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重生训养子 沈清如只觉头疼欲裂,胸口闷痛。 “母亲,孩儿是真心喜欢叶家小姐的!” “哪怕您让孩儿跪死在这里,孩儿也只愿娶她!” 耳际的声音让她勉力睁眼,入目便是一张熟悉的脸。 那个害她母族全家被流放,亲手用一杯毒酒要了她的命的好养子李承嗣! 沈清如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拳头骤然握得青筋狰狞! 国公府尸山血海,哀嚎遍地的画面在眼前浮现,她沈家百余口人啊!全都死在这畜生手中! 父亲本是战功赫赫的老将,被他诬陷谋反五马分尸,兄长只是拼死想护着她和嫂嫂活下去,却被万箭穿心!母亲和即将临盆的大嫂,被那些士兵用乱马生生踩死! 而她眼睁睁看着家人惨死,被这畜生千刀万剐! 眼看陪在身侧的丫鬟手里捧着一根鞭子,她胸口一阵起伏,毫不犹豫抄起鞭子劈头盖脸抽了上去! “混账!畜生!” “你还有脸来见我?还有脸唤我母亲!” 李承嗣似是没想到她会真的动手,猝不及防受了那一鞭,痛呼着踉跄倒地。 他眼中闪过一丝恨意,不敢置信道:“母亲,你竟然打我?!” “我打不得你?!” 沈清如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握鞭的手都发着颤,逼上前恨不能用鞭子直接勒死这个畜生东西! 可才走了一步,她便觉头晕眼花,脚下一软朝着地上栽去。 “夫人!” 一旁的丫鬟骇了一跳,慌忙扶住他:“夫人莫要动气!公子也只是年轻不知事,您好好同他说就是了,切莫气坏自己的身子,也伤了您和公子的情分啊。” “您这些年从未打过他,公子喜欢叶家女子,抬进来做妾也使得的,犯不着让您和公子生了龃龉……” 说完,丫鬟又跑去搀扶李承嗣:“公子,夫人也是为了您好啊,那叶家女出身贫寒也就罢了,还是个生父不详的私生女,您真娶了她做正妻,是要被笑话的!” 沈清如听得一愣。 叶家女,说的是她丈夫李锦程那个私生女,叶梦书? 李承嗣现在,是在求她答应他娶那女人? 可那不是五年前的旧事了吗? 难不成……她是重生了?! 李承嗣虾球一样缩在地上,痛得眉眼都皱在了一起。 可听见这话,他却一骨碌爬起来,咬牙切齿跪在她面前:“我已经答应书书,要三媒六聘娶她,此生也只爱她一人!绝不让她做妾!” “母亲若是不答应,孩儿宁愿以死全了自己这份衷肠!” 沈清如一阵恍惚。 是了…… 这年她这个养子刚满十五岁,她也才二十四。 前世他闹着要娶这叶梦书,李锦程和她婆母宋氏劝不动,便让她这个做母亲的来劝。 她的确看重这个养子,因着李锦程说他是战士遗孤,自小便对他严格教养,事无巨细,才养出来一个十五岁的解元公,自然也舍不得他娶个身份不明的女人坏了前程。 可换来的却是他恨上了她,恨上了叶家!状元及第位极人臣之后,便害她家破人亡! 沈清如强忍着恨意转回目光:“你宁死也要娶她?” 李承嗣扬起下颌:“是!” 沈清如唇角掀起冷笑,再次拿起鞭子:“好!” 她重重一鞭打在他脸上:“这一鞭!我打你这不孝子忤逆父母!” 鲜血随着她鞭梢溅起,李承嗣脸上落下一道血痕! “这一鞭,打你这不孝子无媒苟合,与女子私定终身!” “这一鞭,打你读了那么多年书,学不会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竟敢对母亲以死相逼!” 那几道鞭子毫不留手,直打得李承嗣皮开肉绽! “母,母亲!” 他终于意识到她动了真怒,紧握着拳掩饰恨意,仓皇想躲。 沈清如抄起手边的茶盏,狠狠砸向他额前! 砰的一声响,李承嗣额前鲜血淋漓,翻了个白眼昏厥过去。 “公子!” 丫鬟吓得脸色惨白:“快,快叫大夫来啊!” “叫什么叫!他要死,便由得他去死!我只当这些年花在他身上的银子和心思都喂了狗!” 沈清如冷声开口:“把他拖出去!谁敢给他叫大夫,一并打死!” 丫鬟抿着唇,顿时不敢多话了,只能让人将李承嗣拖出去扔在院子里。 沈清如屏退下人,颤着手端起茶喝了一口,心绪逐渐平复。 彼时,是她嫁入安乐侯府的第八年。 她本是沈国公府嫡出的千金,自幼兄长疼爱,父母娇宠。 而李锦程这畜生,虽说袭了安乐侯府的爵位,却不过是个六品的百夫长,比之她父兄,不过是小角色。 她会嫁给他,只是因为及笄那年去看花灯,不知是谁推了她一把,让她坠了冰冷的护城河。 李锦程跳下来救了她,两人也算有了肌肤之亲,加之她少女春心萌动,便脑子一热与他成了亲。 但李锦程娶了她之后,却不曾与他圆房,说什么自己在军中受了伤有隐疾,所以将战友遗孤养在膝下,她心疼他,还故意为他遮掩,将这无所出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可后来她才得知,他娶她是为了借着国公府权势平步青云,也贪图她丰厚的嫁妆! 她以为他是真心爱她,拿自己的嫁妆养着整个侯府,他却背地里却和自己的白月光叶尔雅在外面恩爱甜蜜,待他养子位极人臣,便对她百般蹉跎,冷眼看着李承嗣弄死她全家! 那叶梦书,便是他们的女儿! 胸中恨意翻涌,沈清如恨不能现在便将这龌龊的安乐侯府一把火烧了! 可想到李锦程反对叶梦书和李承嗣的婚事,她又倏然拧了眉。 那是他的亲女儿,他若是让李承嗣娶了她,不是更方便他照拂她么? 到时候他甚至可以将叶尔雅这个“儿媳的寡母”接回来,更方便这对狗男女私通款曲。 为什么前世他死活不肯答应? 沈清如拢紧指尖陷入沉思,外面却忽然传来一阵哭声。 “我的孙儿啊!你们这帮混账东西!公子伤成这副模样,你们是瞎了吗!还不快去请大夫!” “沈清如,你怎能这样心狠?承嗣这孩子自幼身子就弱,为了这么点事情,你将他打成这样也不管,是想杀了他吗!” 她收敛心神走出去,便看见宋氏正搂着遍体鳞伤的李承嗣嚎啕大哭。 李承嗣看她的目光满含恨意,却假惺惺道:“母亲责罚嗣儿,乃是天经地义的,嗣儿不怪母亲。” 沈清如看着宋氏脸上怨毒的神色,眼神渐冷。 坏人让她做了,现在又心疼起来,反过来指责她? 好厚的脸皮! 她眸子暗了暗,手悄然掐了掐自己的腿根儿,眼泪立时涌了出来。 “娘,程儿是我的儿子,虽说不是我亲生的,却也是我视如己出带大的孩子,怎能不疼呢?” “原本我想着,只要孩子过得开心,想娶便娶了,左右侯府的爵位该他承袭,不需要他娶个高门贵女抬门第,可您和夫君要我规劝他,我也只能硬下心肠来打,打在他身,却是痛在我心啊!” 她装得一副脚步踉跄,伤心欲绝的模样走上前,扑在李承嗣身上便哭,却是将全身都压在了他伤口上。 李承嗣痛得额前青筋暴跳! 可听见沈清如这话,他心思却转了些。 之前他隐晦问过母亲,如若他要娶寒门的女儿,她愿不愿意,沈清如只说只要他喜欢那姑娘,自己也争气,便由他去。 反倒是他对父亲和奶奶提了要娶书书,他们却勃然大怒,断然拒绝。 难不成要反对他跟书书成亲的,真是祖母和爹? ------------ 第2章不能打 宋氏一点没听出她话里隐藏的意思,还在数落个不停。 “那也不能这么打孩子呀!承嗣这样有出息,不过犯了糊涂,你骂他两句也使得,怎么能打呢!” 沈清如眸子一暗。 只是打哪里够呢? 她还想要整个安宁侯府痛不欲生,追悔莫及! 她垂下眸子,做出一副欲言又止模样,压低声音道:“哎,娘,其实打他,也是为了做给我娘家看的。” 宋氏拧眉,疑惑道:“这和你娘家有什么关系?” 李承嗣也是满眼莫名。 “原先我也想过,嗣儿快到了议亲的年纪,虽说这孩子养在我名下,我也当做自己亲儿子照拂,但总归与国公府是不亲的。” 沈清如佯装惋惜叹了口气:“他是个出息孩子,将来侯府要交到他手里,我这个做母亲的,是一定要给他安排个好前程的。” 宋氏听得深以为然,却还是不解:“的确是这样的道理,但为何要打孩子给国公府看?” 沈清如心里冷笑,接着道:“前几日,想着我嫂子的侄女也快及笄了,便打算让两个孩子相看,只等嗣儿回来,也算是亲上加亲。” “我兄长和父亲也同意了,结果闹成这事,我岂不是让娘家和我嫂子家闹了个没脸吗?” 一听这话,宋氏瞳孔紧缩! 沈清如的嫂子,乃是当朝太傅徐志坚的女儿,她侄女,不就是太傅的孙女吗?! 那个姑娘叫徐宁儿,品貌出众,性格也柔顺,是做妻子的好人选! 嗣儿本就是解元公,要是能娶太傅家的嫡女,今后得是多大的助力啊! 她正要开口,沈清如却满脸柔和看向李承嗣:“嗣儿,你莫要怪母亲,不打你一顿,让人传到你外公那里,他定要不快的。” “你安心,既然你心有所属,母亲会成全你的,只是要苦了你再受一些委屈,要教他们看见你的决心,好吗?” 李承嗣眼下是彻底对她转变了看法。 母亲是想要成全他的!不过是之前好心办了坏事,也不晓得他有心上人,所以才下重手! 他虚弱开口:“母亲,孩儿知道您的苦心了!” “好孩子,哎……你先回去吧,娘得先回一趟国公府,给你舅母告罪。” 她拍了拍李承嗣的肩膀,差点没把他拍晕过去,而后摆出一副忧愁模样,径直起身命丫鬟备了车。 宋氏目瞪口呆,意识到她是什么意思,忙叫住她:“不!这婚事不能算了!等嗣儿修养好久安排他们见面!不能让嗣儿娶叶氏女!” “母亲,嗣儿这样出众,就是不靠得力的岳家,也能成器的。” 沈清如一脸不赞同:“嗣儿喜欢那姑娘,寒门便寒门,左右侯府也不需要牺牲这孩子的亲事抬门第,这孩子亲爹娘若是在天有灵,也绝不会希望看他与自己不心悦的女子过一辈子。” 李承嗣看她的眼神更加孺慕,热泪盈眶:“孩儿谢谢母亲!” 沈清如无视了宋氏猪肝一般的脸色,直接上了马车。 前世这时候,她是真的跟嫂子提了这亲事,兄嫂也同太傅说了,宋氏他们也极为满意。 可最后李承嗣为了不娶徐家姑娘,竟然派人污了那孩子名节! 她前世可真蠢啊……不仅害了自己,还害了娘家和嫂子家! 这一世,她得让李家血债血还! 马车一路朝向国公府,沈清如想着心事,却忽然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生了什么事? 她隐约听见外面有些骚动,皱眉坐起,身后的车帘却突兀被拉开! 一只惨白的手伸过来,直接捂住了她的嘴! “不准出声!” 含戾的声音响起,冷得人心惊胆战,男人急促的呼吸喷在她颈侧,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沈清如瞳孔一缩,压低声音呜咽开口:“你,你想做什么?” 一柄匕首贴在她脖颈上,男人哑声道:“打发走外面那些人,否则……你给我陪葬!” 沈清如浑身战栗,只能僵硬点头。 马车果然被拦下了,外面居然是一队禁军! 为首那人冷声开口:“停车!你们可有见到一个受伤的蒙面男子!” 车夫一脸莫名:“几位爷,没见着啊。” 那几个禁军冷笑:“你们说没见着就没见着?!那是闯宫的刺客!我们要搜车!” 沈清如咬紧了牙关。 她怎就这么点背!遇上这样的亡命徒! 她没胆子出声,那匕首还抵在她腰上,随时可取走她性命! 这人不被发现还好,要是被发现了,她沈家必然会大祸临头! 该怎么办…… 听着脚步声接近,她厉喝一声:“放肆!禁军便能随意搜车吗?” “我乃国公府嫡女,安乐侯夫人,你们这样冒犯,有没有将女眷名声放在眼中!我车内怎会有什么刺客!” 沈清如心里忐忑得很,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她报出身份后,那只抵在她腰间的匕首一顿,下意识松了松。 那几名禁军一愣,没想到车里的人身份竟然这样高贵。 安乐侯也就罢了,沈国公本人战功彪炳,世子爷也是正二品的镇北大将军,得罪不起啊! 为首那禁军首领陪着小心:“原来是李夫人,小人们也不是故意冒犯,但兹事体大,如若让刺客跑了,小人们也难辞其咎。” “夫人若觉得僭越,不如带上帷帽,小人们只开帘子瞧一眼便是。” 沈清如攥紧了拳,心知若是这都不准,恐怕更要惹他们怀疑。 她回头望一眼,正对上那双冷寂的眸。 男人蒙着面巾,清凌凌的眼定定盯着她,压低声音:“可以,别耍花样。” 那声音带着杀意,听得她胆战心惊,看那亡命徒悄然躲到座椅下方,匕首抵着她的腿,心里一瑟。 定了定神,她若无其事道:“可,你们进来吧。” 车帘被拉开,为首的禁军持剑逼近,警惕打量一阵车内。 马车很是狭隘,座椅下方那空间也不起眼,平时只用来放杂物,他们也并未注意。 那禁军四下看一阵,没觉出异常,忙告罪后退:“夫人恕罪,您可以走了。” 沈清如悄然松了口气,那人身后的一名禁军却忽然疑惑看向座椅:“那里怎会有血?” 一众人顿时警惕,直接拔剑对准了马车! ------------ 第3章祸福 正要下车那禁军看向垫子上那血迹,神色冷然:“夫人,劳您解释,这是什么?” “窝藏刺客可是大罪!沈国公可也护不住您!” 糟了…… 怎么会有血滴下来! 沈清如脸色煞白,眼看那禁军要上前拽她,心念急转,一脚踢在他小腿上。 “我一个女儿家,车里有血,还能是什么!” 她摆出一副羞怒模样,死死咬着唇颤声道:“你若不知,回去问你母亲去!” 那禁军头子呆住了,稍加细想,顿时明悟。 再看沈清如那因为惊惧泪眼朦胧我见犹怜的脸,他连耳根都红了:“这,这……” 沈清如破罐子破摔,抹着泪作势就要撩裙子:“你们来搜!尽管搜!要不要搜搜我的裙下!” “我父兄一生征战沙场,你们竟然怀疑我窝藏刺客,索性我不活了!任由你们扒了衣服搜!” “夫,夫人莫要激动!是这毛头小子不对!” 一个年老知事的赶忙将他拉走,冲着沈清如拱手赔罪道:“夫人请吧,咱们绝没有那个意思!” 沈清如充耳不闻,只拧着帕子哭得凄婉动人。 待一众禁军送瘟神一样让车夫离开,沈清如才止哭,哑声朝椅子下面开口:“壮士现在可以走了吧?” 一声低笑响起,男子起身,匕首挑起她下颌:“李夫人有趣得紧,来日,在下必会答谢您。” 沈清如感受着那匕首冷浸浸的锋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强作镇定道::“壮士谬赞,小女子不求您谢,只求不给家人招灾,您要是之后被抓,也别供出我来。” 顿了顿,她又道:“别叫我李夫人。” “噢?那叫沈小姐?” 他眼底闪过笑意,欺身逼近:“说起来,李锦程那蠢物,也的确配不上夫人这般妙人儿。” 沈清如下意识往后缩:“请您自重!” “小姐莫怕,在下并无恶意。” 他反而更加轻佻,眸子几乎要抵在沈清如额前:“在下瞧得出,沈小姐是识时务的人,说不准离了他,还会有好归宿呢。” 这人……与李锦程有过节? 沈清如一愣,也不知该不该追问,正犹豫不决,男子却收了匕首:“沈小姐,后会有期。” 语罢,他身影如鬼魅般掠出马车。 沈清如又惊又疑。 这人真怪极了! 还后会有期?再见一次,她怕自己小命不保! “夫人,咱们到国公府了。” 马夫对方才车内的事情浑然不觉,只当那些禁军真是弄错了:“您这次可是受惊遭罪了。” 沈清如嗯了一声,用帷帽的大斗篷裹了自己,若无其事下车。 守门的小厮见了她,神色惊讶:“大小姐怎么回来了?” “回来瞧瞧爹娘兄嫂。” 沈清如暂且放下思绪:“家里最近可好?” 小厮笑道:“都好着呢!只是现下世子爷和公爷都在军中,只夫人与少夫人在。” 沈清如攥紧了拳。 前世这阵子,父兄是要着手去平西北的叛乱。 也正是这时,军中有人想扳倒父兄,所以设计陷害父兄贪墨军饷,让圣上对父兄起了疑心。 不然只凭那小畜生,凭什么这么简单扳倒屹立百年的国公府? 她一面回忆,一面进了后院,便看见母亲和嫂子徐倩敏正叙话。 瞧她回来,二人也有些惊诧:“怎么回家也不说一声呢?锦程没同你一起?” 沈清如摇头,看着熟悉的面容,只觉恍若隔世。 再想起前世亲人们的惨状,她心中涌起一股闷疼,几乎喘不过气! 但怕他们担心,她强作自若道:“没有,不过是回来瞧瞧你们,顺便和嫂子说李承嗣的亲事。” “你对那孩子可真上心。” 徐倩敏嗔怪道:“我已同我父兄和宁儿说了,那孩子不错,他们也答应下月十五相看相看。” 语罢,她又欲言又止道:“清如,你别怨嫂子多嘴,孩子再好,不是自己的血脉,总归隔着呢,嫂子听说有位老神医治不孕很是厉害,你要不要去瞧瞧?” 母亲江氏也道:“你嫂子说得是,你这些年无所出,虽说侯府不怪你,可你自己要上心啊,不然没有孩子傍身,谁知道嗣儿长大愿不愿孝顺你呢?” 沈清如眼圈一酸。 这些话,前世她不知听了多少次,却只觉得嫂子和母亲杞人忧天,一点不放在心上! 如若她听话,早些觉出不对,向家里人和盘托出这事,该有多好? “母亲,嫂嫂,身体有问题的不是我,是李锦程那畜生用这话做借口骗我!” 她咬紧了唇,还是如实说出了事情经过,也将那叶氏女的事说了出来,只是掩去了自己重生的事情,告诉她们是李家人说漏了嘴。 江氏骇得半晌没回神:“清如,这都是真的?那,你打算怎么办?” 徐倩敏气得咬牙:“母亲!小妹何必撒谎骗咱们!我就说那姓李的奇怪得很,生不出儿子也不急,将养子当亲生的带着,他哪有那样宽厚的心!敢情在外面养了一个,闺女都及笄了!” “跟他和离!娘前阵子正愁凑不齐一桌女眷打马吊!你回家来!叫你哥养着你!” 听嫂子这么说,沈清如先是感动,而后蓦然一愣。 是了,李锦程那人锱铢必较,小肚鸡肠得很,对李家的子侄都苛责抠门得很,偏偏也对李承嗣视如己出! 再想到他和宋氏不赞成李承嗣娶那叶家女,她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可怕的猜测。 李锦程,也是他跟那所谓的白月光的私生子!与叶梦书是亲兄妹!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如若此事是真的,那她前世……便是帮那对狗男女养出来个害死了自己全家的白眼狼! “母亲,请您让父亲帮我查一件事。” 她攥住母亲的手:“李锦程说李承嗣是他营中已经牺牲的前锋的遗孤,那前锋名叫李登,您让父亲查查,那李登夫妇是否膝下有一子,双双亡故!” 江氏领会了她的意思,手一阵颤抖:“娘晓得了。” 徐倩敏神色凝重:“小妹,你难不成不想跟他和离?你别担心,爹一向疼你,知道此事,绝不会不同意的,万事有家里给你做靠山呢!” ------------ 第4章欺骗 江氏也点头,神色担忧。 “被这样算计,我岂能只是和离便作罢?” 沈清如紧掐着掌心:“嫂子,娘,你们只当没听过我说的这些,也莫要在李锦程面前表露什么,这笔账,我要慢慢讨!” “若有麻烦,我会告诉家里的。” 见她执意,哪怕两人担心,也不好劝阻了。 沈清如又叮嘱她们让父兄查一查军中账目,宽慰二人一阵,便离开了国公府。 她急着回去看好戏。 李承嗣的身世,十有八九是她猜测的那样了,李锦程那龟孙知道亲儿子和亲闺女搞在一起,怕是要急得跳脚。 果然,她刚回侯府,李锦程便匆忙赶来:“你准了嗣儿和书……那叶家女的婚事?!还将原本给他定下的徐家小姐的亲退了?” 沈清如听那气得发颤的声儿靠近,冲丫鬟小声吩咐:“唤公子来。” 那是她的陪嫁丫头,见状心领神会,悄然退了出去。 见李锦程走进来,她唇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冷笑,面上却无奈:“嗣儿以死相逼,我难不成还能不准?” “今日我回去,我嫂子可是大骂了我一通,但为了孩子能与心上人厮守,我也只能忍下来了。” “你!你怎能这样做!” 李锦程气得胸口起起伏伏:“我先前便告诉你了,嗣儿不能娶那女孩子!你竟然由着他胡闹,还退了那样好的亲事!” “为什么?” 沈清如故意反问:“嗣儿昨日也跟我说过,那姑娘虽说是出生寒门,可论起品貌,都是十分出挑的。” “嗣儿是解元公,将来哪怕靠自己也是有会有大出息的,他娶个门第不如他的妻子,将来也不会有人嚼舌根,说他跟你一样,是靠岳家上位的,这不也是好事?” 听见这话,李锦程面色一僵,眼中闪过羞怒:“我怎么能算是靠岳家上位?!” “你既然没有,那着什么急呢?” 沈清如淡淡瞟他一眼,不经意戳他肺管子:“你现下在军中也算有些地位了,有没有靠着国公府,你我自己有数便是,外人怎么说,只要你问心无愧,不就没事了?” 李锦程胸口一阵起伏,憋红了脸,却挑不出这话的错处来! 他一个落魄的侯爷,能在军中有个实权的职位,自然离不开国公府帮扶,外面那些闲言碎语他也听过,哪个男人乐意被这么奚落?! 可是沈清如又没直说他吃软饭,只叫他一肚子火都不能发作! 这贱人就是不如他的雅儿温柔解意!若是雅儿,定然会好生安抚她! 李锦程现下越看这个正妻越是不顺眼了,偏偏现在还得忍着,只能按捺心思道:“嗣儿自然不用吃岳家的软饭!但是那女子生父不详,总要有人说嘴的!” “这算什么?到时候便说叶氏女的父亲死了,不就是了?” 沈清如漫不经心补上一刀:“嗣儿喜欢,比什么都重要,我也不是他的生母,若是违了孩子意愿逼他娶不喜欢的女子,生生拆散人家一对有情人,害他一辈子不开心,心中也会有愧的。” 李锦程几乎气得吐血! 他活得好好的,这女人竟然咒他死! “糊涂!惯子如杀子!这你都不懂吗?!这事我说了算!” 他强压着怒气道:“他决不能娶那女人!你大不了再去打他一顿,决不能由着他胡来! 果真急了啊…… 沈清如意味深长道:“那你缘何不自己与嗣儿说呢?” 李锦程一噎。 他如果要劝儿子,要么就是跟儿子和盘托出他身世,要么便是被那小子记恨生出龃龉! 两种结果,他都难以接受! 原本他也想过,让雅儿跟女儿说明此事,可又怕两个孩子无法接受,闹出更大的乱子来! 都是这沈氏!如若她拦得住嗣儿,哪里会有这样的麻烦! 他气急败坏道:“你是做母亲的,教养儿子本就是你的事情!要我来,我怕我直接打死了他!要么,我直接送走那叶氏女!” 沈清如扯唇,还未说话,门便被砰的推开! “父亲若要送走书书,不若直接打死我!何必在这里为难我娘!” 李承嗣大步走进来,虚弱不堪的脸带着恨意:“我不像你一样要仰仗母亲的娘家升迁,也不需要妻子有多高的门第!只盼一生一世一双人,跟心爱之人长相厮守!” “她哪怕是贱籍罪奴,生父是流氓土匪,我也要娶!” 只这两句话的杀伤力,比她刚刚虚以委蛇那些话要扎心得多! 他亲儿子竟然这样骂他!! 李锦程原本铁青的脸涨得血红,捂着胸口指着他颤声开口:“逆子!混账!你住口!” “凭什么让我闭嘴?” 李承嗣眼下是将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李锦程身上:“难不成我说得不对吗?你觉得我是逆子,便跟我断了这父子之情!反正我不过是你的养子!” “哪怕不要这安乐侯世子的位置,我也一定要娶书书!这个家,只有母亲疼我懂我!我不待也罢!” 他不顾李锦程摇摇欲坠的身体,直接跪在了沈清如面前:“娘,孩儿谢谢您为孩儿打算!之前孩儿还不识好歹误会您,是孩儿不孝!” 他头磕得砰砰响,看向李锦程的目光有怨恨,对上她却满是感激。 沈清如差点压不住嘴角,也不扶他起来,只是故作心疼:“好孩子,娘自然只希望你开心,你爹和你祖母不懂你这一番赤忱,娘是都明白的,此事,娘无论如何都会支持你!” 听见这话,李锦程白眼一翻,噗得喷出一口血,直接栽倒在地。 安乐侯府兵荒马乱。 而京郊一处幽静压制的别院中,俊美男人漫不经心靠在床上,面色还有些苍白。 一名暗卫悄无声息进来,冲他拱手道:“王爷,属下去侯府瞧过了,禁卫那边也走了一圈,李夫人……” 盛昀赫淡声打断他:“叫沈小姐,莫叫李夫人。” 暗卫一怔,也不敢问主子为何计较这事起来,忙道:“沈小姐没被禁卫盯上,但安乐侯府……下午闹出来一通乱子。” ------------ 第5章强硬 盛昀赫饶有兴致道:“哦?什么乱子?” “是安乐侯世子李承嗣,一定要娶一个生父不详的寒门女,在家大闹了一通,将安乐侯气得呕血昏迷,安乐侯家的老夫人也气病了,眼下府中只有沈小姐主事,但这事,似乎没有传出去。” 盛昀赫挑眉,默了一瞬,忽然勾唇。 “的确是一桩有意思的乱子。” 他起身淡道:“好歹也算同僚一场,本王与国公府,也算是有些交情在身上,备些礼物,去侯府送拜帖,明日本王要去探安乐侯的病。” 属下听得一呆。 晔王殿下极少与同僚相交,从漠北回来,便推说腿伤闭门不出,眼下居然要去探那八竿子打不着的安乐侯的病? 见了鬼了! 但主子的事,他哪敢多嘴,只能恭敬退下。 盛昀赫看暗卫离开,眼神逐渐暗下,喃喃道:“小没良心的,怕是早不认得我了。” …… 另一头,气晕了亲爹和亲祖母的李承嗣终于慌了神。 沈清如也装出一副吓得六神无主的模样,口中念着阿弥陀佛,心里冷笑。 “母亲,眼下该怎么办?” 李承嗣脸色苍白,颇有些无措:“父亲和祖母不准我娶书书,还气得昏迷过去,如若我还执意要娶,定然会落人口舌的。” 沈清如心里冷笑。 前世她也被气晕过去了,可这李承嗣担心自己不孝的名声传出去,大夫都不准人给她请! “嗣儿莫怕,只是急火攻心,不是大事。” 她安抚李承嗣:“府中人我都招呼过了,绝不会有人透露此事,只是现下咱们不能用外头的大夫,只能让府医治了。” 李承嗣慌不迭点头:“娘说得对,嗣儿都听娘的!” 他是解元公,本朝又重孝,这事传出去,他不但不能娶书书,说不定前途都完了! 他期期艾艾道:“可,可我还能娶书书吗?” 沈清如意味莫名看着他,叹了口气:“你父亲和祖母不知为何不肯松口,哪怕娘同意,怕也做不得家里得主啊。” 李承嗣顿时握紧了拳,神色莫名看向昏迷的李锦程。 沈清如眼中闪过讥诮,又道:“不过,娘倒是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承嗣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娘,您快说啊!” “你父亲不允你娶心上人,恐怕是觉得你忤逆他的意思娶了叶小姐,是翅膀硬了,要跟他对着干,说不定有一天为了妻子,连父亲都不要了。” 沈清如谆谆教诲:“你也谅解你父亲,虽说你不是我们亲生的,可我们将你当李家唯一的香火,若你没了,谁来继承李家?” 李承嗣一听,深以为然:“那,娘有什么主意么?” “有,只是不知道叶小姐愿不愿意答应。” 沈清如压低声音道:“若你和叶小姐能怀上一个孩子,今后继承李家香火,你父亲看在孙儿面上,说不定也同意了呢?” 李承嗣眼前一亮! 母亲说得对啊! 若是生米煮成熟饭,父亲和祖母捏着鼻子也会同意! 但是,他有点舍不得这样对书书。 沈清如看穿他心思,善解人意道:“娘只是随口这样一说,你也别放在心上,毕竟这关乎女儿名节,要么,你再自己想想,说不定有更好的主意?” 李承嗣抿着唇点头:“是,儿子会好好想想的。” 沈清如目送他行礼告退,眼中闪过冷光,唤来府医后,也不急着让他治,暗自提点他最好是能给那母子俩下些猛药,让他们十天半个月醒不来,昏得越久越好! 要是醒过来,看见李承嗣弄大了叶梦书的肚子,怕是更有好戏看! 安顿好了这些事,她回到自己房中,正要休息,仆人却呈上拜帖来。 “夫人,晔王殿下派人送了帖子来。” 沈清如拧眉。 晔王?不就是那位常年镇守漠北,前阵子在战场上中了毒箭,据说废了双腿的战神王爷么? 他与侯府似乎没什么交情,倒是与父兄算是同僚,怎么忽然送来帖子? 沈清如疑惑拆开信封,看清上面字迹,顿时攥紧了信纸边缘。 这晔王,怎会知道侯府闹出乱子,还跑来探病? 回想前世,这盛昀赫似乎一直在跟李家对着干…… 他难不成是跟李家有什么怨,所以派人盯着李家的动静? 那他,会不会也对国公府下手? 定了定神,她开口道:“去回送帖子的人,明日本夫人恭候王爷大驾光临。” 天色灰蒙蒙的,早晨还隐隐有着点阳光,到了晌午却是大片大片的乌云彻底遮挡住了整片天幕。 似是要落雨。 沈清如起来看着阴沉的天色,想着昨日晔王的拜帖,心道,这样的天气,那位殿下怕是不会来了。 还未等她心绪落下,突而听到一声雷。 婢子撑着伞过来,沈清如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落了雨。 雨点倾泻而下,竟是越下越大。 沈清如站在廊下半晌,看着那雨水冲刷着地面,不由又想起前世,国公府惨案的那天,也是这样大的雨,却洗不掉国公府的血。 上百号人惨死,血流成河,那场景似乎发生在昨日,历历在目。 沈清如忍不住握紧了拳,无穷无尽的恨意在心头萦绕。 又是一声雷,惊醒了沈清如,有下人前来通报:“夫人,晔王殿下到了。” 竟是来了? 不管今生还是前世,无论是国公府还是安乐侯,应当都和他并无干系。 沈清如想不明白,这般大雨,到底是何缘由使得这位殿下一定要前来? 到底是来者不善?还是别有深意? “走,去迎客。” 心中虽想不明白,但礼数却不能少。 沈清如说着,朝前院走去,一旁婢子已经机灵跑到前方撑起伞。 一行人走到堂前,便见到盛昀赫坐在轮椅上,由仆从推进来。 有人在旁撑着伞,直到走得进了,沈清如才隐隐约约看清盛昀赫的脸。 不良于行的男人坐在轮椅上,按理说这场景该有些狼狈,或者说该有些……可怜? 但在对方脸上却只有平淡,似乎他并没有什么于旁人不同的地方。 ------------ 第6章试探 因为雨幕,男人的脸有些模糊,但一双眸子却格外明亮。 总让沈清如觉得有些熟悉,但细想又没什么印象。 也对,沈清如心头突然有些好笑,她怎么会觉得对方熟悉,她和这位晔王殿下过去从无交集。 真真是魔怔了。 “大雨来访,多有叨扰了。”行到屋檐下,盛昀赫开口冲着沈清如说道。 “晔王殿下客气了。”沈清如回过神,看着他被雨水溅的衣摆,到底是何故? 若是为了奚落国公府,大可不必委屈自己,特意冒雨前来。 沈清如看着他,终是忍不住试探道:“如此大雨,本以为殿下今日不会来了……未曾远迎,真是失礼了,还请殿下恕罪。” “李夫人言重了,”盛昀赫看着她,李夫人三字开口的时候,不知为何有些许停顿。 “这雨来得突然,本王也未曾料到。” 盛昀赫语气很平淡,好像是在说,他并非是特意冒雨前来,而是出门之后才遇上这么一场突如其来的雨。 “殿下说的是,这雨当真是突然。”沈清如附和着,将人迎进门,让人去备茶。 沈清如又看着盛昀赫有些歉然道:“老夫人和安乐侯病重,多数下人都在那边照看,有什么怠慢的地方,还请殿下见谅。” “本王本就是前来探病,又不是来做客的,”盛昀赫喝了一口茶,轻笑道,“何况本王和国公府也算是交情颇深,与清然兄亦是多年好友,李夫人在本王面前就无需多礼了。” 晔王居然是兄长的好友? 沈清如有些疑惑,她只知道对方和父兄是同僚,但其中细节她未曾关心过,自然不清楚他们关系到底如何。 不过盛昀赫这话说的合情合理,沈清如就算是觉得不会这么简单,也不好再试探些什么了。 “夫人,夫人……”也正在这个时候,有小厮慌忙跑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着急,经过门前的时候差点摔了一跤。 “怎么回事?”沈清如瞥了一眼那小厮,“冒冒失失成何体统?” 小厮开口道:“夫人,侯爷醒了,正说着要见您……” 已经醒了吗? 沈清如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没有显露出分毫,也顾不上训斥那小厮了,吩咐道:“好,我马上过去。” 随后她冲盛昀赫说道:“抱歉,府中下人冒失,让殿下看笑话了。” “无妨,”盛昀赫轻笑一声,“既然李夫人要过去,本王便也一同前去探望吧。” 沈清如摸不清这位晔王的心思,也未说什么,率先在前带路。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李锦程的房前,还未开门就听见里头传来的剧烈咳嗽声。 “对了,本王此番前来带了不少药材,方才在门口已经让人先行送过来了,看安乐侯病得严重,还是快些让人煎药去吧。” 盛昀赫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开口道。 “殿下费心了。”沈清如应了一声,刚要吩咐人去煎药,又听盛昀赫说道:“本王也去看看。” “啊?”沈清如一愣,还未来得及说什么,盛昀赫已经让随从推他过去了。 沈清如心中的疑惑更甚,这又过来探望,又送药材,这位晔王殿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难不成要在药里下毒毒死李锦程? 呵,沈清如想到这一层,自己忍不住先是笑了,这倒是她自己想做的事,那位殿下就算是和安乐侯府不对付,也不会做这般事。 李锦程的声音夹在咳嗽声中,显得有些虚弱:“叫,叫沈清如过来见我!” “侯爷……”似乎有婢子在一旁说些什么,沈清如没有听她说下去,突兀打开房门,看着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的李锦程,冷声问道。 “你着急让我前来,是有什么事?” “你……咳咳,”李锦程被突然出现的沈清如吓了一跳,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他心中着急,缓了半天才终于说出了一句,“嗣儿呢?” “嗣儿自知有愧,我让他去祠堂祈福了。”沈清如说道,“你若是要见,我让人去唤他过来。” 李锦程想了想,昨日才和他大吵一架,现在再见若是在吵起来,对双方的关系无异于火上浇油,还是不见为好。 “罢了,还是你和他说吧,”李锦程虚弱道,“那女子坚决不能入侯府!” “为何?”沈清如故意道。 “现在嗣儿是非她不娶,何故非要棒打鸳鸯?让嗣儿对你心生龃龉?” “那女子清清白白,品貌兼优,你和母亲若是觉得她家境不好,配不上嗣儿,大不了让她做妾?以后我再为嗣儿寻一门好亲事。” 沈清如提出权宜方案,说道清清白白四个字,她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李锦程,眼底划过一丝嘲讽。 李锦程听沈清如这话,也忍不住心痛,未曾想养了多年的儿子,会因为这事和他大吵一架,甚至说出了不要这父子之情的话! 一边是亲生儿子,一边又是他的亲生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扎得他心脏生疼。 随后他又听到沈清如这貌似为他,为安乐侯府着想的话,慌忙阻拦道:“断然不可!” “为何不可?”沈清如故作不解,“就因为那女子出身不好?难不成偌大个安乐侯府还养不起这么个女子?”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李锦程斥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情我断然不可能同意!” “嗣儿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你若是不同意,就亲自和他去说吧。”沈清如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对着李锦程说道。 “我安乐侯府娶了这么个身世不明的女子,岂不是遭人闲话?”李锦程怒急。 “谁又会多说什么?”沈清如故意道,“那些豪门显贵养个外室都是寻常,纳个女子为妾,相比之下岂不是光明正大得多?” “你,你!”李锦程听见沈清如这番含沙射影的话,又惊又怒,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他盯着眼前的沈清如,心中暗想,她该不会是知道了什么,怎么句句直戳他肺管子? 但很快李锦程心中又否认了这个想法,应该不可能。 ------------ 第7章掌嘴 按照沈清如那娇生惯养的性子,她被整个沈家宠着,若是知道了这事,断然受不了这委屈,得闹得天翻地覆。 哼,料这个蠢女人也不可能知道。 但这贱人是怎么回事,突然变得这般伶牙俐齿? “侯爷,药来了。” 恰在这时婢子端了一碗药过来,黑乎乎的药汤冒着热气,看着就不可能好喝。 沈清如接过那碗药,凑到李锦程身边,看他有气无力的样子,故作关心凑到他身边,柔声道:“夫君,先喝药吧。” 见她态度软化,李锦程终于才是彻底放心,果然还是那个好拿捏的蠢女人。 沈清如拿着汤匙喂了李锦程一口药汤,又苦又涩的药汤根本没有冷却,烫得李锦程面色都有些扭曲。 还不等他缓一下,下一口药汤强硬地塞到了口中。 往复两次之后,李锦程忍不住用手挡了一下,沈清如手上的药碗被他碰到,滚烫的药液溅了出来,沾湿了沈清如的袖口。 当然,更多的药是倒在了李锦程的胸口。 李锦程被烫的忍不住惊叫了一声,高扬起手甚至想打沈清如。 但想到沈清如背后偌大的国公府,他终是没敢下手,只能泄愤般地一巴掌将沈清如手上的药碗掀翻在地。 瓷碗落地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声,剩余的一点药渣全都洒在了地上。 “怎么,是本王带来的药入不了安乐侯的口吗?” 屋内两人还未曾说什么,门口一个有些不悦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沈清如转身看去,盛昀赫不知何时到了门前。 当视线触及沈清如有些潮湿的衣袖之时,盛昀赫的目光彻底冷了下来,看着躺在床上的李锦程,冷声道:“听闻安乐侯身体抱恙,本王好心带着药材前来探望,看来侯爷并不领情。” 李锦程也是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但当他看清楚盛昀赫那张脸之后,又是觉得不在意了。 他本身和这位晔王关系就不怎么样,到底是因为何事起了冲突他也记不清了,但两人一直是相看两相厌的。 好心前来探望? 怕不是特意来看笑话的吧! 若是之前盛昀赫健全,依旧是那个战神王爷的话,李锦程对他还有些忌惮,不敢轻易招惹,但如今盛昀赫成了个残废,他又怎么会将这个皇上都不喜的王爷看在眼中。 当即李锦程就出言嘲讽道:“王爷是现在上不了战场,闲在京中无事可做了吗?” “特意前来探望?”李锦程讥笑一声,“谁不知道王爷和我侯府的关系势如水火,王爷若是来奚落本候,现在热闹也看够了吧?” 他这话可谓是丝毫不留情面,开口就影射盛昀赫的腿伤。 但听闻这话,盛昀赫的神色依旧平静,甚至面上浮起了一抹淡笑。 可熟悉他的随从却是有些胆寒了,别人不知道这位王爷,他确实了解的。 这位晔王殿下越是这样,越是说明他是真的动怒了。 还未等盛昀赫开口,一旁的沈清如已经先行开口说话了:“李锦程,你生个病是连脑子都坏了吗?说的这是什么浑话?!” 李锦程被她一声喝骂,终于醒了神,看着眼前的盛昀赫,嘴唇上下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一句。 “病昏了头?”盛昀赫看着被吓住的李锦程,冷冷道,“对本王不敬,该当何罪?” “殿下,”沈清如垂首走到盛昀赫身边,开口说道,“近日府中琐事颇多,侯爷许是昏了头,一时出言不敬,还请殿下见谅。” 冲撞皇亲,的确是重罪。 但这也是盛昀赫一句话的事,李锦程现在终于是反应了过来,他定是被李承嗣气疯了,居然说了这样的话! 这时候他终于反应过来,急忙开口求情。 “既是说了不该说的话,”盛昀赫冷声道,“那就掌嘴吧。” “什么?”李锦程愣了一下,还未说出什么,一个巴掌就打在了他的脸上。 他看着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的沈清如,心头火起,刚要开口,就听沈清如对下人吩咐道:“掌嘴,打到殿下满意为止。” 盛昀赫看着沈清如的动作,眸中划过一抹暗芒,他发现这位沈小姐,当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看着被下人打了好几个耳光,脸庞已经肿了起来的安乐侯。 沈清如先前那般力道,这下人又岂敢私自改变?不过几个来回,李锦程的脸就肿的和猪头一样了。 盛昀赫忍不住勾起唇角,看了眼一旁的沈清如,说道:“掌嘴二十便停吧,本王也并非那般不讲理。” 李锦程已经被打到头昏脑涨,隐隐约约之间听到盛昀赫的话,让他忍不住火起,他何曾受过这般奇耻大辱? 他本就大病未愈,此时又是怒急攻心,竟是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下人见李锦程晕了过去,手下动作也不由停下,这人已经晕过去了,还要继续打吗? 他看着盛昀赫和沈清如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沈清如刚想求情,就听盛昀赫说道:“罢了,停手吧。” “本王也未曾想到,今日会惹出这样的闹剧。” 盛昀赫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晕死过去的李锦程,冷哼一声,让人推着自己出了院子。 沈清如想要说些什么,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走了几步,她试图解释两句,但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还未等她斟酌好,便听到盛昀赫问道:“在安乐侯府过得好吗?” 这没来由的话让沈清如愣了一下,又听到他说道:“往日时常听清然兄提起你的这个妹妹,想来是极为重视的……” 他这是……在代兄长关心自己吗? 想到兄长,沈清如心中不由有些暖意,与此同时对安乐侯一家子的恨意更加了几分。 如果不是他们,上一世兄长,不,是整个沈家就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她平复下心中的恨意,勾出一抹淡笑,冲着盛昀赫说道:“自是极好的,多谢殿下关心。” “当真?”盛昀赫盯着她,似乎并不相信沈清如的说辞,再次开口问道。 ------------ 第8章邀约 “当真。”沈清如的话音还没落下,突然被对方拉了一把。 她愣了下神,踉跄了一下,若不是及时扶了一把对方的轮椅,差点跌入盛昀赫的怀中。 沈清如脸色微红,有些羞赧,又有几分怒意,不明白盛昀赫是何意。 沈清如虽然已经嫁为人妇,但李锦程心中另有所爱,并未碰过她。 她倒是从未和男子有过这般近距离,她忍住怒气,看着盛昀赫,咬牙道:“殿下是否逾越了?” 看着沈清如微红的脸,盛昀赫失神了一下,随后才开口:“李夫人,受伤了记得及时处理。” 受伤? 沈清如一愣,注意到盛昀赫示意她的手臂。 盛昀赫递过来一瓶药膏,随后便移开眼去。 沈清如这才反应过来,她轻轻撩起衣袖,露出了手腕那片微微发红的皮肤。 是方才给李锦程喂药的时候,被溅出来的药液烫到的痕迹。 若不是盛昀赫,恐怕沈清如自己都要忘了。 没想到他竟是注意到了?沈清如忍不住看了一眼盛昀赫,对方正避开视线,一副非礼勿视的做派。 这位晔王殿下,竟然会这般细心? 沈清如心中有些奇怪,看到这伤处,她此刻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疼,匆匆涂抹上那药膏。 随后开口对盛昀赫道:“抱歉,是我小人之心,误会殿下了。” “无妨,”盛昀赫应道,突然笑了一声,“今日李夫人似乎一直在和本王说抱歉。” 听到他这话,沈清如面色忍不住又是一红。 而旁边的随从横不得自己没长这双耳朵,他表面平静,装作一副目空一切的模样,心中却在惊讶。 真是奇了,这位沈小姐到底何许人也,竟然能让晔王殿下都会开玩笑了? 外面的雨已然停了,盛昀赫看着渐晚的天色,说道:“天色不早,本王也该走了,李夫人多加保重。” 沈清如应了一声,送他出府,看着盛昀赫一行人离开安乐侯府之后,她的心中终于松下了一口气。 虽说她依旧没有弄明白这位殿下到底是敌是友,但今日倒是多亏了对方,让她今日有了一个亲手教训李锦程的机会。 沈清如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远远看了一眼李锦程休息的那边,沈清如在心中暗暗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李锦程,之后我会一点点将前世的一切都奉还给你,百倍,千倍还给你。 对了,还有李承嗣。 前世沈家那般结局也有他的促成,沈清如也不会忘了他的。 “红芜,去祠堂将公子叫过来。”沈清如想着,是时候该给再给这父子俩的关系添一把火,和一旁的婢子说道。 等沈清如坐在屋内饮了一杯茶,名唤红芜的婢子终于急匆匆回来了。 却没有见到李承嗣一同过来,红芜脸上有些慌张,说道:“夫,夫人,公子不见了!” “不见了?”沈清如讶异道。 “奴婢在祠堂找了一圈,都没有见到公子的身影,”红芜着急道,“奴婢问了祠堂那边的人,说是公子今日根本没有进去祠堂!”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沈清如应了一声,让红芜先退下了。 不见了? 沈清如很快便想到了什么,让他去祠堂祈福本就是个幌子,没想到李承嗣还真是跑出了府。 约莫是去见他那位妹妹了吧,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会真的采纳自己不经意间那句提议…… 若是真的……沈清如唇边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李承嗣啊,李承嗣,若是让李锦程和老夫人知道,估计又是得气晕过去吧? 她想着那时候李锦程的表情,不由心情大好。 沐浴之后,沈清如看着手腕处的烫伤,不由想到今日误会盛昀赫的那一幕,脸颊又是浮起几分热度。 这位晔王殿下……似乎不像传言中那般难以相处,或者说,还有些温柔? 盛昀赫给她的那药应该是极好的,她的伤处本就不严重,加上这药,不过半日功夫,这伤处已然只余一点红晕了。 药瓶上并没有什么字样,不知道是什么药膏,但这般效果,估计是价值不菲。 沈清如忍不住叹了一声,这份情她承了,不知道该如何还给这位晔王殿下。 她把玩着这药瓶,突然觉得有些奇怪。 这药瓶的大小,和拿着的重量,有些怪异……沈清如拿着药瓶研究了半晌,终于在药瓶底部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机关。 这居然是一个双层的药瓶,里面似有什么东西,沈清如用金钗探入夹层,终于将其中的东西取了出来。 是一张纸条:明日午时,福星茶楼,有事相商。 这是? 盛昀赫留下的? 他怎么就会知道,自己一定能发现这个药瓶中的秘密? 是有何事一定要喊她相商? 沈清如有些不明白盛昀赫这是什么意思,但她心中觉得,该去赴约。 沈清如醒来的时候天色还早,去看了一眼还未醒来的宋氏,以及昨天被打了一通,病情更重了几分的李锦程。 随后又冲婢子道:“红芜,公子回来了吗?” 红芜摇了摇头:“夫人,公子彻夜未归。” “派人去找了吗?”沈清如面露担忧之色,心中却暗暗道,祸害遗千年,李承嗣这样的祸害,定然不会有事。 “还快让人去找!”见红芜不答话,沈清如高声道,“去公子平时常去的地方找,仔细找,一定要把公子找回来!” 她吩咐下人去找,像极了一个担心儿子的母亲。 看下人一个个动身之后,沈清如像是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又急切道:“等等,喊他们回来!” 下人们又顿住脚步,看着国公府目前这位当家主母,静候沈清如的吩咐。 “你们暗中去找,不许声张!”沈清如沉声道,“千万不可让外人知道安乐侯公子气病了父亲和祖母,又跑出祠堂彻夜未归的事情!” 她仔仔细说了一遍,和下人们强调万万不可把这事情说出去。 听着所有下人都应声之后,才慌忙吩咐人去寻找李承嗣,务必将人找到,安安全全带回来。 ------------ 第9章祈福 随后沈清如又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冲身边婢子道:“红芜,我心中总归有些不安,侯府该不会真会出什么乱子吧?” 她心中巴不得如此,但面色却尤为担忧:“现在侯爷和母亲都病重不醒,公子又不知所踪,真要有什么事可怎么办呀!” “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侯爷和老夫人肯定不会有事的,”红芜安慰道,“公子那般厉害,也肯定能平安回来的。” “嗯,”沈清如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听着小婢女的话,终是觉得有几分安慰,但又担忧道,“公子无事最好,但就怕他是不愿意回来……” “红芜,我心中担忧,我们去找个寺庙,为侯爷和母亲祈福。”沈清如似是突然想到什么,喃喃道,“听说城西边的感业寺灵验得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夫人,奴婢也有所耳闻,每天都有不少人前去祈福,该是灵验的。” 红芜听到沈清如的话,附和道。 这感业寺就在城西,距离安乐侯府不远,现在去一趟,午时也来得及赶回来前去福星茶楼赴约。 虽说沈清如并没有半点为李锦程祈福的心思,但如今她身为安乐侯夫人,明面上还是该做做样子的。 沈清如带着红芜朝着感业寺去了,在僧人的指引下上了香,求了平安符。 她在佛堂中认真拜了三拜,心中格外虔诚。 沈清如本不信神佛这种子虚乌有的东西,但既然她都能从鬼门关回来一遭,便宁可信其有。 或许正是苍天有灵,才让她重活一世。 望保佑我沈家繁荣昌盛,父亲、母亲、兄长、嫂嫂,以及沈家的每一人平安康健,百岁无忧。 至于她自己,若有报应,就全部报应在她身上吧。 她就是从那地狱中爬出的恶鬼,为了报复安乐侯一家而来。 出了佛堂之后是一大片院子,院中有棵菩提树,该是长了数十年,粗壮的树干一人都无法环抱。 树枝上系了不少平安签,还有人正在写祝福语,等着一会儿系上枝头。 风一吹无数树叶和平安签都被吹起,红绸和绿叶交相呼应,煞是好看。 “夫人,我们要不要也去系上一根平安签?”红芜见沈清如正盯着那棵系满红绸的菩提树,小声问道。 “去求一根吧。”沈清如说道,总归该做做样子。 沈清如在签文上写上李锦程的名字,等候着墨迹干透。 抬眼却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她盯着对方半晌,终于认出对方正是那叶梦书的母亲,也正是李锦程心心念念的那个叶尔雅。 她来这里做什么? 沈清如留了个心眼,等叶尔雅走后,拿着平安签走到菩提树下,状似寻位置绑上。 枝干上挂满的红绸,想寻到个位置不太容易,而且有传言道系在越高的枝头,祈福会越发灵验。 红芜有些担忧道:“夫人,危险,要不奴婢替您绑上吧?” “傻丫头,我是为了侯爷祈福,平安签当然要自己系上才能灵验!”沈清如笑骂一声,暗中来到方才叶尔雅绑绸带的位置。 看来这叶尔雅的确是心诚,红绸绑的高高的,就算签文坠在绸缎的尾端,沈清如也得踩着梯子才能堪堪够到。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挂上去的。 沈清如动作隐秘翻过签文快速浏览了一遍,这叶尔雅此番确实是来求签的,整篇签文大意是望李郎安好,望书书早日寻得有情人。 这李郎,无外乎就是李锦程了,还当真是个痴心人。 看完叶尔雅的签文,她随手将手中的红绸挂上枝头,和叶尔雅系上的红绸一高一低,孰轻孰重分外明了。不过谁也没看到沈清如随手将红绸挂在了低矮的树枝上。 反倒是树下众人都看到了这位安乐侯夫人拿着平安签,冒着危险踩上了扶梯的最高一节。 慢慢从梯子上下来,女子抬头看着两个那两个同一天挂上去的,写着李锦程的名字签文,两根红绸随风拂动,不过她心中只觉得讽刺。 “红芜,我们回去吧。” 沈清如吩咐一声,带着小丫鬟一同朝马车走去。 一路上沈清如都未曾开口,红芜只当夫人是在忧心安乐侯和老夫人,开口劝道:“夫人,您已经为老夫人和侯爷祈福,您如此心诚,菩萨一定会有所感念的,就莫要太过忧心了。” “夫人,您可要保重身体,现在老夫人和侯爷都病倒了,若是您也急坏了身子,这侯府该由谁主事啊……” 沈清如眼睛一亮,她并非是在担心安乐侯府,但这小丫鬟无心的话却给了她提示,现在李锦程和宋氏都重病,李承嗣又跑出去不知所踪,这安乐侯府,可不是成了她的一言堂吗? 这么好的时机,如果不把握住,简直是天理不容。 既然现在这个主事之人成了她,以后也都如此吧。 马车慢悠悠驶向安乐侯府,经过街头的时候,沈清如突而开口喊了停。 车夫一愣,但还是听从沈清如的话,停下了马车。 只见沈清如微微撩开车帘,问道:“方才那经过的,可是福星茶楼?” “回禀夫人,是福星茶楼。”车夫恭敬回答。 红芜有些疑惑,就听沈清如喃喃道:“老夫人之前常说,这家的茶点尤为不错,尤其是其中一道金丝茶花酥,就是侯爷也是称赞过的。” “红芜,咱们买些回去,若是他们醒来,正巧可以吃上。 红芜愣了一下,想说安乐侯和老夫人还不知道何时才能醒来,但看着沈清如的神情,不由又将话咽了下去。 车夫默默将马车退了回去,放好小凳等候夫人下车,看着沈清如的备用,他心中却不由唏嘘,夫人对安乐侯还有老夫人一片赤忱,将侯府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 但不知为何侯爷和老夫人似乎并不喜这位夫人,听府中伺候的仆人闲话,夫人和侯爷至今仍分房而居…… 不过这些主子的事车夫只敢心中想想,断然是不敢说出来的。 沈清如带着红芜走进福星茶楼,对车夫的想法她自然不知情,若是让她知道恐怕也只会觉得好笑。 ------------ 第10章争夺 上一世她听信了李锦程的假话,为了替他掩饰反倒是让自己受人诟病,如今倒是要让李锦程自己感受一下这人言可畏。 “掌柜,可还有金丝茶花酥?” 沈清如走进店门,冲着掌柜问道。 “这位夫人来的正巧,今个儿这金丝茶花酥还有最后一份。”掌柜是个微胖的老翁,穿着一身布衫,笑着冲沈清如说说道,显得颇为憨态可掬。 他慢悠悠地将那金丝茶花酥装好,正要递给沈清如的时候一旁突然伸过来一只手。 “等等,这金丝茶花酥本小姐要了!” 开口的是个娇俏的少女,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一张脸生的格外明艳。 看清楚那人是谁之后,沈清如心头一沉,今天这事情怕是不太好收场了。 “顾小姐,”沈清如有些无奈的开口,“凡事讲究先来后到,你这般有些不合规矩吧?” “是啊,这位小姐,”一旁的掌柜劝道,“是这位夫人先来的……” 这女子名叫顾心悦,是将军府的庶出的二小姐,前世沈清如就和她不对付。 看到她沈清如不由想起将军府那位嫡出的小姐顾思宁,她和顾思宁曾是无话不谈的好友。 但顾思宁不知为何格外厌恶李锦程,而前世她一心偏要嫁给李锦程,听不得有人贬低对方,几次三番之后,顾思宁一气之下便和她不再来往。 现在想来她才是最蠢的人,为了李锦程这么一个垃圾丢了自己做最好的朋友。 “什么规矩?先到先得,本小姐先拿到的,自然归我。”顾心悦说道,丝毫不讲道理。 “顾小姐,”见她这般不讲理,沈清如也有些生气了,还是强压着心头怒气,说道,“这金丝茶花酥是府中母亲钟爱……” “如今母亲病重,今日顾小姐任选其他点心,都由我买单,顾小姐可否割爱?” 这话说的诚恳,旁人听了都不由夸赞一声孝心,然顾心悦却不吃这一套。 “沈清如,本小姐差着点银子吗?”顾心悦挑眉,“本小姐今日就要这金丝茶花酥,你又能如何?” “你也不必拿老夫人压我,别说一个安乐侯府,就是你国公府,本小姐本也不怕。”顾心悦说着,周围人不由有些哗然。 原来这便是安乐侯夫人,国公府嫡小姐沈清如。 那这位敢公然和沈清如对着来的顾小姐,顾,莫不是顾将军府? 周围人看着两人的目光都变了,尤其是那位掌柜,关于那份金丝茶花酥的所有,他现在再也不敢插嘴了。 “再说,前段日子本小姐才听闻安乐侯府的老夫人重病不醒,这么快就能起来了?”顾心悦又道。 “母亲的确未曾苏醒。”沈清如如实相告。 “那你又何必和本小姐抢?”顾心悦不解。 沈清如说道:“大夫说了母亲随时有醒来的可能,她往日爱吃这金丝茶花酥,我便想着随时备着,等母亲醒来便能吃上……” 听闻沈清如这话,茶楼中其他宾客不由都目露赞赏,这安乐侯夫人可真是孝顺。 楼上雅间内,端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看着这一场闹剧中心神情自若的沈清如,不由心头暗笑。 看来是不需要他出手了。 这小家伙,收买人心倒是有一套。 “真是会装,”顾心悦嗤笑一声,忍不住道,“且不说那宋氏没醒,就算醒了,她都那般年纪,半截身子都入了土,还吃什么茶花酥,就算不被崩掉了牙,噎也给噎得半死了吧。” 她这般口无遮拦下来,沈清如倒是有些喜欢这位顾小姐了。 早知道这顾心悦牙尖嘴利,但听见她这般编排宋氏,沈清如心头忍不住暗爽,巴不得她说的再难听些。 而且,这倒是给了一个让她造势的绝好机会。 沈清如心中快意,但面上却是一副怒急的模样,扬声道:“顾小姐,我敬你将军府三分,你说我也就罢了,我本不愿将事情闹大,不想同你计较。” “但你此言辱及母亲,这般我便要和你好好说道说道了!”沈清如怒目看着眼前的顾心悦,“还请顾小姐向我母亲道歉!” 顾心悦还欲说什么,但察觉到周遭人们注视的目光,那些不善的眼神几乎要将她洞穿了。 本朝重孝,就算是不是自己的父母,对他人长辈不敬,也是落人口实。 若不是她身上有个将军府的头衔,恐怕今日这些人就要动手了。 饶是顾心悦也忍不住脸色变了变,她虽跋扈,但向来是欺软怕硬,如今自然是服了软。 将手中的金丝茶花酥扔给沈清如,顾心悦开口道:“你要,那便给你就是了。” 丢下这句话,顾心悦匆匆就要离开,沈清如横移半步挡住顾心悦的路,说道:“顾小姐,你似乎忘了,该为说过的话道个歉。” “你!”顾心悦气急,不过如今迫于形势,她只能低头。 顾心悦看着眼前挡住她去路的沈清如,咬牙切齿道:“是我口无遮拦,我道歉,行了吧?还不让开!” “等等,”沈清如依旧拦着她,说道,“顾小姐年幼,难免气盛,既然已经知道失言,想必以后也不会如此。” 好歹顾心悦是将军府的人,沈清如可不想这一遭之后,众人议论将军府什么,开口替她解了围。 见众人听到这话,对顾心悦的不善目光明显缓和了几分,沈清如又开口。 “这金丝茶花酥既是顾小姐钟爱,就让给顾小姐吧,顾小姐说的也是,不清楚母亲何时醒来,我每天备着未免太过浪费,还是等母亲醒来,我再让人买回去。” 她说着,将手中的金丝茶花酥又递给顾心悦。 顾心悦看着沈清如递过来的这油纸包,却让她心头更是火起。 如果沈清如早不和她争抢这金丝茶花酥,又哪里会惹出这么多破事? “你是不是故意的!”从沈清如的手上狠狠夺过那油纸包,顾心悦瞪着沈清如,压低声音从牙缝中挤出一句。 哟,居然被她察觉了? 沈清如暗笑,看来这顾心悦也不算太蠢。 “怎么会呢?”沈清如笑着道。 顾心悦看着沈清如那笑容,只觉得刺眼,但偏偏在这么多人注视之中,她还无法发作。 抢过沈清如手上的油纸包,顾心悦气急败坏地走了。 ------------ 第11章人心 “你!”顾心悦气急,不过如今迫于形势,她只能低头。 顾心悦看着眼前挡住她去路的沈清如,咬牙切齿道:“是我口无遮拦,我道歉,行了吧?还不让开!” “等等,”沈清如依旧拦着她,说道,“顾小姐年幼,难免气盛,既然已经知道失言,想必以后也不会如此。” 好歹顾心悦是将军府的人,沈清如可不想这一遭之后,众人议论将军府什么,开口替她解了围。 见众人听到这话,对顾心悦的不善目光明显缓和了几分,沈清如又开口。 “这金丝茶花酥既是顾小姐钟爱,就让给顾小姐吧,顾小姐说的也是,不清楚母亲何时醒来,我每天备着未免太过浪费,还是等母亲醒来,我再让人买回去。” 她说着,将手中的金丝茶花酥又递给顾心悦。 顾心悦看着沈清如递过来的这油纸包,却让她心头更是火起。 如果沈清如早不和她争抢这金丝茶花酥,又哪里会惹出这么多破事? “你是不是故意的!”从沈清如的手上狠狠夺过那油纸包,顾心悦瞪着沈清如,压低声音从牙缝中挤出一句。 哟,居然被她察觉了? 沈清如暗笑,看来这顾心悦也不算太蠢。 “怎么会呢?”沈清如笑着道。 顾心悦看着沈清如那笑容,只觉得刺眼,但偏偏在这么多人注视之中,她还无法发作。 抢过沈清如手上的油纸包,顾心悦气急败坏地走了。 楼上的雅间之中,盛昀赫看着这场闹剧终于落幕,眸中忍不住付出一抹赞赏。 他倒是未曾想到,沈清如居然能这般轻松解决了这场矛盾,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学来的,竟还会如此笼络人心了。 现在这茶楼中的人都已然认识了这位安乐侯夫人。 日后提及安乐侯府,定不会忘了这位孝心可嘉的安乐侯夫人。 “倒是看了一出好戏。”盛昀赫吩咐属下,“走吧,这戏也看够了,该去会会这戏中人了。” 他说道,却让属下推着他离开了茶楼,如今在这茶楼中已经不适合和沈清如见面了。 方才那一场闹剧吸引了不少视线,若是被看到安乐侯夫人和其他男人在一起,人多口杂,难免是会传出什么闲话。 看到盛昀赫出现,沈清如本想说些什么,刚要开口,她猛然又停下。 这般众目睽睽之下,她自然不能开这个口。 “安乐侯夫人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经过沈清如身边之时,盛昀赫开口说道,“没想到今日闲来饮茶,居然能遇到这般忠孝双全的女子。” 盛昀赫似乎只是不经意间提了一句,随后便让人推着他离开了。 在盛昀赫走后不久,楼上雅间中悄悄溜出一个人影,并未引起旁人注意。 他一身小厮打扮,像是有什么急事,慌张走下楼,朝着酒楼外面走去。 却在堂中和沈清如相遇之时,不小心擦过她的左臂。 看着沈清如一身价值不菲的衣衫,那小厮脸色都白了,慌忙跪下道歉:“夫人,我并非有意冲撞……” 沈清如心知有异,弯身扶起这小厮。 也正是在此时,沈清如察觉到对方在她手中塞了一张纸条。 她面上不动声色,将纸条藏入袖中,将人扶起,轻笑道:“起来吧,我没什么事,你若是着急,便先离开吧。” “以后注意着些,莫要再这么冒失。” 小厮面露感激,谢了又谢,才匆匆离开。 打发走那小厮之后,沈清如又随意买了几样茶点,对红芜道:“时候不早了,回府去吧。” 两人提着东西离开,茶楼中看到方才这一幕,又是纷纷称赞道:“安乐侯夫人当真是人美心善,宽宏大量。” “安乐侯能有这么一位夫人,可真是好福气啊。” “对了,听闻安乐侯府最近好像起了乱子……” 众人议论纷纭,沈清如却不清楚了,她和红芜回到马车,一路朝着安乐侯府而去。 趁着红芜正和车夫说话的功夫,沈清如看了一眼手中的纸条。 “相约湖心亭。” 果然是改约了地点……沈清如看着手中纸条,心中暗暗思忖,这位晔王殿下倒是心细如发…… 湖心亭位于城东碧杭湖中心,是一处颇为风雅之地。 晚间可以乘坐画舫游湖,画舫中点上花灯,映照水波粼粼,格外漂亮。 故而吸引了不少风流才子,小姐佳人前来,品酒论诗,指不定就是一段佳话。 然那些风雅都是晚间天色朦胧时,白昼时分这里也不过就是一处风景还算不错的湖水而已。 沈清如看着湖心那亭子,她之前倒是没来过,从未想过这所谓的湖心亭有这般大,几乎可以算得上一个小岛。 假山怪石中隐约可见那亭子,沈清如乘坐小舟晃晃悠悠到了地方。 给了撑船的老丈赏钱之后,沈清如踏上这片湖心岛。 远远看到小亭子中的模糊人影之后,沈清如加快了脚步。 走到盛昀赫的身旁后,沈清如不打算卖关子,开门见山问道:“不知道晔王殿下此番喊我前来,到底是何事相商?” 盛昀赫抬眼看她,也直截了当道:“本王有事情想和李夫人合作。” “合作?”沈清如不解,“殿下说笑了,若是这事情,您这般身份都无法做到,我一介女流之辈又能做什么?” “不,”盛昀赫盯着沈清如,“你可以,也只有你可以。” 沈清如心下更是不解,又有些惊异,只有她可以? 只有她沈清如……难不成和国公府有关?! 想到这一层,沈清如心头一个激灵,看着盛昀赫的目光警惕了几分,他说的那些和父兄的旧交,莫不是都在骗取她的信任? 沈清如道:“殿下究竟想要做什么?” 还未等他回答,她又急切道:“若是对我父兄,对沈国公府不利,即便蜉蝣撼树,我也会和殿下不死不休!” 察觉到沈清如目光中的警惕,盛昀赫心头一沉,她这是不相信他? 不知为何,盛昀赫会有些失落,随后又听到她这话,便是明白沈清如这是想岔了。 “放心,我说的不是沈国公府,”盛昀赫目光盯着远处,沉声道,“而是安乐侯府。” ------------ 第12章隐秘 “安乐侯府?”沈清如一怔。 “对。”盛昀赫点头,看着沈清如认真道,“和我合作,一起将安乐侯拉下马,如何?” 将李锦程拉下马?沈清如盯着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目的。 前世沈清如也知道盛昀赫和安乐侯不和,但终归是小打小闹居多,这还是第一次,沈清如见到这位晔王殿下展露出獠牙。 但这又是为何? 开口就弄垮整个安乐侯府,倒是和自己的心愿不谋而合。 但沈清如着实不明白,这为晔王殿下到底是敌是友。 若只是和李锦程有些矛盾,盛昀赫何必要针对整个安乐侯府? 而且,为什么盛昀赫会找上自己? 虽说沈清如现在仍是“安乐侯夫人”,是最容易和李锦程接触的人,但也正因为她是安乐侯夫人,盛昀赫凭什么认为,她会愿意和他合作? 毕竟她前世可是被李锦程蒙骗惨了,一双眼中根本看不到其他,直到整个国公府的惨案发生之前,沈清如都从未怀疑过李锦程一家。 莫非是这位晔王殿下察觉了什么,知道她恨透了安乐侯一家子? 怎么可能?!重生归来,沈清如自认为她行事颇为小心,不曾漏出什么破绽。 何况她和盛昀赫不过见过寥寥几面,这位晔王殿下大沥如何得知? “殿下怕不是说笑了,京中谁人不知我和侯爷伉俪情深,当年侯爷舍身救我,英雄救美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呵,前世沈清如的确是这样以为,但如今她却不由有些怀疑,当年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怎会那么巧,她刚好落水被李锦程救了? “李夫人怕不是当局者迷!”盛昀赫看着眼前的沈清如,他当年在外征战,对于往事并不甚了解,如今听来才算是终于明白了为何沈清如会突然下嫁给李锦程。 原来其中还有这种曲折,盛昀赫暗中记下,日后定要详查此事。 掩去眸中一抹暗芒,盛昀赫开口说道:“倘若真是伉俪情深,安乐侯缘何一直和夫人分房而居?” “你怎么……”沈清如一时着急忘了敬称,她一开始确实有些惊讶,但想到之前盛昀赫假惺惺前来探病,想必他在安乐侯府中必有眼线,这种事情自然瞒不过他。 如此想着,沈清如心中暗道,看来以后该更加小心行事。 “本王说不对?”盛昀赫见她的模样,便知道自己没有说错,“当年安乐侯不过一个小小的百夫长,若不是凭这夫人这位沈国公府的嫡小姐,怎么可能有如今的地位?” “胡说!”沈清如故作着急道,“侯爷说过,他是在战场上伤了那处,才……” 她的话戛然而止,这种事对男人来说是奇耻大辱,她为了李锦程的面子,以往多番遮掩,就连府中亲信都不曾得知。 而如今,她竟是一时情急之下,“不小心”说漏了嘴。 “伤了那处?”盛昀赫嗤笑一声,“若真是伤了那处,他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儿子?” “嗣儿?”沈清如定了定神,像是终于找到了反击的地方,开口道,“嗣儿是他麾下前锋李登的遗孤,他和李登情同手足,又看那孩子无父无母,才寄养在名下。” 说起这事,沈清如心中好似有了些底气,盯着盛昀赫的目光变得坚定了几分:“这事情不少人都是清楚的,晔王殿下也不必拿这个当作把柄。” “看来李夫人当真是蒙在鼓里。”盛昀赫叹了一声,吩咐身边心腹将早就搜集好的证据递给沈清如,说道,“夫人不妨看看这些,再下评断?” “什么?”沈清如接过那些东西,又听到盛昀赫开口道。 “本王在军中多年,军中将士皆有名册,死伤记录在案,士兵身故之后,会一一下发补助,遗孤自然也会找人抚养。”盛昀赫示意沈清如看下去,继续说道。 “而李锦程那位故友李登,名册中并未提及,”盛昀赫说道,“若是普通士兵或许还可能有遗漏,但李锦程身为百夫长,能和他同期入伍,成为至交好友的,想必也不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 他没有点明,但其中含义已然明了。 “不可能!”沈清如口中否认,急忙翻看起来。 盛昀赫递过来的资料十分齐全,她越是看下去,越是能够发现,每一条证据都在明明白白告诉她李承嗣就是李锦程的亲生儿子。 沈清如暗道一声果然如此,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也难怪李锦程那般反对李承嗣娶那叶家女子。 同时她又觉得讽刺,盛昀赫能查到这些,她沈家难道不行吗? 李锦程之前为了让她相信,特意说出个李登,说是当年营中牺牲的前锋将士,前世她听李锦程说的头头是道,也未曾怀疑过。 现在看来不仅遗孤是揶揄她的,就连李登这个身份都是随口编造来的。 稍微一查,便错漏百出。 前世自己还真是蠢得可以,明明有那么多迹象,她居然从来没有怀疑过半分。 虽说这样想着,沈清如明面上却做出大惊的模样,双手颤动中那些东西掉落在地上,书信散落了一地。 “不可能。”沈清如的声音显然没有方才那般坚定,没去管那些杂物,失神地摇着头。 她像是觉得这样就可以否认已经既定的事实,她嫁入安乐侯府不过八载,而李承嗣已经年满十五! 这么说来,李锦程从一开始就在骗她! 足足八年……他当真是瞒的她好苦! 沈清如似是难以接受,口中喃喃着:“……这不可能,他怎会骗我?分明说嗣儿是他的养子,那分明是他战友遗孤……” 盛昀赫并未说话,这样的真相的确让人难以接受,扬手拦住试图上前收拾地面散落纸张的心腹,先让沈清如冷静一下吧。 “殿下是在骗我对吧?”半晌之后,沈清如终于是抬起头,在充分的证据面前,她心中早已经信了大半,但依旧存有一丝侥幸,看着盛昀赫问道。 “本王从不说谎。”盛昀赫说出口的话却打破了沈清如心底最后一丝幻想。 “不会的,不会的!”沈清如再次摇头,喃喃了几句,看着眼前的盛昀赫,半晌终于冷静了几分。 沈清如抬头,她并未落泪,但声音已然哽咽。 “敢问殿下,”其实沈清如很想挤出几滴眼泪,彰显出她此时无比难过,但奈何她真的哭不出来,顿了顿,开口问道,“宋老夫人是否知晓此事?” ------------ 第13章 合谋 盛昀赫自然不知道沈清如早就已经猜测到此事,看着沈清如脸色苍白的模样,他胸中不由涌出了一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心疼。 “自然知晓。”可他却不得不让刀子落得更疼,肯定的答案再次让沈清如脸色白了几分。 果然,宋氏也清楚这事,也难怪入府八年,宋氏也不过是嘴上挑刺说她无所出,却不曾真的催促过她和李锦程什么。 原来是早已有了称心如意的孙儿,也难怪他们都那般反对李承嗣和那叶梦书在一起。 这亲兄妹阴差阳错搞到一起,当真是报应! “竟是知晓的……”沈清如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踉跄了一下,身子摇摇欲坠,“原来这么多年,他们一直在骗我。” 她分明已经悲恸到了极点,仍旧强撑着,看着眼前的盛昀赫说道:“多谢殿下告诉我这些。” “若是殿下所言非虚,这李锦程欺骗我多年,我的确是该恨他入骨,与他不死不休。”沈清如看着盛昀赫,不想漏过对方丝毫细微表情,“但这对殿下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但沈清如可不会认为这位殿下会突发好心搜集了这么多证据只是为了告诉自己真相,同她合作,盛昀赫究竟得到想要什么? 盛昀赫看着沈清如的模样,便知道她还没有完全相信。 若是旁人这般怀自己,盛昀赫怕是早就动怒,但看着面前的沈清如,他开口不知为何放轻了几分语气,道:“本王自然不会说谎,李夫人若不相信,大可以回去问问沈国公以及你兄长。” “一件军中的小事,相信国公府也能够查得出来。” 是了,父兄都在军中有不少人脉,沈清如像是被盛昀赫这话提醒了,知道该如何去验证,于是她又开口问道:“殿下如此帮我,是想要什么呢?” “本王先前便是说了,要与李夫人合作。”盛昀赫说道,“至于这些,便算是本王送于夫人的见面礼,也算是本王的一点诚意。” “我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女子,殿下又能够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 “清然兄一表人才,我相信他时常挂着嘴边赞不绝口的妹妹,应当也是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 兄长到底曾在盛昀赫面前说过她什么?沈清如有些讶异,仅仅如此?就值得这位晔王殿下忙前忙后搜集这些证据? 她顿了顿神,才说道:“殿下谬赞,但我仍然好奇……” 她看着对方,神色尤其认真:“殿下究竟为何要针对安乐府呢?仅仅凭借殿下和兄长的交情,恐怕不至于为我做到这般地步吧。” 除了国公府,沈清如现在已经不敢轻信任何人了。 沈清如问着,突见对面男子眉头蹙起,似乎她说错了什么,她细细思索,没觉得自己有失言之处。 “仅是一点交情……”盛昀赫低声重复道,她果然不记得了…… 盛昀赫神色微冷,不过片刻便恢复如常,没有让旁人瞧出半点端倪。 “……”虽然他的神情看似没有什么变化,但沈清如总觉得方才盛昀赫好像生气了。 “因为本王也有想要知道的事,”盛昀赫看着沈清如,说道,“本王怀疑,之前战场遇险一时和安乐侯有关。” 什么?! “他怎么敢?”沈清如忍不住惊呼一声,盛昀赫的这一句话犹如惊雷,猛然炸响在沈清如心头。 谋害皇亲,李锦程他怎么敢? 李锦程是个什么德行她心中清楚,他不过是靠着沈国公府的面子,才能够稳坐安乐侯的位置的废物。 前世那些事情多为李承嗣所为,当然她心中清楚,这些事情少不了李锦程和宋氏的挑拨。 但真让李锦程一人所为,估计是成不了什么气候。 对沈国公府下手也就罢了,毕竟她沈清如的存在,挡了李锦程白月光的位子,但又想要谋害晔王? 这到底是为何? “他一人自然不敢。”盛昀赫眸色深沉,他一直在外征战,从未想过伤他的不是敌人的刀兵,而是自己人的暗箭。 “本王此番,就是想要李夫人帮忙查出李锦程身后还有什么人。” 看着面前的晔王,沈清如心头浮现出一个想法,这位王爷历来驻守边关,手下数十万兵权,若是他真的死了……那些大军? 为了兵权,可安乐侯一个闲散侯爷,一直待在京中,要兵权做什么? 难不成是要谋逆吗? 想到这一层,沈清如心中不由惊惧,这样看来,前世她沈国公府何其鼎盛,被扣上了谋逆的帽子,数百条人命全部含冤枉死,应当也不会那么简单! 她之前从未想过这背后居然会牵扯到这么多,沈清如只觉得喉咙干涩,心中恨意汹涌,咽了口口水,藏起眼眸中的滔天恨意,才开口问道:“为何选我?” “殿下身边应当不缺能人异士,为何要选我?” 盛昀赫沉默一瞬,为何选她?因为与国公府有旧交?因为沈清然对她的几句夸赞?亦或是因为,他们其实早就相识? 但既然她已经不记得了,他又何必在这时候提起? “因为你是最好的人选,”盛昀赫说道,“本王说过只是怀疑,自然不方便大动干戈,而且,幕后之人身份未明,贸然动手容易打草惊蛇。” “所以李夫人是最合适的人选。”盛昀赫说着,突然听见沈清如开口,“莫要叫我李夫人,这称呼让人觉得恶心。” “好,”盛昀赫应下,想到什么,心中隐约有些笑意,但面色依旧平静,没有半点迟疑,开口道,“是否要合作,沈小姐意下如何?” “我不知道。”突然知道自己面对的敌人可能不止一个,沈清如心头有些乱,着实不知应该如何答复,“我心头很乱,需要好好想一想。” “今日的事情确实有些多,”盛昀赫也没有逼迫她,“沈小姐一时无法决定也正常。” 他吩咐心腹道:“清风,送沈小姐回去吧。” “沈小姐不如回去好好想一想,明日本王依旧在此处等你,若是过了午时沈小姐依旧不来,那就当做今日的事情都未曾发生。” ------------ 第14章回府 清风奉命将沈清如送回去,马车一路朝着安乐侯府而去,看着熟悉的街道,沈清如终于回过神:“等等,不去侯府,我要回沈国公府。” 清风应了一声,调转车头朝着沈国公府而去。他心中想道,方才得知这样的真相,这沈小姐难以接受,不想见到那安乐侯也是正常。 很快马车稳稳停在沈国公府门前,听小厮来报沈清如回来,江氏慌忙就出来迎接。 沈清如挽着江氏刚走进堂中,就看到坐在主位上的沈国公。 “爷爷。”沈清如顿时红了眼眶,压下心底的情绪,强忍着落泪的冲动,开口恭敬唤了一声。 沈国公刚想答应,突然想到什么,瞪了一眼沈清如一眼,冷哼道:“你回来做什么?不是嫁到那安乐侯府去了吗?” “爷爷,您往日不是最疼小妹了吗,小妹嫁到安乐侯府之后您不是还时常念叨吗?”一旁的徐倩敏开口说道,丝毫没给老爷子留一点面子,“如今小妹回来看您,您怎么还不高兴了?” 知道嫂子是在给自己解围,沈清如朝着徐倩敏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 徐倩敏笑了笑,这老爷子就是这么个脾气,嘴硬心软,当年他不同意沈清如嫁给那李锦程,两人闹得颇为不痛快,最后老爷子竟是说出了若是嫁出去就别回来的话。 他原本是想要阻止沈清如嫁人,但却没想到这话倒是把沈清如越逼越远了。 前世沈清如听到沈国公这话,只当爷爷是瞧不起李锦程,为了和老爷子赌气,她嫁给李锦程之后,当真极少回国公府,就算是回来省亲,也故意避开老爷子。 直到沈国公离世,她才追悔莫及。 看着老爷子这倔强模样,她心中暖洋洋的,又觉得有些好笑,凑到沈国公身边道:“爷爷,我错了。” 沈国公瞪了拆台的徐倩敏一眼,态度依旧冷硬,冷哼道:“回来做什么,那混小子欺负你了?” 他分明极其在意沈清如,却故意要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冷声道:“就算嫁出去了,你也是姓沈的,我沈国公府的人,哪能让人随意欺负?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沈清如听着沈国公这明面上为了维护沈家脸面,实则无比关心自己的话,心中温暖,差点就要落下泪来。 “他当然不敢,”沈清如凑过去,抱住沈国公的胳膊,哄道,“这不是想爷爷了吗?” “上次回来匆忙,没见到爷爷,听母亲说爷爷这几天从京郊别院回来,我便再回来看看,这不是碰到爷爷了吗?” 沈清如放开老爷子的胳膊,又前去斟茶,恭恭敬敬递给他,说道:“爷爷,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就原谅我吧。” 沈老爷子看着眼前的沈清如,不由是想起来她小时候也是这般摇晃着自己的胳膊,求着自己带她一同去校场的模样。 一转眼间小姑娘已经长成了大人,沈老爷子没说话,但却没拒绝沈清如递来的茶。 见爷爷喝了茶,沈清如知道他态度已然软化,又是哄了几句。 江氏在这时候恰好开口道:“清如,时候不早了,今日在府中用膳吧?” “那是自然,”沈清如应道,又凑到沈国公身边,讨巧道,“那我可要坐在爷爷边上。” “放心吧,没人和你抢。”徐倩敏笑着说道。 沈家没有那么多规矩,沈父和她兄长都不在,一家人餐桌上也不必分什么主次。 沈清如坐在沈国公身侧,一顿饭都忙着给爷爷布菜,几乎要将婢子的活抢了。 沈国公终于缓和了脸色,不过开口依旧有些冷硬:“坐下用饭吧,又不是没有下人,用不着你来伺候。” 话是这样说,但沈国公显然心情极好。 “那当然不同了。”沈清如笑着道,依言坐在了沈国公身边。 饭后,沈清如悄悄避开沈国公,问了江氏之前李登的事情。 “母亲,之前的那事……可有结果?” 江氏听他提起这事,面色顿时变了,着急道:“清如,你确认没有记错?那前锋的确名叫李登?” “没错。”沈清如点头,见母亲这反应,她心中已经明了。 “可营中前锋并无人名叫李登……” 江氏的话戛然而止,她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看着沈清如,生怕她太难怪。 可这事情……哪个女子遇到这事情能不难过?! 江氏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劝,喃喃开口说道:“清如,军中那么多人,许是,许是没查到也不一定,赶明儿让你父亲再好好核查下……” “母亲,我知道了,不必再查了。”沈清如说道,她神色平静,江氏却是先红了眼。 “清如,以后你搬回来住吧,那安乐侯,还是早日同他和离!”提到李锦程,江氏忍不住咬牙切齿,“倘若早知道那李锦程是这样的腌臜东西,说什么娘也不会答应你嫁过去!” “母亲,我没事,您莫要难过。”沈清如安慰道,“李锦程伙同那宋氏骗我多年,我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母亲,您放心,那李锦程也不敢对我怎么样,”她说道,“而且这多年无所出的名声现在落在我的头上,若是和离,这京中其他人该怎么议论我?” “可,可那安乐侯府,终归……”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之后,江氏现在是不敢让沈清如再回去了。 谁知道那李锦程和宋氏还憋着什么坏? 何必非要去回去涉险? “要不等你父兄回来,让他们去找那李锦程讨个说法?” “不可。”沈清如急切道,在父兄面前李锦程确认算不得什么,但今日听了盛昀赫那话,她心中由也是留了个心眼。 不知道背后到底还有什么人要对沈家不利,绝对不能打草惊蛇。 她开口解释道:“这事情还没有证据,若是闹大了,沈家也不免遭人议论,母亲便相信我吧,不过一个安乐侯,他不敢对我怎么样。” 江氏又是担忧又是心疼,却不得不承认沈清如说的有道理,只能幽幽长叹一声:“清如,委屈你了。” ------------ 第15章往事 “母亲说的哪里的话,我是沈家的人,自然要向着沈家。”沈清如说着,安慰江氏道,“母亲不必担心我,现在李锦程和那宋氏都病重,这安乐侯府可是我说了算的。 