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稳健的吕奉先 兴平元年,即公元194年。 兖州、东郡、濮阳城将军府。 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的吕布右手捏着一枚特制的小刀,目光如隼,紧盯前方的靶子。 小刀是特制的,巴掌大小,方便悬挂在兽面吞头连环铠上。 嗖! 伴随着吕布一挥手,隔着十丈距离,小刀化作一抹惊鸿精准的扎中了靶心。 “这原身确实是天赋惊人,也就那么十来天的时间就能练出这么一手绝技来。 不过保命手段还是少了点,四舍五入,跟没有又有什么区别呢?”吕布显然并不满意,喃喃自语。 眼前的吕布,其实是一名穿越者,同名同姓。 严格说来是一名魂穿者,占据了吕布的身子。 一开始他是有些绝望的,因为他发现自己并没有穿越者必备的金手指。 很快他又释然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完全融合了原身的一切属性,包括记忆、天赋、武艺这些。 换句话说,他现在的武艺,天下无敌。 咱就说,这纵横天下的武艺,不比金手指差多少啊。 不过吕布并没有想要把赵云、关羽、张飞、马超、典韦这些人叫在一起,然后一拍桌子喊道:“在座各位都是辣鸡!” 原身就是因为仗着武艺无双,然后自视太高,结果每次一出场就是被人群殴。 不管是刘关张,还是曹营六武将,乃至于吕布身边人都认为群殴吕布是正常的。 最关键是,吕布自己也觉得这是合理的。 从现在开始,吕布决定,要扭转这个思维误区。 “温侯!”院外一阵脚步声传来。 张辽、高顺、曹性、魏越等人走了进来,拱手作揖。 “都来了?”吕布扫视了一圈,确认没少人才满意点头。 要扭转天下人的思维误区,就得先从自己人着手。 他从众人身旁踱步而过,徐徐道:“今日兵法考校开始,诸位请听题,这兖州说到底是曹操的,他现在带兵回援,应该很快就会到了。 倘若他带兵到城下约我斗将,结果却是五六名武将围攻我,该怎么办? 甲,坐观成败,伺机而动。 乙,冲上去帮忙,跟他们比人多。 丙,找准机会放箭射杀他们。 丁,赶快逃跑!” 闻言,众武将面面相觑,一脸的惆怅。 是因为中原地区水土不服吗,温侯最近简直跟变了个人一样,隔三差五就把大家伙聚一起考校兵法。 说是考校兵法,结果问的都是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一开始说大败敌军后应该摆庆功宴吗? 这不是废话吗,打了胜仗必须庆功宴啊,这不仅仅是要庆祝胜利,也是让将士们日后厮杀更有动力。 结果被吕布一顿教训,那当然是不遗余力的追杀,确保对方没有了报仇的能力,否则的话,万一对方趁我们喝醉了突然反攻怎么办? 然后又问追杀的要诀是什么? 追杀能有什么要诀,那自然是追在屁股后面,不断收拢俘虏,同时给敌军制造巨大的心理压力,迫使他们放弃抵抗。 结果又是错的。 吕布的要求,追杀就必须要用骑兵绕道前面去堵着他们,这样可以避免他们在撤退的路上设下埋伏。 面对层出不穷的刁钻问题,这些武将们近乎崩溃了,这哪里还是从前的并州飞将吕奉先,分明是苟将,主打一个稳如泰山。 “甲!” 魏越第一個出来喊话,“温侯武艺天下无双,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亦如探囊取物,收拾几个敌将还不是手到擒来,我等若是出手,说不定会影响了温侯发挥!” “不,还是要视情况而定。” 没等吕布回答,张辽就抢答道:“若是如刘关张这等猛将,温侯终归是好虎架不住群狼,所以我们要选择乙。 但若是无名小将,我们还是可以选甲的。 毕竟,若是温侯以一己之力斩数员敌将,必可让我军士气如虹,一鼓作气拿下胜利!” 说完张辽得意的看向吕布,自觉这个回答无懈可击。 结果只是引来吕布一阵白眼,“你又怎知无名将领的武艺如何?刘关张未与我在虎牢关大战之前有什么名气吗? 一口气来五六员敌将,四舍五入,跟一百名武将又有多大区别。 而且,万一对面是在有意消耗我的体力,等差不多时候再突然杀出武艺无双的猛将你们还来的及救援吗? 行军打仗能抱有这样的侥幸心理吗?” 最怕的就是你们这种猪队友了,“魏越和文远,一人扣半个月俸禄。” “又扣...”两人对视一眼,挂着生无可恋的表情。 也不知道是谁曾经教我们并州男儿要有狼性精神,打的过要打,打不过也要打,贴上去斗狠,让所有人都怕我们。 现在你竟然稳到这种地步,怎么,想回去并州重新当主簿吗。 等吕布走到曹性身旁看着他的时候,后者小心翼翼的试探道:“那就是...乙?” “其他人可以是乙,你不行。” 吕布说完,曹性一脸不服气道:“温侯是瞧不上末将的武艺!” “非也。” 吕布摇头晃脑道:“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战场之上我们要发挥出每个人的长处,诸将当中以你射技最佳,堪称百步穿杨。 在这种时候伱就躲在一旁,找准机会射杀对方,所以你的正确答案是丙,半个月俸禄没了。” 你可是银河射手,射出了个夏侯独眼来,天生就适合搞偷袭,人尽其才嘛。 “那不就是放冷箭...温侯自己说这样会折辱了我们并州男儿的威名。” 吕布虎目一瞪,你还敢顶嘴是吧,“你没听我的题吗,是对方约我斗将,却派出几名武将围攻于我,这分明是他们先不讲武德,放冷箭就放冷箭,有什么问题吗? 更何况,在战场之上,第一要义就是活下去,人要是死了,给你什么威名都是扯淡!” 曹性欲哭无泪的摇头,话都让你说了。 为首的张辽见状库库偷笑,只要大家一起扣我就平衡了。 “若如此,我即刻带着陷阵营将他们围定,斩断他们的退路,好让温侯带着诸将围杀他们。”等吕布走到高顺面前,他就直接抢答了。 “很好!” 吕布非常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头,点头道:“能够发挥出自己的所长,同时又能尽可能确保安全,这才是一个武将该有的稳健,赏半个月俸禄。” 高顺还没高兴呢,即刻就引来了张辽、魏越和曹性狠厉的目光,贼子,你这分明是在摘桃子,我们把错误答案都排除了,你捡现成的是吧。 看着高顺发财,比杀了张辽还难受! “好了,现在第二题,假如战场之上你们忽然遭遇几名武将围攻,又当如何? 甲,鱼死网破,跟他们拼了。 乙,找机会偷袭他们。 丙,赶快向温侯求援。 丁,找机会逃跑。” ------------ 第二章 四舍五入原则 “甲!鱼死网破,跟他们拼了!为将者若能舍生忘死,那么部下必然会奋不顾身,以一当百!” 宋宪这属于抢答,不抢也不行啊,反正吕布都不会放过自己的。 而且,也不是无脑的抢答,他还是经过了分析的。 首先就要排除乙这个答案,偷袭?什么叫偷袭,在敌人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才叫偷袭,都被围攻了,还偷袭? 至于丙,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既能体现自己的苟道流,又能拔高温侯形象。 可是,就算自己呼救,那温侯若是不在场呢? 所以宋宪觉得,这是个陷阱。 最后的丁也不靠谱,既然是被围攻,那就是四面皆敌,自保却无暇,如何能脱身。 综上分析,真相只有一個,甲才是唯一答案。 “好!扣半个月俸禄!” 吕布说完宋宪便咧嘴一笑,当武将的不用脑子一辈子都是莽夫,以后还是要多动脑子才行。 唔? 洋洋自得的宋宪发现好像哪里不对,温侯说的是扣还是赏啊? 张辽、魏越他们几个已经用掌声印证了宋宪的怀疑,确实是扣,要不然他们不会高兴的跟过年一样。 “温侯,怎么就错了?”日常不服气。 吕布居高临下的看着宋宪,谆谆教导道:“你只知道为将者若能舍生忘死,那么部下必然会奋不顾身,难道忘了将为兵胆,主将阵亡,将士们会立刻失去战斗意志,任人宰割?” 好好好,你要这么来我就真说不过你了。 “你们俩说!”吕布看向了一直没有吭声的成廉与侯成。 “那就丙吧。” “我选丁,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先逃吧。” 两人说话的时候显然都没有底气,甚至脸都是黑的,你这哪里是考校兵法,明显是在故意克扣我们的俸禄啊。 作为前世996福报还要遭遇万恶资本家各种克扣工资的吕布,当时如果有这身武力早就爆锤他们了。 他曾经立誓,有朝一日龙得水,咱不说长江水倒流吧,总是要让下面人感受到一丝温暖。 结果扣着扣着,吕布感觉,好像还挺不错的,他选择理解并且加入了他们。 瞥了一眼不甘心的二人,吕布悠悠道:“正确答案是乙,找机会偷袭他们。” 侯成和成廉二人一脸懵逼。 被扣了半个月俸禄的宋宪则是虎躯一震,所以,我首先排除了正确答案? 吕布不急不躁的解释道:“战场之上,就算隔了十几丈距离我也可能听不到你们的呼救;至于说逃跑,且不说伱跑了后将士们该怎么办,既然是被围攻了,哪那么容易跑? 所以,正确答案就是,偷袭!” “我不服!” 我觉得我那半个月俸禄还能抢救一下,“温侯也说了是被围攻,若是被三四名武将围攻,如何能偷袭? 放冷箭吗,哪有这个空隙啊?” “就是,温侯不讲道理!” 曹性觉得,哪怕射技如他这般高超也做不到,因为搭弓上弦加瞄准是要时间的。 而战场厮杀,瞬间就能决定生死,不可能有这样的时间给你去做准备。 于是乎,侯成和成廉也纷纷抗议,想保住自己的半个月俸禄。 吕布也不吱声,迎着众人的从兽面吞头连环铠上取下一名小刀,接着一转身投了出去。 飞刀脱手,在众人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已经稳稳当当的扎在了二十步外的靶心上,刀身都没入了坚木打造的靶子,足见这穿透力有多强。 这一刻,众人嘴巴长大的足以放入一个鸡蛋。 原本沸腾的群情一瞬间就安静的针落可闻,呼啸而来的风声仿佛在做旁白:一九七四年,第一次在东南亚打自由搏击就得了冠军... 人性就是这样,在压倒性的实力面前,很快就会忘记自己被剥削的痛苦。 “各位用不着惊讶,靶子这么大,四舍五入,跟脱靶又有什么分别?”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吕布失落的摇头。 吕布是真的不满意,因为小刀没有穿透靶子,精度上也还有提升空间,可在众人看来这分明是凡尔赛。 偏偏人家还有凡尔赛的资本,也就只有张辽敢嗤声道:“那要不给你在上面绑一只苍蝇?” “妙啊!我怎么没有想到!” 吕布如同发现了新大陆,惊喜道:“以后你们练习射技和飞刀术就按文远说的做,务必做到说射对方的眼珠,就不能射到对方的眼白!” 随后,张辽就感受到了身后一阵恶毒的怒视,尤其是魏越,直接上手推了张辽一把,阁下家住敦煌吗,逼话这么多! 吕布拍了拍手,轻声道:“我研究过了,这小刀便于携带,而且从取刀到投掷,只在数息之间。 最重要的是,敌将根本料想不到我会来这一手。 所以,你们都得好好练习,只要把这一手练好咯,哪怕身陷三四人的围攻之下,也可能出奇制胜的。” 这还真没吹牛,暗器什么的,这个时代还没有机关式的,所以大多数都是采用放冷箭的方法。 也有特例,那就是像典韦那种可以把腰间小戟给投出去的,杀伤力也极为惊人。 不过他的小戟肯定要比自己投掷小刀难度大的多,没办法推广的。 看着众人欲哭无泪的表情,吕布安慰道:“这叫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明白了吗?” “这分明叫无耻。”张辽小声吐槽。 “温侯啊。” 宋宪耷拉着脑袋满眼无奈的看着吕布,“您的武艺天下无双,天赋也是绝无仅有的,末将等又如何跟你比呢。” “就是,温侯强人所难了。” “我看是故意克扣我们的俸禄吧。” 吕布不以为然的摇头道:“所以你们要苦练这门手艺,若是有朝一日陷入了苦战,这一手不仅能救你们一命,甚至可能改写战斗的胜负。 你们要记住,能人所不能便是底牌,而底牌越多,在战场之上出其不意的机会就更大,自然胜算也就更大了。” 诸将皆是唉声叹气,感觉吕布在压榨他们,偏偏他说的又很有道理,根本无力反驳。 大概,只有张辽是双手抱胸,歪着脑袋幽幽看着吕布,我觉得你现在更适合去天桥底下说书了。 吕布不屑,我才这么几句话你们就想造反了,要搁你们继而穿越到后世做了社畜牛马,华夏大案纪实估计都得更新章节。 反正,不管你们学不学,我是要勤加苦练的。 不仅如此,吕布还觉得这底牌不够,根据四舍五入原则,接下来还打算增加多一些偷袭手段,并且已经有了雏形。 至于什么威名受损,跟小命比起来都是浮云好吧。 那历史上的吕布威名还不盛? 不一样殒命白门楼。 咱可不能白穿越了。 “温侯!温侯!”众人无精打采的时候,一名身着儒袍、头戴儒冠、续着山羊须的男子跑了进来。 “公台,何事这么慌张。”吕布转身看着跑来的陈宫。 “禀温侯,曹操的前军五千人已到濮阳城东二十里外的马陵山下寨,照此情况来看,最迟两天后他的三万大军就能抵达前线了。”陈宫作揖禀报。 该来的,终究是要来。 毕竟这兖州可是曹操的大本营,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吕布回忆着历史上的濮阳大战,脑海里寻觅着破敌之策的时候,张辽已经站了出来作揖道: “温侯,曹军远道而来,兵疲马乏,如今又在下寨,末将请命今夜率骑兵劫营,攻破他的前军,顺带着一把火将他们的营寨也给烧了!” “文远所言不错,末将请命同往!” “末将也愿一并前往!” ------------ 第三章 莽夫人设 一听到搞偷袭,所有武将都表现的很积极。 首先,曹军远道而来,肯定是人困马乏的,这个时候去冲他一波,得手概率会非常高。 其次,曹军兵多,如果等他汇合了来围城,哪怕是围而不攻,用不了几个月濮阳城里的粮草就会用光的,到时候可就被动了。 最后,从这些天吕布的改变来看,他似乎变得热衷于搞偷袭了,所以,张辽的提议立刻就得到了大家的支持。 这阵仗把陈宫吓的够呛,旁人不了解曹操,可他自认是了解一些的,其人深谙兵法,堪称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绝对没那么容易得手。 陈宫甚至敢说,今晚如果去偷袭了,肯定会被曹军反伏击,大败而归。 问题是,该怎么劝说他们放弃这次表面看来十拿九稳的行动。 其他人还好,主要是根据这些日子的相处了解,吕布也是个十足的莽夫,他的想法肯定跟这群武将不谋而合,甚至打算亲自带兵前往。 如果只是单纯的说明曹操可能设伏,他们八成不会相信,尤其是吕布,他甚至觉得自己比曹操聪明。 陈宫正大为苦恼不知如何劝说的时候,吕布已经开口了,“慌什么?都忘记这些日子来教你们的了? 曹操有经天纬地之才,岂会如此冒失,去的人少了,能不能劫营成功?去的人多了,会不会被伏击?” 这...诸将先是一怔,随后一個个耷拉着脑袋默不作声了,差点忘了如今的温侯今非昔比了,他,很稳健。 这些日子来,吕布主打就是灌输这个思维给这些莽夫武将。 不过,陈宫并不在其中。 所以此刻的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掏了掏耳朵,呆呆看着吕布,这还是我认识的温侯吗? 数息之前他还在苦恼于怎么说服吕布,结果他直接便开口否了诸将的建议,以至于陈宫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温侯,曹操再是设伏不过五千人众,我们有一万八千大军,岂能战他不下?”作为跟着吕布十几骑杀的张燕数万黑山军抱头鼠窜的魏越表示根本不怂好吧。 “善战者,可将千军万马遁于无形,万一在有一支军队化作流民早早的就混入马陵山,到时候盔甲一穿那就是兵,如何设防?” 这种概率有没有? 有的,但很小,除非是一早就做了这方面的部署。 不过在吕布看来,哪怕有万分之五的可能,按照四舍五入原则,那就是极大的风险。 “温侯,稳健固然是好的,可是...军中仅余两万多石军粮,一旦等曹操大军集结完毕,甚至不需要攻城,围而不攻两月我军必败。” 郝萌忧心忡忡的说道:“若是我们趁夜劫营,一旦得手,至少能换回来一些粮草,也可顺势打击曹军士气啊。” 闻言,诸将皆是愁眉不展,大家伙都是刚从关中被李傕郭汜给赶出来,随行粮草所剩无几了,就是军中那两万多石军粮也是从兖州各郡的府库里转过来的。 一旦被曹操围城而又不能快速退敌,后果可想而知。 看着众人惴惴不安的模样,吕布嘴角勾勒一抹狡黠,曹操什么的根本不足为惧,我只需要用出先知技能,收拾他简直不要太容易。 只不过人前显圣,文武双全什么的根本吸引不了吕布,对外他现在还是需要稳住有勇无谋的莽夫人设。 反正濮阳首胜的计策也是陈宫提出来的,于是他将目光转向了后者,一脸虚心,“公台,将军们所言不无道理,可有破敌之策?” 来,开始你的表演。 陈宫回过神来,捻着山羊须来回踱步。 须臾,眼前一亮,“有了!濮阳城中巨富田氏,乃东郡首富,府兵有数百,可令其密信一封送往曹营,诈称愿为内应,五日入夜三更,举火为号,洞开城门,只待贼军入城,便可伏杀!” 诸将面面相觑,皆目露惊喜,纷纷颔首。 不错,与记忆里的如出一辙,吕布不介意送上一记彩虹螺旋马屁,“公台先生真乃神思迅捷、用兵如神啊,听公台先生一言,让人茅塞顿开,好,即刻依计行事!” 啊这... 陈宫二度懵逼。 作为谋士,人主可纳计而行,当然是可以让他一展抱负,甚至有机会在乱世大放异彩。 可是,今天的吕布,属实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依着从前,他肯定是摇摆不定、患得患失,哪怕最后采纳了,也是因为跟张辽、魏越他们几个元勋商量后再做决定,怎么也得一天半日的给耗过去。 今天这是不是太痛快了一些... 再加上一开始的反常,让陈宫有些恍惚。 “公台,可还有事?”吕布歪头问道。 有点不对劲,可又好像问题不大。 “没...没了,在下去田府。”陈宫收敛起凌乱的思绪,只能默认是吕布先后遭受了李傕郭汜毒打、袁术袁绍的鄙视后,一夜之间长大了。 其他将军见状也都纷纷作揖告退。 最后,只剩下张辽一人。 “奉先,我们从并州走到了关中,混战数年,日子过的艰难,好不容易来到了中原,有了一席立足之地,所以你变的谨慎稳健,我可以理解。” 眉头紧锁的张辽望着吕布,沉声道:“可郝萌说的其实有道理,我军粮草所剩不多了,若是此番一击之下无法溃败曹军,你想过如何收场吗?” 哪怕是八健将还没有齐备,如今的吕布麾下武将也是不少的。 可要说他们中谁与吕布感情最深,对吕布的帮助最大,那张辽说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了。 在并州的时候,他们就是生死袍泽,一起扛过枪,一起逛过妓馆的感情。 丁原死后,如果不是得到了张辽的拥护,并州军早就发生内乱了,在那样的乱局之下,张辽甘愿自降身份做了吕布的部曲,才拥有了后续跟李傕郭汜对抗的实力。 可以说,没有张辽,就不会有吕布的今天,这一声奉先,也只有他张辽能叫。 秉持着稳健到底的理念,吕布心里有很多的想法,可并没有跟任何人说起,平日里神戳戳的男人、同时也是他最能信赖和仰仗的人开了口,吕布决定破个例。 “来,文远,坐下说。” 吕布搭着张辽的肩头朝着一旁的石亭走去,落座后下人识趣的递来早就准备好的茶水,“放下吧,这里不需要你们了。” 所有人都退下后,吕布亲自将一杯茶端在了张辽面前,方才徐徐道:“文远,我们是兄弟吗?” “有时候是,有时候不是。”比如你扣我俸禄的时候就不是。 吕布一头黑线,就伱这小家子气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白狼山万军丛中斩杀蹋顿、凭着八百人打的孙权十万大军满地找牙的张文远。 “得得得,我也不跟你弯弯绕了,我就问你,你知道曹操现在最担心的是什么吗?” ------------ 第四章 围殴计划 “最担心什么?”张辽若有所思,最后还是摇头。 “他担心我们不顾一切倾城而出与他直接决战。” 吕布说完,张辽挠了挠头,狐疑道:“曹操不像怯战之人啊,更何况他兵马是我们数倍有余。” “你仔细想想,我们为什么要偷袭兖州?” “关中待不下去了,袁术不能相容,袁绍又猜忌温侯,所以我们要偷袭兖州作为我们的立身之地啊。”张辽茫然看着吕布。 “对,所以我军缺粮,不仅我们自己知道,曹操也是知道的,你再想想啊,穷途末路的并州军若是富裕的没边,还能这般冒险行事吗?” 说到这,张辽眼前微微一亮,像是捕抓到了什么关键信息,可又没完全的悟透玄机。 “也就是说,从战局上看,虽然我们占据了濮阳城,拥有一定的优势,可时间上算是曹操占据了优势,他现在除非是有必胜的把握,否则宁可不开战。” 张辽呼吸一下就变得急促了起来,瞳孔骤然一聚,一手搭在吕布手背,“我明白了,对曹操而言,他更希望的是耗尽我们的粮草,不战而屈人之兵,而不是跟我们短兵相接,徒增伤亡! 换句话说,我们缺粮的很,就有可能铤而走险的发动攻击,那么相对应的,曹操现在要做的不是部署攻城,而是部署防御!” 没等吕布给出回应,张辽自己就站了起来,最后一点迷茫终于被驱散了,“对!一定是这样,所以我们不能去偷袭曹营,去则必败!”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多简单的八个字。 可是谁又能真正做到从敌我态势、兵力、粮草、时间全方位的去糅合,再推算下一步的计划,这些被忽略的细节碎片,拼凑而成的就是战局走向啊! 这一刻,张辽觉得自己对战争的理解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文远当真是智勇双全,对战局观察可谓洞若观火,用不了多久必将成为大汉一颗新星!”吕布露出惊讶神情。 “嘿嘿,都说中原人杰地灵啊,我也觉得自打来了中原后,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张辽露出了恬不知耻的笑,默认这完全是靠着自己过人天赋推断出来的。 “行了,明白了就好,切记不要对其他人提起。” “为何?”这么好的装逼机会岂能浪费? 张辽甚至都计划好了等下就把曹性、高顺他们一伙人拉过来复盘一下,然后用一個背影迎接他们的瞻仰。 这事,光是想想都让张辽激动的发抖。 “喔,我明白了,定是公台先生教你的吧。” 所以你不好意思说出来,奉先啊,你还是这么好面。 “随你怎么想,反正不许伱说是我教的。”吕布的语气就如同三星洞里的菩提祖师训斥孙悟空,从今往后不许你说是我的徒弟。 “本来也不是你教的。”那不是靠我自己推理出来的,与你有何干系? 吕布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吧。 “对了。” 张辽想到了什么,赶忙重新坐下,“你刚才也说了,时间利曹不利我,我担心就算公台先生的妙计能诱曹操入城,终归不能一举荡平他数万大军啊,粮草问题依旧是不能解决。” 吕布点头道:“得找人借了。” “借?” 张辽苦笑,“这群世家豪强一个个比并州的野狼还精,总能变着花样从百姓身上榨油出来,怎么可能愿意借给我们。” 世家豪强的嘴脸,张辽早就领教过了,算盘打的比谁都响。 “想想办法嘛。” 吕布笑道:“我相信,总是会有人愿意借给我们的。” 张辽皱了皱眉,并不乐观。 不过到底也是一个方向,实在没有办法了,也只能试试。 ...... 马陵山下已经扎起了一座营寨。 仲夏夜的凉风带动着中军处的‘曹’字大纛猎猎作响。 这样的夜风让人感觉惬意,只不过大帐里方面大耳,唇上留着一丛漆黑短须,身材魁梧,目光锐利的男人却无心享受这份惬意。 他左手扶着帅椅把沿、右手杵着下巴,蹙眉道:“吕布这厮好战无谋,愚不可及,我有意的将前锋暴露在马陵山下扎营,他竟然会无动于衷...” 这一点,曹操怎么想都不明白。 吕布素来好逞匹夫之勇,这次竟然没有上当,属实是意料之外。 “吕布虽无谋,但陈宫有智,许是他看破了主公玄机,拦下吕布。”帐内右侧,头戴缁布冠、身着灰色儒袍、容貌俊朗的男子开口道。 荀彧,曹操创业最大的助力,颍川俊杰一多半是他引进的,包括郭嘉在内,连曹操都得称上一声肱股之臣。 这次吕布偷袭兖州,也就只有他坐镇的地方算是稳住了下面人,不至于全境沦陷。 “濮阳是座坚城,急切之间难以攻破,然吕布于关中溃败于李傕郭汜之手,随军粮草必然不多,纵使他收拢了各郡府库存粮,不过数万石,围城数月,吕布必然不战自溃。” 站在荀彧后面的男子,着玄色儒袍,相比于荀彧,整个人的气质上带着几分阴恻。 曹操歪头看了他一眼,点头道:“仲德此言甚合兵法精髓,可一味的避战也不行。现在各郡官员都睁大眼睛看着濮阳城呢,我们如果迟迟没有进展,他们就该慌了。” 程昱没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其实我还有第二套方案的,不过这会人太多,不方便说啊。 曹操挪了挪屁股向前倾,双手拇指抵着帅案杵着下巴,中指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叹道:“眼看就要拿下徐州了,却被吕布这厮偷袭。 将士们先是长驱数百里到彭城,又急行军返回兖州,此时军力确实也不宜速战、力战,恼人,实在恼人啊。” 眼看着自家主公苦恼不堪,武将中有人按耐不住了,出列作揖道:“主公,末将请命明日于濮阳城下挑战,必要阵前斩杀吕布,只要吕布一死,其部自乱!” 说话之人长八尺余,腰大十围,容貌雄毅,如同一堵城墙一般,谯郡许褚。 他刚说完,便是又有一人出列拱手,“主公,久闻吕布骁勇,末将早想与他阵前一斗,必要摘下他的脑袋以为主公解忧!” 这人身材与许褚不相上下,非要说的话,那就是脸更黑一些,一双眸子择人而噬,腰间挂着的小戟透着阴森的寒芒,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曹操扭头看了眼二人,露出欣慰的笑,“仲康有万夫莫当之勇,典韦乃古之恶来,你二人都是当世的猛将。” 说到这,曹操顿了顿,又转为苦笑,“可真要论单打独斗,吕布绝非一人可匹敌的。” 曹操看不起吕布,但只是看不起他的脑子,觉得他尽做些不着边际的蠢事。 可你要说战场之上斗狠,这家伙的武艺根本是天下无敌的好吧,这一点,在虎牢关下见识过吕布骁勇的曹操从来都是不否认的。 哪怕他很喜欢许褚和典韦,可他真不认为这两个人单打独斗能跟吕布玩。 许褚和典韦当然是不服气的,不过旁边的夏侯惇、夏侯渊、曹仁他们几个也都跟着曹操参与了酸枣会盟,亲眼目睹过吕布出手的。 用他们的话说,太过惊艳的人是会留下阴影的。 所以,他们甚至都不敢插嘴。 “或可遣一悍将叫阵,吕布好逞匹夫之勇,必会应战,待酣战之时,趁其不备,诸将齐上,必可为我所擒!” 曹操忽的端坐了起来,眸子转了转便是放出光芒来。 想法很简单,就是利用吕布的匹夫本性,把他引诱出来,到时候派出军中好手一拥而上,他吕布再是厉害,终归是双拳难敌四手。 如果能顺势斩了他,那濮阳城就可不攻自破了。 便是斩杀不了,作为并州军团的大纛在三军面前吃瘪,士气上的打击也是不小的。 “我去!” “还是我来吧!” 倒是要看看他吕布是不是三头六臂。 没有真正见过吕布出手的人,哪怕是寻常将领都会有一种错觉,我跟他们不一样,遑论是许褚和典韦这种当世无双的悍将了。 “那就仲康去吧。”曹操满意的点了将。 “喏!” 点将结束,正欲细说围殴计划的时候,一名军士跑了进来,“主公,寨外有一骑自称濮阳田家家仆,有密信呈主公。” “递来我看!” 曹操甚至等不及他拿上来便起身迎了过去,信上内容确实没让他失望,来回看了三遍后方才扬着那张帛布笑道:“天予濮阳,不取何待?” 东郡首富田家的密信,吕布几番敲诈他的粮草,现邀约曹操明天晚上三更时分带兵攻入濮阳,他自带府兵帮忙洞开东门。 荀彧和程昱看过信后做沉思状。 倒是合理,尤其作为东郡人的程昱对田家的家主还是有些了解的,这厮跟吕布一路货色,反复无常,贪利胆小。 吕布眼下缺粮应该不假,狗急跳墙了敲诈田家也说的过去,加上田家家主的心性,两人倒是没有任何的怀疑。 “主公,何须这般麻烦,只待末将军前叫阵,定可斩杀吕布,省的短兵相接增大伤亡!” 他吕布有戟,我许褚有刀,何惧之有啊! 许褚甚至觉得只要吕布应战,群殴什么的都没有这个必要了。 曹操轻甩着手中帛布绕着许褚走了一圈,其实他的建议也有可取之处。 一旦攻城,就算有内应,损耗也不会小,若是能斩杀了吕布,粮草和抚恤金都可以省下来。 哪怕斩杀不了吕布,先寒其军心,到时候再攻入濮阳城,也会势如破竹的。 不管怎么说,这个计划毕竟不会对己方带来负面效果。 在与荀彧、程昱对视一眼,两人也颔首同意后,曹操拍了拍许褚肩头,“仲康,吕布骁勇,你万不可小觑。” “主公宽心!”许褚当下大喜。 吕布的名声越显赫,斩杀他之后,功劳越大,自己的名气也足以响彻天下。 “倒是让你捡了个便宜。” 面对典韦的嘀咕,许褚嘿嘿笑道:“无妨,下回再有这样的好事,我让给你便是。” ------------ 第五章 胜算九成九 濮阳城,将军府内。 穿着里衣的吕布展开自己的手臂,好让眼前女子为自己披甲。 在他的面前,是一位容颜惊世的少女,十七岁上下,出水芙蓉般的脸蛋吹弹可破,好似极渊之地的冰雕不染一尘,一双灵动的眸子如同宝石,高挺的鼻梁下,唇瓣丰润,极具魅惑。 靛青色的绸缎衣料走的是宽松路线,可屋外掠来凉爽的风,便将那傲人的身段展现无余,就像熟透到快要滴出蜜汁的果子。 深红色的肚兜若隐若现,最起码也是36D。 吕布瞥了一眼便觉得口干舌燥。 貂蝉,三国第一美女。 这是一个能让男人不含而立的女生,拥有着与这炎炎浊世背道而驰清凉感的少女风,细细打量又带着几分少妇熟感。 饶是穿越前阅片无数,环肥燕瘦、贫富皆睹的吕布,也不敢直视,怪不得原身会为酒色所伤。 就这,谁顶得住啊? 现在的她是穿越者吕布的私人财产,可吕布并没有急切深挖的心思。 毕竟,接下来就是一场恶战了,纵欲过度的下场是可以战三英的吕布,到了徐州却跟张飞大战百合打了个平分秋色。 酒是穿肠药,色是刮骨刀。 我可不能步了原身的后尘。 更何况,穿越过来的这十几天他也确实一刻不得闲。 要苦练苟命的飞刀术,要不时考校下武将们的兵法韬略,唔,主要就是让他们明白稳健这两个字怎么写。 貂蝉将一件金丝软甲严丝合缝的贴在了吕布身上,丰盈的嘴唇轻动,“夫君不是最不喜这金丝甲吗?” 这玩意是董卓穿过的,防御力没的说,伍孚手持利刃刺杀董卓的时候就是仗着这金丝甲才没能得手。 要不曹操也不至于跑去跟王允借七星刀了。 “这次怕是少不了一场恶战,兽面吞头铠确实可以护身,但按照四舍五入原则...” 看着貂蝉美眸中闪过疑惑,吕布没有继续说下去,随口道:“稳健一点,总是没错的。” “夫君能做此想,妾身便也心安一些。”貂蝉美眸微蹙,欲言又止。 吕布披上金丝软甲后,又将兽面吞头连环铠穿上,然后将一把把特制的小刀插入铠甲缝隙处,足足十八把。 完事后,又拿起一旁的小布袋,一一悬挂于腰带之上。 “夫君,这些是什么?”貂蝉伸长了雪白的脖颈打量。 “希灰,以备不时之需。”也就是石灰了,应该是用不上的,可按照四舍五入原则,手中无剑和有剑不用是两個不同的概念。 把一切都装备好,吕布才满意的拿起方天画戟大踏步离开了。 看着远去的吕布,貂蝉美眸中浮现一抹复杂,夫君变了,除了种种习惯外,就连过去临别前的温存都不复了。 而吕布之所以没有碰貂蝉,除了考虑纵欲后果和保持武力的问题,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吕布每次有那么点邪恶想法的时候总是会出现一个画面: 自从打你们这里回去后,姿势也变了,花样也多了,一开始我还摸不准,直到昨天晚上,他他妈竟然咬我耳朵... 想到这,吕布打了个冷颤,加快了步子。 穿过环形院门,一路过了廊道就是议政厅了,快马回报曹军出兵后张辽他们就等在了这里。 “都准备好了吗?”吕布握着方天画戟问道。 “温侯放心,都已按照您的吩咐准备。” 张辽说完,曹性也补充道:“精选的弓弩手也都在走马道上待命。” “很好...”今天就要给曹老板一个惊喜。 ...... 距离濮阳城东门三里地,数千曹军列成了一个方阵,步兵居中,前排弓弩手,骑兵护卫两翼,中军处飘荡的大纛下战鼓轰轰作响。 身披玄甲、手持火云刀的许褚策马来到关前嘶声大喊:“谯郡许褚在此,吕布可敢出城一战!” 待他喊完话,身后的数千军士便配合着战鼓点声重复挑战的喊话。 从来攻城就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真正的攻城对于交战双方都是巨大的考验。 攻城方需要源源不断的从后方运来补给,要安抚将士们每日都要承受的巨大精神压力,还要防备着战场之外的突发情况。 守城方呢,从来就不是把大门一关,安静等着你来送死就行了的。 大门一关意味着城墙成为了阻隔一切的天险,把敌人拦住了,也把自己人拦住。 军队里会有屯粮,可是百姓没有啊,他们的田地多是在城外,家里更谈不上能有多少存粮,而且务工的机会也会大大降低。 道理很简单,一旦围城也就没有了收益,哪怕是世家豪强们也会考虑着简衣缩食以保证能熬过旷日持久的封城。 围城不用太久,一个月,很多人就会面临被饿死的风险,在这种时候,守城方不仅要面对进攻方的压力,还要面对来自内部的压力。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守城方只要兵力没有出现碾压级别,他们都愿意主动出城求战的道理,因为一旦围城,没有外援来救,破城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曹操收到田家的来信没有惊讶,也是因为如此,守城方只要不是对方大军压境,不敢贸然的把城门给堵死,该让人离开的,还是会让一部人离开。 让他们出去弄点吃的,或者干脆就逃离,也是一种办法,逼急了的难民,是会揭竿而起的。 咯吱~ 一声闷响后,城门洞开了。 手持方天画戟、骑着赤兔马的吕布缓缓而来。 远处的曹操当即打眼张望,很快,嘴角就勾勒一抹得意,“还是跟当年一样,匹夫之勇。” 吕布身后就跟了一队骑兵,人数不多,还不到十骑,连副将都没带,蠢到这个份上了,竟然还有勇气来偷袭我的兖州,真是可笑啊。 “你便是吕布?” 许褚紧了紧手中火云刀,“希望你的武艺能像你的名声那般。” 吕布没有吱声,只是细细打量着许褚。 穿越来的这段日子,已经完全融合了吕布所有属性,自然也包括武艺和战斗经验,这一点,在让张辽、魏越、高顺他们几个围攻自己的实战中得到了验证。 再者... 一吕二赵三典韦、四关五马六张飞、黄许孙太两夏侯... 许褚排名第八,应该不会对自己造成太大威胁。 更何况,防御方面有兽面吞头铠,内层还有金丝软甲,距离远了赤兔马下有宝雕弓,中等距离飞刀术也算是如火纯青,贴身距离可以用方天画戟,不幸被围攻的话还有石灰粉... 胜算应该在九成九八了。 剩下的零点零二败率,是基于赤兔突然就马失前蹄了,又或者自己突然阑尾炎犯了... 这样的胜率低是低了一些,但已经别无选择了。 毕竟,军营里除了自己,没有人能跟许褚掰手腕。 回头要弄一些猛将来坐镇才行。 赵云、黄忠什么的,还有机会。 谋士方面郭嘉、贾诩什么的也还需要拉拢。 不过,这些事情的进展都建立在一个前提下,打败曹操。 吕布深吸了一口气,摒弃杂念,集中注意力,夹了夹马肚朝着许褚缓缓靠近。 ------------ 第六章 吕布战许褚 伴随着赤兔马缓缓向前,牵动着所有人的目光。 城关走马道上驻足而望的陈宫,温侯武艺天下无敌,就是玩心太重了,若是全力以赴,许褚当不是对手,就是不知道曹操会不会耍什么花招。 想到这里,陈宫眉心不由发紧。 相比陈宫,许褚身后的曹操就显得从容多了。 许褚在他心中当是万夫不敌的勇猛,可打不过吕布,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缠斗个几十回合肯定不在话下,只等他们打的兴起的时候,典韦、夏侯渊、夏侯惇、李典、乐进他们一窝蜂冲上去,吕布再猛到底只是个凡人,绝对招架不住。 战场上,赤兔马行至许褚五十步左右,后者忽的一勒缰绳,大宛马高高扬起前躯,一个俯冲如箭矢一般射向吕布,倒拖着的火云刀碰撞到石块甚至溅起一阵火星。 许褚很兴奋,他的面前是天下扬名的吕奉先,只要斩杀了他,自己便是这天底下所有武将不可逾越的高峰了。 怀揣着开疆拓土般壮举的心态,能让他更快进入最佳状态。 吕布也动了,赤兔马感受到了来自前方的恶意,前蹄刨了刨草地后同样激射而出。 与许褚不同,重生乱世的吕布除了拥有来自两千年后的稳健外,更重要的是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的上战场,就算拥有九成八胜算,依旧如临大敌,分毫不敢懈怠。 铿! 一声巨响,两杆兵器撞在一起,爆出肉眼可见的火花。 见鬼了,好大的力气,感受到火云刀传来的震荡,许褚只觉得虎口生疼,正欲错马调整,却发现自己的兵器好像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黏在了方天画戟上。 吕布引导着火云刀虚空旋转一圈后,陡然脱离,朝后一记横扫,这一击快若闪电,许褚根本来不及拨回火云刀抵挡,只能狼狈的后仰,整個后背贴在马背上,勉强躲过致命一击。 仅是一个回合,就让曹操看的眼睛瞪大、心惊肉跳,一旁的夏侯兄弟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快! 就连典韦都不由咽了咽口水,怎么回事,仲康轻敌了吗? 濮阳城下被吕布带出来的那队九人的披甲骑兵同样是面面相觑,嘀咕道:“温侯竟然直接就用双手了?” 在他们的印象里,吕布阵前斗将,从来就是单手握戟,慢慢试探,你可以理解他是藐视对手,也可以理解为他是在找感觉,但一上来便火力全开当真是第一次见到。 果然,来到中原后温侯稳健多了啊。 吕布自顾的扫了眼手中的方天画戟,露出一抹满意的笑。 不错,因为完全的融合了吕布的属性,便是战场厮杀也完全无碍,很好。 再来! 丢了场子的许褚怒火中烧,收起了小觑之心,双腿一夹马肚朝着吕布疾驰而去。 伴随着一声金鸣,二人再度缠斗在一起,这一回,许褚似乎有意要短兵相接不急着错马拼骑术,而是要施展他拿手的火云刀法。 可惜在第一式横扫千军之后,堪堪收刀没来得及出第二式就迎来了方天画戟疾风骤雨般的猛烈攻势。 劈、挑、砍、撩、挂、拨... 方天画戟在吕布的手中就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一般,朝着许褚猛扑而来,整个人如同猎豹般敏捷,呼呼风声之下周遭戟影重重,绕是观战者都觉目不暇接,许褚的苦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不对,他跟我先前遇上的人都不一样! 这家伙的戟法凌厉狠辣,杀招诡谲莫测,每一击又如同开山碎石的巨力,这怎么可能,他是怎么做到的! 许褚心中叫苦不迭,他跟着曹操也打了一些恶战,遇上不少好手,甚至私下里也跟典韦练习不少,对于武将的判断无外乎就是三个方面。 一种是力量型的,这种武将凭借着异于常人的巨力,短兵交接的时候,往往能磨死对方; 另外一种是迅捷型的,这类人在力量上会吃一些亏,可是凭借着惊人的速度和反应能力,往往能后发先至,出其不意; 这第三种就是技巧性的,凭的是高超的刀法或者枪法,牢牢掌控着对战的主动权。 许褚自诩自己已是天赋异禀,哪怕是偏向力量,却也不缺速度,凭着这种优势让他傲视曹营。 可是缠斗下来他发现,这吕布是属于第四种,完美型的,集力量、速度、技巧于一身,哪怕是进攻的时候,周身防御也是滴水不漏。 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妖孽,难怪主公会说吕布这厮非一人可敌,他现在终于明白这句话的内核含义了。 吕布也是心思复杂,奇怪,他不是排行榜第八的猛将吗,好像没我想象中厉害,要是照着这样打下去,三十合内我便有信心斩了他啊。 嘶~ 不对劲,他一定是在隐藏实力,肯定是想诱我恋战,生出轻敌之心,再配合典韦他们围杀我。 对! 一定是这样,千万不能中计了,加大火力! 两人的交锋已经变成了一边倒的形式,吕布从一开始的攻多防少,变成了全面压制,许褚近乎只有招架的功夫。 有破绽! 此时我若使用小吕飞刀,他必死无疑... 交战中,许褚渐渐跟不上吕布的节奏了,破绽也越来越多,吕布发现了三次可以使用飞刀,两次可以使用石灰粉的机会。 不过他并没有贸然使用,战场上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这种底牌还是不要贸然使用,否则以后的人就该防着这一手了。 底牌嘛,讲究的就是个出其不意。 “主公,不行了,仲康他马上就要撑不住了啊,快下令吧!”典韦已经看不下去了,脖子里的青筋都爆了出来,急切要上前帮忙。 曹操黑着脸,右手紧紧攥着腰间宝剑,手指发白。 其实他比典韦还急啊,他不是看不出来许褚被动挨打的局面,可是现在还不是最佳动手的时候。 在他的设想里,二人错马后,吕布会恣意的更靠近自己这边多一些,趁着这个间隙让下面人一拥而上。 可是刚才交战里,吕布似乎有意的把握着分寸,每次错马就早早停下,保持着一箭之地的距离,反倒是许褚距离他们的人更近。 罢了,不能再等了,不管怎么样,仲康不能折了。 念想至此,曹操一挥手,早就蓄势待发的典韦、夏侯渊、夏侯惇、李典、乐进五人猛拉缰绳,爆喝道:“吕布休狂,典韦在此!” 背对着曹军的吕布闻得典韦叫嚣,方天画戟扑棱棱的一拍,浇灌了全身气力的一击打的许褚连人带马后退了几分。 “吕布,你自恃天下无敌,便与我那兄弟一战如何?”好吧,我认可你了,在所有与我交战的人里,你是最强的。 城关走马道上观战的陈宫被这一幕吓的够呛,嘶声道:“曹贼无信,温侯快回来,莫要中计啊!” 斗将场上吕布占尽优势,这一点也不奇怪,陈宫担心的是,吕布的莽夫劲又上来了,自诩天下无敌的他根本不怵被围攻。 可事实证明,好虎架不住群狼,虎牢关下那一战已经印证了这一点。 陈宫甚至怀疑,这本身就是曹操的计划之一。 现在的吕布在兴头上,只希望自己的呼唤能让他冷静下来,赶快回城,不要上了曹操的恶当! ------------ 第七章 角色互换 陈宫死死的盯着冲出来的曹营五将,心里大骂曹操不讲武德,诡计多端,恰到好处的利用了吕布的匹夫之勇。 许是太过投入,所以他没发现,在曹营五将刚刚策马,濮阳城关下的九骑也动了起来,朝着战圈冲了过去。 打眼瞧着吕布纹丝不动,曹操心下大喜,好好好,你吕奉先乃当世无敌的悍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方显你大丈夫本色嘛。 至于同样奔向战场的那九名骑兵,曹操压根没放在心上。 不过九骑而已,仲康抬手便可解决,再回过头来跟典韦他们一起围攻吕布,必胜! 在这一点上,许褚的看法与曹操是一致的。 他右手一扯缰绳,大宛马调转方向,也朝着那九骑冲了过去。 自始至终,吕布都没有一丝动作,只是紧紧盯着冲来的曹营五将。 作为稳健型选手的吕奉先深谙一个道理,在战场上,绝对不能将后背暴露在对方面前,万一对方放冷箭可怎么办。 “挡我者死!”许褚双手挥动火云刀横扫千军。 这一刀,二十年的功力,至少能砍翻五六骑。 嗯,这是许褚认为的。 铿! 一声巨响,为首的骑兵挥动钩镰刀与火云刀相撞,对方不仅没有像许褚想象的那样被震飞出去,反而是与自己拼了个不相上下。 惊骇之余,左右两侧同时袭来长枪直指面门,速度奇快。 此时若是收刀格挡,眼前拿钩镰刀的骑兵定会趁势压上来,许褚近乎是本能的俯下身子躲避。 砰! 他的缨盔直接就被长枪刺飞了出去。 方才起身,还没来得及调整,钩镰刀迎面再斩,后续补上的骑兵再次一左一右攻来,许褚只能将火云刀横举格挡。 三杆兵器同时压下,如同泰山压顶一般,让许褚臂膀如同撕裂吃疼。 这是什么骑兵?这只怕是妖孽吧! 许褚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也被眼前这支小队骑兵吓的够呛。 没等他回过神来,大宛马忽的吃痛受惊,高高扬起了前躯,完全没准备的许褚被两股力量碰撞,终于失了平衡滚落马下。 却是外围的一名骑兵举起了弓箭精准的射在了大宛马的脖颈处。 从开始短兵相接,再到落马,前后不过十个呼吸的时间,甚至典韦他们都才跑了一半而已。 这一幕,实在让许褚摸不着头脑,更让远处的曹操和冲来的曹营五将一脸懵逼。 他可是许仲康啊,被几名骑兵围攻几個回合就落了马? 表情僵硬的曹操甚至擦拭着自己的眼睛,觉得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明明说好围攻吕布的,怎么变成围攻许褚了? 诧异是正常的,因为这支骑兵虽然只有九个人,但却是由张辽、高顺、郝萌、宋宪、魏越、曹性他们这群武将组成的。 许褚刚刚被吕布打了个气息大乱,面对冲来的骑兵又生了小觑之心,这样的结果一点也不意外。 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张辽已经挥动钩镰刀,刀背的倒钩将许褚的铠甲钩定,然后策动灰影朝着濮阳城门拖了进去。 “温侯!”高顺这一声呼唤就是告诉吕布已经得手了。 眼见计划得逞,吕布立刻拨马而回,还非常讲究的走了蛇形路线躲避可能存在的暗箭偷袭,在赤兔马扬起一阵尘土里,留给了曹营五将一个潇洒的背影。 不甘心的典韦还在追,却在靠近城门口处迎来了上方的一阵箭雨,被打的赶忙后撤。 直到曹营五将重新回到阵前,曹操依旧是茫然的看着濮阳城。 尘埃落地,城关下又恢复了最初的平静,只有那匹被曹性射死的大宛马清晰的标记着刚才发生的惨案。 “主公,仲康被他们抓走了,末将请命先登,营救仲康!”典韦面露狰狞。 “这...” 曹操终于回过神来了,脸上先是一阵煞白,旋即弥漫殷红,上下唇磕磕碰碰呢喃道:“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神是回过来了,终究是想不通,忽的冲出来的骑兵显然不是普通人,而且时机掌控的无比精准,简直就是为自己的计划量身打造的针对性行动。 他们就好像早知道了自己想做什么。 “主公!” 曹操看了一眼心急如焚的典韦,歇斯底里的咆哮道:“给我攻城!” 许褚啊,那是他最钟爱的战将,就这么没了,还是被吕布这个莽夫给活抓的! 他不能接受,忽的就生出一阵鱼死网破的心理。 “不不不,主公,万万不可啊!” 荀彧第一个站出来作揖,急切道:“我军毫无准备,连攻城用的云梯都没带,如何攻城啊!” “请主公冷静!” 程昱也赶忙出列作揖,“许将军是被生擒的,以他的勇猛,想来吕布不忍立刻下杀手,主公只要回营准备,调动三军,待明夜三更田氏开门杀入城中,一样可以救回许将军啊!” 二人的话让原本方寸大乱的曹操清醒了不少,他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军士。 自己不过带来了几千人而已,连云梯都没有,攻城就是送死。 现在我需要冷静,否则就会祸及三军的... 曹操仰头向天,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主公,二位先生所有在理啊,方才我看的真切,围攻仲康的人绝对不是寻常骑兵,末将怀疑他们是吕布麾下猛将伪装的!”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夏侯惇愤恨的瞪着濮阳城。 “你是说我被吕布这个匹夫算计了?”双眸猩红的曹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明明是我们计划围攻吕布的,现在变成了许褚被对方的人围攻,最后还达到了自己预想的效果,这让曹操如何不崩溃。 “吕布一介匹夫,断无这样的城府,此事定是陈宫所为!” 程昱的话算是让曹操释疑了。 他打眼看着城关走马道上的儒袍男子,牙齿咬的咯咯作响,“陈公台,先偷袭我的兖州,又折我爱将,我誓杀你!” 现在,除了撂下几句狠话,曹操什么也做不了。 踌躇少许,最后只能无奈的挥手撤军。 事实上,在城关走马道上的陈宫一样没有反应过来。 曹营五将冲出来的时候,他甚至都认定了吕布必然会被围攻,说不定要吃大亏了。 结果,许褚被几个骑兵就给生擒了,并且吕布竟然丝毫不恋战,直接调头就走。 我...我要下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还是我认识的温侯吗... ------------ 第八章 工具人张辽 “文远,文远!” 陈宫从人群里挤了进去,“果然是你!” 随后,他环视着围绕在吕布周遭的披甲骑兵,爽朗大笑起来,“明白了,我全明白了,哈哈哈...” 陈宫捻着山羊须笑道:“你们全都换上了寻常骑兵的战甲,如此一来许褚必生小觑之心,待交手之时他意识到已经晚了,妙啊!” 这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想起刚才许褚吃瘪的表情,甭提多痛快了。 “温侯如今这般稳健,还能用计,未来可期啊。”陈宫不由的朝着吕布竖起了大拇指。 “噢,这不是我的主意。” 吕布朝着张辽努了努嘴,“都是文远策划的,我呢听来觉得有点意思,也就照办了。” 我是莽夫,所有与计谋相关的业务都是文远策划的。 吕布要坚定不移的维护自己的莽夫人设,濮阳城又不是滴水不漏,有时候,自己人反而更危险。 念想至此,吕布不由的看向了郝萌,如果历史的车轮没有偏倚,到了徐州后这货就被袁术策反叛乱了。 随后眼角余光瞄向了侯成、宋宪和魏续,这三个人是水淹下邳后把吕布、高顺给绑了的。 尽管现在的吕布有信心不会再狼狈的去徐州投奔刘备了。 可是啊,人心这东西,有些劣根是已经浸入骨髓的,当防。 当然啦,也有可以完全信赖的人。 比如郝萌叛乱时候主动出手的曹性,比如兵败后宁死不降的高顺。 张辽虽然最后是降了,可那到底不能怪他,至少在最绝望的时候,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叛离吕布的。 “啊?”工具人张辽挠了挠头。 司马迁有言: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 所以一直来泥腿子将军们的逆反心理是也能用上脑子,冠名文武双全,跳出粗鄙二字。 旁人不晓得,可吕布、张杨这哥俩从来也是酷爱在这方面装逼的,张辽是最清楚不过的。 大好装逼机会竟然不要? “原来是文远将军啊...” 陈宫恍然点头,“已有大将之风矣。” 陈宫投去了赞赏的目光,可其他人眼中的喜悦都退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怒视。 怪不得温侯最近变化这么大,原来是受了你的唆使,还我们俸禄! 原来在这等我,辽神觉得自己大概率是被吕布坑了,心念一转,这不得来个搂草打兔子? “啊对!对对对,就是我出的主意!” 张辽一拍胸膛,笑盈盈道:“毕竟温侯答应过我,事成之后就会把扣除的俸禄加倍还我,对吧温侯?” 六啊,仇恨值再度转移。 吕布眼角抽了抽,笑道:“对,所以我不是按你说的都给他们一一扣了俸禄吗,扣除的部分稍后就让人送给你。” 芜湖,众人再度怒视张辽,不敢在吕布面前造次,还能怕了你张文远,曹性率先跳了出来,“贼子,我与伱不死不休!” 于是,魏越、成廉他们几个一窝蜂的朝着张辽冲了过去。 吕布的身边,也就剩下了一個没有被扣俸禄的高顺,“温侯,我瞧那许褚武艺不俗,但是个硬骨头,只怕未必肯降。” 吕布微微颔首,这一节早就料到了,“我也没想过他会投降,且等着吧,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如果许褚愿意投降,吕布当然是求之不得,可有些人呐,信奉的就是忠臣不事二主,生死在他们眼中倒显得微不足道了。 “魏越!”吕布没有纠结许褚的问题,而是把打闹中的魏越招呼了过来。 “温侯。” 吕布拉着魏越走到一旁人少处,低声道:“明天夜里曹军入城后你负责埋伏在南门,击退曹军后还需要捎带手杀多几个人。” “请温侯示下。” 魏越也是麾下值得信赖的人之一,这一点作为穿越者的吕布最清楚不过了,自然,计划也可以跟他透露一些。 原本这件事最合适的人选是张辽,可他作为目前麾下的第一猛将,大战还是需要仰仗他的,尤其是敌众我寡的局面。 “杀他还用得着调用并州狼骑?末将带几个人去就够了!”听了吕布的吩咐,魏越只是稍稍蹙眉便痛快答应。 “带上吧,此事需要保密。”并州狼骑皆是吕布心腹,保密守则还是可以贯彻落实的。 魏越没再多说,点头称喏。 众人还在围攻张辽,激战了一番的吕布回了将军府。 府内,侍女已经为他准备好了一大桶热水,褪去衣甲的吕布,露出一身的腱子肉,每一寸的肌肉都充斥着力量。 吕布跳入桶里,双手搭在边缘,脑袋后仰,浑身都舒坦了。 活抓了许褚,是一个好的开局,虽然招降无望,可他绝对能作为自己的一张底牌。 这个时代里,战俘是可以用以谈条件的,粮草、军械乃至于城池。 不过普通战俘可不行,人命贱如草芥,但像许褚这种级别的战俘,关键时候应该可以有点作为。 这是一张不错的底牌。 未来还需要继续努力搜集,只有底牌足够多了,才能长久的苟在这群雄争锋的时代里。 这该死的乱世啊,想到这艰难重重的未来,望着穹顶的吕布就有些恍惚,这么多天了,他还是没能完全适应这个身份。 穿越前作为只会喊‘收到’的牛马,一跃成为了并州军的统帅,论起来倒也算的上是一朝得志了? 就是可惜不能带着这些并州军回到以前的公司,让那群平日里喜欢相互diss的同事惊呼苟富贵勿相忘,然后女神再来一句听说你家的床很软。 算了,反正我也没有睡在狗窝里的女儿需要回去解救。 这个时代乱了是乱了一点,至少不会有万恶的领导半夜两点打电话给你说明天一大早要你拿出方案来。 胡思乱想间,吕布就这么沉沉睡去了。 ...... “啊~!” 曹营中军大帐,曹操将部下装来的饭连碗怒扣在了台案上。 整件事他算是完全明白了,自己就是中了对方的计,那些骑兵根本不是寻常将士,难怪吕布会刻意的保持距离。 玩了一辈子鹰,现在竟然被一只麻雀给啄了眼,曹操气的够呛。 只是他想不通啊,就算陈宫早有防备,以吕布那种莽夫性格,怎么可能会对他言听计从? 不合理,太不合理了! 难不成...吕布遇了什么高人? 两人也算老相识了,刺董之前呢对吕布就有一定的了解,美人计后曹操就更吃准了他是什么货色。 这不仅是个没脑子的人,甚至都听不进别人意见,陈公台真的能说服他? 曹操表示怀疑。 “大兄,出了这样的事情,那明天夜里的袭击,真的还要去吗?”夏侯渊局促问道。 曹操重重的叹了口气,瞥了他一眼,“自然,此战不仅要拿下濮阳,更重要的是救回仲康!” “可是...” 夏侯渊迟疑了一会,道:“这田氏是个反复无常之人,今日我们阵前折了仲康,我担心他会卖了我们啊。” 田氏是个墙头草,又或者说,这个乱世里,豪强世家多是望风使舵的主。 许褚作为曹操的上将,他出了事,军心都会动荡,夏侯渊觉得田氏会反复横跳倒也正常。 不过现在的曹操已经冷静许多了,他轻笑一声便将碗拿了起来,缓缓将台案上的粮食扫入其中,“妙才你多心了,他不会。” “何以见得?” “你想啊,他若是跑去找吕布,那就等于告诉吕布他先前的确是想私通于我,这不是把自己往绝路上送吗,田家家主还不至于蠢到这个份上。” 夏侯渊眸子转了转,咧嘴一笑,“还是大兄看的深远。” 曹操嗤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外围有消息吗?” “谯郡方向的哨骑已经回来,未见袁术有动静,不过徐州方面的探马还没到。” 闻言,曹操点了点头,“无妨,陶谦已经被我打的龟缩在城里了,借他个胆子也不敢跑兖州来惹我。” 只要袁术没有北上就放心了,自己有的是时间收拾吕布。 冷静下来的曹操明白自己的优势有多大,兵力方面,自己有三万五千军,而吕布不足两万。 要论玩脑子,十个吕布绑一起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至于陈宫,曹操对他的总结是有智而迟,这次是自己大意罢了,双方摆开架势,根本不虚他。 更何况,吕布偷袭得手了兖州,首战又胜,内心必是有了小觑之心的。 这么一盘算,曹操觉得吕布败走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当然,最好的结果,还是能在明天夜里把他给收拾了,省的夜长梦多。 仲康,你便在城里等等,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 第九章 外援 徐州,彭城郡,将军府。 已是花甲之年的陶谦穿着单衣躺在床上,沟壑纵横的脸上弥漫着浓郁的不安。 侍女端来医官开的药,陶谦喝了一口,心不在焉的他甚至不觉苦涩,看着碗中汤药圈圈圆圆,倒影着毫无生机的自己,心神错乱。 恍惚间,那倒影虚化,取而代之的是身披甲胄的曹操举剑指着自己,“给我屠城!” 吓的陶谦一把打翻了汤药,将侍女也赶了出去。 搀扶着床沿的陶谦表情痛苦,呢喃道:“该死的张闿,见财起意,要害死我徐州六郡数百万军民了啊!” 曹操虽然退军了,可是陶谦并不认为那真的是因为刘备写了一封信就能让曹操离开。 人前固然以此大肆的褒奖了刘备,甚至将沛城都划给了他,可内心深处,陶谦总觉得可能是曹操裹挟了什么阴谋,徐州这块肥肉,他迟早是会来吃的。 “大喜啊,父亲,大喜啊!” 陶谦追悔莫及的时候,儿子陶商攥着一捆竹简雀跃而入。 看着自家儿子这失仪表现,陶谦心中不悦,艰难的教训道:“商儿,教了你多少次了,不管什么时候,要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从容。” 就你现在这副样子,徐州交给你你怎么接得住啊。 陶商讪笑挠头,道:“父亲,现在弄明白了,原来是吕布偷袭了兖州,这才逼得曹操火速回援。” 原来如此,病榻上的陶谦微微颔首。 这就说的过去了。 固然算不得是他刘备的功劳,到底里头没有了曹操的阴谋。 嗯? 陶谦眉头一皱,艰难撑起身子,道:“曹操退军也没多长时间,就算是快马也没理由能在这短短几天时间里从兖州赶回来,你如何得知的这个消息?” 这时候陶商才扬了扬手中的竹简,咧嘴笑道:“父亲请看,这是吕布写给父亲的信。” “拿来。”陶谦有些狐疑,吕布给自己写什么信。 待陶谦看完竹简上的内容后,脸上氤氲的不安与焦虑瞬间就消散了,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气色变好,甚至直接就从病榻上站了起来,中气十足笑道:“好好好,吕布不愧是天下第一猛将啊! 我要感谢他,徐州数百万军民都要感谢他啊!” 说好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呢? 陶商内心嘿嘿直笑,随后拱手道:“那...父亲,我们是否依吕布信中所言去做?” “不!” 陶商闻言眉头一皱,要拒绝吕布吗? “不够,远远不够!” 陶谦双手负背,脸上弥漫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豪迈道:“帮吕布就是帮我们自己,只要吕布在兖州跟曹操纠缠,他曹贼便无心东顾了,所以,我们不仅要帮他,而且要鼎力相助!” 如果可以,陶谦甚至希望吕布能赢曹操。 毕竟,吕布只是一个丧家之犬,外兼有勇无谋,拥有了一個兖州他就该开心的睡不着觉了,绝对不会像曹操那样时时刻刻打徐州的主意。 当然,这很难,曹操太过奸诈狡猾,又极善用兵,但不管怎么样,还是希望吕布能撑久一点吧。 “请父亲示下,该如何做?” 陶谦赶忙走到一旁的台案上,拿起毛笔在一张空白竹简上奋笔疾书起来,随后还把自己的印绶也一并交给了陶商。 “商儿,要快,吕布现在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我们必须要第一时间响应他,有了我们做援助,他才能稳住心神,慢慢跟曹操纠缠。 他们纠缠的越久,对徐州便越有利!” 陶商看了一眼竹简上的内容,连连点头,“还是父亲思虑周全,孩儿马上就去办!” 说完,一阵风似得跑了出去。 从吕布的信上看,他很急。 可就目前徐州和曹操的态势来看,陶家更急,办起事来,自然是雷厉风行的。 不过这事有点奇怪,曹军退走没几天,吕布的信比自家斥候都快,也就是说他在偷袭兖州时就已经写了这封信。 我与他也素无交情,如果不是因为指望他拖着曹操,根本不可能把东西给他,他这是...算准了? 出于对吕布先入为主的莽夫印象,陶谦觉得多半是自己想多了。 吕布把技能都点在了武力值上面,这要是长出脑子来,那还得了,想多了,一定是我想多了。 不过眼下这个问题倒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吕布能拖住曹操。 “吕布啊,你可千万要顶住了,徐州数百万军民的安危,皆系于伱一人身上...”陶谦语重心长的叹道。 “来人,上菜...”已经几天没有进食的陶谦,这一刻,饿了。 人嘛,总是这样,萦绕心头的巨石可以把你压的喘不过气来,可一旦这块石头搬开了,生理上的压制也会瞬间被解开,他甚至开始想念自己的小妾了。 这些日子来陶谦过的可太苦了,他一度以为自己可能熬不过去了。 如果真是这样,这徐州就只能交给刘备来掌管了,只有这样,他陶商才有一线生机。 现在好了,虽说没有完全解除危机,到底是看到了希望,若是吕布能战胜曹操,那陶商还是可以试着接一接徐州这摊子的。 ...... 仲夏的夜,星辰漫天,除了蚊子太多,宜人的凉风会让人觉得无比舒适。 不过,曹营里头的军士心情都很凝重,一更天埋锅造饭,二更天便是人衔枚、马裹蹄的出了寨子,朝着濮阳城的方向而去。 这是一场生死厮杀,哪怕是有备而战的偷袭,可只要是战争就注定了很多人会有去无回。 所以哪怕是严令静默的行动,路上总是会有感情深的袍泽在相互交换着心事和遗愿。 来到濮阳城外的时候,还没到三更,有时间给曹操整顿好军队的阵型。 “元让、妙才,切记骑兵不适城内作战,典韦所带骑兵只负责冲城造势,寒敌军心,你二人所率步卒务必快速分割,切断吕军之间的联系。”曹操打眼望着濮阳城,沉声说道。 “大兄放心,这濮阳城也是我们的立身之地,论城内熟悉,吕布怕是还不如我们。”夏侯渊拱手道。 “主公快看,走马道上亮旗了!” 顺着典韦所指,走马道上的篝火旁,一面‘义’字白旗迎风飘摆,这是与田家家主约定的信号。 曹操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扬起了右手。 后方,三根火把举了起来。 不多时,城门便缓缓洞开了。 “弟兄们,杀将进去!”典韦扬起双戟爆喝一声,战马急掠而去。 大军动了起来,城关上也开始出现了厮杀的情况,应是田家的府兵与守城军发生了战斗,以至于他们冲上前的时候,都没有箭雨抵御。 大军蜂拥而入,曹操身旁却还是留下了数千兵马。 前些天许褚被擒的遭遇让曹操不敢再轻视吕布,若是全军入内,被瓮中抓鳖的风险可就太大了。 “父亲勿虑,叔父他们忽然发难,吕军眼下必不设防,定可大获全胜,甚至他们可能还在为拿下了许将军喝庆功酒!”曹操的身旁是他的养子、未来的曹家千里驹曹真,他手持长刀守护着曹操。 另外一侧,是未来虎豹骑的统军曹纯,他闷声不吭、谨慎的打量着周遭,随时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 “子丹、子和,此番城内必是恶战,你二人领兵时日尚短,不宜入城,待他们破吕后,自有追杀任务派给你们。”曹操这算是安慰吧。 “多谢父亲、大兄。”二人作揖后不再言语,哪怕是接应后援的任务,战场之上亦是全神贯注,颇显几分大将之风。 ------------ 第十章 伏击 此次攻入濮阳城的骑兵合计一千五百,分由典韦、李典和乐进三人统领。 方才入城不多时,便遇着了第一个十字路口,三人默契的各领五百骑走了不同方向。 骑兵最大的优势在于其高机动性,逼仄的巷道显然是对他们有着天然克制,所以最佳方案便是入得城池后把骑兵分散开来。 战斗力固然会有所折损,可他们原本的任务就是制造骚乱,给守军精神压力,急促的马蹄声在冗长巷道里的肆虐,裹挟着震天的厮杀声,足以给人一种城池被攻陷的假象。 一马当先的典韦沿途不断用双戟拍翻可以触及的货架,他很熟悉濮阳城的内部结构,只待完成了第一轮的冲杀,便要绕到校场去寻许褚去。 “将军,将军!” 也不知冲了多久,身后副将加速上前与之并驾,急促道:“情况不对啊,我们都快到城中心了,何以连巡哨的兵马都不见?” 典韦眉头一皱,大喊‘吁’字叫停前冲的战马,尚未完全停住,两侧土砖民房上忽的冒起了一群人来,在黑暗中倾泻出一阵箭雨。 当是时便是一阵人仰马翻的动静。 “有埋伏!快撤,快撤!”有人惊慌大叫。 以双戟舞成滴水不漏圆盘的典韦将射来的箭雨打落后,扭头望去,后方已是一阵骚乱,当即嘶声:“调转马头,原路返回,城门还在我们的手上!” 作为可以逐虎过涧的男人,天下还没有大乱就敢在集市上杀人了,他或许不懂什么兵法谋略,但临危不乱的从容是刻入了骨髓的。 往往在这样的逆境中,主将的声音是一剂很好的镇定药。 将士们快速的收起慌乱的心神,开始挥枪格挡射来的箭雨,同时操控着战马调头。 自恃勇猛的典韦本是准备退去,却听得前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黑暗中有人高声呐喊:“你们中计了,下马受缚可免死!” 本来指着今晚攻陷濮阳、解救袍泽许褚的典韦因为中了埋伏心知希望落空,懊恼不已,现在又见对方逼人太甚,当即气上心头,便要冲向喊话之人。 嗖嗖~ 黑暗深处接连射来两箭,精准的将跟在典韦身旁的骑兵百夫长和队率射翻在地,当即让他心神惊骇。 这个年代的弓箭多是抛射,以火力覆盖的方式来弥补精准度不足的毛病,能在黑暗中平射又不失准头,足见来人不凡。 又听得哒哒马蹄声越发逼近,只片刻迟疑就从战马上跳了下来朝着一侧的民房跑去。 “破!”典韦握紧铁戟一个转身助力狠狠地拍打在了民房土墙上,当即就是一個大洞。 忽的失了承重的民房轰然倒塌,土砖破瓦倾泻到了街道只上,占了一大片。 几乎没有做任何的停滞,又跑到了另外一侧同样的操作下,在吕军骑兵冲上来之前,两侧倒塌的民房就把街道堵的只剩下一条仅一人可过的通道。 典韦甚至想以一己之力挡住这条逼仄的口子,上演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是因为骑兵退走后,两边的弓弩手丢了目标便只能朝着他齐射,挡下一阵箭雨便急急忙忙的上马逃遁而去。 好赖是做到了全身而退,只是逃跑过程中看着街道上或倒地不起、或受惊乱跑的战马,典韦忍不住心疼。 多好的战马啊,还没开战就折了这么多! 战马是这个时代最昂贵的战斗资源了,尤其是中原地区,一匹战马的售价高达数百金,比人都贵。 率军冲来的郝萌队伍被这道口子挡住脚步,他先行通过后冷声道:“曹性与我继续追杀,留下一队人把战马都给牵回营里去!” 军中规矩,战场缴获通常是由各部自行安排,这些战马只要牵回营了就算是郝萌部曲的私产。 当然,吕布作为统帅可以提出干涉,过去他就没少这么干,要求各部把缴获的战马先拉到主营去,等他来决定分配。 每次都是被他和张辽、魏续几个人给分了,这一点郝萌是很不满的,用他的话说,你们并州军就是亲儿子,我们司州人就是二娘养的。 最近的一段时间,郝萌心里是越发的焦躁,跟着吕布逃出关中后,投袁术,袁术看不上,投袁绍,帮着打了一段时间的黑山贼,又被赶跑了。 加上并州军待遇一向就强过他司州军部曲,郝萌便更不是滋味了。 在军中提升影响力的路通常只有两条,第一是靠着军功上位,掌控的兵马越来越多,底气自然就越来越足,这一点可以参照张辽; 第二种就是通过战场缴获,武装部曲提升战斗力,彪悍的战力能让你在军营里获得不可取代的位置,这一点就要参照高顺的陷阵营了。 不过郝萌有点不幸,他觉得自己的两条路子都被堵的很死,越发的难混了。 郝萌带着曹性一路追杀典韦。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乐进这一路比典韦还惨,高顺带着的陷阵营忽的从道路两旁的小巷子冲出来,直接就跟他所率的骑兵来了个贴身肉搏。 那可是陷阵营啊,浑身重甲,寻常刀剑难以洞穿,加上高顺调训多年,军士们的合击之术、攻防转换配合堪称天衣无缝。 相反,因为被箭雨袭扰的骑兵,军心大乱,又失了速度,被陷阵营这么一合围,骑兵好似下饺子般一个个被拖拽下马。 “弟兄们!鱼死网破,拼了!”看着整条街道都陷入了一片混乱,深知突围无望的乐进索性便生了死战到底的心思,挥动着手中大刀左支右突,凌冽的刀锋划过陷阵营的盾牌,激荡起一阵阵的火花和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见鬼了,这是支什么部队! 乐进策马在人群中来回奔腾,手中大刀不断的横扫,竟无法对这支步卒造成伤害,甚至连个缺口都打不出来。 乐进当然骁勇,否则也不能凭着先登的战绩拜了五子良将,可一旦落入了陷阵营的包围之中,就是关羽和张飞这等万人敌且突破不了,遑论是他啊。 眼看包围圈越来越小的时候,吕军一名将军跃马跳入战圈,朝着乐进挥枪便刺。 有了高顺在前,陷阵营左右夹击,便是乐进悍不畏死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在两名陷阵营军士从后面砍断乐进坐骑的后蹄,失了重心的他翻滚落马。 还没来得及提起兵器继续死战,高顺的长枪已经抵住了他的咽喉。 面对如此绝境还能这般悍勇,真良将也,迎上乐进狠厉的凶光,高顺却是动了恻隐之心,一挥手道:“押下去,待温侯发落!” “喏!” 整个濮阳城的城东,厮杀声响了一整夜。 虽然是埋伏战,听来是占尽优势,可真想快速的结束,却也办不到。 毕竟缺失了统一指挥调度,曹军中有人会像典韦这样快速逃离战圈,也有眼看走不了了便要你死我活的乐进这种情况。 当然,更多的是,因为混入战圈后,失了方向,又被四面厮杀声吓的到处乱窜的小股散兵。 吕布就斩杀了不少。 