会有多兴奋。 她将比她更早进入这个混乱泥场的安柠搞定了,一定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不能亲眼看到这一幕,真是遗憾。 “自作聪明,夏南晴虽然涉世不深,但不代表她是个傻子。她可是被当成继承人培养的,跟你不一样。” 这番嘲弄让安柠心里更是不满。 从父亲说过类似的话,让安柠无法轻易发怒。 霍益彬说了这样的话,让安柠心里只有痛苦。 可眼下,连江伯晏都能说这种话,还是让安柠觉得可笑。 “这话,是出自被枕边人玩的团团转,七年都没有看穿的江大公子之口吗?我还以为我听错了呢。怎么?是股票回温了,还是风评好转了?” “还做着能和夏南晴复合的美梦呢?” ------------ 第六十四章 江伯晏好事将近 这次的慈善晚会,是夏南晴和景铭辙在站稳脚跟后第一次公开出席。 想到这里,夏南晴不由得有些紧张,轻轻整理着自己身上这件旗袍。 外婆出身大家族,举止优雅,最爱穿旗袍。自己有样学样,跟着外婆也穿起旗袍。 为了搭配自己的衣着,原本只穿西装的景铭辙也跟着做了几身中山装,搭配在一起,倒是多了几分古典和现代结合的美。 两个人都属于身材匀称的类型,夏南晴的旗袍穿在身上衬得她优雅大方,景铭辙也因为中山装而多了几分翩翩公子的意思。 “夏总,景先生,好久不见了。” 两个人刚刚入场,便有不少人纷纷来搭讪,想要和两个人拉拢关系。 一时间,两个人竟仿佛被整个辉城的善意包围。夏南晴机械地笑着,应付大家的社交套话,倒也多了一丝真诚的感觉。 景铭辙和那些一直在高位的男人们聊起工作的事情时,也并不多言,只是客气地说着自己并不当南夏的家,只是股东之一。 南夏的当家人是夏南晴。 他希望所有人都能记得。 景铭辙的视线追着夏南晴,看着她被几位年轻有为的老板簇拥着,聊起最近的工作行情,眼角含笑。 环顾现场,与夏南晴同龄的年轻人里,有些接手了公司也不能像夏南晴这样游刃有余,而更多的则是还在花天酒地,享受着自己投胎好带来的福利。 25岁不满的夏南晴,已经在那些掌握辉城经济命脉的上等人中游刃有余,并让他们不得不接受自己,按照自己的规矩来做事了。 “哎呀,江总也来了啊。” 正被围在中间的夏南晴刚刚抿了一口红酒,便听见离得稍远的某处,有人略带讥讽意味地呼唤了某个姓氏。 这个姓氏让夏南晴和景铭辙同时警觉。 景铭辙靠近了夏南晴一些,与她并肩而立,并不轻易与她产生接触。 夏南晴的手指涂了透明的护甲油,捏着酒杯时,指尖透出健康的粉色。 “江总来了啊!” 江伯晏并没有理会那些带着讥讽的声音,径直走到夏南晴面前,优雅地用手里的酒杯与她的相碰。 “好久不见了,夏总,还是这么优秀。” 这句话倒是真心的,只是夏南晴听起来,心里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下意识皱了眉头,又立刻舒展开来,微微一笑,并不多言语。 景铭辙的视线在他身上扫了一眼,确定他今天是孤身前来的。 “好久不见,但也没有那么久,不过一个月左右,上个月我们才见过的,在铭辙的继父、江总爷爷的寿宴上。” 夏南晴并不轻易松口,故意提起了让江氏陷入危机的那件不光彩的事情。 南夏的夏总在江老爷子的寿宴上被人下了药,昏迷过去,一同参加宴会的弟弟霍益彬找了医生。 这是辉城没有参加宴会的人知道的版本。 但所有人心知肚明,就是江伯晏那个小情人弄出来的闹剧。 这是江家自己的事情。 景铭辙虽然没有受过江家什么恩,但高低是江家的人,夏南晴和江伯晏有过婚约,而犯事儿的是江伯晏的情人。 这在辉城可是一桩笑料。 “为宴会上您发生的不愉快,深感抱歉。” 江伯晏知道夏南晴提起来是为了让自己不痛快,接下了这一招,虚虚的碰杯后喝了一口红酒。 夏南晴和景铭辙没有继续和江伯晏攀谈的想法。可江伯晏站在这里也并不打算离开,场面有些尴尬了。 “啊,江总,听说您最近好事将近,是真的吗?” 等一等,总会有人开口的。 好事人开了口,反而让夏南晴和景铭辙的神情中带着些许不解,两个人微不可闻地对视一眼,眼神之中都带着不知情的迷茫。 “诶,那没影子的事情怎么好真的来打听。江家在辉城家大业大,有这种好事肯定早早发了请帖的啊。” 请帖…… 夏南晴想起与自己订婚时,江家准备请帖,江伯晏却并没有参与的意思,他的冷漠让办事的江家佣人也跟着偷懒疏忽,最终在请帖上打下了错误的订婚日期。 似乎是同时想起了这件事,江伯晏的脸上挂不住,而故意找乐子的人反而露出了笑容。 敏锐地察觉到这请帖大有文章,景铭辙的视线落在夏南晴略带尴尬却又镇定的脸上,轻轻握住夏南晴的手。 可又很难说穿对方的含沙射影。江伯晏的视线淡淡扫过他们,最后落在夏南晴的身上。 “对,和安氏的安柠小姐。” 和安柠? 听到这个名字,夏南晴更是震惊。 别说夏南晴震惊,就连景铭辙都没有回过神。 “哎呦,那可真是郎才女貌,才子佳人啊。今天没看见安总监来啊,平时这种场合,安总监可是不会错过的。” “什么安总监,现在叫安小姐。安氏的总监换成安少爷了。” “这么快就换了,看来是早就准备好了,把我们大家都瞒起来了啊。” 围在一起的人嘻嘻哈哈地拿江伯晏和安柠的婚事取乐。 夏南晴脸上满是震惊,她死死盯着江伯晏的脸,试图寻找出一丝江伯晏在撒谎的迹象。 很遗憾,江伯晏坦荡得很,好像这门婚事是早就安排好的一样。 直到慈善晚会开始,江伯晏随便拍下了一个价值八位数的玉雕,提前离场,夏南晴才借着上厕所的机会追了出来。 “江伯晏!” 夏南晴怒气冲冲的,并没有一丝客气的样子。 江伯晏知道夏南晴一定会追出来。她就是这样的性格,即使安柠背叛了自己,可还是会心软于安柠可怜的遭遇。 “夏总,有何贵干?” 江伯晏非常享受着久违的经历,夏南晴追着自己喊自己的名字这件事,恍惚之间竟然已经过去将近一年了。 “你和安柠真的要结婚吗?” 江伯晏点点头,眼里满是调笑,微笑着注视着夏南晴怒火中烧的样子。 “安柠怎么肯跟你这种人结婚……你” “她不肯,所以正在家里闹呢。可惜,安董,你是知道的,她活着走进我家门,要是死了,抬进我家门,也是注定的了。” 说着,江伯晏抬起手,缓缓靠近了夏南晴的侧脸,试图为她拨开有些凌乱的碎发。 “她不愿意的话,你来嫁我?” 夏南晴的手狠狠地打开了江伯晏的手。 “你们江家的人,一路的无耻。” ------------ 第六十五章 偶遇江家人 夏南晴怎么也没有算到过,安董会这么快把安柠当做筹码,用于和江家的合作。 现在辉城最看不得南夏发展的两家,安氏和江氏终于要联合在一起了。 想到这里,夏南晴只觉得头疼得厉害。 景铭辙轻轻将正头疼的夏南晴搂进怀里。 夏南晴追着江伯晏出门,景铭辙并没有出面阻拦,而是静静地注视着她的离开。可她回来之后异常愤怒,似乎遭受了什么难以忍受的侮辱一样。 他能感受到夏南晴把自己的牙根都压碎了。 “晚上了,我们先休息吧。” 景铭辙轻轻蹭着夏南晴的脖颈,双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身。 十个月的时间里,夏南晴受了不少罪,人也跟着消瘦了不少。景铭辙搂着夏南晴的腰,只觉得她身量纤纤,骨头都有些硌人。 再过两个星期就是夏南晴二十五岁的生日,她眼下可没有一点人生步入新阶段的喜悦,有的只是烦躁和不安。 “你马上过生日了,我们出去散散心吧?就去附近转一转?嗯?” 景铭辙软着嗓子,好声好气地哄着夏南晴。 可夏南晴全然没有想要参与这番对话的意思,她只觉得头疼,现在的情况让她想不通。 安柠竟然认命了,还真的要和江伯晏这个烂了心肝的家伙结婚。 安氏和江氏联合起来,两边的人同时给自己家里找麻烦的话,自己还真的没办法轻易制衡两家。 这样看来的话,辉城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夏南晴叹了口气,景铭辙盯着她若有所思一脸苦闷的样子,唇角勾起笑容。 趁着她不注意,结结实实地落下一吻在她的后脖颈,让她瑟缩一下,警觉地回过头盯着景铭辙。 你不帮忙想想现在要怎么办,竟然还有心思跟我调情。 “我们去隔壁市吧?离得近,听说他们那边也开了新的旅游项目,我们正好去考察一下,躲开辉城的人?” 他的眼睛里满是惊喜的光,期待着夏南晴会说出愿意的话。一时间让夏南晴无法拒绝,双手轻轻落在自己腰侧,他讨好地弯下腰,凑到自己唇边想要讨一个亲昵的吻,被夏南晴捂住了他的唇。 吻便落在她的掌心。 柔软的触感和微微上挑的视线,让夏南晴一瞬间忘记唠叨,脑海里萌生出一种可怕的想法。 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就是要和自己的爱人过确认关系以来的第一个生日。 庆祝我走进了人生的新阶段。 七浪市紧邻辉城,借着辉城发展的东风,也跟着发展起旅游业,因为自然环境比辉城更好,条件得天独厚,并不比辉城的繁华逊色多少。 站在七郎山的顶峰,夏南晴看着已经因为深秋而枯黄的树叶,突然才意识到已经到了年底了。 自己接手南夏竟然也过去这么久了,和景铭辙在一起也过去这么久了。 夏南晴的手轻轻牵住身边的景铭辙。看着景铭辙眉头轻蹙的样子,轻声询问,“怎么了?” “没什么。”景铭辙笑得有些牵强,轻轻摇头,紧紧握着夏南晴的手,“这儿好高啊,风也有点凉,我们进去吧。” 他们定好的午饭餐厅就在七郎山的山顶,酒店盖在山腰。看着绿水青山,吃着特色美食,本来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如果没有江东建的到来就好了。 夏南晴眉头轻蹙,看着江东建走进了餐厅,一时间竟然有些弄不明白局面。 尽管如此,她还是轻轻抽出一张餐巾将唇角擦干净,微笑着看着江东建。 “铭辙,带弟妹来玩儿啊。” 江东建身上的雪茄味儿很重,夏南晴下意识蹙起眉头,可还是装作淡然。 一双带着烟草味道的大手,指甲微微泛黄,放在景铭辙的肩头,他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对于江家而言,江东建目前处在权利的外环,甚至比不上被逼退位的江老爷子。 “嗯,我太太过生日。” 景铭辙的回答听不出亲疏,江东建也跟着一愣,没想到景铭辙会这么生分一般。夏南晴淡淡微笑,看着景铭辙眼眸中的真诚,可他那根捏着纸巾的手指又微微用力。 夏南晴很清楚地知道,此时的景铭辙对江东建是非常厌恶的。 “啊,不早说,早知道我准备点什么给弟妹了。你们结婚之后也没回家里看看,现在倒是认生了,弟妹都不敢说话了。” 说话的时候你不也听到过吗? 夏南晴心里不齿,“江先生那里的话。就算不回江家,满辉城谁不知道铭辙和江家的关系,哪里还用得着特别声张啊。” 你们把高中生赶出国,弄得他差点在国外活不下去的事情,辉城也是人尽皆知的。 夏南晴的话里带着刺,江东建的视线落在夏南晴的身上,一时间无法反驳,可当着景铭辙的面,竟然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才算合适了。 “江先生,您也来用餐吗?” 见江东建的情绪有变化,景铭辙连忙开口圆场。 夏南晴的视线也因此落在景铭辙的身上,江东建站直了身子,将手从景铭辙的肩头挪下。 “啊,来这边见过朋友,听见有人说在这里看见你了,就来打个招呼。我之前联系你出来见面,你都推脱有事,我就直接找来了。” 江东建说着,视线落在夏南晴的脸上,眼神中不自觉地带了一些不友好。 “没想到你是和弟妹一起出来的,早知道我不来打扰你们的好事了。” “那里的话。” 察觉到他话语里的不友善,景铭辙转移了他的视线焦点,客气地开口。 “有什么事情,自然还是我主动上门拜访更好一些。” 比夏南晴识趣,景铭辙的话让江东建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他不自觉地微微抬起头,翻着白眼,将视线从夏南晴身上挪到了景铭辙身上。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需要你上门的。就是关于以前的事情,我总是有些心不安,想要跟你说清楚一些。” 他意有所指,景铭辙和夏南晴几乎在同一时间想到了同一件事。 景铭辙生母的死。 ------------ 第六十六章 失踪的景铭辙 回到房间,夏南晴换上了带来的睡衣,坐在床边低头看着手机里的消息。 两个人临时出来玩,把所有的工作拜托给了季葭禾和姜宇。 虽然只出来短短两天,但季葭禾还是非常谨慎地将今天的工作内容总结成文字发给了夏南晴。 她并没有说话,默默打字让季葭禾继续推进就好。 等景铭辙洗完澡出来后,看到的便是夏南晴的背影,他并没有开口多说什么,眼里满是谨慎。 似乎在担心夏南晴提问。 但正如他所预料的,夏南晴也没打算轻易把这件事情忽略,而是带着正色开口了。 “是这样的,这件事情应该由我来开口问,还是你自己跟我坦白呢?” 夏南晴把选择权交给了景铭辙。 景铭辙坐在她对面那张椅子上,视线微微低垂,似乎在思考着要如何开口。夏南晴的视线里带着审视,她也想要相信景铭辙,可看来景铭辙有太多没有告诉自己的了。 江东建联系过景铭辙。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联系过,而且不止一次。景铭辙只是推脱,并没有明确拒绝,这就说明当他不得不使用江东建时,也会选择和江东建取得联系。 “江东建联系过我。” 夏南晴只是闷闷地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眼里带着些许了然。 “之前寿宴那次,我和江华城见过面,他跟我说了一些事情。说实话,我正在调查我母亲的死因,因为,我母亲去世的时候,还怀着江华城的孩子,她是被人从楼梯上推下去,最后失血过多去世的。” “她平时很安静,知道江家的人都不好惹,所以总是忍让着。我认为能对她下手的,只有江沉香和江东建。江华城那天的说法,也基本肯定了这件事情。” 夏南晴眉头轻蹙,牵住了景铭辙的手。 “我想要和江东建取得联系,最好能得到一些把柄,我想要知道我妈妈到底是怎么去世的,又是谁害死的。