听见她这话,江氏的脸色并未好转,现在是如此,但等到李锦程和宋氏醒了之后呢? “我倒也有听闻。”一个声音传来,徐倩敏见两人半晌没有回来,过来查探。 “难怪李锦程不让那李承嗣娶叶氏女子,这两人在一起那可就是乱伦!” 徐倩敏说完这话,和沈清如对视一眼,似有什么心照不宣。 “嫂子,宁儿那事,真是对不住……”想到徐宁儿,沈清如冲着徐倩敏抱歉道。 她之前想着给李承嗣说一门好亲事,让介绍这姑娘和李承嗣认识,却没想到造成那样的后果。 重来一次她自是推了这亲事,让李承嗣放手去追求自己的真爱,等着看他和那叶梦书乱伦的好戏。 但让徐倩敏忙活了半天,她心中着实对不住。 “一家人客气什么,”徐倩敏豁达道,“徐家又不是找不到好夫家,大不了后面我在给宁儿介绍一门好亲事。” 她又嗤笑了一声:“原本觉得那李承嗣还算不错,现在发现这安乐侯府就是个火坑,还好没让宁儿嫁过去!” 她说着,握住沈清如的手,道:“嫂子知道你想要亲手报复那李锦程,但一定要保重好自己,若是有什么不对,一定要及时递信回来。” “我知道,多谢嫂子。”感受着徐倩敏手心传来的温度,沈清如心头感动。 “好了好了,快回去吧,老爷子还在屋里,你若是再不回去,他恐怕是又要冷脸了。”徐倩敏打趣道。 她说着,又看向江氏,道:“母亲还是收拾下,莫要让爷爷看出您哭过了。” 以沈国公的脾气,若是知道这些事情,恐怕是得去掀了安乐侯府,既然她这小妹有自己的打算,徐倩敏自然是要帮着她的。 若是实在不行,到时候他们在帮忙就是了,沈家和徐家可都不是软柿子,由他们两家给沈清如兜底,她就不相信还能出什么乱子。 “爷爷,”沈清如端着小茶盏走到沈国公身边,给他倒了杯茶,“刚沏的茶,给您倒一杯?” 沈国公没说什么,尝了一口之后,他忍不住皱眉,这茶和他往常喝的不同,初入口竟是有些酸涩,回味又觉得有丝丝甘甜。 又喝了一口之后,沈国公才开口问道:“这是什么茶?” “这是我亲手泡的梅子茶,”沈清如笑着道,“爷爷方才吃过饭,这梅子茶最适合解腻。” “就数你最会折腾。”沈国公笑骂道,“都嫁人了,还和小丫头一样。” “在爷爷面前,我当然永远都是个小丫头呀。”沈清如也是笑了起来,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沈国公聊了起来。 “小时候最喜欢听爷爷给我和兄长讲故事了,爷爷说的那些战场上的趣事,我到现在都没忘呢……” 沈国公听到她这话,思绪忍不住回到了多年前,面上也浮现起一抹怀念,揶揄道:“那时候你才那么一点儿大,还没有红缨枪高,就知道抱着我的腿,非要一起去校场看练兵……” 沈国公伸出手在身前虚空比了个高度,继续说道:“我原本不想带你去,校场哪是你那种小丫头去的地方,但被你缠得紧了,便是带你一起去了。” 沈清如安静听着,十一二岁的时候她和兄长去城外竹林玩,她顽皮从山坡上滚了下去,大病了一场,睡了三天三夜。 为了这事兄长也被父狠狠教训了一顿,还罚跪了三天三夜,一直到她醒来。 大夫都要觉得沈清如醒不过来,她却奇迹般的醒了。 但可能是磕到了头,对于之前的事情沈清如大半都忘了,这些幼年的事情,更是没什么印象了。 “你原先是还兴奋得很,”沈国公还在说道,他声音中带着笑意,“可真到了校场,看着那长刀短剑迎面挥来,竟是吓得哭了起来。” 沈清如听到沈国公这话,脸上不由一红,抱着他的胳膊故作嗔怒:“爷爷,您再笑我,我可要生气了!” “好,那便不说了。”沈国公嘴上答应,他心情不错,笑声也颇为爽朗。 “对了,爷爷,说到军中……您可知道晔王殿下吗?”沈清如想到盛昀赫,开口问道。 “……晔王,”沈国公似乎是在回忆,“自是知道的,他倒是个不错的孩子,用兵遣将皆不弱于清然。” “当年我便觉得他定不是池中物,这些年在边关驻守也打出了名气,让那些异族不敢来犯……” 听沈国公对盛昀赫称赞有加,沈清如有些奇怪,怎么听起来爷爷和这位晔王殿下关系匪浅? 沈国公说着,语气突而有些哀伤,叹道:“可惜天妒英才,他竟是让异族的毒箭伤了腿,听闻伤势严重,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真是可惜啊。” 沈国公连说了几个可惜,显然对此事十分惋惜。 沈清如忍不住问道:“爷爷,您和晔王殿下很熟?” “不仅是我,”沈国公说道,“你当年也和他也算是青梅竹马。” “什么?”沈清如大惊,她居然对这事儿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怕是已经忘了,你同清然,还有那位晔王殿下是一同长大的,小的时候还时常一起的……” 沈国公回忆那场景:“那时候清然和晔王年纪相仿,自幼一同读书练武,而你那时候年纪还小,总是缠着他们带你出去玩……” “旁人都说你日后怕不是要嫁给那晔王殿下,”沈国公打趣了一句,又有些遗憾道,”却没想到晔王后来久居关外,你下嫁给了那安乐侯……” 提到李锦程,沈国公忍不住冷哼了一声,他就是看不上这人,不仅仅是因为他当年只是六品的百夫长,沈国公也看得出这李锦程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见过的人太多,牛鬼蛇神皆有打过交道,李锦程那么点心思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一个偷奸耍滑想要攀附国公府的小人,怎么能配的上他沈家的嫡女? 但奈不住他这孙女喜欢,沈国公想着,又是叹了一声。 她和盛昀赫居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沈清如惊讶,也难怪今日她质问那位晔王殿下的时候,觉得对方有些不对劲,若是她自幼的好友一副不认识她的模样,她肯定也会生气的吧。 爷爷对盛昀赫夸赞有加,这几次接触下来,沈清如也觉得他可以信任,明天便去和他将这事情解释清楚吧。 但……想到沈国公刚刚说的青梅竹马,她面上忍不住又是一红。 次日一早,沈清如便出了门。 想着昨晚沈国公和她说的话,她心中有些复杂。 应约去湖心亭见盛昀赫。 看着坐在轮椅上不良于行的男人,她心中依旧有些不敢置信,她幼时当真曾和这人一起玩耍过? “沈小姐昨日去了国公府,看来对本王所言已经有了答案。” 沈清如还在思索两人幼时相识,听到他这话,不由是小小的心虚了一下。 随后她又忍不住想,她不记得往事,盛昀赫难不成也忘了,怎么他也不见得提一句? “沈小姐心下应该是有了决定。”盛昀赫看着她犹豫,心中不免有些不满,她到底在犹疑什么?难不成对那李锦程还存有感情? 但想着沈清如说莫要再称呼她“李夫人”,应当是已经对李锦程死心了才对。 “我答应和殿下合作,”沈清如开口道,“还希望殿下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希望殿下不要插手安乐侯府的事,能将李锦程一家交由我处理。” “哦?”盛昀赫抬眸看他,面前的沈清如眸中燃着怒火,显然是对李锦程恨之入骨了。 “好,本王答应你,”盛昀赫应道,“但若是沈小姐的决策和本王相悖……” “那自是以殿下为准。”沈清如未等他说下去,率先开口道。 ------------ 第16章规劝 她倒是机敏,盛昀赫低笑一声 两人又商谈了一番,注意到天色不早,盛昀赫开口道:“清风,明月,送沈小姐回府吧。” 不知道从哪里悄无声息冒出了两个人,吓了沈清如一跳。 清风明月,他这属下的名字还真有意思。 清风沈清如之间曾见过的,但这名为明月的居然是名女子,沈清如不由有些诧异。 “我的下属中只有这一名女子。”似乎是沈清如的目光太多明显,盛昀赫下意识解释了一句。 随后又有些愣神,他和沈清如说这些做什么? “明月,以后便跟着沈小姐吧。”盛昀赫轻咳了一声,吩咐道。 明月年纪看起来不大,眨巴眨巴眼,显得颇为俏皮,恭敬应了一声,走到沈清如身边去了。 “沈小姐以后若需要传递什么消息,让明月过来便可。”盛昀赫冲沈清如道,心中不由是补充道,让人跟着她,自己能放心些。 沈清如欲要离开,此刻也顾不上纠结如何开口,直接了当冲着盛昀赫说道:“我不是故意忘了的。” 盛昀赫一怔,又听到她道:“我伤到了头,十岁之前的事情大多都忘了……” “爷爷说我们幼时曾是认识的,但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她见盛昀赫没说话,似乎有些着急:“我会努力想起来的,还希望殿下不要介怀。” 沈清如说完这话,面色也有些发红,不敢再去看盛昀赫,匆匆朝着外面走去。 盛昀赫愣了一下,吩咐清风明月二人赶紧跟上,看着沈清如离开的方向有些出神。 随后他又忍不住勾起唇角,分明是沈清如自己忘了,却要他别放在心上,怎么会有她这么霸道的女子? 走出了湖心亭一段距离之后,沈清如依旧觉得脸上发烫,这样的话说出口,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但既然要合作,她就应该将这事情说清楚,以免成为他们合作关系中的一根刺。 “夫人,夫人,”沈清如刚走进安乐侯府,就见红芜急切跑过来,“夫人,您可算是回来了。 红芜走到沈清如身边,看到跟在她身边的明月,有些疑惑:“夫人,这位是?” “这是明月,”沈清如没必要和一个丫鬟解释太多,简单说了个名字之后,便问道,“你这般着急,是有什么事?” 这安乐侯府又出了什么大事?还真是一天都不得安宁! 沈清如心中当然巴不得如此,面上却做出了一副着急的模样。 “公子回来了。” “嗣儿回来了?”沈清如露出喜色,但想到李承嗣做的事情,又是愤怒起来,“公子在哪儿?叫他来见我。” “公子在东厢房休息,奴婢这边去唤公子过来。”红芜说着,刚要动身,又听沈清如说道。 “不,”沈清如拦住红芜,“我亲自过去!” 红芜愣了依稀,便见沈清如已经朝着东厢房走去,慌忙跟上。 一边说着,几人已经走到了东厢房。 推开门见正躺在床上休息的李承嗣,沈清如心头火气,四下看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趁手的东西,最终拿起书桌上那分量不轻的镇纸就砸了过去。 这一下打实了痛得睡梦中的李承嗣瞬间便醒了过来,他在外面一天一夜没有回来,也足足一天一夜未曾合眼。 刚刚睡下便被闹醒,李承嗣本是格外恼怒的,但看到满脸怒意的沈清如,他不免有些心虚,开口怯弱道:“母亲……” “别叫我母亲,”沈清如怒喝一声,“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吗?还是这个安乐侯府吗?” “李承嗣,你可真是长本事了,”沈清如怒道,“我让你在祠堂罚跪,你倒好,跑出去彻夜不归,你现在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了是吧?” 方才一直更在沈清如身边的明月不知道去了哪里,红芜在一旁小声劝道:“夫人莫要动怒,莫要气坏了身子。公子年纪还小……” “年纪小,”沈清如冷哼一声,“他已经年满十五了,都会闹着非那叶家姑娘不娶了,还叫年纪小?” 沈清如不说这话也就罢了,说到这个话题,李承嗣便半点不肯服软,抬头倔强道:“我没错为何要跪!我和书书情投意合,两情相悦,为何你们都要逼我们分开!” 她可没这个想法,沈清如巴不得你们两个锁死,永永远远在一起。 但她捂着胸口,一副被他气得不行的模样,也就在这时候明月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一根藤条,冲沈清如眨眨眼。 她对侯府这些腌臜事情知之甚详,自然对这李承嗣不会有什么好印象。 还真是贴心,沈清如心中称赞了一句,接过明月手中的藤条就是狠狠打了李承嗣一下。 她眼中怒气汹涌,下手毫不留情。 我沈家数百人命,打你几顿也不过只是暂时收取点利息。 只是沈清如嘴上依旧说道:“我让你去祠堂罚跪,你怎么就不明白母亲的用心良苦?” 沈清如每说一句,便抽打李承嗣一下:“你祖母平时最心疼你了,若是醒来见你如此,也就气消了,后面再说这事,指不定就能成了……” “母亲……”李承嗣原来还在躲闪,听到沈清如这话,呆愣在原地,他原先只是知道沈清如并不反对他娶书书,却未曾想到母亲为他考虑良多。 然而李承嗣不再躲闪的后果就是结结实实挨了一下,他疼的龇牙咧嘴,又听沈清如说道。 “你气病了祖母和父亲,已然是大逆不道,就算我封锁了整个侯府,也难保不会有消息传出,我让你罚跪,也是为了做给别人看。” “你倒好,彻夜不归!”沈清如又是狠狠打了李承嗣一下,“可你倒好,你是要把我也气病了才肯罢休吗?” “公子,公子您这次真的错了,”红芜凑到李承嗣身边小声道,“您一天一夜未归,夫人也找了您一天一夜,刚刚夫人才回来。” “母亲,”李承嗣浑身都疼,但听到丫鬟的话,却是服了软,“母亲,我错了。” 沈清如瞥了他一眼,像是对这个养子失望之极,半晌都并未开口。 先前被打着的时候李承嗣只想反抗,可真当沈清如不理他了,他又有些着急起来了。 ------------ 第17章醒转 沈清如可是侯府中唯一一个支持他娶书书的人,若是母亲也不帮他了,该怎么办 李承嗣心中着急,挣扎着下了床,跪倒在沈清如面前,道:“母亲,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现在就去祠堂……” 李承嗣想要站起来,但被打得太狠,踉跄几下又跌了回去。 但他现在心中满是沈清如说的,为了哪一点微薄的,和书书在一起的希望,他竟像是感觉不到疼一般,想着马上就去祠堂跪着,等候祖母醒来。 沈清如装作要拦着他,却根本没拦住,甚至被他撞了一下。 沈清如一下没站稳,多亏一边的明月扶了一把。 她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转头就看见李承嗣已经跑了出去。 他丝毫没有关心沈清如如何,一心只想着自己那位书书姑娘,想要让祖母和父亲看到自己的决心。 红芜和明月一同扶起沈清如,便听沈清如说道,她虽然生气,但语气中更多的却是担忧:“我方才是不是打得重了?” 看着李承嗣出门的时候脚步踉跄了一下,沈清如心下担忧,急忙抓着红芜的手,道:“别管我,红芜,快,你快去把公子叫回来!” 红芜刚扶起沈清如,听到这话又着急去追李承嗣去了。 看着沈清如着急的模样,她心中不由是暗道,夫人对公子当真是极好的。 也不知道那个叶家女到底是个什么狐媚子,竟然把公子迷得这般,连夫人都不顾了。 李承嗣身上有伤,沈清如打他的那几下可没留手,他冲出去是一腔热血,但走了几步之后便开始觉得浑身都火辣辣地疼,还没走出院门便被红芜追上了。 这时候又有小厮慌忙来报:“夫人,公子,侯爷醒了——” 当真是一副兵荒马乱的模样。 哟,醒了? 沈清如被明月扶着,从后面追上来,听到这话,一直难看的面色终于是有了一丝缓和。 “嗣儿,”沈清如追上来喊道,“你父亲醒了,和我一同先去看看你父亲。” 听到要去看李锦程,李承嗣面色一僵,他之前才因为叶梦书的事情和父亲大吵了一架…… 李承嗣心中有些抗拒,脚步半天也没有挪动。 沈清如见李承嗣没有跟上,心头暗笑,他竟也有害怕的时候。 “嗣儿?”沈清如催促了一声,见他不动,走过来问道,“怎么,还在气你父亲?” 李承嗣不言,沈清如劝道:“你父亲也是为了你和安乐侯府好,你身为侯府世子,也应该以大局为重。” “那叶家女子家境贫寒,娶她进侯府,终归是要落人笑话的……” 见李承嗣瞪大眼睛,欲要反驳,沈清如又说道:“我此言并非是改变主意,不让你娶那叶家姑娘。” 沈清如循循善诱:“但你为了那叶姑娘忤逆你父亲和祖母,实属不对,同我一起去和你父亲道个歉,我再劝劝你父亲,先让你父亲同意你娶了那叶姑娘做妾……” “母亲,我此生只会爱书书一人!”李承嗣声音铿锵,无比坚定道,“一生一世一双人,同您和父亲一样,书书是我唯一的妻,我不可能纳她为妾!” “你着什么急?”沈清如听着他的话,心下冷笑,一生一世一双人,你那个混账爹的确未曾纳妾,但却在外面养了个外室,甚至还有两个年满十五的孩子。 现在听着李承嗣说这话,沈清如只觉得好笑,她定会帮助李承嗣,让他和他这个亲妹妹好好在一起。 沈清如笑骂道:“提到那叶姑娘你就这般激动,冷静些,母亲都说了帮你,怎么可能不随你愿?” “这不过是权宜之计,先让你父亲同意了此事,”沈清如说道,“日后寻个机会,再将叶姑娘抬为平妻。” “这婚娶事宜母亲替你操办,虽名为妾,但一切礼数都以正妻操办,将那叶姑娘娶进门,也不算是委屈了她。” 沈清如像是极力为李承嗣着想,提出了一条条妙计。 李承嗣想了又想,沈清如这话确实很有道理,若是能说服父亲和祖母,那是最好不过了。 “走吧,先同我一起去给你父亲道个歉,服个软,我再和他说这事儿……” 看李承嗣动心,沈清如又道,率先朝着李锦程那边走去。 李承嗣来不及想更多,慌忙跟上。 而这边李锦程刚刚醒转,还未来不及喘口气,就听到小厮前来通报:“侯爷,夫人和公子来了。” “夫君,”沈清如推门进来,看着脸还肿着的李锦程,差点就要笑了出来,她勉强压下唇角,急切走到李锦程身侧,关心道,“可好些了?” 看到沈清如的一瞬间,李锦程的记忆便回到了昏倒之前。 他脸上火辣辣的疼,他还从未受到过这样的屈辱!晔王,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咬牙切齿。 他好歹也是个侯爷,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他晔王一个残废,怎么敢这么对他! “夫君可有哪里不舒服?”沈清如开口问道。 还有这个贱人,李锦程瞪着走到他身边的沈清如,她居然真的敢打他? 居然下那么重的手! 察觉到李锦程的目光,沈清如心中暗笑,脸上却露出一副难过的模样:“夫君是在怪我?” “可那日那晔王殿下紧紧相逼,我若是不动手,恐怕那晔王不会善罢甘休。”沈清如装作伤心,“夫君,要知道,打在你身,伤在我心,看你这模样,我心中难过得很……” “这些日子你和母亲昏睡着,我忙前忙后,操持整个侯府,还去为你祈福,没想到你醒来第一件事是在怨我……” 她继续说道,像是要落下泪来。 红芜也在旁边劝说道:“是呀侯爷,夫人特意去感业寺给您祈福,不顾危险去那菩提树上挂平安符……” “红芜,莫要说了,”沈清如打断红芜的话,故意说道,“既然夫君心中怨我,那我们便先走吧,让夫君好好休息了,不要再打扰了……” “等等……”还没等沈清如站起身,李锦程开口唤道。 ------------ 第18章折磨 李锦程虽说心中早就厌恶极了沈清如,但现在明显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听到这些话,他知道自己也该装装样子,于是急切说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刚说一句,他就忍不住嘶了一声,面色有些难看,他以为沈清如要走,一时着急,竟是忘了整张脸还肿着。 见他吃痛,沈清如心头发笑,却是急切地走了回来,看着他问道:“夫君怎么了?” 沈清如充满担忧问道:“夫君可是疼的厉害?” 李锦程不敢再有什么大动作,应了一声,又见沈清如拿了帕子过来。 “腻左什么?” 听着李锦程不敢张口,显得口齿不清的声音,沈清如更想发笑了,她用宽大衣袖掩盖脸上表情,声音中满是担忧:“我看夫君的脸有些脏了,想着帮你擦一擦,以免感染到伤口。” 还未等李锦程反应过来,沈清如手中的帕子已经按到了他的脸上。 她是娇生惯养的沈家嫡小姐,何曾做过这种伺候人的事? 更何况沈清如原本就没存什么好意,这一下手就疼得李锦程一个激灵,差点就控制不住要骂出声。 倘若此时李锦程身边的不是沈清如,而是某个奴婢的话,怕不是他已经一巴掌打上去了。 可偏偏在他身侧的是沈清如,李锦程现下显然忌惮着沈国公府,还不敢轻易对沈清如动手。 沈清如努力控制住心中的笑意,开口却没忍住带着几分颤声,明知故问道:“夫君怎么了,可是我手太重了?” 她声音中的颤抖恰到好处,反倒是让人觉得沈清如是在心疼李锦程导致。 她虽这样说着,但手上动作却未曾停下。 “夫君昏睡了几日,真是急死人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擦拭着李锦程的另外半张脸。 这粗布的帕子本就磨人得很,而且沈清如还未曾给这帕子沾上水。 又干又硬的帕子在李锦程的脸上就如同钝刀一般,磋磨着他本就红肿、剧痛的脸皮。 更何况沈清如从来没有伺候过人,动作极其生涩,却偏偏又像是故意地一般,每一下都恰好按在李锦程脸上最红肿,最疼的地方。 李锦程疼得几乎说不出来话,只能从嗓子眼中发出一两声呻吟。 “夫君可知道,昨日我和红芜去感业寺祈福,想着路过那福星茶楼给母亲买些金丝茶花酥,结果遇上了顾家那刁蛮的二小姐……” 沈清如絮絮叨叨说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而李锦程根本一点没听进去,他疼得时不时哼哼两声,只觉得头晕眼花。 恨不得自己再次晕过去才好。 而旁人却根本不知李锦程如今的处境,只觉得侯爷伤的严重,有些疼痛是正常的。 那日晔王殿下亲自吩咐,谁又敢不从? 侯爷被打了十数计耳光,脸都肿成了那份德行,怎么可能不疼呢? 而夫人当真是对李锦程和老夫人都是极好的,居然又是出去祈福,又是惦记着老夫人常说的金丝茶花酥…… 得知侯爷醒了,沈清如就匆匆跑来,还在旁尽心尽力帮他擦洗,可真是伉俪情深。 几个婢子年纪都不大,相互看了一眼,不由是心中憧憬起来。 红芜在一旁看着沈清如帮李锦程擦了半天脸,劝道:“夫人,您也辛苦一天了,保重身子要紧,还是让奴婢来服侍侯爷吧?” 李锦程听到这话,眼中不由是浮现出了一抹希冀的光芒,然而下一刻这点希冀就被沈清如的话打破。 “不必了,我自然要亲手来帮夫君擦洗的。” 一旁的几个婢子都面露动容,有些感动,沈清如心中却在暗笑,她当然要亲手让李锦程更加痛苦。 李锦程听到这话胸中一窒,居然还没完? 看着李锦程眼中的痛苦神色,沈清如胸中只觉得快意,当然没完,现在才哪到哪啊? 又尽心尽力“伺候”了李锦程一会儿之后,沈清如终于是停了手,这种小小的折磨意思一下也就得了,安乐侯府欠她沈家的可多着呢。 前世今生,整个安乐侯府对她沈家所做所为,她势必全部讨回来! “这几日,我和嗣儿说了许多……”沈清如停下手,让明月收好帕子,暗中递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 这小丫头虽然才接触不久,但真是称心如意,每每瞌睡了就会递枕头,她像教训李承嗣知道递藤条,还能想出这法子折腾李锦程,真是越看越讨喜。 “嗣儿是个好孩子,也是知道自己错了,此刻正在外面跪着求你原谅呢。” 虽然只是擦个脸,但李锦程却觉得度过了一段无比难捱的时光。 剧痛让他身上甚至都起了一层薄汗,方才沈清如絮絮叨叨说的许多话他都没能听进去。 直到沈清如停手,说起李承嗣,他昏昏沉沉的脑袋终于有些清明,有些无力地问道:“嗣儿在外面?” “是啊,夫君,”沈清如故意说道,“前几日他气的你病倒之后,我教训了他一顿,让他去祠堂罚跪……” “听闻你醒了,嗣儿便说想来看你,又怕是再惹得你不高兴呢,在外面跪着不敢进来呢。” “他竟是跪到现在?”李锦程心中大惊,他一直昏睡着,不知道具体的时辰,但隐约也是知道,过去了好几日的。 李承嗣可是他的宝贝儿子,是他李家的独苗,在祠堂连续跪了几日,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可怎么办? “那还不快让嗣儿进来!”李锦程有些着急,此刻他也顾不上脸上的剧痛了,朝着一旁的下人就喊道,“快去请公子进来!” “还是我去喊嗣儿,”沈清如说着,拦住下人,“我去和嗣儿说清楚。” “你若是随便让个下人去喊,他定是以为你还没消气,是想要教训他,不敢进来呢。” 李锦程听着,觉得沈清如说的很有道理,催促道:“那你去和他说,只要他知错了,不再提取那叶家女的事情,我便彻底原谅他了。” 沈清如应了一声,朝屋外走去,在转过身李锦程看不到的时候,她终于是露出了一丝笑容,那你们这父子俩,估计是永远都不可能和解了。 ------------ 第19章争吵 “嗣儿,”沈清如打开门,有些担忧的看着门前的面色苍白李承嗣,“你可还好?” 李承嗣彻夜未归,也彻夜未曾合眼。 他还未休息片刻便被沈清如狠狠教训了一顿,方才又站在门前晒了半天的太阳,早就觉得头晕眼花,若不是靠着心中一股信念,恐怕早就支撑不住。 “母亲,书书的事……” 看到沈清如出来,他顿时精神一振,急切开口问道。 “嘘,小声点……”沈清如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嗣儿,你也知道,你父亲那个人固执得很,我要劝他还要花些时间,你莫要着急。” 听到沈清如这话,李承嗣便知道结果,心中不由是凉了半截,甚至想要马上离开,却是被沈清如拦下了。 沈清如当然不会让李承嗣走,这么好一个让父子两个矛盾激化的机会,她肯定是会把握住。 “嗣儿,听母亲的话,你先去给你父亲道个歉,服个软。”沈清如说道,“至于那叶家姑娘的事,母亲会帮你想办法的。” 李承嗣咬了咬牙,看着眼前的沈清如,为了叶梦书,他最终还是妥协,答应同沈清如一起去见李锦程。 看到一身伤,站都有些站不稳的李承嗣,李锦程也是吓了一跳,开口问道:“嗣儿,这是怎么回事?” 李承嗣没有说话,李锦程又转头去看向沈清如,质问道:“你打他了?” “我打他了。”沈清如语气理所当然,“嗣儿有错,自然是要好好管教。” “那,那也不必下这么重的手!”李锦程怒道,扯到了脸上的伤口,他忍不住又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难道就舍得吗?”沈清如掩面,“嗣儿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么多年,我待嗣儿如同亲生孩子,打在他身上,我难道就不痛吗?” “夫君说过,惯子如杀子,现在他现在不过十五岁,为了一个女子就敢顶撞父亲和祖母,若是不好好教训,以后还怎么得了?” 李锦程被她一怼,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话确实是他自己所言,但也没想到沈清如会下这么重的手。 他瞪了沈清如一眼,随后才看向自己这个儿子,故作关切道:“嗣儿,知道错了便好,以后你只要好好听话,我和祖母也舍不得打你啊。” 呵,沈清如听到这话只觉得想笑,这倒是老套路了,李锦程和宋氏舍不得打,于是坏事全让她来做,他们事后再来充好人。 “父亲……”李承嗣张了张口,最终也只是喊出一个称呼。 沈清如在后面给他使眼色,示意他先服个软。 李承嗣还未说出认错的话,就听见李锦程的下一句话又来了。 “嗣儿,我和你祖母是最疼你了,只要你再不提那叶家女,想要什么样的姑娘我和祖母都可以帮您去求娶,哪怕是您喜欢上哪位公主,父亲也可以去求一求皇上……” “我不要公主!”李承嗣双眸满是怒气,“我只喜欢书书!” “你,你个逆子!”李锦程呵斥道,李承嗣这眼神哪里是在看自己的父亲,分明是看仇敌一般。 “你个逆子,是要气死我吗?”李锦程喘着粗气,他此刻已经顾不上脸疼了,亲生儿子对自己这般愤恨,还有什么比这还让人痛心的事? “就算是我死了,那叶家女也永远进不了我安乐侯府的门!”李锦程怒斥道,看着眼前的李承嗣,心中哀痛。 “那我便离开安乐侯府!”李承嗣也丝毫不肯松口,“我先前就说了,此生非书书不娶,父亲若是不喜,那我便带着书书离开!” “父亲本就是收养我,既然父亲不喜,那便把我赶出侯府吧!” 李承嗣说完这话,看到一旁的沈清如,又是埋怨道:“母亲,你分明说了要帮我,你也在骗我!” “为什么你们都要阻止我和书书在一起?”李承嗣一边说着,一边朝外面跑去,然而他本就虚弱,情绪又是大起大落之下,竟是没走几步就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嗣儿!” “公子!” 沈清如慌忙跑过去,一众婢子和下人也跟着过来,手忙脚乱地扶起李承嗣。 “快,快把公子送回去。”沈清如一边吩咐着下人将李承嗣送回去,一边又着急冲另一边被吓呆了的婢子说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 一群人惊慌失措跑走,李锦程看着沈清如,质问道:“你不是说嗣儿已经知错了吗?他这是知错吗?他对那叶家女分明没有半点改变。” “嗣儿是知道顶撞父亲不对,”沈清如说道,“但他喜欢一个女子,又有什么错?” “反正那女子……就是不行!”李锦程斩钉截铁道。 沈清如反问:“为何那女子不行?那女子清清白白,难道就因为出身贫寒,就不配让人喜欢吗?” 他的女儿怎么可能不配让人喜欢?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李锦程听了沈清如这话,心中更是恼怒,但谁喜欢都她可以,哪怕是路边的乞丐看上了叶梦书,李锦程都不会觉得这般愤怒! 路边的乞丐他大不了打一顿,甚至暗中将人处理了。 但喜欢上叶梦书的偏偏是李承嗣,偏偏是他的亲儿子! 难道真的要将两个孩子的身世说出来,才能阻止他们在一起吗? “我说的有什么问题?”沈清如说道,“嗣儿的样子你也看到了,这段时间惹出的乱子还不够多吗?就为了一个叶家女子,难道真要闹得满城皆知你们才肯罢休吗?” “你是想把嗣儿再逼得离家出走,不知所踪吗?还是要把他逼死了才能罢休?” 沈清如丢下几句话便离开了,但这话却像是一块巨石般砸在李锦程的心头,让他呼吸都是停滞了一瞬。 是啊,他突然想到,李承嗣如今对叶梦书那态度,倘若真的知道了真相,得知自己喜欢上了亲妹妹,岂不是要把他逼疯了吗? “等等,你说嗣儿离开出走,是什么意思?” 李锦程不解追问道,但却无人应答。 ------------ 第20章传信 “沈清如,沈清如,你回来,你说清楚?!”李锦程想要爬起来,但大病未愈,加上方才和李承嗣那番争吵,早已经将他本就不多的力气消耗殆尽,他只能大喊沈清如的名字,但在已经远去的沈清如自然不会回答他了。 “侯爷,公子两日未归……”旁边一个下人看着李锦程的脸色,小心翼翼答道。 “什么?”李锦程心头又是一惊,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怎么回事?”李锦程盯着那下人,厉喝道,“你说清楚,将我病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全都说清楚!” 下人不敢隐瞒,当下把这两日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当听到沈清如发觉李承嗣不见了,却只让府中人悄悄寻找之时,李锦程原本心中怒急。 但听到下人强调那日沈清如的话时,又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的处理方法很对,这消息要是真的传了出去,他安乐侯府的面子要往哪里搁? 仔细听完所有的事情之后,李锦程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最后只能冷冷骂了一声,这女人真是个废物,他不过养病几天,侯府中居然能起这么多乱子! 而另一边沈清如却是跟着到了东厢房,大夫刚刚给李承嗣把完脉。 “程大夫,您和我说实话,嗣儿究竟有没有事?”沈清如忧心忡忡问道。 “夫人不必过于担心,”程大夫摸摸胡子,“公子年轻,身子骨强健,不过是心中郁结,又有些疲乏,所以才晕了过去,睡一觉也就好了。” “只是……”程大夫突然一个转折,让沈清如刚放下来的心又是悬了起来。 她紧紧盯着程大夫,慌忙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公子这一身伤,怕是要养些日子了。”程大夫说道,却发现面前的沈清如眼眶红了。 “这都怪我,”沈清如忍不住埋怨自己,“嗣儿他……我一时生气,下手真是失了分寸……” 沈清如似乎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又看着程大夫问道:“这不会留下什么病根吧?” “夫人放心,这都是皮肉伤,养上一段时日就好了。” 程大夫说着,看沈清如的目光有些探究。 他并非这安乐侯府上的大夫,所以这位安乐侯夫人在他面前才突然缄口不言。 显然是有些隐秘不想让他知道。 但或许是侯府上的大夫都未曾瞧出李承嗣有什么毛病,这位安乐侯夫人着实没有办法了,才找了他。 程大夫医术不错,也时常出入达官贵人的府邸,是个嘴上严实的。 但他也经不住有些好奇,李承嗣这伤分明是被人打的,谁敢打这位安乐侯公子? 虽说侯府封锁了消息,但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京城就这么大,一些传言程大夫也听过。 又听到沈清如那话,他心中也猜出了大概。 沈清如看他笃定的模样,终于是放心了一些。 “既然无事,那嗣儿怎么还不醒?” “公子不过是累了,睡一觉就会醒了。”程大夫说着,又劝沈清如道,“夫人不必过于担忧,夫人可万万不能也病倒了。” 沈清如听见这话,眸中滑过一抹暗芒,应了一声,说道:“程大夫辛苦了,我就不远送了,明月,替我送程大夫出府。” 明月心领神会,将程大夫送出安乐侯府之后,拿出一个荷包递给程大夫:“程大夫,还请收下。” 感受到比预想的分量明显要多出几倍的银子,程大夫反倒是有些不敢拿了,有些疑惑问道:“姑娘这是何意?” “程大夫,府中的事情还请保密,夫人不希望在外面听到有关安乐侯府的消息。” 原来是如此……程大夫收下银子,掂了掂荷包,恭敬应道:“那是自然,还请姑娘回禀夫人,程某可不是什么乱嚼舌根的人。” 明月扫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将程大夫送走之后,明月悄悄换了一条路,走到一处僻静之地,仔细核查了一下四周没有旁人之后,才吹响了一声口哨。 这声音在寻常人听来并没有什么奇特的,但很快一只鸽子便是闻声飞了过来。 明月将早就写好的密信卷起来塞入鸽子右脚的信筒,她若无其事又走回侯府。 走到沈清如身边,明月开口道:“沈小……夫人。” 她及时改口,心中暗道,还好没人听见,看来是在王爷身边沈小姐说惯了。 “程大夫送出去了?”沈清如随口问了一句,见明月应声,又问了一句,“消息也送出去了?” “嗯……”明月习惯性点头,随后才反应过来,有些惊讶地看着沈清如。 沈清如笑着道:“怎么,你家主子让你跟在我身边,不就是为了传递消息吗?” “如今李承嗣也病倒了,安乐侯府上下一团乱,你家主子若还不知道,那到底是我这个合作伙伴太没用,还是他耳目不够灵光?” 而且,想到方才那个程大夫,沈清如暗笑,这可是她千挑万选来的一位名医。 想来很快,安乐侯府中的乱子,就能传遍京城,也不知道那李锦程,方才醒来,能不能受得住。 明月没说话,她原本以为这沈小姐只不过是个寻常女子,只是因为她处在安乐侯府,是最好接近李锦程的人,盛昀赫才和他合作。 现在倒是对这位沈小姐有些改观了,而且,这沈小姐,居然敢揶揄主子……明月想到这里,看沈清如的眼神不由是变了。 晚间,一只信鸽飞到了京郊。 清风看见鸽子的模样,心中有些奇怪,这么快就有消息传来? 但他也不敢私自评判什么,走到盛昀赫门前,得到应允之后进去呈上密信。 “主子,”清风恭敬道,“沈小姐那边有消息传来。” “呵。”盛昀赫看完密信,忍不住笑了一声,李锦程醒了,李承嗣又病了,这安乐侯府可还真是不太平…… “程大夫……”盛昀赫喃喃念了一句,“……嗜酒吗?” 他捏着薄薄的信纸,已经猜到了沈清如的想干什么,也没打算阻止,甚至打算推波助澜一把。 ------------ 第21章闹翻 安乐侯府中,东厢房内。 沈清如正守着李承嗣,等候他醒来。 “夫人,”红芜拨了拨烛火,过来劝道,“时候已经不早了,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我还撑得住,”沈清如摇头道,“那程大夫说了嗣儿一会儿会醒过来,我守着他。” “夫人,程大夫说了公子没什么大碍,您就莫要担心了。”红芜劝道,“您也许久未曾合眼了,您看您眼睛都熬红了。” “夫人,您就回去歇息吧,公子醒了,奴婢会第一时间告诉您的。” 沈清如想要说什么,突然床榻上的李承嗣动了一下,终于是醒了。 “嗣儿?”沈清如关切唤了一声。 李承嗣睁眼看着眼前的沈清如,想到刚才发生的事,心头便是气愤,他原以为沈清如是为他着想,是站在他一边的。 结果刚刚才发现,母亲也只是哄骗他! 他赌气背过身去,不去瞧沈清如,想着自己和叶梦书的事,心急如焚。 “嗣儿,”沈清如看他不理会自己,心中难过,“你可算是醒了,可真是要吓死为娘了!” “嗣儿,你可是在怨为娘?”见他仍然没有反应,沈清如问道。 “为娘下手是重了些,”沈清如走到他身边,“但你彻夜不归,为娘着实是担心,一时着急这才失是分寸……” “是啊公子,您这次真是吓死人了。”红芜也在一旁劝着,“夫人可是最心疼您了,方才一直守着您,直到您醒来呢!” “母亲何不打死我算了?”李承嗣有些赌气道。 “嗣儿!”沈清如喝骂道,“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母亲先前说过帮我,现在反倒是向着父亲,你们都反对我和书书,何不让我死了算了?” “嗣儿!”沈清如被他这大逆不道的话气得扬起手,但看着已经浑身是伤的李承嗣,终于没舍得打他,叹道,“身体发肤,岂能轻易毁伤?” “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沈清如忍不住擦拭眼角,虽然并没有眼泪。 “母亲之前就同你说了,去和你父亲服个软,”沈清如说着,“你父亲觉得你现在不听他管教,翅膀硬了,在这事情上不愿意让步,你还非要和他吵……” 听着沈清如的话,李承嗣脸色也不由是变了变,这么说来,是他太过冲动了吗? “母亲,”李承嗣有些嗫嚅地开口,“可您听父亲那话,我一时气不过……” “为娘也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可你就是太过重情义……” 沈清如紧紧握住李承嗣的手,说道:“你为了那叶家姑娘屡次和你父亲作对,你父亲心中肯定不乐意,现在被你气得很了,都说出了那样的话,叫母亲该如何帮你?” 李承嗣听到这话,也是握住沈清如的手,他如今已然拿不定主意,只能指望沈清如指点,急道:“母亲,那我和书书怎么办?” 见到李承嗣露出着急的模样,沈清如心中暗笑,故意添油加醋补充了一句:“我原想着等你父亲气消了,再好好劝劝他,如今你这般一闹,估计他是再也听不进去和那叶家姑娘有关的话了……” 听到这话,李承嗣再也坐不住,他猛地起身,似乎想要跑出去,但沈清如却眼疾手快地拉了他一把。 “嗣儿,你也莫要着急,”沈清如拉住他,说道,“你这一身伤,还想去哪里?让旁人看了像什么样子?” “有什么事先养好伤再说,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是想要为娘担心死吗?” 李承嗣被沈清如拦住,原本还有些不满,但听到这话,也是顿住了脚步。 他是想要去找叶梦书,但自己这副模样,若是去了,岂不是会吓到书书? “母亲,我知错了,”李承嗣说道,他现在心中还存于最后一点希望,看着沈清如祈求道,“只要答应了我娶书书,我以后什么事都听母亲的。” “好,好,”沈清如应道,“这事情为娘会帮你和你父亲说的。” “嗣儿,你身上有伤,莫要再多想了,早些歇息吧,” 沈清如说着,做足了一个好母亲的模样,又是嘱咐了李承嗣两句,才有些不放心的离开。 而屋内的李承嗣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 李承嗣的伤足足养了小半个月,沈清如确实是尽心尽力在帮他,多次游说李锦程,一开始两人还争吵几句,后来李锦程越发厌烦,干脆躲起来不见沈清如了。 而听到这事的李承嗣,自然和沈清如更加亲近几分,知道自己之前错怪了母亲,他心中更是愧疚,真心实意觉得沈清如真是现在侯府中唯一对他好的人。 而和李锦程这亲生父亲之间的关系则是更加僵了几分。 终于在前两天沈清如和李锦程又一次谈崩之后,李承嗣和李锦程吵了起来。 沈清如在旁隔岸观火,乐见其成。 父子俩吵得不欢而散,李承嗣一气之下跑了出去。 沈清如直到这时候才施施然让人去追李承嗣,可在气头上的李锦程却是冷哼道:“追什么追?他真是翅膀硬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可……嗣儿就这样跑了出去……”沈清如还想说什么,李锦程冷哼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他都年满十五了,能出什么事?在外面吃点苦头就知道回来了。”他真是气急了,此时连亲儿子的安危都顾不得了。 看着一旁站着的沈清如,李锦程心中更是生气。 也不知道沈清如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同意李承嗣和叶梦书在一起,要不是这贱人撑腰,他儿子能那么忤逆他吗? 也不知道这些年沈清如都是怎么教导的,竟然将李承嗣养成这般性子! 还是雅儿会教养孩子,看他的女儿是多么听话。 对了,女儿,李承嗣这边他劝不动,可以让雅儿劝劝书书那孩子,虽说他未曾将真相告诉雅儿和书书,但雅儿是那般贴心,书书也是那样乖巧的孩子,肯定不会像李承嗣那样忤逆他。 想到此处,李锦程看着沈清如就越发厌烦,这贱人都把他的好儿子给教坏了,看来得早点把这贱人休了,将雅儿娶进门,让她来好好教导儿子。 ------------ 第22章嘴脸 而在另一边,在李承嗣养伤的过程中,宋氏终于醒来。 听到李承嗣被沈清如打了,她作了一通妖,沈清如也懒得去理会,反正府中已经够乱了,就由着这老太太闹去吧。 可不今日宋氏又听到李锦程和李承嗣大吵一架,她再也坐不住了,急忙让人唤沈清如过去。 沈清如到的时候大夫刚好准备离开,得知没什么大碍了之后,她才是放下心。 沈清如问道:“娘让我前来,是有什么事?” 她姿态做得很低,却让宋氏更有种沈清如是在心虚的感觉。 知道那放在桌上金丝茶花酥是沈清如特意让人去买回来的,宋氏故意当着沈清如的面掀翻了瓷碟。 像是要给沈清如一个下马威一般。 瓷碟落在地上,碎裂的瓷片四散,吓了周围服侍的奴婢们一跳,但当着主子的面,即便是碎瓷片划过了脚面,她们也不敢躲闪。 她们见识惯了宋氏的脾气,若是躲了,怕不是会让宋氏这怒火烧到她们头上。 “娘这是做什么?”沈清如却是没被她吓到,反而是看着宋氏,脾气极好地问道,“您平日里不是最喜欢这金丝茶花酥了吗?” 她说着,回身问几个呆在原地的婢子:“可有伤到?若是伤到,便去找府中大夫看看,这儿不需要你们伺候了,收拾一下便下去吧。” “夫人,我们没事。”几个婢子没想到沈清如会给她们解围,几人慌忙起来收拾好地上的碎瓷片和摔烂了的酥饼,又冲着沈清如行了一礼,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婢子们退下之后,心中不由暗想,夫人还真是个好人,听闻又是特意给老夫人买吃食,又是去祈福,往常在府中对老夫人也是极好的。 可老夫人却总是不待见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今日看这样子,老夫人是又要给夫人脸色了…… “也对,我倒是给疏忽了,”沈清如像是突然想起来,“母亲大病刚醒,自然吃不得这般甜腻。” “红芜,明月,”沈清如吩咐道,“让厨房这几日给母亲的餐食清淡些,老夫人刚醒,吃不得荤腥。” “是,夫人。”两人恭敬应声,明月冲着沈清如眨了眨眼,朝着厨房走进,保证接下来的几日,宋氏一点油花都碰不着。 “你倒是清闲!”宋氏冷哼,“你也不看看府里都乱成什么样子了,你还有闲心去买劳什子茶花酥!” “娘说的哪里话,”沈清如故作惊讶,“这金丝茶花酥是娘平日最喜欢的,我敬重您,想着您醒来说不定会提,便是让人准备着。” “你这话是在怪我了?”宋氏听了她的脸色一变,就要发怒。 “自然不敢埋怨母亲,”沈清如平静道,“这些日子母亲病着,府中是发生了不少事,但也都算不得什么大事。” “不是大事?”宋氏眉毛一竖,斥道,“嗣儿都被你教成什么样了!都知道离家出走了!” 是她教出来的? 怎么不说她教的李承嗣年仅十五就考中了解元? “嗣儿那日和夫君争吵,我也劝了的,可嗣儿一定要娶那叶家女,夫君死活都不同意,母亲这让我如何办?” 沈清如伤心道:“按理我该支持夫君,可嗣儿那孩子您也知道,倔起来我也劝不住,只能答应他……” “不成,绝对不能答应!”宋氏也是大怒,急道,“你那日不是说介绍了徐家的徐宁儿吗?我不是让你等承嗣养好伤,就让两个孩子见面吗?” “母亲说那事情?”沈清如故作惋惜,说道,“我后来又劝了几次,可嗣儿都说非那叶家女不娶,我总不能耽误人家姑娘,只能退了这亲事。” “你说什么?”宋氏听见这话,只觉得眼前一黑,她就亲眼看着一笔宝藏从自己身边溜走了,如此一门好亲事,竟然说退就给退了? “你给退了?这是多好的亲事,你说,你到底是何居心?你是不是存心不想要我安乐侯府好?”宋氏又是心疼,又是惋惜,有些口不择言起来。 她当然是存心的,这安乐侯府就是一个偌大的火坑,她前世已经做错了一次,今生怎么可能再让徐宁儿涉险? “您这是什么话?”心中虽然这样想,沈清如脸上却没有露出分毫,甚至有些委屈道,“我忙前忙后,求我嫂嫂周旋,难道我就不知道这是门好亲事吗?” “可嗣儿心有所属,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不可能让那叶家女做妾!”沈清如瞥了一眼被气到说不出话的宋氏,又丢下一句份量极重的话。 “那徐家姑娘是什么身份,就算嗣儿和叶家女能愿意,她又怎么可能愿意同别的女子共侍一夫?” “什么二女共侍一夫,”宋氏怒道,“那叶家女我可没同意让她进门!” “娘,您是这样说,可嗣儿呢?”沈清如一句话又让她不知道怎么接,“嗣儿现在心中只有那叶家女,怎么可能愿意?” 宋氏想了想,终归是不愿意放弃这攀高枝的好机会,还真让她想到了个馊主意。 “那便是和承嗣说让他娶叶家女,到时候盖头一盖,谁又知道是谁,拜了天地之后,也就容不得他反悔。” “母亲!”沈清如的声音窦然拔高,打断了宋氏的幻想。 沈清如盯着眼前的宋氏,说道:“您这说的叫什么话!” “您以为徐家姑娘是什么身份?这事情若是传了出去,我们安乐侯府怕不是要倒霉了!” 沈清如声音中都透着几分颤抖,不是怕的,而是在透骨的恨意。 她还是经不住有些恶心,从根到外都是烂透了! 被沈清如当头一喝,宋氏也是反应了过来,那徐宁儿可是太傅的孙女,怎么可能顶着别人的名号出嫁? 若是瞒着那徐宁儿…… 宋氏竟是一时迷了心窍,看着沈清如,想起她和徐家的关系,若是她帮忙,说不定能瞒过去? 看宋氏那模样,沈清如心中明白她定是没有放弃。 沈清如咬着牙,克制住内心滔滔不绝的恨意,移开视线不去看宋氏。 她怕,怕自己在看着宋氏这恶毒嘴脸,就忍不住要动手去掐死这毒妇。 ------------ 第23章嫁妆 如果这时候有人看到沈清如的眼睛,就会发现她一双眼眸中充斥的满是仇恨。 前世你们安乐侯府毁了徐宁儿一辈子还不够吗? 如今竟是还想吸她的血,靠着她攀上高枝? 有她沈清如活着,就断然不会让你们这些腌臜手段得逞! “母亲说的这话我就当从来没听到,以后万万不可再提!”沈清如强压恨意,却还是没忍住话中的冰寒。 她冷冷看了宋氏一眼,颇有些警告的意思。 随后沈清如又开口说道:“若是嗣儿真能愿意放弃那叶家女,我日后定会再给他求一门好亲事。” “至于那徐家姑娘,母亲还是莫要在说了,我是没脸再去高攀了。” 好亲事?还有什么会比和太傅的孙女结亲更好的亲事? 宋氏暗想着,觉得沈清如就是敷衍她,心中忍不住想着,果然不是她亲生的,这般不上心! 但看见沈清如那冰冷的眼神,宋氏也是闭了嘴,不敢再开口了。 沈清如走出门后,看在方才几个婢子正担忧站在门口,开口问道:“都站在这儿做什么?府中没有事情要做吗?” “若是有受伤,直接去找府中大夫,说是我让你们去的,大夫自然不会拒绝。”沈清如见她们没有动弹,以为她们是担心府医不为她们诊治,出言道。 “夫人,我们无事。”其中一个婢子说道,“我们只是想感谢夫人。” 沈清如笑了笑,让几个婢子下去。 这宋氏一向刻薄,对沈清如这个并不让她喜欢的儿媳都百般刁难,更何况这些婢子? 她们身后可没有沈家撑腰,平时宋氏对她们可谓是极其刻薄,但凡有点不满就非打即骂。 这府中的婢子早就对宋氏有所微词,走得远了,不由是议论道:“夫人还真是温柔,对我们这些下人都这般好。” “之前天热,夫人还怕外头当值的护卫中暑,让厨房多熬些凉茶送过去呢。” “夫人这般好,也不知道老夫人到底不满意什么,总是对夫人那般刻薄……” “是啊,听闻侯府支出都是靠夫人的嫁妆撑着,侯爷还偷偷让人拿过不少,要不然老夫人和侯爷哪能……” “说什么呢!主子的事岂能妄议!”这小婢女抱怨的话被旁边年长些的婢子打断,她也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急忙闭嘴不言。 几个婢子对视了一眼,也都闭了嘴,有些后怕般看了看四周,见似乎没有旁人听见,才是放下心。 几人都不在多言,各自干活去了。 她们都没有注意到,一旁有个婢女打扮的人影悄然离去。 沈清如同宋氏说了这么半天之后,回去一看李锦程已经不知所踪。 她想到某种可能,心中冷笑,这李锦程病刚好没多久,才从床上爬起来,就迫不及待去见他养在外面那白月光了? 这李锦程的所谓隐疾还是分人的?只针对她一人有? 不过沈清如也要感激李锦程编造出的这个说辞,现在若是让她真和这厮行夫妻之事,她怕不是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沈清如回身正欲和明月说些什么,但猛然发现身边的明月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夫人。”明月从后面走了过来,见沈清如似乎在找她,开口唤道。 沈清如觉得有些惊奇,忍不住多打量了明月几眼。 她是不是该夸赞一句,不愧是那位晔王殿下的人,果然不是凡俗之辈? “红芜,茶凉了,你去再沏一壶吧。”见明月似乎有话要说,她开口打发走一旁的红芜,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确实有些发现。”明月点头,凑到沈清如身边将刚刚听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沈清如点了点头,心中暗暗思忖,难怪她总觉得嫁妆的数目不对,她身为沈家千金,当年嫁妆何其丰盈? 而且当年江氏怕她在安乐侯府吃苦,在原有的礼数上有额外塞给了她不少…… 她将此事记在心里,又道:“我这儿也有件事需要你告诉晔王殿下。” 她靠近明月,将自己心中猜测告诉她,然后说道:“你告诉殿下,我需要他帮忙查一查,李锦程将那叶尔雅偷偷藏在什么地方。” 明月眼睛一亮,心头忍不住有些兴奋,这是要去捉奸吗? 沈清如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眸,有些奇怪,这丫头在想什么? 将一切吩咐完了之后,她让明月先行离去。 又是过了半晌之后,红芜才端着壶茶回来。 她身后还跟着个人,正是跑出去半日的李承嗣。 原来是遇到了他,难怪红芜沏一壶茶花了这么久。 “嗣儿?”沈清如有些惊讶。 “母亲,”李承嗣有些失魂落魄,“母亲给我的钱袋,我不小心弄丢了。” 他和李锦程大吵了一架之后便是跑出了侯府,沈清如想去追却被李锦程拦了下来。 当时李锦程在心头上,沈清如也只能让婢子追了上去,给了李承嗣一个钱袋。 那钱袋分量不轻,沈清如终是舍不得让李承嗣在外面吃苦头。 “丢了就丢了,”沈清如不甚在意,“人没事便好,坐下,让母亲好好看看,你可有受伤?” “莫要再乱跑了,”沈清如将人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才放下心来,又是嘱咐道,“你跑出去母亲心中别提多担心了!” 李承嗣见沈清如没有怪他,心中又是感动,果然母亲才是真的关心他,那钱袋里面那么多银子,母亲却不曾管他,反倒是先担心他的安危。 他想起幼时习武,比试中弄丢了腰间的环佩,便被父亲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后来李承嗣也知道,那环佩根本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可父亲得知后第一时间在乎的却不是他是否有受伤,而是他有没有输了那场比试,时不时丢了安乐侯府的脸面。 “母亲,”李承嗣摇了摇头,咬牙道,“父亲和祖母一日不同意我和书书在一起,我便一日不会回府!” 他说得斩钉截铁,但沈清如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呵,你要是真有这个骨气,就别回来找她要银子啊! ------------ 第24章妙计 虽然心中明白李承嗣是何意,但沈清如却故意装傻,假装看不到他的意思,劝道:“嗣儿,莫要赌气!” 她语气重了几分:“你是安乐侯府的公子,整天在外面不回家让别人看了该怎么说你,” 瞧,母亲总是先把他摆在第一位的,总是先想着他。 可父亲和祖母呢?为什么他们都要阻拦他和书书在一起? 李承嗣心中五味杂陈,又听沈清如说道:“到时候你的脸面往哪里搁?” 他没有回话,便见沈清如停顿一下,又道:“你父亲的脸面,整个安乐侯府的脸面又该往哪里搁?” 李承嗣听到这话,神情彻底是变了。 侯府,侯府,小时候比试输了是丢了安乐侯府的脸面,现在他想娶书书,只因为书书出身贫寒,生父不详,娶她也是丢了安乐侯府的脸面! 他都不能和心爱之人在一起,还要什么脸面? 这安乐侯府的公子不做也罢! 李承嗣心中这样想着,也是这样吼了出来,让听了这话的沈清如一愣。 沈清如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也对,李承嗣都和自己的亲妹妹搞到一起了,还要什么脸面? “嗣儿,”沈清如继续劝说,“你父亲和祖母心中还是疼爱你的,今日你祖母还问起你呢。” 听到沈清如说宋氏问起他,李承嗣心中不由又是冷了几分。 他方才过来的时候问过红芜,已经知晓方才沈清如和宋氏交谈的事。 听红芜说祖母还想让他娶那徐宁儿,母亲说退了那亲事,可还发了好一通火呢。 李承嗣想到这里,更是生气,祖母又想让他娶别的什么姑娘? 除了书书,他谁都不会娶! 他这般想着,又听到沈清如说道:“嗣儿,虽说你气你父亲不同意你娶那叶家女,可你也不能这样赌气!” “嗣儿,你祖母大病初愈,断然是受不了刺激的,”沈清如故意说道,“听闻最近城中不太平,连禁军都是出动了,你这样贸然跑出去,若是在外头出了什么事,岂不是要让为娘和你祖母担心死!” 李承嗣听了沈清如这话,眼睛一亮,心中突然有了个主意…… 他嘴上虽说着不让他娶叶梦书,他宁愿被沈清如打死算了。 但这终归是气话,真让他去寻死,李承嗣还是舍不得的。 李承嗣今年才不过十五岁,已经是解元公,前途不可限量,怎么舍得真的去死呢? 可若是出去躲几天,将自己弄得惨一点,说不定祖母一心疼,同意了他和书书的事情呢? 沈清如看他的样子,知道他已然心动。 “母亲,我心意已决,您不必劝我了!”李承嗣说道, 沈清如想要再劝说,但看着李承嗣这模样,最终只是叹了一声:“罢了,既然你不愿意回来,母亲也知道劝不住你。” 她又是递给了李承嗣一个钱袋子:“嗣儿,在外面找个好点的客栈住几天,得过几日你父亲气消了,我再和他说道说道。” 沈清如说着,不经意间提起城北的城隍庙,说这地方听闻是有些不太平的,叮嘱李承嗣千万不要踏足。 不过看李承嗣的模样,显然已经将这两处记下了。 他要惹出点什么事情,让祖母真的担心他,心疼他……但又不想闹得太大,从沈清如手上接过银子,一边思索着一边跑了。 “明月,找几个机灵点的护卫,暗中跟着公子。”沈清如吩咐道,心中却是暗想,这次可得让李承嗣好好吃点苦头。 而另一边跑去和白月光厮混的李锦程,自然对这事一概不知。 这几日他都待在叶尔雅那边,若不是怕太久不在侯府中露面让沈清如心中生疑,他压根不想回到侯府中。 李锦程如今看着沈清如那张脸便觉得无比厌烦,而在叶尔雅身边才是他最为悠闲的时候。 喝着叶尔雅亲手熬的甜汤,又听她轻声唤自己一声“李郎”,李锦程心中别提有多美了。 他的雅儿真是处处都让他喜欢,这温柔如水的模样,和那沈氏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那沈清如真是开口就是让他生厌! 但看着身边乖巧的叶尔雅,李锦程心中也在思索,到底要如何和她说两个孩子的事。 李承嗣是他亲子的事情,只有李锦程和宋氏清楚,就连叶尔雅这个生母都不知晓。 宋氏当年便看不上身份低微的叶尔雅,但她腹中的孩子毕竟是李家的血脉。 而叶尔雅生产之后虚弱昏迷,也是给了宋氏动手的机会。 她让人抱走了那男孩,也就是李承嗣,李锦程知道这事和宋氏还闹了一通脾气,但他却被宋氏几句话堵了回去。 他的血脉将来是要继承安乐侯府的,确实不能养在外面。 后来李锦程上了战场,寻了个由头将李承嗣接了回去,这事一直便没有和叶尔雅说清楚。 再而后他为了攀高枝又设计娶了沈清如,这已经让叶尔雅颇为微词。 为了安慰她,李锦程还送了叶尔雅不少珍贵的首饰。 但关于李承嗣的身份,李锦程却更是不敢将事情同叶尔雅说清楚了。 这事情说了还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样的乱子,他只想着等日后休了沈清如,再将雅儿接到府中。 到时候他再将事情一一和叶尔雅说清楚,却不成想还没等一切按照计划走下去,李承嗣和书书先是闹出了这样的乱子! 真是,没有一个让他省心的! 李锦程一直在想着有什么由头提起这事,但还没有等他开口,就被侯府来的一个侍卫给吓了一跳。 “李忠,怎么回事?”李锦程看着这侍卫。 这人叫李忠,是李锦程从军中带出来的。 关于叶尔雅的事情李忠也知道不少,算得上是他的心腹了。 “不是说了没什么事别到这边来找我吗?”李锦程有些恼,平日里这李忠是个稳重的,今日是怎么回事? “侯爷,公子被人抢了!”李忠着急道。 “什么?”李锦程大惊,急切问道,“怎么回事?” “侯爷,您还是回府看看吧。”李忠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李锦程心中着急,也顾不得其他,同李忠一起匆匆回了府。 ------------ 第25章 受辱 再说那李承嗣,沈清如的那一番话不但没有把他劝住,反倒是给了他启发。 他从沈清如那儿要了银子,出门打听了一番,第二天一早便是去了城北那城隍庙。 听闻那城隍庙早年间也是有不少香火的,但后来新修建了不少庙宇,便是没什么人去,后来便逐渐荒废,成了乞丐拾荒的落脚点。 左右不过是些乞丐,李承嗣心中这般想着,不觉得会有什么危险。 一路便到了城隍庙,孰不知他那一身衣衫都极好的料子,还未走进那破庙就已经引起了其中好几个乞丐的注意。 李承嗣本来只想着在城隍庙旁边转一圈,让人知道自己出现在这里便离开,但一想这样的话,他那苦肉计未免有些不够看,这般便回去了,哪里能让祖母和父亲改变主意? 可真要弄伤自己的话,李承嗣又有些下不去手,他思来想去,竟是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李承嗣走进破庙,看着其中一个和自己身形差不多的乞丐,冷声说道:“你把外袍脱下来。” 李承嗣格外嫌弃,也不知道这家伙多久没洗过澡,还没走到乞丐身边他就已经闻到了臭味。 他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了,他怎么就会想到穿着这乞丐的衣服回去这种馊主意,就算他清楚自己倘若是穿成这样回去,肯定会让祖母大吃一惊。 可他看着眼前这浑身是泥的家伙,李承嗣心中仍有些接受不了。 为了能和书书在一起,李承嗣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等着那乞丐脱下外袍。 但那乞丐却没有任何反应,连头都未曾抬起。 李承嗣忍着臭味,走进了几步,道:“我和你换,拿我身上这衣服换你的外袍,你不吃亏。” 正常人都不可能不同意,李承嗣这衣服可是上好的丝绸料子,不知道比这乞丐身上的破衣服好多少倍。 李承嗣话中颇有些施舍的意思,可这乞丐依旧不为所动,不仅是他,破庙中的乞丐都只是抬头瞥了一眼这富家公子,再没有什么反应。 他身上衣服的确是上好的料子,但对于他们这些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乞丐来说,又有什么用? 而且那衣料轻薄,甚至还没有他们原本的脏衣服保暖。 李承嗣忍不住声音拔高了几分,说道:“我再加一两银子!你可愿意?!” 这乞丐似乎终于听到了李承嗣的话,他抬起头,露出一张同样脏兮兮的脸,冲着面前的李承嗣嘿嘿笑了两声。 “肉包子……”他嘿嘿笑着,喃喃念叨了一句,刚一张口,口水便流淌了出来。 乞丐用早就看不出是什么颜色的袖子擦了擦脸,又冲着李承嗣笑。 竟是个痴傻的! “公子,我愿意将外袍给你!” “我也愿意。” 这傻子不知道银子有什么好,只来来回回重复着一句肉包子,旁边的乞丐已经争夺了起来。 虽然不明白这富家公子是要干什么,但能换一两银子,别说是脱一件外袍,就是让他们脱光了衣服他们也愿意。 周围的乞丐为了这还没有到手的一两银子争抢了起来,眼看着就要动手,而距离李承嗣最近的那个傻子此时也被惊动。 他不知道这些人在争什么,还以为要抢他的肉包子,慌忙向前一扑,抱住了面前的李承嗣。 李承嗣只觉得一股恶臭直直冲向了自己的面门,熏得他眼前发黑,差点就是晕了过去。 随着这傻子的动作,周围的乞丐也是混乱起来, 李承嗣想要推开抱住自己的这傻子,但这傻子好似不怕疼一般,任凭李承嗣怎么踢他打他就是不松手。 “肉包子……”这傻子被打也不觉得疼,看着面前一张脸白白净净的李承嗣,觉得他就和自己梦中的肉包子一样。 李承嗣发现那傻子正看着自己流口水,脏兮兮的口水在两人拉扯中已经蹭到了他的衣服上! 李承嗣心中不由是一阵恶心,不知道从哪里迸发出的力气,让他猛地推开了那傻子。 终于挣脱开着那傻子,李承嗣看着自己衣服上沾上的黑泥和口水,差点就吐了出来。 他匆忙跑出那破庙喘了口气,正打算离开,突然发现腰间一直挂着的荷包不见了。 也不知道是丢在哪了。 对了,是刚才那傻子! 难怪他死活抱着自己不肯松手! 李承嗣很快便是想明白了缘由,怒气冲冲走进那破庙,要去找那傻子算账。 但他却是没有想到这破庙中的虽然刚才能为了一两银子争的头破血流,但在偷了他荷包的事情上却出奇一致的和谐。 废话,钱到了他们谁的手上后面再说,但绝对不可能承认还给这傻小子。 还真当他们这些乞丐是好欺负的? 李承嗣年轻气盛,几句话不投机便是吵了起来,眼看着就要动手。 这些乞丐可是光脚不怕穿鞋的,顿时看李承嗣的目光都冷了下来。 李承嗣这才觉得不好,可此时想跑已经晚了。 他发现自己已经被那几个乞丐围了起来! 也正是这个时候,李承嗣听到有人正高声喊着公子。 他当下是松了一口气,隐约见到两个人影匆匆跑了过来,急忙开口应道:“我在这儿!” 两人闻声而来,看到这阵仗倒也是吓了一跳。 “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李承嗣想到方才的事就觉得一阵憋屈,不愿再提,看着两人有些面生,疑惑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夫人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公子,便让我们跟着您。” 见李承嗣似乎是在怪他二人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其中一人又说道。 “我二人一早便去夫人说的客栈,却没有找到公子,一路打听下才知道公子竟然来着这里,这才来迟了,还请公子赎罪。” 这两人自然是明月找来的,他们其实早就知道李承嗣的行踪,甚至早就到了此处,却故意没有出来,就是想着要让这李承嗣多吃些苦头。 这可是晔王殿下亲自授意的,他二人自然不敢不从。 更何况,他们也知道安乐侯府的那些破事,对李家一家子都没什么好印象。 ------------ 第26章 假戏真做 听到这人的话,李承嗣就算有心想要怪罪,此时也是无话可说了。 的确是他自己没有听沈清如的话,硬要跑到了这城隍庙来,才招惹上这些事情,又哪里能怪别人? 此时他心中不由是有些后悔,又有些感激,辛亏母亲想的周到,让人来保护,要不然…… 原本他只想着演一出苦肉计骗骗祖母和父亲,结果却是假戏真做了。 看着自己一身脏污的衣服,李承嗣的怒气就抑制不住,想要开口让两人好好教训一下几个乞丐,回身一看发现几个乞丐早就不知所踪。 李承嗣急忙冲到那城隍庙里面查看,破庙里面也空无一人。 那傻子果然是装的,此刻早就跑得没影了。 那几个乞丐可都不傻,早在看到过来的两人腰间别着宝剑,明显是练家子的时候就匆匆溜了。 他们只是想要钱,吓一吓这富家公子罢了,可不想把小命交代在这里。 李承嗣满腔怒火又找不到人发泄,气得猛地夺过那未曾出言的护卫腰间长剑,对着那空无一人的稻草垛乱砍了一气。 那护卫未曾想到李承嗣会突然来这么一手,竟是被他这么抽走了剑。 连护卫自己都有些愣神,想着回去估计是要被殿下罚着加练了。 李承嗣将原本堆砌整齐的一张“床”彻底给毁了去,仍然觉得未消气,提着剑四下打量了一圈,从供桌上找到一个火折子。 他引着了火折子就想要往这稻草堆上扔,竟是想将整座破庙一把火烧了。 先前出言那护卫急忙阻拦:“公子,不可。” “为何不可?”李承嗣怒道。 “公子,此处虽然破败,但仍然在京城之中,纵火一事,倘若引来了衙门可就不好了。” 李承嗣听他说的也有道理,这才停了手,却依旧有些愤愤不平,他狠狠将手中的剑丢在地上,怒道:“回去吧!” 他一边走着,还不忘愤恨道:“回去之后,我定要派人好好收拾这些乞丐!” 两人看他眼中寒光,语气怨毒,心中不由暗想这安乐侯世子如此脾性,估计是难成什么气候。 一人跟上李承嗣,而另一人落在后面,捡起被扔在地上的剑,有些心疼地擦了擦,这可是随他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将长剑入鞘,他心中暗想,也不知道殿下和沈小姐到底是在忌惮这安乐侯府什么,他是个武夫,直来直去惯了,依了他的意思,直接灭了安乐侯府就完了。 当然如何善后,以他的脑子想到过那一层了。 慌忙跟上李承嗣后,他小心翼翼问道:“公子,咱们回侯府吗?” “不然呢?”李承嗣瞪了他一眼,怒道,“本公子这么模样,还能去哪儿?” 他如今这样子,别说旁人,李承嗣自己都要被熏得吐出了,不会府中好好梳洗一番,还能去哪儿? 倘若被人看到,他今后还怎么在京城立足? 另一个护卫显然比他机灵得多,在一旁劝道:“公子这模样让人看到的确不好,我们去租一辆马车,您坐着马车回府,免得被人看到。” 见李承嗣点头,见李承嗣点头,两个护卫分头行动。 一个守着李承嗣,一个去租马车,忙前忙后跑了半晌,终于将李承嗣带回了安乐侯府。 李承嗣一下车,就冲着东厢房而去,急切吩咐人打水,他要沐浴。 下人看着李承嗣这一身脏污,极力想要当作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但那躲闪的眼神未免太过明显,李承嗣又不是傻子,当然能看出来他是什么意思。 李承嗣被那乞丐抱了许久,让他觉得自己浑身都沾到了那乞丐身上的臭味! 原本以为那乞丐是个傻子,没成想居然乘机偷了他的钱袋! 想到此,他脸色猛地难看起来,慌忙脱下外袍,那乞丐装傻的时候还把口水蹭到了他外袍上! 李承嗣将外袍还扔在地上,无比嫌弃地说道:“把这外袍拿去扔了!” “不,”他又喊道,“快拿去烧了!” 他再也不想看见这件外袍了! 沈清如过来的时候东厢房正乱糟糟的一片,而这场闹剧的始末和原因在他回来的时候便传到了沈清如的耳中。 得知李承嗣在城隍庙中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沈清如只觉得心中快意。 “嗣儿?”沈清如唤了一声,被下人阻拦在外。 “夫人,公子正在沐浴。” 没有亲眼看到李承嗣狼狈的模样,沈清如有些遗憾,但她语气中却充满了担忧:“怎么回事?” 下人摇头,他也不明白缘由:“奴才也不清楚,公子不知从何处回来,身上似乎有些‘污渍’,一回来便要沐浴……” 下人斟酌了一下,才开口说道,心中却暗想,也不知道公子跑到何处去了,回来的时候那副模样,身上还有着一股子难闻的酸臭味…… “公子一人回来的?”沈清如明知故问,得到了是护卫护送之后,她又着急去找护卫去了。 走之前又吩咐一句:“一会儿让公子来见我。” “是,夫人。”下人恭敬应了一声,心中想道,夫人对公子还真是好。 沈清如这边将消息传递给了男主,同时她也没忘了配合这个好儿子,又是通知了宋氏和李锦程。 宋氏一听到李承嗣在外面受了欺负,立马头也不晕了,腿也不疼了,跑去东厢房关心她那个宝贝孙子去了。 而李锦程如今并不在府中,但如此大的事情,定会有心腹告诉他。 果然没多久便见那李忠悄悄溜出了府,将李锦程带了回来。 这两人心思都放在李承嗣的心上,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行踪已经被人盯上。 他二人回来后不久,沈清如手上便已经拿到了那叶尔雅的准确住址。 沈清如捏着那写着叶尔雅住址的密报,直到手指都发白才终于回过神。 沈清如心中只觉得好笑,难怪这两人一来一回都没用上多久,敢情这叶尔雅的住址距离安乐侯府也不过数十丈。 就这么点距离,前世她居然没发现,这李锦程和叶尔雅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耳鬓厮磨! ------------ 第27章 争吵 沈清如思忖了片刻,拟了一封书信让人送去给叶梦书,随后才去了东厢房。 “承嗣!我的乖孙哎——” 没得等她走到东厢房,便听见宋氏那咋咋呼呼地声音。 李承嗣足足在浴桶中泡了小半个时辰,又用皂角将自己浑身搓了好几遍,直到皮肤都被搓得发红了才停手。 “承嗣,你可要吓死我了啊!”宋氏绕着李承嗣转了一圈,生怕自己的宝贝孙儿少了一块肉。 “嗣儿。” 沈清如这时候这时候出声恰好是撞倒了宋氏的枪口上。 她舍不得训斥亲孙子,但对沈清如这个本就不喜欢的儿媳,瞬间便是冷了脸。 “你这个娘亲怎么做的?”宋氏冷哼道,“承嗣好几日不曾回府,这样的大事你居然都不说?” “我的乖孙要是有了什么三长两短,那我索性也不活了!就算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看着宋氏那怒气冲冲的样子,沈清如也恰到好处地露出心痛的表情:“娘,您这在是在说什么呢?” 她心中却在想,来啊,她倒是要看看这宋氏怎么不放过自己。 既然这宋氏都这样说了,她当然要尽快满足她的心愿,让整个李家都变成鬼。 “您怎能说这样的话,嗣儿虽然不是我亲生,但这么些年,不是我亲手抚养的吗?难道出了事,我就不心疼吗?” “心疼?哼,我看你根本就是存心的!”宋氏厉喝道,“要不然你怎么会放任承嗣一个人在外头乱跑!” 宋氏说着,又是瞪了沈清如一眼。 沈清如心中冷笑,倒是让这宋氏阴差阳错蒙对了真相,但她自然不会这样表露出来,一脸悲痛地开口道。 “娘,您怎么能这样想我?这么多年我在嗣儿身上倾注了多少心血?嗣儿十五岁就考上了解元,我怎么可能存心害他?” “承嗣能考上解元,那是他自己争气,你可莫要往自己脸上贴金!”宋氏冷哼一声,看向李承嗣时目光柔和了几分,心疼道,“还好我孙儿没出什么事,要不然我拿你是问!” 好事和她通通无关,坏事全都往她头上推是吧。 难道是她让李承嗣出去的吗? 沈清如心中暗笑,你这好孙子自己长了腿,她能拦得住吗? “祖母,”李承嗣见到宋氏这样说沈清如,急忙在旁说道,“这不关母亲的事,若不是母亲叫人暗中跟着我,我可能就回不来了!” 现在母亲可是和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他和书书的婚事还得靠母亲帮忙,他当然要帮着沈清如说话。 “什么?”宋氏对这事情只知道个大概,如今听到李承嗣如此说,不由是大惊失色。 李承嗣看见宋氏这模样,心中隐隐有些得意,祖母果然格外担心他。 李承嗣当下趁热打铁,将所有事情说了一遍,惹得宋氏更是担心受怕了好半天。 确认了几次李承嗣现在已经平安站在了她面前,宋氏的心才终于是落到了肚子里。 “你找的都是什么人?”这时宋氏又将话头引到了沈清如身上,让人跟着李承嗣也不知道多找几个机灵点的! “我难道不想多让些人跟着嗣儿吗?但嗣儿是侯府的公子,我让一群人跟着,让旁人看了像什么话?” 沈清如说道:“何况夫君那日和嗣儿闹翻之后,也不知一气之下去了哪里,夫君不在,我哪里能调动那么多人去找嗣儿?” “你找不到我,就不会先让人去找嗣儿吗?”恰在这时李锦程回来听了这话,对于自己消失几天去做什么闭口不谈,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开口怒道,“事关嗣儿的安危,就算我不在府中,那些护卫就不会听你的吗?” “可那日我让人去追嗣儿回来,夫君却说不许,还说要让嗣儿在外头吃些苦头,我又怎敢违背?” 沈清如看着李锦程,颇有些委屈。 原来父亲竟还说过这样的话? 李承嗣听到沈清如这话,窦然一惊,看着李锦程的掩饰变了变,父亲难道就半点不担心自己吗? 李锦程一窒,这话的确是他说的,但那是气话,能当真吗? “我那是一时气得很了!不过是气话,你这女人怎么丝毫不动变通!” 宋氏也闹了起来,沈清如听着他们大吵大闹,并不觉得生气或者难过,反倒是有种果然如此的想法。 但凡有什么不好的事,这宋氏和李锦程永远都是会先怪罪到别人头上,从来未曾想过是为了什么李承嗣才会气得跑出安乐侯府。 于是她开口说道,像是朝着烈火中浇了一桶油,让原本就焦灼的气氛更加针锋相对。 “嗣儿向来乖巧懂事,若不是你们都反对嗣儿和那叶家女在一起,他又怎么可能跑出去?” 沈清如这一句话像是插到了宋氏和李锦程肺管子上,两人盯着眼前目露希冀的李承嗣,一时竟哑巴了。 李承嗣却是喜出望外,他就知道母亲会帮他,他当即跪下,冲着宋氏和李锦程说道:“父亲,祖母,只要你们同意我娶书书,以后有什么事情,我都听你们的!” 竟还是为了那叶家女! “那叶家女有什么好的!叶家小门小户,哪里配得上我安乐侯府??”宋氏率先开口,冷哼了一声之后,才发现父子俩神色都不太对。 一旁的沈清如听了这话暗笑,宋氏这话还真是妙极了,一句话将父子两个都骂进去了。 叶家小门小户,偏偏和你这好儿子,好孙子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宋氏顿时知道自己失言,她神色一僵,强硬转折又劝李承嗣道:“嗣儿,听祖母的话,那叶家女并非良人,你喜欢旁的什么人,哪家的小姐,祖母都答应你。” “我不要旁人!”李承嗣在一点上面极其执拗,“我只要书书,如果您不让我娶书书,我宁愿在外面不回来!” 怎么偏偏是那叶家女! 知道这两人间的关系,他们要是在一起那就是兄妹乱伦,这传出去还得了! 宋氏听了李承嗣这话,想到这里胸口又是一痛,当下按着心口喘着粗气,差点是没缓过来。 ------------ 第28章决意 沈清如假惺惺去扶住宋氏,故作关心道:“娘,嗣儿重情义,那女子虽说家世不好,但总归嗣儿喜欢,抬进来做个妾室,也不算什么大事。” 宋氏心里也知道,但凡李承嗣喜欢上别的什么女子,她都能同意这事,可叶梦书那是断然不行的! 宋氏原本刚要缓过来,听到沈清如这话,又觉得胸口痛的厉害,瞪着沈清如半晌也没说出过所以然来。 李锦程也是被李承嗣这绝不让步的态度激怒,骂道:“你个不孝子!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都能说出口,还反了天了不成!” “看把你祖母气成什么样了!还不快和你祖母认错!” “父亲,孩儿和书书两情相悦,孩儿没有错!”李承嗣丝毫不让,见父亲没有一点缓和的模样,李承嗣又跑到宋氏旁边。 李承嗣跪在宋氏面前,磕了几个响头,看着宋氏说道:“祖母,孩儿此生只会和书书在一起,还请祖母成全!” 宋氏喘着粗气,看着李承嗣结结实实那几个响头磕得脑门都破了,她心疼啊! 可这事她有怎么能同意呢? 沈清如看着这一幕,心中颇为欣慰,巴不得李承嗣将这宋氏气死了才好。 她还嫌不够乱,偶尔还开口劝几句,让李承嗣心中无比感动,却让宋氏和李锦程气得脸色都发青了。 见宋氏仍然不松口,李承嗣心中痛苦,忍不住抬起头,盯着冲着李锦程质问道:“父亲,孩儿不明白,您和祖母为何就是不同意我和书书在一起!” 李承嗣眼神中除了困惑,还是压制不住的恨意,李锦程被他这疯狂的眼神一瞪,吓了一跳,心头也不由火起。 他指着李承嗣,开口你你你说了半晌,也没不出个所以然来。 别说沈清如现在还在场,他不可能将这隐秘的事情当场说出来,就算沈清如不在,李承嗣现在偏执疯狂的模样,他断然是不敢这时候就将真相告诉李承嗣。 “既然你们都不同意,那就当侯府没我这个世子!”李承嗣开口说着,就要朝外面跑去。 李锦程这时候终于反应过来,脸色铁青,厉喝一声:“反了你了!” “来人,”他同时吩咐道,“将公子带回房间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见他!” “父亲!” 李承嗣有些慌了,喊了几句,便是被下人强行带走了。 被强行关在房中,李承嗣心中焦急,但无论他怎么喊,气急了的李锦程也不会去管他。 李锦程冷冷说道:“什么时候他改变主意,说再也不想着那叶家女,什么时候再放他出来!” “夫君,这,这不妥吧?” 沈清如在一旁开口想要劝,但李锦程只是冷哼了一声,懒得理会她。 李承嗣被关起来没多久,又闹起了绝食。 他宁愿饿死自己,也不肯放弃和叶梦书在一起。 宋氏来劝过一次,却是没有任何办法,李锦程原本想去劝,可父子俩如今一见面就要吵起来,也就在门前让看守的下人带了两句话便走了。 沈清如倒是懒得去劝,她巴不得这李承嗣多受点苦头,不过也差不过是时候了。 算算日子,距离她叫人给叶梦书递信已经过了几日,是应该让两人见一面了。 “嗣儿,”沈清如端着食盒去看李承嗣,轻声劝道,“听门口的侍卫说,你已经几日未吃东西了,饿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母亲还是拿走吧,”李承嗣饿的眼前发黑,却拒绝道,“我说了不吃,除非父亲同意我和书书在一起,不然就算是饿死,我也不会吃一口。” “糊涂!”沈清如喝道,“你要是饿死了,还能和那叶家女子在一起吗?” 李承嗣眸色变了变,却依旧没有动弹。 “嗣儿,”沈清如一边打开食盒,一边说道道,“你难道不想见你那书书姑娘了吗?倘若真饿出了什么事,可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听到叶梦书,李承嗣眼中迸发出一抹神光,很快便又是黯淡下去,说道:“我当然想见书书,可父亲把我关在这里,我根本出不去,要怎么去见书书!” 沈清如叹了一声,将食盒中的餐食一一摆到桌子上:“嗣儿,吃点东西吧,这珍宝楼的烤鸭,我记着你往常最喜欢了,今儿特意让人买来的……” 珍宝楼的烤鸭一绝,外皮格外酥脆,而鸭肉格外鲜嫩多汁,往常李承嗣是格外喜欢吃的。 如今看着这烤鸭油汪汪的外皮,李承嗣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早已经腹中空空,此时看着自己往日爱吃的美食,几乎立刻就回忆起了这几道菜的味道。 肚子也适时发出咕咕的叫声,太久没有进食,胃肠都饿的有种火焰烧灼般的疼痛。 饶是如此,李承嗣依旧倔强道:“母亲莫要说了,不同意我娶书书,我不会吃的。” 沈清如走进他,低声道:“嗣儿,你如今这般虚弱模样,母亲就算有心帮你,你恐怕也出不了侯府吧?” “母亲要放我出去?”李承嗣激动道,他刚要站起,太久没吃东西让他实在太过虚弱,眼前阵阵发黑,差点摔倒。 “嘘,莫要声张!”沈清如说着,看向门口,见守在门口的护卫没有被惊动,她送了口气,才又对李承嗣说道,“你这模样,母亲着实心疼。” 她似乎有些无奈:“你祖母也劝了你几次了,除了这叶家姑娘,母亲也没有办法了,听母亲的话,先吃些东西,母亲想办法让你见一面这叶家姑娘。” 听到这话,李承嗣顿时激动起来,又想起门口的护卫,平静了几分,点了点头,小声说道:“好,我都听母亲的。” 他有些着急地将桌上的饭菜塞进嘴里,根本没去管到底是什么味道。 看到她着急的模样,沈清如笑道:“慢些吃,不够还有,小心噎着。” 李承嗣的心早就飞到了叶梦书身上,嘴里塞得都是吃食,没空无暇回答沈清如的话。 他似乎要让沈清如看到自己听话,努力将桌上的食物吃掉了大半,撑得胃都有些难受。 ------------ 第29章见面 李承嗣打了个饱嗝,差点都吐了出来。 