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默认 ------------ 第1章 盛以泽,放纵浪荡 入夜后,云京市的霓虹灯次第亮起。 晚八点,皇嘉酒店临江的豪华游艇甲板上,正开着一场热闹喧哗的生日派对。 香槟酒水喷射,一群人跟着动感音乐扭动舞姿。 五颜六色的灯光投射在江面上,波光粼粼,奢靡至极。 桑岁长发束起,小脸略施粉黛,一身黑色工作制服衬得她颈线白皙细长。 她手里端着一瓶罗曼尼康帝红酒,稳步踏上螺旋式楼梯。 今晚在这儿开生日派对的是一群有钱公子哥,从派对开始,他们已经嗨了一个小时。 刚走上二楼,里面就传来悲恸鬼叫的歌声——《囍》。 桑岁笑了声,正想把红酒送进去,忽然瞥见坐在不远处的男人。 游艇的甲板边缘配置的沙发是弧形的,环绕了整个船板边缘。 男人坐在角落处的沙发上,身体往后靠,长腿交叠,长臂搭在沙发靠背上,指尖夹烟,姿态慵懒又散漫。 他一身白衣黑裤,眉眼低垂,额发垂落,翻转手机的指骨修长白皙。 他似乎在想什么,夜市灯火洒在他身上,衬得他气质清冷出众,又满身放纵浪荡。 是盛以泽。 桑岁神色一怔。 没想到在这也能碰到他。 桑岁别开眼,正巧看见一个女生起身,踩着细高跟向他走去。 女生很漂亮,一身细吊带红裙,瀑布般的长发散在雪白双肩,美目流转,宛如夜里妖精。 她在盛以泽身侧坐下,举着一颗剥了皮的葡萄,娇软的身体若有似无地蹭过去。 “盛爷不过去跟他们玩玩?” 男人侧额,扫了眼送到嘴边的葡萄,抬眼。 眸色深邃漆黑,唇角勾起,荡着耐人寻味的笑意。 女生见他笑了,脸露羞涩,身体靠得更近了。 盛以泽没有吃那颗葡萄,反而倾身,薄唇附在那女生耳侧。 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女生笑得一脸娇俏,忍不住在他胸口打了一拳。 那女生,并不是大一新生报到那天跟他过来接她入学的女朋友。 桑岁看着眼前这一幕,缓缓眨了下眼睛。 她深呼吸一口,正想抬步把酒送进去,一股力量从前面狠狠撞上来。 桑岁身体踉跄,后背狠狠撞到身后的白墙。 手中红酒被撞翻,桑岁圆眸微睁,下意识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 “砰——” 酒瓶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碎片四溅,清冽酒香袭来,桑岁整个脑子嗡了。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桑岁忍着剧痛,正想质问罪魁祸首,那人已经打着电话急匆匆跑了。 这边闹出了动静,玩得正嗨的他们纷纷看过来。 盛以泽也转眸,循声看过来。 触及到男人的视线,桑岁下意识躲到一边。 “怎么回事?”邹劲走过去。 看见碎了一地的红酒,他双眼大睁。 “不是,小妹妹,你别告诉我,这是……我们点的酒?” 桑岁连忙蹲下收拾碎片:“对不起对不起,我给你们换一瓶!” “你知道这酒多少钱一瓶吗!” 桑岁手一顿:“多、多少?” “二十万。” “……” 碎片从手里滑落,桑岁脸色瞬间白了。 张经理听到动静,急跑过来。 看见眼前惨状,张经理脸色都白了,连忙带着桑岁道歉。 邹劲挑眉:“张经理你应该知道,那酒不便宜啊……” “是是。” “既然这小妹妹说是别人撞她的,那你就想办法把那人给老子找出来。” 桑岁一脸无措:“那、那找不出来呢?” “那只好赔钱咯。” “……” 二十万她根本赔不起。 桑岁眼眶一下子红了,慌乱中瞥到坐在那儿的盛以泽。 他端起红酒抿了一口,沉静的眸子无波无澜,好像全然不关心她发生了什么事。 桑岁眸色黯淡,鞠躬:“对不起!我会赔给你的!” 邹劲看她,一张小脸被吓得惨白惨白的,眼眶和鼻尖都红了,看起来非常可怜。 “今天是我生日,我也不想为难小美女。”他双手交叠别在身后,半弯下腰凑过来,饶有兴致地笑了声,“这样,你进来陪我喝一杯,咱喝开心了,这酒你就不用赔了。” 不怀好意。 但她没办法拒绝。 桑岁咬了咬唇,竖起一根手指小声请求:“我可以只喝一、一杯吗……” “行,一杯就一杯!”邹劲握住她手臂,笑着把她拉进自己场子。 - 场子因为桑岁的到来,再次热闹起来。 大家都知道邹劲是酒神,谁都喝不过他,即使今晚他是寿星,也没人敢跟他对喝。 他正没劲呢,终于逮着一个人尽情喝了。 只是那姑娘…… 看起来刚刚成年,一张小脸上还残留青春的稚气,眼睛很漂亮,像块黑色玻璃,纯粹得让人一眼难忘。 她身形清瘦娇小,这小身板……看起来很是不胜酒力的样子。 女生轻笑了声,收回目光,看向盛以泽。 发现他目光一直落在那姑娘身上。 她察觉到了什么,笑问:“盛爷,认识?” “不认识。” 盛以泽收回目光,端起旁边的红酒。 “看你看那么久,还以为你认识那姑娘。” 男人手一顿,目光斜看过来。 女生被他这陡然的冷意慑到,扯了扯嘴角,随便找个理由便起身离开了。 女生一离开,盛以泽便起身抽张湿巾,把双手里里外外全部擦拭干净。 - 邹劲他们要跟她玩的是投骰子游戏,谁输谁喝酒。 对桑岁来说,这是一项全靠运气的游戏。 她看了眼邹劲他们,个个一副老油条的样子。 自己单枪匹马,今晚怕是要被灌酒。 桑岁攥紧五指,无措地看了眼盛以泽。 他依然坐在那儿,双腿交叠,曲起的五指撑着太阳穴,闭目——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看过她一眼。 这些都是他朋友,只要他出来说句好话,她今晚会好过一点。 但他没有。 好像她的事跟他无关,于他而言,她不过是个陌生人。 桑岁收回视线,垂眼。 第一局,她惨败。 毫不犹豫端起眼前红酒,一饮而尽。 “你……”邹劲咋舌,竖起大拇指,“好酒量!来来来,再来!!” 几轮下来,全是桑岁惨败。 桑岁一杯接着一杯喝。 她不擅长喝酒,一喝醉脸上全是红,这会儿视线模糊,脑袋昏昏沉沉,胃里火辣辣地疼。 “醉了?”邹劲凑过来笑,“我还没喝呢!再来!” 骰子在骰盅响起清脆的声音,这局下来,邹劲输。 邹劲端起红酒一饮而尽,笑得那口大白牙全露出来。 “够哥们啊!我就喜欢你这么豪爽的妹子!来,咱继续!” …… 后面桑岁不知道自己喝了几轮,只感觉自己总是输。 脑袋越来越沉,脸越来越热。 “咚——” 桑岁侧脸砸在茶几上。 耳边全是邹劲他们喧闹的声音。 滚热的脸颊贴上玻璃,传来一阵冰刺感,她意识清醒了些。 她望着坐在远处的盛以泽。 桑岁心头涌上一股委屈,眼眶一下子红了。 - 此时,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盛以泽缓缓睁开眼,拿起手机。 看到上面的备注,他剑眉微蹙,放到耳边接听。 不知那边说了什么,他敛眼,看向桑岁。 男人哂笑:“我哪来的妹妹?” 桑岁听到了。 她脸色微僵,默默收回视线,双臂抱住脸。 “她在这儿。”盛以泽语气不耐,“挂了。” 盛以泽收起手机,定定地看向某人。 随后起身走过来。 “我说妹子,还喝吗?”邹劲凑过脸去瞧她,“真醉了?” 邹劲话刚落,感觉后衣领突然被人揪住,连带身体也被拉起来。 他扭头,光线阴影投下,盛以泽那张脸微沉。 邹劲笑呵呵的:“盛哥,要回去了?” 桑岁闻声,抬起耷拉的脑袋。 从下往上看,男人下颌削瘦,垂下的眸眼透着一丝不耐的冷意。 担心他走掉,桑岁立即攥住他裤脚,嘴角一撇。 圆润的眸子氤氲着水汽,看起来可怜又委屈—— “哥哥……” ------------ 第2章 妹妹 哥哥?! 邹劲瞳仁微睁,看向桑岁。 只见这姑娘一把抱住盛以泽大腿,也是醉迷糊了,双眼红润,眼巴巴地仰着脑袋看着盛以泽。 邹劲指了指桑岁,又看向盛以泽,问的小心翼翼:“盛哥,这位是?” 明明盛以泽表情没变,可他却莫名感觉后脊背发凉。 “劲哥。” “……” 您别叫我哥! 盛以泽笑笑:“我妹妹。” “……” 惨了。 在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面面相觑。 邹劲脸色一僵,笑嘻嘻地凑上前:“不是,您刚才怎么不早跟我说……要是早点说,我就不灌……” 盛以泽没理他,低头看了眼抱他大腿的女孩,“走不走?” 桑岁眨了眨长睫,反应过来后立即从地上爬起,身体摇摇晃晃地跟上去。 -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在场的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邹劲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不是,盛哥不是独生子吗?哪来的妹妹?” 似是看到谁,邹劲一把抓住那人手臂:“诶诶诶,陈奕,你平时跟盛哥关系那么好,你是不是知道点内幕?那姑娘到底是谁啊,真是盛哥妹妹?” 陈奕挑眉,笑得落井下石。 “内幕呢,我是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你们……”竖指一个一个指过去,“死定了。” 邹劲身体一撅,直接往后倒。 - 桑岁醉了,走得踉踉跄跄的,男人脚步大,没一会儿两人便拉开了一段距离。 她望着男人背影。 身形高挑,衣脚束进裤腰,衬得后背宽敞,腰间窄瘦。 一袭正装跟平时在学校里见到他时的完全不一样,此时的他,更像刚从商界宴会回来参加朋友生日派对的上流精英,面对那些女人,一副放纵浪荡、游戏人间的模样。 而对她时,却冷漠地像是陌生人。 很快,两人走到大厅。 男人停下脚步,走到旁边沙发坐下,紧绷的下颌线微抬,示意她过来。 桑岁对上他眼睛,想起新生报到那天他对她说的话。 “哥哥这两个字,”他转身,绷直的唇线微启,“不是你该叫我的称呼。” 言外之意,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外面,他希望他们之间……是陌生人。 桑岁别开眼,脚步虚浮地走到旁边墙角,脑袋磕在墙上,身体缩成一团,选择面墙自闭。 盛以泽:“……” 盛以泽没理她,看见张经理和一个男生小跑过来。 张经理看了眼醉醺醺的桑岁,有些担心:“盛爷有什么吩咐?” 那男生急急跑过去,把桑岁扶起来。 男人余光微微一转,落在那两人身上:“我现在把她带走,来跟你说一声。” “这不好吧?”张经理被吓到,“盛爷,桑岁是我们员工,我们得负责她的安全,您这样……让我很为难。” 盛以泽看向张经理,笑了,“我是她哥,也不能带走她?” “啊?” 未等张经理细问,盛以泽已经起身,抬步走向那两人。 - “桑岁你没事吧?” 桑岁踉踉跄跄地站稳,抬头看去。 是张云沉。 张云沉是她同班同学。 刚开学一个月,她对班上很多人还不熟悉,当时张经理介绍他的时候,她也只觉得眼熟,后来经他说,她才知道他们是同班同学。 “那些人怎么能这么欺负人啊!给你灌那么多的酒!” 喝醉后的桑岁挺乖的,只是摇了摇沉重的脑袋,声音浸着酒气,糯糯的。 “没、没欺负我,是我打、打碎他们红酒……要赔、赔的……” 张云沉叹了声,抬手抓住她手臂,做势往肩膀上架:“今晚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 一只手忽然伸过来握住他手腕,还没等张云沉反应过来,那人甩开他手。 张云沉被甩得后退一步。 他抬眼看去。 男人很高,几乎高出他半个头。 他站在那儿,单手插兜,眼睫微垂,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张云沉脸色不悦。 他不认识这人,但看到刚刚张经理对他卑躬屈膝,讨好般地唤他“盛爷”,可见此人身份尊贵,是他惹不起的人物。 他迅速敛去脸上的不悦,笑了笑:“您是?” 盛以泽勾了勾唇,眼底的寒意却十分摄人—— “她、哥哥。” - “哥、哥哥?” 张云沉诧异。 盛以泽瞥了他一眼,转眸看向乖乖站着的某人。 “回不回去?” 桑岁抬眼,对上他眼。 剑眉下眸眼深邃,目光冷意逼人。 桑岁后退一步,特意拉开两人距离。 她不想给他添麻烦。 “谢、谢谢,我待会儿自己回……” 脖颈突然一紧。 她后衣领被他揪起,桑岁扭头,看见男人那张脸沉得可怕。 盛以泽眼睫微垂,舌尖顶了顶脸腮,脸上已然是耐心耗尽。 “麻烦。” 他直接把她拎出了游艇。 ------------ 第3章 盛以泽不喜欢她 盛以泽有开车过来,但他喝了酒不能开车,线上叫了个代驾。 代驾把车开到他们面前停下。 桑岁打开车门,看了眼里面宽敞干净的车厢,没敢上车。 她现在脑袋晕晕的,胃里还一阵翻滚,要是一个没控制住吐他车上,他肯定直接把她丢下车去。 男人两手插兜站在她身后,见她磨磨蹭蹭的,冷不丁出声:“上不上?” 桑岁侧开身,抬起有些苍白的小脸,小心翼翼地问:“我要是吐、吐你车上……你会骂我吗?” 男人挑眉,声音危险:“你觉得呢?” “……” 算了,她还是不上去了。 “砰——” 她关上车门。 盛以泽:“……” 小姑娘后退几步,踉踉跄跄地转身走了。 盛以泽深呼吸着,长臂一伸,把人抓回来。 “去哪儿?” “我自己打车回去,你、你放开我。” “你有钱?” “当然!”桑岁拨开他手,打了个酒嗝,开始掏口袋。 结果发现,手机没在! 她不敢相信地重新搜了一遍全身,发现真的没在! “我手机落、落在……” 盛以泽耐心耗尽,直接把人拎过去,塞进后车位。 桑岁身体跌进软椅,正想从那边钻出车内,男人微厉的声音落下—— “好好待着。” 桑岁吓得没敢动,扭头。 车厢不小,但男人身高腿长,弯腰坐进来时,车厢一下子变得逼仄起来。 他单臂搭在椅背,似把她圈在可控之内,目视她,不说话。 桑岁吞了吞口水,到嘴的话就这么咽下去了。 她立即坐正,拉开两人距离。 半晌。 男人才轻哼了声,收回手臂,转身坐正。 “云京大学。” - 车子缓缓驶离。 车内安静下来,桑岁不由地瞅了眼旁边的男人。 他身体往后靠,双腿交叠,一手搭上膝盖,一手自然垂到座椅。 一袭西装,眼帘半阖,衬衣因往后靠的动作绷直,腹肌线条浅露,腰身劲瘦。 他腿很长,只是半伸直,就几乎霸占了整个后车厢。 人高腿长,他仅仅坐在那儿不说话,桑岁就已经感觉到强烈的压迫感。 盛以泽不喜欢她,这是她来到盛家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意识的事情。 因为不喜欢她,所以在她一来他所在的大学,他就当她是陌生人,让她不要喊他哥哥,在她被他朋友灌酒时也不主动出来解围。 很冷漠。 冷漠到即使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承认她是妹妹,桑岁也不敢再越矩一分。 酒精上头,胃里越来越难受了。 桑岁捂着肚子,脑袋磕在椅背,强迫自己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一记刹车,桑岁身体不由地往前倒。 她猛地睁开眼。 车子停稳,身体往回弹,脑袋不小心磕在盛以泽左肩。 她吓得缩回自己身体,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发现他闭着眼,神色没什么变化。 桑岁暗自松了口气,这时前面传来代驾的声音。 “兄弟,前面好像出车祸堵车了,要不要改个路线?” 桑岁意识到什么,急忙问:“现在几点了?” “姑娘,23点了。” “!!” 桑岁一急,整个胃里更难受了。 她看向盛以泽,忍不住出声:“哥……” 男人缓缓睁开眼。 桑岁一顿,收回那称呼:“学校23点门禁,即使现在回去也来不及了。” 男人挑了下眉,侧额看她。 桑岁一紧张,酒都醒了几分。 她攥紧五指:“那什么……你要不送我去附近酒店,我今晚不回学校了。” 话一落,她分明看见他额角的青筋跳了一下。 他看起来很不耐烦。 桑岁更紧张了,吞了吞唾沫,正想再出声,男人收回目光。 他看向代驾,“掉头,白凌区天府小区。” 呼…… 桑岁松了口气。 等等。 天府小区? 那不是他在外面住的地方吗? - 半个小时后。 “叮——” 指纹锁声响,盛以泽打开门。 桑岁站在他身后,这一路,她乖得大气都不喘一个。 胃里更难受了。 因堵车,代驾走的是小路,小路崎岖弯折,绕得不行。 桑岁本来就难受,又容易晕车,这会儿胃里的东西一直在翻滚。 她要吐了! “这里三房两厅,你自己选个客房。”盛以泽背对着她,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落下,“还有,我不喜欢别人打扰,今晚你最好别弄出什么动静……” 他衣角突然一紧。 “盛以泽。” 盛以泽声音一顿,回头。 女孩攥着他衣角,一张小脸惨白如纸,圆眸里水雾雾的,看起来很可怜—— “我有、有点难受。” “?” “砰——” 桑岁直接撞开他,像蛮牛一样冲进卫生间。 ------------ 第4章 借住他家 后背撞上门板发出声响,盛以泽踉跄了下。 卫生间传来呕吐的声音。 清晰回荡。 “……” 盛以泽站在原地,有什么东西在脸上崩裂。 他呼吸沉了几分,抬步走进来,把门关上。 伸手把客厅灯打开。 灯光亮起,他走到沙发前坐下,身体后靠,手肘撑在沙发沿,指腹揉了揉隐隐作疼的太阳穴。 室内寂静,显得卫生间里的声音清晰洪亮。 不知道吐了几轮,马桶水冲一次又一次。 盛以泽脸色僵了几分,倏地起身,走去卫生间。 他身体单靠在门框,双手环胸,定定地注视她。 里面没开灯,月光穿透玻璃窗投射进来,在潮湿的地面铺上一层光。 桑岁趴在马桶上,单薄的后背因呕吐,一抽一抽的。 看起来很脆弱。 “呕——” 又是一阵呕吐声。 腐臭和酒精味混杂一起,盛以泽剑眉微蹙,早已崩裂的表情又裂了几分。 他咬肌动了动,转身离开。 - 马桶水冲下,桑岁起身打开水龙头,两手抔水含在嘴里漱口。 突然,她听见入户门“叮”的一声。 有人出去了。 桑岁一怔,连忙起身跑出去。 客厅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盛以泽走了。 他不会把她一个人丢在这儿吧? 桑岁感到莫名的慌,下意识手机想给他打个电话,却发现自己没手机。 - 桑岁不敢离开这里,只能蹲坐在玄关处等着。 半个小时后,盛以泽提着东西回来。 刚一进门,他就看见那姑娘坐在玄关处的地上,双手抱膝,整个人缩成一团。 玄关处没开灯,她身陷进昏暗中,像只默默等待主人回来的小猫咪。 听见动静,桑岁猛地抬头。 看见是他,黯淡的圆眸亮起,迅速从地上爬起来。 “你回来了?” 她声音难掩欣喜。 盛以泽眸色微紧,别开眼,直接越过她走进去。 见他回来,桑岁松了一口气,忙不迭跟上。 她声调扬起,听起来很开心:“你去哪儿了?” 男人没回,把东西扔到茶几上后,转身走去自己卧室。 到门口时,他顿住脚步。 背着她,声音冷如冰窖。 “给你买的。” “还有,卫生间收拾干净。” 说完走进卧室。 “砰——” 房门关上。 极尽冷漠无情。 笑容凝固在脸上,桑岁脸色微僵,嘴角弧度卸下,眼里难掩失落。 没关系,他回来就好。 起码今晚…… 她不是一个人在这儿。 桑岁抿唇,耸了耸双肩,转身走向茶几,打开袋子。 看见里面的东西,她愣住。 里面有一条洗脸巾、一个牙刷、一根牙膏和一盒药。 她拿起药看了下,是解酒药。 所以他刚刚出去……是为了给她买这些东西吗? 她抬眼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 其实盛以泽一直对她都挺冷漠的,不怎么爱搭理她,即使她主动跟他说话,他也是一副冷拽的样子。 即使她被他朋友灌酒,他也能做到坐视不理。 但为什么,他后来又管她了呢? 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承认说她是他妹妹,还带他回到这儿? 她收回视线,起身找了个一次性杯子,倒了杯水,挤出药,合着水吞了下去。 吃完药,她就地坐在地毯上。 盛以泽有洁癖,她虽然没吐身上,但身上残留呕吐物的气味,要是坐上沙发沾了这气味,他肯定会直接把她丢出去。 桑岁打量了一眼房子。 这套房子约两百多平,三房两厅布局,装修风格偏高级的黑白调,墙上挂画大多都很抽象。 桑岁看不太懂,但感觉还挺符合他那冷痞又放纵浪荡的性格。 盛以泽自从上大学后,就没怎么回过家了。 得知他不喜欢学校宿舍的群居生活,盛叔叔特意给他在学校附近买了这套房子。 房子临近云京大学,地段好,又是高端小区,很适合他居住。 吃了药,身体舒服了很多,桑岁看到墙上的挂钟,突然想到什么。 她连忙起身,走去他门口。 做了几轮深呼吸,她抬手,郑重地敲了敲门。 里面没反应。 她再敲了敲。 房门突然“唰”打开。 桑岁双眼猛地一睁。 许是刚洗完澡,男人的头发还滴着水,水珠滑过削瘦的脸,沿着脖颈到锁骨,最后隐没进清晰的腹肌线条里。 身下的白色浴巾松松垮垮的,窄瘦的腰腹以直观的方式闯进她视线。 盛以泽挑眉,身体往门框上一靠,音调冷意袭来,却有说不上来的戏谑。 “很好看?” “!!” 桑岁双颊蹿红,迅速背过身去:“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 “有事?” 盛以泽看她一眼,伸手抽来旁边的外套穿上。 似是想到什么,他直接拉链拉到顶。 “那、那个……我手机落在工作的地方了,我想借、借你手机给我妈妈打个电话。” 担心他不答应,她急忙补充:“我就跟她报个平安,很快就好!” 身后传来一声冷嗤。 “可真是她乖女儿。” “嗯?” 桑岁转身,那扇门又“砰”的一声关上了。 “……” 不借就不借,那么暴躁干什么。 - 桑岁嘟囔着,转身离开。 她把卫生间收拾了一遍,洗了个澡后,打算把换下来的衣服放进洗衣机里洗。 但想到盛以泽那洁癖劲,肯定不喜欢别人用他的洗衣机。 桑岁默默收回衣服,打算回房间找件衣服。 结果打开衣柜,里面空荡荡的,一件女士衣服都没有。 她看了看四周,没有女人住过的痕迹,又折回卫生间看了一眼。 卫生间里的洗漱用品全是男士的,没有一件是女士的。 唯独是女士款的,是她放在旁边一次性杯子里的牙膏和牙刷。 他难道没带女朋友回来这里住过? 桑岁站在那儿半晌,最后决定把刚换下来的衣服塞进洗衣机。 洗衣机是洗烘一体的,衣服烘干后就可以穿了。 更何况,没衣服穿,她总不能裸着吧? 相比裸着,她宁愿选择被他骂。 - 没衣服穿,桑岁身上只围了条浴巾。 她不习惯裸睡,只能坐着等洗衣机里的衣服烘干拿出来穿上才敢去睡觉。 这一折腾完,已经是夜里两三点了。 - 翌日。 桑岁是被一阵急促门铃声震醒的。 她揉了揉有点疼的脑袋,发现门铃还在响,便起身出去开门。 出来客厅,她看见盛以泽站在阳台那儿,手握手机,不知道在跟谁打电话。 看见她出来,他下颌微抬,示意她去开门。 桑岁走去开门。 门一开,女人甜软的声音传来。 “以泽,怎么那么久才开……” 声音一顿。 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桑岁也一愣。 是周希梓。 ------------ 第5章 盛以泽女朋友 看见她,周希梓脸色一僵。 但她很快敛去,弯唇笑了笑:“岁岁也在这儿呀?” 桑岁乖巧地点头:“希梓姐姐。” “你哥哥呢?” “他在阳台打电话。”桑岁手指了下阳台。 周希梓点头,抬步走了过去。 轻车熟路,看样子她来过这里。 没多久,阳台传来交谈的声音,因隔着玻璃,桑岁听不太清。 桑岁把门关上,忍不住看了他们一眼。 男人换了身衣服,一袭黑裤白衬衫,衬衫一角别进窄瘦的腰腹,衬得身形高瘦。 衬衫纽扣松了几颗,松松垮垮的,露出白皙的锁骨,指尖夹烟,烟雾袅袅飘散。 烟倒是没抽,只是那只手掌撑着洗手台边沿,胯骨半靠在上面,身姿散漫不羁,看起来浪荡极了。 周希梓站在他面前,一直在跟他说着什么,秀眉微紧,似乎是什么急事。 可他看起来却毫不在意,疏淡的眉宇微挑,也不知道有没有在认真听。 周希梓是他女朋友。 这是她在大学新生报到那天才知道的事情。 一个月前,大一新生报到。 九月的太阳毒辣热烈,桑岁拖着行李箱往学校走去。 路上,云漫一直跟她打电话,叮嘱各种注意事项。 今天来报到,云漫本来想陪她过来的,但被桑岁拒绝了。 她长大了,该自己处理一些事情。 更何况,盛家奶奶需要她照顾,她不能离开半步。 “好好好,我知道了,不懂的我自己会问学长学姐他们的,放心吧。”桑岁忍不住说。 “那就好,你也别怪妈妈啰嗦,你这是第一次离妈妈这么远,妈妈也是担心你。” 桑岁眉眼低垂。 自从父亲去世后,云漫独自一个人带她,很是辛苦。 为了她读书,她带着她毅然从江城搬来云京市,借着盛家的人脉让她读了最好的高中,最后考上这国内数一数二的好学校——云京大学。 对她们来说,盛家于她们,有恩有情。 所以不管是为了报答盛家,还是看在琳姨面子上,尽心尽力照顾盛家奶奶,是她们目前能报答盛家的方式。 “嗯,我知道。” 云漫又交代了一些事,末了,忽然说:“对了,小泽也在云京大学,盛叔叔也提前跟他打了招呼,让他今天过去接你。我已经把你手机号码让盛叔叔发给他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到,到时候他到了会给你打电话。” 桑岁一怔,心跳在那瞬间陡然加快。 “盛、盛以泽来接我?” “你这孩子!”云漫轻责,“你应该叫他哥哥。” 桑岁哦了声,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男人的脸。 自从盛以泽上大学后,就极少回家了。 除了过年、盛奶奶生日或是琳姨的忌日回来,其余时间他都待在外面。 她很久没见过他了,距离上次见到他,还是半年前春节那会儿。 云漫又念叨了一会儿,桑岁心不在焉地嗯嗯了几声。 挂了电话,桑岁走了一段路后终于到了学校门口。 来报到的新生很多,负责接待他们的学长学姐们忙得不可开交,桑岁扶着行李箱站在那儿,有些手足无措。 太阳热烈,她用手挡了挡阳光,决定寻个阴凉处站着等盛以泽。 等待期间,也有几个学长来关心她,询问她需不需要帮助。 担心盛以泽过来找不到她,桑岁谢绝了他们的好意。 几人尴尬地转身走了。 那天,她站着等了他很久。 直到大家陆陆续续报到完,快临近中午的时候,桑岁才突然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拉回思绪。 当时她等累了,蹲在地上,捡起旁边的干树枝在地上画圈圈,那道声音从头顶落下,带着清冷的调调—— “怎么不进去?” 桑岁手一顿,猛地抬头。 盛以泽站在她面前,一身宽松休闲装,单手插兜,三七分的额发垂落,轻掩眉骨。 他看她,眉眼深邃,低垂间带着一丝让人不敢造次的冷严。 桑岁心跳一下子漏跳了一拍,怔怔地站起身,正想开口,一道甜软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你就是桑岁吧?” 桑岁怔住,转眼看向声音来源。 这才发现,他身边站了个女生。 女生身形高瘦,微卷的长发随意披肩,小脸白嫩,妆容精致,一袭纯白色长裙衬得她像夏日里绽放的纯白茉莉花。 桑岁眸色闪了闪,不由攥紧垂落的五指。 女生很热情,上前伸手与她相握:“你好,我叫周希梓,盛以泽的……” 话一顿,她转脸看了下旁边的男人,笑了笑。 “我是你哥哥的女朋友,也在京大读书。” “我听以泽说,你今天来报到,就跟他一起来接你了。” 话此,周希梓笑得落落大方:“我们以后也是校友了,以后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来找我哦,别跟我客气。” 桑岁扯了扯嘴角,伸手与她握了下:“谢、谢谢姐姐。” 抽回手,她忍不住看了那男人一眼。 盛以泽没有看她,而是侧额看向周希梓。 脸上的冷意似乎缓缓融了点冰,他那抿着的唇线,轻轻勾了下。 这微不可察的神色变化明明很淡,甚至稍纵即逝,可桑岁还是捕捉了。 那是喜欢的眼神,是情人间的亲昵互动。 周希梓肤白貌美,热情大方。 那一刻她知道。 她桑岁,永远不会是盛以泽喜欢的类型。 - 两人聊了很久,盛以泽神色终于出现了些不耐烦。 他眼角余光无意瞥了眼这边,桑岁猛地回过神,慌忙躲开视线,转身钻进了卫生间。 指尖的那根烟燃尽,盛以泽收回视线,把烟蒂掐进蓄水的洗手台。 火苗掐灭,只剩下残余的烟头。 他把烟头扔进旁边的垃圾桶,看向周希梓,嗤笑了声:“周希梓,我们合作已经结束了。” “不——以泽,我们没有结束。”周希梓伸手抓住他手臂,脸上已经带了泪,“你明明说过,你会等我爸公司度过这次资金难关的,为什么……” “但你违反了我们的合作规则。” “我……” “我说过了,”男人甩开她的手,“在所有人面前你可以是我女朋友,但不能越过这个关系,以我们盛家的名义去给你父亲拉投资和合作。” “怎么,你们周家想把我们盛家拉下水?”男人冷笑,“我看起来很蠢?” 周希梓脸色一白。 “好聚好散是我给你们周家最后的体面,别太贪心了。” 周希梓脸上瞬间挂了泪,五指攥紧:“盛以泽,我今天就想问你,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没有。” “……” 周希梓怔在原地,脸上的泪决堤般滑落。 盛以泽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有风吹来,连带她的狼狈,把她紧紧裹住。 她不甘,却也挣脱不开。 - 桑岁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正好碰见盛以泽回客厅。 他弯腰抽来张湿巾,把手臂里里外外擦拭了一遍。 他没看她,把湿巾扔进垃圾桶后转身进了卧室。 没一会儿,阳台传来浅浅的抽泣声。 桑岁走过去,看见周希梓单手扶着栏杆,背着她。 抽泣声停止,女人抬手在脸上拭了拭下,背影挺直,即使脆弱,仍然像只高傲的天鹅。 刚才她隐约听到他们吵架了,但吵架的具体内容没听清。 桑岁走上前,轻声唤了声:“希、希梓姐姐……” 她没转身,声音喃喃:“桑岁。” 桑岁五指不由地攥紧。 “他从来都没有把谁放在心上过。” “我是怎么敢的啊……” “竟敢奢望他能喜欢我,哪怕是一点点……” ------------ 第6章 再看,眼睛挖出来 那天,周希梓是红着眼离开的。 桑岁站在客厅,看着盛以泽那扇紧闭的门,茫然了。 这会儿盛以泽估计还在气头上,她不敢过去招惹他。 可她现在好饿啊。 肚子咕噜噜地叫,从昨晚吐了几轮、饿着肚子睡觉之后,她就没吃过一点东西了。 这会儿她没钱没手机,也不敢离开,只能先喝点水等盛以泽出来。 但她一杯水一杯水地喝完,盛以泽还是没出来。 算了。 她放下水杯,做几轮深呼吸,随后坚步走过去,抬手敲门—— 门突然“哗啦”地被打开。 抬起的手僵在半空,桑岁眨了眨眼。 盛以泽在打电话,狭长的眼帘敛起,看了她一眼,“知道了,挂了。” 收起手机,他挑了挑眉:“有事?” 桑岁收回手,看他似乎有事,急忙说:“我能跟您借点钱吗?” 男人双手环胸,身体往旁边门框一靠,一双深邃的眸子噙着戏谑。 “做什么?” “我昨晚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现在很……”桑岁声音一顿,担心他觉得自己是饿死鬼,立即改了话锋,“现在有点饿,想跟您借点钱买点东西吃。” 想到昨晚他不肯借手机,桑岁立即竖起三根手指发誓。 “你放心,拿了手机我一定会还您的!” “不借。” 男人抬步离开。 桑岁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去:“您不能见死不救啊……我借的不多的,只要三十块钱就行……三十不行,那二十,二十行不行?” “咕噜噜——” 肚子再次炸响。 盛以泽脚步一顿,回头。 视线从她那张白皙的小脸上慢慢往下移,最后落在她肚子上。 桑岁尴尬地笑了笑,举起三指:“我真没撒谎!” 男人收回视线,转身拿起旁边的车钥匙,穿鞋出门。 走了几步,发现身后那姑娘没跟上来,他回头,下颌微抬。 “磨磨蹭蹭,还走不走?” 桑岁双眼一亮,忙不迭穿鞋关门跟上去。 两人走进电梯,男人摁了负一楼,身体往后一靠,闭目养神。 桑岁看着渐渐往下的数字,小心翼翼地瞅了旁边男人一眼。 “那个……我们现在去哪儿啊?” “吃早餐。” “哦……” 嗯?吃早餐!! 好耶! 桑岁脸上乐开了花,忍不住咧嘴笑,忍不住说了声“谢谢”。 声音很小,但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清晰地传入他耳朵。 盛以泽眼帘微掀,借着前面镜墙看了她一眼,剑眉微挑。 随后继续闭眼,当她不存在。 电梯下去途中,两人没再说话。 气氛寂静,两人浅浅的呼吸在这幽闭的空间里交错缠绕。 桑岁忍不住偷偷看他。 他一米八八的高个儿,看起来很高,她站在他身侧只到他胸口,显得她跟小菜鸟一样。 桑岁仔细观察了他神色,发现与平时无异。 失恋也这么淡定吗? “看什么?” 声音冷不丁冒出来,桑岁被吓得连忙背过身去,眼睛四处瞟,装作很忙的样子。 盛以泽缓缓睁开眼,声调懒懒:“转过身来。” “嗯?”桑岁听话转过身。 一张俊脸在她眼前突然放大,桑岁被吓一踉跄,后背撞上后墙,身体差点滑跪下去。 只见盛以泽半弯着腰,那张俊脸靠她极近,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她。 呼吸交错间,他忽然抬起手,对着她眼睛举起两指一挖,声音威胁:“再看,眼睛挖出来。” “!!” 桑岁迅速捂眼背过身去,愣是一眼都不敢瞧了。 盛以泽冷嘁了声,起身站直。 胆小鬼。 - 去吃早餐的这一路上,桑岁愣是一眼都不敢看他了。 桑岁以为他在路边摊给她买几个包子就算了,没想到他直接把她带去了华府都。 华府都,坐落在云京市最繁华地段,以高端服务、华丽古典风装修和经典名菜著名。 仅仅四年,便从云京市众多五星级高奢酒店中脱颖而出,其最出名的招牌是自创的云京市早茶,已经成为云京市有钱人最青睐早茶点之一。 当然,这里的消费也很高,一顿早餐有可能要花掉上万元。 车子刚在门口停下,桑岁攥紧安全带,没敢下车。 她探出脑袋看了眼豪华装修的门面,“来这里吃,会不会太贵了?” 其实她想说的是,我没钱,你能不能带我去吃路边摊。 盛以泽熄火,拔出车钥匙,开门。 桑岁一回头,人已经下车了,连忙跟着下车。 盛以泽看也没看她,直接往里边儿走。 桑岁步伐小,忙不迭小跑跟上去。 - 一进酒店,服务生便上前欢迎。 盛以泽跟他报了桌位号,服务生颔首,做出请状,领着他们过去了。 服务生领着他们上了三楼,在靠窗的一个位置停下。 服务生给桑岁拉开椅子,“两位请坐。” 桑岁说了声谢谢,坐下。 一坐下,她就忍不住环顾四周。 包间很大,几乎容纳了十几张餐桌,每张餐桌间以古典屏风隔开,成为一个小小的就餐区。 包间内装修偏重木的古典风格,墙画与顶灯全是美景与仕女图,前方舞台上,一名身穿古装服饰的美女正弹奏着古筝。 曲调曼妙温婉,绕梁三日。 盛以泽在她对面坐下,身体往后靠,双腿交叠。 服务生把菜单递给他,他没接,颔首示意把菜单递给桑岁。 服务生转递给桑岁,“小姐,这是菜单,您想吃点什么?” 桑岁收回视线,说了声谢谢,没接菜单。 盛以泽看出她意思,声音不咸不淡:“邹劲给我打了电话,说今天请你吃饭。” “邹劲?” “他说昨晚灌你酒,今天过来给你赔不是。” “这怎么好意思!”桑岁连忙摆手,“我打破他的酒,本就是我的责任,但他没为难我,只是让我陪他喝酒。” “虽然……我酒量不好,很快喝醉了,但我们也扯平了,他没必要跟我道歉。” 更何况,她很清楚。 邹劲是看在他面子上才亲自过来道歉的。 他在那群公子哥面前承认他们的关系,就是沾了他的光,邹劲才让他把她带走的。 桑岁心情忽然沉重起来。 她忍不住偷偷瞥了他一眼,发现他也在看她。 她像小贼一样迅速躲开,垂下了脑袋。 他永远是人群里最耀眼的那抹光,即使是在这群有钱公子哥圈子里,也依然是佼佼者。 谁都愿意为他俯首称臣。 而她,只要沾了他那么一点点光芒,所有的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盛以泽静静地看她,没说话。 片刻之后,他忽然“嘁”了声。 “被人欺负了还帮人数钱。” “……” ------------ 第7章 他就是个谁都拴不住的浪子 盛以泽注视她半晌,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拿起,是陌生号码。 划开接听,放到耳边。 里面传来张经理的声音:“是盛爷吧?是我,张经理……”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没多久盛以泽便说:“嗯,你把东西送过来吧,我们现在在华府都三楼包间,辛苦了。” 说完,便挂了电话。 送东西? 是她的手机和包吗? 桑岁转眼看他,正想问,男人突然正眼看过来。 “……” 她迅速张望四周,装作很忙的样子。 盛以泽盯着她,垂落的额发轻掩眉骨,眸色意味不明。 桑岁没有正眼瞧他,但也能感觉出他眼里的嘲弄。 两人没说话,桑岁坐立难安,心里祈祷邹劲那家伙赶紧过来。 可等了一会儿,他还是没来。 桑岁挪动椅子,正想找个借口去卫生间,忽然听见有人喊:“诶桑岁!” 她循声看过去, 张经理手里正提着一个背包小跑过来,捏着背带双手递给她。 “桑岁,你东西落在游艇上了,我今天给你送过来。” 桑岁受宠若惊,连忙接过:“太、太谢谢您了。” “哪里哪里,昨晚也是我们工作的疏忽,让你喝了那么多酒。”张经理看了眼盛以泽,“真是不好意思,我们也不知道你是盛爷的妹妹……那什么,东西送到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张经理,那我今天的班……” “我已经提前给你请了假。今天是小张替你的班,放心吧,不会影响工作,你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桑岁笑笑:“谢谢。” “客气了。”跟盛以泽打了声招呼后,他便离开了。 - 桑岁坐下,连忙打开背包翻了翻,没丢什么东西,手机也在。 想到什么,她脸色一滞。 张经理对她这么客气,也是因为盛以泽。 她缓缓抬头。 盛以泽正在玩手机,察觉到她的视线,敛眼看过去。 她眼神迅速躲开,“那什么……我先去上个卫生间。” 没等他回应,拎着包就起身走了。 - 桑岁从卫生间出来,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先给云漫打电话报个平安。 电话很快接通,传来云漫焦急的声音:“岁岁,你怎么现在才打电话啊?你都吓死妈妈了。” 昨晚没给她打电话报平安,确实让她担心了。 桑岁心里愧疚:“对不起,我包和手机落在工作的地方,就没给您打电话。我没出什么事,您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云漫松了口气,“昨晚给你打电话你一直没接,妈妈担心得不行,后来想到小泽跟你同校,妈妈就让盛叔叔联系他,看看你在哪儿。” “后来他说你没什么事,在做兼职,妈妈才松了一口气。”云漫很欣慰,“虽然小泽平时对我挺冷淡的,但这孩子还是心热,开学的时候来接你入学,昨晚也送你回去。” 桑岁一怔。 原来…… 昨晚他替她解围,甚至是送她回家,都是盛叔叔的意思。 “岁岁,昨晚的事你得好好感谢人家。” “嗯,好。” “以泽哥哥对你还是挺好的,你以后多听他的话。你们现在同校,以后要是有什么事也可以互相照应。妈妈不在身边,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嗯,我会的。” 最后,云漫又叮嘱了她一些事才挂了电话。 收起手机,桑岁转身离开卫生间。 走到包间门口时,她停下脚步。 她目光落在靠窗位置的盛以泽身上。 身后的屏风挡去了他半个身子,男人坐在软椅上,身体往后靠。 他双腿交叠,脑袋低垂,垂落的额发轻掩眉骨,目光落在手机上。 五指很漂亮,骨节分明,细长白皙,身上的白衬衫也因他的坐姿折叠出不规则的褶皱。 领口微敞,脖颈线条向上延伸,轻松勾勒出完美的下颌线。 他属于冷白皮,一袭白衬衫显得他皮肤更白了。 盛以泽这张脸,即使坐在那儿什么都不做,都能招来很多蜂蝶。 自从他上大学后,她虽然很难见他一面,但她或多或少也从盛叔叔那儿听到一些有关于他的消息。 但大多是感情方面的。 不是听说他上个月谈了个美艳型女朋友,就是听说他上上个月谈了个高智商美貌女朋友。 不是听说他正在谈的是某某公司老总的女儿,就是谈的某某公司董事长的小孙女。 谈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几乎是一个接一个换。 那时她就知道,他就是个谁都拴不住的浪子。 今早他跟周希梓吵架了,是不是代表他又要换下一个女朋友了? - 见他一个人坐那儿玩手机,一直围观他的几名女生终于鼓起勇气上前要微信。 可女生站那儿半晌,他才懒懒抬头,目光定定地看着她们。 不说话,也不动,眸色更是寒意逼人。 见他没要给的意思,几名女生悻悻转身走了。 盛以泽收回目光,无意瞥见站在门口的某人。 他收起手机,单手撑着太阳穴,直直地盯着她。 那唇角,似乎还勾了勾。 “……” 被抓包,桑岁有些尴尬,装作很忙地环顾四周。 随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坐下,双手握住水杯,默默喝水。 她一坐下,服务生就端了份莲子瘦肉粥上来。 桑岁一愣,看了看那粥,抬眼看他。 盛以泽正拿起手机打算给邹劲打个电话,见她看过来,抬手示意。 “喝。” “我、我喝?” 不会下毒了吧? 那边电话一接通,盛以泽那阴恻恻的声音从那张薄唇里溢出来—— “邹劲,给你五分钟滚过来。” ------------ 第8章 她长大了 桑岁:“……” 这人脾气怎么那么凶…… 盛以泽挂了电话,侧额看她:“看什么?” 桑岁倏地埋头。 见她没动那粥,盛以泽眉头一蹙,示意:“把那粥喝了。” “嗯?”桑岁抬头。 盛以泽啧了声,“担心我下毒?” “!”桑岁连忙解释,“没、没。” 男人目光扫了她全身一眼。 她已经把工作服换下来了,一身素衣,一头低马尾落在肩头,身形清瘦,小脸就巴掌大,看起来干干瘪瘪,全身上下跟没发育完成似的。 盛以泽放下腿,俊脸凑近,忽然笑了。 不是,这人怎么笑得那么渗人? 桑岁缩了缩脖子,默默往后挪动椅子,拉开两人的距离。 “你说,”盛以泽盯着她脸,“你这小身板,要是下毒……最小剂量应该就够了吧?” “!!” 桑岁吓得脸色都白了,“你你、你……别开玩笑了。” “你也知道是开玩笑?” “……” 盛以泽笑意骤敛:“还不快喝?” 桑岁点头如捣蒜,急得汤勺都快拿不稳了。 好不容易拿稳,她也不敢多想,一勺一勺往嘴里送。 盛以泽身体往后躺,修长手臂搭在餐桌上,手里的打火机一下没一下地翻转。 他盯着她。 女孩埋头喝粥,低马尾披散在两边,上半身低垂,可以看见她那圆润的后脑勺和白皙细长的颈线。 颈线蜿蜒,延至细瘦的下颌,慢慢往下,便是微微袒露的锁骨和一排清瘦的胸骨…… 跟那天接她入学一样。 她蹲在校门口,小小一只。 烈日炙热,把她露在阳光下的半边脖颈和小耳朵晒得通红,领口因蹲着的姿势垂下,他靠近低眼一看,就能清晰地看见那排清瘦的胸骨…… 看起来很瘦。 但好像…… 确实长大了。 不像四年前刚见她那会儿,青雉、瘦小,跟没长开似的。 目光在她胸骨上停留了一秒,盛以泽眸色微闪,迅速移开。 没一会儿,桑岁就把粥喝完了。 饥饿感得到缓解,桑岁默默放下汤勺,很乖地把空碗掀给他看:“我喝完了……” 盛以泽在看手机,淡淡“嗯”了声。 服务生过来把空碗收走,桑岁看了眼门口。 邹劲怎么还没来? 她局促地搓了搓手,看了眼对面的男人。 气氛有点尴尬,她开始没话找话。 “那什么……昨晚谢谢你送我回来。” 盛以泽抬眼。 “还有,谢谢你的药。” 男人嗯了声,垂头继续看手机。 桑岁笑了笑:“虽然都是盛叔叔的意思,但还是谢谢你。” “动动嘴皮子的事,谁不会?”男人冷嗤了声,抬眼对上她圆眸,“还有,你少在我面前提他。” “……” 桑岁立即闭嘴。 自从琳姨去世后,盛以泽那少爷脾气越来越难伺候了,对盛国桦更是没个好脸色,父子俩每次见面不是吵架就是不欢而散。 盛以泽是盛家唯一的孩子,也是盛氏集团未来唯一的继承人。 盛叔叔原本想着培养他以后管理盛氏集团,但盛以泽次次都跟他对着干,放浪不羁,无拘无束。 如今,连在他面前都不能提盛叔叔了。 这人的叛逆期……是不是太长了? 没等桑岁多想,这会儿慢吞吞过来的东家——邹劲终于过来了。 “盛哥!桑岁妹妹!我来了!!” 人还未到声先到,桑岁扭头看去。 邹劲一身花衬衫,领口随意敞开几个扣子,脸戴墨镜,两臂张开,扭着夸张的姿势走过来。 放荡又不羁,像是刚从动物园里放出来的花孔雀。 身后跟了三四个人,浩浩荡荡的,从他一进来就惹来旁边的目光。 桑岁嘴角一抽,默默收回目光看向盛以泽:“邹劲他……是谈恋爱了吗?” 怎么那么骚。 话音刚落,邹劲唰的一声,把手里的钱包甩在桌上。 桑岁被吓得脖子一缩,看向他。 邹劲在她旁边坐下,从钱包里掏出张黑卡举起:“服务员,给我把这里所有招牌茶点全上了。” 那土豪劲儿,跟暴发户似的。 “好的先生,请稍等。”服务员接过他黑卡离开。 桑岁双眼大睁:“不、不用了吧,能吃得完吗?” 邹劲扭头,笑得咧出一口大白牙:“桑岁妹妹别跟我客气哈!你是盛哥的妹妹,那就是我的妹妹!” “昨晚是我们的错,让你一个女孩子喝了那么多酒。今儿我请客,特地来给你赔罪。” 说着他拍了拍桑岁脑袋,笑得不行。 “桑岁妹妹想吃什么,随便点!” 桑岁:“……” “手拿开。” 一道阴冷的声音落下。 “拿什么拿,今儿我是来给桑岁妹妹赔罪的……” 等等。 邹劲扭头。 盛以泽那张脸已经臭得跟臭鸡蛋似的。 邹劲迅速缩回手,屁股连带椅子挪过去,赔笑:“盛哥别那么小气嘛,桑岁妹妹多可爱……对了,咱们一起玩这么久,都没听你说过你还有个妹妹啊!” 盛以泽斜他一眼,没说话。 得,这主儿有时候冷得跟块冰似的,显然是不想说。 邹劲再扭头看向桑岁,屁股连带椅子再挪回去。 “桑岁妹妹,那你说,你跟盛哥……哎呀呀……谁揪我!”邹劲直接被人从身后揪住后衣领拎起,一回头发现是陈奕,“陈奕你他妈放开我!” 陈奕没理他,看向桑岁,伸出另只手:“你好,我是陈奕,盛以泽的好朋友。” 桑岁觉得他眼熟,一想起,昨晚他好像就坐在盛以泽身侧。 她连忙站起,伸手握住:“你好你好,我是桑岁。” 陈奕笑着颔首,松开邹劲。 邹劲懒得跟他计较,也向桑岁伸出手:“哈哈哈,你也认识我了,我是邹劲,盛以泽那大冤种兄弟。” 桑岁也热情地跟他回握。 邹劲带来的几个朋友也陆陆续续跟桑岁握手打了招呼,经问,她才知道这里除了陈奕和邹劲跟盛以泽玩得比较近,其他人只是认识邹劲,并不认识盛以泽。 今天邹劲带他们过来,一来是给她赔礼道歉,二来是带他们认识盛以泽。 那几人跟盛以泽打了招呼,只是盛以泽跟个大爷似的,面对他们的热情只是微微颔首,算打了招呼。 感觉到他的冷淡,那几人面面相觑,默默收回手坐下。 不一会儿,点的茶点全部上桌。 桑岁刚刚喝了粥,但也消化得快,这会儿又有食欲吃东西了。 邹劲把几盘凤爪端到她面前,悄咪咪瞅了盛以泽一眼,压低声音笑问—— “桑岁妹妹,你跟劲哥说说,你跟那大爷……什么关系?” ------------ 第9章 一个麻烦的家伙 兄妹关系却不同姓,鬼才信! 如果是表兄妹关系更不可能了,他们盛家人丁不算旺盛。 盛国桦是独生子,年轻的时候白手起家,年过半百才创下如今的商业帝国。 妻子温雪琳倒是有个姐姐,盛以泽叫她大姨,大姨有个女儿,如今是当红女明星,盛以泽叫她表姐。 就没听说有个妹妹,还是表的。 桑岁被问住了。 她看向盛以泽,发现他吃了点东西后就没吃了,这会儿正低头看手机。 想到开学那天他对她说的话,桑岁嘴巴张了张。 “其实……”桑岁看向邹劲,“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对面男人手指一僵。 “没有血缘关系?”邹劲震惊,看了眼对面的大爷。 不会吧?! 以盛以泽那家伙生人勿近、对外人爱搭不理的拽样,还能对一个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这么上心?! 这天要变咯! 她笑了笑,解释:“嗯,我妈妈跟他妈妈是闺蜜,所以我们就认识了。” “青梅竹马?” “?” “两小无猜?” “??” “呦呦呦……”邹劲瞥了那大爷一眼,笑得一脸暧昧,“难怪那么护着呢。” 盛以泽缓缓抬起眼,看了眼邹劲:“吃都堵不上你的嘴,我看你也别吃了。” “凭什么,今天我做东!” “这次AI项目你也别参加了。” “别别别,盛哥,有话好好说嘛!”邹劲拍拍自己嘴,“是我多嘴,呸呸呸!” 盛以泽斜了他一眼,目光微转,落在对面桑岁身上。 眸色微沉,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寒意。 桑岁立即埋头,装作忙着吃的样子。 片刻后,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才缓缓移开。 她心里忽然泛酸。 她跟他的关系,或许就是上不了台面的。 所以他一直在撇清他们的关系。 而她对他而言,也不过是母亲朋友的女儿,跟他们盛家沾不了一点关系。 桑岁眼眶酸酸的,担心被其他人发现,她加快咀嚼的动作。 邹劲发现她的不对劲,压低脑袋看她:“不是,你很饿吗?吃那么急干什么?” 几人纷纷看过来。 桑岁故作没事,笑了笑:“没,我是突然想起学校还有事,想吃完尽早回去。” “哦……”邹劲也没察觉出她情绪不对,“那行,吃完哥送你回去。” - 几人吃完早茶后,陆续离开包间。 邹劲结账去了,盛以泽走在前头,也不知道是谁找他,一直在打电话。 陈奕和那几个人走在盛以泽身侧,桑岁默默走在后面。 几人走出华府都,在门口等邹劲。 盛以泽挂了电话,眉头紧拧。 “叁羊公司那边的投资出问题了?”陈奕脸露愁云。 “他们觉得我们这次研发的智能AI不符合他们公司的发展理念,撤资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盛以泽沉默了几秒,“等后续投资吧。” “嗯。” 盛以泽看了眼邹劲带过来的那几个人,神色微凝:“那几个,没什么实力,别让邹劲把人带进我们团队搅浑水。” 陈奕微诧,也看过去:“不是,你怎么知道的?” “私下交锋过。” “哦?” “蠢还自大。” “……” 这人的嘴,还是一如既往的毒。 “嗯,我知道了,我会跟邹劲说清楚。” 盛以泽颔首。 陈奕视线瞥了眼站在不远处的桑岁,“盛哥,那姑娘看起来情绪不太对。” 盛以泽瞥他一眼:“怎么,看上她了?” “哪能啊!” “我看你挺关心她的。” “你别开玩笑了。”陈奕笑了笑,“我只是好奇,你对她好像挺冷漠的。” 盛以泽转眸,看向那姑娘。 一个人站在那儿,肩上背着包,脑袋磕在门口圆柱上,垂着脑袋,脚尖无聊地踢着柱子。 他沉默了几秒,收回目光,转身走了。 “一个麻烦的家伙,热情什么。” “……” - 盛以泽刚坐上车,邹劲就结账出来了。 他两手插兜,忍不住伸手往后脑勺捋了捋发型,向桑岁走过去。 盛以泽当下就皱了眉头,“你送她回去。” 刚上车坐下的陈奕屁股一僵,自然听懂他说的“她”指的是谁。 他看了眼远处,也不知道桑岁跟邹劲说了什么,那姑娘后退一步,非常虔诚地给邹劲来了一个九十度深鞠躬。 邹劲:“……” 陈奕笑了声,看向盛以泽:“有邹劲了,哪需要我送?” 接收到盛以泽警告的眼神,陈奕摸了摸鼻子:“那什么,你怎么不送她回去?她好歹是你妹妹!” 盛以泽收回目光,“忙。” “借口,都是借口。”陈奕啧啧几声,“也不知道人家姑娘得罪你什么了,这么对人家。” 盛以泽没说话,侧额看他,还特么对他抿唇笑了! 太可怕了! 陈奕立即举起双手妥协:“行行行,我送她回去。” 下车关门。 陈奕走过去。 - 陈奕一把揪住邹劲后衣领,把人拉开。 “行了,别唧唧歪歪的了,赶紧回去,我来送桑岁妹妹回学校。” 邹劲哇哇叫着:“干什么陈奕,你他妈别捣乱!” 陈奕松开他,手指身后车上的某人。 示意,盛哥的意思。 “……” 桑岁顺着陈奕声音看过去,豪车内,男人半张俊脸陷进车厢,还没等她看仔细,车子已经起擎离开了原地。 看着远去车子,桑岁难掩失落,直到陈奕声音落下—— “盛哥有事,他让我送你回去。” 桑岁回过神,看向他,点头:“谢谢。” - 陈奕是开自己车送桑岁回去的。 云京大学距离这边不算远,十分钟就到了。 只是外来车辆不能进校园,陈奕把车停靠在路边,下车跟桑岁步行回宿舍。 一路上,小姑娘一直耷拉着脑袋,情绪蔫蔫的,不怎么说话。 宿舍距离校门口还有一公里,两人进了校门后并排走在校道上。 “陈奕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小姑娘突然出声。 陈奕脚步一停,转身:“什么?” 桑岁转身看他,背包肩带被她攥紧,“你跟盛以泽认识多久了?” 这话问住陈奕了。 他仔细想了一下,“嗯……大概八九年了吧。” “这么久了?” “嗯,因为公司业务上的事,我爸跟盛叔叔相识。后来我小升初,初升高,甚至到现在大学,都跟他同校同班。” 说到这儿,陈奕笑了声:“时间过的真快啊,竟然都八九年了。” “你跟他关系这么好,是不是他很多事你都知道?” “嗯?”陈奕愣住,笑了,“那也有我不知道的。” “比如?” “比如你。”陈奕笑得意味不明,“我就不知道他还有你这么个青梅竹马的妹妹。” “……” 桑岁敛下长睫,嘟囔着:“我们也不是什么青梅竹马,只是认识而已。” “什么?” “没、没什么。”桑岁敛眼看他,“那除了我,是不是他很多事你都知道?” 陈奕挑眉,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桑岁五指攥紧背包肩带,“他为什么那么讨厌我吗?” ------------ 第10章 你跟盛以泽什么关系 陈奕神色怔住。 他看着眼前的女孩。 小脸白皙,五官隽秀,眼睛很漂亮,黑曜石般澄亮清澈,仰着脸看他时透着紧张和期待。 她很想知道盛以泽为什么那么讨厌她。 而身为盛以泽好兄弟的他,也想知道那家伙为什么不喜欢眼前这姑娘啊! 这姑娘多乖多可爱! 想不透。 陈奕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最后却是一个辩解的字都说不出来。 桑岁脸上的期待慢慢垮下,她垂下眼睫,满脸失落:“连你都不知道……” “……” 陈奕挠挠头,“其实你有没有想过,盛以泽可能并不是讨厌你呢?” 她一怔。 陈奕语气郑重:“桑岁,以我对盛以泽的了解,他或许并不是讨厌你。” “只是……他心里可能藏了事,没有告诉任何人。” “目前,也只是没有那么喜欢你而已。” - 陈奕最后把她送到宿舍楼下便离开了。 桑岁跟他道了谢,踩着阶梯上了楼。 陈奕对她说的话,没有缓解太多她心里的难过。 或许是因为那份不见天日的喜欢,才会因为他对她态度的细微变化,而伤心难过。 她在他面前,不该那么小心翼翼的。 桑岁抔起水往脸上泼了泼,水珠沿着她五官滑落。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桑岁最后叹了声,挤出洗面奶洗了把脸后转身进了房间。 今天是星期天,不用上课,兼职那边请了假,突然闲下来,桑岁还有点不习惯。 她看了眼宿舍,三个舍友都在。 他们宿舍四人一间,每人配有一张床、书桌和衣柜。 书桌和床是连体的,上面是床,下面是书桌和小衣柜。 这会儿,林落落正坐在自己位置上,埋头弄自己的手账。 李恩躺在床上看手机,面色时而严肃,时而双眼迸发亮光,估计是在看学校八卦。 而冷思苒…… 桑岁看向自己对床的女生,她一袭漂亮裙子,正对着镜子化妆。 整个宿舍里,冷思苒尤其爱漂亮,每次出门必化妆,就算是出去拿快递也要化妆。 不过她底子好,长得漂亮,身材也好,即使化淡妆,也能在人群中被人一眼瞧见。 桑岁拉开自己的椅子坐下,刚洗了脸,打算擦点水乳。 也不知道李恩看到了什么,突然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 “卧槽!他们分手了!” 众人被她这突然炸响的声音吓了一跳,林落落忍不住斜了她一眼。 “分手就分手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林落落,你知道分手的人是谁吗!” “不知道,我不关心。”继续做自己的手账。 “是盛以泽!!”说起盛以泽,李恩激动起来,像是嗅到什么天大的八卦气息,“你们知道吧,我们学校那风云人物啊,现在跟周希梓分手了!” 桑岁擦水乳的手一僵。 冷思苒立即起身,走到李恩床前一把抢过她手机,往上翻了翻。 学校论坛上全是这消息。 林落落显然不关心这些,但为了李恩不冷场,继续附和道:“不知道,你跟我们说说呗。” 这话勾起李恩的兴趣,她立即盘起双腿,绘声绘色道:“盛以泽,我们计算机专业的大三学长,他们那届高考的裸分理科省状元。” “人不仅智商高、情商高、长得帅、还是盛氏集团董事长的贵公子,妥妥就是个含着金汤勺出生的有钱公子哥。” 林落落停下手里的活儿,睁大了双眼:“我去,这还是人吗?!别人一出生是牛马,他这一出生就在罗马了呀!” “可不是,只是我听说……”李恩啧了声,“这人私下玩得挺花的,人也挺渣,身边女人无数,女朋友也是一个接一个换,时间都没超过一个月的。” 林落落冷笑了声:“这不正常吗?我要是有他那么好的条件,今天一个美男,明天一个美男。” 李恩:“……” 察觉到桑岁一直没说话,李恩似是想到什么,“对了桑岁。” 桑岁一怔,回头:“嗯?” 李恩探过脑袋,一脸八卦的兴奋样—— “我听说大一新生报到那天,有人看见盛以泽接你入学,还帮你提行李,你们认识啊?” ------------ 第11章 我们不熟 桑岁神色一僵。 冷思苒倏地抬头,眼露诧异。 三人目光齐齐看过来,桑岁五指紧了紧,喉间像是裹了什么粗粝的东西。 盛以泽不想让外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但如果不解释,她们可能会误会他们的关系。 桑岁扯了扯嘴角,点头:“嗯,算是认识吧。” “算是?”李恩立即从床上爬下来。 几人围上来,把桑岁团团围住。 李恩笑得一脸八卦,“那你们是什么关系?我看他对你还挺好的,还帮你提行李!!” 林落落忙着手里的活儿,看看李恩,再看看她,一副凑热闹的无聊人士。 冷思苒静静地看着桑岁,似乎是想从她身上看出点什么。 桑岁看着她们,紧张得吞了吞唾沫,“也、也没什么关系,我妈妈和他妈妈是好朋友,所以就……认识了。” 李恩双眼大睁:“青梅竹马?!” 林落落一脸淡定:“两小无猜?” “不是……”桑岁正想解释,一盒草莓忽然递到她面前。 她一愣,冷思苒抿唇笑,“给你吃的。” “啊?”桑岁懵了。 “你前几天不是说喜欢吃草莓吗,今天我刚好买了,分你一盒。”见她还愣着,冷思苒把草莓塞进她怀里,笑容甜腻,“对了,你跟盛以泽关系怎么样呀?” 桑岁看了眼怀里的草莓,总感觉有点烫手。 但她也没多想,解释说:“你们误会了,我们不是青梅竹马,只是认识,也只见过几次面而已。” 李恩:“啊?可有人听到你喊他哥哥呀。” 桑岁一噎,尴尬地笑了笑:“但我们……不熟。” “真不熟?”冷思苒眯了眯眼。 桑岁很认真:“真不熟。” 冷思苒脸色一垮,“没劲。” 话落,抽走桑岁怀里的草莓,转身坐回自己位置。 桑岁:“……” 林落落眉头一皱,“冷思苒,草莓不是给岁岁吃的吗,你怎么拿回去了?” 冷思苒一脸敷衍,“哦,草莓坏了,我拿回去跟老板换一盒。” 林落落:“你——” 冷思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拿起旁边的包包,“朋友约我,我出门了。今晚我不回来了,你们记得锁门。” 说完,踩着高跟鞋出门了。 桑岁目光一转,落在她书桌上。 那盒草莓,还在那儿。 - 宿舍门关上,林落落忍不住吐槽。 “什么人啊这是,送人东西还拿回去!” 桑岁倒是不在意,自己又不是没钱买草莓吃。 只是冷思苒这态度…… 难不成认识盛以泽? 桑岁看向林落落,笑了笑,“没什么,谢谢你啊落落。” “也就是你好脾气,要是我……”林落落愤愤看了眼那盒草莓,“现在立刻马上把她那盒草莓吃了!气死她!” 桑岁没忍住,笑出了声。 - 翌日一放学,桑岁就收到云漫发来的微信语音—— 【岁岁,姥姥从老家给我们寄了几箱秋月梨。你不在家,妈妈挑了两箱又大又甜的给你寄到学校去了。今天应该到了,你到时候记得收下快递。】 【对了,到时候你挑一箱给以泽哥哥送去,算是感谢他上次送你回家。】 桑岁刚听完语音,回了个“好”,就收到快递发来的收件信息。 她点开看了一眼,有些犯难。 两箱秋月梨肯定不轻,那么重,她怎么拿回去啊? “快快快,晚了食堂就没菜了!” 林落落突然从身后扑上来,拉着她就往食堂跑。 幸好来的早,打饭的学生没那么多,桑岁和林落落很快打好了饭,找了个位置坐下。 桑岁环顾四周,没发现李恩和冷思苒:“她们人呢?” 林落落开始埋头干饭,“你是说李恩和冷思苒啊?” “嗯。” “李恩去学生会开会去了,冷思苒今天没来学校,说是请假了。” “李恩不是刚进学生会吗?开什么会?” “听说是我们新生要军训了,学生会那边要安排人到时候处理一些紧急情况。” “哦。” 桑岁正埋头吃饭,伴随突然出现的一张脸,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 “桑岁妹妹好巧啊!” 桑岁抬头,是邹劲。 目光一转,他身侧站着陈奕和……盛以泽。 盛以泽一身休闲装,黑色兜帽卫衣和黑长裤,两手插兜,姿态慵懒闲散。 目光对上,桑岁一怔,迅速别开视线,看向邹劲和陈奕。 “邹劲哥,陈奕哥。” 唯独不叫他。 盛以泽眉头一皱。 “诶!”邹劲立即回了声。 估计这声“邹劲哥”叫进邹劲心坎儿里,邹劲乐得双眼一眯,“告诉哥想吃什么,哥请你!” 桑岁也是后来才知道,陈奕和邹劲也是云京大学的学生。 正值午饭时间,也难怪在食堂碰见他们。 只是她好奇…… 他们这些有钱公子哥,吃饭不都是在什么高级餐厅点什么山珍海味吗,平时竟然也来学校食堂吃这些粗茶淡饭。 邹劲一听这话,就义愤填膺了,为了他这有钱公子哥吃苦耐劳、即使是粗茶淡饭也吃得很香的优良品质,他瞅了眼桑岁的餐盘。 一肉两菜,素得很。 “肉这么少?”邹劲掏出饭卡,“你等着,哥给你买鸡腿吃!” 桑岁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平时不怎么吃肉的。” “不吃肉怎么能行!你看看你这小身板,”说着,邹劲上手捏了捏她细瘦的手臂,“跟细猴似的,你要……” 手臂突然被人拽走,邹劲扭头一看。 又是陈奕那小子! 邹劲呲牙,“陈奕,你他妈……” 陈奕一脸无语,示意身旁脸色已经黑得不行的某人。 邹劲看向盛以泽,后者眼帘微垂,眸色沉静地看着他。 那瞬间,邹劲感觉自己脖子上架了把利刀。 邹劲笑呵呵的:“盛哥,我这不是看桑岁妹妹这么瘦……” 盛以泽看了桑岁一眼,直接越过邹劲往打饭窗口走去。 邹劲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看着盛以泽那紧绷冷寒的背影,一把拽住去打饭的陈奕。 “陈奕,你有没有觉得盛哥好像生气了?你惹他了?” “不。”陈奕拍拍他肩膀,笑笑,“是你惹他了。” “……” - 盛大少爷脾气不好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邹劲自然没当回事。 几分钟后。 “哐——” 一个叠满鸡腿的盘子放在桑岁面前,邹劲在她左侧坐下,咧嘴一笑,“吃吧,不够再加。” “……” 桑岁哑了哑,看看他又看看那盘鸡腿,目测有十几个。 她嘴角一抽,“我吃不了那么多……” “没事……”邹劲抬眼,看到对面的林落落,“桑岁妹妹的朋友吧?” 林落落立即点头:“你好,我是林落落,桑岁的舍友。” “待会儿你帮桑岁妹妹解决一下。” “啊?”林落落看了眼叠了满盘子的鸡腿,有些为难。 就算她们两个人吃,也吃不完呀。 “不喜欢吗?”邹劲挑眉。 “喜欢喜欢!”林落落凑过脸去,压低声音,“岁岁,盛以泽学长对你可太好了!” 邹劲:“……” 打饭回来刚好坐下的盛以泽:“…………” 他敛眼看了眼林落落,侧额看向旁边那姑娘。 那姑娘弯腰埋头,小脑袋已经快埋到饭桌下面去了,因为羞愧和尴尬,整个后耳根都红了起来。 林落落察觉出气氛不对,看了看他们:“你们怎么了?” 邹劲咬牙,筷子都快掰断了:“林落落学妹!” 后知后觉的林落落:“??” “我是邹劲!不是那盛大爷!!” “…………” 盛以泽嗤笑了声,在桑岁对面坐下,手肘撑在餐桌,曲指撑着太阳穴,好整以暇地看着桑岁。 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桑岁不敢看他,埋头加快吃饭速度。 林落落终于意识到不对,扫了眼他们,“谁是……盛以泽学长?” 目光最后落在桑岁对面的男人身上。 男人长得极好看,微敛的眸眼狭长,眸中噙着戏谑和浪荡,很是不羁。 即使穿着休闲,甚至有些朴素,但仍然不减矜贵和不凡的气质。 林落落瞬间认出了他。 她惊得半晌没说出话,可想到刚刚他一直都没跟桑岁说话,眉头一皱。 她立即侧头看向桑岁,一副很认同地点点头—— “看来你们是真不熟啊!” 盛以泽:“……” ------------ 第12章 渣男 桑岁明显感觉到盛以泽生气了。 但她不知道他在生气什么。 是生气林落落认错他,把他当成了邹劲? 还是林落落说他们不熟那句话? 如果是后者,那不是如他意吗?还生什么气…… 桑岁想不通,一边吃饭一边偷偷观察他。 他低头,慢条斯理地吃着,许是察觉到她的视线,缓缓抬头。 桑岁立即埋头,把餐盘扒拉得“哐哐”响。 盛以泽盯着她。 即使不看他,桑岁也依然感觉到他牙齿都快咬碎了。 想到待会儿要给他送秋月梨,桑岁最后还是决定哄哄他。 桑岁抬眼瞅了他一眼,随后起身跑去餐具区,拿了双新筷子。 跑回来一坐下,她就用新筷子夹起一块鸡腿递到他眼前,眼神带着点小心翼翼—— “那什么,鸡腿很好吃,你要不要……尝尝?” 男人筷子一顿,就静静地看着她,不接也不说话。 邹劲扒拉最后一口饭,声音含糊不清:“桑岁妹妹你别给他,那家伙挑食挑得要命,从来不吃鸡腿,说全是激素,你还是不要……” 话还没说完,只见盛以泽忽然用自己筷子夹住桑岁手里的鸡腿,送进嘴里咬了一口。 全程没说话,却是惊呆了一众小伙伴。 邹劲顿时没声了,双眼大睁,跟陈奕面面相觑。 邹劲挤眉弄眼,眼神问:不是,他哪条神经搭错了? 陈奕嘴角含笑,眼神回:爱情的神经。 邹劲:“??” 见盛以泽吃了,桑岁顿时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他给哄就行。 桑岁忍不住笑了笑,埋头继续吃饭。 途中忍不住偷偷观察他,看那鸡腿是不是真合他口味。 见他把那鸡腿吃完了,桑岁抬起小脸,一脸期待地问:“好吃吗?” 男人挑眉,睨她。 半晌,才冒出一句话:“不好吃。” 嘴硬。 - 这顿饭,吃的可谓是兵荒马乱。 林落落知道自己因为误会让桑岁难堪了,出来食堂后连声道歉,知道桑岁没怪她,她才松了一口气。 她回头看了眼那几个被金钱浸透的公子哥,颇认同地啧啧了声。 “岁岁,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要假装跟他们不熟了。” “嗯?” “特么他走在哪儿都是焦点!” “……” 桑岁看了眼四周,才发现旁边很多女生在看盛以泽他们。 她偷偷看了眼身后。 几人簇拥而走。 盛以泽走在中间,一手插兜,一手拿着手机接电话,身姿挺拔修长,气质卓然绝尘。 他眉眼低垂,垂落的额发轻掩眉眼,稍微掩去了那双深眸里的锐冷。 许是察觉到她的视线,他停下脚步,抬眼看过来。 四目对上,这次桑岁难得没有躲开,只怔怔地看着他。 路过的行人熙熙攘攘,秋风凉爽,饭后闲散。 四目相对瞬间,她变得贪婪。 贪婪此刻他眼里独有她的专注,沉迷此刻自己这份小心翼翼的欢喜,可又迫于现实的残忍,不得不在对视的几秒后,装作无意地看向别处。 很好,又在看他。 盛以泽哼笑了声,“嗯,我知道了,挂了。” 电话刚挂断,他正想上前,几个女生突然出现拦住他去路。 “你好,你、你就是盛学长吗?” 盛以泽眉头一拧:“有事?” “可以加个微信吗?” “哪个班的?” 女生们一愣,面面相觑,如实报上班级和姓名。 “进学生会主席了吗?” 女生疑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但最后还是点头,说都进了。 盛以泽挑眉,直接拨了个号码。 电话接通,对着手机报了她们的姓名,最后他勾唇,颔首对她们笑了笑。 “嗯,把她们几个职位撤了。” “?为什么?” “调戏副会长。” “……” - 距离比较远,桑岁听不到他打电话说了什么,只看到他勾唇对那几个女生笑了。 桑岁脸色微僵,收回视线。 林落落也看到了,忍不住讽了声:“果然是渣男!” 说完,似是想到什么,林落落突然讶叫一声,匆匆撇下一句“哎呀,我兼职要迟到了,岁岁我先走了”后,便跑了。 也不知道盛以泽跟那几个女生说了什么,几个女生眼露害怕,直接跑了。 旁边的邹劲笑得连拍大腿,都快直不起腰了。 几人走过来,看见桑岁没走,邹劲一愣:“桑岁妹妹还没走啊?还有事?” 桑岁抿唇笑了笑,看向盛以泽。 盛以泽挂了电话,见她看他,询问:“有事?” 其实她想着,要不今天就算了。 那两箱秋月梨她想办法弄回宿舍,到时候再找个男生把秋月梨送到他那儿,避免跟他直接接触和见面。 但想到,他可能会拒绝那箱秋月梨,她就陷入两难。 陈奕见她脸色不对,关心问:“你哪儿不舒服?” 盛以泽眸色一紧,视线上下扫了她一眼,发现她没什么异样,只是那张小脸上秀眉蹙起,似是很为难的样子。 “哥……” 桑岁下意识喊,发现不对后,立即禁声。 但想到直接喊他“盛以泽”或者“盛以泽学长”又显得生疏,她干脆去掉称呼。 “我妈妈给我们寄了两箱秋月梨,说是给你一箱,你要吗?” 担心他拒绝,桑岁快速补充:“我姥姥家种的,水分很多,也很甜,你如果要我就……” “不需要。” 桑岁脸色一僵,哑然了几秒。 她扯了扯嘴角,装作不在意的笑了笑。 “那好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转身离开。 她背影挺直,脚步加快,很快便消失在他们视野里。 心里很堵。 这次又失败了。 她明明很努力去靠近他,很努力去缓和他们的关系了,可还是…… 失败了。 - 快递驿站在学校后门,桑岁几乎是头也不回地小跑去了后门。 跟快递员说了取件码拿了快递,一看,确实是两大箱子,一箱足足有二十斤。 她尝试着搬了一下,发现很重,尝试好几次都搬不起来。 桑岁正打算找附近老板借个小板车运回去,刚起身,一道温润的声音落了下来—— “我来帮你吧。” ------------ 第13章 他身上的香味 桑岁一愣,抬头看去。 是个男生。 男生一身简单干净的白T恤和黑色长裤,身形高挑精瘦。 五官长得极好看,轮廓线条清晰柔和,脸垂下看她时的额发垂落,轻掩鼻梁上的那副银丝框眼镜。 镜片透明,她清晰地看见镜片后的那双眼,泛着如春风般的温和。 桑岁感觉他有点眼熟,迟疑:“你是……谢京郁?” 谢京郁弯唇一笑:“你认识我?” 桑岁点头。 谢京郁是拖了一个星期才来学校报到的,当时辅导员领他进教室,让他做自我介绍。 当时他只简单穿了件纯白短袖T恤和潮流休闲长裤,右肩横跨一个背包,踏上讲台时,台下女同学小小惊呼了下。 他长得极好看,五官立体,气质出众,宛如清爽干净的邻家弟弟。 当时她跟李恩坐在一起,李恩惊喜得连连拍她手臂,示意她看帅哥。 桑岁抬头看去,男生已经转身,手执粉笔在黑板上利落地写下自己的名字——谢京郁。 好看的脸,出众的气质,写得一手好字…… 不管是哪一点,足以让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见她出神,谢京郁手指地上的秋月梨,弯唇笑:“很介意吗?” 桑岁回过神,连忙摇头笑:“哪里,谢谢你。” 谢京郁没再说什么,弯腰搬起那两箱秋月梨,往校门走去。 桑岁小步跟在后面,见他搬得轻松,诧异他力气挺大。 但她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便出声:“重吗?要不分我一箱,这样会轻一点。” “不重。”他苦笑了下,解释,“我从小就干农活,早就练出了一身蛮力,这点重量不足为提。” 桑岁忍不住跟他聊起来:“你家里条件不好吗?” 看他气质,不像是家庭条件不好的。 “嗯,家里条件不好,很小就跟着爷爷奶奶了,为减轻他们负担,我经常替他们扛重物,力气不小,放心。” 桑岁点头,“谢谢。” “不用那么客气。”他停下脚步转身,忽然凑过脸来,笑眼微眯,“为女同学服务是我们男同学的荣幸。” 桑岁不太擅长跟男生相处,他突然靠近,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这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 两人走进校门,走在校道上。 距离女生宿舍还有七八百米距离,桑岁平时话比较少,又不太懂得怎么主动找话题,所以这一路上,大多都是谢京郁在说。 当然,可以看出他也不是话多的人,两人只聊了几个话题,聊最多的还是新生报到那天的事。 说到新生报到,谢京郁停下脚步。 “对了。”他状似无意地问,“你认识盛以泽学长吗?” 桑岁一怔,狐疑:“怎么了?” “没什么,因为我打算进学生会,听说他是学校学生会副主席,就是不知道我能不能入得了他的眼。” 桑岁眼睑紧了紧。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为什么她认识的人好像都很关心盛以泽的动向。 之前是冷思苒,现在是这个谢京郁。 桑岁一笑:“盛以泽很喜欢聪明的人,我听说你高考成绩很好,一定会进学生会的。” 谢京郁噗嗤笑出了声:“看来你很了解盛以泽?” “?” 他笑意微敛,镜片后的那双眼深沉了几分,“看来他们说的是真的。” “什么?” “有人说,新生报到那天看到他来接你入学,你还喊他哥哥。你们关系……是不是很好?” 桑岁怔住,心里的不适感越发强烈。 好像很多人都在打探她跟盛以泽的关系。 也不知道是因为盛以泽太过高调,还是因为她只是别人想接近盛以泽的突破口。 男生似乎很擅长察言观色,察觉到她神色有点难看,立即改口:“不好意思,是不是冒犯到你了?” 桑岁解释:“我们只是认识,并不熟。” “啊……”谢京郁拖长尾调,“那还挺可惜的。” 他看起来好像真的很失望。 “我还想着从你这里多了解一下他呢。毕竟他是学生会副主席,我想进去,得经过他的考核。” “没想到我盛以泽这么受欢迎呢?” 两人说话间,身后忽然传来戏谑的声音。 两人回头看去。 盛以泽身体单靠在树干上,双手环胸,嘴角噙着笑。 他换了身衣服,此时穿了身白衬衫和黑色九分裤,白皙骨节分明的脚踝下是一双铮亮的黑色皮鞋。 他盯着谢京郁,敛笑,漆黑的眸眼迸出一丝寒意。 谢京郁微微弯腰鞠躬:“盛学长好。” 衬衫袖子有点长,盛以泽低眼一边解开腕部衬衫纽扣,慢条斯理地折叠袖口挽到肘部,一边走过来。 他走到谢京郁面前站定,勾唇笑了笑。 “打探我是真为了考核,还是另有目的呢?谢、京、郁同学?” 桑岁眸色微诧:“你们认识?” 盛以泽笑意不达眼底:“自然,谢京郁同学‘年轻有为’‘名声赫赫’,在外谁人不听说他的名号。” 空气中似淌着对峙的电光火石,表面看起来平淡无波,实则暗底早已波涛汹涌。 桑岁看了看他们,只觉得莫名。 面对盛以泽的暗讽,谢京郁似乎并不在意,依然很从容地笑着。 “盛学长谬赞了,我只是替人办事罢了。” 眸色深了几分,“您身在盛家,应该懂一些‘规则’吧?” 盛以泽嗤笑了声。 “谢京郁同学,你姓谢,并不姓江。” 谢京郁脸色一僵,垂落的五指紧了紧。 但他很快缓了脸色,笑道:“您别误会,我打探您是真的想进学生会,毕竟‘机会’难得嘛。” 盛以泽眼露嘲讽。 谢京郁放下秋月梨,看向桑岁:“很抱歉桑岁同学,忽然想起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啊?”桑岁没反应过来。 他向盛以泽颔首笑了笑后,转身离开。 一转身,他脸上笑意骤敛,眼里是席卷而来的阴邪。 有意思。 - “诶……” 桑岁想喊住他,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什么人啊! 搬到半路就丢下给她,她怎么搬回去啊! 盛以泽盯着谢京郁远去的背影,直到后者逐渐消失在视线中。 半晌,他才收回视线,看向桑岁。 这姑娘这会儿急得不行,左顾右盼,可这会儿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午休时间,校道基本没什么行人。 忽然,一个男生从行政楼走出来,她双眼一喜,想过去寻求帮忙。 盛以泽倏地握住她手臂,剑眉拧得老高:“干什么去?” 桑岁看都不看他一眼,看见那男生要往饭堂那边走更急了,“你放开我!我要找人帮我搬东西啊!” “……” 盛以泽呼吸一沉,伸出另只大掌抓住她脑袋,把她脸掰过来。 桑岁被迫看向他。 见她发愣,他忽然弯下上半身,凑过脸,双眼盯着她眼睛。 近距离一看,才发现她眼睛很漂亮。 瞳仁很黑,圆润饱满,像块黑色琥珀。 盛以泽眸色一怔,视线几不可察凝在那双眼上,凸显的喉结微微滚了滚。 他剑眉一挑,声音危险:“我不是人?” “……” 男人身上那股雪松的香味袭来,盯着眼前这张俊脸,桑岁心跳好似漏了一拍。 她身体踉跄了下,迅速别开眼后退一步,小脸耷拉着,声音有点委屈—— “你秋月梨都不要,怎么可能帮我搬……” ------------ 第14章 想看我裸奔? 盛以泽没说话。 他静静地看她,随后弯下腰,搬起那两箱秋月梨,抬步往女生宿舍走。 走了一段路,发现那姑娘没跟上来,他转身,好整以暇地看她。 桑岁这才反应过来,迅速小跑追上去。 男人转身继续往前走,桑岁小声跟在他身侧,时不时地抬眼看他。 他很高,比她高出一个头,一袭纯白色衬衫被纸箱压出褶皱,隐隐露出线条分明的腹肌。 两人并排走着,路过女生时不时往这边侧目,但大多是在偷看盛以泽。 他确实长得好看,仅仅是一身简单的着装,也能被他穿出矜贵和不凡的气质。 桑岁偷偷扫了眼他上半身的那件白衬衫,纸箱很脏,压在他腹部,蹭得腰腹那块地方出现了污黄。 她当下就皱了眉头。 盛以泽很爱干净,即使抽烟,也很难在他身上闻到烟味,每次都是一股淡淡的雪松香。 他有洁癖,却愿意帮她搬东西,还一点都不在意身上的那块脏污,是不是表示…… 他愿意接受妈妈寄来的秋月梨了? 想到这,桑岁两手别在身后,感觉连脚步都变得轻快。 她忍不住开心起来,男人脚步突然一顿。 桑岁笑脸骤敛,瞬间正色。 盛以泽转身看她,“给你个警告。” “嗯?” “以后离谢京郁远点。” “为什么?”桑岁有些不满。 “他就是条恶犬。” “……” - 盛以泽对谢京郁好像很有敌意。 但为什么有敌意,他不说,只警告她别靠近那人。 盛以泽不想说,她也不敢追问。 只是她好奇的是,他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吗?盛以泽怎么知道谢京郁的名字? 桑岁来不及多想,两人已经回到宿舍楼下。 盛以泽本来搬到楼下就走,但侧眼瞅了那姑娘一眼。 小小身板,一点肌肉都没有。 介于那姑娘根本搬不上楼,他跟宿管说了声,直接替她搬回宿舍内。 她宿舍住在六楼,搬着四十斤的东西爬楼梯,普通人会累得气喘吁吁。 但盛以泽好像一点都不受影响,神态自若,看起来很轻松。 回到宿舍,桑岁才发现舍友们都不在。 盛以泽抱着秋月梨进来,把东西放在地上。 知道他爱干净,桑岁立即抓起自己书桌上的湿巾双手奉上。 他瞥她一眼,接过湿巾,抽出两张,仔细地把手擦干净。 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盛以泽出声:“有事说?” “你腰部那里的衣服……”桑岁小心翼翼地指了指,“脏了。” 他低头看了眼,这才发现腰腹那里被蹭得一片黄,加上是白色衣服,看起来很明显。 盛以泽眉头一抖,脸上出现崩裂的表情。 桑岁害怕他生气,连忙说:“要不你脱下来给我,我帮你洗干净!” “……” 盛以泽抬眼对上她眼睛,挑眉。 “想看我裸奔?” 我才没有这癖好! - 他身上只穿件白衬衫,这里又没有男士的衣服替换,盛以泽自然不会脱下来给她。 更何况,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衣服。 他看着桑岁。 她,更不行。 “行了,还有事,走了。”盛以泽把湿巾扔进垃圾桶,转身,大步流星走出宿舍。 “等等!” 桑岁急忙打开一箱秋月梨,一手拿一个追了出去。 盛以泽一转身,桑岁就已经在他跟前站定。 那姑娘一手捧着一个秋月梨,小脸期盼,又透着小心翼翼:“送、送给你的,谢谢你帮我搬回来。” 秋月梨很大,显得女孩的手更小了,一个秋月梨几乎霸占了她整个掌心。 他目光从她掌心缓缓移到她脸上。 白腻的小脸,许是担心他走掉,急了,即使是初凉的初秋,双颊也泛着些许红润。 她呼吸微喘,微微隆起的胸脯因呼吸微微起伏,一身素衣衬得她更加纯真无邪。 有时候他不明白,她怎么那么像打不死的小强。 明明拒绝过她很多次,但她依然不在意,一次又一次想把自己的好意给到他手上。 然而…… 这秋月梨是那女人碰过的东西。 他觉得恶心。 在男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的时间里,桑岁忐忑、不安。 他明明拒绝过她很多次了,可她还是想靠近他,想把这份心意送给他。 她真的,只想感谢他的帮忙。 不管是上次送她回家,还是这次帮她搬梨,她都应该还人情的。 虽然这人情……他可能不屑,也不想要。 在等待的时间里,见他迟迟没有行动,桑岁眼里的期盼慢慢敛下,最后回归黯淡。 他还是冷着脸,拒绝得干脆利落—— “不用。” 桑岁脸色微僵。 但她这次不会再退缩。 她直接把一个梨塞进他手里,匆忙转身离开—— “你不想吃就扔掉吧。” - 宿舍门关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楼道空荡荡的,盛以泽站在那里,手里的东西像是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整个手心都红了。 他低眼看着手里的那颗梨,剑眉紧拧,深眸里氤氲的嫌恶,逐渐加深…… 想到那个女人的脸,盛以泽二话不说,转身下楼。 他径直走去垃圾桶,做势扔掉。 但手到半空,僵住了。 他紧紧盯着那颗梨,紧握的五指逐渐收紧,秋月梨在他指腹下被捏出痕迹。 盛以泽薄唇紧抿,脸色沉得可怕。 来扔垃圾的学生认出他,正想开口喊他“盛学长好”,却见他脸色阴沉可怖,吓得扔掉垃圾后直接跑了。 因为攀升的怒气,他整个胸腔都在微微震动。 半晌。 他呼吸一沉,最后收回手,转身离开。 - 一坐上车,盛以泽把那秋月梨扔到中控台上,身体往后靠,揉了揉太阳穴。 一直坐在车上等他的陈奕一愣,见他脸色难看,问:“怎么了?” 男人没说话。 陈奕目光瞥到那颗秋月梨,“那梨……桑岁妹妹送的?” 男人把那梨扔进他怀里,“吃了它。” “……” 那姑娘那么乖,怎么又惹这大爷生气了? 陈奕看他,眼含戏谑—— “不好吧,这毕竟是桑岁妹妹送你的。” ------------ 第15章 罪魁祸首的女儿 “那就闭嘴。” “……” 陈奕耸肩,把梨举在眼前转了转,“我还是挺疑惑的。” “你说……”陈奕看向他,“桑岁那姑娘也没对你做什么吧,我看你也不是小气的人,怎么对那姑娘有这么大的成见?” 盛以泽放下手,脖颈仰靠在椅背,望着车厢顶。 昏色里,他剑眉微微一拧,嘁笑了声。 “罪魁祸首的女儿,看见就烦。” 罪魁祸首? 陈奕手一顿,“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盛以泽转移话题,“这次见我们的是哪家公司?” 看出他不想说,陈奕也就没追问。 他把梨放回原位,正色说:“滋扬科技,国内AI智能开发的领头羊。这次他们想推出一款针对留守儿童和老人与外界顺畅沟通和联系的产品。” “目前他们公司正在面向全国AI智能程序开发公司招标,如果我们公司能拿下这次招标,会给我们带来足够的资金,到时候就不用背靠一些投资商。” “毕竟,对我们来说,仅靠投资商的投资金让我们公司资金活络起来,过于被动了。” 盛以泽颔首,“我们策划做好了吗?” “做好了。” 陈奕从旁边拿出文件包打开,从里面掏出几份文件递过去。 盛以泽接过,仔细翻看。 “他们公司负责人看过我们的招标书和策划书,对我们的理念和想法很赞同。”陈奕一顿,“当然,毕竟还有很多公司跟我们竞争,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陈奕。”盛以泽合上文件。 “盛哥。” 盛以泽看向他,神色认真:“我们这次,一定要赢。” 陈奕眼睛转了转,突然笑了:“盛哥,没必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吧?就算这次失败,我们公司坚持不下去,你还能回去继承家里的亿万家产不是?” 盛以泽没说话,定定地睨他。 陈奕直接举起双手:“是我不会说话,呸呸呸,我差点忘了,你跟你家老爷子不对付,你也不屑拿他的任何东西。” 盛以泽转脸,讥笑了声。 “说不定都是那小屁孩的。” “小屁孩?” 陈奕微惊,下意识想问小屁孩是谁,但脑子里不知怎的,突然闪现一个人的脸——桑岁。 不是,不会吧! 盛国桦要把家产给桑岁? 桑岁真是他妹妹? - 盛以泽和陈奕跟滋扬科技负责人见了面,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 陈奕临时有事需要回家,趴在车窗上跟盛以泽道别。 “今天辛苦了盛哥,明早没课,你回去好好睡一觉。” 陈奕瞥到中控台上的秋月梨,伸手拍了拍他肩膀。 “不管怎么样,别把所有过错强制按在一个小姑娘身上,她也是无辜的。” 起身摆手,“走了。” 盛以泽转脸看他,陈奕已经转身离开了。 他收回视线,看向那颗秋月梨。 夜市寂静,酒店门口的顶灯光折射进车内。 秋月梨置身在光亮中,明明明亮显眼,却只能安静落寞地待在那儿。 一看到这梨,他脑海里就闪现那烦人家伙的脸,挥之不去。 他拉开身下的储物抽屉,直接把那颗梨扔了进去。 眼不见为净。 - 盛以泽没有回学校,而是回天府小区。 车子开进地下车库,停稳,他拿了文件和车钥匙,打开车门下车。 “砰——” 车门关上,摁了一下车钥匙,车门上锁。 走了一段路,他脚步突然停下。 声控灯熄灭,男人身陷黑暗中。 不知在那儿站了多久,他还是转身折回去。 打开车门,他拉开下面的抽屉,里面秋月梨因惯性滚了滚。 他静静看着。 那姑娘失落的表情又浮现在眼前了。 明明很在意他要不要,却在听到他拒绝后,还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那点把戏,也就她觉得他没看出来。 盛以泽咬了咬牙,最后还是把那颗秋月梨攥进手里,起身退出车内。 车门上锁,他转身离开。 - 坐电梯上楼,指纹锁打开入户门,门关上,他走进卧室。 他把秋月梨扔到书桌上,打开台灯,拉出椅子坐下。 灯光在那里窝成一隅光亮,室内昏暗,盛以泽身陷在昏色中,单手随意搭在书桌上,手里捏着打火机。 拇指指腹压在滚轮上,“咔嚓”“咔嚓”,手里的火光或明或暗。 火光一下没一下地映在他脸上,他眼睫微垂,紧紧注视着那颗梨。 当年血淋淋的画面不由闯进脑海,宛如一把锋利的刀子,一刀一刀把他心脏割开。 那天黄昏的落日染红西边地平线,喧闹的市中心车水马龙,他站在远处,亲眼看着一辆失控的轿车向温雪琳飞疾而来。 那一刻,有人惊慌,有人尖叫。 “砰——” 女人来不及闪躲,身体被撞飞在半空,像是飘零的落叶,最后狠狠砸向地面。 血液从女人身下流淌而出,妖冶得宛如绽放的彼岸花。 鲜红染红他的眼睛,他感觉全身血液在倒流,麻木又沉重的让他移不开半步。 耳边是路人惊恐的叫声,有人在做抢救,有人在打120,一片嘈杂。 他盯着那刺目的红,呼吸急促,全身颤抖。 他至今都不敢相信,在那混乱时刻,竟然看见自己最敬爱的父亲跟那个女人从餐厅里出来。 而那个女人,自诩是母亲最好的朋友。 母亲为了她,不惜多次求父亲帮忙,找关系让那个女人的女儿能够上云京市教资最好的云京中学。 可笑吧。 母亲的有情有义,换来的却是对方的背叛。 - 不知何时,外面刮起了夜风。 夜风呼呼作响,吹得玻璃窗震响。 房间内静谧,盛以泽还是维持那个坐的姿势。 他盯着那颗梨。 陈奕说,她是无辜的。 可她真的无辜吗? 就算她什么都没做,那她也是那个女人的女儿。 他做不到,对那个女人的女儿笑脸相迎。 - 夜风刮得越来越响了,有雨滴砸在玻璃窗上,伴随灰白晦涩的光,宛如夜间的鬼魅。 胸腔因怨怒微微起伏,他眼里逐渐被袭来的愤恨淹没。 他倏地起身。 抓起那颗梨,转身扔进了垃圾桶。 ------------ 第16章 撞进他怀里 学校把大一新生军训的时间安排在下个星期三。 吃完午饭,桑岁和林落落打算去学校超市买点东西,以备军训时之需。。 “水杯、袜子、手帕纸、防晒霜、卫生巾和霍香气正水……” 一路上,林落落拿着笔和小本子记着。 “对了岁岁,你想买什么?我给你记着。” 桑岁停下脚步,正要开口,目光忽然瞥到站在超市门口的盛以泽。 男人靠在超市门口的墙上,一袭白衣黑裤,衣角束进裤腰,精瘦腰身尽显。 他指尖夹烟,白烟缭绕间俊脸微仰,直挺鼻骨衬得那张脸宛如妖孽。 旁边围了几个男生,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他剑眉微挑,弯起的唇角溢着戏谑。 一副游戏人间的浪荡模样。 似是察觉到这边的视线,他目光微转,看了过来。 桑岁迅速移开目光。 日光炙热下,他笑意一敛,眸光深沉冷淡了几分。 - 自从那天把梨送给他之后,她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他了。 送梨后的忐忑和不安,在此刻察觉到他的冷意后就变得消失匿迹,只剩下失落和沮丧。 他不喜欢那颗梨。 就算送那颗梨的目的仅仅是为了还他人情,但他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见她一直不说话,林落落抬头:“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看到不远处的盛以泽,她扯了扯桑岁胳膊,“岁岁你看看,盛以泽身边那个女的,是不是冷思苒?” 桑岁抬头看去。 不知何时,他身边站了个女生。 女生一袭粉色长裙,手拎着包,微卷的长发上戴着一个红色蝴蝶结,珍珠耳环随着她倾身,轻轻晃动跳跃。 即使只看见那女生的穿着和侧脸,但她们还是一眼认出那是今早精心打扮出门的冷思苒。 桑岁眼神一刺,指甲下意识掐进掌心肉里。 盛以泽身旁的男生看见冷思苒,笑得暧昧,各自散去了。 看来冷思苒早就认识盛以泽了。 也难怪那天她说跟盛以泽不熟后,她态度直接三百六十度大转变。 林落落皱眉:“岁岁,你这哥哥挺浪的啊,他不是刚跟那个什么周希梓分手吗?这么快就跟……” 扭头一看,桑岁已经抬步进了超市。 林落落连忙追上去。 - 两人站在货架前挑选卫生巾。 即使自己多神经大条,林落落还是感觉到了桑岁的落寞。 她猜到什么,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问。 “岁岁,你想买日用还是夜用的啊?”林落落出声。 桑岁没回应,正拿着一包卫生巾在发呆。 唉…… 林落落扫了眼货架,想拿最上面那包夜用的,结果发现自己够不着。 她又试着踮了踮脚,发现还是够不着。 正当她放弃时,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从她头顶伸过去帮她拿了下来。 “是想要这个吗?” 声音清润爽朗,宛如夏日里的清风。 林落落看去,只觉得眼前这男生眼熟—— “陈奕学长?!”林落落可算是把人家名字记起来了。 陈奕挑眉:“怎么,只记得给你们买鸡腿的邹劲了?” 林落落笑,接过他手里的卫生巾,“没有没有,谢谢你。” 陈奕脸微斜,看向林落落身后的桑岁:“桑岁妹妹?” 桑岁回过神,“陈奕哥?你怎么在这儿?” 陈奕笑:“这里是学校超市,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想到盛以泽,桑岁最后还是没把这个名字说出来。 “说什么?” 林落落插嘴:“估计是问你,盛以泽学长刚刚在门口跟女生约会,你不跟他一起,怎么在这儿吧?” “盛以泽约会?”陈奕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笑了,“你是说冷思苒?” “你认识她?” “她不是你们舍友吗?” “……” “你们在乱想什么,”陈奕笑了,“盛哥今天要出校参加个生日聚会,受东道主委托,顺带送冷思苒过去而已。” 陈奕想到什么,看了眼桑岁,“你们想参加吗?” “我们可以参加?”林落落双眼亮起。 “当然,寿星喜欢热闹,我们也是认识多年的朋友了。” 林落落抓着桑岁手:“岁岁,我们去吧!” 如果她们去了,有可能会碰见盛以泽和冷思苒。 冷思苒还好,但盛以泽…… 他讨厌她,自然不想在私人聚会上还碰见她。 桑岁抿唇笑了笑,“你要不自己跟陈奕哥一起去吧,我想回去写作业……” - 桑岁不想去,林落落自然不好意思自己跟对方过去。 林落落虽然失落,但也没勉强她,只好拂了陈奕的好意。 只是没想到,她们下午意外收到停电通知,说女生宿舍这边电路故障需要维修,停电时间是晚上七点到十点之间。 作业写不成,图书馆那边也占不到位置,桑岁只好答应跟林落落一起去参加陈奕他们朋友的生日聚会。 - 陈奕开车接她们过去。 两人坐在车后面位置,一上车,林落落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小嘴叭叭个不停。 陈奕在前面开车,时不时回应几句,有时候担心冷场,还主动找话题聊。 桑岁第一次知道,看起来有点社恐的林落落话竟然那么多,简直是社牛。 反观坐在后面的桑岁,话就少了很多。 她脑袋靠在车窗,望着夜市的繁华,陷入沉思。 其实她设想过,盛以泽跟周希梓分手后,他会跟谁谈恋爱。 她设想过他身边很多好看的女生,唯独没有设想过冷思苒。 她不敢想,如果盛以泽真的跟冷思苒在一起了,她会怎么办。 是装作无事人一样把这个舍友当成“嫂子”,还是像很多喜欢盛以泽的女生一样,黯然神伤。 可不管是哪一种,她好像都没有资格。 她没有资格喊冷思苒嫂子,也没资格像那些女生一样坦诚自己的心意,明目张胆地为他黯然神伤。 毕竟,他们什么关系都不是。 - 车厢内时不时响起陈奕和林落落交谈的声音。 他们的话题已经从陈奕是怎么跟盛以泽认识的,到陈奕个人喜好,甚至到他的个人感情生活。 聊到感情,陈奕开玩笑:“没呢,这不是单身二十一年了嘛。要不,你给我介绍介绍?” 林落落一噎,“我认识的都是我这个年龄段的,你别老牛吃嫩草。” “?”陈奕气笑了,“你多大?” “十八。” “我也就比你们大三岁。” “你没听说三岁一代沟吗?” “行行行,老了。”手中方向盘打满,陈奕调转车头,开进另一条公路,叹息,“我老了咯!” 桑岁被他们话题拉回思绪,林落落转脸拉着她问:“对了岁岁,盛以泽比你大几岁?” 怎么好端端的,提到盛以泽啊。 桑岁扯了下嘴角:“三岁。” “那你认识他多少年了?” “大概四年了吧。” 林落落掰着手指数:“那你高一就认识他了?” 回想起当年第一次来到云京市的盛家,桑岁扯了扯嘴角,点头:“嗯,为了我读书,我妈妈带我来的云京市,所以就认识他了。” 林落落哦了声,转脸看向前面的陈奕,“陈奕学长,没事。” 陈奕:“?” “这年龄大不还有个盛以泽学长嘛,你们是好兄弟,可以一起变老。” “……” 很好,这是他受年龄攻击最大的一次。 - 半个小时后。 车子在一处名叫“花月夜”顶级会所门口停下。 几人下车,桑岁和林落落跟在陈奕身后。 陈奕担心聚会结束找不到她们,各自加了她们微信,跟她们交代了几句后便领着她们进了场子。 会所很大,一进来,震天响的音乐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饿了吗?带你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两人有吃晚饭,但这会儿也消化得七七八八了。 陈奕带她们走过去,给她们每人拿了个小蛋糕。 刚把蛋糕给她们,就有人来喊陈奕。 陈奕叮嘱她们几句后,便跟那个人离开了。 桑岁和林落落并排坐在沙发上。 桑岁心不在焉地挖着蛋糕,目光紧紧环视四周,想寻找那道熟悉的身影。 但是没有。 两人坐了一会儿,桑岁无意喝了点水,片刻后感觉到内急。 “落落我想去上个卫生间。” “行,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桑岁点头,把蛋糕放下,起身走去。 - 出来卫生间,桑岁穿过一条昏暗的走道后才发现,自己好像迷路了。 她继续往前走,想借着刚才进来的记忆走出去。 桑岁努力辨认每一条走道,可这里弯弯道道非常多,每条走道的装修和壁灯都差不多,看得她都迷糊了。 这时,看到前面拐弯处有不一样的光线,桑岁双眼一喜,急步走过去。 一拐弯—— 身体突然撞进一个温热的怀里。 ------------ 第17章 女朋友啊? 一股清爽熟悉的雪松香闯入鼻间,桑岁怔了几秒,正想抬头看向来人,那人突然伸手勾住她腰肢,把她往自己怀里一揽—— 一阵旋转,两人身体跌进旁边的壁槽。 壁槽不大不小,堪堪容纳两人的身体。 两人身体相贴,桑岁清晰感觉到,男人身上滚热的体温穿透衣服烫得她一个激灵。 “你……”桑岁刚抬头,嘴巴便被男人宽厚的掌心捂住。 桑岁长睫眨了眨,怔怔地望着眼前出现的那张熟悉俊脸。 是盛以泽。 他低眉看她,竖指抵在唇边,做出“嘘”状。 桑岁没敢动,心跳不由加快。 不一会儿,外面走道传来声音—— “京爷,他毕竟是大小姐的表弟,跟江家也有亲戚关系。您这样做,要是传到老爷子那儿,会对您的地位不利。” “狗咬狗……”男人嗤笑了声,镜片后的那双眼渗了几分锐利,“不好吗?” “……” 桑岁双眼微睁。 是谢京郁的声音! 两人还说了什么,但声音渐远,她听不太清了。 两人离开后,桑岁反应过来,迅速从盛以泽怀里弹出来。 “抱、抱歉,我先走了。” 你怎么在这儿? 话还没出口,那姑娘已经逃也似地跑了。 - 桑岁是跑回来的。 累得气喘吁吁,直接抓起台桌上的水一饮而尽。 心脏还在砰砰的乱跳,除了害怕盛以泽的质问,还有萦绕在她鼻间的那属于男人身上熟悉的雪松味道。 雪松味,那是他一直以来很喜欢的味道。 他虽然不时常回家,但一旦回家,佣人给他准备的生活用品,比如洗发水和沐浴露那些,都是雪松香味的。 清冽淡雅,有种站在白雪之巅的冷调感。 她第一次在他身上闻到这香味,还是她十五岁刚来大姨妈的时候。 她从小挑食,有些营养不良,身高不仅比同龄女生矮一些,月经初潮也来得比别人慢。 她十五岁那年才第一次来月经,那会儿住在盛家,来的时候妈妈和琳姨都不在家,她疼晕在卧室,是盛以泽发现她,最后把她抱去看医生。 那时她疼得浑身冒冷汗,捂着肚子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脑子昏昏沉沉中,她似乎看见有人推门进来,急步走过来,询问她怎么了。 她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任由他弯腰把自己打横抱起。 男生身上清冽的雪松香在他把她抱起那一刻,宛如骇浪,一股一股地朝她涌来。 很好闻。 那是她第一次对他有了非分之想。 林落落仰着脑袋看着,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一口气把水喝完,桑岁掷下水杯一屁股坐下。 林落落凑过来问:“你怎么了?” 桑岁故作镇定:“没、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渴。” 林落落扫了眼空水杯。 这哪是有点渴…… 那分明是十分饥渴啊! - 桑岁和林落落在那儿坐了一会儿,陈奕便领着寿星过来了。 是个看起来很高挑的男生,名叫郝竣。 父亲开公司的,平时业务上跟他们父亲来往比较密切,几人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郝竣人喜欢热闹,这次举办的私人聚会,邀请了很多人。 都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大家送给他的礼物大多价值不菲,反观桑岁和林落落送的,显得有些寒酸了。 郝竣倒是不在意,欣然接受,还叮嘱玩得尽兴。 郝竣离开后,陈奕便带她们去包间,说他们朋友都在那里。 几人进了包间,桑岁这才发现冷思苒也在。 她环视四周,没发现盛以泽。 陈奕给她们端来吃的,压低声音:“盛哥有事出去了,待会儿回来。” “……” 她又没问盛以泽! 陈奕笑而不语,把林落落一直吃的小蛋糕端到她面前。 “你们先坐,我去跟他们打声招呼。” 两人乖乖点头。 陈奕一走,包间的门便被打开。 桑岁看去,盛以泽踩着外面的光走进来。 看见她,他眸色一顿。 他别开视线,走进来在沙发上坐下。 他身体后靠,双腿交叠,长臂搭在沙发沿,点了一支烟。 几个女生围了上来。 烟雾缭绕,那些女生不知道跟他聊了什么,男人狭长眼尾微眯,唇角荡起小小的弧度。 有光落在男人直挺的鼻骨,衬得那张脸宛如妖孽,整个人溢着不拘一节的浪荡。 包间内吵闹,又隔开得比较远,桑岁没听清他们聊了什么,只看到女生们被逗得咯咯笑。 桑岁心头一刺,收回视线,端起一杯香槟一饮而尽。 林落落想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劝道:“你酒量不行,别喝太多。” 桑岁点头,抿唇笑,摇着小脑袋,看起来乖得很。 不知什么时候,有人推门进来,看见桑岁,一脸欣喜。 “桑岁妹妹!” 桑岁看去,竟然是邹劲。 邹劲几个跨步过来,在她身侧坐下,嘴里叭叭地问好几个问题。 桑岁险些招架不住,一一给他回了。 邹劲微怔,看了眼在女人窝里某大爷,啧了声:“我还以为是盛哥带你过来的。” 没想到是陈奕。 说话间,他看见桑岁喜欢小蛋糕和坚果,愣是把整个茶几上的坚果全拿到她面前。 觉得还不够,他又起身走到盛以泽面前,弯腰把他面前的坚果全部捞走。 盛以泽:“……” 身旁的女生不满:“邹劲,你怎么全拿走了!” 邹劲头也不回:“你太胖了,坚果少吃。” “……” 邹劲抱着一胸口的零食,一股脑全倒在桑岁面前。 桑岁:“……” 她看了看其他人,其他人目光全看过来。 桑岁不仅尴尬,还有种下一秒就要别人揍死的既视感。 她连忙阻止,“够了够了,邹劲哥,你别拿别人的。” “没事,他们个个都是小鸟胃,根本不吃这些。” “……” 包间里一个男生见邹劲对桑岁这么热情,忍不住吹了声口哨,揶揄—— “劲哥,女朋友啊?” ------------ 第18章 撑腰 这话一落下,大家纷纷看向桑岁。 小脸巴掌大,皮肤很白,五官秀气小巧,模样很年轻,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 桑岁有些紧张,想解释,邹劲直接起身呵斥:“说什么呢,我们只是朋友。” “嗨,不就是可以一起去开房畅聊的那种朋友嘛,”那人拍了拍邹劲的肩膀,笑得暧昧又浪荡,“兄弟,我懂~” 男人剑眉一皱,垂下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沉怒。 旁边女生察觉到他的异样,忍不住问:“盛爷怎么了?” 盛以泽倾身,把茶几上的烟灰缸拉过来,烟头掐灭,把烟头扔进去。 他全程都没有说话。 但女生却感觉到他周身攀升起来的愠怒和寒意。 “你他妈在胡说八道什么!”邹劲挥起拳头就要砸过去,被陈奕拦住。 男生挑眉,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只是开个玩笑,对不起咯。” 郝竣听到动静从外面进来劝架,劝完回头骂了那男生:“张启,你他妈想玩就好好玩,不想玩就滚!今天是我生日,砸我场子啊?” 张启嬉皮笑脸的:“是是是,郝哥对不起。” “跟他们道歉。” 张启来到邹劲面前,“劲哥对不起。” 邹劲怒火消了点,看了眼桑岁,“跟桑岁道歉。” 桑岁是第一次来他们这些公子哥的私人聚会,对他们来说,她面生,又是女生,以为她跟以前的那些女生一样,过来不过是想攀个有钱公子哥。 从一开始张启就瞧不起她的,所以道歉的态度也极其敷衍—— “桑岁妹妹,对不起咯。” 说完转身去其他地方玩了。 “你他妈什么态度!”邹劲做势上前。 陈奕拦住他,盯着远去的张启,拍拍邹劲肩膀,压低声音:“给郝竣个面子,以后再找机会。” 邹劲怒火虽然没消多少,但还是忍了下来。 他看向桑岁,一脸心疼:“对不起啊,桑岁妹妹……” 桑岁脸色苍白,扯了下嘴角,摇头:“没事。” 说没事是假的。 对方敷衍的道歉让她感到愤然和羞辱,但她却又不好计较。 毕竟计较了,对方还觉得你开不起玩笑,斤斤计较。 真够让人恶心的。 林落落也被气到了,“什么人啊这是!” 陈奕转眸,看向盛以泽。 后者神色淡然,一副对这边发生的事全然漠不关心的样子。 寒心啊…… - 刚才的小插曲似乎并不影响大家玩乐的兴致。 过后,大家又恢复开始的玩闹。 盛以泽刚端起一杯酒,一副骰子突然被人递到眼前。 “盛爷,玩玩?” 盛以泽手微顿,视线从那骰子上慢慢往上移,最后定在张启那张讨好的脸上。 男人眸色微沉,忽而笑开:“好啊。” 张启一脸开心,“要是我赢了,你能不能……”压低声音,“让我也进你们AI开发项目组?” 盛以泽笑意更深:“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张启顿时斗志昂然,在他对面一屁股坐下,“那行,三局两胜,谁摇的数最多谁就赢,赢的人可以向输的人提出任何条件,且输的一方不可以反悔。” 盛以泽抿了口红酒,搁下酒杯,眼里笑意更深:“就我们两个人玩?” 张启一愣。 “那多没意思。”盛以泽抬手,示意陈奕和邹劲,“他们都是我们AI开发组的,这样,你要是赢了我们其中一个,我就让你进来,怎么样?” 刚才跟邹劲闹了矛盾,这会儿又一起玩游戏,张启担心邹劲使诈,但拒绝的话,他就没机会他们AI组了。 “行啊!你们三人,那我这边不得也三人?” “行,你那边自己喊人。” 张启立即去喊人。 陈奕和邹劲过来,在盛以泽身侧坐下。 一坐下,邹劲满身怨气地说:“盛哥你到底怎么想的,张启那家伙刚刚才对桑岁妹妹那样……” 陈奕立即捂住他嘴,看了眼盛以泽,似乎明白了什么。 “陈奕你干什么!” 陈奕没解释,只拍拍他肩膀,“相信盛哥。” 邹劲瞪了眼陈奕,想到盛以泽刚刚冷漠的表情,都替桑岁感到心寒。 冷漠的家伙! 邹劲嘁了声,起身,堵着气走到陈奕身侧坐下——特意跟盛以泽拉开一段距离。 被两人夹在中间的陈奕:“……” 张启很快带两个人回来。 做好准备,游戏开始。 骰壶中三个骰子,每个人每局定的总数谁最多,谁就赢。 第一轮,张启他们先开始。 骰子定下,他们三人分别摇了10、8、18,一共36。 张启运气不错,第一局就摇出了三个六。 虽然总是只有36,但这三个六足以让他得意。 他把骰壶递过去,笑:“盛爷请。” 男人眉头一蹙,没接。 陈奕看出他眼里的嫌恶,急忙接过来:“我先来!” “唰唰——” 壶中骰子发出清脆的声音,壶底往茶几上一扣,打开—— 2,4,2,一共8。 轮到邹劲。 邹劲摇出4,2,5,一共11。 两人已经摇出的总和是19,想要超过张启他们的36,盛以泽必须要摇出三个六,也就是18,才能险胜。 游戏一开始就进入紧张阶段,惹来那些人的围观。 盛以泽盯着张启,气定神闲地摇着手里的骰壶。 “砰——” 声音落下,骰壶打开——三个六! 张启震惊:“你——” 盛以泽勾唇,笑得恣意:“我们赢了。” 张启愿赌服输,勉强笑:“行,你提条件。” 盛以泽身体往后靠,笑意骤敛:“你给自己一巴掌。” “什么?” 邹劲挑眉:“听不懂人话?让你打自己那张逼脸!” 张启迟迟不肯动手。 “怎么,输不起?” 张启一噎,不服地甩了自己一巴掌。 “太轻,重来。”盛以泽冷睨他。 “你——” “自己打不了,我不介意我这边请人帮你打。” “……” 行!他愿赌服输! 张启又给自己甩了一巴掌。 比上一个巴掌大了点,但还是跟挠痒痒似的。 “重来。” “盛以泽你别太过分!” 盛以泽向邹劲颔首,邹劲瞬间明白,走过去就想扬起巴掌。 张启吓到了,连忙伸手挡。 巴掌倒是没落下,只是邹劲那巴掌已经跃跃欲试。 他看向盛以泽,后者双手环胸,陷入昏色的那张脸沉得可怕,睥睨他的眼神宛如地狱阎王。 张启吞了吞口水,自知不敢得罪这位爷,最后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 巴掌声清脆,惹得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桑岁听到动静,望了眼那边。 只见张启脸上清晰地印着红色五指印。 林落落也看到了,只觉得有报复后的爽感,拉着桑岁起身过去看热闹。 桑岁被她拉过去围观。 旁边女生纷纷给盛以泽那队加油,反观张启这边,士气恹恹。 盛以泽这样的行为,无疑是给张启来了个下马威。 只是大家疑惑的很,盛以泽以往没跟张启有什么来往,这会儿给张启来这么一出,搞得像是在报私仇似的。 这里都是他们圈子的人,都是认识的,张启被盛以泽这么戏耍,脸也是丢尽了。 张启敢怒不敢言,只好加快下一局,希望下一局能够扳回来。 只是不知道是他背,还是盛以泽他们动了什么手脚,后面的好几局都是盛以泽这边赢。 而盛以泽提出的条件全是让他给自己甩巴掌。 甩到最后,张启整个脸都红得没眼看。 局局都输,张启怒极,直接把茶几上的东西全掀了,怒指盛以泽:“盛以泽你他妈作弊!” 男人挑眉,神色漠然地看他:“有证据?” “次次都是你们赢,不是作弊是什么。” “那只能说你背。” “你妈的——” 张启拳头直接挥过去,盛以泽脸微侧,躲开。 张启拳头又折返回来。 盛以泽身体一侧,擒住他手腕,把他往茶几上一甩,用力一掰。 咔嚓一声。 张启整个胳膊被卸了下来。 ------------ 第19章 自作多情 “啊——” 张启一阵惨叫。 盛以泽把他脱臼的手臂一扔,一脚踩上他脱臼的关节,周身盛满怒火。 在场众人被这一突发情况吓到,纷纷上来劝阻。 陈奕连忙上前,手搭上盛以泽肩膀,脚下似无意地踩上张启落在地上的手背,用力一碾。 “哎呀盛哥,别生气了,玩个游戏而已,别当真。”陈奕蹲下身,用力拍了拍张启已经脱臼的胳膊,眼露担心,“启哥也不是故意的,是吧?” 张启已经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跟他一组的人也过来劝架。 “是是,盛爷,张启就随口说说,您就原谅他这次吧。” “是啊,我们今天运气确实背,一直输,启哥也是不服气,才说你作弊。他也是输糊涂了,您别在意。” …… 盛以泽冷冷瞥了他们一眼。 两人灰溜溜地闭嘴了。 郝竣听到动静又跑来包间,看见脱臼趴在茶几上的张启,了解事情来龙去脉后,对张启啐了口。 他一脸堆笑,赶紧给张启求情:“盛盛爷,够了够了,大家都是认识的,别搞这么难看。看在今天我生日的份儿上,你放了他?” 盛以泽看向郝竣,视线瞥了眼站在人群里的桑岁。 她小脸苍白,似乎也是被他这举动吓到了。 盛以泽收回脚,转身坐回沙发上。 身体后靠,双腿交叠,闭目。 郝竣摆手示意那两人:“去去去,赶紧把张启送医院去。” 两人反应过来,一前一后地架着张启出了包间。 张启离开,众人面面相觑,这才各自散去。 邹劲看了眼桑岁,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凑上前,一脸乐呵呵的:“盛哥,我代桑岁跟你说声谢谢哈!” 男人幽幽睁开眼,啐着冰的眸子寒气逼人。 “你什么身份,代替她?” “……” 盛以泽目光一抬,对上桑岁投过来的目光。 似乎有所闪躲,他别开视线起身,大步流星往外走。 路过桑岁时,他脚步微顿。 桑岁一脸担心,正想出声,男人已经移开目光,抬步走出了包间。 “盛以泽!” 桑岁连忙追了出去。 邹劲又气又无语:“陈奕,盛哥今天吃炮仗了?” 陈奕无语,瞥了他一眼后也抬步跟了出去。 邹劲也追出去:“诶!我到底说错啥了!” - 盛以泽像是没听到她的声音,脚下步伐没停。 桑岁小跑追上去,发现他来到了露天阳台。 她脚步一顿,怔怔地看着他背影。 阳台很大,呈弧形,围绕了这层楼的整个墙面。 