所以,还是会和他们保持联系。” 夏南晴的手指轻轻落在他的手心之中,所有担心和惶恐的话都在看到景铭辙的眼神时,消散在胸口了。 他的眼睛里满是凌冽的光,沉寂多年的野心在此刻彰显无遗。诚然如他所说,他对江家真的没有想法,既不想得到江氏,也不想把江氏搞垮。 从头到尾,他想知道的不过是母亲去世的真相罢了。 夏南晴的视线微微低垂,抿着嘴角,思虑再三,握紧了他的手。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放手去做,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帮助你的。” 说到这里,夏南晴脸上露出灿烂的微笑,让景铭辙也跟着放松了一下。 似乎只要有夏南晴在身边,自己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离开七郎山,江东建和景铭辙保持了几天的联系,景铭辙也很快弄清楚他联系自己的目的。 “左不过是他想要再跟江沉香争一次,所以想要拉拢我们。” 景铭辙坐在车里,盯着眼前的街景,电话打给了夏南晴。 已经是晚饭时间了,景铭辙都没有回来,这让夏南晴感到不安。 外面正在下雨,明明深秋很少会出现下雨天的。夏南晴在辉城长大的二十年光景里,都很少看到辉城在深秋还会下这么大的雨。 她打电话询问着景铭辙为何还没有回来,可景铭辙还不打算回家。 他还有要做的事情。 今天的江沉香刚从某处会场中走出来,门童和保镖打着伞,为江沉香挡住风雨。江沉香坐进了那辆加长轿车里。 景铭辙的视线落在江沉香的侧脸上,视线里多了三分轻蔑。 江东建将今天江沉香会出现在这个会场的消息告诉了自己。景铭辙认为这是有目的的,但如果能抓住江沉香的些许把柄,也未尝不可。 所以,在没有告诉夏南晴今天此行的情况下,景铭辙独自依然跟着江沉香。 下了雨,江沉香的车没有开得很快,景铭辙跟着也并不费力。可没过多久,景铭辙就意识到江沉香的车路线有些异常了。 明明刚刚已经走过了一个相同方向的路口,却朝另一个方向拐弯,这路线看起来太奇怪了。 被发现了。 景铭辙的视线微微偏移,下意识打开转向灯准备从车队中离开,身后的车打着远光灯靠近了自己。 灯光闪烁了几下,接着是江沉香的那辆车的尾灯,也跟着闪烁两下。景铭辙没敢轻易变道离开车队。 在周围还有其他行人车辆的情况下,景铭辙被江沉香的两辆车包夹其中。 直到深夜两点,夏南晴还没有等到景铭辙回来。 她站起身为自己倒了杯咖啡提提神,手机再次摁下拨号键,给景铭辙打电话。 大雨到后半夜都没有停下的意思,这让夏南晴除了挂心外,只有无限的忧愁。 隐约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萦绕在夏南晴的心头,她的视线落在落地窗外的大雨中。 因为雨大,院子里已经变得泥泞起来。让夏南晴不由得皱起眉头。 车停在院子里,景铭辙开的是他前段时间提的新车。 夏南晴的手指轻轻敲着桌边,看着迟迟没有接通的电话,长长叹了口气。 后半夜两点,就算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姜宇,他也不一定能找到景铭辙的 夏南晴的手指在手机上不断摩挲,最终还是挂断了始终没有被接通的电话。 他的手机还有电,应该不是故意没有接电话,大概是出了什么事情,才没有接到电话的吧。 想到这里,夏南晴没由来地焦心,拨弄手机时,突然想起可以通过定位找到他的位置,立刻放下了手里的咖啡,转而开始定位了。 定位显示的 看到这个 这是江沉香的个人产业,是一家只接待极个别用户的会所。主要是江沉香用来和客户见面,招待客户的地方。 想到这里,夏南晴更是有了不好的预感。 还没等她想出对策,夏南晴的手机铃响了。 ------------ 第六十七章 江伯晏的威胁 来电人是江伯晏。 “什么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江伯晏会在这时候给自己打电话,但想到景铭辙可能被江沉香抓住,还是接通了江伯晏的电话。 “这么晚还没有休息啊。” 江伯晏的声音里带着得意和调笑。似乎吃准了夏南晴无法反驳自己,也不敢对自己说些什么,于是更加放肆地开口了。 “怎么?睡不着吗?” 夏南晴没有回答,手里紧紧捏着酒杯,眉头紧蹙。 “好了,我不逗你了。打电话当然是有事情的。” 江伯晏的声音里满是骄傲,盯着坐在包间里一言不发,被三个壮汉保镖守着的景铭辙,眼里更是得意。 和他那副喜悦的样子相比,景铭辙只是寻常地坐在他对面的卡座上,甚至并不顾忌这是江沉香的地盘,喝起水来了。 “你说。” 夏南晴懒得听江伯晏能给自己吹什么牛,但想到景铭辙的安危问题,还是表示自己会听下去。 “景铭辙现在在我手上。” 完全没有值得意外的部分,与其说在你手里,不如说在你妈手里。 她并没有宣之于口,而是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 “他跟着江董事长的车跟了一路,现在被扣在我们手里了。” 被江家扣在手里,一定是因为景铭辙头脑不清醒地做了什么冲动的事情。夏南晴倒是能预想到这一点。 每次遇到江家的事情,景铭辙总是会有些头脑不在线的情况。这让夏南晴除了无语只剩下无奈。 听到江伯晏一模一样地把事情告诉了夏南晴,景铭辙撇撇嘴,做出一个鬼脸,似乎并不在意这件事情。 “那你准备跟我要多少?” 得了江伯晏的电话,夏南晴倒是松了一口气,继续喝起咖啡,眉头轻蹙,看着自己刚刚因为慌忙而设置错了的数值,心里一阵烦躁。 将杯子里的咖啡倒入水池,重新做了一杯。 “我要你的钱干什么,我有的是钱。” 他的声音充满不屑,视线落在景铭辙身上。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景铭辙依然是那副淡淡的模样。 好像什么都不在意,并没有任何事情能牵动他的情绪那般冷静,即使此时此刻,处于被动局面的人是他。 手里捏着玻璃杯子,苏打水在杯壁上沾着些许气泡,他并不在意这是谁的场,苏打水喂到嘴里。 坐姿悠闲,那双长腿翘起,西装裤微微向上拉起来一部分,露出他的脚踝。 带着打量和探究的视线落在江伯晏身上。 不得不说,他眼里是有些在意的。他正在关注江伯晏会给夏南晴提出什么条件。 虽然他已经知道,不管什么条件夏南晴都不会答应了。 正如景铭辙所猜测的那样,夏南晴也是这样想的。 景铭辙失联已经过去三四个小时了,但本人现在除了被软禁起来,没有拿到自己的手机之外,什么情况都没有发生。 这就说明,江沉香并不想在没有准备万全的情况下把景铭辙处理了,只是想给景铭辙一个警告。 看不清楚局面,猜不透江沉香想法的,只有作为江沉香儿子的江伯晏。 “我要的是你。” “哇。” 夏南晴的反应机械又生硬,看不出真的有惊讶,甚至只是敷衍地应答了一声。 那么敷衍的情绪,逗笑了正在喝水的景铭辙,他笑得很灿烂,完全没有半分被软禁的自觉,自在得像是在自己家一样。 “景铭辙可是在我手里,你一点都不在意?果然,你到现在都没有跟他领证,是有原因的。” 江伯晏所说的原因,大概就是自己曾经深爱他的故事。 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他竟然还能记着这件事情。夏南晴不由得感叹对方的好记性。 手指略带无趣地轻轻揉了揉眼角,思索着要怎么开口。 “江伯晏……” 夏南晴的声音轻轻颤抖着,最后实在是没有忍住笑意,隔着听筒笑了出来。 “景铭辙去跟踪江董事长,被扣下,是因为他技艺不精。你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跟我开口,想要用他威胁我,不折不扣的,因为你蠢。” 实在是忍了很久。从江伯晏被徐叶安耍得团团转以来,夏南晴就意识到,江伯晏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么聪明的人。 至少比起自己和景铭辙,他实在不够聪明。甚至于年纪更小的霍益彬,他都未必能胜出一筹。 毫不留情的话。 难得一见的毒舌南晴。 景铭辙的笑容里多了两分真心。在成为总裁之前,夏南晴的嘴巴是很毒的,读了很多圣贤书并没有让夏南晴造就一副大道理挂嘴边的说教面孔,反而让她更擅长不带脏字地骂人。 只是成为总裁之后,夏南晴代表了南夏,也代表了老董事长夫妇,很多事情也并不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景铭辙的视线落在江伯晏的手机屏幕上,微微蹙起眉头。 “我以为你会很在意景铭辙呢,没想到也不过如此。看来那些人说得没错,你是为解南夏的难题,才会跟他结婚的。” 夏南晴懒得跟他废话那么多,端着咖啡杯,眉头紧蹙着。 “江伯晏,我当时快要死了,我向你求救,你是怎么说的?你自己回想一下吧?” 夏南晴的声音充满了不耐烦,“这段过去应该由你来开口吗?我可从来没有因为你的见死不救,而想过要针对你,针对你们江氏,你倒好,不想着感谢我,反而把我老公绑起来了。” “反过头来要求我为你做些什么?” “你们江家人的下限,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话说到这里,江伯晏不知道要如何继续进行下去,他被夏南晴的三言两语嘲讽得无话可说。 在他的预想里,夏南晴应该因为景铭辙被自己抓住,慌得不得了,最后不得不向自己献身。 可就连作为人质的景铭辙都没有觉得这是一种侮辱,夏南晴也并不慌张。 情况和他最开始预想的不同。 “少废话了。” 深夜两点,夏南晴没等到自己的丈夫回家,反而等到了一通骚扰电话,只让她觉得更加烦躁。 “让他快点回家,要么就一辈子别回来了!” ------------ 第六十八章 痛失挚爱 “真有你的,要是她真的不让你回来,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去救你呢。你倒好,这么大的事情,连说都不说一声,自顾自地办了。” 夏南晴抱着双臂,盯着一身疲惫,惊魂未定,坐在沙发上喝咖啡的景铭辙。 语气里满是怪罪,可眼神里止不住地担心。 从进门开始,她就抓着景铭辙的手腕上上下下地检查了景铭辙身上有没有受伤,但除了那个地方奇怪的檀香味道外,他是怎么出门的,便是怎么回来的。 也真是万幸。 想到这里,夏南晴还是由衷地松了一口气,视线落在景铭辙的指尖。 景铭辙的手指将领带松开了一些,虽然他很是淡定,可实际上还是很担心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的。 手指轻轻颤抖着,端着咖啡杯时,手指用力到指尖发白,生怕被夏南晴看出他心里的不安一样。 想到这里,夏南晴更是难受。 “那我要是没回来呢?” 听到夏南晴带着撒娇意味的数落,景铭辙不由得问了一句,像是喝酒一样将咖啡填进嘴里。 “没回来?” 虽然从知道景铭辙的所在地开始,夏南晴就有九九成的把握,知道景铭辙一定能平安回来。 可如果江沉香是个疯的,她想要景铭辙的命,那自己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能救回景铭辙了。 “没回来,我也只能去找江伯晏了。” 夏南晴的视线不算友好,说出了气话。 景铭辙见她真的生了气,放软了态度,见好就收。 “对不起,我只是害怕事情会牵连到你。” “谁不知道你现在是我未婚夫,跟我就差领证了。这会儿想到会牵扯到我了?” 夏南晴坐在景铭辙身边,看着景铭辙的手颤抖着握成拳头,生怕自己看穿他的不安,立刻抓住了他的手。 “铭辙,我是支持你的,就像你支持我一样,但是你必须要告诉我,你想要的是什么,你想做的是什么。” “如果我不能知道你的想法,那我怎么还能算你的爱人呢?” 她说得真诚,双眼满是对景铭辙的期盼。 听到这里,景铭辙挪开了自己的视线,沉默了片刻,咬着下唇,“江东建说,我妈妈的死不简单,是江沉香算计的。” “我想要找到江沉香的把柄,想要问这是不是真的,想要让江沉香认罪。” 景铭辙的声音很坚定。 夏南晴听到景铭辙说出这句话,并没有非常意外。 “江沉香在辉城的势力众多,只靠你一个人,无异于蚍蜉撼树。你真的决定了吗?” 没有一丝犹豫,景铭辙立刻点头,“决定了,我要这么做,而且一定要这么做。” 夏南晴的视线微微低垂,手指轻轻捏着景铭辙的指尖。 因为安柠的缘故,南夏和安氏无异于撕破了脸,安氏和江家联手,江沉香想要除掉景铭辙。 自己能做的,只有和景铭辙站在一起,不论是为了保护南夏,还是为了保护景铭辙,都只能这么做。 “好,那我们就这么做。只有一点,我不许你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今天你是捡了一条命。” 她眉眼间还是无法忽视的认真,景铭辙轻轻抱住了夏南晴,靠在她的颈肩,哽咽许久,“谢谢你,晴晴。” 盛装出席江氏和安氏的订婚宴,就连景铭辙和夏南晴自己都没有想到。 他们本不愿意来凑热闹,可请帖送到了公司和家里。哪怕是看热闹,景铭辙和夏南晴也实在没有推脱的余地了。 会场定在安氏最豪华的那家酒店会场里。 景铭辙和夏南晴特意没有穿得那么惹眼,静静地站在角落里看着人来人往。 “霍益彬在那边,要去跟他打个招呼吗?” 视线扫到了霍益彬,景铭辙轻声询问夏南晴。 夏南晴似乎有所犹豫,可霍益彬的反应更快,他已经感受到了两个人的视线,并端着酒杯走到了两个人身边。 “姐姐,景先生。” 你还是不愿意叫我一声姐夫。 景铭辙的视线一沉,盯着霍益彬,微微一笑,并没有介怀的意思,“你自己来的吗?” 他指的是霍益彬酒杯里的苏打水。 霍益彬点点头,“请帖送到了,我还是来一趟比较好。” “诚盛走得开人吗?” 虽然不该自己过问,可夏南晴还是会担心一下。 诚盛和南夏的合作虽然还没有正式开始,可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如果诚盛垮了,那南夏相当于失去了一个合作伙伴。 