抬起头,颇为着急的看向沈清如,道:“母亲,我吃饱了,您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沈清如笑着用帕子给李承嗣擦了擦嘴,笑着道:“瞧你着急的,你先养养身子,几天都没好好吃东西,都饿瘦了。” 见李承嗣想说什么,沈清如又道:“莫急,你父亲现在正在气头上,你这几日乖些,让你父亲消消气,母亲再帮你说道说道,撤了这些看着你的人。” 李承嗣点了点头,听着沈清如说道:“嗣儿,好生休息吧,母亲明日再来,你千万要养好身子。” 李承嗣看母亲关切的模样,心中感动,连忙应是。 沈清如提着空了的食盒出去,旁边守着的护卫听闻公子终于吃了东西,也不由是露出喜色,心道还是夫人有办法,能劝得住公子。 一个小厮慌忙去和李锦程禀报去了,听闻这事,李锦程和宋氏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虽说他们不喜沈清如,但看在她能劝住李承嗣的份上,宋氏这次倒是没去找什么麻烦。 而回去之后,沈清如一改慈母的模样,第一时间丢了那帕子。 刚和男主那边通过信的明月回来,看到被丢掉的帕子,还有些奇怪的问了一声。 如今相处的时间不短,明月也知道这位沈小姐不是什么铺张浪费之人,这帕子料子不错,为何…… “你若是喜欢便拿去,”沈清如说道,“只不过要洗一洗。” “啊?”明月不解。 又听沈清如道:“方才给李承嗣擦脸的。” 明月的手霎时停下,她赶紧将手缩了回来,心中庆幸,还好,差一点就要碰到脏东西了。 见明月这模样,沈清如忍不住是笑了出声。 沈清如又给李承嗣送饭了两日,李承嗣并未再闹过绝食,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李承嗣这闹脾气已经结束了之时,意外突然发生。 这一日沈清如带着食盒去看李承嗣,刚一打开门,李承嗣就是跑了出去! “嗣儿!”沈清如惊呼一声,慌忙让人去追。 门口的护卫听着这动静,也急忙追了上面。 但两拨人动作太急,又没有商量好,竟然不知道怎么撞在了一起。 他们本就是为了追李承嗣,跑得本就急得很,这一下撞得都不轻,等爬起来再看,李承嗣早就不见了踪影。 李承嗣一路顺着沈清如告诉他的路,当真没遇到什么人,知道是母亲事先有安排,李承嗣心中对沈清如又是感激了几分。 母亲真是为他付出良多,还帮他至此,日后他定要对母亲好些。 李承嗣一路小跑去找叶梦书,而叶梦书似乎没料到他会来,有些惊讶。 “承嗣哥哥?”叶梦书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李承嗣,他不是正在安乐侯府,准备娶亲吗? 叶梦书前几日接到了一封来自安乐侯府的信。 她原先还以为是她的承嗣哥哥要和她说些什么柔情蜜语,可当她满怀甜蜜迫不及待拆开信之后,心中却是一片冰寒。 这居然是一封诀别书。 说着安乐侯府断然不可能让她这样一个小门小户,生父不详的女子进门,哪怕是做妾,她也不配。 李承嗣已经和别人定了亲,不日就会娶妻了。 叶梦书心中自然是不相信李承嗣会辜负他,可等候了许久,都没有见到李承嗣再来找她。 叶梦书不由是着急了起来,承嗣哥哥分明说过,他喜欢她,从来不是因为她的身份,他不在乎这些的。 想到上一次分别之时李承嗣口口声声说要娶她为妻,她是他唯一的妻,但这书信中说的又那般真实,每一句都扎在叶梦书心头最柔软的位置。 加上李承嗣许久不曾来找她,像是在告诉她,那信里没有说错,她的心已经慢慢冷了。 “书书,”李承嗣满脸的着急,“我不是故意不来找你的,我父亲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不过你放心,我说过要娶你为妻,我一定不会食言。” 叶梦书听到他这话,又听他将这些日子的事情说了一遍,心中不由动容,她看着李承嗣,一双眼中已然满溢泪水:“承嗣哥哥,你受委屈了。” 李承嗣将人搂入怀中,安慰道:“莫哭,书书,让你等我这么久,对不起……” 他温柔擦去叶梦书的眼泪,说道:“书书,许久未见,今日我带你一起去游湖如何,听闻晚间还会有花灯,美不胜收……” 叶梦书乖巧点头:“都听承嗣哥哥的。” 同李承嗣一同乘坐马车,靠在他的肩头,叶梦书心中满是幸福,但一想到那封信,她的心就猛然痛了起来。 那封信就好似当头一棒,将她彻底打醒了。 叶梦书知道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李承嗣这位安乐侯府的世子,安乐侯不同意也情有可原。 就算李承嗣愿意娶她,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又能忤逆吗? 他不能。 想到这儿叶梦书呼吸不由都是一窒,心脏疼得她几乎缓不过气。 “书书?”李承嗣察觉到身边叶梦书的不对劲,轻声问道,“在想什么呢?” “没有。”叶梦书摇了摇头。 “莫要多想,”李承嗣说道,揉了揉叶梦书的脑袋,“我定会娶你为妻,母亲已经同意了此事,只要劝动父亲,我便能将你娶回去了……” “嗯。”叶梦书应了一声,问道,“承嗣哥哥,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当然!”李承嗣回答的斩钉截铁,没有一点迟疑。 叶梦书有些感动,但同时却明白,哪里有他说的这般简单? 这段时间李承嗣费尽心力也没让安乐侯同意这桩婚事,如果真能这么简单,他也就不会灰溜溜跑出侯府见她了…… 她更是不会收到这样一封信,告诉她别缠着李承嗣,可她真的能放手吗? 她也不能。 叶梦书埋首在李承嗣的胸膛,少年人的胸膛还不算宽阔,但却对叶梦书而言已经足够。 在李承嗣看不到的地方,她的眼神无比执着,她不愿意离开李承嗣,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别想把他们分开。 ------------ 第30章放灯 马车一路疾驰之下,很快便到了碧杭湖。 此时已经到了傍晚,碧杭湖边放灯的人不少,熙熙攘攘地颇为热闹。 李承嗣拉着叶梦书的手,两人一起走到湖边。 “书书,可要放花灯?” 李承嗣口中问道,但步子已然走向了那摆摊的小贩,他拿着一盏莲花模样的花灯,冲着叶梦书说道:“书书,选这盏可好?” 叶梦书听见他喊自己,匆忙走过去,看着他手中栩栩如生的莲花灯,惊讶道:“承嗣哥哥,这花灯好生精巧!” “这可是小摊卖得最好的一款呢,许多少爷小姐都喜欢的。”摊主在一旁推荐。 “书书可喜欢这个?”李承嗣拉着叶梦书,问道,“若是喜欢就买下来。” “不,”叶梦书听到摊主那话,摇了摇头,“旁人都喜欢的,那我就不要了。” 她说着,拿起放在角落的一盏小舟模样的花灯问道:“承嗣哥哥,这一盏如何?” 小舟和旁边的画舫如出一辙,只是体积缩小了些。 烛火在小舟镂空的船舱内燃起,格外精妙。 李承嗣看了一眼,笑道:“既然书书喜欢,那我们便买这个。” 他说着,问了摊主价格,没有丝毫犹豫便将这盏价格颇为高昂的花灯买了下来。 收了银子,摊主眉开眼笑,看了看叶梦书,开口问道:“娘子真是好眼光,这位相公对您也是极好,您二人可是新婚燕尔?” 这一句像是恰好戳在叶梦书的心头,她原本还笑着的脸突然一僵,没有答话。 摊主还不知道自己的马屁拍错了地方,仍在笑着恭维着些郎才女貌,夫妻情深的话,却没注意到眼前的两人脸色都有些僵硬。 “爹爹,要放花灯!”突而一个幼童跑了过来,口中还喊道。 “好,爹爹给你买,跑慢些,小心摔了。”男子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你呀,就惯着他吧。”是个有些无奈的声音,女子站在两人身后,声音中有些无奈,却隐隐又有几分宠溺。 这夫妻俩其貌不扬,穿这普通的粗布衣衫,但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意。 叶梦书看到这一幕,心中突而有些羡慕。 如果她不是出身贫寒,如果承嗣哥哥不是安乐侯府的世子,他们是不是就能和这夫妻二人一般,在一起过着平平淡淡,可无比幸福的日子呢? 李承嗣也注意到了这情景,他心中一动,突然想到之前沈清如说的那话。 如果他真的和叶梦书之间有了夫妻之实,有了孩子,父亲和祖母应该就会同意了吧? 他心中这样想着,可又有些迟疑,书书毕竟是个女孩子,他若是这样做,对她的名节…… 可母亲那般帮助自己,想着那么多法子,父亲和祖母还是不同意他和叶梦书在一起,李承嗣实在没有办法了。 他心中思索着这事情,连被叶梦书拉上画舫仍没有回过神。 直到叶梦书走到他身侧坐下,低声问道:“承嗣哥哥,你在想什么呢?” 李承嗣这才回过神,看着在烛火映照下格外动人的叶梦书,他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开口道:“我在想,以后我们的孩子,是不是也能像方才那孩子一般可爱?” 叶梦书的脸突然一红,看着李承嗣,低声嗔道:“承嗣哥哥,你真讨厌!” 她这样说着,但心中不免憧憬了起来,如果她和李承嗣真的有了孩子…… 对啊,如果真的有孩子,他就定然会娶她了! 叶梦书突然想到这一层,心中一动。 李承嗣看着她羞红了的脸,又是说道:“肯定会比那孩子更可爱,毕竟我的书书这般漂亮!” 李承嗣说着,拿起桌上的酒盏喝了一口,朗声笑了。 叶梦书在他这笑声中脸色不由又红了几分,赌气道:“承嗣哥哥!你坏死了,我不要理你了!” 李承嗣这才不逗她了,哄道:“好,是我错了,我认罚,书书说吧,要怎么罚我?” 随后他又看到那放在一旁小舟模样的花灯,又问道:“书书,花灯我们还没有放呢,你可有什么心愿,你来说,我写。” 湖中已经飘着许多盏花灯,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传言,将心愿写在花灯上,放在这碧杭湖中便能实现。 “书书希望,承嗣哥哥平安顺遂。”叶梦书红着脸,看着李承嗣,轻轻说道。 “希望承嗣哥哥得偿所愿。” 她连连说了几句,都是和李承嗣相关,让李承嗣心中无比感动。 “书书,你怎么说的都和我有关,说些和你自己有关的。”李承嗣笑着道。 “承嗣哥哥的心愿,便是我的心愿。”叶梦书这次没有躲开,直勾勾看着李承嗣,眸中满是认真。 李承嗣有些动容,有她如此,夫复何求?他定是不能够辜负叶梦书的! “那我帮书书写上,”李承嗣想了想,认真道,“那我希望,永远和书书一直在一起。” “承嗣哥哥……”听到他这话,叶梦书感动,靠在李承嗣的肩头, 李承嗣将心愿都心愿都写下来,纸条叠好放进了花灯之中,刚要放入湖水之中,却被叶梦书拦下。 “怎么了?书书可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李承嗣奇怪道。 “承嗣哥哥,我们留着它可好?”叶梦书说道,“这是承嗣哥哥买给我的,我们留着它吧。” 这上头都是她和承嗣哥哥的心愿,她想要留着它,倘若以后她真的要与李承嗣分开,倘若……这也算是个纪念。 李承嗣虽然有些不解她为何突然这样说,却仍旧应道:“好,书书想要,那就留着。” 放花灯只是个形式,既然叶梦书想留着,那便留着。 他将那小舟捞回来,放回叶梦书手中。 两人坐在船头,相互依靠着。 月亮慢慢从云层后露了出来,皎洁的月光,和湖中其他画舫的点点灯光相互辉映,让整个碧杭湖都显得波光粼粼。 隐隐有风吹来,李承嗣看着身边饮了几杯酒,脸上浮出了一层红晕的叶梦书,只觉得此情此景,他已然有了醉意。 ------------ 第31章缠绵 “书书?”李承嗣唤了两声,却没听到叶梦书回应。 他偏头看去,只见身边的叶梦书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眼。 “书书?”李承嗣见她醉倒,笑了一声,心中无比柔软。 似乎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叶梦书勉强睁开眼,抬眼看到李承嗣,她像是清醒了一点,露出了一个笑,开口道:“承嗣哥哥……” 不过说了一句,叶梦书又是忍不住低下头,有些打瞌睡。 喝了太多的酒,让她脑袋有些不清醒,过了一瞬叶梦书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在和李承嗣说话,又强撑着睁开了眼。 但她显然忘了自己想说什么,看着面前的李承嗣,傻傻说道:“书书,喜欢承嗣哥哥……” 听见她这声突如其来的告白,李承嗣心中不由动容,凑到叶梦书耳畔,轻声道:“我也最喜欢书书了。” “嗯!”叶梦书应了一声,又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 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后,湖中人烟稀少了些,没了那热闹劲之后,天气也开始有些凉了。 李承嗣弯下腰,将醉酒的叶梦书揽入怀中,轻轻抱起,想要带她回画舫里面。 温香软玉入怀抱,李承嗣看着心上人近在咫尺,毫无防备的容颜,心头不由又浮现出了些不该有的想法。 他和书书,反正是要永远在一起的…… 而父亲和祖母那般反对,他该不如和书书生米煮成熟饭…… 微凉的风吹过,让李承嗣忍不住激灵了一下。 这风也使得他的头脑清醒了几分,李承嗣摇了摇头,他怎么能对书书做出那样的事? 这传出去,叶梦书以后该如何做人? 他猛的咬了一下舌尖,借由剧痛让自己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定了定神,朝着船舱中走去。 可偏偏叶梦书这时候醒了,她动弹了一下,柔弱无骨的身子在李承嗣的怀中蹭了一圈,睁开了双眼。 “承嗣哥哥?”叶梦书被冷风一激之下醒了,她脑子还有些不清楚,身体却下意识去靠近最近的热源。 李承嗣浑身一僵,少年人的身体本就经不起撩拨,何况他怀中的还是他的心爱之人。 “书书,你莫要乱动。”李承嗣的声音都 有些压抑,他僵硬地宛如一块木头,但怀中人却并没有听他的话。 醉酒的少女可不会像平日里那般乖觉,她有些不满地抱怨道:“承嗣哥哥,书书好冷……” 叶梦书扭来扭去,也未曾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有些不满的蹭了蹭。 两人的身子贴的更加紧密了几分,李承嗣颤了颤,抱着的叶梦书差点从他怀中滑了出去。 饶是如此,叶梦书仍未安分下来,她又是动了动,让李承嗣终于是抱不住她了。 眼看着叶梦书就要摔在地上,李承嗣慌忙去接住她。 可画舫却在这时候摇晃了一下,李承嗣一个踉跄,连带着两人都是摔倒在地。 关键时刻李承嗣只能努力抱住叶梦书,让她摔倒在自己的身上。 身体紧紧贴在一起的时候,两人喉咙中都忍不住传了一声喟叹。 叶梦书满足的哼了一声,她终于是醒了,眸中扔带着几分茫然,却知道抱住李承嗣死死不撒手。 感受到怀中少女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李承嗣一双眼睛都是红了。 李承嗣觉得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理智告诉他不能,但他却忍不住去靠近怀中的少女。 叶梦书尤未察觉到危险,唇边还挂着一抹甜蜜的笑。 “书书。”李承嗣唤道,似乎是方才的酒劲终于上头,他自己都未曾察觉,自己的声音何时变得这般沙哑。 李承嗣凭借本能地去触碰怀中的少女,当他碰到叶梦书柔滑的肌肤之时,手下动作突而停顿了一瞬。 理智告诉李承嗣,他不该这么做…… 叶梦书睁开眼睛看了看李承嗣,她的终于是慢慢清醒了过来. 看着自己和李承嗣现在这副模样,叶梦书有些脸红,但却没有做出任何推开李承嗣的动作。 甚至看着李承嗣犹豫的模样,她心中突然不知道怎么就是想起那封信。 不,她不要离开承嗣哥哥,不管是付出什么,她都不愿意和李承嗣分开。 如果他们之间有了夫妻之实…… 叶梦书这样想着,非但没有阻止李承嗣的动作,甚至回身去揽住李承嗣,轻声在他耳边呢喃道:“承嗣哥哥,书书好喜欢好喜欢你…… 随着她的动作,在两人拉扯间本就有些松动的衣服更是松开了几分,少女脖颈之间白嫩的皮肤刺地李承嗣眼睛都红了。 他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凑近去靠近,去触摸,去亲吻少女露出的一截修长脖颈。 分明是毫无章法,但他滚烫的手掌却让两人很快都心头火起。 “书书,”李承嗣仍然不忘了问上一句,“你可愿意?” “承嗣哥哥,”叶梦书靠在他怀中,整个人宛若无骨,她看着李承嗣,眸中有些羞涩,却又格外的坚定,“书书愿意,书书想和承嗣哥哥永远在一起。” 她说着,还朝着李承嗣的方向靠近。 两人的身体隔着薄薄的衣服蹭在一,李承嗣脑中绷着的弦终于断了。 他有些着急地解开叶梦书的衣衫,真正贴近在一起的时候,他看着少女此时也不知道是醉酒,还是情动,亦或者是羞赧,浑身泛着淡淡的粉,喉中发出一声喟叹。 他低下头去靠近叶梦书,喃喃说道:“书书,你好美……” 他说着,忍不住吻向叶梦书。 叶梦书轻哼一声,两人再也忍不住,也不知道是谁先有的动作,他们相拥着,亲吻着,最终是滚到了一起。 火热的气氛让画舫之中都多了几分旖旎,天空中那轮月亮似乎也被这男女之间萌生的情窦给羞到,又是躲到了云层后面。 画舫在湖面悠悠飘荡,随波逐流。 船舱之中烛火燃了许久,随着画舫的摇晃忽明忽灭,映照出一双交缠在一起的年轻男女身影,更显得带上了几分暧昧。 隐隐间几声喘息漏了出来,让人听了不由是脸红。 此夜还很漫长…… ------------ 第32章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一缕晨光破晓,穿透云层,唤醒了沉睡中的人。 李承嗣睁开眼,昨夜喝了太多的酒,让他现在有些许茫然。 可很快李承嗣就回想起一切,看着躺在自己身侧仍在酣睡的叶梦书,他脸上就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来。 他轻轻抱住叶梦书,心中尽是满足。 叶梦书呢喃了一声,睁开了双眼。 察觉到自己浑身的酸痛之后,又注意到身边的李承嗣,她这时候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切。 想到昨夜发生的事情,叶梦书脸上忍不住浮出了红晕,不敢去看身边的李承嗣。 但她却不后悔。 她心中甚至有些高新,她和承嗣哥哥如今有了夫妻之实,如今仍谁也不能够把他们分开了。 察觉到怀中人的动作,李承嗣低头,忍不住偷了一个吻,说道:“书书,我爱你。” 叶梦书听到他这话,心中忍不住感动:“承嗣哥哥,我们如今……” 她说着,忍不住又是脸红,还未将话说完,便埋头在李承嗣的胸膛,说不出什么了。 “书书,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负你,我会风风光光将你娶进府中,”李承嗣抱着她,许下承诺。 “你是我李承嗣此生唯一的妻!若是我日后辜负了你,就让我不得好死!” 叶梦书听到他说着,慌张去捂住他的嘴,嗔道:“承嗣哥哥,莫要说这样的话!” 李承嗣见她紧张自己,不由是笑了,揽着叶梦书说道:“傻瓜,我怎么可能会辜负你呢?” 叶梦书心中感动,靠在李承嗣怀中听着他的心脏在胸膛中跳动,只觉得什么都值了。 两人又是好一番温存,直到日上三竿才起身。 但昨夜他们那般冲动之下行事,根本就没有想到后面该如何,如今该做的不该做的两人都已经做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走在城中,李承嗣隐隐听到些传言。 “听说了吗?昨日那安乐侯府似乎又出了乱子……” “那安乐侯世子跑了,好像是为了个什么女子……” “不是说安乐侯一家子都病了吗?” “哎,你那消息都什么时候的了?早就过时了!” 李承嗣昨日跑出府是一时冲动,从未想过会惹起这样的事。 又听见有人说道:“听闻安乐侯派了不少人去找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这世子……” 周遭之人又说了些什么李承嗣没有听进去了,他现在心中第一个想到竟然不是自己给安乐侯府惹上了这样的乱子,而是,他不想回去。 看着身边的叶梦书,李承嗣心中清楚回了安乐侯府之后,他可能又会被李锦程关起来,说不定还要让他和书书分开。 李承嗣这样想着,心中不由是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拉住叶梦书,说道:“书书,我们逃吧,我们一起离开京城!” 叶梦书看着他,她此时此刻满心都是自己的承嗣哥哥,自然不可能拒绝。 不管去哪里,只要能李承嗣在一起,她都心甘情愿。 他两人一起悄悄出了城,在城外的一座小庙中拜了天地,决定了终身。 而这边,早就乱成一团的安乐侯府中,沈清如听着明月和她诉说,已然知道了李承嗣带着叶梦书私奔了的消息。 她心中暗笑,面上却是分毫不表,依旧是一副着急的模样,吩咐下人去找李承嗣。 但却暗暗记住了李承嗣带着叶梦书逃走的方向,刻意没有派人前去。 私奔?她可不相信李承嗣甘愿放弃这整个安乐侯府,和他的大好前程,只为了和叶梦书在一起。 而且李承嗣出去的时候并未曾带多少银子,沈清如倒要看看,他带着叶梦书能在外头撑几天? 一群下人并不知道李承嗣到底在何处,李锦程虽然猜到他应该是跑去找叶梦书,但却是缄口不言。 他和叶尔雅那关系现在肯定是不能够拿到明面上来,他若是指出叶梦书的住所,万一是被沈清如察觉到什么该怎么办? 倘若李承嗣真的和叶梦书在一起,应当也不会发生什么大事,李锦程心中这样安慰着自己,完全不曾想到他的好儿子能有那般大胆。 一群人没有半点线索,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找。 偌大个京城,完全不知道方向,更何况李承嗣早就带着叶梦书出了城,他们自然是怎么找,都没有办法找到他。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就算是沈清如吩咐了这事情不许声张,但如此大动干戈去找李承嗣,京城中那些人也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这安乐侯府是出了事。 结合到之前的传言,人们对安乐侯的事情多有猜测。 流言慢慢传进了安乐侯府中,气得听到这话的宋氏和李锦程又是发了好一通脾气。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还未等两人松一口气,又听到下人来报。 “侯爷,老夫人,”下人看着两人不太好看的脸色,斟酌了一下,才缓缓开口道,“还有一件事,夫人发现嫁妆少了,正在府中审问婢子奴才们呢。” “什么?”李锦程听到这消息,心中咯噔一声,眼前一黑差点是没昏过去。 宋氏看着李锦程,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是又惊又怕。 李锦程心中担心,同时也有些气愤,这贱女人怎么尽会在这种关头惹事? 这般想着,李锦程脚下却不敢有丝毫耽搁。 府中下人虽然并不清楚这事情,但万一被沈清如真问来什么哪该如何? 李锦程想着,步子不由又是加快了几分,匆匆朝着沈清如那边走去。 到了沈清如这边,果然见到院子中跪着不少下人。 沈清如手中正拿着一根长鞭,一双美目之中满是厉色,看着这些人。 “老实说出来,是谁偷了东西,”沈清如一鞭子抽在地上,带着呼呼的风声,又是说道,“现在交出来,我还可以念在初犯的份上,从轻责罚。” 这一鞭子倘若是打在人身上,不死怕是也要丢掉半条命吧? 想不到平日里温柔的夫人,发起怒来竟然如此可怕。 ------------ 第33章指桑骂槐 一众下人噤若寒蝉,一个个如同垂着头的鹌鹑一般,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沈清如沈清如瞥到看到李锦程过来,心中暗笑,却故意当作没有看到他。 她又开口说道:“我不会冤枉你们中的任意一个,但如若让我发现是谁做这等偷鸡摸狗的事情,绝对不会轻饶!” 一众下人彼此看了看,都没吱声。 匆匆赶来的李锦程听到她这话,神色顿时一僵,什么偷鸡摸狗,这话骂谁呢? 他心中有些怒气,可这事情毕竟是他理亏,当然不敢说出来。 沈清如当年嫁到他安乐侯府,嫁妆丰厚的让人眼热。 李锦程知道这事情,当年也是手头紧了,便想着先从沈清如这里“借”一点,什么时候手头宽裕了再还回来。 他这般想着,也这般做了。 李锦程做的隐秘,都没让沈清如发现,这样一来,李锦程的胆子也是大了起来,后来接连着几次不问自取,沈清如都是没有察觉。 久而久之,李锦程已经习惯一有什么事情就打沈清如嫁妆的主意,甚至“借”了都没想着还。 而沈清如始终没有提起过,时间长了,连李锦程自己都快要忘了到底从沈清如那里悄悄“借”了多少东西。 更甚李锦程都有了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这是沈清如的嫁妆,若不是因为嫁给他,哪里来的嫁妆呢? 这嫁妆本来就是因为他而有的,他又有什么动不得的? 李锦程这通歪理居然是说服了他自己,这么久以来,他一直悄悄挪用着沈清如的嫁妆,心中居然没觉得有一点愧疚。 然而等沈清如今日真的察觉之时,听到沈清如这一声呵斥,李锦程才忽然惊觉,这事情倘若传了出去,他的脸面该怎么办? “我倒是没有想到,这侯府之中还有这般手脚不干净的人!”沈清如冷厉的声音再次传到了李锦程的耳中,让他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这说的都是什么话? 沈清如虽然没有点名道姓,但句句都像是在指着他鼻子骂一般。 李锦程顿了顿神,脸色这才好看一点,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走过来,看到这边跪着的一大群人,冲沈清如问道:“怎么回事,这像什么样子?” “夫君?”沈清如看到李锦程,脸上神色缓和了几分,开口唤了一声。 李锦程却没搭理,开口就是质问:“你这又是在胡闹些什么?还嫌如今府中不够乱吗?” “夫君,我可不是在胡闹!”沈清如有些委屈道,“今日宫中的递了折子出来,邀请我与侯爷一同去参加半月后的端午晚宴……” “我想着入宫去,定是不能丢了咱们安乐侯府的脸面,想要找几件好的首饰带上……”沈清如娓娓道来,“却不曾想,我仔细一核查,却发现当年我带到府中的嫁妆无端端少了许多!” 听闻这原因,李锦程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看来她并未察觉自己所作所为,只是恰好而已。 “怎么可能?”李锦程揣着明白装糊涂,问道,“当真是少了?该不会是你记错了数目或是位置?” “夫君,这怎么可能呢?当年嫁妆数目都有账册一一记载在案,我就是担心记错了,发现不对之后我立刻找了账册核对,果然是少了许多!” 居然还有一本账册? 李锦程心中一惊,他居然从来不知道次数,本来以为这沈清如的嫁妆那般丰厚,少个几件她应该根本不知道,但现在看来想要蒙混过关几乎是不可能了。 “真是未曾想到安乐侯府中还有这样的鸡鸣狗盗之辈,真是有损侯府的颜面!”沈清如看着李锦程,故意说道。 李锦程脸色又是一僵,沈清如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直戳他心窝子,可他偏偏无法反驳,只能打碎了牙吞近肚子里。 不仅如此,他还得配合沈清如,一起将那厚颜无耻的“小贼”给骂上一通。 听着他自己骂自己的模样,沈清如心中快意,面上却不表。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一众下人,见审了半晌,没有一个人愿意主动承认,当下高声喊道:“明月,去京兆衙门!” “做什么?”李锦程听到她这话,当下一惊,若是闹到衙门那还得了? 查不出来也就罢了,真要是查出了点什么,让他在京中如何立足? 他这般想着,急忙阻止道:“断然不可,这等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安乐侯府岂不是颜面大损?” 呦,他还知道脸面? 既然要脸,又怎么能做出偷拿妻子嫁妆的事情? 就算是穷苦人家的夫妻,家境贫寒无法周转的时候,也鲜少会有人走到这一步。 甚至宁愿是出去借钱应急,也是不愿意动用妻子嫁妆被人说道。 如若当真是被逼无奈,也会和妻子商量好了再动用对方的嫁妆。 而李锦程可倒好,不问自取视为偷! “……总归是要把丢了东西找回来的,”沈清如说道,“你看看这些人,一个个嘴巴硬得很,不报官,我又能如何?” “你平日里那么多些首饰,哪里缺这一两件?”李锦程开口有些埋怨,“丢了些什么,你列出来,慢慢也就罢了,实在不行从府中拿些银子,再给你买些新的首饰不就成了吗? “非要把这事情闹到官府去,闹到满城皆知,你的脸上难道就能好看了吗?” 李锦程这话说的倒是简单,毕竟丢的不是他的东西,他站着说话不腰疼。 而且说着给她买些新的,可嫁入侯府这么些年,李锦程何曾给她买过东西? 沈清如看了他一眼,有些迟疑道:“我也并非斤斤计较,其他东西也就罢了,丢了大不了重新再买便是了。” “可当年嫁妆中还有不少御赐之物,倘若让圣上知道在侯府之中遗失,恐怕整个安乐侯府都讨不了好!” “什么?”李锦程大骇,冲着沈清如问道,“居然还有御赐之物?你怎么不早说?” 他几乎是吼了出来,沈清如这话,如同当头棒喝,让他现在根本无法再假装平静。 ------------ 第34章不声张 “夫君你不曾问起过,我自然不会主动提起。” 沈清如状似疑惑地看向了李锦程,“好端端的,谁会总把这事放在心上,幸亏是我先发现,若是被别人知道,还不清楚会闹出多大的乱子来!” 她一副又惊又怒的模样。 “这……” 满腔的怒火被沈清如这话一噎,李锦程顿时哑口无言。 确实,他拿的时候只想着那些嫁妆精美,值不少钱,却万万没想到国公府竟然连御赐之物都舍得给沈清如陪嫁! 果然是妇人无知,这么大的事情竟然都不知道主动跟自己说一声。 要是早知道,他拿东西的时候肯定会避开! 李锦程有些懊恼,却完全没有反省自己的行为的意思,只在心中埋怨沈清如做事不够周到。 “夫君,以我之见,还是尽快报官,把东西找回来,以免因此而受到圣上责罚。” 微微蹙眉,沈清如全然是一副诚恳为李锦程考虑的样子,但同时,她也将李锦程神色的变化尽收眼底,对李锦程的心思一清二楚。 毕竟他就是这么卑鄙而自私的人,从不认为是自己做错了。 “御赐之物在府内失窃,若是被外人知道了,侯爷恐怕也免不了受影响,当务之急,是要把东西找回来。” “不过是府内失窃,就要惊动衙门,要是被别人听去,必然会笑我安乐侯府用人不当!” 对所谓失窃的真相心知肚明,但李锦程仍旧伪装出了恼羞成怒的神色,“到时候在朝堂之上,本侯爷的面子要往哪搁?” “事情也要分轻重缓急的啊,侯爷!” 沈清如苦口婆心,“侯府中出了这样胆大妄为的贼人,若是不早日查清楚,我实在是寝食难安,况且,攘外尚且需要先安内,侯爷何必在意这一时的议论?毕竟身正不怕影斜,侯爷为人正直,该不担心这些才是!” 关键就是他身不正! 李锦程听着沈清如为他考虑的话,几乎快要呕血,偏偏他又不能说什么否认的话,以免引起沈清如的怀疑,破坏了大局。 “你的顾虑我也清楚,但是如今母亲身体不好,我们还是不要让外人来惊动她老人家,以免她的病情加重。” 绞尽脑汁思考了一会,李锦程总算是找出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他现在是能起身了,可宋氏直到今天都还在卧床修养。 用宋氏当个挡箭牌倒也说得过去。 “可……” 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沈清如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而是假意纠结,“但如果耽搁的时间久了,御赐之物失窃的消息传出去,或者那个贼人走脱了……” “我向你保证,一定不会的。” 烦透了沈清如此刻的瞻前顾后,李锦程有些不耐,“从今天起,侯府的下人谁也不准擅自离开,直到找到贼人为止,如何?” “可这么一来,府里的情况不也就瞒不住了?家里的下人突然不出去,有心人也会怀疑。” “我发誓,我一定会把你的嫁妆找回来,这总行了吧?” 李锦程现在听见沈清如说话就头痛,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行了,这件事我会处理,你别操心那么多。” 一想到自己要去心爱的女人那里开口把送她的首饰要回来,李锦程便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口气也分外糟糕。 而沈清如完全忽略了他漆黑的脸色,缓缓点头,“但侯爷你如今还在病中,大夫也说了你还要继续好好修养,不要过分劳累。” 李锦程心中升起了些许期望。 “既然那如此,那不如你我二人约定三日之期,若是侯爷能在三日内将我的嫁妆带回来,自然是无事发生,可如若侯爷做不到,那我们便还要去见官,如何?” 沈清如脸上带着浅笑,“这样一来,侯爷不会因此事而劳神伤身,查找贼人一事也算是有了解决得法子。” “就按你说的办。” 尽管心中十分不情愿,但现在李锦程也没有更多的选择。 倘若是被官府的人插手,又查出什么不该被查到的东西,那才算是捅了大篓子。 李锦程不愿意看见这样的结果,便只能自己捏着鼻子揽下这桩事。 或许是沈清如的强硬起到了作用,当天夜里,李锦程甚至不顾自己的身体还没有完全痊愈,便打着去寻找沈清如失窃嫁妆的幌子出了门。 沈清如透过窗户,敏锐地注意到了李锦程颇有些行色匆匆的身影。 不用想,沈清如都知道他现在肯定是去找叶尔雅,想要从她那里把原本属于沈清如的那些首饰都拿回来。 “看来是真着急了。” 身边没有其他人,沈清如的情绪才稍稍外露了些,她的嘴角带上了一抹清浅的笑。 不知道叶尔雅喜不喜欢她这份礼物? 显而易见,叶尔雅不可能会对李锦程的要求无动于衷。 平日里,如果李锦程要过来,就会提前派人过来告诉叶尔雅一声,也好让她有个准备,但这次李锦程半夜过来,着实是让叶尔雅吃了一大惊。 “这个时候过来,是有急事要办吗?” 叶尔雅小心开门,一眼就认出了外面有些憔悴的李锦程,急忙把他迎进了家门,替他把外袍放好,又张罗着给他倒茶,一副十分贤惠的妻子的模样。 “还是你这里让人觉得舒坦。” 长长舒了一口气,李锦程对叶尔雅的贴心分外满意。 “我们是夫妻,你觉得我这里好不是应该的?” 叶尔雅也对李锦程的这些话十分受用,李锦程能这么说,就说明她这里对他来说也是不一样的。 而这特殊也正是叶尔雅如此高傲的本钱。 李锦程牵住了叶尔雅的手,满眼的柔情蜜意,“你说的没错,我们是一体的。” “李郎似乎有些心神不宁?” 两人窝在一起简单寒暄了一会,叶尔雅便敏锐地注意到了李锦程的异样。 他平日里只会全心全意地听自己说些亲密的话题,但眼下竟然神思不属起来。 这让叶尔雅下意识的提起了心,难道李锦程又养了其他女人? ------------ 第35章佛跳墙 叶尔雅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毕竟她本身便是李锦程不专一的证据。 “是出了什么事?有什么事是我能为李郎做的?” 她用一双手捧住了李锦程的脸,“若能为夫君分忧,我便心满意足了。” “唉……雅儿。” 李锦程犹豫半晌,还是长叹一口气,反手握住了叶尔雅的双手,细细地把白日里沈清如发现侯府失窃的原委讲给她听。 “原本若只是沈清如的嫁妆,我有的是办法让她不计较这件事,但偏偏少了的首饰里竟还有圣上御赐之物,这样一来,我是不愿意找也得找了。” “李郎的意思,是要我把那些首饰都还回去?” 叶尔雅沉默片刻,算是明白了李锦程的意思。 李锦程从沈清如嫁妆中拿出来的那些首饰,绝大部分都没能进入当铺,而是被李锦程借花献佛,送给了叶尔雅。 贵为国公府嫡女,沈清如的嫁妆之丰厚,哪里是李锦程和叶尔雅所能明白的?即便是简单朴素的款式,放到普通百姓家中也足够充当传家宝了。 “我知道这是委屈你了……你放心,等应付过了沈清如,我就挑更好看的首饰给你送来。” 见叶尔雅沉默,李锦程自然以为叶尔雅是不愿意,便轻声安抚道。 叶尔雅嘴边牵扯出了一个勉强的笑。 虽然知道那些首饰是李锦程从沈清如的嫁妆中拿出来的,但沈清如其实根本就没怎么用过,绝大部分都是崭新的就被李锦程送给了叶尔雅。 她戴了那么久,早就把那些首饰归为自己的东西了。 如今李锦程要求她重新拿出来重新还给沈清如,这跟用刀子在她身上割肉也没什么区别了。 可叶尔雅也是了解李锦程的,他既然已经这么说了,那便是打定了主意要这么做,不管是谁来都没法改变他的主意。 叶尔雅十分清楚这一点,能做的也只有利用现下李锦程对自己分外愧疚的时候多做点手脚。 她轻轻点点头,垂眸不去看李锦程的眼睛,“那原本就是李郎送我的,若非如此,我恐怕一辈子都没法碰到这么珍贵精致的首饰,现在李郎想要把它们收回去,我自然也没什么想法。” 她没提出反对的意见,这让李锦程在大大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不免对她多了几分怜惜之情,他伸手揽住了叶尔雅纤细的腰肢。 “雅儿,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受罪的,这些首饰我带回去还给沈清如,堵上她那张嘴,免得她一直嚷嚷着要报官,之后我会找机会重新给你买一些首饰的。正好,那些首饰的款式都老了,你也该戴些最时兴的款式。” 你懂什么! 饶是叶尔雅一向能忍,听李锦程这么说也险些破功。 沈清如嫁妆里的首饰大多是八年前她嫁给李锦程的时候打的,论款式,确实与现下时兴的款式有些差别,但谁让沈国公府舍得下本钱,那些首饰可是真金白银,光论材质就不是外面一般的铺子能买到的! 她原本就没什么家世,在这一点上比不过沈清如,有的只是李锦程的宠爱,现在连这点首饰也留不住! 叶尔雅有些神思不属,一会想到不见踪迹的女儿,一会又想到李锦程一直没给自己一个名分,以至于她直到现在都是个无名无分的外室,心中便是一阵酸楚和愤懑,对沈清如的怨恨之心越发浓厚。 若不是沈清如,她才应该是李锦程的正妻! “那你过几天就去珍宝轩,买他们最新的各种首饰。” 心里委屈,叶尔雅越发缠着李锦程,不让他离开,要他给自己承诺。 “好好好,到时候我就去给你买。” 李锦程哪里受得了刻意想要纠缠自己的叶尔雅,被迷得找不着北,但奈何他才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身体根本没有恢复过来,就算想做点什么也只能有心无力。 不过他最后还是顺利让叶尔雅把这么多年来他陆续送给她的首饰都收拾好,一路小心带回了安乐侯府。 若是这些首饰半路上出什么事,李锦程绝对会立刻吐出一口血来、 但好在一切都还算顺利,可等到李锦程回到侯府,也已经是第二天午后了。 “你那些首饰,我已经有了些头绪,找回来了一部分。” 没有多余的废话,李锦程干脆道,“现在你总不用非得让官衙的人到家里来查了吧?” “真的吗,这么快?!” 沈清如也没想到李锦程的行动竟然如此果决,不过一夜的功夫,就顺利从叶尔雅那里骗出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不信你就自己看一眼,你总不会连自己的嫁妆里都有些什么根本不清楚吧?” “我自然是清楚的。” 说着,沈清如顺手打开首饰盒看了一眼,确定是真的,李锦程没随便拿点什么东西过来糊弄人。 “哼,我做事还用得着你怀疑?” 李锦程被沈清如逼的大半夜出门一趟,中间又被叶尔雅折腾着许下了不少好处,但偏偏沈清如发现了嫁妆的问题,也就是说他失去了一个经济来源,饶是李锦程也觉得有点肉疼。 当下面对沈清如的时候自然就更没好气,恰巧此刻差不多也到了该准备晚饭的时候,李锦程打发走了来询问今晚想吃什么的小厮,冷笑一声,看向了沈清如。 “夫人到侯府这么久,似乎还没有正式下过厨,不如今晚做一道菜给为夫尝尝如何?” 李锦程主动发问,沈清如心里分外平静。 “好啊。” 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不知道今晚侯爷都想吃什么?” 沈清如厨艺其实绝对说不上好,但面对李锦程的刻意刁难,沈清如已经能做到八风不动,当然,她脸上还带着点笑意。 “佛跳墙,本侯爷要你亲自动手。” 完全没有体谅沈清如的意思,李锦程直接说出了一道菜的名字,“我母亲和我都很喜欢这道菜,如果你还需要什么,那就轻便。” “也好。” 沈清如思忖片刻,还是答应下来,既然李锦程想为难自己,那就暂且让他如意又如何? 。 ------------ 第36章不平等的交换 当然,虽然面上答应了李锦程,但沈清如可没有自己下厨的欲望,眼见李锦程奔波了一夜之后受不了回房间休息去了,便带着红芜改道去了厨房。 “夫人!” 见府里的女主人竟然来了厨房这种地方,几个厨娘还以为是自己犯了什么错,顿时战战兢兢,等着沈清如发话。 “没什么,我就是来看看。” 简单在厨房里转了转,沈清如心里便有了数,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诸位不必如此拘礼,平日里都是大家伙负责府里的饭食,我到府里也这么些年了,竟然从没想着过来看看,实在是愧疚。” “不不不——这是我等的荣幸。” 有个胆大的站出来跟沈清如对话。 “不知夫人到厨房这边来是为了?” 厨娘中的一个见沈清如似乎确实没什么架子的样子,大着胆子询问道。 “是这样,刚才侯爷从外面办事回来,心神俱疲,我便想着替侯爷做一道菜,也好让侯爷补补身体。” 没去理会厨子惊讶的眼神,沈清如自顾自吩咐道,“要佛跳墙,最后做好了知会我一声,我会过来的。” “是。” 虽然不明白沈清如今日为何突然来上这一遭,但厨子是府里的老人了,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应下后便老老实实去准备做菜。 佛跳墙这道菜,虽说坐起来是有些麻烦,但对大户人家来说也不算是什么罕见的菜色。 倘若沈清如真听了李锦程的话自己琢磨,恐怕给她一下午也琢磨不出什么来,但放在在侯府干了好些年头的厨子手上,这也就不算什么大事了。 卡着吃晚饭的点,沈清如从厨房里出来,跟在她身后的红芜手里提着个木质饭盒,里面放着的正是那道佛跳墙。 佛跳墙通常选用鲍鱼、海参、鱼唇、牦牛皮胶、杏鲍菇、蹄筋、花菇、墨鱼、瑶柱、鹌鹑蛋等汇聚到一起,加入高汤和福建老酒,文火煨制而成。 成菜后,软嫩柔润,浓郁荤香,又荤而不腻,味中有味,确实是道好菜。 不过出于报复的心理,沈清如在菜出锅之前抓了一把盐洒了进去,保证李锦程能吃点苦头。 “夫君,这道佛跳墙可花了我不少功夫,你一定得尝尝。” 沈清如领着红芜走进李锦程的房间的时候,恰好他一觉睡醒,想叫小厮去厨房带饭回来。 但见沈清如和红芜两人带着饭盒进来,他便又挥挥手,让小厮出去了。 好好休息了一段时间,李锦程原本满心的怒火也消散了不少,没了继续针对沈清如的心思,他也饿了,便没推辞,任凭沈清如忙忙碌碌地替他摆好了饭菜。 李锦程看了一眼那道佛跳墙,似乎味道不错的样子。 怀着一点期待,李锦程用筷子夹了一筷子佛跳墙放进了嘴里。 下一秒,他的神色便彻底僵住了。 “快拿水来!” 他先是迅速把嘴里的菜吐了出来,急忙命令道。 沈清如自己没动,而是让红芜去倒茶,她看向李锦程,有些担忧,“怎么了?这道菜是有什么不对的吗?” 李锦程一开始没说话,还是接过红芜递过来的茶水狠狠灌了两口才怒道,“怎么这么咸?你到底会不会做饭?!” “我自然是会一些的。” 面对李锦程的怒火,沈清如不紧不慢,脸上带了点忧愁的神色,“只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总是忍不住去想我那些嫁妆究竟去了哪?还能不能找回来……” 她露出了个抱歉的笑,“兴许是中间我走神了,不小心放多了盐,这才然菜的味道不是非常些,不知夫君可还有其他的消息?” “没有。” 就算有,那也不可能说出来。 这事就是他自己干的,李锦程自然不会自打脸。 而沈清如,之后肯定会出乱子的。 “还是没有吗?” 对李锦程肚子里的弯弯绕绕一清二楚,沈清如皱起了眉,“不如我抽时间回娘家一趟,问问我娘该怎么处理——我娘总不是外人,她不会轻易说出去的。” “不行!” 一听说沈清如想找沈家人过来,李锦程顿时急了,断然拒绝,“我不允许!” “为什么?我是你的妻子,我的娘家不也是你的娘家?夫君是有什么顾虑吗?” 她这话提醒了李锦程,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了,想要缓和一下语气,但最后也只是语调僵硬,“没什么,这也不算什么大事,我们还是先不要去打扰岳母她老人家,万一她也跟着担心,出什么事就不好了。再说了,你不相信我的能力吗?” 李锦程惯会找理由。 一旦对真相有了深刻的认识,那么哪怕再天衣无缝的谎言,也就有了漏洞。 沈清如再一次感慨自己曾经的眼光之低,能被李锦程这样的人骗的团团转,也是自己蠢。 “我当然相信夫君。” 沈清如垂眸,仿佛害羞,“只是时间拖得越久,我越担心我嫁妆里的那些东西的下落……” “你不用担心,我都会替你找回来的,你什么都别干,在家乖乖等着就是了。” 一听沈清如的话,李锦程简直是头皮发麻,虽然他已经从叶尔雅那里拿到了一些东西,但那是远远不够填满那个窟窿。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李锦程可算是焦头烂额。 而李锦程一忙起来,沈清如就轻松许多,她甚至还有闲心看起好戏来了。 两人成婚八年,李锦程从沈清如嫁妆中拿出的首饰、宝贝完全可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李锦程想要把东西还回来,也只能是拆东墙补西墙,从自己的私库里拿出点东西来把那些首饰换回来。 但当他匆忙赶到曾经典当过沈清如首饰的当铺之后,一问之下便惊愕不已。 “怎么会这么贵,当初我让人来典当的时候只当了四百两银子!” “当有当的价,赎有赎的价,如今客人既然回来赎,想必是备足了银子的,一千二百两,概不还价。” 当铺的老板笑的奸诈。 ------------ 第37章割肉 “我乃是安乐侯,你竟连我也敢诓骗,真是胆大包天!” 李锦程也不是什么傻子,当铺里的这点门道,他仔细一想,便知道自己是被人充做了冤大头,当下便怒不可遏,亮出了自己的身份。 “哎呀!原来竟是侯爷驾到,恕在下眼拙,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安乐侯的招牌亮出来,掌柜的嘴上恭敬,但却是为难的神色。 “侯爷有所不知,不是在下有意诓骗侯爷,实在是我们有自己的难处啊。您上次典当的首饰昨天刚好被一位小姐看中,有意买下,已经交了定金,今天您想赎回去,我们卖您的面子,可也是要从中周旋的。” 事实上,能在这样的好地段开一家当铺,生意红火且长久,说背后没人都不会有人相信。 况且,也不是随便什么当铺都敢收下沈清如那些明显价值不菲的首饰的。 正是看中了这家当铺背后的靠山,李锦程才相信对方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那些首饰,选择在这里销赃。 可他也万万没想到,沈清如竟然发现了她嫁妆里少了东西,还打算追究到底。 现在掌柜的明显是不吃他以势压人那一套,李锦程也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那你总也要给本侯爷一个公道的价格吧!” 听出了掌柜的推脱之意,李锦程脸色发黑,语气沉沉。 “既然侯爷开口,那便一千两如何?” 李锦程向来好面子,实在是张不开嘴再说贵,便捏着鼻子将首饰买了下来。 他避开人群,匆忙带着小厮回了安乐侯府,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直奔宋氏居住的小院。 “娘,您身体好些了吗?” 宋氏身体还没好透,便也不怎么出门,李锦程挥挥手让婢女出去,自己坐在了宋氏的床边。 “嗯,要是没有沈清如的事情,我还能更好。” 宋氏看了李锦程一眼,“你去当铺了?” 李锦程和沈清如的约定宋氏也知道了,自然猜得到李锦程是去了哪里。 “是。” 一想到自己刚才的经历,李锦程便咬牙切齿,“该死的商人,连我的钱也敢诓。” “娘,您得帮帮我,当初沈清如那些嫁妆,也有不少是送到了您这里来的,现在沈清如要翻旧账,若是那御赐之物在给您的那些东西里……” 言下之意,宋氏自然明白,但她还是脸色难看。 “我就说你当初就不该娶沈清如!” “可不娶沈清如,我们安乐侯府也不会有今天。” 李锦程脸色同样不好看。 他这人虽然狡诈无耻,但好歹还算是有点自知之明,“事已至此,御赐之物丢失的罪名我们绝对承担不起,沈清如本想报官,但暂时被我稳住,我们必须抓紧时间把那些东西都凑齐。” “你说的轻巧,你当初把那些首饰珠宝送过来,说沈清如绝对不会发现,我便送了许多给我娘家那边的亲戚,剩下的都典当换了钱!” 宋氏心头窝火,“现在你让我去要回来?我还要不要面子了?这些年我们侯府好不容易挺直了腰杆子,我怎么拉着脸去要?” “我怎么知道沈清如会突然去看她那些嫁妆?若是被她闹开,就算圣上不计较,沈国公府也不会轻易把这件事放过去!” 李锦程心烦意乱,“当初我从沈清如的嫁妆里拿出来的东西,一部分给了您,一部分给了雅儿,剩下的也典当了出去,雅儿那里我已经去过了,典当的那些方才也赎了回来,只差您这里的那些了。” “知道了,我午后回娘家一趟,去把那些东西都要回来。” 生气归生气,宋氏同样精明,明白不能让沈清如把事情捅出去,不情不愿地答应回去一趟。 李锦程这才松了口气,“谢谢娘。” 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最晚明天,李锦程就要把沈清如丢失的那部分嫁妆给她还回去。 于是他又催了一句,“要是方便,等吃过午饭娘就去吧,我会派人跟您一起去。” 宋氏又气了个仰倒。 可如今李锦程才是安乐侯府的顶梁柱,她是不敢不听李锦程的话的,于是中午时分,宋氏便乘坐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低调地离开了安乐侯府。 和李锦程娶了出自沈国公府的沈清如不同,李锦程的父亲一辈时安乐侯府还落魄,因此宋氏的家世并不太好,否则也不会还要宋氏接济。 一进家门,宋氏的兄嫂就殷勤地围了过来。 “妹妹今日突然回家是有事要我们帮忙?” 嘴上客气着,但一群人的眼睛却是不停地在宋氏和跟在她身后的小厮身上打量,“妹妹又带了礼物回来,也太客气了……” 他们越是这么说,宋氏的脸色就越难看,最后她干脆打断了自己兄嫂的话。 “我是来拿回前些日子我送回来的那些首饰的。” 她的兄嫂霎时间僵住。 宋氏足足在娘家呆了大半天,一直到月亮高升,才带人回了侯府。 而李锦程一直在等她。 “娘,怎么样了?” 宋氏才踏进自己的院子,李锦程便焦急地问道。 如果宋氏没法把自己送出去的那些首饰带回来,那他的算盘也是要落空的。 “你急什么。” 因着自己非但没带东西回去,反而还把之前送过去的要了回来,宋氏在娘家没得一点好话,正是满肚子的火的时候,李锦程这么一问,她硬邦邦地回道。 “东西都拿回来了,等会你回你那的时候都带走吧。” 一边说着,宋氏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到了手里的东西又被要回去,简直是在她心尖上割肉。 “娘辛苦了。” 李锦程看人眼色的功力向来优越,自然察觉到了宋氏的不满,“沈清如这下总没话说了,不过是一点嫁妆,她就非要揪着不放,最后还要娘去劳累。” “没错。” 李锦程这么一说,宋氏顿时便转移了矛头,也咒骂起沈清如来,“自打她进了我们李家的门,我就没碰见过一件好事,果然是个丧门星!” ------------ 第38章归还 无论李锦程和宋氏心中如何不情愿,李锦程也还是得把从各处收集回来的物品归拢在一处,放在一个个箱子里一起搬到了沈清如的院子里给她清点。 “这些就是我从贼人手上拿回来的全部,你记得清点一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好,真是辛苦夫君了。” 没有立刻去查看箱子的东西,沈清如先是仔仔细细地欣赏了一下李锦程心痛的表情和苍白憔悴的脸色,随后才佯装担忧,“夫君身体可还好?短短两天功夫便寻回这些东西应当很费心力……” “我没事。” 才跟宋氏一起咒骂了沈清如一通,李锦程的脸色虽然不好看,但还是道,“御赐之物重要,我自然全力以赴,不会拖延,你先查看一下丢失的御赐之物是不是在里面?” “好。” 沈清如转身,顺便掩饰住了嘴角的一点笑意。 她让红芜逐一打开那几口箱子,又让人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跟她手上的嫁妆单子核对,本来刚刚升起的太阳便渐渐偏斜。 沈清如有意拖慢自己的动作,让李锦程多在那等一会才好,不过事情也不能做的太明显,掐着他要不耐烦的界限,沈清如停止了清点的动作。 “我看过了,东西都在,没有少。” 饶是李锦程这两天相当不痛快,也还是松了口气,“那就好,御赐之物也在了?” “嗯。” 沈清如点点头,又想起了什么,状似好奇问道,“夫君,你是怎么找到那个贼人的?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如此胆大包天,敢从我们府中偷东西?” 李锦程脸上一僵。 说白了,那个偷东西的人,不正是他自己么? 但又万万不能露出马脚,李锦程临机应变,干脆编了个名字出来,“这些都是在府里一个小厮的哥哥家里找到的,那人名叫孙六。” “孙六?这是什么不入流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爹娘是怎么起的,真是浅俗。” 这个一听就是假名的名字一出口,沈清如就知道这个所谓的孙六估计是李锦程编造出来的,这么一来,给他取名的不就是李锦程,干脆顺着他的话说,拐着弯讽刺了李锦程一回。 李锦程咬牙,但却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来,现在这个所谓的孙六正是小偷,若是他多说什么,反而可能会引起沈清如的怀疑。 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李锦程的神色变化,沈清如心情舒畅,嘴上却更加不留情面。 “不过是靠着我们侯府过活的下人,我平日里对他们一向宽厚,谁知道他竟如此不知廉耻,恩将仇报,居然不知死活把主意打到了我的嫁妆上,夫君,决不能就这么放过那个小贼,我要他不得好死!” 说话间,沈清如的神色有些狰狞晦暗。 “何至于此!” 李锦程的脸色比沈清如还要难看。 他对嫁妆被偷一事的真相心知肚明,沈清如无意间的一段话,正是丝毫不差地能与李锦程对的上号。 他原本就是靠着娶了沈清如,借着沈国公府的势才能重新振兴安乐侯府,而后来也是他自己拿了沈清如的嫁妆,更是对沈清如隐瞒了自己已经有一双儿女的真相…… 这么一想,沈清如斥责那个所谓的小贼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诅咒李锦程。 “够了!” 沈清如喋喋不休地说了好一会,见她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感觉自己被侮辱的李锦程忍无可忍,低喝一声。 “你是我安乐侯府的当家主母,何必跟一个小毛贼计较?平白显得我侯府没有容人之量。如今那个小贼被捉拿归案,你的嫁妆也都找回来了,此事便算是过去了,不必再提!” 他属实是被沈清如的话给刺激到了,神情严肃,仿佛沈清如要是不答应便要吃人似的。 果然还是忍不住了。 沈清如对李锦程突然发难的原因一清二楚,但却表现出了一副茫然而委屈的模样。 “我不过是心疼夫君这两日为此事操劳,瞧着整个人都瘦了不少……” 她仿佛真的是全心全意为李锦程考虑的贤妻良母一般,“既然夫君不喜,那我不说了便是。” 说完,她便垂眸,径直叫来了几个有力气的小厮,让他们把装着嫁妆的箱子重新放进了库房,“料想经过了夫君这一遭,也不会有哪个小贼还有胆子敢到侯府来偷东西了,否则我还不敢直接把嫁妆放回去呢!” 这算是夸赞还是贬低? 李锦程刚才因为沈清如的识相而心情好了些,就又被沈清如一句话给噎得说不出话来,狐疑地打量了沈清如好一会,像是想要看出她真实的心思。 沈清如完全不知道那些嫁妆都是他拿走的,应该只是无心之言。 在原地思忖了好一会,李锦程才勉强放下心来,转而去了宋氏的院子,把方才的事情和宋氏说了一说。 听闻沈清如毫不掩饰地辱骂了贼人,宋氏脸上更是青一会白一会,难看得紧。 沈清如这一骂,直接把他们母子二人全都包括了进去! 对宋氏的痛心,沈清如是不知道的,不过就算她知道也只会感叹自己那番话真是说得好而已。 她不可能与安乐侯府的人共情。 眼下对沈清如来说最要紧的事情,是明月带来的消息。 “晔王殿下刚来了消息,约沈小姐在城外的护心寺见面。” 此时已经入夜,也正是借着夜色的掩护,盛昀赫的飞鸽才能自由进出安乐侯府而不被府中的下人发现。 “护心寺?” 想起这是个什么地方,沈清如微微蹙眉,“他说了有什么事吗?” “不曾。” 明月轻轻摇头,“殿下只请沈小姐明日见面。” 盛昀赫这突如其来的邀请究竟所为何事…… 沈清如皱着眉思考了片刻,大概心里才有了想法。 上次见面,盛昀赫给她时间考虑,也到了该给他一个回答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沈清如便朝明月点点头,“麻烦你和晔王殿下说,我明日一定到。” ------------ 第39章二次见面 、沈清如向来对逛街一类的事情不太热衷,而宋氏和李锦程也都更喜爱循规蹈矩的媳妇,因此沈清如自从嫁给李锦程后便很少出门游玩。 这时候,眼下想要出门去见盛昀赫也得另外寻个由头。 反正要去的地方是颇具盛名的护心寺,沈清如干脆借口要出门礼佛,顺便为家里人祈福,便带着明月和红芜一起去了护心寺。 正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 今日天气正好,也是出游的好时候,出城的路上,沈清如便见到了不少富裕些的人家驾着马车也准备出城。 这大概便是出城郊游的人。 以往沈清如是没怎么接触过这些人的,反正李锦程也不会轻易同意她出去,可现在不同了。 她便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出城的队伍,颇有些百无聊赖地猜着这些人的身份。 只是看着看着,她的眼神便忽的停顿了一下,最后定格在了某辆马车上。 她的眼神向来不错,刚才那辆马车中的人不经意掀了一下帘子往外看,露出了大半张脸,恰好被东张西望的沈清如看了个正着。 如果她的眼睛和记忆力没有出问题的话,那人就确实是叶尔雅。 好好的,现在她单独一个人住,怎么突然要出城?难道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要知道,因为今天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在城门边上等着出城的平民百姓数不胜数,饶是安乐侯府有些势力,也没法左右众人的想法,让所有人给自己让出那条路来。 可叶尔雅向来也是深居简出,并不会轻易有所动作,这次想要出来又是为了什么? 心里装了事,沈清如就再也没有原本的那份轻松。 “沈小姐,是发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还是明月眼尖,先发现了沈清如的变化,想到来到沈清如身边钱盛昀赫的话,便犹豫着问了一句。 “我看到叶尔雅了。” 深深地叹了口气,沈清如有些苦恼,“她这个时候出城肯定是有所图谋,但我也不清楚我们要去的是不是同一个地方……” “若是沈小姐愿意,我可以跟在对方身后,看看她究竟所图为何。” 听沈清如简单说了说刚才的发现,明月沉思了一会,主动提了出来。 “你自己可以吗?” 沈清如其实本就有这个心思,可明月终归是盛昀赫的人,她不确定明月愿不愿意去做。 “沈小姐大可以放心,我还在王爷手下时,追踪的事做的多了,一般人绝对是甩不掉我的!” 但令人没想到的事明月的态度相当坚定,见她如此态度,沈清如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悄悄指出了叶尔雅的马车,好让明月去追。 “沈小姐放心,我必然不负所托。” 轻轻朝沈清如点点头,明月悄悄离开了马车,灵巧而隐秘地跟在了叶尔雅的马车后面。 看车夫轻松的样子,大概是没有察觉明月的尾随。 沈清如这才放松了一些。 她也担心李锦程在叶尔雅身边放什么武艺出众的侍卫威胁到明月,但就眼下来看,明月大概是不会遇见什么大的危险了。 明月走了不一会,出城的队伍就轮到了沈清如这里,她出了城之后没用多长时间就赶到了护心寺。 说到这护心寺,若是论起香火,它在这一带也是数一数二的,因此沈清如刚刚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同样是一片人山人海,不由得头痛起来。 还不等她想好要怎么从人群中穿过才不至于弄得分外狼狈,不远处就有一个相貌普通的小厮走了过来。 “请问您可是安乐侯夫人,沈清如沈小姐?” “我是。” 没有注意有些紧绷的红芜,沈清如看向对方,颔首时嘴角带了点笑意,“请问阁下是?” “不敢当,我只不过是在晔王手下做事的无名小卒而已。” 对方回答的时候语气中带有一种谦卑,“晔王殿下知道沈小姐今日会来赴约,而这护心寺外又是人来人往,便派了我过来为沈小姐引路。” “这里还有另外的路可以进去?” 沈清如有些讶异,但随后又释然。 这寺庙建在山上,有好几条路可以进出也算是正常。 “是的。” 那小厮点点头,侧过身子,“请跟我来。” “小姐!” 红芜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总是有些胆怯,“会不会是人贩子,我听闻有的人贩子也会这么骗人的,我们还是小心些吧。” “放心,不会的。” 沈清如有些好笑,可也为红芜这份关心感动,“你看他的衣角,有晔王府的花纹,自然是晔王府的人。” “原来如此!” 红芜恍然大悟,和沈清如一起紧紧地跟在了对方后面。 这小厮带他们走的不是一般香客日常进出的大门,而是一起绕了绕路,走上了一条僻静的小路。 “这里倒是很安静。” “这是通往寺里的后门的,殿下有时候过来,不愿从前面人群中过,便会从这里走。” “原来如此。” 沈清如心中微微一荡。 她带着红芜一起跟着小厮到了一间禅房外,那小厮先敲了敲门,“殿下,沈小姐到了。” “请她进来。” 是盛昀赫的声音。 “沈小姐,请进吧。” “多谢。” 道过谢后,沈清如让红芜等在外面,自己则是跨进了禅房内。 “殿下日安。” 见到了盛昀赫,沈清如先是微微屈膝行了个礼。 “嗯。” 盛昀赫此时正盘腿坐在禅房内,手中把玩着个瓷白的茶杯,似乎是有些百无聊赖的样子。 见沈清如过来,他便点点头,言简意赅,“坐。” 沈清如从善如流。 “最近侯府内的情况怎么样?” 盛昀赫问道。 沈清如便把自己嫁妆丢了又被李锦程寻回来的事情简单讲了讲。 听她说完,盛昀赫把手中的茶杯放在了两人中间的小几上,发出咔哒一声。 “你考虑过了吗?打算什么时候跟李锦程和离?” 说这话的时候,盛昀赫的语气很淡,但却又盯住了沈清如的表情变化,像是要探究沈清如的内心深处。 ------------ 第40章争执 和离 沈清如心中微讶,没想到盛昀赫会问得如此直白。 “抱歉,当下我还没有和离的打算。” 虽说现在自己与盛昀赫也算是合作伙伴,但沈清如还是坚持了自己的想法,轻轻摇头。 “哦?” 盛昀赫微微挑眉,略有些诧异。 但沈清如却是自有盘算。 她重活一世,想做的无非是令上一世导致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受到已有的惩罚,永世不得翻身,可现如今她的计划不过刚刚起步,和李锦程和离,岂不是没法再在李锦程和李承嗣之间挑拨离间? 若是离开了安乐侯府,她想给李锦程添点堵都得绕三绕。 考虑到这一点,在李锦程受到惩罚之前,她并不打算离开安乐侯府。 但盛昀赫显然没能领会到她的真实想法,还以为沈清如仍旧对李锦程抱有幻想,这才不愿意与李锦程和离。 那个劳什子安乐侯给她灌了什么迷魂药,让她这么念念不忘? 想到这里,盛昀赫不悦地皱眉,冷声道,“难道你还觉得李锦程对你是真心的?觉得他还能回头?” “我……” 沈清如愕然,明明上次她都已经不让他叫李夫人了,这人为什么还能联想到这种事上? 她这一犹豫,在盛昀赫看来就成了默认。 顿时男人的脸色便不难看了起来。 “若是沈小姐还看不清形势,不如现看看这个。” 说着,他从袖笼中拿出一张纸,放在了两人之间的小几上。 “这是?” 不清楚这个节骨眼上盛昀赫为什么要拿一张纸出来,但是沈清如还是将那张纸展开,认真看了起来。 不看还好,这一看之下,沈清如心中便是一惊。 盛昀赫给她的,竟然是李锦程借了高利贷的欠条! 李锦程什么时候去借了高利贷?她竟然一无所知? 但细细一想,沈清如心中也就有了猜测。 她与李锦程定下三日之约,李锦程不愿被人发现自己做过这样的龌龊事,必然会想尽办法把散出去的那些嫁妆都拿回来。 但当铺可不像叶尔雅和宋氏,只需要李锦程动动嘴皮子就能搞定,他急着要赎,就肯定要大出血。 只不过沈清如没料到李锦程还真的落魄到要去借贷而已,还被人抓住了小辫子。 而更令沈清如震惊的,是盛昀赫居然连这样必然会被李锦程重视的把柄都能拿到手。 看盛昀赫拿出这张纸时那轻松自然的神色,想必拿到这个也没费他多大力气。 看来之前还是她小瞧了盛昀赫啊。 心中暗自警惕起来,但沈清如却是面上不显,看向盛昀赫,“殿下的意思是?” “李锦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徒有野心却无能力,如今我有意对付安乐侯府,今后李锦程的日子更不会好过,你执意不与他和离,难道是愿意与他共患难么?” 盛昀赫声音很冷,说起李锦程时脸上带着点不以为意的神色。 沈清如微微蹙眉。 “殿下这么快就准备行动吗?” 盛昀赫居然这就准备对安乐侯府动手了吗? 这距离他们上次见面也没过多久,沈清如皱眉,还是认为盛昀赫有些操之过急了。 即便是她不打算留下来报复李锦程,也不太赞同盛昀赫的想法。 重生的这些日子里,她基本上已经确定了李锦程绝不像她当初想象的那么简单,他背后绝对还有其他的势力支持。 盛昀赫若贸然行动,打草惊蛇,保不准李锦程就会狗急跳墙,干出什么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来。 要沈清如来说,此事还是要稳妥为上。 她是这么想的,也这么和盛昀赫解释了。 “殿下或许有所不知,据我观察,李锦程绝非表面上那般好对付,若是小瞧他,说不准便会行差踏错,不如还是谨慎为上,我暂时留在安乐侯府,也能为殿下提供消息。” “打探消息的事,我手下自然有人去做。” 但盛昀赫却是毫不领情,冷哼一声,原本拿在手中把玩的茶杯被他放在桌子上,发出咔哒一声,“沈小姐若是舍不得李锦程,直说便是,何必拐弯抹角?” “殿下又何必着急?” 眼看盛昀赫越想越偏,沈清如大感头痛,“自上次见面,我便绝了对李锦程的念想,如今不愿立即和离,不过是谨慎行事,殿下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和离与否,说白了,那也是沈清如的私事,他盛昀赫也没理由非得要求沈清如跟李锦程和离。 在沈清如看来,盛昀赫如此坚持,属实是有些得理不饶人了。 “即便是如今我与殿下合作,殿下也不必插手这种事吧?” “我不过好心提醒,沈小姐何必如此反应?” 盛昀赫神色不变,看不出情绪,“若是沈小姐不愿,自然可以继续与李锦程纠缠,只不过若是我动手时误伤了沈小姐,也还请见谅了。” 这是根本没把她的话听进耳里,还是只盯着她与李锦程的关系不放! 沈清如大感不悦。 如今她与盛昀赫之间,更多的是合作而非是其他关系,本应当是站在同等的高度对话,但看盛昀赫的态度,分明是完全不在乎她的意见! “是吗?” 于是沈清如也不装了,神色微冷,“如果晔王殿下今天约我出来只是为了说这件事的话,那倒是大可不必了。” 说着,沈清如站起身来,礼貌性地行了个礼,“侯府中琐事繁忙,我该回去了,殿下见谅。” 说完,她也不等盛昀赫有什么反应,便直接转身离开,毫无留恋。 “红芜,我们回去。” “是。” 主仆二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盛昀赫的视线中,他漠然地收回目光,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不知好歹的女人。 并不知晓自己走后盛昀赫的反应,沈清如沿着来时小厮带自己走过的那条路出了护心寺,便乘马车打算回安乐侯府。 她才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换过衣服,尾随叶尔雅的马车离开,去打听消息的明月便也回来了。 “你回来了?” 见到明月,沈清如还有些惊讶,“竟这么快吗?” ------------ 第41章巫蛊之术 “那叶尔雅出城后并未走远,我这才省去了不少时间。” 明月进了屋,接过一旁的红芜递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解释道。 “原来如此。” 轻轻颔首表示自己清楚了,沈清如等到明月缓了缓,才继续问道,“叶尔雅出城后究竟是去了什么地方?她都做了什么?” 明月急匆匆赶回来,总算是能歇口气,她停顿了片刻组织语言,随后慢慢把她这一路上探听的消息说了出来。 “我跟在叶尔雅的车后,出城之后就朝了西面走,走了不多远,一直进了城外西面的一个村子里,这才见她下车,遮遮掩掩地进了村南头一户人家家里。 村里进出的人不多,我担心被对方察觉,便没有跟进去,只是远远看了一眼。” 说到这里,明月停顿了一下,见沈清如没有责备的意思,这才接着往下说。 “不过虽说我没跟进去,但看那户人家院子里摆放的东西,大概也能猜到那户住的人大概是个神婆。” “神婆?” 沈清如惊讶。 叶尔雅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去找神婆做什么?难道又是要整什么幺蛾子? 她一边想着,听得更认真了些。 “不错,就是神婆。” 明月语调沉稳,接着讲道,“不过不同的神婆,擅长的巫术也是不一样的,我对这些并不十分了解,故而花了些钱,找了村里其他人打听。听说这位神婆所擅长的,正是巫蛊之术。” “巫蛊?!” 低低地惊呼了一声,沈清如这下是彻底对叶尔雅这次行动重视起来了。 倒不是沈清如神经过激或者多瞧得起叶尔雅,实在是巫蛊之术防不胜防,且手段阴狠,即便是叶尔雅不用在她身上,只要想办法在自己的院子里放下巫蛊之术所用的小人,写上什么大人物的生辰八字,沈清如也是难逃一死。 君不见,古往今来,哪一次巫蛊之术被闹出来之后没有被杀得人头滚滚? 这本来就是极敏感的做法,却没想到叶尔雅居然还主动往上凑! 这下就由不得沈清如不多想了。 叶尔雅被李锦程养着,又擅长演戏,向来是左右逢源,估计值得她这么兴师动众想要针对的,也就是沈清如这么个阻碍。 “夫人,这叶尔雅竟然如此恶毒,连巫蛊之术都要沾染。” 红芜年纪还不算太大,有些沉不住气,为沈清如抱不平,“我们不如告诉侯爷,抓那个叶尔雅一个现行,让侯爷知道那个女人的真面目!” “不行。” 红芜说的简单,根本不用多想,沈清如便摇头否定。 “为什么?” 红芜疑惑,又有些着急,“您才是侯爷明媒正娶的妻子,那个叶尔雅心思如此狠毒,想让夫人去死,我们难道不该告诉侯爷么?” “你觉得侯爷知道这件事后,会向着我吗?” 不用多讲,只这一句话便让红芜哑口无言。 确实,平日里李锦程是怎么对待沈清如的,红芜算是最清楚的,若是李锦程知道了这件事,恐怕会巴不得跟叶尔雅沆瀣一气,一起诅咒沈清如早点去死呢。 “可难道我们便等着那个叶尔雅发难吗?” 红芜满脸犹豫,看向沈清如的眼神中带了点担忧。 “当然不。” 一听红芜这话,沈清如断然否定。 若是还一味忍让,那她的重生又有什么意义?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沈清如喃喃道。 眼下她们是提前得知了叶尔雅找了神婆的事情,可就算叶尔雅行动再快,恐怕一时半刻也无法对沈清如下手。 叶尔雅凭着自己就能一直跟着李锦程,绝不是什么鲁莽的人物,在没有把握之前,应该也不会明目张胆地对付沈清如。 也就是说,在短时间内,沈清如大概还是比较安全的。 只不过这样一来,如果沈清如想要彻底抓住叶尔雅的小辫子,也得耐心等待一段时间。 如果现在就贸然捅破,估计叶尔雅也不会受到什么实质性的惩罚。 所以,沈清如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 “我心里难受。” 红芜不高兴。 “没什么,我们只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坐看叶尔雅究竟有什么手段便好。” 沈清如安抚性地道。 “只是如果叶尔雅动手了,我们却毫无防备该怎么办?” 到底是明月在盛昀赫身边呆的时间长了,对这些事情更加深有体会,便多问了一句。 沈清如自然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片刻便有了主意。 “巫蛊之术,如不是扎小人,便多是在人的饮食起居上费功夫。” 出身国公府,要说沈清如对这些事情一点了解都没有,那才是骗人的。 “平日起居上,有你和明月看着,我倒是并不担心,唯有饮食一项,是府内厨房在管,我们无法时刻注意。” 说到这里,沈清如微微蹙眉。 “既然府内的厨房我们管不了,干脆在院里起一个小厨房好了。” 还是明月,一眼就看出沈清如的犹豫,主动提议道,“我跟着晔王殿下的时候,也去过不少达官贵人的宅邸,内院的夫人们多是有自己的小厨房的。” 小厨房? 沈清如先是一愣,等她反应过来,便笑了,“好,那我们便起一个小厨房。” 不得不说,还是沈清如当局者迷,竟没想到小厨房这样的好主意。 起了小厨房,不管是食材还是做饭的人都可以换上自己人来,比起用侯府的厨房还是好上不少。 况且沈清如和李锦程及宋氏口味不同,大厨房做饭时总是会偏向李锦程和宋氏的口味,沈清如自然而然就被忽略了,以至于她平时很少能吃到自己真正喜欢的饭菜。 若是有了小厨房,这一切就都不算问题了。 既然有了这个心思,沈清如便不再犹豫,说做就做。 她直接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到沈国公府,从家里要过来了一个厨子,就算嫁给李锦程那么多年,沈清如最喜欢的也还是家里的味道。 可惜前世她为了讨好李锦程,硬生生忽略了自己的口味。 这一次,绝对不会了。 ------------ 第42章小厨房风波 小厨房起的很顺利。 厨子是从沈家送过来的,听说自家闺女想吃家里的菜,沈家人毫不犹豫地把以前沈清如还在家的时候最喜欢的那位厨子给送了过来,生怕沈清如在安乐侯府吃不好,受了委屈。 而最重要的厨子到位了,剩下的不过是收拾个房间出来做小厨房的事情,明月和红芜张罗着很快就搞定。 于是小厨房落成的当天晚上,沈清如就没有去饭厅跟李锦程和宋氏一起用饭。 平日里给两人添堵的事情沈清如还是很愿意做,可吃饭的时候还要对着那两张脸,对沈清如来说就完全是倒胃口的一件事了。 “夫人怎么还不来?” 而与此同时的饭厅,根本没被沈清如告知一声的李锦程有些不耐,“去看看夫人在做什么,让她赶紧过来,再不来饭菜都凉透了。” 安乐侯府向来是人不齐不开饭,这会沈清如自顾自在小院里吃了起来,可是让李锦程和宋氏一阵好等。 不一会,李锦程派出去的小厮就回来了,满脸冷汗。 “夫人呢?” 一看之下没见到沈清如的身影,李锦程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起来。 “夫人……夫人说她以后都在自己院里用饭,不再过来了。” “什么?!” 这下不等李锦程说什么,宋氏先不干了,“她说不来就不来了?凭什么!我不同意!” 宋氏一向是见不得沈清如过得好,在她看来,自家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那都是沈清如自己晦气,给安乐侯府带来的霉运。 要不是沈清如,李锦程也不至于要一直把叶尔雅和叶梦书养在外面,现在还闹出了李承嗣和叶梦书这一桩子事! “她自己开小灶,难道是我们侯府亏待她了?她也有脸!” 自己私下吃,一听就是要自己吃点好的,这下宋氏也没了吃饭的心思,直接把筷子一摔,冷冷吩咐道,“去,把沈清如给我叫过来,我倒要问问,她有什么资格自己吃香喝辣!” 宋氏这话着实是不讲道理,按理说,不管沈清如自己吃什么,那也都跟宋氏没什么关系。 但眼下李锦程这个侯爷都没反对宋氏的话,下人们自然更是不敢说什么,只能老老实实地去了沈清如的院子叫人。 “哦?是娘让我过去?” 消息送到的时候沈清如才刚刚放下筷子,就听见宋氏让她去饭厅。 用脚指头想,沈清如也知道这个节骨眼上宋氏找自己不会有什么好事。 好在眼下的情况沈清如早在建小厨房的时候就想到了,特意让人做饭做的早了一些,这会也不用饿着肚子去应付宋氏和李锦程。 她见一边的红芜和明月也都放下了筷子,便干脆叫上了两人一起,二话不说便朝着饭厅走了过去。 “夫人,您的饭还没吃完呢,不如我们等您吃完了再过去。” 到底还是明月会来事,一见到眼下的场景便跟沈清如对上了思路,担忧地问了一句。 但其实这已经是沈清如的第二碗了,她也就是慢慢吃着,给肚子溜溜缝。 可来送消息的小厮哪里知道这回事,只当是宋氏一叫,沈清如竟然连饭都不吃了就要过去,自家夫人果然是个孝顺人! 注意到了小厮的神色,沈清如满意颔首。 也不愧她配合明月演上这么一出。 “娘。” 等到一行人到了饭厅的时候,李锦程和宋氏才刚刚开始吃饭,一见到沈清如的身影,宋氏顿时就来劲了。 “你还有脸叫我娘?!” 宋氏把筷子一把丢在了地上,恶狠狠地盯住了沈清如,“你说,在自己院里开小灶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种事都不告诉我,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快死了,管不到你啊!” “原来是为了这事。” 虽说心里早就有了猜测,但还是眼下宋氏自己说了出来,沈清如才有了实感。 “娘不必担忧,我院里的厨子是我娘派人送来的,最近一段时间,我总是睡不太好,疲惫得很,想念家里的饭菜,这才想要建一个小厨房的。” 关于叶尔雅的事情,沈清如自然是绝口不提,免得打草惊蛇。 “这么说,你是觉得我们侯府的饭食不好了?” 当然不好。 沈清如想到了自己上一世快死的时候,连一口正经饭都不曾吃过,心里对宋氏和李锦程的观感实在是下降了不少。 “既然娘不喜欢,那我回去之后就让人把小厨房给撤了。” “唉,你等等!” 见沈清如竟然没有跟自己斗嘴的意思,反而是转身就走,宋氏一下子急了。 其实她原本的意图也不是逼着沈清如把那个小厨房给关了,而是另有打算。 可现在沈清如倒好,竟然直接就要走?! “不许走!” 宋氏出声拦下了沈清如,眼珠子一转,就想到了一个更合适的法子来折腾她。 “娘还有什么事吗?” “嗯,我身子还是很有些不爽利,你下午就过来侍疾,不许往外跑!” “是。” 宋氏竟然主动提了出来,不过沈清如也说不上有多意外就是了。 宋氏要是能轻飘飘地把沈清如给放过去,那才真是见了鬼了。 现在还有不少小厮和婢女在场,沈清如并不打算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宋氏对着干,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到了下午时分,沈清如赶到宋氏那里的时候宋氏正半躺在床上,脸色很是难看。 “娘有什么想吃的吗?” 沈清如一如既往地保持住了自己温柔的人设,“我去给娘做。” “我想吃什么?” 这个问题虽然在宋氏的问题之外,那些菜固然有的她不认识,但啥是好东西,她还是听说过一点的,当下便开始点菜了。 “我想吃燕窝,喝参汤,我知道你家肯定还给你送了不少好东西,你赶紧去给我弄来!” 宋氏的小算盘打得很美。 反正沈家给沈清如送东西的时候从来都不是只送一份,还都是好东西,燕窝和老参,想必也是有的。 宋氏早年时,安乐侯府落魄,那会就不好买东西,宋氏早就想吃了,这次正好可以狠狠宰她一笔。 ------------ 第43章 传闻 沈清如对宋氏的要求并不怎么意外。 “既然是娘想吃,我自然是要双手奉上。” 说着,沈清如侧身看了红芜一眼,“去,红芜,把我娘给我送过来的燕窝和老参都送到娘这里来,顺便也让人往大厨房那里送一份,直接做好了给娘送过来,都算是我的一片心意。” “……是。” 红芜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她便带着搬着装了燕窝和人参的箱子的小厮回来。 宋氏让人打开箱子看了一眼,发现确实是自己要的东西,心气顿时就顺了不少,看沈清如的眼神也不像之前那样横挑鼻子竖挑眼。 “行了,既然东西已经送到了,你就先回去吧,反正你留在这里也干不了什么事。” 说着,宋氏朝沈清如挥挥手,示意她赶紧离开。 有了好处,谁还愿意看沈清如那张晦气脸。 宋氏乐的自己享受。 而沈清如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带着红芜和明月告退。 “夫人,您怎么就把那些东西全都送给老夫人了呢?那不是夫人的娘家特意送来给夫人补身子的么?” 饶是红芜一般是站在安乐侯府的立场上,也觉得宋氏这次做的有些过分,如今的安乐侯府又不是缺买燕窝的那些钱,何必非要把沈清如手里的那些要过去? 这分明就是明晃晃的针对。 连红芜都看明白的事,沈清如当然更加清楚。 “一些身外之物而已,不必念念不忘。” 沈清如倒是不像红芜那么可惜,“谁说这对我不是一件好事呢?” 她怎么可能会白白让宋氏占了自己和沈国公府的便宜? 一边想着,沈清如朝明月招招手,在她耳边低声吩咐。 “等会你出府一趟,找人散播消息,就说我宽厚孝顺,在婆婆身边侍疾,还不忘把娘家送来的人参燕窝都献给婆婆……总而言之,就是要利用此事,宣扬安乐侯夫人的深明大义,贤惠孝顺!” 这才是沈清如借着这件事想达成的目的。 有了这样的好名声,即便是将来沈清如提出要与李锦程和离,其他人第一时间想到的便会是安乐侯府欺人太甚,连这样的好人都受不了,猜测沈清如肯定是在安乐侯府受了委屈,而非是沈清如气量小,不能容人。 这也算是前世的李锦程给她的启发了。 毕竟,一开始,李锦程就是借着叶尔雅,把善妒的帽子扣在了她的头上。 这一回,沈清如怎么也不会重蹈覆辙! “是。” 明月不会多嘴问沈清如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迅速领命离开去办事了。 只不过虽说沈清如已经对这件事传开后的结果有所预料,也还是忽略了消息传播的过程中人的想象力的力量。 等到沈国公府的众人听到消息的时候,事情的来龙去脉早已是面目全非。 “娘,你听说街上的消息没有?!” 徐倩敏一听说街上的流言就提着裙子匆忙走向了婆婆住的院子,大步流星,哪里还见平日里温婉的模样? 一进屋,看见的就是面色阴沉,满脸怒火的江氏。 “娘!” “敏儿来了?” 看见急匆匆的徐倩敏,江氏这才稍微收敛了怒火,“你也是听说了近些日子京里的传言才过来的?” “正是!” 徐倩敏一想到自己听说的那些事,就觉得怒火烧心,“李家竟然敢这么对小妹!娘,反正那李锦程已经在外有了妻女,这事我们占理,不如直接到安乐侯府,去把小妹接回来,和那李锦程和离算了!” “不可!” 虽然江氏同样愤怒,但总算是比徐倩敏多些阅历,还记得之前沈清如的话,“上次清如回来时便说暂且不愿意与李锦程和离,我们贸然闯过去,岂不是破坏了清如的计划,让清如难做?” 徐倩敏被提醒,同样记起了沈清如的打算,紧紧拧眉,“难不成我们就这么看着李家人磋磨小妹不成?那宋氏着实可恶,连我们送过去的补品都不放过,她是什么身份,还让小妹侍奉她!” “也不知道小妹在李家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徐倩敏说着,江氏也忍不住低头,忍不住心痛。 不错,原本沈清如让明月主动散播出去,为了给自己塑造一个好名声的流言,经过不知道多少人的口,等沈国公府的众人听说之后,就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 传言中,沈清如这个国公府嫡女在嫁入安乐侯府之后就备受婆婆和丈夫压榨,常常是被人呼来喝去,过的日子跟下人也没什么两样。 前两天,更是连娘家送过去的好东西都被安乐侯的母亲给抢走了! 徐倩敏也是才从身边的侍女口中得知的消息,一听明白她就赶来了江氏的院子。 她都知道了,江氏更没理由会被蒙在鼓里。 只是两人都顾忌着沈清如的计划,一时之间竟然也无计可施。 “夫人,少夫人,老爷子请你们到前厅去。” 两人沉默间,在沈老爷子身边伺候的小厮一路小跑过来。 “爹,您也是听说了清如的事情?” 江氏带着徐倩敏急匆匆到了前厅,直接问道。 “不错。” 沈老爷子点头,同样愤怒不已,“我们沈家的姑娘,就算是嫁出去了,也不能让人这么看不起!” “可爹,清如上次说……” “我不用让她跟李锦程和离,你让人去给那丫头送信,就说你感染了风寒,重病在床,想让她回家看看,我们亲眼看看她最近究竟过得怎么样!” 沈老爷子相当果断。 “若是说她只是在李家受欺负,那我是万万不相信的。” “是!” 听完了沈老爷子的想法,江氏顿时眼前一亮,赶紧叫身边的侍女去传口信。 “记住,若是清如问起来,你就只说是我得了重病,其余一句不可多讲!” “是!” 侍女行了一礼,就被江氏催着出发了。 而沈清如在听见江氏突然得了重病的消息之后就是腿一软,险些跌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前世娘明明不是这个时候出事的! ------------ 第44章疯马 并不知晓江氏与徐倩敏的真正打算,听说江氏重病,沈清如着急不已,顾不上多想什么,便叫上红芜打算回沈国公府探望江氏。 叫红芜简单收拾了些补品带上,沈清如就独自乘着马车出了安乐侯府。 回娘家的时候,沈清如不想带上任何安乐侯府的人。 “麻烦快一些。” 沈清如一想到江氏可能正卧病在床,就忍不住催促车夫再快一些。 为什么娘会突然生病,难道是因为她的重生?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沈清如就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像是浸在了冰水中,凉的可怕。 如果当真是这样,那老天爷叫自己重来一回又有什么意义? 不知不觉间,沈清如双手紧握,长长的指甲几乎要刺进手掌中去。 “啊!” “救命!” 突然间,马车外传来了尖叫声,沈清如猛地回神,掀开马车的帘子往外看了一眼,便同样脸色大变! 因为自前方街上,竟不知为何跑出来了一匹失控的疯马! 沈清如蓦然瞳孔紧缩。 若是真被这马结结实实给撞一下,就算不死恐怕也要半残! 这么近的距离,马车早就来不及调转方向,沈清如紧急之中思忖片刻,就发现自己已经是别无他法,竟是只剩下了一个选择—— 来不及犹豫,沈清如迅速下定决心,顾不上其他,瞅准了时机,干脆利落地往下一扑! 既然来不及保全马车,那她能做的也只有赶紧跳下马车,从路中间离开,尽可能地远离那匹失控的马。 “嘶——” 原本的马车还在往前走,沈清如从运动的马车上跳下来,狠狠的撞在了冰冷坚硬的青石板路上,摔得她浑身发疼,一时间连东南西北都有些分不清了。 “沈小姐?” 意料之外的声音。 沈清如喘过气来,踉跄了一下才重新站稳。 因为在街上横冲直撞的那匹马,不少百姓都慌乱不已,惊慌失措地胡乱奔跑。 而盛昀赫的轮椅便是被层层流动的人群裹挟,难以动弹。 “晔王殿下?” 沈清如差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一瞬间的惊讶过后才反应过来,颇有些艰难地挤到了盛昀赫的身边,左右张望了一下。 “殿下今日竟是孤身出行么?” 明明之前沈清如和他见面的时候,盛昀赫身边都带了心腹。 以盛昀赫的谨慎,他应该不会轻易自己一个人出门。 “并不是,只不过刚才人群慌乱,大概是被冲散了。” 果然,盛昀赫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人出门的。 沈清如一边跟盛昀赫搭话,一边打量着他的情况。 盛昀赫今天出门可能是要去见什么人,身上是玄色的衣袍,他本就生的俊秀,现下被众多百姓堵得困在原地动弹不得,在沈清如眼中更是多了几分柔弱无助的气质。 简而言之,她心软了。 离上次两人不欢而散还没几天,若不是在这样的场合下遇见盛昀赫,沈清如是绝不会轻易搭理他的。 “你怎么也不知道躲?” 犹豫片刻,眼见那疯马和这边的距离越来越近,容不得沈清如琢磨清楚盛昀赫的目的,她又不能眼睁睁看着盛昀赫出事,便主动上前,推动了盛昀赫的轮椅。 “刚才那般情景,也容不得我躲啊。” 不知为何,盛昀赫这次倒是没再跟她唱反调,而是颇为无奈地摊开手,“多亏沈小姐拔刀相助,否则我今日怕是没法好好地回府了。” “谢就不必了。” 搞不懂盛昀赫对自己的态度怎么突然温和了许多,沈清如谨慎地不打算跟他多说。 毕竟几次相处下来,别的不说,沈清如算是对这个男人阴晴不定的脾气有了深刻的认识。 有时说话说得好好地,突然就对人冷嘲热讽,有时又像今天这样,莫名其妙就缓和了态度,让人摸不着头脑。 和这样的盛昀赫相处,沈清如总有一种形势不在自己掌控之中,谈话的节奏全然被对方带着走的不安全感。 “就算没有我,不敢让你有事的也大有人在。” 沈清如一边说着,朝盛昀赫示意了一下急匆匆赶到现场把那匹疯马击杀的城防营的人。 城防营那边来的人是日常在京城巡逻的小队,估计是听说了这边的乱子才急忙赶来收尾,那个小队长一边让人去处理那匹马的尸体,一边左右张望了好一会,很快就发现了在路边小摊后暂避的盛昀赫。 “晔王殿下!” 一认出盛昀赫,对方的脸色蓦然就变了。 若是受惊的只有寻常百姓,安抚两句,把现场处理好也就罢了,可如今晔王殿下也在,这事就变得可大可小起来。 怎么定性,完全看盛昀赫的态度。 “属下巡逻不利,让这匹疯马在大街上乱闯,惊吓了殿下,实在是罪该万死,请殿下责罚!” 那小队长显然也是个聪明人,二话不说直接面朝盛昀赫跪下先请罪。 “嗯。” 但盛昀赫却有些心不在焉,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后便看向了沈清如,“沈小姐感觉如何?若是因为本王受了伤,便令人过意不去了。” 他的神色很淡,像是随口问一句而已。 确认盛昀赫没有别的意思,沈清如这才摇摇头,“没事,不过是从马车上跳下来时不小心蹭了一下,我不要紧,多谢殿下关心。” 实际上哪里是蹭了一下那么简单。 沈清如原本乘坐的马车就因为沈清如听说了江氏的消息急着往回赶而速度很快,等疯马跑出来,拉车的马也受了惊吓,很有些要横冲直撞的意思。 而沈清如虽然看清了形势,也尽量找了合适的地点跳车,但一身淤痕是免不了了。 本来还没察觉,盛昀赫一说,沈清如顿时觉得浑身上下都在发疼。 这个样子,去沈国公府是不成了,就算沈清如强撑着过去也只是平白让一家子人担心,还不如先回安乐侯府处理一下伤势再说。 这么想着,沈清如便向盛昀赫告辞。 但盛昀赫却拦住了她,“现下外面鱼龙混杂,我送你回去。” ------------ 第45章打脸 盛昀赫不放心这个时候让沈清如自己回去,而城防营的小队长也不放心这个时候让侍卫不在身边的盛昀赫单独离开。 两相权衡之下,小队长干脆从自己的手下中点了几个人,一路护送沈清如和盛昀赫回安乐侯府。 沈清如才到门口,她回来和受伤的消息就一起传到了宋氏和李锦程那里。 “受伤了?” 下人来传消息的时候宋氏正在喝茶,一听说沈清如受伤了,干脆连茶也不喝了,拍手笑了起来。 “真是活该,整天不安于室,光想着往外跑,如今果然遭报应了,受伤了才好,正好能让她好好在家里闭门思过,只是可怜了我儿,居然娶了这么一个不安分的女人……” 宋氏假模假样地抹抹眼角,看向了一直站在一旁伺候的嬷嬷,“要不是她非要出门,哪里会有这么一桩祸事?正好,我也该教教她做媳妇的规矩,你替我走一趟吧,告诉沈清如,让她安分一点。” “是。” 嬷嬷是跟在宋氏身边的老人了,二话不说便应了下来。 而此时,沈清如才刚刚走进自己的院子里,把盛昀赫请了进去,又让红芜去倒茶。 “赵嬷嬷,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沈清如听见有人进来的动静,主动走了出去,一脸惊讶,仿佛赵嬷嬷过来是出乎意料的事情。 “老夫人听说夫人今日出门受了伤,便派老奴过来给夫人捎几句话。” 赵嬷嬷没有选一来就发难。 但即便如此,沈清如心里也有数了。 宋氏让来的,能有什么好话? 估计是宋氏知道了她出门之后受伤的消息,专门让人落井下石来的! 心里已然有数,但沈清如脸上仍旧是客客气气的神色,“嬷嬷请讲。” 一举一动,任谁都挑不出错来。 “老夫人说了,夫人实在是不安于室,此次若非是夫人出门,也不会受伤,这都是夫人咎由自取。” 赵嬷嬷和宋氏相处久了,言行都带上了宋氏的风格,跟沈清如说话时也不见敬重的意味,“老夫人说接下来一段时间夫人还是不要出门了,还是留在家里闭门思过的好,免得一出门就又受伤,平白给侯府添了晦气!” 沈清如心平气和。 反正在赵嬷嬷过来的时候她便明白来者不善,更何况眼下的场面比起上一世她一直倒贴时可好多了。 但沈清如能忍,不代表和她一起回来的盛昀赫能忍。 “大胆刁奴,放肆!” 他听着赵嬷嬷毫无顾忌地对着沈清如指手画脚,还很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顿时大为光火。 “沈小姐此次受伤乃是为了救本王,依你的意思,本王对你们安乐侯府来说也是晦气了?” 他操纵着轮椅从屋里出来,看向赵嬷嬷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而且,本王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安乐侯府竟已经如此落魄,要让一个下人骑在当家主母的头上,果然是刁奴!该死!” 盛昀赫暴怒,而赵嬷嬷人已经傻了。 “晔王殿下……您、您怎么会在这里?” 先是愣愣地问了一句,随后赵嬷嬷才反应过来盛昀赫话中的意思,顿时脸色煞白,忙不迭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解释试图求饶。 “晔王殿下息怒!老夫人也是为了夫人好,这才让老奴来嘱咐夫人的啊!殿下……” “你口中的嘱咐就是这么盛气凌人地对主子不敬?” 冷笑一声,盛昀赫完全没有被赵嬷嬷的话打动的意思,也懒得和她多嘴,干脆吩咐和两人一起到了侯府后还没有离开的城防营士兵,“掌嘴吧,我不说停就不准停!” “是!” 城防营的人被命令过要听晔王殿下的话,再加上赵嬷嬷不过是个下人,也不必担心被报复,便大步上前,有两人扣住了赵嬷嬷,还有一个人毫不犹豫一巴掌就狠狠的抽在了赵嬷嬷脸上! 男人的手掌本来就大,更何况城防营的士兵都是接受过训练的,手掌更加粗糙,一巴掌下去便把赵嬷嬷打了个晕头转向,脸颊高高地肿了起来。 赵嬷嬷原本就在不停的发抖,这下更是整个人都尖叫了起来,“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是老夫人的人,你们打了我,老夫人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哦?” 盛昀赫冷冷道,“我倒是要看看,安乐侯府的老夫人要怎么不放过我,接着打,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停!” 负责打人的那个男人手掌厚实,巴掌中间又有一道疤,手劲更是超出旁人许多,不过几下赵嬷嬷便鼻青脸肿,一时间令人难以认出来了。 赵嬷嬷别的不说,尖叫声却是极具穿透力,一下子就传到了宋氏和李锦程两处。 本来宋氏还在喜滋滋地等着赵嬷嬷给沈清如一个教训,以为她很快就能回来,便安心等待,谁知不一会竟听到了赵嬷嬷的尖叫声,顿时就坐不住了,叫上自己院里的小厮便朝着尖叫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半路上,宋氏便遇到了同样听到尖叫声匆匆出门的李锦程。 “沈清如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拿连我的人都敢打!” 两人都以为打赵嬷嬷的人是沈清如,顿时感觉自己的权威被挑衅,都是愤怒不已。 还没进沈清如的院门,宋氏远远地便嚷嚷开了,“沈清如,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现在你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看我不……晔王殿下?!” 原本宋氏还气势汹汹的,结果一见到坐着轮椅在沈清如身后的盛昀赫,原本的骂声都变了调,而跟在她身后的李锦程更是神色大变。 “看来安乐侯果然是明辨是非,自己的妻子受伤了,竟然还纵容刁奴骑在她头顶上作威作福。” 盛昀赫的声音很平淡,但往往正是这样平淡的声音,讽刺的效果才更好,“安乐侯府果然好规矩,本王甘拜下风。” “殿下,您误会了,我不是为了我娘才来的,我也是才听说了清如受伤的事情,只是方才俗物缠身,这才让这刁奴有了可乘之机,您放心,我立刻就叫人把她送走!” ------------ 第46章针锋相对 李锦程惯会见风使舵,一注意到盛昀赫语气中的不满,便果断做出了取舍,上前一步,语气恳切,“今日确实是侯府管教不力,这才叫殿下见笑了……” “俗务缠身?” 但盛昀赫可不是他平时打交道的那些老油条,压根不吃李锦程这一套。 他讽刺地笑了笑,“我看这安乐侯府里不安分的可不是贵夫人,而是老夫人吧。贵夫人救人受伤,结果她竟然主动责备,我看令堂恐怕也不是什么安分人物吧。” 晔王府与安乐侯府比前来显然算得上是权势滔天,若不是考虑到自己的计划,李锦程这个靠着吃软饭才走到今天的人压根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你!” 宋氏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被人这么说过,当下便被气得两眼一翻,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她这一晕,引得院子的赵嬷嬷尖叫的声音更加歇斯底里,李锦程的脸色早已难看得不似人样,他一挥袖子,示意身边的小厮吧宋氏带走。 “老夫人劳累过度晕过去了,你们赶紧送老夫人回去,让老夫人好生修养一段时间!” 这话说得好听,但在场有点眼力见的都知道,这差不多就是禁了宋氏的足。 “这般殿下可满意了?” 李锦程问道。 “侯爷何出此言?” 但以盛昀赫的精明,当然不会接话,“令堂既然身体不适,侯爷还是关心一下的好。” 这就是不想让李锦程在眼前杵着了,临走前看了沈清如一眼,李锦程主动告退。 “哼,我倒是不知道,沈小姐居然是如此能忍的人。” 闲杂人等都不在了,盛昀赫和沈清如说话时便更加无所顾忌,话里话外都有些阴阳怪气,“沈小姐果然是贤妻良母,连这样的丈夫和婆婆都能容忍。” “这就不劳殿下操心了。” 盛昀赫这么说,不过还是为了上次说的和离之事罢了,若是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及这事,沈清如顿时想起自己可还没打算理会盛昀赫呢! 当下她的脸色也冷淡了起来,“我自己的私事,我自有打算。” “看来我只能希望沈小姐这打算不是把自己埋在火坑里。” 盛昀赫皮笑面不笑,“和沈小姐的合作可才刚刚开始。” “晔王殿下不必担心我会违约。” 沈清如白皙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与其在这里对我不依不饶,殿下不如先解释一下方才街上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一匹疯马?以京城的治安,这恐怕不会是什么偶然吧?” 从街上回安乐侯府的路上沈清如就在想了,她上一世可没听说过京城街上有什么疯马撒泼,可偏偏今天就遇见了,还好巧不巧地撞上了盛昀赫。 要说这是巧合,沈清如第一个不相信。 恐怕这就是一场针对盛昀赫的谋杀。 但盛昀赫的反应却相当冷淡,“沈小姐想多了,即便是本王也不能控制一匹疯马,况且京城街道上百姓何其之多,我还与手下失散,如若像沈小姐所说,我是故意的,那岂不是连自己的安全都无法保证?” 说话时盛昀赫看向沈清如,语气有些诚恳。 “是吗?” 但沈清如却不是那么简单就会被人哄骗的性格,“以殿下身边侍卫的身手,完全来得及在百姓混乱之前护着殿下到安全的地方,殿下本不必困在原地不动,但却这么做了,难道是为了自讨苦吃吗?况且又有几个人敢那么大胆,在京城纵马?” 难得盛昀赫做什么事被自己抓住了辫子,沈清如可不打算就这么把这个话题放过去,反问道。 沉默片刻,盛昀赫最终还是道,“此事确实在我的计划之内。” 沈清如高高地挑起了眉毛,等着盛昀赫说出个一二三来。 “不知沈小姐对如今朝堂上的形势了解多少?” 盛昀赫先是问了个与这件事似乎关系不大的问题,“现下父皇年事已高,夺嫡之争愈演愈烈,我这个晔王,便也成了许多人的眼中钉。” 盛昀赫才一开口,沈清如心中便是微微一沉。 不过是一匹疯马,竟也与夺嫡扯上了关系么?皇位之争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如此看来,上一世自己与沈国公府的厄运,恐怕确实如自己所猜想的那般,并不简单。 她心中闪过了万千思绪,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的听着盛昀赫的解释。 “我拼了这么些年,身上多少还是有些战功,手中更是掌握着一部分兵权,父皇与我的兄弟们看着我一日日强大起来,恐怕是安不了心的。” 明明是在说自己的亲人对自己的迫害,但盛昀赫的神色仍旧冷淡,让沈清如摸不清深浅的感觉又来了。 “所以殿下便设计了这一出?” 沈清如琢磨了琢磨,似乎有点明白盛昀赫的意思了。 “不错。” 盛昀赫不紧不慢地点点头,“我从一家马场中找到了这匹马,然后设计了今日的这场苦肉计。在他们看来,若是我仍能行动自如,那么在疯马面前自然不会无动于衷,可我却偏偏等在原地不动,若不是沈小姐你,我恐怕确实要吃一些皮肉之苦,也只有这样,才能让我敬爱的父皇和许许多多的朝臣安心,相信我确实已经是个残废了。” 盛昀赫说完了,但却是沈清如率先陷入了缄默。 她想到了自己下定决心去带着盛昀赫离开的那一瞬间。 她咬着牙做出的决定,实际上只是盛昀赫计划中微不足道的一点变数。 甚至盛昀赫其实根本就不需要她多此一举。 “如此,沈小姐可满意了?” 盛昀赫原本不打算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但沈清如不依不饶,他只好托盘而出,注意到沈清如在出神,更是不悦,直接问道,“下次就不劳沈小姐救人了。” 沈清如的脸色都快结成冰了,“是吗?” 她费尽心思救了人,眼下盛昀赫对她竟还是这般冷嘲热讽! 沈清如顿时有种一颗真心喂了狗的感觉。 两人对视一眼,俱是发现了对方眼中的凛冽。 ------------ 第47章上门 沈清如和盛昀赫最后也没能说到一起去,算是不欢而散。 并不太在意盛昀赫的冷脸,沈清如老老实实在屋里呆着,盼着身上的那些伤处能早点好,起码要到让人看不出来的地步,这才好回沈国公府。 但沈清如再次失策了,她还是小瞧了这京城中的百姓传递流言的速度。 她才把盛昀赫送走,当晚她受伤的消息就传进了沈国公府。 这次消息传的这么快,也有沈国公府的众人主动打听的缘故。 自从上次是通过流言才知道沈清如在安乐侯府受委屈之后,不论是沈老爷子,还是江氏和徐倩敏都有意无意地对京城街道上的流言重视了不少。 江氏叫人去告诉沈清如自己生病了之后便忙活了一阵,躺在床上装病号。 徐倩敏也在等着小姑子回来。 他们对沈清如都是了解的,知道她一定会在得知江氏生病的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往家赶。 但一直从中午时分等到天色发黑,等来等去,却是迟迟不见沈清如的身影。 “小妹怎么还不到?” 徐倩敏换了一身素色的衣裙,焦急地在江氏的房间里坐立不安。 “是啊,用过中饭之后传消息的人就回来了,眼下都到了傍晚,清如怎么还不见影子?不会是回来的路上出事了吧?” 这话才出口,江氏很快又反应过来,主动在自己脸上轻轻拍了拍,刚才的话不算数,真的影响到了沈清如就不好了。 “按理说应该不会出问题才是。” 徐倩敏思来想去,也想不出哪里出了问题,“京城的治安一向不错,小妹身边也有护卫……” “让人去街上打听打听回来的路上今天有没有出什么事。” “好。” 徐倩敏匆匆出去叫人去外面打听。 江氏半靠在床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果然,不一会,徐倩敏就回来了,脸色很是难看。 “娘,果然是出事了!” 江氏心中狠狠一跳。 “清如怎么了?” 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可能出事了,她便觉得一阵天昏地暗。 “您别急,小妹是遇见了一点事情,但应当是没有大碍。” 一下看出江氏的情绪有些不对,徐倩敏连忙安抚道。 “没事,你说,清如到底怎么了?” 缓了缓情绪,江氏问道。 “是这么回事,我叫人去打听了一下,听说是今天街上有一匹疯马乱跑,冲撞了不少人,有人看见当时安乐侯府的马车也在。” 徐倩敏也不卖关子,快言快语道,“不过我听说的消息里面是说小妹早早跳了车,没被那疯马撞到,后面城防营的人过来之后便有人把小妹送回了安乐侯府。” “跳车?” 江氏听徐倩敏讲完,只注意到了沈清如跳车一件事,“当时马车肯定还没停,清如肯定是受伤了,不然不会连家也不敢回,直接回了安乐侯府。” 徐倩敏点点头,也是认同江氏的看法。 疯马的事情传的满街都是,压根不可能瞒住他们,若是沈清如没事,必然会来沈国公府这边报个平安,而不是让她和婆婆在这里担忧不已。 可如今沈清如回了安乐侯府,大概是想把伤养好之后再来。 “不等了。” 沉默片刻,江氏忽然掀了身上盖着的薄被,果断道,“今天天色已晚,不宜出门,明日一早,我们就到安乐侯府去看看清如!清如之前不让我们过去,如今她与我们亲近不少,大约是不会介意的,我正好也过去看看,清如到底过得好不好!” “好!” 听江氏这么说,徐倩敏眼前一亮。 她早就有了探望小妹的想法,奈何婆婆也没开这个口,沈清如又很抗拒,便一直没能成行,这次总算是有了机会。 两人打定了主意,又跟沈老爷子说过一声,这便早早地睡下,翌日一早,江氏就起身,指挥着丫头小厮从库房中拿出些好东西来准备到安乐侯府的时候一起带去,一方面是对亲家的尊重,另一方面,也有给沈清如造势的意思。 但江氏和徐倩敏都没想到,两人起了个大早,等到了安乐侯府,却狠狠吃了个闭门羹。 李锦程这会上朝还没回来,宋氏倒是在两人刚来的时候便听到了下人的通报,但昨日在沈清如那里被盛昀赫狠狠羞辱了一通的怒火还没消,是以她压根不打算去见江氏和徐倩敏。 “老夫人,那毕竟是侯府的亲家,我们是不是还是去迎接一下?” 赵嬷嬷受伤还没好,跟在宋氏身边的换了一个人,见宋氏不打算出门,便小心问道。 “不,见什么见,没见我昨天刚被沈清如下了面子?” 想都不想,宋氏直接就拒绝了,“既然她沈清如不给我面子,也就别想让我给她面子!沈家不是很疼她?那就让她们母女团聚去吧,我一个老婆子就不打扰她们了。” 沈家上门,是给递了帖子的,但宋氏不愿意出面,也就打发了个嬷嬷去通知江氏和徐倩敏一声。 “我们老夫人说,今日难得两位与夫人团聚,她便不出面了,免得扫了您的兴致。” 这话说得客气,可江氏和徐倩敏哪个不是人精? 几乎是瞬间,她们就明白了宋氏的意思,脸色都不好看起来。 儿媳妇的娘家人来了,当婆婆的却连见都懒得见,这分明就是要下沈清如的脸面! “这宋氏,竟如此不顾清如的面子!” 等到嬷嬷离开,江氏气得险些砸了手边的茶杯。 等到沈清如听到消息赶到,见到的就是对自己满怀怜爱的母亲和大嫂。 “娘,大嫂,你们怎么突然过来了?” 跳车的那一下,昨天还不觉得有多严重,但今天一起床,沈清如便觉得浑身上下没一处是不疼的,现在连走路都有些不利索。 不过现在是在母亲和大嫂面前,沈清如还是勉强忍住,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 但在见到沈清如的一瞬间,江氏几乎眼泪都要下来了,“我的女儿啊,你真是受苦了!” “娘!” 沈清如被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搀扶住了江氏。 ------------ 第48章 警告 “您这是怎么了?” 沈清如让江氏重新坐下,心中满是担忧。 娘和大嫂不是事多的性子,今天突然上门,难道是家里出了什么大事? 注意到了她忧心忡忡的目光,江氏满心的悲伤都变成了无奈,“我就不能只是来看看你?” 看她? 沈清如微微一愣。 还是徐倩敏灵巧,两三句话把她们昨天听说的消息复述了一遍,“你都受伤了,也不知道跟家里说一声,这不是白白让我们担心吗?我们怕你受了委屈也不说,当然得亲自过来看看,你以后可不许了!” “敏儿说的没错。” 江氏微微颔首,牵住了沈清如的手,“你这丫头,自从嫁了人,就不怎么跟家里来往,上次好不容易回去一趟,也不跟我们好好说说你在这安乐侯府过得都是什么日子。若不是前些天听见街上的流言,你是不是还要把我们都蒙在鼓里?” “娘……” 沈清如眼眶微微有些发热。 也只有沈家人,才会关心她到底过得好不好。 “娘说的没错,小妹,之前回家,你只说那李锦程在外有了妻女,怎么不提这宋氏也是百般针对你?” 徐倩敏打量着小妹,总觉得沈清如瘦了不少,必然是被那宋氏难为了。 “今日一早我跟娘过来,那宋氏竟连面都不露一个,分明是刻意如此。” 江氏说起这件事来,只觉得心冷,“这李家当真就是个龙潭虎穴,你孤身在此,想必是一直提心吊胆,这怎么能好好养伤?你老实跟娘说,你身上的伤到底怎么样?” “娘,我没事的,就是昨天从马车上跳下去的时候受了点擦伤,很快就能好。” 终于等到了自己说话的机会,沈清如连忙劝道,“您别担心,我好着呢,至于那宋氏,他们安乐侯府还要靠着我爹和爷爷,她也不敢真的拿我怎么样的!” “真的?” 江氏知道自己女儿的性格,并不完全相信沈清如,直接伸手轻轻在她腿上拍了一下,当即沈清如就是一个哆嗦。 “这还叫不严重?!” 江氏这下是真的带上了眼泪,心疼的,“李家人给你请大夫了没有?” 心中轻叹,沈清如老老实实摇头,“没呢,不过您不用着急,我那里还有跌打损伤的药,涂上了过不了几天就能好!” “你真当你娘我没见识?” 江氏照顾丈夫,哪里不清楚这些伤势,现在对着李家是满肚子的怒火,“堂堂一个安乐侯府,竟连个大夫都请不起么?他们不过是刻意冷落你罢了!在这样的人家,你怎么能好好养伤?不如现在就同我一起回家去,家里也不差你这一口饭!” “娘说的没错!” 徐倩敏恨不得双手支持,“小妹,这李家实在是个是非之地,你劳心劳力,哪里有什么好处?平白让他们看轻你!不如直接回家等什么时候养好伤了再说回来的事情!” 徐倩敏这么说,但沈清如心里很清楚,若是真的回去,恐怕这伤没几年是好不了了。 “可我也不能就这么放过李家人!” 她试图换个角度说服江氏和徐倩敏,“我现下留在安乐侯府,为的不就是报仇?” “不过一个安乐侯府,你若是有心,我让你爷爷和你爹动些手脚,就有那李锦程的苦头吃,你何必为了这点小事委屈自己?” 江氏才不听沈清如的解释,干脆搬出了沈老爷子。 沈老爷子当然不是假公济私的人,可若是为最疼爱的孙女出气,想来老爷子还是很乐意这么干一次的。 “娘!宋氏和李锦程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虽说沈家势大,但如今沈清如还是安乐侯府的当家主母,想要回娘家住,还是得跟宋氏和李锦程说一声。 单单是想想到那时候会出现的场面,沈清如就觉得头痛不已。 “他们不同意也没用!” 但江氏和徐倩敏已然是下定了决心,压根不听沈清如的解释。 沈清如……沈清如也只能深深地叹气。 江氏和徐倩敏要带沈清如回娘家养伤的事情李锦程才下朝就知道了,干脆连衣服也顾不上换,直接找了过来。 “岳母大人,清如回娘家一事,实在是不妥啊!” 按李锦程本心的意思,他当然是巴不得沈清如从安乐侯府滚出去,好让叶尔雅光明正大地成为自己的妻子,但却不能是以自己的妻子的身份。 换句话说,在李锦程这里,沈清如要走,那也得是被自己休了之后才行! 若是今日沈清如跟着江氏离开,回头京城里就会传起安乐侯府磋磨侯夫人的流言,到了那时候,不仅对李锦程没一点好处,安乐侯府的脸面也该丢完了。 李锦程是绝不愿意让江氏把沈清如带走的。 “怎么不妥了?” 但江氏却不给李锦程面子,冷声质问道,“我家清如在你李家有什么好日子过?连她受伤了都没人给请大夫!你们李家不给清如面子,那我沈家自然也不必顾忌你李锦程的面子。” “岳母息怒!” 李锦程满头冷汗,心中大骂宋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实在是我也不知道清如受伤了呀!前段时间我娘一直卧病在床,清如也是一片孝心,这才一直侍疾,若说清如在侯府受苦,那是万万没有的啊!” 不仅没有,有娘家时不时接济的沈清如有时候甚至比李锦程的日子都要滋润。 “那也不是你们欺负清如的借口!” 江氏毫不动摇,“又不是家里没有丫头小厮,何必让清如做那么多事?我还听说前些日子清如起了个小厨房做饭,令堂却以此为借口,要走了全部沈家送过来的燕窝人参,可有这回事?” “是有这件事!” 李锦程脸色不好看,但还是承认了,“这件事,清如也是同意的!您不信的话可以问问清如具体的情况!” “清如肯同意,那是她好心,愿意给你们一条活路,你不用拿这种话来搪塞我!” 江氏发起怒来的时候,完全不见平日里慈祥温柔的模样。 ------------ 第49章诅咒 自安乐侯府有起势以来,还没几个人敢这么跟李锦程发脾气,他登时便被气了个脸色铁青,但顾忌着沈国公府,他还是没有发作。 “是、是,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妥,但从今往后绝不会再犯!” 李锦程的表情诚恳,就差对天发誓了,“我保证往后清如在侯府绝不会受一点委屈,这侯府里,清如最大!” “这倒不必了。” 仿佛是被李锦程的话打动了,江氏的神色缓和了些许,但仍旧严厉,“我所图的,也就是清如能在侯府过好日子,不受委屈罢了。如今清如嫁了你,你就该护着她才对,若是侯爷再让清如受委屈,我沈家也不是养不起清如!”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李锦程恨得牙痒也不敢表露分毫,只能讷讷应声。 “好了,在这里留了这么久,我跟你大嫂也该回去了。” 面对沈清如的时候,江氏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得,眉眼温柔,“你这孩子,也别忘了常回家看看,让我们知道你过得怎么样,听见没有?” “嗯,娘,我知道的。” 江氏对李锦程一番敲打,沈清如全都看在眼里,只觉得眼眶微微发热。 有家人护着的感觉真好啊…… 来安乐侯府的目的也达到了,江氏和徐倩敏也没有多留,把带来的东西留下之后就打道回府。 和沈清如一起把两人送走,李锦程看着被放在前厅的礼品,脸色仍旧说不上好看。 “行了,既然是岳母专门送来的,你就赶紧收好,别让人知道,免得惹人眼红,平白生了事端。” “好。” 心情正好的沈清如懒得跟李锦程扯皮,直接让人把东西都送进了自己的院子,压根没过侯府的库房。 而李锦程在江氏这里吃了顿挂落,也不想看见沈清如的脸,一入夜便迫不及待地悄悄出门,到了叶尔雅那里。 “李郎来了?” 开门的时候叶尔雅里面只穿了里衣,身上披着件水红的外褂,头发也半披散着,手蜡烛的光照在她脸颊,弄得李锦程心里痒痒的。 注意到李锦程的神色,叶尔雅微微低头,心中得意。 她也是知道会半夜来自己这里的也就是李锦程,这才没急着穿好衣服,就这么出来了。 “李郎先进屋,夜深了,外面冷,受了凉就不好了。” 叶尔雅领着李锦程进了屋,才进门,李锦程就一把抱住了她,感觉心中的郁闷一下子就烟消云散。 “雅儿,还是你温柔体贴,懂我的心。” 李锦程这话绝对是真心实意的。 听他这么说,叶尔雅一下就明白李锦程今天为什么过来了。 看来又是不知道在哪里受了委屈,当下便握着李锦程的手,两人面对面坐在床边。 “李郎可是遇见了什么不高兴的事?虽说我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不多,可还是想为李郎分忧解难,李郎不如与我说说?” “也不是什么正经事。” 虽然这么说,但李锦程还是抱怨,“还不是沈清如,前两天在街上摔了一跤,我不过是没请大夫给她,结果沈家那边不知怎么就知道了,今天一早找上了门来,说我对沈清如不好。” 李锦程完全没觉得这里面有宋氏和自己的原因,只觉得沈家人实在是烦不胜烦。 “我偌大一个侯府,难道什么小事都要我惦记着?若真是这样,那我也用不着干别的事情了,再说,我哪里亏待了她沈清如?她是侯府的当家主母,如今侯府后院的事情,哪个不归她管?” 他愤恨不已,“不过是沈家势大,这才能让沈清如无理取闹!” “李郎消消气。” 叶尔雅一双柔夷轻轻地抚摸着李锦程的后背,“沈家再如何势大,不也要为李郎铺路?至于沈清如,李郎迟早要休了她,又何必放在心上?” “我都明白,只是人在屋檐下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啊……” 反手握住了叶尔雅的手,李锦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况且沈清如也不是个脾性好的,哪有你善解人意?我现在见了她,只觉得头疼。” “如果可以,李郎想如何对付沈清如?” 叶尔雅状似不经意问道。 “若是可以,自然是让沈清如消失在这个世上才是最好。” 在叶尔雅面前,李锦程完全不掩饰自己对沈清如的恶意,“最好能办的神不知鬼不觉。” “李郎这么说,我这里恰好就有一个法子,可以杀人于无形之中。” 叶尔雅笑了笑,“不知李郎想不想知道?” “我自然是想的。” 一听说叶尔雅还有这样的好办法,李锦程连忙问道,“好雅儿,你可不能瞒着我。” “我的就是李郎的,李郎这么说,可是伤了我的心了。” 叶尔雅故作娇嗔,瞪了李锦程一眼,等到李锦程举手讨饶,这才起身,从抽屉中拿出一个匣子放在了圆桌上。 “这是什么?” 李锦程凑过去看。 “前些日子,我遇见了一位大仙,大仙见了我之后就送了我这个,说是若我遇上难事,可以借此破局。” 分明是自己去求来的东西,但从叶尔雅口中说出来,就变成了别人主动送的。 李锦程不知内情,听叶尔雅这么说,只觉得内心火热,“雅儿怎么知道,这应的就是沈清如了?” “李郎的难事,不就是我的难事?” 叶尔雅只是轻笑一声,打开了匣子,露出了里面一个小小的人偶。 “大仙说,只要能弄到一个人的生辰八字和她的头发、血液,和这小人混合在一起,就能诅咒此人,使她的身体慢慢变弱,最后无声无息地死去。” “竟有如此之法?” 虽然意识到了这乃是巫蛊之术,但只要能让沈清如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李锦程并不在意方式。 只要沈清如死了,谁又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好雅儿,你放心,沈清如的生辰八字,我早就知道,等明天我回去,就想办法拿到她的头发和血,届时送到你这里来,我们再共谋此事!” ------------ 第50章蓄意接近 叶尔雅自然是从顺如流,要说谁最想让沈清如去死,恐怕叶尔雅才是意愿最强烈的那一个。 李锦程尚且要顾及着沈国公府的能量不敢轻举妄动,但叶尔雅看见的只有沈清如凭着自己的家世占据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明明和李郎有了孩子的人是自己,但她却只能以外室的身份被养在外面,见不得光。 正是因为早就起了除掉沈清如的心思,叶尔雅才百般打听,最后求到一个神婆那里拿到了这巫偶小人。 而李锦程自然是不知道她心中的弯弯绕绕,有了针对沈清如的法子,他便迫不及待地一早就回了安乐侯府,准备想办法拿到沈清如的头发和血。 昨晚李锦程出门的动静不大,他自以为瞒过了所有人,但却全被沈清如看在了眼里,自从重生回来,她就让人留意着李锦程的一举一动,因此李锦程前脚才出门,后脚消息就到了沈清如这里。 但出乎沈清如意料的是,李锦程在叶尔雅那里过了一晚上回来,竟然开始想要接近自己了。 她可不会以为这是李锦程回心转意,只是比以往更加警惕。 “侯爷这是?” 一大早,沈清如才起身准备用早饭,就见李锦程进来,不由得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我突然想起你我也许久不曾一起用饭了,今天正好有时间,就过来跟你一起吃个饭。” 李锦程乍一要接近沈清如,还有些不适应,直接坐了下来,“昨晚睡得怎么样?” “挺好的。” 突然被李锦程搞了这么一遭,原本一早的那点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沈清如脸上带着假笑,“侯爷一向公务繁忙,今日倒是稀奇。” “公务再忙,也不至于连这点时间都抽不出来。” 好似完全忘记了自己以往是如何对沈清如的,李锦程脸上不带一点心虚,“你我夫妻一体,更何况昨日岳母才提点过我,我自然是要关心夫人的。” 胡说。 沈清如心中冷笑。 若是真的关心自己,还用等到今天? 她一边应付着李锦程,思索片刻,便想起了之前让明月跟踪叶尔雅,结果发现叶尔雅进了一个神婆家里的事。 难道李锦程接近自己,是为了行巫蛊之术? 一想到这个可能,沈清如心中便是一凛,在李锦程面前的一言一行更加谨慎。 沈清如前天受的伤还没好透,大夫给开了药让每天喝,就算李锦程在场也不能因为他不喝药,沈清如直接让人把药端了上来。 但她还是低估了李锦程这人不要脸的程度。 “清如,你受伤了手臂不方便,我来喂你吧。” 一边说着,李锦程也不等沈清如拒绝,直接把药从红芜手中接了过来,用瓷勺轻轻搅动了两下。 沈清如看着李锦程一副温柔的模样,不由得一阵反胃。 到现在她也不明白,李锦程究竟是怎么做到里外两幅面孔的。 着实是令人作呕。 她思忖间,李锦程已经盛了一勺药朝她递过来,“清如,来。” 沈清如看了李锦程一眼,慢慢地张嘴把药含了进去。 李锦程都还没来得及盛下一勺,沈清如就猛地身体往前一倾,已经进了嘴的药就这么被她给吐了出来。 正正好落在了李锦程的衣服上。 霎时间李锦程的脸色就变了。 “你怎么回事!喝个药都能吐?” 气急败坏间李锦程也顾不上自己接近沈清如的计划了。 “夫君说的哪里话?” 沈清如泪眼蒙蒙,满脸委屈的模样,“我素来吃不了苦,每次喝药都是一点点咽下去,方才只不过是一时间没能忍住,这才吐了出来而已。夫君要因为这个责骂我吗?” “……没事,不就是一件衣服,清如你先自己吃药吧,我先去把衣服换了。” 李锦程脸上一僵,终究是缓和了语气,随后便迫不及待的转身离开。 他的身影才消失在门口,沈清如的神情就冷了下来,看向一直守在身边的明月,“让人去把卧房里仔仔细细收拾一遍,边边角角都不要落下,尤其是头发,一根都不要有。” 以她对巫蛊之术的了解,能想到的也就是凭借血液或者头发来生事。 眼下李锦程明显不对劲,沈清如也不会坐以待毙。 她要把能想到的漏洞都堵得严严实实。 “是。” 明月向来聪明,叶尔雅的事情又是她亲自跟的,一听沈清如的话,不用她多说就明白了沈清如的意思,“我会亲自去把房间打扫一遍。” 明月办事,沈清如是放心的。 否则盛昀赫也不可能把她留在身边那么长时间。 李锦程接下来的行为也在不停地告诉沈清如,她的推测是正确的。 她先是在出门回来之后发现房间里有别人进去翻找过的痕迹,随后又险些在花园里闲逛的时候被人撞倒受伤,最后干脆是李锦程自己亲身上阵,想要和沈清如拉近距离,只是一直被沈清如找理由拒绝。 只要沈清如不傻,就该明白李锦程纯粹是目的不纯了。 于是李锦程费尽心机尝试了好几天,最后也只能屡屡碰壁。 “这个沈清如,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这么警惕?” 当晚,李锦程又到了叶尔雅房里,大吐苦水,“我都拉下脸去接近她,她居然一点都不领情!果然是不懂风情,远不如雅儿你。” “李郎不必着急。” 叶尔雅听到李锦程说沈清如自己,心里很是满足,“我们也不是一定要通过接近沈清如来拿到她的头发呀,李郎这是当局者迷了。” “哦?” 一听叶尔雅好像还有别的主意的样子,李锦程顿时精神一振,更加靠近叶尔雅一些,“雅儿有何高见?” “哪里算得上高见。” 先是谦虚了一下,随后叶尔雅才道,“李郎如今烦恼,不过是因为沈清如不肯配合我们,解决起来其实也简单,我们不出面,找个能顺理成章接近沈清如的人不就好了?” “雅儿是说沈清如身边的下人?” 李锦程先是想到了这一点,“你恐怕有所不知,沈清如身边的人都不是好啃的骨头啊。” “当然不。” 叶尔雅神秘地笑了笑。 ------------ 第51章半夜套麻袋 “李郎只看到了沈清如身边的下人,可是忘了如今沈清如受伤还没好呢!” 想起昨晚叶尔雅和自己说的话,李锦程眼神阴鸷。 叶尔雅说的没错,如今沈清如才受了伤,还要吃药,大夫更是隔天便会过来复诊,只要有了大夫这个名头,不管是头发还是血,不都是手到擒来? 机不可失,再等下去,等沈清如完全恢复了,也就没机会了。 李锦程也没耽误,直接让心腹带着一匣银子去找人。 “我们侯爷说了,只要能拿到夫人的头发和血液,一切都好商量。” 在一条小巷里拦住了要走的大夫,李锦程的心腹威逼利诱,“你若是拒绝,恐怕以后也不会有给人看病的机会了。” 那大夫年纪不小了,这么被人一威胁,便颤巍巍地收下了银子,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来人满意地回去到李锦程哪里复命去了。 但一等到对方的身影消失,那老大夫便脚步一转,换了一条路,竟是直接进了晔王府! “殿下。” 老大夫躬身行礼。 “嗯。” 见来人是他,盛昀赫放下了手中的公文,“今日她的情况怎么样?” 老大夫对盛昀赫关心的人心知肚明,“沈小姐的伤势已经恢复了很多,我估摸着,再吃三五天的药也就好的差不离了,只是中间要注意修养,也要保持心情。” “我知道了。这几天你一直往那边走也辛苦了,等走的时候去账房领笔银钱。” 盛昀赫一直关注着沈清如的伤,心里大概也有数,更不会亏待自己手下真正干活的人。 “是,多谢殿下。” 老大夫又行了一礼,把刚才遇见的事情说了出来,“方才我从那边出来,结果安乐侯的人追上来,给了我一笔银子,让我拿到沈小姐的头发和血。” “头发和血?” 浸淫在阴谋诡计中多年,这样的词一出现,盛昀赫心中便有了猜测,“是巫蛊之术?” “似乎是的。” 老大夫谨慎道,“老奴听侯府的下人也在说,近些日子安乐侯对沈小姐亲热了许多。”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头深深地低了下去,不去看盛昀赫的神情。 “是吗?” 果然,盛昀赫的声音变得阴恻恻的,让人听了都忍不住一哆嗦,“看来最近李锦程的日子是太好过了,连巫蛊之术都敢碰。” 随后就是一阵沉默。 “来人。” 盛昀赫道,“既然李锦程如此痴迷这巫蛊之术,不如先让他自己去试试。他不是在外面有个情人么,清风,你看准时机,把李锦程的头发和血弄回来。” “是。” 清风也是盛昀赫身边的老人了,料理李锦程这点事完全不成问题。 可怜李锦程压根不知道自己这就被盛昀赫给盯上了,仍旧是隔三差五便半夜出门,到叶尔雅那里去过夜。 不过几次,清风就带人摸清楚了李锦程绕路和出门的习惯,直接带着几号打架的好手等在了李锦程去叶尔雅那里的必经之路上。 夜深了,李锦程坐着马车准备到叶尔雅那去,顺便告诉叶尔雅一声事情已经找人去办了。 一想到叶尔雅会露出的崇拜的目光和她的温柔小意,李锦程就忍不住心中发热。 但马车才走了没一半,马却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似的嘶鸣一声,瞬间打断了李锦程的幻想,让他忍不住皱眉,“怎么回事……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他才掀开车帘打算问问情况,结果抬头就对上了一个黑衣人,再打量一下四周,整个马车都被这人的同伙给包围了。 李锦程顿时心生恐惧。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在京城行凶?!” 他又惊又怒,“你们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就敢拦我的马车?” 但清风却根本不打算跟李锦程废话,确认了李锦程的身份之后,他只简单打了个手势,身后便有两个人上前,直接把李锦程从马车上拖下来,带进了不远处的一条小巷。 “动手!” 这种事还用不上清风自己上手,因此他只是在一旁冷眼看着李锦程挨打。 “嗷!” 李锦程养尊处优多年,压根没吃过什么苦,哪里经得住这种毫不留情的毒打,没两下就开始讨饶。 “救命!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有钱,可以给你们钱,住手!啊!” 李锦程整个人都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只虾米,双手抱头,在一群大汉面前毫无反手之力。 “你要怪,就怪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吧。” 清风看着差不多了,朝不远处一个大汉使了个颜色,那人便从李锦程头上拔了几根头发,浑身都在疼的李锦程压根没注意到这点细微的感觉,手臂上也被开了个口子,放了一小瓶血出来。 见这次出来的目的完成的差不多了,清风也不恋战,直接带着人迅速撤走,只留下李锦程一个人躺在地上。 直到这个时候,被清风刻意忽略的车夫才赶冒头,跑到李锦程身边,两条腿都在哆嗦。 他是个老实人,可没遇见过这种事,侯爷要是出事了,他这一大家子可咋办! 但好在,他的担心是多余的,李锦程虽然受伤不轻,但命倒是保住了。 毕竟清风也只是教训一下李锦程,没打算谋杀侯爷。 这两者的严重程度可是截然不同的! “你……赶紧回府里,叫人过来接我!” 这深更半夜的,也没地方找大夫,更何况李锦程压根不想让人看笑话,便催车夫赶紧回安乐侯府,先回去再说。 反正现在他身上的伤也不致命。 两相比较之下,当然还是侯府的名声和自己的面子更加重要。 李锦程在这方面一向拎得清。 “是!” 李锦程命令,车夫也不敢耽误,连滚带爬地往回走,找人过来把自家侯爷带回去。 好在叶尔雅的住处本身离安乐侯府就不算太远,而李锦程也还没走到目的地,车夫倒是没用太长时间便赶回了侯府,很快,他带回来的消息就传到了沈清如那里。 宋氏早就睡下了,一般不让人打扰,因此也只有沈清如得到了消息。 ------------ 第52章晾着 “什么?” 沈清如乍一听到李锦程被人打了一顿正躺在路上等侯府去接人的时候,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没有笑出来,而是露出了个怀疑的神色。 “不可能,门房的人看清楚了吗,侯爷这个时间不是早就睡下了?怎么可能会在外面?!” 她一双水眸睁大,诧异而愤怒的样子,“必然是有人心怀不轨!” “明月,你带人去门口,把人轰出去,不许让人发现端倪,否则有损我安乐侯府的声誉!” “是。” 明月话不多,没有废话,直接叫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厮走了。 而沈清如则是缓缓收敛了情绪,嘴角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实际上,她当然清楚此刻李锦程不在安乐侯府,而来报信的估计确实是李锦程身边的车夫,但正因如此,沈清如才打算晾上一晾李锦程。 “可侯爷确实还在等着侯府派人呐!” 明月一到,把沈清如的意思一转告,车夫就慌了,试图扯住明月的衣袖,“明月姑娘,您禀告夫人,侯爷确实不在侯府,只要去侯爷院里一看就知道!” “放肆,你的意思是夫人的话不可信了?” 在这侯府中,恐怕明月才是最了解沈清如计划的那一个,她柳眉直竖,喝道,“按你的说法,岂不是侯爷夜不归宿?这京中谁人不知侯爷敬重夫人,若是沈晔出门,夫人怎会不知?来人,将这骗子轰出去!” 门房原本还有些犹豫,听明月如此说了一通,顿时觉得车夫贼眉鼠眼起来,与沈清如院里的小厮一起把车夫从门口推开,直接锁上了大门。 “我说的都是真的啊!” 车夫是欲哭无泪,但面对已经关闭的大门,他也没什么办法,只好哭着一张脸往回走,顺便祈祷李锦程不会迁怒。 但等到车夫赶到自己安置马车和李锦程的那条小巷,却发现里面已然是空空荡荡,甚至连李锦程受伤后流的血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着空荡荡的小巷,车夫腿就是一软。 难不成今天晚上的一切真的是自己的一场梦,侯爷当真还在侯府没有出来? 他胆战心惊地慢慢把一条小巷走到头,却仍然没有看见李锦程的身影。 当下他便没忍住,跌坐在了地上。 此时离天亮还有很长时间,街道上黑漆漆的不见人影,只有他自己手边的灯笼的亮光,还有远处街道上传来的打更人的锣鼓声。 盯着漆黑的半空看了好一会,车夫才惊叫一声,像是回过神了似的,连滚带爬地转身跑走了。 第二天清晨,京城的人们逐渐醒来,开始为自己的生计忙碌。 有小媳妇出门打算买回来一家人的早饭,才拐出小巷,到了大街上,便看见了路边白花花的一片。 等她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什么后,顿时捂住了眼睛,尖叫一声。 “救命,有流氓!” 这一嗓子出去,直接招来了住在附近的人家和不远处的行人。 有男人见周围的人不少,这才试探着往前靠近躺在地上的那人,结果才走近到能看清人脸,他也叫了一声。 “我认得这人,他是安乐侯!” 这句话像是一滴水进了油锅,直接让围观的人群沸腾了起来。 “安乐侯?是个侯爷?也不知道是得罪了什么人,竟然扒光了丢到了大街上来!” “害,我看这安乐侯也不是什么好人,他这会在这,肯定是半夜被人丢过来的,什么人能从侯府劫人?我看莫不是这安乐侯自己走夜路湿了鞋啊!” “说的有道理,我家就有亲戚在安乐侯府做事,据说这个安乐侯也是个伪君子!” “不能吧?不是说安乐侯是个顾家的好男人吗?我听说不少姑娘都羡慕安乐侯夫人呢!” “哼,这高门大院的,里面的事多了去了,谁知道他是不是装的。” “也是。” “不过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对安乐侯动手,把人打的这么惨,虽说安乐侯府这些年没落了不少,可也算个人物呢!” “谁知道,那肯定是得罪了更大的人物呗,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关心这些干什么,看热闹就是了。” “说的也对。” “我看这安乐侯肯定是疏于锻炼,身上都是肥膘,没一点男人气。” “谁说不是啊,这种男人一看就不行,安乐侯夫人也是可怜。” 李锦程的意识渐渐清醒的时候,还没睁开眼,四周传来的议论声就全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清晨京城的风还很凉,一阵风吹来,李锦程不由得狠狠打了个哆嗦,终于睁开了眼,看清楚了自己身上的情况。 “啊!” 饶是李锦程脸皮厚如城墙,也经不起如此劲爆的场面,他关于昨晚发生的一切的记忆渐渐回笼,终于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该死的贼人,不仅胆大包天敢对他动手,竟然还在他晕过去之后扒光了他的衣服把他丢在了路边! 不仅如此,自己还被这些贱民给看光了! 李锦程脸上涨的通红,试图蜷缩起来挡住自己的关键部位,但奈何他身上没有一片布料,这么做的效果也很有限,最终最大的收益就是引来了周围围观群众的一阵哄笑。 “放肆,不准笑!” 听见嘲笑声,李锦程羞愤欲死,应激似地大吼一声,随后目光在围观的人群中逡巡了一圈,突然间灵光一闪。 “只要你们有人肯卖衣服给我,我愿意出十两银子!” 四周有人开始蠢蠢欲动。 十两银子,如果放在乡下,这是足够一大家子人一年的花销,但京城居,大不易,十两银子在京城人的眼中远不如在乡下人眼中的价值。 众人并不愿意为了李锦程去得罪教训了李锦程的那个人。 “二十两!” 李锦程眼神阴鸷,如果可以,他简直想把今天见到了他窘状的人统统杀光! 但现在有求于人,李锦程只能不情不愿地提高价格。 “一百两,若是有人卖一身衣服给我,我愿意出一百两!我乃安乐侯,不会诓你们的!” 李锦程当然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但奈何始终没人回答,他也只能搬出自己的身份威逼利诱。 “待本侯回了侯府,除了一百两银子之外,另有重谢!” 这才终于有个年轻人站了出来,“我卖!但一百两不够,侯爷要给我二百两!” ------------ 第53章心虚的李锦程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李锦程总算是弄来了一身普通的粗布衣服,尽管心中嫌弃,但眼下也没得挑,他最终还是让卖给自己衣服那人给自己穿上衣服,让对方把自己送回安乐侯府。 现在昨夜李锦程身上被揍出来的伤口正疼的厉害,他根本就没法自己走路,只好给钱让对方把自己抬回去。 他被人扒光,如今自然是身无分文,答应对方的二百两银子和报酬也只能等他回了安乐侯府再给。 而此时,沈清如才刚刚起床。 一走到安乐侯府门口,李锦程原本压抑的怒火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分明自己昨夜还叫车夫回来叫人,若是侯府的人真的去了,自己又怎么会被人所害,落得今早这般狼狈的地步! 想起自己被不知多少人看了个精光,这事十之八九还会被传遍整个京城,李锦程就恨不得把那贼子大卸八块。 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在京城的地界上撒野! 一边想着昨晚打了自己的贼人所说的自己得罪了不应该得罪的人的话,李锦程让人上前。 “快开门,我们把你们侯爷送回来了!开门!” 那人把府门拍的砰砰作响。 “哪里来的无知小人,居然敢冒充我们侯爷!” 开门时门房怒气冲冲。 昨晚才出了那档子事,分明夫人都说了侯爷还在府中,竟然还有人敢上门冒认! 但一抬头看清楚躺在木板上的脸,门房顿时说话都不流畅了,“侯、侯爷!” 虽然李锦程换了一身平日里绝不会穿的粗布衣服,但门房在安乐侯府干了多少年,李锦程那张脸化成灰他都能认出来! 侯爷昨夜竟然真的出府了! 门房心中涌动着惊涛骇浪,却一句话都不敢多说,而是等着李锦程的吩咐。 “我问你,昨夜有人回来叫人没有?” 李锦程死死地盯着门房的脸,非要确定他没有撒谎。 “回侯爷的话,有。” 被李锦程这么盯着,门房哪里敢说假话,只能老老实实回答。 “那府中为什么不派人去接我?!” 得知车夫竟然是回来过的,李锦程愈发愤怒起来,质问道。 “是夫人!” 门房额头上的冷汗都要下来了,“那车夫回来叫人,小的不敢擅作主张,便禀告了夫人此事,但夫人说侯爷根本没有出府,说那人是骗子,我们这才没叫人出去的。” 又是沈清如! 一想到这个名字,李锦程便觉得眼前发黑。 不管自己要做什么事,但凡有了沈清如掺和一脚就准没好事! 昨天要是沈清如同意了,哪里还有现在这事! 但这些都不是一个门房该知道的,李锦程要脸面,还是没说什么,只是道,“快点,从府里叫几个人过来,把我抬进去!” 送他过来的这几个人根本不懂怎么抬,一路上颠簸不已,李锦程一回来,就迫不及待想要换人。 “是!” 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门房才转身想回去找人过来,就又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影。 “夫人?!” 侯爷分明才回来,夫人怎么就过来了? 难道夫人的消息如此灵敏? 门房战战兢兢,靠着墙边站着,不敢说话。 而沈清如也没去注意这个小小的门房,而是打量起了躺在木板上的李锦程。 很好,伤的很重,也很狼狈,看起来是狠狠吃了苦头,也不枉自己昨日半夜被叫起来处理李锦程这点糟心事。 但面子功夫还是要有的。 于是沈清如在一瞬间泪眼盈盈,上前两步,却又止住步伐,一副想接近又不敢妄动的模样。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是什么人居然敢把你伤成这个样子?” 沈清如演戏的功夫越发炉火纯青,把一点担忧和一点愤怒表现得淋漓尽致。 她如此态度,李锦程原本心中些许的怀疑顿时消散了不少,但还是对沈清如没什么好脸色。 “别管是什么人了,赶紧叫人过来把我抬进去,再去请大夫过来给我治伤!” 李锦程瞒着府里其他人偷偷出去夜会叶尔雅,心中有鬼,自然不敢让沈清如多问。 但沈清如正是明白李锦程这点小心思,才越要不依不饶。 当下她也没打算从大门处离开,而是直接追问起来。 “怎么能不管?这可是天子脚下,夫君你又是朝廷大臣,居然有人如此大胆,敢对夫君做如此不轨之事,我们安乐侯府自然要追查到底,给夫君一个交代的!” 她说的信誓旦旦,全然是为李锦程考虑的样子。 “夫君受伤如此之重,若我们就这么算了,从今往后京城的人会如何看待我们安乐侯府?谁还瞧得起我们安乐侯府?” “你这!” 以李锦程的嘴皮子,竟一时也在沈清如的话中找不出什么毛病,短暂地沉默起来。 而沈清如则是抓住了机会,越发不忿,“夫君若是也不清楚对方是什么人,我们便报官,我就不信了,那贼人当真高明到了连一点痕迹都不留下不成?京兆尹大人必然会给夫君一个结果!” “万万不可!” 李锦程大惊失色。 本来昨夜他的去向就经不住查,若是找了官府的人过来,这事就没法善了了。 要是官府的人和沈清如发现了自己那些事…… 李锦程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如何不可?” 沈清如抬高了音量,“夫君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袒护那贼人?莫不是自己也做了心虚事,不敢找官府不成?” 沈清如这话算是点到了李锦程的所作所为,听得他脸色铁青,但却忍气吞声,不敢多说什么。 但即便如此,对自己昨夜的遭遇,李锦程仍旧是三缄其口,一句都不肯说。 两边的人就这么对峙起来。 也正是这个时候,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 第54章回娘家 “贵府这是出了什么事?安乐侯怎么成了这样?”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沈清如不由得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是正被人推着从马车上下来的盛昀赫。 不知为何,他竟也在这个时候来了这里。 难道这就是不是冤家不碰头? 沈清如被自己心中这个无厘头的想法弄得轻笑一声。 “晔王殿下今日有何贵干?” 她也有点好奇盛昀赫过来的目的。 据她的了解,盛昀赫这人应当是从不做亏本的买卖,赶在这个点过来,难道是早就得到了李锦程受伤的消息? 心中闪过诸多猜测,但这并不影响沈清如神色自若地看向盛昀赫。 “我今日不过是想来探望一下子自己的救命恩人,谁想到竟就撞上了这么一桩事?” 他先是回答了沈清如的问题,随后才看向了李锦程,“侯爷若是着实不愿报官,不如考虑一下本王?若是侯爷将此事交于本王来查,不出三日,必然水落石出。” 盛昀赫的目光转向了一身狼狈的李锦程,眼底闪过一丝隐晦的满意之色。 清风办事,让人放心。 “侯爷也不必担心本王会把今日的事情说出去,本王手下的人向来嘴严,消息绝不会传出去。” “……还是不劳烦晔王殿下了。” 如果李锦程是什么都没干就被人给抓了,那李锦程绝对第一个支持这件事,但谁让李锦程半夜出门为的不是别的,而是跟叶尔雅厮混呢? 若是被人知道了,尤其是沈清如若是知道了这件事,安乐侯府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优势就会消失得荡然无存! 况且经过了李锦程多年的努力,不少人都知道李锦程是个妻管严,若是在外面养了叶尔雅的事情被曝光,那李锦程经营多年的好名声可就完蛋了。 “哦?侯爷何必急着拒绝?多个人就多一份力量,难道侯爷不想让谋害自己的凶手得到应有的惩罚吗?” 李锦程当然想,但绝不是在这种时候承认! 沈清如这会也从呆滞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连忙附和盛昀赫,“殿下愿意祝我们一臂之力是好事,夫君何必一味拒绝?这也不见得会是坏事。” 两人互相配合,饶是李锦程舌灿莲花,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 如果非要拒绝,反而更加惹人怀疑。 想到这里,李锦程心中有了主意,咬牙承认,“我是昨夜出门访友,谁想到竟在半路上遭到贼人伏击,我身边只带了一个车夫,双拳难敌四手,这才受了这么重的伤。” 实际上,昨夜全程李锦程都没那个反抗的胆子,也就是嘴上威胁了几句,但现在他说出来,像是反抗无果才被打了似的。 “竟是如此!” 沈清如惊呼一声,“果真是大胆贼子,只不过昨夜夫君为何深夜才出门访友?那友人又是什么人?” 听到这里,沈清如心中已经有了模糊的猜测,但还是忍不住追问。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这与这件事无关!” 李锦程最不想让沈清如知道,如果自己出去找叶尔雅的事情被沈清如知道,以她的性格,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李锦程不愿意冒这个风险。 但盛昀赫又怎么会如了他的意? “侯爷怎能如此武断?倘若是你那友人买凶呢?” 脸上似笑非笑,盛昀赫插话道,“既然我们要找凶手,自然是不能错过任何有可能的线索。侯爷还是说说吧。” 盛昀赫发话了,即便李锦程不想说出叶尔雅,也不能保持沉默。 他绞尽脑汁地思考了一会,最终终于憋出话来了,“是春风楼的姑娘。” 春风楼?! 沈清如惊讶地看着李锦程。 要知道,春风楼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青楼,若是李锦程真的去了哪里,目的自然是可想而知。 “夫君,没骗我,当真如此吗?” 捂着自己的胸口,沈清如忍不住希冀地看着李锦程,希望他能否决。 盛昀赫就在不远处看着沈清如的做法,眼中闪过一抹嘲讽的意味。 “自然是真的,我还没必要骗你。” 说出这话来只是因为盛昀赫的话,跟沈清如没什么关系,说话的对象一换成她,李锦程的语气就恶劣了不少。 然后下一秒,不管是李锦程还是盛昀赫,两人都愣在了原地。 因为沈清如竟大步走到了李锦程身边,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个耳光! “你疯了?!” 短暂的失神过后,李锦程被脸上火辣辣的感觉拉回了理智,瞪着沈清如怒吼,“沈清如,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连我你也敢打?!” “我打的就是你!” 但沈清如却仿佛在这一刻解除了什么桎梏似的,竟毫不犹豫地骂了回去,“李锦程,是谁当初信誓旦旦对我承诺说永不辜负我?你如今做的这又是什么事?你也好意思指责我?!” “我不过是去春风楼找了姑娘,这天底下又有几个男人不找姑娘的?” 李锦程原本还有些编谎话的心虚,但在挨了沈清如一巴掌之后,压根就顾不上这点问题了,反而理直气壮起来,“我守了你多少年,我又不会把人带回来,这也不行吗?沈清如,你就学不会大方一点?” 即便是以沈清如重生过的气量,也差点被李锦程这话给气笑了。 李锦程这个人,永远是讲不通的。 索性,沈清如也不再跟李锦程费嘴皮子,而是冷冷地盯着他,“好,李锦程,既然你不仁,也就别怪我不义,是你先负了我的!” 说完,她也不管李锦程是什么反应,直接喊了一声,“红芜,明月,你们要不要跟我走?” 两人自然不会反对。 于是沈清如便光明正大道,“从今日起,我便不再回这安乐侯府!” 她直接叫了陪嫁的小厮,套了马车便扬长而去,是准备回娘家住。 毕竟看李锦程受伤成那样子,要是她还留在安乐侯府,难免要伺候他。 沈清如自然不愿意受这个委屈,干脆借着李锦程的话发挥,回沈家住一段时间。 ------------ 第55章 再次挨揍 沈清如走了,盛昀赫自然也没了留下来的理由,他冷冷地瞥了一眼躺着完全动不了的李锦程,面露嘲讽之色。 “从前本王便听说,安乐侯懦弱虚伪,原以为只是传言,如今看来,竟是分毫不差。” 盛昀赫一甩袖,转身离去。 等走远到了李锦程看不见的时候,他便看了跟在身边的清风一眼,“去,让人把消息传出去,我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李锦程的面目。” “是。” 清风领命离去。 能成为盛昀赫的心腹,清风的能力的确是非同凡响。 沈清如才到了沈家门口,安乐侯昨夜偷偷出门嫖娼结果被人套麻袋揍了一顿,最后还被扒光扔到路边的消息就已经以极快的速度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里蔓延开来。 自从上次去过了安乐侯府,江氏同知道了沈清如处境的沈家人便一直密切关注着安乐侯府的动向。 是以沈清如一乘上马车准备回家,就有人往沈家通报了消息。 沈清如坐的马车才停稳,她就迫不及待地下了车。 虽说这次回来的本意是避开李锦程受伤这个麻烦的时候,可能回家与亲人共同相处一段时间,沈清如心里也是期待的。 而沈家众人也得到消息,匆忙到了门边等待。 一见到沈清如的身影,江氏便径直迎了上去,握住了沈清如的手,“我儿当真是受苦了。” “娘。” 沈清如鼻尖发酸。 “小妹。” 沈清然也大步走了过来,拉过沈清如上下打量了好一会,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没事,回家了就好,那李锦程不是个东西,哥替你报仇!” “嗯。” 感受到哥哥掌心的温暖,沈清如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好了,大家都别在门口站着了,仔细被人看了笑话!” 嘴上这么说着,但徐倩敏还是没有主动离开,最后还是沈清如不好意思地推开哥哥和娘的手,扶着江氏往家里走。 “早看见李锦程的时候我就不同意你与他在一起,看你现在吃亏了吧?” 沈老爷子坐在堂上,看着沈清如的时候总觉得沈清如瘦了不少,顿时也顾不上跟沈清如怄气了,关心地看着她,“撞了南墙,总算是知道回家了?” “爷爷。” 被沈老爷子这么关心了一通,沈清如更是感动,直接上前几步,依偎在了沈老爷子身边,“我就知道爷爷对我最好了。” “哼,爷爷对你最好,哥哥嫂子对你就不好?” 眼见着沈清如跟在了沈老爷子身边,沈清然心里不是滋味,“清如未免太过偏心。” “哥哥嫂子对我也很好!” 沈清然的语气沮丧,弄得沈清如满心愧疚,赶紧挽回,“还有娘,我知道家里大家都疼我!” 沈清如对这一点一向是深信不疑。 “那你还不愿意离了那安乐侯府?” 估计是想起了自己听到的消息,沈清然脸色不是很好看,“小妹,李锦程背信弃义,我们何必再与他纠缠,不如和离算了!” “是呀,那李锦程如今都敢直接承认去了春风楼,有这脸皮,往后什么事情做不成?” 徐倩敏语气中带着鄙夷。 像李锦程这样吃软饭结果还敢养小三的,徐倩敏最是看不过去。 “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办完,还得在李锦程那边呆一段时间,暂时还不方便和离。” 听她这么说,沈清然就冷静了不少,对沈清如的想法,他向来是不会多加干涉的。 “那也无妨,李锦程对不起你,我回头就收拾他一顿替你出气!” 也就是在沈清如的事情上,沈清然才会像个毛头小子一样不稳重。 但此时的沈清然也有一桩好,那就是说到做到。 才说了要去教训李锦程,他都没等到下午,便从家里的小厮中挑选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就这么一路大摇大摆地去了安乐侯府。 路上遇见有人问,他便把李锦程的所作所为说一说。 可谓是极大地扬了李锦程的名。 虽然是负面的就是了。 一路马不停蹄到了安乐侯府,沈清然也不等人来开门,直接挥挥手,身后一众凶神恶煞的小厮便一窝蜂涌上去,几下就把安乐侯府的大门给踹开。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可是安乐侯府!” 门房原本还想阻止,但沈清然却直接让人把他推到一边去,“我今天来,是为我妹妹,你们夫人抱不平的,闲杂人等一律退避!” 一听是为了沈清如来的,不论是门房,还是匆忙赶来的护卫都面面相觑,一时间不敢动作。 早上的事情闹得那么大,他们当然也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沈清如在安乐侯府向来是与人为善,这些下人也大都受过她的恩惠,如今竟是犹豫起来,并没有第一时间阻止沈清然。 而这也就够了。 来之前沈清然早就弄清楚了李锦程的住处,直接带人扑了过去。 他把李锦程的房门踹开的时候,李锦程正在喝药。 巨响传来,他手腕一个哆嗦,碗中滚烫的药汁顿时洒了一大半出来。 “嘶——大胆……沈清然?!” 一抬头,李锦程就认出了自己这个大舅子,顿时瞪大了眼睛,“你来做什么?” “我来做什么?” 沈清然冷笑,“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妹妹的事情,你自己不清楚吗?如今清如回了家,我也就不必顾忌什么,今日我非要给你一个教训不可。” 说完,沈清然也不待李锦程反应过来,便朝身后的小厮使了个眼色,“上。” “是!” 一帮人高马大的壮汉便直接把李锦程从他养伤的床上拖了下来,拳脚随后便毫不留情地落在了他身上,新伤加旧伤,李锦程忍不住嗷嗷叫。 中间李锦程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叫府中的下人过来帮忙,但那些人全被沈清然给挡在了院子里,不敢进门。 最后还是沈清然看着差不多了,再揍下去容易出人命,这才让人停手。 “李锦程,你记住,这就是你负了清如的报应!” 他语气森冷,“既然老天爷不惩罚你,那就让我来惩罚你!” ------------ 第56章 请回来 看着躺在地上已经有些进气多出气少的李锦程,沈清然没有一丝同情,“当初你娶清如时,曾对她许诺过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些年来清如从不说你的不好,京城更是传言你是个痴情种,如今你既然先负了她,那便和离吧。” 和离? 沈清然前面的话李锦程有些模模糊糊地听不清,但和离两个字一出口,李锦程瞬间就清醒了不少。 “万万不可啊!” 要是跟沈清如和离,他去哪里找这么好攀的高枝儿? 李锦程吃惯了软饭,早就吃不了硬的了。 “有何不可?没了你,我沈家也养的了清如!” 冷哼一声,沈清然点到即止,转身准备离开,“从今往后,清如便不回来了!” 一句话就奠定了基调。 有些呆愣地在原地坐了好一会,李锦程直到身边的下人小心翼翼地找过来,他才回过神。 “快,去把老太太请过来,我有要事要和她商议!” 等到宋氏过来的时候,李锦程已经重新换了一身衣服,躺在床上,脸色越发苍白。 “锦程!” 一见到李锦程狼狈的样子,宋氏顿时大为心疼,坐在了李锦程的床边。 “那个沈清然过来就是为了这个?!” 沈清然进来的时候动静闹得不小,宋氏自然也得到了消息,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沈清然竟然敢在安乐侯府直接动手! 简直无法无天!目无法纪! “那沈清然如此嚣张,我们报官告他去!” 宋氏自以为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但李锦程却白着脸摇摇头,“娘,不行。若是这件事被捅出去,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我因为沈清如被沈清然打了?到时候我和侯府的脸面要往哪搁?” “那你说怎么办?” 宋氏还是很信任自己这个儿子的能力的。 但李锦程这次却让她有些失望了,“我们去找沈清如。” “找沈清如?” 宋氏愣住了。 “没错。” 想到沈清然临走前放的狠话,李锦程只觉得头大,“沈清然临走时说,想让沈清如跟我和离。” “什么?” 这下宋氏更是不能忍,“他们提和离?我们都没说要休了他们,他们居然敢先提和离?” “娘,重要的不是谁先提。” 李锦程被宋氏的反应弄得更加心累,“重要的是他们有和离的意思,虽说现在侯府的情况比当年好了许多,可若是想要继续往上爬,没有沈家,您觉得我们能做到吗?” 他也不自己下结论,而是反问起了宋氏。 宋氏只能保持沉默。 这些年她也不是对府里的情况毫无察觉,只是沈清如一直都很好拿捏,她渐渐也就放松了警惕。 谁能想到会有今天这种事! “您也明白了吧?” 李锦程劝说宋氏,“娘,如今我这个样子,是没法下床了,只能请您去沈家一趟,请沈清如回来。如今侯府的情况,我是万万不能与沈清如和离的。” 说话的时候,李锦程特意强调了那个“请”字。 宋氏脸色僵硬。 要她低声下气地去求沈清如回来? 那简直比用刀子割她的肉还让她难受! 这世上哪有婆婆去求媳妇的?就凭她沈国公府势大?沈家当真是欺人太甚! “娘!” 注意到了宋氏来回变化的神色,李锦程不由得提高了音量,又叫了她一遍,“娘,这件事只能由您去办了啊!” 他面露恳求之色。 宋氏内心百般不情愿,但看着李锦程浑身是伤的狼狈样子,又想到失去了沈国公府支持的安乐侯府会怎么样,也只能咬牙答应下来。 “您答应了就好。” 见她答应了下来,李锦程浑身上下都放松了不少,事情总算是有了斡旋的余地。 “这件事很重要,您尽早过去,也能显示我们的诚意。” “好。” 宋氏不情不愿的样子,“我尽量吧。” 李锦程没有再说什么。 以宋氏的性格,能做到这一步就已经相当可以,他并不一定非要催着她去干。 殊不知宋氏确实是答应了下来,但却也有自己的小算计。 既然非走这一趟不可,那这脸估计也是保不住,非要丢一回了,既然如此,何不闹得大一些,把沈清如也拉下水? 宋氏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能有些草率,但也有很大的可行性。 如今沈清如在京中不正是风头正盛? 这么一想,宋氏对这事也少了许多抗拒,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指挥着丫头婆子收拾一些礼物带过去,又叫了个丫头过来,让她给自己脸上擦白粉。 “我倒要让全京城的人看看,我一个重病的老婆子,她沈清如竟然也好意思请我亲自上门!” 换了身素色的衣服,病歪歪地往轿子上一靠,宋氏便朝着沈家的方向出发。 她今天乘坐的事带了安乐侯府标志的马车,一路上宋氏专门让人绕路,从几条繁华的街道上经过。 安乐侯半夜出门结果被打的事情早就在京城百姓中间传遍了,如今一看见安乐侯府的马车,不少人便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 宋氏注意到了这些声音,干脆让自己手下几个丫鬟去告诉那些路人自己今天是去干什么的。 不过一会的功夫,街上讨论的风向就变了个个。 “哎呀,刚才那竟然是安乐侯府的老夫人的马车,据说是因为安乐侯夫人回了娘家,是要接人回去的。” “李锦程自己怎么不去?” “不是说李锦程受了伤,没法下地吗?这样的话让家里人去似乎会稍微好一些。” “也是,不过那安乐侯夫人这么晚了真的就是想折腾这老夫人的?” “也不知道夫人会不会答应回安乐侯府。” “要我说还是别回去了,那安乐侯竟然半夜偷偷嫖娼,能是什么好人,沈小姐倒是很好,可惜了。” “有什么好可惜的?让年纪这么大的婆婆去找儿媳妇,实在是不孝。 “那就是说那沈清如其实也没有那么好吗?” “谁知道啊!” 一时间虽然关于沈清如的舆论有些变化,但还不到伤筋动骨的程度,宋氏一时间大失所望。 ------------ 第57章交锋 一路上宋氏到处散播消息,到底是耽误了些时间,等她到了沈家门口的时候,江氏和徐倩敏已经等在了大门口处。 原本按徐倩敏的意思,既然上次她们去安乐侯府,宋氏选择避让不见,那她们也以牙还牙便是,还是江氏拦住了她。 “敏儿,那宋氏可以不讲礼数,可我们不能。” 江氏的神情很冷,“毕竟,我们越是讲究,不也越显得她粗俗么?” 这么一听,徐倩敏才跟着江氏早早等在了门口。 “亲家母!” 对于两人早早等在这里的行为,宋氏看见了,也只当不知道,直接走到了江氏面前,脸上带着夸张的笑。 “亲家母,真是对不住,前些日子我身体不适,这才没能出面迎接,还希望亲家母多多见谅。” 江氏的笑容同样不达眼底,“无妨,毕竟安乐侯府到底是底子浅,老夫人不清楚规矩也是常理,下次别忘了便是了。” 这不是在说她不懂规矩? 宋氏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扭曲,但又被她压制了下去,“自然自然。” 顾忌着来之前李锦程的千叮咛万嘱咐,宋氏还是收敛了自己的脾气。 于是一行人便到了沈家待客用的前厅,沈清如就正等在这里。 原本沈清如是想和江氏一起,但被江氏拒绝了。 理由是“太给宋氏脸”。 江氏都这么说了,沈清如自然也没有坚持,只是在前厅等着她们过来,怕江氏和徐倩敏吃亏。 等江氏和徐倩敏带着宋氏进来,今天的主角也就到齐了。 沈清如没有和宋氏打招呼的意思,只是在江氏下首坐下,等着江氏和宋氏说话。 “亲家母,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今天我老婆子过来呢,就是为了把我家媳妇接回去,你看这?” 江氏迟迟不说话,宋氏最后还是没忍住,主动说明了来意。 “哦?安乐侯府的媳妇?” 江氏笑了,“我怎么不知道我沈家的姑娘就变成了你家的媳妇?” “瞧你说的,当初清如嫁进我们家,不就成了我们家的人?” 宋氏心中不耐,但还是赔笑。 “那清如也先是我家的女儿,然后才能算是你家的媳妇。” 江氏把这条线标的明明白白,“若是清如不愿意,那这媳妇的说法,迟早也要不作数的。” “清如为什么不愿意?” 宋氏很惊讶的样子,“亲家母,我自认还算个好婆婆,从不对锦程和清如的事情指手画脚……” “是,你只会从清如那里搜刮东西。” 江氏还没说话,徐倩敏先忍不住了,直接打断了宋氏的话,“你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敢骂锦程?!” 宋氏自己被骂都不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沈清如进我侯府这么些年,分明一无所出,但我也从不曾因此苛待她,难道我还算不上好婆婆?且不知多少媳妇只因无子一项便受尽了磋磨!” 宋氏这话倒也有了点意思,但放在沈清如身上,那完全就不对头了。 “胡言乱语!” 女儿所经历的苦难竟完全不被放在眼里,这让江氏的心情更是糟糕,“清如无所出,难道只是她一个人的问题?这些年,清如战战兢兢,让安乐侯府的地位何止上升了一个台阶?宋氏,你自以为的好,难道就是对清如不管不顾,往死里使唤吗?” “我那是对她好!” 宋氏也明白自己不占理,但仍旧嘴硬不肯松口,“若没有我日日催促,她怎么能有今天的光景?” “李老夫人,我嫁到李家,为的可不是您口中的东西!” 宋氏一再抵赖,沈清如也不愿再在这里耗下去,干脆上前一步,主动出声。 “你做的那些到底是为了什么,你我心里都有数,就不必在这里狡辩了,今日我们要说的,是李锦程。” 沈清如的神情很淡定,让宋氏一时间摸不准沈清如的意思。 她是知道沈清如一直痴迷于李锦程的,说不定这次沈清如也会自己原谅李锦程—— “李老夫人,当年我嫁给李锦程,他曾对我许诺说一生一世一双人,即便是我无所出,也绝不会因此背叛我,可怜我当初没能看破他的真面目,竟相信了他,平白在后院里消耗了许多青春。” 宋氏的脸色很难看。 “但直到昨日,我才知道,我以为对我一心一意的丈夫,竟然会半夜偷偷跑去春风楼嫖娼!” 沈清如说话间,仿佛有刀子正将宋氏一点点凌迟,“还这么废物,半路就被人揍了一顿,想必李锦程现在都还起不了床吧?既然是情圣,那又装什么单纯?平白惹人发笑。” “你!” 宋氏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感觉自己都快要晕过去了,“你大胆,锦程可是你的丈夫!” “丈夫又如何,难道还不允许我说点真话吗?” 沈清如慢慢道,“李老夫人又何必因为这点实话弄得如此狼狈?” “沈清如,当初真是我看错你了,你就是个妒妇!” 事到如今,宋氏早就顾不上自己的形象,干脆开始对着沈清如破口大骂,“锦程一个大男人,去去春风楼又如何?也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谁让你这么多年都没能给我家生个孙儿?难道我李家要绝后不成?” “哦?既然不是大事,又何必瞒着我,直接坦白不是更好?” 沈清如脸上的笑意不达眼底,“不过这些也都不重要了,我早就想好了,他李锦程既然喜欢在女人堆里过夜,那我也就满足他这个愿望,还请宋老夫人先行回去准备几个空院子,好接收我给李锦程送去的那十房八房的小妾。” “你……那春风楼的人怎么能进侯府的门!” 见沈清如似乎是真的打算赎人,宋氏的脸都青了。 她自诩身份,是绝不会跟“这种人”交往的。 现在沈清如想把这些人都送到李家去,不就是戳了宋氏的肺管子? 而宋氏此刻也顾不上别的了,转身就匆忙走了,生怕自己回去之后府里就多出来一群女人。 ------------ 第58章送人 但沈清如既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了,那就绝对会不打折扣地去做。 宋氏如何,是动摇不了她的心思的。 况且,沈清如想把那些女子送进侯府,也不只是为了给宋氏和李锦程添堵。 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沈清如便也不再犹豫,直接从沈老爷子那里要来了一队精锐护卫,又带上几个丫头小厮,直直往春风楼而去。 他们这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了春风楼,老鸨乍一看领头的是个女子,后面跟着一群壮汉,还以为沈清如是来捉奸的,便忙不迭地主动迎上去,一边暗示护卫拦路。 “这位夫人,敢问到我这春风楼来是有何贵干?若是寻人,不如先报上名姓?” 沈清如浑身气度一看就非常人,老鸨不敢贸然招惹,小心问道。 “老板多虑了,我今日到春风楼,也不是来寻什么人的,我是要赎人。” 沈清如并不绕弯子,直白回答道。 “赎人?” 老鸨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那不知夫人要赎的是哪位姑娘?” 哪位姑娘? 沈清如笑了笑,“我要赎的,是你这春风楼里最好的几位姑娘。” 送佛送到西,既然要送,那沈清如就要送得让李锦程移不开眼才好。 “这……这如何能行?” 老鸨不由得迟疑起来。 若是沈清如要的事那不出名的姑娘,或者只是出名的姑娘中的一位,老鸨也乐得做这笔买卖发点财,但要按沈清如这么干,她春风楼岂不是要青黄不接了? 一次发财和次次发财,孰轻孰重,老鸨还是分得清的。 看出老鸨的迟疑,沈清如轻笑一声。 “我出双倍的价钱。” 双倍的价钱! 老鸨顿时更加踌躇不定起来。 毕竟就算是双倍—— “我一共只要十个人,也不必都是最好的,也可找些温柔小意,善解人意的姑娘来。” 沈清如这话一出来,老鸨顿时松了口气,想起这其中的利润,又忍不住兴奋起来。 “夫人可要亲自掌眼?” “自然。” 虽然沈清如并不打算自己掏这笔钱,但具体把什么人送进侯府,她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若是交由旁人挑选,挑了个不老实的进去,最后头疼的十有八九还是沈清如自己。 所以沈清如不仅要漂亮的、温柔的、还要听话的。 因为现在是白天,春风楼难得没什么人,显出了些冷清来。 但沈清如一看被老鸨叫过来的姑娘们浑身的疲惫,就知道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正好,这些姑娘的业务能力越强,越对她有利。 目光在排成一排的姑娘们身上扫过一圈,沈清如根据她们的相貌和听说自己要被赎走后的反应挑出来了十个人。 倒也巧,这十个人中,竟有一半都不是春风楼热门的姑娘! 但沈清如看中她们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和叶尔雅神似! 哪怕只有一点点轮廓上的相似,沈清如也没有放过,统统把人划归进来。 等最后沈清如带着这些姑娘要结账的时候,老鸨笑得见牙不见眼,“夫人以后常来呀!” 饶是沈清如定力上佳,也不由得因为这话而踉跄了一下。 这是什么话! 但她还是定了定神,看向一脸喜不自胜的老鸨,“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 “您请说!” 赚了一大笔的老鸨此刻分外好说话。 “你把她们,都送到安乐侯府去。” 安乐侯府? 被沈清如这么一说,老鸨瞬间反应过来了,“您是李夫人?” “李锦程确实是我的丈夫。” 没有正面承认老鸨的称呼,沈清如脸色自如,“不过老板不用担心这些,照我说的做就是。” 老鸨不说话了。 “在路上的时候,我要你鸣锣敲鼓,有多大阵仗弄多大阵仗,最好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些姑娘最后是进了安乐侯府。” 说话的时候,沈清如眸中一片冰冷。 “是。” 老鸨原本还想多问,但一见沈清如的神色,便顿时噤声,只一迭声地应是,老老实实地照做。 临走前,老鸨又问道,“若是安乐侯府不让人进门……” “不必担心,我会跟在你们后面一起过去。” 沈清如仿佛就是有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老鸨不知为何就这么放下了心,赶紧带着姑娘们出发了。 沈清如就低调地跟在她们身后,看着一众姑娘被锣鼓声包围着到了安乐侯府门口。 一路上老鸨不仅叫了人过来敲锣打鼓,还很聪明地叫春风楼里的小厮和丫头买了花生和碎糖块洒了一路,着实是吸引了相当多的百姓。 这人一来,不就得问问他们这么大阵仗是干什么的,老鸨就笑眯眯地回答她要把这些姑娘送到安乐侯府去享福。 一这么说,众人就明白了,这是安乐侯要纳妾! 一时间,安乐侯重伤未愈还要纳妾的消息就飞遍了半个京城。 他们一路上走的速度不算快,等到了安乐侯府的时候李锦程和宋氏早就得到了消息,带着许多家丁堵在了门口。 李锦程受了那么重的伤,到现在也不过修养了两日,勉强能站起来而已,此时也被沈清如的行为气的让人搀扶着站在了门口。 “我不会让你们进门的!” 宋氏一双眼狠狠地盯着老鸨和她身后的姑娘们,“若是让这些千人枕万人骑的东西进了侯府,那是脏了我们李家的地!” 老鸨在春风楼当家这么多年,早就听惯这样的话,八方不动,但她身后的姑娘却有年纪不大的脸上挂不住,又羞又恼,却顾忌着安乐侯府的地位不敢说话。 “是吗?” 场面没能僵持多久,沈清如就到了,身后还跟着从家里带来的好手,“可侯爷不是在春风楼有旧友?我这才贸然去了春风楼带了这几位姑娘出来,不知其中有没有侯爷的旧友啊?” 她这话中带着明晃晃的讽刺,李锦程和宋氏都铁青着一张脸。 “那你也不能不经我的同意就把这些不三不四的人送过来!” 宋氏犹要嘴硬,不愿意承认。 ------------ 第59章破戒 “可这不就是夫君喜欢的吗?” 沈清如像是被宋氏这话给惊吓到了似的浑身一颤,一双眼眸盈盈,“既然夫君喜欢,我作为侯府的主母,为夫君操持这些,纳这些女子进府,以圆夫君之愿,却原来是有错的吗?” 她这一番话可说得漂亮极了,以退为进,宋氏顿时便成了恶婆婆。 “可这样不清不白的女子,如何能进我侯府?” 宋氏涨红了脸。 “清白与否,最重要的不是夫君喜欢么?” 沈清如反问道,“能伺候好夫君的,不就是好姑娘吗?难道娘并不想府中多几个人来照顾夫君?” “是呀,难不成这宋氏是如此打算?” 随着沈清如和宋氏的僵持,跟着老鸨等人过来看热闹的百姓也讨论开来。 “虽说这春风楼的姑娘确实不算清白,可有一个论一个,哪个不是美人?我看这安乐侯可有福了!” “是极是极,不过是纳妾,又不是娶妻,不见有多少高门大户把楼里的姑娘赎回价当妾,这安乐侯府难不成比那些人更高贵不成?” “害,当今圣上还有一位妃子是青楼出身呢!” “倒是这老虔婆,一直不肯松口,难不成还能是安乐侯府养不起这几个人不成?” “你是想气死我吗?” 宋氏一只手捂住了心口,仿佛是一瞬间就能晕过去的样子。 “娘,您怎么能这么想我?” 沈清如往后退了一步,仿佛是受到了什么伤害,“我都是为府中考虑呀,若是夫君仍念着那位旧友,再深夜出门受伤可如何是好?再说,娘你身体不好,我把这些人送回来,也能为娘分担呀。” 她不肯正面跟宋氏吵,宋氏反而憋闷不已。 围观的百姓更是窃窃私语,说话的内容偶尔被宋氏听到,心中更是一阵阵的憋闷。 这些贱民都懂什么,他们只看见了沈清如故意示弱,却不见她的恶毒心肠! 这一刻,宋氏只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可怜的婆婆。 无奈之下,她只能看向了李锦程,希望李锦程能说话。 但李锦程能说什么? 沈清如后来居上,直接占据了优势,没见在场的这些百姓都在夸赞沈清如的大方和贤惠? 更何况,为了遮掩叶尔雅的存在,他把夜晚出门的名头推到了春风楼的头上。 即便是李锦程今日拒绝了沈清如,以沈清如的性格,也绝不会就这么算了,反而很可能会再重新找一些姑娘过来! 思考片刻,李锦程只能黑着一张脸,捏着鼻子认了这桩事。 而沈清如带着这些姑娘,先去了自己的院子,给人训话。 “你们呢,也不用担心。‘’ 沈清如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身边是自己的护卫,面前站着的就是刚被她买回来的十位女子。 她浅笑着道,“我把你们买回来,为的不是难为你们,而是给你们一个好差事。” “敢问夫人,是什么差事?” 那些姑娘中也有胆子大的追问沈清如。 “自然是讨侯爷的欢心了。” 沈清如微微一笑,说道,“诸位既然进了府,便是我们侯府的妾室,当然是要尽妾室的本分。” 妾室的本分? 从春风楼出来的姑娘,能像今天这样混出点名头的,哪一个都不是简单人物,一听沈清如这么说,便听出了其中不同寻常的意味。 难道? 她们交换了几个眼神,最后看向了沈清如。 而沈清如点点头,算是肯定了她们的想法,“各尽其力便是。” 这样一来,整个安乐侯府顿时就热闹了起来。 府里平白多了十房美妾,还个个都不寻常,瞬间便像是水进了油锅,溅起了大片的火光。 当天晚上,李锦程才打算入睡,就发现自己床上多了一个光溜溜的美人,正是被沈清如赎身的姑娘中的一个。 “你想干什么?!” 李锦程又惊又怒,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不能对不起叶尔雅,反应过来后干脆直接把人丢了出去。 这一夜才算是勉强过去。 第二天一早,李锦程才醒,又有另外一位美人早早提着自己做的早饭给李锦程送了过来。 李锦程本想拒绝,但美人含泪,食物又确实味道不错,李锦程犹豫过后,最终还是吃了。 一整个白天的功夫,李锦程身边压根热闹就没停过,一会是美人过来送水果,一会又有美人过来帮上药,甚至晚饭时候,又有人过来送饭,这次李锦程很顺手地就接过了。 在这个时刻,叶尔雅短暂地在他的考虑中消失了。 当天晚上,又有人投怀送抱的时候,李锦程没有拒绝。 从明月那里听说了李锦程和众美人中的一个睡了一晚的时候,沈清如嗤笑出声,“亏他自诩对叶尔雅一心一意,万般深情,原来也只不过能坚持两日而已,真是可笑。” 明月问道,“是否还要继续监视?” “嗯。” 沈清如自然是点头,“我倒要看看,她们能做到什么地步。” 明月这就明白了,躬身退下。 有了一,二和三也就是时间的问题,没几天的功夫,据沈清如所知,李锦程就和这些姑娘睡了个遍,夜夜不曾停歇。 “那看来李锦程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沈清如冷静道。 对李锦程身上的伤有多重,她心里大致是有数的,身体都这样了李锦程还不忘享受美人,也算是一种不忘初心了。 而事实也没出沈清如的预料,三天后的晌午,沈清如正准备吃饭,就有小厮着急慌忙地跑进来通报。 咱们侯爷晕倒啦,您快过去看看吧! 一听说李锦程晕倒了,原本还兴致缺缺的沈清如顿时就放下了筷子,迅速起身,“什么?侯爷怎么会突然晕倒?有没有请大夫过来?不用急,我现在就去看看。” 一边说着,沈清如就大步往外走。 李锦程总算是晕倒了,要是李锦程一直坚持下去,那她这场戏还要怎么演下去? 再说了,李锦程狼狈的样子,沈清如是一点都不想错过的。 只有跟在她身后小跑的小厮满心敬仰。 夫人她是真爱啊! ------------ 第60章赎人 并不知道小厮的想法,沈清如一路上大步流星,很快就到了李锦程的院子。 饶是早有预料,但在真正看见李锦程那张脸的时候,沈清如还是狠狠愣了愣。 夜夜笙歌,带来的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李锦程现在消瘦了许多,浑身上下仿佛只剩下了一把骨头。 饶是沈清如一手推动了这一切,也有些心惊胆战。 可见色字头上一把刀的道理。 “夫君怎的成了如今这般消瘦的模样?” 沈清如敛去思绪,在李锦程的床头半跪下来,“夫君感觉如何?” “我没事。” 沉默片刻,在沈清如面前,李锦程还是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虚弱。 但实际上,现在他连自己站起来都有些困难了。 原本之前受了伤,就元气大伤,结果他又不管不顾,在女人肚皮上过了这么久,自然会变得虚弱不已。 “夫君可请了大夫过来?” 沈清如问道。 大夫两个字一出,李锦程挣扎了一下,没说话,但一旁的一位美人率先道,“不曾呢,侯爷身体虚弱,却不让我们请大夫回来,也不是是何原因。” 还能是什么原因。 对李锦程的了解让沈清如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一清二楚。 李锦程现在不愿意请大夫回来,无非是觉得现在这副纵欲过度而病倒的样子有些丢人就是了。 心里对李锦程的想法有了猜测,沈清如便轻声劝道,“夫君何必如此,最后受苦的都是自己,还是请大夫过来看看,给夫君开服药吃吧。” 听沈清如提起请大夫的事情,李锦程恍然间想起了之前自己让人威胁为沈清如治疗的那个老大夫拿到她的血和头发的事情。 想到这里,李锦程一颗心顿时火热了起来,没再多犹豫,答应了沈清如,“那就让上次给你治伤的那个大夫过来吧,我瞧着他挺不错的。” “好。” 沈清如点点头。 这其中必然有问题。 以李锦程的自尊心,能让外人看见他现在这副样子?一般来说肯定是不愿意的。 但偏偏她一提请大夫,李锦程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同意了,还非要上次为自己看病的那位老大夫,要说这么多的巧合凑在一起,连红芜都不会相信这是纯粹的偶然。 不动声色地垂眸,沈清如神色浅淡。 如今是她在明,李锦程的那点打算在暗,沈清如干脆顺了他的想法,看看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于是第二天,老大夫便被李锦程借着身体不适的由头给带进了安乐侯府。 “上次我让你弄的东西,你拿到了吗?” 李锦程还想故作威严,但由于他现在的状态,反而显得十足的滑稽。 老大夫注意到了李锦程的表情,于是脸上便适时地多出了几分恐惧之色,深深地伏倒在地,“已经拿到了。” “是吗?” 李锦程一瞬间狂喜。 他拿到了,那岂不是说明他与雅儿的计划总算可以实施,沈清如很快就要从他们的生活中消失?! 虽然心中欢喜,但李锦程还没忘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把东西拿到手,于是便吩咐道,“把东西送上来。” “是。” 一边应答,老大夫从自己的药箱中拿出了一个荷包和一个小瓷瓶。 “这荷包中放的是夫人的头发,而瓷瓶中就是夫人的血液了。” 老大夫解释道。 李锦程自己起不来身,让一旁的心腹接了过来,“检查一下。” 心腹便分别把荷包和瓷瓶打开确认过,“没错,里面是头发和血。” “很好。” 李锦程这些日子的一大心结总算是解决了大半,当下就神清气爽了不少,看老大夫也顺眼了不少,让人拿了一个装了碎银的荷包给他。 “既然我收了你一只荷包,便还你一个就是了。” “多谢侯爷!” 老大夫留下药方,颤颤巍巍地自己走了。 “把东西留下,你也出去吧。” 出于谨慎,李锦程连自己的心腹也没有留,而是选择了自己独处。 随后他便费力地从床边打开了一个暗格,从中拿出了一个匣子。 正是叶尔雅用来装巫蛊小人的那一个! 李锦程小心翼翼地打开匣子的盖子,把里面的巫蛊小人拿出来,他先是仔细地打量了好一会,随后才笑出声。 “有了此物,我看沈清如你能怎么办!” 说完,李锦程便下定了决心,拿出一把刻刀,有些磕磕绊绊地把沈清如的生辰八字刻在了巫蛊小人的背面,又用沈清如的头发在小人身上缠绕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把小人缠得密不透风,最后才把小瓷瓶里的血尽数倾倒在了小人身上。 最后,他认真打量了一下小人,得意地笑了笑,拿出了需要的最后一样物品——银针。 对巫蛊小人采取的种种措施,都不过是为了能让小人与沈清如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只有如今这银针,才是真正针对沈清如的法子。 李锦程阴恻恻地笑了笑,而后毫不犹豫地把手中的银针扎在了“沈清如”身上! 而与此同时,正回到院子的沈清如忍不住开始心悸。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老大夫出了安乐侯府,一路上东拐西绕,这才终于回了晔王府,去找盛昀赫汇报此次的情况。 等他把李锦程找他要了头发和血的事情一一说明,盛昀赫沉吟片刻,便也明白了李锦程的打算,想到这里,干脆吩咐清风,“清风,你去安乐侯府看看,顺便把这件事告诉沈小姐。” 清风应声,明白这次的重点不是去看看,而是要把消息传到沈小姐手中。 “你的意思是,你家王爷知道李锦程打算用巫蛊之术对付我,所以才特意让你过来提醒我的。” “正是。” 清风仍旧一板一眼,不卑不亢,顺便把盛昀赫之前做过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却是我误会王爷了。” 嘴上这么说,但沈清如却神色平静,看不出什么波澜。 “让你家王爷不用想太多,我自己只能尽力而为。你先回去吧。” “是。” 清风领命,老老实实地赶路回了晔王府。 ------------ 第61章假消息 既然已经得知了确切的消息,自然也就没有了坐以待毙的理由。 沈清如在清风离开后独自沉吟片刻,很快就有了主意。 她或许不能对李锦程产生什么大的影响——毕竟李锦程不会听她的话,但有一个人可以。 “明月。” 她叫了一声。 相对于红芜,她一直更放心盛昀赫派来的明月去做这些针对安乐侯府的动作,毕竟明月身后的盛昀赫和她的目的是一样的,更令人放心。 “小姐。” 明月跟在沈清如身边也有一段时间了,已经能跟上她的节奏,知道这时候沈清如是有事情要交给她去做。 “李锦程不怀好意,我们也该给他找点麻烦。” 沈清如向来不吝啬在折腾李锦程这件事上费工夫,“明月,还要麻烦你去一趟叶尔雅住的那条街,把李锦程纳了十房小妾,近些日子频频到她们的院里去的消息传开,最好还要让叶尔雅以为那些姑娘里有人已经怀孕了。” 说话时,沈清如神色很冷。 “叶尔雅能稳坐钓鱼台,最大的倚仗便是她与李锦程的两个孩子,倘若新人有孕,她不可能还像以前一样什么都不做。” 明月也不多话,只是点点头就转身出去办事。 这也是沈清如欣赏明月的一点。 话少不多事,行动果决,做手下绝对是稳赚不赔。 事实证明,沈清如的眼光没错,明月办事是一如既往的靠谱。 而叶尔雅其实早就听说了沈清如态度强硬地把从春风楼赎回来的姑娘送进了李锦程的后院的事,但她起初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在李锦程身边自然也有眼线,一直会把李锦程的日常起居和她汇报。 而这也是每次李锦程过来她都准备得恰到好处,从没让李锦程见到她狼狈和邋遢的样子的原因之一。 可这种心态叶尔雅却只保持了一天。 等到第二天有人来告诉她李锦程接受了美人的饭食以后,叶尔雅就心生不妙之感。 她和李锦程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对李锦程的那点劣根性再熟悉不过,很清楚李锦程本质上并非什么好男人,她原先能有恃无恐,一定程度上也是因为她认定沈清如虽然送了人进去,但也一定不会放手不管。 可谁知道沈清如还当真是放纵那些女人为所欲为! 这样下去,叶尔雅比谁都知道李锦程根本把持不住。 果然,第三天,眼线就给她送来了李锦程晚上住在了某位美人的院子里的消息。 尽管心中早有准备,但叶尔雅听说消息时,还是恨得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 李锦程真是不中用! 一日一日的,最开始叶尔雅还抱着点李锦程只是一时昏了头的希望,但到了后来,她也能做到心如止水了。 虽然李锦程宠幸了那些女人,但她和李锦程可是已经有了孩子,她有什么好怕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叶尔雅心中始终带着隐忧。 李锦程会不会同样给别的女人孩子? 因此,在从街坊邻居的口中听说那些姑娘中似乎已经有人怀孕的消息之后,叶尔雅几乎没有怎么怀疑就相信了。 “哎,你还记得前些日子安乐侯夫人带进安乐侯府的那些女人吗?” “当然记得,乖乖,那天那场面可是多少年都见不到一回,安乐侯夫人也是可怜,听说出嫁前还是沈家的大小姐呢,” “沈家的大小姐又怎么样?还不是嫁进候府这么多年都没下蛋?难怪侯爷不喜欢她。” “害,你们那都是过时的消息了,最新的消息,侯夫人带回候府的那些姑娘里,有人怀孕啦!” “当真?!” “我骗你们不成?我家亲戚的孩子就在怀孕的那个姨娘院里干活呢,这还能有假?” “哎呀,那这候府的长子,不得是她的孩子?” “可不是,要是这样,那以后万一侯夫人又有了孩子,这可又就有热闹了!” “那生出来的孩子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要是个丫头片子,又有什么用……” 站在拐角处的叶尔雅愣住,捏紧了手中的竹篮,心中发冷。 这么快,居然已经有人怀孕了! 若是让那个孩子平安降生,那李锦程心中还会有她们母女的位置吗? 更甚者,万一对方生下的是个男孩…… 叶尔雅不愿意往下想了,她忘了自己出门的目的,转身匆忙回了家。 她必须想个办法。 不一会,就有一个小丫头从叶尔雅的住处出来,神色匆忙地去了安乐侯府。 她手中拿着的,正是叶尔雅送给李锦程的急信。 虽然最近李锦程被沈清如送回来的那些姑娘缠得很紧,但对叶尔雅,他还是上心的。 更何况是他先对不起叶尔雅,心中的愧疚促使李锦程当天夜里就再次摸黑出门,上了叶尔雅的门。 “李郎。” 叶尔雅的长发凌乱地披散下来,眼眶更是红肿,嗓音也分外虚弱,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楚楚可怜的气息。 原本暂时沉寂的对叶尔雅的爱和愧疚瞬间被激起,李锦程心疼地伸手抱住了她,“雅儿,你怎么变得这么憔悴?” “还不是因为李郎你?” 叶尔雅颇为哀怨地瞪了李锦程一眼,“若不是我送信过去,李郎是不是就要忘了我这个旧爱了?” “怎么会!” 李锦程连忙安抚她,“雅儿,你还不知道我?你我相互扶持走过这么多年,在我心中,你才是我真正的妻子啊!” “那跟那些被沈清如送回来的女人?” “我和她们发生关系,不过是权宜之计,只是为了摆脱她们的纠缠而已!我对天发誓,我对她们没有一丝男女之情!” “可我听说,她们之中已经有人怀孕了!” 叶尔雅泪眼朦胧地看着李锦程,“我毕竟已经人老珠黄,李郎看中了其他年轻姑娘我也毫无怨言,我只是担心我们的孩子啊!若是有了名正言顺的孩子,你是不是就不要梦书了?” 叶尔雅把话题引到孩子身上明显是个正确的选择,李锦程脸上疼惜的神色更重了,“当然不会!你和我的孩子对我来说才永远都是最特殊的。” ------------ 第62章诅咒 “更何况,现在那些人里也根本没有人怀孕。” 李锦程深情地注视着叶尔雅,“我保证,不会有任何除了你之外的女人怀上我的孩子。” 这种话,就算是由李锦程说出来,也算得上是极重的承诺了。 “我可不相信你。” 像是想到了什么,原本有些动摇的叶尔雅一把推开了李锦程,“那沈清如这次能塞女人进去,下次不照样也能?说到底,这侯府的后院不还是掌握在她手里的?只要沈清如还是侯府的主母一天,我就一天放不下心!” 李锦程赶紧继续承诺,“这次是因为我之前受伤时用春风楼搪塞沈清如,这才被她抓住了机会。现在我出门都多带了几个侍卫,一定不会有下次了!” “那谁知道沈清如会不会找什么别的借口?” 叶尔雅仍然不肯松口,一双美眸忧愁而悲伤地望着李锦程,“这次她能借着春风楼的名头,下次就有夏风楼、秋风楼,到时候怎么办呢?” 李锦程神色有些尴尬,“这回只是我失误了,等回去之后我就把那些女人都打发走!” 叶尔雅还没天真到会相信李锦程这话的地步。 别的不说,首先沈清如就不会答应。 所以说到底,关键还是在沈清如身上。 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叶尔雅低低地哭出声,“不必了,想来沈清如不会同意的,李郎,不若你我今日便断了关系,从今往后,你不用偷偷出来见我,可以少我这一个累赘,我也不必整日提心吊胆,两相欢喜。” “我不同意!” 李锦程万万没想到叶尔雅会说出分开这样的话来! 从地位低微到如今的安乐侯,叶尔雅一直不离不弃地跟在他身边,李锦程从未想过让叶尔雅离开自己! 当下他就急了,拉住了叶尔雅的手,“雅儿,你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累赘!我爱的一直都是你呀!” “可爱有什么用呢?” 叶尔雅忧愁地笑了笑,“李郎,如今你我之间的阻隔太多了……” “那我也会把那些阻碍都推平!” 李锦程手上越发用力,“雅儿,你不能离开我,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你别再这么想了,好吗?” “可雅儿别无所求,只求能与李郎光明正大地站在一起,而不是像如今一样当个见不得光的情人!” 叶尔雅的泪珠接连不断的涌出,“我知道我这要求是天方夜谭……” “现在不是了。” 不等叶尔雅说完,李锦程就率先道,“雅儿,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沈清如的头发和血我都已经拿到了。” “真的?!” 叶尔雅又惊又喜,“不是说一直没有消息么?” “这次也算是沈清如自作自受,我受伤的时候要不是她提起要找大夫过来,我还真久差点把上次那个老头给忘了,结果就是这么巧,我把那老头叫回来给我看伤的时候问他做的怎么样,他还真把东西给拿到手了!” “那太好了!” 叶尔雅抿唇笑,“我也总算能为李郎做些事。” 就算是现在这个时候,叶尔雅也满心满眼都是自己。 李锦程一颗心都要被叶尔雅泡软了,一股热血直直地冲上头顶,让他快点为自己心爱的女人做点什么—— “雅儿,我一定会尽快杀了沈清如,让你来做侯府的主母!” “李郎……” 叶尔雅大受触动,向前一步,扑进了李锦程怀里,“我就知道,李郎是不会辜负我的……” 为了实现给叶尔雅的承诺,李锦程总算是把日常对着小人扎针和念咒当成了每天必做的一件事,并时常观察沈清如的身体状况,但凡有一点虚弱,便认为是扎小人起了作用。 沈清如把李锦程的异样都看在眼里,也并不点破,而是选择了默默观察,后发制人。 但出乎沈清如意料的是,她还没对李锦程发难,就先有人选择了背刺李锦程。 “夫人,香凝姨娘想见您。” 午后的阳光正好,难得没什么事,沈清如正靠在窗边翻书,就听见红芜进来通报。 “香凝?” 她先是一愣,随后略微思考了一会,才想起这位香凝姨娘是哪位。 不过她向来跟这些姑娘们没什么交集,香凝怎么会想起来她这里? 好奇心起,沈清如点点头,“把香凝带到这里来吧。” “是。” 红芜不一会就去而复返,身后正跟着穿了一身鹅黄裙装的前春风楼姑娘香凝。 “香凝妹妹找我有什么事么?” 沈清如没有跟香凝打机锋的想法,直白地问道。 “是有事想告诉您。” 能在春风楼里混的不错,香凝自然是有一副好皮囊的,鹅脸蛋,柳叶眉,一双杏眼,气质柔和,一看就是个温柔如水的女人。 但在回答沈清如的问题的时候,她的身体有些颤抖,直到喝了好几口热水才好了一些。 “别着急,慢慢说。” 对这些女子,沈清如还是颇有几分耐心的。 “是这样的……” 略有些紧张地捏紧了手中的瓷茶杯,香凝缓缓把自己见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其实如果非要形容的话,事情的前因后果也很简单,前天晚上,李锦程把香凝叫到了自己的院子里折腾,等到云雨初歇,李锦程以为香凝晕过去了,时间又很晚了,干脆就这么念起了诅咒沈清如的咒文。 但问题是香凝根本就没晕,她只是略微睡了一会,在李锦程的喃喃声响起的时候,香凝就惊醒了,只不过是注意到了李锦程诡异的行为,所以她没有第一时间出声而已。 也正是因此,她把李锦程的行动从头到尾看了个全。 “侯爷如今一心想的都是让您去死啊!” 香凝说话的语气情真意切,“是夫人您从安乐侯府把我赎回来,否则哪有今日的柳姨娘?夫人,您千万要小心啊!” “什么?!” 沈清如一个失手,手中的茶杯险些摔到地上,“不可能!侯爷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我们还是夫妻呀!” 但她清醒地知道,李锦程就是这么想让自己去死。 ------------ 第63章 新计划 “夫人,我所说的句句属实!” 见沈清如似乎不相信,香凝也着急了起来,“我亲耳听见侯爷说了夫人的生辰八字!” 大约是为了证明自己并没有说谎,香凝把自己努力记下来的那个日期报给了沈清如。 而沈清如一听,果然是,分毫不差。 可这年头,生辰八字可不是什么能轻易露出来的东西,也就是因为当初要交换婚帖,李锦程才会知道沈清如的生辰八字。 “……我知道了。” 香凝没有其他途径得知自己的生辰八字,即便是沈清如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无视她的话,如今香凝能直接说出来,就已经证明了她的话的真实性。 沈清如像是很勉强才保持住了脸色的平静,她朝香凝点点头,“多谢你告诉我这件事,很抱歉现在我大概不太方便招待你了……” “没事的,这是我该做的。” 香凝朝沈清如行了一礼,“您救了我,即便是为您赴汤蹈火我也愿意。” “多谢你愿意过来告诉我。” 对这几位姑娘之间的那些事,沈清如从头到尾都很清楚,她可以不理会她们的动作,但决不能不了解。 正是因此,她才知道香凝肯过来是冒着双重风险的。 “不过这件事,就不要再告诉别人了。” 香凝如此真诚,沈清如也乐意多嘱咐她一些,“万一被李锦程发现,他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是。” 香凝很快就离开了,她这次过来只是为了提醒沈清如而已,在这个到处都有眼睛的后院,这种行为算不上太安全,但好在沈清如自从重生之后,就习惯了把自己身边清理干净。 房间里只剩下沈清如一个人,她重新给自己续了一杯热茶,不紧不慢地思忖着自己下一步的计划。 等着李锦程发难? 不行,如今是她在暗,李锦程在明,如果一直盲目地等下去,只会葬送自己的优势。 所以沈清如必须抓住合适的时机,或者,给自己制造一个合适的时机。 那么要怎么做呢? 暗地里毁坏巫蛊小人? 这不过是最低级的处理手段。 直接揭发李锦程? 恐怕李锦程早做好了准备,失手的概率太大了。 沈清如不愿意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剩下的选择中,最好的那一个…… 沈清如抿了一口茶,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明月。” 她叫了一声。 “小姐。” 明月原本就守在门外,听见沈清如的叫声,立刻推门进来,站在了沈清如身边,“小姐有何吩咐?” “我想见盛昀赫一面,你帮我送回消息,就说后天护心寺见。” “是。” 明月也不多问,只是拿起沈清如写过的密信,利落地转身出去了。 沈清如的计划,本质上很简单。 那就是揭穿李锦程的真面目,只不过,揭开这个面目的方法,还可以商量一下。 这也是沈清如想见盛昀赫一面的原因。 很快到了约定之日,沈清如借口要为李锦程求平安,要去护心寺上香。 不管是宋氏还是李锦程都没阻止。 去上个香,难道沈清如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去护心寺的事过了明路,沈清如隔日便光明正大地让人驾着马车往护心寺的方向去了。 护心寺的香火是一如既往的旺盛。沈清如这次没有往正门那边走,而是直接沿着上次来这里见盛昀赫时走的那条小路进了寺。 一进门,就见上次迎接自己的那个小厮迎了上来。 “沈小姐,殿下已经到了,请跟我来。” 沈清如无声地点点头,跟在他身后进了一个小院。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盛昀赫在这里竟然是有一个固定的院子的,不管他什么时候来都留给他。 “我来晚了。” 进门之后,沈清如笑道。 “不晚,刚刚好。” 难得盛昀赫没嘴毒,沈清如的神色缓和了不少。 原本她还有些担心盛昀赫会因为两人之前的不愉快对她冷眼相待,现在看来倒是多虑了。 “沈小姐约我出来,想必是有要事要谈?” 注意到了沈清如的神情变化,盛昀赫不动声色地转了转大拇指上的扳指,心情莫名愉悦了不少。 “确实是有事要请殿下帮忙。” 盛昀赫问了,沈清如也没有废话的意思,直白道,“前些日子清风送过来的消息很准确,李锦程最近确实在行巫蛊之术,我不打算坐以待毙。” “愿闻其详。” 盛昀赫示意沈清如说下去。 “巫蛊向来是见不得人的东西,若是发生在皇家,更是重罪。” 组织了一下语言,沈清如慢慢道,“原本不做什么,是因为李锦程做的那些事虽然令人不齿,却也算不上十恶不赦。可巫蛊之术就大不一样。况且如今是我们在暗,李锦程在明,我们何不联手做一场局,请君入瓮?” “哦?” 盛昀赫挑眉,看向沈清如的眼神变化。 沈清如笑了笑,凑到盛昀赫耳边嘀嘀咕咕地把自己的打算说了一遍。 听完,盛昀赫沉吟片刻,点点头,“此事应该可行,我之后会派人过去帮你办事,你只需按计划行事。” “那就多谢殿下了。” 有了盛昀赫的保证,沈清如心里顿时就踏实了许多。 倒不是说她就对自己没信心,只是自从遇见盛昀赫以来,他虽说嘴上不饶人,但好歹真办事时没掉过链子。 和盛昀赫这样的人合作,沈清如还是放心的。 和盛昀赫沟通过,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沈清如很快就回了安乐侯府,也没忘记从护心寺带了几个护符回去,算是用来堵住宋氏和李锦程的嘴。 而盛昀赫也没食言,很快就派了手底下的精英摸到安乐侯府和沈清如见了面。 “沈小姐。” 盛昀赫这次没有派清风过来,来的是另一个一身黑衣,身材精干的男人,黑布蒙面,话不多。 “这是侯府的地图和宋氏房间的布局图,任务就交给你了。” 沈清如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地图递给了对方。 男人接过,没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就翻墙离开了。 对沈清如来说,剩下的就只是等待。 ------------ 第64章献计 第二天一早,沈清如才起来准备用饭,就见一个眼熟的丫头匆匆走了过来。 沈清如略微一回忆,想起这是在宋氏院里干活的丫头。 对对方过来的目的有所猜测,沈清如嘴角带上了一抹清浅的笑意。 不出沈清如的预料,那丫头一进来,行过礼,便着急忙慌道,“夫人,老夫人请您去前厅呢,说是有事要问您。” “哦?” 故作惊讶的模样,沈清如犹豫片刻,这才在对方焦急的目光中点点头,不紧不慢地站起来,示意红芜和明月都跟上自己。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娘怎么突然叫我?” 一路上,沈清如仿佛对发生了什么毫无所觉,追问那个来送信的丫头。 “夫人,奴婢也不清楚,只知道今天老夫人起床后就发了很大的火,连早饭都没用就让我叫侯爷和您都去前厅见她呢。” 这丫头平日里也是受过沈清如的照顾的,能说的都说了。 听她这么说,沈清如心中更是多了几分把握。 看来盛昀赫派来的那人昨天已经得手了。 等沈清如赶到前厅,见到的就是脸色铁青,发髻有些凌乱的宋氏和神色同样难看的李锦程。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沈清如脸上带着些疑惑的神色,“娘和夫君怎么发这么大的火?是被哪个不长眼的下人冲撞了不成?” “是不是你!” 完全不理会沈清如的问题,宋氏从沈清如走进来的那一刻就死死地盯住了她,好似要从她身上咬下一块肉来似的,“说,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沈清如稍微往后退了一步,惊讶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娘你为何如此着急?” 宋氏盯了沈清如好一会,确实没有从她脸上看出类似心虚的情绪,这才冷哼一声,道,“自然是我丢了东西!” 一说起来,宋氏就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只觉得心口一阵阵地发疼,“我今日一早起身,便发现丢了好几件首饰,那可都是我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每一件都是真金白银!” 越说,宋氏越觉得自己心尖都在滴血。 她娘家不富裕,嫁进安乐侯府后安乐侯府同样算不上多阔绰,所以曾经一度没什么像样的首饰,还是后来沈清如嫁进来之后沈家一直对安乐侯府的生意帮扶着,这才渐渐好起来。 而宋氏手中最值钱的那些首饰,也大多是在这期间买的。 虽说数量不算太多,可架不住宋氏就喜欢金银珠宝,每一件都宝光灿灿,价值同样不低。 原本她手中还有李锦程从沈清如的嫁妆中带出来的首饰垫着,也不觉得这些首饰多重要,但前不久沈清如骤然发难,直接把那些属于她的嫁妆都要了回去,宋氏手里也只剩下这些,便分外珍惜了起来。 但谁曾想,今天早上宋氏起床之后再去看自己的梳妆匣,就发自己珍藏多年的首饰都不见了! 要说嫌疑,宋氏先是怀疑自己院子里出了内鬼,早就让人在那些在自己院子里干活的丫头小厮房间里搜过一遍,毫无收获。 宋氏这才把目光放到了沈清如身上。 整个侯府,也只剩下沈清如有这个胆子和能力做这件事了。 “什么?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如此大胆,连娘的首饰都敢偷?” 沈清如故作惊讶,道,“难道是府中出了内鬼吗?” 宋氏不说话,只是盯着沈清如不放。 而沈清如也是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顿时眼眶一红,“难道娘是在怀疑我吗?可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要首饰,我什么样式的没有?何必冒着风险偷娘的东西?要是真的这么干了,我也就不配为人妻了。” 见沈清如的语气和态度都很诚恳,宋氏的脸上的阴云才消散了些许,但仍旧狐疑。 她丢了东西,很有些草木皆兵的意思。 “我一定要把我的东西找回来!” 宋氏恶狠狠地叫了自己身边的嬷嬷过来,“你现在就去报官,说我丢了贵重首饰,请官府来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生了豹子胆,连我的东西都敢拿,若是被我知道,我一定让他好看!” “若是连官府都找不到的话该如何是好?” 沈清如故意问道。 “那你就想办法还我一份一模一样的!” 宋氏毫不客气,“自打你从娘家回来,府中的一应事务就都交到了你手上,如今我院里丢了东西,你不该负责?要是真找不回来,你就得赔!” 现在宋氏算是完全不要面子了。 她那些首饰就是她的命根子啊! “既然如此,娘不如听听我的想法?” 宋氏的反应只能说没有完全出乎沈清如的意料,她不但没慌,反而笑了笑,问道。 “你的想法?” 奇怪地看了沈清如一眼,宋氏最后还是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你说说看。” “娘昨夜睡前可曾看过那些首饰还在不在?” 沈清如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反问道。 “当然在,否则我怎么会等到现在才发现?” “那事情就很简单了。” 虽然纯粹是在忽悠人,但沈清如却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侯府的守卫,虽然在京中算不上最严密,可也绝非一般盗贼能随意进入的,更何况又有哪个盗贼会轻易招惹一位侯爷?所以以我之见,这次娘的首饰失窃,很大可能还是府内的人作案。” 顺着沈清如的思路一想,宋氏便不由自主地点点头,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她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也不会有哪个江洋大盗潜入进来就为了偷她的首饰。 “既然是在府内,那处理起来就简单多了。” 注意到宋氏神色的变化,沈清如接着道,“我们花上一天的功夫,让府里的下人都不许离开,免得给他们时间处理赃物,再让人挨个院子搜查过去,那些首饰大概用不了多久就会找到。” 沈清如笃定道,“只要我们的行动够快,找的时候够仔细,东西一定躲不过我们的搜查。” 她的语气过于肯定,以至于宋氏也不由自主地相信了她,“好,那就按你说的办。” ------------ 第65章变卦 宋氏寻物心切,在接受了沈清如的说法之后很快就叫了一队府上的护卫出来,关了安乐侯府的大门侧门,不准任何人进出,打算开始搜查。 宋氏的决心可见一斑。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要是放在平时,宋氏绝对不会干这么得罪人的事,但在那些丢失了的首饰的刺激下,宋氏已经没什么干不出来的了。 无视了那些被沈清如带回来的小妾哭天喊地的表现,宋氏亲自监督着那些护卫,让他们里里外外地把每一个院子都翻了个底朝天。 他们搜查的顺序基本是从外朝里,居住在核心区域的就是李锦程、宋氏、李承嗣和沈清如几人。 “前面是锦程的院子,你们不用进去了。” 宋氏道。 “娘怎么不让他们进去?” 沈清如明知故问。 “锦程怎么可能会是贼?” 极其不满沈清如这话,宋氏瞪了她一眼,“你是什么意思?” “娘误会了。” 直面宋氏差点要杀人的视线,沈清如相当淡定,“我是担心那贼人想来一个灯下黑,专门把赃物又藏到了主子的院子里,倘若是因此错过了,岂不是可惜?” 这话倒也有些意思。 宋氏之前已经相信了沈清如一次,这次沈清如再想让她听话就简单多了。 也是宋氏真的相信自己的儿子是纯粹的,压根并不觉得李锦程会做出这种事来。 可像沈清如说的,她的首饰倘若就这么找不到了,确实她半辈子心里都会不舒服。 思忖了好一会,宋氏才勉强点头,回转身吩咐负责搜查的侍卫,“动手的时候都仔细些,不准漏了什么地方,也不准弄坏了侯爷院里的东西!” “是!” 众侍卫应了一声,这才进了李锦程的院子仔细查看起来。 宋氏和沈清如都站在李锦程的院子外面等着,两人脸上的神色却是截然不同。 宋氏是焦躁与急切,而沈清如,心中笃定了结果,神色自然平静。 一边看着院里的侍卫们忙碌,沈清如思绪微微放空,回忆起了自己当时在护心寺与盛昀赫说交谈的内容。 “直接从李锦程身上下手,必然是事倍功半,那么我们为什么不从宋氏身上找找突破口?自从我把我的嫁妆都收回来,宋氏手上就没多少很值钱的首饰,若是丢了,她一定会大张旗鼓地要找回来,只要我们能抓住这个机会,不给李锦程反应的时间,直接搜查……” 剩下的事情不用沈清如说,盛昀赫也明白了。 只略微一沉默,他就赞成了沈清如的计划,“你打算怎么把宋氏的首饰带出来?” “我没有办法,难道晔王殿下也没有办法吗?” 沈清如笑了。 她从想到这个计划一开始,打的就是让盛昀赫派人帮忙的主意。 她自己虽说也不是办不到,但终归还是让盛昀赫出手更加保险。 “这是什么?!” “快呈给给老夫人和夫人!” 突然,从院子里传来了一阵骚乱声,在宋氏看不见的地方,沈清如唇边带上了一抹笑。 来了。 “老夫人,我们从侯爷房间的床下找到了这个!” 有人呈上了一个木匣。 在看见那个木匣的一瞬间,沈清如就明白,就是这个了。 那木匣不似平常用的木匣般绘着花草或者吉祥的纹路,而是被刻上了各种毒虫和鬼怪的图案。 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宋氏不傻,一看这盒子,也猜到了点什么,不由得大惊失色。 难道是有人要陷害李锦程?! 她一下子阴沉了脸色,没说话,让来送东西的两个护卫脸色苍白。 但还不等宋氏想好该怎么处理这个盒子,一直跟在两个女人身后一言不发的李锦程却在看清楚那个盒子的一瞬间脸色大变。 他不是已经把东西藏好了吗?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被人找到! 眼见宋氏似乎是想打开匣子,李锦程也顾不上担心会不会被人怀疑了,直接一扭身扑了过去,把那个匣子夺了过来,“不准打开!” 把匣子拿到手,李锦程这才放松了些,有些安心。 但沈清如又怎么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夫君为何不让人打开匣子?” 沈清如似乎有些疑惑,“难不成是有什么不能让我们看见的东西吗?若是如此,我让下人都退避左右,只有我和娘在场可好?” “不行!” 李锦程当然不能答应。 “夫君不答应,总要给我和娘一个理由吧?倘若夫君当真是问心无愧,何不打开匣子让我们看看?” 沈清如也不强硬要求,只是鼓动着宋氏心中的怀疑。 但李锦程仍旧是咬死了不松口。 “莫不是这匣中当真装着娘丢的首饰?” 费尽了口舌,沈清如也没能劝动李锦程,脸上多出了点怀疑的神色,“夫君可认识那偷东西的贼?” “空口白牙,莫要污蔑人!” 李锦程脸色更难看了。 可他这般反应,反而加重了宋氏心中的狐疑之意。 这下宋氏心里也开始犯嘀咕了。 难不成这事真是李锦程干的?可要是这样,他为什么要瞒着自己? 要真是让李锦程开了盒子,坏了他的好事可怎么办? 宋氏突然想到了这一点,心思百转,最后还是忍痛决定先把自己那些宝贝放在一边。 万一误伤了李锦程,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里,宋氏顿时就改了主意。 “既然锦程不愿意,那就算了。” 宋氏改了口风,打定主意把这件事含混过去,“说来说去,锦程做什么动我这个当娘的东西?这整个安乐侯府都是他的他想要什么没有?” 有了宋氏的支持,李锦程顿时理直气壮起来,“不错,这整个侯府的钱不都是我的,我何必贪图我娘那些积蓄?” “娘说的有理。” 眼见两人意见统一,沈清如也不和他们争执这个,顺着他们的话说,却在转身时给了明月一个眼神。 明月心领神会。 就在李锦程跟在宋氏和沈清如身后要出门的时候,明月刻意落后了半步,悄悄把一块石头踢到了李锦程前面。 ------------ 第66章暴露 猝不及防之下李锦程脚下一个踉跄,人倒是没摔倒,但原本被他抱在怀中的木匣却被他慌忙之间落在了地上。 那木匣原本就因为李锦程时常打开而没有锁严实,这一摔之下,里面的东西顿时就滚了出来。 那赫然是一个全身插满了银针的木质小人! 在场众人除了早已知道里面是什么的沈清如和明月,俱是心中一惊。 巫蛊,可是重罪! “夫君,你居然私藏巫蛊?!” 虽说本来就心知肚明,但沈清如还是故作惊讶地捂住了嘴,瞪大了眼睛一副慌乱的样子,“这可是砍头的重罪啊!” 一边说着,她眼疾手快地在李锦程回过味来之前把那个小人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后面的生辰八字,果然是她的。 “夫君,为何这小人上竟是我的生辰八字?!” 这段时间以来沈清如演技见长,演起心碎的样子来更是得心应手,一双水眸中含着泪光,眼尾通红,端的是楚楚可怜的模样,“难道夫君竟然恨我到了想诅咒我去死的地步吗?” 李锦程压根没设想过如今被沈清如抓个现行的情况,顿时愣住,不知如何辩解。 好一会,他才在沈清如呲目欲裂的目光中喏喏道,“夫人误会了,我素来敬重夫人,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定是有小人陷害,想要离间你我二人……” 李锦程还真有脸说出这种话来。 在心里冷笑几声,沈清如竟也不十分意外。 毕竟,李锦程确实就是这样为了自己往上爬而不择手段的人,如今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当然什么话都能说出来。 但她既然已经计划好了想要让李锦程吃个亏,自然不会就这么放弃,当下就追问道,“那那人是怎么知道我的生辰八字的?整个侯府中,应当只有夫君和娘亲才知道我的生辰八字才对!” 这确实是个问题,再怎么说,沈清如也是沈家的大小姐,不可能随便一个人都知道生辰八字这种事情。 倘若不是李锦程或者宋氏,那这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呃……或许是有当年参与过我们成亲的下人偶然间看见然后记住了呢?” 被沈清如这么一问,李锦程当下就冷汗直流,好半天才找了个蹩脚的借口。 “可……” 沈清如还想说什么,但一旁的宋氏却突然发难。 “你这是什么意思?照你的说法,这件事难道就一定是锦程做的了?” 猛然见到了巫蛊这种东西,宋氏一时间大脑都空白了,压根想不起来自己该干什么。 还是沈清如连连追问,李锦程又掉链子,她这才猛然回过神,开始维护李锦程。 “再说了,这世上哪里有巫蛊?都不过是为了栽赃陷害就是了,都是无稽之谈,这一个小人,又哪里谈得上是想要你去死?” 宋氏看向沈清如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祸害。 自从沈清如嫁进了安乐侯府,她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如果有机会,宋氏又何尝不想把沈清如从这侯府中赶出去,换一个温顺听话的儿媳妇过来? 但谁让沈清如身后有沈国公府呢? 宋氏和李锦程都不敢彻底把沈清如给惹火了。 若是少了沈家的扶持,安乐侯府是绝对过不上如今这样安逸的日子的。 说不定连安乐侯的爵位都保不住。 但沈清如现在却不会被宋氏如此简单的几句话就糊弄过去,毕竟巫蛊与曾经任何一次都不同。 沈清如绝不会忍。 她咬牙,“难道夫君和娘都不打算追究这件事吗?” 她有些失望的目光扫过两人。 “怎么会不追究?” 李锦程这会也回过神来了,大手一挥道,“夫人不用担心,我一定会把那个胆大包天的下人给找出来,给你泄愤!” 看吧,李锦程最擅长的事情恐怕就是推黑锅了。 宋氏眼神闪烁,“锦程对你多好,你难道心中没数吗?你何苦怀疑锦程?” 一边说话转移沈清如的注意力,宋氏迅速朝着沈清如怀中的巫蛊小人伸出了手,想拿到自己手中,“这巫蛊之术给我看看,说不定能看出什么线索呢!” 但沈清如早就防着她这一手,一瞬间就躲了过去,没让宋氏得逞。 她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没想到宋氏还真能无耻到这个份上,当下她便看向了明月,“既然婆婆不肯为了我主持公道,那我就只能请家人替我伸冤,查清真相了。” 她说着,“明月,你去一趟我家,请我家里人过来,到时候如实说就可以。” 明月点点头,想直接离开,却被那些听从李锦程命令的人挡住,后啦干脆用上了功夫,几个起跃就消失在了李锦程的视线中。 以明月的能力和家里人对自己事情的重视程度,沈清如感觉也许用不了太长时间他们就能赶过来,心中并不慌张。 更是对李锦程步步紧逼,分毫不让。 等到惊惧之下的沈清然、徐倩敏和江氏一起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腰板笔直,眼中含泪,似乎委屈不已的沈清如,以及站在一起,面色凶恶的李家母子。 “李锦程,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行人是直接闯进来的,压根没等人给李锦程和宋氏通报。 沈清然知道妻子和母亲会去照顾妹妹,干脆自己直接对上了李锦程和宋氏,身后的家丁护卫把两人围得严严实实,给人以极大的压迫力。 而另一边,则是轻声细语。 “好了,清如,没事了,我们都来了。” 江氏先一步把沈清如抱在了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脊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没错,小妹,你别害怕,那李锦程要是不讲理,你哥现在就能带人把他给打个半死!” 徐倩敏也皱眉道,看起来像是直接砍李锦程一刀。 “这是我们李家的家事,你们沈家来插一脚干什么!” 还是李锦程的声音。沈清然嗤笑一声,“我妹妹首先是沈家的大小姐,其次才是你这安乐侯府的主母,你们胆敢诅咒她,我就敢给你们一个深刻的教训!” ------------ 第67章报官 李锦程神色十分狰狞,但却不能拿沈清然怎么样 只有宋氏还在不停地辩解,“一定是有人陷害我儿……” “我呸,你当这安乐侯府是什么好地方,谁都跟我家小妹一样不肯离开吗?” 徐倩敏听见了宋氏的话,直接唾了一口,“哪里有那么多人为了陷害他费这么大劲?” “正是。” 见沈清如的状态还不错,江氏也站在了徐倩敏的身边,两人一起维护着沈清如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几人联合逼问之下,宋氏和李锦程很快就没话说。 难道今天就非得承认不可了? 宋氏心中不甘。 若是这顶帽子真被扣在李锦程身上,那他的前途大概也就完了。 皇帝不会想要一个玩弄过巫蛊之术的臣子,严重一些,说不定整个安乐侯府都要遭殃。 和这个比起来,那沈清如回娘家这件事都算是小事了。 忽然,她灵机一动,便大声道,“这绝对不是锦程做的,他一直把这个匣子放在自己的床边,那是因为这匣子里装的本来是他父亲的遗物啊!只是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毛贼如此可恨,竟然把里面的东西换掉,留下了这么一个人偶,这一定是想要陷害锦程!” “可娘你初看见这匣子时怎么好像并不知道这个匣子的存在似的呢?” 沈家人不知宋氏话中的真假,但沈清如却很清楚宋氏这话压根就是胡编乱造,并不打算就这么把这件事给放过去。 要知道,眼下的大好局面,可是她和盛昀赫一手促成的! 听沈清如这么说,沈清然便明白她是不打算轻易让李锦程从这件事里脱身了,更是直接让几个护卫把李锦程和宋氏都牢牢押住。 “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们,你们有什么证据?” 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宋氏的里子面子算是全都丢了个精光。 她脸上涨的通红,不断地质问沈清然,“你不能因为几句话就定我们的罪!你们没这个资格!” “既然我们无法定你的罪,不如我们报官如何?” 沈清如见时间差不多,赶紧插嘴,免得宋氏接着缠住沈清然,不依不饶。 “报官好!” 最后还是沈清然最先明白了沈清如的想法,支持道,“我们如今这般,难免有些偏颇,既然李老夫人觉得李锦程是被污蔑,那我们不如官府见,让官府的人来调查如何?” “不错,现任京兆尹向来以公正而不近人情出名,恰好适合我们的情况,李老夫人既然坚信李锦程是清白的,何不与我们上公堂?” “你们!” 宋氏和李锦程双双咬牙。 他们两个都很清楚,这大概率会是一个坑,宋氏说李锦程是无辜的,只用一张嘴,可若要让官府说李锦程是无辜的,就需要许多证据。 而证据,恰好是宋氏和李锦程压根没有的东西! 但不管他们心里多明白,眼下也只有配合沈家人一条路可走。 见宋氏和李锦程都点了头,沈清然便派手下腿脚快的人去官府报案,请京兆尹派人过来调查。 沈家毕竟还是权大势大,一听说和沈家以及安乐侯府有关,饶是京兆尹也以最快的速度派了人过来,生怕这两家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伤到无辜的平民。 但等来调查的人到了才知道,这两家之间争执的问题居然涉及到了巫蛊! 以往这类事多是直接移交大理寺的,在京兆尹处理的很少,被京兆尹派来调查的下官也是汗流浃背,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实在是经验不多。 这下什么也不用说了,他干脆又叫手下的衙役去把京兆尹本人叫来,免得真弄出什么大事来自己兜不住。 京兆尹的人进了安乐侯府,不但没解决问题,反而又惊动了京兆尹,这在京城也算得上是个不大不小的新闻。 但等到安乐侯府中发生的事情传出来的时候,这件事直接成为了全城的热点。 “你听说了没有,那个安乐侯府又出事了,据说是闹了巫蛊之祸呢!” “什么?我倒是没听说,但是怎么又是安乐侯府?我怎么觉得最近老是听说安乐侯的消息?” “那可不就是嘛,安乐侯先是被人揍了一顿,后脚安乐侯夫人就买了美人送进了安乐侯的后院,结果没两天,就有人说那些美人有人怀孕了,现在又闹出个巫蛊,嘿!” “要我说,这肯定还是安乐侯的问题!” 又有人发表意见,“我可是听说,这次的巫蛊,就是安乐侯要诅咒安乐侯夫人呢!你说得是啥样的人才能想诅咒自己的妻子去死?” “说的没错。” “安乐侯夫人,那是京城里数得上的贤惠!更何况还是沈家的大小姐,安乐侯能有什么不满意的想让她死?” “那谁知道,说不定是安乐侯在外面有了女人,想让那女人回来当主母呢!” 像这样的对话在京城的无数角落发生,只是这次已经有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猜到了真相。 经过了这么一遭,李锦程在京城的名声算是彻底完蛋了。 毕竟,没人会觉得像他这样能对自己的妻子动手的男人会是个好人。 因为人证物证俱在,这个案子的进展堪称神速,没几天的功夫,京兆尹就已经审问了安乐侯府的绝大部分人,其中就包括了给沈清如报消息的香凝和当时在场的不少护卫。 能当上京城的父母官,京兆尹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自然不会相信宋氏瞎编的胡话,直接就锁定了李锦程。 要定罪时,两家人和双方的讼师都在。 “经调查,此次巫蛊案中的巫蛊小人确实属于你……” 京兆尹简单意赅地陈述完调查的结果,随后刚想做出宣判,就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丫头从人群中窜了出来。 “这件事是我做的,与侯爷无关!” 来人径直跪在了大厅中,一张瘦削的脸抬起来看向京兆尹,语气坚定,“此事乃奴婢一人所为,侯爷是不知情的!” 沈清如皱起了眉。 ------------ 第68章替罪羊 “你是说,那巫蛊人偶是你所做?” “不错!” “那你为何要诅咒沈氏?” “自然是因为主母不慈,她不配当我们侯府的女主人!” 那来替罪的小厮的嘴相当硬,任凭京兆尹百般询问,仍旧是闭口不言,一点有用的情报都没有泄露。 即便是京兆尹对此事的真正黑手心知肚明,也无法在已经有人认罪的情况下再去定李锦程的罪,而沈清如也不会因为这点事让家里人以权谋私。 到了最后,竟真让李锦程侥幸逃过了一劫。 但尽管如此,沈清如的一部分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有了这么一桩事,京城谁不知道李锦程对夫人不好? 理由有了,沈清如也就不必像往常一样对着李锦程演出一副深情贤惠的模样,就是她直接回娘家去住一段时间,大概也不会有人说什么闲话。 打定了主意,沈清如先是跟着沈清然回了沈家一趟,和家里人一起吃了一顿饭,随后才带着红芜和明月回了安乐侯府。 这会天早就黑了,沈清如也没有去拜见宋氏或者李锦程的意思,径直回了自己院子里就休息了,压根连一个眼神都没多给对方。 倒是把一直等着沈清如回来兴师问罪的李家母子气得不轻。 他们早就习惯了沈清如对自己的顺从,根本没考虑过现在沈清如的处境和之前又大不相同了。 沈清如算是卸了担子,只觉得神清气爽,睡眠质量都比以前上升了不少。 第二天一早,宋氏就派了人过来叫沈清如一起去前厅吃饭。 说是要一起吃饭,但实际上宋氏打的也就是趁机敲打沈清如的主意。 对宋氏的目的心知肚明,若是以前,沈清如可能还会配合宋氏,但如今大家都闹开过了,沈清如也懒得顾忌宋氏那点面子,干脆地拒绝了。 “请给老夫人带话,我昨日受了惊吓,身体不适,还是不去了。” 宋氏原以为沈清如会来,专门等着给她一个下马威,谁曾想沈清如拒绝了,她当着不少下人的面被落了面子,顿时脸色铁青。 但很快,宋氏就明白了,跟沈清如闹僵的坏处,远远不止眼前这一点。 以往安乐侯府的大小琐事基本都是沈清如来管的,包括下人们的月银、各项福利、过年过节府里应该跟哪家走动,应该送什么礼,回什么礼…… 这桩桩件件都是有讲究的,沈清如能把这么些事安排得井井有条,可见她的聪慧。 沈清如一直都不笨,只不过是曾经被李锦程的花言巧语迷了眼,还真以为这男人非自己不可。 眼下沈清如得了借口,总算是无事一身轻,也有了慢悠悠喝杯茶的时间。 但很显然,除了沈清如之外的人都还没有这样的认识。 “夫人,这个月的月银什么时候发?” 问话的是沈清如院子里的一个洒扫丫鬟,见沈清如心情似乎不错,她这才鼓起勇气凑了过来。 她一问,不少原本正在认真干活的下人都竖起了耳朵,想知道沈清如的回答。 这倒也不能全怪他们。 原先沈清如还在管他们的月银的时候,一般都是每月十五发钱,从未有哪一个月拖延过,也从不克扣,在许多人心中,沈清如是比毫无作为的李锦程和宋氏要重要得多的。 结果这个月已经要二十了,沈清如似乎仍旧没有要发月银的意思,把最近夫人和老夫人以及侯爷的交锋看在眼里的众人便开始着急。 “你们是想问这件事啊。” 沈清如笑了,她倒是忘了这个,“以后诸位的月银之事,就归老夫人管了,若是月银没发,就去问问老夫人好了。” 沈清如轻轻松松地把事情推给了宋氏。 不用等到他们找到宋氏那里,沈清如就知道宋氏绝不会因为管下人月银的权力到了自己手中而高兴。 要知道,安乐侯府本身其实也算不上多有钱,只能勉强说是每年能收支平衡,略有盈余而已。 李锦程和宋氏都要脸面,每月光是发给数量众多的下人的月银就是一个巨大的支出。 而沈清如为了安乐侯府能宽裕一些,这些钱有相当一部分都是她私人出的,压根没用得上安乐侯府中的钱。 宋氏或许会觉得近些年侯府的经济好了些,只有沈清如知道,那都是她自己补贴出来的。 而事实也没有出乎沈清如的预料。 又过了几天,大概确实是忍不住了,不少下人都托了关系让在宋氏身边伺候的明里暗里询问月银的事情,宋氏原先还没放在心上,但次数多了,她也不耐烦起来,刨根问底地一问,这才知道沈清如搞出来了什么事。 宋氏刚丢了不少值钱玩意,眼下竟然又要面对一个花钱项,当然不愿意。 当即她就气势汹汹地找了过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氏来的时候带了几个高高壮壮的小厮。 “娘何必这么想?” 沈清如脸上带着无辜的神色,“我不过是顺了娘和夫君的意思罢了。” “什么叫我们的意思?” 宋氏恼怒不已,“我可没说过让你把这些事情都推给我!” “可夫君既然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想必是不愿意见到我了?” 手中有了把柄,沈清如神态自如,“我思忖良久,还是觉得把这些事情都交给娘你比较好,毕竟您才是这安乐侯府的自己人,不必担心操劳许久,又被人卸磨杀驴,不是么?” 沈清如这番话算是完全没有留情了。 只见宋氏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一肚子的火没处撒,“当初要这么多下人做什么?一个个的要钱,府里哪里有钱给他们?这还不是你的问题?” “可当初府中招人的时候不是按照娘你的要求来的吗?” 沈清如更无辜了。 确实,宋氏多精明,当年她就知道,看在李锦程的面子上,沈清如是不会看着安乐侯府落魄的,故而提出了不少出格的要求。 这府中的下人的数量就算一桩。 沈清如补贴的时候还不见什么,一旦让安乐侯府自己承担这笔费用,恐怕一下子就回亏空不少。 ------------ 第69章猜想 宋氏这番来找茬,沈清如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深层次的因素,但这不妨碍她让宋氏灰溜溜地离开 没多久,沈清如就听说宋氏最后还是捏着鼻子给下人们发了月银。 没办法,这个节骨眼上,就算想把哪个下人辞退了,那也得给一笔遣散费呢,说起来甚至还正常发钱更省一些。 听说了这件事,沈清如就明白,自己的第一个目标已经达成了。 那就是把那些杂七杂八的琐碎事情都丢给宋氏处理。 最起码,沈清如已经走出了第一步,剩下的还需要时间。 而沈清如想要做的远远不止现在这一点。 眼见这件事处理得差不多了,沈清如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她拿出了自己记的账本们,慢慢地翻着,一边整理那些属于自己的产业,当然,那都是在嫁妆单子里的。 没多久,她就发现了自己每年的花销中异常统一的部分。 那就是给了李锦程和宋氏的。 之前就说过,安乐侯府本身的情况其实一直算不上太好,但不论是李锦程还是宋氏,一旦要出现在人前,身上的衣服永远都是绸缎料子,剪裁也都是一流,送礼时出手更是阔绰,从没担心过府中的收入支撑不起他们的花费。 说白了,那都是沈清如一直以来替他们兜着的。 对宋氏和李锦程来说,这么办简直是百利而无一害,要说有什么不妥的,那估计就是沈清如到底是个外人,不长久。 但他们却从没想过,有一天沈清如会不愿意为他们买单了。 而沈清如这么干的直接后果就是,不论是李锦程还是宋氏,衣食住行都大不如前了。 “这都是什么东西?!” 正是午饭的时候,宋氏和李锦程坐在餐桌前,看着餐桌上的几道菜,脸色是如出一辙的难看。 平日里宋氏和李锦程一起吃饭,饭桌上起码也要有八道菜,有荤有素,食材全是最好的,压根用不着将就。 但今日宋氏定睛一看餐桌,却发现少了两道菜,就连菜色也变成了普普通通的家常菜,和平时的又是不一样。 “老夫人,侯爷,是这样。” 一旁的主管冷汗直流,努力解释,“其实府里拨给厨房的钱一直都只够操办这样的饭菜,不是我们想这么做,是只能这么做……” “以前不是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变了?” 这次说话的是李锦程。 “以前能上八个菜,是因为夫人总是补贴我们啊!” 那主管也是无奈,没钱买好食材,那再好的厨艺也是白搭。 “又是沈清如!” 这些日子以来积攒的种种不快集中在了一起,宋氏直接在李锦程面前摔了筷子,脸色铁青。 “她是不是觉得,没了她,整个侯府就不能过了?这是给我们脸色看?” 但宋氏会因为这件事发火本身,就是她被沈清如这一手打了个猝不及防的证明。 每日的饭食不管是菜色还是数量都远不如以前,宋氏现在想新裁一身衣服,好料子还得从前些年的布料中找,若是想要时兴的花纹,那就只有质量次不少的料子。 上个月的月银拖了许久,知道沈清如不再管这些,府中的下人们心思浮动,伺候人时也难免多了几分毛手毛脚。 “这水怎么这么烫!” 轻轻抿了一口水,宋氏被烫了一下,猛地把杯子扔了出去,里面的热水溅在了倒水的那小丫头的脚面上。 那小姑娘年纪还不大,被吓得直哭,宋氏听着就脑仁疼,干脆让人把她带了出去。 思来想去,宋氏很快就发现,自从那天他们一前一后地从公堂上回来之后,她过的就更加不顺心了。 说白了,还是因为沈清如。 要是再这么发展下去,她岂不是会过得越来越差?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宋氏就坐不住了。 安乐侯府和李锦程,对宋氏来说也比不上她自己的荣华富贵重要。 想到这里,宋氏再也按捺不住,径直出门,穿过有些疏于打理的小花园,找上了李锦程。 “我们不能再这么被动了。” 宋氏罕见地正经了不少,看向李锦程,“沈清如这次恐怕是狠了心想报复我们,侯府的一应事务,她倒也放得下。” “娘说的不错,这些日子沈清如越发放肆,简直要爬到我们头顶上作威作福了。” 李锦程当然也受不了沈清如的刻意疏离,心里也早就积攒了怒气,如今宋氏先提出啦,反倒是对了他的胃口。 两人一拍即合,随即便讨论该如何让沈清如服软。 “我觉得,还是要从根源下手,先试探一下沈清如究竟是为什么这么做才好。” 李锦程死死地皱眉思考了好一会,“她现在百般作为,都是从打官府回来之后才有的,莫不是还是记恨当时的那个小人?” “沈家都为她出过气了,她还有什么可不满的?” 说起那天被迫到官府,结果丢了大人的事情,宋氏仍旧是没好气,“况且,比这巫蛊更严重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以往沈清如可以忍,这次怎么就变了?总得有个由头吧?” 李锦程得承认,宋氏说的有道理。 和沈清如成婚的这些年,李锦程少有在家里住的时候,大多是深夜不归,而沈清如最开始甚至等过他一整夜。 其他琐琐碎碎的类似之事不知凡几,沈清如却从没因为这些跟李锦程置气过。 也难怪宋氏会这么想。 “那她还能是为什么?” 李锦程只觉得头疼。 “我觉着,要不就是她嫉妒了。” “嫉妒?” 李锦程有些不解,“她还会嫉妒?” “那当然,沈清如难道就不是人了?是人就都会嫉妒。” 宋氏嗤笑一声,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准没错,“饶她是沈家的大小姐又如何?还不是要为我儿争风吃醋?依我看,早在你说自己去了春风楼的时候,沈清如就按奈不住了,去把那些姑娘弄回家,只不过是方便放在眼皮底下看着,结果你与那些女子亲近,她恐怕又不愿意,这才故意要与你闹……那巫蛊之事,恐怕不足为道!” ------------ 第70章讨好 “娘言之有理!” 被宋氏这么一提醒,李锦程也猛地回过神来了。 他之前是想岔了啊! 从他娶了沈清如时起,李锦程自己都很清楚,沈清如受委屈的时候多了去了,但要说女人,他确实只在外面养着叶尔雅,还没让沈清如知道。 所以说,在沈清如眼中,自己大概一直就是个痴情人,却没想到前些日子突然就和其他女人有染! 如此一来,若是沈清如赌气,似乎确实也算正常。 李锦程这么想了一通,总算是自己说服了自己,当下便有了信心。 “娘,我知道怎么办了。” 李锦程胜券在握般,“沈清如心悦于我,只要我去劝劝她,她一定会妥协的。” “不错。” 宋氏也满意地点点头,“你能这么想就好,男子汉大丈夫,当低头时则低头,如今你放下身段去哄哄沈清如,只要她一颗心还在你这里,这侯府就还是我们的侯府,沈家,也迟早会是我们的。” “不过我到底不如娘懂女人,还请娘教教我。” 李锦程问道。 宋氏笑得慈祥,把自己的经验尽数传授给了李锦程,“女人嘛,到底都是心软的,尤其是沈清如这样的大小姐,更是女怕缠郎,这些日子你多多关心她,嘘寒问暖一样都不要少,也别再去跟那些女人纠缠,时间长了,她自然也就心软,不愿意同你计较了。” 两人算盘打的响,沈清如完全没想到李锦程和宋氏还能自信到这种地步,以至于被上赶着献殷勤的李锦程吓了一跳。 “你来做什么?” 快要换季,沈清如原先的衣裙都是去年的了,她便打算趁着最近李锦程和宋氏都焦头烂额,顾不上找麻烦的功夫去街上逛一逛,也好买些最新的衣服首饰回来。 自从嫁给李锦程,她就因为顾忌着安乐侯府的面子和财力每年都不怎么买新衣服,一两件也就够了,但到了现在沈清如选择放开自己,也就不必想着那些有的没的了。 沈清如的嫁妆,与其用在壮大李锦程上,还不如拿来给自己买几身新衣服。 但她才走到大门前,李锦程就突然跳了出来。 沈清如心中蓦然生出了些不好的预感。 “夫人这是要出门逛一逛么?” 李锦程明知故问,“正好为夫今日无事,正好与夫人一起出门。” “不。” 原本的好心情被李锦程搞出来的这一下弄得荡然无存,沈清如冷冷道,“我要回家看看我娘。” 一说到要回沈家,饶是李锦程打算接近沈清如也不敢跟着一起去,只好讪讪地离开。 第一次尝试算是无功而返。 沈清如原以为以李锦程那自我的性格不会再来,但这次李锦程却分外地坚挺了起来。 出门后沈清如确实回沈家坐了一会,也是把自己的近况和江氏、沈清然和徐倩敏等人说一声,免得大家替自己关心。 等到沈清如回安乐侯府,已经是用晚饭的时候,她简单地吃了几口,便准备入睡。 可她才换了衣服,就听见红芜过来敲门,“夫人,侯爷来了。” 又来! 沈清如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但想到李锦程恶心人的本事,还是过去打开了门。 李锦程就站在院子里。 见沈清如开门,他惊喜地凑了过来,“清如,你真美。”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沈清如,确实是被惊艳到了,但沈清如只觉得恶心。 他这是什么意思? “这么晚了,侯爷过来我这里有何贵干,若不是什么要紧事,我这就要睡下了。” 这算是隐晦的逐客令了。 但以李锦程的脸皮,这一句话还不足以让他放弃。 “夫人说的什么话。” 李锦程故作温柔,“你我本是夫妻,晚上同睡不是天经地义的么?夫人,快让我进去——” 沈清如被李锦程这话弄得想吐。 天经地义? 那你怎么不直接娶了叶尔雅做妻子,非要算计沈家? “还是不了吧。” 沈清如不笑了,神色和语气都很冷,“这些年我独自睡习惯了,侯爷过来,我怕我晚上睡不好。” 停顿片刻,她道,“倘若侯爷一定要来,那我只能让侯爷睡在床下了。” “你!成何体统!” 竟然连床都不让自己上! 李锦程又被沈清如下了面子,但在下人面前,他也不想和沈清如争执这点私密事,让人看了笑话,最后还是自己拂袖而去。 沈清如冷笑一声,让人锁了门。 夜深人静,沈清如也想了想李锦程这是想做什么,这个问题不过片刻便有了答案。 无缘无故的,李锦程这种人如无比要绝不会对自己低头,现在又这么殷勤,只能是自己刚刚执行没多久的计划起了作用…… 想到这里,沈清如无声地笑了。 而不清楚沈清如的心思的李锦程还没有放弃。 第二天一早,李锦程又来了沈清如的院子,打算陪着沈清如一起吃早饭。 这次他身后还跟着宋氏。 接连几天,李锦程竟是一点进度都没有,宋氏也不由得急了,干脆一起跟来看看情况。 见到一前一后进来的母子,沈清如眼神晦涩。 刚好,她也不愿意再跟李锦程这么纠缠下去了。 “还是夫人这里的早餐丰盛。” 李锦程和宋氏相当自然地坐了下来,李锦程一边说着,就想伸筷子。 沈清如这里小厨房的厨子都是沈家送来的,自然是有一手绝活的,一桌简单的早饭也被他做的色香味俱全。 李锦程原本就没吃什么东西,当下就食指大动。 但下一秒,沈清如就用自己手中的筷子架住了李锦程手中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连一口饭我也不能吃你的了?” 