上面有休憩凉亭,凉亭周围摆放了一些花草盆栽。 纵使初秋,但花草还未彻底凋零,五颜六色,葱葱郁郁,可见有人定期处理这些植物。 盛以泽背着她站在那里,两手撑在护栏上,身体前倾。 周身背影溢着的戾气被夜色淹没,在逐渐松懈下来时,只剩下恼怒、不解、挣扎和痛苦…… 邹劲和他说的话,她听到了。 他没有否认邹劲那句话里“他为她出头”的意思,但也没承认他借着玩游戏的由头教训张启,是为了她。 桑岁望着他背影,五指攥紧。 她深呼吸着,慢慢走上去。 听到脚步声,男人侧额看过来,目光落在她脸上时,闪过一丝不自然。 他别开眼,望向被璀璨灯火浸透的夜市。 “谢谢你。” 她鼓足勇气,终于开口。 男人眼帘微垂,眼里尽是嘲弄。 他转身面向她,讥笑了声:“你在谢我什么?” 桑岁脸色一白:“我……” “你觉得我打张启,是为了你?”盛以泽脸色沉下几分,“别自作多情了。” 桑岁一怔。 “自作多情”四个字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扎进她心脏。 她眼眶瞬间红了。 她弯唇笑着,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 “对不起。” 可声音一落,她眼眶里的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盛以泽眸色微闪,僵硬地别开视线,转身看向那璀璨的夜市。 桑岁拭去脸颊上的眼泪。 “确实是我自作多情了。” 毕竟全程,他都没有承认过。 他本来就讨厌她,她又是怎么敢去认定…… 他在为她出头呢? 她抬头看他,男人唇线紧绷,侧脸轮廓线条直硬,显得更不近人情了。 桑岁抿唇笑了笑,故作轻松:“没事,张启得到教训,我很开心的。” “因为开心,所以谢谢你。” 说完,她转身离开。 撑在护栏上的手指紧了紧,盛以泽眼睫垂下。 他大概是…… 真的疯了。 - 陈奕追上来,看见桑岁要走,拉住她胳膊。 见她眼眶红润,错愕:“你……” 桑岁连忙拭去脸上的湿漉漉,抿唇笑了笑。 陈奕眼露心疼,拍了拍她肩膀:“别哭,陈奕哥替你报仇!” 桑岁摇了摇头:“没事,我先走了。” 说完她侧身离开了。 陈奕叹了声,抬步向盛以泽走去。 十月的夜,凉风徐徐,拂在脸上,已然带了点冰刺的感觉。 陈奕走到盛以泽身侧,两手搭在护栏上,身体微倾,望着夜市里的璀璨和喧嚣。 他扭头看了眼身旁的盛以泽。 男人似是很烦躁,烟在指尖一根一根地燃尽。 烟雾缭绕,刺鼻的烟味闯入鼻间,他身上的烦躁似乎被冲淡了不少。 点燃又不抽,简直浪费。 片刻之后,陈奕开口:“盛以泽,你别自欺欺人了。” 盛以泽眸色一顿,看他,剑眉微拧。 陈奕站直,转身面向他,看了眼蹲在那里的桑岁,叹了声。 “你比谁都清楚,教训张启是因为谁。” 盛以泽沉默半晌,别开眼:“她根本就不值得我这样做。” “可你还是这样做了。” “……” 陈奕转身看向远处。 “你口口声声说讨厌桑岁,说她很烦,甚至不想见到她。” “可每一次,你都做不到对她视若无睹。” “上次游艇,那次秋月梨,这次是张启。” “每一次,”陈奕笑了声,“都跟桑岁有关。” 盛以泽眼一沉,“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盛以泽,我们从小一块长大,我对你太了解了。” 陈奕笑着陈述事实:“你根本就不讨厌桑岁。” “……” - 林落落找来的时候,发现桑岁双手抱膝蹲在那儿。 她心头一疼,连忙上前:“岁岁……” 桑岁头一抬,林落落这才发现她眼眶红润,显然是哭过。 林落落怒瞪了眼远处的盛以泽,嘴里骂骂咧咧的:“我们先起来。” 桑岁踉跄地站起身,看见盛以泽和陈奕往这边走来。 她连忙别开眼,做势扭头要走。 “桑岁!”陈奕喊她。 桑岁正要转身,突然看见一个男人直奔这边跑来。 男人眼里盛满怒火,扬起拳头怒喝—— “盛以泽,你去死吧!” 桑岁双眼大睁—— “小心!” 一道娇小身影突然扑过来。 男人一拳闷重地砸过来。 盛以泽只感觉眼前娇小的身影在他面前倒了下去…… ------------ 第20章 你能不能别发烧了 盛以泽瞳仁一扩,猛地伸手揽住桑岁腰肢。 女孩被他捞进怀里,脑袋重重撞上他胸口。 胸腔里的心脏跳得很快,盛以泽低头,桑岁在他怀里晕过去了。 “盛以泽,你他妈我要杀了你……” 那男人又冲上来。 盛以泽一脚踹在他胸口上,男人被踹倒在地上。 陈奕和邹劲懵了几秒,反应过来后迅速上前把人摁倒在地。 盛以泽把桑岁打横抱起,迅速飞奔下楼。 “岁岁!” 林落落反应过来,连忙追了上去。 - 一个小时后。 仁爱医院。 “她怎么样?”盛以泽上前。 医生收起各种检查仪器,转身看他:“我们给病人脑部做了检查,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脑部受外力重大冲击,导致脑部出现轻度脑损伤,俗称脑震荡。” 盛以泽眉头一拧:“严重吗?” “不算严重,待会儿我给她开些药,谨遵医嘱,再休养一段时间就会恢复。” 男人整个肩膀懈下来:“谢谢。” “不客气。” 林落落跟着医生出去取报告了,病房内只有两人。 盛以泽拉来椅子旁边坐下,目光静静地看着病床上的人。 头部包扎着纱布和布网,小脸惨白,一脸病态,显得那五官更小巧脆弱了。 盛以泽两手相抵,撑着额头,垂眼,深呼吸着。 因为害怕,整个胸腔都在疯狂震动的心跳,终于慢慢回到原处。 他深呼吸一口,抬眼,注视着病床上的人。 她是因为救他,才被那男人一拳砸在太阳穴。 那一拳对方用尽了全力,她这小身板根本遭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林落落回来的时候,看见盛以泽坐在窄小的椅子上,上半身微弓。 背影落寞懊悔。 她冷嘁了声,走进去:“报告上确定没什么问题,医生给岁岁开了几天的点滴,先在医院住几天。” “学校那边,我已经替她请好假了,她只需要在医院好好休养就行。” 盛以泽嗯了声,目光还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床上的桑岁。 林落落把报告单放在床尾,沉默了几秒,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但最后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算了。 桑岁喜欢他,想必也不希望她骂他。 更何况,桑岁是为了救他才这样的。 他也没错。 林落落轻叹了声,看了眼手机时间。 “学校门禁时间快到了,我先回学校了,明天再来看岁岁。” 男人置若罔闻,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林落落无奈地撇了撇嘴,转身离开。 刚走出病房,刚好碰见陈奕和邹劲过来。 “你要回去了?”陈奕上前问。 “嗯,学校有门禁,我得回去。” “我开车送你。” “不用不用,太麻烦了……” “麻烦什么。”陈奕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包,吩咐邹劲,“那事你跟盛哥说下,打人的那个男人已经被送去派出所了。” 邹劲很担心桑岁,头也不回:“知道了。” 陈奕看向林落落,笑:“走吧。” “谢谢。” “跟我客气什么。” 林落落笑笑,没说话。 陈奕有点疑惑,侧额看了她一眼:“你这人性格……还是让人有点琢磨不透啊。” “?什么?” “来的时候在车上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这会儿怎么这么安静,被桑岁的事吓到了?” 确实是吓到了。 但也不全是这个原因。 在车上他说她是社牛,其实她不是。 她是社恐。 只有熟人在场,她才敢对不太熟的人……比如眼前这个男人,话突然变多起来。 而她认为那个在场的熟人,是桑岁。 因为一开始,桑岁才是他的朋友。 如今只剩下他们两人,突然没话题,显得有点尴尬了。 林落落看向陈奕,半开玩笑道:“可能是因为……我困了。” “……” - 打人的那个男人被陈奕和邹劲两人一起送去派出所了。 郝竣他们得知盛以泽这边出了事,纷纷说要过来看看,但都被陈奕拒绝了。 当时那聚会是私人的,只有宴请卡才能进去。 那个男人他们不认识,却能进来,想必是哪个被郝竣邀请的人顺带带进来的。 把那人送去派出所的路上,陈奕和邹劲也对那个人威逼利诱,逼问他到底是谁,谁指使他这么做的。 那人什么都没说,只说恨盛以泽抢走原本属于他的东西,说要让盛以泽去死。 问不出什么东西,以防他逃跑,陈奕和邹劲只好把人送去派出所,等候发落。 “事情大概是这样。”邹劲说完,瞅了眼盛以泽,发现他还在看着病床上的桑岁。 “桑岁妹妹她……”邹劲喉头滚了滚,担心是他不想听到的结果,“情况很严重?” 盛以泽身形一顿,半晌才出声:“轻微脑震荡。” “那她怎么还没醒?” “她身子弱,那一拳伤的不轻,被打晕过去的。” 邹劲一脸怒火无处发,又问盛以泽几个跟桑岁有关的问题。 盛以泽一直坐在那儿,时不时回一下,跟丢了魂儿似的。 邹劲在医院守了一会儿,见夜深,便离开了。 - 夜里两点,桑岁突然发起高烧来。 盛以泽感觉到她体温攀升,是在给她额头换药的时候,指腹触摸到她皮肤才发现的。 他神色一紧,伸手探了探她额头。 很烫。 盛以泽摁响床头的呼叫铃,几名护士连忙赶过来。 护士给桑岁做了简单的检查,发现她是因为脑震荡的应激反应才导致的发烧。 最后给她打了退烧针,护士便退出病房了。 病房静谧,有月色投进来,在地上窝成一隅光亮。 盛以泽手轻轻搭上她手背,实时监督她的体温。 担心影响她休息,病房内只开了一盏地灯,室内的昏暗被清凉月色驱散,亮了一些。 退烧针打下去一个多小时,她体温还是没下降多少。 她呼吸很浅浅,浅到快察觉不到。 男人紧紧注视着病床上的人,心头漫过五味杂陈的难受。 他捏了捏她小手,声音透着无奈—— “你能不能别发烧了。” ------------ 第21章 守了她一晚上 男人的声音轻轻荡在病房内,可床上的人还是不乖,体温还是反反复复地烧。 盛以泽没办法,只能来来回回地给她做了好几次物理降温。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女孩的体温才堪堪稳定下来。 那一晚。 盛以泽守了她一晚上,也照顾了她一晚上。 - 桑岁醒来的时候,是早上六点多。 她脑袋昏昏沉沉,还是疼得厉害。 刚想坐起来,结果扯到手背的针头,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她刚乖乖躺回去,一只温热的手掌贴上她额头。 桑岁愣住,长睫眨了眨,看向手掌的主人—— 盛以泽探过身来,很认真地用掌心试探她的体温,许是担心自己探得不准,掌心往下滑,最后贴上她的脸颊。 嗯,确实没烧了。 目光突然对上她圆润的眸子,他神色一顿。 桑岁也没动,就任由他掌心贴着自己脸颊,眼睫眨了眨,眸子里溢着惊愕和不解。 盛以泽盯着她眸子看。 几秒后。 他掌心收拢,一转,在她脸上掐了一把。 “啊——” 桑岁捂着被掐疼的脸,皱着小脸:“掐我干什么!” “还没烧傻。”盛以泽收回手,嘁了声。 弯腰垂脸给她掖被子的时候,男人唇角无意识勾起。 幸好。 盛以泽给她倒了杯水,她双手握住,小口小口抿着。 还不忘侧眼偷偷看他。 “想看就大大方方地看,偷看什么?”男人声音冷不丁冒出。 “……” 桑岁差点被水呛到,神色镇定下来。 这次,她是大大方方地看他了。 今天的盛以泽…… 好像跟平时不太一样。 现在他身上没有以前面对她时的冷漠和戾气,那些东西像是被什么抚平了,让他变得平和轻柔。 是因为她救了他吗? 盛以泽坐下,对上她眼睛:“有话就说。” “你……”她试探性问,“守了我一晚上?” “嗯。” “累吗?” “你说呢。” “……” 桑岁撇撇嘴,垂下脑袋:“对不起,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你到底怎么想的?” “啊?”她抬起小脸。 盛以泽目光微凛,声音带着责备:“那么危险,你就没有想过,那人很有可能会把你打死?” 桑岁一阵错愕,“我……我没想那么多,只是想救你,所以就……扑上去了。” “我不需要你救。” “……” 桑岁眸珠转了转,眼眶有点红。 明明救了他,还被骂。 心里有点委屈,还有点难过。 她撇开眼,不想看他。 盛以泽盯着她侧额,态度柔软下来:“桑岁。” 桑岁心头一震。 她扭头看他,眼里闪过错愕。 他极少叫她名字,自从他上大学后,两人极少见面,他叫得更少了。 第一次叫她“桑岁”,还是她初次来月经,他抱她去医院那次。 后来的几次,不是有要事找她,就是要生气发火。 像现在这样,透着无奈和柔软语气叫她,还是少见的第一次。 桑岁顿时正襟危坐。 男人注视她眼,薄唇轻启:“以后这种危险的事,你给我少做。” “为、为什么?” 他眉头一皱:“闭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 桑岁鼓起气,明明有好多话想问,却又被他专制的一句话吓得不敢吱声了。 她“哦”了声,双腿抱膝,脸颊贴上膝盖,转向另一边。 心里赌着气,她现在不想看他。 两人没说话,房内变得寂静。 盛以泽坐在那儿,默默看她。 他脑海里不由地浮现她昨晚的画面。 奄奄一息、高烧不退,不管他怎么叫她她都没回应。 那一刻他真的害怕了。 害怕她醒不过来,害怕她高烧不退,挺不过昨晚。 那种因为她而担心和害怕,对他来说,很陌生。 就像是一颗种子,从来都没有在他心里出现过,却在昨晚突然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时,眨眼就变成了参天大树。 他害怕这种不受控制的情愫,想极力控制,却怎么也控制不了。 “不想欠你人情。” 他突然出声。 桑岁身形微顿,扭头看去,发现他已经起身。 “好好待着,我去叫医生。” 说完,他离开了病房。 桑岁看着他背影,眼里的清亮渐渐被失落和黯淡吞噬。 她脸再次贴上膝盖,眼眶红了。 早就知道是这个原因。 她又在奢望什么? 心里很难受,像是裹了浸水的棉花,涨得难受。 - 医生来给桑岁做了检查,基本确定没什么大问题了,只是还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林落落一早就在微信上跟她说,她已经替她跟辅导员请假了,让她不要担心,好好休养,争取能参加下个星期的军训。 桑岁问了医生,说她情况不算严重,如果好好休养,后续没什么突发情况的话,基本是可以如期参加军训的。 医生检查完后出去了,护士在给她换针水和药。 刚好碰到林落落中午过来看她,见她情况恢复良好,终于放下心来。 “你都不知道我昨天快被你吓死了!”林落落拉来椅子坐下,夸张地描述昨晚的情况,“你也真是勇,那男人一拳打过来,你竟然扑上去替盛以泽挡拳头!你知不知道你这小身板,稍有不慎非死即残啊!” 桑岁挑眉,心不在焉地嘟囔着:“人家又不领情,是死是残也不关别人的事。” “说盛以泽啊?” 桑岁看她一眼,开始掩饰:“没、没有。” “还说没有,你这张脸明明写着:他骂我,我伤心,我难过!” “……别胡说。” “我哪胡说了?”林落落笑得不行,“盛以泽是不是骂你救他了?” 桑岁瞥她一眼,不情愿地点头。 “你就该!” 桑岁瞬间委屈了:“你也骂我……” “不该骂你吗?当时那么危险,你就不该扑上去啊!如果那拳砸在盛以泽身上,那家伙身高体大的,脸也就被打偏而已。哪像你啊,这小身板,一拳就直接打晕了!” 说到这儿,林落落一脸庆幸。 “幸好你没什么大事,要不然盛以泽得被吓死。” 桑岁眯眼:“你怎么突然替他说话了?” “他这是为你好,我当然要替他说话了。” “……” “你都不知道昨晚你晕在他怀里,他那张脸沉得有多可怕!他平时就一副拽样,不是冷的要死,就是拽的要死,哪见过他慌成那样,抱你去医院的时候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桑岁神色一怔。 “司机被他催得油门都快踩爆了,闯了好几个红灯才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你送来医院。” “当时也很晚了,医院里值班的医生也少,找了很久才找到急诊医生。” 回想到这儿,林落落撑着下颌,瞅了旁边那姑娘一眼。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大概是永远都想象不到,云京大学的风云人物盛以泽,抓着医生衣袖,卑微地求着医生快点救你的画面吧。” …… 林落落还说了很多很多昨晚她晕过去的事情,大多是跟盛以泽有关。 她感到震惊,也很疑惑。 没想到…… 平时那么讨厌她的盛以泽,竟然会那么害怕她死掉。 他那么害怕,真的仅仅是因为…… 她救了他,他不想欠她人情吗? ------------ 第22章 他的软肋 下午没课,林落落就在医院陪了桑岁一下午。 “你之前说盛以泽讨厌你,我看他对你的态度一直都挺冷淡的,我还以为他真讨厌你呢,没想到……”林落落把剥好的板栗送进桑岁嘴里,笑得暧昧,“他不仅没讨厌你,还担心你担心得要命呢!” 桑岁差点被她话呛到,脸透着微红:“你、你别胡说。” “我哪胡说了。”林落落手指餐桌上一排的东西,“这些都是他让我给你买的。” 桑岁圆眸一睁,“他、他买的?” “是啊!今早他给陈奕打电话,让陈奕给我打电话,说让我有时间过来看看你,顺便给你带点吃的。”林落落说,“我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正愁给你买什么,他就直接给我甩来一张清单,说那些你爱吃。” 桑岁双眼睁得更大了,拿起一颗糖炒栗子:“这也是他让你买的?” “是啊,要不然我怎么会买?”林落落又给她剥了一个板栗,“大早上的谁吃板栗啊,也就你爱吃。” “……” 桑岁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东西。 莲子瘦肉粥、生煎包、凤爪、蛋羹、大虾和糖炒栗子…… 全是她爱吃的。 不是,他是怎么知道她爱吃这些的? 桑岁正想掀被下床,被林落落拦住:“你干嘛去?” “盛以泽在哪儿?” “他有事,出去了。”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所以他才叫我过来陪你。” “……” - 邻阳区某废弃工厂内。 盛以泽坐在椅子上,单腿横搭在另条腿的膝盖上,身体后靠,单手撑着太阳穴,闭目养神。 耳边尽是声声惨烈的叫声。 一名黑衣人走上前,谦恭:“盛爷,李阳招了。” 男人眼皮缓缓敛起,看向不远处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李阳,勾唇一笑。 陈奕和邹劲站在旁边,齐齐看向脸被打肿到五官变形的李阳,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今早他们给盛哥打了电话,说派出所给出了结果。 他们看了当时的监控,证据确凿,李阳确实出手打人在先,涉嫌故意伤害罪。 派出所这边给出两个处理方案。 一,双方私下和解。 二,当事人起诉到法院,等法院审判。 派出所说,受害人桑岁目前伤情没有致残致死,情况相对较轻,就算法院判了,李阳也就在里面待几个月,无伤大雅。 这情况跟盛以泽说了后,电话里是久久的沉默。 半晌,盛以泽才说:“私下和解。” 这话一落,陈奕和邹劲都惊了。 邹劲当时还挺气愤的,骂盛以泽怕事,认怂,竟然选择跟李阳和解。 没想到…… 李阳又是几声惨叫,惨叫声久久回荡在空旷的工厂内。 陈奕和邹劲面面相觑,纷纷“咦”了声。 没想到盛哥私下憋的是这大招。 “把他带过来。”盛以泽懒懒坐直。 “是。” 几名黑衣人一人架一边把李阳拖过来,直接扔在盛以泽面前。 盛以泽半弯下腰,掌心掐住李阳的脑袋,逼视他眼睛。 “今天你如果说实话,我可以考虑放了你。” 李阳被吓到了,嘴里的血一边吐一边点头:“我说我说!” 盛以泽松开他,双腿交叠靠回椅背,垂眼睥睨他。 “你也知道,滋扬科技那个AI项目有很多人在抢,不仅包括我,还包括江氏集团二把手谢京郁。” 盛以泽眼睛一眯。 “有那么多那么好的公司在竞标,可他们却偏偏选了你公司!”说到这里,李阳满脸愤然和不甘,“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人记恨你!” 盛以泽冷嗤了声:“凭实力争取来的,你们记恨个屁?” 李阳突然笑了:“盛以泽,你未免太自大了吧!你以为滋扬选择你,是因为你实力吗?不,那是因为他们看在盛氏集团的面子,也就是你爸的面子!你能拿到那个项目,是靠你爸!” 盛以泽脸色一沉,示意黑衣人。 黑衣人直接一脚踹在李阳身上,李阳应声倒地。 盛以泽起身在他跟前蹲下,抓住头发把人脸拽起来。 声音冷鸷,透着危险:“再在我面前提他,你会死得更惨。” “……” 李阳看出他生气了,也不敢再提盛国桦,连忙说:“是谢京郁!是他指使挑唆我这么做的!他说全是因为你的搅和,我公司才濒临破产!” 说到破产,李阳直接崩溃哭了:“是,他说的没错,全是因为你!要不是因为你,我一定能拿到滋扬的投资资金,我公司也一定会撑下去的……” 又哭又闹,烦得要死。 盛以泽皱眉,示意旁边黑衣人把人提走。 黑衣人得令,迅速把李阳拎了出去。 “盛哥你要去哪儿?” 见他要走,陈奕和邹劲跟上去。 盛以泽置若罔闻,大步流星往外走。 - 夜里九点,谢京郁刚从江氏集团大楼走出来。 他折身走去车库,昏暗中,一只脚突然闪现踹中他胸口—— 谢京郁被踹得连连后退,嘴里瞬间腥味蔓延。 一人从昏暗中慢慢走出。 来人头戴黑色鸭舌帽,一袭黑色冲锋衣,拉链拉到顶,只露出线条硬朗的下颌。 他慢慢抬起头,那张阴鸷冷寒的脸映入眼帘。 是盛以泽。 谢京郁捂住被踹的胸口,咳嗽了几声,身体慢慢站直。 他笑了:“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 盛以泽走近,逼视他:“谢京郁,你胆子是不是太大了点?” “有吗?”谢京郁笑着,“我这人有点不好,就是不喜欢别人抢我的东西。” “滋扬是你的?” “不是,但那是你姨父给我的考验,可因为你,我失败了。” “失败是因为你无能。” “……” “再警告你一次,以后你再敢动她一根汗毛,”盛以泽目视他,“我不介意把你弄进地狱。” 盛以泽冷冷刮他一眼,转身离开。 谢京郁捂着肚子,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他突然笑了。 嘴角弧度越发肆意,像是夜里嗜血的阎王。 盛以泽你惨了。 你有软肋了。 ------------ 第23章 躺下 盛以泽回到医院的时候,是晚上九点多。 病房内没开大灯,只开了盏地灯。 皎洁的月光从窗户投射进来,在地上铺了层银白色的光,与地灯光线辉映,驱散了室内不少的昏暗。 他轻步走过去,站在床边,借着月色垂眼看着睡在床上的姑娘。 她本来就白,月色落在脸上,仿佛能看见脸颊上细微的小绒毛。 她呼吸很浅,但能听到。 盛以泽靠前,伸手轻轻探上她额头。 彻底没烧了。 稍微放下心来,他刚想收回手,床上的人悠悠睁开了眼。 也不知道是睡迷糊了还是在做梦,桑岁竟然看见一人一身黑地站在床头。 那人手搭在她额头,黑色帽檐压低,只露出清瘦清晰的下颌线——像是在索命。 她睡得模模糊糊的,下意识问:“你是黑无常吗?” “……” 睡傻了这是? 男人眉头一抖,贴在她额头的掌心慢慢滑下,掐了下她脸颊。 力气比上次大多了。 桑岁疼得皱眉,这才彻底清醒了。 桑岁立即从床上坐起,打开床头灯。 盛以泽? 男人摘下帽子放在一边,拉来椅子坐下,睨她。 声调懒懒的:“还是黑无常吗?” 桑岁笑着摇头:“你回来了?” 盛以泽注视那双眼,里面有月色零落的光,清澈纯净。 “一直在等我?”他问。 “嗯。” “等我干什么?” “……” 桑岁语噎,眨眨眼。 想到林落落跟她说的那些,之前的难受也随之消散了。 他或许…… 是真的担心她出事。 她看着他,语气郑重:“以后我听你的,危险的事我不会再做了。” 盛以泽眉头一挑。 “不会再让你担心,我以后会听话的。” 盛以泽注视她眼睛,笑了声。 还挺听话的。 “躺下。”他起身。 “嗯?”桑岁虽然疑惑,但还是乖乖躺下。 盛以泽伸手,把被子拉上来盖在她脖子下,掖了掖被子。 “闭眼。”他命令。 “干嘛?” “睡觉。” “现在才九点,还早……” “早什么,小屁孩要早睡早起。” “……” 见她磨磨蹭蹭的,盛以泽出声:“快点。” “……哦。”桑岁这才乖乖闭上眼。 病房静谧,闭眼后,她听觉被放大,能清晰地听见男人拉拉链的声音。 桑岁睁开一只眼缝,悄咪咪地瞅他。 他拉开拉链,把那件黑色冲锋衣外套脱下来,顺直,扔到旁边的沙发上。 以为他要走,桑岁急了:“你要回去了吗?” 他重新坐下:“不回。” 似是想到什么,又补充道:“在这陪你。” 桑岁抿抿唇,心里像是尝到什么东西,甜甜的。 她乖乖闭上眼,忍不住笑:“好。” - 两人没说话,整个房内静得仿佛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她确实听到了。 男人呼吸比她粗些,在这静谧的空间里尤为明显。 认识他这么多年,她很少跟他像现在这样独处在一个空间。 所以她从来没发现,原来男人的呼吸在这静谧的空间里,能清晰到宛如在她耳畔,轻而易举地撩拨到她所有神经。 心里偷偷的喜欢好像在这一刻得到清晰的描绘,桑岁忍不住弯唇。 盛以泽目光注视她渐渐弯起的弧度,眉头一挑。 不好好睡觉,在傻笑什么? “傻笑什么呢?” 男人声音冷不丁地冒出。 被抓包,桑岁瞬间敛笑,尴尬地咳了几声,慢慢转身背过去。 她脸颊枕在软软的枕头上,缓缓睁开眼。 “盛以泽。”她说,“谢谢你。” “谢我什么?” “你让林落落来陪我,还让她给我买我喜欢吃的。” 盛以泽眸色一垂,沉默几秒。 “没什么好谢的。” “……哦。” 两人渐渐安静下来。 身边是他,耳边还有他清晰的呼吸声,桑岁辗转反侧,有点难以入眠。 以前的画面一帧一帧地在脑海闪过。 刚进盛家的时候,盛以泽虽然性子冷,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对她冷到让她感觉到他对她的一丝丝厌恶。 那时候他们相处还可以,甚至在她初次来月经,他送她去医院那次,两人关系从生疏到熟悉起来。 他也没有最开始的那么冷,会主动跟她说话,主动带她去一些地方玩。 然而这种转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好像是在琳姨去世之后吧。 那时候他刚高考完,也是在那年暑假里,琳姨突然去世了。 从那以后,他性情就变了。 变得更加冷漠,面对她时,总带着冷漠和一丝似有若无的针对。 她心思敏感,从那时候就感觉出,盛以泽在讨厌她。 可是为什么讨厌她? 她至今不解。 “盛以泽。” 男人闭着的眼帘微动。 女孩声音轻柔悠远,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 “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啊?” 然而回应她的,是男人的沉默。 她慢慢转过身,发现男人身体靠在椅背,双手环胸,两条大长腿大喇喇地张着。 那双深邃的眸子闭着,呼吸匀匀。 他睡着了。 桑岁垂下眼,有些失落。 她慢慢转身,出神地望着远处。 夜色渐深,桑岁渐入梦乡。 听到病床上女孩浅浅的呼吸声,盛以泽才悠悠地睁开眼。 为什么讨厌她? 他至今都在为这个问题的答案和选择纠结、痛苦。 他找不到一个正确的答案。 但起码现在,他该为之前那样对她道歉。 盛以泽注视她小小的背影,声音轻浅,荡漾在这静谧昏暗的病房内—— “对不起。” 在天台上跟你说了那样的重话。 ------------ 第24章 紧急联系人:盛以泽 住院的事,桑岁本来想给云漫打电话的。 但想到她总是多想,如果把这事告诉她,她肯定会担心得几天几夜睡不着,加上她平时要忙着照顾盛奶奶,桑岁想想就作罢了。 桑岁收起手机,一边喝着粥一边忍不住往外看。 盛以泽在门口打电话,距离远,她没听清。 护士正在给她换针,见她一直往门口张望,忍不住笑说:“你男朋友对你挺好的,这种贴心又帅的男人不多了,你可得好好珍惜哦!” 盛以泽刚打完电话回来,闻声脚步一顿。 桑岁脸色顿时爆红,看了他一眼,连忙摆手解释:“不不不、不是,他不是我男朋友。” “不是吗?”护士狐疑,“那天你昏迷过去,他急得跟什么似的,后来你住院,他也是忙前忙后地照顾你,我还以为你们是男女朋友关系呢。” 桑岁悄悄瞅了眼男人。 发现他身体往门框一靠,双手环胸,挑眉。 神色淡定,没有生气的迹象。 甚至…… 他看起来,好像很期待她的解释,又似乎……跟护士一样,期待听听这个主角是自己的八卦。 桑岁那叫一个尴尬,连忙解释:“没有,他是我哥哥。” “哥哥?”护士震惊,“怎么感觉你们长得不像啊?” “毕竟异父异母。” “……” 护士换好针,一回头就看见盛以泽站在那儿,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她一脸尴尬,跟他说桑岁今天可以出院后,便急急出了病房。 盛以泽看向病床上的人,某人已经又羞又尴尬地把头埋进被窝里。 他闷哼了声,走上前,把手里的文件递给她。 “办理出院的,填下个人信息。” 桑岁一顿,身体跟个小乌龟似的慢慢挪出来,然后坐起。 她强装镇定,接过文件看了眼,最后在签名处写下自己名字和手机号码。 “还有下面紧急联系人。” 桑岁手一顿,抬头看他,犹犹豫豫的。 “有问题?” “没,我就是想问……”她问的小心翼翼,“紧急联系人可以写你吗?” 他眉头一挑。 “你不愿意也没关系的,我就是……” “为什么不写家里人?” “这次住院的事我没告诉我妈妈。” 盛以泽眸色一顿,几秒后才嗯了声。 桑岁立即在上面刷刷写下他手机号码,写完后才意识到什么,偷偷把纸页那一角掀起,挡住那里早已写下的号码。 她抬眼问:“对了,你号码多少?” 盛以泽没发现她异样,报出自己号码。 担心被他发现,桑岁微微转身,执笔,假装在那里腾空再写了一遍。 写完她才放下心来。 其实,她早就把他号码背的滚瓜烂熟了,甚至比她大一新生报到那天,妈妈给她发来他电话号码还要早。 早到所有人都不知道,她一直在偷偷关注他所有动向。 可她一直都不敢给他打电话,不敢让自己那点小心思暴露出来。 甚至在家人面前,她也一直装作从来不记得他号码的样子。 确定上面信息都填好后,桑岁把文件递给他。 盛以泽接过来看,出声:“记一下我号码。” “啊?”桑岁没反应过来。 盛以泽移开文件看她:“后续身体出现什么状况,随时给我打电话。” “哦,好。” “先待着,我去给你办理出院手续。” 说完他转身离开。 桑岁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还没从刚才惊喜中回过神。 那是不是表示…… 她可以光明正大地记住他手机号码了? 桑岁忍不住弯唇,立即拿起旁边的手机,点开通讯录,新建联系人—— 姓名:盛以泽 手机:186757XXX88 最后点击保存。 - 听说她今天出院,陈奕、邹劲和林落落都过来了。 几人手捧着几束花,一进来就全塞进她手里,祝福她康复出院。 桑岁各自跟他们说了谢谢,刚谢完,她就发现邹劲在给她收拾东西。 她连忙阻止:“邹劲哥,怎么好意思你帮我收拾,我自己来吧。” “不不不,”邹劲拂开她手,“你身体刚好,好好坐着休息,我自己来就行。” “桑岁,你让他收拾吧。”陈奕双手环胸,“盛哥给了他好处,把他请来的。” “啊?”桑岁眨眼,“那盛以泽说来帮我收拾东西的阿姨……不会是你吧?” 邹劲手一僵,抬眼看桑岁。 几秒后,他愤而把东西甩下。 “操,老子找他算账!” 说完雄赳赳气昂昂地出了病房。 “哈哈哈哈哈——” 林落落笑得连连拍大腿。 陈奕看过去。 笑到大张的嘴巴就这么僵住,林落落迅速敛笑,默默合上嘴巴。 然后抿唇,勾出一个淑女笑不露齿的微笑。 “我、我去给岁岁收拾东西!” 说完,立即弯腰收拾东西。 太丢人了! 陈奕看她,忍不住笑出声。 “……” 林落落头埋得更低了。 - 出院回学校的路上,是陈奕开的车。 邹劲坐在副驾驶,盛以泽、桑岁和林落落则坐在后面。 一路上,邹劲气得那叫一个张牙舞爪,恨不得当场把盛以泽撕碎。 “盛以泽你耍我!” “耍你?”盛以泽睁开眼,睨他,“我给你的条件,你没收?” 邹劲顿时气憋:“收、收了。” 盛以泽斜睨他。 邹劲理亏,但还在试图挣扎:“那你……你也不能说我是阿姨啊!我是男的!” “去泰国变个性不就行了?” “……” 桑岁忍不住笑出声。 盛以泽侧额看她。 桑岁瞬间敛笑,假装柔弱地往后面一靠。 男人伸手,抓起旁边抱枕扔到她腰下,看向邹劲。 邹劲瞥他:“干嘛这么看我?” “待会儿跟我去开几包核桃。” “为什么开核桃?” “顾客要。” “哪个顾客?” “你不认识。” “那我不去。” “那个项目组长……” “给我吗盛哥?” “开核桃就给。” “那还不简单!我们公司理念是什么!顾客就是上帝!欧耶!” “…………” 听说那天,邹劲给盛以泽开了一整天的核桃,手都快开裂了。 - 回到学校后,桑岁第二天就正式去上课了。 那天中午放学,她刚想跟林落落去食堂吃饭,手机就响了。 桑岁拿起一看。 是盛以泽! 她双眼微睁,下意识的紧张让她吞了几口唾沫。 他怎么突然…… 主动给她打电话了? 手机一直在响,林落落问她怎么不接。 桑岁回过神,小心翼翼地划开接听键,放在耳边。 男人低磁好听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过来食堂。” “怎么了?” “吃饭。” “啊?” “快点。” 说完便挂了。 - 桑岁跟林落落来到食堂的时候,远远就看见盛以泽、陈奕和邹劲坐在靠窗的位置。 邹劲看见她,站起忍不住招手:“桑岁妹妹,我们在这儿!!” 桑岁和林落落过去,走近了才看见,他们桌前摆了好些刚炒好、热气腾腾的菜。 邹劲笑:“桑岁妹妹,盛哥让食堂厨师特意给你炒的,怎么样,看起来很不错吧?” 盛以泽看她,下巴微抬:“坐。” 搞什么? 桑岁半信半疑地坐下,刚一坐下,盛以泽就不知从哪儿提出一包东西,放在她面前。 他神色认真:“拿回去吃。” “什么东西?”桑岁狐疑,打开。 “剥好的核桃仁。” “给我吃这个干什么?” “补脑。” “…………” 我谢谢您! 邹劲探身一望。 这剥了壳的核桃仁怎么那么眼熟? 卧槽,那不是他剥了一下午的核桃仁吗!! ------------ 第25章 跑着去见你 “盛以泽!!”邹劲狂怒。 盛以泽手撑太阳穴,懒懒地睨他:“有事?” “你他妈又骗我!” “谁骗你了?” “你说这核桃是给顾客剥的。” “顾客就是上帝,这话谁说的?” “我说的。” 盛以泽下巴微抬,示意坐对面的桑岁:“她不就是上帝?” 刚想拿一块核桃仁送进嘴里的桑岁:“??” 她眨了眨眼,看了看盛以泽,又看了看邹劲。 迅速把那块核桃仁扔回袋子,盖上封口,给邹劲推回去。 “邹劲哥对不起,我还没吃,要不……你拿回去?” 邹劲一看,恶狠狠地瞪了眼盛以泽,看向桑岁,一脸堆笑。 “桑岁妹妹,开个玩笑,别当真。”他把东西推回给桑岁,笑得那叫一个灿烂,“你看你脑震荡还没好完全,核桃仁补脑,你好好补下脑子。” “……” 她怎么感觉他在骂她? 桑岁不好意思,跟邹劲推来推去的,坐对面的某人终于不耐烦地嘁了声。 盛以泽挑眉,命令:“收下。” 桑岁一顿,看他,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她可没他那么专制和好意思。 “拿项目组组长换的。”盛以泽软挑了下眉,“你不收,我不就亏了?” 桑岁只好收下,看向邹劲:“邹劲哥,谢谢你啊。” ?? 不谢他?! 邹劲咧嘴笑:“应该的应该的,多吃点,身体才能好的快。” 桑岁点头,正想把封口打个结,余光感觉盛以泽一直在看她。 她狐疑,抬眼看过去。 四目相对,他没说话。 什么意思? 桑岁看看他,又看了看那包核桃仁。 难不成他也想吃? 桑岁立即伸手,想抓一把给他,但想到他有洁癖,可能会嫌弃她手脏。 桑岁默默收回手,“你等我一下。” 说完起身跑去打饭窗口。 盛以泽:“?” 那姑娘小跑回来,手里拿着一副一次性手套。 她坐下,戴上手套,抓了一把核桃仁捧到他面前,咧开嘴笑。 “给你。” “干嘛?” “你不是想吃吗?” “我什么时候想吃了?” “刚刚看你一直在看它。” “……” 盛以泽呼吸一沉,咬牙,执起筷子伸向狮子头。 一插,汁水四溅。 桑岁:“……” 好可怕! 怎么又生气了啊这人! 桑岁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捧着核桃仁的手就这么僵着。 陈奕瞅了眼生闷气的盛以泽,忍不住笑了:“桑岁,盛哥想要的不是核桃。” “啊?”桑岁看了眼陈奕,默默收回手。 那他为什么生气? “你试着跟他说声……”陈奕暧昧示意,“谢谢?” 只要谢谢? 桑岁诧异,看向盛以泽。 男人拧眉,半掀着眼帘睨她,一副又拽又冷的样子。 虽然半信半疑,但她还是试着说:“谢、谢谢?” 话音一落,某人微拧的眉头才渐渐舒展开。 他把插在狮子头的筷子拔出来,斜了陈奕一眼。 “多嘴。” “……” - 自从那天后,每到饭点,桑岁必收到盛以泽打来的电话。 那男人的话也是从一开始“来食堂吃饭”到“食堂”再到“吃饭”,最后只剩下“过来”两个字。 桑岁对他的话术也是越来越熟悉和默契了,熟悉和默契到只要一到饭点打电话过来,就知道他来喊她吃饭。 起初她是走过去的,后来慢慢变成了跑过去。 她喜欢跟他一起吃饭,也期待每到饭点他打过来的电话。 每次打电话过来,她过去的时候都是用跑的。 因为跑的时候,她感觉到吹在脸上的风是甜,想快点见到他的心是躁动和欢喜的。 可她不敢被他发现。 所以每次她一口气跑到学校食堂门口的时候,都会突然停下,借着食堂的玻璃墙整理被吹乱的头发和衣服,平稳呼吸,最后才镇定的、假装是走过来的样子走过去,在他对面位置坐下。 然后再像平时那样,看着一桌子的菜笑说:“今天这么多好吃的呀!” 好在,她每次的假装,他都没有发现。 直到今天放学,盛以泽惯例给她打来电话,说来食堂吃饭。 她太高兴了,以至于男人挂电话之前说的那句“不急,菜刚炒上”的话,她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挂了电话后,她胸前抱着书本,又撒开了脚丫往食堂奔去。 跑得太急,以至于跑到门口有个人突然出现挡住她的去路,她没来得及刹车,一脑袋撞上对方胸口也没发现,那人就是盛以泽。 撞得太狠,她身体不由地往后栽。 盛以泽眼疾手快,伸手搂住她腰肢把她捞回怀里。 脸颊狠狠撞上男人胸口,桑岁疼得皱起了眉,正想出来跟人家说声谢谢,男人那低沉的声音从头顶落下—— “你每天,都很饿?” 盛以泽?! 桑岁扬起小脸,男人那张熟悉的脸落入眼中。 圆眸倏的大睁,桑岁迅速推开他,耳朵和脸颊瞬间红了个透。 盛以泽看了眼纷纷侧目的过路学生,伸手握住女孩的手臂,把人拉进食堂。 - 两人面对面坐下。 盛以泽手撑着太阳穴,目光懒懒的睨她。 桑岁脸红耳热,恨不得把脑袋埋到桌子下。 太丢人了。 不管是为了跑来跟他吃饭,还是被他误会自己每天像个饿死鬼一样跑来食堂吃饭,都让她尴尬到扣出一座魔法城堡。 盛以泽目光落在她小脸上。 扎着低马尾辫,五官清透秀气,一张小脸红彤彤的,隐约能感觉到上面冒出的一丝丝热气。 许是跑得太急,天又很热,那姑娘发际线处的小毛囊冒着一滴滴的汗珠,有些沿着她脸颊滚了下来。 盛以泽抽来一张纸巾递给她。 桑岁一愣,抬眼看他。 发现他也在看自己,又迅速低下头去,接过纸巾把脸上的汗吸干。 盛以泽盯着她,视线落在她那颗脑袋上。 半晌。 他终于出声:“说说,为什么跑过来?” 桑岁怔住,悄悄瞅了他一眼,发现对方在注视她,让她无路可逃。 那让她怎么解释? 难道要跟他说,因为我喜欢你,每天都期待跟你见面,所以为了快点见到你,直接跑过来? 估计他会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吧。 “嗯?” 桑岁局促地坐好,手里揪着擦了汗的纸巾,瞥了他一眼,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我听说……跑步会让脑震荡好的更快。” ------------ 第26章 不再一起吃饭 “……” 盛以泽好整以暇地睨她。 桑岁心虚,支支吾吾的,最后只能解释说:“嗯,我只是饿了。” 男人微诧,看了眼桌上的饭菜,每天四肉三菜一汤,饿得这么快? 盛以泽凝眉:“你这年纪的小孩……消化能力这么好?” 桑岁提醒:“我十八了。” 男人手指一僵,落在她脸上的目光带了点耐人寻味的深邃。 “我成年了。” 女孩神色认真郑重,像是在告诉他什么。 盛以泽注视她眼,女孩圆眸澄亮,透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急切。 “盛以泽。”她说,“我不再是四年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了。” 盛以泽眸色渐深,目光不由地落在眼前这张小脸上。 相比刚来他家的青雉,此时的她多了份青春少女的灵动和秀丽。 那张脸,白皙红润,是成年少女的朝气。 盛以泽别开眼,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 “饿就先吃饭吧。” 桑岁没说话,拿起筷子吃着。 男人话少,面对她时,更是没说多少话。 两人一起吃饭的这些天,更多的是两人面对面,默默地吃着。 有时候提到什么话题,他才会回应一下。 桑岁心里有点闷闷的,不仅是因为他还把她当小孩,还因为…… 她隐约察觉到,他现在对她的好,只是看在她救了他,他负责到底,仅此而已。 埋头扒了一口饭,桑岁眼前的碗中多了一个鸡腿。 她抬头。 盛以泽用公筷给她夹了个鸡腿,全程没看她,像是随口问:“最近有没有感觉头疼?” 桑岁一怔,摇头:“没有。” “之前医生说轻微脑震荡的痊愈期是七天左右,数了数时间,你脑震荡应该是好了。” 桑岁垂下眼,隐约猜到了什么。 “明天你就不用过来跟我一起吃饭了。” 桑岁抬头看他,扯了扯嘴角:“怎、怎么了?” “你身体康复了。” 她脸色一僵。 他的意思很明显,你身体康复了,也就不用再吃那些食堂师傅特意烧的营养餐了。 “嗯,我知道了。” 她放下筷子,勉强维持脸上的笑容。 “我脑震荡已经好了,你不用再自责和愧疚,也不用再叫人烧那些菜,其实我吃食堂窗口的菜也是可以的。” “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你就忙你的吧,不用管我,我会照顾好自己。” 说着,她两手局促地搓了搓大腿,深呼吸一口。 “那什么,我吃饱了,先回宿舍了。” 说完,她捡起放在旁边的课本,马不停蹄地转身离开。 她很害怕,自己一旦转身慢了,那酸红的眼眶就要落下泪来。 其实她早就知道他做这些不过是因为她救他而受伤,他出于愧疚一直照顾她而已。 并没有其他另外的意思。 可她还是贪恋了每天跟他一起吃饭的独处时光。 虽然很安静,却是她内心感到欢喜的时光。 - 自从那天说不一起吃饭后,桑岁确实做到不跟他一起吃饭了。 回归到原点,每天放学,她都会跟林落落一起去食堂吃饭。 有时候碰到盛以泽他们,她也是装作看不见,拉着林落落去其他地方。 盛以泽端着餐盘,看着她拉着林落落扭身走掉的身影,眉头一拧。 “盛哥今天要去公司吗?”陈奕打好饭走上来,看见他目光落在远处桑岁身上,狐疑。 他算是发现了,这几天两人都没一起吃饭了,盛哥也没再叫食堂师傅特意烧菜。 陈奕侧眼看他:“你跟桑岁闹矛盾了?” 盛以泽斜了他一眼,端着餐盘找个地方坐下。 陈奕走过去一坐下,发现他目光一直看着一个地方。 他循着盛以泽目光看过去——桑岁和林落落坐在那儿。 陈奕笑:“好端端的,怎么不一起吃饭了?” 盛以泽收回目光,不说话。 “一个人吃饭多无聊啊,走!” 陈奕起身,一手端着餐盘,一手拽住盛以泽胳膊,把人拉起来。 盛以泽皱眉:“干什么?” “过去跟她们一起吃。” “……” 陈奕拉着盛以泽走过去,探过脑袋笑问:“你们在吃什么呢?” 桑岁抬头,看见盛以泽,二话不说端起餐盘转身走了。 陈奕:“……” - 明天就开始军训了。 前天晚上,班长在班群里发了张表格,说让大家填一下信息,特别是紧急联系人这块,必须要填写距离自己最近的家人或者朋友。 因为往年军训,新生出事的不少。 有些身体弱的,昏迷晕倒都是小事,有些体质差的也不上报给学校,导致军训时出了人命。 所以现在学校非常重视新生军训时的安全问题和抢救措施,还没开始军训,救护车就已经安排几辆在学校里等着了。 桑岁点开班群里的表,填写了各种信息,临到“紧急联系人”时,手突然顿住了。 医院那次出院信息表上,紧急联系人写的是盛以泽。 然而这次,她没资格写他了。 可她在云京市没什么亲人和朋友,唯一的亲人是妈妈。 桑岁想了下,垂眼,填上了云漫的名字和手机号码。 填完,林落落扭头问她:“岁岁,紧急联系人你填的是谁呀?” “我妈妈。” 林落落诧异,凑近她小声问:“你怎么不写盛以泽的?” “为什么要写他的?” “他是你哥啊!” “又不是亲的。” “……” 得,她算是看出来了。 两人掰了。 - 翌日。 盛以泽和陈奕从酒店出来,走向车。 十月还是烈阳,高温熨烤大地,隐约能看见马路上升起的丝丝热气。 盛以泽把西装外套脱下,打开车门把外套扔进去,抬手把白衬衫的袖口挽至肘部。 陈奕站在他身侧,出声:“看滋扬负责人的意思,我们这次的压力可不小啊。” 盛以泽睨他一眼:“怎么,怕了?” “有你在,我怕个毛。” 盛以泽勾唇:“那你对我还挺信任的。” “可不是,这次项目要是成了,以后你就能摆脱你爸的桎梏了。” 男人冷哼了声,弯腰坐上车:“别说什么大话。” “得咧。” 话刚完,陈奕手机突然响了。 他拿起,看到是林落落,眸色一紧。 他连忙拿起接听,还没出声,那边就传来林落落焦急的声音。 盛以泽拿起中控台上的钢笔,见他脸色不对,“怎么了?” “桑岁出事了。” “咚——” 钢笔从男人手中滑落。 ------------ 第27章 发烧 学校医务室。 “这里疼吗?”女医生两指轻轻摁压小腹,观察桑岁的反应。 桑岁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咬着唇点头。 “平时有痛经吗?” 桑岁点点头。 女医生起身,脱了手套。 林落落急忙问:“医生,岁岁怎么样?” 医生正想开口,一阵急促的跑步声传过来,最后在门口停下。 林落落也听到了,两人皆一顿,转头看向门口。 身穿一袭白衣黑裤的男人站在门口,目光焦急,胸膛因为喘的粗气微微起伏。 许是跑得太急,灌进白衬衫的风随着他停下,渐渐散掉,只剩下松松垮垮地贴在他身上。原是一丝不苟的发型也被吹乱,刘海散落,轻掩那双深邃的眉眼。 纵是满身狼狈,也难掩那独有的不凡气质。 女医生出声:“请问你是……” 盛以泽? 林落落眼一喜,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 盛以泽平稳呼吸,走进来:“桑岁在不在里面?” 未等林落落和医生回应,盛以泽已经走过去掀开帘子,在她面前蹲下。 许是太疼了,桑岁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脸色惨白得跟张白纸似的,秀气的五官被冒出的冷汗浸透,唇瓣隐隐颤抖,呼吸灼热粗重。 整个人看起来很痛苦,仿佛他一碰,她就会碎掉。 盛以泽心头一刺,手伸出来后才发现自己手抖得厉害。 他小心翼翼地把手贴上她的额头。 又发烧了。 男人声音轻柔,透着小心翼翼:“桑、桑岁……” 床上的人听到声音,长睫微微颤了下,缓缓睁开眼。 眼前熟悉的俊脸落进眼中,桑岁意识模模糊糊的,但还是极其委屈地喊了声“哥哥”。 女医生走过来,再给桑岁补了一针,出声问旁边的男人:“你是她哥哥?” “嗯,她现在怎么样?” “经期痛经、中暑导致的发烧和全身冒虚汗,再加上军训剧烈运动导致身体出现轻微痉挛,症状不算很严重,但她身体素质较差,这些症状加起来让她很难受。我暂时给她打几瓶点滴缓解一下她的难受,如果后续还是很难受,只能送去医院再做进一步的检查。” “谢谢。” “你先在这儿照看一下她,我去给她开点药。” 盛以泽颔首,医生转身离开。 “盛学长你终于来了!”林落落刚想说什么,电话响起。 她急忙走出去接,回来时一脸歉意:“那个……盛学长,既然岁岁没什么大事,我得回去军训了。你先在这儿陪她,下了军训我再来看她!” 盛以泽看她,点头:“你先回去吧,”一顿,“对了,谢谢。” “没事。”林落落笑了笑,便转身离开了。 - 盛以泽没有离开,而是拉来椅子在旁边坐下。 他抓起她手握在掌心,指腹似有若无地摩挲她细软的手背。 悬着的心还是没有因为女医生的话彻底放松下来。 他紧紧注视床上的人,有那么一刻,心里的自责像是蔓藤,疯狂滋生。 如果…… 她身体本就弱,如果那次脑震荡他多照顾她一些时日,现在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心头袭来一阵刺疼,盛以泽凝眉,看了眼吊瓶,伸手探上她脸颊。 还是有点烫。 “桑岁……”男人注视她闭着的双眼,“你什么时候才能不发烧啊。” 微凉的手贴上她脸颊,冰火相逢,桑岁舒服地眉头一展。 她下意识把脸蹭上去,舒服地嘤咛一声:“好、舒服……” 男人身体一僵,低声唤了声:“桑岁?” 也是烧糊涂了,她竟然听到盛以泽的声音。 桑岁悠悠睁开眼,男人熟悉的脸落入眼中,跟记忆中的画面好像发生重叠。 她眨了眨眼,错愕了好几秒才缓缓反应过来。 “盛、盛以泽?” 盛以泽揉了揉她脸,嗯了声:“很难受吗?” 桑岁眨眨眼,“疼……” “我去叫医生。” 盛以泽做势起身,被她拉住。 男人坐回去,对上她因为难受,迷糊的眼睛:“难受就要讲出来。” 小姑娘蹭了蹭他手心,唇边溢着满足的笑:“你、你陪我就不难受了。” “……” 盛以泽气笑了:“我是药啊?” “我以前生病的时候,你都是这样陪我的……”话到这儿,她想起什么。 桑岁眨了眨长睫,盯着眼前这张俊脸几秒,瞬间清醒了几分。 她猛地收回手,看他的目光怯怯:“你、你怎么来了?” 盛以泽看了眼被她扔到的手,抬眼对上她圆眸,声音里显然带了点气音。 “利用完就丢掉?” “……” 桑岁嘟囔着:“哪有。” 是你让我跟你保持距离,还不让我跟你一起吃饭的…… 桑岁觉得有点委屈,默默转身,背过身去。 盛以泽看她动作,身体微微蜷缩成一团,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这姑娘一生病,脾气就不好,不爱说话就罢了,一旦说了什么不如她意的话,就喜欢背过身去,像个刺猬一样把身体蜷缩成一团,一副拒绝沟通的样子。 盛以泽看她背影,无奈地问:“怎么了?” “你走吧,我没事。” “……” 点滴打完一瓶,医生给她换了新的。 她身体的症状也有了点好转。 桑岁望着点滴点点滴进白色软管,小嘴撇下:“你放心,我不是因为脑震荡才晕过去的,只是中暑,加上身体不舒服才晕的,跟你无关。” “……” 盛以泽是真又气又无奈。 也不知道她这小脑瓜里到底在想什么。 这时,医生的声音传了过来—— “同学,你妹妹的药配好了,请过来拿一下药。” 盛以泽盯着她背影看了一会儿,起身:“好好躺着,我去拿药。” 脚步声远去,桑岁默默转过身。 椅子空荡荡,他走了。 - “这个一日吃三次,一次吃三粒,这个一日两次,一次一瓶……”女医生给药一一做了叮嘱,颔首示意旁边的饮水机,“先把这药给她吃了,水在那边,旁边有一次性水杯。” 盛以泽颔首:“谢谢。” 医生把药全装进袋子,盛以泽接过,说了声谢谢,正转身去接水,被医生喊住。 “怎么了?” 女医生有些迟疑,压低了声音:“我这儿没有卫生棉,你待会儿去给她买点吧,顺便买套换洗衣物,她裤子……”顿了顿,“脏了。” 盛以泽怔住,耳廓瞬间袭上一丝红。 男人颔首:“嗯,我知道了。” 盛以泽转身,接了一杯温水,拿着药走过去。 “起来吃药。”盛以泽把水搁在旁边桌子,拿起枕头垫在她身后,扶着她起来。 到吃药环节,这姑娘倒是挺听话,乖乖坐起,他递什么药就吃什么药。 吃完喝了水,盛以泽才扶着她慢慢躺下,给她掖了掖被子。 男人微凉的掌心探上她额头,桑岁身体微微一颤,那双因为发烧而透着些红润的圆眸紧紧看着他。 烧好像退了大半了。 盛以泽一垂眼,正好对上她圆眸。 男人轻轻掐了下她脸颊,勾了下唇。 “好好休息,我出去给你买点东西。” 说完转身离开医务室。 - 一出来,盛以泽拿出手机,拨通了陈奕的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 “兄弟,问你个事。” ------------ 第28章 亲到他 “什么?”陈奕下车,把路费转给司机后,转身走进学校。 “卫生巾……”盛以泽轻咳了一声,“怎么买?” “啥玩意儿?”陈奕脚步一顿。 一分钟后。 原来是桑岁要。 陈奕沉默几秒,尴尬地咳了一声:“那、那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没买过。要不,你问下邹劲?” 想到邹劲那花孔雀的浪荡样儿,盛以泽眉头一拧。 “算了,他估计也不会。” “也是。”陈奕感叹了声,“要是邹劲去泰国变个性就好了,现在也能问他卫生巾怎么买。” “……” 没一个有用的。 “挂了。”盛以泽挂了电话。 想到什么,他走到旁边休息椅上坐下,拿出手机点开浏览器网页,在搜索框输入—— 【怎么买卫生巾?】 网页一下子出来了好多怎么挑选卫生巾的方法和攻略。 盛以泽眯了眯眼,盯着手机仔细阅读—— “一要选材质,材质方面最好是棉的,天气热,能避免潮湿闷热。” “二是透气性,尽量选择透气好的,市面上面层+内芯机构+底膜都使用透气材料才是真正的透气性卫生巾,才能尽可能避免感染和过敏。” “三是卫生指数,购买之前要检查卫生许可证号和防伪标志,以防买到假冒劣质才产品,最好的方法是选择知名品牌……” 读到这儿,男人眸色一凝。 卫生巾的知名品牌有哪些? 盛以泽再次把这句话输入搜索框,网页页面又出来了一系列品牌。 “护舒宝、高洁丝、苏菲……” …… 五分钟后。 盛以泽信心满满地来到学校超市卫生巾的货架前,看到眼前这一排品牌五花八门的卫生巾,懵了。 他两手叉腰,拧眉啧声,不知道怎么下手。 旁边的导购员看出他的困难,上前询问:“你好,想买卫生巾吧?” 盛以泽看她一眼,耳廓微红地点头。 “是给女朋友买的吗?” “不。” “?” “给我买的。” “……” 导购员讶然,嘴巴张了张,视线上下扫了他一眼。 好看是好看了点,但也不像女人啊。 盛以泽握拳放在唇边咳了几声:“那什么,最近不是军训吗,我想买点来做鞋垫。” “……” 导购员再次上下扫了他一眼,最后落在他穿着皮鞋的脚上。 目测四十多号的鞋。 导购员直接给他拿了一包,笃定地说:“四十厘米,夜用,保证足够了。” 盛以泽接过,愕然。 四十厘米…… 会不会太长? 导购员又给他塞了几包,全是四十厘米夜用的。 见他还一副呆了的样子,问:“还不够?你们几人用啊?” 未等他回应,导购员一股脑把货架上的全部四十厘米长的卫生巾全塞进他推车里。 塞完,她挤了挤眼,笑道:“同学,我懂你的。” “……” - 盛以泽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当他把一大袋子的卫生巾结算、并拎回医务室的时候,他感觉自己遭雷劈了。 回到医务室的时候,医生没在,只有桑岁在里面睡觉。 他拎着东西走过去。 吃了药打完点滴,身体好了很多。 桑岁浅眠,耳边一阵窸窣声,她就醒了。 缓缓睁开眼,只见盛以泽拎着一个非常大的黑色袋子站在床边,一袭白衣黑裤着身,那瞬间像极了刚捡垃圾回来的落魄贵公子。 他目光囧囧地看着她。 桑岁惊讶,慢慢坐起:“你……去哪儿了?” “给你买了点东西。” 桑岁落在那大袋子上,手指:“是这袋子?” “嗯。” 买的什么呀,这么大,还这么多! 看起来估计得有几十斤重吧! 盛以泽把东西递给她,桑岁接过来。 嗯,还挺轻的。 桑岁打开,突然被眼前所景惊到。 里面全是卫生巾! 还是四十厘米长的夜用卫生巾! 全部都是! 足足有五十包! 桑岁嘴角一抽,看他:“你……”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担心伤害到他的自尊心,桑岁换了话锋:“这东西是在搞活动吗?” “没有,直接买的。” “我用不了这么多。” “以后用得着。” “……” 桑岁又翻看了下,试图让自己接受这五十包卫生巾。 但…… 全是四十厘米夜用的,什么体格啊,白天用四十厘米长的夜用卫生巾! 桑岁太阳穴隐隐突跳,抬起已经崩裂的脸,看他。 盛以泽见她似乎不开心,拧眉:“不合适?” “四十厘米你知道多长吗?” “知道。” “知道你还买?” “导购员说这个好用。” “…………” - 十分钟后。 盛以泽坐在医务室,手撑着太阳穴,目光紧紧盯着卫生间紧闭的门。 距离桑岁进去收拾自己,已经有十分钟了,至今都还没出来。 回想她进去之前那脸色,盛以泽隐约看出她很不满他给她买的那些卫生巾。 他眉头皱得高高的,拿出手机给陈奕打了个电话。 正回到学校的陈奕:“怎么了?” 盛以泽咳了一声:“你觉得……” “什么?” “四十厘米长吗?” “那得看什么东西。” “?” “有些东西可以长,有些东西不可以长。” “……” “你指什么东西?” “卫生巾。” “卫生巾你买四十厘米的?” “嗯。”盛以泽越想越觉得丢人,“那姑娘似乎觉得四十厘米……” 话还没说完,手机里传来一阵狂笑。 盛以泽拧眉:“谁在笑?” 里面传来林落落的声音:“盛学长,你给岁岁买四十厘米长的卫生巾啊!” 盛以泽:“…………” “嘟嘟嘟——” 陈奕拿下一看,手机给盛以泽挂断了。 意识到不该笑,林落落立即敛笑捂住嘴。 她轻咳了声,正色道:“嗯,长东西作短东西用,挺、挺好的。” - 五分钟后。 桑岁还是没从卫生间里出来。 这姑娘,磨蹭什么呢? 他都没觉得丢人,她丢什么人! 盛以泽走过去敲门:“桑岁?” 里面没人应。 他又试着敲了敲门。 还是没人应。 盛以泽眸色一紧,猛地撞开卫生间门—— 桑岁倒在卫生间里。 “桑岁!”盛以泽快步上前,把她打横抱起。 迷迷糊糊中,桑岁感觉身体被人抱了起来,自己身陷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悠悠睁开眼,盛以泽那张熟悉的俊脸落入眼中,鼻间是熟悉的雪松香。 像罂粟一样,馨香,蛊惑人心。 桑岁忍不住伸手攀上他脖子蹭了蹭,侧脸时,软唇突然亲到他脖子—— 男人身体猛地一僵。 ------------ 第29章 哥哥好 桑岁双眼大睁,迅速缩回脖子,下意识捂住自己嘴巴。 这下是彻底清醒了。 她眼珠子转了转,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男人身体没动,挑下眉,垂眼看她。 意思很明显:给个解释。 太尴尬了! 桑岁尴尬又紧张,发烧红起来的脸好不容易褪下去,这会儿又红起来了。 她支支吾吾了半晌,才看着他正色道:“我可以解释。” “说。” “是这张嘴动的手,不是我,你……”桑岁咧嘴一笑,“你信吗?” “我宁愿信你烧傻了。” “……” - 见怀里的人尴尬到快无地自容了,盛以泽也没再揪着这个话题,抱着她快步走向病床,把她轻轻放上去。 给她盖了被子,盛以泽见女医生过来,便让她过来给桑岁做一次检查。 检查完,女医生收起器械:“没什么大事,烧也退了,之所以晕倒是痛经加上低血糖,我给她喝点葡萄糖补充一下能量。” “谢谢。” “客气了。” 医生出去没多久,回来时给桑岁端来一杯冲泡的葡萄糖,桑岁起来喝了后又继续躺下了。 喝完后,她感觉好了很多,没有再头晕目眩了。 “张嘴。”男人出声。 “嗯?” 男人伸手过来,把一颗东西送进她嘴里。 她狐疑,用舌头含了一会儿,发现是甜的。 是块糖果,还是奶香味十足的糖果。 口味很熟悉,是她非常喜欢大白兔奶糖。 桑岁瞳仁微睁,转脸看向他:“你什么时候买的?” 盛以泽在旁边坐下,“去超市给你买……那个的时候买的。” 桑岁心中一软,想起第一次来月经她晕在卧室的那次,实在是疼得厉害,他也是像现在这样,给她嘴里送了块大白兔奶糖。 他说,甜,可以缓解疼痛。 她信了。 从那以后,她就喜欢上了这个糖。 就像喜欢他靠近时身上的雪松味,在无形中占据她所有心房。 甜味蔓延整个口腔,小腹的锥痛好像缓解了很多。 盛以泽看着她,目光多了分他没有察觉的温柔和缱绻。 他说:“睡吧,我在这儿陪你。” 就像当初在医院,他也是像现在这样,守了她很久很久。 桑岁害怕他突然离开,也害怕他像上次在食堂,突然对她说,以后不用过来一起吃饭了。 “盛以泽。”桑岁眸色微闪。 “嗯。” “这次……你为什么陪我?” 言外之意就是,她这次出事,并不是因为他,所以他没有理由陪她。 男人注视她圆眸,似是给她,也是给了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 “没有原因,这次仅仅只是……想陪你,仅此而已。” - 盛以泽的话无疑是把桑岁这几天的阴霾全部扫空。 她似乎很好哄,只要他一句话,她入睡时唇角都是笑的。 盛以泽在医务室陪了桑岁一下午。 整个下午,也陆陆续续有学生被送进来,只不过大多是体质差中暑的,吃了点药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桑岁也在医务室睡了一下午。 下午三点。 盛以泽坐在床边,目光紧紧地凝视着床上的人。 烧退了,疼痛缓解,桑岁睡得很祥和,巴掌大的小脸上,双眼阖着,长长眼睫铺下,伴随浅浅的呼吸,一颤一颤的。 外面传来新生军训的操练声,落进静谧的室内,有日光穿透玻璃窗洒进来。 日光明媚,身边女孩平安无事。 那瞬间,落入实处的心脏竟然感觉到了一丝美好。 盛以泽为自己这个想法感到诧异。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不知不觉中,悄然生长。 - 学校洗衣房。 “同学,需要洗什么衣服……” 盛以泽刚走进洗衣房,迎面走过来女生看见盛以泽,怔住。 “盛学长?您要洗衣服?” 盛以泽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声,神色有点不自然。 “这种可不可以洗?” 他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女生接过一看。 竟然是女生的衣服,还是被经血弄脏的衣服。 女生双眼微睁,看看这衣服,看看盛以泽。 “不能洗?”盛以泽问。 “能!当然能!”女生收起袋子,“放心,我们会专门处理干净后再放进洗衣机清洗,之后再烘干,烘干后就可以穿了,很快的。” “谢谢。” “清洗费用五十元,今天八八折,收您四十四元,那边请扫码付款。” 盛以泽颔首,走过去打开手机扫二维码,“叮”的一声,付款成功。 盛以泽一走开,那女生惊得下巴都掉了,连忙跟旁边的同事八卦—— “盛以泽又谈女朋友了!” “不会吧,你怎么知道的?” “他拿她女朋友的衣服过来洗了!” …… - 被经血弄脏的地方经专门处理后,桑岁的衣服被放进3号洗衣机里面清洗。 洗衣机滚筒滚动,发出闷重的声音,盛以泽坐在旁边,上半身微弓,两手撑在膝盖上,敛眼看着那洗衣机。 脑子里的记忆一下子推到四年前。 他高二升高三那年暑假,母亲温雪琳带回来了一对母女。 温雪琳笑着跟他介绍说:“这是云漫阿姨,这是漫姨的女儿桑岁。” 当时他刚跟朋友打球回来,手里抱着个篮球,闻声,忍不住打量起了这对母女。 母亲看起来年龄不大,约三四十岁模样,一身素衣,束着长发,身形高瘦,笑起来温柔和蔼,看起来是个很温柔的女人。 而她身侧,是个身高只到他胸口的小女孩。 女孩扎着马尾辫,看起来干瘦青雉,皮肤太白了,显得她看起来很羸弱。 温雪琳说,云漫是她闺蜜,是她最好的朋友,这次过来云京市,是为了她女儿读书。 她们初次过来这边,人生地不熟,又还没找到住的地方,所以温雪琳提议让她们先住在他们家,等他们找到住的地方再搬出去。 他性格向来冷,面对这突然出现的母女,谈不上讨厌,但也谈不上喜欢。 温雪琳见他抱着个球站在那儿,不满地啧了声:“小泽,赶紧叫人啊。” 盛以泽颔首,懒懒地打个招呼:“你们好。” 温雪琳不好意思地笑笑,解释说她这个儿子性格比较冷,希望她们不要见怪。 云漫笑着摇摇头,摸了摸旁边的小姑娘:“岁岁,快叫哥哥。” 桑岁明显感觉出他身上的冷意,怯怯地躲到云漫身后,声音脆生生的—— “哥哥好。” ------------ 第30章 叫哥哥 后来,他升高三,因为住校,极少回家。 每个星期回那么一次,每次都能碰见那姑娘不是在写作业就是在后花园挖坑刨东西,也不知道在刨个什么劲儿。 不久后他回家,突然发现自家花园里多了一些瓜果蔬菜。 母亲说那是岁岁种的,说这孩子从小跟在姥姥姥爷身边长大,随了老人家的脾性,喜欢在地里种点东西。 后来他得知,桑岁父亲是江城的消防员,一次出任务时为了救人,不幸牺牲。 他怔住,忍不住问:“什么时候的事?” “也就今年年初。”温雪琳叹了声,“漫姨很伤心,刚好碰到岁岁升高中了,为了远离那个让她伤心的地方,也为了给岁岁一个好的学习环境,就决定搬来云京市。” “但她们在云京市没什么亲人,唯一的朋友也就妈妈这一个,加上漫姨又是一个人带一个女娃,妈妈不放心,就接她们过来,让她们住在我们家。” 说到这里,温雪琳想到什么,看向自家儿子,笑:“你当时在学校,情况比较紧急,妈妈也就没跟你说明情况。妈妈还以为你会不自在,甚至跟岁岁那姑娘会相处得不愉快,没想到你跟她相处得还挺好的。” 母亲眼里的他跟桑岁相处挺好是因为——她看见他因为花园里多了很多瓜果蔬菜,他出于好奇去问那姑娘,被她撞见,所以才觉得他们相处得挺好。 其实那时候,他跟桑岁关系算不上熟络,最多算是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 他们关系发生大转折还是那次他撞见那姑娘因为痛经晕倒在卧室里。 他记得那天,炙夏烈阳,树梢的知了没完没了地叫。 那天是星期天,他在家休息,刚睡午觉醒来,踩着拖鞋去吃饭,途经那姑娘的房间时,发现门虚掩着。 他不喜欢窥探他人隐私,加上对方还是个女孩子,所以即使发现门虚掩着,他也没有好奇心去关心她怎么不关门。 当时他直接走过去,视线无意瞭了里面一眼,发现地上似乎躺了一个人。 隐约还听到痛苦的呻吟声。 他脚步一顿,眉头皱了起来。 不过几秒的思考,他折返回去,抬手敲门。 没人应。 明明里面有人,却没人应,他隐约感觉出不对劲。 再敲了几遍发现里面的人还是没应后,他直接推门进去。 入目的是女孩趴在地上,秀眉紧皱,脸色惨白,一身白色睡衣被汗水浸透,露出的脚踝和小腿白皙,隐约看到她裤子上的血迹。 当时他刚十八岁,对女生一些私密的事情也不懂,看到血迹以为她出了什么事,二话不说就把晕过去的她打横抱起,奔出了卧室。 那时夏日,天气炎热,他抱着她一路跑去医院,累得满头大汗。 看见医生时,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喘着粗气说:“医生,她受伤了,流了好多血,你快救她,快救救她!” 医生看了眼桑岁,突然笑得不行。 医生说那姑娘只是来月经了,第一次来,来得比较多,又痛经,所以才晕过去的。 当时他整个人都傻掉了,意识到是什么意思后,整个人脸爆红。 闹了个这么大的乌龙,后来赶过来的阿姨得知后也笑得不行。 没多久,这事儿就在家里传开了。 他又囧又尴尬,躲在学校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回家。 也是那次,他才知道。 原来一个女生从青雉少女蜕变成成熟少女,是要经历痛苦的。 再回家时,是他一次模拟考试后学校放了一天假。 他永远记得那天,那姑娘见他回来,兴高采烈地跑到他面前,抓着他手就往后花园跑。 眼前是女孩因奔跑而热红的耳朵和后脖颈,还有因奔跑而跳跃的马尾辫。 女孩手心贴着他手臂皮肤时,明明是微凉的,他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滚烫。 那抹滚烫,像那烈日,灼了他整个心脏。 两人在后花园的一处篱笆围栏处停下,那姑娘松开他手,回头,对他笑得明媚灿烂。 “我给你摘个西瓜吃吧!”她说,“我亲自种的,很甜的哦!”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姑娘立即脱了鞋子,白嫩的脚丫踩在黄土上。 她曲指在每个西瓜上敲了敲,随后弯腰贴上耳朵听听里面的声音。 她敲了好几个,最后把最大的那个摘下来。 当时他不明白,一个人怎么会喜欢在这么脏的土地里种东西。 后来吃到她亲自给他切开的西瓜,那姑娘一脸期盼地问他甜不甜的时候,他才隐约明白。 亲自种的,有成就感。 而这成就感,她想跟他分享。 后来他才知道,那姑娘是听温雪琳说过,他喜欢吃西瓜。 所以她才种给他尝尝。 他们家有钱,也不是买不起一个西瓜,但看着手里捧着的那个西瓜,他感觉寓意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他点头,嗯了声。 “谢谢你。”她突然说。 他怔住,抬眼看她。 “那天我晕倒了,谢谢你救我。” 他垂眼,本来想嗯一声表示回应,但面对眼前这姑娘灿烂的笑颜,似乎让他动了一丝私心。 “不客气。”他说。 “那我以后可以叫你哥哥吗?” 他手微顿,望着眼前女孩被晒红的脸颊,还有明媚的笑,似有什么东西在狠狠撞开他心门。 他抿了唇,点头:“可以。” - “盛学长,你的衣服好了。” 声音把盛以泽飘远的思绪拉回来。 他回过神,看向把衣服递过来的女生,起身接过。 “谢谢。” 他提着袋子,走出洗衣房。 经过超市时,看见门口摆放着一排西瓜。 三块钱一斤,挺便宜。 他勾唇,走过去。 搬起一个,放在耳边敲了敲。 没听出什么异样。 放下,他又搬起一个放在耳边敲了敲。 发现还是没什么异样。 那姑娘是怎么挑西瓜的? 好像每次都挑到很好很甜的那种。 “同学要哪个?”老板问他。 盛以泽随意搬起一个看着顺眼的,递过去:“这个吧。” - 盛以泽回到医务室的时候,桑岁已经醒了。 林落落、陈奕和邹劲他们都来看她,几人在聊天,好不热闹。 看见他回来,桑岁怔了一秒,探出脑袋:“你去哪儿了?” 盛以泽一手拎着西瓜,一手提着衣服袋子走过去。 他把衣服递给她。 桑岁接过打开,里面是她的衣服,不仅全部洗干净烘干,还能闻到上面散发出的丝丝香气。 他这是……拿她衣服去洗了? 想到弄脏的裤子,桑岁脸色一红。 “谢谢。” 装作很忙,就是不敢看他。 盛以泽哼笑了声,正想把西瓜提过去,邹劲一个飞步过来抱起他手里的西瓜,笑得咧开了嘴。 “哇盛哥!你怎么知道我口渴想吃西瓜!!” 说完就要抢过去。 盛以泽抢回来,瞪了他一眼:“小孩的东西你也抢?!” 小孩? 邹劲愣住:“谁是小孩?” 陈奕和林落落面面相觑。 见盛以泽不回,邹劲又看向陈奕:“陈奕,谁是小孩?” 想到什么,他双眼突然大睁,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不是吧盛哥!你什么时候生孩子了!” ------------ 第31章 吃肉 “……” 盛以泽拉来椅子坐下:“陈奕,我暂时不想看到这个傻子。” “好嘞。”陈奕直接一个健步跳过来,捂住邹劲的嘴,把人直接拖出了医务室。 林落落看看两人,顿时了然什么:“你们聊,我出去看看他们。” 说完就溜出了医务室。 “谁是小孩啊?”桑岁立即从床上蹿起,凑过脑袋。 盛以泽食指顶开她脑袋,把西瓜提给她。 “给我的?” “嗯。” 桑岁直接把它抱在怀里,凑过耳朵,忍不住曲指在上面敲了敲。 声音清脆,看起来是个好瓜。 “怎么想起来买西瓜了?” 盛以泽目视她,默然了几秒。 “突然想起以前一些事,看见有西瓜,就买了。” “哦。” 等等。 桑岁反应过来,看了眼西瓜,再看向身旁的男人。 盛以泽口中的小孩…… 不会是她吧? 她都十八了,他怎么还把她当小孩啊…… 桑岁垂眼,想了想,还是把西瓜塞回他怀里。 “?” “西瓜寒凉,来那个,不能吃。” “……” - 在医务室睡了一下午,身体确实好了很多。 离开医务室的时候,桑岁去跟章医生说了谢谢。 “那什么……”桑岁喊住走在前头的盛以泽。 盛以泽停下脚步,回头。 “我可以把这个西瓜送给章医生吗?” 盛以泽目光落在她抱在怀里的西瓜上。 这西瓜特意买给她的,虽然她不能吃,但他也不想便宜了邹劲那傻子。 原以为她会拿回去分享给舍友,没想到她想把它送给照顾她一下午的章医生。 盛以泽点头。 得到允许,桑岁抱着西瓜乐呵呵地小跑过去,也不知道跟章医生说了什么,章医生对她喜欢得不行,笑着收下西瓜后,忍不住摸了摸她脑袋。 盛以泽两手插兜,看着她,唇角忍不住勾起。 那姑娘一转过身,他迅速敛笑,装作一副深沉的样子。 桑岁小跑到他面前,伸手过来:“给。” 盛以泽低眉,白嫩的掌心里躺着一颗香橙味的棒棒糖。 “章医生给的回礼。”她说。 男人挑眉,视线从那颗糖慢慢往上移,最后落在那张小脸上。 他不喜欢吃甜的,便说:“你留着自己吃。” 桑岁手一僵,有些失落地收回:“哦。” 察觉到她情绪,他解释:“我不喜欢吃甜的。” 那姑娘没说话。 盛以泽转身:“走,去……” 一道身影突然闪现到他跟前,有什么东西抵在他唇边。 他怔住,垂眼。 是那颗香橙味的棒棒糖,已经被她剥了包装纸。 桑岁摆了摆手里的棒棒糖,示意她自己也有。 “不是很甜,你尝尝?” 担心他拒绝,她快速补道:“是你买的西瓜,你不吃这颗糖,章医生会多想。” 哪是章医生多想,分明是她多想。 盛以泽眉宇一展,抬手,指腹擦过她指尖,捏住那颗棒棒糖的棍子,放在嘴里。 还挺甜。 桑岁感觉到指尖传来一阵电流,她颤了颤,眼神暗了些。 她迅速收回手,把手藏在身后。 盛以泽没察觉她的异样,抬步离开。 桑岁看着他背影,忍不住拿出刚才碰到的手。 盛以泽向来不喜欢别人碰他,可他刚才碰到她了…… 而且,他好像没有反感…… 想到自己于他的特别,桑岁忍不住弯唇。 一抬眼,发现男人站在那儿看她。 她心头一颤,迅速放下手。 “笑什么?” “没、没什么。”桑岁小跑过去。 “饿了没?”他低眉看他。 桑岁摸了摸肚子,现在下午五点了,中午只顾着睡,没吃什么东西,现在确实饿了。 她点头。 “去吃饭。”他转身走。 去吃饭? 见她没跟过来,男人转身,两手插兜睨她。 “又发什么呆呢?” 桑岁走过去,小心翼翼地问:“是我们……一起吃吗?” 其实她不敢问的,害怕得到的结果是她早预料到的,也害怕自己自作多情。 盛以泽蹙眉:“这儿还有别人?” “……”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嗯?没、没有啊。” 他想起上次食堂,跟她说不一起吃饭后,那失落的样子,跟丢了魂似的。 “上次……”盛以泽刚出声,桑岁直接打断。 “我知道你是因为忙才不跟我一起吃饭的,我能理解。” 男人拧眉:“胡思乱想什么?” “?”桑岁抬眼。 盛以泽两手撑膝,半弯下腰,目视她圆润的眼睛。 “桑岁。” 桑岁心头一颤。 “从今天开始,我们一起吃饭。” 桑岁双眼倏然睁大。 半晌,她才找回声音:“为、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可你上次说……”我们不用一起吃饭的。 “上次是上次原因,这次是这次原因。” 桑岁眨了眨眼:“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大了。” “?” “上次是公事,这次是私事……” “什么私事?” 盛以泽凝视这张小脸,沉默了几秒。 他直起身,有点凶凶的:“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 “一起吃就一起吃,别问为什么。” “哦。” - 桑岁感觉盛以泽对她的态度变了。 至于变哪里,她又说不上来。 但他好像……没那么讨厌她了。 不管同意一起吃饭的原因是什么,只要他不再那么讨厌她,她就很开心了。 去食堂的路上,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肉眼可见的开心。 某人两手插兜,一副大爷模样跟她并排走,看见她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忍不住腹诽了句。 不过是一起吃饭,有那么开心吗? 来到食堂的时候,桑岁发现陈奕、林落落和邹劲他们已经在食堂坐着等他们了。 盛以泽下巴微抬,示意:“自己过去坐。” “我还没打饭。” “我给你打。”盛以泽问,“想吃什么?” 桑岁圆眸微睁:“这怎么好意思,我自己来就好……” 男人挑眉:“你这小身板瘦不拉几的,窗口那么多人,把你挤没了上哪儿找人去?” “……” 这嘴是真不饶人。 桑岁不满地嘟囔着,但最后还是让他帮忙打了。 - 没多久,一份肉菜垒得很高的餐盘穿过她头顶,放在她面前。 看着眼前全是牛肉、羊肉和鸡肉,青菜只有寥寥几根的硬菜,桑岁嘴角一抽,抬眼看向在她对面坐下的盛以泽。 邹劲探头一望:“盛哥你喂猪呢?” 桑岁:“……” 旁边的陈奕和林落落快笑疯了。 盛以泽斜他一眼,看向桑岁:“忘记章医生怎么说了?” 也没忘。 章医生说她晕倒,除了来大姨妈痛经和中暑,最主要原因是她体质差,也低血糖。 等等。 他要她跟他一起吃饭,不会是每天监督她吃饭吧? “章医生要我多吃饭。” “还有。” “要多吃肉。” “嗯。”盛以泽颔首示意,“吃吧,不够跟我说。” 桑岁心里一阵哭兮兮,这么多,怎么可能吃得完! 但她又不能明面拒绝,吃不完又不能拒绝,那怎么办? 那只能找各种缝隙把肉夹给落落啦! 借着拿纸巾夹一块给她。 借着筷子掉地上夹一块给她。 借着盛以泽不注意夹一块给她。 …… 没一会儿,林落落餐盘里全满了。 林落落欲哭无泪,看向桑岁,眼神示意:我吃不完啊岁岁…… 桑岁也哭了,眼神示意:帮帮忙,拜托拜托。 “介意我帮你吗?” 林落落一愣,看向坐对面的陈奕。 陈奕手里掰开一双新的一次性筷子,示意她餐盘。 林落落欢喜,一股脑把餐盘全推过去给他。 邹劲见此,也学着掰开一双干净的筷子,咧出一口大白牙,做势伸进桑岁餐盘—— “桑岁妹妹,需不需要我帮忙?” “啪——” 话音刚落,邹劲手里的筷子被打落。 邹劲怒眼看向罪魁祸首。 盛以泽睨他一眼,气定神闲:“小孩的东西你也抢?” 又是小孩! 不对! 邹劲双眼大睁,看看桑岁,又看看盛以泽。 突然抱头痛嚎。 妈的,虐狗!! “以泽,你现在有时间吗?我们谈谈好不好?” 几人吃饭间,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桑岁错愣,抬眼看去。 是周希梓。 ------------ 第32章 盛以泽新女友 盛以泽最后还是跟周希梓离开了。 桑岁扒拉餐盘里的饭,吃得心不在焉的。 盛以泽有过很多个前女友,今天就算不是周希梓来找他,也会是其他前女友来找他。 她早就知道的,所以她从不敢把自己内心的想法在他面前暴露出来,哪怕是一点点。 但当这种事真的发生了,哪怕他只跟周希梓正常说说话,她还是很难受。 可转念一想,她凭什么吃醋啊? 她跟盛以泽什么关系都不是,她有什么资格呢。 甚至,盛以泽之前一直都很讨厌她的。 “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桑岁起身,端起餐盘离开。 “呜,这么快?”林落落嘴里咬着鸡腿,“要不要陪你回宿舍?” “不用,你还要去做兼职,我自己回去吧。” “好吧。” 邹劲看着桑岁背影,纵使他神经再粗大条,也隐约察觉出桑岁不开心了。 他扒拉陈奕:“陈奕,桑岁妹妹是不是不开心?” 陈奕斜他一眼,意思很明显:你才看出来? 难得他看懂陈奕的意思,皱眉,看看自己餐盘里的鸡腿。 全是桑岁分给他的…… 他喃喃着:“难道是我吃她太多鸡腿了?” 陈奕:“…………” - 林落落要去做兼职,陈奕要出去办事,两人顺路,陈奕便开车送林落落去上班了。 邹劲本来打算送桑岁回宿舍,临时被一通电话叫走了。 临到最后,是桑岁一个人回宿舍。 她倒不在意,宿舍又不远,只是…… 那个人到现在都没回来。 桑岁把餐盘放进收纳区,一脸落寞地走出食堂。 下了楼梯,发现盛以泽站在食堂门口的榕树底下。 她脚步一顿,目光紧紧地落在男人身上。 榕树枝繁叶茂,大喇喇地铺了大半个路口。 入夜后天色暗下来,树梢挂的彩灯一闪一闪地亮着,落在他身上,白衬衫成了它们跳跃的舞台,像星星一样耀眼。 他在看手机,低眉时额发落下,轻掩那双卓然的剑眉。 男人眼深,显得眉骨高,低垂下的鼻骨线条挺直完美,薄唇紧抿,显得那张脸矜贵清冷,像个薄情的人渣。 桑岁看了眼他身侧。 发现周希梓没在,应该是离开了。 桑岁想直接越过他,事实上,她确实这么做了。 “桑岁。” 她刚越过他,男人眼角余光敏锐,很快喊住她。 桑岁顿住。 盛以泽收起手机,走上前:“送你回去。” “你不忙吗?” 他以为她真的在问他忙不忙,还很认真地思考了下。 “忙,但还有时间送你。” “那你去忙吧,我自己回去。” 盛以泽这才察觉到她情绪不太对劲,上前,歪着脑袋瞅她。 桑岁别开眼,装作无事人。 “吃炮仗了?” “……” 桑岁看他,欲言又止。 盛以泽站直身体,两手插兜。 两人来来往往的学生很多,有些人忍不住侧目。 盛以泽不喜欢这种被人看猴子似的被人看着,但眼前这姑娘情绪不对,他必须得找出原因。 他挑眉:“有事就说。” 桑岁攥紧背包肩带,看他,神色很认真。 “我觉得你有点渣。” “……” 盛以泽哑然了几秒,气笑了:“说说,我哪儿渣了?” “你谈过很多女朋友。” “……” “跟周希梓姐姐说分手就分手。” “……” “刚刚周希梓姐姐是不是来找你复合的?” 盛以泽一怔,落在她身上的眸色深了几分。 周希梓刚刚质问他的画面和声音还历历在目。 周希梓确实是来求复合的,他没同意。 一个以合作方式开始的情侣关系,他最厌恶的是对方把这段从一开始就虚假的关系当真。 然而,周希梓当真了。 她碰了他逆鳞,只能选择分手。 “盛以泽,既然你谁都不喜欢,跟谁谈都没有损失,为什么不跟我谈?!” 盛以泽转身时,身后传来周希梓的声音。 他嗤笑了声,转身。 声音吊儿郎当的,还带了点嘲讽:“谁说我谁都不喜欢?” 周希梓脸色一僵,反应过来后神色瞬间崩裂。 她急步上前,质问:“你喜欢谁?” “这应该不关你周大小姐的事吧?” “张丝丝?姜晚亭?还是阮云声?” 盛以泽拧眉,没回应,转身离开。 都不是? “盛以泽,你别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桑岁!” 盛以泽脚步一僵。 周希梓瞬间明白了。 她忍不住掩嘴,震惊让她说不出话。 怎么会是那姑娘! 半晌,她才一脸不可置信地摇头:“盛以泽你疯了!你竟然喜欢上了你妹妹!” 盛以泽笑了,转身,目视她眼睛,声调懒懒的,透着一丝不羁—— “那又怎么样?” - 盛以泽的沉默,让桑岁认定了自己的猜想。 她抓着书包背带的手紧了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转身快步离开。 盛以泽反应过来,跨步追上去。 可以看出,桑岁特意想跟他拉开距离。 一来是他总能惹来旁边的目光,二来是,她不想被人误会。 桑岁快步走,走到最后干脆跑了起来。 盛以泽:“……” 盛以泽人高腿长,即使她跑,他很快追上来。 直到两人到女生宿舍楼下,见她还是一股脑往上跑,盛以泽直接跨步上前,揪住后衣领,把人揪住。 他啧了声,显得不耐烦。 “你放开我。”桑岁微微挣扎,“别让人误会了。” “误会什么,误会你是我女朋友?” “……” 桑岁双眼大睁,一下子怔住了。 她一时忘了眨眼,以至于被风吹红了眼眶。 他看她红了眼眶,手指僵了僵,猛地松开她。 “对、对不起。” 桑岁回过神,立即低下头:“我先回去了。” 说完就转身。 “我们没复合。” 盛以泽突然出声。 他感觉心里有点堵,也不知道她关不关心他的感情生活,但他很想让她知道。 他想让她知道,所以就这么做了。 桑岁脚步一顿,呼吸变得沉重起来。 那提到嗓子眼的心脏好像慢慢落到了实处。 哦。 她没转身,踩着鞋子快速上了楼。 - 桑岁一口气跑回了宿舍。 开门关门,风驰电掣。 宿舍里的李恩和冷思苒吓了一跳。 李恩从床上探出脑袋:“怎么了?” 冷思苒正在画眉,忍不住回头冷睨了她一眼。 桑岁平复呼吸,摇头:“没什么。” “对了桑岁,既然你跟盛以泽认识,我问你个事呗。” 又是盛以泽。 怎么她世界里全是盛以泽。 桑岁走到自己座位,拉出椅子坐下:“什么事?” 李恩悄咪咪的:“我听说盛以泽又谈恋爱了。” 桑岁刚想拿下身上的包,手一僵。 冷思苒斜了李恩一眼:“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没胡说八道,我是说真的!” “你听谁说的?” “学校洗衣房的谢莉莉师姐呀!” “那个八嘴婆。” 李恩懒得理冷思苒,看向桑岁,一脸八卦地问:“桑岁,你知道盛以泽新女友是谁吗?” ------------ 第33章 加微信 桑岁微怔:“新、新女友?” 他不是说没跟周希梓复合吗? 这新女友又是怎么冒出来的? “是啊,我听谢莉莉师姐说,他今天拿了一套女孩子的衣服去洗衣房清洗,不是他女朋友的还能是谁的?” “……” 桑岁想到什么,顿时明白过来。 她暗自松了口气。 见她没回,李恩又问:“桑岁,你知道是谁吗?” 桑岁喝了口水,眼神闪躲:“那……也不一定是他女朋友的。” 李恩大笑:“怎么可能,以盛以泽那又冷又拽,对不喜欢的人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怎么可能会随便给其他女人洗衣服?” “那……会不会有另外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他私下偷偷穿女装?” “……” - 身体好转后,桑岁休息了两天就继续军训了。 在这为期十五天的军训里,盛以泽给她下了军令状——她每天下军训后必须去食堂跟他一起吃饭。 盛以泽说她体质太差,特意给她制定了一项每天营养搭配食补计划——鱼肉蛋菜每天必须要吃全吃够,吃完饭后他还会监督她喝完一瓶奶。 每天如此,天天如此。 有时候天气热她不想吃饭,以为躲在宿舍就能躲过他,结果他直接提着一碗食补汤来到女生宿舍楼下,打电话把她叫下来,盯着她把汤喝下去。 以他的话说就是,体质差就补,不吃饭也行,那就喝汤食补。 反正每天就是各种补,补到最后她一上称,以为称坏了! 半个月,她足足胖了五斤! 就连训练他们班的教官看见她那面色红润的,以为她又要中暑了。 为期半个月的军训,终于在今天结束了。 这会儿桑岁站在大树阴凉下,望着跟大家热泪横洒地跟教官告别。 她不由地想起昨天跟盛以泽在食堂吃饭时,他跟她说的话—— “告别可以,不准抱教官。” “?为什么?” “男女授受不亲。” “……” “告别可以,不准私加教官微信。” “?为什么?” “你想教官受罚?” “哦。” “说起微信……”男人放下刀叉,抬眼睨她,“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桑岁正吃着鸡腿:“啊?” 盛以泽拿起手机操作一番,随后放下,推过来她这边,下巴微抬示意。 干什么? 桑岁放下筷子,拿起手机看了眼。 是二维码。 她抬起迷茫的小脸:“什么意思?” “把微信加了。” 桑岁瞳仁微睁,差点被刚咽下去的口水呛到。 看着眼前这张俊脸,桑岁心脏漏跳了一拍:“你……” 他手撑着颧骨,歪着脑袋睨她,声调懒懒的:“最近给你补身体,经济有点拮据,你得分担一点。” “……” 敢情加微信,是为了给她结算最近的伙食费? 桑岁有点小失落,嘟囔着:“多少钱?” “四千。” “这么多?!” “多吗?”盛以泽挑眉,“给你打了九九折。” “……我谢谢你。” “快点。” “哦。” 桑岁赶紧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扫他二维码。 “叮”的一声,两人成功加上了。 男人眉宇一展,满意地收回手机,点了同意。 盛以泽对朋友向来大方,平时私下聚会一挥霍就是几十万几十万的。 这么抠搜,一点都不像他。 虽然最近伙食大多是吃进她肚子,涨的也是她的肉,但他不至于花了几千块钱就让他生活拮据了吧? 见她欲言又止的,盛以泽睨她:“有话就说。” “盛叔叔他……”提到盛国桦,桑岁小心翼翼的,毕竟这对父子一直都不对付,一提对方名字,盛以泽就跟吃炮仗似的,“最近不给你打生活费吗?” 她记得盛叔叔每个月都给他打一百万生活费的。 提到盛国桦,难得盛以泽没有生气。 他身体往后面椅背上一靠,双腿交叠,声调吊儿郎当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早就没用他给的钱了。” “?” 什么时候的事,我是真不知道啊! “那你平时生活哪来的钱?” “这不是在外面开了家公司吗?平时花的就是那儿赚的钱。” “公司最近经营不好?” “嗯,快倒闭了。” “……” “还欠一屁股债。” “……” 难怪。 这比她还穷呢。 桑岁郑重地点头:“嗯,这个情况我了解了。但我目前一口气拿不出来四千块钱。这样,军训明天就结束了,结束后我平时就有时间去做兼职了。我争取多赚点钱,然后一点一点还你?” 盛以泽眼含淡淡笑意,在那姑娘看过来时,迅速敛去。 他一脸正色:“你毕竟是学生,学业为主。钱的事不急,你什么时候还都行。” 桑岁心里一阵感动,正想好好感谢他,男人突然冒出一句—— “但你每天得给我发条微信,免得我忘了。” “……” - “岁岁,想什么呢?” 林落落突然在她身后闪现,拍了下她肩膀。 桑岁回过神,想到那四千块钱欠债,蹙起了秀眉。 “我在想怎么赚钱还债。” 林落落双眼大睁:“你欠谁钱了?” “盛以泽。” “怎么欠的?” “这不是我身体差,他为了给我补身体,每天都让我吃各种好吃的吗?现在临末结算,得,十五天,我吃了四千块钱的伙食费。” “他不是请你吃的吗?” “他没钱了。” “啊?” “他公司倒闭了。” “……” 想起什么,林落落背过身,打开微信给陈奕发了条微信:【有个事问的可能有点冒昧,你会原谅我吗?】 那边很快回:【会让我伤心吗?】 公司倒闭,应该挺让人伤心的吧? 林落落:【可能。】 陈奕:【那你说说是什么事。】 林落落:【你跟盛以泽开的那家公司……是不是要倒闭了?】 陈奕:【……你听谁说的?】 林落落:【盛以泽跟岁岁说的。】 盛以泽? 真他妈太狗了。 陈奕:【嗯,快了。】 林落落:【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提的!】 陈奕:【没事,我们会很坚强的。】 林落落:【那你最近是不是很穷?】 陈奕:【放心,给你买小蛋糕的钱还是有的。】 桑岁探过脑袋:“给谁发消息呢?” 林落落迅速收起手机:“没、没谁。” 看见教官要走了,林落落抓着桑岁手就往人群里跑。 “快,教官要走了,我们快过去跟他道个别!” - 两人跑过去跟教官告别,教官一一跟她们握了手,祝她们身体健康学业有成后便跟着大部队登上绿皮军卡车了。 随着军卡车逐渐离去,后面的学生纷纷摆手,祝他们一路顺风。 人群中,有人突然喊桑岁—— “桑岁。” “啊?” 桑岁回头,看见张云沉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 还没等桑岁回过神来,他手里的东西就塞到她手里。 男生猝不及防的告白就这么落了下来—— “桑岁,我喜欢你,希望你能收下这个礼盒。” 桑岁怔住,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她正想说什么,一抬眼,就看见不远处的榕树下站着一个人。 是盛以泽。 ------------ 第34章 他永远不会喜欢我 他怎么在这儿? 那瞬间,桑岁跟做贼心虚似的,一股脑把礼盒塞回张云沉怀里。 “对、对不起,我暂时……” “她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桑岁话还没说完,盛以泽抢先替她补了最后一句。 张云沉似是没想盛以泽会出现,闻声转身,看见盛以泽那张脸时,内心不由地一怵。 男人说不上凶,但家族底蕴给他强大的后盾,让他与生俱来的贵气和平易近人添了几分不好接触的冷严。 张云沉吞了吞唾沫,颔首:“盛学长好。” 盛以泽走过来,睨了眼他怀里的东西,嗤了声。 “就这点东西就想让别人接受你的喜欢,是不是太不够诚意了?” 桑岁:“……” 张云沉怔住,听出男人话里的嘲讽,扯了扯嘴角:“抱、抱歉,是我欠考虑。” 盛以泽脸色微敛:“跟她道歉。” 张云沉转身面向桑岁:“对不起桑岁,是我没有考虑周到,下次我再来……” “你还有下次?!” 张云沉脸色一尬,看了眼盛以泽,突然对桑岁微微鞠了一个躬。 “对、对不起,冒昧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拿着东西跑了。 桑岁脾气好,就算拒绝别人也不想让人难堪。 但盛以泽说那话,站在张云沉角度,真的让人下不来台。 桑岁看着离开的张云沉,蹙眉:“你话是不是说的太直接了?” “不直接他能听得懂?” “他又不傻。” “你在帮他说话?” “嗯?” 桑岁隐约察觉出盛以泽情绪不对,收回目光看向他。 男人两手插兜,眉头微拧,一双深眼微垂,睨她时带了点薄怒。 桑岁一怔,对他的反应有些错愕:“你……生气了?” 盛以泽眸色一顿,紧绷的身体一松,抽出手站直,别开眼。 似乎是为了掩藏什么,他二话不说,转身抬步离开。 桑岁急忙追上去:“盛以泽,你为什么要生气?” 这人心思真难猜,怎么又生气了啊! 张云沉一没欺负她,二没强迫她,也没对她做什么呀。 男人背影紧绷,没说话。 桑岁不敢追问,只能小步跟在他身侧。 两人从操场走到校道,走了一段路后,盛以泽突然停下。 桑岁差点撞上去,堪堪跟着他停下脚步。 盛以泽转身看她。 小姑娘圆眸澄澈纯净,隐隐倒映出他的身影。 她在担心他。 盛以泽心头一软,柔了声音:“跟过来干什么?” “你生气了。”她一脸真诚,“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但还是觉得……该哄哄你。” 盛以泽眸色一怔,看她的眸色深了几分。 几秒后倏地转身,背过身去。 桑岁:“……” 这又怎么了? “你到底怎么了?”桑岁正想绕身到他跟前,被他出声喝止—— “别过来!” “……” 桑岁吓得不敢动。 他深呼吸着,平缓了一会儿心绪,转身,望着那双圆眸。 “以后不管谁向你告白,你都给我拒绝他。” 桑岁讶然:“为什么?” “你现在才十八岁,刚成年,谈什么恋爱?!” “恋爱不是成年的时候谈的吗?” “少狡辩,你现在学业为重。” “凭什么?” “?” 桑岁声音带着点不满:“凭什么你可以谈恋爱,我不可以?” 男人身形一震。 望着她眼里的不满,似有什么东西在心脏戳刺,他感觉到微微的刺疼。 盛以泽沉默了一会儿,才解释:“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她们……” 桑岁脸色一僵。 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背后意思,桑岁感觉整个身体的力气一下子被抽空了。 心脏那里有隐隐的闷,有点喘不过气来。 是啊,你都不喜欢那么漂亮大方的她们,又怎么会喜欢这么普通卑微的我…… “我知道了。”桑岁扯了下嘴角,垂下脑袋,“还有作业要做,我先回宿舍了。” 说完不等他说话,她侧身直接越过他离开。 - 那天过后,桑岁不敢再去找他。 他那句话好像在告诉她,喜欢他,是没有好结果的。 桑岁翻开那个小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好多好多字。 全是关于盛以泽的。 从第一次她因为痛经而被他送去医院开始,他喜欢的雪松味、喜欢吃的西瓜、喜欢打的篮球、喜欢的白衬衫和黑长裤,甚至连他洁癖的样子,她都一一记录在这个笔记本上。 从她高一到现在大一,与他每一次的相见和每一次的相处,都被她记录下来。 不管是欢喜、酸涩还是难受,她都会在记录的每一页末尾写下三个字母——SYZ。 少女酸涩的暗恋终不见天日,她希望自己的这些独角戏永远不被人发现,也永远不被……那个男人发现。 桑岁深呼吸着,翻到最新空白活页,在上面写下几个字—— 【他永远都不会喜欢我。】 - 一个月后。 元旦过后,是期末考。 临近期末,课程和作业都多了起来,桑岁忙得不可开交,已经好久没有去做兼职了。 想起兼职,她就想起欠盛以泽那四千块钱。 手中的笔微顿,桑岁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点开盛以泽的头像。 两人很久没聊天了,对话框里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那天两人发生龃龉后,第二天盛以泽给她发来消息—— 【放学后来食堂一起吃饭。】 桑岁咬了咬唇,直接给他回:【身负重债,今天吃斋。】 【……】 桑岁看着已经停了快一个多月的聊天记录,点开输入框,点开转账功能。 【转账给盛以泽:2000元】 备注:还款。 转账信息刚发出去,她手机突然响了。 来电备注:盛以泽。 桑岁心头一颤,吓得差点把手机丢出去! 怎么那么快! 他也在盯着他们对话框?! 她颤着手指划开接听键,放在耳边:“喂?” 男人低磁好听的嗓音透着微沉,狠狠撞在桑岁心尖上—— “下楼。” ------------ 第35章 跟他一起回家 桑岁立即起身跑去阳台,向下一望。 元旦过后,气温再度降入新低。 夜色朦胧,雪花飘落,路灯光线与天地的雪白相互辉映,窝了一隅地方的好看色带。 盛以泽站在路灯下,手握手机贴在耳边。 夜风吹起他长款驼色外套,红色围巾流苏飞扬,轻刮他抬起的手腕。 男人站在那儿,长身玉立,宛如豪门府邸的俊朗贵公子。 许是察觉到楼上的视线,他微微扬起下颌,看了过来。 桑岁迅速缩回脑袋,手里的手机还没挂断,依稀能听到他低沉的嗓音—— “躲什么?” 桑岁心跳得很快,做了几轮深呼吸后,才敢再次把手机贴在耳边。 “你怎么来了?” 那边,明显听到男人冷嗤的声音:“躲我呢?” 桑岁喉头滚了滚:“没、没。” “没有就下来。” “……” “多穿点,外面冷。”盛以泽眸色微动,“我有话跟你说。” 说完便挂了电话。 - 桑岁套了件外套就下去了。 宿舍有暖气不觉得冷,这会儿出来,冷风刺骨的,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下楼拐弯,桑岁脚步微顿,目光不由地看向路灯下的男人。 不知道他来了多久,雪花落在他身上,把他黑发和外套染了点点白。 他两手插兜,身高体长地立在那儿,光线成了他陪衬,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暖意。 他依然那样夺目,仅仅站在那儿,就惹来众多女生的侧目。 桑岁走过去,听到脚步声,盛以泽抬眼看过来。 他目光一向微凉,此时落在她身上却不由地带了些灼热。 盛以泽目光紧紧地追随她,看着她缓缓向自己走来。 对他来说,一个多月不见属实长了些。 但这姑娘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直躲着他,明明同校,他愣是一次都没逮住她。 桑岁没太靠近,在他一米的地方停下脚步,仰脸:“有话不能在手机里面说吗?” “我发的微信你回了?” “……” 没有。 “我打的电话你接了?” “……” 没有。 胸腔里是窝了点火的,但一见到她,好像都消失了。 盛以泽微叹了声,出声:“过来。” 桑岁手指一动,慢吞吞地挪过去。 一股熟悉的雪松味袭来,桑岁还没反应过来,一条红色围巾兜头套了下来。 带有他体温和气息的围巾裹住她脖子,男人捏住一角给她脖子绕了一圈,随后整理了下。 桑岁看着他动作,不明白他突然给她围围巾干什么。 “天冷,戴上。” “你来找我……”桑岁疑惑,“不会只是给我围围巾吧?” “不是。” 他沉默了几秒,突然说:“你想谈恋爱,也可以。” 桑岁瞳仁一睁。 他今天来找她……是为那天的事? 盛以泽指腹轻轻摩擦围巾的流苏。 针织的触感虽然粗粝,但很保暖,他盯着她眸子深了几分。 “但在谈之前,你必须把那头猪给我带过来。” “为什么?” “给你把关。” “……” “听见没?” “听见了。” 桑岁撇嘴,把围巾从他手里抽出来,做势要脱下来。 “没什么事我就先上去了。” “戴着。”盛以泽手插进衣兜,“我还有话要说。” 这人怎么那么啰嗦。 桑岁没动了,抬眼:“那你快说。” “寒假回家的车票订了没?” 桑岁一怔,怎么突然问起车票了。 “没有。” “不用订了,到时候我开车,我们一起回去。” 桑岁瞳仁微扩。 她不是没有想过跟他一起回家,甚至连云漫都早早问过她什么时候放寒假,有没有订回家的车票。 云漫说车站人多,她担心她一个人坐车不安全,如果那时候盛以泽也回家,她让她跟盛以泽结伴回来,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桑岁并不想跟盛以泽一起回,一来是不自在,二来是她想尽可能地不跟他走得太近。 所以她至今都没问盛以泽,放假后什么时候回家。 桑岁连忙低下头:“不、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 男人眉头一挑:“盛国桦那老家伙让我带你回去,你想让我违抗他的命令?” 原来是盛叔叔的意思。 桑岁垂着脑袋,踢着脚下的石子,嘟囔:“你又不是第一次违抗他。” “……” 盛以泽没说话。 桑岁抬眼瞅他。 发现他脸色微沉,慢步靠近她,突然抬手—— 干什么? 桑岁下意识后退。 只见男人两手捏住围巾的两边流苏…… 他不会要掐死她吧! 下一秒,桑岁感觉脖子一紧。 盛以泽系紧她脖子上的围巾,声音慢条斯理的。 “这条围巾你戴回去,回家那天再拿来还我。” “……” “回家那天你如果不来……”男人敛眼看她,突然一笑。 男人声音极淡,却透着极具的威胁—— “你就死定了。” - 那天晚上,桑岁是直接一口气跑回宿舍的。 她害怕自己再慢点,那家伙就要追杀她了。 跑回来,桑岁累得气喘吁吁,想到什么,扯下围巾,气呼呼地把它扔进洗衣篓里。 她才不跟他一起回去! 桑岁折回宿舍,拉开椅子坐下,打算继续做作业。 手机突然“叮”一声。 她拿起,盛以泽给她发了条微信—— 【敢扔洗衣篓你就死定了。】 桑岁吓得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扔。 他怎么知道的!! 他不会在她身上安了监控吧?! 桑岁吓得不行,立即起身,举起双手在原地蹦了蹦,发现也没东西掉下来啊。 林落落刚做完兼职回来,狐疑:“岁岁你干什么呢?” 桑岁身体一僵,笑呵呵地收起手,一本正经:“我在绞杀敌人。” “敌人?谁啊?” “一头猪。” “……” ------------ 第36章 盛以泽抱着一个女人 期末考试考完后,就正式放寒假了。 学校颁布了寒假通知,一月中旬开始放假,直到二月下旬回校,一共三十五天。 距离春节还有大半个月时间,桑岁暂时不想回家,想趁着这个机会找份寒假工赚点钱。 毕竟云漫一个人工作供她读大学,压力很大,她想减轻她的负担。 加上,她只要找到寒假工,她就能有理由拒绝跟盛以泽一起回去了。 但寒假工不好找,桑岁在家教、酒店服务员等工作上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后,以为就要如约跟盛以泽回去了,没想到在放假前一天她突然收到一份录取通知。 那是她前几天面试的,工作内容是给一名女艺人当生活助理,为期一个月,工作地点在本市。 工资还不错,一个月六千块钱。 面试官给她发了地址,第二天桑岁循着地址准时到了云京市影视城。 一过来,负责人就给她发了一通艺人的通告单,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工作内容。 桑岁看了一眼,几乎一整天都是连轴转不带停的。 “艺人来了!”负责人喊了声,桑岁抬眼看去。 临时搭建的帐篷外,围了一群粉丝。 粉丝手拿应援棒,手捧横幅激动地喊着—— “啊啊江晚盈!我爱你!” “盈盈看我!” “盈盈我好喜欢你啊! …… 伴随粉丝们的尖叫,停在门口的保姆车车门被拉开,从上面下来了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女人披着白色绒毛披肩,手执伞柄,款款而来。 伞叶微掀时,桑岁看见她长发盘起,一张鹅蛋小脸上的五官精致明媚,红唇艳艳中,身上那袭深蓝色中式旗袍衬得清纯又妩媚。 旗袍裙摆修长苗条,两摆高开叉的缝隙里,白嫩细长的双腿若隐若现,随着她走动的姿势,摇曳生姿,明媚动人。 晨时白雪渐渐消融,空气湿润,女人宛如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美得不可方物。 是江晚盈。 当今娱乐圈顶流女星,凭借一部仙侠剧一炮而红,家喻户晓。 桑岁看呆了眼,直到那女人越过她走进化妆间,她才反应过来。 “还愣着干什么,快过去伺候啊!” 负责人提醒她,桑岁回过神,连忙小跑跟进去。 一口气跑到她面前,桑岁有些局促地双手别在身前,颔首:“您好,我是桑岁,剧组给您安排的生活助理。” 上个采访收工迟了,江晚盈是赶过来的。 今天的戏份多,她一坐下化妆师就开始给她做发型。 她目前拍的是一部民国戏,家国情怀,情怨难断,剧组在云京市取景,这一个月她都得在云京市。 “你好。”女人瞥了她一眼,见她拘谨,忍不住笑了笑,“放轻松,我没传言中那么狠毒。” “……” 桑岁不好意思地跟着笑。 其实在得知给她做助理的时候,桑岁连夜在网上查了她信息。 她十八岁进娱乐圈,经过几年的努力打拼,终于在二十三岁这一年,成功挤进一线女星行列。 爆红给她带来很多机会和资源,但也伴随很多诋毁和诽谤。 网上很多人说她难伺候,喜欢耍大牌,为人狠毒。 说她原本有两个助理,一个助理却在最近突然辞职了。 大家纷纷猜测她虐待人家,片场不仅让人家跪下给她穿鞋,大半夜还让人家过来给她洗内裤。 所造之谣,离奇又离谱。 江晚盈看她,忍不住解释:“网上那些东西你不用相信。我那助理之所以辞职是因为亲人生病,她要回老家照顾,哪是被我虐待走的。” “更何况啊,大半夜让人来洗内裤,神经病吧这是!” 女人几句话,轻松把桑岁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桑岁笑:“嗯!我会好好工作的,请您放心。” 江晚盈笑了笑,继续化妆了。 化妆途中,给她打来的电话是真多。 不是媒体就是合作方,不到一个小时,桑岁已经替她接了七八个电话了。 刚挂下一个电话,下一个电话又进来了。 来电备注:小恶犬。 桑岁狐疑,看备注不像是合作方,像是亲密的人。 “盈姐,小恶犬给您打电话了。” 江晚盈刚化完妆,一怔,伸手过来:“给我吧。” 桑岁把手机给她。 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江晚盈身体往后靠,唇角勾着浅浅的笑意。 “想让我回去?行,你叫声姐姐,我就回去。” 桑岁诧异。 竟然是她弟弟打来的。 给自己弟弟备注“小恶犬”,还挺特别的。 “呦,难得你京爷这么乖顺呢?”江晚盈话里话外溢着嘲讽,“行,我知道了。要拍戏了,挂了。” 说完便挂了电话。 她把手机递给桑岁,想了想,叮嘱:“以后他再给我打电话,你就掐断。” 桑岁诧异:“这样做,您弟弟会不会……” 江晚盈起身,瞥了她一眼:“谁说他是我弟弟?” “??” “他就是条恶犬。” 说完踩着高跟鞋出去了。 - 下午的戏份很多,江晚盈几乎是一场接着一场拍。 连续拍了三场,江晚盈终于有几分钟的休息时间。 一下戏,桑岁就把手里的咖啡给她。 她接过抿了一口,再递回去给桑岁。 她拉来躺椅坐下,扭头问:“对了,我听玲姐说你是大学生,你在哪儿上学呀?” “云京大学。”桑岁把咖啡放在旁边。 “云京大学?”她似乎还有点惊讶,“巧了,我表弟也在那儿读书。” “您表弟?他叫什么名字呀?” “他……” 江晚盈刚想开口,突然有人喊她:“江老师,编剧找您!” “好,我现在过去。”江晚盈起身,把身上的毯子放下,“回头再聊。” 江晚盈这一去就直接干到收工才终于得到休息。 收工时已经是夜里九点了。 晚上剧组有聚餐,是男主角请大家吃饭。 江晚盈本来想推掉早早回去睡个美容觉,但想到毕竟是男主角做东,她不好拂了对方面子,便答应下来。 桑岁是负责她白天工作的助理,晚上工作是另外一个助理负责。 但那个助理临时有事来不了,加上晚上有酒局,江晚盈不能自己一个人,桑岁只能留下来加班。 “放心,一晚上加班费一千,不会亏待你的。”江晚盈拍拍桑岁肩膀。 桑岁笑得腼腆,顿时充满了干劲:“谢谢盈姐!” 话刚落,桑岁手机突然响了。 她手指手机,示意去接手机。 江晚盈点头同意,转身进了化妆间。 桑岁找了个地方,看到手机上的备注,吞了吞口水。 今天是盛以泽约她一起回家的日子,她临时变卦,给他微信留言说自己今天要去做寒假工后,她就没再解释什么了。 一整天了,他也没回她那条微信。 桑岁以为他没看到,正放心着呢,没想到晚上就收到他打来的电话了。 电话一接通,盛以泽那微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在哪儿?” 桑岁喉头一滚,听出他生气了,乖乖回:“云京市影视城。” “好好待那儿,我过去接你。”说完便挂了电话。 望着嘟嘟的手机,桑岁眨了眨眼。 他这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呢? “男朋友啊?” 桑岁转身,江晚盈已经卸完妆出来了,换了私服,整个人纯净美好得像朵白玫瑰。 桑岁脸一热,急忙否认:“没有。” 江晚盈笑而不语,抬步往外走:“你先收拾下,我在外面等你。” “好。” - 江晚盈东西不多,但零零碎碎的,担心落下东西,桑岁收拾得很认真。 出来时,已经是二十分钟后了。 “盈姐我收拾好了,我们走吧……” 桑岁话音突然一卡。 盛以泽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此时正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 灯光下,他抱着一个女人,眉眼轻悦,整个人仿佛浸满了欢喜。 ------------ 第37章 陪她加班 桑岁脸色一僵,下意识躲到旁边。 盛以泽目光望过来,看到她躲藏的身影,眉头一蹙。 “别勾肩搭背的,赶紧松开。”他把江晚盈手给扒拉下来,“被人拍到,明天都得上新闻头条。” 江晚盈冷嘁了声,松开他:“你姐我都不怕,你个单身狗怕什么?” 盛以泽收回目光,看向江晚盈,一本正色:“怕别人误会。” “别人?”江晚盈双眼一亮,笑得贼兮兮,“谁啊?你小子又谈恋爱了?这次来真的?” “没有。”盛以泽瞥了她一眼,看向桑岁。 这姑娘怎么还不过来? 不是看见他了吗? “没谈恋爱,那你怕个球?”江晚盈站直身体,双手环胸,“对了,今天怎么想到过来找我了?有急事?” “没找你。” “?” “别自作多情。” “你小子……”江晚盈扬起的巴掌还没落在他身上,只听见他对对面喊了声—— “桑岁。” 江晚盈手一僵,往那边一望。 “过来。”盛以泽向她招手。 “不是,你认识桑岁?”江晚盈收起手。 盛以泽瞥了她一眼:“我姑娘。” “……”江晚盈顿时了然,“你今天就是来找她的?” “所以,”盛以泽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别自作多情。” “……” 很好,小老弟长大了,见色忘姐了! 江晚盈龇牙咧嘴,看见桑岁过来时立即站直,脸带微笑。 桑岁慢慢挪到他们面前,只觉得尴尬。 盛以泽竟然也认识江晚盈。 还、还抱在一起…… 盛以泽走上前,伸手想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结果被她后退躲开。 “?”男人眉头瞬时皱起来。 桑岁没看他,问:“盈姐,东西我都收拾好了,我们现在要过去吗?” “嗯。”江晚盈双手环胸,看了眼盛以泽,嘲笑差点蹦出来。 第一次看见这老弟这么吃瘪的表情。 “那我们走吧!”桑岁当某人是空气,转身欲走。 手腕倏地被人握住,盛以泽把人拉过来面向自己,低眉对上她那双杏眼。 男人声音沉下来:“我是空气?” 