可他依旧头疼,带着曹性这个神射手在城东不断游走,可连一个像样的大将都没遇上,只能是见到了曹军便快速上前冲散继而收降。 “温侯快看!”正纳闷的时候,曹性向着街道侧一条巷子指去。 顺着曹性所指,发现隔壁街道有一股曹军正在撤走,吕布当即带人顺着巷子挤了过去。 打眼一看,嚯,人还不少,得有个三四百人。 不过,依旧是没有将领带领,想来是被冲散的散兵游勇。 一向稳健的吕布打眼观察,他们手里拿着的都是环首刀,没有弓弩手,那么就不会有被放冷箭的风险。 再看他们惊骇的目光,显然已经慌乱不已,没有了战斗力,胜算在九成九九九,可以放心冲锋。 “是吕布!是吕布,吕布来了!”他太显眼了,标志性的方天画戟,专属的紫金冠、兽面吞头铠,让他像漆黑中的萤火虫那么鲜明,以至于这股溃散的曹军一个个都像鹌鹑不敢动。 追求稳健的吕布并不嗜杀,正要喊话降者不杀将这存在的零点零零零一风险也抹去时,有人站了出来,厉声道:“大家不要怕!” 吕布眉心一沉,想不到还有人能临危不乱,难不成是在底层的某个名将? 这么一想吕布觉得这个胜算可能要往下调了,不由全神贯注的盯着他们,缓缓转动方天画戟,准备全力以赴,快速结束战斗。 尚未策马,喊话那人便继续道:“他吕布再是骁勇,毕竟只是一人,我们有这么多人,全部分开跑,我就不相信他能把我们都杀了,快跑!”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从左右两侧的巷子里逃窜,以至于吕布和曹性都没反应过来。 你喊的还挺有底气啊... ------------ 第十一章 意外之喜 “吕布这厮当真了得啊,先擒了上将许褚,又赚他曹军入城,经此一役,曹操定是元气大伤,这一场对垒,赢面怕是比不得吕布了。” 濮阳街头充斥着厮杀声、惨叫声,不时也能传来几声战马嘶鸣的声音,紧闭大门的田府内堂,田家家主单手捏着茶杯喃喃道:“看来这次下注倒是下对了。” 对于田家的家主而言,这场战斗谁输谁赢其实于他的影响都不大,甭管这兖州谁来做主,在濮阳城这一亩三分地里,田家的影响力都不会受到威胁的。 田家家主的念头其实是这个时代里世家豪强想法的缩影,基于这一点,他们都更愿意充当墙头草,少有愿意为了哪一路诸侯梭哈家底去支持的。 如是陈宫、糜竺、鲁肃这些只是个例而已。 所以当初陈宫来找他的时候,他也是不想答应的,不过一方面不愿意明面上得罪吕布,另外一方面也考虑到就算吕布败了,也可以跟曹操说自己是被逼迫的,终归能过关。 现在挺好,吕布赢了,自己也应该要适当考虑下该要的报酬了。 不管怎么说,自己在这场胜利中是功臣。 县令吧,县丞、县尉什么的太多掣肘,没什么吸引力,了不起再给他吕布点财帛就是,田家家主望着冒热气的茶杯嘴角勾勒。 当然了,基于大汉三互法的原则,这县令肯定不能是濮阳城的,不过也不能远了,甚至不能离开了东郡。 颍川也不错,陈留什么的就没什么兴致了。 正当田家家主憧憬着美好未来的时候,厅外传来一阵嘈杂声,似乎还伴随了惨叫。 “怎么回事?” 田家家主将茶杯掷在桌面起身便要往外走的时候,一名家丁跑了进来,惊恐道:“不好了家主,曹军闯进来了,他们不问缘由,见人就杀,快跑啊家主!” 曹军? 怎么回事? 难道吕布败了? “这个三姓家...” 奴字甚至都没有说出口,已有三名披着曹军战甲的大汉闯了进来。 为首之人手中宝剑还涎着鲜血,目光冰冷的盯着田家家主。 “是...是吕布逼我这么干的,我实不想助贼,请曹将军明察啊!”田家家主不认识来人,可看他们的甲胄显然就是曹操的人。 这個时候杀进来,八成就是秋后算账的,这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以田家在兖州的影响力,他曹操再怎么样也该当面询问一番,怎么会直接下杀手! 握剑汉子歪头打量着田家家主,冷笑了一声,“天知道温侯为何要杀你,不过瞧你这贼眉鼠眼、贪死怕生的德性,活着也是祸害!” 话音刚落,身旁两人朝着田家家主和那名家丁杀了过去,他们动作干脆,皆是一招毙命,他甚至连‘为什么’三个字都没来得及问出口就倒下了。 地上躺着的田家家主瞳孔涣散,张大嘴巴,写满了不甘与疑问。 他不知道来人到底是曹军还是吕布的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怎么忽然就惨遭了横祸。 他不知道,魏越也不知道,可是作为穿越者的吕布知道,如果没有这场穿越,原身在以一敌六落败后就是田家家主关闭的城门。 这种角色放在身边,完全不符合一贯稳健的作风。 临了,魏越还不忘上前查看,望着田家家主死不瞑目的表情,又在他胸膛补了一剑,方才转身道:“差不多就行了,用不着都杀光,总要留点活口传讯的。” “喏!” ......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濮阳城内的厮杀声方才渐渐平息下来。 “温侯!各部计吏上报都出来了,此战我们是杀敌三千有余,俘敌六千余众啊!” 当魏续把破敌人数报出来后,议政厅内的将军们一个个都乐开了花,一战就破了曹操上万军,这可是三分之一的兵马,这下双方兵力就算有差距,也不再是悬殊了。 更重要的是,这一战把曹军的士气打到了谷底,己方则是士气如虹,不客气的说,整个战局上是占了大优。 “还有,缴获了战马七百三十三匹,哈哈哈,这下我们不愁离了关中弄不来战马啦!”曹性的话更是将气氛烘托到了顶点。 战马,这个时代最重要的战略资源,在中原地区判定一方诸侯军力强盛与否,甚至都不是看他的总兵力,而是看他骑兵的数量,战马重要程度可见一斑。 当初在关中的时候,战马这玩意可以从凉地、河套地区甚至并州方向采购,价格也不会太贵,可是到了兖州买马的难度就大了,价格也水涨船高。 所以,这七百多匹战马的意义,甚至不是可以用钱能衡量的,尤其是吕布麾下的这群老卒,堪称各个都骑术精湛,上马就能直接变成骑兵,都不需要训练了,战力直接暴涨。 “公台先生神机妙算,这下我们再不用惧怕曹操了!”魏越颇有情商的送上一记马屁。 “哈哈,这次我可是杀敌三百,破敌上千,全赖先生妙计!”曹性也很兴奋的拱手。 这位单挑曹营谋士的大才轻笑着摆手,低调,侥幸而已,嘴角勾勒的得意却是无法把控。 人都是爱听好话的,这是天性,不是劣根。 辽神看着这一幕,浑身战栗,原来可以这样啊。 为什么,为什么我想不到,明明很简单啊! 陈宫的计策高明吗? 说实话,很中庸,只是利用了曹操的轻敌之心罢了。 所以在他提出来的时候,除了吕布的彩虹马屁其他人都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其中就包括张辽在内。 可是当这个计策大获成功,收获众人顶礼膜拜的时候,张辽就受不了了。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事成之后,只需要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来上一句:“雕虫小技罢了。” 此方为大丈夫本色矣! 战场上厮杀终归是小道而已,战局外的操纵,才是大道! 为此,他觉得魏越、曹性、高顺他们简直粗鄙不堪,奉先...也很粗鄙。 “痒不痒?”一直就很了解辽神的曹性贱兮兮的问道。 “好像有虫子在爬呀!”张辽扫去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羡慕的流口水。 吕布被他的反应逗乐了。 早知道你这么喜欢人前显圣,我就把机会让给你好了。 问题不大,接下来才是秀的人头皮发麻的操作,到时候就让你装一回。 正好也能稳住我的莽夫人设,双赢啊! “温侯,此次大战虽未斩杀曹军大将,不过末将带着陷阵营倒是擒下一人,据曹军俘虏称此人乃曹操的先登上将乐进,作战极为勇猛,深得曹操的喜爱,请温侯发落。”高顺作揖。 听到乐进的名字,吕布不由眼前一亮,“乐进,乐文谦?” “是!这家伙个子虽小,可末将率陷阵营也是费了好大功夫才将此人擒下,确实当的作战勇猛四个字!”高顺抱拳道。 真是意外之喜啊,吕布眼中泛起了光芒。 乐进啊,那可是五子良将的老二,一生七次先登,连关羽都三败在他手中。 从军者,奇功无外乎就是先登、斩将、夺旗,这里头要说最容易赚名声的,自然是斩将,二哥的名气暴涨不也是借着温酒斩华雄、过五关斩六将外加斩颜良、诛文丑嘛。 可要说三者中难度最大的,却并非斩将,而是先登。 想想,那可是在矢石交攻、箭雨如蝗的环境下,强行攀登上一座城池啊,这难度之大,光想想都让人胆寒。 这样的壮举,人乐进一辈子玩了七次,如此猛将咱就是不舍得让他先登,也不能给别人用了啊,吕布越想越兴奋,感觉那七百多匹战马都不香了。 眼看吕布露出兴奋表情,高顺心知必是对乐进有一定了解,他顿了顿,失落道:“不过末将尝试过招降,此人骨头太硬了,无论末将说什么都给他骂回来了...” 吕布这才默默点头,老曹这人虽然狡诈,可手底下确实硬骨头不少的。 不过相比于许褚,吕布总归觉得乐进是有机会招降的。 毕竟现在只是老曹的创业阶段,乐进的先登功劳还没有体现出来,恩惠应该不算太多。 一旦收服了乐进,吕布觉得不亚于得到了一件攻城利器。 该说不说,真要用言语去说服他,估计也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敢于七次先登的人,显然也不会怕死... 确实要费点心思,吕布杵着下巴来回踱步,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到好的法子。 不过底牌加一,还是让他的亢奋跃然于脸上。 一旁的陈宫捻着山羊须摇头不语,在这方面他很清楚,武将招降,多是折服于人主的人格魅力又或者是显赫名声。 这个时期的曹操是什么人? 刺董除贼、参与十八路诸侯反董勤王的大汉功臣。 吕布呢,咳咳,三什么来着... 不乐观,不乐观呀。 沉吟片刻后,吕布眸子转了转,笑着呢喃道:“那看来只能请曹操帮帮忙了。” ------------ 第十二章 我二弟天下无敌 “把曹军尸体装车,送到曹营去,另外,找个跟乐进身材差不多的尸体,脸划花了,再换上他的战甲,一并送过去。” “喏!” 古代把战死的军士打包送回去是一种很好的打击士气方式,这一点就连魏越他们几个泥腿子都懂。 问题是,干嘛要找人扮做乐进? 遇事不决问陈宫,智囊当担的他此刻脸上得意转换成了狐疑。 造成假死的表象有什么意义吗,似乎也无法收服啊。 想了会仍旧一无所获的陈宫准备不耻下问的,屋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喊声,“不好了,温侯,大事不好了!” 是魏越。 “何事惊慌?”吕布一本正经问道。 “昨夜曹军杀入田府,田家七十八口人全部身死,仅五名家丁幸免,据他们交代是曹操记恨田家家主行了反间计,恼羞成怒才行此恶举!” “什么!?” 魏越说完,吕布先是一怔,随后一脸痛苦的叹道:“想不到曹操如此恶毒,竟对田家赶尽杀绝了,此祸因我而起啊,我定要为田家报仇!” “什么叫大事不好了,这分明是泼天富贵啊,田家可是兖州首富,他这一死,那些良田,那些钱财,还有那些粮草不都是我们的了?”曹性小声的嘀咕道。 “有道理啊,当浮一大白!”反应过来的宋宪也附和道。 几人正为此开心的时候,陈宫蹙着眉头捻着手指沉思,不应该啊,昨夜那种情况,曹军逃命尚且来不及,怎么可能还有时间去田府杀人呢,这也不符合曹操一贯的用兵风格...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正准备搭话的张辽瞥见一脸痛苦的吕布忽的就愣住了,他忽然想起了前些日子吕布说过的话,要问人借粮草。 不会是,这就是你问人借粮草的办法吧? 嘶...若真是这样的话,那证明昨天夜里杀入田家的那些曹军是我们的人? 完全有可能啊,曹军在那样的情况下还去田家杀人,这显然不太合理。 顺着这个想法辽神深入剖析,如果前面的假设成立的话,那奉先这步棋下的也太精妙了吧。 借着曹军攻城的契机,让人假扮成曹军屠戮了田家,对外解释是因为曹操记恨他使了诈,便能合理的吃下田家的家产,不仅粮草得到了补充,乃至于钱财、田地都有了,捎带手还给曹操泼了脏水。 辽神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又一次被刷新了认知。 如此妙计,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又错失了一次装逼的机会! “温侯,这也算是双喜临门了吧,今日必要大摆庆功宴啊,哈哈。”魏续当即提议。 “摆什么庆功宴?” 吕布下意识脱口而出:“一個个喝的酩酊大醉万一曹军突然来袭又该如何应对?跑去跟他说改天再来偷袭,今天喝多了? 我看还是俸禄太多了。” 半场开香槟,我看你是活腻了。 魏续被吓的不敢说话了,曹性赶忙跳了出来,“在曹操没有死之前,绝对不能喝庆功酒!” “谁喝我跟谁急!” 俸禄不多,再扣就要去太行山跟张燕混了。 “对了,差人给田家筑坟,我要亲自祭拜。” “喏...”众人有气无力的应道。 陈宫掬着手看着吕布,总觉得有些恍惚。 假死的乐进,被曹军屠戮的田家,最爱酒色的他连庆功酒都不肯摆...种种迹象表明吕布已然是变了个人。 最关键的是,陈宫自己都没看透吕布在玩什么。 “都退了吧。” 事情告一段落,吕布回到府上,再次开启了最喜欢的木桶浴。 这一次,是貂蝉亲自为他放的热水,还铺上了一层花瓣,热气裹挟着香味弥漫了整个房间。 因为蒸汽而在细腻脸庞上沁出一层香汗的貂蝉显得格外迷人,汗湿的肚兜贴在身上将她傲人身材展现出来,颗粒饱满啊,这要是再给换上一套jk和黑丝,谁能不举旗投降? 貂蝉将吕布的战甲、里衣一件件摆好,正要转身离开,无意瞥见水桶深处,脸上便浮现一抹红晕。 “夫君,需要妾身侍浴吗?” 顺着她羞涩的目光吕布低头看了一眼,想起了刘备的名言:我二弟天下无敌。 吕布咽了咽口水,摆摆手示意不必了。 曹贼未退走,还是要时刻保持战斗力。 貂蝉美眸闪过一抹失落后款款退走,吕布这才枕着桶沿全身放松了下来,根据我的推测,这一仗曹操说不得元气大伤,也是军力受损的厉害,接下来这一仗应该足够将他赶出兖州了。 曹操败走不是结束,相反是开始。 北方有袁绍,南方有袁术,夹在二袁之间可不好混,不过现在公孙瓒还没死,我可以想想办法,用他来拖住袁绍。 至于改变历史什么的问题已经是现实存在的,我赶跑了曹老板就不要再妄图历史车轮延续着它原有的轨道继续前进。 还妄想着斩颜良、诛文丑,解白马之围? 然后等着官渡大战时候跑去乌巢搞粮草? 别闹了,总不能等到北国七十万大军绵延压境而来的时候再写封信给袁绍质问他,为什么乌巢没有粮草吧,一点也稳健。 而袁术这头,可以表现出要抱大腿的姿态,他应该也会乐意接受,老袁家的人最好面了,而且这个时候他心心念念的是徐州。 同时,曹操跑了,那陶谦的心病也就解了,估计不会像历史上那般忧虑而亡,所以刘备还没机会上位,我可以讨好一下他儿子,也算给他一些底气,就算我吃不下徐州,骗他一点粮草问题不大。 相比于刘备,当然是陶家人当然是更善良啦。 兖州是中原腹地,又有自古多俊杰的颍川文圣之地,是一个不错的谋士摇篮,但这群家伙眼睛都长在头顶,原身的名声这么差,估计不好拉拢。 所以他们不会像支持曹操那样支持我的,人才供应上会出现一定的断层,而且他们如果不支持,钱粮也会出问题。 不过作为穿越者挂逼,就算没有金手指,我也有很多的发明可以搞钱。 香皂啊,香水啊,肥料啊,玻璃,曲辕犁什么的,底牌还有很多,这些东西也不能一股脑的丢出来,有一些对我的实际帮助并不算太大。 要做生意,光看着兖州可不行,要想把生意做到全国各地,那估计又需要商道,现在这个时期,糜家和甄家在全国都有商道,到时候想办法拉上他们帮忙。 想着想着,吕布就靠着木桶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张辽给吵醒的。 “奉先,奉先呐,来活啦!”张辽丝毫不避讳的闯了进来,也不管吕布赤条条的躺在木桶里。 反正,该看的不该看的,张辽都看过了。 ------------ 第十三章 天不生我张文远 “说了多少次了,工作的时候称职务!”起床气很大的吕布瞪了一眼张辽。 “知道了奉先,你快起来奉先,张邈差人送快报来了奉先。”张辽是少有的吕布麾下不怵他的人。 对于这位神戳戳的并州老乡,吕布无力吐槽,只能顺从的爬了出来,用已经被水浸泡的发皱的手套上一件里衣。 吕布接过张辽递过来的竹简,上面封存用的金漆已经剥落,很明显被人打开过。 吕布白了眼张辽,他露出厚颜无耻的笑。 信上内容言简意赅,说明了有一批粮草从徐州转运进入了定陶,自己会派兵保护,数量、路线和时间都很清晰。 徐州是真的富啊,问他要三万石,竟然主动给了五万石,看来陶谦也是拎得清轻重。 “奉先,这可是五万石粮草啊,而且根据时间上看,再有七天就能送抵了,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兴奋?” “意料之中的事。”吕布淡然道。 “意料之中?”张辽战术后仰。 自从偷看了张邈的快报,张辽亢奋的浑身发抖,因为从时间上推算,这些粮草可是在他们攻入兖州不久就转运出来了,先见之明当然是很赞的。 可毕竟双方过去没什么来往,虎牢关大战的时候,吕布还斩杀过陶谦的部将,他不明白为什么陶谦会主动借粮。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吕布精准点拨。 张辽倒吸了一口凉气,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通俗易懂的一句话却蕴含了发人深省的内含。 我们的敌人是谁,曹操。 曹操的敌人是谁,显然就是正在攻打的徐州陶谦啊。 换句话说,陶谦也希望我们战胜曹操,所以他定会不予余力的帮助我们。 “妙啊,我竟没想到这一层!”一激动就发抖的老毛病又犯了,“以局外人的角度俯瞰整个战场,借用一切能够借用的力量,奉先,我悟了啊!” 原来可以这样玩的,张辽觉得自己的上限又一次被刷新,以至于他都忘了,这是吕布设计的。 “有了这些粮草,我们便再也不用怕曹操围而不攻了!” “不,有了这些粮草,我们便可致曹操于死地...” 张辽立刻抬手示意吕布停下,看着对方云淡风轻的眼神,本能的觉得这里头怕是藏了破敌之计,“不要说,让我想想!” 一生要强的张文远在屋内来回踱步,窗外夕阳通过气孔照在他的脸上,黑眼圈很重。 吕布也希望他能想出来,双手抱胸耐心的看着他。 可最终,张辽还是哭丧着脸看着吕布,太难了,这题我不会啊! 吕布无奈摇头,道:“五万石军粮队伍这么长,进入定陶肯定会被曹操的细作发现的。” 啪! 张辽拳掌相击,脱口而出:“我明白了,曹操现在最怕的就是我军有余粮与之周旋,所以他一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些粮草进入濮阳城,到时候就可以...” 张辽眸光如隼,做了个手起刀落的手势,吕布笑盈盈的拍手,“不愧文远,举一反三,我都没想这么细致,此战必可致曹军于死地。 此战过后,你张文远文武双全之名,必可传扬四海! 天不生你张文远,大汉万古如长夜啊。” 张辽整个人如遭雷击,天不生我张文远,大汉万古如长夜... 脑海里浮现画面,他于中军运筹帷幄,再亲率大军杀入阵中,破敌于无形,大战结束后回城,百姓夹道欢迎、箪食浆壶,嘴里喊着:天不生我张文远,大汉万古如长夜。 嘶,不行了奉先,我血压有点高。 吕布本来想最后补充一句,一定要保密,对外就说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不过看张辽现在的状态,嗯,我就是说是我自己想的,他也不答应了。 很好,要的就是这個效果。 “行了文远,你也看到了信上时间,破曹在即,伱快些去整军备战吧。”说着便从一旁的吞头兽面铠上取来虎符交给他。 “奉先呐,我要恭喜你。” 张辽接过虎符,“你得我这样的良将,何愁大业不成!” “去吧。”吕布点头。 “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文一武的组合了,问鼎中原、饮马黄河不远矣...” “知道了,去吧。” “天不生我张文远,大汉万古如长夜...” “滚呐!” ...... 濮阳城外,曹营以南五里外,立了一座新坟,上书乐进之墓。 坟前,曹操披麻戴孝一身白,席地而坐,他握起酒壶奠了一杯后又自己灌了一口,低沉道:“文谦,你的功劳我会记住的,以后就跟弟兄们住在这里吧。” 濮阳城里送来了三千多具尸体,乐进的尸体放在最上面。 三国的三大以少胜多战役,官渡、赤壁和夷陵,袁绍与刘备都是因为接受不了兵败的事实,郁郁而终,只有他曹操能笑对那一次的惨败。 从这一点看,曹操的逆商无疑是顶尖的。 濮阳城下许褚被擒,他愤怒到失去理智,是觉得自己被一个莽夫算计,太打脸了,还连累了自己最爱的部将。 可这一战,不仅折了乐文谦,还折了上万人马,军力危殆,曹操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 因为他已然明白战场之上轻敌傲慢是大忌,哪怕如吕布这等莽夫,他也需要拿出十分的精力与认真去对待。 这一刻,他觉得游戏才算正式的开始了。 “子脩,你知道吕布此举是何用意吗?”曹操面对着那方新坟,又奠了一杯酒。 身后的曹昂叹了口气,“将阵亡的军士送还我们,是想动摇我们的军心。” 曹操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仲康是什么人你应该清楚,想想为什么招降无望的情况下,不把他的尸体一并送回来。” 曹昂神色一沉,对啊,许褚是绝对不可能叛离父亲的,吕布为什么不一起把他给杀了呢。 沉思片刻曹昂声弱道:“莫非其中有什么用意吗?” “吕布缺粮。”曹操随口道。 “所以...孩儿明白了!” 曹昂顿悟,挑眉道:“吕布是想以许将军作为条件跟我们换粮食!” 曹操没有说话,只是拿起一旁的竹简头也不回的抛向身后,随后嗤笑道:“还是要向这匹夫低头,不过为了仲康,倒也值。” 曹昂看了眼信上内容,言简意赅,愿以一万石军粮换回许褚。 父亲当真厉害,早就领悟了吕布用意,“孩儿即可命人将此信送往濮阳!” 言毕,转身离开。 曹操没有走,他就这样静静的坐在新坟前,不时奠上一杯酒,脑海里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 乐进现在还没有立下先登之功,可作战勇猛、身先士卒的作风已然清晰。 更重要的是,他来投奔曹操的时候,还带了一千多人,严格算起来,这可论得上是合伙人了。 一直到日薄西山,曹操方才起身,拍了拍那方碑石,低沉道:“文谦,你在这,我的心也留在了这里,我答应你,一定会帮你报仇。” “主公,主公,急报!”曹操转身之际,程昱手里拿着一捆竹简兴奋跑来。 ------------ 第十四章 他只是吕布而已 “何事,可是濮阳有异动?”曹操问道。 “是徐州方面的快报终于到了!” 程昱将竹简双手奉上,道:“陶谦拨了五万石粮草援助吕布,我军细作一路追踪到济阴终于找到了粮车的踪迹!” 五万石军粮? 曹操瞳孔骤然一聚,千算万算,倒是没有算到陶谦出不了兵竟然选择了出粮来支援吕布,而且一出手就是五万石军粮。 这笔军粮,如果顺利到了吕布手上,足以改变战局平衡了。 在曹操看快报的时候,程昱非常贴心的将准备好的羊皮图纸铺开,指着图上一处道:“粮车已经过了定陶。 陶谦为了能让粮车顺利进入濮阳,肯定不敢直接北上,如在下估计不错,应该是经定陶转到平丘,再由白马城向东,这样便可防备我军劫粮。” 曹操看着程昱所指路线点头,鄄城、范县一带还在自己的手中,陶谦的粮车肯定不敢走最近的驿道。 多绕了二百多里,但安全有保障,是头老狐狸。 “主公,断不可让这批军粮进入濮阳城啊!”见曹操许久不吱声,程昱开口提醒。 “定陶一带由张邈把守着,眼线不少,要想出其不意,只能等他们过了白马城...” 曹操顿了顿,在地图上一处名为风林坳的位置点了点,“必经此地。” 程昱点头表示赞同,“从时间上推算,最多再有十天粮车就能进入风林坳。五万石军粮,张邈至少要动用三千军护卫。” “这次,绝不容失。”曹操眯着眼说道。 “风林坳一带林深木广,匿藏万人也可以不留任何痕迹。” 毕竟,五万石军粮也关乎了吕布的生死存亡,他要是知道了这边动手,肯定不会无动于衷,那样到最后还是难免落个鱼死网破。 显然,曹操不愿看到这样的结果,提前埋伏是最好的办法。 “主公?”曹操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好像在想什么问题。 “你觉不觉得,这事有点奇怪。” “主公是说?” 程昱停顿了一会,蹙眉道:“时间?” 曹操点头,“粮草从徐州转运到定陶,再快也要三十天的时间,从濮阳快马到彭城求援,也需要四天,就算他陶谦收到信便立刻拨粮,怎么着也需要一个多月吧。 从我们离开徐州第一天算到现在,也不过四十多天,难道说,吕布在偷袭兖州之前就已经向陶谦借粮了?” “这一节,在下也想过,或许是陈宫有先见之明。” 曹操摇了摇头,陈宫他还是了解的,脑子有,可反应总是慢半拍,尤其是这种提前布局的事情根本干不出来。 曹操长长的叹了口气,越发觉得面对吕布有些无力,甚至有一种错觉,吕布好像什么都准备好了,自己不过是按着他的部署一步步在走。 呵... 曹操苦笑,我有点草木皆兵了,他只是吕布而已。 “问过文若吗?” “问过了,他没说什么。” “那便先去准备吧。”事情确实有点诡异,但不管怎么样,这批军粮肯定不能让他进入濮阳城的。 以粮换人的信已经送过去了,吕布应该会乐于接受的。 一万石军粮而已,他若愿意,换了便换了,只要劫回了这五万石军粮,怎么算都不亏,到最后,他吕布还是难逃被耗死的命运。 ...... 濮阳城内将军府,院内摆放着一些竹制的物件,貂蝉卡姿兰大眼睛上下扫视,完全看不出来这是什么东西,只知道是几个匠人送来的,说是按着吕布要求做出来的。 “夫君,这是何物,妾身从没见过的。”见到吕布一身的汗渍从伙房走出来,貂蝉贴心的掏出香巾为他擦拭。 “蒸馏器,做香水用的。”在三十六D美人面前,吕布没有选择藏拙。 嗯,明儿还得说是她发明的。 “蒸馏器是何物?香水又是何物?”貂蝉美眸里闪过茫然,王允也是司徒,三公之一,什么稀世珍宝没见过呢。 可吕布所说,她却是连听都没听过。 “蒸馏器是制作香水用的,香水...” 吕布想了想,“你可以理解为女子用的香囊,不过它是水状的,可以涂抹在身上,而且香味也远非香囊可比。” 作为穿越前热衷于浏览B站穿越指南的吕布,准备了不少发明。 可要说眼前能真正派上用场的并不多。 “夫君为何从伙房出来,还一身的汗。”貂蝉没有纠结香水的问题,主要是,不懂。 “喏,做了几块香皂。”吕布从怀里掏出刚刚制作出来的香皂递给了貂蝉。 后者接过,细腻如玉的眉头微微蹙起,随后闻了闻,“好香啊,是桂花味。” “不是吃的。” 吕布见貂蝉玉白咽喉口水吞咽,赶忙解释,“沐浴用的,这玩意比皂角好用多了,而且带着浓郁的花香。” 在诸多的发明之中,就属香皂和香水技术含量低,而且可以快速制作。 香皂只需要用草木灰泡出碱水,混合猪油炼制就行了,当然,最后要加入桂花确保香味,一天功夫就能制作出来。 至于香水的制作,要利用蒸馏器,匠人的手艺还是挺不错的,吕布检验过密封性,确认没有问题。 貂蝉觉得无比新奇,虽然知道不能吃,可就是忍不住闻那股芳香,用以沐浴后,应该会浑身都散发着桂花香吧。 “此等秘技当真令妾身大开眼界!”貂蝉完全被香皂所吸引,嗅了又嗅。 吕布吐出一口浊气,看着眼前的竹制蒸馏器,感慨道:“天灾将至,能不能顺利度过,就看这香水和香皂了。” “天灾将至?” 貂蝉越发觉得自己的夫君跟从前不一样了,“夫君所指是何天灾?” 吕布没想着解释,只是把蒸馏器搬到了伙房里去,然后把炼制香水的细节教了一遍。 没什么难度的,不过是花瓣煮水再蒸馏罢了,想要纯度高一些就重复多几次。 当然跟后世的香水是没法比了,毕竟设备差太远了,但在这個时代,已经够用了。 “炼制香水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旁的我信不过。” 貂蝉听得云里雾里,可怜兮兮的看着吕布,“妾身怕误了夫君的大事。” 听到吕布把这香水跟天灾都关联在一起了,貂蝉本能的害怕。 “很简单的。” 吕布说着,将备好的花瓣、水按一比一倒入锅中。 锅口套上了蒸馏器,边沿都用沾湿的粗布做了阻隔,非常简单的香水提炼。 做完这一切,吕布便指着蒸馏管道和瓶口接纳位置简单的讲解着原理,包括后续的再提纯,到最后留下的才是真正意义的香水。 其实最好还是用酒精,而不是用水,只是考虑后续的批量生产问题,酒精供应肯定跟不上的,哪有那么的粮食给你浪。 “夫君是从何处学来如此神技?”貂蝉像是小学二年级学生第一次见到高数时候的反应。 “吕家不传之密。”吕布笑着敷衍。 很快,整个伙房都弥漫着花香,沁人心脾,出水口也传来了滴答响声。 伙房内蒸汽腾腾,貂蝉招架不住以手拂面,想要开门换气又担心会坏了吕布的生产工艺,干脆便把湛青裳衣脱下,露出了里面的纱衣。 纱衣下香肩半露,若隐若现的沟壑挂着汗珠,阳光通过气孔打在汗珠上,反射出摄人心魄的诱惑,让吕布口干舌燥。 穿成这样我还炼毛的香水啊,一口老槽不知当讲不当讲。 吕布眼中浴火尽收貂蝉眼底,咬了咬丰盈的唇瓣,娇羞道:“夫君不热吗?” 怎么,你要夹道欢迎吗? “温侯,温侯,大喜事啊!”空气中都透着暧昧的时候,总是会有人煞风景的,比如魏越那杀猪般的嚎叫。 “你先按着我刚才说的自己试着做,不打紧的。”吕布皱了皱,今天要不是大喜事,魏越伱的狗腿就断了。 看到吕布从伙房出来,魏越赶忙迎了上去,拿着一捆竹简笑道:“温侯快看,这是曹操的信,愿意用一万石军粮换许褚啊!这回我们赚大发了!” 一万石军粮,在魏越看来是天文数字,许褚就是上称也不到二石重量啊。 尤其眼前粮草奇缺,一万石军粮,能够极大的缓解濮阳城里粮草压力。 吕布接过信看了一眼,嘴角勾勒,“那便要多谢曹操帮忙了。” 一万石对于许褚这样的身份来说,不算多。 万人敌啊,猛将排行榜第八的高手,十万都不算多。 不过这应该也是曹操现阶段能做到的极限了。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封信本身。 ------------ 第十五章 攻心 阴暗的监牢,阳光穿透墙上的方形气孔形成一道光束,糜尘漂浮,空气中散发着让人胃酸翻涌的腐朽味。 比手臂还粗的牢门里关押着两个人,着单薄囚服,披头散发。 一人倚靠在墙壁上,头发遮挡住半张脸,看不清楚表情和眼神,另外一人则是拿起干瘪的烤饼大口大口的吃着。 “吕布真特娘的小气,每顿就给几块饼,是不是要穷死了?” “虐待我们就算了,可别把我的马给饿死了,萌萌跟着我出生入死,情同手足。” “也不知道主公到底什么时候能攻入濮阳城,已经很长时间没喝酒了。” “仲康,你的饼不吃吗?不想吃的话我可以帮忙的。” ...... 许褚用看智障的眼神白了他一眼,“你给我闭嘴行吗?” “有人来了!”乐进赶忙起身跑过去张望。 是张辽和高顺,打开牢门后做了个请的手势,“温侯要见你。” “嘿,仲康,看来我的身价比你还高呢。”乐进咧嘴一笑,然后就跟了出去。 穿过阴暗冗长的通道,来到一处油灯点亮的小房间内,吕布已经坐在了那,台案上摆放着烧鸡和酒壶。 没等高顺让坐下,乐进直接就跑过去抱起烧鸡大快朵颐,不时将酒瓶倾泻入嘴,突出一个饿死鬼投胎。 不愧是一生七次先登的男人,没有普通人面对吕布时候的那种天然恐惧感,甚至不在意自己在敌营大牢。 直到台案上只剩下一堆鸡骨头,酒壶也空空如也的时候,乐进打了個饱嗝,笑盈盈道:“多谢温侯啊,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方才站起就被张辽一把压下,吕布轻笑道:“文谦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刀架脖子上也不怂。” 乐进抹了抹嘴上的油,“温侯,鸡很好吃,酒很好喝,话也很好听,劳动温侯亲至那更是天大的面子。 可惜啊,我乐文谦素来重信,当初陈留投奔时就放出过话来,生死不负,温侯当知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道理。” 张辽不由自主的点头,是条汉子。 高顺亦是面露钦佩神色,这样的人若是当了袍泽是可以放心的把后背交给他的。 “说的好。” 吕布点头,“文谦是生死不负,可惜你在曹操心中怕是没有这么重的分量。” “诶,温侯...” 乐进笑嘻嘻的挑眉道:“莫要恶语中伤我主,毁了您在我心中的地位。” “是不是恶语中伤,你一看便知。” 吕布笑着摇了摇头,从怀里拿出了一捆竹简,“实不相瞒,我曾写信给曹操,想用伱和许褚换两万石粮草,这是曹操的复信,你自己看吧。” 乐进表情一僵,看着台上的竹简,有点犹豫。 我在营中地位不如仲康啊,估计会打折,要不然别看了,免得伤心。 最后还是没忍住心里的好奇,缓缓打开了竹简。 乐进的表情从错愕,到愤怒,最后眸子里云团坍塌,化作一片绝望。 这封信是曹操写的,字迹他认识,上面的内容很简单,用一万石军粮换回许褚。 所以,许褚在主公心中是值一万石军粮的。 我不值。 因为这封信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他的名字。 咱就说,再不如他许褚,你哪怕回价五千石也行啊,直接把我的名字给忽略了,我后娘养的是吗? 乐进很崩溃,大家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为何偏袒如此厉害,他肉眼可见的表情扭曲。 男人之间的情义,一旦崩塌,亦如山呼海啸一般,乐进不复方才的从容自若,浑身抖若筛糠,双手握住竹简咔嚓一声断做两截,“主公负我!!!” 空荡的通道里久久回荡着乐进的咆哮,充满了不甘和绝望。 情有多深,痛便有多深,六尺男儿背过身去,身形抽动,不想让吕布他们看到自己不堪的一面。 “文谦,我自并州开始与温侯同袍,这是第一次见他为了一个人到这大牢来。” “文谦,你再回曹营也没有意识了,留下来吧。” 张辽和高顺相继开口,可乐进此刻哪里听的进这些话,刚刚失恋的人,然后告诉他,下一个更好是没有多大意义的。 吕布也明白这个道理,没有急着开口挽留,而是朗声道:“让文谦自己一个人静静,我会一直等他的。” 乐进背对着吕布,一声不吭的朝着牢房缓缓而去。 他的双脚如同灌了铅,每一步都走的异常艰难,他不想再见曹操,甚至不想回到牢房去见到许褚。 因为许褚的存在,会时时刻刻的提醒他自己被抛弃的事实。 “文谦,城里已经为你备好了府苑,你若不愿住想单独静一静,那我便给你换一间牢房。”吕布很清楚现在的乐进心里在想什么。 这一回,乐进转过头来了,看着有些模糊的吕布,缓缓作揖,“谢谢。” 受伤的男人最招架不住旁人送来的温暖,他太细节了。 “对了,许褚我不会放!不为粮草,而是为了你乐文谦!”吕布喊道。 乐进抬手抹去眼中云团,怔怔看着吕布,透着一抹费解。 “因为我若放了许褚,也就代表赞同了曹操的选择,他不在意你,可我在意!” 吕布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拍在了乐进的心头,他呼吸沉重,看了一眼吕布,没有说话,随便选了一间没有关门的牢房走进去,蜷缩在角落。 “走吧,让他一个人静静。”吕布叹了口气,带着张辽和高顺离开了。 监牢之内,再无他人,乐进捂着脸,指缝间传出他压抑的哭声...... “真的不放吗?那可是一万石军粮啊。”出了监牢,阳光照射在三人身上,整个人都舒服了起来。 吕布笑着拍了拍高顺的肩头,“第一,不放许褚,乐进心里才会相信我们的诚意;第二,纵虎归山,来日付出代价会更大;第三...” 许褚这种万人敌,别说一万石军粮,十万石也不能轻易还给曹操。 至于这第三点,吕布是想说已经有人往濮阳送粮来了,问题不大。 不过他还没有说出口,一个声音直接打断了他。 “第三,因为我已经有了破敌之策,曹操败亡在即!”张辽向前走了几步,背对着吕布和高顺,昂首挺胸。 阳光下,他的背影被拉的很长,似乎变得高大伟岸起来了。 在战争开始前就策划了陶谦借粮,最后又以这粮草驱曹操入死地,此方妙计,惊为天人啊。 不过他现在还不想和盘托出,毕竟观众只有高顺一个。 不够,远远不够。 他要在所有文臣武将集结于议政大厅,惶恐不知所措的时候,抛出这个答案,然后在他们震惊的神色中,寻找到真实的自我。 所以,稍后高顺问他是什么妙计,他准备卖个关子。 嗯? 等的有点久了,他怎么还没问? 张辽转过身来,发现吕布和高顺已经走远。 ------------ 第十六章 以假乱真 曹营辕门外,曹操在典韦的保护下,一直望着濮阳城的方向。 “主公,回去吧,有消息的话斥候会回报的。”这三天,曹操每日都在这辕门下徘徊,典韦知道,他是在等吕布的信使。 “再等等吧,也许...”后面的话,曹操自己都没底气说下去了。 这几天,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以粮换人的信已经送过去五天了,照理说第二天就该有回信的,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哪怕你嫌出价给低了,可以还价啊,没关系的,一万石不行,两万也可以,但那封信就像石沉大海,没有丝毫的回应。 曹操有点害怕,因为他知道以吕布的性格,一万石军粮他想都不想就会答应。 迟迟没有动静,只有一个可能,许褚他... 想到这里,曹操背负的双手不由攥的发白。 真是这样,我要你全家陪葬! “主公!” 一名斥候从西方跑来,那里不是濮阳的方向,可曹操依旧忍不住上前问道:“可是有仲康的消息?” “不是...” 斥候下马后单膝跪地作揖,“白马城方向的探子回报,粮车已经过了涧城,最多再有四天就能会到风林坳。 检查了他们沿途留下的火灶,一共三百个,看来护粮队在三千上下。” 这是一个好消息,可曹操眸子里的光芒却在退散。 如果可以,他宁可用这個消息换回许褚。 “兵马整顿好了吗?”曹操揉着眉心问道。 “主公,随时可以出发。” 见曹操这般忧心,典韦忍不住安慰道:“主公不必担忧,只要濮阳城断粮,他吕布必败无疑,到时候我们定能救回仲康。” 曹操叹了口气,没有纠结这个问题,拍了拍典韦的肩头,“将一万大军分为三拨,由夏侯渊、夏侯惇各领一军,我亦领一军,今日入夜后,每隔一个时辰出营一拨,在风林坳汇合。” “此去风林坳不到七十里,半天便可抵达,今夜就要出发吗?”按斥候所说,还要四天时间,那完全可以过两日再出发的。 “这批军粮关乎吕布存亡,越是临近时间,他派出的斥候也会越多,我们先一步抵达,才能出其不意。” 典韦会意拱手。 安排好后,曹操深吸了一口气,望着濮阳城的方向,那里有他牵肠挂肚的人。 他在想,自己是不是该再写一封信给吕布。 可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主公可是担心事成之后吕布会以许褚将军要求换回五万石军粮?”一直都没有吱声的程昱终于开口了。 曹操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沉重的叹息声已经是对这句话的默认。 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田地,自己将陷入两难。 还吧,那吕布就有耗下去的资本,这么长的时间里,自己可能先顶不住,也担心袁术会有异动; 要说不还,那许褚... 此刻的他,心乱如麻。 “主公不必忧心,以在下看来,只要主公能得手,那破濮阳便易如反掌。” 曹操苦笑着摇头,没有回应。 过了一会,他觉得程昱的话似乎另有所指,扭头看向他,“仲德何意?” 程昱嘴角勾勒一抹狡黠,轻声道:“以假乱真。” 曹操眼前一亮,凌乱的思绪瞬间就被打通了。 对啊,只要能前后夹击那支运粮队,不让一人逃脱,到时候换上吕军战甲,拿了印鉴手牌完全可以骗开城门,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啊! “哈哈哈,妙啊,我倒是没想这么深远!”曹操拳掌相击,整个人都亢奋起来。 这一计不仅可以抢了粮草,破了濮阳,还能救回许褚,眼前的死局瞬间就被破解了。 “主公神思迅捷,不过关心则乱故而没能细想。”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程昱一记彩虹马屁送上,曹操笑的合不拢嘴。 心情大好的时候,曹操终于有了一丝饥饿感,拉着程昱就往军营里跑去。 这顿终于可以吃个安心饭了。 ...... 濮阳城将军府内,吕布正在竹简上奋笔疾书。 “这字是真丑。”吕布自我吐槽,这个时代书写的是隶书,还是在竹简上写,难度不小啊。 多亏是融合的原身全属性,要不然都不认识。 不过原身这字该说不说是真的很丑,吕布自己都觉得嫌弃。 一共写了六封信,酸的吕布不断甩手。 咯吱... 门被推开,一身月白华美长裙的貂蝉款步入内,手里拿着三个竹筒,走起路来屁股一扭一扭。 “夫君,一共三筒,都炼好了。”貂蝉脸色明显挂着疲惫,凝脂般的肌肤也带上了一层轻微黑眼圈。 “辛苦你了。”吕布拿起其中一个竹筒摇了摇,听声音只装了三分之一而已,不过这已经花了好几天功夫,毕竟可是经过了三次蒸馏,香味上来了。 接口处,用蜡油密封了,加上竹子的保鲜性,几个月不会变质肯定没问题。 “能为夫君分忧,妾身不觉得辛苦。” 貂蝉讨赏似得一屁股坐下,大腿上传来的肉感让吕布无法拒绝。 她环着吕布的脖子,玲珑的身段尽收眼底,“夫君若真想犒赏妾身,今夜便让妾身侍浴吧。” 稳健如我也是真的想,可惜马上就要开战了,我不想在战场上腿软啊,吕布在她翘臀上拍了拍,朝着台案上的竹简努嘴,“没忙完呢。” “这是什么?”貂蝉有些失落的站起来,撇嘴问道。 “这三封信,用来赚回名声的,一封去冀州,两封去徐州。” 吕布将三个竹简依次放在了三个竹筒旁边,随后又拿起第四份竹简,徐徐道:“这封信,是用来堵住曹操西进关中的路。” 说到这,吕布深吸了一口气,“哪都能去,唯独不能让他进去关中了。” 自从董卓入京,京畿之地繁华凋敝,董卓死后,李傕郭汜占了那,百姓就更没什么活路了。 照理说呢,一旦进了关中,再想出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可这世事无常,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钟繇现在就在关中,曹操有接头人,再一个,关中有天险,有战马,也有敢战之士,还有天子,拥有着让曹操做大的资本。 最大的问题是,关中之地,俯瞰中原,未来有战,他随时可以长驱直入中原,这是吕布不愿见到的。 “那,这两封呢。”貂蝉看向台案上的竹简。 “袁术和陶谦,一个是要讨好,一个是要给底气。”只要自己给足了陶谦底气,没有人愿意把大好河山拱手让人的,防的是刘备。 至于袁术,可以说是现阶段大汉天下实力最强盛的诸侯,一人独占了豫、扬二州,还有徐州的一个郡,兵力不下二十万,真正的军阀巨兽。 这样的底蕴,让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跑去称帝的。 也因为有这样的底蕴,原身之前去投奔,骷髅王表示你很能打吗,能打有个屁用,出来混最重要有实力。 “夫君,我觉得你变了很多。”从前的吕布,耽于酒色,最爱看貂蝉起舞了。 可是现在,他已经有了争雄天下的霸主的影子。 吕布看了号称天下第一美女的貂蝉一眼,忍不住又在她翘臀上拍了一掌,“我可不想让你们再过颠沛流离的生活。” 吕布的话,让貂蝉心头一暖。 过去曾许芳华无数,可唯独这一次,现在,眼前,她感觉的出来,这句话的分量很沉甸。 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 “那,妾身有什么能帮夫君做的?” 吕布起身踱步两圈,轻声道:“收容一些无家可归的女子,到时候帮着一起提炼香水和制作香皂吧。” 迟早要量产的,但这种东西又没什么技术含量,太容易泄密了,还得找一群靠谱些的人。 “夫君放心,这不难。”乱世之下,难民比蝗虫还多,只要伱有粮,要多少人都有。 ------------ 第十七章 中计了 风林坳,在白马城与濮阳城的中间位置,因临溪林叶颇为茂盛,山风极重,故而得名。 曹操带领的万人大军已经在此埋伏了三天,算着日子今天该到了。 山坳深处,曹操坐在一块青石上,披坚执锐,双手搭在杵地的倚天剑剑柄上,闭目养神。 旁边,典韦在来回踱步,神情焦躁。 已经快要天黑了,怎么还没来。 曹操倒是颇为镇定,这一带的地形他还是比较清楚的,山路较为崎岖,那些搭载着粮草的庞然大物行动起来异常艰难,慢一些,也说的过去。 更何况,一天前斥候还有回报,他们并没有异常,这里又是去往濮阳的必经之路,等着便是。 “主公,粮车到了!”眼看天都快黑下来了,终于有军士快步跑来。 曹操鹰隼般的眸子缓缓睁开,坚定起身,“准备动手。” “喏!”典韦兴奋作揖。 十一月份的时节,天黑的早,酉时(五到七点)三刻就已经开始抓瞎,想来这支运粮队是打算在风林坳露宿的。 山风吹来,山道两旁的枝叶哗哗作响,透着诡异。 嗖~ 一枚利箭从林子里射了出来,将领头的骑兵射翻。 紧接着便是响彻山坳的厮杀声,两旁的林子里,曹军如同洪水般涌了出来。 曹操在这里部署了八千大军负责埋伏,还有两千人是守在了前方的出口,他要做的是尽量赶尽杀绝,真就是杀不完,也不能让他们有人冲出谷口跑去濮阳城报信。 “敌袭!敌袭!快撤!”运粮队丝毫没有犹豫,丢下粮草甚至是兵器,转身就跑。 这倒也合理,光从这厮杀声中其实可以判断的出来人数肯定是碾压己方的。 再者,运了一天粮了,哪里还有力量抵抗,能活命就万事大吉了。 “快!先堵住前路,其他人追杀!”率先冲出的夏侯渊嘶声大喊。 尽管肉眼可见运粮队都是往后逃跑,可口子还是要封住的。 至于其他人,则是按着既定方案放开了追杀,运粮队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这种一边倒的战斗,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等曹操冲上来的时候,粮车旁边东倒西歪了百来号运粮队军士,厮杀声正在远去。 “分一队骑兵追杀岂可,其余人原地驻守!” 曹操看了一眼山道尽头依稀可见的沙尘,一旁的夏侯惇作揖道:“大兄放心,已经安排妥当了。” 曹操点头,拍了拍面前的粮包,“难道,吕布真的没有后手了...” 三千运粮队,真正对付起来,不用多,以逸待劳两千精锐就足够了。 曹操为什么会调用这么多兵马,就是觉得这批粮草关乎吕布存亡,他应该会大军接应才对。 自己把精锐都带过来了,哪怕吕布真想来一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可眼前粮车满满当当,运粮队也被杀的夺路而逃,后方却并没有任何异动,曹操不由眯着眼呢喃:“看来是我想多了,吕布,还是那个吕布...”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计划的第二步,把运粮队的衣服拨下来给自己人换上,同时找到他们的通行手牌,明天就能发起对濮阳城的总攻了。 计划太顺利了,顺利的让曹操有些不安。 他举起倚天剑对着其中一個粮包扎了进去,再抽出来的时候,黑色的混合物哗啦啦的流了出来。 曹操心头一沉,用手接下,不是米粟,是沙土混合了枯草,脸色骤变,瞳孔瞪大,“不好,中计了!” ...... 酉时四刻埋锅造饭,戌时便是吃饭的时候。 曹营里的军士七八人一组围着篝火享用着驱散一整日疲倦的晚饭,这个年代,投军的不少人有一颗当将军的心,可更多的都是为了一口饱饭而已。 正在巡营的曹洪带着一队人穿梭于一团团篝火,最后来到了辕门附近,他忽然停下了脚步。 “将军?”副将作揖询问。 没等他开口,曹洪扬起右手示意他闭嘴,随后打眼看着前方,一团漆黑,便整个人匍匐在地,贴耳听声。 倏然间,他双眸瞪大,整个人弹了起来,“有动静!快,戒备!” 他听到了马蹄声,至少过千骑了,曹操出征前就交代下,他会在明日攻入濮阳城,所以,不大可能在这个时候回来。 念想至此,曹洪再一次朝着身后那群茫然的军士怒吼,“快!吹号!” 副将这才忙不迭的拿起腰间号角吹响。 敌袭的号角声还没来得及吹完,伸手不见五指的寨外飞来一枚利箭直接贯穿了他的咽喉,强大的力量甚至将他整个人都带飞了出去,在地上犁出一道拖痕。 顺着副将身子翻飞的反方向看去,便见一将策马冲向栅栏,手中兵器撩拨而上,手臂粗的三根坚木栅栏如同朽木般被拍碎。 营寨的大门已经关上了,敌袭要冲入,只能用这种野蛮的方式。 曹洪见状提刀便要上去血战,却见那人高头大马,紫金冠映照着光芒,身上的铠甲哗哗作响,手中方天画戟昭示着他的身份。 “吕...吕布!”那上去就是送死,必须回去骑马,然后拖上曹仁、李通、李典、于禁才有可能与之一战。 被吕布一戟破开的栅栏缺口处,魏越、成廉二人领着并州狼骑鱼贯而入,随后当即扩散开来朝着四面八方杀去。 偷袭要领,在最短的时间内,造成最大的动静,给予敌人心理上最重的压力。 吕布不慌不忙策马来到寨门口,越入人群后挥动长戟,寒芒闪现间,数颗人头被抛飞了出去。 原本看守寨门都需要一队军士,也就是五十人,照说一时半会也杀不完,可他是吕布啊,都不需要喊自己的名字,往那一站就给人一种窒息的压迫感。 象征性的抵抗了片刻不见增援便撒丫子跑了。 吕布顺势打开了寨门,张辽、郝萌、曹性及时赶上,直冲营寨深处。 “快!”吕布挥戟打飞一团篝火引燃旁边的帐篷,随后朝着中军方向冲去。 到这一刻,吕布心里还算沉稳。 骑兵先行,是为了不让可能存在的斥候回报,所以两条腿的步兵肯定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跑过来。 不过问题不大,曹军的精锐肯定都去了风林坳。 吕布只希望,曹操能够坐镇中军便好。 ------------ 第十八章 吕布来了 “子脩,子脩!吕布率军攻入营寨,现正朝中军帐杀来,你速速领兵从南寨杀出!”曹洪策马来到中军帐,跃身而下。 听到号角声的曹昂和夏侯恩已经矗立帐口。 闻言,曹昂当机立断道:“我若撤走,军心就真的乱了,夏侯恩,你速带程昱、荀彧出寨往西面风林坳求援!叔父,我与你前去退敌!” “不行!” 曹洪赶忙拉住火急火燎的曹昂,急切道:“大兄把精锐都抽调走了,此时我们前去无异于是抱薪趋火,趁着吕军尚未合围,赶快撤走吧!” 能听到吕布冲杀进来而不自乱阵脚的人,曹昂算是颇具大将之风了。 只是在经验上远不如曹洪。 眼下的情况,吕布所来必是精中之精,而留守的这万余人要么是伤残、要么是没有战斗经验的弱旅,忽然被袭根本没办法重新组织起来对抗。 最要命的是,夏侯兄弟不在、典韦不在,连曹操这杆三军大纛都不在,其他人想稳住乱局,谈何容易。 原本在听到号角声后,曹休、曹纯、曹真、李通、于禁、李典、车胄他们这群人应该都会第一时间赶到中军帐的。 可现在,只有曹昂和夏侯恩两人,足见寨内乱的厉害,各部都自顾不暇了。 曹昂很不甘,曹操出征前将大寨交给了他,可眼下尚未开战就要逃跑,实在丢人。 只四面八方传来的厮杀声和照亮了天际的火光,都宣示着这座大寨即将易手,再不走,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可中军大帐不能丢,大纛一倒,吕军必成摧枯拉朽之势!” 这倒是实话。 现在四面八方都是厮杀声,马蹄声慌乱,但可以肯定有人还是在死战的。 如果中军帐一丢,就算是于禁、李典他们再怎么呐喊助威也无济于事了。 即便是非丢不可,也要争取时间! 曹洪眸子一沉,凌声道:“子脩,你去带上仲德和文若突围,我与夏侯恩守住大帐!” “不,我身为公子,临阵脱逃,何以见父亲!”曹昂怡然不惧。 “此时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时候,趁着他们还未合围,快去吧!” 曹洪推了曹昂一把,见他依旧犹豫便怒喝道:“叔父的话也不听了吗?” 把你丢在这,我才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见大兄啊。 曹洪的一生战绩不算少,但耀眼的表现却也不算多,为数不多的高光里,当属初平元年荥阳大战舍马救曹操了。 这一刻,恰如当年。 “快去吧兄长!”夏侯恩也开口劝道。 曹昂眉心紧蹙,终于松口,“我先带两位先生离开,我们...风林坳见!” 说罢,头也不回快步离开。 “快,备战!”曹洪先行上马,夏侯恩也从旁边牵来自己的战马。 中军帐这里,常驻五百人,加之号角声响起后周边蚁聚而来的军士,有接近千人部曲了。 但战斗的胜负与人员多少其实没有必然联系。 守护在中军帐周围的军士紧紧攥着手中环首刀,周遭的厮杀声与哀嚎声如同催命的符咒在他们的耳旁吟唱,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们想要快些逃离这里。 心理素质差一点甚至都尿了一裤子。 若是平日里,曹洪真想斩了这些怂蛋,可眼下也是没办法了,他们很多人压根就没经历过像样的战争,一上来就是地狱难度,也是人之常情。 只要不遇上吕布这种妖孽,其他人,一时半会肯定攻破不了自己的军阵,曹洪现在没想能退敌,只希望能坚持久一点。 “雁门张文远在此,挡我者死!”人还没到,名号先报上来了。 辽神风格。 “雁门张文远?” 夏侯恩歪着脑袋看着领着骑兵杀来的张辽,撇嘴道:“没听过。” 当先而行的张辽一夹马肚,灰影灵性起跳,直接落入人群之中,钩镰刀一计横扫千军,面前五名曹军当即被荡飞了出去。 名字虽然没听过,却见他一人一马杀入人群之中,舞的刀光闪烁,如虎入羊群,无人可挡。 “认识爷爷曹洪吗?” 曹洪不能忍,提刀上前便是一计暴击,震的张辽双臂有些发麻,当即收起小觑之心,挥动钩镰刀一招饿虎扑食。 作为能跟马超大战四五十个回合的男人,就个人武艺,曹洪绝不算弱。 至少像辽神这种精于大开大合片杀之术的武将,单打独斗下,一时半会绝是分不出胜负的。 将为兵胆,周遭军士被曹洪的壮举激励出了士气,纷纷举起盾牌朝着冲来的骑兵涌了上去。 他们没什么战斗经验,却也知道骑兵的优势是速度,是灵活性,在这样逼仄的寨子里,只要让他们速度慢下来,未必能讨好。 “张文远授首!”眼看曹洪与张辽缠斗的难分难解,夏侯恩不讲武德的从旁偷袭,挥剑侧劈。 张辽下意识的提刀格挡,却被对方的长剑从中间破开,惊的辽神面如土色。 玄铁打造的钩镰刀,竟然被他一剑斩断了? 他的武器,不对劲... “哈哈哈,认识爷爷手中的青釭剑吗?”夏侯恩得意大笑。 张辽不认识青釭剑,事实上听都没听过。 倒不是他不识货,其实天下神兵扬名,未必是它们本身有多锋利,更多时候是被人为赋予。 在曹操刺董之前,知道七星刀的人并不多的。 赵云七进七出长坂坡,世人皆知他手中青釭剑削铁如泥,可是作为一并问世的倚天剑却鲜为人知。 “贼将授首!”曹洪抓住机会策马上前,长刀如长虹贯日落向张辽。 倒霉催的,怎么遇上了这么个事! 张辽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在战场上这么玩完。 躲不开了... 我还没有来得及在他们面前说出我的连环计来,还没有看见他们被我震惊的目瞪口呆的模样,竟然就要死在这,我不甘心啊... 长刀便要砍下之时,却闻‘铿’的一声,曹洪感受到一股开山碎石的巨力,要不是双手握刀,兵器都要被震飞了。 没等他调整身形看清楚来人模样,一道寒光劈来,曹洪近乎是条件反射的举刀格挡。 砰! 一声巨响下,曹洪双臂传来撕心裂肺的痛,牙齿都快要咬碎了。 反应过来的夏侯恩赶忙上前帮忙,故技重施的从旁偷袭,青釭剑划出一道火花来,却终究没有割断对方的兵器。 倒是借着这個契机,把曹洪给拉了回来。 “这...这怎么可能,青釭剑削铁如泥,怎么会砍不断?”夏侯恩不敢置信的看着对方。 完了,怕什么来什么...曹洪心如死灰的看着来人,脸上弥漫着绝望。 “奉先啊,你是我亲哥啊!” 张辽觉得世上只有奉先好,像个被欺负的孩子指着夏侯恩,“他把我的兵器都砍断了!” “温侯,是温侯来了!” “弟兄们,杀呀!” “吕布...快跑,吕布来了,快跑!” ------------ 第十九章 经天纬地之才 有的人,天生就是主角,往那一站,光芒万丈,一如这个时期的吕布。 他甚至不需要动手,己方人马士气就沸腾了,曹军原本就摇曳的军心轰然倒塌,很多人开始扭头就跑。 曹洪看了一眼吕布胯下如火一般赤红的高头大马,没有选择逃跑,赤兔马,马中劳斯莱斯,跑不了的。 逼入绝境,索性就鱼死网破,咬牙吼道:“死战!” 曹洪手中长刀好似一挂银河倾泻而下,吕布不慌不忙提戟拨开。 自下而上,明明是处于发力劣势的方天画戟,举重若轻的荡开曹洪。 夏侯恩再搞偷袭,这一回吕布选择侧身一闪,避开这一击后,方天画戟裹挟着呼啸风声横拍而去。 就是这个机会! 曹洪急速收刀,灵蛇出洞,直捅吕布中门。 这一击,要杀夏侯恩自不在话下,可曹洪也笃信他吕布办不到斩了夏侯恩还能及时抵挡,你要选择极限一换一的话,乐意至极。 心中得意之时,却见吕布左手握方天画戟虚空回转,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折了回来,将长刀打歪。 与此同时,右手在身上铠甲一摸,凭空甩脱,一道寒芒闪入夏侯恩脑门,他便直挺挺的落了马。 刚才的一幕,听来好似极为繁杂,可整个过程都只在数息之间发生,以至于看到夏侯恩落马曹洪都没有反应过来,依旧在诧异着吕布刚才的操作。 这种违背力学原理的武技,让曹洪陷入了怀疑人生的地步。 他是妖孽吗... 吕布却不迟疑,无需催动,赤兔马灵性冲前,戟尖朝地的方天画戟带起一蓬土雾堂堂正正的拍在了长刀刀杆上,曹洪顿时双臂发麻。 承受着千钧巨力没能缓过劲来,方天画戟顺势滑向刀尖,两把兵器就好似粘在了一起,任由吕布带着它转了两周,随后奋力一拨。 眼睁睁看着长刀脱手,求生本能驱使着曹洪调转马头就跑,赤兔马可日行千里,但他还有侥幸,那便是窜入乱军中掩人耳目。 只不过战马速度都没提起来,便觉脖颈传来钻心之痛,身子一挺,轰然落马。 小吕飞刀,连斩两将。 “早就告诉你们,遇上敌将围攻,便要想法偷袭,这回信了吧?”吕布用实际行动验证自己的理论。 “温侯教训的是,末将日后定当苦练。”张辽惭愧低头。 吕布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不对啊,这货嘴上哪能这么容易服输。 他太了解辽神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当即看向夏侯恩的尸体,“青釭剑呢?” “哦对了温侯,此时曹军大乱,我们必须快些搜寻,说不定曹操就混在其中!” “来几個人,把他们的中军帐烧了,快快快!” “好了温侯,我先去找曹操了!” 说完,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很好,这很文远。 吕布没与他计较,带了十几骑冲出曹营,沿着外围搜寻。 其实张辽说的也有道理,曹操说不定混在乱军之中。 找了一圈,收拢了不少俘虏,但并没有看见曹操,甚至连曹营武将都没见到。 倒是见到了一方新坟,吕布歪头打量着上面写着‘乐进之墓’,便戟指墓碑,“挖出来,把尸体的铠甲和兵器带走,然后再埋回去。” “喏!” ...... 风林坳,夜风呼啸,月光下的枝叶如同狰狞的死亡之爪耀武扬威。 曹操整个人都坐在地上,目光呆滞。 显然还没有从局面的瞬间扭转中反应过来。 原本是指着劫粮后扮做吕军混入濮阳破城的,结果现在劫回来一批沙土,大寨估计也保不住了。 “大兄,回援吧,可能还来得及!”夏侯渊咬牙切齿。 “此去大寨有七十多里,急行军赶回去,人困马乏,如何能战。” 曹操无力的摇头,“更何况,回去多半战事已经结束了。” “可恨的陈宫,我非刮了他不可!”夏侯渊只能将怒火朝着陈宫宣泄。 曹操苦笑,“不是陈宫,这不是他能办到的。” “不是他,还有谁?”典韦问道。 曹操这才站起身来,望着天际,想起了自己的白月光,“我被他耍了,从头到尾吕布就没想过出城,他早早联系上了陶谦,利用陶谦惧我的心思来借粮,再用粮草来诱我,最后釜底抽薪,一举攻破我们的大寨,让我们无处容身。 如果我没猜错,粮草应该是在定陶的时候就被张邈给置换了。 如此精妙的连环计,陈宫他想不出来,吕布匹夫的背后一定有高人在指点!” 听了曹操的话,典韦、夏侯惇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里头藏了这么大的阴谋,简直匪夷所思。 细思其中部署的环环相扣,夏侯渊等人只觉背脊发寒,这背后布局之人,当真是通天手段。 事实上,不只是他们这些武将,就连曹操的心理也这么认为。 所以,他更加不想杀回去了,天知道背后之人还有没有留着后手。 现在,唯一能祈祷的便是大寨那头少些伤亡,粮草、辎重、军械什么的肯定保不住了,可只要人回来了,一切都还有机会。 曹仁、曹洪、李通、于禁他们,程昱、荀彧几个文臣,这些都是曹操的基本盘。 要是这些人折了,他便是真没了东山再起的信心。 曹操当即下令,步军原地驻扎,让将士们休养保存战力,同时将骑兵全部派遣出二十里外做接应。 接下来能做的,只有等了。 只是这样的等待是非常折磨人的,每个人的头顶都好似悬了一把屠刀,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一直等到了丑时过三刻,终于有人回来了。 第一批回来的人是李典、牛金、车胄他们。 不多时,曹仁、李通、于禁他们也都到了。 直到寅时,才终于等到了带着荀彧和程昱的曹昂。 至此,曹操算是松了一口气。 还有一些人没回来,但对曹操而言,这已经是极大的惊喜了,败兵还在陆续汇合,希望他们都能回来吧。 “你们应该也都明白了吧。”曹操看着一脸疲态的程昱和荀彧。 两人点了点头,面露惭愧之色,荀彧作揖道:“吕布设下连环计,我们都被他给戏耍了。” 程昱也叹了口气,“设计之人有经天纬地之才,在下不能识破,惭愧。” “罢了,不说这个了。” 曹操将水囊递给了他们,问道:“想想吧,接下来该如何自处。” 见二人饮水后对视一眼,曹操补充道:“我欲西入关中,以图他日复起,你二人怎么说。” ------------ 第二十章 现成的粮草 这天下,狼烟四起,看上去是各自为战,可实际却能被定义为是二袁争霸。 至少,这个时间段里是这样。 南面是以袁术为首,公孙瓒、陶谦这两位小弟;北面是袁绍为盟主的,曹操、刘表做小弟。 袁家的实力有多强大由此可见一斑。 丢了兖州,曹操也算痛定思痛,认真思考前路。 明面上能走的路有两条,北上找老大哥袁绍,他肯定会拨出一个郡来。 再一个就是去往荆州找盟友刘表抱大腿,前些年袁术和刘表在南阳一直死磕,直到黄祖把孙坚给干翻了,这才安静了一些。 可孙坚是死了,人江东基本盘还在,吞并荆州之心一直都有,所以去荆州的话,刘表大概率也愿意让他看個大门的。 这两条路都难以脱离一个现实问题,那就是寄人篱下,看人眼色,充当打手,容易炮灰。 中原这里,现在没一个是善类。 细思起来,曹操觉得关中是个不错的去处。 虽说近些年先后被董卓、李傕、郭汜霍霍的不像样了,大量的士人、百姓逃离,可那毕竟是京畿之地,曾经的关中粮仓,有着不可取代的底蕴在那摆着。 而且,荀彧跟钟繇关系不错,如果自己去关中,也算是有人施以援手的。 最重要的一点,曹操眼看着各路诸侯都给袁家兄弟打工,也知道这么下去不是个事,要破这个局,那就必须有一个在天下士人心中比他们袁家分量更重的人物站出来。 天子刘协! 当然,弊端也很明显,他李傕郭汜在那打滚了这些年不是泥捏的,张济、杨奉那群人也都不是易与之辈,现在的关中比中原还乱。 基于这一点,荀彧第一个摇头表态,“主公,关中之地虽则俯瞰中原,眼下却是易入难出之地。 在下建议主公南下荆州,袁术兼并之心不死,如今吕布横入兖州,刘表更盼望有强援联手; 再者,南阳乃荆州门户,刘表接纳主公便只能拨付南阳于我军驻扎,主公亦可在此伺机而动,谋定兖、豫。” “在下附议!”荀彧说完,程昱就拱手了。 曹操扫视二人,眼神中带着几许复杂,这个时候曹操没办法分辨他们说的话是真是假。 从个人感情上来说,他们不想进关中,多半不愿远离故里,一个东郡人,一个颍川人,基本盘在这摆着。 一旦进了关中,自然就没了家族人脉的支撑,在这个世家横行的世道里,单打独斗是出不了头的。 不过要说从大局上考虑,他们的选择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南阳作为荆州大郡,人力物力倒是很适合他快速的崛起,加之毗邻颍川,随时可以东进。 曹操望着篝火里跳跃的火星,神情惆怅,举棋不定。 不知不觉,天边都泛起了鱼肚白。 汇合的败兵从最初不断涌入,到最后寥寥无几,曹操皱着眉头看向身后曹昂,“还有谁没回来?” “曹洪叔父,还有夏侯恩...”曹昂神情沮丧、悲从心来,他知道,二人多半是回不来了,也知道他们是为自己挡了灾。 曹操的头埋的很低,篝火的光明映照不到他的眼神。 可以为了自己连命都不要的族弟回不来了,曹操心如刀绞。 “再等半个时辰,随后向南进发。” 他知道,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闷声说完便给了程昱一个眼神,后者会意跟上他的脚步。 来到一旁的粮车处,周遭无人,曹操拍了拍粮车上的粮包,“此去南阳迢迢千里,我军数万石军粮尽失,如何自足?” 曹操算是决定了,南下。 从距离上考虑,肯定是北上更快,也更安全。 可袁绍的马前卒并不那么好当,在那里也不可能得到当地世家的支持。 相比起来,南阳那边,至少有毗邻的颍川人可以搭把手。 程昱低头思忖,说是千里之遥,可只要熬到了颍川一带,荀彧肯定有法子弄些粮草来的,也就是说,撑上个三四百里路就行了。 凭程昱在兖州的人脉,弄来一万几千石粮草还是能办到的。 问题是现在要的急,远水救不了近火。 思索无果后,程昱看着粮车周遭的吕军尸体,这不是现成的军粮吗?眼中闪过一抹喜悦,正要说话的时候,曹操直接摆手,面露厌恶,“我拨你五百军士,都是可信之人,你自己想办法弄粮草去吧。” 你还是闭嘴吧,你敢说我都不敢听,曹操直接就走了。 “喏。”程昱作揖,终究还是我承担了所有。 ...... “禀温侯,此战缴获曹军粮草五万石,全部搬入城内粮仓!” “温侯,军械方面,环首刀五千把,长枪七百杆,弓一千副,箭三万枚,就是战马少了点,才八十余匹。” “另,各部俘虏清算一共四千三百余人!” 魏越、成廉、高顺他们相继禀报着收获,一个个眉开眼笑的。 这次,与上回不同。 曹军是溃败,并且这一仗后,兖州就实实在在是吕布的兖州了。 漂泊了这些时日,大家在中原有了立足之地,喜悦之色跃然脸上。 “伤亡如何?”吕布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骑兵折了两百七十,步军八百多,轻重伤过两千了。”这个伤亡,不小了,吕布有些心疼。 可没办法,这就是战争。 当然,相比于曹军的惨败,这已经算的上是史无前例的大胜了。 这时候,曹性站了出来,“温侯,被俘的军士说,曹操率精锐之师去了风林坳,听说是劫粮去了,我军有粮草也不能从风林坳转运啊,这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是曹营里有我们的人?”成廉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应该是这个内应传递了假消息吧。 陈宫却摇了摇头,“好一出惊天连环计,以这濮阳战局为棋盘,陶谦、曹操之流皆为棋子,此人不凡啊,在下若在曹营,亦难逃被算计的命运。 敢问温侯,此人在哪?” 这群武将只知道曹操莫名其妙的跑去了风林坳,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同样的话传到了陈宫耳边,他一开始也想不明白,曹操是个精明人,绝对不会无端端的冒险。 至少内应这个可能是不大的。 那么,他去劫粮只有一个可能,是实实在在的发现了粮车。 这个时间段里,除了陶谦,不会有人愿意支援吕布。 这么一分析,整个计划就想明白了。 只是陈宫想不通,如此精妙的连环计,到底是何人所出,吕布身边最近也没出现什么新人,实在让人费解。 “我在这里!” 没等吕布回答,一个嘹亮的声音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厅外,一袭白衣的男子昂首跨步而入,他右手搀扶着腰间的青釭剑,走路带风。 吕布无奈扶额,刚刚大战一场,众人身上的铠甲都还沾着血渍,辽神却连衣服都换好了。 看来,为了这次装逼,他真的是精心准备。 好吧,那就开启你的表演。 ------------ 第二十一章 莽夫人设要保不住了(求追读) 一袭儒袍白衣的张辽,配上青釭剑,虽然长相粗犷,带着边塞人的刚毅,与想象中文武双全的儒将形象上有一点出入。 不过用来装逼,格调还是上来了。 “文远,你又抽哪门子风啊。”曹性一点也不买他的单。 张辽只白了他一眼,不屑与之搭腔。 “让我来告诉你,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吧...” 随后,张辽在厅内徐徐踱步,从攻入兖州前就派出快马去徐州借粮,分析陶谦心理,再到用粮车引诱曹军精锐离营,包括时间节点的把控,无一不细。 在他抑扬顿挫、激昂澎湃的讲解中,所有人都被代入进去,从上帝视角重新俯瞰整个战斗的经过。 这是一场从一开始就被算计布局,一切朝着既定方向发展的战斗,似乎就没有发生过任何的悬念。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了这件事本身,他们甚至会觉得这一切更像天方夜谭。 