李锦程先是愣了愣,随后便勃然大怒,“沈清如,你最好不要太过分!” “侯爷若是饿了,不如去跟大厨房说一声,想必早饭早就准备好了。” 沈清如浅笑,“何必非要来我这里讨一口食呢?” 听她的语气,好像李锦程是在乞讨一般。 “沈清如,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李锦程猛地放下筷子,直接站了起来。 ------------ 第71章纳妾 沈清如并不急,嘴角甚至还勾起了一抹冷笑。 才说了这么几句话,他就沉不住气了,真不知道自己前世到底是有多眼瞎,才会对这种人掏心掏肺。 她拿了一双银筷子,慢悠悠开口:“妾身听不懂侯爷的话,妾身不过才说了一句,侯爷怎么就急眼了呢?先前侯爷对妾身视而不见多年,妾身可从未如此过。” “那毕竟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如今我对你好不就……哎呦!”李锦程一边说着话还一边朝着沈清如桌上的另一只手抓去,只不过却是结结实实地被敲了一筷子。 他立刻吃痛,缩回手之后就吹了好几口气。 沈清如看着可乐,忍不住就轻笑了一声。 笑声传到李锦程的耳朵里,他立刻收起了那副狼狈的模样,换了衣服冷冰冰的表情:“我之前对你不好,那都是之前的事了,但若是你眼里只有曾经,没有我最近对你的好的话,日后你可莫要来求我。 “侯爷博览群书,想来一定听说过这样一番话——迟来的深情可是比草都贱,”沈清如语气平淡地开口,“我从前倒是为了你掏心掏肺的,却换来了什么?” 这番话说得有情有理,顿时就把李锦程给给逼得没话说了,他只能旧瓶装新酒,再次提起了之前对沈清如的救命之恩。 “沈清如,你可莫要忘了,当年你的小命可还是我救的呢,如今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就不怕外面的人说你没良心么?就凭着这件事情,就足够你对我们全家感恩戴德了。”他这样颐指气使的样子,倒是还真有几分地痞无赖的架势。 沈清如顿时哑然失笑,随手就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一眨不眨地盯着李锦程开口:“侯爷,妾身在侯府这么多年的勤勤恳恳,费钱费力还讨不到好,这个先不说,单说你依靠着我娘家的势力,作威作福了这么多年,也算是唤够您的救命恩情了吧?” 一番话再次说得李锦程哑口无言,他根本就不是沈清如的对手,如今根本就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了,更何况如今理还在沈清如的手中,更是让他无可奈何。 既然已经没话说了,也就没有必要再次留在这里,他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听见后面突然传来了宋氏的声音。 “沈清如,你好好看看你自己,哪一点有做媳妇的样子……” “婆母,我这怎么就没有做媳妇的样子了?”沈清如丝毫不急,说话仍旧是慢悠悠的。 从前,宋氏一直都拿最难听的话说她,她都能人过来,如今不过就是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她权当是听了两声狗叫。 只是有些话她绝对不能再咽回到肚子里头去。 “娘,这些年来侯府里外里哪一件事情不是我操心,从来不曾叫你们丢脸,甚至拿自己的嫁妆来贴补侯府的开支,你只管出去问问看看谁能说出我一句不好来。”沈清如站起身来,与宋氏直视,“这么多年来我侍奉您,从没有不尽心尽力过,便是我自己的亲娘病了,也是先紧着伺候你的,如今怎么就没有做媳妇的样子了?” “难不成非要我将整个沈家搭进来才罢?” 宋氏也是再难说出话来。 她支支吾吾半天,最后竟然还能胡搅蛮缠起来,指着沈清如的鼻子骂道:“你把这些表面功夫做的再好又有什么用?我们安乐侯府不还是连个正经的世子都没有?你叫程儿在外头如何能抬得起头来?” 沈清如怒极反笑。 他们这一家子小人竟然什么话都说的出来。 “娘,子嗣一事,你怕是不能怪到我身上吧。”沈清如的目光一直都落在李锦程的身上,看得他有些毛骨悚然。 李锦程却还是结结巴巴:“你…你说什么呢?你自己的身子什么样,难道自己心里没数吗?” 他就是捏住了沈清如的傻劲,这才一直心安理得的把所有的问题都推到沈清如的身上,要是这人不傻了,那他可就要丢脸了。 “我的身子,我自然是有数的,可就怕别人没数。”沈清如眼里噙着嘲讽。 她这些年为了他已经够傻了,绝对不会再继续葬送下去了。 沈清如并不急着揭露李锦程的隐瞒,反而是朝着宋氏笑道:“娘,您别急,这安乐侯府迟早都会有能够传宗接代的世子的。” 她一个眼神,屋子里的丫鬟就直接把人给赶了出去。 这些大多都是她从沈家带来的,对自己还算是忠心,也能够信得过。 鸿雁飞来,天边白云如水,一片祥和之气。 沈清如一大早就大张旗鼓的请了人牙子带来些家世清白、身子干净的人,不求模样如何,心性须得正。 “侯夫人只管看,这些都是家世清白的,手脚麻利,有眼力见,不管是伺候您,还是伺候老夫人都是最好的,我来之前都已经调教好了,也省了你们费心调教。”人牙子笑弯了眼,一脸的殷勤。 沈清如的笑并不达眼底,不怒自威:“我叫你带人来,并不是做丫鬟的,而是给侯爷纳妾。” “纳妾?”人牙子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从前对沈清如也有几分了解,因着李锦程对她的救命之恩而芳心暗许,两人也算是琴瑟和鸣,这么多年来只有一个养子,如今这般大张旗鼓的张罗着纳妾,分明就不正常。 她皮笑肉不笑:“侯夫人可别拿我打趣了,谁都知道侯爷对您的情意,怎么可能会同意纳妾呢。” 她心里头却是忍不住偷笑。 她们这些人牙子为了做生意,消息最是灵通,尤其是听了那么多李锦程的糗事,她们背地里都怀疑,这怀不上孩子的是不是李锦程。 只不过这些毕竟都是背地里的怀疑,做不得真的,即使是真的,相信也不会有人跑去李锦程的面前去问上一问,除非摆明了同自己过不去。 但话这是这般说,这种说法倒是越传越真,毕竟怀不上孩子一事可并不是捕风捉影的。 ------------ 第72章弹劾 “怎么不会?是侯爷纳妾的事情重要,还是给侯府传宗接代的事情重要,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侯爷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还是看得很分明的,若是有合适的人选的话,”沈清如知道这些人牙子一个个都跟人精一般,方才那般说也只是为了提高些手中的价码罢了,于是乎她直接伸出了两根手指头,“我愿意出双倍的银子来买。” 果不其然,这番话倒是立刻打消了人牙子心中的顾虑,毕竟跟谁过不去也不会跟钱过不去。 “既然如此,那自然是有的,沈夫人为了侯爷的事情可真是尽心尽力啊,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人牙子说着便招手留下了五个人,并且还拐着弯的夸赞了沈清如一番。 沈清如点了点头似乎很是受用,伸手入怀摸出了白花花的银票:“这是买人的钱。” 而后又摸出了三锭银子,依次放到了人牙子的手里面,看着人牙子满脸错愕的样子,她一边把人牙子的手合拢起来一边开口:“最近的时日里,侯府的名声不大好,不过想来那都是有心之人恶意编排的,至于我应该没有传得那么邪乎吧?” “自然没有,自然没有。”人牙子心领神会,立刻就听出了沈清如的言外之意,拍着胸脯保证这件事情就包到自己的身上。 不过两日,之前京城当中盛传的事情就改换了风向,无一例外都在称赞安乐侯夫人大度,为了给侯府延绵子嗣,主动给夫君纳妾,更有甚至,还说安乐侯对侯夫人的深情都是装出来的。 这些话不仅在坊间广为流传,甚至连朝堂上的官员都听说了几分,自然也就传到了李锦程的耳朵里。 他一下子就猜出这是沈清如的手笔,匆匆回到侯府之后就拿着下人撒气。 “住手!”宋氏听到下人的禀报,立刻出门拦住了正在鞭打下人的李锦程,“你何必同一个下人过不去呢?” 李锦程喘着粗气开口:“他方才给我的茶是冷掉的。” “给的好,我看啊,你如今就合该喝杯冷茶,好好地压压你心中的火气。”宋氏却一把夺过了鞭子掷到了一旁,“你先下去吧。” 那下人立刻对宋氏下跪感谢:“多谢老夫人,方才侯爷想事情想得出神,因此茶水才冷掉的,实在是与小人无关啊。” 宋氏摆了摆手,他立刻就忍着伤痛连滚带爬地跑了下去。 “娘,你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李锦程心中的火气确实下去了不少,但态度依旧是冷冰冰的。 宋氏指了指一旁的石凳:“外面的流言你都听见了?” 李锦程点了点头没再言语。 “听到了正好,省得我还要再费一遍口舌,你听好了,如今的当务之急是,你得尽快让那些妾室怀上孩子。”宋氏压低了声音开口。 李锦程恍然大悟,那沈清如不是在外面造谣生不出孩子是自己的问题么?若是自己同别的妾室有了孩子,那谣言可就直接不攻自破了,届时她可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他一连数日都留宿在妾室的房内,可真是为了让沈清如砸脚拼尽全力了。 沈清如丝毫没有因此而吃醋,反而是乐得自在,甚至还把李锦程的荒唐举措更传扬了出去。 这一下子,满京城都在责骂李锦程是个好色之徒。 朝堂上议论纷纷,御史连上三道折子斥责安乐侯的无德,皇上更是直接当众斥责了安乐侯一通。 李锦程这些日子的憋屈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大醉一场。 宋氏对此也是有所耳闻的。 她日后还得指望着自己的儿子来给自己养老,自然不能任由着侯府的名声毁了。 “儿啊,听娘一句劝,你还是得跟沈清如服软。”宋氏再次提议。 李锦程不耐烦的将手中的酒盏摔了出去,抱怨道:“娘,你也看出来了,上次我对她好话说尽,她是个什么态度,现在还让我对她服软,那我的面子往哪搁?” 他说着,还拍了自己的脸两下。 宋氏上前来笑道:“儿,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可那个沈清如实在是太精了,现在谁都知道她为人大度,衬得你成了无耻小人,还有啊,外头不都说你对沈清如的情意是装出来的,那你就一直往上凑,叫外头那些人看看,你们两个人到底是谁不好好过日子。” 李锦程的酒已经醒了大半了。 “娘,这样能成吗?” “娘也是过来人,知道这女子的脸面到底有多重要,她要是自己不要脸面,可不能怪咱们啊。”宋氏眼底已经有了些许的得意,只要让沈清如丢了脸,她们的日子就还跟从前一样了。 李锦程的眸子倏地就亮了起来,看起来他这从前的面子功夫,如今也得继续维持。 自己做得越好,外头人才会知道沈清如的不好。 只是,他却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娘,那我现在该如何是好?” “你这些日子就别去那些妾室房里了,就去沈清如房里,她要是不留你,你就去书房睡,最好能叫外头的人都知道是她把你赶出门的,再者,马上就是长公主的寿宴了,这可是最好的表现机会了。”宋氏果真是一肚子坏水,这些主意说来就来。 相比之下,李锦程反倒更是个棒槌了。 用过晚饭,他就又凑到了沈清如的面前。 沈清如正低头看书,连眼皮都没抬:“侯爷怎么又来了?我可是给你纳了不少的妾室,侯爷还是去她们那吧,省得婆母又要指责我生不出孩子了。” 李锦程觉得她这么说分明就是在故意堵自己的嘴。 他恨不得直接上去给沈清如一巴掌,可为了外头的那些名声,却只能继续服软:“清如,你瞧你怎么还说起气话来了,上次的确是娘说得不对,可她也是太着急了,我已经说过她了。” “当儿子的指责做母亲的?我还是头一回见呢,难道侯爷就不怕外头那些人说你不孝顺?”沈清如冷笑一声。 ------------ 第73章贺礼 她都已经想好接下来怎么去外头传扬了 李锦程一下子就没了话。 他总感觉沈清如能猜出自己心中所想一般,不管自己怎么说,她都能把自己的话给堵上。 他深吸一口气,干脆不再继续说,而是道:“长公主的寿宴就要到了,那日我陪你同去。” “嗯?”沈清如这下就忍不住抬起了头来。 前世,她求着李锦程跟自己去参加长公主的寿宴,他都不去,如今反倒自己上赶着了。 李锦程看她有了反应,还以为是自己的法子奏了效,沈清如又要来缠着自己了。 他眉眼间满是得意,可沈清如却给他泼了冷水:“妾身这些日子身上不好,不准备去贺寿,既然侯爷有空,那不如就和老夫人一块去吧。” “长公主寿宴这么大的事儿,你不去?你难道是想让外头的人戳咱们安乐侯府的脊梁骨不成?”李锦程拔高了声音,险些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侯爷消消气!”沈清如立刻出言规劝,只是后面说出的话语却不是李锦程设想的那般,“毕竟咱们侯府哪里还有脊梁骨?那脊梁骨不是都被您毁得差不多了么?难道侯爷就没听过风言风语,若是没听过的话,妾身也不介意一桩一桩的同您讲讲,这第一桩嘛自然是……” “够了!”李锦程装不下去了,冷冷地出言打断了沈清如的说辞,她丝毫不觉得意外,耐心等待着李锦程的下文,“就算你说得对,那这次就是为了挽回侯府的名声,总可以了吧?你非但必须得跟我去长公主府,还必须装出一副琴瑟和鸣的模样来,可不能被人看出猫腻来。” “这么说倒是还可以。”沈清如噙着笑意点了点头,而后又单手托着下巴斜瞥了一眼李锦程:“不过侯爷,这有些事情可是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的。” 李锦程摆了摆手:“这些事情你先不要管,只要跟着我去就可以了。” 沈清如将自己手里的书卷放下,心里头思忖了许久。 如今看来,李锦程是想要挽回自己的名声了,既然如此,她就不能让李锦程如愿。 若是自己不去,那所有的事情就全都是李锦程和宋氏说了算了。 她点头:“好,那就都听侯爷了。” 李锦程的目的达到,自然是一脸轻松的回了书房去。 长公主寿宴那天,天色晴好。 大街小巷都是热闹的人群,街上的行人来往匆忙,脸上洋溢着喜悦。 长公主乐善好施,寿宴这么大的事情更会开棚施粥。 沈清如并不想跟李锦程同乘一辆马车,特意出门晚了些,只想着李锦程不等她,能够先走。 却不曾想,等她走到门口的时候,李锦程正空着双手站在门口呢。 “沈清如,你怎么这么慢!要是误了好时辰,你担当得起吗?”李锦程一张嘴就是指责。 从前沈清如听了这种话,肯定会使出浑身解数来讨好他,可如今却根本就不当回事,甚至还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侯爷要是怕我耽误了时辰,只管自己先走,何必苦呵呵的等着我呢?” 李锦程是为了做戏才一起去的,自然不会还没出门就先闹个大红脸,只催促着她上车。 可宋氏却是看到了她两手空空。 “清如,你给长公主准备的贺礼呢?”她瞪大了眼睛问道。 这么大的场面,要是他们一家子空着手去,只怕是要沦为整个京城的笑柄了。 李锦程这才注意到沈清如的手里根本就没有贺礼,瞬间就急了眼:“沈清如,你这个侯夫人是不是当得有点太舒服了!” 沈清如初时还觉得有几分诧异,但在看到他们母子也是两手空空之后,顿时就想明白了她为何会这般开口。 “你们不也是什么都没带么?”她语气平淡地出言反问,虽然语气平淡,但话语却也足够扎心。 宋氏立刻涨红了脸:“这是当家主母该要操心的事情,你怎么还能这般心安理得地问我们?” 沈清如对宋氏的质问充耳不闻,只是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哦”,而后就准备上马车。 “你们两个要去丢人现眼可别带着我一同去,我年岁大了丢不起那个人。”宋氏摇了摇头作势就要走,但脚步却根本没有动个分毫,绕是这样,李锦程还假意拉着她,不肯让她离去。 沈清如掀开车帘探出了头反怼道:“我们就甘心去丢人现眼么?侯府账上没银子,我该如何准备贺礼?难道你们打算让我用自己的嫁妆来贴补?” 宋氏倒是巴不得让她拿自己的嫁妆银子来贴补呢,最好是能把安乐侯府的窟窿直接都给补上,这样她们日后才能有好日子过。 “要是婆母和侯爷不怕外头那些人说三道四,我倒是无所谓,只是还劳烦二位给我写下借条,省得到时候说不清。”沈清如给自己身旁的红芜使了个眼色,叫她去准备纸笔。 除非有借条,否则她绝对不会再拿出一个铜子来。 李锦程开口就是呵斥:“沈清如,你如今倒是把你我分得清,咱们是夫妇,你又是侯府的当家主母,难道不应该为了侯府掏心掏肺?现在为了一点银子,你都要斤斤计较,难道这就是你们沈家的家风?” 这话算是直接戳进了沈清如的心窝。 她看向李锦程的眼中满是杀意,声音都不可避免的冷了几分:“侯爷可要把嘴巴放干净些,自古以来只有那些黑了心肝的人才会想着动媳妇的嫁妆银子,你要是非要我拿出来,那我可就得去登闻鼓好好问问,是不是现在的律法改了,女子的嫁妆银子必须拿出来贴补婆家!” 这话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叫宋氏都怔了身子。 要是真的把事情给闹大了,他们安乐侯府的脸面可就彻底没有了。 她赶紧给李锦程使了个颜色,摇了摇头。 “时辰可要到了,难道老夫人和侯爷是准备不去了?”沈清如不慌不忙的问了一句。 ------------ 第74章男女分席 李锦程紧紧攥着的拳头爆出了青筋来。 他现在的名声的确不好,但正是因为如此才更要脸面。 “娘,你们现在这里等着,我去库房翻翻。”李锦程说完,就快步朝着自家的私库跑去。 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是安乐侯府的账上再没有银子,库房里也是有些稀世珍宝的,可李锦程在库房里寻摸了许久,仍就是没有满意的东西。 太阳越发大了。 宋氏在马车上等得心急如焚,转头却看到沈清如无动于衷,更觉得心中有气,阴阳怪气:“清如啊,这时辰可马上就要到了,程儿还没回来,是不是没在库房找到能用的东西?” “娘,侯府的库房可不小,想来侯爷得寻摸一会儿呢。”沈清如无动于衷。 她从来没去过安乐侯府的私库,自然不知道里面都有些什么。 不过这么多年,李锦程和宋氏可是没少给叶尔雅送东西,而且每回送的都是好东西,如今库房里面拿不出东西来也是应当的。 宋氏一时语噎,铁青着面色,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都冷了几分:“清如呐,程儿毕竟是个男人,哪里懂长公主的生辰宴该送什么,我记得你嫁妆里有一块银狐皮,不如先拿出来应应急,赶明儿娘在给你买好的。” 沈清如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头却是冷笑。 她还以为宋氏会有什么手段,原来还是打自己的嫁妆主意。 她连忙笑道:“这实在是太不凑巧了,娘——那银狐皮我已经送给我嫂子了,你也知道我给她们添了不少麻烦,思来想去,也只有那个能拿出手赔罪了。” 宋氏只觉得肉疼。 那一块银狐皮可是价值连城呢,她早就想自己裁了毛领配在过冬的大氅上,如今看来,就算是长公主也能充面子,可现在不过是一场空。 她还没开始数落沈清如败家,李锦程就黑着脸来了。 宋氏看着他手里的匣子,立刻打开看了,却不曾想,里面不过是一套珍珠头面。 这东西送给寻常的人家还行,送给长公主,这分明就是自己给自己找没脸。 她黑了脸,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倒了沈清如的身上:“方才我就叫你去自己嫁妆里头寻寻,现在好了,程儿不懂,你可不是,拿着这个去,也不怕被别人笑话!” “别人怎么会笑话呢,我看没准还会羡慕我呢。”沈清如就是油盐不进,“娘,谁家不是主母准备这些贺礼,要是知道咱家是侯爷分担,只会说侯爷疼我,咱家脸上还有光呢!” 宋氏被气的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她皮笑肉不笑:“好,你们现在都有出息了,不听我的也正常,既如此,你们两个去吧,我就不去丢这个人了!” 宋氏说完,立刻就下了马车。 马车上一时尴尬,李锦程同样黑着脸。 沈清如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李锦程接下来肯定会把所有的过错在推到自己的身上,届时自己解释便成了不孝婆母的泼妇。 她便在李锦程开口的一瞬间,抢先张了嘴:“侯爷早就知道今日要去给长公主祝寿,怎么就不能早些准备,瞧如今把娘给气得。” “怎么是我,分明是……”李锦程的招数都被打乱了。 沈清如继续强行打断了他的话,指责道:“您也知道婆母是最要面子的,拿着这些东西去祝寿,肯定会叫人戳她的脊梁骨,侯爷合该早些准备,饶是账上没有银子了,你这个当家的去当铺上当些不值钱的玩意儿,也能凑出个像样的贺礼来。” 李锦程彻底哑口无言。 要是叫别人知道他现在沦落到了需要当东西才能够给长公主送贺礼,那他的脸面可就彻底保不住了。 “好了,时辰不早了,赶紧走!” 李锦程一声令下,马车便缓缓往前驶去。 沈清如的嘴角不自觉的勾起。 她在安乐侯府受了那么多得委屈,如今到底是能够扬眉吐气了。 马车很快就到了长公主府门口。 沈清如还没下车,就已经听到了外头的拜寿声。 她两手空空就准备下手,却被李锦程一把给抓住。 李锦程瞪她:“你可别忘了,如今实在外头,就算是为了侯府的名声,你都得与我一块进退。” “侯爷放心。”沈清如轻笑。 她眉眼都弯了,衬得别有一番风韵,叫李锦程都不由得愣了神。 可沈清如下车的刹那,眼底的笑就再也看不见了。 她自然是要为了名声考虑,只不过只会为了自己的名声,却不会为了侯府的名声。 沈清如先行进去,便有丫鬟带着她往后院去,李锦程快步跟上,却被丫鬟给拦了下来:“侯爷恕罪,今日是男女分席,侯爷去前院找爷们们喝酒吧。” “可……”李锦程张了张嘴,愣是没有把后面的话语给说出来,只能转身离去了。 丫鬟欠了欠身,带着沈清如继续往里头行去。 一进后院,便传来了此起彼伏的笑声,桌前都是来祝寿的各个府上的女眷们,人人都掩着小嘴轻声说着一些什么。 沈清如径直被带到了长公主面前,按照吩咐给长公主拜寿。 长公主上下打量了沈清如一通,她早就听说过沈清如的大名,却一直都觉得她拎不清,打心眼里不喜欢沈清如,但还是耐着性子听她说完了一大套烂大街的祝寿语,随意寻了一处地方就让她坐下了。 沈清如谢恩起身之后,一眼就看见了长公主女儿身边坐着的人,她的眼睛瞬间就直了。 那人正是叶尔雅,今日她穿了一件淡红色的衣服,虽然也很鲜艳,但却没有一点喧宾夺主的感觉,毕竟今日可是长公主的寿辰,她可不能抢了长公主的风头。 长公主的女儿名唤宁安,生的也是一副落落大方的模样,让人看了就喜欢的很。 沈清如起身的那时候,宁安正好拿起了一块糕点递到了叶尔雅嘴边,她咬了一口就推到了宁安的嘴边,她也毫不介意地咬了一口,两人有说有笑的很是亲昵。 ------------ 第75章指桑骂槐 她看着眼前这一幕微微有几分愣神,今日可是长公主的寿辰,而她的女儿却和叶尔雅这般亲昵,俨然都快成了这宴会上的主角,不止沈清如在看,就连旁人的视线都有不少递了过来,有羡慕的有嫉妒的,还有怨毒的憎恨的,各种情绪都有…… 丫鬟见沈清如没有动,立刻就轻声提醒了一句:“侯夫人,这边请。” 沈清如这才回过神来,立刻就跟了过去,坐在丫鬟指点的位置之后,又用余光瞥了瞥一旁的叶尔雅。 她想起自己今世还没见过叶尔雅,就决定装作不认识,不然又得费一番口舌。 沈清如百无聊赖,才将手边的茶水端了起来,就听到了一旁户部尚书夫人的话:“侯夫人,前些日子我就想上门去拜访您和江夫人,只是一直不得闲,改明儿还希望您能帮臣妇引荐。” “好说,好说。” 这些日子,安乐侯府的名声的确不太好。 可沈清如毕竟还是沈国公府的掌上明珠,在场的人也不会对她不敬。 只是,她不去在意叶尔雅的存在,对方的目光却一直都往她的身上瞟。 宁安本就在兴致冲冲的同叶尔雅说话,却发现后者一直心不在焉,自然就起了疑心,忍不住问道:“雅雅,你怎么一直看侯夫人,可是与她认识?” “不认识。”叶尔雅不由得有些心虚。 她生怕被宁安看出异常来,连忙解释:“不过是我这些日子听说了些故事罢了——” 她将外头的那些闲话全都说了出来,又怕长公主会责怪于她,还特意压低了些声音。 末了,却还不忘了补充一句:“我这些日子一直纳罕侯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不今儿难得见了,看着侯夫人模样好,可怎么就和安乐侯的感情不好呢?” “郡主,难不成当真是如外头所说的那般,是侯夫人执意要嫁过来的?” “不过,不管如何,一个女人始终都生不出孩子来,也是很难抓住丈夫的心的。” 宁安从来不去打听这些事情,只是对二人当初的结合有所耳闻,听闻是李锦程英雄救美而成全了一段佳话,而后沈国公出面才促成了这姻缘。 保不齐就是沈国公府以权势压人呢。 她冷哼一声:“沈国公府如今好不威风,别说她家人要嫁侯爷了,便是要嫁玉帝,只怕也都是要千方百计搞来的。” 宁安如今还不曾尝过情爱的滋味,只是常听话本子和戏曲里唱,千金小姐为了和书生私会,宁可私奔,而不是以权势压人,那才叫真爱。 “既是真的喜欢一个人,自然是要为了他生儿育女的,我看这侯夫人分明就是个银样镴枪头。” 她说完了,还不忘了朝着沈清如冷哼一声。 沈清如一直都在同一旁的女眷的说话,根本就没留意这般的情况,突然觉得自己的脊背有些发凉,回头一看,正好看到宁安对自己不屑的模样。 这一下子,倒叫她一头雾水了,要知道她可从没有同宁安有过来往。 戏台子上头咿咿呀呀的。 沈清如一直都没细听,如今却突然听到—— “恁夫妻不和睦王不怪你,你好不该呀,好不该把父王的江山提。论国法本应该,将儿斩首!为王我斩女婿,也难舍得!” 沈清如倏地打了个冷颤,就听到了宁安郡主的话。 “要我说,这女子既已出嫁,就该事事以夫家为先,这升平公主非但不,甚至还仗势欺人,分明就有辱皇家门楣——当初既非要低嫁,如今又如此惺惺作态,难道不该被世人谴责?”宁安倏地转头,“安乐侯夫人,你说是也不是?” 沈清如的眼皮跳了几下。 好好的听戏,怎么就说到自己头上了。 她听着不远处的窃窃私语,心中豁然开朗,这分明将自己说成了那‘仗势欺人’的升平公主。 “臣妇对戏曲提不起兴趣,也不知这戏到底唱了些什么,宁安郡主还是问问旁人吧。”沈清如不动声色的将这个问题给抛了回去。 可宁安却并不准备放过她,而是继续道:“侯夫人知不知道这戏唱了些什么无妨,只是可不能因为自己的父母兄长立下了些许的功劳,就在夫婿面前颐指气使,女子的本分就是孝顺公婆,相夫教子,懂分寸,知进退,要是连这些都做不到,可就枉为人妻了。” 沈清如的目光落在了一旁一脸得意的叶尔雅的身上。 看来,这里头少不了叶尔雅的挑拨离间了。 她连忙笑道:“郡主说的是,只是这普天之下哪有几个如升平公主这般身份显赫的女子,臣妇不过是好福气才投生在了国公府,比不得郡主的福分,想来郡主日后一定能够相夫教子,将那些庶出子女也一视同仁的。” “庶出?”宁安郡主不由得愣住了。 她看得那些话本子上,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哪里有什么妾室外室,更不会有庶出子女的。 到时,要是叫她教养自己的夫婿和别人的孩子,还不如叫她去死。 “那是自然的。”沈清如面露苦笑,“谁都知道我们夫妇情意深厚,多少年都没红过脸,可那妾室不过才进门,他就不顾我的感受,日日宿在妾室的房里,他来我这里一回,婆母就又要训斥我一回,说我霸占着夫婿,转头却又要骂我生不出孩子来……” “侯爷是个男人家,有点不顺心,说躲就躲出去了,我哪能呢。” 她倒完了苦水,又连忙笑道:“不过,我夫婿到底是怜惜我的,从外头抱了个孩子来给我养,也算是解了多年的困苦呢。” 这些都是外头人当笑话说得,没想到沈清如就这么说了出来。 一时间,在场的女眷或是心疼,或是愤恨,甚至还有跟沈清如感同身受的。 户部尚书家的夫人更是道:“女子就是这么难的,也难为侯夫人了,我听说安乐侯如今在朝中的地位还少不了岳丈家的扶持呢,侯爷不知感恩就算了,反而还这般为难侯夫人,可真是……” ------------ 第76章把脉 她后半句话没说出来,可在场的人谁都听懂了。 叶尔雅本想叫沈清如名声毁了,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多人帮着她说话,心里头气不过。 她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倏地开口:“侯夫人此言差矣,要是你能够为侯府传宗接代,怕是再没人为难你的。” 在场的人许多都不认识叶尔雅,不由得对着她指指点点起来。 “说到底,还是你同侯爷没有缘份,要不然总是会有自己的孩子,与其二人都受折磨,还不如尽早和离的好。”叶尔雅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开口。 这话一出,全场更是一片哗然。 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可这女子一张口就是劝人家夫妻和离,哪里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沈清如也没料到叶尔雅竟然这般胆子大。 她立时就红了眼眶,委屈道:“这位姑娘是什么意思?我同你无冤无仇的,你怎么一上来就叫我同夫婿和离,要不是你和宁安郡主坐在一块,我还以为你是我夫婿养在外头的女人呢。” 在场的大多都是已经嫁作人妇的,自然明白沈清如心里的担忧,纷纷安慰起来。 沈清如却哭得更厉害。 她自然是要同李锦程那个废物和离的,只是如今谁都知道她不能生育,日后旁人议论起来,和离一事肯定也是自己的过错,她总得让真相大白了才能和离。 叶尔雅这才意识到自己太心急了些,一时间手足无措,也可怜兮兮的看向了一旁的宁安。 宁安连忙拉起了她的手,朝着沈清如冷哼一声:“侯夫人,雅雅也是为了你着想,你怎么还这么污人清白呢,难不成你生不出孩子来,还与旁人有关?” 这话可谓是惹了在场女眷的众怒。 有时候生不出孩子来,可未必都是女子的过错。 长公主对于先前的闹剧并没有丝毫的理会,如今却是忍不住了,低声呵斥:“宁安,不得无礼。” “娘,分明就是她先对我不敬锝”宁安仍然想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沈清如的身上。 这一点倒是和安乐侯府的母子两个很像。 沈清如原本还纳罕,要是自己请了郎中来看,只怕外头那些人不能知道自己的身子还好,到时候仍旧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如今好了,话赶话说到了这,她倒是有了主意。 她连忙看向了长公主,起身欠身:“长公主殿下,臣妇知晓今日是您的寿辰,臣妇不该胡来的,只是臣妇听闻公主府上有些医术精湛的女医,最善妇科,还请长公主怜惜,请人给我瞧瞧。” 长公主侧目看她,并没有言语。 “要是臣妇的身子无碍,也好澄清了外头的风言风语,要是真的有恙,及时调理,肯定也能怀上子嗣,只怕再耽误下去,这身子就彻底废了。” 沈清如说得情真意切,按理不该有人拒绝的。 更别说在场的这些人,也都等着看安乐侯府的笑话—— 要是沈清如的身子好好的,那他们夫妇这么多年没有子嗣就是李锦程的问题了,沈清如平白为他扛了这么多年的骂名,日后才是真的有趣。 突然有人出声:“长公主殿下宅心仁厚,不如就成全了她的一片心意吧。”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到了长公主的身上,都在等着她做最后的决定。 但是长公主却从来都是个聪明人,她始终觉得沈清如别有用心,不想掺和这件事情。 没想到如今却是被人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她开口:“国公府的人脉多得很,一定可以寻来名医的,我府上的这些不过就只会写雕虫小技,锦上添花的事情他们倒是能干,这种问题只怕也是黔驴技穷。” 沈清如故作惋惜,眉眼立刻就低落了下去:“看来那就是没缘分了。” 只是宁安却想看沈清如的笑话,好借此机会好生嘲笑她一番,毕竟没有什么比不会下蛋的母鸡更折辱人的了。 她自作主张地行了出来开口:“娘亲,您怎么忘了府上的赵医官就是妇科圣手呢?什么疑难杂症都不在话下,可以让赵医官瞧上一眼。”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多事!”长公主登时就变了脸色,低声斥责了宁安一句。 方才她都说了瞧不了,如今宁安又说有个能治百病的赵医官,这不是在打她的脸么? 宁安却反手抱住了长公主的手笔撒起娇来:“娘亲,你就把赵医官叫来嘛,左右这也是一件好事啊,您平时不都是这般教导我的么?” “娘亲,求您了。” 长公主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沈清如的身上。 她并不觉得这女子同坊间流传的那般不堪,可又总得顾及着安乐侯府和沈国公府的颜面。 可如今这么多双眼睛都眼巴巴的盯着她,她总不能不顾自己的颜面,只好笑道:“侯夫人竟有这个意思,大可私下同我说,如今这众目睽睽的,只怕与你的名声有损。” “多谢长公主怜惜。”沈清如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水,“只是长公主有所不知,臣妇的名声早就已经被外头毁的差不多了,这才想着叫人瞧瞧——” “要是真的是我这身子不好,我自然也就认命了,不管外头怎么说,都是我的造化。” 她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长公主自然也就不以为然了。 长公主朝着一旁的女官开口:“去把赵医官给请过来,叫台子上的戏也停了吧,吵吵闹闹的反而不好把脉。” “是。” 一时间后院里头的所有女眷全都围了过来。 她们这些日子也都听说了安乐侯府的流言蜚语,一直都想偷摸打听打听,却没想到沈清如丝毫不藏着掖着,直接就把事情全都摆到明面上来了。 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是连前院儿都有所耳闻的。 那些人说话都是背着李锦程的,李锦程本不想理会,却偏偏有人要凑到他耳边来说。 “李兄,你怎么还能这般沉得住气呢?”说话的是鄂国公府的公子,整日里游手好闲的,别的不会就会传这些闲话。 ------------ 第77章清白 李锦程的眉头拧成了一团,心中全都是不解。 “出什么事儿了?”他虽然没听到那些人的话,可一下子就听出了这里头的深意。 鄂国公世子的眼中全都是嘲讽,却还是装作为了他好的样子:“李兄就算是不嫌弃侯夫人的身子,也该给她找个郎中看看身子啊,如今还叫人家一个妇道人家自己给自己张罗郎中,这说出去,只怕外头那些人是要说李兄不是个男人了。” “我怎么就不是了!”李锦程涨红了脸,连声音都拔高了一些。 原本还没多少人往他那边看,他这么一站起来,反而是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给吸引了过来,那些人的窃窃私语,落在他的耳朵里全都是嘲讽。 他的脸更红了,支支吾吾不敢再说话。 鄂国公世子继续道:“侯夫人可是在后院请了长公主府的医官给她把脉呢,这么大的事,李兄难道不过去看看?” 李锦程一听这,立刻就坐不住了。 抬脚就要往后院去,可才走了没两步就突然反应过来,今日是男女分席,他要是就这么贸贸然的过去了,肯定是要惹来非议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赶忙叫来了自己身边的小厮,压低了声音叮嘱:“你去后院看看夫人到底在干什么,叫她别胡闹。” “是。”小厮应了,拔腿就往后院去。 可这消息能传到前院,后院肯定就已经炸开了锅了。 果不其然,等那小厮赶到的时候,医官已经开始给沈清如把脉了。 他过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只能在一旁偷听着。 长公主虽然多管闲事,却要顾及着他们府上的脸面,开口警醒:“赵医官,你可得用心给侯夫人瞧瞧,要是真的能治好了她的身子,国公府和的安乐侯府都要深谢你的。” “是。”赵医官分明就已经收回了自己的手,走到长公主面前,“回长公主的话,侯夫人身子康健,没有半点问题,只要同房,十有八九就能够怀上,绝对不是与子嗣无缘的人。” 她也听了些外头的流言蜚语,特意细细看了看,要是沈清如这么好的身子都怀不上,那别人就更别提了。 沈清如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眼眶里已经有泪水在打转了,泣不成声:“当真!?” “臣妇就说长公主府的医馆妙手仁心,有这么一句话,臣妇便是立时死了也心甘情愿了。” 她呜呜咽咽着,却不见旁人有多少兴奋。 毕竟要是沈清如的身子没有任何问题,那有问题的就是李锦程了。 长公主都止不住的错愕,再次确定:“当真?侯夫人的身子没有大碍?” “是。”赵医官应道,“一般的深宅妇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有些小毛病,可侯夫人的身子实在是康健,便是一丝一毫的问题都没有,只要好好保养,长命百岁没有问题。” “原来如此,侯夫人这一下就能够放心了。”长公主有些笑不出来。 今日原本是她的寿宴,如今反倒弄得成了沈清如的主角。 沈清如很快就看出了长公主的心思,连忙往前走了一步,欠身:“臣妇该死,今日本该是长公主的寿宴,却因为臣妇的事情扰了长公主的好兴致,还请长公主莫要怪罪。” 她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长公主要是还计较,反倒是会失了体统。 长公主连忙笑道:“侯夫人这么说可当真叫我面上过意不去了,能够在我的寿宴上瞧见你们这些康健的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罪,只希望你能够尽快给安乐侯府生个小世子出来,请我过去喝酒呢。” 沈清如虽然心里头有千百个不愿意,可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含羞带臊的应了下来。 只是叶尔雅却是黑了脸。 她还真的以为是因为沈清如的身子不好,才叫安乐侯府迟迟没有孩子出生,本想着叫她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丢脸,却没想到竟然叫她证明了自己身子的清白。 连宁安都不知道这些都是怎么一回事。 她拉了拉叶尔雅的衣裳,压低了声音问道:“雅雅,这怎么和外头说的不一样?要是侯夫人的身子好,岂不是就是安乐侯的问题。” “他自己生不出孩子来,反而还将一切都怪在了女人的头上,是不是有些太荒唐了?” 她的确是看多了话本子,可那里头也没一个说男子生不了孩子,女子该如何是好的。 叶尔雅扯了扯自己的嘴角,却半天都没有扯起来,只能皮笑肉不笑:“想来是外头那些人胡诌了,连累了咱们都误会了侯夫人,实在是罪过。” 这样一番通情达理的话,叫宁安看向她的眼神再次闪了光芒。 “雅雅,我就知道你是最好的人了。”她将头靠在了叶尔雅的肩膀上,倒是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沈清如自然是看到了这一幕的。 她心中更加好奇,实在是猜不透,叶尔雅怎么就攀上了宁安郡主这个告知。 天上云卷云舒。 后院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前院去。 小厮更是直接将这些事情告诉了李锦程。 李锦程攥紧了自己的拳头,青筋暴起,喘着粗气,却不敢在大庭广众闹起来。 只是正因着如此,他才更加听到了那些人对自己嘲讽和窃窃私语。 他如坐针毡。 可沈清如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旁边人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我先前还真以为安乐侯和侯夫人情深似海是侯爷对她百般包容,如今看来,分明就是侯爷不能生,怕旁人嫌弃,将脏水泼到了侯夫人的身上,这才假模假样的。” “只怕未必吧——侯爷不是还纳了几房妾室?” “看你说的,哪个男人会承认自己不行呢。” 两人的话让沈清如的嘴角都上扬了。 如此一来,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开口,这些闲话自然会传得哪里都是。 叶尔雅几次开口想要替李锦程争辩,却都不能不咽了回去。 户部尚书家的夫人见沈清如这般平淡,忍不住凑了过来:“侯夫人,可有郎中给侯爷看过身子?” ------------ 第78章笑话 她这话问得还算委婉,可在场的这些人全都听到了。 沈清如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嘴角的笑,没想到自己才瞌睡,就有人递枕头。 她却不能不强忍下自己的笑意,有些愠气般的开口:“夫人这是说得什么话?我相公的身子好得很,先前只是误诊了我的身子罢了。” 她故意拔高了声音,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也正是如此,那些人的话更难听了些。 “我看侯夫人果然是个好的,都到这个份上了,还帮着侯爷说话。” “可不是,就是太可怜了,竟然被人戳脊梁骨骂了这么多年,要是我,肯定是要去敲登闻鼓的。” “你可快别说了,安乐侯现在的名声哪里还能见人呢,要不是侯夫人对他情深似还,怎么可能会一直容忍呢?” …… 沈清如不过是将这些话全都当成笑话来听一样。 好不容易到了宴席结束,她生怕叶尔雅还会来找她的麻烦,干脆直接先走一步,却没想到李锦程已经等在马车上了。 沈清如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一句话都没多说。 反观李锦程,黑着脸,看到她上马车,眼里头恨不能喷出火来:“你今日为何要叫郎中给你看诊?” 他们两个人的身子情况先前明明都已经谈论好了,可沈清如却突然来了这么一遭,分明就是故意叫他脸上难堪。 “侯爷这么着急做什么?”沈清如灵光一现,突然就委屈了起来,“今日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姑娘,非要拿我说不出孩子来生事,我也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请郎中来看看,也省的叫他们继续针对咱们安乐侯府。” “什么姑娘?”李锦程的脸色也有了几分难看,其中甚至还夹杂着些许的紧张。 沈清如连忙装傻:“我也不知道,只是听宁安郡主叫她雅雅。” 李锦程瞬间就没了话,连神色都要更慌张一些。 能够被叫为雅雅的除了叶尔雅也就没有旁人了。 沈清如就是故意把叶尔雅给搬出来的,她就不信了,李锦程还能去责怪叶尔雅。 李锦程深吸了两口气,突然开口:“既如此,那你就不要多说了,今日来参加长公主寿宴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并不多,想来也不会传出去的。” “是。”沈清如用帕子擦了擦眼泪,正好掩去了他嘴角得意的笑。 等回了安乐侯府,沈清如就叫来了明月。 “侯夫人。”明月欠身。 沈清如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去告诉你主子,叫他把李锦程不能生的事情大肆传扬一下,别被别人知道是从我这里出去的。” “夫人放心。” 盛昀赫的手脚果然很快,不过短短半日,李锦程不能生育的事情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李锦程不曾出门,自然也就不知晓这些。 只是翌日上朝的时候,那些大臣纷纷都凑上来慰问李锦程的身子,明里暗里都是嘲笑。 李锦程有苦不能言,只能忍着。 等回了家,就把心里头的火气全都发在了下人的身上。 宋氏自然也是听到了这些事情的,赶紧来看李锦程的情况。 一看到满地狼藉,赶紧劝诫:“我的儿,你这是干什么,要是别人把你今日的所作所为传出去了,肯定是又要编排你了。” “编排?我现在还怕他们编排?”李锦程冷笑,“我看外头那些人看我笑话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沈清如那个贱人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叫郎中给她把脉的,我二人多年无所出,问题岂不是就出在我的身上!” “可你不是还有两个孩子?”宋氏提醒他。 李锦程自然是知道这自己还有两个孩子的,可那又有什么用? 宋氏已经没了脑子,提醒道:“要是你能够把孩子给带过来,岂不是就能给咱们证明有问题的不是你了?” “娘,你糊涂啊!”李锦程叹气,“我现在在朝堂上本来就地位不稳,还需要依靠沈国公府那边,要是再突然带出来两个孩子,岂不是走上和离的道路,到时候,我通过沈国公府的来的一切,都要没了。” 宋氏这才绕过弯来,立刻就意识到这个法子不行,但是却也没有别的办法,方才纯粹是病急乱投医,全然被沈清如那个贱人牵着鼻子走了。 “这个贱人!我说她怎么不怕你拿出这两个孩子来说事,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在里面,只怕她早就想清楚了,就是拿住了你不敢跟沈国公府撕破脸皮。”宋氏想明白之后狠狠地骂了沈清如一通。 但是话音刚落,却是突然又有了主意:“儿啊,若是不能拿那两个孩子说事,你就赶紧再生一个孩子出来,那这谣言不就迎刃而解了么?” “娘,这事儿你说得倒是轻巧,沈清如如今根本不让我在她那边留宿,这怎么生?”李锦程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无计可施。 宋氏敲了他的头一记:“你就只认识沈清如那一个女人么?你同那些妾室生也是一样的啊,到时候万一还能生个儿子,不仅能让沈清如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还能灭灭她那嚣张的气焰,不是一举两得么?” 李锦程闻言却还是有几分犹豫,没想到下人突然进来禀报:“侯爷,晔王殿下差人送来了药材。” “什么药材?”李锦程随意地问了一嘴,初时并没有当一回事。 下人恭恭敬敬地递了上去开口:“来人没说,只说殿下嘱咐一定要让侯爷自己打开。” 李锦程面露狐疑地接了过去,摆摆手示意下人退下,打开之后却是大惊失色,狠狠地把手中的药材掷到了地上。 这也难怪李锦程被气成了这般,若是个女人自然认不出这都是什么药材,但是他却能认出来这其中全都是壮阳的补品,他的脸色瞬间就是青一阵白一阵的。 恶狠狠地把那药材踢到了墙边,李锦程干脆就听了宋氏的这个提议,每天晚上都宿在妾室那边,如今见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也就全然不顾什么白天黑夜了,整日都宿在妾室的床上不肯下来,誓要造出一个孩子来。 ------------ 第79章私下会面 但这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他虽然许下了雄心壮志,但是身体层面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李锦程的荒唐事全都传到了沈清如的耳朵里。 她不过是笑了一声,就再也没了后话,甚至还低头看着手里的书卷。 红芜总觉得沈清如的情况有些不对劲,趁着上茶的功夫,开口问道:“夫人,侯爷现在这么胡闹,你难道就不管管?” “腿长在他的身上,他想去哪就去哪,我怎么管?”沈清如反问。 她现在倒是巴不得李锦程一辈子不来她这里,日日和别的女人厮混,这样一来,无论她想要干什么都无妨。 更别说,她还想看看,等叶尔雅知道之后会怎么胡闹。 红芜的神情有些不太对劲,犹豫之后开始开口:“夫人可不能这么不上心,要是那些妾室真的生下了一个儿子,那咱们在侯府的地位肯定会受到影响的,更别说……这世子之位,怎么能给一个庶子呢。” “要是真的有人能生出儿子来,也是造化。”沈清如仍然无动于衷。 她听着红芜的这些话,到底是发现了问题所在。 她皱起了眉头:“你今日怎么问得这么多?” “奴婢只是担心夫人而已。”红芜一时间尴尬,又找了个措辞赶忙走了。 沈清如如今倒是没工夫在意这些,而是看向了一旁的明月:“先前的事情办得不错,这些日子李锦程也不会来麻烦我,就劳烦你去跟你的主子说,我要见他。” “是。”明月丝毫不多嘴,直接就去办了。 时间定在了三日之后的晌午。 街市上热热闹闹的,沈清如索性就装成了逛街的样子。 等走累了,就寻到了茶楼里头。 “侯夫人,没想到竟然这么巧。”盛昀赫坐在轮椅上,故意打趣。 沈清如原本还觉得在茶楼健民实在是太招摇了,却没想到盛昀赫竟然会用这样的法子,如此一来,他们二人私下见面反倒显得顺理成章了。 “果然是巧,见过晔王殿下。”她直接欠了欠身子。 盛昀赫将轮椅往旁边让了让,开口:“相逢即是有缘,本王想请侯夫人喝一杯茶,不知道侯夫人是否赏脸?” 两人一拍即合,进了门,两人就恢复如常。 沈清如喝了一口茶才开口:“晔王殿下可真是有兴致,你在这里偷偷等着就好,怎么还非要装成偶遇?难道还怕有人突然闯进来不成?”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盛昀赫淡淡道。 他的目光停留在了沈清如的眉眼上,有些许的愣神,很快恢复如常,问道:“找我,做什么?” “没事就不能来找殿下了么?”沈清如莞尔一笑,方才她是看见了盛昀赫眼中的愣神的,忍不住就想同他开开玩笑。 盛昀赫却不冷不热地开口:“自然不能。” “真是块木头!”沈清如小声的咕哝了一声,而后就拔高了声量:“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希望晔王殿下能够帮我打听一下叶尔雅的事情。” 提起这件事情来,沈清如忍不住就握紧了座下的扶手,她很想知道叶尔雅怎么突然就和宁安郡主扯上了关系,仅仅扯上关系也就罢了,居然两人还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一般。 盛昀赫了然,他在来之前就听说了长公主寿宴上的事情,觉得沈清如肯定会有此一问,所以早就提前打听好了。 “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听我说完你肯定嗤之以鼻。”盛昀赫摇了摇头抿了一口桌上的茶水。 沈清如亲自给他添上:“晔王殿下直说便是。” 盛昀赫理了一下思路缓缓开口:“那宁安郡主整日待在府中,唯一的爱好就是看看话本子,日子久了,便喜欢上了女扮男装偷偷出府那一套,但她装又装不好,被街上的惯偷瞄上偷走了荷包,而她却还不自知,径直行到了一家酒楼里去吃饭。” 盛昀赫说到此处轻咳了一声,而后继续开口:“她当日点了满满的一桌子菜,却在付账的时候才意识到荷包被人偷走了,那时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局面,正被店里的伙计堵住说她吃霸王餐的时候,叶尔雅正好路过帮她付了钱,雪中送炭这类事情不用我多说,从那之后两人就好的跟穿一条裤子一般。” “原来如此,怪道晔王殿下说我会嗤之以鼻……”沈清如听到此处叹了口气。 盛昀赫点了点头:“那宁安没经历过社会上的险恶,自然就相信了叶尔雅是个好人,开始提携她,再往后也就有了长公主寿宴上的那件事。” 沈清如听完了这些,并不觉得有问题。 按照宁安的性子,的确会很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只是这样一来,叶尔雅和前世就有些不同了。 她日后想要对付起叶尔雅来,只怕是要麻烦许多了。 盛昀赫本就为人小心谨慎,处处留心,如今自然是一下子就看出了沈清如的脸色有些异常。 他知道叶尔雅是沈清如心头的一块心病,下意识的就想要帮她解决掉这个难题:“要不要本王出手?” “什么?”沈清如正在想事,突然听到了这样的话有些纳闷。 盛昀赫看着她这呆呆傻傻的样子,竟然觉得有些许的可爱,开口解释:“她既然攀上和宁安郡主,自然就是巴上了长公主府,要是你不高兴,本王倒是愿意帮你把叶尔雅给摁下去,最起码不会叫她在和长公主府有关系。” 沈清如摇了摇头:“无所谓。” 她丝毫不在乎叶尔雅和长公主府的关系,只要不在自己面前作妖,她自然可以当作不知情,只是——需要叶尔雅安分守己。 “她可是你夫君养的外室,有了地位,自然会第一时间来挑衅你,你难道就不担心你的主母位子受到影响?”盛昀赫忍不住反问。 他知晓沈清如迟早要和李锦程和离,可要是继续这样日日相处下去,只怕会他们两人会旧情复燃。 他这话分明就是在故意试探。 ------------ 第80章没本事 沈清如冷笑一声:“她有那个心,也得有那个本事。” “长公主的确将宁安郡主放在心尖尖上,只是却未必是不明事理的人,为了一个叶尔雅得罪沈国公府,不值当。”她早就已经分析过了。 可叶尔雅却不是个安分的,一定会仗着长公主的势力在外头胡作非为。 她嘴角上扬的弧度越发大了:“不过她要是自己仗势欺人,那也不能怪我心狠手辣了。” 盛昀赫就知道,眼前这人绝对不是一个小白兔。 “你想要如何?”他还是想问清楚。 沈清如耸了耸肩,并不准备说。 她倒想看看叶尔雅会胡闹到什么地步,站得越高,摔得越惨,叶尔雅没有根基,一定会死得更加难看。 盛昀赫对她的态度不满。 他按住了沈清如想要倒茶的动作,阴沉着脸色:“侯夫人莫不是忘了,我们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行事之前总是要告诉我才好,不然日后出了乱子,你可不要想着让本王来给你擦屁股。” 沈清如看着自己手上的大手,避嫌般的将自己的手给收了回来。 “晔王殿下,有些事情不该问,还是别问。”她扬起了一张笑脸,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明媚,“我不准备做任何事情,只要叶尔雅不来找我的麻烦,我绝对不会去找她的麻烦,不过——” 她抬头和盛昀赫四目相对:“我想让晔王殿下帮我个忙。” “什么?”盛昀赫的心里有说不出来的轻松。 只要沈清如愿意来拜托自己,那就说明对她而言,自己比李锦程更可靠些。 沈清如给他斟了一碗茶,开口:“自然是找一找李承嗣和叶梦书的下落。” “他们?”盛昀赫的眼中充斥着些许的不屑。 不过是两个上不得台面的废子而已,就算是找到了也没用。 沈清如解释:“他们两个毕竟是李锦程和叶尔雅的亲生儿女,要是闹出丑闻了,不但能够让李锦程的脸上无光,还能够让叶尔雅发愁一段时间了。” “你倒是会偷懒。”盛昀赫轻笑一声。 他将茶盏里头茶一饮而尽:“等本王的消息。” 端午将至。 京城的天气也渐渐热了起来,各处都是人声鼎沸。 沈清如如今没有管家,也就不理会外头的热闹,原本还想着回娘家,可这些日子不少人都去沈国公府送礼,她便也不想去凑热闹了。 她是没有在街上闲逛,而那宋氏却是在街上逛了好久。 只是她逛街回来,原来还不错的心情,在看到自家冷冷清清的院子以后,却是瞬间就跌入了谷底。 她甚至都没有进院子,立刻就直接去找沈清如了。 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沈清如,或者说是沈清如巴不得被宋氏给找到。 她懒散地抬眼看了一下面前的宋氏,而后就又把头埋了回去。 宋氏顿时被气得七窍生烟,她拔高声量质问道:“沈清如,你为什么不操持家务?你不干的话难道是想等着我去干吗?” “夫人这话说得有些意思,难道这些事情还要我来做么?”沈清如却只是掏了掏耳朵,装作不以为然的样子开口。 宋氏怒极反笑:“那不然呢?侯爷把你娶回来可不是让你享福的。” “那也该娘来操持才对,”沈清如却丝毫不让地开口,“妾身自己还以为这些都是管家的人来操持的才对,如今我不管家,按理来说不该管才对。” 宋氏早就忘了如今沈清如就是个甩手掌柜。 非但家里头的事情一点都不操心,甚至还一个铜子都不拿出来。 她这些日子用自己的体己钱补了又补,才勉强维持着安乐侯府的开销,至于那些面子功夫,她是一点银子都拿不出来了,更别说还要张罗一下府里头的灯笼一类事务呢。 “娘,您怎么不说话了?”沈清如看她这样,忍不住噙了一抹笑,“我已经很久都没有管事了,如今自然是不知道该如何管家的,还是辛苦娘了。” 她分明就是准备把这个甩手掌柜当到底。 宋氏气得甩手,正准备转头离开,去找李锦程想想办法,却突然又听到了沈清如的话。 “娘,先前在长公主府的时候已经有医官给我看过了,我身子好得很,可这么多年都没有子嗣,只怕是佛祖怪罪我,我想着趁这个机会去护心寺小住,正好祈福。” “你说什么?马上就要端午了,你不好好在府里操持,竟然还要出门去,那家里剩下的这些事情怎么办?”宋氏一下子就急了眼,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思,竟然想让我们安乐侯府颜面尽失!” 沈清如并不着急,反而是等着她骂完,才悠悠开口:“娘这话说的可不对,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这也是想尽快怀上侯爷的子嗣,这样一来,也就不必担忧外头那些人戳咱们的脊梁骨了。” “可……” 宋氏才不想管这些烂摊子,更别说,这都是人情往来的事情,她从哪里掏出这么多的银子来。 沈清如不等她开口,直接打断:“婆母,我娘可是一直等着早点抱上外孙呢,要是婆母不答应,我只能去请我娘来跟你说了。” 她这话一出,宋氏的气势立刻就矮了半截,毕竟她可不敢去见沈家的人。 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我方才细细想了一番,其实让你去也不是不行,只是你得把一切都安排好才能去。”宋氏的话语中却还在给自己找补着。 “那是自然,娘就算是你不说,我也是想着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之后再去的。”沈清如答应的很痛快,但说说也就过了。 她还是什么都没有干就走了,而且还只带走了明月一人。 沈清如前脚刚走,后脚鄂国公府的人就过来了。 “老夫人,侯爷,鄂国公府的人来送节礼了。”下人恭恭敬敬地禀报了一声。 李锦程不敢怠慢:“快请!” 如今沈清如不在,自然只能让宋氏和李锦程来接待。 ------------ 第81章斋戒 双方寒暄之后,鄂国公府的世子便把带来的礼物呈了上来。 那边呈上来之后,按照规矩这时候就要回礼了。 只是宋氏和李锦程面面相觑,他们谁也没准备回礼的东西,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半天也没有主意。 鄂国公世子本来就是寻常过来送礼的,却没想到竟然看到了这一幕。 立刻冷笑一声:“李兄,该不会安乐侯府现在连节礼都拿不出来了吧。” 他眼里头的嘲讽丝毫不减。 李锦程这些日子已经足够丢脸了,现在又在节礼上吃了亏,当真是哑巴吃黄连,偏偏这些面子上的事儿,他必须扯起笑脸来:“世子说笑了,自然是准备了的,只是没想到你来的这么早,没提前叫人拿出来,你且等等,我这就叫人去取。” “好啊。” 鄂国公世子一下子就听出了李锦程的客套。 既然都是来串门的,谁都不会多留,便是不拿着回礼也是要走的。 偏偏他不按套路出牌。 李锦程故意在外头耽误了好久,原本想着鄂国公世子都该走了,却没想到竟然还在。 他没办法,只能随便寻了一个摆件当作回礼了。 鄂国公世子并未多言,而是在出门以后四处传扬。 安乐侯府的气氛实在是尴尬,大厅里鸦雀无声,就连呼吸声都听不见,每个人都屏息凝神地坐着,生怕一抬头就看见自己家侯爷那铁青的脸色。 “侯爷,我们已经去请了,可夫人根本就不见我们。”小厮颤颤巍巍的开口。 “贱人!”李锦程骂了一句,直接就将手里头的茶盏给甩在了地上,“她早不走,晚不走,偏偏在这过节的时候走,不就是想叫我去求她吗?” “好!好!真是好!”他气得都有些不知所云了。 李锦程看向一旁的红芜,咬牙切齿:“去请你家夫人,要是她不回来,你也就不必回来了。” “是。”红芜不敢多嘴,只能往护心寺来了。 护心寺后院的荷花塘,如今已经有了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样子。 荷叶上还残留着点滴水珠,在清冷的月光中泛着莹润的光泽,岸边,有几棵垂柳依依而立,随风摇曳。 沈清如端详着自己手上的丹蔻,并不去看红芜。 红芜明显有些急了:“夫人,今儿鄂国公世子来的时候,老夫人和侯爷可是好大没脸,您要是不回去,只怕外头人还会对侯府指手画脚呢。” “与我何干?”沈清如反问一句。 红芜一时间语噎。 她如今看得出来,沈清如现在对侯府的事情都不上心,就算是自己奉命来请,也不一定能够将沈清如请回去。 只是她正想着接下来抉择的时候,沈清如突然又开了口:“红芜,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的?” “奴婢五岁的时候就伺候小姐了。”红芜一头雾水。 沈清如抬起了她的下巴,开口:“既如此,那你为何要听李锦程那人的话来说服我呢?” “奴婢…奴婢……”红芜说不出来。 沈清如的手点在了红芜的嘴唇上,把她后面没有说出来的话语尽数堵在了嗓子眼里。 而后手指移到红芜的肩头,用力捏了一下冷声开口:“红芜,你可千万别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这站错了队的代价可是很沉重的。” 红芜听懂了沈清如的暗示,一时间没有说话。 她这才面色恢复成了往常的样子,淡淡开口说道:“从今日开始,我准备斋戒三日,斋戒日满之后就会回去,有什么事情可以等我回去再处置,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么?” “夫人说的话,奴婢一个字都不会忘记,会如实禀告给侯爷的。”红芜瞬间了然,立刻应道。 说完之后立刻就脚步匆匆地行了回去。 侯府的气氛仍旧尴尬,甚至还多了几分肃杀之感。 “回侯爷的话,夫人那边还有三日才会回来。”红芜回到侯府之后立刻就回道。 李锦程皱着眉头算了算,初三初四初五,他猛然一拍大腿:“什么!?这三日之后端午早就过完了,到时候回来还有什么用呢?” 他的自言自语没有传到红芜的耳朵里面,她依旧跪在地上等着侯爷的吩咐。 “红芜,你快别愣着了,带着这些帖子去找沈清如,一定要让她安排好给每家都送什么样的节礼。”李锦程立刻吩咐了一声。 红芜想到方才沈清如对她的不信任,以及刚才的暗示,立刻就意识到沈清如的头脑已经清醒了,她这时候去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叫沈清如更加不信任自己吗? 她思及此处,硬着头皮道了一句:“侯爷,奴婢不能去。” 李锦程没想到一个奴婢都敢不听自己的命令,直接一巴掌打了过去,全然没有侯爷的样子,更像是一个发疯的乞丐。 红芜可不会忘了,到底谁才是自己的主子。 她的嘴唇见了血,却还是开口:“侯爷恕罪,奴婢去见夫人的时候,夫人正在斋戒,不叫奴婢再去了,还请侯爷自行处置吧。” “自行处置?呵。”李锦程笑得癫狂。 他还从没见过哪家的节礼是叫男人去操持的,分明就是当家主母来操持。 他先前从不觉得沈清如的存在对侯府有什么用,可现在看来,分明就是他从前忽略了沈清如做的这些事情。 宋氏已经快步过来了。 她看到这一片狼藉,也不管不顾了,赶忙开口:“儿,沈清如那个贱人回来了没有?” “没有。”李锦程摇了摇头。 他低头看到一旁的红芜,只觉得头疼欲裂,又在她的身上狠狠地踢了一脚,这才开口:“滚吧。” 红芜没有犹豫,直接就退下去了。 只是她留了个心眼,躲在一旁偷听。 李锦程见四下无人,开口骂道:“沈清如那个贱人分明就是故意想让咱们侯府难堪,要是她再不回来,我看咱们家是永远都不能在京城抬起头来了。” “儿啊……”宋氏欲哭无泪,没想到自己一辈子荣华,临老,却要丢人现眼了。 ------------ 第82章寒酸 宋氏原本也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多少人都巴结她。 后来嫁到了侯府,更是被人羡慕,更别说一举得男了。 如今,她倒是迎娶了一个国公府的儿媳妇,原本想着自己能够享尽荣华富贵了,却没想到这人竟然给自己闹出来了这么多的幺蛾子。 她想到此处忍不住就叹了一口气,李锦程听到这声叹息,立刻就提议道:“娘,依我看要不就把雅雅接过来,叫她来负责节礼的事情,岂不比你在这里唉声叹气来得好?” “你说的轻巧!”宋氏却是直接拍了桌子,“那叶尔雅是你什么人?名不正言不顺的,你就敢让她进府安排节礼么?我丑话说在前头,你前脚刚把叶尔雅接进府,后脚那沈国公府的人就会找上门来,到时候让你解释,你如何解释?” “要是让他们知道那是你养的外室,还生育了两个孩子,你叫外人怎么看?” 可不是么?沈国公府的人又岂是吃素的,怎会让一个什么名号都没有的人羞辱了? 李锦程闻言也是反应了过来,但是叹了一口气之后却觉得事情不对。 毕竟如今是沈清如不想好好过日子在先,他是被逼无奈只能出此下策,届时沈国公那边就算有心护着,但是这理却不在他们那边,想来也是不好发作的。 他们虽然不好发作,但是李锦程却正好可以借着这个由头趁机休掉沈清如,沈家人就算想要辩驳,那就用沈清如不想好好过日子来堵他们的嘴。 李锦程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而且休掉沈清如之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娶叶尔雅过门了。 他想明白之后,立刻就从之前的担心沈国公府上门,变成了颇为期待他们上门。 “你傻笑个什么?”宋氏看着李锦程那副样子,立刻在他的头上敲了一记。 李锦程清了清嗓子,把方才自己心中所想的都跟宋氏复述了一遍。 待得说完之后,宋氏沉默了半天没有言语。 就在李锦程等的有几分不耐烦的时候,宋氏这才开口:“儿啊,你说的都有道理,只是忽略了一点。” “哪一点?”李锦程挑挑眉毛,对宋氏的说法嗤之以鼻。 宋氏摇了摇头:“叶尔雅出身不好,怕是对这些一窍不懂,到时候只会给你丢人现眼。” 李锦程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也就没办法了。 宋氏无计可施,索性就破口大骂起来:“这可真是沈国公府教出来的好女儿呢,正是府里头用人的时候,她倒直接拍拍屁股走了,等忙完了这几日,我可一定要去沈家好好问个清楚才行。” 李锦程正是头疼的时候,听到这些话,半点也高兴不起来,甚至格外火大。 “娘,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咱们现在要做的,是赶紧把节礼给准备好,要不然……”他一甩袖子,无言。 要不然,他以后可就不能在那些官员面前抬起头来了。 更别说,现在外头多少人都说他不能生育,甚至还将责任怪到了女人头上,还沉迷女色,纳了许多妾室,皇上已经对他十分不满了,要是这节礼再送错了,只怕朝堂上再也不会有人帮着他说话了。 宋氏不以为然:“你别着急,我看就算是咱们不送节礼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有沈国公府在那呢,难道他们还敢笑话咱们不成?” 谁叫他们有一个好的亲家呢。 李锦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妄图能够缓解一些自己的烦躁。 外头那些人现在已经说他是只会吃软饭的阿斗了,要是还借沈国公府的势力来耀武扬威,只怕是更没人能看得起他了。 “不行!”李锦程摇了摇头,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宋氏的身上,“娘,从前沈清如没嫁进来的时候,不都是你负责这些节礼的吗,今年就还是叫你来操持吧。” “程儿,你可不能把娘往火坑里推啊。”宋氏瞬间就急了眼。 先前安乐侯府也只有一个空壳,不过他们对外都称是老侯爷清廉,送礼都轻便,可自从沈清如管家以后,那些节礼的档次都和从前不同了,要是还按先前的礼去送,那才是笑话。 李锦程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别的办法来了:“娘,要不这样,咱们可就没什么东西能送出去了。”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宋氏叹了口气:“也罢,那我去张罗。” 不管节礼的好坏,好歹是送出去了。 旁人家就算了,长公主却是一片热闹。 宁安知道每回过年过节的时候,家里头都会有不少的好东西。 长公主对这些东西提不起兴致来,自然全都是她的了。 宁安拉着叶尔雅挑来挑去,竟然在一众精贵的节礼里头,发现了一串拿不出手的珠子。 叶尔雅满是鄙夷:“郡主,我瞧着这些送礼的也并非都是大富大贵的人家,这般穷酸的人家也送礼,怕不是有求于你们吧。” 宁安只看了一眼,并不理会。 往年这些东西多得很,她不过是随手赏人罢了。 “叫我说不如给他们送回去,也省得他们叫长公主办为难的事情,反倒不好了。”叶尔雅继续做出了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 长公主原本就在不远处,听了这话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的确是觉得叶尔雅的身份经常出入长公主府有些不妥当,可这人这般懂事,带着宁安也能更懂规矩些。 她朝着一旁的丫鬟耳语了两句。 丫鬟连忙退下去了。 宁安也听到了这话,连忙叫管家去查这节礼的来历。 没想到方才那丫鬟倒是凑过来了:“郡主,谢小姐,这是安乐侯府送来的,虽说寒碜了些,却也不能送回去,这是长公主嫁妆里的镯子,就给谢小姐带着玩,日后可要多来长公主陪陪我们郡主才好。” 叶尔雅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该哭还是该笑。 要是安乐侯府就这些家产了,她嫁过去也只有受苦的份,可要是自己能够和长公主府搞好关系,能够一定能够帮衬到李锦程的。 ------------ 第83章寒碜人 “安乐侯府?我记得往年他家送来的东西都是稀世珍宝,今年怎么不过就是一串拿不出手的珠子?”宁安郡主忍不住皱了眉头。 她还记得去年安乐侯府送来了一块上好的羊脂玉,叫她打成了玉佩和玉镯,可是招摇了许久呢。 她哭笑不得:“母亲,你说这侯府的下人今年也太不上心了,竟然连节礼都能够送错,岂不是故意出丑吗?亏得咱们前些日子还给侯夫人看了身子,可真是好心没好报。” 叶尔雅也下意识的想要开口嘲讽沈清如两句,却没想到长公主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拿来,叫我看看。”她伸出手,接过了那串珠子。 那已经是老物件儿了,虽然如今不值钱,可多少年前也是被人哄抢的玩意儿,只可惜最后被那商人一顿炒作,献给了宫里,先太后瞧着这串主子没趣儿,随手就赏给了她们这些人。 她长公主府有这东西,安乐侯府也有。 可沈国公府却是没有的。 长公主冷笑一声:“只怕这东西不是侯夫人送来的,而是老夫人或是侯爷送来的。” “母亲是怎么看出来的?”宁安却是一头雾水。 长公主笑道:“安乐侯府落魄,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先前都是沈清如拿自己的嫁妆贴补,今年这么寒酸,不外乎就是几人翻了脸罢了。” “既然已经翻脸过不下去了,这侯夫人怎么还不和离,彼此耽误着,岂不是都难看。”宁安撇了撇嘴,眼神里都是对沈清如的不屑。 她到底是看话本子多了些,只以为二人你侬我侬就在一块,二人没了感情就直接分开,全然没考虑过这里头的利益纠葛。 丫鬟却是上前来了:“主子,那咱们的回礼可要跟从前一样?” “不必回礼,今年想要臊着他家的,肯定不止咱们。”长公主不以为然的来了一句。 既然她都发了话,旁人就都不说了。 只是,李锦程倒是在府里头等了整整一日,还想着能够能够收回些东西来,最好能去换成现银,这样一来,还能解一解燃眉之急。 可到了天黑,他都没等到人送来回礼。 翌日一早,火辣的太阳把他打得的垂头丧气的。 便是穿着朝服,都显不出李锦程的精气神来。 就连往常的点头之交,今日看着他都是一脸的不屑,好似随时都能张开嘴嘲笑他一番。 李锦程还是头一回遭受这么大的白眼。 在朝堂上,他本就不能说上几句话,如今更是一张嘴就被人给堵住了,这一个早朝下来,好不憋屈,偏偏还有几个人明着笑他。 李锦程实在是没了法子,只能再下朝的时候,追上了前头的鄂国公世子刘祁。 “刘兄,你快瞧瞧,我今日的装扮可是有哪里不妥,我怎么觉得有好多人盯着我看着,还指指点点的。”他拱手作揖,面上还赔着笑脸,“咱俩平常往来的最多,你可不能跟他们一样诓我。” “谁诓你了,你看看今儿有人理你?”刘祁冷笑一声。 他拍了拍李锦程的肩膀,眼底的笑有些渗人,随后大步往前走去,根本就不说到底是为了什么。 李锦程本不想计较了,可转头看看一旁人的窃窃私语,还是忍不住一咬牙又追了上去。 他拍了拍刘祁的肩膀,笑道:“刘兄,咱们两个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就告诉我吧,今天晚上我请你喝酒,咱俩不醉不归。” “喝酒倒也不必了。”刘祁摆了摆手。 他瞧着安乐侯如今这样倒还真有几分狼狈,心里头也就痛快了些,笑道:“李兄,你怕是不知道往年这端午节的节礼都是什么吧,虽说不是稀世珍宝,却也是京城里头都难寻的东西,甚至还有沈国公府猎来的白狐皮,每一样都是能拿得出手的,可今年呢?” “你府上要是真的遇到了难事,你就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大家都是同僚,谁也不会笑你什么,可你要是这么办事,可就不好了。” 沈祁说完了这些,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快步走开了。 李锦程整个人都是蒙蒙的,不过就是个节礼罢了,他拿出来的也都是侯府里头的好东西,怎么就不好了! 他带着怒意准备回府去,路上却正好和礼部侍郎撞在了一块。 礼部侍郎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土,看向李锦程的脸色都不好了,甚至还直接抱怨了一句:“很是晦气!” “赵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李锦程气不过,直接在街上就来了这么一句。 赵大人直接冷哼一声,也直接将话摆在了明面上:“安乐侯,我倒是要问问你,可是我先前哪里做的不好,招惹到你了,好端端的,你为何就给我家送一串檀木珠子?” “去年,你家虽给了我一块和田玉,可我家也回了一块珍珠头面,今年这么寒碜我,难道是嫌我去年送的东西少了?” “你要是真对我不满,大可直接说出来,大不了咱们两家就不来往了,这有什么的。”他一句接着一句,甚至还直接将那檀木珠子扔到了李锦程的马车上头。 末了,他又来了句:“真是晦气!” 李锦程整个人都呆愣在了原地,还没反应过来,礼部侍郎家的马车已经扬长而去了。 他吃了满嘴的土,咳嗽了好半天的功夫,这才不满的上了马车。 等回了家以后,他将那檀木珠子往地上一扔,愠气直接写在了脸上。 宋氏正好从外头回来。 本想着去找人打打叶子牌,却没想到无论是谁都不肯跟自己一起。 她没办法,只能回来了。 却没想到这一进门就看到李锦程这垂头丧气的样子。 她下意识就认为肯定又是那沈清如的错,却也不想触自己儿子的眉头,正想着躲开。 可还没走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自己儿子幽怨的声音:“娘,你这是从哪儿回来?家里头现在乌烟瘴气的,你难道就不能好好在家管管?” ------------ 第84章偷汉子 宋氏一听这话就知道李锦程这是满腔的怒火是准备冲着自己来了。 她瞬间就挺直了腰板,怒道:“程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爹死得早,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给拉扯大,难道你就这么说我吗?”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李锦程也有些心虚。 他低下头,叹了口气,想想今日碰上的那些烦心事,还是没准备跟宋氏抱怨,却没想到宋氏反倒先跟他抱怨起来了。 “你娘我好歹也是侯府的老夫人,现如今,在家里头没地位,说不上话,出去了谁都不给我好脸色,今日想着去打叶子牌,人家都不要我,我看我真是老了,狗都嫌了。”宋氏说着,还抹起了眼泪来,看上去十分的可怜。 只是她自小便是市侩的人,到老了也改不了,李锦程看着他这幅样子,却是没有生出半点怜悯之心来,反而就觉得有几分莫名其妙。 他本来就觉得心里头烦闷,一听这话,心里头就更加不是滋味。 眼看着宋氏就要怪他不争气,干脆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开口:“娘,别说你了,今日我去上朝,那些人也没好脸色给我,你可知为何?” “为何?”宋氏不哭也不闹了,立刻问道。 李锦程摇了摇头:“就是为着这端午的节礼。” “今儿他们同我说,往年沈清如都是送的多好多好的东西,可到咱们这,送的都是上不得台面,人家自然是会说嘴的。” 他抱怨了好一会儿,让宋氏都愣住了。 她从前就是准备这些,从来没人说过什么,现在竟然就沦为了人笑柄。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自然就是那合该被生劈活剐的沈清如! 宋氏心中是这样想的,嘴上却也不会闲着:“都怪那杀千刀的沈清如,若不是她嫁过来之后随意挥霍府上的银子,咱们侯府也到不了如今这等受人辱骂的境地里,我看啊,就应该让她回来收拾收拾烂摊子才是。” 被宋氏的情绪这么一带,就连李锦程都觉得心力交瘁起来。 他白日间在朝上受了那么多的奚落,却是也没有皱半下眉头,而今有了沈清如出来顶罪,他觉得心里好受了几分的同时,也跟着把矛头都指向了沈清如。 只是心中这般想着,嘴上却是在发着愁:“娘,咱们在这里干骂也没有用,若是那沈清如一直不回来,就是摆明了让咱们给她擦屁股又该当如何?” “这些你就不用担心了,娘心里早就打算好了。”宋氏闻言摆了摆手开口,安抚李锦程让他放下心来。 说起来,宋氏本就是个长舌妇,时常在外头说些家长里短的。 如今自然也是要在街头好好说上一番的。 不过两日的功夫,外头就开始传闲话了。 “什么?你可别胡说,侯夫人对侯爷一直都是情根深种的,怎么可能会有野男人呢?” 徐静敏本来想着回娘家小住两日,却正好听到了这话。 她的眉毛都竖了起来:“站住!你们两个在那鬼鬼祟祟的说什么呢!” “大姑娘……” 两人本就是背后嚼舌根,说得还是她家大姑娘的小姑子,自然是心虚的,更不敢如实作答。 徐静敏本来就是个急脾气,一见她们如此更是直接动了怒,再次开口:“还不过来,难道等我去请你们不成?” 她给自己身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秀青就往前站了一步:“大姑娘不过就是想问问你们方才说了什么,又不是要吃了你们,你们就别愣在那了,赶紧过来,回完了话,你们继续干活了,可要是惹恼了大姑娘,就只能挨一顿板子被扔出去了。” “大姑娘息怒,大姑娘息怒。” 两人知道躲可是躲不过去了,立刻就快步上前去了。 到了近前之后,秀青看了徐静敏一眼,示意由谁来发问。 徐静敏微微抬了抬下巴,表示她来问就可以。 秀青心领神会,清了清嗓子就问道:“你们两个方才是不是在说安乐侯府的侯夫人?她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两个丫鬟对视了一眼,而后就都低下了头,徐静敏见状立刻就冷哼了一声。 其中一个丫鬟想起了方才秀青的说辞,立刻就出言解释道:“大姑娘息怒,外头近日都在传,说侯夫人这些人都不在府中,先前她也时常借着回娘家的名义出府,实际上却是……” 她说到此处顿了一下,偷眼看了下面前的徐静敏,见她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这才咽了口口水继续开口:“实际上却是偷汉子去了。” “放屁!”