辛辛苦苦开车过来,想接她回去,结果她直接把他当空气人! 桑岁盯着眼前这张俊脸,只觉得心里很涨,像是棉花吸满了水,撑得她难受。 他身边永远不缺女人,而她,不过是她们中最渺小、渺小到他几乎看不见的一员。 桑岁挣开他手:“你、你先回去吧,我今晚要加班。” 盛以泽也没恼:“我陪你。” “不用。”想到什么,她看了眼江晚盈,“如果你、你想陪盈姐那就陪吧。” 什么玩意儿? 盛以泽拧眉,瞥了眼正在补妆的江晚盈:“你说我想陪她?” 桑岁错愣:“你、你不想陪她吗?” “你没听清?” “啊?” “我说的是,陪你。” “……” 江晚盈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真是小学鸡吵架。 吵完还拉她做垫背。 “桑岁。”江晚盈突然出声。 “啊?”桑岁扭头看她。 “那个家伙,”江晚盈下颌微抬,示意盛以泽,“是我表弟。” 桑岁双眼倏然睁大。 “嗯,亲生的。” “……” 反应过来后,桑岁脸颊唰的红了。 江晚盈见她红透的脸颊,觉得有趣,忍不住笑。 “你别误会,我跟那家伙只有打架的份,没有相亲相爱的份。” “我、我才没有误会……” 江晚盈笑而不语。 实在是太尴尬了,桑岁红着脸拉着她就走:“剧组那边肯定催急了,我们快走吧!” 一直被两人漠视的盛以泽:“……?” “等等!” 两人停下脚步。 盛以泽盯着两人抓着的手看了一会儿,视线才缓缓上移,最后落在江晚盈身上。 “江晚盈,你别告诉我,你是这小屁孩的寒假工老板。” 江晚盈松开桑岁,挑眉笑了:“不好意思啊小老弟,我就是。” 盛以泽:“……” - 江晚盈剧组聚餐,身为她助理的桑岁也要加班陪她。 盛以泽来这儿是想接桑岁下班的,结果人家要加班,他只好陪着。 此时,盛以泽坐在餐馆的一楼大厅沙发上,身体往后靠,双腿交叠,闭目养神。 他们剧组聚餐,他是外人,自然没资格进去,所以盛以泽只能在外面等着。 只是等了好几个小时,还是不见她们出来。 盛以泽看了眼时间,夜里十一点半。 这餐聚得也太久了。 盛以泽正起身,视线不由地瞥了眼餐馆的门口。 一个身形高瘦、穿着黑色休闲装的男生走进来。 他走到前台,询问:“你好,请问303包厢的客人聚餐结束了吗?” 老板看了眼电脑,说:“抱歉,他们还没结束。您是他们朋友吗?需不需要我去通知他们一下?” “不用,谢谢。”男生颔首,转身,目光一顿。 盛以泽对上他目光,忽然笑了。 他走上前:“巧了,这么晚了,竟然还能在这儿遇到谢京郁学弟。” 谢京郁弯唇,颔首:“盛学长不也是,这么晚了还在这儿,等人?” 盛以泽没回,反问:“你也等人?” “自然。” “303包厢?” 谢京郁眸色一紧,脸上笑意微敛。 盛以泽了然。 自从上次交锋过后,两人也算是很久没见了。 这人也安分不少,他倒是省心。 盛以泽两手插兜,睨着他眼睛:“江晚盈、桑岁,你等谁?” 谢京郁推了推眼镜,淡笑:“无可奉告。”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势,两人对目相视,互不相让。 这时有人忽然喊:“诶诶,谢京郁弟弟,快快快,快来接一下盈盈,重死了!” 两人循声看去,经纪人张姐一边一个架着醉酒的江晚盈和桑岁,慢吞吞地走过来。 两人眸色一紧,迅速奔上前把人接过来。 盛以泽把喝醉的桑岁搂在怀里,低眉唤她:“桑岁?醒醒!” 谢京郁把江晚盈接过来,人醉得不轻,一靠过来就搂着他脖子往上蹭。 他下意识想搂上腰肢的手猛地一僵。 江晚盈醉了,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好像靠进一个温暖的怀里。 她以为是盛以泽,伸手捏住对方耳朵,把人脸拉下来。 “你、你小子还记得……嗝——还记得、我这老姐呢?” 男生俊脸被她拉下来,近在咫尺,与记忆中的那张完全不同。 江晚盈愣了几秒,醉酒的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谢京郁低眉,垂落的额发轻掩那银丝框眼镜,盯着她的眸子深邃了几分。 他喉结滚了滚,好听的嗓音落进江晚盈耳朵里—— “姐姐,是我。” ------------ 第38章 盛以泽,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谢京郁? 江晚盈清醒了几分。 她盯着眼前这张脸,醉酒让她头疼欲裂,模糊的视线让他把这人的脸看成了好几个。 盯着好半晌,江晚盈摇摇头,踉踉跄跄地从他怀里退出来。 谢京郁伸手想扶住她。 一双细软温润的手突然捧上他脸,沿着细瘦的下颌摸了摸。 女人眉头一皱:“几个月没见……你怎么瘦了?” 谢京郁身体僵硬,低眉落在她那张脸上的眸色深不见底。 他没回,带着轻微侵略性的视线从她眉眼、鼻子缓缓滑落,最后定在那张因醉酒而泛红的唇瓣上。 红唇娇软,让人心猿意马。 谢京郁喉头滚了滚,伸手搂住她腰肢,想把人带走。 结果也不知道是痒,还是觉得热,江晚盈不依,双手抵上他胸膛把人推开。 嘴里喃喃着:“要、要保持距离,别、别被拍了……” 谢京郁目视她背影,抬步追上去,抬手护在她两侧,时刻关注她踉踉跄跄的身体,以免她摔跤。 张姐从外面进来,看见江晚盈走过来,急忙上前扶住她,对后面的盛以泽说:“那什么,桑岁男朋友……” 盛以泽眉头一挑,看过去。 “盈盈喝醉了,我得照顾她,你帮我把桑岁送回去,谢谢你了!” 说完扶着江晚盈离开了餐馆。 男朋友? 盛以泽眉梢一挑,低眼看向怀里的人。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杯,两颊绯红,长长的眼睫铺下,连阖着的眼帘都透着粉红。 她脑袋靠在他胸口,呼吸灼热,不哭不闹不疯,乖得不像话。 盛以泽心头一软,抬手捏了捏她鼻子,一脸嫌弃:“你这喝了多少啊,怎么醉成这样?” 被捏鼻呼吸难喘,桑岁忍不住打掉他手,嘟囔着睁开迷迷糊糊的眼。 她竖起两个手指头,傻笑着:“只喝了两杯……替盈姐挡、挡的酒……” 说到这儿,小姑娘愤愤然:“你、你都不知道……他们投、投资方多欺负人……他们说盈、盈姐要喝酒……否则就是、就是看不起他们……” “谁看不起他们啊!全是借口!” 桑岁手一挥,一脚误踩另只脚,身体一踉跄,突然往前栽。 盛以泽眼疾手快伸手搂住她腰肢,把人再次捞进怀里。 男人的胸膛温度很高,那股雪松香袭来,桑岁迷蒙着眼睛眨了眨。 她抬眼。 两人四目相对,盛以泽挑眉,一副“认出我是谁了没”的样子。 桑岁眨了眨眼,顿了好半晌才把人认出来。 “你……你是盛以泽?” “怎么,喝醉就不认人了?” 她眼眶突然红了:“你、讨厌我……” 说完猛地推开他,脚步虚浮地往前走。 盛以泽懵了几秒,反应过来后追上去,想扶她,却被她甩开。 两人走出了餐馆,盛以泽担心她走到马路上去,一直走在她右边,让她往里面人行道上走。 冬夜里的温度已经零下十度,雪花纷飞,地面积雪逐渐厚起来。 两人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桑岁一边哭一边擦因为冷而冒出的鼻涕水:“你、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啊……我明明什么都没做错……” 盛以泽脚步猛地顿住。 小姑娘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抽泣。 他望着她背影,心脏那处像是被什么东西猛扎了一下,疼得他眉头拧起。 盛以泽脱下外套追上去,把外套披在她身上。 桑岁一顿,扭头见是他外套就要脱下来,盛以泽不肯,直接把外套收紧,把她紧紧裹在里面。 她挣扎了几下,发现挣不开。 “连你、你外套都欺负我……” “……” 眼睛水汪汪的,那模样委屈极了。 盛以泽心头一颤,手指不受控制地动了动。 他盯着她脸,那一秒的抑制终究破功。 他直接把人拉进怀里,下颌抵在她发顶,掌心轻轻抚着那顺滑的脑袋。 “桑岁。” 声音一出,伴随一震的胸腔,桑岁霎时没声了。 他深呼吸着,终是把那句话说了出来—— “我没有讨厌你。” 同样的问题,她问了两次。 在医院一次,这次又一次。 她好像很在意很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甚至快成了她的心魔。 桑岁仰起小脸,许是借着醉意她才敢问出一直以来想问的问题吧。 “那你之前为什么……对我一直很冷漠?” 抚着的动作一顿,盛以泽低眼看她,声音轻轻的。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他纠结拧巴,一直在那痛苦的记忆里挣扎。 盛以泽收紧臂力,薄唇抵在她发顶。 “抱歉,以后不会了。” 脸上清泪不由地滑落,桑岁吸了吸鼻子。 “那现在呢?” 她抬起湿润的眼睛。 “为、为什么又突然……不那么讨厌我了?” “因为这里……”盛以泽勾了勾唇,手指心脏的地方,“变了。” “呕——” 桑岁突然吐了。 “……” 呕吐物喷上他身上的针织衫,反酸和酒水的腥臭味涌过来,盛以泽眉头一皱,身体顿时僵得不敢动了。 桑岁急忙后退,捂着嘴巴飞跑到旁边的垃圾桶,对着垃圾桶大吐特吐。 盛以泽太阳穴隐隐突跳,看着她吐得不行的背影,最后还是忍着巨大的反胃,把身上的针织衫脱下,走过去扔进垃圾桶里。 见她吐完了,盛以泽伸手把人拉起来。 吐完,肚子舒服了很多,伴随拂来的冷风,桑岁醉意清醒了几分。 她看了看脱得身上只剩下一件打底衫的盛以泽,又低眉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外套,最后把视线定回盛以泽身上。 “大半夜的,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 桑岁把外套脱下,提着的时候才发现这外套真厚重。 她提着,踉踉跄跄地走过去,尝试给他披上:“乖,别、别冻感冒了。” 盛以泽眉头一悦,声音还带着点气:“暂时不跟你计较了。” 虽然不知道他要计较什么,但桑岁还是下意识地点点头,模样乖巧:“嗯,谢谢你。” 说完她转身,走去垃圾桶边,一抱。 脑袋靠上去,闭眼。 “我要、要睡觉了,别吵我。” “……” 盛以泽两手叉腰,深呼吸了几下才不过去把她提起来。 他看了眼四周,转身走进旁边的药店。 出来时,他手里多了一杯温水和醒酒药。 他把温水和醒酒药放在门口的休息椅上,走过去把人打横抱起,走过去。 桑岁睡着了。 盛以泽把她放在椅子上,轻轻捏了捏她脸颊。 桑岁吃痛,睁开惺忪睡眼。 盛以泽一手托着她下巴,一手把水凑到她嘴边。 “漱口。” 桑岁没反抗,很听话张嘴含水,漱了漱口。 漱干净后,盛以泽掰出一粒药送进她嘴里,再让她喝水合着吃下去。 “咳咳咳——” 桑岁呛得咳嗽了几声,盛以泽把水杯放下,帮她拍后背顺顺。 “盛以泽……” 声音相比刚才,沉稳清晰了些。 盛以泽看她:“嗯?” 桑岁两手抓着他手指,脑袋低垂,声音喃喃的。 似乎在问他答案,又似乎知道不会从他身上得到答案,所以只是随口喃喃—— “你有喜欢的、人吗?” 盛以泽手一顿。 望着眼前的人,他嘴唇蠕动,但说不出声。 “我有。”桑岁蹭了蹭他手心,声音透着淡淡的伤心—— “盛以泽,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 第39章 多希望你喜欢的人是我 男人身形一僵。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沉得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是、是谁?” 声音一出,盛以泽才发现自己声音透着隐隐的颤抖。 可少女还是垂着脑袋,眼眶红红地呢喃着—— “他有很多、很多个女朋友……” “她们很漂亮、很漂亮的……” 盛以泽感觉心口有什么东西在扎。 这大概就是,他的报应吧。 盛以泽盯着她半晌,才长长匀了一口气。 “既然他这么渣,咱们就不喜欢他了。”他起身,把她拉起来,“很晚了,我们先回去。” 桑岁被拉起来。 男人在她跟前蹲下:“上来,我背你回去。” 药效起效慢,桑岁还是感觉脑袋晕晕沉沉的,她踉跄了几步,慢慢上前趴了上去。 盛以泽两手穿过她膝盖窝,握住她小腿,抬步往车那边走。 桑岁脑袋靠在他肩头,想到那些事,只觉得很委屈。 “盛以泽……” “嗯?”男人脸微侧。 “你能不能……”桑岁瘪着小嘴,“别谈那么多恋爱啊……” 男人脚步猛地顿住。 他脸微侧,感受耳畔女孩因不满而微沉的呼吸,心脏重重地跳动着。 男人压下心头的刺痛,声音轻轻的,像是给了她一个承诺—— “嗯,以后不谈了。” 雪花持续纷飞,低温让喘气出来的呼吸都成了白雾。 盛以泽望着深夜里,霓虹灯下的孤寂和雪白。 “岁岁。” 肩膀上传来少女浅浅的呼吸声。 男人脸微侧,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他轻笑了声。 “下雪了。” 多希望你喜欢的人是我…… 可又多么庆幸…… 你喜欢的人,不是我。 - 翌日。 桑岁被一通手机铃声吵醒。 她伸手去摸手机放在耳边:“喂?” “桑岁,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不过来?!盈姐都开工了!” 桑岁双眼猛地大睁,直接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 “对不起对不起,我睡过头了!我现在就过去!” 挂了电话后,桑岁连滚带爬地下床出门。 走到客厅,她脚步一顿。 桑岁扫了眼四周,视线最后落在坐在餐桌前的盛以泽身上。 这里是他天府小区的住处? 她昨晚干嘛了? 哦,对,替江晚盈挡了几杯酒,喝醉了,然后…… 后面的记忆零零散散的,但几个画面串联起来也大概猜到…… 她昨晚好像吐盛以泽身上了。 桑岁眉头一拧。 他那么洁癖,吐他身上她不是找死吗! 听见动静,盛以泽挂了电话,抬眼看过来,薄唇微勾。 “那什么,我昨晚……”桑岁走过去,“是不是吐你身上了?” 盛以泽挑眉:“你说呢?” “对不起!”桑岁赶紧深鞠躬,“我帮你洗干净。” “不用。” “?” “丢了。” “……” 真有钱。 桑岁也来不及跟他扯了,连忙转身钻进卫生间洗漱。 出来时,盛以泽还坐在那儿。 盛以泽下颌微抬:“过来吃早餐。” 桑岁想回卧室收拾东西,“来不及了,我先去横店了。” “我刚给江晚盈打了电话,允许你迟到一小时。” “……” 桑岁脚步顿住,回头看他。 盛以泽身体往后靠,双腿交叠,颔首示意她过来坐:“我有话要问你。” 能有什么话要问她? 难不成…… 她昨晚做了什么,或者是……说了什么? 桑岁有点忐忑,慢吞吞地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担心他问什么,桑岁扫了眼餐桌,开始先发制人:“你最近不忙吗?” 男人睨她:“这不是公司快倒闭了,闲得慌吗?” “……” “待会儿我跟你一起去横店。” “不不不用!”桑岁连忙摆手,随后叹了声,故作为难,“其实我很想跟你一起回家的,但你也知道,我毕竟还欠你两千块钱,得多工作赚点钱还你。” 盛以泽挑眉,一副“看你怎么装”的样子。 “我这边还需要干一个月,你总不能一直在这儿等我吧?”桑岁双眼亮晶晶的,“要不你先回家,到时候我再自己买车票回去?” 嗬。 说来说去,就是不想跟他一起回家而已。 盛以泽盯着她眼睛,半晌后缓缓坐直身体,伸手端起她面前的空碗,拿起汤勺舀粥。 他低垂的眉眼里,难掩一闪而过的受伤。 “是因为他?” “?”桑岁微愣,“什么?” “昨晚你跟我说,”盛以泽抬眼,对上她眼睛,“你喜欢上了一个人。” 桑岁双眼倏然大睁,脸色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 不是,她不会真说了吧?! 桑岁盯着眼前这张俊脸,男人脸色沉沉,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我……”桑岁刚要开口,被他打断。 “因为他,所以你才一直想留在这里,甚至找借口说打寒假工,也不跟我一起回家。”盛以泽脸色愈沉,“桑岁,你是想支开我,好跟他一起去约会?” 桑岁睁大的圆眸眨了眨。 听他这意思……他好像还不知道她喜欢的人是他? 甚至还觉得,她喜欢的人另有其人? 不过几秒,桑岁脸上的紧张减缓,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这几秒的沉默落在盛以泽眼里,是实打实的默认。 “桑岁!”男人把汤勺一扔,发出清脆的声音。 桑岁被这声音吓了一下,一脸懵的看他。 意识到自己失态,盛以泽别开眼深呼吸,嘴里喃喃着:“是,你十八了,确实可以谈恋爱了……” 盛以泽心里做了无数次挣扎和洗脑,才渐渐说服自己。 眼前这姑娘成年了,不管她喜欢谁,跟谁谈恋爱,都是她的自由。 过了一会儿,盛以泽才缓缓转过脸来,对上她那双迷惘懵逼的眼神。 他咬了咬牙:“找个机会把他带过来。” 桑岁脑电波试图接上他的,但发现好像接不上,最后只能缓缓问出了一个“啊?”。 “我给你把关。” “……” 桑岁盯着他这张俊脸,缓缓低下头。 “他不喜欢我。” “他瞎了?” “……” 想起昨晚她说的,那人有很多很多女朋友。 嗬,不仅瞎,还是个渣男。 盛以泽见她耷拉个脑袋,声音柔和了不少。 “那你现在怎么办?” “嗯?”桑岁抬眼。 “分手还是继续跟他谈?” “?” “还是分手吧。” “……” “这种人渣不值得你留恋。” 眼见他骂“自己”骂得越来越狠,桑岁忍不住出声:“那什么……” 男人斜睨过来。 “我没跟他谈恋爱……” ------------ 第40章 给我好好亲 盛以泽瞳仁微睁,哑然了几秒。 想到什么,他忽而别开脸,有些局促地轻咳了几声。 “那你……” “更何况,我做寒假工不是为了他。” “为了什么?” “钱。”桑岁目光定定地看他,“还你的钱。” 原本也没想着要她还这点钱,如今一想,还挺管用。 盛以泽目光落在她身上,眉眼不由地一悦。 桑岁垂下脑袋:“昨晚我喝醉了,不管说了什么,全是胡言,请你忘了。” 说完,她迅速把眼前的粥一口气喝光。 “时间来不及了,我去上班了。” “等等。” 桑岁回头。 男人走过来,越过她时抬手摸了摸她脑袋。 桑岁身形一僵,瞳孔一紧。 被他摸过的地方像着了火似的,很热,很有存在感。 让她不容忽视。 男人拿起车钥匙,扭头看她:“还愣着干什么?” 桑岁回过神:“啊?” “开车送你过去。” “哦,谢谢。” - 一路上,桑岁明显感觉到盛以泽心情很好。 至于为什么心情好,她也不知道,也不敢问。 来到剧组,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了。 桑岁很不好意思,连忙小跑过去:“盈姐对不起,我来迟了。” 江晚盈正在补妆,旁边助理正蹲下给她整理鞋子。 见她,笑了笑:“没事,今天不忙,何况……” 视线瞥了眼桑岁身后那两手插兜的盛大爷,笑得暧昧:“这小子开口,我哪敢不给你放假呀?” 盛以泽挑眉:“谢了老姐。” “……去掉老字会死啊你!” 盛以泽转身,摆手:“你们忙。” 说完便走了。 盛以泽一走,桑岁一直紧绷的身体才渐渐放松下来。 好在昨晚没说出他名字,也好在……他没发现。 距离下场戏还有几分钟,补完妆后江晚盈接过桑岁手里的咖啡,在躺椅上坐下。 她抿了一口,瞅了在车旁打电话的盛以泽,笑容暧昧:“昨晚你们……没发生什么吧?” 桑岁一愣,脸顿时红了:“没、没发生什么呀。” “真没有?” “真没有。” “那我怎么感觉那小老弟今天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谁知道,他一向让人捉摸不透。” 江晚盈没忍住笑出了声,视线无意一瞥,一顿。 不远处的树下,谢京郁站在那里,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男生身形高瘦,一身纯白衣裤,脸上的银丝框眼睛衬得他那双深邃,意味不明。 看到她看过来,他也不躲,反而更肆无忌惮地盯着她。 想起昨晚的事,江晚盈秀眉一紧,一副懊悔的样子。 怎么就……亲了他啊啊啊!! “盈姐你怎么了?” 江晚盈收回目光,看了眼桑岁,轻咳一声:“没、没什么。” 话刚落,导演就喊她去拍戏了。 - 可能是另外一个助理也在,桑岁觉得今天挺轻松的。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剧组里突然躁动起来。 选角导演突然跑过来喊:“现在哪个群演在啊?急需一对情侣,谁是情侣?!” 今天早上来这儿等活的群演挺多的,但剧组只要了几个群演就没要其他人了。 临到下午四点,大家见没活,也就各自散去回家了。 没想到这会儿急需人,人倒是全没了。 见导演急得直跺脚,江晚盈看了眼桑岁和盛以泽:“导演需要多少人啊?” “三个人。” “一对情侣和一个单身狗。” 巧了不是。 江晚盈手指桑岁和一直在不远处等桑岁下班的盛以泽。 “导演,你去问我那个助理和那个男的……对,就是那个两手插兜、拽得跟个二百五似的那个男的。” 桑岁听闻需要群演,出镜一次有五百块钱,很快就答应下来了。 搞定桑岁,导演又向盛以泽小跑过去。 桑岁视线追随过去,发现导演也去找了盛以泽。 也不知道他跟盛以泽说了什么,只见男人眉头一挑,目光懒懒地落在她身上,那双好看的眸子隐隐含着笑意。 没多久,导演小跑回来。 跑到途中,发现站在树下的谢京郁,一副大学生打扮,以为他是哪个演员的助理,直接上去拉人。 “快快,帮个忙!” 谢京郁眉头一拧:“干什么?” “当个群演。” “不去。” “跟盈姐有对手戏哦!” “走吧。” “……” - 听了导演讲的戏,桑岁才知道她要跟盛以泽饰演一对路人情侣,还是有吻戏的那种! “不不不,不行!”桑岁摆手,“导演,能不能去掉吻戏?” 导演很为难的样子:“可这个吻戏对剧情很重要,这对情侣最后为国家牺牲,也是在隐喻男女主角最后的结局,不可以去掉哦。” 答应好了也不能拒绝,桑岁秀眉皱得紧紧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导演见桑岁很拒绝的样子,看他们,眯了眯眼:“你们不是真情侣?” 噗—— 桑岁差点被口水呛死。 桑岁都快哭了:“我们不是啊,谁跟您说的?” 导演手指正在拍戏的江晚盈:“盈姐说的。” 盛以泽瞅了眼一脸为难的桑岁,看向导演:“能借位吗?” 导演看了看剧本:“可以,你们不想来真的,那就借位吧。” “嗯。”盛以泽两手插兜,走过去,“开始吧。” 导演追过去,笑得一脸谄媚:“帅哥,你今年多大了,还在读书吗?有没有兴趣进娱乐圈……” “没兴趣。” “……” - 盛以泽和桑岁换好戏服,开始站位。 两人没拍过戏,连群演都没当过,导演拉他们怎么站就怎么站。 “对,就这么站,面对面来哈!”导演看了下剧本,“你们虽然没有台词,但神态和动作必须到位,知道了没?” 桑岁乖巧地点点头。 导演走后,盛以泽低眼看着眼前这姑娘。 都不知道做了几轮深呼吸了。 “很紧张?” “啊?”桑岁抬头看他,又迅速别开眼,“没、没有。” “接个吻而已,别太紧张。” 桑岁不满地嘟囔:“谁跟你一样那么有经验。” “什么?” “没什么。” 盛以泽伸手,捏住她下颌把人家脸掰过来,凑近脸。 男人脸突然在她眼前放大,桑岁吓得眨了眨眼,脖颈一缩,躲开他凑过来的俊脸。 “听着。” “?” 盛以泽半弯下腰,手指抵在自己唇上,声音郑重:“这里,第一次。” 桑岁瞳仁微扩。 男人那灼热的呼吸全拂在她脸上,她又闻到那股浅浅的雪松香味了。 像妖孽一样,蛊惑人心。 望着眼前这张俊脸,桑岁心跳漏了几拍,呼吸也伴随着变得灼热起来。 彼时,他威胁的声音在她耳边落下—— “待会儿你给我好好亲。” ------------ 第41章 他亲过的地方 心脏在这瞬间毫无章法地乱跳。 桑岁盯着眼前这张无可挑剔的脸,视线从他眉眼上缓缓落下,最后定在那张薄唇上。 意识到自己那一刻的想法有多肮脏,桑岁迅速移开,垂下脑袋,后退一步。 下巴从他指尖挣脱,桑岁脸红耳燥:“谁、谁亲谁还、还不知道呢!” 盛以泽盯着她微红的脸,只觉得逗这姑娘还挺有趣。 “这倒也是。” 桑岁瞥他一眼,她是真没想到他会答应来当群演。 “你怎么答应导演来当群演了?” 男人两手插兜,挑眉:“这不是没钱了嘛,赚点零花钱。” “……” 鬼才信你没钱! - 谢京郁饰演的是中枪吐血倒在女主怀里死去的战友,在最后关头要把情报里的几个字给说出来。 剧情复杂度比盛以泽和桑岁的难些,但因为要跟女主角江晚盈有对手戏,有特写镜头,所以这场戏相对比较重要。 导演在跟谢京郁讲戏,噼里啪啦地讲了一大堆,见这人一直盯着江晚盈看,不免疑惑。 “你是盈姐的粉丝?” 要是粉丝可得换人了哦! 谢京郁收回视线:“不是。” “助理?” “不是。” “那你是?” 谢京郁沉默下来。 是啊,他们是什么关系? 无血缘关系的姐弟?还是被她父亲培养的傀儡? 谢京郁微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声音透着薄凉:“这跟当这群演有关系?” “……” 人还没出名呢,耍什么大牌! 导演斜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给他讲剩下的戏。 半个小时后。 “大家做下准备,要开拍了!” 首先开拍的是盛以泽和桑岁这边,两人站好位置后,镜头开始对上来。 导演在旁边一边对焦一边引导:“桑岁,你慢慢走向他……对,表情要深情一点,他毕竟是你爱了很久的人。” 桑岁望着盛以泽。 这部剧是民国戏,盛以泽此时穿的是一袭黑色中山装,衬得他身影颀长,头戴一顶黑色礼帽,帽檐微压,轻掩俊朗的眉眼。 这场戏是桑岁主动吻他,导演说可以借位,所以她只要吻他唇角就可以了。 虽然这张脸早已刻在她心里很久很久,但她一直以来都是以偷偷的姿势去喜欢他,不曾敢对他僭越半分。 更别说,借着拍戏的由头去吻他。 桑岁很紧张,以至于全身出现微微麻痹的感觉。 她终于走到他面前,两人只有一拳的距离。 很近。 “对,桑岁,你要踮起脚尖亲他,这样才有苏感。” 桑岁做深呼吸,忽然闭眼,踮脚。 盛以泽望着凑过脸来的女孩,含笑的眸子微敛,深邃了几分。 桑岁闭上眼,双手抵在他肩膀,把唇凑了过来。 盛以泽垂落在两侧的手指紧了紧,抑制不住的心跳在此时乱了分寸。 女孩儿近在咫尺的呼吸,身上散着的淡淡馨香,即将亲上他唇角的粉唇…… 无不在他心尖上搅,乱成一团。 盛以泽第一次感觉到了紧张。 还是跟她接吻。 “对,对,慢慢亲上去……”导演话刚落,桑岁突然睁开眼。 “不行不行。”桑岁踉跄地后退两步,看向导演,“导演对不起,我、我亲不下去啊……” 一想到要亲的是盛以泽,还没靠近,她呼吸乱了,心跳快了,整个脑子直接宕机。 盛以泽:“??” 他很难亲?! 导演走过来:“哎呀!刚刚不就挺好的嘛,怎么就亲不下去了?” “我……” 导演瞅了眼盛以泽,压低声音给她做心理建设:“你看他多帅,这张脸放在娱乐圈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你都还没出名就能亲到这么帅的帅哥,那不是占了很大便宜吗!” “姑娘你听我的,帅哥不多见,跟帅哥接吻的机会更难得,我给你创造了这个机会,你还不好好把握吗?亲完还有钱拿耶!你不考虑克服一下心理障碍?” 盛以泽双手环胸,挑眉:“当我聋了?” 导演没当回事,见桑岁还是犹豫,继续游说:“这样,你想象他是条狗。” 盛以泽:“……” “再不济就当他是只猫!” 盛以泽:“?” “要不你就当他是头猪。” 盛以泽:“??” “你就当亲了头猪行不行?猪很可爱的……” 桑岁直接打断他:“我能不能放弃?” “那不行!”导演脸色直接一沉,看她。 见她这边还是很为难,导演看向一副拽样的盛以泽,当机立断:“算了,让盛以泽来亲你。” 桑岁:“啊?” 盛以泽:“??” 场地不等人,既然桑岁做不到只能让盛以泽来。 看导演来真的,盛以泽也开始紧张了:“导演,不是她要亲我吗?” 导演扭头,视线上下扫了他一眼。 “她亲你亲不下去。” “……” - 决定盛以泽主动后,桑岁这边轻松了不少。 她悄咪咪地瞅他,发现他也在看她后迅速移开,假装看天空看景物。 盛以泽盯着她,眯了眯眼,忽然笑了。 “行,来吧。” 这么快? 桑岁扭头看他,导演话传过来:“桑岁站好。” “哦,好。”桑岁站回原位。 导演看向盛以泽,对准镜头:“盛以泽你跟桑岁刚才一样,慢慢走向对方,用手勾住她的腰,然后亲上去就可以了。” “情绪一定要饱满!感情一定要真!” 盛以泽嗯了声,目光望向桑岁,深眸中不由地变得深情缱绻。 他踩着黑色皮鞋缓缓向她走来。 桑岁一怔,也开始入戏。 盛以泽走到她跟前,黝黑的眸子落进她眼中,桑岁感觉他手伸过来,搂紧她腰肢。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身体撞进他温热的怀里。 滚烫的体温像火炉般把她紧紧笼罩,桑岁眼睛微睁,亲眼看着他慢慢压下来的俊脸。 桑岁呼吸在那瞬间一窒。 盛以泽慢慢弯下腰,眼睛盯着她的唇,喉头不受控制地滚了滚。 很软,应该很好亲。 桑岁紧张得全身紧绷,下意识闭上了双眼。 两人交错的呼吸全是热的,桑岁心跳如鼓,很期待,但又伴随着紧张。 时间在一点一点流逝,导演没有喊停。 怎么还不亲? 桑岁想睁开眼,盛以泽压低的声音落下—— “别动。” 桑岁不敢动,缓缓睁开了一条眼缝。 盛以泽鼻尖抵上她鼻尖,不由地蹭了蹭,原以为他不会再亲下来,只见男人脸微侧,薄唇重重亲上了她……脸颊? 桑岁瞳仁猛地一扩。 那温软的触感对桑岁来说,是陌生的。 像是一块带了电的烙铁,灼得她整个脸都红了。 两人维持着这个动作,直到导演喊了“CUt”。 “哇!太棒了!”导演一脸惊喜,盯着录制的片来回播放,“太厉害了!盛以泽你太有天赋了!这角度刚刚好,暧昧缱绻,欲语还休,简直比直接接吻还要有感觉!” 桑岁反应过来,猛地推开他,转身跑了。 “诶桑岁,你干嘛去?”导演问。 盛以泽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勾了下唇。 桑岁直接跑去了卫生间,手捧着水一直往脸上泼。 她心跳快得不行,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一怔。 整个脸又红又烫,她整个耳蜗都是嗡嗡地响。 她视线落在左脸颊的地方,那里距离左唇角不远。 那是盛以泽亲过的地方。 很烫很烫…… - 桑岁出来时,盛以泽已经换下戏服,穿回自己的衣服。 男人一身黑色休闲装,两手插兜,睨她的眼神含着淡淡的笑,浪荡又不羁。 这会儿见他属实尴尬,桑岁想扭头就走。 “喂?”盛以泽临时接个电话,脸色突然大变,“好,我现在回去!” 桑岁心头一紧,见他要走,急忙追上去拉住他手臂。 “怎么了?” 盛以泽回头:“奶奶出事了。” ------------ 第42章 别自以为是了 盛以泽和桑岁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九点了。 抢救门口守着盛国桦和云漫等人。 盛以泽疾跑过去,抓着盛国桦手臂:“奶奶怎么样了?” 盛国桦看见是他,叹了声:“还没出来。” 盛以泽身体踉跄,直接跌坐在旁边的休息椅上。 “盛以泽!”桑岁上前扶住他。 男人上半身弓着,心脏的锥痛像是被什么东西割开一样。 “到底怎么回事?” 盛国桦神色一顿,正想开口解释,云漫走上前。 她看向盛以泽,神色悲痛:“小泽,对不起。” 盛以泽身体一颤,垂落在两侧的手慢慢握成了拳。 每次听到这女人的声音,他都觉得恶心。 由衷地恶心。 云漫垂下眼:“对不起,是我的疏忽,才导致你奶奶从高处摔了下来……” 盛以泽抬起猩红的眼睛,恨意和怒气溢满胸腔,让他声音带着锋利。 “疏忽?”他笑了声,“一句疏忽就能把这一切过错掩盖掉吗!奶奶还躺在那里,如果她真的出了事,我不会放过你。” 云漫错愣,她没想到盛以泽对她怀有这么大的恨意。 桑岁看向盛以泽,那瞬间的寒意从她脚底直逼上来。 握住他手臂的手缓缓垂落。 她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了恨意,还是对着她最爱的母亲。 “盛以泽!”盛国桦上前,“今天的事是意外,谁都不想奶奶出事!” 盛以泽站起,盯着他,忽然笑了:“盛国桦,你还是护着她。” “护什么?!你别在胡闹了行不行!”盛国桦火气也被挑起,“今天照顾奶奶的人根本不是漫姨,而是林姨!” 盛以泽一怔。 旁边的林姨心惊胆战地走上前,垂着脑袋:“对、对不起以泽少爷,因为有事,我跟云漫换了班,今天是我值的班……” 盛以泽盯着她,没说话。 林姨很害怕,今天的事确实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因为看管老人不力,张雪英就不会爬高,也不会摔下来。 这在工作中,是重大过错。 “对、对不起。”林姨低头,因为害怕全身都在抖,“我会主动请辞的。” 盛以泽坐下,厉声撂下一句:“滚。” 林姨眼眶红润,擦着眼泪转身走了。 盛国桦看了眼林姨,视线落在盛以泽身上。 他上半身弓着,脑袋垂下,两手搭在膝盖上,整个人陷入担心和痛苦中。 他这个儿子…… 盛国桦轻叹了声。 自从他母亲去世后,他们的关系就像是火药,一碰就炸,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跟他沟通了。 这时,抢救室大门被打开。 医生和护士从里面出来。 几人围上去。 盛国桦上前:“医生,我妈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老人暂时脱离危险了,但伤势较重,身上多处骨折,暂时还没清醒,后续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几人各自松了一口气。 “谢谢。” “不客气。” 医生抬步离开。 护士把张雪英推出来,盛以泽迎上去,双手握住床沿,双目紧紧注视床上的老人。 “奶奶?” 床上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 张雪英被推进了重症病房。 当天晚上,盛以泽守了她一晚上。 桑岁站在病房门口,静静地看着病房内的两人。 床上的老人戴着氧气罩,岁月在她脸上留下厚重的痕迹,长年的病痛让她身形消瘦,瘦骨如柴。 四年前她来到盛家的时候,盛奶奶还没有患上阿尔茨海默症,俗称老年痴呆症。 那时候盛以泽高三,因住校,加上学业繁重,一个星期也就回那么一次家。 每次回家,他都会陪在张雪英身边,跟老人说说话,学编织点什么。 那时候盛叔叔工作繁忙,琳姨平时也不在家,盛以泽要上学,待在家里的时间又短,整个家里也就她这个外来孩子能有更多时间陪在老人身边。 久而久之,老人对她这个外来“孙女”甚是喜欢,还说盛国桦跟温雪琳要是再生个女儿该有多好,现在就可以多个孙女陪她了。 盛国桦理解老人的寂寞,加上他平时工作忙,也极少回家,但温雪琳身体不太好,也就没有二胎的打算。 再后来,琳姨出车祸去世,张雪英伤心过度,触发基础病,开始患上了老年痴呆。 如今患病三年,老人这病是越来越严重了,从开始的认不出人,到后来的渐渐说不了话,走路一瘸一拐,有时候突然开心,有时候又突然伤心难过,甚至喜欢打人咬人。 这病症太过折腾人,盛国桦请了很多阿姨在家里照顾她。 温雪琳去世后,母亲想到她们已经没有身份和理由住在盛家了,原本想离开,但被盛国桦得知后,他出面把她们留了下来。 让她们住在盛家,让她能够安心读书,一直是琳姨的心愿。 盛国桦身为丈夫,不能不为妻子完成这最后的遗愿。 以免尴尬,也为了让她们能有理由留下来,盛国桦提出让云漫照顾张雪英的提议。 他极少在家,张雪英又需要照顾,家里虽然请了很多阿姨,但他只信任云漫,只相信她能全心全意地为老人。 为了她读书,母亲还是答应了下来。 云漫这一照顾,就照顾了三年了。 - 翌日。 桑岁给江晚盈打电话请假。 江晚盈知道情况后,让她代替她向老人问安,顺便让她多照顾老人,工资照给,算是她对老人的一点点照顾。 挂了电话后,桑岁去厨房找云漫。 盛奶奶的意外,云漫很自责和愧疚。 虽然造成这意外的人不是她,但她还是觉得如果不跟林姨换班,自己一直盯着的话,张雪英就不会出意外了。 桑岁上前抱住了云漫,拍拍她后背安抚:“妈,不是你的错,不要再自责了。” 云漫红着眼点点头:“对了,小泽喜欢吃西瓜,你出去帮妈妈买个西瓜回来吧。小泽在医院守了盛奶奶一晚上,一定很辛苦,妈妈先把这些吃的给他送过去。” “好,那你先去,我买了西瓜后就过去。” “嗯。” - 病房内。 “小泽,先吃点东西吧,你都守了一晚上了。”云漫把吃的递过去给他。 盛以泽坐在病床边,双手紧紧握着老人的手,没说话。 云漫看了看盛国桦,盛国桦示意她先放下。 “以泽少爷,您别太担心,医生说老夫人今天的情况好了很多,相信很快会醒来的。”旁边的佣人阿姨出声,看云漫手里的东西,接过来,“你就先吃点东西吧,别饿坏了肚子。” “你们出去。”盛以泽冷冷出声。 几人面面相觑,佣人没敢动。 云漫给他舀了一碗汤,递过去:“那先喝点汤暖暖……” “哗啦——” 盛以泽扬手一挥,热汤洒落,云漫整个手臂顿时红了。 “盛以泽你有没有礼貌!”盛国桦怒极,“你就是这么对待长辈的吗!” 桑岁刚走近病房,就听见里面传来吵架的声音。 她神色一紧,急忙跑到门口,被眼前这一幕震惊到。 地板上,云漫精心做的饭菜和熬制的汤,摔了一地,满地狼藉。 “长辈?”盛以泽起身,扫了云漫一眼,看向盛国桦,“盛国桦,她算我哪门子长辈!” “你——” “自从我妈去世后,你可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盛以泽冷笑,“盛国桦,你现在敢不敢问你内心,当年我妈车祸去世的时候,你和她——”看向云漫,“就没有半点责任吗!” “啪——” 盛以泽脸被打偏,额发散落。 盛国桦怒极,眼眶猩红:“盛以泽,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妈妈的死,跟漫姨无关!” 盛以泽舌尖顶了顶腮帮,抬眼盯着这两人。 只觉得可笑。 他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病房。 看见桑岁时,他神色一顿。 他别开眼,侧身走了出去。 云漫被吓到了,看见桑岁,急忙上前:“快,你去看看他。” 看到她烫红的手臂,桑岁担心:“妈,你的手臂……” 云漫出声:“妈妈没事。” 桑岁深呼吸,转身追了出去。 - “盛以泽!” 盛以泽置若罔闻,继续往前走。 桑岁快步跑上去抓住他手臂:“盛以泽!” 盛以泽被迫停下脚步。 桑岁眼眶红润,替母亲感到委屈,声音软了下来:“盛以泽,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误会? 盛以泽抬手覆上她手,一点一点地把她手指掰开。 桑岁眸色怔住,看着被他掰开落下的手。 他看着眼前这双红润的眼睛。 想到母亲躺在血泊中痛苦的样子,再想到自己在她身上一步一步陷进去的样子,只觉得可悲,又可笑。 “误会什么?” 盛以泽冷嗤了声,望着她的眼睛带了冰寒的刺骨—— “桑岁,你能不能别自以为是了?” ------------ 第43章 贪婪 桑岁神色一僵,脸色瞬间白了。 盛以泽盯着那双红润的眼,五指紧了紧。 他不敢看她,转身,声音僵硬又冷漠—— “别跟上来。”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桑岁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头的痛跟针刺一样,蔓延至全身。 原来。 他不仅讨厌她,还讨厌她的母亲。 - 那一整天,盛以泽都没有回来。 桑岁去医药窗口买了点烫伤药,走到张雪英病房门口时,她吸了吸鼻子。 调整好呼吸后,她抬步走了进去。 盛国桦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两手交叉,撑着垂下的脑袋,背影疲惫又悲伤。 云漫站在病床对面,在观察吊瓶里的药水。 听见脚步声,她看了过来。 桑岁正想出声,她竖指抵在唇边,无声做了一个“嘘”。 盛国桦身形动了动,抬起头,看见桑岁手里拎着的药,连忙起身。 “岁岁……” “盛叔叔。”桑岁看他,示意云漫的手臂。 盛国桦点点头,轻声道:“很抱歉,让你和你妈妈受委屈了。” 桑岁抿唇,摇摇头:“我们先出去上药了。” 盛国桦颔首:“辛苦了。” - 医院走廊的休息椅上。 桑岁拿出药抹在云漫烫红的手臂上,药水冰凉,云漫感觉很舒服。 见她一直垂着个脑袋不说话,云漫抬起另只手摸了摸她脑袋,笑得一脸慈爱。 “别担心,只是烫红了而已。” 桑岁擦药的动作一顿,抬起眼时,云漫才发现她眼眶红了。 “哎呦呦,怎么哭了,别哭别哭,妈妈真的不疼。”云漫抚上她脸颊,“你这孩子,怎么那么爱哭了呢。” “我只是觉得……”桑岁拭去眼角眼泪,垂着脑袋继续给她擦药,“盛以泽太过分了,他为什么那么针对你,这件事也不是因为你造成的……” 云漫摸她脑袋,声音轻柔:“虽然不是妈妈造成的,但也有妈妈的间接关系。小泽跟他奶奶关系那么好,老人突然出意外,他担心,情急之下这么对妈妈也情有可原。” “不,妈妈。”桑岁抬眼,“我感觉他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针对你。” 云漫一愣,回想病房里盛以泽说的那些话。 桑岁也听到了:“他提到当年琳姨出车祸时候的事,妈,当年琳姨出车祸,你在场吗?” 抚摸她脑袋的手一僵,云漫神色微凝,点点头。 桑岁双眼微睁:“那琳姨出事难道跟你……” “跟妈妈无关。”云漫盯着她眼,嘴唇蠕动,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什么?” 云漫别开眼,抬手握住她手,紧紧攥住:“岁岁,你只要记住,琳姨出事跟妈妈无关。我们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琳姨、对不起盛家的事。” 桑岁察觉出母亲有所隐瞒,但为什么隐瞒、隐瞒了什么事,云漫只字不提。 桑岁还想追问,但被云漫出声打断:“岁岁,这件事你就不要问了,你只要记住,盛家对我们有恩,我们好好照顾好盛奶奶,对他们问心无愧,就够了。” - 云漫那天的话,没有消除桑岁太多的疑惑。 她回想起来,盛以泽突然对云漫态度冷漠和恶劣起来,好像是在琳姨去世之后。 她猜想,是不是盛以泽误会了他母亲出车祸是因为她妈妈? 可云漫那天的话,让桑岁笃定,云漫跟那场车祸无关。 既然无关,那盛以泽在挣扎、拧巴什么? 自从盛以泽那天从医院离开后,桑岁就再也没见到他了。 张雪英在医院有护工阿姨照顾,云漫这边只需要每天过去看看就行。 三天后。 张雪英醒来。 医生给她做了全身检查,恢复得还可以,但她老年痴呆症让她即使醒来,也说不了话。 张雪英这个病已经越来越严重了,认不出人,说不了话,行动不便,甚至还会大小便失禁。 这次摔下来,虽然不致命,但也给她身体带来了重创。 这天,云漫提着刚熬好的汤和粥,跟桑岁一起去医院。 她们来到医院的时候,护工阿姨正在给张雪英擦拭身体。 看见她们,护工阿姨笑了声:“你们来的真不巧,以泽少爷刚走。” 盛以泽? 桑岁上前:“他今天来过?” 护工阿姨笑说:“是啊,他每天都会过来,你不知道吗?” 桑岁怔住。 阿姨念叨着:“你们还真别说,这孩子是真的孝顺,不仅每天都过来陪陪老人,还给老人擦拭身体,收拾老人大小便,一点都不嫌脏和臭。老人这么大年纪,还有个这么孝顺的孙子,是她的福气啊。” 云漫在旁边也笑着:“是啊,小泽这孩子是真的很孝顺。” 桑岁心情顿时沉闷了起来。 算起来,她已经有三四天没见过他了。 原来并不是他不来医院,而是故意躲着她而已。 - 盛以泽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 车子开进地下车库,他拿着车钥匙出来,忍不住揉了揉泛酸的肩膀。 “少爷,您晚饭吃了吗?” 佣人上前询问。 “吃了。” “需要给您做夜宵吗?” “不用,你去休息吧。” 盛以泽刚走进别墅一楼,脚步突然一顿。 他目光落在客厅沙发上。 那里靠着一个人。 是桑岁。 她睡着了。 佣人见她睡着,小声说:“桑岁小姐在这儿等您很久了,我也不知道您什么时候回来,就劝她先回去睡觉,但她不肯,说有话想对您说,就在这儿等您回来。”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好的。” 佣人转身离开。 盛以泽目视脑袋靠在沙发沿的女孩,抬步轻声走了过去。 桑岁身体蜷缩坐在沙发上,许是等困了,侧着身,脑袋侧靠在沙发靠背上睡着了。 盛以泽目光泛柔,在她身旁轻轻坐下。 身体往后靠,沙发也因他的动作微微下陷。 一坐下,女孩身上沐浴露的馨香闯进鼻尖,许是刚洗完澡,干透的长发黝黑发亮,随着她靠着的动作,半边倾泻下来,掩住她半边脸颊。 女孩长睫铺下,呼吸浅浅,陷入梦乡中。 盛以泽静静地凝视着她小脸,四周很安静,安静到她浅浅的呼吸都能听见。 心脏里的空洞在这瞬间被填满,盛以泽手指动了动。 抑制多日的思念终在这一刻迸发出来,他抬手,轻轻抚上她脑袋。 指腹轻轻地摩挲那柔顺的头发,那一刻的温馨和柔软,他希望永远停驻。 他知道她想对他说什么。 但他现在很乱,暂时不想面对那些。 盛以泽视线从她秀气的眉眼、挺翘的鼻梁,再到柔软的粉唇,开始变得贪婪。 室外北风呼啸,室内静谧温暖。 盛以泽抚着她头发,想起那天对她说的话。 那样重,肯定伤到她了。 “对不起……” ------------ 第44章 乖,叫爸爸 桑岁长睫颤了颤,嘤咛一声。 盛以泽迅速缩回了手,起身。 他站在那儿瞧她,女孩没醒,只是翻了个身继续睡。 盛以泽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后转身离开。 佣人刚好从二楼下来:“少爷,您回来了。” 盛以泽脚步顿住,脸微侧,示意睡在沙发上的桑岁:“叫她回房里睡吧。” 说完便转身上楼了。 佣人狐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睡在沙发上的桑岁。 这两人,闹矛盾了? 佣人走过去,把桑岁轻轻摇醒。 桑岁从沙发上坐起,揉了揉眼睛,刚巧看见走上二楼、身影消失在转角处的盛以泽。 她怔了怔,看向佣人:“盛以泽回来了?” “嗯,他让您回房睡。” 桑岁心里一阵失落。 看来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想看见她了。 桑岁说了声谢谢,便踩着拖鞋回了自己房间。 - 张雪英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后,终于在大年除夕那天出院回家。 为了迎接她康复出院,桑岁早早就起来跟佣人一起忙活,贴窗花、贴春联,还跑去后花园的菜园子,给冻土松了松。 冬天冷,她没种什么,打算来年春后,她就去买点蔬菜水果的种子撒进去了。 不日,那里便会一片嫩绿,生机勃勃。 桑岁拿着铲子在刨土,张雪英坐在轮椅上,佣人扶着轮椅,两人看着这姑娘在黄土堆里折腾。 阿姨看着她,忍不住笑:“岁岁真的很厉害,什么都会种,来年我们就有口福咯!” “咿咿呀呀——”轮椅上的张雪英也跟着开心起来,一直咿呀呀地笑着。 桑岁看着老人的笑容,觉得这半个多月照顾她的辛苦都值得了。 只要她好好的,什么都好。 桑岁看到什么,突然揪起来。 她赤脚跑向张雪英,捏着个东西,笑颜明媚:“奶奶你看,这是什么!” 结果脚下打滑,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倒。 一只手应时撑住她后背,稳住了她身体。 桑岁扭头,是盛以泽。 盛以泽看她。 脸上、鼻子上全沾了土,像个小花猫似的,大冷天的赤脚踩地,也不怕冻。 桑岁急忙站直身体,后退了一步:“谢谢。” 他们之间,好像又回到了最初。 都冷着,非必要都不主动说话。 盛以泽手僵了僵,收回手,视线在她小脸上定了几秒,随后落在她手上——指尖捏了条蚯蚓,肥硕的身体还在半空一扭一扭的。 盛以泽全身顿时起了鸡皮疙瘩,眉头一皱,迅速后退一步——距离拉开远远的。 这动作落在桑岁眼里,以为他不想靠近自己,眼神一黯,转身钻进菜园子,继续刨土去了。 盛以泽:“……” 盛以泽盯着她忙碌的背影,突然听见一只猫叫。 他低眼,一只浑身雪白、毛绒绒的布偶猫蹭了蹭他脚踝,最后趴在他脚边。 桑岁听见猫叫声,急忙跑过来:“平安!” 结果手伸过去,才发现自己手脏。 盛以泽目光定在她脏手上几秒,弯腰把那只猫抱起来。 “谁养的猫?”他记得家里没养猫。 桑岁看着他动作,神色微诧。 他有洁癖,竟然愿意把猫抱起来。 旁边的阿姨立即说:“岁岁养的,是只流浪猫,前几天闯进后花园,被岁岁捡到了。” 说到这儿,阿姨笑了:“刚捡的时候这猫脏得很嘞,都看不出品种,洗干净后才发现是只布偶。” “平安是你取的?”盛以泽看向桑岁。 岁岁平安。 一看就知道是她取的。 桑岁点头,知道他不太喜欢小动物,连忙解释:“你放心,这猫不会打扰到你的,我会管好它。” 说着就要伸手过来,被他躲过。 男人眉头一挑:“把手洗了。” 桑岁一看手,确实脏,转身小跑去旁边的洗手池。 洗干净回来,她正想伸手把平安接过来,男人又躲开,抱着平安直接往前院走。 “张姨,天冷,把奶奶推回来。” “好的。” 桑岁气得牙痒痒。 - 平安在他手,在桑岁眼里,那简直是人质。 这人脾气一向捉摸不透,又不喜欢小动物,要是一狠心把平安掐死,那她不知找谁要公道去。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从他手里把平安抢回来。 盛以泽似乎看出她想法,愣是一直抱着平安,坐在沙发上,不仅拿着逗猫棒逗着,还拿猫条引诱,平安在他怀里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桑岁坐在沙发旁边,双目死死盯着他……和怀里的平安。 忘恩负义的家伙! 盛以泽低眉,勾了下唇,手轻轻抚着平安的毛。 “我喜欢她。” 桑岁:“?” 男人抬眼,对上她的眼:“我们签份协议。” 桑岁:“??” “她一半抚养权归我。” “不可能!” “?” “是我捡到它,给它洗澡,给它打疫苗,给它买最好的猫粮和猫条,让它不受风吹雪冻,你凭什么要一半的抚养权?!不给!” “以后她所有费用我来出。”盛以泽摇着手里的逗猫棒,气定神闲。 “……” 桑岁看向平安,滚了滚喉头。 盛以泽这有钱公子哥,抚养权只要给他一半,平安肯定能吃香的喝辣的了。 盛以泽抬眼:“考虑考虑?” 桑岁开始拧眉皱眼,万分纠结。 她不想自己爱着的人或者宠物跟他沾上任何关系,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 那件事,他还没跟妈妈道歉呢! 可是她上学后,平安是要暂时养在盛家的,如果不答应,他要是把平安丢了怎么办。 桑岁努努嘴,百般不情愿地答应下来。 盛以泽眉头一悦,抱着平安起身,挠了挠它下巴。 “她叫你什么?” “……妈妈。” “乖平安,叫爸爸。” “……” ------------ 第45章 哥哥吃饭 拥有平安一半抚养权后,盛以泽对它更是霸占了,一整天都抱着它玩。 搞得桑岁想抱它都抱不了,想过去逗逗它嘛,又想到两人还拧着那股劲,过去难免要跟他说话,桑岁干脆去厨房帮忙了。 傍晚五点的时候,年夜饭就准备好了。 外面鞭炮喧天,雪花纷飞,好不热闹。 云漫把碗筷分发好:“岁岁,去叫哥哥吃饭。” 桑岁正趴在大厅沙发上,拿着手机回复给她发祝福的朋友,闻声,看了眼二楼。 盛以泽房间紧闭。 她正想起身去叫他,脚边突然传来猫叫声。 桑岁低眼看去,是平安。 平安不是盛以泽抱着吗?怎么在这儿? 她弯腰抱起。 刚好端着汤出来的阿姨闻言,说:“刚刚有人来找以泽少爷,他这会儿估计在外面呢。” 桑岁微怔,抱着平安踩着拖鞋走向门口。 院子大门口,雪花散落,在地面铺了层雪白。 盛以泽身穿长款驼色大衣,脖子上的拼色流苏围巾垂挂下来,衬得他身形颀长完美。 他面前站了个女生。 女生很漂亮,一袭白色大衣衬肤白貌美。 不知道盛以泽跟她说了什么,她眼眶一下子红了,掩嘴抽泣地转身离开。 盛以泽一向很受欢迎,身边女人无数,这场面她都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了。 桑岁长睫眨了眨,心头有说不上来的沉闷感。 她刚要转身离开,盛以泽已经转身走进院子。 两人目光对上,盛以泽脚步顿住。 偷看被他抓包,桑岁有些局促地转身。 “站住。” 桑岁被他喊住。 盛以泽手插进衣兜,捏了捏什么,望她的眸色深了深,抬步走过去。 他一过来,桑岁就说:“吃饭了。” 盛以泽嗯了声,往里走,越过她时,把衣兜里捏着的东西抽出来,自然地塞进她外套衣兜里。 男人轻浅的声音随之落下—— “新年快乐。” 桑岁一怔,刚抬头看去,他已经越过她走进去了。 桑岁伸手进衣兜,把那个东西拿出来。 是个红包。 桑岁把平安放下,拆开看了一眼。 竟然是四千块钱。 这是…… 把她之前还的伙食费又给退回来了? 刚来盛家过第一个年的时候,盛以泽给过她一个红包。 不算很大,一千块钱。 当时他还祝她快乐长大。 后来琳姨去世,他在外读书极少回家,即使过年回家,她也没有再收过他给的红包了。 就连一句祝福都没有。 直到大一新生报到那天他来接她入学到现在,她明显感觉出,他没有以前那么讨厌她了。 桑岁看向盛以泽。 男人已经走到餐桌前,拉开椅子坐下。 桑岁抿了抿唇,把红包塞回衣兜,抱起平安:“平安,你小罐罐有着落咯。” - 盛家人丁不兴旺,琳姨去世后,盛国桦也没有再娶。 云漫和桑岁不回老家过除夕的话,就会留在盛家跟他们一起过年。 算起来,也就几个人一起吃年夜饭。 人虽然不多,但每年年夜饭都很丰盛。 大家吃完年夜饭后,开始在一楼大厅看春晚。 盛国桦从二楼书房下来,手里提着一个红色袋子。 桑岁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盛以泽则坐在旁边,手肘撑在沙发沿,撑着脑袋逗着怀里的平安。 旁边姑娘在吃水果,发出细微的声音。 盛以泽看过去,看着她塞得鼓鼓的腮帮随着咀嚼一动一动的,有点可爱。 他勾了下唇,突然兜头扔下一个红包。 抬眼,盛国桦一脸嫌弃:“给你的红包。” 盛以泽:“……” “这么大了也不让人省心,脾气暴躁,不尊长爱幼,不务正业,整天浪荡,谈恋爱也不好好谈,你什么时候才给我好好带回来个姑娘!” “对了,刚刚来找你的那个姑娘是谁?大过年的不在家过年,跑来找你干什么?” 桑岁身形微僵,忍不住扭头看过去。 盛以泽嗤了声,转眸,看向桑岁。 两人视线对上,桑岁吓得赶紧转过头去继续吃水果。 盛以泽几乎每年这时候都会被骂一骂,估计也习以为常了。 他挑了挑眉,看向盛国桦:“管好你自己。” 盛国桦:“……” 盛国桦气瘪,狠狠瞪了他一眼,走到桑岁面前,给她递了一个大大的红包,脸上笑脸立即堆满:“岁岁,叔叔给你的红包。祝岁岁在新的一年里,学业进步,平安健康。” 桑岁立即站起,双手接过红包:“谢谢盛叔叔。” 想到什么,她又小跑去房间,折返回来时手里提着一个东西。 她递给盛国桦:“盛叔叔,新年快乐,给您的新年礼物。” 盛国桦接过,忍不住摸了摸她脑袋,笑得合不拢嘴:“谢谢岁岁。” 再瞥眼看见旁边的“混账”儿子,盛国桦更是气打不一处来。 “岁岁,以后谈恋爱可千万不要找你哥哥这样的。”盛国桦指了指盛以泽,“这种人不靠谱。” 桑岁眨了眨眼,有点尴尬。 “以后想找男朋友提前跟叔叔说,叔叔亲自给你挑。你知道的,叔叔身边全是精英人士,保证给你挑个温柔善良又优秀的男朋友!” 盛以泽冷不丁插嘴:“少管年轻人的婚姻大事。” 盛国桦:“……” - 两父子犟了一会儿后,盛国桦临时有事回书房办公去了。 大厅内只有盛以泽和桑岁。 佣人在收拾东西,云漫在照顾张雪英,气氛寂静,桑岁只觉得有点尴尬。 “我、我先去看下奶奶……”桑岁正要起身,盛以泽突然出声—— “她是我公司合作的一家公司董事长孙女。” 桑岁起身的姿势一顿,扭头看他。 他这是……在跟她解释刚才那个女人? “她来问我明天有没有空一起出去玩,我说没空,她就哭着跑回去了。” 话落,他敛眼对上她眸子。 桑岁眨了眨眼,“哦”了一声后,起身离开了。 “?” 就一个“哦”? - 晚点的时候,盛以泽被盛国桦喊去书房了。 也不知道父子俩说了什么,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伴随着房门打开,再用力一甩,桑岁看见盛以泽一脸怒气地走下楼梯。 桑岁抱着平安站在楼梯下,两人目光对上,盛以泽脚步一顿。 他目视她眼睛,黑眸深邃,透着一丝寒气。 几秒后,他别开眼,抬步往下走。 越过她时,他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桑岁抱着平安的手指僵了僵,转身,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不一会儿,院子里响起豪车飞驰出去的声音,渐渐消失不见。 除夕那晚,盛以泽从家里离开后,再也没回来过了。 桑岁在家里过了几天后,临时收到学校通知,便提前回学校去了。 回到学校一个星期,她忽然收到陈奕的电话—— “桑岁,盛哥出事了。” ------------ 第46章 亲她 桑岁手一软,课本哗然落下。 林落落愣住:“岁岁你怎么了……诶,你干嘛去?!” 桑岁跑出了学校,在门口拦下一辆车:“师傅,仁爱医院!” “好的。” “麻烦快点。” “哎呀,现在是下班时间,路上本来就堵,我们还是要安全为主。”司机方向盘打满,车子离开原地。 桑岁坐在车后位置,双手紧紧攥着手机,眼泪瞬时滚了下来。 司机被吓到,连忙加快了油门:“好好好,我尽量快点,你别哭别哭,这世上除了生死,没什么大事,一定会有转机的,一定会的!你相信我!” 桑岁缓缓闭上眼,身体隐隐发抖,那抑制不住的害怕和恐惧就像是拍打过来的浪潮,把她狠狠拍进绝望境地。 他怎么会出事呢…… - 桑岁一口气跑到了盛以泽所在的病房门口。 入春后,气温还是比较低,她穿着厚衣服,这一跑过来,整个额头和后背全是汗。 她喘着气,看到病床上躺着的那个人,整个呼吸都凝滞了。 桑岁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抬步走进去的时候,才发现双脚沉重得她每走一步,都鼓足了勇气。 她害怕盛以泽出事,更害怕在她走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没了气息。 桑岁深呼吸着,一步一步地走到床边,微颤的目光看了他全身一眼。 他脸部轻微擦伤,额头包扎了一层纱布,洁白纱布隐隐渗出红色。 左腿也受伤了,打了厚厚的石膏,正架在旁边的支架上。 他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呼吸很浅,浅到她几乎感觉不到。 桑岁眼泪顿时滚了下来,撑着身体,颤着手过去,探在他鼻下。 还有呼吸。 几乎是那瞬间,她整个身体直接软了下去,跌坐在地上。 她从地上慢慢起来,望着他,轻轻唤了声:“盛以泽……” 这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会伤成这样?! 可床上的人没有反应,依然闭着眼。 陈奕刚取完报告回来,看见桑岁,愣了一下。 “桑岁。”他走进去。 桑岁扭头看他,急忙上前:“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受伤成这样?他怎么样,严不严重?” 陈奕笑了笑:“你一下子问我这么多问题,我该回答你哪个?” “他怎么样?” “他没什么大事,只是摔断了一条腿,额头也磕破了,医生说得休养一段时间。”陈奕把检查报告放在一边,看了眼床上的盛以泽,“最近也不知道他怎么回事,自从过年回来他心情就很沉闷,不是一个人喝闷酒就是叫一群朋友去赛车。” “他这次的伤,是因为今早的赛车比赛出了意外,车摔飞了出去,他整个人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腿摔骨折了,头也磕破了。” 桑岁知道盛以泽会赛车,但他平时好像极少参加。 没想到这次竟然出了意外,摔成这样。 桑岁看向病床上的人,心脏隐隐透着疼。 陈奕看她,叹了声:“盛哥其实不怎么喜欢赛车的,只有心情不好、需要释放的时候才会跟他们比赛,我想这次也一样。” 他顿了顿,叫她:“桑岁。” 桑岁看他。 “过年的时候,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才让盛哥心情糟糕成这样?” 桑岁想起除夕那晚,他从盛国桦书房中摔门而出的样子。 她滚了滚喉头:“除夕那晚,他跟盛叔叔吵架了。” - 盛以泽是在第二天醒来的。 醒来的时候,他感觉左腿疼得不行,本想起来,最后只能躺回床上。 他下意识抽手,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只温软的手覆着,因长时间没动,掌心渗了层密汗。 盛以泽转脸看向旁边。 是桑岁。 她坐在旁边椅子上,脸趴在床上,闭着眼睡着了。 身影疲惫,即使他动了,她也没醒。 她这是守了他一晚上? 盛以泽心头一软,抬手覆上她脑袋,轻轻摸了摸。 好软…… 她怎么那么软。 许是动作重了些,她脑袋动了动,侧过脸来,对上盛以泽睁开的眼睛。 她懵了几秒,反应过来后迅速站起,声音满是雀跃:“你醒了?” 盛以泽想坐起来,桑岁连忙过去把他扶起,用枕头垫在他身后,让他靠得舒服些。 盛以泽唇色还是苍白,这一坐动了受伤的腿,疼得剑眉紧皱。 他抬眼,目光落在眼前的女孩身上,眉头微拧。 “你在这儿守了我一晚上?” 桑岁点头,想起昨晚的害怕,眼眶有些红了。 她不想让他看见,把脸扭向一边,假装给他压被子。 盛以泽注视她,眸色深了几分。 他想起除夕那天盛国桦跟他说的事。 “小泽,爸爸想跟说件事。”盛国桦的声音荡漾在空旷的书房内。 盛以泽站在他面前,挑了下眉:“说。” 盛国桦声音悲痛:“小泽,你妈妈去世三年了。” 盛以泽脸色当下就沉了,他咬了咬牙:“然后呢?你想说什么?” 盛国桦看着他,嘴巴蠕动。 每次在他这个儿子面前提到温雪琳,这个儿子就像是吃了炮仗一样,一点就炸。 他好几次都想跟他说那件事了,可每次见他这么反感,他还是一次又一次地把这件事推迟。 然而,这件事总该让他知道,早说,对谁都好。 “你妈妈去世的时候,我们都很悲痛,我也念在你还小,也就没动什么再娶的念头。” 盛以泽眉头一拧。 “可爸爸最近遇到了一个很爱很爱的女人,”盛国桦目视他眼睛,“爸爸想娶她,希望你能够答应。” 盛以泽盯着他,那盛着愠怒的眸子跟针一样,一根一根地往盛国桦身上扎。 “你今天叫我过来,是为了跟我说这件事?” “嗯。” 盛以泽忽然笑了:“盛国桦,你这是在跟我商量,还是在通知我?” 盛国桦眉头皱起。 盛以泽深呼吸。 半晌,他才出声:“是她吧?” 盛国桦错愕:“你认识她?” “当然认识。”盛以泽勾唇笑了,“你什么事我不知道?” “你——” “盛国桦。”盛以泽敛下笑脸,步步逼近他,“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别想娶那个罪魁祸首的女人进门!!” “啪——” 桌上的水杯被摔个稀巴烂,碎片溅到盛以泽手背,有血丝滑了下来。 盛国桦盛怒:“我的事还轮不上你来管!” “那让别人给你收尸吧。” 盛以泽转身,摔门而走。 东西狠狠砸在门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盛国桦怒喝:“混账!” - “你在想什么?”桑岁探过脑袋。 盛以泽回过神,视线落在她小脸上。 没想到他们最后的结局,会是在同个户口本上的兄妹。 如果…… 盛国桦知道他喜欢上了自己的妹妹,那该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那应该很有趣吧。 “你想要什么?”他突然问。 “嗯?” “就当你照顾我一晚上的感谢。” 桑岁眼珠子转了转,见他一脸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说真的?” “真的。” “那我得好好想想。”桑岁思考了下,“什么都可以吗?” “嗯。” “那……”桑岁小心地看他,“可以让我在学校里叫你哥哥吗?” 盛以泽瞳仁猛地一扩。 又是“哥哥”! 见他脸色难看,桑岁担心:“不、不可以吗?” 盛以泽扯了扯苍白的嘴角:“可以。” 小姑娘一脸欢喜,突然跳过来,两手撑在病床上,笑得一脸开心—— “哥、哥!” 见他看她,又壮着胆子叫了一遍。 “哥、哥哥!” 盛以泽只是看她。 桑岁胆子越来越大,一直“哥哥哥哥哥哥”地叫着。 “桑岁。” “诶?” “你过来。” “怎么了?”桑岁探过脸。 下一秒,一只温热的手突然攀上她脖子。 桑岁身形僵住,双眼大睁。 那带着薄茧的掌心沿着她细滑的脖颈慢慢往后走,最后握住了她后脖颈。 他把她往他那边一拉,突然倾身—— 男人温热的唇重重地落在她唇上。 ------------ 第47章 想亲 桑岁双眼倏地睁大,那瞬间,仿佛四周都变得静止。 鼻尖是男人蹭着的直挺鼻尖,唇上是他那张滚着火热的唇,那瞬间仿佛能把她灼伤。 心跳在那瞬间乱了分寸,仿佛夺胸腔而出。 他不是没有吻过她,但那只是亲她脸颊…… 与那次不同的是,盛以泽这次亲的是她的唇。 一个很亲密、很暧昧,能让她整个人都疯掉的位置。 桑岁感觉到唇上的滚烫,在脑子直接宕机,想推开他却发现自己浑身使不上劲后,盛以泽才慢慢松开她。 伴随男人手撤回,那张压在她唇上的薄唇也慢慢离开,连同独属于他的温度和呼吸,也一并被抽走。 桑岁懵了,长睫缓缓地眨了眨,反应过来后用手臂堵住嘴,直接跌坐在旁边椅子上。 她看着他,满是不解和困惑。 为、为什么要亲她? 他们又不是很、很亲密的关系啊…… 盛以泽低眉,盯着那压在唇上的指腹,稍微用力,抬眼看向她的唇时,眼里带了几分意味不明。 他视线从她唇上慢慢往上移,最后定在女孩那双因为不解而微微发颤的眸子。 桑岁深呼吸,鼓足了勇气:“为、为什么要亲我?” 男人深深地看她,最后有些僵直地别开眼。 “没、没什么,想亲……突然就亲了。” “……” 桑岁秀眉蹙起,有些不满:“你对其他人也是这样?” 一副浪荡不羁、不受约束,想亲别人就亲别人的样子?! 桑岁越想就越觉得委屈,他把她当什么了! 盛以泽脸色一凝,坐直身体,神色认真:“没有。” 想到什么,他又补充:“从来都没有亲过别人。” 他只想亲她,也仅仅只想亲她。 这句话的解释,没有消减桑岁心里的不满和委屈。 她想质问他,他们什么关系都不是,为什么要做这么亲密的行为。 可她又不敢。 她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她担心自己的质问得到的不过是自欺欺人。 桑岁脸色一白,起身提起旁边的热水壶:“我去给你打点热水。” 说完便匆匆离开了病房。 - 桑岁刚离开病房,陈奕就回来了。 他走进来,看见盛以泽一直盯着外面看,便循着他目光看过去。 桑岁正站在热水接水处,热水哗啦啦地流进热水壶中,她似乎在出神,热水满了都还没发现。 陈奕笑了声,收回视线:“喜欢上了?” 盛以泽收回目光,看向他,眉头一蹙:“什么?” “喜欢桑岁啊。”陈奕拉来旁边椅子坐下,“我看你对她一直很在意,是真的喜欢上她了吧?” 盛以泽拧眉:“胡说八道什么。” “你大概不知道,只要她在场,你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陈奕挑眉,“这还不是喜欢?” 盛以泽眉头皱得更深了。 陈奕笑了笑,看他眼神多了几分认真:“你以前谈的那些虽说是为了气你老爷子,都是一些合作关系,也没把谁放在心上过。但现在既然喜欢上了,那就坦然点,别到时候伤害了人家姑娘你才后悔莫及。” 盛以泽斜了他一眼:“你来这儿是跟我说这些的?” 见他很逃避这个问题,陈奕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拿出手里的文件递给他。 “滋扬那边对我们第一版本的程序比较满意,但也提出了一些问题,你看看。” 盛以泽接过,翻开文件。 陈奕想到什么,说:“我查了,今早那赛车比赛有人动了手脚。” 盛以泽抬眼,拧眉:“谁?” “谢玉彬。” 盛以泽脸色一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声音沉下:“我知道了。” 陈奕颔首,正巧桑岁提着热水壶回来。 看见陈奕,视线下意识瞥了眼病床上的某人,想到刚才的吻,桑岁脸色一红。 她垂下脑袋,给陈奕倒了杯水。 陈奕接过,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有话要说?” “可以给他请个护工吗?” “怎么了?” “我不想照顾他。” “?”陈奕哑然,回头看了眼盛以泽,“为什么?” “不想照顾个渣男。” “……” - 陈奕有给盛以泽请了护工,自然不需要桑岁亲自照顾。 但桑岁这话属实勾起陈奕的兴趣,等那姑娘气呼呼拎着东西离开医院后,陈奕直接拉来椅子坐下。 “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滚。” “……”陈奕起身,“渣男,迟早遭报应!” 陈奕离开后,病房变得很安静。 寂静的空间让他陷入思绪,盛以泽转脸,看向窗外。 入春后,外面嫩绿盎然,生机勃勃。 他视线似是看到什么,转眸看过去。 地上有枚五角星黑色发夹。 他眸色一顿,慢慢把身体挪过去,探下身捡了起来。 他捏在指尖,仔细看了看。 没什么装饰,就是一款很简约、只有一根手指大小的五角星发夹。 他记得没错的话,是桑岁的。 估计是昨晚在这儿守他一晚上,睡着的时候蹭掉的,也没发现。 发夹落进掌心,盛以泽盯着那枚发夹,想到那个吻。 那个吻,确实是他情难自禁。 说是报复盛国桦,但更多的是想在她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疯了还是怎么的,竟然想到这样做。 心脏在胸腔里震动,在那姑娘质问他为什么亲她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勇气坦白承认那些。 盛以泽低眉,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钥匙扣,上面悬挂着一张小照片。 他把它置在掌心,紧紧地看着那照片上的人。 女人身形高挑清瘦,五官精致,头顶的那抹阳光衬得她笑容越发灿烂。 是温雪琳。 而站在她身边的,被她手搭在肩膀上的,是十岁的他。 自从温雪琳去世后,他就让人把这张照片定制成一个小小的钥匙扣,随身携带在身边。 他记得,这张照片是他十岁那年,她带他去游乐园玩,碰见有人照相,她就让人拍了几张做留念。 时隔多年,他还是很想念她。 盛以泽紧紧注视着照片上的女人,目光微热,低垂的眼睛里难掩那浓郁的挣扎和无奈。 曾经他一直觉得,盛国桦出轨云漫,云漫有罪,盛国桦更有罪。 而身为云漫女儿的桑岁,也是有罪的。 可现在,他真的做不到把她定为有罪。 “妈……” 喜欢上她,是不是对您的一种背叛? 可是…… 盛以泽视线落在那枚黑色发夹上,声音嘶哑,似是很痛苦。 “她也是无辜的,是不是?” ------------ 第48章 守她 盛以泽在医院住了几天后就出院了。 但他是大腿骨折,出院得坐轮椅,陈奕给他买了一个轮椅,亲自接他出院。 忙活时,陈奕见他时不时地望着外面,忍不住说:“别看了,就我过来接你。” “……” “邹劲有事来不了,公司里的人忙着滋扬那个项目,落落在上课,谁都很忙,没时间过来。” 盛以泽扭头看他,没说话。 陈奕不解:“干什么?” 盛以泽还是没说话。 陈奕想起什么,一笑:“你放心,你出事我没告诉你家里人,你跟你那老爷子毕竟……” “谁关心那老家伙。” “……”陈奕嘴角一抽,“那你关心谁?” 盛以泽还是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像是在等他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陈奕想了下,哦,确实忘了一个人——桑岁。 但瞅他一副死都不说桑岁名字的傲娇样儿,陈奕也僵持着不说。 见他不说,盛以泽脸色一恼,拨开他手:“谢了,我自己出院。” 看他自己推着轮椅往外走,陈奕出声:“桑岁在忙着出国的事。” 盛以泽身形一僵,慢慢转过轮椅:“你说什么?” 陈奕走上前:“学校每年都有交换生名额,今年名额是五个,学校给了桑岁一个名额。” “听说她父亲是消防员,出任务的时候牺牲了,被授予烈士称号。她是烈士的女儿,学校特意给了她一个名额。她不需要用什么条件和门槛跟别的学生竞争,只要她答应,她就可以选择出国求学。” 话音刚落,盛以泽直接转动轮椅,转身走了。 - 校长办公室。 “桑岁同学,这算是我们国家根据一些福利政策给我们烈士家属的一些关怀和照顾,名额已经给你留出来了,大二你就可以跟法国那边学生做交换,为期三年,如果你想延期,也是可以的。当然,在留学期间,你们的学费将由学校全部承担,不需要有这方面的担忧。” 云京大学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顶级学府,针对学生的优惠政策很多。 而这个每年出派一些学生跟他国学生做交换,相互学习和交流的政策,也是云京大学的老传统了。 只是被选上做交换生的要求和条件很高,需要成绩优异、获得国家和各项奖学金或者在一些领域有小小成就的学生,才有可能会被选上。 云京大学人才济济,桑岁自然觉得自己没希望。 但没想到,让她有这个机会的人,是爸爸。 桑岁眼眶一红,点头:“嗯,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的。” “行,你可以先回去跟你妈妈商量,在这个学期结束之前给我们答复就行。” “好,谢谢您,辛苦了。” 桑岁一出来校长办公室,就看见转角处坐在轮椅上的盛以泽。 她神色一顿,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她都没有去看他。 其实她是有埋怨的,既然不喜欢她,为什么要亲她? 可她心里又有一点点奢望。 奢望他亲她,是带有一点点、哪怕是一点点的喜欢。 可她在他这里,得不到答案。 桑岁看了他几秒,没说什么,转身离开。 “桑岁!” 桑岁置若罔闻,继续往前走。 “你站住!” 桑岁还是往前走。 “哐——” 似是有什么东西猛烈撞击,发出闷重的声响。 桑岁脚步猛地一停,转身看去—— 盛以泽轮椅被撞翻,他整个人直接摔在地上,打着石膏的左腿被掀翻轮椅压着。 他疼得唇色惨白,捂着腿想站起来,可一次又一次失败了。 桑岁深呼吸,终究还是小跑过去,把他扶了起来。 盛以泽直接攥紧她手,目光紧紧盯着她:“你要出国留学?” 桑岁手一僵,抬眼看他:“你怎么知道?” “那就是真的?” 桑岁没说话。 盛以泽手攥得更紧,像是害怕她一声不吭地走了:“你答应了?” 桑岁冷下脸:“这好像不关你的事。” “……” “放手。” 桑岁掰开他手,确定他已经坐好,转身离开。 “对不起。” 身后,传来男人声音。 桑岁脚步顿住。 盛以泽眸色沉痛:“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擅作主张亲了你。” 桑岁呼吸陡然提起,在他这句话落下后,好像所有的不解和埋怨都有了解释。 原来…… 他是真的不喜欢她。 因为不喜欢她,所以才有了这个道歉。 盛以泽转动轮椅,缓缓靠近她。 望着她背影,他忽然觉得可笑。 他口口声声说报复盛国桦,可最后发现,情不自禁的是他,情难自抑的是他,把她伤到的人也是他。 而自己最后,也落不得一个舒坦的结局。 盛以泽攥紧扶手,紧紧地盯着她背影。 他在等她一个原谅。 可等待的过程过于漫长,让他僵着的身体仿佛被抽走力气,慢慢萎靡下来。 桑岁吸了吸鼻子,半晌后才转身。 她看着他。 喜欢他是没有结果的,她早就知道。 还不如变回从前的样子,那样最起码她偷偷喜欢他的独角戏,不会因为他的种种,芳心大乱。 桑岁抿唇笑了笑,“你给我咬一口。” “……” “给我咬一口,我就原谅你。” 男人眉眼一悦,立即伸出手去。 桑岁低眼看着他伸过来的手臂。 皮肤冷白,青筋从指骨延伸到手肘底部,隐隐迸现。 桑岁两手抓起他手臂,张开尖利的牙齿,在上面狠狠咬了一口。 盛以泽吃痛,紧咬咬肌,默不作声地忍着。 视线忍不住落在她低垂的脑袋上,他下意识抬手想摸她,想到什么,最后还是生生收回了手。 他不该亲她的。 也不该碰她的。 只要好好守着她,就可以了。 - 那天后,桑岁开始忙了起来。 今年奖学金名单还没下来,她得好好学习,把成绩搞上去,争取拿到今年的奖学金。 盛以泽约她一起吃饭,在食堂里她也是一边吃饭一边看书。 盛以泽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劝不住,还是随她去了。 桑岁最近发现,盛以泽好像很喜欢静静地看着她。 食堂吃饭的时候,他静静地看她。 图书馆看书的时候,他静静地看她。 甚至送她一起回宿舍的时候,他也在静静地看她。 那眼神灼热,几乎要把她灼烧。 她多次想问他看什么,但觉得他什么都不会告诉她,干脆没问了。 这天,盛以泽和陈奕出校去公司了。 虽然他多次说公司快倒闭了,但他还挺努力的——努力地挣扎。 没了这两人,桑岁和林落落在图书馆老书都觉得自在多了。 两人刚从图书馆里出来,身后突然有人喊:“桑岁。” 桑岁一愣,转身。 女生一身国风水墨画纱裙,长发披肩,略施粉黛的小脸上五官精致漂亮。 是周希梓。 “希梓姐姐?” 周希梓抿唇笑:“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聊聊。” ------------ 第49章 岁岁平安 桑岁没想到周希梓会找她。 自从她那次来食堂找盛以泽后,她在学校就没再见到她了。 林落落看了眼周希梓,最后看向桑岁:“岁岁,那我先回宿舍了。” 桑岁颔首:“好。” 林落落离开后,桑岁看她:“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周希梓看着她。 小脸巴掌大,五官清秀小巧,皮肤白,身材干瘦,姿色谈不上惊艳,但看起来很乖巧。 她一直都在猜,盛以泽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美艳的?可爱的?或者是热情大方的?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喜欢眼前这个看起来很乖巧、没什么脾气的姑娘。 想到为了让盛以泽喜欢自己,她改变自己,百般讨好,如今却不及眼前这个不着余力就能得到那个男人全部注意和喜欢的姑娘,只觉得讽刺。 周希梓弯唇:“桑岁,你喜欢盛以泽吧。” 桑岁一怔,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她稳了稳差点乱掉的呼吸,脸色微沉:“你想说什么?” “盛以泽谈过很多恋爱,但每一段的时间都不超过一个月,你知道为什么吗?” 桑岁眉头一拧。 “因为他每一段感情都是在合作。”周希梓嗤笑,“你应该知道,他跟他父亲关系不好,父子俩一见面就吵架吧?他谈那么多次恋爱,全是因为在报复他父亲。” “他的每一段恋爱,都是在互相利用。女方利用他和盛家的人脉关系为自己谋取资源和福利,而他则利用女方气他父亲。” 桑岁不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父亲出轨。” 桑岁双眼倏然睁大,半晌才出声:“出、出轨?” 琳姨去世的时候,她曾亲眼见过盛国桦抱着她的遗像待在自己房间,眼神空洞木讷地望着两人的卧房,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样,绝望又孤寂。 那间卧房是他们的婚房,结婚多年,不曾离开过彼此。 盛国桦当时的伤心和绝望,至今还历历在目。 这样深情的人,怎么会出轨? 周希梓扯了下嘴角:“因为他父亲出轨,害死了他母亲,所以盛以泽恨他、怨他,甚至不惜一切代价让他父亲不好过。” “而他每一段感情,都是为了气他父亲的产物。” “为了气盛国桦,他把自己伪装成浪荡不羁、多情又不务正业的样子,纵容女方利用盛家的关系谋取资源,甚至让盛国桦认为,他的多情和滥情就是承了他这个当父亲的作风。” “他把那些多情和滥情伪装得多好,就代表着他有多无情。”说到这里,周希梓冷笑了声,“那么多女人,他从来都不把谁放在心上过。每一任女友,不管是合作到期、还是女方触犯到他逆鳞,他都是直接分手,冷漠到那些女方在他眼里,不过是个报复盛国桦的工具。” 桑岁紧紧地看着她,拧起秀眉:“你怎么知道这些?” 周希梓抿唇笑:“每年他母亲忌日,他都会前去墓前祭拜。那次他喝了很多酒,在墓前说了很多话,我恰巧听到了。” 这些话真真假假,桑岁无从考证。 但周希梓有句话说的没错。 盛以泽恨盛国桦,两人每次见面就吵架,甚至他多次表示过,琳姨的死跟盛国桦有关。 桑岁眯了眯眼:“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桑岁。”周希梓直视她,“喜欢盛以泽,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 桑岁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她坐在书桌前,昏黄的壁灯洒落,在她头顶窝成了一个光圈。 她望着那本小笔记本出神。 虽然她不知道周希梓跟她说那些出于什么目的,但她最后那句话确实让她乱了心绪。 她比谁都知道盛以泽就是个浪子,浪荡无情,谁都走不进他心里。 可她也比谁都知道,选择不喜欢他,是一件需要很多勇气去割舍掉的事情。 桑岁深呼吸着,慢慢合上笔记本,抽出课本想学习。 可心烦意乱,她一点书都看不下去。 最后,她干脆合上课本,打算躺床上睡觉。 这时,她手机突然响了。 拿起一看。 是盛以泽。 桑岁心头一颤,连忙捂住音响口,担心打扰到舍友休息,猫着身体小心翼翼地出了宿舍。 她把宿舍门轻轻关上,来到楼梯的转角,才划开接听键。 电话一接通,男人带有磁性的嗓音传来:“在干嘛?” 刚才还想到他,突然就接到他电话,桑岁心跳不由地加快。 “在、在看书。” 他突然没说话了。 她也没说话,两人安静下来。 手机筒里很安静,安静到连他呼吸她都能听见。 见他没再出声,桑岁忍不住问:“你……” “你不问我在干嘛吗?” “嗯?” “我在做一个东西。” 桑岁狐疑,大半夜给她打电话是来告诉她在做东西? “什么东西?” “一个吊坠。” 桑岁攥紧手机:“做这个干什么?” “送给一个姑娘。” “……” 桑岁眸色黯淡下来,喉头滚了滚,欲出声,却发现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勉强笑了笑,好想问他,你跟谁谈恋爱了。 可她没有勇气。 “怎么了?”见她沉默,盛以泽问。 “没、没什么。” 盛以泽盯着手里那枚吊坠,指腹轻轻地摩挲着上面的四个字。 “问个事。” “?” “如果是你,”男人弯唇,声音轻柔,“你喜欢在吊坠上刻什么字?” 桑岁怔住,忍着心头漫过来的酸楚。 “大概是……”她用尽力气,“自己的名字吧。” 盛以泽一笑:“巧了,刻的就是她的名字。” “很晚了,我想睡觉了。”桑岁急急打断他。 盛以泽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确实晚了。 “嗯,晚安。”想到什么,盛以泽出声,“等等,你生日……” 然而桑岁已经挂断了。 盛以泽看着黑屏的手机,错愣。 他目光微移,落在他掌心的那枚吊坠上。 上面刻了四个字——岁岁平安。 ------------ 第50章 希望落空 那一晚,桑岁彻底失眠了。 她不是没有见过盛以泽谈恋爱,可他那么认真为对方精心准备礼物,还是第一次。 谁说浪子不回头? 只是让他回头的人,不是她桑岁而已。 - 桑岁最近特意躲着盛以泽。 她的特意,被林落落发现了。 “岁岁,我怎么发现你最近怪怪的?” 桑岁端着餐盘,从餐具箱里拿出一双筷子:“有吗?” “有啊!”林落落看了眼跟陈奕走进食堂的盛以泽,凑过脸去压低声音,“你不觉得你最近都在躲着盛以泽吗?” 桑岁手指一僵:“我只是在避嫌。” “?避什么嫌?” “人家有女朋友了。”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响起盛以泽的声音—— “谁有女朋友了?” 桑岁身体一踉跄,后背抵上他胸膛。 温热的触感袭来,桑岁身形僵住。 盛以泽两手插兜,半弯下身来,声调懒懒的:“别造谣。” 桑岁猛地转身,目光落进他眼里,有一瞬的慌张。 她急忙别开眼,扭头就要走。 盛以泽伸手把人攥住:“干什么去?” “吃饭。” “待会儿跟我一起吃。” “不要。” “啧。” 这姑娘的脾气怎么又这么犟了? 盛以泽不耐地啧了声,把人拉到角落。 桑岁微微挣开,盛以泽一愣,视线从她挣开的手上顿了几秒。 他明显感觉出她的反感,眉头一紧:“你最近怎么了?” 见到他就跑? 桑岁深呼吸,抬眼对上他眼:“我们以后保持点距离。” “……” “别让你女朋友误会了。” 说完就要走,脑袋上突然罩下一只手。 盛以泽掌心罩住她脑袋,把她整个人扭转过来。 盛以泽半弯下腰,目视她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没女朋友。” 桑岁杏眸一顿。 “不信?”盛以泽眉头一挑,“要我怎么证明你才相信?” “你那个吊坠不是要送给你女朋友的吗?” 盛以泽一愣,没想到她还记得那个吊坠。 他放开她,目视她眼神多了几分深邃。 看着看着,他突然笑了,吊儿郎当的。 “这不是还没送出去嘛?没送出去,哪来的女朋友?” “哦。”桑岁垂下眼,“那、祝你成功。” “……” 见她要走,盛以泽忽然出声:“桑岁。” 桑岁脚步猛地顿住。 他走上来。 “你就要过生日了。” 而他,已经在决定她生日那天做一个决定。 不考虑任何因素和现实,只想跟着自己心里想法走一次。 他站在她身侧,抬手摸了摸她脑袋。 “生日那天我去找你。” 桑岁敛眼看他,不解。 男人动作轻柔眷恋,好似不舍得离开。 “那天你在女生宿舍楼下等我好不好?” “我有话想跟你说。” 桑岁看了看他。 她不知道他想跟他说什么。 只是知道,他好像在追那个姑娘。 而她,必须得避嫌。 她垂下眼,淡淡“哦”了声后,转身离开。 盛以泽:“……” 就一个“哦”? - 桑岁生日那天,宿舍很热闹。 学校本来二十三点就断电了,可舍友们为了掐点给她过生日,愣是熬到凌晨,给她送最早的祝福。 宿舍内黑灯瞎火的,阳台那里突然响起一道歌声——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烛光摇曳中,影子落在林落落脸上,影影绰绰。 桑岁看见林落落一手端着蛋糕,一手给蜡烛挡着风,缓缓向她走来。 李恩在旁边激动得拍手,嘴里唱着生日歌。 冷思苒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懒懒地拍掌配合李恩。 林落落走到桑岁面前,脸带雀跃:“岁岁生日快乐!快许愿!” “好。”桑岁看着眼前闪烁的烛光,缓缓闭上眼,双手合十—— 一,愿妈妈永远身体健康。 二,愿盛以泽一生平安顺遂。 三…… 她身形微顿,呼吸深了几分。 三,不要喜欢盛以泽。 许完三个心愿,桑岁睁开眼,吹灭了蜡烛。 旁边亮起手机的手电筒灯光,林落落笑眼咪咪:“都许了什么愿望,快告诉我们!” 桑岁没好气地笑了声:“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是哦,那就不说了。”林落落把蛋糕放在小桌子上,“那你快来切蛋糕。” 桑岁拿起刀子,把蛋糕切成几块,一人一块分给她们。 分到冷思苒的时候,桑岁特意把上面的芒果去掉。 “你对芒果过敏,帮你去掉了,放心吃。” 冷思苒微怔。 她没想到桑岁会记得她对芒果过敏。 其实说实话,她是不太喜欢她的,一来是她跟盛以泽的关系,二来是,她总是一副乖乖女、不争不抢的样子,却总是得到班里很多人的喜欢。 她承认,自己对她怀有敌意,她应该也感觉到。 可桑岁还是对她很客气,甚至还记得那么微小的事情。 冷思苒心里划过一丝异样,没接过她手里的蛋糕,转身爬上床。 “困了,睡觉了。” “……” 桑岁有些失落,林落落和李恩也看到了,没好气地瞪了冷思苒一眼。 没礼貌的家伙! 桑岁抿唇笑了笑,正想把蛋糕放回去,只听见被垂下床帘遮住的床上传来一道很轻的声音—— “谢了。” 几人怔住,面面相觑。 而后不约而同地笑了。 - 吃蛋糕的时候,桑岁手机震动了好几下。 她拿起手机,是盛以泽给掐点发了祝福—— 【生日快乐。】 后面伴随的是转账红包:【1834元】。 1834? 这数字怎么那么奇怪? 桑岁没多想,吃了口奶油,回:【谢谢。】 但红包没领。 男人信息很快发来:【红包怎么不领?】 桑岁:【我怕你让我还钱。】 盛以泽:【……】 - 刚上完上午的课,桑岁就收到云漫的电话。 无非是祝她生日快乐,最后还给她转了红包。 “岁岁又长大了一岁了。”电话里,云漫的声音轻柔,“十九岁的岁岁,也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桑岁忍不住笑:“谢谢妈妈,我爱你。” 挂了电话后,桑岁就收到盛以泽发来的微信:【你在哪儿?】 桑岁看了眼四周,刚好回到女生宿舍楼下。 她给他回:【女生宿舍楼下。】 【好,乖乖站在那儿等我,我去找你。】 桑岁摁灭了手机电源,找了个地方等他。 她隐约猜到盛以泽有话想对她说,可想不到他会对她说什么。 毕竟他的祝福早就对她说了。 除了这个,还能对她说什么? 桑岁站在那儿等啊等,等了一个小时还是没有等到盛以泽。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桑岁心里那仅存的一点点期待也在流逝的时间里,逐渐熄灭。 他或许只是对她开个玩笑。 直到她从黄昏等到黑夜,再从黑夜等到门禁时间,她还是没有等来盛以泽。 心里的失落逐渐溢满心头,桑岁拿出手机,给他打了个电话。 可对面响了很久,还是没人接。 那一刻她才意识到。 他让她等他,或许只是他随口说的一句玩笑话。 而她,像个笑话一样,傻傻的当真了。 ------------ 第51章 告别 今天公司里的事很多,盛以泽忙完出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了。 取了钥匙,他看见放在办公桌上的朱红色首饰木盒。 盛以泽拿起,指腹轻轻摩挲木盒上的毛绒,触感轻柔。 他打开,里面是一枚钻石吊坠。 吊坠呈不规则的圆形花瓣,一圈的瓣叶上镶嵌着一排小钻石,几个往里走的凹面串联一起,衔接住一枚以中心为主导的大钻石。 镶嵌进托面的钻石,棱面在灯光下,璀璨闪耀,富有灵动时尚的设计感。 而钻石的背面,则刻了四个字——岁岁平安。 “岁、岁、平安?” 身后冷不丁响起陈奕的声音。 “啪——” 盛以泽迅速关上木盒盖子,斜了他一眼:“干什么?” 陈奕笑:“送给桑岁的?” 某人没说话。 “是就是,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盛以泽转身就走。 “干什么去?” “回学校。” 陈奕从身后跟上来:“我听落落说,今天是桑岁生日,你这是打算今天跟那姑娘告……” 话音未落,盛以泽手机突然响了。 他拿起,竟然是盛国桦。 盛国桦极少给他打电话,除非是有什么急事。 他想到了什么,急忙拿起接听。 里面传来盛国桦沉重的声音:“奶奶突发心梗,在医院抢救。她快不行了,你回来一趟……” - 自从张雪英患上老年痴呆,病情越来越严重,严重到后期认不出人后,她总是问他是谁,他也总是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回答她说,我是盛以泽,小泽呀,您很爱的孙子。 然后每一次,她都会喃喃着:“小泽啊……我爱的小泽啊,奶奶给你糖吃。” 那时候她还能说话,可总是忘记事让她一遍又一遍地确认他是谁。 有时候即使认不出他这个人,她也会永远记得她最宠爱的那个孙子叫小泽。 他也曾无数次幻想过她去世的画面,也做过很多次准备,如果她走了,他该怎么办。 可当她真的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医疗各种仪器插在她身上,医生用除颤仪一遍又一遍地给她做心肺复苏的时候,盛以泽还是被眼前这一幕狠狠刺到了心脏。 那蔓延过来的闷痛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在他狂奔来医院病房门口的时候,双脚沉重地迈不开一步。 耳边嗡嗡地响,盛以泽听不见任何声音,双目紧紧地盯着病床上的人。 医生的抢救做了一遍又一遍,伴随着心电血液监护仪上传来的一阵“滴”声,盛以泽陷入了绝望。 他直接呆在原地,目光怔怔地看着医生收起除颤仪,对着盛国桦摇了摇头:“抱歉,我们已经努力了,但老人的情况……还是不容乐观,还请做好准备。” 盛以泽直接奔进去,抓住医生的衣服:“什么叫做好准备!她不是还有气吗,你们为什么不继续抢救她!” 医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到。 “小泽!”盛国桦赶紧把他手拽下来。 盛以泽猛地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失态,急忙抓住医生的手,声声恳求:“求您了,她是我奶奶,我求求您救救她!” 医生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摇头:“我能理解您作为家属的心情,但很抱歉,我们已经做了最后的努力了。老人撑着这口气,情况好点能撑过今晚,情况不好,可能活不过今晚。” “你们就……好好跟她告个别吧。” 医生和护士离开后,病房内寂静无比。 盛以泽身体一踉跄,整个人呆愣在原地。 “小泽。”云漫上前扶住他。 他目光一转,眼里的厌恶溢出,他扭动手臂,从她手里挣开。 “别碰我!” “……”云漫脸色受伤,默默退到一边。 盛以泽吸了吸鼻子,忍住全身涌上来的难受,转身走过去。 他半弯下腰,轻轻地把老人额发捋到一边,手轻轻地抚着老人的脸颊。 苍老和病痛让老人日渐消瘦,脸上根本挂不住肉,整张脸瘦骨如柴。 盛以泽慢慢蹲下身体,紧攥住老人的手,脸蹭上她手心。 “奶奶……” 老人似是听到他的声音,手指动了动。 盛以泽察觉到了,猛地抬头,眼里欣喜,急忙站起。 “奶奶?”盛以泽试探性唤了声。 盛国桦也探过身来,轻声唤了声:“妈……” 老人太瘦太虚弱了,氧气面罩让浅浅地蒙上一层白雾。 她呼吸很浅很浅,浅到盛以泽凑过耳朵去听,都只听清了一点点。 许是听到声音,老人缓缓地睁开眼。 “奶奶您醒了!”盛以泽一阵欣喜,刚想去叫医生,老人五指紧了紧。 盛以泽微怔,看向她。 她嘴唇蠕动,眼眶红润,一颗眼泪滑下。 她似乎有话要说。 盛以泽心头一紧,凑过耳朵去细听。 其实她目前的情况很糟糕,阿尔茨海默症让她语言功能系统受损,张雪英已经很久不能说话了。 但许是弥留之际,她有万般不舍,老人嘴巴张了张,拼尽了全力,话还是模糊不清。 “您说不了,咱就不说了,我们先好好休息……”盛以泽话音刚落,只见老人突然用力抓他的手,用尽全力才吐出了两个字—— “什么?”盛以泽凑过耳朵。 “出、出轨。” 老人的手伴随话音落下,软绵绵地从他手心滑落,最后跌在床上。 盛以泽双眼睁大,怔怔地看着空荡荡的掌心。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跌在床上的那只手,慌了似地再次抓起贴在脸颊边。 “不要,奶奶,您不要走……” “您不要不理我啊……” “对不起,我以后会乖乖听话的,对不起……奶奶,我求求您了,您睁下眼好不好……” …… 可不管他怎么喊、怎么叫,脸颊贴着那只手的体温在慢慢消失,最后直到冷却。 老人缓缓闭上了眼。 时间像是静止了,盛以泽只睁着眼紧紧盯着了无声息的老人。 莫大的悲痛让他陷入自我保护机制,他感觉不到疼痛和悲伤,只感觉脸上有液体滑落。 是很冰很冰的……眼泪。 - 桑岁是在凌晨接到陈奕电话的。 在她知道永远都等不到盛以泽、打算回宿舍的时候。 陈奕声音微颤,透着悲痛:“桑岁,盛哥奶奶……走了。” ------------ 第52章 绝望 病房内一下子涌进来一群医生。 医生在给张雪英做最后的抢救,但最后的结果还是不济于事。 确定已经没有生命体征,医生停止了抢救动作,转身:“家属,请节哀。” 盛以泽眼露错愕,看着病床上已经没了气息的老人,那一刻的痛从心脏那里慢慢地往四肢五骸蔓延,跟被人用锋利的刀子割开,痛得他喘不过气来。 医生和护士已经离开,盛以泽睁着红润的眼,一步一踉跄地走过去。 他站在病床前,抿了抿唇,伸手把老人的手藏进被子里,然后把被子拉上来,掖了掖。 盖完被子,他又整理张雪英的仪容,用手指轻轻梳理老人乱了的头发。 他似乎很忙,又似乎不想接受这一现实,只能用忙碌掩饰自己的心里难受。 他深深地望着老人苍白的脸,随后半弯下腰,在老人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 “奶奶,您那么爱干净,住这里太委屈了。” “没事,小泽带您回家。” “回家后,我们就可以睡很大很大的床了。” “这里的床太小了,房间里还一股味,不好闻。” 他半伏在老人耳畔。 “小泽带您回家,咱们不住在这里,好不好。” 说着,他轻轻摘掉老人的氧气罩,做势把老人抱起来。 “盛以泽!”盛国桦拦住他,“奶奶走了!” 盛以泽置若罔闻,偏执地想把老人带走。 盛国桦见他一直陷入自己的世界里,猛地抓住他手把人拽开。 “盛以泽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盛以泽被拽到一边,撞到旁边的桌子发出清脆的声音。 盛国桦把张雪英接过来轻轻地放在床上,给她盖上被子。 望着已经没了呼吸的老人,他深呼吸,悲痛地闭上眼睛。 “妈,您走好。” 多年来的病痛把张雪英折磨得不成样子,如今也算是彻底解脱。 “你知道奶奶刚刚跟我说了什么吗?” 盛国桦身形一僵,回头。 盛以泽对上他眼睛:“出轨。” 盛国桦瞳仁一睁。 盛以泽盯着他眼,咬肌突起,声音里满是愤恨:“奶奶突发心梗的时候,是不是你们在场?” 盛国桦眸色一紧,脑海里不由地闪过当时的画面。 张雪英手里攥着那一沓书信,气得嘴唇颤抖发白。 她很想说话,但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又哭又叫地把书信洒落一地,手指着他。 她在骂他窝囊,骂他没用,更在骂那个已经去世三年的女人。 濒临界点的怒火让老人陡然升高,张雪英突然昏迷在轮椅中。 盛以泽突然扯开嗓子:“说话啊!” 盛国桦深呼吸,抬眼看向旁边的云漫。 云漫眉头紧皱,很难受地闭上眼。 她知道他想说什么,但眼前这个孩子那么爱他母亲,那些事一旦说出来,只会让他世界全部崩塌。 云漫摇了摇头。 盛国桦收回视线,呼吸一沉。 盛国桦的沉默,让盛以泽仅存的那一点点希望全部泯灭。 盛以泽视线一转,落在云漫身上。 还是为了这个女人。 到底是什么肮脏、心思歹毒的人,才能让年近耄耋的老人气成这样! 盛以泽突然笑了,笑得极其大声。 “盛国桦。”盛以泽手指云漫,“奶奶落得这样的下场,全是因为你和她吧!” 盛国桦一愣,皱眉:“这关你漫姨什么事!” “不关她的事,我妈和奶奶怎么会死!!” “你——” “盛国桦。”盛以泽红着眼,眼里满是对他们的恨意,“你真的让我觉得恶心!” 狠狠剐了云漫一眼后,他转身离开。 云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小泽……” 盛国桦愤言:“不用管他!” 云漫:“……” - 盛以泽没有回家,而是去酒吧喝了一晚上的酒。 陈奕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醉倒在酒吧吧台上。 替他结了账,陈奕开车把他送了回去。 刚进家门,几名阿姨上前,扶他的扶他,给他煮醒酒汤的煮醒酒汤。 陈奕把架回他卧室,原本想着把人架到床上,结果被他一挣扎,两人直接跌坐在地上。 见他这么难受,陈奕也不好说什么,最后只说了句:“盛哥,节哀顺变。” 盛以泽坐在地上,一条腿伸直,一条腿曲着,单手搭在膝盖上。 他显然已经醉了,但意识还算清晰,迷离双眼里已经浸了湿润。 “我没有奶奶了……” 陈奕身形一僵,抬眼看他。 室内没开灯,只有外面的月色投射进来,驱走室内的一丝昏暗。 他眼帘微垂,背影孤寂落寞,整个人陷入极大的悲恸中。 跟他认识那么多年,张雪英于他来说多么重要,他这个兄弟自然知道。 盛国桦创立盛氏集团的时候,盛以泽还很小,估计才两三岁。 那时候他很忙,极少回家,即使回家也难得陪着盛以泽。 温雪琳是全职母亲,也因盛国桦的原因,两人长时间分居两地。 后来一个人实在照顾不了盛以泽,她就带着盛以泽回老家,让爷爷奶奶帮忙照顾。 盛以泽从三岁开始就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八岁的时候才被父母接回城里读书。 可那年少时缺少的陪伴,即使盛国桦意识到,也在努力弥补,但都于事无补了。 因为他长大了。 小时候最需要父爱的时候,父亲没在,长大不需要父爱了,也就再也不需要他了。 陈奕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拍了拍他肩膀。 阿姨端着醒酒汤进来,盛以泽喝了后,因已经很晚,陈奕只好叮嘱他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阿姨和陈奕离开后,房门关上,整个房间内安静下来。 盛以泽想起以前很多事。 那时候他还小,早上一醒来就喊饿。 那时候张雪英每天出门买菜的时候,会骑着那辆老旧的自行车滑下山坡。 当时他总喜欢坐在那自行车的后座,拉着张雪英的衣服,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掉下去。 路途比较远,张雪英担心他无聊,就唱着五音不全的童谣逗他,回家的时候还给他买个大大的肉包,让他抱着啃回家。 他还记得,下雨天院子里的坑坑洼洼蓄了很多水,他有时候玩得太入迷不知道,一脚踩进去就会摔个狗吃屎。 这时候爷爷奶奶就会笑得合不拢嘴,一边笑一边小跑过来把他提起来,然后踩着地面说:“地地坏,把我们小泽都弄摔了,不哭不哭,奶奶给你糖吃。” …… 以前一帧帧画面闯进脑海,盛以泽望着眼前的昏暗,只觉得心口疼得他呼吸不过来。 对不起…… 奶奶,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盛以泽缓缓闭上眼,清泪自眼眶里滑落,最后落在了地上。 爷爷走了,您也走了。 你们全把我丢下了…… 盛以泽垂下脑袋,额头磕在手臂上,任由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 他哭得无声,只有微微颤抖的背影在这昏暗里,显得悲痛又孤寂。 不知道这个姿势维持了多久,他感觉到腿脚麻痹。 他做势起来,忽然感觉到什么。 他眉头一拧,从口袋里掏出那个东西。 是个木盒。 他打开盖子,那枚钻石吊坠在昏暗中隐隐发出锐利的光芒。 他盯着那枚吊坠,突然笑了。 真是讽刺啊。 他竟然喜欢上了仇人的女儿。 盛以泽深呼吸,合上盖子。 “啪——” 木盒连同那枚吊坠,全部扔进了垃圾桶。 ------------ 第53章 桑岁,我真的很讨厌你 陈奕给桑岁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得知此噩耗,桑岁整个人呆在原地。 她整个脑子乱得不行,想立即出校去找盛以泽,可学校有门禁,她只能等第二天才能出去。 回到宿舍的时候,她心跳得飞快,颤着手指给盛以泽打电话。 可他没接。 给他发微信,他还是没回。 望着那静寂的头像,桑岁陷入巨大的恐慌。 张雪英对盛以泽来说有多么重要,在他家住了四年的她非常清楚。 如今老人去世,受打击的程度不亚于他的世界在崩塌。 桑岁坐在床上,双手抱膝,望着黑暗中透出的那一抹手机亮光,有泪从眼角滑落。 - 桑岁赶来医院,是在第二天清晨。 春末的气温逐渐攀升,刚过六点的天边刚翻鱼肚白。 一下出租车,桑岁就往医院里跑,跑到一半脚步突然顿住。 医院门口的左侧,停着一辆殡仪馆的车。 车后门敞开,几名工作人员把盖着白布的推车推上了车,身后是盛国桦、云漫、阿姨和一些亲戚们。 人人都穿着黑色肃冷长衣,低头擦拭眼泪,脸色默哀。 桑岁怔住,踉跄地跑过去:“妈妈……” 云漫看见桑岁,一愣,上前:“你怎么来了?” 桑岁唇角微颤:“盛奶奶她……” “她走了。” 桑岁缓缓落下眼泪,环顾四周,发现盛以泽没在。 “盛以泽呢?” 云漫脸色一僵。 自从昨天在病房闹了一通后,盛以泽就没有来过医院了。 今天他们从医院太平间把张雪英送去殡仪馆,他也没有出现。 旁边的阿姨听见,回:“以泽少爷昨晚喝多了,在家睡了一晚后,今早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至今都没回家。” 云漫想到什么,神色慌张起来:“岁岁,快快,快去找他,妈妈担心他出事。” 桑岁也紧张起来:“好。” - 桑岁给陈奕打了电话,陈奕说盛以泽没有去公司。 他不去学校,没去公司,也没在家,那他到底在哪儿? 桑岁急得团团转,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踩着石梯快步下去,一辆车停在她面前。 陈奕摇下车窗,他似乎也猜到了,眉头紧皱:“上车。” 桑岁来不及多想,立即上车。 车门关上,车子在路上飞驰。 “他有可能去……”陈奕出声,“看琳姨了。” 温雪琳葬在云京市公墓,公墓距离这边有几公里路程,开车过去需要半个小时。 桑岁手指攥紧衣角,紧张得整个心都提着。 她担心他出事,更害怕他想不开。 桑岁脸色微白,扯了扯嘴角,看向身旁开车的陈奕。 “他不会出事的,是不是?” 她声音微颤,像是想从他这里寻求一个肯定的答案,好让自己心安。 陈奕看了她一眼,给了她一个肯定:“不会的。” 这个回答让桑岁原本躁动不安的情绪缓缓平稳下来。 她深呼吸着,脑袋往后靠。 春末雨水多,此刻的天忽然黑云压境,伴随着几道轰隆雷声砸下来,暮色的天开始砸下雨滴。 雨水越下越猛,很快把四周打湿。 桑岁心头一颤,猛地睁开眼。 “下雨了……”她望着黑透的天喃喃着。 那沉下去的心伴随这糟糕的天气一下子被打入地狱。 陈奕看出她的紧张,安抚道:“没事的,盛哥那么厉害的一个人,他不会有事的。” 说完,他把车窗摇上去。 - 两人来到公墓的时候,雨势已经越来越大了。 桑岁来不及打伞,直接开门下车。 “桑岁!” 陈奕急忙抽出雨伞打开,下车追了过去。 雨水沿着浸湿长发,黏黏地贴在脸颊。 桑岁顾不及身上的湿润,快步走去温雪琳墓前。 暗沉的天里,一片墓地更显得肃冷,桑岁看见不远处的墓地前,跪着一个人。 背影孤寂悲伤,一袭黑色衬衣仿佛与这暗沉的天融为一体。 他弓着上半身,脑袋低垂,雨水重重地打在他身上,仿佛被被钉在十字架上的罪人,任由雨水在他身上唰唰砸下,他仍是置若罔闻。 “盛以泽。” 桑岁心头一紧,小跑过去抓住他手,想把他扶起来。 “你别这样,快起来。” 女孩的声音像是一把刀子,在他漆黑暗沉的世界里劈开,他看见有光进来。 他欢喜、雀跃,想要去捕捉那道光,可却发现,那只是刀锋反衬出来的刀光。 锋利、尖锐,扎进他胸膛,不留余地。 桑岁脸上落了泪,努力想把他拉起来,可他像个没有生气的木偶,依旧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盛以泽,奶奶的事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 奶奶…… 男人低垂的眉眼因这两个字动了动,他缓缓掀开眼帘。 雨水流进眼里,盛以泽感觉到眼球转动时的粗粝感。 他薄唇紧抿,缓缓扭头—— 在看清眼前这张脸时,内心的痛苦和恨意激满。 “别碰我!” 他手一挥,桑岁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桑岁怔住,眼里满是错愕。 男人眼里满是盛怒,紧紧盯着她,薄唇溢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尖锐的仇恨。 “为什么你们一次又一次的得寸进尺!” “以前是我妈,现在是我奶奶。” “桑岁……” 男人咬牙,一字一顿:“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讨厌你!” 桑岁一脸错愕。 反应过来后,她猩红眼眶里的泪水伴随着雨水接连滚下。 她紧紧注视他,脸上神色从错愕、不解到现在的失望和痛心。 “盛以泽你疯了!”陈奕上前,把伞遮在桑岁头顶,伸手把她拉起来。 桑岁踉踉跄跄地站起,眼泪无声地落下。 心头像是堵了一团浸满水的棉花,很难受,难受到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垂眼望着他,声音里带着哭腔:“奶奶走了,我也很伤心,可为什么……” 哭声越来越哽咽,“你对我有那么大的敌意,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男人垂下的手指颤了颤,锥心的痛让他全身都已经麻痹了。 在他身上等不到答案,桑岁扯了扯苍白的唇角,毅然转身,跑出了公墓。 “桑岁!”陈奕想追出去,看见跪倒在地的盛以泽,恨不得给他来一脚。 “盛以泽,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陈奕深呼吸,忍着怒火。 “希望你以后,不为今天的话后悔。” 说完,转身走进了雨幕里。 后悔? 盛以泽抬眼对上眼前那块黑色墓碑。 上面刻着温雪琳的个人信息,而正上方,贴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温雪琳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在他那出轨的父亲和背叛好友的那个女人在一起的时候,他心里就已经没有后悔了。 现在的他,只有满腔的恨意。 恨盛国桦,恨那个女人,甚至恨自己。 他为什么要喜欢上她? 他这是在背叛母亲啊! ------------ 第54章 他还是那么讨厌我 “桑岁!” 陈奕追上去,把伞遮在她头顶。 雨水被遮去,桑岁停下脚步。 她垂着脑袋,神色难过。 “陈奕哥。” 半晌,她才出声。 她慢慢转身面向他,那双红眼湿漉漉的,透尽委屈。 “你曾经说过,他只是心里藏了事,并不是真的讨厌我。” “可为什么现在……” “他还是那么讨厌我。” 她抽噎着,却还在努力维持着语气:“我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能让他那么憎恨、那么厌恶……” “我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啊。” “他为什么就那么讨厌我呢?” …… 话说到最后,桑岁脸上已经蓄满了眼泪,伴随抽噎的声,她哭得又委屈又无助。 “桑岁,对不起。” 陈奕出声。 “以前是我猜错了,让你有了错误的判断。” 桑岁抿唇,摇摇头。 陈奕深叹息一声:“盛奶奶刚走,盛哥还很伤心,刚刚对你说的那些话可能是伤心过度,你别放在心上。至于他为什么讨厌你,我……” 他摇头:“实在给不了你一个确定的答案。” 毕竟那家伙才刚给她定制了吊坠。 为什么突然就变了呢? 桑岁垂下眼,深呼吸着平复自己的情绪。 