看着众人如痴如醉的神情,张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我终于享受到了,爽感充斥着全身的每一个毛孔,辽神准备为这次的奇谋划上圆满句号:“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 说完,他整个人又走回议政厅的门口,用背对着众人,整個人都变得无比伟岸。 好了,接下来就是收获这些粗鄙武将的震惊之言,什么惊为天人,什么旷古烁今,来吧,我都准备好了。 “温侯,这是真的吗?”高顺第一个不相信。 呵,还没能看清楚我们之间的差距吗? 辽神冷笑。 吕布‘额’了一声,连连点头,“是的,从头到尾都是文远设计,我不过是依计行事。” 没办法,我的莽夫人设不能丢。 接下来并没有张辽以为的彩虹马屁跟上,将军们开始议论纷纷,总结起来就是两个字:不信。 就连陈宫都忍不住摇头,此计过于惊人,绝非文远能想出来的。 除了他,还能有谁呢? “张文远没这个脑子,天知道他是哪里听来的,然后献计给温侯了。”曹性表示不买账。 “曹性啊,我知道,过去你我同袍,只知沙场征伐,很难接受我们之间的差距,可这就是事实。”张辽背对着曹性带着鄙夷腔调。 “放屁,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一开始就布局了,当初曹操在外面下寨的时候你为何力劝要去劫营?”曹性没有细想纯粹是为了怼张辽而已。 可这番话却像是拨开了众人眼前的迷雾,当即传来一声声质疑。 “对啊,以当时的情况来看,既然已经布局,静静等待不是最好的办法吗?”高顺接力。 “不止如此,公台先生献计赚曹军入城后,他也劝温侯要趁机反攻曹操大营,可见这计策根本不是他想出来的!”魏越神补刀。 芜湖。 群情倒是沸腾了,不过全是否定的声音。 吕布无奈的杵着下巴,你说伱还能干点啥。 张辽没有转身,眼角抽了抽,大意了,我竟然忘记这些事情了,这下可怎么办,要不然你们先退下,我问问奉先再? “等等!” 又是曹性,他双手一扬,一脸惊愕的看着吕布,“弟兄们,我们不妨想一想,知道整个计划的人,肯定是最不主张出城跟曹军短兵相接的。 因为他知道,只要等到徐州粮草一到曹军必败。 从头到尾只有一个人是一直不同意的!” 然后,张辽所期待的震惊眼神出现了,所有人都看着吕布。 就连陈宫都露出了诧异的目光。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啊! 吕布只能装作没听到,甚至不敢跟众人对视。 我的莽夫人设要保不住了吗? “那什么...别都看我啊,真的是文远想出来的。”吕布还在挣扎。 “过去只知道温侯神勇,天下无敌,想不到温侯智计亦是旷古烁今!” “温侯真是惊为天人啊,末将拜服,心服口服…” “温侯智勇双全,古今罕见!” 张辽:??? 好吧,这下真的解释不清了。 文远啊,真不是我不帮你。 张辽转身看着这一切,表情复杂,摇头呢喃:“人们心中的成见就如同一座大山,任凭你怎么努力都休想搬动。” 大概,只有他自己还坚信这一计真的是他设计出来的。 “好了好了,我也没说过要犒赏文远,你们不必如此针对。不过话说回来,这一计,真的是文远设计的。” 不等他们反驳,吕布赶忙转移话题,“此战过后,曹操粮草尽失,断无继续缠斗的本钱了,接下来,你们尽管整顿好军务,公台随我到各郡县抚民。” 曹操是打跑了,可兖州八郡八十县中,除了东郡还有陈留、山阳等地方,换了主人,吕布必须一个个去走动,拜访世家,结交豪强。 眼下各地诸侯裂土称雄,可他们的背后没有哪一个是不依靠世家豪强的。 靠税赋? 别闹了,大量的土地、钱粮都是集中在世家豪强的手上。 底层百姓能活着就不容易了,别指望他们能给你多少税赋。 这也是为什么袁家能叱咤乱世的原因,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吕布这种草根出身,背后也没什么人脉,想在这里立足,其实真的不容易。 好在陈宫是兖州人,有他跟张邈带着,总不至于局面太惨淡。 “对了温侯,田家的家底点验清楚了,共有田地八千三百二十五亩,这是有地契的;另外钱币、黄金置换下来,足有两亿啊!(汉亿为百万)” 负责合计的魏续笑盈盈道:“末将建议可以用这笔钱扩充军械,这样那些俘虏也就能转为我们的军士了。” 在这个披甲率普遍没有三成的年代里,军械永远都是稀缺的。 同时,披甲率又能一定程度决定一支部队的战斗力,自然的,魏续就盯上了这块肥肉。 其他人一般不大敢开这个口,也只有吕布的小舅子了。 吕布瞥了他一眼,直接摇头,“这些钱你们分文别做念想,全部都有了安排。” 这可是一笔天文数字了,众人面面相觑,就连陈宫都忍不住问道:“温侯,可否示下?” “买粮,全部用来买粮;甚至那些田地也要考虑置换成粮草。” 众将狐疑对视,定陶那里还有陶谦的五万石粮草,濮阳城里呢,又有六七万,合计下来可是十几万石,足够大军支撑一年时间了,没这个必要再买粮了。 哪怕你以粮募兵,终究也要装备军械的,不发铠甲还能连环首刀都不配备吗? “没有什么能比粮食更让人心安的,军械的事,晚一步再说吧。” 吕布不打算细说,只是象征性解释道:“有粮,才稳健。” 十几万石还不够? 好吧,我家温侯,果然稳健。 “行了,各部都动起来吧。”吕布拍了拍手,便带着陈宫从侧门离开了。 要制定一下抚民的路线,还要了解一下哪些世家是可以拉拢的。 能不能拉拢的标准只有一个,肯不肯借钱借粮。 所有人都离开后,辽神一个人孤单的站在大厅里,看着自己身上的白色儒袍,只觉得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 第二十二章 脑壳疼的吕布 陈宫制定了一条抚民线路,看的吕布头都快炸了。 所有郡都要去,这是正常的,很多的县要到,也不奇怪。 让吕布头大的是,名单上的世家豪强,很多自己在后世根本没听过,比如陈留毛家、高家,山阳的满家、李家,泰山的羊家、蔡家和于家。 细细了解这些豪门背后力量,吕布甚至都不想去拜访了。 毛家的毛玠,满家的满宠,李家的李典,于家的于禁,加上濮阳程昱背后的程家,这特么全是曹操的人啊。 虽说世家不习惯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可眼下情况,连陈宫都觉得想要争取他们的支持实在不乐观。 这一节,主要问题来自吕布的出身。 祖辈没有名望,没有任何的门生故吏,上面没有名师,自然也不会为士子所赏识,更别说靠谱的同学了。 加上他们家族的核心人物又在曹营里混的不错,过去一直是大力支持曹操的。 眼下... 悬。 “还是黄巢牛逼,可惜我学不来,也学不了...”吕布背靠帅椅无力吐槽。 在这个年代学黄巢,用不了半年,所有诸侯都会来打吕布。 道理很简单,这些诸侯的背后,甚至包括他们本身,根基就是世家豪强,要是知道了吕布对世家辣手无情,那么他会第一时间成为全民公敌,后果可想而知。 就连孙策这种选择性的莽世家,最后自己被世家反噬,还留下一堆烂摊子给孙权。 这也是为什么吕布对田家下手只能用借刀杀人的方法。 这样的办法,一次就好,多了,世家可不是傻子。 “温侯如果想得到各大家族的支持,只有蔡家和羊家亲自下场方有可能。”陈宫指着陈留郡和泰山郡的位置。 蔡家,也就是大儒蔡邕的蔡家,影响力毋庸置疑的,可谓是一呼百应。 羊家,则是太常卿羊儒的羊家。 “尤其是羊家,若能得到羊家支持,便等同于得到了兖州大半士子的支持,包括蔡家,甚至是颍川的辛家。”陈宫继续道。 辛家... 吕布想了想,依稀记得辛毗的女儿辛宪英好像确实是嫁入了羊家。 眼下这件事显然还没有发生,但可见两家关系匪浅。 蔡家自从蔡邕死后,倒不说没落吧,影响力肯定没这么大了,而且蔡邕没有儿子,大概率旁支跟羊家关系不错? “大儒蔡邕的女儿蔡贞姬嫁给了羊家的羊衜(dao),至于辛家与羊家,两家乃世交。”陈宫在一旁解惑。 吕布点头,只听过蔡文姬,不知道还有个蔡贞姬。 “行吧,就按你说的路线去走,先去陈留,途径定陶时候要拉上张邈。”这件事吕布不喜欢,但还是要去做。 要在乱世立足,仅靠一腔奋勇是不行的,背后必须站着无数的世家和豪强。 至少,现在,吕布必须这么做。 前世热衷于各类穿越小说的吕布不是没有幻想过自己也有一天加入穿越大军的。 可这一天真的来临,他才知道有些事情可没有想象的这么简单。 天知道那些世家豪强会给自己什么脸色,谈不拢合作,自己可能很快就会没钱没粮来供养这支部队,然后最终为了一口饭吃成为别人的马前卒。 这样想想还挺羡慕张辽他们的,只管打仗,哪里需要费心想这些问题呢。 “喏。”陈宫作揖离开,没等吕布起身,曹性就进来了。 “温侯唤我?” “来了。” 吕布点点头,站起身走到曹性身旁,“往后斥候和暗子的调派就归你指挥了。” “这...不是魏续管着的吗?”魏续是吕布的小舅子,所以曹性有点诧异。 要知道,不管是斥候还是暗子,他们的情报可以直接关系存亡。 这样的权力竟然从小舅子的手里转到自己身上,曹性眼神有些复杂。 “不必多问,这些年来漂泊不定,所以军中只有斥候,并没有培养暗子,眼下已经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地盘了,你要在军中找一些可靠之人派遣出去。” “温侯放心,末将定不辱命!”感受到吕布的信任,曹性单膝跪地作揖。 凭借着先知技能,张辽、高顺这些不必多说,魏越、成廉和曹性这几個也是忠心耿耿的人,魏续、宋宪他们几个,能力和忠诚度,都不怎么靠谱。 吕布转身来到台案,从一沓竹简里抽出了一册递给了曹性,“这件事你要快些办,优先把他们派出去盯着这几个人。” 冀州,青州,还有豫州...曹性不认识名单上这几个,不过上面写的还是蛮清楚在那块势力,隶属主公,也有在野之人。 “这倒不难,就是...”曹性面露难色。 “要多少钱管文远开口就是,我已经跟他知会过了。”养暗子是很贵的,丝毫不亚于养死士。 “末将明白了!”军阶没有变动,可掌控军队核心要务,这就是变相的在拔高自己,曹性当然是很兴奋的。 把这一切都安排妥当,吕布才吐出一口浊气,接下来才是恼人的事情咯。 城外,原本曹营驻扎的地方,这里立着一方坟头,坟头上的白幡标示着这是一座新坟。 看着墓碑上的刻字,乐进气不打一处来,抽过一旁随军将士的环首刀就是一通乱砍,还上手扒泥,“我倒要看看里面埋的是什么!” 高顺赶忙拉起他来,朝着左右打了个眼色,“挖开!” “喏!” 在几名军士的努力下,不消片刻就挖出了一口棺材,破开棺材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双眼猩红的乐进恶狠狠的看着那具发臭的尸体,衣着倒是干净,可面目全非,显然是被人为划花了,不是想掩人耳目又能是什么。 “曹操想以粮换人,又担心许褚回来后,将士们会觉得他厚此薄彼了,所以就找来一具尸体替代了你,这样对下面人也有个交代。” 高顺一脸遗憾的拍了拍乐进的肩头,“只可惜他没料到温侯会拒绝他的条件。” “宁可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文谦啊,这样的主公,不值得你卖命。” 一旁的魏越在唱双簧,“我们公台先生就是看透曹操骨子里的恶毒,故而反戈,支持了温侯。” 人呐,是最怕做对比的。 一开始时候,乐进还是有一点侥幸的,那就是曹操兴许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活着,以为自己已经战死了,所以才会写那封信。 尽管,这个可能性不大。 可是眼前这方新坟的存在,彻底将那一丝侥幸击碎,一并击碎的,还有乐进对曹操最后的忠诚。 对许褚,伱可以万石粮草交换,对自己,却是要这般算计。 这算什么? 乐进苦笑摇头,某恶战濮阳,宁死不降,你便是这般待我,这样的主公,不要也罢。 相反,自为俘虏,吕布一直是以礼相待,甚至为了自己,连一万石粮草都放弃了,乐进感动啊。 他转身,看着高顺,眼神坚定,“伯平,带我去见温侯,我愿归于麾下,不避斧镬!” “好啊!又多一个兄弟了!温侯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走!”高顺很喜欢乐进的硬骨头,当即上前牵着他的手往回走。 ------------ 第二十三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曹操被吕布正面击败逃离兖州的消息传开后,徐州这里可谓是举国同庆了,百姓们笑的比过年还开心,有点存粮的都要拿出来摆上一席。 他们是真的开心,毕竟琅琊、东海的教训在那摆着,曹操是真屠城啊,谁不担心他攻破城池后鸡犬不留呢? 百姓们在庆祝,将军府里,也在庆祝。 在送粮支持吕布后,陶谦每况愈下的身体开始有所好转,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身体竟然彻底好了,当即召集徐州文武大摆宴席。 “看看,都看看,这是吕布写给我的信,他感激我馈粮于他,助他破曹,表明以后愿永为盟友,生死不离!”投之以桃、报之以李,陶谦欣慰啊。 “敢问主公,信上可否有言明是谁助他破曹的?”身着湛蓝儒袍、模样颇为俊俏的陈登非常好奇。 从目前传来的消息不难判断,吕布设下连环计一举击溃曹操,这一计让陈登颇为震撼的。 当然,就连陈宫他们都不愿意相信这是吕布能想出来的,遑论是千里外的陈登呢。 “这一点,倒是没有说。” 陶谦摇了摇头,将竹简放下,然后举杯,“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徐州解除了来自西面的威胁,军民人等终于可以放心了。 来,诸位与我共饮此杯!” 满堂举杯,人人带笑,只是每个人的心思都有些复杂。 吕布以如此精妙计谋正面击退曹操的消息如同一颗深水炸弹,搅乱了满堂文武的心。 比如不看好陶谦能在乱世守住徐州、更希望曹操入主的陈登; 比如自打见面就有天然亲近感,想全力支持刘备的糜竺糜芳兄弟; 甚至包括陶谦自己在内,毕竟在这之前,他已经三次让徐州给刘备了,几乎是每次搞这种大规模的会意或者宴席都会提一次。 可偏偏,这一回没再提了,这便更加剧了下面人内心的浮动。 考虑到陶谦大病初愈,宴席只是象征意义的庆祝,半个时辰就结束了。 “公子,得知今日这個消息可有什么想法?”宴席结束后,众人纷纷离开,身披铠甲、续着短须、一脸阴恻的笮融拉着陶商低声询问。 笮融,徐州督漕,监管彭城、下邳和广陵的漕运,大肆中饱私囊。 见广陵太守赵昱家财万贯,于是动手杀害,抢占钱财。 如果历史没有发生改变,他接下来还会因为钱财杀害彭城相薛礼、豫章太守朱皓,堪称是汉末张世豪,搞钱悍匪。 “这当然是天大的好事,我徐州军民,终于不必再忧心曹军铁蹄了。”陶商笑着回答。 这般天真。 笮融摇了摇头,张望一番后低声道:“公子啊,此前主公三让徐州于刘备你可知是为何?” “刘备兵马虽少,可关张有万夫不当之勇,或可抵挡曹军,保下徐州军民不被屠戮。 再者,他乃汉皇后裔,仁义无双,能得徐州文武拥戴。”陶商理所当然的说道。 笮融睿智一笑,“公子只说对了一半。” 陶商轻咦了一声,狐疑道:“还有一半呢?” “那是为了公子你免遭曹操祸害啊。” 笮融叹了口气,一脸沉痛的说道:“可惜主公宽仁,却识人不明呐。” “笮督漕此话何意啊?”陶商停下脚步。 “请公子细想,若是刘备得了徐州,以主公在徐州的民望,公子岂能不被忌惮?在下可以肯定,若吕布没有击退曹操,刘备接掌了徐州,只待危机解除,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公子。” 这... 不至于吧? 陶商咽了咽口水,“笮督漕多虑了吧,刘皇叔仁义无双,立志匡扶汉室,怎会行这般恶事?更何况,父亲三次相让,刘皇叔都拒绝提领徐州,我觉得,我觉得他不像这种小人。” “这正是刘备的高明之处啊,名为拒绝、实则隐忍,他是为了打消主公心底最后的顾虑。” 笮融继续道:“当初董卓入京不也是打着勤王之名,可最后呢?天子沦为掌中玩物,昔日天子,未来公子啊。” 嘶~ 有了这样的对比,陶商的心一下就紧张了起来。 他倒没有太大的雄心壮志,可一想到天子被董卓夺权后的处境,恐惧之心顿起。 听说现在天子在长安,连吃口饱饭都要看李傕郭汜的脸色。 而且人董卓先前也是汉室忠臣的形象,再怎么说也参与了破黄巾、平三辅暴乱。 这么一想,眼前的刘备,还真有点像当年的董卓。 “那...那我该如何是好?”陶商有些无所适从。 “公子勿虑,眼下曹贼已败退,徐州之危已解,你没看主公也没再提及让徐州之事吗? 接下来,公子可要学学刘备,多多与徐州文武走动,收拢人心。” 笮融补充道:“当然,在下也会鼎力支持的。” 无他,仅仅是因为陶商远远比刘备好操控而已。 笮融觉得,自己未必不能成为幕后牵线之人。 “我...我想想,我好好想想...”怀疑的种子埋下,陶商的心,已经乱了。 ...... “曹操是泥捏的吗,在徐州抖的威风哪里去了,竟然会输给三姓家奴!” 去往小沛的路上,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的张飞忍不住开喷,“原本大哥可以接任徐州的,这下都被三姓家奴给坏了!” 先前打了几仗,曹军可彪悍了,军队军队能战、将领将领能打,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输给吕布这种被李傕郭汜追着打的三姓家奴。 “三弟别慌,陶公眼下是庆幸于曹军败走,无暇他想,可这徐州城里,除了大哥,还有谁能接任吗?”赤面长须的二哥眯着丹凤眼徐徐道。 张飞和关羽都比较单纯,至少这个时期是这样,他们压根不关心吕布用了什么连环计,背后是不是有人指点,只关心刘备能不能当上徐州之主。 “我来徐州只为保境安民,操以暴、吾以仁,从未想过谋夺徐州,二弟三弟不必再言此事。”面若冠玉、双耳垂肩的刘备坐在马上,淡淡然说道。 话是如此,可其实宴会后他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 不过他不觉得是因为陶谦没有再让他提领徐州的问题,而是各方士人的表现让他看到了世态炎凉。 旁了不说,就连一直对自己主动交好的糜家都变了态度。 过去在彭城这里,无论是议兵还是宴会,结束后糜家兄弟总会拉着自己再开小灶,甚至要将小妹嫁给自己。 可这一回,结束就真的结束了,连客套都没有。 刘备失落了,原本以为自己在徐州文武心中地位是自己仁义之名换来的,这么看,各方势力考虑的还是大局和家族未来。 短期来看,自己还是会留在这里,徐州乃中原首望之地,欲得中原,必下徐州,而徐州夹在二袁之间,难以独善其身的。 只是长远来看,刘备觉得前途又变得缥缈起来了... ------------ 第二十四章 袁术的选择 糜家兄弟是看着刘关张出城的,糜竺几度欲追上去都被糜芳给拦住了。 “你这是为何?”糜竺不悦的一甩衣袂。 “先前是觉得他可为徐州之主,兄长要结交也就结交了,此一时彼一时,曹操败走了,徐州谁做主还说不准。 如果是公子陶商接任,那我们与刘备走太近,将来不免被猜疑的。”糜芳笑道。 “你用的着如此吗,我钦佩皇叔为人,便是他当不得这徐州之主,也愿引为知音。”看着三兄弟远去的身影,糜竺叹道。 刘备仁义是真是假,这着实不好说,单纯说他人格魅力,那是得到公认的。 前面的公孙瓒、赵云,后面的诸葛亮、黄忠,或多或少都是因为刘备本身的人格魅力。 “刘备确实是个厚道人,可我不喜欢他那个弟弟,眼睛长在头顶,要傲到天上去了,这么能耐怎么要三个打吕布一個。” 糜芳嗤之以鼻,“兄长没看傅士仁他们几个虽然跟随刘备,可都很厌恶关羽吗?” 糜竺没有说话,其实他也不喜欢关羽。 人张飞虽是粗鲁了些,好赖性情耿直,关羽呢,总给人一种天老大、他老二的味道。 现在刘备一穷二白就这德性,将来发迹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把糜家当自己人看呢。 “你要去兖州吗?”糜竺不想再纠结刘备这个话题。 “不去不行啊,那香水也就罢了,可这香皂...吕布说这香皂乃海外访仙归来者所赐,用之可延年益寿,若是被甄家吃了独食,糜家的生意就要一落千丈了。” 就目前来说,中原地区的两大商会,一个是甄家,一个是糜家,两家也算明争暗夺多年,不过算是以黄河为界的平分秋色吧。 可要是谁掌握了这香皂生意,这个平衡势必会被打破的。 香皂是不是仙人所赐、能不能延年益寿,其实糜家不在乎,他们知道甄家也不会在意的,哪怕是相隔近两千年,生意人都懂得什么叫炒作。 况且他们自己用过,效果是真不错,洗完后整个人都清爽多了,仿佛卸去了一身的疲惫,远不是皂角能比的。 “笮融一直耕耘漕运,多年来都想在中原商会分一杯羹,我担心他得知了消息,也会去濮阳的,这对糜家而言,是机遇也是挑战。” 糜竺点了点头,这倒是赞同。 糜家不抢,甄家也会抢,这不能让步。 “那,你意思照着吕布要求,带上几万石粮食过去吗?”糜竺问道。 “带吧,人家也说了,生意谈成了,购粮的钱就从香皂、香水生意的分成里扣,便是谈不成,也会付给我们粮食转运的费用,总不至于下了黑手。” 刚刚大战结束,兖州缺粮,吕布的要求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况且,陶谦现在也非常看重跟吕布的关系,想来他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说到底,这是生意。 “那便依你所言去办吧。” ...... 扬州、九江郡、寿春。 刚被李傕他们拜为左将军的袁术身着玄色官袍,慵懒的靠在帅椅上,左手拿着一捆竹简细看、右手握着一杯蜜水。 袁术爱喝蜜水。 “吕布写信来,说愿以我为盟主,听从号令。” 随后将竹简往台案上一丢,意味深长的笑道:“我倒是没想到这个三姓家奴竟然打跑了曹操,如今占据了兖州,未必不能为我所用。” 吕布是会聊天的,在信上说,袁术才是袁家的掌舵人,他袁绍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小妾生的庶子而已。 所以啊,他愿意充当马前卒,大哥你说打他,我就去打。 眼下天下其实算是三分之势,关中那里有天子坐镇,勉强算一股势力,那剩下的就是中原二袁了。 想要在这里站住一亩三分地,伱不拜袁家码头肯定不行的,无非是选袁绍还是袁术罢了。 他吕布就很聪明啊,知道我才是袁家正宗。 所以,跪坐在厅内两侧的文武官员,多没发表意见,偶尔能听到一声‘吕布挺识时务的’。 因为所有人都觉得,吕布来拜袁术的码头是正常现象。 “主公,在下有异议。” 袁术扫了一眼,厅内一名年过四旬、须发黑白相间的儒袍男子,扬额道:“先生有话直说。” 阎象,袁术的主簿,也算的上是他麾下谋士第一人了。 “在下建议主公,立刻派快马前往豫州,着何仪、刘辟、黄邵、何曼等部领军进击陈留、东郡,主公再遣纪灵为主将、孙策为先锋增援,趁吕布尚未休整好,一举拿下兖州!” 阎象此话一出,满堂哗然,就连袁术都忍不住放下蜜水,“先生,吕布方才来信以我为盟主,我立刻就发兵攻伐,今后谁还敢拜入我门下?” “主公啊,你难道没看出来,吕布此番破曹绝非侥幸啊,他以粮草为饵,诱使曹操出营,乃阳谋耳,他的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 阎象吸了口气,继续道:“此人甚至算到主公可能会趁他立足未稳进攻兖州,所以先一步送来此信,就是为了稳住主公啊。 由此可见,这吕布在兖州,可能比曹操在兖州时对主公威胁更大,必须趁他弱小,一举灭之!” 方才议论纷纷的士人们没再吱声,一个个低头沉思。 袁术眸子转了转,觉得阎象有些杞人忧天了。 他说的这种事有没有可能呢? 还是有的。 换别人,他信。 吕布? 没这个脑子。 他这种莽夫,就是有高人辅佐也得听得进去啊。 他看不起吕布,不只是因为他是三姓家奴,就他那出身,给自己提鞋都不配。 吕布从关中出来的时候,可不是先去投奔的袁绍,而是先写了拜贴给袁术的,当时袁术就让他哪凉快哪待着去,这才没办法去了北国的。 最终还是笑着摇头,“不,此时我用之,比杀之有益。” “主公准备如何用他?”阎象蹙眉问道。 “据报,曹操兵败后,往南面逃遁,不用想必是去给刘表当看门狗了。” 袁术嘴角勾勒一抹狡黠,“吕布不是要依附我吗,好啊,那我就让他率兵攻南阳去,我则坐山观虎斗,从中渔利。” “妙啊主公,若曹操胜,主公可顺势取兖州;若吕布胜,主公可顺势进军荆州,此为驱狼搏狗,太妙了!” “不止呢,主公此举也不至于被人诟病对依附者下手,寒了远人之心。” 吃瓜群众负责喊六六六。 这是一门艺术活,你得会舔,像站起来的这两位就很会了,有理有据,舔的袁术心里比喝了蜜水还甜。 阎象这回没有反驳,毕竟,袁术这样的做法,似乎也挺合理的。 让你去打曹操你去不去? 不去那谈什么依附,显然是暗通袁绍,这样揍起来也算出师有名。 事实上,还没有称帝前的袁术虽然看不起那些出身上不得台面的人,可脑子还是挺活的。 要不然也不能一人横跨三州九郡,成为大汉天下地盘最大的诸侯。 ------------ 第二十五章 死局 陈宫规划的抚民路线是,陈留、济阴、山阳、任城、东平、泰山,最后到济北,预计耗时三个月。 吕布只花了二十多天就回到濮阳了。 可去他的拜访世家大族吧,仅仅跑了一趟陈留,他就哪都不想去了。 陈留十七县,八家二十四族,清一色的统一口径,欢迎温侯吕布入主兖州,我们肯定支持你的,可曹操那厮榨干了我们啊,我们是有心无力。 给出的建议是,我们可以派人帮你的忙,什么县令、县尉这种官职就没什么好说的,郡丞、郡尉我们可以聊聊,当然啦,太守就最好了。 到时候我们肯定会想想办法给你凑粮草、出人才的。 核心思想就一个,你给我们官职,不能低了,我们给钱给粮给人,看上去是自己跟世家大族的博弈,本质上这就是卖官鬻爵。 用官职来换支持,其实是件极为危险的事情,别说太守这种主宰一郡生死的命门职务,光是郡丞郡尉这些佐官,一旦想要反戈,他们完全有能力打开城门迎接敌人。 但是吧,你不换又不行,世家豪强一个個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没有实实在在的好处,他们是不会退让的。 看上去,这有点像个死局。 除非,你的背后有一个能量极大的人在镇场子。 陈宫觉得,能充当这个位置的人,只有羊家的羊衜和羊耽兄弟,所以吕布去完陈留没去其他郡,但泰山还是专门跑了一趟的。 羊家兄弟的态度很迷,既没有要官职,也没有表示怎么支持,只说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开口,典型的热情、有礼貌,但一问三不知。 “温侯,兖州八郡八十县,要适当拿出一些要职放出来才能吸引的了他们。 没有他们的支持,我们是站不住脚的。”陈宫担心吕布不舍得割肉,苦口婆心的劝了起来。 “伱也看到了他们的态度,这县令县尉他们压根瞧不上,就那么八个郡,我能有多少要职给他们?” 这群腐儒,简直比万恶的资本家还可恶,心心念念都是要从你手中夺取权力。 吕布觉得他们就跟前世公司里的关系户差不多,本事不大,要求贼高,关键是你还不能得罪了他们。 吕布吐出一口浊气,“放心吧,我会有办法的!不过剩下的几个郡你还得接着跑,跟张邈去就行了,或者拉上文远吧,我是不想再去了。” “我不要去。”张辽一听就摆手,不过没人搭理他。 陈宫苦笑,“温侯的办法就是用手中的钱购买粮草吗?” 回来濮阳陈宫才知道,吕布把田家的家产和府库里的钱全部用来从外地购买粮食了,足足十万石,现在正从各地转运过来。 这种办法是坐吃山空。 一开始,陈宫觉得吕布出来中原真的变了,而且变的让人不可捉摸、深不可测,仅凭粮草破曹这一计就不是他能想出来的。 现在,陈宫觉得吕布没变,还是那个莽夫。 “买粮是为了换取更多的粮食,顺手也赚些名望,晚一些你会明白的。” 看着一脸惆怅的陈宫,吕布笑道:“至于说拉拢世家的办法,那便只能去关中请一个人回来了,只要人到了,事情多半是能解决的。” 买粮是为了换取更多的粮食,赚取名望? 这可能吗... 关中请一个人回来可以拉拢兖州的世家? 谁有这个能耐... 陈宫一时间又觉得脑袋有些懵了。 倒是张辽又来了兴致。 自从上次装逼失败,他痛定思痛,觉得责任还是在自己,不应该到最后才解密的,这一回,他不要再问吕布了,必须自己琢磨出来,然后痛快装逼。 吕布表示我太累了,莽夫人设反正也稳不住了,干脆摊牌吧。 有时候想想,摊牌也挺好,就原身这种设定,莽夫人设不需要自己去苦苦维持,他们更愿意相信这些先知技能肯定是背后有高人指点的。 “温侯!” 陈宫还没来得及详问,曹性快步跑入,“冀州快报,袁绍在渤海大败公孙瓒,公孙瓒兵败后逃回了幽州,袁绍又令袁谭寇入青州,孔融被逼入北海。” “孔融也要败了...” 吕布呢喃了一句,曹性便补充道:“温侯放心,暗子已经潜入北海,昨日已经收到他的快报,温侯要找的人已经找到,暗子日夜盯梢。” 吕布满意点头,动作还挺快的,“只要他离开北海,你就按着我之前教你的办。” “喏!” 曹性作揖后继续道:“曹操南下后在南阳郡一带停留,猜想正在与刘表交涉。” 曹操去了南阳,这一点吕布不意外,原本他就写了信给张扬,让他把守住关中入口,袁绍那头,曹操也不会愿意去的,这么一合计,南阳是最好的去处。 不过,他去了南阳,有些事情就该着手了。 历史上的张济是因为在关中一带搞不来钱粮了,跑去南阳大肆掠夺,结果被射杀了,这才让张绣上了位,然后才有了曹操的‘夫人今宵愿与我同席共枕否’,一炮害三贤的故事。 现在,曹操去了南阳,张济估计不敢跑去劫掠了,那么贾诩也就不会出现在宛城了。 这个老毒物是智谋天花板,不能让他再落入曹老板的手中,要采取一些行动。 反正也要去关中接人,捎带手看看能不能把老毒物给拐回来。 “还有其他事吗?” 吕布思忖完后看向曹性,后者从怀里拿出一捆竹简,“袁术的复信。” 呈递到吕布面前后,信上的内容只是让他嘴角微微勾勒。 袁公路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很多啊。 “温侯,袁术说什么了?”陈宫有些按耐不住好奇。 吕布将竹简丢在台案上,努了努嘴,示意他自己看。 接着,陈宫、张辽包括曹性都忍不住好奇围了过去。 看完内容,陈宫眸子瞪大,一脸惊骇。 “公台先生何以如此慌张?”张辽有些茫然。 “袁术在设计温侯,我们若是出兵,便是中了他驱虎吞狼之计,他会隔岸观火、从中渔利;可若是不答应,他很可能以此为柄,指我们暗通袁绍,借以发兵。” 陈宫看了一眼张辽,叹道:“眼下我们还无力与袁术抗衡。” 这件事,陈宫觉得有些自责,先前送去拜码头的那封信他也知道,并没有反对,想的是秉持远交近攻的策略图存。 天知道袁术竟然这么阴毒,大战刚刚结束便来了一手釜底抽薪。 “这下,我们麻烦了...”张辽想说,不如就干脆真的拜了袁绍的码头算了。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毕竟他们先前去过冀州,被袁绍给赶跑的,还是张扬收留的他们。 兖州才刚刚到手还没有捂热,立刻又遇上了这样的绝境,陈宫甚至不想再去抚民,曹性也觉得是不是要打包跑路了。 那可是袁术,一人独占九郡,麾下号称二十万大军,钱粮多到用不完的吞天巨兽,招惹不起的存在。 “公台先生,难道连你也没办法破局吗?”热衷于成为谋士的辽神细思这封信背后的阴谋,表示这个逼我真的装不了。 陈宫重重叹了口气,摇头道:“不管我们怎么选,都会落入袁术的圈套...” “所以...只能答应袁术了吗?”张辽无奈看向吕布。 谁都清楚这是袁术逼着吕布做选择,要么与曹操与开战,要么与袁术开战。 就目前的实力,袁术用人海战术都能堆死吕布; 可去南阳跟曹操死磕,且不说他背后还有刘表,就是打赢了,袁术多半也会过河拆桥的。 好像,是个死局啊。 ------------ 第二十六章 袁术,吕布的长期饭票 “多好的事情,怎么你们一个个愁眉苦脸?”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我了! 几人面面相觑。 是我们没领悟你的意思,还是你没明白这封信背后的杀机? 吕布以指点了点陈宫手中的信,轻笑道:“那可是袁术,我可得罪不起,当然是选择打曹操了。 打曹操没问题啊,可我没粮怎么打?军械也不够怎么攻城?” 既然表明是依附,那当然要听话,打仗要粮草要军械也没问题,陈宫捻着山羊须道:“给了粮不动手,到时候他不是更有理由对兖州用兵?” “眼下这种情况我收了粮不动手他肯定会用兵,不过接下来,他不仅不会向我用兵,我猜,他还得给我继续送粮。”那是我的长期饭票爸爸。 骷髅王可不是陶谦能比的,富裕多了,想来出手不会吝啬。 吕布当即奋笔疾书的回信,内容很简单,袁将军你就是不说我也想揍他了,可我现在粮草不济,军械不足,您看要不支持我点,一准给你拿下南阳! 整个过程,陈宫欲言又止,温侯你这是与虎谋皮。 张辽也伸长了脖子看内容,表情有些不安,男人,伱在玩火。 “行了,没什么事都散了吧。” 把信交给曹性后,吕布吩咐道:“让魏越来一趟。” “喏。” 三人退出议政厅后曹性就快步离开了。 陈宫好像没回过神来,满脑子的问号:买粮是换更多的粮食,赚取声望;从关中接回一個人可以拉拢世家;袁术送完这次粮草,还得继续送... 这温侯到底是武将还是谋士,为何我一个问题也没能弄懂。 这些如同乱麻一样的问题,偏偏吕布却游刃有余的应对,看不到结果,却总感觉他好像在布置一张网。 “文远,你说实话,先前那一计,到底是你所设计,还是温侯所设计?”这个问题已经实锤,陈宫在做最后的肯定。 “这个,从谋士观测战局从而部署用兵方略的角度来看,其实是我设计的。” 看张辽那副德行陈宫已经知道答案了。 这么说来,温侯眼下真的是在布局吗,匪夷所思,匪夷所思... “温侯。”身形魁梧、面容黝黑、咧嘴一笑满口黄牙的魏越笑盈盈作揖。 “你到陷阵营去,点上十几名好手,扮做百姓混入长安去。” “长安?” 魏越笑不出来了,“去做什么?” “救人。” 吕布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随后台案上那副先前从关中带出来的羊皮地图上做起了解析。 “匈奴会南下掠夺?温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的?”听完计划的魏越有些诧异。 “这你别管了,你现在带人赶过去,短则半月,长则两月,匈奴必到,你记得把人保下,只有这样对方才会愿意跟你们回来。 至于贾诩,把信给他,他自己会掂量。” 魏越是认识贾诩的,谈不上有交情,但当初吕布在董卓麾下的时候,魏越是做的百夫长,好赖见过,总不能认错人。 “末将定不辱命!” 魏越将帛布藏好在身上便作揖道:“我这就去找伯平要人。” 吕布背靠在帅椅,盘算着应对即将到来危机的底牌,自己本来有两万多石粮草,陶谦给了五万石,从曹操那缴获了五万石,用田家的钱买了十万石,也就有二十二万石了。 不过每天养活这群人也要耗费不少粮草,从跟曹操交战到现在损耗两万石左右。 休战时期还好,除了精锐部曲,大多要参与务农生产的,哪怕眼下冬季该打猎打猎,该做工做工,勉强可以应对。 甄家、糜家和笮融这三个寡头都写了信邀请他们来参与香皂生意的洽谈,前提条件就是带三万石粮食算是预支吧,假设他们都能如约到来,那就有九万石。 饭票爸爸不知道会给多少,怎么应该也不会少过五万,毕竟他很有钱。 这么一合计的话,有三十四万石粮食。 应该足够应对这次的天灾了。 如果魏越那头顺利,那大概率三个月内就能稳住兖州,下一步考虑染指豫州。 美滋滋... ...... 徐州、琅琊郡、开阳一带的密林里,一名身着灰色民服、腰背双戟、容貌伟岸的男子骑着黑马向南而行。 东莱,太史慈。 他并不知道袁谭发兵攻打北海这件事。 这个时代,消息的滞后性是非常严重的。 譬如吕布昨天收到关于袁谭向青州北海用兵的消息,事实上已经是十天前的事了。 说来凑巧,袁谭发兵这事恰好发生在太史慈离开北海的后,要不然以孔融对他老母亲照顾的恩情,他是不会放任不理的。 先前孔融被管亥带着黄巾贼暴揍的时候,就是太史慈单枪匹马突出重围去平原请刘备发兵救援的。 待在北海时间长了,他想去曲阿找刘繇,毕竟大家都是同乡,又是旧交,看看能不能混个好点的差事。 其实在北海的日子里,孔融也挺器重他的,就凭他单枪匹马冲出管亥重围这份勇猛,已经让人高看一眼了。 更何况,北海的黄巾之危,虽然是刘备解的,可当时的情况,除了太史慈,压根就没人敢突围,也没人办得到。 毕竟是能跟小霸王孙策打上百合不分胜负的男人。 可终究孔融没什么争霸之心,太史慈待在那也是无所事事的,想要赚些功名,怕是要找刘繇这棵大树了。 行至一半,太史慈吐出叼在嘴里的草根,纵身下马,从鞍下取来弓箭后便朝着一旁的大树走去。 背靠大树的太史慈眯着眼喊道:“跟了我两天了吧,到底想干什么,站出来说话。” 初冬的林子光秃秃的,树叶凋零,除了呼啸的北风,没有任何的回应。 太史慈笑了笑,举起铁弓搭箭便射,似乎都不需要瞄准,那箭矢便‘咚’的一声闷响,扎入了百步外的枯树里。 枯树后立刻传来一个求饶声:“将军饶命,我也是奉命行事!” “出来吧。” 太史慈喊完,枯树后就走出来一个男子,看了一眼入木三分的箭矢后便满脸惊愕的不敢动了。 在他的印象里,除了吕布,好像只有曹性能办到了。 此人当真了得。 “你是什么人,为何跟着我,又是奉了谁的命。” 太史慈再次搭弓上弦,“我可没什么耐性,敢有半句虚言,下一支箭便会射穿你的头颅。” “我是奉温侯之命跟着将军,想请将军到濮阳一趟。” “吕布?” 太史慈缓缓放下了弓箭,他还以为是当年的黄巾余孽,怎么也想不到来找他的人会是吕布。 兖州败曹操的壮举他也听说了,事实上他离开孔融去找刘繇一定程度上也是受了这件事的影响。 大丈夫生于乱世,谁不想功名马上取呢。 “我与温侯素不相识,他请我作甚?” ------------ 第二十七章 热血青年太史慈 吕布的名声,实打实的说,不是那么的好,要不张飞也不能骂他三姓家奴。 好在把董卓操翻这件事让他顶上了为国除贼的光环,勉强压下了过去那些狼狈不堪的骂名。 可对于目前虽然被暗子唤作将军、实际却只是被孔融拜为军侯的太史慈来说,吕布,太过陌生。 他甚至非常好奇吕布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存在。 这一点,有那么一丝当初孔融找刘备求救,刘备感叹,孔北海竟知世上有刘备的味道。 “温侯久慕将军风采,想结交将军,这是温侯写给将军的信。”那暗子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拿出一张帛布。 帛布很贵的,大多数时候都是用竹简,考虑方便匿藏的时候才会用到。 久慕我的风采? 太史慈内心升起小小的虚荣来,那可是人中吕布啊,于他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而言,是足以仰望的存在。 待暗子呈上帛布,拨开细看。 前半截内容多是赞赏之言,看的太史慈嘴角忍不住上扬。 夸人是个技术活,不能无的放矢,吕布这一点就做的很好,拿出了太史慈的两大壮举来谈。 因为州郡制的存在,郡守与刺史发生了争执的时候是需要朝廷掌刑司裁决的,而往往是谁的奏报先送到洛阳便是谁赢。 当时州刺史的快报已经先一步到了洛阳,太史慈作为郡守的使者忽悠对方好好检查下有没有遗漏刻章。 结果等对方拿出来查看的时候,这货一刀上去,竹简就变成了渣渣,吓的那使者瑟瑟发抖。 就这,还不忘安抚对方,你看,这事我负主要责任,可你要说出去,你也有责任,干脆我们一起逃命去吧。 等那使者走后,太史慈又悄悄返回,将郡守的快报送上。 这是太史慈早年间一壮举,孔融就是因为听了这事才会根本没见过他便照顾起他母亲来。 至于这第二件事,便是太史慈引以为豪的单枪匹马出重围求援兵救北海的事。 能说出这两件事,太史慈相信吕布是真的关注了自己。 不过这信的后半截就有那么一点挑衅的味道了,听说你射技不错,百步穿杨,刚好我的射技也不错,希望你能到濮阳来,我们切磋切磋。 “有趣...”太史慈收起帛布小心翼翼的放入怀里。 这若是旁人说要跟太史慈比射技,他未必会放在心上,可对方是吕布啊,横亘在天下武夫面前不可逾越的高峰,但凡有点能耐的人,都是会忍不住想跟吕布较量。 就如同许褚、典韦。 他们都认可吕布很强,不过心里总是会有一种错觉,我比他更强。 能说出‘大丈夫当提七尺剑以升天子之阶’的男人,自然有属于他的热血。 “带路!”言简意赅,坚定又充满了期待。 当然,他也只是想去较量较量,该去找刘繇还得去的。 ...... 许褚这货是真的硬,乐进都降了,他依旧无动于衷,只是骂了一句软骨头后便不再说话。 辽神要斩了他,吕布没同意,先留着看看后续吧。 从天牢回来的吕布坐在后院的石亭内看着大汉十三州的地图进行盘点,现在兖州还没有下雪,不过入冬后,越发的寒冷,听说北国那边已经大雪纷飞了。 “这副身躯是真不错,搁前世我得暖气伺候了,现在就披了单衣也没觉得冷。”吕布很满意自己的身躯,他觉得跟自己戒色有很大关系。 不过偶尔会觉得这不是长久之计,貂蝉就像懂媚术一样,只要她出现,无可挑剔的五官、心猿意马的身材和摄人心魄的眼神,吕布觉得迟早要破防的。 这也无可厚非,否则,我要这铁棒有何用? “袁术是我的长期饭票,可以说一时半会他不会动我,不过第二次诈他粮草的时候,可能要请刘备帮忙了。 这样也好,不至于让他拿了徐州。 南阳是荆州大郡,人口百万,曹操应该会很快缓过神来,还没想好怎么收拾他,估计得反过来借用袁术的力量。 公孙瓒这货也是自己作死,跑去杀刘虞,也不想想人家可是正宗的皇亲国戚,跟刘备这种野路子完全不同,又很得民心,内忧外患的怎么跟袁绍掰手腕? 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帮他,估计得等过上两年易京覆灭的时候才有机会了。” 吕布看着版图,自顾自的呢喃,就连身旁走来一个人都没留意。 来人容貌不如貂蝉那般惊艳,身段也没有她那般妖艳,可刚步入三十的美妇人拥有着独属这个年龄的端庄气质,这种气质会让你忍不住想要亵玩,然后看到她一脸窘迫便是异常的满足。 “夫君,天寒地冻的,饮碗热汤。”严氏,吕布的正妻,一個熟到能滴出蜜汁的贵妇人。 吕布瞥了她一眼,嘴角勾勒,接过热汤便直接喝了起来。 她也怪不容易的,身为正妻没生下个儿子,有了貂蝉后,基本就没机会同房了。 当然,这是原身了,吕布表示,今后我还是可以雨露均沾的。 “夫君,近来貂蝉一直都在挑选流亡的少女帮着制作香皂,确实辛苦的很,妾身不能为夫君分忧,深感惭愧。” 见吕布心情似乎不错,严氏便一屁股坐了下来,脆生生道:“所以,妾身希望魏续能多为夫君做点事。” 虽是共母异父不同姓的姐弟关系,毕竟自小一块长大,严氏还是挺疼这个弟弟的。 吕布脸色一沉,“伱操持好这个家便可,男人之间的事你不必掺和。” 多半是因为暗子和斥候的调派权分给了曹性后找到严氏诉苦去了。 伏地魔这玩意真是几千年传承是吧。 可魏续这人吕布是真没什么好感。 前半生庸庸碌碌的跟着混吃等死,下邳城里为了活命把姐夫吕布都给绑了。 结果跟着曹操去了白马城,一刀就被颜良给斩了,这货还能干点啥啊。 见到严氏惶恐,吕布又觉得有些心疼,好赖人家也是跟着自己颠沛流离了,便是温柔的揉过她来,叹道: “我对魏续没什么偏见,顶多是恨铁不成钢,你也要体谅我当人主的不容易。” 女人还是很好哄的,尤其像严氏这种因为多年来没生下儿子被原身冷落的少妇,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到这份温存了,当即哭戚戚道:“妾身也是想为夫君分忧而已,既然夫君不喜,妾身以后便是再也不多嘴了。” “去,替我放热水,我要沐浴。”吕布想着让她转移下注意力吧。 不过已经多年没有机会亲近吕布的严氏听来,泪湿的美眸中闪过晶莹和不敢置信,夫君要与我共浴吗? 好一会才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妾身这便去。” ------------ 第二十八章 怨声载道的吕营 “三哥,我也想去兖州,听说那里的女子用的胭脂质地要比冀州的好多了。” 冀州、中山国、无极县甄家内院。 身着湛青锻裙、脸蛋如同凝玉雕琢的少女美眸中带着些许哀怨。 甄宓,过完年就十二岁了,在这个时代,已经可以婚嫁。 被她唤作三哥的甄尧站在廊下,看着家仆们在大雪纷飞中搬运着行囊上车,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三哥可不是去玩的,是去找吕布洽谈生意,你若是喜欢那边的胭脂粉,交办下去,商会的人自会带来。” “吕布?虎牢关下战三英的并州飞将?” 甄宓眨了眨卡姿兰大眼睛天真道:“他还懂得经商?” “就是那个拿方天画戟威震十八路诸侯的吕布,我也以为他只是个沙场莽夫,可听母亲说,这人厉害着呢。” 甄尧双手拢在袖套里,看见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妹满脸好奇,继续道:“母亲说,这香皂和香水生意若是被糜家、陆家、卫家亦或者笮融他们给占了,那北国商道就会受到冲击。 而且,吕布还在信上说,若是甄家有意参加,便送三万石粮食到白马城,母亲说他这是一种手段,在钓鱼呢。” 甄宓还小,生意上的事情不太清楚,甄尧的话却让她来了兴致,“这么说,这吕布不仅是天下第一的将军,脑子还很聪明咯? 诶,三哥,他长什么样啊,府里的丫鬟私下说起,吕布英伟不凡,一杆方天画戟世上无人可挡,好不威风。” “都是狗脑子啊,装不下了就塞后面的马车上啊!” 看着下人不醒目甄尧破口大骂,然后才是满眼溺爱的看着甄宓笑道:“丫鬟下人懂什么,听她们胡咧咧。再厉害的英雄,不也得请我们甄家帮忙?” 甄宓抿嘴一笑,“三哥到了兖州可不兴这态度。” “你個小妮子还教三哥怎么做事吗?” 甄尧叹了口气,“小妹,袁家差人上门说媒了,若这事成了,你见了袁家公子,才是万不可像在家里般任性。” 甄宓没再说话,璀璨的眸子黯淡了几分。 哪怕她这个年龄,都明白什么叫政治联姻,甄家有财,袁家有势,这样的婚姻是互帮互助的。 知道这件事甄宓并不欢喜,甄尧赶忙转移话题,“小妹你如此聪明,能否猜到母亲为何派我去兖州见吕布?” 情绪有些低落的甄宓糯糯道:“二哥已经是曲梁令了,总不能跑商道,三哥不去谁去。” 甄家老大已经死了,就剩下老二甄俨、老三甄尧。 老二呢,借着家里的人脉,早早举孝廉入仕,已经担任曲梁令。 其实老三也已经举孝廉了,不过尚未入仕。 “这你就不明白了吧,且不说母亲自己就可以亲自操持这事,便是她不去、我不去,以甄家今时今日的声望,派商会的会长去也是可以的。” 甄家和糜家都是巨富之家,可声望和人脉那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光和年间,甄家的甄邯娶了个好老婆,岳父官至大将军、丞相、太傅、太师,为四朝辅政大臣,甄家从此一飞冲天。 便是到了甄宓父亲甄逸这一代,也是出任了太守,那可是一方土皇帝。 没有这样的底蕴,甄家老二甄俨也不至于年纪轻轻就被拜了曲梁令。 “那为何让二哥去?”甄宓还是单纯,注意力一下就被转移。 “这正是母亲高明的地方,你如此聪颖,慢慢想吧,等三哥从兖州回来伱若想明白了,三哥便带你到郊外去骑马。” “当真?”甄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无人知啊,一听到可以外出骑马,眼睛里都泛光了。 “三哥何时骗过你?” 甄尧来了一计摸头杀,“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出发了。” “三哥路上多保重。” ...... “这叫什么事,这叫什么事啊,吃的完吗?”成廉无奈的看着满仓的粮食。 当初从军就是为了一口饱饭而已,从并州到关中,去了冀州,最后来到兖州,却也是没看过这么多的粮食。 可此时此刻,他却生出了无尽的惆怅。 “人陶谦已经给了五万石,又缴获了曹操五万石,够吃半年了,还要把田家抄出来的钱都买了粮。 这要是用来买战马,那不是开玩笑的,起码能扩建一支两千人的骑兵队伍!”曹性也不满意。 “唉,咱就说打造战甲军械也行啊,弄这么粮草,有什么意义呢。”高顺也表示不理解。 乐进站在一旁不说话,不过脸上表情还是看得出来也不赞同这样的行为。 “这算啥,温侯还让公台先生到处去借钱,月息高高的,五厘呢。” 双手抱胸的张辽冷嗤一声,“你们猜怎么着,全拿来买粮了,回头人曹操或者袁术打过来,难道让弟兄们扛着粮食去打仗嘛?” 旁边几人本来想附和的,结果发现濮阳城里最帅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赶忙闭嘴。 背对着吕布的张辽越说越起劲,“平日里总说要稳健,难道这就是稳健,战马就不说了,我那八百多并州老伙计指着我给他们换上重甲呢,温侯这人真是...” 忽然间,辽神就觉得背后传来刺骨的寒意,比这腊月还冷,又见曹性他们几个低着头噤若寒蝉,顿时话锋一转,“温侯这人啊,真是挺随和的,对部下非常体恤,相处起来也很舒服,尤其是他的眼睛,不多不少,正好两个。” “很好,你这个月俸禄没了。”吕布看着转过身来的张辽,一脸蔑视,张辽非常识趣的退到一边去。 “温侯,也不能怪弟兄们有怨言啊,买这么多粮食能顶什么用啊,眼下我们最缺的是战马,是战甲,是强弓硬弩啊。”高顺实在不能忍。 先前吕布跟陈宫说这些粮草可以带来更多的粮食,并且积攒声望,当时高顺不在。 不过张辽和曹性是在场的,他们当时不信。 现在也不信。 吕布环视众人,在这天下第一飞将的面前,哪怕是身为麾下部将也会感受到那份威压,话虽不敢说,脸上表情却异常明显,想要一个答案。 其实,也不只是他们,下面的将士也需要安抚的。 吕布叹了口气,“再等等吧,不出三个月,我便会把你们要的都送到你们面前。” “到底在等什么啊?”跟魏越一样作为老班底的成廉,曾经跟着吕布一起几十骑赶着张燕几万人满山跑,有什么话都可以说,可以问。 吕布看了他一眼,我该怎么解释好呢。 咱就是再不要莽夫人设也不能立下一个未卜先知的人设来吧。 到时下面人依赖性可就太大了。 “等魏越的消息,等甄家、糜家、笮融入局,等羊家站队...这些够了吗?”吕布歪着头问道。 成廉听的一头雾水,这些事情跟买粮也有关系? 辽神老毛病又犯了,可事实证明,他确实比一般武将爱动脑筋,只不过大多数没有什么结果。 “行了,你们就耐心等等,快了。”说完,吕布就走入了粮仓,他要去检查粮食。 看见吕布已经走远,张辽不服气的冷嗤了一声,“他以为扣我一个月俸禄我就会服他,笑话,他忘记了你还有俸禄呢,他更低估了我们之间的交情。” 曹性一听这话直接就跑没影了,比赤兔还快。 其他人现在都远离张辽,深怕他要借钱。 乐进没跑,人也没钱借给他。 ------------ 第二十九章 毒士,贾诩 关中长安,曾经的繁华帝都,如今变成了盗贼猖獗的匪窝。 而且,盗贼还分官匪和民盗,这是把百姓往死里逼啊。 去年才经历了马腾、韩遂发动的三辅之乱,今年又遭了粮荒,加上这些盗匪,京兆郡的百万人口在这几年时间里,大多外逃,要么是去了益州,要么是去了南阳。 不过三辅之乱也有受益者,那就是李傕、郭汜和樊稠。 在这段时间里,这三个人到达了自己的权力巅峰,内有天子可操纵,外有兵马十万众,不比董卓过的差。 尤其是李傕,刚刚才把樊稠给收拾了,兼并了他的部曲,一时间威望到达了顶峰。 不过,除他们二人外,还有第三股力量其实也有掣肘的能力,同为凉州人的张济,部下数万众。 只是不同于樊稠那么遭人忌惮,张济跟李傕郭汜处的还行。 处的是不错,待遇却相差很远。 李傕郭汜不懂得什么挟天子令诸侯,可他们知道,中原各地的人想要当官就得向朝廷进贡,不然天子诏书就下不去,所以两人是紧紧抱着刘协这棵摇钱树的。 或许是因为从小刻在骨子里的忠君思想、又或许是势力确实不如李傕郭汜,反正张济是从来没分到过好处。 这也导致今年冬天他的部曲过的异常艰难。 “军中粮草不济,便是熬过了寒冬,这春荒也熬不过去啊。” 身披甲胄的凉州虬髯汉子,兽皮裘帽下是一张刚毅的脸庞,标准的边境男儿长相,忧心忡忡道:“更何况如今的京兆尹可不比从前,十室九空,关中这里是待不下去了。” 张济的名字在后世也算不上广为人知,反倒是他老婆似乎比他更出名。 宛城之战里曹操一炮害三贤的女主角邹氏就是他的正妻。 “叔父以为如何?”北地枪王张绣,浓眉短须,眼窝深邃,长相与张济有几分相似。 “我欲出关向东,至中原一带掠夺些粮食,再拖下去,早晚兵变。”张济神情不安。 “出关?” 张绣顿了顿,“去往何地?” “南阳乃百万大郡,人多田广,足够养军所用。”从小生长在凉州那片贫瘠土地上的人,不知道什么叫长远发展,只知道哪里富就去哪里抢。 至于后续会变成什么样子那就管不着了,真要是沦为了第二个关中,那不还有这么多个郡吗? “曹操去了南阳,我们还要去吗?”张绣疑惑道。 “该死。” 张绣一拍脑袋,“倒是把这事给忘了。” 凉州人是很虎的,对曹操绝对谈不上怕。 尤其是董卓还活着的时候,他们跟曹操打过几次,荥阳大战的时候还差点杀了他。 不过,曹操如果能得到刘表的支持,再去南阳的话,风险就确实大了一些。 “现在吕布在兖州,他可更不好对付。” 张济想了会,无奈道:“那就去河内吧,张杨还算好对付。” 出关之后有四個选择,河内、东郡、颍川和南阳。 东郡是吕布的地盘,他不太敢招惹这个家伙;南阳的曹操也不是善类;颍川那可是袁术的地盘,恕我直言,吕布和曹操在我袁家面前都是乐色。 思来想去也就河内好打一些,距离也最近。 “先生以为如何?”张济看向了站在张绣身后、身长八尺、仪表堂堂,但眉宇间透着一股阴恻的儒生。 他嘴角微微勾勒,“善。” “那,先生愿同往否?”张济眼中透着期待。 贾诩,大汉第一毒士,长安之乱的始作俑者。 天子有今天这样的下场,贾诩居功至伟。 原本兵败逃亡的李傕郭汜在他的指挥下直接反攻长安,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也因为这份功劳,他在长安城的地位超然,李傕郭汜都敬他三分。 他的站位很中立,并不偏向于任何一方,包括张济在内。 今天请他来,也只是想着这位眼光长远的智者能给些提示。 “将军不弃在下才薄,愿同往。”贾诩淡淡道。 闻言,张济和张绣皆是眼前一亮,“有先生相助,何愁此事不成!” 叔侄两人对贾诩的才智那是钦佩有加的,凉州人勇猛善战,若是有这样一位仰观天下的大才运筹帷幄,大有飞龙骑脸怎么输的感觉。 “不知将军打算何时出发?”贾诩问道。 “眼下大雪纷飞,道路受阻,只能等开春后了。” 贾诩点了点头,拢在袖套里的双手做了个揖,“那在下先告退了。” “送先生。”张济朝着张绣努嘴。 出了门,贾诩独身一人行走在飘雪之下。 长安被分为三层,最外面的是外城,那些军队多是驻扎在这里,也是最混乱的地方。 就算是贾诩这样的人物,身边如果不带着甲士都不敢在那游走。 进去后就是内城了,治安会好很多,住在这里的多是达官显贵,朝廷要员,贾诩就是住在内城的。 再里面就是皇城了,那是天子住的地方。 关中这里是待不下去了,李傕郭汜这两就是蠢货,手里握着宝都不知道怎么用,那可是天子啊,号令天下的大纛,净想着赚钱,就没想过奉天子以令不臣吗。 这样下去,玩完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张济叔侄二人倒也是莽夫,胜在举止束礼,不至于出了格,跟着他们出去中原不是什么坏事。 可惜当年劝李傕郭汜反攻长安的时候得罪了吕布,要不然去兖州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就算没这件事,吕布也不喜欢我们凉州人。 当初杀了丁原带着并州军转入董卓麾下被我们凉州势力打压的太厉害了。 还得是跟着张济他们叔侄稳妥一些。 大雪纷飞下,贾诩思绪飞转,考虑着前面的路该怎么走。 不知不觉中就回到了自己的府邸门口。 正欲进门的时候,巷道里传来一个友善的声音,“文和先生,好久不见了。” 循声望去,见得一穿朴素民服的魁梧男子立于巷道之中,面带笑容,恭敬行礼。 眼熟,好眼熟,我肯定见过他,在哪里来着... 愣了片刻贾诩才反应过来,脱口道:“你不是吕布麾下的骁将,魏...魏...” “末将魏越,见过文和先生。”魏越再次作揖行礼。 夭寿了,这货怎么跑这里来了,这不是内城吗? 他没问,因为一瞬间他就知道了,就算这里是内城,有甲士把守,花点钱就会有人愿意把你带进来了。 当然,皇城那里肯定是进不去的,有钱也不行,把守皇城的都是李傕郭汜的心腹。 “你不是跟在吕布身边吗,何以至此?”这一点,贾诩是真的想不明白。 “奉温侯之命前来面见先生。” 魏越脸上始终带着友善的笑,“漫天风雪的,还请先生允许末将入府详谈。” 贾诩顿了顿,做了个请的手势:“有请。” 他不担心魏越会对他不利。 魏越也是并州人,当初跟着吕布投入董卓麾下时候也没少看凉州军的脸色。 这是无可奈何的,不管在哪里都是会排外的,凉州军打压并州军那都是为了个人利益。 他贾诩当时也没参与其中。 况且,在冀州的时候,魏越可是跟着吕布几十骑追着张燕几万人打的猛将,如果真的要对他下手,其实刚才完全可以趁他不备突然发难。 对方没有这么做,明显不是来找麻烦的。 自诩有些才华的贾诩也猜不透吕布为什么会派他冒这么大风险来见自己,这一点,就更让贾诩有兴趣把魏越请进府里了。 ------------ 第三十章 旷世奇才 贾诩的府邸在内城,三进院落。 没有附庸风雅的弄什么楼台水榭,也没有修建北方士人最爱的江南风假山,堂堂正正,大大方方。 带着魏越来到偏厅,待下人烧好茶水贾诩便让人将门给带上了,“可以说了。” “末将此来是为温侯带话,他有三句话带给文和先生。” 隔着吃茶台案跪坐在魏越对面的贾诩双手拢袖,静静看着他,“第一句话,有人敢对张稚叔动手,便等同于对吕奉先宣战。”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自认养气之术不弱于浸润朝堂多年大臣的贾诩都乱了呼吸。 这,怎么可能。 张济才刚刚动了杀机而已,你就算是有暗子偷听也不能传话这么快吧。 更何况,魏越可是代为传话而已。 魏越抿了口茶,继续道:“温侯说,关中凋敝,又逢了饥荒,关中怕是有人想到中原劫掠,曹操、袁术,包括温侯在内,他们都不见得敢惹,多半会拿稚叔动手的。” 这么一说,贾诩有些释然。 提前预判,也是有理有据的预判。 通过现实存在的情况,推断出下一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做出部署,细致入微啊。 倒算不得多难,只是这话出自吕布之口,终归让人诧异。 看来,败曹操确实不是偶然。 “第二句呢。”收敛起慌乱的贾诩也将双手从袖套里解放出来,端起了热茶。 “请文和先生帮忙,温侯要当兖州牧。” 魏越说完贾诩便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事李傕郭汜自会为他办的,不过是给几万金而已,温侯当不会不舍吧。” 卖官鬻爵这是李傕郭汜的生财之道,要不然怎么在凋敝的关中养着这些部队。 虽然也会靠着贩卖战马,当中间商赚差价,可利润跟卖官没法比的。 “确实不舍,所以要温和先生帮忙。” 贾诩差点就把嘴里的茶水给喷了出来,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魏越。 “温侯说了,文和先生在李傕郭汜面前一言九鼎,有你帮忙,他就能省下这几万金来壮大自己。”魏越充当合格的复读机。 “此事与我何干,我为何要帮忙?”贾诩反问。 “温侯说,这于先生是举手之劳,于温侯却是雪中送炭,文和先生八面玲珑,精于处世之道,明白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的道理,” 贾诩再度哑然失笑。 从来只有我算计人,今天竟然被人给算计了,还是被吕布,贾诩内心升起一股无法道明的复杂。 吕布,很有趣啊,估计是真的找了个好手帮忙出谋划策。 不过有一句话他说错了,我是办得到,但不见得非给他办。 贾诩老油条的转移话题道:“便是给了他兖州牧的头衔,夹在二袁之间,又无家族势力帮忙,他在兖州也是站不稳脚跟的。” 吕布崛起于阡陌,没有家族底蕴,没有人脉,兖州世家压根不会买他的账,谁会愿意拿着钱去打水漂呢。 贾诩的默认是吕布想用这个头衔去拉拢世家,可效果是显而易见的,天下世家一個样,在没有十足把握面前绝对不会轻易站队。 就凭你毫无威望的朝廷下达的圣旨便能拉拢一州世家? 想的太简单了些。 魏越没有回答他,从怀里取出吕布书写的帛布放在了台案上,“温侯说,文和先生读完此信便会相信他了。” 贾诩目光在魏越和帛布二者游走,少顷,拿了起来。 原本狐疑的目光慢慢变得惊讶,最后直接瞪大双眼,连眼角的鱼尾纹都颤动了起来。 短短百来字的信,他是看了半盏茶功夫也没有放下。 “人心入局,牵动各方利益,好生了得,好生了得啊!” 放下信的贾诩一脸震撼的看着魏越,“你说,这是何人所布之局,绝不可能是温侯,绝不可能,我想知道是谁!” 如果李傕、郭汜或者张济他们在这里,一定也会很惊讶。 不是惊讶信的内容,而是就连他们这些认识多年的人也没见过贾诩这般失态。 没等魏越回答,贾诩激动的站起身来回踱步,“甄、糜两家的财力,羊家在兖州士人的号召力,再加上这封诏书,就连我也被算计进去了。 这不是温侯能办到的,一定有高人指点,有此人辅佐,温侯必能成就一番霸业啊!” 贾诩很激动,不仅仅是吕布的心术城府,而是他这样的操作闻所未闻,甚至可以说脱离了谋略的范畴,这是把人心算计到了极致啊。 魏越只是撇了撇嘴,得亏他不是张辽,不然贾诩这副样子,那不得花时间去换上儒袍再跳出来装逼。 “先生,温侯说了,他的大门永远向你打开,只要先生到中原,要见什么人都能见上。” 深吸了一口气的贾诩重新坐下,他已然明白吕布的意思,就是想要自己去中原。 这么说来,这封信是有意给我看的,这是在向我展示他的实力啊。 以粮草破曹之事,虽也手段不俗,终非不可破解之局,可这一出戏唱的,那是真的无懈可击,有这样的智计,中原能与之相抗的人怕是没几个啊。 这回我是真的服了。 老阴货能从董卓到李傕郭汜,又跟张济张绣,最后再到魏国三朝元老,一辈子都顺风顺水,心术和大局观绝不是一般谋士能比的,当即有了选择。 “放心,温侯交办之事我会立刻着手,一个月内圣旨必到兖州。”老阴货现在的态度就比刚才随和多了。 “那,信上温侯要找的人呢?”魏越问。 “不在京城,应该还在河东。” 魏越点了点头,“那,先生若是没有其他吩咐,末将就先告辞了。” “等等。” 贾诩从怀里拿出一块铁制的令牌,“若路上遇着阻滞,此物可保你们通行无阻。” 魏越有些意外,顿了顿才接过手牌,“多谢先生。” 临走之前还不忘把台案上的帛布丢到了一旁的炭火上。 看着燃烧帛布跳跃起的明火,贾诩吐出一口浊气。 真是想不到,曾经被冠于莽夫呆汉的吕布如今竟得旷世奇才辅佐,中原必有他一席之地。 他甚至想现在就去兖州见一见这幕后之人。 可是,一想到过去凉州军与并州军的嫌隙,贾诩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眼下是他要求着我帮忙讨要兖州牧,当然是说大门永远打开。 他可以这么说,自己却不能当真。 当然,去还是要去的。 去之前总是要给点见面礼给他才行。 我得想想带点什么才好。 ...... 濮阳城,将军府后院。 吕布在挥舞着方天画戟,周遭呼呼作响。 不远处的箭靶红心上扎着十几枚飞刀。 很显然,武力值天下第一的男人不敢有半分懈怠,让自己可以时刻保持全盛状态。 “总不能像原身那样,在虎牢关下跟刘关张死磕,到了徐州竟然跟张飞打个难分难解。”吕布有着独属于自己的稳健,并且会付诸行动。 “温侯,温侯!” 曹性快步跑了进来,“来了,他来了!” “谁?”停下动作的吕布将方天画戟立在旁边的兵镧上。 “北海,太史慈。” 看着吕布诧异的目光,曹性赶忙解释道:“那暗子才跟了一小段就被发现了,所以只能带他回濮阳,但一路上也没机会调动快马禀报,末将也是刚刚才知道他们回来了。” “无妨,他在哪?”吕布问道。 “眼下还在城中驿馆,温侯若允,末将这便带他过来。” “不必了。” 吕布摇头道:“我亲自去见他。” 其实古人也很爱面子的,所谓的礼贤下士,说到底就是一群虚荣心作祟的家伙遇上了肯拉下面子的人主而已。 太史慈是个猛人,吕布不介意把面子放一放。 ------------ 第三十一章 太史慈:末将愿效犬马之劳 “初平四年的时候,管亥领蛾贼兵围都昌,子义为报孔融养母之恩,单枪匹马冲入都城,接令求援后,再度杀出,千军万马于子义面前如若无物,此番勇猛举世无双,我深感钦佩,早就想一睹风采。 今日得见,也算了却一桩心愿啊。” 濮阳城的宴客厅内,吕布大摆宴席,以上宾之礼款待,这让太史慈受宠若惊。 他是什么人,只不过是孔融麾下一军侯而已,现在连军侯都不是了。 对方呢? 实实在在的一方诸侯,人中吕布之名响彻十三州,二者差距有云泥之别。 可吕布不仅亲自到驿馆去接他,还在府上摆了大宴,一开口就是对自己的敬仰之情。 有一说一,哪怕是孔融对自己也没有这般亲和的态度。 原本打算来跟吕布较量一番的太史慈现在都不好意思开口了。 “岂敢与温侯相比,世人皆知温侯虎牢关下威震十八路诸侯,某当不得举世无双,温侯才是世所罕见。”太史慈有些不好意思的讪笑。 “来,子义,我敬你一杯,敬你孝感动天,也敬你知恩图报,今日能与子义同席,大慰平生啊!” 吕布放下姿态,主动敬酒的行为让太史慈内心愈加的动容,赶忙拿起酒杯回敬。 作陪的曹性心里犯嘀咕,从前的温侯嘴上能服谁啊,尤其是面对武将,今日这般姿态,当真是头一回见。 写给太史慈的信曹性也看过,他当初以为把太史慈哄骗过来后,吕布肯定会用武力镇压,打到他服气,然后纳头就拜,没想到是这样一种情况。 “对了子义。” 放下酒杯的吕布收起笑容,颇为肃目道:“自十常侍乱政,后遭黄巾之乱,朝廷又经董卓、李傕、郭汜作乱,天下狼烟四起,子义一身本领为何不思匡君辅国,救万民出水火?” 这话说到了太史慈的心坎上,他长叹了一口气,“温侯真乃知音,某亦有此想,只可惜某出身草芥,报国无门啊。” 太史慈自诩自己这身本领不说天下无敌,总归能赚些功名的。 可惜孔融没有什么壮志,解黄巾之围后整天关起门来吟唱诗歌,拜了个军侯也就是每天巡逻而已。 吕布微微动容,像太史慈这样的在野猛将其实不少的,而且大多不是出身世家,名将排行榜上,除了马超是名门之后,其他大多是野路子。 了不起就是像许褚、夏侯兄弟他们那样的豪强。 回头有必要弄个招贤令出来。 “何谓报国无门?” 吕布昂首道:“若子义愿意,即请出任军中司马,若得子义相助,何愁大业不成?” 东汉军制,五人为一伍,设伍长;两伍为一什,设什长;五什设一队,设队率;两队为一屯,设屯长;五屯为一曲,设军侯;两曲为一部,设司马;五部为一营,设都尉或校尉。 在北海的时候,太史慈担任的就是辖五百军的军侯,现在吕布一开口就是司马,说是平步青云一点也不过分。 一个普通人从伍长干到军侯,起码要在先登、斩将、救主或者夺旗中占一個,到军司马的难度可想而知。 听起来,军侯到司马不过是一步之遥而已,但就太史慈的情况来看,却迥然不同。 他在北海能出任军侯是因为突出重围求援并且解了都昌之围,算起来这可以认定为救主了。 可是在这兖州,吕布的麾下,他可是什么功劳都还没有,一上来就拜军司马,太史慈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看着吕布。 他知道如果留在并州军这种常年在战场上打滚的部队,要想建功立业确实是大有机会的。 可也因为如此,这样的部队里想晋升你就得有拿得出手的军功,初次见面便拜军司马,吕布对自己的器重是可见的。 事实上诧异的不只是他,曹性都瞪大了双眼,要知道他们几个也不过是都尉而已,还是靠着战场上九死一生换回来的。 “温侯!” 太史慈站起身来作揖,“某本东莱一武夫,蒙温侯不弃,本该鞍前马后、不避斧镬,然则同郡故里刘正里已约定相见。 若是温侯信某,便允某先前曲阿与正里相见,之后定当回来兖州,以死相报!” 刘正里就是刘繇。 他跟太史慈是同郡出身的,可惜啊,刘繇也不怎么看重他,只是给他委派了一个斥候的任务。 神亭岭之战就是因为作为斥候的太史慈偶遇了出来巡营的孙策。 “哈哈哈,好!” 吕布兴奋一拍台案,起身走向太史慈,双手搭在他肩头,“子义,我在濮阳静待你归来!” 比想象中容易,有了太史慈,吕布信心更足了。 他本身就是不弱于孙策的猛将,而且,自己这支部曲现在太需要猛将坐镇,尤其是非并州籍人。 郝萌叛变,除了原身自己的问题外,其实他也遭遇了许多势力里都会出现的问题,排外。 作为河内人,在一支从将领到士卒多是又并州人组成的军队里,他肯定会有壮志难舒的压抑。 吕布也不是什么都能兼顾的过来,最好的办法,就是融入新鲜的血液,太史慈和乐进的加入,可以让这支部曲包容性变得更大。 “温侯,请恕末将之言,难道不担心末将只是托词,一去不复返吗?”他没想到吕布这么痛快,就连某字都不用了,直接就是末将。 吕布朗声大笑,“子义为报养母之恩舍生忘死救孔融,足见你是守信重义之人。更何况,若是子义一去不返,那证明是我太昏昧,不值得子义流连,我该反思的。” 这种被人理解的心情,就如同漫漫长夜终于迎来了清晨的第一缕曙光,亦如漂浮在沧海之中的孤舟,终于见到了海岸线。 是兴奋,是感慨,亦是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末将去去就回!”太史慈恨不得朝发夕至,了了与刘繇之约立刻便回来效命。 “还有一事。” 吕布赶忙拉住太史慈,“我收到快报,袁谭已经对北海用兵了,伱若担心老母有失,我会派人前去接她回来。” 太史慈先是一惊,可细想自己也不是什么大恶之名,一般是连累不到家属的,随后有些愕然的看着吕布。 吕布笑道:“方才不说,是担心你觉得我要用你母亲来要挟你,就算是现在,你也可以自己先去接令堂,我都会等你。” 细节这玩意,不仅可以感动女人,男人也是一样的。 吕布他,太细了。 