徐静敏立刻就拍了桌子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那丫鬟却是没有被吓到,看来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当即就接上了话茬:“回大姑娘的话,奴婢之前也是不信的,但是外面却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还有人信誓旦旦地说看到侯夫人衣衫不整地回到侯府呢,您说,若是她真的干净的话,又岂会被人抓住把柄呢?” 徐静敏听到此处没有说话,手却下意识地握成了一个拳头。 “外头还在传,说安乐侯府迟迟没有孩子,都是因为侯夫人不肯和侯爷同房,追根溯源就是为了那个男人,毕竟要守身如……”那边丫鬟还在继续开口,只是最后的玉字还没有说出口,徐静敏就噌的一声站起来,怒气冲冲地又回沈国公府去了。 她觉得自己若是再待在这里,只怕是会被气得七窍生烟的。 秀青看徐静敏急匆匆地行了出去,立刻也跟上了她的脚步。 前脚刚迈过门槛,后脚却是又折返了回来,点指着两个丫鬟开口:“方才的事情以及那些传言,都给我好好地烂在肚子里,若是胆敢再胡说八道的话,你们知道什么下场。” “记下了,奴婢记下了。”两个丫鬟闻言周身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直接跪伏在地求饶。 秀青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循着徐静敏的脚步追了下去,担心她盛怒之下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 第85章找点麻烦 徐静敏坐在马车上头,还是头一回觉得这马车实在是太慢了些。 等进了门,甚至还小跑了两步。 嘴里头已经开始嚷起来了:“娘,娘,你快去听听外头的那些闲话啊,安乐侯府那对狗母子现在可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摆明了是不想叫小妹活!” 江氏还算是能够沉得住气的,连忙拉住了她:“瞧你,都是当娘的人了,还是这般风风火火的,出了什么事儿,慢慢说。” “我刚才回娘家去,正好听到了……”徐静敏将自己听到的那些话全都说了出来。 因着气不过,她说到了一半还骂了宋氏和李锦程两句。 随后,她挽起了江氏的胳膊:“娘,你说这可怎么办啊,小妹先前因着生不出孩子的事情已经遭人非议了,如今好不容易恢复了清白,现在又来了这么一出。” “他家这不是非逼着小妹投河自尽吗?” 徐静敏虽然是沈清如的嫂子,却是打心眼里疼这个小姑子的。 江氏脑海里还在思量着对策,在没结论之前,却突然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苍老雄厚的声音:“谁要去投河?就算是他们母子先后投河,先轮不到咱们沈国公府的人去。” “爹。” “爷爷。” 两人异口同声,徐静敏还连忙上去挽住了沈国公的胳膊:“爷爷,刚才的话,您都听见了?” “你不必内疚,我听到的并不是你的话,而是外头那些人的胡言乱语,就算是你们有心瞒着我,还是有人会凑到我耳边来说,安乐侯府就是要咱们沈国公府拿个态度出来。”沈国公不怒自威。 他能够让国公府在京城这么多年屹立不倒,自然是有自己的本事和能耐在的,就连头脑就要比旁人更清楚些。 江氏素来沉稳,更别说是面对着沈国公,可今日却是压不住自己心头的怒火:“爹,这事儿本就是他们安乐侯府在外造谣,怎么还叫我们拿出个态度来?” “难道他家欺辱了我们,我们还得上门去赔礼不成?” “他家这么做,自然是不道德的,只是端午节礼的事情并不是清如安排的,李锦程遭了好大个没脸,自然是要怨我们的。”沈国公摆了摆手,并不计较她那些话,“如今咱们就是再骂,也挽救不回清如的名声,还是先去看看清如的安排,再另行处置。” 江氏摇了摇头:“爹,你是不知道,清如在那虎狼窝里受尽了委屈,上次回来还说想要和离,我这做母亲好不容易看着她出去散散心,怎么忍心把她再推进去呢?” 她越说越觉得委屈,甚至抹起了眼泪来。 沈国公更是叹了口气:“如今说这些也没用,和离是一定要的,可她现在一直在外头躲着却不行,万事等回来再说。” “是,儿媳今日就去护心寺。” 江氏说去就去,本想着这一路该是顺遂的,却没想到一出门就听到了路上那些人的指指点点。 她都觉得备受煎熬,更别说沈清如听了这些话了。 她叫车夫加快了脚步。 护心寺上草木茂盛,山风习习,佛音阵阵。 沈清如站在一棵粗壮古树前面,仰着头静听,神情专注而又虔诚。 甚至连身后的江氏走到了附近都没有察觉,看起来似乎已经入定了。 明月看到江氏过来,立刻就准备唤上一声,却被江氏一把拉住,这可是难得的状态,若是受了打扰下一次再想进入这种状态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之前的那些佛音也就渐渐地退了下去,明月这才上前低声唤道:“小姐,夫人来了。” 沈清如这才如梦方醒,立刻就扑到了江氏的怀里喊娘,她的声音依旧像之前那样,干净而不沾染半分杂质,脸上的笑容也是纯粹地不像话。 只是江氏看着沈清如这幅样子,心里头却是更加地酸涩,心中酸涩的同时眼泪也就落了下来,觉得只有离开安乐侯府,自己从前那个活泼的女儿才会回来。 沈清如本来正依偎在江氏的怀里,却冷不丁感觉自己的头上落了一滴水,她心中纳罕的同时也就抬起了头。 却正好对上了江氏哭红的双眼,她急忙站直身子替江氏擦了两下,而后才皱着眉头询问道:“娘,你这是怎么了?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清如,你有听到外面的那些闲话么?那些闲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传这些闲话的人又有什么目的呢?”江氏叹了口气开口。 沈清如闻言心中了然冷笑一声开口:“娘,您最后一句话可是说到点子上了,毕竟只有这么想,才能知道这些人为何要传这些闲话。” “你怎么越说娘越糊涂了?难不成你知道这些话是谁传出来的?”江氏却是不得要领地询问道。 沈清如继续冷笑:“她们传这些话无非就是想要逼我回去,但是我肯定不可能回去低头的。” “清如,这名声可是一辈子的事情,你切莫因小失大,若是还有的补救还是尽量补救一番,不然你还想怎么样呢?再任由着闲话传下去的话,你身败名裂可就是迟早的事情啊。”江氏看出了沈清如眼神里的坚定,但是在她看来,与其跟传闲话的人对着干,倒不如就直接回去,也省得那些传言越传月离谱。 沈清如却是摆了摆手,把江氏的话语当了耳旁风。 再她又准备出言之前拦住了江氏继续开口:“既然她们还有心思传这种闲话,那就说明他们府上的日子还是太清闲,既然清闲,那我可就要给那李锦程多寻一些事情了,省得他把心思都用在别的上面。” 沈清如说完之后,面色就瞬间冷了下去,整个人似乎都变了个样。 江氏听得一头雾水,却还是忍不住问道:“好孩子,不管你想要干什么,都得等咱们回去了再说,要不然还不知道那些人会说出什么话来呢。” 她实在不想沈清如日后顶着那些骂名过一辈子。 ------------ 第86章没点表示? “娘,我知道了,不过你先回去,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沈清如还不能说出自己的计划。 先不管李锦程这回到底出于什么心思,可既然他这么做了,就别怪她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可是……”江氏还想再劝她两句。 沈清如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娘,你放心,外头的那些闲话不算什么,我不怕。” 江氏虽然放心不下,却还是由着沈清如的性子去了。 等人一走,沈清如的脸色就冷了下来。 她看向了身后的明月:“叫你家主子来护心寺见我。” “是。”明月应了一声。 月黑风高,天气阴沉的可怕,空中没有半点星子。 沈清如坐在湖心亭中,给湖里的鱼撒了些鱼食。 “晔王殿下可真是个大忙人,叫我这般好等。”她的声音轻柔,直接钻到了盛昀赫的耳朵里。 黑夜中的盛昀赫叫人看不清脸色。 他自然是听到了外头的那些闲话的,原本想着过来瞧瞧沈清如,却又怕叫外头的流言蜚语更胜,可如今见了,却好似那些话对沈清如丝毫没有影响。 他自然也就安心了:“叫我来,什么事儿?” “你听到外头那些闲话了吧。”沈清如倒是毫不避讳的提起外头的事情来,“不知道晔王殿下头一回被人说成野男人,是什么感想?” 盛昀赫哭笑不得。 他还有几分担心这小妮子会妥协,却没想到她竟然还有闲心来拿自己打趣。 “不过是几句闲话罢了,他们又没指名道姓,怎么就是再说我了?”盛昀赫毫不客气的反驳了一句。 沈清如耸了耸肩,说到了正题:“我记得晔王殿下手里是还有些李锦程借高利贷的字据吧。” “怎么?你这是改变主意了?”盛昀赫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他早就想对安乐侯府动手了,偏偏一直顾及着沈清如,这才一直没有动手罢了。 他将那些字据拿了出来:“还是说,你想要亲自动手?” 沈清如看着他拿出来的那些字据,有些哭笑不得。 谁家好人一直把字据揣在怀里啊。 “我如今不方便动手,还请晔王殿下叫这些人去催他还债吧。”沈清如仍旧把字据推了回去。 宋氏和李锦程对她虎视眈眈,这些字据放在她的身上,不安全。 盛昀赫一听这话,不由得半眯起了眼睛。 他的手指在轮椅上敲了两下,别有兴致:“怎么?你是被外头那些话给刺激到了?” “一些闲言碎语而已,我还不至于往心里去,不过我尚且在温水煮青蛙,却有人想一把火烧死了我,我总得反击吧。”沈清如的眸子里有即将要迸发出来的怒火。 她还不急着对那对母子下手,没想到她们竟然就已经想着毁了自己了。 既然如此,她当然不会手下留情。 盛昀赫看着她的样子,心里的怀疑越发加重,却还是再次开口试探:“难道你就不怕她们再次打上你嫁妆的主意?” “不会的。”沈清如勾了勾唇,“我早就已经把嫁妆放到娘家去了,就算是李锦程把侯府翻个底朝天,都不可能找到一样拿得出手的东西,除非……” 盛昀赫来了兴致。 “除非宋氏会把自己的嫁妆拿出来。”沈清如早就在心里替他们设想过了好多种结果。 如果不动宋氏的嫁妆,那他们非但会沦为整个京城的笑柄,甚至连侯府的宅子都保不住。 盛昀赫见她已经想清楚了,自然也就没别的担忧了,点了点头:“你放心吧,本王自会帮你出事的,只是你最好先别回京城,不然那些人误伤了你,本王可概不负责。” 说到底,他还是怕沈清如临了反悔。 “晔王殿下尽管放心,我在护心寺还有事情,自然不会这么快回去的。”沈清如从一开始就早就有了计划。 要是现在回去,那些人必定会以为自己是畏惧那些流言蜚语才会回去的,到时候无论自己怎么解释,外头那些不知情的人都会认为宋氏传扬出去的话是事实。 她可不会自投落网。 盛昀赫没说话,而是瞧着她的背影,愣神了许久。 沈清如心里头的怒火在佛音的轻抚下,早就已经被压下去了。 她转头,朝着盛昀赫扬起了一张笑脸:“不知道晔王殿下找到那两个人了没有?” “还没有。”盛昀赫摇了摇头,“他们两个好像很怕人知道,一直都在隐藏自己的行踪,不过你放心,我会加大人手,不会耽误你的事情。” “那就多谢晔王殿下了。”沈清如笑得明媚。 盛昀赫看着她这副样子,恍若隔世,忍不住故意打趣:“本王帮了你这么多忙,难道你就没有一点表示吗?” “嗯?”沈清如愣住了。 她朝着盛昀赫眨了眨眼睛。 难道… 他们不是合作关系? 不过,她还是主动开口:“晔王殿下想要什么?” 沈清如并不会吝啬。 她已经是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人,更是死过一次的人,如今能够活着,能够看到沈家的人平安无事就已经是心中所期望的那样了,至于旁的,她不在乎。 盛昀赫喉结滚动,偏开了自己的头:“没什么,等本王想好了会来告诉你的。” 他的话音落下,便只有轮椅移开的声音。 沈清如不在意,反而还破天荒的做了个好梦。 天色尚未亮起来的时候,安乐侯府的门口已经围满了人。 “开门!开门!” “李锦程,赶紧还我们银子!” “李锦程,你可别躲在里面不出来,是不是男人了!” “……” 这一声接着一声,还伴随着猛烈的敲门声。 外头已经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可安乐侯府的大门却还是一直紧紧关着,根本就没有打开的意思。 宋氏是被这些人吵醒的。 她还以为安乐侯府一如从前一般地位显赫,直接就准备出门训斥他们一顿。 她大摇大摆,一点都不畏惧。 可不过才走到了门口,就被李锦程给拉住了:“娘,别去开门,那些人都是来要债的!” ------------ 第87章变卖田产 宋氏眉头一皱:“什么来要债的?” 如今人都已经找上门来了,李锦程自然也就不能藏着掖着了,只好将高利贷的事情全都说了。 宋氏直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哎呦直叫起来。 “你赶紧再派去几个下人,一定要把门给堵好了,万一被他们闯进来,你这张脸连同娘这张脸可就谁也别想要了。”宋氏虽然心中慌张,但是脑袋却还是很清楚的。 李锦程立刻把她扶了起来开口说:“娘,你放心吧,咱们家的门很厚,那些人敲不开,只要娘不开门就行,等过一阵没人理会他们,他们也就自己走了。” 宋氏刚被扶起来,一听这话立刻就把李锦程扶住自己的手掸去了一旁,瞪着眼睛开口:“你就是这般解决问题的?行,只是娘问问你,难道你日后就不去上朝了么?” “这个……”李锦程顿时哑口无言,支支吾吾地说不上来。 宋氏继续追问着:“你是可以称病不去上朝,但是可还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你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世么?还是好好同那些人说说,多宽限一些时日,毕竟你是朝廷命官,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是?” 她本是好心,但是李锦程却根本没有听进去,归根结底就是他不愿意去面对。 “娘,时候不早了,孩儿先去上朝了,等我回来再议这件事情吧。”他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就开口,说完也不顾着宋氏回答,迈开脚步就朝着后门行去。 宋氏见状立刻瞪着眼睛喊了两声:“程儿!你给我回来!程儿!” 但是李锦程却充耳不闻,自顾自地打后门走了出去。 要债的在前门敲了半个时辰,根本就没人理会他们,领头的那个就啐了一口嘲讽道:“还是做大官的呢,原来大名鼎鼎的安乐侯李锦程是个缩头乌龟啊。” 众人笑作一团,经过的百姓也是忍俊不禁,但也不敢跟着他们笑,只是跟身边的人耳语了几句,总之也是在说李锦程的人性不好。 他们正在高声奚落着,就跑过来一个小厮样子的人,跟他们耳语了一番。 领头要债的那人拍了拍小厮的肩膀,开口:“你这脑子什么时候这般清明了?走,咱们去宫门口堵着,这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他们刚来到宫门口,侍卫一看这群人衣衫不整的,直接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哎哎哎,干什么的?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往后退往后退!” “官爷!官爷!我们不进去,只是在这边说上几句话。”领头的那位上前赔笑了一番,而后就大张旗鼓的嚷嚷让李锦程还钱。 “你们这是……”之前那侍卫皱着眉头又准备把人给赶走,却被一旁的同伴拉了回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多管闲事。 人一来没有闯宫门,二来看样子也是那李锦程欠钱不还有错在先,他们倒也不好真的插手。 为首的人也很通情达理,见有侍卫帮了他们一把,就带着人再次后退了三步,继续高声喊。 宫门口来往的官员很多,听见之后纷纷嘲笑李锦程打肿脸充胖子,竟然还去借高利贷,如今居然还被人堵在了宫门前,这做官的面子可都让她给丢尽了。 李锦程是彻底没脸见人了。 他看了看来往的这些人,一直都躲在宫门里头不肯走,本想等着人走了以后,再偷偷溜走,却没想到这些人越喊越起劲,就连看热闹的同僚都不走了。 李锦程一咬牙,想要趁着人多的时候溜出去,却没想到不过才走到一半,就被要债的给抓住了。 “李锦程!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堂堂安乐侯,还准备一直欠着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银子不成?”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李锦程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连忙求饶:“大哥,几位兄弟,不是我不给你们银子,实在是我拿不出来,要不然我怎么可能会不给呢?” “你娘的!”大哥呸了他一脸唾沫,“你一个堂堂的侯爷,拿不出银子来,骗谁呢?” “我告诉你,今天你要不把银子还我们,我们就在宫门口打断你的腿!” “大哥,不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吗,不如咱们也告到衙门去,看看这个安乐侯到底能不能拿出银子来。” 李锦程听到这个提议,膝盖一软,差点就跪下去了。 他们在这里大喊大叫还没什么,可要是真的闹上了衙门,他的前程也就彻底没了,日后过得连乞丐都不如。 他连忙求饶:“别!别……你们等着,我这就想办法筹银子去。” 大哥给几人使了个眼色,他们便放开了李锦程。 李锦程不管不顾的往家里跑,还是从后门进去的。 一进宋氏的屋子,差点把她吓了一大跳。 宋氏赶忙上前去抱住了他:“我的儿,你终于回来了,那些人已经走了,是不是就没事了?” “娘,他们要闹到公堂上去,我只能回来筹银子了,要不然我这侯爷的爵位和现在的官位,肯定都要没了,娘,您可一定得帮帮我啊。”李锦程直接就跪在了地上,紧紧抱着她的大腿。 宋氏的眼中全都是惊慌失措。 她伸手一推,想要把自己腿从李锦程的怀里给扯出来,慌慌张张的:“为娘能有什么办法啊。” “娘,你不是还有嫁妆吗?”李锦程说着,就真的动手去翻宋氏的柜子。 他记得宋氏一般都会把东西放在这个柜子里的。 果不其然,没多久就被他给翻了出来。 三处田产,足够还他欠下的那些高利贷了。 只不过宋氏却还是拦住了他:“程儿,你可想清楚了,这几处田产可是咱们最后的保障了,要是你拿去还了债,那咱们以后怎么过日子?难道叫咱们母子两个去喝西北风吗?” “娘,没了田产又没事,我还有这爵位,咱们还是有法子过日子的。”李锦程不听这些,抬脚就要往外走。 只要能够还上银子,保住他的脸面比什么都重要。 ------------ 第88章张淑宁 宋氏可不听这些,直接就把田产给抢了过来:“可也不能都拿走啊。” 她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去送死,却也不能不给自己留一点后路。 她纠结了片刻,还是拿给了李锦程一张庄子的地契:“你拿着这个去变卖,好歹能还上点银子,剩下的沈清如回来,让她去想办法。” “娘,她会同意吗?”李锦程有些担心,毕竟沈清如可不是那般的好相与之辈。 宋氏摆了摆手:“如今还能轮到咱们瞻前顾后么?你先把这些田产拿去变卖掉,把那些人先都打发走,剩下的娘再来想办法。” 李锦程没有办法,也只能点头同意,虽然不知道宋氏还会有什么办法,但是他如今已经是无计可施的境地了,自然还是只能听从宋氏的建议。 把田产变卖之后,李锦程勉强算是还上了一部分赌债,放高利贷的人也就说话客气了那么几分,一边点着手中的银票一边开口:“早这般不就好了么?非要把事情搞得那般难看,不过既然你能还,那我们就还给你留下几分面子,剩下的也不催你,但是你也要尽快还上。” 李锦程点头哈腰低头称是,活活像个鹌鹑一般。 自从那日之后,可就没人说沈清如如何了,大街小巷都在说李锦程如何如何丢人,百姓百姓看不起他,官员官员羞于与他为伍,一时间落了个连狗都嫌的地步。 红芜把这些看在眼里,寻了个机会上山就跟沈清如说了一通,末了才抱着沈清如的手臂开口:“幸亏夫人你当时没在府中,要不然也得受到影响,如今还好,丢的只是那李锦程一人的脸。” 沈清如淡淡地开口:“你以后继续留意,有什么事情就及时过来跟我说一声。” “夫人什么时候回去?”红芜拍着胸脯答应下来,而后又不好意思的问了一句。 沈清如思索了一阵开口:“我这边还有些别的事情,你就莫要担心我了,一时半会是回不去的,不过能回去之前我肯定会跟你说的。” “行,那府中的事情,奴婢也会为了夫人多留心的。”红芜点了点了点头应道而后就迈开脚步下山了。 不过第二日,明月就兴冲冲的到了沈清如的面前。 “沈小姐猜的没错,兵部侍郎家的夫人真的来了,眼下就在前院,听那意思是准备用了斋饭再走。”她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全都细细告诉了沈清如。 沈清如点了点头。 她当日之所以选择护心寺,就是因着这里的香火旺盛。 京城中大多数女眷都会过来上香。 她留在这里,迟早能够接触些平常接触不到的人,到时候自然也就能够打听到更多的消息。 更别说,就凭着李承嗣的那些小手段,绝对不可能直接将沈国公府给拉下水,其中还有别的朝臣在推波助澜。 要是沈清如没记错的话,这兵部侍郎张斌就插了一脚。 只可惜,她没有证据,也不知道这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 不过留心一些,总是没有错的。 沈清如并不着急,而是仍旧坐在后院的湖心亭。 宁淑怡用过了斋饭,便自己出来走走,谁知脚下不稳,险些摔了个踉跄,好在被沈清如一把扶住了。 她连忙欠身:“多谢这位女施主。” “张夫人这话就客气了,这护心寺的后院虽然清静,却也不能孤身一人出来,还是该带个丫鬟的,不然扭伤了脚,可就不好了。”沈清如扶正了她,“张夫人动动,看看还能不能走。” 宁淑怡并没有将她的称呼当成一回事,自己这么多年也有不少抛头露面的时候,自然是会有人认得她。 不过,她动了动自己的脚踝,摇了摇头:“疼,怕是不能走了。” 宁淑怡一抬头,正好看到了沈清如的侧脸,一下子就认了出来,开口:“您就是安乐侯府的侯夫人吧,妾身先前就听闻您在护心寺小住,没想到今日正巧遇上。” “还请侯夫人叫丫鬟去请妾身的丫鬟,妾身下山去看看。” 她对沈清如并没多少好感,甚至还因着外头的那些闲言碎语一直都不想和这种人来往。 可沈清如今日毕竟救了自己,她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沈清如却是扶住了她:“你这脚可不能等到下山再瞧了,正好我身边的丫鬟会些医术,不如就叫她替你看看吧。” “明月,过来。” 明月立刻就小跑了过来,将宁淑怡扶着坐下,而后又给她揉了揉的脚踝,很快就恢复如常。 宁淑怡看着沈清如这般贴心的样子,同外头那些传言一点都不像,更别说护心寺可是佛门清净之地,就算是她想要在这里私会男人,主持也是不会答应的。 难道说外面那些传言都是空穴来风? 心中隐隐有些动摇的宁淑怡便想着多说几句话,她思索了一阵便开口:“侯夫人,这下可真是多谢你了,不然我这脚指不定会伤到什么地步呢,这山路又不好走。”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沈清如摆摆手开了口,说着话又拍了拍自己的小腹:“其实我也是有几分私心,想着多积积德,能够早日怀上孩子呢。” 说完之后却是徒然地叹上了一口气。 宁淑怡看着沈清如这副顾影自怜的样子,忍不住就想要亲近,下意识地就询问道,“侯夫人,妾身有句话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直接问便是。”沈清如这才收回心神,噙着笑意开口。 宁淑怡四处看了看,这才压低声音开口:“侯夫人有没有听到过外头的那些消息?” “自然听到了,不过只是些闲话罢了,我也不是很在乎,不过就算在乎,想堵住那些嘴可是堵不住的。”沈清如听到这里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淡淡地出言,好像就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 宁淑怡闻言有些纳罕,毕竟一般情况下,听到这种传言肯定是要彻查清楚的,哪个女人会任由自己的名声一落千丈呢? ------------ 第89章规劝 她本就是心直口快的人,心中想到直接就问将了出来:“侯夫人您这就不对,为何不计较呢?怎么能不计较呢?” 沈清如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你有所不知,我在府中这么多年来都不受婆母的待见,又因为儿子的事情和夫君没了先前的情意,他们肯定是有所怨言的。” 说到此处她顿了一下,脸上的忧愁更浓:“俗话说得好,无风不起浪,真要发生这种事情,你觉得他们让这种消息传出来么?我现在就在担心源头在他们那边,若是到时候查出来确实如此,你说我是怪他们还是不怪他们?也只是徒增伤感扒了,倒不如我就当做没听见罢了。” 宁淑怡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她还以为那些闲话或许是有人嫉妒沈清如,这才在外头胡言乱语的,却没想到竟然会是安乐侯府的人说的。 说起来,宁淑怡的娘家乃是江南最大的富商从小耳濡目染也学了些经商的手段,为人豁达通透,家族财力雄厚,这才能够嫁给张斌。 她有这样的头脑,自然是能够看出安乐侯府这次的所作所为。 宁淑怡看向沈清如的眼神添了些许的同情,没想到沈国公府备受宠爱的孙女,竟然会这般被婆家针对。 与此同时,沈清如看向宁淑怡的眼神也是充满同情的。 她还记得,张斌当初迎娶宁淑怡就是因着她家的银子,可宁淑怡却是将一腔热血全都扑在了张斌的身上,为了他,可是没少动用自己娘家的钱财和势力,可到最后却不过是落得个被利用的下场,就连宁家偌大的家产都成了张斌的囊中之物。 都是一样的可怜人,沈清如自然不能见死不救的。 两人一时无话。 沈清如见气氛冷了下来,连忙轻笑一声,打了圆场:“不说我那些糟心事了,不知张夫人今日过来,是想求些什么?” “我听说护心寺求子最是灵验,便想着来碰碰运气。”宁淑怡的眼里头平添了一抹伤心的神色。 沈清如皱了皱眉头,心里头细细想着关于兵部侍郎府的一切线索。 到底是有了眉目。 她还记得宁淑怡一连三胎都是女儿,又因着出身不高,一直都被婆家的人嫌弃。 张斌表面上对她好,可背地里还是抱怨不已。 沈清如拉着她的手,笑道:“我也是听闻这里求子最为灵验,所以才来小住的,要是能够早日怀上孩子,说不定我婆母也就不会这般一直针对我了。” “侯夫人也是因为没孩子才会被……”宁淑怡听了这话,一下子就意识到沈清如也是和自己一样的苦命人,忍不住想要多亲近一些,“我还以为只老夫人故意为难你呢。” “可不是。”沈清如连忙跟她诉说了这些年的日子到底有多委屈。 却在看到宁淑怡的眼泪直接落下来的那一瞬间,将话题一转:“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儿,我如今将自己的嫁妆收了回来,也不去管侯府的那些糟心事,身子好了许多,就连夫君都看到了我的好处,说不定哪一日,婆母也会不这般对我斤斤计较呢。” “会吗?”宁淑怡哑着嗓子询问了一句。 沈清如也是长叹一声:“大抵会吧。” 宁淑怡捏着自己的衣角,垂头丧气的开口:“之前妾身一直觉得自己娘家出身不好,便一直讨好婆家,却没想到婆家人一直都不认可我,她甚至一直都在怀疑是自己的问题,感觉自己同那地上的尘埃没有什么两样。” “张夫人你千万不能这样想,你看你人生的漂亮,性子又好,当年有很多人为了娶你不是差点踏平你们家的门槛么?你可千万不要听了别人的话语就妄自菲薄。”沈清如听出了宁淑怡的话语当中有几分不对劲,担心她会想不开寻了短见,立刻就出言规劝道。 这话说了其实跟没说一样,宁淑怡在听完之后面色并没有变好多少,反而头低得更低了。 沈清如立刻又改换了口吻:“张夫人,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你一直委曲求全,所以婆家人才觉得你好欺负,更不把你放在眼中,你得先学着保养自己,说不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还有这种说法?”宁淑怡听到此处却是抬起了头,不过眉宇间的忧愁却还是没有褪去。 沈清如揽过她的肩头点了点头:“自然,你这般的人物嫁给那张斌,分明就是低嫁,若不是因为宁家的银子在前面铺路,他张斌能这么快升到兵部侍郎的位子么?沾了你这么大的光,回过头来还要埋怨你起你的不是来,哪有这等道理?” 宁淑怡听了这些话,心里头的委屈全都化成眼泪流了出来。 她嫁到张家,娘家的兄弟姐妹都不在身边,往常连个想要说话的人都没有,便是这京城里头的女眷,大多都因为是官宦人家出身看不起她,没想到一直被她嫌弃的沈清如,竟然会这么开导她。 她回握住沈清如的手:“姐姐说得正是,从前是我太傻了。” “这哪里是什么傻不傻的,咱们女子想要立命本来就难,必然是会选择依靠男人,不过咱们也有本事,自然得显出自己的本事来才行。”沈清如笑笑。 宁淑怡立刻擦干了自己的眼泪。 转头,她却再次小心翼翼起来:“说来,我还有一桩烦心事,还请姐姐能帮我想想法子。” “什么烦心事?”沈清如问着,脑海里也一直想着兵部侍郎府还有什么问题。 宁淑怡却已经开了口,眼中都有悲切流露出来:“我婆母一直都嫌我这肚子里生不出儿子来,便同我夫君商议,将堂兄的儿子过继到我的名下来,认作嫡子,日后也好继承张家的家业,可我这心里总觉得不舒服,也不愿意养别人的儿子,可……” 她叹息一声:“可婆家人都觉得这是好事,如今竟然还直接逼迫我认下,我没法子,这才来护心寺躲躲清静的。” ------------ 第90章先顺从他们 沈清如一下子就愣住了,觉得这其中有猫腻,毕竟上一世的事情可不是这般发展的。 前世里,宁淑怡从护心寺回去后不久就过继了那个儿子,又没多久就怀了身孕,宁淑怡还以为是那个继子给自己带来的福分,视作亲子,再往后…… “姐姐?姐姐?”她才想到这里,就听见宁淑怡在唤着自己,言语中似乎很是急切。 她立刻收起心神笑道:“我方才似乎是有几分走神了。” “可不是么,妾身方才说完话之后你就没有动静了,妾身还以为你是怎么了呢?这可把我吓得不轻。”宁淑怡见沈清如恢复正常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沈清如的笑容并没有挂着多久,只是片刻就又褪了下去,她皱了皱眉头问道:“张夫人,若是那孩子能给你招来自己的儿子,你可愿意将他接过来养?” “那样对谁都不公平吧,不管是对他来说,还是对我的孩子来说。”宁淑怡却没想过这种可能性,托着脸想了半晌,却依然摇了摇头。 诚然,她确实想生下自己的孩子,但是若是需要这般,她的感觉却是又没有那般强烈了。 这话一出,沈清如就又是沉默了下去,宁淑怡见她没有说话,就继续往下说了一句:“不过说起来,这件事情我总觉得有几分不对劲,总觉得张家是在算计自己,但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算计。” 沈清如听到这句话之后,就把之前没想完的思路给又接了起来,她记起宁淑怡前世最后并没有生下儿子,而是难产而死。 宁家人过了好久才得到了消息,他们似乎是察觉到了几分端倪,想要上京讨个公道,路上遇到了土匪,一家人都没人生还。 可那张斌确实连她的头七都没等过,就急匆匆的纳了新妇进门。 沈清如虽说对这样的行为有些不止,却还是碍于礼数过去恭贺了一番,直到见到那新妇才发现她与那过继过来的儿子有七八分相像。 只可惜,她自己那时候都是一脑门子官司,便也没去细细探查这事。 她却也知道这天底下绝对不会有这么凑巧的事儿。 “淑怡,你既一心盼望着有个儿子,那不如就先顺从他们的话。”沈清如不能直接将前世的那些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她,只能斟酌着开口。 宁淑怡听了这话却是瞪大了眼睛。 她还以为沈清如会站在她的角度帮着她说话,却没想到竟然也是一个来规劝自己的。 她一时间竟然有些做不下去,下意识就要起身离开。 沈清如却是一把将人给拉住,继续解释:“可既然要过继子嗣,就绝对不能不知根知底,不如叫你娘家那边儿去查一查,看看这孩子到底是个什么来历。” 宁淑怡似是听出了些猫腻,没了方才那般过激。 “要是这孩子真的处处都好,日后你也能有个依靠,可若是不好,你不也就能去同你婆家说嘴了。”沈清如这话一出,宁淑怡便猛然站了起来。 她一直都想着如何劝说婆家人断了这门心思,却忘了能从这孩子下手。 这天底下到底是没有十全十美的人,若是能够查出这孩子有什么不可取之处,她就不信张家满门还能强逼着自己把这孩子给人在名下不成。 她笑弯了自己的眉眼:“姐姐这主意当真是好,我这就写信给我爹娘,叫他们好好查查。” 说罢,宁淑怡还真的要立刻就下山去。 沈清如心里头不踏实,还是立刻就抓住了她的手:“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姐姐还有什么指教?”宁淑怡的一颗心都已经飞走了。 沈清如想着她前世既然能够被张斌利用,只怕也是个没心眼儿的,如今总得泼她一盆凉水才是。 “既然那是你婆家堂哥,这身份地位必然是不容小觑的,若是你这么查下去,说不定会打草惊蛇,到时候你能查到的,不过就是他们想让你查到的东西,还有什么用?” 她继续道:“不如你去查查你这堂哥,再去查查那孩子的生母,可别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人都进你家的门才好。” 这话给宁淑怡提了个醒。 她先前还以为这过继子嗣的事情不过是玩笑话而已,毕竟谁都不可能把自己的儿子拱手让人,可现在看来,只怕这就是有问题。 说不定,这孩子不过是外室所出,入不得家门,这才出此下策。 可要当真如此,那她岂不是就是被人给利用了。 想到这里,宁淑怡的心里头已经犯起了嘀咕。 她再次朝着沈清如欠了欠身子:“今日多谢姐姐提醒了,要不然只怕我还糊涂着,我这就叫爹娘去查查那些人的下落。” “好,切记小心就是。”沈清如自己是受过骗的,自然不希望宁淑怡也跟自己一样受骗,“日后你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管来寻我。” “多谢姐姐。” 宁淑怡走得快。 等她一走,明月才开了口:“沈小姐,方才王爷的人在那边,想来是有话说。” 沈清如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见盛昀赫的手下站在不远处的树下。 她点了点头,那人就上前来了。 “沈小姐,王爷已经找到李承嗣和叶梦书了,就在离京城不远的小县城里,两人还租了个院子,倒真的像是一对平凡的小夫妻。”那手下过来说道。 他拱了拱手:“王爷不知道沈小姐接下来的安排,特意叫小的过来问一嘴,若是沈小姐有直接的话最好,若是没有,我家王爷可就自己动手了。” 沈清如没想到盛昀赫竟然比自己还要着急。 不过越是这样,她越是想不明白盛昀赫到底是什么个心思。 沈清如细细想了想,李承嗣这人现如今对自己未必会造成什么影响,可他的身世一旦被揭穿,李锦程才是抬不起头来的那一个,或许,她可以利用一下。 只要再给李锦程添些麻烦,他总是会走上绝路的。 ------------ 第91章我不是他娘 沈清如悠悠开口:“先叫你家王爷别轻举妄动,瞧他什么时候方便,我想着约他见一面。” “届时,我自会与他详谈。”她的眉眼间根本就看不出任何的焦急,甚至都叫人怀疑李承嗣到底是不是被她一手带大的。 可那人不过就是负责传话而已,如今自然是点头答应下来了。 明月看着沈清如如此,却觉得自己根本就看不懂,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李承嗣到底是沈小姐亲自拉扯大的,总不能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难道你就不想去看看他?” “你说得对——”沈清如站了起来,看着树上开得正好的桃花,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她对李承嗣如今不过只是满腔的怒火和怨恨而已。 若是有可能,她巴不得李承嗣能够跌倒泥潭里头,再也爬不起来。 可她现在的名声并不好,也不能将事情做得太绝,自然还是要走一步看一步的。 她倏地开口道:“见自然是要见的,可不是现在,等机会到了的时候,我这个‘慈母’总是要露面的,到时候不就能见到了。” 明月听着这话,反而是一头雾水。 她还以为沈清如叫盛昀赫找那两个人,不过是担心自己的孩子在外头有没有吃饱穿暖,可现在看来,实在是有些讽刺。 她没再多嘴。 晚风习习,吹得树枝摇晃,树叶哗啦啦作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清晰。 沈清如这些日子只要遇到想不通的事情就会在湖心亭小坐一会儿,没多久就会豁然开朗,这两日更是多在这里等着盛昀赫。 可她抬头瞧瞧天上高高挂起的月亮,想着盛昀赫今日或许是不会来了。 沈清如正准备回屋子去,身后就突然传来了声响:“沈小姐原来就这点耐性,本王还以为你会多等上一两个时辰呢。” 她不用回头,就知道这是盛昀赫的声音。 沈清如轻笑一声:“如今虽然天儿热了,可晚风还是凉的,我总不能不顾及自己的身子吧。” 她往盛昀赫的跟前走了两步。 “再说了,晔王殿下可没给我个准信,我哪里知道你今日会不会过来呢,若是空等一场,还叫我冻坏了身子,那可就不值当了。”沈清如一向是这样口齿伶俐的。 盛昀赫无奈的摇了摇头,忍不住开口:“你这张嘴可真会说话,若是你能拿这些本事去对付李锦程母子,先前你也不会受这么多的委屈了。” “从前是从前,我可不会再走那些老路。”沈清如耸了耸肩,“难道,晔王殿下这么迟才过来,就是为了嘲笑我的?” 盛昀赫觉得自己被她给带到沟里去了。 他连忙开口:“难道不是你叫我来的?” “是了。”沈清如一拍脑袋,险些忘了正事,“底下的人说话不清不楚的,我想亲自问问晔王殿下,李承嗣二人到底如何?” 她原以为盛昀赫会直接回答自己,却没想到他噙着笑意开口:“既然有事要问,难道沈小姐就不给口茶喝?你这个样子我很难帮你。” 沈清如撇撇嘴,小声吐槽了一句:“晔王殿下这人事情真多。” 不过说归说,她还是请他进屋,亲自为他煮上了一壶茶。 盛昀赫喝了一杯茶之后,沈清如立刻就问他:“晔王殿下,现在总能说了吧?” “再来一杯。”盛昀赫却是又把自己的杯子往前推了推。 沈清如没有办法,只能起身再次给他添了一杯。 盛昀赫喝完了这杯茶,这才开口:“那两人并没有文书,出门又多是马车,还是头一回出远门,并不敢走得太远,索性就在小县城里扎根了,本王叫人细细打量了,他二人说是进京赶考的,李承嗣又是一副书生气,便没引得人怀疑,二人的小日子倒还算是美满。” 沈清如点了点头。 看起来,这两个人还是有些本事在的。 不过既然是在京城附近的县城,总是会抛头露面的,怎么会这么久都没人发现他们? 盛昀赫看出了她的疑虑,继续道:“他二人离家的时候应该是带了不少的银子走的,也不必出远门,自然是不会叫人发现。” “我看他们那样,家里头还算是富庶,只怕一时半会不会回家去。” 他说着,又饮尽了一杯茶水。 沈清如点了点头,看起来这两人还真的以为他们能够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了。 不过既然两人已经开始过日子了,那必然是已经将生米煮成了熟饭,她也就不必担心李锦程还会想尽法子不叫这兄妹二人喜结连理了。 盛昀赫看着她的模样也是觉得有些好奇。 不过他并没有多嘴,而是等着沈清如开口。 好一会儿的功夫,沈清如才开口:“想来晔王殿下已经摸清了他家的情况,既如此,还希望殿下能够叫人将他家洗劫一空,最好连一只碗都不要给他们留下。” “天底下竟然有你这么作娘亲的?”盛昀赫哭笑不得。 沈清如的脸色却突然难看了起来,冷着声音道:“我不是他娘亲,生他的另有其人,我便是养了他这么多年,也不是他的娘亲。” 她当初就是昏了头,才会给别人养孩子。 盛昀赫见她的脸色已经难看了起来,便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正色道:“沈小姐既然都开口了,本王自然不会驳了你的意思,你放心,今夜本王就会将这件事情给办妥。” “多谢晔王殿下了。”沈清如举起了茶盏,以茶代酒,敬了他一杯。 眼看着盛昀赫就要被人给推走,沈清如却再次开了口:“还请殿下叫人留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一旦他们准备回京城,切记来知会我一声,儿子回来,我这个做娘亲的,总不能不去见他吧。” “好。” 这一夜,所有人都睡得很熟。 随着日头升起,外头也传来了阵阵鸡叫声。 李承嗣被吵得头疼,正准备用被子捂住自己的头,可摸了好半天的功夫都没有摸到被子。 “真是烦人!”他骂了一句,坐起身来。 可眼前的一幕却叫他瞪大了眼睛。 ------------ 第92章回京 李承嗣赶忙把自己身旁躺着的叶梦书给摇醒了,语气急躁:“书书,你快醒醒,你看咱们家……没了,都没了……” 他从小娇生惯养,遇到的遇到的挫折就是自己的爹爹不同意自己娶叶梦书,如今突遭变故,自然是乱了阵脚。 叶梦书听到动静,坐起身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她环视了一圈屋子,又低头一看。 别说屋里的东西了,就连他们原本盖得被子都没了。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立刻就感到阵阵寒意透了进来,就跟不小心划破的伤口一般,你不注意到的时候它也不疼,等发现之后才开始兀自疼了起来。 叶梦书立刻就瑟缩到了墙角里面,抱着自己的双腿眼神木然地开口:“东西……东西都没了,咱们还怎么过日子?” 李承嗣瞧她这幅样子,刚想着出言劝慰几句,毕竟他们两个还在这里,东西没了大不了就再置办回来就是了。 却冷不丁想起了之前他收起的银子,顾不上安慰叶梦书而是快速飞奔了过去。 那日他将银子塞进了家里的一个花瓶里,就是怕会遭遇这等变故。 看到花瓶还在的时候,他稍稍觉得有几分安心,只是等把手探进去之后,脸上的笑意便入潮水般退了下去。 他狠狠地把那花瓶掷在了地上,而后把屋子里仅剩的一张椅子也踢翻在地,暴怒道:“肯定是我爹知道咱们藏在这,故意用这个法子来逼迫咱们回去,书书,咱们一定不能服软,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还有什么不然的话?”叶梦书抬眼看着李承嗣,问道,“我且问你,不回去的话,接下来怎么办?” 李承嗣闻言就从暴怒的状态里清醒了过来,他把那个椅子扶了起来,而后却是蹲在了椅子旁边,一句话也没有讲。 怎么办?他那里知道怎么办呢? 如今两人生计都难以维持了,他却还拉不下脸来出去做工,那两个人就只剩下饿死的份了。 叶梦书瞧他这幅样子,心中想着如今他们已经生米做成了熟饭,他爹那边一定知道他们的近况,不然也不会变成如今这等局面。 倒不如就直接回去,毕竟直到现在还只是逼迫他们回家,就算回去了想来也不会拆散他们的才是。 “承嗣,我有个想法,我们不如……”叶梦书刚起了个头就被李承嗣冷声打断。 他幽幽开口:“不必再往下说了,我是不会回去的。” 李承嗣心中还有怨言,毕竟当初可是李锦程铁了心不让他们两个在一起的,如今却还要回去看他的脸色,那还不如直接就在外面饿死算了。 “先吃早饭吧,我再想想办法。”见叶梦书还想规劝几句,他立刻就敷衍了一句。 叶梦书知道他什么性子,便走到厨房准备去淘米做饭,却发现厨房里也被洗劫一空,甚至连烧火的干柴都被带走了。 她气极反笑,笑到最后却是又委屈地大哭了起来。 李承嗣听见动静,心中顿时就疼得不得了,倦哑开口:“我们回京。” 诚然,他对李锦程还有怨言,却也不愿让叶梦书同他过这等日子。 大不了,这脸他不要了便是。 李承嗣不过刚刚起身,护心寺的沈清如就得到了消息。 她嘴角含笑,看着湖中开的正好的荷花:“既然回京,就得叫他们知道回京也是不容易的,最好叫人给他们制造些麻烦才好,拖延半日再到家吧。” “是。”明月应了一声,就去照做了。 约莫到了午后,沈清如歇了个盹,想着李承嗣二人也差不多该到京城了,这才下山回了安乐侯府。 大门敞开。 宋氏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娘,多日不见,您还是这般神采奕奕。”沈清如往里走了两步,就开口打招呼。 她分明就看到了宋氏眼下的乌青,可见这些日子他们母子的日子并不好过。 宋氏看见沈清如的瞬间就蹦了脚,指着她的鼻子就开始冷嘲热讽:“好啊,你倒是还有脸回来,你做的那些事情,街头巷尾可全都知道了,我要是你就该找个池塘把自己给淹死,省得回来丢人现眼。” “瞧您这话说的,我要是不回来,岂不是就辜负了你去街头巷尾传闲话的心意,这不听到消息就赶紧回来见您了,你说说,你这出去乱说的,都还没烂了舌头,我又怎么能去淹死呢。”沈清如毫不客气的反驳了一句。 宋氏立时就心虚起来。 她还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天衣无缝,不会被人给发现呢,没想到沈清如竟然早就已经知道了。 她浑身上下,只有嘴还是硬的:“你胡说!那些话可不是我说的。” “人在做,天在看,是不是你说的,你心里最清楚了。”沈清如这般气定神闲,反倒衬得宋氏更像一个泼妇了,“娘,您还是直接说吧,叫我回来是做什么的?” 宋氏差点忘了正事。 她冷哼一声,挺直了腰板:“府里的一个通房怀孕了,你既然回来了,就顺便把她给抬成姨娘吧。” “那等她生下了儿子,岂不是就要顺势抬成平妻了?”沈清如不着痕迹的将了一军。 宋氏自然有这个意思。 到时候,沈清如肯定不堪受辱,届时直接和离,她还能趁机分得一半的嫁妆,再转头把叶尔雅和自己的孙子孙女接回来,那才是其乐融融。 如今沈清如直接戳中了她的心思,她自然是不能直接说的。 宋氏正要开口辩解,沈清如却根本不听,而是开口:“这件事情容后再议吧,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说罢,她根本就不等宋氏同意,而是直接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沈清如才进了屋子,红芜就摆好了纳凉的扇子和冰块,轻轻摇晃。 “夫人,这些妾室里头,就数云娘最乖巧,还会侍奉人,侯爷多是歇在她那里,她好似是知道自己怀孕了,便不再伺候侯爷,反而将人往外推,转而去讨老夫人的欢心,只怕老夫人会叫您抬她做姨娘。”红芜嘴里头跟她说着这些日子的事情。 ------------ 第93章当牛做马 沈清如并不惊讶:“她已经跟我说了。” 红芜没想到宋氏竟然这么不要脸,自家小姐不过才回来,就耐不住性子说了抬妾室的事。 沈清如反倒没有像她这般过激。 侯府的日子过成这样,她早就不想继续过下去了,只是这云娘是她从人牙子那里赎回来的,也算是自己的人,要是投靠了宋氏,那便算是自己看错了人。 她看着胸膛剧烈起伏的红芜淡淡道:“红芜,你也先别着急,这事情啊,咱们得……” 沈清如本来想说这事情得问个清楚,却突然听到外面闹哄哄的。 “是这里么?” “是这里。” “那你先进?” “我可不敢,还是姐姐先吧?” 沈清如眉头一皱,什么时候家中来了这么多不懂规矩的下人呢? 红芜从窗户缝里往外看了一眼带着冷笑就开口:“奴婢还当是谁呢?原来是那些妾室们过来请安了,夫人,我把她们给轰出去吧?” “云娘在其中么?”沈清如却是抬眼问了一句。 红芜又扒着窗缝看了看摇着头开口:“看不真切,不过想来应该是在的。” “让她们进来吧。”沈清如说着就整理了整理自己的衣衫,扶了扶头上的发髻。 红芜见状很是不解,但也没有多问,只是出去把那些妾室给唤了进来。 小半个时辰的时间悄然而过,沈清如这里也恢复了平静,其余人请完安之后稍微说了几句话就直接走了,只剩下了云娘捏着衣角落在了最后。 沈清如盯着她看了一瞬还没开口,云娘就主动跪在了她面前。 “夫人,奴婢知道没问过您的意思就先怀上了身孕是罪该万死的事情,任由夫人责罚。”她说完之后跪在了地上,静静等着沈清如的下文,只是在跪下的时候却是下意识地把背弓了起来。 沈清如闻言却还是没有开口,只是眸子里带上了几分冷意。 云娘丝毫不敢抬头,但却能感觉到沈清如的目光一直汇集在自己的身上,她感觉如芒在背,整个人都不舒服了起来。 “夫人,虽然奴婢如今怀上了身孕,但是奴婢可以发誓,绝对不会同您为敌的,就算是踩了狗屎运,生下了儿子,也断然不会跟夫人的儿子抢夺世子职位的,只求夫人能够容下奴婢跟孩子,放我们娘俩一条生路,奴婢愿意下辈子当牛做马来报答你。”云娘见沈清如依然没有出言,心中更是慌得要死。 她原以为自己这段话说得情真意切,却没想到依然没有得到沈清如的回答。 沈清如看着云娘在地上无所适从的样子,拿起茶盏递到嘴边抿了一口茶,在云娘又准备再立一遍誓言的时候,她直接就打断了云娘的说辞:“云娘,我就那般吓人么?” 云娘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清如开了口:“你既然怀了孩子,我也不能叫你堕了他,那就好好养胎吧。” 这话一出,云娘紧绷的弦终于放松下来了,脸上也露出了笑:“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你不需要谢我,这本来就是你的造化,又不是我替你求来的。”沈清如心里也是有块大石头落地了,先不说李锦程会一直缠着自己,单说李承嗣一回来瞧见这侯府的继承人不止他自己了,那模样肯定也很好看。 她从始至终,都没说叫云娘替自己办事的事情。 云娘反倒是良心不安:“夫人难道就不准备叫我做些什么吗?” “我还能叫你做什么?”沈清如反问一句,“咱们都是在一个屋檐下讨生活的,万一你的儿子日后能继承了侯府,我不也得仰仗他的鼻息?” “夫人……”这话倒是叫云娘的心里头更加感动。 她再次磕了个响头:“夫人的大恩大德,妾身没齿难忘。” 她犹豫了片刻,看了看屋子里头的人都是沈清如身边的,这才小声开口:“夫人怕是不知道,外头那些说你的闲话,全都是老夫人叫人说出去的。” 沈清如看着她的模样。 “妾身是夫人赎回来的,自然就是夫人的人,日后也会听从夫人的话,会好好打探老夫人那边的情况,绝对不叫夫人难做。”云娘彻底表露了自己的决心。 沈清如倒是点了点头。 有这样一个人在宋氏那边盯着,她自己也能放心些。 “好了,你身子重,赶紧回去歇着吧。”沈清如也不是个计较的人,自然就叫人下去了。 没多会儿的功夫,沈清如想着打个盹,却没想到外头竟然直接闹了起来。 红芜出去打探了一下情况,急匆匆跑了进来:“夫人,少爷带着叶家那个回来了。” 沈清如的脸上并没有多大的惊讶,而是站起身来:“走吧,咱们出去迎迎,嗣儿在外头奔波了这么长的日子,肯定是累了。” 她这慈母的样子还是得继续扮演下去才行。 等她走到正堂的时候,正好看到了李承嗣二人。 她激动的热泪盈眶,冲上去将人抱住,上下看看:“我的儿,你这些日子这是去哪儿,娘好生担心。” “娘,你放心吧,我没事。”李承嗣伸手将叶梦书拉了过来,“书书,这是我娘。” 叶梦书羞红了脸,欠了欠身子,乖巧的叫了一句:“娘。” 沈清如还没来得及说话,匆匆赶来的李锦程就红了脸。 他瞪了一眼李承嗣,转头对着叶梦书的时候,还是强压下了自己心头的怒火:“来人,先送叶小姐回去,省得在咱们府里再毁了叶小姐的清白。” 沈清如听了这话,心里头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李承嗣反倒先拉着人跪下了:“爹,您不能把书书给赶走。” 李锦程本就在气头上,听了这话,更加怒火中烧。 “我和书书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您要是现在把她赶出去,叫她怎么活啊?”李承嗣这话无疑是将一道雷给劈到了家里头。 李锦程还没来得及发怒,外头就已经慌张起来。 ------------ 第94章瘫了 “老夫人,老夫人,你怎么了?” “快来人啊,老夫人晕过去了。” 一时间,安乐侯府上下直接乱成了一团。 沈清如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事情,连忙开口:“明月,赶紧出去请郎中。” 她说着话,还没忘了给明月使个眼色。 明月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直接就出门去了。 郎中倒是请来了,可京城上下全都知道,安乐侯府的好孙子不但带着人私奔,回来之后还直接气晕了自家的祖母。 这一下子,安乐侯府外头可是围满了人,全都等着看这一家子的笑话。 沈清如的戏倒是演得好,一直都守在宋氏的身边。 她看着郎中将那些针给拔了出来,更是一脸担忧,急急询问:“郎中,我婆母没事吧。” “老夫人惊吓过度,这条命虽然保住了,可却是严重中风导致了偏瘫,怕是好不了了。”郎中说着,摇了摇头。 李锦程方才正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而李承嗣也站在一旁,不过前者的脸上可是一脸焦急,后者的脸上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听见郎中说的那句话,李锦程登时就被气的火冒三丈,立刻就朝着李承嗣喊道:“听到了没有?都是你这个逆子干出来的好事,你怎么还有脸回来?你再给我瞪个眼睛?现在立刻给我跪下认错,我且告诉你,万一你祖母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肯定饶不了你。” 李承嗣却全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就算知道,但是当着这么多的人他也拉不下脸跪下去。 “我又没错?为什么要跪?”他也来了脾气,直接怒气冲冲地喊道。 李锦程被气得七窍生烟,直接就朝着李承嗣身上踹了一脚,他被踹的两下,却是依然没有跪下去,只是梗着脖子看着李锦程。 他懒得再理会这个逆子,踹了他一脚之后就把目光递到了宋氏身上去看她的情况:“娘,您觉得身上如何了?” “进门……不行……绝对。”宋氏话都说不利索了,但还是紧紧抓着李锦程的手说出了这六个字,还是执意不让叶梦书进门。 沈清如闻言立刻假模假样地劝说了两句:“娘,您看你都这样了,就不要再操心孙儿辈的事情了吧?依我看,就让那叶家姑娘进门吧。” “扫把星!”宋氏转头就骂了沈清如一句,饶是偏瘫了,却也还会说这三个字,倒也真是有几分意思。 沈清如肯定不能白白被骂,立刻就阴阳怪气地开口:“娘,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当年可都是您跟侯爷一直张罗着让我过继嗣儿的,我当时可是极力反对,无奈最终胳膊拧不过大腿,这么多年我也就认下了,如今我好不容易把嗣儿当成了我的亲儿子,肯定是要向着他说话的,他们两个也是真心相爱,要不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除非……我眼睛彻底闭上!”宋氏咬着牙尽力说出了这句话,而后就躺回床榻上不再言语了。 叶梦书听了个明明白白,看来宋氏是铁了心不想让她过门了,甚至还要以死相逼。 不过她却也更不想回去过苦日子,毕竟留在这里做侯府的世子夫人要更舒坦一些。 她心思急转,而后就果断地跪在了地上:“老夫人,就算您不让我进府,好歹也得让孩子认祖归宗才是!” 宋氏方才闭上的眼睛陡然圆睁,紧紧地盯着叶梦书的肚子说不出话,周身都在微微颤抖着。 “我确实怀了侯府的孩子。”叶梦书跪在地上摸着自己的肚子缓缓开口。 周遭顿时一片哗然。 这话不但让李锦程瞪大了眼睛,就连宋氏都瞪着眼睛看。 她那一双眼睛犹如铜铃一般,死死瞪着叶梦书。 亲兄妹苟且也就算了,如今还搞大了肚子,这要是叫李家的列祖列宗知道了,必然是要直接气活的,而且,安乐侯府的名声怕是再也没法挽回了。 非但如此,就连李锦程的官位和爵位都会受到影响。 到时候搬出安乐侯府,她们可就要去过衣不裹身,食不果腹的苦日子了。 “你…你们……”宋氏用尽了全力想要指一指叶梦书和李承嗣,可手根本就抬不起来,非但如此,就连话都说不利索。 “娘,您别担心,儿子会处理这事的。”李锦程到底是个大孝子,面对这种情况,肯定还是要先安抚好宋氏的。 要不然,他非但拿不到那些田产铺面,还得把更多的银子花到宋氏的身上,到时候,可就真的是雪上加霜了。 沈清如倒是沉稳,可为了不叫李锦程看出破绽,她还是又问了一句:“好孩子,你可不能随口乱说,这事关你的清白,更事关我们安乐侯府的名声,你同我说实话,你这腹中是不是真的有孩子了?” “是。”叶梦书哭得梨花带雨。 李承嗣生怕会有人对叶梦书不利,立刻就扑过来将人护在了自己的怀里,满脸心疼。 他抬头看着沈清如:“娘,我知道您心里怪我怨我,可您不能不管自己的孙儿,求您叫书书进府吧。” 沈清如叹了口气:“好孩子,你虽然不是我生的,可我也是将你当成亲生儿子来疼的,我自然是想叫你们二人好好过日子,可你祖母不同意,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掩面而泣,却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李承嗣果然就顺着她的话看向了宋氏,往床前跪爬了两步:“祖母,你从小就最疼我了,求你叫书书进府吧。” “做…做……”宋氏拼尽全力才将自己的胳膊抬起了一点,可话都还没说完,就直接没了下半句,就连胳膊都重重的垂了下去。 她的眼睛仍旧死死的瞪着,却早已没了呼吸。 沈清如急忙将郎中又叫了过来。 郎中探了探鼻息,摇了摇头:“准备后事吧。” 李锦程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娘就这么死了。 如此一来,以后可就没人再给他出谋划策了。 沈清如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娘’,却是把李锦程的理智都给叫了回来。 ------------ 第95章小产 李锦程站起身来,朝着李承嗣就踹了一脚:“你个不孝子!你带着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私奔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搞大了人家的肚子,气死了你的祖母,你难道就不知羞耻吗?” 李承嗣被踹倒,可下一瞬却又跪了起来:“爹,我知道您怨我,可书书和她肚子里头的孩子没错,求您叫书书进门吧。” 这话直接在李锦程并不清醒的脑袋上又砸了一下。 他抬脚就又要往李承嗣的身上踹一脚。 叶梦书的头脑倒是清醒。 她现在能指望的就只有李承嗣了,可要是李锦程把他给踹坏了,那自己想要进侯府的门可就难了。 想到这里,她不管不顾的就扑了上去,想要护着李承嗣。 却万万没想到,李锦程这一脚竟然直接踹在了叶梦书的肚子上。 叶梦书撕心裂肺的叫了一声,转头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沈清如看到地上的鲜血就是脑子一懵,顺着血迹看了上去,就看见此刻还在源源不断地从叶梦书的裙摆里流出来,突然意识到她可能是真的怀孕了。 “书书,你醒醒啊!”李锦程因着被她的身子挡着,全然没有看到地上的鲜血,只看见她的脸已经毫无血色,只能不断地唤着她的名字。 沈清如来不及多想立刻喊道:“嗣儿,梦书她说不定是小产了,你看地上的鲜血。” 她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视线就都汇集到了地上,李锦程看到之后脑子就是一片空白,整个人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一步,看上去直接就苍老了好几岁。 李承嗣这才注意到,立刻就把一旁的郎中拉了过来:“先生,您快给她看看!快给她看看!” “公子别急,别急!如今急也没用了!”郎中不紧不慢地开口,倒也不是他非要不着急,毕竟他从医数十年,按照现在这个出血量来判断,孩子多半已经是没了。 李承嗣目眦尽裂恶狠狠地开口:“这怎么能不急?你现在给我治!一定要保住书书和孩子!” “公子,如今已经晚了,孩子肯定没了,还是赶紧把大人送去休养吧,若是一直在地上躺着寒气入体,只怕连大人也……咳咳咳!”郎中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承嗣狠狠地掐住了脖子,剩下的话也就硬生生地被堵回了嗓子眼里。 沈清如立刻上去把李承嗣推到了一旁:“嗣儿你这是做什么?你找错人了!” 说完之后又立刻吩咐起红芜来:“红芜,赶紧把叶梦书送到……” 她说到此处顿了一下,往李锦程那边看了一眼,见他没有反应才继续开口:“先送到后院去吧,寻个地方先躺着。” 沈清如将这慈母的样子做得很好。 红芜应了一声立刻就招呼下人抬着叶梦书下去了。 方才沈清如的那句话却是给李承嗣提了个醒,他浑浑噩噩地走到李锦程面前,揪住他的衣领子开口:“都是你!若不是身为长辈是非不分,非要拆散我跟书书,今日的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祖母的死和书书的小产都是你的问题!” 李锦程方才还有几分负罪感,毕竟是他把叶梦书给踹小产的。 但是如今被李承嗣揪着衣领子,他却是又恢复了几分清醒,直接就反手给了李承嗣一巴掌。 “是我的错?分明是你不知好歹,不懂礼数,如今居然还倒打一耙?你有什么脸来怪我?” 沈清如见这两人一时间谁也说服不了谁,立刻就也装模作样地哭了起来:“侯爷,你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啊?人家两个孩子好好的,你偏偏要拆散他们,甚至不惜把孩子的亲生骨肉给踢死了,你就没有一点负罪感么?你就没有良心么?但凡你有一点,就该让这两个孩子进门,而不是还跟他讲什么狗屁道理!” 李锦程原本都忘了这里头还有沈清如在煽风点火。 他那双眼睛立刻就瞪了过来,可心里到底还是顾忌着沈清如背后的娘家迟迟都不敢动手,只是咬牙切齿的来了一句:“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如今一点儿礼数都不顾,甚至还气死了自己的祖母,你非但不劝着他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还跟着他一块儿来说服我,我真不知道自己造了什么孽,竟然把你这种女人给娶进家门了!” 沈清如听着他的话,心里头反而冷笑了一声。 她前世就知道这李锦程根本就算不得一个男人,可如今听了这话还是刷新了自己对他的认知。 “侯爷,你如今怎么能说这话呢?”沈清如装模作样的委屈起来,“当年若非因为你,我又怎么会把嗣儿养在自己的膝下?” “如今他不过是想迎娶自己的心上人罢了,又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我这个做娘的怎好阻拦他?” “再者说了,那叶家姑娘虽然出身不好,却也是个品行端正的孩子,如今又怀了咱们家的骨肉,更应该八抬大轿把人给迎娶进门来了。” “侯爷,你这般嗣儿和叶家姑娘总得有个说头不是。” 沈清如这一句一句的都是在逼迫李锦程把那见不得人的事情给说出来。 李承嗣也在一旁附和着:“爹,你从小就最疼我了,不管我要什么你都会给我,如今我不过就想迎娶自己的心上人,怎么就不行了?” “今日你要是不能给我个说法,我就拉着书书一起撞死在这!” 李锦程的心里并没有沈清如,她的话自然也就造不成什么影响。 可李承嗣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把他给激怒,甚至还能叫他彻底失去理智。 果不其然,李锦程的耳光再次落在了李承嗣的脸上,怒道:“混账东西!她是你妹妹!亲妹妹!” “你和她都是我与雅雅的亲生骨肉,如今你二人有了苟且,还怀了孩子,你叫我做脸面往哪儿放,在我日后如何去面对李家的列祖列宗?” 他激愤的说了这些话,等心里的怒火全都发泄完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 第96章和离 沈清如早就知晓了这些事情自然没有什么好惊讶的,可做戏做全套,她还是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走到了李锦程面前。 她的眼眶已经红了:“你…你说什么?” 沈清如惊恐的往后退了两步,颤抖着声音开口:“侯爷,我嫁进侯府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是一直都因为我没有为侯府生下一儿半女而耿耿于怀,每夜都自责到天亮。” “当着你将嗣儿抱回来的时候,只说是你恩人的孩子,如今你却告诉我,他是你在外头从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非但如此,他还有个妹妹。” “你将我置于何处?你将我们沈家置于何处?” 她说完了这些,早已泣不成声,直接半晕在了明月的怀里。 “我要回娘家!” “我要同你和离!” 事情到了这一步,沈清如的目的也就达成了一半。 她被明月搀扶着上了马车,可等人进了马车以后,她便立刻将自己脸上的泪痕擦干净,全然不见方才的悲愤神态。 这样的反差,就连明月都大吃一惊。 沈清如察觉到明月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轻笑一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不过是没想到沈小姐竟然这般绝情,这还没到娘家呢,连眼泪都没有了。”明月耸了耸肩。 沈清如闷哼一声:“我只当你是在夸我了。” 她并没说,自己的那些眼泪早就在前世沈家出事的时候流干了。 “明月,你瞧围在安乐侯府看热闹的那些人,可不能叫她们得不到消息,安乐侯府的孩子兄妹乱伦,搞大了肚子,这事情,总是要叫众人都知道的。”她看了看围在安乐侯府的那些人,冷笑一声。 明月应了一声。 沈清如看着明月朝着那些人行去,冷笑了一声就朝着沈国公府里走了进去。 她才行到屋里,得到消息的江氏就被徐倩敏扶了出来,两人才见到沈清如这话匣子就止不住了。 “清如啊,你这次做的可是没错,赶紧和离,省得白白耽误你的时间。”江氏立刻噙着笑意开口。 “娘,您就不能好生的劝说么?清如又不吃那一套,”徐倩敏闻言摇了摇头开口:“清如,方才那样干的漂亮!” 她说着话还给沈清如竖了一根大拇指。 沈清如却丝毫没有一点伤心的样子,伸手就把徐倩敏的大拇指给按了下去,而后从徐倩敏的手中接过了江氏的胳膊,把她扶到了座位上这才开口:“娘,您代我出面去跟安乐侯府谈和离吧?” 江氏闻言和徐倩敏相视了一眼,立刻就担心她说的这是气话,虽然她方才那般劝说了沈清如一句,但是真要动真格的,她这心中倒是敲起了鼓来,就怕她一时说了气话,事后又会埋怨自己。 “清如,你想清楚了么?不是说的气话,这娘要是出面的话,和离一事可就快了。”她立刻就多嘴问了一句。 徐倩敏也一脸关切的握住了沈清如的手。 “娘,您放心吧,我绝对不反悔。”沈清如语气坚定地应道。 江氏点了点头,当即就让人下了帖子:“来啊,给安乐侯府递上帖子,就说我要去谈谈和离的事情!” 盛昀赫自然是听闻了安乐侯府的消息,立刻就明白了沈清如接下来的意思。 他推波助澜,安乐侯府的丑闻瞬间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自然也传到了叶尔雅的耳朵里。 李承嗣和叶梦书到底是她的亲生儿女,如今听到了这些事情,她心里自然是担忧不已的。 她思索之后,还是立刻就到了安乐侯府来。 门口的小厮并不认得叶梦书,加上府里头又是一团乱,直接把人往外赶:“走走走!还真是什么人都敢往上凑,我家现在没银子施舍给你们。” 叶梦书如今受了这些委屈,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裳。 她这料子可是京城最时兴,哪里就像乞丐了。 她正要发作,却转头想了想自己的儿女,还是再次上前去:“你们可看清楚了,我不是乞丐,我是来见你们侯爷的。” “我家侯爷是你想见就能见的?”门口的小厮冷笑了一声。 叶梦书挺直了自己的腰杆,自报家门:“我姓叶!” “我管你……”小厮的话还没说完,就突然想到了叶梦书就是跟娘姓叶的,他又好好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这穿着打扮果然不凡,立刻道,“原来是夫人呐,里面请——” 他连忙就把人给迎进了门。 叶尔雅还真的就端出了当家人的气派来。 她这一进正堂,正好看到了沈国公府过来下帖子的人,隐约听到了和离二字。 她的脸上瞬间就浮现了笑容。 要是沈清如真的跟李锦程和离了,那自己的好日子可就要来了。 她往正堂那又凑了凑。 “侯爷,你自己行为不端,可就别拉扯着我们姑娘了,赶紧收了这帖子,咱们两家将和离的事情说个清楚,好聚好散吧。”那嬷嬷的脸上已经带了不耐烦。 “滚!”李锦程拿起手边的茶盏就朝着人扔了过去。 那嬷嬷直接将帖子放下:“既如此,老奴就先回了,明日一早,我家夫人就过来谈和离一事。” 她欠了欠身子,直接转头离开。 出门的时候,正好就看到了门口的叶尔雅。 叶尔雅趾高气昂,好像还想嘲讽那嬷嬷一般,可人家却根本就没给她正眼,径直就出门去了。 她丢了脸面,正想破口大骂,却听到了里头李锦程发怒的声音。 叶尔雅的脑瓜子灵活,心里头瞬间就有了主意,立刻进门去了:“锦程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我才路过侯府,听外头都说侯府出事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呢?老夫人现在怎么样了?” 她的眼里头全都是担忧,甚至还上前去主动拉过了李锦程的手:“锦程哥哥,你别怕,雅雅会一直陪着你的。” “还不都是沈清如那个贱人!”李锦程直接就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沈清如的头上。 ------------ 第97章终于和离 “要不是她教坏了咱们的儿子,嗣儿怎么可能会做出私奔,搞大雅雅肚子的事情来!” 李锦程一肚子的怒火,直接就把所有的责任全都推到了沈清如的身上,好似自己就是那清清白白的人一般。 叶尔雅的心思如今可不在这上头,可是满脑子都是和离一事。 她却还故意装傻:“锦程哥哥,我方才看见沈国公府的人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李锦程的脸色铁青,眉头紧皱,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他瞪着叶尔雅,眼神中充满了不满和责备,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无法掩饰的怒意。 “都是因为那个沈清如,我们的儿子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叶尔雅面上一惊,随即却微微低下头,掩藏住眼中的狡黠。 她抬起头,用一种委屈的眼神看着李锦程。 “锦程哥哥,我知道你生气,我也生气。可是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而不是在这里互相指责。” 她还故意装傻:“对了,锦程哥哥,我方才看见沈国公府的人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闻言,李锦程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怒火,再次涌了上来。 “沈清如那个贱人!想在这个时候离开我?真是天大的笑话!” 李锦程咬牙切齿地说着,桌上的茶杯被这一拳震动得微颤,茶水漾起微波。 他的手握成拳,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的脸上满是轻蔑和愤怒,仿佛要将沈清如的名字刻入骨头里。 “那贱人竟然想在安乐侯府最危难的时候提出和离,她要是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这一摊子烂事叫我还怎么处置?” 李锦程的语气中充满了焦虑和烦躁。 叶尔雅既然确认了这事儿是真的,那就绝对不会放任不管。 她上前替李锦程顺了顺后背:“锦程哥哥,我看这倒是好事儿呢——” “什么好事儿。”李锦程可不觉得这事儿有什么可高兴的。 先不说自己如今的官位都是仰仗着沈国公府的鼻息才得来的,单说如今府里头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要是没有个当家主母在这里操持着,怕是根本就没法解决。 叶尔雅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她继续说道:“如今侯府上下乱成一团,这一切的源头不就是那个沈清如吗? 只要把她赶出府去,一切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了。这样,嗣儿和书书就能回到他们原本的位置,不再有任何非分之想。” 她瞥了一眼旁边的男子,看到他陷入沉思,便又加了一把火。 “锦程哥哥,你要是想得明白,就不会让她继续呆在府里了。要是沈国公府提出更过分的要求,故意刁难你,让你下不了台,那可怎么办啊?” 男子皱了皱眉,若有所思。 见李锦程有所触动,叶尔雅心中暗笑,嘴上却说:“你想想看,如果她走了,书书和嗣儿也能安定下来。这样一来,侯府也能恢复往日的安宁。” 男子沉默片刻,然后叹了口气:“你说的也有道理。” 叶尔雅见状,心中暗喜。 她知道,只要再添一把火,这个计划就有望成功了。 “锦程哥哥,你是侯府的主人,你的一言一行都关系到府里的安稳。你忍心看到侯府一直被沈清如搅得不得安宁吗?只要你下定决心,一切问题都能解决。” 男子没有立刻回答,他低着头,似乎在权衡各种利弊。 叶尔雅也不着急,静静地等待他的决定。 李锦程不是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要是能够顺理成章的和沈清如和离,的确就省了去和沈国公府解释。 “可这府里的事务总不能没有人来操持吧?”李锦程皱着眉头,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无奈和疲惫。 他显然已经厌倦了这种家庭琐事,想要找一个能够帮他分担的人。 李锦程说白了还是想要一个伺候人的罢了。 叶尔雅面儿上的笑都险些抑制不住。 她温柔地拉起了李锦程的手:“锦程哥哥,这不是还有我吗?” 李锦程微微愣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看着叶尔雅,心中不禁有些感动。 他知道叶尔雅并不是那种喜欢操持家务的人,但是在这个时候,她却主动提出要帮他分担家庭事务。 叶尔雅轻轻地握着李锦程的手,语气温柔却坚定:“只是操持一个府上的事情,难免会累……” 叶尔雅知道自己的话已经打动了李锦程。 于是她轻轻地点住了李锦程的嘴唇,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我不许你这样说,我甘愿。” 李锦程心中不禁一阵感动。 他他反手握住了叶尔雅的手,点头同意和沈清如和离:“从今往后,我只有你了。” 当日,沈清如和李锦程便进行了和离的流程。 流程走完之后,沈清如便命人将自己的东西都搬出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沈清如的嫁妆早已准备妥当,一箱箱的绸缎、珠宝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如今这些都要随着她一同回到沈国公府。 李锦程站在一旁,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但却并没有不舍。 嫁妆被一箱箱地搬上了马车,四周的人群开始议论纷纷。 沈清如没有回头看李锦程一眼,也没有留恋地望着四周的人群。 她默默地上了马车,坐了下来。 随着车轮的滚动,她与李锦程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直到最后消失在了人群中。 马车在沈国公府门前缓缓停下。 门前的灯笼摇曳着,投射出暖黄的光,照亮了周围。 沈清如下车后,看到家人们早已在门口等候。 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喜悦和欣慰的笑容,欢迎她回家。 徐倩敏快步走上前,眼中闪烁着泪光,她紧紧地握住沈清如的手,声音微颤,“清如,你受苦了。” 沈清如轻轻地笑了笑,眼中满是坚定和释然,“我做出了自己的选择,现在终于得偿所愿了,应该开心才对。” 徐倩敏很是高兴,一直拉着沈清如的手左看右看的:“那就好,这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小妹和离了,好事!今晚必须得庆祝一下。” ------------ 第98章管家大权 沈清如看着她,心里的最后一丝不安在这一刻被温暖的阳光融化。 她淡淡地笑了笑,眉眼间流露出一种释然和宁静。 晚上,沈国公府内,灯火辉煌,人影绰绰。 院落中,琴瑟悠扬,歌声缭绕。 红纱飘飘,金碧辉煌的灯笼高高挂起,将整个府邸装点得如诗如画。 晚宴已经开始。 欢声笑语在空气中弥漫,夹杂着酒香和菜香。 金色的烛光在红木的桌面上跳跃,映照出每个人的笑容。 徐倩敏一边拉着沈清如走向主桌,一边向众人宣布:“今晚我们得好好庆祝一下,我家小妹终于和离了!” 话音刚落,掌声和欢呼声便响彻整个大厅。 沈清如看着周围熟悉的面孔,听着他们热情的祝福和恭喜,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满是感慨。 这段日子以来,她承受了太多的压力和痛苦,如今终于得到了解脱。 此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自由。 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徐倩敏不停地为沈清如夹菜,口中还不忘称赞:“小妹,这些都是府里最好的厨师做的,你一定要多吃点。” 随着时间的推移,晚宴的气氛越来越热烈。 沈国公府和和美美的,可安乐侯府却还是一团乱。 叶尔雅缓缓走进安乐侯府,一片沉寂与冷清迎面而来。 院中落叶满地,无人清扫,显得格外凄凉。 她转了一圈,看到叶梦书小产卧床,李承嗣也郁郁寡欢,李锦程更是被气病了。 可宋氏的尸体还在府里头摆着,根本就没人管。 那些平日里争宠斗艳的妾室们,此刻也失去了往日的娇媚和争强好胜,她们围在一起,面露惧色,窃窃私语。 她们全都是没主意的,干脆将这个差事直接推给了云娘。 云娘倒是乐得高兴,想着趁机把管家权握在手里头,到时候自然而然的就成了侯府的当家主母。 她正准备去找管家,却没想到叶尔雅竟然直接找上了她。 叶尔雅一进门就自顾自地坐在了首位上,全然不理会旁人讶异的神色。 