半晌,她才说:“谢谢你,陈奕哥,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就先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 “……那你打把伞。” 陈奕把手里的伞给她,桑岁接过,说了声谢谢后,打开伞,挡在头顶,转身离开。 雨势还是没有小一点的意思,啪啪地打在伞叶上。 一转身,她眼里的泪水还是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心里堵得闷闷的,让她根本喘不上气来。 桑岁撑着伞漫无目地走啊走,直到走出了公墓,走上人行道,走到车站边。 她停下脚步,一辆出租车停在她面前。 “姑娘,大雨天的,要不要坐车?” 桑岁走过去,打开车门,收起伞坐进去。 “师傅,云京大学。” “好嘞!” 车子起擎,在公路上缓缓行驶。 寂静、散着暖意的车厢让桑岁满腔的委屈和难受溢出,她终于撑不住,弯下腰抱着膝盖哭了起来。 浅浅的哭腔传来,把前面开车的司机吓了一跳。 “哎呦姑娘,怎么哭了?” 桑岁没回,继续哭。 “哎呀,没什么大不了,咱不哭哈!” 桑岁抽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给别人带来困扰,她强迫自己忍下哭腔,吸了吸鼻子,跟对方说了声谢谢。 - 回到学校后,林落落看见她一身湿透,吓得赶紧拿来干毛巾给她把头发擦干。 “我听陈奕说,你们去找盛以泽了,你这是……” 意识到桑岁这一身的狼狈有可能是盛以泽带来的,林落落立即闭嘴,拍了拍自己嘴巴。 “我、我去给你放热水,你赶紧洗洗,别感冒了。” 话音刚落,她突然被桑岁拽进怀里。 桑岁紧紧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肩头,大声哭了起来。 “他还是讨厌我……” “落落,我没有做错什么,真的没做错什么……” 林落落心头一刺,抚着她后背安抚:“好好,我知道,你是最乖的岁岁,最乖的姑娘,我们都相信你,你没有做错什么!是那个渣男的错,你不要自责,全是那个人的错!” …… 林落落安慰了她很久,桑岁的情绪才缓缓平稳下来。 洗完澡后,桑岁果然发烧了。 林落落吓得不行,连忙下楼去医务室给她买药。 路上碰到陈奕,陈奕才知道桑岁发烧了。 陈奕跟林落落去医务室,路上林落落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林落落气得不行,忍不住骂:“狗男人!” 陈奕:“……” 买完药回来,林落落给桑岁吃了药喝了水,烧倒是退了一些,但还是一直在低烧。 没办法,林落落只好背着桑岁去了医务室打吊瓶。 那天,林落落一直在她身旁守着,直到天黑。 - 翌日。 桑岁醒来。 她揉了揉发晕的脑袋,正想坐起来,医务室门口传来声音。 “今天盛奶奶出殡的日子,盛奶奶以前很疼她,所以我过来想问问她,今天要不要过去送送老人家。” “但桑岁昨晚吊了一晚上的吊瓶,今早烧刚退,身体还很虚弱,能去的了吗?” …… 是陈奕和落落的声音。 桑岁掀被下床,慢慢地走出去。 “我想去送她。” 两人闻声回头。 桑岁头上贴着退烧贴,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的,整张小脸白得吓人。 林落落急忙上前扶她。 陈奕上前:“你身体能行吗?” 桑岁抿唇笑了笑:“盛奶奶很疼我,这也算是我送她的最后一程,我不想让自己后悔。” 陈奕点头:“好,我送你过去。” “对了。”陈奕看她,“他也在。” 桑岁神色一怔。 自然听出这个“他”指的是盛以泽。 桑岁勾了下唇:“没事,我去送老人而已,不是去看他。” - 张雪英是在家里出殡的。 悲伤的锣鼓喧天,二胡的悲恸曲调把在场的悲伤气氛拉到高点。 桑岁回到盛家的时候,众人在排队进正厅给老人烧香跪拜。 正厅的前方摆放着张雪英的遗照,笑容灿烂,桑岁心头一紧,缓步走了进去。 云漫看见她,急忙上前:“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看见她脸色苍白,神色一紧:“你怎么了?” 桑岁看她。 她穿了一身的黑,额头上戴着白布,神色悲痛。 其实张雪英突然离世,除了她家人,最悲痛的大概就是云漫了。 琳姨去世后,云漫之所以答应盛国桦留下来,除了因为她要读书,还因为张雪英对她很好,视她如亲生孙女般宠爱。 桑岁抓着她手,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昨晚淋了雨,发烧了。” “你怎么不早说!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 “那就好。” “昨晚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你都没接,妈妈都急死了!”云漫抹了抹眼泪,“好在你今天能过来。我还以为你不过来送送盛奶奶了,毕竟她生前对你挺好的……” 桑岁抿唇笑了笑,没说什么。 “你身体还虚,先坐会儿。”云漫把她拉到旁边坐,“现在是盛家亲人给老人上香跪拜,我们待会儿再进去。” “好。” 云漫嗯了声,继续忙去了。 “喵——” 脚边突然传来一声猫叫,桑岁低头,是平安。 她把它抱起来,摸了摸它脑袋。 “以泽……” 女人娇俏的声音传来。 桑岁一怔,抬眼看去。 不远处的树下,周希梓正拉着盛以泽的手,姿势暧昧亲密。 ------------ 第55章 女朋友? 桑岁抚摸平安的手一僵,眼睫垂下,默默转身离开。 看着桑岁离开的背影,周希梓唇角勾出得逞的笑。 盛以泽把她手甩开,抓起衣角仔细擦拭被碰过的手臂。 他斜了她一眼,眸色冷意逼人:“刘管家,送客。” “盛以泽,桑岁根本就不喜欢你!” 周希梓声音落下,愤懑里满是得逞的笑意。 她得不到的,那他也别想得到。 盛以泽脚步顿住,垂下的手攥紧。 “盛以泽,其实我们都是同一类人。” 周希梓走过去。 “我们都得不到喜欢的人的喜欢,那我们为什么不退一步,看看守在你身后的人?” 盛以泽转身,笑了:“你哪来的脸觉得,我们是同一类人?” 周希梓秀眉皱起。 男人挑眉,声调吊儿郎当的:“我可没你那么脏。” “你——” 女人扬起巴掌,被刘管家抓住。 刘管家目视她:“周小姐,请自行离开,否则别怪我们对您不客气。” 说完,示意旁边保镖,左右夹击把周希梓给“请”了出去。 - 盛以泽走进正厅的时候,大家都在排队给老人吊唁。 他目光一转,视线与桑岁对上。 桑岁眸色微闪,不着痕迹地移开,看向别处。 盛以泽眼睫微敛,抬步走进去,与盛国桦等人站在灵堂前接受亲朋好友的吊唁。 出殡是在下午三点,天阴沉沉的,殡葬礼仪队伍锣鼓喧天,欢送老人在这世间的最后一程。 张雪英被葬在云京市公墓内,距离温雪琳的墓地不远。 下葬后,送别仪式结束,大家渐渐离开。 公司有急事,盛国桦接了电话后便离开了。 云漫看着墓碑上的遗照,内心万分不舍。 照顾张雪英这些年,虽然很辛苦,但老人情绪稳定时对她很好,像个小孩一样,有什么好吃的就送给她。 如今这世上,再也没有张雪英这个人了。 云漫叹了声,见蜡烛快燃尽了,弯腰拿出一根新的续上。 “什么时候离开盛家?” 云漫身形一顿,抬眼看向盛以泽。 盛以泽转身看她,眸色冰冷至极:“奶奶已经走了,云漫,你已经没有理由再继续留在盛家了。” 云漫眼神错愕:“你、你叫我什么?” 她不敢相信他直呼她的名字,且是带着那样冰冷的语气。 “还有,把她带走。”男人转身,背过身,“我不想再看到你们。” 云漫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一阵寒心。 - 此时天空下起了小雨,原本冷寂的墓地显得更加潮湿孤冷。 桑岁站在不远处,脸色越来越苍白。 她身体本来就不舒服,又走了那么长一段路,这会儿整个人虚得不行。 雨势袭来,寒气逼人,她冷得直打颤。 林落落赶紧把伞打开,撑到桑岁头顶,见她脸色苍白,不免担心。 “岁岁,你脸色好差,我们要不先回去……岁岁!” 话音未落,桑岁眼一白,直接倒了下去。 林落落做势伸手去拉住她,眼前忽然闪过一抹黑影。 盛以泽一手揽住她腰肢,把人带进怀里。 他低眼看着晕在怀里的人,脸色惨白如纸,脑袋软绵绵地靠在他胸口。 盛以泽拧起眉头,二话不说把她打横抱起,直往车上走。 林落落小跑追上,给桑岁撑伞:“岁岁昨天淋了雨,发了一天的烧,今天烧才刚退,这会儿估计又受凉了,你……” 盛以泽脚步一顿,看她。 林落落也一顿。 想到昨天桑岁说的那些话,林落落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怨气。 “看什么,全是因为你!” “……” 盛以泽转身,抱着桑岁快步走向车,打开车门,弯腰,把她轻轻放在后车座上。 他半弯着身,侧脸,与怀里的人近在咫尺,明显感觉她呼出的气息是热的。 男人低垂眸眼,目光深深地注视着眼前这张小脸。 惨白,小脸上还沾着湿润,是雨水。 他抬起右手,用袖口仔仔细细地擦拭她脸上的水渍,动作轻柔,带着怜惜和眷恋。 擦拭完,他掌心覆上她额头。 又发烧了。 他呼吸一沉,就这么盯着她。 不舍,又带着痛苦的挣扎。 最后,他慢慢把她上半身放下,抽出手,抓来旁边的空调被给她盖上。 他退出车厢,转身离开。 “干什么去?”陈奕走上来抓住他手。 盛以泽没看他,只冷冷掷话:“把她送去医院。” “你为什么不送?” “有事。” “……” “还有,”他侧额,“别告诉她,是我把她抱进车内。”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奕怔住。 林落落走上来,骂了一句:“狗渣男!” 陈奕:“……” - 桑岁是在医院里醒来的。 打了吊瓶,她退烧了,但身体太虚,医生又给她打了补针,她精神才好了很多。 得知她住院,云漫担心得不行,急忙赶来医院看她。 得知她没事才松了一口气,拉来旁边椅子坐下。 “你这孩子,从小体质就差,你这样让妈妈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出国求学?” 学校给她留学名额的事,桑岁跟她说了。 桑岁担心自己出国留学会给她带来经济负担,而云漫却只担心她身体,担心一个人在国外没人照顾。 桑岁手覆上她手,笑得甜甜的:“好啦,我这不是没事嘛?只是发烧而已,没什么大事。” 云漫叹了声。 这时,陈奕和落落买东西回来了。 几人有说有笑的,好不热闹。 住了几天院后,桑岁就出院了。 出院那天,云漫有事暂时不能抽空过来,就拜托落落和陈奕他们去接桑岁出院。 出院时,林落落正在忙活给她收拾东西。 桑岁眸珠转了转,想到昏迷前她闻到的那股很淡的雪松香味。 那是那个男人独有的香味。 她转眼看向林落落:“落落,是谁把我送来医院的?” 林落落看了她一眼,眼神闪躲:“我和陈奕啊。” “只有你们两人?” “嗯。”林落落看她,“你以为还有谁?” “没,没谁。”桑岁垂眼,掀被下床,“我来收拾吧。” “你给我坐好!”林落落阻止她,“这点东西,三两下就给你收拾好,你就别操心了。” 收拾好东西,刚要出院,陈奕和邹劲就过来了。 见她这小脸白的,邹劲心疼得不行,嚷嚷着说:“以后跟哥一起吃饭,哥给你买各种好吃的!” 桑岁抿唇,不由地笑出声:“谢谢邹劲哥。” 陈奕接过林落落手里的东西:“走吧。” 林落落笑:“谢谢。” 几人有说有笑地离开了医院。 几人背影离去,医院走廊的转角处走出来一个男人。 男人远远望着。 一个护士刚从病房出来,看见他,发现他一直在看离开的桑岁,笑问:“女朋友?” 盛以泽收回目光:“不是。” “看你这几天一直在那姑娘病房附近徘徊,还以为她是你女朋友呢。” “……” “她身体怎么样?” “好很多了,别担心。” “谢谢。” 说完他转身离开。 “?” 这想关心人,怎么还拐着弯的? ------------ 第56章 玩玩而已,你还当真了啊? 桑岁身体好了后,就正常去学校上课了。 她原以为邹劲只是在说笑,没想到他是真的当真了,每到饭点,他都会给她打电话说去食堂吃饭。 每次接到他电话,桑岁都有种怅然感。 事件的主角从盛以泽变成邹劲,很多事情似乎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而盛以泽,自从那天送张雪英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不管是她现在每天和邹劲、陈奕、林落落他们一起吃饭,还是她单独吃饭,她都没有再碰到他。 他本来就厌恶她,或许根本就不想见到她了吧。 桑岁埋头扒饭,眼前餐盘中突然出现一个大鸡腿。 她一愣,抬头。 邹劲举着新筷子,咧开那口大白牙笑:“鸡腿,哥给你管够。” “谢谢邹劲哥。” 邹劲放下筷子,两手撑着下巴,一脸痴痴地看她。 陈奕看他,眉头一皱。 什么鬼表情。 “桑岁。”邹劲突然出声。 “嗯?”她抬头。 “我觉得你挺可爱的。” “噗——” 桑岁差点被饭粒呛到。 “你做我女朋友吧!” “噗——” 陈奕一口汤直接喷了出来。 邹劲看他,一脸嫌弃:“干什么,我不配当桑岁男朋友?” 陈奕咳嗽了几声,勾住他脑袋拽过来,压低声音:“这事盛以泽知道吗?” “我追桑岁,关他屁事!” “……”陈奕拍拍他肩膀,“你自求多福。” 桑岁缓了一下,看他:“邹劲哥,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邹劲:“……” - 南全拳馆。 拳馆擂台台下,邹劲看着在台上把陪练打得鼻青脸肿的盛以泽,倒吸了口凉气。 “陈奕,我怎么感觉盛哥最近的火气很大?” 陈奕正解下拳套,看了眼台上的盛以泽:“能不火大吗?这家伙都多久没跟桑岁说话了。” “什么意思?这跟桑岁什么事?” “……”陈奕没说话。 “对了,”邹劲说,“我打算待会儿跟盛哥说追桑岁的事。” 陈奕睁大眼:“你来真的?” “这段时间一直跟她吃饭,我觉得她真的很好,很可爱,想追她。” “……”陈奕深呼吸,“那你待会儿别跟盛以泽说你想追桑岁这事。” “为什么?” “你会被他打死。” “……” - 最后一轮下来,陪练应声倒地,盛以泽完胜。 盛以泽弯腰伸手,陪练抓住他手借力,从地上起来。 “盛哥最近的拳法又精进了,最近怎么有空来这儿打拳?” 盛以泽甩了甩额头上的汗水,斜了他一眼后,赤脚走下擂台。 陪练挑眉,悻悻地闭上嘴。 盛以泽刚坐下,邹劲就给他递上水:“盛哥,跟你说件事。” 盛以泽用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接过他手里的矿泉水,打开仰头灌了半瓶。 “说。”他旋上瓶盖。 “我想追桑岁。” 男人手一顿,扭头看他,幽深的目光透着一丝寒意。 “她在你家住那么长时间,跟你关系那么好,你跟我说说呗,桑岁会喜欢上什么样的男生啊?” 盛以泽唰得起身,垂眼睥睨他。 “上去,跟我打一拳。” “?为什么?” “赢了,我告诉你。” 邹劲双眼一喜,起身:“真的?” “输了,”盛以泽舌尖顶了顶了腮帮,“死了这条心。” 邹劲拧眉,总感觉盛以泽怒气冲冲的。 他也没做错什么事吧? 只不过为了追桑岁,他豁出去了! “好!”邹劲把拳套往手上一套,雄赳赳气昂昂地踏上擂台。 十分钟后。 “啊——” “哎呦——” “卧槽——” “妈的——” …… 伴随着邹劲的一声声惨叫和盛以泽一拳拳砸在他脸上的拳头,没两下,邹劲直接倒地,鼻青脸肿,嘴角渗血,奄奄一息。 刚上厕所回来的陈奕看见此幕,不忍心地啧了声,不由地替邹劲感觉到疼。 这呆瓜,怎么就不听劝呢! 邹劲气得不行,怒瞪盛以泽:“盛以泽,我好歹是你兄弟!你他妈给我下死手!” 盛以泽在他跟前蹲下,盯着他青肿的嘴脸,冷嗤了声,眸色渐浓,眼里尽是阴沉。 “就你,也想追她?” “?” 盛以泽瞪了他一眼,起身转身下台。 邹劲心里窝着火,从地上爬起来。 “盛以泽你喜欢桑岁吧!!” 男人脚步一顿,没转身,但紧绷、溢着怒火的背影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 果然。 邹劲突然笑了,一瘸一拐地走下台:“因为喜欢她,听到我想追她,你就吃醋嫉妒,你就发疯得打我。” 他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眼睛,笑了:“盛以泽,你是她什么人,凭什么吃醋嫉妒?” “砰——” 盛以泽一拳直接招呼了过去。 邹劲直接倒地,彻底晕了过去。 陈奕吓到了,连忙追过去探了探邹劲的鼻息。 还好还好。 还活着。 这家伙还知道留一手。 但看邹劲被打成这样,陈奕也是生气了,起身:“盛以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盛以泽没看他,直接抬步走出了拳馆。 - 夜里八点,黑色渐浓,四周响起虫鸣的叫声。 盛家依然灯火通明。 盛以泽是一身醉意回到家的。 是啊,他有什么资格吃醋? 他跟邹劲相比,最没资格的就是他! 明知道喜欢她是个深渊,却还是深陷进去。 深陷进去了,却又控制不住自己去伤害她。 邹劲说的对。 他是真的疯了。 阿姨看见他醉醺醺地回家,连忙上前要扶他:“哎呦以泽少爷,你怎么又喝多了?” 盛以泽摆手:“别扶我。” 阿姨:“……” 望着他踉踉跄跄地往别墅里走,阿姨们面面相觑。 “以泽少爷这是怎么了?怎么又喝酒了?” “不知道,估计是老夫人去世,给了他很大的打击吧。” “也是,听说他是老夫人带大的,感情深厚,老人去世,难过也是在所难免。我们就别去打搅他心情了。” “好的。” …… 阿姨们转身,各忙各的去了。 盛以泽踩着不稳的步伐走进正厅,踉踉跄跄地往螺旋式楼梯上走。 忽然,他听见盛国桦书房传来关门声。 云漫神色凝重,站在那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盛以泽眉头瞬时皱起,眼里的怒火席卷而来,快步走上前,一把攥住云漫的手。 云漫被吓了一跳,惊愕:“小泽?” “砰——” 盛以泽一脚踢开书房大门,把云漫拽进去。 “狗男女!” 他手一挥,云漫被甩到旁边沙发上。 盛国桦被这声吓了一跳,看见是盛以泽:“混账!我在办公,你有没有点礼貌!” 说完,他上前把云漫扶起来:“没事吧?” 云漫揉了揉手腕,摇摇头。 盛国桦上前,忽然闻到盛以泽身上的酒气,眉头一拧:“你喝酒了?” 盛以泽死死盯着他:“盛国桦,你对得起我妈吗!” 又是这件事。 盛国桦脸色一沉:“对不对得起你妈,你妈泉下有知,不需要你来质问!” 盛以泽忽然笑了,手指云漫:“你是不是喜欢她?” “你胡说八道什么!” “你想跟她结婚是吗?” 盛国桦觉得盛以泽疯了,一脸不可置信地看他。 结果越看越气。 他可以侮辱他,可以骂他,但绝对不能侮辱尽心尽力照顾过他奶奶的云漫! 盛国桦气得不行,左右看看,看见角落的棒球棒,直接抄起来就要向盛以泽砸过去。 云漫吓得心惊胆战,赶紧抓住那根棒球棒,急红了眼。 “不要!桦大哥冷静点!” “小泽是雪琳的心头肉,你为她想想,我求你了,不要冲动啊!” …… 云漫带着颤声的哭腔让怒气上头的盛国桦冷静了几分。 他把棒球一扔,痛心疾首:“云漫,你这是在溺爱他!” 云漫落了眼泪:“桦大哥,这是雪琳留在这世上唯一的孩子了。” 盛国桦转身,手扶着桌面,深呼吸着。 云漫转身,发现盛以泽身体一软,急忙抱住了他。 “小泽!” 听到动静的阿姨们急忙跑进来,手慌脚乱中扶着盛以泽出了书房。 - 翌日。 桑岁刚下课,突然收到云漫的电话。 她说:“岁岁,这个星期六你回家一趟。” “怎么了?” “我们搬家。” 桑岁愣住:“不住盛家了吗?” “不住了。”云漫温柔地笑了笑,“盛奶奶走了,我们也没理由留在盛家了。” 桑岁心头一沉:“好。” 星期六那天,桑岁特意坐车回了趟盛家。 回到家后,她发现阿姨们正帮云漫收拾东西。 见桑岁回来,阿姨热情地问:“岁岁小姐回来了?” 桑岁走过去:“谢谢你们帮忙。” “哪里哪里,你们这一走啊,盛家就少了些人气了。” 桑岁抿唇笑:“你们休息吧,我来就行。” “没事没事,收拾得也差不多了。” 桑岁看了眼四周,没发现盛以泽。 “盛……”桑岁话一顿,“哥哥今天没回家吗?” “以泽少爷说他今天要去参加朋友的聚会了,估计晚上才能回来了。” 桑岁看了眼时间。 下午三点。 她看了眼四周,突然离开盛家,还真有点不舍得。 但既然离开,还是跟他告个别吧。 虽然他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也没说过话了。 桑岁给盛以泽打了电话,对方没接。 发了微信,他也没回。 桑岁干脆给陈奕打了电话,询问后,才知道他们正在参加一场私人生日聚会。 “我可以去找他吗?我有话想对他说。”桑岁问。 陈奕一愣,看了眼旁边一副大爷模样的盛以泽。 “当然可以,需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你把地址发给我就行。” “好。” 挂了电话后,桑岁很快收到陈奕发来的地址。 桑岁跟云漫说了声,便打车过去了。 他们聚会的地方在花月夜会所,上次她去过,下了车后,她轻车熟路地走进会所。 陈奕在门口接她,看见她,就向她招手。 “盛以泽在包厢内。” “好。” 桑岁刚走到包厢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嬉笑的声音。 一个男生嬉笑着问:“盛爷,我看你对桑岁那姑娘挺上心的,你是不是喜欢她啊?” 盛以泽趴在台球桌上,闻言起身,擦了擦杆头。 他勾唇,瞥了他一眼,眼里尽是不屑,声调吊儿郎当的:“喜欢啊。” 桑岁瞳仁一睁,心跳在这瞬间加速。 “卧槽!你真喜欢她啊?”男生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你这浪子不会是收心了吧!” 男人眸光微敛,勾唇,一副混不吝的模样:“玩玩而已,你还当真了啊?” 桑岁身形一僵,脸色瞬间白了。 ------------ 第57章 带我离开吧 男人的话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扎在她心口。 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她多年的喜欢变成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桑岁眼眶瞬间落下眼泪,心脏处的痛无以复加,就连呼出的每一口呼吸,都是在加剧身上每一条神经的刺痛。 她手扶着墙壁,踉跄地转身。 离开这个让她痛到难以呼吸的地方。 “桑岁!” 陈奕追上去。 桑岁停下脚步,肩膀微微颤抖,显然是在极力忍住哭意。 她深呼吸着,稳住情绪:“我、我没事,先回去了。” 说完快步走出了会所。 桑岁快步走在人行道上,脸上的泪水一直止不住地流。 曾经她多次觉得,就算盛以泽真的不喜欢她,那他最起码是不讨厌她的。 所以在他一次又一次地对她说,我真的很讨厌你的时候,她一直在自我催眠,催眠自己相信他,他只是因为奶奶去世,太难过了才对她说出那些伤人的话。 可他刚才那句话,无非是在告诉她,桑岁,你别做梦了,全是假的。 对你好,是假的;喜欢你,是假的;甚至为你担心难过,更是假的。 那不过是他为了看你像个小丑一样,陷入他人娱乐笑柄而做出的假情假意。 这一切,不过是你在自作多情。 夜里七点的夜市,热闹喧嚣。 夜风拂来,刮在脸上,连带她流下的眼泪都带着几分寒意。 明明是快入夏的夜晚,可桑岁还是冷得直发抖。 眼泪还是在流,不受控制,桑岁哭得双肩颤抖。 她不敢哭的太大声,只能小小地抽泣着。 直到手里的手机震动,在听到云漫那声音时,她直接放声痛哭起来。 云漫被她吓到,以为她发生了什么事,急忙追问她现在在哪儿。 云漫着急忙慌赶过来的时候,桑岁正蹲在公交车站牌的背面。 她双手抱膝,脸埋进膝盖中,肩膀隐隐抽颤。 云漫心头一紧,小心翼翼地上前:“岁岁……” 桑岁身体一颤,慢慢地抬起头。 在看见云漫这张脸时,她直接扑进她怀里,眼泪滚落,哭得委屈又难过。 云漫抚摸着她脑袋,心疼得不行,差点也跟着她哭:“我的乖女儿啊……别哭别哭,妈妈在这儿。” “妈……” 桑岁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很快把云漫衣领浸湿。 她指着心脏的地方,哭腔里是抑制不住的难受和悲痛。 “我这里好难受,好难受……” “我想离开这里,您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 “我求您了,您带我离开吧……” 云漫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忍着难受,抚着她脑袋。 “好,妈妈带你离开。” 那一晚,桑岁倒在云漫怀里哭了很久很久。 直到云漫背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她还在哭,最后哭累了,才沉沉睡了过去。 - 盛以泽从会所里出来的时候,陈奕拽住他手。 隐忍许久的怒气让他咬肌紧绷。 如果不是看在认识多年的份儿上,他真的想给他一拳。 “为什么要说那句话?”陈奕转身注视他,“你明明知道她就在门口!” 盛以泽显然是喝了点酒,眼帘垂下。 面对陈奕的质问,他手势扭转,挣开他手,一言不发地往前走。 “有时候我真的想替她质问你一句,为什么?” 盛以泽脚步顿住。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陈奕走上来,望着他背影,对他越来越失望,“盛以泽,你为什么要那么伤害她?!她做错什么了!” “她什么都没有做错。” 盛以泽悠悠转身,目视他眼睛。 陈奕一愣。 “如果要说错,那就是她是那个女人的女儿!害我母亲去世的那个女人的女儿!!” 陈奕怔住:“你说什么?漫姨怎么会害你妈妈!” “是啊,我也没想到,她们关系多好啊。情同姐妹,我妈为了让她们能在云京市站稳脚跟,不仅让她住在盛家,还利用盛家一切人脉和资源,给她女儿一个好的读书环境。” 盛以泽眼神阴鸷,声音里满是嘲讽。 “可是她呢?背叛友情。” “我妈大概到死都不知道,害死她的人竟然是她最爱的闺蜜!” - 盛以泽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 下了出租车,晚风拂来,让他醉意清醒了几分。 即使是夜里凌晨,盛家依然灯火通明。 他往里走,刚走近别墅门口,一道阴沉的声音落下—— “回来了?” 盛以泽抬眼,盛国桦双手别在身后,背着光站在走廊处,整个人陷入黑暗中,阴沉可怖。 自从那晚他在他书房闹了后,这几天父子俩就没再说过话了。 盛以泽对他视而不见,转身往侧边走进大门。 “站住!” 盛以泽脚步不停。 “她是你妹妹,你怎么能这么欺负她!” 盛以泽脚步终于顿住。 他像是听到了笑话。 “妹妹?”他转身,嘲讽,“我哪来的妹妹?盛家不就我一个孩子吗?” “混账!桑岁不是你妹妹吗!” “我们有血缘关系吗?”盛以泽嗤笑,“没有。” “我们同个户口本吗?” “没有。” “她算我哪门子妹妹?” 盛以泽走过去,盯着盛国桦眼睛:“怎么,还是你想跟云漫结婚,把她弄到我们户口本上,让她成为我真正名义上的妹妹?!” “混账!”盛国桦怒极,“盛以泽,你口无遮拦也要看看是什么人!” “云漫是你漫姨,是你妈妈最好的朋友,是尽心尽力照顾你奶奶三年的人!就算你不看在她跟你妈妈的关系,你也要看在她照顾奶奶的份上尊重她!” “尊重?”盛以泽笑了,“在你们互相苟且,互相出轨的时候,还需要别人的尊重吗!” “啪——” 盛国桦直接甩了他一巴掌,盛怒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疯了! 他怎么能侮辱云漫! 盛以泽脸被打偏,甚至还尝到里面血的腥味。 他舌尖顶了顶腮帮,抬眼对上盛国桦的怒眼。 他似乎习惯盛国桦的巴掌了,眼里没有一丝怒火,反而多了些不屑和暴虐的桀骜。 “怎么,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 因为怒火,盛国桦整个胸腔都在震动。 他深呼吸着,咬牙,终是对他说出了隐瞒多年的事情—— “盛以泽,是你妈妈在出轨!!” ------------ 第58章 桑岁在哪儿 盛以泽神色怔住。 他盯着盛国桦,眼珠子转了转,突然笑了。 “盛国桦,为了掩盖你犯下的错,你是真不择手段,连把我妈拉下水这种事都做的出来。” 他就知道他不会相信。 他那么爱他母亲,怎么会相信曾经那么爱他、那么宠他的妈妈是个背叛感情、背叛家庭的人。 “好,你不信是吧?”盛国桦攥住他手臂,“你给我过来!” 盛国桦把他拽进了书房。 两人来到书房,盛国桦直接走到办公桌前,弯腰打开左侧的立形柜子。 里面有个保险柜,他输入密码,从里面拿出一沓东西。 盛国桦把东西递给他:“看完这些,你就会明白。” 盛以泽神色一顿,接过那一沓东西。 东西是用灰色牛皮纸包裹着,他打开牛皮纸。 里面是一封封书信。 足足有三十多封。 看到上面的字迹,盛以泽脸色一僵,仿佛整个世界在崩塌。 那是温雪琳的笔迹。 “这是你妈妈跟那个男人来往的书信。”盛国桦深呼吸着,“当年你妈妈生下你不久后,我就开始白手起家创立盛氏集团。公司刚创立那会儿我每天都非常忙,我们两人长年分居两地,我也长期疏于对你和她的照顾。” “我原以为只要把公司弄到正轨上来,赚到钱就能把你们接回城里好好享受生活,可长年的分居生活让我和你妈妈之间没了交谈的共同话题和最初的热情。” “这情况维持了好几年才慢慢好转。” “我原以为我跟你妈妈之间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可我后来才知道,我们之间的问题,一直都没有解决过。” “你上初中那会儿,盛氏正面临上市问题。我又忙了起来,一个星期都没回来几次,你妈妈揪着这个问题跟我吵了好几次。” 说到这里,盛国桦垂下眼,神色痛苦。 “我们吵得最厉害的那次,是你刚上高中。我们因为各种问题爆发了最激烈的争吵,那次我摔门而出,几个月没回来。” “再后来回来的时候,我发现她变了。” “她变得对我笑脸相迎,变得不再在乎我说的、做的,只会迎合我的想法。” “我原以为是她变好了,打算跟她好好谈的时候,我才知道……” 盛国桦沉痛地闭上了眼。 “并不是我们认识到了各自的问题想改变,而是因为她遇到了能让她变得那般温柔体贴的人。” “我几个月没回来的那段时候,她在书店遇上了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是高校的教授,年龄跟你妈妈相仿,两人相谈甚欢,从相识、相知到相爱,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他对你妈妈温柔体贴,你妈妈想要的所有情绪价值,那个男人都能满足她。” “你妈妈美得张扬,又喜欢诗和远方,从我一开始追她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不是同个世界的人。”盛国桦看向他,“她喜欢阅读,喜欢作画,喜欢文艺,就是不喜欢生意场上的功名利禄。” “她跟那个教授,就是是同个世界的人。” “而我,只是个生意人,只追求利益和速度,我做不到给她丰沛的情绪价值。” “我与她之间,早就隔了一座大山。” …… 盛以泽看着那一封封他们来往的书信。 信中他们言语亲昵,甚至大胆挑逗。 每一封信中,他仿佛能看见母亲与那个男人恋爱的亲密画面。 一帧帧,一幕幕,像是一把刀子,无不在刺向他的心脏。 盛以泽呼吸一沉,那一刻的痛仿佛让他没了呼吸。 他手一软,手里的书信一封封从手中滑落。 他震惊,不解,疑惑。 怎么会是母亲出轨! 她怎么能出轨!! 盛以泽还是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抬眼看向盛国桦。 “既然你说是我妈出轨,那我问你。” “我高三那年生日,云漫从你书房里出来,那时候已经是夜里两点了!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你别告诉我,你们是清白的!” 盛国桦一愣:“就是因为这件事,所以你一直觉得是我出轨云漫?” 盛以泽没说话。 盛国桦呼吸一沉:“那天晚上我和云漫之所以在书房,是在讨论怎么跟你妈妈提她出轨的事!” “什、什么?” “因为那天,我刚好发现你妈妈跟那个男人来往的书信,我才知道……你妈妈出轨了。” “……” “你妈妈出轨的事,我不知道跟谁说。我想着云漫是你妈妈最好的朋友,所以我就想跟她商量,让她来劝劝你妈妈,让你妈妈早点跟那个男人断了来往。” 想起那晚,盛国桦的痛还历历在目。 温雪琳的出轨,他知道也有自己的原因。 他理解她的行为,可他真的很痛心,他们这段感情竟然以她的背叛收场。 盛国桦转身,望着玻璃窗外浓黑的夜色,声音落寞。 “可最后她的劝说也没有起到多大的效果,你妈妈还是跟那个男人来往。” “不久后,我跟你妈妈就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也是那次,我动手打了她。” 他转身,垂眼:“对不起……” 盛以泽双眼一睁,猛地上前揪住他衣领:“你说什么,你打了她!” 盛国桦沉痛地闭上眼:“那晚上,她一气之下离开了家。再见到她的时候,是我们亲眼目睹她在路上出了车祸。” 盛以泽身形怔住,一脸错愕。 “所以那天,你跟云漫从餐厅出来,是在干什么?!” “那是我和云漫去找她!”盛国桦看他,“得知那个男人约她来那家餐厅,我们就提前到了那儿。没想到你妈妈来赴约的路上出了车祸……” 盛以泽看他,不可置信:“所以她出车祸,是因为跟那个男人赴约?” 盛国桦没说话,沉痛地点点头。 盛以泽紧紧地盯着他,眼里的红润让他落下了眼泪。 他多年来的憎恨和厌恶,原来都是一场笑话。 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盛以泽笑着:“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这些是真的?!” 盛国桦注视他,随后弯腰从一沓书信中找到一封信。 那封信跟其他信封风格大相径庭,如果说他们来往书信的信封浪漫缱绻,那么盛国桦递给他的这封多了一份可爱和爱意。 是对他这个儿子的爱意。 “这是你妈妈临终前给你留下的最后一封信。” 盛以泽瞳仁一扩,伸出的手才发现在微微颤抖。 他接过,上面写着“盛以泽 亲启”这几个字。 盛以泽慢慢打开—— 【我亲爱的儿子小泽,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妈妈或许已经离开这个人世了。 其实我本来不想给你留下这封信的,因为妈妈觉得没脸见你,也没脸跟你说这些。 但想到你以后再也见不到妈妈了,如果连这一封信都没有给你留下,对你来说太过残忍。 你那么乖,妈妈会更自责,更愧疚。 小泽,是妈妈的错。 妈妈喜欢上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不是你爸爸。 而妈妈也因为这份不合礼俗的爱情,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是妈妈的错,没有给你一个父母恩爱、家庭氛围其乐融融的家。 但妈妈不后悔。 不后悔爱上那个男人。 只是妈妈愧疚,因为妈妈的选择,让你深陷这些痛苦中。 你明明什么都不懂,却因为我的选择承担了不该是你来承担的罪责。 对不起。 原谅妈妈的自私。 不要怨恨任何人,如果要怨恨,就怨恨妈妈吧。 是妈妈给你带来了痛苦。 如果有来世,你去找别人做你的妈妈吧。 妈妈不配做你的妈妈。】 最后落笔——妈妈 温雪琳。 一滴滴眼泪滴落,浸湿了那封书信。 盛以泽身体踉跄,终于撑不住直接跌坐在地上。 他弓着上半身,垂下脑袋,隐隐颤抖的双肩出卖了他的情绪。 他在哭。 很难受,很难受。 盛国桦看着他,叹了声:“当时你快高考了,我担心你妈妈的事影响你高考,就一直没有跟你说。原以为只要我跟云漫好好隐瞒,你就不会受到影响,可我还是错了。” “我没有想到,你会把这件事误会成我出轨云漫,还误会了那么多年!” “盛以泽,这件事你可以怨我,恨我,但你没有资格恨云漫。” “她是你漫姨,是一直很爱很爱你的人啊!” “她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做错。” “还有桑岁!” “你真的不该这么伤害她们啊……” 盛国桦垂眼看他,语重心长。 “小泽,这件事,真的是你错了。” 他垂着脑袋,望着那封信,眼泪啪嗒啪嗒落下,很快浸湿那块地板。 半晌,他才抬起猩红的眼。 “她现在在哪儿?” “谁?” “桑岁。” ------------ 第59章 出国 那晚上,云漫背着桑岁走了一大段路。 她们没有回盛家,而是回到云漫之前早就租好的房子。 是一套两房一厅的房子,格局很像他们之前在江城老家的房子。 自从爸爸去世后,为了让她安心读书,考上一个好的大学,云漫已经很久没有带她回老家了。 似乎只要不回到那个让她伤心的地方,桑劲梁的死给她带来的痛,她就能慢慢忘记。 然而,母亲还是想父亲的。 要不然不会选择租这套房子。 光下,云漫目光温柔:“乖乖,肚子饿不饿?妈妈给你下面条?” 桑岁瘪着小嘴,委屈地点点头。 二十分钟后。 云漫端着一碗鸡蛋面从厨房出来,放在餐桌上。 “吃吧。” 桑岁执起筷子,低头吃着。 云漫坐在她对面,慈爱地看着她。 “妈妈。”桑岁突然停下筷子。 “嗯?” “我想出国留学。” 云漫一愣,而后一笑:“好,妈妈都支持你。” “您不问为什么吗?” “只要是对你好的事,妈妈都会全力支持你。” “可……” 云漫知道她担心什么,伸手覆上她的手背,抿唇笑了笑。 “你不用担心,妈妈在盛家工作了这么些年,也攒了一些钱,包括你爸爸的……抚恤金,足够你出国留学了。” “加上学费是学校承担,压力对妈妈来说,不算很大。” “更何况机会难得,岁岁,我们要好好把握。” 桑岁神色一顿:“可我出去后,就只留您一个人在这里了。” 云漫抬手,把她额前的头发捋到耳后,笑容温柔。 “岁岁,你长大了,总有一天会离开妈妈的。” “妈妈早就做好这个准备了,只是妈妈希望……” “你在追梦的时候,想起还有妈妈在原地守着你。” “岁岁,”云漫眼神坚定,“以后不管发生什么,妈妈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 桑岁眼眶一热。 “当初你跟妈妈说学校给你出国留学名额的时候,妈妈就开始计划了。” 云漫仰着脑袋,一脸憧憬。 “妈妈计划啊……等你出了国,妈妈就离开云京市,回江城老家开家糖水铺子,在家里等你求学归来。” 桑岁眼泪落下,原来妈妈早就给她铺好了所有路。 “哎呀,怎么哭了呀。”云漫急忙擦拭她脸上的泪水,“别哭别哭,妈妈一个人留在国内没事的,倒是妈妈担心你,你一个人在国外不知道能不能习惯那边的生活方式。” 桑岁心里漫过一阵暖意,起身走过去,把她抱住,脸上的泪落得更厉害了。 好似要把今晚受的所有委屈、难过和对她的不舍,全部哭出来。 不知道哭了多久,桑岁的情绪才慢慢缓下来。 - 吃完面后,云漫让她早点休息。 桑岁走进自己卧室,看着地上还没收拾好收纳袋。 在决定搬离盛家的时候,云漫租好房子后就提前把一些必须用品搬了过来,只是太忙了,东西还没来得及收拾。 这房间里放的东西全是她的,不算很多,两大收纳袋、一个行李箱和几个收纳盒。 桑岁弯腰,打开其中一个收纳盒,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笔记本。 是记录着那个男人种种的那个小笔记本,当初放在学校,担心里面的内容被人看见,她后来拿回家放在自己房间的收纳柜里。 这些东西都是云漫替她收拾的,难不成…… 她已经看见这里面的内容了? 桑岁瞳仁微睁。 难怪今晚她哭得那么厉害,而她却一个字都没问,只是在安慰她。 原来她早就知道。 也一直在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她那脆弱、卑微的暗恋小心思。 桑岁眼眶一热,走到书桌前拉开椅子坐下。 暖黄色的台灯下,她翻开那个笔记本,一页一页地看着。 每一页她亲笔记录下来的小事,就像是电影的画面,一帧帧地在她脑海里闪过。 喜欢了他四年,到头来却成了他口中的笑话。 心头那酸涩感袭来,她眼泪不由地滑落。 放弃吧,桑岁。 你该给自己这些年的暗恋画上一个句号了。 “咝——” 清脆的撕裂声传来,她利落地把那一页撕了下来。 脸上的泪水滴滴砸在那纸张上,很快把纸张浸湿。 “咝——” “咝——” …… 一张张,一页页,全在她手里撕成了碎片。 结束了。 都结束了。 崩溃的情绪在那瞬间达到顶点,桑岁脸上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别哭,桑岁。 没什么好哭的。 不过丢脸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为什么,她心里好难受好难受。 不管她在心里怎么安慰自己,心头那锥心的痛就像是被人用刀子狠狠割开,痛得她难以呼吸。 - 盛以泽的问题,盛国桦给不了他一个准确的答案。 因为云漫和桑岁已经在几个小时前搬离了盛家,具体搬到哪里,云漫一直都没有跟他说过。 在盛国桦这里得不到答案,盛以泽感到了一丝恐慌。 他踉踉跄跄地跑出门,掏出手机给桑岁打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您稍后再拨。” 盛以泽一愣,挂断又再次拨了过去。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您稍后再拨。” …… 挂断,他又拨了过去。 里面还是传来上面那句话。 他不相信,又再一次拨了过去。 一次次挂断,又一次次拨打,全显示无法接通。 他想到什么,立即点开微信。 内心的恐慌让他手指都在颤抖,盛以泽立即找到桑岁的微信,给她发过去—— 【你在哪儿?】 前面陡然出现一个红色感叹号。 盛以泽怔住。 试了无数次之后,他才愿意接受一件事实—— 桑岁删除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 翌日是星期天,学校老师休息。 桑岁没有回校,而是待在家里,一个人看着窗外发呆。 星期一那天,她准时回到学校开始办理留学手续。 他们这批留学生中,不同专业需要与法国不同的高校学生做交换。 法国高校跟他们云京大学做交换的两名学生已经在前段时间到达他们学校,而他们的学生也需要准时去他们各大高校报到了。 只是桑岁之前一直犹豫不决,就耽误了点时间。 如今她终于答应,学校迅速把提前给她准备好的留学和护照手续办好。 不到半个小时,桑岁已经把所有手续弄好了。 出学校之前,她回了一趟宿舍。 她想着跟她们好好告个别,没想到她们在上课,没人在宿舍。 她宿舍里的东西太多,桑岁简单收拾了下,其他东西云漫后续会过来帮她收拾寄回老家。 桑岁拉着收拾好的行李箱站在书桌前,不舍地环顾整个宿舍。 住了一年多,还真有点舍不得。 桑岁吸了吸鼻子。 本来想等落落放学,好好跟她告个别的,但想到分别难免伤心难过,她最后还是把昨晚写给她的信轻轻地放在她书桌前。 桑岁垂眼,看着那封信,抿唇笑了笑。 “再见了,落落。” - 盛以泽来到学校的时候,直接一口气跑上了女生宿舍。 “哎哎哎,同学同学!你怎么回事,这里是女生宿舍,男生禁止入内!” 宿管阿姨在后面追。 盛以泽全然不顾,拼命往桑岁宿舍跑。 可还没等他跑到她们宿舍,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陈奕打来的电话。 他说—— “桑岁出国了。” ------------ 第60章 盛以泽,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 盛以泽身形怔住,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说什么?” “今天的航班,云京机场。” 盛以泽来不及挂电话,疯了似地跑下楼。 车子在公路上飞驰,他盯着前方,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发抖。 不要…… 桑岁,我求你了。 你等等我。 - 云京机场。 盛以泽来不及把车停好,熄火下车后直接奔进了机场候客厅。 机场人来人往,每次擦肩,他都差点撞到人。 找不到她。 不管他怎么找都找不到她。 他急得直接给陈奕打电话。 那边还未接通,盛以泽脚步猛地顿住。 他目光紧紧地望着站在不远处的陈奕和林落落,那一瞬的绝望伴随着逼人的寒意从他脚底往上蹿。 她没在。 好像面前这一幕早已注定他的结局,盛以泽眸色显露前所未有的慌张。 不,她一定还在的! 他慌忙跑去,步伐未动,偌大的机场内在此时响起广播的声音—— “女士们,先生们,下午好。欢迎大家乘坐YJ3101航班,航班已经安全起飞,我们……” 声音砸进耳朵,盛以泽整个人呆在原地。 他怔怔地转头,左侧偌大的玻璃透明墙上,一架飞机划过蓝天,只剩下一条细长的机尾云。 陈奕和林落落走了上来。 陈奕盯着他,深呼吸:“你来迟了,她已经走了。” 盛以泽慢慢转脸,看向他。 他盯着他,突然笑了:“你在骗我是不是?” 说着就要越过他往后走。 “岁岁给你留了封信。” 林落落出声。 盛以泽怔住,转脸看她。 看见她递过来的信,几乎是那一秒,男人眼里满是绝望后的欣喜。 盛以泽心跳得飞快。 他就知道,她不会这么绝情的。 就算是走,也一定会跟他告别的。 男人手指微颤,盯着那张信封,小心翼翼地打开。 那一刻,他呼吸凝滞,心脏仿佛也在那瞬间停止跳动。 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盛以泽,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 - 那天,盛以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机场回来的。 他只知道,刺痛神经的酒精一瓶又一瓶地灌进肚子里的时候,那喧嚣上脑海里的画面一帧帧地闪过。 有她开心的笑脸,有她难过的哭脸,更有她喊他哥哥时的讨好笑脸…… 那天在校长办公室门外,他曾问过她:“桑岁,如果你真的想出国,能不能提前跟我告个别。” 那时她是怎么回答的。 她说:“好。” 那现在算什么? 她连最后的告别都不给他,甚至为了断了所有念想,连最后告别的书信都是写了那句话—— 【盛以泽,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 是啊,她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他。 全是他在自作多情,明明深陷其中,却还要一次次地说出那些伤害她的话。 陈奕和邹劲找到盛以泽的时候,他正在花月夜喝得烂醉。 他身形狼狈地坐在地上,身体往后靠着沙发,一条腿曲着,一条腿伸直,手里拎着个喝了大半的红酒瓶。 而他身侧,全是东倒西歪的空酒瓶。 “盛以泽!”陈奕急走过去,想把他扶起来。 盛以泽挥掉他手,仰着脖子继续喝。 邹劲直接抢走他手里的酒瓶,“啪”的一声摔个粉碎。 碎渣溅到他脚踝,有血渗出。 刺痛让盛以泽醉意清醒了几分,他还没抬头看是谁,邹劲就直接揪住他衣领把他拽了起来。 “盛以泽,你他妈就是个混蛋!!” 当陈奕跟他说,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他对桑岁只是玩玩的时候,他真的想把他打一顿。 没想到他的退让,得到的是他践踏那姑娘! 盛以泽眯了眯眼,在看清是邹劲时,挥掉他手。 “砰——” 邹劲直接给了他一拳。 盛以泽被打趴在沙发上,直接没动了。 “?” 陈奕和邹劲面面相觑,神色一慌,一人一边抓住他肩膀把人拉起来。 盛以泽垂着脑袋,有眼泪砸在沙发上。 邹劲一怔,紧张起来:“盛哥你没事吧?” “我大概是伤透了她……” 男人悲痛欲绝的声音落下,伴随着隐隐的哭腔。 低沉、压抑、痛苦。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我却还、还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 “我是个罪人……” 盛以泽突然笑了,笑声震得他胸膛隐隐颤动。 “是我犯贱!” “是我活该!” 脸上滑下的眼泪是冰凉的,盛以泽艰难地扯了扯嘴角。 她连最后的告别都不给他,甚至删掉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而他,却还在傻傻地以为,她会在原地,等他忏悔,乞求她的原谅。 - 那个晚上,盛以泽说了很多很多话。 全是在自责和忏悔。 可他知道。 她走了。 连告别都没有。 而他带给她的伤害,永远都抹不掉了。 盛以泽喝了太多酒,陈奕和邹劲把他送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了。 把他平安送回家后,两人才离开。 阿姨们忙前忙后地照顾他。 途中,盛以泽吐了好几次。 吐到最后,肚子里的东西都空了,可残留在身体里的酒精还是让他脑袋昏昏沉沉。 他明明很累很累,却一点都睡不着。 脑海里全是她的身影和她留下的那句话。 爱上的人,才知道她那句话对他来说有多痛。 她明明可以什么都不给他留下,却还是告诉他那句话,直接把他从人间打入地狱。 盛以泽坐在地上,垂着脑袋,整个人看起来很难受。 阿姨探过脑袋问:“以泽少爷,你还好吗?” 他身形微动,抬起被酒气氤氲湿润的深眸。 他似是想到什么,突然起身,着急忙慌地跑出了房间。 “以泽少爷你要上哪儿去?!” 阿姨们在后面追。 盛以泽直接跑出了院子大门,看见不远处的垃圾桶,直接跑了过去。 他全然不顾里面的脏污和臭味,探身赤手拼命翻着。 阿姨们看他这样,很是担心:“少爷,您要找什么?” “吊坠。” 男人嘴里喃喃着。 “钻石吊坠,一个花瓣形状的吊坠!” 阿姨们面面相觑:“很重要吗?” 男人没回,依旧在里面翻。 里面的腥臭味袭来,阿姨们全捂住了鼻子。 “大半夜的,干什么呢?!” 车灯打过来,一辆车停在门口。 阿姨见是盛国桦,急忙跑过去,声音里透着害怕:“先、先生,不好了!” “怎么了?” “以泽少爷他疯了!!” ------------ 第61章 她再也不要他了 “……” 盛国桦斜她一眼:“胡说什么!” “先生,我真、真没胡说……” 盛国桦抬步走过去,看见盛以泽上半身都插进垃圾桶里了,旁边全是散落一地的垃圾。 他脑壳隐隐作疼,示意旁边的保镖:“去,把那混账给我拽出来。” 两名保镖得令,上前一人一边把人从垃圾桶里拽出来。 “放开!”盛以泽甩开两人的手,跟疯魔似地继续扒垃圾。 到底在哪儿! 他明明就是丢在垃圾桶里的,怎么会不见了! 盛以泽继续在里面翻找,突然感觉后衣领被人揪紧。 下一秒,他被拽起,狠狠甩在地上。 他喝了酒,体力不支,直接摔坐在地上。 盛国桦拧眉,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湿纸巾,仔细把手擦拭干净。 盛以泽身上的酒味和垃圾里的腥臭味混杂在一起,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 他就坐在那儿,弓着上半身,头发凌乱,像条丧家犬一样,无助又狼狈。 盛国桦皱眉:“你又在发什么疯?” “她走了……” “……” “她走了……”盛以泽垂着脑袋,折射过来的光打在他身上,连带落下的眼泪都带着无助和懊悔,“她再也不要我了……” 盛国桦看他,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 桑岁决定出国留学后,云漫给他打了电话。 也没说什么,只说感谢盛家一直以来对她们母女的照顾和帮助。 因误会,盛以泽多次语言伤害了她们,但云漫从来不计较,尽心尽力地照顾张雪英。 不管怎么说,最应该向她们道歉和道谢的人,是他们盛家。 “抱歉,是我们给你们带来了困扰和伤害。” 云漫笑了笑:“桦大哥,这些事都过去了,我们就不提了。” 顿了顿,她意有所指:“在我看来,小泽是个非常优秀的孩子,他不管做什么,都能做到最好。只是在感情方面,他跟岁岁,并不合适。” 当时云漫跟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还很疑惑,这两孩子的事怎么会扯到感情方面。 如今看来,是他这混账儿子伤害了人家姑娘。 “活该。” “……” 盛国桦转身离开,助理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坐在地上的盛以泽。 “盛总,要不要帮……” “帮什么?”盛国桦停下脚步,“让那混账自己找!找不到就别让他进家门!” “……” “还有你们,”盛国桦看了眼佣人和管家,“谁都不准帮他!” 说完抬步走了进去。 佣人们面面相觑,盛国桦都发话了,就算想帮也无能为力。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迅速撒腿就跑回了家。 入夏后,夜里气温不再那么低了。 夜色渐浓,四周花圃中虫鸣声迭起,盛以泽依然保持着那动作,好似整个人被抽走了灵魂。 体内酒精还未消去,他脑袋还是昏沉刺痛。 在无人陪伴的寂静里,一声猫叫打破了这份寂静。 他身形一怔,缓缓抬起眼。 平安走过来,在他脚边蹭了蹭,最后前两腿交叉蜷缩,安安静静地趴在他的脚背上。 盛以泽眼眶一热,伸手把它抱起来。 应该是看在平安留在盛家会有更好的生活,桑岁离开时并没有把它带走。 如今,只有它陪着他了。 盛以泽垂眼,手轻轻地抚着它脑袋,许是察觉出他身上的难过和悲伤,平安比平时还要乖顺几分,甚至还不嫌弃他身上的异味,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脸。 “平安……” 男人声音哽咽。 “妈妈走了。” “她再也不要爸爸了……” 眼泪落下,打湿平安身上的毛发。 那一晚,男人抱着平安在外面坐了很久很久,直到天边鱼肚白。 - 翌日。 盛以泽是在自家床上醒来的。 醒来后问了阿姨,才知道他是被盛国桦保镖架回房间的。 想到那枚吊坠,盛以泽还是没有死心,再次去把家里各个垃圾桶全翻了个遍。 佣人们站在不远处,望着一早又起来翻垃圾桶的盛以泽,啧啧几声。 章姨指着脑袋:“你们说,少爷这里是不是出问题了?” 张姨:“估计是。” 蔡姨:“……别胡说!我觉得少爷只是失恋了,一时接受不了打击才这样的,过几天就正常了。” 封姨:“老蔡,你这就不懂了吧!人一旦受了刺激,很容易疯的!你看少爷,平时那么洁癖爱干净的一个人,竟然能忍受那么臭的垃圾,从昨晚翻到现在,估计是……真的疯了。” 刘管家:“说什么呢!个个没事做了是吧?再胡说八道扣你们绩效!” “……” 几人不情愿地转身,各自忙去了。 “刘管家。”盛以泽站在垃圾桶前。 “诶,我在我在。”刘管家跑过去,“少爷有什么吩咐?” “把家里所有佣人给我召集到前厅来。” “怎么了?” “找吊坠。” “……” 十分钟后。 “请大家帮我找找吊坠。” “少爷,您说您这吊坠都丢了快一个星期了,这样找无疑是大海捞针,我们平时要……” “谁找到吊坠,奖励五万,带薪休假一个月。” “是!少爷,我们一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一个小时后。 盛家上上下下的垃圾桶、甚至连门口的垃圾桶全被翻了个遍。 然而还是一无所获。 盛以泽挫败地跌坐在旁边石墩上,两手撑额,整个人陷入绝望中。 男人冷嘁了声,突然笑了。 “太可笑了……” 连上天都在觉得,他盛以泽,根本就不配! 佣人们面面相觑。 “少爷,其实找不到也没关系的,您可以重新再定制一条……” “不可能了。” “……” “再也没有希望了……” “少爷,这是您找的那条吊坠吗?” 一道声音突然落下。 盛以泽身形一怔,猛地抬眼。 ------------ 第62章 奶奶,我把她弄丢了 刘管家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一个朱红色木盒子。 正是他找了很久很久的那个首饰盒。 盛以泽瞳仁微睁,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起来。 他接过刘管家手里的木盒子,打开,那条吊坠完好无损地躺在里面。 那一刻的失而复得几乎让他快疯掉,他紧紧捂着那枚吊坠,激动得眼眶都红了。 刘管家一脸歉意:“临宝不知道这是您的东西,以为丢在垃圾桶里是不要的,见这东西漂亮就捡回来了。我替他跟您说声对不起,让您废了那么大周折。” 说完,他把临宝从身后拉出来:“快,跟哥哥说对不起。” 临宝是刘管家的儿子,四五岁的样子,跟刘管家一直住在盛家。 临宝怯怯地走出来:“对不起哥哥……” 盛以泽看他,认真:“你想要什么?” “啊?” “或者说,你有什么心愿,我可以帮你实现。” 刘管家正想阻止,盛以泽抬眼:“刘管家,这东西对我来说非常重要,临宝值得我替他实现一个愿望。” 刘管家瞬间没话说了。 临宝看了看他们,怯怯地说:“哥哥,那你可以帮姐姐买台钢琴吗?” 盛以泽一愣。 “姐姐最近想学钢琴,但爸爸妈妈没钱买,姐姐很难过,我不想姐姐难过……” 盛以泽一笑,把他拉过来摸了摸他脑袋:“好,哥哥答应你,给姐姐买一个非常大、非常大的钢琴。” “谢谢哥哥!”临宝开心得不行,一直拉着刘管家的手蹦蹦跳跳的,“耶!爸爸,姐姐有钢琴了!” 盛以泽勾了下唇,看向刘管家:“我回头跟财务说一声,你这个月奖金多加五万,下个月带薪休假一个月。” 看向其他人,“你们也辛苦了,每个人奖励一万。” 众人:“谢谢少爷!” 盛以泽垂眼,打开木盒,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枚吊坠。 没有任何磕碰,完好如初。 他五指收紧,紧紧收在掌心。 好似只有这样,他才相信—— 他和桑岁之间,一定会和好如初。 大家见他这么珍视这枚吊坠,忍不住问:“少爷,这是要送给您最喜欢的那个女孩子的吗?” “嗯。” “那她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不会。”盛以泽眼神落寞,“她不会开心的。” “为什么?” “我伤害了她,”盛以泽扯了下嘴角,“她删掉了我所有联系方式,一点希望都不给我。” “……” “虽然她删掉了您的联系方式,但您可以亲自去找她呀!” 盛以泽神色一怔,猛地抬头。 “毕竟现在交通这么方便……” 似是想到什么,他飞快跑回了房间。 “?” 大家面面相觑。 封姨:“又疯了?” “……” - 盛以泽直接跑回房间,不顾脏污的手,拿起手机就给陈奕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他直接问:“你知道桑岁在哪个学校留学是不是?!” “不知道,她没说。”陈奕问,“你想干什么?” “我想去找她。” “疯了?” “……” “她不想见你,你还是省省吧。”似是想到什么,陈奕直接说,“你别给落落打电话了,她也不知道。” “她跟桑岁关系那么好,怎么会不知道?” “桑岁给她留了信,说不想国内任何人去找她,所以她所有出国留学信息都没有告诉任何人。” “……” 挂了电话,盛以泽自嘲地笑了声。 果然。 她提前切断了他去国外找她的一切希望。 想必学校那边也没希望了。 盛以泽一脸挫败地跌坐在地毯上。 活了二十二年,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挫败过。 那挫败后的痛苦,像是被万千只蚂蚁钻进五脏六腑,一点、一点地啃噬他所有神经,麻痹和锥心的痛瞬间漫遍他全身,只剩下无措和痛苦。 盛以泽额头抵在手臂上,脑袋低垂。 在那无声寂静的房间内,心脏的痛,无以复加。 那天晚上,盛以泽又喝了很多很多酒。 拖着醉醺醺的身体,他坐车去了云京墓地。 在那里,他找到张雪英的墓碑。 他坐在那里,手里的那罐啤酒被他一饮而尽。 酒精涌上来,他整个人变得恍惚。 他很想让酒精麻痹自己,可每一次的醉酒都让他脑子里有关于她的画面异常清晰。 忘不掉。 他也不想忘。 他坐在那里,望着墓碑上的字,终是红了眼眶。 “奶奶。” “我把她弄丢了……” - 那一个星期里,盛以泽没有去学校,没有去公司,甚至连家门都没出。 他每天都待在房间,拉上厚重的窗帘,让整个房间陷入黑暗。 手里的酒瓶一瓶一瓶地倒在地上,脚边是平安温顺的安抚,可依旧消减不了他心里的难受。 书信不留,告别不给,就连出去找她的希望都不给他。 盛以泽笑了声。 他真是活该。 “喵——” 盛以泽脑袋一动,侧额看向旁边的平安,伸手把它抱了起来。 他低眉,轻轻地吻了下它脑袋。 好似只有这样,他才能缓解那心里的难受。 “砰——” 房门突然被打开。 外面的阳光挤进来,盛以泽下意识抬手挡了挡。 他眯了眯眼,看去。 盛国桦站在门口,一脸沉默地看他。 他踩着铮亮的皮鞋走进来,在他面前停下。 盛国桦深深地看着他,对他这每天买醉、自暴自弃的样子非常看不惯,但又很担心他再这么下去,身体遭不住。 他叹了声,没说话,突然转身离开。 “?” 盛国桦走到门口,停下脚步,脸微侧。 他说:“漫姨回老家江城了。” 说完便抬步离开。 盛以泽怔了怔,宿醉的脑子有些迟钝,他花了一分钟才明白盛国桦是什么意思。 几乎是在那一秒,他猛地起身跑了出去。 - 江城距离云京市很远,有一千多公里,坐车需要十几个小时。 江城没有直达的飞机,盛以泽只能选择坐车。 他连行李都来不及收拾,直接买了车票坐过去。 经历十几个小时的车程。 他终于踏上江城的土地,来到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云漫在江城开了间糖水铺,他打听了很久才知道她的店铺在哪里。 那天的天灰蒙蒙的,天气燥热,黑云压境,有下暴雨的前兆。 盛以泽站在店铺门口,望着在店铺里忙活的女人。 “老板,来碗绿豆香芋波波,要冰的!” “好的,您稍等,马上来!” 云漫收拾桌上的空碗,一转身,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盛以泽。 她神色一怔,眼神敛了敛,没说话,做势转身。 “漫姨!” ------------ 第63章 她打来的电话 云漫身形顿住,转身看他。 盛以泽走上来,两手放在身前,笑得局促和乖巧。 “之前的事是我的错,对不起。” 云漫叹了声:“那些事你爸爸都已经跟我说了,都过去了,更何况,我也没有责怪过你。” 盛以泽垂下眼:“谢谢您。” 云漫紧紧地看他,从他出现在她面前开始,她已经猜到他为什么来这儿了。 云漫没说什么,笑了笑:“客人比较多,阿姨先去忙了。” “漫姨!” 云漫脚步一停。 “这件事直接问您可能有些冒昧,但我已经不知道问谁了。” 云漫转身。 “您可不可以告诉我……”盛以泽神色受伤,“岁岁留学的具体学校?” 他只知道他们那批交换生是跟法国高校学生做交换,不同专业,会分配到不同的高校。 法国高校多,又加上桑岁故意瞒着,他过去找,无非是大海捞针。 云漫静静看他几秒,出声:“小泽,既然从其他地方都打探不出任何消息,那么你就应该明白,是岁岁故意瞒着,不想让你知道。” 盛以泽垂下眼:“我知道……” “作为她妈妈,我尊重她做的一切决定。”云漫神色凝重,“很抱歉,我不会告诉你的。” 女人颔首,转身,似是想到什么,脸微侧。 “在我这里,你问不出你想要的答案,你还是回去吧。” 说完,她抬步走进店里了。 盛以泽站在那里,双肩耷拉着,脑袋低垂,一脸挫败。 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他才缓缓抬起头。 他呼吸一深,抬步走进店里。 这家店不算很大,估摸着有十几平方,店内装修主色调偏暖白色,侧边两面墙上画着卡通人物,风格基调偏年轻人喜欢的二次元。 前面摆放着七八张桌子,后面是收银台和后厨。 收银台上方挂着糖水菜单,种类繁多,每个种类都配有高清图片,看起来很有食欲。 记得之前一次春节,大家吃着零食看春晚,闲聊时,盛国桦问云漫以后退休了想干什么。 那时候奶奶病情愈渐恶劣,云漫为了照顾好她,倒也没仔细想过。 倒是在旁边吃着车厘子的桑岁出声:“妈妈,开家糖水店吧!” 大家纷纷看向她。 他也抬眼看过去。 那姑娘嘴里塞着车厘子,双腮鼓鼓的,像只小仓鼠似的。 那时候他心尖就莫名地一颤,有什么东西在上面狠狠挠了一下。 云漫笑着抢过她手里的车厘子,一脸无奈:“你这孩子,是你喜欢喝糖水吧!” 桑岁确实喜欢喝这些。 她爱吃甜的,以前生病的时候觉得药太苦吞不下去,云漫知道她这德行,每次都会给她准备甜的东西。 加上江城天气热,又比较潮湿,本地人很喜欢煲汤和喝糖水,各类糖水也是本地的特色之一了。 盛以泽站在门口,环顾四周。 临到下午,气温升高,来店里喝糖水的客人越来越多。 许是刚开店,云漫也没来得及招服务员,这会儿她忙着给客人准备糖水,前台没什么人在看顾。 好在客人喝完就会自动结账离开,只是桌上的空碗没人来收拾,看起来有些乱。 盛以泽弯腰,主动把桌上的空碗一个个叠起来,然后搬到后厨水槽。 看见盛以泽还没走,云漫愣住,正想说什么,忽然看见他手里端着的空碗。 “你……” 男人笑容可掬:“我帮您收拾。” 他把空碗放进水槽后,又转身出去,拿来湿毛巾把桌子擦拭干净。 “诶诶你看!帅哥!”旁边一个女生看见盛以泽,忍不住扒拉旁边的同伴,“妈呀,太帅了吧!” 同伴也看过来,双眼睁大:“卧槽,江城竟然还有这么帅的帅哥!” “去去,去跟他要个微信!” “我不去,太帅的男人我拿不下。” “你都没试,怎么知道拿不下!” 同伴鄙夷地扫了盛以泽全身一眼,以为他是这儿的服务员:“帅能有什么用,不还是个没什么能力的穷逼。” 盛以泽:“……” 盛以泽停下擦桌子的手,气笑了。 回头看了眼她们,碰巧他们也看过来。 他眉头一挑,抬手在嘴上一划、一捏,随手一扔,然后做拿刀剁碎的动作。 意思:不会说话,嘴剁碎。 两女生:“……” 两人喝完糖水,逃也似地跑了。 “你们两个付钱啊……” 跑到一半的两女生又匆匆折回来,扫完二维码后又撒腿跑了。 男人勾唇,不屑地笑了声。 一转身,云漫站在身后。 “……” 盛以泽立即站直,有点紧张:“漫姨。” 云漫没好气地看他:“你把客人气走了?” “没有!”盛以泽辩解,“她们有、有急事,喝完就走了。” 云漫眯了眯眼:“真的?” “真的。” “暂且相信你。” 云漫看了眼被收拾干净的桌椅,有些惊讶。 毕竟眼前这公子哥,五指不沾阳春水,一点家务活都没干过。 云漫叹了声,抬眼看他:“小泽,我知道你想讨好我,想在我面前表现,好让我告诉你有关岁岁的事情,但很抱歉,她的事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你就不要再做这些徒劳功了。” 盛以泽脸色微僵,有些局促地笑了笑。 “没事,不管您告不告诉我,我都愿意帮您做这些事。” “就当为以前我的冒犯和莽撞赔罪,您不用有心理负担。” 云漫看他,知道这孩子脾气倔,劝不住,就任由他去了。 “随你。”说完她转身走进后厨。 - 夕阳西落,客人渐渐少了起来。 云漫在收银台上对今天的账单。 盛以泽身戴围裙,手里拿着抹布,一边收拾碗筷一边擦拭桌子。 地上有落下的一些餐巾纸和垃圾,他也拿来扫帚和簸箕,一一地清扫干净。 云漫看着他背影,无奈地叹了声。 她知道他留下来帮她做这些不仅仅是为了赎罪,也是为了有一天她能够心软,把桑岁留学的信息告诉她。 只是岁岁那晚的伤心难过还历历在目,她这做母亲的,心如刀绞。 不适合的人,最好开始就不要给对方希望。 “婶子,你过来一下后厨!” 厨房传来制作糖水师傅的声音。 “诶,来啦!”云漫急急过去。 盛以泽把东西收拾干净后,把东西规整好。 因忙着没时间清洗,云漫都是把客人吃的空碗盘攒在后厨的水槽中,等晚些客人不多,空闲的时候再清洗干净,然后放进消毒柜消毒,好方便明天客人的用餐。 没招人,这活最后还是云漫干。 想着能帮忙干一点是一点,盛以泽正想抬步走进后厨帮忙洗碗,收银台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一怔,看了一眼。 是云漫的手机。 打来电话的人,是桑岁。 男人瞳仁一紧,心脏跳得飞快,就连呼吸都沉了几分。 他没有提醒云漫说有人给她打电话,只是紧紧盯着那备注。 铃声在那儿响了好一会儿。 似是做了什么决定,他突然伸手拿起手机,划开接听键放在耳边。 女孩儿轻柔悦耳的声音砸进耳膜,让他整个心脏都为之颤动—— “妈妈……” ------------ 第64章 想她想得发疯 盛以泽呼吸一凝,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他攥紧手机,不敢出声,生怕被她发现是他在接听电话。 那一刻的小心翼翼让他觉得自己像个贼,想法肮脏又自私。 可他很久没有听见她声音了。 他想她想得发疯。 这边没出声,桑岁以为是云漫在忙,也没发现什么异样,顾自说着。 “妈妈,我已经把所有入学手续都办好了。” “学校那边对我们这些交换生比较照顾,有很多福利政策,不仅有给我们交换生提供兼职岗位,学校还会每个月给我们的饭卡中充值两百欧元,算是给我们的补贴。” “您放心,我每天都吃得饱饱的,没饿着。” 想起什么,她浅浅笑了声:“对了,校宿也安排好了,跟我同宿舍的是来自四个不同国家的女生,一个来自布隆迪,一个来自英国,一个来自韩国,还有一个是他们本国的。” “您都不知道,本国的那个女生……就是法国的那个女生有多热情!每个舍友一来,她就请对方吃饭一个星期,还给我们送各种各样的高奢香水。” “我们还纳闷,她哪来那么多香水,一问才知道,她家开香水公司的,我们国内很多高奢品牌的香水都出自她家。” “她长得特别漂亮,金发碧眼的,眼睛特别好看,好像里面有星星……” 女孩声音雀跃,不停地说着,可见她目前已经适应了那边的环境和生活。 挺好的。 男人忍不住弯起了唇角。 叭叭了好一会儿,见对方没吱声,桑岁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妈妈,您在听吗?” “……” 盛以泽没敢回。 一旦被她发现这边是他在接听电话,她肯定直接挂断。 她不告而别,又给他留下那句话。 无非是时时刻刻在告诉他—— 盛以泽,我不喜欢你,你别自作多情了。 那句话像是把锋利的刀子,狠狠扎在他心口,疼得他差点疯掉。 他知道她怨他、恨他,所以他不敢借任何人的手机给她打电话。 他害怕。 害怕自己这样做,会把他在她心里的那一点点仅存的好感全部毁掉。 桑岁又喂了几声,以为手机断线了,疑惑地拿下来看了眼。 没断线呀。 再拿起时,是云漫的声音:“岁岁。” 桑岁松了口气:“您现在很忙吗?” 云漫看了眼乖乖站在旁边、一副做错事的盛以泽,回:“没有,是刚才信号不好,妈妈没听清。你再跟妈妈说一遍好不好?” 盛以泽抬手握住云漫的手,眼露乞求,示意她能不能把扬声器打开。 他想听她说话。 云漫无奈,只好打开,转身走到桌子旁边坐下。 盛以泽也走过去在对面坐下。 云漫把手机放在桌子上,两人一人坐一边,静静地听着手机里的女孩儿说话。 有时候云漫会搭几句话,但大多是桑岁在给她说学校最近发生的事。 云漫知道她这么做,是不想让她担心。 聊到气温,她似乎有点烦恼:“法国四五月的气温还挺低的,前几天气温骤降,我们这边很多同学又开始穿棉衣了。” 云漫一脸担心:“那你得多穿点,别冻感冒了。” “好,您也照顾好自己。” 云漫正想继续跟她说话,却突然收到手机即将欠费的短信,连忙说:“哎呀,没话费了,不说了不说了。” 刚挂断,手机又进来一条短信:欠费33.4元。 云漫嘟囔着:“哎呀,这跨国通话话费怎么那么贵啊,这都没打多久就欠费这么多了。” 盛以泽看了看她,默默拿起手机。 云漫刚想点开充话费平台,一条崭新的短信又进来了—— 【尊敬的客户:您于2019年5月6日17时04分成功充值10000元,当前可用余额为9966.6元。查询余额/账单/业务到期详情可登录服务大厅。【中国移动】】 “天哪!!” 云漫双眼大睁,吓得手指都在颤抖,“小小小泽,这短信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有人给我手机号充值……” 她数了下后面的0。 妈呀,四个! 云漫吓得不行,声音都抖了:“怎么会有人给我号码充了一万元啊!天哪,不会是有人用我手机号码洗钱了吧?不行不行,我得打电话报警!哦不对,先得打10086问问……” 盛以泽压下她手。 “是我给您充的值。” “??” 几乎是下一秒,云漫抬手探向他额头。 “你这孩子也没发烧啊,怎么疯了……” “……” “不行不行,充话费也不能一下子充这么多啊!有没有什么办法退回去?” “那没有了。” “……” 云漫急了,做势给10086打电话。 盛以泽压下她手,笑:“您打电话也没用的。” 他想到什么,“既然退不回去,那您就答应我一件事呗。” 云漫半信半疑:“什么事?” “以后您给桑岁打电话、或者桑岁给您打电话的时候,能不能允许我在旁边……” 说偷听显得做贼似的,盛以泽换了个词:“旁听。” 云漫斜他一眼,没办法,最后只能答应下来。 - 盛以泽平时不干家务,虽然也看过别人洗碗,但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洗的干净。 他坐在凳子上,望着好几大盆脏兮兮的碗盘勺筷,有点无从下手。 几分钟前,他还信誓旦旦地跟云漫发誓,说一定帮她把店里的所有碗盘勺筷洗干净。 所以云漫就把这大活交给他了。 这会儿要是洗不干净,得丢人。 盛以泽想到什么,掏出手机上网查视频,看看怎么洗碗会又快又干净。 视频看了一会儿,得了些门道。 他拿起洗洁精倒在洗碗棉上,打湿揉出泡沫,开始一个一个地刷过去。 一个小时后。 他累得腰酸背痛,终于把所有东西洗完了。 从后厨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七点多了。 盛以泽揉了揉肩膀,突然看见一个男人在收银台那儿鬼鬼祟祟的。 那男人蹲在那里,弯着上半身,一直在收银台底下的箱子里翻找什么。 贼? “砰——” 盛以泽一脚把人踹进箱子里。 ------------ 第65章 利诱 男人微胖的身体一头扎进去。 盛以泽弯腰揪住他后衣领,把他拽出来。 “诶呀呀……” 男人鬼叫着。 盛以泽烦的不行,扣住他后脖颈把人往旁边一拽,压着他脸狠狠砸在桌子上。 嘭的一声闷响。 男人被撞得头晕眼花,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盛以泽一脚踩在他后背上,用力一碾。 “啊啊——” “姐、姐……救、救命……快救救我!” “你他妈哪来的混小子!给我放手!” “再不放开,我就要报警了!!” “报警?”盛以泽眉头一挑,脚下又是一记重力碾压,弯下腰凑近,“巧了,我今儿有空,送送您?” “?” 这小子疯了!! “天哪!住手住手!” 云漫着急忙慌地从外面跑回来。 盛以泽一怔,在云漫扒拉下收回了脚。 云漫把那男人拉起来,上下扫了一圈:“没事吧?” 男人一脸委屈,直接抱着云漫哭起来:“姐,他欺负我!!” “……”云漫拍拍他后背,“行了行了,都是误会。” 误会? 云琨松开云漫,看向盛以泽。 盛以泽看了看云漫,又看了看云琨。 这男人叫漫姨“姐”?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 “姐,他是谁?” “漫姨,这谁?” - 五分钟后。 盛以泽坐在长条椅子上,后背靠墙,单手撑着颧骨,眉眼耷拉着。 坐在对面的云琨捂着被揍青的脸,一脸委屈地呜呜着,途中还不忘向云漫告状。 盛以泽看着他。 他是真没想到这人居然是桑岁的舅舅。 “姐,你哪儿招来的人啊?怎么这么不懂礼数!动不动就动手,我这脸都被他揍青了!” 云漫用冰块给他敷脸,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哭什么,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整天就知道哭哭哭,也不知道晓晓是怎么忍受你的!” “……” 云漫看了眼对面的盛以泽,“他是盛以泽,我那个叫温雪琳的朋友的儿子。” 这话一说,云琨瞬间知道他是谁了。 他扫了眼对面的盛以泽。 一副拽得跟个大爷似的模样,这种有钱公子哥,肯定难伺候。 云琨压低声音:“你不是辞职回家了吗,他来这儿干什么?” 云漫眼珠子转了转,绷直唇线,以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他来找岁岁的。” “岁岁留学了呀!” “所以岁岁留学的所有信息,包括在哪个国家哪个学校,你绝对不能告诉他。” “为什么?” “岁岁跟他关系不好。” “就俩儿小屁孩,关系能有什么不好的?” 云漫担心她这老弟嘴不严,胡诌了个理由:“他俩儿打过架。” “……” “他找岁岁是去报仇的。” 云琨看向盛以泽,忍不住啐了口。 欺负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放心吧。”云琨做缝嘴动作,“我这嘴严得很,保证不说出去!” 云漫这才放下心来,再瞅瞅这张被揍青的脸,她没好气地看了盛以泽一眼。 “小泽,你下手太重了。” 盛以泽身形一怔,视线移到云琨脸上。 确实重了点。 他起身走过去,态度谦恭:“舅舅对不起,是我下手重了。” “谁是你舅舅!别沾亲带故的,我不认识你!” “……” 云漫手上一重。 “哎呀疼疼疼……” 似是想到什么,云漫拧眉:“对了,大半夜不回家,你来我店里干什么?” 云琨眼神闪躲,接过云漫手里的冰块:“那什么……我自己敷就行。” 盛以泽冷不丁地出声:“他想偷钱。” 云漫:“什么?!” 云琨:“我没有!” 盛以泽看向云漫:“漫姨,他没说实话,把他送派出所吧……” “我真没有!我只是来拿酒的!” “酒?你又喝酒了!”云漫一听,更炸了,站起来就要揍他。 云琨吓得就要抱头:“我真没喝!” “那你过来干什么?” “这不是……前几天我把一瓶酒藏你这儿,今天过来取嘛……”云琨开始抱着云漫的手撒娇,“姐,这事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晓晓啊!否则她又要罚我跪搓衣板了。” “活该!” “是是是,喝完这瓶我就不喝了。” “这话你说多少遍了?”云漫心力交瘁,“你就不能想想晓晓和麟麟吗!” 她这弟弟什么都好,乖巧听话也孝顺,对老婆孩子都好,就是有爱喝酒的毛病,大家都很担心他身体,使用各种方法让他戒酒,可他就是戒不掉。 云琨一脸无奈:“可我戒不掉啊姐……” 云漫气了,起身:“小泽,给我把他揍一顿!” 盛以泽:“?” 云琨:“??” 盛以泽看了看她离开的身影,又看了看云琨。 不是,真揍啊? 盛以泽起身走过去,饶有兴致地看他。 云琨双手交叉护在胸前:“你、你要干什么?!” 盛以泽眼神怒起。 几秒后,他突然变脸,拉来旁边椅子坐下,抿唇笑:“舅舅,我问您件事行不行?” 云琨一脸警惕:“什么?” “您知不知道岁岁在哪个学校留学?” 云琨一怒,手一指,雄赳赳气昂昂地下誓:“我绝对不会背叛我那宝贝外甥女的!” “我有好酒。” “?什么好酒?” “很贵、口感非常好的罗曼尼康帝。罗曼尼康帝听说过没?二十几万一瓶。” 云琨神色还在犟,但已经下意识舔了舔唇。 盛以泽继续乘胜追击:“只要您告诉我岁岁的留学信息,我就送您三瓶罗曼尼康帝,怎么样?” “真的?” “当真。” “放屁!”云琨啐了口,“我绝对不会背叛小外甥女的,你省点心吧!” 说完他直接跑了。 “?” 盛以泽望着他跑远的背影,叹了声。 身体往后一靠,一脸沮丧和挫败。 谁都不告诉他。 这大概就是他的报应吧。 - 盛国桦接到儿子盛以泽电话的时候,是夜里九点,他正在书房办公。 看见来电备注,他以为自己看错了。 毕竟这混账小子从来都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除非是有什么急事。 盛国桦一笑,拿起手机接听:“儿……” “家里是不是还有十瓶罗曼尼康帝?你让张特助今晚加急寄三瓶罗曼尼康帝给我,我有急用,地址我待会儿发给你。”说完,盛以泽做势挂电话,“挂了。” “等等!” “?” “你要那么多酒干什么?” “桑岁舅舅爱喝,我给他老人家送去。” “那酒是你老爹珍藏的!” “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分什么你我?” “……” 盛国桦差点被他气死,想到什么,突然一笑:“你这话就说到老爸心坎儿里去了。” “?” “是嘛,你有这个想法才对嘛!我们盛家所有东西都是你的,包括你老爹我给你打下的整个盛氏集团。” 盛以泽眉头一蹙,感觉他要说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 “前段时间滋扬老板跟我吃饭,他跟我说了你在外面开的那家公司很不错,言语中对你赞扬有加,觉得你很有我当年的风范。” “?” “在外面开公司,爸爸也支持你,就当攒个经验。” “但你一直想在外面单干,也不是个办法啊!” “爸爸就你这么个儿子,你能力又不是不行,你不回来继承公司怎么能行?” “爸爸也老了,快干不动了,你在外面开公司玩玩也就算了,但你得担起家族企业的责任啊!是不是?” 说到这儿,盛国桦会心一笑:“你刚才说我的东西就是你的,你都不知道爸爸有多高兴!你是不是决定回来继承家里公司了?” 盛以泽嘁笑了声,神色吊儿郎当的—— “盛总,洗洗睡吧。” ------------ 第66章 她不喜欢我 翌日,盛以泽又在糖水店里忙活了。 附近店铺老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云漫招了个帅气小伙,也因盛以泽这张脸,云漫明显感觉最近来她店里喝糖水的女顾客多了很多。 年轻的、中年的甚至年老的,都有。 为了看他,有些女顾客甚至在店里从早上坐到晚上,一碗糖水接一碗地吃。 云漫吓得不行,担心客人撑坏了肚子,急忙劝说对方不要这样吃。 结果对方不以为然,还说吃不了就打包给朋友。 见对方都这么说了,云漫也不好说什么。 她看了眼盛以泽。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纯棉T恤和黑色宽松长裤,身前戴着可爱的粉色米老鼠围裙,正默默地收拾卫生。 这孩子脾性一向比较冷,不怎么爱搭理人,这会儿戴着那围裙,倒显得有种可爱的乖顺感。 云琨两手趴在收银台上,顺着云漫视线看过去:“姐,你说那小子跟岁岁关系不好,他找岁岁是想报仇,我怎么就不信呢?” 任劳任怨地干活,不喊苦不喊累,还不要钱。 这哪是报仇啊,简直是在讨好丈母娘。 云漫懒懒地看他,一副“你终于不傻”了的模样。 云琨一瞧,知道被自家老姐骗了,也不生气,倒是更好奇盛以泽起来了。 他两手来回摸着下巴,眼珠子转啊转。 这小子跟岁岁年龄差不多,又是从云京市大老远地过来,还任劳任怨地干活,怎么看怎么像是这小子在追人。 这家伙……不会是想追岁岁吧?! 云琨双眼睁大:“他想追岁岁?” 云漫抓起旁边的馒头塞进他嘴里:“闭上你的嘴吧!” - “漫姨,我把所有卫生都收拾干净了。”盛以泽走过来。 云漫停下手中的动作,叹了声:“小泽,我招的员工下午就到了,你就回去吧。” 顿了顿,“你知道的,我不会告诉你的。” “没事,员工到了我再走也不迟。”盛以泽抿唇笑了笑,“我没有强迫您告诉我的意思,只是我现在有个请求,您可以答应我吗?” “什么请求?” “您现在可以给岁岁打个电话吗?”他声音卑微,“我想听听她声音。” “……” 见她迟疑,盛以泽声音乞求:“就听一会儿。” 上次被他偷听,甚至后面答应他说让他旁听,她已经觉得背叛了女儿,如今他这要求如果答应了,她内心会很谴责。 见云漫不肯答应,男人眼里的一点点希冀慢慢暗下来,最后只剩下失望。 “抱歉小泽,我不能再答应你了。”云漫看他,“那一万块钱话费,漫姨会想办法以现金还给你。” “不用,是我自愿的。” “可你的自愿会给我压力。” - 云漫最后还是没有答应他。 盛以泽一脸失落,转身走出门,一个人坐在门口的矮凳上。 他望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过往人群,两手交叉撑额,背影落寞,整个人陷入绝望中。 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找到她…… 他真的好想她,好想好想她…… 垂下的眼睫里,挡去了里面那红润的湿气。 盛以泽吸了吸鼻子,放下手,似是察觉到什么。 他拿出口袋里的那个东西。 是当初桑岁落在医院、被他捡到的那枚黑色五角星发卡。 他低眼紧紧盯着那枚发夹,鼻腔有点发酸。 漫天的思念就像是能侵蚀他整个神经的毒药,一点点地侵蚀他、直到他整个身体腐烂掉。 过程很痛苦,他却怎么也挣不开。 桑岁。 对不起…… - 快递到的时候,是在下午五点左右。 云漫招的员工来上班了,店里不算很忙。 盛以泽签收了快递,抱着箱子往里走。 店里面有间房间,云漫平时住在里面,一来是为了守店,二来是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及时解决。 房间侧边有个铁制楼梯,沿着小楼梯往上走,就能来到楼顶天台。 盛以泽抱着酒走进去时,云琨正好上厕所出来,见他哭丧个脸,以为他出了什么事。 “咋了这是?” “上来。” “干什么?” “陪我喝酒。” “……” - 楼顶的天台上,有张桌子和几张椅子。 盛以泽拉开椅子坐下,打开箱子,把酒取出来。 他直接打开红酒瓶盖,递给云琨,自己也开了一瓶。 云琨拿着那酒,左看看右看看,又闻了闻,确定是那货真价实的罗曼尼康帝时,眼睛都惊呆了。 盛以泽直接给他碰杯,仰头喝了一大口。 云琨呆若木鸡,见他喝得这般豪爽,心疼得要命。 啥家庭啊,一人一瓶罗曼尼康帝直接喝?! 不行,幸福来得太快,他得缓缓。 几口下去,盛以泽脸上分明有了酒气。 “怎么不喝?” “不舍得。” “有什么不舍得的,一瓶酒而已,你想要,我以后常给你寄。” 云琨双眼一亮,凑过身去:“真的?” 盛以泽扭头看他,男人脸上的开心让他隐约看出那姑娘的一点点影子。 别人都说外甥像舅,桑岁眼睛倒是有几分像云琨。 只是云琨眉眼深刻,眼型稍微细一点,那姑娘眼型圆润,像个黑色琥珀。 他多次就被那双眼吸引了所有心神,在不知不觉中爱而不知。 盛以泽勾唇笑:“是,你到时候给我发个地址,我给你寄。” 云琨正高兴着,可一想到家里的老婆孩子,便摇摇头:“算了,还是不喝了,我得把酒慢慢戒了,经常喝酒对身体不好。” “是,酒这东西不好,”盛以泽拎起酒瓶看,“也就能麻痹心神,让我不那么想她而已。” “她?”云琨八卦,“岁岁?” 盛以泽没说话,继续喝。 云琨也没继续这个话题,大笑着:“但这酒是我第一次喝,不喝就再也没机会了!” 抬手拍了拍盛以泽肩膀,“小泽,咱们今晚不醉不归!” 盛以泽笑,与他碰杯。 不过半个小时,一瓶酒喝完。 酒精上头,盛以泽明显是醉了。 云琨酒量好,也就有点点醉意而已。 盛以泽脑袋低垂,望着地面,眼眶里似有透明液体砸在地上。 “她什、什么都不告诉我……” “可我真的好想去见她……” 盛以泽沉痛地闭上眼,继续开了最后一瓶,仰头就喝。 喝完,他又把酒瓶递给云琨,让他跟着喝。 两人一来二去,三瓶喝完就全醉倒了。 云琨醉趴在桌子上,喃喃着:“你、你小子……是不是喜欢岁岁……” 盛以泽是醉了,但脑子里全是桑岁的身影,那画面跟酒精做抵抗,让他整个脑袋都隐隐作痛。 他最怕的就是这时候。 明明想借着醉意,想暂时抹去她在他脑海里的身影,可不管他怎么醉都抹不去。 真的很痛苦。 盛以泽侧脸看向云琨,醉意让他眼眶和脸色都在发红,就连弯起的唇都红得像是妖孽。 “可惜……她不喜欢我。” “她怎、怎么可能不喜欢你!”云琨直接蹿起。 “她要是喜欢我,就不会连自己留学的学校都不告诉我了……” “她留学的学校?” 云琨挠挠头,醉意让他身体踉踉跄跄的,站都站不稳。 “她不就是在那什么……法、法克里斯顿大学吗?” “?” 盛以泽眸眼倏然睁大。 ------------ 第67章 把他的信扔进垃圾桶 盛以泽猛地转身,想把趴在桌子上云琨拽起来问个清楚,但他已经醉倒过去了。 酒精涌上头,盛以泽明明感觉全身又累又晕,可他意识还是非常清醒。 清醒到云琨只说了一遍那个学校,他就深深地刻进脑海里。 法国…… 法克里斯顿大学…… 盛以泽看了眼时间,夜里七点多。 他来不及思考,迅速转身跑下了楼。 甚至,他都来不及跟云漫告别,直接坐车去了市里的飞机场。 江城没有飞机场,他需要坐一个多小时的车到市里的立仰机场,然后再坐就近的航班直飞法国。 车上,司机师傅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又见他神色慌张,关心询问他出了什么事。 盛以泽没说话,只是身体往后靠,眼里难掩激动。 他找到她了…… 终于找到她了…… 见他没说,司机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车子在公路上快速行驶,寂静的车厢内能清晰地听见沉重的呼吸声。 激动、紧张。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紧张到在胸腔里猛烈跳动的心跳就要汹涌而出。 - 来到机场后,盛以泽拿签证和身份证在前台直接买了今晚最近飞往法国的航班。 好在他足够幸运,最近的航班一个小时后起飞。 盛以泽坐在候机大厅的椅子上,上半身弓着,两手手肘撑膝,手里攥着那枚钻石吊坠。 他一直随身带在身边,就好像她还在他身边一样。 心跳还是快得不行,盛以泽感觉到呼吸有点急促,因酒意,他脸色红润。 空姐见他神色不对,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多次上前询问他。 他目光紧紧盯着那枚吊坠,声音难掩雀跃:“我很快就可以见到她了……” “?” 空姐给他倒了杯水,保持微笑:“好的先生,祝您心想事成。” 空姐离开后,陈奕的电话就过来了。 手机铃声震了好一会儿,盛以泽才回过神,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接听。 “你现在在哪儿?” “立仰机场。” “去那儿干什么?” “我知道桑岁在哪所学校留学了……” 陈奕顿了顿:“所以你现在要去法国?夜里九点多?” “嗯。” “公司不要了?” “公司离了我又不会破产。” “……” 桑岁离开后,盛以泽就跟被人抽了魂似的,整天待在家里喝酒,公司不去,学校不回。 这都快半个月了,他还是没见他人影,忍不住给他打个电话问问,结果对方告诉他——我要出国了,公司的事你帮我照看着点。 知道他不见到那姑娘誓不罢休,陈奕叹了声。 “祝你好运吧。” 说完便挂了电话。 - 飞机抵达法国的时候,是第二天早上十点。 下了飞机,他连早餐都没吃,直接坐车去了法克里斯顿大学。 来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正好碰到他们放学。 盛以泽站在门口,紧张地望着熙攘过往的学生。 一群金发碧眼的学生手挽着手走出校门,她们用流利的法语或者英语交流着。 盛以泽目光紧紧地盯着,全身紧绷,生怕错过那姑娘的身影。 云琨说漏了,只说了是在哪所学校,没有说桑岁是在哪个专业哪个班。 不过没关系,知道她具体在哪个学校就足够了。 日光投射下来,把男人略显狼狈的身影投下一抹深长的影子。 盛以泽攥紧手里的那封信,额头和身体因为热和紧张渗出一层细汗。 可他全然不顾,只顾站在那儿在人群中搜寻。 她在哪儿? 到底在哪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男人神色逐渐失落,视线中终于出现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桑岁。 阳光虽好,但气温低,她穿着一身纯白色针织长裙,长发束起,小脸透白,像个白里透红的粉瓷娃娃。 她手里抱着书,跟旁边的女生有说有笑地往校门口走来。 几乎是下意识,盛以泽躲到了一边。 他眉眼垂下,看着手里的那封信,转身走进旁边的保安亭。 - 桑岁刚走到校门口,就听见有人用英语喊她:“你好,你是桑岁吗?” 她脚步一顿,看过去。 安保大叔是个身强体壮的黑人,他踩着高大的身影走过来,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 “有人让我交给你的。”他说。 桑岁愣住,是一封信。 她狐疑,但还是接过:“谢谢。” “不客气,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大叔转身走了。 萨莉亚探过脑袋,用英文问:“宝贝,谁寄给你的?” 桑岁翻了翻那封书信,上面没有备注姓名,也没有邮寄的邮票,更不是快递。 她摇头:“不知道。” “那你快打开看看,里面看起来挺厚的,是不是塞了什么东西?” 桑岁拆开信封,从里面掉出了一枚吊坠。 她弯腰,从地上捡起来。 是一枚钻石吊坠。 吊坠呈不规则的圆形花瓣,一圈的瓣叶上镶嵌着一排小钻石,而正面是一枚相连的大钻石。 她指腹摩挲了背面,有粗粝感。 桑岁翻过来一看。 上面刻着四个字——岁岁平安。 几乎是那一秒,她心跳加快,垂着的眸眼有一瞬的哽咽。 “天哪!这吊坠好漂亮!”萨莉亚双眼惊喜,“是你国内的家人朋友送给你的吗?” “不是。” “那是谁送的?” 桑岁沉默了几秒。 她把吊坠塞回信封,随后把信封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一个不重要的人。” ------------ 第68章 他来了?! 盛以泽脸色一僵,眼里的期待和欢喜在那一刹那全部泯灭。 心脏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狠狠一扎,潺潺流着血。 女孩已经跟同伴有说有笑地离开了,可他还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那垃圾桶。 身体痛到麻痹,他站在那儿半晌才挪动沉重的双腿,慢慢地朝垃圾桶走过去。 盛以泽把手伸进垃圾桶,捡起那封信。 白色信封被里面的油渍溅到,左上角已经油了一块,一股腥臭味袭来,令人生作呕。 他一向洁癖,此时却不顾那令人作呕的气味,小心翼翼地掸了掸上面的灰尘,无比珍视地收了起来。 他沉痛地闭上眼。 没事。 她恨他、厌恶他,是对的。 是他嘴贱,是他活该。 可为什么…… 他早已做好她不想见他的准备,也早已做好每次只能偷偷来看她的准备,更做好会被她憎恨、嫌恶的准备。 可当她真的对别人说,他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个不重要的人的时候,那一瞬的难受,几乎让他痛得无处可逃。 “先生,需要帮忙吗?” 保安大叔走上来。 男人摇摇头,耷着双肩,像个挫败、绝望到无处可逃的人,无助地转身离开了。 - 盛以泽没有离开法国。 而是在附近找了个酒店住下。 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洗澡,身上一身的宿醉酒味,盛以泽进浴室洗了个澡。 出来时,他用干燥毛巾擦拭头发,目光落在桌子上的那封信上。 他走过去,拉来椅子坐下,打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东西。 其实里面除了那枚吊坠,还有一封他亲自写的信,是向她道歉的。 只可惜,她没有看到。 也是,她连吊坠看都没看一眼,怎么会看夹在里面的那封信。 他手里捏着那枚吊坠,指腹轻轻地摩挲着背面的那四个字——岁岁平安。 那是他对她最好的祝福。 没事,只要看到她开心幸福地生活,他就足够了。 盛以泽打开那封信,垂眼看着。 字不多,全是对她的歉意。 但上面脏了。 他呼吸一凝,最后还是取来旁边的笔和信纸,重新写了一封。 - 翌日。 盛以泽又去学校看她了。 法克里斯顿大学比较开放自由,进出没有太多限制。 他这样的外来人员也可以进出。 他拿着新的一封信,走到保安亭。 害怕桑岁看出他已经来到她留学的学校,盛以泽特意把每一封信以快递包裹的方式包装。 他特意给那黑人大叔一些小费,再一次拜托他帮他送信。 那黑人大叔见小费不少,高高兴兴地接过信,并保证一定把这信送到桑岁手中。 末了,他跟他闲聊,还不忘询问他是哪国人,来这儿干什么。 昨天桑岁把他送的信扔进垃圾桶的画面,他可看得清清楚楚,他都替他感到难受,还问桑岁是他什么人,他是不是在追她。 盛以泽勾了下唇:“没有,我没有在追她。” 他现在哪有资格追她,能得到她的原谅已经是他最大的心愿了。 其他的,他不敢奢望。 大叔愣了一下,用法语说话时,表情特别夸张:“什么?你不是在追她?!那你为什么给她写信?” 盛以泽眸色一黯,目光看向远处。 “我伤害了她,只是想得到她的原谅。” - 放学铃声响了后,盛以泽故意躲在门口的大柱子后面。 他看着保安亭。 没多久,盛以泽看见保安大叔把他的信交给了桑岁,可桑岁只是看了看,最后又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扔完,桑岁又跟舍友有说有笑地走了。 保安大叔被这姑娘的刚烈性子惊呆了,抬眼看向对面的盛以泽,两手往两边一翻,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 盛以泽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神色落寞走上前,再次从垃圾桶里翻出被她扔掉的信,掸了掸上面的灰尘,最后一言不发地走了。 在后来的一段时间里,盛以泽每天都有给桑岁写信,或者给她送一些她爱吃的东西。 比如车厘子、草莓。 甚至为了让她愿意打开他送的信,他特意给家里的保姆阿姨打电话,让对方拍几张平安的照片发过来,然后他把平安的照片一张一张地洗出来,小心翼翼地塞进信封中。 原以为有了平安的照片,桑岁就会打开里面的信。 可他还是错了。 她似乎早就知道那些东西是他“寄”过来的,一收到她连看都没看就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这样的情况维持了一个月后,盛以泽终于选择放弃了。 国内公司有急事需要他亲自处理,盛以泽没办法,只能在今晚坐最近的航班飞回云京市。 临走前,他去了一趟学校的三楼食堂。 三楼食堂大部分是中餐,桑岁经常来这里吃,今天也不例外。 盛以泽走进食堂的时候,里面乌泱泱一片人,放眼望去,大多是亚洲面孔的学生。 在窗口等待打饭的学生有点多,桑岁经常坐在从入门数、第三排第六行的那个位置吃饭。 盛以泽特意打了些饭菜,跟一群学生坐一起——在她经常坐的那个位置后两排坐下。 担心她看出来,他特意穿了件与他平时风格相差比较大的新衣服。 没多久,桑岁就跟她那法国舍友端着饭走过来,在盛以泽身后的两排位置那里坐下。 “桑岁,这个暑假你回家吗?”舍友用英文问。 桑岁顿了几秒,摇头:“大概不回了吧,回去机票贵,等我们那儿春节的时候再回。” “哇,那你们国家的春节是不是很热闹?”舍友把自己餐盘里的一块鸡腿夹给她,“给你的。” 桑岁一愣:“怎么给我了?” “我看你经常点鸡腿,知道你爱吃,特意给你点的。” 桑岁低眼看着那鸡腿。 以前的画面不由浮现在脑海中。 她记得有次,邹劲给她买了很多很多鸡腿,那时候她跟那男人…… 算了算了,想他干什么! 桑岁弯唇:“谢谢你萨莉亚。” “不客气。” …… 两女生一边吃一边聊着各自国家的文化和趣事,说到好笑,桑岁会笑得弯起眉眼。 盛以泽听到她笑声,心里不由一暖。 她开始新的生活了。 适应得很好,也过得很好。 男人不由地苦笑一声,吃完餐盘里的东西后起身。 “对了,你最近一直扔那信是怎么回事?”萨莉亚问。 身后传来有人起身时椅子被挪动的声音,桑岁忍不住往回看,发现那人已经离开。 她望着那背影,心尖猛地一颤。 桑岁突然站起来。 萨莉亚疑惑:“你怎么了?” 她一顿,回过神:“没、没什么。” 怎么可能是那男人。 他不可能来这儿的。 她肯定是看错了。 几分钟后。 一位亚洲面孔的女生突然端着一盘鸡腿过来,用中文问:“你好,你是桑岁吗?” 桑岁一怔,回头:“是、是。” “一个帅哥买给你的,他让我端来给你。” 桑岁还没来得及问,那女生把那盘鸡腿放下后就转身离开了。 她有点懵,看向那盘鸡腿。 怎么会是鸡腿? 刚刚被她掐断的画面再次浮现在她脑海里,让她那一瞬的心脏陡然加快。 盛以泽?! 她想到什么,立即跑到对面,从透明玻璃墙往下看。 那人的身影刚好拐弯,消失在她视野中。 那男人身形高挑,气质独特,即使是在人群中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纵然那抹身影消失得很快,但桑岁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人就是盛以泽。 桑岁瞳仁微睁。 他怎么来这了?! ------------ 第69章 她不想见到我 桑岁连夜给云漫打了电话,询问之后才知道舅舅出卖了她。 电话里,云琨支支吾吾的:“对不起嘛岁岁,这不是舅舅喝醉了,说漏了嘴,舅舅跟你道歉。” 桑岁气得不行,在电话里下最后通牒:“我这就告诉舅妈你又喝酒了!这次我一定让你哭着跪榴莲!!” “不是岁岁,你听我狡辩……不对,你听我解释……” “嘟嘟嘟——” 云琨一愣,拿下手机一看。 这姑娘挂了。 没礼貌! 酒友看了眼云琨,抿了口酒:“都多大年纪了,还怕小外甥女呢?” “哈哈哈——” 酒友们哈哈大笑起来。 云琨斜了他们一眼:“是我做错事,把她出卖了。” 话到这儿,云琨觉得这酒也喝不下去了,连忙起身:“算了算了,我得回去了,要不然我家那婆娘……” “砰——” 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一位身形清瘦的女人拿着扫把飞奔而来—— “云琨你又喝酒!!” “卧槽!” 死定了! 云琨刚要逃,女人一把揪住他耳朵。 云琨疼得哇哇叫:“疼疼疼,老、老婆……放手,我再也不喝了……” 女人揪着他耳朵直接把人揪出了房间。 身后响起大人们哈哈大笑的声音。 “笑什么!笑什么!” “还喝!” “喝死你们算了!” “还不赶紧去学校接小临!” …… 几人老婆骂骂咧咧地过来,几人瞬间作鸟兽散地跑了。 - 盛以泽的到来,桑岁不被影响到是假的。 但想到如果他还来这儿,她决定把他当透明人,视而不见。 一个不重要的人而已,没必要因为对方而搅了自己的好心情。 这么想后,桑岁心情松快了不少。 再上一个星期的课后就到期末考了。 桑岁是刚转来这边的交换生,考虑到她在这边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老师对她期末成绩的考核没有抓得那么严格。 好在她没有给自己、给学校,甚至给中国留学生丢人,期末考试成绩出来那天,她的专业成绩在班级里排名前三。 成绩一出来,萨莉亚都惊呆了,那拇指头都不知道给她点了多少赞,还说中国留学生太厉害了。 萨莉亚的热情大方总是超出桑岁的想象,她总是不吝啬对每个人的夸赞。 桑岁被夸得不好意思,赶紧转移了话题。 当话题来到暑假怎么过的时候,桑岁想了想,既然不回家,最后还是决定去打暑假工。 一说到暑假工,萨莉亚就非常兴奋,还说要跟她一起去。 萨莉亚是法国人,家里开香水公司的,家境优渥,根本不需要她勤工俭学。 结果她说,她想跟她一起打暑假工是因为,一来是想陪她,毕竟她刚来法国,对很多地方都不懂,她在身边可以帮她解决一些事情,这二来嘛,也是为了想体验生活。 听完,桑岁的心暖了又碎了。 - 盛以泽处理好国内的事后,是已经半个月过去了。 这边事刚处理完,陈奕给他打电话联系的时候,他人已经在法国了。 “……” “公司你帮我看着点,除非是有什么我非回去不可的事,否则不要来打扰我。” “?” 陈奕脚步顿住,咬了咬牙,突然被气笑了。 “盛以泽,我突然发现了件事。” “?” “你他妈还挺恋爱脑。” “……” “先生您好,想吃点什么?” 盛以泽闻声,回头。 竟然是桑岁身边的那个法国女生。 他视线扫了眼她着装,服务生的职业着装,态度谦恭,眼里殷盼。 盛以泽挂了电话,接过她手里的菜单,点了一份牛排。 “谢谢。” 萨莉亚微惊,看着眼前模样俊朗的男人,忍不住用法语夸:“先生您的法语很棒!” 盛以泽弯了下唇,用法语说:“谢谢,小时候学过,会说一些。” 萨莉亚很开心,说让他稍等一会儿,牛排很快就好。 “萨莉亚小姐。”盛以泽突然出声。 萨莉亚转身,眼里有惊讶:“您怎么知道我名字?” 盛以泽站起,微微弯腰:“谢谢您关照桑岁。” 萨莉亚双眼睁大:“您是她什么人?” 什么人? 哥哥? 不是。 亲人? 不是。 喜欢她的人? 是。 只可惜,她不屑。 盛以泽弯了下唇:“只是一个朋友。” 能在异国碰到桑岁认识的人,萨莉亚好像很高兴,正想跟桑岁说时,盛以泽喊住了她。 他让她不要告诉桑岁。 “为什么?” 盛以泽神色微黯,苦涩地扯了下嘴角。 “因为她不想见到我。” - 萨莉亚虽然疑惑,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盛以泽坐在角落的餐位,借着侧边的书架遮挡,目光贪婪地望着正在忙着招待客人的桑岁。 她穿着合身的黑白职业装,长发束到脑后,露出白皙的小脸和纤细的脖颈。 六月的法国气温高了些,虽然餐厅内有空调,但她来回地走,额际已经出了层薄汗。 盛以泽喊来在这边招待的萨莉亚。 萨莉亚过来问他是不是需要什么服务。 盛以泽目光落在桑岁身上,萨莉亚顺着他目光看过去。 “你们不休息吗?” “正值午餐时间,就餐的客人增多,我们是不能休息的。只有忙完午餐的点,我们才能休息。” 盛以泽拧眉,正想出声,远处突然传来声音—— “FUCk!!” 伴随一声恶语,碗碟被狠狠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桑岁被这一幕吓得后退一步,连忙道歉。 “滚蛋!蠢女人!!” 英文的辱骂落下。 一名身强体壮的黑人站起,扬起巴掌就要扇过来。 桑岁下意识抱住了头。 然而意料中的巴掌没有落下,桑岁眨了眨眼,刚要抬眼。 她手腕突然被人握住,被人拉到了身后。 温热的触感伴随着那熟悉的雪松香袭来,桑岁心头一震。 她猛地抬眼。 熟悉的雪松香,熟悉的后脑勺,熟悉的背影,甚至是熟悉的身形…… 一切都很熟悉,熟悉到瞬间就让她的害怕和恐惧得到了消除。 盛以泽? ------------ 第70章 你能不能别来烦我 桑岁没想到盛以泽还会回来。 她以为他上次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盛以泽抓住那黑人的手,唇角一勾,用英文问:“兄弟,没必要打人吧?” 黑人怒火没消,又来个亚洲面孔的男人,还被抓住手,怒火更甚,甩开盛以泽的手用英文噼里啪啦地骂着。 什么恶毒、难听的话全骂了出来。 口水横飞,盛以泽眉头一拧,嫌恶地后退了一步。 听到动静的经理急忙过来,安抚那黑人情绪,又转身询问桑岁有没有事。 询问之后,盛以泽和经理才知道,原来是这黑人想要三分熟牛排,等牛排上来之后觉得太生吃不下去,口口声声判定是他们上错了菜,扬言要他们赔偿。 桑岁那会儿在招待他们,闻言跟他解释了一下,结果那黑人看到桑岁是亚洲面孔,身材瘦小,看起来好欺负,话都没听完就要扬手打人。 “好好好,是我们的错,先生,我们现在向您道歉。”经理说着英文,“您别生气,以表我们餐厅的歉意,先生,我们这边会重新给您上一份全熟牛排,并且免单。还希望您用餐愉快。” 黑人见经理这么卑微道歉,又听到说免单,火气这才消了。 - 休息间。 桑岁脚踝被碗盘碎片划伤,伤口不小,流了点血。 肖经理从外面进来,把药递给她,让她处理一下伤口。 “给我吧。”盛以泽接过他手里的药水,蹲下身。 肖经理最后还让桑岁向那黑人赔礼道歉了,想到这点,桑岁就很委屈。 凭什么啊! 她什么都没做错,只是跟他解释而已,不仅招辱骂还得反过来向那人道歉。 肖经理见她坐在那儿,双手抱膝,耷拉着脑袋,眼眶红红,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他是中国人,知道他们也是,便用中文解释:“桑岁,你可能刚来法国,一时还没适应这边的生活方式,所以你可能忘了,这里是法国,对枪支没有管控很严格的国家。” 桑岁身形一顿,抬眼看他。 “这里不是我们中国,不是一个安全到我们在与他人有冲突时,可以放心大胆地与他人争辩的国家。”肖经理语重心长,“一个对枪支没有做到百分百禁止的国家,这就意味着,刚才如果我们不安抚那个人的情绪,我们有可能会被他突然拔出枪射杀。” “虽然我们不知道他身上有没有枪,但那时候,我们需要处在一个安全的环境里。” 桑岁眸色颤了颤,一下子明白了肖经理的良苦用心。 “谢谢您。” 肖经理摇头:“那你们处理下伤口,我出去招待客人。” “嗯。” 肖经理离开后,桑岁“咝”了声,脚下意识往回缩了下。 桑岁回过神,看见盛以泽半蹲在她跟前,脑袋低垂,垂落的额发掩去他深邃浓黑的眉眼。 他骨节分明的指骨捏着沾湿的棉签,擦拭她伤口的动作很轻,像是在对待稀世珍宝。 他一直都没有说话,像是陷入自己的自责中。 想到以前的种种,桑岁迅速缩回了脚,拒绝他给自己上药。 她伸手:“不用你,我自己来。” 盛以泽手顿在那儿,半晌没有动静。 想到刚才的画面,他还是心有余悸。 “盛以泽!”桑岁有些生气了。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时那个人身上有枪,你会怎么办?”盛以泽抬起头,对上她眼睛。 桑岁一愣,“什么怎么办?” “我想过。” “?” “如果你有危险,我会替你挡枪。” 桑岁瞳仁一紧,静静地望着他眼睛,忽然笑了:“所以呢?盛以泽,你是想做自我感动的事吗?” 男人眸色一怔。 “盛以泽,以前我们没有关系,现在我们也没有关系。”她眸色认真,“别做自我感动的事,我不稀罕。” 桑岁抢过他手里的药,起身离开。 “对不起。” 桑岁脚步一顿。 “我为我以前说的那些话向你道歉,不管你对我做什么,甚至打我、骂我、惩罚我,我也不会有一句怨言。但你能不能……”他眼神紧紧地摄在她身上,“不要不理我?” 他写的一封封信全被她扔进了垃圾桶,她不会再要他任何东西,甚至想把他永远地刨除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这种被她刨除在她世界之外的感觉太难受了,每次一想到他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远,他就很慌。 他害怕连站在她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桑岁深呼吸着,慢慢转身,目视他浓黑的眼睛。 他这张脸,这双眼,甚至是他这个人,她都偷偷喜欢了很多年。 可当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着那句话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的喜欢成了一场笑话。 他把她的自尊狠狠摔碎,甚至在上面狠狠踩了一脚,让她的自尊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点。 “盛以泽,你为什么要说那句话?”桑岁扯了下嘴角,“是觉得践踏我自尊很开心吗?” “不是,我当时只是误会……” 桑岁打断他的话:“罢了,反正我现在也不在意了。” 盛以泽眸色一震,嘴唇蠕动:“什、什么叫……你不在意了?” “不在意就是,你现在对我来说,不过是个陌生人。”她勾唇,笑得恣意,“一个陌生人,我在意他以前说什么?” “……” 盛以泽紧紧盯着她眼睛,忽然闷笑了声,别开眼,抬手压掉眼角的液体。 