霍益彬点点头,“还好,安柠的订婚宴,我怎么能不来呢?” “怎么不能?她做出那样的事情,要不是面子上抹不开,我也不打算来的。准备让季葭禾来送个礼物,意思一下就走。” 夏南晴从心里无法原谅安柠对自己的背叛,从始至终无法认可安柠的作为。 她能理解安柠的苦衷,但无法原谅安柠对自己的伤害。 霍益彬并没有回话,而是喝了口水,视线追着正在和其他人应酬的江伯晏。 “安柠能这么快嫁给江伯晏,我不相信是安柠自己的意志。” 霍益彬的视线微微低垂,眼里满是对江伯晏的厌恶。 江伯晏是什么人,辉城的人都知道。虽然是个商业奇才,但人品着实一般,加上江家那些腌臜事儿,一般人家都不愿意结亲。 哪怕是一厢情愿时期的夏南晴,外公外婆也是极力反对过的。 “她的意志有什么重要的?安董都没有当回事。” 安承穿着一身笔挺的西服,却不改浪荡公子的模样,现场的几位千金搭讪聊天不亦乐乎。 那几家小公司的千金虽然不愿意和安承多说什么,可却碍于安氏在辉城的影响力,更是不愿意得罪安承,还是硬着头皮站在原地。 弟弟也是,父亲也是,连未来的丈夫也是,这样的人生,想想都是让人绝望的。 夏南晴不着声色地叹气,惋惜安柠的遭遇,刚想对霍益彬开口,却看着他的手紧紧捏着酒杯,眼里只有无限的悲伤。 那是失去挚爱的痛苦目光。 ------------ 第六十九章 景铭辙的过去 “霍益彬喜欢安柠?你怎么看出的来?” 景铭辙坐在后座,听到她说出这句话时,不禁侧目盯着夏南晴,语气里依然有无限的怀疑和不安。 这可不算什么好消息。如果安柠已经认命,任由自己的父亲安董摆布的话,那霍益彬的加入只会让局势更加混乱。 “眼神。” 夏南晴说得模棱两可,“就是一种感觉,那不像是会在普通朋友的订婚仪式上出现的眼神,有点……” 她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这种感觉,想起刚刚霍益彬站在自己身边,狠狠盯着江伯晏时的无言,不由得汗毛竖起。 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自己的手臂,抿着嘴唇,想了半天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当时的感觉。 “别想他惹,霍益彬的诚盛还经不起折腾,他是个有脑子的人,不会轻易搅进这场局里。” 温暖的大手牵住了夏南晴的手。 夏南晴盯着景铭辙的侧脸,感到了些许安心,思考片刻后再次开口。 “过几天是你的生日,我准备到时候休息一天,你觉得呢?” 这倒是让景铭辙有些意外。 毕竟在留学的时候,夏南晴也并不会特别为自己的生日请假。都是等到放学后才为自己做准备的。 那也是自从母亲改嫁到江家后,第一次有人为自己庆生。 “我都听你的,做什么我都高兴。” “这么好满足啊?那就都听我的安排咯?” 夏南晴得到景铭辙这样的回答,显然是很高兴的。 她安排的行程也比想象中简单。 清晨的阳光照进屋里时,景铭辙堪堪苏醒,刚一睁眼,就看见他的晴晴缩在他的怀中,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秀丽的眉头轻轻蹙起。 不由得心疼起来,景铭辙的双臂紧紧抱住了夏南晴。 似乎是有些用力,将夏南晴从梦境中唤醒,她睁开迷蒙的双眼,微笑着,用刚刚睡醒还有些黏糊的嗓音轻声开口。 “生日快乐,铭辙。” 景铭辙被她这样可爱自然的模样逗笑,更是抱紧了夏南晴。 “谢谢你,晴晴。” 夏南晴开车,当景铭辙从导航看到 那是自己母亲所在的墓地。 自从出国,景铭辙只有偶尔回来的时候才会顺路去看看母亲,但这次回来这么久,因为夏南晴的事情,他几乎没有抽出手去看一眼。 夏南晴却能想到带他来看一眼。 到墓地时,已经是十点了,但碍于初冬,即使太阳早早升起了,却感受不到什么温度。 不知道什么时候,夏南晴已经准备过了来扫墓需要准备的东西。 “我不知道阿姨喜不喜欢这种红酒,但是有听说过阿姨喜欢喝红酒,所以带了一瓶比较好的。” 夏南晴将贡品摆上,回头看着景铭辙,从包里抽出湿纸巾,将已经落灰的墓碑打扫干净。 外公外婆的墓她倒是每个月都会去两三次,因为相对离得近一些。 景铭辙生母的墓,被江家人特意安排在很远的地方。再远一点,都能跑出辉城了,可见江家有多不想让辉城人想起景铭辙的母亲。 “阿姨好,我是夏南晴,在和铭辙交往,已经订婚了。” 夏南晴将酒杯倒上,抿着唇角,看起来有些拘谨,好像真的见到家长一样。 站在一侧,盯着夏南晴的身影,景铭辙的视线不知道为何有点模糊。 “铭辙和我现在遇到了很多麻烦,但是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会在一起,然后克服这些困难。阿姨不要担心。” 夏南晴的手轻轻攥成拳头,最后握紧了景铭辙的手,耳根泛红,眼里满是对景铭辙的爱,和对逝去之人的尊重。 “还是希望阿姨能多多保佑我们,一切顺利。” 夏南晴的眼里满是喜悦,亮着熠熠生辉的光芒看向景铭辙,“你呢?说点什么?” 景铭辙抿着嘴唇,因夏南晴的反应而感到鼻尖一酸,视线微微偏转,挪到了墓碑上。 “妈,晴晴是个很好的女孩,你放心,我们肯定会好好的。” 景铭辙说到这里,猛然想起什么似的,露出了一抹苦笑。 “我知道你不喜欢江家的人,也是不得已才和江家的人结婚的。事情变成现在的情况,不是我们想看到的,但是没关系。” “我一定会让一切回归正轨的。江家的人,江沉香,一定要付出代价。” 景铭辙没想到夏南晴会安排自己去墓地,想起过去的经历,还有他童年的遭遇,不由得眼眶濡湿。 “特别小的时候,我爸爸在忙公司的事情,很少顾得上我和妈妈,所以我和我妈妈尤其亲。我爸也挺好的,就是太工作狂了,顾不上我和我妈妈。” 说到这里,景铭辙轻轻哽咽了一下,眼里带着些许泪花。 因为不想被夏南晴看见自己的眼泪,他故意将头偏向窗外,伤感和回忆的眼神却并不会骗人。 “我爸就是工作太忙,我上四年级的时候,就被查出有重病,最后在我刚上初中没多久,就病重过世了。” “我妈实在不会经营公司,想要把公司卖了。可又不想公司会倒闭,想了很久,江华城来了。” 想到这一段经历,景铭辙闭上眼睛,满是无法忍受的愤怒。 正在开车的夏南晴敏锐的察觉到景铭辙的情绪,眉头轻蹙,眼里满是对景铭辙担心,不时看向景铭辙。 “吸收了我家的公司,江氏当时的危机摆脱了。但是很快,摆脱了危机的江家露出了真面目,他们只是想要一个踏板,于是我妈妈成为了他们的踏板。” 这段经历,景铭辙从来没有讲得这么细过,夏南晴不由得皱起眉头。 孤儿寡母,在江家那个虎狼窝,在江家那个自己人都下死手的地方,能过上怎么样的日子,想也知道。 “江沉香和江东建都和我妈妈差不多大,我就是个中学生,想要保护我妈妈也不行。我和妈妈在没有公司的情况下,根本走不了,只能受制于江家。” 想起那些事情,景铭辙哽咽一下,末了突然苦笑了一下。 “可是,好久不长,我妈被查出怀孕了。” ------------ 第七十章 达成合作 “你看,都是庄家都是这个账户。” 季葭禾将图表递给了夏南晴,担心地低语。 夏南晴的视线落在图表上,看了半天,将图表递给了景铭辙。 “确实,看起来很像是安董的作风。” 三个人对视一眼,夏南晴的视线微微低垂,拇指绕在一起,眼中满是思索。 “我们没有人在安董身边,要是有人在安董身边的话……” 提到这里,景铭辙的声音轻轻传来。被夏南晴敏锐地察觉。她并没有轻易开口,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景铭辙。 景铭辙看了一眼季葭禾,季葭禾立刻了然,转身从办公室里离开。 “想要有个人在安董身边,多简单。对吧?” 景铭辙的意思很明确,夏南晴的视线再次看向他,轻声叹息,不愿意开口。 “我不想用安柠,也不想把安柠拉下水。” 景铭辙眼眸黯淡一些,抿着唇角,并没有反驳她的论调。 “我也没说是安柠啊,霍益彬既然之前就说过,想要和我们一路,那就让他去办好了。” 夏南晴深吸了一口气。 除了安柠之外,夏南晴并没有能用的人。即使安柠现在没有总监的位置,至少在安氏还能有一定话语权。行走在安氏时,能得到的信息一定比自己安排人进去得到的更多。 “虽然我知道安柠对我的背叛,但是我知道安柠也有安柠自己的难处。她爸爸利用她,没有价值了就扔给江家,换取利益。” “我不想再利用她了。” 景铭辙的视线微微低垂,思索再三,眼里满是对夏南晴的理解,可他眼眸流转,想了很久才轻声开口。 “可也许,安柠正需要你利用她,才能破她自己的局。否则,她除了嫁给江伯晏,没有别的选择了。” 和安柠见面,已经隔了两周了。 安柠的精神头看起来并不好,能看见她努力化了妆,遮盖自己脸上的憔悴。 订婚宴时,她并不推脱,一杯的红酒下肚,若不是担心她会因为喝醉失了礼节,被人笑话,安柠怕是真的会喝趴在那个没有人感到开心的订婚宴上。 “我想过你的处境会很难,但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霍益彬的视线挪到不远处的几名保镖身上。 安柠的手指轻轻摆弄着自己的衣角。 “怎么会没想到,你什么也想不到,你那么聪明,说你自己想不到,我可不相信。” 她语气里满是怨气,想起敬酒敬到他面前,他像是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心意那样,镇定自若地接受自己的敬酒,说出些狗屁不通的客套话。 安柠对此气愤不已。 她等着霍益彬能对自己有一丝爱意,哪怕是一丝丝同情。 “我想要帮你,但你想要通过害夏南晴的方式,换取你的地位,这让我无法接受。” 霍益彬说得很正义,却只换来安柠冷漠的嘲讽的笑容。 “那你今天来找我是想要做什么呢?难道是为了让我反省一下,我做了什么坏事,让我知道我有今天都是自己活该?” 安柠的脾气一时间不会消减,她说着便来气。 气辉城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气自己爸爸偏心眼,气自己荒废了过去那么多年,只为了得到永远不可能得到的认可。 “我没那么无聊。”霍益彬见安柠不肯原谅自己,眼里满是失望。 他神色不懂,视线定定地注视着安柠,思虑良久,终于放弃开口。 “那算了吧,见到你现在挺好的,也行。” 霍益彬的视线微微迟疑,笑容带着尴尬。 “其实,如果你没有伤害过夏南晴的话,像你这样优秀的女生,即使我知道我不配,我也会想要争取的。” 你不配? 从过去喜欢上霍益彬开始,安柠从来没有想过霍益彬私生子的身份会影响什么,辉城的人怎么说,她从头到尾都不在意。 “真没意思,说得好像我能做主一样。” 安柠的眼底满是无趣,已然失去了和对方交流的兴趣,拿起包便要离开。 “如果我能让你做主,你能重新考虑一下吗?” 霍益彬的话让安柠的动作瞬间停止,她盯着霍益彬的眼睛,思索片刻,眼里多了一丝疑惑。 “重新考虑,你是不是还喜欢我的事情,如果重新考虑之后,还是觉得我不值得,你就去做你自己的事情。” 眉眼轻蹙,安柠明显因为霍益彬的话感到迟疑,有明显有了别的想法。她的手指轻轻捻着包袋,直勾勾地盯着霍益彬。 霍益彬并不勉强对方,话说到这里,也只是盯着对方。 当夏南晴看到这封邮件时,眉头紧皱,将手里的所有文件全都扔下了桌子,除了愤怒只有愤怒。 景铭辙站在他对面,根本不敢有所动静。 “你跟这个外国老板,联系多久了?” 夏南晴的眉头轻蹙,视线中带着不满和愤怒。 “上次拍卖的时候,就已经有联系了。但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也能解决,所以没有再和那边的人联系。” 景铭辙的视线落在夏南晴身上,眼里多少带着些不安,上下扫着夏南晴愤怒的模样。抿着唇角,眼神里多了些疑惑。 “为什么生气?” “我为什么生气你还不懂?” 夏南晴说着,将另一摞文件扔在地上,愤怒得无以复加。 “我说过多少次!要你不要置自身安危于不顾,你倒是在想什么!我说了多少次!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啊!” 景铭辙的眼里满是对夏南晴的暖意。 他从没想过夏南晴会为了自己的事情焦虑至此。 “你既然想要安排人去安董身边,一定是想要反向操作他的公司,不如应该交给我,我来做这件事情,我来做,一定比交给其他人都让你安心,不是吗?” “我也不需要你用自己的身家性命去做这些事情!” 夏南晴快要疯了,气得直拍桌子,看着景铭辙,气不打一处来。 景铭辙只盯着夏南晴的脸,表情中满是动容,视线之余,满是对夏南晴的爱意。 他从未想过夏南晴会用这种视线看着自己,眼里满是对夏南晴的爱意。 ------------ 第七十一章 安柠的暴露 “我从头到尾想娶的人都不是安柠,更不想跟她扯上什么关系。” 江伯晏的视线里满是对母亲的不满。 表情之中,江沉香上下看了儿子一眼,一言不发。 “我想要的是夏南晴,我只要夏南晴。我不想和安柠在一起!” 江沉香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江伯晏发疯。 江家人都是这样的,遇到不顺心的事情,总是会发一阵疯的。 听到江伯晏的发怒,江沉香的视线也并没有任何变化。 “你曾经也说过很多次,不想要夏南晴做你的太太,可到头来,你不还是……” 江沉香叹了口气,“说到底,夏南晴如果不是现在的身份地位,你一定能得到她,别说夏南晴了,连辉城从上到下所有的女人,不都是你挑吗?” 若是夏南晴根本没有南夏,想必她根本没有和你抗衡的实力。 “我不想对付南夏,我不想做让夏南晴不高兴的事情。” “胡说八道。” 江沉香手里捏着茶杯,最后愤怒地将手里的杯子丢了出去。 瓷器在大理石的地板上碎成几片,溅起的碎片能有一米高。 “只要夏南晴没了南夏,你想让他看什么,还不是轻而易举的?” 江伯晏并不多说,眼里满是对江沉香的疑惑。 他静静地盯着江沉香,视线中满是对现状的迷茫。 “安柠不得安董的喜欢,就算你和她结婚,你也得不到什么安氏的好处。