太史慈眼眶湿润,单膝跪地作揖,“知遇之恩,恩同再造!劳烦温侯派人接我母至此,今后末将定会立功报答!” “好。” 吕布将他扶起,拍了拍手臂,“不急这一会,总是要先吃完这顿酒席,休整一夜,明日再出发也不晚。” “末将遵命!”太史慈现在完全把自己当成了吕布的部将。 酒在这会喝,才是真的香。 有了太史慈、辽神,如果能把许褚也拉进来,未来甚至有机会打造属于自己的五虎将。 乐进说许褚很听曹操的话,也很忠心。 这一点,吕布相信的。 可他跟随曹操的日子毕竟不长,还不至于先后期那样油盐不进的,可能还需要上点手段,只是需要等上一段日子。 ------------ 第三十二章 徐庶、石韬 “温侯真的要擢升太史慈为军司马吗?” 待酒足饭饱派人送太史慈回去后,曹性才忍不住问道:“军司马节制千军,军中多少弟兄跟着温侯出生入死也没能爬上这个位置,他初来乍到的,我担心此举会引发非议。 再说,温侯不是挺看重文谦的吗,他也不过是军侯而已。” 其实哪怕你是人主,安排起职务来也是需要考虑下面人感受的。 “我知道,最近军中流言蜚语颇多,对吧。”吕布笑着问道。 曹性点头,“多是因为温侯买粮这事,毕竟还有很多兄弟没有披甲,军械也不足备。” “郝萌说什么了吗?”吕布问。 曹性迟疑了片刻,迎上吕布质问的眼神还是老实道:“他说温侯不体恤下属,宋宪、魏续他们几个也颇有微词。” 见吕布眉头一皱,曹性赶忙补充:“不过文远将他缴获的军械都分了不少给他们,想来也不会再说什么。” 这就是辽神了,平日里神戳戳的,但私下做事其实多会顾全大局。 军中不成文规定,谁缴获的东西归谁,张辽这么干其实很容易引发自己部下的不满,不过他从来也没跟吕布吐过一次苦水。 他就是这样,默默的在背后支持着吕布。 “子义出任行军司马不是我头脑一热,他也配得上这个位置。” 吕布拍了拍曹性肩头,“不过你也放心,我知道该怎么给他才能服众。另外...” 吕布顿了顿,低声道:“你现在节制暗子和斥候,要帮着留意点郝萌。” 郝萌不比宋宪和魏续,一来他是河内人,半路出家跟的吕布,二来他挂的虽然是校尉,却节制两营人马,而且部下多以河内人为主,他如果有什么异动,是可以一呼百应的。 真要论起来,曹性都是郝萌的部下,所以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曹性有些诧异,“温侯,郝萌虽是平日里有些怨言...” 看着吕布如隼的目光,曹性停了下来,拱手道:“末将奉命。” 吕布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没有过多解释,总不能告诉他这是颗定时炸弹吧。 退走几步后,曹性又折了回来,“对了温侯,甄家、糜家和笮融的拜帖都递过来了,估计最晚两天内都能抵达。” 看到了吕布对太史慈的态度,曹性便多一句嘴,“甄家来的是甄尧,张氏的三子;糜家来的是二家主糜芳;笮融是派了妻弟舒潮。温侯是否亲自接见。” “不仅家主没来,连粮草都没到,接见什么,你也不用去,让人带到驿馆去等着就是。”吕布嗤笑了一声。 “他们拜帖上都有说,甄家说冀州风雪太大、道路不通;糜家是说几次运粮都被泰山寇所阻;舒潮说的是因粮草行径豫州,还需要疏通下关系。”这事曹性也觉得有些奇怪,大家说辞都默契的一致。 “一群商人,几万石粮草对于他们而言不算多,可也没有打水漂的道理,他们都希望过来先谈出合作的结果,再决定粮草要不要转运过来。” 吕布捏了捏自己的衣袂,瞥向曹性,“至于家主不来,什么风雪太大,道路不通都是托词,无非是担心我开价太高他们接受不了也不至于明面上得罪于我。” “想不到这里头还有这么多讲究,末将压根就没想这么深层次。”从智破曹操开始,再到把魏续节制斥候的权力分给自己,曹性早就默认这個吕布焕然一新的事实。 所以,听到他分析的这么透彻,只是震惊这些商人的无耻,却也没有再像先前那样觉得我家温侯竟然长脑子了。 “那,把他们一直晾在驿馆也不是事啊,温侯不怕他们跑了吗?”曹性好奇道。 “跑不了,香皂和香水关乎他们三家在商场上的平衡,他们不会轻易放弃的。” 吕布摇头,“再说现在不晾也不行,魏越还没回来,只能等着了。” 其实三家这样的态度,吕布也算一早有预料。 毕竟就目前来看,他是战胜了曹操,却不代表他能在兖州站稳脚跟,四战之地,夹在二袁之间,本身又没有底蕴,世家不附... 如果不是考虑到香皂和香水可能会导致他们商道的失衡,吕布就是请也请不来他们的。 不过,这个局都已经到一半了,眼下能做的,也只有等了。 吕布没再吱声,曹性便也就作揖退下了。 ...... 豫州、颍川郡、长社县。 这里曾经打响过黄巾之乱最为有名的一战,长社之战。 波才率领的十万黄巾被官军火烧连营毁于一炬。 如果历史不发生改变,在很多年以后,刘皇叔也会重蹈波才覆辙,留下三大战役中最后一战,夷陵之战。 不过即便黄巾之乱已经结束了,长社这里还是由当年的黄巾余孽刘辟占据着,其他的何仪、黄邵、何曼等黄巾小头目,也都占据了不同县城。 当然了,现在人家可都洗白了,全部都是袁术的部将。 长社城内,一座草寮民房内,两名青年中间隔着煮茶台案相视跪坐。 主动将已经烧开的水倒入茶杯里的青年,披着单薄的皮氅,颇有英姿。 坐在他对面的青年男子则是披着的鹤氅,保暖性能更好一些,却也不是他的,在荆州时候崔州平送的。 “元直,你打算何日回南阳去。”石韬,石广元,与徐庶是同乡,前些年也是跟着他一起去的南阳避难。 这几年也一直没回来,要不是徐庶说要回来看看年迈的老母,他也不见得会回来。 “怎么,广元想回去了?”徐庶笑道。 “走的时候水镜先生说准备开春时候聚贤论政,谈一谈这天下大势,我怕回去晚了要错过。”石韬还是很好学的。 徐庶叹了口气,“难得回来,我想多呆上一段日子,就算不去看望昔日老友,总还是要多陪母亲几天的。” 见石韬不语,徐庶又笑问道:“我可听说了,曹操得了刘景升首肯进驻南阳后就有意的在访贤,莫不是广元兄动心了?” 石韬抿了口热茶,“曹操,倒也是大汉忠良,可就是太过嗜杀了,我不喜欢。” “那吕布呢?” 徐庶也喝了口茶,徐徐道:“我倒是对他很有兴趣,破曹这件事,殊不简单,不像是过去众人所云那般莽夫一个。” 反差往往是最容易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 破曹这件事,计策说高明也算过的去,但还不至于惊艳到让徐庶这样的人侧目的地步。 可偏偏这事是吕布主导的,他就有了兴趣,这就是反差。 “吕布...” 石韬捻着手指想了想,“其实除了杀丁原这件事,整体还算过的去。可你知道的,现在的兖州是凶地,且不可轻易探入其中。” 徐庶点了点头,“北有袁绍纵横,南有袁术觊觎,西面还有曹操虎视眈眈,世家豪强亦不附,的确是举步维艰。 可越是如此,谁能助他在中原站稳脚跟,不也彰显手段吗?” 这话听的石韬哈哈大笑。 似他们这种文人,尤其是寒门出生的两人,谁不想效仿张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呢。 正如徐庶所说,难度越大,功成之后名声越大。 “元直有所不知,破曹这事确实让人高看一眼,可吕布现在又干起了荒唐事来。” “喔?” 徐庶显然对吕布挺有兴趣的,当即放下茶杯扬额道:“说来听听。” ------------ 第三十三章 他想干什么?(求追读) “子绪也回了定陵,这事你是知道的。” 杜子绪,杜袭,颍川定陵人,后期也是曹魏江山的颍川助力。 跟他们一样的是,杜袭这个时期也是在荆州,不同的是,人家虽从小长在荆州,家族却没有没落。 也是因为如此,算起来他们是豪门与寒门之间的对立面了。 “前些日子仲宣...哦,就是山阳王家的王粲。” 担心徐庶不认识,石韬特意解释了一句,继续道:“仲宣与子绪是旧交,我亦与仲宣有交情,想着多年不见,所以也跑了一趟定陵。 他告诉我,吕布现在正大肆屯粮,甚至开口向兖州大族借钱购粮。” 徐庶茗茶不语。 诸侯管世家借钱或者借粮是非常常见的事情,一来是捆绑利益,二来也是实实在在的需求。 仅是这样,肯定不足以说明什么的。 “原本屯粮也没什么,可仲宣告诉我,吕布是把府库里的钱全部都换成粮食了,你说荒唐不?” 听到这里,徐庶察觉出了异样,皱眉道:“秋冬时节是休农期,难道没有开荒或者修建水利,便于来年春耕?” 石韬双手一摊,“军械没打造、战马没购买、就连军士都没有新募,光买粮了,真不知道这吕布在想什么,我看他是知道在兖州待不久吧。” 凉州人就比较喜欢这么干,可他吕布不是并州人吗。 徐庶本能的后仰,“不可能啊。” “可他偏偏就这么干了。”石韬失笑。 “刚刚战罢,不开荒、不修水利、不购战马、不置军械、甚至不募兵,全部钱用来买粮,这是为什么呢...”徐庶喃喃自语。 如果是刚刚从关中出来的吕布,徐庶会觉得他大概是穷怕了,毕竟粮食也算硬通货。 可他明明赢的非常漂亮,就连当时在南阳聚会的时候,司马徽、庞统他们几个还特意把这事说出来讨论过。 无一例外都是觉得吕布背后有高人指点。 那,咱就说,这高人总不至于做出这么昏聩的事情来才对。 这么一想,徐庶忍不住脱口道:“广元,你说,有没有可能这些粮草就跟当初陶谦借给他的粮草是一样的?” 石韬笑容僵住,扭头看向徐庶,“你是说,这些粮草,他另有妙用?” 一身深沉的徐庶呢喃道:“除此外,我实在想不到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因为这太不合常理了,就算是不知带兵之人也不会这般行事。” “那你以为,这些粮草还能有何用?现在又不打仗。”石韬不明所以。 “这一节,我也想不通。” 徐庶也摇了摇头,“不过我们可以拭目以待,不管是春耕水利,还是战马军械,这些都是迫在眉睫的事情,我相信谜题应该很快就能解开的。” 石韬也相信,如果真的别有用心,那答案很快就会出来的。 因为这个消息八成是会传遍周遭几個州郡,到时候都知道你吕布只有粮食没有军械,也没有新募兵马,那不打伱打谁。 你还当你是袁家兄弟呢,能耐这么大。 “元直,若吕布这批粮食真的另有用意,你是不是会考虑辅佐他?”从徐庶的眼睛里,石韬看到了浓厚的兴致。 徐庶直接摆了摆手,“那也不至于,只是非常好奇。我很期待这个答案。” 对于吕布的看法,跟石韬是不一样的,他倒放得开杀丁原这个污名,只是除了杀董这件事外,吕布也没有其他的发光发亮的点吸引徐庶。 仅凭这些东西,徐庶还不会贸然去投奔他。 哪怕这个时候去支持是雪中送炭。 自认不凡的人,总是希望找到真正配得上自己的主公。 吕布,不配。 至少暂时是真的不配。 ...... 这个时代的冬天,是真的会死人的,而且死的人还不少。 要么是饿死,要么是冷死。 可以说二者都是拜世家豪强所赐。 因为他们不仅仅会通过税赋、天灾来巧取豪夺百姓的土地,就连山岭也在其中。 县城方圆四五十里的山林都是有主的,那百姓想要取暖就只能去到更远的地方去打柴,所以柴火的价格并不便宜。 百姓想要在这样的情况下活下去就只能是一大家子几十口子挤在一间大一些的屋子里取火,达到省柴的效果。 艰难的,可不只是百姓,还有塞外的那些胡人。 董卓肆虐关中,三辅之乱,李傕郭汜兵祸,这些都直接导致了曾经的京畿之地沦为地狱。 在河套地区的南匈奴知道了这个消息后又派了人几次越境探听确认情报真伪。 时值南匈奴单于於夫罗逝世,新上任的单于呼厨泉正是要立威的时候,大手一挥准备借着这个契机到关中掠夺一番。 一来是劫掠资源度过这个寒冬,二来也可以立威于各部落。 从河套平原进入关中的路有三条,都是沿着水流进发的。 一条是顺泾河而下直达长安,一条是顺洛河而下可达冯翊,还有一条则是顺黄河源头下来进入河东。 寒冬腊月,大雪纷飞,匈奴铁蹄马踏司隶,河东首当其冲。 由于匈奴来的太过突然,作为河东治所的安邑县驻军也是有四千人的,见得对方骑兵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就放弃了抵抗的念头。 “快跑!胡虏来了,胡虏来了!”百姓们简易的收拾了下包袱便仓皇逃命。 走的慢些,身后冷箭直接穿透脖颈,鲜血在雪地上留下一抹刺眼的猩红。 匈奴骑兵们一个个发出桀桀怪笑,或是抢掠着地上的包袱,或是冲入颇为豪华的房子里一箱箱财务往外搬。 卫家的农奴、扈从连滚带爬的逃命,在屋内取暖的年轻女子赶忙跑出去查看,只听下人都在喊:“胡虏杀进城来了,快跑,快跑啊!” 从小锦衣玉食的年轻女子稍作迟疑,细听院外街道上有滞重的马蹄声,更多的是惨叫与哀嚎。 她明白,是匈奴人来了。 关中这里作为京畿之地,很多人只是知道塞外有胡虏,也见过到这里贩马的匈奴人,可真要说掠夺截杀,却也是头一次遇上。 快跑! 这是年轻女子反应过来后的第一念头。 她来不及收拾,想要找到家小却一无所获,最后只能跟着扈从丫鬟们从侧门跑到了街道上。 此时的街道上,横七竖八的躺着百姓,无人看护的稚童坐在雪地上哇哇大哭,昔日热闹的街道如今宛若人间地狱。 骑着战马的匈奴人好像忙不过来,肆意的屠杀着手无寸铁的百姓,杀的多是男人,女人他们就会驱赶到一块,最后还要带回部落去的。 年轻女子哪见过这般场景,当时就被吓的定住,一动不动。 “看那!”一名穿着兽皮的匈奴人朝着年轻女子一指,眼中闪过光芒。 他从来没见过这般好看的女子,比部落里最美的女人还要水灵,如果能把她带回去,换上百头羊不成问题的。 年轻女子眼看着五名匈奴骑兵朝着自己冲来,脸上挂着充满邪欲的笑,她浑身战栗,想跑却动弹不得。 这是被吓的。 距离越来越近,她能做的只有紧闭着双眼,祈祷这是一场梦。 可周遭的连连惨叫钻入耳膜,都在告诉她,这不是梦,是真实发生在眼前的恶毒。 她的呼吸甚至都要停止了。 一股霸道的力量将她拉拽到了马背上,她感觉,自己的人生跌入到了地狱,从此只有黑暗。 “胡虏太多了,杀不过来的,快撤!” 嗯? 她清晰的听见骑马之人说的是并州口音,喊的是胡虏。 等她睁开眼的时候,方才冲来的五名匈奴骑兵或是中间,或是脖颈划出一道血窟窿,全都死的不能再死。 不远处,却有更多的匈奴骑兵从来。 没等她抬眼看清楚骑马之人,对方已经调转马头,策马狂奔,同时呐喊着:“按先前制定的路线撤走,快快快!” ------------ 第三十四章 曹操的野望 如果不是因为一路从河津杀到安邑如摧枯拉朽般无人可挡,匈奴内心里已经不觉得汉军还有人敢抵抗,魏越是不可能从这么多匈奴兵的包围中带着蔡琰逃出安邑的。 尽管反应过来的百十人还是追了一路,不过魏越带着的陷阵营采用逐个击破的办法,一个个放倒追来的匈奴,勉强算是躲过一劫。 “该死的,跟着温侯在并州的时候,这些胡虏见着我们就得跑,现在还敢追爷爷了。”魏越啐了口吐沫,心中大为恼火。 骂归骂,可这一路是跑出了几十里才敢停下来休息的。 没办法,你不累,战马也顶不住。 找到一处山岭,分出四人作为前沿警戒,其他人便原地休整了。 陷阵营的这些家伙被伯平练成这副模样,天知道遭了多少罪。 魏越看着周遭的陷阵营将士,明明刚刚在鬼门关里杀了一趟,又一口气狂奔了六十多里地,竟然没有面露疲态,神情自然,心中不由对高顺升起一股钦佩。 要是带着他自己的部下,早该一個个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了。 当然,也有异类,比如被魏越从匈奴人手中救下的年轻女子此时就蜷缩在树下,瑟瑟发抖,脸色煞白,满脸惊恐的看着他们。 魏越从马鞍下取来水囊,大口大口的灌着,然后又将水囊递了过去,“怕什么,再怎么样还能比那群胡虏吓人吗?” 年轻女子不敢接,终归这口音带给她一丝安全感,好一会鼓起勇气道:“我...我父亲是蔡中郎...” 可能担心对方不认识,又补充道:“就是蔡邕。” 魏越噗嗤一笑,“要不然我能在安邑一待十几天?放心吧,我们是温侯的人,奉命保护你的。” 温侯? 惊魂未定的蔡琰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会,立刻想到了一个人,吕布。 如果是吕布的话,那自己就是安全的。 董卓祸乱的时候,吕布是他的部将,蔡邕当时跟董卓交情还说的过去,跟吕布也认识的。 “带你去兖州,你不有个妹妹在羊家吗,给你送到羊家,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魏越坐下后补充了一句。 听到这里,蔡琰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一半,到底是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仍旧带着警惕目光盯着他们。 魏越笑着摇摇头,连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安邑都没问一句,显然被吓的不轻。 随便了,反正自己的任务是把她带回去,用不着跟她解释这些。 “会骑马吗?”休息了有一刻钟后魏越拍了拍手。 担心被当成负担的蔡琰很想说会,可一想到刚才他们策马狂奔的模样,自己那点骑术拐个弯估计人都看不到了。 常年在沙场打滚的老兵油子身上或多或少都是带着杀气的,蔡琰不太想跟他们同骑,可想到胡虏充满邪恶的笑,立刻就改口道:“不会。” 魏越也不啰嗦,翻身上马后朝着蔡琰伸手,稍作犹豫她便老老实实的爬了上去。 “出发!” ...... “异度,终于把你盼来了!” 南阳治所宛城、将军府内,曹操牵着一个锦衣儒袍披厚厚鹤氅的男子。 蒯越,蒯异度,荆州四大豪门之一蒯家当代家主,在荆州这一亩三分地里,州牧虽是刘表,可裁决要事,若是得不到四大家族点头,怕是也很难落实下去。 曹操和蒯越算是老交情了,当年在洛阳的时候,蒯越被何进征辟为东曹掾,两人也算同僚共事过的。 最主要是,两人在政见上也非常合拍,比如,当年袁家力劝何进召董卓进京勤王、荡平十常侍,还政天子,曹操第一个反对,蒯越是第二个。 他们两人都主张直接用府兵杀进宫去,快刀斩乱麻的把宦官解决了就行,根本没必要召董卓入京的。 事实证明,他们的看法是正确的。 大汉走到今天这一步,袁家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就事论事来说,袁家也没料到这一步而已,他们为什么极力主张叫董卓来帮忙,那是因为董卓是袁隗的门生。 当时的袁家还是想当权臣的,只要董卓带兵入京,按着一贯来的规矩,他董卓可是要听从袁家调配的,那么,袁家就能取代何进,成为新一代的掌权人。 天知道董卓这么豪横,连袁隗都能给宰了。 倒是应了那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世间攘攘皆为利往。 不过蒯越和曹操倒是因为这件事成为了惺惺相惜之人。 甚至,曹操入驻南阳这件事,如果没有蒯越在旁边支持,刘表也未必会首肯。 “来,异度,天寒地冻的,快,喝杯热茶暖身。”曹操对蒯越奉若上宾,引领他入座后自己才在主位坐下。 从襄阳赶来这一路,显然把蒯越累的不轻,他喝了口茶,吐出一口浊气,“孟德,这南阳可是荆州首屈一指的大郡,税赋、人口、土地都快赶上最富庶的江夏了,伱领兵入驻已经让许多人不满。 眼下,还想再借战马、军械反攻吕布,主公并不同意,其他人也是反对居多。” 听到蒯越从襄阳带回来的消息后,曹操长叹了一口气,“只是不想错失良机而已。” 这件事曹操本来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呢,借了立身之地,又借粮借马,他刘表又不是爱心慈善会的会长。 “我明白,眼下吕布虽然占据兖州,可世家不附、盗匪日增,一时半会他也站不稳脚跟,你想趁机反扑,我能理解。”蒯越颇为惋惜的说道。 “不只是如此,暗子回报,吕布这段时间,既没有购买战马,没有打造军械,没有招募兵勇,甚至连水利开荒都没做,所有的钱财都用以购买粮草了。” 曹操眼睛眯成一条线,“若是开春后我以雷霆之势北上,吕布断然招架不住!” 南阳好吗? 当然好,这段时间曹操和荀彧梳理了府衙的税册、丁册和世家资源后得出一个结论,兖州任何一个郡都没法与这相提并论的。 可是啊,这里终归是客居的,人家什么时候都可以赶你走,除非你想跟刘表明面上直接撕破脸,反客为主。 曹操内心里瞧不上刘表的,可这个时候真要是开战,人家能把曹操按在地上摩擦。 更何况,他的部将、文臣大多都是来自兖州,如程昱、李典、于禁、满宠、典韦、毛玠、董昭他们这些人,他们无不是日思夜想的要回去。 他要回去,也不得不回去。 “再者,我也收到了回报,袁术拨给了吕布五万石粮草,让他攻占南阳。异度啊,南阳可是荆州门户,袁术的胃口肯定不只是一个南阳,这一节你还是要请景升兄三思啊。” ------------ 第三十五章 兖州牧、右将军 要说吕布不买战马、不造军械、不修建水利而全部采购粮草这件事,就连回家探亲的徐庶和石韬都知道了,身为荆襄四大豪门之一的蒯家又怎么可能不知情。 事实上,稍有通讯手段的世家都知晓了这件事,遑论是各方诸侯了。 确实,这事也引发了不小的轰动,尤其是吕布刚刚大败曹操,也算是让世人眼中匹夫之勇的固化形象发生了改变,所以这般荒唐的事情让他们更加诧异。 可仅仅因为这样便助他曹操进军,显然是说不过去的。 倒是他后续补充的这个说辞挺有分量的。 刘表和袁术可是老对头了,早些年孙坚率领的孙家军作为大地主袁术的马前卒,先干董卓再干刘表,一度差点撕开了荆州。 得亏是黄祖露了一把脸,竟然把江东猛虎给射翻了,这才让两家战斗偃旗息鼓的。 如今,吕布若真愿意充当新的打手,那袁术肯定按捺不住吞并荆襄之心。 毕竟,吕布可比江东猛虎骁勇多了。 “孟德,道理我都明白,可这事,并不好办。” 蒯越叹了口气,摇头道:“荆州的战马和粮草都是蔡家掌控着,他不点头,主公又没有强烈意愿,说了也枉然。” 刘表,真是看家护院的主,如此天赐良机却不知加以利用,曹操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在散步,却也能苦笑。 “真的没有办法了?”是感慨,也是最后的挣扎。 蒯越默然摇头,“有你也接受不了,说来干嘛。” 曹操没有再问了,他知道蒯越说的有是什么意思,想要刘表全力以赴的支持自己,只有一个办法,把家眷全部都送到襄阳去当人质。 古代当小弟可不是一句话写一封信过去就能让人相信你诚意的,最管用也是最常用的办法,就是送人质过去。 可他曹操本身就不是来给你刘表当小弟的,要下的了这个决心,那也不会到南阳来,而是北上冀州了。 他袁绍已经说过好几次,只要人质送过去,立刻增派兵马和粮草到兖州助他曹操成事,最后都被他拒绝了。 说到底,曹操就不是甘为人下人的诸侯。 “孟德兄,这吕布能在兖州压你一头,显然是有高人相助的,可这一回他玩的什么花样,似乎没人看的明白,不知孟德兄以为如何?”蒯越转移话题。 其实也是试探。 因为这個问题确实在荆州内部引发了很多人讨论,大多数的人都坚信他吕布走的就是凉州人的老路子,搜刮足够多的粮草,然后换个地方继续吃。 “实不相瞒,我也没弄明白,多半是想后发先至。”粮食作为这个时代的硬通货,倒是可以随时换取战马、军械,自然也可以快速募兵。 只是曹操不知道他在等什么,这个问题他跟荀彧和程昱也讨论过,没有得出什么答案来。 惆怅。 曹操以茶代酒,自罚一杯,谈话以一个重重的叹息声作为了收尾。 ......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吕布忠心护国、保境安民、朕心甚慰,今特命其为兖州牧,提领兖州七郡,并封右将军,钦此。” 濮阳城将军府内,朝廷派来的内侍捏着嗓子传达圣旨。 吕布带着一干文武跪拜接旨。 说是汉代不兴跪拜礼,可见天子与接圣旨显然是例外的。 尤其是到了东汉,天地君亲恩都要走跪拜礼的。 “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年无期!”吕布恭敬的接过圣旨后,方才朝着旁边的成廉使了个眼色,让他带着内侍下去好好招待一番。 “有了这圣旨,我们在兖州那就是名正言顺了,看还有谁敢不服!”内侍走后,张辽第一个就嚷嚷了起来。 他这段时间跟着陈宫去了抚民,虽说没吃闭门羹,但那群世家的脸色也没少看,他总结原因就是因为吕布居位不正。 现在不用怕了。 “恭喜温侯,提领兖州牧!”曹性他们几人齐齐作揖。 “意料中的事情。”吕布摆了摆手,表情从容。 “我记得,魏越出城的时候,好像没带钱粮啊。”兖州牧这事,陈宫也没觉得大惊小怪,奇怪的是,现在想从长安城里盼来圣旨你不上贡点东西那是不现实的。 尤其是州牧这种封疆大吏,一州权力之最,要你个三五万金算少的。 “我买粮还没钱呢,哪有钱给李傕郭汜,不过找了个人帮忙。” 看着陈宫诧异的目光,吕布笑道:“贾诩过去跟我还有点交情,这点面子还是愿意卖的。” 陈宫恍然点头,倒是张辽和曹性他们几个面面相觑,贾诩? 不是这货鼓动了李傕郭汜反攻长安把我们逼出了关中吗,当时伱还说要活剥了他来着,这会有交情了? “去,把这份圣旨抄录下来在各郡县张榜。” 陈宫接过圣旨后,吕布又道:“另外,烦劳公台替我写一份求贤令,一并张榜。” 因为太史慈的提醒,吕布早就想发求贤令了,可说实话以他现在的身份连世家都不支持,求贤令的效果很有限。 现在不同了,跟着这份圣旨一并张榜,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求贤令?何谓求贤令?”陈宫纳闷道。 “唯才是举,吾得用之。”吕布昂首挺胸,冬日的暖阳照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光芒。 简单的八个字,陈宫当然听的明白内里乾坤,一句话就是不管你是什么出身来路,只要你有能耐,我就用你。 这种榜文,很显然针对的是没有保荐人的寒门,还有一些草芥出身的武夫。 陈宫皱眉思忖,从来寒门与豪门多对立,这榜文很可能会引发部分世家的不满。 不过眼下倒是挺适合温侯的,不仅可以招揽一些寒门学子填充郡县府衙的空缺,也可以拉起他爱才的贤名。 一举多得啊。 想明白后,陈宫眼眸里透着复杂,他越发觉得吕布现在不仅仅只是焕然一新,也已经具备了雄主的气质。 甚至,有很多时候自己作为谋士都没考虑到的事情,他都算计到了。 是欣慰,也有一点失落,他拱手道:“在下遵命。” 敲定这件事后,张辽走了过来,“温侯,甄尧、糜芳和舒潮都来了拜会我,也晾了他们一些日子了,还不打算见吗?” 吕布微微一笑,下手还挺准的,知道找辽神是最管用的。 可惜,他依旧是摇头,“魏越没回来前,我不会见他们的。” “就不怕他们等不了了都回去?” 张辽纳闷道:“我们的香皂香水再受欢迎,没有他们的商道也走不出去啊。” “这事关乎他们几家商道的稳定,放心,他们不敢跑。” 这件事,吕布压根就不担心,随后嘴角勾勒似笑非笑的看着张辽,“你是收了他们多少钱啊,这么替他们说话?” “得,你赶快打住吧你,我都穷的想找个钱币刮痧都找不到。” 听到说钱张辽迈腿就走,“这么下去,青釭剑都要拿去典当了,还想打秋风。” 德性... 吕布无奈摇头,随后看向西面。 现在,甄家、糜家、笮家都到了,圣旨也等来了,就差蔡昭姬了,时间很紧,十天内魏越必须要赶回来,不然真就要耽误自己的计划了。 ------------ 第三十六章 这盘棋,活了 泰山郡、南城的城门口,羊家当代家主羊衜领着一个二十上下的年轻美少妇矗立雪中。 他们在等蔡琰。 昨天下午,羊衜收到了吕军快马来报,说是匈奴掠夺,吕军从胡虏手中救下蔡琰,今天能送到羊家。 那快马只是告诉了这件事,但各种细节羊衜并不清楚,所以只能带着妻子守在城门口,也算是表达内心的感激之情。 上回陈宫他们过来,羊衜可都只是在府上等着。 “行了别哭了,吕布的人不是说了阿姐没伤着吗,稍后就能见上了。”看着旁边哭戚戚的美少妇羊衜耐着性子安慰。 “阿姐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头,这回差点被胡虏劫走,一定吓的不轻,姐夫走的早,这些年她一定很不容易。”想到这些,蔡贞姬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羊衜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这事有点头疼。 他吕布可不是什么大善人,从虎口救下蔡琰,还千辛万苦的送回羊家,显然是想送份人情给羊家,以便他亲自下场让兖州世家站队支持吕布,这才算的上是名副其实的兖州之主。 不过羊衜并不打算这么干,这回的确是欠了个人情,可这人情还没大到能把羊家拉下水的地步。 曹操在兖州的时候,羊家都没有轻易的站队,而是选择了先观望的态度,更何况他吕布无论是人脉还是底蕴与曹操根本没法比。 就算如羊家这种底蕴深厚的家族,真正下注的机会也不多,他可不想梭哈在吕布的身上。 正想着,远处皑皑白雪尽头出现了骑兵的身影,马蹄声渐近。 是他们。 羊衜和蔡贞姬迎了上去。 “阿姐!” “小妹!” 姐妹二人相见,蔡琰快速的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踉跄着跑向了蔡贞姬。 一旁,羊衜也呼唤了一声才朝着魏越走去,“魏将军?” “魏越见过羊家主了。”魏越下马拱手。 “天寒地冻、将军千里护送阿姐回来,这份恩情,羊家不会忘记的,来,府里已经准备了接风宴,请!”羊衜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在前面引路了。 一路上,蔡琰在后面挽着妹妹哭哭戚戚的诉说着整件事的详情,听得蔡贞姬心惊肉跳的。 倒是魏越,一路无语让羊衜有些诧异。 他以为魏越肯定会说起战场凶险、折损了多少兵马、这一路多不容易,以换取更大的回报。 可事实上,从头到尾魏越都没有吱声。 来到羊府,蔡家姐妹到了内房去,她们有太多的话要说了,羊衜便亲自作陪用宴。 便是宴席上,魏越也只是跟羊衜推杯换盏,绝口不提救蔡琰这件事。 最后还是羊衜忍不住开口了,“魏将军,此番温侯仗义援手,羊家感激不尽,愿赠温侯两万金聊表谢意,不知魏将军意下如何?” 两万金,不少了,足够打造千人铠甲,至少羊衜觉得这個价给的不低。 可魏越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温侯说了,他救蔡家千金不为报酬,乃敬重昔日蔡中郎为人。” 此话何意? 是嫌价钱给低了? 羊衜还在思忖的时候,魏越又道:“不过温侯让末将带句话给羊家主。” “请将军示下。”羊衜正襟危坐。 魏越饮下一杯热酒后看着羊衜,嘴角勾勒道:“冀州的甄家、徐州的糜家和笮家,已经明确表示了今后会鼎力支持温侯,羊家主慧目如炬,当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闻言,羊衜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三家,那可都是巨富之家,若是三家都鼎力支持吕布的话,这兖州之主便是他羊家不表态吕布也可以坐的稳稳当当。 这个消息,羊衜也没有怀疑真假,道理很简单,这三家都派了人到濮阳,并且一住就是一个多月,这件事羊衜是收到了消息的。 一开始他只当是巧合,他们三家都过来谈生意罢了,可什么生意也谈不了一个多月吧。 现在明白了,原来是来跟吕布洽谈合作,最终达成的协议就是四个字,鼎力支持。 香皂香水在三家看来都是商业秘密,自然是没有宣扬出去,站在羊衜的角度,这么想完全合情合理。 “我懂了,现在的温侯是手捧天子圣旨,外有巨富为援,难怪有这样的格局写下招贤令了。”羊衜面露震惊。 兖州是有不少寒门学子的,招贤令一出,想来不少人会慕名而投,这些人就可以填充各府衙人才的缺补。 再加上三家钱财一起发力,那吕布就相当于一手枪杆子、一手钱袋子,别说是区区的兖州之主,已然可以在中原跟各路诸侯分庭抗争了。 说问鼎中原、饮马黄河那是夸张了一点,可除了二袁外,吕布绝对是一支新秀。 “三家为何会支持温侯,还是鼎力支持?”羊衜剩下最后一个问题。 “温侯于他们三家有恩。” “温侯有恩于他们三家,这事我怎么闻所未闻?” 魏越豪迈一笑,又饮一杯,挑眉道:“在一天前,谁又会相信温侯会对蔡家有恩呢?” 羊衜愕然。 是啊,世事如棋,还真是猜不到明天会发生什么。 羊衜深吸了一口气,凝神道:“请魏将军回禀温侯,救命之恩不敢相忘,但这事关乎家族,请允我三思。” 魏越是个粗人,可他也从羊衜的眼中看到了动摇。 至于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样他可管不了了,反正,吕布交代的事情他全部都做完了。 酒足饭饱,魏越拒绝了羊衜留宿的邀请,带着十几人准备离开。 朝夕相处了七八天的蔡琰此时换上了崭新的衣物,华美的湛蓝衣裙彰显了几分贵气,妆容下那个整日惊恐的年轻女子如今显得美艳动人。 她站在门口等着魏越,随后款步向前示意有私话,旁的人也就没跟上了。 “魏将军,多日来承蒙照顾,感激不尽。” 蔡琰做福行礼,“有一句话烦劳魏将军带给温侯。” “夫人请说。” “羊家做什么选择,奴家不能左右,不过家父在兖州还是有些门生故吏的,为报温侯救命之恩,奴家会一一拜访,晓之以理,加上蔡家旁支,想来能助温侯一臂之力。” 蔡邕确实死了,可他的能量依旧是不可估量的。 有了这一层活命恩情,蔡琰是愿意为吕布做些事情的。 她甚至觉得开心,因为她能找到报答吕布的方式。 “夫人,温侯也让我带话,此次因为时间非常紧迫,关乎兖州大局,故而没能请你到濮阳城去。 他日若有闲暇了,请你务必到濮阳一聚,他对夫人,也是神交已久的。”这话让蔡琰美眸一亮。 “一定会去。”蔡琰欣喜答应。 她想见一见自己真正的救命恩人,也想再见一见貂蝉那位故人。 魏越拱手拜别,上马扬鞭。 府内,羊衜站在火盆旁,双手在炭火上方取暖,背对着娇妻问道:“这么说来,你要跟阿姐走一趟王家、陈家、李家和毛家?” “妾身不会跟着阿姐去的,但妾身要回陈留一趟找叔父他们,他们得出力。”蔡贞姬口里的叔父其实是旁支了,不过他们能崛起,一样是托福蔡邕的。 羊衜叹了口气,苦笑道:“这么说来,羊家就算下场,也只不过是锦上添花,而非雪中送炭...” 在此之前,吕布的处境是堪忧的,真正附和他的世家豪强极少,就算支持,更多都是做个样子而已。 在这样的情况下,只有羊家亲自下场才有可能逆转窘境,羊衜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想不到,只一天时间,什么都变了。 朝廷亲封的兖州牧,甄、糜、笮三家的财力,还有蔡家姐妹在旁动员昔日蔡邕门生故吏。 可真有你的啊,兖州这盘棋,真的下活了。 “罢了,以羊家名义送三万石粮草到濮阳吧...”羊衜叹了口气。 这件事,他已经失了先机,不想再留下一个有恩不报的臭名声。 “这么说来,夫君决定了鼎力支持吕布?”蔡贞姬问。 “三万石粮草从羊家运往濮阳,兖州世家看在眼里便会明白我的决定,算是报答吕布,也算是...做出抉择吧。” 还是留了一点余地的,至少没有明面表态,他还是想继续观望一番。 但粮食一旦运过去了,兖州半数世家都会跟上,所以,羊衜觉得,这样的选择对彼此都好。 ------------ 第三十七章 这回我是真的服了 “香皂一金、香水十二两,你们三家以为如何。” 魏越还在泰山那头的时候,吕布已经把甄尧、糜芳和舒潮请到了将军府内。 三方听着这个价格皱眉沉思,汉代一金等于二十四两,每两二十钱,吕布给出的批发价可以说很公道了。 但,这不是他们想要的。 沉吟片刻,糜芳最先开口,“温侯,在下有个想法请温侯斟酌。” “但说无妨。”吕布背靠帅椅捏着酒杯,语气温和。 “不知温侯能否将配方赐给糜家,从今往后,糜家每年愿支付温侯五万金,当然,这第一年可以多一些,十万金,若得温侯首肯,三日内便可将钱送到。” 糜芳刚刚说完,甄尧立刻补上,“甄家也愿同酬!” “笮家亦如此!”舒潮也跟上了。 听了三家的建议,吕布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挺会玩的啊。 拿到了配方,当然也不敢赖账,即便是这个年代也是有合同文书的,更何况他们三家在兖州都有商铺,生意还想做便不至于留個老赖的污名。 之所以提出这样的建议,无非是觉得吕布在兖州站不住脚的,天知道什么时候就兵败逃亡去了,那生意不就得断了? 拿了配方就不同了,哪怕你吕布兵败被杀,咱生意照样做,还省了一笔开支呢。 吕布放下酒杯缓缓起身走到厅中,环视了三人一圈,“陛下圣旨的事你们应该都知道了,不过有件事可能你们还不知道,羊家已经答应鼎力支持于我。” 闻言,三人脸上皆是一愣,转而面面相觑。 以羊家在兖州世家中的号召力,他们清楚,羊家亲自下场,那代表兖州半数以上的世家都会支持吕布。 身拜州牧封疆大吏,又有当地世家豪强拥护,这意味着什么三家人不会不懂。 羊家有没有亲自下场,他们谁也不知道,可魏越从匈奴手里救回了蔡琰这件事这几天已经传开了。 羊衜感恩吕布,故而鼎力支持吗? 这个逻辑好像确实说的通。 所以,吕布在兖州这一亩三分地里其实是可以站得住脚的咯? 有了这个共同认知,糜芳立刻就转口了,“方才的建议不过是在下拙见,一切也可按温侯的意见办。” “甄家愿接受温侯刚才的价格。” “笮家也愿意。” 这样的退让对于他们三家都没什么妨碍的,价格也很公道,无非是进货麻烦一些罢了。 要说见风使舵真没几个人能有你们这么会玩,吕布冷笑了一声。 “先别急着答应,这样的价格是有前提条件的。” 看着三人茫然神情,吕布徐徐道:“你们三家商道,都要支持于我,否则这买卖就不用谈了。” 用商道支持? 几人面露迷茫,显然没听明白吕布的话。 “给伱们派发下任务吧,甄家商道要负责战马的采购、糜家负责海盐的转运,至于笮家,负责铁矿。” 吕布刚刚说完,三人脸都绿了。 战马、食盐和铁矿,这三者都是战争的重要资源,哪是这么容易吃的下。 当年朝廷开的盐铁会议谈了半年,的确也做出了让步、解除了官营,也就是说他们确实可以经营盐铁,可那都是局限于当地而已,别说跨州了,跨郡都不行。 至于战马就更别说了,乱世之下有没有人贩马? 有的,但都是小打小闹而已,因为战马太贵了,容易被抢,尤其是诸侯争霸拉开帷幕后,想直接批量转售战马除非背后有军队支持,譬如李傕郭汜他们。 像甄家这种以丝绸、粮食为主营的背景,根本就没沾这一块。 幽州的战马送到这里,太难了,袁绍就不会答应。 “当然了,我会支付你们报酬,不白忙活。”吕布说的还挺大方的。 “这这这...温侯,此事事关重大,在下做不了主,需要回冀州请示家母!”甄尧当即起身作揖。 家主不来的优势就出来了,事实上他们都已经做好了这一手准备,天知道吕布会开什么价,只要不合适了,就可以用出这个理由,这样也不至于明面上得罪了吕布。 自然,糜芳和舒潮也是齐齐起身作揖说着同样的托词。 吕布作为穿越者,食盐提纯这种技能当然是了然于胸的,战马也可以在关中解决,非拉着他们不可说到底就是要利益捆绑。 这事一旦成了,他们三家跟自己就再不是单纯的生意伙伴,无形中成为了利益共同体。 他们三人显然也意识到了,慌乱的神情已经证实了这一点。 这种大事他们肯定拍不了板,吕布早就知道,“无妨,那你们就回去禀报吧,不过陆家和卫家的人已经在来濮阳的路上了,谁先答应,这我可不保证。” 就这个时期而言,巨富之家不少,但真正占据了商道的无非是甄、糜、陆、卫而已。 至于笮融,算是后起之秀,毕竟坑了陶谦这么多钱,又宰了赵昱,漕运拉起来后已经有能力跟四家争锋了。 所以,当吕布说出陆、卫两家的时候,三人皆是一惊,想走又不敢走。 决定他们肯定做不了,可如果这生意真的落到了陆、卫两家,原本处于弱势的两家很可能趁势崛起把他们给压的抬不起头来。 毕竟被赋予了延年益寿功能的香皂肯定会大受欢迎的,到时候用点手段,打压其他商道,根本没有压力。 倒是舒潮这个老油条反应快,当即作揖道:“温侯,先前答应的粮食五天内可以运到,在下先一步返回徐州,只待家主裁决会第一时间联络温侯。” 现在,这批粮草就算是保证金了,是他们合作态度,所以甄尧和糜芳也纷纷表态,几天内就会把粮食都运过来的。 吕布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三人就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说不定,会今天就赶着回去。 吕布双手抱胸看着厅外,大体来说这事应该是会答应的,除了笮融和糜竺,甄家跟他们有距离,没办法相互间达成默契,会担心自己成为弃子。 啪啪啪... 身后,陈宫站起身来鼓掌,“利用彼此猜疑的心理来把控三家,温侯,心术过人啊。” 说着陈宫主动走到吕布面前,凝神问道:“方才温侯说羊家已经答应鼎力相助我们,呵...若是在下没猜错,魏越现在在泰山那头跟羊衜说的是,笮、糜、甄大家会鼎力支持温侯,对否?” “瞒不过你啊。”吕布嘿嘿一笑。 恍然大悟的陈宫脸上弥漫着震惊的神色,这种利用信息差、人心自顾的天性来促成自己目的的手段他先前从来没见过,并且时机拿捏的恰到好处,就好像全部都安排好了一样,让他不得不重新开始审视眼前的男人。 从破曹到邀请三家洽谈,以蔡琰为引,一举拿下羊家,如今的温侯,头顶着兖州牧、外有商贾策应,内有世家扶持,一切的一切,看似互不关联,可在幕后的陈宫似乎清晰的看着吕布用一根线牵动着全部。 只用了不到半年时间啊,他...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兖州之主了。 等等...陈宫瞳孔骤然一聚,好似想到了先前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急切道:“温侯!这个计划是不是还有一个人知情?” “谁?”吕布看着陈宫。 “贾诩,贾文和!”先前,吕布说是贾诩跟他有交情,可后来张辽告诉他二者只有恨没有情,他一度想不明白贾诩为什么会出手相帮。 直到刚刚,他自己惊艳于吕布拨弄人心的手段,脑海里突然就想明白了这件事。 八成是魏越进关中后,把这个计划告诉了贾诩,对方震撼之余愿意送这个顺水人情给吕布。 毕竟,这种玩法在这个时代有点高级了,贾诩想给自己多留条路,是合情合理的。 “公台果然神思敏捷啊。”有智而迟倒也不假,吕布心里腹诽。 确认了这个猜想后,陈宫整个人都石化了,这玩的也太溜了吧,一分钱没出,利用复杂的人心直接把朝廷、世家、商贾全部安排的明明白白。 站在上帝视角重新复盘整件事,陈宫甚至觉得震撼之余更多的是享受,太惊艳了。 想到这里,陈宫忍不住朝着吕布拱手作揖,行了个大礼,“温侯,这回,我是真的服了。” “言重了公台。” 吕布单手扶起他来,“若非有你支持,我也不会那么容易进入兖州。” 日常商业互吹吧。 吕布深吸了一口气,这事算是落下帷幕了,接下来我应该可以收到各大世家的馈赠。 前期缺失的铠甲军械多半是可以快速补充的,这些狗大户太有钱了。 再等粮草事件进一步的发酵,我就可以把手伸到其他的州郡去了。 ------------ 第三十八章 世家的力量 局势是肉眼可见的在变好,但张辽好像高兴不起来。 吕布玩了出空手套白狼把陈宫都惊掉大牙了,张辽自然是嫉妒的发抖。 是谁都行,偏偏不能接受又是他吕布,这种感觉大概就像大家都单着的时候,好基友突然在朋友圈撒狗粮了,该死啊。 “子义回来了,你带着他去一趟泰山吧。”吕布觉得这样下去张辽要疯了,还是赶紧给他找点事做。 太史慈要当军司马没点功绩是不行的,泰山贼是个不错的练功房。 “好哇,我带两千人过去就够了!”一听有仗打,张辽当即乐了。 “泰山贼众号称八万,文远不可大意。”陈宫提醒道。 不过这种号称多少万的,往往是把老弱妇孺全部算进去了,真正的战斗力,通常是四分一或者五分一,也就是两万上下了。 “去的人多了他们也不敢下来啊,前些年温侯带着魏越他们几个,几十骑追着张燕几万山匪跑,我带两千人,已经很给他们面子了。”多是不可能再多了的,张辽很坚定。 其实张辽说的也是实话,吕布稍作犹豫就点头答应了。 也不可能去太多啊,大本营这里还得防着曹操和袁术呢。 接了虎符张辽就拉着太史慈下去了,乐进欲言又止,满脸期盼的看着吕布,后者这才笑道:“跟着去吧。” 几人走后,陈宫捻着山羊须问道:“先前文远几度开口要带人清缴泰山寇温侯也没答应,怎么这回主动提起,为了子义?还是羊家?” 泰山贼对羊家的威胁是最大的,就算是超级豪门也免不了被截道的下场。 “都有,不过主要是我最近唱了几出大戏,担心用刘备糊弄不住袁术了,所以先提前做安排吧。”吕布面露为难神色。 “你不说我倒忘记了还收了袁术五万石军粮,开春过后就要发兵了。不过,泰山寇跟袁术有什么关系?”真不爽,感觉身份被置换了,现在事事都要问温侯。 “我要给袁术来个釜底抽薪,要不然会一直受他所制约的。”公台先生反应确实有点跟不上,可老阴货迟迟不来中原我也没办法。 倒也怪了,我这招贤令下去这么久也进了不少人,怎么就没发现S级选手呢。 每次招揽到了人才或者武将吕布都会看名册的,就是担心漏了什么顶级人物,弄的跟庞统那样就不好了。 可结果却是一直没啥进展。 我突然就能领会曹操那句:周公吐哺、天下归心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我特么好想要人才啊! 张辽带人出城了,骑兵五百,弓弩手五百,刀斧手一千。 这种配置其实是最妥当的,不管是突击、应对敌袭还是正面硬刚都可以从容面对。 蔡琰那头是真的一言九鼎,兵分两路,她去了找蔡邕昔日门生故吏,蔡贞姬回了陈留老家发动蔡家势力,又有羊家暗示性的表态,世家开始纷纷下注。 “蔡家转运了五千石生铁,出手好大方啊!” “王家也转运了一千五百石。” “陈家、李家、于家给的是军械,多是强弓和箭矢,也有上千套铠甲。” “哦对了,羊家又补了两千石生铁过来。” 看着一摞摞的计册,陈宫眼睛里都放光了,有这么多的生铁,不用担心军械问题了。 他们没有给粮和钱,也没有给人,光是给的生铁,也是有考量的,都知道最近吕布在屯粮,但没有打造军械,也就蹭了個雪中送炭吧。 “温侯啊,这些军资够我们武装四五千人了啊!” 吕布笑而不语,兴奋有,忌惮也有,这就是世家了,他们真的有能力可以短时间内就拥护一个诸侯出来的。 就这,还不是在他们鼎力相助的情况下。 要不然袁家能在官渡大败后依旧坚持了六七年的时间? “把这些都安置好,至于军械配置,盾牌、铠甲、长枪和刀斧比例你看着来,也可以找高顺他们几个商量下。” 吕布拿出一张羊皮图纸,道:“另外开春还要着手修建水利,你看看这图纸,上面标注了屯田区,所以这些地方都需要通渠的,你得设计好来。 再一个...” “等等!” 吕布还没说完陈宫就打断了,“这么大一片,而且都是远离城区,温侯啊,别说水利了,光是开荒那得多少人力,就算我把军营里的三万人全部撒出去也办不到啊。” “你先设计嘛,接下来我会为伱准备人手的。”吕布嘿嘿一笑。 陈宫再次扫视了一眼那张羊皮图纸,八郡六十六县,全部都要开荒的话,没个二三十万人也办不到。 还有水利呢? 日后的维护呢? 光是想想陈宫就头皮发麻。 “你先别急着慌,我说了,一步步来的,先做出你的设计来。”开荒可以划片,但水渠怎么通算是专业知识,穿越者也不会啊。 吕布只能把这个任务交给陈宫了。 “我忙不过来啊...”陈宫叫苦不迭。 “尽力而为吧...” 荀彧怎么就跟着曹操跑了呢,贾诩怎么就还不来呢,颍川的人才都死绝了吗就这么不看好我? 要不然去南阳把诸葛亮骗回来当学徒养着算了。 “温侯,要不然这督造军械的事情你来办?”陈宫讪笑道。 “我真没空,还有事做。”吕布无奈耸肩。 其实开荒的话曲辕犁能帮不少忙,这玩意提升效率,可这玩意一旦问世,明面上看是帮了天下百姓,其实更深层次会加剧土地兼并,到最后会肥了世家,愈发的尾大不掉。 吕布脑子里有不少发明的,但筛选一轮真正能派上用场又没有后续麻烦的,真不多。 医用酒精算一个吧,在这个擦伤都可能感染而亡的年代里,完全没有消毒概念。 不过就算弄出来分量也不多,哪有这么多粮食啊。 只能先给那些战场精锐用了。 貂蝉最近也忙坏了,批量生产香水和香皂把她折磨的没空像过去那样总是馋吕布的身子。 所以酒精就只能让严氏来跟进了,虽然是个伏地魔,好赖是自己人。 ...... 泰山这里,收到张辽进军消息,四大匪首聚集开会。 孙观、吴敦、尹礼还有昌豨,号称泰山四寇。 “要不要去找宣高来帮忙?”孙观第一个开口。 “他才来千余人而已,这点事也找外援我们泰山四杰还用见人吗?”昌豨最不要脸了,四寇生生换成了四杰。 “而且来的人也不是吕布,张辽而已啊,我们几万人还能战他不过?”尹礼表示赞同。 “算了婴子,小的们也认真看了,他们连骑兵都没有,若是这种情况不应战,传出去我们可真没法混了。”吴敦也表示不慌。 三比一,孙观没再多费口舌,“行吧,你们说打那就打,但我觉得不要轻敌,毕竟这张辽也是跟着吕布多年了,不可小觑,等他们来了,带多点人速战速决。” “这才是我认识的孙婴子,哈哈哈...”昌豨一听就开心了,我们是土匪啊,要有尿性。 ------------ 第三十九章 太史慈,大壮! “我听伯平说初平四年的时候,你曾单枪匹马冲入被蛾贼包围的都城,又匹马单枪的杀了出去到平原求救兵,这事是真的吗?” “这群蛾贼我是知道的,数量比的上蝗虫了,战斗力也还行,你是怎么办到的?” “会不会是当时蛾贼没注意到你?” “也有可能想要你的战马,因为蛾贼穷疯了,不舍得放箭射杀了战马,是不是?” 在赵云还没有七进七出长坂坡之前,太史慈此举堪称大壮,所以乐进这个嘴碎子忍不住缠着他问起来。 一开始的时候太史慈还是有问必答的,可这一路从濮阳到泰山啊,谁遭得住? 干脆就当哑巴了。 见他不说话,乐进‘切’了一声笑盈盈的看向张辽,“文远啊,伯平说温侯曾经带着魏越、成廉他们领五十多骑追着张燕几万人跑,是不是真的啊?” “张燕可是号称飞燕,骁勇善战啊,怎么会被几十人追着几万人打?” “当时你为什么不在,你忙什么去了?” “那伱打的过子义吗,要不然收拾完泰山寇,你们俩切磋一下,我也凑个热闹?” 张辽黑着脸扶额,“文谦,我说你能不能闭嘴啊,这一路你就没停下来过,再啰嗦你就给我到后面去!” 吕布说乐进很生猛,攻城拔寨、生死看淡的男人,生猛不生猛张辽不知道,但啰嗦是真的啰嗦啊,他快要疯了。 不说就不说,乐进白了张辽一眼。 啪嗒啪嗒,战马前行,一路只闻风声。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乐进干咳了一声,“那什么,子义我们抽空切磋一下你看可好,我总觉得一个人在万军丛中杀进杀出的是天方夜谭,当时蛾贼肯定没注意到你...” 远处,一哨骑策马而来。 “报,泰山寇出动朝我们杀来了!” 张辽嘴角勾勒轻笑,终于来了,“多少人?” “太多了,一眼望不到尽头,少说有個七八千人。”斥候禀报。 还挺给咱老张面子啊,都把骑兵给藏起来了,还是来了这么多人。 不过身后这群都是并州老卒,听着巨大的悬殊依旧面无表情。 “继续前进。”张辽挥了挥手,大军继续向前。 行不多时,刚过一坡地就看到前方黑压压的人群如潮水般袭来,除了为首四人是策马而来,其他人都是徒步狂奔,手里的家伙也是五花八门,甚至有拿锄头的。 很快,这群人就呈扇形合围了过来,看着并州老卒身上的铠甲双眼放光,谁不想自己身上也披一件,在这个时代这玩意顶的上后世的防弹衣了。 “强弱已分,放下兵器,饶尔等不死!”他们没有跑,也没有乱,这是昌豨没料到的。 太史慈看了一眼张辽,后者点点头,他便从怀里取出一块黑色的粗布裹住了半边脸,然后策马上前。 “听闻泰山四寇各个武艺精湛,你们中若有人能接我十合不败,我便下马受缚,身后这群人也不会再反抗。” 猖狂! 四寇听了这种叫嚣的话一个个咬牙切齿,小的们都在边上看着呢,这种时候如果怂了以后还怎么服众。 这就离谱了吧子义,十合,你怎么这么嚣张,乐进摇头表示不信。 张辽没吱声,他也不知道太史慈的真实本领到底是哪个水准,可是他知道吕布是极少在武艺上夸一个人的,就连乐进话痨吕布也只是说他生猛。 可对太史慈,吕布却是用了武艺精湛四个字,所以张辽也跟着吼了一嗓子,“能接他十合不败,我们全部人放下兵器受降!”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其他人能忍昌豨都不能忍,直接策马从人群里冲了出来,扬起手中大刀指着太史慈,“认识爷爷昌豨吗?” 看着眼前魁梧的虬髯大汉,太史慈从腰间抽出了双戟,“将死之人,记下也没意义。” “狂徒,看刀!” 策马冲来的昌豨杀至跟前,大刀裹挟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的砸下。 我倒要看看谁是将死之人,眼看太史慈无动于衷,昌豨已经想好了自己要换战马的事情。 铿! 一声金鸣炸裂。 太史慈手中双戟交叉挡住了这一击,他整个人纹丝不动,没有后退,甚至身形都没有凌乱,倒是兵器碰撞后的反震力让昌豨有些吃痛。 这家伙,好大的气力! 昌豨刚想收回长刀再攻的时候,一杆铁戟的戟面扣住了正欲收回的长刀,另外一杆铁戟扑棱棱拍了过来。 忽如其来的翻转让昌豨措不及防,手中的大刀就好像被铁戟吸住了动弹不得,眼见挣脱不了,他赶忙松手一勒缰绳,借着战马扬起之势避开这一击。 太史慈反应极快,双腿一夹马肚,战马突突前冲,长戟狠狠的拍在马脖子上,昌豨的战马没来得及落地就惨叫一声侧翻了过去。 等变成滚地葫芦的昌豨刚刚抬起头来,只觉脖子一阵冰冷,万籁俱寂。 好...好快的动作!乐进瞪大了双眼,刚刚的一幕听来似乎很长时间,可太史慈从交手到完成首杀只用了不到十个呼吸。 好生了得啊,难怪能得奉先赞上一句,给个军司马一点也不过分,张辽打心底里认可了太史慈。 连自己人都惊讶到了这个份上,可以想想这群泰山贼的反应,近乎呆滞。 “我高估你了,一合而已...” 随后,太史慈看向孙观他们,“你们,是一个个来,还是一起上?” 三人面面相觑,脸上都写满了求生欲,别开玩笑了,昌豨在四人中算是最能打的了,除了臧霸稳压他一头,其他人就是生死相搏也没把握胜他。 可现在,这个蒙面的男人竟然一合就斩杀了昌豨,这还玩毛,三人连围殴他的欲望都没有了。 “撤,快撤,快撤!”孙观赶忙调转马头就跑。 其他人也终于反应过来,撒丫子就跑。 “追杀,骑兵在前面包夹他们了,快追上去!”张辽大喝一声,众人闻讯而动。 乐进拼命夹马肚,恨不得给战马插上翅膀,现在他明白吕布为什么能带着几十骑追着张燕几万人跑了,在碾压的实力面前,抵抗只是徒劳啊。 倒是太史慈,不慌不忙的将双戟一掷,稳稳扎在地上,然后从马鞍下取来强弓,搭弓上弦。 只听嗖嗖两声,吴敦和尹礼相继中箭倒地。 策动灰影跟太史慈错身而过的张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行,一出手就把泰山四寇的三人都给解决了,给都尉也不会有人敢吱声。 孙观已经跑远,超出了射程,太史慈只能将弓箭收好,捡起扎在地上的双戟策马追击。 最好能把剩下这个也解决了,温侯,我要你手下人都瞧瞧,你没看错人! 眼前一幕,比不得吕布带人追着张燕几万人跑,可这种时候已经没有了战斗悬念,只不过是收割而已。 不过两千人就把盘踞泰山多年的四寇给平定了,当得一声大壮。 ------------ 第四十章 贾诩的大局观 “老天,你们不会相信这群山匪穿的不咋滴,铠甲战马没有,粮食却多到不像话。” 从山寨外跑进来的乐进好像发现了新大陆,又惊又喜,“昌豨和吴敦的寨子里搜出来五万石粮草,加上这尹礼寨子里的屯粮,那就有七万石了啊!” “孙观呢?”坐在兽皮帅椅上的张辽一只脚踩在石板上,像极了山大王。 “被那家伙跑回去了,不过问题不大,这些山匪满山到处乱跑,压根没有一战之力了。”乐进现在嫌吕布拨的人少了,抓俘虏都抓不过来。 不过这孙观运气是真不错,五百骑兵冲阵下还是让他给溜了回来。 “粮食是不少,可这泰山上还有这么多的老弱妇孺总不能让他们都饿死了。” 这一点吕布早就有了安排,张辽扬额道:“把人集中到山下,派快马知会各县自己来领人,根据所领人数把粮草也派发给他们吧。” 前些年曹操也这么干过。 青州的百万黄巾南下的时候把兖州刺史刘岱都给干死了,后来曹操收编了这支部队,练出了赫赫有名的青州军。 “我去找孙观。”在山寨大厅里站着的太史慈拱手道。 “算了,时间也差不多了,你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张辽站起身来走到太史慈身边拍了拍他的臂膀,“子义,杀几个匪首算不得什么,眼下要办的这事关乎我们的存亡,你帮温侯办妥当了,军中没人敢不服你。” “现在就出发吗?”没能把泰山四寇都给收拾了,总觉得这件事不够完美。 “现在就去,此去豫州还有些路要走,你带着弟兄们只能步行,不容易。” 张辽深吸一口气,凝神道:“不过温侯说了,至多半年,半年后伱的任务就完成了,望你别觉得委屈。” 太史慈笑了笑,“哪里话,温侯对末将有知遇之恩,焉敢不报。” 随后他看想乐进,“文谦,那孙观就便宜你了。” “我也想去啊,可没办法,我去怕被认出来,你是生面孔,办的妥这事,苟富贵、勿相忘啊。”乐进哈哈大笑了起来。 太史慈朝着张辽和乐进拱手作别,随后大踏步走了出去。 他是走了,但活还得接着干,山上还有几万的老弱妇孺需要安置,那些俘虏也需要消化,要折腾不少时间。 破贼不难,善后是个苦活。 ...... “再这么下去我们可就都得饿死了,叔父,干脆就去颍川抢吧,抢完就跑,他袁术还能杀到关中来吗?” 关中这里的油水都让李傕郭汜吃透了,匈奴还跑来打秋风,没把张绣气死。 本来指着去河内劫掠一番,来个反客为主也不是不行的,好嘛,吕布又放了狠话,那不就是把人往死里逼? 眼看着就要开春了,如果再不做出选择,只能是被活活饿死。 “颍川有好几万兵马,怎么打?一旦袁术派兵增援,我们想撤都撤不走!”张济也是生气,天知道局面会发展成这样。 吕布不能惹,曹操打不过,袁术,那更是中原爸爸的存在,难道真是天要亡我。 “将军,为今之计只有投靠他人了。”从来就不爱主动开口的贾诩,破天荒的在张济张绣没有问他的时候给出了建议。 “什么?我?去投靠他人?”张济一听整张脸都扭曲了。 投靠就是做小弟,现在是自己当大哥,这中间落差,可想而知。 但不满归不满,好像除了这個办法,还真没有其他的路能走了,张济重重叹了口气,“投靠谁?” “吕布。” “吕布?他也配?”一听到吕布的名字,张济就须发戟张。 “就是,要不是他,我们都已经出兵河内了,早些年被追着跑的人,他有什么资格当我们的主公?”张绣也发起了牢骚。 董卓没死的时候,并州军那是被凉州军按在地上摩擦的,人中吕布又怎么样? “二位将军,投靠吕布,已是眼下唯一的出路了,舍此,唯死耳。”贾诩始终是不急不躁的模样。 “先生这话怕是危言耸听了吧,我张济一世英名,还能就只剩下吕布这一条路。”不难听出,张济是颇为不满的,还给了贾诩一个冷眼。 噗...贾诩内心发笑,就你?还一世英名,做起事来还停留在‘俺寻思’的地步。 不过作为礼物,贾诩当然要耐心引导了。 “将军试想,眼下断粮在即了,是不是要择主而侍?既然要择主,那在下便给将军分析分析。” 贾诩微微一笑,拿起旁边的茶水抿了一口,才不急不躁的说道:“李傕郭汜的行事作风将军是知道的,他们迟早都会被自己的愚蠢逼上绝路。 曹操,眼下是寄人篱下啊,焉能再收留将军? 刘表的话,有一股外援就够了,将军再去,怕是会出现一山不容二虎的情况。 至于袁绍袁术这对兄弟,讨董时候一个是盟主,一个是副盟主,加上袁隗死在董卓手上,他们早就恨透了凉州军,还指着他们能收留吗?” 这...叔侄两人对视一眼,脸上皆是错愕,随后蔓延着一阵绝望。 他贾诩不盘点还不知道,这么一盘点下来,真的好像没有什么地方能去了。 “那...刘璋和张鲁...”张绣想嘴硬来着,不过没说完自己就觉得说不下去了。 关中去益州,这八百里秦川可不好跨,出凉地估计马腾和韩遂不会无动于衷,走荆州?刘表能用箭雨欢迎你。 好像,真的只剩下吕布这一个选择了。 “都知道他吕布现在在兖州站稳脚跟了,可昔日我们与并州军的嫌隙太深,吕布也未必能纳啊。”张济叹道。 “对对,吕布最小气了。”张绣面露鄙夷。 “将军,今日之吕布已非昨日,听闻他在中原一带张榜招贤令,若有才者,不问出身,不问家底。” 说到这里的时候,可能连贾诩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脸上浮现了一抹钦佩神色,“若非胸襟似海者,安能下此等招贤令啊。” 招贤令这件事,贾诩是发自内心的觉得吕布干的很妙。 别说他只是个草芥,就算出身世家那也跟袁家没法比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反其道行之无疑是高招,启用不受重视的寒门可以极尽网罗天下英才。 要成大事,没有这份胸襟是不行的。 叔侄俩没有立刻表态,对视了一眼便在厅内来回踱步。 好半天过去,张济挺拔的腰杆才微微弯了几分,似做出了重要决定,无力道:“这样吧,我先书信一封给吕布,试试他的态度。 不管眼下他是否真的一别于过去,但两州之间的嫌隙毕竟是摆在那的。” 这就对咯,去吧去吧,老夫也要跟着你们一起去的,温侯最近混的不错啊,把你俩给忽悠过去了,那这投名状也就算纳了。 ------------ 第四十一章 要宠坏自己的吕布 吕布看着张辽送回来的奏报,心情大好,八万众的泰山寇这么快就被他搞定了,虽说是一群不成气候的土匪,不过这效率还是高的吓人。 但太史慈这么干多少有点让人心疼的,杀一个昌豨就算了,怎么连带着把尹礼和吴敦也给宰了,这些可都是未来用的上的将领。 不过张辽能以雷霆之势平定泰山,其实也与他们仨人的死有关。 还好,把孙观也活抓了,总算留了个种。 就算泰山寇里的老弱妇孺居多,整顿下来总归能收拢个万把人,这种情况下没有一個熟悉情况的人来带领也不行。 放下这份奏报,又拿起另外一捆竹简,这是陈宫关于军械铠甲进度的报表,目前已经赶制出来两千副铠甲,长枪八百杆,环首刀三千把,弓两千副,箭三万枚。 效率还是很高的,其实只要生铁足够,火力全开,打造这些费不了多少时间。 吕布放下竹简低头思忖,不算泰山寇的话,濮阳城里有三万大军,自己的老底有一万六七多人,但这里头有郝萌的河内人,并州军的话在一万二上下。 剩下的一万三四都是从曹操那里抓来的俘虏整编下的,这些人问题应该不大,多是他早年间收拢的青州黄巾,他们的家眷都在兖州,但部曲间的契合度会弱一些,这个需要时间,没办法的。 虽然不可能全部人都武装到位,可从陈宫这里的报表来看,武装精锐是绰绰有余的。 精锐也不都是并州人,吕布发现曹操这批青州军的战力也很强,尤其是当时攻入濮阳的那批俘虏,能跟自己的并州老卒掰手腕。 这是好事。 另外一方面,甄家、糜家和笮家都有了回复,答应了吕布先前的报价,自然也包括了商道共用的条件。 铁盐有了保障,那兖州的基本盘就会越发稳固,甄家搞定外围战马,其实是利益捆绑,从价格上看,显然是我从关中买马更便宜,所以用不着太为难甄家。 严氏这个美妇人做事也挺靠谱的,只失败了四次就提纯出来浓度差不多符合规格的医用酒精,这下战场上那些老卒的命更有保障一些了。 想到这,吕布背靠在帅椅上,美美的伸了个懒腰,“要不然我再把馒头或者面包整出来算了,要不然随军的干粮实在太难以下咽了。” “温侯,淮南来信了。” 吕布想把自己宠坏的时候,陈宫急匆匆跑了进来,“马上就开春了,袁术也开始按捺不住了,这信说是催促我们发兵,我看更像是威胁,看来他也察觉出我们这段日子发展的太快了。” 这种早晚的事吕布倒是从容许多,象征性的扫了眼信上内容,打趣道:“我想让刘备替我挡下刀。” 陈宫眸子转了转,试探道:“伪装信件说他暗通袁绍?” 吕布不言点头。 眼下虽然诸侯各自为战,但大战略上的联盟,陶谦可是跟袁术一伙的,如果这么玩,确实很可能把袁术的怒火转移了。 陈宫细想了片刻,却还是摇了摇头,“刘备兵不过万,寄人篱下,温侯一州底蕴,一日千里,袁术应该拎得清轻重。” 吕布叹了口气,发展计划虽然是我提前规划的,可我也没想到这么顺利,这么看来,用刘备挡刀这事确实未必可行啊。 “不过,可以一试。” 陈宫还是赞同了这个方略,“就算袁术不纳,我们也拖了一些时间,为将来大战做准备。” 吕布‘嗯’了一声,也是这个想法,“公台,真要是被袁术架着去打南阳了,你有什么看法吗?” 终于问到陈宫苦思多日的问题,他心里一阵舒坦,“在下认真想过了,袁术军虽多,却杂糅孙家的江东兵、袁术的嫡系汝南军,还有为了求存的黄巾贼,诸将间肯定会有嫌隙,或可行离间。 至于南阳战场上,我们要尽量避免与曹操短兵相接,迫不得已了,诈败几场也不是不行。” “公台大才。” 吕布很喜欢陈宫这种老六提议,捻着手指道:“不过,有一点我跟袁术想一块去了,我们都想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就看谁是最后的渔人了。” 二人正聊着的时候,一个儒生走了进来。 “温侯,兖州八郡八十县的屯田区和水渠引灌图都设计好了,我们几个人都看过没什么大问题,请您过目。” 说话之人捧着一张羊皮拼凑而成的大图摆放在台案上,吕布点了点头,笑道:“辛苦了仲宣,若非有你鼎力相助,这事也不会这么快办好。” 王粲,王仲宣。 山阳王家,也是世家大族之一,在兖州声望极高。 在曹操收复荆州这件事上,就是他说服的刘琮投降,后来也因为这份功劳深得曹家父子喜爱。 其实到今天这一步,很多世家都已经反应过来是被吕布空手套白狼了,但木已成舟,不认也不行。 但这群人里,并不包括王家,也不包括王粲。 王粲站出来支持吕布,全然是因为蔡琰上门,因为他也是蔡邕的门生,这就算是报了师恩吧。 “温侯谬赞,不过...” “仲宣但说无妨。”吕布扬手。 “在下粗粗算计了一下,这么大的工程,若是想同时进行,便是三万大军全部铺开也办不到。 而且春耕在即,劳役价格也会高于农闲时。 温侯是否考虑先在东郡、陈留试行?” 王粲虽然出身世家,但还算是个本分人,这个提议初衷还是好的。 吕布看了陈宫一眼,后者也点头表示支持。 “不必,这事晚一点再说,只要设计图纸出来了,什么时候动工可以看情况做定。” 随后,吕布笑盈盈的看着王粲,“仲宣,有一件事可能需要你费心。” “听凭温侯差遣。” “王家在兖州一呼百应、从者如流,我想你亲自出面再问各大世家借粮,当然,我会写借据,利息可按曹操在兖州时的支付。” 先前各大世家给铁给铠甲那都是打着恭贺吕布任兖州牧的名头,如果你还要,肯定就是借了,要借就得有利息。 哪怕是你已经让出了一部分的官职给他们出任,这样的交易方式都不会改变。 王粲微微蹙眉,稍作犹疑还是应诺了下来,“在下奉命。” “辛苦了。”吕布做了个请的手势,王粲拱手退走。 “怎么还要借粮,完全没有必要啊温侯。”陈宫想到粮仓里那几十万石粮草都能吃上几年了,哪怕是天灾来了都能挡的住,干嘛要给他们白嫖利息。 “本来是够的,可现在又不够了。”吕布无奈的举起了一块帛布。 ------------ 第四十二章 徐庶择主 吕布手里拿着的是张济的信,瞬间就让陈宫眉开眼笑了。 虽然是因为穷的揭不开锅了,可人家手底下实打实的有一群彪悍的西凉骑兵,当年董卓凭此叱咤关中呢。 并州狼骑当然很能打啦,可数量太少了,能吃下这批骑兵,在中原地区腰杆子可就硬了。 所以,花上个几万石养活这群饿鬼,这笔账肯定是稳赚不亏的。 “可是好不容易来了个得力帮手,仲宣这一走,我又得一个人忙活了,睡觉都没时间。”陈宫在开心的抱怨。 “哪有这么夸张啊。”吕布笑道。 “怎么没有?” 陈宫瞪大眼睛,自己的付出不容否定,“温侯啊,现在各郡县补的那些個功曹、户曹、仓曹、盐官、铁官、治粟就没有一个省心的,哪哪都得我亲自跟着。” “仰仗先生了。”吕布赶紧服软,总觉得他有点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诸葛丞相。 “谈不上,我就希望仲宣快点回来吧。”陈宫比吕布都希望快来点人才也好替自己分忧。 “你放心吧,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帮你分担了。”张济来,贾诩肯定会跟着的,现在关中什么情况谁不知道。 他甚至怀疑张济这信就是贾诩在背后撺掇的,要不然就那种糙汉子,昔日那些龌龊,怎么可能放的下呢。 真要说起来,他张济还要谢谢我呢,要不是我,他就得死在南阳,老婆还得被曹操拉去陪睡,我这穿越救了多少人啊。 “谁啊?应该不是李儒吧,董卓死后这家伙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那应该是贾诩。”关中那头数得上的就这俩人了,陈宫很自然的猜到。 “先派人往河内运上五万石粮吧,我估摸着稚叔自己也穷的不行。” 话题直接跳转,陈宫捻着胡须,诧异道:“先去河内?温侯是想留个后手?” “稳健点。”吕布嘿嘿笑道。 这一回的稳健,显然让陈宫也深以为然,连连点头道:“妙极妙极。” 打发了陈宫,吕布才伸了个懒腰,起身往后院走去。 这里原本是曹操住的,居家环境显然被改造过,经过临水的长廊后就到了后院。 后院的石亭内摆放着一盆火炭,两个绝色美人相谈甚欢。 蔡琰在给吕布跑了一圈蔡邕的故旧门生后没有直接回羊家,而是转到了濮阳这里来。 一是为了当面感谢吕布的救命之恩,二来也是想找貂蝉。 人生四大喜,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故人相见,两人有说不完的话,不时能听到她们抿嘴轻笑。 “夫君。” “温侯。” 见吕布走来,二女起身做福。 吕布压了压手后,便也坐了下去。 蔡琰还是很漂亮的,脸蛋素白、鼻子线条又挺又美,丰润晶莹的唇瓣让人垂涎欲滴。 但美女这玩意是需要对比的,她这种姿色往人群里一放绝对足以惊艳众生,问题是她坐在大汉第一美人的身边,瞬间就显得黯然失色了。 没法子,那可是貂蝉啊,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严氏说她眼睛都能摄人心魄,杀伤力可见一斑。 不过蔡琰身上自带的才女气质给她添了不少分,吕布看着她的时候,总是会有想着给她换上低领白衬衣,配上一副文艺眼镜,立刻就会有女教师的既视感。 至于吕布自己,他选择带上佐罗的面具,然后拿着皮鞭,成为华夏人自己的蝙蝠侠。 羡慕侯总,成为侯总... 该死,我在想什么呢! “对了昭姬,我常听人说你才华出众,能过目不忘,不知昔日蔡中郎的藏书,你能记下多少?” 