他深呼吸,努力调整全身因为心脏的刺痛而泛麻的身体。 陌生人? 好一个陌生人。 果然是他活该。 “桑岁,”盛以泽笑了下,“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对我……” 桑岁没说话,转身就走。 盛以泽连忙上前抓住她手:“就算你讨厌我,也不要不顾自己的伤口,你上完药再走行不行……” 桑岁直接甩开他手,转身:“盛以泽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男人眸色怔住。 “在我把你的信全部丢进垃圾桶的时候,你就应该明白,我现在一点都不想看见你啊!”她眼眶红润,“你能不能……别再来烦我了?!” 这句话就像是把刀子,狠狠地扎进他心口。 盛以泽愣怔在原地,以至于桑岁已经转身离开很久,他还维持着那个姿势。 她确实不想见他。 所以她跑来了国外,不跟他告别,甚至连留学信息都隐瞒得严严实实。 可他呢,犯贱,讨她嫌,脸皮厚,还恬不知耻地跑过来,自以为是地靠近她,甚至见她。 她那么讨厌他。 现在肯定更讨厌了…… - 桑岁直接跑去了仓库。 她坐在杂乱的纸箱子上,双手抱膝,脸上的泪水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她明明告诫过自己,不要再为那个男人伤心难过了。 她也自诩能做到现在见到他时,肯定能把他当作陌生人,心里不会再出现任何波动。 可她错了。 她还是轻而易举地被他影响到情绪。 这种感觉真的太糟糕了。 她真的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桑岁抽泣间,头顶突然落下一道中文的清朗声—— “你好,需要我的帮助吗?” ------------ 第71章 好,我们在一起吧 桑岁一怔,抬头。 是个身形高瘦的男生。 年龄看起来跟她差不多大,脸型偏瘦,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银框眼镜,黝黑的眸子隔着透明的镜片,泛着温柔的色彩。 见她呆愣,他也没有说什么,而是从裤兜里掏出一包手帕纸递过去。 “别哭,哭多了会不好看哦。”他弯唇笑了笑,“先擦擦吧。” 桑岁这才回过神,接过纸巾说了声谢谢。 他抿唇,说了声不客气。 随后他侧过身,转身走进仓库,寻找什么。 这里是餐厅的仓库,一些碗碟、材料或者是储藏的一些红酒,都会放在这里。 桑岁看他,这才发现,男生此时穿的也是这家餐厅的职业装。 “你也是这家餐厅的服务生吗?”她问。 男生回头,看到她身上的着装,笑了笑:“看来你也是。” 他目光落在酒柜上的拉菲红酒上,伸手取了出来,看了眼年份。 是他要找的那瓶。 他拿了红酒走过来,向她伸手:“你好,我叫岑与,中国人。” 在异国他乡能碰到中国人,桑岁心里顿时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欣喜感。 她伸手与他相握:“你好,我叫桑岁,也是中国人。” “你在这儿留学吗?刚来?” 毕竟刚才餐厅里发生的事,大家都看见了。 这姑娘面对一些突发情况时,解决方式还比较生疏。 桑岁诧异:“嗯,你也是?” “嗯,你在哪个学校留学?”话一落,岑与似乎察觉到桑岁眼里的警惕和迟疑,“抱歉,是我冒昧了。” 桑岁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休息时间到了,我得去工作了。” “好,再见。” - 因为在同家餐厅打工,桑岁总是时常碰到他。 后来才知道,原来他是负责后厨上餐工作。 许是同是在他国异乡求学,也许是当初他递给她的那包手帕纸,两人的关系渐渐熟络起来。 熟了之后,桑岁才知道他也在法克里斯顿大学读书。 只是跟她不同的是,她是交换生,而他则是父母送出国留学的学生。 “好巧啊!那你们可以互相照顾一下了!”萨莉亚开心地用英文说。 说到这里,萨莉亚似乎想到什么,扫了眼餐厅:“岁岁,我发现那天保护你的那个朋友最近没来看你了耶。他也是在法国留学吗?” 桑岁神色一怔,顺着她目光看过去。 自从那天跟盛以泽说了那些话之后,他就没有再出现过了。 桑岁也是松了一口气。 每次看见他,她就想起以前的那些事。 就算是误会那又怎么样,他给她带来的伤害,难以抹除。 - 暑假过后,新学期开始,桑岁开始了新的学习之旅。 法克里斯顿大学里有中国留学生联谊会,协会每个月都会举办一次联谊会。 目的一来是为了增进大家在异国他乡的友谊,二来谁要是在学习或者生活上遇到难题,大家可以交流,互帮互助。 当然,他们私下也有微信群。 桑岁第一次出国留学,对很多方面的东西还不懂。 每次遇到什么问题,她就像个菜鸟一样发在群里问大家。 大家对她也很热情和宽容,总是帮她详细地讲解,并教她怎么做。 久而久之,她就发现一个微信昵称叫“与世界”的人总是在第一时间回复她的问题,并不厌其烦地帮她解决。 为了表示感谢,桑岁特意加了他的微信,打算给他送份礼物表示感谢。 经问,她才惊觉,对方竟然是岑与。 这个发现让桑岁很惊喜,她很大方地约他出来吃饭。 也是那顿饭,两人都觉得太有缘分了,在这所大学里三番两次地遇见。 后来,两人关系更加熟络。 两人像朋友一样,约一起放学后去食堂吃饭,约一起去图书馆学习,甚至约一起去做兼职打工。 也因为岑与,她独自一人在异国他乡的孤独和害怕,也渐渐消除。 可以说,对桑岁来说,岑与是饭搭子、学习搭子、甚至是打工搭子。 他们会因为电影的悲伤而抱在一起痛哭,也会因为书里的人物拥有一个美满结局而抱在一起开怀大笑,甚至会因为一句话,一下子get到对方想说什么。 桑岁是真的把他当最好、最知心的朋友,所以当岑与在他们大三那年圣诞节向她告白的时候,她整个人是懵掉的,甚至是措手不及的。 圣诞节的那天夜里,下了一场很厚的雪。 校道的路灯被皑皑白雪覆盖,白炽灯光在这银白色的世界里显得凉意逼人。 学校各个地方张灯结彩,树上挂满了小小的圣诞老人,每个路口都会有人假扮圣诞老人给路过的学生发糖果零食。 过节的气氛浓厚,以至于在岑与喊她下楼,她裹着厚厚的棉袄外套下楼站在他面前,他双手捧着一个礼盒递到她面前、一脸害羞和殷盼地对她说——“桑岁,我喜欢你,我们可以在一起吗?”的时候,她目光一转,无意看见不远处的路灯下站着一个人。 是盛以泽。 原以为他不会再来见她,没想到他又来了。 也不知道是想想彻底绝了这男人过来找她的心思,还是她觉得,其实跟岑与在一起也不错 ,能让她开心地忘记以前的事情,所以当岑与再次询问她的时候,她收回目光看向他。 桑岁目光紧紧地看着岑与,有光落在她眼里,折射出闪耀夺目的流光。 她听到自己郑重又认真的声音落下—— “好,我们在一起吧。” ------------ 第72章 桑岁回国了 盛以泽曾经无数次地以为,只要他好好向她道歉,好好弥补她,甚至让她打他、让她骂他,就算最后得不到她的原谅,只要能让他一直留在她身边,每天看到她就行。 所以那天在餐厅里,她说她不想再看到他,他就很听话,就真的不让她看见了。 他只敢偷偷地在暗处看她,看着她跟萨莉亚欢声笑语,看着她结识了新朋友,甚至跟一个名叫“岑与”的男生关系越来越好。 他都不在乎,只要她开心快乐就行。 可现在她却给了当头一棒,当着他的面接受岑与的告白,让他彻底清醒,清楚地知道—— 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可能了。 她是真的懂怎么在他心口上扎刀,兵不刃血就能把他伤得彻彻底底。 夜雪越下越大,雪花落在他驼色的大衣上,一层一层地叠加。 雪花融化,水渍隔着风衣浸透进皮肤,寒意从四面八方地逼近,他感觉全身冰凉,连带那跳动的心脏也凉到麻痹。 很疼。 真的很疼。 他曾想过她会开启新的生活,结识新的朋友,却从不敢想,有一天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他心脏会痛到什么程度。 如今他的不敢想,还是实现了。 是真的很疼。 锥心的,麻痹的,让他喘不过气来。 盛以泽在那里不知道站了多久,久到他亲眼看见岑与亲手给桑岁戴上项链,并把她抱住后,他终于承受不住地转身,离开了那个地方。 - 桑岁再次收到盛以泽信息的时候,是在圣诞节后的第三天。 那天放学,她和萨莉亚手挽着手走出校门。 岑与在圣诞节那晚跟她告白,两人在一起的事当晚她回到宿舍就被舍友追着问个彻底。 大家纷纷询问她什么感觉,有没有很开心? 毕竟她跟岑与一直以来的关系好到她们全宿舍的人都知道。 开心吗? 好像没有。 虽然跟岑与在一起了,但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没什么变化。 一起该吃吃该喝喝,以前是怎么样,现在也是怎么样。 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以前两人一起的时候,岑与不敢牵她的手,确定关系后就敢牵了。 但也仅仅牵了手。 这话一说,舍友们一脸失望,纷纷说他们太纯情了,一点都不像他们法国的情侣。 末了,她们还不忘发出灵魂拷问:“Oh My GOd!!你们中国人这么纯情,是怎么生出十三亿人口的啊!” 桑岁:“…………” “您好,桑岁小姐。”保安亭的黑人大叔挡在她们面前。 桑岁和萨莉亚停下脚步。 他伸出手,给桑岁递了个东西:“这是别人让我交给您的,他说请您务必要打开看看,他在上面的地址等您。” 说完,他把纸条塞到她手里,转身离开了。 萨莉亚看了看,是张很普通的纸条。 桑岁把纸条捏在手心,紧了紧,隐约猜到了什么。 她没有打开来看,而是扔进了包里,手挽起萨莉亚的手:“走吧。” 岑与有事出学校了,桑岁今天是跟萨莉亚一起吃饭。 吃完饭后,两人回到宿舍。 下午还有课,桑岁打算把今早的作业做完就午休,打开包想拿出课本,突然看见里面的纸条。 她神色一顿,从里面拿出来捏在手心里。 她紧紧看了一会儿,眼睫垂下,随后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 COD餐厅。 盛以泽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落在外面的热闹街道。 马路上车水马龙,过往路人熙熙攘攘。 他在这里已经坐了八个小时,从早上十点到现在的傍晚六点。 法国的日落往往比国内还要早些,一到六点,这天就开始全黑了。 夜色降临,路灯次第亮起,夜市的喧嚣和热闹开始粉墨登场。 来餐厅就餐的客人从多到少,再从少到多。 桌上的牛排早已凉透,服务员见他一直坐在那儿,忍不住上前询问:“您好,请问需要我们帮您把牛排加热一下吗?” 盛以泽回过神,目光落在那两份牛排上。 是他特意给那桑岁点的,只是……她今天可能不会再来了。 他摇头:“谢谢,不用了。” 服务员颔首,默默退下。 盛以泽看着那两份牛排,突然想起桑岁那次生日,她在女生宿舍楼下等他的场景。 当时她是不是像他现在这样,从白天等到黑夜,从开始期待和最后的失落。 虽然奶奶出事让他没有准时赴约,但事后他好像也没有向她道歉,并说明理由。 当时隔着那些误会,即使他多喜欢她,也难以跨越那些伦理道德,去毫无顾忌地去喜欢她、爱她。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 餐厅内的客人从多到少,盛以泽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 已经是夜里九点了。 盛以泽轻叹了声,她真的不会来了。 他喊来服务员结账。 结完帐后,他挪动椅子起身,正想离开,餐厅的透明门终于在此时被拉开。 他下意识抬眼看去,黑色瞳仁倏然扩大。 是桑岁。 她来了! 男人眼里的失落瞬间被欣喜盛满,他怔怔地看着那姑娘向他走来,在他面前站定。 桑岁直接开门见山:“有事说?” 盛以泽敛了敛欣喜的神色,坐下,急忙喊来服务员再上两份新的牛排。 “不用,我不是来跟你吃饭的。” 招呼服务员的手一僵,盛以泽抬眼看她,神色卑微:“那你先坐下,好不好?” 桑岁看着他,最后还是拉开椅子坐下。 她看了眼时间,似是有事,很焦急的样子:“我男朋友在外面等我,麻烦你快点。” 盛以泽神色一僵,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他拿出一包东西和一张卡片,给她推过去:“这里是十万欧元,你拿着,就当留学的生活费用。还有这张个人名片,是我在法国朋友的联系方式,如果你有什么急事可以联系他,他会帮你解决。还有……” “盛以泽。”桑岁出声。 男人声音一顿。 “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男人垂眼,似是没听到,继续说着:“你自己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法国天气多变,你体质差,平时多穿点,别冻感冒了,否则又要烧好几天才能好……” “盛以泽,你能不能别这么自以为是了?” 盛以泽的话终于停下,搭在桌上的五指紧了紧。 他终于抬起眼看她。 他凝视着这张脸,好像想把她的模样深深地刻进脑海里。 他喉结滚了滚,半晌才出声。 “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来法国看你了。” 桑岁神色一怔,眸色划过一丝异样。 “今天是来跟你道别的。” 盛以泽勾了下唇。 “虽然可能你不屑,但有时候告别……”他突然感觉喉头梗塞,声音都快说不出来了,“也算是一种结束。” 他起身,垂眼看她。 “桑岁。” “我以后不会再来烦你了。”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终于转身离开。 桑岁回过神的时候,盛以泽已经离开了。 她慌忙起身,迅速抓起桌上的钱和卡片,转身跑了出去。 可他坐上的出租车已经远去。 她望着那远去的车影,心头划过一阵麻痛,像是所有神经都被人狠狠拽了一下,只留下余痛。 混蛋! 她才不要他的钱! - 盛以泽最后还是说到做到了。 他说不去法国看她,那就真的没有再过去看她了。 回到国内后,他开始忙了起来。 每天都是三点一线,公司、学校和家里,每天都让自己忙得像个陀螺。 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让自己没有时间去想她,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偷偷跑去看她。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着。 从元旦到春节,再从春节到暑假,再从暑假到寒假,最后又到春节。 一年一年地过去,他也从大三到大四,再从大四到毕业。 拍毕业照的那天,大家聚了一场。 那晚他喝了很多很多酒。 上头的醉意让他整个人都很恍惚,可即使恍惚,甚至已然不清,但他还是清晰地记得那姑娘的脸。 怎么也抹不去。 他好想她…… 真的好想好想她…… - 三年后。 快入夏了,天气渐渐热了起来。 盛以泽正跟合作伙伴吃完饭从酒店出来,跟合作伙伴道别后,他走到酒店门口的树下。 他喝了点酒,脑袋醉醺醺的,想给陈奕打个电话让他过来接他。 手机还没拿出来,陈奕的电话就进来了。 他一顿,划开接听:“怎么了?” 陈奕顿了几秒,出声—— “桑岁回国了。” ------------ 第73章 回国 陈奕说,桑岁给林落落打了电话,说她回国了,明天的航班。 还说她想先回家看看云漫,到时候再去云京市跟她聚聚。 很久不见,她也怪想林落落的。 电话里,陈奕说到这儿顿住。 他察觉对面一直不出声,忍不住问了下:“盛哥,你还在听吗?” 她想很多人,想林落落、邹劲,甚至是陈奕,却唯独没有说过想他。 盛以泽握手机的手紧了紧:“什么时候到江城?” “大概……明天下午三点吧。” 盛以泽嗯了声便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他身体往后靠,目光散散地望着车水马龙的马路。 日光灼热,被醉意迷蒙的视线开始模糊,盛以泽感觉脑袋隐隐作疼。 因为她回国而欢喜的情绪一下子被现实砸醒。 她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有了新的男友。 他很想立刻去见她,可又觉得,自己的出现会不会给她造成困扰。 毕竟,他说过不会再来烦她了。 可他又转念一想。 三年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不短。 或许…… 他们已经分手了呢? - 盛以泽是当天晚上开车去的江城。 来到江城的时候,是第二天的早上九点。 那会儿云漫刚开门做生意不久,店里客人不多,她和师傅在后厨忙活熬制新的糖水。 云漫端着一份糖水出来,看见盛以泽身长玉立地站在门口,吓了一跳。 “哎呦小泽,你怎么来了?”云漫把糖水端给客人,连忙走过去,见他脸色不好,“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盛以泽扫了眼店内,没发现那姑娘的身影。 “桑……”盛以泽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换了话锋,“来这边谈业务,顺便来看看您。” 云漫欢喜:“那你赶紧进来坐,吃饭了吗?漫姨给你盛碗糖水?” 盛以泽走进来,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乖顺地点头。 云漫连忙进后厨给他端了份糖水,旁边喝糖水的客人应该是附近的邻居,见云漫这么开心,忍不住问:“云漫,你闺女的男朋友啊?” 云漫:“……” 邻居知道云漫有个女儿,平时在闲聊中也得知她女儿桑岁谈了男朋友,以为盛以泽就是,还没等云漫开始说什么就开始夸。 “哇,那你女婿长得可真俊呐!又高又帅的,了不起哦!”邻居忍不住问盛以泽,“小女婿,哪儿的人啊?现在在哪工作呢?有房有车没?” “诶诶诶!李婶,你可别问了!再问就不礼貌了啊!”云漫连忙阻止。 “哎呀,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以后你家桑岁……” 盛以泽抿唇笑了笑:“云京市本地人,有房有车,现在自己开公司。” 李婶双眼一亮:“那你……” “李婶,他只是我朋友的儿子,今天顺便来看看我的。” “?”李婶一尬,看了看盛以泽,“不是桑岁男朋友?” 云漫斜了她一眼:“赶紧吃您的吧。” 李婶眼珠子一转,凑过身:“帅哥,有女朋友没?” 盛以泽喝了口糖水,摇头。 “哎呀,你条件这么好都没女朋友?要不要李婶帮你介绍介绍?我有个侄女年龄跟你……” “不用了,谢谢您。” “为什么?” “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 一句话瞬间把李婶的嘴给堵住了,她终于闭嘴默默吃东西。 云漫看向盛以泽,神色有些凝重。 当年云琨喝醉说漏了桑岁留学学校信息,得知盛以泽去找桑岁后,她一直很担心。 担心盛以泽过去,岁岁会受到更深的伤害,又担心盛以泽过去,他们关系更加恶劣。 不管是什么结果,她只希望她的岁岁不要再受到伤害,能够开开心心地生活。 没多久,桑岁就突然给她打来电话说,她在国外交了男朋友,是个中国人,跟她一样,也是留学生。 当时她隐约猜到,她口中的男朋友并不是盛以泽。 后来有一天,盛国桦给她打电话,聊起盛以泽,他说他这儿子跟中了魔似的,每天拼命工作,忙得跟个陀螺似的,连他这个老爹生病住院都没时间在医院陪他。 根据这两件事,她隐约猜到,当时盛以泽去国外找岁岁,两人应该是谈崩了。 想到这儿,云漫松了口气。 也好,岁岁开始了新的生活,而他盛以泽,也开始了新的生活。 “漫姨,您先忙吧,我自己在这儿坐会儿。” 盛以泽的声音把云漫的思绪给拉回来。 她点了点头,看他碗里的糖水:“好,不够再叫阿姨加。” 盛以泽点了点头。 “妈妈!!” 云漫刚要转身,店门口突然传来一道欢快雀跃的声音。 盛以泽身形猛地一怔。 那声音太熟悉了。 熟悉到他只要听到她说一个字,他就能轻松辨认出来。 她…… 回来了。 云漫身形一怔,转身,看见来人,脸上被欣喜盛满,连忙跑过去直接把人抱个满怀。 “岁岁你回来了!”云漫激动得不行,一直抱着桑岁在原地又蹦又跳的。 想到她留学这些年的思念,云漫眼眶一下子红了,眼泪忍不住往下掉。 她忍不住打了她一下,“你这孩子!不是说下午三点才到吗?怎么回来那么早?回来早也不提前跟妈妈说一声,好让妈妈去接你啊!” 说着,云漫开始抹眼泪。 桑岁望着眼前的女人,三四年的时间,不长不短,一下子在她脸上留下了些许痕迹。 白发多了几根,脸上皱纹也多了些,人也憔悴了点。 桑岁一脸心疼,重新把她抱进怀里,下颌磕在她肩膀上,像小时候一样跟她撒娇。 “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 “什么惊喜,分明就是惊吓!” “好啦好啦,不哭不哭。” 桑岁忍不住给她抹眼泪,笑容温暖:“我回来了,以后可以永远地陪着您了。” 盛以泽一直背对着她们,心跳在她出现那刻,不受控制地狂跳。 他拿汤的手都在隐隐发抖。 她回来了。 真好。 他此时很想转身,却又不敢。 他害怕他们没分手,更害怕她身边还站着那个名叫“岑与”的男生。 耳边是她们母女多年久别重逢后的欣喜和激动的声音。 那男的,应该没在吧…… 盛以泽深呼吸着,压制住内心的激动和欢喜,起身,慢慢转身—— “阿姨您好,我是岑与,很高兴见到您。” ------------ 第74章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你 盛以泽身形猛地僵住。 呼吸在那瞬间凝滞,盛以泽顿感整个呼吸像是裹着火,非常烫人。 很好。 这家伙还是跟着回国了。 他调整呼吸,慢慢转身,目光看向店门口。 三人站在那里。 多年的思念聚在此刻,云漫抱着桑岁在抹泪,桑岁手顺着她后背,嘴里一直说着“不哭不哭,我这不是回来了吗”的话。 盛以泽视线一转。 岑与站在她们母女身侧,像个傻逼似的。 “好啦,再哭我可就要……”似是察觉到什么,桑岁视线一抬,看进店内。 两人四目相对,她脸色一僵。 他怎么在这儿? 桑岁秀眉一蹙,目光不着痕迹地移开。 “……” 又被无视了。 盛以泽眉头一紧,调整好情绪后走上前,目光扫过旁边的岑与,最后落在桑岁身上。 “回来了?” 没人回应。 云漫这才反应过来,松开桑岁,看了眼岑与,有些尴尬。 倒是岑与发现盛以泽似乎跟他们关系不一般,主动笑问:“您好,我是岑与。” 看向桑岁,“岁岁,这位是?” 桑岁这才把目光落在盛以泽身上。 算起来也有三年没见了吧。 自从当年他在餐厅把钱丢给她,直接离开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没有任何联系,没有见过一面,原以为再次见面,她内心会激起一丝波澜,然而现在发现。 没有。 桑岁心里笑了声。 时间真是个疗愈人心的良药。 岑与的问题,无疑是一块巨石砸进盛以泽心湖。 他看向桑岁。 神色紧张,又透着一丝期待。 紧张她的回答,又期待她会向岑与怎么介绍他的身份。 桑岁抿唇,指着盛以泽,声音平常,像是在介绍个仅仅是以前跟她认识的人。 “阿与,他是我哥哥。” 盛以泽瞳仁一震。 哥哥? 好一个听起来就像是兄妹关系的称呼。 岑与一愣,看着盛以泽:“你不是说你妈妈只有你一个女儿吗?” 云漫察觉到盛以泽惨白的脸色,出声:“小与,他是阿姨一个姐妹的儿子,叫盛以泽,小时候经常跟岁岁一起玩的。” 岑与顿时了然,很热情向盛以泽伸出手:“你好,我是岑与,桑岁的男朋友,第一次见面,请多多关……” 话音未落,盛以泽目光微沉,直接越过他离开了。 - 盛以泽没有离开。 而是坐在车里,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 他单手搭在车窗上,指尖夹着的烟慢慢燃尽,直到烟蒂烫到皮肤,他才恍然回过神。 他目光微转,紧紧地盯着他们重逢后欢喜激动的画面。 带那傻逼回来见家长是吧? 真他妈刺眼。 他收回手,掐灭烟头,扔进旁边的烟灰缸里,身体往后靠,望着车厢。 相比外面马路上的车水马龙,车内显得寂静万分。 嫉妒和疯狂因子在这份寂静中疯狂增长,他只觉得心脏传来一阵阵的刺痛。 原以为她答应岑与告白只是在报复他,两人不过是在过家家,没想到最后她连人都带回国了。 哥哥? 以前不让她叫,她偏叫。 现在明知道他不想她把他当哥哥,她却偏偏跟他对着干,还当着岑与那傻逼说他是哥哥。 盛以泽简直被她气笑了。 - 盛以泽在车里坐了一下午。 再出来时,差不多是晚饭时间。 他走向糖水铺。 岑与倒是有眼力劲儿,一来就在店里帮忙,戴着围裙帮忙收拾桌椅。 盛以泽走进来,站在他面前。 岑与感觉有人影投过来,抬眼,欣喜:“大舅哥?!” 盛以泽眉头一皱:“闭嘴。” “?” “显着你了是吧?” “……” 岑与抿嘴,不敢再出声。 这大舅哥真是不好惹啊。 盛以泽斜了他一眼,从他手里抢过抹布,“一边去。” “……”岑与默默让开。 盛以泽弯腰,认真地擦桌。 岑与见他气质不凡,不像是经常干这活的人,忍不住问:“大……” 接收到盛以泽狠戾的眼神,岑与立即改口:“你经常干这活吗?” 盛以泽手顿住。 确实经常干。 自从那次在法国餐厅跟桑岁道别后,他就没有再去见她了。 可他真的想她。 思念无法释放,这三年里,他经常来江城看望漫姨。 一来是不想那姑娘在国外担心,顺道过来帮帮忙,二来是想了解桑岁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人总是在过度思念一个人的时候,疯狂想知道她所有的事情。 以为这样,就能缓解思念带给他的痛苦。 可只有他知道,这痛苦缓解不了,只会变成毒药慢慢地浸透他全身,让他在每个午夜梦回里痛苦得无法入睡。 盛以泽站直,转身看他。 他看着眼前的岑与。 脸型偏小、秀气,脸上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像个书呆子。 没想到那姑娘喜欢这一款。 他现在是一刻都不想跟这小子说话了。 - 桑岁回国,很快在他们家族群里传遍了。 大家都很高兴,又听到桑岁带着男朋友回来,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 云漫一边跟姥姥姥爷视频通话,一边拿东西。 “是啊,那孩子看起来挺乖的,如果以后能成……”话音一顿,云漫抬眼就看见盛以泽幽怨的眼神。 她顿了顿,“哎呀,爸妈,时间不早了,我们在酒店订了包厢,这会儿要一起过去吃饭了,先挂了。” 姥姥姥爷在老家,距离比较远,云琨住在江城,云漫早早就叫他和弟妹侄子到时候过来吃饭。 挂了电话后,云漫出声:“那个小泽,我们要去吃饭了,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扭头,发现人没在。 - 盛以泽转身进了后厨。 后厨有个小院子,桑岁正在帮云漫收麦子。 麦子晒干后,收进储藏罐中,可延长收纳时间。 随着气温渐高,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了,制作糖水需要的那些材料必须要多备些。 盛以泽本来是想来后院抽根烟的,看见桑岁,脚步猛地一顿。 他站在那里,目光贪婪地望着女孩的背影。 夕阳西落,霞红的光线落在她身上,给她身上镀了一层暖洋洋的光圈。 他目光微敛,心脏在那瞬间疯狂跳动。 即使是知道她有男朋友,即使知道她不喜欢自己,即使知道自己跟她早就没有可能,可他还是在她回来的那一瞬间,无数次地想占有她。 欲望疯涨,难以自抑。 桑岁似乎察觉到这边的视线,转头看过来。 见到是他,她微愣,直接转身离开。 “三年了桑岁,你真的就没有想过我吗?” 男人溢着痛苦的声音落下。 桑岁脚步一顿,背影紧绷。 她深呼吸着,转身,认真的声音里是那样的冷漠无情—— “盛以泽,你别自作多情了。”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你。” ------------ 第75章 烧心,刺眼 盛以泽脸色一白。 这句话无疑是在他千疮百孔的心脏上猛扎,让他清楚地知道——他不过是在自作多情。 男人默然了几秒,扯了下嘴角,声音里透着卑微:“你就不能假意骗骗我吗?” 桑岁没说话,转身离开。 背影绝情,冷漠,好似跟他站在一起一秒钟都痛苦万分。 夕阳的霞光铺满了整个地平线,刺眼又热烈。 盛以泽身体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无力地往身后的后墙靠去,下颌微仰,好似只有这样才能缓解那一阵阵锥心的疼。 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得到她的原谅。 当年得知她有男朋友,口口声声说不再去见她,不再去烦她。 可这三年的思念让他明白,他做不到。 既然做不到彻底忘掉她,那就穷极一生去追寻那个即使他死去也想拥有的人。 所以在明知道她有男朋友,也明知道她不会给他好脸色的情况下,他还是控制不住那思念连夜赶来江城,就为了见她一面。 可是…… 他真的错过了。 再也抓不住了。 “盛以泽?” 云琨从外面走进来。 盛以泽别开眼,抬手压掉眼角的液体,看过去。 “原来你在这儿啊!我还以为你走了。”云琨走过来。 “怎么了?” “岁岁男朋友过来,我姐在酒店包了个包厢一起吃饭,她让我问你去不去?” “……” 去干什么? 看他们恩爱? “不去。”盛以泽抬步离开。 “真不去?”云琨愁着那张脸。 他不去谁陪他喝酒啊? 见盛以泽没一点要去的意思,云琨眼珠子一转,扯着嗓子喊:“喂,知彼知己,方能百战不殆啊!” 盛以泽转身折回来:“哪家酒店?” - 盛以泽最后还是跟他们一起去吃饭了。 毕竟都是“哥”了,他这大舅哥不得出场给点面子? 云琨这话一出,盛以泽咬肌都快咬烂了。 皇江酒店。 303包厢。 盛以泽到的时候,大家已经陆陆续续到了。 来的人除了他、云漫、桑岁、岑与和云琨,还有云琨的妻子和小儿子。 小儿子叫麟麟,七八岁的样子,模样乖巧,第一次见这么多生人,难免怕生,一直躲在妈妈身后。 他妈妈让他喊人,他才喊人。 盛以泽扯了下嘴角,想给他送个红包,结果摸了摸口袋,发现没现金。 盛以泽又折出去,跟前台要了个红包纸和换了现金,把钱装进去。 回来一坐下,他把红包递给麟麟,忍不住摸了摸他脑袋:“好好学习。” 他妈妈一见这红包挺厚的,总觉得不好意思,忙把红包还回给盛以泽。 “不不,这怎么好意思,这太多了。” 盛以泽不喜欢推来推去,直接把那红包塞进小孩的口袋,看向张玲玲:“舅妈就别跟我客气了。” 旁边的岑与见此,连忙也把口袋里的红包掏出来,正想给麟麟递过去,张玲玲的声音在此时落下—— “麟麟,快谢谢表姐夫。” 盛以泽:“?” 岑与送红包的手一顿:“?” 盛以泽手肘撑在桌面,曲指撑着太阳穴,唇角勾着隐隐的笑意,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岑与。 岑与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办。 桑岁斜了盛以泽一眼,走过去。 她接过岑与手里的红包递给麟麟,摸了摸麟麟脑袋,指着岑与对张玲玲说:“舅妈,他是我男朋友,岑与。” “……” 张玲玲脸色一红,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岑与,又看了看盛以泽,指着盛以泽问:“那这位是?” “我妈妈朋友的儿子,我们都叫他大舅哥。” “……” 盛以泽瞬间被她气笑了。 很好。 好的很。 张玲玲尴尬得不行,连忙跟两人道歉后才拉着麟麟坐在云琨身侧去。 盛以泽目光紧紧地落在桑岁身上,心里那窝着的愠怒又闷又沉,想质问她,又觉得自己没资格。 这感觉糟糕透了。 桑岁知道他一直在看她,但她没回头,而是装作无事地拉着岑与走到他对面坐下——距离他远远的。 盛以泽盯着对面的桑岁,只觉得整个心脏都是沉的,端起眼前的那杯酒一口闷了下去。 喝太急,又是白酒,一喝下去就感觉整个心都在烧。 可哪有她带给他的烧心,能把他整个心都烧成窟窿。 - 随着点的菜慢慢上来,大家也开开心心地准备吃饭。 桑家人不多,桑岁父亲桑劲梁只有个弟弟,云漫早就喊他们一家过来吃饭了,但他们只是口头答应着,临到时间还是没来。 云漫打电话过去询问,对方才随意找个借口说没时间过来。 挂了电话后,云漫一脸失落地坐下。 云琨察觉出她的情绪,讽了声:“也就你把他们当一家人,他们还把你们这孤儿寡母当一家人吗?自从姐夫去世,他们家……” “小琨你别说了。” 云琨闭了嘴。 桑岁脸色微僵,给云漫夹了块牛肉,扯了下嘴角:“他们不来就不来吧,我们自己吃就行。” 云漫看她,抬手握住她手背,叹了声,点点头。 刚才的不愉快在大家对岑与这个“准女婿”的盘问中才渐渐一扫而空。 耳边是他们的欢声笑语,盛以泽静静地听着,一杯酒一杯酒地下肚,白皙的耳廓开始微微泛红。 在盘问中,盛以泽对岑与这个人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这小子是云京市本地人,巧了。 父母是知识分子,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是高中老师,从小家教严格,从不允许他行差踏错,所以他这人从小就乖顺听话,什么都听他父母的,听起来像个榆木疙瘩。 盛以泽看向对面的桑岁。 两人一直在开心地交谈着,时不时给对方夹菜,说到开心的事情,两人忍不住掩嘴笑。 嬉笑中,两人的肩膀时不时地相触,他能看见那姑娘垂落的发丝蹭在那书呆子的肩头,交错间极尽暧昧。 刺眼,非常刺眼。 盛以泽又把眼前的酒一饮而尽。 云琨见他喝得这么猛,不由地开心,给自己酒杯倒了满满一杯后,连人带屁股地挪动椅子过去,与他碰杯。 “小泽你今天怎么了,喝这么猛?” 盛以泽酒量好,这点酒不至于让他醉,但他脸已经开始泛红了。 “烧心。” “?” “刺眼。” “??” “耳痛。” “……” 盛以泽盯着对面的那姑娘,可她却装作无事人,默默吃着饭。 好似他的难受和痛苦,都跟她无关。 也是。 她心是铁做的,他又不是她什么人,怎么会在意。 盛以泽眼睛盯着她,也不知是酒精的缘故还是真的难受,他眼眶开始泛红。 他又喝了一杯。 云琨开心得不行,今天终于能找个理由喝酒了,忍不住跟他碰杯:“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盛以泽没看他,又仰头喝了一杯。 云漫见他只顾着喝酒,不免心疼:“小泽别光顾着喝酒,吃点花生米啊。” “……” 盛以泽起身,椅子被挪动发出清脆的摩擦声。 桑岁闻声看过去,盛以泽脸色泛红,望着她目光意味不明。 他好似很想她的目光放在他身上,可她没有。 一眼都没有。 他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包厢。 ------------ 第76章 盛以泽,我没有喜欢过你 盛以泽离开包厢后很久都没回来。 云漫担心他出事,便让桑岁出去看看。 桑岁不想去,但云琨和岑与喝醉了,舅妈也带麟麟去上厕所了,这里也就她适合出去找他。 察觉到桑岁有些迟疑,云漫扫了眼醉趴在桌上的岑与,看她:“妈妈也不是想让你做什么选择,毕竟你也谈恋爱了,岑与这孩子也挺好的,乖巧听话。但小泽这些年也挺照顾妈妈的。” 桑岁神色一怔。 云漫开始说着以前的事。 “你在国外除了春节,一年都回来不了几次,大多时候都是妈妈一个人看店、照顾店。那三年里小泽总是从云京市开车过来,在糖水铺帮帮忙,有时候妈妈遇到什么难事的,也都是他帮妈妈解决。” “路途遥远,云京市距离这里又没有快达的高铁和飞机,只能坐车,十几个小时的路程过来也是挺辛苦的。我觉得太辛苦,让他不要总是过来,但他总说不辛苦,还说你在国外一年都回不来几次,也算是帮你照顾我。” 云漫笑了声。 “这话说着确实是挺暖心的,而他也确实做到了。” “每次过来他都是忙得不行,不是帮店里换快坏掉的灯管,就是修快坏掉的桌椅,要么就帮妈妈去银行解决一些业务问题。” “有次妈妈扭伤了脚,走不了路,那段时间的店都是他在帮妈妈照看,妈妈当时脚疼得实在走不了路,也是他背着妈妈去医院挂号就诊,上药敷药的,很尽心尽责。” 桑岁瞳仁微紧。 云漫扭伤脚的时候,她是知道的,当时她在国外跟她视频,见她脚肿的厉害,担心得不行,还想着立刻买机票飞回来,但被她阻止了。 一来是觉得机票贵,二来是她觉得只是脚扭伤,没什么大事。 为不让她担心,云漫还装作没大事的样子,忍着剧痛走路给她看,就是让她不要担心。 现在经她这么一说,才知道她当时严重得快走不了路了。 桑岁满脸心疼:“妈……” 云漫抿唇笑了笑:“妈妈都好了,不用担心。只是小泽这孩子……” “可能是担心妈妈有负罪感,也可能是担心妈妈拒绝他过来,每次过来都是说来照顾她妈妈朋友的,还说妈妈以前照顾他奶奶辛苦,现在他这个做晚辈的,应该孝顺长辈。” 桑岁垂眼。 盛以泽确实是个很好的人。 盛家经济条件卓越,盛叔叔从小对他的培养就非常严格,良好的教养让他从小就是一个礼貌孝顺的君子。 云漫叹了声,抬手抚上她手背,笑意温柔:“岁岁,妈妈跟你说这些并不是希望你原谅他,妈妈只是觉得,你出国留学的那几年里,他帮了妈妈很多。于我们两家认识的关系,我们不应该对他置之不理。” “更何况他喝了酒,没人在身边的话,容易出事。” - 桑岁出来的时候,盛以泽已经离开有半个多小时了。 她在一楼大厅找了一圈,问了前台才知道他去了露天天台。 “谢谢。”桑岁刚转身要走,前台突然喊住她。 “您是303包厢的就餐客人吧?” 桑岁狐疑:“是,怎么了?” “您找的这位先生是您朋友吧?他刚刚把你们包厢的账单给结了,这是我们给客人的小小礼品,请您收下。”前台把一个小公仔递给她。 盛以泽把账单结了? 桑岁怔怔地接过,说了声谢谢。 桑岁找到盛以泽的时候,他站在露天天台上,两手撑在护栏上,指尖夹烟。 白烟缭绕,在这被璀璨灯火照亮的夜市里,显得那样渺小。 桑岁注视他背影,落寞、沮丧,整个人像是陷入了无助和悲伤中。 她眸色无奈,走过去:“喝酒又抽烟的,身体是不想要了是吧?” 闻声,盛以泽身体猛地一僵。 他扭头看过来,被醉意迷蒙的眼睛随着她走近渐渐清晰。 在她走过来之前,他掐灭了烟头。 桑岁在他面前站定,目视他漆黑的眼睛。 盛以泽望着这张脸,心脏不由地加快,嘴唇蠕动,喉头滚了滚。 声音带了点难掩的欣喜和小心翼翼:“你在……关心我?” 女孩声音泛着微冷:“只是出于感谢的关心。” “?” 桑岁神色认真:“我在国外的那几年,谢谢你照顾我妈妈。” 盛以泽愣住,突然笑了。 原来只是因为这个。 桑岁不知道他笑什么,转身离开:“我妈妈让我出来找你,你快些回去吧。” 连出来找他都是因为云漫。 男人咬牙,转身望着她远去的身影,突然问:“桑岁,你真的喜欢岑与吗?” 桑岁脚步顿住,转身。 看着他脸上的挫败和难过,桑岁眉头微紧,沉默了几秒。 她忽然勾唇:“这好像不关你的事吧?” “……” “别发酒疯了,快走吧。”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你没有直面回答我的问题,那你就是不喜欢他!” “……” 盛以泽脚步踉跄地追上去。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谈?” “你想谈恋爱为什么不跟我谈?” “桑岁……”见她加快脚步,男人双脚一绊,摔跪在地上。 膝盖磕到地面传来阵痛,他好似感觉不到疼,猩红的眼眶里,有液体狠狠地坠在地上。 低低的声音里满是卑微和痛苦:“我也不差吧……” 桑岁听到声音,停下了脚步。 她转身看过去,终是心软,向他走了过去。 桑岁站在他面前,垂眼看他。 “盛以泽,你难道还不明白?” 他扶着地面踉跄起来的姿势僵住,女孩一句话直接把他打入地狱—— “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 ------------ 第77章 你能不能喜欢我一次 这句话再次像刀子一样扎进他胸口。 两次了。 如果说当年她留给他的那封信已经让他痛到难以呼吸,那么现在从她嘴里亲耳听到,无疑是在他旧伤口上撒盐,让他彻彻底底明白—— 盛以泽,她不喜欢你。 她一直都不喜欢你啊…… 男人慢慢站直身,上半身弓着,脑袋低垂。 额发散落,掩着他深邃的眉眼,一片漆黑的瞳仁里尽是难以救赎的悲伤和痛苦。 桑岁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 亲眼看着他坠入万丈深渊而无动于衷,甚至像是感情里的上位者站在深渊口,睥睨坠入万丈深渊的他,不屑、冷漠。 有液体坠落,把干燥的地面浸湿,又被干燥的地面吞噬,最后在眨眼间不见痕迹。 桑岁慢慢向他走近。 “盛以泽,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不管以前发生什么,在我这里都已经过去了,我……” 话音未落,桑岁感觉腰间覆上一只手,身体被人拽得猛地前倾,狠狠撞进男人怀里。 桑岁懵了几秒,反应过来后开始挣扎:“盛以泽你给我放开!你放开我!!” 盛以泽收紧臂力把她圈得很紧,几乎要把她勒进自己怀里。 耳边,是他湿润的声音:“桑岁我求你了,你能不能喜欢我一次……” 桑岁挣扎的身体一顿。 她不再挣扎,任由他抱着,平淡的声音里戳醒他沉浸自己里的世界—— “盛以泽,你想当小三吗?” 话砸落的瞬间,她感觉他身体猛地僵住。 像是一盆冷水从他兜头泼下来,寒意从他头顶蹿到脚底,直接把他从自己世界里拽出来,回归现实。 压在腰间的手慢慢抽离,盛以泽慢慢松开她,怔怔地后退几步,几乎是落荒地背过身去—— “对、对不起。” 夜风沿着整个天台流淌,明明凉爽得很,他却感觉到了寒意逼人。 身后是夜色的寂静,没多久,他便听见她转身离开的声音。 她还是走了。 他所有的伤心难过在她眼里,不过是个小丑,她只觉得好笑吧。 - 盛以泽在天台那里站了很久很久。 久到独自消化现实给他的棒头一击,久到他开始承认—— 桑岁真的不喜欢他。 夜风拂来,盛以泽酒醒了几分。 最后,他还是转身回了包厢。 途经大厅时,一阵吵闹声传来—— “桑岁!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们家抢?!” 一个身穿暗红色蕾丝长裙的中年女人指着桑岁鼻子,辱骂的言语不堪入耳—— “你小小年纪心思怎么那么歹毒!” “当年爷爷留下东城的那套房子明明是给我们家的!你们却以你爸死的事让相关部门收回了我们的房子,让我们全家无家可归,成了整个江城的笑话!” “你们小心思可真够歹毒的,什么都不做,就在那里哭博取大家的同情,好让大家觉得是我们欺负你们孤儿寡母是吗!” 女人面目狰狞,越骂越起劲,尖锐的指甲几乎要戳中桑岁眼睛。 “桑岁你就跟你妈一样贱!年纪轻轻好吃懒做,明面上说好听点是受闺蜜邀请住进云京市盛家,背地里谁知道是不是姐妹情深,说不定你妈就是被人包养了,是住在人家……”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大厅。 女人被打懵了,捧着脸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桑岁盯着她,脸色阴沉:“婶婶,这一巴掌是为了让您闭嘴的。您嘴太贱太臭了,满嘴喷粪,再不把嘴闭上,免得溅我一身屎。” “还有,”桑岁声音警告,“我在这还能尊您一声婶婶,完全是看在您老公跟我爸爸是亲生兄弟的份儿上,否则你再在这儿唧唧歪歪,就不是一个巴掌那么简单了!” “桑岁!!”女人气到尖叫,作势要上前撕碎她,“我要杀了你!!” 桑岁后退躲开。 旁边男人瞪了桑岁一眼,假惺惺地抱住自己老婆劝:“行了行了,别闹了!” “桑劲生!你说我在闹!!你个怂包!窝囊!要不是我一直在……” 桑岁视线扫了眼前这一家子,只觉得可笑,做势转身离开—— “你个贱人敢打我妈!!” 余光看见有人扛着灭火器朝她狠狠砸了过来。 桑岁瞳仁一扩,想躲可已经来不及了。 她下意识伸手去挡,一抹身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桑岁感觉有人把她拽进怀里,伴随脑袋上压下一只宽厚的掌心,她被紧紧护在怀里。 男人身上那股雪松香袭来,桑岁听见一阵闷重声传来—— “砰——” 灭火器狠狠砸在他后脑勺,男人的身体被这重力冲击得狠狠震了震。 桑岁瞳仁猛地扩大,眼睁睁看着男人身体慢慢往下滑—— “盛以泽!!” 桑岁抱着他身体跌坐在地上,眼眶一下子红了。 她看着他闭上的眼,想喊他,却发现喉头梗塞,怎么也喊不出声来。 耳边全是杂乱的声音。 尖叫的、辱骂的、呵斥的,甚至是报警的。 “盛……” 枕在他后脑勺的掌心感觉到濡湿感,桑岁一怔,慢慢抽出来—— 全是血。 漫天的惊恐和害怕几乎要把她吞没,桑岁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 “救、救命……” 谁来救救他!! ------------ 第78章 你抱抱我 翌日下午三点。 盛以泽是在医院醒来的。 醒来时,他感觉整个头都是晕的,想坐起来,感觉一阵眩晕,最后重新躺回了床上。 他望着洁白的天花板,一颗脑袋探了过来。 两人视线对上,他看见那姑娘的声音温柔得不行:“你醒了?” 盛以泽看她,混沌的记忆力这才慢慢回了些。 他眨了眨眼。 “那我去叫医生!”桑岁转身,一手拽住她手腕。 盛以泽抓住她手,慢慢从床上坐起来,忍着剧痛:“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啊!你都被砸得轻微脑震荡了!”桑岁皱着小脸,“医生说你幸好没被砸得脑部出现淤血,要不然情况会很严重。” “哦,这么严重?”盛以泽注意力似乎全没在她的话上。 他盯着她小脸,贪婪的视线慢慢地从眉眼、鼻子,再到那张粉唇。 他就盯着那儿,喉结滚了滚:“你有事没?” “我没事。” 幸好。 盛以泽默了几秒,视线终于舍得从她唇上慢慢往上走,最后落进她眼中。 “桑岁。” “嗯?”桑岁看他。 “我现在很开心。” “?” “你担心我了。”男人声音里透着娇嗔,抓着她手的五指紧了紧,整个眉眼因为这件事而扬起,“桑岁,你担心我了!” “……” 桑岁回过神,猛地抽回手。 盛以泽脸色一僵。 桑岁背过身去,“我去叫医生。” “你躲什么?” 桑岁脚步一顿。 盛以泽逼视她,句句追问:“你是不是在害怕?” “……” “你在害怕什么?害怕喜欢上我吗?” 桑岁呼吸一深,转身看他:“我没有在害怕。” “那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盛以泽。”桑岁目光凛然,透着绝情,“你怎么一直在忘记,我已经有男朋友这件事?” 男人瞳仁一震。 “你救我,我很感谢你,后续的医疗和费用我都会全部承担。” 她那一句句砸过来,当真是把把刀子啊。 “但也请你,”她声音重了些,“看在我已经有男朋友的份上,自重。” “……” 盛以泽脸色僵了几分,他紧紧地盯着她,半晌后,突然笑了。 笑意敛去,垂落的额发掩去他眼里的受伤。 “好。”他说。 桑岁松了口气。 “但既然是我救了你,你是不是应该……”脸抬起瞬间,他眼里多了分意味不明的强制,“报答我一下?” 桑岁眉头微拧:“你想要什么?” “你抱抱我。” “?” “你抱我一下。”他声音郑重地重述,“只要你抱我一下,这次救你的恩情就互相抵消,两不相欠。” 桑岁静静地看他,似乎是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然而没有。 他不是在开玩笑。 是很认真地在……求她抱他。 桑岁紧蹙的秀眉慢慢舒展开,“就一个抱抱?” 她是真的害怕他因为这件事“趁火打劫”,对她提出更过分的要求。 他点头。 桑岁深呼吸,慢慢向他走过去—— “大舅哥想要抱抱?” 岑与的声音忽然从病房门口传来。 两人一愣,看过去。 岑与提着花篮和水果笑呵呵地走进来,把东西放在旁边桌子上后,在两人没反应过来之际,上前一把抱住了盛以泽。 盛以泽:“??” 桑岁:“?” 岑与拍了拍他后背,声音沉重:“哥哥……” 你他妈闭嘴!谁是你哥哥! “昨天的事真的谢谢您,如果不是因为您,我怕岁岁她……”岑与声音哽咽了下,“哥,谢谢您,这个拥抱就当我对您最真挚的感谢!” 盛以泽一脸嫌弃,赶紧把人拽开:“你给我闭嘴!” 岑与一脸懵:“哥哥你不喜欢吗?” 盛以泽斜他一眼:“哥什么哥,谁是你哥哥!你恶不恶心?!” 岑与瞬间懂了,挠了挠后脑勺,傻呵呵地笑了。 “不、不好意思,之前我感觉您不太喜欢我喊您为大舅哥,就想着您可能喜欢我们喊您哥哥,就、就这么喊您了……” 盛以泽盯着他,咬牙:“你以后要是敢再喊我一句‘哥哥’,我打断你狗腿!” “……” 岑与默默闭上嘴,默默地拉来椅子坐下。 盛以泽扫了眼病房,桑岁走了。 - 桑岁去喊医生了,医生给盛以泽做了全身检查,确定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脑震荡症状有点严重,会时常感觉头晕呕吐,需要住院多观察几天。 医生离开后,桑岁又跟着去取报告了。 刚巧云漫过来看盛以泽,从她话中盛以泽才得知,昨天在酒店跟桑岁闹的那几个人是桑岁的叔叔和婶婶,还有他们那个刚满十八岁的儿子。 两家的矛盾已经是陈年矛盾了,一两句话说不清。 盛以泽只知道,他们那儿子桑骁因故意伤害罪被警察带走了,这会儿那一家子正在派出所嚎啕大哭呢。 得知桑岁去跟医生取报告了,云漫担心他身体,也跟着去了。 一时间,病房内又只剩下了盛以泽和岑与。 该留的不留,还跑得跟兔子似的,不该留的还留下剥橘子。 盛以泽看了眼正在剥橘子的岑与。 人是挺乖巧,就是太单纯了,甚至有时候人还比较木讷。 “问你个事。”盛以泽出声。 岑与把剥好的橘子递给他。 盛以泽微怔,看了眼那橘子,抬眼看他:“干什么?” “给您剥的。” “不吃,谢谢。” “您还是吃吧。”岑与把橘子塞进他手里,笑了笑,“岁岁说您重伤未愈,多吃点水果补充维生素。” 盛以泽眯了眯眼:“所以,你留这儿给我剥橘子,是……桑岁的意思?” “嗯。” 男人气笑了,把手里的半个橘子扔进嘴里,三两下全吃了。 岑与还想给他剥,被他阻止了。 盛以泽盯着他:“我问你个事。” 岑与拍拍手坐好,眼里满是期盼:“您问。” “你喜欢桑岁吗?” 岑与愣住,似是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他眼珠子转了转,有些迟疑:“喜、喜欢啊。” “我再问一遍,你真的喜欢她吗?” 岑与似乎感觉到他的认真和郑重,他看着盛以泽,这次是郑重地点头:“我喜欢她。” “那回答一下,什么是喜欢?” 看出盛以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岑与真的认真思考起来。 “喜欢大概就是……” “我喜欢跟她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一起学习,一起做兼职,甚至一起站在学校领奖台上获奖。” “跟她在一起,我感觉很开心。” 盛以泽眉头一拧:“就这样?” “还、还能有什么样吗?” “你喜欢跟她做的这些事,知心朋友也能做到。” “……” 岑与沉默。 他看着盛以泽,似乎是在思考他话里的意思。 盛以泽看着他呆呆的样子只觉得好笑。 他这私心是越来越肮脏了,竟然在这里“挑拨”他们的关系。 “我想休息,你先出去一下。” 盛以泽翻身,刚要躺下,身后突然传来岑与那带着疑惑又有点笃定的声音—— “盛以泽,你喜欢桑岁吧?” ------------ 第79章 桑岁,你担心我了 盛以泽愣住,扭头。 岑与浓眉微微拧着,目光坚定,又透着一丝紧张。 他早就看出来了,眼前这个口口声声说是桑岁哥哥的人,在意桑岁在意到已经超出了那种兄妹关系。 那么重的灭火器砸在后脑勺,稍有不慎是有可能会把人砸死的,而他却全程只在乎桑岁有没有受伤,哪里疼不疼,自己的伤全然不在乎。 “你很喜欢她是吧?”岑与又重复了一遍。 盛以泽瞥了他一眼,慢慢转过身坐下。 他单手搭在曲着的膝盖上,上半身往前倾,深邃的眸眼里沉了几分。 他不屑地笑了声:“看来你也没多傻。” “可你们是兄妹!”岑与那眉头皱得更深了。 “有血缘关系吗?”盛以泽冷眼凝视他,“没有。” “……” “在同一个户口本上吗?”盛以泽眼神又沉了几分,“没有。” 盛以泽身体往后靠,那双狭长的眼睛里溢着戏谑。 “怎么,就准你喜欢她,我不能喜欢她?” “她是我女朋友!” “知道。” “?” “结婚的还能离婚呢,谈恋爱的就不会分手了?” “你——”岑与气得握起拳头。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就是只恶狼,一直在盯着他和桑岁。 岑与深呼吸,从小的教育让他不能跟别人起冲突。 他慢慢松开拳头,盯着盛以泽:“你一直在盯着我们?” “少自恋,我对你可不感兴趣。” 岑与愤然:“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盛以泽挑眉,扫了眼他一脸雄赳赳气昂昂的表情,不由地笑了声。 “那你得对她好点,可别让我得逞了。” “……” -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那天岑与接了个电话就没再回病房了。 盛以泽也懒得跟他掰扯,自己躺着休息去了。 桑岁把检查报告全部取回来的时候,正巧护士给盛以泽后脑勺换药。 桑岁站在一边看着。 “你伤口有点大,必须得把伤口周围的头发给剃光,可能会……”护士把旧纱布拆下来。 “会什么?”盛以泽脸微侧。 “秃一块。” “……” 盛以泽眉头一抖,“必须要剃光?” “是的,剃光方便上药。”护士安慰他,“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伤口好了,那块地方的头发也会重新长出来。” 桑岁知道盛以泽这人不仅爱干净,还特别注重形象,这后脑勺要是秃一块,对他来说确实有点难以接受。 桑岁赶紧问:“护士姐姐,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很抱歉,没有了。” “……” “让她帮我剃。”盛以泽手指桑岁,目光看向护士,“可以吗?” 护士愣住,看了看桑岁,笑容暧昧:“当然可以。” 想到待会儿要去其他地方查房,护士不仅叮嘱桑岁说剃的时候要小心一点,顺便还教她怎么给盛以泽换药。 交代完后,她把理发器塞进桑岁手里,转身就离开了病房。 桑岁看了看手里的理发器,抬眼看时,盛以泽已经从床上起来,拉来椅子坐下。 见她没动,他扭头:“还愣着干什么?” 桑岁回过神,取来围布围在他脖子上,举着理发器深呼吸。 她扒开他发旋下面的位置,看到那伤口的时候,还是被惊吓到了。 那块地方肿得特别高,发囊上裂了个口子,虽然不大,但有点深,明显看见里面外翻的红肉。 想到当时淌了她一手的血,桑岁心头划过一丝异样,感觉全身皮肉都在这瞬间刺疼。 旁边桌上有面镜子,盛以泽从镜子里看到她皱着秀眉,一副很心疼的样子。 盛以泽勾唇,笑得吊儿郎当的:“担心我?” “嗯。” 男人瞳仁一扩,以为自己听错了,慢慢地转过脸。 “你……你说什么?” 桑岁回过神,有些别扭地把他脸转过去。 “看什么,这样怎么剃!” 盛以泽乖乖坐好,唇角忍不住勾起:“我听见了。” “……” “桑岁,你承认你担心我了。” 声音里是难掩的开心。 桑岁看他受伤的地方。 不担心是假的,不动容更是假的。 算起来,他已经救了她两次了。 三年前那次法国餐厅,三年后的这次酒店。 每一次他都及时出现,把陷于危险的她紧紧护在怀里。 身后,桑岁久久没有说话。 盛以泽以为她不喜欢他这样,那勾起弧度的开心唇角在她沉默中渐渐卸下,最后询问出来的声音都透着小心翼翼。 “如、如果你不喜欢我这样,那我以后就不再……” “值得吗?”她突然问。 细听,能听见她声音里很浅的湿润。 “嗯?” “这么重的伤,值得吗?” 盛以泽怔了几秒,他视线落在镜子里。 看见身后的姑娘眼眶有点红。 他盯着那张小脸,勾唇:“值得。” “不值得。” 盛以泽脸色微僵。 “盛以泽,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但如果你救我只是为了那些,我只能告诉你,”桑岁声音郑重了几分,“不值得。” 虽然早就知道会得到她这个答案,但从她嘴里亲口说出来,这无疑是在告诉他—— 不可能。 盛以泽,因为这件事你就想得到她的原谅,得到她的喜欢,几乎不可能。 “这是两码事,盛以泽。”桑岁说,“你救我,我会感动,也会感谢你,但也仅仅只是感动和感恩,别无其他。你想要的那些,跟你救我这件事,无关。” “别说了。” 盛以泽直接打断她的话。 他艰难地扯了下嘴角。 “我救你,仅仅只是不想你受伤,就当是还了……四年前你为了救我,挨了那男人一拳。” 梗塞的喉头里,是每吐出一个字都是异常艰难—— “我们现在互不相欠,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 第80章 想他了? 那天说的那些话,无疑是把两人的关系拉回两人原本的位置。 盛以泽感觉那句话说完,桑岁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背过身去时,耳边响起理发器的声响。 她在小心翼翼地给他剃发,然后再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 那天后,桑岁本持对他的感谢,在医院里尽心尽力地照顾,直至他伤口痊愈。 住院期间,派出所也派了警官来调查打人事件,盛以泽也一五一十地告诉对方了。 询问完,张警官告诉他,桑骁涉嫌故意伤害罪,至于想怎么解决,起诉对方还是私下和解,需要盛以泽这边自己做决定,警方会全力配合他。 送走他们后,云漫刚好把午饭送过来。 见云漫神色凝重,经询问,盛以泽才知道他们的家事。 桑劲梁,也就是桑岁的父亲,因职业关系,长年待在消防队极少回家。 家里的事大大小小都是由弟弟桑劲生做主,但桑劲生为人懦弱,又娶了个章丽丽这种性格强势泼辣的女人,桑家大大小小的事全被她掌控了个遍。 桑劲梁有本事,相比之下,桑劲生懦弱又没担当,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 桑岁爷爷担心桑劲生养不了家,自己不仅拿养老金补贴他们一家,平时还拿桑劲梁给的钱给桑劲生。 起初桑劲梁没发现,后来发现后就闹了一通。 也是因为那次,章丽丽直接摊牌,闹着分家。 桑家有两套房子,一套是桑岁爷爷年轻时候买的,一套是前两年桑岁爷爷和桑劲梁共资买的。 老房子原本是分给桑劲生,但章丽丽贪得无厌,以桑劲梁长年在外出任务,没有在家照顾老人为由,加上队里又给桑劲梁分了房子,更是想理所当然地想霸占两套房子。 分家的事闹了一年多也没闹出个结果来,每次一闹,云漫就心力交瘁。 加上桑劲梁长年不在家,她孤身一人面对章丽丽的泼辣和骚扰,更是无力招架,最后只能搬出来,住在消防队分的房子里。 原以为等桑劲梁那次放长假,回家跟桑劲生他们一家好好商量就能把分家的事给解决了,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桑劲梁出任务时牺牲了。 当时云漫感觉天都要塌下来。 后来桑劲梁被授予烈士称号,相关部门也对云漫母女多方照顾。 甚至在得知桑劲生霸占了原本是属于桑劲梁的房子后,相关部门动用法律,协助云漫,把东城那套房子的归属权拿了回来。 住在那套房子里的桑劲生一家被法院赶了出来,章丽丽更是发了疯,每天都去云漫工作的地方恶语谩骂,所骂之语,不堪入目。 所以当年云漫带着桑岁离开江城,来到云京市,一来是想离开那个让她伤心的地方,二来是为了桑岁能有个更好的环境读书,三来也是因为章丽丽每天的骚扰和谩骂,让她无力承受,只能选择逃离。 云漫和桑岁虽然在盛家住了四年多,但盛以泽从来没有从她们口中得知这些。 或许是家丑不外扬,也或许是桑劲梁的死让她们母女不想再提及以前的事了吧。 难怪在那四年里,每年春节她们都留在盛家,几乎都没有回过江城。 说到这里,云漫叹了声,看向盛以泽:“只是没想到……因为我们家的事让你受伤了。小泽,漫姨对不起你。” 盛以泽摇头:“这不是您的错,您不必自责。更何况……” 他目光一转,落在桑岁身上。 那姑娘正在给他盛饭,或许是提到父亲,她眼角泛红。 相比之下,他更希望受伤的人是他自己。 盛以泽收回目光看向云漫,“更何况,梁叔叔是英雄,能救英雄的家人,是我的荣幸。” - 出院那天,是桑岁亲自来接他出院。 云漫要忙着看店没时间过来,云琨他们也有自己的事要忙,也没时间过来。 盛以泽的东西不多,就一些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 桑岁正在弯腰给他收拾,盛以泽望着她背影,心尖一动。 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幻想到了他们在一起的画面。 意识到这画面有多不符合现实后,盛以泽扯了扯嘴角,起身走过去,伸手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你歇着,我自己来。” 男人身体从她身后靠过来,体温滚烫,两人身体明明没有相贴,桑岁却有种被他抱在怀里的感觉。 就连他伸过来接她手里东西的手都带着莫名的烫,无意擦过她指尖时,桑岁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一颤。 她迅速缩回手,退出他怀里。 桑岁反应太大,盛以泽愣住,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桑岁背过身去。 盛以泽没多想,只是扫了眼病房,似是想到什么,装作无意地问:“最近怎么不见岑与?” “他回云京市了。” “?”男人故作惊讶,“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回去了?” “听他意思,应该是他妈妈叫他回去的。” 男人挑眉,冷嗤了声:“真是个乖孩子。” 桑岁眼一眯:“我怎么感觉你在讽刺他?” “少污蔑我。” “怎么提起他了?你想他了?” “别说这么恐怖的事情。” “……” - 出院当天是桑劲梁的忌日,桑岁接盛以泽出院后,就打算跟云漫去烈士陵园看看他。 盛以泽也想过去看看,但他不知道以什么身份,便一直盯着桑岁。 桑岁正在整理爸爸生前爱吃的东西和香烛纸钱,察觉到他的视线,头也没回。 “想说什么直接说。” “我能跟你们去看爸爸吗?” 爸爸? 桑岁转身,眯眼:“盛以泽,你少占我爸爸的便宜!” “哪占了?”盛以泽坐在那儿,手撑着太阳穴斜睨她,笑得痞痞的,“你不是喊我哥吗,怎么,兄妹一场,不应该喊你爸爸为爸爸?” “……”桑岁翻白眼,“强词夺理。” 最后盛以泽还是以“哥哥”的身份过去看桑劲梁了。 来到桑劲梁墓碑前,云漫把他生前喜欢吃的喝的一一摆放在墓碑前,桑岁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心中动容,跪下小心翼翼地把上面的灰尘全部擦拭干净。 云漫和桑岁在墓前说了很多很多话,说的都是一些生活琐碎之事,说完还跟桑劲梁介绍他是谁。 盛以泽看着墓碑上的名字,想起他的事,心中肃然起敬。 他站直并脚,给桑劲梁敬了个军礼。 敬完,他才弯唇介绍:“梁叔叔您好,我是盛以泽。” - 看完桑劲梁回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回到糖水铺,盛以泽就接到派出所的电话,说桑骁还被关在那儿,桑劲生夫妇一直在闹,需要他过去一趟把这件事解决了。 云漫要看店,最后是桑岁陪盛以泽过去的。 来到派出所门口,盛以泽身体突然一软,桑岁脸色一变,急忙扶住他。 “你怎么了?” “我头有点晕。” 桑岁看了眼他包扎了整个脑袋的白纱布,暂且原谅他那身高体重地压在她这小身板上的弱不禁风。 “那、那我们先进去坐坐,我去跟张警官对接。” “不用,你跟张警官说,我想跟桑骁当面谈。” “好。” 桑岁扶着他进去了,张警官看见这包了一脑袋的盛以泽,心疼地啧啧几声,连忙扶着他坐好,顺便给他们倒了杯水。 “盛先生,您是打算跟桑骁私下和解是吧?”张警官说,“我现在把他带出来,你们先谈谈。” “好,辛苦了张警官。” “客气了。” 张警官转身离开,没多久便带着桑骁过来了。 听说盛以泽今天过来跟桑骁和解,桑劲生和章丽丽早就过来等着了。 见桑骁两手被戴着手铐,夫妻俩儿心疼得不行,立即上前抱着桑骁哭成了一团。 哭完,他们才平稳下情绪,打算跟盛以泽好好谈谈。 首先上来的是桑劲生,堆满笑脸地上前:“盛、盛先生真是不好意思,犬子不懂事,拿东西砸了您,我这个做父亲的在这里替他给您赔个不是。既然您选择私下和解,想必也是不想我们两家……” 桑劲生视线瞥到桑岁,脸色沉下来。 “闹得太难看是吧?” 盛以泽懒懒抬起眼帘,挑眉:“当然。” “您想要什么条件尽管提,只要我们能做到的一定给您做到!” 盛以泽笑了声,慢慢从沙发上站起,“您是长辈,我一直都尊敬您。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什么话都好说了。这样,我提两个要求,你们做到,我就同意私下和解。” “好好好,您说。” “第一,当面给桑岁和云漫道歉,并且发誓你们以后都不来骚扰她们,辱骂她们。” “当然,如果你们做不到,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一旦被我发现……”盛以泽勾唇,笑得恣意,“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桑劲生连连颔首:“是是是,这是应该的,我们以后绝对不会去骚扰她们!” “行,第二个要求。”盛以泽扫了眼一脸憋怒的桑骁,“赔偿十万,我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你他妈就是在抢劫!!” 桑骁挥着拳头就要上来。 “砰——” 盛以泽一脚踹在他胸口上。 ------------ 第81章 别怕,我在这儿 桑骁身体连连后退,最后才堪堪稳住。 他怒极,再次挥起拳头砸过来。 “干什么干什么!!”张警官过来拦架。 桑骁捂着被踹的胸口,怒指盛以泽:“警察叔叔他踹我!” 盛以泽身体往旁边一倒。 桑岁连忙扶住他:“你怎么了?!” 盛以泽脑袋靠在她肩头,剑眉紧蹙,一副虚弱得不行的样子。 “头晕……浑身使不上劲儿……” “……” 刚才踹人可没这么“虚弱”啊! “是他!警察叔叔,就是他一脚踹我儿子胸口的!”说着,章丽丽就红着眼哭诉,“警察叔叔,我儿子今年才十八岁啊!还那么小,他这一脚要是踹出个好歹来,我们可怎么办啊!” “你也知道他今年十八了?!”张警官呵斥,“成年人做错事就要负法律责任的!” “……” 因桑骁一直指控盛以泽已经把他踹出个好歹来了,张警官又看到盛以泽一副“虚弱”的样子倒在桑岁身上,脸色难看,看起来不像是能一脚把人踹飞的样子,见双方各执己见,他最后还是决定调出监控。 一听说调监控,桑骁几人就怂了,连忙承认是自己先动的手。 张警官把他们全训了一顿。 桑骁也因为动手的事,自己落到下风,让这件事的主动权完全落在盛以泽手里。 桑劲生和章丽丽见形势对自己不利,连忙上前给盛以泽端茶倒水。 “那个盛先生,刚才是我那混账儿子的不对,既然你踹他也踹了,赔偿金这块能不能少点?毕竟十万太多了,我们都只是个打工的,真没这么多钱,你行行好,要少一点可以吗?” 盛以泽脑袋依旧靠在桑岁肩头,斜睨他们:“赔不了那就起诉了。” “不不不!盛先生,我儿子快要高考了,不能因为这件事影响他的考试啊!” 见盛以泽不好商量,两人看向旁边的桑岁,好声求着:“岁岁,以前确实是我们家不对,伤害你们母女,我们在这里跟你们说声对不起。” “如果你们想要,我们也可以在这里发誓!” 说着两人就竖起三指发誓:“我们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去骚扰你们,辱骂你们!” 以前被他们欺负、辱骂的画面历历在目,那些骂她们的话简直不堪入耳,如今这么轻易地原谅他们,她做不到。 桑岁看着他们,没说话。 见她还是没反应,两人开始打感情牌。 “骁骁打人确实不对,他现在也吃到教训了,但他毕竟是你弟弟,岁岁,你也不想他因为这件事影响高考吧?高考那么重要,你也不想他多年的努力付诸东流吧?” 察觉到身旁这姑娘不想面对这些,盛以泽慢慢坐起。 他没看她,倒是伸手,温热的掌心覆上她手背,拍了拍。 桑岁眸色一怔,扭头看去,男人温柔的声音落下—— “别怕,我在这儿。” 女孩瞳仁一扩,那落入她心尖的温暖让她整个人陷入十足的安全感中。 好似只要有他在,以前和现在面对的种种糟糕境遇,都能被他一一抚平。 耳边响起男人跟他们谈判的声音,桑岁怔怔地看着他。 他从容、利落,紧紧掐住对方的命脉,在为她谋取权益时,也为她杜绝了所有后患。 最后的解决方案是,盛以泽可以不要赔偿,但必须让桑劲生、章丽丽和桑骁三人亲自写下一封摁着红手印的道歉信,并从明天开始,每天准时到糖水铺,当着云漫、桑岁和大家的面读出来,时间为期三天。 这种丢人的事他们不想做,但没办法,不想做就要赔偿十万块钱。 相比之下,这点面子不值得什么。 他们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 事情解决完后,两人从派出所出来。 那时已经是夜里八点,派出所门口灯光亮起,在地面窝了一隅的光亮。 盛以泽两手插兜,懒懒地往前走。 似是感觉到什么,他脚步停下,转身。 桑岁脑袋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朋友,掉队了!” 没反应。 盛以泽闷笑了声,故意走到她面前。 “咚——” 桑岁一脑袋撞上他胸口。 她揉了揉撞疼的额头,抬眼看他。 盛以泽弯下腰,两手撑膝,俊脸凑近,目视她圆润的眼睛。 男人俊脸突然凑过来,桑岁脖子下意识后缩了下。 “开心吗?” “嗯?” “我替你报仇了。” 男人尾音上扬,透着一丝宠溺。 桑岁看着他眼睛,眸色深邃漆黑,潋滟多情,倒出了她有些错愕的影子。 心跳没来由地开始加快。 桑岁猛地回过神,急忙别开眼快步走了。 “?” 盛以泽追上去:“走那么快干什么?” “妈妈叫我们回去吃饭了。” “……” 桑岁加快步伐。 心跳很快,脸也很烫。 她慌得不行。 怎么可以这样。 不可以的啊…… 盛以泽追上去,继续追问。 “那你到底开不开心啊?” 某人继续加快脚下步伐。 “桑岁,你到底开不开心啊!” “怎么不回答我?” “桑岁!” “岁岁!” …… - 桑劲生他们确实说到做到。 后面三天,每天都准时过来店门口当着大家的面读那封道歉信。 三天时间虽然不长,但影响足以扩散到方圆百里。 太丢人了,从那以后桑劲生一家对这附近都是绕道走。 回国之前桑岁已经给国内几家公司投了简历,这段时间过去,他们HR也陆陆续续回复了。 桑岁比较中意的几家公司给了回复,让她挑个时间去公司面试。 桑岁本来想在江城本地找工作的,但江城只是小县城,就业岗位少,工资水平也低,当时想投本地公司的简历都被云漫拒绝了。 “岁岁,妈妈知道你想留在江城陪妈妈,但江城太小,不能施展你的事业宏图。”电话里,云漫声音轻柔,“大城市机会多、选择也多,只有那里才能让你的实力完全发挥出来。你又是女孩子,更应该去大城市发展,这样你才能有更好的未来。” “你也不用担心妈妈,妈妈又不是七老八十了,能自己照顾好自己。” “我的宝贝女儿,尽管去为自己拼出一片天吧,妈妈会永远支持你的。” 云漫的一番话,让桑岁最后打消留在江城的念头。 当年云漫拼尽全力带着她从江城来到云京市,让她读最好的高中,就是为了让她有能力走出去,她怎么能再辜负她的心血呢? - 临别时,已经是六月了。 夏日炎炎,树梢知了聒噪地叫嚣着。 “哎呀,妈,您别塞了,再塞整个后备箱都塞不进去了!” 桑岁刚提着行李箱出来,就看见云漫扛了几箱她喜欢吃的秋月梨放在车的后备箱。 车是盛以泽的,他说他刚好打算回云京市了,既然她也去云京市,顺路就把她捎带上。 桑岁当时已经订了车票了,本来打算自己回云京市,但云漫觉得两人一起回去能有个照应,就让她把车票退了,到时候跟盛以泽一起回。 无奈,桑岁只好把票退了。 她转脸,看向身体靠在车身上的某人。 也不知道他这人怎么闲成这样的,自从她回国待在江城这大半个月,他就一直在这儿。 好几次她都忍不住问他,他云京市的公司快破产了吗,怎么不见他回去处理事情? 结果这人怎么回的? 他说:“是啊,快破产了,闲得慌。” 桑岁无语:“快四五年过去了,你这公司还没彻底破产呢?” 男人身体倚在车身上,两条大长腿无处安放,微微曲着。 他笑眼微弯:“实力太强,没办法。” “……” 见她过来,盛以泽起身过去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转身走到后备箱。 云漫刚把最后一点东西塞进去,给盛以泽让路:“小泽辛苦了,还麻烦你送岁岁一趟。” 盛以泽弯腰,把行李箱抱起来塞进后备箱,看了眼桑岁,笑得意味不明—— “为公主殿下效劳,在所不辞。” ------------ 第82章 接吻 无语! “盛以泽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男人耸耸肩:“我这不是好好说话吗?” “谁是你公主殿下!” “你。” “……” 桑岁忍不住斜了他一眼,这人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转身就要走,盛以泽伸手抓住她手腕。 “干嘛?” 盛以泽手指后备箱的几箱秋月梨:“不打算给我一箱?” 桑岁看了眼,一共五箱:“岑与一箱,落落一箱,陈奕一箱,邹劲一箱,我一箱,没了。” “……” “把岑与的给我。” “凭什么?” “他不喜欢吃。” “他喜欢!” “他不喜欢。” “盛以泽……” 盛以泽身形一顿,抬眼,对上她认真郑重的神色。 “你是不是忘了,岑与现在是我男朋友?” 男人眉头一紧。 “他是我男朋友,如果要做选择……”她声音透着凉薄,“我首先要选的是他,而不是你。” 盛以泽脸色瞬间僵住了。 他默默地松开她手,艰难地扯了下嘴角。 “我知道了。” 转身离开。 盛以泽坐回车上,身体往后靠,望着车厢。 想想他也是真够贱,当年因为误会,把她送的秋月梨给丢了。 如今想要,她已经不给了。 现在他每一次都在强迫自己忘了她已经有男朋友这件事,可她每一次都在提醒他,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她在一次又一次地告诫他——不要再痴心妄想了,盛以泽。 -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路程,两人终于回到云京市。 那时已经是夜里九点多,车子在一家酒店门口停下。 太晚了不想打扰落落,桑岁便提前订了酒店。 “谢谢你送我回来。”桑岁正要开车门,驾驶座上的男人突然出声—— “我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桑岁姿势一僵。 车厢内没有开灯,只有外面闪过的车灯在他脸上迅速划过。 男人神色悲恸绝望,像是深渊里挣扎许久,在看到她给的那一束光时以为有了被拯救的希望,结果她却亲自戳破他的美梦,亲口告诉他——我不会选择你。 “桑岁,我愿意为以前伤害你的事赎罪,不管你打我,骂我,甚至是折磨我,我都愿意承受。” 话落下时,男人弓着的上半身隐隐颤抖,低垂的眸子掩入黑暗,眼尾那里早已泛了红—— “我只求你,别不要我……” 桑岁没有说话,就维持着那样的姿势。 半晌,她才慢慢转过身坐好。 她望着对面马路上的车水马龙,天桥上的人来人往。 “盛以泽。” 她声音沉重,每透出一个字,都是在他心口上划。 “我跟岑与的关系挺好的,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会结婚、会生孩子,甚至白头偕老……” “够了!别说了!” 然而她还在不管不顾地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永远手牵着手一起看日出、日落,永远一起……” “砰——” 车门开了又关上。 男人下了车。 车内寂静下来,桑岁噤了声。 她目视前方,望着那喧嚣的夜市,陷入了沉思。 这些话何尝不是在说给她自己听? 她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心境的变化,可却还在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 不可以这样。 死灰复燃的爱,充满了荆棘,那是一条不归路。 她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 桑岁最后还是下了车,头也不回地转身进了酒店。 这条路,两人像是走向了不同方向。 在他意识到她重要时,她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 再也不回头。 他们之间,只剩下漫长的距离。 那一晚,盛以泽在车内抽了一根一根的烟。 缭绕的白烟模糊了他的脸,刺激的尼古丁沿着喉管传入肺部,像是对她的喜欢,慢慢渗透进血液里。 他怎么可能做到放弃她,忘记她。 仅仅想到他们结婚生子,甚至她抱着的人不是他,他就已经感到撕裂般的痛不欲生了。 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结束这一切的痛苦? - 那晚,盛以泽没有离开,而是坐在车里在酒店门口待了一晚上。 翌日。 得知盛以泽已经回云京市,陈奕高兴得不行,一早就打电话问他在哪儿。 “皇佳酒店。” “你去哪儿干什么?” “她住那儿。” 一个“她”,陈奕瞬间明白指的是谁。 “桑岁跟你一起回云京市了?” “嗯。” “你们和好了?” “没有。” 陈奕叹了声,安慰:“没事,以前的事你虽然做的不厚道,甚至恨不得想打死你,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好好对她,好好追,该道歉就道歉,该……” “她有男朋友了。” “……” 陈奕声音一顿,千言万语最后全部被咽回肚子里。 电话里,两人沉默了许久。 “那你怎么办?”陈奕问的小心。 “不知道。” “那你……” “陈奕。” “嗯?” “我是不是……该放弃她了?” 陈奕一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 片刻后,他听到电话筒里传来男人挣扎、湿润的声音:“可我做不到……” - 陈奕担心盛以泽情绪,开车过去找他。 打开车门坐上他车,陈奕刚要出声,忽然发现他目光侧过他身体,看向了外面。 他循着他视线看过去,发现酒店门口的树下,桑岁跟一个男人靠得极近。 看那姿势,好像是在…… 他瞳仁一紧—— “盛哥,他们好像在接吻。” ------------ 第83章 岁岁小姐 “等等!好像有什么东西掉进我眼睛里了。”桑岁揉了揉眼睛。 “沙子进去了?”岑与探过脑袋。 “不知道。” 桑岁越揉越感觉扎眼球,岑与见她眼球都揉红了,急忙抓住她手。 “别揉了,越揉对眼睛不好。”岑与压下她手,“我帮你看看。” 桑岁没动,任由岑与凑过身来,仔细翻揉她上下眼皮。 终于,一根黑色眼睫毛被他揉搓到眼角,岑与欣喜:“找到了!是根断掉的眼睫毛。” 桑岁松了口气:“那你帮我拿出来。” 岑与脸凑近,仔细观察,两手指腹轻轻上下揉着,那根眼睫毛很快被揉了出来。 “出来了。”岑与伸出食指,指腹上正躺着一根很细小的眼睫毛。 桑岁眨了眨眼,没有异物感了。 “谢谢你啊岑与。” “没事。”岑与看她,想了想,“岁岁,这星期天你有时间吗?” “怎么了?” “我妈知道你回国,还来了云京市,想约你一起吃个饭。” 桑岁一愣,正想出声,身后突然传来巨大的车门关门声。 两人愣住,扭头看去。 只见一辆车扬长而去,桑岁瞥到那车的车牌号。 那好像是盛以泽的车。 他昨晚没走? 陈奕站在那儿,吃了一脸的汽车尾气。 什么人啊! 吃醋生气总不能把他赶下车吧! “陈奕哥?”桑岁走上来,诧异。 陈奕转身,抿唇笑了笑,看见她身边的岑与:“这位是?” “我男朋友,岑与。” “……” 陈奕脸色僵了僵,岑与很主动地上前与他握手:“你好,我是岑与,很高兴见到你。” 我见到你可不高兴啊。 盛以泽每次不快,就喜欢先暂后奏,桑岁留学那几年,他都不知道飞了多少趟法国。 身为他兄弟兼公司的大冤种股东,盛以泽一不在,他就已经想象到熬夜处理公司事而猝死的自己。 这都是什么事! 陈奕回握,笑:“你好,我是陈奕,桑岁的朋友。” 想到什么,他笑意不达眼底地补充了句:“也是盛以泽的好兄弟。” “……” 岑与脸上笑容一僵,尴尬地缩回手,有些局促地笑了笑。 陈奕扫了他一眼。 身材、脸、智商、情商、学历,甚至是家庭背景,都比盛哥差远了。 也不知道桑岁喜欢他哪儿? 桑岁看了眼那辆车离开的方向,看向陈奕:“刚刚那辆车……” “盛哥的车。” “……” “他在这儿守了一晚上。” 桑岁沉默。 陈奕看了眼岑与,目光落在桑岁身上。 他斟酌了下:“我知道当着你们的面说这种话有点冒昧,但身为他兄弟,我还是不太忍心看到他一脸受伤的样子。” 桑岁狐疑。 “我知道你们是情侣,做这种事也正常,但……”陈奕扯了下嘴角,“也算是我的一个不情之请,就是希望你们不要在他面前做这种事。” “这对盛哥来说,可能是毁灭性的打击,他承受不住,可能……”陈奕话一顿,脸色凝重,“会疯掉。” 桑岁一脸疑惑,正想细问,陈奕已经颔首,转身离开。 “抱歉,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桑岁目视他离开的身影,秀眉越皱越深。 他们做什么了? - 因为要去面试,桑岁跟岑与匆匆道别后就离开了。 面完试已经是中午,她给林落落微信留言,问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顿饭。 林落落很快回了“好”。 午休时间,两人去了附近的一家餐厅。 聊天中,桑岁才知道林落落现在在盛氏集团工作,是市场部的一个小员工,虽然平时工作压力不小,但公司福利非常好,她做的很开心。 “对了,我记得公司最近要招一个管理岗位。”林落落叉了块牛肉送进嘴里,“岁岁,我看你挺合适的,专业对口,成绩好,国外留学回来,又是硕博双学位,你正好也在找工作,要不要投简历看看?” 桑岁有些迟疑。 “你是担心入职盛氏后碰到盛以泽吗?”林落落笑着摆手,“你放心,碰不到他的。” “为什么?” “因为从我在盛氏工作的这一年里,都没见盛以泽来过盛氏集团!” 桑岁嘴角一抽。 倒也是。 这家伙从一开始就抗拒继承盛氏集团,盛叔叔愁得头发都白了。 “更何况,他跟陈奕在外面开的那家公司现在蒸蒸日上,每天忙得不行,盛以泽怎么可能还有时间来盛氏集团。”林落落吸了口橙汁,“我知道你现在谈恋爱了,不想跟他有瓜葛,但你放心,就算你来盛氏工作,你平时也碰不到他的,放心!” 桑岁没好气地笑了声:“你之所以这么推荐盛氏,是因为想跟我一起工作吧!” “哈哈哈,岁岁真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啊!”林落落笑得眉眼弯弯,“这不是想你嘛!你都不知道自从你出国留学后,我在学校有多无聊!每天都是一个人吃饭睡觉学习,无聊透了。现在你回来,要是能一起共事,那不是每天就能在一起了?” 说着,她就开始憧憬美好未来:“哈哈哈,想想就美好!” 桑岁忍不住拍了拍她脑袋,笑说:“好,回去后我就去看看他们发的岗位信息,合适的话我投简历试试。” “好,谢谢岁岁,你真好!”林落落忍不住抱着她啵了几口。 两人吃完饭后出来,桑岁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我从老家带了几箱秋月梨,想送你一箱,但现在那些东西都在……” “都在什么?” 都在盛以泽车上。 桑岁话一顿,“都在朋友车上,我先给他打个电话。” “朋友?男朋友吧?”林落落笑得暧昧,“以后有机会带他来见我啊!” 说着,她两指指着自己眼睛:“放心,我这双火眼金睛一定能把他看得透透的!什么渣男、家暴男、出轨男,保证一眼识别出来!” 桑岁忍不住笑,压下她手:“行了,等有时间吧,到时候我带他来见你。” “行。” 桑岁从包里拿出手机,正想给盛以泽打电话,没想到手机铃声应时响起—— 是一串没有备注名字的号码。 可即使没有备注,桑岁还是一眼认出了这串号码。 盛以泽的。 当年为了救他,她被那个男人一拳打进医院。 住院的时候,他要求她在紧急联系人上写上他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也是因为那次,她才有了光明正大的机会,默默记下他电话号码的所有数字。 好像只有这样,她的暗恋才不被发现。 后来,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了那句“玩玩”的话,让她青春里所有的暗恋都成了笑话。 她哭了一晚上,不仅把那笔记本全撕了,还把他所有联系方式全删了。 如今,这串数字再次在她手机屏幕上跃然而上,让她有种穿越时空怅然和错位感。 手机铃声响了一会儿,见她没接,林落落探过脸来,瞅了眼手机屏幕。 “怎么不接?” 桑岁猛地回过神,吸了吸鼻子,划开接听键。 她假装不记得他号码,假装像是在问候陌生人:“你好?” “您是岁岁小姐吗?” 陌生的声音。 桑岁一愣,拿下手机看了遍那号码,确定确实是盛以泽的。 “嗯,我是,您是?” “我是花月夜前台经理,姓李。是这样的,盛以泽先生在我们这儿喝了很多酒,现在醉得不省人事,我担心他出事,见他手机通讯录的第一个人联系人是您,就给您打了电话。” “如有打扰,很抱歉。请问您现在有时间过来把他接回去吗?” ------------ 第84章 紧紧抱住她 花月夜会所。 昏暗的包厢内,顶灯光线落下来,昏黄懒散。 盛以泽后靠沙发坐在地上,拎着酒瓶的手臂搭在曲着的单腿膝盖上,脑袋低垂,垂落的额发掩去他眉眼的落寞。 身边全是东倒西歪的空酒瓶,他全身氤氲着浓烈的酒气,低垂的眸眼里已经泛着红润。 “接个吻而已……” “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们、他们是情侣……” “没什么大不了的……” …… 男人嘴里一直喃喃着。 他一直在说服自己,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他们做这种事是应该的,他凭什么吃醋,凭什么嫉妒。 李经理见他醉得不轻,连忙上前蹲在他身侧。 “盛爷,您别喝了,酒喝多伤身呐!”李经理做势抢过他手里的空酒瓶,却被他躲开。 “伤身?”盛以泽嗤笑了声,“就算是我喝死了……她也不会在意的……” 似是想起什么,他突然笑了起来。 低低的笑声让他胸膛隐隐震动。 “她真好狠的心……” “明明知道我会难受到发疯,她还是那样做……” “她知道怎么伤害我,知道怎么让我难过……” “只要我难受了,她就开心了。” “她现在肯、肯定很开心吧……” …… “盛爷,不管怎么样,您也不能……” “砰——” 酒瓶被他狠狠一摔,碎片四溅,发出刺耳的声音。 李经理吓得后退几步。 “咝……” 桑岁疼得蹲下了身。 低眼看去。 脚踝被四溅的碎片划伤,裂个小口子。 有血丝渗出来。 盛以泽身形怔住,扭头看去。 桑岁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他身侧,捂着被划伤的脚踝,秀眉皱了皱。 盛以泽眸色一紧,什么都没想地爬过去,握住她手,轻轻把她手拿开。 “别捂!”男人神色慌张,“流血了……快、快去拿药啊!!” 李经理没反应过来,看见身后的桑岁,一愣。 他也来不及问对方是谁,着急忙慌地跑出去拿药。 盛以泽蹲在她跟前,盯着那渗着血丝的伤口,低垂的眼眶里渐渐落下液体。 “对不起,对不起……” “全是因为我,才把这一切搞砸了……” “是不是很疼?” “对不起岁岁……全是我的错……” 他嘴里一直说着“对不起”,不知是酒精的驱使还是多年来压抑的痛苦,让他一直陷入歉意中,痛苦、难以挣扎。 他像个卑微的下位者,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伤口,双肩隐隐颤抖。 室内灯光昏暗,谁都没看见他脸上的液体啪嗒啪啦地落在地毯上,眨眼间被地毯吸收不见。 桑岁垂眼,看着他崩溃的身影。 心头爬过一阵阵刺痛,那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对他早已没有感情,也自诩回国后即使碰到他,也会把他当陌生人一样自处。 可当他一次又一次的不顾自己身体,一次一次折磨自己,她还是心软了。 她明明可以不过来的。 明明可以给陈奕或者邹劲他们打电话,让他们来接他。 可她还是来了。 只因为经理说他喝得不省人事。 可笑吧。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担心他。 她甚至在想,即使跟他已经没有可能,也希望他能一生幸福安康。 桑岁吸了吸鼻子,慢慢蹲下身。 “盛以泽……” 曾经无数个日夜都在想着、念着的声音缓缓地砸进他耳朵里,盛以泽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他缓缓抬眼,对上她那圆润的眸子。 桑岁秀眉微紧,盯着他这张脸。 醉意上头,他脸上原本冷白皮肤色泛着红润,剑眉下的深眼狭长,眼尾泛着醉酒的猩红。 他像只困兽,眼巴巴地看着她,等待她这个主人的原谅。 桑岁呼吸一凝,注视他眼,声音无波无澜—— “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男人神色猛地僵住,那眼里的欢喜和希翼瞬间熄灭。 他视线在她小脸上凝了一会儿,而后装作没听见地垂眼,仔细地检查她伤口—— “流血了……疼不疼?” “先上、上点药……上药就不疼了。” “你忍忍,很快就不疼了……” 李经理刚好把药箱提来,盛以泽慌慌张张地打开药箱,取出消毒药水和棉签。 桑岁直接抢过来:“我自己来。” 伤口都不到几毫米,看起来就破了个皮,虽然渗了血珠,但上点药贴张创可贴就可以了。 盛以泽又把药抢过来,做势自己给她上药,被桑岁一句呵斥。 “盛以泽!” 他动作僵住,抬起可怜兮兮的眼睛。 “我不想让你碰。” “……” 男人眼中划过受伤,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无措地把手里的药递给她。 默默背过身坐在地上,有光落在他身上,显得更落寞孤寂了。 李经理看了看两人,最后还是选择把嘴闭上。 桑岁给伤口消完毒后,上了点药,最后撕开张创可贴贴上。 处理完,她起身,垂眼睨他:“还回不回去?” 某人没回。 “不回就自个儿回吧。”桑岁斜了他一眼,“懒得理你。” 说完转身就走。 李经理看了眼桑岁离开的身影,小声提醒:“盛爷,岁岁小姐走了。” 男人僵硬落寞的身影这才动了动。 他慢慢起身,撑着晕沉沉的身体,脚步踉跄地走了出去。 李经理担心他摔倒,连忙上前扶他,被他手拂开。 出了花月夜,醉意上头,盛以泽感觉肚子里的东西搅得厉害。 他脸露难受,单手撑着垃圾桶吐了出去。 呕吐声传来,桑岁脚步顿下。 她转身看他,片刻之后还是走上前,拍了拍他后背。 见他吐完,桑岁抓起他手臂架在自己肩膀上,单手扶住他腰,扶着他往车那边走。 温热绵软的身体靠上来,盛以泽身体像是触电,几不可察地颤了下。 吐了后,他身体舒服了些,连带视线也清明起来。 他垂眼看着努力架着他走的姑娘,那股袭上心头的占有欲瞬间溢满整个身体。 他想抱她。 很想很想、抱她。 想法在脑海闪过,男人架在她肩膀上的长臂往下一滑,勾住她腰肢,把她往怀里一拉。 他紧紧抱住了她。 ------------ 第85章 想亲她 男人俊脸窝在她颈间,压在她腰肢的手臂收紧,把她紧紧圈在怀里。 弥漫着浓烈酒气的身体裹着滚烫,紧紧贴上来,桑岁被勒得有点喘不过气,连带颈间男人匀匀吐出的气息都带着火热。 “盛以泽你干什么!放开我!”桑岁试着挣扎,发现男人力气太大了,动都动不了。 盛以泽深眼微敛,许是酒精的作用,那涌上心尖的燥热几乎要把他吞没。 “别动。” 男人声音湿润,裹着浓烈的委屈。 “你让我抱一下,好不好……” 很久、很久没有这样抱着她了。 即使会被她怨、被她恨,甚至会被她厌恶,此刻他都不在乎了。 他只想抱她,甚至想……亲她。 这肮脏的想法一闪过,身体里的所有因子都在叫嚣和躁动着。 盛以泽收紧臂力,抑制不住地侧脸,薄唇轻轻抵上了她细软的脖颈。 灼热的呼吸凝聚在那一块,抵上来的触感柔软清晰,桑岁瞳仁在那瞬间猛然扩大。 随着那张薄唇沿着她细软的脖颈慢慢往下,尖锐的齿尖陷入皮肤,盛以泽加深力道,忍不住在上面咬了一口。 桑岁被这刺痛刺得回过神,她猛地推开他—— “啪——” 一巴掌狠狠甩上他脸。 “盛以泽,你是不是疯了!” 男人脸被打偏,额发散落,脸上火辣辣地疼,这巴掌,她显然用尽了力气。 桑岁眼眶红润,又气又委屈:“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盛以泽,你能不能不要再让我讨厌你了!” 女孩声声控诉砸进耳朵,盛以泽身形颤了颤,抬眼时,桑岁已经转身离开了。 “不,岁岁你不要走……” 盛以泽加快步伐抓住她手,却被她甩开。 他再次伸手去抓,又被她甩开。 那一刻的慌让他感到害怕,盛以泽急步上前想抓住她,可女孩的身影已经远去。 喝醉后四肢好像变得迟钝,情急之下他脚下又误踩到小石块,身体直接跌跪在地上。 左腿膝盖重重磕在尖锐的石块上,他皱了眉头,做势起来却发现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他又急又慌,好不容易起来,只能拖着摔伤的膝盖一跛一跛地追上去。 “岁岁……” 每走一步,膝盖处的伤就传来锥心的疼,他忍着剧痛一步一步地追。 可他走得越来越慢,最后疼得实在走不了,只能停在原地。 膝盖已经肿了,他咬着牙想迈开脚,一抹黑色影子投在他身上。 女孩身上熟悉的馨香传来,盛以泽欣喜地抬头。 是桑岁。 她回来了。 她没有走。 桑岁看着他。 她大概是贱吧,明明知道他对自己胡来,明明气得已经走掉了,可还是因为担心他出事又折返回来。 她目光落在他抚着的膝盖上:“膝盖怎么回事?” 男人眼里闪过受宠若惊,笑着:“刚才不小心摔、摔了……” “一个大男人连走路都走不了,丢不丢人?” “没、没事,不疼的。”盛以泽强忍着剧痛站直,装作没事人一样,“一点都不疼……” “我不关心你疼不疼。” “……” 男人脸上笑容僵住。 “对、对不起……”他局促地笑了笑,“是我自作多情了……” 桑岁静静地看他,半晌后才像是妥协了什么,上前弯腰,把他手架在自己肩膀上,扶着他继续走。 她就该把他丢下的! 为什么要回来! 她简直是疯了! - 桑岁之前一直在国外读书,没有国内驾照,盛以泽又喝醉了不能开车,她只能线上找个代驾把他们送回去。 代驾很快过来,桑岁扶着盛以泽坐进车后座,正想起身退出车内时,她手又被他攥住。 她目光冷冷地落在他手上。 盛以泽手一僵,默默地收回手,声音里透着小心翼翼:“你……你要走了吗?” 桑岁没说话。 见她没说话,男人眼里透着慌,泛着酒气的眼尾红润,声音乞求:“你送送我好不好?就送一段就行……” 就算不能跟她说话,但只要看着她,他就心满意足了。 桑岁斜了他一眼,退出车内。 “砰——” 车门关上。 男人眼里的亮光在车门关上瞬间,慢慢陷入了黑暗。 盛以泽身体往后靠,目光无神地望着车顶。 没有经过她同意就亲了她,她那么生气,她怎么可能还会留下来…… 男人眼帘缓缓阖上,昏暗的车厢内,猩红眼尾溢出的那颗泪珠很快隐没在黑暗中。 你凭什么要求她留下来啊盛以泽! 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 “师傅,华滨大道的豪华别墅区。” 桑岁绕过车身,打开车门坐进去,对前面的代驾说。 盛以泽猛地睁开眼。 他扭头,雀跃的眸子里亮如星辰,连唇线都忍不住勾起。 她没走。 太好了。 - 车子很快回到盛家。 车子停进院子,阿姨们见盛以泽回来,连忙上前。 酒精上头,盛以泽已经困得睡过去了。 张姨见是桑岁,诧异:“岁岁小姐?你回国了?” 桑岁点头,架着盛以泽往里走:“张姨,盛以泽喝醉了,麻烦你去给他煮点醒酒汤。” 想到什么,她补充:“对了,他膝盖摔伤了,也弄点冰块和药过来,先冰敷再给他上药。” “诶好!”张姨吩咐其他阿姨,“章姨,你去给少爷煮醒酒汤,我去拿药。” 刘管家也小跑过来,见桑岁架得吃力,把盛以泽接过来架在肩膀上,扶着他进了卧室。 其他阿姨给盛以泽洗脸的洗脸,擦手的擦手,脱鞋的脱鞋。 刘管家见盛以泽喝得不少,“少爷怎么又喝酒了?” “又?”桑岁看向他,“他经常喝酒?” 印象里,盛以泽不是烟酒不离身的人。 除非是应酬,或者是有什么心事,他才会抽烟喝酒,平时无缘无故极少抽烟和喝酒。 “是啊,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四年前少爷就开始经常买醉,每次都喝得酩酊大醉。” 桑岁眸色一怔。 四年前? 那会儿不是她刚出国留学吗? “我记得有次更夸张,那次他好像是弄丢了个钻石吊坠,大半夜喝醉了还跑去翻垃圾桶,还翻了一晚上,全身又脏又臭,先生回来看见,对他又训又骂的,还罚他在外面过了一晚上。” 说到这儿,刘管家唏嘘得很。 “不过好在,那枚吊坠最后找到了,他欣喜得不行,像是找回了自己最爱的宝贝,他还因为这事儿大大奖励我们呢。” “钻石吊坠?”桑岁愣住,“什么样儿的钻石吊坠?” “就圆形花瓣的那种,前面镶嵌了颗很大的钻石,四周还镶嵌着很多个小钻石,闪闪发亮,漂亮得很嘞!”刘管家描述着,“对了,我记得那吊坠背后还刻了个名字,叫什么来着……” 桑岁心头划过一丝异样,想起当时在法国丢进垃圾桶里的那枚吊坠。 她出声:“岁岁平安。” “对对对,就是岁岁平安。”刘管家傻笑着,“好巧啊,这背后不仅刻了你的名字,还刻了平安的名字……” 说到这儿,刘管家声音一顿。 他双眼睁大,不可置信地看向桑岁。 ------------ 第86章 暧昧上头 “你你你——” 桑岁抿唇笑:“不是我。” “是吗?” “那吊坠后面不是还有平安这两个字吗?”桑岁笑得纯真,“他的宝贝可能是平安。” “……” “喵——” 一声猫叫响起。 桑岁微顿,低眼看去,平安乖顺地窝在她脚边。 四年没见,这小家伙长胖了不少,毛光铮亮的,那双宛如蓝宝石般的眼睛圆溜溜的,一直蹭着她的脚踝。 她心头一软,蹲下身把它抱起来。 桑岁以为这小家伙早就认不出她了,没想到她一抱,它就很乖顺地趴在她胸前,小脑袋搭在她手臂上,好不悠闲。 桑岁抱着它走出了房间。 刘管家跟着走出去,笑了笑:“平安这小家伙虽然看起来挺乖,挺粘人的,但好像只粘着少爷,少爷不在家的时候不是趴在外面阳台上晒太阳就是趴在窝里睡觉,谁都不靠近,高冷得很呢。” “如今你回来了,难得它还记得你,都不用好吃的逗它,它就那么乖地给你抱着了。” 四年过去,虽然也有一些阿姨离职离开,一些新阿姨进盛家,但刘管家张姨他们都没走,自然知道当初平安是谁收养的。 桑岁抱着被照顾得很好的平安,心里五味杂陈。 当初她走得急,又是出国留学,就没把它带走。 她不放心其他人照顾它,即使是盛以泽,也曾后悔当初为什么不把它带走,但现在看来,盛以泽对它很好,也算是实现了当初把平安一半抚养权给他的承诺。 那晚上,刘管家和张姨他们跟她说了很多跟盛以泽有关的事情。 对上时间,应该是她刚出国留学的那段时间。 以他们的话说就是,盛以泽那段时间很奇怪,一向洁癖的他不仅翻了一晚上的垃圾桶,一向极少沾烟酒的他还日夜沾烟酒,喝得不省人事。 大家都知道,那段时间盛以泽只待在自己房间,拉着厚厚的窗帘,跟疯了一样喝酒,嘴里一直喃喃着一个人的名字。 最后刘管家总结:“我们都觉得,少爷当时可能是……失恋了。” 失恋? 桑岁心里划过一丝异样,随后摇了摇头,嗤笑了声。 以前她满心满眼都是他,在笔记本上记下他所有的样子,也曾无数次奢望着……他能回头看看她。 可他谈了好多好多恋爱,对她说了很多很多伤人的话。 她心里对他的喜欢也在一点一点地消耗掉,直至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 “玩玩而已,你还当真了啊。” 那一刻她才彻底清醒。 原来暧昧上头的那一刻,不是爱情,是虚伪,是扎进她心口的一把锋利的刀。 即使他现在悔不当初,即使他一次又一次地对她说对不起,希望她能原谅他,可她能做到原谅吗? 不管做不做得到,现在“原谅”二字,对她来说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时间能消除一切伤痛,包括慢慢消逝对他的喜欢。 既然不重要了,何谈什么原谅不原谅呢? 显然已经没有意义了。 更何况,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她该往前走了。 - 桑岁本来想把盛以泽送到家后就离开的。 但刘管家说盛国桦很久没见她了,他给盛国桦打了电话,盛国桦得知她来了,高兴得不行,不仅让刘管家留住她,还吩咐家里厨师做一大桌子的好菜,说他现在立刻马上就放下工作回家。 桑岁忍不住笑:“好,您别急,我又跑不了,路上您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后,桑岁把手机还给刘管家。 刘管家看着她,忍不住感叹:“岁岁小姐,您要是先生的亲生女儿就好了,先生肯定宠您宠得不得了。” 桑岁忍不住笑。 确实,盛国桦一直想要个女儿,但就盛以泽这么个儿子,后来琳姨去世,盛国桦估计是顾及盛以泽的感受,一直也没另娶。 如今盛家就盛以泽这么个独苗,还不怎么听话,盛国桦这心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安下来。 “不过当不了女儿也没关系呀,这不是还可以当儿媳妇吗?要是……” 封姨一句话落下,在场的大家都鸦雀无声了。 大家都察觉出盛以泽和桑岁现在的关系有点微妙。 虽然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两人关系是可能到不了结婚那块去了。 刘管家重重地咳嗽几声,挤眉弄眼地示意她赶紧道歉:“哎呀封姨!这都是未来的事,都没发生呢,你怎么能乱说!!” 封姨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对、对对不起,岁岁小姐,是我说错话了。” “没关系。”桑岁抿唇,看着他们,“不过,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众人:“啊?” “但不是盛以泽。” 刚从外面回来的盛国桦:“…………” 心,凉了半截。 - “岁岁有男朋友了啊?”盛国桦走进来,阿姨上前接过他脱下的外套挂好。 桑岁转身,笑着点头。 盛国桦脸色微僵。 很好,儿媳妇之梦……破碎。 盛国桦叹了声,勉强维持着微笑:“以后有机会带回家给叔叔看看,叔叔给你把把关。” “好。” “饿了吧?先吃饭。” 菜已经全部上齐了,盛国桦邀请她入座,两人面对面坐下。 刚要动筷,旁边阿姨小声问:“先生,少爷在卧室,需不需要把他喊醒,叫他下来吃饭?” “喊醒?他睡觉了?” “嗯,少爷喝醉了酒,这会儿在卧室睡觉呢。” “那就让他继续睡,反正又饿不死。” “……” 盛国桦看向桑岁,拿起公筷就给桑岁夹了块大大的鲍鱼:“来来来,你最喜欢吃鲍鱼了,快吃。” “谢谢盛叔叔。” “别客气。”盛国桦想起什么,“前段时间我刚跟你妈妈通了电话,得知你回国了,小泽也跑去江城了是吧?” 桑岁一顿,点头。 “这小子……”盛国桦问的小心,“他知道你有男朋友吗?” 桑岁点头。 “这小子……” 知道他什么德行,盛国桦恨铁不成钢,问:“他……没影响到你们的关系吧?” 说不影响到是假的,她一回国就见到他,当时整个心都快乱套了。 至于岑与…… 他对盛以泽好像没什么说辞,反而……两人相处得还挺愉快? 就是盛以泽对岑与喊他大舅哥这事儿耿耿于怀,每次听到岑与这么喊他,他就跟搭错哪条神经似的,满脸幽怨。 桑岁摇头:“没有。” 盛国桦松了口气:“当年的事,他也是误会了。” “误会?”桑岁一怔。 “嗯,他一直误会我和你妈妈……出轨。” 桑岁双眼微睁。 见她一脸诧异,盛国桦疑惑:“你妈妈没有跟你说这件事吗?” 桑岁摇头。 “那估计是不想你被这件事影响到吧,毕竟那时候……你跟小泽已经闹翻了。” 既然已经过去,桑岁觉得自己不该多问的。 但她隐约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 “这到底怎么回事?” “你琳姨去世后,小泽就误会我跟你妈妈出轨,觉得是你妈妈害死了他妈妈,所以他妈妈去世后,他对你的态度就很冷淡,甚至上了大学就一直没回家了。” “这事我原本是不知道他误会的,是那天晚上我收到你妈妈打来的电话。你妈妈说,这小子可能对你说了一些伤人的话,让你很伤心,甚至想离开这里……” 桑岁垂下了眼。 “虽然不知道他对你说了什么,但叔叔也大概猜到了一些。那天晚上他回来我就质问他怎么回事,从他话中我才隐约猜到,他可能是误会了我和你妈妈的关系。” 说到这里,盛国桦才叹了声:“这件事也有我的错,为了让他妈妈的美好形象不在他世界里破裂,我一直隐瞒他他妈妈出轨的事,只是没想到这一隐瞒,就导致了误会。” 盛国桦看向桑岁,“也因为这些误会,才导致他那么对你。岁岁,是叔叔对不住你。” 桑岁看着他,摇了摇头。 难怪自从琳姨去世后,盛以泽就性情大变,以前对她那么好,后来突然对她极其冷淡,甚至一次又一次地对她说出那样伤人的话。 在他眼里,她是“罪魁祸首”“仇人”的女儿。 仇人的女儿,他怎么可能做到笑脸相迎呢。 盛国桦放下筷子,叹了声。 “这事算起来,小泽也是无辜的,他是不知道的情况下才那样对你。” “叔叔知道伤害已成,现在说什么都抚平不了他以前对你的伤害,但我这个做爸爸的,是真的希望他能过的顺心幸福。” “岁岁,叔叔知道你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你们之间大概是没什么可能了。但叔叔真的很希望,你能够看在小泽这些年受了那么多折磨的份上,能够原谅他以前的所作所为。” “只要你原谅他,就算你们最后没有结果,他这后半生……大概过得也不会很难。” “我……” 见她为难,盛国桦最后还是笑了笑:“抱歉,是叔叔在逼你了。你感觉为难,不想原谅他也没关系,反正他现在面对的这些,都是他应得的。” 桑岁看他,沉默着。 盛国桦拿起筷子,看她:“抱歉,在饭前跟你说了那么多以前的事。今天本来就是我们相聚的日子,叔叔不说了,快,快吃饭吧。” 桑岁回过神,嗯了声后低头吃饭去了。 后续盛国桦也跟她聊了很多事,但大多是问她在国外的事情,跟盛以泽有关的事都没有再提了。 - 晚饭过后,桑岁想到盛以泽车上的秋月梨,想着拿出自己的那箱送给盛国桦。 毕竟盛国桦以前对她真的很好。 盛家有钱,什么都不缺,也不缺秋月梨,但这些东西是她的心意,盛国桦收得很开心,还给她包了个大大的红包,说是祝她平安回国的红包。 桑岁道谢后,盛国桦见一箱秋月梨自己也吃不完,便象征性地拿了一个,剩下的就让下人们分去了。 桑岁想起什么,伸手拿了一个攥在手里。 临走前,盛国桦还问起她工作的事,桑岁不敢说她正在看盛氏集团的招聘,就含糊其辞说正在找了。 盛国桦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趁着大家没注意,桑岁拿着秋月梨上了二楼,来到盛以泽房间。 房间门虚掩着,她敲了敲门,发现没人回应,便推门轻声走了进去。 盛以泽还在睡。 昏暗的房间内只有床头柜上的那盏台灯亮起一隅光,桑岁看了眼他膝盖。 阿姨已经给他做了冰敷和上了药,喝了醒酒汤,他没那么难受了,睡得挺好的。 桑岁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想起盛国桦跟她说的那些话。 她现在心里五味杂陈,一时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只知道,以前的种种,好像都过去了。 对他的怨恨少了一些,至于原不原谅…… 对她来说,好像没什么意义了。 桑岁深深看了他一会儿,抬手,把手里的秋月梨轻轻放在他床头柜上。 最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 第87章 她特意送的 翌日。 宿醉后的脑袋还是晕沉得厉害,盛以泽从床上坐起,捏了捏太阳穴,目光无意瞥到床头柜上的东西。 他瞳仁一扩,伸手拿起。 秋月梨? 似是想到什么,他连鞋都来不及穿,抓起那颗秋月梨就飞奔下了楼。 盛以泽抓住刘管家,摊开掌心里的秋月梨:“谁送的?” “哎呦少爷,你吓我一跳!”刘管家看了眼,“是岁岁小姐送的呀!” 盛以泽愣住,一时还没从错愕中回过神。 真是她……送的? 不,不可能。 之前他开口向她要,她都拒绝了的…… 他又抓住路过的封姨,把秋月梨举到她面前,盯着她眼,问的郑重:“告诉我,这、谁送的?” “哎呀妈!”封姨也被他吓一跳,回头,“少爷,这是桑岁小姐送的呀!” 盛以泽怔怔地松开她,垂眼,紧紧地看着掌心里的秋月梨。 真的是她。 莫大的惊喜在那瞬间几乎要把他吞没,盛以泽紧拧的眉头瞬时舒展开,整个眉眼都飞扬起来 她真的把秋月梨送给他了! 这是不是代表…… 她要原谅他了? 男人攥紧秋月梨,身影掠过,迅速飞奔上了楼。 “?”封姨手指盛以泽,“又疯了这是?” 刘管家:“……” “爸爸,我想吃这个秋月梨……” 临宝的声音顺时响起。 飞奔上楼的盛以泽脚步一顿。 他回头。 只见临宝手里捧着个秋月梨,眼巴巴地向刘管家请示。 刘管家转身,接过他手里的梨:“好,爸爸给你把皮削削削……” 话音未落,一只手突然罩过来,把秋月梨抢了去。 两人看过去。 盛以泽手里捧着两个秋月梨,一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刘管家看他。 “秋月梨谁送给你的?” “岁岁小姐啊。” “她不是只送了我一个吗!” “诶少爷,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昨天岁岁小姐抱了一箱秋月梨,给我们每人送一个,先生也拿了一个呢!” “……” 仿佛晴天里劈下一道响雷,直接把盛以泽的世界劈成了两半。 “所以说……”他喉头滚了滚,“我这颗梨并不是她特意送的,而是跟你们一样,顺手给我拿了一颗,是吗?” 刘管家见他一脸受伤的表情,小心地点点头:“好、好像是这样的。” 男人突然笑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竟然觉得这颗梨是她特意送的,是她送的独一无二,没想到……谁都有。 真是讽刺啊。 什么原谅啊,都是他自作多情而已。 盛以泽把秋月梨塞回临宝手里,失魂落魄地转身,又笑又崩溃地上了楼。 “其实岁岁小姐也不算是顺手的。”张姨突然出声。 盛以泽背影一顿。 “少爷,您手里的那颗梨确实是岁岁小姐特意送的。” 盛以泽转身,“你……你说什么?” “昨天您在房间睡觉,是岁岁小姐拿了梨,亲自送到您房间的。”张姨笑容温和,“如果这都不是特意,那还有什么是特意呢?” - 陈奕最近发现盛以泽很奇怪。 自从桑岁回国,盛以泽来公司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说那天他亲眼目睹桑岁跟她那个小男友接吻,他大受刺激开车扬长而去的事了。 他以为经过这事,这十天半个月在公司是见不到他的了,没想到这才过去几天,他竟然像没事人一样来公司了! 