而且安柠太聪明了,你不好把握,要是日后生了孩子,更是麻烦。” 江伯晏的视线满桌的茶水,视线疑惑。 “江家现在和安家已经是连在一起的人,你应该有点远见。等安柠过了门,你和安氏的人联手,拿下南夏,你有的是机会和夏南晴在一起。” 江伯晏的视线盯着江沉香,沉默了片刻,终于点头。 “胡说八道!” 盛怒之下,安董将桌面所有的文件全都推倒,一脚踹在了安承的身上。 “我让你把你做的事,给我收拾干净,你倒好,什么都没有收拾干净,还被人捏住了把柄!” 安承被踹倒在地,不敢轻易起身,眼里满是对父亲的恐惧。 安董的视线落在安承的身上。 “那些腌臜事儿,要是被外面的人知道,我们安氏……我们安氏就彻底完了!到时候不光是你完了,我们父子全完了!” “爸,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处理干净了!我真的不知道啊!” 安承哭喊着,眼里满是泪水,他盘算着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不是你走漏的消息?!” 安董的视线满是对安承的不信任。 他不相信安承的能力,也不相信安承的脑子。 “这消息从谁那里走漏的,去给我查!” 安承转过身朝着身边的人大喊一声,身边的人立刻散开去办事。 听到这里,安董像是反应过来一样,立刻叫住了那群人。 “一定是江家的人!” 安董的视线落在桌面上。 空荡荡的桌面让他冷静了下来,眼里满是对江氏的愤怒。 他思来想去半天,终于明白了。 即使和江氏联姻了,江氏也不能把安氏看作自己人,反而会因为联姻了而忌惮自己通过安柠得到江家的权利。 是的,他们知道公司落不到安柠的手里,故意把安柠毁了,让公司不得不落在安柠的手里。 好样的,江沉香。 想要跟我合作的人是你,到头来故作聪明算计我的人也是你。 江沉香,江家,你们都是好样的。 即使安董已经尽力保护安承,可安承还是在公司被人传唤了,盯着安承坐上警车,坐在马路对面那辆低调豪车里,安柠心里突然落下一块大石头。 “在我们都还小的时候,爸爸并不会说什么,冰儿我们越来越大,爸爸反而多次和安承说起了未来公司的归属问题。我本来以为,他是为了让不成器的安承好好学习。” “我是长女,而且从小就成绩优异,辉城的所有人家都以家里能有我这样的女儿为骄傲。可实际上……” 安柠静静地闭上眼睛,靠在副驾驶的车座上。 霍益彬静静地听着安柠说起这些悲伤的经历,抿着唇角,视线落在她那双纤纤玉手,轻轻牵起她的手。 希望不会太冒犯到她,霍益彬甚至不敢碰到她的掌心,只是用手指虚虚地拢着。 沉默了半天,霍益彬竟发现自己笨到说不出一句安慰对方的话。 “安承这件事情出来,即使可以不坐牢,公司也很难落在安承身上,如果我爸爸知道,一定会非常愤怒,说不定,我会就此被赶出家门也不一定。” 安柠苦笑一下,看着霍益彬,沉默许久,微微迟疑。 “安董会首先对江家起疑心,接着是南夏,我已经铺垫好了线索,他只要去查江家,一定会认为是江家做的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他会怀疑你。” 霍益彬的声音很轻,安排得也很妥当。 虽然他并不是擅长这种事情的人,但跟着林彩铃的时候也没少学会这种手段。 局已经做成了,安氏还有一段时间需要慢慢查,对付南夏的步伐一定会放缓。只要能给景铭辙和夏南晴争取到时间,安氏和江氏的联盟破裂也是迟早的事情。 霍益彬本以为如此,所以非常安心地将安柠送回了安氏。 夏南晴接到电话时非常意外。 虽然安柠与自己发生了那样的不愉快,可夏南晴终究没有轻易把安柠的电话拉黑,只是静静地放在那边,没有拨通的意思。 心理上,夏南晴认为只要安柠愿意向自己低头认错,无论如何,自己都会原谅对方的。 但不该是此时。 凌晨三点,外面已经开始飘雪花的时候了。 “喂?” 夏南晴拿起电话,走进了卫生间里,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沉睡的景铭辙,生怕惊动对方。 她接通了电话,却并没有听到电话那头安柠的声音。 电话那头只有安董的咒骂和怒怼。 听着安董的声音,夏南晴很快明白了事情因何而起。 霍益彬的安排随人妥当,但安董不是那么容易被糊弄的人。 他的宝贝儿子要锒铛入狱,他肯定使劲浑身解数地查。 他查出安柠做了这些事。 ------------ 第七十二章 自愿入局 初雪的夜晚,安柠没来得及穿外套,就被丢出了家门。穿着不算舒服的高跟鞋,走在湿滑的地面上。她手里只捏着那部手机,漫无目的地走在辉城的大街上。 深夜了,路上甚至没有什么行人。 “安柠!” 那辆豪车停在路边,霍益彬从车上下来,手里拿着放在副驾驶的外套,看到安柠的同时立刻给她披上。 “没事了,我来接你了,安柠。” 被霍益彬的双手握住肩膀,安柠下意识地挣扎起来,像是被抓住的食草动物,拼命想要保护自己一般,不要轻易就范,可霍益彬没给她从手中逃跑的机会。 长臂收紧,将安柠用力箍在自己的怀里。 “安柠,安柠,我在呢,没事了安柠,不会有人伤害你了。” 霍益彬的怀抱非常温暖,安柠挣扎时的拳头落在他的后背上,并没有得到霍益彬的反抗,霍益彬只是紧紧地抱住安柠。 自从林彩铃锒铛入狱,霍益彬便从霍家的老宅子里搬了出来,自己一个人住在诚盛旗下的某处地盘里。 顶楼能看见整个辉城的夜景,霍益彬抱着已经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安柠回到家里,早就在家里待命的医生立刻警觉。 “从她家走到我发现她的地方大概能走半个小时,但是不知道在我到之前冻了多久了,她发烧了。” “送医院多好,还往自己家里带……” 章现眉头紧蹙,从医疗箱里拿出了温度计。 霍益彬一脸紧张地将安柠身上的衣服脱下,把她塞进了被子里。因为受凉发烧,她嘴唇发白,紧紧闭着眼睛,头疼难忍,浑身颤抖着。 章现抱怨的话落在霍益彬的耳朵里,霍益彬冷冷瞥了他一眼。 “她被她爸爸赶出来,要是被发现去了医院,他那个不做人的爸为了能让她和江伯晏结婚,肯定会把她带回去的。我不想她回去。” 听完霍益彬解释安柠为什么会在自己家里,夏南晴点点头。 接到安柠的电话,夏南晴本想立刻出门,可如果被安董以此抓到把柄,那自己的计划,还有景铭辙的谋划,就都完了。 她在卫生间犹豫再三,终于拨通了霍益彬的电话。 接到电话的霍益彬没有犹豫,仓促地套上衣服便去沿着路找安柠。 “总之,安柠的手机我已经处理了,不会根据她手机的 霍益彬的视线低垂,翘着腿,坐在夏南晴对面。 景铭辙并没有开口,他倒是在夏南晴起身之后便苏醒了,可夏南晴并没有主动找自己商量,自己便默认此事,夏南晴还不需要自己的帮助,自己便听从夏南晴的安排。 “安氏现在也乱作一团,听说连这两年的税收情况都被调查了扯出来不少篓子。” 夏南晴静静地喝茶,视线投向霍益彬。 他并没有什么异样的神色,镇定自若地靠在沙发上。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安柠能从内部调查到安承父子那些没处理干净的腌臜事儿,我就能从外部让安氏善不了后。” 他说起来非常自信,眼里满是对安氏的轻蔑。 看着他已经下定决心,夏南晴并不打算多加劝阻,“你准备怎么办?” “安董,既然那么想要选安承作为继承人,为此不惜让安柠给他当垫脚石。那我就要让他知道,选了安承的后果是什么。” 他没有说得很详细,夏南晴也已经读出了他的意思,下意识地反驳了他的想法。 “诚盛的发展时间和规模都不大,南夏都要慎重的事情,你还是从长计议吧。” 这样的劝阻落在霍益彬的耳朵里,只是让霍益彬觉得无用。 “姐,南夏这么大的规模,面对江氏的时候也未必在下风,你那么谨慎,不也是让江伯晏欺负到头上了吗?” “可见谨慎换不来和睦,只能换来蹬鼻子上脸。” 他将杯子里的红茶一饮而尽,杯子平稳地放在茶几上。 景铭辙上下扫视着霍益彬的身影,一时间发现霍益彬比自己想象中更优秀。 他继承了父母的优良基因。 两个人共同的父亲把自己优秀的经商头脑遗传给了自己的儿子和女儿,夏南晴继承了母亲的好心肠,霍益彬则因为跟着林彩铃长大,对于阴险的招数是不吝使用的。 若是他们两个人联手,倒还真的比谁都能制衡辉城。 “安柠还没完全退烧,一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先回去了。” “帮我……” 夏南晴抿起嘴角,对自己的开口感到一丝丝后悔,可还是没有收回自己的话头。 霍益彬匆匆的步伐停住,回头看向夏南晴,一时间没有读懂她话里的意思。 “……帮我问安柠好。” 霍益彬的视线在两个人身上淡淡一扫,并没有接下话茬,直接离开了南夏。 目送他离开,夏南晴和景铭辙都没有率先开口。 沉默许久,景铭辙帮夏南晴添了些茶,坐在她身边,思索片刻,“早上姜宇的消息,安承已经被送检了。” “这么快?” 夏南晴倒是没想到,她以为调查安承安董那些腌臜事儿至少得过了两三个月,眼下也堪堪三周,便火速送检了,可见是发现极其重要的证据了。 景铭辙并没有回答,微微朝着门口的方向偏头,示意离开的霍益彬。 “虽然他从小就不在辉城长大,但他很懂得怎么在辉城生存,人脉和手段都是一顶一的。这方面你倒是输给他了。” 夏南晴轻声叹气,“他对安柠是真心的,碰上他,算是碰上硬茬了。” “我已经让人在安氏里,散布了对安董保护安承的负面言论了,也通知了一些共同的股东,他们知道怎么权衡利弊。就算是为了自己手里的股价不再继续暴跌,也知道要怎么开口。” 霍益彬下手快准狠,还没等安董能补救,安承的消息便成为大街小巷的负面舆论。 借助网络的力量,即使不是辉城的人,也开始对这件事情感到疑惑,甚至在一些“专家号”的宣传下,变成了了不得的金融危机第一枪。 霍益彬的脑子是一顶一的。 夏南晴松了口气,庆幸霍益彬现下不是自己的敌人。 “好了,我们也该办我们的事情了。” ------------ 第七十三章 愿者上钩 “我还以为安董的消息很灵通的,看来是为了忙碌自己家里的事情,都来不及关注南夏了。” 江沉香的视线落在安董的身上,看着他鬓角又变白了一些,轻蔑一笑。 客观来说,安柠很聪明,甚至聪明在夏南晴之上。可安董不懂得利用自己女儿的聪明,也不懂得利用安柠缺爱的心理,让女儿也能成为公司的继承人之一,一点小恩小惠,安柠一定会很感激他。 现在可好,安柠把安承送进了警局,安董又把安柠赶出家门。眼下倒是真成了孤家寡人。 想到这里,江沉香不由得嗤笑他的愚蠢。 这些男人都是一个样的,自以为自己有多聪明,实际上情绪上头,做出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愚蠢至极,错得离谱。 “令千金惹您生气,就算做错了天大的事情,也是您的一块肉,怎么能就这样把孩子赶出家门呢?这大冷天的,也不怕她无处可去,冻着饿着。” 安柠的身份在辉城已经一文不值了。肯接纳安柠的公司默认与安董对着干,因此想必不会有人敢这么做。更何况安柠好像也下定决心不想让安董找到自己的下落,俨然与家里人断绝关系了。 “她死不了,她现在在辉城藏着,等我收拾完那些人之后,她想藏也藏不了。” 江沉香的视线落在安董的身上,一言不发,默默瞥向另一边的江伯晏。 “安氏现在这么乱,安董的消息不灵通也可以理解。伯晏,你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安董。” 他不知道的消息?安董眉头轻蹙,他想起南夏的事情自从安柠离开公司,便都是交给安承去处理的,可安承的能力太有限,根本没办法处理好,最后落到自己这里的消息也没有那么多了。 “南夏开了新盘,但是临近年关,工程款出了点问题。就是一些常见的事情,不过夏南晴和景铭辙没有辉城的人脉,办事不牢靠,事情复杂化了,夏南晴又要走老路子了。” 安董的视线在两个人之间流转,想起之前拍卖的事情,似乎还对景铭辙摆了自己一道的事情心有余悸,非常不屑, “夏南晴没招数了,景铭辙兜底呢。我上次已经见识过景铭辙那小子的鸡贼了,就算你得了这个消息,看不到财务报表和内部消息,我也很难相信啊。” 安董不吝怀疑,已经被景铭辙上次的招数弄得提起拍卖会就觉得烦躁。 景铭辙上次不仅诓了自己那些加速完成温泉村项目的资金,还诓得自己在辉城商圈里丢了大人,被儿女辈的人玩弄得团团转,丢了股份丢了面子,连自己以为可以拉拢的霍益彬都没有给他面子。 看他这么谨慎,江沉香看向江伯晏,江伯晏没有继续说什么。 “安董能这么谨慎也是好的,只是不知道是被哪里绊住了。若是怀疑景铭辙给你下套了,我们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景铭辙上次拍卖股份的时候,已经把自己的全部身家压上了。” 说到这里,江伯晏冷笑一声,“他为了夏南晴和南夏,已经压了全部身家,压了自己前十年在金融街的一切,这次再出现问题,他肯定不可能再有东西可以压上了。” “谁会为了南夏那种公司,拖飞机搭上自己的性命。” 听到这里,安董的视线落在江伯晏和江沉香身上,“有这么好的机会,你们也想搞垮南夏,这么好的机会,让我捡漏?” 江沉香并没有说话。 “安董有所不知,我们从始至终只是想要对付景铭辙,南夏嘛,怎么样都可以的,只是现在南夏和他利益绑定了,才不得不如此的。” 说到这里,江伯晏故作惋惜。 “若是安董不愿意参与,促成他们的短期拍卖,我那就算了吧。” 盯着银行的合同,景铭辙眉头轻蹙。 有安董和江家从中助理,这份合同下来得尤其快,几乎不花什么功夫便到手了,连同他们要的那笔巨款。 “你慎重一点,如果真的要走这一步棋,万一失败,满盘皆输。” 夏南晴从他手里接过那份合同,并不带一丝犹豫,将自己的大名签上,连同其他文件一并递给了景铭辙。 “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即使收手也没有回头路了。” 说的也是。 景铭辙的视线微微低垂,看着夏南晴坚毅果决的签名,突然有了一丝欣慰的感觉。 “霍益彬说的没错,我们会拖着安氏到现在,未必是没有跟他一决高下的实力,而是因为我们太慎重太小心了,有时候就是需要一点破釜沉舟的勇气。” 夏南晴面带微笑,似乎对这一步并不后悔。 如同安董的预料,新盘在获得资金后开始得非常顺利,年后就能完工,新盘的预售工作也进展得不错。 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即使预售了,从银行处收回来的钱加上短期贷款的利息,对于当时财政危机,不得不重复抵押股份的南夏而言,也不是一笔小钱。 贷款获得的钱因为上次没有及时还款,本就不多,加上近些年对于现房的需求远远高过期房,预售的钱也捉襟见肘。 股份进入拍卖流程,也是所有人可以预料的。 “夏南晴真厉害啊。” 安柠坐在沙发上,身上盖着薄薄的毯子,盯着霍益彬的背影,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霍益彬并没有回答安柠的话,没说对也没反对,将手里的热茶放在她手边。 “不要管他们的事情了,你现在重要的是养好身子。” 夏南晴的事情,霍益彬并没有告诉安柠一点,全是安柠靠着从网上获取的信息得到的结果。 不论自己对安柠的态度如何,夏南晴的事情终归和自己隔着一层,如果因为自己收留了安柠,反而坏了她的计划,那自己可真是罪无可赦了。 安柠轻轻抱着杯子,想起自己已经在他的家里呆到新年了。 “我留在你这里,你妈妈不是过段时间就会回来吗?到时候,你怎么解释呢?” 霍益彬并没有立刻回答,眼神黯淡,“我会安排她出国,她对夏南晴的仇视因为这次事件更加深了,如果让她留在辉城,诚盛和南夏的合作会受阻碍的。” “你真厉害,能这么轻易就完成精神断奶这件事情。” 安柠的视线黯淡,想起自己过去的事情,苦笑出来。 “你也可以,只要你愿意,你也可以。” ------------ 第七十四章 暗潮涌动 过去几个月,已经开春了。 过年期间,夏南晴和景铭辙也没有闲着。除了正常的公司运营,还主持了股东大会汇报情况,再加上参加了几次聚会。 不过无一例外,安柠从安家离开的事情在辉城已经闹得人尽皆知。安董的脸上挂不住,已经开始准备把安柠重新找回来了。 安家和江家的婚事也拖了很久。 和预想中一致,江伯晏也和江沉香站在一边。 江家主办的赏春宴会上,几乎所有辉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到了。 江伯晏和江沉香站在一起,安董在他们二人夹着,谈笑风生的样子,好像已经得到一切了。 盯着他们这副样子,夏南晴心生厌恶。 “我说我不想来,你一定要让我来,来了又是看这种戏码,不知道来干什么。” 夏南晴的视线落在景铭辙的肩头,“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拍卖会下个星期就举办了不是吗?” 她身着一身淡绿色的长款旗袍,脚上穿着奶白色的高跟鞋,头发用昂贵的金簪挽起,流苏吊坠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晃,却并不至于发出碰撞的不雅声音。 景铭辙一身笔挺的黑色晚礼服,轻轻牵着她的手。 “来看看有什么不好?你一直闷头忙着工作,我想让你出来见见人,放松一下。” “看见他们就放松不了,霍益彬也没来,我非得来凑什么热闹啊。” 夏南晴想起询问霍益彬是否会出席时,霍益彬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 跟安柠在一起的两三个月里,霍益彬倒是一改往日冰块脸的作风,暴露了自己的本性。 “谁要去那种地方?我闲得慌?” 看向正在阳台上晒太阳,找家里保姆要来玉线编手链的安柠,他嘴角扬起笑容,和夏南晴打电话的语气也软了一些。 “江氏的赏春会倒是每年都有,往年都是我妈去的。我很少去那种地方,都是贵妇人们在一起嚼舌根,串通消息,聊些近况罢了。姐姐,你也不用去。” 看着安柠将长发捋到耳后,霍益彬突然意识到两三个月的时间里,安柠几乎没有出过家门,不由得对此产生痛心。 为了不让安董发现她的下落,霍益彬尽可能在出门的时候给她带东西,也不让家里的保姆声张她的存在。 可安柠毕竟不是一只家养的小兔子,她是天上的小鸟,隔着笼子看天空的日子,只会让她郁郁寡欢。 “但是铭辙觉得我去比较好,说还要跟我一起去。算了,既然是这种场合,去一趟意思一下吧,我倒是想看看他们现在怎么得意,又能得意多久。” 向霍益彬发了两句牢骚,夏南晴的心情好了一些,不再纠结这件事情,声音里的烦躁也消减许多。 眼下正是宴会。 景铭辙四处张望着,和来敬酒的人们友好交谈着。 夏南晴看起来兴趣缺乏,视线中带着些许茫然。 倩丽的身影带着象征着初春的嫩绿色恍然进入江伯晏的视线,让他静静地盯着夏南晴看。 景铭辙离开自己身边和其他人交流着,自己独自在会场里。即使自己说过没有问题,可是和江伯晏在一个会场,就足以让她心神不安。 江伯晏比想象中更加执着。 他不顾江沉香正在和别人沟通,故作闲庭信步到夏南晴面前。 夏南晴的视线落在他身上,随后不屑一顾地扭开了头,装作没有看见他。 “晴晴,好久不见了。我给你发的信息,还有送的礼物,你为什么都不要?” 他也好意思提那些东西。 夏南晴的视线扭到他的脸上,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猜测他的脸皮厚到什么程度,秀丽的柳叶眉纠在一起,眼里满是不满。 “江总,如果你不愿意称呼我为舅妈,至少也要称呼我为夏总。我已经结婚了。” 她的语气不甚愉快。 从第一次收到江伯晏的礼物时,夏南晴便满腹疑惑,她一时间不明白这是江伯晏的什么新策略。 专门找人检查了他送来的那些名贵珍品,发现并没有窃听和定位装置之后,才放心地叫季葭禾处理掉。 他死死地盯着夏南晴,让夏南晴心里竟然有些发毛。 “晴晴,这些只是暂时的,我不会伤害你,我还是爱你的。” 爱? 你也配谈恋爱? 景铭辙见他情绪有些激动,下意识挡在他面前,将夏南晴护在身后。 他还没有在江家的场子和江家发生矛盾的打算。 “你也配说这个字。” 盯着江伯晏已经发直的眼睛,夏南晴除了无语只有寒心。 仅仅是初春,夏南晴竟然感受不到丝毫暖意,甚至露出的手腕也立起了鸡皮疙瘩。 “我爱你的时候,你弃我的生命于不顾。徐叶安爱你的时候,你在徐叶安犯了错误的时候,立刻抛弃了她。现在安柠虽然不爱你,可她明面上已经跟你订了婚,你也是点头了的。” “你在做什么呢?” 夏南晴忍不住反问了一句,为自己,和在江伯晏身上扳倒的人感到惋惜。 “你在招惹一个已经对你没有任何感情的,有夫之妇。你觉得你配谈恋爱吗?” “晴晴,我伤害了你,可这都是暂时的。只要你愿意回到我身边,所有针对南夏的事情都会停下,你也不用为南夏的发展感到发愁,江家能让南夏在辉城活下去。” 好高傲的说辞啊。 如果是南夏还没有立稳脚跟的时候,夏南晴也许真的会听进他的说辞。可夏南晴现在已经认识到江家的嘴脸了。 除了厌恶和不屑一顾,夏南晴什么情绪都无法给江家。 “即使你努力向我示好,我也很难和你握手言和。何况你现在,在努力把我往死路上逼,你也配跟我说求和的话吗?” “我倒是从来没有见过,有人拿枪指着别人的脑袋,还说着我要和你和好如初的话。” “从始至终,你有为你自己的行为感到抱歉吗?” 夏南晴压低了声音,尽可能不让人察觉他们此时的动静。 “你爱的是我?爱的是徐叶安?” 夏南晴的视线死死地盯着江伯晏,冷哼一声, “你爱的自始至终,是被众星捧月的那个自己。你哪里懂爱?你根本不懂。” “只要你愿意回到我身边,我能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能许诺给你,所有我曾经许诺过的,也能让你的南夏在辉城好好的。” 夏南晴的视线落在江伯晏的脸上。 无言之中,暗潮涌动。 ------------ 第七十五章 六亿八千万 拍卖会召开的前夜,霍益彬带着一身黑气来到了南夏。 他神情严肃,脸上带着淤青,看起来受了伤。顺着手臂,血从指尖滴落在地板上。 吓得前台没敢阻拦他,连忙通知了秘书处的季葭禾。 姜宇和季葭禾看到霍益彬脚步蹒跚的样子,吃了一惊。 “霍总,你这是怎么了?” 姜宇连忙扶住霍益彬,季葭禾则将办公室里的夏南晴和景铭辙叫了出来。 看到霍益彬的伤势,夏南晴更是无比惊讶。 “益彬,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一个人来的?” 两个人正在商量拍卖的事情,完全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迎来霍益彬。 “安董把安柠带走了……” “什么?” 夏南晴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我带安柠出门,安董的人追上来。他的人直接把安柠掳走了。” 霍益彬说得认真,眼里满是对当前情况的愤怒。 景铭辙扶住霍益彬,“你先把伤口处理一下,你跟他们打起来了?” “嗯,他们有四个人,我打晕了两个,已经报警了。但是安柠是他女儿,这一点没办法改变,所以即使报警了也……” “你别说话了,先把伤治好。” 夏南晴眉头紧皱,让季葭禾把医生叫来。 霍益彬半躺在沙发上,似乎已经伤得很厉害了。 他用这样受伤的身体开了半个小时的车来到南夏,还能撑到见到自己。 夏南晴眉头紧蹙,“我们去医院吧,你这样撑着不行。” “那个拍卖……” 似乎因为时间太久,霍益彬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夏南晴眼看着他的力气渐渐耗尽。 “……拍卖一定要赢,让安氏垮了才行。” 救护车把霍益彬带走,夏南晴让季葭禾跟着救护车离开。 安柠被掳走了,应该是为了之后和江家的联姻。阻拦他的霍益彬接下来会成为安氏的目标。 如果自己不能制止安董接下来的行动,那霍益彬的付出就白费了。 夏南晴的视线落在景铭辙的身上,任由景铭辙将她抱在怀里。 “这是一步险棋。” “就是兵行险棋,才能出其不意。” 即使面对这样的局面,夏南晴心里并没有底气,可还是硬撑着重复了一遍。 拍卖会的召开,同样在上次的场馆里。 夏南晴和景铭辙同样是姗姗来迟,盯着安董的背影,看着他站在高台上接受采访的样子。 从车上下来,两个人亦是一身搭配好的服装,静静注视着安董。 拍卖会其实根本不用他来,但他就是想要在媒体面前宣告自己的胜利。 上次就是,这次也是。 夏南晴吃准他一定会出现,所以根本没有对他留情。 “夏总,没想到过了一年,一样的剧情又上演了。” 安董的视线落在夏南晴的脸上,满是轻蔑和不屑。 他自始至终不相信年轻的夏南晴能做出什么,毕竟和他斗法斗了一辈子的外公外婆也输给了他。 “是啊,一样的剧情,又上演了。” 上次你就输给我们了,这次难道还这么自信,不觉得这中间有诈。夏南晴想起霍益彬说自己和景铭辙太谨慎,仔细思考一番,的确如此。 安董比自己想象中的骄傲,也许是因为觉得自己有了江家这么个可以依仗,又可以利用的大财主才会如此吧。 他甚至没有发现他自己公司出现了问题。 “今天是周五呢。” 夏南晴的声音很轻,“上次,是周一。” 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安董不由得开始怀疑她到底指的是什么,可周围的记者正在关注着他们的明争暗斗,安董不想在这个地方输了气势。 “周几又有何妨呢?如果能接手更多南夏的股份,便是加班,也没所谓。” 看他确实不懂,夏南晴立刻想起安柠了。 安柠的财务和商业才能是不容忽视的强,可安董很少正视她。 也许她在发现自己的计划之前,就已经偷偷在暗中做了些什么呢?比如,将公司在股市的情况伪造一份假的数据,凭安承那个猪脑子,想必是看不明白的吧。 夏南晴的视线逗留在他身上,“安董这么自信,想必是已经做足了准备吧。” 看她的客套话,安董并不搭理,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拍卖会刚刚开始,景铭辙查看手机的时间,视线落在夏南晴的身上,“你说抛我们就抛。” 安董既然可以买自家的散股,准备借机操作自己的股票。那自己为什么不能采用同样的方式呢? 自家的散股不过是因为疏忽大意才会落入他的手里,说到底没有资金的差异问题。 想起资金,夏南晴的视线落在身边的景铭辙身上,抿着唇角,思虑再三,并没有开口说话。 景铭辙也没有继续询问,而是和外面的姜宇保持联络。 股份开始拍卖,夏南晴静静地坐在位置上,听着其他人从起拍价一次次叫到了高价。 这中间渐渐少了两三人,又渐渐少了四五人,最后只有安董和江伯晏在场了。 与上次不同,夏南晴和景铭辙并没有叫价,只是静静地听着其他人的较量。 虽然达成了合作,江伯晏也并不想轻易把能拿捏夏南晴的机会拱手让人,他紧紧咬着安董,把价格抬到了四亿。 夏南晴不由得回头看向江伯晏,却让他骄傲了三分,似乎真的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很值得夸奖的事情一样,他眼里满是自满,看向夏南晴的视线里,无法掩盖的全是欲望。 盯着他此时的样子,夏南晴一言不发地扭过头,突然开始好奇江伯晏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两个人紧紧地咬着彼此,连安董都被叫急了。他让手下联系江沉香,不忘让助理继续叫价。 就着两个人叫价此起彼伏的举牌声,会场中不由得肃穆起来,当真好奇这两个在辉城首屈一指的人物,到底能为了在重塑辉煌的路上越走越难的南夏付出多少钱。 “抛吧,他也得意够了。” 夏南晴的声音轻轻的,话音刚落,景铭辙跟着加入了混战之中,高举牌子。 “六亿八千万,来自一号先生。” ------------ 第七十六章 异地恋 “不自量力。” 安董不屑地瞥了景铭辙一眼,轻蔑一哼,示意助理继续跟上。 全场的焦点落在景铭辙身上,夏南晴神色如常,眼底一片清明淡然。 她比谁都知道景铭辙刚刚喊出了怎样令人震惊的数字。