蔡琰款款一笑,“当不得才华出众,倒是能记下一些,家父藏书万卷,但我能记下的,也就三千多卷吧。” 牛逼,行走的复印机吗! 吕布记得历史上昭姬被曹操用财务赎回来的时候,还能记下四百多卷,要知道那个时候可是已经远离故土十二年之久啊。 眼下因为吕布的介入,蔡琰没有再遭遇被掳走的悲惨命运,所以记性也炸裂了? “阿姐可真厉害。”貂蝉一脸崇拜。 “可否为我默写下来?”吕布试探道。 “好哇好哇,那阿姐就能多陪我些日子了!”貂蝉拍手称快。 对于救命恩人的要求,蔡琰没理由拒绝的,当即点头。 攻占兖州后,从各郡府库里抄出来一千多卷书来,不过濮阳这里曹操的府邸有两千多卷,再算上蔡琰写下的,假使不重合的话那就有六千多卷了。 这个年代,书比黄金还贵呢,有了这些书,吕布就能招揽一些寒门学子,就是招贤令也能写的更有诱惑力。 把蔡琰救回来可真是赚大发了。 ...... “托人问了,吕布近来身边没有出现什么人物。”长社这里,石韬定定说道。 “那岂不是说这一切都是吕布所为?” 徐庶瞬间就觉得吕布的人设有些颠覆,空手套白狼,一计定兖州,玩的好啊。 加上原本寒门出身的人对于招贤令就有天然的好感,徐庶觉得吕布身上散发出一股诱人的气质,吸引着他去濮阳。 “你说这事得多怪,怎么就从一个厮杀的莽夫,变成能文能武之人了。”石韬摸不着头脑。 “可我依旧没想明白他为什么要屯粮。”世家们支持,会补足军械上的不足,可这似乎也解释不通屯粮的问题,徐庶感觉从来没有对一个人这般感兴趣。 “天气已经回暖,我们差不多要出发南阳了,到时候见了水镜先生,或许他能解答。”石韬觉得这一趟回来的有点久了,再不回去要被庞统、崔州平他们甩出九条街。 “广元,你觉得吕布怎么样...” “伱不想回南阳了啊?”石韬听出了话里的意思。 “近来吕布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人匪夷所思,平心而论就是我辅佐一个草芥诸侯,也做不到这般神速的平定一州之地。 他能写出招贤令,胸襟不可谓不广,这不就是我们苦苦等待的明主吗?” 豪门世家的能量太大了,所以造就了二袁争天下的局面,所以造就了州牧多是有名无实的局面,这样的能量注定了寒门学子难出头。 哪怕是九品中正制没有施行,这个时代的上品也罕见寒门啊。 可吕布愿意给寒门学子一个机会,徐庶觉得,这就是他盼望已久的明主。 “这倒是,你我苦学,亦在苦等。”学成文武艺、货卖帝王家。朝廷都腐朽了,在这群雄争霸的年头里,选择大于努力啊。 “广元,我们去濮阳吧?”徐庶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石韬也是寒门出身,跟徐庶交情也很深厚,他的选择,很大程度上会影响自己。 “吕布...吕布啊...若是元直想清楚了,那便去吧。”反正如果是明珠暗投,到时候拍拍屁股走人就是了。 “好!那明日我们便北上吧!” ------------ 第四十三章 生子当如孙伯符 被空手套白狼的世家们算是认命了,可是在南阳的曹操被气的不轻,这天杀的吕布竟然这么玩,憋了几个月不出手,一出手就把兖州大半世家都给平定了下来,玩的还这么花。 从暗子反馈回来的消息,支持吕布的世家竟然不输自己在兖州时候的人数,他可是花了好几年的时间啊。 更可气的是,暗子还带回来一个噩耗,乐进没死,可他娘的竟然投降了吕布,当然这个时候曹操已经反应过来自己被吕布戏耍的真相。 倒是没有像从前那样觉得‘玩一辈子鹰让鹰给啄了眼’,事实证明,这一切的策划全然出自吕布一人之手,旁边真的没有什么高人指点。 曹操无心去探究吕布怎么从天下第一的武将变成了身怀经国济世之才的高人,他的逆商极强,这些困难可吓不倒他。 所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曹操是真的做到了陈宫说的睡觉都没时间。 一方面他知道刘表不会给予他粮草、军械、战马的支持,但南阳是中原大郡,一郡民力、财力、税赋都可以跟青州、并州相比了,所以他要好好经营,这方面荀彧是真的给力啊。 本来底子就不弱的南阳,被他发展的有声有色。 另外一方面,他放下身段,整日的拉着李典、于禁、满宠他们这群兖州老表家长里短培养感情,就差没学着刘备跟他们睡觉了。 有家不能回,还要跟着曹操寄人篱下,这种时候能留住人的就只能是情义了。 好在他们也没让曹操失望,都是打定了主意跟着曹老板继续干下去。 再多出来的时间,他也会去拜会世家、甚至连山野林下那些待价而沽的寒门也没放过。 一句话,吕布的异变大大鞭挞了曹操,让他也跟着焕然一新了。 “我想去一趟温县。”曹操深吸了一口气。 “河内郡的温县?” 程昱想了一下便连连摇头,“此去温县要经过颍川啊,而且河内太守张扬跟吕布好的穿一条裤子,一旦主公行踪暴露,后果不堪设想啊。” 程昱甚至都不关心他想去温县干什么,曹操自己就打开了话匣子,“我知道风险很大,可此事办成了,收益也会很大。 司马防与我有旧,算起来可以说有恩,我想亲自上门,若能得其支持...” 司马家作为河内郡的超级豪门,能量自然不必多说,可值得曹操亲自北上,程昱立刻就猜出了他的想法,“主公是想司马家为内应,助我们取河内?可这河内怎么也比不上南阳的啊。” “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哪有吐出来的道理?” 曹操白了他一眼,“颍川作为豫州大郡,横亘在我的面前,要想图强,必取颍川,可仅仅是一個颍川还不够,我要一鼓作气连带着河内也拿下,如此三郡之地相互拱卫,便足可争雄中原了!” 这倒是大实话,颍川的人才就不提了,哪怕是经历了黄巾之乱,这个郡的人口、税赋、土地都是跟南阳一样的豪华。 到时候颍川作为战略前沿,南阳作为稳固输出的后方,便可俯瞰整个中原了。 “话虽如此,可此时的河内是凶地,主公不可涉险啊。” 程昱还是不太赞同这种极端做法,“或可书信一封,试试司马家的态度?” “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曹操眉头皱成一个川字,来到南阳后,他整个人都苍老了许多,累的。 “庞家那头有消息了吗?”没再纠结司马家了,转而问起了庞家。 “庞德公和庞山民都深居简出,不过打听到庞统比较喜欢跑南阳这里与一群山野之人畅谈治学。” 曹操眼前一亮,“派人盯着点,如果能得到庞家的支持,又有蒯家助阵,我们在荆州就有可谋之地了。” “喏!” 这个时期庞统还没有凤雏的名头,但他的背后是超级豪门庞家,这一点就足够吸引曹操了。 为了大业,他不介意亲自去结交一下这个人。 ...... “吕布这是拿我当三岁孩童打发呢。” 看着吕布的来信,袁术只是冷笑,“袁本初会瞧得上这织席贩履之徒?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我怀疑这三姓家奴一开始就是想骗我点粮草而已。” 袁家就是家大业大,五万石粮草,袁术甚至都没有一点心疼的感觉。 看到袁术人间清醒,阎象当然高兴了,“主公慧目如炬,据报吕布已经得了兖州不少世家的支持,若是放任不理,他就是下一个曹操。 请主公复信吕布,五月不见发兵,我淮南大军便要兵临兖州!” 袁术觉得确实应该拿出点袁家人的霸气出来了,要不然吕布打秋风都不看黄历,他对着一旁的军士喊道:“去,把孙策给我叫来。” “喏!” 写信什么的阎象就自己动手吧,到最后盖上他袁公路的大印就行了。 阎象的信写完,袁术看后也很满意,警告的味道异常浓烈,盖上大印后,孙策也过来了,“主公!” 看着眼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身上却散发着一股子杀戮气息,袁术满意点头,“伯符啊,你带本部兵马去一趟颍川吧。 到时候吕布进攻南阳,你提领颍川的五万大军负责督战,反正最终结果我希望是曹操和吕布双双阵亡。” 这件事早就传开了,孙策丝毫不觉得诧异,拱手道:“末将奉命。” “吕布极为骁勇,伯符可惧他否?” “主公可问他吕布惧我手中霸王枪否。” 十三岁就提刀杀黄巾的男人,虽然也跟着他爹去了虎牢关讨董,也亲眼见到了吕布战三英,可人都是这样,他觉得自己上去打肯定不是这么一回事。 我跟他们不一样... “哈哈哈...” 这个答案显然是很合袁术心意的,看着一脸桀骜的孙策,袁术忍不住感慨,“生子当如孙伯符啊。” 快叫爸爸。 孙策只觉一阵恶心,脸上还是挤出一抹笑来,“主公谬赞了。” 这小子真不上道,袁术无奈取出虎符,“见此兵符颍川的五万大军皆会听你调度,不过你要记住,在吕布和曹操未打出结果前,这些兵马只负责督战,不可轻易卷入其中。” “主公放心!”孙策接过兵符后一甩披风转身离开。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袁术忍不住叹息,“他怎么就不能认我做义父呢。” “主公是喜欢孙策,还是喜欢他的玉玺啊?”阎象叹了口气,明明是当初李儒丢下的陷阱,用来离间天下诸侯的,怎么到现在一个个还是没醒悟呢。 “都喜欢,哈哈哈...”我做了他爸爸,玉玺当然就要交给我了,袁术还是很坦诚的。 算了,也不急于一时,反正他们孙家军都得靠我养活,玉玺放那也跑不了。 想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袁术的心就跟猫挠了一样。 “主公,吕布骁勇非常,孙策虽勇,终归太过年轻,还是把纪灵也派过去吧。”阎象就不想看他流哈喇子的模样,干脆转移话题。 “不必。” 袁术轻蔑的摆了摆手,“孙策此去只是督战而非参战,如果到曹、吕两败俱伤的时候他还收拾不了残局,那我留着他有何用,黄盖、程普他们几个也都可以回去种地了。 更何况,我还有一张王牌呢,关键时刻,能要了吕布的命。” ------------ 第四十四章 单福?徐庶! “哈秋!也不知道是哪个欠收拾的在骂我!”躺在自己设计的懒人椅上的吕布嘟囔着擤了擤鼻子。 “想是这倒春寒厉害着,入了体可就麻烦了,稍后妾身煮碗热汤给夫君暖暖身子。”披着厚厚裘衣的大汉第一美人在给吕布捶着腿。 最近这位大美人招揽了不少无父无母的女子,签订了卖身契后就算是彻底成为了终生奴仆,把香皂、香水的工艺传授后,她发现自己能做的事情就很少了。 本来可以跟蔡琰谈天说地打发时间,可那位才女在默写书卷,也没空了,所以又开始粘着吕布了。 作为一个稳健的男人,是不会让酒色所误的。 除非忍不住。 “多半是陈公台,他最近怨气太重了。” 貂蝉噗嗤一笑,“公台先生为夫君废寝忘食,忠心耿耿,怎么会在背后骂夫君呢。” “这可不好说。” 薅羊毛老逮着一只薅,没有意见就见鬼了,“唉,我也急着找几位大才来帮他分忧的,只是现在时机还是不够成熟。” “大才?世上能有比公台先生更有才吗?”陈宫是貂蝉见过的人里,最有才华的。 “那可多了,北方那位,神鬼莫测、惊世骇俗,就是不知道看不看的上我; 西方那位,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到中原了,他一来那我可就真的高枕无忧了。” 这还能分方位啊,貂蝉眨巴着卡姿兰大眼睛问道:“那南方和东方呢?” “南方最多了,要是他们都来了,我能半个月都不去议政厅。”看着面前的大眼美人,吕布没来由的想起‘春宵苦短日高起,君王从此不早朝’。 以濮阳为中心来算,南方人才很能打的,不去说周瑜、刘晔,再把还是孩子的诸葛亮剔除了,光是庞统、徐庶就能带自己起飞。 “东方嘛,想要压公台一头的人,怕是没有。”陈登和鲁肃,当然也是一号人物,但毕竟各自偏重不同,要打起综合分来,算是同一档吧。 听到这里,貂蝉放下了捶腿的玉手,像一条水蛇爬了上来,附耳柔声道:“叫我说,他们都会愿意效忠夫君的,坊间现在可盛传,夫君上马能战、下马能治,文武奇才...” 不是,你说就说,朝我耳朵吹气干嘛,打了個冷颤的吕布看向貂蝉,顿时就被那拉丝的眼神盯的口干舌燥。 过分了,点兵点兵! 索性近日无战,吕布正要抱起貂蝉的时候,曹性不解风情的跑了进来,看到这一幕,有点尴尬的挠了挠头,“温侯,我什么也没看见。” 貂蝉吐了吐舌头羞红了脸跑进了卧房,穿越前都试过宿舍看爱情动作片被班主任抓现行的吕布一点不觉得尴尬,“何事。” “新一批学子入仕名单。”先前吕布吩咐的,就是怕错失了人才。 不过招贤令发布至今,没有网罗到任何落单的大才,吕布意兴阑珊的打开名册,扫了一眼,依旧没有印象中的奇才,正要把名单还给曹性的时候,忽的一怔,赶忙重新打开名册再看。 东明县执笔掾,单福。 单福? 吕布缓缓起身,单福不是徐庶吗,这货就是用的这个名字去投奔的刘备啊。 这货是在考察我啊,估计是招贤令起了不小效果,加上空手套白狼,把这位大贤给吸引来了。 没理由让他带着有色眼镜在阴暗角落里对我进行打分的,吕布兴匆匆的将竹简丢回给一脸懵逼的曹性就跑出了府衙。 东明而已嘛,一百多里路又不远,骑上赤兔马便一骑绝尘了。 徐庶啊,谋士天花板的人物,那不得拿出一点诚意,吕布甚至都放弃了让曹性拍快马传他过来濮阳相见的打算,就是要亲自上门,主打一个礼贤下士。 作为马中劳斯莱斯幻影的赤兔,不需要一个时辰的时间就来到东明县城里。 县令被突然到访的吕布吓的不轻,那可是兖州牧,封疆大吏,谁家的州长去县城不讲排场不打招呼啊。 得知是要找新上任的执笔掾时,县令就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我新近娶了房小妾这种事情也惊动了温侯呢。 “拜见温侯,不知温侯唤在下前来所为何事。”身穿月白儒袍,束冠下剑眉星目的青年也很惊讶,难道是我那篇县治策写的太过惊艳了? “向你打听一个人,我寻他已久,心生仰慕却缘悭一面。”果然是弃武从文的男人,当了执笔掾,腰间也佩剑。 “请温侯示下。” “他叫徐庶,徐元直,不知你可听过?”或者应该叫你徐福,但这个名字总让吕布想到几百年前为始皇帝出海的男人,所以,还是叫徐庶吧。 闻言,徐庶面露惊骇,发生肾么事了? 圆滚滚的眼眸把吕布逗乐了,看来不是同名,这下我发达了呀,“可怜我千金买骨、以诚相待,元直却不愿真面目示人,那招贤令还是不足以让你相信我。” 招贤令本意就是打破世家对人才的垄断,就是你学成了文武艺,想要货卖帝王家还是要有门路,举孝廉、茂才什么的,伱没有背景,举什么? 而且,现在好些诸侯用人的时候,除了需要有人给你举荐,还会看你家世决定任用程度,各州大家族的子弟们哪一个吃的了亏。 所以招贤令对于寒门来说,不仅仅是抛出了橄榄枝,更是一道福音啊。 “在下...在下...”徐庶讪笑着掩饰自己的尴尬,吕布这话分明是在说他想到这玩玩,不适合就溜走,到时候名字用回徐庶,脸还在。 人生八德,孝、悌、忠、信、礼、义、廉、耻,这么搞我就有点没皮没脸了。 “倒也没什么,不过我确认了你就是徐庶后,直接从濮阳快马飞奔到了东明,怎么样,如果招贤令的诚意还不够,那现在你觉得够了吗?”我自己都觉得肉麻了。 作为寒门出生的杀人逃犯,虽说是混迹南阳儒林,往来无白丁,到底没有什么壮举,被人中吕布识破身份,不仅没有责怪还专门找了过来,要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 而且,他非常好奇吕布怎么就认识自己的,满脑子问号。 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了。 “元直乃当世奇才,区区执笔掾非你之格局,可愿意随我回濮阳?”咱不装逼了,摊牌吧,吕布拿出最大诚意。 “其实在下以假名入仕并非想着考察温侯,而是希望有所功绩博得温侯青睐。” 先说好,诚意我也是有的,徐庶拱手作揖道:“如今温侯亲至,庶感激涕零,焉能辜负温侯厚望。” 很好,S级谋士加一,这下我是真的有底气了。 历史都被弄的一团糟了,就算是穿越者没了先知技能,最大优势就是根据各方势力和诸侯秉性进行大局上的布控。 可真要到了临敌对战玩心眼搞谋略的时候,必须有他们这种级别的谋士坐镇才稳当。 对抗袁术的胜率,凭空增加一半,美滋滋! ------------ 第四十五章 这才是穿越者的福利 本来就是两手空空跑来参加了一场县治测试从而入仕的徐庶根本就不需要收拾行囊,从府衙那里要来马匹就能跟着吕布回濮阳了。 临走前还把石韬也给拉上了,不厚道啊,石韬也改名叫崔广,得知了吕布亲自上门来请,也是红着脸堆笑。 谈不上大贤,不过成天能跟着水镜先生那群人谈经说道,水平还是有的,这下陈宫可以睡好觉了。 能够杀人的游侠,徐庶身体素质不会太弱,不过考虑石韬这个文弱书生,吕布是把速度放的很慢的。 所以,徐庶也就可以大胆的问出心中疑惑。 “为网罗天下英才,我没少往周围的郡派人去打听,南阳方面的暗子回报,有位道号水镜先生的大儒常聚数贤谈国论政,数贤中就有元直啊。”吕布不介意把高帽子戴给了司马徽。 曹操当年缠着许劭要评语,之后便声名鹊起了。 这个时代的文人,尤其是没有背景的文人,很喜欢搞这套待价而沽做出一副高人避世的模样。 事实证明,效果也确实有的。 石韬看了一眼吕布,我也是数贤之一啊,怎么你不认识我? 徐庶恍然点头,到底还是承了水镜先生的人情啊。 路上,徐庶几度欲言又止,他好想问吕布囤积这么多粮草到底想干什么,而且在陈明就职的这些日子他发现,府衙竟然没有开荒屯田,光靠税赋怎么够养活军队的,连水利都没搞,作死啊这是。 后面的问题他提出来了,但前面那个问题徐庶没敢开口,跟吕布还不熟,粮食作为军资核心,他不认为自己可以随便置喙。 “那些啊,无妨的,再晚一些我就会有办法在八郡八十县里轰轰烈烈的开荒修水利了,甚至还有多出的劳力修路呢。”吕布丝毫不觉得这是问题。 一口气在兖州全境开荒修水利?徐庶觉得这是在说笑,可碍于身份没有彻底融入,只能选择强压下心中的疑惑。 反正都来了,等慢慢混熟了后再看看吧。 回到濮阳后吕布就立刻叫来了陈宫,“看,我给你找来了個好帮手,元直出任东郡郡丞,那些文书、账册什么的你都可以放心了。 广元的话...” 天知道这家伙能干点什么,受宠若惊的徐庶赶忙补充:“广元精于律法,可任五官掾。” 五官掾,监督各乡五部,春夏奖励农耕,秋冬考察刑罚,不仅要求对数字敏感,更重要的是量刑精准,对于大汉律法要达到精研的程度。 徐庶说他行,那就一定没问题,“对,就任东郡五官掾。” 好家伙,一上来就是郡丞和五官掾,陈宫陷入了怀疑,又或者是时代特性的文人相轻? 总之他一连抛出了七八个问题,或是考校文书账册、或是考校刑罚,徐庶和石韬不仅是对答如流,还能举一反三,陈宫立刻就露出惊喜神色。 “好好好,这下好了,兖州有助力了,温侯有助力了!”文人相轻?不,我只想睡个好觉,陈宫是真的高兴啊。 今天是个好日子,当然要给徐庶设宴的,哦,还有石韬。 “他们两人任职的事情你得安排妥当了。”安排宴席的间隙,吕布拉着陈宫小声吩咐。 接着招贤令寒门入仕,从执笔掾无缘无故就成为了东郡的郡丞,这事你不拿出个说辞来,其他寒门学子就该有想法了。 要是知道了吕布忽悠徐庶的那番说辞,搞不好都会跑去南阳抱着司马徽的大腿叫爸爸。 “明白,我看看是找蔡家还是王家出面吧。”到最后,还是免不了让世家出来走一趟察举制的流程啊。 这恐怖的时代巨兽。 没法子,只有这样才能堵住悠悠众口。 不过,他们的加入,也意味着自己的好日子来了,估计以后也听不到陈宫隔三差五就跑来抱怨没人为他分担政务。 吃过酒席,吕布还专门为他俩准备了府苑,二进别院,给足面子了。 或许是酒后亢奋,也可能是有趁热打铁的心态,吕布叫来了曹性,“去,把这信送去冀州给他。” “温侯不是说时机未到吗,说再晚半年会更好?”曹性有些糊涂了。 冀州那位是一早吕布就让他派人盯着了的,跟盯梢太史慈的暗子是一起出发的。 找到了人,吕布又不敢轻易的去招揽,天知道为什么今天就来劲了。 “我也没想到最近的事情会这么顺利。” 空手套白狼稳固了兖州,招贤令破天荒的没有受到世家的阻挠,最近的名声应该响亮多了,要不然大汉第一美人怎么会听到那样的传言。 顺利? 曹性挠了挠头,算了,就算想也想不明白温侯到底要干嘛的,照办便是了。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徐庶和石韬为报知遇之恩,干起活来那叫一个老黄牛,不辞辛苦。 陈宫的心情是一天比一天好,因为他发现徐庶简直是个奇才,郡丞主管文书、账册、粮仓和监狱,这些事情是一件比一件琐碎的。 可他做起来游刃有余,轻车熟路,以至于陈宫都觉得他一定是在哪里出任过郡丞,要不然怎么可能这么熟悉。 而且他的才华不仅于此,闲聊时陈宫还发现,这家伙对天下大势有着独到的见解,甚至于很多方面比自己看的还要深远。 他可以通过一些常人容易忽视的细枝末节,推断出各路诸侯的长短、军队的优劣、乃至于将帅的特性,这一点让陈宫直呼恐怖如斯啊。 温侯怎么弄来这家伙的,简直太厉害了。 所以,他现在挂着郡丞的职务,陈宫却开始把州从事的活都丢给他了。 石韬也不错,虽然谋略大局不怎么样,单纯治理郡县而言是一把好手。 总之,先前是吕布薅陈宫的羊毛,现在是陈宫拼命薅徐庶和石韬的羊毛,充实且快乐。 至于吕布,已经有日子没有人来找他请示这件事该怎么做,那件事该拨多少钱,大多是陈宫一本正经的来汇报,这就很舒服了。 “这才像穿越者应该享受的福利嘛...”枕着貂蝉冰凉且有肉感的大腿,吕布一脸陶醉。 可惜啊,贾诩还没来,等他来了,我就可以彻底做个甩手掌柜了。 估计等他过来也得是六七月份的事情了,毕竟张济来投靠不是策马扬鞭跑过来就行了的。 他需要跟李傕郭汜说清楚,关中已经没有活路了,我要走你们别拦着,该放行放行。 当然,这是很简单的,真正麻烦的是军队和家眷。 这一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了,所以要让下面人收拾细软,妻儿老小打包家当,大几万人呢,加上一路沐风栉雨,没几个月是折腾不下来的。 “温侯!出事了温侯!”屋外传来陈宫焦急的喊声。 ------------ 第四十六章 林北啦 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袁术的督战信,意料之外的是他态度这么坚决,五月不出兵他就要以粮草的事情大兴问罪之师了。 还挺厚道的,给了一个多月的准备时间,一般这种倾巢而出的战斗,确实是需要时间来筹措粮草、整顿军务还有派发军需。 刘备这个挡箭牌不好用啊,毕竟就那百里小郭,人家根本不买账,吕布忍不住笑了起来。 “温侯,若是在下没猜错的话,袁术当是以颍川何仪他们这群人作为督战军,就不知道到时候会从淮南那里派遣何人为主将坐镇。 但在下还是先前的意见,可以大军拉去南阳,但绝不与曹操短兵相接,逼不得已了就诈败几场做给袁术看看。” “这也是个办法,但我们不可能一直这么被袁术牵着鼻子走的。” 吕布揉了揉眉心,“其实这次难得把三方人马都聚齐了,未必不能有所作为的。” 胃口真大,比我敢想,陈宫觉得能从这個陷阱里全身而退已经不错了,颍川当然好,可现在的实力还没办法染指啊。 这才像有信心饮马黄河的霸主,徐庶倒是很敬佩吕布敢想敢做的性子,沉吟道:“温侯志向,在下佩服。 此番很明显是袁术希望两虎相争,最后他一鼓作气拿下温侯和曹操,尽收兖州、南阳两地。 这个局看似高明,却并非不可破,在下倒是觉得明面上的这些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暗流下的人。” “暗流之下?” 陈宫眸子转了转,“你是说袁绍吗?他现在不是正联合鲜于辅、齐周的幽州军和鲜卑、乌丸的人马与公孙瓒形成胶着态势吗,应该抽不出身来。” 袁绍现在是一心统一北国的,陈宫不觉得他现在还能分心旁骛。 徐庶却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兖州作为二袁之间的战略前沿,双方都垂涎三尺,此番南下,兖州如同空城,只需三万兵马便可一鼓作气拿下,我担心...” 吕布不由瞥了眼徐庶,这战略目光确实够深远,高度也够,兖州最致命的缺点就是夹在二袁之间,他的这个假设其实是成立的。 唯独对袁绍的判断不够精准。 “元直的担心不无道理,可我断定袁绍在没有吃下公孙瓒前不会贸然南下。” 看着徐庶欲言又止的模样,吕布忍不住笑道:“毕竟,相比于公孙瓒,像我这等人,袁绍根本不会放在眼里,在他看来,兖州在我的手里想什么时候拿就能什么时候拿。” “在下是担心袁绍帐下谋士这个时候都会站出来建议。”徐庶觉得他能看出来,北国的俊杰一定也能看出来。 还是那句话,肯定有人能看出来,沮授、田丰、荀谌这些人都有这样的战略眼光,可惜袁绍未必能听。 “有些风险是不得不承担的。” 吕布直接揭过这一页对着曹性喊道:“文远呢,是不是在泰山不想回来了,派快马持我令召他速回。” 吕布猜测应该是张辽在那些山贼面前可以大谈兵法、喊一声‘键来’展露出他的旷世奇才吧,没地儿装逼就跑去幼儿园秀一元二次方程。 “喏!” 吕布又看向高顺,“传令下去,各部集结,五月初一赶赴南阳战场。” “遵命!” 又要打仗了,为啥感觉每一战都是把脑袋挎在裤腰带上呢,我也想像袁绍那样就算大败一场依旧还有东山再起的底蕴。 可惜吕家祖上没有这么牛逼,一次失败就足以让他命丧九泉。 只希望这次布的局也能起奇效吧... ...... 颍川,长社校场上。 八名手持各式武器的骑将包围了一个手持双戟的男人。 “上!”随着其中一人呐喊一声,八人从不同方向策马冲向双戟男子。 长枪、大刀、铁锤从四面八方攻来,只见男子左支右绌,一阵阵金鸣声响起,双戟游刃有余的在八柄武器间游走。 明明是合围其中,明明是朝着他后背出招了,可他的铁戟总是能鬼魅般出现,挡下攻击。 左右手打的招式也全然不一样,两把铁戟就如同在男子身边构筑了一道无形的墙,化解所有攻击。 在场之人哪里见过这般武艺,一个个都睁大了眼深怕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瞬间。 但场上之人就叫苦不迭了,每一次的撞击,八名骑将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兵器传来的反震之力,震的虎口生疼。 没几个回合就已经有人落马,接着是第二人、第三人,不消片刻功夫,八个人都被他挑落下马。 啪啪啪...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坐在椅子上观战的何仪直接就站起身来,“好武艺,真堪天下无敌啊!” “何帅,恭喜你收获如此猛将,今后我们可就有盼头了。”就算是拜了袁术的码头,刘辟还是改不了口。 “便是当年虎牢关下的吕布,也未必过此,弟兄们有好日子了!”右侧的黄邵也很激动。 “何帅,你从什么地方给挖来这么个猛将啊。”何曼忍不住开口问道。 双戟男子的武艺是他们见过的人里最强悍的,也是黄巾军里一直最稀缺的人才。 想当年,管亥、波才他们几个武艺二流就能被擢升为渠帅,这家伙的武艺,能打十个管亥和波才。 “哈哈哈,他叫林北,也是个无家可归的人,前些日子吕布是派人捣了泰山吗,他便跟着一群泰山军跑来投奔我了。”何仪心情极好,手底下有这么个人才,说话是真的硬气啊。 “这名字好特别啊。”黄邵挠了挠头。 这个时代其实很多人取名字都比较乱来,尤其是落草为寇的人,眼睛大的能叫李大目,嗓门大的就叫张雷公,喜欢骑白马的就叫张白骑。 “何帅,这些年弟兄们虽然是依附袁术,可你也知道我们这些都是后娘养的,淮南军才是亲娘养的,有事没事就欺压我们,现在有了林北,我们可要争一口气了。”刘辟愤愤不平的说道。 “岂止是淮南军,就连孙家军那群家伙都不买我们的仗,孙策他爹都死了,还狂的没边,他不是喜欢听人叫他小霸王吗,找准机会,让林北给他顿毒打!”何曼最惨了,还被程普赏过大嘴巴子。 “弟兄们放心,这些事情我心里都有数呢,这回袁术不是要让孙策带着我们的人督战吗,便是要让他知道我们这些人不都是软柿子!”何仪对林北的期望显然比他们中任何人都要高。 不仅仅是要让孙策知道黄巾弟兄的厉害,还要让袁术以后也高看他们一眼,别总整些粗活脏活送死的活让他们干,吃肉喝酒了就轮不到他们。 ------------ 第四十七章 被吓坏了 “是不是陪你睡一夜,我陈家的孤儿寡母你都愿意养下?”河内郡怀县将军府衙内,一个年方十五的少女带着幽怨的目光盯着坐在帅椅上的魁梧汉子。 少女本出身关中一豪门,这几年先后经历了董卓之乱、李傕郭汜争雄、匈奴掠夺,她的家族凋敝,成年男丁死了个干净。 好不容易来到了河内这里,结果要投奔的亲朋也都衰败了,倒是太守大人很和气,把她给接到了府里关心安抚。 “这孩子,净胡说八道,你这纯属对我的侮辱。”张杨笑的很自然,一点也不猥琐。 少女冷笑了一声,为了家里这十几口子不被饿死,只能咬着牙说道:“现在,我欢迎你来侮辱我,不知太守大人什么时候方便。” “孩子,我真不是这样的人。” 张杨讪笑着站起身来,又看了一眼少女精致的脸庞,不好意思道:“其实,我都方便,就看你了。” “报!兖州快马!”张杨正要进一步的时候,部下眭固快步跑了进来,手里攥着一张被火漆封住的帛布。 “知道了!”张杨没好气的白了一眼眭固手中帛布,奉先怎么屁事这么多啊! 让人带走少女,他才揭开火漆,上面的内容可不短。 上半截是让他接纳张济,把队伍先驻扎在河内,粮草方面会供应五万给他,“五万...五万很多吗?张济几万军拖家带口的,那不得十万人都有了,我还得倒贴!” “温侯占据兖州之地,不应该这么穷啊,要不然将军再催他增补一些粮食?”眭固谄媚着附和。 张杨叹了口气,背靠帅椅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奉先脑子笨,占据这么大个兖州也不知道赚钱,若我是兖州牧,妓馆,开!赌坊,搞!什么赚钱来什么,什么快乐来什么。” 反正法律的最终解释权在我这,我想怎么解释就怎么解释。 “将军英明啊!”眭固再来一记马屁。 抱怨归抱怨,那吕布和张辽是自己的死党,当年并州赫赫有名的铁三角,彼此间过命的交情,开了口还能不帮忙吗? 继续往后面看,原本还有些嚣张的张杨整张脸都僵住了,双眼缓缓瞪大,直接破口大骂:“你怎么不飞天啊!” “将军,温侯还说什么了吗?”眭固关心问道。 回过神来的张扬赶忙将帛布合起来,强压内心的慌乱,深呼吸道:“没事,伱...你先下去,晚些日子兖州来了粮草后屯放起来,做好迎接张济大军的准备。” “喏!” 眭固走后,张杨才颤颤巍巍的重新打开了帛布,最后确认了一遍自己没有看错,便慌张的将帛布给撕成了碎片。 “我看奉先是想找死啊,这种事情也敢想,还敢写到信上,万一被人截了,我看他怎么收场!”张杨看着地上的碎片,又捡起来,似乎担心别人还能给它拼凑完整。 小心翼翼的收入怀里后,他整個人蔫了一般坐在帅椅上,喃喃道:“不对啊,他又怎么知道这事,总不能去了一趟中原就学会未卜先知了? 又或者说,他暗中筹划了什么? 但不管怎么样也不该把我给拉下水啊,真是要命!” 这破事张扬一点都不想理,他只想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耕耘妓馆和赌坊。 可不理不行啊,写信的人是吕布,吕奉先啊,他一句话过来,让张杨跟着他去打袁绍也不会有二话。 “我现在就希望他说的不准。嗯,有可能,先前他还让我截击曹操来着,人家不也没去关中,跑去了南阳吗?” 张杨更愿意相信吕布脑子进水了,就跟之前那样骗的自己去伏击,结果等了半个月也没见到曹操。 “狗东西,净给我找事!”脑子一团浆糊的张杨只能骂上一句了。 ...... 中山国、北中县议政厅内。 一身戎装的袁绍将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连披风上都是一层不染的,他在细细端详着面前的地图。 渔阳的鲜于辅、辽东的乌丸,再加上我,三路进军,公孙瓒如何不亡,此战过后,我将一统北国,叫袁术那厮还怎么张狂! 沮授、田丰、辛毗、荀谌、辛评、郭图、许攸、逄纪... 袁绍帐下的谋士,可以说是放眼整个大汉天下最豪华的配置了,有长于大势的,有精于应变的,有明悟人心的,哪怕是如日中天时候的董卓也跟他没法比。 而且,这些家伙多是大有来头的,背后家族势力盘根错节,袁绍振臂之下,他们就能发动家族力量短时间内投入大量的财力、人力、物力,说呼风唤雨是真不过分。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郭嘉这种出身寒门的人就显得太过渺小,甚至是微不足道。 厅外吹来一阵裹挟春意的凉风,却让袁绍皱起了眉头,他抬起头来,面露不悦在谋士序列扫视了一圈,最后眼光落在了那个眼神迷离、身上被洗的发白的儒袍松松垮垮,连束冠都有些歪了。 “郭奉孝,你昨夜又是一场宿醉吧?酒气都扑到我这里来了!”袁绍很不喜欢这位来自颍川的士子。 人靠衣装马靠鞍,邋里邋遢、放荡不羁、不修边幅的郭嘉在从小锦衣玉食、衣着光鲜的袁绍眼中实在没眼看。 而且这家伙想法天马行空,总是那么标新立异,显着你了吗,如果不是看在荀谌这层面子,早就想下逐客令了。 郭嘉笑着摇摇头,也不搭话,日子是越来越难混咯。 “友若,把他拉下去!”眼不见为净,袁绍嫌弃的摆手。 “喏。”荀谌无奈的拉着郭嘉往厅外走去。 这家伙从小就是这个尿性,欣赏他的觉得他洒脱不羁,看不惯的,当然就是觉得这是恣意妄为,可荀谌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这些都是表象。 郭奉孝的内里,那是拥有经天纬地之才,雄主得其,不亚于周公得吕望、汉王得张良。 也怨不得其他,只能说这两人就是合不来,有什么办法呢。 “友若啊,我又给你添麻烦了,你如此明理,袁将军自然多有偏爱的。”一只手被荀谌拖着,他就用另外一只手解下腰间的红色酒葫芦,用嘴巴拨开酒塞,咕噜咕噜的灌了起来。 “你我之间还谈这些做什么。” 荀谌倒也不在意,其实他也不是那么喜欢袁绍,来北国说到底是为了家族利益,没法子的事。 相反郭嘉的这份洒脱反而更让他向往,苦笑道:“其实我还羡慕你呢,想什么做什么,不必为世俗琐事缚手缚脚。” 回到了郭嘉的临时住所,荀谌才长叹一口气,“奉孝,你若在这里呆的不开心,要不考虑去找文若吧,曹操有识人之明,你的才华在他的麾下必然能大放异彩。” “曹操啊...” 郭嘉双手后撑坐席,仰头看着穹顶,笑道:“能让文若都推崇的人,想来是不会差的,不过这事,我还得再考虑考虑。” “我看啊,你是怕他熬不过这次的危机吧。”荀谌嗤笑了一声。 “那也不至于,袁、吕之流貌合神离,还能真的一条心不成,就看他能不能巧用离间了。”郭嘉不以为然。 “功高莫过救主啊,真不去?”雪中送炭什么的最容易让人铭记于心了,荀谌觉得对于国家来说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不急,不急,我自负有才,还担心没地方去吗,喝酒,喝酒...” ------------ 第四十八章 天生郭奉孝、豪杰冠群英 “有件事我挺奇怪的。” 见郭嘉不愿谈论找荀彧的事情,荀谌便好奇道:“公孙瓒被三方围剿,存亡之际,眼看便要熬不下去了,众人皆是鼓舞主公一鼓作气拿下幽州的,唯独你建议主公南下进军中原,就不怕公孙瓒死灰复燃吗?” 郭嘉手肘撑着坐席半躺,右手挂在翘起的膝盖上摇晃着酒葫芦,“公孙瓒是辽东枭雄,公孙氏也能给他提供不小的助力,要不是界桥之战,麴义绵里藏针放倒了白马义从,袁将军一直是处于下风的。 如今眼看着把公孙瓒逼入绝境了,大家伙当然是建议袁将军一鼓作气兼并幽州了。 恕我直言,这群人的格局就这么点...” 郭嘉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个极小的空间出来,满脸不屑。 “喔?” 荀谌来了兴致,笑着问道:“何出此言啊。”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公孙瓒这个榆木脑袋,竟然敢把刘虞给杀了,这样的蠢货穷兵黩武尚可,北国争雄却没那个脑子,最终必成冢中枯骨的。” 郭嘉将红色酒葫芦举起,咕噜咕噜一大口,继续道:“兖州就不同了,作为袁将军与袁术的战略前沿,先前被曹操握着,终归是自己的盟友,可现在落入到了吕布手中,若不及时收回,必为后患啊。偌大個北国,就没人看出这一点来?” 有道理,荀谌点头附和,许是压抑太久,又或许是在荀谌面前,他可以畅所欲言,郭嘉打了个酒嗝继续道:“鲜于辅召集了昔日与刘虞关系不错的世家、散兵,看上去是在为刘虞复仇,实际呢?” 郭嘉冷笑一声,“不过是这么些年来,鲜于家被公孙家打压的太厉害了,想借势翻身。至于鲜卑和乌丸那群人,让公孙瓒收拾的都不敢南下牧马了,现在不打还等什么时候? 三方围剿...都是打着各自算盘的人,就算袁将军抽身南下,他们两方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看着郭嘉对战局剖析细致入微,荀谌忍不住朝他竖起了大拇指,可叹出身寒门,袁绍带着偏见看这个惊世奇才。 要不然,这狼烟四起的天下,很可能会改姓袁啊。 “其实袁绍的选择不止于此,还有其他的路可走。”话匣子打开后,郭嘉就停不下来了。 “说说看。”郭嘉懒散半躺,荀谌正襟危坐。 “我夜观天象,东方主星幽暗,依着易经来看,陶谦怕是命不久矣啊,徐州很快就会陷入一场动荡之中,届时只需遣一上将,领三万大军,自青州南下,必可势如破竹将徐州收入囊中。 此战成,再并兖州,北国便能作为战略后援,俯瞰整个天下。” 荀谌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易经他也是有研究的,显然是没有郭嘉这么深刻,还能以星象断人性命。 若真如他所言,那这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毕竟,陶谦可是袁术的盟友。 他这一死,若是陶商上位,联盟就会继续保持以求存,说到底还是敌军,确实该趁机拿下。 “郭奉孝之才,当真惊世骇俗...” 荀谌是由衷而发的感慨,甚至忍不住又翻了回去,“你会去找文若吗?” 这人呐,都有私心,荀家为何要安排他跟袁绍,荀彧跟曹操,说到底不就是世家惯例广撒网吗。 所以,这般经世之才,若是在北国待不下去了,最好也能去曹操那,这样一来郭嘉总归是循着荀家的注码在做事。 回应荀谌的,是一阵呼噜声,郭嘉似乎睡过去了。 友若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若是在三天前我会毫不犹豫的回答你,可现在...我挺好奇吕布身边是不是有我的故人,否则他怎会知道我的存在。 ...... 濮阳城里,吕布的屁股靠在台案上,看着帅椅背后的大汉十三州版图陷入沉思之中。 他的目光在游走,关中这里有稚叔看着,作为原身的死党,他是可以绝对放心的; 北国那头不出意外袁绍是会死磕公孙瓒的,所以即便去了南阳,兖州也不会有后顾之忧; 淮南这里,只要我还没有暴露出渔翁想法,袁术应该不会抄了我的后路; 至于徐州,我倒是给了陶商几封信给他撑场子,但先前陶谦的所作所为,应该有不少世家豪强偏向于刘备了,如果陶谦死了,这里估计会有一阵骚乱。 现在我只希望陶谦能在我解决了曹操之后再死,我还能腾出手来把徐州也吃下,那可是一块大肥肉啊。 正想着的时候,张辽大踏步走了进来,“奉先,兵马都点齐了,依照你的吩咐,只备了三万石粮草,其他的全部都屯于粮仓。” 吕布点了点头,濮阳城里原本有三万大军,张辽从泰山那里拉回来一万左右的山匪,所以折算下来是四万人的。 不过打南阳的话,吕布只准备带三万大军过去,剩下一万人留守兖州,一来是控制中枢、防止出现曹操那种一不小心就被偷家的事情。 所以,三万石粮草,差不多了。 “还有个事比较麻烦。” 吕布努了努嘴,示意张辽说下去。 “军械呗。” 张辽说着拿起台案上的茶壶对嘴便灌,好大一口才沉吟道:“依着过去的规矩,都是并州的老卒先武装战甲、刀枪弓箭也是先满足他们。” “谁有意见吗?” “发完军械后,河内军只分到三百副战甲,一万枚箭,郝萌不干啊。”张辽苦笑了一声。 这就是泥腿子军里经常能见到的矛盾,僧多粥少。 军械就这么多,照理说肯定是先分配跟精锐部队,因为他们是作为主力来用的,剩下的才能去满足其他部曲。 吕布是知道的,张辽其实一直也没有一碗水端平,更多是偏向郝昭,为的就是稳住河内军与并州军之间的平衡,这一点足见他的大将之风了。 过去在董卓麾下的时候,并州军与凉州军在军械方面可没少起矛盾冲突,董卓这么富也会有这样的问题,更何况现在的吕布。 “怪我屯粮太多,又不肯拿出来换军械?”吕布笑道。 张辽沉默不语,算是默认吧。 吕布双手抱胸叹了口气,郝萌始终是个麻烦,河内军比较抱团,可战斗力属实一般啊,跟并州军完全不在一个次元,也不能为了大局就偏重于他们吧。 “郝萌是跟着我们吃了些苦头,可恶战是一场没打,三万并州军就活下来这么一万两千多人,我不给他们给谁?” 吕布无奈的摇头,“算了,这次让他们留守兖州吧。” 闻言,张辽眉头微蹙,“这么做,会出事的。” “早就出事了,你以为是现在才有的矛盾吗?” 这货跟我们就不是一路人,吕布手指叩了叩台案,道:“把魏越和成廉留下来,我不信还看不住他一个郝萌了。” “孙观这小子还行,眼下泰山寇又没有整合完,让他也留下吧。” 见吕布没有意见,张辽又道:“我带五千人做前锋先行一步?” “行,三日后出发,把并州狼骑也带上吧,就这么点家底,伱别太冒进了。” 张辽撇了撇嘴,笑道:“行,我就是开路下寨而已,还能跟曹操死磕啊。” ------------ 第四十九章 投毒经验 大家都没有的时候,是不会有人抱怨穷的。 可你有我没有,矛盾就会出来,不患寡而患不均,不只是眼前,这个问题会一直持续到未来。 不过,这件事在吕布看来谈不上麻烦,有些人一直就在棋盘上,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温侯,这些年来我们可一直都是生死与共的,每逢有战,我成廉何时安坐后方,这回何以如此?” 张辽把变动的消息传开后,郝萌没来撒泼,或许是早就有了主意,又或许是没这个胆量,倒是魏越和成廉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你二人与我便如同一体,此番留你二人也是迫不得已。” 吕布双手一左一右搭在两人肩头,语重心长道:“兖州是我们的根基,交给旁人我也信不过,你们就委屈下吧,下回有战必让你二人领兵。” 就目前麾下而言,除了张辽这个铁三角,高顺、曹性、魏越和成廉都是可以交心的。 至于侯成、宋宪、魏续他们几個,或许是穿越者的先知技能作祟,吕布免不了会带有色眼镜看他们,像这种存亡根基,他们是没机会接手的。 “郝萌最近心里有些想法,让你们留下来就是看着他。”见两人依旧闷闷不乐,吕布只好摊牌。 “军需的事吗?” 魏越皱了皱眉,“不至于生了异心吧?” “他敢?”成廉冷哼一声。 “防人之心不可无嘛,把他的人带到前线去,又嫌没军需,留在后方吧,那我总要有信得过的得力干将吧?” 这么一说,两人就明白了其中用心,当即拱手道:“末将明白!” 吕布挥了挥手,没再吱声,朝着厅外走去。 要出征了,他还想去见一个人。 来到阴暗潮湿的地牢,两侧方孔气窗打入光束,尘埃浮动,吕布穿过长廊来到了最里头的监牢,那个大块头依旧是靠在青石堆砌的墙壁旁,知道有人来了,他也没有抬头。 吕布手扶栅栏,叹了口气,“伱也没跟他多长时间,怎么就宁死也不愿跟随于我呢?其实你自己也知道,就算我不派人俘虏你,单打独斗你也非我之敌。” 许褚依旧无动于衷,吕布早就习惯了,继续道:“要是搁从前的性子,早就把你砍了...” 原身估计是这个性子,得亏你遇上我这个穿越者,“不过我欣赏你,马上就要出征了,你不愿降我也没法子,战俘营里当初跟着你一起投奔曹操的许家村壮丁我都放了,算是唯一能为你做的事了。” 终于,雕像一般的男人微微抬头看向吕布了。 早在双方大战拉开序幕前许褚就被俘虏了,后续的消息一直都是吕布断断续续的传递给他。 他知道曹操先中了诱敌计在濮阳城里被伏击,也知道吕布用粮草为饵,大败曹操。 可是,他一直都不知道许家村里的那群人到底怎么样了,毕竟,拿起武器就是兵,连曹操都一败涂地了,他们的结果多半不会太好。 如今得到了吕布亲口承诺,几个月来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对许家村里的父老们,我也算有个交代了。 念想至此,他爬了起来,枷锁哗啦啦作响,随后朝着吕布跪下,磕了三个头,“多谢。” 这是俘虏许褚以来,他唯一说过的一句话。 看来这还真是个软肋啊,吕布心头一动,总算找对方向了。 许褚的忠心毋庸置疑,可毕竟跟随曹操日子太短了,未必没有招降的机会。 说到底,手下一流猛将还是少了点啊。 许褚行完大礼,盘膝而坐,叹道:“可我,依旧不能像乐进那般投靠你。” 铿锵男儿,恩怨分明,吕布还是很欣赏许褚这种性子的。 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随后缓缓退走。 方向对了的话,我大概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了。 许家村啊,很可能是个突破点了。 “去哪?” 走了一段才听到许褚的问题,吕布没有回头,毫不犹豫的喊道:“南阳,收拾曹操!” ...... “贪利而惧败、色厉而胆薄,我真是高看袁绍了!” 南阳,宛城,将军府内,曹操拿着袁绍的复信狠狠砸在了台案上,竹简碎开。 他实在想不明白,此番吕布多半是倾巢而出,那兖州近乎就是空城了,只要派遣一支劲旅便能顺势拿下了,怎么袁绍就不肯呢。 公孙瓒再是厉害,杀了刘虞后也会自顾不暇啊,不急着一口气先按死他吧? 真是蠢货一个,就跟当初请董卓入京一样的蠢,脑子里装的全是金汁。 “刘表派人送了不少军械和粮草,还说黄祖会带兵在比阳一带策应我们。” 荀彧面露苦涩,“看来,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黄祖就在江夏,他的兵马是荆州最能打的,都能干翻孙坚了,战斗力能弱? 明明只要拉过来合兵就能来一场势均力敌的对垒,跑去百十里外的比阳县,都什么时候了,还玩坐山观虎斗呢,刘表的脑子跟袁绍也是一样精明啊。 “有什么想法,都说说吧。”发完脾气,曹操就再一次靠在了帅椅上,不想去骂这两个蠢货了。 “袁绍、刘表都忙着自己那点事,但袁术和吕布也不见得是同心协力,在下建议先封锁各处,待敌至,缓行离间,引二人相斗。”说出了奉天子以令不臣的男人毛玠第一个站出来提议。 想法倒是不谋而合,但这种做法终归是后发制人,变数太大了,曹操还是希望能主动一些,提前做点部署。 荀彧没有吱声,兵法韬略这一块不是他所长,不过已经写了信给自家侄儿,不晓得他愿不愿意过来。 在迎上曹操询问目光后,程昱嘴巴张了张,可看了眼毛玠和荀彧后,又闭嘴了。 得,这货又憋着坏呢。 曹操耷拉着脑袋挥挥手,“都先散了吧,若有什么想法再来找我。” 说完看了一眼程昱,他便懂事的没有动。 等到毛玠、荀彧都下去后,程昱才靠了过去,低声道:“投毒。” “水源?”曹操说这话的时候是在摇头的,咱自己还喝不喝了? “粮草。” “粮草?”曹操微微蹙眉,面露狐疑。 程昱不慌不忙的走上前,在台案上的羊皮图纸上指着宛城东南方五十里外的社旗县,“在这。” 看着地图上的社旗县,曹操脸上的狐疑开始退散,吕布此来肯定不会直接攻城,他也没那个实力,围点打援是常用的战术。 能围哪里? 必然是最近的社旗县。 所以把毒粮草放在那里头,把握确实会大很多。 “你也知道,新获的粮草军中多会试毒,只怕没这么容易瞒骗过去。”这玩意用不好可就是浪费自家粮草的,曹操有些不太看好。 “真假参半,没这么容易被识别出来的。”程昱显然是很有经验了,他了解过,验粮的习惯多是最外面和最上面的,可中间和里头的会有默认心理。 他觉得,这个心理是可以被利用的。 “或许行,或许也不行...” 曹操看着地图眼睛眯成一条线,沉吟片刻后笑道:“不过,你倒是给了我一个启发,这社旗县,确实可以用来做些文章的。 趁着吕布和袁术的部曲还未汇合,时间倒也来得及。” ------------ 第五十章 我吕奉先来了 先锋部曲,主要任务倒不是打响第一战,而是进入交战区,搭建营寨、侦查敌情、摸排地形、绘制地图,以便大军抵达后有第一手资料可以参详。 当然,危险系数是不必赘言的,张辽是这方面的老手了,吕布信得过。 城里的两万五千大军也都准备就绪,明日便要出发南阳,吕布在做最后的部署。 “甄家送来了五百匹战马,算是履行了承诺。” 本是好事,可陈宫面露鄙夷,“不过甄家玩起了心眼啊。” 吕布挑眉看向他,陈宫解释道:“送马来的并不是甄家人,而是中山国的马贩子,苏双和张世平。” 很熟悉的名字,吕布稍稍思忖就想起了这两个人,黄巾之乱的时候,就是他们资助了刘备,才打响了第一战。 明白了,这是找第三方合作啊。 原本是想搞利益捆绑,把甄家牢牢捆在自己的战车上,不过甄家人显然也是商场老手,立刻就玩一出李代桃僵,将生意委托给了同郡的苏双和张世平。 这两人一直就是马贩子,做这种生意已经有十多年了。 “看来,还是袁家的大腿更粗一些。” 陈宫经常听不懂吕布脱口而出的吐槽,不过意思还是能明白的,“甄家人这么做,还不算毁约,聪明人啊。” “有甄家后悔的时候。” 吕布冷嗤了一声,随后道:“苏双和张世平这两人别冷落了,你亲自接待一下,这些年各州兵荒马乱的,他们的贩马生意却完全没受到影响,指不定未来能帮大忙。” “温侯放心。” 陈宫点了点头,“听温侯的意思,想利用糜家和笮家打压甄家吗?” “笮融可以,糜家怕是不行。”你这么喜欢委托第三方,那我也效仿一下吧,吕布从台案右上角抽来一张帛布,奋笔疾书。 陈宫不由撇嘴,论财力、底蕴,笮融跟糜家可没法比,笮家也有钱,终究还是输糜家一头,怎么会比糜家更好呢。 想起这是个为了钱财杀人越货没下限的主,陈宫本能就觉得恶心。 要不是当时要空手套白狼,这种货陈宫是真想建议吕布远离的。 须臾,交给了陈宫,“派人送去徐州交给笮融吧。” 没有打上火漆,陈宫忍不住就扫视里头内容,很快便忍不住发出感慨的笑声,“这种事,糜家还真干不来,笮融干起来便是会得心应手,就是可怜了刘玄德啊,机关算尽到头来一场空。 温侯很讨厌他吗?” 想起三英战吕布的事情,陈宫又觉得自己问的简直是废话。 尤其是他那个三弟,屡次侮辱温侯,确实该死。 “这件事倒不关乎個人恩怨,纯粹是我不想看到他成为徐州之主,不然到时候会很麻烦。” 陈宫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刘备这个人他接触不多,可最近也听到了一些消息,说是他跟徐州世家走的还挺近的。 加上有张飞和关羽这两个万人敌。 陶谦要是死了,这徐州姓什么,真不好说。 嗯,这事确实只能靠笮融了,而且想来他会非常乐意,将信收好后,陈宫作揖问:“温侯还有其他的吩咐吗?” 这次,陈宫留守后方坐镇大本营,徐庶作为谋士随军南下,这样的安排陈宫没有任何意见。 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徐庶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是不是纸上谈兵,陈宫自觉还分的出来。 非要说难受的地方,倒不是留守后方,而是徐庶一走,那一堆的破事又要自己挑大梁了,脑壳痛。 “仲宣借来了不少钱,现在也都置换成粮草了,就算运去河内五万石,随军带走三万石,还有近四十万石的粮草,我走后,你可视情况使用,目的只有一个。” “八郡八十县的开荒和水利,我明白。”幸亏广元还在,不然这事我一个人可忙不过来。 吕布的发展构思陈宫早就明白了,只是四十万石粮草换八郡八十县的开荒和水利,哪怕是到了秋后农闲也办不到。 话说这个份上,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吕布重新复盘了一遍,从关中到北国,从徐州到淮南,自觉该做的都已经做到了,便没再补充,站起身来对着陈宫说道:“家里的事就辛苦公台了。” “预祝温侯旗开得胜。” 一切安排妥当,明日便要出征,吕布特意把严氏和貂蝉都唤来一起用膳。 其实,家的感觉还是要有,哪怕外面风起云涌,吕布觉得,港湾的温暖总是不能少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穿越者身上自挂的特性。 自从纳了貂蝉为妾,这样的用膳已经极少,除了守岁时候,都是各自在各自的房里待着,以至于这顿饭吃的气氛有些怪异。 不过看的出来,严氏显然更高兴些,尤其是吕布主动为她夹菜,更让她心头一暖,夫君自从纳了这小蹄子,就再没这般温柔了。 以至于哪怕讲究寝不语、食不语的年代里,严氏还是没忍住邀功般讲着自己提炼了多少符合吕布要求的医用酒精。 其实这方面貂蝉也没少费力,但她可不敢在严氏的面前邀功,反而是一脸羡慕的夸严氏能干。 吕玲绮年方十三,算不得亭亭玉立,还在长身子,但姿色绝对是一流上,就是不爱说话,专心干饭。 家宴结束后,严氏很懂事的带着吕玲绮去了炼房,主打一个为夫君分忧。 貂蝉则是主动的为吕布放满了一大桶水,铺满了花瓣,为吕布宽衣解带后便像往常那样转身离开。 这一回,吕布主动拉住了她。 “夫君?”貂蝉有些茫然。 烛光摇曳,被蒸汽汗湿了缎衣的貂蝉彰显着她的过人之处,吕布柔声道:“其实我知道,这段时间你也挺辛苦的。” “能为夫君分忧是妾身的荣幸。”原本以为只是安慰,可吕布下一息便是公主抱的将她也搂入了木桶之中。 看着吕布炽热的目光和起伏的胸膛,貂蝉有些失神。 她一度以为现在的吕布对这些事情早就失去兴致了,满脑子都是功名与大业,否则又怎么会半年时间都不碰自己呢。 可是这一刻,吕布眸子里的侵略让貂蝉面若桃红,这种久违的感觉竟让她不知所措。 “应该说,到今天为止,我才算有时间停下来做点自己想做又一直没做的事...”吕布的腔调有些含糊。 貂蝉会心一笑,像一条水蛇缠了上去,木桶内的涟漪一阵接一阵。 酣战一夜的吕布,第二天醒来并没有像他以为的那样有些颓靡,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竟是神清气爽的,“看来适当的释放,有利于提升我的气质吗?” 披甲出门,三军齐聚南门外,待的骑着高头大马、手握方天画戟的男人出来,众人自发呐喊:“必胜!必胜!必胜!” “出发!”一声虎啸,吕布没再回头去看站在城关走马道上送别自己的严氏、貂蝉和吕玲绮。 前方的路,还很漫长,已经被改写的历史,每一次出征都将充满了未知与挑战。 细节上的把控是只能临场应对的,但大局上的部署吕布自觉已经做到位了。 剩下的,就是看他们的演技了。 当然,自己免不了是要推波助澜的,这一点吕布自信能轻松拿捏小小孙策。 毕竟这个时候他还没有跨江,智囊团里周瑜、鲁肃都不在,说透了就是莽夫一个。 想到这里,吕布不由兴奋的转动手腕。 南阳,曹操,孙策,我吕奉先来了。 ------------ 第五十一章 演技三人组 张辽是纯爷们,吕布那套稳健在他这压根不管用,原本就只有五千军的前锋,硬生生让他掰成了两半,高顺带大军在南阳境内扎营,他则带着乐进领了五百并州狼骑成天去游荡。 遇上小股的曹军,那就主打一个高机动性,冲上去一顿乱杀,遇上人多了,撒丫子就跑,主动一个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南阳治所是宛城,但是在宛城周遭还有大大小小七八个县啊,被他这一通折腾,搞的大家都是人心惶惶的。 有好几次典韦、夏侯惇他们都带人想打伏击,结果根本摸不准张辽的脉,被耍的团团转。 即便知道对方来人不多,曹操也不敢贸然让骑兵出去追杀,道理很简单,穷啊。 刘表是粮草、军械都给了他,就是不给战马,好不容易靠着荀彧发动家族关系攒了点家底,总算把骑兵补到了两千数。 去的骑兵少了,追不上人家的并州精骑,去的人多了搞合围,万一人家给你来個伏击,上哪说理去? 当然,张辽是很欢腾,但不是无脑,他几乎是以宛城为界限,只打外围的秋风,再深一点的邓县、穣城那些他是不会去碰的,为此曹操很是苦恼。 不过苦恼的也不只是曹操一个人。 吕军的营寨是在博望城外,孙策把营寨立在了吕军营寨的旁边,互为犄角。 所以,每天黄昏时候,张辽带着五百骑带着满满当当的战利品时候,那群已经打上了袁军标签的黄巾军就羡慕的流哈拉子,他们也很苦恼。 不过孙策才不屑一顾,事实上,他讨厌南阳,讨厌吕布,也讨厌袁术。 如果不是吕布闹了这一出把曹操赶跑了,他这个时候已经渡江去打刘繇了。 只要能带着这几千子弟兵渡了江,又有程普、韩当、黄盖叔伯相助,傻子才会还想再回去淮南。 而且,眼下袁术一直想当我的爹,觊觎玉玺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望你们快些结束战斗,好让我回去找准机会去江东罢。 “人家在前面吃肉,你便这般坐得住?”中军帐外涌进来四个人,为首的何曼第一个开口。 “这也难怪,人家有主公心疼着呢,战甲、军械、粮草都不缺,哪像我们黄巾出身的,粮草且是管了上顿没下顿,军需那是不敢想的。”刘辟亦是讥讽道。 这些人闹腾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过去他们就经常会带着散兵游勇跨境搞副业,不过多是去劫掠村庄,攻打县城的事倒是没发生过,所以袁术多半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到底是一群蛾贼,还能指望他们真的摇身一变就成为令行禁止的正规军? 一个是心心念念跨江成就霸业的孙伯符,一边是想着搂草打兔子的黄巾贼,两番对比下来,孙策不免有了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的感觉,当即冷声道: “主公有令,吕布军为主攻,我们的人只负责督战,尔等要违背主公军令吗?” “这一节我们自是明白的,这样吧,明日我领兵去取了就近的堵阳,那不过是弹丸小城,加之曹操主力都龟缩于宛城,这便不算违背主公军令了。”何仪开口了。 真是穷疯了,孙策压根不想搭理他们,这个节骨眼上他可不想惹袁术不开心,当即不耐烦的摆手,“不必多言,主公之令不可违!” “孙将军出身高贵啊,是不会明白我们这群弟兄的难处,那不如便依着军中规矩,比武夺帅、胜者为尊吧。”何仪可就等着这一句话了。 十三岁就提刀杀黄巾的男人,还能不知道他们几个是什么货色? 这要是搁平常啊,孙策就出手收拾他们了,可现在不行,他攥着拳头压着火爆性子道:“吕布马上就要到了,你们莫要胡闹!” 争吵间程普已经跑了进来,看着帐内一幕有些懵。 “程叔何事?”孙策率先打破尴尬。 “吕布已至寨外。” 孙策剜了他们几个一眼便站起身来,“随我出去迎他!” 很快,孙策便带着程普、韩当与黄盖朝着寨外走去,何仪、刘辟、黄邵几人也都跟上去。 吕布,这个声名显赫的男人,他们都没见过,依着军规也得出去拜会。 “孙策见过温侯了。”寨外,孙策看着昔日虎牢关下威震十八路诸侯的男人带着张辽几人,拱手行礼。 身后,程普、黄盖几人也跟着行了个军礼。 倒是何仪他们几个看见吕布有些恍惚,眼前男人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霸气,吞头兽面铠在无声咆哮,身后披风在猎猎作响,就连方天画戟都在夕阳的映照下带出了一道光晕。 他似乎不需要开口,往那一站就足以令世人无光,何仪不禁想,不晓得我的林北打不打的过他。 “令尊乃江东猛虎,当年在虎牢关下各路诸侯皆是草寇,唯独令尊叱咤一时,想不到一别数年,故人已逝,孙将军虽是年少,却有令尊当年风采啊。” 孙策想过吕布这样的人,在战场上睥睨四方,盛名光环,面对后辈不拿出一副不屑姿态就算给袁术面子了,却是没想到对方一上来能这般和气,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世人都听说过人中吕布、马中赤兔,也知道虎牢关下抖威风的故事,难免会先入为主的觉得这样的人,肯定是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相向,自恃武力目中无人。 真正见到后,何仪他们竟然无端生出了一种好感。 “里面请。”回过神来的孙策做了个请的手势。 中军大帐内,已经摆好了酒席,做好了一边吃一边谈的准备。 宴席上,孙策传达着袁术的意思,无非就是吕布军打前锋,他的子弟兵还有五万黄巾是后援,打不过了他们会帮忙。 还想着吕布会讨价还价一番的,没曾想他非常痛快的答应,“小问题,不过我要先把周边的几个县城给拿下,文远说了,那些城池守军不多,也没什么战斗力,里头的粮草军械那跟白送没什么区别。” 张辽非常配合的笑道:“不止呢,被俘的曹军说,别看博望城、堵阳几个县城不大,但府库里都有十几万钱,我正好拿回去补战马。” 咕噜... 何曼、黄邵几人咽了咽口水,这泼天的富贵啊,随后几人朝着何仪使眼色,这可不能错失良机啊。 “如此甚好,那便...” 孙策话没说完,何仪便站起身来朝着吕布拱手道:“温侯的大军还要攻克宛城,为免温侯军力受损,这些个小县城,我们可以代劳的。” “何仪!”孙策拍岸而起,他当真没想到对方敢在这样的场合里对方敢跳出来唱反调。 “宛城留给温侯,这些小城我们取不得?”何仪丝毫不怂他,穷的都敢起义了,还能怕你孙策啊? 眼看孙策就要从怀里取出虎符,张辽当即嗤笑道:“哎呀,何将军想攻城,孙将军不愿意,这照着军中规矩演武定帅不就行了,多简单的事。” “莫不是江东猛虎一走,麾下再无能人了?如果是这样,那可万万不能演武。”乐进配合双簧。 “放肆!” 吕布剜了二人一眼后笑盈盈道:“孙将军见谅,手下人口无遮拦的,这些话能随便乱说的吗?” “对对对,就算是真的,我们也不应该到处去说。”张辽当即道歉。 孙策本就是压着怒火的,又被吕布三人组这么一揶揄,顿时瞠目切齿,今天不给颜色这群蛾贼瞧瞧,他们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辣么红,“好好好,要演武是吗,来来来,到演武场上去!” “区区小事何须主...将军出手,末将手中铁鞭早就蠢蠢欲动了。”程普冷哼一声。 “我来吧。” “我来!” 韩当和黄盖也纷纷请命。 何仪几人心下偷乐,他们坚信,不管是孙策还是程普他们,都不会是林北的对手。 这泼天的富贵,我是要定了! ------------ 第五十二章 太史慈战程普 演武场上,程普将铁脊蛇矛压在腋下冷凝着这位名叫林北的双戟小将,若非同一阵营,他觉得这人应该是没办法活着走出校场的。 吕布、张辽和乐进作为看客,站在外围抱胸观战。 孙策没有亲自上场,自觉是眼下这些草寇之流就不配。 黄巾势力最鼎盛时有百万众,这可不是青州黄巾的百万众,他是实打实的战力有百万人,也就是说都是青壮能战斗的。 不过真正数得上名号的着实不多,一个是能够跟关羽大战几十回合的管亥,一个是被唤作截天夜叉的何曼,还有一个是黑山军里的张白骑。 值得一提的是,黑山寇也好,泰山寇也罢,乃至于葛陂贼、白波贼这些以各地为名的山匪能够得以快速壮大,都是打着黄巾的旗号,张角如果不死他是能够指挥的动这些人的。 孙策瞧不上他们也有道理,这些山匪一個个跟经验宝宝似的,专门给人刷功勋,所以他上场还是程普、韩当他们上场,本质上就没有区别。 “演武开始!”随着黄盖吼了一嗓子,程普率先发难,一夹马肚朝着林北冲了过去。 铁脊蛇矛虚晃一圈裹挟呼呼风声朝着林北横拍,后者不敢懈怠,同样策马,面对打来的蛇矛,右手挥动铁戟‘铿’的一声化解,与此同时左手戟照面劈下,程普忙不迭的侧身躲闪。 有点意思,程普心下有些诧异,双手兵器用的这般娴熟的山匪着实少见,当即收起小觑之心调转马头再冲。 这一回,程普手中蛇矛如同灵蛇吐信般唰唰唰的刺向林北面门,甫一接触立时抽回再刺,便是要将手中兵器一寸长一寸强的优势发挥到极致。 沙场老将的经验总是不会错的。 面对这劈波斩浪的攻势,却见他双戟来回拉扯,铁戟挥舞间好似在林北面前浑然成盾,任凭他使出浑身解数从各种不可思议的角度突刺都是徒劳。 该死,这人武艺没瞧出狠劲来,为何总能后发先至的破我杀招,好似知道我在想什么! 咔嚓! 一连十余次突刺后,林北终于找准机会,以铁戟戟面嵌住了蛇矛借势一拉险些让程普失了平衡,未及调整,便见双戟齐齐劈下,程普慌忙提矛格挡。 一声刺耳的金鸣,程普只觉得掌心中传来的这股力道无比雄浑霸道,似有绵延不绝之意,自己十余年厮杀沉淀的力道竟有些难以招架。 程普不得已,只能身子后仰,右腿朝着蛇矛矛杆一蹬才勉强荡开了对方,然后快速策马脱离。 场下众人里大概除了吕布皆是瞪大了双眼,孙策、韩当几人面面相觑。 程普的实力他们最清楚不过,虽是幽州人,可早年跟随了孙坚,就算是拜入了孙家军里头,在孙家军中,他的武艺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可方才却险些落了马。 “此人武艺了得啊,双戟的攻防转换游刃有余,我担心德谋...”黄盖没敢继续说下去,他瞧的分明,刚才一直都是程普在进攻,杀气腾腾的却没半点带威胁的攻击。 相反那黄巾小将,仅是一击而已,竟是打的程普退避。 此人武艺不在我之下,德谋叔怕是...孙策眉头皱成川字,他开始后悔了,天知道这群蛾贼从哪找来这么个好手,怪不得他们敢于叫嚣要演武。 事实上,就连张辽都忍不住惊骇,在泰山时候我还没机会看子义完全出手,现在看来,子义之勇犹在我之上啊。 演武场上,程普脸色凝重,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眼前的小伙子不好对付,可今天的比武不能输啊,否则老主公的脸都要被自己丢光了。 带着这样的信念,二人再次缠斗在一起,祭出生平之所能,矛来戟往,火星四溅,说好的厌恶已经有了生死搏杀的味道。 程普的枪法大开大合,适合在战场之上快速平乱,遇上个人能力能排进名将榜前十的太史慈,有种使不上劲的憋屈。 转眼已是斗了四十多合,程普从最初行云流水的攻击变成了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强弱分的真切,大家都明白胜负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这程普跟着孙坚南征北战可是一员骁将,没想到在林北的手上也是不堪一击啊。” “嘿,我说什么来着,林北勇猛啊,当年长社之战要是有他,不见得会输啊。” “若是天公将军还活着,他林北必成一方渠帅!” 何仪、刘辟几人是越看越兴奋,嘴上夸着太史慈,心里想着粮草、军械和钱财。 孙策已然明白再打下去程普是必败无疑,又担心刀剑无眼伤了他,那便更是得不偿失了,终于忍不住大喝一声:“住手!” 在众人侧目下,他走上前对着太史慈拱手道:“好俊的戟法,不知将军姓名。” 太史慈迟疑片刻,作揖道:“林北。” “林北?” 孙策喃喃重复,随后颇有风度的笑道:“我记下了,若是有机会,愿和林兄切磋一二。” 程普叹了口气便翻身下马,他不是输不起的人,相反他比谁都清楚对方甚至还没有全力以赴,若是以命相搏,不见得能遭得住五十合。 “宛城留给温侯,其他的...你们瞧着办。”丢下这句话给何仪他们,孙策便带着程普他们走了。 “少主,那林北虽是骁勇,未必能胜你啊,为何要成全了何仪他们?”回去路上韩当不解问道。 “他已与德谋叔战了几十合,我再出手未免有车轮战的嫌疑,更何况...” 孙策回首望了一眼被刘辟他们拥簇的太史慈,嘴角勾勒一笑,“你们不觉得如此猛将跟蛾贼混在一起太浪费了吗?” 几人对视一眼,心知孙策对那林北有了想法,怪不得程普输了演武他竟是一点也不生气,此时留下个好印象日后拉拢倒是事半功倍。 南阳战事结束后,他们肯定是要渡江成就一番大业的,这林北若是真能被招揽,那此次督战之行便当真不枉啊。 “知道子义武艺不俗,却是不知他有这般勇猛,好生了得。”回去的路上乐进啧啧称奇。 “温侯这招确实高,有了子义出头,何仪他们这群穷疯了的黄巾肯定会把周边县城全部吃下,倒是省了我们不少麻烦。”张辽扶着青釭剑说道。 “没这么简单,他曹操可不是善人,自知不能扼守各处城关却没有把军资都转移走,我看这里头是有点玄机,且让他们去给我们趟一趟水吧。” 有猛将在手就是好用,不过一个太史慈还是少了点,要是能再把许褚拿下,那就可以组建属于自己的五虎将了。 这个时节孙策还没跨江,十二虎臣好多都没露头,周泰、蒋钦、徐盛、甘宁... 不能想啊,一想吕布就觉得这些应该都要属于自己才对。 ------------ 第五十三章 神秘人 黄巾军的渠帅统战能力比不过三流武将,个人武艺能上台面的也如凤毛麟角,可还是差点成为压倒大汉的最后一根稻草,凭什么? 人多啊! 战力拉垮、装备靠捡、后勤没有,主打一个蚂蚁啃大象。 要论玩战术他们玩不溜的,但要说搞人海攻坚他们可太有经验了。 演武的第二天,何曼、刘辟就带着几千黄巾军跑到了堵阳城下各种谩骂叫嚣,投降不杀,但并没有攻城。 等第三天的时候,何仪已经把部曲准备的差不多了,两万人就呼啦啦的围了过去。 要知道这堵阳城里的守军还不到两千人,四面城墙走马道都放不满,面对着如蝗虫般四面八方攻来的蛾贼,连最基本的抵抗都放弃了,直接就把武器丢到一边抱头蹲下。 只用了半天时间就拿下了堵阳县,然后何仪、刘辟他们几个跑到粮仓里,直接在满满当当的粟米上打滚,笑的跟孩子一样。 还有军械、还有府库里的钱,想过容易,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跟放在那等着他们取一样。 “阿北,弟兄们今年冬天不会再受冻了,全是你的功劳!”黄邵拍了拍太史慈的肩头。 “是啊,要不是靠你演武取胜,这些粮草、军械我们根本没机会碰的。”何曼也感慨。 “阿北改变了我们的未来呀。”刘辟也笑盈盈的附和。 “从今往后,我们兄弟一条心!”何仪似乎要宣誓主权,直接就抱住了太史慈。 显然,太史慈现在在这群黄巾军里的威望达到了一定高度。 一旁的黄邵张望左右,见无人在侧,靠了过来低声道:“何帅,有了林北,我们未必还需要继续过那寄人篱下的日子啊。” “嘘!” 何仪剜了他一眼,“这等话怎么可随意说,眼下还没到能够图强中原的地步!” 