只是,人是来公司了,却奇奇怪怪的。 这一上午都过去了,盛以泽还坐在他那办公椅上,手里揣着个秋月梨,一直盯着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陈奕抱着一堆合同进来,把合同搁在他办公桌上后走过去,歪着脑袋仔细地瞧着他手里的秋月梨。 “话说盛哥……”陈奕狐疑,“这秋月梨是有什么讲究吗?你这都看一上午了。” “他们一定会离。” “?什么玩意儿?” 盛以泽转眼,把秋月梨举到他面前:“她送的。” “她?桑岁?” 陈奕这才想起,落落昨晚给他发了微信,说桑岁给她送了一箱秋月梨,问他喜不喜欢吃,喜欢吃的话,给他送一些过去。 他一向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但一想到是那姑娘亲自送过来,便答应了。 “嗯。” 陈奕又仔细观摩了那颗梨:“有什么讲究?” “秋月梨秋月梨,那就是离。”男人转目看他,神色笃定,“她在暗示我。” “?” “他们会离。” “……” 陈奕算是听明白了。 桑岁给他送了个秋月梨,这人解读人家送梨的寓意。 陈奕拉来椅子坐下:“他们又没结婚,哪来的离?” “那就是分。” “……” “离就是分,分就是离。”盛以泽盯着那颗梨,眉眼微沉,“相信我,他们一定会分手的!” “……” 陈奕起身,伸手探了探他额头。 没发烧。 但人真疯了。 陈奕没再搭理他,起身把合同全抱到他跟前:“这些都是需要你敲定的合同,你尽快看看,没问题的话把名字签了,后续项目才能开展。” “哦对了,里面有个合同,是滋扬那边的,你仔细看一下。” 盛以泽神色微顿,起身坐好。 他拉出抽屉,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打开,把那颗秋月梨小心翼翼地放进去,最后合上盖子,无比珍视地放进抽屉,再把抽屉推回去。 陈奕震惊地看着他动作:“你不吃?” “她送的,不舍得。” “会烂的。” “没事,那木盒是我专门定制,里面冷藏保鲜。” “…………” 疯了! 简直是疯了! “对了,你刚才说滋扬的合同,有什么问题?”盛以泽翻找滋扬的合同。 “四年前我们接他们那个AI智能项目,虽然现在已经上市使用,但他们对用户的反馈不太满意,说我们没有做到完美。” 盛以泽冷笑了声:“完美?什么样的程度才是完美?” “不知道,他们也没说。” “没说就是想找茬。” 陈奕颔首:“对了……” “咚咚——” 两人看向门口。 盛以泽出声:“什么事?” “盛哥,奕哥在里面没?”邹劲问。 “怎么了?”陈奕走过去开门。 只见邹劲手里抱着一箱秋月梨,笑出一口大白牙:“桑岁回国了,她给我们寄了两箱秋月梨,这箱是你的,我帮你签收了!” 刚走过来的盛以泽:“……” ------------ 第88章 她来盛氏集团了! 邹劲看盛以泽脸色难看,问:“盛哥身体不舒服?” 盛以泽没搭理他,视线紧紧盯着他抱着的那箱秋月梨。 很好,谁都送了一遍。 不仅仅只有他有而已,谁都有。 他不是她的特例,也不是她的专属。 见他一直盯着那箱秋月梨,邹劲眨了眨眼:“盛哥,桑岁妹妹没给你送吗?” “砰——” 办公室大门被狠狠甩上。 邹劲:“……” 邹劲看向陈奕:“不是,盛哥这是怎么了?吃炮仗了?” 陈奕拍了拍他肩膀,由衷地佩服他的粗神经:“四年了,邹劲,你还是一点都没改变啊。” “……啥意思?” 陈奕似是看到了什么,直接拨开他,眸色微亮:“落落?” 林落落循声看过去,立即沿着楼梯跑上来。 陈奕眉眼温柔,走过去接住她:“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给你送秋月梨嘛?”林落落提起袋子像献宝似,“当当当!你看,给你拿了这么多!” “秋月梨?”邹劲走过来,“巧了落落妹妹,刚刚桑……呜——” 陈奕捂住嘴直接把人推走,伸手牵起林落落的手:“邹劲嘴太碎,去我办公室。” 林落落低眼看着两人十指紧扣的手,甜甜地笑:“好。” 两人往上走。 一路上,林落落一直说个不停,全是在说她最近发生的事,说到桑岁,话一顿。 她笑得非常开心:“我跟你说哦,岁岁被盛氏集团录用了,今天去公司报到了。哈哈哈,从今天开始我就可以跟她一起上下班了!要是……” “唰——” 办公室门被打开。 “你说什么?” 两人愣住,看过去。 盛以泽站在那里,目光炯炯地看着林落落。 林落落没反应过来:“什、什么?” “桑岁在哪儿上班?” “……盛氏集团啊。” 话落,男人折回办公室,出来时手里拿着车钥匙和木盒子,头也不回地下楼,出了公司。 “?” 陈奕喊:“你上哪儿去?” 手机应时响起。 陈奕拿起一看。 盛以泽? 他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已经走出公司大门的盛以泽。 疑惑,划开接听,放在耳边。 “以后公司多麻烦你了。” “?你要去哪儿?” 盛以泽沉默了几秒。 “回去继承盛氏集团。” “……” “诶阿奕!你怎么了!”林落落抱住陈奕快要撅过去的身体。 陈奕望着天,一脸的生无可恋:“落落。” “我在呢。” “我可能要猝死了。” “说什么傻话。” “盛以泽要回去继承盛氏集团了。” “啪——” 手里的秋月梨滑落,邹劲瞬间白了。 反应过来,他立即追了出去—— “说好的一起开公司的!!盛哥你别把我们丢下啊啊!” - 桑岁没想到简历投了之后,第二天就收到盛氏集团HR的面试邀请。 盛氏集团是全球领先的信息与通信技术供应商,专注于ICT领域开发多年,业务早已遍布老百姓生活的方方面面。 专攻的领域主要有IT、无线电、通讯、路由和移动支付等,属于世界五百强公司,实力不容小觑。 最近几年的发展更是迅猛,今年以一己之力拿下世界多国信号搭建台项目,向国外展现了中国通讯与技术方面的真正硬实力。 在这云京市,盛氏集团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存在。 此等大公司,桑岁以为面试要求会很高很严格,没想到HR对她的简历和表现很满意,当场就录用了她。 还问她什么时候有时间来上班,桑岁错愕在原地,这莫大的惊喜几乎要把她砸晕,缓了好半晌才回过神回说,明天就可以来上班。 “桑岁小姐,您的职位是IT部门A组项目人员管理的小组长,您今天刚过来报到,我带您熟悉熟悉环境吧。” 负责接待她的人是人事部门的同事,叫章芸芸。 桑岁被她声音拉回思绪,点头:“好,谢谢您。” 章芸芸带她熟悉了环境后,给她安排了工位,并帮她办理入职手续。 等一切手续办完,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桑岁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有些无措又有点好奇地看着桌面。 感觉桌面有点空,想着买些东西装饰一下。 - 转角处。 “盛总,您确定桑岁小姐能胜任这个工作吗?”谢经理站在盛国桦身边,循着他目光看过去。 盛国桦看着桑岁,怎么看怎么满意,闻言,脸色微凝。 “你是在怀疑我的眼光?” “不不不,您误会了。” “我看过她的简历,大学里学的是工商管理专业,硕博双学位,有国外留学经验,是个很有实力的孩子。”盛国桦看向谢经理,“虽然她工作经验没那么多,但也不是一个全新小白,以她的学历、才华和才情,让她做一个小组长不觉得屈才了吗?” “……” “不过也好,从底层做起,让她历练历练,以后才有慢慢往上走的动力。” 这话听着……怎么像老父亲? 谢经理汗颜,想问又不敢问。 见他欲言又止,盛国桦瞅他:“有话直说。” “盛总,斗胆问您一句,这桑岁小姐……是您什么人?” “儿……” 盛国桦一顿,想到自家那混账儿子,摇了摇头。 他这梦,没指望咯。 “什么?” “我闺女。”说完,盛国桦转身离开。 谢经理一愣,过几秒后才抬头:“……啊?” 这也不同姓啊! - 盛国桦收到盛以泽电话的时候,他刚好开完会出来。 他看了眼上面的备注。 哟,鱼儿上钩了。 他轻咳了声,故作镇定,划开接听:“有事?” “您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什么话?” “让我继承盛氏集团。” “哟,今儿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算数没?” “算,当然算。”盛国桦笑得像个狐狸,“不过巧了,你现在回来只能去公司打杂。” “……” 盛以泽勉强维持脸上的笑容:“行,打杂也行。” “那你明天来公司报到,我让人事安排你入职。” 说完正想挂断,被盛以泽喊住。 “还有事?” “那什么……” “一个大老爷们儿,说话支支吾吾的干什么?” “桑岁今天是不是入职我们公司了?” “桑岁?”盛国桦故作震惊,“她来我们公司了?什么时候的事?那我得问问人事……” “哦没事了。” “?” 盛国桦拿下手机一看。 电话挂了。 混小子! - 盛以泽没有进盛氏,而是坐在车内等那姑娘下班。 原以为她那么怨恨他,为了避嫌,她肯定不会来盛氏上班的,没想到…… 她来盛氏上班,是不是代表…… 她对他的怨恨没那么深了? 盛以泽忍不住弯唇,打开中控台的小抽屉,从里面取出那个木盒。 他打开,取出那颗秋月梨。 越看越喜欢。 虽然她谁都送了,但没关系,她起码也给他送了一个。 这就表明,她开始慢慢接纳他了。 这是一个好征兆。 在他欢喜间,视线突然瞟到公司门口的那道熟悉身影。 她下班了! 盛以泽一脸欣喜,正想下车过去,突然看见岑与那傻逼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走到那姑娘面前。 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手挽着手离开了。 他身形一僵,脸色瞬间难看到极致。 ------------ 第89章 长这么帅,肯定是gay 盛以泽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在被一次又一次的刺激下,他一次又一次地在心里劝说自己,不管他们做什么亲密行为,这都是情侣之间该做的事情,都属于正常行为。 没关系的。 都没关系的…… 现在亲眼目睹的,只是他们手挽着手去看电影而已,相比上次接吻,这次比上次好接受多了。 所以当他假装路人,偷偷买了跟他们同样的电影票、偷偷跟着他们进了电影院、假装无意地坐在与他们相隔一排的后座之后,盛以泽才恍然发觉,自己这行为有多卑劣和可笑。 他竟然跑来偷看他们约会!! 电影还没开始,电影院内灯火通明,观众陆陆续续地进来。 盛以泽是提前进来的,看见他们进来时压低黑色鸭舌帽,假装弯腰捡东西。 “岑与,这电影我们之前不是看过了吗?”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来。 岑与手里端着爆米花和可乐,坐下后回:“没有,这是最新上映的,最新系列。” “最新系列?”桑岁看了眼电影票,后缀名确实是新的。 “嗯,之前我们在法国不是看了那几个系列了吗?这次出新的,身为这部电影的骨灰级粉丝,我们怎么也得在第一时间来看看呀!加上你今天刚入职新公司,也算是给你庆祝庆祝。” 桑岁忍不住笑:“你小子真是越来越懂我了!” “那是!”岑与挑眉,抬手,做了个姿势,“我们是什么!最强熊出没粉丝团!” 话落,桑岁也跟着抬手,十分默契地跟着他手势做了套动作。 最后两人握拳,手举到头顶,做出个类似加油的动作。 盛以泽眯了眯眼,只觉得这动作有点眼熟。 这不是海贼王里最经典的动作吗! 盛以泽连忙低头查看手里的票根,上面写着—— 《熊出没:XXXX》。 ……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 电影开始了。 院内灯光逐渐暗下来,荧幕上开始播放画面,投射出来的光线映在每个人的脸上。 盛以泽扫了眼四周,这才发现大多都是大人陪小孩来看的。 男人嘴角一抽,当时只顾着买跟他们一样的电影票,这会儿才知道竟然是个动画片。 算了,反正他也不是来看电影的。 盛以泽身体往后靠,目光紧紧地落在前排那姑娘的后脑勺上。 好似看不够似的,他单手撑着颧骨,继续看。 看着看着,唇角忍不住勾起。 “哥哥,电影不好看吗?” 旁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盛以泽被这声音拉回视线,他扭头瞅了眼,是个约五六岁样子的小男孩。 电影哪有人好看。 盛以泽没搭话,继续看着那姑娘。 结果这小男孩还继续追问:“哥哥,你这么大的人了还喜欢熊出没吗?” 盛以泽啧了声,转眸,懒懒地看着他。 小男孩妈妈意识到他打扰到别人了,连忙捂住他嘴,十分抱歉地看向盛以泽。 “抱歉啊,这孩子话多,谅解一下。” 盛以泽想到什么,放下手凑过身去,压低声音。 “小朋友,这里是电影院,说话要小声点。” 小男孩眼珠子转了转,也小声问:“为什么呀?” “因为你声音大,会影响到别人看电影。别人不高兴,会很凶。” “啊?会怎么凶?” “就比如……”盛以泽突然扒眼张嘴扮鬼脸,“这样!” “哇啊——”小男孩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男孩妈妈连忙把小男孩抱在怀里,没好气地瞪了盛以泽一眼,捂住小男孩嘴让他乖乖看电影了。 小男孩的声音惹来大家的侧目,桑岁也扭头看过去。 盛以泽做贼似的迅速弯腰,假装绑鞋带。 桑岁眨了眨眼,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她今天是出门没看黄历吗,她怎么感觉刚刚好像看到了……盛以泽? 桑岁看了眼荧幕,摇摇头。 盛以泽向来不喜欢看动画片,只觉得幼稚又中二。 她记得住在盛家,两人关系比较好的那段时间,一次夜黑风高,盛国桦在公司,温雪琳和妈妈出门逛街没回来,恰逢国庆节佣人们都放假回家了,家里只有她和盛以泽。 两人都想看电影,但盛以泽想看鬼片,她想看动画片。 家里大厅只有一部电影,谁都想先看,最后猜拳,她赢了。 当时她挑的是部上映很久的老动画片,看得津津有味,结果扭头一看,一直坐在旁边说陪她一起看的盛以泽已经睡着了。 从那以后她就知道,盛以泽不喜欢看动画片。 也是那时,她在盛满她心事的那本笔记本里写下了三行字—— 他不喜欢看动画片。 我以后还是跟他一起看鬼片吧。 虽然很害怕,但没关系,会克服的,桑岁加油! “怎么了?”岑与循着她目光看向身后。 “没什么。”桑岁收回视线坐好。 岑与哦了声,正想收回视线,突然跟正巧抬起头的盛以泽对上。 盛以泽神色一顿,倒也不躲避,直勾勾地盯着。 岑与脸色微僵,眉头微微皱起。 没想到在这儿还能碰到他。 盛以泽弯唇,大方地跟他摆手打招呼,岑与扯了扯嘴角,收回视线坐好。 因为盛以泽的出现,岑与心思显然没在后半段的电影上了。 他时不时地回头去看盛以泽,又时不时地转脸看向坐在旁边的桑岁。 桑岁很认真地在看荧幕,有时候会因为剧情突然开心,有时候又会因剧情突然难过。 她是喜欢看动画片的,跟他一样。 他们有着很多很多同样的兴趣爱好,他们在一起,很开心。 只是为什么,他也只在她脸上看到开心。 他们是情侣,却又好像跟别的情侣不一样。 “诶,我女朋友啊,又作又粘人,平时虽然喜欢闹小情绪,但哄哄就好了。”朋友的幸福溢于言表,“她特别粘我,喜欢我抱她亲她,甚至那什么……哈哈哈,你懂得。我觉得吧,这世上的情侣大概是像我们这样的吧。” 当时他朋友跟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还不觉得。 现在回想,他跟桑岁的关系,确实跟他们不一样。 桑岁对他,一直都没有亲亲抱抱的亲密需求。 而他对桑岁,好像也觉得她这个行为是正常的。 - 电影放完,大家陆陆续续地走出电影院。 盛以泽没有立即起身,而是等他们离开后才起身离开。 一出来电影院,他视线忍不住追寻那抹身影,最后定格在大厅大圆柱旁边的座位上。 桑岁坐在那儿。 他视线一顿,扫了眼旁边。 岑与不知道去哪儿了,没在她身边。 “帅哥要花吗?今天是520,要不要买一朵给女朋友呢?” 两个女生抱着花走过来。 两女生挡住他视线,他眉头一皱,收回视线看她。 盛以泽挑眉,语气不耐:“我身边有女生?” 她们看了眼他身边,确实没有。 一个女生视线慢慢从他脚底往上走,最后定在他那张脸上。 脸这么好看,竟然没女朋友!! “对、对不起,是我们误会了。” 同伴见他脸色阴沉,急忙把朋友拽走:“走走走,长那么帅都没女朋友,可能是个gay!!” 盛以泽:“……” “等等!” 两女生身形一抖,颤巍巍地转身:“帅哥,有事?” 盛以泽走上来:“多少钱一朵?” “十块钱一朵。” “全要了。” 两女生双眼一亮,急忙把手里的全部花打包成一捆,递过去:“九百九十,这是二维码。” 盛以泽扫了钱,接过花。 女生开心地祝福:“祝您跟您男朋友恩恩爱爱,长长久久哦!” 说完就拉着同伴跑了。 盛以泽:“…………” - 盛以泽抱着花下意识走过去,但一想到之前她那么抗拒的表情,脚步生生停下。 你也真是够可怜啊盛以泽,想送束花都没身份送。 他目光扫了一圈,突然发现在电影院里吵闹的那个小男孩站在游戏机前。 他妈妈在旁边兑游戏币,盛以泽走过去。 “小朋友,帮哥哥个忙呗。”盛以泽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小男孩扭头一看,哇的一声叫了起来。 盛以泽干脆拎起他后衣领,垂眸:“怕什么?我又不吃你不拐卖你。” “你会扮鬼!” “……” 盛以泽拧眉,蹲下身,试图游说他:“那都是误会。” “误会?” “那是哥哥眼抽筋了。” “?” “这样,为表歉意。你帮哥哥个忙好不好?” 小男孩半信半疑:“什么忙?” 盛以泽把花给他,手指着坐在不远处的桑岁,说:“你把这花送给那个姐姐,跟她说:岁岁,520快乐。” ------------ 第90章 不被爱的人才是小三 小男孩也不傻,反应过来被盛以泽坑了之后脚都没挪动一步。 现在的小孩怎么鬼灵鬼灵的。 盛以泽啧了声,继续诱惑:“这样,只要你帮我把这花送到那位姐姐手里,我就给你买游戏币,给你抓娃娃,怎么样?” 这话一听,小男孩立即乐呵呵地抱着花过去了。 小男孩跟桑岁说了什么,桑岁迟疑,没有伸手接。 她抬眼看了眼四周。 盛以泽担心被她发现,迅速躲到游戏机后面。 没发现可疑人员,桑岁收回视线。 “姐姐你就收了吧!你不收的话我就不可以抓娃娃了!” “抓娃娃?” “嗯,那个哥哥答应我,说我要是把这花送给你,他就给我买游戏币。” 这话一听,桑岁也不好拒绝,伸手接过了花。 她蹲下身,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那你能不能告诉姐姐,那个哥哥叫什么名字吗?” 小男孩摇头:“我不知道,但他很帅很帅!” “……” “他还让我告诉你说:岁岁,520快乐。” 盛以泽? 桑岁瞳仁猛地一扩,那瞬间几乎印证了她的猜想。 她猛地抬头,目光扫视一圈后,没见他踪影。 想询问那个小男孩时,他已经跑远了。 “岁岁,看什么呢?” 岑与从卫生间里出来,看见她手里捧着花,眸色一紧。 他目光微沉地看了一眼四周,最后定在对面的游戏机上。 桑岁收回视线,摇头:“没什么。” 内急,桑岁来不及多想,把花塞给岑与,让他帮忙拿着,说了声“你帮我拿着,我上个卫生间”后,便急匆匆走去卫生间了。 岑与愣住,低头看着怀里的花。 花香扑鼻,娇艳欲滴,全是红色玫瑰。 岑与脸色越来越沉,抬眼,抬步走向游戏机。 - “这花是你送的?” 岑与的声音砸落。 盛以泽一顿,转身。 不知道何时,那束花落在岑与手里。 盛以泽面向他,身体往游戏机上懒懒一靠,眉头一挑,笑了。 “是。” “你给桑岁送花?!” “怎么?” “桑岁现在是我女朋友!” “知道。” “知道你还送?” “今天是520,”盛以泽站直身,逼视他,“她连朵花都没有,岑与,你还敢自诩是她男朋友?!” 岑与怔住。 他只记得一些传统性的大节日,对于什么“520”“521”一些所谓寓意的节日,并不会记得。 更何况,桑岁从来没有要求他做这些。 “桑岁不要。” “你都没问,怎么知道她要不要?” “……”岑与试图狡辩,“我们从来不过这些徒有其表的节日。” 盛以泽突然沉默,眯了眯眼:“所以说,你们在一起三年,从来没有过过情人节?” 许是气场上被压制,岑与挺直腰板,镇定神色辩解:“只要跟她在一起,我们每天都是情人节!” 盛以泽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盛以泽身体后靠,双手环胸,像是笃定了什么:“岑与,你不喜欢她。” “你凭什么说我不喜欢她!” “就凭你从来不关心她要不要,就凭你从来不给她过这些节日,就凭你对她从来没有占有欲,就凭你从来不吃醋,就凭你只把她当朋友,甚至是好兄弟!!” “你——” “岑与,你口口声声说喜欢她,可你为她做了什么?” “是买着爆米花和可乐却不曾发现她不喜欢喝可乐,每次一口可乐都不喝,是从电影院出来你就跑去卫生间先让她先等你,还是像今天这样520里她连一束花都没有?” 盛以泽站直,揪起他前襟。 “岑与,其实你根本就不喜欢她,你们之间……只是朋友!” 凭什么? 凭什么不喜欢她还跟她在一起! 凭什么不喜欢她还霸占她! 凭什么明明提前认识她、喜欢她那么多年的人是他,却被他这个后来者居上! “凭什么?”盛以泽眼神发狠,难掩的落寞里尽是不甘,“岑与,你凭什么啊!” “就凭她爱我!!” 男人手一僵,盯着他:“你,说什么?” 岑与盯着他眼睛,一字一顿:“盛以泽,桑岁她爱我!” 男人脸色一僵,这一刻的所有不甘和愤懑好似消失殆尽,让他彻彻底底明白—— 被爱的人才有恃无恐。 盛以泽,你才是不被爱的那一个。 盛以泽慢慢松开他前襟,双肩耷拉着,脑袋低垂,像只丧家犬一样,整个人悲哀到尘埃里。 岑与的声音宛如刀子,一刀一刀地扎进他心里。 “盛以泽,你不觉得你的行为很冒犯吗?” “桑岁现在是我女朋友!不管我们之间有什么问题,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还有,她现在是我女朋友,她现在爱的人是我!” “盛以泽,你一次次地靠近我们,一次次地挑唆我们的关系,你不觉得自己像个小三,很卑劣,很无耻吗?!” 盛以泽眸色一紧。 “盛以泽。” 岑与挺直腰杆,目视他的眼睛多了分阴狠的快感—— “不被爱的人,才是小三。” 话落,他把手里的花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 第91章 他送的花 桑岁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发现递给岑与的那束花不见了。 她愣住,走过去:“花呢?” 岑与表情遮遮掩掩地解释:“今天是520,我看你不喜欢那花,就擅自做主把那花拆开,送给每个路过的女生了。” 桑岁脸色一僵,眉头紧皱:“可那花是别人送给我的。你怎么能……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擅自处理了那束花呢?” 见她脸色不好,岑与急忙解释:“对、对不起,是我没有考虑周全。要不这样,我重新给你买一束?” “不用了。”桑岁转身离开。 “岁岁,你生气了吗?”岑与追上来。 “没有。” 桑岁只觉得有些失望。 印象中的岑与很好,谦和有礼,对她很尊重。 没有经过她同意而擅自对她的东西做决定,还是第一次。 岑与脚步猛地停下。 他目视走在前面的桑岁,突然出声:“你是不是知道那束花是谁送的了?” 桑岁脚步一顿,有些诧异地转身。 岑与神色微凛,眼中带着一丝不甘的不满。 桑岁只觉得眼前这人突然变得很陌生。 “什么意思?” 岑与走上前,重述:“花是盛以泽送的。” 桑岁瞳仁一紧。 虽然之前有猜到,但她不敢确定盛以泽会不理智到偷偷跟过来看他们约会。 桑岁的沉默,让岑与心里的猜测确定了几分。 “桑岁,其实你一直都没有喜欢我吧。” 桑岁一愣。 “你对我,从来没有很强的占有欲,甚至不会跟其他人的女朋友一样,对我要求什么。” 恰恰没有要求,他才觉得,她其实对他没有超过朋友关系的在乎。 “我现在回想,我们之间……”岑与笑了声,“或许就不是真正的情侣。” “在法国的那几年,或许是身处异国他乡,我们相遇相识,甚至是在一起,可能只是因为孤单寂寞,只是想有个人来陪而已。” “虽然我们是情侣,但从来没什么亲密行为,甚至你从来都不要求我做什么,而我……却也一直对你疏于很细节的关心和爱护。” 岑与看着她。 “岁岁,我们虽然有很多相同的爱好和兴趣,不管做什么都能联想到一块去,但跟真正的情侣相比,不觉得我们更像是朋友吗?” 桑岁眸色一震。 她好像从来没有细想过这些。 只觉得,跟他在一起的这三年里,挺开心快乐的。 “岁岁,我现在很混乱。”岑与垂眼,神色痛苦,“我感觉不到你对我是什么感情,也看不清自己对你是什么感情。” 或许盛以泽说的是对的。 他不喜欢桑岁。 如果他真的喜欢桑岁,跟她一起看那么多次电影,不会不知道她不爱喝可乐。 如果他真的喜欢桑岁,不会不知道今天是520,是需要给爱人一束鲜花。 如果他真的喜欢桑岁,不会不知道喜欢是时时刻刻想见到她,时时刻刻想跟她做一切亲密的行为。 然而以上的种种,他都没有做到。 他之所以觉得跟她在一起开心快乐,可能只是觉得两人趣味相同,仅此而已。 桑岁秀眉微紧,心里觉得有点难受。 “岑与,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对不起岁岁,”岑与抬眼对上她眼睛,抿唇笑了笑,“我想冷静一段时间,可以吗?” - 岑与说的冷静一段时间,就真的没有来找她了。 入职新公司后,事情太多,桑岁忙得不可开交,本来想着空闲下来去找岑与说清楚,最后却把这事给忘了。 “对了你听说了没,盛总的儿子要回来掌管盛氏集团了!” “啊?不是听说盛大少爷一向傲慢、目空一切,一直都不愿意回来继承家业吗,怎么这会儿突然愿意回来了?”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在外面遭受了社会的毒打,突然发现还是有自家老爹罩着好啊!” “哈哈哈不可能!我听说盛大少爷在外面开的那公司现在都快上市了,怎么可能是因为毒打?” “啊?那我就不知道了。” “对了,盛总这次给他什么职位?公司执行CEO还是公司总经理?” “都不是,听说是在IT部门的桑组长手下当助理。” “啊?回来打杂啊?” “……” 林落落来找她的时候,桑岁正在整理IT部门最近项目的资料文件。 “岁岁,这是你让我帮你查的资料,你看看。”林落落把资料表放在她办公桌上。 “嗯,谢谢落落。” 见她头也不抬,林落落踌躇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岁岁对不起,我可能要为之前说的那些话跟你道歉了。” 桑岁头也没抬,手里的笔一直没停:“怎么了?” “我之前跟你说,你入职盛氏后,绝对碰不到盛以泽。但现在……”林落落抿嘴,神色很是沉重,“你可能每天都要见到他了。” “啪——” 手中的笔落一落,桑岁抬头,眉心一抖:“什、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盛以泽不知道发什么神经,要回来继承盛氏集团了。” “……他抽什么风?” “我也不知道,听说他今天就来公司报到了。” 桑岁心头顿时沉了下去。 她扯了扯嘴角,自我安慰:“没事,反正盛氏集团这么大,这么多部门,平时一般也碰不到。” “不巧,他入职的是你们IT部门。” “……” 桑岁又艰难地扯开嘴角:“没事,IT部门这么大,可能也很少碰面……” “他是你助理。” “轰——” 一道雷砸下,桑岁世界直接被劈成两半。 几乎是那一秒,桑岁倏地站起,神色崩溃:“他疯了是不是!!” 林落落看她,有点同情:“他疯不疯我不知道,但现在我知道……你可能要疯了。” “……” 桑岁来不及多想,抄起旁边的手机就往外跑。 “岁岁你干什么去?” “我出去躲躲。” 跑到门口,一道冷冽、带着戏谑的声音砸过来—— “躲谁呢?” 桑岁双眼猛地一睁,脚下没刹住车,一头撞进来人的怀里。 ------------ 第92章 他是你的人 盛以泽眸色一紧,手下意识环上她的腰,稳住两人身体。 女孩身上的馨香伴随那热烫的体温贴上来,男人神色恍了恍。 几乎是下一秒,那灭顶的痴恋让他紧绷的身体开始泛软,盛以泽下意识收紧了臂力。 他脸微侧,埋进她颈间。 她真的好软…… 不舍得放开。 桑岁被撞懵了,眨了眨眼,抬眼看去。 是盛以泽。 她瞳仁一扩,迅速从他怀里退出来。 “对、对不起。” 怀里的温热退去,盛以泽眉心一皱,低眼看她。 嘴巴蠕动,想说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他后退一步,微微颔首:“桑组长好。” 桑岁脸色一僵,“你,喊我什么?” 盛以泽没说话,抬步大步流星地走进去。 林落落看了看他们,总觉得待会儿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赶紧找个理由闪了。 林落落离开后,办公室内只剩下他们。 盛以泽在沙发上坐下,身体往后靠,单手撑着颧骨,歪着脑袋睨她。 “怎么,桑组长,见到我不开心吗?” 开心个鬼! 桑岁皱着苦兮兮的脸,退回办公室关上门。 她走过去,站在他跟前:“你为什么要回来盛氏?” 男人笑了:“这话说的,盛氏集团是我们盛家的公司,我身为盛家好大儿,为什么不能回来?” “你不是一直不想继承盛氏集团吗?” “这不是年轻不懂事,现在遭受了社会的毒打,觉得还是家里好嘛。”盛以泽看了眼办公室,环境还挺好。 桑岁拧眉。 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在她入职后才回来,他绝对是故意的。 “盛氏有那么多部门,你为什么偏偏选了IT部门,还是我助理?”桑岁扯了下嘴角自嘲,“我才刚入职啊,何德何能能拥有您这样的助理。” “放心,你永远配得上我。” “……” “更何况,这又不是我选的,是我们家那老头子安排的。” “盛叔叔?” - 桑岁不相信盛以泽说辞,盛以泽以证清白,带着她去找了盛国桦。 正巧盛国桦今天在公司,两人来到他办公室的时候,他刚好结束一场会议。 盛国桦坐在办公室的软皮沙发上,手里端着茶杯,一边悠哉悠哉地喝着,一边听着桑岁噼里啪啦地说着。 盛以泽全程都没说话,目光一直在那姑娘身上。 半个小时后。 “盛叔叔,盛……”桑岁抿了抿嘴,“哥哥来给我当助理,是您安排的吗?” 盛国桦扫了眼坐在桑岁旁边,身体斜靠在沙发后背,目光一直落在那姑娘身上的盛以泽。 这小子,怎么跟痴汉似的! 他收回视线,轻咳了声:“是的。” “为什么?” “盛氏集团虽然部门多,但适合小泽的不多。他大学里学的是计算机,入职IT部门刚好专业对口。但你也知道,我们盛氏集团最讨厌的就是裙带关系,凡是能进来盛氏的,是凭实力,而不是所谓的亲戚和血缘关系。” 盛国桦抿了口茶,继续说。 “盛以泽虽然是我儿子,但他一直没有在盛氏待过,他对盛氏来说,是个十足的新人。” “既然是新人,那就必须得从底层做起。” “符合他专业、又是底层的职位,就只能是你的助理了。” “……” 桑岁拧眉。 她怎么感觉这理由很牵强,但又很合理? “入职IT部门,他平时可以跟着做项目,成为你助理,又可以跟着你学着怎么管理人。”盛国桦说得振振有词,“只有把人管理好了,才能管理好一个公司!” 一笑,“这选择可谓是一举两得啊,是吧岁岁?”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 桑岁无理由反驳,只能坐下。 “好吧,我明白了。” “叔叔也是见你最近忙得不行,给你安排个助理,也是给你分担工作压力,不想让你累着,要不然你妈妈又得打电话来骂叔叔了。”盛国桦笑得一脸狡黠,“这小子现在是你的人了,你可以使劲使唤他,别跟叔叔客气。” “……” 桑岁回头看向某人。 盛以泽回过神,立即坐正。 他起身,整了整西装,伸手过去,态度谦恭:“还请桑组长多多指教。” -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这事儿要是放以前,盛以泽肯定跳起来反对盛国桦的安排。 结果那天在盛国桦办公室,盛以泽不仅听话得要命,还说以后一定听她的话,她让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 那话铿锵有力,搞得像是在宣誓。 她本来就是因为不想跟他一起共事,得知他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继承公司,加上盛氏集团是很多求职者削尖脑袋都想进来的公司,所以她才选择投简历试试的。 没想到盛以泽这家伙不按套路出牌,直接回来了! 从盛国桦办公室出来后,桑岁也认命了。 下午例行上班,继续处理今早没处理完的事。 盛以泽身为她助理,跟她一起待在办公室。 这会儿她在处理事,他则坐在沙发上抱着电脑在上面敲敲打打。 他来得紧急,人事部还没给他安置工位,暂时只能坐在沙发上处理公事。 离开时,盛国桦让助理跟TI部项目负责人说一声,给盛以泽分派最新项目的一些工作给他。 盛以泽这会儿估计是在敲代码。 两人都认真地忙着工作,没说话,室内过于寂静,显得男人那敲键盘的声音格外清晰。 桑岁手中的笔一顿,忍不住抬眼看他。 男人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笔记本电脑搁在大腿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键盘上如飞,脑袋低垂,额发掩落,轻掩他俊朗的眉眼。 说实话,盛以泽这张脸,即使什么都不做,就去鸭店坐一坐,都能吸引不少富婆的青睐。 等等。 什么鸭店!她在想什么啊啊啊!!! “我长得……”男人突然出声。 “啊?” “真的很好看?”他抬眼,唇边含着淡淡的笑意。 桑岁脸色一热,急忙别开眼,假装很忙的样子。 此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盛以泽一顿,放下手里的电脑,走过去开门。 “盛助,您点的花。”前台小姐捧着手里的花过来,“外卖员给您放前台,我给您送过来了。” “谢谢。” 盛以泽接过花,关上门。 桑岁抬眼,发现他手里捧着各式各样的花。 有康乃馨、百合、雏菊、向日葵等等。 她记得,他平时没有插花的喜好啊。 桑岁视线跟着他走。 只见他把手里的花分成几束,把办公室花瓶里的花全部换下来。 换完茶几上的,他向她办公桌走过来。 她桌上那花瓶里的花是紫罗兰,是她几天前换的,这会儿已经有点蔫了。 男人没有说话,伸手把她桌上的那束紫罗兰抽出来,然后把新鲜、开得娇艳欲滴的康乃馨和百合插进去。 桑岁诧异地看着他动作,突然想起电影院那天的事。 她紧紧看着他,出声—— “520那天的花……是不是你送的?” ------------ 第93章 你能不能抱抱我 夜市喧嚣,灯火璀璨。 电影结束后,影院大厅内的人渐渐离去。 盛以泽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抬步从游戏机后面走出来。 他走向垃圾桶,弯腰,把那束花捡了起来。 他低眼看着那一朵朵玫瑰,娇艳欲滴,鲜红刺眼。 岑与有什么资格替桑岁扔掉他送的花? 这事他本应该发火的,可就因为他是岑与——桑岁的男朋友,他连发火都没资格。 就因为这个身份,他岑与,有了任意处置任何情敌送给自己女朋友的东西,而他这个处处给他们造成情感危机的“情敌”,成了没有任何理由和资格发火的卑微者。 不被爱的人才是小三。 他盛以泽,果然是个小三。 他抬手,小心翼翼地拂了拂上面的灰尘。 “哥哥,这花不是送给姐姐了吗?” 小男孩声音突然响起。 盛以泽突然弯唇,隐隐笑声从胸膛里震出。 真是讽刺啊。 他盛大少爷什么时候活得这么卑微了! 小男孩妈妈看他,无缘无故地笑,不会是疯了吧? 她神色惊恐,连忙把小男孩拉走了。 那束花,他还是拿回了家,无比珍视地搁在书桌上。 “盛以泽?” 女孩的声音响起,盛以泽回过神,抬眼看她。 眼前这个人,是他日思夜想了三年的人。 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他盛以泽,已经没有资格拥有她了。 盛以泽挑眉,故作轻松:“什么花?” “不是你?”桑岁狐疑。 “520那天岑与给你送花了?” “没有。” “抠门。” “……” 他转身回到沙发上坐下,继续手里的工作。 桑岁看他,觉得很不对劲。 如果那天的花不是他送的,那岑与为什么说谎,说是他送的? - 自从回国后,她一直都不想单独面对盛以泽。 一来是因为她对当年的事已经慢慢放下,二来是因为她清晰地意识到…… 她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不该跟他有任何瓜葛和牵扯。 所以她一直想躲着他,跟他能不见面就尽量不见面。 可他却突然回到盛氏,又突然成为她的助理,让她不得不去面对他。 原以为跟盛以泽共事会让她很不自在,没想到一个星期过去,她比她想象中自在很多。 他似乎…… 不再揪着当年的事,对她像是对待普通同事,似有若无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她渐渐松了口气。 不过,要说两人共事的这段时间有什么变化,大概就是盛以泽会每天订购新鲜的花,把她办公室里所有花瓶里的花全部换成新的。 每天一换,每天不重样。 鲜花惹眼,花香扑鼻。 她每天一上班总能看见花瓶里的花是新鲜的。 起初她还没意识到,等意识到的时候,盛以泽做这事已经快一个星期了。 “每天换花,会不会有点浪费了?”桑岁把文件递给他,忍不住问。 人事已经安排人给他订购了一套桌椅,当做他的工位。 这会儿他正坐在自己工位上敲代码,闻言,抬头。 他突然笑了声:“不会。” “?” “本爷有钱。” “……” 桑岁努努嘴,决定再也不问了,免得被扎刀。 见她转身要走,男人出声:“你不喜欢?” 桑岁转身:“什么?” “那些花,你不喜欢?” 她怎么可能不喜欢花。 在他家住的那几年,他家后花园的那块小地,她不仅种满了各种瓜果蔬菜,还种了各种鲜花。 可能是小时候在姥姥家待比较长的缘故,她从小就对田园生活情有独钟。 桑岁看了眼花瓶里的花,由衷地欢喜:“当然喜欢。” “那不就得了。” 桑岁一愣,隐约猜到什么。 他看她一眼,“别多想,每天换花是因为我喜欢。” “……哦。” 桑岁松了口气,之余,心头竟然感觉有点失落。 她转身回到自己座位上,整理文件:“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花了?” 她记得他以前也没有插花的爱好啊。 盛以泽眉头一挑,单手撑着太阳穴,歪着脑袋瞅她,笑了。 “这是情调,懂?” “……” 行! 桑岁没再跟他胡扯,继续埋头工作。 殊不知旁边的男人一直歪着脑袋看她,看了很久很久。 有时候他在想,就算跟她真的没有可能了,能每天这样看着她,也足够了。 - 虽然很多小公司跟盛氏集团合作趋之若鹜,但有时候的一些大项目,也是需要IT部门和项目经理出去应酬谈合作。 这次的项目是政府的,很多大公司都在抢,他们IT部门的同事也需要出面竞标。 这次竞标的结果还没最终确定,为了拿下这个项目,IT部门的项目经理蔡寻带着IT部门的几个骨干亲自出去应酬了。 而身为IT部门管理人员的组长,桑岁也得出面。 盛以泽原本不用去,但他说他想历练历练,也就跟着大家去了。 应酬嘛,难免要喝酒。 桑岁酒量不行,但在场,也得陪他们喝几杯。 两杯下肚,桑岁已经感觉肚子里烧得慌。 “想必这位就是桑组长了吧?真是年轻有为啊,来来来,我敬您一杯!”对方那个负责人端着酒过来。 桑岁脸色一僵,不知道怎么拒绝对方,正想起身,一只掌心压在她肩膀上。 她侧眼,沿着那只手往上走,盛以泽把她挡在身后,举起酒杯跟对方碰杯。 “李总,小姑娘酒量不行,我来替她喝吧。”盛以泽举起酒杯碰了下对方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年轻人就是豪爽啊!”李总倒也不在意谁喝,只是不想自己面子被拂,既然有人托住他面子,他也没为难,“对了,你贵姓啊?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盛以泽弯唇:“免贵姓盛,盛以泽,刚入职盛氏集团没多久。” “哦,姓盛啊……” 对方显然是有些醉了,没反应过来,旁边一个男的在这时起身,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他双眼微睁,看向盛以泽,立即换上一副讨好的笑脸,放下酒杯,两手抓起盛以泽手。 “原来是盛大少爷,久仰久仰!”男人笑眼眯眯,“没想到盛大少爷这么低调,不早说,来来来,我敬盛大少爷几杯。” 盛以泽扯了下嘴角,似乎早就习惯这种场面,端起酒杯与对方碰了下。 “李总客气了。” - 饭局结束,已经是夜里九点多。 大家都喝了不少的酒,桑岁一一给他们叫了车。 盛以泽也喝了不少,整张脸红得不行。 桑岁抓起他手架在自己肩膀上,踉踉跄跄地扶着他往外走。 盛以泽整个身体压在她身上,脑袋倒在她肩头,俊脸埋进她发间。 女孩身上的馨香袭来,盛以泽缓缓睁开眼,低眼看去。 沿着女孩细软的头发往下走,他清晰地看见女孩削瘦的胸骨。 盛以泽眸色微敛,缓缓移开。 “其实你不用替我挡酒的……”桑岁嘟囔着,“他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如果我拒绝,他们大概也不会真灌我酒……” “桑岁。” 桑岁脚步一顿,侧脸:“怎么了?” “我难、难受……” 盛以泽原本就是冷白皮,这酒下去,整个脸红得跟过敏似的。 桑岁担心他真出什么事,伸手探了探他额头,倒是没烧,只是酒喝太多,体温偏高。 “那你先在这儿坐会儿,我去给你买点醒酒药……” 桑岁刚想把他扶到一边,男人俊脸突然埋近她肩窝,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脖颈上。 她身体一颤,连带整个身体都起了细微的反应。 男人裹着醉意的声音湿润,委屈,又带着点小心翼翼的乞求—— “你能不能、抱抱我?” ------------ 第94章 她怎么那么软 桑岁无语,想把他推开:“盛以泽,你别趁着醉酒占我便宜啊!” “难受……想吐……” “……” 男人脑袋磕在她肩头,两手垂直,安安分分的,只是这嘴里的话一句比一句苛责她。 “给你挡了酒……那、那么难受……现在连个……抱抱都……没有……” “难过……想哭……” 声音里委屈巴巴的,好似受了极大的委屈。 他以前喝醉后也没现在这么爱撒娇啊! 见她迟疑,男人委屈的一声声蛊惑:“只要……你给我抱抱,我就不难受了……” 鬼才信你的话! 桑岁翻个白眼,抓住他手把他推开:“行了啊!” 砰—— 一个没注意,盛以泽重重跌坐在椅子上。 椅子是铁皮做的,他这一撞,发出闷重的声响。 “你没事吧?”桑岁弯腰去查看他身体,身体猛地一跌,直接跌进他怀里。 盛以泽伸手搂紧她腰肢,俊脸埋进她脖颈,深深地呼吸着属于她的气息。 真的好软…… 她怎么那么软…… “别动。”男人声音湿润,声线半醉半醒似的,带着点点压抑许久的哭腔,“你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好不好?” 桑岁挣扎的动作慢慢小了下去。 她感谢他替她挡酒,给他抱抱而已,也没吃什么亏。 “抱了,你就好受些吗?”桑岁出声。 男人点点头。 桑岁沉默了几秒。 “五分钟。” “嗯?”男人身形微顿。 “只能抱五分钟。” 男人氤氲水汽的眸子一阵欢喜,整个眉眼都飞扬了起来。 他忍不住收紧臂力把她抱得更紧,宽厚的掌心抑制不住地抚着她削瘦的后脊骨,隔着薄衫把她整个人几近揉进身体里。 好想永远这样抱着她…… 她什么时候才能跟那傻逼分手啊…… 五分钟到。 桑岁把他拉开,歪着脑袋看他:“现在还难受吗?” 他敛眼,顿了顿:“嗯。” “算了,还是得吃药。” “……” 桑岁起身,“你在这儿好好待着,我出去给你买点药。”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 桑岁买药回来,发现盛以泽不见了。 她问了前台,才知道他上卫生间去了。 桑岁松了口气,本来想坐着等他,但想到他喝醉了,路都走不稳,担心他会出事,连忙起身走去了男厕。 沿着过道往里走,刚拐个弯,突然迎面撞上一个人。 “抱歉。”桑岁侧开身,正想继续往里走,一道声音把她喊住—— “桑岁?” 桑岁身形顿住,回头。 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 男人身形高瘦,一头短寸衬得脸型精瘦,夸张的青龙纹身沿着右侧脖子往下,蔓延了整条手臂。 桑岁拧眉,脑海中搜寻,发现不认识这个人:“您是?” “不认识我了?”男人突然凑过脸来,呲着那口烟牙,“我,谢玉彬。” “不认识,谢谢。”桑岁抬步就要走。 谢玉彬抓住她手:“走那么快干什么,聊聊呗。” “你谁啊!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桑岁挣扎,“你放开我!” “哦对……你应该不认识我。”谢玉彬挑眉,“不过我认识盛以泽。” 桑岁动作一顿,一脸警惕:“你是他什么人?” “仇人呗。” “……” 谢玉彬勾着浪荡的笑,猥琐的视线沿着她脸慢慢往下移,最后落在她微微隆起的胸部上。 桑岁眉头紧皱,顿感不适。 “没想到多年不见,盛以泽还是护你跟护什么似的。”谢玉彬舔了舔舌头,“当年我就是太傻,相信了他说的那句话,以为你对他根本就不重要,要不然老子在几年前就能抓住他把柄,把他狠狠踩在脚下!!” 桑岁瞳仁微睁,紧紧盯着眼前这个人。 脑海里的画面在慢慢重叠,桑岁终于想起眼前这个人是谁! 当年那次私人聚会,盛以泽说那句“玩玩而已,你还当真了”的话之前,有人问了一句话。 那人问:“盛爷,我看你对桑岁那姑娘挺上心的,你是不是喜欢她啊?” 而问的那个人,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桑岁瞳孔一紧,“你就是当年那次聚会上问盛以泽的那个人?!” 谢玉彬一笑:“哟,想起来了?这脑瓜子还挺好使。” 桑岁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追问:“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说相信他说的那句话,你相信他什么话?!” 谢玉彬见她一脸懵的表情,怔了几秒,而后突然大笑起来。 “不是吧,盛以泽不会连当年那件事都还没告诉你吧?” “什么意思?” “当年那小子知道我要找他软肋下手,给我扔了个烟雾弹,说对你不过是玩玩而已。妈的,老子信以为真,以为他对你真的只是玩玩而已!” 桑岁瞳孔倏然大睁。 “不过没事,当年没把你弄过来玩玩,现在弄过来也不迟。”谢玉彬猛地把她拽到角落里,做势要亲上来,“老子现在倒要看看,盛以泽的女人到底有多好玩!!” “不、不要……你放开我!!”桑岁惊恐地大叫,拼命地对他拳打脚踢。 可男女力量悬殊,这里又是卫生间走廊的转角处,黑暗寂静,极少有人过来。 桑岁感到绝望,正想对准谢玉彬裤裆来一脚的时候,有人突然从身后揪住谢玉彬衣领,把他狠狠拽到一边。 一脚踢上谢玉彬胸口,谢玉彬被踢飞到后墙上。 谢玉彬口吐血沫,倒在地上。 男人跨步上前,单手揪住他后颈把人拽起来,掐住他脑袋往墙上狠狠一撞。 “砰——” “砰——” …… 男人整个阴沉的脸陷入昏暗中,手上力气不减,把谢玉彬的脑袋往墙上狠狠撞击。 一下又一下。 谢玉彬被撞的鼻青脸肿,口吐鲜血,奄奄一息。 借着走廊末端的光线,桑岁看清男人的脸。 她一惊,急忙上前抓住他的手,声音里全是颤抖—— “盛以泽你别撞了!再撞就要出人命了!” ------------ 第95章 桑岁,我永远在等你 女孩焦急的声音落进耳中,盛以泽嗜血般的神色稍顿。 他低眉看着手里已经快奄奄一息的谢玉彬,手一松,谢玉彬贴着墙壁缓缓跌在地上。 盛以泽来不及多想,迅速抓起桑岁手就往外走。 两人跑出了酒店,来到宽敞的人行道上。 回想刚才奄奄一息的谢玉彬,想到未来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桑岁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那人会不会……死了?” “那人要是死了怎么办?” “他会报警吗??” “盛以泽,我们现在怎么办……”桑岁嘴唇都在抖,“要不要报警……” 盛以泽根本没在听她讲话,把人来来回回转了几圈检查,确定她没伤着、没碰着,没被欺负着,这才把人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桑岁跌进他怀里,男人胸腔里的心跳声震得她浑身都疼。 她声音顿住,红润眼眶里瞬时落下了泪。 “你有没有事……”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早就应该在第一时间逃跑的……” 因为害怕她出事,那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的心跳在这一刻得到减缓。 盛以泽收紧臂力抱紧她,下颌抵在她发顶,深呼吸着。 “你没事就好。” 桑岁顿时没了声,像是冲破了什么牢笼,她抬手,慢慢攀上他腰身,紧紧抱住他。 把脸埋进他怀里,桑岁哭腔才慢慢溢出来。 “别怕。”盛以泽抚着她脑袋,“那里是监控死角,不会被拍到什么。” “可要是谢玉彬报警了怎么办?” “他不敢报警。” “为什么?” “一,没监控录像,他没证据。二,他不敢动我,动我就是动盛家,乃至整个盛氏集团。三,我早就收集了他的犯罪证据。如果他敢动你一根汗毛,我会让他把牢底坐穿。” 这话一落,桑岁不安的情绪才慢慢缓下来。 “他伤那么重,会死吗?” “不会,只是皮外伤。” 盛以泽低眉,把人从怀里拉出来,凝着这张小脸。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桑岁,你就不关心关心我吗?” 说着,他突然捂着腹部,剑眉一皱,半弯着腰,神色痛苦。 桑岁视线扫了他全身一眼。 这张脸,除了醉酒后透着的淡红,没有一点破皮,这全身衣服,没有一处破洞。 她第一次知道,醉酒后的盛以泽,竟然这么厉害呢。 “盛以泽。” “?” “你根本就没醉吧。” “……” - 半个小时后。 看着对着垃圾桶吐了好几轮的盛以泽,桑岁最后还是相信了他说的鬼话—— “我醉了,但没完全醉。” “?” “所以我吐了,但说话、神志还很清楚。” 她问他为什么会这样,他正儿八经地说:“酒量好。” “……” 无语。 桑岁见他吐得难受,最后还是转身进了旁边的小卖部,向店家要了两杯温水。 一杯让他漱口,一杯让他把醒酒药给吃了。 她从口袋里掏出醒酒药递给他。 盛以泽漱了口,接过她手里的药,合着水吃了下去。 夜里十点,街道上没什么行人了。 桑岁望着寂静的夜市,想到谢玉彬说的那些话。 “盛以泽,我能不能问你一些事……” 话音未落,她肩膀突然一沉。 她一顿,侧眼,男人脑袋磕在她肩膀上,长睫垂下,掩盖那深邃的眸子。 “嗯。”他出声。 “你能不能如实回答我,当年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那句‘对我只是玩玩而已’的话……”桑岁呼吸一沉,“是真的出自你内心吗?” 男人沉默了几秒。 “不是。” 桑岁眼泪滚下。 多年困住她的心结,只要他说一句“不是”,足以让她挣脱这一切,得以新生。 “那你当时为什么要那样说?” 盛以泽缓缓起身,上半身前倾,两手搭在膝盖上,垂下脑袋。 他声音里,透着隐隐的颤抖。 “对不起。” “当时谢氏集团破产,我爸拟出收购计划。因这份收购计划,谢玉彬觉得他家公司破产是我们盛家在从中作梗,于是记恨上我们。因这事,在那次赛车比赛中,我被他阴了一把,摔车进了医院。” 桑岁想起来了。 当时盛以泽跟盛国桦吵了架,摔门而出后好几天都没回家。 她再见到他时,就是陈奕打电话告诉她,他赛车摔车住院了。 “当时谢玉彬一直在调查我身边的人,”盛以泽转脸,对上她眼睛,“也包括你。” “所以那次聚会上,他之所以那么问你,是为了试探你?” “嗯。”盛以泽点头,“他在试探你在我心里的位置,他那种人,过于阴险,他一旦在我身上察觉到你对我的重要性,他一定会对你动手。” 桑岁脸上落下了泪:“所以,你才说那句玩玩的话,只是想把我摘出去,让谢玉彬觉得,我对你而言,跟其他人并无差别?” 男人深呼吸着,沉重地点下了头。 “可为什么你事后不跟我解释?” “已经没有意义了。” 桑岁眸色一怔。 盛以泽抬眼看她,“那句话虽然事出有因,但也是真真地伤害到你,我让你那么伤心,那么难过,我又有什么资格再去辩解?” “伤害已成,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都只会成为狡辩。” 男人两手撑额,神色痛苦。 “岁岁,对不起……” 更何况,当年她留下的那句“盛以泽,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的话,足以把他所有希望击溃。 她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他。 他的解释,又有什么意义呢。 - 桑岁最后叫了出租车,送盛以泽回了盛家。 阿姨们听到车声,连忙出来迎接。 看见桑岁架着喝醉的盛以泽进来,连忙过去帮忙,扶着盛以泽回了他卧室。 几个阿姨忙着给他擦脸的擦脸,洗手的洗手,脱鞋的脱鞋。 忙完后,几个阿姨退出房间。 桑岁站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弯下腰拉来被子给他盖上。 正要收手,手突然被抓住。 桑岁怔住,看过去,男人缓缓睁开了眼。 室内没开大灯,只有床头灯亮着。 昏黄的光线折射在男人那双幽深的眸子里,她看见那里溢着缱绻和不舍。 盛以泽抓着她手紧紧贴在心口,唇角慢慢弯起。 “岁岁。” 声音轻柔,荡漾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清晰到震撼。 “对不起……” 桑岁心头一震,弯下身来,注视他眼。 “我知道不管我怎么做,都弥补不了以前对你的伤害。” “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你能够知道……” “不管未来发生什么,我永远都在。” 男人注视着她眼睛,郑重无比—— “桑岁。” “我永远在等你。” ------------ 第96章 我是不是要抱孙子了 她和盛以泽之间,隔了太多太多的误会。 如今误会解开,她没有感觉到轻松,反而有种怅然和无措感。 他们之间,错过了太多太多。 桑岁缓缓闭上眼。 “盛以泽。” 男人手势一僵。 桑岁缓缓睁开眼,“我知道你现在想要什么,但抱歉,我现在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你。” 盛以泽弯唇,笑着:“没关系,只要你不再讨厌我,足够了。” “桑岁。”男人指腹轻轻摩挲她的手背,“一辈子很长。” 我一定会有机会的。 桑岁勾唇笑了笑,抽回手, “很晚了,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盛以泽再次抓住她手,从床上坐起。 他仰着脑袋,光线落进眼中,里面透着希翼和乞求:“家里客房多,今晚你能不能留下来?” 她转身,刚要说话,视线突然瞥到旁边书桌上的那束玫瑰花。 看包装,很眼熟。 桑岁眸色一震:“那束花……” 盛以泽顺着她目光看过去。 是那天520送给她的花。 被岑与丢进垃圾桶后,他捡回来了。 桑岁不敢相信,上前抱起那束花仔细看了一遍。 包装跟520那天陌生人送给她的那束花一模一样,也是娇艳的红玫瑰。 不同的是,时间过了几天,这会儿花瓣已经有点枯萎了。 想起520那天的事,桑岁突然笑出了声。 她抱着花转身,直视他:“这束花就是520那天你送给我的那束吧?” 男人眼里透着慌张,起身做势从她怀里把花抢过来:“不、不是。” “盛以泽你还在说谎!!” 桑岁躲开,不让他碰到花。 “盛以泽,那天你明明来影院了!” “花明明就是你送的,你为什么还要否认?” 那天在办公室问他,他否认说不是。 她还傻傻相信了。 现在看来,那天520给她送玫瑰花的人就是他! “为什么要否认?”盛以泽苦笑了声,“难道我要承认520给你送花别有用心,要承认我像个贼一样偷窥你和岑与的幸福,要承认自己就是想破坏你们的关系吗?” “桑岁,你让我怎么承认这么肮脏的自己?” 在岑与口口声声说他是小三的时候,他就该有自知之明,跟她保持距离,才是对她好。 可他却像个狗皮药膏一样,明明知道她有男朋友了,却还要一直缠着她,给她添加负担。 女孩眼里滑下泪,“所以说,岑与在撒谎。他没有把这束花分给别人,而是……扔了?” 盛以泽笑了,“所以我捡回来了。” 他堂堂一个盛氏集团的太子爷,却被一个小喽啰欺负成这样,还没有理由去反驳、去辩解。 桑岁脸上的泪流得更凶了,“对不起……” 当时他们的关系,不管是朋友还是同事,这都是他一份心意,她都不应该践踏的。 见她哭了,盛以泽还是慌了,“我只是不想给你增加心理负担,你别多想……” “对不起。”男人抽来纸巾,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我以后不会,你别哭了好不好?” 手是真的慌,动作也是真的重,一下子就把她那张脸给擦红了。 “疼……” 盛以泽手一顿,这才意识到自己手重了,连忙收了力。 “对对对、对不起!” 桑岁突然笑了,眼里还含着泪珠,笑起来亮晶晶的。 “盛以泽,你怎么一直在道歉啊。” 盛以泽晃过神,也跟着笑了。 是啊,他一直都在道歉。 好像不管向她道歉多少次都不够。 他亏欠她太多了。 一句对不起,怎么能弥补。 “对不起。” “你又来了。” “行,我以后不说了。” 桑岁低眼看着那束花,嘴里喃喃着:“盛以泽,花枯萎了。” 以为她嫌弃了,盛以泽连忙接过来,把花放回书桌上。 桑岁看着他动作,没说话。 半晌,她才出声:“盛以泽。” 盛以泽动作一顿,转身。 “明天办公室里的花,全部换成新的玫瑰吧。” 话落,未等他反应过来,她转身离开了房间。 盛以泽愣在那里。 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后,整个神色都雀跃飞扬起来。 她接受他的花了,是不是?! - 桑岁一走出盛以泽卧室,突然撞上醒来上卫生间回来的盛国桦。 盛国桦也看到她了,脚步顿住。 他看看她,又看了看她身后的房间。 等等。 这姑娘是桑岁吧? 她刚刚是不是从盛以泽房间里出来的? 盛国桦以为自己眼花了,眨了眨眼,看了眼大厅墙上的挂钟。 夜里十一点。 这么晚了,这姑娘怎么会从那混账房间里出来…… “我真是老眼昏花,想要那姑娘当儿媳妇要魔怔了,这大半夜的,怎么看见岁岁从那混账房间里出来……” 盛国桦一边喃喃着一边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回房的桑岁:“…………” 夜深回去确实不安全,桑岁最后还是在盛家留宿了。 她住的还是以前的那间房。 自从搬出盛家,后来又出国留学后,虽然那几年她一直都没回盛家住,但盛国桦一直都有安排阿姨每隔一段时间就把她房间收拾一下。 张姨说:“先生一直都说,您一定会回来住的,没想到还真说准了。” 桑岁狐疑:“盛叔叔为什么那么笃定?” 封姨:“不知道,估计也是先生想您,一直想给您留个房间吧。” 桑岁心里一阵感动。 盛国桦待她一直都像是待亲闺女一样好,所以即使当年盛以泽误会他和她妈妈出轨,继而对她冷漠,她也一直在盛国桦这里得到温暖。 - 翌日。 桑岁特意早起,给盛国桦做了顿早餐。 盛国桦洗漱完下楼,助理已经在他身旁汇报今天的工作内容和流程。 走到一楼,他看了眼餐桌,早餐极其丰富。 “张姨,今天是什么日子,准备这么丰盛的早餐?”盛国桦话音刚落,桑岁端着做好的早餐从厨房出来。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走过去。 “岁岁??”他震惊,“你怎么在这儿?” “我昨晚在这留宿。” “留宿啊……”盛国桦习以为常,几秒后突然反应过来。 那他昨晚看见她从盛以泽房间里出来……不是眼花,也不是梦?! 盛国桦瞳孔微睁,想到什么,一脸欢喜。 他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岁岁,这些早餐都是你做的?” 桑岁把最后一道煎面包端上来,解下围裙,在盛国桦对面坐下。 “嗯,盛叔叔,您快尝尝,看我手艺好不好?” 盛以泽正好从楼上下来,看见桑岁,一愣。 他急步下楼走过去,在她旁边拉开椅子坐下,目不斜视地盯着她。 “你昨晚……” “嗯,留宿了。” 盛以泽忍不住勾唇,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他手撑着太阳穴,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她。 盛国桦喝了口粥,扫了眼一脸痴汉的盛以泽,欲言又止。 “啊我给忘了!还有我蒸的蟹黄包呢!”桑岁起身,“你们先吃,我去厨房端过来。” 桑岁离开,盛以泽终于把视线收回来坐好。 他喝了口粥,忍不住笑:“今天的粥怎么有点甜?” 盛国桦看他,不相信地喝了口自己的。 就是白粥的味道,不甜啊。 他这儿子傻了吧? 盛国桦搅拌白粥,故作无意地说:“问你个事。” “说。” “你昨晚跟岁岁……” “什么?”盛以泽继续喝粥。 这事实在是不好开口,盛国桦干脆换了个问法。 “我是不是要抱孙子了?” “噗——” 盛以泽一口粥直接喷了出来。 ------------ 第97章 掠夺 盛以泽赶紧抽来纸巾擦拭干净。 “胡说什么呢?” “我胡说?”盛国桦放下勺子,“我只是人老,眼还没花!” “?” “昨晚我明明看见她从你房间出来了,夜里十一点,你小子……”说起这个,盛国桦皱着眉头,“那姑娘不是还有男朋友吗?人家分了没,你就直接上位?” 这话是越说越离谱了。 “他们没分。” “你这混账,怎么能当小三!!” “……” 小三? 又是这个词。 最近他听这词都快听烦了。 “昨晚是我喝醉了,她送我回来,我们什么都没发生,仅此而已。” 盛以泽无语,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还有,您都多大年纪了,少管年轻人的事行不行?” 闻言,盛国桦松了口气。 这口气刚松完,失落就袭上心头。 这下好了。 儿媳妇,飞了。 孙子,也飞了。 - 昨晚因谢玉彬的事,盛以泽的车还停在那家酒店门口没开回来。 他交代家里的林司机去把他的车开回来,末了,打开盛国桦的车门,大大咧咧地坐进去。 见桑岁还傻站在那儿,他手撑着车窗斜睨她:“怎么不上来?” “这是盛叔叔的商务车,我们上去会不会打扰他?” “不打扰,岁岁快上来。”盛国桦抽空向她招手,“你哥哥这厚脸皮的混账都能上来,你怎么不能上来?” 盛以泽:“……” “好,谢谢盛叔叔。” 桑岁忍不住笑,弯腰坐了进去。 盛国桦的车是加长版林肯商务车,车身修长,可容纳好几个人。 里面配置专门的办公桌椅,盛国桦这会儿正在处理工作。 桑岁自从上车,电话就开始响个不停。 职位关系,她需要处理的琐碎事特别多,不是她要给别人打电话,就是别人给她打电话。 盛以泽自从上车坐在那儿,就手撑着软皮沙发沿一直看着那姑娘。 长发束起,露出白皙细长的脖颈,鬓角细发柔软,勾着女孩漂亮圆润的耳朵。 脸就巴掌大,侧脸看着,显得那张脸更小了,鼻尖微翘,皮肤白嫩得能掐出水来。 盛以泽视线沿着她光滑的额头、漂亮的眉眼、挺翘的鼻尖再到莹润泛着光泽的粉唇…… 那里,应该很好亲吧。 吃早餐的时候,盛国桦问了他一个问题。 他问:“如果他们没有分手,你就这么一直等下去吗?” 他不喜欢盛国桦管他的私事,但他这个问题,他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会儿。 会一直等下去吗? 答案是会的。 可当他每次看到她的时候,那强烈的占有欲几乎要把他淹没。 终其一生也要得到的人,怎么会轻易放弃。 但等待,不是他盛以泽的风格。 掠夺才是。 桑岁打完电话,察觉到男人的视线,扭头:“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盛以泽坐直身体,身体前倾:“有个问题我一直挺想问的。” “什么?” “最近怎么没见你跟岑与联系了?” 桑岁一顿,仔细回想。 自从520那天他说想冷静一段时间后,到现在她就没见岑与联系她了。 “他可能是忙吧。”桑岁找了个借口,连忙低头忙工作。 “人家总统都有时间谈恋爱,就他,能忙得过总统?” 桑岁转眼看,眯了眯眼:“盛以泽,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觉得……”盛以泽勾唇,笑得人畜无害,“他可能已经单方面跟你分手了。” “……” - 来到公司,两人刚走进大厦,盛以泽就被盛国桦喊去开股东大会了。 桑岁一个人回办公室,打开办公室门,突然闻到一股浓烈的玫瑰花香。 她脚步一顿,视线扫了一圈。 所有花瓶里的花全部换成了娇艳的玫瑰。 鲜艳欲滴,楚楚动人。 桑岁诧异,把门关上后走向办公桌。 她拉开椅子坐下,伸手把桌角的花瓶端过来,凑过鼻子,在上面嗅了嗅。 玫瑰花香,淡雅馨香。 “叮咚——” 手机震了下。 她点开微信,盛以泽的微信头像被顶到最前面。 他给她发了条微信—— 【答应你的玫瑰花。】 桑岁脸色微僵,心头划过一丝异样。 其实她很喜欢花,只是跟岑与在一起后,她这个喜欢好像随着岑与的习惯慢慢变淡。 岑与只过一些传统性节日,至于520这种节日,他只觉得这是资本家为了消费而兴起的节日,没有任何意义。 与其买花,不如用这些钱去做一些开心有意义的事——比如看电影,或者一起吃饭。 这也说不上来谁对谁错,只是在她看来,她的需求一直被忽略。 或许就像岑与说的,他们之间的关系与其说是情侣,不如说是更像朋友。 桑岁盯着眼前的玫瑰花。 哪个女人不爱花呢?就算是朋友,应该也可以送花的吧。 只是岑与从来没给她送过而已。 桑岁关了手机屏幕,再次把花放在鼻下嗅了嗅。 嗯,挺香的。 也不知是因为花香的缘故还是心情好,桑岁感觉整个下午的工作都轻松了不少。 盛以泽开完会回来,已经是中午了。 桑岁本来想跟落落一起出去吃午饭,临时却被落落放了鸽子。 说陈奕约她去吃大餐,她之前为了她已经放了陈奕几次鸽子,这次万万不能再放了,否则她这男朋友就要杀进盛氏集团了。 陈奕跟林落落在一起也有四五年了,感情越来越好,父母也早就不知道见了多少回了。 现在林落落的工作也稳定下来,听她那意思,不出意外的话,年底就要订婚了。 桑岁是由衷地替她开心,陈奕是个好男人,温柔体贴,努力上进,是个很好的选择。 两人从校园到婚纱,不知道羡煞了多少旁人。 实在难以想象提着刀杀过来的陈奕,桑岁笑了声,微信上语音回她:“行吧行吧,我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约会了,我这边自己去吃就行。” 话音刚落,一道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 “一个人吃饭多无聊啊。” 桑岁一顿,抬眼看过去。 盛以泽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身高体长地靠在玻璃门上,双手环胸,唇角勾着淡淡的笑意,微垂的眉眼里溢着缱绻深情的光—— “桑岁小姐可否赏个脸,跟我一起吃顿饭?” ------------ 第98章 见家长 一个小时后。 盛以泽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手撑着太阳穴,一脸幽怨地看着他们。 外卖员从保暖袋里把餐食一一端出来,桑岁在旁边接过,然后整齐地摆放在茶几上。 取完餐,外卖员站起,笑着微微鞠躬:“祝小姐用餐愉快,记得给我五星好评哦!” 桑岁把最后一份麻婆豆腐放好,示意坐在沙发上的大冤种:“是他手机点的,你让他给你好评吧。” 外卖员立即转身,正想给盛以泽鞠个躬,发现男人脸色难看,一脸郁沉。 好可怕! 外卖员声音一卡,吞了吞口水,几倍加速地喊了声“记得给我五星好评哦”后,就脚底抹油地跑了。 桑岁看着眼前丰盛的饭菜,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抽出一次性筷子掰开,敲了敲。 正想夹块牛肉,想起什么,她抬眼看去。 盛以泽还是一脸幽怨,看起来很不开心。 谁家答应别人一起吃饭,结果一起吃外卖啊! 桑岁咧嘴一笑,笑容纯真无害:“我觉得叫外卖……挺好的。” 盛以泽冷哼了声,没说话。 一副“我很生气,要哄不好”的架势。 桑岁了解他这脾气,倒不是真的跟她生气,但这家伙一生气就难哄,这气还得生一段时间。 待会儿她还有很多工作要忙呢,桑岁懒得理他,决定自己先吃。 见她没理他,盛以泽眉头皱得更深了,声音透着愠怒:“桑岁!” 桑岁从饭碗里抽空瞅他一眼。 “我生气了。” “我知道。” “你要哄我。” “……” 桑岁扒了一口饭。 这顿饭虽然是外卖,但毕竟是人家花钱订的,她怎么也得尊重这个做东的。 桑岁擦了擦嘴,取来一碗白米饭,打开,舀了点番茄炖牛肉的汤底浇在米饭上,再给他夹了好几块大牛肉。 她走过去,半蹲在他面前,双手把饭递上。 咧开嘴角,开始哄人—— “我这不是下午还有很多工作吗,出去吃多浪费时间啊?还是外卖好,方便又快捷。” “你看,这浇了番茄酱汁的米饭多诱人啊,这大块牛肉多软烂啊,你都不用嚼,牛肉直接在你嘴里化开!” “还有这包装,多好啊!虽然只是外卖,但卫生又干净,服务又好,还能……” “桑岁。”男人突然打断她的话。 “诶?” 盛以泽坐直,上半身前倾,整个身体好像把她罩住。 “岑与不吃饭的时候,你也是这么哄的?” “……” 怎么提起岑与了? 他可没你这盛大少爷娇贵,外卖都不吃。 “没有。” 男人眉宇一悦,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 他伸手。 桑岁立即把饭送到他手上。 这公子哥从小锦衣玉食,就没吃过什么苦,加上洁癖,觉得外卖都很脏,就没见他吃过外卖。 男人用筷子夹了块牛肉送进嘴里,桑岁一脸期待地看他:“怎么样?” 虽然是用他手机点的餐,但都是她亲自挑选的,知道他喜欢吃番茄炖牛肉,她特意挑了家好评最多的店,这道菜是那家店的招牌。 她没吃过这家,不知道口味怎么样。 男人挑眉又皱眉,最后舒展开,“还行吧。” “嘴可真刁。”桑岁起身,端起自己的饭继续吃。 “你点鸡腿了没?” “你想吃鸡腿?” 他扫了眼茶几,有点了,“没什么。” “哦。”桑岁继续吃饭。 盛以泽放下碗,抽来根干净的一次性筷子,掰开,伸手夹了块鸡腿。 桑岁以为他喜欢,忍不住夸:“这家做的盐焗鸡腿非常好吃,入味又滑嫩,你可可可……诶?” 那鸡腿从眼前划过,最后落在她碗里。 桑岁愣住,看他。 盛以泽没看她,又给她夹了些她爱吃的菜,直到她碗里叠得满满的,他才放下筷子。 抬眼对上她眼睛,盛以泽下巴抬了抬:“吃啊。” 以前的记忆突然闯进脑海。 当年她身体弱,被那男人一拳打进了医院,他很负责,为了给她补身体,特意请学校食堂的老师傅每天给她烧一桌子的饭菜。 有肉有菜有汤,而且全是她爱吃的。 她喜欢吃鸡腿,他也是让师傅变着法地给她做各式各样的,怎么吃都吃不厌。 那段时间她吃胖了好几斤。 当时她满心满眼都是他,想着每天放学就能跟他一起吃饭,心里就充满了期待。 她从开始的走去食堂,最后直接跑了去。 就连去食堂的路上,她都感觉吹在脸上的风是甜的。 她当时就在想,如果每天都能跟他一起吃饭,那该有多好? “怎么了?” 桑岁低下脑袋,掩去微红的眼眶。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 一只手突然覆上她脑袋。 桑岁眸色震住,抬头看去。 男人揉了揉她脑袋。 “桑岁,我想向你征求件事。” “什么?” 男人弯唇,缱绻的眸子里溢着深情和缱绻,声调温柔—— “我以后能不能跟你一起吃饭?” - 声音落下,是女孩久久的沉默。 她似乎在思考,也似乎在犹豫。 他手势僵住,默默收回了抚摸她脑袋的手。 她沉默的时间不长,可他却觉得自己在经历酷刑,时间漫长无比。 在他眼里的期待慢慢灰暗下来的时候,他听到她回了个“好”字。 她答应了!! 盛以泽突然笑出了声。 在她没发现的角落里,他红了眼眶。 他才不承认是喜极而泣。 有人说,喜欢一个人,是想跟她一起吃很多很多次饭。 他做到了。 自从那天后,他每天都会陪桑岁一起吃午饭。 虽然她总是说自己很忙,不想跟他一起出去吃,虽然她订的都是外卖,但只要跟她一起吃,他就觉得很满足。 什么卫生不卫生,什么外卖不外卖的,反正吃不死人,只要跟她一起吃,又有什么他吃不下的? 虽然他有几次因为肠胃不适,吃完外卖腹泻了几次,但没关系,这都是可以克服的! 【最近跟她吃了好多次饭,她每次都把嘴塞的满满的,像只小仓鼠似的,真可爱。】 【最近跟她的关系越来越好了。】 【最近岑与也没来找她,真好。希望他永远都不要来找她。】 【这样他们就会分手了。】 【明天给她订什么外卖呢?】 【还是给她买鸡腿吧,那姑娘就是鸡腿养的,没鸡腿吃不下饭。】 …… 房间内只开了盏台灯,盛以泽坐在书桌前,在一张张便签纸上写下这一段段话。 写完一句,撕下一张,小心翼翼地贴在白墙上。 最后,他写下一句—— 【好期待明天跟她的见面。】 - 翌日。 盛以泽开了一整天的会,出来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他看了眼时间,急步回到办公室,却发现桑岁没在。 他急了,踩着楼梯往下走,顺便给她发了微信,询问她去哪儿了,怎么不在公司。 “诶,桑岁是不是跟她那男朋友谈了很久了?” “怎么了?” “我看见她跟她男朋友一起去见家长了!” 盛以泽脚步猛地一顿。 ------------ 第99章 她订婚了 桑岁没有想到,一个多星期没跟她联系的岑与,再次联系她的时候,是他父母约她一起吃饭。 之前岑与父母得知她回到云京市的时候,有说过约她一起吃饭,但那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就不了了之。 没想到时隔这么久,他父母又突然来约她了。 岑与这段时间的“冷静”,桑岁也想清楚了一些事。 她比谁都清楚这次吃饭意味着什么,原本想推辞,但想到该跟岑与说清楚,最后还是去赴约了。 桑岁来到福来酒店的时候,岑与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 她一下车,岑与就迎了上来。 他伸手牵她的手,弯唇笑着:“走吧,他们都在包厢里等着了。” 桑岁手势一僵,低眼看着两人牵的手。 岑与停下脚步,“怎么了?” “岑与。”桑岁嘴唇蠕动,“我有话想对你说……” “诶呀我们快进去吧,他们都等急了。” 他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但又似乎是真的觉得他爸妈在里面等急了。 不等桑岁说什么,他直接打断,拉着她就往包厢里走。 桑岁最后还是把那句话咽回肚子里。 - “爸妈,岁岁来了!” 包厢大门打开,正在跟服务员沟通的女人转过身来。 女人看起来五十出头,束发,脸戴眼镜,脸型偏瘦,棱角较为锋利。 她保养得不错,看起来也就四十多岁,只是可能是职业的关系,她那双眼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桑岁不寒而栗。 不过也是几秒钟,女人很快弯唇笑着走过来,热情地牵起她的手:“岁岁啊,你好,我是岑与妈妈,姓李,你可以叫我李姨。” 虽然这是第一次见面,但在这之前,桑岁对岑与的家庭成员情况大致了解。 岑与是独生子,父母都是知识分子,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是高中老师。 许是职业关系,桑岁莫名地感到一丝紧张和拘谨。 岑与父亲跟服务员交代完后,转身过来:“你好岁岁,我是岑与爸爸。” 桑岁连忙伸手握住对方的手:“叔叔阿姨,你们好。” 几人打完招呼便陆续入座。 没多久,服务员开始上菜。 “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随意点了一些。”岑与妈妈把一盘牛肉端到她面前,“不合口味的话记得跟阿姨说,阿姨另外给你点爱吃的。” 女人的热情让桑岁的紧张和拘谨消减了一些,她点头:“谢谢阿姨。” “不客气。” 相比之下,岑与爸爸显得话少些,大多时候都是岑与妈妈在跟她说话。 女人牵着她手,像长辈一样关心她的情况。 聊到她家庭情况的时候,女人突然问:“对了,我听小与说,你爸爸是消防员是吗?” 桑岁笑着点头:“是的。” “那很了不起哦,为民服务,是我们老百姓的逆行英雄。” 桑岁颔首笑着:“谢谢您。” “那他现在还是在江城的消防队吗?”女人眯眼笑着,“他这工作是正规编制还是合同工?我有了解过,我们国家给消防部队方面的福利还是不错的,只是有些地方可能比较小,福利这块会……” “他已经去世了。”桑岁出声打断。 女人脸色一僵,似是没想到桑岁会这么直接。 桑岁补道:“我初三的时候,他出任务的时候牺牲了。” “啊……这样啊,对不起,阿姨不该问这些的。” “没关系。” “诶,你这孩子。”女人一脸心疼,“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 盛以泽最后还是去了福来酒店。 打探到他们吃饭的包厢,盛以泽在隔壁开了一间包厢。 他什么都没点,就搬来张椅子坐在靠墙的位置,默默地听着。 两个包厢只隔了一堵墙,隔音不算很好,他能清晰地听见对面包厢内欢乐、融洽的交谈声。 “诶,眨眼间,我们小与就长这么大了。”一个女人感叹着,“时间过得真是太快了,感觉昨天他还在襁褓中被我抱着,今天他就交女朋友谈恋爱了。” “是啊,小与这孩子从小就乖巧听话,当初送他出国也是情非得已。”男人的声音响起,“我们也是为了历练他,让他更成熟稳重些,没想到他直接告诉我们说,他谈恋爱了。” 说到这里,男人哈哈笑了声:“岁岁,你都不知道我跟他妈妈听到这个消息时有多震惊,我们生怕他被骗了,毕竟他一个人在国外,我们又不在他身边。” “说实话,我们都挺担心他的。”女人拍了拍桑岁的手,叹了声。 “当初他和你一起回国,他第一时间没有选择回家,而是陪你回了老家江城,我们还觉得你可能……” 女人声音顿了顿,“不过现在看来,我们的担心是多余的。” 桑岁脸色微凝,尴尬地笑了笑。 她怎么会听不出这弦外之音呢。 当初跟岑与一起回国的时候,她有问过他要不要先回家看看,毕竟这么多久没回家,他爸妈肯定会想他。 当时岑与说的是:“没事,我陪你先回老家,到时候再回去。” 也不知道岑与是怎么跟他爸妈说的,现在听他爸妈的意思,应该是责怪她怂恿岑与跟她一起回老家了。 许是察觉出桑岁脸色不对,岑与主动解释:“爸,妈,当初是我自己想跟岁岁一起回老家的,毕竟路途遥远,她一个女孩子自己回家,我不放心。” 女人脸色微沉,瞪了岑与一眼。 岑与脸色一怯,迅速低头吃饭,不敢再说话了。 女人看向桑岁,拿起公筷给她夹了块大虾,笑着:“来来来,岁岁,吃虾。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就不聊了。我们现在来聊聊你们的事吧?” “我们的事?”桑岁一愣。 “你不知道吗?”女人看了眼岑与,“小与跟我说,你们感情非常好,想把你们的事定下来。” - “先生,您想吃点什么,这是我们的菜单,您要不要看看?” 服务员看了看坐在墙角的盛以泽,鼓足勇气走了进来。 这人也是奇怪,一来就指定要这个包厢,订完包厢就他一个人进来,也不见他什么朋友过来。 大家以为只是他一个人过来吃饭,就一直守在包厢门口等他开口点餐,可这人就是特别奇怪,一个菜都不点,水也不喝,一进包厢就拉来椅子坐在墙角位置,闭目养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服务员走近一看,才发现男人脸色难看,整个人透着孤寂的冷寒。 他怯了怯,还是壮着胆子再问一遍:“先生,您是不知道要点什么吗?要不要我给您介绍介绍……” 盛以泽悠悠睁开眼,眼睫半敛,一双深邃漆黑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前方。 忽而,他轻笑出声。 这场梦,该醒了。 服务员心里犯怵,忍不住轻声问:“先生?” 盛以泽起身,直接往外走:“把包厢退了吧。” - 桑岁出来上卫生间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男人从走道转角处走过。 她脚步一顿,后退几步,循着走道看过去。 发现那男人身影已经消失在走道。 是她的错觉吗? 她刚刚好像看见盛以泽了…… 桑岁没有多想,抬步走去卫生间。 出来时,突然撞上一个女人。 是岑与的妈妈。 “阿姨,您也是来……”桑岁笑着走上去。 女人站在那儿,明明笑着,那双隔着镜片的眼睛却透着一丝肃冷—— “其实你根本就不喜欢岑与吧?” ------------ 第100章 我们分手吧 桑岁当即皱了眉头。 倒不是因为对方说中她的心事,而是因为对方那透着一丝咄咄逼人的笃定。 “阿姨,您想说什么?” 女人直视她眼睛:“我的目的很简单,我希望你跟岑与分手。” 桑岁愣住。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女人态度的转变。 想到刚才在包厢里,女人在谈论他们婚事时那热情开心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这都不到半个小时,竟然换了一副面孔。 看着眼前这女人冷漠逼人的样子,桑岁突然发现,对方这次约她吃饭并不是撮合她和岑与,而是拆散他们两个。 桑岁笑了声:“您是岑与的妈妈,这件事不应该是您跟岑与说吗?” 女人眉头微紧:“岑与一直想跟你结婚,如果我跟他说,他会听吗?” “他不会听,您就来要求我这个跟您没有什么关系的外人?”桑岁声音冷下来,“阿姨,您不觉得您有点冒犯了吗?” 似是没想到她不是这种软脾气好欺负的性格,女人愣了愣,视线重新上下打量她。 女人脸色缓和,笑了笑:“抱歉,确实是阿姨冒犯了。” 桑岁没说话。 “我们对岑与从小就管得严,从来不允许他行差踏错。也不知道是从小管他太严格还是怎么的,自从他成年后,他就开始忤逆我们,不管我们说什么,他都不听。” “我们把他送出国留学,也是为了他能够有一个好的前途。” “可他总是很烦,每次跟我们打电话打不到几分钟就吵着要挂断。” “桑岁。”女人注视她眼睛,“你可能也感受的到,其实岑与也不喜欢你。他之所以跟你谈恋爱,可能是因为在国外读书孤独,但更多的是,他只是想借你来反抗我们。” 女人叹了声,继续说。 “这孩子什么脾性我太清楚了,你们之间根本就不喜欢对方,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要在一起?” “这次他突然跟我们说,他想跟你订婚,想跟你一辈子在一起。” “可我看得出来,他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爱,什么是担当。他想跟你结婚,也只是为了一时之气,擅自想与你绑定了终生。” “桑岁,我不希望他拿婚姻大事开玩笑,”女人顿了顿,故作叹了声,“当然,我也不想他耽误你。” 桑岁看着她,突然笑了:“您对您儿子……了解得还挺透彻的。” 她说的没有错。 回想起跟岑与在一起的这三年,他们之间的相处确实不像是恋人,反而像是搭在一起玩耍的朋友。 “可为什么,刚刚在饭桌上您那么开心地跟他讨论订婚的事?”桑岁扯了下嘴角,“我连插嘴都插不进去。” 这就是岑与一向脾性。 一旦是他做好的决定,他不太会听取别人意见,就算这个决定是跟她有关,他也一样一意孤行。 订婚的事,她也是在饭桌从他嘴里听到才知道。 或许真如眼前这个女人所说。 一个从小被严格要求的小孩,在外人眼里,他善良温顺,懂礼貌有家教,可一旦触碰他什么逆鳞,他就像是露出锋利爪子的恶狼,把人狠狠咬死。 女人颔首:“抱歉,我希望他主动做一些决定,所以就没阻止。” “主动做决定?那可是跟我有关的婚姻大事!”桑岁嗤笑,“阿姨,就算是冒犯到别人,侵犯到别人的婚姻选择权,您也为了自己的儿子而选择牺牲别人吗?” 女人语塞。 桑岁微微颔首:“阿姨,分不分手,是我自己的决定,我不喜欢别人插手让我做决定。” “你——” “谢谢您的款待,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桑岁转身离开。 - 岑与出来,看见只有李静一个人回来,走上前问:“岁岁呢?” 李静脸色沉下来:“我实话跟你说,我跟你爸爸都不接受这门婚事。” “为什么?” “你觉得桑岁这样的家庭,配得上你吗?” 岑与顿住。 “一个从小地方出来的姑娘,父亲去世,母亲也没什么本事,你觉得她未来对你事业有什么帮助吗?” “可她很优秀啊……” “妈妈承认她很优秀,但在这当今社会上,一个没有原生家庭做依托的人,就算是她很努力在大城市打拼,她最后能打拼出什么结果?”李静语重心长,“小与,我们只是希望你能娶一个对你有帮助的女孩,而不是未来有可能需要你去帮衬她家庭的女孩。那只会拖累你,你明白吗?” 岑与眼眶猩红,垂下的双手紧握成拳。 “可我喜欢她……” 李静看着他,声音冷下来:“你是真的觉得你喜欢她?” 岑与错愕。 “就在刚才吃饭的饭桌上,我们追问她一些事,她答不上来的时候你有帮她解围吗?有帮她说话吗?在吃饭的途中,你有对她体贴入微,知道她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吗?” “你都没有吧?”李静笑了声,“儿子,你根本就不喜欢她。” “我……”岑与语塞。 “你所谓的喜欢,不过是朋友的喜欢,根本就不是爱情。”女人走近,抬手拍了拍他肩膀,“小与,妈妈是过来人,知道什么是爱情,知道什么人才适合你。” “妈……” “你找个机会,跟她分手吧。” - 岑与从小就辩不过母亲,这次也一样。 在母亲一句句话掷下,岑与被说得哑口无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他还是选择转身离开,追了出去。 桑岁没有走远,而是在酒店外面寻个休息椅坐下。 岑与追过来的时候,看见她坐在酒店门口的榕树下。 入夜,灯火璀璨。 榕树上挂着彩灯,一闪一闪的,闪光落在女孩身上,像精灵一般在她身上跳跃。 岑与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 他扭头,笑:“对不起,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擅自跟我爸妈说了订婚的事。” “岑与。”桑岁突然出声。 “诶?” “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我们不合适。” 岑与脸色一僵,扯了扯嘴角,“什么不合适?我们不是谈了三年了吗?我觉得挺合适的呀,我已经在慢慢习惯你陪我了……” 桑岁直接打断他:“岑与,我们分手吧。” ------------ 第101章 她订婚了,可新郎不是我 退了包厢后,盛以泽出了酒店。 他坐回车内,身体往后靠,望着昏暗的车顶,呼吸荡漾在车内,沉重、刺痛。 自从她回国,他欢喜雀跃,以为自己有了希望。 可她身边站了个岑与。 他痛苦、挣扎,甚至无数次设想过,如果她跟岑与真的没有分,他们真的走到最后,他该怎么办? 他曾想过掠夺,甚至想过只要能得到她,当第三者又有何妨。 可当他们感情日渐亲密,甚至已经走到了订婚这一步,曾经那些信誓旦旦的话,肮脏卑劣的手段在这一刻不堪一击。 他们最后还是走到了最后,而他,盛以泽,成了真正的第三者。 一个不被承认、不被爱的第三者又有什么资格去乞求她。 他现在能做的,只有放弃。 - 盛以泽没有回公司,也没有回盛家,而是去了云京市公墓。 夏末后,夜里渐渐凉了起来。 皎洁的月色洒落,把整个肃静墓地衬得更加孤寂。 盛以泽来到温雪琳的墓前,望着黑色墓碑上的照片,眸色微敛,最后还是蹲下身来,从袋子里拿出香烛和吃食。 温雪琳生前最喜欢吃桃酥饼,盛以泽给她带了些,一一摆在墓前。 香烛点燃,光线把那一隅地方照亮。 盛以泽在旁边寻个位置坐下。 他望着墓碑上的照片,过去的记忆渐渐浮上脑海。 温雪琳出车祸去世后,他从未怀疑是她出轨。 当他误会盛国桦出轨云漫的时候,他痛苦、挣扎到最后的仇恨。 他恨盛国桦的负心,更恨云漫对母亲的背叛。 他不想见到这两个无耻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更不想见到那个一直喊他“哥哥”的女孩。 所以上大学那几年,他极少回家。 他承认自己是在逃避。 可当那个一直喊他“哥哥”的女孩考上他的学校,他去接她入学的时候,恍然间发现—— 她长大了。 曾经悄然生长出来的喜欢在再次见到她的时候疯狂滋长,像是蔓藤,把他整个挣扎和痛苦的身体紧紧捆住。 情不知所起时,早已一往情深。 他恨她,却又不受控制地喜欢上她。 一次次的口是心非,一次次对她的语言伤害,他活得拧巴又痛苦。 直到盛国桦告诉他一切真相,甚至得知奶奶突发心梗是因为看到温雪琳给那个男人写的书信,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乞求那姑娘的原谅,更不知道怎么去面对眼前这个他一直敬重的母亲。 怨她吧,她出轨也不全是她的错。 厌她吧,她又是很爱、很爱他的母亲。 不怨吧,这一切的误会因她而起。 不恨吧,奶奶的死是因为被她气的。 那时他迷茫痛苦,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最后,他还是选择慢慢释怀。 人已逝世,再怎么样,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而因误会导致的错过,也由他一人承担。 盛以泽紧紧盯着墓碑,手里的酒瓶空了一瓶又一瓶。 酒精划过喉咙,宛如刀子割开,辛辣苦涩,让他红了眼眶。 “轰——” 黑云压境,夏末的一场夜雨即将来临。 “妈……” 男人轻轻唤了声,湿润的声音里裹着无力和绝望—— “她订婚了。” “可新郎不是我。” - 夜市的喧嚣把桑岁那句话淹没,岑与愣怔在原地。 “你……”岑与勉强维持脸上的笑容,“是不是我妈妈跟你说了什么?” 桑岁目视他眼睛,回想起李静说的那些话。 他们确实不适合。 不管是相处模式还是感情,都像是毫无经验的两个青雉小孩在过家家。 “岑与,当初你跟我告白,是有目的的吧?”桑岁自嘲地笑了笑,“你之所以想跟我谈恋爱,也并不是真的喜欢我,而是想利用我这个人来反抗你爸妈,让他们意识到你已经长大了,你不需要他们来插手你做的任何事情是吧?” 岑与神色一震,没说话。 他的沉默,让她心里燃起的那一点点希望全部泯灭。 他妈妈说的果然没错。 桑岁扭头看他。 “岑与,你从来就没有尊重过我。就拿订婚的事来说,你从头到尾都没有跟我提过,更别说是跟我商量,一来就直接在饭桌上向你父母宣布了这件事。” “岑与,你总是一意孤行地执着自己做的决定,而我,只能成为你做某个决定的牺牲品。” 身旁的人一直垂着脑袋,一声不吭。 半晌,他才出声:“对不起。” 桑岁心里一阵失望,起身,垂眼看他:“岑与,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不……”岑与错愕,急忙起身。 “替我谢谢他们的款待,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见她要走,岑与伸手去抓她手,却只抓了个空。 望着女孩决然的背影,他满身不甘和不愿—— “我不同意!” “桑岁,我不同意分手!” - “哎呦,这谁家的电动车!怎么总是乱停乱放啊!” “都霸占消防通道了!” “就是!还有外面停的那些车,全把消防通道给占了,物业也不知道干什么吃的,都不管管!” “嘁,那些物业跟地痞流氓似的,只有收钱的时候见着人,一有事人影都见不着!” …… 桑岁回到自己住处的时候,小区楼道入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堆放了很多电动车。 她连侧身钻进去都钻不进去。 听着那两个女人的吐槽,桑岁无奈地叹了声。 手机里的林落落应该是听到女人的吐槽声,忍不住说:“岁岁,你那小区的电动车还乱停乱放啊?就没人管管吗?” “不知道,我已经给物业打了好几次电话了,但物业一直不处理。” “我之前去你那儿,觉得那儿的安全还是不太好。你要不找个机会把那房子退租了吧,搬来跟我住,我这儿还有个房间,刚刚好。” 入职盛氏集团后,为了上班方便,桑岁在附近租了个房子。 落落一直邀请她过去跟她住,但想到她跟陈奕谈恋爱,陈奕有时候会过去留宿,她觉得不方便就没同意。 附近的房子不好找,加上房租昂贵,她就找了个房租实惠的小区。 房子的环境还不错,租金也不算很贵,但就是小区物业一直不作为,对一些乱停乱放的车没个处理。 “还是算了,我过去会打扰到你跟陈奕。”桑岁笑了笑,“最近很多住户都向物业反映了,物业也答应下个星期整改,这事想必很快就能解决。” “更何况,我这一租就是三个月,违约金挺高的,就不折腾了。” “好吧。”林落落没再说什么。 “对了落落,我想跟你说件事。” “什么?” “我跟岑与分手了。” - 跟岑与分手,桑岁没有想象中的难过,该吃吃该喝喝,该上班就上班。 只是最近发现,盛以泽好像不来上班了。 她给他发短信,他也没回,问盛国桦,他只说盛以泽最近以盛氏集团的名义接个项目,那项目是国外的,盛以泽过几天会出国出差,这会儿不见人影,估计是忙着出国出差的事。 自从盛以泽进盛氏集团后,盛国桦就开始着重培养他成为继承人了。 他表面是她助理,但背地里忙得飞起,不是这开会就那开会,要么就去见客户或者应酬。 但以前就算多忙,他每天都会回办公室跟她见面,甚至中午陪她一起吃午饭。 结果这都好几天了,他都没来。 倒是办公室里的花,还是每天都换着。 只是换花的人从他变成了前台小姐。 见盛国桦这么说,桑岁也没怀疑什么,继续忙手里的工作。 桑岁再次见到盛以泽,是在他不来公司的第五天。 那时她已经下班,刚洗漱完,听到门铃声,桑岁透过猫眼往外一看,发现是盛以泽。 桑岁震惊,把门打开:“盛以泽你怎么……” 话音未落,男人一把把她抱进怀里。 ------------ 第102章 往后余生,愿你无灾无难平安顺遂 女孩刚洗完澡,身体散着沐浴露的馨香,她头发是湿的,水珠沿着发尾滴落,洇在他颈肩。 液体冰凉,渗进皮肤,盛以泽感觉到凉意。 可女孩温软的身体、灼烫的体温与他身体紧紧相贴,让他那一瞬间原谅了自己的冲动。 她已经订婚了,可他却还在强迫她。 “就这一次……” 最后一次。 盛以泽侧脸埋进她脖颈,深深地嗅着她身上的馨香。 那属于她独有的气息像罂粟,让他迷恋到即使知道自己是第三者,也仍然不受控制地去抱她。 桑岁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僵住了身体。 她两手撑在他身体两侧,动也不敢动。 感受到男人埋进她颈肩的呼吸,她感觉他身体微微颤抖,像是压抑着什么。 “盛以泽,你怎么了?”桑岁做势想从他怀里出来,结果被他臂力一紧,再次跌进他怀里。 “最后一次,”他闷闷的声音传来,“桑岁,你让我再抱你这最后一次,好不好?” 桑岁神色一顿,最后还是任由他抱着了。 耳朵贴在他胸口,里面的心跳震动,震得她浑身都麻了。 男人身体很烫,很热,她身上很快出了一层薄汗。 刚要出声,她发现他身上的衣服浸着一层薄薄的水。 是雨水。 “外面下雨了吗?”桑岁出声,“你过来怎么不带伞啊?” 话音刚落,男人突然松开了她。 桑岁一脸狐疑地看他。 盛以泽注视着这双眼,圆润灵动,连同她这个人,是他喜欢了很多年的人。 如今,他不得不做选择。 看着她,他眼里慢慢氤氲着一层薄薄水汽。 在真正做出选择的时候,他才发现真的很难。 放弃她,很难。 彻底忘记她,更难。 她一直厌恶他,不管是三年前他追去法国,一次次像贼一样偷窥她,还是她现在回国,他一次次的纠缠,她一直都很厌恶。 所以在她一次次地告诉他,她已经有男朋友的事实后,他还是装作没听见,肆意妄为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 太无耻了。 “桑岁。”男人注视她眼睛,“我以后不会再来烦你了。” 桑岁眸色一震,那莫名的慌让她皱了眉头。 这句话太熟悉了,三年前法国的那次餐厅,他当着她的面把一沓钱塞给她,也是跟她说了同样的话。 自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男人喉结滚动,用尽了全力才把这些说完—— “我从心里由衷地希望,你的选择是对的,你以后会很幸福。” “就像你说的,你会是他的妻子,会是他孩子的妈妈。” “你们会一起手牵着手一起看日出,一起看日落,你们会白头偕老,直到生命消逝的那一天。” 桑岁望着他,眉头越皱越深。 她心里突然感到很害怕。 这些话是她之前对他说的,可当他当着她的面重述这些话的时候,她隐隐感觉到了一丝永别。 “盛以泽,你到底在说什么?” 桑岁心里越来越慌,上前,无措地想抓他的手,可他却后退了一步。 她手势僵住,看着他后退的动作。 男人眼里含着清色的液体,注视她的眸色深邃缱绻。 好想把她最后的模样深深地刻进脑海里。 桑岁看着他红润的眼眶,声音无措:“盛以泽你怎么哭了……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 他一直觉得,眼泪是一个男人最无用的表达,那只会让别人觉得你无能又卑微。 可此时此刻,他心里有太多不舍,只希望任性一次。 “桑岁。”男人声音低哑,透着沉重,“往后余生,愿你无灾无难,平安顺遂。” 他侧脸,抬手压掉眼角的眼泪,转过脸看向她时,是一副轻松的模样。 “你到底怎么了?” “我明天出国出趟差,希望你以后好好照顾好自己。” 桑岁松了口气,“出趟差而已,怎么搞得你要走了……” 话还没说完,男人已经从她房间里退出入户门。 他站在门口,深深看她。 最后,他道了别—— “再见。” 或许再也不见了。 他转身,身影踉跄地下了楼。 桑岁反应过来想追上去,男人已经消失在楼道处。 - 翌日。 盛以泽出差了。 桑岁来到公司,盛国桦碰见她,跟她提了一嘴。 “嗯,我知道。”她像往常那样回道。 盛国桦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或许,他们本来就没缘分。 这样也好。 放弃了,也就解脱了。 盛国桦颔首,笑了笑:“别忘了给我这个叔叔请柬啊。” “请柬?什么请柬?” “盛总,股东那边等急了。”旁边助理出声提醒。 “我开会去了。”盛国桦抬步离开。 看着他背影,桑岁一脸疑惑。 怎么大家都怪怪的。 桑岁回到办公室,看见前台小姐在给花瓶换花,进步一顿。 她走进去,问:“盛以泽都出差了,花怎么还送来?” 前台小姐闻声,回头:“桑组长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盛先生在花店订了半年的花,花店每天都要给您送新鲜花来。” 桑岁瞳仁一震。 盛以泽疯了吧? 她连忙拿起手机,给盛以泽发了微信:【每天换花还是太奢侈了,你跟花店说一声,每个星期换一次吧。】 消息发出去很久,都没有等来他的回复。 以为他忙,来不及回消息,桑岁也没在意,发完就把手机放在一边,继续忙工作去了。 - 时间过得很快。 眨眼一个月过去。 桑岁也正式转正了。 盛以泽出差的这段时间,桑岁有事的话还是去找他,工作上的事他都会回,但花的事他一直闭口不谈。 想着他有钱,可能比较任性,见他没回,桑岁也没再说这件事了。 这天下班回到家,桑岁洗漱完后拿出手机,打算给盛以泽打个电话说她转正的事,不料突然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 - 盛以泽今天已经出差回来了,但他没有回公司,也没回盛家,而是回了天府小区的那套房子。 望着贴了满墙的便签纸,他一一撕了下来。 原本想扔进垃圾桶里,想到什么,他还是不舍得,找来一个纸箱,把那些东西全部收了进去。 离开时匆忙,回来时只想把这些东西永久藏在角落里。 就像对她的喜欢,永远藏在不起眼的角落。 再也不敢提起。 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 盛以泽拿起,是林落落打来的。 很早有存了她号码,但她极少给他打电话,如果有什么事,大多是让陈奕传达给他。 怎么突然给他打电话了? 盛以泽接听,放在耳边,还没等他出声,林落落那边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盛以泽,岁岁她出事了!!” ------------ 第103章 我求你了 桑岁意识到起火的时候,外面的火源已经从底层蹿上来,浓烟飘散,一层层地穿过门缝和窗缝挤进来。 “咳咳咳……” 闻到浓烈的烟味,桑岁来不及多想,迅速飞奔出了房间。 入户门一打开,一股灼热的大火突然扑面而来。 桑岁吓得后退,看着眼前的火海。 烫人的大火伴随浓烈刺鼻的浓烟,占据了整个楼道和安全出口。 浓烟扑鼻,桑岁被呛得连声咳嗽,眼见已经出不去,她迅速把门关上。 脑海里迅速搜索在网上看过的自救方法,她直接抽走床上的被子弄湿,一层层地堵在入户门的底部门缝,杜绝更多的浓烟飘进来。 再提着几桶水把门口全部泼湿,最后跑去浴室,把自己全身浇湿。 桑岁又急又怕,拿出手机的手一直在颤抖。 她尝试打电话联系外面,可一点信号都没有,最后只能作罢。 本想蹲在浴室等待救援,可浴室的窗户也在此时飘进来浓烟。 意识到这里已经不安全,桑岁迅速抽来毛巾弄湿,捂住口鼻跑去了阳台。 她租的这套房子是一室一厅,阳台偏小,加上堆放了一些东西,堪堪容纳一个人。 来到阳台,她才发现整个楼面都烧了。 大火是从一楼电动车那里烧起来的,沿着整个楼面往上蹿,她住在三楼,火势很快攀了上来。 楼下哭喊声、尖叫声伴随着楼上的呼救声,在这大片刺眼的火海中,宛如地狱。 “救命啊!!”桑岁扯着嗓子喊。 可她的呼救声在这一片嘈杂声中很快被淹没。 外面出口已经被堵死,楼面也烧了,浓烟和大火侵掠过来,已经没有出去的可能了。 为了脱困,旁边住户有几个男人也跑到了阳台。 一个男人胆大,眼见出不去,情急之下开始横跨阳台的栏杆沿着水管道往下爬。 可火掠过来,他身上的衣服全部着了火。 “啊——” 惨烈的叫声响起,那人从四楼的水管道狠狠坠了下去。 桑岁被眼前惨景吓得脸色惨白,身体跌坐在地上。 手里的湿毛巾落在地上,她宛如救命稻草般抓起来紧紧捂住口鼻。 楼面的火势越来越大,入户门也被外面的火烧出了窟窿,两面夹击的浓烟越来越大。 整个房子包括阳台,全部陷入大火和浓烟中。 湿毛巾已经不能掩盖侵入口鼻的浓烟,桑岁感觉到呼吸困难,眼前花白,意识逐渐模糊。 不要…… 救命…… 谁来救救我…… 她很想喊,可被浓烟侵入的喉咙粗粝难受,一点声音都喊不出来了…… - 盛以泽来到小区楼下的时候,楼下聚集了很多人。 有些人报警的报警,哭喊的哭喊。 附近商户也用毛毯和被子在楼下撑着,以免逃生的人坠楼。 因物业不作为,消防通道被各家私家车霸占,原本已经来到的消防车被堵在小区门口已经有十分钟了,还是进不来小区展开救援。 救护车和警车也被堵在外面。 大家急得不行,帮忙挪车的挪车,报警的报警,乱成了一团。 望着四起的浓烟、被大火侵掠的楼房和烧焦的楼面,盛以泽心里的恐惧在那瞬间涌上来。 看见盛以泽,林落落滚下了眼泪:“盛以泽,岁岁还在里面,她还没出来!” 盛以泽来不及多想,作势跑进去。 “盛以泽你干什么!”旁边有人抓住他手。 他回头,是岑与。 他愣住。 想到他一直在这儿,却不想任何办法,盛以泽甩开他手,揪住他前衣领。 “岑与你他妈还是不是男人!桑岁还在里面!她还在里面,你还站在这儿干什么?!” “消防车很快就到,你不要冒险!” 时间来不及了。 盛以泽不想跟他争辩,松开他手后头也不回地跑进了火场。 岑与想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盛以泽!!”林落落吓白了脸。 “诶诶,哪家的孩子啊!里面火太大了,快拦住他啊!!” 旁边有人想拦住盛以泽,但他已经钻进了火场。 - 跑到楼梯入口,盛以泽才发现里面已经被火淹没。 他尝试进去,但多次被火源逼退。 没办法,他最后跑到楼房后面,看着桑岁房子的阳台,循着旁边没有烧到的楼面,借助凸出的窗台和空调外机,慢慢地往上爬。 桑岁住在三楼,不算很高,但楼面被烧得体无完肤,火势太大,他想爬上去不是易事。 彼时,消防车鸣笛声来到楼下,盛以泽知道消防员已经到了。 几分钟后,他终于爬上三楼。 他看向桑岁的阳台。 那里已经被大火包围,铁栏杆被火烧得通红,浓烟蔓延中,盛以泽很快捕捉到蜷缩在阳台角落的女孩。 他眸色一紧,纵身一跃,抓住被烧红的栏杆。 脚踩进火源中,裤脚被火烧焦,连带小腿的皮肤全部灼了一片。 手心和小腿的灼痛让他几乎溃败,盛以泽忍着剧痛把身上火源扑灭,小跑过去把昏迷过去的桑岁抱在怀里。 “桑岁!桑岁!!醒醒!” “你别吓我,你醒醒!” “我求你了,你醒醒好不好!!” …… 可怀里的女孩儿一点反应都没有。 恐惧在那瞬间几乎要把他湮灭,盛以泽不敢多想,直接抱着她跑进浴室。 房间内浓烟四起,就连浴室也不可避免。 已经没有地方可以躲避了,盛以泽把桑岁放下,迅速关紧浴室门窗,避免浓烟再进来。 他打开水龙头和莲蓬,打算用水把两人身上的温度降下来,可里面一滴水都没有。 那一刻宛如五雷轰顶,盛以泽直接扔掉莲蓬,借着浴室地上残留的水,把毛巾弄湿。 盛以泽把女孩抱在怀里,用湿毛巾紧紧捂住她口鼻,避免她吸入更多的浓烟。 可外面的火越来越大,浓烟渐渐侵吞整个浴室。 “桑岁,你醒醒!” “你醒一下好不好!” “我求你了,你醒一下好不好!!” 男人红了眼,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砸。 他把她抱紧,恐惧让他全身都在颤抖。 她不能死! “桑岁你不能有事,我求你了……” “你不想看见我,我以后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了好不好?” “以前我总是烦你,只要你好好的,我以后再也不来烦你了。” “你想要什么,想跟谁在一起,甚至想跟谁结婚都行,只要你好好的,我什么都答应你。” “你坚持一下,消防员很快就来了……” “桑岁,我求你了……” “你不要有事……我真的求你了……” 男人哭声隐隐,眼泪一滴一滴砸落,伴随着灌进来的浓烟,两人很快被吞没。 ------------ 第104章 不要告诉她我来过 桑岁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好像回到刚来盛家的时候。 那个总是冷着一张脸的男人在那年夏天里,捧着她种的西瓜吃着。 他终于对她笑了,终于对她不再冷着一张脸了。 他们一起看鬼片,一起走夜市,一起压马路,一起种瓜果蔬菜,一起吃着最清甜的瓜…… 他们一起做了好多好多的事。 直到画面一转,大火缭绕,浓烟四起。 她被困在大火中,视线模糊中好像看见那个男人抱着她哭。 他哭着求她不要有事,哭着求她只要她好好的,他做什么都可以。 带着惧怕和慌乱的声音砸进她耳朵,伴随呛鼻的浓烟钻进她五脏六腑。 她好想睁开眼,可眼皮好沉好沉…… 她好想出声,安慰他说不要哭,她会好好的,她会没事的,可喉咙好痛好痛,她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直到浓烟把他们吞没,直到身穿黑色消防服的人问“里面有没有人”,她意识才恍然回来。 她微微睁开眼,看着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的男人。 好熟悉…… 是盛以泽吗? 是他来救她了是不是…… - 画面如洪水涌进脑海,桑岁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岁岁你醒了!!” 林落落探过脑袋来。 桑岁懵了几秒,眼珠子转了转。 因吸入一些浓烟,她声音比较沙哑:“这是哪儿?” “这里是医院,你终于醒了!”林落落直接抱住她,“你吓死我了!” 桑岁想起昏迷前的画面,身体不由地发抖:“是、是不是着火了……” “嗯,你住的房子着火了,你被困在里面。不过好在,你被救出来了,谢天谢地!!” 救? 想起什么,桑岁从床上坐起,环顾病房,发现那个人没在。 梦境和现实画面发生交替,桑岁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是在做梦吗? 为什么她当时好像看见盛以泽了…… 桑岁抓住林落落的手,神色焦急:“落落,是谁把我救出来的?” “是……” 林落落声音一顿,突然想起当时的画面。 当时楼下哭喊和尖叫声还是此起彼伏。 身后楼房大火肆虐,盛以泽抱着桑岁从大火中出来。 “快快快!医护人员,这里有伤员!” 消防员招呼医护,医生和护士全围了上来。 “岁岁!”她也跑了过去。 盛以泽似是很痛很痛,额际冒出了一层薄汗,可抱着桑岁的手没有松开半毫。 他在求医生救救桑岁。 医生给桑岁做了简单的检查,确定她没什么大事后,男人身体突然踉跄,直接跌跪在地上。 他全身衣服烧成了几个窟窿,冷白皮肤变得通红,小腿和脚踝部位的烧伤很重,几近见骨肉。 她正要出声,可盛以泽却强撑着身体起来。 他深深地看着昏迷过去的桑岁,抬眼看向岑与,只说了一句话—— “不要告诉她,我来过。” 说完他转身,双脚一跛一跛地离开了。 不管医生怎么喊他,他都没有回头。 “落落你怎么了?” 林落落回过神,看向桑岁。 女孩脸色苍白,身上的病号服松松垮垮地贴在身上,显得她更瘦弱了。 听医护和消防员说,桑岁虽然困在火场很久,但她很聪明,知道用湿毛巾捂住口鼻,避免吸入更多浓烟,躲进浴室这种潮湿的地方等待救援。 也因她这紧急的自救方法,她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吸了些烟,喉咙有点哑,休养几天就能好。 “没、没什么。”林落落弯唇,“是消防员叔叔把你救出来的,好在救援及时,你身体没什么大碍,休养几天就好了。” “消防员?”桑岁狐疑,“只有消防员吗?” “是啊,难不成还有谁?” 桑岁神色失落,垂下脑袋。 看来,那只是一场梦。 - 桑岁醒来,医生给她再次做了全身检查,确定她已经没什么大事了。 “谢谢医生。”林落落说。 “不客气。” 医生离开了。 “岁岁,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医生那儿取下你的检查报告。” “好。” 医生和落落离开后不久,得知她醒来,负责办理这起火灾案的警察和消防员过来医院,询问她一些相关的事情。 桑岁一一如实回答。 询问完后,桑岁才知道这起火灾原因是堆放在楼下的电动车起火,火势过大一时难以控制,这次火灾导致整个小区损失惨重。 这起火灾中,死亡人数三人,重伤人数十五人。 火灾事故太大,现在电视新闻上全是在播报这起火灾。 也因这起火灾,物业和一些住户被追责。 有些住户开始起诉物业,整个小区乱成了一团。 说完这些,消防员叔叔向桑岁,庆幸道:“姑娘,好在那个男人不顾生命危险把你救了出来,要不然……你得好好谢谢人家啊。” “那个男人?”桑岁愣住,“谁救我?” “我们也不认识,只知道当时着火的时候,是他闯进火场把你救了出来。