也比谁都听得清其他人的议论声。 “七亿。” 景铭辙紧跟着叫出了七亿的高价,自信地朝着安董的方向看去。 “三……二……一……” 景铭辙嘴里碎碎念着,眼里满是得意,他看着安董在一片寂静中接到了电话。 电话那头匆匆说了什么,安董脸色大变,立刻警觉地看向了能喊出七个亿高价的景铭辙和夏南晴。 “终于发现了,要是一直被我耍得团团转,那可没意思了。” 景铭辙缓缓收回自己的视线,带着骄傲和满足,看向了夏南晴。 夏南晴也笑了,可看起来多了三分警觉。 “姜宇做空了他安氏的股票,用利润加上我贷款的那部分钱,拿下这部分是轻而易举的。” 盯着场面的瞬息万变,江伯晏终于接到了安氏的变化,看向景铭辙的视线里多了一份敌意。 几乎立刻就能想到,这是景铭辙和夏南晴的计策,也许从开始传出南夏经济危机的时候就是一场局。 安董这个人,还真是没脑子,怎么能在一个地方绊倒两次呢。 江伯晏的视线落在景铭辙和夏南晴身上,最后盯着夏南晴。 他低估夏南晴了,当真没想到夏南晴竟然有这种能力,能把安董和安氏算计得团团转。 股份重新落回南夏手里,还让景铭辙和夏南晴靠着安氏的股份小赚了一笔。 夏南晴算着现在的局面,盯着窗外辉城的夜景。 景铭辙静静地抱住夏南晴,轻轻嗅着她脖颈的香气,沉默了片刻,视线同样落在了窗外,他的思绪倒是复杂多了。 南夏靠着这一次把安氏收拾掉了。 因为被做空股票真的陷入了经济危机,股价大跌,连不少手持股份的庄家都抛售股票及时止损,股东之中也有很多人表示抗议。 雪上加霜的是,安承的罪名已经被坐实了。财务上的调查更进一步,让原本自信自己的准备没有漏洞的安董彻底没了继续的自信。 压垮了安氏的是安柠。 她作为前财务总监,知道内情比想象中多得多。想必连安董本人都会质问一句为什么。 但他肯定不会问为什么安柠要背叛自己,理由他比谁都清楚。他大概只会质问安柠,为什么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会被安柠察觉吧。 还没到立夏,安氏就彻底垮台了。 安承锒铛入狱,安董也被羁押,大概是安柠收集的证据够多,自己又因为安董的防备心理,多数事件并没有参与。 霍益彬从中周旋,找了不少律师来帮安柠。 芒种之前,安董和安承被查处了几乎全部的资产,而安氏也在安柠的主持下宣布破产,进入清算阶段。 上周,夏南晴和景铭辙参加晚会偶然路过时,看到曾经屹立在辉城中心不倒的安氏大厦依然门可罗雀,大大的封条贴在大门上。 怕是连这栋大楼都要一并查封了。 想到未来几年里只能看到这样破败的安氏,最后安氏会不复存在,在辉城不断发展的大环境下,连影子都留不下来。 夏南晴突然觉得很凄凉。 “原来搞垮安氏只需要这样的手段。要是我外公外婆知道,肯定会很遗憾,没能在生前就做出这样的事情吧。毕竟,他们可是老江湖了。” 夏南晴的声音很淡,并没有什么情绪。 景铭辙开着车,也并没有对她的话表态。 他们在去机场的路上,是为了送要离开的安柠。 虽然霍益彬并没有任何嫌弃安柠现在一无所有的意思,可安柠是自由的鸟,不可能被禁锢在霍益彬所拥有的一亩三分地里。 她要离开辉城,去其他地方重新开始自己的事业。 当与安柠四目相对时,夏南晴竟然恍惚了,大概是去年,她们还因为安柠的算计而彼此钩心斗角,最后撕破脸皮。夏南晴放言永远不会原谅安柠。 事实也如此,夏南晴并没有从心底里原谅安柠。 可看到安柠现在的样子,夏南晴的心中仍然有些不好受。 “其实……” 夏南晴想要坦诚地说些什么,可盘算了一圈,始终说不出什么,她的视线静静地注视着安柠。 差不多一年没有见面了,她剪去了齐腰的波浪长发,换上了干练的齐肩短发,脸上更显得棱角分明,瘦了不少。 似乎因为这段时间一直在操心安氏的事情,她的神情看起来分外憔悴,注视着夏南晴时,愧疚和宽慰突然同时出现在她的眼底。 “照顾好自己。” 安柠的声音很轻,放软了腔调,“你还有江家要对付呢。” 夏南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看着她紧紧拥抱着霍益彬,霍益彬的眼底流露着不舍,也分外用力地将安柠抱紧在怀里。 安柠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他们眼前。 后知后觉地,夏南晴才想起,安柠穿着那条留学前自己送给她的名贵连衣裙。那套略显稚嫩,甚至款式都是几年前的衣服,套在现在的安柠身上,倒是看不出一点年代的印记。 连那条裙子也被精心地保养着。 夏南晴的视线微微低垂,仍然没有开口说话,可看着安柠消失的方向,心里却默默念着。 后会有期,安柠。 “马上面对这样分别场景的就是你们了。” 霍益彬的视线落在夏南晴和景铭辙身上。 起因是自己和景铭辙眼里的同情太过明显。 刚刚确定了恋爱关系,安柠就要离开辉城,还不确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一份不知道何时才会结束的异地恋开始了。 “别同情我,诚盛的工作没有那么忙,我也可以远程处理,调整时间随时都可以和她见面。” 霍益彬笑了笑,并没有在意刚刚自己的话给了景铭辙和夏南晴多大的影响。 他并不多说,解释诚盛还有工作,于是先行离开。 在送机口,景铭辙和夏南晴却同时陷入了沉默。 ------------ 第七十七章 继承人之战 “我之前就和你说过,我不想参与江家的事情,也对江家的事情没有兴趣。” 景铭辙的声音很轻,却很有力量。 他注视着面前垂垂老矣的江华城,想起自己从前和他生活在一起的时候,他还没有老到这种程度。 “我跟你说过,我意中的继承人是江伯晏,我现在需要人来扶持江伯晏。” “江沉香会扶持的。江伯晏可是她的亲儿子,为了给他的儿子铺路,连我妈都可以成为她手上的一桩人命官司。” 景铭辙翘着腿,看着江华城。 南夏已经把安氏击垮了,在辉城拥有了和江氏几乎平起平坐的地位。 虽然景铭辙从来没有因为南夏而对江华城毕恭毕敬地说过话,可南夏的强大无疑让他更有底气和江华城抬杠。 他不喜欢江华城,也不想参与江家的事情,他只是想把江沉香送到监狱里。 “上次你跟踪沉香,如果没有我在这边给你疏通关系,让她放过你,你还真以为你自己能逃过一劫呢。” 江华城的声音带着慢慢的苍老,端起了茶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手边放着梨花木雕刻的拐杖。 虽然他平时都是坐轮椅的。 景铭辙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实在不明白他到底想要什么。 “说实话,你都七十多了,何必再去参与他们的斗争呢?你能留着这条命,都是他们的仁慈了。当你的吉祥物,有什么不好呢?” 江华城不和景铭辙废话,他也着实没有那份力气和景铭辙废话。 他拿起拐杖,从扶手的夹层里拿出了一张纸条。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也知道如果我不能给你利益,是不可能让你为我办事的。” 景铭辙的视线落在那张纸条上,并不发言。 他内心有着期待和猜想,却并不敢肯定。 “你想要知道江沉香杀了你母亲的证据,对吧。” 他脸上的横纹和老年斑同时在景铭辙面前露出了狰狞的角度,让景铭辙在一瞬间差点失控。 很快,他攥紧了自己的手指,右手轻轻抚摸着左手拇指上的扳指。 江华城的视线也不知觉地被吸引了。 他认得那个扳指。 那是夏家从祖辈传下来的扳指,原来给男主人。眼下没有落在夏南晴的手里,却由景铭辙保管。 “我的伯晏,喜欢你的夏南晴。” “我知道,并且非常不满意。” “沉香也不喜欢。” 江华城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因为长时间的交流,已经有些疲惫了。 “你帮他一把,让他成为继承人。” “他成为继承人本来就合法,最好的方法是送走江沉香,可你不愿意这么做。” 景铭辙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那张纸条。 江沉香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女儿,即使可以揭发真相的证据,也一定不会交给自己的。 “这么做,你会有方法的。毕竟你能让南夏从安氏的阴影中摆脱,还把安氏拉下马了。” 景铭辙离开后,盯着手机里的消息看了半天。 夏南晴每隔十分钟便会给自己发一条信息。 想到有人这么关心自己,景铭辙的心里暖暖的。 他也知道,江华城把自己叫到他在的老宅里,江沉香和江东建一定知道了。 原本江华城和自己的联系会在暗中进行,可现在江华城要把自己当枪用了。 会给夏南晴电话后,景铭辙便把江伯晏约出来了。 他本以为江伯晏会拒绝,可很意外的,江伯晏虽然冷嘲热讽了两句,还是出来见面了。 安氏到了,景铭辙和夏南晴主要集中在善后之前留下的陷阱,而当场看穿了这个计策的江伯晏,很快就反应过来,并且很快就开始准备江氏的问题,以免被景铭辙选做目标。 “怎么?抽出手来对付江氏了?” 江伯晏快步走到景铭辙面前,坐在他对面的位置。 芒种之后天气升温,他穿着很简单的衣服,看起来颇有时尚公司老板的感觉。 “我还以为,你会再花点时间回神,然后再来和我过招呢。” 景铭辙看着江伯晏骄傲的样子,并不想多说什么。 “你现在来跟我求饶也来得及。” 景铭辙依然没有说话,视线落在江伯晏的身上。 “我可是听说了,你为了掏出那笔钱,可是跟外国一直眼馋你的老板贷款了不少呢。” 景铭辙始终没有说话,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沉默的样子,反而让江伯晏恼火了。 “装深沉?是用这招吸引到夏南晴的吗?她也真是的,什么男人都看得上。” 他很急躁,努力在景铭辙面前耀武扬威彰显自己的实力。 落座不到五分钟,他先后说出了自己知道的关于景铭辙的情报,说出了自己有备而来,说出自己对他的蔑视和不屑。 “江华城找我了,他说他中意你成为下一任接班人,接替他的位置。需要我帮你。” 很显然,江伯晏像是听到了笑话一样,笑得狂妄。 “我?你帮我?” 江伯晏笑得累了,喘了口气,才渐渐敛起笑容。 回想起景铭辙说和江华城见面,眼神变得锐利。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说帮我?” 景铭辙料到了他会说出这种话,不自觉冷笑了一下。 “随你,江华城既然开口了,我就来找你意思一下。但你也知道,你总是骚扰我夫人这件事情,让我觉得很不爽。我也根本不想帮你,掺和你们江家的事情,从来没有好结果。” 说到这里,景铭辙的表情变得正色。 江伯晏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像是被景铭辙的话气笑了。 “即使你不来帮我,我也一定是继承人。我妈妈是董事长,她退位之后也只有我能坐这个位置。” 听着他那么自信满满,景铭辙心里却起了疑心。 想到江华城的话,难道是想要把江沉香除掉吗?也许威胁并不是江东建,一个小小的江东建,还不至于把自己拉进局里。 除非,他是想要借自己的手除掉江沉香。 江沉香也许做了什么对江伯晏不利的事情。 血缘亲情这种事情,谁说得准呢? “不愿意算了,我没什么可说的。你自己取舍。” ------------ 第七十八章 江伯晏的异常资金流 “有什么不行的呢?即使不是你,我也会想要说出这句话的。” 夏南晴听完景铭辙说起这件事,跟着认同了他的想法,视线淡淡地撇向了对方。 “即使我们现在不去招惹江家,江家也是要对付我们的,既然如此,倒不如我们先主动出击,掌握主动权也很重要。” 夏南晴的手正在翻着最近的报表。 经过一年的工作,她已经相当习惯作为总裁的生活了。虽然公司部分高层比夏南晴的年龄大出不少,甚至有些和夏南晴父母的年龄差不多大,即使如此,夏南晴也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怯场。 从前依靠景铭辙的帮忙,现在没有了景铭辙,夏南晴依然可以独当一面。 这让景铭辙多了一丝安心。 即使自己和江沉香的斗争中引起了麻烦,夏南晴也有足够的能力自保。 “至少你还能埋怨一个活着的人。我却只能埋怨一个早就死掉的人,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一样无力。” 提起自己母亲的死,夏南晴甚至不知道要恨谁。 能得到夏南晴的支持,景铭辙心里松了一口气。 正当两个人在说话时,季葭禾轻轻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来了。 景铭辙的视线落在季葭禾手里的礼盒,立刻看出那是夏南晴喜欢的香薰品牌,眼里的感动消去了三分。 “又是江伯晏啊。” 夏南晴似乎也很头疼。可东西明目张胆地送来了南夏,也不能丢出去。 想了半天,夏南晴眉头紧蹙,挥挥手让季葭禾按照之前的方式处理。 江伯晏定时送礼物来骚扰夏南晴,夏南晴最开始还会慎重地观察,以免里面有什么东西会被遗漏。可时间久了,夏南晴根本没有发现有什么东西。 他只是在骚扰自己罢了。 “按照老样子处理就好。” 夏南晴颇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眼里满是不耐烦。 季葭禾一言不发地退出了屋里,夏南晴的视线落在景铭辙的身上。 景铭辙很明显因为江伯晏的存在感到不舒服。 “哎呀,不高兴了吗?” 夏南晴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了敲,盯着景铭辙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手指捻着桌上的财经新闻,翘着腿,什么都没说,却满是不满。 “应该是不高兴了。” 夏南晴站起身,闲庭信步,双手背在身后,慢慢靠近了景铭辙。 “既然你不高兴了,那看来需要一点时间调整自己的心情,我就不拜托你跟我一起出差了。” 夏南晴的视线落在景铭辙的身上,侧过头看着他听到出差便骤变的脸色。 “去哪儿?” 看到他终于打起精神的样子,夏南晴侧过头盯着他的眼睛,浅色的眼眸在阳光下散发琥珀的光泽。 “怎么?有兴趣了?” “去哪儿?” 景铭辙没想到夏南晴会主动说自己要出去出差。 南夏虽然有很多在国外的业务,但很少会需要总裁出差。 老董事长夫妇在世的时候也几乎没有需要出差的情况。 听到夏南晴说出出差的 “要去!要去!” 对于景铭辙而言,在美国生活了十多年,却很少会去英国。忙碌的工作当中,即使抽出一部分旅游的时间,却也没并有经常能去到隔着大西洋相望的地方。 落地便是潮湿的空气和令人感到寒冷的空气。 在飞机上睡了一路,赶上可以调整时差的清晨落地。 夏南晴的手机刚刚开机,立刻给留在公司处理工作的季葭禾回了报平安的消息。 同时,他收到了霍益彬的消息。 霍益彬希望自己落地的时候能给他打个电话,不论时间。 自从上次送走安柠之后,因为工作领域重合较少,除了公开的宴会场合,夏南晴还没有怎么和霍益彬来往过。 两个人的关系原本就说不上好,不过是因为利益重合才会凑在一起。即使霍益彬站队自己,除了利益契合,也有自己救过他的恩情。 可林彩铃被他送出国,让夏南晴无法再调查林彩铃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让夏南晴心里始终藏着疙瘩。 “早上好。” 霍益彬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困顿,但隔着八个小时,国内正是下午。 “我刚刚落地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景铭辙和前来接人的酒店工作人员正在说些行程上的安排。在国外这几天他们的出行都要依靠酒店的车接车送。 “安柠也在英国。” 霍益彬单刀直入,并没有拖延时间。 “她说想要见你一面,有事情和你说。” “她又不是没有我的电话,怎么非得你来给我打电话?” 夏南晴坐进车里,视线落在正在下雨的伦敦。 安柠和霍益彬在这边留学,安柠选择来到这里,也是能理解的。 生意是景铭辙带着姜宇去谈的,夏南晴独自和安柠见面。 安柠在这边换了从前在辉城的模样,顺直的长发,典型的英伦风连衣裙,看起来气质都温柔了许多,唯一不变的仍是能从她脸上看出来睿智和聪明。 “真意外,我还以为你会带着景铭辙一起来呢。” 安柠坐在她对面,眼里满是欣喜。 夏南晴并没有回答她,只是静静地坐在对面,视线相对时,两个人之间暗潮汹涌。 “看起来很自在,这里很适合你啊。” 四目相对,两个人同时笑了出来。 “说正事儿吧,我的时间也不多。” 轻轻捋顺了自己的长发,夏南晴开口让安柠说正事。 安柠并没有多犹豫,递给她一张U盘。 “我这边查到了一些江伯晏在国外的银行账目的异常资金流,也许对你有帮助。” 接过那张U盘,夏南晴的视线中不免有些震惊。 安柠在国外的生活比想象中顺利很多。 “为什么要帮我呢?你明明自己还有一堆事情没有处理干净。” 安柠和霍益彬在一起,两个人的事业都在受到打击的情况下,彼此互相帮忙罢了。 “我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还能放我一马,大人不记小人过。我能帮你,当然要帮你。” 这话把夏南晴逗乐了。她的笑容中带着无语。 “说实话吧,不就是因为诚盛还要依靠南夏吗?” “猜对了!你变聪明了!” 像是回到了从前,心境却好像向着不同的方向发展了。 ------------ 第七十九章 江沉香的资金 “所以,为了这种事情专门把我约出来啊?” 江沉香的视线落在那几张报表上。 景铭辙和夏南晴完全没有想到江沉香会是这个反应。 这种异常的资金流动,一旦被发现,完全是要坐牢的。 江沉香却表现得异常冷静。 景铭辙的脑海里想起之前江华城的安排,脑海中蹦出了一个让他自己都怀疑的想法。 江沉香大概是知道的,而江伯晏不知道。 所以两个小时前,和江伯晏见面的时候,他才会那么冷静地说出自己对这件事情并不知道。 景铭辙和夏南晴原本只想用这件事情逼退江伯晏,为了从江华城手里得到江沉香杀害景铭辙母亲的切实证据,笼络江伯晏是必不可缺的一环。 但当他们把这些展示出来时。 江伯晏笑了。 而且是觉得很荒唐的那种笑容。笑的放肆又张扬,非常明显的,他认为这些不仅是低劣的虚假证据,且认为夏南晴和景铭辙通过这种手段,让自己投降的操作。 江沉香见两个人相顾无言,反而笑了。 “你们是觉得,搞定了安氏,就能搞定江氏吗?” 她分外得意,看着景铭辙的视线里满是挑衅。 “你和老爷子暗中联系的事情,我们都已经知道了。上次你跟踪我被发现,他开口让我饶你一次,我就已经发现有问题了。果然,你们一直暗中有联系。” 景铭辙并没有开口说话。 他已经读懂了江华城的意思。视线落在江沉香的脸上,心里不由得感叹江华城的老道。 “看来这资料都是真的,否则江董事长何至于生这么大气呢?” 从江沉香的反应,夏南晴基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笑容里多了三分真心。 这份流水和账户信息肯定是真的,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安柠是不可能把这份消息告诉自己的。 江沉香的反应更是佐证了自己的猜测。 夏南晴的视线微不可闻地转向包间的角落。 包间的卫生间里,江伯晏正躲在里面。 “你不知道这个账户的信息,很有可能是因为使用这个账户的人不是你。而你根本得不到账户的内容。” 夏南晴合理提出了猜测。 她见过安董那样的父亲,怀疑江沉香是同样类型的母亲也无可厚非。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任何人的行为都会被野心和欲望驱使到无以复加。 即使是有亲情。 江伯晏并不愿意接受这件事情,准备立刻走人。可他又不得不疑心。 这个账户的信息太真实了,真实到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开过这个账户,而且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利用了。 “不如你等等吧,江沉香很快就会到。” 夏南晴的声音很轻,江伯晏死死地盯着夏南晴和景铭辙。讽刺的一笑。 “怎么?你是准备挑拨离间了?” “我甚至不屑跟你打赌,这是谁的杰作,我想你比我更清楚。能有这个实力,把你的信息拿到手里,还能在你每年都会和会计一起盘点资产的情况下,让你一点都没有知觉。能做到这件事情的人,只有那一个人吧。” 江沉香看向夏南晴,轻轻笑了。 “不论怎么说,我也算是你的长辈,你和伯晏的事情,虽然很遗憾,但我还是很支持你和伯晏的。” 这话听起来很刺耳。景铭辙甚至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吐槽。 夏南晴倒是失去了所有谈话的兴致。 冷嘲热讽的眼神落在江沉香的身上,她轻轻叹息。 “那你可真好。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们手里只有这些吧?” 手上的动作并不停止,她把自己的包收拾好了。 “江董事长,我肯和你谈,除了我不想在辉城继续树敌之外,更多的是看在江伯晏的面子上。如果我手里真的只有这些东西,来找你谈这种事情,真的是蠢到家了。” 她说着,准备起身了。 江沉香下意识地看向景铭辙。景铭辙跟着夏南晴演这出好戏,装作真的知道什么一样。 “江华城都告诉你了啊。” 她冷哼了一声,夏南晴并没有停下离开的步伐。 恍然,她想起了什么,手里捻着那张流水单。 “这个,你是用江伯晏的名义开的,这钱江伯晏一定一分都没看到,你这么做,完全没有考虑过东窗事发,江伯晏要怎么办。” “你真的很厉害,为了自己,连唯一的儿子都可以舍弃。” 夏南晴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开。 听见她言辞激烈地指责自己,江沉香笑得放肆。 “你来指责我吗?” 天大的笑话一样,夏南晴听到她的反问,跟着停下,转过身看向对方。 景铭辙眉头紧蹙。 江家人的疯癫在这个时候突然暴露,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要是坐牢了,我就多守一段时间。现下他虽然是总裁,可当家的还是我。” “他回来了,公司就还是他的。一点也不冲突。” 江沉香非常骄傲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夏南晴和景铭辙都没有回答她,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 眼含悲凉,还有彻头彻尾的鄙夷。 安董卖女儿,江沉香卖儿子。 合该你们合作。 卫生间突然传出了一声异响。江沉香如梦初醒,她警觉地看向卫生间的方向。 夏南晴和景铭辙跟着看向卫生间。 红木门推开,江伯晏走了出来。 他静静地看着江沉香,还有些恍惚,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夏南晴和景铭辙什么都没有说,看着他们母子二人。 江沉香已然有些慌张了。 “怎么回事?我明明是收了你回家的消息的……” “要是叫你出来,你不说实话,还有什么意思?”景铭辙将手里的车钥匙抛给江伯晏。 江伯晏轻轻抬手便接在手里了。 “我找人把车开回去,打点了家里的保姆。” 江伯晏说出了这小小的关窍,盯着江沉香的视线依然是不可置信。 “妈,这是真的吗?” 慢了半拍,江沉香才慌张地开始解释。 “伯晏啊,你听妈解释。这些都是他们编出来的,我以为这是你做的,所以才会……” 江伯晏没有听下去的想法,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我从来没有亏待你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利用我?” “难道对你而言,掌握江氏比我这个儿子更重要吗?” ------------ 第八十章 大结局 江家内斗的消息传得很快。 夏南晴和景铭辙盯着手机里的消息。 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江家的消息能在这个时间传得这么迅速。 江伯晏比想象中果决,虽然也很符合江伯晏的性格。 他连夜从江家搬了出去,公司的事情虽然仍然在正常继续,可是和江沉香的来往却不多。 江沉香在母子发生这样的矛盾后,始终没有出面,她既没有解释,也没有向江伯晏求和的意思。 景铭辙认为这是个好机会。 因为江东建已经先动手了。趁着江沉香和江伯晏内斗的时候,江东建在公司抢占先机,他拿下了江氏最新地盘超过六成的股份。 “所以,你想要说什么?” 江伯晏看起来精神状态也并不好,憔悴的模样比当时的霍益彬还要过。 黑眼圈和泛青的胡渣占据了这张脸几近一半的位置。 “既然你没办法和江沉香和解,不如和我合作呢?” 景铭辙不明白江伯晏到底在执着什么,可他又能明白这种感情。 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想当然地会觉得愤怒和失望。 “和你合作?把我妈送进监狱?说实话,我不是霍益彬,做不到。” 江伯晏轻轻摇头,视线低垂。 “我是个遗腹子,我不可能会把生下我的人送去监狱的。让我自己背上一个罪犯之子的名字,对我而言也没有任何好处。” “好大意啊。”夏南晴的声音很轻蔑,翘起自己的腿,“有什么区别吗?江家那么在意这些事情,到头来不还是失去了所有吗?你说得那么轻松,那么多事情,你却什么都没有掌握。” “而这些,是别人随随便便就能弄到手的。可见江沉香也并没有真的把你当做重要的人,只是必要的时候需要借用你的身份,替她善后罢了。” 被戳中痛点,江伯晏别过头,不太反驳。 景铭辙牵强一笑。 “你我都很清楚江家是什么地方。即使你现在不想对付江沉香,你也不想和她和解。江东建已经行动了,我可以给你一个好方法。” 听到了一个让他感兴趣的提议,江伯晏看向景铭辙。 “既然你现在的敌人是江东建,而我和江华城的敌人也是江东建,那不如先把江东建搞垮,之后的事情,便由我们说了算了。” 江伯晏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先行离开了。 “你为什么会想到要把江东家搞垮,他的实力完全不会对江伯晏产生任何威胁,即使江氏落入他的手里,以他的能力也很难撑起江氏。” “那总比让他落到江沉香的手里要好吧。让江沉香丢掉所有可以利用的牌,就是我的打算。” “我要让江沉香自己说出,她到底是怎么伤害我母亲的。” 江伯晏很快给出了答复。 新项目江伯晏把手里的百分之十全都转给了江东建,并且多次对江东建示好。 江东建会在江伯晏的支持下成为新的江氏董事长。 这样荒唐的谣言也出了名。 景铭辙知道江伯晏已经听了自己的想法,把这件事情操作下去了,于是接着他操作的步伐,在市场上同步散播谣言。 江氏的新地盘是有问题的。 谣言混在一起,加上新盘建设时,江东建操之过急的一些违规操作摆在一起,新盘预售的情况也并不理想。 江伯晏却并没有让江东建气馁,而是继续鼓励他投资,并保证继续下去一定会有成果,毕竟这是江氏的新盘,即使短时间内卖得不好,只要时间久了一定会有回报。 “而且,新盘公司投资了那么多,如果现在收手,公司的沉没成本太大,营收会受到影响,如果舅舅可以在这个时候帮我一把,救公司于水火之中,那大家都会感谢舅舅的恩情的。”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是江家人的传统技能了。 