几杯酒啊,就把你喝成这個样子,刘辟也附言道:“是,除非能找到那人。” “是啊,要是能把人给找回来,又有林北助阵,我们何须仰人鼻息,看他淮南军的脸色。”何曼叹声摇头。 “我已经发散兄弟去找了,可迟迟没有眉目,就跟消失了一样。”何仪这么说是在提醒他们自己心里有数。 “难,要找的可不止是我们,这么多年了,黑山张燕、张白骑、李大目他们,还有白波杨奉那群人,当初大家都是打着一样的旗号,谁先找到那便要奉号行事的。” 黄邵说完,太史慈眉头一皱,“几位渠帅说的是什么人?” “喔,没什么,此事牵连甚大,这里不是议事的地方,晚些时候我会找机会告诉你的。”何仪显然不太想继续讨论这件事,又指挥着大军赶快搬东西走。 军中规矩,缴获归各部,这些可都是今年过冬的保障啊。 穷人就是这样,五六月份就开始为过冬做打算了。 ...... 宛城议政厅内,曹操手捧着一卷兵书,对着厅内站着的三人头也不抬的说道:“诸位放心,我自有妙计收拾吕袁,眼下敌众我寡,不可力敌,还请你们稍安勿躁。” 几人面面相觑,脸上惶恐中夹杂着一丝愤怒,却也只能无奈拱手:“那便请曹将军快些了。” 三人走后,曹操才放下兵书,长叹了一口气,“不是说吕布为前锋,那群蛾贼督战的吗,怎么变成这样了。” 刚才走的三个人分别是西鄂、郦县和棘阳的县丞,来求援的,因为已经有三个县被黄巾军攻克,但曹操作为南阳督守却无动于衷,那是不是说这些县丞被攻击,他也不管。 这又是没办法的事,曹操便是只能做出一副从容自若的样子安抚了。 好在他们打了袁术旗号,做起事来也规矩许多,没有像早年那样攻入县城就搞烧杀抢掠,至少老百姓还是有活路,就是会把府衙和豪绅给抢了。 “这事说来也奇怪,多半是那群蛾贼穷疯了,想着我们的主力都在宛城,当然不会放过周边无援小县。” 程昱皱着眉头分析,“就是可惜了社旗这步棋是为吕布而下,到头来却让他们挡了箭。” “他们行进到哪里了?”曹操抬头问道。 “已下邓县,再有两日便可推进到博望城。”毛玠站出来回答。 “博望城...” 曹操眯着眸子凝神道:“动作还挺快的,照这个速度用不了半个月时间就能推进到宛城了。” “主公,虽是已布了局,可还是要适当给予反击,否则各县都会认定一旦被围必然无援,会不战而降的。” 毛玠面露忧心,“博望坡是个适合伏击的地方,或可趁夜遣劲旅伏击一场,总归要做做样子给荆州文武看看,在下担心这个时候襄阳那头已经有不少谗言攻讦主公了。” 头疼,原本指着周边小县迟缓对面的锋芒,再者也是让他们生出骄兵之心,可自始至终吕布竟然没有下场,总感觉这是他有意而为之,天知道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毛玠的话也有道理,曹操想了想,颔首道:“那便让典韦、夏侯渊领一千骑兵去吧。” “末将奉命!”典韦和夏侯渊出列作揖。 “妙才你要记住,此战并非为斩获,只为安抚军心,可先放敌过,待其暮归而击之,具体伱可相机而动。”曹操还是没忍住啰嗦了一句。 “大兄放心,那一带我还专门勘察过,提前埋伏,必可给他们迎头痛击。”憋了这么久,夏侯渊早就想出去胖揍他们一顿了,没二话,接了兵符就转身离开。 曹操重新坐回帅椅,杵着下巴沉思,这样的结果有些意料之外,不过只要妙才能得手,加上社旗这步棋,最后的离间计应该能起到奇效。 等着吧,先让你们赚些便宜便是,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 ...... 徐州、彭城。 笮融打开了从兖州送来用火漆封住的信,上面内容让他原本狐疑的眸子发出了金光,“好哇,我笮融的翻身之日终于要来了!” “家主,什么事这么高兴啊。”舒潮记得笮融当时抄了赵昱的家也是这个表情,不由好奇。 笮融心情大好,直接把信给舒潮了,须臾,他也是瞪大双眼,“吕布又有新的商品问世,而且他放言会比香皂和香水更受欢迎!” 因为有了先前的发明,即便吕布在信中只是大略提到了这项新商品的功能,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写上,他们也相信这肯定是真的啊。 “家主啊,吕布信上可是说了,只要事情办妥了,这商品归笮家专销,那到时候糜家、甄家和陆家的商道都可能被我们抢占啊!” 舒潮光是想想都兴奋的发抖,“而且这事看来也不难办,他在信上也说了办法,必成啊!” “就算他信上不写这个办法,为了这东西我也要想办法把刘备给送走!” 笮融冷哼一声,“更何况,这个办法还真是不错,商公子肯定会乐见其成,两全其美啊。我是真没想到吕布还有这样的脑子,不简单,不简单啊。” “家主准备何事动手?” “织席贩履之徒,对他下手还需要看黄历吗,我现在就去!”笮融将信放在一旁的烛火上,烧成灰烬。 这样一来,这个秘密就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了。 ------------ 第五十四章 把刘备架在火上烤 最近一段时间徐州的气氛不错,解除了来自西面兖州的威胁后,大家伙开始享受起福利的平静气,又可以歌舞升平了。 所以,像今天这样把大家都召集过来议政的情况已经非常少了。 当然,还有一个主要原因是,陶谦又病倒了,想来是大限不远。 这次的召集人就成为了陶商。 道上规矩大家都懂,谁不清楚陶谦这回病的比先前还重,安抚少主是免不了的。 陶商呢,心情很糟糕,因为自己的威望还没建立起来,至少是比不过刘备的,如果这个时候父亲撒手人寰,这徐州之主的位子,多半是坐不稳的。 旁了不说,朐县的糜竺、兰陵的萧建乃至于一呼百应的陈圭陈登父子,都对刘备观感更好。 听说要不是糜家的糜芳一直不同意,糜竺都已经把妹妹嫁给了刘备。 没法子,人家的本钱确实不错,中山靖王之后,仁义无双之名,两个弟弟万夫不当之勇,又是仗义前来救助徐州,里子面子全占了。 当然,别看他的支持者不少,其实最大的问题还是出在糜家和陈家,他们实在不太看好陶商。 这也是这次议政的主要目的。 前半截吧,陶商只是学着陶谦那样,讲讲今年的秋收预计,税赋几何,水利、开荒、修路等基建问题。 算是在强调自己的地位吧,许是声势地位跟陶谦比实在差的有点远,同样的话从陶商嘴里说出来,总是缺了点威望,有人甚至在打瞌睡。 不过这里头不包括刘备,人家可是非常认真的听取着陶商的演讲。 “公子,还有其他什么事吗?要是没了,请准在下先行告退。”陶商最忠心的拥护者笮融今天有点心不在焉,好像对这些事情并不感兴趣。 “噢,其他没什么了,就是...就是...” 陶商指甲按压着指肉都发白了,偷瞄了一眼刘备,吃吃道:“刚收到幽州公孙瓒的信,是写给玄德公的。” “喔?伯圭兄写信给我了?”刘备眼神带着诧异的站起身来,本意是想让陶商把信给他的。 可陶商从怀里拿出帛布后,却是已经被揭开了火漆,他环视众人一圈,在笮融坚定的眼神示意下开口道:“是,是这样,公孙瓒说眼下鲜于辅、乌丸、鲜卑和袁绍联军犯境,希望玄德公能驰援于他...” 信是假的,所以显得底气不足。 二袁争天下的联盟主体是袁绍、曹操和刘表,袁术、公孙瓒和陶谦,所以陶商想伪造一封带有公孙瓒印鉴的信不是难事。 刘备显得有些恍惚,跟身后张飞、关羽对视一眼,公孙伯圭的性格乖张,就连赵子龙这般猛将都没放在眼里,当初说要离开去救援徐州,他愣是一句话没说就放人了,还送了几千兵马给刘备的,由此可见一斑。 他的性子,会向自己求援? “哎呀呀,玄德仁义之名无双,救急于危难之间,美名远扬啊。” 公子啊,你还太单纯了点,算了,看我的吧,笮融站起身来对着刘备竖起大拇指,“公孙瓒也是一代枭雄,如今势穷无奈终于忍不住向玄德开口了。 想来也对,玄德与公孙瓒乃同窗挚友,当年他还保你为别部司马,让你出任了平原相,还给你兵马钱粮,古人尚知结草衔环报恩,玄德高品,必不趋避,不知玄德准备何时出发,我愿助你两千石粮草!” 看看,看看人笮融,一开口就不是讨论你去不去救,直接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告诉刘备,伱要去,不去你就是忘恩负义,另外你还要当着我们的面定下出发的日期。 刘备有些懵,才知道信的事,立刻就问什么时候出发,这哪回答的了,人都没反应过来。 可眼下徐州文武都在场看着,笮融的话相当于把他架在了火上,所以,每一句话都要谨慎小心。 迟疑片刻,刘备长叹一口气,道:“其实,就算伯圭兄不写信我也不忍他受四方兵祸,可...可他不该杀了刘州牧。 刘州牧宽仁爱民,在胡人心中威望也高,这才激荡起了联军复仇,我与刘州牧又是同宗一脉,若是此时去救援,只怕会...” 说的好哇大哥,张飞的环眼一亮,这招卸力用的妙。 关羽的丹凤眼亦是露出一抹异彩,他们可不管信是不是真的,他们只知道只要刘备留在徐州,陶谦一死便有很大机会接管徐州,现在走?那哪成啊。 “喔,原来如此。” 笮融不慌不忙,从陶商手里接过信看了看,随后一脸狐疑道:“信上还说了,先前杀刘虞并非他所愿,乃部下逾越,他也已经斩杀那人。 不过玄德若是以此为说辞不想去,却也足以堵天下悠悠众口了,只是感叹公孙伯圭一世英雄,可眼神着实不怎么好,识人不明呐。 若是有人对我的恩人挚友这般,便是拼了一死,也要出手的。” 道德绑架、欲加之罪搭配双标定义。 看着一脸窘迫的刘备、怒目圆瞪的张飞还有面红耳赤的关羽,笮融赶忙拍了拍自己的嘴,“抱歉抱歉,在下可不是说玄德,一时嘴快,一时嘴快。” 刘备没有搭腔,不知如何解释,厅内气氛也变得有些尴尬,大家看刘备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 陈登哂笑摇头,逞口舌之利,玄德可不是笮融的对手,这信明明可以私下给他,偏偏要当着所有人拿出来,摆明就是赶人跑,偏偏理由还充分的紧。 若是去了,便是正中下怀;不去,这忘恩负义的帽子是戴稳了,就算留在徐州,也将人心不附,不会再有人拥护于他。 不错的阳谋,陶商没这脑子。 笮融吗?他这么积极的配合,多半是他,可这又不像是这种货色能想到的。 陈登最多就是心里盘点一下,可不敢开声为刘备说什么好话,毕竟这個时候,你说什么都有可能落人话柄。 “不知恭祖兄是什么意思?”刘备被笮融逼急了,想岔开下话题。 “父亲他病重不醒,还不知道这事。”叔啊,你别怪我,你不走,我睡不着觉啊。 “哦...哦...”刘备脑子里一团乱麻,不知还能说点什么。 其实,于公于私刘备确实不想去救公孙瓒,于公,他杀了刘虞,这是不争的事实,现在去救,自己抱着的皇室后裔金字招牌还要不要了。 于私,风雨半生,从平黄巾到反董勤王,从北海解围到徐州助战,好不容易才有了立身之所,谁又愿意兜兜转转了十几年,再回到那片贫瘠的土地上。 “此事事关重大,也非一时半会能决定的,不若先休停吧。”还是糜竺站出来说话了。 现场气氛太尴尬了,在这里多待一刻对刘备都是一种折磨,不由朝着糜竺投去了感激的眼神。 陶商就坡下驴的点头,反正效果也达到了,“今日议政至此,诸位请回吧。” 看着狼狈离开的桃园三人组,笮融嘴角勾勒一抹狡黠,吕布这厮脑子是越来越好用了,雕虫小技就把刘备解决了。 现在,他去或者不去都不重要了,徐州之主的大梦算是做到了头,你的好日子到头,我笮融的好日子可就要开始了。 库库库... ------------ 第五十五章 吕布的手腕 “子义没事吧?”吕营中军帐内,收到今日黄昏时黄巾部在博望坡被伏击的消息,大家便聚于一堂。 “温侯放心,多亏军师神机妙算,已提前知会了他没在这一路军中。”张辽作揖禀报。 “算不得神机妙算。” 徐庶在台案上看着地图头也不抬的笑道:“不过是在南阳有些日子了,对这一带地形了解,博望坡的地形极适合埋伏,曹操应该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城府颇深啊,他没有选择刘辟所部出发前下手,而是在他们攻下棘城后返程才下手,防不胜防。” 有了个顶级军师是真的爽,早前他就有推算出来博望坡设伏的可能,什么事都能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 当然,吕布这个穿越者挂逼也有预感,作为诸葛亮新官上任三把火的第一把火,就是在博望坡烧起来的,这個点他自是不会忘记的。 不过有人帮着把活干了,这才更像人主,而不至于像先前那样又当主公又当谋士还得当文臣内政。 说起来曹操就动用了千骑,竟然把刘辟的一万多人杀的是溃不成军,据说不到两个时辰,黄巾伤亡达四千多人,恐怖如斯。 “末将不明白,既然早就知道了,为何我们不提前设防,也好斩杀曹军有生力量啊。”被曹操‘弃如敝履’的乐进,对老东家是一点不手软。 “文谦这就不懂了吧。” 张辽嘴角勾勒一笑,昂首道:“若是我没猜错,军师是有意为之,目的是挑起孙策与黄巾诸将间的矛盾。 他们越是不合,越便于温侯渔利。” 看着乐进、曹性、高顺他们几人的恍然神情,张辽一脸怡然,不经意间的装逼,总是令人身心愉悦。 不过,这回的装逼确实到位了,徐庶笑道:“亦是温侯所想。” 当将军的,怕没机会上战场;当谋士的,怕人主听不进自己的意见。 这一点,徐庶自觉是千里马遇伯乐了,他的话,吕布都听进去了,并且也有同样的见解,这种感觉就非常舒服了。 “行了,我们也过去看看吧,对了,带上点酒精。”这玩意老珍贵了,不过这个时候不能小气。 袁军营寨,黄巾阵营里头,哀嚎与谩骂纠缠在了一起。 “看他那德性我就来火,弟兄们被曹军埋伏,死伤四五千人,他来了后没一句好话,还指责我们用兵不善,他厉害,他这么厉害能被黄祖打的抬不起头来?” “就是,狗仗人势的东西,不就是因为背后有袁术吗,人袁术也不过是看重他的玉玺,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我担心,孙策会向袁术进馋,到时候弟兄们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在没有拿下江东六郡赚到小霸王名号之前,孙策在世人眼中不过是扯着孙坚大旗混日子的二代,就连黄巾都看他不上。 何仪黑着脸一言不发,任凭黄邵他们几人谩骂,他心里很不爽,除了手下被伏击这件事,刚才孙策进来第一句话不是关心、不是责骂,竟然是问起林北有没有受伤,什么意思,想挖墙脚吗? 现在他林北可是黄巾军里的大纛人物,日后还指着他在战场扬威,没有这样的猛将,就算把那人找回来,想在中原立足也很难。 “闻听贵部中伏,诸位安好?”几人心思各异的时候,吕布走了进来,随后目光落在了靠在榻上,胸口缠着粗麻布带的刘辟,“刘将军伤情如何?” 吕布的到来显然出乎了大家的预料,而且有了孙策的冷言冷语,他的几句关心就如同寒冬腊月里的炭火那么暖人心。 “温侯...” 刘辟吃痛狰狞,想要起身却被吕布按下,“无妨,被骑兵的长枪划了个口子而已,死不了。” 粗麻布带都被鲜血浸透了,显然伤的不轻,吕布当即挥了挥手,身后曹性递来一个边缘被蜡油封住的竹筒,“这是我吕家祖传秘药,涂于伤口处,有活命功效。” 酒精来的,不过吕布这么说其实不算夸张。 在这个年代,不要说破伤风之类的了,普通的伤口都可能引发感染就要了一条人命。 这医用酒精别的作用没有,好歹给他消个毒,感染的风险会大大降低。 握着竹筒,刘辟怔怔看向吕布,喉咙里好像堵了什么,想说话却说不出口。 甭管他出身是不是草根,人现在是兖州牧、温侯,跟他们的身份那是云泥之别,大老远跑过来竟然就是为了给自己送药,好像从来没有人对他这般好过,一时间有些哽咽。 “多谢温侯了。”还是何仪主动开口,黄邵他们几人便是跟着作揖,对吕布的好感也是直线上升。 “诸位客气了,孙将军年轻气盛,我猜想今日的事情必是会责备于你们,无妨,接下来的几个县城,你们若是不便,我可代劳,当然了,还是要尊重你们的想法。”我不是要跟你们抢粮草军械的,我就是关心你们而已。 这下,几人对吕布观感更好了,他们都是一群最底层为了活命拿起武器的人,一直以来就被官家所鄙夷,这也是袁术和孙策看不上他们的原因。 这群人最缺的是什么? 物资上当然是粮草军械,可精神上最稀缺的只有两个字,尊重。 尤其是被吕布这样的一方诸侯尊重,让他们觉得有底气抬头做人。 越是这样,他们越不想这份尊重被玷辱,何曼当即表态:“一个黄毛小子而已,他能奈我何,温侯只管休养兵力,备战宛城!” “对,到时候若是需要我们援手,绝无二话!”黄邵也豪迈表态。 吕布不怀疑,再煽情一下他们会拉着自己结拜了,但凡事还是要把握分寸,差不多就行了。 孙策肯定是不赞同他们继续攻陷城池,眼下他们的态度来看不像逞强,挺好,矛盾已经构建成功。 接下来,吕布便是说一些有的没的,比方后续要怎么防备曹操的偷袭,他也会从旁策应。 而且有一点吕布还是做的很细,从头到尾他就没跟太史慈说一句话,连眼神交流都没有,这让何仪很欢喜。 没办法,自己喜欢的东西,别人碰一下都觉得是抢,该死的醋坛子。 “不好了,不好了何帅,出大事了!”几人相谈甚欢的时候,一个小卒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 “发生何事?”何仪怒目问道。 “弟兄们...弟兄们用过晚饭后,好些人都倒下了,口吐白沫、抽搐不起,医官说是中毒了!” “什么?中毒了?” 黄邵被吓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 “不知道啊,怎么办啊各位渠帅,我们就三四个医官,顾不过来这么多人啊!” “走,瞧瞧去!”几人一股风似得跑了出去。 剩下吕布、张辽、徐庶他们几人对视了一眼,最先反应过来的就是徐庶,“不好,他们被曹操算计了。” ------------ 第五十六章 连环毒计 “都死人啊,立刻派快马到周边的县城去拉大夫来啊!不喘气了的就拉到外面去埋了,别丢这过夜!这几日来缴获的粮草全部给我烧了,都烧了! 看看,看看,好好的军营被你们祸害成什么样子了,就为了那几屯粮草,这些破军械,这下你们高兴了吧!” 孙策瞠目欲裂,直接踢翻了一团篝火。 黄巾里中毒的人多吗? 算不得多,在三四千人上下,但这跟白天中伏伤亡的三四千人概念可不一样。 中毒的人一时半会死不了就要人照顾,这里需要损耗兵力。 而且他们这样的军队里,不仅缺医官,更缺药品,中毒的人等同于是已经踏入了鬼门关,这种恐慌和不安会蔓延整座军营,导致军心动荡。 最要命的是,孙策不知道这毒中的会不会有传染性,又或者会不会滋生出其他的疫病来,真要是如此,几万人的大军,可以在一个月内全部被放倒。 他来南阳郡的任务可是督战啊,不说这五六万人全部病倒,真就是伤亡了两三万人,袁术那头也交不了差。 这回给不出满意答卷,原本制定的跨江计划就可能被无限期的拖后,一想到这里,孙策哪控制的了情绪。 “温侯,温侯,你那有多少医官,能否可怜下我手底下这群弟兄啊。”何仪没搭理咆哮的孙策,跑到吕布面前哽咽求救。 或许是年长月久培养的感情,也可能是仗义每多屠狗辈吧,何仪一个大老爷们都飙泪了。 吕布朝着曹性扬了扬额,“去,把医官都调来,诊断后需要什么药物也全力配合吧。” “喏!” 看着曹性快步离开,何仪连连躬身行大礼,“多谢温侯,多谢温侯!” “何帅。” 吕布将他扶起,叹了口气道:“其实刚才孙策说的没错,死了的弟兄必须马上掩埋,但切记要在远离水源的地方挖坑,否则我们都会有大麻烦的。” 中毒这玩意其实是不会传染的,这一点吕布确信,但中毒而死的尸体如果处理不当,要么会引发瘟疫,要么变成病原入水,那祸害可就大了。 “大恩不言谢,我这就去办!”何仪快步跑开。 白天才中伏,晚上又中毒,黄巾营盘里乱成了一锅粥。 平心而论,这样的士气下,来一千骑兵能把几万人打的满地找牙。 “曹操果然狡诈啊,这些投了毒的粮草并不是在外围的县城里,应该是在社旗、棘阳这几个里头,难怪他一直不救援,原来是麻痹我们,要不是何仪他们,这些毒粮草就进入我们的粮仓了!” 吕布认同张辽的分析。 其实,不是十几万人的战斗,粮仓一般不会另外再设置,所以一旦缴获回来,大概率是会直接食用的。 这多半是程昱的计策,毕竟贾诩又不在曹营,能这么毒的,没别人。 “这是曹操的连环计。”徐庶沉声说道。 乐进以为徐庶所说的连环计是指张辽解释的那样,外围县城做饵,中间县城投毒。 倒是辽神眼前一亮,连环计三個字让他想到了兖州时候吕布以粮草做饵,最后偷袭大营的情况,脱口道:“先生是指曹军会趁袁军士气低迷、军心动荡之际劫营?” 说完后,张辽自己就觉得背脊深处传来一阵寒意,这个时候要是劫营,必成摧枯拉朽之势,曹操的毒计用的好啊! “文远将军洞若观火,在下佩服。”徐庶笑呵呵的点头。 “若如此,袁军这几万人必将溃不成军。” 袁军的组成是五万黄巾,还有孙策带来的五六千江东老卒,这些人的战斗力当然很强,而且战斗经验也很丰富,但没用。 一旦对方冲进来了,这几万黄巾就可能出现倒卷珠帘的情况,后面的人被追杀,前面的人挤不过去,乃至于会造成大规模的踩踏。 “需要调人过来帮忙吗?”张辽人间清醒,他还记得这支所谓的督战军最终目的可是坐享其成。 可真要是他们都玩完了,自己带来的这三万大军能不能必胜曹操,却也难说的很。 吕布摇了摇头,“这里很可能会被偷袭,但是,有一处地方,比这里更危险。” “何地?”张辽不解道。 吕布目光扫向他,沉声道:“我们的营地。” 闻言,徐庶眼中闪过一抹精芒,连连颔首道:“温侯心思通透,令人钦佩啊,实不相瞒,在下亦有此想。 曹操用兵经常是出人意料,我们能想到的这一层,想来他也算到了,反其道而行之,得手机会必然大大增加!” 这一刻,徐庶自觉总算见到了真实的吕布,也让他笃信,兖州粮草连环计、空手套白狼压根不存在所谓高人指点,就是他自己所谋。 徐庶并没有觉得吕布不像传说中的鲁莽,自己似乎更难彰显手腕,恰恰相反,他觉得吕布有大局亦有微观,真乃雄主。 以后自己的建议,凡有精妙,断不至于被埋没。 “温侯的话让末将醍醐灌顶啊。”乐进惊出一身冷汗,没想到这毒粮草的背后,竟然还有这么多的讲究。 张辽有些失落,乐进在第一层是肯定的,他以为自己在第三层了,没想到吕布和徐庶从头到尾都在第五层,可恶啊。 “去,跟何仪还有孙策都透个底,明后两晚,尤其是明晚,严防曹军劫营,能帮他们的也就这么多了。” 两军营寨相距十余里地,大白天的时候,确实可以相互拱卫策应,可一旦偷袭得手,转眼一个营寨就会变成大火盆,赶过来多半也很难有所作为。 战场厮杀,除了排兵布阵和谋略算计,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士气军心,曹军一旦得手,必是士气如虹的,赶来增援是事倍功半。 弄不好,还会出现被逃命败军冲散阵型和踩踏的情况,别小看了人类本能的求生欲。 “喏。” 乐进拱手转身,吕布又看向张辽,“文远,去找子义,告诉他,这两日若遇曹军劫营,什么也别管,回我们大营就可以了。” 太史慈确实很猛,乱军丛中扬威风,不过曹营里,还有个用双戟的男人更猛,真要是遇上了,他不是对手。 张辽颔首离开后,吕布来回踱步,思忖着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做的,半晌,望向徐庶,“元直,可还有其他要部署的?” 徐庶摇了摇头,“劫营是一定会来的,可还真说不准会在那头,我们眼下也只能先求自保了。” 好吧,连徐元直都说没问题了,吕布觉得也就差不多是这样了,到营寨门口等了一会,乐进和张辽都回来了,几人这才策马扬鞭,朝着自家营寨而去。 ------------ 第五十七章 惊为天人吕奉先 原本气急败坏的孙策,听到乐进传话,立刻就冷静了许多,甚至不想等到第二天,立刻就召来了程普、韩当和黄盖。 “吕布当真深谙兵法,值此军心动荡之际,曹军若来劫营,我军必败啊。”程普有些自责,好赖自己也是沙场打滚十几年的人了,也是被毒粮草搅的心烦意乱,却没有想到这里头还藏有阴谋。 “真是奇怪了,过去光知道吕布这厮骁勇的紧,却不想兵法造诣如此深不可测。”黄盖也是忍不住感慨了起来。 孙策瞥了眼两人,叔啊,叫你们来不是听你们夸吕布的啊,“都说说吧,该如何应对,曹军若出精锐前来,我们未必能挡。” 这里头存在一个最大的问题,曹军有骑兵,他们没有。 不仅是他们没有,整个黄巾五万人里,不过几百斥候通信所用的骑乘。 这可不是袁术穷的买不起战马,事实上袁术的骑兵不会比袁绍少,孙策很清楚,他每年从关中、河西购买的战马,都数以千计。 问题是,这些骑兵轮不到孙家军和黄巾军武装,全部是给了嫡系的淮南军。 尤其是纪灵,他一个人就掌管了两千骑兵,其余如张勋、乔蕤等人,俱有数量不等的骑兵混合军团,这些加在一起,袁术的骑兵估计有個五千。 要知道,从购买战马到骑兵装备打造,再到后期养护,那都是一笔天文数字,袁家的底蕴啊,再一次让孙策流下了口水。 “公子,为今之计,只能是让何仪他们的人在辕门附近挖掘沟壑、附加绊马以设防,同时弓弩手沿边埋伏,只要能护住中军不被冲破,便是来袭这胜负也难料。”韩当沉声说道。 韩当和程普都是幽州边陲人,天知道怎么就横跨了整个中原跑去江东投了孙坚,不过这两人绝对算的上是孙家基业的肱股之臣了。 闻言,孙策又扫向了黄盖和程普,见两人皆是点头,便起身道:“罢了,去找何仪吧。” 这种挖坑式的设伏其实很麻烦的,要调动大军连夜开工,你还不知道用不用的上。 如果用不上,又得回填,否则会被自己人给坑了,典型的耗粮工程。 毕竟,不打仗的时候,这些人通常一天就是两顿饱饭,打仗或者干活,就得附加一顿。 作为督战军,袁术可没给他太多粮草。 可听乐进说的头头是道,几个老将也都赞同,孙策不敢冒险,只能答应。 耗些粮草,总好过被攻破大营。 天知道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上,孙策到现在都想不明白。 ...... 濮阳城、议政厅内。 处理完了今天的政务,陈宫长舒一口气,伸了个懒腰,得亏石韬在这里,真是个得力助手。 “还没做完?” 见石韬拿着一张图纸看的出神,陈宫不由探头望去,“这不是仲宣他们做的屯田、水利和村庄建设图吗?你都看八百次了。” “我想不明白啊,温侯志向不错,可这怎么能办得到呢,的确存了几十万石粮草,可就算是秋冬农闲时劳役廉价,也无法完成这样的工程。” 石韬看的摇头晃脑,“还有,至今为止,我们都没有开荒屯田,你看看城外方圆十里的良田,各地世家今年眼看有大丰收啊。” 现在各州郡情况大体相同,一个地方是以城池为核心,辐射方圆十里乃至二十里的良田,基本都是世家豪强的,再往外就是普通百姓的。 所以诸侯想用军队开荒屯田,就必须到更远的地方,为了便于劳作,就地落成一个村庄的情况是普遍可见的。 可吕布在兖州大半年时间啊,竟然什么都没做,光存粮了,石韬到现在也想不通。 “别说你了,我都想不明白。” 陈宫苦笑着摇头,“温侯临走前还嘱咐我,要在他出征的日子里,找准机会把八郡八十县的开荒、水利和村庄都落成,就那四十万的粮草,怎么办得到啊。” 两人闲聊的时候,王粲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进来,一脸惊恐道:“出事了!” “怎么了?”二人异口同声。 “酸枣、封丘、长桓各县相继遭了蝗灾,看这线路下一个就是陈留,接着会横扫整个兖州的!” 王粲说完,二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年代,蝗灾所过之地,那可是毁灭性的打击,哪怕是世家豪强当年都会因为颗粒无收而动用储备粮,普通百姓就准备等着易子相食吧。 席卷一州之地的蝗灾,可以在一年时间内,让人口锐减过半,勉强熬过去的来年也会因为税赋而饿死,因为他们连谷种都拿不出来了。 “完了,这下真的完了,再过两三个月就是秋收了,怎么会...唉!”石韬被气的跺脚啊,一次蝗灾,能把他先前设定的发展路线都给毁了。 “温侯才刚站稳脚跟,这次蝗灾下来,只怕要元气大伤啊。”一个人口锐减的州,税赋、耕地甚至是劳役都会跌到谷底的,王粲眉头紧锁。 陈宫叹了口气,“饥荒将至,兖州要饿殍遍野了,幸亏温侯储存了些粮草,军营里总不至于...” 说到一半,陈宫就戛然而止了,石韬亦是直接瞪大了双眼看向他,眼中透着不可思议的惊恐。 “这...这不可能啊,不可能的啊,温侯他便是神机妙算,总不至于能洞悉天机吧?” 两个都是聪明人,先前一直困扰的问题,在这一瞬间豁然开朗了。 四十万石军粮就算在农闲时候也没办法置换出八郡八十县的开荒、水利和村庄落成。 可是,在他们都遭遇了蝗灾以后,这件事就办得到了。 行将饿死的流民,只要给他们一口饭吃,谁还敢要工钱? 甚至不需要四十万石军粮,就能把这些灾民安顿好,同时还能把基础建设全部完成。 这当然是天大的好事,可问题是,算计人心、谋划战场都可以用才智卓绝来解释,蝗灾啊,这谁能预测的到? “确实匪夷所思,可现在回过头来想想,储存粮草可能是静待时机,但连开荒耕种都没去做,明显是知道了可能出现蝗灾啊。”陈宫自己都觉得这话很矛盾,这是唯一的解释,却又显得这么无稽。 “温侯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我太想去南阳请教了。”王粲被震撼的嘴巴足以放入一个鸡蛋,这种颠覆认知的操作,让他无所适从。 “先冷静冷静,我们不要慌,不要慌,广元,伱速去派人传令各郡县,张榜告示,凡受灾百姓,皆可在指定屯田区以劳作换取口粮!另外调配好劳作所需的农具。 仲宣,你要在规划图上的区域里,派出专人监工村庄民房的落成!” 明明是这场蝗灾最大的赢家,可陈宫偏偏像是坠入冰窟,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石韬和王粲也是顿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好,这就去办!” 二人走后,陈宫从台案上抽出一张帛布,握笔的手却颤颤巍巍,以至于他要用另外的一只手去稳住。 深吸了两口气调整,方才开始书写。 也没什么,就是把蝗灾的事告知吕布,并且将计划汇报一下。 这要搁平常,陈宫会有些自喜心态的,可现在,他丝毫没觉得这样的安排能体现自己的才华,感觉这一切都不过是在按着吕布设定的路线在推进罢了。 “温侯啊,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惊为天人,惊为天人啊...” ------------ 第五十八章 命运的齿轮 寅时,斜月西沉,凉风习习,夜幕下一支骑兵人衔枚、马裹蹄来到了吕军营寨外,随行还有三千步卒。 “瞧那几个哨卫,不似有防,与父亲所料一样,我们动手吧!”曹真提刀指着营寨里三三俩俩靠着篝火而眠的吕军,非常亢奋。 送了这么多县城出去,就为换取今天这个良机,夏侯惇自是不会犹豫,点头道:“杀将进去,直捣中军!” 寅时,正常人身体最疲乏的时候,这个时候动手,成功几率最大,夏侯惇一夹马肚,当先前冲。 身后,曹真、李典、于禁紧随。 今天晚上,曹军堪称是梭哈级别的夜袭,两千骑兵倾巢而出,分为三队,夏侯惇带了一队,曹仁和夏侯渊也带了一队。 数得上好的名将,典韦、满宠、曹休、曹纯、车胄等人全部入战,乃至于曹昂都亲身跟着来了。 毕竟,这样的机会太难得,必须在最短时间给予吕军最沉重的打击。 由于黄巾部一路攻克县城,袁、吕双方的营寨不断的在推进,根本没有落巨木、设鹿角,更别提入口辕门了,周遭就是简单用树枝搭建的栅栏围起来而已。 这使得夏侯惇带领的七百骑兵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就冲进了营寨里头,沿途篝火尽数被拍飞,边沿帐篷迅速的被引燃,敌袭的号角声开始吟唱。 看着慌乱四窜的吕军,夏侯惇自信劫营成功了,如果他的速度再慢一些,应该就会发现那些被引燃的帐篷里,并没有吕军跑出。 跑了一阵,似乎终于感受到了不对劲,照理说这個时候纵深腹地里应该是乱作一团才对,为何不见吕军踪影? 情况不对! 夏侯惇方才反应过来,勒马止步,两侧却倾泄而下漫天箭雨,霎时间人仰马翻、惨叫连连。 “不好,有埋伏!”夏侯惇心下大骇,然此时身后骑兵绵延,折返只怕会造成拥堵,不战自乱。 所幸寨子四通八达,又无巨木落成,哪里都可冲出,当即喊道:“诸军莫乱,且随我突围!” 远处,吕军如潮水般也涌了上来。 先前兖州一战,吕布靠着粮草引诱,冲破曹军营寨大获全胜,杀敌数也颇为惊人,但真正的精锐尽数都被曹操带出,眼下劫营的,就是昔日曹操麾下精兵。 面对这般突变,又有夏侯惇厉声稳阵,他们很快调整过来,快速将队伍扩成半圆不至于被合围。 “贼将授首!”一声虎啸传来,夏侯惇只觉得眼前一暗,乐进长枪照着面门刺来。 突然杀出的乐进把夏侯惇打的有些措手不及,连忙扬刀格挡。 连荡三枪后,夏侯惇终于看清来人,瞠目道:“叛将,纳命来!” 在夏侯惇的眼中,他乐进就是个没骨头的叛将,投降了吕布就算了,还帮着对方来打自己。 可站在乐进的角度,你们曹家人全然就是拿我打哈哈,今天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不死不休的存在。 乐进的武艺不弱,而且打起仗来是拼命三郎的姿态,长枪唰唰如狂风暴雨般打向对方。 常败将军夏侯惇这辈子战绩实在不怎么好看,但个人武艺还是可圈可点的,不说过五关斩六将的时候拦下锐不可当的关羽,就冲荥阳大战的时候挑下徐荣便当得奋勇二字。 初时也是借着伏击优势能打夏侯惇个反应不及,数合后就隐隐有抢回主动权的趋势,恰此时曹休不知从哪冲出,朝着乐进背后就砍,要不是低头及时,脑袋就被削去。 以一敌二,顿时陷入被动之中,要不是周遭吕军众多,帮着策应,乐进处境是岌岌可危的。 “文谦勿慌,我来助你!”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长枪荡开了曹休的横劈,高顺跃马落在了乐进身旁。 借着帐篷燃烧的火光,夏侯惇留意到跟着高顺一并来的步兵与周遭吕军装束不一,人皆缚厚甲,左手持盾,右手持刀,快速的合围而来。 荡开乐进的同时,夏侯惇长刀朝着来人横扫,刀锋在盾牌上擦出一阵火花,强大的力量仅仅只是把他们逼退了两步。 另外一侧的重甲步兵已然靠近,朝着他的马腿就砍,惊的夏侯惇连忙勒马一扬方才避开。 见鬼了,这些家伙怎么这么难缠! 夏侯惇发现高顺带来的这群人不仅是装备与普通吕军不同,他们的默契度也是刷新了他的认知,他们五人一组,攻防转换、合击之术、变阵搭配堪称是行云流水。 加上乐进在旁不断袭扰,一时间他是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嘿,这不是夏侯惇吗,我来送你一程!”在乱军中赶来的曹性透过火光映照认出了夏侯惇,也不急着靠近,取来宝雕弓直接上弦瞄准。 夏侯惇于人群中走马来回,又兼夜色掩护,常人想瞄准且不易,但曹性只在眨眼功夫就放出一箭。 嗖~ 这一箭不偏不倚,竟是射中了夏侯惇的左眼,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忽如其来的锥心之痛让夏侯惇发出了渗人惨叫,只靠着毅力勉强没让兵器脱手,却是没有再战之力了。 “叔父快走,侄儿挡他!”曹休眼见如此,心下大骇,舍命挡在了夏侯惇身前。 借着这个契机,心中绝望悲凉的夏侯惇竟是将扎在眼珠上的箭矢拔了出来,看着悬挂箭头上的眼珠,咆哮道:“父精母血,岂可弃乎!” 随后,将箭头往嘴里送,一口吃下血淋漓的眼球。 老天,这个疯子!还想再搞偷袭的曹性都被吓的目瞪口呆,周遭吕军也被这变态举动吓的连连后退。 “给我杀出去!”夏侯惇比谁都清楚曹操养这群骑兵有多难,今天就拼了这条命不要,也想多保下一些骑兵。 夏侯惇的壮举,把吕军吓的够呛,同时也极大的激励了曹军将士,一个个紧紧跟在他身后,如一把尖刀,生生给撕开了包围圈的口子。 眼看为数不多的骑兵皆是脱离战圈,曹休也想挣脱包围而逃,但这可是陷阵营啊,连关羽张飞这等当世无双的悍将陷入其中都难以脱身的存在,曹休如何能跑。 任凭他祭出生平所学,人砍马踢,这包围圈如同铁桶根本撕不开,加之周遭没了策应的骑兵,不多时战马的马腿就被陷阵营砍断,落马后的曹休眼看着无数环首刀劈向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曹家千里驹,尚未扬名身先死。 “哈哈,伯平,得亏你带着陷阵营来的及时,要不然我估计要吃亏了!”乐进想起当时在濮阳城里的时候,就是被这群家伙缠住,压根脱不了身。 要是我麾下有一群这样的家伙就好了,丢战场上谁敢惹,就是典韦和许褚一起来也不惧啊,乐进咽了咽口水。 “可惜没能拿下夏侯惇,谁能想到眼睛都被射瞎了还这么能冲!”高顺郁闷的叹了口气。 “那不是有这小子挡在前面嘛,要不然夏侯惇也跑不了。也是大功一件了,他可是曹操的养子曹休,武艺不俗啊。”乐进看着碎了一地的躯体,都认不出人来了。 对于乐进和高顺而言,做到这个份上其实差不多了,但侯成和宋宪他们本来出战机会就不多,哪肯放弃,带着部队一路追杀,能斩多少是多少,要是运气好逮着个落单的大将就是意外之喜了。 “吕军骑兵都冲出来了,这么跑法步兵只怕十不存一!”刚刚从吕营跑出来的李典叫住了身上鲜血淋漓的于禁。 于禁咬牙切齿的前后张望,很快他便指着前方道:“博望坡地形逼仄,可阻敌追击,你速带人前往入口处引燃火把,做疑兵声势,或可挡下吕军骑兵!” “好!”李典当即带上身边跟着的几十名骑兵策马而去。 ------------ 第五十九章 美好明天在招手 营寨不远处的山坡上,矗立的方天画戟旁吕布双手抱胸观望着这场屠杀,身后徐庶双手掬着,似有所思。 吕布没有参战,虽说徐庶武艺也还成,可真遇上了悍将,基本就是捐脑袋的下场,再一个,他也希望让将士们慢慢去习惯战场上自己不在身边的感觉。 作为三军大纛,与将士们出生入死多年,战鼓效果是很明显的,可作为人主,不可能再事事躬亲。 队伍会扩大,地盘会增加,总是有这样的一天。 “温侯,我们摘下了曹休的脑袋,只可惜没能拿下夏侯惇,不过他眼睛中箭,侥幸突破也未必能活!”天微微亮时,乐进就兴冲冲的跑了过来。 “干的不错,功劳簿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吕布点了点头。 不多时,张辽也来了,比起乐进,他的情绪就低落多了,“倒霉催的,斩了几百骑,但几个为首的战将一个也没拿下。” “青釭剑在你手上简直是浪费。”已经是同生共死了,乐进现在不拿自己当外人。 “废话!我一個人挡住两路骑兵啊,曹军猛将全部都下场了,典韦、夏侯渊、曹真、曹仁、满宠各个死战不退,要不是我从雁门带来的那八百老卒护住阵脚,差点就吃了大亏!” 伏击打成这个样子,也难怪张辽郁闷。 “行了,我知道曹军此来尽皆精锐,你还能斩其数百骑已是不错。”该说不说,张辽独面这么多猛将,魏越、成廉他们又不在,能打成这样,强的可怕了好吧。 乐进也不敢再吱声,毕竟是从曹营过来的人,他太清楚同时面对这些人是什么样的恶劣处境,要是搁自己,那肯定就交代了。 随着天边放亮,侯成、宋宪和魏续他们也都陆续回来,一个个嘴咧的跟荷花似的,大将没斩下,不过逃兵没少杀,也抓回来不少战马,算得大获全胜了。 现在,吕布有些不安的是自己的伤亡还没统计出来,这一战说是伏击,可其实没有什么地形优势,更像是一场遭遇战,也就是凭借着人多声势大才能这么快结束战斗,就伤亡而言,估计不会太乐观。 差不多时,吕布带着众人重回军营,这里已经一片狼藉,有人收拾着地上的尸体,有人驱赶着缴获的战马,还有人将烧毁的帐篷清理。 直到午时,高顺才从各部曲的计吏那拿到了战报,汇总后跑到吕布面前作揖,“温侯,此战缴获战马八百五十七匹,俘虏曹军九百二十四人,我军阵亡八百九十二,重伤四百零六,轻伤过千。” 这伤亡都超两千了,目睹了正常战斗的吕布估算着曹军来人应该在四五千左右,折损肯定是有三分二了。 这个结果,算是勉强能接受吧。 “传令下去,设庆功宴,功劳簿伺候。”血战一番,将士们还是要吃顿好的,不过酒倒是可以免了。 这半年多来,吕布一直灌输给部下的思维就是,庆功宴可以吃,庆功酒必须是战斗结束才有,半场开香槟什么的,他最接受不了。 并州男儿野惯了,一开始是不太能接受的,但谁也不敢跑去找吕布说,撑破天就是找张辽抱怨几句,可张辽也被骂多了,不敢再提,慢慢的,倒是都默认了这个事实。 “温侯,温侯!” 远处,刘辟带着太史慈跑了过来,“温侯,弟兄们伤亡如何,都还好吧?” “有些伤亡在所难免,你们怎么来了?”以曹操现在的兵力根本不可能分两线劫营的,吕布有些好奇。 “喔,我刚接到消息就匆匆赶来,黄邵他们还在营里照顾部下,不能前来也让我带好了,请温侯见谅。”刘辟的态度非常恭敬,明显是被感动的。 吕布笑着点了点头,“有心了。” “对了温侯,我想知道接下来贵部是准备直逼宛城之下,又或者要沿途将周边县城也一并攻克了?” “你这是...商讨军机?”吕布有些不解,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孙策来说的吗。 “不敢不敢...” 刘辟迟疑片刻,还是开口道:“贵部攻克宛城是袁术的命令,我们不敢违抗,但弟兄们都感恩温侯没拿我们当草芥,若是需要休养,那几个城池,我们便出手拔了!” 从博望坡被伏击的关心,到中毒事件的全力支持,吕布在他们的心里好感直线上升。 昨天晚上的这一战,刘辟他们几人不清楚为什么曹军会跑到吕营而不是袁营,可心里头总觉得是吕布为他们挡了刀,别的帮不上忙,但清除这些障碍还是能做到的。 虽然昨晚曹军败了一阵,但现在论胜负的确为时过早了,那途径的县城就有拔除的必要,否则一旦有险,这些县城就可能成为撤军阻挠。 吕布想了想,歪头问道:“你们先折一阵,又被毒杀数千,孙策还会让伱们攻城吗?” “此一节温侯请放心,他孙策不过是黄毛小子,还真能拿着块虎符就号令的了我们不成,只要伤亡不大,就算是袁术遣人问罪我也自有说辞!”刘辟豪迈的说道。 事实上这样的话是不好对外讲的,可刘辟总觉得自己欠了吕布的,他是第一个没拿这些底层人当草寇看的诸侯,好像为他做点什么也是理所应当。 旁边的张辽甚至都有了直接拉拢入伙的想法,这么好说话的吗,但吕布都没吱声,他也只能憋着。 “好,此事就拜托你们了。”事情的发展有些超乎吕布的预料,他也没想到刘辟几人会因为自己的态度变的这么暧昧起来,最初是想着闹个计划让他们跟曹操相爱相杀的,现在看来,可能结果会变得更美好。 刘辟他们手头上有几万人,战斗力不强,可人家占据着颍川和汝南两个大郡啊,相当于豫州的一大半了。 虽然自己已经为颍川和汝南都布了局,不出意外会顺利到手的,却始终没有想到能连人带城一起吞下的办法,眼前刘辟他们的态度,又让吕布燃起了一丝希望。 要不说袁术是一手好牌打的稀烂,明明王炸开局,不会利用啊,这一点就算袁绍做的比他聪明,可落实到细处两兄弟也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想到这里,吕布的心情大好,感觉美好的明天在向着自己招手,当即想让张辽领着他找个地方歇歇脚吃上一顿好的。 算了,还是自己作陪吧,刘辟他们几人的反应也给吕布提了个醒,礼贤下士什么的,有时候是真的管用,而且效果超出预期。 “一路辛苦了,刘帅且随我用膳后再回营吧。”吕布和气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多谢温侯。”刘辟内心不受控制的想到先前去了一次寿春,袁术也只是安排了一顿饭,哪里愿意亲自作陪呀。 人跟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 第六十章 被打出阴影的曹操 “我已经很谨慎了,我已经很小心了,可还是变成这个样子...”曹操盘膝坐在帅椅,耷拉着脑袋,脸比张飞还黑,右手轻轻敲打着脑袋。 程昱、荀彧和毛玠都是一言不发的呆站着,他们也不敢相信花费这么大心血来布的局,最后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兖州战败后,曹操乃至于这些谋士便再不敢觉得吕布是个有勇无谋的匹夫了,加之他雷霆手段直接搞定三大巨富与当地世家,愈发彰显雄主之风。 正因为如此,所以才会尽可能的小心,先是以外围县城做诱饵,再送毒粮草,等他察觉可能会是连环计有夜袭的时候,反手偷了他吕布的大营,这個计划怎么看都没有问题。 就连荀彧、程昱他们都觉得做到极致了。 可他吕布就好像开了天眼一样,如果不是因为知情的人都是心腹,曹操甚至怀疑是出了奸细。 “眼下局势堪危,主公怕是要早做打算了。”毛玠话里意思大家都懂。 原本兵力就不如对方的情况下,一战就把精锐折了近半,最重要的是骑兵也就剩下一千不到了,实在难有胜算。 接下来对方甚至不需要进攻,只要把外围的县城一拔宛城就孤立无援,围城两个月,然后把周遭成熟的粮食全部都收割走就行。 而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然后在这个漫长的过程里,人心渐渐绝望,最后全力一击下,势必土崩瓦解。 “真没想到啊,我竟然是被吕布逼入了绝境之中。”曹操苦笑着摇头。 天下诸侯当中,曹操能看的上的其实真不算多,袁家兄弟壕无人性可能会凭着深厚底蕴耗死自己,其他人根本没放在眼里。 就算是有人能把自己困住,这第三人也是刘表,怎么可能是前些年还如丧家之犬的吕布啊。 真想问问他到底遭遇了什么神仙际遇,怎么就忽然如有神助了。 事实上,荀彧他们也很想知道,吕布到底怎么做到的,要是郭奉孝在就好了,以他的聪明才智,定可助主公破吕的。 “主公,此战过后,我军军力受挫,依在下所见,唯有一计可破敌了。”程昱站出来作揖。 “离间吗?”这是最初的打算,现在也成为了最后的寄托。 虽然宛城内还有个两万多人,但没有骑兵啊,在旷野是根本打不过对方的,除非能拉动他们自残了。 “智者不虑胜,先虑败。”毛玠沉声说道,把话题又带回了起点,计策没用的话,怎么办? 曹操没说话,荀彧和程昱也没吱声,这个问题太难回答了。 真要是败了,他们只有两条路能走,第一南下荆州,但作为客居于南阳的他们本来就肩负了看门任务,如今败了,再去荆州就等同于是投靠,跟先前的客居意义就不同了。 而且,一旦到了荆州腹地,曹操是不可能还有自主权的,谁会给自己找个可能反戈的麻烦呢? 别的不说,这些悍将会立刻就被充入到不同的军营部曲里去,曹操这个一方诸侯也会成为刘表的座上宾,能说话,却再做不了主。 还有一条路,就是一路向西,进入汉中,那里是张鲁的地盘,别看这家伙成天关起门来搞他的五斗米教,麾下将士的战斗力还是有的。 自打初平二年刘璋让他去汉中截断天使不奉朝廷,他直接就来了个裂土称雄,当起了汉中的土霸王,刘璋几次调兵过去征缴都被他打的抱头鼠窜。 你去荆州刘表大概率会收留了你当小弟,你去汉中,张鲁可能会直接揍你,谁让你跑我的地盘来了。 “主公,在下建议若是兵败,则撤往汉中,欲往汉中,则要早做打算。”迟迟不见他们开口,毛玠就主动提出建议了。 “孝先此言何意?”曹操微微抬头看向了毛玠。 “张鲁虽拥兵数万,却不能用之,窃居天府门户,却无心大业,这等庸才如何配得上汉中之地。 汉中郡丞杨松,贪利忘义、见钱眼开,主公可趁吕袁未合围之际,派人携重利贿赂,杨松必为之动心。 届时他定会劝张鲁接纳主公,只要入得汉中,便有机可乘,主公别忘了,张鲁屡次杀害天使的事。” 毛玠话里意思很明白了,只要杨松能劝服张鲁,到时候找个机会来场鸿门宴也不是问题,没人会说你恩将仇报的,因为他张鲁杀了几个天家使臣,本来就是死罪啊。 曹操眼前一亮,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当即看向荀彧,“文若,把府库里的那些钱财拨出一半来,给杨松送去!” 府库里抽一半,那可是一笔天文数字,但如果拿来买一个郡,却是便宜的不能再便宜了。 贪钱好啊,钱能解决的都不是事。 可能最后侥幸战胜了袁吕也不一定,但先铺路总是没有错的,这些钱很可能最后会成为救命稻草。 “喏!”荀彧颔首,他是明大体的,不过内心里有些希望曹操能去荆州。 许是看出了荀彧的心里所想,曹操刻意问道:“公达现在如何了。” “还在荆州,前些日子有去信,他在江陵城。”荀攸本来是要去蜀郡做太守的,结果汉中被张鲁占了,去益州出任官员的都会被他拦下。 走水路也不太行,最近锦帆贼甘宁闹的非常凶,带着沈弥、娄发等人拦江截道,杀了不少人呢。 为了安全起见,干脆就停留在江陵算了。 “公达乃大贤,希望有机会能与之共谋大业。”现在的处境啊,凭自身条件是没可能拉拢荀攸的了,不过荀攸是荀彧的侄子,这层关系,大概率能帮上忙。 事实上,荀彧也一直希望荀攸能过来帮忙,上回的信里有说起,不过没给答复。 这番谈论下来,应敌之策、退路全部都敲定了,内心还是很忐忑,终归有了个方向,曹操便挥手示意众人可以先回去各司其职了。 他们才退出去,夏侯渊就跑了进来,“大兄。” “元让如何了?”眼睛中箭还一路狂飙回来,曹操很佩服自己这个弟弟啊。 “医官已经用药,他现在昏迷不醒,只要能退下高热便有活命的机会。”夏侯渊叹了口气,那伤口,他看了都觉得渗人。 也就是说,生死未明,不过眼睛都被射瞎了,还能有一线生机,到底是个好兆头。 现在只寄希望于夏侯惇自己福大命大了。 曹操叹了口气,整个人靠在帅椅上,脑袋仰望穹顶,眼神黯淡,喃喃道:“元让,是我害了伱,我是真没想到如今的吕布竟然这般厉害啊。” 过去,吕布手中方天戟,胯下赤兔马,很棘手,但不是没有对付的办法,充其量就是个莽夫。 现在,曹操回想两次战败,竟是无端生出一股无力感,或者说是绝望,我都快被他打出阴影来了。 ------------ 第六十一章 布局,吕布是专业的 “主公啊,我弟弟的那个功...功曹,你看...”陈姓商人笑盈盈的问道。 “功曹?” 搂着小娘子的张扬挑了挑眉,“县令啊!” “啊这...主公你这是要给我个惊喜啊!”陈姓商人笑的合不拢嘴,祖坟要冒青烟了。 “以后啊,还有这种好事你多记得我就行了。”张扬在小娘子的屁股上捏了一把,那小娘子窘迫的不知所措。 “一定,一定!” 原本是想来向张杨了解下情况的张济看到这样的情况,当即捏着鼻子离开了。 这叫什么事啊,那陈姓商人送了些钱财不假,可他清楚张扬更看重的是他送来的小娘子。 这家伙不知道哪里来的怪癖,就喜欢世家的女儿,又是一个关中落魄世家的女儿,张扬就爱不释手了。 张济觉得,多半是他自己泥腿子出身,就想在这些世家女儿身上找一找满足感。 “叔父,怎么样了?”回到府上张绣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没搭上话,这家伙沉迷女色,从前我怎么就没发现他有这等爱好呢。”张济无奈的耸了耸肩。 “这样下去,反倒让人有些不安了。” “谁说不是呢,可我找了几次张扬了,他要么是没空,要么是顾左右而言他,只能等着了。” 这叔侄两人郁闷的很,从关中出来已经有些日子了。 一开始时候吧,好吃好喝的招待着,拖家带口的凉州军当然是感恩戴德的,可时间一久就让人不安了。 要知道,这么多人吃饭,哪怕是把青壮铺开了做劳役,也填补不了这個空缺的。 偏偏这个时候吕布还在前方厮杀,他们却在后方干坐着,这完全不符合常理,张济叔侄宁可被他们调用起来参战,这饭也就吃的心安理得了。 否则,总是会有种莫名焦躁的感觉。 “先生,你可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不明所以的张绣只能向贾诩请教。 “谁知道温侯心里在想什么,张扬不是让我们等着吗,那就等着吧。”贾诩不是不知道,而是不完全知道。 南阳大战,明明兵力处于弱势,这个时候西凉军加入是最好的保障,可他却没有传令,很显然他有绝对的把握可以掌控的了局面。 留下我们,多半是在差不多时候忽然雷霆南下,颍川近乎是座空城,压根不费事就能拿下,到时候袁术面前他也可以推个干净。 问题是,就算勉强拿下,他应该知道我们挡不住袁术的复仇大军啊,而且又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岂不是自取灭亡吗?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贾诩没能完全摸透,自然也就不愿多说,只是想的多了,他就会不由走神,呢喃道:“若是文优在这,说不定可以勘破玄机。” “可惜他已经死了。”张济也感慨了起来,如果董卓愿听李儒的话,凉州军何至于走到今天的局面。 贾诩笑而不语,他是什么样人啊,会被家仆绑到菜市口斩首?我才不信,这家伙肯定是藏起来了,天下这么大,谁知道他会藏在什么地方。 正聊着的时候,张扬部将杨丑跑了进来,朝着几人拱手道:“主公有请!” 几人面面相觑,这不才回来吗,怎么又叫过去?想来是来活了吧。 匆匆赶到议政厅的时候,张扬怀里的小娘子已经不见了,他也变得严肃起来,没有客套,开门见山道: “刚刚收到关中快报,李傕郭汜相互攻伐,长安城内狼烟骤起,陛下在杨奉、董承等人的护卫下杀出长安城,一路向东逃亡,急招天下诸侯救驾!” “稚叔准备领我们前去救驾吗?”张济脱口问道。 张扬摇了摇头,“把你们手头上的两千骑兵都给我,我再领城中精锐前往河东接应,必能助陛下逃离狼窝。” 这话的意思听明白了,他要去救驾,但没张济叔侄什么事,张绣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张扬担心被抢了功劳。 可你吃的都是人家的饭,这可不是联盟,而是投奔,早就说的清楚,虽说投奔的是吕布,可信上言明在河内的日子,他们都要听从张扬调遣。 这泼天的功劳,是跟我们无缘了。 “温侯另有任务交付伱们。”张扬继续道。 “请稚叔言明。”张济黯淡的眸子里又泛起光芒。 “一个月后,领本部兵马南下颍川,何仪、刘辟把人马都集结在了南阳,你们不会遇上多大阻滞的。”张扬像是一个成竹在胸的谋士在派发任务。 “明白了。”张济闷声应答。 贾诩这个时候已经全然明白过来吕布的计划,千算万算没算到李傕郭汜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相互开战,更没想到天子竟然跑了出来。 整个计划的最后一环,也是最关键的一环,就是天子! 有了天子,拿下颍川就成了名正言顺,即便开战那也是打正旗号,还可能招来外援。 吕布让他们一直待在河内,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 厉害当然是厉害,可不合理啊。 这个计划最关键的点就在于带回天子,他怎么知道天子会在这个时候东逃? 看张扬这模样,显然是早就算准了这件事。 这已经是脱离了谋略范畴了,简直匪夷所思啊。 而且,这件事更可怕的地方在于,吕布显然明白什么叫挟天子令诸侯,否则他就不会让张济他们等在这里了。 好生了得,文优也做不到这般吧,反正我是做不到的。 “将军。” 张扬站起身来走到张济身旁,沉声道:“粮草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一个月务必准时出兵。” “稚叔放心吧,必不误温侯大事。” 张济大概是反应过来了,为难道:“颍川可是袁术的地头,他若报复,何以自处?” “放心吧,这一节,温侯早有安排,你我尽管按着他的意思办便是。”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张济也只能点头称是,“既如此,我们先到军营里为你点齐骑兵吧。” 说着张济叔侄拱手告辞,贾诩也想一并离开的时候却迎上了张扬示意的眼色,于是站下了脚步。 待他们走后,张扬语重心长道:“文和,温侯有话让我转达给你。” “请将军示下。”贾诩拱手作揖。 “他说...” 张扬顿了顿,“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现在的他再不是昔日董卓麾下一介武夫了。” “这是自然。”贾诩连连点头,这何止不再是武夫,大局把控到了这个份上,简直是妖孽好吧。 “所以,我走后,你最好看住张济叔侄,袁术不好惹,但温侯自有办法对付,他们若是生了什么异心,那可就唯你是问了。” 啊这...贾诩一脸懵逼。 他当然明白吕布话里的意思,无非是担心张济他们趁着张扬走后直接取河内自立了,毕竟袁家兄弟声势浩大,普通人还真是不敢惹。 问题是,这事跟他哪有半毛钱关系。 也不知是看出了贾诩所想,还是吕布原话如此,张扬笑了笑,道:“就连李傕郭汜都被先生玩弄于股掌之中,你可别说稳不住张济叔侄。” 完了,不仅天子是棋子,我也是棋子了。 贾诩叹了口气,颔首道:“将军放心,在下定会促成此事的。” “如此最好。” 张扬朗声大笑,用肩膀撞了撞贾诩,挑眉道:“奉先说了,事成后会有重赏的,你不吃亏。” 还是冒失了,这几年太过招摇,周旋于李傕郭汜和樊稠之间,终于还是被人盯上。 罢了,反正就是冲他来的,听命行事吧。 ------------ 第六十二章 野小子吕玲绮 南阳这头,袁吕大军很顺利的推进到了距离宛城三十里外的旷野下寨。 周遭的县城全部都被何仪亲自率兵拿下了,为了表示感激,这些日子吕布也是让张辽他们领着骑兵一直在外围蹦跶,围点打援的味道很浓,就是担心曹操突然派兵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现在吕布的骑兵很足啊,本来他就有两千骑兵,苏双他们送来了几百匹,毒粮草的连环计里又缴获了曹操差不多一千匹,加起来有个三千三百骑兵了。 已经差不多要达到极限了,毕竟,骑兵这玩意养起来是非常贵的,战马要食用的精饲料,骑兵装备的维护,经年累月都是天文数字。 虽说香水、香皂通过三家正在大肆售卖,可这个年代里又不像后世,走的是薄利多销路线,百姓都在温饱线上挣扎,谁有钱买你的香水香皂,都是卖给世家的。 加之甄家、糜家和笮家本来就要吃一口,要不是定价定的高一些,吕布能赚的钱其实非常有限。 “我怎么就没有刘备这种忽悠能力呢,能让糜家直接倾家荡产的跟着他跑路。” 吕布杵着下巴有些惆怅,接下来肯定是要进一步搞钱的,不当家是不知柴米油盐贵的,往后要用钱的地方太多太多了。 本来这趟也可以顺道发点小财的,宛城以东的这十来個县城,府库里肯定有不少钱,不过都被何仪他们那群人搬空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前面是贪财而攻城,毒粮草之后,那可就是真真的仗义出手了。 这些家伙还挺谨慎,之后拿下的县城,只是搬走了军械和府库里的钱,那些粮草竟然一点心思都没动,哪怕张辽告诉他们,可以试毒,没问题再吃,竟也是没敢带走。 先前中毒的那些人,只活下来不到十分之一,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属实是。 “孙策那小子又派人来督促着我们去攻城了,还拿出了一封信来,说袁术现在很生气我们的进度。”张辽从帐外走进来,嘿嘿笑道,一点也不在意。 “那明儿你就带点人去城关下叫阵吧。” 吕布百无聊赖的伸了个懒腰,“咱有言在先的,就算搪塞也得做做样子不是。”吕布慵懒的伸了个腰。 “行吧,左右也是闲着。” 张辽拿起一个梨子在衣袂上擦了擦,噗嗤一大口,然后口齿不清道:“那我们得耗到什么时候?” “快了,如果曹操一直没什么动静,那就等入秋后把南阳那些城外的稻子、粟米全部给收割了带走,咱也不能白来一趟不是。”一切为了粮草服务。 “就算孙策拦不住我们,你不怕袁术秋后算账啊?”张辽‘啊’了一声,挠着头,还能这样玩啊。 “放心,就算没这事,他迟早也会朝我们发难的,你还真当我们跟他是盟友了。” 吕布不以为然的喝了口茶,“再说曹操也不会一直龟缩在城里的。” 荆州那头这么久都没什么表示,曹操应该清楚这事多半要靠他自己了。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把各县的粮草收割走而无动于衷,就算是孙策和何仪他们都跟着自己退军了,曹操自己在南阳也待不下去啊,谁能服他,别说是客居于此,就算你是荆州之主也得挠头。 正聊着的时候,从外面走入一个身披暗红皮甲、手持方天画戟的少女,不苟言笑的作揖,“父亲,叔父。” “玲绮?” 吕布和张辽都吓了一跳,“你不是在濮阳吗,怎么跑这来了?” 吕布第一反应就是家里出事了,吕玲绮赶忙解释:“父亲,孩儿是给公台先生送信的。” 说着,将一张帛布递了过来,吕布赶忙拆开。 信上的内容让他松了口气,没啥大不了,就是来了一场席卷整个兖州的蝗灾,这都是预料之中的事情,要不然屯那些粮草干嘛。 中间一段就是说明了陈宫的应对之策,无非是按着吕布预期的那样,准备用这四十万石粮草收拢灾民,到八郡八十县外指定的屯田区域开荒、修建水利、搭建民房落成村庄。 到这里一切都正常,可是信的末尾提到了一个吕布先前没考虑到的问题:谁去管理这些人和这些事? 蝗灾覆盖面也绝不仅仅是豫州一隅,没猜错的话,司州、并州、冀州、豫州都或多或少受到了波及,那么收拢的难民显然都不可能来自同一个地方。 在指定的屯田区域里,谁去管理这些人,谁去制定工筹问题,村庄落成的分户,来年春耕了,谁去统计,税赋的订制,这些都需要人去做。 普通人还不行,不说要大贤才,伱好歹得识字吧。 陈宫信上没有说,但吕布用脚指头都猜得到,世家不会愿意做这些事,一来是太没格调了,他们的格局连县令都嫌小,别说村里的里正了。 再一个,每逢灾年,世家豪强就会大力收拢灾民,然后霸占土地、买身,来年成为最廉价的劳动力,吕布现在的操作,无疑是在跟他们抢生意。 退一万步说,他们就算愿意出手,那几十上百万的灾民,也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搞得定的。 这就是这个年代世家对知识垄断的可怕之处,不识字的人太多,很多事情他们都干不了的。 吕布放下帛布,吐出一口浊气,就算现在想广开民智把书籍免费开放也没用,那得走上不知多少年才能完成这个壮举。 打破世家对知识的垄断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将就度过还是不难的,吕布叹了口气,当即奋笔疾书的写下复信,用火漆封好后这才想起要教训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 “送信这种事自有人做,何须你跑这一趟,兵荒马乱的,你是真不知战场凶险,别说遇上兵祸,就是遇上山匪你也有的受。” 张辽在一旁偷笑,反正知道不是濮阳有危险就放下心来了,倒是吕玲绮一脸不服气的说道:“孩儿从小苦学吕家戟法,不说叱咤沙场,自信还没哪路山匪能拦的下我。再说老是在城里多闷,母亲招揽了许多女仆制作酒精,根本不用我帮忙了。” “还嘴硬!” 面对这比男生还野的性子,原身也是很无奈的,现在又是叛逆期,吕布忽然就明白穿越前为啥那些家长总是喜欢别人家的孩子了,吐槽道: “你说你,也十四岁了,人诸葛亮今年也是十四岁,他多半是在研学天文地理了,你也让我省点心吧。” 就算是得来的便宜女儿,总归是融合了原身的记忆与情感,这份血亲之情,哪能抛得开。 “诸葛亮?” 吕玲绮眨巴着大眼睛,傻乎乎问道:“谁是诸葛亮?” 吕布微微怔神,不由道:“未来的经天纬地之才,有力挽狂澜之能、化解倒悬之智...” 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不让你嫁给袁术的儿子就行了,小孩子家家的,回去绣花吧,“不说这个了,你且在营里待着吧,明儿我让人送你回去,此番不可再胡闹了。” 吕玲绮撇了撇嘴,有这么能耐的人物,改明儿我要见见他,便要转身离开,恰遇上徐庶走了进来,后者一脸懵逼,随后赶忙行礼,“小姐。” “先生有礼。”吕玲绮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徐庶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出神,这,隔着几百里,横穿了整个颍川,小姐怎么跑这来了。 “怎么了元直?” 吕布问到徐庶才反应过来,拿着一张帛布笑道:“曹操出手了。” ------------ 第六十三章 离间 是曹操的信。 严格说来,是曹操写给孙策的信。 而且是一封复信。 信上内容说的是,区区三姓家奴,当然不配坐拥兖州八郡之地,最后成为袁公心腹大患,他偷袭我的兖州,又屡屡算计我,自然是我不共戴天之敌,这一点我和袁公想法一致,必须弄死他。 我呢,也愿意让出南阳郡来,只求弄死吕布后,换个泰山或者山阳就行了,并且以后都听从袁公调配。 根据这封复信的内容,不难推测先前孙策已经写过信给他,要求他配合剿灭自己,只是条件没谈妥而已。 换句话说,穷途末路的曹操和兵马钱粮多到不知道怎么输的袁术正在密谋着要把自己给清除了。 当然,孙策是袁术的代言人了。 “哪里弄来的?”张辽看完信后脸色都变的阴沉起来。 “斥候巡视的时候发现一形迹可疑的商贩,从他身上搜出来的。”徐庶撇了撇嘴,满脸写着幼稚两个字。 “你刚才说曹操出手了,莫非暗示这信是曹操的诡计?”徐庶就差没把答案写脸上了,张辽当然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吕布没有吱声,只是静静看着徐庶,后者笑着点头,“如果我没猜错,孙策的斥候也缴获了一封信,内容说的是温侯已经知道袁术欲坐享渔人之利,要将两方剿灭,既如此,莫不如联手化解此次危机,剿灭孙策兵马。” 闻言,张辽倒吸了一口凉气,“若真如此,那便是险些要上了曹操的恶当啊!” 这封信有杀伤力,但就算是张辽也知道不足以判定真伪,毕竟事关存亡,试探肯定是免不了的。 恰此时,对方也收了这么一封信,心态肯定一样啊。 两个埋着怀疑种子的人相互试探能得出什么样的结果?多半就是一言不合要拔刀相见了。 “可...可这万一要是真的呢?”张辽秉持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想法问道。 “没有万一。” 徐庶自信一笑,分析道:“不管接下来我们是外围掠夺又或者是抽身离开让孙策带兵围困,曹操都是必败的局,唯一的破解之法,也就剩下离间一计了。 这一点,文远将军不妨站在曹操的立场审视整個战局。” 站在曹操的立场去审视战局? 过去,他都是一门心思的想着怎么去击垮敌军,对于知己知彼的理解,也只是要了解对方的底细。 现在徐庶这么一说,他感觉对于知己知彼四个字,又有了新的认知。 最关键是代入其中一想,好像的确只有离间最管用了,两支来自不同部队的队伍,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碰撞,离间近乎是量身定制呀。 我悟了...张辽的眼睛变得雪亮。 吕布笑而不语,有这么个智囊就是爽,他甚至都没有丝毫的迟疑,拿着信进来的时候就笃定了这是曹操设的计,怪不得曹操绑了他老娘也要把人给忽悠过去呢。 谋士无力,一计可杀百万军,真不是吹的。 “元直以为接下来该如何自处。” “温侯可遣人将此信送给孙策,并以此指责他背盟弃约,这样一来我们撤军也就顺理成章了。 毕竟曹操的话也是事实,真要是我们与曹操两败俱伤,袁术必然趁机发难的。”徐庶自始至终都明白这个道理。 “妙啊!” 张辽眼前一亮,挑眉道:“这样我们撤回兖州并无损失,对袁术那头也算有个交代!两全其美!” 吕布杵着下巴沉思,平心而论这个计划对于自己确实是最有利的,不管怎么说也弄了近千匹战马,加上先前骗来的五万石军粮,不亏。 反倒是袁术劳师以远,除了何仪他们赚了点跑腿钱,啥也没捞到。 可现实情况却不允许吕布这么干,“我觉得,还是要解除与孙策的误会。” “这是为何?”智珠在握的徐庶终于也露出了迷惘的神情。 “我必须把孙策与何仪他们拖在南阳到秋收方可离开。”吕布苦笑。 没法子,这个局早就布下了,他们要是回去,事情就会变得棘手多了。 “温侯你还想着秋收的粮食呢?” 张辽眉头紧锁,惊呼道:“彼此都不信任了,我怕你没化解误会,双方就动起手来了,这可不像你性子啊,一点都不稳健。” 吕布被张辽逗笑了,还记得你家温侯的稳健呢,咱要是不稳健就撤军了,“晚一点你们会明白的,反正,现在还不能走。” 见吕布这般坚定,徐庶倒没深挖停下来的原因,只是沉声道:“温侯若拿定主意了,那便也是要将信送过去给孙策的,换一个说辞罢了,在下只担心孙策有勇无谋,根本不信。” 这话倒是没错,计划一是相互指责,伱不信我,我也不信你,撤军就理所当然了;可计划二就不同了,他是要说服怀疑中的孙策,难度直线攀升啊。 谁让周公瑾不在他身边呢,这事如果周瑜在,多半也是能看出其中猫腻的。 “温侯,温侯!”几人讨论激烈的时候,一个熟悉声音传来,太史慈竟然跑了过来。 “子义怎么来了?可是有突发情况?”吕布蹙眉道。 “今晨,孙策的人在营寨外巡视,忽遇一曹军斥候便上前射翻,从他身上搜出一封信,信上内容是说温侯已然察觉袁术要坐观温侯与曹操死战,与其成全了袁术,不若吃下孙策与黄巾部,届时颍川归温侯,南阳之危也可解。” 说到这里,张辽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徐庶,厉害啊,全然跟他分析的一样,难怪奉先总说他比公台还厉害。 太史慈换了口气,继续道:“现在,孙策正在营中部署,想以商讨军机为由将温侯骗过营寨,继而动手!” 真特娘是个蠢货,吕布扶了扶额,事情才发生多久,这就动了杀机。 张辽更是气急了骂道:“把他老子从坟里挖出来也没这个能耐!” “温侯,照这情况,想化解误会怕是不易啊。”徐庶也开口提醒道。 吕布倒是不慌不忙的压了压手,示意二人冷静,随后看向太史慈,“你这个时候跑来,不怕他们起疑心吗?” “温侯放心,是何曼让我来的!” “何曼?”吕布有些诧异。 “上回温侯给他的酒精,效果奇佳,连医官都啧啧称奇,他有感温侯大恩,特让我来告之,万不可过营!” 太史慈大概是渴的不行了,看着台案上的水咽了咽口水,吕布当即会意的递了过去,大口大口的灌下,又道:“何仪也表态了,温侯上回送医官送药物,救了不少他的人,他不会恩将仇报的。” “倒是一群有情有义的汉子。” 仗义每多屠狗辈啊,吕布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不过呢,我还是要跑这一趟。” “什么?”张辽、徐庶和太史慈异口同声,俱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知道该怎么对付孙策。” 