云娘看着叶尔雅的举动,眉头微皱,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她心中虽然有些不满,但还是率先开口,语气尽量平和:“这位…姑娘?不知你是从哪儿来的,可是有什么事儿?” 叶尔雅挺直了自己的腰板,语气坚定地说:“我是嗣儿的母亲。”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如今侯府里头只有李承嗣一个儿子,必然是侯府的世子,她这个生身母亲总是要更有身份的。 叶尔雅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眼中闪烁着野心。 她的目光落在了云娘的身上:“想来你就是云娘吧,锦程哥哥已经同我说过了,你如今怀着孩子不能太累,侯府里的这些事情就交给我吧,不必你来操心了。” 云娘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原本得意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的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地刺入掌心,但她却浑然不觉。 “可姑娘毕竟不是我们侯府的人,不好管我们侯府的事儿吧。” 云娘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刻意的客气,却难掩其心中的不甘,“有些事情,还是由我们侯府的人来处理比较合适。” 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地位可不能就这么拱手让人了。 叶尔雅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她的眼神坚定而深邃,仿佛能看穿云娘心中的算计。 她轻轻地笑了笑,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云娘,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云娘的身体微微一颤,眼神有些闪烁。 她咬了咬牙,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姑娘言重了,我只是担心府上的事务会因此受到影响。” 叶尔雅轻轻地摇了摇头,声音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云娘,你应该知道,我这次来是为了给老夫人办理丧礼的。在这个特殊时期,侯府的管家权自然应该由我来掌管。” 云娘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没想到叶尔雅会如此直接地提出要夺取管家权。 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姑娘,这恐怕不太合适吧。侯府的事务一直都是由我们自己来管理的,外人来插手,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叶尔雅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讥讽。 “云娘,你应该明白,现在的侯府已经不是过去的侯府了,现在除了我,没有更适合的人选,况且,锦程哥哥也已经答应了由我掌管,你若有异议,大可亲自去求证。” 云娘沉默了片刻,她的眼神中闪烁着不甘和疑惑。 叶尔雅敢这么说,肯定是有底牌的,若自己贸然去问李锦程,定会惹得李锦程不悦。 “姑娘,我……”云娘的语气有些犹豫,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叶尔雅没有给她更多的时间思考,她继续说道:“云娘,我知道你为侯府付出了很多。但你也应该明白,现在谁才是能主导大权的人。” 云娘的嘴唇动了动,她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她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与叶尔雅争夺管家权,横竖都差她一等。 此后,拿到管家权的叶尔雅,忙里忙外得像正室夫人一样。 沈清如与李锦程和离后,尽管大家都清楚,这次和离的错主要在李锦程身上,但那些老古董们却不这么看。 这些人似乎看不到事情的真相一般,只知道一味地指责沈清如。 在她们的眼中,离婚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总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 即便错不在她,也难以摆脱这种偏见。 “哎,你们听说了吗?沈清如和李锦程和离了。” “是嘛?这年头,夫妻不和也是常事,但离了婚总归是有些遗憾。” “遗憾?遗憾的是李锦程那个小子!听说这次和离,错在他身上。” “就是,清如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她和锦程离了,今后谁还会要她啊?这多丢脸啊!” 在沈家的宴会上,总有那么一些人,他们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眼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 第99章好心人的介绍 每当他们看到沈清如出现时,便会以“为你好”的名义,开始他们的表演。 “清如啊,你还年轻,这红尘世界太过复杂,不如考虑考虑出家,寻求内心的宁静。” 一位面容慈祥的中年妇女轻声说道,她的嘴角挂着一丝“我是为你好”的微笑。 沈清如听到这话,微微皱了皱眉。 她轻轻地笑了笑,不卑不亢地回应:“谢谢您的关心,但我相信红尘世界虽然复杂,却也有其美好之处。我愿意尝试去理解它,去体验它。” 另一位中年妇女见状,立刻接茬:“清如啊,你看你条件这么好,怎么也得找个好归宿。我认识一个二婚的,虽然离过婚,但人很老实,家境也不错……” 沈家人听到这话,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他们或劝说沈家人送沈清如出家,或暗地里为沈清如介绍一些品行不端的男子,尤其是那些有过婚姻历史的二婚男,层出不穷。 这些人的举动,无疑让沈家人感到十分不悦。 他们脸上露出尴尬而又愤怒的神情,但又不好当场发作。 “清如是个好孩子,她应该得到更好的。”那些人眼中流露出对沈清如的关心。 “我们明白你的意思,但清如的事情我们也不会过多干涉,她本人自会安排。”沈家人礼貌地回应,语气中带着一丝坚定和不容置疑的权威。 “我们只是为清如着想,希望她能有个好的归宿而已,你们也太严肃了吧?”那几位中年妇女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 宴会结束后,沈家人带着不满的情绪落座。 原本热闹喜庆的氛围此刻变得沉闷,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失望和烦躁。 徐倩敏坐在一旁,脸色铁青,双眼中闪烁着怒火。 “真是气死我了,这些人都怎么回事啊?简直就是一群搅屎棍!”徐倩敏抱怨道,她的眉头紧皱,显然对那些人非常不满。 “算了,我们不要计较了。”沈清如劝解道。 “怎么能够不计较呢?你看看那些人,给你介绍的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他们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你好,真是让人恶心。” 徐倩敏不屑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厌恶和鄙视。 沈清如沉默了片刻,心中的怒火再次燃起,“这些人根本就是打着所谓为了我好的旗号,既然他们喜欢那些歪瓜裂枣,那就让他们去好了。” “清如,你也不用太生气了。这些人根本不值得你放在心上。”徐倩敏这才反应过来,反过来安慰沈清如,“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决定高调出去交际,让这些人看看,我不需要他们的安排,我自己的人生我自己就能做主。” 而那些在背后说闲话的人和妄想娶沈清如当填房的人,突然间都遭遇了各种不幸。 在朝堂的角落里,一位大臣正与他的同伴窃窃私语。 这位大臣名叫李昊,是朝廷中的一位重臣,颇受皇帝器重。 “你听说了吗?那安乐侯府的沈清如……”李昊压低声音说道,眼神中流露出一种神秘的神情。 同伴闻言,不禁一愣,随即用眼神示意李昊继续说下去。 李昊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突然感觉一阵寒意袭来。 他抬头一看,发现皇帝正冷冷地盯着他。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透着一股不悦和警觉。 李昊心中一惊,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言行有所不妥。 他赶紧低头,掩饰着自己的慌乱。 皇帝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李昊。 朝堂上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其他大臣也都纷纷低下头,不敢出声。 李昊心中忐忑不安,他知道自己的失言已经引起了皇帝的不满。 他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想着该如何挽回这个局面。 然而,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不久后,这位大臣在弹劾中失宠,被逐出了朝廷。 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他的那句不该说的话。 李昊失宠的消息在朝堂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那些曾经与李昊交好的大臣们纷纷保持沉默,不敢为他说话。 而那些一直对李昊心存不满的人,则开始落井下石,嘲讽他的无能。 而在熙熙攘攘的市井小巷中,热闹非凡。 阳光透过云层,斑驳地洒在石板路上。 一名男子,身材瘦削,面容清秀,正与同伴闲聊。 男子轻蔑地瞥了一眼沈清如居所的方向,嘴角挂着一丝猥琐的笑意。 “那沈清如虽然和离了,但仍旧貌美如花,身材保养的比那些闺中女子还好,如果能娶她当填房,我……” 话音未落,突然从暗处冲出一名大汉,身材高大,肌肉隆起,一脸的横肉。 他瞪着那男子,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 大汉猛地一拳打在男子的头上,他顿时昏倒在地。 周围的人群立刻惊慌失措,四散而逃。 那魁梧的同伴也被吓得脸色苍白,不知所措。 大汉没有逗留,转身消失在巷子的深处。 男子经过治疗,却还是没能恢复正常人的智力。 从此之后,那男子成了路人皆知的傻子,再也没法胡言乱语。 他的神态变得痴痴呆呆,目光呆滞。 这些不幸的背后,是巧合还是…… 人们暗中嘀咕,都怀疑是沈家人干的。 此事很快传到了沈清如这里。 但沈清如知道那些事情定然不是沈家人干的。 难道是盛昀赫在暗中帮忙? "明月,你去找盛昀赫,告诉他我想和他见面。" 明月聪明伶俐,办事得力。 只见她恭敬地低下头,"是,我马上去办。" 然后转身离去,迅速地消失在夜色中。 次日中午,阳光透过轻薄的云层洒在碧波荡漾的湖面上,映出一片片金色的光斑。 沈清如穿着一袭淡绿色的长裙,裙摆随着她的走动轻轻飘动。 她端坐在石桌旁,脸上带着一抹惬意的笑容。 坐在湖畔的凉亭里,她手捧一杯清茶,静静欣赏着周围的风景。 凉亭四周,一片翠绿的柳树低垂,偶尔有轻风吹过,柳叶随风摇曳。 ------------ 第100章二皇子妃的赏花宴 亭子周围的荷花池里,粉嫩的荷花竞相绽放,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过了一会儿,盛昀赫的身影出现在沈清如的视线中,他迈着从容的步伐走向凉亭。 他的面容依旧是那么英俊,眼神深邃而犀利,走到沈清如对面坐下,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你看起来气色不错,那些人没再来烦你了吧?”盛昀赫端起茶杯,轻轻吹了一口气,然后抿了一口茶。 沈清如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感激,“是的,谢谢你帮我出气。那些人现在都对我敬而远之。” 盛昀赫听到这话,嘴角微翘,但眼神依旧冷淡,“那是你自己争取来的,我不过顺手帮你一把而已。” 沈清如轻轻地笑了,“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 盛昀赫轻轻端起茶杯,动作轻柔且从容,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眼神却显得有些冷淡,似乎在隐藏着什么。 他望着沈清如,平静地问道:“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沈清如面对盛昀赫的注视,她的眼神微微有些闪烁。 她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整理自己的思绪。 然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神中透出一丝从未有过的坚定。 “后半辈子,我准备游历山水,无心婚嫁了。”她的声音虽然柔和,但却充满了坚定。 盛昀赫的喝茶的动作在这一瞬间停了下来。 他的脸色也冷了下来,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对沈清如的决定感到意外。 他们的对话在这个瞬间变得有些僵持,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盛昀赫沉默了片刻,然后淡淡地说道:“你确定这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沈清如看着盛昀赫,她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动摇。 她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是的,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盛昀赫看着沈清如坚定的眼神,他知道她已经做出了决定,并且不会轻易改变。 他心中不禁有些怅然若失,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既然如此,我会尊重你的选择。”盛昀赫淡淡地说道,声音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谢谢你。”沈清如微笑着说道,她的笑容中带着一丝感激。 春日午后,阳光柔媚,沈清如独自在镜前,端详着自己的面容。 她的眼眸中透着淡淡的决心,手指轻轻抚过精致的妆容,心中早已打定了主意。 “二皇子妃设赏花宴,广邀各家小姐夫人。”侍女在旁轻声念叨,“小姐,我们也去吗?” 沈清如微微一笑,轻轻点头,“去,当然要去。” 她心中明白,这不仅是一场简单的赏花宴,更是一个向众人展示自己的机会。 那些市井之人,总爱议论说自己闲话。 她要让他们看看,自己并非他们口中的那般。 几日后,赏花宴的日子终于来临。 沈清如早早起床,侍女为她细心梳妆打扮。 金银丝线的繁复衣裙,配以翠绿的玉石簪子,恰似春日里的一朵盛开的花朵。 她对着镜子,轻轻一笑,眼中满是自信。 马车缓缓驶向宴会的地点,街道两旁的桃花开得正艳,仿佛为这场宴会增添了几分喜庆。 沈清如下了马车,抬头看见二皇子妃已在门前等候宾客。 她走上前,微微一笑,行礼问候,“二皇子妃安好。” “沈小姐真是美若天仙。”二皇子妃笑着回应,“今日的赏花宴,有了你更添了几分颜色。” 沈清如含笑不语,知道这是二皇子妃的客套话,随着二皇子妃走进了花园。 在花园的尽头,各家的千金小姐们已经齐聚一堂。 她们身着华服,环佩叮咚,每一个都精心打扮。 她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目光都聚焦在沈清如的身上。 沈清如缓缓走来,仿佛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和从容。 她穿着一件华丽的金银丝线刺绣长裙,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仿佛一朵盛开的花朵。 长发简单地束起,几缕发丝轻轻垂落在脸庞,增添了几分柔美。 “你们看,那不是沈清如吗?” 一个面容娇俏的小姐指着沈清如,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和好奇。 “她还真敢来。”另一位小姐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这下有好戏看了。”一位身穿红衣的小姐幸灾乐祸地说道。 沈清如感受到那些议论纷纷的目光,她微微侧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 她自然听到了那些议论,但她并不在意。 因为今日的自己并非为了取悦他人而来。 花园中百花齐放,争奇斗艳,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轻盈的翅膀扑闪扑闪的,在阳光下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芒。 二皇子妃优雅地坐在花园中的石凳上。 她的面容清秀,眉宇间流露出一种高贵的气质。 她提议道:“各位姐妹,今日阳光明媚,花园中的花儿也格外美丽。不如我们以花为题,作诗一首,胜者可以得到本宫精心准备的礼物。” 沈清如心中一动,这正是她展示才华的好机会。 众人纷纷点头赞同,开始思索起来。 花园中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微风吹过花丛的声音和偶尔传来的鸟鸣声。 沈清如沉思片刻,然后轻声吟咏。 “春日花开满园香,蝴蝶翩翩舞飞扬。莫道人间无颜色,且看沈氏女郎妆。” “花开如锦绣,香气袭人魂。蝴蝶舞翩跹,春光似酒醇。” “花间一曲悠扬歌,春日阳光暖心窝。蝴蝶恋花情无限,佳期如梦甜如蜜。”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赞叹,对沈清如有所改观,没想到她竟懂得这么多。 二皇子妃也微笑着点了点头:“好诗!清如妹妹真是才华横溢。” 这几首诗不仅文采斐然,更流露出她内心的坚韧与自信。 一时间,议论声质疑声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敬佩与赞赏。 二皇子妃满意地点点头,“沈小姐果然才华横溢,此次的胜者已经显而易见了。” 她说着将一盒精致的胭脂递给了沈清如,“这是本宫特意准备的礼物,这可是在西藏地区有名的胭脂,在我们这可是没有的。” ------------ 第101章为二皇子选侧妃 沈清如接过礼物,盈盈一笑,“多谢二皇子妃。” 她环视四周,那些曾经质疑她的目光已被赞赏与敬佩取代。 她的表现让那些曾经质疑她的人闭上了嘴,也让那些对她抱有偏见的人开始重新审视她的价值。 二皇子看着沈清如的目光有了几分不一样,似是藏着心事般深沉。 就在昨晚,二皇子的母妃贤妃前来拜访。 在一片肃穆的气氛中,贤妃的面容显得有些憔悴,双眉紧皱,眼中带着一丝忧虑。 她轻轻地抚摸着腕上的翠玉镯。 “本宫今日前来,是想谈谈关于二皇子娶侧妃之事。”贤妃的语气有些生硬,显然是出于内心的焦虑。 二皇子妃端庄地坐在一旁,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不甘。 她轻轻地搅动着杯中的茶水,似乎在掩饰着内心的波动。 “母妃,侧妃之事并非儿臣一人所能决定。”二皇子妃缓缓地开口道,“况且,选侧妃一事需要慎重考虑,不能草率行事。” 贤妃的眉头微皱,她显然对二皇子妃的回应并不满意。 “你嫁入皇室已有数年,却只生了一个公主,这如何能与其他皇子相争?” 贤妃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你是二皇子的正妃,理应承担起延续皇室血脉的重任。” 二皇子妃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悦,但她很快恢复了平静。 她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水,语气坚定地说道:“母妃,儿臣定当尽力而为。但选侧妃并非儿臣一人所能决定,还需经过二皇子的同意。” 贤妃听闻此言,脸色微微一变:“你几番推脱是何意?二皇子自然会同意本宫的建议,这一点还希望你能有自知之明,不要跟本宫对着干。” 这已经是明晃晃的指示。 二皇子虽不出面说明,可放任贤妃前来“劝说”,怕是早就已经说好了吧? 二皇子妃心下考量一番后,这才扬起了笑容,“母妃,实不相瞒,选侧妃一事,儿臣已有考量。” 贤妃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你这孩子,莫非还想让本宫亲自挑选吗?” 二皇子妃微笑着摇头,停顿片刻,似乎在斟酌词句。 选一个好拿捏的人为侧妃,总比被贤妃塞入一些难对付的角色要好。 “儿臣怎敢劳烦母妃,近日儿臣已经在着手安排此事,没想到母妃今日亲临……” 贤妃听闻此言,脸色稍缓,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你能如此考虑,倒也省了本宫不少心思。” 气氛逐渐轻松起来,然而这背后的权谋与情感纠葛却未结束。 从赏花中心地点移步至室内后,沈清如正被一群表面友善,实则带着讥讽和嘲笑的人围攻。 她眼神冷静,面容上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仿佛这一切的纷扰都无法动摇她内心的平静。 她正以聪明才智巧妙地应对这些“好心”人。 忽然,上座的二皇子妃用带着威严和不容置疑的口吻点名道:“沈清如。” 沈清如立刻恭敬地应答,眼神直视二皇子妃,神情坦然。 二皇子妃看着她,目光深沉,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微笑。 她缓缓开口,话里话外流露出的意思竟然是中意沈清如做侧妃。 沈清如听到这话,不禁惊愕。 她这才知道,此次的赏花宴并不是单纯的赏花宴,竟然是为了找侧妃。 沈清如缓缓地吸了一口气,深深地沉静下来。 她微微抬起眼眸,目光中带着几分坦然与谦逊,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个恰如其分的微笑。 “二皇子妃过誉了,清如只是一个寻常的女子,并无特别之处,且近日与安乐侯府刚闹出和离一事,怎配做侧妃呢?” 沈清如轻轻地说道,每一个字都仿佛经过深思熟虑,既不显得过于自谦,也不显得过于傲慢。 二皇子妃端坐在那里,微微笑着,眼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 她听出了沈清如话语中的谦虚与机智。 二皇子妃选择沈清如做侧妃,一方面是看中了沈清如娘家的势力。 另一方面则是觉得已经和离过一次的沈清如嫁过来后,可以轻易地拿捏住她,让她没有资格跟自己争宠。 此时,那些有意争抢做侧妃的女子纷纷羡慕嫉妒。 “真是不识趣,换做是我,早就答应了。” 说话的女子抬起眼眸,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笑容,眼神中透露出不满和嘲讽。 她双手抱胸,一副高傲的样子,仿佛自己才是那个最适合的人选。 另一个女子听到后,点了点头,嘴角也露出了一丝讥讽的微笑。 “就是,依我看,她跟安乐侯府那位和离了后就自以为是了,又不是个没嫁过人的闺中女子,能被选中就要偷乐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打量着周围的人,似乎在寻找着认同。 大家脸上满是惊讶和不解,这沈清如究竟是真傻还是假傻?居然不当回事? 二皇子妃身边的一位女子更是气得脸色铁青。 她一脸不屑地撇了撇嘴,语气尖锐地说道:“沈清如,你是不是糊涂了?这么好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竟然敢拒绝?” 另一位女子也连忙附和。 “是啊,这可是泼天的富贵啊!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你竟然不屑一顾?” “你知道吗?有多少人眼巴巴地盯着这个位置,就盼着能有这么好的机会。你倒好,捡了大便宜还不领情。” “这二皇子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他的权势和地位丝毫不逊色于安乐侯府的那位。你要能成为他的侧妃,那可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沈清如心中无奈,她对那权势并无多少兴趣,只想过着平凡的日子。 然而,这二皇子妃的话却让她陷入两难境地。 她根本不想攀高枝,可若是拒绝很容易得罪皇室。 二皇子妃见气氛差不多了,便故作好心的开口劝解。 “关键时候可别犯傻啊,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成为皇室的一员,你便可享受无尽的荣华富贵,你们沈家也能跟着沾光。” ------------ 第102章做他的妃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诱惑。 正当沈清如一筹莫展、进退两难之时,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接着一股清风徐徐拂过,带来了淡淡的桂花香气。 她不禁转眼望去,只见盛昀赫一身锦衣华服,神态自若,身后人则推着轮椅,一同进来。 盛昀赫的出现立刻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原本喧闹的大厅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一般。 盛昀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面对众人。 他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缓缓开口道:“本王倒是赞同二皇子妃的话,沈清如品行端正,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 他的话让众人感到十分意外。 “而且,”盛昀赫继续说道,“之前沈清如曾救过本王一命,本王心中感激不尽。所以,日后本王定会向父皇求旨赐婚,让沈清如成为本王的皇妃。” 在场的众人原本都带着看好戏的表情,此刻却像被霜打的秧苗,一下子失去了神采。 他们的脸上露出了惊讶、失望、不甘等各种复杂的表情。 尤其是二皇子妃,她的脸色变得铁青,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 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掌控了局面,没想到却被盛昀赫半路杀出,打乱了她的计划。 沈清如更是惊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她万万没想到盛昀赫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帮她解围。 她偷偷打量着盛昀赫,只见他神态自若,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人群中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这沈清如,到底凭什么能让这么多好男人争抢?”一个穿着蓝衣的女子皱着眉头,满脸不解。 “就是,她不过是个二婚的,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一个面容姣好,身着黄裙的女子不屑地说道,嘴角挂着一丝讥讽。 “你们别这样说,说不定人家有独特的魅力呢?”也有人出言劝解,眼神中却也带着几分好奇。 “魅力?一个二婚还有魅力?”红衣女子不以为然地反驳,眼神中满是不屑。 “你们别吵了,小心被听见……” 就连沈清如本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帮助弄懵了。 她握紧了手中的帕子,双颊飞红。 那一刹那,她的心里仿佛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过,搅乱了她的心湖。 盛昀赫的挺身而出,让她感到自己并非孤立无援。 二皇子妃脸色涨得通红,显然是十分不满,她仍然想据理力争。 “您怎么会突然这么说?这沈清如可是离过的,嫁与您实在是高攀了,这报恩也有其他的法子不是?” 盛昀赫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怎么,二皇子妃有意见?” 他的声音冷冽,仿佛带着千斤重锤,让人无法反抗。 二皇子妃被他的气势所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她虽然心有不甘,但也知道盛昀赫不是她能惹得起的人物。 没想到这盛昀赫居然这么维护沈清如。 “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我们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大皇子妃见状赶紧打圆场,她可不想得罪盛昀赫这样的大人物。 沈清如脑子已经一片浆糊。 她虽万万没想到盛昀赫会替她解围,但更没想到,盛昀赫会当众说要娶她为皇妃。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他说的那些话都是真心的? 正当沈清如陷入混乱思绪之时,盛昀赫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一缕清风般掠过她的心湖。 “沈姑娘,你愿意成为本王的皇妃吗?”他直视着沈清如,眼中闪烁着期待与认真。 沈清如一愣,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地询问自己。 她低下头,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的眼神太过认真,认真到她分不清到底是真是假。 “沈姑娘,你不必急于回答我。”盛昀赫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我会给你时间考虑清楚。” 沈清如抬起头,看到他眼中那抹真诚的暖意,心中微微一动。 不管是真是假,既然要挺过这一关,就得演戏。 “谢谢您对我的认可。”她轻轻说道,“我会认真考虑这件事的。” 盛昀赫微笑着点了点头。 “不过……” 盛昀赫随即话锋突然一转,目光投向了二皇子妃,“本王既已看中了沈清如,沈清如也对本王有意,暂且在考虑当中,二皇子妃是否还要抢人?” 二皇子妃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和愤怒。 但是面对盛昀赫的强势,她不得不低头。 事到如今,她硬是要沈清如做侧妃已经是不可能了。 “自然不会……”二皇子妃咬着牙说道。 盛昀赫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便离开了。 人一走,二皇子妃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她瞪了沈清如一眼,眼神中充满了不悦和不满。 她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放在膝盖上,显然是在强忍着怒火。 沈清如敏锐地察觉到了二皇子妃的不满。 她轻轻地咬了咬下唇,心里明白,二皇子妃在这件事上丢了脸,肯定要为难自己。 索性找了个理由开脱。 “二皇子妃,小女身体有些不适,先行告退。”沈清如微微低头,声音略显虚弱,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 二皇子妃看着沈清如,眼神中闪过复杂的神色,却不好当中发火,故作温柔地说道:“好,妹妹可要注意身体,有什么需要就派人来说一声。” 沈清如轻轻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沈清如离开二皇子妃的王府后,便直接乘坐马车来到了盛王府。 沈清如的马车缓缓停在大门前,她轻盈地跃下马车,心中带着一丝不平静。 阳光透过盛王府的琉璃瓦,斑驳地洒在青石板上。 走进大厅,盛昀赫已然沏好一壶上好的碧螺春,茶叶在瓷杯中舞动,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他端坐在红木椅上,眉宇间带着一丝从容,似乎早已料到她会来。 沈清如没有拐弯抹角,径直走到盛昀赫对面坐下,直视着他的眼睛,质问道:“你刚才说要求皇上赐婚让我嫁给你,可是真的?” 盛昀赫淡淡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戏谑和自信。 ------------ 第103章权宜之计 他端起茶杯,那是一只精细的白瓷茶杯,茶水呈现出淡淡的琥珀色。 轻啜一口,茶叶在杯中漂浮,茶香四溢。 “那只是权宜之计,你可以不答应,我不会逼迫你。” 沈清如心中一颤。 她拿起桌上的青花瓷茶杯,细腻的花纹在光线下显得格外优雅。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杯身,思绪有点乱。 两人相对无言,只有茶香在空气中弥漫。 室内的气氛有些沉闷,只有偶尔传来的鸟鸣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沈清如的心里乱糟糟的,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盛昀赫的问题。 而盛昀赫则淡定自若地品着茶,仿佛在等待着她的答案。 沈清如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她看着盛昀赫,坚定地说道:“这不是小事,我需要点时间考虑。” 盛昀赫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回答,依旧淡淡地看着她,“我不会逼迫你做出任何决定,只是想让你知道,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我的帮助,我会在你身边。” 沈清如心中一暖。 “多谢,那我就不打扰了,先告辞了。” 沈清如站起身,向盛昀赫微微一笑,表达了她的谢意。 盛昀赫点头示意,随后亲自送她到了王府门口。 王府门前,盛昀赫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温柔的光芒。 沈清如上了马车,轻轻掀开帘子,向盛昀赫挥手告别。 此时正是黄昏时分,夕阳洒在王府的大门上,金色的光芒与庄严的建筑相映成趣。 沈清如的马车缓缓驶离,带起一阵轻风,吹拂着树叶沙沙作响。 盛昀赫站在原地,眼神一直跟随着沈清如的身影,直到马车消失在视线之外。 清如,你还是没想起来吗…… 在黄昏的余晖中,马车缓缓驶向沈国公府。 金色的光芒洒在马车的木质表面上,马车四周的铜钉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天边的云彩已然被染成了金黄,仿若绚烂的画卷。 她轻轻地撩起车帘,那迷人的景色映入眼帘,却无法平复她内心的忧虑。 回到府中,沈清如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她知道这个消息对于众人来说并不容易接受。 当夜幕降临,沈清如在房中与徐倩敏等人围坐。 暖色调的光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映出不同的情绪。 她将白天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徐倩敏等人。 “什么?你说盛昀赫要向皇上赐婚与你?”徐倩敏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沈清如轻轻点头,声音略显低沉:“是的。” 徐倩敏的眉头紧皱:“如果你现在嫁给盛昀赫,那些流言蜚语,风言风语,你该如何应对?” 沈清如沉默了片刻:“我知道。” “这可如何是好?” 徐倩敏急得团团转,“你刚与李锦程和离这才没几天呢。要是你嫁给盛昀赫,那些长舌之人定会大肆渲染,将你传得面目全非,到那时候就真的是名声臭了。” 众人面面相觑,愁云满面。 一时间,房间里弥漫着沉闷的气氛。 “我们必须好好商量。”徐倩敏打破沉默,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这件事非同小可,不能草率决定,清如,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们都会支持你。”徐倩敏柔声道,声音中带着坚定。 沈清如抬头看向徐倩敏,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当晚,沈家一家人都忧心忡忡的商量此事,彻夜难眠。 沈清如心中思绪万千,盛昀赫的身影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深知自己不能成为他的绊脚石,不能让他为了帮她解围而被迫和她绑在一起。 于是,她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自污名声。 “清如,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徐倩敏的语气中透露出担忧。 沈清如点了点头,眼神坚定地说:“他应该娶心爱之人,而不是被迫娶我。” 徐倩敏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地拍了拍沈清如的肩膀,“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会支持你的。我们一起想办法把这个消息传出去吧。” 于是,她们开始策划如何散布这个消息。 她们找来了几个可靠的丫鬟,让她们在适当的时机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外面的人。 沈清如特意邀请了一位江湖术士来到府邸。 这位术士年纪不大,但眼神中却透着一股深邃的智慧。 他手持罗盘,在府中四处走动,口中念念有词。 沈清如端坐在大厅中,神情故作紧张又带着一丝期待。 她故意安排了不少下人在旁看着。 术士终于停下了脚步,面色凝重地对沈清如说道:“小姐,你的八字属阴,命盘中多有不吉,容易克夫。” 沈清如故作慌张,手微微颤抖着:“大师,还请您帮帮我。” 术士点了点头,开始在府中布置一些神秘的符咒和法器。 他告诉沈清如,这些物品可以起到辟邪避凶的作用,但更重要的是要心存善念,多行善事。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消息像一颗石子投进湖中,迅速在府邸中传开。 那些“好心人”得知这个消息后,更是对沈清如敬而远之。 她们在谈论她时,总是摇头叹息,觉得她是个不祥之人。 沈清如看着这一切,心中暗自得意。 盛王府的书房内,气氛凝重。 下人跪在地上,头低垂,双手紧握,心中忐忑不安。 “回盛王,外面都在传言,沈清如小姐的八字克夫。而且,据说是府里的下人亲眼所见,此事恐怕并非空穴来风。” 下人小心翼翼地汇报着,每一个字都如同千斤重。 盛昀赫坐在书桌前,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你说是府里的下人亲眼所见?”盛昀赫的声音冷硬,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 “是的,他们都说沈小姐的八字太过刚强,会克制夫君的运势。”下人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盛昀赫的脸色。 盛昀赫的手指在书桌上敲击着,发出沉闷的声响,眼神里透出一种难以言明的复杂情绪。 “来人。”盛昀赫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对着门外喊道。 ------------ 第104章克夫的流言 一个侍卫应声而入,恭敬地跪在盛昀赫面前:“盛王有何吩咐?” “去查清楚外面那些流言的来源,我要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盛昀赫冷冷地说道。 侍卫领命而去,书房内再度恢复了宁静。 盛昀赫继续挥洒笔墨,心中却早已下定了决心,无论是谁敢伤害沈清如,他都不会轻易放过。 可当他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是沈清如本人时,他许久没有回神。 他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仿佛在竭力压制内心的波澜。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是不想嫁给自己,所以使出了这种手段? 他不禁想起了那个叫李锦程的人。 莫不是还放不下那个李锦程?仍然对他念念不忘? 一想到这,心头的嫉妒之火在熊熊燃烧。 盛昀赫不再坐以待毙,直接前往沈国公府。 大步迈进沈国公府的大门。 他向门卫表明来意后,门卫恭敬地侧身,示意他可以进去。 盛昀赫穿过富丽堂皇的大门,步入了府中的大厅。 这时沈清如正坐在内室中,听到盛昀赫到来的消息,她的心跳突然加速,手心也微微出汗。 她知道,盛昀赫定是听到了那些流言蜚语。 沈清如深吸一口气,疾步走出内室。 她看到盛昀赫站在大厅中,目光冷冽。 沈清如心中一紧,但还是坚定地迎上了盛昀赫的目光。 盛昀赫看着沈清如,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怒意。 他的眉头微皱,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和质问:“沈清如,你当真是还放不下李锦程?”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坚定。 沈清如面对盛昀赫的质问,没有回避,而是直视着他的眼睛,目光坚定而坦然:“这是我的选择,对你我都好。” 她的声音柔和却充满力量,仿佛在诉说一个既定的事实。 盛昀赫听后,目光变得深邃。 他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沈清如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他的回应。 大厅中一时间安静得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气氛变得有些紧张。 盛昀赫紧紧盯着沈清如,语气冷硬地质问道:“那些克夫的言论,也是你故意让人散播出去的?” 沈清如没有回避盛昀赫的目光,平静地回答道:“是我。” 她的声音很轻,但却充满了坚定。 盛昀赫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有些不悦。 他看着沈清如,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了下来。 沈清如看着盛昀赫的表情,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解释道:“我只是不想耽误你,跟李锦程无关。” 听着沈清如的解释,盛昀赫心中的不满依然没有消散。 他感到有些烦躁,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沈清如。 看她现在这般做法,显然还没想起两人以前的事情。 盛昀赫确定了这一点后,眼中闪过几分失望,最终两人不欢而散。 几天后,李锦程那边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得到了解决,他好不容易才缓过来。 看着沈清如过得这么自在,李锦程的心里很是不爽。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阴狠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沈清如,我可不会让你这么轻松就脱身的。”李锦程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残忍和恶意。 为了故意恶心沈清如,李锦程决定邀请她来参加宋氏的七七。 “七七”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它是丧葬礼仪中的一部分,标志着哀悼期的结束。 这个仪式与“头七”相似,但有一些不同之处。 在“七七”这一天,亲朋好友们会齐聚一堂,共同参加这个礼仪活动。 他们带着各种慰问的话语和礼物来到丧家,表达对逝者的怀念和对生者的慰问。 这个仪式被称作“断七”或“起服”,意味着已经除去孝服,开始恢复正常的生活。 为了这个特殊的日子,丧家会邀请道士或和尚来做道场。 这些道士和和尚会进行念经、拜忏等活动,为生者祈求平安和顺利。 他们所念的经文和所做的法事都是为了这个目的,让生者能够得到一些心灵上的安慰和支持。 在道场进行的过程中,子女们会脱下丧服,换上常服。 这意味着他们已经从悲痛中走出来,开始重新面对生活。 这个换装的仪式也代表着他们已经完成了对逝者的悼念和哀思,可以放下心中的包袱,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人死为大,如果沈清如不去,外界肯定要说她心狠不孝之类的。 沈清如也不想显得是自己怕了李锦程,便决定坦荡参加。 七七这天,天空中乌云密布,如同被墨染过一般,沉甸甸地压在人们的心头。 微风带着一丝凄冷,仿佛是天地在为宋氏的离去而哀悼。 沈清如穿着一袭素白的衣裳,早早地来到了安乐侯府。 盛昀赫也已早早地到了,他一身素色长袍,面容清隽,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沉重。 他看着沈清如,眼神中带着复杂的情绪,却始终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但他的视线却始终紧紧地跟随着沈清如,仿佛在关注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叶尔雅则以一副正室夫人的姿态出现,她的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言谈举止间透着一股高傲。 她看似在和沈清如说话,实则每一句话都带着刺。 “沈姑娘,真是难为你亲自前来。”叶尔雅嘴角微翘,语气却带着一丝讥讽。 沈清如微微垂下眼帘,语气平淡:“言重了,宋氏离世,我自当前来送最后一程。” “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来了,真是有心了,我们还以为你不会来呢。”叶尔雅笑笑道。 随后她转移了话题,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 “听说沈姑娘最近过得不错?不过,这外面都在传的流言,你不会不知道吧?要是实在没有夫君人选,我可以帮帮你。” 沈清如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回答:“离开了安乐侯府,是挺自在的,不过我并不打算再嫁,就不劳烦了。” ------------ 第105章昏迷不醒 叶尔雅听后,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她很快掩饰住自己的情绪。 见她仍然不饶人,沈清如直接揭叶尔雅的短。 叶尔雅刚刚还在盛气凌人地指责沈清如,但沈清如的两个问题却让她顿时哑口无言。 “叶梦书流产后,小月子做得怎么样了?你作为掌管安乐侯府的第一人选,应当很清楚吧?”沈清如微笑着问道,眼神中带着一丝讥讽。 叶尔雅脸色一变,有些不自然地说道:“今天可是宋氏的七七,人多眼杂的,你可不要乱说话。” “好啊,那我换个话题,方不方便问一下,你们家李承嗣现如今还要娶亲妹妹吗?”沈清如不屑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嘲讽。 叶尔雅顿时气馁了,脸色苍白,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这件事是安乐侯府永远的短。 一提这事李家人就没脸,更别说现在可是在大众面前。 看着叶尔雅吃瘪的样子,沈清如大仇得报,心情愉悦。 她准备离开时,云娘突然闯了进来,跪在沈清如面前。 “求求你带我走吧,我不想呆在这里了!” 云娘泪流满面,双手紧紧抓着沈清如的衣袖,声音带着无尽的恳切和无助。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仿佛被困在深渊之中,无法自拔。 沈清如看着云娘这个样子,不禁疑惑。 她轻轻地拍了拍云娘的肩膀,轻声安抚道:“怎么了?慢慢说。” 云娘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诉说着她的遭遇:“我……我怀了李锦程的孩子,叶尔雅她……她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沈清如一愣,没想到云娘竟然怀上了李锦程的孩子。 沈清如紧紧握住云娘的手,坚定地说道:“你别怕,我会帮你的。” 叶尔雅闻言,便知道沈清如这是打算将人带走,顿时心急了。 “你要把她带去哪里?她肚子里怀的可是安乐侯府的血脉!”叶尔雅一脸怒容。 沈清如冷冷地看着叶尔雅,她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温度,仿佛寒冬中的冰霜。 “云娘的卖身契在我手里,你管不着。”沈清如的声音很平静,却充满了坚定。 她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这让叶尔雅感到十分恼火。 叶尔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以为你有卖身契就能带走她了?安乐侯府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沈清如轻蔑地一笑,说道:“我管你是什么侯府,我只知道云娘是我的人。”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霸气和坚定,仿佛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她。 叶尔雅被沈清如的态度彻底激怒了。 万一真被沈清如带走了了,那自己要如何针对云娘肚子里的孩子? “就算你是沈国公府的人又如何?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在安乐侯府抢人!我告诉你,云娘生是安乐侯府的人,死也是安乐侯府的鬼!” 沈清如冷冷地回答:“云娘已经卖身给我,她的人和孩子都是我的。我想带她去哪里,就带她去哪里。” 叶尔雅气得脸色铁青,瞪着沈清如,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这沈清如就是故意与她作对! 这时,一直在旁边默默观察的云娘说话了。 她轻轻地拉了拉沈清如的衣袖:“求求您,救救我,我要是留在安乐侯府,下场……” 沈清如转头看向云娘,眼神中满是温柔和坚定。 “云娘,你放心吧,你是我的人,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不管是谁,想要伤害你,都必须先过我这关。” 云娘听到这话,眼中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她知道,沈清如是真心为她着想,为了她甚至不惜得罪安乐侯府。 一番交战后,沈清如终于将人成功带走。 在沈清如准备离开的时候,叶梦书突然从暗处闪出,手中紧握一支精美的簪子,眼神冷冽而狠决。 她迅速向沈清如攻去,动作快得让人反应不及。 沈清如眼见叶梦书的攻击袭来,眼神一凛,身形迅速一侧,想躲避这突如其来的攻击。 然而,在这紧急的瞬间,她的脚下一个不稳摔到。 头撞到旁边的一块石头上,一股剧痛瞬间传遍她的头部,让她眼前一黑,无力地瘫软下去。 盛昀赫在一旁看到这一幕,神情大变。 他立刻冲上前去抱住沈清如,只见她脸色苍白,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他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强烈的担忧和焦虑涌上心头。 “清如!清如!”盛昀赫紧张地呼喊着她的名字,声音带着颤抖和焦虑。 他带着沈清如快速离开了安乐侯府。 将人送到沈府后,盛昀赫急忙将沈清如交给府中的郎中。 他双手紧握着郎中的手,语气急切:“请务必救她,否则我唯你是问!” 郎中被他的神情吓到,连忙应下,开始为沈清如诊治。 盛昀赫在旁边守着,眼中的担忧未有丝毫减少。 沈清如被安放在床上,郎中仔细地检查着她的伤口。 叶梦书刺的那一簪虽然没伤到她,但磕到脑袋的情况却不容乐观。 盛昀赫站在一旁,心中五味杂陈。 他既愤怒又自责,愤怒的是叶梦书的突然袭击,自责的是自己没能保护好沈清如。 他双手紧握成拳,眼中满是懊悔和决心。 这时,沈府的众人闻讯赶来。 看到躺在床上的沈清如,她们泪流满面,颤抖着声音问郎中:“清如怎么样?她没事吧?” 郎中皱着眉头,叹了口气:“伤口虽然不深,但流血过多,磕到脑袋也有淤血,老朽会尽力救治。” 盛昀赫听到这话,心中一沉:“只要有一线生机,就请您务必救她。” 在郎中的全力救治下,沈清如的情况逐渐稳定下来。 她的脸色恢复了些许红润,呼吸也变得平稳。 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沈清如的意识也一点一点地回归。 她感觉自己的眼皮变得越来越轻,渐渐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盛昀赫那熟悉而深情的脸庞,他正守在床边,他的面容疲惫,眼中满是红血丝,显然已经守夜多时。 “盛…昀赫?” ------------ 第106章恢复记忆 盛昀赫听到她微弱的声音,嘴角微微颤抖,似乎想要笑,小心翼翼地握住沈清如的手。 他的手指冰凉,与她微温的手掌形成鲜明的对比。 “太好了,你没事就好。”盛昀赫的嗓音带着沙哑和疲惫。 沈清如眼神中带着一丝迷惘。 在疼痛和昏沉中,那些被封存的记忆开始逐渐苏醒。 她看着眼前的盛昀赫,那个男人深邃的眼神和熟悉的轮廓,让她心中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盛昀赫敏锐地察觉到了沈清如的变化。 他看到她眼神中闪烁的异样光芒,那种久违的眼神。 他心中一紧,忍不住靠近沈清如,低声问道:“清如,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沈清如沉默了片刻,然后微微点头,“是的,我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 她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透露出坚定。 盛昀赫的心跳瞬间加速。 他紧张地握紧了拳头,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他看着沈清如,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忐忑。 沈清如深吸了一口气,坦然地望着盛昀赫,“我想起我们以前的日子,每一刻都历历在目。” 盛昀赫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既欣慰又惶恐,他害怕这只是沈清如的一时恢复,害怕她又会回到那个失忆的状态。 沈清如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轻轻地笑了,“现在我记起来了,以后我不会再跟你走散了。” 盛昀赫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他看着沈清如的眼睛,轻轻地握住她的手,“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跟你一起面对。” 两人的眼神交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甜蜜气氛。 他们彼此凝视着对方,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 沈清如的心跳加速,她能感受到盛昀赫的气息和温度,脸上泛起了一抹红晕。 而此时,二皇子刚刚从一位密探口中得知了外面的流言蜚语,关于被选中成为自己侧妃的沈清如的传言。 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散布谣言说自己克夫。 二皇子坐在华丽的宫殿中,眼神冷冽如冰,他望着眼前的密探,似乎要将他看穿。 那名密探站在他的面前,全身紧绷,不敢有丝毫松懈,他清楚二皇子的权威与手段。 二皇子双手紧紧地攥着椅子的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抹凌厉的光芒,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你确定这是真的?”二皇子再次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显然内心并不平静。 密探感受到了二皇子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他用力点了点头,语气坚定。 “是的,我在宫外收集到的消息,很多人都听到了这样的传言,并且说是沈国公府的下人所见所闻。” 二皇子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眼中仿佛有一团怒火在燃烧。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冷笑了一声:“为了不嫁给我,竟然使出这种卑鄙的手段,实在是丢尽了我的脸面。” 密探站在一旁,不敢出声,只是默默地观察着二皇子的反应。 “既然你宁愿自毁名声也不愿嫁给我,那我就让你看看,招惹我是什么下场。”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狠厉之色,仿佛要将对方碎尸万段。 密探心中一颤,他知道二皇子已经下定决心要采取行动了。 二皇子沉思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 “去安排吧,找些山匪来。找个不会被人发现的机会,让她好好享受一下被侮辱的滋味。” 密探心中一惊,不敢怠慢,立刻应声而退:“是!属下一定办好。” 二皇子看着密探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他心中暗自发誓,要让那个女人付出代价,竟然敢拒绝他的求婚,还散布这样的谣言,实在欺人太甚。 沈清如的身体在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后,终于恢复了元气。 她轻轻舒了一口气,心中满是欣慰。 这段时间的调养,让她重新找回了曾经的活力,她决定出门去山上的一座寺庙烧香,祈求神灵的庇佑。 这天早上,太阳刚刚升起,沈清如便早早地起床,准备前往山上。 她穿着一件素色的长裙,步履轻盈。 山路蜿蜒,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晨曦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陆离地映照在沈清如的脸上。 她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山间的清新空气,心情格外愉悦。 她不禁想起了小时候和家人一起来这里时的情景,那时候的她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和憧憬。 沈清如踏上山路,微风拂过,带着山间的清新与宁静。 她感受到脚下泥土的柔软,听到鸟儿在枝头欢快地歌唱。 在半山腰,她遇到了一位老僧人。 他身着黄色的僧袍,皱纹满面,但双眼炯炯有神,背脊挺直,步伐稳健,显然是经过长时间修行的。 老僧人看到沈清如后,脸上露出了和蔼的微笑。 他双手合十,向她致意:“施主,你是来烧香祈福的吗?” 沈清如轻轻地回答:“是的。” 老僧人微笑着点了点头,他的眼中满是慈祥与智慧:“心诚则灵,只要心存善念,一切都会如你所愿。” 沈清如心中一股暖流,向老僧人深深一鞠躬:“感谢您的指点,我会牢记在心。” 老僧人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礼,然后继续说道:“人生路漫漫,施主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记住,每一步都要走得坚定而从容。” 沈清如默然点头,心中对老僧人的话深感认同。 她再次感谢老僧人,然后继续朝着山顶走去。 这座寺庙在山顶,环境清幽,风景秀丽。 寺庙的四周被参天大树环绕,晨曦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寺庙的屋檐上,显得格外宁静祥和。 沈清如一直以来都很喜欢这里,但自从嫁给李锦程后,她便很少有机会来此。 她走进庙门,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扑鼻而来。 大殿里香烟缭绕,佛像庄严。 沈清如虔诚地烧香祈福,祈求平安和幸福。 ------------ 第107章差点被欺负 烧完香后,沈清如在寺庙里逗留了一会儿,感受着这里的宁静和祥和。 离开寺庙后,沈清如沿着山路往下走。 此时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山林间,给万物披上了一层金黄的外衣。 突然,几个大汉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他们身穿破旧的衣服,脸上布满了油渍和污垢,看起来非常肮脏。 他们的眼神凶狠,满脸横肉,嘴角挂着微笑,让人不寒而栗。 其中一个大汉色眯眯地盯着沈清如,嘴角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他的眼睛在沈清如娇小的身躯上游荡,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眼神中充满了淫秽欲望,让人感到非常恶心。 “小姑娘,你自己一个人啊?” 大汉阴阳怪气地问道,他一步步逼近沈清如,眼中闪烁着淫秽的光芒。 沈清如心中一惊,她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她尽量保持镇定,但手心里已经冒出了冷汗。 “你们想干什么?”沈清如强装镇定地问道,声音有些颤抖。 沈清如心中一紧,她知道这些人不是好人,她必须想办法逃脱。 她悄悄地打量了一下四周,试图寻找逃跑的机会。 但是,那几个大汉似乎早就料到了她的心思,他们一步步逼近,让她无处可逃。 “嘿嘿,小姑娘得这么漂亮,不如陪我们玩玩吧。”一个大汉怪笑着说道,他伸出手来抓住了沈清如的胳膊。 沈清如心中一紧,她猛地一挣脱大汉的束缚,转身就跑。 她的心跳得像鼓一样快,她知道如果被这些人抓住,后果不堪设想。 “想跑?没那么容易!”一个大汉大声喊道,他猛地扑向沈清如,一把抓住了她的长发。 大汉们逐渐向沈清如靠近,他们嘴角挂着淫秽的笑容,语气轻浮:“小娘子,自己一个人走山路可不好,不如陪我们玩玩?” 沈清如心中一颤,她知道这些大汉不怀好意。 沈清如试图保持冷静,但她的双手却控制不住的颤抖,脸上露出害怕的表情。 “你们不要乱来,否则我喊人了!”她大声喊道,试图用坚定的语气吓退这些人。 大汉们不以为意,他们放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邪恶和挑衅。 其中一个大汉向前一步,逼近沈清如:“这里可没人会来救你,你就乖乖从了我们吧!” 沈清如惊慌失措,她的心脏疯狂地跳动着,仿佛要蹦出胸膛。 她拼命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试图挣脱大汉的控制。 她的双手在空中乱抓,试图找到什么可以自卫的东西。 其他大汉见状也纷纷上前,他们用力按住沈清如的四肢,让她无法动弹。 沈清如用尽全力挣扎着,但无济于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奉盛昀赫之命前来保护沈清如的黑衣人如鬼魅般现身。 他的眼神冰冷如霜,目光凌厉地扫过那几个猥琐的大汉,透露出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 看到黑衣人的出现,那几个大汉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方才他们特意踩点,明明周围并没有其他人啊。 黑衣人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用行动向那几个大汉展示了自己的实力。 他猛地冲向那几个大汉,出手如闪电般迅捷。 只听得几声闷响,那几个大汉纷纷倒在地上,痛苦地蜷缩着身体,哭爹喊娘。 “你……你是什么人?”一个大汉惊恐地问道,声音颤抖。 黑衣人没有回答他,只是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走向沈清如。 他伸出手臂,将她轻轻扶住,关切地问道:“沈小姐,您没事吧?” 沈清如抬起头,看到黑衣人关切的眼神,轻轻摇了摇头,道:“我没事,谢谢你。” 此时,那几个大汉也纷纷从地上爬起来,灰溜溜地逃走。 他们知道,自己在这位黑衣人面前根本不堪一击,再留下来只有自取其辱。 黑衣人哪会给他们逃跑的机会,三两下就将人都抓了回来。 盛昀赫也立刻赶到了。 就在之前,他听沈家人说沈清如独自一人上山了,心里总有不安的预感,实在放心不下,还是选择上来看看。 没想到,居然真的出事了。 沈清如趁机挣脱他们的束缚后,便跑到盛昀赫的身边,她的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盛昀赫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她的情绪。 见沈清如差点被欺负了,盛昀赫眼中仿佛能喷出火来。 他双拳紧握,全身散发着一股强烈的杀气。 他大步走上前去,一脚狠狠地踩在一个大汉的胸膛上。 那大汉痛得脸色苍白,嘴角抽搐,只能痛苦地呻吟着。 盛昀赫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她动手?”他的声音冷冽如冰,让人不寒而栗。 那些大汉被他的气势所慑,一个个脸色苍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许久,他们才结结巴巴地说:“我们……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盛昀赫眼中闪过一抹凌厉的光芒。 他冷冷地说:“你们最好老实交代,否则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他的语气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盛昀赫眼中闪过一抹凌厉的光芒,他冷笑一声,说:“说,奉谁的命令?” 那些大汉不敢隐瞒,赶紧说:“是……是二皇子的命令……” 盛昀赫的眼神变得更加凌厉。 他再次冷笑一声,声音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二皇子?哼,很好。” 他心中已经有了打算,一定要将伤害沈清如的人绳之以法,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沈清如逃过一劫,心中的惊恐慢慢平息下来。 她看着盛昀赫审问那些山匪的英姿,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 第二天,盛昀赫早早起床,整理好衣冠,步出府邸,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金銮大殿内,富丽堂皇的装饰令人目不暇接。 金色的龙柱、细腻的壁画、璀璨的宝石镶嵌在每一个角落,彰显着皇家的尊贵与荣耀。 朝堂上,皇帝端坐在龙椅上,神态威严。 ------------ 第108章大结局 下面的大臣们依次奏报,有的报告国事,有的禀报民生。 过了一会儿,皇帝开口道:“盛爱卿,你对于当前的国事有何看法?” 盛昀赫深吸了一口气,道:“陛下,当前我国最大的问题在于财政赤字和民生问题。 我们应该加强税收监管,减少不必要的开支,同时关注民生,兴修水利,减轻百姓的负担。” 皇帝听了点了点头,道:“盛爱卿所言极是。你有什么具体的建议吗?” 盛昀赫想了想,道:“陛下,我认为我们应该推行一系列的改革措施。首先,应该加强税收监管,防止贪污和漏税现象的发生;其次,应该精简机构和官员数量,减少不必要的开支。” 皇帝听了之后沉思了一会儿,道:“盛爱卿的建议很好,各位也应向其好好学学。” 盛昀赫脸色严肃,瞥了一眼旁边的二皇子,然后跪在皇帝面前,双手抱拳。 “陛下,”盛昀赫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其实儿臣还有一事想要禀奏。” “盛爱卿,请讲。” 盛昀赫深吸一口气,“陛下,近日京城发生了一起案件,一群土匪差点将沈国公府的沈姑娘给……臣经过调查,发现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二皇子。” 朝堂上一片哗然,文武百官议论纷纷。 皇帝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看着二皇子,不禁皱起了眉头,“二皇子,这是怎么回事?你竟然被人举报贪污受贿?” 二皇子脸色一变,他立马下跪,神情慌张。 “父皇,儿臣冤枉啊,此事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二皇子咬了咬牙,“父皇,儿臣自知平时得罪人多,但绝无做此等事。还请父皇明鉴,彻查此事。” 皇帝沉默片刻,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安静,朝堂上的喧哗渐渐平息。 盛昀赫从始至终紧紧地盯着二皇子,双眼冷冽如冰。 二皇子被盛昀赫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他下意识地挪开视线,嘴唇微张,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既然你口口声声喊冤枉,可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的清白?”盛昀赫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 二皇子脸色涨红,显然是找不到合适的辩解。 他眼神游移,目光闪烁,显然在寻找推卸责任的借口。 最终,二皇子一咬牙,决定弃车保帅,将二皇子妃给推出来当挡箭牌。 朝堂上众人唏嘘不已。 皇帝的脸色也变得阴晴不定。 此事既然已经闹上了朝堂,定然不会轻易放过。 最终二皇子被皇帝狠狠惩罚,盛昀赫怕有人再针对沈清如,终于在朝堂上求得皇帝赐婚。 这一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皇宫,引起了众多人的议论。 沈清如成为了众人羡慕的对象。 而此时,在安乐侯府一处院落里,李锦程正独自喝着闷酒。 烛光下,他的脸色阴郁,双眸中带着几分深邃。 听到沈清如被赐婚的消息,他胸中的怒火熊熊燃烧。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试图用酒精麻醉自己。 一杯接一杯,他的眼神渐渐变得迷离。 “听说沈清如被赐婚了。”一个声音刺入他的耳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李锦程狠狠地灌了一口酒,冷笑一声:“与我何干?” 他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沙哑,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屑。 那人叹了口气,故意嘲讽,“你们刚和离不久,她就跟盛昀赫在一起了,此事恐怕让你心碎不已吧。” 李锦程脸色一沉,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给我滚出去,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无聊的事情。”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凌厉,仿佛要将那人刺穿。 那人见达到目的后就高兴的走了。 李锦程独自一人坐在桌前,眼神中带着几分落寞。 他再次端起酒杯,猛的一饮而尽,再斟满…… 这一夜,李锦程饮酒不眠,最后醉倒在院子里。 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半身麻木,竟是中风了。 他心中一惊,知道自己这般模样是再也离不开轮椅了。 李锦程深知,若让他们知道自己这般模样,恐怕更是落井下石。 于是,他决定利用自己的正室夫人和世子的头衔,让他们不得不留在自己身边,好好照顾他。 然而,事情并未如他所愿。 李承嗣和叶尔雅本就对他心存芥蒂,如今更是对他不屑一顾。 他们互相推诿,都不愿意好好照顾他。 三人逐渐互相嫌弃怨恨。 在盛大的婚礼上,宾客如云,欢声笑语。 然而,就在这喜庆的氛围中,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一个心怀恶意的人,故意挑起话题。 “盛昀赫不是腿残了吗?怎么还敢结婚?”一个面带讥笑的人故意大声说道。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议论纷纷,有些人的眼神中流露出同情,也有些人投去轻蔑的目光。 沈清如微微皱起了眉头,看向盛昀赫,却发现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不以为意。 新婚之夜,洞房花烛。 盛昀赫褪去繁复的礼服,身姿挺拔地站在床边,眼神深邃地凝视着沈清如。 沈清如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强烈男性魅力,不禁心跳加速。 沈清如看着盛昀赫的眼神里满是疑惑。 盛昀赫轻轻一笑,说道:“娘子,你还不相信我吗?” 沈清如红着脸低下了头,心中却泛起了一丝甜蜜。 随着熄灯的声音落下,盛昀赫迅速地上了床,紧紧地拥住了沈清如。 他的气息热烈,让沈清如有些窒息。 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盛昀赫的每一次呼吸都让沈清如感受到他的力量。 一夜恩爱,沈清如沉浸在幸福之中。 而盛昀赫则展现出了他的勇猛和无畏,让沈清如深感满足和安心。 时间荏苒,转眼已是成亲的第二个月。 沈清如的肚子渐渐隆起,她满脸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全家人都高兴得合不拢嘴,盛昀赫更是宠溺地抚摸着她的肚子,眼中满是爱意。 而此时的李锦程,已经瘫痪在床。 他听到沈清如怀孕的消息时,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和嫉妒。 但很快,这些情绪就被无尽的痛苦和悔恨所取代。 瘫痪在床的李锦程每日听着关于沈清如和盛昀赫的恩爱消息,眼神中流露出怨恨和痛苦,但身体却无法动弹,只能任由心中的怒火焚烧自己。 时间如白驹过隙,沈清如和盛昀赫幸福地生活着,直到永远。 而李锦程则在悔恨中苟延残喘,度过了他悲惨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