江伯晏三言两语让江东建义无反顾地踏入了这个圈套,并且在收盘的时候血本无归。 新盘并没有持续很久,就因为规划问题停工了。 最开始有关机构要求降低层高,砍掉一半的房屋。接着是房屋的基地问题,地下水位下降导致房屋的基地建设出现问题。 最后是被叫停了地盘,彻底成为了烂尾楼。 江东建的投资血本无归。 好在因为江东建成为了项目的领头人,并且从中疏通关系,江伯晏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短短两个月时间,江东建就从拯救江氏的大恩人,变成了拖累江氏的大罪人。 破产后,因为他本就是为了私心才硬挺着这个项目,江华城自然不愿意出面给他善后。借口年事已高,在公司也没有什么话语权,把根本没有理会江东建的请求。 “那你最后是怎么处理江东建的?” 夏南晴听完江伯晏报出为了这个计划付出的金额,眉头紧皱。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但这代价也太大了。 “不知道,活着死了对我都没有影响,随意即可。” 江伯晏抿着苏打水,看着辉城的风景。 今天只有夏南晴一个人去见江伯晏。 渐渐地,夏南晴来江氏也不需要躲着江沉香和其他人的耳目了。 早在两个人订婚的那两年,夏南晴就去过江氏,而且不止一次地坐在江伯晏的办公室里。那时候的江伯晏总是对她不耐烦,想到自己会出现都办公室里,便满是厌烦。 “我没想到,你还愿意来到这里。” 江伯晏话锋一转,语气中多了几分柔和,眼里也满是温柔,嘴角上扬一个刚刚好的弧度。 他开口说这种话,夏南晴只会觉得不适应。 毕竟印象中的江伯晏很少对自己这么温柔。 何况,现在的夏南晴已经不需要江伯晏对自己的这份温柔了,自然不会因此而感动。 “如果一切都结束了,你还会觉得我是你的朋友吗?像霍益彬和你现在的关系一样。” 江伯晏非常小心,生怕自己说出的某句话惹她不开心,更害怕她会说出让自己不满意的回答。 “不会。” “不仅和你不会,我和霍益彬也并没有非常要好。整个辉城,我能信任的人只有铭辙。” ------------ 第八十一章 大结局 “终究还是我的问题,我没有珍惜你,错过你了。” 江伯晏满是遗憾。 徐叶安为了他争风吃醋,耍心机和手段,这些江伯晏都看在眼里。这是爱他的表现,江伯晏并不在意,也并不会为难徐叶安。 可当江伯晏看到打起精神,不再围着自己转的夏南晴时,又对夏南晴产生好感。 “所以,当徐叶安因为争风吃醋伤害我,让江家的名声受损的时候,你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保护徐叶安。不单单是因为江家,还因为你已经受够了她的爱,不想再要她的爱了。” 夏南晴的声音很轻,“我爱你的时候,你也并不在意我的爱,认为这是体现你优越的方式。以至于和我订婚之后也并不收敛,不是吗?” 话赶话说到这里,夏南晴不可避免地提起安柠。 “安柠什么都没有做错,更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依然想要用江氏和安氏的联姻,换得利益。不顾安柠的人生,不是吗?” 把过去两三年的事情盘点一遍,夏南晴已经表达出自己十足的失望了。 “从前的你,并不是这样的。也许是辉城这个圈子,也许是江家这个环境,让你变成这个样子了吧。” “江总,小时候很多事情,我们都可以依仗着家里大人,可当家里的大人也不能依靠的时候,我想只能依靠自己了。” “我已经和过去软弱的自己道别了,铭辙也是,霍益彬也是,安柠也是。” “现在轮到你了。” 她缓缓起身,盯着眼下分外平静的江伯晏,语气硬得像是没有煮熟的黄豆。 “江总,好自为之吧。” 与江伯晏道别之后,江伯晏再也没有送过礼物。 夏南晴的手指轻轻捻着报表,看着南夏蒸蒸日上,从心底松了一口气。 进入自己掌握公司的第二个年头,夏南晴渐渐熟练。也终于觉得自己没有愧对外公外婆的教导了。 辉城的格局在一天内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江伯晏将自己的收入流水全都整理出来,连带着上次夏南晴和景铭辙给他的那张有问题的资金流账号一起,上报到有关机构。 控告有人利用他进行洗钱活动。 调查进行得很快,打了江沉香一个措手不及,江沉香还没有藏好的尾巴很快被人揪住。 与此同时,江华城出手,江沉香同时被董事会的成员联名弹劾,最后失去了董事长的位置。 江华城重新回到了董事会。 墙倒众人推,景铭辙无论如何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早在他在金融街混出名声开始,他就已经在委托不同的机构收集江沉香的财务状况,还有她所负责的江家项目的漏洞。 眼下刚好一起发布。 “已经告诉国外那边了,那边已经查封了她的资产,准备进行清查。” 姜宇看着正在抬花弄草的景铭辙,静静汇报了自己早上得到的线报。 会有这个结局,景铭辙也想得到,他的手指轻轻捻着草叶,蹲在院子里,看着正旺盛开花的夏家别墅的院子,心里顿时一片感慨。 “早在十年前,我还不敢想会有今天的事情呢。” “这么多年的努力,没算白费,不是吗?” 姜宇是景铭辙最亲近的人之一,论了解景铭辙心里的苦,夏南晴说第一,他就敢说自己是第二。 相视一笑,景铭辙摘下了劳保手套,拍了拍手上的土。 “我还有需要问她的事情,她还不能死。” 姜宇点点头,“江伯晏的人也在看着她,她现在出不了国,也用不了自己的钱,也死不了。风光无量的江董事长,现在沦落到这个地步,也真是讽刺。” “是啊,谁能想到呢。她算计自己的亲儿子,算计自己的兄弟,算计自己的亲生父亲,最后又被他们算计回去了。” 听着他的感叹,姜宇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刻开口。 “那边的人已经在催你了,好像情况挺紧急的,需要你尽快去那边一趟。” 说的是之前联系过的国外老板。 景铭辙看向屋里正在和陈妈一起喝茶的夏南晴,表情凝重。 “其实,只要你去的话,那边的人应该不会介意你把夏董也带上的吧。而且你去的时间也不会很久,长了也就两年,短了说不定一年就回来了。” 姜宇试图安慰景铭辙,“顶多也就一年,她之前和江伯晏订婚,你可是忍着两年多没有见面呢。” “她得留在辉城,她不能和我走。” 景铭辙叹了口气,把劳保手套丢进了工具箱。 姜宇也知道他不愿意带走夏南晴的理由。 夏南晴有南夏,有那么多员工要负责,贸然跟自己一起去了国外,南夏在辉城的事业也没有人能负责。 两个人沉默之际,景铭辙的手机突然响了。 来电人的电话号码没有备注,可景铭辙却记得这个号码是江沉香的。 她已经是穷途末路了,还给自己打电话? “什么事?” 阴森森的笑声从听筒传来,景铭辙下意识地看向手机屏幕,差点以为自己记错了号码。 可这串数字的主人的确是江沉香。 “是来跟我求饶的吗?没有用。” 景铭辙根本不和江沉香客气,他说着就要挂断电话,却听到江沉香阴森的笑声戛然而止,开口说出了他无法拒绝的条件。 “你不就是想要给你没出生的弟弟,和你那个命薄的妈报仇,弄清楚她到底是怎么死的吗?” 江沉香已经疯了。 景铭辙听得出来,他眉头紧皱着,咬着后槽牙,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出乱子。 “我告诉你。我可以都告诉你。见面谈吧。” “即使你不告诉我,江华城也会告诉我的,我也已经知道你就是幕后真凶了,不需要知道更详细的东西了。” 景铭辙立刻要挂断电话,江沉香笑得疯癫放肆。 “他?他不会告诉你的,他手握大权之后,就是要把你的南夏毁掉了。知道他有个杀人的女儿的人,都得死。我可以告诉你。” “我不仅能告诉你,她是怎么死的,当能告诉你,她死的时候说了什么。” ------------ 第八十二章 大结局 夏南晴等到晚上也没有等到景铭辙回家。 每次景铭辙不和自己一起的时候,景铭辙总是会出现问题。 夏南晴坐在院子的摇椅上,盯着夜晚的星空,脑海中思绪繁杂。 她想起一年多之前,自己刚刚被景铭辙从水里捞上来,身体还不舒服着,不抱有任何希望撑着南夏。 仅仅一年的时间里,他们竟然改变了格局,将辉城变成了南夏的天下。 “你的确厉害,早知道你会有今天,当时我就不该心慈手软,让你活着离开辉城。” 江沉香的头发很凌乱,完全没有之前那副贵妇人的模样,坐在摇椅上,手指捏着酒杯,只能看到她仇恨的景铭辙的脸。 景铭辙只是静静盯着江沉香。 憔悴,疲惫,失去一切之后无所畏惧,孑然一身的孤独。 同时在这个不到花甲年龄的女人身上出现。 她手指夹着一根名贵的香烟,不知道是从哪里拿来的。 烟雾缭绕中,江沉香说起自己从出生开始的故事。 作为家里的长子,她从出生开始就备受宠爱,直到江东建的出生才打破了她的地位。可江东建并不成器,加上母亲的溺爱,江东建反而比不上江沉香。 江华城依然把江沉香当做自己的接班人,直到母亲病重去世。江华城因为母亲的临终遗言而动摇了自己的想法,产生了更换继承人的念头。 江沉香不会允许,所以她暗中开始行动,而正在她准备的时候,江华城再婚了。 再婚对象是个只比自己大了七岁的女人,江沉香内心无法接受,可父亲的决议她又无法反驳,权利的差异让她根本没办法提出反对的建议,江东建同样表达了不满,很快就被父亲赶出了权力中心。 江沉香抓住了这个机会,将江东建手里的权利夺走,进一步将江东建从对自己有威胁的地方赶到了边缘。 可等她回过头看时,小妈不仅带着一个快要成年的儿子,肚子里还怀着一个。 “我实在不能等你妈生了那个孩子,否则你妈要是想仰仗着那个孩子抢走江氏,我也没办法。老爷子年纪大了,老眼昏花,我得为我自己打算。” 景铭辙听她说出那天的事情。 江家的老宅坐落在辉城山上,景铭辙上学不方便,于是被安排在住宿制学校里面。 “那天下雨,我专门把她叫了出来。你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活,靠老爷子,更靠我,所以在家的时候,都是对我言听计从的。” “我让她离开这个家,但她却说自己带来的亡夫的公司已经被老爷子吸纳了,如果要你们两个离开,她必须要带走。可惜,东西落到我们手里,哪里还有她要回去的道理。” 江沉香吞云吐雾一番,看了景铭辙一眼。 他面色淡然,手却紧紧握成了拳头。 “当然,眼下你要是想要会这些东西,也是做不到了,已经进了我们口袋的东西,没有被你要回去的道理。” “三句话说不通,我用你的存在威胁她。没想到她竟然被激怒了,上前与我争辩,没说两句,便打了起来。” 江沉香至今都记得那个场景,在飘着雨的山上,她同大着肚子的女人对话。如果她不能识趣地离开,那只能连同她和她那个儿子一起处理掉,她便与自己高声争辩,三两句没说通,自己便与她厮打起来。 最后,失手将她从山上推了下去。 等自己跑到她坠落的地方看时,她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死了。 “所以,我妈妈什么话都没给我留。” 尽管他看起来很平静,实际上,除了他自己能感受到的心痛和掌心被指甲划开的痛疼外,他声音的颤抖和乱了节拍的呼吸,无一不在暴露他的紧张和愤怒。 “江沉香,你真的无药可救。” 在来之前,景铭辙盯着工具箱里的刀看了很久,最后没有选择拿出来,连手机也只是丢在车里,生怕自己会因为冲动而动手杀了江沉香。 虽然自己也知道她死不足惜,可自己现在有了夏南晴,如果是自己孑然一身时,坐牢送命也不在话下。 眼下,夏南晴还在等自己回家。 景铭辙深呼吸两次,调整了自己的精神头,咬着下唇,思虑良久,才终于起身。 “江沉香,你是我见过最差劲的人。” 双手颤抖着,景铭辙强迫自己在这个时候想着夏南晴,以免自己真的做出万劫不复的事情。 他缓缓迈步走出了江沉香的房子,脚步沉重地抬不起膝盖和大腿,坐在车里时,他依然觉得身体发麻,像是缺氧,又像是过氧。 在门口足足停了十分钟,景铭这才缓缓打起精神,准备开车回家。 夏南晴接到电话时,已经是后半夜了。她眉头紧蹙,睡得并不踏实,可因为疲惫还是微微眯了眯眼睛。 “夏董,出事了,老板他出车祸了。” 姜宇慌张的声音传到夏南晴的耳中,夏南晴立刻警觉地坐起身。 等她赶到医院时,景铭辙已经在里面抢救了。 “是恶意追车,追他的人是江沉香。最后撞在一起了,江沉香的车已经因为汽油泄露烧起来了,老板翻车了。” 姜宇拦着夏南晴,生怕她像上次一样垮了。 夏南晴像是抽干了精气神一样,听到细节立刻瘫软了身体,跪坐在地板上。 抢救非常顺利,景铭辙虽然昏过去,但因为车是大型车,即使翻车也并没有造成严重的伤情,脖子有些轻微的扭伤,其余的部分都是挡风玻璃造成的。 抢救了两个小时,景铭辙从手术室里被推到病房里。 夏南晴坐在床边,盯着景铭辙沉睡的模样。 在等他苏醒的过程中,夏南晴接到了姜宇的报告。 江沉香抢救失败,已经死了。江伯晏正在处理她的后事。 “铭辙,结束了,你快点醒来吧。” 夏南晴盯着景铭辙沉睡的模样,眼眶发红,噙着泪水,欲哭无泪。 无论如何,自己绝对不能放景铭辙一个人了。 原本,自己还想和他商量出国的事情,想要留在辉城等他回来,可自己绝对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 在自己不知道的角落,如果真的失去了景铭辙,自己也没有活下去的牵绊了。 “胡说……” 景铭辙还很疲惫,他正在输液的手被夏南晴温暖的两只手攥着,不至于体温太低。 听到她说出这样的话,明明脖子还被固定着,景铭辙也努力表示反对。 “你绝对要留在辉城,你要有自己的人生,即使没有我,也得有自己的人生,好好活着。” 盯着他的眼睛,夏南晴眉头紧蹙,俯身轻轻靠在他的胸口。 一个月后,景铭辙站在机场门口,夏南晴忍着眼泪,站在景铭辙面前,沉默了半天,从包里拿出了那个红色的锦盒。 “把这个带上吧。” 那个翡翠的扳指,夏家的象征物。 “我……” 景铭辙刚想要推脱,夏南晴立刻抢断了她的话。 “我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