也是因为他一直用湿毛巾捂住你口鼻,才让你没有吸入太多浓烟,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桑岁察觉到了什么,做势起来:“叔叔,你能不能告诉我……他长什么样?” “那天情况紧急,我也记不太清了,只记得他很高,瘦瘦的,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警察和消防员离开很久,桑岁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永远记得,昏迷前那火已经很大很大了。 是谁不顾生命危险来救她? 是……盛以泽吗? 可他正在国外出差还没回来。 不可能是他的。 那会是谁? “咚咚咚——” 桑岁抬眼看去。 岑与站在病房门口。 “听说你醒了,我过来看看你。”岑与提着饭盒走进来,把饭盒搁在旁边桌子上。 他打开饭盒,里面飘出浓郁的萝卜炖排骨的香味。 桑岁脸色微僵,但还是坐回床上,看着他盛的汤,还是说了声“谢谢”。 自从那天跟他提分手后,两人也没再见过面了。 倒不是恨他,也不是厌他,只是觉得没什么见面的必要。 对他们来说,成为朋友或许是最合适的。 “刚醒来,先喝点汤润润嗓子。”岑与把汤端给她。 桑岁没有接,而是盯着他。 那个救她的人……是岑与吗? 她试图把他这张脸对上那天在火场里救她的那个男人的脸。 可发现,似乎哪里不对劲。 “怎么这么看着我?”岑与笑了笑,“虽然是你提了分手,但我还没答应你。在我没答应之前,你还是我女朋友。” 话一顿,他似乎似有所指:“为女朋友付出一切,都是值得的。” 桑岁瞳仁一扩,心里虽有万般疑惑,但还是试探性问—— “那天在火场救我的人……是你?” ------------ 第105章 盛以泽不见了 岑与端着汤的手微僵。 他没有直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笑了笑:“岁岁,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只要你好好活着,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桑岁盯着他眼,想从他眼中看出几分真假。 然而没有。 他一脸坦然,好像回答了她的问题,但又好像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桑岁眉头紧皱,心中的疑惑没有消减多少。 她努力回想当时的画面,努力把当时出现的那个人对上眼前这张脸。 可当时的火太大了,阳台杂物多,大火以燎原的趋势一下子把整个阳台吞噬。 她吸入了浓烟,意识模糊,视线模糊,就连呼喊出的声音都小如蚊蝇。 当时她已经陷入意识模糊的昏迷状态了,但她好像看见一个男人跳进了阳台。 浓烟滚滚,她看不清那男人的脸,只看见他手是抓住那栏杆跳进来的。 那栏杆被火烧得通红,抓上去肯定会烫伤的…… 对,烫伤! 桑岁眸色一紧,猛地抓住岑与的手。 手里的汤碗被打翻,溅了一地。 她来不及顾及,仔仔细细地翻看岑与的掌心。 “岁岁,你怎么了?”岑与想抽回手,却被她攥得紧紧的。 两个掌心一点伤都没有,更别说是烫伤。 桑岁终于明白了什么,举起他手,对上他眼睛:“没有烫伤是不是?” “什、什么?”岑与愣住。 “那天救我的人根本就不是你!” 岑与猛地抽回手,眼露慌张,手紧攥住衣角,但还是强装镇定。 “岁岁,你在说什么?” “岑与,你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 “……” 桑岁看着他紧攥的手,突然笑了:“你大概不知道吧。每次你因为说谎而害怕拆穿后,你就会很紧张,你一紧张就下意识攥着衣角……” 她一脸的失望:“岑与,你为什么要说谎?” 曾经他们关系那么好,是对方在异国他乡里最好的知心伙伴,可人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懦弱、没主见却又喜欢一意孤行也就罢了,如今却为了自己的私心,说一些让她误会的话。 岑与脸色微沉,突然笑了:“为什么?桑岁,你竟然还在问为什么!” 桑岁一怔。 “桑岁,我才是你男朋友!”岑与盯着她眼睛,“我不允许我女朋友因为恩情和感动,永远惦记一个男人!!” 还是一个那么爱她、爱到可以豁出性命去救她的男人! 他绝不允许! 桑岁满眼震惊。 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是曾经跟她那么要好的人。 原来一个人是可以这么自私的。 桑岁深呼吸着,实在是不想跟他争辩了。 “谢谢你来看我,”她背过身,手指病房门口,“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你给我走!!” 岑与看着她,转身离开。 他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女孩冷冽的声音—— “我们已经分手了。” 桑岁扭头,看着他背影。 “岑与,我已经不是你女朋友了!” - 那天跟岑与不欢而散后,桑岁内心的猜测多了几分笃定。 可没有证据,她又不敢百分百确定是不是她猜的那个人。 林落落最近一直在医院照顾她,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桑岁忍不住问:“落落,起火那天你在现场吗?” 林落落点头。 桑岁伸手抓住她的手,“落落你实话告诉我,那天救我的人是不是盛以泽?” 林落落手势一僵。 她看着她眼睛,眼珠子转了转。 倒也不是她想瞒她,只是盛以泽那天的话一直回响在她耳边。 她不明白,他拼了命去救岁岁,为什么最后却不想让她知道。 是担心给岁岁心理负担还是另有苦衷,她不敢猜测。 她只知道,一个拼了命把她最好的朋友从火场里救出来的人,于恩于情,都应该替他保守秘密的。 可看着桑岁那焦急、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模样,她又于心不忍,好想让她知道啊啊!! 最后,林落落选择沉默。 沉默,就不算是违背信用。 沉默,身为她好朋友的桑岁,肯定知道她的沉默等于默认!! 落落的沉默,让桑岁明白了什么。 她松开林落落,突然笑了,眼里忍不住落下了泪。 “他怎么那么傻啊……” “那么大的火,他不要命了是不是!!” 林落落看着她,很认同,但又沉默地点点头。 想到什么,桑岁拭去眼角眼泪,连忙拿起手机,熟练地输入一串手机号码拨打了过去——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桑岁愣住,不死心,又拨打了过去。 还是上面那句提示音。 他根本就不接她电话! 桑岁急红了眼,点开微信找到盛以泽,直接给他拨打了语音通话。 可他还是没有接听。 试了好几次,他还是不接听! 桑岁越来越急,最后没有办法,只能给他微信留言—— 【你在哪儿?】 【你回一下我电话好不好?】 【盛以泽,你回一下我行不行!】 【算我求你了……】 …… 她消息一条一条地发过去,可对方还是没有回复。 桑岁从早上等到晚上,从昨天等到今天,从今天等到明天,甚至是后天。 盛以泽还是一个消息都没有回。 那天的火那么大,他肯定受伤了。 “落落,盛以泽是不是受伤了?” “他受伤了才不接我电话的是不是?” “落落,你知不知道他在哪儿?” …… 每天,桑岁都循环问林落落这几个问题。 林落落只能告诉她,盛以泽确实受伤了,但她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就连来看望她的陈奕和邹劲也不知道盛以泽现在在哪儿。 他就好像人间蒸发,一下子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 桑岁出院那天,是距离联系不上盛以泽的第七天。 在她住院的这些天里,很多人来看她。 就连远在江城的云漫得知她出了事,也是连夜赶来云京市看她,在医院里照顾了她好几天。 所有人都来看她,唯独那个她心心念念的人,一直都没有出现。 桑岁看着男人一直没有回复的微信对话框,落下了眼泪。 出院当天,大家都很开心地来接她,只是让桑岁没想到的是,那天来接她出院的人,还有岑与。 桑岁暂时不想看到他,转身就走。 岑与声音突然落下—— “桑岁,我选择放弃你了。” ------------ 第106章 盛以泽,我们和好吧 桑岁脚步一顿,慢慢转身。 岑与走上来,看着她。 “我承认,当初跟你在一起,目的是为了反抗家里。”岑与说着,“他们从小对我要求严格,不准我犯一点错,对他们来说,在一个不适合的时间里谈恋爱就是犯的最大的错!” “对不起,是我利用了你。” 桑岁看着他,没说话。 “我以为跟你在一起很开心就是爱情,然而发现并不是。” “所谓的爱情,并不是像我这样以自我为中心、处处忽略你真正需求的。” “桑岁,对不起。” “跟我这么个不懂爱的人去谈了一段完全不像是‘爱情’的恋爱,你应该很委屈很累吧。” 他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不该是恋爱的。 如果不是恋爱,而是友情,那他们现在关系是不是就没那么僵了? 岑与看着她,笑了声。 应该是吧。 回想大火那天的事,他真的不配。 “桑岁,那天在大火里救你的人不是我。”岑与注视她眼,“而是盛以泽。” 桑岁瞳仁一紧,声音急切:“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之所以没有受很重的伤,没有吸入很多浓烟,甚至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等待救援,全是因为盛以泽豁出性命在护着你。” 桑岁神色怔住。 想到当时盛以泽抱着她从熊熊大火中出来,强忍着伤口的剧痛求医生快救救她,他就已经输了。 岑与自嘲地笑了笑。 “起初虽然利用了你,但后来我慢慢习惯了你的存在和陪伴。” “即使你跟我提了分手,但我还是不愿意答应。” “我以为我对你是爱情,可当得知你被困在熊熊燃烧的大火里的时候,我愣是一点冲进去救你的勇气都没有。” “桑岁,我承认我自私,我懦弱!” “我做不到像盛以泽那样,就算是知道前面是熊熊大火,就算是知道自己闯进去救你会凶多吉少,但还是不顾一切、不顾性命地跑进去救你。” 岑与红了眼眶。 “桑岁,我输了。” “我输给了盛以泽,输得彻彻底底。” “但我没有办法,家里就只有我一个孩子,我必须时时刻刻保证我是安全的。” “对不起,我做不到豁出性命去救你。” 桑岁看着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回应。 “岁岁……”岑与上前,做势想抓她手,但想到他们的关系,手还是垂落下来,“你能原谅我吗?” 桑岁紧紧地看着他。 原谅不原谅,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站在他的立场,他没有闯进火场去救她也情有可原。 谁都是利己个体,都做不到那么伟大,伟大到明知前面死局,还是义无反顾地闯进去,只为了救她。 “岑与,我能理解你的选择。”桑岁出声。 岑与双眼亮起。 “也感谢你的放弃。” “那我们以后……”岑与声音透着小心,“还能成为朋友吗?” 这个问题,桑岁没有回答。 当他那天在医院对她说谎,试图把救她的功劳全部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他们之间,就已经没有成为朋友的可能了。 桑岁的沉默让岑与心里的希冀慢慢灰灭。 他笑了笑:“对不起,是我自作多情了。” 岑与后退了几步,看着她,笑着。 “桑岁,祝你幸福。” 他微微弓下腰—— “愿我们后会无期。” 说完他转身,永远地离开了。 - 因火灾缘故,原本的房子已经不能住了。 林落落让桑岁搬过去跟她一起住,没办法,桑岁只好答应下来。 这场火灾让整个小区损失惨重,很多业主联名告物业,而身为租户的她,房东也时不时给桑岁打电话询问她的身体情况,并询问一些当时起火时的细节,以便控告物业时能有更多的证据。 房东人很好,桑岁住院那几天也时常过来看望她。 桑岁也很乐意把看到的、记得的所有细节全部告知于她。 出院后翌日,桑岁就去了公司。 她询问了一圈的同事,以为能问出一点跟盛以泽有关的消息,可最后只打听到,盛以泽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来公司了。 算下时间,他在大火里把她救出来的那天后,就没有再出现了。 桑岁心里很慌,担心他出事。 她还有很多很多话想对他说,她很害怕来不及。 最后问了一圈问不出什么结果后,桑岁实在没办法,只好趁着公司开股东大会的时候,在门外堵住了刚好开完会出来的盛国桦。 盛国桦脚步一顿,看见是她,神色晦暗,什么话都不说就转身离开。 那天,盛以泽强撑着身体的剧痛给他这个父亲打电话,让他送他去医院。 电话里,他声音颤抖,每说出一个字就好像用尽了全力。 他察觉出他不对劲,连忙开车去找他。 当他亲眼看到盛以泽身上衣服被火烧出几个窟窿,身上皮肤通红,甚至起了水泡,就连踩在地上的脚也是见了骨肉的时候,他整个人直接被震在原地。 他不敢想,自己那一向意气风发、桀骜不驯的儿子变得这般狼狈、这般痛苦。 后来他得知,桑岁住的小区起了火。 那一刻他瞬间明白,盛以泽为什么会一身伤痛地喊他送他去医院了。 他不敢想,他的儿子会豁出性命去救那姑娘,甚至事后他还口口声声让他不要告诉那姑娘他现在在哪儿。 “盛叔叔!!” 桑岁追过去,笑得小心翼翼:“盛叔叔,你一定知道盛以泽现在在哪儿是不是?” 盛国桦看着眼前这姑娘,叹了声:“抱歉,叔叔已经答应他了。” 桑岁一脸失落,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但盛叔叔,我真的很想很想见他。我求您了,您能不能告诉我?” 许是太过担心,桑岁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 “对不起,但我真的好想好想他……叔叔,您能不能看在我很想他的份儿上,告诉我,他在哪儿?” 盛国桦看着她哭红的眼睛,最后还是心软了。 “他在仁云医院。” - 来到仁云医院的时候,桑岁直奔去了盛以泽住的病房。 但他没在。 她神色慌张,想跑出去时碰到了张姨。 “岁岁小姐?” 桑岁像是抓到救命稻草,“张姨,盛以泽在哪儿?” “少爷?刘管家带他出去透透气了。” 桑岁直奔去了医院后院。 看到拄着拐杖站在枫树下的男人,桑岁脚步猛地顿住。 已经入秋,枫叶飘然落下,宛如在地面铺了一层黄色地毯。 男人拄着拐杖,踉跄着步伐往休息椅走去。 桑岁紧紧看着他,抬步走过去。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盛以泽以为是刘管家,出声:“刘管家,你别担心我了,你还是……” 他转身,看见身后的人时,神色一顿。 几乎是那一瞬间,盛以泽落荒而逃般拄着拐杖快步走,却被桑岁包头挡住了去路。 “盛以泽!” 盛以泽被迫停下脚步,看也不看她,又转身往后面走。 这次,桑岁没有再追,而是站在那里。 她看着他瘦了很多的背影,眼含热泪—— “盛以泽,我们和好吧。” ------------ 第107章 我能不能亲你一下 盛以泽身形猛地僵住,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怔了好半晌才慢慢地转过身来。 “你……”男人望着她眉眼,声音出来才发现已经微微哽咽,“你说什么?” “盛以泽,我原谅你了。”桑岁眼里噙着泪水,一步一步地走向他,“以前的那些事我都不追究了。” 盛以泽紧紧看着她:“那天起火的事,你都知道了?” “嗯。” “为什么要、突然跟我说原谅?”盛以泽嗤笑了声,“是觉得我豁出性命去救你,你很感动,想感谢我,所以才跑来跟我说,原谅我以前对你做的一切吗?” “桑岁,”男人眼眶红润,声音却郑重,“如果你只是因为感动才选择原谅我以前对你做的那些事,没必要。” “盛以泽……” “我救你,并不是因为想取得你的原谅,而是因为……我喜欢你。”男人望进她眼里,“桑岁,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从来不奢望什么,只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你不要把这两码事搞混,也不要因为感动而选择原谅我。” 他神色一痛:“因为那样的原谅只会让我觉得,我是在道德绑架你。” “盛以泽,我没有因为感动而选择原谅你。”桑岁拭去脸上的泪,笑着,“因为,我决定原谅你这件事,比你想象中的还要早。” 盛以泽神色怔住。 “还记得谢玉彬吗?”她说,“他虽然混蛋,但也让我知道了当年的事情。” “让我知道当年的事只是误会,你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我。” “盛以泽,”说着说着,她又哭了,“从那晚我接下你送的那束玫瑰花开始,我就已经选择原谅你了。” “并不是因为后来发生的种种,甚至不是因为火灾那天你不顾一切跑进火场去救我。” 男人瞳仁微扩。 原来那晚她接受他的花,就代表着她原谅他了。 所以她才选择留宿,甚至愿意第二天跟他一起去上班。 盛以泽突然笑了,红润的眼眶却滚下泪来。 生怕被她看见,他慌忙别开眼,装作无意地压掉那抹泪。 盛以泽深呼吸着,想平稳心里因为欢喜而狂跳的心脏。 他慢慢转过脸来,看向她:“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说,而是选择在这个时候?” “因为现在我已经跟岑与分手了。” “那又有什么……”男人声音一顿,瞳仁陡然扩大。 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着急忙慌地上前,结果因为双脚踩地碰到伤口,身体往前一倒。 “盛以泽!”桑岁上前扶住她。 盛以泽上半身压在女孩身上。 他不顾疼得他眉头紧皱的伤口,慌忙站直身体,两手握住她双肩,声音陡然一紧。 “你……你说什么?” “我说,”桑岁含泪笑着,“盛以泽,我已经跟岑与分手了。” 话音一落,男人直接把她扯进怀里。 全身贴上男人炙热的身体,桑岁听到他震得她浑身发麻的心跳。 盛以泽抱得很紧,几乎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脸埋进她脖颈间,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起来。 因为激动,他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 “你、你没有在骗我是不是?”男人欢喜连话都说不流畅了,“桑岁,告诉我,你没有在骗我是不是?” 桑岁伸手环住他腰身,脸埋进他脖子:“我没有骗你。” “终于,终于……” 他笑着笑着,又哭了。 谁都不知道他等这一天等了多久,更不知道,在得知她跟岑与订婚的时候,他做了多久的心里挣扎才决定彻底放弃她。 如今,他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有液体滴落在脖颈上,桑岁感觉到了冰凉,一怔,侧眼看他。 男人已经落了泪。 “盛以泽,你怎么又哭了……” “我没哭。” “行行,你没哭。” “别看。” “好,我不看你。” 桑岁抱紧他,下颌抵在他肩头。 生怕他误会自己跟岑与分手是因为他救她,桑岁声音软软地解释:“盛以泽,其实我早就跟岑与分手了。” 男人身形一僵。 “早在你出国出差之前。” 盛以泽眸色一紧。 出国出差之前? 那他那天去找她,甚至跟她说了那么多的话,岂不是…… “你怎么了?”桑岁察觉出他不对劲,以为碰到他身上的伤口,正想松开他,又被男人扯进怀里。 “没什么。” “那你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丢人。” “丢人?丢什么人?” “别问了。” “哦。” 两人抱了一会儿,桑岁意识到他身上还有伤,做势推开他。 “你身上还有伤,先回病房。” “不要。”男人把她抱紧,声音闷闷的,“你让我再抱一会儿。” “你伤真的没事?” “没事。” “好吧。” 盛以泽搂紧她,鼻间嗅着她身上的气息,感受她心脏里的跳动,久久不能平复。 他在慢慢消化她今天带给他的消息。 “桑岁。” “嗯?” “你原谅我了是不是?” “嗯。” “你跟我和好了是不是?” “嗯。” 男人突然没说话了,他慢慢松开她,望着她这张脸。 视线从她眉眼、鼻尖再到粉唇,宛如夜间恶狼,等待他期待已久的美味。 他喉结滚了滚,盯着她的唇,薄唇轻启,溢出的声音透着压抑的低哑—— “那我能不能亲你一下?” ------------ 第108章 换哥哥来追你 桑岁懵了。 她眨了眨眼,看着眼前这张脸。 受伤痛折磨,他整个人比之前瘦了一圈。 他原本就冷白皮,伤痛让他脸色显得更白了,瘦后的脸部轮廓更为清晰,给他那孱弱的气质增加了几分美强惨。 桑岁忍不住看着他的唇。 薄唇轻抿,勾着一抹诱惑。 亲一下…… 好像也没吃亏。 桑岁抬眼,对上他眼睛:“你真的……” 男人温热的指腹贴上来,沿着她柔软的耳垂慢慢往下,最后在下颌处停下。 桑岁吓得不敢动弹了,眼睛忍不住跟着他手势走…… 她看见,盛以泽脑袋慢慢压过来,俊脸微侧,薄唇慢慢凑近…… 咕咚咕咚。 桑岁心跳得飞快,下意识闭上眼睛。 属于男人的呼吸全拂在她脸上,像是柳絮扫过心尖,痒痒的。 她呼吸忍不住重了起来,既期待又有点害怕。 当年他在医院亲她,她直接懵了,什么感觉都没有。 后来他们当群演,他只亲了她唇角,这次在这气氛下亲唇会是什么感觉呢? 会不会很…… “少爷!!” 一道声音突然砸过来。 “嘭——” 所有美好画面在这一刻破碎。 桑岁身形一顿,倏地睁开眼。 刘管家站在他们身侧,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盛以泽。 “你们在干什么?” 盛以泽:“……” 桑岁脸色倏地红了个遍,她迅速推开盛以泽,后退好几步,声音震大—— “没干什么!!!” 盛以泽被她这一推可没撑住,直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哎呦我的少爷啊,你怎么摔了!!” 刘管家急忙上前,把他上半身扶起:“您没事吧?” 桑岁神色一紧,慌忙上前:“对对对不起!你没事吧?” “少爷,你脚流血了!!”刘管家惊呼出声。 桑岁慌忙看去,发现他被白纱布包裹的右脚已经渗出了血。 血液浸湿白纱布,纱布上洇了一片红。 看到早就倒在一边的拐杖,桑岁突然明白了什么。 “盛以泽,”桑岁红着眼看他,眼泪忍不住滑落,“你刚刚一直在忍着痛站着?” 从他抱她开始,他手里的拐杖已经倒在地上。 所以…… 从刚才到现在,他都一直在忍着剧痛抱她? 他疯了吧!! 盛以泽额际冒了层细汗,他紧咬牙关,忍着剧痛,抬手抚上她脸。 他笑着,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别哭,我没事……” 话音刚落,手从她脸上重重落下。 盛以泽彻底昏了过去。 - 盛以泽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病床上了。 他尝试着起来,发现受伤的脚换了药,正挂在托架上,他一动就很疼。 他重新倒回床上。 桑岁察觉到他动静,连忙起身,看见他醒来,欣喜:“你终于醒了!” 说着,她眼里又落下了泪。 “别哭……”盛以泽抬手,想帮她拭去眼泪,才发现自己手根本够不着,“你一哭,我就心口疼,别哭了,乖。” 桑岁这才止住了眼泪,胡乱擦了擦,把他身体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 “还有哪儿疼不?” 盛以泽抓着她手不放,就这么看着她:“没有了。” “你吓死我了!” 她知道他受伤,但不敢相信他伤得竟然这么重。 如果她不是亲眼所见,如果不是医生和刘管家告诉她,她永远不知道盛以泽为了救她差点丢了性命。 当时他全身都被火烫伤了,只是身上被烫出了水泡,不算很严重,最严重的是掌心和右脚。 两只手掌心被烧红的栏杆烫得起了水泡,水泡破裂,几乎褪了一层皮。 右脚是被火烧伤的,皮肉烧开,几乎见了骨头。 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他身上的烫伤和掌心都渐渐好了,只是右脚的伤还是很严重,不敢下地,每天上药都疼得他几度昏厥过去。 桑岁不敢想他每次上药有多痛苦,那简直比上刑还要痛。 现在她都不敢回想,他昏过去的时候,医生和护士给他上药时的画面。 他明明都昏过去了,却还是痛得在昏睡中皱了眉头,右脚也控制不住地抽搐颤抖。 盛以泽忍着剧痛,慢慢从床上坐起来。 他把她拉进怀里,掌心顺着她后脊骨轻轻安抚着:“别哭,我真的不疼。” “你说谎!” 桑岁把他抱紧,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掉,很快把他肩颈处的病号服浸湿了。 “盛以泽,你明明很痛的!对不起,全是因为我,你才变成这样的。” “桑岁,这不是你的错,救你是我心甘情愿,你不需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他当初就是猜到,她如果得知是他救了她,她肯定会有心理负担,加上他当时以为她还跟岑与在一起,所以他不敢让她知道,甚至躲着她,即使她直接跑过来,他也不敢承认他救她的事实。 “可我……应该对你说声谢谢的。” “不用跟我道谢,你能平安地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 桑岁心头一震,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最后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盛以泽把她抱紧,忍不住亲了亲她耳朵。 “桑岁,我现在很庆幸的。” 桑岁一愣:“什么?” “庆幸你平安无事,庆幸你还活着。”他眉眼泛柔,“我不敢想你像我这样全身烧伤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更不敢想你奄奄一息、甚至没了气息地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如果你有可能会变成这样,我宁愿承受这一切伤痛的人……”他呼吸一凝,“是我。” 桑岁沉痛地闭上眼。 “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也不想你变成这样啊。” 男人笑声荡漾在她耳边,“是啊,所以我很庆幸,那个人是我。” “你……” 桑岁挣开他怀抱,一脸又气又委屈的模样看他。 这模样属实可爱,盛以泽忍不住捏了下她鼻子。 “干什么呢?” “盛以泽。” “嗯?” “你怎么那么好啊?” 这世界上最好的人就是盛以泽了。 男人笑出了声,把人拉过来。 “是啊,我这么好,那你是不是可以喜欢我一下?” 桑岁愣住,看着他认真的神色,才想起。 她似乎从来没有跟他说过喜欢。 当年留给他的那封信,他大概是信了吧。 他一直觉得她从来没有喜欢过他,所以在她回国后,一次次卑微地求她,让她喜欢他一次。 桑岁吸了吸鼻子,笑了:“可以。” “真的?”盛以泽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得有个条件。” “什么?” “就像你说的,你救我和我原谅你,是两码事。同样,你救我和我喜欢你,也是两码事。” “……” 他第一次这么想撤回这句话。 “所以……”她坐起身,望着他眉眼,“盛以泽,你得追我。” “追你?” “是啊!你都没跟我告白,也没给我送花,也没问我可以不可以在一起,你想亲我,这是在耍流氓知不知道!!” 盛以泽忍不住笑,“是,我在这里跟你道个歉。” “所以啊,你想追我,就得尽快好起来。”她说,“到时候我喜欢你了,就可以跟你在一起了。” 男人挑眉,颇认同地点点头:“就没有直接在一起的办法?” “没有。”桑岁垂下脑袋,低声嘟囔,“我这不是还没体验过被你追的感觉嘛……” “什么?” “没什么。” “我听到了。” 桑岁脸色微红,起身:“我去给你打点热水……” 盛以泽突然伸手,握住她手腕。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桑岁就被他扯得跌在他身上。 男人身体压过来,薄唇微侧,在她小耳朵上轻轻吻了一下。 桑岁身体猛地一颤,整个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 男人嗓音低哑,透着勾人的蛊惑,在她耳边轻轻吐出了几个字—— “那换哥哥来、追、你。” ------------ 第109章 欲念涌起 男人嗓音充满磁性,轻轻地在她耳边荡漾。 桑岁瞳仁微睁,感觉全身皮肤都起了反应。 她怔怔地转脸,两人距离极近,她这一转过来,鼻尖抵在了他高挺的鼻尖。 他勾唇笑着,忍不住用鼻尖蹭了蹭她的小鼻子。 “你不去打热水?” “啊?”桑岁没反应过来。 “再不去我就要亲你了。” “!!” “流氓!” 桑岁瞬间后退拉开两人距离。 盛以泽身体往后靠,手撑着太阳穴,斜睨她。 那张脸皮厚厚的俊脸全然没有被骂的不悦,反而勾着淡淡的笑意,一双漆黑的深眸里透着吊儿郎当。 “以后给亲了,有你好受。” “……” 简直是聊不下去了! 桑岁气呼呼地提着热水壶出去打水了。 - 陈奕觉得盛以泽这家伙,不够意思。 为了不让桑岁知道起火那天是他救了她,他在医院治疗的这段时间,愣是一点信息都没有透露给他这个好兄弟。 如今桑岁知道了,还亲自跑过来,他这个“好兄弟”才有资格得知他在哪家医院治疗。 一得知他在仁云医院,陈奕立即赶了过来。 得知他烧伤还没有完全好,但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此时,陈奕坐在病床边,一五一十地跟盛以泽汇报这段时间他们公司盛奕科技的项目进展。 自从盛以泽回了盛氏集团,他们盛奕的事务全程交给他处理了,他每天忙得不可开交,连去找落落的时间都没有。 现在好不容易逮着人,再怎么说他也得把工作给他分一半。 “滋扬那项目我们算是尘埃落定了,最近新接了个项目,是跟……”陈奕在旁边噼里啪啦地说着,发现某人一直没吱声,声音一顿。 他抬头看向盛以泽,发现他手撑着太阳穴,唇角含笑,一脸姨母笑地看着外面。 陈奕循着他目光看过去,桑岁正在病房外打热水。 一个上了年纪的奶奶许是不知道怎么打开那智能热水开关,桑岁这会儿正耐心地教她怎么打开。 陈奕收回目光,看着一脸姨母笑的某人:“盛哥,我说的话你有没有在听……” “她跟岑与分手了。” “?”他在说这事吗? “她还原谅了我。” “??” “她还让我追她。” “???” “陈奕,我是不是就要是她男朋友了?” “……” 陈奕嘴角一抽:“这不是还没追上吗?” 盛以泽收回视线,没好气地看他。 陈奕抬手,拍了拍他肩膀:“在这之前,您少做点梦吧。” 盛以泽手指门口:“滚字,我只说一次。” “滚什么滚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陈奕说的,还是那些轱辘话。 无非是盛以泽回盛氏了,现在他们的盛奕只有他和邹劲在管。 “你是盛奕的最大股权人,更是我们的执行CEO,你可不能说跑就跑啊!” 盛以泽想了想,确实是,抬手拍了拍他肩膀:“这段时间你跟邹劲辛苦了,这样,你找个时间让律师拟份合同,我们三人把那份合同签了。” “合同?什么合同?” “运营权和裁决权有关的合同。” “?”陈奕隐约嗅出了不对劲。 “以后你和邹劲就是盛奕的运营和裁决官,公司的大小事务全由你们决定。而我现在……”他手指门外的桑岁,声音听起来很惋惜,实则那眉毛早已得意地挑起,“只是那姑娘的助理。” 说着,男人很是痛惜地摇摇头:“我权力小,现在全听她的。” 操! 他是他们play中的一环吗! - 桑岁打水回来的时候,看见陈奕一脸气呼呼地离开了。 她提着水进来,倒了杯水递给盛以泽:“陈奕哥这是怎么了?” 盛以泽没接水,一脸幽怨地看她:“叫别人哥就叫得那么欢,让你叫我声哥哥就要了你命似的。” “……” 这人又矫情了。 “哦?你以前不是让我在学校不叫你哥哥的吗?”桑岁挑眉,“我这不是听你话吗。” “……” 行,又被这姑娘噎了一道。 “以后不准叫陈奕哥。” “那叫什么?” “直接叫陈奕。” “……你怎么连这醋都吃?” “还有。”盛以泽想起什么。 “邹劲那傻子,你也不能叫他哥。” “为什么?!” “都是傻子了,还当你什么哥!” 桑岁作势掏出手机:“我现在就给邹劲打电话,说你骂他傻子!” 盛以泽伸手往她腰肢上一勾,直接把人勾过来。 “盛以泽你干嘛!水都洒出来了!” 盛以泽把她手里的水杯放好,把她抱趴在自己身上,低眉,鼻尖蹭了蹭她的小鼻尖。 灼热的呼吸拂在脸上,桑岁什么话都不敢说了,整个注意力全在他唇上。 只见男人眉眼低垂,压下脑袋,微凉的薄唇沿着她耳廓、脸颊、下颌再到唇角,宛如蜻蜓点水般在上面一一亲过。 桑岁长睫眨了眨,不敢动,任由他亲着。 她感觉到他身体微微硬了,炙热的体温几乎要把她烫伤。 桑岁以为他会亲上她的唇……其实虽然他们没在一起,但想到接吻,她好像也没那么反感,反而很期待那唇落在她唇上的感觉。 可盛以泽只是不着调地亲着她其他地方,重要地方愣是一个都没亲。 桑岁呼吸微微乱了,直到他脸慢慢抽离,盛以泽才把额头抵上她额头,微微喘着粗气。 他敛眼看她,捧着她脸的指腹抵在她唇瓣上。 “哥哥这个称呼……” 他指腹用力,重重一擦,眼里全是欲念—— “你只能叫我一个人。” ------------ 第110章 我只有你了 霸道! 桑岁睨他,好笑道:“你怎么那么霸道啊盛以泽!” 男人挑眉,松开她,“桑岁你没发现啊?” “嗯?” “我在吃醋啊。” “……” “看出来了。”桑岁两手撑在他双肩,双唇抵在他耳侧,忍不住笑,“还特、别、酸!” - 知道盛以泽没有性命之忧,桑岁安心了很多。 这段时间桑岁都是公司和医院两地跑,白天去公司,晚上下班来医院照顾他。 虽然医院里有护工和阿姨们在照顾,根本不需要她多操心,但她一不来医院盛以泽就给她打电话,说见不到她他心就慌,心一慌他就焦躁,他一焦躁伤口就好得不快。 “为了我伤能好得更快些,你得每天来看我,要不然……” 电话里,桑岁听着他“胡诌”,忍不住问:“要不然什么?” “我就哭给你看。” 桑岁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我想了一下……”桑岁忍住笑意,“你哭起来是什么样子的。” 想起那天她说她原谅他后,他激动得眼眶红了几次。 桑岁贼笑:“我大概会很兴奋吧。” “?” 男人的眼泪,女人的兴奋剂。 想想就刺激。 桑岁感觉自己这脑子里想的东西越来越“肮脏”了,忍不住轻咳几声打住。 “那什么……”桑岁正了正神色,“今天工作还没做完,晚点我再去看你。” “等等。” “什么?”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盛以泽往后靠,整个眉眼都扬了起来。 “什么?” 见她真忘了,盛以泽啧了声,幽怨地提醒:“你今天还没喊我那个呢。” 桑岁愣住,那天他的话回响在耳边—— “以后每天都要喊我一声哥哥。” “为什么?” “医生说,养伤需要每天保持心情愉悦。你每天喊我一次,我就开心一次,我开心了伤不就好的快?” “……” 这理由该死的合理。 桑岁本来不想答应的,因为每次一喊他哥哥,他整个人就肉眼可见地兴奋开心。 也不知道是什么癖好。 但想到人家是为了救她才受伤的,再怎么样她都不能拒绝,所以每天给他打电话结束的时候,她都会喊他一声——哥哥。 “快点。”某人忍不住催促。 桑岁轻咳了一声,对着手机,捏着嗓子娇滴滴地喊了声—— “哥、哥。” 女孩娇软的声音通过话筒柔柔地传过来,明明娇柔得能掐出水来,荡在他耳朵里却像是什么东西,一下子把他魂勾得彻彻底底。 盛以泽顿时眉开眼笑:“嗯,哥哥听到了。” - 桑岁还得继续忙,喊完哥哥就挂电话了。 盛以泽看着黑掉的屏幕,心满意足地把手机收起来。 坐在旁边把自家儿子“恶心人”表情收进眼底的盛国桦斜睨他,脸上露出三分疑惑、七分嫌弃。 这……还是他儿子盛以泽吗? 盛国桦踌躇了一会儿,忍不住劝:“小泽,咱们身为盛家人,正经端庄,不能做那种事啊!” 盛以泽单手搭在床沿,斜睨他:“什么事?” “咱们不能……”盛国桦斟酌了半晌,才愤然吐出那几个字,“当小三啊!” “……” 盛以泽气笑了:“盛国桦,我在你眼里就这形象?” “不是?”盛国桦一脸坦然,“你那么喜欢桑岁,就心甘情愿看着她跟别人谈恋爱,甚至结婚生子?” 盛以泽笑容微敛。 确实,他做不到心甘情愿。 他单手搭在屈起的膝盖上,还真回想起桑岁如果跟岑与结婚生子的画面。 当时他口口声声说放弃她,出差回来发现做不到。 既然连放弃都做不到,又怎么会做到心甘情愿? 如果他们最后真的不分,为爱当三又有何妨? 盛以泽看他,得意地挑眉:“好在那姑娘没给我当小三的机会。” “什么意思?”盛国桦顿了下。 “她跟她男朋友……分、手、了!” 盛国桦错愣了下,见他这么得意,突然低眉笑出了声。 那不是……儿媳妇之梦有望了? 盛以泽看他,嫌弃:“你笑什么?” 盛国桦敛笑,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了声:“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可能会帮老爸完成一个梦想。” “什么梦想?” “小孩子别管。” “……” “行,看也看了,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盛以泽作势躺下,“困了,睡会儿。” “有事。” 盛以泽身体一顿,看他:“急事?” “不算。” “下次再说。” “爸爸想结婚了。” 盛以泽躺下的姿势一僵,以为自己听错了,侧眼看他,脸色微凝。 “你说什么?” 盛国桦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他。 盛以泽狐疑,接过他手里的照片坐好。 那是一张女人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四十岁左右,保养得极好,整个人看起来很年轻。 女人一头乌发披肩,一身纯白色蕾丝长裙,眉目流转,巧笑倩兮。 他不认识这个女人。 盛国桦在旁边开口:“我一直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跟你讲这件事,但发生了太多事,一直就没找到一个好的机会。” 盛以泽看他。 “小泽,我跟你妈妈婚姻失败,不仅有她的过错,也有我的过错。她去世那年,我真的很难过,甚至是后悔。” 男人低着头,神色悲痛。 “我后悔没有事先拦着她,甚至想过,只要她能活着,我可以成全他们。” “可这世上的意外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当年她出车祸被送去医院,她苟着一口气给你留下了那封信,可她却一句话都不留给我,甚至她连最后的面她都不想给我。” “她对我或许是怨,是恨的吧。” “她去世后,我一度消沉,一度无心工作。” 他看着他手里的照片,笑得温柔:“是她,把爸爸从痛苦的深渊里拉出来的。” 盛国桦抬眼看着盛以泽,“小泽,是她一直陪着爸爸度过那段痛苦的时光,是她让爸爸看到希望,看到生命的活力,也是她教会爸爸,放下才是解脱。” 这一番话,盛以泽已然听明白了。 “你喜欢她,想娶她是吗?” “以前你还小,爸爸担心另娶会影响到你。但现在你长大了,爸爸已经没什么顾虑了。”盛国桦说,“小泽,爸爸想跟她一起共度余生,你……同意吗?” 盛以泽看他:“在这之前,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 “你说。” “她叫什么,之前跟你是什么关系,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她叫张馨莉,现在是我们盛氏集团的总经理,我们是在你大一那年认识的,当时她刚好入职我们的盛氏,我们好上是在你大二那年。”说到这儿,盛国桦声音急切,“你不信的话,可以查。” 盛以泽低眉看着那张照片,笑了:“爸,我真的很害怕……” 他抬眼,对上盛国桦的眼睛:“很害怕你跟妈妈,是互相出轨。” 盛国桦松了口气:“我知道,但爸爸,从来没有背叛过你妈妈。” 盛以泽想起了什么,问:“所以三年前你说你想娶一个女人,说的就是她?” “嗯。”盛国桦叹了声,“只是你误会了,以为我娶的人是云漫阿姨。” 当时他以为盛以泽对他另娶的事很反感,他就再也没敢提这件事。 回想起以前的事,盛以泽只觉得自己蠢透了。 好在桑岁,还愿意原谅他。 盛以泽把照片递回给他,抿唇笑了笑:“找个机会,带她来给我们认识认识吧。” 就像他说的。 他长大了,而盛国桦也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了。 盛国桦双眼骤亮,激动得眼眶微红。 他伸手,摸了摸盛以泽的脑袋。 “小泽,你长大了。” - 最近工作繁忙,桑岁忙完后下班,已经是夜里九点了。 她来到医院的时候,病房内只开了地灯,室内昏暗。 桑岁以为盛以泽睡了,没敢开灯,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他脚上的伤已经新换了药,身上穿的衣服也是干净的。 桑岁走过去,发现他躺在床上,以为他睡着了,正想着凑近好好瞧他时,他突然睁开眼—— 桑岁吓了一跳,正想后退,盛以泽突然伸手勾住她脖子,把她整个人抱个满怀。 桑岁倒在他身上。 男人手臂重重地压在她腰肢上,收紧臂力,把她抱得很紧。 桑岁没挣扎,任由他抱着,耳朵贴在他胸口,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声。 频率比往常的不一样。 桑岁察觉出来了,下颌抵在他胸口,抬眼看他:“你怎么了?” 盛以泽把她抱紧,下巴抵在她发顶蹭了蹭,声音闷闷的—— “桑岁。” “以后我只有你了……” ------------ 第111章 你哄哄我 男人声音透着无尽的凄然和无助,像是深陷孤独深渊许久,而这深渊里只有他一个人。 桑岁主动抱紧他。 “盛以泽。” “我会永远陪着你。” 盛以泽低眉看她,伸手把她额前的头发捋到耳后,笑了声。 “你不问我为什么?” “不问。” “为什么?” “你想说的,不用我问,你自会说;你不想说的,就算我追问,你也不会说。” “什么歪七倒八的理由。”盛以泽笑了声,坐起,身体往后靠。 盛以泽目视她眼睛,沉默了几秒才出声:“我爸要结婚了。” 桑岁瞳仁微睁:“那你……” “等他们组建了新的家庭,我就是个外人了。” “怎么会,他是你爸爸……” “我倒也不是想阻止他再婚,只是可能想到……”盛以泽苦笑了声,“这世上对我好的亲人大多都走了,如今剩下他一个人,在不久的将来却是别人的丈夫和爸爸了。” 桑岁心头一刺,主动上前搂住他脖子。 “没关系,我们是一家人。” “我们?”盛以泽掌心抚了抚她脑袋,“桑岁,你知不知道这句话会让我误会?” “误会?”桑岁不解,“我和我妈妈,不都是你家人吗?” “…………” 谢谢。 他以为她要跟他结婚生子,所以才有了“我们”。 见他脸色不对,桑岁松开他,侧脸瞧他:“你怎么了?” 男人望进她眼睛,深眸缱绻,勾着一丝蛊惑。 他出声:“小朋友,你会不会哄人?” 桑岁一愣,“应该……会吧。” “那你哄哄我。” “?” “快点。” 她脑子突然宕机了,眨了眨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桑岁踌躇了一会儿,干脆放弃:“算了,我不会……” “我教你。” “?” 盛以泽在她面前压下脑袋,抓起她手放在自己脑袋上。 桑岁手指陷入他黑发里,柔软顺滑,发丝穿过她指缝,掌心触摸到粗粝的发根,让她掌心生出莫名的痒。 男人声音蛊惑:“你要先摸我脑袋。” “这样?”桑岁听话地在上面摩挲了几下,揉了揉。 这种感觉有点奇怪。 体温与她掌温相融,她感觉到了莫名的热,揉的动作轻柔,五指全完全陷入他发缝里。 像是…… 摸平安似的。 “然后呢?”桑岁忍不住出声。 “你还要说……”男人突然倾身,“哥哥你别难过,以后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嗯?” “快点。” “哦……”桑岁机械性地重复他的话,“哥哥你别难过,以后我会永远陪在你……” 脸颊上突然压下一抹柔软。 桑岁身形一僵,怔怔地看着男人在她脸颊上落下的一个吻。 她瞳孔倏地睁大,听到润着水的声音落下—— “岁岁。” “这才是哄人。” - 桑岁最近是不太敢再去医院了。 倒不是医院有什么洪水猛兽,只是她真的怕了盛以泽了! 这家伙每次都逮着各种机会对她亲亲抱抱,除了嘴巴这“男朋友”“老公”才可以亲的地方,她额头、鼻子、脸颊、甚至是脖子,都被他亲了个遍。 她用语言严厉“谴责”他这行为是在耍流氓,结果他一副大爷似的大言不惭的表情说:“这只是我向你打招呼的一种方式。” “?”谁家打招呼是逮着人就亲的啊! “你在法国留过学,难道没学?” “……” 强词夺理! 话是这么说,但看他还是得去的,只是她稍微减少了次数。 临近年关,最近公司的事太多了,开会、做总结、做策划、再开会再做总结……桑岁忙得不可开交,一时半会儿都赶不去医院看他。 盛以泽倒是没什么怨言,只是让她好好工作,毕竟以后整个IT部是由她掌管,她不仅得做出一番成绩,还得用成绩来服众。 桑岁听出他话里另外的意思,问:“为什么要这么说?” 盛以泽丢掉手里的拐杖,慢慢站起来,尝试着走路。 闻言,他眸色微敛,突然嬉皮笑脸起来:“没什么,这不是我在你手下做事,你变优秀了,我不得跟着沾光吗?” “你少来拍马屁。”桑岁忍不住笑,“不过最近的工作确实挺顺利的,最近IT部的那个项目还是我自己去拉过来的呢。” 盛以泽站直身体,右脚虽然还有些跛的,但已经可以走路了。 他眉眼温柔,勾着淡淡的笑意:“桑岁,你会越来越优秀的。” 桑岁一愣,忍不住笑:“我一定会的。” “桑岁。”男人声音沉了几分。 “嗯?” “不管未来怎么样,你尽管去闯荡,出事了,有我呢。”他说,“我会是你以后最坚强的后盾。” “这句话好熟悉啊……” “谁说过?” “我妈。” “……” - 桑岁今天太忙了,没时间过来医院。 只不过他也不需要她过来了。 两人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张姨急忙走过来想扶他,被盛以泽摆手拒绝。 盛以泽尝试着在医院里走了几圈,发现走得越来越顺畅,最后可以彻底摆脱了拐杖。 张姨见他走得越来越好,激动得忍不住红了眼眶:“少爷,你的脚终于好了。” 盛以泽看着踩在地上的双脚,内心的欣喜几乎要把他淹没。 复健做了这么久,他右脚终于可以踩地走路了! 从那场火出来,他右脚的烧伤属于深度三度烧伤,见肉见骨,在这治疗的整个过程,疼痛程度几乎是剥骨抽筋。 桑岁以为他没那么严重,不过是他在极力忍着,假装没那么痛而已。 因为他不想给她造成太重的心理负担,毕竟他爱的姑娘,他只希望她永远纯真可爱、永远平安健康。 - 昨天没去医院,桑岁原本打算今天去医院看看盛以泽的。 但昨晚他给她发了微信,说让她先好好工作,他今天要面见几个医生,可能没时间跟她聊天。 桑岁不疑有他,回了句“好”之后,第二天就准时上班了。 只是今天公司这个气氛有点怪怪的。 从她一踏进大厦,路过的同事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就连前台小姐跟她打招呼,脸上都带着中了几百万的开心。 桑岁疑惑,跟前台小姐打了声招呼后,想起什么,问:“哦对了,今天我办公室的花我自己来插吧,我今天刚好有时间。” 前台小姐颔首笑:“今天已经有人跟我提前交代过了。” 桑岁愣住:“谁?” “他不让我告诉你。” “?” “他说,你回办公室就知道了。” 这话一说,桑岁更好奇了。 跟她道了谢后,桑岁加快步伐,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玻璃门一打开,里面瞬时传来一阵花香。 她走进去,环顾了一眼。 每个花瓶中都已经插满了新鲜的花朵,娇艳欲滴,惹人喜爱。 前台小姐不是说她没插花吗? 怎么这花全插上了? 桑岁正想转身出去问问前台,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含笑的声音—— “我这个田螺帅哥插的花怎么样? ------------ 第112章 偷情 盛以泽一身白衣黑裤,身高体长地站在门口。 他手里捧着一束新鲜的玫瑰花,身体斜靠在玻璃门上,看向她的那双眸子漆黑深邃,勾着淡淡的笑意。 面对他的出现,桑岁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她紧紧地看着他,视线从他脸上慢慢往下,最后定在他受伤最严重的右脚上。 见她还发愣,盛以泽抱着花走进来,在她面前弯腰,侧脸瞅她。 声音里是宠溺的笑。 “怎么,才一天没见就不认识我了?” 桑岁一下子红了眼眶。 “你的脚……” “好了。” “你什么时候出院的?出院怎么不跟我说?你的脚真的好了吗?真的能下地走路了吗?” 噼里啪啦的几个问题砸下来,盛以泽直接把人拉进怀里抱住。 好软…… 他很早就想光明正大地抱她了,如今终于如愿了。 盛以泽侧脸埋进她颈间,嗅着她身上属于她的气息,躁动的心和还微微刺痛的右脚都在这一刻得到安定。 盛以泽亲了下她发丝,笑了声:“你一下子问我这么多问题,我该回答哪一个?” “那你先回脚的问题,你脚真的好了吗?” “好了。” “你撒谎!你刚才走路明明还跛着!” 这都被她发现了。 盛以泽松开她,在原地踩了踩,“确实有点跛,但医生说慢慢就会好的,你别担心。” 桑岁一把抱住他腰身,把脸埋进他胸口。 盛以泽摸了摸她脑袋:“怎么了?” “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不会……” “打住!” 盛以泽直接把人从怀里拉出来,深深地看着她。 “桑岁,从今天开始,你把这句话深深刻进脑子里。” “我救你,只是因为我喜欢你,你没有欠我任何东西。同样,你永远都不需要因此愧疚、自责和痛苦。” 桑岁看着他这张脸,吸了吸鼻子。 “听明白了没?” “嗯。” “听明白了就把这花收了。” “嗯?”桑岁接过他手里的花,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呆萌的样子属实可爱,他怎么就看不够呢。 好想亲她啊…… 盛以泽喉结滚了滚,两手别在身后,半弯下腰,对上她那双圆润的眼睛。 “你忘了?”男人唇角勾着笑,“我要追你了。” - 盛以泽说要追她,就真的打算追她了。 所以他追人第一步:送花。 还说他之所以不告诉她出院的消息,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然而这“惊喜”,这姑娘不太想要。 甚至因为不告诉她出院的事,这姑娘的气愣是生了一上午。 开会的时候。 桑岁站在讲台上,指着荧幕上的PPT报告绘声绘色地讲着。 盛以泽坐在台下,手撑着太阳穴笑眯眯地看着她。 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旁边的陈经理瞅了瞅台上的桑岁,又看了看这边一脸笑意的盛以泽。 听说他们这小盛总出了事,住院了好长一段时间,如今好不容易康复出院,今儿盛总高兴,为了庆祝这盛小总康复出院,盛总慷慨解囊,给每个员工这个月的奖金多加了一万元。 这消息一出,今天整个公司上下每个员工脸上都洋溢着喜气洋洋的笑。 他看向盛以泽,忍不住问:“小盛总,桑组长这是……讲的不好?” 盛以泽眉头一挑,终于舍得把视线收回来,侧眼:“何以见得?” “要不然您怎么一直盯着她看?她报告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 “?” 盛以泽坐直,手指台上的桑岁,笑眼弯弯,一副自豪骄傲的模样—— “她,我喜欢的人。” “?”他问的是这个吗? 不对。 陈经理震惊,看了眼桑岁,“这这这……您在追桑组长?” “是的。”盛以泽敲了敲桌面,“当然,她报告没毛病,是我有毛病。” “?” 男人身体往后靠,两手交叠枕在脑后,望着台上那自信满满、从容不迫的姑娘,笑眼里满是爱意—— “是我,生了个时时刻刻要看着她才能开心的毛病。” “…………” 他刚刚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 卧槽! 是狗粮! - 盛以泽说要追她,所以还没下班他就给她微信发消息了。 【下班后一起去看电影吗?】 桑岁办公桌上的手机叮咚响了一下。 她以为是谁发的消息,结果拿起一看,是盛以泽。 她抬头,看向坐在旁边工位上的某人——目测距离不到五米。 桑岁嘴角一抽,无语了:“这么近你发什么微信!” 盛以泽一手撑着脑袋看她,一手在手机上敲字。 没多久,桑岁手机又叮咚响了一下。 又是这家伙发来的微信! 【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很像……】 【很像什么?】桑岁忍不住回。 【偷情。】 【……】 【我没偷情过,你跟我继续聊一会儿。】 【…………】 这家伙疯了是不是! “盛以泽你疯了!”桑岁嘴里的话刚落下,门口突然有人敲门。 桑岁心尖一抖,像做贼心虚似的抬头。 是市场部的小张。 “桑组长,小盛总。”小张颔首,走进来,把手里的文件放在桑岁办公桌上,“桑组长,这是我们市场部做的市场调研,您看看。” 桑岁笑了笑:“辛苦了。” 小张看了看这两人,转身逃似地跑了。 玻璃门刚关上,外面就传来了声音—— “不好了,小盛总他疯了!” 盛以泽:“…………” ------------ 第113章 发朋友圈:我姑娘 盛以泽懒得理,反而支着下巴看向某人:“桑组长,我风评又一次被害,你说说,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补偿,让我修补一下这幼小脆弱又受伤的心灵?” 桑岁架起合同挡住他赤裸的视线,“你想要什么补偿?” “下班后跟我一起去看电影。” “行。” “?答应这么快?” “都答应让你追我了,我不得给你个机会?” “那我要亲你。” “不可能。” “牵手呢?” “不行。” “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什么能行?” “看电影能行。” “……” - 出院不告诉她这事,这姑娘还在生气。 这姑娘一生气就难哄,一难哄他就得遭殃。 别说亲亲抱抱了,现在连手都不让牵了。 盛以泽坐在那儿,支着下巴看她忙碌的身影。 “桑组长,需不需要帮忙?”男人忍不住出声。 “不用,我自己能处理。”话落,桑岁想起什么,看向他,“你工作忙完了?” “完了。” “?” “SIDT那个项目的策划案我刚交上去,老爷子很高兴,觉得我乃天才,特意给我放了几天的假。” “……那你今天还过来?” 盛以泽弯唇,眉眼弯弯的:“来陪我家宝宝。” “!”桑岁脸色一红,“谁是你家宝宝!” “哦,现在还不是,以后就是了。” “闭嘴吧你!” “哦。” 桑岁实在不想跟他说话了,假装继续忙。 但她这心乱得不行,忍不住偷偷瞅了他一眼。 发现他也在看她,甚至偷看时被他发现了,男人忍不住笑:“想看就大大方方地看,我又不小气,偷偷摸摸干什么?” 桑岁轻咳了一声,“盛以泽,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说。” “我怎么感觉……自从我说原谅你之后,你就变了?” “变哪了?”男人勾着眉眼,一脸痴笑地看着她。 “你以前不是走清冷人设吗?怎么现在像个……” “像什么?” “粘人的小奶狗。” “?” 盛以泽冷嗤了声,突然起身向她走过去。 桑岁眨了眨眼,看着他压过来的身体:“你你你……你干嘛?” 男人弯腰,突然在她额头上落下了个吻。 桑岁懵了,捂着被亲的地方,脸涨得通红。 某人弯唇,笑得人畜无害:“小朋友,这才是粘人小奶狗。” “…………” 啊啊啊!!! 疯了! “咚——” 桑岁直接一脑袋磕在桌上,把自己埋得严严实实的。 盛以泽被她这操作吓到了,又气又好笑,想把人抓起来揉揉:“傻了呀?撞脑袋干什么?疼不疼?” “不要,你别动我!” “?” “盛以泽,你给我回到自己座位上坐好!!” “?为什么?” “你现在别靠近我!” “你耳朵怎么红了?”某人明知故问。 “!!” 男人忍住笑意,两手别在身后半弯下腰,薄唇附在她耳边,声音浪荡—— “亲个额头耳朵就红了,以后要是接吻了可怎么办?” “!!!” 桑岁推开他:“我要去上厕所!!” 最后逃出了办公室。 - 桑岁回来的时候,盛以泽已经坐回座位上了。 她瞅了他一眼,发现他也看过来,吓得连忙别开眼,迅速坐回自己的办公位置。 后面桑岁不再跟他搭腔,盛以泽也没再打扰她了。 盛以泽望着她认真工作的样子,忍不住拿起纸和笔,在上面画了画。 没多久,一个素描头像就跃然纸上。 他抬头看了眼那姑娘,比了比位置,最后在鼻尖位置点了颗小黑痣。 画完,他拿出手机拍下照片,打开朋友圈,发了一条朋友圈—— 【我姑娘。】 下面附带了这张素描照片。 发完,他刚要退出朋友圈,就显示了6条未读消息。 他点开,有三个人给他这条朋友圈点了赞,剩下三条全是邹劲发的评论—— 邹劲:【卧槽盛哥!你终于发朋友圈了!】 邹劲:【这是嫂子吗?哈哈哈,盛哥,啥时候谈的恋爱啊,也不带来给我们几个兄弟看看!】 邹劲:【等等,我怎么感觉嫂子看起来有点眼熟啊?】 盛以泽看完,挑了下眉头。 他想起什么,舌尖顶了顶腮帮,突然笑了。 他没有直接回复邹劲,而是退出朋友圈,拿起手机打开照相机,对准正在忙的某人。 “咔嚓”一声。 他直接把照片保存,再次打开朋友圈,再次发了条附带这张照片的朋友圈,并附文—— 【你认识。】 艾特@邹劲,并仅他一个人可见。 发完,盛以泽退出朋友圈,把手机往桌上一扔,两手交叠枕在后脑勺。 想到邹劲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表情,盛以泽整个眉眼都扬了起来。 邹劲这边。 邹劲发现朋友圈有新消息提醒,点开一看—— “卧槽卧槽!!” 正在办公的陈奕无语地看了他一眼:“鬼叫什么!” 邹劲把手机递过去,“奕哥,你看这照片,像不像桑岁?” 陈奕看了眼。 照片上的主人公只露出三分之一的侧脸,虽看不到全脸,但那圆润的头颅、光洁的额头、圆润的眼睛和挺翘的鼻尖,还有鼻尖那颗小小的黑痣。 照片拍摄的角度很好,给人一种朦胧的神秘感。 太熟悉了。 认识的人一看就知道是谁。 陈奕一笑,显然还没发现事情的严重性:“这拍摄技巧还挺好,让桑岁气质看起来像职业精英一样成熟稳重,但因侧拍角度刚刚好,又让她整个人的气质里带着一种朦胧的神秘感。” 话落,邹劲整个人都不好了。 陈奕察觉出他的异样,看他:“怎么了?” 他怔怔地看他,一副快要破大防的样子:“你也觉得这是桑岁是吧?” “这很明显啊!” “妈的!!”邹劲直接抱头崩溃,“盛哥跟桑岁在一起了!!啊啊啊!!我的桑岁妹妹啊啊啊!!!” 陈奕:“……” 陈奕拿起他手机看了眼,又拿自己自己手机点开微信看了一眼。 这条朋友圈是盛以泽发的。 还是仅邹劲一人可见的朋友圈…… 杀人诛心啊!! ------------ 第114章 期待跟你接吻 自从桑岁回国,邹劲是知道盛以泽像个狗尾巴一样追着桑岁,但不知道两人的关系已经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了,还以为两人还处在哥哥妹妹的阶段。 如今意外得知这消息,邹劲心态直接崩了。 想起四年前他说想追桑岁,盛以泽就把他揍得鼻青脸肿的画面,陈奕想想就觉得替他脸疼。 邹劲显然是接受不了这个结果,直接给盛以泽打了电话。 “你跟桑岁妹妹在一起了?” 是质问的语气。 盛以泽接到他电话的时候,桑岁已经下班,这会儿正上卫生间去了,他在外面等她。 闻言,盛以泽挑了下眉,笑了声,答非所问:“我们现在要去看电影,没什么事的话挂了。” “盛以泽我问你!” 盛以泽手一顿,“说。” “你真的喜欢她吗?” “收回你那废话。” “不管怎么样,你以后要是敢对她像四年前那样,别怪我不念兄弟情!” 盛以泽冷嗤了声,身体往后靠:“邹劲,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懂?” “……” 邹劲吃瘪,在心理做了一番挣扎后,只能深呼吸。 认命了。 “盛以泽。”他语气认真,“好好待她。” 盛以泽愣住。 说实话,他有过把邹劲视为情敌,但从未觉得他对他有什么威胁,甚至觉得,他喜欢桑岁,只是朋友或者过家家般的喜欢,但当他现在给他打来这个电话,盛以泽才意识到——邹劲对桑岁的喜欢,是认真的。 盛以泽正了正色,由衷地说:“谢了,以后结婚请你喝喜酒……” “嘟嘟嘟——” 邹劲挂了。 “谁打的电话?”桑岁从卫生间出来,顺手接过盛以泽手里的包包,顺嘴问。 “邹劲。” 桑岁一顿,抬头:“你们公司破产了?” “……” “不是。”盛以泽捏了捏她鼻子,“他在羡慕我,嫉妒我。” “为什么?” 盛以泽没说话。 他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张小脸,桑岁觉得他奇怪,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东西?” “嗯。” 桑岁一慌,“我眼睫毛不会是没贴好吧……” 盛以泽倏地抓住她手,盯着她眉眼,“没有,贴得很好。” “那是什么,你快帮我弄弄。” 盛以泽故意凑近瞧着,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桑岁捂住脸,推开他,吓得四周看了下,发现没人才松了一口气。 “盛以泽,这里是公司,你别胡来!” 盛以泽松开她,身体往旁边的墙上一靠。 走道的壁灯比较暗,光线落在他眼里,泛着似水的温柔。 “桑岁,我还挺期待的。” “什么?” “期待你答应跟我在一起的那一天。” 桑岁没说话,因为他看到他眼里的欲念,浓烈得要溢出来。 “到那时候,我一定会跟你接吻,甚至……” 桑岁简直不敢再听下去了,赶忙转移话题:“邹劲嫉妒羡慕你什么?” 盛以泽最后也没说出那两个字,只是看着她无声笑了一会儿。 听她提到邹劲,他脸上欲念稍减,神色吊儿郎当的,也没个正形。 “他羡慕嫉妒我能约你去看电影。” “…………” - 两人是吃了晚饭才去的。 来到电影院,盛以泽去取票。 折回来时,他把票递给桑岁,桑岁看了一眼,诧异:“怎么是动画片?” “你不是喜欢?” “可你不喜欢啊。” “是我约你看电影,当然要选你喜欢看的。” “哦。” 桑岁没说话,但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开心。 盛以泽歪着脸瞧她:“开心了?” “没有。”桑岁迅速敛笑,“只是觉得不是鬼片可惜了。” “那我现在就去买鬼片。” “你敢!!” 盛以泽忍不住笑,下意识伸手想牵她手,桑岁故意装作很忙的样子错开他手,走向饮品区。 “我们买点饮料吧。” 盛以泽看她,气笑了。 行,这姑娘的气还生着,手都不让牵了。 盛以泽也没强迫她,走过去。 店员看见盛以泽,忍不住问:“你好,你们也是要可乐和爆米花吗?” 盛以泽出声:“不要可乐,要一杯珍珠奶茶,温的,多放珍珠。” 桑岁一愣,扭头看他。 盛以泽好笑,摸了摸她脑袋:“怎么了?”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珍珠奶茶还要多放珍珠?” “怎么又问傻问题?” “?” “以前你在我家住的时候,不是跟你逛过几次街?那时候看你一直都很喜欢喝珍珠奶茶,还特别爱吃里面的黑珍珠。” 桑岁脸色错愕。 她没想到他还记得。 她突然想起岑与。 跟岑与在一起三年,他们一起看过很多次电影,但每次入院观影之前,岑与都会直接买可乐和爆米花。 因为他喜欢喝可乐,每次买的也都是这个,只是她不喜欢,但见他喜欢,加上他一买就是两杯,她觉得浪费,也就没说过自己想买其他饮料。 如今回想,或许就像他妈妈说的那样。 他们之间,根本就不是爱情。 她从来没有对岑与有过要求,甚至觉得买就买了,她不喜欢,不喝就行。 岑与也从来没有注意到,她一直以来都不喜欢喝可乐,他每次买的可乐她都没有喝一口。 “怎么了?”盛以泽接过店员做好的珍珠奶茶,取了个套子套在杯子上,才递给她,“小心,别烫着。” 桑岁接过,说了声谢谢:“没什么。” 想到他没点饮料,便问:“你不喝吗?” 他摇头:“太甜。” “哦。”桑岁把吸管插进去,吸了一口,温度刚刚好。 不知道是甜的还是温度的缘故,她心尖又暖又甜的。 盛以泽没注意到她的异样,看着零食区的菜单:“喜欢吃什么,再买点?” 桑岁倒是没什么想吃的,只是盛以泽担心她看电影途中饿,虽然她晚饭吃的有点多,一般不会饿,但他总觉得她会饿似的,愣是买了好些零食,说到时候想吃就吃。 取好票和买好东西,盛以泽左手提着桑岁的包包,右手提着零食,桑岁则两手捧着奶茶一边喝一边往影院包间走。 盛以泽看到什么,停下脚步,“你等我一下。” 桑岁抬头,男人已经走到影院门口。 那里有个妇人在卖花,各种鲜花娇艳欲滴,盛以泽单手拎着所有东西,亲自挑选了十几束花,让妇人包装一下。 桑岁眉眼一弯,身体往旁边柱子一靠,一边吸着奶茶一边看他。 入冬后夜里冷,男人白色针织衫外面套了件长款驼色外套,及膝的外套衣摆垂下,衬得他下半身那两条腿修长笔直,跟男模似的。 盛以泽身材很好,身高腿长,跟衣架子似的,什么衣服在他身上都能穿出价值不菲的感觉。 此时他正在弯腰选花。 外面雪花纷飞,有雪花落在他肩头,衬得他宛如下凡的谪仙,气质卓绝温柔。 桑岁看痴了眼,以至于有两个姑娘站在她面前都没发现。 “姐姐,那个男人是你男朋友吗?” 桑岁被声音拉回思绪,疑惑:“嗯?” “你别被他骗了。” 那姑娘以手做挡风板,悄咪咪地说—— “他是gay。” ------------ 第115章 可爱,想亲 桑岁以为自己听错了,手指远处的盛以泽,震惊又好笑。 “你说他?是gay?” 两女生振振有词,疯狂点头:“是的,上次我们在这儿卖花就碰到他了,我们问他要不要买花,他突然就很生气地说他没女朋友,我们以为他是个单身狗,转眼他又突然从我们这儿买了束很大的玫瑰花……” 其中一个女生压低声音:“姐姐,我是看在我们同是女生,不想你被渣男骗才提醒你的,这事可能比较隐秘,你一定要小心哦。” 话落,见盛以泽已经买好花折回来,两女生迅速跑了。 盛以泽走过来把花递给她,动作熟悉亲密,像是已经做过很多遍。 “刚刚跟谁说话呢?” 他总感觉跑了的那两个女生有点眼熟。 桑岁接过花,说了声谢谢,没说话,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笑。 “傻了?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盛以泽,问你个事。” “什么?” 桑岁走近,半弯下腰,凑近脸伏在他耳边,轻柔的声音里溢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盛以泽眉一挑,气笑了。 正想询问她又听了谁在胡诌,视线一瞥,突然看见躲在对面游戏机后面的那两个女生。 嗬,难怪觉得眼熟。 这不是上次在这里卖花给他的那两个女生吗。 盛以泽瞬间明白过来,伸手握住桑岁的手腕,把人牵过去。 那两个女生见盛以泽过来,吓得想逃,盛以泽直接把两人堵在游戏机后面。 盛以泽看着她们,严戾的眼睛突然一弯,笑了:“哟,又见面了。” 桑岁没说话,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两女生吓得直接抱成一团,哭兮兮地道歉:“对对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说的,我们只是提个醒……” “挺好。” “?” “以免你们再误会,在这里给你们介绍一下。”盛以泽把桑岁牵到跟前,指着她,“这位,是我喜欢的人。” “啊?” “请问,她是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啊。” “所以?” “你喜欢的是……” “女的。”盛以泽脸色骤然一沉,“懂?” “……” - 最后那两女生吓得直接跑了。 桑岁笑得不行,最后是看到某人一脸幽怨委屈的眼神后,才堪堪止住了笑声。 影院内昏暗,只有荧幕上画面时不时闪在每个人的脸上。 想到刚才那两个女生,桑岁又忍不住笑了。 她不由地转过脸看向坐在她身旁的男人。 盛以泽不喜欢看动画片,从他进来影院开始,他也就认真看了一会儿。 许是有什么事要忙,这会儿他正在低头在手机上敲敲打打地回复微信。 影院内昏暗,他们坐的是最后一排,光线投射过来时在半路夭了折,此时他低着头看手机,垂落的额发轻掩那俊朗的眉眼,半明半暗的视线里,把他侧脸五官衬得更加立体深邃。 他这张脸,帅得人神共愤,不仅女人喜欢,或许男人也喜欢吧。 他可以保证自己不喜欢男人,可保证不了男人不喜欢他呢。 看着这张男女老少通吃的脸,桑岁歪着脑袋瞅他。 “盛以泽。”桑岁压低声音。 “嗯?”他头也没抬。 “你真的不喜欢男人吗?” “你觉得呢?” 好吧,是真不喜欢。 “可要是有男人喜欢你,你怎么办?” “把他揍一顿。” “……” 简直粗暴! 桑岁撇撇嘴,觉得无趣,一边喝着奶茶一边看电影去了。 话到这儿,男人似是想到什么,关了手机屏幕,抬眼看她。 某人吸着奶茶,望着电影银幕的眼睛骨碌碌地转着,他视线往下走,看见那黑色珍珠沿着透明吸管吸上来,最后滑入她喉管。 “不过……” 桑岁咬着吸管扭头看他:“不过什么?” 盛以泽身体朝她那边靠,长臂压在她座椅后背上,笑得邪肆。 “你要是男的,我倒是可以喜欢一下。” “噗——” 桑岁一口奶茶差点喷出来。 不行不行。 这话题实在是不能再继续了。 鬼知道这家伙能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 桑岁咳嗽了几声,决定坐好,好好看电影。 盛以泽见她一副很嫌弃的样子,不满地嘟囔着:“什么嘛,你是男的,我就不能喜欢了?” 桑岁扭头:“你放过我吧。” 盛以泽义愤填膺:“?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性别。” “你还不如把我揍一顿。” “…………” - 不跟盛以泽聊天之后,后半场的电影桑岁看得津津有味。 以至于看完电影出来时,忍不住跟他叽叽呱呱地聊着剧情。 显然那家伙是真不喜欢看动画片,全程只顾着看她去了,剧情是真没一点看进脑子里,见她叽叽呱呱地说着,也就连连点头回应。 “你都不知道,那个小星星的爸爸……” “岁岁。” “诶?”桑岁转过脸来,下一秒,脸上就落下了一个吻。 桑岁双眼大睁,捂着脸后退一步:“你干什么!我在跟你说话呢!” 某人大言不惭,勾着邪肆的笑:“可爱,想亲。” “……” 她再也不想理盛以泽了!!! 桑岁气得扭身就走了,盛以泽追上去。 夜里九点,夜色浓郁,雪花纷飞。 地面早已铺了层厚厚的雪,气温骤降,整个世界被银白色雪花笼罩。 桑岁看着外面飘落的雪花,脚步微顿。 “盛以泽,下雪了耶。” 话落,一件外套披在她身上。 桑岁一愣,低头看去,发现是盛以泽的外套。 “天冷,披上。”盛以泽走上来,看着外面的雪花,想起什么,扭头看她,“要不要出去玩雪?” “太晚了吧……” 话还没落下,盛以泽直接撂下一句“你等一下”,就往旁边的商铺里走。 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桑岁没理他,望着眼前的雪白世界,手下意识插进衣兜里。 手突然顿住。 像是摸到了什么东西,桑岁狐疑,拿出一看。 是张纸条。 她摊开一看。 是盛以泽的字迹。 正面写着几个大字:追妻攻略。 下面罗列了起码十条攻略。 什么看电影之前做什么,看电影时做什么,看电影后又做什么。 详细得当,节奏不缓不急,刚刚好。 看完正面,桑岁发现背面也有字。 她翻看一看,背面只写了一句话—— 【明天好想亲亲她】 ------------ 第116章 要不要亲一下 桑岁忍不住笑出了声。 盛以泽刚好从旁边商铺里出来,看见她笑,走过来。 “笑什么?” 桑岁举起手里的纸条,忍住笑意:“这是你写的?” 看见那张熟悉的纸条,盛以泽面色一怔,迅速一凝。 他伸手拿过她手里的纸条,翻看:“追妻攻略?谁写的?” “?” “什么她喜欢甜的,要买珍珠奶茶?什么她喜欢看动画片,要陪她一起看……这什么跟什么,谁写的?”盛以泽愤然怒指,“俗不可耐!” “诶?” “明天好想亲亲她?”男人声音陡然拔高,“简直不知羞耻!!” “难道不是你……” “我帮你扔了!” 说完,他直接揉成团。 “咻——” 丢进了垃圾桶。 还没等桑岁再说话,盛以泽直接拉着她走出了影院。 那脚步之快,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 - 盛以泽在商铺里买了个铲子。 他拉着桑岁走到影院门口的那棵榕树下,松开她后开始铲雪。 桑岁站在旁边,看着他忙活的身影,记忆中的画面突然闪现在脑海中。 那年夏天,她两手趴在桌子,看着他吃着她亲手种下的西瓜,忍不住开口问他“哥哥,西瓜甜吗”的时候,他们的关系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盛以泽对她不再像陌生人那般冷漠话少,甚至在他每天休假从学校回来的时候,都会给她带一些好吃的糖果。 那时候她特别期待他每个星期天放假回来,因为那意味着她不仅可以再见到他,还能吃到他亲自买的糖果。 每次他一回到家把书包放下,就从书包里掏出一把糖果。 糖衣璀璨夺目,精致小巧,很是好看。 “岁岁过来。” 每次他一喊她,她都会乐呵呵地跑过去,张开嘴把他手里的糖果含进嘴里。 很甜。 她向来嗜甜,一般的甜不觉得甜,可每次吃到他递过来的糖,她都觉得甜入心坎里去。 后来在那年炮火喧天、雪花纷飞的除夕夜,全家人吃完年夜饭后,开始在院子里放烟花。 盛以泽就带着她来到院子的榕树下,亲手给她堆了个雪人。 他说是白雪公主。 因为她曾对他说过自己很喜欢白雪公主,从小就喜欢。 少女的情窦初开或许就是在这一点点的期待和欢喜中开始的。 她当时好喜欢好喜欢他。 喜欢到她把那个笔记本写的满满当当的,全是他的影子。 以至于后来他误会盛叔叔和她妈妈出轨,继而对她冷漠相向,她也在含着以前他对她的好和甜,一点点地劝说自己,他可能是因为琳姨去世,所以才性情大变,对她没了以前的热情。 “岁岁,过来。” 熟悉的声音响起,桑岁身形猛地一怔。 与记忆中的那声音高度重合,像是被谁用鼓槌在她心脏上重重一敲。 那震出来的余震传遍她身体的四肢五骸,瞬间让她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桑岁猛地回过神,抬头看去。 盛以泽已经堆了个雪人。 他学过美术,雕塑和绘画基础很好,堆的雪人也是像模像样的。 桑岁走过去,看着给雪人戴上皇冠的男人,迟疑:“这是……白雪公主?” “嗯。”戴上皇冠后,他从口袋里掏出几个小玩意,伸手递给她。 “什么?” “白雪公主的眼睛和嘴巴。”他眼睛里好像有光落进来,泛着一抹炽热的光芒,“你给她贴上去,她就有了灵魂。” 桑岁怔怔地拿起男人掌心里的道具,看着眼前堆好的雪人。 她走过去,把眼睛和嘴巴小心翼翼地贴上去。 一瞬间,雪人便有了灵动。 盛以泽站在她身侧,“你以前很喜欢白雪公主,特意给你堆了一个,喜欢吗?” 桑岁眼睛有点泛酸,轻轻地笑了:“喜欢。” 就像喜欢你一样。 察觉到她的情绪,盛以泽走到她跟前,抬手把她脑袋上的雪花摘下来。 “怎么了,眼睛怎么红了?” “沙子进眼睛了。” “进眼睛了?我看看。”盛以泽紧张起来,正想帮她弄出来,女孩突然伸手抱住了他腰身。 盛以泽身形一僵,反应过来后身形慢慢放松下来。 他反手把她抱紧,抬手摸了摸她脑袋,声音透着宠溺:“怎么了?” “盛以泽,如果我一直不喜欢你,也不跟你在一起,你怎么办?” 男人神色一顿,“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你现在想想。” “那我追你一辈子。” 桑岁神色稍顿,下巴抵在他胸口,敛眼看他。 盛以泽也低眼,对上她圆润的眼睛。 “你不觉得累吗?”她问。 “不会。”他指腹轻轻擦了擦她被雪花浸湿的脸颊,勾唇,“因为喜欢你,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情。” - 夜深气温越发寒凉。 车停在不远处的路边,需要步行几分钟。 盛以泽没让桑岁在外面待多久,堆完雪人没多久就带着她往车方向走去。 盛以泽听话得很,她不让牵手就真的没牵。 两人并排走在人行道上。 桑岁突然问他:“盛以泽,你刚才堆雪人,手冷不冷?” 盛以泽一愣,刚想出声说不冷,突然感觉有只温软的小手钻进他手心。 他脚步顿住,低眼看去。 桑岁把手钻进他手心,看着他甜甜地笑了:“我给你暖暖。” 女孩手掌白皙细软,透着微凉,钻进他掌心,只觉得与他掌温是冰火两重天。 堆雪人都不用她堆,这姑娘的手怎么那么凉。 盛以泽也没拆穿她那鬼灵精怪,反手把她手握住,紧紧包裹。 “好,你给我暖暖。”盛以泽忍不住看她一眼,发现某人已经心虚地把脸扭到一边去了。 他笑了声,看着握住的小手。 这是不是表示……他同意给她牵手了? 思此,他五指张开,从她手腕慢慢滑下,穿过她五指,收紧,与她十指紧扣。 桑岁察觉出他的动作,没说什么,只是笑着往前走。 盛以泽也没说什么,看着她笑。 两人手牵着手慢慢走着,盛以泽看着眼前璀璨的灯火,心里泛柔。 自从她出国、回国,他都不曾敢奢望,此时的画面会发生在他身上。 他不敢相信,他此时可以牵着她的手,无声地走在这浪漫的雪夜里。 “盛以泽。” 女孩突然出声。 “嗯?” 桑岁停下脚步,转身看他。 她伸出食指,轻轻点上自己的唇,那双眼溢着明亮的光,熠熠生辉—— “这里……” “要不要亲一下?” ------------ 第117章 不能伸舌头 “你说什么?” 许是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个建议,盛以泽整个神色一震。 桑岁走近他,仰着脑袋看他,笑了:“我说,盛以泽,要不要亲一下?” 男人眼里的诧异瞬间被欣喜替代,长手勾住她腰肢,把人抱进怀里。 眼见他压下脑袋,桑岁直接把人嘴巴给捂住。 盛以泽眉头一挑,笑了:“不是要亲一下吗,捂嘴怎么亲?” 桑岁脸色一红,支支吾吾的,也敢说出那句话。 见她迟疑,盛以泽才恍然回过神觉得,自己是不是激进吓到她了。 盛以泽正想松开她,“抱歉,我不该……” “不能伸舌头。” “嗯?”盛以泽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桑岁看着他,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我说,可以亲,但不能伸舌头。” 听了半晌,他算是明白她什么意思了。 盛以泽笑着,故意逗她:“为什么呢?” “哪、哪有为什么,我们现在还、还没在一起呢!” 说完这话,某人的脸又红又羞,可见是鼓足了勇气才敢提出了这个要求。 盛以泽只觉得这姑娘太可爱了,提这点要求脸都能红成这样,要是以后在一起了,那她不得…… 见他没说话,桑岁悄咪咪地问:“还亲吗?” 盛以泽低眼瞅她:“要是我主动亲你,我可做不到不伸舌头。” “啊?”桑岁懵了。 “要不这样。”盛以泽挑眉,眼里有狡黠闪过,“你来亲我。” “嗯?” 盛以泽松开她,弯腰伏在她耳边,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耳廓,惹得她整个身体都是一激灵。 “你可以对我……”男人勾唇,声调慵懒,透着蛊惑,“伸、舌、头。” 说完,盛以泽站直身体,勾着一双魅眼瞧她。 许是天冷,他外套又给她穿着了,男人那张薄唇冻得微红,上下微微贴合着,勾得人心猿意马。 桑岁感觉自己被他套路了,但又说不上来是怎么被套路的。 看在他今天请她看电影,又给她堆雪人的份儿上,她可以帮他完成那个“亲亲”愿望。 桑岁没说话,就这么看着他……的唇。 某人见她还愣着,忍不住催促:“快点。” 桑岁瞬间紧张起来,上下唇抿了抿,慢慢朝他靠近。 男人太高了,又不弯下腰来,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她,一副看她怎么亲他的表情。 桑岁两手握住他手臂稳住身体,踮脚,倾身—— 温热的软唇亲上男人灼热的薄唇,桑岁感觉那瞬间唇上的温度骤升,烫得她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盛以泽低眼看她,忍不住提醒:“吮。” 吮? 桑岁尝试着在他唇上吮了一下。 这种感觉好奇怪,比单纯的亲还让人痴迷。 桑岁在他唇上吮了几下,鬼使神差地问:“然、然后呢?” 男人眸色一沉,微敛的瞳仁蕰了灼热的欲念。 “伸舌头。”他喉结滚了滚,声音瞬间哑了,“舔。” 桑岁整个脑子都变成浆糊了,只能鬼使神差地听他的,尝试着伸舌头,在唇上舔了一下。 这招似乎比亲和吮还让男人的身体坠入欲望的深渊,桑岁明显感觉到盛以泽的呼吸骤沉。 下一秒,她腰间压上一只手臂,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男人扯进怀里抱住。 男人指尖捏住她下巴,抬起,炙热的吻就席卷而下。 显然,盛以泽比她还要深谙其道,亲吮舔,一个都没落下。 桑岁被他亲得迷糊了,整个身体软在他怀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盛以泽才慢慢离开她的唇。 桑岁被亲得双眼迷离,不知方向,怔怔地看着他。 盛以泽抱着她,忍不住又亲了一下,一脸满足:“我可没伸舌头。” 可你亲的比伸的还恐怖! 桑岁回过神,迅速推开他极速往前走。 脸好热,好烫! 不行不行! 以后绝对不能再跟他胡来了! 这家伙亲个嘴都能把她吞了! 盛以泽追上去,好笑问:“怎么了这是?” “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桑岁停下脚步,瞅他,语气酸溜溜的,“吻技这么好,跟谁练的?” 盛以泽一愣,又气又开心。 气是这姑娘诬陷他跟其他女人乱来。 开心是这姑娘夸他吻技好。 盛以泽走近她,半弯下腰对上她眼睛,眉头一挑:“无师自通,懂?” “鬼才信!” “倒是你。” “嗯?” 某人话里酸溜溜的:“跟那家伙亲过,吻技还这么差?” “那家伙?谁?” “岑与那傻逼啊。” “?你别栽赃陷害!我跟他可没亲过!” 盛以泽一愣,眼睛一眨:“真的?” 桑岁斜他一眼:“懒得跟你讲。” 见她要走,盛以泽倏地抓住她手,神色认真起来。 “我是认真的。”他把人拉到面前,看着她眼,“当时我跟你从江城回到云京市,你住酒店,第二天岑与来找你,你们当时在酒店门口的树下难道不是在……” 他说不下去了。 这些年他一直在劝说自己。 她跟岑与在一起三年,对于亲没亲过这件事,他已经从开始的醋意大发到后来求而不得后的退而求其次。 他一直在劝说自己,他们当时是情侣,不管做什么亲密行为都是正常的。 而他这个人,不过是不被爱的小三。 所以他从来不敢去向她求证那天的事,是不是真的。 “住酒店那次?” 桑岁回想了一下,蹙眉:“当时不是我眼睫毛落进眼睛里,让他帮我取出来吗,我什么时候跟他亲了?” 盛以泽不敢相信,整个眉眼都飞扬起来:“真的?” 桑岁眯了眯眼:“你好像……很开心?” 盛以泽骤然敛笑,轻咳一声正色道:“没有,我只是觉得……有点可惜。” “可惜?要不你跟他亲?” “……别说这么恐怖的事情。” 桑岁懒得理他,继续往前走。 其实她倒不是生气,只是觉得有点丢人。 因为她一直觉得,自己跟岑与在一起是因为爱情,没想到头来只是友情。 友情也就罢了,就当是一种陪伴,可最后事实却告诉她,岑与跟她在一起,也不过是利用她反抗家里。 原以为是纯粹的友情,没想到是肮脏的目的。 想想就觉得这段经历,有点好笑。 雪花纷飞,路灯璀璨明亮。 盛以泽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指腹抵在自己唇上。 原来…… 他们真的没有亲过。 ------------ 第118章 今天亲到她了 送她回家的这一路上,桑岁明显感觉盛以泽心情很好。 好到他直接在车内放了一首歌——《好日子》。 歌手唱腔醇厚大气,欢快的歌声声声回荡在车厢里。 大半夜在车里放《好日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发什么神经。 桑岁坐在副驾驶,嘴角抽了抽,最后无奈地身体往后靠。 车子缓缓地在路上行驶,车厢内只开了盏昏黄色的灯光。 盛以泽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目视前方,在认真开车。 车顶的灯光洒落在他头顶,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暖暖的光圈。 桑岁侧脸,静静地看着他。 她自然知道他在开心什么。 只是觉得,这没必要吧。 寂静的气氛弥漫了一会儿,桑岁终于出声:“盛以泽。” “嗯?” 尾调上扬,是很开心、很轻柔的声音。 “如果我跟岑与真的亲过,甚至……”她顿了顿,“如果我们真的做过情侣间该做的亲密事情,你会怎么办?” 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一顿,他顺手关掉音乐,扭头看了她一眼。 他笑了声:“不能怎么办。” “嗯?” “你们当时是情侣,不管做什么亲密的事,都属于正常行为。我这个伤害了你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去吃醋,甚至生闷气。” 桑岁一怔,看着他,没说话。 说到这里,男人眸色微伤,弯唇嗤笑了声。 “我只是痛恨自己,当年的事情没有处理妥当,说了那些伤你的话,让自己错失了你那么多年,让岑与那小子有机可乘。” “说到底,都是我的错。” “好在……” 说到这儿,盛以泽看向她,眼里溢着光:“你现在回到我身边了。” 桑岁看他,突然笑了。 “笑什么?” “没什么。” 口口声声说不在意,其实在意得很。 盛以泽,你在意得很! - 自从那场大火后,桑岁就搬来跟林落落住了。 车子在他们租的小区楼下停下,车子停稳,桑岁下车。 盛以泽熄了火,下车后关上车门。 距离她住的那栋楼还有一段距离,盛以泽出声:“我送你上楼。” 桑岁身上的外套脱下,走过去主动给他穿上。 “天冷,穿上。” 盛以泽忍不住笑:“这是我的外套。” “我知道。”桑岁贼笑着,“这不是还给你嘛?” “……”盛以泽点头,“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话音一落,他突然感觉掌心钻进一只绵软细瘦的手。 盛以泽一愣,低头看去。 桑岁五指张开,学着他之前那样,穿过他五指,与他十指紧扣。 她没给这次牵手一个解释,只是眉眼弯弯:“走吧。” 盛以泽反应过来,迅速反扣紧她的手,拇指指腹无意识地摩挲她的手背。 好滑,好软…… 两人手牵着手往桑岁住的那栋楼走去,明明距离不远,可两人默契般走得很慢很慢。 如果这条路再长一点,那就好了。 桑岁转脸看向身旁的男人。 她就可以跟他一直走、一直走,直到走到路的尽头。 可不管多长的路,总有走到尽头的那一刻。 两人即使走得多慢,还是走到了6号楼。 “到了。” 桑岁停下脚步,转身看他。 “嗯。” 盛以泽揉了揉她小手,最后依依不舍地松开她。 “天冷,快上去吧。” 桑岁深深看着他:“好。” 她转身走去,走到半路突然停下脚步。 她又折回来。 盛以泽以为她怎么了,紧张起来:“怎么了?” 桑岁仰着脸问他:“盛以泽,你今天开心吗?” 他一愣,笑了:“开心。” “我也很开心。” 盛以泽忍不住伸手把她抱进怀里,亲了亲她耳廓。 “我很庆幸。” “庆幸什么?” “庆幸你给我追你的机会。” 而且还是一个很有希望跟她在一起的机会。 “我也很庆幸。” “庆幸什么?” 庆幸我还喜欢你。 桑岁从他怀里钻出来:“没什么。” 盛以泽伸手拂掉她头发上的雪花,眉眼温柔:“春节快要到了,打算什么时候回江城?” 桑岁愣住,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事。 “大概会提前几天。” “到时候跟我说一声。” “为什么?” “我开车送你回去。” “会不会太麻烦?” “不会。” “为什么?” “我想跟你一起回家过年。” “……” - 桑岁是真服了。 这家伙追人追到她老家,连春节都打算不在自己家过,反而跑去她家过了。 当时桑岁追问他:“你跟我一起回家过年,那盛叔叔怎么办?他不是一个人在家过年了吗?” “没事,这么多年他习惯了。” “……” 跟盛以泽道别后,桑岁小跑上了楼。 开门进屋,她正想打开客厅的灯,客厅的灯突然“啪”的一声开了。 桑岁吓了一跳,看过去:“落落?你还没睡?” 只见林落落穿着睡衣,身体靠在墙上,目光炯炯地逼视她。 她慢慢走过来,凝视她眼睛,手挑起她下巴。 “如实招来,你现在跟盛以泽怎么回事?” “盛以泽?”桑岁心虚,“没、没什么回事啊。” “真的?” “真的!” “可我看见他抱你亲你了耶。” “…………” - 盛以泽目视桑岁,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她住的那层灯光亮起,确保她已经安全回到家,他才转身离开。 坐上车,他没有立即起擎车子,而是坐在里面,安安静静的。 他手下意识触摸自己的唇。 想到刚才跟她接吻时的画面,他竟有种恍惚感。 他真的……跟她接吻了!!! 盛以泽忍不住弯唇,一脸姨母笑。 笑着笑着,他突然想起什么。 他弯腰抽出中控台下面的抽屉,拿出那个木质盒子。 打开,里面的秋月梨还好好地躺在里面。 虽然时常保鲜冷藏,但秋月梨的表皮已经出现氧化,皱巴巴的。 然而他不舍得扔,一点都不舍得。 不仅仅是因为她送的,还因为……中了当时他的笃定。 秋月梨秋月梨,他喜欢的那个姑娘,终于跟那傻逼分手了。 想到这些,盛以泽得意得眉眼飞扬,再次把秋月梨小心翼翼地放回盒子中,最后稳稳地放进抽屉里。 抽屉推回去,他嘴角抑制不住地洋溢着笑意,起擎车子缓缓离开原地。 盛以泽没有回盛家,而是回到天府小区。 车子停进地下车库,盛以泽拔掉钥匙下车,车门关上。 走了几步后想起什么,他又折回来,钻进车内打开那抽屉,把那装着秋月梨的木盒子小心翼翼地拿出来,宝贝似地揣进怀里。 车门再次关上,他抱着盒子上楼。 回到家,入户门关上,他走进卧室,把木盒子小心地放在书桌上,弯腰从下面搬出之前收拾的纸箱子。 他把曾经写过的便签用胶水一一粘到墙上。 粘到一张便签时,他手一顿。 上面写了几个字—— 【他们分手了】 字迹潇洒飞扬,可见他当时有多开心。 盛以泽忍不住弯唇,在那张便签背面涂上胶水,小心翼翼地粘到墙面的最中间——一个最显眼的地方。 弄完这些,他拉来椅子坐下。 他拿出新的便签,执起笔。 昏黄台灯灯光洒落,盛以泽想了想,最后在上面写下几个大字—— 【今天亲到她了】 ------------ 第119章 回家过年 元旦过后不久就迎来了春节。 还没放假,云漫就打电话过来询问桑岁什么时候回家,车票订没订。 “还没呢。”桑岁侧着脑袋压着耳边的手机一边接听,一边翻找资料。 话到这里,桑岁顿了顿:“不过,我大概不需要订了。” “怎么了?” “盛以泽说要开车送我回去。” “诶呀你这孩子,怎么一直直呼他的名字,你应该叫他哥哥呀。” 哥哥? 嘴都亲了,哪还是什么哥哥。 “等等,你说小泽送你回家?”云漫终于反应过来,“他不在家过年了?” “不了,他说跟我一起回家过年。” 云漫皱眉,“他爸爸怎么办?” “他说自生自灭。” “……” - 桑岁自然知道盛以泽想跟她回家过年的原因。 一来是为了陪她,二来也是主要是他暂时不想面对他爸爸再娶的事情。 虽然他口口声声说希望盛国桦再娶,但他也清楚地意识到,母亲去世的早,奶奶也不在了,盛国桦算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唯一的亲人一旦结婚成立一个新家庭,就不会再属于他了。 虽然这个结果早已预料,但盛以泽还是希望能给自己多点时间,慢慢去适应和习惯自己一个人的生活。 桑岁担心到时候春运太挤,车子堵在高速上下不来,想提前放假回家。 为了提前把工作处理完,桑岁这段时间忙得那叫一个脚不沾地,每天埋头苦干,连盛以泽约她出去吃饭都不去了,整天就待在办公室。 盛以泽也忙了起来,但显然比她空闲一些,见这姑娘忙得到饭点了都来不及吃饭。 担心她饿坏了肚子,盛以泽每次都是端着饭亲自喂给她吃。 每次见她两腮塞得满满的,他还挺有成就感的。 为了追到这姑娘,盛以泽最近也是学着煲汤了,什么老火靓汤、广式大补汤等等,他都一一研究了一遍。 每天他都会把煲好的汤带来公司,让她尝尝鲜。 以他的话说是,他煲汤给她,是为了给她滋补身体,让她拥有一个强身健体,但桑岁显然不觉得。 她觉得自己就是他的小白鼠,每天品尝他煲的各种补汤。 “这话说的可就伤人心了,”盛以泽坐在一边,给桑岁喂汤,见她这么说,义愤填膺,“我这是拿你做小白鼠吗?分明就是给你煲的爱心汤。” 桑岁嘴角一抽,斜他:“你最近说话怎么越来越土味情话了?” 某人直接从旁边抽来一本书,递到她面前,笑得那叫一个人畜无害:“跟书上学的。” 桑岁眯眼一瞧。 好家伙。 《论单身少男每天一个脱单小技巧》。 桑岁端过他手里的汤碗,直接一饮而尽,再把空碗递回给他,继续忙工作。 “你以后给我少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为什么?” “太土。” - 忙完工作后,桑岁提前请假回家。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两人回家之前盛以泽竟然去买了很多东西。 当他把车开到她住的小区楼下,给她打开后备箱的时候,桑岁被这眼前这一大堆的东西吓到了。 “不是,你怎么买那么多东西?”桑岁惊呆了,走过去看了一眼。 全是各种水果、补品、烟酒和山珍海味,个个价值不菲。 那架势分明是去见家长的。 “多吗?还有一车呢。”盛以泽手指身后的那辆卡车。 桑岁看去,震惊:“盛以泽你要不要这么夸张!” “过年时候不是要走亲戚吗?到时候咱妈……”盛以泽顿了顿,改了口,“漫姨就不用再花钱买了,提这些东西去走亲戚岂不是很有面子?” “那也太多了!”桑岁做势把车上的东西搬下来,“盛以泽,你现在只是在追求我,又不是去见家长,你买那么多,别人会觉得你是冤大头。” 盛以泽笑出了声,身体靠上车身,歪着脑袋看她。 “幸好我现在只是在追求你,要是我们在一起了,就不仅仅是后面那辆车了。” “……” 见拗不过他,桑岁只好作罢。 只是在回去的路上,桑岁给云漫发了短信,说盛以泽买了些东西,让她做好准备。 云漫显然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只简短回答了个“好”字,并询问他们什么时候到家,她现在已经开始下厨做饭了。 桑岁回了个大概时间,便关了手机屏幕。 车子在高速上行驶,幸好提前回家,路上还不算太堵。 盛以泽坐在驾驶座在认真开车,两人没说话,车内寂静。 桑岁忍不住扭头看向身旁的男人,望着他笔直高挺的鼻梁骨。 半晌,她忍不住出声:“盛以泽,如果我最后不答应跟你在一起,你买这些不觉得亏了吗?” “说什么傻话?”盛以泽扭头看了她一眼,神色认真,“买这些又不是为了让你答应我的。” “那是为什么?” “只是因为我作为一个晚辈登门拜访,给长辈带的一些小小礼物。” “……” 谁家礼物这么小,能装一个大卡车啊? - 两人回到江城的时候,刚好是下午五点多。 车子一停下,云琨就立即跑出来迎接他们。 麟麟也跟着跑过来,还不忘抱着盛以泽大腿喊哥哥好。 盛以泽蹲下把他抱起来,眼里闪过促狭:“麟麟,叫表姐夫,表姐夫给你红包。” 麟麟疑惑:“可你是哥哥呀。” “哥哥不是哥哥,哥哥是表姐夫。” “?” 盛以泽立即从口袋里掏出红包,摆了摆引诱:“叫吗?” 麟麟虽小,但也知道红包是个好东西,连忙甜甜地叫:“表姐夫!” 盛以泽立即眉开眼笑:“再叫一遍。” “表姐夫。” “再来。” “表姐夫。” “再来。” “……” 麟麟立即从他怀里挪下来,吓得瞪着小腿跑进了房间。 一边跑一边哭:“表姐姐,表姐夫他疯了!” 桑岁:“……” ------------ 第120章 亲亲 桑岁走过去,把人拽过来:“你干嘛吓唬麟麟!!” 某人一脸无辜:“我可没有。” “那他怎么哭了?” “我只是让他喊我表姐夫。” “……”桑岁松开他,转身就往里走,“这确实挺恐怖的。” 盛以泽:“……” 盛以泽最后还是把红包给了麟麟。 车上的东西太多,盛以泽请了几个人帮忙卸下来并搬上了楼。 全部搬完之后才发现,整个客厅都堆满了。 云漫从厨房出来的时候被眼前这一幕吓到了,赶紧上前:“打劫超市了这是?” 经询问,才知道这全是盛以泽买来的东西。 云漫上前把人拉过来,擦了擦手,贴上盛以泽的额头。 “也没发烧啊,怎么就傻了?” 盛以泽:“……” 盛以泽拉下她的手,笑说:“漫姨,我没傻。” “没傻你买那么多东西干什么?” “登门拜访,总不能空手吧?” “以前你过来也不见你不空手啊。” “……” 盛以泽笑了笑,抬眼瞅了眼旁边那姑娘:“这不是要追那姑娘嘛,得在您面前表现表现。” 云漫看去,桑岁正在给麟麟洗水果。 她看向他:“你这追人成本挺高。” “高吗?”盛以泽一脸乖巧,“岁岁在我眼里是无价之宝。” “……” 她这个当妈的,刚刚是不是吃了他们撒的狗粮? - 这么多东西自然是用不完,云漫特意挑了一些东西给街坊邻居送去。 邻居们疑惑,又看见小区楼下停的那辆迈巴赫豪车,不由地问云漫:“岁岁是不是带男朋友回家见家长了?” 云漫知道他们还没在一起,八字还没一撇,自然不敢直接回答说是男朋友。 “不是,是岁岁的朋友。” 邻居们显然不信,但见云漫这么说,也不好追问,只是笑着,一副暧昧又八卦的表情。 没几天,整个小区的人都知道桑家姑娘交了个很有钱的男朋友,那男朋友不仅又高又帅,还开豪车,第一次见家长就送了一卡车的礼物。 这事儿很快传到桑岁耳朵里,桑岁看着在旁边帮云漫择菜的盛以泽,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 盛以泽做事向来低调,绝不会像这次那样高调得恨不得全世界的人知道他来他们桑家。 他如此反常,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想向全世界昭告,他盛以泽来她桑岁家做客了。 知道的人还好说,不知道的人一看,哟,这不是见家长吗? 好一招借篷使风,不费吹灰之力。 高啊! - 饭桌上,盛以泽陪云琨喝了酒。 他显然很高兴,喝了一杯又一杯,但云琨酒量好,他喝倒了,云琨还是一点事都没有。 桑岁看不下去了,起身扶起盛以泽:“舅舅你能别欺负他吗?” “当年要不是他故意给我灌酒喝醉了,我也不至于把你在哪个学校留学的信息说漏嘴!”说起这事儿,云琨还愤愤然的,“榴莲跪得可疼了!” 舅妈在旁边拧起他耳朵:“你还敢提这事?” “是是是,我不提了我不提了!”云琨连忙捂住耳朵,“哎呦疼疼疼,老婆放、放手,我以后再也不敢乱喝酒了!” 不过也因那事,张玲玲对他喝酒的事管得更严了,以至于他的酒瘾也戒了大半。 桑岁原本还生气云琨给盛以泽灌酒的,结果见他被张玲玲收拾得服服帖帖,忍不住给张灵玲竖起大拇指:“舅妈好样的!” 张玲玲看她,笑:“你带小泽先回房休息吧,这边我们收拾就行。” 云漫担心桑岁一个人扶不了盛以泽,连忙起身:“我来吧。” “不用,妈。”桑岁把盛以泽手架在肩膀上,“我自己可以,您先吃饭,我把他送进房间就出来。” “行吧。” 他们的房子是三房两厅,云漫原本跟桑劲梁住一间,但自从他去世后,就只有云漫一个人住了。 剩下的那两间,桑岁住一间,另外一间就当客房。 得知桑岁和盛以泽一起回家,云漫早就把这两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了。 桑岁扶着盛以泽去客房,走到床边,正想把他放倒在床上,结果一股猛力把她往怀里一扯。 一阵天旋地转后下一秒,桑岁直接倒在床上。 盛以泽两手撑在她身体两侧,撑着身体,目光灼热地看着她。 他显然是醉了,但又没有完全醉,双眼迷离湿润,氤氲着浓烈的酒气。 盛以泽盯着身下的人,声音透着撒娇:“亲亲。” 眼见他身体压下来,桑岁吓了一跳,想推开他,却发现他太重根本推不动。 “不、不行,盛以泽,这里是我家,我妈和舅舅他们都在外面呢!” 他身体一顿,意识回了一些。 他看着她,半晌才出声,但这次是小心询问:“不伸舌头,只亲一下,也不可以吗?” “不可以!” 盛以泽两边嘴角往下一撇,委屈巴巴地倒在一边,脸埋进被褥,一副不想看她的表情。 桑岁懵了,以为他喝醉了,可刚才他说话利索又清晰,以为他没喝醉,但他现在这副表情又像是喝醉的。 桑岁从他头顶探过脑袋看他,发现他像个没得到玩具的小孩似的,那嘴巴瘪得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桑岁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盛以泽,忍不住笑出了声。 “盛以泽。” “嗯……” “你喝醉了没?” “醉了。” “醉了就好好睡觉。” “你不亲我……”他抬眼看她,“我睡不着。” “……” 桑岁真服了他了,耐着性子:“我亲了,你就乖乖睡觉了吗?” 某人重重点头。 桑岁压下脑袋,在他唇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男人氤氲着酒气的眸子瞬间亮起,不满足似的:“再来一次。” “不要,你喝酒了,一身酒味,臭。” 他嗅了嗅,确实臭:“哦,那就不亲了。” 桑岁又压下身体亲了他一下,轻哄道:“乖,先睡觉,明天醒来洗个澡再亲。” “真的?” “嗯。” 盛以泽这才翻过身乖乖地躺好。 桑岁给他拉来被子盖上,望着他氤氲着酒气的湿润眸子,弯唇笑了。 晚安。 盛以泽。 - 桑岁出来后,云漫他们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几人聊了一会儿天,结束后云琨他们就打算回去了。 桑岁送他们下楼,送完上楼回到家,云漫刚好在收拾东西。 桑岁走过去跟她一起收拾,察觉到云漫有话要说,出声:“妈,您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云漫停下手里的活,看了眼客房,神色忧虑:“你有打算过跟小泽在一起吗?” 桑岁愣住,点点头:“决定让他追我的时候,我已经有这个打算了。” 云漫松了一口气。 她跟岑与分手的事,她跟她说了,得知岑与是那样的人,她也只是叹了声,没说什么。 后来没多久,她就听她说,盛以泽在追她。 自从得知盛以泽在那场火灾里豁出性命去救桑岁的时候,她这个做妈妈的,早已对以前的事释怀了。 能豁出性命去救一个人,足见这个人有多爱对方,爱到不顾一切。 明知前方有危险,依然选择义无反顾,这是很少人能够做到的事情。 然而盛以泽,做到了。 她的女儿能被一个人这么爱着,她感到很欣慰,也替她的女儿感到幸福。 “好,那妈妈去给你拿个东西。” “什么?” 云漫走进卧室,出来后手里拿了个笔记本。 她走过来,把那笔记本递给桑岁。 “你还记得这个笔记本吗?” ------------ 第121章 欲求不满 桑岁神色一愣,伸手接过来。 笔记本是硬皮款的,封面是向日葵油画风格,边角已经有些破损了,但图案没有泛黄多少,可见收藏它的人十分小心和珍惜。 这笔记本太熟悉了,熟悉到她看一眼,脑海里就浮现当时的画面。 这个笔记本对她来说,是意义非凡的存在。 里面写满了跟盛以泽有关的东西,它代表着她整个青春期里的所有小心思,怎么会不记得呢? 只是她记得,当时她太伤心难过,直接把这笔记本撕成了碎片。 后来她出国留学,直至到现在,她都没有再见过这个笔记本。 她以为丢掉了。 桑岁诧异,抬眼看向云漫:“妈,它怎么在您这里?” 云漫眉眼弯弯,声音温柔:“当年妈妈在你房间的垃圾桶里捡到的,当时内页已经被你撕碎了,是妈妈用胶水一张一张粘回去的。” 桑岁眼神一震,翻开封面,看到里面的内页。 每一张内页都有被胶水粘贴的痕迹,而每一页的内容,都没有缺失一角。 桑岁眼眶一酸。 “妈妈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把它们粘了回去,抱歉,原谅妈妈的擅作主张。” 桑岁眼眶滚下眼泪,摇摇头。 云漫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轻叹了声:“妈妈觉得,这个笔记本对你来说,有着很重要的意义,它代表着你整个青春期。不管是小心翼翼还是大胆热情的喜欢,那都是你成长过程中经历过的最美好的回忆。” “它很纯粹,也很炙热,妈妈觉得是需要永久珍藏的宝物。” “而它之所以值得珍藏,并不是因为你记录下来的主人公,而是因为这份喜欢,是你青春里最美好的东西。” 云漫弯唇笑着:“既然是最美好的,那我们就为自己珍藏吧。” 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内页上,把上面的黑色字迹浅浅地晕染开。 见她哭得这么厉害,云漫以为她不想再记起以前那些让自己伤心的事,连忙把她抱进怀里。 “哎呀别哭别哭,妈妈不是有意让你想起伤心事的,妈妈只是……” “我不是因为这个在哭。”桑岁吸了吸鼻子,笑了,“我只是觉得自己很幸福。” 因为她曾经随意抛弃的小心思,却被她当宝贝般捡起来珍藏。 云漫松了口气,拍了拍她的后背。 “岁岁,不管你以后跟谁在一起,只要你觉得对的,你觉得自己很幸福的,妈妈都支持你。” 桑岁反抱她:“谢谢妈妈。” - 那晚两人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干净后,各自洗了澡,一起躺在床上聊天。 自从她回国,再去云京市工作,直到现在趁着春节假期回家,桑岁才有时间跟云漫像现在这样,躺在她的床上像知心朋友一样聊着天。 那天晚上她们聊了很多很多,聊到最后桑岁实在困了,抱着云漫睡去。 许是桑岁难得回家一次,云漫没有睡意,只是抱着桑岁,想起她在襁褓中时候的样子,可爱得不行。 如今眨眼,她都长这么大了。 云漫看着怀里的女孩,忍不住把她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温柔地笑着。 “岁岁,妈妈祝你永远幸福安康。” - 翌日,桑岁醒来。 她打开手机,云漫给她微信留了语音。 她说她出门买菜去了,本来想问他们今天想吃什么,但见她和盛以泽还在睡,就没吵醒他们。 还说如果他们醒了,想吃什么,可以给她打电话,她买回来做给他们吃。 桑岁想起什么,立即起床跑去客房。 门虚掩着,桑岁推开门,盛以泽没在。 去哪儿了? 桑岁刚想转身去找人,后背突然抵上一堵肉墙。 桑岁吓了一跳,刚想转身,身后的人突然逼近她,把她逼到墙角。 男人一手抓住她手腕反压到她头顶的墙上,一手搂住她腰肢,把人困在方寸之地。 炙热的呼吸,近在咫尺。 清冽的柠檬香扑鼻而来,是她家里沐浴露的味道。 桑岁视线这才从他脸上慢慢往下移。 盛以泽洗了澡,黑发发梢还滴着水,上半身没穿衣服,腹肌线条清晰,上面还氤氲了一层薄薄的热气。 看着眼前这一诱惑人的美色,桑岁视线局促起来,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地往下看—— 下半身穿了件黑色宽松短裤。 还好,不是露的。 “看什么呢?”盛以泽压低脑袋,见她视线这么赤裸,戏谑地笑了声。 “没、没什么。” 桑岁急忙移开视线,想到自己刚才那么赤裸裸,狡辩说自己没看到又说不过去,于是抬眼对上他眼睛,无比真诚地竖起一个大拇指。 “?” “身材不错。” “……” 盛以泽笑了声,继续压低脑袋去寻她的唇。 桑岁知道他想干什么,微微推他:“我妈在家呢!” “骗小孩呢?” “?” “漫姨出去买菜了。” “你怎么知道?” “她给我留了纸条。 手向客厅的茶几上一指,上面确实有张纸条。 见她发愣,盛以泽松开在她腰肢的手,改捏着她下巴,抬起,做势要吻下来。 “盛以泽!”桑岁扭脸,“我还没洗漱。” “我不介意。” “?你不是有洁癖吗?” “那玩意在你身上失效了。” “……” 见她犹犹豫豫的,盛以泽放开她,泛红的眼尾开始委屈起来了。 “桑岁,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桑岁看他:“什么?” “昨晚是谁说明天醒来再亲的?” 这都记得? 桑岁佩服他的记忆力,疑惑:“你昨晚不是喝醉了吗?” “我只是醉了,不是失去记忆了。” “……” 她竟无言以对。 盛以泽压低脑袋,鼻尖抵在她鼻尖上蹭了蹭,声音里溢着低哑的欲。 “还亲不亲啊?” 桑岁敛眼瞅他,看到他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盛以泽,你……呜……” 桑岁话音未落,男人堵住了她的嘴。 许是怕吓着她,盛以泽没有吻得很深,甚至一直秉持不伸舌头的原则,就只是沿着她的唇线一直亲着、吻着。 力道时而温柔,时而霸道。 时而小啄,又时而强吮轻啃。 桑岁被他磨得受不了,身子渐渐软了下去。 她手不由自主地攀上他脖子,盛以泽感觉到她的迎合,整个人欢喜地不行,正当他继续加深这个吻时,门口突然传来指纹解锁的声音—— “滴——” 桑岁猛地推开盛以泽。 盛以泽一个没撑住,连身后退,最后整个人栽进沙发里。 ------------ 第122章 做运动 云漫走进来,一转身,发现盛以泽已经穿上上衣,一手扶着沙发,一手扶着腰。 “小泽你干嘛呢?” 盛以泽回头,笑:“漫姨您回来了?” 说着,他动作做的更起劲了:“哦,在做运动呢。” “做运动?大早上?” 盛以泽瞅了眼旁边脸靠墙、一副没脸面对这一尴尬画面的某人,冷嗤了声。 “是的。”盛以泽煞有介事地解释,“年轻人精力旺盛无处纾解,起来做做运动有助于身体健康。” 云漫不疑有他,提着东西走进来。 盛以泽立即过去接她手里的东西,帮忙提到厨房。 桑岁也终于假装忙完,转身跟着进去。 云漫一扭头,发现这两人齐刷刷地站在那儿,搞得整个厨房都变得逼仄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盛以泽:“我给您打下手。” 桑岁:“我给您择菜。” 两人异口同声。 “不用,你们都出去坐着,我自己来就行。”云漫把两人推出去,“你们在这儿碍手碍脚的。” 两人被推出来,厨房门关上。 盛以泽扭头,桑岁也扭头。 两人面面相觑。 最后一致确定—— 云漫没发现他们亲亲的事。 桑岁脸色一红,立即扭头钻进了卫生间。 - 桑岁出来时,盛以泽已经换好衣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电视开着,他拿着遥控器随意切着台,心思似乎没在电视上。 想到刚才的事,桑岁还是觉得尴尬,正想找个理由闪离,手机突然叮咚了一声。 她狐疑,点开微信,盛以泽给她发来一条信息—— 【刚才闪到腰了】 桑岁眼一睁,抬头看向他,盛以泽身体靠进沙发里,手撑着脑袋,眸色懒懒地睨她。 ——看样子,不像是闪到腰的。 虽然不太信,但见他刚才确实扶着腰,桑岁还是担心他,走过去。 “真闪到腰了?” 桑岁话一落,云漫端着炒好的菜出来:“谁闪到腰了?” “盛以泽。” “小泽啊?”