吕布转身回到帅椅,淡笑道:“再说,我多惜命啊,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们放心便是。” 孙策莽是莽了点,不过这次幸亏来的是他孙策,要是纪灵、张勋什么的,那这事还真不好办了。 小小孙策,拿捏。 ------------ 第六十四章 拿捏孙策 “少主,此事极有可能是吕布的诡计,就是想诱我们出寨,然后在旷野之上布下杀机,少主万不可上当!” 脸红脖子粗的黄盖第一个就站出来反对。 孙策看着吕布送来的信,眸子里泛着一丝怒火。 他是说自己的斥候也截获了这么一封信,所以这一切肯定是曹操的离间计,所以我们应该坐下来好好谈谈,别上了曹操的当。 到这里,一切都还算正常,可信的末尾又强调,他吕布只带五百兵士,绝不多带,江东的儿郎应该不至于如此胆怯,不敢赴宴吧?当初江东猛虎三四千人就敢跑去虎牢关耀武扬威呢。 这话可就有意思了,孙策别的没有,一身胆略是不容任何人小觑的,原本他也没想着去,对方这么说,要是不去,不仅自己被笑话,连带着亡父都被小瞧了,这是孙策不能接受的。 “吕布约定见面的地方在雁荡坡,权且先派斥候过去看看,是否确然如吕布所言,倘如此,见一面亦无妨。” “少主所言有理,万一这真的是曹操的诡计,那必须要化解误会的。”程普也赞同的作揖。 韩当没有表态,不过看孙策的样子就知道心意已决,当即出去安排。 当初孙坚留下的这几个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将,一口气就派出了五拨斥候,其中两拨是分在吕营周围,用以确认他不会偷偷调兵,另外三拨则是在雁荡坡周围细细勘察。 等到这一切都做完,已经是三个时辰后了。 确认吕布真的只带了五百人,而且还不是骑兵,孙策觉得这要还不敢去,那是真真丢了孙坚的脸,便也要点上五百人前去赴约,任凭程普他们几人如何劝说都没有用。 出营的时候,太史慈就在边上看着,眼看他们走远,太史慈转身看着一旁的当值小吏,“传令下去,孙家兵马出营的,都要第一时间通禀于我。” “遵命!”现在太史慈可是黄巾部落里的大红人了,他一句话下面人就动了起来。 “只要盯着这四门,孙策就不可能对温侯有什么想法。”太史慈交代完还不放心,自己骑着马又跑去其他三门了。 雁荡坡这头,吕布找到一棵几人合抱的大树,枕着水囊眯着眼打瞌睡,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在他脸上轻抚,画面还挺唯美的。 不过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吕布这样安安静静的做個美男子的。 “温侯,当年虎牢关下你大战刘关张,一共是交手了多少合啊?” “都说关羽张飞有万夫不当之勇,他们的武艺跟许褚和子义比如何,能比的过吗?” “如果能比的过,是不是说明温侯可以击败子义和许褚联手啊,那典韦肯定也是你的手下败将了。” “孙策这小子让我们等了这么久是不是不敢来啊,会不会是温侯带太多人了?温侯如此神勇单戟赴会是不是会更好一些,说不定比温侯战三英更为出名啊。” 乐进是可以表演单口相声的,他能自己一个人嘚吧嘚吧几个时辰不停。 吕布终于忍不住坐了起来看着他,“文谦,你如果再不闭嘴我就把你调回濮阳去换魏越他们过来。” “别别别啊,我不说了温侯。” 乐进被吓的咬着自己的指甲嘀咕:“难道温侯打不过许褚加子义...” 吕布无奈扶额,真特娘是个嘴碎子,单刀赴会那是关羽做的事,听上去霸气侧漏,可要不是鲁肃顾全大局,他就不是单刀赴会了,是单刀赴死。 吕布多稳健啊,太史慈能看住对面的大营,稳的很,外加五百人大问题是不会有了,毕竟人多了也容易吓着孙策。 “温侯!孙策到了,随行数百人而已!”终于,斥候回来禀报了,乐进松了一口气,狗东西终于肯来了。 吕布也吐出一口浊气,这家伙还真是骨头比铁硬,自己带几百人,他便是不肯多带。 山林栈道下,军士已列茶席,吕布跪坐等着,方天画戟立于左侧,乐进提刀立于右侧。 孙策带着程普、韩当和黄盖上来的时候,吕布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连起身都懒得起。 孙策将霸王枪也扎入土中,随后跪坐对面,看着吕布煮茶,他昂首挺胸冷声道:“我想听温侯解释。” 吕布没有说话,自顾自的煮茶,一旁的乐进则是将缴获的信放在了台案上。 见状,孙策微微蹙眉,对于吕布这种姿态有些不爽,可还是耐着性子打开帛布查看,内容就跟吕布信上说的大差不差,从字迹上来看也没有问题,确实有很大概率是曹操的离间计。 但,这一点,对孙策而言不是重点。 重点是吕布迟迟不对宛城动手,害的自己待在南阳的日子是一拖再拖,这么耗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渡江创业? 于是,他将帛布合起,面沉如水、冷声道:“我以为这封信不足以证明温侯的清白,其实温侯想自证清白,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攻城。 我们在南阳的日子已经够久了,迟迟不见温侯有动作,主公已经多次差人来信督促了,今天便是再啰嗦一句,温侯准备何日攻城?” 吕布笑而不语,将煮好的茶水倒给了面前的孙策,“吃茶,吃茶。” 看他的样子,不像是来商谈军机的,更像是来踏青的,孙策不由更气了,“我看,这是不是计还俩说,你迟迟不动手,未必真的是暗中在跟曹操讨价还价!” 吕布瞥了他一眼,依旧是挂着和蔼的笑,怪不得郭嘉说你是莽夫之流、迟早必死刺客之下,这也太容易生气了。 抿了口茶,吕布才徐徐道:“孙将军啊,这宛城城高四丈有余,又有白河水护城,我区区三万人马,如何攻的下两万多曹军把守的城池,这不是把人往死里逼吗?” “若无把握,伱当初便莫要承诺主公,还向他讨要了粮草,如今再说苦,未免迟了一些。” 孙策压着心中怒火,现在只能连吓带哄了,软下口气道:“不是还有我们的五万大军从旁策应吗,你不试试又怎知不行。 更何况,曹操已经折了一阵,又接连丢了外围这么多县城,说不定此刻军中人心惶惶,无力作战。” “孙将军不必多言,反正我是不会让弟兄们白白送命的。”策啊,你脑子这么简单,就算历史改变了,不死在刺客下我也担心你混的不咋滴。 “那还谈个屁啊!”曹操是不是离间计他压根不关心,可你要说不打宛城了,那就真的没有谈下去的意义了。 “且慢且慢。” 吕布起身叫住背对着自己的孙策,“我若不战你待如何?派快马告知袁术吗?” “这是自然,你毁约在前,如何发落自当交由主公的!”孙策说着还抱拳向上以示对袁术的尊敬。 “我如果是你就不会这么做。” 吕布缓缓走上前与孙策并肩,这个动作直接就让程普他们手都摸向了腰间宝剑,乐进也提着刀上前两步怒视他们仨,敢动一个试试? “你想啊,袁术获悉此事会怎么办?多半是让你的人牵制着我,然后他再调最精锐的淮南军过来掌控战局。” 吕布声调不急不缓,主打一个有信服力,“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真要是开战他会以谁为先锋?那肯定还是你和你的孙家军啊。” 说到这,孙策原本因为愤怒而狰狞的脸庞缓缓松弛,这话倒是没错,他就没把我孙家军当是自己人,哪次最危险的事情不是我们在干。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手头上这几千江东老卒呢对你还算忠心,把他们都给消磨了,你也就成了孤家寡人,还能折腾到哪里去,只能安安分分的跟他当先锋。” 吕布嗤笑一声,环视了一眼程普、黄盖三人,道:“孙坚可没给你留太多的家底,你想清楚了,把这些人都打光了,到时候谁跟着你跨江成就霸业啊?” 此言一出,孙策倒吸了一口凉气,脖颈艰难的转动看向吕布,满脸写着惊骇。 就连旁边的程普等人也是倒退了一步,咽着口水盯着吕布。 这事莫说袁术,就连军中知道的都没几人,他...他是怎么知道我们的想法? ------------ 第六十五章 吕布的忽悠功力 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的秘密被人获悉,尤其是这个秘密很可能牵扯到身家性命了。 孙坚战死已经有三年时间了,这三年来,孙策一直都是以蓄势待发、为父报仇的印象见袁术的,就是希望他能降低防备之心。 事实上,也是因为这样,才会派他前往南阳督战,袁术相信,孙策为了报孙坚的仇,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撬开荆楚之地的门户南阳。 如果让袁术知道了他一直心怀脱离淮南、渡江自立的念头,相信会毫不犹豫的对着他下手。 孙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冷声道:“我听不懂温侯在说什么。” “要我说明白点是吗?你孙策一直苦等机会脱离袁术,因为他也清楚跟着他是不会有出路的。 以剿灭刘繇为托词渡江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前提条件是你保的住手下这群孙家军。” 说完这席话后,吕布直接又转回了茶几前跪坐着喝茶了,但孙策却是不敢再迈步离开。 对方言之凿凿,一看就知道不是装模作样,问题是,他到底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孙策扫视着程普、黄盖和韩当,自然不是怀疑这几位叔伯,只是希望从他们眼中得到答案。 显然,他们比孙策更懵逼,吕布好像非常清楚他们的底细。 无奈,孙策只能皱着眉头又坐了回去。 这一回,再没有先前居高临下的态度,沉声问道:“温侯何以知晓的这么清楚,莫不是淮南有你的暗子?” “孙将军言重了,就这点事情还用得着暗子?” 吕布晃了晃茶杯,不好意思,我是穿越者,“谁不知道袁术用人唯亲啊,得其仰仗乃淮南军,冲锋陷阵却是你孙家军,厚此薄彼,难道你当局者能不知? 再者,当初酸枣会盟开始,有识者皆知他袁术并非心系汉帝,实为掠取威望罢了,这一点你孙家子弟最清楚不过。” 回忆起当年被袁术断粮导致兵败的峥嵘岁月,程普、韩当几人皆是面露痛苦,那一战把好兄弟祖茂都给搭进去了啊。 “至于这第三点,虽然孙坚矢口否认得了玉玺,可这就是不公开的秘密,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清楚,他袁术之所以没有夺伱兵权,就是想你老老实实的把玉玺交出来。” 明白了,不是有人泄密,是吕布推测出这一切的真相,厉害,仅凭这蛛丝马迹就能串联出我的志向来... 孙策整个人都萎靡了几分,有气无力道:“我明白了,可依你所言,我不向袁术说明,最终他不也会因此而问罪于我吗,到头来,依旧是不能脱离他的控制。” 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孙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陷入两难之中,不管怎么选择,好像都逃脱不了被问责的处境,似乎离跨江自立的目标,越来越远了。 “前线战报,还不是你怎么写袁术怎么信,接下来我会让人日日到城关下叫阵,至于曹操出与不出,则非我能掌控,但你写给袁术的战报,却是可以斟酌用词的。” 这话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围城可以说是攻城,叫阵可以说是交战嘛。 难度倒也没有,只要把督战斥候换成自己人,确实可以瞒天过海,问题是...孙策苦笑道:“这也击退不了曹操。” “击退了曹操有用吗,袁术不还指着你把我也剿灭了?”吕布没好气的说道。 孙策抬眼望向吕布,好像确实是这样,袁术当时提出的要求是趁着曹、吕两败俱伤的时候,一鼓作气吃下双方人马,胃口还真不小。 现在看来,我是一方都吃不下了。 “你也别担心,战报你照着写,不用多久,晚一点我自有应对之策,并且我可以向你保证,到时候袁术定不会再怪罪于你。”眼看火候差不多了,吕布不准备再等,直接引导对方。 “晚一些是什么时候?” 孙策狐疑蹙眉,侧目道:“请温侯详示。” “也就一個多月吧。”吕布神色平静的品着茶。 “一个多月后跟现在有何不同?” 你还真是打破砂锅问到底啊,那有些计划我不是不能跟你说吗,吕布深吸一口气,徐徐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不用理会这么多,只需要记住一点就可以了。 袁术是我的敌人,也是你的敌人,这一点上,我们的利益是共同的,甚至可以说是盟友。 所以你可以相信,我不会害你,因为这对我根本没有好处。 退一万步说,便是熬过了这一个多月,我若不能履行诺言,你回去寿春如实禀报,我也招架不住袁术的几十万大军,对吧?” 说来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可孙策总感觉自己好似在配合吕布,甚至是在成全对方。 问题是,现在除了相信他,也没有其他选择了啊。 他要图强中原,我要渡江自立,闹僵了谁都没好处。 想明白这一点后,孙策又扭头看向程普他们,见三人俱是点头赞同,心知这事算是敲定了。 “既如此,便希望温侯言而有信吧。”孙策起身作揖,怒气冲冲的小脑斧变成了哈士奇。 “且慢。” 迎上孙策质疑目光,吕布站起身来,将他带到一旁,低声道:“作为盟友,我有两个意见给你,孙将军可斟酌参详。” “请温侯示下。”一眨眼就成盟友了,孙策默认了这个事实。 “玉玺不过是一方石头,令尊已为它殒命,孙将军切不可贪恋,这第一个建议就是希望你把它献给袁术,这样还可换回些兵马粮草,助你成就大业。” 这话让孙策有些恍惚,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权弟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孙十万啊,确实有远见。 这样也好,至少证明给你看,你奉先哥也没忽悠你,我是真心的啊。 “这第二个建议呢...不要渡江。” 吕布看着他,情真意切,“渡江之后必然会面对一个人,刘繇。他才是朝廷敕封的扬州刺史啊,你若与之为敌,甚至下了杀手,则后患无穷。 知道公孙瓒实力鼎盛之时能跨越三州之地,如今却势穷到被袁绍和胡人围攻吗,就是因为他杀了刘虞。 你可别忘了,刘繇除了是扬州刺史,还是汉室宗亲啊,你若杀他,便是公开篡逆,极有可能成为第二个公孙瓒,此一节不可不防。” 策啊,相信哥,你别渡江,到时候我来渡江,我不怕他汉室宗亲的。 现在江东那头虽然是各自为政,说到底就是小猫几只而已,要是孙策过去了,麻烦事就太多了一些。 许是因为有了第一条建议,这第二条建议呢,孙策先入为主的觉得是真心实意的为他考虑,“可是,不渡江,我又该去往何地?” “豫州啊!” 吕布一脸坦然的说道:“豫州之地,物产丰富,民多田广,不比江东之地肥沃?到时候你我联手,足可鼎立中原了啊! 就算不贪图刘辟、何仪他们占据的颍川和汝南两郡,余下的陈、梁、沛、鲁四国四十五县也足够你成就大业的了。 至于袁术,你不必忧心,玉玺到了他的手上,我料他必然会想称帝,只要他称帝了,便成为天下诸侯的敌人,自顾且不暇,如何有空顾得上你?” 吕布说的话有点多了,孙策脑袋显然有些跟不上,脸上露出纠结的神情。 可细细一想,用玉玺换了兵马出任豫州,等他称帝之后,席卷四国,以自己的勇武拿下颍川和汝南也不难的,豫州全境若是真的到手了,那确实比江东之地更具有吸引力啊。 再怎么说,这里也是中原啊。 而且,他丝毫不怀疑玉玺到了袁术手中他会果断选择称帝,这家伙没事就散播一些汉廷衰微、代汉者当涂高的言论,说他字公路,正应其谶。 “温侯对局势的走向预测,实在令人钦佩,今日之言,我会慎重考虑的。”孙策拱手作揖,这回是真真切切的行了个大礼,然后一甩披风,带着韩、程、黄三人下了山。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吕布双手抱胸,“得,该说的该做的都尽力了,要是真能把他给留在中原,未来再下江东之地,可就容易多了。” ------------ 第六十六章 外援,吕布的后手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按着吕布应诺孙策的去办了,每天都有一大群人跑去宛城的城关下叫骂。 乐进、侯成、宋宪、曹性他们几个每天都带着各自部曲轮番问候曹操的祖宗,张辽带着并州狼骑在外围的林子里打瞌睡,还是要防着对方冷不丁真冲出来。 对于这些粗言秽语,曹仁他们几个是被骂的颊肉颤抖,恨不得冲出城去大开杀戒的,这一点当真是没人能跟曹操比。 他站在城关上,看着下面那群开口爷爷闭口娘的并州军,只觉得可笑,“被骂几句有什么,伤不了皮、动不了肉。” 教训了一句曹仁,他便朝着程昱招了招手。 “主公。” “你也看到了,照情况来看,离间计多半是已经失败,南阳,我们是真的留不下来了。”曹操叹了口气,便是早有预料,真真到了这一刻,还是忍不住的难受。 自己被吕布从兖州赶到了南阳,现在又要从南阳夹着尾巴跑路,世事如棋,当真不假,谁会料到曾经被天下诸侯鄙夷的三姓家奴,如今却能大放异彩呢。 “杨松那头收了钱,风向不错,他自信能够说服张鲁,就看我们什么时候启程西入汉中了。” 也算是有好消息的,曹操松了口气。 汉中其实也不错。 只是这样过去,终归是把前些年攒下的威望给扫了个干净。 如果可以,他还是不想走的。 汉中,只能作为最后不得已的退路。 “再派使者去面见刘表吧。”曹操是真的不明白,明明只要他刘表发兵,就可以跟自己里应外合的给吕、袁迎头痛击,这南阳不是他的地头,怎么就这么坐得住呢。 “已经去了三次了,还要去吗?”程昱面露不安。 “去!汉中或许不错,可只有留在南阳,我们才有可能复返中原!”天府之国的门户重郡汉中当然是很好的,可沿途山路崎岖,真要是进去了,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中原啊。 “遵命。” ...... “温侯。” 吕营大帐里,高顺踱步而入,瓮声瓮气的作揖。 这家伙没去宛城下面叫骂,因为陷阵营的人各個都是重甲执锐,可遭不住阳光下暴晒一整天。 “伯平啊,是太闲了吗,可惜文谦去宛城了,要不然他能陪你聊聊天。”吕布瞄了他一眼就继续低头看着大汉十三州的地图了。 这张地图都被他看的起了毛,不过每次看似乎都有不同的感觉,吕布越发喜欢这种感觉。 “不是,有不明白的事情。”钢铁直男高伯平。 吕布笑着把地图放到旁边,然后朝着一旁的坐垫努了努嘴,“坐吧。” 虽然高顺不是并州派系的班底,可作为穿越者,吕布很清楚,自从原身惨死白门楼后,这家伙一心求死,绝对是可以交付重任的袍泽。 直白点说,位置不会比张扬、张辽差。 所以对待他,吕布本能的就会多出几分耐心来。 “文远说等到秋收,把外围的粮草收了我们就撤回兖州去,虽然孙策没再逼我们强攻宛城,可这一趟来就只是为了这些粮草吗?我们自己的损耗也不小的,总觉得并不划算。” 高顺这么想没毛病,听上去整个南阳郡的外围粮草可不是笔小数目,可收割起来不太可能全部落入他们的口袋,人孙策带着这么多部曲还能当稻草人啊。 “伯平啊,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听从袁术的安排来攻打曹操吗?” “难道不是因为那五万石军粮?” “我的格局还不至于这么小” 吕布笑着摇头,“我来南阳目的只有一个,把曹操驱离这个地方,来。” 在吕布招手示意下,高顺走了上去,前者指着地图上南阳的位置说道:“这里是荆州门户,又毗邻颍川,可谓是进可攻、退可守。 把曹操留在这,等同于是家门口住了条恶狼,随时都可能扑上来咬我们一口的。” “颍川...” 高顺挠了挠头,一脸懵逼的看着吕布,“不是袁术的地盘吗?” “很快就是我们的地盘了。”吕布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既然如此,那我们不是更应该想办法剿灭曹操吗,日日骂阵好像也没用啊。”高顺没去纠结颍川归属的问题,还是想弄清楚吕布到底在等什么。 “你真当他是泥捏的啊,真要是双方摆开架势的旷野作战,我们未必能讨得着好,就算勉强打赢了,也会被袁术背后偷袭的。” 高顺似有所悟的点头,别看占据着整个兖州,可现在压根就没吃着兖州的福利,兵力上双方就是半斤八两。 吕布继续道:“所以,我的目的是,既要把曹操驱离南阳,同时又不能折损太多的兵马,还要对袁术也有个交代。” “啊?这个,那个,可以吗?”高顺脑子瞬间就打结了。 “我们肯定办不到,要请外援。” “外援?” 高顺下意识就想到了太史慈,“是何仪他们吗?” “你也看到了宛城的城防,我们尚且无能为力,就他们,能行吗?”吕布笑道。 确实,这样的城池,如果要强攻的话,十万人肯定要,“那哪里来的外援?” “刘表啊,他就是我们最有力的外援。” 看着高顺露出被颠覆三观的表情,吕布拍了拍他的肩头,徐徐道:“还记得离间计的事情吗?那封被我截获的信上怎么写的,想想?” 高顺做沉思状,粗粗记得一些,好像是说曹操跟孙策达成了协议,他让出南阳,只求袁术给泰山或者山阳立足就行了。 “那封信如果我送去给刘表,你猜他会怎么样?”吕布像是个小学老师耐心的教导三年级的学生。 没办法,在这家伙面前伱卖一点关子他可能就听不明白了,一个只会厮杀和练兵的粗鄙武夫。 “喔~” 高顺拉着长长的音,一脸顿悟的笑了出来,脱口道:“肯定会很生气。” 吕布一头黑线,“不止是生气,即便我们过多一段时间退走了,那他刘表也断然不会坐视曹操继续留在南阳啊,这样一来,他曹操便陷入四面楚歌的局面了。” 听到这里,高顺算是彻底的明白了,先是激动的倏然站起,瞪大双眼直勾勾看着吕布,随后又慢慢蹲下身子,“温侯啊,我看你平日里总是神神叨叨的,没想到竟然谋算这么深,末将真的服你了。” “神神叨叨那是他张文远,不是我!” 我看你不只是脑子,眼睛也不太好使,“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吧,接下来你和你的陷阵营也不大可能有作战任务的。” 高顺战术后仰,脸上写着:咦,竟然被他发现了我的想法。 “那子义什么时候可以回来?”高顺跳转话题化解尴尬的能力实在不怎么滴,很生硬啊。 “他还要晚一些。” 吕布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滚了,“有空多去找徐元直聊聊,他会教你这些的,别整天就知道摆弄陷阵营那几百人,以后地盘大了,还指着你独当一面呢。” “哦...”高顺作揖后大踏步的退了出去。 唉,现在的高顺啊,将才都算不上,更别提帅才了,提升空间大的很呐。 ------------ 第六十七章 汉帝刘协 “温侯,护送小姐回濮阳的那队骑兵回来了,说是小姐她...”高顺走后没多久,徐庶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一脸犯难的语塞。 “玲绮出什么事了?”没理由啊,现在张济他们还没动手,颍川一带很太平啊。 “不知道,护卫的百夫长说,行至叶县一带,小姐就借着小解的由头自己跑了,他们不敢见温侯,所以先见的在下。”徐庶尴尬的解释原因。 所以,她是自己一个人跑路了吗? 只是这样的话,吕布还稍稍放心一些,这野丫头是真的野,来也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回去还不想让人护着。 要说这性格,跟原身的小时候是真的一模一样。 “罢了,这孩子野惯了,想来是会自己回去濮阳城的,这次回去要好好教训下她才行。”话说穿越前我还没有女儿呢,知道怎么当人爸爸,但不知道怎么当人爸。 “温侯,恰是聊到小姐,在下有个问题很好奇。” 徐庶见吕布似乎还挺看得开,索性也转移了话题,“温侯当真是欲效仿周公,网天下英才,连诸葛亮这等人都在您的名单之上。” “我好像,没跟你提过他吧?”吕布再次把地图放下,好奇的看着徐庶。 “噢,是前些日子小姐来问我,那时候我才知道是温侯告诉她的。”想起当初他跑到定陶去找自己的事,徐庶越发坚信吕布手头上是有份英豪榜的。 “你也认识他?”这俩人确实是好友,这一点吕布知道,问题是,现在诸葛亮毛都没长齐就认识了? “水镜先生常在襄阳一带开堂论学,每次论学都能吸引不少名士儒者,诸葛亮可是年龄最小的一個,见过几次了。” “那你可有把握说服其来濮阳?”吕布挑了挑眉,现在或许帮不上大忙,但要把这经天纬地之才先收入囊中啊,免得回头又给刘跑跑给挖去了。 “这...这怕是办不到,其人虽然年幼,可才识过人,水镜先生曾言,诸葛亮未来必成匡君辅国之栋梁,在下自问无力教之,怎么会跟着我们北上呢。”徐庶苦笑摇头。 这倒也是。 反正现在年龄也还小,历史上他出山也是在二十七岁,还有十几年呢。 盯是要盯着些,但不至于这么心急。 “你在南阳也待了些日子,若是情况允许,还是多招揽些士人回去帮忙吧,公台可是发了快报,家里一堆烂摊子要收拾。” “小姐跟我说了。” 徐庶唏嘘道:“若不是温侯早备着那些粮食,公台就不是抱怨,该抱头痛哭了。” ...... 华阴县是弘农郡扼守关西的要隘所在,这个时期百二雄关的潼关还未建成,华阴勉强可以替代潼关的存在吧。 汉帝刘协在董承、杨奉以及白波军的护卫下逃到了这里,汉廷制度下拥有着至高无上话语权的公卿大臣,如今皆是憔悴不堪、眼神透着惶恐。 从登基开始就没有做过一次主的刘协更是气喘吁吁的抓紧椅子把手,似乎这能让他获得一丝丝的安全感。 “陛下,陛下不必惊慌,张扬早年间是西园行军校尉,后又参与了十八路诸侯反董,他是忠于陛下的!”董承安抚道。 虽然刘协才十四岁,可他还是知道张扬这号人物的,只不过刚刚逃离龙潭虎穴,又听闻李傕郭汜率骑兵紧追不舍,早成惊弓之鸟了。 哪怕斥候说的清楚是张扬带着骑兵来护驾了,刘协也依旧平复不了惊恐的心。 不过太尉杨彪、司空张喜几个人到底是见过风浪的,他们清楚天子的好日子马上就要到了,张杨,好人啊。 “臣张扬,拜见陛下,愿陛下万年无期!”在小黄门的带领下,张扬终于来到了刘协的面前。 他很细节,在外面时候就把铠甲给卸了,换上了太守的红色官袍。 穿着得体、恪守礼法,丝毫没有因为天子与百官跑路而丢了威仪这件事影响礼仪,这让原本惴惴不安刘协放松了不少,干咳了一声,挺直胸膛道:“爱卿平身。” 站起身来的张扬不往朝着左右两侧的官员拱手,以示友好,这些人中有一些张扬是认识的,不过生面孔更多。 流程走完,张扬深吸了一口气,该要办正事了,“陛下,臣有本请奏。” 刘协习惯性的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人,哦,忘记了,李傕郭汜不在啊,顿时底气就足了不少,“准奏。” “据报,李傕郭汜带领骑兵已过渭南,距此只有百里之遥了,臣心系陛下安危,恳请陛下移驾中原,那便再不必受二贼威胁。”张扬说完,躬身行大礼。 中原? 难道不是洛阳吗? 刘协环视百官,百官也是一脸不解,杨彪便直接问道:“中原何处可安驾?” “兖州、濮阳!” 张扬再拜,“臣不敢欺瞒陛下,此番救驾虽是臣亲身赶赴,可兵马俱是温侯吕布所拨,如今温侯为陛下荡平兖州贼寇,必能以此地助陛下重整山河、匡扶社稷!” 到这个时候,张扬甚至不敢看刘协了。 正常程序肯定是请天子回洛阳,哪怕旧都已毁,到底是承载了百年气运啊,这么干可就是逾越了。 可吕布信里说的明白,千方百计也要把天子带到濮阳,他还能怎么办。 刘协想过留在弘农,也想过去河东避难,甚至想过重回洛阳,就是没有想过去中原。 为什么? 帝王家的传承那是讲究龙盘虎踞、气运连接的,不是什么地方都可以作为京畿帝都的啊。 索性张扬说到的这个人在刘协和百官心里的观感还是不错的。 手刃国贼董卓,又为了抵抗西凉叛军拼了个山穷水尽,他不是大汉忠臣,谁是? 所以,他的地盘,倒也值得考虑。 也许人家就是草芥出身没有想的这么周详,见面了,要求返回洛阳还能不答应吗? 更何况,现在李傕郭汜紧追不舍,也由不得他们再迁延下去,刘协目光扫向董承和杨彪,显然,眼神是在征询意见。 “吕布为何没来?”这是董承最后的疑问。 “禀将军,温侯被曹操裹挟到了南阳战场上,无法抽身。” 顿了顿,张杨觉得差了点意思,又补充道:“即便如此,温侯也将骑兵拨给臣来救驾了,可见他对陛下的忠心是可昭日月的。” “忠臣啊,患难见忠臣啊。”百官中,有人忍不住感慨起来。 人吕布都在跟曹操死磕打仗了,这种情况下还要抽出骑兵来救驾,简直不能再忠心了。 刘协眸子里的最后一丝疑虑也消散褪去,说到底,吕布这个忠君爱国的人设已经是占据了主导地位,再加上张扬这么一说,刘协没再迟疑。 “先移驾濮阳,待温侯凯旋再定都城修复之事!” “臣,谨遵圣谕!”张扬擦了擦眉宇间的汗水,这事情做的还算漂亮,回去值得犒赏一个世家文化少女。 ------------ 第六十八章 唰唰唰的声望值 蝗灾在极短时间内就席卷了司、并、冀、兖、豫五个州。 不过其他的州郡都是边边角角,兖州可是风暴中心,一时间是哀嚎遍野的,很多人都知道,马上就要出现易子而食、千里树皮被啃光的场面。 有土地的,知道把地卖了,或许能熬过这次天灾,没有土地的,就在想办法找关系混进豪强世家里去当农奴,只要不被饿死,卖身什么的没关系。 在这样压抑的氛围下,八郡八十县里突然张榜的告示如同一根救命绳索,让这群绝望的人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吕布的口碑和声望自然而然是唰唰唰的暴涨,朝廷在他们眼中是只知道要税的存在,吕布却是成为了救人出水火的及时雨。 “公台,魏将军,成将军,你们说,温侯这些法子都是哪里学来的呀,太好用了。”经过这次事件,石韬对吕布没有了那种辅佐就是雪中送炭的感觉。 相反,他觉得自己在吕布身上竟然学到了颠覆性的知识。 且不去说提前储备粮草应对了这次的天灾,恰到好处的处理好了灾民与发展的矛盾冲突,光是他给陈宫的复信就让石韬看傻了眼。 因为人才库储备不足,没办法管理流民开荒、修水利和建民房这些事,这事陈宫、王粲甚至羊衜都聚在一起讨论过,没法解决。 结果吕布直接就用出了工分制,一招完美化解。 把劳动成果量化为分值,再用这个分值去换取粮食、修建好的民房以及开垦好的荒地供来年种植。 如果是当地的村民,多出来的分值就可以换取谷种,不用想着变卖土地了。 听上去好像实用性不高,但这个办法最大的优势在于执行人不需要识文断字,从军队里选出来一拨人,给他们做個大概的培训,内容是劳动量换取工分的比例,然后这群人就可以将这项工作推进下去了。 这种跨越千年的全新理念,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思想冲击是巨大的,别说石韬了,陈宫都看傻了眼。 只是觉得解决了问题,没看出有多牛逼的魏越闷声道:“温侯啊,过去只管教我们冲锋陷阵,偶尔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一些阵法会拿出来教我们。” “是的,温侯现在厉害了,会谋略会内政,我都快不认识他了。”一旁的成廉翘着二郎腿悠哉喝茶。 这俩家伙没仗打也有些摆烂了,考察过孙观后发现这个山贼竟然带兵还挺有一手的,跟自己是没法比,但日常训练不在话下,那就让他练兵吧。 至于盯梢郝萌这件事,曹性把两条暗线给了他们,好家伙,直接就选择躺平了。 “话说温侯定下的田亩分成可真真是给了百姓活路,咱当年要是遇上这档子好事,谁会想着把脑袋别裤腰带上冲锋啊。”成廉有感而发的说道。 “前三年三七分,第四年开始四六分,确实是敢为天下先。”石韬也点头赞同。 这些流民如果被世家豪强给收入囊中就等同于卖身了,让你耕田给你一口饭吃就对得起你了,其他你也别多想。 可吕布呢,直接按着三七、四六分成走,别说是灾年了,就算是平常里百姓都未必能拿到这个比例,因为这个时代的税高到能吃人,一亩地耕下来,八分都进了朝廷口袋。 当然了,具体每个家庭能得到多少田地就得看你最后累计的工分,这也是石韬、陈宫最佩服的地方,极大的激励了这群人的积极性。 听说那群灾民甚至有传这次的天灾说不定会把他们的生活变的更好一些了。 这段日子,陈宫、石韬他们很忙,事实上从头上到下的人都挺忙的,甚至包括了貂蝉在内。 肥皂、香水的生意越做越大的同时,需要的人手也就越来越多。 为了确保方子不外泄,这招人不能含糊,貂蝉可是亲自把关的,多是选择父母双亡的少女,这样既能安心的买断,施恩也更容易一些。 濮阳街头,人潮熙然,很多少女都在指定的地方排队,希望可以被貂蝉选中,毕竟一直有传言说跟着她的待遇很不错,也很体贴这些无家可归的少女。 “现在,百姓们口耳相传,都说吕布是真真心里装着天下人的雄主,没有厚此薄彼,连外州人来了这里都不至于被饿死。 难得啊,这么多年了,父亲想见到的人真的出现了。”一个身着黄杉的少女站在府衙外,眼神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感,看着这浩浩荡荡的队列有感而发。 “小姐,这里人多眼杂还是不要久留了,眼下各郡县都有屯田区,我们可以随便找一处,扮做流民暂时栖身没问题。”跟着她身旁的黝黑魁梧男子小声道。 “这些年一直东躲西藏的,阿叔伱不腻吗,我想进府,跟在貂蝉的身边做个丫鬟,也许能从此安身呢。”黄杉少女眼神里闪过光芒。 “小姐!这怎么行,我们能去的地方有很多,忠于你父亲的人也不少,用不着给人当丫鬟啊。”魁梧男子大惊摇头。 当初托孤,他可是说过只要自己活着就不会让少女受一点苦,又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这如何能同意。 黄杉少女笑了笑,“十年了啊,十年时间已经有很多人都忘记了当初的追求,甚至忘记了父亲,还想着我的人,多半也不过是觉得还有利用价值罢了。” 随后,她歪着脑袋看着府衙,“我觉得吕布的心里是真的装着百姓,貂蝉也确实收拢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少女,他们做了我们一直想做又做不到的事情。” 魁梧男子盯着府衙,缓缓颔首,“这倒是,当年我们命也不要的拿起武器,为的不只是一口饱饭,更是为天下人找到一个心存百姓的雄主,这一点,吕布真的做到了。” “而且,这些年从冀州跑到幽州,又从并州转入关中,最后来到了兖州,我觉得,或许这就是父亲在天之灵的引领,留下来既可以自保,又能为百姓们出一份力,何乐而不为呀。” 从来就相信命数的男人听了少女的话,也觉得或许这就是冥冥中的注定,可少女在这,他就不能离开,问题是貂蝉只招女孩啊,“小姐,你跟了貂蝉,我去哪里啊?” “阿叔,你已经照顾了我这么多年,总不能这辈子都为我而活吧,你如果有想去的地方,想见的人,都可以去办了。”少女的双眸笑成了月牙。 “说的什么胡话,我答应过你父亲,除非我死了,不然不会离开你的。” 男子摆了摆手,无奈道:“算了算了,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就去投军吧,以我的武力,混个百夫长总不是问题,到时候真遇上什么事了,你也知道该去哪里寻我。” 想起眼前这个男子为了自己沐风栉雨了十来年,连老婆孩子都没有,到了现在也还在死守着那份承诺,少女鼻头微微发酸,低沉道:“谢谢阿叔...” ------------ 第六十九章 后方突变 宛城围城两月有余,吕军是日日都在城关下谩骂叫嚣,时间长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导致很多人都出现了过激反应,上吐下泻、食欲不振、无法入眠。 这堵将吕军隔绝在外的高墙,似乎也成为了困住他们的牢笼,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 曹操看着从襄阳送来的、当初写给吕布的那封离间信,知道自己再也等不来荆州援军了。 这封信本意是用来离间吕布与孙策,但出现在刘表的台案上就会被解读成另外一重意思,他笑着叹道:“熬鹰的被鹰给啄了眼啊,吕布是越发能干了。” 天知道吕布会给自己来这么一手釜底抽薪啊,曹操没想到,事实上宛城里的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会这么干。 好好的离间计用出去,不仅没能离间了两股势力,反倒是成了自己的催命符。 “主公,这么看来,南阳我们是真的待不下去了。”荀彧叹了口气。 刘表只是派人把这封信送过来,没有任何的口信,但这种属于无声胜有声了,谁都知道对方不会容忍一个为求自保卖了盟友的人继续留在家门口的。 “真想不到会有被吕布耍的团团转的一天,他到底是怎么说服的孙策...”贾诩没来之前算是第一毒的男人也感慨了起来。 这回啊,是真的没办法了。 外面有强敌环伺,背后的靠山也转瞬间就可能成为致命的屠刀,南阳啊,真的待不下去了。 “虽说留了后路,可吕军日日挑衅,我们就是想走也不容易。”毛玠面露忧虑神色。 曹操倒是洒脱不许,苦笑摇头,“他吕布这么能算计不会不明白跟我们打的鱼死网破最后终究是便宜了袁术。 况且现在他们都忙着收割外围的粮食,兵力分的太散了,我们突围却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这么走了,着实让人不甘啊。” 吕布为什么能摇身一变从天下第一的猛将变成算无遗策的高人,这一点曹操已经不想再去研究了,但事实就是自己再一次的被吕布又赶跑了。 “主公所言甚是,所以是决定了撤走吗?”荀彧问道。 曹操叹了口气,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向了曹仁,“点上人马,在几处要隘埋伏,安排撤离吧。” “喏!”大军要撤退了,先行安排埋伏来阻敌追杀,常规操作,曹仁知道该怎么做的。 议政厅里的气氛非常凝重,曹操不说话,大家也都漠然不语,心思各异。 夏侯渊想着夏侯惇虽说保住了一条命,可还没有完全康复,不晓得这么跑身体遭不遭得住。 荀彧是想着自己那侄儿多半是不会来了,也是啊,曹操都到这一步了,身边人还能跟着就不错了,谁会自己往火坑里跳。 要是兖州还在曹操手里,他应该是愿意来的。 曹操呢,已经想着就算得了汉中,下一步又该如何啊,再出中原可太难了,仅凭汉中一隅根本支撑不了大军远征,天府之国有蜀道之难、有秦岭之险,就现在的实力,想都别想啊。 难搞... ...... 曹营那头是气氛凝重,但袁吕联军这头可欢快多了。 吕布负责守住宛城,咱不攻城没问题,你里面的人也别想出来捣乱。 然后何仪他们就带着黄巾小崽子们每天都去收割粮草,忙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从县城里搜刮的粮草你可能投毒,这些地里长出来的庄家你总不能有毒吧。 何仪他们几個也是敞亮人,明白获取这些粮食全然是吕布的功劳,承诺是五五分的,说到就做到了。 对于这个分成,吕布没有任何的意见,反正他也没做什么。 孙策也没意见,粮草当然很吸引他,可他就那么几千孙家军,就算把粮草带回去淮南了,也是肥了袁术,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给这位好盟友。 雁荡坡会谈后,孙策对吕布的态度变了很多,有信任,也有仰仗,他说的很对啊,袁术是彼此共同的敌人,对方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坑自己的。 而且,孙策也想趁机给黄巾何仪他们一些好处,对于到底是按着自己最初想法渡江自立还是听吕布的去豫州发展,他还没有拿定主意。 可如果真的是去了豫州,那这些黄巾就可能成为自己的肥料,先卖点人情,错不了。 “温侯这招将计就计确实高明,难怪你说要等上一个多月,等刘表反应过来,肯定容不下曹操了,这南阳,必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已经知道了吕布计划的孙策心情大好。 虽说没法像袁术要求那样曹操、吕布皆除来完成任务,可一个诺达的南阳郡,足够交差了,这一点孙策自认是承了吕布人情的。 “可一时半会依旧破不了宛城,是不是考虑把外围收割粮草的兵马都召集起来,尝试强攻?”没有了刘表这个外援,程普觉得未必不能试试强攻。 吕布摇了摇头,“犯不着,断了这个强援,曹操已然是四面楚歌之境,加之粮草尽失,继续待在宛城,里头的世家豪强可能都容不下他,我们便不要驱之为哀兵了。” 程普点了点头,哀兵必胜,有道理。 “依着温侯看,曹操自己会弃城而逃?”黄盖问道。 从孙策到程普黄盖他们,对吕布的态度都是很恭敬的。 除了雁荡坡会谈带来的影响,两番算计曹操也确实让他们觉得吕布是真的手里有东西的呀,该学还得学。 “我估摸着也就这一两个月的事情,入冬前不撤走,那可真的想走也走不了了。”吕布大体猜得到他能去的地方,不过自己是管不了了。 看着现在各方局势他都在操控,其实都是基于了先知技能的布局,真要说把曹操赶尽杀绝,这个阶段的他,根本办不到。 “曹操退走,必有悍将断后,可以追杀,却难以赚到大便宜的。”经验丰富的老将韩当闷声道。 “韩叔所言在理。”反正也不是自家的战争,孙策也不怎么在意曹操的死活。 到这里,其实算的上是皆大欢喜的局面,吕布得到了他想要的,何仪他们也获取了不少粮草和钱财,孙策可以完成自己的任务。 只是,刚刚跑进来的斥候,把这一切美好都击的粉碎了。 “急报!急报!” 一名骑都尉慌忙跑入,单膝跪地作揖道:“将军,张济率领凉州军兵分七路攻入颍川,留守军士根本抵抗不了凉州军的猛攻,一日之内被连下十七城,凉州军先锋张绣所部更是突破颍河,抵达汝南境了! 留守军士紧急求援啊!” ------------ 第七十章 稳住局面 “什么?!”这两个字来自不同的两个人,而且分贝都差很远。 孙策是颇为诧异,吕布是极为愤怒。 对于孙策而言,丢的是袁术的地盘,对他的任务似乎也没有多大影响,说是吃瓜群众都不算过分,非要拉上一点关系,那就是按着吕布的发展规划他将来是要到豫州的,这扯的还是太远了一些。 而吕布的愤怒,他们也可以理解,南阳北上兖州要经过颍川的,就算愿意绕路也得走汝南,张济他们胃口这么大一口气吃下两个郡不就是堵死了吕布回家的路嘛,当然很生气了。 “温侯息怒,我看还是先把何仪他们召回再做商讨吧。”打野打的正高兴呢,高塔都被偷了,这群黄巾妥妥的最大受害者。 吕布点了点头重新坐下,然后韩当他们就去找人了。 温侯演技当真是了得,徐庶用眼角余光偷瞄着吕布。 说张济偷袭了颍川和汝南,他是不会相信的,明显就是吕布授意的,这群家伙都快饿死了,受吕布邀请来到河内果腹,还能自己打小算盘不成,真不想活了? 回过头来看,不得不说这是一手妙棋,利用南阳战事,把颍川和汝南的黄巾调动起来,再让张济的凉州军去偷袭这两個大郡,等袁术问起来也是事不关己。 他张济做下的事,与我吕奉先何干? 要说不理解的地方也是有的,整个计划的闭环似乎并不完美,就算是凉州军听从调遣,加上兖州军,也无力抵抗袁术的淮南大军反攻。 或许,温侯还有更深层次的谋划? 不过时机拿捏的当真是精准,曹操、黄巾、袁术、凉州军甚至是刘表,各方势力都如同棋子般在温侯的棋盘里被拨弄,这种感觉,光是旁观就觉得赏心悦目了,遑论参与其中。 “幸亏温侯及时的将离间那封信送给了刘表,这样我们才免于了腹背受敌的境况。”徐庶觉得必须让孙策明白自己又一次承了吕布的人情才行。 他这么一说,孙策和程普几人顿时就露出‘原来如此’的神情,忙不迭朝着吕布作揖:“此番当真仰仗了温侯。” 丢了颍川和汝南跟他孙策或许没关系,若是没有斩断刘表和曹操的联系,他肯定会借着这个机会反扑,那这次任务就真的败了。 这么一想,孙策才生出了后怕。 最大受益者吕布阴沉着脸点头,并不说话,甚至都没看他们一眼,我现在回家的路都被堵了,肯定没有心情啊。 这很合理。 “什么?匹夫安敢如此,我这就率军杀回去!”回到军营的何仪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就炸毛了。 颍川和汝南是他的地盘啊,而且几万黄巾的家眷都在后方,这一下被抄了老底,何曼他们几人也是气的血气上涌。 “不行!” 孙策当即叫住他们几人,“我已派快马报与主公此事,如何用兵,需待主公军令。 更何况凉州军骁勇,若是我们这样贸然入战,讨不得半点便宜啊!” 这伙人要是都走了,即便曹操如预期那样离开南阳,刘表的荆州军也会押上来的,那孙家的任务就真的要以失败告终。 “当年我们为什么要跟随天公将军起兵,就是要有自己的家,被偷袭的不是你的家,你当然可以这么理直气壮,但我告诉你,这事不是我们几人意气用事,还有手下几万崽子们的家要顾!”截天夜叉的伤好了后,整个人又恢复了火爆性子。 “至于说西凉军骁勇,我们的人也不是泥捏的,打了才知道!”边军很猛的,黄邵承认这一点,但林北是他们的底气。 “况且,我相信温侯也不会坐视不理的!”何仪想起了吕布还得回家这件事,更有底气了。 “你们考虑清楚,这可是兵变啊!” 一边是要回去救家人守地盘、一边是要顾大局、全任务,先前的友善都被破坏了,眼看双方就要吵起来,吕布知道火候差不多,当即一拍台案站了起来。 中军大帐处,这一声响直接就把两方人马的声音压了下去。 “什么时候了,自己人还要吵,还嫌不够乱吗?” 随后吕布看向孙策,“孙将军,你顾全大局的苦心我能明白,毕竟眼看南阳就要到手,不想前功尽弃,可此去寿春千里之遥,纵是八百里加急,等到袁术的复信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说完又看向何仪他们,“你们想救家人的心情我也能理解,可孙将军说的也有道理,张济的凉州军战力不俗,若无部署贸然北上,必败无疑!” 看上去是数落了两边,实际上吕布的举动可以树立起在两方人马间的威信。 毕竟,他们都是自己重要的棋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等双方皆是哑口无言的时候,吕布才沉声道:“我有个想法,伱们可斟酌一二。” “请温侯示下。” “温侯但说无妨。” 吕布如同一个德高望重的大儒,两边都期待着他的答案。 “昔年,我曾与张济同在长安栖身事贼,也算袍泽,我说的话他还能听进去一些。我先带人北上去找张济,至少可以让他承诺不迫害你们留在后方的家眷。 再然后,我可以试着跟他洽谈,能否以军粮、钱财相赎,退还两郡之地,当然,前面那一点我可以保证,但后面这一点,我只能保证尽力而为。” 几人窃窃私语的商量起来。 对于孙策而言,只要不影响他完成任务,影响了这次脱离袁术,那都是可以答应的。 而何仪他们,当然很看重立身之所,可作为出身底层的人,家人更是他们的软肋,贸然开战很可能陷家人于险地,能保住家人,那其他确实可以慢慢谈。 “愿听温侯安排。” “那么,就有劳温侯了。” 吕布的安排好像永远都是这么贴心,孙策与何仪都站出来表了态,现在的情况,俨然吕布才是这支联军的首领一般。 当然,吕布自己很清楚,那是因为淮南嫡系还没来,一旦纪灵、张勋他们那群人来了,孙策自己都没机会开口,自己的话更是无足轻重的。 不过那不重要,现在计划是照着自己设定的在进行,那就足够了。 “哥几个可以放心,我用享受人头担保你们的家眷肯定不会有意外,南阳这头我们好不容易才把曹操逼入败局,不可功亏一篑,你们必须继续盯着。 只有你们接收了南阳全境,我对袁将军才算有个交代啊。”吕布拍了拍何仪的肩头,示意他别把这事给忘了。 拿下南阳,是孙策的任务,是何仪的任务,也是吕布的任务,暂时啊,还是不能跟骷髅王产生正面冲突的。 “温侯放心,颍川、汝南方面,就请您费心了。” 吕布环视众人,随后给了徐庶一个眼色,踱步而出。 ------------ 第七十一章 吕布的大手笔 吕布回营后立刻就安排三军打点行囊,准备北归。 这个过程再快也是需要两三天的,除非你把辎重、粮草什么的都丢了,倒是可以干净利落的离开。 为了追求速度,吕布只带了张辽、徐庶和八百骑兵北上,大军就交给高顺看管了。 其实这个局吕布是早在出征南阳前就部署好了,现在的手忙脚乱更多的也只是做给孙策与何仪他们看的。 “文远,这些都是你的亲兵吧,在濮阳的时候都是步卒,没想到骑术也如此精湛。”徐庶看着身后奔腾的骑兵感慨道。 “嘿,那可不是跟先生吹,咱这群老弟兄,骑、射、刀、枪是样样精通啊。”说到他们的时候,张辽是很自豪的。 这个年代里,亲兵多是宗族子弟、发小或者是多年并肩作战的老手足了,这样的人往往丢到战场上都愿意跟主将同生共死,战斗力可想而知。 辽神就是因为身边跟着这群人,白狼山下能万军丛中取蹋顿首级,逍遥津上能破孙家十万兵马。 当然了,这些人往往也是主将的精神寄托,一旦有损甚至会让领军者都一蹶不振。 赤壁大战的时候,作为战场上厮杀多年的许褚为什么阵亡了三千人哭的撕心裂肺,那特么可都是亲兵啊,想着最后一仗了带着族人捞点功勋,结果呢,芜湖,打成了九族消消乐。 凌统在逍遥津一战后整個人都蔫了,也是因为多年亲兵被辽神杀了个精光。 “诶,先生,我有件事不太明白。温侯说要奉天子以令不臣,可袁术真的会因为陛下的圣旨放弃颍川和汝南吗,这可是两个堪比青州的大郡啊。” 你要说李傕郭汜是莽夫,那从前董卓握着天子的时候可是有李儒和贾诩的呀,也没见虎牢关下十八路诸侯乖乖离开啊。 “文远啊,以你所见,袁术若见陛下册封张济、张绣为颍川、汝南太守,会作何反应?”说完带着考察的目光扫向张辽。 后者迟疑片刻,答道:“我晓得,得找个理由出师有名嘛,否则就是篡逆,但这也就迟缓些时日罢了。” “初时我也以为如此...” 徐庶顿了顿,望向前方引路的吕布,神情肃目,眼神中弥漫了几分敬意,“也是后来才想明白温侯的大手笔啊。” “还有何大手笔?”张辽来了兴致,连速度都慢了几分。 “温侯他...” 徐庶压低了几分声音,“他在逼袁术自取灭亡呢。” “有这么夸张吗?先生是否言过其实了?” 徐庶轻叹了口气,没有立刻回答张辽。 一开始时候,他也以为整个计划的闭环是天子诏书封张济、张绣为太守,洗白两人身份,合法化的领主他袁术还不至于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后来是听乐进说起了雁荡坡上二人的密谈,他才完全明白过来吕布想做什么的。 “其实袁术一直都有不臣之心,只是孙策没有把玉玺交给他,又自觉欠了些时机,因此耽搁不前。现在不同了,天子诏书下来他会有了受制于人的被动,并且这种掣肘是会持续的。 为了打破这样的局面,他极有可能选择称帝,因为只有称帝了,才可以不受汉帝的限制。 只要他胆敢称帝,失道寡助,必为众矢之的,我们就有机会正面战胜他了。” 就算是一直酷爱装逼,在高顺、曹性他们面前以文武双全自居的辽神听了徐庶的解说也是半天没能反应过来。 长安救天子的计划除了张稚叔外,就只有他张文远知道,当时他并没觉得天子的到来能有多助益。 可是现在,徐庶条理清晰的分析下,张辽不得不承认,我这个文武双全的男人这辈子都无法超越那厮了。 “想不到天子还能以这样的方式来...” 使用?好像不妥,张辽语塞了半天,还是徐庶帮着说完,“戡乱。” “对对对,戡乱,戡乱。”张辽嘿嘿一笑。 “温侯对时机的把控如此精准,应该是在长安那头安插了人手,否则他又如何知道李傕郭汜会相互攻伐、天子会逃出长安。”吕布不解释,徐庶就帮他解释了。 张辽连连点头,“嗨,这事我也一直不明白,还以为他未卜先知呢,现在听先生这么一说,我就明悟了。” 想明白了这件事后,张辽也就清楚了,这北上颍川不过是幌子,这么急切的赶路是要回濮阳去面圣的。 到时候诏书下来,可能会寒了何仪他们的心,不过应该不敢妄动,毕竟家眷还在颍川和汝南呢。 换个角度想想,也可以说是张济他们提出的要求,作为不祸害黄巾家眷的条件。 嗯,是这样了,辽神又觉得自己念头通达了。 “对了先生。” 想明白后的辽神心情大好,马鞭指着身后骑兵道:“温侯常说你精于阵法,我这群亲卫多年来惯于步战,马战的阵法还需要先生赐教了。” “不敢当,回到濮阳闲暇时候倒是可以调教一番的。”阵法上的造诣,徐庶还是很有信心的,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大军继续北上,或者说急行军北上,两天就进入了颍川。 张济非常的上道,让人在必经之路上准备好了酒水、干粮让这支队伍补给。 当然,人呢是亲自到了的,只是带了两员偏将,张绣没来,他在打汝南,贾诩随军去了,也没来。 不过吕布有理由相信这是贾诩特意嘱咐的,就是为了证明张济叔侄没有取颍川、汝南自立的野心。 其实吕布本身也不担心,他们的家小全部都还在河内呢,真想玉石俱焚就可以试试。 “温侯,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啊!” 张济远远的就作揖行礼,“今番若非得温侯仗义援手,我们怕是要被饿杀在关中了。” 吕布纵身下马,扶起张济,“张兄言重了,你我本是故交、昔日袍泽,自当相帮。” 话是客套话,可吕布还是很细节的握住了张济的手,握手言欢什么的,在这个年代里是代表着深厚的情义,最廉价又是最实用的拉拢人心办法。 絮叨了一番,吕布才切入主题,“张兄,十日内圣旨必到,即时伱要立刻张榜在各县城里,军力方面主要防备汝南,那里是袁术的根基,我担心他会狗急跳墙。 南阳方面你可以放心,何仪他们不会有异动的,不过为了安抚,伯平会把大军先驻扎在颍川,就算是做戏也得做给别人看看。” “温侯且放心,颍川全境都握在了我们手里,也是按着稚叔吩咐的,对百姓秋毫无犯,汝南方面有文和在,张绣自会配合好,绝不耽误了温侯的大计。” 一路来吕布也看到了,凉州军确实收敛了过去的痞气,没有对百姓玩横的。 这种要求对于中原军队来说,不是太高,可对于边军,尤其是向来不守规矩的凉州军,难度就大很多了。 这里头,想来贾诩是费了不少功夫的。 这支军队里,也就属他脑子活,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 可惜啊,今天没能见到那个老阴货。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不进城了,还要赶回濮阳去见驾。”休整了半个时辰后,吕布重新上马。 张济识趣的走到前面,像是卫兵那样恭送吕布他们。 其实,几个月前还是一支几万人队伍的老大,张济能做到这个份上,吕布是挺诧异的。 最初想着可能还需要敲打磨砺一段日子,不是每个人都能这么快适应从人主到人臣的身份转换。 也不知道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贾诩,还是事实就是如此,吕布总觉得这些表象,应该都跟他有关。 ------------ 第七十二章 刘表出手 “什么,刘景升想要我在宛城这里留下一支伏兵,直到荆州军接收了这里为止?” 蒯越带来了刘表的最新意思,曹操一听就不爽的斜视着他,“他现在以为那封离间信是真的,万一到时候我的人还没撤离,他直接进城吞并了怎么办?” “孟德,你已经没的选了,主公说了,你若不答应,连汉中你都进不去。”蒯越很无奈的叹气。 “好好好,原来在这等着我,我还真以为他是躲在襄阳看家护院而已,原来也不过是坐山观虎斗。”吕布算计自己,连刘表都在算计自己,曹操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惨啊。 这刘表压根就没有看上去这么孱弱,他不仅要把自己赶出南阳,还准备收拾滞留在南阳的袁军。 “先前多番求援他不搭理,现在又这么主动,是因为吕布走了?”曹操憋屈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蒯越摇了摇头,“起初主公表现的漠不关心,可是后来我才发现,他早就把黄忠、魏延、文聘、黄祖这些悍将都聚集到了襄阳,这么看来,是早有打算的。” “连你都瞒住了?”曹操诧异的看着他。 蒯越自诩荆楚四大家族的老二,腰杆子挺直了就算是蔡家也得给几分面子,但这件事就是再打脸也要承认,刘表就是瞒着他干的。 而且,好像这事四大家族里,也就蔡瑁是知情的。 尴尬。 “失算了,哈哈哈,还真是失算了。”曹操忍不住发笑。 就算没有青梅煮酒这档子事,一直来他就瞧不起刘表,总觉得这货占据天下之腹却只能看家护院,这回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 有一些懵。 刘表,刘表,很好。 “这档子事,我会记住的。” 吃了闷棍的曹操只能说出一句像是倔强、又像是警告的话。 他必须照做,从南阳到汉中还有几百里路,而且多是山路,刘表如果真跟你玩狠的来追杀,肯定要吃大亏。 事实上,曹操早就安排撤退的事宜了,都已经有一部分人离开了宛城,不出意外的话,再有两天就能把剩余人都给撤走,这个时候刘表派人来了,真是有苦无处说。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留下五千人吧,还把典韦他们几个都给留了下来。 这些天孙策一直派人盯着宛城的,也知道曹操撤走的事,他没有去追杀,免得中了埋伏吃亏了袁术还不拿他开刀。 现在的孙策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眼看差不多了,就让何仪他们带人准备进城接收。 虽然黄巾是有几万人,可说真的,要核准一个城池里有没有设伏,难度太大。 因为这城池不是只驻扎军队的,还住了几万人百姓,这么多的民房、宅院,你还能一间间的去搜查不成。 真就是要搜查,那不也得进去個大几千人折腾才行。 所以,通常就是进城先掌控了中枢、四门以及城关走马道。 “杀!”眼看袁军都进入宛城的内城了,一直以来憋着火的典韦终于逮着机会出手,一马当先从巷道里冲了出来。 砰~ 铁戟拍在最前头的军侯身上,精铁锻造的铠甲都裂成了蛛网,军侯被这股霸道的力量震飞出去,撞倒身后数人。 随后,如天神下凡直接跃入人群之中,双戟左右横拍,黄巾军被杀的人仰马翻。 就观赏性而言,这双戟舞的不如方天画戟那般大开大合壮阔,可在典韦的手中,它们就如同被注入了生命的凶器,凡有近者,或是人头落地、或是肢体横飞。 “杀!给我杀!给我杀光他们!”典韦在肆意的宣泄着心中怒火。 从兖州到南阳,一败再败,这仗打的是要多窝囊有多窝囊,哪怕眼前的杀戮不是为了破敌完全就是为刘表做嫁衣,他也不关心。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黄巾军乱作一团,撒丫子就往外跑。 要说大战经验不怎么丰富,可跑路的操作还是很熟悉的,如此逼仄的街道里,竟然都没有发生踩踏。 杀的兴起的典韦对于这种零散溃兵就没有兴趣了,索性策马一路野蛮冲撞,就是像冲到最前头去堵住他们的退路。 “我来挡下此獠,弟兄们不要乱!”黄邵眼见对方胃口不小,干脆调转马头定在原地,没法子啊,前后都是人,有战马伱也冲不起来,除非你像典韦那样玩野蛮冲撞。 “给我死开!”被鲜血淋湿的典韦完全释放出内心的戾气,甚至都没有看黄邵一眼。 铿铿! 正面硬吃了典韦双戟,黄邵手中长矛嗡嗡作响,要不是双腿死死夹住了马肚,这强大的冲击力能把他撞飞出去。 饶是如此,这一击就把他打的双臂生疼,反应都慢了半拍。 可典韦不慢啊,右戟钳制住黄邵的长矛,左戟迎面劈下。 视线内一道寒光落下,黄邵的脸都被斜撕成两半,整个人应声落马。 “典韦!典韦!不要忘了主公的嘱咐,莫要冲出城去了!”曹纯大吼着叫住杀疯了的典韦,这不是给自家杀敌啊,全然是在帮刘表而已。 这里还是内城啊,典韦觉得有些扫兴,可曹操的话,他从来奉若圣旨,说不让追,那就只在内城厮杀。 这一日,进城的黄巾被杀的溃不成军。 几乎是同时,袁军大寨外,一支千余人的骑兵在悄悄逼近。 领队之人肤色古铜、脸上有一条从眉间延伸到鼻梁的疤痕,手握长刀,带着骑兵在密林里穿梭。 黄祖,江夏太守,荆州悍将。 而且,他从襄阳出发已经足十天了。 只需要一天时间就能赶到宛城,可他却花了足足十天时间,不为别的,就为了躲过袁军斥候探子。 大军路线是从桐柏山转入方城山,由背后向袁军驻地发起进攻的。 没办法,这就是地利优势,荆州军对于南阳的地形太熟悉了,哪里有林子、哪里有河流,甚至都不需要地图。 这种天然优势下,躲过斥候暗子,着实不难的。 当然,兵马也不能多了,否则还是会有暴露的风险。 千余人的骑兵最是合适,突然发起攻击,冲散两三万人的阵营都不在话下。 “文长、仲业,前面就是孙策的大营了,不必等天黑,现在便动手!” 黄祖大马金刀的扬额道:“当年能砍了他老子,今天一样能把他孙策也给收拾了,出发!” 魏延和文聘对视一眼,各自领着早已编排好的骑兵,朝着飘荡‘袁’、‘孙’大纛的营寨发起了冲锋。 ------------ 第七十三章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劫营什么的多是选择晚上,主打就是出其不意,然后在极短的时间内造成尽可能大的动静,给人一种气势上的压迫感,这种情况下,很多人就会本能的选择逃跑了。 黄祖没想要等晚上再出手就是觉得这个时候出击已经足够出其不意了。 曹操已经退走了这么多的兵马,荆州军又迟迟没有动静,给人一种只要战火不烧到襄阳就不想出手的错觉,这个时候他带领的一千五百骑兵忽然从背后下手,莫说是这黄巾,就算是身经百战的边军都得措手不及。 作为曾经把孙家军按在地上摩擦的黄祖,一马当先的冲进了袁营里头,大喝道:“襄阳黄祖在此,鼠辈束手!” 长刀横扫将辕门下还没来得及关门的护卫放倒,身后骑兵鱼贯而入,穿过辕门后又呈喷射状发散开来。 显然,这是早早就制定了的作战方案,一千五百骑入营后分作了十几路,除了黄祖、魏延和文聘各自领着百骑朝着中军帐冲去外,其他的皆是百夫长带队,从不同方向攻袭。 “嘟~嘟~嘟”急迫的号角声响起。 中军帐里小憩的孙策猛然睁开眼,下意识抄起了旁边的霸王枪,厉声问道:“发生何事?” 帐外护卫疾驰而入,“敌袭,是敌袭!” 这不是废话吗,这么大的号角声我还能听不到?“是曹军?” “不知!” 就算是青天白日的,毕竟事发太过突然,很多人都是一脸懵逼的,只是本能的快些披甲,各部的什长、队率、百夫长拼命吆喝自己人快过来集结。 而外围的黄祖已经带着文聘、魏延眼看便要冲破到中军帐了,遇上当值的韩当。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韩当没明白黄祖是怎么突然出现的,他只知道就是眼前这个家伙害死了先主公孙坚,导致这几年在淮南给人当孙子。 “速速知会少主,就说黄祖领兵偷袭,务必护住中军帐!”喊完话抄起金杯大刀便是策马对冲。 铿铿! 双刀火拼,韩当上来就是一计饿虎扑食,斩向黄祖。 长刀碰撞下火光四溅,碰了個半斤八两。 错马后,没等韩当调整,玄铁大刀和金枪左右,却是魏延和文聘夹击其中。 韩当驰骋沙场十数年,又是在幽州边陲战火中长大的汉子,无论是经验还是武艺都不弱,可他一直都以为荆州将里头,也就是这个黄祖有点水准而已。 可被两人围攻之下,他便知道自己错的多离谱了。 该死,这两个家伙的配合的默契倒是不足,可武艺精湛,我不能敌啊! 而调整过来的黄祖已经策马冲向了韩当,转眼间就是三打一的局面,这种局面韩当哪遭遇过,招架已是万难,还手就别想了。 “给我倒!”文聘爆喝一声,长枪直挺挺的刺向了韩当。 韩当拨马回转,凭借高超马术躲过这一击,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右侧的魏延朝着他的中门砍去。 卡擦卡擦... 刀锋划破铠甲的声音显得很刺耳,韩当应声落马,胸口鲜血直流。 “真当我孙家无人了吗?” 远处一声虎啸,“孙伯符在此,黄祖老儿受死!” 在得知了来偷袭的人是黄祖后,孙策是既愤怒又惊喜,有种踏破铁鞋无觅处的感觉,也顾不得去外围帮何仪他们稳住黄巾军,带上程普、黄盖和几百孙家军就冲了过来。 也是这一声叫嚣,让黄祖他们丢下已经落马的韩当直接朝着孙策杀了过去,两方人马血战在了一起。 孙策一上来就是拼命三郎的打法,其他人他是根本不管不顾的,甚至错身而过的魏延他都没多看一眼,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黄祖的身上,霸王枪如狂风骤雨朝着他招呼。 这小子,年纪轻轻的武艺比他爹还强! 黄祖是有些诧异的,手中长刀左支右突,竟是有些难以招架的感觉。 而且,猩红了眼的孙策现在是只攻不守,有时候面对黄祖的杀招,敢于跟他玩鱼死网破,关键是人黄祖没想同归于尽,这种情况下,渐渐的就落入了下风。 倒是魏延和文聘这两路表现的可圈可点,程普和黄盖被他二人压制,虽说无法立刻战胜,但他们对黄祖表现出来的强烈恶意也无法付诸行动。 一开始时候有些难分难解的意思,但很快,四面八方就开始涌现越来越多的孙家军了。 若是从上空俯瞰战场就会发现,在外围驻扎的黄巾营盘已经被荆州骑兵搅弄的天翻地覆、抱头鼠窜了。 可是以中军帐为中心,周边驻扎的可都是孙家老卒,这些家伙无论是战斗意志还是个人武力都不弱,黄祖带来的骑兵被他们快速的分割开来,压制住速度后一个个被拖下了战马。 “黄太守,此地不宜久留啊!”魏延本就没想过要给刘表卖命的,更何况他们的作战任务是奇袭袁营,造成最大骚乱就可以了,主打的是把袁军军心打崩。 要不然带着一千五百骑还想着能把几万人赶跑不成。 这小子比他爹还难缠,黄祖也意识到继续缠斗下去自己带来的骑兵就要打光了,奋起一刀劈退孙策便是拽动马头,“撤!” “贼将休走!”孙策拨马追去,程普、黄盖也紧随其后。 可是追出营寨后,骑兵不足的弊端就暴露出来了,孙策的身后就跟着那么可怜的百骑,程普立时叫到:“少主,穷寇勿追,谨防有诈!” 孙策眼睁睁的看着杀父仇人大摇大摆的跑向宛城方向,哪里还听得进劝,就是单枪匹马今天也要给老贼放点血出来。 不得已下,程普只能是与黄盖联手挡在孙策的前头,“少主,未可轻敌啊,倘若敌军有埋伏,让我等如何向先主交代啊!” 孙策咬的牙齿咯咯作响,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啊! 两位叔父辈的老将耐心开导,又被凉风吹了一阵,被气的发抖的孙策才算平复了少许。 等他转身看着一片狼藉的大营,心里的不爽又一次到达了极点,“何仪带的什么兵!庸才!” 黄巾的战斗力,是真的水啊。 整个大营里,就没留下多少战马,这也意味着他们从头到尾就是被动挨打的。 最可笑的是,荆州骑兵都跑了,竟然还有黄巾兵往外逃命,孙策啐了口吐沫,没眼看。 “先去看看义公吧,方才他落马了,也不知道伤的严不严重。”黄盖提醒道。 孙策这才想起韩当来,放弃了教训黄巾军的念头,急匆匆的又往中军帐的方向跑去。 ------------ 第七十三章 逃兵 宛城这一仗,曹操甚至都没有清点斩获,只是了解了一下自己这头阵亡的将士,这次说是伏击袁军,那不是给他刘表逼到了这个份上吗。 好在典韦他们几个也确实给力,打的黄巾是溃不成军,又没有离开内城范围,伤亡就那么两三百人,而且多是被踩死的,还算能接受吧。 “大兄,一切都准备妥当,可以出发了...”完成了城防交接后,曹仁拖着沉重步子走了进来。 “有事?”曹操侧目问道。 “毛玠带着枣祗、韩浩等人,北上了...” “昨天晚上的事吧?” 曹操只是微微叹了口气,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毛玠他们几个都是兖州人,自己被吕布从兖州赶了出来他们还留在身边是觉得有机会重回中原,结果现在又被刘表要挟,还要逃往前景不明的汉中,有人走不是正常吗。 曹仁点了点头,确实是趁着昨夜混乱的时候走的。 “还有谁?” “跑了一些,拦都拦不住,连李典都带着族人脱离了队伍,不过满宠去将他劝了回来,要追究吗?” “追究什么?” 曹操苦笑,“能回来就庆幸吧,这個时候还愿意跟着我们的人,我们还有什么理由去怪责他们?” 人生当然是跟着胜利者行进的,自己一败再败,麾下武将和谋士没有出现集体脱逃已经是万幸了。 不过,倒是没想到毛玠会走,先前他一直苦劝自己要留后路,这么看来,这条后路他不喜欢啊。 “还有多少人马?”沉默了一会曹操才问道。 “逃兵还在持续增加,各营还未计报上来,照着这个情况来看,进入汉中的时候,怕是只剩下一万多人了。”曹仁表情痛苦。 开战前还有三万大军的,被吕布打了个伏击也就折了几千人,结果逃兵还更多一些。 没法子啊,压力太大了,加上吕布那厮又在兖州搞什么工分制救济灾民,只要肯干活总是饿不死,手底下这群兖州兵就心动了。 但愿,汉中这里别让自己失望吧。 ...... 吕布从南阳出发,穿过颍川都只用了四天时间而已,速度之快可以想象,可是进入兖州地界后就快不起来了。 进入了自己的地盘,每到一处,驿站就要通报,然后他的行程自然而然的是会暴露,周边很多流民就开始自发的拦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 起初吕布还以为他们想提点什么条件,譬如粮官克扣口粮啊,工分计算不公平什么,结果啥也没有,就是要当面见到吕布,然后跪在地上磕头。 衣衫褴褛的百姓哭着解释道:“实在是身无长物,只能叩首谢恩了。” 他们早就习惯了被朝廷和诸侯压榨,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吕布的行为实在有些颠覆认知了,实在也是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感谢,要不然吕布不怀疑他们会箪食浆壶以迎王师。 “这么下去,得走上半个月才能回到濮阳了。”张辽无奈道。 “你也看到了,这里有人都是从几十里外的村庄赶过来的,总不好丢下不管。” 吕布也很无奈,他知道,自己客套的两句话,也能给最底层挣扎苟活的人一丝温暖的,不过辽神的话也有道理,想了想,吕布便道:“绕路吧,别再走驿道了。” 这样路会远一些,但不至于再被百姓拦路,收不到消息的流民也不可能徒步几十里外去等一个未知,毕竟口粮是要用工分来换的。 