云漫走过来,“哎呦,男人的腰可不能出事哦。” “??”盛以泽嘴角一扯,发现站在云漫身后的某人在极力忍着笑意。 盛以泽立即起身:“漫姨我没事,按摩按摩一下就好了。” “按摩?岁岁手法好啊,以前她经常给她爸爸按摩,手法都练出来了。”说着,云漫把桑岁拉过来,“你给哥哥按一下。” “不是,我没……” 没等桑岁说话,云漫突然一惊一乍地说灶上的汤要溢出来了,连忙跑回了厨房。 盛以泽唇角勾着狡黠的笑,立即乖乖趴在沙发上,扭头:“来吧。” 桑岁凝眉,最后还是蹲在他身前,看着他的衣服,迟疑。 盛以泽回头:“怎么了?” “需要掀衣服。” “那就掀。” “会不会不好?” “嘴都亲了,还有什么不好的?” 桑岁吓得赶紧捂住他嘴,心有余悸地看向厨房,发现云漫没出来才松了一口气。 盛以泽眼尾泛着勾人的魅,直勾勾地盯着她。 声调都泛软了。 “诶,桑岁。” 桑岁回头。 “你今年多大了?” 桑岁愣住,没反应过来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二十二了,怎么了?” “你都二十二了,跟未来男朋友亲个嘴都害怕被家长发现?” “!!”桑岁捂得更紧了,“你小点声!” 盛以泽挑眉,笑意更浓:“好,但你亲我一下作为回报。” “不行,我妈在这儿呢。” 盛以泽突然拿下她的手,长手勾住她脖子把人拉过来。 唇,重重亲上她的唇。 桑岁双眼瞬间睁大了。 不过这次,盛以泽没有亲多久,只是蜻蜓点水般地亲了下。 好软。 跟刚才压着她亲的感觉一样。 这姑娘全身软得要命。 亲完后,他像是打了鸡血似的,立即从沙发上起来。 于是,桑岁亲眼看着刚才还说自己闪到腰、一副虚弱惨兮兮的某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走进厨房。 “漫姨我来帮您。” 就连声调都透着一副心满意足的开心。 桑岁怔了怔,下意识摸了摸刚刚被他亲过的唇。 残留在上面的气息,全是他的。 炙热滚烫,存在感十足。 几秒后。 桑岁猛地回过神。 “盛以泽!!!” 这家伙又套路她!! - 吃完饭后,云漫就去糖水铺看店去了。 入冬后天气寒凉,喝糖水的人不多,云漫没有卖糖水,而是卖一些小吃。 当然,临走前她交代桑岁带着盛以泽出去转转,说他之前虽然来过江城,但一直在店里帮忙,都没去过哪儿,让她这次好好带他出去玩玩。 说完,云漫还不忘把桑岁拉到一边,悄咪咪的:“岁岁,妈妈问你件事。” “什么?” “小泽最近怎么怪怪的,整天笑嘻嘻的。” 桑岁回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笑的某人,嘴角一抽。 他能不每天笑嘻嘻吗? 自从回她家后,他都不知道在她这儿讨了多少个亲亲了。 每次都是偷偷摸摸的,亲完就坐在那儿,也不知道是在回味还是怎么的,笑得一脸幸福。 他整个人像是灌进蜜罐里似的,整天甜蜜蜜的。 云漫又看了眼盛以泽,见他笑得那么开心,忍不住跟他打了声招呼。 他立即坐正,严肃起来,点头微笑。 这下,云漫更确定了,忍不住问:“他最近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他之前不是说闪到腰了嘛?”桑岁呵呵笑了声,“他大概是闪到脑子了。” “…………” - 时间过得很快,大扫除完后不久,就到了除夕。 家里没多少人,云琨就跟云漫商量,决定今年回姥姥家过年。 往年两人都是因为各种原因没回去过除夕,今年两人好不容易得空,就打算回去跟老人家一起吃顿年夜饭。 姥姥得知俩孩子今年回家过年,开心得不行,视频通话里都是笑呵呵的。 除夕那天,从早上鞭炮就开始响了。 云琨开车载自家老婆和孩子,云漫这边,是盛以泽自己开车载他们母女回去。 想到是第一次登门拜访老人家,盛以泽原本想买点东西过去,但云漫一听,吓得不行,以为他又要买一卡车东西了,连忙阻止,说他之前送的东西还堆了一屋子呢,到时候从里面挑最好的补品带回去就行。 “这怎么能行,姥姥会不会责怪我们年轻人不懂事?”盛以泽还是有所顾虑。 “你放心吧,姥姥人很好的,就是爱喝酒,小琨这点就随了她。到时候给她带几瓶好酒,她肯定开心得不行。”云漫笑道。 盛以泽这才松了口气,转身进屋,亲自给老人家挑好酒去了。 期间,他手机突然响了。 拿起一看。 盛国桦打来的。 他电话一接听,盛国桦那炮火似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这混账跑哪儿去了!大过年不回家,想在外面流浪啊!” 他跟桑岁一起回江城过年这事,盛以泽一直没告诉盛国桦,打算他打来电话再说。 这不,除夕不见他人影,终于打电话来轰炸了。 盛以泽挑眉,继续挑酒:“跟岁岁一起回家过年了。” “?”盛国桦愣住,“回江城?” “嗯。” “见家长了?” 声音里抑制不住的开心,仿佛刚才的火气没发生过。 “不是。” “见家长好,见家长好啊!”盛国桦顾自说着,“行,我知道了,你在桑家好好表现,爸爸就不打扰你了,挂了。” 话一说完,直接挂了。 盛以泽:“……” - 姥姥家不远,只是在小村子里,好在道路平坦,开车一个小时就到了。 车子刚穿过田野小道,拐个弯,远远就看见姥姥和姥爷两人拄着拐杖站在路口等着了。 “姥姥姥爷!!”桑岁坐在副驾驶,开心地手指他们。 盛以泽笑着,打着方向盘,把车子开到旁边的树下。 车子一停下,老人家就迎了上来。 桑岁立即开门下车,直接把两人抱个满怀。 “姥姥姥爷,我想死你们了!!” 老人家开心得不行,抱着她脸上笑出了花。 云漫和盛以泽也跟着下车来。 盛以泽看着他们,忍不住笑,想到什么,转身走到车后。 打开后备箱,他弯腰把礼物全部提出来。 刚想把后备箱车门盖上,身后突然响起一道阴恻恻的声音—— “你就是岁岁那个又高又帅又有钱、但傻啦吧唧的男朋友?” ------------ 第123章 考验 盛以泽回头,一怔:“姥、姥姥?” 他扭头看了眼前面,刚跟桑岁拥抱的老人此时正站在他面前,两手压着拐杖,逼视他。 看那样子,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见老人脸色不好,盛以泽紧张起来,立即站直,微微鞠躬:“姥姥好,我是盛以泽,暂时还不是岁岁男朋友。” 老人一愣:“不是?那你就是傻子了。” “?” “只有傻子才在还没有确定关系之前就给人家父母买那么多东西。” 盛以泽顿时松了口气。 他笑了:“不管确不确定关系,这都是礼数。” 老人视线扫了他全身一眼,虽然对他行事夸张的调性有些不屑,但看他这脸、这身材,这高个,脸色还是缓了一些。 “外在条件还可以,就是不知道对我家岁岁是不是真心的。” “姥姥,我对岁岁是真心的。”盛以泽立即把酒给她提过去,“我知道不能凭嘴说,得付诸行动,所以小辈今日登门拜访,就是亲自过来让您验证的。” 老人瞥了眼他手里的酒。 是价值不菲的好酒。 显然,老人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自然不会被几瓶好酒收买。 但他这话确实说进老人心坎儿里去。 姥姥没有把酒接过来,而是情绪淡淡地说了声:“那得看你表现。” “好,谢谢姥姥给机会。” “妈。”云琨突然路过,拍了拍老人肩膀,意有所指,“他酒量不错。” 说完转身进了门。 酒量不错? 老人双眼一亮,看向盛以泽的脸上瞬间有了笑容。 她急忙拉着盛以泽的手就往里走:“来都来了,还带什么礼物啊。快快快,快进来,今儿一定要陪姥姥喝两杯!” 终于有人陪她喝酒了! 盛以泽懵了,错愕地跟着走进去。 桑岁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看盛以泽被姥姥拉进来,想到他刚才面对姥姥质问时,那拘谨得像个做错事的小孩的模样就觉得好笑。 盛以泽看见桑岁,眼神求救:怎么回事!姥姥要我陪她喝酒! 桑岁弯唇一笑,拍拍他肩膀:“好自为之。” “……” - 云漫和云琨一回家,两姐弟就钻进厨房忙活去了。 姥爷和桑岁在择菜,张玲玲带着麟麟在院子里放鞭炮。 只有盛以泽一个人局促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双手来回搓着双腿,抬头看了眼坐在他对面的姥姥。 “那个,姥姥,我先去帮忙择菜,回来再陪您……” 话音刚落,老人不知道从哪儿拿出几个透明酒杯搁在茶几上。 酒杯碰撞茶几发出声响,盛以泽身心一颤,怯怯地看过去。 老人提起茶几上的酒打开,倒了两杯酒。 酒是白的,度数虽然没有很高,但也不低。 盛以泽酒量也是出来开公司,经常应酬练出来的,除了应酬喝一些,平时基本不喝。 见老人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盛以泽终于意识到,老人不是在开玩笑。 姥姥把一杯酒推到盛以泽面前,做出请状:“喝一杯?” “是是是。”盛以泽立即双手捧上,一饮而尽。 见他这么利落,姥姥欣慰地点了点头。 她也一饮而尽,辛辣滑入喉头,连带丝丝回甘。 “好酒。”说着她给盛以泽倒酒。 盛以泽立即把酒杯双手奉上:“姥、姥姥,空腹喝酒对胃不好,我们要不要……” “怎么,看不起我?”姥姥看了他一眼,笑了,“你还没出生,姥姥就已经是酒神了。” “……” 见拦不住老人,盛以泽只好作罢,默默地陪着她喝。 喝到十几杯的时候,盛以泽明显感觉上头了。 他扭头看向桑岁,眼神求救。 正巧桑岁择完菜,起身走过来,在他身侧坐下。 “姥姥,他酒量不如您,您别把他灌醉了。”桑岁看向盛以泽,见他脸色微红,显然是开始醉了。 她突然同情他了。 在她家被云琨灌酒,现在在姥姥家,又被姥姥灌酒。 姥姥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你这孩子别插嘴,我在考验他。” 听到考验二字,盛以泽立即乖乖坐正,继续把眼前的那杯酒一饮而尽。 姥姥眯了眯眼:“爽快!” “哪里,姥姥才是老当益壮,酒量都比不上您。” “拍马屁对我没用。” 盛以泽默默闭嘴。 “姥姥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 盛以泽看她,点头:“您请问。” “多大了?家住哪儿?做什么工作?年收入多少?有房有车没?家里几口人?父母有没有退休金?” 老人噼里啪啦地问出这么多问题,桑岁都懵了。 她急忙阻止:“姥姥,现在还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盛以泽反抓住她手,捏了捏:“没事。” 他看向老人,泰然自若地回道:“姥姥,我今年二十五,家在云京市华滨大道的豪华别墅区,之前在外面开了家科技公司,现在回自己家公司当副总,年收入这块,外面开的那家公司和自己家公司的股权盈利分红一年大概有几个亿。” “房车这块,我名下有三套房子,一套在云京市天府小区,是商品房,两百多平,目前市值一千多万。一套在云京市凌云小区,也是商品房,两百多平,靠近盛氏集团,目前市值五千多万。一套是别墅,一千多平,在云京市华滨大道的豪华别墅区,就在我家附近,目前市值三亿。” “车的话,有五辆,一辆迈巴赫,一辆法拉利,一辆宝马,一辆保时捷,一辆宾利,价值差不多上亿吧。” 姥姥双眼一睁。 这么多钱? 大风刮来的? 说到家里人,盛以泽神色黯淡下来:“爷爷奶奶和妈妈都去世了,现在目前家里只有我和爸爸。不过您放心,我爸目前还没退休,自己的收入足以养活自己,如果岁岁跟我在一起,我爸养老方面是完全不需要担心的。” “我个人和我家的情况大概就是这样,姥姥,您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盛以泽抬眼,对上老人眼睛睁大的样子,一愣,瞬间紧张起来,小心翼翼地问:“您……是觉得哪里不好吗?” “不是。” “?” 老人眯了眯眼,还是感到疑惑:“小泽,有句话姥姥不知道该不该问。” 盛以泽松了口气:“您尽管问!” 老人探过身体,斟酌了下语句,最后终于问—— “你们家开的公司……没违法犯罪吧?” ------------ 第124章 承诺 “没有没有。”盛以泽失笑,“我们做的是正经生意。” “那你们家公司叫什么名字?” “盛氏集团。” “盛氏集团啊……”姥姥双眼突然睁大,“盛、盛氏集团?就是那个做华盛手机的那个盛氏集团?” 盛以泽错愕:“是的,姥姥您认识?” 姥姥直接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摊给他看:“我正用着呢。” 盛氏集团的主要业务是IT、无线电、通讯、路由和移动支付,手机只是小业务,但他们手机主打年轻人群体,没想到姥姥也在用。 “没想到姥姥也在用我们的手机,是我们盛氏集团的荣幸。” 手机是云琨给她买的,没买多久,还很新。 她也是刚会使用智能手机,以前用老年机的时候看不了短视频,每天就看电视,现在换新手机每天就抱着个手机看短视频了。 姥姥特别开心,彻底打开了话匣子,跟盛以泽展示这个手机的好用之处。 说完还不忘赞扬制造这个手机的人真聪明,什么都可以看,现在就算她不出门也能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盛以泽被她逗得笑得不行,两人从开始的喝酒变成了现在一起刷短视频了。 桑岁看着他们,只觉得盛以泽这家伙还挺会哄老人开心的。 “盛氏集团?”姥爷刚把收拾好的菜端进厨房,出来时听了个话尾,走过来,“我怎么感觉这公司这么耳熟啊?” “就是那个制造手机的公司啊!”姥姥笑说。 “不对。”姥爷拼命想,但人老记忆力也跟着不好了,只觉得耳熟,愣是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这时云琨从厨房出来,听见老爷子想得这么费劲,便出声:“爸您忘了?姐那个好姐妹温雪琳之前接姐和岁岁去云京市,还让姐和岁岁住在她家,她家就是盛家呀!盛家就是小泽的家,小泽的爸爸就是盛氏集团的董事长盛国桦。” 这话一说,姥爷和姥姥双眼倏然睁大,恍然大悟起来。 两老人倏地站起,双双伸手抓住盛以泽的手,眼里满是激动:“你就是雪琳那姑娘的孩子?” 盛以泽吓得连忙站起,与他们相握:“是是是,怎么了吗?” “谢谢你妈妈照顾我家漫漫和岁岁,你们盛家就是大好人啊!还帮岁岁上了个那么好的高中,我们应该感谢你们的!” 说着,两人就要鞠躬。 盛以泽吓得不行,连忙把人拉起来:“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而且漫姨一直在我家照顾我奶奶,劳心劳力,是我们盛家应该感谢你们才是。” 说着,盛以泽后退一步,给他们深深鞠了一个躬。 两老人连忙把他扶起。 姥姥更是一改之前的态度,眼里含着眼泪拉着他坐在沙发上,手里一直抓着盛以泽的手。 “小泽啊,你妈妈的事……节哀啊。” “谢谢姥姥,都过去了。” “你这孩子……”姥姥想起什么,伸手,“岁岁你过来。” 桑岁走过去,只见姥姥抓着她的手放在盛以泽手上,拍了拍。 “你们俩儿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盛以泽:“?” 桑岁:“??” 盛以泽眨眨眼,不敢置信:“姥姥您这话的意思是……” “姥姥同意你们在一起了。” “?”盛以泽不解,“您刚才不是还……” “那是姥姥有眼无珠。”姥姥欣慰地看着他们,“你们盛家都是好人,岁岁跟你在一起,不会受委屈的。” 盛以泽笑开,看了眼桑岁,把那姑娘手攥进手心轻轻捏了捏。 他神色认真,像是在给长辈,也像是给桑岁一个承诺—— “姥姥,姥爷,我会好好待岁岁,不让她受任何委屈,谢谢你们的成全。” - 饭桌上,姥姥没有再给盛以泽灌酒了,倒是云琨,想跟盛以泽喝酒,却被姥姥严厉制止。 在他们眼里,现在的盛以泽已然成为两老人眼中最满意的孙女婿。 盛以泽挺开心的,主动跟姥姥和云琨喝了些,饭后就直接抱着桑岁不撒手了。 他显然是醉了,抱着桑岁的腰,也不顾在场众人的八卦好笑的目光,蹭了蹭那姑娘,像个大狗狗似的。 “岁岁,他们答、答应了……” “你是我的了……” “宝宝,我们在、在……” 桑岁生怕他再说出什么话来,连忙扶着他去客房。 姥爷姥姥家住的是两层小楼房,是十几年前云琨和姥爷出钱建的。 现在为了麟麟读书,云琨和张玲玲在外面买了房子,平时都住在外面,家里就只有两个老人住着。 桑岁扶着盛以泽上了二楼的客房,好不容易把人弄到床上,盛以泽直接抱住她腰,把人压在自己身上。 桑岁踉跄了下,身体趴在他身上,耳边是他近在咫尺的心跳声。 盛以泽醉得不轻,但嘴里一直喃喃着:“岁岁……你什么时候同意……跟我在一起……” 桑岁支起上半身,望着男人的脸。 许是察觉到她的视线,男人睁开氤氲着酒气的眼睛,对上她的眼睛。 桑岁抬手,指腹沿着他额头、眉眼、鼻梁慢慢往下,最后停在他那张薄唇上。 她笑眼弯弯,轻声:“盛以泽,你在他们眼里合格了。所以……” 桑岁探过身体,伏在他耳边轻轻咬了一下—— “你的愿望,还会远吗?” 女孩灼热的呼吸拂在耳廓,盛以泽整个身体顿时起了反应。 他搂紧她腰身,突然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他目光灼热,紧紧地盯着她。 也许是喝了酒,也许是其他原因,他感觉自己体温很高,几乎要把身下的女孩烫伤。 “岁岁……” 盛以泽压下上半身,伏在她耳边轻轻地亲着。 他薄唇沿着她耳廓、脸颊再到唇,慢慢地亲着。 桑岁双手攀上他脖子,身体不由地往他那边靠近,正想让他亲得更多时,她身上突然一沉。 盛以泽倒在她身上。 桑岁一愣,没反应过来。 她侧眼一瞧。 很好。 他睡过去了。 - 这个春节,桑岁过得很开心。 不仅陪了云漫,还陪了姥姥姥爷。 大后天就要上班了,桑岁和盛以泽今天得启程回云京市。 离别时,盛以泽车的后备箱被老人装满了东西。 猪鸭牛肉,各种土生鸡蛋、走地鸡、甚至各种当地特产,把整个后备箱塞得满满的。 塞得实在是太多了,盛以泽和桑岁不想让他们再塞了,结果他们愣是不听,还说不让他们塞他们就别想走了。 盛以泽架不住老人家的热情,只好作罢。 跟他们道别后,车子起擎,缓缓离开云家。 桑岁坐在副驾驶,摇下车窗看着他们,忍不住摆手:“再见。” 姥姥依依不舍地摆手道别:“岁岁,下次记得再回来看看姥爷和姥姥。” “嗯!”桑岁含着眼泪,点头,“外面冷,不要送了,你们快回去吧!” 车子渐渐远去,他们的影子也渐渐模糊,直至看不见。 见她这么不舍,盛以泽抓了抓她的手,笑说:“下次有时间我再陪你回来。” 桑岁侧眼,眼里的眼泪落下:“好。” 下次他陪她回来,大概就是另外一种身份了。 - 两人回到云京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桑岁担心影响落落休息,就没回去,而是跟盛以泽回了天府小区。 第二次来到这里,桑岁感觉熟悉又陌生。 当时她饿得不行,生生扛了一夜,第二天醒来后去找他借钱买早餐,结果这家伙连借都不借! 想想就生气。 没想到眨眼,三四年都过去了。 很晚了,桑岁洗了个澡打算睡觉,却发现盛以泽在给她铺床。 她一愣,觉得好玩,双手环胸靠在门框上,笑着看他忙碌的背影。 室内只开了地灯,光线昏暗,男人忙碌的身影投射到墙上,一耸一动的,竟让她在他身上看到一种莫名的人夫感,还是非常和谐的那种。 铺完他转身,看见她站在门口,一愣。 他笑了笑,走过来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你今晚就在这里睡,明天再回去。” 桑岁嘴巴张了张。 “有话说?” 桑岁迟疑了下,“我还以为你让我跟你一起睡在你卧房。” 毕竟她可以住酒店的,但他还是把她带回来了。 “我又不是禽兽。” “?” “没跟你在一起就跟你睡同一张床,禽兽不如。” “……” 更何况,一旦睡在一起,他可不敢保证自己不对她做什么。 分房睡才是最安全的。 - 盛以泽还算是个正人君子。 昨晚睡前,桑岁躺在床上,脑子里莫名晃过这句话。 但突然想到他一直亲她的画面,又觉得不正人君子了。 这家伙…… 那方面看起来像是很强的样子。 等等! 妈呀,她在乱想什么!!! 睡前胡思乱想的结果就是——失眠了! 以至于桑岁翻来覆去到后半夜才慢慢睡着。 翌日。 桑岁醒来,已经是十点多了。 她从卧室出来,发现盛以泽没在厨房,也没在卫生间。 走去他卧室,发现他的门虚掩着。 桑岁一愣,推门走进去。 盛以泽不知道去哪儿了,没在。 她环顾四周。 这算是第一次进他卧室,三四年前住他这里,也仅仅是待在客房或者客厅,没有进过他卧室看过。 如果一看,发现他整个卧室的装修风格偏艺术性的冷调,看起来高雅又冷贵。 倒是符合他的气质。 桑岁走到书桌前,看见那贴满墙的便签,愣住了。 正想凑近去看上面都写了什么,她脚下突然踩到什么东西。 她吓了一跳,弯腰看去,发现是个塑料箱子。 塑料箱子的盖子没盖稳,露出了一角。 桑岁伸手想把盖子重新盖上,视线突然一顿。 她看到了什么。 ------------ 第125章 盛以泽,我们在一起吧 桑岁蹲下来,打开盖子,里面整齐叠放了很多东西。 有一些合照、机票、信封、信纸和一些零零散散的东西。 叠放在最上层的是一个相框,相框上的照片是一张合照。 照片中,盛以泽站在中间,手里捧着牌子,上面用中文和法语写了一段话—— 【感谢盛以泽先生向法克里斯顿大学的“中国留学生爱心资助公益中心”慷慨捐助50万欧元,我校将此款项用于资助本校中国留学生,提高留学生们的生活和学习环境,感谢盛先生支持我们的教育事业】 一张照片中有五六个人,除了盛以泽,桑岁认识其中几个,那几个人分别是法克里斯顿大学的校方领导。 盛以泽为什么要给她留学的大学捐款?还是法国的大学。 想到什么,桑岁眸眼微睁。 她立即翻找箱子,里面还有同样的几张相框。 每一张相框里的照片都是盛以泽和法克里斯顿大学校领导合照的捐款资助合照,每一次的金额都是逐年增加。 他一共捐款资助了三年。 而她,也恰巧在那里留学了三年。 怎么那么巧? 桑岁不由地想起,当年一个跟她认识的中国留学生跟她聊起这事。 “听说我们国内的一个富豪为支持我们这些在法克里斯顿大学留学的中国留学生,每年专门给我们学校‘中国留学生爱心资助公益中心’捐款,我们这些中国留学生的留学资助金今年又涨了。” “往年一个人一个学期才得两千多欧元,现在一个人一个学期可以得六千多欧元了。” “说实话,这对我们这些生活相对比较拮据的留学生来说,真的是如逢甘霖啊!” “啊啊啊啊!我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回国好好报效祖国!!” …… 当年一次中国留学生聚会中,一个留学生说的话在桑岁耳边回响。 桑岁怔怔地看着那几张相框。 一个不敢想的想法突然闪现在她脑海里。 桑岁思此,又觉得这想法过于离谱自恋。 她摇了摇头,正想把相框叠放好,忽然看见下面有个透明文件袋。 里面装满了飞机票。 桑岁狐疑,拿出来打开。 里面全是飞往法国的飞机票。 一共足足有六七十张。 每一张的时间都不同,但降落地点都是一样的,都是法克里斯顿大学的城市——欧里。 看时间,有2020年、2021年和2022年的。 在这三年里,盛以泽每年飞往欧里这座城市有二十多次,平均每个月飞两次。 她想起来,当年在法国,他约她来餐厅跟她道别后,盛以泽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在她面前,直至她回国。 既然他没有再出现,这些飞往法国的机票是怎么回事? 如果是出差,一个月出差两次,基本不可能。 而且还是出差同一座城市,更是不可能。 他多次飞来欧里,就好像是这座城市里有他最思念、最想见但又不敢见的人。 所以他一次次地跨洋飞过来,一次次地降落在欧里这座城市,只为能见到那个他最想见的人吗? 或许是巧合,当年在法国餐厅与他诀别的时间是2019年。 在那之后,他没有再出现在她面前。 而他那些飞机票的时间,恰恰是从2020年开始,次数逐渐频繁。 桑岁怔怔地看着那些飞机票,内心那个猜测多了几分笃定。 她视线微转,落在箱子下面。 那里是一封封用信封装好的信。 桑岁很眼熟。 是当年他在法国写给她的信。 只是,当时她得知是他写的之后,看都不看就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他后来又去捡回来了吗? 回想起以前的种种,桑岁眼眶一热,拿出那些信封,一封一封地拆开。 里面每一封,都写满了他的歉意和愧疚。 时间从2019年到2022年。 每一年他都写了好多好多。 2019年,他们在法国餐厅诀别。 他不再出现。 之后却一次次飞往欧里。 又写了一封封寄不出去的信。 信中内容从2019年的歉意和愧疚,再到2022年极致的思念和痛苦,都呈现在这一张张寄不出去的信封里。 眼眶里的眼泪一滴一滴地砸落,桑岁心里堵得慌。 原来在他不再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三年里,他在一遍遍地诉说着对她的思念和爱意。 他在忏悔、在挣扎,也在乞求,她能再回头看他一眼。 桑岁吸了吸鼻子,抬眼看着眼前贴了满墙的便签纸。 上面写了好多好多事,全部关于她的—— 【她回国了!】 【她身边有了其他人。】 【岁岁,求你再看我一眼。】 【岁岁,我求你,你能不能喜欢我一次……】 …… 【最近跟她吃了好多次饭,她每次都把嘴塞的满满的,像只小仓鼠似的,真可爱。】 【最近跟她的关系越来越好了。】 【最近岑与也没来找她,真好。希望他永远都不要来找她。】 【明天给她订什么外卖呢?】 【还是给她买鸡腿吧,那姑娘就是鸡腿养的,没鸡腿吃不下饭。】 【好期待明天跟她的见面。】 …… 【桑岁,祝你幸福。】 …… 【他们分手了!】 【今天亲到她了!】 …… 每一张便签上写满了他的心思。 一张一张,好像电影画面,一幕一幕地在她面前闪过。 原来…… 在他忏悔的那些年里,他像贼一样偷偷地爱了她那么多年。 桑岁望着眼前这满墙的便签纸。 如果看完那些捐款资助、飞机票和一封封信,她还不敢笃定他做的那些事是为了她,那么看着眼前这满墙全是她的心思里,已经足以让桑岁能够笃定—— 那些年盛以泽飞往她所在城市的一张张飞机票、写给她的一封封信和借着资助名义资助留学生的事,这一桩桩一件件,全是因为她。 桑岁红着眼,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 她现在好想见他。 好想好想…… 桑岁直接掏出手机,熟练地输入那串手机号码,拨打了过去。 那边很快接听。 男人笑意温柔:“你醒了?饿不饿,想吃什么,我买给你。” 桑岁呼吸有些乱。 她极力在平稳呼吸,问:“你现在在哪儿?” “公司有事,陈奕一大早来找我,我跟他出去处理去了。见你还没醒,就没打扰你……” 男人话还没说完,只见女孩裹着湿意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过来—— “盛以泽,我们在一起吧。” ------------ 第126章 张嘴,接吻 盛以泽直接呆愣在原地。 那一瞬的心跳在加速,几乎要夺胸腔而出。 盛以泽呼吸骤乱,两手紧抓着手机,话一出,他才发现自己有多紧张。 “你说什么?” 桑岁眉眼弯弯,又重复了一遍:“盛以泽,我们在一起吧!” - 盛以泽几乎是跑回了家。 回到家,他直接跑去客房,结果没发现他此时最想见到的人没在。 他又退出来,正想跑去卫生间,身后传来女孩的声音—— “盛以泽,我在这。” 盛以泽身形一僵。 电梯没到,他等不及,是直接从安全出口的楼梯一口气跑上来的。 他呼吸喘得厉害,在这句话落下,他感觉整个呼吸都微微凝滞。 盛以泽缓缓转身,看向站在他卧室门口的女孩。 他站在那里,漫天的欢喜让他喜极而泣,他发现自己四肢在微微颤抖。 盛以泽慢慢走过去。 他站在她面前站定,目光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女孩,那微微颤抖的手变得手足无措,抬了又抬,想伸手想抱她却又慌得不行,最后只能缓缓放下。 男人目光炽热,喉结滚了滚,加快的心跳让他嘴唇都是不受控制地发抖。 “你刚才在电话里说的……”他深呼吸,“是、是真的吗?” 桑岁走过去,双眼亮晶晶的:“你明明听到了。” “我我我……”盛以泽激动的语无伦次,双手抖得厉害。 他倏地压住那只发抖的手,眼眶红润,又笑又哭的。 “桑岁你没有在骗我是不是?” “你答应我了是不是?” 桑岁想过答应跟他在一起时的画面,想到他会欢喜、会激动,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他会欢喜、会激动、会全身颤抖,会红了眼眶,甚至落下了眼泪。 “我没有骗你,是真的答应你了,”桑岁眼眶也红了,走近他笑着,“盛以泽,你现在是我桑岁的男朋友了。” 话落下的那一秒,男人伸手搂住她腰肢,把她拉进怀里。 男人脑袋压下,炙热而细密的吻随之落下。 桑岁尝试推开他:“盛、盛以泽……我还没洗漱。” “不介意。” “……” 他现在只想吻她,狠狠地吻她! 桑岁没有再挣扎,而是仰着脑袋承受他细密的吻。 盛以泽沿着她柔软的唇细细地吮着,舌|尖|舔|过之处,滚起层层欲火。 桑岁呼吸开始变得很热,她双手不由地攀上他脖子,与他一起嬉戏在这份失而复得的欢喜和激动中。 盛以泽这次吻的比以往的还要深,还要重,几乎是啃咬的姿势在亲。 他压在她腰间的手逐渐收紧,几乎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桑岁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她嘴巴开始酥麻,久到她感觉到他体温的攀升,久到男人呼吸变得粗喘,她才感觉到,男人慢慢松开了她。 盛以泽离开她的唇,额头抵在她额头上。 他喘着粗气,手依旧没有松开半分的意思,鼻尖蹭着她鼻尖,溢出的声音嘶哑深沉,透着浓烈的欲。 “岁岁……” 桑岁身体贴着他身体,闻言“嗯”了声。 声调变了,娇软,透着一丝被吻狠了的迷蒙感。 “我好开心。” “我知道。” “我真的好开心。”盛以泽忍不住亲她的眼睛,“我想过这一天,但没想到这一天能让我几乎要疯掉。” 他整个人洋溢抑制不住的开心,下颌抵在她肩头,压在她腰间的手不由地收紧。 他嘴里一直喃喃着—— “岁岁你终于喜欢我了……” “你终于喜欢我了。” “我等了这一天等了好久好久……” “桑岁,我喜欢你。” 真的好喜欢好喜欢…… 桑岁听着男人喃喃的低语,忍不住弯唇,搂紧他脖子,嗅着他身上独有的雪松香。 他还是喜欢这个香味。 她也还是沉迷他身上的这个香味。 从她十五岁,再到现在的二十二岁。 七年的时间,她以为会慢慢忘记他,开始新的生活。 可最后发现,她做不到。 内心那情窦初开的喜欢和小心思,在那一年的夏天,恣意生长。 桑岁侧脸,在他脖子上亲了一下,抱紧他。 外面雪花纷飞,男人身上的冰凉被室内暖气驱散。 他抱着她,体温高热,很快烫了她全身。 她希望。 在她这二十二岁的这年冬天里,抱着她最爱的人,在他耳边肆意地说着喜欢和爱意—— “盛以泽,我喜欢你。” 很喜欢很喜欢你。 喜欢了你很多年很多年。 - 盛以泽今天太激动了,跟她接吻完还是依依不舍的。 就连她想要上卫生间、想洗漱,他都要堵在门口看着她。 她是真没想到,跟男朋友在一起的第一天,就要当着他的面上卫生间。 多丢人,多尴尬啊!! 她做不到。 “盛以泽,我要上卫生间,你先出去!”桑岁想把他推出去。 盛以泽站在门口,双眸直勾勾地盯着她。 “你上你的,我看我的。” “!!” 神经病啊啊!!! 桑岁实在受不了他,见他不肯走,她干脆搬出撤回跟他在一起的那些话,他才不情不愿地离开。 见他走了,桑岁松了一口气,才放心地洗漱。 洗漱完出来,桑岁看见盛以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他没有看电视,也没有看手机,而是焦急地等她。 听见卫生间门打开的声音,他倏地回头。 见她出来,盛以泽立即起身走过去。 “怎么了吗?” 她话一落下,男人重重的身体靠过来。 盛以泽抱着她,下颌抵在她香肩,像是想温存的大狗狗。 “想一直抱着你。” 桑岁无语了:“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粘人?” “我感觉今天做梦似的。”盛以泽蹭了蹭她香肩,“不敢相信你答应跟我在一起了。” 桑岁身形一顿,突然明白了什么。 “所以你刚才一直跟着我,甚至到卫生间,你是觉得……”桑岁讶然,“刚才发生的一切,是梦?” “嗯。”盛以泽点头。 她或许永远都不知道。 当年在法国餐厅,他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对她说出那句“我以后不会再来烦你”的话。 他以为自己能够做到彻底退出她的生活,她的世界。 可事实告诉他,他做不到。 后来的那三年,他无数次地飞去法国看她,可只能远远地看着,就连靠近都不敢靠近。 多年的思念在那一次次中崩溃瓦解,一想到这后半辈子他跟她再无瓜葛,他就嫉妒岑与嫉妒到发疯。 他一次次自己给自己希望,又一次又一次地失望。 到最后,他已经不敢奢望她还能喜欢他的那天,甚至是跟他在一起的那一天。 误会她和岑与订婚的那一次,他已经做好了这份喜欢,永远埋葬在那晚祝她往后余生,无灾无难平安顺遂的祝福里。 如今。 他的梦,竟然实现了。 这梦,像是做梦一样。 桑岁失笑,抱紧他:“盛以泽,你没有在做梦。这是现实,你跟我在一起了。” 她松开他,双手捧着他的脸,对着他的唇亲了一下。 “盛以泽,我桑岁,是你女朋友了。” 男人眸色一沉,那氤氲在那双深眸里的欲浓烈得仿佛要溢出来。 他倏地把她拉进怀里,压低脑袋就去寻她的唇。 “盛以泽你干嘛!” 男人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连带桑岁整张脸都热了。 此时,她听到男人嘶哑的声音落下—— “张嘴,接吻。” ------------ 第127章 我家老婆夸我 男人脑袋压下来,正想寻她的唇,桑岁缩了缩脑袋。 “盛以泽……”桑岁声音软软的,“你刚才都亲过了。” 盛以泽一顿,低眉睨她,笑了:“哪儿亲过了?” “嗯?”桑岁抬眼,“我洗漱之前跟我亲的人是谁?” “是我。” “……” “但那不算。” “怎么不算了?” 盛以泽搂紧她腰肢,鼻尖蹭了蹭她小鼻子。 “刚才没伸舌头。” “?” “岁岁。” 男人压下脑袋,薄唇轻轻地吮着她的唇,声音哑得不行。 桑岁被他亲得全身泛软,迷迷糊糊地应着:“嗯?” “这次,可不可以伸舌头?” 桑岁掀起眼帘,看见男人呼吸粗重,落在她唇上的唇似有若无地亲着。 她感觉到了他唇舌的蓄势待发,没说话,而是双手攀上他脖子,微微张开了嘴。 仅仅一条唇缝,男人就钻了进来。 顷刻间,席卷而来的是炙热的侵夺和吞噬,桑岁仰着脑袋承受着他愈加深重的吻。 桑岁被他吻得几乎要喘不上气来,在她呜咽的时候,身体一软,差点跌了下去。 盛以泽搂紧她腰肢把人捞起来,继续加深这个吻。 桑岁被亲得大脑缺氧,下意识推他,结果换来的是更深更缱绻的深吻。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一吻才堪堪结束。 盛以泽舔了舔她的唇瓣,不舍地离开她的唇,额头抵在她额头上,蹭了蹭。 他喘着粗气,呼吸全喷在她脸上,笑了:“你怎么不知道换气啊?” “你吻太深了。”桑岁斜他一眼,“以后浅一点。” 这话不知道怎么了,一落下,男人整个眉眼弯起,笑得不行。 桑岁推开他:“你笑什么?” 盛以泽再次把人拉回来抱紧,下颌抵在她香肩上,声音染着些促狭。 “浅了,你就不爽了。” “!!” 桑岁脸色一红,掐他手臂:“刚在一起你就想耍流氓!” “哪有。”盛以泽亲了亲她耳朵,“我是激动的。” 桑岁身形一顿。 “岁岁,我今天好开心。” 他说着。 “谢谢你喜欢我。” “谢谢你给我一次机会。” 没想到在这有生之年,他还能拥有自己最爱的人。 此生,无憾。 桑岁眸色微动,心头划过一丝异样,反手把他抱紧。 “盛以泽。” “嗯?” “恭喜你,得偿所愿。” - 答应跟他在一起后,桑岁才知道盛以泽是个接吻狂魔! 他好像亲不够她似的,本来还想继续亲她的,但她肚子突然“咕噜噜”的响。 盛以泽一顿:“?” 桑岁也一顿:“……” 她摸了摸肚子,笑得尴尬:“饿了。” “真饿了?” “嗯。” “对不起,哥哥今天高兴过了头,忘记你还没吃东西。”盛以泽松开她,“你回去换身衣服,哥哥带你下楼吃东西。” 桑岁嗯了声,转身回了卧室。 她本来只是关门的,但一想到刚才那家伙以为这一切是梦,担心她跑了,直接跟她去上卫生间的事,桑岁干脆把门上锁。 在外面听到上锁声的某人:“…………” - 两人下楼来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正值午饭时间,外面吃食商铺的人多了起来。 外面雪花融化,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湿意。 冷气逼人,盛以泽给桑岁拢了拢外套,随后牵着她手继续往前走。 桑岁望着两人十指紧扣的手,下半张脸埋进围巾中,忍不住看了眼身旁的男人。 盛以泽穿了件黑色外套,里面搭了件白色针织衫,身下是一件修长合身长裤。 男人脖颈间的流苏围巾随风飘起,在走路时,轻轻扫过两人牵着的手。 桑岁忍不住低眼看自己的围巾,跟他的是同色不同款。 出门前她没戴围巾,他说冷,自己回卧室拿了件他的围巾给她围上。 这人似乎独爱黑白和驼色,就连围巾也是驼色的,给她戴的这件也是。 她忍不住看他。 他说他今天很高兴,因为他拥有了自己最喜欢的人。 而她何曾不是。 她今天,也是拥有了她喜欢了很多年的人。 以前暗恋他时的画面一帧帧在眼前晃过,恍若上世纪,又恍若昨天。 冷风拂来,脖子暖气回笼,桑岁低头,忍不住悄悄地笑着。 “笑什么?”盛以泽扭头瞅了她一眼,唇角不由地勾起。 桑岁迅速敛笑:“没、没什么。” “还说没有,你那嘴角都快咧到耳后了。” 桑岁想了想,停下脚步:“你真的想知道?” 见他这么认真,盛以泽也停下脚步,来了兴趣:“说说。” “我开心自己谈恋爱了。” “?” “还谈了个这么帅的帅哥。” 盛以泽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刚刚……夸他帅? 等他反应过来时,桑岁已经转身往前走了。 “诶!”盛以泽追上去,自然地牵起她手,开心得不行,“桑岁,你刚才夸我了!” “你看起来很高兴?” “当然。” “以前没人夸你帅?” “有,很多。” “那你对这种夸奖应该免疫了啊!” “这次不一定。” “哪儿不一样了?”桑岁停下脚步,转身看他。 盛以泽脚步停下,转身凑近她。 “因为这次……” 男人半弯下腰,薄唇抵在她耳边,眉眼弯弯,溢出的声音浪荡不羁—— “是我家老婆夸我。” ------------ 第128章 老婆必须得叫 桑岁脸色一红,把他推开:“盛以泽你少占我便宜!” 盛以泽站直,歪着脑袋瞧她。 越瞧越觉得这姑娘可爱。 他忍不住伸手,掐了把她软嫩的脸颊,笑着:“哪儿占你便宜了?” “我们才在一起第一天!” “然后呢?” “我们又还没领证,叫什么老婆!” “哦,你想领证?” “?” “行,我现在就打电话回去,让我家那老爷子把户口本寄来,我现在就跟你去领证。” “想得美!没求婚没戒指还没花,就想直接结婚,不可能!” “那还不容易,我现在就去买。” “盛以泽!” “嗯。”盛以泽笑得不行。 “你能不能别逗我了。” “好,不逗你了。”盛以泽亲了她一下,“但老婆,必须得叫。” “为什么?” “因为你,桑岁,”男人把她拉进怀里,“会是我的老婆,也是我这辈子唯一的老婆。” “……” - 行,拗不过他。 桑岁选择放弃。 她不喜欢吃西餐,天气又冷,就想吃点热的东西暖暖胃。 盛以泽最后把她带去一家牛肉面馆。 “老板,来两碗牛肉面,多加牛肉。” 盛以泽牵着桑岁走进去,找了个靠墙的位置。 一走进来,一股浓浓的牛肉味就扑鼻而来。 “好嘞,两位稍坐,很快就好!”老板在后厨喊道。 盛以泽抽来纸巾把桌椅擦拭干净,才让桑岁坐下。 桑岁看着他这动作。 接吻的时候没嫌弃她,她还以为他洁癖已经没那么严重了,结果现在…… 这家伙的洁癖就没改过。 桑岁看了眼店内,是家看起来十几平方的小店,虽然小,但看起来干净卫生。 许是天冷,这里没有暖气,没什么客人,只有他们两个。 两人面对面坐下。 桑岁一坐下,扭头一看,就看见某人手肘搭在方形木桌上,曲指撑着太阳穴,笑眼看她。 一脸痴汉的表情。 她发现了,这才跟他在一起第一天,像这样看她,他就不知道看了多少次了,好像看不够似的。 “怎么总是这么看我?” “因为我家宝贝好看。” “……” 盛以泽伸手,挠了挠她小下巴:“宝宝你好可爱。” “!!” 高冷人设呢! 傲娇人设呢! 怎么一跟她谈起恋爱就跟粘人大狗狗似的! 土味情话信手拈来! “来咯!” 此时,老板端着两碗面过来,听到他们的话尾,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 老板把面从托盘中端到两人面前:“两位请慢用。” 说完离开,还不忘一步三回头地看他们,笑得一脸暧昧。 “年轻人谈恋爱就是甜哦!” 桑岁:“……” 桑岁已经尴尬得想找块地钻进去了! 太尴尬了! 盛以泽的话老板肯定听到了! 结果某人脸皮厚得很,笑着跟老板摆手打招呼:“谢了老板!祝你家庭幸福安康。” “哈哈哈,不客气,面是免费续的,你们不够吃可以再续哦!” “好的,谢谢。” “帅哥靓女,真般配!” 老板乐呵呵地离开了。 桌上的牛肉面白雾缭绕,热气腾腾,桑岁想拿一次性筷子,一双掰开的筷子就已经递到她面前。 桑岁接过,正想搅拌面条,几块牛肉夹到她碗里。 她抬头,盛以泽已经把自己碗里的牛肉全部夹到她碗里了。 “你不吃?”桑岁诧异。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也没解释什么,只是说了句“你爱吃”。 就因为她爱吃牛肉,他就把所有好的牛肉全部夹给她了。 “不用了,我吃不完。”见他夹的自己碗里只剩下几块了,桑岁忍不住出声。 “没事,你吃不完我再吃。” 桑岁眼眶一热:“盛以泽,我们又不缺买牛肉的钱。” 男人手势一顿,看着她碗里堆得满当当的牛肉,回过神来。 “抱歉,是我的问题。” “你怎么了?” 男人放下筷子,抬手摸了摸她脸:“没什么,只是觉得亏欠你,想给你更多。” 确实。 他不缺买牛肉的钱,只是知道她爱吃,他就想把自己的全部给她。 就像当年在大学里,知道她身体虚弱,每天请食堂的厨师给她做各种营养菜和汤。 也像知道她爱吃鸡腿,每次跟她吃饭都会给她点鸡腿。 他爱她。 所以常常觉得亏欠。 桑岁抿唇,把牛肉一一夹回去给他。 盛以泽错愕,扫了眼那牛肉,抬眼看她。 女孩眉眼弯弯:“盛以泽,我也想给你更多。” 盛以泽忍不住笑了声,抬手摸了摸她脑袋。 “行,那我们都吃自己的,不够跟我说,我让老板加。” “好!” - 盛以泽吃的比较快,一碗面吃完,桑岁只吃了一半。 她喉管细,喜欢细嚼慢咽的,也喜欢把嘴巴塞得鼓鼓的,像只仓鼠似的。 盛以泽放下筷子,抽来纸巾擦了擦她嘴角渗出的汁水。 擦完,他就支着下巴痴痴地看她。 越看越喜欢。 越看越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像场梦一样。 虽然她一直在说这不是梦,但或许是他曾经绝望过,所以这个对他来说的奢望竟然实现了,让他有种恍惚感。 盛以泽注视着她吃得鼓鼓的小嘴,心头泛过的酸让他眼眶微红。 桑岁察觉到他的情绪,抬眼:“你怎么了?” “没什么。” “你哭了?” “没有。”盛以泽别开脸。 “说谎,我都看到你眼红了。” 盛以泽用指腹悄无声息地压掉眼角的眼泪,调整情绪,转过脸来。 “没什么,只是设想到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 “你跟别人结婚生子的事。” 桑岁眸色一顿。 “岁岁,我好庆幸……”他抬手抚着她的脸,“庆幸现在和你在一起的人,是我。” - 吃完面后,两人出来。 这次,是桑岁主动牵起他的手。 盛以泽微怔,低头看向两人牵着的手,他弯唇笑了声,张开五指插进她五指,与她十指紧扣。 两人手牵着手走在人行道上。 正值午时,但昨晚下了场雪,现在天气阴冷,一点太阳都没有。 冷风吹来,盛以泽把她小手裹在掌心,扭头:“冷不冷?” 桑岁摇头:“不冷。” 刚吃完牛肉面,她全身都暖和着呢。 两人牵着手,一直走着。 此时的幸福感像潮水般涌过来,把两人的心田灌得满满的。 桑岁笑意甜腻,仰着小脸看他:“盛以泽,你不问我为什么突然答应跟你在一起了吗?” 男人脚步一顿,转身看向她。 今天的事足以让他高兴昏了头,确实忘记这茬了。 盛以泽笑了笑:“是不是我在姥姥家表现得好?” “也有这个原因。” “还有其他原因?” “嗯。” “你卧室书桌下那个塑料箱子里的东西,我全看到了。” 男人瞳仁微睁:“你……看到了?” “盛以泽,当年我们在法国餐厅诀别后,那三年里,你是不是一直都偷偷飞往法国看我?” “你看到那些飞机票了?” “嗯。” 盛以泽垂眼,溢出的笑透着苦涩。 他抬眼,望着女孩的眼睛,缓缓说着。 “嗯,我做不到三年不见你。” “那三年里,我想你想得发疯,可你不想见我,我只能每个月偷偷飞往法国,在法克里斯顿大学门口偷偷地看你。” “为了不让你发现,我每次都像贼一样,去偷窥你们的幸福。” 桑岁眼眶一热:“那些捐助呢?也是因为我?” “嗯,我不想你在国外留学那么辛苦,想给你钱,但我知道你不会接受,只能选择这样的方式。” 当年在法国餐厅塞给她的那十万欧元,她没要,第二天她就把那些钱兑换成人民币转给云漫,让云漫退回给他。 当时她多讨厌他啊,不想花他的钱,甚至连退钱都不想直接退回给他。 桑岁眼泪滚下。 难怪那三年她留学资助金越来越高,原来都是因为他的资助。 为了让她能在国外生活的轻松些,他大费周章,不惜余力,只是为了弥补吗? 桑岁注视他眼:“你为我做这些,只是为了弥补吗?” 盛以泽看不得她哭,直接把人拉进怀里抱着。 男人声音闷闷的,虽然不愿意当着她的面承认这些,但他还是点头。 “嗯。” “你傻不傻啊!”桑岁落下泪来,“花那么多钱。” “只要能弥补你一些,我心里对你的愧疚就能少一些。”他把她抱紧,“虽然知道不会得到你的原谅,但只要能弥补一些,我心里就好受些。” “那些信呢?” 男人身形一僵,失笑:“什么信?” “别装傻,我都看到上面的内容了。” “如果不是你看见,我还真不想承认。” “为什么?” “当年你把那些信当作垃圾一样丢进垃圾桶了。” “……” “我不想承认自己这么失败过。”他蹭了蹭她脖颈,声音低落,“觉得好丢脸。” 虽然里面承载了对她的思念,但他还是觉得好丢脸。 桑岁没说话,浅浅的呼吸喷在他胸口。 半晌,她才出声。 “盛以泽。” “嗯。” 桑岁抬手抱紧他腰身,脸蹭着他胸膛,声音又湿又闷—— “回去后,你把那些信送给我吧。” ------------ 第129章 今晚一起睡觉好不好 回去后,盛以泽把当年写的所有信全部送给了桑岁。 盛以泽看着那些信,情绪有些感性,抱着她,没说话,就这么紧紧地抱着她。 桑岁侧脸问他:“怎么了?” 盛以泽蹭了蹭她脖颈,声音怅然:“没什么,只是觉得……那些年写的信,终于回到了你的手中。” 而他对她的满腔喜欢、爱意和思念,也终于重见光日。 那一晚,桑岁待在自己房间,把那些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她知道那些年他是怎样的痛苦,怎样的思念,甚至是一次次飞去法国时,想看她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出现在她面前。 那百般的折磨就像是毒药,一点点的侵蚀他的五脏六腑,在意识到那只会让自己越陷越深,但还是甘之如饴。 信,足足有三四十封。 桑岁看完,已经是夜里九点。 她躺在床上,望着洁白的天花板,根本睡不着。 桑岁起身出门,走去旁边的书房。 书房内灯光璀璨,盛以泽正在处理公事。 明天要开工了,过年堆积的事情太多,还没开工,盛以泽这个盛氏集团的副总已经忙得不可开交。 敲门声响起。 盛以泽抬眼,知道是那姑娘,笑了笑:“门没关。” 桑岁推门走进去,看见他还在忙,“还没忙完?” “快了。” 桑岁走过去,跨坐在他腿上,搂住他脖子蹭了蹭。 盛以泽眸色一深,注意力全没在工作上了,伸手托住那姑娘臀部往自己身上压了压。 “怎么了?”盛以泽亲着她耳朵。 “你写的那些信,我看完了。” 男人动作一顿,失笑:“那你这是什么表情?” “难过。” “嗯?怎么会是难过?” “想到以前对你说的那些话,你当时是不是……”桑岁脸埋进他肩窝,“很难过?” “嗯。”盛以泽搂紧她腰肢,“但我以前也因为误会,说了一些伤害你的话。” 他亲着她小耳垂,细密的吻落下,掐在她腰间的手发紧,青筋微微凸起。 他在忍。 看来这姑娘以前就没跟岑与那傻逼有什么亲密行为,导致她现在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这么跨坐在一个男人身上代表着什么。 “你对我说的那些话,都是我罪有应得,是我活该。”男人的唇沿着下颌来到她的唇上,撩起一片火热,“桑岁,不要因为这些愧疚,都是过去的事了。” 女孩乖乖地点了点头。 刚点完头,男人的唇就啄了过来。 “张嘴。” 盛以泽落下,桑岁才发现他声调溢着浓烈的欲。 男人体温飙升,仅仅是坐在他身上,桑岁已经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 桑岁双眼微诧,心思全没在他话上,只是鬼使神差地张开嘴,让他轻松闯了进来。 深重灼热的吻瞬间夺走桑岁全部的呼吸,她配合着他的节奏,呼吸、喘气,让自己没感觉到那么的窒息。 男人的掐在她腰间的手开始不安分,桑岁又痒又热,下意识躲开,又被他搂了回来。 滑过之处,全是滑嫩的感觉,撩起他身体无数个不安分的因子。 好想要她。 盛以泽每次吻她都是又重又深又久,时间太持久,导致全身烫得不行。 “盛……呜……”桑岁想推开他,结果又被他拉回来继续吻。 不知道过了多久,桑岁感觉全身泛软,呼吸不上来的时候,盛以泽才撤出去,松开了她。 桑岁倒在他肩头,累得气喘吁吁。 盛以泽下巴靠在她肩头笑,声调吊儿郎当的:“才亲多久啊,你就累成这样?” “……”桑岁侧脸咬了下他脖子,“每次亲,你都跟要吃人似的!” 盛以泽吃疼,剑眉微紧。 他把人拉起来,对上那双湿润润的眼睛,眸色又深了几分。 “属小狗的?又咬人?” 桑岁气呼呼地扭脸,不想看他。 “给我咬一口。” “干嘛?” “礼尚往来。” 话音一落,盛以泽再次把人拉过来,在那细滑白皙的锁骨处狠狠吮了一口。 吮完,他心满意足地离开。 看着那落在上面的吻痕,盛以泽指腹狠狠擦了一下,想把侵吞入腹的想法漫天袭来。 桑岁吃疼,低头一看,又大又红。 这姑娘气了,做势要下去:“我要睡觉了。” 盛以泽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直接把人再次拉回来坐好。 长臂压在她腰间,盛以泽下颌靠在她肩头。 “岁岁,你男朋友想提个要求。” 桑岁嗅出他话里的不一样,危险预防直线飙升。 “什、什么?” 男人笑得不行,声调浪荡暧昧—— “今晚跟我一起睡觉好不好?” ------------ 第130章 后腰那里青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自然知道这句话代表着什么。 桑岁直接红了脸,做势要从他身上下去。 “不要!”她又羞又恼,“盛以泽我们才正式在一起第一天!” “然后呢?”某人故意逗她。 “哪有第一天就做这种事的!” “这种事?”某人继续装傻,“什么事?” “盛以泽你明知故问!” “哥哥真的不明白,你跟哥哥说清楚一下呗。” “……” 桑岁坐直身体,两手搭在他肩头,目视他眼睛。 某人满眼纯真无邪,好似全是她想歪了。 桑岁脸又红又热,支支吾吾的:“成年人一起睡觉,除了做那种事,还能是什么事?” “那到底是什么事呀,你说清楚一下呀!” “你明明知道!” “哥哥真不知道。”盛以泽认真地解释,“你看,哥哥正儿八经谈过的恋爱就只有跟你这段,在那之前什么都不懂,连初吻都是跟你,你说,哥哥怎么会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事嘛!” “做|爱!” “?” 男人一愣,看着她。 似是还没反应过来这姑娘怎么就这么直白地把这两个字说出来了,盛以泽眨了眨眼,诧异得瞬间哑然。 见他没说话,桑岁以为自己猜错了。 一想到他其实没这么意思,自己全误会了,她脸色更红了,但还是想狡辩一下。 “难、难道不是这个?”某姑娘悄咪咪地瞅他。 盛以泽看着她,突然噗嗤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哥哥只是在笑……”盛以泽忍不住在那姑娘唇上啄了一下,“某人的思想这么污呢!” “?”这话一听,桑岁整个脸唰得红了。 “盛以泽你笑我!” “哪有!” “我要下去。” 盛以泽还是不放人,甚至把人搂得更紧了,下巴抵在她肩头,笑得不行。 “这不是你说的吗,我们才在一起第一天。” “第一天就要求跟女朋友做这事,那我岂不是禽兽?” 桑岁眯眼,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我是说真的,这种事终究是女人吃亏点。” 桑岁没动,听着他说话。 盛以泽把人拉出来些,漆黑的眸子落进她眼中,是郑重的承诺—— “岁岁。” “在这方面,我会永远尊重你。” “同样,你也可以永远相信我。” - 盛以泽说的“一起睡觉”,就真的是单纯的一起睡觉。 桑岁又气又松了一口气。 她是紧张的,甚至是有点害怕。 倒不是因为要是两人发生了关系,盛以泽会反悔,而是因为…… 她是第一次,没有经历过,懵懂,也还没有做好准备。 她不敢贸然。 临睡前,桑岁习惯性回到自己客房睡。 结果一回到客房还没闭上眼,她身体就一阵悬空。 睁开眼,盛以泽已经把她打横抱起,做势把她抱回自己卧室。 “不要,我要在这儿睡。”桑岁挣扎。 盛以泽停下脚步,看了眼客房的单人床:“你确定?” “嗯!” “床太小,睡不下。” “那你回自己房间睡。” 这话一听,盛以泽直接不乐意了,把她放下后直接欺身上来。 两人盯着她眼睛,他皱着眉眼,极其委屈:“桑岁,你言而无信!” “?” “说好的今晚一起睡觉的!” “可我不习惯换床……” 盛以泽撇着嘴角,静静地看着她。 几秒后,像是妥协,他直接翻身倒在她身侧,从身后把她揽进怀里。 “只能睡这一晚上。” 桑岁在他怀里转身面向他,见他一脸委屈,又好笑又觉得无语。 “我们就不能分开睡?” “不能。” “为什么?” “我在提前行使我的权利。” “什么权利?” “抱着老婆睡觉。” “……” 拗不过他,这家伙又不愿意回去睡,只想抱着她,桑岁最后任由他去了。 那一晚,盛以泽抱着她睡了一晚上,直至天边鱼肚白。 倒是没发生什么事,好像在他怀里,昨晚她睡得很安稳,入睡快,一夜无梦。 只是第二天醒来,她感觉后腰处有点酸疼酸疼的。 她去卫生间掀开衣服一看,后腰那里一片青了。 桑岁狐疑,以为是蚊子咬的,可一看又不像。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盛以泽出现在卫生间门口,身体靠在门框,歪着脑袋笑着瞅她。 “早啊宝宝。” 桑岁视线落在他身上。 男人刚睡醒,头发乱糟糟的,还有几根呆毛竖起来,看起来慵懒又可爱。 她视线缓缓往下—— 最后落在他裤头。 几秒后,桑岁反应过来,脸色瞬间红透,立即上前把卫生间的门给关上。 她算是明白她后腰那里怎么青了! ------------ 第131章 难受,要亲亲才能好 过完年后,大家都开始开工了。 开工第一天,领导们给大家发了开工红包。 桑岁也收到了好些个红包,开开心心地拆开看,全是红色钞票。 回公司,盛以泽就跟股东他们开了一早上的会,一回到办公室,发现这姑娘抱着红包乐呵呵的。 男人走过去,忍不住亲了她一下,两手撑在她办公桌上。 “收了多少红包?” 小姑娘竖起两根手指:“两千!!” “太少了。” “?”桑岁无语,“不少了!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有钱啊?” “可不是,你男朋友有钱,所以啊,你不打算向我要个开工红包?” 某人朝她疯狂眨眼,那模样像极了“你快跟我要钱,你快跟我要钱”! 见他这么殷勤,桑岁直接向他摊开手,歪着脑袋笑:“男朋友,开工红包!” 盛以泽这家伙确实有钱,往年过年都给她包红包,说什么要祝她岁岁平安健康。 以前都是大几千的发,今年来她家过年,不仅给她全家人全部包了红包,还给她包了个大大的红包。 她打开一看,足足一万三千一百四十。 那数字掐的,是真真好。 她觉得太多了,只拿了几百,剩下还给他。 结果他直接虎着脸:“我的钱很烫人?” “?”她懵了,“没有啊。” “那为什么只要几百?” “太多了,意思意思就行。” “你不是同意我追你吗?” “嗯?” “红包就是追你的诚意。” “?” “你这姑娘傻不傻,给钱不要?”盛以泽直接抢过她手里的几百红包,重新塞回红包袋里,再把那大红包再次塞回她手里,“再退回给我,我直接当着漫姨的面亲你!” 这招果然管用,桑岁吓得赶紧把红包收起来了。 当时的过年红包纸,盛以泽是提前准备的。 一万多现金,一般的红包纸都包不下。 所以他跟她回家过年之前,就跑去买了大大的红包纸……不,可以说是红包小布袋。 当时那一万多元是他用类似红包的小布袋装给她的。 现在开工,桑岁料想他肯定没有提前准备这种小布袋。 没有这种小布袋,他肯定包的不多。 所以桑岁才敢直接向他伸手要红包。 想着他肯定跟其他人一样,直接用几百块钱包个红包给她就行了,结果没想到—— 她手机突然叮咚了一声。 桑岁一愣,拿起手机一看。 这家伙在微信上直接给她转了五万两千元!! 盛以泽倾身,看着她这惊呆了的表情,忍不住又把人亲了一口。 他贼笑:“你这姑娘是不是忘记微信可以直接转红包了?” 桑岁整个脸直接崩裂:“你怎么跟他们不一样!” “他们?给你包个几百块钱?” “不可以吗?” “能给的出手?” “……”桑岁撇嘴,“我感觉你在骂他们,但我没有证据。” 盛以泽笑得不行,忍不住又亲了她一下。 “桑岁,你是不是忘了?” “诶?” “我现在是你男朋友。” “然后呢?” “我的钱是你的钱,你的钱还是你的钱。” “……” “我给你的,”男人弯腰,噙着她唇就吻,“是我最想给你的,明白?” - 桑岁感觉盛以泽这人变了。 变得彻彻底底。 到底是什么时候变的,算起来,应该是跟她在一起后吧。 他总给她一种地主家傻儿子的感觉,谁家谈恋爱是想尽一切办法给女朋友花钱的啊! 只不过桑岁也懒得理他了,两人亲完之后,担心他再影响自己工作,桑岁决定再也不跟他说话了! 开工后一个星期,就是过去一年的业绩评审。 桑岁工作业务能力强,替公司拿下了几个项目,跟IT部门的同事同心协力,成功让这几个项目彻底成为盛氏集团今年工作发展方向的重点。 盛国桦得知此消息很开心,主动向他们部门拨发了五个亿的投资,协助他们,让他们把这几个项目真正成功落实。 听到这个消息,桑岁开心得不行,遇到盛国桦的时候,忍不住问他,为什么答应得那么快。 盛国桦看着她,越看越喜欢。 “岁岁,你长大了。” 桑岁愣住。 “你在公司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叔叔相信你。” “您……您不担心这个项目失败吗?” “失败又有什么?每个人都是需要成长的。不管是失败还是成功,如果叔叔的这五个亿能给你带来教训和成长,也不枉叔叔投资的这些钱。” 更何况,这姑娘以后可是他儿媳妇,他以后是要退休的,如果能培养她成为盛以泽的一把手,他们夫妻同心,一起管理好盛氏集团,也不失为一件一举两得的事情。 不管怎么样,都不是一件亏本的买卖。 “可这是……五个亿啊!” “几个小目标而已,不足为奇。” “…………” 桑岁知道盛国桦有钱,但不知道他出手也这么阔绰。 他这话无疑是在告诉她,五个亿而已,拿去玩玩。 失败了,叔叔给你兜底。 桑岁吞了吞唾沫,立即起身给他鞠了一个躬。 “谢谢您的支持!” “盛叔叔,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 工作回到正轨后,桑岁也被提升为IT部门的主管,主要负责他们拿下的那几个项目。 桑岁越来越拼命,盛以泽担心她身体吃不消,多次劝她别那么拼。 可这姑娘愣是不听,还说女人一定要在事业上发光发彩,才能得到自己最想要的幸福。 而她的幸福,是跟他永远在一起。 当然,最后这句话她没有说。 只是看着盛以泽笑。 见她这么努力,盛以泽也没拦着,只是她最近加班的厉害,跟林落落一起住的那个房子又比较远,所以他提出让她搬来跟他一起住在天府小区。 他那套房子大,距离盛氏集团又近,坐车几分钟就到了,也方便她上下班。 桑岁本来还不愿意,因为一旦搬来跟他一起住,那就是变相跟他一起同居了。 可好巧不巧,林落落最近跟陈奕订婚了,他们去参加了他们订婚宴后回来,落落就搬出去跟陈奕住了。 现在那套租房只有桑岁一个人在住。 自从经历那次火灾后,桑岁现在不太敢一个人住,加上又距离公司远,桑岁只好答应了盛以泽的请求。 搬家那天,盛以泽开心得不行,花钱请了好些人来帮忙打包,几个小时后就把她的东西全部搬到天府小区去了。 桑岁下班回到天府小区,发现盛以泽已经帮她把她的东西全部摆放、收拾好了。 望着卧房的衣柜里她的衣服和他的衣服挨在一起,卫生间里的洗漱用品也挨在一起,桑岁恍然间意识到—— 她真的要跟盛以泽同居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有期待,但也有些忐忑。 但一想到她之前也一直在盛家住那么多年,这种忐忑的情绪渐渐缓了下来。 此时,入户门指纹锁响起。 门从外面打开,桑岁从卧室走出来,看见盛以泽拎着吃的。 看见她,他把东西放在餐桌上,走过去直接把人抱坐到沙发上。 盛以泽搂紧她腰肢,脸埋进她肩窝蹭了蹭。 “难受……” 桑岁一惊,“你怎么了?” 盛以泽像只狗狗一样蹭啊蹭,声音委屈巴巴的,却又透着撒娇—— “要亲亲才能好。” ------------ 第132章 伺候她 “痒……” 桑岁被他蹭痒了,忍不住缩了缩脑袋。 盛以泽薄唇抵在她脖子上重重地吮着。 “疼啊盛以泽!”桑岁把人拉开,“你最近是怎么了?” “我明天就要出国出差了。” “我知道。” “你就不舍得吗?” 桑岁最近太忙了,知道他出差倒也没什么感觉,又不是不回来,只是盛以泽好像很不舍,最近这几天一直黏着她。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他未来出差那半个月不能跟她待在一起的不舍。 桑岁察觉出他的不舍,任由他亲着抱着,有时候她也会回应他。 只是盛以泽每次接吻都很久,一点自制力都没有,她轻轻一撩拨他,他就把持不住,一亲就是把她亲到快窒息。 就像昨晚,两人临睡前,盛以泽又来蹭她了。 也是像现在这样,搂她,亲她。 卧房只开了盏地灯,两人面对面坐着。 她身上的睡裙已经被他蹭落到手肘处,露出细白的内衣。 那一刻,男人呼吸顿沉,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瞬间变了。 两人在一起也快一个月了,没少吃对方的豆腐,只是在那件事上,盛以泽一直都没有正面跟她提过。 桑岁都怀疑他是不是那方面不行。 但她毕竟是女生,又不好意思提出来,只好憋着。 可憋着太难受,桑岁无人给她解答,只好去问了林落落。 桑岁:【落落,你说一个男人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对自己的女朋友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林落落:【要么他不行,要么他不喜欢你。】 桑岁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这句话,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盛以泽不可能不喜欢她,要不然他不会整天抱着她亲亲抱抱,就算是在公司的办公室,他也是躲着人来。 既然不是这个,那就只剩下是……他不行了。 桑岁双眼睁大:【那这么说,他是真不行?】 【有可能,毕竟盛以泽不会不喜欢你啊。就像我家阿奕,对这方面需求很大,就没停过。他一般一个晚上就要三四次了。】 【!!一夜几、几次?】 许是吃过荤了,加上桑岁是在真诚地寻求答案,林落落聊起这事倒没觉得什么害羞,干脆直言。 【四次!】 【??每天?】 【几乎。】 【真诚地问一句……不累吗?】 【哈哈哈哈,岁岁,到时候你经历过就知道了,这种东西会上瘾,跟自己喜欢的人做,会更上瘾[贼笑]】 【……】 【所以啊岁岁,你觉得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面对的又是喜欢的人,你觉得他能把持得住吗?显然是不能啊!既然把持不住,可他却迟迟不主动,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 【?什么事?】 【他不行!】 【…………】 “桑岁你可以啊!” 男人幽怨的声音落下。 桑岁思绪被这声音拉回,转目看向坐在她面前的男人。 男人全身只穿了件黑色短裤,身体前倾,挑起她下巴亲了她唇。 “这时候你都能发呆!” 桑岁没话说,视线不由地往下瞥。 桑岁脸色一红,想起在一起那天她后腰青的那块,也是这罪魁祸首弄的。 桑岁轻咳一声,望进他眼睛:“怎么了嘛?” 他应该不是不行吧? 要不然她后腰不会变青的。 盛以泽直接把人抱到自己身上,压下唇在她唇上吮了一会儿。 “刚才在想什么?” “我……” 桑岁顿时语塞。 她总不能告诉他,在想落落昨天跟她分析的那些事吧? “没、没什么。” 盛以泽哦了一声,心思全没在这话题上了,灼热的薄唇沿着眉眼到她唇上。 压下脑袋,又亲又吮。 桑岁吃疼,忍不住推开他。 “岁岁,我难受……” “?” 盛以泽倒趴在她肩头,抓着她手吃自己豆腐。 见他面色酡红,看起来很难受,桑岁看了眼。 他确实忍得很难受。 “那、那我要怎么办,你才能缓解一点?” “伺候我一下。”男人声音里已经嘶哑得厉害。 “怎、怎么伺候?” 桑岁实在是没伺候过人,这第一次,手忙脚乱的。 “这样。”盛以泽低眼,抓起她手腕把她手压向自己。 桑岁狐疑。 但还是照做了。 结果男人整张俊脸瞬间酡红。 他把她抱在怀里亲,张嘴咬住她肩头的肩带。 男人懒懒的笑声传来,声音里透着一丝痞气。 “宝宝好厉害。” “!!”桑岁羞得不行,“你别说了!” “非常有天赋。” “……” 桑岁想推开他,下一秒肩头传来刺痛感。 她倒吸一口凉气,低头发现。 男人在尽心尽力地伺候她! 桑岁整个脑子里的线“嘭”的一声直接崩掉了。 她不敢相信,也不敢再看眼前发生的一切。 一向清冷不驯、眼高于顶的男人此时就像是她最虔诚的信徒,捧着她,谦恭地伺候她。 最后,桑岁整个身体都软了,倒在他怀里气喘吁吁。 盛以泽笑了声,把她微湿的半边头发捋到耳后,抱着她躺下。 “睡吧。”男人亲了下她小耳朵,“晚安。” “??” 桑岁震惊。 太过于震惊了,以至于她扭头看向身后的男人。 男人面色泛着红,全身体温高得吓人,胸腔里的心脏跳得极快,眼尾那里的红宣示着他已经忍到了极致。 “盛以泽。” “嗯。”男人缓缓睁开猩红的眼睛。 “你是不是……很难受?” “还好。” 桑岁本想说,如果他真的忍不了,今晚两人痛痛快快地做一次也无妨。 可看他这意思,好像真没那方面的意思? 桑岁顿感失落,撇着嘴气呼呼地转身了。 - “你最近怎么了,怎么心不在焉的?” 盛以泽的声音把桑岁的思绪拉了回来。 桑岁转眼看向他。 他抱着她坐在沙发上,神色透着狐疑。 “没、没什么,就是想起昨晚的事。” 盛以泽眸色一深,笑了:“昨晚伺候得你不舒服?” 怎么可能不舒服! 舒服到她想立刻跟他做那个,可他却突然戛然而止,把她上头的兴致全浇灭了。 桑岁眨眨眼,故意不看他:“还、还好吧。” 盛以泽忍不住咬了下她唇,“明天就出差了,想不想哥哥再伺候你一次?” 桑岁双眼微亮,但还是故作矜持地嗯了声。 “那叫声老公。” “不要。” “快点。” “结婚后再叫你。” “出差的时候我就指着这个了,你就真的忍心让我过得这么难受吗?” “……” 这话一落,某人眉眼一耷拉,委屈起来。 “桑岁,你真的变了!” 桑岁看他别扭地把脸扭到一边,还是双手捧起他脸,在唇上一下一下地亲着。 “好啦好啦,别生气了,我叫还不行吗?” 盛以泽这才满意地转过脸,眸色深邃,盯着她。 他在期待,期待这两个字从这姑娘嘴里说出来,会是什么感觉。 桑岁双手攀上他脖子,伏在他耳边,声调娇软泛柔,勾着一丝魅—— “老公。” ------------ 第133章 做吧 盛以泽整个身体一僵,眼里席卷而来的是漫天的欲念。 男人直接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弯下腰压着她的唇就吻。 桑岁双手攀上他的脖子,主动承受他狂热、几乎要把她生吞入腹的吻。 不知道吻了多久,盛以泽才慢慢松开她,额头抵在她额上,笑得一脸痴。 “宝宝再一次。” 桑岁弯五指穿过他细软的头发,也跟着他笑。 “老、公。” “再叫。” “老、公!” “再叫。” “老公老公老公老公老公……” “别叫了。” 盛以泽直接把人抱坐起来,喷在她耳边的呼吸滚烫得要把她灼烧—— “都被你叫硬了。” - 那天,盛以泽还是像前晚一样,伺候完她之后就倒在床上抱着她直接睡了。 一点得寸进尺的想法都没有! 那一刻,她更加确定了—— 盛以泽就是不行! 翌日。 桑岁送盛以泽去机场后,就赶回公司了。 他们IT组接的那几个小项目最近需要落实了,盛以泽这次出差就是考察去的,等他回来,他们就能立即展开研发。 盛以泽出差这段时间,桑岁感觉还挺无聊的。 她每天除了上班、下班和吃饭,就是跟盛以泽视频通话了。 只可惜,两个国家的时差不同,他们只能寻找两人时间交叉时的空闲时间去视频通话。 时间虽然只有半个小时,但两人还是觉得,这是最幸福的时刻。 察觉到桑岁情绪有些低落,盛以泽整个人就慌了起来。 “怎么了?”盛以泽担心得不行,“公司里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 “那怎么了?” “我想你了。” 视频中的男人神色一顿,突然把脸别出镜头外,忍不住笑了。 “你怎么了?”桑岁探过脸。 “没什么。” 盛以泽忍住那一脸痴笑,正经起来。 “我只是觉得……” 他痴痴地看着摄像头里的女孩。 他盛以泽,好幸福啊。 “嗯?” “我尽快把工作提前完成,到时候早点回去见你。” 桑岁乖巧地点点头:“好。” 两人突然没说话了。 桑岁躺在床上,望着镜头里的男人。 盛以泽没有看镜头,而是埋头处理工作。 两人都没有说话,镜头内很安静。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桑岁看着看着就睡了过去。 等盛以泽处理完工作,看向镜头,这才发现桑岁已经睡过去了。 国内现在是凌晨,盛以泽出差的这个国家是中午。 盛以泽没有打扰她,而是拿起手机,在屏幕上亲了一下,轻轻说了声“晚安”。 - 盛以泽出差之旅比预计的时间还要快一些。 原本半个月的时间,他硬生生把时间缩短到了十天。 刚巧,他出差回来的那天,刚好是他生日。 陈奕和邹劲他们原本是想给他过生日的,但想着他人在国外就没忙活给他过生日了。 只是他们没想到盛以泽会提前回来,盛以泽也乐得清闲。 毕竟他加班加点把工作处理完提前回来,只是为了能提前回国见他喜欢的人。 那几个糙老爷们,他根本一点都不想见。 盛以泽提前回来是瞒着桑岁的,只是没想到一回到家,突然发现餐桌上摆放着烛光晚餐。 他愣住。 室内没有开灯,烛光在昏暗的室内闪着光,亮了整个客厅。 客厅内,装饰了生日主题的气球,上面贴着“盛以泽,生日快乐”这几个大字的贴纸。 盛以泽把门关上,诧异地望着眼前这一切。 他缓缓走过去,想到什么,下意识走去卧室找人。 发现桑岁没在。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悦耳动人的歌声传来,盛以泽怔怔地转身。 只见桑岁端着蛋糕,唱着歌缓缓地向他走来。 蛋糕上的烛光闪烁,映在女孩脸上,把女孩那张白嫩的脸衬得宛如陶瓷娃娃。 桑岁端着蛋糕走到他面前站定,笑弯了眉眼。 “盛以泽,生日快乐。” 盛以泽眼眶一热,什么都没有问,直接把人抱进怀里。 察觉到他情绪的波动,桑岁拍了拍他的后背。 “你怎么了?” “很想很想你。” 桑岁把蛋糕搁在旁边的餐桌上,伸手把他抱紧。 “盛以泽。” 她声音郑重。 “我也很想很想你。” 久别再见,两人吻得热情似火。 桑岁感觉到了窒息感,盛以泽才堪堪放过她。 后来他才知道,桑岁之所以知道他今天回来,是因为昨晚视频通话时,一个同事的声音误闯了进来。 那同事把盛以泽夸了一顿,说不愧是盛总的儿子,得知他明天要回国,特意问了他有没有订机票。 盛以泽当时以为桑岁睡了,跟同事聊了一会儿。 桑岁就这么提前知道他回国的时间。 想着他回国的那天是他生日,她特意张罗了一桌烛光晚餐,给他一个惊喜。 两人吃完烛光晚餐后,盛以泽去洗了个澡。 刚进卧室,盛以泽发现桑岁已经洗好澡躺在床上了。 他走过去,从后把她抱进怀里。 男人下巴磕在她肩头,由后到前地亲她。 室内只开了盏地灯,比较昏暗。 平时不睡之前,卧室基本都是开大灯。 然而今晚只开了地灯,盛以泽似乎没发现出什么异样,只顾亲她。 这么多天没见,两人都很想念对方。 桑岁转过身来,双手搂上他脖子,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盛以泽眸色一怔,取而代之的是欣喜。 他把人勒得更紧,压着她亲。 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桑岁压住他手,一双眸子湿润润的,望着他时他整个心尖都在发颤。 “岁岁……”男人声音难抑,“让我摸摸,摸一下就好,好不好?” 桑岁摇头:“不好。” 男人身形一僵,眼里的欲色瞬间淡了几分。 桑岁指腹沿着他眉骨、眼睛和鼻子慢慢往下,最后抵在他唇上。 “盛以泽,你今晚可不可以不要只是伺候我?” 盛以泽没明白她意思,愣了下。 以为她不喜欢,男人眼里透着慌:“对、对不起,是我……伤到你了吗?” “没有。”桑岁眉眼温柔,“我只是觉得,我们的关系是时候更近一步了。” 盛以泽没明白,正想细问时,怀里的女孩突然起身,欺身骑坐在他身上。 盛以泽整个脑子突然“嗡”的一声炸了。 只见女孩弯下腰,声音嗲得能揉出水来—— “盛以泽,我们今晚做吧。” ------------ 第134章 盛以泽你是不是不行了! 盛以泽怔住,坐了起来。 他单手搂住她腰肢,以免她往后栽。 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再问:“你说什么?” 桑岁看着他惊愕的表情,挑眉:“你不会不行吧?” 盛以泽气笑了,直接压着她往下坐。 他笑得恶劣:“不行?” 桑岁惊得双眼睁大,做势要下来,结果被她压制住,动弹不得。 “还敢说这话吗?” “敢!” “……” 桑岁神色认真:“盛以泽,我们在一起多久了?” “大概……两个月了吧。” “认识多久了?” “七年。” “你对我,就没有一点欲望吗?” “……” 这姑娘说话怎么这么直接了? 见她是认真的,盛以泽正了正神色,解释:“有。” 怎么可能没有。 他是正常男人,面对的又是自己爱了那么多年的女孩,每天晚上抱着他睡觉,好几次差点控制不住想跟她做。 但又担心吓着她,他只好蹭她来缓解难受。 她都不知道,她睡过去的时候,他好长一段时间都在半夜起来洗冷水澡。 “那你为什么不答应我?” “我只是觉得,”盛以泽话一顿,“我要是主动跟你提这些,会吓到你。” 桑岁愣住。 见她呆呆的,盛以泽忍不住压下脑袋亲了她一下,笑了。 “你是不是忘了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 桑岁缩了缩脖子,两手搭在他双肩上:“什么话?” “我说过我会永远尊重你,”他说,“也包括这方面。” 这话一落,桑岁沉默了下来。 她是不是……误会他了? 桑岁压下身体,双手搂着他脖子,蹭了蹭。 声调轻柔,嗲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那我现在告诉你……”桑岁亲了亲他耳朵,“我想做了,你愿意吗?” 她在勾引他! 盛以泽眸色顿时沉了下去,深眸里席卷而来的是漫天的欲望。 欲望难抑,让他整个身体都硬了。 盛以泽笑了声,声音溢出,才发现喑哑得厉害:“你从哪儿学来的这招?” 话落,他往下一瞥。 这姑娘一直在蹭他。 似有若无的,无疑是在点火。 她很成功,他身上的火瞬间被她点燃。 他全身难受得要命。 桑岁脸色酡红,他都不知道,她做这事勾引他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 他这一问,无疑是看出来了她的想法了。 桑岁脸色又红又热,虽然不想承认,但她还是别开脸,含糊不清地回了句—— “小电影。” “什么?”某人笑得不行,故意凑近耳朵,“没听清。” “小电影。” “什么?” “盛以泽!”桑岁生气了,“你明明听到了!” 盛以泽见她气呼呼的,整张脸红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又热又烫。 结果这姑娘生气了,直接打掉他的手,气呼呼地做势要从他身上下去。 “你不想做就算了,我要睡觉了!” 这次没阻止她,任由她下去。 桑岁躺倒在一边,被子一盖,只露出一颗脑袋。 她瞪了他一眼,直接骂道:“有欲望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盛以泽,不行就是不行!!” 说完被子一盖,整个人躲在被子去了。 盛以泽哑然,又气又无奈,伸手想掀开她被子,结果被她抓得紧紧的。 这下,他是真惹她生气了。 无奈,盛以泽软下脾气,语气宠溺:“行,我答应你。” 被子里的某人身体一顿,掀开被子一角悄咪咪地看他。 “真的?” “嗯。” “那……”桑岁话一顿,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接下来怎么办?” “?”盛以泽笑了,“你问我?” “我这不是……”桑岁声音闷闷的,到最后几乎都不敢说出声了,“第一次嘛。” “你不是看了小电影吗?” “我、我……我只看了一点点。” “就看到女主蹭男主了?” “……嗯。” “后面没看?” “尺度、太大了,我没好意思继续看……” 盛以泽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桑岁气得撇嘴:“你笑什么!” 盛以泽压下身体,忍不住亲她唇:“宝宝你怎么那么可爱啊!” 亲完,盛以泽两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看着她笑:“买小雨伞没?” “雨伞?雨伞在玄关那里。”桑岁没反应过来,“外面没下雨啊。” “……” “我说的不是雨伞,是小雨伞。” “小……”桑岁这才反应过来,脸蹭的红了,“没、没买。” 盛以泽实在是被她气笑了:“你这姑娘怎么那么虎啊,没买这个就敢向男人提这个要求?” “我忘记买了嘛。” “那现在怎么办?” 桑岁神色一顿,捂着被子,踌躇半晌才支支吾吾地出声—— “你你你……你现在下楼买!!” ------------ 第135章 开下门 “……” 盛以泽没说话,只紧紧盯着她。 “怎么了?” “岁岁。”男人声音微沉,眸色透着万般认真,“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桑岁静静地看他,郑重地点头。 “那行,我现在就下去买。” 说着,他弯腰亲了她唇一下,起身。 盛以泽似乎完全不避讳她,抓起旁边的上衣穿上,又脱下裤子。 男人背着她,身形高瘦,皮肤白得晃眼,后背肌肉线条清晰,宽肩窄腰。 盛以泽穿上裤子,再套了件外套,回头看她。 桑岁羞得不行,把脑袋缩回被子里。 盛以泽嘁笑了声,走过去,两手撑在床沿,压低脑袋。 “在我下楼之前,你还可以反悔。” 被子里的人没反应。 “行,到时候喊疼,哥哥可不会停的了。” 桑岁忍无可忍,钻出一颗脑袋,鄙视:“盛以泽,你怎么那么磨蹭!” “……” 行。 盛以泽咬了咬后槽牙,“到时候有你好受!” - 随着脚步声离去,房门打开再关上。 桑岁从被子里探出脑袋,也不知道是在被子里憋的,还是跟盛以泽说的那些话,她现在整个脸色又红又热。 想到什么,她赶紧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网页搜索—— “女生第一次过性生活需要注意什么?” 下面一连串的回复。 其中几个回复引起桑岁的注意: 【第一次会很疼,楼主要做好准备!】 【第一次可能会出血,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千万不要慌张,不是你的问题,是你男人不懂得好好服侍你的问题!我们女人在这种事上千万不要内耗!不管出现什么问题,只要你觉得不舒服了,一定是男人的技术不行!】 【楼主,为了卫生,做之前要洗澡,做之后也要洗澡,千万不要偷懒想第二天再洗,否则很不卫生!】 看完这几条回复,桑岁陷入了沉思。 正当她退出网页的时候,最下面的一条高赞回复引起桑岁的注意—— 【楼主你也别太担心,如果你对象是第一次,说不定就没有发生以上情况的机会,因为大多数男人的第一次都很快,哈哈哈!!】 桑岁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她关了手机躺在床上,望着洁白的天花板。 盛以泽是第一次,他会不会…… 也很快? - 盛以泽下楼后,没有立即去小卖部,而是坐在楼下小区的休息椅上,拿出手机搜查注意事项。 他打开网页搜索,手指定在搜索框,输入—— “第一次跟女朋友做需要注意什么?” 这个话题下叠了很多楼,盛以泽随意往下刷,突然在一条高赞回复中停下。 【男人第一次都很快,大多都只有几分钟,楼主你一定要坚持住!别让女朋友小瞧了去!】 盛以泽冷嗤了声:“老子第一次怎么可能会这么快?” 话落,他挑了下眉,视线往下一看。 还活跃着。 只不过这会儿在外面吹了一会儿冷风,偃旗息鼓了一点。 想到那姑娘的动作,盛以泽又懊恼地冷嘁了声。 那姑娘只是这么勾引了一下,他竟然快把持不住了。 盛以泽轻咳了一声,继续往下翻。 大家回复的注意事项很多,但大多是说让他好好服侍女方,女方爽了,自己才能爽。 一定要温柔,否则女方会受伤。 “受伤?”盛以泽眼睛顿在这两个字上。 【是的,技术不行,女方容易受伤,就算不受伤,次数多看也容易肿。建议楼主提前买些消肿的药,以防不备之需。】 那些回复越看越让人脸热,盛以泽干脆退出网页关了手机屏幕。 盛以泽坐在那儿,望着前方璀璨明亮的路灯。 他深呼吸,起身离开小区,去了超市。 买了三盒小雨伞,盛以泽折身返回,路过药店时,他脚步顿下。 他望着灯火通明的药店,突然笑出了声。 他怎么可能会那么粗暴? 那姑娘身娇体弱,皮肤娇嫩得很。 这么娇弱,他最多只能做一次。 一次…… 应该不会肿吧? 思此,盛以泽抬步离开。 不过几秒,他又退了回来。 算了,有备无患。 盛以泽抬步,走进了药店。 - 盛以泽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桑岁躺在床上差点睡觉。 听见指纹解锁的声音,桑岁双眼倏地睁开。 盛以泽脱了鞋走进来,看见那姑娘抬起脑袋看向卧室门,他脚步一顿。 两人目光对上,寂静的房间内有几分尴尬。 出门之前被她蹭得热火上头,这会儿出门吹了一会儿风,这会儿盛以泽倒是冷静了几分。 盛以泽走进来,脱了外套架在衣架上,把手里的东西随意扔到床尾,两手撑在她身体两侧。 他望着她眼睛,笑了:“考虑好了吗?” 其实这时候,只要她喊停,他绝对不会强迫她。 只是这姑娘今晚是铁了心想做,圆润的眸珠滚了滚。 她没回答,只是双手攀上他脖子,主动吻上他的唇。 男人眸色一沉,在确定她的意思后,加深了那个吻。 他一边吻她一边褪去两人的衣服,搂紧女孩腰肢把她抱坐在身上,继续加深那个吻。 昏暗的室内,燃着一炷香薰。 香薰味道清雅好闻,是雪松香。 是他最爱的味道。 也是她最爱的。 暧昧浓烈的气氛攀升,借着昏暗的光线,一记深吻后,盛以泽松开她。 他呼吸粗重,薄唇伏在她耳边。 “宝宝……” 桑岁被吻得晕乎乎的,此声落在耳膜中,震得她全身一阵颤栗。 女孩面色酡红,又红又热,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意思。 “嗯?”桑岁倒在他身上,娇娇软软地嗯了声。 盛以泽被她这模样搞得所有神经都在叫嚣,侧脸在她细白的脖颈上咬了一口。 唇角勾起恶劣的笑,声调痞气十足—— “你怎么那么乖啊。” ------------ 第136章 五分钟 桑岁脸色唰的一下子就红了。 就连那白的晃眼的皮肤一下子全红透了,跟煮熟的虾一样。 盛以泽全身紧绷的线,被她这反应搞得一下子全崩掉了。 在她出神之际,他抱起她压下去。 桑岁眉头一紧,抓着被单的手一下子攥紧。 盛以泽弯下腰继续吻她。 盛以泽不知道吻了她多久,才听到女孩很小很浅的声音。 “盛以泽……” “嗯?" "有点难……" 桑岁一时又说不上来,只无目的地喊着他名字。 随着那一声声软绵绵的声音刚落下,突然…… 盛以泽顿住了。 桑岁也顿住了。 等等。 桑岁有点不可置信,抬眼看向他。 盛以泽有些局促捂住她眼,脸上难得一片羞红。 “别看!” 好家伙。 五分钟!! - 十分钟后。 热情冷却了大半。 “盛以泽……” 桑岁双眼被盛以泽捂得紧紧的,她想看看他是什么表情都看不了。 盛以泽还是没放手:“丢人。” “有什么好丢人,我听说男人第一次都很快。” “……”盛以泽满眼幽怨,摘了小雨伞躺下,从背后抱她。 刚才的雄赳赳气昂昂全没了。 “你从哪儿听说的?” “网上啊!” “你上网查了?” “嗯。”桑岁想转身看他,却被他摁住。 “别看。” 桑岁没动了,背着他。 两人就这么抱着,没说话。 桑岁斟酌了一下,安慰他:“盛以泽……” “嗯。” “别伤心了,大家都一样,多几次就不会了。” “……” “怎么不说话?” “有心理阴影了。” “……” 桑岁叹了声,伸手。 男人身形一僵。 她慢慢转过身来,面色酡红,双眼湿润润的,勾着撩拨人的魅。 “老公……” 盛以泽身形一颤。 “我还没尽兴……” 桑岁弯着唇,凑过唇一点点地亲他。 男人重重地吻下去。 这次他做好准备,不再因为紧张很快崩掉。 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桑岁在意识到自己要晕过去的时候,盛以泽才彻底放过她。 昏昏沉沉中,她感觉自己深陷中温热的水中,最后被男人打横抱起,回到了卧室。 夜深人静,皎洁的月光洒进来。 盛以泽换了新的床单,把女孩抱上去,自己也钻进被子中,搂着她。 他低眼看着怀里彻底晕过去的桑岁,心中一动,忍不住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此刻的满足和幸福几乎要把他吞噬。 今晚,他睡到了他最爱的姑娘。 - 翌日。 桑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了。 她伸手下意识去抓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摸到了什么。 她双眼猛地一睁。 眼前的胸膛闯入眼中,桑岁眨了眨眼。 盛以泽皮肤很白,显得身上的那些抓痕更明显清晰,暧昧感十足。 昨晚两人疯狂的画面晃过眼前,桑岁脑袋隐隐作痛。 昨晚…… 她跟盛以泽那个了!! 啊啊啊!!! 虽然体验不错,但一早上醒来就面对他,太尴尬了! 盛以泽闭着眼。 他手臂压在她腰侧,把她搂得特别紧,男人胸膛结实滚烫,桑岁身上已经出了层薄汗。 桑岁看了眼盛以泽,发现他还没醒,松了一口气,想着轻轻地推开他走人,结果手刚碰上他胸口,男人缓缓睁开了眼。 盛以泽眼里懵了一下,看见她时压在她腰间的手倏地收紧,再次把人搂紧。 他在她脑袋上亲了亲,刚睡醒的声音透着沙哑磁性。 “醒了?” 被发现,桑岁那点小心思全被打断了。 她没敢动,点点头:“嗯。” 盛以泽沉默了一下,想起昨晚,不由地笑了声。 他直接把人抱到身上,让她趴着。 桑岁双眼一惊:“盛、盛以泽!我没穿衣服!!” “我不也没穿?” “……” 桑岁脸色一红,别开脸不看他。 盛以泽被她这模样逗得心柔泛软,“害羞啦?” 某人没说话。 “做都做了,害羞也没什么用了。” “!!”桑岁扭头,狠狠掐了把他胸口,“盛以泽你能不能别浪了!!” 头顶传来男人肆意舒爽的笑声。 “好啦好啦,我不说了。”盛以泽止了笑声,“不过我说认真的。” “嗯?”桑岁仰脸看他。 “宝宝。” 盛以泽低眼,对上她眼睛,脑袋倾过来,压在她耳边,声调浪浪的—— “你昨晚很热情。” “!!!” 桑岁直接滑下去,羞得攥住被子紧紧裹住自己。 结果动作幅度太大,扯到了伤口,全身传来一阵阵酸痛。 她直接疼趴在床上了。 盛以泽被吓到了,连忙把人抱起来。 “怎么了?”盛以泽急得不行,上下检查她身体,“哪儿疼?” 桑岁疼的咬着牙,看着眼前的罪魁祸首,气了,在他胸口直接打了一拳。 “盛以泽!你就不能节制一点吗!!” “……” 盛以泽噗嗤笑出了声,把她抱进怀里安抚。 “好啦好啦,是我禽兽,是我该死,别哭了。” “我没哭!” “好好好。” 自从他第一次太快后,后面的好几次他都像是在证明什么,愣是抓着她做了一次又一次。 虽然她达到巅峰了好几次,但她太累了,属实吃不消。 她最后直接晕了。 丢人啊!! 盛以泽一边擦拭她脸上的眼泪,一边亲她安抚。 “还疼吗?” “疼。” “对不起。”盛以泽一脸愧疚,做势起身,“我再给你上点药吧。” “算了,还是……” 等等。 再?? 桑岁双眼微睁,“你、你昨晚给我上过药了?” 某人一脸真诚:“嗯。” “你怎么上的?!” “我看了。”盛以泽还没意识到这件事的羞耻心,“好在没受伤,只是肿了,帮你洗完澡后上了药,才抱着你睡的。” “!!” 救命啊啊!! 他是怎么做到这么羞耻的事情被他说的一脸纯真啊!! 搞得是她污了!! 桑岁跟他实在是聊不下去了,干脆起身从床上起来。 但意识到他还在这儿,她捂着被子,“你先出去!” “?为什么?” “我要穿衣服。” “……” 盛以泽哑然,气笑了:“桑岁,你是不是忘了?” “什么?” “昨晚我们做了。” “然后呢?” “该摸的不该摸的,该亲的不够亲的,都摸过,都亲过了。”盛以泽凑过脸,眼里含笑,“宝宝,我都看过了,也不缺这一会儿呀。” 桑岁整个脸色唰得红了。 “我不管,你先出去!!” 见她实在是害羞,盛以泽只好起身,捡起散落一地的衣服穿上。 他只穿了裤子,转身凑过来,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那你先穿,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吃完我给你上药。” 说完,他转身出了卧室。 还非常“贴心”地关上了门!! ------------ 第137章 求婚 自从开了荤,盛以泽那简直是毫不节制了! 每天晚上他都要拉着她做,一盒小雨伞足足二十个,差不多一个星期就用完了。 一天的次数倒是少了很多,但他时间越到后面越持久,久到桑岁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他还在做! 导致她直接上网查—— 【男朋友每天做两三次是正常的吗?】 结果显示,是正常的! 救命,盛以泽精神怎么那么好啊! 这事儿桑岁实在困惑,在微信上问了林落落,这才发现这姑娘怀孕了,陈奕已经憋了很久,最近她乐得清闲。 林落落:【岁岁你就偷着乐吧!男人一旦上了年纪就没什么欲望了。你家那个对你这么粘,也是喜欢你。跟喜欢的人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桑岁被她说脸红了,没再说什么。 只是想到他们虽然已经订婚,也已经领了结婚证,但婚礼还没办,桑岁就觉得有点可惜。 现在落落怀孕,估计得等孩子落地才能举办婚礼了。 看到这儿,林落落回道。 【没关系的啦,陈奕现在对我很好很好,什么事都不让我做,事事体贴,我不想办婚礼也是因为不想自己大着肚子结婚。】 【只是这孩子是意外,我们原本不想那么早要孩子的,只是突然来了也没办法。】 【因为意外这事,陈奕愧疚得不行,说很对不起我。】 【我其实还好的,我本来就喜欢孩子。更何况我爱他,我很希望能生下一个跟他有血缘的孩子。】 见她这么说,桑岁也没说什么。 只是她有点心疼她,毕竟怀孕辛苦。 桑岁最后给林落落转了个大红包,并回复:【那你好好照顾自己,我这个星期休息了再去看你。】 【好。】 - 时间过得很快。 眨眼间,桑岁跟盛以泽已经在一起两年了。 期间林落落也把孩子生了下来,孩子生下来没多久,她跟陈奕就举办了婚礼。 陈奕邀请了盛以泽、桑岁和邹劲他们去参加了他们婚礼。 婚礼盛大,陈家几乎邀请了整个云京市的豪门贵族。 在婚礼上,桑岁作为伴娘亲自给他们递上戒指。 她亲眼见证了林落落的幸福,激动得哭了。 盛以泽直接把人搂进怀里,安抚着。 婚礼结束后,盛以泽和桑岁都喝了点酒。 叫了代驾把两人送回家后,当晚盛以泽又压着她做了几次。 结束后,盛以泽抱着她洗了澡。 回到卧室后,盛以泽抱着她,桑岁趴在他胸口,静静地听着他胸腔里震动的心跳。 想到林落落他们的婚礼,许是沉浸他们幸福,桑岁手指在他身上打了圈圈。 半晌,两人异口同声。 “盛以泽……” “桑岁……” 两人对上眼,突然笑了。 盛以泽亲了她一下:“你先说。” 桑岁两手攀上他脖子,跨坐在他身上蹭了蹭。 她目视他眼睛,眼里含着万般的柔情,轻柔的声音落下—— “盛以泽,今年我生日的时候,你跟我求个婚吧?” - 桑岁的生日是在6月8号,盛以泽准备了一场盛大的求婚典礼。 他在他们家盛世酒店的最大天台上,布置了鲜花和桑岁最喜欢的东西—— 车厘子,草莓,鸡腿、糖水和各式各样的糕点。 当着众人的面,盛以泽一手捧着鲜花和戒指,在灯光洒落下,像王子一样缓缓向她走来。 盛以泽来到她的跟前,单膝跪下,望着桑岁的眼睛,动情温柔。 “桑岁,我是盛以泽,你愿意我来到你的世界吗?” 他没有说结婚,也没有说嫁给他,只是说愿不愿意他来到她的世界。 自始至终,她都是他的世界。 是他盛以泽来到她桑岁的世界,而不是让她以低位的姿势来到他的世界。 桑岁眼含热泪,激动地捂住嘴。 她接过他手里的花,在众人的欢呼下,回答了一个“好”字。 盛以泽激动得不行,眼眶里的眼泪滚了下来。 他给她戴戒指的手都在发抖,等好不容易戴好戒指,桑岁正想抱住他时,他突然说。 “等等。” “嗯?” “还有。” 旁边的刘管家立即走上前,递上一个红色首饰盒。 打开,里面躺着一条吊坠。 盛以泽拿出来,解开扣子,上前轻轻地给桑岁戴上。 桑岁低眼看去,是条钻石吊坠,以花为形,每一朵小花瓣上都镶嵌着钻石。 闪闪夺目,熠熠生辉。 桑岁感觉好眼熟。 好像是当年她在国外留学,她把它丢进垃圾桶里的那枚钻石吊坠。 桑岁翻开背面一看,上面刻了几个字—— “岁岁平安。”盛以泽出声。 桑岁怔住,抬眼看他。 盛以泽望着那枚吊坠,“岁岁,你还记得你大一那年生日吗?当时我约你在宿舍楼下等我,但我后来因为奶奶的事……失约了。” “对不起,是我让你等了那么久。” “可你大概不知道……” 盛以泽苦笑了声,抬眼望进她眼中。 “那天我其实是想告诉你……” “桑岁,我喜欢你。” 盛以泽看着眼前这枚钻石吊坠,缓缓出声:“这枚钻石吊坠,就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只是事与愿违,后来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他再也没有机会送出去了。 好在。 上天怜悯他,让他有了重新来过的机会。 “岁岁,感谢你给我一次机会。”盛以泽伸手把人抱进怀里,“给我一次真正拥有你的机会。” 桑岁反手抱住他,下巴磕在他肩头,幸福地笑着。 “盛以泽,我喜欢你。” 很喜欢很喜欢你。 感谢上天给她一次机会。 让她拥有年少时最想拥有的那个人。 她的暗恋。 是双向奔赴。 是终成眷属。 她这辈子,足矣。 ------------ 第138章 我爱你(大结局) 两人决定领证之前,双方家长互相见了一次面。 在那次见面上,桑岁认识了盛国桦新的妻子——张馨莉。 那是一个温婉但又很干练的女人,跟盛国桦感情很好,在饭桌上一直互相给对方夹菜。 盛以泽面对她时,倒是没什么情绪,只是很客气地跟她打招呼,并喊了一声“莉姨”。 张馨莉显然有些失望,但想到他也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脸上失望一闪而过,倒也没有强求盛以泽喊她妈妈。 盛国桦也感觉到了,但他也没说什么。 毕竟这孩子大了,喊不喊都无所谓。 喊了,他会非常开心。 不喊,也没事,反正这孩子以后结婚了,也不会跟他这老头住在一起。 饭桌上,盛国桦和云漫聊得很来。 至于聊到彩礼这块,桑岁和云漫本来是不想要的,毕竟他们年轻人在一起,讲究的是互相喜欢。 但盛国桦显然不会就这么放弃,愣是把彩礼以给他们小两口新家庭的启动资金的理由给了桑岁。 盛国桦给出的是盛氏集团股份的百分之二,每年桑岁会有八千万乃至一个亿的收入。 而盛以泽这边,似乎还不够。 他直接把他之前和陈奕开在外面的盛奕科技有限公司那家公司的全部股权份额送给了桑岁。 估算下来,那股权分成一年有上亿的收入。 桑岁吓得不行,连忙拒绝。 盛以泽直接抛出杀手锏:“你好闺蜜林落落,知道吧?” “知道啊。” “陈奕把他在这家公司持有的全部股权全转给了她。” “!!!” “所以那家公司现在持股权人……是你和林落落。” “……” 盛以泽挑眉,笑了:“所以岁岁,你不打算跟你小姐妹做个伴?” 这理由无法拒绝! 还不足以让桑岁完全接受他们给股权分成。 天哪,那可是几个亿! 还全是婚前给她的! 这事儿在饭桌上没谈成,见他们态度强硬,桑岁只好说考虑一下。 事后桑岁直接拉着盛以泽就问:“盛以泽你是不是傻了!” 盛以泽:“?” “哪有人还没结婚就把自己所有财产全部给对方的!” 盛以泽一愣,忽然笑了,抱着她。 “是,我是有点傻。” “就是!” “但我只是想给你最好的。” 桑岁顿了下。 “桑岁,我只想在婚前给你一个保障。让你不管是婚前还是婚后,这些钱都是你的,谁都分不走。” “可是……” “如果我以后……”说到这里,他顿了下,“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以后突然发生意外,这些钱足够让你下半生衣食无忧。” 桑岁身形一僵,声音责备:“盛以泽你在说什么?” “我只是做个假设。” “可我们结婚后会有孩子呀,我不是一个人的。” “孩子?”盛以泽一愣,似是没想到这茬。 “是啊,你就不打算给他留一份吗?” 盛以泽拉开她,沉默了几分,冷嗤了声:“一个还没出生的玩意儿,管他干嘛。” “……”桑岁无语,“他是你孩子。” “哦,没见过,不熟。” “……” - 桑岁拗不过盛以泽和盛国桦,最后还是签下了股权转让合同。 从那开始,她也算是盛氏集团和盛奕科技的一份子了。 倒是盛以泽,目前只剩下在盛氏集团的股份了。 他股份比她多,论级别,他是她领导。 但他却每次都跟玩角色扮演,说什么他是她助理,她现在是他的天,他要听领导的话,要唯领导的话是从。 搞得桑岁真的想打他。 结果每次想打他,他就压着她亲。 亲完不够,晚上回家又压着她做。 直到把她做的服服帖帖,乖乖让他去给她端茶倒水,洗漱洗澡。 搞得桑岁觉得他是不是有什么受虐倾向的抖M属性。 桑岁和盛以泽领结婚证的那天是中秋节,也就是天气最凉爽的季节。 以盛以泽的话说就是,中秋节是团圆节。 他希望她和他,永远团圆,永远在一起。 - 领完结婚证后,盛以泽和桑岁有一个月的婚假。 两人打算去马来西亚度蜜月。 出发前,盛以泽早早做好了准备。 两人来到梦境般的国家,望着那碧蓝得宛如的蓝宝石的湖海,整个人像是陷入最美的梦里。 在那里,盛以泽手牵着桑岁的手,赤脚走进沙滩中。 冰凉的海水渐渐吞没脚踝,在那里,就连西落的夕阳都分外梦幻美丽。 脚下是细软的沙子,眼前是美丽的海平面。 在那被夕阳染红的天边,他们见证夕阳的落下。 他们在那里互相拥吻,诉说着最动人的情话。 “桑岁,我爱你。” 永远永远。 “盛以泽,我爱你。” 永远永远。 ____________ 正文完。 还有两章番外~ ------------ 第139章 宝宝出生(番外一) 桑岁没想到自己想尽一切办法的避孕,在那一个月蜜月里盛以泽的日夜耕耘下,突破了防线。 没想到他们蜜月回来的两个月,桑岁就测出了怀孕。 当看着那两条杠的测孕纸,桑岁又慌又紧张,连忙给盛以泽打电话。 盛以泽是直接从公司赶回家的,看着她手里拿着的那测孕纸,吓得脑子直接宕机了。 不过他吓归吓,还是很快镇定下来,把桑岁拉进怀里安抚。 “别怕别怕,老公在这儿。” “盛以泽,怎么办,这次是意外。” “这混小子!怎么就防不住他!” “……” 这句把桑岁逗笑了,她抹着眼泪。 “现在还不知道男女呢,你怎么就知道他是混小子了?” “混闺女!怎么就防不住她!” 桑岁被他逗得笑出了声,那紧张的情绪缓解了不少。 “好啦好啦,我先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说完,他着急忙慌地拿起身份证和车钥匙就出了门。 - 医院的检查下来了。 孕囊发育得很好,差不多六周了。 看着检查单子上那黑黢黢的图片,桑岁最后还是跟盛以泽说:“阿泽,我想留下他。” 就因为这句话,盛以泽开心得落了泪。 他不敢确定桑岁会不会要这个孩子,从家里来到医院,心里一直内疚。 如果她不想要,他会尊重她所有选择。 并发誓以后必须做好万全措施,绝对不能让今天的事情再发生。 但桑岁还是选择留了下来。 这对他来说,无疑是惊喜,也是挑战。 他没当过爸爸,想到第一次当爸爸,他就很紧张害怕。 所以当在医院做完检查并建档之后,盛以泽一回到家就上网搜查各种孕期注意事项,甚至在网上买了各种孕期护理和生产后的护理书籍。 足足买了好几箱的书,在怀孕期间,盛以泽几乎是每天都在看相关的书,也学着照顾桑岁。 每天晚上睡前在她肚子上做胎教,还跟肚子里的孩子说话。 孩子五个月的时候,胎动已经非常明显了。 每次这时候,盛以泽做胎教时,孩子就动得特别厉害,看孩子特别皮实。 盛以泽说这家伙肯定是小男孩,太调皮了。 桑岁失笑:“也不一定,可能是女孩。” 盛以泽起身坐好,把她抱在怀里:“岁岁,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都好。” “选一个。” 桑岁愣住,扭头看他。 望着眼前这张俊脸,她突然想生一个小时候的盛以泽。 “男孩吧。你呢?” “女孩。” “为什么?” “想看看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好巧啊。” “嗯?” “我也想看看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盛以泽忍不住亲她,“那我们打个赌吧?” “赌什么?” “你猜是男孩,我猜是女孩,如果谁输了,谁就答应对方一个条件。” “好!” -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桑岁肚子发动的那天是夜里八点,经历几个小时的阵痛,最后生下了一个男孩。 盛以泽望着那皱巴巴的孩子,想到跟那姑娘的赌约,心情有点不美丽了。 而当桑岁提出那个赌约的要求是让他每天减少跟她做的次数,他心情更不美丽的。 盛以泽望着摇篮中的盛凌煜,忍不住戳了戳他小脸蛋,弯唇一笑—— “盛凌煜,你把你爹坑的好惨!” 不过转念一想。 也好。 次数少就少吧,反正他时间够长,都一样。 知道他这想法的桑岁:“…………” - 盛凌煜大了点之后,盛以泽就为婚礼做准备了。 盛以泽给了桑岁一个盛大的世纪婚礼。 盛以泽把婚礼设在爱尔兰,那是一个非常浪漫的西欧国家,寓意着永结同心,永不离婚。 在那盛大浪漫的婚礼上,桑岁身穿婚纱,踩着音乐的调子,缓缓向盛以泽走去。 盛以泽也踩着音乐的调子,缓缓向她走来。 那寓意着,两人双向奔赴。 在司仪宣读的誓言下,他们相互拥吻。 在众人的见证下,他们缔结了一辈子的爱意。 ------------ 第140章 暗恋日记本(番外二) 四年后。 盛凌煜四岁了。 自从他上了幼儿园后,就特别调皮,每天回家就像是有使不完的劲儿似的,整个别墅都有他撒着脚丫跑的声音。 桑岁根本就逮不住人。 好在每天都有好几个保姆阿姨照看他,要不然这小家伙一溜烟就没了人影。 经过这几年的打拼,桑岁现在已经是盛氏集团的一把手了,大家都叫她桑总。 而身为她老公的盛以泽,慢慢地变成了她的贤内助。 虽然是贤内助,但他感到很幸福。 他想要看到的是他爱的人,在自己喜欢的领域发光发热,永远赤城热烈。 桑岁这会儿还得开会,盛以泽本来想等她一起回家,但她说她不放心盛凌煜,让他早些回家照看他。 盛以泽啧了声。 他这儿子到了狗都嫌的年纪,他对他真是越看越不顺眼了。 还每次都打扰他跟自己老婆约会,真是生气!! 盛以泽不情不愿地回到家,突然看见盛凌煜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在玩。 他以为是什么,走过去一看,竟然是个笔记本。 盛以泽身形一顿,拿过一看,竟然是桑岁的笔记本。 这笔记本挺眼熟的,之前大学里的时候,他时常看见她拿出来写写画画,也不知道在写什么。 “你这混小子干什么!”盛以泽直接从盛凌煜手里抢过笔记本,“那是你妈妈的东西,那是你该看的吗?” “爸爸骂我!!”盛凌煜直接哭出了声。 盛以泽懒得理他,并让阿姨把他抱走哄哄。 盛凌煜一走,世界安静了。 盛以泽拿着笔记本走到沙发上坐下,一页一页地翻看着。 看到什么,他眸色一顿。 这好像是…… 桑岁的暗恋日记。 【2016年3月6日,晴。 盛叔叔说他谈恋爱了,明明知道他是个浪子,可为什么我心里好难受啊。】 【2017年7月14日,晴。 他回家了,我好开心。】 【2017年7月18日,雨。 他好像对我很冷淡,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2018年9月1日,晴。 我考上了云京大学,来到了他在的学校,好开心!!】 【2018年9月1日,晴。 他来接我入学了!!这是我最幸福的时刻!!】 【2018年9月1日,晴。 他有了个女朋友,女朋友温柔大方,我乖巧内向。那一刻我好像知道了……我桑岁,永远都不会是他喜欢的类型。】 【2018年10月3日,阴。 他永远都不会喜欢我。】 …… 【2019年6月8日,晴。 今天是我生日,可他失约了。】 【2019年6月15日,雨。 结束了,盛以泽。我再也不会喜欢你了。】 看完这一页,盛以泽继续往后翻。 没了。 日记最后停留在这一页。 盛以泽怔住,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 里面每一页的日记记录不算很长,但全是围绕一个人。 而那个人就是他自己——盛以泽。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2019年6月15日那天,是他参加别人生日聚会,当着谢玉彬的面说他对她只是玩玩的那天。 那天的她,他不知道她哭了多久,只知道在这最后一页的日记本里,再也没了下一页。 而日记本里的每一页,全被她撕碎了。 即使是最后用胶水重新粘好,上面依旧有痕迹。 他一直以为是他先喜欢那姑娘的,以为是他追她的时候,她才慢慢喜欢他,才答应跟他在一起的。 没想到…… 她喜欢他,比他想象中还要早。 盛以泽不敢想象,原来桑岁在他不知道的时光里,偷偷喜欢了他那么多年。 想到以前对她的种种,男人眼眶一热,落下了泪。 “对不起岁岁……” - 当晚,盛以泽跟桑岁做的时候,他紧紧抱着她,在她耳边说了一次又一次的“对不起”。 桑岁失笑,捧起他脸亲着:“你今天怎么了?怎么一直说对不起?” “我今天看到了你的日记本。” “日记本?” “嗯,你喜欢了我很多年很多年的日记本。” 桑岁身形一顿,眼眶顿时红了。 一见她眼泪,盛以泽就慌了,抱着她:“别哭别哭。” “盛以泽,其实……”桑岁抽噎着,“我早就喜欢你了,比你喜欢我还要早。” “对不起。” “只是,我知道我没有可能,所以一直不敢说。” “对不起……”盛以泽抱紧她,一直亲着她,“岁岁,以后让我多爱你几分吧。” 这是他唯一能弥补的机会。 桑岁含着泪,点头:“好。 - 桑岁出国留学的那几年,她觉得自己是最痛苦的那几年。 可她不知道的是,盛以泽比她想象中还要痛苦。 在她有天打扫卫生,拿下他们婚纱照的时候,一个东西突然从相框后面掉了下来。 她捡起来一看,竟然是当年她在机场留给盛以泽的信—— 【盛以泽,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 当年她之所以留那封信,只是不想自己的尊严在他面前被践踏。 她只想通过这句话告诉他:盛以泽,你别自作多情。 这无疑也是在告诫自己—— 结束了,桑岁,一切的喜欢都不值得。 只是这封信上,被盛以泽改了好几次。 他一遍遍地在上面涂改,甚至把那句“我没有喜欢过你”改成了“我一直喜欢你”。 一遍遍的修改痕迹在诠释着他的痛苦,他的懊悔和自欺欺人。 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她还喜欢他。 想到他以前的痛苦,桑岁心头泛酸,眼眶顿时红了。 目光从那一遍遍修改痕迹上往下移,最后落在他写下的那句话上—— 【岁岁,求你喜欢我一次】 - 盛以泽回到家的时候,看见桑岁拿着一个东西在哭。 他心当时就紧了,走过去,才发现她手里是他当年修改她留下的那封信。 盛以泽神色一顿。 桑岁抬眼,瘪着小嘴委屈巴巴地钻进他怀里。 盛以泽把她抱住,顺着她后脊骨安抚:“怎么了?” “你当年是不是很痛苦?” 盛以泽沉默了几秒:“嗯。” “疼吗?” 他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心,很疼很疼。”盛以泽溢出一丝苦笑,“是我嘴贱,是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岁岁,别难过。你愿意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跟你在一起……” “一起结婚、一起生孩子,甚至一起携手白头到老。” “你给我的这些,已经是世界上最好的良药,足以治愈我所有的伤痛。” 桑岁缓缓闭上眼,眼泪从她脸颊上滑落。 “盛以泽,我会永远爱你。” 盛以泽眉眼一柔,忍不住亲她。 “桑岁,我会永远爱你。” 一生一世,矢志不渝。 -全书完- (写于2024年6月14日) —————————— 各位读者朋友,这本书连载到这里就结束啦~ 感谢大家一路以来的追更支持!!爱你们!! 说实话,这本书初期的数据是真的很差,读完率低、量也起不来,连载到快二十万字了,每天还是几十块钱,加上我是全职作者,每天看着这收入,人都快撅过去了哈哈哈,焦虑得不行,好在有你们一路以来的追更支持,才给了我莫大的动力让我一直把这个故事完整地写到完结~ 能遇到你们是我最大的运气!真的、真的非常感谢你们!!【鞠躬】【哭泣泣】 好啦,不煽情了。 看到这里的朋友不嫌麻烦的话,可以给我一个有字的五星好评,平时遇到合适的书荒也可以帮我多推推,多宣传宣传这本书,非常感谢大家~ 下本书大概写【8岁年龄差的温文儒雅年上男主+鬼灵精怪的小撩精女主】,喜欢这个人设的朋友可以点开我头像进我作家主页,关注我番茄作家账号,到时候开新书可以提前知道哦~ 最后,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们下本书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