就这样,花了五天时间,终于赶回了濮阳城。 吕布甚至连家都没回就要先去拜见天子,这是规矩啊。 现在刘协是住在了曹操先前的府苑里,毕竟人家都没说要在这里定都,宫苑什么的肯定没有建造,好在老曹的府邸规模也不算小,临时住所来看是没问题的。 “臣吕布拜见陛下,愿陛下万年无期!”这里没有宫殿,没有龙椅,可吕布还是严格按照外臣觐见天子的礼仪恭敬。 大厅内的熟人可是很多的,吕布早前作为王允的女婿,曾经掌控了长安,无论是天子还是司空、太尉,对吕布都算熟悉。 也因为如此,他们才会愿意安心的待在这里。 如今他回来就好,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开始敲定了。 “爱卿快快请起,这些日子来张扬已经把中原的事情禀报,朕知道爱卿领着你的兵马外出平乱,一直忧心啊。”别看刘协才十四岁,毕竟一直浸润在动荡之中,加上杨彪、董承他们经常指点,政治拉满。 “禀陛下,臣所带的不是自己的兵马。” 刘协有些愕然,吕布又补充道:“他们是天子的兵马。” 这话谁听了心里不爽?当即忍不住握着吕布的手问道:“兖州有多少兵马?” “禀陛下,目前微臣有骑兵三千,步卒三万,长枪、弓弩八千众,合计不下四万人!” “好好好,爱卿真乃大汉栋梁,朝廷柱石啊,收拾山河、指日可待,朕心甚慰!” 刘协一听这兵马就来劲了,一旁的杨彪也站出来拱手道:“陛下,温侯先于长安除贼,又于弘农救驾,如今更是要助陛下扶乾坤于即倒,当赏啊。” 然后,一旁的司空、太常、太仆、大弘农等人也纷纷作揖为吕布请赏。 吕布一脸受宠若惊的模样,心里明镜似的清楚,他们也不过是觉得自己还跟从前那般拿几个官职糊弄一下就能甘心卖命当打手。 平心而论,站在这里的人都是人精,可玩玩朝政还行,真要说带兵打仗谁玩的转,唯一一个能打的朱儁也病死了,这兵权是不可能交给你们的。 更何况你们老刘家最喜欢过河拆桥了。 “臣微薄之功,不敢请赏,不过臣有一事要禀,请陛下斟酌。”吕布的表现让众人面面相觑,咦,怎么跟先前预料的不一样? 刘协也有些懵,随即问道:“爱卿但说无妨。” “臣准备此次回到濮阳就着手为陛下修复洛阳旧都,以便陛下号召天下诸侯戡乱...” 刘协和众臣顿时眼中闪过精芒,这些日子来在濮阳过的是很不错的,至少要比长安舒服多了,这里的人说话又好听,超喜欢这里的感觉。 可是啊,洛阳才是自己的都城,他还是想回到汉祚延续的气运之地。 为什么要嘉奖吕布,就是怕他不答应啊,跟李傕郭汜一样拿自己当摇钱树就完蛋了。 没想到他这么痛快。 结果,还没来得及高兴完,吕布继续道:“可斥候来报,李傕郭汜率领大军进驻弘农,似乎有所异动,加之张济领凉州军占据了颍川和汝南,此时去洛阳,微臣担心陛下安危。” ------------ 第七十四章 大汉忠臣吕奉先 张济这人给刘协和百官的观感比较中庸。 要说他十恶不赦肯定不至于,至少在长安的时候他出入都是照足了礼仪的。 可要说他是大汉忠臣,那也是言过其实了,明摆着李傕郭汜霍乱朝政他也只不过是选择明哲保身。 所以,他占据了颍川后会不会对洛阳形成威胁,刘协这伙人还真不好下判断。 “然则,爱卿以为该如何?”刘协试探道。 “臣有二请,陛下斟酌。” 吕布躬身行礼后,道:“第一,请陛下敕封张济为颍川太守、张绣为汝南太守,如此或可感化二人为陛下所用。” 众人闻言皆是颔首,这是个不错的办法,这些家伙粗暴的很,名不正言不顺的,洗白身份是他们最期待的事情了。 “爱卿所奏,朕准了,那第二件呢?”刘协挥了挥衣袂。 “这第二件...” 吕布环视百官后,中气十足道:“旧都洛阳已然是一片废墟,南有张济、北有袁绍、西面还有关中诸贼虎视眈眈,实非上上之选,臣请陛下定都濮阳,从今后在濮阳龙御中宫、收拾山河!” 终于,还是听到了最不愿意听到的话吗? 包括刘协在内的所有人皆是被这番话吓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尤其是刘协,倒退了两步,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吕布。 怎么会,怎么会,爱卿可是大汉忠臣啊,当年就是你从董卓手下把我救出来的啊。 大臣们也是议论纷纷,定都啊,这可是国本大计,哪里能是想一出是一出。 大汉四百年来,就换了两次都城,一次是刘秀把王莽干翻了,一切重新开始,改了都城,好赖也算半个开国之君了,加上又姓刘,他说洛阳也没问题。 这第二次就是董卓干下的恶事,为了远离十八路诸侯,直接带着天子跑路去了长安,这是逆贼所为。 现在,吕布要第三次换都城,在刘协和百官看来,这已经是明面上的造反了,跟董卓并无二致。 非要说的话,那就是他现在的态度没有董卓当初那么恶劣,还是打着商量的旗号。 刘协只觉得心头发紧,喉咙里堵了一口气,上不得下不去,甚至话都说不出来了,无奈的看向杨彪。 “温侯,都城所在乃国本所寄,东都洛阳是大汉国运所在,不可轻言更换的。”杨彪挺直了胸膛,或许这家伙还是这么鲁莽,根本就没多想吧。 大家伙始终都觉得吕布就是吕布,大汉的除贼忠臣,缺了点脑子,但不会做大逆不道的事情。 “陛下,外面的大院里来了不少将领,都是想面圣的,不知陛下可愿意一观?”吕布面沉如水做了个请的手势。 刘协看了看众臣,大着胆子跟了上去。 打开门,张辽、张扬、魏越、成廉等人带了百十号人列成一個方阵站在了门口,见到刘协后齐声吼道:“请陛下定都濮阳,以安天下民心!” 一连三声响彻云霄的怒吼,吓的刘协连退了两步,脸色煞白。 这哪里是建议,这哪里是请示,这分明是兵谏,这是逼宫啊。 傻子都看的出来吕布根本就没给刘协说不的机会。 百官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吕布,他依旧是面不改色,“陛下看见了吧,只有在濮阳这里,才会有如此多的精兵猛将护卫,请陛下定都濮阳。” 挟天子以令诸侯也罢,奉天子以令不臣也好,最终的目的都一样。 要做这件事,又想赚个功臣名声,那叫不讲理。 既然要做,那就用不着怕别人背后的诋毁,作为穿越者,这点心理素质吕布还是有的。 “朕...朕...” 刘协是在杨彪和董承的搀扶下才没瘫坐在地上的,说好的大汉忠臣呢,说好的祖宗显灵呢。 就这,就这? 看着从关中跟随自己一起跑路出来的老臣们一个个都是敢怒不敢言,刘协终于彻底明白,自己是掉入了另外一个狼窝。 可...可他是吕布吕奉先啊,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刘协明白,却不相信。 事实上,杨彪、董承他们这伙人也不愿意相信,当年在长安的时候他也有兵权啊,都没有这么干,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朕...准奏。”刘协痛苦的闭上眼,两行浊泪顺流而下。 “谢陛下,微臣已经备好了圣旨,请陛下用印吧。”玉玺在孙策那里,不过这玩意董卓早就解决了,天知道他哪里弄来了一块玉也刻上了同样的八个大字。 在百官仇恨的目光中,吕布终于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没法子,这件事现在迫在眉睫,没工夫跟他慢慢磨。 “抄写好派快马送到袁术、袁绍、陶谦、刘表、公孙瓒他们这群人的手上吧。”吕布将那封定都圣旨随手丢给了魏越。 随后又把加封张济叔侄的圣旨丢给了陈宫,“在各郡县张榜。” “喏。” 对于刚才的逼宫,陈宫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甚至内心还有点高兴的。 定都濮阳啊,对于他这个东郡人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受益者。 不管是出身寒门还是世家、豪强,大家伙内心里真正忠贞的是家族利益,当然刘家人肯定是要喊着汉室正统的,置若罔闻的后果就是连带着自己的身价都暴跌。 有了定都的圣旨就可以让各大世家快点搞钱来建造皇宫了,这可是一笔巨大的开支,吕布就是砸锅卖铁也凑不出来。 不过有天子在,他不担心这些世家能忍得住不下注。 尤其是颍川那头,那里俊杰谋士多,有钱人也多,老曹当时定都许昌的时候,不也是考虑了颍川人的利益吗? 不过这种考虑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后期要靠着曹氏亲贵来对抗颍川世家。 东郡这里...像样的大族不多,程昱搞不好会受到刺激,陈宫嘛,家族并不庞大,不会有太大的连锁反应。 “温侯,南阳急报!”跟刘协磨了半天的洋工,都没来得及回家,斥候就赶着把战报送来了。 在路上耽搁了些日子,莫不是南阳就出事了? 吕布蹙眉打开战报,“刘表出手了,把孙策、何仪他们打的节节败退,现在收拢败兵龟缩在比阳...南阳大部都被他收回去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刘表的动作很快啊,原本以为他会默认的接受孙策占领南阳的现实,没想到会在这个节骨眼出兵。 事实上,吕布自己都没想到,他跟曹操一样,也觉得这货就只是看家护院而已,没想到这回玩了一出隔岸观火、釜底抽薪啊。 不愧是单骑入荆州的刘氏宗亲,看来真是我小看了他。 被他这么一搞,自己在南阳的布局都乱了,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从大势上看,给予袁术迎头痛击吕布是乐见其成的,可南阳本来是自己规划的战略要点,现在物归原主,自己的布局也要做调整了。 “还真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个刘景升啊。”吕布笑着感慨。 “确实,在下也没想到他这么能忍,而且下手很准。”从吕布手中接过军报查看了一番,徐庶也忍不住赞扬了起来。 “现在就是比快了,一定要抢在袁术暴怒之前坐实了张济和张绣的身份,让伯平也分些兵马在汝南布防。”刘表什么的真讨厌,这个时候跳出来。 “喏!” ------------ 今晚凌晨上架 刚接到通知,今晚上架,首日肯定要爆一波的,后续尽量多更 ------------ 第七十五章 论天子的正确使用方法 本来呢,吕布是想着给袁术造成一种南阳已经到手的假象,那么他的疆域又一次的纵横了三州之地,并且是打开了荆州门户。 这样的情况下丢了颍川和汝南,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反扑,你用天子诏书来约束袁术反而会让他觉得不如我自己称帝算了,免得你三天两头来圣旨。 可现在的情况发生了变故,刘表直接从孙策他们的手里抢回了南阳,这就等同于袁术不仅没有扩张地盘,相反还丢了两个郡,反击是必然,但不会脑子进水跑去称帝了。 他若不称帝,凭着手头上几万淮南精锐,十几万大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粮草,打不过啊。 吕布扶了扶额,看来我把事情想的简单了一些,不行不行,以后不能再有这般轻敌的心思了。 想到这里,吕布又放弃了回家的念头折返了议政厅,他要把这段时间关于各路诸侯的奏报全部过一遍。 公孙瓒被袁绍、鲜于辅、乌丸和鲜卑大军打的是抱头鼠窜,现在逃往易京城里躲了起来,这跟历史如出一辙,没问题。 陶谦病重不起,似命不久矣,这个有点脱离轨道了,这家伙应该已经死了的,大概率是我打跑了曹操解了他心病,不过现在又病了,估计快了吧。 笮融联合了不少世家打压刘备,最近刘备日子越来越难了。这算是个好消息,看来笮融还是挺给力了,刘备虽然没有离开徐州,但接替陶谦的机会变得渺茫起来。 刘备...吕布眯着眼看着情报上的名字,弄不好能派上用场了。 第四份情报,刘繇在吴景等人的帮助下已经占领了吴郡,这一条只是作为历史改变的衍生,似乎也能用来对付袁术。 大体的梳理了一番后,吕布又跟徐庶、陈宫商量起对策来。 “先前已经收到情报袁术在大力整顿兵马,应该是要对汝南有所行动了,等天子诏书下去他若一意孤行,刘繇是可以帮得上忙的,毕竟是汉室宗亲。 南阳一战刘表对我们确实没有什么好感,但他跟袁术更是死敌,两边都打了多少年了,所以天子诏书下去,荆州军肯定也会有点动作。” 徐庶在得知了张济、张绣下颍川、汝南后就一直在盘算着最后跟袁术是免不了一场大战,南阳的丢失可能会让袁术放弃称帝,但这几股力量还是可以利用。 “他刘备不是自诩汉室宗亲吗,到时候也可以让他出份力,而且在下认定他一定会到场。” 陈宫捻着山羊须笑道:“毕竟笮融都把他逼到了这個份上。” 要说天子诏书对刘备的约束力有多大,陈宫也摸不准,但这个时候显然可以捞一笔声望,对于身处窘境的刘备,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如果这几股势力真的能拧成一股,挑翻袁术的机会就大多了,我有些担心...”吕布叹了口气。 “是袁绍吗?”陈宫问道。 吕布摇了摇头,“他现在忙着对付公孙瓒呢,我料他不会南下。” 这一点吕布还是有信心的,曹操对付袁术的时候,袁绍都没有插手,忙着对付公孙瓒是一方面,最大的问题还是在袁绍本身。 这货跟袁术是一个家庭出来的,眼睛都差不多是长在天灵盖上,压根瞧不起其他人。 袁绍看不上曹操,才会觉得干翻了袁术也折腾不起来,更何况是自己,原身这名声更被他们袁家人鄙夷。 “李傕郭汜?”想了想,也就只有他们了。 吕布看了眼徐庶,点头不语。 这两个家伙其实是真的有可能搞小动作的,因为先前在关中时候就打败过了原身,又看到张济、张绣跑到中原潇洒,不动心就有鬼了。 而且,他们这两人各自都有两三万人,又是骁勇善战的边军,大意不得。 “确实要留下一支部队来应付他们。”陈宫太清楚穷疯了的人什么都干的出来,尤其是有了张济他们的假象。 话是这么说,可是要留下多少人就没人吱声了。 袁术什么最多?兵马钱粮啊,就目前的情况下,哪怕真的是几股势力共同对付袁术都不见得能稳操胜券,还要分兵,有点难了。 好在融入了张济的两万多人,要不然,这个问题更头大了。 “粮草方面怎么样?”一时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吕布就不想了。 说到这个问题,陈宫一脸生无可恋,“温侯,八郡八十县的开荒、修建水利倒是如火如荼的进行中,可灾民数量越来越多,已经用去了三分之二呀。 在下和羊衜、王粲、石韬他们几个合计过了,剩下的工程预算加上来年谷种,剩下这点根本满足不了,还需要继续筹措呢。” 吕布默然不语,详细的支出他不了解,不过也猜到了会是这个结果,毕竟今年闹了蝗灾,秋收都没有税赋,光出不进的,金山也得空啊。 “张济他们那头的粮草我忘记问了。”徐庶旁敲侧击。 “别提了,两郡府库的存粮加一起不到三万石。”苦瓜脸的陈宫欲哭无泪。 “这么少?不是大郡吗?” 脱口而出后徐庶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忘记了,钱粮都在世家手上,这几年是何仪他们把控着汝南和颍川,府库里都能养耗子了。” “无妨。” 吕布摆了摆手,“陛下不是答应定都濮阳了吗,宫廷宗庙什么都没建,他们不出钱谁出?” 好不容易把天子弄到手,虽说这么干有点当摇钱树的嫌疑,但这会穷的都要当裤子了,谁还顾得了这么多。 “温侯的意思是挪用...” 迎上吕布的冷眼,陈宫笑盈盈道:“此事必成,必成。” 这种事能做不能说你不知道吗?用天子建造皇宫的名义能弄来不少钱粮的,应该足够这次跟袁绍交战的了。 至于后续,赢了自然就有钱修宫殿了,要是输了,都特么跑路了,谁还建宫殿。 “我还得再折回去找一下陛下讨一份恩旨,要敕封一下各路诸侯。”第一次挟天子令诸侯,吕布有些生疏,光想着定都搞钱的事了,倒是把这个忘记了。 “妙哉妙哉,承了这份恩旨,到时候天子诏出兵,谁还敢捣乱,刘表、陶谦和刘繇他们几个也得动起来。”刚才讨论各方势力对付袁术的时候徐庶就想到了,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 从一个寒门士子摇身一变就参与到了挟天子令诸侯的套路上,徐庶还是有些不适应的。 陈宫就没这方面的心理负担了,他巴不得天子威名用到尽,东郡治所濮阳成为了都城,陈家人是最大受益者。 而且,他一直就在濮阳,张扬带着刘协回来的时候已经震惊完了,早就想好了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甚至他都亲自执笔写下了敕封的圣旨让吕布带着去找刘协了。 刘协这头惊魂未定,还在跟百官哭诉自己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这些朝廷要员也是铆足了劲骂吕布辜负圣恩,跟董卓、李傕郭汜是一路货色。 等吕布走进来的时候,立刻又鸦雀无声了,刘协看了一眼圣旨,想也没想就答应用印。 不答应还能怎么样,让吕布又把那些莽夫武将调来高呼陛下三思? 还想要点脸好吧。 “连带着定都的圣旨,一并快马送到各路诸侯的手上。” 从庭院里出来的吕布将圣旨随手丢给了陈宫,然后看向魏越,“对这里的监视要外松内紧,记住了陛下每天见了谁说了什么话吃了什么东西我都要清清楚楚。” “末将明白!”魏越拱手道。 “还有...”吕布用嘴型说了个唇语,“郝萌。” 魏越点了点头,这属于一等机密了,从头到尾也没敢放半分。 把一切安排妥当,已经夕阳西下了。 吕布好想回家享受下貂蝉的手法,可还要设宴款待下张稚叔,毕竟是当年并州的铁三角,这回他可是出了大力。 还有一点时间,吕布还是决定先回家看看妻小的。 府苑内,严氏带着吕玲绮站在了门口,貂蝉跟在身后,看见吕布回来三人皆是满脸欢喜。 “夫君在南阳这些日子,妾身一直挂心,彻夜难眠,如今见到夫君归来,总算可以松口气了。”严氏喜极而泣。 你是...提醒我要睡你吗,吕布握着严氏的手轻轻拍了拍,“又不是头一次,至于这么紧张吗。” “妾身还以为夫君要在营中用过宴席才回来,趁着时间还早,莫不如让妾身为夫君准备好热水,洗去一身风尘吧。”貂蝉身着贴身红裙,看的人心猿意马,在南阳的夜晚吕布没少馋她。 “孩儿恭贺父亲凯旋。”吕玲绮难得的露出了一抹饱含青春气质的笑,两颗小虎牙煞是可爱。 “以后懂事些,女孩子家的就该留在家里跟你娘和小娘学学怎么帮我分担吧。”本来想着好好教训下吕玲绮的,可回到家里这种温馨的氛围,瞬间就让吕布躁动的心平静了下来。 无论外面的世界怎么样,家总是让人可以卸下一身防备的地方。 “父亲放心,孩儿正为父亲分忧呢。” 吕玲绮得意一笑,“孩儿已为父亲准备了一份大礼,您看了保准开心!” ------------ 第七十六章 意外的惊喜 “温侯,匆匆召我来是谓何事啊?”徐庶有些懵逼,不是刚刚才分开吗,屁股没坐热就被吕布叫来了。 吕布剜了一眼身后跟着的小棉袄,无奈道:“带你去见一个朋友。” 惊喜,还真是大惊喜,小棉袄竟然跑去卧龙岗把诸葛亮给掳走了。 吕布听了这个惊喜后差点没摔倒,难怪吕玲绮会在返程的路上突然就消失了, 不过他心里也是有一些羡慕,看看这些有钱人,想要捧红,随随便便就能说出一亿软妹币这种话。 据说,这位龙君寿命悠久,早在大汉尚未建立之时,便已存在。如今,数千年的积蓄,有此实力,也就不奇怪了。 如果说没有夏哲插一脚的话或许他就可以用各种借口拒绝那个妩媚妹子,可现在如果还被夏哲拿走了,那不是打他的脸么,所以男人看着夏哲,沉声说道。 与不归砚这等神器相比,体型庞大,度又是极慢的空间船,无疑被叶凡抛之脑后,而原本需要十多天的路程,也一下子缩短到了两天。 “阿垚,你今天是怎么了?”朴初珑坐在许垚的旁边,用遥控器换台。 而且,就连一身功力,也有整整三千年。这种家伙,自己以前为何从来没有听说过呢? 早上九点四十,路过一个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大学生的姑娘,背着背包双眼四处张望,整齐的马尾辫在身后飘荡,看着青春活力。 可是,不管怎样,总会有生老病死的一天,看着眼前的李木,许的这种感觉特别强烈。 他也没有想到,雷带他来的这个冻结错误空间竟然还是一个高级副本,进入里面的要求竟然要30级,现在自己的等级才不过15级而已,看来要进入里面还有一段时间了。 不仅再也不需要担心受到叶凡的威胁,日后与巫族争霸的优势也增加了许多。 “求我?求我又有什么用?他惹的是监察司的司长,一旦那位司长生气,我们全家都的给他陪葬!”杨家家主极度愤怒的吼道,话是这么说,可是他也感觉到心痛。 还有,一般的竹楼下方架空是为了储存,而五毒教的住口下方架空则是为了饲养毒物和蛊母,远远望去就像是一个牢笼,里面散发着紫色的烟雾,看起来很是诡异。 叶丹故意全身散发出浓郁的光芒,然后身体展现出一种特殊状态,数十万龙兽前赴后继,冲入他所化的光团,最后消失不见。 显然,是丹皇和南域其余八大宗门强者,趁叶丹闭关时,将所有能搬走的资源都搬走了,搬不走的就直接焚毁,深怕叶丹得到它们。 “猴哥,你当初不是办的停薪留职吗?你钱赚的也差不多了,干脆回公司上班吧。我给你安排个好地方,做我的办公室主任。张邦昌没脸了回深圳下海去了,我那正缺个办公室主任呢。回来吧,猴哥。”八戒的主张。 木棉后面也听村里人说了木朗被抓走了,心里就觉得高兴了不少,决定明天她要去给木清等人一个教训,不然这样的事以后肯定会层出不穷,她可不想木清等人打扰她现在安逸的生活。 “其实我并没有刻意要帮你们薛家……“步梵声音也变得严肃起来,似乎一瞬间变得不再温和了。 沈松乔也不敢耽搁,带着沈玉瑶就要走,沈玉瑶却是不肯,拔了自己的发簪,朝着华蓁猛地扑了过去。 ------------ 第七十七章 苦逼的贾诩 “中原大郡啊,都快赶上西凉这么穷了,我呸!”刚刚去把与九江相邻的几个县城给拿下回来的张绣一脸鄙夷。 在汝南治所平舆待着的贾诩笑呵呵的说道:“过去这些年一直是袁术养着这群黄巾旧部,他们能懂什么治理,就是地方官员把府库搬空了他们都还稀里糊涂的。” 说到这张绣灌了一口酒,阴恻恻道:“先生这话说 没走两步,雷森忽然又顿住,稍一思索,扭头往楼上、曾经去过的哈桑的办公室跑去。 宫里自然有庙,里头供了菩萨,这是个大杂烩的庙子,里头不但有水月观音、提篮观音、还有送子观音等等。 这一天过的格外的漫长,在白落落看来,这一天比她二十年生涯加起来还蹉跎。 陈锦瞳看向东方玄泽,发觉他这是一个打破了禁欲的动作,竟有点分外的诱人,她的视线不由自主被吸引住了。 九蛇很聪明,面对清印长老的元气河流,他仅仅是半步阙海,必然是防御不住!所以便是直接以攻代守,方能有着一线生机。 “你马上,立刻给我滚回来,我就在你家门口,我已等你很久了,你再不回来,你爸就被冻死了。”老爷子气呼呼的挂了电话。 这就是东方玄泽,寡言的时候沉默是金,但到了必要时候一开口却也一发不可收拾,陈锦瞳看那边聊的热火朝天,急忙凑近,一边走一边偷偷摸摸给地牢口那些看守银子,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到这个节点,还能做什么? 鱼得水在一旁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大眼睛咕噜噜直转,似乎是在算计着什么。 那人似已明白陈锦瞳的套路,但陈锦瞳却不给他“中场休息”的时间了,她丢给左右一个眼神,那两边俩孔武有力之人已跨步靠近其人,两边人握着铁锤,将一根一根的牙签钉入了此人的指甲缝。 不远处的安什莉听着,想起那白胡子老头又老又丑的猥琐样,只差没当场吐出来。 “本王若是不来,谁来阻止你的自作主张?”朱常洵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番,淡淡开口。 菲琳也为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自己真的真的是条件反射,没想到会打到欧阳。 就在我愣愣出神之际,病房的门再次打开,李苏兴冲冲的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的手里同样也拎着一个保温桶。 叶安安瞠目结舌,何娜则对叶安安眨眼笑了笑,笑容里竟是有几分得意和自傲。 二人沿原路返回,到达大厅的时候,江抒有些意外地发现,那蓝衫青年与青衫青年还在为谁先坐的事情而争执不休,面上已带不悦之色,却仍在谦让。 “那不过掩人耳目罢了,否则,你告诉我,是谁指示的,莫非你们大轩还能找出第二个王爷不成。”猎鹰寸步不让。 赵斌止步回头,看着已近半百的老妈心中甚觉不安,养了自己这么大,操了那么多心,自己还没有报答一点养育之恩,妈妈已不再年轻,脸上的皱纹昭示着岁月的沧桑,飘起的少许白发提醒着儿子发妈妈这半辈子过得不容易。 那野猪仿佛感受到危机,脚下用力,顿时打了个弯,往一旁闪去。 而朕也只更新了两章,这两章主要讲一个穿越者穿越到另一片大陆,却因为根骨太差,求仙无门,没人愿意收他为徒。 可是这一次的任务中,有家族的少主存在,因此才获得了更高级的权限。 ------------ 第七十八章 吕布的全明星阵容 黄巾渠帅波才啊,那用假名字就不奇怪了,这些家伙起义的时候手上没少沾血,现在混成这个样子改名换姓的不是很正常嘛。 “怎么不去投奔何仪,跑来我们营里当小兵。”陈宫有些费解。 “搞不好有仇。” “也难说,这些黄巾相互之间各有嫌隙很正常。” “照我说还得是温侯根基越来越深了,这波才还 这些话,百无一用这个会长不能说,但骄傲的黄瓜说起来却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索性只是撇嘴笑了笑,便扭头向山寨外面走去,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一旦虽寿神龟被杀,或者和敌人同归于尽,那么他身上的宝物,就会全部炸出来,被别人抢去。 他们之前是没想过动用凶器的,这毕竟是大白天的,到处都是人,又是在陌生的华夏。最好是不声不响解决问题,抓了江寒雪就走,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当二人距离地面不足三米的时候,刘老动了!浑身的力量,在一瞬间自双腿中爆发出来,借助叶强这个踏板,刘老以纵跃之力抵消了大部分的下坠之力。 亚足联副主席张吉隆在这个时候格外自豪,他跟每一个中国球员都热情的握手,说上两句话。 听到青帝的解释,齐天算是彻底明白了,自然内心也是丝毫不惧。 “以后还会见面吗?”叶浩看着这一年对他们兄弟两照顾有加的两人,抱着期待的心情问道。 孩子的爸爸是谁或许是个谜,但无论如何孩子的妈妈肯定是她,确定这一点就够了。 结果基耶利尼的右肘不单止没能压住唐铮,甚至他的肘部还碰到了唐铮的脸部。 卢天是在总部也就是京都,下面的人汇报,基本也都是发生的,或者正在发生当中但还未发生的,所以很多事情卢天也是不知道的。 徐天的声音仿佛是来自天籁,透露着威严,不怒自威,狠狠地道出一句话来。 上场的公输门弟子也只是炼气期的修为,他托着木鸢,走到场地中间,就开始了表演。 “便是你动了我万兽佣兵团的兄弟是么”此刻见得战血将得他们四人逼出,此刻却是见得为的一位青色青须的中年男子也是冷冷的看向战血,眼中也是杀意盎然,却是有着几分兴师问罪的样子。 “嘶,刚才的事情便是这位少年所做的?”此刻众人的目光也是随着老者的目光看向季承,眼中此刻皆是露出了不可置信之色,他们也是怎么也是没有想到,一个少年居然也是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敢将得楚南的一只手指斩断。 “过去看一下才能知道。”说着,血玫瑰拿起防水外套披在身上。 李青一刀劈出,无坚不摧,血神爪便被劈成了两半,在空中溃散,化作一团血云,然后四散炸开。 陆凡清楚,这个月以来,他的世界观发生了多大的改变,以往想不明白的事情,突然一贯而通,正因为有了基础,所以思考问题的时候,所能理解的看法也会因此不同,按照另一个说法,他看待问题的思想提升了高度。 尸魔乃是强者尸体重新诞生出灵智,就本质上来说,这些强者的尸体其实只是一具载体,这一股灵智才是尸魔的真正存在。 “饱人不知饿人饥,在美人窝中,你比我们打了多少眼睛牙祭?”兰回笑着嫉妒道。 ------------ 第七十九章 被欺负麻了的刘关张 陶谦没能熬过这个年关,还是死在了195年。 作为徐州牧,执政这几年来口碑还是很不错的,对待百姓没有搞什么横征暴敛的政策,就连胥吏都被他管理的不错。 所以他这一死,有不少百姓是主动为他披麻戴孝的。 陶府内外挂着白布孝幡,陶商跪在灵堂前嘤嘤的哭泣,宾客们给陶谦拜别后就在院子里候着,等接 见此,罗毅也是眼睛一亮,虽然,魔法怪防御弱,飞行系的魔法怪防御更弱,但这毕竟也是52级的怪,艾琳能一击击杀一头52级的怪,也足以证明其实力。 如今李奇让她单独出门,她更加没有顾虑,可以尽情的一展身手。 “有点像金银花。”吴凡随口道,在现代,吴凡就看到卖蜂蜜的人,瓶子会注明是何种花的蜂蜜。是不是真的,也没有人会去追究,反正都是一样的甜蜜,蜂蜜是真的就好。 易少天随着他们一同步入御药宫堂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巨大的御字,这是一个古朴而神圣的大字,外框为红木精雕制成的方格饰架,内置一圆型黑石,石块的中央雕刻着一个巨大的红色御字。 伍子牛很满意周白的回答,刚才他有点怕周白看不穿这个记者的用心,在这种场合人容易说错话,要是制造个话题出来,就不好了。 凭着意志撞开了门后,周峰身上已经伤痕累累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完这句话之后,他便无力地晕了过去。 接下来,月神殿只要拿着这根天使之羽,就能直接召唤那位天使了。 说完,吴凡便即右足蹬地,一跃便有百丈之高,而后飞剑飞出,双足踩踏而上,御剑飞行。 “既然已经来了,那不知九鬼王有何指教?”顾清挽淡淡道。手里的银针蓄势待发。 “风火,你没事吧!”作为老大,凌岚很自觉的上去询问江风火的感受。 直到目前,秦宁的重重表现都是出乎了玉帝的意料,从玉帝的神色上就可以明确地看出,玉帝对于这个儿子,还是相当的满意。 范江召集猴子、竹青、和尚几人开会,讨论当前形势和应对策略。 至于外面的站岗工作,有着卢道士他们几个不用睡觉的,自然不用我们操心了。 乔泰似乎不死心,可是他也没有了继续下去的理由。所以底气不足。 “二哥和大哥他们两个竟然都来了……!”叶东升和贺兰心相互对视了一眼,激动的道。 只见绿光闪闪。队员们看到已经不是武技而是艺术了。队员很少看到竹青展现武功,这时个个出神,忘了鼓掌。 车辆高速运转之下,要求操控着必须全神贯注的注意车子和四周的状况,每一个大意疏忽,都可能引发极为严重的后果。 本来还逡巡不敢进的衙役,顿时猩红了眼睛,退一步便要犯下天子的法纪,进一步虽然同样凶险,但好歹有一线生机。 因为包车时已经说好了,这一路上的打尖住宿皆是李青慕出银子,所以赵顺儿也知道要给东家省钱的道理。 这让魏子夫的脸色越发的阴沉起来,仿佛随时都会滴出水来一般。 这一个多月以来,木子白每天都在服用十全大补汤,并且,商店里面还会时不时的刷新出增强体质的丹药,还有灵丹妙药,统统都没有放过。 人类吓得手抖,砰的一下将门撞了回去,手忙脚乱地上了锁,蹬蹬蹬地上了楼,几息之间便回到一楼并跑远。 ------------ 第八十章 义释许褚 张辽、张扬带着魏越、成廉回河内去了,连张绣和贾诩都这么主动了,他们没理由继续摸鱼的。 调派了八千兵马给张辽,加上张扬原本在河内有个八千军,有一万六千兵马。 如果李傕郭汜真的来闹事,这点人其实是不够看的,不过也只能给这么多了,天知道开春后袁术会派多少人来打汝南。 吕布清点过张济的兵马 楚暮原本想要离开,却不曾想到,秦清宁直接将楚暮带到了沐浴的地方。 这就是开天斧的特性,被砍中的目标,是不可以修复的,你不把开天斧的能量取出,是不可能恢复的,而且这个还不只是肉体上,在灵魂上,被砍中的地方也会消失。 “朋友,别这么嚣张,给你一分钟时间解释清楚,不然休怪我们不客气。”马辉表现得异常淡定。 陈强冷哼一声,这个家伙在这个地方嚣张跋扈,倒是让陈强颇为愤怒,可以想象这些人平时到底是怎么对待萧雨晴的父亲的了。 “哈哈,中计了,还不死?”就在不死族首领扭身躲避一个刀光的时候,炎风眼角闪出一道光,叫出了一句话。 掌门没有继续跟大长老说话,而是转头将自己的视线放在了楚暮的身上。 “臣妾遵命!”赵姬跪地应和,只要子婴不追究他的父亲是谁,一切皆可皆接受。 在这个战乱的时代里面,人民流离失所,很多的人都是在荒野里面游走,他们期望可以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让他们安静的生活下来。 煞气如潮水般退去,天上高高挂着的那一轮明月,终于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挑着光阴错开中各自的琐事,说着话,宽大的房屋不再冷清,那因为生人加入的活气不自觉温暖着人。 圣人决定传达完毕,再无他事,三教教主离开凌霄宝殿。一个个面有急色,着急回去转达各教门人。 她方才因为要使用雨元素,离梼杌也不算近,不知怎么也被吸了进来,最关键的问题是,梼杌怎么不见了? 被人喊前辈对邢天宇来说还是个很新鲜的事情,不过想想却也不算错,作为梦魇领主来说自己确实是对方的前辈。 不过荷官还是继续发牌了,这次荷官换了一副新牌,牌的背面花色也是很少见的一半白一半黑,这是特质的一种扑克,就算是老千,第一次来也弄不到同样花色的牌,想要自备牌,搞名堂,根本不可能。 朱达的连续自问自答让人众人都是无言,那些被点到名的愈发焦躁,想要出声反驳。 正当众人疑惑的时候,如来佛祖再次开口。而听到这一条条一桩桩,不论是佛祖菩萨,还是罗汉比丘,一个个都得满脸惊讶。 兄长在猩红之夜,当着他的面挥起屠刀,掐住了他的脖子,冷漠到残酷的那番话永远不会忘记。自那一刻开始,他不会再是愚蠢的弟弟。 两人来到天台的入口处,面对天台的门锁,西维亚轻轻一挥手,开锁术。 “没错,那次职场争夺……”李北强忍不住啧啧两声,把当时发生的事情绘声绘色的讲了一遍。 “哼,养不熟的废物。”李青平不屑的看了一眼媚儿,伸出手摆了摆,如同赶苍蝇一般。随着她的手摆动,一股看不见的气息擦着媚儿的脸颊就划了过去。 猿飞日斩被浅间易踢了一脚,身体也没有了平衡向后倒去,但是猿飞日斩突然产生一种死亡的感觉。 ------------ 第八十一章 一国气运在手 “伯符,今天脸色不太好,被袁术骂了吧。”寿春城孙策的府邸里,一个容貌颇秀,眉如羽毛,目若朗星的男子笑盈盈的说道。 “怪我没把何仪他们的人给带回来,可那信使明明是说让我先回来的,也没说让何仪所部也跟着回来,更何况人家的家眷都被扣押在了两郡,如何安心离开。”孙策颇为不服气的说道。 “袁术并非 高速机炮弹体像无数道凌厉的刀锋,简单而直接地劈开干冽的大地,不时袭向圆心中间,狠狠zá在坚硬的合金护甲上,发出沉闷而恐怖的嘭嘭声响。 底波拉这句话震动实在太大,因为意味着先知会彻底分裂,由一个变成两个。 独有四人例外,他们的脚如被钉在了地上一般,身形牢牢不动。他们也真被钉在了此处,是苏刻意而为。 岳托缓缓举起手中的单筒远镜,这是正红旗在去年的秋季攻势中从一股登州哨骑手中缴获的,整个后金就只有两支,一支在皇太极手上,岳托手上这支是代善转交的。 果然,在听到唐瑾承认自己是雷神之后,在场的众人犹豫都没犹豫,齐齐对着唐瑾拜了下去。 昔日的将军府已经被搬空了,正在进行一次翻新改造,将来这里就是东瀛王宫,原先的生活设施陈燮根本就难以接受,从箱根回来后。直接住进了租界的行辕,现在叫行宫了。 而金sè的神通法天象地则不同,金sè光芒刚刚飞到唐瑾眉心处,还不待钻进去,唐瑾额头便泛出了一道红sè的bō纹光芒,将法天象地神通挡在了唐瑾眉心之外。 全场松了口气,虽然有些失落。但是……好像与萧洒为敌也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这茶乃是红茶,闻着很香。茶具是华丽的风格,但在此时简单的橡木屋中却十分的协调。 “大哥,看来在神界下品神器就是最普通的一种了,连一般地神人都可以使用。可是在仙魔妖界,却看的那么重。”侯费感叹道。 姜大权也是心中一阵肉疼,别看他有钱,但凡是他这种有钱人,都有一个通病,就是抠的要命,就连上厕所的开腚纸都得先擦一下鼻涕在用来擦屁股,这也是姜大权勤俭节约的风格。 画者用西安城这几十年的变化来展现出一个时代的变迁,这份功力,天下少有。 朱棣没有开口,但是熟悉他的张玉和姚广孝都明白,朱棣这是默认了。 既然梁总都已发话,那些保安们当即向后退去。可他们的迁就行为,在那些大叔大妈的眼里,反而认为是他们心虚,更是大吵着就要往公司里冲,任凭梁飞大声高喊,大家就是不听。 稍微活动下,适应了这具新身体,接着他便迫不及待的冲出了医院,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去见自己的母亲。 带着兵器的士兵们赶紧丢掉武器,笑话,福王都跪了,他们敢不跪?士兵们还不想死呢。 宫泽惠香还处于半恍惚之中,还在为自己的梦境感到羞羞的时候,突然听到了陈锋的声音,她睁开了眼睛一看,看到自己衣丝不挂的躺在陈锋的臂弯中,顿时让她傻愣了几秒钟,跟着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声来。 不看来这圣王龙隐显然并没有把所有的事情全都告诉陈锋,他应该还许多隐瞒陈锋的东西,不过这些无所谓,陈锋他不在意,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给予自己信心的东西,就是自己的实力,其他的一切都是虚妄的。 ------------ 第八十二章 小小圣女,轻松拿捏 “夫人,这是冬季香皂和香水产销的计册,里头已经分好了不同品质的销量和收益。另外近来工坊新来的一批女工,等带熟了,到春季的计册,应该能增长两成。 不过要是依着现行的工坊,可能容纳不下这么多女工,还需要扩建,只是奴婢记得与三大商会的月供是定额的,新增长的香皂若是平均分配是不是也要提前知会他们?” 花果山将开张的宣传单也在市县散发,同时省电视台还免费作了广告宣传,而同时被全国各电视台转播,全国各报刊杂志也转载了冷烟的报道和电视台所作的报道。 三个黑拳场子上搏杀多年的年轻人第一次真正的认识,而且破天荒的成为了朋友。 然而黄纬是被吓了一跳,尖叫一声后,手指是不停地扣动着扳机。“呯、呯、呯……”一时间,枪声不断。一直到手枪传来空响之声,没有子弹了,黄纬才停了下来。 在这样一片以绿色为色彩基调的静怡的地方,突然冒出一棵枯黄老朽的苍天大树,你是不是会好奇过去碰碰,一探它的古老的欲望? 三个男的边走着,嘴里边嚷嚷着‘泡妞’和‘空调’,忽然在转角位置,一间在路边的落地玻璃房子里,好几个mm正在一个大浴缸里洗澡,满天满地的泡泡把mm们的重要部位都遮掩住,但依然看得人春心荡漾。 “老宁,不用担心,我就不信他们一直一起!”旁边的王长老吐了口老气,叶枫不是关家的人,定然会离开。 冷雨柔起身套上了衣服,虽然一只腿很不灵便,但她此刻却只想逃离龙漠轩的房间。她扶着楼梯扶手,慢慢地走下了楼梯。 “包!”白墨然宛然一笑,笑的可以说是邪恶,双手向十几米外的段金红以拥抱的动作,七匹灰色的布匹立刻平衡而起,向着段金红包裹而去,就像是在包饺子。 而且黑钢正是加入了火枪盟,有了火枪盟的栽培,提升质量非常大,而且有烈刀战君送给他的宝物,黑钢最近又掀起一些酒馆内的热议。 说罢,冥冬不等妖风先出手,身前灵晶爆闪之下,顿时又是数千枚带刺的金属球攒射而出,直奔对面的妖风和昊焱二人击去。 “找到了,她现在在我身边睡着了,伤势挺重的,但修养一段时间就会好的。”林语说出陆玲萌情况。 听的出姜蠡语气里暗自庆幸的意思,徐陌森偏头看了看他,却是没有再在这种问题上纠缠下去,说得多了,给姜蠡增加了心理压力可就不好了。 “我怀疑您这是一种古病,这种古病虽然症状有些奇怪,但是也不是没有方法治愈,具体是不是我猜想的那种病,我还需要切脉才能确诊。”叶贤解释道。 见这一幕,林枫的嘴角微微一翘,塞内加尔的总统果然没有魄力处罚自己,他只所以跟华夏要处理自己的权力,应该是有其他的目的吧。 这里除了奥古斯丁和自己等人并没有别的外来者或者怪物,那么雷身上的血是从哪儿来的? 焰虎说出了自己的观点,他还真想不到其他理由来支撑易阳没有爆体而亡的事实。 “要不然,以后…生崽崽,对你不利。”瞧见对方不说话,易阳又支支吾吾的把后面的话说完。 老妪虽然对承天没能够接受柳月有些失望,但是却获得了承天的一个承诺,也算是达到了自己的预期期望。 ------------ 第八十三章 逐客令,断粮草 徐州、彭城、笮府上。 舒潮端来了一碗清汤面,“家主,这是按着温侯所给的方子出来的第一批成品,加了一点,还请家主品尝。” 笮融有些不安的看着这碗平平无奇的面,始终不是太相信这玩意能让他一举压倒甄家和糜家两大富商。 可自己做了这么多事,为的不就是这份方子吗。 但愿有用吧。 “隐……隐身衣居然真被你们造出来了!”付云生胸口扑腾扑腾的,剧烈得起伏着,一张原本黑乎乎的面颊上,霎时间涨红一片,声音颤抖着说道。 众人渐渐散去,只是他们都不知道是,在二楼靠左的一间漆黑的玻璃窗后面,原本分开一个空隙的窗帘,又渐渐合拢了起来。 四人再次鞠躬,看着鱼龙道人轻轻摇头,知道鱼龙道人现身肯定有重要事情,安静的听起来。 “兽潮怎么了?”白洁没有注意到师赋那凝重的神色,歪着脑袋问。 方言叹了口气,看着远处缓缓绽放的金色光芒,慢慢的调整了一下自己前进的方向,往着“东方”这个对于华夏有着特别寓意的方向走去。 一边说着,导师一边递给完鉴妃一片竹简,第五听云凑过去细看,只见上面写着几串数字。 那么,就正如黄教授所说的,自己是一个变量,一个四维时空里面的变量,而这个变量在四维中是没有定性的,随机的,无法捕捉的。 “去前面。”那人一听,觉得夏侯提醒的有道理,于是推着他前进,而那刀一直没离开夏侯的脖子。 因为看到夏侯受伤颇重,他自己连爬起来都困难,更不用说靠自己跑路,逃命都还要自己和应凡抬着他跑,同时看到他的眼神迷离,神志不清的样子,叶开知道自己等了半天的机会来了。 这里正好有四座山岭,而每座山岭都被院方从中剖开,形成了断崖面。而在断面之上,则是潇湘学院人尽皆知的四大榜单。金鳞榜和灵玄榜分居左右,元素师榜和积分榜居于正中。 “欧砾,不用给我夹,你自己吃吧。”江蔓音的心情不怎么好,不过为了气氛不至于变得太僵,她一直努力的维持住脸上的平静。 这一砸根本不要紧,硬生生将整个甲板砸出了一个窟窿,对方的尾巴也彻底被拽掉了半截。 “大哥,我又让你担心了,是不是?”她哭出声,眼泪完全不受控制。 “我是不懂,我只知道她你不可能守一辈子。”沈凌铃觉得他太过紧张了。 现在除了拜幽教可能会威胁到自己外,又多出来一个叫做厉天行的武道大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方会和自己交战。 “走吧,先去看看花海。”靳南辞知道她肯定会期待的,不过现在首先要牵着她的手去逛一下这个百花谷才是最重要的。 “你想怎么样?”萧大人知道他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威胁。 萧熠承的手已经从舒然的肩膀上滑到了她的腰上,这一副自然亲密的样子直接扎了顾之泽的眼睛。 江蔓音完全毫不在意他们一个个的离开,自顾拿着碗筷子开始吃饭。 林浩身着一身黑袍,他的脸上蒙上了一块黑布,只露出那一双邪异的双眼,乌黑的长发经过修剪再次变成清爽的短发。 叶不非手捏一颗二指粗大的舍利子,当真气从舍利之中串出后立即化为了一团团佛之光团。 ------------ 第八十四章 里应外合杀张鲁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李白还没有出世呢,曹操就感慨入川之路的艰难。 从南阳跑路后,沿着汉水一路进入汉中,这路是要多难走有多难走。 万余人的队伍,走到西城就累死、冷死了七八百人,连战马都折损了上百匹。 而且士气的低迷超乎了曹操的想象。 原本还对汉中有所憧憬的他,现在心态都 “真正的东西?!”妮安眼睛一亮,果然,之前的武技练习都是些最基础的修行,原因都是还是因为自己武技斗气水平太低,不适合修炼强大的招式。 绝顶强者!绝顶强者!这种威压并不是天塌了,而是修士发出。渡劫之上是飞升,如今仙界封闭,寻常修士根本就无法成功,只能转修散仙。 “大家早上好……”林安不好意思的打了个招呼。自己一向赖床起得晚,也不知道她们在自己床边等了多久了。 五彩斑斓,极致绽放,夜空下,烟花不断的绽放,那恢弘的场面,堪比一些大型的烟花表演了。 花冥环顾四周,不少年轻魔族在对她尖叫,她很喜欢这种感觉,目光轻佻的看向高处贵宾间。这里的贵宾间并无遮拦,从外面也能把里面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别看这胖子肉多,论力量,比马尔扎还要强,本身能在流星街里吃成一个胖子就很了不起了。 现在伊莎蓓尔就像个缓冲带,当韩霜双被对手震退,她便出手阻止敌人冲锋,等韩霜双赶回来之后,第一道防线又能再启动。 之前的银色能量再一次出现,不过略有减少,似乎是法力和魔力泯灭导致。 “不自量力!”冥玄森冷道,五万战斗力的力量爆发出来,毁天灭。 叶枫听到他的话后全身猛的一阵,脑海里似乎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慢慢的清晰了起來。 庄离诀说这句话的时候,满满的杀气在眼角唇边毫不掩饰地泻出,他的手在自己的武器上摩挲,那动作,温柔的让人害怕。 此刻,就连身为解说的他都已经傻眼了,这是怎么跑掉的?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猜测之际,他已经在自己面前蹲下来,一双冰墨眼曈倒影着她惊艳的影像,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丝丝透着清凉,不知是精神作用还是他真的有这种特异,接近他感觉清新气爽。 “微臣遵旨,谢主隆恩。”从六品医官晋升到三品院使,眨眼间官级连跳十几级,而且还重赏千金,王太医着实受宠若惊。 贝蒂心里很开心,想到李烨能单独陪着自己度过一段美好的时间,脸颊上不由得泛起红霞。“夫君……”,贝蒂将头依靠在李烨的肩膀上,十分享受与李烨相处的时光。 来到nǎi茶店,江秋儿回公司工作去了,柳清溪和夜莺几人自然是把空间留给了夜影两人。林灵看着舞仙儿那出尘的气质,担心不已。 喜欢逞能就随了她去,三天后若收集不够草药,就有理由惩罚她,当然不是要她的脑袋,是生吞活剥吃掉她,死罪在身量她也不敢生刺反抗。 “巴东,你到底知道什么,不要这么藏着掖着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出蹦。”连紫修都有点受不了这种墨迹了,开了尊口。 长久生活在什么都有的木叶,一下子叫他们回到原始森林中生活,又怎么能习惯呢。 李落拿出绘图本,一边指挥魏景测量报尺,一边进行简单的绘画记录。 ------------ 第八十五章 大战开启,隐匿的危机 “宁儿,此去比阳山高路远,不若让夫君的骑兵护你一程吧。”濮阳城南门。 作为张角的遗孤,张宁终于还是不忍心百姓再遭横祸,同时也是为了昔日黄巾的兄弟着想,摊牌了自己的身份。 当然,只是她以为是自己摊牌了而已。 身穿绿裙带着兔毛帽的张宁笑盈盈的摇头,“夫人待奴婢好,奴婢心里明白,不过此去 分享自己的生命给别人,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帝曦对此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这里除了木叶的几人外,其他所有人都属于另一个阵营,风之国砂忍村。 回到陈府,让陈强和陈兴自行离去后,陈风回来自己的房间,然后果断下线。 幸亏他擅风之力,可在极短一段时间内让一切静止,否则定来不及救援。 这样一来,不仅是观众、经销商,就连那些与会特约嘉宾也不敢再进入会场,会场除了来的早进去的那些人,再无人敢进入。 方华从来就是个果断的人,既然下定了决心,当再一天的太阳出来时,方华已然踏着朝霞,走在了前往周村的路上。 在类似的几次对话,然后获取了一些信息之后,他接下了这个任务。 宁天林眉头一皱,有这么个必要?五千战斗力,对你们来说,也只是渣渣而已。他在外面还好,若进入这阴差地府,你们捏死他还不跟个蚂蚁一般? 至于客栈,陈风来这里已经将近10日,除了他,别说人了,半个鬼影子也没,那个疑似有老花眼的掌柜倒是天天坐在柜台后面,就没见出来过,偶尔陈风从他面前路过,也是头也不抬。 至于肉身能否自生意识,他不好下论断,毕竟石墓一年,外界一天,万载岁月就是那里面的三百多万年,这时间太过久远,任何事都可能发生。 想了下,这已经是第二次遇见来找麻烦的骗子夫妻了,会不会太巧了。 看着7级的池塘,叶清想要是池塘到了10级,就可以养殖海鱼,到时候她想吃鲜活的海鲜就容易了。 说完,她利落的转身走了出去,也没有撑起伞,低着头眼睛里头淬满了阴毒,脚下生风一下就不见了人影。 “确实有些匪夷所思,难道他有超能力不成……”孤寂也有些半信半疑的样子。 沼泽里的物产其实非常丰富,鳝鱼,泥鳅,田螺,鲫鱼,相当的多。 这和齐国的国情有关,自当年齐国先公九合诸侯以后,齐国便是陆陆续续消灭了周边的东夷诸国,以至于让齐国坐守渔盐之利,却无尺寸之敌。 后宫仿佛一夜由春入冬,嫔妃们瑟瑟发抖,生怕皇上翻自己牌子,自己又伺候不好,弄得跟钱贵人一样的下场。宁妃置身事外,冷眼观察着这一幕幕闹剧,安心地抄自己的佛经。 如果知道她有别的心思,一定会直接将人给撵出门,老死不相往来最好。 为了杨过郭襄可以终身不嫁,甚至去创建峨眉派,这份痴情不可以说不感人。 还是先报上名来,狼王没了摄魂珠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他这样无非是在拖延时间。 你和姜若瞳坠楼的那段视频,我和爸都看到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灰暗的天空陡然传来一道爆响,一道白色的光柱凭空产生,虚空之力肆虐,然后形成了一个漩涡,一看就是有什么东西被传送了过来。 ------------ 第八十六章 王牌中的王牌,飞熊军 南征大军陆续出营,吕布再次披上了战甲,骑在赤兔马上回眸濮阳城头走马道上的严氏、貂蝉和吕玲绮。 诸葛亮也在旁边站着,听徐庶说这家伙是被吕玲绮逼着上去的,还挺有趣。 这回留给陈宫的只有四千巡防将士,名为负责濮阳城内的治安,其实更重要的目的是看管好刘协和那群帝党派系的老臣。 他们从关中带 羊羊体育城开放的热闹时期结束了,接下来的日子有些平淡,但羊羊体育中心的工作还有很多,最重要的就是和切尔西谈合作。 晚上七点,月明星稀,一辆名牌山地车在微世纪游乐园的门前停了下来。 虽然说自己的精锐已经调回本土,可现在这批人,也实战了几个月,只差着提升等级,很多士兵一旦成为职业者,也就属于可以拉进主力的嫡系了。 两人对着说,却根本不明白对方说什么,最后顾娜娜没办法,找到了路过的王建。 “这些八脚蜈蚣怎么那么听他的话,先前不畏生死的攻击他们,现在又是献出自己身体里的本命鲜血精元,他身上到底有着什么东西让这些八脚蜈蚣如此听命于他?”见到这些八脚蜈蚣不惜献出鲜血,赵铭等人都是一惊。 “不然呢?”萧魂夜一个弧线将核桃抛进嘴里,一脸的悠闲自得。 她对什么都很好奇,不过只是在一边看着,有时遇到不懂的地方也会问问,从不会乱来,也许是因为乖巧,冥君从不限制她的行动。 数以万计的飞行炸弹,以数倍音速飞来,黑堡上空,密集的金属弹丸疯狂地释放出去,也只拦截掉了一半的飞行炸弹。 很高兴,一路上有你。阳光斜射在课桌上,在发隙中穿过,留下斑点影子,却丝毫没能驱走寒意。 两个重要的资金投入项目,分别是发掘地底矿道以及铺设铁路,另外发电厂、加工厂、设备采购等也得花不少钱,仔细算下来,之前预计的三十五亿美元总投资额很可能不够,走一步看一步。 “好孩子!”老爷子笑眯眯看了眼卢灿,任由他掺扶着进入正厅坐下。 何止挺惨,惨到都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了。我和陈平森都是用一种极其幽怨的眼神看着师父,想着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毕竟现在心情不太好。 她迅速麻利的冲出了房间,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一出来缩了缩脖子,初夏的夜真凉,也不知道尹碧蔚死哪里去了,摸了摸口袋,手机没了——无语凝噎的望着那个总统套房,咽了一口唾沫,咬着嘴唇。 整整一晚,苏念安都沉浸在喜悦之中,她紧紧的扣着他的手,拉着他吃蛋糕吃水果。 赚钱不容易,想花钱太容易了,现在银座八町附近最贵的建筑——和光大楼,就在我名下。 牛羊零散分布在雪山农场里,它们格外安闲,鲜美的牧草太多了,今天刚吃完草尖,明天又冒了出来。 “那你就去对待她们呗,我受不住呀,您老的魅力太大,不在我所接受范围之内。”她一句话抵了回去,秦穆澈缓缓吐出两字:笨蛋。 这也算是一次长时间的修炼吧,秋玄微微一笑。这样的训练,长达数千里之遥,秋玄还真没有试过,这次就体验一下吧。 吕克贝松突然噗嗤笑了出来,侧着身子对巴斯蒂昂开口:“还挺像样子的,一般孩子可说不出这种话。 ------------ 第八十七章 北地枪王 “温侯的大军到哪里了?”张绣两手摩擦,来回踱步。 情况不太妙啊,还没开战之前,张绣是跟贾诩想的一样,借着这场大战立威,今后凉州军在吕布麾下也就不至于受欺负了。 结果呢,人家一来就是十四万大军,光是前锋就两万人了,老天,整个汝阴战场也不过两万凉州军,就跟人先锋部曲一样多。 更要命的是 闻言,宇智波带土沉默不发一语,他知道在自己真正的身份暴露出来后,干柿鬼鲛对他就很是不满。 但只是一具没有别天神和无法使用万花筒的象转身,佐助可就没有这个顾忌了。 这种积年老鬼果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解决的,哪怕是在绝对不利的情况下,换做是别的,早在第一次失控就彻底失去了理智。 很显然,这个叫赫里斯的人,也就是现在自己扮演的这个家伙,是药剂学院的学生。 听到这里,冉灵韵紧握粉拳,冷艳绝美的精致五官,都透露出一丝焦虑。 摆明的说叶梦汐只对他有感情,白天一顿,抬眼看着他,气氛再次僵住。 至于他旁边的那位穿红云服,头戴斗笠,只能看到白色发色的男子? 就被外界的声音惊醒,自已就回归到现实,人一但被吵醒,在想进入之前的梦境,就很难了。 因此,在日军进入金陵后,不满足于烧杀淫掠,而只想着发财的日本鬼子会争先恐后的涌入这些地方,他们就像是蜂拥而来的蚂蟥,盯着这些地区不放,他们大肆抢劫,抢红了眼睛。 这个红尘客栈也太会了,才进门就能闻到各种美食的香气,让人忍不住地想驻足。 关键时刻,五四零团的代理刘团长带着人过来了,来到了前线,亲身参与战斗,战士们极度振奋,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端着冲锋枪,使出了全身的力气,飞速向前奔跑,边跑边射击。 伞骨她用了质地最硬的刚铼融合柔韧度最好的庚精,还分别融合了空间石、隔焰晶和曜精石,一打开就同时拥有空间防御、神识防御和星力防御。 “开什么玩笑!?”夏远一听,眉头紧锁,现在时间已经凌晨,带着一个排的兵力前去宝山,先不说这路途遥远,单单是路途上的日军防线,就不是他能够解决干净的。 临近除夕,天气也越来越冷凛,她将双手插进大衣口袋,触到振动的手机。 黎莉正在悠哉悠哉的喝咖啡,看着狼狈的姜月月,好像是在意料之中,笑的意味不明。 等陈黛西被粉丝们围着走远了,姜月月几个粉丝气喘吁吁的凑了上来,一边朝兴奋的找她签名一边吐槽陈黛西的粉丝太疯狂了她们压根挤都挤不进来。 三藏心里始终记挂取经,不愿空耗,兜马在岸边踱步,忽见岸上有一通石碑。 一旦综艺开始,那么刘南的名字将会再一次闪耀,到时候这个综艺绝对火爆起来。 “大哥,大哥,我真的没钱,我,我没有找到工作,剩的钱都买了车票。”那中年人声音凄苦的哀求道。 行了,我们走吧,这里已经没有我们需要的东西了。张浩四下打量一会,向龙霸天说道。龙霸天点点头,随着张浩离开了。 每一名土著,都足足有两米以上的身高,气势汹汹,令西雅不由得为夜天捏了一把汗。 “这治疗费是五千万,治病后陆哥可以先去医院检查身体确定治好后再付钱,如果陆哥同意我现在就能帮陆哥治病。”张浩嘴角勾起,静静望着陆七八。 ------------ 第八十八章 抉择 “威武!威武!威武!”张济、张绣正面击溃了乔蕤的军团后大摇大摆的进城,走马道上的将士们齐声高呼。 这场胜利还是挺关键的,外围已经连着丢了三个县城了,就剩下身后的临泉还在手里,那可是退路。 可以想象士气低迷到了什么程度,要是再不赚回点场子,大家伙都要商量跑路了。 “袁术是家大业大名气 聂轻鸿的脸,鲜有的僵硬,更或者说是石化,英俊冷酷的脸上那种情绪,和气恼相比,更多的像是怔住了,看不到暗夜的灯光下他麦色的皮肤下是否脸红,但是眀娇看到了他眼底里的那一丝尴尬。 如果工业晨星成功修好了的话,那就相当于给我增加了一个可靠的后备因素,使我拥有了一张度爆的底牌。 虽然也不乏有时候等待本身就是意义的情况,但这样的情况毕竟太少。 一拿到手上,一股杀意直冲脑海,但马上被镇压下来,一看属性,他惊呆了。 于是,孙悟凡他们腾云过去,来到被各大门派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李长生上方。 怨灵,怨灵,可不只有腐蚀能力而已,而且它们也没有实体。突然的袭击让马格纳斯手忙脚乱了一阵,等撑过一轮攻击之后,已经显得有点狼狈了。从这点上看,十九世纪最强的魔术师也不是大话。 轻薄而坚韧的黑色鳞片顿时覆盖住了我的全身,我也因此能得以在空中暂时停下。 莫凌天的声音带着一种冷漠,藐视一切的冷酷气息,让他可以压住姚家上下的一个个势利眼,但是这种日子不会持续多久,姚乐琴很清楚。 “而且,津滨市已经沉没了吧?巨大的海啸和连续的地震,我丝毫不怀疑沿海一带将完全被摧毁。”耿直点了点头。 则哥儿这几日多待在青江大营里,见王府里来人寻他回去,虽说不太情愿,也知道不能一直躲着不见大伯父。 听了聂辰的话以后怒威修罗一下子愣住了,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些,沉思了一下,怒威修罗有些惭愧的说道。 到了医院,医生立即组织抢救。经过检查,李玟侃和李晶梅都没有大碍,只是一些软组织挫伤,连骨折都没有。 李景南知道她此刻很难过,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去相劝,这样的事情,是越劝越尴尬,他刚才目睹了她和一个男人的分手,转眼间就查出她怀孕了,这个事实,真的是让人不可接受的。 “谁是你爹?”颜月再度冷冷地问道,心中却已大致猜到了几分。 杜寒雨见聂辰下了逐客令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被赵元吉直接捂住了嘴向聂辰道了一声谢,连忙转身离开了。 冈村葵香似乎确定了武玄明不忍心杀她,所以表现得很平静,如先前判若两人。 穴被封加上倒挂等于是断了人的生路,可武玄明每次都能凭着顽强的意志活下来,甚至还在武功上有惊人的突破。 “好妹妹,幸好你平安无事,幸好……幸好……”这个顶着一张跟前男友差不多的脸孔的哎呀哥哥,正是诗诗姑娘同父异母的哥哥曹承羽,也是曹家的长子嫡孙,现年十八岁。 老海点头,到了旁边的‘床’上躺下,没一会他打起了呼噜,才子也闭上眼睛睡去。 天诛剑魂得意的笑了一下说道,说着又取出了两张略微有些残破不堪,隐隐有些发黄的纸片正说明了,它们存在的时间已经有些年头了,天诛剑魂手一伸将两张制片递给了聂辰。 ------------ 第八十九章 周郎妙计 沛国的治所相县内,孙策看了一眼右上角放在锦盒里的太守印鉴,这是用传说中承载了一国气运的玉玺换回来的。 目光挪向台案的中间,那里放着两张帛布。 一张是吕布写的信,邀他按当初约定的计划行事,自己会将袁术的大军牵制在汝南,他可以放手去干。 另外一封是袁术写来的,令他快速整顿兵马,别的不用 俩人现在是亲家关系,是亲密无间的政治盟友,泰山上这么大的事,于公于私他这个西南地区的实际老大都必须得过来商量一下,用什么样的手段报复回去。 星空古路就如一条死亡的道路期间没有声音,没有生命除了飞行的他们与两名神人就是混乱的吞噬乱流。 “我的族人,我现在修为太低,没有能力清查古棺事件的幕后黑手。”震惊之后,只余下无边的低落情绪。 此时他距离我很近,如此一来,我也终于可以看到他的牙齿了,他的牙齿,此时一眼看起来,竟然是由一个个的尸虫组成,黑漆漆的,十分吓人。 薛混疯狂地巨吼,声嘶力竭,满头的红发在狂风中显得更加张狂。 说多了都是泪,但都是幸福的眼泪,与之相比,其余各个省份、国家的男人们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呢? 听到恽夜遥温和的话语,谢云蒙只能放下拳头,但他的眼眸一刻没有松懈地盯着颜慕恒,仿佛是警告他再有进一步动作的话,就不是两颗牙那么简单了。 第三重为金蛇绕体,锻炼的是周身遍布的经络,让一身的大筋强劲而有力。只有炼筋大成,武者方能将全身的力量整合到一个点上,形成最大的杀伤力。 这叫公平吗?不!那是因为你没有挥霍的资本,如果你有黄金万两,你还会这样平淡的过完这一世吗?也许你会,但是你的内心是否还会如同以往那样纯朴无暇呢? 反正放了她是不可能的,毕竟铿锵玫瑰违反盟约,不顾全网声讨,趁他支援边境的时候偷他的家,这谁能忍。 萧炎此刻在萧雪的话音衬托下,倒也很自然的起身像是在示好袁衣。 刚刚从护卫首领那里得到了一个消息,三天后音霜最宠爱的徒弟即将继任谷主之位。 有了最好的药引,接下来的炼制就变得顺理成章了。当唐昊第二天清晨从修炼中清醒过来时,唐三已经拿出了一枚暗红色的丹药。 可惜滕影已经没有给伍铭继续后悔的时间了,长枪抢先一步出击,枪未到,杀气至。 吸收完黑龙神格,尝到甜头的卓耿又打起了其他强大变异动物的主意,如果能多杀几个岂不是能收集更多神格? 原本他们还想着,蒋天生叫陈浩南过去,是跟他说他的堂主之位黄了,他们都想着怎么安慰一下自家的老大呢。 没有适应人类居住的大气层,没有鸟语花香、百草丰茂的自然环境,甚至于湖泊、山川等地理地貌全部大变样,或者干脆消失,被刮到时空裂缝中。 “杀!杀!杀!”名为巴里的士兵砍到巴鲁萨后直接就冲了过去,武器更是毫无顾忌的向巴鲁萨身上要害部位招呼上去。 “哪里哪里,倒是蒋少,年纪轻轻就成为了蒋氏药企的一把手,佩服佩服!”钟环宇说话间语气中充满了不屑,凭他现在的地位,确实有这个资格。 如果当年萧雨没有失踪,如果当年萧振南没有害爸爸,他们说不定还会成为一家人呢? ------------ 第九十章 只许败、不许胜 汝南境内,平舆城以北,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如同走地的蛟龙行进。 一名斥候逆向跑来直入中军来到吕布的面前后纵身下马,单膝跪在地上:“温侯,捷报!” 这一声‘捷报’让行进的队伍都戛然而止,不由望向了这名凉州斥候手中的竹简。 吕布扬了扬手,接过竹简后翻看里头内容,顿时一头黑线。 你管 太空之中,只留下了林雷和伦娜,还有那颗变得黯淡的‘源始法则’晶钻。刚才发生的所有事,就像在做梦一般。 沒想到。自己一直考虑推掉的主持职位。竟然成了此刻收买石岛的护身符。 除非是人死了。否则脑部动作不会停顿。因为即使间谍人员变成了植物人。这种芯片也会持续工作。 何解语不知道她已经数次和死神擦肩而过。如果叶无道不为所动,那么叶无道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时候就是何解语生命的尽头,但是没有如果,叶无道已经被打动了。 “谢皇上。”杨天宝大喜。讪讪地站起身。手足无措地眼睛望向刘国轩。 数字管家还没说完,林雷随手就身旁的一个杯子向着发声处砸了过去。 一时王云逸为何会和应成功等人一起来,到是其次了。等这些领导、候选人陆续从后台里间走向前台,并对号落座时,底下竟然一时出现热烈的议论声来。 此时的张云飞毫无人权可言,两个都是不能顶嘴、拌嘴的人,只好听之任之的不停点头应着二人的话。 虽然周边斗战正酣,但是大长老却不为所动,敛眉垂首,面对叶无道。 说完,三个黑衣人先后走出了地窖。而且,他们还将墙上唯一的油灯也拿走了。吕香儿坐在一片黑暗之中,只能看到一丝从门那里透过来的光亮。想到自己此时的情景,吕香儿真有些欲哭无泪。 他右手一张,一道雷火剑立时出现在掌心之中,被他牢牢握住,猛然挥动,瞬间刺破空气,发出嗤嗤之声。 “但愿如此吧。”吕洪看着吕香儿挽着吕二娘的胳膊走了过来,立时停止了与朝霞的谈话。 汉兰达斯也没有睡,昨晚的事情,让他变得谨慎起来,即使做了这么多的防护措施,也是充满了戒备之心,因为对手实在是太强大了,汉兰达斯已经觉得自己有点寝食难安了。 刹那间无穷无尽的风暴和雷霆一时间汇聚于此,仿佛要撕裂鼓膜的雷声在众人的头顶炸响,而伴随着那雷声,直落而下的是无数闪耀的金色闪电,和足以撕碎一切的风暴。。 大家经过安排也开始忙活开了,这里的地狱骷髅犬数量庞大,远比我们想象来的密集,不过大家也都不是庸手,只要引来地煞骷髅犬不要超过三只,完全都是妥妥的。 不一会,她从那策马疾驰的队伍中,看到了已抱成了蓝色长袍的赵出。此时的他,俊美高华的脸上不见冷漠,正侧过头,与一个将军急急地交谈着什么。 他说到这里,低叹一声,“臣以为,纵真有此事,姬定是另有隐情。可世人不如臣这般了解于姬,现在城中人人,”他停了下来,只是同情的,不安地瞅着玉紫。 南熙自古有个规矩,当天若是论过亲的人,不能进阴晦之地。这借口说得很是时候,天授帝也对年纪轻轻的云承刮目相看。后者一径垂首敛目,礼数十足。 ------------ 第九十一章 我们贾文和也是谋士 “匹夫张绣,下城受死,这回我非攮死你不可!” “敢下来跟爷爷大战三百回合吗,我让你单手!” “张绣,给我滚下来,你要是不敢,就给我滚回凉州去!” 汝阴城下,太平了也没两天时间,还想着这回应该把他们打老实了,结果捷报才送出去这边又来挑衅了。 城关下那群淮南军骂着泼皮话,自顾自的 第二天下午,她躺在窗前的美人榻上,望着院中的花树,脑海中又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与他共舞的情形。 管家知道,少夫人这举动肯定是在等少爷回来,便不敢上前打扰。 最后离得只有两三步远的时候,她猛地扎进了他怀中,双手紧紧地抱着他。 夏萱萱无意间瞥见墨夜笙的视线落在叶沫身上,眼底涌动什么,她眉心微微蹙了蹙,有些困惑。 那位想要玩塔罗牌的服务员,看着顾澈似乎心情不太好,心思一转,踌躇了一番,大胆的跟顾澈搭讪。 我当时心里就不乐意了,心说你个服务员,怎么还这么势力呢?不管怎么说,我们是来这吃饭的,你服务好你的就行了,摆出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干嘛? “不要吓自己,哪里真的有动物成精的事?”温珩拉着她的手,寻声找去。 几乎就是瞬间,龙牧已经消失在了林海当中,后面的老妪表情微变。 这不免让我感到疑惑了!指甲这种东西,只要长出来了就是长出来了,怎么可能往回缩呢? 许欣渐渐地停止了流泪,静静地看着孟缺,仿佛今天他们才是真正认识。 没藏讹庞一听,微微一笑,先是安抚了宁令哥的情绪,让人给他准备了酒菜。宁令哥没有防备,喝了几口酒,随即就昏厥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被五花大绑,这才有所醒悟。 花千若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如果不是微微起伏的胸膛昭示着她还在呼吸,洛水漪几乎要以为她已经死了。 章良一边说着,一边摇头,那副惋惜的样子倒是像个十足的酒鬼。 “外面乱哄哄的,怎么回事?”宫倾妍轻撇着眉,真是有一种王者气质,应该是生于皇家的原因。 可是施杰有点不好意思,他没有勇气举起双臂来拥抱许琳,所以他无比怀念许琳给他的那一个拥抱。 洁儿很惊讶地看着清瑾,这个不拘礼节,放荡不羁的三师兄怎么会在意自己的行为呢? “不用了,还是我去吧。”转过身的赵平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转回来一看,竟然是一脸严肃的爱寒军。 “玄武相”乃是专攻人下盘之相,其招式狠毒歹辣,无能出其右。与其对敌者,若是腿法根基稍微不稳,就极容易被此相钻了空子。 “汤凯,不得胡说。”姜飞身后的一名上将看到这位少将走了过来,连忙大声怒斥道。 而与之相对,朱清云那机械式的僵硬动作,总是让人联想到重工业领域的带齿轮机械的联动运转,每个动作都带着数学几何上的对称性、平衡性与稳定性,绝对没有一丝的杂余轻忽。 木头的一番解说,到此,我才终于彻彻底底地明白了本体朱清云的全部布局。 “叶侯,今日之事,还请您当做看不见,可好?”来人的声音沙哑,似乎很久没有喝过水一样,可是从他怀里掏出来的那块令牌,可以看出来,这人应该是皇宫里的供奉堂的人。